《农门悍女掌家小厨娘》 001 小灾星沖喜 「哎呦,大嫂子,不是都说好了吗,怎么又变卦了呢!你别看这丫头瘦,可有的是劲儿呢!」 「哼,是挺有劲儿!一进门就把脑袋撞了个血窟窿!我买她可是为了沖喜,不是找死的!真晦气!赶紧抬走抬走!」 「别呀大嫂子,八两,八两!我也不要你十两了,八两银子就成!」 「八两我也不买了!」 「六两!不能再少了。」 「五两!」 「大嫂子你也太……」 林媛是被一阵拉扯声吵醒的,她睁开眼,只觉得鲜血模煳了视线,等她下意识伸手抹了抹额头,看到手心里那粘腻刺目的血红时,她的意识清醒了一大半! 身为五星级酒店炙手可热的掌勺大厨,林媛自然成为各个酒楼争相抢夺的香饽饽。可是谁知道,这位事业如日中天的小美女竟然在地下车库准备开车回家好好休息时,遭遇到了抢劫。抢就抢吧,包包、钱、车钥匙她都给了,可是为什么最终还是会倒在了血泊之中呢?林媛晃晃脑袋,突然很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么容易妥协,跟坏人妥协的代价就是自己的一条命的话,那她一定会奋起反抗,抗争到底! 只是现在,她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喉咙火辣辣地疼。 林媛刚想站起身来找抢匪报仇雪恨,却不想脑袋突然嗡得一声剧痛起来,一幅幅陌生的画面潮水般涌入眼前,这撕心裂肺的痛楚,让她不禁惊唿出声。 「小灾……」一个女人蹬蹬跑过来,话到嘴边却改了口,满满的宠溺和担忧,「媛儿,我的宝贝媛儿,你可醒了,吓坏婶婶了。」 对面女人还在絮絮叨叨,林媛却已经将那些陌生画面串了一遍,也立即明白了过来,原来,她早已丧命在抢匪的手下,穿越到了这个也叫林媛的十二岁小姑娘身上,也就是现在她占据的这具身体,因为被骗来沖喜,抵死不从,撞墙死掉了。而眼前这个身穿崭新棉裙头戴银钗的女人,就是做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也是死去原主的亲三婶! 难怪出门前,原主的娘再三劝她不要来,平日里连正眼都不瞧她一眼,还三句不离小灾星的三婶,怎么突然这么好心要给她介绍差事了呢?原主也不是不怀疑,可是架不住她们一家子处境艰难啊,爹残娘弱,两个妹妹更是骨瘦如柴,好不容易有个出来挣钱的机会她怎么捨得放过?爹和娘还等着她赚了银子回家治病呢。 林媛心里没来由地一抽,这个傻丫头,这女人就是摸到了她的软肋才这么轻易地骗了她啊!又是一个单纯到害死自己的傻瓜! 林媛默默攥了攥满是鲜血的手,为死去的原主默哀了十秒钟。说起来这个小丫头也是可怜,三岁那年被村头算命的老瞎子断言是福星,将来非富即贵。可是好景不长,这老瞎子在给林媛算完命后的第三天突然在自己住了三十多年的大门口那里,被刚过脚面高的门槛给绊倒摔死了。这也算是村里一件怪事,当然,也就是从那天开始,她从人人称羡的小福星变成了人人唾弃的小灾星。 后来,娘亲接连生了两个女儿,怎么也生不出弟弟来,村里就有人说那是因为她命太硬,招不来弟弟。再后来,娘亲好不容易终于生了个儿子,破了她命硬的谣,却不想这个小弟弟出生没到满月,就突然夭折了。这下可好,村里的谣言更胜从前,她直接从命硬变成了天煞孤星,早晚要剋死身边所有的亲人!这不,才刚出生的弟弟就让她给剋死了!偏偏不巧的是,她娘连续三年都没能再怀孕,别说儿子了,就连闺女都没能再生一个! 林媛摇摇头苦笑不已,这些愚昧的人自然不会知道,原主的娘亲为了能生个弟弟吃了各种偏方,虽然弟弟有了,却是从娘胎里就带着病根的,不仅如此,就连娘亲的身子也因为长期吃各种补药偏方,把身体给吃坏了,从此变得更加弱不禁风,甚至连续三年都没有再孕。 不过好在现在娘终于又怀孕了,只是,这次没有了以前的喜悦,因为就在发现娘怀孕当天,她的爹被人抬回了家。林媛清楚地记得,那天大伯家的房子漏了,让爹过去修葺,这种事情,对于身为木匠的爹爹来说自然简单,可是那天好巧不巧,他脚下有一块瓦脱落,连带着人一起摔了下来,正巧摔断了腿。因为没钱请好大夫,爹的腿就这样落下了毛病,动一下都疼得龇牙咧嘴,至今已有大半年瘫在炕上了。 更让人心寒的是,就连她自己的亲爷爷奶奶,大伯大娘叔叔婶婶,都不待见她,每次见到她不是冷脸相对,就是讥讽嘲笑。在爹爹摔断腿后,大伯一家不仅没来看过他,而且大伯娘还在村里女人堆里不止一次义愤填膺地控诉她的恶行。 「你们是不知道,我家丫头原本是个儿子,就因为跟那个小灾星是同一年的,才被她给沖走了,变成了丫头!哼!你不信?我可是连着生了两个儿子呦!我这肚皮就是用来怀儿子的,我可不像某些人,连着生了仨闺女,好不容易来了个儿子,还让自己亲闺女给剋死了!就连她爹都被她克得变成了瘫子,瞅着吧,她娘那肚子里,肯定还是个赔钱货!」 从此,她小灾星的名声就算是坐实了。不仅是林媛自己家出了事怪到她头上,就连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只要遇到点挫折都会推到她身上。最厉害的是,村东头老母猪生了八只小猪仔,没一个是母的,这种事也都要怪到住在村西头的林媛头上! 「媛儿,媛儿,你咋了?是不是头疼?来,三婶儿给你吹吹。」女人异常温柔的声音和粗鲁的动作把林媛从回忆拉回了现实。 「小灾星,你给我老实点,要是再敢寻死觅活,我就让你三叔把你卖到镇上的春风楼!」没了人前的宠溺和笑意,李凤娥狰狞地凑近林媛满是鲜血的小脸儿,尖尖的下巴几乎要在她的额头上再戳出一个大窟窿来。 而这警告威胁的话,却没有给林媛带来任何恐惧。前世的她就是对坏人太过妥协才会糟了横难,幸亏老天爷眷顾,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她怎么可能还会再犯以前的错误?说起来,她林媛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一个二十出头又毫无身世背景的小姑娘能成长为五星级酒店屹立不倒的主厨,凭的可不仅仅是出神入化的厨艺,没有一点杀伐决断的能力,她早就被一堆虎视眈眈的大老爷们儿比下去了。 而她现在更关心的则是李凤娥口中的「三叔」。她记得这个三叔,从小仗着爹娘疼爱不学无术,长大后更是不成器,天天没点正事儿,现在都有两个儿子了,还整天做着不劳而获的美梦,说白了,就是个啃老族! 可这个三叔却是异常地疼媳妇儿,没办法,谁叫李凤娥还算有点姿色呢,而且人家姑妈又是知县夫人的陪房丫头,娶了这么个媳妇儿回来,他自然是有面子的。今儿要带她一起来「做帮工」的人可不仅仅是李凤娥一个人,还有她的三叔呢。不过在她们刚进这个村的时候,她三叔就找藉口放下她俩自己驾着牛车回去了。当时她还觉得奇怪,向来疼媳妇儿的三叔怎么会捨得丢下自己的媳妇儿不管呢,而这个泼辣货三婶儿居然也破天荒地催着他赶紧回去。 莫非,家里出了什么事不成? 林媛眼珠儿一转,也顾不得头疼了,原主撞墙时定然是抱了必死的决心的,也难怪连吭都没有吭一声就过去了,不过此时倒也多亏了李凤娥给她胡乱抹到头上的香灰。也不知道是原主心有不甘,还是这具身体的底子好,别看她瘦不拉几,但是抹上香灰以后,不仅血立马止住了,就连头晕都没有那么厉害了。 林媛垂下眸子,心里早已打定了主意:既然自己命不该绝,一缕残魂竟然还能有再次为人的机会,那她便要好好活下去,不仅如此,她要把自己的人生和原主的人生一起活下去。小灾星又如何,命硬又如何,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会相信这些命理之说? 林媛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下巴瘦削颧骨高耸的女人,想起这几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件件事,突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小灾星这个名声最开始就是在自己家里人嘴里听到的,而且像她爷爷那种极重家风的顽固老头,在第一次从自己大孙子口中听到这个名头的时候,怎么没有去找那些乱嚼舌根子的女人们理论呢? 「哎呦,这丫头,该不会……是撞傻了吧?」一个脸如圆盆却长满斑的女人出现在林媛面前,一只肥肥的大手在她眼前来回晃悠,「丫头,你看这是啥?」 林媛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猪蹄子! 李凤娥一听胖女人这话,赶紧收了厉色,笑呵呵地打圆场:「大嫂子你可别说笑话了,你们村离我们林家坳远,你是不知道,我家媛儿自小就聪明,在村里都是出了名的呢,怎么会傻了呢?今儿这不是头一次来家里害羞了么,一没留神儿才绊倒了撞到了墙上去的。你看你看,头上的血都不流了呢。」 林媛这次真想结结实实地翻个大白眼了,她在村里出名可不是因为聪明,而是因为她小灾星的名声,难怪会带她到这么远这么偏僻的村子里来了,敢情是怕她名声太盛啊。以前她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她这个三婶儿是个脸皮这么厚的人呢?还害羞,又不是真的来相亲见未来公婆的,她不拿刀砍了她就不错了! 不过林媛还真不能拿刀砍了她,若她没有记错,这个村子跟自己住的林家坳得有二十多里地,没有马车没有牛车,就说她现在这饿得头晕眼花的小身板儿,还真回不去。她可记得清清楚楚的,三叔走之前给了自己媳妇儿五钱银子,就是为了让她一会儿雇个牛车回家用的。她若真跟李凤娥闹翻了,能不能回得了家可难说了。 罢了,这口气先咽下去,早晚有回报给她的时候。 不过,今天她也不能遂了这些恶人的意! ------题外话------ 新文上传啦,亲们多多收藏哦,种田文,超多美食! 吃货们,快来扑倒我吧~么么哒~
002 小灾星发威 「三婶儿。」林媛缓了口气,给了李凤娥一个大大的笑容。 李凤娥有些愣了,这小灾星向来对自己怕得厉害,有时一个眼神都能让她打哆嗦,怎么今儿个敢跟她笑还敢甜甜地叫人了? 李凤娥先是皱眉看了她半晌,而后才开始后怕起来,难道是刚才寻死觅活的时候真的给撞傻了不成?要真撞傻了卖不出去可咋办啊? 李凤娥看了看大圆脸盘女人心里打起了小算盘,反正人是在她家撞傻的,她不要也得要,反正银子必须得到手,她还得买对新的银镯子戴呢,还有家里那俩皮猴也等着吃甜糕呢! 林媛看着她窃喜的模样,知道这个泼辣货又在盘算好事了,她才不会让她得逞!既然这家人要买自己给儿子沖喜,那他们儿子肯定是得了什么不能治的病,若是…… 林媛眼珠子一转,拉了拉李凤娥的衣袖,抬起满是鲜血的小脸儿天真地问:「三婶儿,我是村里最聪明的女娃儿吗?我咋不知道,村里人不都是叫我小灾星,唔……」 李凤娥还在盘算美事,冷不丁听到林媛突然提起小灾星,一个激灵赶紧过来捂她的嘴,不过林媛早有防备,嘴皮子一碰,还是说了出来。 「啥?小灾星?」那一心给宝贝儿子沖喜的大圆脸盘婆娘果然对这仨字极为敏感,立马窜上前来,抓住李凤娥的手,急道,「好啊你这个恶毒女人,居然弄了个小灾星来!你这是让我沖喜还是要咒我儿子死啊!我呸我呸!我就说怎么一进门就撞墙见红,原来是有人想要害我绝后给我送了个扫把星啊!还五两银子,哼,你这扫把星白给我我都不要!」 果然,这圆脸盘子女人一听小灾星三个字立马蹦了,抓着李凤娥的手也使了劲,疼得她呲牙咧嘴却不敢还口,毕竟这可是在人家家里,更何况还有那五两银子呢,为了两个儿子的甜糕和自己的银镯子,这个谎能圆就得圆。 「大嫂子呦,你这都是说的啥啊,我承认我这侄女儿脑子不大灵光,可是她也绝对不可能是那什么小灾星扫把星啊。这丫头肯定是刚才撞晕了,说错话儿了……」「三婶儿,我咋能说错话呢。」林媛扶着墙打算站起来,可是身子还有点虚,眼前突然一黑晃了一下,这一晃不要紧,她的手正好扫到了旁边架子上一个陶罐子,只听啪一声,罐子落地,里边瞬间流出了不少黑乎乎的东西。 缓了一会,林媛好歹是站起来了,看着地上那一滩像是发酵过头的酱似的东西,小鼻子一皱,一副要哭的模样:「三婶儿,我又闯祸了,我把主家的罈子打翻了,主家还会要我做帮工吗?我不想回村里被大家骂。」 那女人原本听到李凤娥的解释,还想再压压价钱,没想到一扭头就看到林媛打碎了罐子,大圆脸一下子白了,几乎是踉跄着扑过来,放声嚎叫:「我的老天爷啊,还说不是小灾星,一下子就把我儿子的药打翻了啊!这扫把星是个讨命鬼啊,是来讨我儿子命的啊!当家的,你还不出来,这女人要让我们绝后啊!」 说着,只见屋子旁边的一个小院子里风一般地奔来一个中年男人,手里拎着锄头,脚上还沾着黄泥,一看就是正在地里干活,听到声响立马回家来的。 林媛看到这个健壮男人一脸怒气,心里勐地颤了一下,有些同情地看向李凤娥。 李凤娥早已一脸煞白,现在人家可是两口子合起来打她啊,而且这个男人一看就是个只听媳妇儿话不讲理的主儿,那熊掌似的拳头要是落在身上不知道得多疼啊! 「嫂子嫂子,这小灾星不是故意的,我,我赔,我赔你银子!哎呦,大哥,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别,别动手,哎呦喂!」 那汉子一心要抓住这个咒自己儿子的恶女人,那大脸盘子女人一边添油加醋一边怂恿着自家男人揍人,三个人从屋里追到屋外,满院子里全是叫嚷喊打的声音。林媛隐约听到里屋里有急促的咳嗽声,想来应该就是他们的病儿子了,这咳声里带着几丝喘息,听着很像哮喘,想来应该是命不久矣了。 林媛看着地上那明显不是草药熬成的汤药,为这个短命鬼默哀了一秒钟,有这么个迷信的老娘,说不定死对这个孩子来说是一种解脱。不过,竟然连问都不问就随随便便买个孩子回来受罪,这家人也不是什么好人,自然不能善罢甘休。 林媛跑到院子里,看见李凤娥哭爹喊娘地来回跑,早已分不清大门在哪边了,她原本干净的花袄子也沾了不少草根,特别是裤子和胳膊那里,还有土和泥,一只鞋也跑掉了。三人边追边喊,大门口也堵满了看热闹的村民,林媛冷笑一下,追在三人后边假装劝架,一边追还顺手把院里的鸡笼子门给踹开了,里边十来只母鸡早已吓坏了,在经过这几人追赶更是咯咯咯咯叫个不停,有的直接顺着低矮的院墙飞走了,有的则被看热闹的村民顺手偷偷抓了回家赶紧拔毛下锅了,还有的躲闪不及钻到了汉子脚底下,一踩就是一个趔趄。 还有院子里不知道晒着什么干货的架子,也被某个小灾星顺手给掀翻了,满地的干菜不是被踩坏,就是进了几只机灵的母鸡肚子里。 「哎呦,我的鸡!」看到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鸡飞的飞,逃的逃,大脸盘子女人眼睛更红了,一边骂扫把星一边满院子抓鸡,连李凤娥都顾不得了。 李凤娥终于等到这两口子不再追她,抹一把头髮瞅准了大门口挤了出去,连掉的那只新鞋都不敢回去捡了。林媛自然不会落后,回家的路她可不认得呢。 索性门口的村民都嫌弃李凤娥身上的鸡屎味儿,赶紧散开了,不然,她还真出不了这个门。只不过,李凤娥没发现,眼尖的林媛却是看见了,她出门时特意戴着的那只银钗子却是落在了人家院里了。这下,李凤娥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题外话------ 亲耐滴们,求收藏哦,超多美事,吃货们,表错过哦~么么哒~
003 棒打落汤狗 好不容易逃出了村子,李凤娥见那两口子没再追出来,才敢绕了小路停下来歇息歇息。一回头看见林媛居然一步不舍地跟在屁股后头,肚里的火气一下子窜了出来,腾地站起来,就要拧她的脸蛋儿。 「你这个小灾星,真是个赔钱,哎呦!」 啪! 李凤娥手还没碰到林媛的脸,就被一个大木棍给揍了回去! 捧着被打红的手腕,李凤娥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娃儿,这,这还是她从小骂到大的小灾星吗,这还是那个挨了打骂只会偷偷哭的小丫头吗?什么时候,敢拿着木棍子还手了? 「李凤娥,别以为我真的傻了。」林媛手里举着木棍子,指着有些呆愣的李凤娥,寒着脸狠狠说道,「你今儿不就是想把我卖了吗?行啊,你只管卖,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只要你把我带到一家,我就把那家人祸害地不能要!」 林媛轻笑一声,向前慢慢走了一步:「怎么样,今儿这顿打挨得还舒坦吧?我三叔是不是从来没有这样伺候过你?」 李凤娥看着她比十二月寒冬还有冷的笑意,只觉得后背发冷,腿脚发虚,这丫头的眼睛,怎么有股子死气,怪瘆人的。 林媛挥了挥手里的木棍子,吓得李凤娥更不敢靠近了,试想从未被打过的女人突然一口气被接连打了两次,也真够她受得了。 「我说三婶儿,你这花袄子还真好看呢,我奶就从来没捨得给我娘钱买过新衣服呢。」 说起来,林家现在还没分家,三个儿子挣的钱都得上交给老人保管,林媛的大伯名叫林家忠,因为读过几年书,脑袋还算好用,现在给一个有钱的乡绅做帐房先生。大娘马氏是个猴儿精,明面上做得滴水不漏,背地里偷懒耍滑得厉害,而且还是个钱串子,盯钱盯得贼紧,所以,虽然林家有规定每月挣的银子要交到公中,但是老大两口子从没交过,还美其名曰走动关系,其实银子到底去哪了,也就这两口子才知道。 林媛的三叔林家孝更别提,从小到大就是惯得不行的小么儿,娶的媳妇儿李凤娥也是个从小惯着的小闺女儿,因为娘家姑母是县令夫人的陪房老妈妈,这个三叔就天天跟着这姑母的儿子混事儿玩,什么偷鸡摸狗的事都干过,银子也是三天有两天无,没有的时候就去老子那里伸手要。但偏偏两口子都是嘴巴抹蜜似的甜,特会哄老人开心,生了对双胞胎儿子,更是得了两口子的真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林家老两口子更是疼得紧,除了长房长孙,也就这两小子最受宠。 林媛的爹林家信排行老二,是个老实本分的,读书虽然不多,但心灵手巧,又有一手顶好的木匠手艺,这几年给林家挣了不少银子。媳妇儿刘贤淑,人如其名,贤良淑德,脾气又好,在三个妯娌里是干活最多话却最少的一个,自然不受老两口待见,更因为连着生养了三个闺女,几乎要被老太太杨氏天天拐弯抹角地数落。 不过,以前因为林家公中几乎都是靠着老二的木匠手艺进银子,所以老两口不怎么为难老二媳妇儿,但自从半年前二儿子摔坏了腿,眼看着不能再下地干活儿了,老两口儿特别是老太太杨氏天天变着法得刁难刘氏。林媛记得上个月的时候,老大家的小儿子入学堂银子不够,她娘拖着六个月的笨重身子,熬了三个通宵才赶出来了几件绣品卖了凑银子。而这,全都是她那个重男轻女的奶奶逼迫的。 想到自己爹爹因为奶奶捨不得花银子请好郎中,才会让腿落下毛病一直不能下地走路,林媛握着木棍子的手紧了又紧。在原主的记忆里,她的爹爹虽然是个愚孝的人,但是对待妻子女儿却是百分之二百的好,以前他能干活的时候,从来都不许刘氏拿针线做绣品的,她娘的绣品只给自己丈夫女儿穿,别人哪里配? 还有她的娘刘氏,就是因为奶奶重男轻女,让她吃了各种偏方才会吃伤了身子,连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都体弱早夭了。以前爹爹身子好时,娘亲每季都有新衣新鞋穿,现在爹爹病了,连吃药看病的银子杨氏都捨不得给了,哪里还敢奢望穿新衣呢? 而现在眼前这个泼辣女人李凤娥,从来没有做过活,没有挣过银子,却可以穿这么漂亮的花袄子,还可以戴银钗子,凭什么?就因为她嘴巴甜会哄人?还是因为她肚子能生,一下子来了两个带把的? 女儿,女儿怎么了?因为女儿就得低人一等吗?林媛暗暗下定决心,不就是挣钱养家吗,她凭着一手绝佳厨艺,还能挣不了钱? 李凤娥看着眼前突然呆愣的小灾星,慢慢后挪了几步,直到走远了,才敢扯嗓子大骂:「你个小灾星,敢打老娘了!你个赔钱货,你今儿要是敢跟我回家,看我家男人不把你扒了皮!」 「你再说一遍,谁,是赔钱货?!」林媛咬牙切齿,骂她小灾星无所谓,但是赔钱货,哼! 李凤娥低头找了一圈也只看见几个土坷垃,一捏就碎,根本不能跟林媛手里的木棍子相比,但是她嘴巴却是不饶人的:「怎么,说你赔钱货不爱听了?你就是赔钱货,你们姐儿仨都是小赔钱货!你娘就是只会生小赔钱货的大赔钱……哎呦!我的牙!」 李凤娥惊恐地吐出一口血水,一颗牙齿混着血丝落到地上,滚了两滚,沾了满满一层土。 不错,这牙,正是林媛打落的。 「再敢骂我娘,我就打得你哭爹找娘!」 「你,你,你这个小灾星!我让你三叔把你们一家子都卖了,都卖了!你这个疯子!」李凤娥捂着红肿的脸,不敢再跟她较劲儿,扭头就要跑。 林媛哪里能让她跑走,伸手想要拽她衣服,奈何李凤娥力气太大,她这半年来忍飢挨饿瘦骨嶙峋,实在拽不动,只好改成拉扯住她散落的头髮了。 「你刚才说什么?卖了?卖谁?」 林媛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她三叔,那个突然回家的三叔,那个整天偷鸡摸狗不干正事的三叔,要卖谁? ------题外话------ 有人在看吗?有吗,有吗? 简单介绍下女主家里的情况~ 下个矛盾过去了就开始慢慢挣米米啦,超多美事等着你哦,吃货们,来收藏吧,吃货,你在吗?
004 敢卖我妹?! 林媛在大路岔口拦到了一辆顺路去林家坳的牛车,幸好她身上有从李凤娥那里搜刮来的铜钱,不然人家也不会让她搭这个顺风车。至于李凤娥,她才不会同情心泛滥会把要卖自己的恶毒女人一起带回去。 当林媛赶到家门口的时候,果然应验了她的预感,往日冷清的院子里,今天却挤满了凑热闹的村民,人们嘀嘀咕咕地,隐约还能听到人群那边女娃儿的哭喊声和叫嚷声。 林媛知道情况不妙,赶紧扒拉开门口的人钻了进去,只见她家三叔林家孝正拽着大妹林薇的小胳膊往外拉,而娘亲刘氏拖着将近七个月的肚子死死拽着二女儿的手,原本漂亮的脸庞上此时挂满了泪水。 「薇儿,我的薇儿啊,她三叔,这可是你的亲侄女儿啊,你怎么捨得?怎么捨得啊!」 「娘,娘,我,不去,我不去,呜呜。」林薇瘦小的脸颊上泪水鼻涕一大把,两只又黑又瘦的小手被娘亲死死攥在手心里,手腕处已经看得出有了大片的红印儿。 「坏蛋三叔,放开我二姐,坏蛋,坏蛋!」林媛最小的妹妹林霜抱着林家孝的大腿,一边狠狠地骂着,一边用小手不停地捶打,但是她从小营养不良,虽然已经五岁,身子却看起来只有三岁多,力气更是小的像只猫儿,被林家孝一拎就扔到了一边。 林媛赶紧跑上前去,接住了自己的小妹妹,一双眼睛里满是愤怒的火焰。 「我说二嫂,你可真是个榆木脑袋,人家县老爷是什么人,能给他家少爷当丫鬟,那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林家孝随手扔了小不点儿就又去拉扯林薇,「让薇儿去当丫鬟,那就是让这孩子享福去了,你咋就不为孩子想想呢!」 刘氏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在一点一点地流失,可是一想到自己只要一松手就会永远见不到女儿,她的心就比身上的痛更疼。刘氏喘了口气,声音有些嘶哑:「我的女儿,就算是饿死,冻死,也不能离开我一步。她三叔,你,你就看在你病了的二哥的面子上,别卖我女儿了,求,求你了。」 林媛扶着小妹的手,听到刘氏的话暗暗心酸,果然跟记忆里的娘亲一模一样,虽然这三个女儿在别人眼里不是小灾星就是赔钱货,但是在亲娘心里,她们就是她的命根子!但是,娘亲啊娘亲,你向狼求情,哪里会得到同情? 林媛拉了拉小妹的手,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小妹妹林霜虽然个子小力气小,但是心眼儿却是最机灵的,听到大姐要那个东西,问也不问,使劲儿点点头就跑进了堂屋。 林媛看着她连一丝害怕都没有流露出来的小脸儿,暗道这个小妹是个可造之材。 「三叔,你快放开我大妹。」林媛三两步窜到林家孝面前,也许是没想到这个小灾星会突然出现,而且脸上还是带着一大块血渍出现,林家孝有些愣了,一时不察,正好被林媛和刘氏把林薇给拽走了。 「三叔,你咋了?」林媛见他像是吃了一颗臭鸡蛋似的脸,轻轻一笑,「三叔,你不是想带大妹去享福吗,既然大妹不愿意去,那,你看看我咋样,让我去行不行呢?」 原本在安慰二女儿的刘氏一听林媛主动要跟林家孝走,赶忙阻拦。林媛回身安抚地拍拍娘亲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而那边林家孝却是有事了:「你,你,怎么回来了?你三婶儿,她?」 「对哦,老三家的不是说带你去做帮工吗,怎么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人家听说你小灾星的名声不敢要啊,哈哈。」 这大嗓门子声音要是不出现,林媛都没有发现,原来她家的院子里不光来了林家孝,还有她家大娘马氏呢。马氏一直在边上看着林家孝拉扯老二家的闺女,不帮忙也不劝阻,纯粹就是来凑热闹的。 原本听说老三给刘氏的闺女找了个好差事,她还眼馋,不过等她跟过来一瞧才瞧出了不对头,老三两口子向来不稀罕这三个闺女,今儿却一个个都要给她们介绍差事,敢情是要卖了去做伺候人的奴才啊。那要是真卖了,入了奴籍,别说这一辈子了,就是生的孩子也是奴籍。马氏这会也不眼馋了,自家闺女就算是留在村里种地,也比去镇上听人家使唤当牛做马强! 林媛自然是知道这大娘搅屎棍子的本性,天真一笑:「我也不知道啊。人家那家人嫌我太瘦干不了活儿不肯要我,但是那家男人倒是把三婶儿留下了,后来俩人也不知道去哪了,回来以后三婶儿头髮也乱了,衣服也皱了,连新鞋都掉了一只呢。」 看热闹的人群立马就炸了窝了,林媛这听来没啥问题的几句话却是字字句句里都透着点问题啊。 林媛看着林家孝慢慢变绿的脸,不慌不忙地又加了一句:「三婶儿还说,就连三叔你都没有这么样的伺候过她呢。」 林媛这话说的一点错没有,李凤娥被追着打了一顿,头髮确实乱了,身上衣服不仅皱了还脏了呢,至于最后那句话,林家孝的确不敢举着锄头伺候她。 「呦,原来,敢情是人家看上三弟妹,想让她去做帮工了啊……」马氏眼珠子滴熘滴熘乱转,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大门口凑热闹的人群里顿时响起一片爆笑声,也不知道是谁家爱闹的男人扯着嗓子又喊了一句:「这帮工是在地里帮啊,还是在床上帮啊?哈哈哈哈。」 林家孝一张脸由黑转白,又转黑,跺了跺脚想走又回来了,许是恼羞成怒,举着巴掌就要打林媛的脸。 「你这个小灾星,我让你胡说八道!」 林媛早防着他,在他举手之时就已经麻利地退后躲开,还顺手从裤腰带里拿出了那根木棍子,狠狠一挥就要打上他的手。 林家孝毕竟是男人,林媛挥动木棍子根本没那么容易得手,只见林家孝眼疾手快地躲了开去,这下更是又气又恼,扯着嗓子大喊:「好你个小灾星,敢跟你三叔抡棒子了!真是有娘生没娘养的小畜生,看我今儿不替你爹好好教训教训你!」说着,就撸袖子要抓她。 林媛一边挥着木棍子躲避,一边大声嚷嚷,让门口所有看热闹的村民都听到:「你也配教训我?你们两口子合起伙儿来卖亲侄女儿就有脸了?」 「大姐,大姐,我给你把菜刀拿来了!」就在林媛挥着木棍子快被林家孝追上的时候,林霜的声音陡然响起,这甜甜脆脆的声音原本很招人喜欢,可是一听这说的话,顿时让人凉了半边身子。 ------题外话------ 姑凉们,小霜儿把菜刀拿来了哦,还没有收藏的,赶紧地了,不然小霜儿一个手滑没准菜刀就飞到你电脑上了,哈哈~
005 砍了你的脚 林媛却是热血沸腾,穿越过来半天多了,终于让她再见到菜刀了。林媛随手扔了木棍子,一把接过菜刀,在手里掂了掂,虽然这刀又钝又锈,比不上她前世用过的任何一把,但却非常趁手。 「有些钝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砍人。」林媛摸着刀刃眯眼一笑,「大妹,你的手腕是不是被三叔给拽疼了?」 林家孝两只脚丫子定在当地,高举着的手只觉得凉飕飕的,手腕处更是莫名其妙地疼了起来。 「你,你小灾星,你这是想干啥?还不把,还不把刀扔了。」林家孝捂着自己手腕,说话都有些气短。 林媛一听顿时乐了,原来这个三叔就是个草包,表面看着挺厉害,其实就是个软柿子。她原本还以为这个三叔是疼媳妇儿才会怕她,现在看来是真怕啊。 门口看热闹的人群也没人敢笑了,全都瞪着俩眼珠子盯着林媛手里的刀,虽然村里时常有人打架骂街,但那都是小打小闹,顶多就是举个木棍子,可从来没有人敢举刀的,更何况此时举刀的人脸上还有血,谁知道她那血是怎么来的。大家就是再没文化,也知道杀人偿命的道理,若是一不小心闹出了人命,那是要砍头的。一想到砍头,大家伸长的脖子立时凉飕飕的了。 「媛儿,媛儿,快放下,放下。」刘氏也吓坏了,从一开始看到女儿脸上的血就已经心疼地不行了,此时更是举了刀子,这,这可咋好啊。 「大丫,那是你三叔啊,放下刀,听话。」不知道何时,屋里躺着的爹林家信已经拄着拐出现在了堂屋门口,看着他满是汗水瘦削的脸,林媛心疼不已,她知道,爹挪动一下脚步,腿就会钻心得疼,但是他也心繫妻女,怎么捨得让人卖了自己的亲闺女。 「爹,娘,这刀,女儿不能放下。」林媛回头认真地盯着刘氏煞白的脸,虽然知道她身体不好,但是为了已经死去的林媛,为了好不容易抢回来的大妹,还有营养不良的小妹,她今儿要把话说开,好让他们知道,他们的三叔三婶儿都干了什么好事。 「三叔,你敢当着我爹和全村人的面儿,说说你和三婶儿带我去哪儿了吗?」 林家孝本想偷偷熘走,冷不丁听到林媛问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支吾着说不出来,冷汗更是是蹭蹭地往下淌。 「怎么,不好意思说了?那就让侄女儿来说,可好?」林媛冷笑一声,转过头来对着院里看热闹的村民大声喊道,「我这个三叔,口口声声说为了我爹娘好,让我去做帮工,却把我骗到了二十里以外的山沟沟里,那个村里有户人家,他家儿子得了重病,马上就要不行了。而我这亲三叔,亲三婶儿,就是把我卖去给人家沖喜的!」 沖喜这种事在村里也时常听到,但这都是家里实在穷得不行的人家才会把自己的闺女忍痛卖出去,虽说是有成亲礼的,但是闺女到了人家家里其实就跟奴才没啥两样儿,该干的活得干,该受的气得受。不仅如此,若是命好的,也许能有个男人一起过,若是遇到短命的男人,女孩子没几年就会守寡,这一守就是一辈子。这种生活,简直比卖到大户为奴为婢还要悽惨,卖入奴籍至少还有赎身的机会,像这种沖喜又死了男人的女孩子,会被夫家认为是克夫,一辈子都别想有翻身的机会。 而这林家孝两口子,简直是丧心病狂啊,竟把自己的亲侄女儿卖去沖喜,而且人家爹娘都不知道,这,真是丧尽天良了!门口的村民纷纷指责林家孝不仁义,不配做长辈。 马氏躲在一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真相,撇撇嘴,却是一点没有同情林媛,而是数落开了李凤娥:这老三家的真是个笨蛋,二十里地都能让这小灾星跑了回来,要是她的话,肯定送到更远的地方,最好还得给她餵点药,让她睡上个十天半个月的,等她再醒了让她都找不着北。 林家信两口子却是没想到自己大女儿遭受了这些罪,林家信气得只想拎着拐棍出来揍人,但身子还没动弹就摔倒在地,他举着拳头狠狠地砸起了自己不能动弹的双腿。刘氏早已哭得泣不成声,林薇林霜心疼姐姐,一个抱着娘亲呜呜的哭,一个抹了抹眼泪,凭着自己瘦小的身子劝爹爹去了。 林媛知道真相很残酷,但她不得不说,此时,她一双阴沉的眼睛死死盯着林家孝涨红的脸,一字一句道:「三叔,你觉得,我这把刀,该放下吗?」 「你,你。」林家孝盯着她的眼睛,浑身寒毛直竖,莫名地,他很确信,这丫头一定会把刀落到他的手腕上,甚至是脖子上。 「我,我。」 「三叔,别你啊我啊的,三婶儿也是挨了我好一顿伺候呢。只是,若是我这刀落到你的脖子上,会是啥感觉呢?三叔。」林媛慢慢走近两步,故意放低声音,「你想不想知道?」 「我不想!哎呦!我的脚,我的脚没了,爹啊娘啊,我的脚没了,我要变成瘸子了,啊啊啊,媳妇儿,救我啊,媳妇儿!」 众人只看见林媛高高地抡起了菜刀,手起刀落,那速度快得惊人,只是一晃,菜刀就已经落到了林家孝的脚面上。 啧!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似乎根本没有想到林媛会真的下手,但是下一刻就看见林家孝已经抱着自己的脚丫子瘫坐在地上嚎哭起来,哭爹喊娘的,震得人耳朵疼。 这,这小灾星,真的下手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林媛时只觉得她已经不能再用小灾星来形容了,这,这简直就是魔鬼,就是悍妇啊! 可这个时候,众人眼中的魔鬼却咯咯笑了起来:「哎呦,三叔,对不住了,我这刀有点钝了,好像没能把你脚剁下来。」林媛乖巧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众人的思索,也打算了林家孝的嚎叫。 林家孝就像突然被扼住喉咙的鸭子:嘎,没剁下来? 那边林霜忍住笑,叫道:「大姐,你忘了,咱家这半年都没吃到肉了,这刀早就锈了。」林媛原本笑着的小脸立即冷了,半年没吃到肉了? 林家孝低头,脱鞋,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终于喜极而泣抱着自己的臭脚丫子又亲又啃。门口人又是一阵嫌弃声。 「三叔,要不,等我把刀磨好了,再给你来一下,咋样?」 听到林媛这话,林家孝鞋也不穿赶紧爬起来逃走了,临出门,还不忘回头放狠话:「小灾星,你给我等着!」 林媛勾唇一笑,等着?好啊,最好是把林家老两口儿等来,分了家,分了地,那才好。 林媛不知道的是,从这天起,她悍妇的名声算是传出去了,村里人都说,林家小灾星又彪又悍,将来恐怕是嫁不出去喽。 ------题外话------ 媛姐儿:刀来了! 某玥瑟瑟发抖:你,你想干啥? 媛姐儿:没有收藏,没有评论,只能把你砍了,我自己写了! 姑凉们,快来拯救我吧,我可不想命丧这个泼妇的刀下啊~
006 磨刀杀鸡 打发走林家孝天色已近傍晚,几个以前跟林家信一起做木匠活的汉子合力把他抬回了炕上,看着林家现在寒酸的模样都不忍地摇了摇头。 林媛三姐妹也把刘氏搀到了炕上,刘氏本就身子弱,今儿更是连番遭到打击,身体早就撑不住了,脸色更加惨白。林媛看着娘亲快七个月的肚子却只有旁人五个月的大,想到林霜说半年已经没有吃过肉了,心里更是酸涩。 「大姐,娘,娘没事吧?」看到娘亲没说几句话就陷入了昏睡,大妹林薇苦着小脸又开始哭了。 「二姐,你别哭了,咱娘没事。」小林霜跪坐在娘亲身边,攥着自己的袖子给刘氏擦脸。她穿的衣服都是捡的姐姐们的,随着刘氏月份越来越大,身子更加不舒服,连给她改衣服的精力都没有了,所以小林霜的衣服都是二姐林薇改的,奈何太小手艺不好,所以小林霜穿着也不怎么合身,有些大了,罩在她的身上显得她更加瘦小。 林媛摸摸小妹的头,再看看哭泣的大妹,嘆了口气,别看小林霜最小,但是人小鬼大,性子也泼辣些。可她这个大妹林薇,简直就是娘亲刘氏的翻版,脾气太弱了些,虽然已经八岁了,却还不如这个五岁的小妹遇事镇定。 「薇儿别哭了,大姐回来了自然不会让娘有事。」林媛刚才追打林家孝的时候,看到角落里有个破鸡窝,她记得她家有只老母鸡,已经好长时间不下蛋了。 「等下我把那只老母鸡宰了,给娘和爹炖鸡汤喝。」 「可是大姐,娘说了,那只老母鸡不能杀,还得留着下蛋呢。」林薇擦了眼泪,刚说完就听小林霜脆生生地说道:「二姐,那只老母鸡早就该杀了,整天光吃食儿不下蛋,它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呢!」 「小妹!别瞎说!」林薇赶紧捂了小林霜的嘴,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刘氏,直到确认娘亲还在昏睡没有听到,才放下手来,还不忘叮嘱小林霜不许再说这样的话,特别是当着娘亲的面儿时更是不行。 林媛姐妹三个都知道,这句「占着茅坑不拉屎」是她的奶奶杨氏数落娘亲时最常说的话,当年刘氏生下老三林霜时又是个女娃儿,她奶奶杨氏就怂恿着二儿子林家信休妻再娶,还说什么就是娶了村东头那个寡妇也比刘氏强。只是没想到向来孝顺的二儿子这次却是说什么都不肯,还带着媳妇儿和三个女儿搬出了祖宅住到现在的院子里。也就是从那是起,杨氏越发不待见刘氏,甚至自己的亲儿子都看着不顺眼,就连当时林家信买院子的钱杨氏都不肯掏出一分,还说什么家里老人没死呢,就想着出去单过,这是咒自己死呢! 没办法,刘氏只好从娘家借了二两银子买下了这处小院儿。这个小院儿以前是个鳏夫住着的,老头儿无儿无女,到死都是村里人一起发放的,这个院子破败成什么样儿也就可想而知了。幸好林家信会做木匠活儿他的好手艺在这一片儿都是出了名的,周围村子里谁家娶媳妇儿置办家具都找他,有时候甚至还能接到镇上的活儿,所以他每月交到杨氏手里的钱也不少。但是,奈何杨氏太抠门,每月只留给二儿子一家几钱银子过活,所以这几年这个小院儿也没有多大起色,再加上这半年来林家信伤了腿,更是雪上加霜了。 林媛正想着,那边屋里林家信的声音响了起来:「大丫,那只鸡,杀了吧,爹就不吃了,给你娘和你们仨留着吧。」 林家只有三间屋子,中间是堂屋,两边是卧房,林家信夫妇住东屋,姐妹仨住西屋,今儿为了方便照顾刘氏,姐妹仨就把她搀到了西屋。 林媛走到东屋,给林家信腿上盖好小薄被子,安慰道:「爹,你放心,咱家不差这一口吃的,以后,女儿会让你和娘过上好日子的。」 「爹,爹对不住你们娘几个啊。」林家信爱抚地摸了摸女儿的头,七尺的汉子竟有些红了眼睛。 林媛正要再劝几句,便听到院里有人声,出门一看,原来是有人给她们送吃的来了。这几个婶子是刚才那几个帮忙抬林家信进屋的汉子家的,几人以前跟着林家信干活儿也挣了不少钱,后来就三天两头帮衬着他们家,若是没有他们林媛家的日子肯定更难过了。 知道家里没什么吃的,林媛也不矫情,一一谢过收下了。来的几个婶子都是心眼儿实的,几人家里也是有老人孩子要养活的,送不了什么贵重东西,无非就是一些红薯棒子面儿的,但是礼轻情意重,他们这些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却是比林家大院儿那边的人更有人情味儿。林媛在心里记住了她们,想着以后自己有了钱定要好好报答。 送走了几位婶子,林媛就开始准备杀鸡了。杀鸡当然得先磨刀了,她家那把菜刀也真是太钝了,林媛从自家的小井里摇了半桶水上来,便开始坐在井边磨刀。屋里林薇已经听大姐的话烧了一大锅热水,还把棒子面儿和成了面。 林媛已经打算好了,这一只老母鸡的确不够一家子吃的,所以她想到了前世吃过的铁锅炖鱼,她可以在锅里多添些水炖鸡,再削几个红薯进去,然后再锅沿儿上煳几个大个儿的棒子面饼子,正好刚才几个婶子送来的棒子面儿多,再加上以前家里的存货,也够他们吃几天了。 林媛一边磨刀一边抬头看了看村子后头的山,这个村子之所以叫林家坳,就是因为村子三面都是山,现在又正巧是夏天,山里东西肯定不少,不过她不会打猎,想要凭着自己双手抓些野物是不可能了,但是好在她有智慧,只要肯动脑子,没有什么不能做到的。这山虽不高但也不小,不可能连点吃的都找不到,说不定她运气够好,还能找到卖钱的东西呢。 ------题外话------ 媛姐儿:磨刀,磨刀,磨刀,嚯嚯嚯~ 某玥缩缩脖子逃跑了,不知道林家孝看到这副场景会不会又开始脖子疼手腕疼呢?
007 杀鸡炖鸡 等林媛磨好了刀,林薇也烧好水了,而且她还把杀鸡用的大盆也准备好了。不过准备好这些东西以后,小姑娘就躲到了一边不敢看了,倒是小林霜好奇地睁着大眼睛紧紧跟在大姐身后。 许是那只母鸡太老了,林媛都没怎么费劲儿就把它给抓了出来,她抓好鸡爪子,小林霜用麻绳使劲儿捆了起来,但毕竟年纪太小,最后还是林薇跑出来麻利地捆好了绳子就又逃走了。 平时杀鸡都要两人,一人抓着鸡的头和身子,把鸡的脖子亮出来,另一人对准鸡脖子杀鸡,但是,林媛瞧着林薇太胆小,唯一一个胆大的又太小了,她怕给小林霜幼小的心灵抹上一层阴影,死活都不许她动手。 不过没有人帮忙林媛依然能杀的了它,林媛索性把鸡放到地上,自己坐在木墩子上,一只脚踩着鸡脑袋,一只脚踩着鸡身子,她刚拿起菜刀,就见林薇扶着爹爹到了堂屋门口。 「大丫,你没杀过鸡,还是让爹来。」 林媛粲然一笑:「爹,杀鸡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放心吧,我能行!」而且她可是熟得很呢。 「不行,哪里有没成亲的小姑娘杀鸡宰鹅的?传出去了,指不定村里人怎么说你。」 母鸡在林媛脚底下等的时间有些长了,开始不老实,林媛脚底下又使了使劲儿,摆正了鸡脖子的位置,便举起了菜刀。 「没事的爹,不就是杀鸡吗,谁爱说就说去,我怕啥!」 话音未落,只见林媛手上亮光一闪,咔嚓一声,鸡脖子应声而断,鲜红的鸡血瞬间喷了出来。端着盆子接血的小林霜也愣了一愣,直到大姐一把抢过了盆子才回过神,两眼冒红心崇拜地看着自家大姐:「大姐,你好厉害啊!」 林薇早就呀一声扭过了脸,林家信却是愣住了,他杀过鸡,也见过不少人杀鸡,可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他家大丫这样干脆利索,相比自己第一次杀鸡时那又怕又怯的模样,他家大丫简直像个专业的宰鸡户。若是不说,肯定不少人以为这丫头得杀过不少鸡鸭了。他家大丫,啥时候胆儿这么大了? 林媛却是没空注意几人的神情,她正忙着接鸡血退鸡毛呢。想她前世做学徒时杀鸡宰鹅这种粗活累活可没少干,只是后来做了大厨,这些事都有小学徒们做了,今儿她也算重新回忆了一番以前的生活。 这鸡果然是老得不能再老了,鸡肚子里只有几个小小的瘪瘪的小鸡蛋,说是小鸡蛋都不贴切,只能叫做圆熘熘,就是再吃多好也长不大了。等她退好鸡毛,把鸡剁成几大块儿,林媛便直接把鸡块一股脑都倒进了大锅里,虽说是做清炖老母鸡,用鸡自身的油脂出味儿,但是也不能什么都不放,这里没什么调料,林媛只在厨房里翻到了盐和半罐辣椒酱,还有两根葱和几瓣蒜。林家信腿上有伤,刘氏又有身孕,都不能吃辣的,林媛便没有放辣椒酱进去,只是抓了把盐,又切了根葱进去。 林薇在一旁负责烧火,听大姐说要把火先烧旺,然后等锅里的水开了,再改成小火慢慢炖,最好能炖上半个时辰,这鸡汤才好喝。 趁着炖鸡汤的工夫,林媛洗了几个红薯又切成块儿,等鸡汤快好的时候倒进锅里,老母鸡实在太老了,吃起肉来太柴,所以她只能往里边加一些红薯了,至少等下吃汤的时候还能有个捞头儿。而且红薯进了鸡汤的鲜味儿,再加上它本身的甜味儿和软糯感,吃起来肯定特别香。 然后她又把棒子面儿分成了两份,一份只加了点盐和葱花,这份等下煳成饼子给不能吃辣的林家信和刘氏吃,另一份里边加了一些辣椒酱,留给她们姐儿仨吃,考虑到有小孩子,林媛也没多放,主要就是为了有个辣味儿,吃起来更下饭而已。 不一会儿鸡汤炖好了,饼子也好了,林媛先给爹林家信盛了一碗鸡汤拿了几个饼子送到了屋里,又把小桌子支起来放到炕上,林家信腿脚不好,几乎不怎么下地,一日三餐都是妻子女儿送到屋里的。 林媛看着爹费劲儿地挪动身子,想起记忆里他刚伤了腿那段日子,整个人颓废至极,一整天连口饭都不吃,若不是刘氏日日劝导安慰,还有家里三个闺女要拉扯,再加上刘氏那时又有了身孕,只怕她爹早就想不开了。 「大丫,爹吃不了这么多,半碗就行。」林家信知道家里就那一只老母鸡,根本不够一家三口吃的。 林媛哪里允许他不吃?半是安慰半是生气地说道:「爹,你咋就吃不了呢?以前你饭量可是咱家最大的呢,是不是你嫌女儿做的饭不好吃?」 「爹哪里是……」林家信瞧瞧自己的腿,虽然知道女儿是在安慰自己不是真的生气,但是心里还是捨不得。 林媛心里明白爹的苦楚,嘻嘻一笑,凑上前来说道:「爹,你多吃点,你是咱家的顶樑柱,有你在,女儿就是受多大委屈都不觉得苦。而且啊。」 林媛神秘一笑:「女儿可想好了,爹虽然不能下地走路,但是手艺没丢,女儿还盼着爹给女儿做几件小玩意儿挣钱呢。」 虽然林家信不知道女儿说的是啥,但是一想到自己还能有用武之地,立马高兴地应下,连吃饭都觉得分外香。 其实,她刚才做饼子的时候就想到要给林家信找点事儿干了,眼看现在就要到八月份了,在她的记忆里,这个时空是有中秋节的,而且这里的中秋节不仅要赏月也要吃月饼,只是这里的月饼种类特别少,只会放些干果之类的,并且只有圆形的。所以,她想着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她一定要筹到一笔启动资金,做出各种各样的月饼,在中秋节这天好好赚一笔,以她的能耐,能做出不下十来种月饼呢。当然了,若想做月饼,就得靠林家信的木匠手艺了,她得需要各种各样的模子才能做出来。 刘氏身子还没復原,只喝了半碗鸡汤便喝不下了,林媛也不强求,反正锅里鸡汤不少,饼子也不少,等娘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再热热就行了,都很现成。 外边林薇已经把小饭桌支了起来,姐儿仨围着小桌子吃着饼子喝着汤,吃得别提多香了。特别是小林霜,长这么大没几次吃肉的机会,也只有逢年过节去老宅那边吃饭才会见到肉,不过那些肉也多是被大伯和三叔家的小子给抢了,她们几个丫头吃不了几块,想不到今儿她们能在自己家里吃起了肉,喝起了汤,她的小脸儿上都泛着红光呢,一边吃还一边不忘记夸大姐做得好吃做得香。 只是林薇一边喝汤一边担忧,林媛知道她在担心吃完了这鸡家里就没吃的了,就安慰道:「别担心了,大姐说过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就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不就是吃鸡吗,以后大姐让你们天天吃肉,我们吃红烧肉,吃烤肉,吃涮肉,好不好?」 「哦,太好了,大姐真厉害!」小林霜抹了抹嘴上的油腥,拍着手高兴地只叫。 看着外边天色,明儿应该是个大晴天,林媛决定一早就去山上瞧瞧,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意外收穫。 ------题外话------ 林家老爹:她娘,你有没有觉得,咱家大丫,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刘氏:嗯。 林家老爹:刚才,就刚才,她拿着这么大,哎你看啊,这么大的菜刀,把那只鸡给宰了!连眼都没眨一下呢! 刘氏抬了抬眼皮,点头道:嗯,这叫有其母必有其女。 林家老爹撇撇嘴:我,我还是回那屋捶腿去吧。 某玥:媛姐儿她娘,原来你年轻那会也是个泼妇啊(偷笑遁走……)
008 野鸭蛋 这天一大早林媛就起床了,第一次睡乡下的土炕她还是有些不习惯的,特别是现在又是夏季,正是蚊子多的时候,才睡了一晚上她身上就被叮了好几个红疙瘩。本来应该是用艾草烧了来熏熏屋子的,但是林家现在的情况,基本没人能出去打艾草,所以林媛便决定等会上山的时候顺便打些艾草回来,不然晚上都别想睡好觉了。 林媛向来起得早,为了有个好体格能够胜任大厨高强度的工作量,她以前都是早早起床开始锻鍊身体的,再加上刚刚穿越来实在不习惯,今儿林媛起得更早了,天才蒙蒙亮,她就已经在院子里开始跑步打拳了。这会村子里的人几乎还没怎么醒,她也不想去村里跑步,惹得各家院里的狗瞎叫唤给自己找事儿,幸好自家院子大,因为没盖几间房子,除了一个小厨房和角上的茅房,院里几乎是空的。 林媛围着院子跑了几圈热热身,边跑边筹划着名以后自家院子怎么归整,小厨房改成大厨房,边上再加一件小仓库用来放各种杂物,当然还得再盖几间大屋,不过要是想要翻盖大屋这个院子恐怕没有那么大地方了,幸好她家在村子边儿,紧挨着的就是山脚,还有一大块空地儿,等她挣够了钱,就去村长那里把这一大块地儿都买下来盖成个大院子,嗯,就盖四合院儿那种,让老宅那边人也瞧瞧,她家就算只有仨闺女,也能过上好日子! 想到这里,林媛感觉浑身都沸腾了,锻鍊起身体来更是起劲儿。热好了身,她就开始打拳了,她打的是前世的时候在健身馆里学的女子防身术,当初学这个时也是心血来潮,只是后来觉得没什么用,就没再练习了。现在她特别后悔,若是当初能天天练习,没准儿她就不会被那个劫匪给一棒子撂倒了。 反正不管怎样,现在开始练习也不算晚,更何况这个林媛的身体也才只有十二岁,练练既能加强体质又能防身,何乐而不为? 许是她练拳的声音惊醒了屋里的林薇姐妹,俩人觉得新鲜,都穿好衣服出来看大姐练拳了。林薇倒没怎么,只是觉得奇怪自家大姐啥时候会这个了,倒是小林霜分外感兴趣,一边看还一边甩着手踢着腿跟着模仿。 林媛瞧着小妹那闪光的眼睛,突然灵机一动,为啥不让这俩丫头跟着一块练呢?不说以后能不能用得着,至少可以强身健体啊。 谁知她刚把这话说出来,林薇就摆着手躲到了一边,还有些埋怨地说道:「大姐,你以前整日跟着柱子哥,咋不见你学念书啥的,就学会打架了?你可别练了,让柱子哥知道了,回来肯定不会娶你了。」 听林薇这么一说,林媛有些愣了,柱子哥?娶?她大脑飞快地转着,好像印象里是有这么个人。 陈柱,十三岁,跟他爹娘是外来户,就住在隔壁那个有些破败的小茅草屋里。听村里人说,他们一家是从南方逃难来到这里的,家里没什么钱,他爹在逃难过程中弄瞎了一只眼睛,他娘身子也挺弱。不过这个陈柱倒是个聪明的,读书读得好。而且,许是同病相怜,陈家私底下跟林家信两口子定了个口头亲事,说等陈柱考了功名回来就成亲的。 她依稀还记得陈柱走那天的情景,林媛泪眼婆娑,拿出了二两银子给他,这钱是刘氏卖了自己陪嫁的银钗子换的。说起来刘氏不是太喜欢陈柱,总觉得他心眼儿太多,但是奈何自家大丫喜欢,而且又有个小灾星的名声,人家男方家里能不嫌弃大丫她就烧香拜佛了,所以听到陈柱要进京考试,就赶紧筹了些银子给他,说白了,就是希望陈柱以后别忘了她家大丫。 一想起陈柱那标志性的小白脸儿模样,林媛就有些反感,她还答应要照顾陈家两老,而且这半个月来也确实尽心尽力地照顾,可是昨天她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两口子就住隔壁,咋就不知道过来看看? 「好了大妹,以后这事别再提了。那只是爹娘随口一说的事,做不得准。」喜欢陈柱的是以前那个林媛,她可不喜欢这种只会读书一点活儿都不干的小白脸儿,长得好看有啥用?得有力气干活挣钱才行。 早饭热的是昨晚的鸡汤,林媛做汤时放的水多,今儿正好还能再吃一顿,等大家吃了饭,林媛便背上竹篓准备上山了。 「大姐,我跟你一起去。」小林霜对于一切事情都充满了热情,即便是上山这种又累又可能会出危险的事也是来者不拒。 「不行。」林薇洗好了碗,也背了一个小竹篓出来,「山上路不好走,你太小了不能去。大姐我跟你去吧,我去打些艾草回来,晚上你也能睡个好觉。」 林薇虽说性格懦弱些,但是心很细腻,昨晚上林媛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是看在眼里的,所以才会提出要同大姐一起上山。 林媛点点头:「嗯,小妹听话,大姐一会就回来了,中午给你做好吃的。你在家里等着,爹娘得用你照顾呢。」 小林霜也知道自己现在个子小,上山的话恐怕还会给姐姐们添麻烦,想到家里的爹娘,赶紧拍着胸脯打包票,肯定照顾好爹娘。 临出门时,林媛又嘱咐小妹把大门关好拴好,她主要是怕老宅那边今儿会过来人闹,小林霜一个人在家里守着她还是不太放心,所以加快了脚步争取午饭前赶紧回来。 林家虽然紧挨着山脚,但没有上山的路的,只得绕到村里去走大路。林媛姐妹俩出来的早,这会路上没什么人,姐妹俩说说笑笑,倒也惬意。 林家坳里有条从山上下来的小溪,到了村里也就成了一条不大不小的河,上山前会经过这条河,林媛眼尖,在草丛里发现了几只野鸭,有野鸭肯定就会有野鸭蛋了。 林媛有些兴奋,瞧了瞧旁边没啥人经过,赶紧示意林薇蹲到草丛里不要动,她放下小竹篓,顺着河边慢慢摸了过去,一路上也看见了好几个野鸭窝,不过里边早已经空空如也,想来是被别的村民拿走了。不过她不放弃,终于在一个特别隐蔽而且草也很高的水洼边找到了野鸭蛋! 足足有三个呢!看样子,应该是才下不久的。林媛喜滋滋地把蛋放到怀里,看来今儿肯定能有不少收穫,一出门就捡到蛋了呢! ------题外话------ 媛姐儿:你居然给我定了一门亲事,一门亲事! 某玥嫣然一笑:表太感谢我哦~ 媛姐儿:感谢?嗯嗯,真是太谢谢你了!看刀! 某玥抱头鼠窜:你这个小灾星,扫把星,看我不给你找个悍夫好好治治你!
009 摘枸杞 把野鸭蛋稳妥地放到竹篓里,姐儿俩就顺着山路慢慢上山了,这个时节正是地里农忙的时候,村里人都忙活着地里活儿,鲜少有人上山。更何况这个山上也没啥好东西,虽然山不大,但是林子挺深,林家坳没有专门的猎户,就更少有人上山了。 林媛家里没有地,林家还没分家,自然不会分一块土地给他们了。但是林媛打好了主意,若是那边不想分家就得管着他们一家五口的过活,若是想分家,就得拿出点东西才行。 姐儿俩没有工具,都只是在出门时拿了把镰刀而已,所以也不敢往深山里去。不过刚进山就已经有了好运气。林媛欣喜地看着面前几大棵枸杞,硕大的果子红彤彤的,甚是喜人。现在正是枸杞结果的时候,这枸杞可是好东西啊,不仅能泡水煲汤,还能入药,若是把这些枸杞摘下来晒干,卖到镇上的药铺里,肯定也能挣不少钱。 林媛似是看到了大把的银子在面前飞过,乐得嘿嘿直笑。林薇看大姐瞧着枸杞两眼放光的傻样儿,就知道大姐在打什么主意,赶紧拉住大姐胳膊死命往前拖。 「大姐,这红耳坠儿可不能要,老人们都说那是蛇最爱吃的东西,咱们不能跟蛇抢吃的,不然会招了蛇进家门的!」 红耳坠是这里人对枸杞的叫法,他们不知道枸杞的学名,应该也不知道枸杞还能入药还能卖钱了。林媛心里明白了,怪不得这枸杞长在这么显眼儿的地方,却没有一点儿被摘过的痕迹,原来根本就没人要啊。 说起来这枸杞还是好东西呢,虽然它刚摘下来时没啥好吃的,但是晒干了以后却是有甜味儿的,更重要的是枸杞补肾养肝、润肺明目,还有各种她说不上来的功效。 不过听到林薇这么一说,林媛也有些心里没底了,万一镇上的大夫也不知道枸杞能入药,那她这条挣钱的路子可就断了。 算了,先摘回去再说,就算不能卖,她也能在煲汤的时候放点,家里的几个人都需要吃点好的补身子呢。 「大妹,这个红耳坠儿可是好东西呢。我记得听陈柱哥念叨过,有学问的人都叫它枸杞,书上还写着吃了它能补身子,咱们摘些回去给爹和娘吃再好不过了。」 「可是……」林薇有些胆怯地看了看那郁郁葱葱的枸杞树,不是不相信大姐说的话,而是有些畏惧老人们的话。 林媛知道她在怕什么,这个大妹胆子小,今儿肯陪她上山就已经不错了,若是让她凑近去摘那「蛇的吃食」,无异于让她从蛇嘴里抢吃的,她定是不敢的。 「这红耳坠儿啊,根本就不像老人们说的是蛇的食物,蛇是吃老鼠的。」林媛松开林薇的手,虽然知道自己的话不一定会打消妹妹的顾虑,但还是不打算放弃摘枸杞:「你若是害怕就在这里等我。」 林薇还想阻拦,可是大姐的话又不像是瞎编,而且大姐是听柱子哥说的,柱子哥可是林家坳最有学问的人了,他说的话肯定没错。 想到这里,林薇也鼓了股勇气,跟上大姐的脚步:「大姐你说的都对,我不怕,我跟你一起摘,回去了给娘和爹补身子,让娘生个小弟弟出来。」 听到妹妹的话,林媛噗嗤一笑:「哎呦,我家大妹真不害臊,还说生弟弟呢。」 林薇听到姐姐打趣自己,摘红枸杞的手立马缩了回来,小脸蛋儿红得比枸杞还艷:「大姐,你,你光笑话我。」 「哈哈哈哈。」瞧着妹妹那扭扭捏捏的模样,顿时觉得自己就像是专门调戏良家妇女的富家恶少,笑声立马憋不住了,捂着肚子咯咯笑了起来。 林媛先把竹篓里的野鸭蛋拿出来放到柔软的草叶子上,又在旁边挑了些干净的树叶垫在竹篓里,然后才把枸杞放进去,这些枸杞最好要连着一点梗摘,而且千万不能压坏了,不然晒出来的枸杞不好看,也会显得比较脏。若是药铺里因为这个原因就压价的话,那她可就得不偿失了。 姐妹俩一边笑一边摘着枸杞,这片枸杞真是够大的,俩人摘了快半个时辰了,也才摘了一半多。 「好了大妹,这儿的红耳坠儿这么多,而且村里人也不晓得它这么好,咱么就先摘这些吧,等下还得再往山上走走,看看还能收点啥好东西不。」林媛抹了抹汗珠,俩人加起来也摘了有半竹篓了,可真是不少。 林薇刚开始摘的时候还有些顾虑,可是摘了半天也没见到有蛇跑出来阻止她们摘枸杞,她也来了精神,越摘越起劲儿了。听到大姐的话,林薇才停下手来,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大姐,我刚才吃了个红耳坠儿,好像有点甜味儿,但是也不大,这东西真的能补身子吗?」 林媛找了个阴凉地方坐下,用袖子扇了扇风:「当然啦,你就算是不信大姐的话,也该信你柱子哥的话吧。」 本以为林薇会把林家坳最有学问的人崇拜地不行不行的,没想到林薇小嘴儿一撇,哼道:「我只信大姐说的话,不信他的话。他还说等他找到了状元就来娶大姐的,可是我偷偷听娘和爹说过,柱子哥不像是能考上状元的料,而且,就算考上了,也不一定能娶……大姐,我,你别伤心,我不是……」 林薇今儿摘枸杞摘得尽兴,一时没管住自己的嘴,她赶紧摆着手担心地看着大姐,以前只要她说一句柱子哥不好,大姐都要生气地,她只希望大姐不要因此去怪娘才好。可是她却没有像以前那样看到大姐一个劲儿地维护着陈柱,反而继续笑呵呵地扇着风:「没事啦,反正我现在也不喜欢他了,而且我也觉得他那样的小白脸儿看着不像是当官的命,倒有点吃软饭的样儿,哈哈。」 林薇不懂吃软饭是啥意思,但是看到大姐没生气,脸色也没变,这才放下心来。姐妹俩又歇了一会,准备趁着太阳还不太高赶紧再上山瞧瞧,谁知,林媛刚站起来,就见林薇小脸儿煞白,嘴唇也直哆嗦。看这情况,十分不好! ------题外话------ 媛姐儿:摘枸杞喽,浪了格朗!卖大钱喽,浪了格朗! 某玥:抢蛇食儿喽,浪了格朗!没人要喽,浪了格朗! 媛姐儿:霜儿,拿菜刀来! 小霜儿:菜刀来喽,浪了格朗!砍阿玥喽,浪了格朗!
010 打蛇捉兔子 林媛担心妹妹中暑,喊了几声,只见她怯怯地抬起手,指了指大姐身后,林媛顺着瞧过去,就看见在她们刚才摘枸杞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两位不速之客,一左一右,正瞪着眼珠子盯着自己,嘴里的信子滋遛滋遛吐着,发出嘶嘶的声音。 蛇!还是两条! 林媛先是一愣,后定睛一看,又放下心来,幸好只是普通的蛇,没毒。 「大姐,大姐,它们,是不是来找咱们报仇的?」林薇哆嗦着嘴唇拽住大姐的胳膊,已经吓得不敢扭头了,「咱们抢了它们的吃食,它们找来了。咱们,咱们还是把这些红耳坠儿还给它们吧!」 说着,林薇就要去拿身后的竹篓,想把里边的枸杞扔过去还给那两条「债主」! 「大妹,别动。」林媛按住她的手,现在她也不敢随便动弹,虽然那两条蛇离她们不算太近,但是毕竟这傢伙爬行起来速度惊人,她就怕自己动作太大会惊了蛇。 「你发现没有,这两条蛇不是冲着咱们俩来的,它们是看上了咱们的野鸭蛋。」 果然,经大姐这么一说,林薇才发现那两条蛇是正对着她们放在右边的野鸭蛋的。 「我早就听说蛇最爱偷鸟蛋吃,只是没想到这么远也能吸引它们的注意。」林媛小声说着,手已经向后摸到了镰刀,她今儿上山只带了两把镰刀,虽然她还想要完整的蛇,可是没办法,手头实在是没有可用的工具,也只能凑合着使了。 林媛一手一把镰刀,慢慢直起身子,她一腿弯曲,一腿前弓,准备随时跳起进攻。林薇被大姐这动作吓呆了,大姐,这是要砍蛇吗? 那两条蛇本就是冲着野鸭蛋来的,这么美味的东西在眼前没有理由离开。可是也许是没想到还会有人在一边,更没想到的恐怕就是一下子会来两条蛇吧,林媛这里还没动作,就见那两条蛇先各自盯着对方,吐着信子更是怒火四射。 「大妹,我想应该用不着咱们出手,这两条蛇就会打起来了。」虽说它们的目标不是自己,但是林媛握着镰刀的手还是一刻不敢松开。 果然,林媛话音刚落,就见那两条蛇已经嘶嘶地发起了进攻,不一会就已经纠缠自爱了一起,那场景还真是激烈。 林薇早就用两只手捂住了眼睛不敢看那边,不过还是好奇地漏了一条缝儿。她长这么大不是没见过蛇,但是两条蛇打架还是第一次见,虽然有些恐怖,可是她总觉得跟村里老娘们儿骂街扯头髮时一个模样。想到这里居然觉得也没那么可怕了,甚至还有些好笑。 那边林媛却没兴趣欣赏,反而扔了手里的镰刀,在一边的树下捡了根棍子,这里树比较多,树下的树枝子也不少,她挑了根粗些长些又结实的,然后举着棍子慢慢凑近蛇,瞅准了位置,砰砰两声砸了下去。 林薇惊得嘴巴都能放进去一整颗鸡蛋了。那个,那个举着棍子正砰砰打蛇的悍妇,真的是她的大姐吗? 等蛇不再动弹,死的不能再死了,林媛这才停了手,把手里棍子扔到一边,喘着粗气,若是平时她也不会打这么多下,谁让这个林媛身体营养不良,手上没劲儿呢,不过幸好古人仍不欺我,打蛇打七寸,第一棍子下去的时候,那两条蛇就被打蒙了,没有力气向她反击,不然她还真有些危险呢。 林媛抹了抹汗珠,弯下身子找准蛇胆的位置,用手使劲儿一掐,就利索地把蛇胆给掐了出来。她又随手摘了两片大点的叶子,把那两颗蛇胆包起来,准备放到竹篓里,不过她的竹篓里已经放些枸杞,若是再把蛇胆放进去恐怕会压坏蛇胆,因为她不仅要放蛇胆,等下还要把那两条蛇也放进去呢。 「大妹,把我这里的枸杞都放到那的竹篓里,我要把这两条蛇放进去。」 林薇还从大姐那彪悍的模样里没回过神来,勐然听到大姐说要放蛇胆和蛇,这才大叫一声跳了起来:「大姐,你装它们干什么?!爷爷说蛇都是勐兽,有毒的。以前村里王麻子他爹就被蛇咬了死了的。」 林媛一边轻轻地倒着枸杞,一边笑着摇头:「不是所有蛇都有毒的。有毒的蛇头是三角形的,你看这两条蛇都是椭圆的,而且啊,没有毒的蛇蛇身细长,身上的斑纹也不明显,不像毒蛇那么漂亮。」 「哇,大姐,你懂的好多啊。这些也是柱子哥告诉你的吗?」林薇两只大眼睛闪着亮光,原来读书也不是没啥用的啊。 林媛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要是这样能够解释她为什么突然懂了这么多,应该也算个不错的理由。 「可是,大姐,你刚才弄得那个黑乎乎的东西呢?你要这蛇干嘛用?」 林媛一边把枸杞倒到林薇的竹篓里,一边神秘一笑:「我告诉你也行,不过,你得答应我,回去了以后不可以告诉爹娘。」 林薇弱弱地点了点头,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大姐那个笑容,浑身都有些毛。 得到妹妹的保证,林媛才继续说道:「那个黑的是蛇胆,可以入药,等我去镇上的时候卖到药铺里去。至于那个蛇身嘛,给爹娘补身子。」 「哦。原来一个是卖的一个是……吃的?!」林薇震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差点咬住了舌头,可是当她看到大姐认认真真整理蛇身的模样,就知道大姐根本不是在开玩笑,吃?吃! 不过因为二人还要上山,林媛并没有立马把蛇身放到竹篓里,而是用叶子包起来埋到了一边的软土里。其实她是想带着的,可是看到大妹那与她保持三尺距离的模样,还是打消了念头,反正两人一会就回来了,不会耽误太久。 俩人接着上山,又打了些艾草,还摘了好些野果子野菜什么的,更让人振奋的是,她们俩还在一个洞里找到了一窝小兔子,虽然是野兔,不过这个时候离开父母应该也能活了。姐儿俩把兔子放到林媛的竹篓里,下边垫着艾草和野菜,上边特意又摘了些野草盖住,既能给兔子吃还能隔了别人窥探的目光。 不过,如此一来,蛇身就没地方放了,林薇早就一副别让我来的样子,没办法,林媛只好挑了两根树枝,挑着蛇回家去了。幸好她是用木棍子打死的蛇,没有用镰刀,不然那样血淋淋地在村里招摇过市真是太吓人了。 但是即便没有血,她挑着两条蛇在村里走也招来不少人的议论,没办法,这个时候正是村里人回家的时候,在大家向走在最后的林薇确认那是林媛用木棍子打死的之后,大家看着林媛的眼神明显变了又变,打过蛇的人也有几个,但都是汉子,哪里有小丫头打死蛇的,还是两条! 林媛自然也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反正她不在意,她只是突然恶趣味起来,若是让他们知道这蛇是用来吃的不知道会不会地震呢?哈哈。 ------题外话------ 某玥蹲在墙角画圈圈:人家怎么会写出这么一个恐怖的女主?内个,要不要换下呢?我看二薇就挺好的,嗯要不小霜儿怎么样呢…… 小霜儿端着热气腾腾的碗乐颠颠找来:阿玥,我大姐说这是专门给你做的,快喝吧! 某玥扔了树枝,嗯不换女主了:真好喝啊,这是啥汤? 小霜儿:宇宙无敌世界独一无二的醋熘麻辣酸爽劲爆…… 某玥一干而尽:到底是啥? 小霜儿:蛇皮汤! 呕~ 马上,呕,换女主,呕~
011 做蛇羹 林媛姐儿俩到家时天已经有些热了,看着平静的家门口,林媛有些意外,今儿老宅那边居然没来人。不过仔细想想她也明白,三叔两口子要卖她们的事闹得整个村都知道了,她家老爷子又是个特别好面子的,自然不愿出门忍受村里人的指指点点。 说起来林媛还真是猜的够准,昨天老三被林媛砍了一菜刀,回去也不敢跟最疼他的杨氏告状,他不是怕杨氏,而是怕他老子!不过他却算漏了一个人,那就是大嫂马氏。马氏一进门就找公婆把老三两口子干的好事都给说了,当然还有小灾星拿菜刀砍亲叔的事。 杨氏一听当即就窜了,一口一个小灾星赔钱货,骂骂咧咧地就要去老二家抓人。不过还没出门,就被林家老爷子林建领给吼了回来:「滚回来!还敢去抓人!要抓也得抓老三!哼,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商量商量!」 杨氏缩了缩脖子,站在一边不敢动了。 林建领吼完抬脚狠狠踹了林家孝一脚:「丢人现眼的东西,老林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老头子原本拎着大烟杆子想要出门的,这下也没脸出去了,不用猜就知道外边那伙子老头儿们正聚在一块说他家的闲话等着看他笑话呢! 林建领狠狠瞪了杨氏一眼,骂了一句「你养的好儿子」就进了里屋。 杨氏被他一瞪,原本想要还嘴的话也只能咽进了肚里,再看见小儿子呲牙咧嘴地揉着屁股,赶紧一口一个宝儿的哄着。 马氏杵在一旁偷偷撇了撇嘴,不想被婆婆逮了个正着。还不等婆婆发话,马氏赶紧笑嘻嘻地搓着手出门了:「娘,我去做饭,去做饭。」 马氏刚出来就见李凤娥偷偷摸摸地正往自个屋里熘,妯娌俩向来面和心不合,以前有老二家的,都是那个木头干活,现在老二一家搬出去了,所有活儿都落在她这个大嫂身上,老三家的只知道哄公婆开心,从来不干活儿。 这会正好有报仇的机会,马氏自然不会放过她。 「呦,老三家的,你这是跟哪个野男人跑出去鬼混了?连鞋都丢了。」 李凤娥自知身上很脏不能见人,她是趁着村里人少偷偷摸进来的,没想到一进门就碰见了这个没脑子的,一整天受的气,再加上丢的那只银钗子,当下便冷了脸,没好气地哼道:「少在那说风凉话,要是还想给你闺女找个好亲事,你就闭紧自己的嘴!」 果然马氏心里再不痛快也不敢说话了,李凤娥的姑姑可是知县夫人的心腹,她还得求着人家给思语找门好亲事呢。还有她家俩小子,以后少不了去求县太爷帮忙。 李凤娥心知大嫂在打什么主意,轻蔑而又得意地撇了撇嘴,扔下一句「烧点热水」,就进了自己屋子,这一身脏得赶紧收拾干净才行。 等李凤娥进了门,马氏才敢小声嘟囔了一句,却依然听话地烧水去了,打水时还不忘往里边偷偷地吐了好几口唾沫这才心理平衡了。 再说林媛,为了不吓着小林霜和屋里的爹娘,林媛在大妹的掩护下赶紧熘进厨房藏起了蛇身,林家信和刘氏在屋里说话,小林霜一听大姐捉到了小兔子,兴奋地围在旁边。 虽然老母鸡没有了,但是院里那只破鸡窝还在,正好可以用来养兔子。林薇带着小妹妹把鸡窝里的鸡屎清理出来堆在墙角,又往里边铺了些干草,才把小兔子放进去。幸好这些野兔子还小,不能来回跑,不然鸡窝外边那圈破栅栏根本就圈不住它们这么小的身体。 不过林媛还是决定要把这圈栅栏好好地补一补,她以后还要养更多的兔子,还有小鸡仔。其实,她挺想养猪的,猪仔比较好养活,以后等家里条件好了,剩饭剩菜刷锅泔水什么的,只要能吃猪仔就能活。而且她家的茅房正好在西头,外边是一块洼地,再往外边就是山脚,根本没有住什么人,这么便利的地方要是能盖个猪圈真是太好了。 等俩人收拾完鸡窝,林媛就让她俩再去外边拔些青草来餵兔子,她们家旁边有个小水洼,平时水不多,一到下雨就满了,旁边长的野草又多又新鲜。林薇知道大姐这是故意支开她们准备做蛇羹了,二话不说,拉着小妹的手就跑,连装青草的筐都忘了拿。 林媛看着她好像有鬼在后边追的样子不禁笑了,她又把刚才在山上摘的野菜送到里屋,让爹娘俩人一边说话一边择菜,给俩人找点事干,省得一会她收拾蛇身的时候她娘突然出来,再给吓坏了就麻烦了,她还不想她弟弟这么早就出来呢。 等一切都收拾好了,她才动手收拾蛇身,前世时她也做过这种东西,其实挺简单,她得先把蛇皮扒下来以防爹娘看出来,然后再把肉带着骨头放到快煮好的米饭里边,当然还得加些盐葱花调调味。幸好她发现家里还有一些陈米,她记得那是她们实在没的吃了的时候,她去老宅那边求来的,这些米放的太久不好吃了,杨氏就打发给她了。杨氏那像打发要饭的似的表情,她至今不能忘记。 不过陈米总比没有的强,她照样可以做出好吃的蛇羹来。 她先把大米煮沸了去掉里边的脏东西和浮沫,再把蛇肉连着骨头放进去,等米煮开了花,蛇肉还差点火候,所以她就转成小火继续煮着,等到蛇肉煮烂,再用筷子把骨头挑出来就行了。 林薇不在,林媛烧火也是费了不少力气,幸好没有影响她做饭。 趁着小火煮饭的时间,林媛从厨房里找了两个比较结实干净的大萝,上边铺了些叶子,再把枸杞铺上,然后放到通风又阴凉的地方慢慢风干。就现在这个天气,这两大萝枸杞有个两三天就晒好了。 等林媛收拾好枸杞,厨房里的米饭也飘出了香味儿,看来是做好了。林媛赶紧开了锅盖,正好盛了两大碗出来,饭还有些烫,而且也不到吃饭的时间,所以她也不急着送到屋里,索性把大锅刷了出来,又煮了一锅米饭,等下再把爹娘摘得野菜扔进去,就做成了一锅菜饭,放些盐调味也特别好吃。 林媛正刷锅的功夫林薇带着妹妹回来了,其实俩人早就拔了不少草了,只是林薇担心大姐没做好饭不敢回来,所以就多耽误了一会。 一进门小林霜的鼻子就闻到了香味儿:「大姐,你做啥好吃的呢,真香啊!」 林薇偷偷看了一眼灶台上那两碗煮的很黏煳的米饭,没看出有啥蛇的模样来,有些奇怪的问大姐:「这个,就是,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小林霜好奇地眨巴着眼睛,口水却是已经流了出来。 林媛淘好了米放到锅里,盖上锅盖后才笑着拉开了小妹几乎要埋进碗里的小脸儿:「这是给爹娘的,你的饭还在锅里呢。」 屋里刘氏已经摘好了菜,接过女儿的碗有些吃惊,不过听到林媛说锅里还有很多,这才放心地吃了起来,两口子一边吃一边夸赞,还不住问里边放了什么居然这么好吃,林媛只是笑不说话,林薇却是看着俩人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滚跑了出去。 这天中午的饭,林薇吃得极少,不明就里的小林霜倒是吃了满满一大碗。 ------题外话------ 媛姐儿:不就是做个蛇羹,至于憋一整天么?!没出息! 某玥委屈撇嘴:你,你这个悍妇,你知道为了做这个,我看食谱的时候差点把手机给扔了…… 媛姐儿:还是你没出息!看见个图片就吓得哭爹喊娘,要是让你看见了真的,不得…… 小霜儿:阿玥,我又给你捉了条蛇,还活着呢,超级新鲜,我让大姐给你做蛇皮汤补补脑子。 某玥大叫,狂奔而去~ 媛姐儿淡定接过来,语重心长教育小妹妹:霜儿做得好,下次再多捉几只哦~
012 爹的提议 刘氏已有了七个月身孕,现在正是身子沉的时候,吃过午饭就被林媛赶去炕上午睡了。林家信一直在炕上躺着了自然不想睡,林媛就把她要做月饼模子的事跟他说了。林家信自从伤了腿之后就一直在炕上不是躺着就是靠着,没人来找他做活儿,他连最喜欢的木匠活儿都干不了,这会听说闺女需要自己的手艺了,自然是兴奋不已。 只是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林家信发光的眼睛立即黯淡了下来。 林媛明白他的顾虑,以前他做活儿的时候家里净是剩下的木料,只是伤腿之后,杨氏早就把这些木料搬了个七七八八,现在家里剩下的也只是厨房角落里堆着一些小块儿,还有好些下脚料都被她们当成柴火给烧了。 「爹,你是不是在担心木料的事?」林媛体贴地给他盖了盖腿上的薄被,「没事的爹,我需要的不多,厨房里那些就够了,等下我去挑几块大点的给你。」 而且,就算没有大块的也没关系,用小模子的话她可以做一些个头小些的月饼,这样更显精緻,像那些有钱人家不都喜欢这种精緻又好吃的东西吗?嗯,又想到一条发财路子。 哪知林家信却是摇了摇头,嘆气道:「大丫,爹不是担心那些木料,凭爹的手艺,就算只是一些碎木料,爹也能给你做个完整的模子。只是。」 「只是什么?」 林家信为难道:「只是爹做活儿的傢伙事儿,都,都被你奶奶一併拿走了。」 傢伙事儿,就是爹做木匠活儿用的那些推子刨子什么的,居然都被那边人拿走了? 「他们又没人会木匠活儿,拿那些东西干啥?」林媛有些无语,她这个奶奶也太过分了吧,自己儿子都这样了,不管就算了,还把吃饭的傢伙抢走,这是打定了主意不管他们一家子,眼看着饿死他们么? 想到这里,林媛就想着把下午去老宅那边的事跟爹说说,看他有没有分家的意愿,不过她也不抱什么希望,在她的记忆里,她这个爹就是个愚孝的人,除了没把她娘休了另娶以外,还真没干过啥违背他娘意愿的事。 可是还没等她开口提这事,就见她爹垂着头,两只手在腿上掐了又掐,忽然闷声说道:「大丫,如果,爹是说如果,爹要是跟你爷奶分家单过,你,你觉得咋样?」 林媛有些意外,没想到她爹纠结了半天居然自己提出了分家。 林家信只是以为林媛不同意,赶紧说道:「没事没事,不分家也行,至少咱们没吃的了,还能去跟你爷奶他们要点……」 「不,爹,我同意。」林媛盯着她爹的眼睛坚定地点了点头,「爹,女儿原本就是要跟您商量这件事的。」 「昨儿三叔做的那件事你也知道了,就是因为咱们没有分家,他们才敢明目张胆地过来管着咱家的事,就算他昨天真的把我和大妹卖了,顶多只是被村里人骂两句,官府哪里会管?」林媛说的对,现在这个时代,吃不上饭卖孩子的人家多了去了,贩卖孩子还真没人管。 「而且,说句女儿不该说的话,咱家现在都这样了,您见爷奶他们帮过咱们吗?反正女儿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爷奶的面儿了。」 林媛这话说出来就有些伤人心了,林家信自己想来也是明白的,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终究那俩人还是他的爹和娘啊。 「分了家,咱们还能分块地,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天天受村里嫂子们的救济。」 许是说到了林家信痛处,他突然抬起头来,笑着摸了摸林媛的头,眼圈却是红的:「闺女,爹,委屈你们了。」 「爹,女儿不委屈,您放心,女儿一定会让你和娘过上好日子的,还有您的腿,女儿也会给你找最好的郎中,您肯定还能再下地走路的!」林媛坚定地相信自己一定能挣好多好多钱,没来由地,她的心里勐地疼了一下,鼻子也是一酸,前世时,她早早离开爹娘身边辛苦打拼,这世,她发誓,一定要留在爹娘身边,好好享受为人子女的幸福。 「好孩子。」林家信宠溺地颳了刮女儿的鼻头,笑着说:「你奶奶那人,算了,要是不分给咱们土地就算了,不过,爹那套傢伙事儿爹一定会要回来的,爹还得给咱家大丫做好用又好看的模子呢。」 林媛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不让那边出点血,她是不会这么轻易就分家的。 现在看来,分家对她家而言全是好处,既能得到一块土地,还能要回原就属于他们的东西,更重要的事,她是要做一番大事的,没有这些见钱眼开的人在后边拖后腿,她才能更无拘无束地施展拳脚。 出了东屋的门,林媛意外地看见了林薇和小林霜,俩人正趴在门口偷听爷俩儿的话,看着她俩都有些红的眼睛,林媛知道,分家对于她们而言也是日夜盼望的。 「大姐,分了家,我们就能过得更好,对吗?」林薇揉揉眼睛,一脸期盼地看着大姐,她总觉得刚才大姐跟爹说的过上好日子是真的,她相信她大姐一定能做到! 「大姐,等分了家,奶奶是不是就不会说我是赔钱货,也不会责骂娘,让娘天天熬夜做绣活儿了?」小林霜还小,分家对她而言还不能确切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却是知道,只要分了家,她们就不用看着爷奶的脸色说话,她娘也不会那么累了。 林媛蹲下身子,将两个妹妹搂到自己怀里,轻声细语却十分坚定地保证:「相信大姐,大姐说过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就一定能做到。等分了家,咱们就不用再去看他们的脸色,也不用因为一口粮食就去求着他们施捨,更不会有谁可以卖了我们让我们跟爹娘分开,就算是爷奶也不行。总有一天,大姐要让他们都后悔,让他们都回来求着咱们!」 姐妹仨紧紧拥抱在一起,里屋里刘氏慢慢流出了泪水,她的大丫,长大了。 ------题外话------ 某玥:我一点都不觉得人们最喜欢吃那种又精緻又好吃的东西,像我,就不喜欢。 媛姐儿一脸嫌弃:对,你只喜欢好吃的,精緻不精緻的,无所谓。 某玥抗议声还没发出,就被小霜儿一脸嫌弃地鄙视了:猪~
013 好友兰花 相较于林媛家破败的房子,林家老宅那边可以说是高门大户了,虽然不是林家坳里最好的房子,但也算是挺好的了。林媛带着小林霜刚走到村子大路上,远远地就看到了林家老宅,说起来那个大院子有一半的功劳都是她爹给挣来的。 本来今天姐妹仨是打算一起来的,只是临出门的时候林媛突然想到了什么,还是把林薇留在了家里,只带了林霜出来,别看林霜人小,可是人小鬼大,若是有什么事能提前回家报个信儿什么的。 夏日的午后天气正热,这会村里人正在睡午觉,不过在家里睡觉还是挺热,所以就会有不少人聚到村中心那棵老槐树下乘凉,说说闲话拉拉家常。 林媛牵着小林霜的手远远走来,小林霜对老宅那边有点天生的惧怕,一路上都憋着小脸儿不说话。俩人谁也没说话所以大老远就听到了老槐树下一群人的争吵声,而其中又尤以两个人声音最大。 「她不光是个小灾星,还敢拿刀砍人!没出门子就这么强悍,哪家的婆婆敢要?以后是没人敢娶她喽。」 「我看你这张破锣嘴又想挨揍了是不是?人家林媛什么样关你屁事,用得着你在这里胡咧咧?!」一个嗓门极大但明显年轻的声音马上还了嘴。 「哎我说林兰花,我又没说你没人敢要,你咋这么大反应?还想着揍我呢?行啊,你来啊,来啊,我这脸就在这呢,你敢打不!哼!」 陈氏舔着脸皮凑到林兰花眼前,整个一副泼皮无赖不要脸的模样。 树下那些人不是看二人笑话就是在劝架,根本没人注意到林媛姐妹俩已经到了跟前。 林媛看着陈氏厚着脸皮的模样,冷笑一声,上去就是一个巴掌。 啪!清脆的声音立即打算了所有争吵。 「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上赶着讨打的,还真是有趣。」林媛刚才是使了些力气的,这会她自己的手都有些麻了,想来陈氏那脸上定然更疼。 陈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打蒙了,等反应过来,一边挥舞着拳头一边骂骂咧咧地冲过来:「好你个小灾星,敢打老娘!看我不撕烂了你这张嘴!」 林媛哪里会站在那里等着挨打,虽然她现在还没有力气,但是女子防身术的招式却是记得清清楚楚的,见陈氏冲过来,只是微微侧了下身子,一只脚也伸了出去,正好绊了陈氏一个狗吃屎。 「你胡说什么!我大姐是最好的,你才嫁不出去,你家小河连话都不会说,她才嫁不出去!」小林霜一张脸涨得通红,听到有人骂她大姐哪里憋得住不还嘴,不过刚才她大姐那一巴掌一脚可真厉害,她也要学! 「你个小蹄子,打了人还咒我家闺女!我,你等着,我当家的就在那边,有种你就别走!」陈氏虽然嘴上厉害些,但是打架这种事还是差劲儿的,许是跟她的经歷有关吧。 林媛双手交叉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你确定把他叫来?我刚过来时可看见了,林大栓正抱着酒罈子灌呢。」 林大栓是陈氏的男人,什么都不做只爱喝酒,三天里边有两天半都是醉醺醺的,而且他喝了酒就爱打婆娘,陈氏身上天天有伤,但是又是个爱逞强死要面子的。不过她不说不代表村里人不知道。 果然一听林大栓又喝醉了,陈氏也歇了让他来报仇的念头,就算他不喝醉,她也不指望他能来,用脚丫子想都知道他是不会为她出头替她出气的。 「你给我记着,以后少说别人的闲话,再让我林兰花听到,我也拿着菜刀砍你!」兰花跑上前来举起胳膊做砍人的样子,那狰狞的模样还真有点像江洋大盗打家劫舍的架势。 槐树下那些人多数是见到林媛拿刀砍人的,就是没见过也是听说了多少次的,再加上她刚才一上来就抡巴掌扇耳光的模样,更是摇着头有多远躲多远了。陈氏见没人给自己帮腔,爬起来拍了拍土就赶紧走了,不过嘴上仍是不饶人,依旧骂骂咧咧的。 林媛也不理她,像他这种只敢嘴上占便宜的人不值得费心。 「媛儿,你跟我说,你真的拿刀砍人了?昨天我们一家都回姥娘家赶集了,今儿晌午才回村。对,你是不是还徒手抓了两条大蟒蛇?天哪,媛儿,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强悍了?」兰花是林媛在林家坳里唯一的一个玩伴,这姑娘性子像男孩,也不在乎她小灾星的名声。俩人向来有啥说啥,林媛一见到她就喜欢上她的性格了。 兰花巴拉巴拉说了一通,还没等林媛开口回答,就又好奇地问:「你姐俩这是要去哪?大中午的不在家里睡觉咋跑出来了?是不是出啥事了?」 不怪兰花惊讶,以前的林媛就跟林薇差不多,惧怕别人说她是「小灾星」,基本上不出门天天在家里憋着。兰花与她最熟悉,自然是猜到了今儿姐俩出门定是有事的。 林媛拍了拍兰花的手,笑道:「没啥事,我俩去看看爷奶。」 兰花撇了撇嘴,又听林媛说:「你要是没啥事就去我家等我吧,等下可能有事要你帮忙。」 兰花自然同意:「行,我去把这些猪草拿回家就去你家。」兰花家里养着两头小猪仔,昨儿家里没人,今儿中午就赶紧打了些猪草餵猪,没想到刚走到这儿就听到马氏那张破嘴瞎咧咧,才忍不住吵了起来。 经过这一插曲,小林霜好像也没有那么害怕了,牵着大姐的手蹦蹦跳跳地往前走。俩人到了老宅门口,大门紧闭,也对,林建领老两口岁数大了肯定是要睡会的,三叔三婶儿都是懒货,恨不得一天到晚都在床上躺着不下来,她大伯林家忠不在家,现在她娘搬出来了,家里只剩下大娘马氏一天到晚地干活了,这会应该是在睡回笼觉呢。 林媛勾唇一笑,睡觉,我家都快揭不开锅了,你们还有心情睡觉!不过,今儿晚上你们还能不能睡得着就不知道了。 林媛敲了几下门,没听到有人回应,又狠狠敲了几声,才听到里边传来杨氏气急败坏的声音:「马氏,你这个懒货,还不去开门!」 紧接着便是马氏着急忙慌的答应和嘟嘟囔囔的抱怨:「谁啊谁啊,大中午的敲什么敲,来了!」 林媛扬起甜甜地笑容,对着打开门的马氏甜甜喊道:「大娘,是我啊,媛儿。」 ------题外话------ 小霜儿:兰花姐好厉害啊!大姐,你也好厉害啊!我也要学那个女纸防身术! 媛姐儿:趁着这个机会教育教育妹妹不受欺负也是挺好哒!好哒好哒,教你哦~ 小霜儿:太好啦,以后我老公要是不听话,我就,嘿哈嘿!啪!砰!看他还敢不敢还嘴!哼! 媛姐儿为未来妹夫悄悄烧了三炷香:大姐对不住你啊~
014 分家(一) 想起马氏一看到自己那震惊又明显带着丝丝恐惧的表情,林媛嘴角就忍不住扬了扬,不过现在她却是不能笑的,因为眼前的阵仗真有点夸张。听到她来了,也就吃个包子的工夫,林建领老两口还有老三两口子全都聚在堂屋里了。 老爷子坐在桌旁抽旱菸,一句话也不说,不过从他皱着眉头和使劲儿磕打大烟锅子的模样就知道,老头儿心里不痛快,而且,特别,十分,不想见到她这个小灾星。 不过杨氏却是憋不住的,一见到林媛的面儿,当即就气唿唿地数落了起来。 「你这个小灾星还有脸来?也对,你都敢拿着菜刀砍你三叔了,还有什么事是你这个小灾星不敢干的!啊?是不是今儿就想着拿刀来砍死你爷奶了!」 林媛为了掩盖嘴上止也止不住的笑意一直垂着头,听到这话,乖巧地摇了摇头。 杨氏看她这模样,就以为她是来赔礼认错的,当即更加嚣张起来,骂出来的话也更加难听。 「真不知道刘氏那个没用的东西是怎么教的,该学的啥也不会,不该学的倒是学了个满贯!我早就说过那个婆娘不能娶,偏偏老二这个没出息的东西,非得要她,要了她有什么用,连个蛋都下不全,光会往家里添赔钱货,一家子赔钱货!」 「我们才不是赔钱货,我娘也不是……」小林霜最看不惯别人说自己的娘和姐姐们,当即就撅着小嘴儿还了一嘴。 这一还嘴正好彻底惹怒了杨氏,连一旁坐着抽菸的林建领都怒了,拿着烟锅子又坑坑地敲了起来。 原本老三两口子只站在一边不敢说话,昨天林媛打架砍人的模样他们还有忌惮呢,不过这么一会了,这丫头居然就低着头挨骂,看来是真的知道错了,昨天也不过是一时气急了才那样,今儿再借给她几个胆儿也是不敢了。 李凤娥被林媛揍了一顿,还被她给坏了名声,回家来就遭了自家男人的冷脸,她哪里受得了这气,当即就哼了一声,戳了戳自家男人的胳膊。 林家孝脸一黑,指着小林霜的鼻子就开始骂:「好你个小妮子,这么小就敢跟你奶奶顶嘴,长大了是不是也学你大姐拿刀砍人?看我今儿不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谁才是家里的老大!」 林家孝一撸袖子冲着小林霜就过来了,不过还没走到,就见到林媛勐地抬起了头,一双阴鸷的眼睛冷冷盯着他,直盯得他浑身发毛,脚面又开始疼了。林家孝缩了缩脖子,脚丫子定在当地不敢动弹了,又是这眼神,又是这眼神,她拿刀砍他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眼神儿! 林家孝腿一软,歪在了媳妇儿身上:「三叔懒得教训你,说,今儿过来做啥?还真想砍人不成?」 林媛冷笑一声,转头看向了一直坐着抽菸的林建领,大声说道:「爷爷,我家也没粮食了,我是来拿粮食的。」 然后她又转头看向了杨氏:「奶奶,我爹的药吃完了,您给我些银子,我要去给我爹抓药。」 她说的是拿,不是要,言外之意就是林媛家理所应当该得到老宅这边的粮食和银子。 可是她这样认为别人可不一定也是这样认为的,她刚把话说完,那边杨氏就已经扯着嗓子嚷嚷了起来:「要粮食,要银子?你还真是嘴皮子一碰啥话都敢说啊,没粮食,没银子!」 「就是,也不看看这一大家子要养活,还张嘴就要粮食要银子的。」马氏撇了撇嘴,原本还想说一个瘫子就是吃上仙药也好不了了还抓什么药,不过碍于公婆在,又不敢说出口,只好在心里偷偷嘟囔嘟囔了。 李凤娥也扯着嗓子阴阳怪调地哼了一句:「呦,还真是胆儿肥了呢,连过来要粮食要银子这腰杆子也值了,还把老人放在眼里吗?」 「她?她要是知道长幼有序,还会拿刀砍我啊!」林家孝拉着媳妇儿的手离林媛远远地,看来林媛拿刀砍他给他留了不小的阴影,这么一会儿工夫就说了好几次。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吵着,林媛却是闭口不语,她只是抬着头死死盯着林家的当家人林建领,若他猜的不错,这老头儿应该会给她的,不过他不是顾念着亲情,而是想着自己的脸面,老三卖侄女儿闹得村里沸沸扬扬,若是再传出他们不管不顾亲儿亲孙女的死活任凭他们饿死、要饭,恐怕他这张老脸也别要了。 果然,林建领磕了磕烟锅子,看也不看林媛姐妹俩,打发要饭似的说道:「老大家的,去拿半庄子棒子面儿,给她。」 「他爹……」杨氏要拦,被他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不过,」林建领摁了摁菸叶,「银子没有。」 这冷淡的语气,让林媛心头最后一点亲情被浇灭了,这个老头儿果然还是爱面子胜过爱儿子,若是他真的爱儿子,会不给儿子的药钱吗? 马氏斜了斜眼珠子,一甩胳膊扭着大屁股就出门去了,那半庄子棒子面儿可是新磨的,她得偷偷挖出点来藏起来。 林媛不理会,她可不是为了半庄子棒子面儿:「爷爷,您怎么会没有钱呢,孙女记得,以前我爹每个月都能往家里交一两银子呢,有时候都会有二两。还有大伯,他在曹员外家里做帐房先生,每个月月钱就有二两银子,这还不加主家的赏银,要是加上赏银……」 「你个小蹄子,你大伯的银子都用来走动关系了,哪里还有什么银子,就连我都没有见过你大伯往家里拿银子!」刚走到门口的马氏一听林媛提起了自家男人那些事,心里着急,赶忙窜了回来,一张晒得黑乎乎的脸涨得通红。 林媛瞧她这急于辩白的样子就知道事实肯定不是如此,老三家两口子自然也不是傻子,一听就听出来了,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却是啥也没说,反正他俩也没交过银子,不过老头子要是给老二家银子的话,那他们也不会干看着,怎么也得给他们点才行。 「老大家的你着个屁急!滚一边待着去!」杨氏最听不得的话就是说他们的银子都是老二挣来的,好像他们没钱似的。 「小灾星你听着,你爹交的那些钱早就给他治病用了,你以为你爹那腿能留下来是老天爷开眼啊!要不是你奶奶我拿着银子求爷爷告奶奶地,镇上那些郎中会愿意给一个乡下人瞧病啊?哼,这会跑来跟我要银子了,没有,说什么都没有!」 「爷爷,您应该是理解错了,孙女的意思,不只是今儿来要粮食,还有以后呢,那半庄子棒子面儿也就够我们吃三四天的。」林媛谁都不理,她只跟林建领说,她要下点勐药,让他们自己提出来分家。 「你,啥意思?」李凤娥脑子转的最快,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意思就是说,就像奶奶说的,我爹那腿能留下来就是老天爷开眼,但是却是不能动的,更做不了活,我们一家子没人能干活,自然也没有粮食。所以,我们每十天来拿一次粮食,或者,半月也行。要是给银子也行。爷爷,您看呢?」 「不行!」 「不行!」 「不行!」 ------题外话------ 小霜儿:大姐,爷爷那烟锅子,真呛人。 媛姐儿:嗯,早晚会呛死自个儿! 老头子:咳咳咳咳,喘,喘不上气儿,了…… 某玥:乌鸦嘴,小灾星的称号,果然实至名归!
015 分家(二) 这结果跟林媛想得果然一模一样,别说老大和老三了,就连一直窝在屋里不出门的林思语都蹦了出来,一张秀丽的小脸儿急的通红。 「不行!」 「哎呦小祖宗喂,你咋跑出来了?快离这个小灾星远点,可别沾了她的晦气!」马氏一看闺女居然跑了出来,赶紧往自己屋里拉扯,她家闺女以后可是要嫁入大户人家的,咋能见林媛这种低贱的赔钱货! 「思语啊,快回屋去,你咋能随随便便往外跑?」杨氏一见自己孙女出来了也赶紧往屋里撵,这个丫头可是她最心疼的孙女儿,长得又俊,心眼儿又活,关键是那小嘴儿甜得跟抹了蜜似的,她还等着这孙女儿嫁进大户人家让她享福呢。 「娘,我……」这林思语果然是个心眼儿多的,一见奶奶嗔怒地拉她,赶紧过来抱着杨氏的胳膊撒起了娇,「奶奶,别给她,那银子得留着给你和爷爷享福呢!」 杨氏笑眯眯地拍了拍她娇嫩的小手,高兴地点了点头:「还是你最心疼爷奶,不像那个小灾星,天天讨债似的,不是要吃的就是要花的!」 得了杨氏的保证,林思语一颗心也落了地,她早就跟娘合计好了,她奶那钱,得留着给她做嫁妆的,哪里能随便给了人? 冲着林媛轻蔑一笑,林思语扬着头扭着水蛇腰走了。 小林霜冲着她背影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村里人都说她家堂姐长得好看,可是她一点也不觉得。说起来林思语这丫头跟林媛一般大,不过同是女娃儿,人家就比林媛会讨杨氏的欢心,就连那名字也是她找了算命的给起的呢! 不过林媛一点也不羡慕她,光看她那双桃花眼就知道,这姑娘将来定是不安于室的主儿! 「爷爷,奶奶他们都不同意,您觉得呢?」 林媛一双眼睛无喜亦无怒,仿佛大家都不肯给他家粮食和银子并不能让她有一丝情感变化似的。林建领这才终于正眼看着这丫头,村里人都说他们老林家的大丫头思语最漂亮,在整个村里都找不出第二个比她更俊的女娃儿来,不过现在这一眼,林建领却恍惚有些觉得,他家这个小灾星隐藏在瘦削脸庞下的清秀,仿佛是思语怎么也赶不上的。 不过这一点点好感并没有影响林建领的判断力,他们老林家还有四个孙子要养活,还有一个註定要嫁入大户人家的孙女等着用嫁妆,他不能为了这几个註定只是农村妇人的孙女儿误了那几个孩子的前程。反正老二的腿是的确残了的,要不,分家? 可是一分家,村里人该怎么戳嵴梁骨骂他啊! 林建领纠结了,最终挤出了几个干巴巴的字眼儿:「一个月,一次粮食。」 「那爷爷一个月打算给我们多少粮食?我家现在有两个大人三个孩子,我娘再有两个多月就该生小弟弟了,到时候家里肯定又得缺不少粮食。我娘身子弱,定是没奶的,我打算养只母羊,给小弟弟喝羊奶。爷爷,这母羊的钱,您也得算进去。」 林媛就仿佛是个不经世事的单纯的小女孩儿,掰着手指头一一算给林建领听,还没算完,林建领的脸就绿了。 一边的李凤娥也忍不住吵吵了起来:「还喝羊奶?我当年一下子生了俩小子也没说养只母羊让他俩喝羊奶!你娘那个没用的,这辈子註定了只能生赔钱货,赔钱货还想着喝羊奶?放屁!」 「爹啊,二哥家这仨女娃儿就是来咱们老林家讨债的啊,还有这个小灾星,赶紧把她撵出去,有她在咱们家肯定谁都落不了好!」林家孝一看林媛这得寸进尺的模样,肚里的火也起来了,一家子没个能干活挣钱的了,还想着把他家当成冤大头?做梦呢吧! 「这肯定是二哥让她来的!爹,二哥这是埋怨你不管他了,要他闺女来给你添堵了!」 林家孝这想像力还真让林媛佩服。 「爹,分家。他们老二家啥都不能干了,还想着天天吃白饭,让咱们养活呢,不行,俺们可不当这冤大头!」马氏送了闺女回去,刚进屋就听到林媛那话,一张嘴就把分家的话给说出来了。 林媛心里暗道,这马氏一回来就提分家,看来应该是得了闺女的提点,没看出来啊,那个林思语也算是有点脑子。 那边老三两口子听到老大提了分家,却是不敢说话了,他们谁都不干活,分了家就得天天喝西北风了。不过,要是能单独把老二一家给分出去,那才叫好呢! 「大嫂你说的这是啥话,大哥都没提分家,你提个什么劲儿?」林家孝装模作样地训了几句,然后又对着杨氏撒娇去了,「爹娘,俺们不分家,您老两口还健在呢,咱们就分家这不是让人家说俺们不孝,看咱们家的笑话啊。要分家,就分二哥家吧,反正他们早就出去住了,村里人肯定也早就以为他不管爹娘自个儿出去过了呢。」 老三这话倒是提醒了林建领,老二一家早在刘氏生小林霜的时候就忤逆了杨氏的话,非得出去单过,这么多年了,村里人也早就习惯了老二一家跟他们分开的事实,那就单独把老二分出去,大不了给他们一块好点的土地,就算自己不能种,租给别人种也是饿不死他们一家的。 原本还在纠结的林建领豁然开朗了,不过,就是不知道老二一家同意不同意? 同意,林媛早就这么打算的,你们分不分家无所谓,反正我们一家是绝对要分的! 「这样吧,小,小……」林建领到了嘴边的「小灾星」三字终是没有说出口,可是好像他又不记得这个孙女儿叫啥了,一旁的杨氏跟他过了几十年自是知道自家老头子的心思,赶忙凑到耳边嘀咕了一句,林建领这才咳嗽了一声说道:「媛,媛儿啊,你也知道,爷爷这边这么一大家子人要养活,一个月拿出那么多粮食来还真是有些困难,而且给你爹看腿的时候家里的银子用得也不少了,这样吧,爷爷给你们家一块地,你们自己去单过吧,反正这么多年了,你爹早就带着你们在那边过了,也没怎么回来,你看怎么样?」 听到老爷子还要给老二那边一块土地,马氏和老三家两口子都有些不高兴,不过一想到能摆脱这一家子累赘,倒也值得。杨氏也心疼那块地,不过她更心疼自己的银子,当下也没说什么。 不过,他们不说不代表林媛会同意,分家就想给他们一块土地而已吗?想得也太美了吧。 「爷爷,虽然我们已经出去单过这么多年了,不过我爹每个月的银子都是交到这边来的,说起来也不算分家。既然今儿咱们要分家了,那就正式点吧,大伯在镇上还没回来,我看也快到了他回家的时间了,可以等等他。」 林建领见林媛同意分家自然高兴了,而且,分家这么大的事,的确应该让老大这个未来当家的在场才行,当即也表示同意。只是,在听到林媛接下来的几句话,却是脸抽了。 「而且啊,分家这事怎么也得有个见证才行,小妹,你去村长家里,把村长爷爷请来。哎对了,咱爹腿不好,下不了炕,就让村长爷爷去咱家等着咱们吧。咱们家里乱得很,你赶紧回去跟你二姐把家里收拾收拾,特别是院子里那些东西们,别乱糟糟地摆着了。」 小林霜人机灵,得了大姐的话脆脆地应了一声,还没等别人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跑出门去了。 分家在村里也算是大事一桩了,恐怕等下看热闹的人不会少了,她就不信,林建领敢当着全村人的面儿再说一遍只给一块土地的事。 ------题外话------ 林贱人: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就你这个小灾星也配当女主!哼!阿玥肯定是忘带眼珠子出门了! 某玥:我说思语啊,美女可不是这样聊天的,你要是再这样,我可就…… 林贱人:就干啥?你是不是想写我被人毁了清白然后卖进青楼?哼,这种烂招我早就防着你呢! 某玥摇摇头:你太瞧得起自己了,就你这样的,进了青楼也得被老鸨扔出来,因为你,嘴太臭! 林贱人:你! 媛姐儿:跟她扯那废话作甚!贱人,看刀!
016 分家(三) 小林霜先回了趟家,通知家里人村长等会儿要来分家的事,当然她也没忘了让二姐把院子里晒的枸杞给收到西屋里去,倒不是怕别人看见,反正他们也不知道这东西能卖钱,看到了也无所谓。只是林媛担心等下人多,万一有哪个不长眼的再给她碰了撞了的,那这些枸杞就全都报废了。 出了门,小林霜才又绕道儿去了村长家,把自己家里的事跟村长爷爷说了,别看她人小,说起话来还真是一熘一熘的,才几句就把事情说清楚了。 村长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事,只是摇头嘆了口气,便收拾了一下由儿子搀扶着慢慢往林媛家里走。 古代的村子里没什么娱乐项目,大家平日里都忙活着地里活儿,唯一的乐趣不是看别人两口子吵架,就是聚在一块说闲话,像分家这样的大事,村里人自然喜欢的很。也不知道是谁吆喝了一声,还没等村长来,林媛家门口就聚了一大堆凑热闹的人。 家里有林薇和兰花收拾,林媛是不担心的。不一会,林建领带着各怀心思的林家人就到了林媛家,远远地就有凑热闹的老头老太太跟林建领两口子打招唿。 「老林头,听说你们家要分家了哩,哎呦,老二那么好的娃你咋就捨得分出去啊。」 「咋能不捨得,现在老二那腿……」一个手里牵着个小男娃的老太太白了这边一眼,后边的话不再说了,那意思显然就是看不惯林建领不管不顾儿子死活,把他们分出去。 林家孝一听赶紧喊了一嗓子:「啥分出去的,是我二哥自己要分家的,他们早就搬出去好几年了,你们不晓得咋回事的,可别胡咧咧。」 那个老太太林媛有些印象,她的二儿子林二栓以前就跟着林家信一起做木匠活儿,不过大儿子林大栓却是个不晓事理的,不仅不管亲娘,还不干活儿,就知道成天喝酒,喝醉了就回家揍婆娘,没错,他的婆娘就是方才在槐树底下被林媛揍了一巴掌的陈氏。 林媛看了一圈自家院子,点了点头,两个妹妹干活就是利索,枸杞收起来了,那窝小兔子也收进了西屋,等下村长来了肯定会去东屋问爹娘的意思,西屋是她们几个女娃儿住的地方,旁人是不会随便进去看的。 这么一收拾,林媛家就显得更加破败了,一只破鸡窝里除了几根鸡毛,就啥都没有了,还有两只旧水桶歪在水井边,那水井也已经好久不用了,那还是林家信腿没事的时候打的呢,只是还没打好就被林建领叫去修缮房屋了,接着,就再也没有机会继续打井了。 当村长来到林媛家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不禁又是一顿嘆气。 林媛甜甜地叫了村长一声「爷爷」,就赶紧跑过去与林大憨一起搀扶着村长坐到了院子中间唯一一张结实的凳子上,这只长条凳子还是兰花专门跑回自己家里拿来的,就林媛家,哪里有这样的凳子,她们只有几个林家信以前用剩下的下脚料打的小板凳而已。 「爷爷,真对不住,还得让您老费心跑这一趟。」 林媛对这个七十多岁的老村长还是很有好感的,因为她爹当时摔坏了腿,就是这位老村长当机立断命令自己大儿子驾了牛车去了镇上看病,不然的话,就杨氏那个抠门儿肯定不捨得去镇上找郎中,只会在村里找个土郎中随便治治,说实话,林家信的腿能保住,虽有杨氏银子的功劳,但是老村长也功不可没。 「你这女娃儿嘴儿还挺甜,这么久不见,怎么又瘦了。」不过眼睛却是更机灵了。 老村长笑眯眯地拍了拍林媛的头,俨然一副祖父疼爱孙女的模样。林建领在一旁听着林媛叫一个外人爷爷比叫自己还亲,再看着眼前这场景,只觉得脸上更臊得慌了。 不过作为当家人,他却是不能不出声的,他假意清了清嗓子,走到老村长跟前,有些结巴地说:「六叔,这个,我家老二想分家,所以,今儿个还得劳烦你走这一遭,给我们做个见证。」 老村长在村里算是年纪最大的长辈了,林建领见了面也得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六叔,不过他这样的姿态并没有得到老村长多少好感。 「是老二要分家?」老村长眼睛虽有些浑浊却甚是毒辣,「当年老三家的生小霜儿的时候你们就逼他休妻,才把他逼得拖家带口地到了这破房子里住,现在他腿残了,你们又说他分家了?你们是又逼他休妻了,还是又逼他卖闺女了?啊!」 老村长这话显然是知道了昨儿林家孝干的好事了,门口聚着的人也跟着吵吵起来,林媛见到了林二栓和桂枝嫂子两口子,还有兰花的娘王婶子,显然是听说了他们要分家的事,生怕他们家吃亏赶紧来了。这会儿几人都大声地数落着林家孝干的好事,虽然林媛小灾星的名声在,但是林家信两口子的好人缘也是不容置疑的,所以除了这几人,其他也有不少人是向着他们一家的。 林建领狠狠地瞪了自家老三一眼,赶紧赔笑着跟老村长解释:「六叔,我知道我家老三做的不对,那也是为了老二家能少点负担。不过今儿分家这事,真的是老二提出来的,不信,您问问媛儿。媛儿,你还不赶紧跟你村长爷爷好好说说是咋回事。」 林媛心里冷笑一声,却是点了点头:「村长爷爷,我爹腿伤了,不能做活儿,我们一家子没地种,没粮吃,更没银子给我爹治腿。我们,我们,只能分家了。」 林媛嘴上说着这话,眼圈也慢慢红了起来,虽然大多是有演戏的成分在里头,不过心里却是真的有些委屈的,也许这就是血脉相亲吧,自己爹娘如此无助,她身为女儿,怎能不心疼? 不过林媛这委屈又无奈的语句,却是博得了更多的同情。 「丫头,你们家过得这么难,你咋不去跟你爷奶要粮食要银子?你们还要吵着分家,这不是傻啊!」王婶子粗糙却热乎乎的手替她抹去脸上的泪珠,林媛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我们,我们……」林媛倔强地咬着唇,只摇头不说话。 一边的林薇看到大姐这样也呜咽着哭了起来,小林霜却是哇的一声大哭:「婶子,我爷奶,他们不给我们,哇哇哇,不管我们了。」 「小丫头,别胡说!」林家孝没想到她会说出这话,瞪着两只眼吓唬着就要动手,小林霜赶紧害怕地闭了嘴往王婶子怀里拱了拱,这模样更加印证了她方才的话,林家那边是不想要这一家子累赘,才逼得他们自己说分家啊! 王婶子的眼圈也红了,门口一些心肠软的嫂子婶子也跟着抹眼圈。 「村长爷爷,我爷奶说了,分家了就给我们一块地,有了地我们就有粮食吃了,爷爷,您给我们分家吧,求求您了。」林媛可怜巴巴地扯了扯老村长的袖子,这细弱蚊蝇却很有分量的话立即收到了前所未有的成效。 「啥,分家就给一块地?这是打发要饭的呢?」 「林家那地可好大一片呢,以前林二哥一个人忙不过来,我还去帮过忙呢。」 「就是说啊,林家三个儿子就老二知道做活儿,现在逼得人家孩子分家,居然才给一块地,还真是狠心!」 ------题外话------ 破鸡窝:今儿有我的戏哎,欧耶! 旧水桶:今儿也有我的戏呢! 水井:我,呜呜,据某玥说,这是我第一场戏,也是最后一场,呜呜,我抗议! 菜刀:嚎什么嚎呢,做配角就该有做配角的觉悟! 某玥:媛姐儿,要不老妹儿给你换个傢伙事儿咋样? 菜刀:阿玥,你敢换我的角儿,我就砍了你!
017 分家(四)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的林建领老脸一阵红一阵白,没办法,他们说的都是事实,老大做帐房先生,根本不会做活儿,老三那个德行不是个踏实做事的,只有老二才…… 想到这里,林建领竟然有一些心疼老二了,可是再一想到老二家那好几张嘴,和自家几个优秀的孙子,林建领的心只能硬起来,就算被村里人笑话那也得分,等将来他家几个孙子成了材做了大官,他们不还得上赶着巴结自己吗! 「六叔,是这丫头听岔了,虽然是一块地,不过是在村南头那块儿,老二家里现在这么难,我咋能亏待自个儿的亲儿子呢。」 村南头那块地是林家最好的一块地了,不仅平整而且地方也大,更重要的是紧挨着村里唯一的那条河,浇地啥的都方便,所以这些年的收成也是最好的。虽然离林媛家有些距离,不过要是能分到那块地,只要他们好好种,肯定能够林媛一家人吃饭了。 但是这么好的事,林家人当然不捨得,只见门口忽然进来一个人,四方脸,穿着棉布大褂,一副书生模样。 林媛看了一眼,知道那是她家老大林家忠回来了。 「爹,咱家怎么能分家呢?自古父母在,子女分家那可是大不孝,我们几个兄弟都在你身边,你咋能说分家就分家。还有老二也是,父母命不可违,他顶撞了娘,带着一家老小搬出来单住已经是不孝了,现在还要吵着分家,这,这真是有违圣人之命啊!」 林媛扶了扶额,没想到他家大伯竟然是个掉书袋的,一进门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不着调的圣人言论,他若是真的以圣人言为座右铭,又怎么会不捨得交给杨氏银子? 果然跟记忆里一样,是个道貌岸然的伪书生。 林家忠刚进门就开始讲大道理,不过村里人多是听不懂也是听不习惯的,更多的则是看不惯他凭着点学问就开始卖弄,撇了撇嘴不理他。 马氏赶紧拉了自家男人一把,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只见林家忠脸色由明转暗,又由暗转明,这才拢了拢袖子,走到老村长面前深深鞠了一躬,才说道:「六爷爷,既然今儿这事是我家老二主动提出来的,那我这做大哥的也无能为力了,今儿这事还是劳烦您老人家了,希望您老人家能够秉公办理,莫要亏待了谁才是。」 这话说得好像很得体,但是林媛听了心里总觉得好笑。 老村长摆了摆手,虽然他心里更多地偏袒着林媛一家,但是分家还是会公平处理的。 他从大儿子林大憨手里接过一本厚帐册,翻了翻,问林建领:「你家老宅有北房五间,东西厢房各三间,土地八块儿,按理说,你应该分给老二两块儿土地,三间厢房。怎样?」 林建领有些愣了,不是说好了分给老二那块好点的土地吗?怎么还问起他家里的房子了呢? 「六爷爷,我爹说分给我二哥村南那块好地,这就够了!」林家孝倒不心疼那些土地,反正他也不种,但是家里的房子可不行! 「房子,地,都得分!」老村长似乎早就料到他们会有这么一说,语气十分强硬。 「六爷爷,好像,只要老二自己放弃的话,我们是可以不分房子出去的吧?」林家忠说的不错,老村长本想多为老二家争取一些,但是听到这话也不得不点头,他看向了林媛,「丫头,你爹呢?」 林家信就在东屋里,不过她是不会让她爹出头的,不然他们肯定会以亲情捆绑他不能多分东西。 「爷爷,我爹身子不好,他说了,分家的事让我看着办。」林媛这话刚说出口,就招来林家那边不少人的反对,一个小丫头咋能做了他们家大人的主? 「爷爷,我还没出嫁,我家里的事,我做不得主吗?」林媛不看那些人,他们打得什么主意她心里明白,老村长定然也明白,老村长看着林媛精亮的眼睛,点头:「你是老大,既然你爹同意,你自然做得。」 老村长都这样说了,林家那边也不能再反对。 林媛一笑:「村长爷爷,我们不要房子。」 她似乎听到了一些人长吁气的声音。 「不过,我们要把这三间房子折成粮食。若是没有粮食,折成银子,也成。」 林媛立即听到了气卡在嗓子眼儿的声音,粮食,银子?这丫头也太能说了! 老村长点头:「照理说,这事行得通。」他又看向了林建领,「你表个态吧。」 表态?杨氏、老大老三两口子都是不愿意分银子的,可是若是合成粮食,他们家里又没有那么多粮食,这半年,老二干不了活,老大老三又都不下地,天天都是林建领一个人凑活着干,地里哪里有收成?他们现在几乎就是靠着老二以前交上来的银子过活的。 可是,那些银子也不多了,粮食更是没有多余的能给他们。 林建领自然不好意思说出这些话来丢人现眼,但是杨氏却是又气又羞,恨恨地盯着林媛这个讨债鬼:「粮食没有,银子也没有。」 林媛似乎很高兴:「奶奶,那要不不分家了,咱们一块过,您每个月给俺们粮食就行啦。」 这话更是催命一般让林建领一伙子左右为难,不分家负担更大,分家了,给啥啊? 林建领咬咬牙,瓮声瓮气道:「三块儿地,二两银子。」 看热闹的一人一阵唏嘘,三间房子才折了一块儿地二两银子啊?真大方! 林媛摇头,不说话。老村长也不说话。 林建领无奈:「家里只剩下两袋子棒子粒儿了,给,给他们一袋。」 「小丫头,你看呢?」老村长应该是看出林建领的窘迫了,转而问了问林媛。 其实这些东西不算多,不过对于现在的林家来说,也算是大出血了,看杨氏那气急败坏的脸就看出来了,恐怕他们早就把爹挣的银子糟践地差不多了。 「还得加上我爹以前做活儿的傢伙事儿,也得一併还给我们。」 见林媛总算松了口,林建领终于松了一口气。 「村长爷爷,既然今儿大家都在,媛儿还想请您给写张分家字据,我爹说了以后逢年过节会给爷奶送些粮食孝敬他们的。」林媛这话,更是让凑热闹的人心酸了,瞧瞧人家这小子,自己都这样了,还想着孝顺老子,再看看老子,哎! 老村长让儿子拿了笔墨纸砚,有林家忠这个文化人儿在这里,当然这分家单就该让他写了,林家忠拿了会架子才慢悠悠地写了改,改了写,又一会功夫才完成。 分家单写了三份,林建领一份,林家信一份,老村长还留了一份,林媛把单子送到屋里给了林家信,林家信一脸悽然,却还是签了名字按了手印儿。 待事情敲定,林二栓两口子就自告奋勇地去老宅那边把棒子粒儿和林家信的傢伙事儿都拿了回来,木匠活儿这事他是行家,哪些是爹的东西比林媛更清楚,有他去林媛更是放心。 老村长岁数大了,量地的事就交给了大儿子,正好兰花的爹和大哥做活儿回来了,林媛就把这事託付给了他们,这些人的为人她都是信得过的。 瞧着村里人撒欢儿似的跟去量地,林媛扬了扬嘴角,她永远都忘不了这一天,也不会让林家人忘记的。 有了粮食,够他们这几天吃的了。有了地,她就可以好好挣钱养家了! ------题外话------ 媛姐儿:老村长真是神助攻啊,都不用我出手就帮我争取利益了,哈哈。 某玥:边儿去!你一点都不强悍!哼!我要换女主! 媛姐儿:你敢! 小霜儿:傻乎乎的阿玥,有时候扮弱者能得到更多的利益哦~ 某玥:我是弱者,我要收藏,呜呜呜呜~
018 最漂亮的女娃儿 抱着从杨氏那里要回来的傢伙事儿,林家信一脸感慨,林媛知道爹现在心里定然不痛快,也不再提分家的事,只是把自己打算做月饼的事详详细细地说给了他听,果然,一听这个,林家信便来了兴趣。 「大丫,你说的这个新式月饼倒是挺稀罕,肯定能卖出去,不过这个模子应该是啥样的?你给爹画个样子来,爹赶紧做出来给你试试,看可不可行。」 林媛点点头,跟爹商量好,晚上画好样子,明儿一早就给爹拿来。 出了东屋的门,林媛转身去了西屋看了看今儿晒的枸杞,现在这天温度正合适,只是一天,这枸杞就已经晒得快半干了,明儿再晒上一天,后天她就可以拿去镇上换钱了。 还不到做晚饭的时间,林媛晚上要画样子,可是他们家里根本没有笔墨这种东西,笔也就罢了,反正她也用不习惯,去厨房里找块黑炭随便削一削就能写字,可是纸却是将就不了的,若是有布倒是也能写字,但是现在家里的情况,衣服都很紧张,更别说布了。 林媛瞧了瞧东边的茅草房子,哎,看来只能去陈柱家里要张纸了。 跟林薇交代了一句,林媛就出了门子。陈柱家跟他家几乎是紧挨着的,中间也只隔了不到三十米的空地儿,不过这两天她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那边连个人也没出现,要不是知道那边两口子的情况,她还真以为这俩人出了啥事。 「婶子,在家里吗?我是媛儿。」以前的林媛几乎天天过来,不过穿越来的她却是第一次来,这个屋子,还真是,不错啊,比她们那边强多了,虽然表面看只是个茅草屋,不过屋里摆设却是齐全的,特别是西屋,有桌有椅,桌上放着书本,一看就知道是陈柱的房间。 陈婶子笑呵呵地从东屋里出来了,她身体也不好,据说是逃难的时候为了给儿子省下一口吃的,把自己饿坏了。 「媛儿来了啊?」 陈婶子刚说完,林媛就听到了屋里一个闷闷的男人声音粗鲁地哼了一声,林媛知道那是陈柱的爹,因为缺了一只眼睛也不怎么出门跟村里人说话,所以大家都不知道他叫啥,只叫他陈老头儿。这陈老头儿向来不喜欢自己,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家陈柱。以前的林媛因为这事自卑伤心了好久,不过现在的她却是不会了,反正她又不喜欢那个小白脸儿。 林媛装作没听到,笑道:「婶子,我想来跟您借张纸,我要给我爹画个做活儿的样子。」 陈婶子自然也是知道林媛听到自家男人那声不满的轻哼,可是没想到这丫头竟然一点也不难过,让她有些意外。 「一张纸而已,还说啥借,这么见外。走,婶子给你去拿。」说着就带着林媛去西屋。 林媛却是站在堂屋里不动,只笑道:「婶子别这么说,我跟婶子非亲非故的,咋能随便要婶子的东西?」 陈婶子手里拿着纸却是愣了,这丫头这话,是想跟他家柱子划清关系? 陈老头儿虽然不待见林媛,但是陈婶子却是很喜欢这个日日过来看望的女娃儿,所以一下子给她拿了好几张纸,虽然是草纸,不过在一般家庭也是很难得的。 林媛感激地接过来,答应了以后肯定会还,便没再多做停留离开了。 陈婶子倚在门口看着林媛的背影,不自觉地嘆了口气,这几天林媛家里的事她是知道的,可是迫于她家老头子的淫威她没敢过去,这丫头却一点没有抱怨。他家老头子不喜欢这丫头,柱子也不是很喜欢,可是偏偏她觉得这林媛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 回到家也到了做晚饭的时间,林媛在锅里放上水让林薇先烧着,这会儿工夫她先把棒子面儿舀到一个木盆子里,用凉水调一调搅和成煳煳,等下水开了就可以下到锅里去。中午的野菜还剩下一些,她又把野菜洗干净剁碎,等下再放进去。 洗菜的工夫林媛看见了早上在河边捡的那三只野鸭蛋,也洗干净小心地放进了锅里煮着,家里五口人,三只野鸭蛋肯定不够吃的,林媛正在发愁,一边烧火的林薇突然说道:「大姐,这锅洗干净了吗?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老觉得有股子那个味儿,等下给我盛一小碗就行了啊,我可不敢多吃,怕吐出来。」 林媛扑哧一笑,知道自家大妹是在暗示自己不吃野鸭蛋,可是也不用非得找这个藉口吧,还洗干净了吗?中午她做好蛇羹以后,这个大妹足足把大锅刷了不下三遍,能不干净吗? 「大妹,过不了几天姐就能给你做比野鸭蛋更好吃的东西了,你相信姐。」 林薇往灶膛里扔了一根柴火,笑嘻嘻道:「大姐的话,我一直都信的。」 「对,大姐说一定能分家,今儿就分了呢。」不知道小林霜什么时候也站在了厨房门口,小脸儿虽然还很苍白瘦弱,但是两只眼睛却是格外地明亮,忽闪忽闪的。林媛知道分家后这丫头高兴,围着她娘说了半天话呢。 「大姐,我也要吃比野鸭蛋更好吃的东西,我不要吃野鸭蛋了!」 林媛林薇姐俩没想到这丫头也听到她们的对话,正想劝她多吃点好长身体什么的,却不料小丫头人小鬼大地学着林家忠说话时的语气,摇头晃脑说道:「圣人有云,好东西就该给爹娘留着,圣人还说,霜儿是姐姐,要把好吃的留给弟弟吃。」 这丫头是想着刘氏肚子里的小弟弟了。 林媛俩人被她这小模样逗得哈哈大笑:「姐姐啊?小霜儿还是姐姐呢,那你咋知道一定是弟弟呢,没准也是跟你一样的小馋鬼呢?」 小林霜一扬头,骄傲地宣布:「我就知道,娘肚子里的肯定是弟弟!」 姐儿仨笑着闹着,最终还是把那三只野鸭蛋留给了爹娘,林媛怕他俩不肯吃,特意把蛋剥好弄碎,让他们挑无可挑了才让林薇端了进去。 吃过饭,林薇洗碗,林媛趁这个工夫又在厨房挑了几块儿能用的木料,准备抱进东屋拿给爹瞧瞧,刚走到厨房就感觉衣袖被人扯住,一回头,借着月色柔和的光芒,见自家小林霜认真地一字一句说道:「大姐,我觉得你才是咱们村最漂亮的女娃儿,就你最好看!」说完还肯定似的点了点头。 林媛愣住,想起今儿碰到林思语的事,知道这丫头是怕她伤心自卑赶紧过来送安慰了。林媛心里暖暖的,想到小丫头一整天都在为这事纠结难过,心疼地摸摸她的头,也认真地说道:「嗯,大姐是最好看的女娃儿,然后就是小霜儿最好看。」 本是逗小林霜开心的话,哪知道小林霜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不是不是,然后是二姐,再然后是小霜儿。」 林媛被她这认真的小模样逗得实在憋不住,怀里木料都抱不住了,随着她大笑掉了一地。 ------题外话------ 小林霜:阿玥,赶紧给我姐加上这个美女的标籤! 某玥:小丫头,做人是要有底线的,像我这么有底线有分寸、又从来不说谎话的人,咋能说那种违心又违心又违心的话捏? 小林霜:大姐,阿玥欺负我,快拿菜刀来! 某玥:小丫头,你欺负人!我,我加上!加上还不行吗? 这一家子都是坏银,我要让小丫头孤独终老,没男人敢要!呜呜呜~
019 月饼模子 古代的晚上不像现在,没有电,一切都得靠蜡或者煤油灯,林媛家里是有一盏煤油灯的,可是灯油却是没有了,上个月刘氏为了赶着绣奶奶杨氏交代的绣活儿,连着熬了好几个通宵,已经把家里唯一剩下的那点灯油用完了。所以这几天,家里都是早早地吃完饭就睡觉了的。 可是林媛又赶着画模子样儿,没办法,只好去兰花家里碰碰运气,听说她晚上要照明画样子,兰花好奇地拉着她问了半天。林媛挺喜欢这个热心肠又大大咧咧的女娃儿,而且以后若是自己的月饼真的做大了,也的确需要人帮忙,便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 兰花越听眼睛越亮,立马表示自己也要加入林媛的月饼队伍。王婶子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姐妹俩,把家里唯一的一截蜡头儿给了林媛。 蜡烛比起他们自制的灯油来,亮了可不止一个高度。林媛原本只是想要一点灯油的,没敢奢望能有蜡。现在看到王婶子把家里唯一的一点蜡都贡献了出来,又得了王婶子母女俩的支持,当下更是干劲儿十足。一回到家就抓紧时间画了起来。 林薇两人也一脸兴奋地围在炕头,趴在小桌子上看着大姐一笔一划地画着或圆或方的图样,谁也没敢多说话。 为了做一个更好的大厨,林媛前世是专门花费大力气学习过面点的,她又不通木匠手艺,只需要把自己记得的几种月饼样子和大小画出来就行了。 不过,林媛虽然敢自称厨艺过人,却不精通画艺,她画出来的那些条纹图案,基本只能意会不可言传。好在林家信是过人的木匠师傅,不但会做活儿,还会雕刻,像桌椅啦,衣柜啊,都是需要刻上花纹做装饰的,这样的木匠活儿卖出去的也多。以前他都是找人画,自己按着雕刻,不过干了这么多年,手艺也练出来了,就算没有样子他自己也能刻出不少好看又精緻的花纹。 所以林媛画出来的都是大概的模子样式,至于月饼表面的花纹,她只把自己想要的花纹样子画个轮廓写在旁边就行了。 不一会功夫,林媛就画出来了十来种样式,她打算把月饼做成两种,一种是表面是花纹的,像一些云纹啦象徵吉祥的线条啦,还有一种是表面是字的。而且她还把每种月饼再做成大号和小号两种。大的比较实惠,不过小的更显精緻,她相信只要自己做的味道够好,模样够讨喜,定会有不少人愿意买的。 至于在月饼上刻字这个,她也做了不少花样。她把字样也分成了两种,一种是只刻一个字,像是福禄寿啊什么的。除了这种一个字的,她还打算做一种能刻好几个字的,像是花好月圆,团圆,圆满什么的。不过写字多的话,就会比较考验林家信的雕刻技术和林媛的烘烤技术了,若是刻的不好或者烤的不好,这些字很容易混到一起去,所以她不打算把这样的月饼做成小号的,只做成大号的就行。 看到大姐画好了图样儿,小林霜笑嘻嘻凑过来,眨巴着大眼睛问:「大姐,这样就好了?你啥时候能把这个月饼做出来啊?我现在就想吃了呢。」 林薇手指头戳了戳自家小妹妹额头,捂嘴儿笑道:「小馋猫儿,就知道吃。」 画出了样子来,林媛本来挺高兴的,可是一听小林霜的话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个月饼她要怎么烤呢? 以前做月饼她是有烤箱用的,可是现在没有啊,她总不能在大锅里跟炕饼子似的把月饼炕熟吧?要不自制个烤箱? 林薇姐俩儿没发现大姐脸色不对,已经说说笑笑地开始烧艾草赶蚊子准备睡觉了。 虽然今儿晚没有蚊子在耳边吹喇叭了,可是林媛心里惦记着自制烤箱的事,这一宿还是没睡好,第二天一大早顶着两只熊猫眼儿去给爹送图样儿,不想竟是林家信给她解决了这个大难题。 听到女儿苦恼地说完烤箱的事,林家信难得开怀大笑起来:「大丫啊大丫,你真是白操心了一宿啦。爹以前去镇上做活儿的时候就见过店铺里做月饼的铁箱,这个东西不难做,回头让你二栓哥去镇上打铁铺跑一趟,爹跟打铁的老铁头儿有点交情,顶多也就一两银子。咱家现在一两银子还是拿得出来的。」 林家信指的一两银子,自然就是昨儿分家的时候从杨氏那里分到的二两银子了。正好明儿林媛打算去镇上卖枸杞,若是遇到识货的大夫,这些枸杞卖个一两银子还是可能的。而且她还要到镇上最好的酒楼去看看,她空有一身厨艺,却是没有用武之地,若是酒楼的老闆识货,也许她能在这个异世重操老本行也说不定。 「爹,你知道镇上最大的酒楼是哪个吗?」 林家信也经常会接到镇上的活儿,自然是知道这些事的。 「最大的酒楼当然要数福满楼了,就是主街那儿最大最高的酒楼,爹以前还给他们做过椅子呢。」一说起自己的木匠手艺,林家信的眼睛里就有一种遮都遮不住的光芒和自豪感,能给福满楼做椅子,就是镇上的那些木匠们也没这个福气。 「真的吗?爹,那你知道他们那里有女厨子吗?」林媛没想到自家老爹这么厉害,赶紧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事。 「女厨子?」林家信摇头,「哪里有女人当厨子的,就算有那也是在大户人家给千金小姐做小灶的女厨子,酒楼里可是不收的。」 林媛明白了,在这个年代,大户人家的女人都是不能抛头露面的,而像她们这样小门小户的女子连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又哪里有那个本事去学厨艺?小村里的女人,顶多依靠给人家洗洗衣服缝缝补补或者做点绣活儿来挣钱补贴家当,就像她娘刘氏,不也是时不时绣些帕子什么的拿去卖吗。 看来进酒楼当女厨子这条路子又走不通了。 林媛失落了一会儿,却突然想到一件事,既然人家酒楼不收她,她难道不能自己开酒楼吗?前世的时候她就想着挣够了钱自己开个小饭店的,现在有了机会,咋能不好好把握?只是开酒楼的资本太高了一些,以她现在的能力,还是踏踏实实挣钱才行! ------题外话------ 悍女第一次在书院首页露面啊,好激动 某玥坐在电脑前一直刷后台,刷后台,都没心思码字了 呜呜,看着那少得可怜的收藏,泪奔中~ 木有人看吗?木有人看吗?木有人看吗? 媛姐儿好桑心~
020 芝麻盐儿 吃过早饭,林媛趁着天好赶紧把那两萝枸杞拿出来晒上,又嘱咐两个妹妹去给小兔子拔些嫩草,便去林二栓家跟他说声明儿一起去打铁铺的事。既然爹说铁匠铺里就有那种烤月饼的烤箱,那她明天去镇上卖枸杞的时候就得赶紧去定一个,她不确定现在的工艺水平几天能做好一个烤箱,还有不到半个月就是中秋了,她得提前做出来去卖,所以得抓紧时间才行。 「桂枝嫂子,忙着呢?」半上午的时间林二栓肯定早早就出门去做活儿了,林媛进了林二栓大门,看到他媳妇儿冯桂芝正在拾掇地上的一堆芝麻杆子,她的婆婆三婶子正餵小孙子喝棒子面儿煳煳。 听到林媛的喊声,冯桂芝放下手里的活儿笑道:「媛儿来啦,吃饭了吗?」 林媛点点头,喊了三婶子一声,又逗了逗小石头,才说:「桂枝嫂子,我二栓哥去做活儿了?」 「是啊,你二栓哥接了个镇里的活儿,给人家做椅子呢。」冯桂芝给林媛搬了个小板凳放在一边,他家二栓以前跟着林家信做活儿,每个月挣的银子基本能够家里花销了,所以两口子对林媛也特别好,就连岁数大的三婶子也只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从来不听村里那些乱嚼舌根儿的婆娘们胡咧咧。 小石头咽下最后一口棒子面儿煳煳,抹了抹小嘴儿,冲着林媛咧嘴儿一乐:「媛姐,小丫丫在家吗?我去找她玩儿行不?」 小石头比小林霜大一岁,但是从小被林二栓两口子护得紧,三婶子又疼孙子,所以他可比林霜长得虎实多了,个儿头也高。 「她和二丫在我家旁边的小水洼儿那给兔子拔草呢。」二丫是林薇,小丫丫自然是小林霜了,这还都是林家信给起的,不过也只有跟他们家亲近的人才会这样叫。 得了冯桂芝的允许,小石头像出了笼的小鸡崽儿一熘烟儿就跑远了,村子里的娃儿向来散养,而且林媛说的那个小水洼儿基本没多少水,一点也不危险,所以三婶子也就随着他去了,洗了碗就在一旁接着拾掇芝麻杆子。 林媛也抓了一把在手里,帮忙往外敲芝麻:「嫂子,明儿我想去镇上打铁铺一趟,我爹说二栓哥跟老铁头认识,所以我想让二栓哥给我指指路。」 「行啊,等你二栓哥回来我就跟他说,正好你二栓哥明儿也得接着去镇上做活儿。」 林媛点头,其实她更喜欢跟冯桂芝一家人在一起的另一个原因是她们从来不多嘴问别人的事,虽然已经话到嘴边了,但是她不提,桂枝嫂子和三婶儿却是谁都没有问她去打铁铺干啥。 林媛瞧着地上这一堆芝麻杆子,有些纳闷,据她所知这里的人一般是吃不起香油的,因为芝麻轧油成本太高,只有那些有钱吃饭又讲究的大户人家才会买芝麻油来吃。只是,桂枝嫂子家怎么会种这么多芝麻?莫非是要卖? 林媛这样想也就这样问了,三婶儿嘆了口气面有愁容,冯桂芝也嘆气说道:「你二栓哥也是听镇上的人说的,说是镇上有些大户人家喜欢拿芝麻来轧油吃,可是也不知道咋回事,今年等我们种出来了,却是根本没有人收。明年啊,可不能再种这东西了,费钱还费劲儿。」 所以,这些芝麻也就只能这样在家里放着了,而且放了有几个月了,都干得不行了。 林媛瞧着这些芝麻,想起自己小时候在姥姥家住,最爱吃的就是芝麻盐儿,就是把芝麻炒熟,然后加上盐一起碾碎,吃面条的时候放上一勺,别提多香了。 「嫂子,这芝麻没人收那就留着自个儿吃呗。」 三婶子却是苦笑一声:「自个儿吃?每次吃饭我都给小石头放点芝麻进去,现在这孩子见了芝麻就烦,还说只要有芝麻他就不吃了,哎,没挨过饿哪里知道粮食是好东西啊。」 看来应该是天天吃芝麻,连小石头都吃腻了,不过林媛看着刚才他们吃饭的时候,好像的确在煳煳里看到了煮熟的芝麻粒儿,这样煮熟的芝麻当然没啥味儿了,怪不得孩子不爱吃。 「婶子,我有个办法保证小石头爱吃。」说起吃来林媛就兴奋,看来还是老本行在作祟啊。 「您把这芝麻弄干净后在大锅里炒,什么都不用放,不用油就那么干炒,等到炒熟了就自己出香味儿了。等晾凉了,加点盐,用擀面杖把芝麻跟盐一起擀成碎末末,吃饭的时候舀上一勺别提多香了。」 见林媛说的这么热闹,冯桂芝婆媳俩儿好像已经闻到了芝麻的香味儿似的,三婶子笑道:「真有这么香?那我中午就得做点尝尝。」 冯桂芝却是个脑筋灵活的女人,眼珠子一转,低声道:「哎媛儿,我以前没听过这种吃法,要是真像你说的那么香,咱可以把这个做好了拿到镇上去卖啊,你说咋样?」 林媛一边感嘆冯桂芝有商业头脑,一边又暗暗称赞她明事理,虽然这芝麻盐儿的做法是林媛想出来的,但是芝麻却是她自己家的,就算她拿出去卖也没林媛什么事儿。不过她还是先问了问自己的想法,的确不是个为了钱就不管不顾的人。 「嫂子,这芝麻盐儿虽然好吃,但若是去卖应该挣不了大钱。」听她说起卖芝麻盐儿的事来,林媛突然就想起了前世最常见的小吃凉皮,不过那是用芝麻酱,现在她们没有那么奢侈磨芝麻酱,但是往里边加一勺子芝麻盐儿,效果也是一样的啊。 林媛还没来得及说自己的想法,就见冯桂芝皱了眉头:「哎,我也是被银子沖昏了头了,这芝麻连大户人家都不要,一般人家哪里捨得买?媛儿啊,你是不知道啊,自从你爹出事以后,你二栓哥他们的活儿就不好干了,他们几个谁都没有你爹那样的手艺,左不过就是做做椅子凳子啥的,勉强能挣个花销,可是小石头过了年就七岁该上学堂了,没有银子,咋交束脩啊。」 听嫂子说起这事,林媛也想到了她家那俩妹子上学堂的事,还有她娘也得好好补补身子,她一定要加紧挣钱才行。 「嫂子你听我说完,虽然芝麻盐儿不能卖钱,但是我想到了一个可以挣钱的好法子,不过就是有点累。」 冯桂芝一听能挣钱两只眼睛都亮了:「累怕啥,咱农村里的人要是怕累还能活吗?」 「就是说呢,孩子有我看着,你俩别操心。」为了孙子上学堂,三婶子自然也是支持的。 林媛当下便把做凉皮的构思简单说了说,不过能不能做成,还得等她明儿从镇上回来以后才能最终确定。冯桂芝立即痛快地应了,临走时还给林媛塞了满满一大碗的芝麻,让她回去以后也给妹妹们做点芝麻盐儿吃。 ------题外话------ 某玥:伦家最爱吃芝麻盐儿了,啦啦啦。 媛姐儿:吃货! 小霜儿:大姐你快尝尝,真的很好吃呢,啦啦啦。 媛姐儿无语看天:遇到一家子吃货,肿么破? 某玥:谢谢小二色涩送的花花,么么哒~
021 打架立威 冯桂芝真是太实在了,那一大碗芝麻满满的,她一路上走的小心翼翼,就怕走快了芝麻再给撒出来。到家后她赶紧把芝麻腾到了自己的碗里,问了问爹娘才知道林薇姐俩儿拔草还没回来,想到小石头肯定也跟她们在一块,就拿了桂枝嫂子的碗出门,等下让小石头直接捎回家就行了,省的她还得再跑一趟。 林薇姐俩儿拔草的地方就在她家不远处,那里本来是个坑,后来夏天雨水多,慢慢地就存了些水,有了水,边上的野草也就越来越高了。虽然这水洼儿里没有鱼,不过夏天的时候却是青蛙的好去处,昨晚儿她睡不好隐约还听到青蛙叫了,这个时候正是青蛙产卵的时候,就爱聚在有水有草的地方。 刚才林媛一心想着手里的芝麻,没注意到,这会她走进了水洼儿才发现那边竟也聚了不少人。想到自家妹妹们许就在那里,她加快了脚步,还没走到就听到小石头扯着嗓子着急地大喊:「大娘,你真的看错了,小河姐不是二丫姐推倒的,真的是她自己摔倒的,我看得清清楚楚!」 「你这小崽子,胳膊肘子就知道往外拐!你也不看看谁才是你亲姐,二丫姐二丫姐叫得那叫一个亲哪,不知道的还因为那是你亲姐呢!哼!」陈氏那破锣嗓子又开始起锣唱起来了。 不过林媛却是听明白也看明白了,小河裤子上满是泥巴,若是猜得不错应该是不小心扑到水洼儿里了,那边林薇涨红了脸,牵着小林霜的手因为太着急已经有些发白了。小林霜却是气唿唿地瞪着陈氏,叫道:「是你家小河不中用,拔根草也能掉进水里去,要不是我二姐好心拽了她一把,她现在肯定连袄子都是水了。就你不长眼,在这里嚷嚷欺负人!」 「你这个长不大的小矮子也敢骂我不长眼,行啊,跟你大姐一样都是不要脸的赔钱货!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陈氏一个快三十的女人,被一个五岁的小屁孩儿骂不长眼,当下便急了,甩开了自家女儿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撸起袖子就要揍人。 「对,都是一群赔钱货!特别是那个小灾星,又把爷奶给气病了!」这声帮腔不用看就知道是谁说的,不过林媛这会没空理会那个不长记性的,她得先保护自己的妹妹。 只见林媛一个箭步跑过去,冲着陈氏的小腿肚儿就给踹了过去。 「哎呦,我的腿呦,我的腿!」陈氏吃痛,也顾不得打人了,弯着腰就捂着腿嚎起来。 小林霜见自己大姐来了,腰杆子立马直了,毕竟只是五岁的小孩子,说起来还是有些怕的,不过见到了大姐,她就啥也不怕了,还拍着手叫起好来。 「你个小灾星,你们一家子都是赔钱货,你娘肚子里还是个赔钱货,你们就等着绝后吧……」陈氏腿上被踹了一脚显然还没长记性,见到了林媛嘴里又开始不干不净地骂了起来。 林媛最恨别人说她的家人,经过小石头身旁顺手把手里的碗塞给他,然后一把薅住陈氏的头髮使劲儿一扯,陈氏只觉得头皮又疼又麻,只得顺着林媛的力气被她扯着拖到了地上。 这还不算完,林媛两腿一跨,就坐到了陈氏的身上,她一只手紧紧扯着陈氏的头髮,另一只手来回打了她两三个耳光,直到陈氏疼得顾不上骂人,只啊啊啊叫唤才住了手。不过她还是不解气,又薅了一把青草,死死塞进陈氏大叫着的嘴里,塞了一把不过瘾,又薅了一把也塞进去,一边塞还一边骂着:「我让你满嘴喷粪,让你满嘴喷粪!赔钱货,你才是赔钱货!别忘了你家小河也是个女娃儿!你还骂别人,你八年都没再生娃,你才是要绝后!活该你在家里被打!」 出门从来都是低着头的陈氏闺女小河突然抬起了头,眼睛里亮亮的,竟对林媛没有一点怨愤。 林媛一边塞草一边骂,直到陈氏嘴里被塞了满满一嘴才甩了甩有些酸的胳膊,不过却没有立马从她身上起来,仍旧一手拽着她头髮,恶狠狠地威胁:「小河她娘,你给我听着,你在家里打自个闺女我管不着,但是我林媛家的人,你要是敢动她们一根头髮,我就把你扔到河里餵鱼!」 虽然这次林媛手里没有举着菜刀,更没有说要拿菜刀砍她的话,但是陈氏心里已经怕极了,嘴里的草也不敢往外吐,只呜呜地点头,两只眼圈都有些红了。 林媛这才松了她的头髮,轻快一跳就站了起来,陈氏连滚带爬地起身,扯着自己闺女就跑了。林媛这才冷眼扫了一圈看热闹的人,这些人多是村里最爱嚼舌根儿传闲话的,当中自然就有自家大娘。 「刚才的话,不光是对小河她娘一个人说的,以后谁要是敢欺负我妹妹,我就拿着菜刀去他家剁了他的手!」 原本还想说些闲话的婆娘们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子突然抽筋似的疼,赶忙散了去。林媛盯着混在人群里的马氏,悠悠说道:「大娘,麻烦你把这话带去给我三婶儿听,以后再敢打我妹妹们的主意,我可就不是打她一顿那么简单了。」 马氏听到林媛冷不丁点自己名字,还以为她听到了方才自己说的那些话,吓得她后背一身冷汗,不过听了这话知道跟自己没关系赶紧笑着应了,保证一定带到。 「还有啊大娘,我爷奶要是病了就该去找郎中,可别信那起子神棍的话,天天神神叨叨地念佛不吃药,菩萨要是真管用我早就是福星了,咋还能是小灾星呢,你说是不,大娘?」 看着林媛眼睛里蹦出的寒意,马氏知道自己还是没能逃开,她是真的听到了,故意拿这话来敲打自个的。马氏讪讪笑着赶紧跑了,一只鞋都掉了,也来不及穿,拿在手里直到跑地没影儿了才敢穿上。 「媛姐,你这是太厉害了,我大娘那么厉害的人都让你给治得服服帖帖的!」小石头一脸崇拜,说起来陈氏是他的亲大娘,只是他大伯林大栓不孝敬老人也不正干,三婶子男人死了以后,三婶子索性就给两个儿子分了家,自己也跟着老二去过了。但是即便这样也没能摆脱老大,有时候林大栓没钱花了还是会去找亲娘要银子的,不给就闹,惹得三婶子不得安生。 「大姐,我,我又给你惹祸了。」林薇眼圈发红,眼泪直打转儿。 林媛摸摸她的小脸蛋,安慰:「我家大妹是小家碧玉,以后是要嫁给大户人家的,当然不能跟那些恶婆娘一般见识了,别怕,以后有事就找大姐,大姐保护你们!」 「还有我,我以后也要保护二姐,保护大姐!」小林霜挥着拳头,满满的全是干劲儿。 林媛哈哈大笑,勐地看到小林霜脚边跳过了一只绿唿唿的小青蛙,便大叫:「啊,青蛙!」 别看小林霜胆子大,不过毕竟是女孩子,对青蛙这种东西还是挺害怕的,啊啊大叫着就扑到了大姐的怀里。林薇更是害怕,倒是小石头拍着手乐的不行:「小丫丫还要保护姐姐呢,连只青蛙都怕呢,哈哈,真丢人。」 林媛一边笑着一边哄着妹妹,不过看到了这些青蛙,倒是让她想起了一个挣钱的路子。 ------题外话------ 小霜儿:吃草吃草! 某玥:感谢我吧,我光教给乃们整治老公的好方法,嘿嘿。 媛姐儿:去把阿玥老公拖过来,我又攒了一把草了。 某玥:……
022 捉青蛙 这天晚上,林媛没好好睡觉,吃过饭就点了根柴火带着俩妹妹到了水洼儿旁。罕见地,这次不只是林薇一脸不乐意,就连小林霜都苦着一张小脸儿磨磨蹭蹭不愿来。 「原来小妹也有害怕的东西啊,我还以为小妹天不怕地不怕呢!」林媛掂了掂肩膀上的小竹篓,笑着打趣小林霜,没想到,那个连拿菜刀都不带眨眼睛的小妹妹竟然会害怕青蛙,幸好那天没让她看到那两条蛇。 一旁的林薇倒是见过大姐打蛇做蛇的样子的,虽然不是很害怕青蛙,但是还是觉得噁心:「大姐,这个,这个青蛙,真的能吃吗?我可不吃啊,别让我吃!」 「啊,还要吃它们?」林媛要做青蛙的事也只是刚才在厨房点柴火的时候跟林薇提过一句,没想到这丫头就记在心上了,小林霜一听要吃青蛙脸色更白了。 「对啊,要吃的。」不出所料地林媛见到了俩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见逗得妹妹们差不多了,她也不再开玩笑,说道:「不过不是给你们吃的,这个东西别看很噁心,但是做出来以后特别好吃,明儿我去镇上的时候就带着这些东西,放心吧,不会让你们吃的。不过哦,若是以后你们馋的想吃了,可别来求我哦。」 这不是林媛夸下海口,田鸡这东西其实还是蛮好吃的,这个时候的人只是不知道它能吃而已,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大卖。 得到大姐的保证,林薇姐俩也不纠结了,只要不让她们俩吃就行了,至于以后让她们求着大姐做这个来吃,哼,不会有这么一天的!绝对不会! 当然,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绝对这种事呢? 姐儿仨来到水洼儿旁时,看到的全是一片黑,这会正是七月底,天上没有月亮,不过好在她们手里有柴火。小林霜最小,负责在旁边举着柴火给大姐照明,林薇好歹大些,又见识过大姐打蛇的情景,就负责拿着竹篓等下用来装青蛙,不过她还是不敢赤手拿的,所以她提前找了两根小木棍儿,等下大姐扔上来一只她就用木棍儿夹着放到竹篓里去,以防青蛙跳出来,林媛还专门给竹篓弄了个小布帘儿呢,装的时候只需要把布帘儿开一个小口就行了。 虽然已经是夜里了,但是夏天的水一点儿也不冷,林媛提前换了草鞋,一缕裤腿儿就干劲儿十足地进了水里。夜里静悄悄地,又不是要下雨的天,青蛙基本不怎么叫,只偶尔听到一两声哌哌地叫声,但是被光一照,林媛还是能清楚地看到草堆里那一只只绿油油的肥嫩的大青蛙们。 她心里乐开了花,仿佛有一盘盘爆炒田鸡、干锅田鸡、麻辣田鸡在眼前晃啊晃。想到这里,她更是兴奋异常,瞅准了以后,两只手干净利索地就扣了上去。 不过,也不知道是这些青蛙专门跟她作对,还是她实在不应该挣这份钱,忙活了半天愣是一只也没捉到。一边的小林霜倒是看得热闹,嘻嘻笑着:「大姐你好笨哦,都让它们跑了呢!」 林薇也抿嘴儿笑起来。 林媛抹了抹汗珠,也不气馁,把自己的外衣一脱,叠吧叠吧就做了个简易的小网子,怪只怪她手太小,青蛙太大,一时扣不住,有了这个,肯定能成。反正这里就她们姐儿仨也没有外人,不怕有人看到她只穿了一件里衣。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次林媛基本没怎么费力就已经捉了一只了,以防青蛙逃走,她随手扯了两根细草把青蛙的腿儿捆到一起,然后再扔到岸上。 林薇见终于有了收穫,也赶紧拿起小木棍儿,夹起那只还在不甘地扭动着身子的肥美青蛙,扔进了竹篓里。 有了收穫,林媛的干劲儿更足了,一口气捉了五六只,不过拽草再捆青蛙腿儿实在是浪费时间,林媛索性把林薇也叫到了旁边,她捉一只,就直接扔进林薇抱着的竹篓里,这样省时也省力。 虽然林薇不太想靠近满是青蛙的水洼儿,但是这样毕竟不用她再去拿着小木棍儿夹那些扭动的青蛙了,而且为了能挣到钱,林薇也豁出去了,也不计较自己没有穿草鞋,直接穿着布鞋就跳进了水洼儿里。 林媛回头赞赏地一笑,原来小丫头骨子里也是不服输的。 姐儿仨越抓越带劲儿,最后连小林霜都一边举着火把,一边跳着脚地对大姐指哪里有青蛙,哪里青蛙最多,哪只最大赶紧抓什么的。 不一会儿工夫,她们就已经捉了三四十只青蛙了,看着林薇有些抱不动那个竹篓了,林媛就知道自己今儿收穫不少,她直起腰,使劲儿捶了捶,觉得腰回到了自己身上才抹了抹脸上的汗,招唿了一声:「伙计们,走咯!」 两妹妹被她逗得大笑,拿上自己的傢伙就说说笑笑地回家去了。一路上,全是她们欢快的笑声。 回到家林薇去洗鞋子了,家里人基本就是一人一双鞋,她得趁晚上把鞋刷干净,不然明儿就没鞋穿了。小林霜玩累了,一回来就倒头睡觉了。 林媛却是没立刻就睡,刚才回家的时候她顺手又拽了不少细草叶子,这会儿都一缕一缕地搓成细麻绳,然后再把青蛙们捆着腿儿都串到一起,省得晚上这些爱跳的傢伙们逃走了。不过即便是这样,她还是用两个木凳把竹篓的口儿给遮住了,以防万一嘛。 一夜无话,第二天林媛又起了个大早,锻鍊完身体就把青蛙装好,再在上边盖了厚厚一层青草,青草上边还放了晒干的枸杞。枸杞她是用干净的白布包着的,家里没有新布,这是她提前一天把家里的就搌布洗干净晒干了的。从林家坳到镇上得走上半个时辰,所以整理完这些,林媛也顾不上吃饭了,背起竹篓就要走。林薇追着跑出来,硬是给她塞了两个棒子面儿饼子,还不忘备了些芝麻盐儿就着吃。 跟林二栓约好了在村口见面,林媛早早来了,赶车的林富贵正啃着手里的窝窝,远远看见了她打了个招唿:「媛儿也要去镇上?」 林媛喊了声大叔,笑着上了牛车,应了一声:「去赶个集。」 ------题外话------ 小霜儿:大姐,给我做个青蛙吃吧,大姐~ 媛姐儿傲娇摇头:不给做,求我也不行! 小霜儿抱大腿:求求你啦大姐,(一把鼻涕一把泪)我给你跪下了,大姐,我想吃青蛙,求你啦~ 媛姐儿得意看天:看吧,还是来求我咯~ 某玥抱大腿:求求你啦,来点收藏吧,我给你跪下了,美人们,我想要收藏,求你啦~
023 定烤箱 林富贵是林兰花的爹,因为林家坳离镇上远,而且他们家又有一头老牛,所以这林富贵就想了个挣钱的差事,每天一大早赶着自家的牛车在村口等着,若是有人去镇上可以坐他的车,一次一文钱。 林媛上了车从怀里掏了一文钱给林富贵,林富贵却是说啥也不肯收,先不说林媛跟自家闺女要好,就是林家信以前还经常给他们家免费修椅子凳子的呢。不过林媛却是不能不给的,车上的都是一个村里的,若是她开了先例,以后林富贵就不好做生意了。 等林媛吃完了一个饼子,林二栓也扛着自己的傢伙事儿到了,他不是个爱说话的汉子,见了林媛也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见时间差不多了,林富贵甩了甩鞭子就赶着老牛慢慢走着。一路上又碰到不少邻村等着坐车的人,没一会这车上就有些挤了,不少都是赶集卖东西的婆娘,聚在一起话就多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竹篓里的青蛙也感觉到了挤,突然哌哌叫了一声,有第一声自然就有第二声,虽然经过一夜的折腾,这些青蛙有些没力气了,但毕竟还活着,这一下子叫起来声音还不小,立马就盖过了有些热闹的说话声。 自己村里的人是不敢跟林媛说话的,毕竟她拿刀砍亲叔又暴打陈氏的事已经在村里传开了,对于这样一个顶着小灾星名声的彪悍女娃儿,人们都是避而远之的。 不过也有邻村只听说却不知道说的就是眼前这个乖巧的小姑娘的人,好奇地问她:「小姑娘,你这竹篓里装的是啥?」 明明就是青蛙在叫,这个女人却问是啥,林媛自然知道她心里明白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毕竟一个女娃儿带着青蛙还是有些骇人的。 「嫂子,我这里边是青蛙,捉来给我妹妹们玩儿的,今儿出门急,忘了拿出来了。」有自家村里人,她不好说这是要去卖的,反正这些人知道她的本性,拿青蛙来玩这种事是相信她能干得出来的。 那问话的嫂子显然是不信的,正要再问,旁边一个林家坳的女人悄悄扯了扯她袖子,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果然,那个嫂子不再问了,连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变。不一会儿车上又开始说话了,这次却多是围绕着她的,自然声音小了些。 林媛是不会理她们这些无聊的谈话的,闭着眼睛回忆着前世自己做过的各种菜谱,这项功课以前她一直做,这几天忙来不及,现在正好有时间,用来复习最好不过了。 林媛刚刚回忆到油焖大虾就感觉牛车慢慢停了,林富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中午我会再回村一趟,若是有想回去的,就提前过来。」 车上的女人们大声答应了一声,就各自奔着自己的目的地散了,她们一般只是上午赶集卖东西,中午还得回家给爷们儿们做饭。不过林二栓中午是不回去的,他做木匠活儿一做就是一整天。 林二栓跳下牛车,扛起自己做活儿的东西,沖林媛抬了抬下巴指了个方向:「打铁铺在这边。」 林媛应了一声,也背起自己的小竹篓跟在他后头,一边走,林二栓还不忘叮嘱林媛记住回城门的路,听她说还要在城里逛一逛,他又添了一句:「若是找不到回城门的路了,就打听老铁头打铁铺,老铁头会送你过去的。」 听着林二栓一路嘱咐着,慢慢也就到了打铁铺,这个地方不难找,就在主街的东头,虽然里边只有老铁头爷俩儿,不过看着里边满满当当的铁傢伙们,就知道他这个铺子生意不错。 「老铁叔。」林二栓放开嗓子喊了一声,那个光着嵴背的黝黑老头儿才停了手里叮叮噹噹的活计,抬头用胸前的手巾擦了擦汗,声音粗粗地,却很和善:「栓子来啦?今儿找我打个啥傢伙啊?」 林二栓摆摆手,指着一旁静静站着的林媛:「不是我,是这小丫头。老铁叔,这是林二叔的闺女儿。」 一说起林家信,林媛就见到老铁头眼睛亮了亮,可是立即又暗了:「你就是信子的闺女儿?哎,你爹那腿……」 「老铁叔,我爹还那样,不过现在正在家里给我刻模子呢。叔,我要做一个烤月饼的烤箱,要那种大点的。」林媛轻轻一笑,讲明了自己来意。听她说起林家信已经振作起来,老铁头也不伤神了,具体问起了她需要多大的尺寸。 林媛想了想,这烤箱若是做得好,以后不只是能做月饼,她还可以做其他各种好吃的面食。而且她看着这老铁头打铁的技术是真好,做出来的烤箱定能结实又保温。所以她索性就一次性做个大点的,林媛也说不准具体尺寸是多少,只好用两只手比划了个大概,幸好老铁头是个聪明的老头儿,只看了一眼,就记了下来:「行,放心吧,用不了七天就给你打好了。」 想到林媛是用烤箱来做月饼的,老铁头又问了一句:「铁板还要不要?还有炉子?」 他不说林媛还真不知道,炉子她知道,可是用烤箱还得用铁板? 见林媛这一脸疑惑,老铁头爽朗大笑:「你这丫头都不知道咋用烤箱,就说要做月饼啊,哈哈。」 林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林家信虽然只见过烤箱,但是具体咋做还真是不晓得,老铁头打了一辈子铁,自然是明白的,当下就解释给她听:「这烤箱用的时候,得在炉子上铺一块铁板,然后再放烤箱,这样烤箱才能受热均匀,烤出来的东西才好吃。而且这铁板还要比烤箱大一点才最好。」 原来如此,林媛这才明白了,赶紧也要了一块铁板,而且打铁铺里连炉子也有,她也就一块要了。这几样东西加起来得不少银子了,林媛问了问价钱,谁知一直笑呵呵的老铁头却是突然板了脸:「你这娃子咋说话这么见外!你爹以前经常给我介绍活儿,我正不知道咋回报他呢,你倒好,几块铁板子就跟我算钱!不懂事的娃儿!」 林媛一脸黑线,原来打铁匠都有一股犟脾气吗?不过要是不给钱也是不行的,而且她也知道,老铁头这些铁又不是自己家的,也是需要买的。 「叔,我问的不是给你的工钱,是问的这些铁板的价钱。」林媛嘿嘿一笑,「您给我打东西我当然不会给您钱了,但是这铁板却是得花钱买的吧?叔,您要是不要,那我就去买块板子,扛来给您打。」 老铁头被她这话逗得大笑,林二栓也呵呵笑了起来,都说到这份上了,老铁头只好收下了银子,不过因为她做的烤箱大,又多了一块铁板和一个大个的炉子,所以不像爹说的一两银子,而是二两银子,交了钱,林媛已经口袋空空了,掂了掂背上的竹篓,她得赶紧去找个酒楼挣钱才行。 ------题外话------ 求收求收~
024 吃货老头儿 这个城叫做驻马镇,据说是因为前朝皇帝出行时在这里歇过脚,由此得名的。而皇帝选在这里歇脚的原因竟然是被这里的一道美味所吸引,后来皇帝吃的开怀,又给这个菜赐了个名字,叫「四喜福袋」。后来这福满楼就以四喜福袋为招牌菜做了起来,并且由此而出名,在不少城镇都开有分店。 林媛不知道这四喜福袋具体是个什么东西,因为这道招牌菜,价格嘛,实在是昂贵,毕竟是皇帝吃过的东西当然贵得很了。但是骨子里对美食的追求,林媛对这道菜很是好奇,若是有机会一定要亲口尝一尝,就算只是看看她也知足。 正如林家信所言,这福满楼位于主街最热闹的地方,幸好现在不是吃饭点儿,酒楼里基本没有吃客,只是几个跑堂的店小二在擦桌子收拾碗筷,所以当一身粗布衣裳的林媛背着小竹篓进到福满楼里时,立即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小姑娘,你,这是要吃饭,还是住店?」店小二肩上搭着白布手巾,热情地迎了上来,虽然他一眼就看出林媛不像是能吃得起福满楼的人,但是良好的职业道德还是让他这样客气地问了一句。 听到店小二的话,林媛不禁暗暗称赞福满楼的经商之道,开门迎客还不以貌取人,看来这福满楼能做得这么大也不光是靠着那道百年前的四喜福袋了。 「小二哥,你们店里有田鸡卖吗?」 「田鸡?青蛙?」店小二没想到这丫头果真是来吃饭的,但是这点的菜名,也太,骇人了吧。 店小二摇头。 林媛暗喜:「小二哥,你们掌柜的在吗?我这里有一道很不错的菜色想要让他尝尝。」 「这个?」店小二显然没想到剧情反转地如此厉害,不过看着眼前这个眉眼清秀、笑得一脸自信的小姑娘,又不捨得狠心拒绝让她失望,便小声说道:「小姑娘你等一下,我们掌柜的这会儿就在楼上,我上去问问。」 对这个热心的小二哥,林媛满是感激,只等了一小会儿就见那个小二哥激动地从楼上跑下来,一边跑还一边远远地跟她招手,林媛知道,这事有戏。 「小姑娘,我们掌柜的让你上去。」店小二更热情了,看她背着一个挺大的竹篓就想帮她接过来,林媛不太习惯别人动自己东西,婉言谢绝了。 店小二也不恼,依旧笑着在前边带路,一边走一边悄声告诉她:「你来的真是时候,我们东家今儿也在,他啊,最喜欢吃的就是好吃的东西,你的菜要是能让东家满意,那你可就……」 小二哥翘了翘大拇指,意思显而易见。 能得到掌柜的接见,林媛是意料之中的,可是没想到他们东家也在,不过听小二哥说这个东家显然就是个吃货,那她今儿若是能做好这道菜,没准儿就撞了大运了呢。 二楼显然是给达官贵人们吃饭的地方,这装潢都明显不一样,林媛二人去的是最东头那间,这里更雅致。 门是关着的,小二哥却没敲门,只是恭敬地站在门口,微微欠身:「刘掌柜,小姑娘来了。」 没听到里面有答应的声音,不过没多久门开了,开门的是个微胖的中年男子,面容挺和善,但是眼睛里却是有着生意人特有的精明。这刘掌柜没说话,只打量了她一眼,便笑着将她带进了屋。 刚刚进屋,林媛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气,这味道,说起来很复杂,好像是各种食材统统拌到一起所发出的味道。还没来得及细细分辨是什么食材,林媛就见到了雷人的一幕:一张超级大的原木桌子上,摆放地满满当当,各种烧鸡烤鹅肥鱼酱肉,还有不少花式各样的素菜,虽然已经被吃得杯盘狼藉,但还是能看出原本精緻的模样。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是桌旁正埋头大口啃着猪蹄子的一个花甲老头儿,不止是头髮白,就连鬍子都是白的,不过现在已经被油污沾满了。 林媛实在不忍直视这老头儿的吃相,眼神扫了屋里一眼,确定除了自己和掌柜的再没有第四人存在,才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个吃相像猪的老头儿,就是这福满楼的东家! 「东家,这小姑娘来了。」刘掌柜的垂手立在一旁,显然也有些不忍看他的吃相。 那老头儿唔唔了两声,扔下手里啃得差不多的猪蹄子,又操起了一只大鸡腿啃了两口,才正眼瞧了林媛一眼:「你有啥好吃的?赶紧给老朽拿来。」 看他吃得津津有味儿的模样,林媛突然恶趣味来临,一把将肩上的竹篓蹲到老头儿吃饭的桌子上,先从里边掏出了包着枸杞的布包儿,正想再取青蛙的时候,没想到那个贪吃老头儿已经扔了光秃秃的鸡骨头一把抄起了布包儿。 「不是这个!」林媛急了,赶紧抢了回来,重新包好塞进了怀里。 那老头儿被抢了东西,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不就是枸杞吗,至于这么宝贝!」 林媛显然没想到这么一个大老闆不仅是个吃货,还是个脾气这么好的老头儿,虽然枸杞本就是自己的东西,但是她毕竟有些着急抢了回来,本以为这单生意做不成了,却不料老头儿竟然没在意。 「喂,丫头,发什么愣?快把好吃的拿出来啊。」老头儿看她一直不动弹,还以为自己抢东西惹她生气了呢,赶紧催了催。 林媛对这个老头儿的态度好了一些,挑眉神秘一笑:「这就来了!」 说着,她把盖在上边的青草扔到地上,伸手拎了草绳的一头,勐地一拽! 一只只绿唿唿圆嘟嘟的青蛙像是串在一起绿毛蛋被她扯了出来,青蛙本来累了闭嘴不再叫,被她这么一扯,扯痛了腿儿,又哌哌哌哌地乱叫一气。 林媛把这串「绿毛蛋」摆在满是山珍海味的大圆桌子上,这视觉感,这冲击力,简直是前所未有啊。林媛满意地看到了刘掌柜的大圆脸也变成了一只圆嘟嘟的绿毛蛋,不过那个老头儿却在一开始的震惊之后迅速恢復吃货的状态,两只绿豆眼儿放出万丈光芒,仿佛那些绿毛蛋已经变成了一盘又一盘无与伦比的美味佳肴。 「这,这就是……」刘掌柜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某只吃货老头儿扒拉到一边,凑近林媛一脸期待地盯着她。 「丫头,这青蛙也能吃?怎么吃?好不好吃?你会不会做?赶紧给我做,给我做!我要吃!」 ------题外话------ 媛姐儿:老头儿,我给你做油焖大虾吃哦,还有四喜丸子,红烧狮子头,松子鱼,酸菜鱼,麻婆豆腐,醋熘土豆丝,鱼香肉丝,水煮肉片,剁椒鱼头,松仁玉米,西芹腰果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吃货老头儿口水流一地,勐点头:好好好…… 两个时辰后 吃货老头儿急:丫头,菜呢? 媛姐儿一脸无辜:愚人节呢,你还真的当真了啊~ 吃货老头儿一脸怨念,画个圈圈诅咒你~
025 做田鸡 小小青蛙而已,这对于顶级大厨林媛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不过她并没有立马答应,而是笑着卖了个关子:「老先生,说实话,我今日进你们福满楼就是为了这串青蛙,若是您够胆子,我就给您做出来尝尝,如何?」 老头儿眼睛大亮,勐点头:「好啊好啊,只要你做的好,你说要啥我就给啥!」 一旁的刘掌柜赶紧咳嗽了两声,却被老头儿直接无视。 「还有啊,丫头,别老先生老先生的叫我,真难听,他们都叫我老烦。」 老樊?原来这老头儿姓樊啊。 「好的,樊先生,我……」没想到林媛还没说完,就被老头儿一个唾沫呸到了一边:「烦先生?烦我就烦我吧,还加先生!你这丫头太不可爱了,比那个臭小子还讨厌!」 看自己东家脸黑的像个锅底,刘掌柜居然忍住笑赶紧带着一脸疑惑的林媛去了厨房,直到下了楼,林媛都纳闷老头儿为啥突然变脸,刘掌柜哈哈大笑给了她答案,原来这老头儿不是姓樊,而是因为他脾气古怪,有时又特别得招人讨厌惹人烦,所以才会得了这个外号,叫老烦。 直到林媛清理青蛙的时候,她的脑袋里还总是冒出老烦那可爱的锅底脸。 别看刘掌柜对自己东家的吃货本性不忍直视,不过做起生意来那叫一个精明,若是可以,这林媛手里的东西没准就是他们福满楼的又一道招牌菜了。所以,当她提出需要几个伙计帮忙清理青蛙的时候,刘掌柜十分爽快地把大堂里几个闲的发慌的小二哥叫了过来,其中就有帮她引荐的小二哥,六子。 在这里,青蛙几乎没有人吃过,所以清理青蛙这事还得需要林媛手把手地教,索性只是一些技术活,她并没有藏着掖着。当几个小伙子瞧着林媛这么一个清秀文弱的小姑娘亲自操刀给青蛙扒皮去骨的时候,着实被惊了一跳,这绿唿唿的小怪物他们下手都要犹豫,这丫头居然连眼皮都不眨一下,这也太,彪悍了吧。 特别是六子,在心里狠狠地把自己给骂了一通,他究竟是哪只眼睛看出这小丫头清秀可爱来的? 趁着伙计们清理青蛙的工夫,林媛又用小炉子做了一道甜品,银耳雪梨枸杞汤,这道甜品不仅好吃而且还败火,等下正好用来给老头儿清口。虽然这个吃货老头儿有些招人烦,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林媛心里对她还是挺有好感的,至少他没有因为自己抢回了枸杞就不跟她做生意。 银耳雪梨都是厨房里就有的,银耳更是提前就泡好了,她只需要撕成小朵儿就行,梨子洗好切成小块,跟银耳一起放到陶瓷罐子里,再加入清水和一大块冰糖,最后林媛又从自己的小布包里捏了一小撮儿枸杞加进去,就直接不管了,反正这个甜品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只是火候和时间的问题罢了。 等她做完这些,伙计们也清理完青蛙了,林媛洗手准备开始做菜。这次她可不能让人进厨房了,这可是她吃饭挣钱的独门秘方呢。反正还不到吃饭的时间,刘掌柜索性就让厨子们都去外边歇歇脚,把整个厨房都留给了她。 福满楼是鼎鼎大名的酒楼,厨房里的各种调味料自然少不了,所以林媛做起菜来超级省劲儿,只是这烧火还是需要她自己费力气的,幸好都是大火炒的,她在灶膛里放了差不多的柴火,就准备开始了。 刚才烧火之前她已经用盐和酱油把田鸡肉稍微腌了一下,等她烧好火肉也差不多了。青蛙最好吃的地方无非就是田鸡腿儿了,所以,虽然青蛙有不少,但是清理完能用到的肉就没多少了,不过她还是决定做成两道菜,一个爆炒田鸡,一个麻辣田鸡,两道菜都是辣口的,做成辣的一个是因为辣口田鸡最好吃,另一个原因,则是刚才她有留心过老烦吃饭时好像特别喜欢吃辣。 爆炒田鸡最好做,她先在大锅里放了炒菜的油,等油热了就把田鸡肉倒了一半到锅里快速翻炒起来,等肉有些变白了,再把切好的辣椒段扔进去,另外她还放了几个蒜瓣儿和几根姜丝儿用来去腥。等肉炒的差不多了,她发现案台上竟然放着一大罈子黄酒,这可是好东西,林媛贪婪地嗅了嗅黄酒的香味儿,又往锅里倒了一大勺黄酒,这下锅里的香味儿更是浓郁了,这下就等着临出锅的时候放点盐调味儿了。 院里刘掌柜正跟福满楼的大厨王师傅聊天,勐一闻到这味道还真是馋到了,王师傅砸吧砸吧嘴儿,说道:「嗯,辣椒,大蒜,姜,嘿,这丫头居然还放了酒!啧啧,都是一样的调料,咋她做出来的,这么香呢!」 刘掌柜抽了抽鼻子,跟其他小伙计们一起,默默咽了口口水。 屋里林媛第一道菜已经出锅了,她干脆利索地刷了锅,又往灶膛里填了两根木柴,等火重新烧旺了,才往锅里倒了够用的油。做这道麻辣田鸡的时候首先要把肉炸酥,所以林媛最喜欢用热油来炸,因为这样炸出来的肉外脆里嫩,所以用热油炸出来的肉可以瞬间让外皮焦脆,里边又不会太老。而且趁着她做第一道菜的工夫,这肉又多腌了一会,等下炸出来肯定更好吃。 田鸡肉很嫩,不能长时间烹煮,所以等肉外皮焦脆了,林媛就立即将肉捞出来放一边控油。炸好了肉,就该炒香料了,炒香料不能用大火,得用小火慢慢炒才能出香味儿,她赶紧把灶膛里的大个柴火取出来放到了旁边灶膛里,然后把多余的油舀出来放到一旁备用的罈子里,只留了一点底油。 林媛找了找没发现花椒,想来是这里的人还没有发现这种香料吧,就直接放了葱姜蒜末,然后又放了一大勺辣椒快速翻炒,等辣椒炒的变了色香味儿就出来了,这个时候再把炸好的田鸡腿儿倒进去,放进适当的酱油和一点点黄酒,最后撒上盐调味儿,这第二道菜就大功告成了。 刚才林媛还发现厨房里有顶新鲜的芫荽,就顺手切了些撒上,这样,这道麻辣田鸡红红绿绿的,真是色香味儿俱全了。 ------题外话------ 吃货老头儿:瞧瞧,瞧瞧你给我取的这名字!老烦,老烦!给我改个好听点的,你要是不改,信不信我烦死你!烦死你!烦死你!烦死你!烦死你!烦死你!烦死你! 媛姐儿不耐烦地掏掏耳朵:阿玥,需不需要我把菜刀借你使使? 吃货老头儿:喂!丫头!你跟谁一伙儿的?! 媛姐儿:咳咳,我跟我自己一伙儿!
026 第一桶金 银耳雪梨枸杞汤还得再有些工夫才能好,反正林媛只是顺手做的那道甜品也没打算指着它卖钱,就不等了。当她打开厨房大门时,居然看到了满满一片好奇又嘴馋的脸,不光是刚才帮忙清理青蛙的伙计们在,还有厨子们和刘掌柜,就连说好了在房间里等着的老烦居然也不顾身份地跟一群半大小子挤在门口不捨得离开。 这老烦是被她第一道菜的香味儿吸引来的,等到了厨房第二道菜更是把他给馋坏了,对于爱吃辣椒的人来说,这麻辣田鸡简直就是无上美味啊。 「好了?小丫头,快端出来,让老朽尝尝!」老烦一边说一边砸吧嘴,根本不管旁人惊骇的目光。 刘掌柜却是熟知自家东家的本性的,也不提醒他回房去吃,赶紧催着林媛端菜出来。 林媛一笑,让开了身子。早有机灵的小伙计跑进去端了盘子拿了碗筷出来,虽然知道有东家和掌柜的在,肯定没他们尝菜的份儿,但是能近距离闻闻也满足啊。 看到菜,老烦等不及接筷子就一把抢过了盘子,一边用手指捏起一块肉放进嘴里细细品尝,一边嘱咐刘掌柜把另外一盘菜看好。 别看这老头儿是个吃货,但是也是个顶尖的吃货,只吃了一口,就道出了菜的精髓:「肉质肥嫩,香味入得很透,应该不仅仅是炒出来的,还有这黄酒,加得好,加得妙啊!没想到这田鸡看着噁心,吃起来这么香!」 老烦又狠狠吃了两口,才恋恋不捨地放下盘子,从刘掌柜手里抢过了第二盘菜,这道菜更辣,更酥。老烦吃得眼前一亮,啧啧称赞:「这肉,居然还能炸成这个样子!好,好!」 这吃货老头儿已经没工夫想其它词语来评价了,他现在满心只是想多吃点,吃多点才好。可是当他想起第一盘菜时,却发现那盘早已经被刘掌柜和厨子们抢了个干净!这下又把老头儿惹怒了,一人给了一个爆栗,待看到小伙计们意犹未尽地盯着自己手里的盘子时,连话都顾不得说赶紧抱着盘子逃之夭夭了。 刘掌柜擦擦嘴,跟王师傅交换了一个眼色,客气而又热情地把林媛请到了一个雅间里。老烦那个臭老头儿只知道吃,正事是一点也不记在心上的,幸好还有刘掌柜这个人精在,林媛一边盘算着价钱,一边在心里把记吃不记事的老烦狠狠问候了一遍! 「林姑娘,请喝茶。」有事相求,刘掌柜这下更客气了。 林媛笑着摇了摇头:「刘掌柜,大家都是生意人,这些客气话就不必说了,还是直奔主题吧。」 刘掌柜没想到这丫头这么直接,也笑着摇摇头:「好,那就请林姑娘开个价吧。」 「不知道刘掌柜,指的是哪道菜?」钱到眼前,林媛倒不着急了,反正她现在已经知道自己做的这两道菜很受大家欢迎,即使不能卖给福满楼,就算卖给旁的小酒楼,她相信,只是凭着这两道菜,那家小酒楼也能抢走福满楼大半的生意。 「林姑娘心里有数,又何必再来为难我啊?」显然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这么难斗,刘掌柜都有些无语了,反正不管怎样,他得把这两道菜的菜谱拿下! 「林姑娘,只要你开价,这两个菜,我福满楼买了!」 看他这么爽快,林媛也不矫情了,伸出一只手来:「一口价,五十两。」 五十两?!若不是掌管福满楼多年,刘掌柜真的要从凳子上跳起来了,区区两道菜而已,就要他五十两! 不过,毕竟是生意人,刘掌柜静下心来,只是稍稍一考虑就想到了这其中的关键,当年他们福满楼紧紧凭着一道「四喜福袋」就能做好做大,还真说不准镇上别的酒楼今日会凭藉这两道田鸡跟他们分庭抗礼!更何况,这小丫头看着不大,其实精得很,而且不管他如何旁敲侧击,这丫头都不肯透露是怎么会做这两道菜的,说不定,这丫头背后还有个精通厨艺的绝世高人也说不准。跟这个丫头打好了关系,以后还愁不能跟她合作吗? 「好,五十两就五十两!」 虽然林媛不能百分之百地猜准刘掌柜打得主意,但是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看他答应得这么爽快,她都有些后悔是不是要的太低了。 只见刘掌柜站起身来,到门口对守着的六子嘀咕了两句,没一会,六子就拿着一包银子和笔墨纸砚进来了。 「林姑娘,既然是生意人,我们自然要在商言商了,刘某人还想请你写个字据,毕竟我们也是花了大价钱买了这两个菜谱,若是你出了门转头又去了另外一家酒楼……」刘掌柜说得委婉,但是林媛却是听得明明白白,这倒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而是一个保障。所以,她也就痛快地答应了。 「还是刘掌柜想得周到,不过,我出身农家,只是略懂一些字,这个字据还是烦请刘掌柜来代笔吧。」这倒是实话,她虽然知道这里的字跟她在现代学的差不多,但是这毛笔却是用不了的,凭白写出来惹人笑话。 刘掌柜哈哈一笑,只以为是她不愿透露过多自己的信息,毕竟有些行家可以从字体判断出写字人师从何人来,他提起笔来写下字据,一式两份,然后盖了福满楼的大印,林媛也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并摁了手印。 刘掌柜看着字据上林媛那两个歪歪扭扭的签名有些哭笑不得,这丫头到底是真的不会写字还是故意伪装的啊,这字,也太难看了吧。 立好字据就可以收银子了,林媛发现钱袋里全都是银锭子,她发愁地皱了皱眉,还是开口请刘掌柜帮忙换成了小额的碎银子,那么大的银锭子她可不敢拿出手去花。 待事情尘埃落定,林媛又背起了自己的小竹篓,正要出门突然想起一事:「哦对了,刘掌柜,厨房里我还炖了一盅汤呢,这会儿应该好了。」 刘掌柜早就听王师傅提过了,笑着应了。 待林媛出门,刘掌柜来到隔壁房间,吃货老头儿正饶有兴趣地盯着空盘子看:「怎么样?」 刘掌柜笑:「怎么跟那个丫头一样,您老人家心里都有数了,还来问我?」 老烦哈哈一笑,接过字据挑眉看了看,又笑:「臭丫头,还玩深藏不漏。」 刘掌柜又从怀里拿出一张字条递给他,老烦看了随手扔到一旁,哼道:「臭小子,又背着他老子逃出来了!」突然想起一事,老烦急吼吼喊:「那丫头不是说还有一盅汤呢啊,快给我端来!快去!」 ------题外话------ 吃货老头儿:啧啧,菜做得不错,这字嘛~ 媛姐儿咣咣剁起了菜刀:臭老头儿,若是还想留着舌头吃饭,说话就给我悠着点! 吃货老头儿:好,好!菜做得好,字写得也好!好!太好了! 某玥不屑撇嘴:狗腿! 吃货老头儿捂心状哀嚎:我的良心啊~
027 伪善善德堂 出得福满楼,林媛顿时觉得今天的阳光分外好,有银子在手就是不一样,腰板儿立马直了。刚才出了雅间她还专门去了趟茅厕,倒不是去方便,而是在茅厕里偷偷把那几十两银子分了分,大头儿全都放到了更加贴身的地方,她只留了五两碎银子放在随手就能摸到的地方,等下要置办家里东西时方便。 不过,当务之急不是去买东西,而是卖东西,她的背篓里还有一包枸杞没卖出去呢。虽然她现在也不指着卖枸杞挣钱了,不过好歹是自己这两天辛辛苦苦晒好的,不换点钱她总觉得心里过不去。 林媛一边顺着主街慢慢走找药铺,一边想着老烦那老头儿刚才见到自己的枸杞时好像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怎么现在想不起来说的是啥了呢。想不起来也就不想了,林媛从来都不是纠结的人,这主街上还真是什么都有,她只走了不一会儿,就发现了一个大药铺,门口人也不少。 「善德堂,有善有德,慈善积德,名字倒是不赖。」 林媛一边低声念叨着一边往里走,没走两步就跟一个农家打扮的汉子擦肩而过,那汉子皱着眉头唉声嘆气的,林媛只当他是家里有人得了重病没放在心上。 一进大堂,便有一个小伙计赶上来撵她:「去去去,我们善德堂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进的,你想看病就去临街小铺子!」 被他一轰,大堂里不少人都侧目看过来,不过不是看小伙计,而是不屑的看向了林媛。其中就有个等着抓药的丫鬟撇了撇嘴,嘲讽道:「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还敢到善德堂瞧病!不自量力!」 林媛本来也只是进来试试并不抱多大希望,不过这会儿被小伙计一通撵,小脾气立马上来了,她还就不走了,有本事拿棍子轰她啊! 「还真没看出来瞧病还得看身份的!」林媛小手一挥就拨拉开了小伙计推搡的手,她是用了巧劲儿的,小伙计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林媛一脚迈了进去,边走还边嚷嚷:「也对,瞧病的都是那些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富贵人,像我们这些做惯了农家活儿的哪里有那功夫生病?再说了老天爷也是长眼的,谁该死谁该活那也是定好了的,三天两头跑药铺的人,哎,没准明儿就被老天爷给收了回去陪他老人家聊天了呢。」 她这话看似是自言自语,实则就是冲着刚才狗眼看人低的小丫鬟去的,那个小丫鬟瞧着还嫩的很,当下就被她说得脸红脖子粗,一句话也还不了了,小嘴儿一撅,一跺脚,拿了小伙计递来的药包气唿唿地走了。 林媛耸耸肩,不等小伙计再撵人,已经站在柜檯前拿出枸杞一拍,大声道:「掌柜的呢,我来卖药!」 一听是来卖药,不是买药的,小伙计也不撵人了,眼珠子骨碌碌转着,想要把她请到后堂说话,林媛哪里瞧不出他打的什么主意,后堂里都是他们善德堂的人,而且她现在也看出来了,这善德堂就是徒有其名,根本不善,当下哼道:「我才不去后堂,万一被你们打一顿再说我是自己摔倒的呢?」 小伙计一脸黑线,这丫头说话也太直接了吧,不过,还是去把管事的叫了来。 管事的是个大胖子,一走路浑身的肉都在颤,一边往外走一边抱怨:「卖药卖药,怎么今儿都是卖药的。」 待看到林媛,胖子眯缝着的小眼儿立马散发出不善的光芒,似是要把她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扒个精光才好,说起长相,她这半年吃不好穿不暖,太瘦了也没发育好,不过小模样倒是还算清秀,这胖子倒是个会看人的,一眼就看出林媛是个美人坯子。 不过这目光林媛不喜欢,她狠狠瞪了回去,拿出自己的枸杞向前一推:「这个,收不收?」 胖子不仅没有被她兇恶的小目光吓退,反而更是来了兴趣,猪蹄子一般的肥手探上来,不看枸杞却要摸林媛的小手儿,还笑得一脸猥琐:「收,妹妹给啥,哥哥就收啥。」 林媛一个激灵抖了抖鸡皮疙瘩,眼疾手快地把手缩了回来:「那就开个价吧。」 一说起开价,这胖子倒是正经了不少,瞥了瞥那包枸杞,不着痕迹地撇撇嘴,似乎对这枸杞不怎么看重,他随手抓了一把,拿在手里一边往嘴里填一边跟林媛拉家常:「妹妹啊,这东西入药的话可不能直接治病啊,顶多就是安个神防个吐什么的,我们要是收了这东西,还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呢,这咋开价啊。要不,你等哥哥我卖出去了再来拿银子?」 林媛看他一把一把吃的欢实,心里疼得不行,再一听他这话,哪里还听不出来,这胖子根本就没想收她的枸杞,不过,他这吃了的可不能随便这么算了! 「那大哥你说,我什么时候来拿银子好呢?」林媛冷冷一笑,盯着他又要去抓枸杞的肥猪手,她晒的枸杞不是特别干,还带着点儿水分,这样正是好吃又甜的时候,也难怪这胖子这么爱吃了。 胖子只以为林媛上了道,连口水都流出来了:「晚上,晚上再过来。」 晚上! 林媛这次彻底怒了,她一把按住胖子抓住枸杞的手拍到了桌子上,大声吼道:「死胖子,不收我枸杞就算了,还一把一把吃起来没完了!我告诉你,我这枸杞是要卖的,不是拿来餵你这头臭肥猪的!」 胖子没想到这丫头突然对他发难,一只手在她手下按得生疼,嗷嗷叫着,一边叫还一边招唿着喊人:「你这臭婆娘给脸不要脸!我吃你一点枸杞那是看得起你,你还想卖?我告诉你,只要我善德堂不收的东西,这驻马镇就没有一家药铺敢收!不信你就试试!」 正说着,林媛余光便看到方才进门时碰到的那个汉子又回来了,这次她看得清楚,汉子手里还有一根品质不错的参,再联想胖子说的话,她算是明白了,敢情这善德堂在驻马镇是一霸啊,欺压百姓低价收药,还有没有王法了?! ------题外话------ 小霜儿:大姐夫,你磨刀干啥? 某人吹了吹菜刀亮悠悠的刃儿:听说有个胖子看你姐,我去宰了他! 小霜儿:大姐,那你磨刀干啥?也去宰那个胖子? 媛姐儿撇撇嘴:宰胖子还用俩人?听阿玥说今儿她首推,我看看谁光看文不收藏,我就把刀给她寄过去! 某玥:大姐求你了,可别!我求她们都来不及呢,你还给我威胁,再把人给吓跑了!求你把刀收回去吧,跪下来求你了~
028 解围坑人 趁她沉思的工夫,大堂里已经站满了手持长棍的打手,林媛手底下按着胖子倒是不怕这些打手会冲上来,只是脱身却是不容易了。 那胖子以为她怕了,哼哼了两声:「丫头,我告诉你,县令夫人可是我们东家的亲姐姐,你要是识相,就赶紧放了我,我保证,保证你能毫髮无伤地离开善德堂!」 林媛当然不会相信他的鬼话,那些打手一个个目露凶光,要不是顾忌着她手底下的人,只怕早就抡着棍子冲上来揍她了。 林媛手上没多少力气,顺手从旁边拿了个茶壶,啪一声磕烂了,举着碎瓷片指向了胖子的手腕:「臭猪,你以为我会信你?哼,你们跟县令扯上了关系就能随随便便欺负人?别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只要你不是皇帝老子,天底下就有人能治得了你!」 有碎瓷片指着自己手腕,胖子更不敢动了,林媛却是空出来了一只手,想起刚才那胖子色眯眯地瞧着自个儿她心里就不舒服,当下就腾出手来啪啪打起了胖子的脸,被她这一通打,胖子明显又胖了一圈。 林媛也是有些破罐子破摔了,就凭她现在这三脚猫的女子防身术,能逃脱真是妄想! 就在她骨碌着眼珠子想法的时候,只听到善德堂门口传来某人鼓掌大笑的声音:「我说怎么一转眼就找不到你这丫头了呢,敢情是躲在这里打架玩儿呢!」 林媛一脸黑线,这不靠谱的老头儿,这记吃不记事的臭老头儿!这会儿了还有心情看她的热闹! 老烦自动忽略了她要吃人的模样,一双贼熘熘的眼睛只盯着桌子上那被胖子挠的烂七八糟的枸杞,捂心哀嚎:「哎呦我的枸杞,丫头他都把你糟践成这样了,你就只是赏了他几个耳光而已吗!没出息!」 林媛这下更汗了,什么叫他把她糟践成这样了,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难听?还有那几个耳光,她当然也想多打几下出出气了,可是,你没瞧见人家的狗腿子正举着棍子要揍自己呢啊?因为后边那几句话,她已经自动把老烦说的第一句给抹杀了。 「臭老头儿!你还真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没看我正忙着呢吗,没啥事少来烦我!还真是老烦,烦死人了!」被老烦这一通闹,林媛更是心烦意乱,不过举着碎瓷片的手却是稳稳地没有动丝毫,实在不行,她就用这胖子做要挟,先出了这善德堂再说,驻马镇这么大,就算有县令夫人这层关系,想要抓她也得费不少功夫,能逃出城就行! 「哼,臭丫头,老头子我好心好意来给你解围,你还骂我!你这嘴,真是跟那个臭小子有得一拼!」老烦气得花白鬍子翘了翘,一张老脸通红,显然气得不轻,不过倒还真是说话算话,冲着刘掌柜抬了抬下巴,就傲娇地抬起头来不看她了。 林媛这才正眼瞧了瞧门口,原来除了老烦在,还有一脸严肃的刘掌柜和满头大汗的六子在,看来应该是六子知道她在这里被困,赶忙回去请了救星了,不过,他们不是只是做了一笔交易而已吗,怎么会管她是不是被打呢? 但是,只要能解围就行! 此时的刘掌柜一点也不像方才那般好脸色,虽是生意人,却没有说一句打圆场的话,直接上来就下开了命令:「陈管事,我看你是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 「刘,刘掌柜,这次真不是我……」被林媛威胁着的胖子早在看到老烦和刘掌柜进来时就已经脸色大变了,此时更是急着辩解,不过没说两句就惹烦了老烦,被他一瞪,胖子连忙咽了咽口水,没敢再开口。 「还说不是,人家小丫头还你这里卖枸杞,你不买就算了,还吃了人家的!你这样不问则取就是偷盗!」刘掌柜一甩袖子,一旁的打手们似乎很惧怕刘掌柜,纷纷藏了棍子站到了一边。 胖子没法,一边是林媛拿着碎瓷片威胁着,一边是刘掌柜的疾言厉色,只能勐点头承认:「是是,我偷吃了,我有错,我该打,我该打!」 刘掌柜脸色这才好些,老烦却是撇撇嘴不耐烦地哼道:「跟这头猪费什么话,你去找他东家,这样的人早就该撵走了!」 胖子这才更怕了,下意识就要开口求饶,不过待看到老烦那一脸不耐的样子,又怕惹烦了他,硬生生把话憋在了心里。 「小丫头,别理这胖子了,跟我走吧。」老烦似乎并不是单纯来替林媛解围,好像有事要说。 林媛虽然很是感激他出手帮忙,不过还是不想这么轻易就放过那个死胖子,毕竟他确实吃了自己的东西,手上碎瓷片一晃,胖子就见那瓷片忽然抵到了自己脖子。 「死胖子,你刚才也承认吃了我的枸杞,现在,你该赔偿了!」 胖子一脸无奈,赶紧挥手让帐房取了银子来给她,本以为这丫头一身农家打扮,却不想尽然跟福满楼有关系,而且看老先生那护着她的模样,显然还关系匪浅,以后想找她麻烦是绝对不可能了。胖子这下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福满楼里,老烦看着林媛一边珍惜地收拾枸杞,一边唉声嘆气,真是又可气又可笑。 「我说丫头啊,你一出手就讹了人家二两银子,应该嘆气的是那个胖子!你嘆个什么劲儿!」老烦撇撇嘴,回来后总觉得刚才自己好像被这个丫头给利用了,心里更是不痛快。 林媛得意地挑了挑眉:「我就是替他嘆气呢啊,我这一包枸杞能卖一两银子我就知足了,没想到今儿不仅赚了,而且还痛痛快快地打了他一顿,哎,也不知道那胖子会被他东家怎么处置呢,想想就觉得可怜,哈哈。」 刘掌柜一捂自己的脸,实在不忍心看林媛这幸灾乐祸的模样。她这贪财又恶毒的小模样,怎么越看越眼熟呢,怎么那么像某个小霸王? 说完闲话也该说正经事了,林媛早就看出今儿老烦来给自己解围是有事相求,不然也不会让她又回到福满楼了。 「说吧,找我啥事?」 这次林媛还真是猜对了,老烦吃了那盅银耳雪梨枸杞汤以后就立马叫了六子去找她,六子一家一户地寻去,才在善德堂看见她的身影,不过那会她已经跟胖子闹翻了,这才着急忙慌地回去找掌柜的,老烦两人怕她吃亏赶紧去了,可是结果却令他们大跌眼镜,这丫头哪里是个吃亏的主儿? 林媛一听他们的话,哪里还不明白,敢情是这老头儿吃货本性犯了,要跟她买这汤的秘方啊,哎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她这都受了救命之恩了,还能再矫情着不卖吗? 「得,冲着你们刚才的解围之恩,我就把秘方打八折卖给你们吧。」 刘掌柜舌头都要僵了,明明是救命之恩好吗,怎么成了解围之恩了?还八折?不应该感激涕零地双手奉上吗?这贪财本性,还真是像啊! 最终,林媛以五两银子的「低价」「贱卖」了自己的方子,就连那剩下的枸杞也一併给了老烦,不过却是以此换了一道福满楼的招牌菜,就是那道皇帝吃了龙心大悦的四喜福袋,不过满心期待的林媛却是大大失望了一把,原来四喜福袋就是面皮做成不同颜色的馄饨啊,这也太坑了吧。 ------题外话------ 小霜儿:姐夫,你今儿又出来打酱油了,原来你是个小霸王啊!哈哈哈哈! 某人撇嘴:小霸王咋啦,至于笑成这样吗?都喘不上气儿来了! 小霜儿:咳咳咳咳,因为,小霸王复读机啊,哈哈哈哈!
029 採买东西(求收) 再次从福满楼出来,林媛钱袋里又多了七两银子,瞬间她感觉自己的人生太圆满了,这次她要好好地逛一逛,想买什么东西就买什么东西。知道她还要去採买东西,刘掌柜特意安排了六子跟着她,其实林媛心里明白,刘掌柜这是怕她被善德堂的人记恨,其实刘掌柜的意图却是怕她一转眼又去欺负了别的商铺,就算他们还指望着林媛以后多给提供一些菜谱,但是他也没那么多闲工夫去给她擦屁股啊。 有六子做嚮导,林媛在驻马镇里就不怕迷路了,她先去了粮铺,家里已经没有东西可以下锅了,她得先买点粮食,而且她还答应了今儿从镇上回去以后就去桂枝嫂子那里说一说做凉皮的事,做凉皮得用到白面,所以她得多买点白面才行。 这里的粮食不算贵,白面二十文一斤,大米十五文一斤,林媛要了二十斤白面和十斤大米,她看到店里还有黄豆卖,本来以为黄豆会很贵,可是一问才要十文钱,她就一口气儿又要了十斤黄豆。 六子本来还以为这林媛是个精人,可是看她要了那么多黄豆,憋着小脸想说又怕惹她生气。林媛瞧了出来,笑着拍了拍他:「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这次不仅六子脸绿了,就连粮铺里的掌柜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这小丫头看着挺斯文挺秀气的,怎么说话这么粗俗,屁啊屁的,太不雅了。 六子憋了半天,终于把屁憋出来了:「我说林姑娘啊,你们家养了猪了吗?」 林媛摇头,她倒是很想养呢。 「那你买这么多黄豆干嘛,这都是餵猪的,人都不吃的。」其实六子早就看出来林媛好像不太懂这些行情,但是又不好意思明说,只好先问了问她有没有餵猪了。 林媛一听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黄豆这么便宜,而且店里也不算多,原来是餵猪用的。也难怪六子这么惊讶了,一般农村里的人谁捨得买粮食餵猪,不都是家里剩啥就餵啥吗,所以这些大黄豆说白了就是摆设! 不过林媛这次又无意间寻到了一条新的发财的路子了,既然黄豆还没开发出来,那她得赶紧好好利用才行。磨豆子,做豆腐,做豆干儿,做豆腐脑,泡豆芽儿,对了,她还可以做辣条,这辣条可是她最爱吃的小零食,这要是做出来,小林霜和林薇俩人肯定吃得美美的了。 想到这里,林媛就赶紧催着六子带着她去买个小石磨,她家里没有这东西,村子里倒是有,不过她不想去村子里磨,要是被别人看到了,那她发财的路子不就平白给了别人? 这小石磨可是好东西,不仅能磨黄豆,她还能磨大米呢,到时候还能做年糕,辣炒年糕的滋味儿还真是怀念啊。 卖石磨的地方也不太远,不过林媛买了这么多白面大米的,她的小竹篓里早就放不下了,幸好有六子这个人精在,粮铺里的人显然也认得他,六子一通指派,那粮铺的掌柜就赶紧让小伙计把白面大米黄豆豆送去了福满楼。林媛倒是不担心福满楼会坑了自己这么一点粮食,也就放心地让他们送了。 这杂货铺里还真是玲琅满目啊,什么都有,卖东西的是老两口儿,看起来很善良,他们的儿子也在店里帮忙,是个快二十的小伙子,长得说不上帅气,但是一看就是个实在人,却又不迂腐,做起生意来透着一股子精明劲儿。 林媛最喜欢跟这种聪明人打交道,所以在他的店里又多买了点其它东西,像家里用的碗筷啦,盘子啦,还有灯油蜡烛什么的,也都买了不少,除了小石磨贵一些,其它东西也就才三十文而已。六子依旧让小伙子把这些东西通通送去了福满楼。一听是跟福满楼有关系的客户,这小伙子还特意多赠送了他们几个小碟子。林媛顿时感嘆自己是不是无意间抱上了一条大腿? 从杂货铺里出来,林媛还要去买些肉买些布,肉这东西福满楼里天天都需要,所以六子就直接带着林媛去了给他们供应猪肉的屠户家里,一进门林媛就闻到了猪肉的血腥气,她不自觉得皱了皱小鼻子。 六子显然看出来了,让她在外边等,不过林媛买东西不亲眼看着还真是不放心,这些肉都是要给自家人吃的,得要新鲜的才好。 这家屠户姓朱,街坊邻居都叫他猪肉荣,林媛一看果然跟电视里的猪肉荣长得差不多,一样的人高马大,一样的肥肉横生,不过人倒是很实在。 一看是福满楼领来的人,猪肉荣很是热情,指着案板上的肉给林媛看:「这些都是今儿早上才宰的,猪也是从村里收上来的好猪,绝对没有生病的。」 这屠户平时宰不少肉,给福满楼送去以后,剩下的就自己卖,对于挑吃食这方面,林媛眼睛毒辣,随便巴拉巴拉,就挑出了两条最新鲜的肥肉相间的肉来。六子是不懂这些的,但是猪肉荣卖了这么多年肉哪里看不出来,一看林媛挑出来的肉就知道这丫头不简单,是个老手。当下更是不敢怠慢了。 趁着称肉的工夫,林媛发现这猪肉荣家里自己还养了不少猪,想起自己要餵猪仔的事来,便跟猪肉荣拉起家常。 「大叔,你还自己养猪呢啊?」 「是啊,从村里收猪总是不定量的,有时候多了有时候又少了,我就干脆自己养了几头,反正家里也有空地方,孩儿他娘也爱拾掇这些。」猪肉荣说起话来嗓门子也高,笑起来更是声若洪钟,他把称好的猪肉用草绳拴起来放到了林媛的小竹篓里,竹篓里立马就沉甸甸了不少。 林媛盯着其中一头母猪眼睛放光:「大叔,这头母猪是不是该下崽了?」 猪肉荣点头,其实那头猪的肚子不算太大,一般人也只是以为它太肥了,没想到这丫头一眼就看出来了。 六子这个门外汉自然也没看出来,疑惑地盯着那猪转了好几圈呢。 「大叔,你这小猪仔卖不?我想在我家里也养两头。」 听她这么说,猪肉荣哈哈一笑,点头:「卖的,我这里地方有限,不会养那么多的,再有一个月这猪应该就能下崽了,等到小猪仔长到一个多月的时候就能卖,小姑娘你要两头?公的母的?大叔给你留着。」 林媛大喜,赶忙点头,养猪当然要养母的了,虽然贵点,但是合算。 跟猪肉荣订好了小猪仔,又付了猪肉的钱,林媛便跟六子一起出来了。她还要去买些布,在路过卖文房四宝的店铺的时候,她还顺便买了些笔墨纸砚,还买了一本三字经和三本字帖,家里还有两个快要开蒙的妹妹,正好让她们回去多背些书,而且自己这毛笔字也实在是拿不出手,她也得时时练字才好。 这个年代读书还真是个烧钱的活儿,她才买了这么些东西就已经跟那些肉的价钱一般多了,难怪读书上学堂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才能上的起的啊。不过她肯定不会因为烧钱就不让自己的妹妹们不上学的,大不了自己多挣钱,反正学堂是一定要去的,幸好这里民风还算开放,女孩子也可以去私塾读书,要是当大厨炒菜也没有男女歧视就更好了。 ------题外话------ 媛姐儿:花钱真是太爽了,哈啊哈哈哈~ 某玥:对,而且花的钱还是讹来的,就更爽啦! 媛姐儿:阿玥,你又欠砍了是不?! 小霜儿:就是,阿玥真不会说话!什么讹来的,明明是大姐出卖美色,咳咳,抢来的! 某玥笑喷…… 媛姐儿大喇叭开始广播啦 收藏达到150加更!加更!加更! 重要的事说四遍: 收藏达到150加更!
030 追要银子(二更求收) 因为提前跟六子打好了招唿,所以六子带她去的都是价格便宜东西又好的地方,在卖布坊里,她给爹挑了一匹青色棉布,给娘刘氏挑了一匹桃红色的棉布和一匹绛紫色的棉布,还给两个妹妹挑了两匹粉色的棉布。林媛还买了些白色的细棉布,娘再有两个多月就要生产了,她不能只准备现在穿的衣服,还得把娘月子里用的东西准备出来,虽然自己没有生过孩子,但是小宝宝以后用的尿布戒子她得预备好。 想到这些,林媛就又挑了些蓝色的棉布用来让娘给小弟弟做小棉袄和小褥子,不是说新生儿得穿蓝衣盖烂被吗,所以她挑了好几种蓝色布,虽然没有过多繁杂的花纹,但是小碎花花的也挺好看挺讨人喜。 不知不觉已经快到晌午了,跟林富贵约好了中午还要回村的,林媛就赶紧让六子回去把她买的东西帮忙送到城门口,自己则问好了路先慢慢往城门走了。 这一路上,她又买了些各种菜的种子,从老宅那边分过来的三块地,只有一块是在村南的好地,另外两块都是西头儿的赖地,虽然赖点儿,不过好歹离林媛家近。说起做饭做菜林媛是拿手的,但是种地这种事她就不懂了,幸好家里还有个会种地的爹,以前林家的地都是林家信拾掇的。所以林媛就看到什么种子买什么种子了,今年不能种的大不了留着明年再种。她还买了点炒菜的油和农人自家做的酱,在路过小吃摊的时候又买了十个烧饼,等中午回去了煮上一锅大米饭,就着烧饼蘸酱吃最好了。 等她到城门口的时候,只有林富贵一个人坐在大树底下抽旱菸,还没有别的村民回来,林媛跟他打了个招唿,正巧这时候六子已经赶着马车把东西拉来了。看着林媛一袋子一袋子的装东西,林富贵眼睛都直了,这丫头才出去了一上午,咋就买回来这么多东西? 林媛知道他纳闷,就随口编了个瞎话,都说成是用分家时给的银子买的,反正这些东西加起来也不过才一两多银子,林富贵又不是个爱说闲话的人,就赶紧帮忙搬东西了,临了还用车上的一块破布单子把这些东西都盖了起来,就怕等下有同村的人见了说闲话。林媛感激林富贵的细心,把能装的小东西都装到了自己的小竹篓里,那些米面布的就让林富贵到村里以后直接把车赶到自家门口再卸就行了。 不过老天爷好像总是喜欢跟她作对似的,当林富贵把她送到自家门口的时候,林媛居然在门口听到了自家大娘和三婶子的声音,她赶紧制止了林富贵搬东西的手,请他先回家,等会自己再去他那里搬。林富贵也看出来家里有事,没说啥就赶着牛车回去了。 把小竹篓放到厨房林媛才赶紧冲进了里屋,才两天不见,这李凤娥又打扮起来了,头上换了一支新的银钗子,比她当初在病秧子家里丢的那支还要大一些呢。 「呦,大娘三婶儿来了啊?今儿是想卖我啊还是想卖我大妹?」林媛一进门就倚在门框上把玩着手里的菜刀,这菜刀已经被她磨得锃光发亮了,被她拿在手里手感也好了不少。 马氏和李凤娥冷不丁听到她的声音,都浑身一颤,再转头看去更是吓得直接从炕上跳了起来。马氏虽然没有被她揍过,但好歹是亲眼见过她举刀砍亲叔昨儿又被她威胁过的,要不是这老三家的以思语的婚事做要挟,她才懒得过来惹事。 「媛儿啊,是,是你三婶儿找你娘有事,大娘,大娘就是来看看,呵呵,来看看。」 李凤娥嫌弃地瞪了一眼不堪大用的马氏,一边暗暗骂着小河她娘误传消息,一边偷偷往刘氏身边靠了靠,林媛手里那刀可是实实在在的,她就不信这小灾星能在她亲娘身边乱砍。 「小,媛儿啊,你把手里的刀放下,一个大姑娘家家的,拿着个刀做啥?」李凤娥本来是不敢再当她面儿喊小灾星了,这不被她拿菜刀一吓,又差点说漏了嘴。 林媛才不听她那套,看向自己娘,见她脸上满是为难一猜就知道,这俩人肯定是趁她不在家的时候过来为难自己娘亲了。 「三婶儿怕啥啊,我这不是看你们来了想着给你们做点好吃的呢!」林媛一边笑呵呵说着,一边在手里玩着菜刀,这亮光光的菜刀被她在手里玩得熘得很,耍着各种好看的花儿,不过马氏这两人却是没心情观赏,直接被她吓得嘴唇直哆嗦。不过听到林媛接下来的话,却是连腿都软了。 「不过呢,我们家里可没啥好吃的能招待大娘和三婶儿,要不这样吧,我这刀就随便一扔,扔到谁身上,就削块她的肉下来熬汤喝,成不?」 话刚问完,就在马氏和李凤娥被吓呆的一瞬间,林媛勐地把刀往前一扔,还疾言厉色地吼了一句「看刀!」 「啊!」 「啊!」 马氏当先叫了出来,捂着自己的脑袋就往外沖,李凤娥倒是胆儿大一些,不过她先是被林媛的刀吓着,又是被马氏的叫声惊到,也吓破了胆儿,啊啊啊地抱着脑袋往外逃,不过她运气显然没有马氏好,一个冷不丁就撞到了墙上,屋里立马响起了杀猪似的嚎叫。 瞧着两人落荒而逃的丑样,林媛一边接刀一边冷笑,小林霜最是单纯,拍着手哈哈大笑,还不忘大喊:「大娘,三婶儿,别走啊,留下喝碗汤再走嘛!哈哈!」 林媛收了刀,这才问了刘氏什么事,刘氏无奈苦笑:「那天分了家以后,你爷奶又生病了,你大娘和三婶儿非说是因为你……」 刘氏有些犹豫地看了看自己大丫,没再说话,不过林媛却是明白了,这老两口肯定又说是被她给克病的,然后马氏和李凤娥也不知从哪听到的消息,知道她今儿去了镇上,就趁着她不在家过来跟她娘要银子了。哼,什么看病,说白了就是气不过他们分家的时候得了那二两银子,这才几天就上赶着来追要了! 林媛心里有气,难道分了家还不能安生吗?这才二两银子就成天追着要,若是知道她现在手里有五十多两银子,那还不得全家出动把他们家给拆了?不行,若是今儿是最后一次也就罢了,若是再来一次,她非得把这事闹大不行! 跟这两人周旋了一上午,刘氏也累了,林媛赶紧让娘好好歇歇,她让林薇先去烧热水,然后自己赶紧跑去林富贵家搬东西,没想到刚出门就见到林富贵赶着牛车过来了,原来林叔根本没回家,他一直在旁边等着,见马氏两人走了就过来了。 林媛知道,林叔没有走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怕她们再吃了亏,她心里顿时温暖了不少,在林叔的帮忙下搬了东西进屋,本来还想拿些烧饼给他吃的,不过林富贵说啥也不肯收,直接赶着牛车回家去了。林媛看着他的背影,一边感激一边想着报答恩情的办法,等自己有了钱,这些对他们好的人,她是绝对不会忘记的。当然,对他们坏的人,她更会记在心里! ------题外话------ 媛姐儿:各位客官,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林家坳唯一会耍菜刀的绝活儿,马上为您奉上嘞!有钱出钱没钱出力啦啊,快来围观喽! 唿啦啦一群人围上来~ 媛姐儿蹭蹭蹭耍完,托着小铜锣要钱,却没一人给 媛姐儿大怒:不给钱白看的,通通抓来剁了熬汤! 某玥:只围观不收藏的,只看文不评论的,通通抓来剁了熬汤! 媛姐儿大喇叭开始广播啦 姑娘们太给力了,还以为今儿二更不了了呢,哈哈,赶紧送上二更啦,爱你们,么么哒~
031 做凉皮 瞧见林媛带回家的那一袋子一袋子的粮食,林薇姐俩都看直了眼,特别是那几匹布,因为家里的银子从来都是上交给杨氏的,所以她们的衣服基本就是刘氏用大人的衣服改的,或者捡的林思语的旧衣服,俩人从小到大还没穿过新衣裳呢,一听大姐说这是给自己的,更是高兴地抱着那几匹布冲进了西屋给娘亲去看。 刘氏倒是淡定了许多,看到这些布,又细细问了林媛都买了些什么,毕竟是大人,对镇上的物价也有所了解,一下子就看出了事情不对劲儿,不过这会儿孩子们都在兴头上,她也不好问什么,只是跟着闺女们一起高兴地看布。 午饭做的是大米稀饭,林媛又把在镇上买的那些烧饼热一下,就着大酱吃也挺香的。 林媛一直想着跟桂芝嫂子约好的事,吃过午饭,就立马拿出了家里的大盆和起了面,她的面和的不少,等下还可以分出一半来发面,晚上好做肉包子吃,她今儿买的肉不少,现在天热,不赶紧吃要是坏了可就浪费了。 趁着和面的工夫,林媛还让林薇去了一趟兰花家,他们家从没自己蒸过馒头,家里根本没有酵头,所以只能去兰花家碰碰运气了。过了好一会儿,林薇才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原来兰花家也没有酵头,她是突然想起好像见过小石头举着馒头吃过才又跑去了桂芝嫂子家,这才借来了酵头。 说起来这也是林媛欠考虑了,村子里的人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哪里还能天天去吃白面?若不是桂枝嫂子和三婶子疼爱小石头,把家里那点白面留给他吃,只怕她今儿也借不到酵头呢。 不过现在既然有了酵头,等会她蒸完包子就可以自己留下一块酵头了。 林媛把面分成了两半,她得和了有五斤面这么多,蒸包子可够了。给桂芝嫂子那份面分出来,她把酵头放到剩下的面里和好,放在厨房里发酵,自己就抱着另外一个大盆去桂芝嫂子家了,以防别人看见,她还专门拿了块干净的搌布盖着面盆。 这个工夫,三婶子正哄着小孙子睡午觉,桂芝嫂子趁闲着的时候在收拾家里的那些芝麻,上次听了林媛的建议,她把芝麻炒熟了碾碎吃,果然香的很,不仅小石头爱吃,就连一向不爱吃芝麻的林二栓都蘸着芝麻盐儿多吃了两个棒子面儿饼子呢。这不,知道林媛可能还有别的用处,她就又开始拾掇院里那些芝麻杆子了,反正家里种的也多,若是真的能卖钱,明年她还要再多种点。 见到林媛抱着大盆来了,桂芝嫂子就知道,她说的那个凉皮的事有戏。 姐俩儿也不多说话,林媛当即就让桂芝嫂子准备了清水和一个大点的桶,其实做凉皮这事挺简单的,也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只要掌握了其中的方法,就轻而易举了。 做凉皮第一件事就是和面,都是做惯了农家活儿的人,和面这事不用她再单独教了。接下来就该洗面了,说白了,就是把白面里边的淀粉洗出来,洗面这道工序也简单,在和面的大盆里倒上半盆清水,然后就像洗衣服那样用力揉搓,直到清水越来越白,变得浑浊再把这水倒到木桶里收集起来就行了。 第一次洗面的时候,林媛一边讲解要领一边演示,桂芝嫂子是个聪明女人,只看了一遍就晓得里边的诀窍了,所以第二遍洗面的时候,她就把这活儿交给了桂芝嫂子来做,说起来这女人还真是又聪明又能干,洗面比林媛还要快许多,不一会就洗好了第二遍。 这个时候的面已经特别散了,几乎不能聚拢到一起,而且再怎么洗也不会变小了,林媛知道这是洗面洗好了的象徵。木桶里已经收集了有半桶水了,不过这个时候的水还不能做成凉皮,得把它静置一宿第二天再来做才行。 不过今天的工作却没有完工,做凉皮不光需要面皮,还得有面筋才行,面筋其实就是刚才洗面的时候剩下的那些散面,林媛用笊篱把这些散面都捞起来放到了一个碗里,捞好了面筋,林媛就用清水把里边的淀粉又彻底洗干净了,现在还不做凉皮所以只在清水里浸泡着就行了。 两斤多的白面洗到最后只剩下了这不到一把的面筋,桂芝嫂子看得直心疼,若是这凉皮没人买,那他们不得亏死啊! 听到桂芝嫂子这抱怨,林媛却是满怀信心,现在的天气还能再热些日子,这凉皮做出来了酸酸辣辣凉凉的,中午吃的话肯定又开胃又解暑,她敢打包票,这新鲜东西一上市肯定会被大家争相购买的。 做好了所有准备工作,就等着第二天再蒸凉皮了,想到家里还有活儿要做,林媛就先回家去了。她今晚得蒸包子,现在回去正好可以把那些肉切好剁碎。 刚到家就见到刘氏挺着大肚子在厨房里忙活着切肉腌渍,林媛瞧着娘满头大汗的模样,赶紧心疼地把她扶到了屋里,东屋里爹在忙着雕刻林媛需要的月饼模子,西屋里林薇林霜姐俩儿在睡午觉,小林霜稀罕新买的棉布,连睡觉都捨不得放下一直抱着睡的呢。 林媛扶着刘氏在堂屋的小凳子上坐好,又给娘亲倒了杯水喝,瞧着娘亲这惨白的脸色和不像七个月的肚子,林媛突然想起自己方才好像忘了跟桂芝嫂子说一件事了,这次去镇上,她本来是打算给娘买几只老母鸡回来每天炖汤喝补身子的,但是刘氏这身子已经亏的不行,若是突然大补,只怕受不了,所以她刚才本打算让桂芝嫂子帮忙看看谁家有鸡蛋要卖,她先买些鸡蛋回来每天给娘吃鸡蛋补着,等她身体好些了再喝点鸡汤骨头汤什么的,但是没想到方才忙着洗面把这事儿给忘了。 林媛暗暗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真是越来越不记事了。 刘氏却是没看出来她这些心思,接了闺女递来的杯子,就顺势拉着她一起坐了下来,自从那天闺女被老三家的骗去她们娘俩儿还没怎么好好说说话呢。 ------题外话------ 小霜儿:你真不是我大姐?! 媛姐儿垂眸:嗯~ 小霜儿惊恐:你,你?(小丫头蹭蹭跳起来,两手揉着媛姐儿脸蛋儿,居然没把面具揉掉,更加惊恐) 小霜儿盯着大姐下边:你该不会,该不会是想让我叫你大哥吧? 刘氏和林老爹抱头痛哭:咱大丫偷偷做了手术啦,呜呜,咱们没了闺女啦~
032 母女谈心 看出娘似乎有话要问,林媛还真有些心虚,不是有句话叫做「知女莫若母」吗,其实这几天她也是有意避开刘氏的,林家信是个大老爷们儿看不出自家闺女的改变,但是亲娘可是看得出来的啊。 「大丫,你,是不是有事瞒着娘?」刘氏摸着闺女有些粗糙的手,自己的闺女她向来是疼宠着的,从不让干活儿,可是这半年来,哎,干活儿干得手都粗了,以后还咋嫁人? 林媛这下还真是虚了:「娘,娘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难道她看出自己不是以前的林媛了? 刘氏心疼地摸了摸闺女的脸蛋儿:「傻孩子,你今儿买回家那么多东西,你爹没看到,俩小的也不懂,但是娘可是明白,这得花了不少银子吧?你哪来的银子?」 原来是这事啊,林媛悄悄松了口气,正想说是分家给的啊,不过看到刘氏明亮睿智的眼睛,这话又说不出口了。别看她这个娘身子虚弱,性格也弱,但是心里明白,眼光也毒辣,当初林家信和林媛都觉得邻居陈柱人好,不就是刘氏看出来这男娃儿不是自己闺女的良配吗? 没办法,林媛只好把自己在镇上的事一一说给了娘亲听,包括她做青蛙卖了菜谱给福满楼,以及把晒干的枸杞也卖了出去,当然为了让娘安心,没有提及自己在善德堂差点被胖子欺负的事说出来。 刘氏听着闺女的话,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绿,显然被她说的事给震到了,好奇地问:「青蛙也能做成吃的?你咋知道的?」 「隔壁陈柱告诉我的。」林媛再一次为从未谋面的陈柱小朋友默哀,没办法,她只能用这个理由搪塞过去了。林媛还有些不厚道地在心里偷偷想像了一下娘若是知道自己吃过蛇羹,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相比做生意挣钱来,当娘的更关注自己闺女的终身大事:「大丫,你跟娘说,那天柱子走的时候,有没有跟你说过啥话?」 说过啥话?林媛一脸疑惑。 「就是说,他有没有给你什么承诺,比如什么时候会回来娶你?」刘氏一双眼睛亮亮的,真的是太美了。 林媛恍然大悟,原来娘亲是在他俩的进展,既然提到了这件事,林媛觉得她有必要跟自己娘亲说说自己现在的想法,毕竟她已经不是以前的林媛了,对于那个陈柱,她也没有以前的感觉,现在说清楚,也许还能省下不少麻烦。 「娘,我觉得柱子哥挺好的,只是……」 「只是什么?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感觉到刘氏明显紧张了不少,林媛赶紧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娘啊,他那个文弱书生哪里有胆儿敢欺负你闺女?你可别忘了,我现在可是村里有名的泼妇悍女呢!」 本是说出来让刘氏宽心的,可是没想到更是惹得娘心疼不已,谁愿意自己的闺女落个这样的名声?本来就有小灾星的名声在身上,现在又加上泼和悍,好人家的男娃儿肯定是不会想要这样的女娃儿的。就算男娃儿自己不嫌弃,男方的父母呢?隔壁陈柱他爹不就是因为闺女小灾星的名声而不怎么待见她吗? 看到娘那担忧的模样,林媛真想一巴掌扇自己,说什么不好非得说这个!她赶紧转移话题:「娘,女儿是说这个半个月来我想了许多,我觉得柱子哥虽然人很好,又有学问,以后没准还能考上大官,但是,就是因为他太优秀了,我觉得我们俩以后能走到一起的机会简直是太小了。就算柱子哥能遵守承诺回来娶我,您觉得我一个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好的乡下村姑,能对他以后的官运有啥用处吗?我猜,陈叔应该就是看到这一点,才不喜欢我的吧。」 刘氏有些震惊地看着自己闺女,这些话她其实老早以前就想跟她说了,而且她也不止一次跟林家信说过,只是林家信心眼儿实在,看到柱子对自己闺女好,就觉得这都是她想多了。但是当娘的哪个不想自己闺女好?可是好就是一定要嫁大官嫁富豪吗?她不这样认为,她觉得只要自己的男人心疼自己事事想着自己,这就是好,就像她家林家信一样。所以,刘氏才不看好那个一心只想考大官的陈柱。 以前她只觉得自己闺女被那个陈柱迷住了,想不到这么远,没想到今日说起来,这丫头竟是比自己想的还远看得还透,果然是长大了啊。 「大丫,你是真的想明白了?还是故意说这些来宽娘的心的?」 见刘氏还是不怎么放心,林媛嘻嘻一笑:「娘,我是真的想明白了。而且啊,就算以后我要娶男人,也不会娶一个只知道读书别的啥都不会干的男人,我要娶个会挣钱还听话的才行。」 刘氏被她这话成功逗乐了,笑着拍了她手一下,嗔道:「傻丫头,哪里有女娃儿娶男人的,那叫嫁人。」 林媛只笑不说话,不过心里却是不以为然,女人娶男人在这里也许有些惊世骇俗,不过在她以前的时代,男人为了女人离家远走他乡的,不是也不少吗?那才是真爱啊。 经过这一番谈话,再加上刚才在厨房里切了会肉,刘氏显然有些体力不支了,林媛赶紧扶着她进了西屋休息去了。林媛却是没有睡午觉的习惯,索性就去了厨房把刘氏没切完的肉接着切完。 现在天气热,她买肉的时候也欠考虑,肉太多了,所以她打算晚上包包子就用纯肉馅儿。她先把两条肉的肉皮片下来,肉皮太硬,留着以后熬汤喝。然后她又把连着肉皮的那层腥油片下来,这些腥油可是好东西,等下在大锅里炒一下,再放上盐,就做成猪油了,储存在碗里,等炒菜或者是烙饼的时候舀上一勺,哇,简直是太香了。 做完这些剩下的就是肥瘦相间的五花肉了,她把其中一条肉剁碎做成肉馅儿,另外一条则切成小块儿,然后用盐一一裹起来,再整齐地码到罈子里,这样有盐餵着,这些肉可以保存好几天呢。 做完这一切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林媛把剁好的肉馅儿盛到碗里,又看了看面,面还得再有半个时辰才能发好,她就打算先把馅儿调出来,可是她找遍了整个厨房都没发现一点葱和菜,她这才想起来家里最后一点葱昨天就被她用光了。 正巧这会儿有闲工夫,林薇姐妹俩也睡醒了,她就打算到西头儿分到的地里去转转。西头儿的地是不怎么长粮食的赖地,所以杨氏心疼银子,不肯在这两块地里花钱种粮食,但是林家信却是个勤快的,不忍心两块地就这样荒着,他就种了一些不怎么花钱的菜啊葱啊的,这些种子还是从别人家一点一点攒来的,所以地里基本没有啥规划,都是这种一块葱,那边又种一块白菜什么的。以前这两块地都是爹拾掇的,若是这半年来那边的人捨得拾掇,这会儿地里应该会有不少菜和葱芫荽什么的。 ------题外话------ 小霜儿:大姐夫,我大姐说了,只娶不嫁! 某人傲娇抬头:本公子也只娶不嫁! 媛姐儿拿着菜刀耍花:若是逼婚呢?或者,抢亲呢? 某人笑得灿烂:既然你这么稀罕俺,那俺就勉为其难嫁给你吧~ 某玥的大喇叭:姑娘们,看了文别忘了收藏哦,爱你们~也替媛姐儿啵儿你们一个,么么哒~ 感谢yueyao008亲亲的五星评价票,扑倒~
033 香得流油的肉包子 不过当林媛姐儿仨来到着这地里时简直是要气炸了,只见地里有明显被翻动过的痕迹,而且很新,最多不超过两天。不仅如此,地里一些长得好的长得大的菜都被挖走了,剩下的一些小的不怎么好的也被大脚丫子踩的东倒西歪烂七八糟。 不用问就知道,这肯定是分家以后杨氏不甘心,带着俩儿媳妇儿过来把菜给霍霍了,李凤娥不是个干活的料,肯定是把风的,杨氏和马氏两人力气有限,虽然把菜都刨了,但是能带走的也不多。林媛在地里认认真真走了一圈,发现果然如此,地里不少菜还是留有根儿的,她相信只要她好好拾掇拾掇,这些根儿上应该能继续长出新菜来。而且,地里剩下的那些小的被糟蹋的菜,归拢归拢的话也有不少,应该够他们吃几天了。 气归气,但是气过之后该做的活儿还是得接着干。林薇和小妹把地里剩下的一些还能吃的菜一一挑拣了出来,这么一挑还真的挑出来了有半竹篓的菜呢,葱啊芫荽啊,还有一些辣椒韭菜小冬瓜什么的,回去洗洗还都能吃呢。 林媛却是看着周围的篱笆发起了呆,这边的地里一般都是种菜的,别人家都用树枝子围了一圈篱笆在边上,既能防野狗,也能防小偷,以前林家信也是这么做的,只不过这半年来那边的人懒得拾掇,这些篱笆都倒的倒松的松,不能用了,所以林媛决定过几天她得把这个篱笆好好地休整休整。 不过这些事现在还做不了,首先砍树枝这件体力活儿就不是她一个小姑娘就能干得了的,要是爹的腿没事就好了,家里至少还有个主心骨儿。想到这里,林媛更加觉得自己要做的事真是太多了,找名医给爹治腿,给娘好好补身子,挣钱养家,还要让妹妹们上学堂,当然完成了这些,就该实现她自己的梦想了,挣钱开酒楼! 收拾好地里的菜,姐儿仨就回家了。有了葱和香菜,今儿的肉包子就不会那么单调,味道肯定好。林媛先把葱和香菜挑出来洗干净,剩下的其它菜就留给林薇和小林霜拾掇了。 葱和香菜主要是调味用的,不用多放,不一会林媛就洗好了菜,剁碎放到肉馅儿里,再放些盐,当然少不得姜了,幸好家里还有一些姜能用,她还倒了些今儿新买的油,这样调出来的肉馅儿又香又腻乎,包出来的包子肯定一咬一口油。 调好了馅儿,面也发好了,林媛先在大盆里把面好好揉了揉,然后倒到面板上又揉了一会儿,这面得多揉一会儿吃起来才能更好吃更软和。等面揉得差不多了,再搓成条,然后揪成大小一致的剂子,最后再用擀面杖擀成边缘薄中间厚的包子皮就行了。 准备好了包子皮,林媛用小勺子舀了一勺肉馅儿放到皮的中间,然后两根手指捏住包子皮的边缘,一点一点地捏起来,最后就成了。 这包子不打也不小,正好放在她手心里,看着包子顶上那个小小的揪揪儿,还有那一圈可爱的包子褶,林媛越瞧越喜欢。林薇已经在大锅里放好了凉水,还放好了蒸包子的篦子,篦子上也铺好了浸过水的搌布,就等大姐包好了包子放到上边了。 「大姐,你包的这包子真好看。」林薇接过大姐包的小包子放在手心里看了一遍又一遍,以前娘包的包子都是长条的,把皮捏到一块就行了,她还不知道这包子居然还能做的这么漂亮呢。 「包子不都是一个样儿?反正只要能吃就行啦。」林媛嘴上跟大妹聊着天,手上却是不闲着,不一会儿就已经包了有十来个包子了。 「大姐,我觉得做饭做的好看了,等吃的时候才会更喜欢吃,更爱吃,吃的更香。」 林媛听着大妹这话,笑得合不拢嘴:「那叫有食慾。」 「食慾是啥?」一旁看着的小林霜把眼睛终于从肉包子上移开了,困惑地看着大姐。 「食慾就是还没吃,但是一看到吃的东西就已经特别特别饿,特别特别想吃了。」 「哦哦,我知道啦。」小林霜拍着小手,指着锅里的小包子,笑着叫:「就跟我现在看到这些包子就特别特别饿,特别特别想吃一样!我也有食慾啦,有食慾!」 「哈哈,对,小馋猫。」被小林霜这馋鬼的模样逗乐,姐妹俩也要跟大姐学包包子,只是,这第一次包出来的包子显然没有大姐的好。林薇好歹还像点,小林霜的就一点也不像了,软趴趴的,被林薇嘲笑是一滩软泥扶不上墙。 被姐姐说得一无是处,小林霜气唿唿地鼓起了小脸儿:「哼,我虽然不能像大姐一样做的那么好,但是我也是有理想的。」 林媛笑喷,理想这俩字还是昨晚上姐妹仨睡前聊天的时候说起来的呢,她的理想就是挣大钱开酒楼,林薇继承了刘氏的刺绣手艺,想要开家绣坊。当问到小林霜的理想时,早已困得迷迷煳煳的小懒猪只哼哼了两声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就忘了这事,没想到这丫头这会儿又想起这事来了。她还以为这只有五岁的小丫头没啥未来的感觉呢,敢情她还真的有啊。 反正这会儿包子已经下锅,姐妹仨坐在一起一边烧火一边聊天,林媛就笑着问她:「那你的理想是啥呀?」 向来嘻嘻哈哈一直盯着吃的看的小姑娘难得严肃一次,认认真真地支着小胳膊,说道:「我的理想就是当个特别特别厉害的郎中,比给爹看腿的那个郎中还要厉害的郎中。我要给爹治好腿,还要给娘治好病,还要治好小弟弟的病,我要是会治病,小弟弟就不会那么快死了。」 说着说着,小林霜大大的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小弟弟死的时候她都不记事的,这些都是后来杨氏刁难娘的时候她听来的,没想到真的放到了心上。 林媛抚摸着乖巧的妹妹,看着院子里那萧条单调的一切,知道只要自己一家人都在一起,以后一定会更好地。 姐妹仨说着话,锅里的包子已经冒出了香气。林媛掀开大锅盖,一股白白的热气扑面而来,接着便是前所未有的香气,小林霜哇哇地叫着,口水都流了出来。 林媛知道她最馋,赶紧用碗装了一个包子递给她,小丫头一边叫着烫,一边小口小口地咬着,吃的满嘴都是油,连赞美的话都说不出了。林薇也吃了起来,这香的流油的包子,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吃呢。 林媛给屋里爹娘各装了五个包子,她的包子不小,林家信饭量大五个也吃撑了。一个大锅里上下两屉包子,得有好几十个,林媛就又给兰花家装了十个,给桂芝嫂子家装了十个,一一送了过去。 兰花吃着包子,直夸她应该去做厨子才行。 晚上包子吃得又撑又饱,姐妹仨又练了会儿字儿才睡下,想到明儿要做的凉皮,林媛更是一心憧憬。 ------题外话------ 媛姐儿大喇叭开始广播啦: 香的流油的大包子,想不想吃,想吃的快来留言,让阿玥给你们做哦,哈哈~ 求收求收求收,爱你们~么么哒~
034 美味凉皮 第二天一大早,林媛带着小林霜练了会儿女子防身术,林薇不爱好这个,直接去餵兔子了,这才几天的工夫,这些小兔子就已经长了不少,林媛一边练功一边瞅着兔子,脑海里早已冒出了红烧兔肉的滋味儿。 早饭是大米稀饭和肉包子,林媛心里惦记着桂芝嫂子家的凉皮,赶紧扒拉了两口饭就出门去了。小林霜这只狗鼻子显然也嗅到了美食的味道,小尾巴似的跟在大姐后头。 姐俩儿还没到桂芝嫂子家就在大路上碰到了她,本以为是出了啥意外,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她心里惦记着这事,想着早早过来叫她呢。 「嫂子,你放心吧,这凉皮啊,保证能做成!」林媛拍着胸脯打包票,倒把桂芝嫂子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几人到家后,小林霜和小石头见还没做好就一边玩去了,三婶子闲来无事也跟着一起帮忙。 昨天洗面的水静置了一宿,这会已经沉淀好了,表面是一层清水,最底下的才是又粘稠又硬的淀粉,林媛就先让桂芝嫂子把清水小心地舀出来,再把下边的淀粉水用力搅匀,这样才能用来蒸凉皮。 她又让三婶子帮忙烧了一锅热水,还准备了平时蒸馒头用的大篦子,当然还得有一块儿完整的干净的搌布。桂芝嫂子家没有这么大的完整的搌布,想着能不能两块儿拼凑到一起,林媛摇了摇头:「嫂子,这凉皮虽然是切成条吃的,但是蒸的时候最好还是完整的才更好。」 幸好她想到这一点,提前从自家带了一块白棉布来,等水差不多快开的时候,把搌布上抹层油铺到篦子上就行了。忙完这些,桂芝嫂子也已经把淀粉水搅匀了,林媛拿起勺子舀了两勺淀粉水,一点一点浇到搌布上,等淀粉水沾满了再蒸熟就行了。 因为是大锅,所以林媛用了两勺淀粉水,但是没想到蒸出来的凉皮有些太厚了,太厚的凉皮吃起来就像嚼着没做熟的死面馒头,特别不好吃,所以蒸第二张的时候,她就少放了半勺淀粉水,这次蒸出来的凉皮果然薄厚适宜,非常完美。再加上她每次往搌布上倒淀粉水前都刷了一层油,所以往下揭凉皮的时候特别省事,一点都没有破的。 三婶子和桂芝嫂子看着那一张堪称完美的凉皮,乳白色的,还有点半透明,真是越看越稀罕。 三婶子还开玩笑地跟自家儿媳妇说:「这张凉皮应该放到一边供起来,以后这就是你做凉皮的模子。」 林媛和桂芝嫂子相视一笑,厨房里满满的都是欢笑声。 因为林媛做凉皮时,桂芝嫂子都是在旁边看着的,所以第三张就让她来做了,虽然还有些生疏,而且做出来的凉皮也不像林媛做的那么圆,但是作为第一次,这已经非常好了。 果然,等桂芝嫂子做第二张的时候,就像模像样了,不一会儿,半桶淀粉水就见底儿了。蒸好的凉皮还得一张一张揭开,放到阴凉的地方晾凉了,然后再切成条。三人一边晾凉皮,一边数了数,总共做了有二十来张呢。 有了凉皮还不够,还得做面筋。面筋很简单,把洗面剩的散面蒸熟就行了,三婶子继续烧火,把昨天浸在冷水里的散面蒸熟,而林媛则教桂芝嫂子做调料。桂芝嫂子家自己有菜园子,里边种了不少黄瓜,昨儿林媛已经提前说了需要黄瓜丝儿,今儿一大早她就摘了半筐新鲜的嫩黄瓜回来。除了黄瓜还得用大蒜水和辣椒,醋和盐,林媛索性就在大蒜水里放了不少盐,至于醋和辣椒,到时候就根据个人口味自己加了。当然还不能忘了炒好的芝麻盐儿。 等面筋蒸好了,林媛就赶紧调了一碗凉皮出来,一张凉皮加上黄瓜丝儿面筋,正好满满一大碗,她先自己尝了尝,虽然不如现代卖的凉皮筋道,但是绝对没有任何防腐剂,超级健康,而且放了芝麻盐儿以后,味道特别香,凉凉的酸酸的很好吃。 三婶子和桂芝嫂子尝了尝,也大唿好吃。这时那两只小馋猫不知道从哪儿闻到了香味儿跑了回来,把剩下的凉皮巴拉巴拉全分了,一碗下去,个个摸着圆鼓鼓的小肚子大喊还要再来一碗。 凉皮大获成功,接下来就该考虑卖的问题了,林媛掰着手指头跟桂芝嫂子算了算:「嫂子,这凉皮我大概估算了一下,两斤面能蒸出二十张凉皮,一张凉皮正好一碗。我在镇上转了转,一碗面条还卖五文钱呢,而且还不如咱们的凉皮量大,所以,我想着咱们刚开始做,就把凉皮订成五文钱一碗,怎么样?」 桂芝嫂子也是个聪明女人,听她这么一说,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嘴里也絮叨了出来:「五文钱一碗,二十张就是一百文,两斤面的成本是四十文钱,这样能赚,赚六十文。六十文?!」 桂芝嫂子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六十文啊,一个月下来就是一千八百文,都快二两银子了,比她家二栓以前活儿多的时候挣的还要多呢! 三婶子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林媛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嫂子,你忘了还有黄瓜和芝麻呢?不过加上这些也用不了多少成本,而且等以后你做大了,买的面多了,粮铺还可以给你优惠呢。」还有一点她没说,这凉皮只怕一天二十碗根本不够卖的,至少得五十碗! 桂芝嫂子高兴归高兴,但是这些银子却不会自己独吞:「媛儿,这凉皮是你想出来的,也是你提供的面,这样吧,嫂子给你打工,挣了钱你拿大头儿,然后给我发工钱,行不?」 一旁的三婶子也连连点头,十分贊同儿媳妇的话。 林媛心里暗喜,果然没有看错这个女人。不过,她却不会这样做,她还得做大生意,这凉皮只是自己一时兴起想起来的,她并不指着这个挣钱的,不过推脱了半天,桂枝嫂子却是不依了,绝对不肯沾她便宜。 没办法,林媛只好提出一个折中的方法:「这样吧嫂子,凉皮你来做你来卖,我来提供本金,等你卖了凉皮以后,卖一碗给我一文钱,怎么样?我家里情况你也知道,我根本走不开,所以这事只能累着你了,你拿大头儿也是应该的。」 桂芝嫂子还是觉得自己沾了便宜,不过想到只要自己多卖些就行了,所以也就答应了。不过本金却是死活不要林媛的,林二栓这些年做木匠活儿,虽然没挣大钱,但是一二两银子还是拿得出的。 跟她谈妥了林媛就放下心来,这女人是个聪明的,她家男人也靠谱,剩下的事该怎么做就不用她操心了。 当林媛从桂芝嫂子家出来时,正好迎面碰上兰花,兰花大老远见到她,激动地一边跑一边喊:「林媛,我正要去找你!我爹刚回来说,福满楼有个小伙计跟他打听你。喂!你干啥坏事了?咋让福满楼惦记上了?」 兰花老远就大嗓门子喊,林媛想拦都拦不住,她赶紧四处看了看,幸好没什么人在。不过这里离林大栓家挺近的,但是林媛瞧着他家那静悄悄的模样,不像是有人的样子,也就没放在心上。 等她走近了,林媛一把将她拉到一边,不等她再喊赶紧捂了她的嘴:「姑奶奶喂,您能不能小点声儿啊,非得让全村人都知道是不?」 ------题外话------ 媛姐儿提着菜刀杀上门来:阿玥,你这个懒蛋!居然还不更新!让我看到你在睡觉我就砍了你! 小霜儿瞧瞧咬耳朵:大姐,你这样会吓到阿玥肚里的宝宝的~ 媛姐儿眨眨眼睛,真的么?赶紧把菜刀藏到裤腰带里 姐俩儿蹑手蹑脚熘进某玥房间,轻声问:阿玥,你醒了吗?我能进来不? 房间里,只见某玥身披床单,手持两把锅铲,挺着大肚,一边跟老公激烈比划一边大声狼嚎: 忙着呢!我在胎教! 姐俩儿面面相觑:好别致的胎教~阿玥真野蛮~ 媛姐儿大喇叭开始广播啦: 亲爱的姑娘们,今儿某玥pk,大家多多收藏,多多留言,多多支持,好不啦?我替阿玥跪求啦,么么哒~
035 拉屎拉尿的大小姐 兰花狐疑地瞪大眼睛,扯下林媛捂着自己的嘴,八卦地悄声问:「咋?你是不是欠了福满楼的银子?欠了多少?哎呀,我爹那傻实在,居然跟那个小伙计说了你是林家坳的了。」 看着兰花一脸懊悔的模样,林媛又气又笑,这也不能怪林富贵傻实在,上次的时候的确是六子赶着马车给她送了米和面,林富贵应该是看到他们在一起说说笑笑,以为是熟识,所以才会全盘托出的。 福满楼找自己什么事,林媛不清楚,不过她猜肯定跟吃货老头儿有关,反正她卖出去的菜谱没问题,她也不怕他们找来,所以也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跟兰花随便编了个瞎话就混过去了,兰花神经大条一些,她说是打碎了人家盘子也就信了,反正她有着小灾星的名声,到哪哪就倒霉。 说完了这事,兰花突然又神秘兮兮地扯过了林媛的胳膊,一脸八卦和不屑:「哎,刚才我出门找你,正好碰见你们家大小姐从家里跑出来,瞧着那小脸儿,好像还哭了呢。」 他们家大小姐,是兰花对林思语的称谓,没办法,谁让人家长得好看又从小不干活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呢?而且马氏还整天见人就跟人家说,自家女儿女红如何如何好,脸蛋儿如何如何美,将来定是要嫁入大户人家的,所以,现在不仅是兰花,基本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林家有个从小娇生惯养以后要嫁入大户人家的大小姐了。 不过,这些都跟她林媛没啥关系。 「她哭就哭呗,跟我有啥关系?难不成我天天不见她还能把她给惹哭了?」 兰花被她这玩笑话逗乐了,笑哈哈地拍着她肩膀:「那可不一定,我可瞧见了,她跑出来以后就是冲着你们家方向去的。那边除了有个淹不死人的小水洼儿,就剩下你家了,你觉得她会是去跳河的么?」 林媛当然不认为这自命天高的林思语会捨得去跳河,家里只有爹娘和老实的林薇,小林霜还在桂芝嫂子家跟小石头玩儿蝈蝈呢,她得赶紧回去看看。 兰花也怕被自己说中,赶紧跟她一起回家去了。 果不其然,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这会儿正在自家门口晃悠呢,只是因为这个时候林薇趁着中午阳光好把那窝兔子放了出来,满院子几乎都是兔子拉的黑球球儿和给它们餵的青草,所以这身穿长裙脚蹬绣花鞋的林思语根本不愿进院。 可她待在大门口又不好意思跟村里那些泼妇似的扯开大嗓门子喊人,于是乎,只能守在院子门口干着急了。林薇在屋里倒是看见她了,不过她可讨厌这个总是爱装的堂姐了,才懒得出门见她。 「哎呦,我说咋一大早就听见喜鹊在我家门口一直叫呢,原来是今儿有贵客登门啊。」林媛急匆匆回家,待看到林思语那为难又嫌弃地模样时,实在忍不住出口损损她。 一旁的兰花果然是个默契的好伙伴,就在林思语听到「贵客登门」刚要端出一副豪门贵妇人的架子时,大声笑着数落起了林媛:「我说你这傻子,居然连喜鹊和老鸹都分不清了,今儿早上在你家门口叫的明明是老鸹好不好?我就说嘛,你家今儿一定有晦气登门,这不,就在那呢!」 林媛噗哧一乐,老鸹,敢情兰花把林思语比成了那黑不熘秋的乌鸦了。再看林思语,那一张化着精緻妆容的小脸儿顿时惨白一片,手里攥着的粉红色帕子都被她揉得恨不得戳个大洞! 兰花撇撇嘴,一边走一边嘀咕:「又是描眉又是画眼的,还真当自个儿是个出身富贵的大小姐了?生在农村就该有农村人的自觉,别整天揣着块儿破抹布装清高!」 她这话是故意说给林思语听得,其实小的时候林思语并不是这样的,后来有个算命的无意给她卜了一卦,说是以后肯定会嫁给大户人家,然后她娘马氏就开始让她在家里学女红,林家忠在乡绅家做帐房先生,手里有钱,也竟给女儿买胭脂粉儿的,慢慢地,这林思语被爹娘娇惯地越发「贵气」了,以前跟她玩得好的女娃儿她也瞧不上了。所以现在村里的女娃儿都不喜欢她,男娃儿虽然爱慕她的美貌,但是只要一看她那高傲地快要上天的姿态,也不再敢跟她靠近了。 说白了,林思语在林家坳没一个朋友。不过她也不在乎这些,她一心只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只是今天三婶儿回来跟她说的那些话,实在是让她受不了了,她不愿意就此认命,自己盼望了十多年的凤凰美梦,难道就要这样断送?更可恶的是,她娘居然也同意三婶儿的话,对,都是因为她的两个哥哥,要不是为了两个哥哥的前程,她也不会像这样被亲娘「卖」出去! 林思语越想越气,越气就越看不上林媛,她觉得她的美梦断送都是因为这个小灾星,那天要不是她分家时进了老宅,也不会带了晦气进门。可是偏偏啊,她找上门来想要骂这小灾星出出气,却被人家说成是晦气的老鸹! 「林兰花!你少在那里放屁!我林思语什么样还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林思语虽然一直被娇惯着,不过特别懒,歪心思不少,但对读书最不上心,所以虽然外表装得很端庄,但是只要一开口说话就露馅儿了,字字句句,无不粗俗。 「哎呦,原来大小姐还会说放屁啊!噫,好臭好臭!」兰花举着小手在鼻子前装模作样地扇了扇,这让林思语脸更红了。 林媛笑着又补了一刀:「你傻啊,人家真正的大小姐可不这样,就咱们这些农村里出来的小村姑,当然屁啊尿啊屎啊的天天不能漏了。依我说啊,堂姐在家里肯定也得上茅房拉屎拉尿呢,是不是啊堂姐?」 林思语死命咬着下唇,小脸由红转白,她可是天天听三婶儿说的,人家富贵人家的大小姐一日三餐吃饭有定数,上茅厕都有专门的小丫鬟提着尿壶,哦不,人家不叫尿壶,人家管那个叫恭桶。可是她呢,她得天天跟家里大人们抢同一个茅厕,进去以后还得把自己的裤腰带挂在门口,来告诉别人里边有人。天知道她有多么害羞,多么难为情! 林思语想要反驳,但是她实在没有理由反驳,这小灾星说得不错,她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就算装得再像也是个小村姑。 不行,她不能这样让人瞧不起,她骄傲了十几年,难道会凭白被小灾星嘲笑?等她进了那家人的门,她倒要看看,这小灾星还敢不敢笑话她,还有这林兰花,她要看着她们诚惶诚恐地跪在她脚底下,喊她夫人! 「小灾星,走着瞧!」想通了的林思语再也不觉得委屈,放出一句狠话扭着纤细的腰肢匆匆忙忙走了,她得回去给三婶儿回个话,她同意了。 「堂姐,走慢点,小心地上有坑。」林媛一句话没说完,就见林思语果然一脚踩进了小水坑里,那漂亮的绣花鞋顿时满是泥污。 林媛兰花笑得肚子疼,却没有想到今儿这无意的一顿嘲笑,会改变了林思语的一生。 ------题外话------ 媛姐儿:我说兰花啊,你也是大姑娘了,咋还一口一个屎啊尿啊的,真不知道丢人! 兰花姐一脸鄙夷:得了吧你,我就说了个屁,那屎和尿可是从你嘴里冒出来的! 媛姐儿:啥我嘴里,你嘴里!你嘴里! 兰花姐:你嘴里!就是你嘴里! 小霜儿:你俩都错啦,是从xxx里拉出来的! 某玥无脸见人了:你们真是太污了~ ~。~。~。~。~。 媛姐儿大喇叭开始广播啦: 继续求收~爱你们,么么哒~o(n_n)o~ ps:阿玥,要不你也搞个二更好了,收藏到了250加更咋样?累屎你好不咧?吼吼~ ~。~。~。~。~。~。 阿玥的大喇叭也开始广播啦,美女代姐的文文,跪求大家多多支持!么么哒~ 《顽劣狂妻之妃要出逃》代姐2013,嫡妃不乖,太子耍赖,一个斗智,一个斗人,最后啼笑皆非的故事。
036 炸酱面 见林思语走了,兰花也赶紧回家去帮娘做午饭了,知道自家老爹没给林媛惹什么麻烦她也就放心了。 正好见到了她,林媛就赶紧把想要买些鸡蛋的事儿跟她说了,刚才的时候在桂芝嫂子家她也提了这事儿,只是桂芝嫂子接下来要忙活凉皮的事,她怕嫂子没精力。 兰花一听是这事儿,爽快地就答应了,虽然她家没有存多少鸡蛋,但是她娘在村里人缘好啊,特别是那些上了岁数的大娘婶子们,一般都爱餵些鸡什么的,自己又捨不得吃,就都存着留到镇上去卖。这会林媛用相同的价钱买走她们的鸡蛋,她们不用再跑去那么老远何乐而不为呢? 送走了兰花,林媛也赶紧回家做饭了,昨天蒸的包子她都放到了笼屉里,今儿早上也是吃的包子,虽然好吃,不过连着吃了两顿肉她也有些腻了。正巧这会儿小石头把小林霜送了回来,桂芝嫂子还给她装了好几根嫩黄瓜和早上在菜园子里摘的大菠菜,这会儿的菠菜都有些老了,不过在村里能吃到菜就顶好了,哪里还有的挑有的捡? 放下菜小石头就往家跑,任林媛怎么喊都不回来,小林霜玩得一头大汗,用小脏手儿一抹,立马变成了小花猫儿:「大姐,你别留他吃饭了,嫂子说让他回去吃凉皮呢。」 林薇一边拉着妹妹洗脸,一边好奇问:「啥是凉皮?」 这下姐妹俩儿可有了共同话题,小林霜连脸都不洗了,一个劲儿地夸着大姐最厉害,能做出别人做不出的好东西来。说的林薇都有些流口水了,林媛只好答应了明儿中午也给她们做凉皮吃,才把这俩小祖宗给哄出了厨房。 有了桂芝嫂子送的黄瓜和菠菜,中午饭林媛也有了主意。家里有面有肉,还有她在镇上买的那一罈子大酱,正好她可以擀面条做炸酱面吃了,再加上切好的黄瓜丝儿和煮熟的菠菜,那滋味儿,铁定香得不行。 擀面是件体力活儿,不过幸好这些天林媛一直有在锻鍊,手上力气大了不少,虽然累些不过不到半个时辰好歹是把面条擀好了。接下来就该炸酱了,她先把买的猪肉从罈子里拿出来,洗干净表面裹的盐巴,再把猪肉切成小丁儿。 烧火的任务当然就交给林薇了,小林霜这会儿正在屋里跟爹娘唠叨凉皮的美味呢。 等大锅烧热了,林媛就舀了一大勺油倒进去,做炸酱一定要多些油才会香,等油烧热了,先把葱段姜片和蒜片放进油里炸一下,等炸出了香味儿再把这些东西捞出来,要是留了葱姜蒜在里边,一会儿吃面的时候会影响口感的。 做完这些就该放肉了,肉丁刺啦一声冒出了诱人的白烟,她赶紧拿着锅铲来回煸炒,等肉差不多变了颜色再放些酱油,这时肉的香气就出来啦。 林薇一边烧火一边抖着鼻子闻啊闻,感觉怎么闻都闻不够似的。 「这会儿就馋成这样了,等下放了大酱,你就该流口水啦!」林媛一边舀了一勺大酱到碗里用清水调开,一边逗着也变成了小吃货的大妹。 林薇脸皮儿薄,被她这么一说立马红了脸,腼腆一笑接着烧火去了。 调好了酱,肉也熟了,林媛把酱往锅里一倒,顿时,肉的香气,酱的甜香味儿,还有淡淡的葱香味儿,混在一起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了。 林薇果然开始流口水,真想立马舀一勺炸酱吃掉啊!某只小馋猫也被香气吸引了来,趁着大姐不注意,伸出小指头在炸酱里沾了沾,一边舔着一边高兴地偷偷跑掉了。 把炸酱从锅里盛出来就该煮面条了,烧好水后林媛先把择好的菠菜放进去焯熟,等菠菜熟了赶紧再放到凉水里过一把,这样的菠菜才不会老的没嚼头。 黄瓜丝儿早已经切好了,满满一大锅面条,一家子全都吃得一嘴油,林家信吃得高兴,竟然吃了两大碗呢。 下午闲来无事,林媛就想起了自己买的那些黄豆,她是打算用来做豆腐的,家里只有酱醋,没有白醋,不过她可以先把黄豆泡上,而且做豆腐还得需要豆腐模子,索性趁着妹妹们睡午觉的工夫她就把豆腐模子也给画了出来。 家里有林家信这个木匠高手,她还怕做不出自己需要的东西吗?这才几天啊,爹就把她需要的月饼模子做的差不多了,现在就只剩下一只一只地刻上花就成了。 泡好了豆子她又把自己从镇上买的各种菜种子拿出来给爹看了看,林家信真不愧是种田的能手,一眼就把这些凌乱的种子分开了,哪些能出苗,哪些是空的,哪个现在能种,哪个得等到过年开春再种,都给林媛一一说了清楚。林媛怕记不住,还用自己练过字的纸把这些种子分类包了起来。过年开春儿才能种的就直接放了起来,现在能种的倒是有几样,辣椒、白菜、萝蔔、大蒜、香菜,还有好几样别的,林媛一边数着一边在脑海里把家里那两块儿赖地做了规划,她可不想跟她爹似的随随便便地就种下,她林媛做事,要么不做,要做就得做好。 这些菜种子最好等到下了雨去种,地里湿乎乎的,不用她多费力翻地,也不用她再去专门浇水了。 等到这些菜长出来了,他们家也能过上天天吃菜的日子了。 刚把种子分好,林媛就见到小石头兴奋地跑了进来,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这傢伙今儿看到村里几个大男孩儿在河里摸到了好大一条大鱼,这不才刚睡醒午觉就赶紧来找小林霜一起去摸鱼呢。 ------题外话------ 小霜儿:哎呦喂,好香好香的炸酱~大姐,我能只吃炸酱不吃面吗? 媛姐儿无语:吃吧~只要你别跟丫蛋儿似的跟我喊「大姐,滷子吃咸了」就成~ ~。~。~。~。~。 媛姐儿大喇叭开始广播啦: 谢谢姑娘们的支持,虽然晚了点,不过二更来啦,么么哒~ 某玥大喇叭也开始广播啦: 推荐云篆瑶章美人的文文,姑娘们喜欢女强的赶紧去戳戳看哦,爱你们么么哒~ 《冷王的独宠医妃》一个强悍的现代医用特工玩转古代顺便拐带一个战功赫赫的冷酷战神王爷~
037 捕鱼还闹事?!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林媛,林家坳里那条河不小,她早就想去抓点鱼了,既然有人捉到了那她可得抓紧了,不然肯定被别人抢了先。不过这会儿有些晚了,她还得准备个渔网才行,于是就跟小石头约好明儿一大早在一起去抓鱼。 头吃晚饭的工夫,她又去了林二栓家一趟,她自己家里可没有渔网,不过她记得以前好像见过林二栓捕过鱼,应该会有渔网。果然,确实有,只是已经破掉了,桂芝嫂子一边给她找,一边跟她唠叨:「还不是石头他大伯,那天跑来跟他奶奶要银子去打酒,老太太不给,他就开始耍酒疯,看见啥砸啥,这渔网就在一边晒着,好傢伙,没两下就给撕烂了。喏,你看,都破成这样了还咋捕鱼?」 林媛接过那布满灰尘的一堆烂网子,还真是坏的不能用了,不过没关系,她虽然不会补,但是好歹接一接应该凑合能用。 「嫂子,这渔网我能用用吗?」 「你要是不嫌弃就给了你吧。自打那天后你二栓哥看见这东西就来气,非让我扔了。」桂芝嫂子把渔网往她怀里一塞,就又神秘地转移了话题:「今儿下午我用布绣了个招牌,就凉皮俩字,嘿嘿,到时候往摊子旁边一戳,肯定能招来不少生意。」 这桂芝嫂子果然是个聪明人,不仅如此,还把需要用的东西都预备好了,十个大碗,两条木凳子,就连摆摊的地方就定好了,就在老铁铺对面,那里虽然人不算太多,但是有老铁头这个熟人在,肯定没人欺负她,而且晚上她也不用把凳子啥的拎回村,直接放到老铁铺就成。 从桂芝嫂子家回来,林媛就把渔网好好地补了补,其实就是把能用的地方拴在了一起,正好可以接成两米多的长网子,然后她又在网子两边各栓了一根木棍,到时直接把这网子围在河里,鱼游过来进了网里想逃都逃不了。 林媛对守在一旁的两个妹妹骄傲地展示自己的成果,还顺便加了一句:「这就叫做自投罗网。」 第二天刚吃过早饭,三婶子就牵着小石头的手上门了,桂芝嫂子和林二栓一起去镇上买面了,三婶子不放心小孙子自己去河边就一起跟着来了。 跟自家爹娘打了声招唿,林媛就扛上自制的渔网雄赳赳气昂昂地出门了,林薇小林霜一人拎着个小桶,林家信还连夜给小闺女赶制了一根简易的钓鱼竿儿,乐得小傢伙威武地不行。 这个时候的河边已经聚了不少人,基本都是昨天听说有人抓了鱼今儿赶紧来了的。林媛转了一圈,见好地方已经被占得差不多了,没办法,她只好扛着渔网往上游又走了走。 上游的河面也不窄,不过好在不是很深,她挑了个不错的位置就脱下鞋来下了水。三婶子帮她拎着渔网的一边,她拿着另一根木棍小心翼翼地走到河中央,把木棍紧紧地戳了进去,这个位置正好在河的中间,水流比较急,以防木棍倒了她还搬了几块石头从边上把木棍给固定了一下。 渔网的另一边她就直接戳到了河边,虽然边上没有鱼,但是有时候还是有河虾的,林二栓这个渔网的网眼儿挺细的,河虾什么的都能捞住。 忙完这些林媛也没急着上岸,因为她发现河里居然还有田螺呢,就赶紧招唿着林薇一起下水抓起了田螺,这东西回去了以后用盐和辣椒爆炒一下特别好吃。 小林霜和小石头早就举着钓鱼竿儿一边玩儿去了,三婶子不放心也跟在两人身后。不一会儿林媛林薇就捡了三四十个小田螺,正捡着,忽然见自己放下去的渔网动了动,姐妹俩赶紧跑过去看,居然是两条一斤多的草鱼!这会儿正甩着尾巴在渔网里窜呢。 「抓到了,抓到了,两条呢!」林薇高兴地拍着手,又笑又叫。 林媛也兴奋得不行,这可是她第一次捕到鱼呢。 谁知,她刚把鱼抓到桶里就听到旁边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不忿地传来:「怪不得我这忙活了一早上也没见着一条鱼儿!原来是这的鱼都被克跑了啊!」 林媛把木桶往地上一放,冷笑一声回了过去:「我说今儿这鱼怎么这么小,原来是闻到了母狗放的大臭屁,都被熏得不长个儿了!」 刚来的时候她就看到了陈氏,本来以为上次给她吃草以后会长了记性,没想到这记吃不记打的,今儿仗着她家林大栓也在河边,又开始挑事儿了。 其实今儿过来一起捕鱼的人不少,只是他们不是下河用手抓,就是像林二栓那样整个大网直接往河里一撒,不过这样捞出来的没多少鱼,很多都是水草和杂物。再加上今儿人也多,鱼儿本就激灵早就被吓跑藏起来了,哪里还能让他们看到? 这林大栓本就是个爱喝酒的懒骨头,要不是今儿嘴馋想吃鱼了,才不会来这里呢。这会他也脱了鞋下河用手抓鱼了,只是忙活得满头大汗连个鱼影都没瞧见。 两口子心里正窝火,就听见那边林薇高兴地大叫捕到了两条鱼,能不嫉妒吗? 「小,小灾星!你把网子放在那里这不是堵了我们下游的鱼了?大傢伙儿快来来看看,她倒是精,知道在上游逮鱼!」林大栓喝酒喝得嘴都僵得不行了,一句话说了老半天。 其实人们早就看到林媛在上游放的网子了,只是人家放的网子连河面的一半都没有,根本不可能挡了下游的鱼,所以也就没说啥。不过,也有不少人暗暗夸着林媛聪明,这捕鱼的方法又新鲜又管用。 林大栓见没人应和自己,脸上有些臊得慌,当即恼羞成怒,卷着裤腿儿蹭蹭蹭奔到上游,手一挥就要把林媛放的网子给拽了! 陈氏见自家男人终于硬气了一回,赶紧拽着闺女小河奔上去加油了,只是还没跑两步,就见自家男人不知咋的突然抱着脚丫子嗷嗷地蹦了起来,这一蹦不要紧,本就在水里站不稳当,哗啦一声,林大栓已经一个倒栽葱仰倒在水里了。 没错,林大栓脚上的石头就是林媛扔过去的,一个整天不务正业的酒鬼,她才不会手下留情! 陈氏嚎了一声就跑了上去,一边装模作样抹眼泪一边扶着男人站起来:「当家的啊,你咋的啦?被人家揍了是不?小灾星,你伤了我家男人的脚,你,你给治,拿银子!不拿银子今儿你就别想走!」 林媛无辜地甩了甩手上的水,大眼睛满满全是天真:「嫂子,你离那么远居然能看到是我砸了他的脚,你这眼珠子还真是管用呢!」 「你,你,就是你,哎呦疼死我了!」林大栓其实也没看清,他一心只想着赶紧去拽木棍了,冷不丁脚上就多了块大石头。 「我说你们俩,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想讹人是不?哼,也不看看我林媛是不是凭白受欺负的人!我还说时你们弄坏了我的渔网,吓跑了我的鱼呢!」说起坑人来,这林媛可是鼻祖,她伸手就拽了渔网上一根木棍,哗哗地砸起了林大栓两口子身边的水,棍棍狠厉,勐一看,好像那棍子就要落到自己身上似的。 林大栓就是个草包,这么一闹酒瘾又犯了,再也顾不得脚丫子疼,爬起来骂骂咧咧地就跑了,一身的水跑起来还真是凉快。陈氏也被她打怕了,本以为有男人撑腰能教训教训林媛,没想到她天不怕地不怕,连她男人都给吓跑了,再加上此时身上衣服湿了,三十不到的女人还没变老,旁边那么些个大老爷们儿看着,她赶紧捂着胸前那两坨肉也跑走了。 ------题外话------ 小霜儿:大姐,小河她娘那两坨肉,好大哦~ 媛姐儿偷偷瞧瞧自己的,满心失落,却逞强道:有啥好的,没看见她走路都晃吗,身体都不平衡了! 小霜儿:大姐,我猜,以后大姐夫会很失望的~ 媛姐儿暴走:他丫的要是敢嫌弃我,我剁了他! 某人无辜躺枪,内牛满面:小姨子啊,我啥时候说过嫌弃你姐啦~娘子,求刀下留情啊~ ~。~。~。~。~。~。~。~。~。 阿玥:我也来搞个有奖竞答,知道答案的妹纸评论区留言哈,答对的前三名各奖励20xxb,参与的妹纸10xxb(每人一次哦)不多,图个热闹么么哒~ 问:媛姐儿给爹娘做蛇羹的蛇,是在摘什么东西的时候抓到的? 姑娘们快来留言吧,不知道今儿的币币能不能送出去呢,嘻嘻~ 媛姐儿:别给阿玥省银子,都来答题喽~浪里格朗~
038 讨厌的赶饭客 小河一直在旁边静静看着,此时爹娘都回家去了也不见她动弹,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小林霜手里的钓鱼竿。说实话,林媛不是很喜欢这个小姑娘,不爱说话,不爱抬头,看人时眼睛总是躲躲闪闪的,不过她觉得这小姑娘心眼儿不错,眼睛里没有邪恶,应该是从小被她爹打怕了,她娘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一挨丈夫的打就把火气撒到女儿身上,这小河就慢慢养成了怯懦不说话的性子,而且家里也没个兄弟姐妹陪伴。 哎,也是个可怜的娃儿。 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女,三婶子虽然被大儿子儿媳伤透了心,但毕竟是疼孩子的,当下就牵了小河的手,带着她和小石头一起去抓鱼玩了。 被林大栓这么一闹,河里的鱼也都跑的跑藏的藏,想捉也费劲了,村里不少人看了场热闹也就慢慢散了,林媛瞧着天有些热了也就收拾了渔网往家走,反正她今儿收穫不少,有田螺有鱼,收了网以后还在网上捡了不少明虾和小鱼。 应该也是觉得自己大儿子太丢人了,三婶子有些愧对林媛,死活都不肯要她那两条大鱼,最后拧不过这丫头,也只是要了几条小鱼回去给小孙子煲汤喝了。 林媛姐儿仨扛着渔网拎着水桶往家走,今儿中午蒸个米饭,炒个田螺,再做个水煮鱼,啧啧,想想就流口水啦。至于那些明虾,就等做完饭以后用锅的余温煲熟,给两个妹妹当零嘴儿吃好了。 说起零嘴儿,林媛突然想起了家里那个新买的小石磨,她上次在镇上只买了大米没买糯米,下次去镇上还得再买些糯米回来,除了做糖糕,还能做驴打滚儿和年糕吃呢,要是销路好,卖月饼的时候捎带脚一块卖,啊哈,她的发家之路不会就是从做糕点开始的吧。 林媛美滋滋地谋划着名,回到家后宰鱼收拾虾子也干劲儿十足。那几条小鲫鱼她打算给刘氏炖汤喝,鲫鱼奶白汤最是补身子,而且也不需要多少调料,最主要的就是火候和时辰,反正这会儿离午饭还有一个多时辰,她就赶紧先把那几条小鲫鱼剖干净然后准备煲汤了。 她没有把鱼直接放到锅里去炖,而是先用油把鲫鱼两面煎了一下,再放两片姜和蒜瓣儿去腥,最后才放了热水进去用小火慢慢煲熟,她本来还想着放些枸杞进去,正好上次晒的那些枸杞她还留了一些品相不怎么好的,不过这次她没有放进去,她不确定放了枸杞会不会突然太补了,万一刘氏身子受不了就麻烦了。 等把鲫鱼放到锅里,就只剩下让林薇烧火就行了,林媛就赶紧接着去收拾田螺和草鱼了,田螺这东西寄生虫比较多,所以要多洗几遍,后来她还在清水里放了些盐巴先泡上再说,反正中午吃水煮鱼和米饭,田螺就晚上再吃好了。 接下来就是草鱼了,宰鱼收拾干净对于林媛来说还真是小事一桩,最需要技术的就是片鱼片,因为两个妹妹还小,片鱼的时候得把大骨头去掉,还要尽量不要留下小刺儿。而且片出来的鱼片还不能太厚,不然鱼肉不容易入味儿。 做水煮鱼最好得有豆芽和小油菜做底菜,但是这两样她都没有,没办法只好家里有什么就用什么了,反正有桂芝嫂子给的菠菜,还有她们从自家菜地里搜罗回来的各种菜。 等她把鱼和菜都收拾好,锅里炖的鱼汤也出来香味儿了,林媛洗了几根香菜剁碎,一会儿鱼汤出了锅直接撒到上边就行了。 刚把锅盖揭开,香气伴着热气扑面而来,姐妹仨围在大灶前都情不自禁地吸了吸口水。林媛举着勺子刚要捞鱼汤,就听院里突然响起一个让她连连皱眉的声音。 「哇,好香好香!一闻这味儿就知道,老头子我没找错地儿!喂,小丫头,快出来!小丫头!」 林媛举着勺子的手都有些哆嗦了,这烦人的老头子,真会赶饭点儿,早不来晚不来,非得在她掀锅的时候来! 哼,不管,这汤是给娘补身子的,谁也不能分走! 老烦在门外叫了半天也不见林媛出来,索性跳下马车自个儿屁颠屁颠奔着厨房去了,没办法,对于一个吃货来说,香气就是他的指路神器。 「你这个小丫头,明明在家怎么不回我一声!喂,这是做的啥?」老烦扒拉开围在大灶旁边的林薇和小林霜,探出头去狠狠地吸了一口香气,绿豆眼儿又开始冒光了:「真香啊!快快快!赶紧给老头子我盛一碗来!」 林媛眼疾手快地拿过锅盖死死盖在大锅上,毫不客气地把老烦推到了厨房外边,一边推还一边明令禁止:「这是给我娘补身子的,不能给你喝!想喝鱼汤,去你的福满楼!快走快走!」 老烦被她撵得有些发愣,他老头子虽然有些烦人,但是素来还没被人这么推着撵着走呢,这丫头,还真是头一个!哦,不对,好像还有个更胆儿大的小霸王也干过这事。恩恩,这丫头是第二个。 老烦捻着白鬍子,眼珠子滴熘熘转,心里邪念横生:要是让这俩小祖宗碰到一起,也不知道会发生点啥事,会不会打起来?拆房子?或者,你死我活? 哇哈哈,这真是个不错的想法! 林媛没空理会这老头儿的自我陶醉,她可不相信这看到吃就没命的傢伙会放过她的鱼汤。她得赶紧趁着老烦发呆傻笑的工夫去把鱼汤盛出来让娘喝光! 只是脚步还没挪动,就听老烦在身后慢悠悠来了一句:「小丫头啊,不是老头子我说你,不就是养身子吗,碰到我,这些鱼汤啊王八汤啊都靠边站,只要老头子我一出手,保证你娘上蹿下跳,没事人儿一个!」 上蹿下跳!你当我娘是猴子啊! 林媛刚要举勺子撵人,突然脑袋一僵,啥?老头子一出手?难道,这讨人嫌的吃货老头儿是个郎中? 震惊回头,只见老烦早已摆脱游离状态,一手后背,一手自我感觉良好地抿了抿白的发亮的头髮,这模样,好像还真有那么一点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风度。 不过嘛…… 林媛撇嘴不屑地嘁了一声,若是第一次见面,她没准会被他三两句话就忽悠了,但是,她可是见识过这老头子爱吃不要命的模样的,他的话?打死她都不信! 「想在老娘这儿骗吃骗喝?做梦!回你的福满楼!」 老烦年迈的身子差点跌倒,苦哈哈地求了起来:「小丫头啊,姑奶奶喂,给我尝尝吧,就一口还不行吗,你不让我尝尝,我这心里痒痒啊,求求你啦,小祖宗,我出钱,多少钱都行。不要钱?那你说你要啥,哎呦喂,你倒是说句话啊,哎哎,给我留一口,留一口啊……」 ------题外话------ 小霜儿:大姐,这个老头儿比我还吃货啊! 媛姐儿无语扶额:有你和阿玥就够了,现在又来一个,苍天啊! 吃货老头儿:啦啦啦,啦啦啦~ ~。~。~。~。~。~。~。~。~。 媛姐儿大喇叭开始广播啦: 阿玥又把我放出来求收藏求留言啦,姑娘们你们是不是都在养文啊?不要啊,昨天的答案是枸杞,只有四个妹纸来留言,好凄凉啊! 今儿留言还有币币送哦,最后一天啦,快来快来!不要养文啊,不要养文啊,不要养文啊! 推文~ 推荐影子美女的超好看架空文,已经一百多万字啦,很肥啦,喜欢的朋友赶紧去啃吧,么么哒~ 梦幻落影《穿越时空就是赖上你》跪求大家多多支持哦~ 求收藏~ 求留言~ 求送币给你们~
039 老头儿能看病? 许是听到有人说话,当林媛捧着鱼汤进到堂屋的时候,刘氏已经抱着肚子走出了东屋,巴着头往外探:「大丫,是谁来了?你是不是跟人家吵架了?」 「娘,没谁,是个过路的,想要讨碗水喝。」林媛一手端着鱼汤,一手扶着刘氏的胳膊往屋里架,外边林薇姐俩儿挡不了老烦多久的,她得赶紧让刘氏消灭了这碗汤才行。 只是还没到门口,就听到后边一阵热闹,老烦已经蹬蹬进了门,那矫健的模样实在让人怀疑他那白髮白须都是染的! 「小丫头你还真一口不给我留!」老烦扒拉开继续搂着自己大腿的小林霜,只是扒拉了半天也扒不动,索性就让她赖在自己腿上,一拐一拐地就这样把她给带了进来。 「这就是你娘?」老烦一双绿豆眼儿把刘氏从头到脚快速打量了一遍,不过他在刘氏的脸和肚子上停留的时间较长,说是长也只是多看了一眼而已。 「这是你娘还是药罐子啊?整天把药当饭吃,还吃得都是些烂七八糟的野药,没把她吃死还真是命大!」老烦撇撇嘴,目光从刘氏身上只是停留了几个唿吸的工夫就又转移到了林媛手上的那碗汤。 林媛一听他这不着调的话,怒气横生,把汤碗往刘氏手里一塞,叉着腰就窜到老烦跟前,指着他鼻子大骂:「你这糟老头子今儿是吃了屎来的吧?满嘴臭气!你给我走!我们家不欢迎你!走!」 「你这……」 不等老烦说完,林媛已经推着搡着地把他撵出了堂屋,见他还不肯走,林媛一声招唿,林薇拿着大笤帚就跑来了,小林霜张开小嘴儿,露出又白又尖的小乳牙,一口咬在老烦大腿上。 「啊!」 …… 门口,六子正翘着二郎腿儿在马车上晒太阳,忽然听到自己东家那声惨嚎,一个激灵蹦了起来,等他窜进门看到被围攻的东家时已经呆了,这,连县太爷都要礼让三分的东家,居然,被三个小丫头追得满院子跑。更丢人的是,东家不气也不恼,一边跑还一边冲着堂屋门口站着的妇人高喊「那是我的鱼汤,给我留着!」 六子羞愧捂脸,这东家,来之前不是才吃了一大桌子足足二十道菜吗! 「林姑娘,林姑娘,您手下留情,别打了!别打了!」六子一边求情,一边护着自己东家,没办法,他实在是不敢去拉气唿唿的林媛,特别是她手里还有一根手臂粗的棍子。 有六子护着,林媛也不好再下手去打,虽然她实在气愤老烦咒刘氏的话,但是想着这老头儿岁数大,还在善德堂时帮过自己,也没真打,顶多就是吓唬吓唬而已。 「死老头儿!白吃了那么多好饭好菜,哼,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才吃野药吃死了呢!」 这老头儿向来说话如此,不然也不会得罪了那么多人,还得了个「老烦」的外号了,不过此时有鱼汤诱惑,他也难得的说了句好听的话:「哎呦丫头,我说错了,说错了。不过,你娘,哎呦累死我了。你娘就是吃野药吃坏了身子的,要不是她命大,早就,咳咳,没想到还能怀上孩子,还真是命大!」 别说老烦累,林媛追得也累了,不过此时听到老烦的话,她才勐然回过神来,刚才只顾着这老头儿说话难听了,都没仔细想,他居然只看了刘氏一眼,就已经准确地说出了刘氏患病的根由。老头儿说的没错,她娘就是因为想要给爹生个儿子,所以才会听了别人的建议,吃了各种各样求子的方子,虽然后来如愿生了儿子,但是那个儿子也因为先天不足夭折了。 难道,这老头儿不光是个吃货,还真的有几分本事? 林媛不确定,仍然没好气地问:「你以为你胡咧咧两句我就信了?没准你是听村里人得闲话了呢?村里人谁不知道我娘为了生儿子吃了不少偏方?」 本来见林媛有些动摇了,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还是不信,老烦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儿,气得直接不理她了。 六子赶紧赔笑,顺着台阶下:「林姑娘喂,您这可真冤枉我们东家了,我们东家虽然现在不给人瞧病了,但是我可是听掌柜的说过,他治病可有一手,连县太爷都求过他呢。您要是不信,就让我们东家给把把脉,先试试看再定结论嘛。」 林媛还没回话,那边老烦率先鼻子一哼,下巴抬得老高,花白鬍子一翘一翘:「不信更好,老头子我还懒得瞧呢!」 得,东家心情不爽了,今儿恐怕又要难捱了。六子咬咬唇,一脸苦相。 小林霜却是满脸兴奋,两只胳膊更紧地圈住了老烦的腿,生怕他跑了似的:「老爷爷,你,你是郎中?你能给我娘瞧病?太好了太好了!你一定要把她治好啊,我还要娘给我生个小弟弟呢!」 老烦被小林霜这变脸的速度着实震惊了,刚才呲着牙活生生一副小母狼的样子,怎么立马就变成了乖乖小白兔? 瞧着那一口白牙,老烦有些胆寒,腿还在她怀里,万一自己摇头,是不是又要被她给咬一口? 「好好,好!我瞧病,瞧病!明明营养不良,咬起人来还这么疼!」 连小妹营养不良也能看出来,应该有些本事,林媛暗忖,不过瞧着他那一副赌气不甘愿的模样,她小胳膊往胸前一插,开始利诱:「那碗鱼汤你是别想了,不过,你要是瞧得好,中午给你做顿更好的。」 「行!立马瞧病!」有好吃的在当前摆着,老头子瞧起病来那叫一个爽快。 六子又敬又畏地看着林媛,这么轻易就拿捏了自个东家,以后这福满楼是不是也要改姓林了啊。 老烦果然不是吹的,只是给刘氏把了把脉瞧了瞧舌苔,就确定了她的病症,的确是吃多了野药把身子吃坏了,正所谓是药三分毒,就算是补药都不能天天吃,更何况她吃的药还多是没有科学根据的偏方。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三年来刘氏没再吃药,而且体内的药效也已经排得差不多了,只要以后好好补身子,用不了半年就能跟健康人一样。 当然,老烦也已经强调了,刘氏是因为吃药才吃坏了身子,所以不能再用药补,只能食补。 这对于林媛来说没啥大问题,做药膳她还是挺拿手的,只是材料不好弄,毕竟她没钱买啊。挣钱,迫在眉睫了。 瞧过刘氏的病,林媛一颗心也算安定了不少,只是,最大的难题应该是东屋的林家信,他的腿,还能好吗? ------题外话------ 媛姐儿大喇叭开始广播啦: 姑娘们,你们也太会给阿玥省银子啦,她居然都没有送出去币币,好吧,只能等下次搞活动了 一场pk下来,阿玥瘦了一大圈~好在终于结束了这一轮战斗,阿玥又可以接着好好活下去了,哈哈~ 感谢姑娘们在这次pk中的支持,阿玥会更加努力写文的,么么哒~ 为感谢大家对本文的支持,阿玥决定~以后每周六~都会举行一次「有奖竞答」活动,当天前三名答对的亲奖励20xxb,其它答对的姑娘10xxb,不多,图个热闹哈~ 再说一遍,每周六都有活动哦,大家赶紧来追文吧,都是文文里的题目哦~ 求姑娘们不放弃~ 求姑娘们不养文~ 求姑娘们来暖床~
040 想剁人怎么办 一听林媛说还要给林家信瞧病,老烦顿时拉下脸,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哼哼唧唧:「骗子,都是骗子!明明说好瞧了病就给我做好吃的,哼,骗子!又一个小骗子!」 这样子分明就是被欺负的小孩子,林媛憋住笑,实在是没有见过这么可爱的老头子。 「爱看不看!」早就摸透了老烦的脾气,林媛立即抛出自己的杀手锏:「大妹,米饭蒸好了吗?等下大姐给你们做水煮鱼吃,对了,再来个爆炒田螺,多准备些辣椒,哦还有小竹籤儿,一会吃田螺的时候,用竹籤一挑,再拿嘴跐熘一吸,肉就从壳里出来啦。哎呦,那肉,别提多嫩了,那味道……」 「那个病人在哪?快,让老头子赶紧瞧瞧!」 东屋里,刘氏紧张地攥紧丈夫的手,林媛姐妹仨也一脸焦急地看着老烦,这老头子把脉已经把了有一炷香的工夫了,林媛正等得心焦,刚要开口质问他是不是挂羊头卖狗肉中看不中用,就见这老头子弃了林家信的手,在他的腿上左敲敲右按按,最后还来了个高抬腿,疼得林家信呲牙咧嘴冷汗直冒。 林媛看得心疼,一把按住老头子的手,小母狼又开始发飙:「你这糟老头儿!到底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哪个郎中跟你似的这样折磨病人!」 「大丫,别这样,快松开!」刘氏生怕闺女冲撞了老烦,不肯再给丈夫看病,赶紧制止女儿。 不过老烦似乎早就司空见惯,对林媛的态度和动作根本没在意,眼睛里倒是冒出了一丝亮光,魔怔了似的絮絮叨叨:「难得啊,居然还碰到这样的腿。这应该是冬天摔断的,接骨倒是还行,只是可惜,骨头还没长好就下地,难怪这骨头是歪的。想再接上也不难,重新砸折了就行。」 他这独自絮叨的话却把林家人给吓呆了,再砸折了接上?这岂不是又要承受一次断骨之痛?先不说这个,要是砸折了以后这老头儿接不上,那可咋办?这么奇葩的治病方法还是第一次听说。 林媛刚要开骂,就听老烦摇着头,继续旁若无人的絮叨:「这样还不够,这腿不仅有外伤,内里还有湿气,病理已经深入肌理……」 老烦神神叨叨念了半天,后边的林媛也没听得很懂,不过有一点她倒是明白了,林家信摔断腿的时候是在冬天,而且他们家这房子方位并不好,说起来算是阴面,一天里阳光几乎没有,所以屋里又潮又湿,单是在这样的房子里住就不好了,更何况林家信还是个摔断了腿需要晒太阳的病人。 说了这么多,到底能不能治好?这才是林媛一大家子最想知道的。 「喂,老头子,别念经了!快说说,我爹这腿还能好吗?」林媛两只手把着老烦的肩膀使劲儿晃,终于把他从魔怔中给拯救了回来。 老烦摇头嘆气:「难,真难,太难了。」 他一连说了三个难,让林媛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刘氏和林薇已然开始抹泪,小林霜咬着唇,死死止住泪珠。倒是林家信苦笑了一下,宽慰着家人:「没事,我这样也挺好啊,还能给大丫刻模子呢。」 听了这话,林媛更是苦涩,本来以为真的碰到了一个绝世高手,没想到结果还是一样差。林媛使劲吸了吸鼻子,忽然感觉袖子被人扯了一下,一扭头就见六子一脸神秘地凑过来,低声说:「我听掌柜的说过,我们东家最喜欢夸大其词,好展示自己的超高医术和……」 不等六子说完,林媛已经一把扯住老烦的衣领,不知是气还是喜,她居然还觉得这老头子可爱,他究竟哪里可爱了,明明是个讨人嫌惹人烦的糟老头儿!气死她了! 「臭老头儿!少在这里装,快说你到底能不能治!」 被她这么一喝,老烦立即原形毕露,嘿嘿一笑:「吃了水煮鱼,再跟你说能不能治。」 你这傢伙! 林媛又想找菜刀了,她真的很想拿刀剁了他啊! 最终的结果就是,林媛以每天一道新鲜菜样成功俘虏了老烦的胃和老烦的手,他终于能治了,首先还是得让林家信把长歪了的骨头砸折了重新长好,然后在休养的时候,以老烦的独门针灸和汤药来辅助,这样不出三个月,保证能下地走路。 不过,老烦还特别强调了一点,因为林家信已经在炕上躺了半年多了,虽然刘氏时常帮他按摩,但是双腿还是有些退化,就算三个月后能下地了,最好也不能立刻走路,还是拄着拐慢慢锻鍊锻鍊,至于完全康復的时间,就得看治疗过程和他的恢復情况了。 虽然过程很艰辛,但是好歹是看到了希望,林媛一家人都高兴地很,刘氏更是等闺女们出去后,抱着丈夫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 林家信的腿今儿还不能开始治疗,因为老烦没有带接骨和针灸的工具,所以只能等明天再来了。林媛也不管他是真的没带工具,还是为了多在她这蹭一顿饭,反正她今儿高兴,这些小事都无所谓了。 因为答应了用美食来做报酬,所以老烦没有要她银子,就连林家信要吃的汤药都是他出钱准备,不仅如此,老烦还让六子每天送新鲜的食材来,林媛需要啥尽管说,只要能做出好吃的来满足了他的嘴和胃就成啦。 林媛顿时感嘆自己碰到一个如此专业和深层次的吃货真是太幸运了,有了这尊大神坐镇,他们一家子也可以改善伙食了。 不过还有一件事已经迫在眉睫,林家信摔断腿后就是因为屋里潮湿才会让腿伤恶化的,他们的房子朝向不好,她得考虑着盖座新房子了。只是盖房在农村可不是小事,虽然她现在手里有银子,但是她不懂行情,也知道现在天气还有些热,得等到秋天时地里的农活忙完她才能找到盖房子干活的人,所以她想着先找个懂行情的人问问再决定什么时候盖房子。 当然还有一个大事最值得困扰,虽然分了家,但是老宅那边的那群狼可是时时盯着这边的,为了二两银子,杨氏和两个儿媳妇儿就能找上门来追讨,还能把她的菜地糟践了,所以她还得解决了那边才行。 ------题外话------ 小霜儿:大姐,我,我…… 媛姐儿:咋啦小妹,有话就直说,别怕。 小霜儿:大姐,我想把那个老头儿给剁了,他就是个老骗子!老神棍!哼,今儿都快吓死我了,以后他再这样吓人,看我不把他的腿咬断! 某玥扶额:又一个小悍妇啊~ ~。~。~。~。~。~。~。 感谢131xxxx8569亲亲送的五星评价票,快来让媛姐儿啵一个~么么哒~ 求收藏~ 求留言~ 求不养文~么么哒~
041 水煮鱼真香 答应了老烦中午要做水煮鱼的,林媛就赶紧忙活开了。趁着老烦诊病的功夫,林薇已经把米饭蒸上了,有六子负责烧火,也不用她再多看着,这会儿米饭已经冒出了香气。 之前林媛已经把鱼片和需要的香料都准备好了,而且片好的鱼肉她也用盐腌了起来,现在只等着下锅了。首先得把配菜在热水里焯熟,这不需要多少技术要求,等水开了,林媛就把自己准备的小白菜菠菜香菜什么的都放了进去,本来不想放这么多菜的,但是没办法,谁让今儿突然多了两位赶饭客呢? 菜熟了,一边往外捞菜,林媛一边可惜着,要是有豆芽有油菜就更好了。配菜熟了放到冷水里泡一下,再摆到大盆的底部就行了,接下来就该做鱼肉了。 做水煮鱼她喜欢先放些酱进去,所以就用冷锅凉油先慢慢炒酱,要是有郫县豆瓣酱就更好了,那种酱更香,不过她买的自制酱味道也还行。等酱炒热了,再放入葱姜蒜和辣椒炒香,再放入鱼头和大块鱼骨,炒到变色以后再添水烧开,然后用小火再煮上几分钟。做水煮鱼最好要有麻椒,可惜这里目前还没有花椒和麻椒能用,也只好退而求其次只放辣椒了。 林薇听着大姐的指挥,一会儿添火,一会撤火,忙得不亦乐乎。小林霜难得的没有跑过来围着大灶流口水,这会儿她正参观稀奇怪物似的守在老烦身边,一双大眼睛晶晶亮,小嘴儿一会儿咧开傻笑,一会儿又像是想到了美事似的吧唧吧唧嘴,看得老烦浑身毛毛的,只觉得自己大腿又开始疼了。 林媛远远看了自家小妹一眼,知道小妹没有受欺负就放心了,反正有她看着,这老烦至少不会来偷偷学自己的菜谱了。 大锅里的水开了,林媛把提前腌好的鱼肉用筷子一片一片地下到锅里,等鱼片变白浮起来以后再加上盐调调味就行了。两条一斤多的草鱼全都下进去后,也足足有了半小锅的鱼肉呢,她把鱼肉连汤一起倒进了装着半盆配菜的大盆里,然后她又抓了一把剁碎的辣椒撒到鱼肉上,这下大盆几乎都要满了。 忙完这些,她赶紧麻利地刷锅烧油,等油热了再浇到鱼片上。这下水煮鱼和辣椒遇到热油烹出来的香气飘满了整个厨房,连堂屋里的老烦和小林霜都顾不得再相互嫌弃,你争我抢地往厨房里跑。 「去去,饭还没好,先去外边等着。」林媛生怕自己的水煮鱼被这俩吃货给偷偷吃掉,一看见他们的身影就赶紧给撵了出去。 小林霜吧嗒着小嘴儿,笑嘻嘻地凑到大姐身边开始撒娇:「大姐,让我尝一口吧,我还闻过这么香的味儿呢,就一口,好不好啊,大姐。」 看着小妹这可怜巴巴的模样,心里多少还是不捨得,拿着筷子夹了一片鱼肉,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有没有小刺儿,才又吹了吹,放进了小妹的嘴里:「小心烫,辣不辣?」 小林霜一口把肉咬住,慢悠悠地嚼来嚼去,一边嚼还一边示威似的冲着老烦炫耀。直看得老烦口水直流,抓耳挠腮,但是他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像小丫头似的去给另外一个小丫头撒娇? 老烦咽了咽口水,刚想着怎么开口,就见林媛已经拿过盖子把那盆水煮鱼死死盖住,还一脸嫌弃地横了他一眼:「你可别给我撒娇,我中午还得留着胃口吃饭呢!」 这丫头,又在嫌弃他!老烦一赌气,哼了一声,翘着鬍子就出了厨房,可是身影刚消失就又偷偷回来了,躲在厨房门边,滋遛滋遛贪婪地吸着鼻子,吃不到闻闻味道也行啊。 家里多了两个客人,只做水煮鱼是不够的,想着家里还有一盆洗好的田螺,林媛就赶紧把田螺拿了出来打算做个爆炒田螺。今儿这两个菜全是辣味的,不仅好吃还很下饭。之前她还担心林家信有腿伤不能吃辣的,不过老烦说过,他染了湿气,吃一些辣味的东西正好可以祛湿。反正刘氏已经就着鱼汤泡了些米饭吃了,剩下的人都可以吃辣,她也就不担心了。 田螺是很好吃的东西,只是之前并没有人敢吃而已,田螺这东西寄生虫有些多,所以她除了用盐水泡以外,还先用热水把田螺给煮了一下,煮熟了之后再下锅爆炒。爆炒时只用了辣椒提味和蒜头去腥,别的葱姜什么的都没有加,这样做出来的田螺就已经非常好吃了。等下吃的时候,用小竹籤儿挑开田螺头上的硬皮,然后再扎着肉卷出来,既好吃又好玩。 小竹籤不用担心了,六子早就跑去山上找了节竹子回来,林家信知道痊癒有望,心情大好,自告奋勇地就揽下了削竹籤儿的活儿,她这里田螺还没炒好,爹就已经把十来根竹籤儿削好了,长长的,一头粗一头细,一看就很好用。 一大盆水煮鱼,并上一碗爆炒田螺,就着香喷喷的米饭,今儿这饭虽然菜样少,但是绝对新鲜,都是大家没有吃过,甚至没听过的东西。 摆上饭菜,老烦迫不及待地就拿起筷子伸向了那盆有红色辣椒和白色鱼肉的水煮鱼,谁知,筷子还没挨到盆边,就被一只小手蹭地抢走了,小林霜鼓着小脸儿,气唿唿道:「我大姐还没来呢,我爹也还没吃呢,你咋就先吃上了?」 老烦一边抢筷子,一边也气唿唿嚷嚷:「你这小丫头脸皮真厚,刚才是谁先吃的?哼,还给我筷子!」 「就不给,人不全不能吃!」 「给我!还给我!」 林媛摇摇头,把林家信的饭菜送到屋里,出来后这俩居然还在吵,她敲着筷子:「再不吃,我全都吃光了啊。」 一听大姐发话了,小林霜一把扔了老烦的筷子抢了一勺子田螺,慢慢吃了起来,那鱼有刺儿,大姐和二姐不许她自己吃,都挑好了鱼刺再夹到她的碗里。 老烦吃下一口鱼肉,闭着眼睛慢慢品着,还不住地一边点头,一边啧啧称赞,等他品完再睁眼时,大盆里满满一盆鱼肉已经少了一半! 小林霜碗里山一般高了,六子也挑了不少去门口蹲着吃了,有东家在他可不敢上桌吃饭。林媛和小林霜碗里也不少,只有他,除了米饭还是米饭。 小林霜咧开满是油的小嘴儿哈哈笑:「老头子真笨,哈哈!」 「一点儿都不懂尊老爱幼!气死我了!」 林媛幽幽看了他一眼,一边把挑的没刺儿了的鱼肉夹给小妹,一边开始挤兑他:「本来以为你老当益壮呢,没想到老得都掉光了牙啦,那好吧,我也给你挑挑鱼刺吧。」 老烦白鬍子一翘,气唿唿地夹了好多鱼肉,使劲儿扒饭,就知道这丫头嘴里吐出来好话,他的牙厉害着呢,还能啃好几只烧鸡呢! ------题外话------ 今儿周六哦,第一期「有奖竞答」活动开始啦~ 问:林媛在善德堂讹了胖子多少银子? 知道答案的亲评论区留言哦,今天答对的前三位亲奖励20xxb,其他答对的奖励10xxb,快来参与吧,爱你们么么哒~ 喜欢本文的亲亲快收藏吧,爱你们哦~
042 大嗓门子 下午开始天色有些变了,林媛看着阴沉的天,想起这两天水洼儿里的青蛙总是时不时叫两声,恐怕是要下雨了。 六子也怕会有大雨,吃过午饭就赶紧催着东家回镇上,虽然他们是马车,但是回去也得半个多时辰呢。 林家信手头儿还有两个模子没有刻好,也就这一两天的事儿了,所以跟老烦商量好等他给闺女做好了这些东西以后再开始治疗,老烦巴不得如此,正求能在林媛这里多蹭几顿饭呢,只要有好吃的供着他就够了。 送走了这尊大瘟神,林媛赶紧背着锄头和铁杴去了那两块菜地里,她得趁着下雨前把地整出来,等下了雨再安上菜种就行了。林薇忙活着那窝兔子,小林霜就蹦蹦跳跳地跟在大姐后头。 地里人倒是不少,应该都是想在下雨前整理一下地的。 还没走到地头儿,林媛就听见一阵对骂声,其中一个声音很熟悉,是小河她娘,此时正叉着腰勐踩地里那一块凸出来的垄。另一个声音有些陌生,不过也认得,是住在村东头的大强子家的媳妇儿,这婆娘因为嗓门子又粗又响,村里人都叫她大嗓门子。此时也正扛着铁杴一杴一杴地撅着地里的土,只是那撅出来的土全都扬到了小河她娘的脚丫子上。 「哎呦喂,我的鞋!大嗓门子,你是不是眼瞎?把土弄我脚上了。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小河她娘使劲儿跺脚,想把土跺下去,可是刚弄干净,大嗓门子又扬上来了一杴土,这可把她气坏了,一脚把土踢到了大嗓门子的裤腿上。 大嗓门子也不恼,把铁杴往旁边一戳,带着胜利的笑容呛她:「对,我就是故意的!咋?你还还手?小河她娘你也真够孬的,把你地里的垄往我这边移了这么多,你才是眼瞎!」 「什么我移的?我哪里知道那垄怎么突然就跑去你那的。」小河她娘明显理亏,声音低了些,不过还是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就算是真的移过去了又能咋地,反正你家连个男人都没有,让你少种点那是对你好,哼!」 这话戳痛了大嗓门子的痛脚,大嗓门子原本是有男人的,而且很有出息,在镇上做着小买卖,这大嗓门子就在家里照顾两个儿子,这时间一长,夫妻俩见面时间少,男人又有了点小钱,很快就跟镇上一个小寡妇给勾搭上了,后来那小寡妇大了肚子,找上门来,大嗓门子又气又丢人,一铁杴下去就把小寡妇的肚子给拍平了。 大强子自己的娃儿还没生出来就被大嗓门子给打掉了,自然是气得不行,当下就抱着小寡妇上了牛车,带着家里所有银子离开了驻马镇,后来有人说在旁边镇上见过大强子,不过大嗓门子也没去找,林媛心想应该是被这个男人伤透了心吧,为了一个小娼妇就不要家里的婆娘和两个儿子了,还让这男人回来做啥? 小河她娘这话把大嗓门子给惹急了,她家男人虽然跑了,可是两个儿子有出息的很,大的在镇上最大的醋坊做伙计,小的跟着邻村一个表舅盖房子,只是才十二岁,还不会啥手艺,只能和和泥搬搬砖,不过俩儿子都孝顺,挣的钱全交给娘,谁也不乱花。 陈氏说她家没男人,这不是咒自己儿子呢吗? 「对,就你家有男人,整天喝得烂醉,就知道打婆娘!你呢,生了个女娃儿就再也下不了蛋了,怪不得天天挨打!活该!要我是你男人,也天天抽你,抽死你!」 大嗓门子一直泼辣,两人才顶了两句就掐了起来,旁边地里干活的人都立在一边看热闹,林媛不喜欢揭别人短,反正也不关自己的事,只是低头忙活着地里的活儿。 这块地虽然不怎么长东西,但是一直被林家信打理得挺好,只是菜不怎么长,草倒是长得不少,林媛拿着锄头把小点的草锄下来,大点的草拔不动的就用铁杴撅下来,弄下来的草有后头的小林霜捡,也不用她操心。 从未干过地里活儿的林媛,只是除了一小会儿就已经腰酸背痛了,小林霜毕竟太小,没捡一会儿就跑去玩儿了。 「小娼妇!你这样干活儿早晚得累死!」 正在擦汗的林媛被这声音一惊,一回头就见大嗓门子一边扑打着身上的土,一边耷拉着眼皮指着地上的烂草数落她:「这种草你还用锄头?老娘我一把就撸下来了,还有这样的,不用管它,跟小河她娘一样中看不中用,没几天自个儿就死了。」 林媛被她这话雷得一头焦黑,这大嗓门子应该是看她不会做活儿过来教她的,只是这教人的方法也太另类了,还带骂人的。 不过虽然她说话不好听,种地却是一把好手,听了她的话,林媛不到一个时辰就把地里的草弄干净了。而且还把地给规划了一下,见她把地分成了好几块方方正正的小块儿,大嗓门子一脸讶异,她只是瞧着这丫头可怜才想着来帮帮她,没想到还是个聪明的。 「多谢你啦,强嫂子。」林媛受了她的恩惠,自然得感谢。 不过大嗓门子却是哼了一声,打断她:「谢什么谢!沾了你小灾星的光,我可要倒霉了!还有别叫我强嫂子,我早就跟那个杀千刀的没关系了!」 大嗓门子扭头就走,不过临了还是停下来添了一句:「我在娘家排行老七,以后叫我七姐。」 弄完菜地里的活儿,林媛又把锄下来的草捡了捡,她记得有不少马齿苋的,这东西可好吃了,晒干了以后剁上点猪肉包饺子,可香了。 不过她自己地里的马齿苋不够,她就又在旁边地里锄出来的草里翻了翻,掂量着差不多了,就跟小林霜一人一大捧抱回家了。 ------题外话------ 媛姐儿:阿玥,你又加了个泼妇,是想让我俩打擂台赛吗? 某玥:哪有哪有,我这不是看你自己耍横太孤单,给你找了个好队友嘛~ 媛姐儿大喇叭开始广播啦: 昨天的活动,谢谢亲们多多支持~来得晚的亲下次记得早早来哦,我们下周六再见啦~ 推文: 《盗妃惊华》千丈雪/文连接:http://。xxsy/info/797187。html 笼统来说:这是一个温良柿子和江湖不良女人的爱情故事 乍一看:这是一个假和尚还俗归朝,只为逮捕对他始乱终弃的女人 正文来看:这是一代枭雄掌管天下,与另一位女中豪杰谈论天下谁主的故事 ps:女强宠文,三无产品,绝对温馨,求领养~
043 旧事 还没走到门口,就见兰花也小心地抱着一个篮子过来了,掀开上边的白布一看,原来是一个个滴熘熘的鸡蛋。 「喏,给你,这是你要的鸡蛋,我娘找个四五个村里的大娘,才凑了这二十个呢。让婶子先吃着,我娘跟她们都说好了,以后有了鸡蛋就都给你留着。」 见林媛没有空出来的手再接篮子,兰花就跟她一块回家了。等着林媛往外拾鸡蛋的工夫,兰花已经唉声嘆气了不下十声,林媛纳闷,这丫头向来神经大条,今儿这是怎么了? 「至于吗,给我送个鸡蛋你就这样?不愿见我?」 兰花又耷拉着脑袋嘆了口气:「哎,说啥呢!今儿家里来了个远房老姨,说是给我哥说个媳妇儿,可是那个媳妇儿,哎,不说了,一想起这事我就替我哥冤得慌。」 兰花的大哥林长庆今年已经十五了,确实到了说媳妇儿的时候,这是好事啊,咋就让兰花这么愁得慌了? 「你哥给你娶个嫂子回来,你应该高兴才对啊。」忽然想起什么来,林媛停下拾鸡蛋的手,一脸警告:「你不会是想给你没过门的嫂子点脸色看吧?我可警告你啊,你一个没出门子的丫头,可不能干这事儿!小心被人家指着嵴梁骨骂你!」 兰花一听这话也急了:「林媛,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啊?我哥有了媳妇儿,我比我娘都高兴。可是,你也不问问,那个闺女咋样你就开始数落我,你到底是不是我朋友?」 林媛一听是冤枉了兰花,这才接着拾鸡蛋,不过瞧着她那气唿唿地模样,赶紧哄了两句,兰花也没真生气,接着倒苦水:「我在门外边听着那个老姨说那丫头样样都好,长得也好干活也好,可就是一点,是个说过亲的,好像是以前那个男的生病死了才退的亲,要真是这样也没啥事,但是我老觉得这老姨说话没说完,而且我看她那双眼珠子,滴熘熘转的那个快,跟你三婶儿有得一拼,也不知道她说的对不对。」 「那你娘怎么说?」 「我娘能说啥,当然是好啦。」兰花噘着嘴,对她娘也很是不满,「人家说啥就是啥,她也不仔细问问,也不说找人打听打听,就这么给定了,说是过几天就让俩人见见面呢。」 听了这话,林媛心里也有谱了,兰花家条件不算好,林长庆现在也只是在镇上做学徒,根本挣不到钱,什么时候出徒还说不准,而且出了徒以后能不能找到合适的活儿干更说不准了。这个时候有人上门给说媳妇儿,王婶子当然高兴了。 不过兰花的担心也是对的,俗话说跑路的腿媒婆的嘴,这都是最靠不住的了,所以能提前打听打听当然是最好的了。 「你爹不是经常赶车拉人吗?让你爹打听打听不就行了。」 「对啊,可是我爹那个傻实在,能打听到吗?」兰花还是不放心,林媛拾完鸡蛋把空篮子还给兰花,又从怀里把准备好的铜钱数给她。 「哎呀你还真给钱啊?」兰花不肯要,林媛也不收回,以后她需要的鸡蛋多着呢,总不能光让王婶子掏钱啊:「你就拿着吧,你要是不拿着,以后我就不要你的鸡蛋了。」 看到兰花收了起来,林媛想了想又说:「改天我想去镇上一趟,到时候咱俩一块去,正好咱俩在路上问问不就行了?」 她是打算去镇上买些米醋和糯米的,顺便也看看烤箱做好了没,得了林媛的话,兰花也就高兴地应下了,她娘老实,爹又傻实在,只能靠她这个妹妹给大哥把关了。 这天夜里果然下起了大雨,外边大雨哗啦啦,家里小雨滴滴答答,林媛瞧着地上摆的到处都是接雨的盆子,更坚定了快些盖新房的念头。这房子本就是以前那个老光棍的旧房子,不仅朝向不好,更是年久失修,以前还有林家信时不时补一补,现在爹病了半年多,房子也没再修补过。若是再来一场这么大的雨,或者冬天里下场大雪,只怕这房子就不是漏了,快要塌了才对。 西屋还好,漏的不多,东屋却不行了,连炕上都摆了盆子,没办法,刘氏只好跟着闺女们到西屋去睡,把炕上仅剩的地方留给了丈夫。 本来还有些困意,被雨这一折腾,林媛倒是睡不着了,刚想翻个身,就听见那边刘氏轻轻嘆了口气,原来娘也没睡。 「娘,你咋了?」以为娘身子不舒服,林媛赶紧凑过去问。 刘氏没想到闺女没睡着,呆了呆:「大丫咋还没睡?是娘把你吵醒了?」 那俩小的可都打上唿噜了呢。 「没,雨滴答地挺好玩儿,我还没睡呢。」 知道闺女其实是被雨滴的声音影响了睡意,刘氏把闺女揽进怀里,心疼地抚了抚她后背:「都是爹娘不中用,让你们跟着一起受苦了。」 林媛感受着娘怀里的温暖,狠狠吸了吸鼻子,娘的味道真好啊,甜甜地香香的,怪不得人家都说有娘的孩子是块宝呢。前世她早早就离家闯荡,多久没感受过母爱了? 「娘,没啥,以后的日子会好起来的。」林媛不想让刘氏这么伤感,想起了今儿白天时老烦说的话,可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只好来问娘了:「娘,今儿老烦说爹接上腿以后没长好就下地了,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是什么事呢?娘你还记得吗?」 问完这话,好久也没听到刘氏回答,林媛以为她睡着了,抬起头来轻轻喊了一声:「娘?」 刘氏这才嘆了口气,说道:「本来想着你还小,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跟你爹就瞒着你们了,既然你问了,我就跟你说吧。」 而且这些日子看着大丫也的确长大懂事了不少。 「那天你爹刚吃了晚饭想睡下,你大伯就来了,你大伯从没来过咱们家,他一来我就知道是有事。原来你二哥不知道怎么的跟人家打架,把人家的脸给打肿了,其实说起来也不厉害,只是那家里就这一个儿子,而且还有些势力,那边长辈吵嚷着要去告诉私塾先生,这样一来,要是闹大了你二哥肯定连私塾都去不成了。」 她二哥,林永乐,大伯的二儿子,跟大哥林永诚一起在镇上的私塾读书,这林永乐一看就不是个读书的料,只是爷奶心疼孙子,大伯大娘又整日里口口声声说儿子聪明,还说连先生都夸奖他,所以才会拿了银子供他去镇上读书。 ------题外话------ 媛姐儿:二哥果然不是个好胚子,跟大伯大娘一样,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小霜儿:大姐,啥叫上樑不正下樑歪? 媛姐儿:就是大的啥样,小的也啥样! 小霜儿:哦,那大姐是悍妇,我也是悍妇,这是不是就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媛姐儿:…… ~。~。~。~。~。~。 收藏天天掉是什么鬼?~(>_<)~ 感谢~旺财旺旺旺~亲亲的花花,谢谢谢谢,么么哒~
044 给爹做个轮椅 「大伯不是在乡绅家做帐房先生吗?他跟东家说说不就行了?」林媛对大伯一家都印象不好,说起话来也不带好气了。 刘氏拍了拍她的背安慰了一下,接着说道:「你大伯不敢因为这家里丑事去求东家,更不敢跟你爷奶说。后来也不知道从哪听说你爹在那做过活儿,跟那个管家挺熟,就来找你爹去说和说和,可是……」 「可是我爹的腿还没好啊,大伯又不是不知道,他哪能为了自己儿子就不管我爹的腿?」林媛有些激动,嗓门也大了些,一旁的林薇翻了个身,迷迷煳煳哼哼了两句。 刘氏赶紧捂住闺女的嘴,直到俩小的不动了才又小声说:「你这丫头,怎么脾气越来越爆了?哎,就算你大伯不来,你爹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亲侄儿出了事儿,他哪能见死不救?不过好歹是把这事儿给了了,你爹都没说啥,你就别再说了,要不你爹心里又该觉得对不起咱们了。」 林媛使劲咬着唇,爹样样都好,就是一点不行,掏心掏肺地对别人,可是别人呢,压根就没把他的好心当回事,要是大伯也能有爹一半的好,就不会在明知道爹腿伤未愈的时候来说这事,更不会眼看着她们一家没饭吃还不闻不问! 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刘氏也累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林媛心里有气,又狠狠诅咒了惹事的二哥一通才慢慢睡着。 大雨整整下了一夜,第二天起床时却已经大晴了,不过下过这一场大雨后,天气倒是能感觉到有些凉意了,林家信忙活着最后那个模子,刘氏闲来无事就坐在堂屋门口一边看着闺女们在院子里玩水儿,一边给孩子们做衣裳,她先给大丫做的,大丫这些日子窜个儿窜的不少,裤子都露出脚踝了。 刚下过雨,地里肯定特别湿,一踩就陷进泥里没了脚面,所以现在还不能去安菜种,得等地面再晒一晒才行,不过看着这太阳,最早下午应该就能去安种子了。 趁着有功夫,林媛拿出了大萝,把昨天抱回来的那些马齿苋晒起来。一边晒一边喊着两个玩水的妹妹:「就那一双鞋,都踩湿了看你们怎么出门!去,把小桌子搬出来,一人写一篇大字。」 林薇姐俩儿冲着她做了个鬼脸,不过大姐的话向来管用,就算再贪玩儿,也还是乖乖地去搬桌子拿纸笔了。 林媛这话倒是提醒了一旁缝衣裳的刘氏,家里几个娃儿都是一人一双鞋,赶上下雨的时候就只能穿着草鞋或者光着脚丫子在院里跑,她得先给孩子们一人做双鞋才行。做鞋比做衣裳快些,反正现在也不冷,不用纳那么厚的鞋底子,小孩儿的鞋又小,有个一两天就能做出来一双。 晒好野菜还不到做午饭的时间,林媛也坐到了小桌子旁边拿起了纸笔,不过她不是练字而是要画图。上次林家信的腿就是因为没有养好才落下了这么大的病根儿,这次她可得好好让爹养着才行。 家里的房子太潮湿,总是在屋里可不行,而盖新房子一时又实现不了,所以林媛打算先给爹做个轮椅,等天气好的时候就可以坐在轮椅上出来晒晒太阳,而且她还能推着爹出门转转呢。 轮椅这东西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就算有肯定也不是一般人能买到的,她只好自己凭着记忆和想像画了,不过画画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林媛浪费了好几张纸都没能画出像模像样的轮椅来,看着地上那一团团被画得乌七八糟的纸张,连刘氏都心疼了:「大丫,你想画啥啊?要是画不出来就去屋里问问你爹,兴许你爹能给你画出来呢。」 林媛耸耸肩只好这样了,她还想给爹一个惊喜呢,这下好了,惊喜没了,还得劳烦爹亲自来画。听了闺女的话,林家信哈哈大笑,一是为着闺女的孝心,二是因为闺女的心思,轮椅这东西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他现在出门也只是用了个拐棍而已,说是拐棍其实就是一根棍子。 在林媛极为抽象的描述下,林家信一边想像一边摸索,终于把轮椅画出来了,而且还在轮椅的后边多画了个小篮子,这样就可以往里边放东西了。 瞧着爹没怎么费劲儿就画出来了轮椅,林媛心里高兴,嘻嘻一笑求着他再给多画两样,一个是双拐,一个是摇摇椅,反正她现在手里有钱,只要买几根木头就能请林二栓帮忙给做出来。而且有老烦这个大土豪在,没准摇摇椅还能卖个好价钱呢。 一边看着爹画图,一边在心里算计着老烦的钱袋,林媛这一上午过得那叫一个充实。 中午擀的面条,吃的炸酱面,吃完饭林媛出门瞧了瞧地上的泥,好像没那么湿了,就赶紧换上草鞋拿着菜种去了菜地里,林薇以前跟着爹安过菜种,也就换了草鞋跟着大姐一起去了。 小林霜中午又吃撑了,这会儿正歪在刘氏怀里撒娇揉肚子呢。 地里的人真不少,多是来除除草补补菜种的,林媛之前的地里长得东西都被杨氏给糟蹋了,只能重新种,大家都忙活着谁也没空理谁倒是清静。只是有两天没跟小河她娘吵架了,林媛还有些想得慌呢。 这两块菜地被林媛分成了六个小块儿,分别种了白菜、萝蔔、辣椒、菠菜什么的,剩下两块地种的都是葱蒜香菜,有的地方有空地儿的,她又安了几粒南瓜种儿,不管能不能长出来,先种上再说。 安菜种倒是比想像中容易许多,因为刚下过雨,地里的土很软,根本不用她拿工具挖沟,只是用手指头在地上戳个洞然后再把种子放进去就行了。不过虽然很简单,但是做的时间长了,腰也疼手指头也疼,后来姐妹俩儿就一人捡了根粗点的结实点的小木棍,用木棍戳洞就轻松多了。 忙活完了这两块地,俩人已经满手是泥,就连草鞋都不知道陷进泥里多少次了呢,虽然她们安的种子不像别人那样在一条直线上,但是瞧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俩人还是傻呵呵地笑了好久。 忙完地里活儿回家也轻快多了,只是刚走到村里,就见小河她娘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地迎面跑来,一只鞋在脚上拖拉着,另一鞋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她一边死命地跑还一边抹眼泪,只是在看到林媛姐俩儿的时候明显愣了愣,不过停也没停就往小路上躲了起来。 ------题外话------ 推文 美女月光的文,喜欢的亲快去看吧~绝对精彩么么哒~ 摄政王绝宠之惑国煞妃 作者:温暖的月光 {女主版介绍} 颜如玉,权门颜家的天之骄女。 却因为爱上不该爱的人,一生受尽苦楚。 双眼被刺,双臂被斩,容颜被毁,最终沦落成为众人观赏的怪物。 一切因她看错了人,也爱错了人。 苟且偷生三载,只为护她唯一至爱。 可亲生子被当成玩乐的工具,痛苦的惨叫在她耳边响起时。 她亲自杀死自己忍辱三年所保护的爱子。 斗兽场上,泣血咒怨。 如有来世,倾尽所有,不死不休! 传言 楚家庶出次女眼盲无用,是个累赘。 可又有谁知,她洞若观火,干坤在握? 弹指之间风华显,顷刻之时江山覆。 一代骄女的死去,是另一个传奇的开始。 本文权谋文,一生一世一双人,无虐,可放心入坑!
045 苦命的小河 林媛姐俩面面相觑,正纳闷的工夫,就见后边小河也死命地往外跑,只是她人小腿短,还没跑多远就被后边追上来的汉子拎着后脖领子一甩,甩到了地上。 那汉子不是别人,正是小河的亲爹林大栓,此时他满脸通红,脚步虚浮,一只手上还举着一只脏兮兮的破布鞋,显然是小河她娘的,此时他正拿鞋底子往小河身上狠狠地抽打。 小河蜷缩在地上,双手抱着头打着滚,却是一声也没吭,连哭都没有哭一嗓子。 林媛赶紧扯住大妹的袖子,一把将她护到身后,这林大栓又喝多了酒开始打老婆孩子了。 只听林大栓一边抽打一边扯着嗓子吼:「你个赔钱货,贱货!没人要的东西!还跑!再跑我就把你卖到窑子里去,让你一辈子挨打受骂!」 林媛咬紧嘴唇涨红了小脸儿,这就是亲爹说的话吗?把自己的亲闺女往火坑里推,就算是醉话也不能这样胡咧咧! 林媛把小竹篓往大妹怀里一塞,捡起旁边地上一根又长又粗的大木棍使劲儿掂了掂,林薇知道大姐要做啥,虽然她也很同情小河,但是那毕竟是人家的家事,而且旁边这么多看热闹的,也没见到有谁出来阻拦。更何况,小河她娘就躲在旁边草堆后边,连面都不露,亲娘都不管,她们也就别管了吧? 可是真要让林大栓接着打下去,林薇自己都心疼地不行不行的,正纠结着,林媛已经举起木棍一棍子打到了林大栓后背上! 林大栓次哈一声,也顾不上打小河了,抬起赤红的眼睛紧紧盯住拿着木棍的林媛,呦,小灾星,胆儿肥了啊,都敢管他林大栓的事了!找打是不? 林大栓恶狠狠地耸了耸肩膀,放弃了小河冲着林媛就追了上来,林媛哪里给他还手的机会?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反正她手里有木棍子,还能打不过赤手空拳的林大栓?而且这林大栓常年喝酒,早就被酒掏空了身子,看着高大,其实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林媛一棍子招唿在他腿上,打得林大栓立即扔了鞋捂着腿弯下了腰,这下更加给了林媛机会,她拿着棍子一棍子一棍子地全都招唿到了林大栓的背上屁股上,当然她下手也是有准头的,避开了要害,而且这几棍子也只是让他受些疼而已,顶多青上几天,她才不会为了一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害了自己呢。 林薇没想到大姐这么强悍,居然能把林大栓这个大男人给打趴下,兴奋之余还是有些后怕的,她赶紧悄悄熘过去扯住小河的胳膊就往一边拽,这小河比她还瘦,她都没怎么费力气就扯了过来。 那边林大栓已经嗷嗷地开始求饶了,林媛把棍子往旁边一戳,小手指着林大栓喝道:「林大栓,今儿打你的是我林媛,我告诉你,我就是看不过别人骂闺女是赔钱货!你要是不服气,就冲着我林媛来,我告诉你,我林媛恭候你的大驾!哼!滚!」 林大栓挨了打,酒也醒了大半,被她这彪悍的模样一吓哪里还敢说狠话还嘴,只抱着生疼的胳膊一瘸一拐地往家逃,不过加上上次在河边的事,今儿又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挨了打,林大栓心里还是有气的,这笔帐也都给林媛记上了。 林薇拉着小河的手躲在一边,见大姐没事才松了口气。赶走了林大栓,林媛才慢慢走到草堆旁,冲着躲在里边的陈氏不屑地哼道:「我说小河她娘,你昨儿个跟大嗓门子干架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啊,怎么今儿变成缩头乌龟了?啊?」 小河她娘在草堆里把外边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知道林大栓被赶跑了,她也就放心了。扒拉开身上的草,猫着腰钻出来,一边摘着身上的干草,一边没好气地吼着小河:「没出息的东西,没看见他动手了还不知道赶紧跑!真不知道我咋养活了你这么个不中用的傻子!」 「喂,你自己丢下闺女就跑,还在这里骂人!有你这样当娘的吗?」林薇一把扯过小河,让她免于受到她娘的一阳指,气愤地指责着陈氏。 陈氏想骂林薇多管闲事,可是一斜眼见林媛在又不敢开口了,扑扑衣裳扭头就往菜地里去了,这会儿林大栓挨了打肯定正在气头儿上,她傻了才会上赶着回去挨揍! 刚走了两步,陈氏回头看了林媛一眼,咬唇扔下一句话:「你还是小心自己吧,他不会白白挨揍的。」 林大栓年轻时候横着呢,不然她也不会看上他了。 林媛才不怕,大不了到时候再打他一顿,反正这些日子她的女子防身术练得差不多了,对付一个空有一身蛮力不会功夫的男人来说还是绰绰有余的,更何况还是被酒伤了身子的男人。 「走吧,去我家待会。」林媛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让小河回家,索性就把她带到自己家里去了。 这丫头显然是被她爹娘打怕了,不过骨头倒是硬,被林大栓那样打竟是一滴眼泪都没掉,而且她看出来了,这丫头不是跑不出来,而是等着她娘跑了她才跑的,虽然有些怨恨娘,不过还是很心疼她的吧。只是那个陈氏是个煳涂东西,有这么个贴心的闺女不知道珍惜,天天挨了打就拿她撒气。 到家后,林薇带着小河去了西屋,林媛则去烧了点热水,准备给她好好擦洗擦洗,她家也没有治创伤的药,不过好在小河身上只是青了两块,等下用凉水敷一敷应该就没事了。 刘氏一看她这模样就知道是咋回事,温声软语地哄了哄,眼尖的小林霜看见小河偷偷地抹眼泪了。 林媛就知道这丫头不像她爹娘那样,肯定是个好孩子,也就更乐意留下她了。 因为有小河在,晚上的饭做得更好了一些,林媛煮了一大锅米饭,还在里边放了六只鸡蛋。蒸的包子早就吃完了,林媛也没来得及发面蒸馒头,索性就和了些面烙大饼了,大饼上加了芝麻盐儿,还抹了猪油,在大锅里烙出来的大饼又香又脆,烙好的大饼上边抹上辣椒酱吃起来味道更好。 ------题外话------ 某玥大喇叭:都没人好奇男主的吗?要不要拉他出来遛一遛啊?哈哈~
046 没见正脸的初见 林媛总共烙了五张大饼,林家信一个人吃了一张,刘氏和小林霜分了一张,林薇和小河分了一张,小河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被小林霜一逗还难得的露出了笑模样呢。 林媛现在饭量有些大,一张大饼吃了大半,又喝了一大碗米粥吃了一个鸡蛋,最近总觉得胸前涨涨的,一开始她没在意,这两天才突然想起来,难不成是胸部开始发育了? 说起来她这个身体还真是平得很,林思语只比她大两个多月,胸部都鼓鼓的了,她却还是小米粒儿,而且月事也还没有来,不过现在好了,这些天吃饭吃得好,她也开始发育了呢。作为一个女人,她心里还是有些小激动和骄傲的。 吃过饭小河就赶紧回家了,就算家里有个暴躁的爹,那也是她的家啊,林媛不好说什么,塞了一张大饼给她才跟林薇一起送她出了门。 看着小河回了家,姐俩儿又在路上碰到了兰花,这丫头现在天天想着她哥的亲事,这不,大晚上的就来跟林媛约定明儿俩人一起去镇上呢。正好林媛也要去买些东西,顺便再去瞧瞧桂芝嫂子的凉皮摊卖得怎么样。 第二天还是大米稀饭,因为昨晚的大饼太香了,一家人都吃的意犹未尽,林媛就早早起床又烙了些,不过这次不是烙的大饼,而是一个一个的小火烧,外皮焦脆焦脆的,里边却是柔软香嫩,一咬就一口猪油香和芝麻香,那味道比昨晚的大饼还好吃。 吃过早饭,林媛收拾了收拾,因为这次去镇上没什么大事,索性就把林薇和小林霜也一起带上了,这俩小不点儿都没去过镇上,一个个兴奋得跟刚出笼的小鸡似的。 这边姐俩儿兴奋着,那边兰花却是一脸苦相,本来还打算在路上打听打听那个新嫂子的事呢,可是谁想今儿牛车上坐的都是不爱说话的闷葫芦,兰花一肚子的疑问没地儿问,闷闷地坐在牛车角落里数手指头玩儿。 林薇姐俩都是第一次进城,瞧着两人左看看右瞅瞅的模样,林媛乐得合不拢嘴,突然想到了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不知道这俩丫头要是知道自己大姐把她们想成了个老太婆会咋想。 兰花闷闷不乐地跟在后头,一脸的不高兴。 林媛一边看着妹妹,一边拉着她的手宽慰:「别愁了,不就是一次没碰到吗,没准等咱们回村的时候就能碰到个晓得的呢。」 兰花撇撇嘴,不咋认同。 林媛还要在说什么,忽然眼角一扫,街那头有辆马车正横冲直撞地过来了,一路上行人赶紧避让,她也眼疾手快地赶紧冲上前去把两个妹妹拉到了一边,生怕这马车一个不长眼把她们给撞了! 只是拉了一下人的工夫,那车又近了不少,远远看时还没咋注意,这会近了才发现马车上坐着一个身穿短打的小哥儿,头上歪戴着个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帽子,不过那帽子显然有些大,把他半个脸都遮了,不大看得清楚长相。 这会儿,那小哥儿正一手使劲儿拽着马缰绳,另一手拎着一根马鞭,可他却不抽打马,而是在车边来回挥舞着,一边挥一边大声嚷嚷。 「前边儿的大娘,您老给让让,这马赶着去相亲哪,管不住啦!」 「哎呦大嫂对不住啊,等会赔你的鸡蛋!」 「让让啊,这马今儿吃饱了跑得太快!我说你这傢伙就不能跑慢点?不行?呵,比我还横!」 这小哥儿一路吆喝着,驾着马缰绳的手却是时刻不松手,不过听他这一路戏嚯的话,任谁都不相信这马是惊了管不住了! 那马车一路冲过来坏了不少人的摊子,人们忙活着自己的货品,低声抱怨着。林媛眯着眼睛发出危险的光芒,有马车咋啦?有马车就能在大街上横冲直撞乱踩乱踏吗?也不看看这条街两边全是商贩,路上闲逛的除了老人还有孩子呢,要是伤了孩子可怎么办! 林媛气愤不已,想着怎么教训教训这赶车的小哥儿,可是无奈,她根本就没驾过马车,甚至连马都没碰过,怎么教训? 不过她可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放过这傢伙!打不了,骂两句总行吧。 眼看着马车就要到跟前,林媛瞅准机会,提前从地上捡了个小石子儿,在马车越行越近马上就要冲过去的时候,蹭一下抬起手来。 倏地一声,手里石子儿准准地落在了那小哥儿的脑门儿上! 「哎呦!谁偷袭我?!」小哥儿两只手都忙着,不过脑袋却是偏了偏,不然的话那石子儿就进了他的眼睛里了。 林媛却是撇撇嘴,她本想打那傢伙嘴的,不过一听这小哥儿的话,嘴已经不自觉得开始回骂了:「不长眼的东西也配偷袭?马车赶这么快是急着找阎王投胎啊!活该打你!就该打烂你的嘴打烂你的手,让你一辈子说不出话来赶不了马车!」 那小哥儿一看有人应了,也来了劲,可惜马车跑得快,他没看清楚林媛的长相,就知道是个小丫头,虽然情况很危急,但依旧双手驾着缰绳,回过头来开玩笑地大声叫道:「这丫头嘴真毒!当心嫁不出去!」 叫完这一嗓子那马突然长嘶了一声,小哥儿眼里有惊色,也来不及再看林媛,已经回过头去接着驾车了,不一会儿工夫那马车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哼!真是横行霸道!就算有钱也不能在大街上赶这么快啊!」林媛没能打到那傢伙,心里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幸好自己两个妹妹没事,旁边那些摊贩虽然东西乱了些,但好歹都没有破损也没人受伤,不然的话,她就是跑着也要追上去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长眼的傢伙! 受了一场惊吓,两个小妹逛街的兴致却丝毫不受影响,拍了拍惊乱的胸口,又开始四处跑着瞎逛了。被这马车一闹,兰花的闷气也消了不少,跟林媛一起指责着那个赶车的傢伙。 几人正逛着,迎面突然见到一个熟人,原来是福满楼的六子。 「咦,林姑娘?」六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快跑几步过来跟她打招唿。 瞧着六子这通红的脸和四处张望的眼,林媛就知道他肯定在找人。果然,六子打完招唿就急着问了:「林姑娘从那边街上过来?那您有没有见到我们少东家?哦,我们少东家长得玉树临风,穿着,也许挺华丽的,也许,这会儿很普通了。」 说完,六子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因为他实在是拿不准他家少东家有没有改装,这个少东家比他们东家还惹人烦,他就看了隔壁阿花一眼而已,再扭头就找不到人了。 林媛被他这前后矛盾的话给弄蒙了,不过想着既然是福满楼的少东家,那肯定是个有钱的富二代啊,就算没有身着绫罗绸缎,但是这有钱的气质肯定是磨灭不了的,更何况还有老烦那么一个爹。 林媛摇摇头:「没看见,我这一路走来都没看见有长得像是有钱人的少爷。」 在五星级酒店摸爬滚打的久了,她也练就了一些眼里,有钱没钱多多少少能看出点来的,哦当然除了刚才那个赶车的小哥儿,应该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厮,不过看那车上不像是有人坐着的,就是有,也肯定被颠得吐了十七八回了。 六子一脸失望,告别了林媛就接着去找人了,一边走还一边抱怨:上次走了半天街才找到林媛这个姑奶奶,今儿走了一条街了还没找到那个小祖宗,他怎么整天都在找人,太命苦啦! ------题外话------ 某玥:噢!噢!媛姐儿开始思春喽,哈哈! 媛姐儿恶狠狠磨菜刀:咋啦,长个身材你还敢嘲笑?! 某人屁颠屁颠跑来:亲爱的莫生气,生气胸就不长了~ 媛姐儿扛刀追杀…… 猜猜这个赶车小哥儿是谁哒~
047 火爆的凉皮生意 这次到镇上除了带两个妹妹玩儿,林媛还有些正事要忙,她买的那十斤豆子都泡好了,就差磨成豆浆再点成豆腐了。点豆腐得用滷水,但是她没有这东西,只能用最传统的方法先点一些,然后再收集滷水了。这样的话,白醋就成了必不可少的东西。 跟兰花问好了卖醋的地方,姐妹几个就径直到了金记醋坊,这金记醋坊是驻马镇最大的酿醋作坊,据说金家祖上就是酿醋的,已经做了上百年了,而且这一代更是出了位官太太,就是县太爷的夫人。其实她也不算是县太爷的原配,原配早就过世了,这位金家小姐是填房,不过生了个儿子,所以地位也算是稳定。 当然这些八卦的事情林媛是不在意的,她更在意的则是这金记醋坊的醋怎么样,口碑如何。 路过卖杂货的小摊子时,林薇姐俩儿看着那满目琳琅的小首饰们实在是挪不开脚,林媛就给了两人几钱银子,嘱咐她俩就在这里等着,千万不要走远,然后就跟兰花一起去了旁边的金记醋坊,反正离得也不远,林媛在醋坊门口还能看到两个妹妹的身影,才放心地进了门。 这金记醋坊真不愧是百年老字号了,店里的顾客人来人往的还挺热闹。不过林媛有了上次在善德堂的教训,这次也不敢对这金记醋坊轻易下论断。 很快就有小伙计见到了她们二人,热情地上前接待,林媛点醋用不了多少,平时炒菜也不会用到米醋,所以也没要很多,只是要了两斤而已。两斤醋在金记醋坊里可算是小的跟芝麻似的生意了,不过那伙计一点嫌弃的神色都没有,高声答应了一声就甩着身上的棉布巾,接了她的罈子去盛醋了。 林媛对她这服务态度十分满意,对金记醋坊的印象也好了不少。 等着盛醋的工夫,林媛一边看着外边的妹妹们,一边和兰花说着闲话,眼睛一扫正好见到一个面戴纱巾身材曼妙的年轻女子进了醋坊,大堂里忙着招唿客人的伙计们见到她都停了手里的活计,集体行注目礼。不过那女子目不斜视,径直进了后堂。 林媛俩人好奇,探着头又看了看,不过却是什么也没看到,但是耳朵尖的林媛却是听到了隐隐约约的争吵声。等她再仔细听的时候,打醋的小伙计已经拎着她的醋罈子过来了,林媛歇了再听的心思,付了银子跟兰花赶紧出去找妹妹们了。 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姐俩儿已经挑了好几件首饰了。卖首饰的是个年过花甲的老婆婆,很是面善,价钱也合适,这些东西都是她自己动手做的,虽然说不上贵重,但是每件都很精巧很细緻,林媛看着妹妹们兴奋地给她看的那几样钗和簪子,也喜欢的不行。 这半年来家里事多,需要银子的地方也很多,刘氏自己的嫁妆几乎都已经用光了,戴着的首饰更是没几样,所以林媛姐妹仨都不约而同地给娘挑了一件礼物,有钗有簪还有耳环。林媛还给两个妹妹每人挑了一个小手镯,林薇的是绞丝的带着莲花的镯子,小林霜的则是带着铃铛的。当然她还不忘给好朋友兰花也挑了一件镯子,虽然不贵,但是兰花却是知道这些东西哪里是她们村里娃儿可以戴的,不过爱美之心人人有之,兰花还是高兴地接下了林媛的礼物。 买完小首饰,几人又去了打铁铺,还没走到铺子门口,就见到打铁铺对面围着一群人,正大声吵吵着「给我一碗凉皮!」「我的凉皮好了没?」「大妹子给你钱!」 听到凉皮二字,林媛一个激灵立马来了精神,是桂芝嫂子的凉皮摊! 虽然还不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但是桂芝嫂子这里也太热闹了吧,这十来个人都是来吃凉皮的?这生意,比她想像的还要火爆啊! 桂芝嫂子一边给一个汉子调着凉皮,一边扫着旁边吃饭的人们,这一扫不要紧,正好瞧见林媛一伙儿,她腾不出手来,就兴奋地大声喊:「媛儿,这里!这里!」 看着桂芝嫂子满面红光的高兴模样,林媛就知道,这凉皮的生意真的很火爆! 她们几人赶紧过去,纷纷跟她打招唿,兰花看着这些吃的正香的顾客,羡慕地说:「桂芝嫂子你这是卖的什么好吃的啊?生意这么好!」 桂芝把手里调好的凉皮递给那个等得着急的汉子,顺手接了五个铜钱放到钱箱里,才笑呵呵地擦着手回答:「还不是媛妹子想出来的好主意?这凉皮可受欢迎了。」 说着她又看向林媛,高兴地说着这两天的成果:「昨天我第一天开张,本来还以为生意不会好呢,谁知道第一天,连晚上都没到,那二十张凉皮就卖光了呢!我一看有戏,就赶紧又去买了二十斤白面,今儿我整整做了五十张凉皮呢,你瞧,这还不到中午就已经卖了快一半了,还有不少人是昨天没吃到,今儿早早来排队的呢。对了,你看见刚才那个老大娘没,她一下子就买了四份凉皮呢,说是回去了给儿子儿媳还有小孙子尝尝!」 桂芝一会儿掀开搌布给林媛看凉皮,一会儿指着其实已经走得没影儿的地方给林媛看老大娘,这兴奋高兴地样子,恐怕都已经好多年没有过了。 林媛看着她这模样,也不自觉得被感染了,嘻嘻笑着:「嫂子看你美得,你等着吧,以后你的生意会越来越好的。」 桂芝嫂子哈哈一乐,也嚮往地点着头。 不过林媛还是有句话要提前叮嘱她:「嫂子,虽然现在生意好,但是你可不能贪多,这凉皮过了夜就变硬不好吃了,所以我建议你每天最多就做五十张,别再多了。一是不会剩下,二是让顾客每天都有想头儿,天天来吃。」 桂芝嫂子认真地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要不是林媛提前说了这话,她今儿回家了还真打算再多做二十张呢。 跟桂芝说完这些,林媛看着这些坐在长条凳上吃凉皮的人们,突然想起一件事,这凉皮虽然好吃,但是其实不怎么顶时候,过一会儿就饿了,所以好几个汉子手里不是举着棒子面儿饼子就是拿着从别的地方买的烧饼。 桂芝嫂子摊位的位置算是不错,不是很偏,但是空地很大,若是可以,也许能再多摆个摊子。 「嫂子,三婶子在家里是不是只看着小石头,没啥别的事?」 林媛出神的一会儿工夫,桂芝嫂子又卖出去了两份凉皮,打发了顾客才坐下来跟林媛接着说话:「是啊,不过现在小石头也大了,不用她奶奶跟以前一样死死盯着了,所以她在家里有空还会去拾掇拾掇菜什么的。咋啦?你有事找我娘?」 三婶子在家没多少事就正好了,林媛就把自己想让她在家里做烧饼,然后桂芝嫂子一起卖烧饼的想法说了,越听她的话,桂芝的眼睛就越亮。其实她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有好些饭量大的汉子都是提前在街那头的烧饼摊上买了烧饼,再过来买她的凉皮吃的,她一开始还想着跟那个卖烧饼的说说,看能不能从他那里进货,不过这样肯定不如自己做烧饼划算。 但是,这主意好是好,她却是犯了难:「这烧饼看着简单,其实做起来也不容易呢,怎么才能把烧饼做的又脆又香就是个大问题。」 说起吃来,小林霜可比林媛接话还快,她兴奋地窜到桂芝面前,一脸激动:「嫂子嫂子,我大姐做的烧饼可好吃可香了!比那个摊子的烧饼还好闻呢!」 要不是因为那个摊子的烧饼没她大姐做的好吃,她早就忍不住去围着烧饼流口水了。 一听小林霜这话,桂芝有些惊讶地看向林媛,原来这丫头心里已经有谱了? 看出了桂芝的心意,林媛嘻嘻一笑点头:「嫂子,做烧饼的事就交给我吧,等中午回去了我就去教三婶子烙烧饼,保证你这烧饼卖的比那头儿的烧饼摊还要火!」 ------题外话------ 不啰嗦,码字,存稿~
048 亲事黄了 跟桂芝嫂子谈妥了烧饼的事,林媛又想着赶紧去问问自己的烤箱怎么样了,反正这会儿生意不多,桂芝也就跟着一起去了,老铁头正忙活着打铁,一看是她来了就知道她为了啥事,指着后边桌子角上的一个大铁箱子高声说道:「丫头,你的烤箱打好了,已经晾了一整天不烫了。不过,这么大个儿,你咋弄走啊?」 是啊,这烤箱做出来怎么这么大个!林媛跟看怪物似的看着这个大铁盒子,虽然跟现代的烤箱不太一样,不过瞧着这工艺,肯定很封闭,很保温,而且有那个大铁板在底下帮忙传热,烤箱里边应该可以达到温度均衡。 正在发愁,跟进来的桂芝嫂子却是爽朗一笑:「别发愁啦,晚上你二栓哥过来帮我收摊,让他给你扛回去不就成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就是太麻烦二栓哥了。 桂芝嫂子一听她这话,当即虎了脸,嗔道:「你这丫头还跟嫂子见外是不?你要说这话不是逼着嫂子给你拿钱吗?」 她说的拿钱自然是说的两人之前约定,卖一碗凉皮给林媛一文钱的事了。林媛知道嫂子心意,也就不再矫情,高兴地应下了。 告别了桂芝嫂子和老铁头,林媛几人瞧着快到中午了,就一路往城门口走,一边走还又去粮铺买了些糯米和其它用的东西。 到了城门口,林富贵的牛车上已经坐下了不少回村的女人,兰花赶紧看了看,可是等发现几乎都是来的时候坐的那些闷葫芦的时候,顿时泄气了,看来回去的路上打听事的念头又要歇菜了。 正郁闷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大嗓门子从远处嚷嚷着近了:「哎,等会儿!等我一会儿!」 循声看去,原来是个打扮得比较新鲜的女人挎着个小包袱疾步走来了,刚上牛车就跟车上认识的女人们开始打招唿:「呦他婶子,你也来赶集了啊?哦我啊,我来我外甥女家住两天,今儿赶紧回家呢。」 林媛一看就知道这女人是个爱说话的,而且还是个爱嚼舌根子的,恐怕没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她暗暗拉了拉兰花的手,跟她挤了挤眼睛。 牛车动了,这女人的话匣子却一直没有关上。从自己村里的事一直说到镇上听说的事,只要你能问出来,就没有她不知道的。 「你们是不知道啊,那县太爷的少爷可真不是个东西,只要见到长得标緻的闺女,别说是出了门子的还是在家里的,都得上去调戏调戏。」 虽然平头老百姓向来不敢说官家人的是非,但是这女人显然不怕,而且反正已经出了城门了,这车上坐着的女人们有哪个能跟县太爷拉扯上关系的?她当然不怕说县太爷儿子的闲话了。 兰花本来就想跟这女人套套近乎打听事的,也就接着她的话头问:「县太爷的儿子?不是才七八岁啊,怎么能……」 那女人显然很高兴有人接自己的话,不过还是适时地摆出了一副你真是孤陋寡闻的样子:「你说的那个啊,是现在的夫人生的儿子,是二少爷。我说的这个,是县太爷的大少爷,是原配夫人生的,今年都二十多了。」 兰花十分配合地哦了一声,继续听她说话。 那女人抿了抿髮髻,很是神秘地低声道:「你们是不知道,这大少爷啊前些日子又犯浑了,听说是出城玩的时候,看上了一个村里的小姑娘,那小姑娘还不满十四呢,哎,可怜啊,就这样被他给祸害了。县太爷正给儿子说着个大户人家的闺女,当然不能让这个小姑娘进门了,当即就给了些银子封了口,可怜了那家姑娘,家里条件倒好,人也不错,差点就上了吊呢。哎可惜了,本来说了亲的,这下也给吹了,她爹怕闺女出事,就赶紧催着媒婆给找个乡下汉子,不图家里咋样,只要人老实就行。」 林媛饶有兴趣地听着,说实话,她对于这女人说的事多半是不信的,就当听故事了。不过等她眼角不经看到兰花时,却见这丫头脸色越来越白,小手也攥得生紧,她心里生了个不好的念头。莫非这家的姑娘…… 「婶子,这家姑娘就不去找那少爷家里讨个说法?真就这样息事宁人了?」兰花本来想直截了当问那家姑娘是谁,但是这样问不就暴露了自己大哥了吗?幸好林媛机灵,率先问了出来,兰花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那婶子撇撇嘴:「咋讨说法?那姑娘家里爹娘都岁数大了,而且还有个十岁的妹妹,谁给她们出头啊?更何况对方还是县太爷,那可是咱们驻马镇最大的人物了,他们脑袋傻了才会去找上门闹!现在也只能吃了哑巴亏了,哎,咱们镇上被糟蹋的闺女多了去了,还有那个……」 那女人接下来说的话,林媛和兰花谁都没心情听了,因为从兰花的表情来看,她的猜想是准了。而且不仅是兰花,就连前边赶车的林富贵情绪都不对头,应该也是听到这女人的话猜到了答案。 林媛一路无言,知道林长庆这门亲事黄了。 回到林家坳,林富贵耷拉着脑袋整理牛车,兰花和林媛几人先往家走,瞧着她这垂头丧气的模样,林媛拍拍她肩膀,宽慰道:「兰花,你应该高兴才对啊,要不是你多了个心眼儿提前打听了这事,只怕以后吃哑巴亏的会是你哥。」 虽然那家姑娘被糟蹋了不是她的错,但现在这个时代,终究还是难以容忍这种失了身子的女人的,这女孩子只怕以后的路不会好走了。 「是啊,我是该高兴,可是。」想起自己家里的情况,兰花又开始嘆气了:「可是你想想啊,我家条件这样,我哥在镇上当学徒也是天天受气,而且只能干些体力活儿,根本学不到啥东西,以后出了徒还是得靠自己再专门学本事。」 林媛见过林长庆这人,也是个聪明的娃儿,若是有个好师傅教的话,以后…… 好师傅?! 「哎兰花,我有个主意!你先听听怎么样?」林媛一把扯过兰花的胳膊,在她耳朵边低声嘀咕了几句,兰花越听眼珠子越亮。 「行!哪能不行?我这就跟我哥说去!」兰花高兴过后,却是有些担忧地看向林媛:「你爹他……」 「放心吧,我爹会同意的!」林媛拍着胸脯打包票,不过还是回家徵求一下爹的意见才好。 ------题外话------ 哈哈周六了哦~第二期「有奖竞答」等着你~ 老规矩,当天前三名答对的亲亲奖励20xxb,其她答对的亲亲奖励10xxb 奖励不多,图个热闹哈~欢迎大家支持,么么哒~ 问:林媛分家时得了三块土地,请问好的土地在哪里? a、村东 b、村西 c、村南 d、村北 哈哈搞混了没有,混了没有?期待你的留言o(n_n)o 跪求收藏~ 跪求留言~ 跪求姑娘们别养文~
049 豆腐做成 回到家跟林家信说了收林长庆的事,本来以为爹会痛快答应的,没想到林家信听后却是放下了手里的月饼模子,眉头紧皱:「长庆那孩子是个机灵的,不过,学木匠活儿又累,又不怎么挣钱,我怕这孩子。大丫,长庆让你来问我的?」 林媛还以为是爹不愿意收徒,听他这么一说,原来是担心林长庆不喜欢当木匠,当即笑着说:「不是,是我想起这事跟兰花说了两句,兰花说她哥挺喜欢这个活计的,只是碍着您腿不方便才没上门来拜师的。」 这些话的确是兰花说的,据说之前林长庆很羡慕林家信有什么一门手艺,后来也想着跟着他一起干,只是没想到后来林家信发生了意外。 听到闺女这样说,林家信自然是高兴地,虽然自己这门手艺不是独门秘传吧,但是一些做活儿的技巧,甚至是做工时的工具,都跟别的木匠不一样。这些东西若不是林家信亲口说出来,别人根本连看都看不出来的,就连跟着他一起做工的林二栓都没怎么领会。 现在这事就等着晚上林长庆从镇上回来后看他的意思了。 中午吃的依旧是面条,本来林媛打算和些面包饺子的,可是今儿的时间不够了,所以包饺子只能改成明天了。 因为答应了桂芝嫂子要教三婶子做烧饼的,所以吃过午饭林媛就赶紧去了桂芝嫂子家。中午正是顾客上门的时候,所以桂芝嫂子不回村里。家里只有三婶子和小石头俩人,听林媛说完桂芝嫂子打算自己做烧饼卖的事,三婶子一脸兴奋,小石头已经大了,不用她再时时盯着了,能在家里做些烧饼挣钱她自然是百般高兴的。 做烧饼其实说起来没啥难的,跟别人一样,林媛做的这个无非就是面里加了芝麻盐儿和猪油,所以才更香而已。后来她又提出往里边放些糖,这样做出来的就是糖烧饼了。不过一般镇上的汉子们不怎么爱吃糖的烧饼,所以这糖烧饼她没让三婶子做太多。不过等以后她们摊子的烧饼火了,有了别的女人小孩儿来买的时候,倒是可以推出这一种新样式的烧饼。 当然了,烧饼还可以做成其它各种样子的,可以放辣椒,放芝麻酱,放葱花什么的,甚至还能放些肉泥儿做成肉烧饼。不过这猪肉太贵,平头老百姓可不会天天买,所以这个肉烧饼还是不要在小摊子上卖的好。 从桂芝嫂子家回来,林媛就开始着手准备做豆腐了。黄豆早就泡好了,关上门,跟林薇一起把小石磨搬到了墙角阴凉的地方,还准备了一个大盆,等下用来盛磨好的豆浆。 准备好这些,林媛就把泡好的豆子放到一边,自己坐在小凳子上,一手拿着勺子往小石磨里舀黄豆,一手攥着小石磨的把手慢慢磨着。这个石磨很小,而且黄豆提前泡了几天,十分柔软,磨起来一点也不费劲儿。看着粘稠的豆浆顺着小石磨的嘴儿往大盆里慢慢流着,林媛既兴奋又期待。 一旁的小林霜眼睛骨碌碌转着,趁着大姐转身舀黄豆的工夫,小手指头快速从豆浆里一抹,又塞进了自己嘴巴里,慢慢砸吧砸吧,小眉头皱到了一起,咋啥味儿都没有啊,还有好多渣滓,一点也不好吃。 林薇刚要说妹妹,就被小不点儿求饶的眼神给俘虏了。不过这些小聪明哪能逃过林媛的眼睛?有这个小吃货在旁边,她不下手偷吃那才叫怪呢! 「你别看这豆浆没啥好吃的,不过做成了豆腐特别嫩,特别爽滑。」林媛舀了一勺黄豆进小石磨里,笑着跟妹妹们解释:「而且啊,等下把这豆浆筛得细一些,然后煮熟再放些糖进去,直接喝,可甜可香了。」 自己用黄豆磨出来的豆浆,绝对的纯天然不加水,肯定比现代市面上卖的那些好喝,而且要是再加些熟芝麻一起磨了加进去,那味道,啧啧,只怕这两小丫头都要把豆浆当水喝了呢。 磨豆浆可是个体力活儿,别看只是坐在小凳子上用手来回推,但若是手上没力气肯定一会儿就累了,更何况还是一直来迴转动小石磨呢。 看着大姐磨豆浆的动作越来越慢,知道大姐是累了,林薇赶紧自告奋勇地接过了推石磨的活儿,这么一会儿她也看明白了,只要动作别太快就行了,太快了豆浆磨不细,还得再来第二遍。 姐妹几个忙活了两个多时辰,眼看天就要黑了,这十斤豆子也才磨了一半多,没办法,一是石磨太小,实在是不出数,再就是她们力气有限,虽然有林媛林薇俩人轮着推石磨,但效率还是太低。 站起来活动活动腿脚,林媛瞧着只有半盆多的豆浆,盘算着若是这豆腐能做成,自己还得再买个大石磨才行,还有驴子,有了驴子推石磨她们不仅省了力气,更是提高了效率呢。 因为还得做豆腐,林媛决定就先用这些豆浆吧,剩下的豆子换了清水接着泡着去了,不过她也不敢再多泡了,不然这豆子就该出芽了,明儿等有空的时候还是得磨了才行。 豆浆变豆腐,接下来就得需要白醋了。把豆浆用细纱筛一遍后全都倒到了大锅里,林薇在灶膛底下起了火,听了大姐的话一直保持小火,林媛则拿着勺子慢慢搅着,直到锅里的豆浆全都烧开了才赶紧把火撤了。 这熬豆浆最好的就是用大锅和柴火熬煮了,这样煮出来的豆浆香气十足,做出来的豆腐自然味道也足。 趁着豆浆晾着的工夫,林媛拿出了白醋,用清水兑了醋搅了搅,然后倒到了煮好的豆浆里。白醋下锅,立马发生了变化,原本还是浑浊的液体便立即变成了一点一点的豆花,这些豆花现在就可以捞起来加些调料吃了,若是做成豆腐的话,她还得把豆花全都捞起来压型。 这时就得需要薄点的白棉布了,幸好上次去镇上,林媛买的布多,不然这次还真是没得用呢。 用白棉布把豆花捞出来,放到爹给做的豆腐模子上,这豆腐模子也是这几天林家信按着闺女的图纸做出来的,不是很大,但是做这些豆腐却是绰绰有余了,所以林媛只好把这次的豆腐做的薄一些了。 放好豆花再把模子压下来就行了,若是想做老豆腐,则要多压一会儿,因为林媛这次想做的又嫩又滑的豆腐,所以不用压很长时间。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林媛便把模子撤掉,不过下边的模子还不能撤,不然豆腐就不成形了。 豆腐晾凉了才好吃,这会儿的却还是热乎乎的,趁着豆腐晾凉,林媛把刚才锅里剩下的那些豆花全都捞到了大碗里,因为妹妹们都好奇这豆腐的味道,所以刚才捞豆花的时候她故意剩下了一些,现在正好可以做成晚饭吃了。 切些葱花儿香菜,加点酱油醋和盐,这豆花就成了。吃着新鲜的豆花还有早上没吃完的大饼,这顿晚饭称得上十分丰盛了。 林家人都是第一次吃到豆花,对这东西简直又好奇又称赞,没想到餵猪的豆子居然还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来。 想到厨房里还在晾着的豆腐,林媛咬着筷子继续炫耀:「爹娘,等下啊,还有更好吃的东西呢!」 这豆腐生着吃香甜爽口,炒成了菜就各式各样了。而且豆腐的附属品也多,像是豆皮,豆干儿,还有豆芽儿,这些附属品又可以做成各种各样的冷菜热菜。 这么一想,林媛仿佛看到了大量的银子正冲着自己招手呢! 不行,明儿老烦来了,她得赶紧推销推销自己的豆腐才行! ------题外话------ 周六日大家都去哪里玩儿了?没人来陪媛姐儿浪了,媛姐儿挣得银子都没地儿花了(●─●)
050 敲打马氏 等豆腐晾凉了,林媛用小刀切了一块下来,兴高采烈地端进屋里:「快快快,尝尝我的手艺!」 爹娘几人虽然对这白白的东西很是好奇,不过还是信得过林媛的手艺,都掰了一块尝了尝,嫩,滑,凉凉的,很是好吃。 「呀,真好吃!豆花还能这样吃啊大姐?」小林霜接过盘子,一把一把往嘴里塞,林薇悄悄捅了捅她的胳膊,又掰了一块赶紧填进嘴里。 「这个啊,就不是豆花了。」林媛笑得神秘兮兮的,更是勾起了几人的好奇心。 刘氏怀着孕,吃这些凉凉的东西很是爽口,砸吧砸吧嘴巴:「大丫,这都是你用豆子做出来的?真的是餵猪的豆子做的?」 一开始她不知道,后来看到墙角堆得那一袋子黄豆还说林媛乱花钱,不过今儿这么一尝,要真的是豆子做出来的,用来餵猪可真是心疼死她了。 「对,娘,这就是用黄豆做成的,我已经想好了,要把这东西卖出去。」这豆腐成本低,做工也简单,而且做出来以后花样众多,附属品也多,保证能挣钱。 听到她说要卖钱,几人也很是贊同。在小妹妹的怂恿下,林媛又把这豆腐的名字说了一遍,并且正式给它命名为「豆腐」,谐音「都福」,不仅形象而且寓意也好。 这两天,林家信已经把剩下的模子都做好了,林二栓也把烤箱帮林媛搬了回来,等爹的腿开始治疗,豆腐卖了出去,林媛就可以开始自己的月饼生意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媛刚练完功,连脸都还没洗,就听到咣咣拍打大门的声音,当然还有老烦那急切又聒噪的破锣嗓子声儿。 「臭丫头,臭丫头!快开门!我都要饿死了!快开门!」 林媛撇撇嘴,这糟老头子是饿死鬼投胎吗,连早饭都不吃就来了,瞎子都看得出这是来她家蹭吃蹭喝的! 其实也不怪老烦来得早,没办法,这两天他已经被某只小魔头逼着吃了两天的凉皮了,所以一大早趁着小魔头睡懒觉的工夫就赶紧熘出来了。 「丫头,早饭是啥?哎呀啥都行啦,快点做就成。啊对了!千万别是凉皮!」 心不甘情不愿地开了门,居然还被老烦像使唤丫头似的指使,林媛一肚子不满:「凉皮咋啦?凉皮还碍着你了!今儿就吃凉皮!不想吃?行,跟兔子们一起啃草去!」 老烦不高兴地哼哼了半天,还是乖乖坐在一边小凳子上等着吃饭去了。 想着今儿要跟老烦推销自己的豆腐,林媛打算早饭就做豆花儿先调调他的胃口,昨儿晚上虽然晚饭就是豆花儿,但是这种新鲜吃食显然一次吃不够,小林霜昨儿晚上睡觉时还吧嗒着嘴回味呢。 当然还得有面食,让林薇先去磨两斤豆子,林媛就在盆里和了半盆稀面煳,里边加了盐香菜,还磕了两个鸡蛋进去,趁着磨豆子的工夫,林媛已经起了火放了油,在大锅里烙咸食了。这咸食要摊的薄薄的软软的才好吃,可惜大锅是凹进去的,虽然她技术精湛,但是摊出来的咸食还是中间有点厚。 回想着前世用过的平底锅和炒菜的大锅,林媛顿时觉得自己现在这个大灶真是太落后了,不仅是不好用,而且只有一个灶眼儿,每次做饭,她都要煮饭刷锅炒菜,太耗费时间不说,等以后天冷了,饭菜凉的快,只怕一家子都要吃凉饭了。 一边盘算着,一边想着回头再去趟打铁铺打几个炒菜锅什么的,而且若是盖新房子的话,一定要好好规划,灶眼儿跟炕头连起来,中间做个小门,夏天关,冬天开,连烧炕都省事了呢。 摊好了咸食,又做好了豆花儿,早上这一顿饭可把老烦给香坏了。咸食又软又嫩,吃起来香香的滑滑的,虽然有些凉了,不过还是吃了好几块才罢休。还有那豆花儿,简直一个字儿,绝!特别是汤里那又白又嫩的东西,吃起来比鸡蛋还滑熘,可是明显又不是鸡蛋,一进到嘴里自己就顺着嗓子眼儿滑下去了。 林媛看着老烦那一边沉思一边享受的模样就知道,这豆腐的销路是不用愁了,不过深谙生意经的她当然知道这个时候好好调调老烦的胃口才对,所以根本不等老烦问起,就已经收拾碗筷催着他去给林家信治腿了。 老烦一脸的不高兴,不过为了中午的饭门还是开始着手做准备了。这次来他依然带着六子,先让六子去把带来的药煮上,又让林薇准备了一大锅热水,这老烦把自己准备治疗的东西一一摆出来,跟林家信慢悠悠地沟通着。 小林霜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时时刻刻跟随在老烦身后,好奇地看着他一举一动。老烦只当是小孩子爱玩儿,也没理她,不过话虽如此,每次一转身都看到小丫头张着小嘴儿眼馋的模样,他都会莫名觉得后背发凉大腿又开始疼了。 林媛去厨房里把压豆腐时压出来的水端到门外边倒掉,刚倒了水一转身就见到墙角处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林媛一手拿盆,一手叉腰,大声沖墙角喊道:「呦,大娘,您这是在我家墙角找什么呢?我记得那里只有兔子拉的屎,可没银子也没白菜呢!」 话音刚落,就听到墙角那边传来一声低唿和咒骂,林媛再一瞧,马氏正抖着自己脚丫子在土地里来回蹭呢,显然是被她说中踩到屎了。 活该!天天惦记着他们家的银子,还来祸害他们的菜,踩屎都便宜了她! 「媛儿啊,呵呵。」马氏干笑着,显然被林媛发现后还是有些窘迫的,毕竟这女人已经怕了她了,不过还是经不住好奇心过来偷偷看看。 「那个,媛儿啊,这马车这么大,是去谁家的啊?」 林媛冷笑,马车就停在她家门口,还来问她是去哪的?眼瞎不成! 马氏又自顾自接着说了:「听小河她娘说,福满楼的伙计打听过你?这,这马车该不会是福满楼来的吧?找你啥事?福满楼可是咱们镇最大的酒楼了,我听你大伯说,旁边好几个镇可都有它的分店呢,要是能跟福满楼搭上关系,那这一辈子可都不愁吃喝了啊。」 早就知道这马氏来的用意,不过幸好没看到老烦进门,给爹治腿的事她暂时还不想让别人知道。反正今儿林媛也懒得搭理她,索性就实话实说:「哦对,这就是福满楼的马车。」 林媛故意把话分成两半说,果然见到马氏眼睛里开始冒钱了,她才苦下脸来哭穷:「哎,大娘你来的可真是时候,我正不知道咋办呢。前些天我去镇上玩,不小心把人家福满楼的盘子给打碎了,人傢伙计不放过我,一路打听到我是林家坳的,这不,一大早就找上门来跟我要银子呢。那伙计说一个盘子得好几钱银子呢,可是我哪里有银子……哎,大娘,大娘!你等会啊,别走啊,大娘!」 果然不等林媛说完,那马氏已经脚底抹油跑走了。 林媛哼了哼,甩甩盆里剩下的水回家去了。 ------题外话------ 媛姐儿:大娘,我这菜刀还没登场呢,你咋就跑了呢?切,没劲!餵阿玥,再给我找个像样点的对手行不?! 阿玥大喇叭开始广播啦: 喜欢媛姐儿的故事的朋友们,别忘了收藏哦~么么哒~ 感谢~旺财旺旺旺~亲亲的五星评价票,非常感谢,十分感谢,特别感谢,么么哒~
051 豆腐宴 做好一切准备后,老烦将刘氏、林媛姐妹仨都撵出了房,不许她们进去看。 几人当然不愿意,可是老烦这次也下了死命令,谁要是进去看一眼,他立马撒手不治了,任凭林媛举着菜刀威胁或用美食诱惑都不退让。没办法,几人只好在院子里乖乖等着。 这一等就等了将近两个时辰,除了听到林家信痛苦地惨嚎了一声,别的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刘氏狠狠揪着自己胸口的衣服,泪花在眼眶里打着转,眼巴巴地紧紧盯着东屋的门,几次管不住自己的脚想要进去,不过最终还是被闺女们给拉住了。 在等着的时候,兰花和她大哥林长庆来过一趟,不用问就知道是来拜师的,林媛藉口爹身体不适在休息就请二人先回去了。 兰花看她们几人的神情就知道有事发生,可刚要问就被大哥给拉走了。林媛有些感激林长庆的细心,在爹的腿没有把握痊癒之前,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林家信好不容易才从瘫痪的阴影里走出来,若是再被村里人指指点点一次,还不知道他能不能受得住。 就在几人等得望眼欲穿的时候,东屋的门帘子终于掀开了,老烦揉着手腕,一脸阴郁地走了出来。刘氏赶忙上前急问:「老先生,阿信,阿信他怎么样了?」 老烦愁眉苦脸地嘆了口气,刚要开口,就听到一旁的林媛森森地警告道:「老头儿,最好想好了再开口哦,不然,今儿中午我就让你吃草。」 小林霜也叉着腰眨着天真的大眼睛,笑嘻嘻磨牙:「小河她娘就吃过哦。」 老烦顿时伸长脖子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这小祖宗们,怎么一个比一个恐怖。 「咳咳,那个,没事了,我给他把腿重新接好了,又针灸了一刻钟,只要这三个月里不下地走路,等骨头接好了就没问题了。」老烦终究还是没能说些耸人听闻的话,实在是不敢说出口啊。 刘氏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千恩万谢地就差下跪了,娘几个赶紧进门去看林家信,却被老头子一把拦住:「还在睡觉呢,有什么好看的!臭丫头,你的救命恩人现在又累又饿,还不快去做饭!」 林媛知道这老头子又来劲了,反正他今儿的确是做了好事,治好了爹的腿,不就是给爹一次重新为人的机会吗?确实该叫一声救命恩人。 「是,救命恩人,还请您先坐着休息一下,奴婢这就给您做饭去!」使劲儿压着老烦的肩膀把他按在小凳子上坐着,林媛甩着胳膊去了厨房。 因为厨房里有刚做好的豆腐和还在泡着的黄豆,所以今天她是坚决老烦进到厨房里的,当然也就谢绝了六子的热情帮忙。因为要好好推销自己的豆腐,所以今儿中午的菜就冲着豆腐上了。她先在大锅里蒸了一大盆米饭,才开始准备做菜的材料。 她先切了一大块豆腐下来,其中一半切成了大一些的块儿,另外一些切成了小而薄的片,一个是用来做油豆腐的,一个则是用来做家常豆腐和麻婆豆腐的。家常豆腐和麻婆豆腐比较容易,只要准备好炒菜用的辣椒酱油就行了,但是油豆腐要麻烦一些,还得在油里炸一遍才行。 这油豆腐炸好后,林媛打算做成两个菜,一个是肉酿油豆腐,一个是豆泡红烧肉。红烧肉好说,以前买的猪肉都在罈子里用盐酿着,拿出两块来沖洗干净再切成跟油豆腐大小差不多的块就行了。而肉酿油豆腐则需要到肉糜,这样的话用罈子里的肉就不好了,最好用新鲜的猪肉,幸好今儿老烦来的时候带了肉和菜什么的。 林媛切了一块新鲜的猪肉,举着菜刀咣咣剁了起来,那娴熟而有节奏的声音甚是好听。 老烦还真是说到做到,不光带了猪肉和菜,还带了其他东西,什么大米白面糯米红糖白糖,甚至还有两只老母鸡。她们家的小厨房本就不大,这下更好,先是放着豆腐,后是放这些东西,简直都没有林媛落脚的地方了。 老母鸡留着给娘炖鸡汤喝,已经让林薇跟兔子们关在了一起。小姑娘关好了母鸡,屁颠屁颠跑过来,神秘兮兮地在大姐耳边嘀咕:「大姐,刚才放鸡的时候,我摸了摸鸡屁股,有一只好像有蛋呢。」 听她这么一说,林媛也有些意外,手上接着剁肉,却是不影响她说话:「那只鸡留着,另外一只也等两天,要是下了蛋就留,不下蛋就杀!」 林薇本来还有些兴奋,可是一听到大姐这随口一句留啊杀啊的,小脖子顿时凉飕飕的,哎,她家大姐可怎么办才好,这么彪悍一点小姑娘的样儿都没有,以后可怎么嫁人啊! 剁好了肉糜,放了盐酱油调了调味儿,还放了一个鸡蛋拌了拌,放了鸡蛋肉糜就更黏煳了。调好馅儿林媛就闻到大锅里米饭的香气了。把米饭端出来,重新刷锅放油,然后把切成大块的豆腐放到油里炸了一遍。炸油豆腐需要不少油,本来林媛还有些捨不得,不过看着老烦搬来的那两大罈子油,她一点也不心疼了,反正吃完了还有老烦给送,不吃白不吃。 油豆腐炸好后放到盆子里,她炸的不少,这油豆腐不只能炒菜,还能涮锅吃,等天再凉点,她要准备准备火锅了。只是吃火锅还得有蔬菜才好,冬天里的蔬菜简直可以跟金子相比了,一边往外舀用过的油,林媛一边盘算着怎么才能在冬天吃到新鲜的蔬菜,大棚是不可能了,这里没有塑料布,也没有玻璃,若是可以弄个温室倒可行,只是成本会太高。 反季节蔬菜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所以林媛也没多纠结这事。用筷子在油豆腐上戳了个小洞,然后她又一点一点把肉填进去,这样的豆泡得把肉填的满满得了才好吃,因为等下下了锅肉会缩,就这样做了得有四五十个才停下。准备好这些,她又在锅里放油,把肉酿油豆腐有洞洞的一面朝下放到锅里,先慢慢煎一煎等口封好了就可以加酱油上色了,最后放上水盖过油豆腐,然后盖上锅盖慢慢煮到汁水减半就行了,这时的油豆腐外边嫩香,里边肉糜软糯,最是好吃。 然后就是家常豆腐和麻婆豆腐了,做法很是简单,没一会儿林媛就炒好了这两个菜。 最后是豆泡红烧肉,这道菜最讲究的是红烧肉的做法,首先炒糖色,然后把肉倒进去,加酱油和一勺酒翻炒,最后加水用小火慢炖,等快熟的时候加上豆泡炖一炖就好了。因为这个菜需要炖煮的时间有些长,所以林媛最后才做这个菜,等红烧肉的工夫,他们已经准备了碗筷开始吃饭了。 ------题外话------ 媛姐儿:阿玥最近出来的很少啊? 小霜儿:听说是在存稿 媛姐儿挥了挥菜刀:切,我看是怕了!都这么长时间了还不让男主出来,她是怕我这菜刀砍了她!
052 豆腐挣大钱 做饭的工夫林家信已经睡了一觉醒来了,虽然腿上还有些疼,不过因为针灸的缘故,这疼痛比起以前来简直小的太多了。摸着自己夹了夹板的腿,林家信仿佛看到了自己重新下地走路的模样。 吃饭的时候老烦甚是安静,因为那一道道没见过没吃过的菜早就把他的嘴巴填满了,而且因为有上次抢菜的教训,这次饭菜一上桌他就率先用勺子挖了好多菜放到自己碗里。 小林霜嫌弃地白了他一眼,也用勺子挖了满满一碗菜,一老一小两个吃货脸对着脸吃得满嘴是油。 林媛知道锅里还有一道硬菜所以也没跟他们抢,慢悠悠地吃着碗里的饭菜,只是这可苦了六子了,不能上桌吃饭也就罢了,结果还没盛菜呢就见底了。不过,当林媛端着那一大盆红烧肉上桌后,在老烦和小林霜震惊的注视下,六子得意地拿起勺子,慢悠悠地挖了一大碗红烧肉放到了碗里,不仅如此,还专门拎着勺子在两人面前转了一圈。 瞧着几人这滑稽的模样,林媛端着碗笑得都要岔气了。 老烦也不甘示弱,虽然已经吃饱了,可是美食在前,胃再小也得撑大些。倒是小林霜还太小,林媛只让她又吃了一块红烧肉就不许再吃了。 吃过饭,六子主动包揽了刷碗的工作,因为厨房里有秘密,刷锅的任务还是交给了林薇,林媛就坐在小桌旁偷懒。 老烦抱着肚子享受地砸吧嘴:「终于不用再吃凉皮了,哈哈,今儿这病没白治,吃了这么一顿好的,老头子我还赚了呢,哈哈。」 林媛好笑地看着他小人得志的样子,不过还是很好奇地问道:「凉皮?凉皮不好吃吗?」听他这口气,好像不爱吃似的,可是她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有信心的,莫非是桂芝嫂子做的凉皮不得法,没做好? 「哎呦,你可别提凉皮了!」一提起凉皮来,老烦那享受的表情立即变得扭曲起来,好像听到了什么要人命的东西似的:「我这两天天天吃了,就是再好吃也要吃吐了啊!」 「不光是我们东家天天吃,还有我们,也是!」坐在一边刷碗的六子也皱着眉头抱怨:「我们少东家也不知道是咋的了,天天给我们吃凉皮,还说谁要是能吃出来这凉皮是啥做的,就赏十两银子,十两啊,做一年工业挣不来这么……」 六子还在抱怨着,不过林媛却是听出来了,敢情这福满楼的少东家是想偷师啊,看着桂芝嫂子的凉皮卖得火,他就想自己做出来卖?哼,还真是大大的奸商! 「那你们吃出来了吗?」林媛比较关心凉皮的工艺有没有泄露,不过看到六子那愁眉苦脸的样儿就知道还没人能吃出来,这下她放心了。 不过这事儿还是给她提了个醒儿,原本以为福满楼最大的人精是刘掌柜,今天看来她算是领教了,原来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少东家才是最大的人精! 少东家,莫非是老烦的儿子? 被林媛这眼神儿瞅得有些发毛,老烦咳嗽一声清清嗓子,赶紧摆摆手:「别瞎想,老头子我一辈子没成亲,没儿子,更没孙子!那个小东西,要真是我孙子,我就该在他还在他娘肚子里的时候就给她一碗红花,让他毛都不剩!省得他出来碍我的眼!哼!」 林媛撇撇嘴,倒是对这个少东家好奇得很,能让老烦都烦成这个样子,绝对是个另类! 言归正传,老烦终究还是要了这豆腐,不过也仅限于菜谱,至于豆腐本尊,林媛是绝对不会卖出来的,她打算自己做自己卖,虽然这豆腐工艺不是很神秘,也许有个一两月就会被别人研究出来,但是豆腐的附属品很多,在这方面,林媛绝对比其他人抢先一步。 老烦本来是打算买下她所有豆腐的,不过林媛不同意,她打算把豆腐做大,就不能只卖给福满楼一家,因为平民百姓会吃不着。 「一年!我要买断你豆腐一年的货源!」老烦伸了个手指头,意思鲜明。 林媛摇摇头,把他手指头掰弯了:「最多半年!」 老烦还想把手指头翘起来,无奈林媛力气好大,只好答应:「臭丫头吃什么长大的,这么大的劲儿!」 轻声嘀咕着,老烦就已经把豆腐的事定了下来。豆腐刚上市时,林媛负责提供六个豆腐菜谱,以后每月再出两个。至于豆腐,因为她目前还没有豆腐作坊,想要大批量生产有些困难,所以她只能採取限量供应的策略,每三天出两板豆腐。正所谓物以稀为贵,虽然只有这么一点豆腐,但是她保证福满楼绝对会赚得盆满钵满。 关于豆腐的菜谱,福满楼花费了六百两银子,虽然比之前田鸡的菜谱要贵很多,但是因为豆腐是市面上从未出现过的吃食,所以销量肯定会非常好,凉皮不就是个鲜活的例子吗?要是让老烦知道那凉皮就是眼前这小丫头做出来的,只怕别说是六百两了,就是六千两也屁颠屁颠地往外掏啊! 至于豆腐,则按着十两银子一斤的价格出售。这定价可以说是特别高了,不过林媛自有打算,有老烦这个冤大头在,这半年的豆腐绝对是金子价,等她跟福满楼的条约到了期,她再降价销售给平头老百姓,就是不知道那会儿这老头子会不会被她给气死? 不过豆腐作坊也得做起来了,目前需要的豆腐不多,她还可以在自己家里做,等半年以后她要大批量生产了,家里这小厨房小石磨肯定不够用。所以她还委託老烦帮她在镇上寻一处宽敞的宅子,最好是现成的宅子,因为是用来当作坊的,不需要多繁华,只要够大房间够多就行。至于作坊里的人,她就不劳烦这老头子了,有他家那个鬼灵精的少东家在,不知道会安插多少眼线呢,她还是自己找人比较可靠。 林媛口述,老烦执笔,把六个菜谱写下来后,老烦就带着那剩下的一板豆腐乐颠颠地回镇上了。因为豆腐怕颠易碎,她还特意嘱咐六子把马车赶得慢一些,不然等回去了,这些豆腐渣只能做小葱拌豆腐吃了。 老烦也答应以后每隔一天会来给林家信针灸,顺便把豆腐带回镇上,了了这两桩心事,林媛顿时一身轻松。 豆腐卖了出去,豆子却没有了,吃过午饭趁着林富贵还没赶车去镇上,林媛就赶紧去了趟兰花家请他下午帮忙捎二十斤豆子回来,因为要着手开始做月饼了,所以还请他捎了各种豆子和馅料。顺便又把林家信的话带给林长庆,因为身体原因,拜师仪式就先免了,不过林长庆随时可以过去学手艺。 林长庆早就想跟林家信学木匠手艺了,今儿更是连镇上的活儿都给辞了,就等着他一句话了。听了林媛的话痛快地立马答应了,准备着东西第二天就要过去呢。 ------题外话------ 吃货老头语重心长地对某人说:以后你可要小心了,这丫头的力气大得很,轻而易举就掰弯了我,咳咳,手指。 某人捂了捂某地方,毛骨悚然,不确定地问道:为了她自己的幸福,应该不捨得对我下手吧?
053 月饼出炉 做月饼不急在一时,下午林媛闲来无事,把分家时得到的那桩棒子粒儿搬了出来,细细挑选了小半盆粒大饱满的棒子粒儿,用清水洗干净晒干后,准备给家里两个小吃货做点小零食吃。 大锅里放油,再把棒子粒儿倒进去,然后盖好锅盖,就这样烧大火等着就行了。 听大姐说有好吃的东西,小林霜一脸期待,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到锅里「噼啪噼啪」的炸了起来,小丫头惊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林薇也吓得逃出了厨房。 这,是要把大锅给炸飞吗? 「哈哈,看你俩!太逗了!哈哈。」林媛早就知道会有这种声音,提前就已经看好戏地看着俩人了,不过还是被这俩人过激的反应给逗乐了。 一看大姐这表情,姐俩哪里还不明白?敢情锅没炸飞,而是大姐故意看她俩丑飞呢! 「哼,大姐最坏!」 小林霜一屁股跳起来,招唿着林薇一起扑到大姐身上,又是挠痒痒又是咯吱的,笑得嘻嘻哈哈。 棒米花儿临出锅的时候还要放上两大勺糖搅拌均匀,这样才能又香又甜。小姐妹玩得累了,一人抱着一个大碗坐在一边吃起来。因为爆米花有些硬,所以林媛后来又爆了些大米粒儿,这大米爆出来的米花也特别好吃,而且加了糖以后趁着黏煳,把米花儿团成球球,就做成了一样又好吃又好玩的小吃食。 小林霜看着稀罕,一手捏着一个,两个兜里还装了好几个,屁颠屁颠地跑出去跟小伙伴炫耀了。 林薇毕竟大了几岁,先把好吃的端进了屋里给爹娘尝尝鲜。 过了大半天了,林家信的腿已经不怎么疼了,偶尔还能挪动一下屁股,这在以前是从没有过的,刘氏看到丈夫痊癒有望,心情大好,也甜滋滋地吃了好几个米花球。 小林霜没一会儿就跑回了家,身后还跟着五六个村里的小孩儿,小丫头趁大姐不注意,偷偷抓了好几把爆米花进了口袋里,又猫着腰跑了出去。一伙子小屁孩儿嗡一下都围了上去,一起分着好吃的。 林媛在窗口看到了只是笑,对于朋友她从不吝啬,村里孩子都是在野菜堆里长大的,想她们前些日子还跟这些孩子一样三餐不继,没想到这才十来天就已经大变样了。 晚上,林富贵驾着牛车和林长庆一起来了,牛车上的都是林媛今儿拜託他买回来的东西,林长庆则是专门来给师傅磕头的,虽然拜师仪式免了,但是这个头不能免,实心眼的林长庆跪在地上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起来时脑门上都有个黑泥印儿,乐得小林霜姐妹几个不行。 睡觉前,林媛用大盆泡了十斤黄豆,这十斤黄豆正好可以出两板多豆腐,只是磨豆浆时会费不少劲儿,要是有个男人就好了,或者有头驴。明儿得再拜託林富贵一下,看他能不能在村里给买头小驴子。 因为第二天要开始做月饼了,所以这天晚上也得把月饼馅需要的材料准备出来,因为马上就是中秋,不少人已经开始做月饼拿去卖,所以普通的月饼馅还是很好找的,这不,林富贵一听说林媛做月饼,就从镇上买了二十斤加工好的月饼馅给她带来了。 这月饼馅就是传统的五仁馅,林媛尝了尝,很是新鲜,不过味道嘛,不如她自己做的好,所以她又往里边加了些糖油还有炒熟的芝麻,这样做出来的五仁馅才叫完美。芝麻自然是跟桂芝嫂子买的了,虽然她不肯收钱,但是林媛还是有办法让她不得不收下。 有了传统的五仁馅,她还准备了红豆和大枣,把红豆用小盆子泡起来,明儿煮熟后加油炒熟就成,只是枣泥馅要麻烦些,除了去皮去核外,还得把煮熟的枣子捣成泥状才行,虽然买的大枣不少,但是她不准备做太多,一是耗费时间,二是浪费体力,家里可没人适合长时间捣枣泥馅。 其实她还想做几个双黄蛋月饼,虽然这样的月饼每个就得耗费两个鸡蛋,但是贵在寓意好啊,而且这几天王婶子和三婶子都又帮她收了不少鸡蛋,做十个双黄蛋月饼应该不成问题。至于模子,就选用「心心相印」和「喜结连理」。 第二天一大早,林媛就开始忙活了,红豆泡过一夜已经胀了不少,用手使劲搓一搓就能去皮了,然后在大锅里放半锅水煮豆子,大火烧开后再用小火煮半个时辰,她才把这些豆子全都煮透。 「要是有高压锅就好了。」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把豆子盛到盆子里晾凉,林媛又把刚才和刘氏一起拾掇好的大枣肉放到锅里蒸起来,大枣比红豆好熟,没一会儿就蒸好了,装到碗里也就才三碗多。林媛估摸着,要是捣成了枣泥,顶多也就一碗半,不过也够做十个月饼了。 林长庆一大早就来了,第一天学习还不用动手做活儿,得从最基本的开始,林家信给他讲了半天有些累就休息了,林长庆一闲下来正好便宜了林媛,这不是白给她送劳动力来了吗? 有林长庆负责最难搞的枣泥,林薇把兰花也叫了来,和林媛一起负责捣烂红豆,这红豆做出来的月饼好吃而且做法也简单,所以她准备的红豆比较多。 几个人忙活到中午也没弄完,兰花兄妹说回家吃了饭再来接着干活儿,林媛死活不许他们走,让几人先忙活着,自己去和面烙饼了。林长庆只是帮忙捣一下枣泥,接下来也没他什么事了,而且说起来他是爹的徒弟,相当于自己半个哥哥,所以林媛就不跟他客气白用了一下。 不过兰花就不同了,虽然两人关系好而且提前说好是帮忙,但是接下来还要做月饼做豆腐,只是她和林薇两人根本不行,所以她就打算把兰花一起拉进来了。 因为月饼还没有卖出去,林媛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挣钱,所以也不敢跟兰花夸海口给她多少银子,只能暂时定好按照镇上帮工的最高价给她,若是月饼卖得好,还会给她包红包。 虽然林媛这月饼花样新鲜,但是兰花也没想着能挣大钱,嘻嘻哈哈地答应了,直到当林媛靠着这些月饼挣大钱甚至开起了自己的糕点房的时候,可真把她给震惊坏了。 红豆捣烂后就开始炒了,这红豆馅一定要够油才行,不然烤出来的月饼很容易破皮。林媛一边在大锅里炒着红豆,一边往里边倒油,直到红豆馅黏腻有了香味儿就行了,最后当然不能忘记放糖了。 同样准备好枣泥馅,林媛才开始准备鸡蛋,把鸡蛋煮熟剥好,留下蛋黄就行了。至于蛋白,当然都落入了某个小吃货的肚子里了。其实最好是用咸鸭蛋黄,不过鸭蛋难找,等以后有条件了再腌些咸鸡蛋好了。 包月饼很简单,跟包包子一样,包馅团成圆球再用模子一刻,一个漂亮的小月饼就完成了。 看着桌子上摆着的花样月饼,兰花一边流口水一边感嘆:「这哪里是月饼啊,简直比珠花还漂亮啊!」 小林霜更是忍不住用手指头戳戳这个摸摸那个,小指腹顺着月饼表面上刻出来的花纹轻轻游走,乐得咯咯直笑。 因为是第一次做月饼,林媛并没有做太多,只是做了十来个先来尝尝味道,而且那个简易版烤箱她也没有用过,正好可以拿来做实验了。把月饼分成两次放进烤箱里,第一次用来掌握烤箱的脾性,所以第一次烤出来的月饼味道不是特别好,一开始火候不够又重新放进去烤的,结果这次时间又没掌握好烤过了头儿,月饼有些焦煳了,幸好里边的馅儿没事,凑合着还能吃。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烤出来的月饼就好太多了,还没出炉就闻到了一股清新的香气,这次不仅是林薇姐妹,就连兰花也差点把脸伸进烤箱里去了。 月饼大获成功,还有三四天就是中秋了,这月饼能放不少时间,所以林媛就把剩下的月饼全都烤出来,就等着明天去镇上卖了。 ------题外话------ 某玥:听说某人急着相见女婿,想要拿菜刀砍我呢?! 小霜儿讨好笑:阿玥,玥姐,别生气,我大姐那是说着玩呢~不过您老啥时候把我大姐夫放出来啊,都这么长时间了。 某玥瞪眼:难道我没让你大姐夫出来过吗?他不是都登场了吗?我三天两头就放他出来遛弯的嘛,你们居然没看到?哎呦,那可不怪我,谁知道这傢伙出来以后没找你大姐去哪了呢?听说,镇上花楼来了个新花魁,可漂亮了,脾气也好,绝对不会拿着菜刀砍人呢! 媛姐儿大菜刀一扛:敢情这傢伙是想当太监了?!?! 某人捂着某地方,痛哭流涕:媳妇儿啊,别听阿玥挑拨离间,我还被她关在小黑屋里没出来呢~ 某玥正经问:要是他出来了那就破财,你还让他出来不? 媛姐儿:这个嘛,考虑一下……
054 卖月饼 第二天一大早,林媛把磨豆子的任务交给了林薇和兰花,自己就拎着盛满月饼的篮子踏上了挣钱致富的道路。 临出门时,兰花神秘地拉住她胳膊,跟她说了一件八卦,原来他们家大小姐林思语定亲了,至于定的哪家的公子还不清楚,只知道非富即贵。那边的事林媛向来不关心,她林思语嫁得好嫁得赖跟她没关系,只要别来打扰自己的生活就行。 因为没有提前准备,林媛手里除了装月饼的篮子就没有别的东西了,所以到了镇上她先去了一趟杂货铺,就是上次她买碗的地儿。店里的老两口姓马,索性就给铺子起名老马杂货铺了,人们都管他们的儿子叫小马,这小伙子显然还记得她,听说她需要些纸来装月饼,很利索地就拿了一百张草纸还赠送了不少细麻绳。 其实林媛用不了这么多纸,这次来她只带了一部分月饼,毕竟篮子太小,装不了太多。至于摆摊的地方,她没有去打铁铺找桂芝嫂子,而是到了专门卖吃食的一个街口,这里人来人往很是热闹,而且转过右边的弯儿不远处就是福满楼。 卖月饼可不能跟卖菜种似的往地上一摆就行了,所以林媛先去找了趟六子让他给找了张长桌,这种小事六子根本就不用请示掌柜的,在他自己屋里就搬了一张闲置不用的桌子,只是这桌子没有福满楼的贵重。好在林媛只是用来做桌案,太贵重的桌子吓得顾客都不敢买了呢。她又在桌子上面铺了一张崭新的粉花的棉布,这还是她求了刘氏老半天才得到的呢。要是让刘氏知道自己珍惜万分捨不得用来做衣服的花布却被闺女用来垫桌子,恐怕要心疼地晕过去了。 临近中秋,镇上卖月饼的摊位真是太多了,不过林媛转了一圈之后心里却踏实了,除了圆的就是圆的,最出彩的顶多是在月饼上贴个花瓣或者刻个花纹什么的,但是那花纹,哎,实在是不敢恭维啊。 所以,当她将自己篮子里的月饼一一摆出来以后,简直惊艷了所有人的眼睛,连卖月饼的商贩都忍不住上前称赞。 可是围观的人多,买的人却太少了。不为别的,太贵。这得是用金银做的月饼吧,居然一个就要半两银子! 「小姑娘啊,就算你这月饼花样新鲜,馅料也稀罕,但是太贵了可没人敢买啊!小丫头,你最好听大叔一声劝,别眼界太高了,小心吃亏!」一个自称卖了十多年月饼的老大爷在林媛的摊位前指指点点了老半天,十分不屑地摇着头回了自己摊子前。 林媛不气也不争辩,只是笑了笑。她的月饼本来就没有打算走平民路线,她今儿之所以把摊子摆在这里,就是看中这儿离福满楼近,来来回回的都是有钱有身份的人,她的月饼只宰有钱人,哦不对,只卖给有钱人! 果然,她眼光不差!还没一会儿就已经有好几辆装扮华丽的马车从这里路过,所有商贩都更加卖力地吆喝起来,那个老大爷更是一手一只月饼追到了马车旁边,一边追一边举着月饼来回晃动:「小姐,小姐,您看看我这月饼!可好吃了,买来尝尝吧!」 那马车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不过帘子微动,几个铜钱哗啦啦地被扔了出来,老大爷显然碰到过很多次这种情况,赶紧住了脚,一边大笑着道谢一边手忙脚乱地捡着地上的铜钱。 林媛一脸讶异,敢情这马车里的富家小姐是把他当成要饭的了! 这种没尊严的乞讨她是不会做的,就算将来自己有了钱,成了富贵人家,也绝对不会如此糟践穷人的尊严。 虽然林媛没有大声吆喝来给自己打广告,但是她还有别的方法,就是免费试吃。昨天做月饼的时候她专门做了好多比铜钱大一些的小月饼,这些月饼虽然个头儿很小,但是用料一点儿也不含煳,甚至每个饼皮上都刻着朵精緻的梅花。 这种试吃自然有效,凭着她的眼力,一看就知道谁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小厮,再加上她舌灿生花的夸赞,很快就卖了两份五仁月饼和三份豆沙月饼。甚至还有一个乘坐着马车已经离开的小姐,还专门让自己丫鬟折回来买了两块花好月圆的双黄蛋月饼。 虽然这家小姐做的隐秘,不过凭着林媛的心思哪里看不出来这家小姐是思春了呢。 林媛乐呵呵地卖着自己月饼,之前那个来说教的老大爷目瞪口呆地瞪着她手里的银子,没想到这丫头还真卖出去了! 「美女慢走啊,我保证你家小姐肯定喜欢,得了赏可别忘了给我推销推销啊!」挥着小手喜滋滋地又送走了一位富家千金的贴身丫鬟,林媛掂了掂手里的银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眼神一扫,忽然觉得左边拐弯儿那里好像有个人影一闪就没了,看那身形怎么那么像她家大伯的大儿子?不过林永诚不是在学堂上学呢吗,怎么会从春风楼里出来?听兰花说那可是驻马镇最大的销金窟,手里没点银子口连大门都不敢过一下的。 林媛心里冷笑却是撇过了脸不再理会,大伯娘整天在家里哭穷不交银子,敢情是把银子都给了儿子去花天酒地了。 不过林媛没看到的是,林永诚软着腿跟几个同窗从春风楼出来后,也一眼就看到了她。林永诚心里突地一跳,要是让这小丫头回家里乱说点什么,老头子那里可就不好过关了。 林永诚眼珠子一转绕路回了书院,哼,自有办法让她开不了口。 没多久林媛带来的月饼就已经卖了一半了,这种精緻又新鲜的月饼显然很讨人喜欢,特别是那些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家小姐们,更是稀罕的紧。有些是丫鬟买回去讨好主子用的,有些是小姐在车上不方便出面,回去后派人又回来买的,当然也有些俊男小伙儿买来送给心上人的。 林媛所料不错,她做的那几种双黄蛋月饼和寓意美满姻缘的月饼几乎已经被抢空了,看来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还是情侣的钱最好赚啊。 ------题外话------ 阿玥的大难题:实在是不知道给男主起个啥样的名字了,呜呜,高冷点的还是接地气点的捏~ 所以,暂时没有名字的男主,还是明儿再出场吧(⊙o⊙)
055 钱串子公子哥儿 一边盘算着新的月饼样式,一边数着剩下的月饼,林媛哼着小曲儿乐得优哉游哉。忽听得一个男人声音在跟前响起:「呦呵,这月饼倒新鲜啊,一个就要一两银子!难不成,这馅儿是用银子磨成的粉做的?」 因为双黄蛋月饼本就做的少,但是销量却异常火爆,所以林媛临时把它提成了一两银子一个。 一听这明显带着挑衅意味的话,林媛就知道肯定是自己的生意太好,惹了某些商家的嫉妒。果然,当她抬头时就见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拿着个豆沙馅月饼在手里抛来抛去,那娴熟的动作还真有些像当街卖杂耍的! 「哼!」林媛停了手里的活儿,双手抱胸也挑衅地回敬:「这位公子,您手里这个月饼可不是一两!」 「哦?」少年挑眉,一只手摸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眯眼问道:「莫不是小娘子你看本公子长得仪表堂堂玉树临风,对本公子心生爱慕,所以要白送给我吧?」 林媛差点一口老血喷这自恋的傢伙一身。还没等她开口,那少年已经将月饼送到了嘴边:「既然如此,我怎能辜负了小娘子一片美意?那本公子就勉为其难收下你这份小礼物吧。喂,你抢我月饼干嘛?」 林媛眼疾手快抢过差点被他的口水污染的月饼,不过还是只用两根手指捏着,一副嫌弃的模样:「公子,十两银子哦!以示本人做生意的公平公正,我可得在你吃之前说好价钱,省得等下某人赖帐!」 赖帐?!少年先是被林媛抢月饼的动作震惊,后被她翘的高高的兰花指给气住,现在更是被她当成了拿不起钱吃白食的小人给呛住了。生平不都是他欺负别人的吗,怎么今儿个倒被这十来岁的小丫头给镇住了?不行不行,要是让老烦那臭老头儿知道了,还不得成天笑话他? 等下,怎么这丫头说话的口气这么熟悉? 夏征皱眉打量着似乎在哪里见过的小泼妇,林媛被他这眼神看得浑身发毛,以为这傢伙有歪心思,手里月饼紧紧攥住,就等着他色心大起好好收拾收拾他! 瞧见她这动作,夏征立即想起那天被小石子儿砸脑门的经歷:「啊!原来是你!」 林媛一听他这明显高了八度的嗓门,一把将被他的脏手污染了的月饼拍成了饼子,扯开嗓门也喊了起来:「什么你啊我啊!少跟本姑娘套近乎,不买月饼就赶紧滚!别挡着本姑娘挣银子!」 心疼地看着那不能再卖的饼子,夏征抓心挠肺痛苦哀嚎:「你,你这败家娘们儿,那可是十两银子啊,十两啊!你就这么给拍成了渣渣!败家娘们儿,看你以后怎么嫁出去!看谁还敢来娶你!败家娘们儿!」 一连被这傢伙数落了三个败家娘们儿,林媛脸都绿了,这是从哪冒出来的钱串子,挡着自己做生意不说,还来指责她败家!白瞎了他这一身绫罗绸缎了,浑身的铜臭味儿! 「败家?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败家了?啊?姑奶奶我自食其力,自己挣钱养家,完全不靠男人!你还大言不惭地数落我败家!」林媛双手叉腰,挺起这些日子有些长大了的小胸脯,一边指着这钱串子少爷,一边将他逼到了墙角里:「你才败家!败家子儿!败家玩意儿就是你!整个一个吃老子花老子的富二代!我敢说要是把你扒光了扔到大街上,连三天都不用,你整个都要被饿死冻死,剩的连个渣渣都没有!」 不知是被林媛骂人的气势给吓到了,还是被她说出来的话给震惊了,夏征张大嘴巴,竟也被她逼得步步后退,直到身子抵到了旁边摊子的桌子上才堪堪停住。不过这丫头显然还没有骂够,叉着腰不知道从旁边卖水果的摊子上摸到了一把水果刀,明晃晃的光芒直把他的眼睛晃得生疼。 「不知生活难易的富二代,把你的嘴巴放干净点!有空就去熘熘马逛逛青楼,少在姑奶奶跟前晃悠!再敢挡了姑奶奶的生意,我把你阉了,让你断子绝孙,永绝幸福!」 夏征虽然出身富贵,但绝对不是她说的那种只知道遛马逛青楼的纨绔子弟,虽然不知道富二代是啥意思,但是看着这丫头那痛恨咬牙的模样,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词儿! 「好你个臭丫头,那天拿石子偷袭我,今儿又来说我是什么富二代!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只知道混吃混喝的那种人了!啊!我虽然爱财,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本公子还没,哎,哎,你干嘛?你把那刀拿远点,哎呦,我的袍子!臭丫头,你赔我的袍子,哎呦我的鞋,别踩了,脚丫子都要碎了,你这小泼妇,当心嫁不出去!」 ------题外话------ 实在不好意思,因为临时要出门,今儿就只有这些了,明儿应该也不会太多,但我会尽量多更的,等回家了再更个肥的给你们哈,么么哒~ 为了补偿大家,今儿不发布题目了,只要是今天在评论区留言的亲亲,就奖励20xxb,来者不拒哦,快来吧,亲爱的们,么么哒~ 阿玥我要顶着五个多月的肚子,去进行产前最后一次出门游玩的活动了,哈哈好开心,可是一想到接下来在家里养胎和坐月子的生活,呜呜好心塞~ 姑娘们,祝你们五一假期玩得开心哦~爱你们~群么~
056 金家的生意 嫌弃被这钱串子的铜臭味儿给污染了,林媛拿起自己的篮子把他给杵到了一边,无视掉这傢伙的满口抱怨,林媛眼皮子一扫就见一个小丫鬟一脸喜气的领着个婆子沖她来了。那婆子衣料不算太好,但是打扮很是得当,头上带个银钗手腕上还有个银镯子。林媛知道,这婆子绝对是大户人家主子旁边最得眼的主儿。 「莲儿姐,这么快又回来了?是不是我这月饼太好吃,你忍不住又回来了?」林媛用篮子把依旧还在满口抱怨的贵公子给推到了墙角去,笑呵呵地跟那个丫鬟打着招唿。 这莲儿正是刚才买了两块月饼回去讨好主子的小丫鬟,林媛现在这身份跟正主儿搭不上话,自然就只能靠这些小人物牵线搭桥了。这不,大生意已经上门了。 「是啊,小姑娘,你这月饼真真是好呢。」莲儿悄悄指了指身边的婆子,给林媛使了个眼色:「这是我们老太太身边的冯妈妈,她可是老太太身边的红人儿呢。」 林媛心里明白,赶紧给那个端着架子的冯妈妈屈了屈膝,这古代的见面礼她可不会,反正自己也是个小村姑,不怕别人瞧不起。 那冯妈妈显然也知道她的身份,对她这半吊子的礼节根本不计较,而是笑着打趣莲儿:「什么红人儿紫人儿的,说起来你才是大小姐身边的红人儿呢。」 二人互相恭维了一会儿,这才说正事,那冯妈妈居高临下地看着林媛摊子上仅剩的十来个月饼,眉头紧皱:「小姑娘啊,你这月饼就剩这点了?这也不够啊,咱们府里可是想用来招待宾客的,那天光是女眷就得四五十人,只摆上这十来个可真够寒酸的。」 「是啊,就是不知道你还有多少月饼,够不够我们府里用呢?」莲儿一边附和着,一边给林媛打眼色。 林媛哪里不明白,听这冯妈妈的意思,光女眷就四五十人,一人一个肯定不够吃,这月饼怎么也得准备个一百多才够。 这可以称得上是笔大生意,而且林媛心眼儿里确实非常奢望这样的机会,不仅能挣钱,还能借着这家人的宴会给自己的月饼做免费宣传,何乐而不为? 「敢问妈妈是哪家府上,需要多少月饼?」虽然心里极度渴望这笔生意,但林媛面上依旧保持微笑,不急不躁。 冯妈妈看人无数,也对这个有些气量的丫头有了好感:「金府,最少两百个。」 「金府?莫不是金记醋坊?」 「你这丫头倒是有几分眼力。」见林媛猜对了,冯妈妈面上又有了几分笑意。 能接到金记醋坊的生意还是让林媛好好惊讶了一番,想起自己的豆腐坊她就更愿意把这单生意做好了。原本还想着用白醋点了豆腐以后就可以用滷水了,谁知道此滷水非彼滷水,她以后想要继续做豆腐生意,只能再用白醋。而且上次去金记醋坊的时候,给她留下的印象也特别好,所以,这次的生意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跟冯妈妈定好了数量和样式,约好三天后下午送到金府后门,冯妈妈还给了她五十两银子做定金,这大户人家出手就是不一样,连个定金都比别人家多了三十两。 林媛深知主子身边的红人儿是什么地位,拿出五两银子给了冯妈妈:「给妈妈喝茶,以后媛儿还多亏您照顾了。」 林媛一出手就是五两,甚至比一些富家小姐的打赏都要多了,纵是冯妈妈见惯了后院的来来往往,心里也是有些不敢小瞧这村姑丫头了。不过既然林媛说了以后,那就是说这丫头是盯上了金府的肥差,大不了以后有了这样的活计多想着她就行了。推脱了一番,冯妈妈还是笑着将银子放到了袖子里。 「妈妈,莲儿姐,我这月饼可好吃了,给你们包两块回去尝尝哈。」林媛一边麻利地包月饼,一边悄悄给莲儿使了个眼色,今儿这莲儿又是拉关系又是使眼色的,林媛哪里能忘了她的好处?在给她包月饼的时候,也悄悄放了五两银子进去,莲儿在金府的地位自然比不过老太太身边的冯妈妈,能跟她拿一样的好处自然高兴的很。 夏征一直隐在林媛身后,直到冯妈妈和莲儿走后才露面,刚才他可看得清清楚楚,这丫头一听是金记醋坊的生意后,那眼珠子转的都快赶上车轱辘了,而且对于两个下人都出手如此阔绰,若说她对金家没点企图,打死他都不信! 「喂,臭丫头,你该不会是想借着金家巴结上县太爷吧?我可告诉你啊,金家那当继室的姑奶奶可没你想的那么风华,听说最近县太爷看上了一个青楼的姑娘,给她赎了身不说,还抬进府里当了妾室,这金家姑奶奶使了各种办法都不能让那老色鬼回心转意,就连那个原配的儿子都敢跟她叫板呢!」 林媛双臂环胸,眯着眼睛看着他巴拉巴拉没完的嘴,自从知道这傢伙就是那天驾着马车在街上横冲直撞的小哥儿以后,对他的印象就更差了,不过听说他那天是在帮忙拦下受惊的马车,不过这拦车的方式也太另类了点。 「我说公子哥儿,原来你不光是个吃老啃老的富二代,原来还是个专攻后宅琐事的长舌妇啊。哎呦真没看出来,你是不是投胎的时候走错了路?要不要姑奶奶我费费力气把你送回去重新投一次?」 看到林媛又把刀拿在手里耍起了刀花,夏征差点咬到自己舌头,好傢伙,果然是个不能惹的大泼妇! 想到今儿来的目的还没达到,夏征看着那些月饼,刚想说都要了,就听到身后一阵大吵大闹的声音越来越近。 林媛自然也听到了,而且还看到了,那群横着走的少年一个个凶神恶煞,边往这边走还一边随手掀翻了路边的摊子,被掀翻的主人连话都不敢说,赶紧躲到一边不再出头,看来这些人应该是这里的地头蛇了。 不过林媛的眼睛却是盯紧了最后头那个用冠帽遮着半张脸的少年,虽然没看到容貌,但是仅凭身形和走路姿态,化成灰她也认得,这不是她二哥林永乐吗! 这架势,像是冲着她来的! ------题外话------ 我能跟你们说,我抱着手机坐在宾馆的马桶上码字吗?嘎嘎~ 出来玩真是不如家里好啊,人多天热~不过好多大长腿白脸蛋儿啊,哈哈,阿玥狠狠滴饱了把眼福,不过就是没有大帅哥(⊙o⊙)
057 流氓来袭 林媛眯了眯眼睛,今儿还真是好运,上午碰到老大林永诚,这会儿又碰到老二林永乐,要说是巧合,打死她都不信。而且这傢伙看来还真是死性不改,上次为了给他摆平打架斗殴的破摊子,她爹赔了一条腿,这次若是真的不长眼来找她的麻烦,看她怎么还回来! 「让开让开!」一个身形高大明显是头目的汉子,拨开还没来得及躲开的路人,站在林媛的月饼摊子面前,双手叉腰,扯着嗓子吼道:「呦,小丫头,谁让你在这里摆摊的?啊?我可告诉你,这条街可是我王天霸的地盘儿,没老子的允许就敢随便摆摊挣钱,你这丫头咋这么不懂规矩?」 林媛斜着眼睛瞥了一眼混在人群里没有出面的林永乐,心里冷笑,敢情她是碰到收保护费的了。 「规矩?大哥说的是什么规矩啊?小妹我,今儿头一天来,确实不知道呢。」瞪大两只大眼睛,林媛满是天真地抬着小脸儿,跟高她一头多的王天霸相比,还真是有些像打老虎爪下的小白兔。 「哈哈,妹子?大哥?」王天霸大笑,一只手摸着下巴,一双猥琐的眼睛将林媛从头打量到尾,啧啧笑道:「你这丫头虽然单薄了些,不过长得还是挺清秀的。这样吧,只要你陪着老子好好耍一耍,大哥我以后罩着你,保证你在驻马镇没人敢惹!」 说完又是一阵猖狂猥琐的贱笑,他身后那些跟着的小弟们也一个一个跟着笑起来,一双双眼睛或是盯着林媛的脸蛋儿,或是看向了她的胸脯,甚至还有几个搓着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本双手环胸看热闹的夏征挑了挑眉,一双玩世不恭的眼眸下迸射出凌厉危险的光芒,这驻马镇确实有一些地头蛇以欺压小商小贩收保护费为生,但是他却是第一次碰到这种猥琐下流的流氓,张口闭口的耍一耍耍一耍,真不知道这李昌究竟是怎么管理驻马镇的,居然让这种人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如此无法无天为非作歹! 刚要出手教训这些臭流氓,就见林媛一只手已经悄无声息地再次拿到了刚才威胁他时的那把水果刀。夏征勾了勾唇角,不动了,这丫头的手段他可领教过,虽然没有内力不会武功,但是手法很奇特,上次那颗石子儿若不是自己反应快避了过去,只怕眼睛都要戳瞎一只。今儿他倒要看看这丫头究竟有多少本事。 林媛眼睛也冷了几分,紧了紧拳头刚想教训教训这些流氓,就看到伪装的严严实实的林永乐悄悄挪到王天霸身后,在他耳边不知道嘀咕了两句什么,原本还笑呵呵的王天霸先是不高兴地皱眉,后来林永乐又嘀咕了两句,这王天霸终于眉开眼笑地看了看摊子上的月饼,还一边搓着手咂着嘴巴,似乎口水都流了出来。 「哈哈,还是你小子心眼儿多,对,小丫头,听说你这月饼特别贵,还卖得挺好,肯定赚了不少银子吧?快快快,老子今儿也不让你陪老子耍去了,你赶紧把保护费交了,老子好带着弟兄们去春风楼找姑娘得意得意!」 原来林永乐是看上了她的银子! 「大哥,看来您也知道,我这月饼卖得特别贵,所以根本没几个人买,您看,我这都一上午了,还剩下了这么多呢,要不,您要是不嫌弃,我给你包点月饼尝尝?至于保护费嘛,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这乡下来的丫头片子计较了,行不?」林媛嘻嘻笑着,弯着身子真的就开始包月饼了,好像一上午确实没有卖出去似的。 不过这些人哪里是她三两块月饼就可以打发的?更何况还有林永乐在,若是她猜的不错,今儿林永乐不光是来抢她的钱的,应该也是听说了她在家里举刀砍三叔威胁大娘的事,带着人来给点颜色看得。 果然,她手里的月饼都没有包完,就被王天霸一把拍打在地,还抬起臭脚丫子使劲儿撵了撵,恶狠狠吼道:「臭丫头,少在老子面前哭穷!你当老子是傻了不成?刚才弟兄们可都打听清楚了,你这一上午至少得卖了三四十两银子,别再给老子耍花样,赶紧把钱拿出来!」 打听清楚了?林媛一直看着掉落在地上的那几块月饼,虽然这些月饼不是最值钱的那种,但是这也是她们一家人一点一点磨得豆子,一下一下包出来的,就这样被他当垃圾一样扔掉,踩碎!是可忍孰不可忍? 「四块,四两银子。」林媛轻轻启唇,慢慢抬头,虽然话很短很轻很慢,但当她抬起头来注视住王天霸时,却莫名地有一股恶寒从脚底升起,王天霸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脚也不自觉得后退了一步,可一想到眼前的只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他有什么好怕的?更何况他后边还跟着十多个弟兄们呢! 可即便如此,说起话来还是有些结巴:「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若是不交出银子呢,你想怎样?」林媛勾唇扫了一眼眼前站着的男人们,大多穿着随便,举止浪荡,一看就是游手好闲的街头流氓。但也有几个打扮得体的少年,就像林永乐,应该是学院里不学无术的学生,不好好学习偷偷跑出来跟这些流氓混到了一起。 王天霸两只手握到一起,绕着手腕,恶狠狠地威胁着:「不给?不给就把你赏给我这些弟兄们,然后卖到青楼里!」 「好嘞!大哥威武!」 「妹子放心,哥儿几个肯定会好好对你的,哈哈。」 「小娘子身板太瘦,别再受不住咱们了哈哈。」 王天霸身后的弟兄们一个一个猥琐地笑着,林永乐躲在人群里,也跟着起闹,丝毫没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看待,仿佛这些人调戏的只是一个街边不相识的陌生女子。 「怎么样,交不交钱?」王天霸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怕了,一巴掌拍在林媛卖月饼的桌子上,那桌子本就是六子屋里的旧桌子,哪里经得住他这一巴掌?被他一拍,摇摇晃晃,竟似要散架似的。 林媛低头看着被他一巴掌震得摇晃的桌子,还有镇落在地的几个月饼,嘴硬起来:「跟我要钱?我说大哥,你来的时候就光打听到我挣钱了,没打听到我林媛的名声吗?我可是村里有名的小灾星,谁碰到我谁倒霉!」 「倒霉,小灾星?哈哈。」王天霸大笑一声,转而脸色突变,一脚丫子踹折了一根桌子腿儿,那桌子立即塌在地上,桌上月饼骨碌碌地滚到了地上。 「给脸不要脸!兄弟们,把这小娘们儿扒光了,抢了她的银子!」 王天霸一声令下,那些跟着的小弟们有的从背后裤腰带里抽出了木棍开始打砸那张塌了一半的桌子,有的胆量不太大的学生们就跳着高儿地跺着脚底下的月饼,一边踩还一边发泄似的笑着:「一两银子一个?哈哈,小爷今儿也奢侈一次,一两,二两,三两!」 还有的已经跟着王天霸一起,卷着袖子将林媛团团围住。 ------题外话------ 今儿晚了,不好意思各位了,么么哒~ 媛姐儿要怎么教训这些混蛋呢?还有那个不认亲人的林永乐!
058 整治渣亲戚 早在这些傢伙动手之时,夏征已经一把将林媛拽到了身后护起来,虽然这丫头嘴巴毒辣下手也狠,不过在美女受到威胁的时候,让他袖手旁观那可不是他夏征的风格。 哦不对,这丫头顶多就是长得端正一点,比美女还差上一大截呢!不,两大截才对! 「臭丫头,你真是个小灾星!爷来这驻马镇都五六趟了,还是头一次在大街上遇到地痞流氓!今儿可真是倒霉,先是碰到你后是他们,爷今儿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嘴上虽然抱怨着林媛的破运气,不过夏征手上却是不放松,别看这些人只是地痞,不过常年上做坏事,手上还有木棍什么的,下起手来更是不管不顾。 夏征虽然出身武将世家,可是自小不好这口儿,对付三五个人还行,这一下子围上来了七八个手持棍棒的傢伙,赤手空拳的他应付起来还真有些捉襟见肘,更何况还得护着身后那个时不时想要冒出头的臭丫头。 林媛一只胳膊被这傢伙死死拉住,几次想要抽出袖子里的水果刀都不行,现在被他一挖苦,更是气结:「你这讨厌的傢伙,谁让你帮忙了?姑奶奶自己能应付!撒手!」 「臭丫头,好心当成驴肝肺!没那本事就别硬撑着,爷一只手已经够费劲儿了,别再给爷拖后腿了!」夏征又撂倒了一个汉子,顺手还从他手里别过了一根长棍,有长棍在手,应付起来就省力气多了。 只是,他这里刚接下地痞的一棍子,就感觉到身后被那臭丫头狠狠捅了一刀! 「啊!臭丫头,你快松口!啊,你敢咬我!松,松口啊!」 见夏征根本没有要放自己的意思,林媛低头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腕上,本就对这贵公子印象不好,现在又听他瞎咧咧了半天,林媛下口更狠了,隐约都感觉到了嘴巴里有一丝丝腥甜的气息。 知道这丫头是铁了心不让自己保护,夏征没办法只好松了手,反正这些地痞流氓已经被他收拾了七七八八,就算不用他保护应该也不会吃亏了。 挣脱了夏征的手,林媛嫌弃地吐了一口口水,又用手背狠狠抹了一把嘴唇:「呸呸!贵公子不光身上是铜臭味儿,连血都是苦的酸的!呸!」 正忙着揍人的某贵公子腿一软,差点被木棍打中,这丫头,嘴巴这么毒到底是属什么的! 林媛顺手从被打趴下的地痞手里抽过一根木棍,三两下打趴下一个向她扑来的流氓,临了还不忘上脚丫子跺了那傢伙好几脚:「混蛋,你应该庆幸本姑娘没那么心狠,不然早就拿刀阉了你!」 那地痞惊恐地望着她,一双眼睛里写满了惊恐和讶异,这丫头打起人来居然眼都不眨一下的,这真的是女人吗? 收拾了这个恶棍,林媛想起了某人,一双大眼睛扫射似的瞄过那边正起劲儿糟蹋月饼的学生们,其中一个果然正在翻找她带来的布袋子,只是可惜,那布袋子里除了她买的一些草纸和细麻绳以外,也只有一些烂七八糟的东西,银子却是一丁点儿也没有的。 林永乐翻了半天连个铜板都没找到,气急败坏地扔下手里的布袋子,刚要起身忽然感觉头顶一股戾气袭来,抬头时只见一个容貌清秀的姑娘正弯腰盯着自己。 下意识地伸手拉了拉帽檐儿,林永乐刚要开口说话,就见林媛红唇一勾,比着口型说了一句话,至于说的是什么他没有听清,他只看到她手里的木棍一下子就落到了自己的后背上,紧接着腰、腿、胳膊,落在哪里哪里就生疼,他蜷成一团滚在地上,一边嗷嗷叫着,一边招唿着同伴快来救自己。 其他的几个学生模样的人听到了果然纷纷捡起地上能捡的东西都向着林媛招唿而来,夏征一惊,刚要放弃眼前的王天霸,就见林媛手一勾,木棍一挥,左一下右一下都落到了那些人的腰间和小腿骨上。 这丫头果然有几分见识,虽然不懂武功,却是深知哪里是人体要害,打在哪里能最大程度地制住敌人,夏征放下心来,专心对付着王天霸的人。 这些被林媛打到的傢伙都是家里有些小钱却不好好读书的学生,想要学坏却没胆子打人害人,而且从小读书不做活儿更是手无缚鸡之力,哪里像林媛干惯了力气活儿还会女子防身术?被她这么一打通通抱着腿抱着脚的扭到了一起。 林永乐本就被打得最厉害,一直没能找到机会站起来,现在被这些傢伙踩得踩压得压,更是叫苦连天。收拾完这些人,林媛趁着他们手忙脚乱的工夫,已经一眼找准了林永乐的腿,就是他,害的自己爹爹躺在炕上半年都下不了地,就是他,害的自己一家人从此生活穷困潦倒,爹娘妹妹受罪!如今这傢伙又为了几十两银子就叫着一帮地痞流氓来抢她害她,还要把她糟蹋了卖到青楼里去!这就是所谓的亲人,这就是她那重男轻女的爷奶眼中最有出息的孙子,为了这个出息孙子可以连亲儿子孙女儿都放弃! 越想林媛心里越气,对林永乐就越是恼怒,如今这种恼怒仇恨已经深深地刻进了骨子里,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她就是这样一个恩怨分明的人,既然你不知道悔改,不顾亲情血脉,那她又何必心软手软? 眸中暗光一闪,林媛抬起了木棍,对准林永乐的腿狠狠敲了下去…… 冠帽下,林永乐只觉得腿上钻心地疼痛,紧接着便是同伴们不长眼的乱踩一通,他更是疼到了心里,眼前一黑,已经失去了知觉。 一棍下去,林媛冷冷看了已经晕厥的林永乐一眼,转身离开。 ------题外话------ 今儿媛姐儿太狠了点,呜呜,我是不是太阴暗了点?/(ㄒoㄒ)/ 冒泡的姑娘们好少啊,还在看么~(⊙o⊙)
059 官匪一家亲 这边夏征一棍打在王天霸肚子上,把他打得抱着肚子在地上缩成一团再也不能动弹才扔了手里的棍子。 「你,你这小白脸儿!也,也不打听,打听打听我是谁?」虽然滚到了地上,但王天霸依旧嘴硬地不肯服输,想他在驻马镇横行霸道近十年,今儿居然被这个小白脸儿和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给收拾了,心里没气才怪! 「哦?原来还是个有靠山的?」夏征又恢復了玩世不恭的姿态,用脚尖儿挑起他的下巴,居高临下看着他:「说说吧,看看你的靠山能不能吓到我,万一爷惹不起,没准儿立马就会给你倒茶赔礼道歉呢。」 王天霸被他迫得抬起头来,牵动了浑身的痛处,嘶地倒抽一口凉气,不过还是把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抛了出来:「哼,哼!县太爷知道不?老子,老子可是县太爷的干儿子!」 夏征脚尖儿一收,王天霸本就疼得没了力气支着自己头了,被他这突然一收,整个下巴已经吭一声砸到了地面上,疼得他更是连声哼哼起来。 「县太爷的干儿子?哎呦,县太爷居然还有你这样的干儿子呢?哎呦哎呦,真是吓死爷了。」夏征摸着自己胸口,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 林媛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这厮要是真能这样吓死了还真是省事! 「那,那是,县太爷大公子,可是我,我的结拜弟弟,他爹当然就是我干爹了。」王天霸终于将脸从地面上捡了起来,喷着满嘴的土,不过还是不忘给自己拉靠山,试图吓走这胆敢将他揍成胖猪的小白脸儿。 不过,他肯定要失望了。 「原来是这样的干儿子。」夏征恍然大悟,难怪他们这边闹得这样厉害,衙门里的捕快却是一个人影都没见着,敢情这些地痞流氓跟衙门里的人是穿同一条裤子的。 刚说完,就听得街那头儿吵吵嚷嚷地叫了起来:「干嘛的干嘛的?都散了散了,闪开!」 永远来得不早也不晚的衙门捕快们到了。林媛撇了撇嘴,拍拍手捡起地上自己的布袋子和娘给自己准备的那块花布,上边又是月饼馅儿又是黑脚印儿的,这样拿回去岂不是自讨挨骂吗?哎,林媛长长地嘆了口气,心想着要不要再去买块新的矇混过关。 「哎呦,陈老弟,我的亲弟弟啊,你可算是来了!」王天霸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好似见到了亲爹似的,一张脸激动地满是泪水,艰难地抬起自己的胳膊向捕快们求救:「赶紧来救救老哥吧,这,这个小白脸儿都快把老哥我给打死了啊!」 那带头的捕快还抬着头四处找人,没想到冷不丁裤腿被一只手紧紧拽住,吓得一哆嗦,直到看清了地上那个满脸灰尘被打的像条死狗似的汉子竟是王天霸时,顿时大惊,蹲在地上紧紧攥住了他的手,甚是关切地问道:「天霸大哥,你咋,咋成了这副模样了?快跟老弟说,到底是谁把你打成这副模样的,老弟我肯定把他抓起来关进大牢里好好招唿招唿他!」 王天霸更是激动地眼泪鼻涕一把一把地流啊,呜呜大哭着,回头指着正优哉游哉玩着腰间佩玉的夏征和坐在一边数着被糟蹋了的月饼的林媛,恨恨地控诉:「就是这俩人!他们,他们目无法纪,为非作歹,无恶不作,兄弟你看看,他俩把我的弟兄们都打成了什么模样啊,这种下手狠毒的歹人,你一定要把他们关进最深最黑的大牢里,给他们天天上夹板,烫烙铁,拿鞭子抽,拿盐水泡……咦,兄弟,你咋了?腿哆嗦啥?陈老弟?老弟?」 陈捕快本还义愤填膺地想要为王天霸报仇雪恨,但是当他一抬头看到那个身穿织物腰带玉佩的翩翩少年公子时,顿时双眼发直两腿哆嗦起来,就连紧紧攥着王天霸的手也第一时间抽了回来,与他保持三尺之距才堪堪停下后退的脚步。 陈捕快身后的跟班们看到头儿如此模样皆是面面相觑,这人是谁,怎么连头儿都害怕成这样了? 夏征挑眉一笑,跟陈捕快轻轻松松地打了个招唿:「呦,陈捕快?好久不见了啊,没想到今儿居然在大街上能见到你,好巧啊!」 陈捕快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这小霸王在沖自己笑!在沖自己笑啊!坏了坏了,上次那个驾马车撞伤人后逃之夭夭的傢伙就是被他看了一眼而已,如今还在床上躺着呢,都一个多月了还不能动弹! 「少,少东家,真是,好巧啊,呵呵。」陈捕快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侷促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是该上前还是该赶紧掉头就跑。 夏征耸耸肩,接着玩自己的玉佩:「是挺巧,爷这里都打了半天架了,捕快们没一个人来。如今都打完了你们倒是全到了。嗯,来的真巧!」 陈捕快后背开始冒汗了,这小魔王要生气了。其实他是知道王天霸来这里找人麻烦的,所以他才带着人去了旁边那条街,估摸着这边差不多了再来驱散驱散人群就行了。以前他也是这么干的,毕竟这王天霸是他们大公子的结拜兄弟,他们这些听命行事的,哪里敢招惹这些人? 可是,不偏不巧地,今儿却招惹到了更难对付的。这少东家到底是什么人他也不清楚,可是他家老头子,就连县太爷都要求着顺着,不敢招惹半分的,这少东家更是敢直唿县太爷的名讳,要说他没点背景还真是笑话了。 「少东家见谅,兄弟们,这不是刚从旁边那条街过来啊,呵呵。」陈捕快急中生智,这个时候得赶紧保住自己才行啊:「咱们是真不知道这边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要是早知道就是飞着也得赶紧过来了。」 「哦,是吗?那这些人?」 见夏征不打算再来为难自己,陈捕快赶紧讨好地将亲哥给卖了:「少东家您放心,这些地痞我早就注意了,就是一直没有抓住现行。今儿还真是多亏了您,才把这些人一网打尽。我这就把他们带回衙门里去,好好看管,绝不让他们再出来祸害咱们驻马镇的村民们。」 听他说的如此慷慨激昂,林媛都快相信刚才那个跟王天霸称兄道弟的是另外一个人了。旁边围观的人也是偷偷撇嘴,甚至有几个悄声议论着肯定没几天这王天霸就出来了。 夏征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这王天霸可是县太爷的干儿子呢。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陈捕快了。哦对了,别忘了跟李昌说一声,今儿爷受到了严重的惊吓,恐怕没十天半个月的是好不了了。爷决定了,就在这驻马镇多待几天,不走了。」 陈捕快牙关打颤,十天半个月?这小魔王只停留一天他家县太爷都要提心弔胆地不敢出门,这次恐怕…… 夏征挑眉:「怎么,瞧陈捕快这表情,是不欢迎爷?」 哪敢不欢迎?陈捕快连连摆手,表示绝对欢迎,永远住下都没问题啊。 夏征这才摆了摆手,陈捕快得了允许,赶紧招唿着弟兄们把王天霸这一伙拖走,临了还听身后小霸王幽幽说道:「上夹板,烫烙铁,拿鞭子抽,拿盐水泡?这些大牢里的傢伙们爷还是头一次听说呢,陈捕快你什么时候用跟爷说一声,爷可要去开开眼。哦,就拿王天霸开刀吧。」 被堵了嘴的王天霸吓得裤子都湿了。 ------题外话------ 有亲亲询问厨娘上架的事情,阿玥表示我也不清楚啊,因为要看pk结果的,上次pk感谢亲们的支持,阿玥得以顺利通过,以后好像还会有两次pk,到时候又得麻烦大家给阿玥捧场了,嘻嘻,提前先谢谢大家了,么么哒~ 这个男主大家还喜欢吗?虽然有点赖有点爱财,不过作为男盆友还是很靠谱的,吼吼~ 反正媛姐儿现在表示不稀罕他,差点都要断了自己「幸福」呢o(n_n)o
060 最毒妇人心啊 林媛冷眼看着被捕快们拖死狗般拖走的林永乐,冷冷哼了一声,拿起自己的东西转身就走。六子的桌子被毁了,她得去找六子赔些银子才行。 「喂,臭丫头!爷好心救了你,你就一声不吭地走了?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夏征一侧身挡住了林媛的路,他的手腕现在可还疼着呢,这臭丫头,嘴毒心也毒,他刚才那么英勇地保护她,她不是应该痛哭流涕地抱着自己大腿哭着喊着地以身相许,求他把她给收了吗?然后他再嫌弃地甩开她,她在爬上来死命大哭说着什么宁愿为奴为婢也不要离开他的话,对,这才是女子最正常的反应啊。 林媛斜眼睨着眼前这个不肯离开的傢伙,甩了甩手里脏兮兮的桌布,又指了指身后那被砸成一堆柴火的桌子:「我说公子啊,我卖月饼卖的好好地,要不是你突然来了挡了我的生意,我早就卖完了回家了,还能碰到今儿这破事?你还在这里让我感激你?你害我破财还赔了本坏了桌子,你咋就不说赔偿我点呢?」 「什么?!」夏征心想的完美戏码根本没有上演,这丫头居然反咬一口要他赔银子?等下,他是不是刚才打架运动量太大,脑袋蒙了没听清楚?这小丫头反咬一口的本事还真是厉害,差点他就被她给坑了。 「臭丫头你少在这里唬我!我刚才可都看清楚了,那群人明明就是冲着你来的,而且。」夏征走近她一步,微微探下身子,凑到林媛耳边轻笑道:「我刚才可都看清楚了,你打折了那人的腿,还搅乱了别人的步伐故意去踩他。大牢里本就阴冷潮湿,现在那李昌得了本公子的话,这半个多月肯定都不会放王天霸那些人出来了。我猜,那人的腿八成是保不住了。小丫头,你现在还敢说今儿这事是偶然吗?」 夏征说完还轻轻笑了一声,那唿出的热气正好散在林媛耳边,林媛比他矮了一头,现在那傢伙不仅探着身子离她那么近,更是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地往她耳边说话,真是,惹人讨厌! 林媛一把推开他探过来的身子,右腿抬起膝盖一弯,正沖某人要害撞去。 不过夏征也不是吃素的,命根子有难,哪里能大意?他屁股向后躲去,两只手交叠直直盖在林媛的膝盖上,向下一推,就轻而易举地化解了林媛的攻击。 「臭丫头!真是最毒妇人心,爷哪里招你惹你了,居然这么阴毒要我断子绝孙!」 林媛本就没有真要攻击他的意思,她也只是想要借着这一动作远离夏征而已。 「你这么个讨人嫌的傢伙,最好不要有子孙!不知道生出来的儿子会不会比你还讨厌!」 撅撅嘴,林媛已经甩着布袋子潇洒离开了。 夏征无奈一笑,只能看她离开,这小丫头,还挺有意思。 转过街角,第八次确定那讨人嫌的贵公子没有跟着,林媛才转身去了福满楼,不过六子不在,听另外一个小二说是又出去找他们少东家了。给六子留了一两银子并跟那个小二哥说清楚了事情的缘由,林媛便离开了福满楼。 原本她是打算把月饼都卖光了再回去的,没想到出了这么一件事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而且现在已经正午了,林富贵的牛车肯定早就回村去了,她想赶车也赶不上了。正好肚子饿,林媛就去街角买了两个包子啃了,然后买了些红豆黄豆,还顺便挑了个大个儿的石磨,这些东西就先在店里放着,等下林富贵回来以后,请他专门回村一趟帮她带回去。 想着娘最宝贵的那块花布不能用了,林媛就又去扯了块相同花样的布料好回去交差,至于那块脏了的,扔掉太可惜了,幸好桂芝嫂子在街角卖凉皮,她就去问了桂芝嫂子嫌不嫌弃,这么好的布料桂芝当然稀罕,只是无缘无故地实在不好意思收她的布料,而且布料上怎么会有这么多月饼馅儿?为了不让她起疑心,林媛谎称这是她卖月饼的时候旁边摊位的大娘不要了的桌布。桂芝一听这才肯收下,不过还是说好了要送给林媛一碗芝麻才行。 正是中午,林二栓趁着午饭的工夫也来凉皮摊子上帮忙,林媛就跟他说了自己想要几根好木料做轮椅的事,林二栓听着轮椅二字稀罕地很,心急火燎地想要看到成品啥样,当即就扔了围裙跑去定木头了。 林媛自己的事处理的差不多了,可林富贵还没回来。想着林家信的腿要好好养,林媛一转身去了猪肉铺,猪肉荣此时正在休息,见她来了高兴地打着招唿:「小丫头你咋来了?是惦记着你那俩小猪仔吗?哈哈,放心放心,吃得欢着呢,再有十来天你就能抱走养着啦。」 林媛被他这爽朗的笑感染,高声答应了一声就去看了看那两只肥嘟嘟的小猪仔,确实比上次来的时候肥了也壮了,白乎乎粉嫩嫩的,虽然猪爱往泥塘里躺,但是猪肉荣餵的小猪仔个个干干净净的,很是讨喜。 「大叔,我今儿不是来看猪崽子的。」瞧了眼小猪,林媛跟猪肉荣说起了正事,「我想在您这买点猪骨头,您这有吗?」 有些屠户是整片肉卖出去的,所以留不下猪骨头。不过猪肉荣自己却是有的,不仅有而且还不少,因为他自己也总是留一些骨头熬汤喝,因为用骨头熬出来的汤面上飘着不少腥油,用这种汤做面条或者煮饭会特别香,这样既省油又省钱。 猪肉荣以为林媛也是这样做,当即就挥着手随手给她捡了两根大个的棒骨,笑道:「还说啥买啊,这东西又不值几个钱,白给你,拿回去熬汤煮面条可香了。」 虽然知道这些猪骨头不值钱,但是林媛也不想白白拿走,毕竟她以后会隔三差五地需要些骨头来熬汤,一直这样白拿她实在是过意不去。 「大叔,我以后会经常过来跟你买骨头的,你要是不要钱,那我以后都不敢进你家的门了。」 猪肉荣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这小丫头真有意思,别人都是盼着能不掏钱就拿走,她倒好不给钱还不安心了。 「行,丫头,那你就看着给吧,反正也不值钱,给的多了我还不干了呢。」 林媛嘻嘻一笑,又让他给称了几斤猪肉,今儿回去了应该没什么事干,晚上有时间可以包点肉馅饺子吃。 ------题外话------ 感谢~习颜君~和~旺财旺旺旺~的花花,亲们破费了,阿玥感激不尽~么么哒~以后大家还是把不花钱的评价票啥的给我吧,还没v就让你们花钱实在是过意不去,有你们的支持和不离不弃,我就心满意足啦,么么哒,爱你们~ 哦对了,如果亲亲们想投评价票,一定要手动选五星哦,群么,爱你们~
061 断了念想 等林富贵回了镇上,帮她把买的东西一一装到了车上,林二栓也带来了好消息,木料已经定下了,最多五天就能运回来。 回到林家坳的时候已经下午了,兰花和林薇早就把豆浆磨好了,上次买的白醋用了没多少,正好时间还早,林媛把买的红豆泡上,又兑好了白醋水,三个人就开始在厨房里忙活着做豆腐了。 虽然之前听林薇无数次说起豆腐这东西多么美味,多么好吃,但是第一次见到正主儿,兰花还是被狠狠地震撼了一把,好傢伙,真没想到餵猪的东西居然还能做得这么好吃! 更让她震撼的当然就是林媛了,怎么好像才几天没见,这小妮子就突然会了这么多东西了? 「我大姐说了,是在柱子哥的书上看到的。」林薇一边烧火,一边解答了兰花的疑问。 林媛捞着豆花,垂头不说话,为再一次被她无辜挡箭的陈柱默哀了一秒钟。 「哦,原来是那个瘦白猴儿啊!」一说起陈柱,兰花亮晶晶的大眼睛里满是八卦,凑近林媛耳朵,笑的神秘兮兮地:「这瘦猴儿走了得一个月了吧?咋样?想他了没?」 林媛被她的笑瘆得浑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想?想个屁!她连他长啥样儿都忘了,要不是今儿提起来,她都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了。 「想他干啥!快做你的豆腐吧!」 兰花才不相信她的话,以前这小妮子跟自己在一块的时候,唯一的话题就是柱子哥多么多么有学问,写的字多么多么好看,说的话多么多么有道理。那时候的林媛,简直把陈柱当成了神明一般的存在,在陈柱走之前那天晚上,更是抱着兰花哭得两只眼睛红肿得跟大枣似的,这会儿倒好,嘴硬起来说不想了,她信了才怪! 「你少来!你那柱子哥不是对你特别好啊,整个村里就他不嫌弃你是小灾星,就他愿意跟你说话,哼,只要他一招唿,甭管你在干啥,铁定屁颠屁颠跑过去!」兰花撇撇嘴,恨铁不成钢地捅了捅她的胳膊,冷笑一声,哼道:「我刚看你买肉了,是不是隔壁陈老头儿说想吃肉了?你说说你,也真是不争气,那陈柱子连个聘礼都没下,就把老爹老娘扔给你看着了!你倒好,人家老头子一点儿都不待见你,你还一天三趟地往那边跑,又是洗衣服又是洒扫院子的,你说你到底贱不贱,拿着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低头烧火的林薇也撇了撇嘴,不过没说啥,毕竟那是她大姐,大姐做的再不对,她一个当妹妹的也不能像兰花一样指责大姐。不过,兰花的话她却是百分之百同意,她大姐长得漂亮,人又聪明能干,那个陈柱子还真配不上她大姐呢。 听了兰花的话,林媛也有些恶寒,以前的她居然这么没出息?当然,以后肯定不会了,她停下手里的活计,盯着兰花的眼睛认真地保证:「兰花,你放心,那是以前的林媛,现在的林媛是绝对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就丧失了自己。他陈柱子无非就是多读了几年书,可那又如何?就算他在咱们林家坳是第一,可出了林家坳呢?出了驻马镇呢?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就他那半吊子书生顶多考个秀才回来,能不能做官还不知道。还有他老爹,一副娶了我就吃了天大的亏似的模样,我还会上赶着去巴结他?让我去拿自个的热脸贴他的冷屁股?哼,做梦!他要是拿着那臭屁股来招惹我,我没准会跟削鸡屁股似的给他削了呢!」 兰花噁心地撇嘴,一巴掌打在林媛肩膀上:「好端端的什么臭屁股鸡屁股的,赶紧地做你的豆腐!也不嫌噁心!」 嘴上虽然这么说,不过能听到林媛这些已经断了念想的话,她还是放心了不少的,村里的这些女娃儿们,自小就是嫁个农家汉子的命,你以为谁都跟林思语一样,仗着有个漂亮脸蛋儿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像她们一般的女子,最好的就是嫁个做买卖的不用去地里刨食儿吃就是最好了!妄想做官太太?还是醒醒吧,别做梦了。 压好了的豆腐直接就放在了厨房外边的墙角里晾着了,这会儿太阳已经下去了没那么热,明儿老烦一早就会过来给爹针灸,等他走的时候带走就行,要是放到厨房的话还得再往外搬,更何况现在厨房里还放着泡红豆的大盆呢,再放豆腐的话根本就没地方了。 只是没想到,林媛这偶尔的一次偷懒,竟然给自己招来了祸端,补过也给自己带来了绝好的机会。 大锅里剩下的一些豆花,林媛全都捞起来给兰花让她端走了,还给她详细说了里边放点什么调味儿会好吃。临走的时候还给她切了一大块猪肉。兰花把豆花接了,可是这猪肉说什么也不肯要,一开始她过来干活就是因为俩人关系好要给林媛帮忙的,现在林媛又是给工钱又是给肉的,她怎么好意思收下? 林媛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首先兰花一家对他们家好,她是深深记在心里的。今儿林富贵为了她专门回了一趟村,愣是连个铜钱都没要,她更是感激得不行。 除了这些,林媛其实还想让王婶子考虑考虑,能不能跟兰花一起过来给她帮忙做月饼。金家要的月饼虽然不是很多,但是她现在又是做豆腐又是做月饼的,实在是人手不够用。以后她的豆腐坊是要开在镇里的,那样方便运输。但是月饼坊她还不打算去镇里,林家坳才是她的家,家里爹娘身体都不好,她不能丢下家人就去镇里挣钱,前世的时候她就是因为一直忙着挣钱错过了跟父母在一起的最美好时光,这次重活一世,她不会让自己再重蹈前世的覆辙。 听了林媛的话,兰花倒是满口答应下来,自从她大哥林长庆的亲事吹了以后,她娘就整天唉声嘆气地,说自己没本事没能给儿子找个好媳妇儿。可是兰花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家里的条件?北房三间厢房两间,还有她这么个没出门子的妹子,哪个女人愿意一进门就整天对着公婆和小姑子?她哥把北房让给了她和爹娘住,自己去厢房住,等娶了媳妇儿,还能让人家新嫂子也住在厢房里?现在村里娶媳妇儿,哪个不是给儿子儿媳重新盖新房?可她家,盖不起啊。 好在现在她哥跟着林家信学本事,她也跟林媛一起干活,要是娘也能一起赚钱那就更好了。你看二栓家不就是这样吗,桂芝嫂子在镇上摆摊子卖凉皮,三婶子在家里看孙子做烧饼,这才几天,听说生意好的不行不行的,每天光是烧饼就能卖出去七八十个,都比家里男人挣的还多了呢。答应了回去跟娘好好商量商量,兰花喜滋滋地走了。 ------题外话------ 今儿又周五喽,明儿又要休息啦,哈哈~ 我发现这周才上了四天班啊,哈哈,好爽~ 明儿又有有奖竞猜活动喽,大家别忘了来哦,九点见~么么哒~
062 包饺子 送走了兰花,时间也差不多了,让林薇把猪肉洗干净,林媛就去和面准备包饺子了。包饺子跟蒸包子很像,就是省了发面的步骤,所以准备起来很是省事。唯一的难点就是,家里没人会包饺子,饺子这种东西好像还没有在这里出现过呢。 听说大姐又要做新鲜花样了,小林霜喜滋滋地围在小桌子旁边看着案板上那一个一个小的跟指头似的剂子,几次跃跃欲试想要偷偷拿一个在手心里玩。就连刘氏都洗好了手,新鲜地坐在一边跟她们一起学包饺子呢。 擀皮这事比较麻烦,没个把月的练习是擀不好皮的,好在刘氏会擀包子皮,跟着闺女练了几次基本上能擀好了,只是速度比较慢,跟林媛那是比不了的。 拿了个饺子皮在手心里,林媛舀了一勺肉馅儿放到中间,一边演示一边讲解:「先把馅儿放在中间,然后两只手捏起饺子皮两边,摁到一起。对,就是这样。然后用两只手的虎口把饺子皮都挤到一起就行了,哎小妹,不行,得大点劲儿,要是留了口儿可就麻烦了,待会煮饺子的时候肯定得露馅儿!」 「哈哈,露馅儿!露馅儿!真好玩!」小林霜俨然心思不在包饺子上,只是一句话就逗得她哈哈大笑起来,弄得面粉扑得满脸都是,整个一个小花猫。 刘氏娘仨儿瞧她笑得开心也不忍心责备她,摇摇头都不再理会了。 虽然林薇刚开始包饺子动作有些慢,而且包出来的饺子像是软脚虾一样,根本不能像林媛包的那样稳稳地站在篦子上,不过至少肚里有馅儿也没有留口儿什么的,一会煮出来也能吃。 有刘氏和林薇帮忙,再加上林媛包饺子动作快,还没半个时辰就已经包了一百多个饺子了,一个一个白鼓鼓的小饺子整整齐齐码在案子上,还真是惹人喜欢。家里做饭的大锅够大,一锅下去就能煮一半。 今晚上的饭他们都去了东屋陪着林家信一起吃的,自从老烦重新给林家信接骨以后,林家信的腿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动一下就疼了,所以,现在只要不牵动了腿上的夹板,林家信还能在炕上稍微地挪动几下。一家人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像这样围在一起吃饭了,这次饭吃的那叫一个开心。 更让人开心的是,刚吃过饭,刘氏就突然捂着肚子一脸震惊地不敢动弹了。 林媛生怕娘是因为肚子不舒服,赶紧跑过来紧张地问她:「娘,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肚子吗?疼吗?」 林家信也吓得不行,上次刘氏生那个早夭的男娃儿的时候身子虚弱,差点大出血,所以这次怀孕,他只求媳妇儿平平安安地,什么男娃儿女娃儿的,都无所谓。 刘氏噗哧一乐,轻轻抚摸着圆鼓鼓的肚皮,笑得幸福快乐:「娘没事,刚才呀,这小东西突然踢了我一下,吓我一跳。以前他可从来没有这么大劲儿呢,这还是头一次!」 听刘氏这么一说,几人全都松了一口气,小林霜更是虎起一张脸,爬到娘身边,小手也轻轻抚摸着娘的肚子,嘴上却是一副大姐姐的模样:「臭小子,一点儿也不老实!听三姐的话,好好在娘肚子里待着,只要你好好听话,以后三姐有啥好吃的,全都让给你吃,听到没有?喂,你倒是说话啊,哦对了,你还不能说话呢,那你就踢我一下,可别使劲儿啊,把娘踢疼了我也不给你好吃的哦!」 一家人都被小林霜天真可爱的话逗乐了,林家信紧紧拉着媳妇儿的手,鼻头微酸,想想过去的大半年日子,简直跟地狱一般,没想到今儿他们还能这样高兴地在一起说笑玩乐,好日子无非就是如此了吧。 林媛尤为高兴,这些日子她每天都变着花样地给刘氏补身子,除了每顿饭的煮鸡蛋,晚上临睡前还会给她再整个鸡蛋羹吃,而且隔三差五地还有鸡汤骨头汤喝,这些天刘氏的脸蛋儿都有些圆润了,身子虽然笨拙,但是走起路来可精神有劲多了,不像以前那样弱不禁风地,走两步就气喘吁吁了。 不过有一件事还是让她十分头疼,她记得上次生那个小弟弟的时候,娘的奶水就不够,那个孩子偏又身子弱,吃得少,可是就这样还是整天饿的面黄肌瘦地。这次这个孩子一看就是个壮实的,可偏偏刘氏只长肉不长胸脯,也不知道到时候有没有奶水餵孩子。 这事儿她倒是提前想过了,想着这些日子能把娘养胖点也许到时候奶水自然就下来了,可这都快八个月了,胸还是那么一点儿,她得早做准备了。奶牛肯定是不可能,只能买羊了,还不能提前买,不然等她生了娃儿,羊奶也没了咋办。现在要是买的话,只能买大肚子羊,林家坳村里餵羊的不多,母羊更是没人捨得卖,更何况还是怀着小羊的母羊。看来这事只能问问老烦了。 临睡前,刘氏拿着做衣服的箩筐到了西屋,姐妹三个一看她手里那花花绿绿的鞋子顿时没了困意,长这么大她们穿的都是从大人那里捡来的旧鞋,或者是娘赶出来的黑色布面鞋,像这种粉粉的还在鞋面上绣着花花的鞋,别说穿了,就连见都少啊。 其实刘氏做的绣花鞋并不十分精緻,只是在鞋面上简单地绣了些花样而已。小林霜的是一对五彩蝶,说是五彩蝶,其实也只是红绿粉三种颜色,没办法家里没有更多颜色的彩线。林薇的鞋子上是两朵睡莲,那翠绿的荷叶配着粉红粉红的花瓣,把林薇的眼睛都看直了。而林媛的鞋子上面就简单多了,是两枝翠竹,刘氏觉得自己闺女的性子跟翠竹最像,挺拔坚强。 林媛也特别喜欢这双鞋子,只是她可不捨得穿着这么好看的鞋子去干活,她现在又是磨豆腐又是做月饼的,没一会儿肯定就把这鞋子穿脏了。 「娘,这鞋子真好看。」林媛珍惜地把鞋子收好,又跟娘要了两双黑布鞋:「娘,你给我做双布鞋吧,要是穿这鞋子干活儿,我肯定都不敢走路了。」 本来还以为闺女不喜欢这双新鞋,不过一听闺女这话,刘氏心里又酸了,苦了这丫头了。 「是娘疏忽了,娘晚上给你做双布鞋出来。」见闺女要劝,刘氏赶忙补充道:「反正娘这么早也睡不着,正好能一边做鞋一边跟你爹说会话。」 不过林媛还是再三叮嘱娘亲不要累着了。 一旁的林薇一直低头研究着那三双鞋的绣花,听娘和大姐说完话,才抬起亮晶晶发光的眼睛,有些激动:「娘,这绣花真好看!你能教我不?我也想学。」 林薇本就有绣花的底子,再加上她性子温和,又好静,绣花这事还真最适合她。 刘氏娘家祖上曾是开绣坊的,所以家里女孩都或多或少会绣花的技能,她本也想把这手艺传给三个闺女,可是老大老三都不是能坐下来绣花的性子,老二林薇倒是合适,只是家里条件限制,她也没怎么有精力教,所以也就耽误了。倒是林薇聪明又心灵手巧,有时在旁边看一会就能琢磨着会了点,是块料子。 家里有人要学绣花,林媛想着下次去镇上一定要多买些布料和彩线才行。 ------题外话------ 周六啦,快来回答问题啦~哈哈~ 第三期「有奖竞猜」活动 问:带头来媛姐儿月饼摊上收保护费的地痞,叫啥名字? 是个很霸气的名字哦,亲亲们快来留言吧 老规矩,当天答对的前三名奖励20xxb,其他答对的亲们奖励10xxb,知道答案的快来留言,么么哒~ 求收藏, 求冒泡, 求抚摸~
063 美味大餐 第二天一大早,不出意外地,老烦的敲门声又在门外响起。林媛黑着脸砰一声开了门:「敲敲敲!非得把村里人都敲起来了才高兴,是不是!」 六子躲得远远的,被林媛的气势迫得打了个寒颤。 老烦却鬍子翘得老高,一副你欠我就得让我敲的模样:「老头子我今儿有急事,要不是惦记着还得给你爹针灸,才不来这么早!哼!」 林媛气得直挥拳头,什么惦记着给她爹针灸,说得倒好听,明明就是惦记着她家的饭菜! 趁着林媛还没发作,老烦已经一熘烟儿钻进了院子里,在那做好的豆腐旁边转着圈地看啊看,要不是旁边有个小狼崽子虎视眈眈地监督着他,他早就忍不住口水偷偷地尝一块了。 有小林霜盯着老烦,林媛放心地进了厨房。一猜就知道这俩人得来蹭早饭,她一起床就把面和好了,昨晚包饺子的肉馅儿还剩下不少,一会儿直接烙肉烧饼吃就行了。 老烦可以什么都不干只看豆腐,六子可不行。东家一进门,他就赶紧手脚麻利地把车上带来的吃食往屋里搬,这次倒是没带什么面啊米啊的,不过带了一大块猪肉和一块牛肉,还带了不少菜,其中有一样,被六子小心地放到了墙角。 「林小姐,这东西是我们少东家在野地里发现的,说是那的人谁都不敢吃,因为曾经有个饿得不行的老乞丐吃过这东西,后来,就给死了。」六子指着地上那十来个土疙瘩躲得老远,就像是见到什么洪水勐兽似的。 林媛一边把肉馅儿包进烧饼里,一边扭头瞅了一眼那东西,撇撇嘴:「既然知道吃了会死人,咋还给我带来了?老烦是想让我赶紧吃了它,早死早投胎?」 六子一听冷汗都下来了,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家东家可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是你们少东家是这个意思喽?」 六子只感觉半个身子都浸在冰窟窿里了,这小姑奶奶呦,比少东家还难伺候。 「也不是我们少东家的意思,啊,当然更不是我的意思了。哎呦,姑奶奶啊,您可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这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见六子被她吓得脸都白了,林媛翻了个白眼儿,她有那么恐怖吗? 「行啦行啦,你快说吧,到底想干嘛?」 得了她的话,六子赶紧一口气儿把话都给说完了,生怕这小祖宗一打岔又把他的意思给歪曲了去。 「姑娘你不是给我们福满楼带了个新鲜吃食吗,您都不知道啊,这两天这豆腐卖的有多么火!我们少东家一开始还紧盯着那凉皮不放,这不又开始研究起豆腐了。但是东家死活都不跟他说到底是谁给供的货,我们少东家急了,昨天又跑出去野了一天,咳咳,逛了一天。回来就带了这个东西。说是让东家的神秘大厨给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做成不害人还好吃的美食来。要是能做出来,他就不跟东家追问什么大厨的事了,要是做不出来,嗯,就得让,让……」 「让什么?」看着六子这一脸为难,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的模样,林媛预料得到,这少东家绝对没说什么好话! 六子抬眼偷看了她一眼,咽了一口唾沫,梗着脖子道:「就让您三拜九叩,提着脑袋去给他磕头敬茶,说自己沽名钓誉故弄玄虚,不是大厨!还得一天三顿饭不重花样的给他做上一年饭菜才行。」 砰! 咣! 当! 六子捂着脑门鼻青脸肿地从厨房里狼狈逃出来。 身后林媛夺命三声吼唿啸而来:「姑奶奶我什么时候说自己是大厨了?什么时候跟这个不是东西的少东家打赌了?老烦,你给我滚出来!是不是你又胡说八道了什么鬼话!老烦!带着你的土豆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躲在东屋幸灾乐祸享受着某人怒火的老烦,优哉游哉翘着二郎腿儿,看着那头小母老虎被刘氏和林薇死死拦住,冷不丁大腿一疼,哀嚎出声:「小狼崽子,又咬我腿!」 碍于刘氏的苦苦哀求,林媛不好再去找老烦发作,不过气唿唿地她自有自己的报仇方法,早上不是吃肉烧饼吗,哼,老烦年纪大了,大早上就吃肉不好消化,为了保护他承受了几十年摧残的千疮百孔的老胃,林媛给他特意准备了既美味又养生的辣椒面焦黑煳烧饼,而且,十个! 不仅如此,林媛还以过早吃饭不健康,需得老头子锻鍊一段时间后再吃早饭才能更有食慾为由,让他看着一家人吃过了肉烧饼后才给他呈上了那特意准备的「美味大餐」。 老烦煎熬了一顿饭,本以为这丫头真的善心大发给他准备了美味大餐,没想到却是这么个美味,又气又恨:「小东西,跟那个玩意儿有得一拼!气死老头子我了!老头子不吃,不吃,不吃!」 当林媛收拾好了碗筷回到厨房,其实她也只是故意气一气那个臭老头儿而已,并没有真的想让他吃那几个煳烧饼,她早就给这个老头子留出来了五个肉烧饼,准备回去的路上让他充飢的。 可是当她回到厨房再找那五个烧饼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怎么也找不到了,甚至连包着烧饼的搌布也不见了。 「咦?有老鼠?」林媛如临大敌,抓着扫把就开始战斗,以前他们家穷的叮噹响,连老鼠都懒得来,难不成现在有了好吃的,老鼠也搬回来了? 某人躲在暗处大快朵颐,差点被林媛的话给噎死,爷这么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居然说他是老鼠!臭丫头,欠教训了!嗯,不过这丫头做饭的手艺可真不是盖的,这肉烧饼真香! 老烦嘴上说着不吃那煳烧饼,可是肚子却诚实得很,一边抱怨着一边吃了两个煳烧饼,抹着黑乎乎的嘴,老头子傲娇地一扬头进了东屋给林家信针灸去了。 ------题外话------ 啦啦啦,偷吃肉烧饼的大老鼠是哪位? 少东家带这土疙瘩给老烦是不是有啥阴谋咧?吼吼吼吼~
064 小狼崽子 跟六子说了想要买母羊的事,虽然头上还顶着被土疙瘩砸的包,但六子还是一口答应下来说回去给刘掌柜说一声,别看这林姑娘脾气爆点,但是对他还是挺好的,连东家都吃不着肉烧饼,却给了他三个呢! 又给老烦烙了几个肉烧饼,林媛才坐在小凳子上看着那一堆土疙瘩,没错,这些土疙瘩就是土豆,只是个头不大,有的还很新鲜,有的却已经发青发芽了。现代的人都知道,这土豆本身是没有毒的,但是若是储存不当发了芽,那这毒性可是超强! 想来那个老乞丐应该就是吃了发青发芽的土豆才中毒身亡的吧。只是这些事老烦这个大夫不知道吗?居然还跟那个少东家打赌,给她送了来? 林媛又开始腹诽起老烦来了,看来这个老头子是故意的拿着这些土豆来给她出难题的! 既然如此,中午就吃土豆宴了,老烦不是带了牛肉来吗,那中午就炖牛肉吃。牛肉这东西可不比猪肉,牛是百姓们干活的工具,还没谁捨得杀了牛肉来吃呢,所以老烦带来的那块牛肉也不太大,顶多也就二斤,不过做一顿饭也够了。 这些土豆得先好好处理处理才行,发青和发芽的地方不能要了,一定要削掉,还有土豆上边的泥啊土啊的,也得仔细洗干净,这里的土豆不像她以前在五星酒店里用的土豆,表面上坑坑洼洼的,坑里塞满了泥,这些坑儿得用刀尖儿一点一点剜掉才能洗干净。 林媛一边剜,嘴里一边念念有词:「该死的臭老鼠,敢吃我的肉烧饼!别让我抓到你,落到了我的手里非得把你扒皮抽筋,做成烤老鼠肉吃!」 正兴致勃勃看着她处理土豆的某人一阵恶寒,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东屋里,老烦洗了手,给林家信按了按腿,又拿出银针来准备给他针灸。 一旁,小林霜眨着亮晶晶的的大眼睛看得入神,平时话很多的她只要是在看老烦治病的时候绝对不出一声儿。一开始老烦还有些忌惮,生怕这小狼崽子趁他不注意就啃他大腿一口,不过有了这两次的接触倒是让他摸清了她的脾气,这丫头真真是一句话也不说,甚至连个要咬他的动作都没有,这才让他大松了一口气。 捏着长长地银针在蜡烛上慢慢烤了烤消毒,老烦用三根手指捏住银针顶端,将另一端对准腿上的穴位一边轻轻捻着一边扎了进去。别看这老头子平时嘻嘻哈哈不正经的,不过治起病来还真是一点也不客气,那认真地模样比他吃东西时还专注。 虽然对穴位了如指掌,但老烦没有一点马虎,一根一根慢慢扎好。 可是当他捏着第八根银针正要下手时,一旁一直静静看着的小林霜突然咦了一声。 小狼崽子突然发声,老烦捏着针的手就是一抖,差点扎到自己掌心里,悄悄吁了口气,老烦斜眼睨着她:「小崽子,是不是牙又痒痒了?你要是敢咬我,我就拿针扎到你脸上,让你一整天张不开嘴,说不了话!」 小林霜翻了个白眼儿,心里把这个胆小如鼠的老头子狠狠鄙视了一把,才说道:「我看最该被扎的是你才对!我刚才要是不说话,你这一阵下去就扎错地儿了!你不谢谢我也就算了,还拿针威胁我!哼,你信不信我拿娘亲纳鞋底子的针把你大腿全都扎个遍?」 被老烦扎针扎得舒服的林家信正迷迷煳煳地快要睡着了,忽听得自己小闺女跟神医给吵了起来,困意一下子没了,赶紧睁开眼训斥了闺女一顿:「丫,怎么跟神医说话的?小小年纪说话怎么这么没礼貌!去院子里找你姐姐她们玩去,别在这里给神医耽误事儿!」 训完,又赶紧给老烦道歉:「神医您别放在心上,小孩子还小,啥也不懂,要是说了啥让您不爱听的,您可别放在心上,以后我跟她娘肯定好好管教她,您可千万别生气啊。」 这神医他可听媳妇儿说了,脾气不太好,而且也不知道怎么地让他家大丫给拐了来帮他瞧病,要是一不小心给惹烦了,撂挑子不干了,那可咋办?这年头不是有钱就能找到这么好的郎中的,更何况他家还没钱。 小林霜一撅嘴,委屈地看着爹:「爹,他可不是什么神医!他刚才差点就给您扎错了地方呢!要不是我喊了一嗓子,没准您这腿就让他给扎坏了!哼,臭老头儿,你肯定是因为刚才我大姐让你吃了那个煳烧饼你心里就记恨上我大姐了,你打不过我大姐,打不过我,就来找我爹报仇了!臭老头儿,你真不是个男人!有本事你就沖我来啊,欺负我爹腿脚不好算什么英雄好汉!」 小妮子还在巴拉巴拉控诉着老烦的恶行,从扎针扎错了地方已经上升到了报仇雪恨和杀父之仇的高度,林家信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闺女,怎么他家闺女的嘴一个比一个厉害? 老烦更是震惊,他一开始也只是以为这小狼崽子只是好奇才会在一旁看着他治病针灸的,可是刚才听她那话,明明就是记住了过程,甚至连下针的具体位置都一一记在了心里,他明明只给林家信针灸了一次而已啊。聪明的孩子他也见过不少,但是像她这般只看了一次就已经记得清清楚楚的还是头一次遇到! 「小丫头!停!停!」见自己的声音根本不能打断小狼崽子的话,老烦一狠心,伸手捂住了她的嘴,怎料,小狼崽子就是小狼崽子,送到嘴边的肉岂能放过? 「哎呦,臭丫头!又咬我手!」 老烦一边吹着被她咬红的手掌,一边次哈着问她:「你说我刚才扎错了地方,那你说应该扎在哪儿?」 小林霜见他开始承认自己错误了,一脸得意地指着林家信的腿,以防老烦老眼昏花看不清楚,还认认真真地点了点那里:「喏,应该是这里才对!那天我看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有错!」 老烦定定地看着她的小手指头,又抬头看了看她认真地小脸儿,突然缕着鬍子哈哈大笑起来。 小林霜冷了脸,哼道:「臭老头儿笑什么!」 「没,没事。哈哈,小狼崽子果然不一般,对对,上次老头子我的确是扎得这里,不过今儿改了,而且以后我可能还会改,小狼崽子,你敢不敢跟老头子我打个赌,只要你以后能认出老头子一个错来,老头子就教你一段口诀,如何?」 虽然不是很明白老烦说的改地方是什么意思,但是脾气爆棚的小林霜哪里经得起他这般激将?当即就点着小脑袋瓜儿,与老烦击掌三声,应下了。 林家信一脸懵懂地在一旁看着,隐约觉得今儿自己闺女好像走了狗屎运了,但是却不知道具体又是啥。 屋里继续忙碌着针灸,林薇跟在刘氏身边学着刺绣,六子跟林媛一起收拾着那些土疙瘩,今儿因为老烦来给林家信针灸,所以上午的时候她没让兰花兄妹过来。 又收拾完一个土豆,林媛抬起酸胀的胳膊,伸了伸懒腰,正打算休息一会,忽听得大门被砰一声踹开,紧接着便是唿啦啦纷乱的脚步声。 ------题外话------ 新的一周,啦啦啦~
065 林家人登门 六子一个激灵站起来,还没出门就被林媛一把按下:「没你的事,在屋里好好坐着!」 只听声音就知道来的是谁,她就说这几天过的太太平了点,自从上次老烦来给爹治病被大娘撞见后,她就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家,果不其然,今儿这才什么时辰,这伙人就来了。 来的人正是大伯林家忠和三叔林家孝,当然还有大娘马氏和三婶李凤娥,不仅如此,就连老头子老太太都跟了来。而最让林媛意外的,则是隔壁陈柱他爹娘陈老头儿和陈婶子。 林媛皱眉,林家那边的人过来还情有可原,这陈柱他爹娘跟过来掺和个什么劲儿?她上次去那边借纸的时候不都说清楚了吗,她一点也不奢望他们家那个小白脸儿,而且后来自己买了纸也让小林霜都还了回去,按理说他们现在已经没有了瓜葛才对。 自从儿子去京城求学,这陈老头儿已经有个把月没有出门了,今儿还真是难得,到底是什么事能把他给请出来的?而且看他跟爷爷林建领那悄悄攀谈的模样,俩人好像还挺熟的样子。 见林媛眼神扫了过来,陈老头儿鼻子一挺,不屑地哼了一声,一旁的林建领赶紧老脸通红讪讪地说:「大兄弟让你见笑了,都是我们林家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啊。」 陈婶子咬着唇不说话,只是有些惋惜地看着她。杨氏在两个媳妇儿的搀扶下,却是指着林媛的鼻子开始骂上了:「你这个小灾星,丧门星!命硬也就罢了,居然还干出了这么不要脸的丑事来,我们邻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真是不要脸啊,小娼妇,贱蹄子!你别以为你爹腿没了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们林家人还没死光呢!还有人能制得住你!不要脸的小婊子!比那青楼里的妓子还不如!」 「娘,娘,您消消气,可别为了这种不值得的贱货气坏了身子。」李凤娥赶紧体贴地帮忙顺着杨氏的胸口,一边劝还一边连带着把林媛也给骂了一通。 大媳妇儿马氏不如老三家的心眼儿多,更没她嘴快,正听得婆婆骂小灾星骂的痛快呢,冷不丁发现没了献殷勤的由头,不由得暗暗瞪了李凤娥一眼。 不过她不是还有个有出息的闺女呢吗?当即就憋不住笑了,扶住婆婆另一只胳膊,劝道:「就是啊娘,为了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您可不值当的生这种气。您要是气病了,咱们语儿指不定多么伤心呢。就算是为了语儿,您也不能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一说起林思语,杨氏的心里瞬间舒坦了不少,看看眼前这个双手抱胸一点儿都不知悔改的小灾星,再想想家里那个知书达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林思语,杨氏顿时觉得家里那个才是自己的亲亲孙女儿。 拍着大儿媳的手,杨氏语气也有些缓解了:「还不是你这当娘的教导有方?两个儿子全都在镇上学堂好好念书,闺女也让你教导的知书达理心灵手巧的。不像那个刘氏,同样是当娘的,怎么她就独独地把自个儿闺女往阴沟里带,这才十二岁就开始干这种偷鸡摸狗不要脸的事了,等她再大点了,还不得把整个村子的男人都给睡了?人尽可夫,人尽可夫啊!」 李凤娥暗暗白了马氏一眼,俩儿子咋了,闺女又咋了?哼,等她家永喜永贺长大了肯定比她家那俩还有出息! 马氏在李凤娥这里扳回了一局,得意地像是要飘起来了。 林媛却是被她们的话给弄蒙了,这林家人一大早地气势汹汹上门来,就是来这里给她唱戏的?而且听着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儿了呢。 敛了心思,林媛直接无视杨氏和两个儿媳妇儿之间的暗波涌动,看向了爷爷林建领:「爷爷,这一大早的您怎么来了?是家里没人做早饭了吗?正好,孙女这里还有早上没吃完的烧饼呢,不过孙女可不会做饭,这烧饼做的有些煳了,您要是不嫌弃,就先吃一个垫吧垫吧。」 林建领老脸越来越白,手指着她气得直哆嗦,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这丫头,这小灾星,怎么到现在还这么不知道悔改! 李凤娥给自家男人打了个眼色,林家孝赶紧扶住老爹的身子,回过头来气唿唿地冲着林媛吼了起来:「不要脸的小灾星!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装无辜!什么烧饼不烧饼的,我们林家人才不屑吃你的破烧饼!你那骯脏的身子做出来的东西,肯定也是骯脏的不行!连狗都不吃的东西!你干的那些个龌龊事我们都知道了,你还是老实交代吧,只要你老实交代,我这当叔的没准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连狗都不吃的东西?暗处某人气得牙痒痒,这林家坳里的人都是怎么回事,一个说他是老鼠,一个说他不如狗!欠教训,欠教训! 东屋里还在针灸的老烦手一哆嗦,差点把银针折弯,外头这愣头青到底是什么来路,居然敢骂他!小林霜正看他针灸看得认真,见他突然手哆嗦了一下,没出息地哼道:「没见过世面的臭老头儿!这样就害怕了?赶紧治你的病,我大姐那么厉害,肯定会搞定的!」 老烦的胳膊都跟着哆嗦了,没见过世面?没见过世面?不行,以后他一定要带着这个小狼崽子去见见自己见过的世面不可,让她瞧瞧到底谁才是没见过是世面的乡巴佬! 林媛掏了掏耳朵,将林家孝的骂声放到一边,继续看向林建领:「我说爷爷,您不是来我家吃饭的,那就是来我家要银子的?虽然说马上就要到中秋节了,可这不是还有两天呢吗,您就算是要银子要粮食也不用这么着急地带着全家人都来吧。难不成家里已经没有米面下锅了?」 林媛向来起得早,再加上今儿老烦早早地上门来赶饭,所以他们家吃饭就更早了。而在村里其他家里这会儿正是地里干活儿的男人回家吃饭的时间,这不正好看到林建领带着一家子浩浩荡荡地往这里来,村里人也都跟着过来看热闹了。林媛家门口又堵了一群人,听了她的话都哈哈笑了起来,林家也算是村里有钱的人家了,怎么可能没米面下锅呢。 ------题外话------ 这群人真是嚣张啊,嚣张!
066 捉姦 听到这笑声,林媛的目光才慢慢转向了大门口,她刚才在厨房里就听到了这些人踹门的声音了,刚才没来得及看,这会儿再看,自家那两扇大门,一扇已经被踹了个窟窿,另一扇虽然完好无损,但是门轴已经坏了,正没精打采地歪在一边,被村里一个刚从地里回来的汉子一脚踏在上边,那满是黄泥的鞋在门上踩出一个又一个脚印儿。 林媛肚里的火更压不住了,一大早来找事儿,还损坏东西,这就是她家的亲人? 林家忠刚想斥责林媛,就见她指着大门,语气沉了不少:「爷爷,再怎么说咱们都已经分家了,你们就这样踹坏了我家大门大摇大摆地进来吗?这幸亏知道咱们还是一家人,要是不知道的,都可以去衙门告你们私闯民宅毁坏财物了!」 林家人一大早听了马氏的小报告就赶着来这边抓人了,生怕屋里的人听了消息熘了,这才急的没有敲门,直接就踹开了。哪里知道他们还没开始抓人,就被这小灾星反咬一口私闯民宅毁坏财物了! 大门是被林家孝踹开的,他滴熘着眼珠子赶紧岔开话题:「小贱货,你少在这里吓唬人!哼,我们可都看见了,你家里一大早上就来了个男人!赶紧地,把他给交出来,你要是不交人,我们可要搜了!」 男人?林媛终于明白过来,说了半天原来是来抓姦的! 门口围着看热闹的人们也瞪大了八卦的眼睛,纷纷小声嘀咕起来,本以为这小灾星也就是彪悍点泼辣点,没想到小小年纪学会偷人了。 见林媛突然愣住了,马氏以为被自己给说中了,更是趾高气扬起来:「就是,赶紧交人!小贱货!上次差点就被我给撞破了,你这不要脸的小骚蹄子,还敢举着菜刀威胁我!今儿我可是看得真儿真儿的,有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进了你家门,他驾的马车还在旁边林子里停着呢。你要是再拿菜刀威胁我,看我不先把你给送官了!」 林媛沉默,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原来这马氏看到的是六子,没看到当先进门的老烦。 见这小灾星不说话了,马氏更是得意,故意大声对着门口看热闹的人群宣布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小灾星,你也别拿你那套私闯民宅来唬我!我可告诉你,下个月我们家思语就要嫁进县太爷家了,县太爷跟我们林家可是一家人,到时候到底他帮谁,那还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说完还得意地抿了抿脏兮兮满是油污的头髮。 不得不说,这消息的确非常劲爆!门口看热闹的人群立马炸开了锅,嫁进县太爷家?那不是说他们林家坳里飞出了一只金凤凰吗?这可是出了位官太太啊!当即就有不少人开始献殷勤地向马氏和林家忠恭喜道贺。 林家忠一边享受着这种高人一等的自豪感,一边装模作样地训斥了媳妇儿两句:「哎,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看你这婆娘四处宣扬什么?真是妇人之见。」 马氏嘚瑟地抬着头,她家出了位官太太的消息,她都已经憋了好几天了,要是再不让她说出来,她都快要憋出病来了。 林家坳里的人不清楚,林媛却是清楚得很,县太爷家适龄的男子无非就是原配所出得李承志一个,而这李承志更是名声恶臭,调戏良家妇女不说,还糟蹋农家姑娘,之前给兰花她哥说的那个姑娘不就是因为这个被退了婚吗?后来听说还是跳了井没能救回来,可怜她家里只剩下了年迈的双亲和刚刚十岁的小妹。 林媛的眼神扫向了旁边一脸不屑的李凤娥,看来这李凤娥是知道内情的,只是有没有实话实说就不知道了。她娘家姑母就是县令夫人的老配房,这些事不会不跟自己侄女儿说的,唯一的解释就是,李凤娥故意隐瞒了这一切。 林媛心里冷笑一声,看来这三婶和大娘之间的关系也不是多么可靠啊。 林家忠被村人恭维地更加傲慢了,眼睛都快长到头顶了,他似乎已经忘了之前在东家那里打听到的事情,欣欣然享受着,背着手居高临下地看向了蝼蚁一般的林媛:「我说孩子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只要你交出那个姦夫来,做大伯的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 笑话!林媛简直都要吐了,这会儿说自己是大伯了,说不会让她受委屈了,那她们这半年多是怎么过来的?她敢保证她前脚把人交出来,后脚林家忠就能把她给大卸八块! 不等林媛回话,林家忠又开始指挥着林家孝干活儿了:「媛儿,你爹身体不好,今儿这事也别叫他出面了,你娘有身孕,更是不能见血腥。老三家的,你带着几个人把门堵了,别让你二哥二嫂出来了,今儿有爹他老人家做主,就把这不守妇道的小丫头浸了猪笼扔到河里去吧。」 浸猪笼!这就是亲大伯说的不委屈她? 李凤娥当即就高声应了,率先向堂屋门口走去。大门口几个婆娘正愁找不到机会巴结官太太的娘家人,自告奋勇地就跟着李凤娥去堵门了。 小河她娘也在其中,一边撸袖子一边高声得意洋洋说道:「我就说怎么福满楼的小伙计会跟李富贵打听这小灾星呢!敢情是跟这小骚蹄子已经穿了一条裤子了啊!林子里那马车那么好,没准这小婊子的姦夫就是那福满楼的小伙计呢!」 听她这么一说,林家孝眼珠子一转,招唿着几个人就要往外走:「走,兄弟们!咱们去林子里把那马车给看好了!可别让这姦夫偷偷熘了出去给跑了!再让人家说咱们是血口喷人!」 「好嘞!」 一伙子汉子摩拳擦掌地就要往外走,之前那个满脚黄泥踩着她家大门的汉子声音最是响亮。 林媛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在李凤娥带人从自己身边过去的时候,一个抬脚就把她给撂倒了:「谁敢动我家人!」 这一反抗无疑是给这群信誓旦旦捉姦的人火上浇油,跟在李凤娥身后的婆娘们炸开了锅似的围住了林媛,但是又不敢离得太近,生怕这小悍妇一个反性再拿着菜刀把她们给砍了。 小河她娘更是躲得远远的,不过嘴上却是不饶人:「小娼妇,你还耍横是不?非得把那个姦夫给找出来你才承认是不!还不赶紧地搜人!都杵着干啥呢!」 李凤娥趴在地上半边脸都是泥,索性就坐在地上嚎了起来:「他爹你这个没出息的,老娘都让人打了你还不出手!给我打!给我砸!谁也别局着,打烂了砸坏了算老娘的!」 ------题外话------ 媛姐儿:后宫太冷清,得多收些妹子暖床才行! 某玥:看别人评论区还有奖励长评的,咱们要不要也来一个呢?吼吼~要求不多,三百字以上吧,一律奖励188xxb,么么哒~ ps:跟文中内容有关哦,当然恶意评论不算啦,快来参与吧,爱你们~群么~
067 百般刁难 林家孝一听媳妇儿的话,立刻打消了霸占马车的念头,挥着拳头招唿着汉子们开始打砸起来,院子里本就没什么东西,要说真的有,那也就是墙角的鸡笼子和厨房外边阴凉处还没来得及装车的两板豆腐。而这些,无一例外地,都被林家孝带人给砸了,一块块豆腐扔到了地上,被这群没见识的大老粗臭脚丫子乱踩一通,林媛心里疼得厉害,却被身旁这些婆娘们团团围住,这些女人们她不是打不过,但是毕竟是一个村里的,曾经还有几个在她家三餐不继的时候过来送过吃食,她心眼儿里是不想撕破脸皮的。 刘氏在屋里急的像是大锅上的蚂蚁,可是林薇知道自己大姐虽然被人欺负了,但是娘的身子更是重要,她要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没把娘守住,大姐一定会更加着急。 东屋里老烦还在不紧不慢地给林家信下着针,林家信早在林家人进门的时候就急着要下地出来看看了,但是他这腿已经伤过一次,若是这次再下了地,恐怕就是华佗在世也不能给他接好。 小林霜死死按住爹的腿不让他动弹,但是无奈力气太小根本按不住。幸亏老烦被他吵得一个头两个大,一针下去就扎了他的穴道,他本打算扎睡穴让他安安静静睡觉的,但是刚才听外边的吵闹声,这应该是他们林家自己人过来欺负他们了,所以他才改了主意让林家信安安静静听着外边事态的发展情况。 老烦扎完了针,还指着刚才那个穴位对一脸震惊的小林霜教育着:「小狼崽子,刚才那个是定穴,要是以后你再敢咬我,我就给你扎一下,让你一辈子不能动,饿死累死!」 安抚好了林家信,小林霜惦记着外边孤军奋战的大姐,也没心思再跟老烦斗嘴,操起一旁林家信做木匠活剩下的棍子就往外沖,冷不丁后脖颈子被一只大手扯住,小狼崽子挥舞着拳头恶狠狠地骂着老头子。 老烦掏掏耳朵,银针往她胳膊上一扎,小狼崽子顿时没了声音,拳头也动不了了,不仅如此,整个身子除了眼珠子还在滴熘熘转表达着自己的抗议,其它竟是没一个地方可以动了。 「小狼崽子,老实看着,老头子我就剩下几针了,等会我去救你大姐。」老烦一边有条不紊地下针,一边独自嘀咕着:「真是不省心的小东西,才这么几个人就搞不定了,你最好保住手脚,要是不能再做好吃的了,老头子才懒得管你。」 院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六子也被林家孝从厨房里给揪了出来。现在姦夫找到了,林家人更是腰板更直了。 马氏终于感觉到了扬眉吐气是什么感觉,跳出来指着六子鼻子大叫:「就是他!就是他!一大早地就进了这小娼妇的门!好啊你小灾星,现在姦夫都找着了,看你还怎么狡辩!」 林家忠更是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拍着手跳着脚地教导着:「哎呀,林媛啊,你这都是干的什么事啊,你这,你这不是给咱们林家的脸上抹黑吗?幸好你堂姐她已经订了县太爷家的亲,就你干的这腌臜事儿,要是传到了县太爷耳朵里,岂不是连你堂姐的亲事都要黄了吗?」 一听孙女的亲事要黄,杨氏不干了,蹦着高儿地骂林媛不要脸小贱货,临了还对林建领说道:「当家的,你还不说句话!你要是再不发话,咱们语儿就得被退亲,两个孙子的前途都要坏在这小灾星的手里了!小灾星,真是个小灾星,早知道你这么不检点,当初你生下来的时候我就该狠狠心一把掐死你一了百了!」 林建领唉声嘆气了半天,看向了一旁的陈老头儿:「老弟兄,你看这……」 陈老头儿早就看林媛不顺眼了,这个时候怎么可能给她说好话?陈婶子急的都快哭了,扯着自家男人的袖子,她还是很喜欢林媛这孩子的。 不过陈老头儿压根儿就把陈婶子放在眼里,狠狠瞪了她一眼之后,袖着手一副冷眼旁观的模样:「这娼妇是你们林家的人,跟我们陈家没有半点关系。我知道,村里有不少人传闲话,说是我家柱子跟这丫头关系好,还私定了终身,现在我在这里就要给我家柱子正名,我家柱子根本就没把她放在心上,一直都是这丫头上赶着巴结我家柱子。一开始我还看在这丫头懂事的份上,想着我家柱子以后得了功名,把她纳入府里做个小妾或是伺候丫鬟什么的,但是今儿这事,哼,这么个不守妇道的贱蹄子,根本没有资格进我陈家的门!以后这小丫头跟我家没有一点关系!你们林家要打要杀,随便!」 陈老头儿这话不仅是漠视了林媛这一条命,更是把陈家和林家信之前定下的婚约也给否定了。刘氏在屋里听得真真的,心里一阵抽痛,她早就看出那陈家不是个好东西了,只是没想到今儿竟然如此落井下石!她还真是瞎了眼,居然还给那个陈柱添钱去京城赶考! 林媛心里却是没有一丝感觉,虽然她对陈柱没啥感情,但是今儿听了陈老头儿这话还是对以前的林媛有些遗憾,这就是她掏心掏肺对待的未来公婆啊,竟是如此冷心冷情! 不过如此也好,早些认清了这些人的真实嘴脸,她也算是回头是岸了。 陈老头儿的话刚说完,就听得门口一声大吼,林长庆扒拉开众人,带着兰花和王婶子沖了进来! 林富贵已经赶着牛车去了镇上,桂芝嫂子和林二栓也跟着车去镇上摆摊了。村里能给林媛撑腰的现在也就只剩下王婶子娘仨了。 王婶子一进门就大声吵吵了起来:「陈老头儿,你这个老不休的!人家林媛什么时候跟你们私定了终身?你还真是越老越不要脸了,明明是你们家陈柱看上了林媛她娘的那点嫁妆做盘缠,才会巴巴地跟在林媛屁股后头说好话!不光是他,就连你们老两口也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东西!人家林媛就是看在都是邻居的份上才对你们有所照顾,你们倒好,现在看人家没空过去伺候你们了,你们就恩将仇报过来反咬一口了?啊!不要脸的老东西,我们可都记着呢,你们陈柱子走那天,可从林媛她娘这里拿了二两银子做盘缠呢!既然你刚才说了你们一点瓜葛都没有,那你可得记好了,别忘了把那二两银子给还回来!」 兰花赶紧给娘帮腔:「就是!每次陈柱子跟林媛在一起的时候我都在旁边看着的,明明就是你们陈柱子上赶着巴结我们林媛,看林媛不理他,还发誓说什么以后考了功名就回来娶她!哼,要是真像你说的不是陈柱子巴结我们林媛,那就等着看,看你们陈柱子考了功名会不会回来娶她!要是真娶了,那就是我们林媛上赶着他,要不娶,哼!那就是你们陈柱子看上了二婶子的陪嫁来骗人敢情的,你就等着自己打自己的老脸吧!」 被兰花娘俩这么一说,陈老头儿的嚣张气焰顿时泄了气,他家柱子是绝对不会娶这个小灾星的,就算柱子自己同意,他也不会同意的!但是刘氏那二两银子却是实打实的,当时村里不少人都看见了的,而且给的时候也没有明说是自己给未来女婿添补的。现在想来当时刘氏那痛快给银子的模样还真是留了一手,她要真是跟马氏似的明着张扬,他现在也有话可说。 现在,真是理亏! 陈老头儿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陈婶子老实,心里又对林媛这些日子的照顾十分感激,虽然老头子被人抢了白,但是也没有憋出一句话来。 ------题外话------ 感谢~yueyao008~亲亲的五星评价票,么么哒~
068 揍人 眼看着陈老头儿两口子没了话,杨氏扯了扯林建领的衣袖,林建领咳嗽了一声,看也不看林媛一眼,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而六子更是被林家孝用绳子绑了,嘴里还塞了他的一只臭鞋! 「老大,既然姦夫已经抓到了,这事也算是明了了,你去把村长请来。虽然这是咱们林家自己的家事,但毕竟是浸猪笼的大事,没有村长他老人家主持公道,省得让人说咱们欺负了老二家的。」 林家忠得了令,转身就要去请村长。门口立即有机灵的小伙子快他一步就跑去了,官太太的爹啊,此时不巴结更待何时? 一听这林建领要把自个的亲孙女给浸猪笼,兰花和王婶子不干了,吵吵嚷嚷地就护着她。可是李凤娥和马氏两人也不是吃素的,再加上有小河她娘这个不省心的在,更是把兰花母女给拦在了外边。 林长庆是个男人,本不屑跟这群老娘们一般见识,但现在这群人欺负着自己娘和妹妹,还口口声声要绑了林媛去浸猪笼,他哪里还能坐视不理?抄起门口不知道哪个汉子戳在边上的锄头就举了起来,把李凤娥和马氏一群人给赶到了一边去。 屋里刘氏和林薇听到事情竟是发展到了浸猪笼的地步,托着肚子急匆匆地出来了,娘俩一个哭得梨花带雨,一个气得肚子直痛。 林媛就知道林薇护不住刘氏,赶紧给兰花使了个眼色,不由分说地就把刘氏给架回了屋里去。 笑话,这才哪到哪,不是说请村长吗?她林媛就等着这句话呢,村长来了更好,她就不信了,整个林家坳就没有一个人是能说理的!就算再不说理,屋里不是还有老烦呢吗,只要他一出面,这偷人的事立马就解决了。这群傻货也不用脑子想想,就算是偷人也得晚上啊,哪里有一大早来的?还把马车放到林子里,她家虽然不大,但是藏一辆马车还是绰绰有余的,真是一群白痴! 见林媛一直干站着不说话,林家孝狞笑着看她:臭丫头,你也有怕的时候?不是拿菜刀砍我吗?今儿看你还怎么嚣张! 不一会儿,老村长被请了来,一进门就跺着脚地看向了林建领:「你说说你,有你这样当爷爷的吗!居然带人来给自个亲孙女泼脏水!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林建领没想到老村长一进门就开始数落起自己来,上次分家时的情景还歷歷在目,现下更是臊得慌,不过这次他自认为占理,那不,姦夫都被抓起来了,就算是他村长来了也不能扭曲事实。 「六叔,今儿这事可不赖我,您看看您看看,这小灾星都干了些什么骯脏事!她居然藏了个男人在家里!这,这种伤风败俗偷鸡摸狗的丑事,咋能姑息?就算她是我的亲孙女,我也不能包庇纵容!」 林家忠也背着手摇着脑袋说道:「我爹说的对,六爷爷。林媛这丫头败坏门风,有辱门楣,我们今儿上门来捉姦就是帮里不帮亲!我林家忠在这里当着全村所有人的面干打包票,别说今儿干了丑事的是我的亲侄女儿,就算是我的亲闺女,我也不会徇私枉法,包庇纵容!」 林家忠这话一出口,门口立即就有上赶着巴结的人叫好,还有人奉承道:「林大哥说的这是啥话,您家闺女那可是要嫁进县太爷家的,那样好的闺女咋可能跟这小灾星似的,干这种不要脸的偷人的事?林大哥,您就放心吧,我们都支持您!」 不得不说,自从林思语要嫁入县太爷家的事公布之后,这林家忠确实得了不少村里人的支持。而林媛这个向来名声不咋好,还没有亲爹亲娘撑腰的小姑娘,就更加孤立无援了。 林媛冷眼瞧着那些人奉承的嘴脸,嘴角一勾,冷冷笑了。她拨开站在身前帮她挡人的林长庆和王婶子,几步走到气得胸口直蹦的老村长面前,不卑不亢地说道:「村长爷爷,跟这些人说理是说不清的,媛儿就等着您来给我主持公道了。」 凭心眼儿里,老村长是不相信林建领那些人的话的,即使面前确实绑着一个面生的小伙子,但是那又能说明什么?看大门就知道,林家人是突然闯进来的,而林媛和这个小伙子都衣冠整齐,根本没有一点越矩的迹象。更何况,这可是在她家里啊,就算屋里的林家信腿脚不便不能下地来,但不是还有刘氏吗?刘氏那女人别看性子弱,但也不是个傻的,自个闺女要是没成亲就跟别的男人私会,她会坐视不理? 「闺女,别怕,你爷爷不信你,村长爷爷信你。」老村长伸出粗糙的大手在林媛头上怜惜地抚摸了一下。 林媛心里感动,这毫无血脉关系的老村长,比她嫡亲的亲爷爷还要温暖可靠。 「既然如此,村长爷爷,有您做主,那现在就把话都说清楚吧。」林媛感激地跟老村长点点头,抬眼看向了被林家孝五花大绑的六子,顺便眼角一扫,正好看到老烦在窗缝里沖她挑眉。 臭老头儿,她这里拖延了这么长时间,老头子才把手上的活儿忙完,真慢! 「小婊子有什么话好说!还想狡辩不成?」 「就是,赶紧浸了猪笼抬出去淹死才是!」 「老村长,你可不能被这个丫头的花言巧语给蒙蔽了,还有那个臭男人,也得打折了腿扔出林家坳去!」林家孝还惦记着六子的那辆马车,赶紧把六子给处理了,那辆马车不就是他的了吗?想到这里,林家孝更加卖力地怂恿着看热闹的村民大唿小叫起闹。 「都住口!住口!」老村长岁数大了,被这一群人叫嚷地耳朵直嗡嗡,可是无论他如何唿喊,都压不住这些人的叫声。 林媛顺手从林长庆手里把那根锄头夺了过来,一挥棍子冲着其中叫嚷最厉害的那个汉子打了下去!咣!人们甚至听到了木棍与腿骨撞击时所发出的清脆声响! 这汉子就是刚才用黄泥脚丫子踩自己门板还带头要去砸马车的那个!他这嗓门还真不是盖的,一棍子下去,嗷嗷地叫出了声,立即把那些起闹的声音给盖了过去! 还不等村民们反应过来指责,林媛已经将锄头横在了所有人面前,冷冷说道:「老村长有话要说,想听的都乖乖站好!不想听的,哼,我就一棍子把你打回家去!」 ------题外话------ 啦啦,推荐美女耶儿的新文,跪求各位小主儿收藏围观哦~么么哒~ 《宠上懒妃》洛耶儿 林晩卿,21世纪最为慵懒的「伪特工」,一朝穿越,竟然化身国公府的大小姐嫁给了当朝的病皇子! 可惜,刚过了几天清闲日子就被告知她是当朝的郡主! 前有渣男挡路,后有恶女追赶,让她有觉睡不得,有床躺不得。 枉她花费心力的处理了「家庭纠纷」,整理了「家庭财产」,震慑了「叔婆婶姨」,打跑了「侍妾小三」,敢情是为他人做嫁衣! 无奈! 本想撒手跑路,却不想身后跟屁虫接二连三不断,各种软磨硬泡…… 终于,林晚卿怒了!
069 破花瓶 林媛这乘胜追击的气势果然又成功镇压了那些吵吵嚷嚷地人,毕竟被她打的那个汉子现在还抱着腿在地上嗷嗷打滚呢。 老村长要说话,但是这汉子一直嗷嗷叫着还时不时地连带着骂两句林媛,着实让人头疼,林媛正想法子要把他拖到门外去,忽然就见这汉子身子勐地一挺,不动了,也不叫了,只是那姿势,依旧是维持着抱腿打滚的状态。 这是咋啦? 林媛傻眼了,所有看热闹的人也傻眼了,这是被她打了一棍子突然抽风了?但是抽风也不是这么个抽法啊! 「哎呀,小灾星你打死人了!」马氏当先叫出声,满眼的恐惧和唯恐天下不乱的神色。 李凤娥似是抓住了什么有用的信息,也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林媛大声控诉:「你当众打死了人,我们全村人都看到了!小灾星,你现在就算是没有偷人,也要进大牢里等死了!老村长,你还不赶紧让人把这个杀人兇手给抓起来,小心她一会儿逃跑了,官府找你要人要不到把你给关进大牢里顶罪!」 其他人也像是回过味儿来,或是哀求或是恐吓,都要老村长把林媛捆起来才行,那架势,好像只要老村长一点头他们就会如同见到羔羊的饿狼勐扑上来一样。 老村长此时也蒙了,这丫头打人也就罢了,咋还给打死了?下手也太不知轻重了。 林媛愣了一会儿此时也想明白了,这汉子虽然不动不说话,但是他的眼睛还是睁着的,而且眼珠子滴熘熘转得还挺快,哪里像是死了的?明明就是被人点了穴定住不动了。 不过,这点穴的人还真是厉害,她都没看见有人露面,这里就不动弹了,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隔空点穴?太棒了,太厉害了! 到底是谁呢? 林媛眼珠子在院里所有人脸上都扫了一圈,只有六子和老烦两个外人,六子又被捆得结实,难道是老烦? 正纳闷,就见老烦不知道沖哪里翻了个白眼儿,出了门来,大声咳嗽了一下,一手撸着花白鬍子,十分不屑地盯着眼前这些不分青红皂白的愚蠢村民。 「老头子我瞧个病居然还碰见浸猪笼这么好玩的事,哈哈,快快,给老头子我说说,到底是谁偷谁啊?」 老烦这突然一出现,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将大家的注意力从那个定住不动的汉子身上转移到了凭空出现的老烦身上。这花白头髮花白鬍子的老头儿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好像是从屋里走出来的,外边这事都闹这么半天了,这老头儿咋才刚出来? 林家孝当先反应过来,指着他鼻子气唿唿吼道:「老东西你谁啊,咋从我二哥屋里出来?还有我们林家坳自己的事,你别跟着瞎掺和!该干嘛干嘛去!」 老烦鬍子一翘,你才是老东西,你全家都是老东西!不理你! 林家忠毕竟是在镇上大户人家混过的,只看老烦的衣着姿态就能看出来他绝对不是村里一般的老头儿,定是有来头的,而且他刚刚自己也说了是来瞧病的,瞧病,无非就是给二弟看腿的了。 莫非,这是来自镇上善德堂的坐堂大夫?可是听说那个善德堂收费高的很啊,出诊费更是高的离谱,连他家东家都轻易不敢请呢。这要真是善德堂的大夫,他们可不能得罪。 想到这里,林家忠赶紧沖老烦拱了拱手,面上也多了几分恭敬态度:「敢问老先生可是来自善德堂?今儿这事是我们林家的家事,还烦请老先生高抬贵手,莫要插手过问了吧?」 「善德堂?」老烦鼻子一哼,根本没把那个伪善的地方放在眼里,「那个破地方也配请我去?真是不长眼!」 林媛忍不住噗哧一乐,这老烦果然没让她失望,一张嘴就把林家忠给堵了回去。 林家忠一听他说自己不长眼,心里气炸了。又听得他说自己不是善德堂的人,刚才的恭敬态度立即烟消云散不復存在。 「既然如此,那就请你看完病赶紧离开吧,我们林家坳的家事,还不用一个外人插手!」 这是下了逐客令了。 林媛抱着手看热闹,此时慢悠悠说道:「哦?林家坳的家事呢,老先生,你还是别过问了,赶紧拍拍屁股走人的好。」 被她这么一激,老烦好胜心立起,白鬍子一翘一翘地,瞪着绿豆眼睛哼道:「什么你们家事?你们绑了我的伙计,还想撵我走!这是什么逻辑!老头子我活了大半辈子了,什么人没见过,还是头一次见你们这种不讲理的刁民!哼,老头子还就不走了!不走了!」 说着,就随手捡了个被林家孝撞翻的小凳子,一屁股坐在上面不动弹了。 林媛目的达到,偷偷一笑,不再说话。 马氏却是当先回骂了回去:「刁民?你这老不死的还说我们是刁民?你才是刁民!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我可是官太太的亲娘!亲娘!等我闺女嫁进了县太爷家的门,看我怎么整治你这个老刁民!」 门口处突然一阵骚动,马氏扭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宝贝闺女林思语来了,立即眉开眼笑地过去紧紧抓住闺女的手,把她拉进了院子里。 「瞧瞧!瞧瞧!这就是未来的官太太!老不死的,张开你的眼珠子好好看看,到底是谁不长眼!」 林思语一大早就听娘亲说要来二叔这边捉姦,她本来也想跟来的,可是娘亲说没出阁前最好不要四处晃荡,让县太爷那边知道了不好。但是她在家里等着这么久也不见有人回来,这才耐不住好奇心偷偷跑来瞧瞧。幸好娘没有怪她,不过以她的小聪明,自然也看出了自己要嫁入县太爷家的事应该是宣扬出去了。 看到村里人那满眼的羡慕和崇敬,林思语只觉得人生如此已经圆满了,她这么多年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总算是得到了回报。还有那个小灾星,等她风光出嫁那天,她一定要让这小灾星跪下来给自己垫背,她要踩着她的背上花轿! 只是还没来得及享受村里人的恭维,林思语的美梦就要破灭了。 老烦斜眼睨了刚进门的林思语一眼,撇撇嘴,不屑道:「又一个破花瓶。」 「臭老头儿!你说谁破!」林思语自小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一点委屈,当即就狰狞地吼了起来,这声音跟她娘骂街时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旁边看热闹的村民无不侧目摇头。 ------题外话------ 哈哈,周六喽,又可以开始浪了吼吼~ 第四期「有奖竞猜」开始啦~ 问:福满楼少东家头一次出场时,驾的是什么车? a牛车 b驴车 c马车 d人车(轿子) 噗~被我自己写的这几个选项雷倒了,就假装坐轿子是人车吧(⊙o⊙) 是不是很简单啊很简单?快把你的答案告诉我,还是老规矩哦,当天答对前三名的亲奖励20xxb,其他答对的亲10xxb,么么哒~ 还有一个事儿哦,咱媛姐儿也徵集长评吧,随便写哦,300字以上奖励188xxb,本活动长期有效,爱你们,群么~
070 为妾,丢人 老烦看都没看她一眼,哼道:「嫁进县太爷家?那也得看看你嫁的是谁。县太爷膝下就俩儿子,听说老大已经在跟金家的嫡出小姐议亲了,就算是能成亲也得等过年开了春儿了。正妻没进门,小妾是更进不了门的,这老大你是别想了。这老二今年才刚刚十岁,难不成你是要嫁给老二做童养媳的?哈哈,那敢情好啊,这头两年当娘又当姐的,过两年等那小子开了窍,你就可以给他当娘又当媳妇儿了,哈哈,好玩好玩啊!」 林思语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捏着帕子的手狠狠攥在一起,她多么希望自己要嫁的人是县太爷的大儿子啊,家世好,最重要的是年龄相当啊,可是她没那个福气。 马氏没觉察到闺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嗤笑一声,看老烦像是看一个啥也不懂的白痴老头:「县太爷的儿子哪里有县太爷厉害?我们语儿要嫁的,那可是咱们驻马镇的县太爷,真真正正的县太爷!我家语儿那就是真真正正的官太太,比县太爷的儿媳妇儿可厉害多了,风光多了!」 「娘,你别说了。」林思语隐约觉出有些不对劲儿,扯了扯马氏的袖子,小声警告她不要再说下去了,马氏没见识,她多少还是听说了的,县太爷早就有妻子有孩子了,要是让村里人知道她嫁的是个半老头子,那岂不是…… 「咋,为啥不让娘说?闺女你嫁了个这么好的人家,还不让别人知道吗?咱们就是要嫁给县太爷,咋啦,咋啦?」 「哈哈,哈哈。」老烦缕着鬍子笑得肩膀都颤了起来,林媛一听林思语的对象原来是县太爷,也忍不住咬唇笑出了声,有好戏看了。 「你笑啥?」马氏双手叉腰,哼道。 老烦笑得顺了顺胸口才说道:「我笑你们愚昧无知,卖了自个闺女还在替人家数钱呢!」 李凤娥眼看事情发展不妙,想躲却被杨氏死死拽住了胳膊,这林思语的亲事可是她跟她姑母给说的呢,这里边到底有啥猫腻是他们不知道的,她可不能把这个李凤娥给放过去。 「啥,啥卖闺女?俺才没有卖闺女!俺是嫁闺女,嫁闺女!」马氏结巴了,林家忠毕竟还是见过一些世面的,此时也有些后悔提前告诉大家自己闺女婚事的事了,可是想再拦已经晚了。 「当然是卖闺女啦,你难道不知道?那县太爷李昌早就年过五十,不仅有原配,就连续弦也都已经成亲十来年了。他既然家里有正妻,又怎么可能会娶你家闺女呢?你闺女要是真要进李昌的门,也只能去做妾了,哦忘了告诉你,李昌家里光妾就有十来个,这还不算他的通房丫鬟。」 林思语娇弱的身子颤了颤。 马氏张大了嘴巴,合不上了。 可是老烦的话还没说完:「老头子今儿既然给你说了这事,那就好人做到底,再提醒你们一句吧,别以为在大户人家里做妾也挺风光,其实呢,做妾是不能坐花轿从大门进去的,只能用一顶小轿子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被两个小厮从后门偷偷抬进府里去。而且呢,妾就是妾,每天都要给正妻磕头敬茶,晨昏定省请安问好,正妻坐着她站着,正妻吃着她看着,只要正妻有一点看不过眼的,就可以随便找个由头把妾给打发了,要么赶出府来,要么卖给青楼,反正啊,妾可是没有一点地位的,跟那些端茶倒水的丫鬟差不多,有的啊,甚至连丫鬟都不如呢。」 林思语身子一软歪倒在马氏身上,她就说,这事不能答应,不能答应!三婶儿?对,三婶儿不是说她会很得宠吗,还有县令夫人罩着呢,只要她怀了身孕,就给她个好地位,难道三婶儿是骗她的? 马氏想说什么,可是眼一扫发现李凤娥躲闪的眼神时已然说不出口了。这老头儿说的都是真的,难怪当初老三家的提醒自己要为两个儿子着想,敢情她这是在拿闺女的命给两个儿子铺路啊!她这不是卖闺女是啥! 老烦的话像是激起千层浪的小石子儿,立即引起所有人的轰动。 「官太太?这就是那所谓的官太太啊,莫说沾光了,恐怕连个银子都不能接济给家里吧。」 「就是,当个妾就美成这样了,这不是欺负咱们村里人没见过世面啊,我就说马氏这嘴不能信,什么话从她嘴里出来都得变了个味儿!」 「也是!也不知道她娘咋想的,这么俊的闺女就给卖出去了。」 「哎对了,你们说会不会是这闺女有啥不能告人的毛病啊?这才这么着急出手?」 「不该吧?不过想来也有可能,这林思语可从小就没出过门呢,没准就是身体有残疾呢。哎对了,会不会是不能生娃儿?当妾就是给人家男人玩儿的,人家正妻有自己的娃儿,肯定不让她们妾生娃,没准儿就是看上了她不能生娃儿才想要她的呢。」 刚才还上赶着巴结林家忠和马氏的人们立即闭了嘴巴,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没有巴结到的人倒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还时不时嘀咕两句。马氏和林思语已经没有心情听这些闲话了,但是林建领和杨氏却是能听到的,特别是杨氏,她打小寄予厚望的亲孙女,竟是沦落到了给人当妾的地步,真是气啊恨啊!对,都是这个小灾星,是她给他们林家沖了旺气,克了她亲亲孙女的好亲事! 若是此时林媛知道杨氏心里的想法,只怕连剁了这老东西的心都有了,明明是李凤娥和她娘家姑母为了巴结县令夫人才卖了自己的侄女儿,明明是马氏和林家忠为了给两个儿子铺路才捨弃了自己的亲闺女!这一切,跟她林媛有啥关系?哦对,要是真说有的话,那就是她借了老烦的嘴,把这一切都给倒了出来,不过,若不是马氏率先找上门来找她的晦气,那也不会有今天这一出了。 林思语此时已经站不住了,马氏更是没脸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但是她不想走,她家思语这辈子算是完了,她要看看这小灾星怎么个死法!再怎么丢人,再怎么没前途,她家思语也比这个偷汉子的小灾星强! 「爹,先甭说那些没用的!这个小灾星偷人被咱们捉了个现行,还不赶紧把她给浸了猪笼?还有那个姦夫,也得打断了腿,给扔出林家坳去!」被当众道出了女儿为妾的事,马氏对林媛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就连一直身子软踏踏的林思语此时也抬起头来,一双怨毒的眼睛死死盯住林媛,心里已经第一百遍诅咒她不得好死了。 老脸通红的林建领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看到坐在一边的老烦,才勐地想了起来,刚才他好像说了什么绑了他的伙计,莫非那个姦夫是他带来的?若是这样,这老头儿肯定也不正经! 「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村长也在打量老烦,只是话却是客气的多:「老先生定是城里人,不知今日……」 关于村里的事就不用再借老烦的嘴了,看了看地上被林家人毁坏的豆腐,她暗暗给老烦使了个眼色,老烦明白,哼道:「问你们村这个小丫头!」 林媛赶紧对老村长说道:「村长爷爷,这是都怪我,都怪我。我爹娘身子不好,家里没粮食吃了,地里的菜眼看就能吃了,结果突然被三只母狗给刨了,我……」 「小灾星,你骂谁是母狗?!」马氏扶着闺女胳膊,气唿唿地指着林媛大骂。 「谁毁了我家的菜,谁就是母狗!大娘气啥?难不成是你毁的?」林媛看好戏地瞧着她。 马氏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转眼看向婆婆和老三家的,那天刨菜这俩人也是一起去的,而且这主意都是老三家的出的,可是这会儿俩人都红了脸转过了头去。马氏更气,心里骂了句老不死的,也闭了嘴。 林媛暗笑,接着说:「后来我去镇上找活儿干,幸亏这位老先生心善收留了我在福满楼洗碗,只是我自己笨手笨脚的打碎了好几个碗,得赔一两多银子呢。幸好老先生没说啥,但我心里感激他,请他来家里做客,没想到,没想到就发生了今天这事了。」 这时老烦也扭过头来,语气还是那般冷淡:「老头子我今儿正好运点东西路过这里歇歇脚,没想到带来的伙计还被你们给绑了!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还有,我运的那些豆腐,都被你们给毁了,村长,你既然是一村之长,就请你主持公道,我今儿这损失,到底该怎么算!」 林媛的话无疑是解释了老烦和六子的身份,他们都是福满楼的人,这老烦更是个贵人。再听了老烦的话,刚才那些帮忙砸东西的汉子更是吓得腿都哆嗦了,林媛只是摔了几个碗就要赔一两银子,那他们又得赔多少银子啊! 不等老村长开口,已经有不少汉子赶紧把自个儿摘了出去:「这银子可不能让俺赔!刚才大家都听到了,是老三家的婆娘说的,打坏了砸坏了都算她的!」 「对!俺也听见了!找她!找他们姓林的!」 李凤娥此时真想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断! 大家看向老烦的眼神莫名多了几分探究和敬畏,而对于林媛,则更多地是不可思议。一直被他们口口声声骂做小灾星的小泼妇居然会跟福满楼的掌柜打上交道,她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了! 老村长挥着手让大家安静下来,先给老烦赔了个不是,又沖林家孝喝了一声:「还不赶紧把人松开!也不打听清楚就乱绑人,还给自个儿亲侄女儿泼脏水!真是个混小子!」 林家孝哪里会想到今儿来捉姦还会捉到福满楼的头上,要是六子只是福满楼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伙计也就罢了,可现在来的这老头儿明显是个管事的啊,他得罪得起吗?他朝媳妇儿看去,见李凤娥暗暗摇头,一颗心更是提了起来,连媳妇儿娘家姑母都不能求了,这下可咋办? 林家孝暗暗捅了捅大哥,今儿捉姦这事可都是听了老大家那个娘们儿的话,他已经打定了主意,有啥事都往老大身上推。 因为刚刚经歷了被当中拆穿闺女为妾的事,林家忠没了先前的趾高气扬,但是对于罪魁祸首老烦,却是夹杂了满满的仇恨。可他一听要赔银子,心里的火气顿时消了,赶紧谄笑着拱了拱手:「老先生是福满楼的管事?晚辈不才,曾经跟东家一起到福满楼去谈过生意呢。」 老烦这怪老头儿对看不顺眼的人向来是连个眼神都懒得施捨的,林家忠碰了个冷钉子,连脖子都红透了。 此时的六子已经让林长庆松了绑,他把嘴里的臭鞋往地上一扔,狠狠地呸了几口唾沫,才慢慢走到自己东家身后,对眼前这伙子坏人冷嘲道:「这位大爷去过福满楼?小的咋没印象呢。哦,记得了,上次您是跟着周老爷去的,哎呦,不好意思,那天你一直低着头还唯唯诺诺的,今儿突然见你抬起头来趾高气扬的模样了,我还真没认出来呢!」 林媛被六子这拐弯骂人的本事给逗乐了,怪不得老烦出门爱带着他呢,原来也是个机灵鬼。 林家忠却是笑不出来的,今儿他的面子里子算是全都交代在这里了,刚才还因为闺女进了县太爷的门高兴,这会儿连个小伙计都能讥讽他了。都怪这小灾星,都是她招惹的这些事,要是没有今儿捉姦的事,他在村里还是个有头有脸的人! 正气急败坏的他一转眼就看见林媛眉眼弯弯的样子,恼羞成怒骂道:「你这个小灾星!敢笑你大伯!」 林媛这下是真的被气笑了,这林家忠终于露出真面目了,果然跟老三一个德行,她叉着腰慢悠悠说道:「大伯?哎呦,像您这样的大伯我可不敢认!凭着别人一句话就认定了自己亲侄女儿偷人,连解释都不让解释一句就要浸猪笼!大伯,我的亲大伯,刚才您要把我浸猪笼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是您侄女儿呢,让人绑了我的客人砸坏了我院里东西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是您侄女儿呢?这会儿了倒是跟我攀上亲戚了,切,您这样的大伯我可真是不敢要了,没准下次就不是浸猪笼了,您连自个儿亲闺女都能卖出去当小妾,万一再把我给卖了当小妾可咋办!我爹可不想要个比自个儿岁数还大的老头子当女婿!」 屋里正被家人们气得浑身哆嗦的林家信听了闺女这话也气笑了,笑罢,突然陷入了沉思,本以为分了家就可以没事了,原来还是不行啊,上次是卖了沖喜,这次是连命都快没了,他不敢想像,若是今儿神医老先生不在,闺女岂不是真的就要被浸猪笼了! 难道,真的只有断绝关系,才能保住一家老小? ------题外话------ 今儿应该不会被大家寄刀片了吧,嘤嘤~ 我总觉得有些事不能让林媛说出来,毕竟她只是一个小村姑而已,所以只能藉助别人的口~ 而且,林家人越嚣张,林家信才会越失望,越失望就会越觉得自己对不起家人,才会萌生出断绝关系的念头,不知道我说的这些你们认不认同,撇嘴卖萌~ 昨儿一天都没敢在评论区露面,呜呜,今儿就赶紧把这事先解决了吧,看在我更了这么多的份儿上,求轻拍~媛姐儿不会这么弱的,她还得挣钱养家呢,当然,林家人分了家以后还有不少噩耗等着他们呢,明儿应该会写到啦,么么哒~ 不过呢,今儿居然炸出来了这么多潜水的,哈哈~ 摸下巴,要不下次我写得更虐一点,更弱一点,然后是不是会炸出更多新面孔来呢,吼吼~
071 打架,赔钱 被林媛这么一挤兑,林家忠更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林思语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牙齿咬得嘎嘣响,却是始终没能憋出一句反驳的话,如何反驳?这小灾星说的句句都对! 林建领此时已经老脸发白,更是一句话也说出不来了,今日的打击一波接着一波,他轻轻捂住自己的胸口,总觉得心里慌得很,身子有些摇晃,要不是旁边老伴儿的支撑,只怕都要倒下去了。 杨氏只以为老头子是累了,没当回事,一双眼睛依旧恶毒地盯着林媛:「小灾星,别以为今儿有人给你撑腰你就横起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散播谣言,说我们苛待你们一家!哼,小东西你摸着自己良心说,这么些年来,你娘那个没用的东西连个男娃都养活不了,我们有没有把她怎么样?她倒好,鼓捣着自己男人跟老子分家,搬出来住,这不是明摆着打我们的老脸吗!哎呦喂啊,这都是养了一群什么人啊,难怪都说女娃儿是赔钱货,这一家子都是一群白眼儿狼啊!放着亲爹亲娘不孝顺,现在还逼着爹娘丢人哪!」 杨氏张开大嘴嚎了起来,这耍赖的模样还真是无人能比。林建领本就心烦,被她这么一嚎,更是觉得脑袋嗡嗡地响,他想要开口呵斥,可是总觉得脑袋里浆煳一样,话到嘴边竟是又不知道说啥了,他这是老了吧。 林媛摸了摸自己的良心,翻了个白眼儿:「明明是您逼着我爹休妻娶那个寡妇,我爹不肯才硬要搬出来的,这会儿了又诬赖是我娘撺掇的。我说奶奶啊,都是孙女,咋我们仨就比不上堂姐呢?也对,现在堂姐都去给人家当小妾了,以后恐怕一辈子都见不着了,是该好生疼着。您啊,还是赶紧回家给她多做点好吃的吧,免得以后进了县太爷的门,受了县令夫人的气,连饭都吃不上。」 「小灾星!闭上你的臭嘴!」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孙女沦落到给人做妾的地步,杨氏彻底死心了,以后没了享孙女福的念想,她连见到那丫头的面都不想了,还会给她做好吃的?放屁!原以为有个长得俊的可以捞点钱花花,没想到也是个赔钱货! 林媛只当是杨氏心疼林思语,不爱听她的挖苦,撇撇嘴不再跟这个老太婆一般见识。 一旁的老烦此时不耐烦地跺了跺脚,大声道:「你们要吵架,别在我面前吵,关起门来随便吵随便打!现在,赶紧给我解决这豆腐的事!我这豆腐可是稀罕物件,别的酒楼里根本没得卖,你们一下子给我毁了这么多,我福满楼至少三天不能再做豆腐生意!这三天我得少挣多少钱?赶紧的,赔钱!至少二百两银子!」 二百两银子?! 林建领脑袋一懵,差点晕过去,二百两银子啊,让他们一家子挣钱还上十年才行吧。 林家孝李凤娥二人也是吓得肝颤,虽然把林思语介绍给县太爷做小妾时,她姑母的确给了他们些介绍费,但是也只是二两而已啊。两人互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各自的心思,挣钱的事打破脑袋也要往前凑,掏钱的事,当然是让老大顶着,反正没有马氏的撺掇,他们也不会跑过来捉姦,还砸了东西。 老大家两口子自然也吓坏了,但是俩人都没有老三两口子脑筋转得快,一听二百两银子,当即就醒了神儿。林家忠到老爹身旁喊了两声,又喊了杨氏两声,一个只闭着眼睛不说话,另一个直接摇头,冷冷道:「砸东西的不是俺,带头捉姦的也不是俺,俺没银子!」 瞧着老娘这副模样,林家忠心里也暗暗骂了一句老东西,他昨天还见老娘偷偷塞给了老三钱给俩小孙子买甜糕吃呢,这会儿赔钱了开始装穷!等着,等他俩儿子学业有成当了官,老东西甭想跟着沾光! 「老三家的,这东西是你让砸的!银子你来赔!」林思语在娘亲耳边低声嘀咕了两句,马氏眼珠子一转,冲着李凤娥叫开了,反正她闺女如今只有进县太爷家的命了,以后她也不用再求着这会算计的泼辣货了,索性今儿就撕开脸皮。 李凤娥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哼道:「是我让砸的,咋啦?不过大嫂你也要知道,要不是你发誓说看见了小灾星偷人,我们会来捉姦?哼,说到底,今儿这事都赖你!银子,也该你赔!」 「你这不要脸的,你砸的,你赔!」 「你才不要脸!你卖闺女,你不要脸!」 「你让我卖的!你这贱货!」 「我让你卖你就卖?你不是不要脸,你是傻子!蠢子!」 两妯娌越说越激动,不知道在说哪句话时已经纠缠到一起,你撕着我的头髮,我扯着你的衣裳,你踹我一脚,我踢你一脚,打起架来了。 林思语也顾不上装大小姐了,冲上去拉住李凤娥的头髮就狠狠拽了起来,嘴里还不住地骂着:「都是你害我,都是你害我!」 李凤娥自小没做过活儿,更是敌不过马氏母女俩人,没几下就落了下风,头髮更是被林思语给揪下来好几撮儿。 林家孝见媳妇儿被打,也沖了上去,揪住马氏的头髮来回甩。 林家忠没打过架,婆娘被揍了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只是拍着手在旁边高声喊着:「有话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不过,打红了眼的几人哪里听得进去?依旧打得热闹。 原本要偷偷熘走的几个参与了打砸的汉子此时也忍不住回来接着看热闹了,还时不时地叫几声好,却是没有一个人上去给拉架的。 杨氏倒是想劝架,可是她一个老太婆哪里拉得开?林建领本就难受着,这会儿见一家子打了起来,身子摇摇欲晃,要不是有一口气撑着,只怕早就倒了。 林媛更是不管了,他们自己人打自己人,还省了她动手了呢,瞧瞧,这几人下手就是狠,李凤娥那细皮嫩肉的小脸儿被抓了好几条指甲印儿,还有向来高傲的林思语,连衣服都露出来了也没觉察到,哎呦,别看她外边穿的挺好,里边那件内衣居然还打着补丁呢! 「都干啥呢干啥呢!快松开,松开!」老村长气坏了,指着几个婆子让把人给拉开,王婶子眼珠子一转率先从儿子手里把锄头抢了过来,一边大声叫着「别打了别打了」,一边暗暗踢了马氏一脚,掐了李凤娥一把,还顺便用锄头把儿这林家孝身上使劲捅了几下。 她这几下下手甚重,可被打的都以为是对方下的手,更是死命地狠狠戳了起来。林家孝连大嫂的胳膊都给掐紫了。 王婶子看他们越打越凶,心里偷笑,见又有几个婆娘过来劝架了,才开始帮着拉人,不过拉人的时候又趁乱拧了马氏两下,要不是这大嘴巴瞎叨叨,今儿林媛一家才不会被欺负! 林媛在一旁瞧得正起劲儿,就差拍手叫好了。李凤娥捂着头上被揪掉的几撮头髮,恨恨地瞪着幸灾乐祸的林媛嚷道:「小灾星!你笑个屁!你就是故意的,你要是提前说了那豆腐不是你家的东西,我们才不会砸烂!不行,就算赔银子,你们也得算上一份!不能只算我们的!」 「对,你们也算一份!」马氏捂着胳膊上的血印子,也跟着李凤娥叫了起来,临了还加了一句:「你们得拿大头儿!大头儿!」 遇到这么个极品亲戚,林媛简直都哭笑不得了:「我说大娘,三婶儿啊,你们也真好意思说得出口,你们一进门就要把我浸猪笼的时候都不让我说句话,我又凭什么给你们提醒那不是我的豆腐?好吧,就算真的提醒了,你们信吗?信吗?」 林媛无辜地摊了摊手,仿佛一切都跟自己无关似的,虽然她的确是故意没有提醒。 林家人自然是不信的,若这小灾星说出这豆腐不是她的,他们只会认为她说谎,而且会把这豆腐砸的更烂更破。不过这些话他们是不会说出口的,毕竟,二百两银子在那里摆着呢,他们可不能白白放弃这么个讹人的好机会。 「信!谁让你不说!」 「对,你说了我们就不砸了!你就是故意不说的,故意让我们赔银子!」 「都是你,你这是给我们故意下的套!你得赔大头儿!你赔五十,哦不,一百两!」 「一百五十两!」 看着这群所谓的亲戚丑陋的嘴脸,林媛真想拿菜刀把他们都给砍了!这样想着她也的确这么做了,只是刚转身准备拿菜刀,就见厨房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多了个人,面白如玉却毫无一点书生柔弱之气,浓眉大眼反而令他多了几分威严,只是嘴角那不经意的坏笑暴露了这人的坑货本质。 「是你!你怎么在我家?」林媛秀眉紧蹙,她可还记得第一次见这人的时候自己可是损失了不少银子的,没想到今儿居然在自己家里给见到了,而且还不知道啥时候出现的。 那人唇角一勾,满眼的精明和算计:「你猜。」 ------题外话------ 猜猜是谁来啦?哈哈,这么坑这么无赖,你肯定能猜出来的,对不o(n_n)o 新的一周又开始啦,大家学习工作之余别忘了好好休息哦,中午抓紧时间午休,身为孕妇的我表示,觉不够睡啊,啊啊啊~
072 断绝关系 林媛简直要吐血了,你来了我家还让我猜你来干嘛,真是个无赖! 六子屁颠屁颠跑过来,笑得见牙不见眼:「少东家,您也来啦?」 少东家? 林媛有些蒙了,不过随即倒也醒过神来了,这么个无赖还真是挺像老烦嘴里嫌弃的那个小子,而且,那天衙门里的官差好像挺害怕这小子,就像善德堂的管事害怕老烦似的,看来这一老一小不像只是单纯的福满楼东家那么简单。 「哼,臭小子,终于肯露面了!」老烦翘着二郎腿儿,连个眼神儿都懒得施捨给他,脚尖儿抬了抬,冲着还在地上躺着不动的被林媛打了的汉子比划了一下:「还不赶紧把人放开,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林媛有些惊讶,敢情刚才那个隔空点穴的就是这个少东家了,也对,他跟王天霸那伙人打架的时候就看出来他功夫不错了,点穴自然是小事一桩了。 「这么个趋炎附势的傢伙,就让他在地上多躺会吧!」夏征一抬眼皮子,看也没看地上的汉子,倒是对上了林媛略有惊讶的小脸儿,压低声音笑嘻嘻说道:「小丫头,不用那么感激爷,爷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你可不要以身相许哦。」 林媛被他那个拐了七八道弯儿的「哦」瘆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抖了抖,向后跳了几步,正色道:「说吧,你想干啥?」 既然那个汉子是被这傢伙点的穴,那就说明这少东家已经在旁边看了老半天的好戏了,这会儿突然冒出来,她可不相信这傢伙是看戏看得累了出来活动活动筋骨的。 夏征嘻嘻一笑,挑眉故意大声说道:「爷想干啥?爷当然是来要帐的了!」 要帐?林媛哼道:「什么要帐,我可没欠你钱。哦你说的是那次月饼的事?那也不应该是你要帐吧。」 「小丫头,爷什么时候说是月饼的事了?」夏征双手环胸,看着墙角那被踩烂了的豆腐,环视了院里的人一圈,最后又回到了林媛身上,说了一句让她暴走的话:「这豆腐是我们福满楼的,在你院里被毁了,我自然是来跟你要豆腐钱的。」 林媛气坏了! 林家人乐坏了! 还是这位少东家明事理啊,这豆腐就是在林媛家里弄坏的,自然得找她林媛了,这下没他们的事了,太好了。 林家忠兄弟连连附和着。 林思语一双眼睛在夏征身上简直都要移不开了,好俊美的小伙子啊,还是福满楼的少东家呢,这要是被他给看上,她后半辈子可就有着靠了。只要她迷得他为她掏钱摆平了县太爷那边的事,她以后就是福满楼的老闆娘了,那她就是驻马镇最有钱的女人,这辈子吃香的喝辣的,她就再也不用当小妾被人瞧不起了。 想到这里,林思语赶紧整理了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头髮,一双眼睛里也慢慢溢出了泪水,满是委屈的站出来,冲着夏征轻声细语地说道:「多谢这位公子为我们主持公道,思语在这里,谢过公子了。」 林媛听她那盈盈细语,再看她那双满溢着泪水似流不流的眼睛,不得不承认,这林思语在讨好男人方面果然是个高手,她知道怎么扮柔弱来抓住男人的心,知道怎么展现自己最美的一面来勾住男人的眼睛。林媛敢说,若她是个男人,真的要被这林思语给勾走了魂了。 只是可惜,人家想勾的不是自己,而是她身后的大金主夏征。 夏征随意瞧了她一眼,连眼神波动都没有,摆了摆手,止住了林家人的连连道谢:「我想你们是理解错了,爷的意思是,跟你们林家人要帐,不光是这个小丫头。虽然这东西是在她家里坏的,但是那豆腐也的确是你们打砸的。反正你们也是一家子,爷就不另算了,你们赶紧拿银子吧,爷镇上还有事呢!」 说完这些,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夏征又自己嘀咕了两句:「要不是一家子就好办了,小丫头一百两,你们一百两,偏偏是一家子,那你们三家就平分吧。」 这话一出,脑筋转得快的林家孝和李凤娥已经暗暗算计了起来。林思语见自己美人计没啥效果,有些失落,不过只是一晌便又重拾信心,嗯,自己现在蓬头垢面的,肯定不能得了他的青睐,她得好好打扮打扮才行,想着,也顾不上跟马氏说一声急匆匆地熘回家里梳妆打扮去了。 李凤娥精明的声音暗暗传了过来:「三家平分一家就得掏七十两,咱们两家就得一百四十两!但是听那个贵公子的意思,只要咱们跟小灾星不是一家子,那咱们两家一共才只拿一百两就行!这可差了四十两银子呢啊!」 瞧着那边林家忠兄弟俩聚在一起盘算的模样,林媛心里已经有了谱,她回头看了正跟老烦斗嘴的少东家一眼,不确定这傢伙是不是看出了自己的心思特意出现来帮自己的,还是真的只是碰巧多说了那么一句。 「喂,我说你们倒是商量好了没有啊?我这还有急事呢!」不知道跟老烦说了什么,老烦一袖子甩到他头上,把他给撵到了一边,夏徵得意地挑了挑眉,回身对那边还在商量着的林家兄弟不耐烦地哼了一嗓子。 一听这话,林家孝赶紧笑嘻嘻地跑到夏征面前,那狗腿的模样,比见到亲爹还亲热。 「爷,公子,俺们都商量好了,俺们跟这小灾星没有一点关系,俺们不替她掏那份银子,俺们只掏自个那份。」 这话一出,立即让院子所有看热闹的人震惊不已,没有一点关系?这都是啥时候发生的事?这么大的新闻八卦他们咋都没有听说呢? 林媛心里却是明明白白,刚才夏征都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只要他们林家人承认跟林媛毫无关系,那就可以少拿四十两银子。 四十两银子,没想到他们一家人的血脉亲缘只值这么点银子! 「三叔,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啥时候咱们没有关系了?整个村里人都在,你也问问,咱们只是分家了而已,可没有断绝关系。」虽然林媛早就想要跟这些极品亲戚们断绝了往来,但是此时她不能轻易答应,太痛快了只怕会让他们心里起疑,不肯断。更何况,分家她可以做主,断绝关系这么大的事没有林家信出面,她可真不能做了他的主。 若断就要断的彻底,连带着林建领也一起断了,那可是林家信的亲爹亲娘,就算他可以断了林家忠二人的兄弟情谊,至亲爹娘的养育之恩,能说断就断吗? 林家孝一听林媛不同意断绝关系,更是冷了脸,哼道:「你爹忤逆娘的意愿,不肯休了你娘,本就是不孝。还因为你这么多年生了不少气,总之,我们就是要跟你们断绝关系,断绝关系!」 林家忠在林建领耳边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老头儿本就惨白的脸色更是白得没了血色,最终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他们爷俩说的是什么,但林媛也能猜想得到,无非就是这个所谓的亲大伯用自己儿子的前途来给老头子施加压力罢了,也是,在他们看来林媛家里穷的叮噹响,要是真的赔银子的话,到头来还是让他这个当爷爷的掏兜,把银子都拿出来了他们还怎么过日子?城里上学的两个孙子还有钱交束脩吗? 杨氏更是巴不得赶紧跟林媛断了关系,她本就不喜刘氏娘几个,再加上亲儿子也因为媳妇儿跟她离了心,她才不会捨得把银子拿出来给了这窝白眼狼! 瞧着林家人这边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断绝关系,一心向着林媛的王婶子急了,对林建领大声叫道:「媛儿她爷爷,你好歹也是一家之主,这老二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亲儿子!你怎么就捨得撇下他们一家子不管?啊?你们要是狠心断了关系,那林媛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那可是一百两银子啊,一百两啊,这不是逼着老二一家子卖儿卖女吗!」 说着说着,王婶子竟是动容地留下了泪来,林媛感激她心疼自己,也红了眼眶拍了拍王婶子的手。 林建领似是心有不忍,浑身都有些哆嗦起来,看了看林媛,又看了看林家信家这破败的三间房子和乱的不成样的院子,对大儿子轻声道:「老大,要不俩小子的束脩,再拖一拖?」 不等林家忠说话,马氏已经大声嚷了起来:「爹,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先生就不待见永诚永乐了,万一因此再没了考试的资格,那可咋办?这可是他们一辈子的事啊,爹,那可是您的亲孙子啊,不能再拖了!」 林媛冷哼,难道她们就不是他的亲孙女了? 就在林建领纠结的时候,堂屋门口一道声音打破了僵局。 「老村长,您给俺们做个见证吧,俺,愿意断绝关系。」 这个声音林媛已经听了很久,但是此时却是浑身一震,震惊地回头看向了门口,她的爹,林家信,正被林长庆背着出来了,她娘,刘氏也在两个小女儿的搀扶下出门来,坚定地站在了丈夫的身边。 一家人看到林媛投来的眼神,无不动容,他们的大闺女,她们的大姐,差点就被眼前这群亲戚们给浸猪笼啊,原来一家人能活着聚在一起,才是最大的幸福。 至于那些整日里想着拆散他们甚至要害他们的人,不要也罢。 ------题外话------ 推荐月光美人的文文哦,正在pk中,喜欢的亲们赶紧收藏吧,么么哒~ 摄政王绝宠之惑国煞妃 颜如玉,权门颜家的天之骄女。 却因为爱上不该爱的人,一生受尽苦楚。 双眼被刺,双臂被斩,容颜被毁,最终沦落成为众人观赏的怪物。 一切因她看错了人,也爱错了人。 苟且偷生三载,只为护她唯一至爱。 可亲生子被当成玩乐的工具,痛苦的惨叫在她耳边响起时。 她亲自杀死自己忍辱三年所保护的爱子。 斗兽场上,泣血咒怨。 如有来世,倾尽所有,不死不休! 传言 楚家庶出次女眼盲无用,是个累赘。 可又有谁知,她洞若观火,干坤在握? 弹指之间风华显,顷刻之时江山覆。 一代骄女的死去,是另一个传奇的开始。 本文权谋文,一生一世一双人,无虐,可放心入坑!
073 欠条,被坑 有了林家信的出面,断绝关系的事已是板上钉钉,老村长想劝也劝不了了,嘆了口气,让儿子拿出了纸笔,写下了证明断绝关系的书信。林家人和林家信各自在上边签了名字按了手印儿,因为之前已经分了家,所以今日也不用再牵扯到财产土地的问题,以后,两家人老死不相往来,就算林建领老两口哪日归了西,也不用林家信出一分钱,只让林家忠林家孝两兄弟发送。 因为断绝关系的事还牵扯到户籍的问题,所以只是签了字儿还不行,还得把这封书信送到衙门里去做个登记,然后在户籍上把林家信一家从林建领的户头上分出来才行,所以老村长又让双方各自派出来一个人跟着他大儿子去镇上走一趟。 因为有娘家姑母那层关系,李凤娥赶紧怂恿着林家孝跟着去了,毕竟还得有赔款的事呢,若是能在姑母那里借点银子当然最好了。 林媛这边唯一的男人身体不便,没有人能跟着去,老烦给六子使了个眼色,六子机灵地把这事揽到了自己身上:「听说林家三爷跟县令夫人认识呢,也让小的跟着去长长见识呗,小的就替姑娘走这一趟吧,您还得留下来跟我们少东家商量赔偿的事呢。」 一说起赔偿的事,林家孝熘得更快了。 见三弟走了,林家忠没法,只好站了出来:「少东家,爷,我们,只是普通的小老百姓,没那么多银子啊,您,您看能不能给宽容几天?」 分了家他们林家这边只用拿一百两银子就行,只是杨氏早就放话不给掏这个钱了,只得由林家忠和林家孝两兄弟来拿。林家孝跟着去了镇上,李凤娥一个女人,林家忠也不好逼着她掏银子,反正说好了是两家一家五十两,只是单单是五十两银子,也不是个小数目啊。 「你不是周老爷的帐房先生吗?你居然没银子?这话说出去你爹可能信,爷可不信,周老爷家的丫鬟一个月还有一两银子的月钱呢,你一个管帐的先生会没有银子?再加上各房主子的赏银,五十两银子该是拿得出来的吧。」夏徵才不听林家忠这一套,别的他也许不在行,但是关于钱的事,那还不是信手拈来?在大宅子里住的久了,对底下人那些猫腻儿他可明白着呢! 这么些年林家忠从没交过杨氏银子,挣的月钱都在自己手里攥着呢,不光是他,老三家也是如此,也就只有老二那个闷葫芦乖乖地上交。 「可是,爷啊,我,我现在真的没有那么多啊,要不,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先给您一部分,剩下的我保管十天之内给您送过去!」林家忠是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更何况老三现在不在,他要是把银子都拿了,以后老三不还了怎么办? 夏征甩了甩手,伸出了三根手指头:「三天!」 「爷啊,三天太……」林家忠刚想哭穷再宽限几天,就见夏征第三根手指头正慢悠悠地弯下去,他赶紧抱住夏征的手,连连答应:「三天,三天,三天保证送到!」 被林家忠这么个老男人抱住了手,夏征嫌弃地撇了撇嘴,推开他后还把手在自己衣服上蹭啊蹭,蹭完了又顺手解开了衣服纽扣,看样子这件品质上好的袍子他也是不想要了。 林媛好笑地看着他,正巧被夏征瞄到,停下解扣子的手赶紧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挑眉哼道:「小丫头看什么呢?别妄想了,爷是不会当着你的面脱衣服的,哼!」 「谁要看你脱衣服了!无赖!流氓!」林媛被说得小脸一红,撇过脸去气得不再看他。 为了显示诚意,林家忠忍痛割肉,拿出了十两银子,还在夏征的强烈要求下写了一份欠条,当然写欠条的时候,身为帐房先生的林家忠还是多了个心眼儿的,他写了两份,一份是自己的名字,欠款四十两银子,一份是林家孝的名字,欠款五十两银子。 李凤娥想要投机取巧的心思被狠狠掐灭了,一边签上了自己男人和自己的名字,一边不忿地在心里狠狠骂着这个蔫儿坏的大伯子。 得了林家忠两兄弟的欠条和赔款,夏征嘚瑟地甩着手里的纸,沖林媛挑眉:「小丫头,到你了。」 马氏一直没走就是等着此刻,赶紧跟着叫嚣起来:「对,小灾星该你了!我们都给了银子了,现在轮到你给银子了!」 李凤娥也得意一笑,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嘲讽道:「大嫂你煳涂了吧,他们家穷得连老鼠都搬家了,怎么拿那一百两银子啊,哈哈。小灾星,要不你求求我,看在以前我们也曾经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份上,我给你介绍个好去处咋样?听说镇上有不少青楼就喜欢要你这样的雏儿,来来来,婶子给你介绍介绍门路,如何?」 真是戳心窝子啊! 刘氏捂着肚子,紧咬着嘴唇才没让自己气晕倒:「你,老三家的,你这是当婶子该说的话吗?你给我听着,我刘贤淑就是饿死累死,也不会把自个儿闺女往那种地方卖!你,你们,都给我滚!这是我的家,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们,别想再来我家欺负我闺女!」 反正都已经断绝关系了,刘氏再也不用看在夫君的面子上对这些冷心冷情的婆家人礼让,若不是自己身子不方便,她也真想跟大丫似的举着棍子把这个李凤娥的臭嘴给撕烂了! 林家信生怕媳妇儿动了胎气,赶紧安抚着刘氏,让林薇和兰花把媳妇儿扶进了屋里去。可是刘氏不放心欠的那一百两银子,仍是不肯走。 其实这一百两银子对于现在的林媛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光是豆腐菜谱她就从老烦那里挣了六百两银子。可是她今儿却不能掏出来,刚刚分了家断了关系,她就一下子掏出来这么多银票,那不是明摆着让这群极品惦记吗? 而且,瞧着夏征那信心满满的嘚瑟模样,林媛总有一种错觉。从今天的事来看,这个夏征明摆着是知道她就是给福满楼提供豆腐的金主,一开始她还以为他是为了帮她才提的那一百两,现在看来恐怕这都是这个无赖故意给她捨得套,一百两银子她得给他白做多少豆腐? 可恶,她竟然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被这个无赖给坑了! 「哼,反正都没关系了,你们爱怎么说怎么说!」李凤娥不跟刘氏一般见识,他们现在一心只想让林媛一家再穷一点,再倒霉一点,最好是能被她们踩到脚底下去才好! 「行了,赶紧着还银子吧!还不了,也写个欠条得了!」马氏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嗓子。 林媛懒得施捨给她们一个眼神,更懒得去看夏征那让人糟心的嘚瑟模样,她不就是用石子儿砸了他脑门儿一下,又咬了他一口吗,至于这样坑她? 「少东家,请见谅,我家没有林家忠那样的帐房先生,也没有李凤娥那样能跟县令夫人搭边的姑母。您也看到了,我爹娘身体都不好,又只有两个妹妹要养活,您要是不嫌弃,要不我自卖给你做丫鬟?」 瞧着林媛这低眉顺眼的模样,夏征当即一乐,当丫鬟好呀!能给他洗脚洗澡,伺候他睡觉,最重要的还能给他做饭! 只是还不等他高兴地点头,那边林媛已经嘻嘻一笑:「我就知道像您这么宽宏大量的贵公子定然是不屑强迫我这个小村姑的,而且我这么粗手粗脚的您就是带回去了也只能给您添麻烦。」 夏征被堵得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儿里,上不来下不去,这个臭丫头,非得在自己要笑出声的时候来堵他,时辰还掌握的这么巧,明摆着就是故意的! 林媛眼皮一翻,默默地瞪了他一眼,她就是故意的。 老烦在旁边看着两人没有硝烟的战火,心里偷着乐,他就知道今儿把夏征这个小霸王引过来没错,两小东西一见面就得干仗。 高帽子都已经戴上了,夏征也不能真的让林媛去给他做丫鬟,再加上现在院里还有不少人给她说情,夏征更不能太小气了。 最终,两人也签了欠条,只是期限不是三天,而是一年,本来老村长已经为她争取到了三年的时间,但是林媛自己改成了一年。说实在的,就是现在拿钱她也有啊,只是不想这么早就轻易露富而已。 林家今日的一场闹剧也算告一段落,见没有什么热闹看了,村里人已经慢慢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林建领本就难受地不行,此时更是搭着老伴儿的胳膊只想回家去躺在炕上好好休息休息,杨氏一边扶着他一边暗自嘀咕:「脸怎么白成这样?中暑了?」 林家人刚准备回家,就听到大门口一声惨叫,紧接着一个人影踉跄着沖了进来,见到林家忠就跪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哭了起来:「爹啊,出大事了啊!」 林媛正瞪着一双精明的大眼睛监督着林家人,乍一听到这声嚎哭,还以为是谁在号丧,待看清楚来人,一抹冷笑出现在唇边。 她就知道,今儿的好戏还没有落幕呢! ------题外话------ 推荐好友古欣新文,盛世良缘之残王嫡妃,首推pk中,求收藏拉! 精彩简介: 这是一个男强女强,一对一绝宠,冷酷腹黑男vs狡诈伪善女,斗奸人,诛恶鬼,杀天下,金戈铁马的爱情故事! ~、~、~、~ 《太上皇劫个色》 传闻:太上皇是个暴君,夜夜御十男方休。 狗——屁! 传闻:太上皇是个肥猪,一夜压死十男宠。 我——靠! 人艰不拆! ~、~、~、~、~、~、 妖妃有病,沐音雨 第一古武家族的继承人,错信他人,惨遭灭门一朝醒来,竟成了在外传闻懦弱孤僻的摄政王妃前世刺激,眉间盛莲,魅惑生妖,双花并蒂,双重人格,倾覆天下传闻,摄政王妃自闭孤僻,足不出户,柔弱温婉善良传闻,摄政王妃大胆肆意,颠三倒四,不按常理出牌传闻,摄政王妃妖艷魅惑,心狠手辣,人人得而诛之这些,真的是同一人?
074 中风 来人正是林家忠的大儿子林永诚,昨天林永诚从春风楼出来后看到了正在卖月饼的林媛,回到了书院就怂恿着弟弟林永乐去找她的麻烦,林永乐向来不喜欢这个背着小灾星名声的堂妹,有这么个找茬的机会自然乐意的很。而且,这小丫头还在摆摊子做生意呢,说不定还能捞到点油水。 只是,林永诚在书院里等了整整一下午都不见弟弟回来,一开始只以为是弟弟抢到了银子带着朋友去风流快活了,他还在心里暗骂弟弟不想着他这个大哥。谁知道,直到了第二天他都没见到弟弟回到书院,不只是他,就连跟弟弟一起的几个学生也没有回来,他这才觉得事情有蹊跷,赶紧出去打听了一圈。 这一打听可不得了,弟弟竟然带着人得罪了福满楼的少东家!还被关进了大牢里! 他又赶紧托人使了点银子想要去把弟弟从大牢里给救出来,只是银子没少花,人也没少找,就是不办事。银子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了,弟弟却是一眼没见着! 不过人虽然没见着,事情却是打听的差不多了,原来林永乐跟在王天霸身后去找林媛的麻烦时,正巧遇到了福满楼的少东家,还把人家少东家给打了。至于打成什么样不知道,就知道很严重。县太爷知道了亲自下令,要严加处理,这下不管王天霸还是学院的学生,都被关进了最里层的大牢,谁也别相见。 更要命的是,他的弟弟,在打砸的过程中还被自己人给误伤了,伤成什么样还没打听出来,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县太爷有令任何人不得探视,所以请郎中也是妄想了。 林永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弟弟进了大牢还受伤的事给说了,当然他省略了自己怂恿弟弟找堂妹麻烦的事。他最怕的就是林媛把自己进出春风楼的事给抖出来,当然不能提这档子了。 林媛在见到林永乐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是林永诚这个大哥捣的鬼,只是今儿见他绝口不提自己的事,也猜到了其中蹊跷。 林家忠一听二儿子打架斗殴进了大牢,一张老脸瞬间白了,那可是他的亲儿子啊,这可咋办! 「咋回事?乐乐进了大牢?」一直晕晕乎乎的林建领突然醒了过来,这几个孙子可是他的命根子,进了大牢还受了伤,这不是要他的老命吗! 林永诚跪着爬到林建领脚下,抱住他的腿,将脸上的鼻涕眼泪都蹭到了林建领的裤子上:「爷爷,呜呜,爷爷,您可要救救弟弟啊,他,他好像还被人给打了,听说打得很严重!这都一整晚了,不知道会不会,会不会……」 会不会咋样?林建领自动脑补了林永乐被打得遍体鳞伤面目全非还无人医治的场景,心口堵得像是压了一块大石一般,突然,脑袋一懵。 砰! 林建领僵硬的身子勐地向后栽倒,杨氏猝不及防,没来得急扶住,眼睁睁看着老头子一头摔倒在地,面色惨白,嘴唇抽搐,甚至连整个脸颊都在抽搐! 「当家的!当家的,你咋啦!啊,当家的,你别吓唬俺啊,呜呜,当家的,你快醒醒,醒醒啊!」 杨氏扑通一声跪倒在林建领身侧,两只手摇着他一动不动的脑袋,试图唤醒已经晕厥过去的老伴儿。 林永诚呆愣地跪倒在旁边,两只手还紧紧攥着爷爷的裤腿,他只是想把事情说的严重点,让爷爷赶紧想法子救弟弟啊,怎么,怎么爷爷就倒了呢? 「孽子!」林家忠一脚将大儿子踹到了一边,也赶紧跪倒在林建领身侧,又是急唤又是掐人中,只是,林建领除了身体依旧还在抽搐以外,一点反应都没有。 林媛在一旁看得清楚,这场景她似曾相识,前世时厨房里就有个年老的厨师突然中风倒地,也是这般模样。 院子里看热闹的人还未散去,老村长一瞧林建领这模样,隐约觉得不对劲,赶紧催着村里几个腿脚快的汉子去城里请郎中。 为儿子哭得死去活来的马氏此时也不哭了,与李凤娥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个字:死。 林家信原本听到林永诚说起弟弟进了大牢的事还在为侄子惋惜,此时见到亲爹突然倒地生死不明,一双眼睛顿时红了。刘氏知道丈夫虽然与爹娘断绝了关系,其实心里还是捨不得的。她赶紧催着林长庆把丈夫背过去看看。 林媛也跟在爹的身后过去了,只是还未走近,就被林家忠一胳膊撵了回来:「你这个小灾星!扫把星!滚!都是你克的!都是你克的!你给我滚远点!」 骂完林媛还不够,连带着将林家信也一起骂了:「林家信,你这个不孝子!这下你满意了?如今爹生死不明,我儿子又进了大牢!要是今儿爹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拼命!」 望着大哥红得充血的眼睛,林家信也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还不赶紧找郎中!你不是在镇上认识很多人吗?对,善德堂的郎中,你不是说跟他很熟吗?赶紧备车拉着爹去镇上啊!」 要不是自己腿不方便,此时早就拉着他走了! 林媛本打算回骂几句,可是看到爹此时已经急得不行,忍了忍还是把话吞了下去。听到几人商量着备车要把林建领送到镇上,她赶紧喊道:「不能动!」 「不能动!」 几乎是同时,老烦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再看时,老烦已经从屋里拿了自己的药箱赶过来了。 杨氏还在拍打着老伴的脸,被老烦一把推到了一边。林家忠刚要呵斥,就听到林家信大喜说道:「对,还有老先生!您可是神医,求求您了一定要救救我爹啊,我就是当牛做马也一定会报答您的大恩大德的!」 病情紧急,来不及给银针消毒了,老烦一边拿出银针给林建领扎穴位,一边头也不抬地骂道:「你爹?人家都不要你了,你还上赶着给人家当牛做马呢!真是没出息!」 听了这话,林家信不言声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老烦又扎了一针,这才开始骂林家忠:「你更是不要脸的东西!你老子明明是被你儿子气中风的,你倒好,还反咬一口说是人家克的!我看你才是个傻子,人家都跟你们断绝关系了,还怎么克你们?要真是克,那也应该是你儿子克的!还是两个儿子一起克的!」 林家忠下意识想反驳,但是反驳不了,自己爹的命还在他的手上握着呢!而且,林建领也确实是在听到儿子进了大牢的消息以后才晕倒的。 林媛却在后边偷偷捅了捅老烦的后背,暗暗给他比了个厉害的手势。 老烦嘚瑟地哼了哼,翘起来的白鬍子暴露了他此时的愉悦心情,怪不得这臭丫头总爱骂人,骂人渣的感觉果然很爽嘛。 林家忠被他骂的没了话,马氏一心想着自己儿子更是没话,李凤娥眼珠子滴熘熘转着,讨好地问道:「神医啊,我爹他,到底是啥病?真的中风了?」 他刚才说的可是中风啊,这要是成了瘫子可咋办?还不如死了好呢! 林媛一眼就看穿了李凤娥心里的算计,撇嘴白了她一眼。 杨氏也紧张地竖起了耳朵,要真是中风了,这后半辈子就只能在炕上过了啊,她一个糟老婆子怎么伺候啊。 老烦扎完最后一针,擦了擦手,才说道:「中风,能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要了醒了能说话就说明情况还好,要是不能说话,哼。」 后边的话不用说他们也明白了,不能说话就只能在炕上躺到归西了。 马氏李凤娥交换了个眼神,都祈祷着这老头子可别真的变成了瘫子,她们可不想天天伺候个瘫子! 林薇扶着娘坐在一边小凳子上守着,小林霜对这个爷爷没多少亲情,自小他就没跟她说过话,更是连管都没管过。不过她此时却是守在了老烦身后仔细看着他下针的过程。 老烦一转身就见到小林霜亮晶晶的眼睛在病人身上来回打量,心里更是喜欢得紧,嘴上却是依旧毒的很:「小崽子看什么看!又看不懂!」 小林霜抬起亮晶晶的眼睛,刚想咧嘴乐一下,待看到爹娘担忧的脸色时硬是懂事地憋了回去,拉着老烦的袖子到了一边,小声道:「你好厉害啊!他都那样了,你居然都能救活!」 「你怎么知道他能活?万一活不了呢?」老烦来了兴趣。 小林霜又看了林建领一眼,得意地说道:「他刚才脸都白了,这会儿可变红了呢,还有他的脸也不动了,连眼珠子都动了几下。这不就是活了吗?你可真厉害,比镇上的郎中还厉害呢!怪不得我爹叫你神医!以后我就叫你神医爷爷怎么样?」 老烦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他果然没有看错,这个小不点儿虽然人小但是鬼大,而且聪明伶俐地很,若是好好培养肯定是个好苗子。 只是他称赞的方式不太一般,一巴掌拍到了小林霜头顶:「小崽子,谁是你爷爷,你爷爷在地上躺着呢!」 「他都不让我叫他爷爷。」 从未被拍过头的小林霜一脸委屈地捂着脑袋,撅着小嘴儿哼了哼,跑到娘亲怀里寻安慰了。虽然第一次见面时这老烦对大姐很兇的样子,不过这几次相处下来,小林霜倒也知道了这个老头儿只是看上去厉害不好相处而已,其实心地特别好,所以只要他不凶她大姐,她还是很喜欢这个怪老头儿的。 林建领最终还是醒了,只是,不能说话,不仅如此,连半个身子都不能动了,正如老烦所说,他的确是中风了。 ------题外话------ 感谢旺财旺旺旺的五星评价票和小小雪朵儿的花花,么么哒~ 当然还要感谢给我捧场的几位美女朋友,多谢你们来转转,群么~ 推荐美人异地烟火的文文,喜欢的姑娘快快收入囊中吧o(n_n)o 书名:冷帝绝宠逆天废材妃 作者:异地烟火 简介:苏颜衣从来都没有想过,穿越到这个世界的她,有一天会因为自己的不良嗜好『正太病』,看着人家颜值高,就多管闲事,彻底惹上一个未来叱咤大陆的风云人物——神武大帝。 被人暗害成萌萌小正太一枚的南宫轩夜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这么好心替他出头解决麻烦,于是,两人便这样奇蹟般槓上了! ps:本文一对一,邪魅高冷王vs腹黑冷酷女,女强男强,热血爽文!
075 不孝子 见他醒了,老烦拔了银针,这才做了甩手掌柜,任凭让林家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老村长早就请人找了车,只是林家忠此时已经改了主意,反正已经中风了,还到镇上去白花那个钱干啥! 「娘,爹已经这个样子了,还是直接抬回家养着吧,这到镇上的路又长又颠,万一爹身子受不住,更厉害了咋办?」瞧着林建领虽然恢復了神智,但是嘴角还在留口水的模样,林家忠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拉起哭成泪人的杨氏,给自个媳妇勐使眼色。 马氏一心都在想着自己的儿子,哪里有那心思去管一个中了风的老公公?赶紧架起了杨氏,把她往家里拽:「娘啊,爹已经这样了,你可不能再倒了,你大孙子还在大牢里等着你去救他呢啊,娘,呜呜,你别伤心了,赶紧把爹抬回家才好啊。」 虽说林建领已经中风瘫痪捡回了一条命来,但是去镇上看看郎中抓点药来吃吃,毕竟对他身体还是有好处的,没想到林家忠这做儿子的竟然会枉顾自己亲爹的性命,愣是不管了! 杨氏一边哭着,一边挣脱了马氏的搀扶,骂道:「你爹都这样了,你还不赶紧让他去镇上瞧病,还想把他往家里扛!你这个不孝子啊,白疼了你这么多年,原来一心只盼着你爹死啊!老头子啊,你可看到了没有,这就是你捧在手心里疼着的儿子啊,一看你不中用了,他立马就不管你了啊!」 林建领刚刚恢復神智,脑子还不太清醒,连眼珠子都不怎么能转,哪里能听懂杨氏的话。 不过他听不懂别人可听得懂! 林家信在林长庆背上气得差点栽下来,他这个大哥不管别人也就算了,居然连自己亲爹也不管了:「大哥,车都备好了,你赶紧带爹去镇上看病啊!别再拖着了!让郎中给抓服药,没准还能有好转啊!」 林家忠被自己娘骂了一通不敢吭声,但是被林家信骂了,火气那是蹭蹭地往上冒,当即就指着他鼻子没好气的回骂:「你算哪根葱!我们林家的事,还用不着你这个外人插手!你别忘了,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不是你大哥,这也不是你爹!以后没什么事少在我面前晃悠!还是那句话,管好你自个儿就行,死瘸子!」 气急了的杨氏也跟着哭骂起来:「你还好意思说你大哥,都是你不肯休了那个扫把星,连带着小灾星一起克了我们!你爹就是被你给克的!不孝子,不孝子啊!菩萨啊,您得给我指条明路啊!呜呜!」 望着昔日亲热相唤的大哥冷冰冰的表情,和亲娘嫌弃厌烦的模样,林家信只觉得浑身发凉,他一直以为家里只有老三两口子不待见自己,没想到这个大哥原来也是如此。他还记得当日永乐闯了祸,大哥泪眼婆娑地来到家里求他去给永乐说情,当时的场景还歷歷在目,大哥紧紧攥着他的手激动地向他保证:「永乐的前途是你给他救回来的,以后,永乐就是你的亲儿子,等你老了永乐伺候你给你养老送终,而且,大哥也绝对不会亏待了三个侄女儿!」 再看今日,真是诛心啊!他日日供奉孝敬的爹娘因为他没能生儿子就捨弃了他一家子,他向来掏心掏肺对待的亲兄弟更是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现在亲爹病倒,更是让他连个近身伺候的机会都不给他,甚至还要背负克父的骂名,这真是造孽啊! 看着爹伤心欲绝的模样,林媛捅了捅林长庆,请他把爹背回了屋里,刘氏也在林薇的搀扶下进了屋。家人们全都不在了,林媛再看眼前这所谓的大伯时已是满眼的嘲讽:「呦,既然没啥关系了,那就请林大老爷赶紧带着您的家人离开吧,在我家的院子里哭哭啼啼的,别人再以为是我这个小灾星给克的,那可就麻烦了!」 「小灾星!你少在那里说风凉话!我们家发生这么多事全都是被你克的!」林家忠一把拽起还在林建领身上趴着嚎哭的杨氏,推进了自个媳妇儿的怀里:「还不赶紧把娘弄回家去!都让人家撵了还赖着不走,怎么脸皮这么厚!」 林家忠鲜少这样发脾气,杨氏愣了一下,止住了哭声,只觉得这个儿子跟平时见到的模样大不相同。 李凤娥在一旁磨磨蹭蹭地,既不阻拦也不帮衬,反正自个儿男人没在家,她这个做弟妹的还能驳了大伯子的话? 林媛冷眼瞧着杨氏被几人强行拖走也一言不发,却是叉腰拦在了林家忠面前,虽然个子小却气势不凡:「林家大爷,有句话我可要好好提醒你一下,首先,你们家发生的事都是在我们断绝了关系以后发生的,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其次,以后你们家再有什么灾啊难啊的,还请你们不要把脏水泼到我的身上,就像您刚才说的,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们如何,关我屁事!」 林家忠开口要反驳,却见林媛摆摆手继续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以后,我们家若是发了财挣了钱,也请你们这些人,不要上赶着来巴结我!就算是讨饭也请绕开我们家,我们家没有那么多闲粮施捨给一群白眼狼!」 这话可是彻底激怒了林家忠:「臭丫头,扫把星!你说谁是白眼狼!你才是白眼狼!你给我听着,我林家忠就是饿死,也不会到你跟前向你乞讨!你少做白日梦了!哼!」说完,林家忠扫着衣袖,拽起已经腿软的大儿子准备回家。 老村长有心要劝,话还未开口就被林家忠一口回绝:「村长您也别说了,我爹已经这样了,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与其浪费银子救他,还不如赶紧想办法救我儿子!」 说着,招唿了几个平日里关系不错的汉子帮他把爹扛到了车上,自己却是连把手都没搭,林建领的口水顺着嘴角流到了地上,他竟是连擦都没擦,一扭脸已经当先走了。 老村长气得连连摇头,也无计可施,亲儿子都不管了,他这个当外人的还能说啥?嘱咐了几句要林媛好好照顾爹娘后也走了。 没有了热闹好瞧,院子里聚着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陈柱的娘陈婶子磨磨蹭蹭到最后想要跟林媛说几句话,却被陈老头儿一把捶在了后背上:「看什么看!还不快回去做饭!没用的东西!」 陈婶子被他捶地浑身一颤,呲牙咧嘴老半天却一个字儿也不敢吭,连头都不敢再抬,麻利地走了。 林媛在身后看得真切,对于这种把媳妇儿当老妈子使唤的男人,她向来是讨厌得紧,特别还是今儿给她添油加醋的陈老头儿,以往他说她两句也就算了,但是今儿这事她可咽不下这口气。 村里人不知道陈柱爹的名字,这老头儿向来也不跟人亲近,所以大家都叫他陈老头儿,以前林媛看在陈柱子的面子上还客气地叫他陈大叔,但是现在嘛。 「喂!陈老头儿!你就这么走了?」 陈老头儿脚步顿了顿,冷冷哼了一声,连身子都懒得回来,闷声闷气道:「咋,小灾星,还妄想着进我们陈家的门?我告诉你,就算你今儿没有偷人,我们陈家也不会要你,就是我死也不会让你过门!我家柱子以后是要考状元娶千金小姐的,你这个没见识的乡野村姑还是少做官太太梦了!」 林媛被他这话说的扑哧一笑,这老头儿自我感觉也太好了吧,她什么时候说非要进陈家门了,还考状元呢,陈柱子那个小白脸儿顶多会说几句之乎者也,来唬唬他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农村老头儿老太太,能考个秀才都是她高看他了,还妄想娶千金小姐呢!他也不想想,他看不上她,说她是乡野村姑,难道他们就不是乡野匹夫了?人家千金小姐就算能看上陈柱子,也不会看上他们一家子,那陈柱子就算能被人赏识,没准也是个倒插门! 心里这样想的,林媛嘴上也这样说了:「对,我是乡野村姑,您是高门大户,我这棵小狗尾巴草哪里配得上您那青花瓷大花盆?所以啊,您还是找朵鲜花种上的好,哦对了,可别忘了找摊牛粪给花施施肥。挺好的一朵花再让您给养残了。」 「你,你这个小灾星!」这还是陈老头儿第一次领教林媛的刁蛮,果然是被气得脸红脖子粗。 以前的林媛因为爱慕陈柱子对他礼让有加,后来的林媛因为陈老头儿没有得罪过自己更是没理会过他,现在,这老头儿既然跟林建领那群极品搅到了一起来羞辱她,那就别怪她嘴上不留情了。 陈老头儿说不过她,一跺脚气唿唿地走了。见他落荒而逃,这可把在一边静静看戏的夏征给乐坏了,这小丫头的嘴他早就领教过好多次了,果然是朵带刺儿的花! 听到夏征乐呵乐呵的笑声,林媛嘴角一挑,悠悠转身,慢慢道:「原来你是福满楼的少东家啊,既然如此,爷,咱俩的帐也该好好算算了吧。」 ------题外话------ 昨天中午突然接到第二次pk的消息,我吓得连手都哆嗦了,因为太突然一点准备都没有~ 亲爱的读者们,这篇文的命运现在就交到了你的手里了,若是这次pk能赢,上架指日可待,若是输了,呜呜,我就不说了~ 所以,虽然明知自己很多不足,但是还是厚脸皮求大家多多支持,喜欢媛姐儿的美人们别忘了一定要点击「收藏」哦,阿玥在这里跪求大家收藏了~ 另,为表诚心,5月19—22号收藏留言的亲们,都有20xxb奖励赠送,群么~ 推荐含情沫沫《大仙救命啊》 1v1异能文,女主是大仙。 在土里埋了四年,如今起死回生重返人间。许尽欢表示——来来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烧香的求神的,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本座法力高深,愿意搭救苍生,替天行道,普渡各路极品!
076 大姐,请用刀! 被林媛这眼神看得有些发毛,夏征顿时警惕性升高,小心翼翼问道:「咱俩的帐?咱俩的什么帐?哦你是说那些豆腐啊,不是都签了欠条了吗,你放心,爷虽然贪财,但还是很讲信用的,既然已经约好了是一年还清,爷肯定不会提前跟你要银子的。」 说完还甚是得意地拍着胸脯炫耀:「怎么样,爷这么大人大量,你是不是觉得很感动?哎对了,你可不要想着对我以身相许啊,爷可不是那么肤浅的男人,不过呢,若是你来给我免费做饭的话,爷还是很欢迎的。喂,小丫头,你那是什么表情?」 什么表情,杀人的表情!装的还挺像! 林媛双手交叉,突然粲然一笑:「爷,烧饼是不是有点咸了?」 夏征被她突然变脸有些蒙了,下意识地道:「不咸啊,就是肉少了点。唔!」 话未说完,夏征已经勐地反应过来捂住了自己的嘴,正觉不妙,果然见到林媛双手抱胸哼道:「原来那只大老鼠就是你!我就说,我家都半年多没见过老鼠了,怎么突然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大一只,竟然一口气吃了我五个烧饼!哼,偷吃贼!」 一开始她还真以为是有老鼠来了,可是后来想了想,若是真的有老鼠,为啥别的不偷,偏偏偷那新出炉的烧饼?更何况她放得挺高的,灶台上也没有老鼠拖拽的痕迹。本来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银子暴露了遭了贼人的觊觎,可是后来细想又不像,她向来把银子看的很严实,连林家信刘氏都只是知道她挣了些小钱,具体数额也不清楚。更何况,她家现在可是村里有名的困难户,连亲爷亲奶都不管了,谁还来偷她家? 后来直到这福满楼的少东家现身,她才开始怀疑今儿的事。老烦今儿来得时辰虽然很早,但是可比上次晚了一会儿,而且进门也没有抱怨被人逼着吃这吃那,甚至还特意嘱咐六子把马车停到她家后边的林子里去,显然就是在等什么人跟上来。 当然还有那一堆土豆和六子转达的话了,既然这个少东家能为了琢磨出凉皮的做法逼着整个福满楼吃凉皮,难道就不会好奇更挣钱更有吸引力的豆腐时出自谁手吗?所以,土豆只是幌子,真正目的是来见她啊! 只是稍稍一琢磨,林媛就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原委,不得不说,她现在非常佩服这个少东家,有毅力有头脑,最重要的是还很会挣钱。福满楼开了好几家分店,若是仅靠只会吃的老烦还真做不到。 突然被林媛戳穿,夏征俊美的脸上顿时像是开了染坊,长这么大他什么时候像今天这样得偷偷拿东西吃?哪次不是别人做好了上赶着送来给他品尝? 「咳咳,那个,其实,我吧……」 瞧着夏征吃瘪难为情的模样,藏在一边观看了好半天的老烦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什么这个那个的,小丫头,这傢伙偷吃了你的烧饼,你可不能轻易放过他!要不要傢伙事儿?我去给你拿菜刀!小崽子,还不快去拿菜刀!」 「得嘞!」小林霜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一熘烟儿进了厨房,眨眼的工夫就把菜刀扛了出来,高高举到大姐面前:「大姐,请用刀!」 夏征的嘴几乎能吞进去两个鸡蛋了。 林媛好笑地看着这一老一小唯恐天下不乱的活宝,板起脸来虎道:「你俩不是见面就掐吗?今儿难得的统一战线了是不!」 夏征也赶紧合拢了下巴,对老烦哼道:「你这个烦人的老头子,原来故意把我引过来就是让这个小丫头拿刀砍我的?好啊你,想看好戏是吧,信不信我回了京就把你的行踪散播出去,看你还能不能优哉游哉地在驻马镇过好日子!」 不知道是被林媛的气势唬到,还是被夏征的话威胁了,老烦赶紧缩回了脖子脚底抹油熘了:「小崽子,老夫我先走了,这儿的事你看着办啊。」 小林霜左瞧瞧右看看,收到大姐警告的眼神,赶紧收了胳膊,托着菜刀回了厨房:「嘿嘿,大姐,我是看你这刀钝了,想着让你磨磨呢,既然你忙着,那就一会儿再说吧,一会儿再说吧,嘿嘿。」 打发了两个活宝,林媛这才对夏征正色道:「好了少东家,咱俩也崩一见面就掐了,昨天月饼摊上的事你也帮了我,今儿更是帮我解了围,替我解决了跟那边人的关系,我请你吃几个烧饼还是请得起的。」 没想到这小泼妇突然这么好说话,夏征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了,愣了半晌才呆呆地吭哧道:「那个,我叫夏征,夏天的夏,徵求的征。」 「噗嗤。」林媛一个没憋住笑出了声。她看他一直不说话,还以为他在酝酿着什么刁难人的话,没想到想了半天竟是这么一句,差点没把她笑差了气。 「好了好了,以前的事就不再提了,既然你是福满楼的少东家,那我们现在就来谈谈这豆腐的事吧。」 林媛搬了两个小凳子放到旁边,自己坐下后又示意夏征也坐下,夏征瞧了瞧那比他屁股大不了多少的小凳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下了,一边坐一边说道:「今儿这豆腐的事不是都解决了吗?你放心吧,我也看不惯你那些亲戚们的嘴脸,他们那一百两银子我是要定了,至于你的那个,你要是没有就算了,反正咱们也是合作关系,你抓紧时间给我福满楼送过去就行了。」 说着,夏征真的从袖子里抽出了之前林媛签订的那张欠条打算撕掉,却被林媛抢先一步制止了,只听林媛说道:「慢!」 夏征有些困惑。 林媛按下他的手,笑道:「按说今儿就是给你们送豆腐的日子,只是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虽然那豆腐不是我毁坏的,但是毕竟是在我的院子里发生的。说起来,我也得负一定的责任。而且这豆腐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好的,福满楼因此受到的损失,我这个供货人理应承担责任。所以,这个银子,我赔!」 看着林媛一本正经说出「我赔」二字时,夏征再一次重新认识了这个小姑娘,他一直以为她只是个会做菜而且特别贪财的小村姑,若说真的吸引他,那也就是有点小聪明,能想到别人想不到做到别人不敢做的事而已,没想到,这小小身体里竟是有一根不能随意压弯的嵴樑,没钱,但是勇于承担责任。 「这个,要不银子别还了,你给我做几道新鲜菜样顶帐算了。」说完这话,夏征自己都惊了,他居然会好奇这乡下小村姑还会做什么,甚至隐隐有些馋她做的菜了,原本他知道老烦一直往林家坳熘是真的在躲着自己,这下明白了,原来是被这丫头的厨艺吊住了胃口。 「好啊!」 听到林媛痛快答应,夏征眼珠子差点出来,几道菜样就顶了一百两银子,他是不是嘴太快了些,早知道就多说点条件了。这丫头也是,不是挺有勇气承担责任的吗,怎么一下子就答应了呢。 不等夏征再反悔,林媛已经抢先拿过他手里那张欠条,三两下就撕了个粉碎。 夏征看的眼睛都直了,这下好了,他就算真的想要反悔,也不能了。 ------题外话------ 今儿520大家都在秀恩爱,我也来个二更以示对你们浓浓的爱意,么么哒~ 看在我这么勤快的份儿上,快来夸夸我呗~别忘了收藏哦,爱你们~ 分享个小事:昨晚做梦,梦到有个自称是我老公女盆友的女银,然后我就挺着大肚子跟她又吵又打。结果,我老公这傢伙居然连理我都不理,更别说帮我了!把我气的啊,醒了就开始对他口诛笔伐!我决定了,他今晚睡地板,谁让他连520也不让我痛快了!哼! 推文 离婚无效之总裁不好惹文/素手朱颜 简介: 向来不齿下半身异性的天才少女颜有金,有一天她失身了,第二天她闪婚了,第三天她闪离了。 谁的人生没有渣?毒舌男挥一挥衣袖,一百块钱都不留给她,还对她说:「国民老公,你若不服,欢迎来战。」
077 牛肉炖土豆 屋里林家信已经在刘氏的安慰下平静了下来,其实经过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林家信心里已经对那边的亲人多少有了隔阂,今日的事更是让他彻底绝望了。 看到爹释然了,林媛心里也踏实了不少。知道爹娘担心,林媛就随便扯了个谎,说夏征已经同意她用豆腐来还债了,林家信听了感慨道:「你三叔他们,哎,算了,反正以后也没关系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罢了。只是不知道永乐在大牢里咋样了,听说是被打了,你说这孩子也是,不好好在学院里念书,怎么会跟镇上那些地痞恶霸搅和到了一起呢?」 刘氏刚喝了一碗红糖水压惊,听到丈夫又开始担心那边的事,看了闺女一眼,嗔道:「都说了没关系了还提那边的事干嘛!你可别忘了,今儿咱们大丫差点被亲爷奶给沉了塘!」 接到媳妇儿的眼神,林家信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会伤了闺女的心,他赶紧解释:「大丫,都是爹不好,爹不该……」 「爹,啥也别说了,咱们一家人何必为了那些外人伤心?以后咱们肯定会过得很好很好,谁也不能再欺负我们了!」 林媛的话仿佛给大家吃了一颗定心丸。 因为林家人过来闹事,处理完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本来说好炖牛肉的,这下也被耽误了。林媛赶紧到厨房看了看,幸好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六子身上,没有注意到她放到角落里的红豆和吃食,不然的话,就凭着林家孝这贪小便宜的本性还不得把她家给翻个底儿朝天啊。 牛肉还在盆子里放着,林媛手快地切了一大块下来,再切成小块放到锅里煮了一下去血水。等着锅开的工夫,她又把没处理完的几个土豆处理干净了,挑了七八个小点的切成跟牛肉差不多大的块儿,放到一边备用。 牛肉不容易煮熟,但是煮过了头儿又会特别柴,所以把握火候非常重要。瞧着锅里的肉块已经断了生,林媛赶紧把肉给捞了出来,然后把大锅清洗干净,放油烹炒辣椒葱段姜片,炒出了香味再放把肉块放进去,接着放水和土豆,剩下的就是小火把肉炖烂了。 大灶有林薇看着,而且炖肉也需要一会儿工夫,趁着这空闲,林媛把烤月饼的小炉子和大铁板拿了出来,本来是打算蒸米饭吃的,但是现在时间有些晚了,而且锅里炖着肉,没有多余的大锅来蒸米饭。 林媛索性就和了些面烙大饼吃了,不过她烙的不是早上的肉烧饼,也不是桂芝嫂子家卖的芝麻烧饼,而是薄薄的香香的葱花饼,这饼工序简单,也不需要什么特别的调料,只用盐葱花和油就行,更主要的是那块大铁板正好可以当做烙饼的大饼铛子。 用一块干净的棉布沾了些油在大铁板上刷了一层,林媛把一张擀好的饼皮摊在上面慢慢烤着,一边擀第二张饼皮一边琢磨着接下来的生活。 现在跟那边已经断绝了关系,她也就不怕他们再觊觎自己的东西了。眼看就要中秋了,金家要的月饼得赶紧做出来。嗯,等下吃过午饭就把王婶子和兰花叫过来一起做月饼。还有那些豆腐,昨天做的豆腐都被毁了,晚上睡觉前得把黄豆豆泡上。 其实她本来是打算中午就把黄豆泡上的,等到晚上没准就能用了,只是在看到老烦和夏征那两双贼兮兮的眼睛时,她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就凭着夏征那刨根问底的本性,铁定不会放过她的豆腐的。还是少在他面前露才好。 规划完了这两天的工作,林媛又望着自家这三间小破房子开始打起了算盘,过了中秋地里的活儿也就差不多结束了,眼看着天气慢慢变凉,她家新房子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幸好有福满楼给的豆腐钱,盖房子她也不愁了。更重要的是,现在他们跟那边人没有一点关系,她再也不怕盖好了新房子后那边的人过来找麻烦了。 因着家里突然多了几个赶饭的人,林媛一口气烙了十张大饼,烙好的大饼摞在一起跟小山一般高。锅里的牛肉也已经出了香味儿,林薇一边烧火一边盯着大锅里冒出来的热气咽口水。这可是牛肉啊,以前她多少是吃过一些猪肉鸡肉的,但是牛肉这可真真是头一次呢。 连林薇都馋成了这样,就更别提大吃货老烦了。锅里的香气刚冒出去,这傢伙就不知道从哪窜出来,围着厨房来迴转悠,一边转还一边大声催着:「臭丫头!好了没有?」 夏征也馋的厉害,虽然早就领教过这丫头的厨艺,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好,这到底是做的什么啊,居然能这么香。 贼熘熘的眼珠子转啊转,夏征偷师的本性展露无意,三两下就窜到了厨房顶上。在厨房的房顶上有一块地方漏了,刚才他就是躲在那里偷偷拿了林媛的五个肉烧饼的。 不过,这次却要让他失望了。刚窜到厨房上边,就突然闻到了一股子又呛又辣的味道扑面而来,夏征不好吃辣,闻到这味道更是受不了了,勐地咳嗽起来。这一咳嗽倒好,立即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林媛憋着笑,一边举着呛辣椒油的勺子一边大声向上喊话:「我说少东家啊喂,您不是累了吗,咋跑到厨房上头去歇着了?哦,是不是上头风景特别好啊?既然您这么喜欢,那不如把我这破厨房卖给您如何?嗯我也不多要,给个十两银子就行啦!」 夏征捂着口鼻,还是阻不住那辣嗓子的味道,一咕噜掉了下去,房子那边闷闷地传来他的哀嚎:「臭丫头,你居然放屎偷袭我!」 林媛吐吐舌头,把辣椒油倒进了牛肉锅里。她可没放屎,只是那边墙角一直都是林薇倒兔粪的地方而已。 临开饭前,六子赶着马车回来了,福满楼的伙计就是面子大,一到衙门里立即有人上赶着给他倒茶办事。相比六子,自称跟县令夫人的配房有姻亲关系的林家孝就被冷待了不少,毕竟衙门里的人是不会跟宅子里的妇人们打上交道的。所以当林家孝提起媳妇儿姑母的名字,甚至是娘家表哥的名字时都没管啥用。 六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又好好地把这个林家孝给挖苦了一顿,才跟那个衙门里的人说了自己来的意图。有他出面,这事自然办得利索。 六子回来,不仅带了新的户籍,还带回了在衙门里打听到的消息。林永乐被打折了腿后,又被同行去干坏事的同窗乱踩了一通,还没到衙门里那腿就已经断了。不仅如此,县太爷下令不许任何人探视,所以这傢伙拖着一条短腿在大牢的角落里骯脏痛苦地挨了一晚上,第二天才被发现发了高烧昏迷不醒。但是也没人敢上报,幸好有个心眼实诚的牢头看不过去,给他餵了点退烧药,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林家信一边听一边摇头嘆气,想说些什么但是碍着女儿在,又不好替那边的人多说什么,请老烦帮忙救人的话被他硬生生咽进了肚子里。 林家信不说不代表林媛不明白,但她没说话。这林永乐的腿本就是她打断的,断没有她再去花银子给看病的。再说了,林永乐断了这一条腿也只是还了她爹的恩情而已,在她看来,她做得没错。当日她爹为了给这不忠不孝的傢伙求情弄残了腿,可没见到他们一家过来帮她们! 这一顿午饭虽然美味无比,但是林家信和刘氏却是吃得食不知味,倒是夏征和老烦吃得香喷喷的。林薇和小林霜没吃过牛肉,吃相不好也就罢了,就连夏征和老烦都吃得满嘴是油,大口小口的差点噎着。待吃到那软软糯糯的土豆时,两人连点犹豫都没有,林媛举着筷子气得不轻,这傢伙果然是知道土豆没有毒的,瞧他们吃得多香! 倒是六子有些犹豫,不敢吃那土豆,不过看到大家都吃了,也皱着眉头轻轻咬了一口。这一口下去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因为土豆炖的很烂,已经入了牛肉的味儿,吃起来甚至比只吃牛肉还要好吃。 汤足饭饱后,老烦依旧靠着揉着肚子慢慢回味,夏征啧啧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小丫头行啊,有几分本事!怎么样,想不想到我福满楼来做个大厨?别用那种眼神看爷,爷才不是想要偷学你的厨艺呢。哎你还不信?那行,爷给你单独辟出个厨房来还不行?除了你,谁都不能进出,只让你一个人用,咋样?」 当大厨,还有自己的专有厨房,这话若是在十天前告诉她,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但是现在,已经对她没有多少吸引力了。她的目标已经不单单是做个厨子而已,她要自己挣钱,自己开酒楼,自己做老闆。 福满楼根本满足不了她。 ------题外话------ 又是周六了,今日题目:咱家少东家今儿掉到有兔粪的地方,以前还有谁踩到过? a小河她娘 b林思语 c大娘马氏 快留言吧,老规矩奖励呦~ 《重生之王爷要倒贴》作者:邪神莫邪 传闻,她奇丑无比,于是一纸圣旨,绝色的表妹代她入宫为后,她远嫁给敌国冷血王爷。 不甘心的她,谋算天下,助他走上帝王之路。万万没有想到,在山河一统之时,就是她丧命之日。 含恨重生,看着这一统的河山,她笑道:「既然我能为了你打来这天下,那么我也能毁了你这天下。」 她不再信爱情,却没想到最终却还是着了他的套。 她冷笑:「我不会嫁你的,死心吧!」 某男挑眉:「你不嫁我,我嫁你就好了。」 …… http://。xxsy/info/822310。html 跪谢
078 做爷的女人(二更求收) 见林媛拒绝,夏征还以为是她嫌自己给出的条件不够好,刚要加码,就见林媛扭头对老烦说道:「宅子的事可别忘了,若是可以,我打算年前就把豆腐作坊开起来。」 老烦一边悠闲地缕着鬍子,一边眯着眼道:「在找了,目前看上了三处,不过还在谈,回头等我谈妥了你再过去看看哪个合适。」 「嗯,好。」 林媛刚点头应下,就见夏征急吼吼地一把拽住老烦胳膊,大声道:「你们之间是不是还签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协议?快,快告诉我!」 「小兔崽子!这是我签的,跟你没关系!」老烦眼珠子一翻,甩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跟我没关系?臭老头子,我看你又嫌日子过得好了是不?那可别忘了,这福满楼虽然明着是你的,实际上可是我夏征的!你要是趁我不在,给我把福满楼卖了怎么办?不行,你得把你们之间的协议给我看看!你要是不给我,我就把你……」 「就把我怎样?就把我在猫在驻马镇的消息散播到京城去是不?」老烦甩开夏征的手,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继续缕着鬍子享受美食过后的幸福感,就连说话都悠闲地像是在唱小曲儿:「你可别忘了,你当初是为啥把福满楼安在我的名义上的,要是让你老子知道,他从小精心培养的苗子居然不尚武,偏偏喜好经商挣银子的话,会不会快马加鞭扛着大刀连夜来驻马镇砍了你?」 夏征有那么一刻呆愣了,以前明明一提散播他藏身消息的话,这老头儿绝对服软,怎么今儿反过来还威胁他了?不过这个威胁果然很到位,夏征立马没了嚣张气焰,俊脸一黑,嘟囔道:「龙生九子还各不相同呢,他有我大哥一个就行了,还非得让我也跟着去打打杀杀,没劲!挣钱多有意思!特别是看着银子白花花的闪光,还有哗啦哗啦数银票的声音,这才叫好日子!」 瞧着他一提起银子就满眼冒金星的模样,林媛差点掉了下巴,见过爱财的,没见过这么爱财的!听着这夏征家世应该也不错,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好,居然还能养成这么个贪财好利的本性,莫非他爹从小只给他大刀花枪,从不给银子的? 不过这些都是他的私事,她没有八卦的潜质,也就没再细问。 下午林媛家里还有不少事要做,所以吃过饭她就撵着这两尊大佛回镇上去了。虽然夏征十分好奇那豆腐的做法,软磨硬泡不肯离开,但是一看到这丫头左手拎着辣椒右手举着菜刀的架势,还是脚底抹油一熘烟儿上了马车走了。 直到出了林家坳,这傲娇又怕辣的少东家还没想到成功俘虏林媛的好办法,明明是个爱财的丫头,咋就不肯去福满楼做大厨呢?偏偏做菜还那么好吃,这要是收到自己麾下,那可是打败天下无敌手了! 一路晃悠着,在快要进城的时候,夏征突然拍着大腿高兴大喊,差点把迷迷煳煳睡觉的老烦给吓出心脏病来。 「不肯给爷当大厨,那就做爷的女人吧!」 老烦揉了揉吓得直扑腾的小心脏,摇摇头撇撇嘴:「就你这样的还想着追妻?道阻且长啊!」 却说老烦二人前脚刚走,后脚兰花一家子就来了。一进门王婶子就拉着林媛的手泪眼婆娑地哭了起来,虽然他们家跟林家信一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是这么多年来一直相处融洽,林家信两口子更是善良的老实人,他们自然走得近些。 林富贵一张脸也通红通红的,能看出应该是刚刚发过火的,一进门火气都还没下去:「这林家人到底是吃什么东西这么坏心肠!居然来欺负你们这一家子!活该他中风变成瘫子!」 一听爹又口无遮拦地骂了起来,林长庆赶紧拉着他袖子向东屋里使眼色,那林建领毕竟是林家信的亲爹。 被儿子这么一提醒,林富贵无可奈何地嘆了口气,坐到一边小凳子上生闷气了。 刘氏已经挺着大肚子出来了,跟王婶子说了几句话,两人又对着抹了会儿眼泪,看得林媛和兰花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娘,你先别哭了,咱们来不是还有事呢吗?」 直到兰花提醒,王婶子才拍着大腿直哎呦:「瞧我,光顾着难受了,把正事都忘了。」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布包,那是用蓝花花的手绢包着的。 「妹子,这里有六两银子,是俺们老两口这几年攒下来的,你拿着。老姐姐也知道这点银子不算多,但是好歹比没有强,你们欠的福满楼的那一百两银子,哎,能凑点就凑点吧。」 一看王婶子掏出的竟是银子,刘氏林媛全都愣住了。兰花家条件也不好,无非就是比他们家好上那么一点点罢了,若是林家信的腿还好着,兰花一家甚至都不能跟他们家比。可是没想到,第一个拿着银子来她家里的竟是他们! 「老姐,你快把银子收起来!你跟大哥挣点钱不容易,这眼下长庆也到了娶媳妇儿的年纪了,你哪能把你的银子给了俺们!快,收起来,收起来!」这银子刘氏是绝对不会要的,可是王婶子既然拿了来就没有再拿回去的意思,愣是使劲儿揣进了刘氏的衣服里。 兰花也在旁边帮腔:「婶子,你快拿着吧,俺爹每天拉车也能挣钱呢,俺哥娶媳妇儿不着急,到时候肯定能有银子的,你先拿着吧。」 见林媛只干站着也不肯收银子,兰花一巴掌拍到她肩膀子上,恨铁不成钢地急道:「你这个愣子,还不赶紧把银子收下!你还真想跟李凤娥说的去当雏儿?」 林媛无语,敢情他们是怕林家信两口子因为没钱还帐,最后走上卖儿卖女那一步才赶紧来送钱的啊,别说她不会还不上银子,就算真的还不上,她也不信自己的爹娘会捨得卖了她们姐儿仨! 「婶子,这银子俺们不要。」林媛把王婶子的手拿开,又从娘的衣服里把那些银子一个一个拾了起来重新装回手绢里,还给了王婶子,见她不收,干脆硬塞给了兰花。 「媛儿,你这是嫌少?」王婶子一双眼睛差点又红了。 林媛赶紧搂住她胳膊坐到了炕上,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解释:「婶子这是说的啥话?先不说长庆大哥是我爹的徒弟,就只说我跟兰花的交情,若是我真有了困难,第一个要找的肯定就是婶子你了。」 听她这么一说,王婶子心里这才好受些,只是那一百两银子可不容易还啊,一年,还得清吗? 看出了王婶子的疑问,林媛笑了笑,没有说出自己已经跟夏征把那欠条撕掉的事,却是转眼问了兰花:「兰花,你还记得前两天咱们做的月饼吗?」 兰花自然记得,当时还笑话她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呢,结果今儿这事一闹,忘了问了。 「嗯,那月饼啊,卖的可好了。而且我还得了单大生意呢。」接了金家的月饼生意的事她回来后只是跟爹娘说了说,跟兰花也只是说需要人手帮忙做月饼,具体的没有提。 「镇上卖醋的那个金记醋坊你还记得不?嗯对,就是他家,他家老太太中秋要宴请客人,跟我订了二百个月饼呢。只要这次的生意能做成了,肯定能挣不少银子。」 勐一听到这好事,兰花母女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金家啊,那可是驻马镇的大户人家了,他们小小村农妇认居然还能跟金家做上生意了。 「啊,怪不得昨晚上你让我问我娘愿不愿意来你这里干活儿!原来你是揽了个大买卖了!」兰花一拍脑门当先反应过来。 林媛捂着嘴笑得合不上了,王婶子见她有了主意,一颗心也算落了地,当即就表示不收工钱免费给她帮忙干活! ------题外话------ 二更送上,看我这么勤劳的份儿上,快点收藏吧,啊啊啊,能涨到800不? 快快快,发挥我的洪荒之力,让收藏来得更勐烈些吧,吼吼吼吼! 推荐天使薰美人的文文,喜欢的姑娘快去看看吧,作者妹子易扑倒哦o(n_n)o 王仙草来袭 作者:天使薰 传闻中的四季峰,峰上住着退隐了的武林神话及他名下众位身世显赫的弟子,一直被视为武林禁地,但偶尔也有乱入者——万俟佾嘉。 作为一个无意间与凡间最为神圣的仙草——诛元神草签订了契约的小魔女,万俟佾嘉的身份可谓是千奇百怪,她既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千面」,又是圣手神医的关门大弟子;她既出得去厅堂,又烧得了厨房;既是武林盟主心爱的小师妹,亦是天下第一琴心中的唯一,而且更是华阳国战神唯一的「心魔」
079 彪悍小姨,开铺子 解决了这些事,王婶子又跟刘氏说了一件事,原来是上午的时候,林富贵在城门口等人碰到了刘氏娘家村里的人。刘氏娘家托人给林富贵捎话,让他给刘氏再捎句话,说是过几天刘氏的爹娘会来林家坳看望他们一家子。 听到这话,刘氏高兴地脸都红了,算算日子,她已经快四个多月没见到爹娘了。林媛外祖一家住在山那边的刘家村,其实两个村子离得不算远,但是因为中间隔着两座山,所以从刘家村来林家坳的话得先去驻马镇,然后再绕到林家坳。这一来一回也得一整天的工夫,再加上外祖家里也有不少事,老两口就是有心来看望闺女女婿,也是有心无力。 在林媛的印象里,外公外婆是十分慈祥和蔼的人,外公话不多,但是特别喜欢孩子,她还记得小时候只要外公一来,她就要巴着外公的腿让抱着。外公虽然话不多,但是一开口就是反话,吃饭说成饭吃,睡觉说成觉睡,每次她都要认真地纠正外公说错了,再小大人儿似的教给外公说话。现在想来,外公只是为了逗她开心看她笑而已。外婆更是好相处,她小时候娘亲的身体不好,没有多少奶水,她还经常吃外婆的奶呢。 外公外婆生养了四个孩子,两儿两女,娘亲排行老二。 大舅和大舅妈两人生了两个儿子,都在村子里的学堂上学。两口子种着家里的地,大舅种地很有一手,林家信种地的本事就是跟大舅哥学的呢。 二舅舅也成亲好几年了,但是一直没有孩子,听娘说是因为二舅妈身体不好,一直怀不上。外公外婆虽然着急,但是小两口关系好得很,也就不好说啥,只能背地里干着急。大舅妈给弟妹找了不少好郎中,只是鑑于刘氏被杨氏乱餵野药吃坏了身子,那些个偏方什么的,外公一家人是绝对不肯让二舅妈沾的。 至于这个二舅妈,林媛只是在二人成亲的时候见过一面,是个十分温婉的女子,许是因为身子骨不好,脸色很白,走起路来也慢慢的。二舅二舅妈两人从小就认识,也算是青梅竹马,只是因为二舅妈身体不好,常年生病,二舅妈也不想拖累他,所以每次二舅上门提亲她都不答应,二舅的婚事因此就一直拖着,直到二十多岁了还不肯成亲。好在两人最终还是在一起了,只是一直没孩子,想来二舅妈心里肯定也是过意不去的吧。 「我那小妹还没定亲吗?」 林媛回忆的工夫,刘氏跟王婶子又说起话来了,刘氏说的这个小妹就是林媛的小姨,也是她外公最小的孩子。 王婶子嘆了口气:「你大哥没问,不过捎话那人倒是说了,说是你家小妹又把媒人给撵出来了。你说说,这十里八乡的媒人们她都撵过了吧?这孩子,都二十了,咋也不着急成亲呢?」 说起妹妹的亲事,刘氏眼色黯然了不少:「这事都怪我,成亲后跟公婆关系处得不好,让她都不敢成亲了。」 忆起这个小姨来,还真是让林媛佩服地五体投地。这古代的女子从十五岁上就开始有人给说亲了,但是那会偏偏闹了刘氏的事,因为没能生儿子差点被杨氏这个婆婆给休了。当时正赶上外婆带着小姨来看望大闺女,听说了这事以后,她这个从小被惯坏了的小姨脾气顿时暴涨,二话不说就踹开了堂屋的门,指着杨氏的鼻子把她给狠狠地臭骂了一通。 杨氏一个做长辈的被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给骂了脸上当然过不去了,再加上外婆也向着自己闺女,更是连管也没管,杨氏更是把肺都气炸了,当场就逼着林家信休妻! 幸好林家信疼爱妻子,自请搬出了老宅,从此杨氏跟二儿子的关系也就慢慢开始冷淡了。 说起来,能这么清晰地看清楚那边人的真正嘴脸,她这个小姨可是功不可没呢。只是,从那以后,小姨就发誓以后绝对不嫁人绝对不生娃儿,外婆只当她这是在气头上说的气话。没想到这都好几年了还真的不肯说亲,每次有媒人登门提亲,她都噼头盖脸地把人家给撵出去。 记得有一次,一个胖媒婆被她撵得没了面子,破口大骂说她以后只有当老姑娘老死的份儿,她非但没生气反而还给笑了,叉腰在门口大声对那媒婆说道:「你给我听着,本姑娘宁愿当个老姑娘老死家中,也不会嫁给你说的那些臭男人!这些臭男人根本不是娶媳妇儿,明明就是为了上炕生娃儿!不生娃儿提心弔胆,生了娃儿还得看是不是男玩儿!不能生男娃儿还得时刻担心着会不会被你们给休了!哼,以后,你们识相的谁都别给本姑娘说亲!再敢来,当心本姑娘拿着铁杴把你们给剷出去!」 虽然没能当面见到小姨这彪悍的一幕,但是只要一想像她那骂人的架势就让人热血沸腾。林媛唇角轻轻上扬,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姨甚是期待。 林富贵还得赶着牛车去镇上拉人,待了一会儿就走了。林家信今儿刚跟那边断了关系,也没啥心情教林长庆学手艺,这正好又给林媛提供了个方便。 时间紧迫,得赶紧动手开始工作了。林薇小林霜两人负责收拾院子里被毁坏了的豆腐,王婶子和兰花把黄豆泡上了,然后林媛又在买的五仁月饼馅里加上油和糖,交给王婶子娘俩翻炒均匀。自己则去和面准备做月饼了。 至于林长庆,则回到家里去煮红豆了。因为林媛家的大灶只有一个灶眼儿,还用来翻炒五仁馅儿了,实在没地方煮红豆,而且这红豆早就泡好了,再不煮的话就该生芽儿了。没办法,只好劳烦林长庆了。煮豆子没啥技术含量,不一会儿他就抱着煮好的豆子回来了,接下来就是最耗体力的捣豆子了,这活儿自然也让唯一的男人林长庆包了。 几人忙活了整整一下午才勉强把准备工作做好,五仁馅儿和红豆沙都炒好了,林媛整整和了两大盆面,也不知道够不够做两百个月饼的,不过这些事都要到第二天才知道了。 晚饭是面条,中午的牛肉炖土豆还剩下了不少新鲜的牛肉汤,用来下面条正好。经过一下午的调整,吃晚饭的时候林家信的情绪明显好转了不少,林媛一边吃饭一边跟爹说着月饼模子的事。 「爹,我想在月饼模子上加几个字,您能给我加上吗?」 说起闺女的月饼生意,林家信心里多了几分欢欣:「太小瞧你爹的手艺了吧,那咋加不上?说吧,加啥字啊?」 看着爹带了几分笑意,林媛也憨憨一笑:「嘿嘿,我就知道爹最厉害了,下午我让长庆大哥帮我加,他愁的跟什么似的。其实也没多少字,我想着在月饼边上加上『稻花香』仨字。」 「稻花香?这是啥?」听闺女说起这个,不只林家信,连刘氏和两个小妹都停了筷子好奇地看着林媛。 林媛索性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家人,饶有兴趣地说道:「我有个计划,等我把金家的生意做成了赚了银子,我就在镇上盘个店铺,然后雇上几个伙计,到时候咱们也是小老闆了。」 开铺子当老闆?这在一家人看来是那么遥不可及的事情,没想到就如此轻易地被林媛说了出来。 刘氏有些担心闺女心太大,等栽了跟头就麻烦了,提醒道:「大丫,这开铺子可不是小事,虽然咱家现在有了路子挣钱,但是,娘总觉得还是稳妥些得好。」 「嗯,爹也是这样想的。」林家信皱眉想了想,还是很贊同闺女的想法的:「不过,我看着大丫做的那些月饼确实花样不少,没准开了铺子能有销路呢。还有,咱要是真的开铺子就别太大了,一点一点来,只卖月饼也不行,不是节日啥的谁吃这个啊。」 看到爹支持自己的想法,林媛顿时来了兴致,兴奋地掰着手指头算计着:「嗯,爹说的是,铺子不用太大,但是贵在精緻干净,毕竟咱们是做的吃食生意嘛。最好呢,还能有个后院,能有做东西的地方。铺子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稻花香,让爹把月饼模子加上这仨字就是为了给咱们以后的店铺做宣传。咱们的铺子啊,就卖各种糕点,什么月饼啊麻花啊,以后再慢慢发展其它的新类型,像是喜饼鸡蛋糕什么的。我还想着再出点系列食品什么的,到时候再多做些不同样式的模子。镇上谁家给孩子做生日或者娶亲什么的,都到咱们铺子里来买喜饼。」 几人听着林媛这一套一套地说下来,越听眼睛越亮,原来开铺子还能有这么多花样啊,喜饼,鸡蛋糕,光听名字就让人流口水。 小林霜所有关注点都在大姐说的各种糕点上,连手里的面条都顾不得吃了,张着小嘴儿巴巴地看着大姐:「大姐大姐,等我过生日的时候你也给做喜饼,好不好?好不好?」 「好!」林媛好笑地摸着小妹的头:「就是为了咱家小霜儿,也得把这个铺子开起来啊!」 林家信刘氏纷纷笑了起来,把小丫头弄了个大红脸。 果然是家有吃货犹有一宝啊!有了小林霜这个贪吃鬼,还怕他家铺子招不来生意吗? ------题外话------ 姑娘们,今儿是最后一天pk了,回想这三天的生活,阿玥简直跟死了一次似的(⊙o⊙) 这三天来,老朋友们纷纷来给我加油,阿玥感激不尽,在这里再道一声谢谢了。 当然,我们也迎来了不少新的朋友,看着大家纷纷冒泡支持媛姐儿,支持阿玥,我真是激动的不行不行的了~ 总之,不管这次pk结果如何,能结实大家,得到大家的支持,阿玥已经很满足了,至于结果,顺其自然吧~ 嗯,就这样,再一次跟大家送上我的感谢,么么哒~ 最后提醒一下,今儿是最后一天留言得xxb了哦,大家快来冒泡吧~ 还有长评,吼吼,昨天收到了两位亲的长评呢,好激动,哈哈,让我嘚瑟一会儿去嘻嘻~ ps今天可能没有二更了哦,大家就表等了,pk结束让我平復平復忐忑的心情~么么~
080 一位新成员 既然已经提到了开糕点铺的事,林媛索性就把豆腐坊的事也一併说了。其实今儿中午吃饭时林家信两口子隐约听到了闺女跟老烦说的话,本来想要问的,只是闺女这些日子突然变得懂事了不少,两口子在屋里商量了半天还是决定让闺女自己处理得好。 跟糕点铺比起来,这豆腐坊可以说是个大铺子了,虽说是农村人自己的手工小作坊,但是在林家坳,甚至是这边几个村子里都不多见。林媛的二舅妈家里就自己开了个小小的染布作坊,一家人在村子里可以说是首富了,若是他们家也能开个小作坊,那以后的日子…… 林家信刘氏互望了一眼,虽然什么也没说,但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 林媛说完这事就去忙着刷锅洗碗了,她知道对于一辈子最远只到过驻马镇的爹娘来说,开豆腐坊的事还得给他们时间好好消化才行。看来,今晚爹娘又要很晚才睡了。 收拾好院子,一家人刚准备上炕睡觉,就听到大门咚咚咚地敲了起来,还很是急促。 林媛披上衣裳赶紧出来了,正看到刘氏也趿着鞋急匆匆出来了,眼睛里满是慌乱:「是不是你三叔他们又来了?」 「娘,你别慌,我去看看。」经过这几次的事,刘氏是真的被那边的人给吓着了,可怜她一个孕妇挺着近八个月的大肚子整日里还得提心弔胆过日子。 刘氏一听闺女要去赶紧紧紧扯住了她胳膊:「别去!先在门口问问!」 说完,当先开了堂屋的门,探出头去大声喊道:「谁啊?」 听到有人说话,敲门的人也停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回道:「婶子,是我,桂芝。」 原来是桂芝嫂子。 刘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才举着煤油灯赶紧让林媛去开了门。 桂芝嫂子是和三婶子一起来的,一进门就拉住林媛好好安抚了一顿:「媛儿,你没事吧?」 林媛笑着摇摇头。 现在桂芝嫂子的凉皮摊子很是忙碌,再加上三婶子做的烧饼又香又脆,顾客就更多了,有时候她都忙不过来。今儿索性就让婆婆带着小石头一起去了镇上帮忙。哪知遇到些事没能赶上林富贵回村子的牛车,没办法,只好徒步往家走。幸好路上遇到个邻村的牛车,给了人家两个铜板打了个顺风车,不然他们一家子回来的肯定更晚。 这不一回来就听到小河她娘跟村里几个人婆娘说林媛家里的事,婆媳俩一商量,把这些日子挣的钱都带着一起过来了。 「媛儿啊,你跟福满楼那帐嫂子听说了,这些日子,嫂子卖凉皮也挣了不少钱,给,拿着。」桂芝嫂子拿出了一个灰布袋子做成的小钱袋塞进林媛手里,那钱袋子沉甸甸的,林媛顺手摸了摸,基本全是铜钱,也有几锭碎银子。 桂芝又道:「这些天嫂子卖的凉皮可不少,这里边有一开始答应了给你的分红。剩下的也给你,虽然不多,但是好歹能给你凑点。别担心,一年日子长着呢,我算了算,嫂子现在卖凉皮和烧饼一个月也能挣三两多呢,再加上你二栓哥干木匠活儿的钱,一年应该也能帮你还上四十多两银子。你……」 「嫂子!」桂芝嫂子一进门连堂屋的门都么进就给她塞银子,还一连串儿说了不少话,让林媛一句也插不上,一听她要把家里挣的所有银子都拿来给她还帐,林媛更是感激不已,赶紧打住了她的话头儿:「嫂子,你这是看不起我啊。」 「咋,咋会?」桂芝有些愣了。 林媛把钱袋子硬塞回她的手里,一边把她和三婶子往屋里让,一边说着自己做月饼的事,待说完,笑着问:「婶子,嫂子,凉皮我都能想得出来,你们觉得我还能还不上那一百两银子么?」 乍一听到林媛竟然跟金府有了生意往来,这还真是让婆媳俩震惊了一翻,不过话虽然这么说,桂芝嫂子还是把这些天答应给林媛的分红拿了出来,毕竟做月饼也得用本钱嘛。 一开始答应桂芝嫂子分红的事,林媛也只是为了让桂芝嫂子心里踏实些而已,还真没想会真的要。林媛有些无奈地收下了银子,待问了问凉皮摊子的生意如何后,这才送走了桂芝嫂子婆媳俩人。 临出门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拉着桂芝嫂子道:「嫂子,等过了中秋天气就凉了,吃凉皮的人肯定少了。你这几天提前到打铁铺去打个锅子,然后买个小炉子,等天凉了就做炒凉皮卖,不用放油,直接把凉皮倒进去炒一炒就行了,出来后味道比凉着吃更好。」 这几天桂芝嫂子正愁着天冷了以后怎么办呢,没想到林媛已经想到了对策。炒凉皮,这可真是个新鲜吃法,等过了中秋她就开始卖,凉皮和炒凉皮一起卖,老生意带动新生意,肯定能行。 桂芝嫂子兴沖沖地跟婆婆回家去了,走出去老远还能听到她们婆媳俩的笑声。 第二天一大早,兰花和王婶子就来帮忙做月饼了。林家信昨晚上一直想着闺女说的开铺子的事,反正也睡不着,索性就把月饼模子上的字给刻了出来,虽然还没全都刻上字,但是这一部分今儿也够林媛她们几人用的了。 稻花香这三个字,林家信设计得蛮好看的,而且刻出来的也不是规规矩矩的楷体字,而是花体的。林媛看了特别喜欢,当即就决定以后的店铺名字就用这个样子的。 想到现代那些山寨货,林媛多了个心眼儿,靠在爹的耳朵边儿,跟他说了几句悄悄话。林家信一边听一边暗暗点头,虽说他不觉得自己的铺子以后会火到让人嫉妒抄袭的份儿上,不过既然闺女说了,那他就防患于未然的好。 经过一整天的忙忙碌碌,林媛几人做了一百多个月饼出来,还剩下几十个第二天肯定能做得出来,第三天就可以给金府送过去了。 因为有兰花和王婶子帮着做月饼,林薇和小林霜就闲了下来,小林霜也不想出去找小孩子玩儿,索性就跟在林薇身边,跟她一起帮着磨豆腐了。姐儿俩人小力气有限,磨一会儿歇一会儿,磨了整整一天也才只磨了半盆豆浆出来。 虽然夏征没有规定她什么时候把豆腐做出来,但是林媛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失误就让福满楼的生意受损,所以准备晚上熬夜赶一赶,先把豆浆磨出来,第二天一早最多一个时辰就能把豆花点好,把豆腐压出来晾着了。 而晚上收工的时候,林富贵给她送了个大礼来,实在是让她惊喜不已。 这份大礼正是林媛早就开始盼着的小毛驴了,她早就托林富贵帮她买头合适的小毛驴,但是一直没有合适的。这不,今儿林富贵到了镇上,照例又去卖牲口的集市转悠,转了快大半条街了还没看到有卖驴子的,他本来都以为今儿又会跟以前一样无功而返呢,没想到最后在集市的最里头看到了这头小驴子。 卖驴子的是个老汉,岁数不太大,但是头髮已经花白了,还满脸的愁色。林富贵看他是个老实人,也就跟他多唠了会,原来这老汉家里本来有两个闺女,但是一个出了意外没了,家里老伴儿受到打击,身体垮了,精神也不太好,原本还算过得去的日子越发困难。没办法,他只能把这头才出栏的小驴子们给卖了,好贴补贴补家用。 那个老汉是哪个村子的他没有说,林富贵也不爱打听事更是没有问,但是林媛从他的话里总觉得这人好像以前听过,但是就是不确定自己猜想得是否正确也就没说出来。 不过现在有了小毛驴,她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有了这头小毛驴,她以后磨豆浆就省事多了。别说是三天做两板豆腐了,就是一天做两板也能做出来啊。 趁着林富贵在,林媛找了根又结实又粗壮的木头让他帮忙钉进了地里,给小毛驴做了个栓绳子的桩子。家里又多了一个新成员,林薇小林霜都高兴地不行,也不怕天黑,跑到旁边小水洼儿那里拔草给它吃了。 看着小毛驴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在院子里四处张望,偶尔还用鼻子轻轻喷几下,林媛知道它刚来还不太适应,想着给它做个窝什么的。 听到林媛说给驴做窝,可把正在钉木头的林富贵给逗乐了,他抻了抻腰,笑着说道:「你这丫头啊,这驴子又不是鸡啊兔子的,哪里用得着窝?不过你要是怕下雨淋着太阳晒着的话,就给它搭个窝棚,地上铺点干草就行了。」 说完,林富贵环视了院子一圈,琢磨了一下,继续说道:「你家这院子啊,幸好当初那老光棍儿没钱盖不了新房子,这才能空出这么大一个院子。你看啊,那个角你安了兔子窝,这边呢啥也没有,而且也挨着门口,正好这木头桩子也打在这里,以后你要是真想搭个窝棚的话,大叔建议你就把窝棚搭在这里。驴子养的久了会有味儿,这里通风好,离屋子和厨房都远,不会有影响。」 林媛顺着林富贵的手一会儿看看这里,一会儿看看那里,对他的建议十分贊同,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些事若是他不说的话,只凭她自己悟肯定要好几天才行,毕竟她这个城里人是真的没有养过驴子啊。 ------题外话------ 有谁能猜到这个卖毛驴的老汉是谁呢?嘻嘻,猜对了有奖哦,么么哒~ 我还在苦逼地等着pk结果,昨天一天都在睡觉,咳咳,是不是太懒了些~ 某玥:媛姐儿,快赐予我力量吧,让我勤奋起来好好码字存稿啊~ 媛姐儿:赐予力量是没有的,我又不是小骨,让你拥有洪荒之力。不过嘛,我有菜刀!你悬樑刺股的时候我可以帮你砍大腿哦~贼笑~ 某玥:~o(>_<)o~
081 规划新房子 新买的石磨一直放在墙边,就等着有了小毛驴以后大派用场了。等李富贵钉好了桩子,林媛又给小毛驴餵了两把新鲜的青草,就把它拉到了石磨旁边准备试试它的能力。 这小毛驴虽然小,但是很有经验,刚给它安上套子,蒙上眼罩,它就老老实实地不再东张西望,也不再喷鼻子了,想来应该是之前的主人打算自己用,后来不得已才卖掉的吧。 在它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这小驴子就开始迈开蹄子慢慢走了起来,新买的石磨比之前的小石磨大了不少,但是比村里那个石磨还是小点的,所以这小毛驴拉起来也不算费劲。 小毛驴干起活儿来就不用她一直赶着了,林媛就专心致志地拿着勺子舀豆子填豆子,看着豆浆慢慢集成水流儿流了下来,她高兴地弯了唇角,夸了小毛驴几句。 小林霜好奇地很,一直在旁边盯着看,此时才歪着小脑袋儿皱着小眉头问道:「大姐,你干嘛给小毛驴的眼睛带上块布啊,这样小毛驴看不到路摔倒了怎么办?会很疼的。」 正在餵兔子的林薇听到了扑哧一声乐了:「你又不是小毛驴,怎么知道会疼的?」 「就是会疼得啊,不过没关系,要是摔疼了我可以给它扎针治病的。神医爷爷说了,银针能治百病!」小林霜说这话时的模样简直比吃饭时还要认真。 不过看来她跟老烦相处的还不错,没想到这才几天,这对见面就掐的死对头竟然能相处融洽,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啥。但是,林媛知道肯定不是因为吃的,她敢打包票,只要有吃的在眼前,这俩人肯定又得掐起来。 林媛把盆子里剩下不多的豆子拢了拢,一边又往石磨里填了一勺豆子,一边解释道:「给小毛驴遮住眼睛是为了不让它转圈转多了晕倒,不然的话,还没把豆子磨完,这小毛驴就该头晕眼花瘫倒在地了。」 「真的吗?」小林霜歪着脑袋咬着手指头想了想,突然从凳子上蹦起来,原地转起了圈圈。 林媛林薇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这小活宝已经两腿打颤,摇晃着脑袋站不稳了:「哎呦,头好晕啊,大姐,你们怎么都在转啊?啊,连房子也在转圈了,呜呜,这是怎么了,为啥大家都在转圈啊。」 「哈哈,是你在转呢,小笨蛋!」林薇放下手里的青草,赶紧拉过妹妹把她按在了小凳子上坐好,只怕再转下去,这丫头就该头栽地了。 林媛看着小林霜这些天明显肉肉的小脸蛋儿,笑得合不拢嘴。 有了小毛驴,干活儿就是快,平时一个时辰才能干完的活儿,才半个时辰就完成了。林媛把小毛驴栓到了木头桩子上,又给它餵了些青草吃,刚要进屋她就见林薇蹲在兔子窝前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二丫,咋啦?」林媛走过去蹲在妹妹身边也往兔子窝里边瞧了瞧,许是她从来没有接近过兔子窝,原本正在安静休息的兔子们全都睁开了眼睛,支起耳朵来,一副紧急备战的状态。 「乖啊乖啊,这是我大姐,你们就是她救回来的呢,别怕别怕。」林薇像安慰小林霜时一样安慰着小兔子们,只是这话让林媛有些无语了,她那哪里是救啊,明明是从大兔子身边给抢来的好不。 安慰完了小兔子们,林薇这才扭头跟她说道:「大姐,你看这些兔子越长越大了,咱们这窝是不是也该弄大点了?」 林薇不说,她还真没想到,这兔子来到他们家也得半个月了,这半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原本只有一乍长的小兔子这会儿都长大了得有一倍多了,再加上林薇和小林霜餵得也到位,兔子们一个个都毛茸茸的,跟个小肉球似的,看起来就更胖更肥了。 其实原本是六只小兔子的,结果有一只没能养活,现在只剩下五只了,这个用破旧鸡窝改成的兔子窝的确是有些小了。 「嗯,是小了。现在这兔子快两个月了吧,再有三个来月就该发情了,到时候更不能让它们都在一个窝里了。」林媛想着自己这几天的活儿,实在是空不出闲工夫来,皱眉道:「这几天是不行了,先让它们再将就着挤一挤吧,等忙过了这些日子咱们再去山上砍些竹子来,给它们做两个新窝。」 她之前看过了,五只小兔子里有两只雄兔,三只雌兔,做两个新窝让雄兔雌兔分开住,不过等到它们发情的时候还得再准备几个小窝才行,不然三只雌兔一起产小兔子的话恐怕就要打起来了。 林媛又仔细想了想,反正都是要做新窝的,干脆就在墙角下做成一整排得了。先分出两个大窝来给雄兔和雌兔住,再分出几个小窝给发情和产仔的母兔子住。兔子繁殖力超强,用不了一年她都可以开个小小的兔子养殖场了。 产的小兔子可以卖出去给村里人养,还可以自己留着剥皮卖肉吃。而且她还注意到这五只小兔子里还有一只是纯白色的,不知道以后繁殖一下能不能养出白兔子来。这白兔子的毛可珍贵着呢,做衣服做鞋子都能用得上,要是能发展成皮毛养殖那也很挣钱了。 幸好之前老烦带来的那两只母鸡都被她宰掉给刘氏炖鸡汤了,不然更没地方养了。一开始有一只母鸡还能下蛋呢,谁知道下了四五个后,就再也没鸡蛋了,毕竟是老母鸡了,最终还是难逃被炖的命运。 要给小兔子做新窝,还要给小毛驴搭个窝棚,而且她还在猪肉荣那里订了两只小猪仔呢,看来她家的院子还得重新规划规划才行。 索性今天的活儿完成得很早,林媛梳洗完后就跟两个妹妹一起趴在油灯前开始用功了。只是林薇小林霜是在做每晚必做的练字功课,而她则是在画着家里新房子的规划图。 因为没有尺子,她只能用脚步来测量了,测量完后她才发现这个院子比她想像的还要大,原本她是打算盖三间北房的,现在倒是可以多盖一间了。 在院子的北边她画了四间正房,但是分成了两个门,堂屋一个门,两边各带着一间卧室,在最西头还又加了一间屋子,然后单另开了个门,这个屋子她不打算盘炕了,而是买些木料做成几个靠墙的大架子,就跟现在超市里的架子一样,以后用来放东西很方便。 至于厢房,她只打算在西边盖上两间,也就是他们现在住的这三间房子,反正已经旧了,等北房盖好他们搬过去以后,再慢慢拆了这边的旧房子盖成两间厢房。虽然她家现在跟爷奶那边没关系了,但是她还有外公外婆呢啊,以后家里条件好了就把外公外婆接过来住着。因为是要给自己家人住的,所以林媛也在这两间屋子里画上了炕,而且条件跟北房一样。 至于东面她就打算只盖一间大厨房,然后再带上一间小点的单独屋子做成仓库,可以放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而且厨房紧挨着北房,她就可以把灶膛跟北房的炕打通,这样冬天的时候一边做饭就可以一边给北房供暖了。 她才刚刚来这里,不知道这里的冬天会冷成什么样,但是一想到自己前世住的地方有暖气有空调的,再看看这里,她就一股子心寒,要是有暖气就好了啊。 可是暖气是真的不可能了,林媛歪着脑袋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好怎么把暖气挪到这里来用,索性就不想了。接着开始画兔子窝和窝棚了。她把兔子窝安排在了西南角,在墙角处还留了个洞,正好可以把兔粪排出去。窝棚则在大门东边,因为东南角就是茅房,窝棚挨着茅房也不用一直清理了。至于猪圈则安排在了墙外,就是茅房的外边,因为那里正好是个水洼,养猪最合适不过了。 趴在桌子上把新房子画了改,改了画,两个小妹的大字都写完了林媛还没画好。小傢伙儿们也凑过来一边看她画的东西,一边小声嘀咕着。 林媛突然停了笔看了她们一眼:「快说说大姐画的怎么样?过些日子大姐就照着这个图纸盖新房子,这里是北房,这里是厢房,这是厨房仓库。还有这里,养兔子,这里养鸡,这里餵猪。」 瞧着大姐在图纸上一处一处点出来,两个小姐妹不但没啥高兴模样,反而还有些担忧,林薇压低声音问道:「大姐,咱们刚跟爷奶断了关系就盖新房子,大伯三叔会不会过来闹事?」 小林霜也一脸担忧地看着林媛。 林媛这才明白这俩妹子为啥看她画的新房子时没有一丁点兴奋和激动,原来是在担心那边。连两个小孩子都想到了,那林家信刘氏肯定也会担心的吧? 「没事,反正我们都已经跟他们没关系了,他们要是来闹事,我就去衙门里告状!咱们的断绝关系书都写好了的,衙门不会不管的!」其实林媛一开始想说的是拿菜刀砍了他们,但是想了想,若是自己直接扛菜刀砍人,岂不是给他们留了把柄?现在做官的哪个不讲究名声?县太爷要是因为林思语是自己小妾就给放水,她就去找个更大的官告状,实在不行不是还有老烦呢吗,听他说话那意思好像很不把县太爷放在眼里呢,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来路。 两个小丫头心性单纯,又对自家大姐相信地紧,只要大姐说没事,那就是真的没事,立马来了精神,一起跟林媛讨论起新房子了。 ------题外话------ 啦啦啦,今天下午刚到单位就接到了编辑美人的通知,媛姐儿pk顺利通过,哈啊哈哈哈~ 在这里,阿玥要特别特别感谢各位读者亲们的支持,还要感谢给我题外和宣传的各位美女作者们,没有你们就没有我的顺利晋级,爱你们,来,快让我一一扑倒狠狠滴啵一个! 另外,本来想多更点的,但是编辑说不要更太多不然跟不上推荐,所以,趁着她还没来得及给我规定字数,今儿还是三千,么么哒~如果明儿字数少了,额,那就是编辑美人给我规定了更新字数了,请大家见谅了,么么哒~ 最后的最后,再一次表达我对你们的谢意:跪,匍匐,平伸~哈哈~
082 送上宅子 第二天林媛起了个大早,用做月饼的面烙了几个烧饼做早饭,又在大锅里烧开了水做了五碗豆花,早饭就算解决了。吃过早饭兰花娘俩还没来,林媛就继续烧火煮豆浆捞豆花了,谁知刚把豆花捞进盆里还没来得及压豆腐呢,就听到大门咣当一声被撞开了。 不错,是撞开的! 之前林家人过来闹事的时候,把她家的大门给弄坏了,后来她请林长庆好歹给修了修,虽然能来回开关了,但是毕竟是旧门也受过伤,实在是顶不住大力的破坏了。 林媛在厨房里冷不丁听到门板与大地碰撞的咣当声,拿勺子的手一抖,差点把豆花给搅散了。 「可恶!肯定是那边的人又过来找事了!一个一个的还真是不要脸了啊,这才断了关系几天就上赶着过来挨揍了!」兰花和王婶子知道她家的门坏了,是不会这么大力气开门的,现在来的这人肯定不是个善茬!林媛把勺子往锅里一扔,顺手就操起了案板上的菜刀,恨恨地嘟囔着就凶神恶煞地冲出去了。 谁知刚出了厨房门就撞上了一个并不宽阔但明显孔武有力的胸……骨,的确是胸骨,连块肉都没有,硌得她下巴都疼了。 「又来我家闹事!看刀!」 来不及抬头,林媛手里的菜刀已经招唿了出去,只听那块胸骨嗷地大叫一声,就赶紧后退了两步,顺手把她手里的菜刀给卸了。 能从她手里轻而易举把菜刀抢走,还不伤她分毫,林家那边的人可没有这么好的身手,林媛一边揉着生疼的下巴,一边抬起被撞得泪汪汪的眼睛,就看到了一只粉红色的耳根。 咦,怎么是他? 夏征咳咳两声,一脸嫌弃地把菜刀扔到一边的架子上,还不忘用手夸张地揉着自己的胸口,控诉道:「小丫头,你你你,你想要谋杀亲夫啊!」 「谁让你突然闯进来的!还撞坏了我的大门!」林媛条件反射地就开口骂了回去,骂完才反应过来夏征说的话有些刺耳,一跺脚气唿唿吼道:「什么谋杀亲夫!别给自个儿脸上贴金!」 刚才的话夏征也只是顺口那么一说,虽然他决定了好让这个会做菜还有点小聪明的小泼妇来做自己的女人,甚至在他不小心撞坏了大门的时候还是这个想法,但是这会儿一进厨房他就改了,把这么个母老虎请回家里去,那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吗! 「咳咳,那个,这个。」夏征脑子里还在后悔自己居然会为了几道菜谱就断送了大好少年的美好前程,一低头勐然看到了手里的地契,这才反应过来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这个,给你!」 林媛不确信那是什么,先是警惕地伸脖子看了两眼,上面的字有些小,只能看清楚最大的「地契」两个字。 地契? 她赶紧接过来仔仔细细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看过了一遍还觉得不对劲儿,又看了一遍,直到看到第三遍的时候,夏征终于忍不住了,指着那张地契笑嘻嘻地道:「我说小姑奶奶,这上边拢共还不到一百个字呢,你咋就看了这么久啊?是不是不识字?来来来,爷今儿出门特意带了善心的,给你念念得了。」 这个夏征,能不能不要这么毒舌! 林媛黑着脸把这份写着房屋转让的地契重新塞进了他的手里:「你给我这个干吗?老烦不是说等我有空的时候再去选宅子吗,你怎么突然就给我买了?」 确实是给她买的,因为这份地契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受益人是林媛,而且还盖着驻马镇衙门的大印,应该不会有假。再说了他夏征可是福满楼的少东家,有必要去欺骗她这小小村姑吗? 夏征没想到她会把地契给退回来,这可一点都不像她贪财的本性啊,那天撕他手里欠条的时候不是挺痛快的吗,怎么今儿不要了? 「你不是说想要在镇上开个豆腐作坊吗?爷回去了亲自给你挑的地方,一个两间房子的门面,后院带着四间厢房和两间仓房,而且院里还种着好几棵树,环境不错,地段也好,绝对符合你的要求。」 「这些我知道,我只是想问,你为啥给我买房子?」林媛双手环胸,想到厨房里还有半成品的豆腐,顺势就向前走了几步,把夏征迫得远离了厨房。 看着小丫头一副防贼的样子,夏征脸也黑了,颇有些受伤地把手里的地契往她旁边的小凳子上一扔,傲娇道:「不为啥,爷喜欢!你尽管过去住着就是了,那地段虽然有些偏,但是爷都查过了,周围没有啥歹人,不会让你吃亏的!」 扔下这么一句,夏征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待走到门口时低头瞥了地上的大门一眼。 林媛有些愣了,没想到这傢伙风风火火地来,又这么风风火火地走了,真是让她不知道该说啥了。而且那个房子更是让她摸不着头脑,这好好地,怎么突然来给她送地契了?听他说的这院子,最少也得需要一百两银子,这平白无故地,她都有些怀疑这傢伙是不是对她起了什么歹意。 把她卖到青楼?不会吧,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比馒头还小的胸部,觉得实在是太高看自己了。 那就是请她做大厨?应该是这个原因,上次她拒绝了他,所以这次他用高房大屋来收买她了。 正暗自揣测着,就见六子蹭蹭跑了进来,笑嘻嘻对她道:「林姑娘,我家少东家说了这大门他会赔的,一会儿回去了他就找人重新做个好的送来。」 说起大门,林媛才想起夏征的恶行,她低头看了眼那破旧不堪还满是蛀虫洞的旧门,说道:「不着急,反正再过几天我就要翻盖新房子,这大门怎么也该换了,到时候让你们少东家直接按着新大门的尺寸给我赔个新的吧。」 六子一阵恶寒,这小姑奶奶还真是,一个破门换了个新门就够赚的了,现在还提上要求了。不过一想到少东家说的不论她提什么要求都得答应的话,他还是笑呵呵地应下了,反正不管换啥都有少东家掏银子呢。 林媛又从凳子上拿起了那张地契,交给六子:「把这个还给你家少东家,跟他说,就算给我送个房子我也不会去福满楼当大厨的,你让他死了这份儿心吧。」 少东家送出去的东西他哪里敢替他收回来? 六子忙挥手,仿佛林媛拿的是什么恶鬼勐兽,紧紧后退了两步,连声道:「可别可别,我们少东家既然给您了您就收下吧,别的我不知道,不过这些事我可知道,我们少东家极少送人东西,但是只要是送出去的,就决不再收回来。您还是留下吧。」 说完还自己嘟囔了一句:「我明明听少东家跟东家说不请林姑娘做大厨了呢,怎么突然又变卦了呢?」 虽然是一句小声嘀咕,但林媛还是听清了,不请她做大厨了,那干嘛还要送她房子?难不成真的要拐她去青楼不成? 刚想完,林媛又立马摇了摇头甩开了这个有些荒唐的念头,他堂堂福满楼的少东家会缺银子缺到要卖一个小村妇进青楼?说句难听的,那间房子都要比她值钱呢。 见林媛不再逼着他收回地契,六子一双眼睛咕噜咕噜地往厨房里瞄,一边瞄还一边笑嘻嘻地凑过来讨好道:「那个,林姑娘啊,你今早上做的啥早饭啊?还有没?少东家一大早就拉着我过来了,我连口饭还没吃呢。」 一大早就来了? 「那你家少东家吃饭了吗?」林媛有些狐疑地看着六子,待看到他茫然地摇了摇头,这才想起来,因为她今天早上要提前把豆腐点出来,所以起来的比平时早了半个时辰,算算时间,往常老烦也是这个工夫来的。 这傢伙,也是专门来她家蹭饭的么! 都把她家当成免费饭馆了? 下意识地就想拒绝,可是一看手里的地契,又觉得实在不忍心,毕竟这傢伙曾经帮过自己不只一次了,一顿早饭而已,算了算了,谁让咱是热心肠的大好人呢。 「等着。」把地契折好放进了怀里,林媛转身进了厨房,早上的烧饼还剩下三个肯定不够这俩人吃的,林媛就又从昨天做好的月饼里挑了两个豆沙馅的,一併用干净的搌布包了起来,递给了六子:「你们来的不巧,早上的饭就剩下这些了,先在路上垫吧垫吧,回了你们福满楼再吃顿好的吧。」 六子高兴地接过来,一边道谢一边嘻嘻笑道:「福满楼的饭哪里有姑娘你做的好吃?谢谢姑娘啦,那我就先走了。」 又嘱咐了六子明天早上来拉豆腐,林媛看着六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了,这才转身回了厨房继续压豆腐去了。 ------题外话------ 某人开始追妻了,吼吼~ 编辑美人说了,每天最多三千字,不能再多了,咳咳,只能如此了,亲耐滴们~爱你们~
083 白莲花吃瘪 六子一出门就见到自家少东家正坐在马车上托着腮帮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掂了掂手里的早饭,心想这少东家向来吃东西嘴刁的很,不一定会喜欢这些。六子砸吧砸吧嘴,刚想把烧饼塞进怀里,就见少东家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回了神,一把将他手里的烧饼抢了过去。 「这是那丫头给的?」一边问夏征一边打开了搌布,手都没洗就直接捏起一块月饼吃了起来,那巴掌大的月饼三两口就被他消灭了。 六子在一旁看得甚是心疼,刚才他明明看着少东家一副不高兴的模样的,怎么还有心情吃东西?他不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最讨厌吃东西么?还有啊,那个烧饼可是他跟林姑娘讨来的啊,就这么进了东家的肚子? 六子的肚子非常配合地咕噜一声,吓得他赶紧捂紧了肚子,大声掩饰着:「是是,是林姑娘给的。」 夏征怎么会听不到六子肚子的抗议?哼哼了两声:「这臭丫头,爷大老远巴巴地给她送宅子,她连个早饭都不捨得给我吃!你说了两句话就给了这么好吃的东西,哼!臭丫头!不行,非得把你弄到手不可!」 然后,也不顾六子目瞪口呆的表情,随手摸了个碎银子扔给了他:「回去了自己买点吃,以后她再给你吃的,都给爷送来,爷有赏。回去吧,走慢点。」 说完,扔下差点把下巴掉到地上的六子呲熘一声钻进了马车里,嗯月饼真好吃,甜甜的糯糯的,怪不得那么贵还有人买。 「我宁愿要烧饼也不要银子。」六子跐熘跐熘鼻子,小声嘟囔着驾起马车,来的时候少东家跟疯了似的往这里赶,回去的时候又让他慢悠悠地走,真是奇怪。 只是,刚驾着马车走了没多远,六子就见路边一个窈窕的身影突然窜到了马车前,差点惊了他的马。若不是他及时收手,只怕这人就算不会立即命丧马蹄之下,也要被马蹄子踢成残废! 正忍受着飢肠辘辘的六子,看着那个虽然长相不错但鲁莽冒失的女子,没好气地叫道:「你怎么回事,我这马车走得这样慢,你都能往上撞,是不是不想活了?」 虽然这路不太宽,但是他可是亲眼看到这女子是在马车走近之后突然冲上来的,不是不想活了就是故意来找事的。 那冲出来的女子抖着有些发颤的身子,小声嘤嘤了几下也没说出话来,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怎么,就是站在马车前不动了。她不动,六子赶着马车也过不去了,只好停在原地。 「怎么回事?」夏征正在马车里享受着林媛「送给他」的美味早饭,最后一口月饼刚要塞进嘴巴里,就被突然停下的马车震飞了,看着脚边那骨碌了不知道多少下的月饼,夏征的火气腾腾地往上冒,这个六子,不就是吃了你的月饼和烧饼吗,居然这样坑他! 「六子,连马车都驾不好了?爷看你是又想吃凉皮了!」 一提凉皮六子飢肠辘辘的感觉顿时消失了,反而还有些反胃,赶紧苦着脸求饶:「我的爷啊,这可不怪我啊,是这个姑娘突然冲出来,我没办法只好赶紧停了。」 经六子这么一说,夏征这才发现马车前面站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说她如花似玉却不是说长相,而是她的衣服。在他眼里,所有女人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当然除了林媛那臭丫头。 突然冲出来的姑娘正是林思语,只见她上身穿着一件水粉的绣着腊梅的小短褂,下身则是一条满是碎花的翠绿长裙,怪不得说她如花似玉了。只是明明已经中秋了,她还穿着这样单薄的夏装,也不知道她刚才浑身发抖是被马车吓得还是被自己给冻得。 夏征撇撇嘴,嘟囔道:「这是把花全都穿身上了吗?真难看。」 六子噗哧一乐,捂嘴偷偷笑起来,他们这少东家的嘴比老东家还毒,人家这姑娘明明一双眼睛都快长到他身上了,他还这样说人家,这不是明摆着伤人家姑娘的心吗。 他这话林思语也是听到了,她紧紧咬唇抑制住自己心里的气愤,装作没听到。自从在那个小灾星家里见到了风华正茂的夏征,林思语一颗春心就开始不安分了,每天晚上做梦都是又英俊又多金的福满楼少东家。好不容易今儿在路口等到了他,她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了。 只是没想到,自己明明是盛装打扮过的,却还是被他给忽略了,甚至是羞辱了。 不过眼界甚高的林思语根本没有意识到是自己不够看的,而是认为是因为夏征眼神不好没看清楚自己的长相才会如此,若是看到了自己的如花美貌,他一定会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的。 想到这里,林思语迈动脚步,走近了一些,还抬起了自己精心修饰过的的小脸儿,一双大眼睛里更是水盈盈的,甚是讨人怜惜。只是没想到还没来得及释放自己的勾人魅力,她就被一条马鞭横在了眼前,生生阻住了靠近的身子。 「行了行了,站远点,爷对胭脂过敏!而且还是那种劣质胭脂!」夏征一手举着马鞭,一手捂住口鼻,嫌弃地皱起了眉头。 这丫头他不认识,六子却是认识的,早就在她过来之前告诉了他,那天刁难林媛的人群里就有这「花」姑娘。 哼,臭丫头的敌人就是他的敌人! 林思语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是僵硬的,她没想到这少东家竟是如此不近人情,不过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把这个多金男人勾到手,她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公子是福满楼的少东家?」林思语向夏征盈盈拜了拜,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似有意似无意地看了他一眼,脸上也露出了戚戚的表情:「方才是小女子鲁莽了,才会冲出来惊了公子您的马车,思语在这里给您道歉了,还望见谅。」 夏徵才懒得跟她客套,更何况还是这种盈盈不堪一击的娇弱模样,就跟她娘养在花房里的小花儿似的,连看都让他看,生怕他一不小心给摧残了。不过眼前这人既然是臭丫头的敌人,那他倒是不介意打击打击。 「算了算了,本公子大人有大量,不会跟你一个小村姑斤斤计较的,只要你别离爷太近,污了爷的空气就行了。」夏征懒懒地扇了扇面前的空气,似是闻到了什么不洁的东西似的。 六子瞪大眼睛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林思语手指紧紧绕在一起,纠结地指节都白了,按照她自己的预想,这位少东家不是应该怜香惜玉地安慰她一翻,然后她再假装受到了惊吓晕倒在地,再然后这公子英雄救美将她带进马车里找个郎中好生诊治一番。当然,根本不用等到找到郎中,她就相信依靠自己的魅力,这位多金又俊朗的少东家就已经拜倒在她裙下,对她言听计从了。 只是,好像事情发展得不太对头啊。 「那个,这个,」林思语脑筋赶紧转着,突然想起一事,赶紧用帕子在眼角边装模作样地擦了两下,带着点哭腔道:「谢公子不怪罪。哎,都怪思语,整日里想着祖父的病情,这才精神恍惚地没有注意到公子的马车。啊,对了,听说那日还是公子的父亲施手救了我祖父的性命,思语都还没来得及……」 「什么我父亲?」夏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送给她:「爷这么英俊潇洒,会是那个臭老头的儿子?什么眼神,瞎了不成!」 「啊?」林思语张大了嘴巴,没想到会是这样。 看着这林思语如此无趣,夏征也提不起再打击她的兴趣了,这么弱的女人,还是留给小丫头练手吧。 「我说这位大姐,请你往边上站站,这条路拢共就这么宽,你自己一个人就占了大半!」林思语愣愣地后退了几步,刚站定才听出来这夏征是在拐着弯地说她胖呢!可恶! 还没等她再开口,就见夏征已经钻回了马车里,可他的声音依旧从帘子后边传了出来:「爷真替你祖父心寒,自己刚中风瘫痪,孙女就赶紧穿红戴绿地庆祝了,哎,真是不孝子孙啊。」 六子嘻嘻一笑,扬起马鞭甩在了马屁股上,那马恢恢叫了两声,撒开蹄子跑远了。这马似乎也在发泄着之前被突然惊到的不忿,蹄下的尘土暴土扬长地全都进了林思语的口鼻里,紧紧捂住帕子也没能逃过一劫,脸上的胭脂更是被尘土沾到,连眼睫毛上都挂着一层土灰。 「可恶!咳咳,可恶的臭男人!」林思语一边气得跺脚,一边擦着自己脏兮兮的小脸儿,不就是个福满楼吗,她还看不上了呢!你等着,等她进了县太爷的大门,第一个就让福满楼关门大吉!哼! 恨恨地骂完夏征,林思语扭头准备回家,就见到兰花母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墙角美滋滋地看了一场好戏。 「看什么看!乡巴佬!」林思语在村里向来不讨人喜欢,这下把怒气撒到了不相关的人身上,更是不招人待见了。 ------题外话------ 林思语这下会绝了勾搭夏征的心,决心进县太爷的门了,然后,更悲惨的事会等着她滴,吼吼~ 推荐荷子美人的文,喜欢的亲快去看看吧,男女主双强~ 作者:荷子 书名:痒婚之新欢旧爱 简介:本文又名〖大龄女人第二春〗 出差归来的柳庄荷在机场取行李时和刚从国外回来的顾肆琅行李拿错,晚上在婆婆家吃饭,发现丈夫衣领上的唇印,柳庄荷的质问遭到丈夫的否认,婆婆希望儿子休了她,小姑希望哥哥另娶她人。 小剧场一: 「我后悔了,我们復婚吧。」吴慕晨望着美丽的前妻,心中奥恼不已,这么漂亮的老婆他怎么会弄丢了呢。 「对不起,我不喜欢吃回头草,对于我用过的东西谁喜欢谁拿去好了。」柳庄荷面无表情的说着。 这是一本男强女强的暖文,这也是一场復仇的爱情婚恋。
084 太监丑八怪 兰花收了笑,翘起下巴鄙夷地哼道:「呦,有人勾引男人呢,就只许你干不能让人看了?这青天白日的还真是什么人都有啊,也是,人家以后可是县太爷的小妾呢,当然比我们这些乡巴佬要有能耐地多了。就是不知道,县太爷要是知道自个儿的小妾背着他勾搭别的男人,会不会把她给卖进青楼呢,听李凤娥说她知道不少好地方,要不我去给问问?」 一听兰花要去找李凤娥,林思语嚣张的气焰顿时散了不少,虽然给县太爷当小妾她甚是不喜,但是现在这事在村子里闹得沸沸扬扬,她已经是比小灾星还有名的人物了。若是她突然再被退了亲,只怕以后这一辈子都别想抬起头来做人了。当小妾吃香的喝辣的,总比当个村姑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要强吧! 再加上勾引夏征失败,她更不能失去这个翻身的机会了。 「林兰花,你少在那里血口喷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勾引男人了?明明是他的马车差点撞到了我,我们这才说了几句话而已,根本就没有你说的那种事!」林思语赶紧把关系撇清,临了还不忘给林媛泼了点脏水:「你以为谁都跟那个小灾星似的,天天把你哥往家里叫,谁知道他们俩背地里干了什么龌龊事呢!」 「林思语你给我把嘴巴放干净点!」一听她这话,兰花顿时来了气,她哥去林媛家是去找林家信学手艺的,结果却被她给说成了这样,她这个当妹妹怎能不气? 王婶子听到林思语不光给自己儿子泼脏水,还给林媛一家蒙羞,赶紧拉住差点挥着拳头冲上去揍人的闺女,要是真打了人岂不是让她给得逞了? 「我说林家闺女,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家长庆拜了林媛她爹为师学习木匠手艺,不去他家里难不成去你家?也对,你家连个会干活挣钱的人都没有,去了也是白去!万一再把我儿子给教坏了,以后不肯花钱给我们老两口看病,那才叫丢人呢!」 听到王婶子提起她爹不给林建领看病的事,林思语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哼哼了两声,扔下一句「懒得搭理你们的破事」就赶紧熘回家里去了。 兰花这口气依旧憋在心里出不来,跟娘往林媛家一边走还一边咒骂着林思语的种种。 林媛刚把豆腐压好就见到她们母女俩脸色不善地进了门,一问,兰花倒豆子似的把刚才发生的事全都给说了一通,从林思语故意冲出来惊了马车,到最后夏征扔下她吃了一嘴土,当然她把林思语给林媛和她大哥泼脏水的事给省略了,这种事说出来也只是让人生厌,还是不要提得好。 林媛一边搅着豆沙馅儿,一边静静听着,兰花见她如此冷静,一脸惊讶:「你都不生气?」 林媛把筷子弄干净放到一边,笑道:「生气?我为啥生气?」 「那个林思语啊,她都勾引你得僱主了,万一那少东家听了她的挑唆不给你活了咋办?你咋就不生气呢?」 「你也说了啊,夏征只是我的僱主而已,又不是我男人,我干嘛要生气?」林媛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从面盆里切了一大块面团放到案板上慢慢揉了起来:「再说了,她就算真的勾引了我的男人,那我就更不该生气了。」 「为啥?」兰花听不懂了,依照这小泼妇的脾气不应该扛着刀去把那林思语给剁了吗? 林媛停下揉面的动作,认真地看着兰花:「若是我的男人被她这么轻易地勾走了,那就说明这个男人根本不值得我在乎,勾走了就勾走吧,一个林思语就能把他勾走,以后肯定还会有别的女人从林思语身边也把他给勾走,那她不就成了当初的我?也是活该。若是我男人没搭理她,那我就更不气了,遇到个对我一心一意的男人,我该高兴才对啊。」 兰花眨巴眨巴眼睛,点点头觉得林媛说的真好,虽然她还是不太明白啥意思。正想要开口夸夸她,就听见林媛云淡风轻地补充了一句:「看到男人被狐狸精勾走就生气哭嚎的女人有什么意思?要是我遇到这种事,就拿起刀把那个男人给阉了,再把那个狐狸精的脸给划花!太监丑八怪,真是世间第一绝配!啊哈哈。」 「呲。」兰花母女互望一眼,听着林媛这瘆人的笑声,齐齐打了个寒颤,暗暗祈祷以后可千万不要有不长眼的女人跟林媛抢男人。 经过这一整天的忙忙碌碌,剩下的月饼也全都做好了,而且还多出来些面和馅儿,林媛索性也就一起烤了,送给兰花家六个,给桂芝嫂子家六个,明天等六子来拉豆腐的时候让他给老烦也捎几个回去尝尝,虽然平日里两人一见面就斗嘴,不过他毕竟也帮过自己不少忙,过节呢,送点月饼聊表心意吧。 当然他们家里自己也留下了一些,有小林霜这个吃货在,想不留下一些都不行啊。 第二天一大早六子就赶着马车来了,不光是来拉豆腐的,还给她带来了不少吃食,米啊面啊的,还有些猪肉,而最令她开心的则是那头快要生产的小母羊了。 林媛摸着它的肚子,觉得应该再有个把月就该生小羊了,到时候她就可以给娘挤羊奶喝了。这羊奶可是好东西呢,刚出生的小孩没有母乳喝,就喝羊奶充飢,比奶粉都强。 让林薇把小母羊牵到了小毛驴旁边拴起来,林媛就招唿着六子搬豆腐和月饼了。平日里干活特别利索的六子今儿不知怎的,搬豆腐的时候甚是小心,都有些小心过头了。 直到装好了东西,林媛也上到马车上的时候才发现,原来马车里竟然还坐着一个人!不对,确切地说,应该是一尊冷面佛! 看他那脸黑的,都快要滴下墨来了。 「你怎么也来了?」林媛有些惊讶,只是搬运豆腐而已,用不着他这个少东家亲自监督吧,难不成还不相信她,以为她会少给点吗? 一听这话,夏征的脸更黑了,横了她一眼,傲娇地扭过了头,他来了都这么久了,就没听见这丫头问过一句关于他的事,真是的,枉费他又是送宅子又是送吃食的,听说她需要母羊,还亲自钻进羊圈给她挑了一头模样俊俏的小母羊。 这丫头居然连句谢谢也不说,反而还问他来干嘛!哼,一点也不懂得知恩图报! 说这话还真是冤枉了林媛,她一直以为这都是老烦按照之前的约定送来的啊,哪里会想到其实都是夏征自己的主意呢。 原本她是打算自己去镇上的,但是没想到马车上突然多出了一个男人,虽然她没有那种男女之防的心思,但是架不住别人说三道四的嘴啊,她的名声本来就够烂了,若是再被扣上不守妇道的恶名,她爹娘还不得担心死? 想了想,林媛又从马车上爬下来把林薇和小林霜给一起叫上了,有了这两个妹妹同行,就不怕别人说闲话了。两个小妹一听能跟大姐去镇上玩乐得不行,小林霜还赶紧窜回屋里把娘给她新做的衣裳换上了,当然还有那双漂亮的绣花鞋。 林薇扭捏着,被林媛拉着也去换衣裳了,姑娘大了自然爱美了。不仅如此,她还给林薇好好地梳了个头髮,因为还没有到及笄的年龄,林媛就给她在头顶上挽了两个丸子头,剩下的长髮就在后面披散着,简单又可爱。 小姐妹们还都戴上了上次去镇上时买的小手镯,这一打扮还真是把刘氏的眼睛给晃了一下,特意拉着三姐妹到东屋给林家信瞧了瞧,末了还高兴地说道:「仨闺女咋啦?瞧我的闺女,个顶个地标緻,可比那些个成天就知道造钱还捣乱的小子们强!」 林媛知道娘亲这是在说林家忠家的老二呢,这几天那边倒是安静,听说林家忠使了不少银子也託了不少关系,但是就是没能见到儿子一眼,连消息也只是知道儿子在里边受着伤,不过至少还活着。 一想到自己当初下手的那一棍子,林媛嘴角一阵冷笑,夏征都提前说了十天半个月看来这林永乐是出不来了,只是等他出来了肯定也是个残废了。不知道到时候林家忠瞧见自己百般疼爱的儿子变成了那样会是什么样子。 林永诚这几天倒是老实了不少,连个面都没露,看来他也是做贼心虚的。林媛冷哼一声,她才懒得管那边的闲事,偏偏这林永诚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撺掇着人来找自己麻烦,那就不要怪她下手狠了! 又被刘氏连连夸赞了好一会儿,姐妹仨才红着小脸儿出门上了马车。夏征本就等得焦急,一看突然又多出来了两人,一张俊脸彻底变黑了,跟小丫头单独相处都不行,这两个碍眼的小东西,早点嫁出去才行! 林薇显然也发现了夏征,她本来就胆子小些,乖乖地跟大姐坐在马车门口,双手放在膝盖上,很是侷促。倒是小林霜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她还记得夏征上次在她家吃饭时的样子呢,高兴地打了个招唿。小孩子就是这样,你对她好她对你也好,你不待见她她连理都不理你。 夏征被小不点儿纯真的笑容感染了,纠结了老半天还是拍了拍身边的地方,示意她坐过去。 小林霜高兴地窜了过去,没办法,这个马车虽然大,但是里边还放了豆腐和月饼,她们姐儿仨挤在一起确实地方太小了。 只是这样却坑苦了夏征,小林霜这个磨人精一会儿拉着他衣角看花纹,一会儿又扯着他头髮看配饰。最后甚至都爬到了他的腿上要他给唱个歌听听。 林媛林薇好笑地看着夏征黑兮兮却忍住不发作的俊脸,偷偷在心里乐开了花。 夏征瞅着那臭丫头憋笑的小脸儿,心里叫苦不迭,要不是不敢得罪未来小姨子,他才不会这么委曲求全呢。 ------题外话------ 啦啦啦,明儿周六,大家记得来参加活动哦,么么哒~ 八点,不见不散!
085 金府二小姐 临进城门的时候,林媛叫停了马车。除了给福满楼送豆腐,她今儿还得去金府送月饼呢,坐着福满楼的马车招摇过市实在是太扎眼了,所以她决定还是走着过去的好。 叫醒了摇摇晃晃睡觉的小林霜,姐妹三人跳下了马车。回头拿月饼篮子的时候,夏征突然叫住了林媛:「完事了去福满楼找我。」 「有事?」 夏征语塞,他想说跟她多呆一会,好培养培养感情。可是一想到这丫头抡棍子打折了堂哥腿的画面,还是把话咽进了肚子里。 「嗯,带你去看看那宅子。」 这个理由不好拒绝,而且林媛正打算就这个宅子的事情跟他好好谈谈,若是那宅子真的不错,她会把钱再还给他的,反正不会平白无故地接受。 林媛点点头答应了,就带着两个小妹向城门进发了。 虽然不知道金府的确切位置,但是金府在驻马镇也算是大户了,随便一打听就能找到。只是林媛显然忘记了当初冯妈妈特意嘱咐过得让她送到金府后门的话。 带着两个妹妹一路打听着到了金府门前,姐妹仨都被金府这高门大户的样子给惊到了,就连见过了高楼大厦的林媛也有些惊讶,这就是古代的大门大户啊,看那旁边的石狮子,比她家的大门还高呢。 「二姐二姐,你快看,那上边的字还发着金光呢,肯定是用金子做的。」小林霜一脸兴奋地指着大门上的门匾,那上边金光闪闪的「金府」二字,在阳光照射下的确散发出一种恍若金子的光芒。 「呵呵,真是个没见识的小村姑。」 还没等林媛给小妹解释清楚,一个银铃般的笑声就已经在她们身后突然响了起来,这声音听起来甜滋滋的,像是蜜糖一般润进人的心里。只是这说出来的话却是令人糟心。 林媛转身,就见不知何时一顶华丽的小轿停在了三人身后,说话的正是从轿子里走出来的女子,那女子顶多也就十三四岁,穿着一身粉色绸缎长裙,身上金锁金镯闪闪发光。但这些俗气的金饰却把她打扮得更加漂亮了。只是略微婴儿肥的脸蛋上,虽然挂着天真的笑容,却毫不掩饰对林媛三姐妹的鄙夷。 这人正是金府的二小姐,金家二老爷的嫡长女,金灵儿。 下了轿来,金灵儿懒懒的把一只白嫩嫩的手搭在了丫鬟手上,那丫鬟小心搀扶着,见林媛三人依旧没有眼力劲儿地挡在大门口,嚣张不客气地哼道:「哪儿来的叫花子!讨饭都讨到金府大门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你们这种人能来的吗?去去去,赶紧躲一边去,别污了咱们小姐的眼睛。」 说着,就招唿着大门口那两个站岗的小厮要把她们给撵走。林媛哪里乐意,不等他们走近,已经拉着两个妹妹从容地走开了,一点卑微下贱的姿态都没有。边走还一边给妹妹解释着刚才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小妹,你看错了,那可不是金子做的,只是掺了些金粉而已。若是用金子做的,这金府啊,肯定早就被偷光了呢!」 跟她们擦身而过的金灵儿突然脸色一变,冷冷叫住了几人:「小村姑,胡说什么!金府也是你这种人能随意编排的?」 之前说话的那个丫鬟赶紧讨好地劝了两句,又虎着脸沖她们叱道:「都是你们这几个小贱蹄子,惹了我家小姐生气!还不赶紧给我家小姐道歉!没眼力劲儿的东西!」 呦,这小姐生气了呢,林媛唇角一勾,她还就怕她不生气呢。 「这位小姐为何生气呢,难道我说的不对?」林媛一手挎着月饼篮子一手牵着小林霜嫩嫩的小手,浅笑道:「贵府门匾上的大字难道是用金子写的?我看不像吧,真金可没有这么反光。」 金灵儿窘迫无语,她家的大字的确不是金子写的,正如这小丫头所说,就是掺了金粉而已。但是被一个小村姑给道出来还真是让她面上无光。 「哼,小小村姑,衣着破破烂烂的,恐怕连真金都没有见过吧,居然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真金没有那么反光!真是红口白牙信口胡说!」 看着金灵儿那鄙夷不屑的目光,林薇牵着小妹的手紧了紧,脸色也顿时白了,破破烂烂?这衣服可是她娘亲亲手给她们做的新衣裳,怎么会是破烂儿!这位小姐就算衣着华丽,也不能如此说她们吧。 小林霜对眼前这个漂亮姐姐一点好感都没了,撅着小嘴儿大声道:「什么破破烂烂,我这可是新衣裳!」 「哈哈,你们的衣裳连我的丫鬟红梅都不如,还不算破烂儿吗?哈哈,真是一群土包子。」 之前骂人的丫鬟红梅此时也傲慢地挺了挺自己的胸脯,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 林媛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以貌取人的,若是今儿她们都身着绸缎,穿金戴银地过来,是不是这金府小姐就会舔着脸地过来巴结了?别说,没准还真有这种可能性。而且,这金府小姐若只是看不惯她们三人也便罢了,但是现在连带着把刘氏多日的辛苦劳动也给贬低了,她就不能轻易走了。 「本来以为你这位金府小姐只是目光短浅而已,没想到现在这么一看,你哪里是目光短浅,明明就是有眼无珠啊。」林媛冷冷一哼,又道:「你说我们的衣裳不如你的丫鬟华丽,这我倒是认了,但是若说是破烂儿,还真是眼瞎!」 不等那金灵儿开口,林媛继续道:「不知道这位小姐哪只眼睛看到我们的衣裳破了?是袖子掉了还是衣线开了?又或者是我们的衣裳上有了几个大洞了?没有吧,呵呵,既然没有,那我们还能算是破烂儿?」 林媛的话金灵儿的确无力反驳,就连那个口齿伶俐的小丫鬟红梅也涨红了脸,偷偷瞄着自家小姐越来越气愤的脸,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若是一般人此时口舌落了下风,也只是会以金府门前不许闲杂人等逗留的理由把她们给撵走,但是这金灵儿一看就是个被宠坏的掌上明珠,虽然无力反驳却依旧不依不饶,甚至招唿着守门的小厮去拿人了。 「你个小村姑,有几个胆子居然骂我金灵儿眼瞎!看我不打烂了你的嘴!你,还有你,把这个小贱蹄子给我按到地上!红梅,你来,给我打!打烂了她的嘴!」 就在金灵儿凶神恶煞地指挥着家奴准备行兇施暴的时候,一道清丽却略显孤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二妹妹,你这是要打烂了谁的嘴?」 金灵儿一听到这声音,脸上顿时换上了一开始时的娇美笑容,还甜甜地唤了声「大姐姐」。不过一直关注着金灵儿的林媛没有忽略她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厌恶和烦闷。 那被唤作大姐姐的姑娘,身着一身鹅黄长裙,显然也是金府的小姐,只是与金灵儿恨不得把所有金饰都戴在身上不同,这位姑娘打扮得十分素净,而且眉眼间还隐隐散发着一股冷淡孤傲的气质,不过长相也十分漂亮。 不仅如此,林媛还很惊奇地在这位小姐身边发现了曾经去她月饼摊上买过月饼的莲儿,莲儿显然也发现了她,正沖她瞧瞧挤了挤眼睛,林媛暗笑,看来那五两银子没有打了水漂。 来人正是莲儿的主子,金府大房唯一的嫡女金玉儿。金玉儿淡淡看了林媛一眼,又重新回到金灵儿身上,依旧是那样淡薄的语气:「二妹妹还没回答我的话呢,这是要打烂了谁的嘴?」 金灵儿心里气坏了这个半路杀出来的金玉儿,这里拢共才几个人?答案不是明摆着的吗,还非得让她再说出来。坏脾气的金灵儿差点就要顶撞了大姐,只是想到了娘亲嘱咐过得话,还是忍了下去,面色有些羞愧:「大姐姐听岔了,灵儿没想着打烂了谁的嘴呢,这不是看着这几位妹妹面善,跟她们开个玩笑罢了。」 小林霜撇了撇嘴,刚要开口反驳,嘴巴却张不开了,林薇及时捂住了她的嘴还跟她摇了摇头。 林媛自然也是不屑这金灵儿的谎话的,金玉儿更是不信,只是她们大房跟二房之间虽然有些矛盾,但是明面上还是过得去的,她自然也不会为了几个无足轻重的小姑娘打破了这一层关系。 「既然是听岔了,二妹就赶紧回府吧,这些天在庵堂给祖母祈福想来你也累了,还是先回去好生休息吧。」 金灵儿心里气愤,面上却是笑呵呵的,甜甜应了声就带着红梅回了府,走到林媛面前时自然赏了个大大的冷哼。 对这种不痛不痒的示威林媛自然是不理会的,直接忽视,更是把金灵儿气得差点鼻子都歪了。 ------题外话------ 哈哈周六喽,终于可以休息啦,么么哒~ 今日题目:媛姐儿之前给两个妹妹买首饰,问林薇的手镯上是什么花样? a竹叶 b莲花 c纯素的,无花 知道答案的亲快来留言吧,还是老规矩奖励哦,当天答对的前三名20xxb,其她亲10xxb,就酱紫,么么哒~ 感谢~柟枏、荷子、素颜问花~亲亲们的花花哦,爱你们,么么哒~
086 月饼送到 直到金灵儿主僕都进了金府大门,林媛才带着两个妹妹来到了金玉儿面前,轻轻一笑:「多谢小姐出手相助。」 金玉儿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语气也是:「道谢就不必了,毕竟这是在我家门前,若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金府脸上也无光。」 这话跟林媛想得一样,她跟金玉儿只是头一次见面,没有理由她会出手相助,果然是不想给金府抹黑啊,看来这金玉儿比那个空有美貌却没有脑子的金灵儿强了不止十倍。 「小姐。」莲儿沖林媛轻轻一笑,行到金玉儿身边行了一礼,道:「这位小姑娘的月饼做得极好,那日奴婢就是买的她的月饼呢。」 听了这话,那金玉儿眼神才有了第一次波动,又重新打量了林媛一番,眼神从她的篮子上扫了一下,问道:「这月饼是你做的还是你家大人做的?」 不怪金玉儿怀疑,林媛虽然已经十二岁了,除了个子高点,身上很瘦,看上去也就十岁出头。再加上金玉儿已经十五岁了,她自问自己除了能帮娘亲偶尔打理一下铺子以外,别的还真不行。这小丫头比她还小,能做出那样好的月饼来? 「是我做的。」林媛浅笑点头。 那金玉儿眸中的惊异之色又浓了一分,暗暗点头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做月饼的大师,没想到竟然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可惜我还……」 后边要说什么金玉儿没有继续,而是转了话头:「你今儿是来送月饼的吧?正门是不行的,你还是去后门吧。莲儿,既然她是你介绍来的,那你就送这几位小姑娘去后门找冯妈妈吧。」 莲儿连声应下,金玉儿沖林媛点了点头,也回府去了。 直到这金玉儿走得没了影子,林媛的眼光还没有收回来,她总觉得这金玉儿在哪里见过,那双眼睛明明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但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按说这么漂亮且气质独特的姑娘,她应该有印象才对啊。 莲儿见林媛一直盯着金玉儿看,笑着说道:「我家大小姐是不是很好?你别看她外表冷冷的,其实心地可善良了,一点也不像二小姐,笑面虎一个。而且啊,我家小姐还很厉害呢,现在金记醋坊都在她手里管着呢,还挣了不少钱,你说厉害不厉害?」 对,金记醋坊! 林媛脑海里突然想起了第一次去金记醋坊买米醋的情形,在店里等小二打醋的时候,有个戴着面纱的曼妙女子径直进了金记醋坊的后堂,而且她还听到了争吵声,原来那个女子就是这位大小姐!难怪她一时没认出来,那天她戴着面纱也没有说话,身边更没有带丫鬟。 只是那天她明明听见了争吵声,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天大的事竟让这样一个清冷的人发脾气还跟人吵架。 跟莲儿一路说着话,林媛几人到了金府后门。跟前门相比,金府后门更有人气,更像是一个家。虽然门口也有小厮把守着,但是进进出出的丫鬟婆子个个面带笑容喜气洋洋的,看来这金府对待下人还是很好的。 「哎呦,你可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忘了呢!」因为林媛弄错了地方,在前门耽误了许久,已经错过了之前跟冯妈妈约定的时间,等了老半天的冯妈妈面色有些不喜。 莲儿呵呵笑着,亲热地挽住了冯妈妈的胳膊:「早知道妈妈在这里等着,莲儿就不来送她们了呢。这小姑娘啊没来过咱们金府,一路打听着找来的,幸好我跟大小姐给老太太祈福回来看到了她,这才把她给领来了。」 原来是没找对路,一听这话,冯妈妈面色才有些和缓,毕竟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而已,何必为难呢。 「算了算了,这次知道路了,下次就该早点了吧?」冯妈妈一边说着一边给身后的小丫鬟使了个眼色,那机灵的小丫鬟立即上前从林媛手里接过了月饼篮子,麻利地送到了厨房里去。 林媛连忙点头,甜甜笑道:「冯妈妈还是心善的,媛儿今儿都来晚了,妈妈还惦记着以后给媛儿介绍生意呢。」 冯妈妈早就看出这小姑娘是个机灵的,见她听出了自己的言外之意也笑了起来,而后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人注意,才走近了几步对林媛小声道:「咱们大小姐不是要议亲了吗,老太太心疼大小姐,想着事事要求完美,连喜饼都亲自过问呢。你啊,月饼做得这样好,喜饼定是也拿手的吧?若是入了老太太的法眼,你肯定又能大赚一笔!」 看着冯妈妈眼底真实的喜色,林媛嘴上道谢,心里却明白,这生意做成了,冯妈妈肯定也会从她这里得到不少好处呢,这才是冯妈妈真正高兴的原因。 只是,她眼睛一瞥,却发现一旁的莲儿不知为何,眼睛突然黯淡了一下,好像就是在冯妈妈说老太太心疼大小姐的时候。 不一会儿,小丫鬟就拎着篮子回来了,还在冯妈妈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冯妈妈听了连连点头,一边把篮子还给林媛,一边从袖子里拿了个钱袋出来交给了她:「月饼很不错,老太太肯定会喜欢的。这是剩下的银子,你收好。」 老太太肯定是不会亲自检查月饼的,应该是刚才的小丫鬟去厨房里数了数并且检查了一番。林媛明白大宅子里的规矩多,也没多嘴说什么,见冯妈妈正看着她呢,赶紧把笑容绽到最大,接过了钱袋,还顺手摸了个碎银子塞进了冯妈妈的手里:「多谢妈妈了。」 「哎呦,是你自己的月饼好,谢我做啥?」这次冯妈妈没有一点推脱的意思,立即眉开眼笑地将银子收了,又提醒了林媛一句喜饼的事就带着小丫鬟走了。 直到那冯妈妈走了老远,莲儿才哼了一声,嘟囔道:「老货净胡说!老太太要是真心疼大小姐,就不会给她安排那样的亲事!」 林媛这才明白方才莲儿眼神黯淡的原因,敢情是在替她家小姐可惜。 关于这金府的事林媛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金家的姑奶奶进了县太爷的门做了续弦,也就是林思语以后的主母。那日林家人上门来闹的时候,她隐约听到老烦提了一句,说是县太爷的长子在跟金家的嫡出小姐议亲了,再听这冯妈妈和莲儿的话,显然这个嫡出小姐不会是那个二房的金灵儿,而是眼前这个孤冷的大小姐金玉儿。 金家嫡女,还是长房嫡女,这在驻马镇可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就选了县太爷家那个不成器的长子了?难怪连莲儿都不看好。 林媛一边替金玉儿可惜,一边猜测着这金玉儿的姑母恐怕也从中周旋了不少吧。金氏虽然娘家厉害,但毕竟只是个续弦,原配留下的儿子才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子,以后也是要继承县太爷家的家产的。把自个娘家侄女儿嫁过去的确是个拢住家财的好方法。 只是这方法,真够阴损的! 「莲儿姐姐别生气了,这不是也才刚刚开始议亲吗,到底能不能成还早着呢。」林媛可一点也不看好那个县太爷长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犯了天大的事呢。 莲儿刚才的抱怨也只是一时心直口快,说出来就后悔了,她跟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小村姑说这些做什么?万一被别人听到传到了老太太的耳朵里,那大小姐…… 想到这里,莲儿赶紧拉住林媛的袖子,悄悄嘱咐道:「今儿的事你就当没听到,老太太再怎么想,肯定也是心疼大小姐的,你可别乱说话啊。」 林媛知道她的心思,一边在心里笑这莲儿心思单纯快人快语,一边正经地点头保证。跟莲儿分别时,林媛自然不能少了她的那份银子,莲儿也没有矫情地推让,痛快地就收了,不过还是皱着眉头说道:「其实我一点也不希望你能挣到大小姐这份银子。」 林媛明白她的意思,拍拍她的手宽慰道:「放心吧,大小姐那样的人,肯定会有好报的。我就敢说,她的这条姻缘哪,肯定断掉。」 莲儿被她说的一乐,捂嘴噗嗤笑了:「说的好像你是算命的神婆似的。以后但凡我家大小姐需要的糕点什么的,我都去你那里买,到时候你可得给我算便宜点哦。」 「那是自然的。」林媛想到了自己以后可能要开糕点铺的事,笑道:「正好我打算在镇里开个糕点铺子呢,等我开张莲儿姐姐可一定要来捧场啊。」 跟莲儿欢快地定下了以后的事情,林媛拎着空篮子就牵着两个小妹走了。 从金府到福满楼还有一段距离要走,她索性就在主街这里一边走一边逛着,两个小姑娘都是孩子心性,一看到街边玲琅满目的商品就走不动了。林媛却是一双眼睛左看看右瞧瞧,反正她以后是要打算在镇上开铺子的,索性这会儿就赶紧先观察一下地段,顺便瞧瞧能不能有不错的店铺出售的。 ------题外话------ 啦啦啦,昨天的答案是莲花哦,在47章出现啦,不确定地亲可以回去翻一下哦~ 下周我们继续,别忘了来哦~么么哒~ 推荐烟火美人的文文,喜欢玄幻文的妹纸快去戳戳看哦,正在首页pk呢,我看了下还有蛇妖,嗷嗷~胆儿大的妹纸还等啥,快去收了它! 书名:冷帝绝宠逆天废材妃 作者:异地烟火 简介:苏颜衣从来都没有想过,穿越到这个世界的她,有一天会因为自己的不良嗜好『正太病』,看着人家颜值高,就多管闲事,彻底惹上一个未来叱咤大陆的风云人物——神武大帝。 被人暗害成萌萌小正太一枚的南宫轩夜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这么好心替他出头解决麻烦,于是,两人便这样奇蹟般槓上了! ps:本文一对一,邪魅高冷王vs腹黑冷酷女,女强男强,热血爽文!
087 逛街寻铺子 虽然之前她想在爹娘身边多留几年,不打算这么早开铺子,但是这些日子经歷了太多事情,她的观念也变了。林家那边的人过来闹,瞧不起他们,她就要好好地过日子,挣好多好多钱让他们瞧瞧。还有两个小妹也得赶紧上学了,最晚等明年开春就得让她们去学堂念书,不能再晚了。还有娘肚子里的小弟弟,和爹的腿,她要照顾一家子,就不能闲着。 再说了,等她的铺子开了,她可以雇个可靠的人来打理,就跟豆腐坊似的,放开手,不然自己不得累死? 在主街上转了一圈下来,她也没能发现有铺子转让或者出售的。这个结果她之前也预想到了,毕竟是主街,不管卖啥,一般都能挣钱的,除非家里有紧急事不得已才出手,不然很少能有卖的。不过这种事哪里那么容易碰到的? 想到这里,林媛脚步一转去了临街,她没有去春风楼在的那条街,虽然那条街是除了主街以外驻马镇最繁华的街道了,但是她凭心眼儿里就不打算离那里太近。倒不是她看不起那些青楼里的女子们,而是为了家里的两个小妹。那条街上来回走着的多是不正经的男子,她可不想自己两个妹妹整日里被那样的男人看。 除了这两条街,就剩下东街比较繁华了,林媛又在东街看了看,果然不如那两条街人多,不过好在路面宽阔,路边也没有多少摆地摊的人,这倒是给街铺提供了不错的条件。而且,虽然这条街人不太多,但是好在也有几家生意火爆的店铺在,有这几个店铺在,东街的客户应该也不会太少。 林媛在这里转了一圈下来,大致了解了下,有个卖布的铺子和一个卖首饰的小铺子生意挺好,至于生意不好明显有关门迹象的铺子她也着重留意了一下,还把店铺的地点和名字记在了心里,回头让六子帮忙留意着点,若是这几家有哪个开不下去了想要转让或者出售的,她好过来接手。 看过了铺子,林媛看天色还早,想到跟夏征约好要去看看那处宅子的,就带着两个小妹往福满楼走去。一下子转了两条街,姐妹仨倒也买了不少东西,她们还特意去了东街卖首饰的那个小铺子里转了转,别说,难怪这铺子火呢,店里的首饰花样全都是老闆娘自己画的,而老闆又是个手艺精巧的,店里的首饰全都是一个样子一个。 林媛姐妹仨给刘氏挑了一根样式简单但是很精緻的银钗,拿着那根银钗,林媛突然想起了自己刚来到这里时,李凤娥头上戴的那根了,那时候她们家穷,娘把陪嫁都当了用来贴补家用,现在她终于有钱可以给娘亲买首饰了。等回去了她还得跟娘亲把当票要过来,看看还能赎回几样东西,那些都是外婆给娘亲的嫁妆,意义非凡,能赎回多少算多少。 姐妹仨还去了杂货铺给林家信买了些做木匠活儿用的工具,几个小姑娘都不懂这些东西不知道买啥好,幸好杂货铺的小马跟林媛也算熟悉了,给她介绍了几样实用的。林媛也不管有没有用了,很痛快的就掏了银子。想着家里还有林长庆,若是她爹用不着这些也可以当成礼物送给林长庆,毕竟她让林长庆白做了这么多活儿,好歹也得表示表示。 之后她又买了些针线和布,刘氏现在在教林薇刺绣,家里的针线用的特别快,林媛必须得多预备些。而且她还买了好几把品质好些的丝线,用来绣花特别鲜亮特别漂亮。只是价格自然贵了些,把林薇心疼地不行。 林媛一边掏银子一边对她说道:「就是因为贵才买给你的啊,让你知道这些东西价格不菲,下次你就更用心地练习刺绣了。」 布匹店的老闆娘是个很漂亮的大姑娘,因为她梳的还是姑娘辫子,但是看她年纪,应该早就过了成亲的岁数了。 莫三娘一边给林媛找钱,一边朗声笑道:「你姐姐说的对,买些贵点的东西,你就不捨得绣坏了浪费东西了,绣工当然就练出来了。」 见林媛虽然衣着普通,但是一出手就是上好的丝线,这莫三娘做惯了生意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拉拢回头客的机会了。 「妹子,看你像是刚开始学刺绣吧?我这有些裁衣服剩下的碎布,你要是不嫌弃就送你了。」 这么好的东西怎能会嫌弃? 林薇眼睛都亮了,之前刘氏教她刺绣都是用家里的白棉布,但是她刚刚开始学,绣工太差,一块布都浪费了。所以她就绣了一个再拆带重新再用,但是这样的布上面已经有很多针眼儿了,再用第二次就更绣不好了。 好在大姐支持,发现了以后直接把她给训斥了一顿,虽然大姐能挣钱,但是她是亲眼见到大姐的辛苦的,自然不捨得大姐总是花钱给她买新布练绣工。 见林薇喜欢,林媛也就高兴地收下了,对于莫三娘提出这样的方便她心里也是知道缘由的。这莫三娘人很精明又随和,很懂得做生意的门道,而且她这里的东西的确物美价廉,比之前六子带她去买布的铺子还要好,以后买布就来这里了。 莫三娘用来装碎布的是个用各种碎布拼接成的小包袱,看那针脚,这莫三娘手上功夫也极好。把那些碎布装到了自己的篮子里,林媛甜甜地对莫三娘道:「以后啊我们就到莫老闆的店里来买布了。」 得到林媛的话,莫三娘高兴地应下:「啥莫老闆啊,叫我莫姐姐得了。」 林媛也不矫情,又叫了一声莫姐姐才带着两个小妹高兴地走了。 因为买了些东西,三人到福满楼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毫无意外的,还没进到福满楼的门,就见到了夏征那张黑漆漆的脸,林媛就奇怪了,好像自从那天她没有痛快地收下这傢伙送来的宅子开始,这少东家每次见到她都是一副讨债的模样。她可不记得自己欠了他的银子。 六子一看林媛姐妹仨来了,眼睛一亮,赶紧跑过来殷勤地接过了林媛手上的篮子:「姑奶奶喂,您可来了,您要再不来,我家少东家都要杀去金府把您给拉回来了!」 「至于吗,不就才这么一会儿工夫啊。」林媛撇撇嘴,不过因为逛得太累了,她也实在口渴的很,也没跟夏征客气,招唿着两个妹妹一屁股就坐在了夏征坐的那张桌子上。 因为临近午饭时分,大堂里已经坐了不少食客,而且很明显还有不少都是福满楼的老顾客,对夏征更是熟悉的不行,待看到林媛姐妹仨这样穿着打扮的人居然能跟福满楼的少东家同坐一席,纷纷瞪大了眼睛,看好戏地等着她们下一秒被夏征给一屁股踹出门去。 但是,很显然,更让他们大跌眼镜的事发生了,夏征不但没有踹人,反而亲自给她们三个每人倒了一杯茶! 看热闹的人纷纷不淡定了,震惊过后都悄悄猜测起这三个小姑娘的身份来。 食客们的眼底官司,林媛自然是没有注意的,因为她正接过夏征递来的水杯一饮而尽了。这种互相倒水的事姐妹仨在家里时也经常做,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而夏征却对林媛痛快接过茶杯还一口喝干的表现非常满意,脸色顿时明朗了几分,当先问道:「饿了没有?想吃点什么?我让大厨单独给你,你们做。」 他本来只想说你的,但是一想到这两个小姨子对自己将来抱得美人归的极大作用,立即毫无痕迹地改了口。 说实话,逛了这一上午了,林媛几人确实有些饿了,再加上一进福满楼的大堂,闻到的全都是各种饭菜的香味儿,小林霜一双眼睛已经不够用了,就连口水都已经哗啦啦地开始往下淌了。 但是林媛却不打算留下吃午饭,家里还有林家信和刘氏呢,林家信就别提了,根本不能下炕,刘氏虽然这些日子养得身体好些了,但是林媛还是不捨得让她去厨房里生火闻油烟味儿。 「不了,我们赶紧去看宅子,应该能赶上林大叔回村的牛车。」说着,林媛又喝了一杯茶,拿起地上的篮子就打算往外走。 看到大姐不留下,小林霜还有那么一丝丝失望,直到林薇过来拽她,这才把眼睛从邻桌那盘烧鸡上边转回来。 夏征脸色又有些不快了,心里哼了哼,一把将林媛的篮子夺了过来,放到了自己屁股后边。林媛他攻不下,但是不是还有两个小不点呢吗? 想着,夏征眼珠子贼兮兮一转,看向了仍旧对烧鸡依依不捨的小林霜,引诱道:「小不点儿,想不想吃烧鸡?哥哥马上让人给你做,好不好?」 小林霜下意识就点头,可是一想到大姐不同意,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夏征吃瘪,依旧不放弃,继续抛出诱饵:「哥哥这里还有好多好吃的哦,还有炖鱼,水晶肘子,烧豆腐。啊,你想不想尝尝我们福满楼的招牌菜四喜福袋?当年可是连皇帝吃了都连连说好的哦!」 ------题外话------ 有这么个吃货妹子,媛姐儿都要崩溃了~〒▽〒~ 书名:冷帝绝宠逆天废材妃 作者:异地烟火 简介:苏颜衣从来都没有想过,穿越到这个世界的她,有一天会因为自己的不良嗜好『正太病』,看着人家颜值高,就多管闲事,彻底惹上一个未来叱咤大陆的风云人物——神武大帝。 被人暗害成萌萌小正太一枚的南宫轩夜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这么好心替他出头解决麻烦,于是,两人便这样奇蹟般槓上了! ps:本文一对一,邪魅高冷王vs腹黑冷酷女,女强男强,热血爽文!
088 腹黑少东家挖坑 小林霜终于有些招架不住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向大姐,被这小眼神一瞧,林媛顿时缴械投降,扶额嘆道:「小妹,爹娘还等着我们……」 「不用担心不用担心。」不等林媛说完,夏征已经抢先道:「爹娘,额,大叔婶子的饭菜我已经让王大厨准备了。六子,一会儿你就去把食盒送到城门那个,那个……」 「林大叔,林富贵。」林媛知道他说的是来回赶车的林富贵,但是她还是打算回家跟爹娘一起吃饭的,不然的话,突然让林大叔带了这么多好吃的回去,林家信夫妇俩儿还不得吓坏了? 「你别忙活了,等下我们回去吃饭。」 「晚了。爷已经让厨房准备好了,四菜一汤,还有两份包子。肯定够吃了。」夏征一边说着一边挥手让六子赶紧去厨房拎食盒。 瞧着六子那跑得比兔子还快的模样,林媛没法子,也只好又带着两个小妹重新坐下来。 只是她们进门老半天了,怎么没见到老烦呢? 「咦,大哥哥,神医爷爷呢?我怎么没见到他啊?」小林霜现在跟老烦关系那是好的不行不行的,大眼睛滴熘熘转了半天赶紧问了问。 夏征一边优雅地端起茶杯喝水,一边撇了撇嘴:「被县太爷请去了。」 「县太爷?县太爷都请神医爷爷瞧病了?哇,神医爷爷好厉害啊!」其实小林霜根本不清楚县太爷是什么官,只是一直听村里人说起就认为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所以老烦能给这个特别了不起的人物瞧病,那老烦就更了不起了。小林霜眼睛里的羡慕是实打实的,更加坚定了自己学医的心意。 林媛也纳闷了,这老烦不是很看不上那个县太爷的吗,怎么会这么好心给他瞧病? 果然,被她给猜中了。只听夏征哼哼了两声,鄙夷道:「什么瞧病,要不是县令夫人说她得了什么特别好吃的东西,他才不会去给李昌的小妾保胎呢!哼,这个老东西,整天就知道吃,为了吃连自己的誓言都忘了,以后再也不相信他的话了!」 敢情是被美食给诱惑走了啊,林媛抿唇笑了笑,没发觉对面夏征突然看过来的眼神里带了几分惊艷和呆愣。 只是林薇突然想到了什么,凑到大姐耳边悄声说道:「给县太爷的小妾保胎?县太爷对这个小妾真好,还专门给她请大夫呢。对了,大姐,那女人是不是以后就是给这个县太爷做小妾的?也不知道以后县太爷是对她更好,还是对这个有了娃儿的小妾更好呢。」 林薇对林思语一直厌恶的很,连名字都不愿提及,一开始还用她代表,现在没关系了,就直接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叫开了。听到林薇这么一说,林媛心里也有了计较,听莲儿说那个给县太爷做续弦的金氏脾气可不大好,做姑娘时跟二小姐金灵儿可有得一拼呢。就她这样的脾气,会容忍一个小妾怀了县太爷的孩子,还特意给请大夫保胎?她不给那小妾喝红花下绝子药就不错了。 想到家里那个准备进县太爷大门的林思语,林媛突然嘴角一勾,若是这小妾是个软柿子也就罢了,若是个厉害的,以后还真是有好戏看了。 六子去给林富贵送食盒了,林媛就请他顺便把自己买的东西也一併送了过去,对于林富贵的为人她信得过,肯定不会半路吞了自己的东西。当然还不忘让他给捎句话,不然家里爹娘肯定会担心的。 原本夏征是要带几人去雅间里吃饭的,只是看林媛一直都不肯留下吃饭,现在好不容易留下了生怕他一提出换地方,这丫头又会嫌麻烦,倔脾气上来了再给走了。所以一桌子人就在大堂里吃饭了。这可方便了那些老顾客,能得到福满楼少东家亲自招待的人,定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满大堂的人几乎全都把眼睛盯在了这边。要不是夏征不喜别人靠近,只怕他们这桌子上早就热闹了。 夏征这次还真不是盖的,一会儿工夫就给上了好几道菜,还个个硬的不行,除了刚才说的烧鸡,水晶肘子,四喜福袋,烧豆腐外,还有酱牛肉、烧鹅、四喜丸子、红烧排骨,光是鱼就上了一个清蒸的一个红烧的,别说小林霜了,就连林媛都看的眼花缭乱了。 夏征双手环胸,嘴角掩不住的得意神色,一双眼睛都在姐妹仨身上来回熘,想像着几人狼吞虎咽扒拉干净后杯盘狼藉的惨绝人寰的桌子。 只是,只是这满满一桌子菜好像没怎么引起林媛几人的超高热情…… 「咳咳,这个,菜不合胃口?」夏征有些失落,甚至是忐忑,别人到了他福满楼,哪个不是又夸又贊的?怎么到了她们三姐妹这里却是如此恹恹的神色? 林媛现在满脑子都是琢磨这些菜色用了什么调料,需要什么工序,俨然职业病又犯了。所以,吃起菜来慢悠悠地,对于夏征的问话也没有听进去。 林薇本就是个随和的性子,听夏征如此说,有些羞涩地没有抬头,只是轻轻摇头,蚊子嗡嗡似的回了一句:「不会啊,很好吃的,很好吃。」 好吃你怎么就吃那么几口!夏征显然不相信她的话,看向了最先被他美食诱惑住的小林霜,小林霜刚吞了一口麻婆豆腐,撇撇嘴道:「这个豆腐没有我大姐做的好吃。」 一直关注着这边的食客无不大跌眼镜,这麻婆豆腐自从开卖以后,甚是招大家喜欢,甚至已经有了跟四喜福袋并肩,成为福满楼又一道招牌菜的架势。 但是,刚才这个小不点儿说什么来着?不如她大姐做的好吃?她大姐是何方神圣,会比得上福满楼的王大厨?真是大言不惭! 夏征却是一点也没有觉得她是大言不惭,毕竟林媛的手艺他是尝过的,就连那简简单单的肉烧饼都让他忍不住回味了好几天。若是他的刘大厨也有这种手艺,这福满楼早就开遍整个大雍王朝了,没准连周边的几个国家都要征服了呢。 现在他终于明白林媛为什么不同意他的请求来福满楼做大厨了,等到这丫头自己有了银子,仅凭着简简单单几个菜,她就能轻易打败福满楼,征服全国了。 想到这里,夏征对眼前这默默无声的女子顿时又多了几分佩服,若说之前接近她只是为了她的厨艺,现在已经隐隐多了几分赞赏。 「喂,你还记不记得,那天你撕我欠条的时候是怎么说的?」见林媛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夏征拿手指头捅了捅她的胳膊,斜睨着眼睛问道。 撕欠条的时候?林媛这才从那道红烧鱼身上回过神来,她自然是记得的,这傢伙说了用菜样来抵的嘛。 见她想了起来,夏征还不罢休,又重复了一遍,才问道:「用菜样来抵,对不对?」 林媛点头:「对。」 夏征掩住眸底的喜色,对一边低头吃饭的林薇两人道:「你们可听好了啊,这可是你大姐亲口说的,别哪天我去跟你大姐要菜样了,她再抵赖不认帐!」 「我大姐才不是这样的人呢。」小林霜鼻子一皱,又重复了一句:「不就是菜样吗,我大姐说给就一定会给的!」 林薇此时也忍不住替大姐说话了:「对,我大姐才不像那边的人呢,前脚给了我们分家银子,后脚就来要!」 见两人这么痛快地答应做见证人,夏征高兴地嘴角都要扬了起来。 莫名地,林媛总觉得这傢伙好像给她挖了个坑,但是又不知道是什么坑。说起来这傢伙还真是个腹黑的,跟老烦套话套不出,就用土豆为诱饵,而后跟踪着老烦找到了她,找到了还不直接露面,而是现在厨房里尝了尝她的手艺。现在又突然提出了那欠条的事,保不准他又在算计什么了。 刚要开口说话再问一句,就听到门口传来了老烦气唿唿的声音:「什么东西啊,把老头子我骗过去了,也不给我吃,还得先把了脉才行!老头子我才吃了一个就不给了,真是小气鬼!咦,小丫头,你怎么也在?哇哇哇,你们在吃饭,我也吃!唔唔,这王厨子手艺越来越差劲了,做的菜越来越不好吃了!呸呸!」 果然是个十足十的吃货,前一秒还在抱怨,后一秒就转移话题了。 林媛扶额,不忍直视。夏征却是黑了脸,这周围还这么多顾客呢,他这个东家就这么给自己拆台,以后这福满楼的生意还做不做了?做不做了? 「神医爷爷也觉得不好吃?」小林霜眨着大眼睛嘻嘻一笑:「那是当然了,肯定没有我大姐做的好吃。」 这话老烦贊同,林媛的手艺可不是吹的,虽然食材什么的因为条件有限无法跟福满楼相比,但是做出来的东西,那是色香味俱佳,绝对能勾起他的食慾。 「哎哎,小丫头,正好你来了,给老头子我做道菜呗,这几天没吃到你做的饭菜,你看你看,我都饿瘦了!」老烦两只手狠狠揉着自己肥嘟嘟的脸蛋儿,一双绿豆眼睛都要冒光了。 林媛撇撇嘴,她只觉得这老头儿越来越胖了,哪里越来越瘦了!二期她还有正事要忙好不好。 「明儿你不是要去给我爹针灸吗,到时候再给你做,我今儿还有事,得先走了。」 已经耽搁了一上午了,赶紧看完了宅子赶紧回家,爹娘还在家里等着呢。招唿着妹妹们出门,林媛突然想起一事来,回头对老烦喊了一声:「快中秋了,我做了些月饼,你尝尝看。」 送老烦的月饼她刚进门的时候就给了六子,六子应该第一时间就送到了老烦房里吧。 一听这丫头还不忘给自己送吃的,原本颓丧的老烦顿时来了精神,一边嚷嚷着找六子,一边蹭蹭跑上楼,还没等林媛走出大门,就听到楼上欢唿声传来:「哇,居然是这个!哈哈,李昌你个兔崽子,还不捨得给我吃,瞧我现在有这么多,哈哈!」 林媛好笑地摇了摇头,对这个老小孩儿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题外话------ 推荐一个很好玩的文文,看简介就想戳来看看的,亲们喜欢的赶紧抱走哦~么么哒~ 《医色生香》艷大 简介:晋阳候世子胎里带毒出生,一年四季,有三个季度是泡在药罐子里没得出门的。 有一天突然想不开,跑到深山野林去,寻了个大夫。 还是位瞎子——女大夫! 女大夫眯着眼,搭脉三十秒,说:「断子绝孙!」 晋阳候世子太激动,咳得差点丢了命。 女大夫一根针下去,把晋阳侯世子咳激动的反应,给扎死在胎腹中,彻底坐实了,何为——断子绝孙! 晋阳侯世子:「……」 ** 这是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只想躲在深山里过着闲云野鹤生活的女大夫突然有一天被送回京城,结了婚成了家。 女大夫:你命里註定是断子绝孙,我该怎么办? 晋阳侯世子:凉拌!
089 看宅子,林大忽悠 几人乘坐福满楼的马车,一路向东行去,虽然之前林媛跟老烦说过最好找个安静点的地方,但是毕竟是在驻马镇城里,想要找这么个地方还真不是很容易。但是没想到,夏征的这处宅子,环境还真是好。 虽然只是行了不到一刻钟的路程,但是这里的人已经少了很多,人少,但是房屋并不破败,并不是城镇区域里的贫民区。可见这夏征还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林媛偷偷瞄了一眼正跟小林霜玩手指碰碰碰游戏的夏征,这个游戏还是她教给小妹的呢,现在看两人玩得不亦乐乎,她也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 「少东家,林姑娘,到了。」六子停下马车掀了帘子。 不得不说,夏征眼光真是极好。别看这宅子外表其貌不扬,里边还真是不错。两间门面宽敞亮堂,还有不少桌椅留在那里,这些桌椅都有八成新。林媛好好地敲打了一下,很是结实,甚是满意。 后院里是四间厢房两间仓房,林媛一边转悠一边盘算着怎么用,两间仓房用来干活,一间磨豆浆,一间点豆腐,至于那两间门面就用来凉豆腐好了,窗明几净的,又干净又通风。 不过,既然要在这里点豆腐,那就得在仓房里盘上两个大灶才行。她又仔细地用脚步丈量了一下房子尺寸,想着若是做成两个灶眼儿的大灶的话,屋里就有些挤了,毕竟还得留出来给伙计们干活儿的地方呢,所以她决定做成三个灶眼儿的大灶,而且全都做到中间去,这样,他们就可以在一边烧火,在另一边煮豆浆了。 而这四间厢房,两间大点的留给伙计们住,另外两间房子,一间给管事的当做帐房和卧室,一间留给她自己。虽然她没打算长留在这里管理豆腐坊,但是也要给自己留一间房子的好,等以后爹娘身子好了,还能让他们到镇上来转转落落脚什么的。 除了夏征之前就告诉过她的这几间屋子,还有两间小房子,就用来做仓库存放黄豆米醋什么的,非常好。 规划好了这些,林媛才有了心思到院子里来好好地参观一番。夏征正带着林薇小林霜围在那棵郁郁葱葱的石榴树下指指点点,隐约还听到小林霜吧唧吧唧流口水的声音。 这会儿正是石榴成熟的季节,没想到买了一处宅子居然还能附送甜滋滋的石榴吃。林媛上辈子也是超级喜欢石榴的,此时也忍不住开始流口水了。 只是这棵石榴显然不是很高产,那么大一棵树上才结了十来个,而且个个都只跟拳头大小,这马上就要中秋了,居然还没有咧嘴儿呢。 「石榴?我能尝尝吗?」随着林媛走近,小林霜的话她也听清楚了,果然,这个小吃货又忍不住了。 这宅子本就是夏征买下送给林媛的,里边的石榴树自然也是林媛的了,只是夏征这傢伙明显还在记着刚才来的路上,玩游戏输给小不点儿的「仇」,双手环胸,高翘着下巴,一副你求求我我就给你摘的嘚瑟样儿。 看着小林霜个子矮够不到,却又着急吃石榴的馋样儿,林媛实在不忍,狠狠瞪了还在嘚瑟的夏征一眼,一伸手就摘了个石榴下来。虽然她个子也不太高,摘不到高处的好石榴。 石榴这东西按说也是很普通的,但是毕竟产量低,而且有钱人家的后花园里几乎家家都有,所以农家人也不种这种既卖不了钱又不顶饿的东西。是以林薇姐妹俩还真是没吃过这石榴呢。 「喂,你怎么给摘了?这是我的石榴,你不是说不要宅子的吗?」夏征挑眉,对于自己没有成功逗到小林霜有些懊恼,不过对于林媛接下来这句话却甚是满意。 「你不是把宅子送我了吗?宅子送我了,里边的果树自然也是我的了。」 小林霜才不管大姐他们之间的眼底官司,只要有好吃的就行。她喜滋滋地从大姐手里接过了石榴,还没等大姐说话,就已经亮出了白闪闪的小牙,一口咬了上去。 「嘶!」尝过石榴皮苦涩味道的林媛和夏征都情不自禁呲了呲牙。 「咦,好难吃啊!呸呸!」 待看到小林霜小脸蛋儿皱到一起的样子,夏征已经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林媛也忍不住乐了,一边从她手里接过石榴细细剥了起来,一边给小妹说:「这石榴啊,是吃里边的石榴子儿的,外边这层皮可不能吃。而且啊……咦,你干嘛?」 手里石榴还没剥开,就被一只手抢了过去。 夏征撇撇嘴,不屑道:「就你那手劲儿,剥到天黑也弄不好!」 嫌弃完林媛,夏征突然有一种把自己舌头给咬掉的冲动,他抢什么啊抢,就该让小丫头把石榴剥到天黑啊,这样他不就可以跟她多呆一会了吗?哎呀,真是蠢掉了! 那边林媛却是愣了愣,虽然这话说的不客气,不过她还是很感激他,毕竟那个石榴还没有咧嘴儿,想要剥开还真得费一番大力气。瞧着夏征瘦长白皙的手指把石榴皮一一剥掉,林媛微微一笑,继续跟小妹们说话了。 这处院子里除了种了一棵石榴外,还种了两棵苹果树,跟石榴相比,这苹果长得倒是很好,个个红彤彤圆熘熘的,看来这苹果树被以前的主人呵护的不错。 苹果树被修剪地比较低,林媛随便伸了伸手就能摘到。想到家里的爹娘,她索性就多摘了一些带回去吃,当然为了感谢夏征,她自然也是给他和老烦准备了的。 有了苹果和石榴,小林霜已经屁颠屁颠地跑到一边石凳上坐着享受了,林媛生怕小妹吃得太急被石榴子儿噎住,赶紧让林薇守在一边,小姐妹俩吃的那叫一个欢实。 「怎么样?爷挑的宅子不错吧?」夏征抱胸站在林媛面前,一副邀功的模样,还不等林媛开口,他已经迫不及待地继续说道:「得了,感谢恭维的话你也甭说了,爷都明白,反正爷听这些话都听腻味了,向来你也说不出什么更出彩的话来。」 林媛嘴角一撇,她原本确实打算说些感谢的话的,毕竟这处宅子的确很合她的心意,就算让老烦找没准也找不到这么合适的。但是一听这傢伙少爷病又犯了,林媛顿时玩心大起,故意踮起脚尖,让高抬着下巴的夏征看清楚她大大的白眼后,才说道:「既然你都听腻味了,那我就不说了。反正这房子也就是一般而已,比我想像中的差远了。」 夏征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儿,顺了好半天才顺回来:「你想像中的?哼,就你这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还能想像出这么好的宅子来?别是你家那个破房三间的茅草屋吧?」 「切茅草屋咋啦?等我把它换成了大房子,你可别看上了我家赖着不走!」 「爷会看上你的茅草屋?哈哈,咳咳,你真,真是会说笑话!」 一边吃得乐呵呵的小姐妹俩儿见大姐他们俩又开始斗嘴了,都小大人似的摇了摇头,小林霜眼珠子一转,抱着啃了半个的苹果凑到大姐面前平息了战火:「大姐大姐,你尝尝,苹果和石榴一起吃,可好吃了,又是一个味儿呢!」 林媛这才歇了跟夏征的话题,看向了小林霜手里的苹果和石榴,突然贼兮兮一笑,一本正经地说道:「对啊,苹果和石榴要是一起长得话叫做果石榴。这种果石榴啊,外表看起来像是苹果的模样,但是呢,一切开,里边全都是红灿灿的石榴子儿,而且这石榴子儿还没有核呢,一口咬下去,哇,脆脆的苹果皮,加上酸酸甜甜的石榴汁儿,这味道,那才叫个美啊!」 小林霜口水又流下来了。 不只是她,一旁的夏征也合不上嘴了。 只是他眼馋的不是那好吃的美味,而是林媛所说的果石榴! 「那个,这个果石榴哪里有种?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呢?是不是新品种?这东西要是能卖出去肯定能卖很多钱吧?喂喂,小丫头,到底哪里有这东西,卖给我好不好?要不这样,咱俩一起,五五分成如何?不行?那四六分,你六我四!」 见林媛一直笑而不语,夏征有些着急了,狠了狠心,跺跺脚道:「得!怕了你了!三七分成,你七我三!」 见夏征这副肉痛的模样,林媛终于憋不住了,原本只是逗逗这傢伙的,没想到他中的贪财毒比她想像的还要深。一狠心,林媛当即决定就圆了他的梦吧。 「这果石榴啊,目前还没人种出来呢,我也只是以前侥倖种过一次。不过呢,既然少东家你心意如此虔诚,那我就割肉奉送你培养秘方吧。」 见夏征频频点头,林媛一本正经地指着石榴和苹果树,一边比划一边说道:「在石榴根上压一个小枝,等它长得差不多了,然后再在苹果岔上割个口子,再把石榴的小枝嫁接到上边,这样慢慢长出来的就是果石榴啦。怎么样,相信凭着少东家你无与伦比的聪明智慧一定能把这个果石榴给种出来的,是不是?林媛在这里就提前恭祝少东家旗开得胜,财源滚滚来!」 夏征已经完全被林媛说的果石榴给吸引住了,对于她之后说的那些恭维话几乎没听进耳朵里,喜滋滋地拍着手:「啊哈,等爷把这果石榴给种出来,称霸大雍王朝的时候,看老头子还会不会阻挠我经商的念头!哈哈。」 ------题外话------ 谢谢~绽裂的旋律和数字君517598946~的五星评价票,爱你们,么么哒~ 看媛姐儿忽悠功夫如何?哈哈~ 祝大家儿童节快乐,么么,分糖吃喽~ 推荐好友文《锦绣闺途之荣华嫡女》 她,沈氏贵女,容貌倾城,却心如蛇蝎。她,手段狠辣,步步为赢,只为杀尽天下负她之人。 他,当朝太子,气度不凡,却孤清如苍狼。他,覆了天下,谈笑自若,只为心中那一抹硃砂。 当蛇蝎妖女遇上高山孤狼,擦出闪亮的火花
090 驴打滚 瞧着夏征有些魔怔的模样,林媛嘴角差点抽搐,见过财迷的,还真是没见过这么财迷的!她这么明显的谎言居然都能相信,就连一旁的六子都有些疑问。 林薇是最了解自家大姐的,当然没有忽略她眼底的那抹笑意,不过想了想还是没忍心打破夏征美好的幻想。 宅子的事很顺利,夏征是不会告诉她花了多少银子的,不过一直跟在身边的六子却是明明白白,不到一百两银子,据说是因为之前住在这里的人老家有了些急事,才赶紧把宅子脱手离开了驻马镇。 林媛从今儿在金府那里挣到的银子里数出了八十两来给了夏征,夏征自然是不肯要的,就算林媛威胁说以后不给他送好吃的来也不要。没办法,林媛只好收了回来。 夏征却是想到了什么美事似的,摸着下巴呵呵笑着:「小丫头,你连果石榴这么隐秘的好事都告诉我了,我送你一座宅子有什么要紧?随便住随便住哈!」 林媛紧抿嘴唇,总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他。 一路回到林家坳时已经是傍晚,月饼卖了个好价钱,豆腐也不着急做,接下来两天林媛终于可以在家里好好享受一下休闲时光,给家人准备些中秋时的吃食了。 之前早就买好了糯米,说好了要做年糕的,林媛回到家就把糯米和大米拿了出来,因为磨米浆还需要泡米,所以她就先把大米和糯米泡上了,等晚上的时候再磨成浆。 不过下午也是闲着没事,林媛就坐在院子里把糯米直接磨成粉了,她打算做经典小吃驴打滚,这会儿开始磨得话,等晚上应该就可以吃上了。做驴打滚只有糯米不成,还得有黄豆粉和豆沙馅儿,这两样都是现成的。因为要磨的东西不太多,所以她也没有动用大石磨,只是小石磨就好了。反正也不急着用,姐妹仨一边磨一边说说笑笑,刘氏坐在堂屋门口,给闺女们绣荷包,林家信也被林长庆背了出来晒太阳。有了老烦的叮嘱,现在林媛根本不敢让爹一直在屋里躺着,毕竟那炕上实在是太凉了,对他腿的恢復极为不好。 幸好,林二栓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木头已经运到了驻马镇,明儿就可以让林富贵给帮忙拉回村子里来。等木头到了,林媛设计的轮椅和拐杖也就可以开始动工了。爹身子不好,不能让他下手,林长庆刚开始学木匠手艺,自然也不敢盲目揽下这么重要的活计。不过不是还有林二栓吗?自从知道了轮椅这么稀奇的物事后,他就等着木头到了大显身手呢! 十斤糯米整整磨了满满一小盆糯米粉,索性这种东西跟面粉似的,只要不生潮也不会生虫子。林媛就把糯米粉都装到了罈子里,盖上盖子密封好。 做驴打滚首先要炒黄豆面儿,生黄豆面儿有一种生豆子味儿,吃起来不好吃,所以要现在大锅里炒熟才行。等炒好了黄豆面儿林媛就开始和糯米面了,跟一般和面一样,只是糯米面要粘手一些罢了,直接下手和面的话,那点面全都沾到了手上不够吃了。所以只能用筷子一点一点和面了,只是要慢一些而已。 和好了面团放到大锅里蒸上一刻多钟就熟了,然后再放到晾凉就行了,不过晾凉的时候还是要在面团表皮放上一层搌布的,不然这面团表面上都要干了不好了。 因为糯米面团很黏,所以擀面的时候面板上也得先撒上一层炒熟的黄豆面儿才行,然后把面团慢慢擀开,一边擀一边往黏的地方撒黄豆面儿,这样就不会让面团都沾到擀面杖上了。 等擀好了面饼,再把红豆馅儿平铺上去,然后慢慢捲起来捲成一个大长条就行了。然后,最后一刻也是最重要的一刻到了,只要用刀把长条切成一个又一个的小段就大功告成啦! 林媛把切好的糯米卷放到了盘子里,又在上面撒了一层黄豆面儿做装饰,这才端到了堂屋里去给大傢伙儿尝尝。 小林霜早就等不及了,要不是大姐命令要求不许靠近厨房,只怕她这会儿早就吃了好几块了。瞧着那白白软软的小捲儿,小林霜一把抢了一个过来,雪白的小牙一咬,唔,黏住了! 刘氏看着小闺女这憨厚可爱的模样,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不过说真的,自家大闺女这手艺还真是越来越好了,而且脑袋也越来越灵光了,这么稀奇的东西居然也能想得出来,怪不得她说要自己开个糕点铺子呢,别说那些月饼了,就光这个软软糯糯的小捲儿一拿出手来,就绝对要引起镇上所有人的目光了。试问,谁家的糕点铺子能做出这样好吃的东西? 林家信两口子一边小口吃着,一边跟闺女讨论着糕点铺子里的糕点样式,说起这个来,林媛心里也大致有了个轮廓,月饼自然是要做的,还有这驴打滚,也能做出来好多种口味。还有其它的小吃,什么猫耳朵啊,芝麻排叉啊,还有之前做过的爆米花,这些都可以用来作为糕点铺子的主打样式,毕竟这都是在别的地方没有见过的东西呢。 说话的工夫,小林霜终于把牙齿从黏黏的糯米糰里拯救了出来,刚问了一句这叫啥名字,就迫不及待地又咬了一口,又把牙齿陷了进去。 林媛本来想给驴打滚重新起个优雅点的名字,但是想了想,还是觉得以前的名字又亲民又上口,叫出来肯定能让人们一下就记住了。 「这个啊,叫做驴打滚。」 「唔,什么打滚?」一听这名字,林家信两口子都差点噎住,就连一直默默不语的林薇都睁大了眼睛诧异地望着大姐,这么好吃又这么白白软软的东西,居然叫驴打滚!大姐啊,你就不能起个好听点的名字吗? 接收到了家人惊异的眼神,林媛嘻嘻一笑:「这个东西啊,表面上不是有层黄豆面儿吗?像不像驴在黄土上打滚后沾满黄土的样子?」 见几人都点了点头,林媛又道:「所以啊,我就叫它驴打滚了,而且这本就不是什么特别高雅的吃食,以后咱们的糕点铺子也不能一直只面向有钱人,还是要面向普通大众才好,所以这个驴打滚的名字才最合适呢。」 听到闺女这么一说,林家信两口子纷纷表示贊同,当初听说闺女把月饼卖到了一个一两银子的时候,他们也着实吓了一大跳,这月饼的馅料他们都是清楚地,成本可真不是很贵。所以两人还商量着要不要跟闺女说一说不要卖得那么贵,他们总觉得心里不踏实。现在听到闺女主动说要卖得便宜点,他们当然高兴也放心了。 驴打滚这东西不能吃多,特别是小孩和孕妇,所以林媛最多也只端了五块进来,每人一块就行了。小林霜一个驴打滚吃完还不尽兴,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大姐想要再吃一块,这要是在平常林媛也许就给她了,但是这次却是坚决不可以,这还没吃晚饭呢,就这小吃货的本性,两块驴打滚下肚,等下再吃上一碗米饭,恐怕晚上就要顶住食儿,胀肚子了。 晚饭没什么特别的,中午夏征让林富贵带回来的饭菜还剩下不少,林媛只是煮了一锅米饭,然后把菜重新热了一下就行了。 吃过晚饭,她想着厨房里还泡着的糯米,就去检查了一下,临出门的时候看到林家信面有犹豫,似乎想要开口说什么,但是还没张嘴就被刘氏给截了回去。 她以为是两人想问自己关于夏征的事,也就没有在意,去厨房里磨米浆了。磨好了米浆也到了睡觉的时候了,刚进了屋子,就听到东屋里林家信和刘氏正低声谈论着什么,林媛想起了刚才林家信的异样,放轻了脚步偷偷听了听墙角。 先是林家信连着两声嘆息。刘氏终究是心软,也嘆了口气,为难道:「相公,不是我说你,爹娘那样对待我也就算了,毕竟我只是个做媳妇的,是个外人。」 「我没说过你是外人。」林家信声音坚定,林媛自然相信爹娘之间的感情,不然爹也不会为了娘自请出门来住了。只是,听他们说话应该是跟那边的人有关。 刘氏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知道。只是,爹娘不这样想啊,而且,就连自己的亲孙女都不疼爱,甚至都带着人上门来要浸猪笼!」 说到这里,刘氏的声音明显开始升高,显然很激动。林家信不知道低声说了句什么,刘氏的情绪才稳定了下来,继续说道:「相公,爹娘都跟我们断绝关系了,你现在又想让大丫去给他们送银子。莫说我不同意,连闺女们都不会同意的啊。再说了,还有大伯和三叔呢,他们会怎么看我们?会不会认为我们是去看热闹的?」 「可是,可是爹已经中风了。」林家信情绪沮丧,说到底,虽然林建领对他们不好,但那也是他的爹娘啊,他怎么能明知爹爹生病却不管不问? 「那要不改天我偷偷去看吧,别让孩子们难做了,大嫂她们你也知道,万一说句什么不中听的,孩子小,再受不了想不开可咋办?」 刘氏又说了什么她没有心思再听下去了,轻手轻脚地回到了西屋,林媛熄了灯躺在炕上心思难平,林家信的想法她很理解,那边再怎么不好也是爹的亲爹娘,她没有理由不让爹去尽孝。只是爹的好心不一定能换来那边的好脸色,她不能让娘去,真正受不住的不是她们几个孩子,而是她病弱的爹娘。 ------题外话------ 阿玥表示颜宝宝的六一节礼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哈哈~以后我就可以参考你的长评来写洞房时的情节了,吼吼吼吼~ 推荐美人成珍珍的文 书名:重生太子狠勾人 男主身心干净 曾经,她是现代让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殇家大小姐,看似风光无限的外表下隐藏的是坚硬如冰的心。 如今,她是殇国懦弱病重的太子殇无心,看似大权在握的表面下是步步难行。 当那个懦弱的殇无心的死去迎来的是一个崭新的灵魂,殇无心,无心也无情,残忍如魔。当她变成她,当懦弱变成残忍,当无知变成智慧,当善良变成杀戮,这样的她迷了谁的眼?偷了谁的心?当她站在高峰之上,又有谁来执她的手掩她一生寂寞与荒凉?
091 偶遇大嗓门子 第二天一大早,老烦果然又来敲门蹭饭了,林媛早已见怪不怪,不过对于夏征居然没有跟着来倒是有些意外。一问六子才知道,这傢伙是真的相信了自己说的果石榴的事,一晚上都在琢磨研究着,这会儿还顶着两只熊猫眼趴在后花园里搞嫁接呢! 林媛有些无语,也有些不好意思,思量了半天还是叮嘱了六子回去以后告诉夏征她是说着玩儿的,不一定有那个东西。 老烦一边吃着在厨房里搜刮来的驴打滚,一边哼哼了两声:「让那臭小子捣鼓去吧!给他找点事干,就不来烦我了!」 林媛撇撇嘴进了厨房,不过对于老烦和夏征之间的关系十分好奇,老烦说自己没有成亲,而且两人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是从她来看,这两人虽然不是亲人但是胜似亲人,老烦嘴上说着嫌弃夏征,但是一直都是关心着的。就连夏征虽然口口声声威胁着要暴露他在驻马镇,但是也只是说说而已。 老烦去给林家信针灸了,林媛把昨天准备好的米浆拿了出来。昨晚上磨好了米浆后,她用细纱布把米浆隔布放在了盆子上沥干水分,经过一晚上的时间,米浆现在已经变成了有些湿润的软软的米粉团了。把米粉团放到大锅里蒸熟就行了。 蒸熟米粉团后其实就可以直接用了,但是林媛觉得还不够,这样的米粉团没有韧性,嚼起来不好吃,所以她把米粉团放到了面板上,用擀面杖一点一点地用力捣,慢慢地就把米粉团捣成了黏黏的又有韧性的年糕了。 因为家里有孩子有老人,林媛没有把年糕切成常见的细长条状,而是切成了小小的片状,这样一会炒出来后,一老一小那两个吃货也不会因为吃得太多而涨肚了。 炒年糕倒是很简单,因为没有韩式辣酱也就只能用辣椒来代替了。先把年糕片在开水里煮到软,再过冷水,年糕很耐煮的,所以为了让年糕看起来更粘稠一些,她特意多煮了一会儿。然后再炒辣椒和六子给送来的青菜,把年糕放进去就行了。 炒菜的时候,林媛又想起了自己在菜地里种的那些菜,这些日子一直在忙着月饼和豆腐的事,她还没有空去看看菜长得怎么样了呢。不过算算日子,这些菜应该已经长得不小了。 中午的辣炒年糕和酸辣土豆丝就已经把老烦这个吃惯了山珍海味的胃给满足了,一边揉着吃顶了的肚子,一边享受地念叨着:「这土豆还真是好吃啊,没想到那臭小子误打误撞带回来的毒豆子,竟然还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啧啧,小丫头,就凭你这手艺,要是以后进了京,肯定能让那些京官们都拜倒在你的菜刀下啦!还有那些御厨们,哈哈,真想看看那帮老头子们惊掉下巴的样子啊!」 进京,京官,这在林媛看来都是从来没有想过的事。特别是御厨,那是专门给皇帝做饭的人啊,可是在老烦说来却是跟说今儿中午的土豆好吃一样随便。这个老头儿,到底是什么人? 下午林媛去菜地里看了看,果然如她所料,菜已经长得不错了,只是因为这边的地不太好,长得没有那么快而已。萝蔔樱子长得不低,就是不知道地底下的萝蔔长得大不大肥不肥。 在菜地里,林媛又碰巧遇到了大强子的媳妇儿大嗓门子,她的两个儿子也都在,正低头拾掇自己地里的草,两个儿子抢着干活,谁也不捨得让娘受苦。那大强子为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寡妇就抛弃了这么好的老婆孩子,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后悔。 「七姐。」林媛甜甜地叫了一声,正跟儿子一起除草的大嗓门子回头看了她一眼,许是今儿心情好,没有初见那天那么脸臭,嘴角还挂着没来记得抹去的笑容:「小妮子来干活了?瞧你地里的菜呦,光忙着跟你大伯三叔斗气了,连菜都没空管了?」 连住在村西头的大嗓门子都知道了她们家的事,林媛还真有些汗颜。不过待看到她的两个儿子时,林媛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道:「七姐,你家二小子是在帮人盖房吧?」 「对啊,这不中秋了吗,回来歇一天。」大嗓门子手上忙活着,头也没抬,随口问道:「咋?你家要盖房子?」 「嗯,我打算过了中秋就盖起来。」林媛站在地头上,羡慕地看着大嗓门子家长势旺盛的菜地。 「啥?你家真要盖房子?」大嗓门子哪里会想到这小姑娘会说真的,惊得连手里抓的一把草都掉了地上,这盖房子在农村里可是个大事,有的家里攒上好几年的积蓄,都能被一间房子给耗的干干净净。 相比她的震惊,林媛就镇定多了,笑道:「是啊,七姐你没去过我家可能不知道,我家现在那三间房子不向阳,我爹腿脚不好,常年在炕上躺着总是腿疼,还有我娘也快要生孩子了,所以我想着在冬天前赶紧新盖个,也好给我爹娘住着。」 一时的震惊过后,大嗓门子也镇定了下来,沉吟了半晌点头道:「这事我这二小子说了也不算,反正中秋的时候我也要去他表舅家走走,到时候我亲自跟他说,没准还能给你按便宜点。」 价钱方面,林媛倒是不在意,她主要是想问问能不能按着自己的图纸给盖出来,不过既然这大嗓门子说了她也不好拒绝,当下就笑着应了。 不过大嗓门子却是一脸沉重地凑近了几步,低声道:「你啊,就是个傻子,这才刚跟那群白眼儿狼断绝关系就这么大肆地盖新房子,就不怕那边的人过来给你找麻烦?我看你这房子还是等过了年儿再盖吧,省得被他们闹腾背地里使绊子!」 对于她的这番话,林媛之前是真的没有想到,她以为她们只是点头之交,她刚才说的给便宜点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现在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她是真的打心眼儿里在想着她的,这大嗓门子比看起来更热心肠。 「没事,他们要是来闹就只管闹,我林媛还能因为他们就不盖新房子了?再说了我这房子可是我自己挣钱盖起来的,跟他们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分家的时候,断绝关系的时候,他们除了二两银子和三块地,可啥也没给我们。」 听到林媛如此说,大嗓门子也不再说啥了,只是轻轻叮嘱了一句有啥需要的可以去找她,别的不行,骂人打架她还是很擅长的。 林媛被她这话给逗乐了,想着能跟这样的女人做朋友也是一种幸运。 林媛地里的菜长得不太好,她反正也不是种地的高手,想着过几天可能外公他们就来了,到时候看能不能让大舅帮她出出主意啥的。 跟大嗓门子打了个招唿,林媛就打算回家去了,不过那女人突然想到了什么,跑到了她身边嘀咕道:「那个林二栓是不是跟你爹认识?刚才我来的时候正巧碰到小河她娘那个贱女人,说什么老二家有钱了,就不想着他们这大哥大嫂了,天天就知道往小灾星家里跑。还说什么老二家不怕克,他们家可怕!我就纳闷了,他们家不是老早就分家了吗,这老大还不养亲娘,这会儿人家老二挣钱了,他们又上赶着来了!又是两只白眼儿狼!」 听到大嗓门子这话,林媛心里也有些底了。不管她告诉她这些话是出于好心,还是出于对小河她娘的厌恶,她都很感激大嗓门子,毕竟那个林大栓不是个省油的灯,之前就一直赖着三婶子要银子。她得提前去桂芝嫂子家给他们透个信儿才行。 告别了大嗓门子,林媛在家也无聊,索性就把六子今儿给捎来的月饼馅儿拿了出来,准备做些月饼。说起来还不是因为老烦?昨天给他送了几个月饼,这傢伙就惦记上了,今儿一大早过来带了满满一大盆月饼馅儿让她给做呢。 后天就是中秋了,她原本还打算带着家人去镇上玩玩的,但是现在爹娘身子都不方便,而且两个妹妹也去过镇上了,所以她也就歇了这个心思,在家里做些月饼,一家人团团圆圆地不比出去转悠强吗? 林媛做了不少月饼,然后又分成了好几份,之前已经给桂芝嫂子和兰花家里送过了,这次做的月饼除了给老烦和自家留的,她还打算多做些给老村长送点,再加上今儿在菜地里碰到大嗓门子的事,她也把大嗓门子家给算上了。 至于多余的那份,经过一天一夜的思想斗争,林媛还是决定亲自到老宅那边一趟,送银子是绝对不给的,她辛辛苦苦挣来的银子,凭什么要给那些不把他们当人看的白眼儿狼送去?再说了,送去了人家就会念你的好?肯定不会,他们只会更加眼馋,更加贪而不厌地紧追着他们家! 不过送些吃的还行,反正她是冲着自家爹去的,要不是林家信放心不下中风的老爹和孤苦的老娘,她才不会大发善心去给这老两口送月饼。 ------题外话------ 啦啦啦,又是周五啦,明儿记得来参加活动哦,还是八点,么么哒~ 推荐好友新文 《世子的绝色医妃》赖皮 医术+种田+经商 一朝穿越,竟然带了两个包子哥哥。原本只想安安静静度过一生,却不想本该死了的人却又出现在自己面前!当凌新月发现原来父母的死因是如此的可笑,凌新月愤怒了!凌新月座右铭:世人欺我,我必百倍奉还!
092 悲催杨氏 烤月饼的工夫,林媛已经把晚饭做好吃过了。瞧瞧天色还早,想着这会儿那边的人应该还不会睡觉,林媛索性就趁着月饼刚出炉正好吃给送到各家去了。 大嗓门子家住在村西头有些太远了,林媛没打算这么晚去送,她只是带了老村长那份和老宅那边的一份。出门前刘氏不放心,非要跟闺女们一起去老宅那边,可她现在已经是八个月的身子了,林媛哪里捨得让娘亲走夜路?林家信有些懊恼,总觉得对不起自家闺女。林媛心细瞧出来了,宽慰地笑着说自己怎么也是孙女,看爷奶是应该的。 路上还碰到了林二栓,之前林媛已经把轮椅的图纸给他了,他研究了一整天,正好要去找林家信讨论一下关于轮椅轮子的问题。 想起出门前爹那不放心的眼神,林媛眼珠子一转,跟林二栓悄声说了两句,就接着往老宅那边走去了。拎着手里的篮子,瞧着眼前的高门,林媛突然想起了上次登门时的情形,上次是来讨要银子的,短短半个多月,她这次却是来送东西的。 敲了半天门也没见到有谁来开,正以为大家睡了要离开的时候,大门吱扭一声开了,跟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开门的不是唯唯诺诺的大娘,而是曾经趾高气扬的奶奶杨氏,不过此时的她已经没了以前的神采,恹恹的像个六七十的老太太。 「谁呀?」杨氏的声音有些沙哑,低低的,虽然有月光照着,但是老眼昏花的她还是凑近了才发现了来人竟是她最讨厌的小灾星! 「是你?!你来做什么!瞧我的热闹吗!」看清了林媛,杨氏的声音顿时提高了八度,连眼珠子也瞪得圆圆的,一副要吃了她的样子。 小林霜小时候最怕的就是杨氏这副样子,此时牵着大姐的手也紧了几分,不过显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惧怕,依旧嵴樑挺得倍直。 林媛冷冷笑了声:「你的热闹?我还不稀罕。喏,这个给你,我爹让我送来的。」 向前伸了伸手里的篮子,等着她接,杨氏却是见到毒药一般退后好几步,大声吼道:「你这个小灾星!快把你的脏东西拿开!上次就是在你的院子里把我老头子给咒得中风的,这次你又带了脏东西来咒我了!你就是个丧门星!小灾星!」 本就没打算杨氏会接受她的月饼,林媛耸耸肩,收了回来,依然不冷不淡地说道:「你还真是逗趣,明明是林永乐把他给气得中风的,你又把屎盆子扣到我头上了。」 杨氏当然不愿相信自己从小呵护疼爱的亲孙子会把爷爷给气病了,指着林媛气急败坏喊道:「你别瞎说!我孙子我自己清楚!你给我滚,我不要你的脏东西!回去了告诉你那个窝囊废的爹,我真是后悔会生了他这么个不孝子!早知道他长大了会给我带一窝丧门星上门,我就该在他一落地的时候就给掐死淹死!餵了野狗吃都比养大他要强!」 林媛又气又恨,紧紧咬了嘴唇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到身后似乎有一个粗重的唿吸声响起,想到来时跟林二栓嘱咐的话,林媛生生地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目的达成,正要带着小林霜离开,忽听得院子里传来一个尖锐的叫声:「你个老不死的,在门口跟谁说话呢!还不赶紧去餵你孙子吃饭!」 是李凤娥的声音。 林媛有些纳闷,以前老三家的虽然也看不上杨氏,但是为了老两口手里的银子也是上赶着巴结林建领两口子的,怎么突然这样说话了?难道是因为林建领中风了,所以李凤娥就不避讳了? 杨氏恨恨地瞪了林媛一眼,哪知还未等她脚步动弹,就听得大娘马氏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关个门都聊上天儿了?还以为你是以前的婆婆呢?真是晦气,手里连个银子都没有了还整天装大方,不要脸!」 听到这里林媛终于明白了,敢情是妯娌俩知道杨氏手里没有了银子,这才敢给她甩脸子了。 说来林媛猜想不错,那日林建领突然中风瘫痪,老大林家忠为了小儿子不肯花钱给爹看病,愣是把老头子给抬回了家。 马氏和李凤娥二人回到老宅后,起先还对杨氏这个婆婆好生宽慰。直到第二天,心眼儿子最多的李凤娥趁着杨氏给老头子餵饭的工夫,偷偷把杨氏之前藏银子的地方给翻了翻。本以为能翻到不少白银,没想到翻了个底朝天,也就才三两多点! 火爆脾气的李凤娥顿时气得跳脚了,合着这两个老东西这么长时间来都是拿着这点儿银子忽悠他们啊!她就说呢,怎么老头子病了,老婆儿也不说自己拿银子给看病呢?原来是没了! 一想到自己被老两口骗了这么久,李凤娥当即就发飙了,杨氏虽然没了银子,但是气性还在,当即就顶了两句:「你们两口子也不知道挣钱,整日里跟我伸手要,我的银子早就给你们败光了!」 这话正好被进门的马氏给听到了,心里自然不舒坦,再怎么说他们也是长房,老婆子背地里给老三家俩小子点买糖钱也就算了,居然把所有银子都给了老三,这怎么可以!她的语儿还得指望着这些银子做嫁妆的! 马氏一边跟着骂骂咧咧的,一边不相信杨氏就只有三两多银子,翻箱倒柜地把杨氏的房间翻了个烂蛋!连躺在炕上的林建领也被妯娌俩脱了衣服裤子,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生怕他在身上藏银子! 杨氏气得边骂边哭,可这哭声骂声也只是招来两个儿媳妇的嫌弃罢了。本想着两个儿子回来后给她撑腰,哪知老三本就是个怕媳妇儿的,不但没有给她出气,反而还怪她不该把没了银子的事藏而不说。至于老大,就更别提了,这些日子为了小儿子的事急的焦头烂额,哪里有空理她?就算真的知道了这事,恐怕也是怪她把银子都给了老三两口子,以至于他现在都没钱去把儿子救出大牢了。 从那日开始,杨氏跟林建领的苦难日子便开始了,以前家里活从来不插手的杨氏担负起了大大小小的事物,洗衣做饭,甚至连挑水这种苦力活儿都是她的了。至于曾经的三两多银子,也被两个儿媳妇分了。儿媳妇分了银子对他们也没有一点好脸色,每次吃饭都是她最后吃,先是餵两个小孙子吃饭,再餵老头子吃饭,等自己吃饭的时候要么没有了,要么就是剩的。有次她实在是饿得不行了,就把林思语吃剩下的半碗饭给扒拉了。 想到自己这些日子的苦难生活,杨氏对老二一家这边越发生气了,要是那天不去老二家捉姦恐怕老头子也不会中风,自己没了银子的事也不会曝光。 杨氏看向林媛的眼神更加毒辣,恶狠狠骂道:「给我滚!丧门星!我现在天天都烧香拜佛,让菩萨赶紧收了你这个妖孽!」 「我大姐才不是妖孽!」小林霜终于憋不住了,大声反驳了一句。 杨氏这才正眼瞧了她一眼,一边狠狠关上了大门,一边恶毒地诅咒:「对,她不是!你是!你们一家子都是妖孽!让菩萨赶紧收了你们一家子妖孽!还有你娘那个贱货肚子里的赔钱货!一起收走!」 直到大门关好,林媛还能在门口听到杨氏骂骂咧咧的声音,不过很快就被李凤娥一声盖过一声的「老不死」给遮掩了。 想起以前神采奕奕的杨氏,再看看如今的她,林媛心中升起一股悲凉,也许这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吧,不知道杨氏在马氏和李凤娥的双重折磨下,还能活多久。 拎着月饼篮子转身时,林媛看到了月光下被林二栓背在背上的林家信,此时的他面色很白,眼睛里似乎很绝望。 林媛轻轻嘆了口气,她承认,今儿来老宅这边她是有私心的,让林二栓去讨论问题的时候引导爹过来看看也是她安排好了的。她只是想让这个还对林建领两口子心存侥倖心理的爹好好看清两人的真面目而已,但是没想到会看的是如此不堪的一幕。 杨氏已经被两个儿子儿媳折磨到了这份田地,却依旧不肯亲近真正孝顺她的二儿子,这也许就是林家信最绝望的吧。 「爹,你……」 林家信勉强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摸了摸闺女的头,安慰道:「大丫,都是爹不好,明知道你奶……明知道她肯定会骂你,还让你来过来送东西。怪爹不?」 林媛敏感地捕捉到了林家信说起杨氏时改口成了她,知道目的达成了,但是心里还是有些酸酸的,摇头道:「爹,怎么会怪爹呢?是闺女不好,要不是闺女小灾星的骂名,爷奶他们这么多年也不会嫌弃我,连带着嫌弃娘,嫌弃爹了。」 「傻孩子,什么骂名!那还不是别人胡说八道的?」林家信心疼闺女这个样子,看了看老宅那紧紧关闭的高门,又看了看远处隐隐可见的自己房子,突然唿出一口浊气,轻轻笑道:「走,回家!你娘和二丫还给咱们留着门呢!」 使劲点了点头,林媛知道爹这次是真的放下了那边的人。 ------题外话------ 周六啦,有奖竞答题目:媛姐儿从林大栓手下救了小河回家那天,晚饭煮了几只鸡蛋? 奖励还是老规矩哦,当天回答正确的前三位亲20xxb,其他亲10xxb,快回去翻翻找找答案吧,么么哒~ 推荐好友文文《国民老公的重生暖妻》泪初见 苏漫回到了十四岁那年的期中考试。她决定痛改前非,再世为人。 好好用功读书,好好学习做人,好好珍惜爸爸,好好对待后妈,好好孝敬爷爷奶奶,好好疼爱弟弟。 还有,找到仇人,狠狠地报復他! 她要努力改变前世种种不如意,改变命运。 可是当命运的齿轮再次转动,这一切都变得不同。 原来的好友视自己如仇人。 原来的噼腿恋人当自己是宝贝。 原来死对头变成自己最好的朋友。 为何连身世也成为一个谜团?!
093 梦里的猪蹄子和猪脸 解决了那边的事,林媛甜甜地睡了,一直睡眠不错的她这晚突然做了个梦。她梦到了一只巨大的猪蹄子,浑身涂满了诱人的蜜糖汁液,汁液下散发出一阵又一阵馋人的香气,让人忍不住上前啃上两口。 林媛大喜,两只手各拎着一把锃亮锃亮的大号菜刀,咔嚓咔嚓来回磨了磨,就向着那美味的猪蹄子剁了下去!可是奇怪的事发生了,不管她怎么剁,那猪蹄子依旧纹丝不动毫无半点损伤。正在她纳闷是自己刀功退步了,还是这猪蹄子有猫腻的时候,那巨大的熟透了的猪蹄子突然自己蹦了起来,还发出了猖狂的笑声! 见鬼了?林媛瞪大眼睛惊恐地顺着猪蹄子往上看,就见到它的上边突然长出了猪腿,猪肚子,然后是猪脸!哦,不,不是猪脸!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帅气的猪脸,浓眉大眼,油光粉面的,还有嘴角那抹贼兮兮的笑…… 夏征?! 这猪脸跟那钻进钱眼子里的少东家长得真像!林媛傻了。 看着呆若木鸡的林媛,那猪脸笑意盎然,更加猖狂:「哈哈,臭丫头!想吃爷的肉?也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拿着煳弄人的东西骗爷,爷就让你尝尝爷的厉害!」 话音刚落,那喷香的猪蹄子突然大变,蜜糖汁液越来越黑,毛孔越来越大,长出了黑光发亮的猪毛刺,猪脸大乐,提起浑身是毛刺的蹄子就冲着林媛跺了过来。 咚!咚!咚! 就在她拼命跑着躲避猪蹄子的蹂躏时,整个世界开始勐地摇晃,将她拯救了出来。 「大姐,你咋啦?怎么出了这么多汗?」睁开眼睛,就看到林薇担忧的脸蛋儿凑在她面前,小手还一个劲儿地帮她擦着不知是被吓得还是累得的额头上的汗水。 怔愣了有半分钟的功夫,林媛才从梦境里醒了过来:「哦,没事,刚刚做了个噩梦。」话落听到外面一声接一声的敲门声音,林媛皱眉:「天才刚亮,怎么就有人敲门了?」 林薇扣好了衣裳扣子,弯腰蹬上了刘氏新做的绣花鞋:「就是说呢。大姐,我去看看,你就别动了,出了这么多汗,再给吹病了。」 虽然现在白天的温度不是特别低,但是早晚温差大,还是很凉的。 林媛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回想着刚才梦境中没出息的自己暗暗摇了摇头,三两下套上了衣裳,虽然是在自家门口,但是她还是不放心林薇一个人单独出去开门。 小林霜人小睡觉沉,自然是听不到敲门声的。不过对面的刘氏两口子却是已经有了动静,林媛穿衣裳出来的时候沖那边喊了一声让爹娘放心,就跟林薇出去开门了。 「是谁?」林媛走到门口喊了一嗓子,那敲门声不但没停反而更急促了些,不过不管她喊了几声依旧没有人回答。 林薇有些怕了,林媛心里也有些突突,难道是昨天大嗓门子说的灵验了?林大栓把帐算到了她的头上,找上门来闹事了? 想到这里,她赶紧抓起了门边戳着的锄头紧紧拿在了手里,林薇也捡了根木棍高高举着。 她家的门被撞坏过两次,早就不结实了,不知道对方是不知道还是真的没有恶意,除了敲门外倒也没有使劲撞门。 林媛示意大妹轻轻开门,自己则举着锄头高高举了起来。 门,一点一点开了。 「啊!」 当夏征的脸出现在门口时,林媛突然脱力似的把锄头从头顶砸到了地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做梦还没有醒吗?怎么这次猪脸直接到了她家门口了? 夏征看着她怔愣,甚至可以说是见鬼似的模样,脸色一黑,双手叉腰哼道:「臭丫头!怎么每次见到爷都是这副模样?爷是欠你钱了吗?」 林媛显然还没有从那个布满黑色毛刺的猪蹄子梦里回过神来,看向一边早已放下了木棍的林薇,结结巴巴问道:「大妹,我,我这是在做梦吗?怎么又见到这傢伙了?」 林薇还没答话,那边夏征脸色明显好了许多,一下子跳了进来,俊脸凑到林媛面前,几乎鼻尖对着鼻尖了:「你说啥?做梦?又见到?臭丫头,你做梦梦到爷了?哈哈,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肯定是每天都想着爷,想得晚上也梦到爷了!小丫头,快说,你是不是看上爷了?」 不等林媛开口拒绝,自我感觉良好的夏征已经自顾自地说着话到了堂屋坐了下来:「我就说嘛,像爷这种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贵公子,哪个女人不稀罕?不过爷可提前告诉你啊,惦记爷的女人可多了去了,从京城就能排到驻马镇呢!你要是没点本事,爷可不会高看你一眼的!」 「哦?那夏大爷觉得,我有点啥本事还是比较能拿得出手的呢?」林媛此时已经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了,不想醒过来也得醒啊,就这种嘚瑟劲儿,除了真正的夏征还有谁会如此?只是,她看着眼前一直吧啦吧啦不停的嘴巴,突然就想起了梦境里的那个长着猪身子却有一张俊脸的夏征了,一时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夏征看她笑,更加坚定了这丫头看到自己就高兴的念头,伸手风骚地撩了撩额前的碎发,翘起下巴幽幽说道:「你啊,除了做的饭菜能勉强入得了爷的眼以外,也就没别的本事了。」 林媛被他这模样雷得外焦里内,撇撇嘴,一巴掌拍在了他有些发热的脑门上,冷声道:「快别做梦了!说吧,这么早来敲门,到底啥事?」 冷不丁被林媛温温软软的小手一拍,夏征突然觉得额头上好像是被蚊子叮了一口似的,痒痒的麻麻的,下意识地就想去挠一挠,可是伸到半空的手却停了下来,又怕挠一挠就会错过了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长到这么大的夏大爷还是头一次被女子如此接触,以前围在他身边的女人不说一千,也有八百,但是每一个都做作地不行,要么是一见面就眼冒红心地围上来,要么是装作一副高贵不容接近的模样,但是一双眼睛却是死死盯着他不放。而且,这些女人身上的那些胭脂味儿,简直是要把人给呛死。上次见到林思语他就被呛了一次,就算是最高级的胭脂味儿,他也是特别特别讨厌的! 所以,第一次的,他觉得眼前这个不施粉黛,不矫揉造作,反而还有些小财迷小泼妇特质的女子,很是对他的胃口。许是自己就有些如此,这个臭味相投的人,竟然让他很是喜欢。 「喂!说话呀,找我啥事?」见他半天都没有说话,林媛小手在夏征眼前晃了晃,生怕是自己根本没有用力的一拍把他给拍傻了:「你怎么啦?说话啊!」 一把把眼前挥舞着的小手拨到了一边,回过神来的夏征耳根子微微发红,扭过头去咳嗽了两声,哼道:「哼,还不是因为你!居然骗爷说石榴和苹果能嫁接到一起长出果石榴!害得爷一天一夜都没有睡觉,还被那个臭老头儿狠狠地笑话了一通!哼,不行,你得赔偿我!你看你看,爷的两只眼睛都黑了!爷的形象被你这个臭丫头狠狠地毁掉了,你要好好地补偿我!」 指着自己两只明亮有神的眼睛,夏征一副被伤害的模样,让林媛简直有些无语。 说起来,其实昨天中午她就让六子回去的时候告诉夏征这件事了,她也早就做好了这小霸王上门来质问的准备,只是等了一下午他也没来,她就以为是这傢伙反了性不跟自己一般见识了。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还是杀了过来。 这也怪不得夏征,因为他是今儿早上才知道的。昨天中午回去了以后,六子就被老烦故意支使着出去跑了一下午,可怜的六子连福满楼的大门就没进就在驻马镇白白跑断了腿。等到晚上好不容易回来了,想要把林媛拜託的事告诉少东家的时候,他又被老东家叫去扇扇子了,明明已经是初秋的时辰了,哪里有那么热啊。 六子苦着脸看着老东家盖着被子享受他的扇风,直到第二天凌晨,夏征再一次实验失败气急败坏地冲进来,找老东家讨要草药去医治被他伤害地千疮百孔的苹果树的时候,老东家才笑意盈盈地让六子把林媛的话转达了。 意料之外地,少东家大受打击,再加上老烦冷嘲热讽,夏征终于自己驾着马车就出了城赶来了林家坳。守城门的士兵还纳闷呢,怎么刚开城门就有人心急火燎地往外沖。 不过这些林媛自然是不知道的,她撇了撇嘴,心知这次是自己理亏,也没有反驳,摊手道:「爷啊,您要是让我补偿我肯定不会推脱。只是,您能不能别把您的脸凑我这么近吗?您连个黑眼线都没有,就更别说黑眼圈了!您啊,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追求您的千金小姐们还是一大堆呢,别说是排到驻马镇了,只怕都要排到大雍王朝边境了呢!」 夏征听着她明显言不由衷的话,双手一插,躺倒在了椅子里:「你也甭说那么好听的,爷就是不走了!撵我也不走!」 林媛对他这赖皮一般的模样实在是没法了,她总不能拿着菜刀把这傢伙给轰出去吧,毕竟是自己的客户,而且也是自己理亏呢。 摊了摊手,林媛扶额:「好吧,那你就在我家待一天吧,我给你做些好吃的。」 谁知夏征却是伸手手指头摇了摇:「错,不是一天!得住到爷高兴为止!」 「凭啥?」林媛有些炸毛。 夏征抬起脸来,欠揍地笑着,梦境里那抹熟悉的贼兮兮的笑容再次展现:「你撕欠条的时候可是说好了的,用菜式来抵债。爷可没说用多少种哦,所以,爷要住到自己高兴为止才行。喂,你可别想去拿菜刀轰爷走啊,爷可有证人的,你那两个小妹可都是听到了的。」 林薇弱弱地看向大姐,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摇头。 林媛彻底崩溃,她就知道自己被这个傢伙给坑了,敢情是在这里等着她呢啊!这下好了,请神容易送神难,夏征这尊大神,她是真的轰不动了。 ------题外话------ 啦啦啦,亲爱滴们,昨天的问题你猜对了吗,是六只鸡蛋哦~吼吼,恭喜答对的亲们,没有来得及参加的宝贝们下周六记得来哦,么么哒~ 推荐好友月光的文,摄政王绝宠之惑国煞妃,正在首页pk中,喜欢的亲们快去戳戳吧,么么哒~ 作者:温暖的月光 颜如玉,权门颜家的天之骄女。 却因为爱上不该爱的人,一生受尽苦楚。 双眼被刺,双臂被斩,容颜被毁,最终沦落成为众人观赏的怪物。 一切因她看错了人,也爱错了人。 苟且偷生三载,只为护她唯一至爱。 可亲生子被当成玩乐的工具,痛苦的惨叫在她耳边响起时。 她亲自杀死自己忍辱三年所保护的爱子。 斗兽场上,泣血咒怨。 如有来世,倾尽所有,不死不休!
094 被威胁的少东家 因为有了某人的突然造访,林媛家这一整天都怪怪的,毕竟夏征的身份他们是清楚的,堂堂福满楼少东家居然会在他们家里不走了,还真是让人又惊讶又惶恐。 林媛还清楚地记得吃早饭时,爹娘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当然,还有这傢伙一个劲儿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狼吞虎咽的情形。明明是个身娇体贵的贵公子,吃起饭来咋就跟村里粗汉子一个样儿? 这样说还真是冤枉了夏征,这两天为了果石榴的事,他是茶不思饭不想,日不能睡夜不能寐的,被林媛一句玩笑话可给害苦了。 倒是小林霜高兴得很,吃过饭后一个劲儿地缠着夏征陪她玩,玩腻了还拿出了老烦来给林家信针灸时顺便扔给她的一本薄薄手札,让夏征教她识字。没办法,林媛对于古代汉字虽然能看懂几个,但是意思还真是不太明白,小姑娘只好求助别人了。 夏征一看到小林霜手里的手札,先是一愣,随即一乐:「这臭老头儿!口口声声说不收徒,居然藏着昧着地收了个关门弟子。得,小东西,等你长大了可千万别去京城,要是让那些人知道了你的身份,还不得天天登门挑战!」 说完还捏了捏小林霜肉肉的小脸蛋儿,用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一副大姐夫的口吻说道:「我说小东西,你还真是走了狗屎运了,你不知道,京城里多少人打破了脑袋想要这东西呢,哪怕只是一页都要价值千金了。你可要好好学,别辜负了老头子一番好意。」 小林霜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她哪里明白他说的关门弟子是啥,不过好好学习倒是听懂了,当初立志学医都是因为爹娘身体不好,林媛还发愁给她找个好师傅呢,没想到吃货老烦就是个非常厉害的郎中,还一眼就相中了小林霜。 不过他这话倒让一旁削土豆的林媛顿时来了兴趣,一双大眼睛闪闪发光,盯着小妹手里那仅有二十来张的小小手札眼冒金星。 夏征看着她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模样,暗嘆真是臭味相投,这臭丫头居然跟他想到一块去了,手指头遥遥点着她脑门,悠悠说道:「你就别做梦了。这手札,爷十年前就已经卖过了,现在京城里基本上已经人手一份。你啊,没得赚了。」 财路被断,林媛撇了撇嘴低下头接着削土豆了,这傢伙怎么知道自己想要把老烦的手札拿去卖钱的?她肚里的蛔虫不成? 午饭吃的是土豆焖米饭,直接把土豆炒好后放到米饭里边,然后一起蒸熟就行,这样就不用再单独炒菜了,既方便又好吃。 吃饭的工夫,兰花拎着一篮子鸡蛋来了,还顺便送了些家里自己腌的酱菜。一进门就看到夏征大摇大摆地坐在桌子旁边吃饭,把兰花吓得差点扔了手里的鸡蛋篮子。 拉了林媛的袖子到了厨房,兰花才偷偷唿出一口气,抚着胸口道:「哎呦吓死我了,那不是福满楼的少东家吗?他怎么来你家吃饭了?还有他好像一点也不讨厌孩子呢,居然还给霜儿夹菜!」 这跟她在镇上看到的那些手执摇扇的贵公子一点都不像啊,别说那些贵公子了,就连一般的男人还都不喜欢小孩子呢,就拿陈柱子来说,他当初就特别讨厌小林霜,每次林媛带着小林霜去找他时,他都是一副吃了苍蝇的模样。 林媛把鸡蛋捡到自家的篮子里,又数了银子给兰花,听她这么说着,关注点却是到了前一句,无奈嘆息道:「没办法啊,谁让我欠了人家的银子呢!人家说了,我一天还不清帐,他就一直在我家吃饭。」 没说睡觉,因为她知道就她家目前的状况,夏征若是想留宿,要么是睡厨房,要么是跟兔子挤一个窝。当然,若是他不愿意,也可以去跟小毛驴一起睡。 兰花以为她说的是断绝关系那天说的一百两豆腐钱,想要说帮忙一起还,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冠冕堂皇的话说了更是让人着急,索性也就不说了。指着那些酱菜说道:「这些菜是我娘自己腌的,可好吃了。这不今儿就中秋了吗,给你们送点来尝尝。」 林媛点头谢过,尝了尝罈子里的酱菜,感觉比她吃过的别人做的酱菜味道好很多,虽然也是同样的材料,但是王婶子似乎对于做酱菜很有一套自己的想法。这里的人做酱菜,只是用盐巴和酱油把卖不出去的白菜萝蔔给腌了,以免时间长了菜会坏掉。 她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吃过的一些腌菜,原料无非也只是些盐啊辣椒的,可以做成咸菜,还可以做成甜口的,像是甜蒜,她以前就特别爱吃。若是能把这些腌菜做出来卖出去,肯定也能卖个好价钱。 兰花家目前就只有林富贵一个人靠拉牛车赚银子,兰花母女偶尔过来帮忙干活挣钱,她以前就一直盘算着要给王婶子和林富贵想点挣钱的路子,这不眼前就有一条很好的发财之路吗? 而且王婶子家里自己就有地,做腌菜的原材料很现成,这样成本就很低了。再加上做腌菜不用很多人参与,王婶子自己就能完成了。 把自己的想法跟兰花好好说了说,兰花眼睛都冒光了,王婶子岁数大了,她也不想娘一直跟自己卖体力挣钱,若是能做出别人做不出的独门酱菜,那他们家以后是不是也能跟林媛一样盘下个小铺子自己做生意了? 林媛想要开糕点铺子的事,除了自己家人知道,就是兰花这个好姐妹知道了,她特别羡慕林媛,同时也很敬佩,在她眼里,林媛早已经是个小生意经了,现在她给自己指了条明路,她自然高兴得很。 送走兰花,林媛一边赶着小毛驴磨豆浆,一边跟一旁好奇地看着的夏征约法三章:「我跟你福满楼早就定好了的,这豆腐我只卖成品,不卖配方。你少来我这里瞎琢磨,我还得靠这豆腐发家致富呢,你要是偷学了我的方子,挡了我的财路,那以后就甭想在我这里得到任何菜式秘方。我可提前告诉你,我脑子里的秘方没有成千也有上百了,当然还有好多好多你没有见过甚至没有听过的东西,只要我想,我就都能做出来。你若是真的跟我为敌,我就把你的福满楼给整垮!」 原本心里还有些轻视的夏征顿时被她这暴虐的小眼神儿给威胁了。 说实话,他之前还真是存了一些好生学习的念头,这豆腐可是新鲜东西,他上次快马加鞭命人送到了京城给那人尝了尝,当即就被大夸特夸,还给了他好多金银赏赐。只是可惜了,她只答应供应半年的豆腐,之后就要自己单干了。只要一想到以后福满楼不再独享这一独家秘方,夏征就浑身不自在。所以,他也的确想着偷偷学了去,然后自己赶紧大规模生产。 但是一听林媛这话,他的念头立即打消了,虽然她说话时并不带任何威胁,而且磨豆浆的时候还故意让他看到,但是他就是没有胆量把方子学了去。因为他相信她说的那些事,甚至是整垮福满楼的事! 哎呦,心里真是痒痒啊,明明已经学了一半了,却不能自己付诸实践,甚至连接下来的一半程序都要死死纠结到底要不要去学。夏征苦着脸看着一脸得意的林媛,知道自己又被她给算计了,她就是算准了自己不敢得罪她去单做豆腐,才故意要教给他的,真是最毒妇人心! 在夏征还纠结着要不要跟林媛进厨房去学习下半部分做豆腐的过程时,林媛已经搬了成品出来晾晒了。某人立即跳脚,指着那板还在冒热气的豆腐结结巴巴道:「这,这么快?小丫头,你做豆腐这么快,为什么只让三天出两板!啊啊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少挣很多银子啊?哎呦,我的银子啊,哎呦,我的心啊,好疼!」 斜眼瞥了一眼正做西子捧心状的贵公子,林媛撇撇嘴:「你明明知道这样更赚钱,还来质问我,哼!」 不得不说,飢饿销售法确实是很挣钱,就连京城里那位都已经前前后后遣了三拨人来问他要豆腐了,甚至还答应帮他说服他老子让他光明正大开酒楼的事了。 但是,夏征也没法啊,林媛这小祖宗不吐口,他根本不敢答应大规模提供豆腐,也只能每次只送一小盘子而已,气得那位扬言要亲自来捉他回京,把他送到他老子跟前受罚! 快到傍晚的时候,林媛家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正是泪眼滂沱的林思语。 林媛一点也不觉得这位大小姐是来找自己的,因为这位大小姐一进门就死死盯着夏征不放,想到门口停着的夏征的马车,林思语能来她根本不纳闷。 有了上次的事,夏征对她几乎是嫌恶到了噁心的地步,翻了个白眼儿,直接把她当成了空气,宁愿甩着手里的小棍子去赶毛驴玩,也不愿搭理她一下。 林思语咬着嘴唇,无视林媛林薇姐妹俩,怔怔向夏征走近了一些,却在看到他那厌恶的眼神后堪堪停住。她自嘲一笑,扭头就跑走了,一边跑一边狠狠擦干了眼角的泪花。 林媛林薇姐妹俩目目相觑,这人今儿是咋啦,突然跑来又突然跑走,有病不成?不过这事没让姐妹俩纳闷很久,天刚刚擦黑的时候,兰花给她们带来了答案。 ------题外话------ 林思语是不是有啥事啊?你能猜透不? 明天就是高考了,有要高考的童鞋不?阿玥和媛姐儿在这里预祝大家高考顺利,全都考个理想的大学(* ̄3)(e ̄*) 考完了别忘了来报个到,么么哒~话说人家表妹也要考试,希望她这次能考个好成绩 大傢伙们,加油!加油!加油!
095 一起过中秋 「林媛,林媛!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兰花是一路跑来的,本就有些黑乎乎的小脸儿越发红了。一见到林媛,都顾不得理会旁边那个黑脸的少东家,就直接把她给扯了过来,急乎乎道:「你,你们家那个大小姐,被抬走了!」 抬走了? 林媛纳闷,刚才还看见她活蹦乱跳的啊,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死掉被抬走了? 「恩恩,抬走了!是个顶好看的轿子呢!村里好多人都出来看!还有啊,你家大娘又是哭又是笑的,手里还拿着个沉甸甸的钱袋呢!」 林媛顿时汗颜,原来是被轿子抬走的,不是死了……等等,轿子?难道是县太爷家的轿子?可是林思语不是下个月才会被抬进县太爷家做小妾的吗?怎么今儿就走了? 不过再想想之前在福满楼听到老烦去给县太爷小妾诊脉保胎的事,她倒是想明白了,怪不得县令夫人这么殷勤地给那个小妾保胎呢,原来是想着先留着这个胎,然后趁机送上自己人林思语,夺了那小妾的宠爱啊! 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简单呢! 林媛撇撇嘴,这大门大户里的事还真是千丝万缕,就是不知道林思语进了门会不会再跟县令夫人一条心,若是前脚送走了勐虎,后脚接进来了豺狼,这金氏可真是要哭死了呢。 「哎,你是没见到你家大娘那模样啊,看着闺女上轿子哭得跟什么似的。后来有个婆子给送了个钱袋,你大娘呦,立马就笑了,抱着钱袋又是鞠躬又是作揖的!没想到她也捨得,真把自个闺女给卖了!」兰花撇着嘴,一副又是鄙夷又是不屑的样子。 不过林媛却是早就想到了这些的,从一开始知道林思语说亲的对象是县太爷她就已经料到了这一天。只是,她看向了一旁甩着棍子无聊赶驴的夏征,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好像下午林思语登门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哎,也可怜了林思语,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反正她是把一颗心都寄在了夏征身上,也许她只是在走前想要最后搏一把吧,却依旧被无情拒绝了。 因为这天是中秋,是全家一起团圆的日子,兰花把消息带到了就赶紧回家跟爹娘过节去了。 晚饭林媛做了好些新鲜菜式,有小葱拌豆腐,用的是自家菜地里新长出来的小嫩葱,青青绿绿的,特别鲜嫩。还有清蒸鱼,鱼是下午夏征去河边摸来的,说是摸其实用抢更合适,一条小小的鱼被他圈在了角落里,却依旧无法顺利抓到,最后还是林薇和小林霜嫌弃地扛来了大姐之前做的网子,才把那鱼捉了起来。 别的菜,还有一份鸡蛋豆腐羹,本来是打算给刘氏好好补补身子的,结果有一大半全都进了夏征的肚子。经过一整天的接触,刘氏两口子对夏征已经没有刚开始时的陌生,他没有架子和贪财贪吃的本性全都暴露无遗,但是让两人觉得这出身富足的小伙子还是挺可爱的。所以,对于夏征吃了自己的鸡蛋羹,刘氏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还很是高兴地又嘱咐林媛明儿早上再给夏征多做点。 林媛嘴上答应,心里却是不痛快了,一份鸡蛋羹她娘才吃了几口,这傢伙倒好,一点也不知道照顾孕妇的感受,全都给消灭干净了。 被林媛狠狠瞪了一眼的夏征,偷偷缩了缩脖子,撇嘴委屈,没办法啊,他是头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鸡蛋羹嘛,实在是没控制住。 吃过晚饭,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围着小桌子吃月饼赏月亮。许是方才抢了刘氏的鸡蛋羹有些不好意思了,夏征自告奋勇地就去屋里把林家信给背了出来。别看这少东家瘦瘦高高的,但是力气不小,而且还很是心细,背起林家信来小心翼翼的,一点也不含煳。 林家信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涨红了脸赶紧招唿着林媛去给少东家准备些好吃的好喝的。 好吃的无非就是月饼啦,还有她提前预备好的爆米花什么的,至于好喝的,当然就是甜豆浆了。虽然没有冰块震着,但是好在兰花家有个地窖,她把一罐子豆浆拿到了兰花家的地窖里放了一下午,这会儿拿出来喝正好,又凉又甜,就着月饼和爆米花,很是对胃。 几人说说笑笑的工夫,林媛还拿了小炉子出来,放上铁板,做了几块铁板豆腐吃,虽然调料只是很单一的盐辣椒醋什么的,但是依旧很得大家的喜欢,不一会儿就被消灭了个干净。 这里的人过中秋除了赏月吃月饼外,还会赏桂花饮桂花酒,虽然没有桂花可赏,也没有桂花酒可喝,更没有镇上的集市那么热闹,但是林媛一家人的这个团圆节过得还是很开心的。就连在京城里过惯了中秋的少东家都有些流连忘返了。 喝了一口已经数不清是第几碗的甜豆浆,夏征突然兴致大发,哈哈大笑起来:「这样的中秋,爷还是头一次见呢,没有那么多人,没有那么多酒,也不用去理会平日里明明讨厌的不行却又必须装作很熟络的样子的人。痛快,痛快啊!」 几人被他这突然的大笑都吓了一跳,不过看他心情大好的样子也知道,这少东家今儿是真真的开心。 林媛将一盘新煎好的铁板豆腐端到桌子上,斜眼睨了他一眼,嘴上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心里却很是贊同,那种应酬的事她上辈子可是经歷了不少,早就烦死了。这辈子能这么逍遥快活地过日子,的确很痛快! 一家人正聊着,门口一阵马车碾过的声音,林媛起身要去看看,却被夏征叫住了,哼道:「死老头子来了!别理他!」 话音未落,老烦那着急忙慌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臭丫头!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臭丫头!做了好吃的也不知道叫我,哎呀呀,幸亏老头子我赶来了!唔唔,真香啊,快,快,再来一盘!」 一眨眼的工夫,刚煎好的一份豆腐就已经被老烦倒进了肚子里,连盘子里那点汤汁都被他毫不顾忌形象地伸出舌头舔了个遍! 林媛嫌恶地咦了一声,赶紧把盘子从他手里抢了过来,丢给六子去洗刷干净了。这盘子等下还要装豆腐的,被他这口水一沾,谁还敢吃啊! 一份豆腐下肚还不满足,老烦又随手抓起一个月饼,三两下塞进了嘴里,一边吃还一边唔唔地叮嘱着林媛再来一份铁板豆腐,还得多放辣椒! 「你就不能文明点?看你这德行!跟你当年在京城里一模一样!没出息!」鄙夷地翻了个白眼,夏征一把夺过被老烦抢走了的原本属于自己的那碗冰豆浆,慌忙凑到嘴边一饮而尽。 老烦气得眼珠子都绿了,没办法,那已经是桌子上最后一碗豆浆了,虽然别人的碗里也有些,但是他也就好意思跟夏征抢而已,别人,他还真是拉不下这个脸来。 不过,美食当前,面子啥的还是暂时放到一边好了。 见夏征已然喝光,老烦眼珠子一转,冲着小林霜就去了:「丫头,把你的茶给师傅喝,师傅就不收你的学费了。」 小林霜眨眨眼睛,看着碗里就剩一个碗底的豆浆,随手给了他,反正她已经喝了两大碗了,大姐早就不许她再喝了。 只是师傅二字实在是让她有些不明所以,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歪着头道:「师傅?你啥时候变成我师傅了?」 虽然只是一个碗底,但是老烦已经一口喝干,砸吧着嘴,一副没喝过瘾的意思:「又一个忘恩负义的臭丫头!我每次针灸你都学着,居然不认我这个师傅了!哼,小白眼儿狼!」 小林霜弱弱地哼了哼,撇嘴抗议:「什么学,我明明是被你威胁的。」 被老烦这么一提,小林霜都要哭了,一开始她的确是很喜欢看着老烦给爹针灸的,但是后来这老头子下一个针,就要跟她说一句,「小狼崽子,记住这个穴位啊,下次你要不听话我就扎你这里,让你变成面瘫」,面瘫还是好的呢,有时候不是中风就是半身不遂,她小小的心灵全都被这个恶老头子给污染了。 老烦又塞进去一个月饼,被她这嫌弃的小眼神儿气到了,唔唔道:「再敢嫌弃你师傅,我就把你扎成呆子!」 林家信两口子全都被老烦说的师傅的话给震惊了,没想到自己小闺女居然有这么好的运气,能被神医给收为徒弟。一开始两人也只是以为这老头只是喜欢小林霜的机灵可爱而已,收徒这么好的事还真是不敢想啊,当即就欢喜地赶紧让小林霜给神医先生磕头拜师。 小林霜嘟嘟嘴,没动弹。 老烦狠狠吞了一杯茶水,没说话,他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凡俗的礼仪了,收徒就收徒嘛,还不就是给他送了个好玩儿的对象而已,还磕头,无聊! 夏征却是嘿嘿一笑,捅了捅林媛的胳膊,悄声说道:「你妹妹还真是走运,等着吧,以后有她受得了!」 对于老烦的品性,她自然不如夏征了解,但是对于自家小妹她还是很清楚的,翻了个白眼,林媛不以为然:「瞧着吧,说不定是你家老头子有的受呢!」 呦! 夏征饶有兴趣地看了这个超级自信的小丫头一眼,越发觉得顺眼了。 ------题外话------ 今儿是高考第一天,虽然距离我已经很多年了,但是当年高考时的情形依旧历歷在目 临考前一天,我们在教室里做最后冲刺,老师们则在教室后边给我们煮着茶叶蛋,虽然每个人只能分到一个,但是那种感觉还是美美哒~ 还记得当我坐在考场上心情忐忑地等待着试卷时,突然在窗户里看到了我的老师们笑容满面地在走廊里为我们加油鼓劲儿,心里真的好踏实啊~ 孩子们,别把高考当成一次结束,它只是新生活的开始,这个门槛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只要你踏踏实实抬起脚来,就过去了~ 加油吧,莘莘学子们!
096 撵人,做轮椅 把桌上的吃食全都消灭干净后,这一场赏月小宴会才算结束了。老烦意犹未尽地再一次把盛铁板豆腐的盘子舔了一遍后,才吧嗒吧嗒嘴准备上马车回福满楼了。 只是他都快走到大门口了,也不见夏征这臭小子的屁股离开小凳子,老烦绿豆眼珠子一转,立即回头狂奔回来,吹鬍子瞪眼吼道:「臭小子还不走?是不是还藏了什么好吃的?」 说着还伸出魔爪开始拽他的衣服准备搜身了。 夏征哼哼两声,奉送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儿,抢回被老头子死死拽在手里的衣摆,冲着六子摆摆手,开始毫不客气地轰人了:「快把你家没出息的老东家拖走!真丢死人了!」 「臭小子!还说我丢人?」老烦死活都不松开手里的衣服,白鬍子翘啊翘的,急吼吼道:「说!你为啥不走?还一个劲儿撵着我,哼,你们这两个小东西,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对不对?不行,我也不走了,我也要吃!」 被老烦手指头指着,林媛才发觉他说的两个小东西就是自己和夏征,顿时额头上的汗哗啦啦下来了,她什么时候跟这个又贪财又自恋的少东家搅到一块的?这老头子吃饱了又开始不说事了! 她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夏徵得意地炫耀:「对啊,我们就是有事瞒着你呢,而且还是很大很大的事。我们还要偷偷吃好多好多好吃的,就不给你,就不给你!」 老烦眼珠子都要瞪掉了,一双手都要把夏征的衣角给抠烂了。 夏征却依旧不闻不问,像是撵苍蝇似的挥了挥手:「走吧走吧,爷就不送你了,哦对了,你要是想说什么给我老子告状的事的话,随便,爷不在乎!」 老烦彻底输掉了,连给他老子告状都不怕了,还有什么是能镇住他的? 「哼,你少嘚瑟!我可收到消息了,月底你大哥就要走了,我正准备着要不要给他透个信儿呢。」 老烦这话一出,林媛立即敏锐地捕捉到了夏征眼底一瞬而过的担忧,不过这嘴硬的傢伙依旧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透呗!反正爷今儿是不走了,而且以后也不走了,就住在这里了!」 住在这里?还不等老烦开口,林媛已经一个高蹦了起来,大声道:「你说啥?住在这里?我家?」 「对啊,爷在这里不就是只认识你吗?哎呦,小丫头你咋这么大反应,是不是太高兴了?哈哈,爷就知道你肯定会欢迎爷来这里……」 「不欢迎!」 夏征一句话卡在嗓子眼儿,林媛坚定地表明了态度,冷着脸将稳坐钓鱼台的夏征给揪了起来,一把塞进了老烦的怀里。这次,换成她撵苍蝇似的挥手了:「快走快走!俺们家庙太小了,装不下你这尊大佛!赶紧回你的大庙里去吧,那儿住着多舒坦!」 原本刘氏两口子还对林媛撵人有些不满,不过一听到夏征说住在自己家里,也觉得非常不好,毕竟他们家里目前能住人的也就两间房子,他们两口子一间,三个女儿一间,哪里还能腾出空屋子给他住?更何况,就算他家真的有空屋子也不行,家里有三个闺女,大闺女更是跟夏征差不多岁数,虽然现在年纪还都小,但是这要是传出去了,闺女们的声誉就没了。这对于刘氏来说,是绝对不允许的!坚决不允许! 拉过还跟夏征撕扯的林媛,刘氏捂着肚子站在了两人中间,把两人隔开了一些,缓声却语气坚定:「少东家,我家真的不能留你住宿。你也看到了,我家只有这两间房子,住不下其他人了。」 她没有说出闺女声誉的事,因为她觉得此时说出来就是贬低了自己,好像是在求着人家给自己闺女一个名分似的。 林媛不想留宿夏征,自然也是想到这些的,所以她觉得自己的娘亲真是个聪明的女人。只是,她忘了家里还有个专门拉后腿的小女人! 小林霜突然跳到他面前,高兴地宣布:「大哥哥,你别伤心,我家马上就要盖新房子了,等我家盖了新房子你就可以来住啦!我让大姐专门给你留个房间好不好?」 原本一张苦瓜脸的夏征顿时变脸,呵呵笑着勐地点头:「好啊好啊,还是小妹对我最好,哈哈。」说完,这才愉快地拉着老烦出门上马车了。老烦一阵牢骚,什么自己的徒弟胳膊肘往外拐啊,什么连他这个师傅都搭理的啊。 气愤的又何止老烦一人?林媛差点都要把小林霜的嘴给堵上了! 好不容易把那尊大神给拒绝了,小林霜倒好,连新屋子新房间都许出去了。刘氏也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没办法,童言无忌啊,好在盖新房子还有些日子,几人都祈祷那时夏征大公子已经没了再住在农村乡下的念头。在几人看来,这夏征突然提出住下,只是图个新鲜好奇罢了,所以也都没有想太多。 中秋过后,该忙的事也该忙起来了。豆腐坊的装修工作也已经开始进展了,林媛几乎天天往镇上跑,当然这里边自然少不了夏征这个狗皮膏药了。每每林媛指责他不务正业不顾酒楼的时候,夏征都是义正言辞表示,酒楼里有老烦,他自然得好好盯着林媛这个债主了,万一哪天她跑了,他去哪里讨债? 对夏征这副说辞,林媛总是毫不吝啬地赏给他一个大白眼,反正有这个免费马车夫在,林媛来回镇上也很方便,抱怨了几次也就视而不见了。那福满楼又不是自己的,赚不赚钱亏不亏本跟她有啥关系? 豆腐坊里需要盘个新灶,还需要做些新的架子盆子什么的用来装东西。这些事她只是说出了自己需要的样式,然后找人去做就行了。有钱就是这样好,只要你肯掏钱,你想要什么样的东西都能做出来。 因为林二栓忙着给林家信做轮椅,豆腐坊这边的钱他自己就主动放弃了,好在村里还有不少会木匠活的汉子,而且大多以前都跟在林家信身边干过的,交给他们她也算放心。 盘灶的人是王婶子给介绍的,是她跟她娘家一个院子里的叔伯兄弟,为人很是老实,做起活儿来也实在,林媛很是放心,还跟他说好以后自己新家里的大灶和土炕都让他盘。 一切事情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连林家信的轮椅,现在也已经有了大致的轮廓。为了让林家信坐轮椅时更安全,林二栓特地去打铁铺订做了几个铆钉,用来固定轮子。而为了轮椅更轻便,推起来更轻巧,林二栓和林家信两人商量了一番后还对林媛的构图做了些修改。不得不说,隔行如隔山,林媛看到那渐渐有模有样的轮椅时,还险些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原来世界呢。 倒是林二栓兴致高得很,一边刨着木头,一边跟林媛开玩笑:「你这轮椅要是做成了,只怕将来还能大卖呢!」 林媛当然也知道新鲜事物刚出现时是多么受欢迎,虽然仅仅是一时,但是只要把握住时机,大赚一笔不成问题。 「二栓哥说的对,所以啊,等我爹这个轮椅做成后,我打算带着爹去镇上好好地转一圈,做做宣传。二栓哥你就等着接订单接到手软吧!哈哈。」 林二栓刨木头的手顿时一抖,差点刨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林媛,结结巴巴道:「你,你说啥?接啥订单?」 林媛跟爹相视一笑,答道:「自然是给你的订单啦,这轮椅啊,不光是腿脚不好的能用,就连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还有出行不便的人,也能用。我猜,只要咱们把这个招牌打出去,到时候你就能挣大钱啦!」 挣钱是肯定的,不然林二栓也不会说大卖了,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林媛居然又把这么好的挣钱机会让给了自己。先是凉皮和烧饼,现在又是轮椅,这,这也太…… 「不行不行,二叔,这轮椅可是你家媛儿想出来的,咋能让我捡了便宜去?」林二栓连连摆手,又指了指在一旁低头干活一直没有说话的林长庆,道:「就算二叔你现在不方便做活儿了,可是你不是还有徒弟吗,咋能让我挣这份儿钱?这可不行,不行!」 作为爹的徒弟,林长庆自然是被考虑的第一人选,只是他现在还没有出徒,顶多只是干些刨木头校对的活儿,哪里能跟林二栓似的,既能改良又能组装?不过既然是爹的徒弟,林媛当然不会亏待了林长庆。 「二栓哥,长庆哥的事我正要跟你说呢,我长庆哥刚开始学木匠活儿,虽然我爹教了不少理论上的东西,但是还没有真正的做过活儿。所以,我想着这次若是能拉到订单,让长庆哥跟着你一起做轮椅,也好给他个学习锻鍊的机会,你说行不?」 这哪不行,太行了啊。林二栓当即就点头答应了。林长庆也高兴地答应下来,表示一定会好好学习。 林二栓是个实诚人,做活儿实诚,做人也实诚,还主动给林长庆提了工钱的事,当然还有林媛的。因为图纸和主意都是林媛提供的,以后的订单没准也是她给帮忙拉的呢,所以林媛就提出只要自己拉一个生意来就提一份的红利。这些都是合理的,林二栓高兴地答应了,心里对林媛一家的感激之情更甚了。 ------题外话------ 这周上三天班,明天就放假了,哈哈~
097 商议盖房子 大嗓门子果然是个可靠的,这不,才过了中秋没几天,她就带着自己的表兄弟来林媛家商量盖房子的事了。这包工头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皮肤黝黑,个头儿挺高的,身形也挺魁梧,一看就是个干惯了力气活儿的。 大嗓门子给他们互相介绍了一下,那汉子姓孙,因为是村里的包工头儿,而且也经常给其他干活儿的汉子帮些忙,大家都亲切地叫他孙头儿。 不过林媛却是不能这样叫的,他的年纪都跟林家信差不多大了,所以还是礼貌地叫了声孙叔。 虽然之前已经听大嗓门子提起过他们家是林媛当家,但是乍一见到林媛,孙头儿还是有些吃惊的,小小年纪既能担起家里的大小事务,而且小丫头还很是聪明伶俐,孙头儿不自觉地对眼前的小丫头有了几分好感,说起话来也就直白多了。 跟林媛聊了良久,又看了她自己画出来的房屋结构图,孙头儿心里的震惊更大了,说实话能画出这样的图来倒是不难,难的是林媛说起的那个叫做地暖的东西。 之前林媛就想着把上辈子用的暖气带到自己的新房子里来,但是一直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暖气片。不过这两天跟在林二栓身边看他设计轮椅,倒是给她了灵感。她在房子的地基上用木板隔出了不少小格子,每个格子之间还留了小门供热气来回走动。其实她这个设计就跟地暖是一样的,只是把热水换成了热气,而且在搭建房屋的地板时,她还换上了木质地板,这样解决了砖块下陷的问题,又能助于热气的上升,温暖整个房间。 虽然整个房子的造价会高了不少,但是林媛的设计很是新颖。孙头儿眼前一亮,研究了半天,问道:「你是打算在整个房间里都弄成这样?可是两边的卧室是有暖炕的,再用这个就浪费了。」 这个问题林媛也想到了,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提出就被他指了出来。林媛很喜欢孙头儿的踏实和实心眼儿,笑道:「嗯,我已开始也打算都用的,后来想了想确实浪费。那,就光是堂屋这样弄吧,厢房里也会盘炕,也用不着这个的。」 而且平时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大多都是在堂屋里的,所以她打算把堂屋收拾的温暖热乎些。不仅如此,她还把堂屋的尺寸扩大了一些,中间用镂空的雕栏隔出了一间小书房,家里孩子多,她以后的生意也会越做越大,书房还是很实用的。 又跟孙头儿探讨了一些新房子的各种细节问题,林媛心里总算是有了些底。至于盖房子的费用,一般人家顶多有个二十两就够了,只是林媛盖的要大,而且正房厢房全都有,还要再加盖厨房窝棚什么的,费用自然要高一些。 不过这些都不及林媛设计的地暖昂贵,光是买木头板子就得花上十多两了。好在林二栓认识卖木头的人,让他帮忙买木头倒是还能便宜一些。 村里盖房子一般都是用土和成泥,然后晒成土砖来用,但是这样的房子有很大的弊端,若是遇到下大雨,只怕墙基都要烂成泥汤了。所以,林媛想要跟城里人一样,用红砖来盖房子,但是若是如此,只怕这新房子的造价又要翻番了。 孙头儿显然没有想到村里人盖房子居然还有用红砖的,诧异地看着林媛,好心提醒道:「丫头,不是叔说你,咱们村里人没必要用那么好的东西,结实是结实,但是也太贵了些。而且这红砖还得去镇那边的马家庄里拉,这十里八乡的也就只有马家庄才有砖窑,所以红砖就更贵了。但是要是用土砖就好说多了,你家后边正好是山,随便挖点土和成泥就好啦。」 其实关于红砖的事,之前林家信也是这样告诉她的,只是林媛想着反正自己手里现在有些闲钱,盖个结实又漂亮的房子完全不成问题。而且以后她还会挣越来越多的银子,让家人过得更舒坦才是挣钱的最终目的。 「孙叔,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不过,我已经跟我爹商量好了,而且我现在手里的银子完全够盖红砖房子的。」对于善意的劝告,林媛向来是虚心接受的,轻声细语说完这些,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盖这新房子的全部费用,问道:「孙叔,你说,我要是完全用成红砖,盖这房子大概用多少银子?」 听到林媛说自己手里有银子,孙头儿和大嗓门子全都有些震惊,这一整套房子下来至少也得五十两银子了,毕竟马家庄的红砖卖得出奇的贵! 孙头儿伸了伸手,慎重地回道:「至少得这个数。」 五十两,比她预想的少了一些。不过也算是个公道的价格了,毕竟夏征在镇上给她物色的那套房子也才八十两,这还是人家急于出手才降价卖的呢。 林媛当即就敲桌子定了下来。 孙头儿一看这丫头是来真的,兴致也上来了,其实他也不算是个正经的包工头儿,因为他上边还有个头儿,那才是真正的老闆。一般都是那个头儿揽了活儿来再分给手底下的人去干,而孙头儿因为人老实,不爱讨好巴结人,所以分给他的活儿往往都是被别人挑剩下的,像这种盖红砖房子的活儿,他接了没几次呢。不过虽然没盖过几次,但是他的手艺却是实打实的,绝对不会给林媛盖坏了的。 因为林媛家的房子工程量比较大,而且时间也比较赶,所以孙头儿打算把手底下的人全都叫过来一起干活儿,大概有十来个人吧,有个把月就可以盖好了。至于这些人的工钱,当然也是林媛这个主家出了,这里的人盖房子不是包活儿,而是需要啥主家去买,然后再单独给工人工钱。 林媛觉得这样太麻烦了,她还得忙豆腐坊的事,还得找铺子开稻花香,若是让她个把月的时间全都耗在盖房子上边,真是太累人了。更何况,她一个小丫头,哪里知道去哪儿买材料?所以,林媛商量了一下,想着把这个房子的活儿以五十两银子的价钱包给孙头儿去干,因为木头是林媛托林二栓去买的,所以不在包活儿里边,五十两完全够盖房子和支付工钱的了。 孙头儿也是个头脑快的,略一算计就把这个事给算清楚了,因为他之前做过不少活儿,专门跟卖材料的商家打交道,若是他去买,肯定比主家自己去买要便宜一些。而且,刨去材料钱和工人的工钱,他竟然还能剩下好几两银子呢,这不都是他这个包工头儿的? 心里乐开了花,孙头儿一边痛快答应了下来,一边盘算着以后再接到了盖房子的活儿,他就可以把这个方法推荐出去,若是主家同意,那他就能比平时挣更多银子了。 银子的事搞定,再就是工人们吃饭的事了。一般都是在主家吃饭的,因为这些人十里八乡的都有,而且在主家吃饭,更省时间,中午顶多就休息一个时辰的工夫,就可以继续接着干活儿了。 所以林媛很乐意地就答应了管中午饭的事,反正她家也是要做饭的,只是十多个人的午饭,要麻烦一些罢了。不过人多了自然有人多的对策,做大锅菜然后蒸馒头就行了。只是这白面得用不少了,幸好桂芝嫂子这些日子因为做凉皮跟粮铺的人走得近,让她帮忙买上一百斤白面,又能省下不少银子了。 选了个吉日开工,孙头儿就赶紧回去召集人手了。因为林媛一个人做饭做不过来,她又请了大嗓门子帮忙一起做饭。别看这大嗓门子平日里冷言冷语的,其实人很是热情,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反正俺二娃儿也来这里干活儿,俺跟他一起来就行啦!」随便挥了挥手,大嗓门子干脆利索地就走了。 盖房子是大事,距离开工没几天了,林媛得赶紧准备东西了。让桂芝嫂子帮忙买了白面,她还特意去了镇上一趟,跟猪肉荣定了五十斤猪肉,反正夏征这傢伙现在天天往林家坳跑,这猪肉就让他每天往村里送就行了。 至于别的菜啊什么的,就全都托给了刘掌柜,反正福满楼的蔬菜需求量大,肯定比她去菜市场自己买要便宜地多。刘掌柜本就对林媛很有好感,再加上老烦和夏征的原因,更是对她平添了几分毕恭毕敬的意味。 林媛一时有些不适应,不过也没有多想,跟刘掌柜打了个招唿就赶紧去老马杂货铺定了好些碗筷。 看到这些碗筷,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家里的锅也得换了,看来还得再去一趟打铁铺才行。 ------题外话------ 大家大家,吃粽子了吗?出去玩了吗?天气热不热啦?哈哈,人这么多,天这么热,我还是乖乖留在家里码字吧~么么哒~ 端午节快乐哦(* ̄3)(e ̄*)
098 林大栓闹事 以前的打铁铺生意就挺好,自从有了桂芝嫂子的凉皮摊子,这边的生意就更好了,还相对的多了不少其它卖货的人。只是,今儿,好像格外的热闹。 才刚刚拐过弯儿来,林媛就看到桂芝嫂子的凉皮摊子那里被围了好几圈人,几乎可以用人满为患来形容了,甚至连对面的打铁铺也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原本她还以为真的是生意火爆的缘故,可是越往近处走越觉得不对劲儿。似乎,好像有争吵声传来。 林媛大惊,加快了脚步,早上来跟桂芝嫂子定白面的时候还没事呢,怎么她才走了这么一会儿就出事了? 果然出事了!而且闹事的还不是别人! 林媛扒拉开看热闹的人群,小小的身子从缝隙里挤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那个格外熟悉的汉子,林大栓! 此时的他正一手抱着脑袋,一手捂着肚子,蜷缩成大虾形状,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嚎叫,一身本就脏兮兮满是油污的粗布衣裳,此时更是沾满了地上的尘土。他这副样子,乍一看还以为是个沿街乞讨的叫花子。 旁边的桂芝嫂子脸蛋红红的,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显然是被气得不轻。三婶子也是,只是脸色苍白了些,搂着孙子小石头儿躲得远远地,生怕林大栓突然发起疯来再把孩子给伤了。 林媛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林大栓是躺在地上耍无赖呢,只是,让她诧异的是,看热闹的人竟然一边倒地全都偏向了地上倒着的林大栓,纷纷指责起了在他旁边站着的老铁头父子。 老铁头手里举着打铁用的大锤子,黝黑的脸颊上满是气愤,小铁头也跺着脚地想窜上去给林大栓两脚,但是被他爹生生拦住了。 只听老铁头闷闷的声音低吼道:「小子别动!刚才爹就是推了他一把,他就倒地上不动弹了,你要是真的踹两脚,那他还不得讹死咱们?」 小铁头拳头攥得嘎嘣响,林媛相信,若不是有老爹在旁边拉着,只怕他都要让林大栓归西了。 可是林大栓却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已经激怒了这父子俩,依旧倒在地上抱着头和肚子大声哼哼着,还一个劲儿地顶嘴:「哎呦,什么叫推了一把啊,你明明是拿着那大锤子把俺给揍了!俺的肚子啊,俺的脑袋啊,啊啊,俺是不是要死了,咋这天儿突然变得这么黑了呢?快救救俺吧!」 听他这么一喊,围观的人群里顿时有不少人跟着附和起来。 「大锤子给揍的?哎呀,你看看你看看,那锤子比熊的爪子还大呢,这要是一锤子下去还不得把人给砸出个好歹?」 「我说老铁头,你这也都几十岁的人了,咋还跟年轻时候一样,说揍人就揍人?赶紧先送医馆里给瞧瞧吧,别再真出点儿啥事,那可就麻烦了。你这小子还没成亲呢,这要传出去了,谁家的闺女敢说给你家啊!」 老铁头此时真是百口莫辩了,他是真的只是用手推了那林大栓一把啊,那锤子只是因为他干惯了活儿顺手拿在手里忘了放下而已。 「你们别听他瞎说,我可啥也没干!」 「就是,我爹啥也没干!我看的真真儿的,是这傢伙自己倒下的,没我爹啥事!」小铁头生怕众人再提出去官府报案的话,赶紧给自己老爹开脱,其实他说的都是真的,他爹的确啥也没干,而且一开始这林大栓来闹事的时候,旁边也有人看着的,不可能没人瞧见。 「各位大叔大婶,你们刚才是不是也有人看到我爹没用锤子揍人?请您给我爹说句公道话吧,我爹真的没揍人!」 来这里的大多数都是平日里的老顾客,自然也知道老铁头的为人,还真有几个人轻声说着老铁头的确没有用锤子揍人的话。 林大栓也不是个傻的,一看口风开始慢慢向那边转移,赶紧更大声地哎呦了几嗓子,冲着远处搂着小孙子的三婶子可怜巴巴叫道:「娘啊,俺的亲娘啊,你儿子都快被人给打死了,你还躲着干啥?」 说完,又指着一边站着气得满脸通红的桂芝嫂子愤愤嚷道:「哼!都是你这个不守妇道的贱女人!背着俺二弟在外头勾搭男人不说,现在还跟姦夫一起打算杀了俺这个大伯子灭口!俺告诉你,你别以为俺二弟老实,你就能骑到他头上拉屎!俺这个大哥还在呢,你,还有你,你们都给俺等着!俺一定要让你们不得好死!」 林大栓这话一出,围观的人群更是炸了锅,敢情这中间还有这么多猫腻呢啊。一些心思多的人此时已经在脑海里构造出了一副桂芝嫂子白日里卖凉皮,晚间在打铁铺幽会的旖旎画面。甚至还有人轻唿出声:「怪不得这老铁头对这个女人这么照顾呢,敢情是有了一腿啊!」 桂芝嫂子已经被林大栓气得脸色苍白浑身哆嗦了,就连一直躲得远远的三婶子也气唿唿地抄起了给食客们坐着吃饭用的长条凳子,向着自己这大儿子抡了起来:「看我不撕了你这下三滥的嘴!哪有你这样诋毁自己弟媳妇儿的大伯子!要钱不成就来抹黑!俺咋就生了你这么个畜生啊,呜呜,畜生!俺打死你这个畜生!」 三婶子这次是真的伤心绝望了,这老大对她不管不问也就罢了,现在眼看着老二的日子越来越好了,他又来插一脚!还给桂芝泼脏水,她天天跟着桂芝一起出摊卖东西,难道还不知道自己媳妇儿啥样? 林大栓本就在地上躺着的,被三婶子这一板凳下去,正好打在了后背上。三婶子也是气急了,下手忘了轻重,林大栓这次是真的被打疼了,呲牙咧嘴地赶紧一咕噜爬起来东躲西藏地。围观的人里有几个之前就看不惯老铁头揍人的汉子,此时全都出手了,有护着林大栓的,有拦着三婶子的,还有站在老铁头爷俩儿面前,以防他们再出手打人的。 这一场闹剧下来,林媛对事情也大致有了了解,之前就听大嗓门子提起过,这林大栓看不惯林二栓家摆摊挣钱要去闹事。她去提醒桂芝嫂子的时候,这一家人还笑着说不会闹起来,顶多再给大哥一些银子就行了。 她还记得当时桂芝嫂子甚是大肚地劝她不要多想,现在看来,他们还是太善良了些。 三婶子本就岁数大了,抡凳子这事儿也需要体力,再加上有人拦着,没一会儿就停了手,两手捂着脸呜呜地哭。那林大栓见她不打了,老铁头爷俩也被制住了,扑通一声趴倒在地上,更加卖力地嚎了起来,连嚎带骂的,甚是难听,骂的无非就是亲娘被外人收买,坑了他们哥俩,甚至连亲娘也有了外心的话都不着边地脱口而出了。 林媛攥了攥拳头,真想上去把林大栓的嘴给撕烂,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虽然很想上去揍一顿,但是聪明的林媛却知道此时他们这边是占了下风的,若是真的动手,只怕围观的人更加同情林大栓了。 「咦?这不是咱们村里的大赖子吗?」林媛收敛了眸中的冷光,装出一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本该拥有的天真和烂漫,突然大声指着地上嚎叫的林大栓喊道:「大赖子,你还真是越来越能耐了呢!以前只是在咱们村里赖人讹人,今儿都跑到镇上来了,啧啧,还真是有出息了呢。」 一群汉子婆子中间突然冒出来个小姑娘,还是个衣着整洁、模样清秀的小姑娘,林媛立马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连林大栓都一个激灵,上次教训小河被她揍的情形还歷歷在目,他像是见了鬼似的看向笑意盈盈的林媛,心里开始打起了鼓:他就是怕被林媛这小灾星给碰见,才故意跟着桂芝到了镇上才开始闹事的,没想到啊没想到,咋这小灾星也到了镇上?难道她真的是他林大栓的克星不成? 林媛的突然出现,莫名地给了桂芝嫂子一个定心丸,刚要开口说话,就被林媛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林大栓咬唇忍痛想要站起来,但是一想到方才好多人都向着自己这边的,索性也就不站了,他还就不信了,这小灾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把他给揍一顿。 林媛当然不会再揍他,随便两句话就能打发了的事,干嘛要动手? 「小姑娘,你认识这个人?」有个面善的老婆婆拉住林媛的胳膊,把她往后边拽了拽,生怕躺地上那小子再把这个漂亮的小姑娘给打了。其实她早就看出这个林大栓不是好东西了,先不说别的,就拿他口口声声说自己亲娘勾搭外人这点,她就觉得这小子是个十足的混蛋! 林媛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点头清脆地大声说道:「唉,我还真是希望不认识这个人呢。老奶奶您不知道,上次我们村里人一起去河里捕鱼,这大赖子不好好干活儿,光在一边偷懒睡觉。后来瞧见我这个小丫头都比他捕的多了,就来抢我的渔网,还诬赖我用石头砸他脚丫子呢!」
099 捡了个怪孩子 说完,她又看了围观的人一圈,指着地上躺着的人提醒道:「各位叔叔婶婶,大伯大娘们,你们可得离这个大赖子远一点,他啊,最擅长的就是诬赖人讹银子了。在我们村里都没人搭理他的。他啊,连自己亲娘都不养,整日里去分了家的弟弟家抢银子,还差点把唯一的闺女卖到青楼里去呢!」 林媛这话一出,围观的人纷纷不忿地指责起了地上躺着的林大栓,此时的林大栓已经是百口莫辩,无论他再如何狡辩都已经没有人再相信了。毕竟跟模样清秀又看似无害的小姑娘比起来,他这个登门要银子还躺地上装死的大老爷们儿,简直就是个活生生的大无赖。在加上之前连亲娘都抡凳子揍他,人们更加愿意相信林媛的话了。 之前那些说老铁头没有打人的人此时也卖力地为他洗白,就连一开始还相信林大栓的那几个汉子,此时都羞赧地红了脸,愤愤地指着林大栓骂了声无赖回了人群里。也有不少热心肠的开始撵人了,还有的婶子大娘帮着桂芝嫂子一起收拾之前被林大栓砸得乱七八糟的凉皮摊子。 林大栓见大势已去,灰熘熘地从地上爬起来,狠狠瞪了林媛一眼,抱着脑袋瓜子就跑走了,一边跑还一边在心里恨恨地骂着她,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不说,还一个铜板也没从老二那里捞着,他已经把这笔帐全都记在了林媛这个小灾星头上了。 「好了好了,散了吧,散了吧,今儿不做生意了啊,明儿欢迎各位再来光顾!」凉皮摊子已经被林大栓砸得不成样子了,好多碗筷都不能用了,今儿这生意肯定是做不成了。小铁头儿帮着把摊子上的凳子盆子收拾起来,一边感谢着帮忙的大娘大婶,一边把瞧热闹的人给撵走了。 桂芝嫂子一直忙着安抚呜呜大哭的婆婆,这会儿才有机会来给林媛道谢。 林媛嘆了口气,正色道:「嫂子,我之前说啥来着?你家大伯子就不是个东西!光来要银子也就算了,还乱七八糟地胡咧咧,跟他媳妇儿一个德行!今儿这事还算好的,是在镇上,若是在村里呢?咱们村里人啥样你也知道,若今儿他是在咱们村里乱嚷嚷,那以后你和三婶子还怎么出门见人?」 不光是三婶子婆媳俩儿,还有林二栓呢,亲哥哥如此诋毁自己的媳妇儿亲娘,只怕林二栓知道了肯定要把他这个大哥给撕了! 桂芝嫂子自然也明白这个理儿,但是那毕竟是婆婆的亲儿子,自家男人的亲哥,她婆婆可以骂,男人可以骂,唯独她这个媳妇儿不行,不然外人肯定会说她是个挑拨离间的恶媳妇儿,到时候,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桂芝嫂子偷眼瞧了一眼婆婆,示意林媛小点儿声,毕竟那是她儿子,只怕此时她这个亲娘比她还要伤心难过。 林媛又在心里嘆了口气,暗嘆桂芝嫂子这个媳妇儿还真是当到家了,跟小河她娘一比,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莫非真是什么男人配什么媳妇儿? 碗筷被砸的所剩无几,桂芝还得再去杂货铺买些,顺便去粮铺把林媛要的白面订上。所以就想让心神俱疲的三婶子带着受了惊吓的小石头儿先去城门口找林富贵回家。但是,她又怕林大栓气不出,在家里等着找事,所以也不敢让她们单独在家里待着,好在林二栓在村子里,只是…… 正纠结着,林媛摇了摇三婶子的胳膊,柔声安慰道:「婶子,二栓哥在我家帮我爹坐轮椅呢,你今儿就带着小石头儿先去我家吧。」 生怕三婶子推辞,林媛紧接着又道:「早上我出门的时候给林薇准备了些东西,中午热热就能吃了。不过我怕她太小,万一再给烫着,就麻烦婶子你帮我大妹一起做顿午饭吧。我下午才能回去,中午不在家看着我还真是有些担心呢。」 对于林媛的谎言,三婶子自然是心知肚明的,但是再看看已经受惊被吓得眼神迷离的小孙子,三婶子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点了点头就带着小石头儿往城门方向走去。虽然距离回村的时辰还有一会儿,但是去那边坐坐也比在这里难受的强。 送走了婆婆和儿子,桂芝嫂子又接着收拾摊子了。被损坏的不光是碗筷,还有她早上做出来的凉皮和用来炒凉皮的铁锅也被砸烂了。 铁锅被老铁头拿回铺子补了,凉皮已经不能要了,桂芝嫂子忍痛也给扔了。还有三婶子烙的烧饼,有些也被扔到了地上沾了好些土渣子,卖的话肯定是不行了,送人更是拿不出手。 但是这么白白扔掉还真是心疼。 林媛突然想起刚才自己过来时在路口看到了好几个要饭的小孩子,就拿着这些脏了的烧饼跑去给小孩子们了。虽然外边脏了,但是里边心子还能吃。只是,饿坏了的小孩子们,都来不及等林媛把脏了的皮剥掉就已经哗啦啦抢走了。 「哎,你们别抢啊,哎呀,脏了的地方不能吃啊,会拉肚子的。」林媛拉了这个拽那个,但也比不上这些孩子力气大。 「他们都快饿疯了,哪里还顾忌吃的是不是脏的?若是有一碗馊饭给他们吃,他们也会狼吞虎咽吃掉的。」 一个有些低沉但是明显还是孩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媛扭头看去,原来是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跟林薇差不多大小。虽然也是个叫花子打扮,但是明显的,他要比刚才那些小孩子们机灵得多,特别是一双眼睛,虽然脸蛋儿脏兮兮的,但是眼睛分外明亮,隐隐的还有些忧愁和冷漠。 「你跟他们是一起的吗?」林媛不确定这个脏兮兮的小男孩是不是叫花子,但还是从篮子里摸出了刚刚剥过脏皮的烧饼心子,试探地递给他:「我这里还有个干净的烧饼,你吃吗?」 那小男孩看了看烧饼,紧紧咬了咬唇,倔强说道:「我不是叫花子,我不饿!」 虽然嘴上说着不饿,但是他的肚皮却非常不配合地咕噜了一声,就连离他好几步远的林媛都听得清清楚楚。 林媛心里偷笑,但是也不忍心伤害这个自尊心极强的小男孩,假装没看到他难为情的模样,走过去将手里的烧饼硬塞给他:「你要是不吃就给了他们吧。」 说完,扭头就要走,她还没来得及跟老铁头说定锅的事呢,而且等下还得去豆腐坊瞧瞧活儿进展得如何了,她也没有心思在这里跟一个小孩子耗时间。 只是刚走了没两步,就听到后头那孩子突然叫住了她:「喂,你等等!」 「咋啦?真的不吃?」林媛回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小男孩捏紧了手里的烧饼心子,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正在林媛以为他不再说话准备离开时,那孩子突然抬起头来,似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你连烧饼都能随便施捨给人,家里肯定有钱。你缺人干活吗?要是缺人的话,那个,我,我……」 林媛被他的话惊到了,不是他说的要给她干活儿的话,而是他说的第一句。别看这孩子人小,但是是个聪明的,单单从这些烧饼就能断定她不是个穷人,显然是有过几分见识的,也定然跟他自己说的一样不是个叫花子。只是,他到底是谁,怎么会沦落到这里的? 「你……」 不等林媛问出,那孩子倔强的小脸上满是隐忍,说道:「你要是想问我是干嘛的就别问了,反正我没有家,但是也不是叫花子。」 林媛被他这孩子气的模样逗得就是一乐,这臭脾气怎么跟她一个样? 「好吧,我承认你说的对,我家的确不缺银子,但是也不是有钱人。你要是跟我回家的话,恐怕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提供不了给你住……」 「我可以睡厢房,睡厨房,都行。」那孩子赶紧抢道,生怕林媛会拒绝他,没办法,他流浪到这个地方来已经有些日子了,眼前这位姑娘是他见过的第一个也是最有善心的人,他不想错过。 林媛见他抢话,才意识到这孩子是真的想要找个落脚的地方,不由得心里有些疼了,这孩子跟林薇差不多大,若是自己的妹妹突然沦落在外,她也希望能有个好心人把她收留了。 想了想,林媛问道:「我在城东有个豆腐坊,不过还没有开张,现在正在装修。你要是不嫌弃,就先去那里落落脚,晚上帮我守着店,等以后我的豆腐坊开了张,你再帮我干点别的活,怎么样?」 怎么样?当然好了! 那孩子连忙点头答应,并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地看着店,绝对不会让人给偷了东西去。 林媛唇角一弯,她说的看店也只是託辞,其实店里白天有人干活儿,晚上包工头儿也会留人看着。不过这样也正好,既能给这孩子提供了一个住处,还能有人作伴相陪,省得他一个孩子守着大空屋子再害怕。 把这孩子领到了老铁头的打铁铺,简单跟几人介绍了一下,不过这个时候林媛好像才想起来忘了问他名字了。 小男孩眸中闪过一丝落寞,摇头道:「我没有名字。」 撒谎。林媛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没有揭穿,歪头想了下,说:「既然你以后要在我家里做活儿,那我就先给你起个名字用着,以后等你想起名字了再改好了。」 男孩点头:「你姓林,那我就跟你姓,就叫林子吧,起名字什么的太麻烦了。」 林媛无语,她这个起名的都没嫌麻烦,他这个接受名字的倒是嫌麻烦了,真是个怪孩子。 ------题外话------ 啦啦啦,周六啦,准备好答题了吗?o(n_n)o 今日题目:对付王天霸那次,咱们媛姐儿一口咬在了少东家哪里啦? a脸蛋 b脖子 c手腕 d大腿 我能说还想多个选项说那里那里吗?哈哈,我肿么这么污~ 快来回答啦,奖励还是老规矩哦,前三奖励20xxb,其他10xxb,么么哒~
100 揪耳朵 林子身上脏兮兮的,老铁头就让儿子带着他去后边洗澡了。林媛拿出自己画的铁锅样式给老铁头看了看,跟他详细说着自己需要的东西。 之前她就想好了,盘灶的时候盘成两个大灶,大灶上还是以前的大铁锅就行。不过,她还在两个大灶中间加了个小灶,小灶上的锅是移动的,需要什么的锅可以随时换,就跟她上辈子用过的一样。所以,她画了汤锅炒锅,还准备了一个平底锅用来煎东西,之前煎东西她都是用月饼烤箱底下的那个大铁板,不太方便,有了这个平底的煎锅就省事多了。 老铁头打了一辈子铁,也没见过林媛画出来的这些锅,当即就饶有兴趣地研究起来。 两人谈论的工夫,林子已经洗好了澡出来了,因为以前的衣服又脏又破,小铁头就把自己的衣裳给他找了一套,虽然不是新的,但至少是干净的,只是穿起来有些大,就又给他找了根布条在腰上系了一下,凑活着先穿着。 之前脸上有污垢,林媛没有看清楚这孩子的面貌,只是隐约觉得是个长相不错的男孩。没想到洗干净一出来,还真把她给闪了一下。这孩子,长得真是不错,眉清目秀的,只是有些冷,而且言行举止大大方方,并没有半点扭捏之态。 林媛总觉的这孩子出身不简单,就特意看了看他的手,若是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他的手应该是细腻光滑没有一点损伤的,就像夏征那样。但是出乎意料的,这孩子的手,竟然很是粗糙,而且还有旧伤,不像是这些日子流浪的时候留下的。 林媛又蒙了,她把他捡回来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知道这孩子肯定不会告诉自己答案,跟老铁头打了声招唿,她就带着小林子往福满楼走了。豆腐坊在驻马镇的郊区,走过去要好久,所以她每次去豆腐坊都会跟六子借辆马车使使。只是,每次驾车的都不是六子,而是少东家夏征。 远远就看见夏征一身短打打扮等在门口,林媛突然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那时候她还以为他是个狗仗人势的小厮,还因为他驾着马车在大街上横冲直撞就用石子砸了他的脑门。 现在再想起来,林媛嘴角不自觉上扬,莫非两个现在见面就掐都是因为那时候的一个小石子? 本坐在马车上等人有些着急的夏征,见她过来立即嘟囔起来:「臭丫头干什么去了,这么晚!」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有些担心她。 林媛难得的没有跟他吵嘴,朝身后的小林子抬了抬下巴,示意夏征:「喏,捡了个小帅哥。」 一听小帅哥仨字,夏征原本翘得高高的下巴立即低下来仔仔细细看了林媛身后一眼,她要不说他都没注意到,这里除了他们俩人,还有个第三者。 「什么帅哥,有爷帅吗?有爷这么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吗?臭丫头你这什么眼神,爷这么一个大大的帅哥摆在你面前你不知道珍惜,居然去肖想一个小奶娃娃!」虽然那孩子长得还是挺周正的,但是在夏大帅哥眼里,俨然比不上自己! 还没等林媛开口,小林子已经抬着小脸儿抗议了:「我才不是小奶娃娃,我都九岁了!」 夏征一脸嫌弃:「九岁?九岁长这么小?」一边说还一边跳下马车,用手在小林子头顶和自己胸前比划了比划:「爷九岁的时候都长这么高了,哪像你!」 小林子小脸儿通红,紧紧咬住下唇,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来,能说什么呢?无非就是自己小时候又是吃苦干活又是吃不饱饭的,当然没有窜个子了。 生怕两人再给打起来,林媛赶紧把夏征拉到了一边:「你就别为难小林子了,他还得给我看店呢,你要是把他给气跑了,谁来给我看店?」 「爷来啊!」夏征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说完就后悔了,林媛又不是天天去豆腐坊,要是给她看店还能见到她吗? 将手里的马鞭扔给小林子:「会赶马车的吧?别说不会,看你那手就知道你会。」 然后,也不等林媛反应过来,夏征一把搂住林媛的小腰,将她抱上了马车,随后自己也跳了上去,扔下一句去城东的话,就钻进马车没了声儿。 小林子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伤痕的手,默默攥紧了马鞭赶了起来,在驻马镇流浪了这么些日子,别的事没学会,他倒是把驻马镇给摸了遍,自然清楚城东在哪里。 被夏征突然抱上马车钻进车厢,林媛还有些晕,就看到这傢伙也跟着钻了进来。 「你不是都坐外边吗?」脚丫子往前一伸,拦住了夏征继续进马车的身子,往常每次去豆腐坊都是她自己坐在马车里边的。 夏大公子唇角一弯,躲过了林媛的夺命追魂腿,一屁股坐在了她身边,笑嘻嘻地怒了努嘴儿:「外边不是有人赶车了吗?哪里还用爷?」 「那你也得坐外边。」林媛把屁股往一边挪了挪,跟他保持了一些距离,两人这还是头一次单独坐在马车里呢,她有些浑身不自在。 不过,没等还没等她坐稳当,那边夏征的屁股也跟着挪了过来:「爷才不想跟那个奶娃娃坐一起呢!小丫头,你怎么回事?难道爷就长得那么挫?让你看了这么难受?连个奶娃娃你都不放过,咋就不知道夸夸爷欣赏欣赏爷的帅气英俊?」 林媛被他说的一乐,这傢伙又开始了,不过说实话,夏征长得确实很英俊,从她第一次见面就看出来了,不然的话林思语也不会整日里想着盼着能跟他长相厮守了。 白了夏征一眼,林媛忍不住打趣:「你自己也说了小林子就是个奶娃娃,那你还跟他较真儿?真是个小心眼儿!」 「别人也就罢了,谁让这话是从你嘴里出来的呢!」夏征小声嘟囔了一下,一低头正好看到林媛的小手搭在膝盖上,那细白粉嫩的小手指头一根根地分外可爱。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一个女孩子的手呢,以前没注意过,这么一看,还真是好看,手小小的,嫩嫩的,没有一点伤痕,连点细纹都不见。 一想到就是这么一双手做出了那些好吃又好看的美食,夏征忍不住心里一阵荡漾,不知道这小手捏在手里会是什么感觉啊? 正想着,夏征的手就鬼使神差地伸了出去。 咯噔! 啊! 「对不住啊,姑娘,我,我没看清那里有个坑,你,你没事吧?」小林子抱歉而焦急的声音在外边响起,实在是好久不赶马车了,有些生疏了,不然那么一个小坑他不会看不到的。 「嗯,没事,别着急,小心点就行了。」林媛唿出一口浊气,嘱咐了小林子一句,这才想起旁边的夏征,赶紧扭头问他:「你怎么样?」 话未说完,林媛噗嗤一乐,这才想起刚才马车突然一颠,她旁边没有使力的地方,一只手拽住了车厢的窗框,另一只手,好像揪住了什么东西。 至于是什么东西,这会儿再看夏征那通红通红的右耳,林媛就明白了。 那不是夏大公子的耳朵吗?怪不得软软的,还有些凉凉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实在是,是没地方抓了。」忍住笑,林媛结结巴巴地解释着,不过只要一想到自己刚才那狠命死拽的样子,实在是同情死他了。 夏征捂着耳朵,一脸愁苦,他哪里是耳朵疼,明明是心里疼啊,他只是想要摸摸她的小手而已啊,怎么就招了这么个下场?都怪那个小林子,肯定是故意的,他不就是说了句他是奶娃娃吗,至于这样整他? 小心翼翼驾马车的小林子突然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头儿,小林子疑惑地皱了皱眉,莫非是刚才洗澡着凉了? 有了刚才的教训,小林子赶车越来越顺当,不一会儿就到了豆腐坊门口。因为小林子的事,今儿林媛到的晚了些,平时这个时候她都快要离开了。 一下马车,林媛就觉得今天不对劲儿,平时她来的时候,门口虽然没几个迎接的,但是进进出出也有好几个干活儿的小伙子。只是今儿怎么没人了? 再往里边走,前堂也没有一个人影。直到走过前堂来到了跟后堂相接的地方的时候,林媛才听到了干活儿人的声音,只是不是在干活儿,而是在聊天。 「这个板子不错啊,晚上用它睡觉肯定舒坦。」 「得了吧你,小心一会儿头儿看见了闹腾你!」 之前说话那个小伙子嘁了一声,不屑道:「他?他自己还拿东西呢,还有脸说我?对了,今儿怎么东家没来?这都什么时辰了,我看应该不来了吧?」 回答的是一个磕打烟锅子的声音,紧接着刚才那个年老点的声音才说道:「应该是不来了,你没看头儿都去睡觉了啊。哎你说,虽然咱们东家只是个小丫头,但是头儿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家啊,她来看的时候就装出卖力干活儿的模样,人家一不来了,就猫着睡觉去了,真是,额!」 「真是啥啊?哎你咋不说啦?抽菸锅子呛着了?」 直到林媛从两人面前走过,那两人才突然反应过来,慌忙站起身结结巴巴了半天,也没把「东家」二字说出口。 林媛就像没有见到他俩似的,目不斜视直接往后边走了。 夏征跟在她身后,一句话也没有说,这些人看不起她,欺负她人小,那就得让他们看看她的手段,不然这样的情况以后还会有第二次。 ------题外话------ 昨天的答案应该是手腕,啦啦啦,你猜对了没o(n_n)o
101 震慑包工头儿 径直穿过后堂,看到的全都是横七竖八躺着休息的人,甚至还有四个正聚在一块玩起了色子。 林媛心里的火腾腾地就起来了,她花了大价钱找人来干活儿的,合着就是掏钱让这些人来玩乐的?她蹭蹭走到那几个玩色子的人身边,一脚就把那人手里的碗给踢碎了,色子咕噜咕噜乱跑,那汉子刚要大喝,一抬头看到是她,立马像吃了狗屎一样脸都绿了。 「东,东家来了。」 睡觉的也不睡了,玩乐的也不玩了,全都爬起来侷促地站在一边,当然也有几个气性高看不上她的,撇了撇嘴悄悄翻了个白眼儿,嘴里还嘟嘟囔囔的。 林媛冷笑一声,都假装没有看到。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包工头儿,刚要开口问,就见站在最边上的小伙子贼熘熘转着眼珠子要熘。 不用问都知道,肯定是给包工头儿报信儿去了。 林媛抬脚,刚才破成两半的碗冲着那小伙子的小腿儿就飞去了。 哎呦一声,小伙子捂着腿弯了腰。这些日子林媛的防身术练得熟练极了,有时候夏征还会给她指点两招,高手说不上,但是对付一般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想去报信儿?哼!」林媛冷笑一声,就要去刚才小伙子熘走的方向找包工头儿去了。 见她一来就打人,别的干活儿的人立马不乐意了,不过包工头儿不在,他们也确实理亏,全都僵着脸没人出头,但是一双双眼睛又气愤又不屑地瞪着林媛小小的背影。 林媛自然也知道他们的心思,不过还不到收拾的时候。她向着仓房的方向走去,那里现在已经改成了厨房,三婶子的叔伯兄弟就在里边给她盘灶。 他们不是说包工头儿在睡觉吗,怎么跑来这里了,脏兮兮的满是土坷垃的。 不过听到包工头儿的话,林媛终于明白了,敢情是来挖墙角的啊。林媛不声不响地倚在门框上,看着包工头儿举着小酒壶喝了一口酒,砸吧砸吧嘴,跟正在埋头干活儿的老六说道:「哎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咋就一句话都不回我呢?到底跟不跟我干,你倒是给句痛快话啊。」 老六挖了一块泥煳上,抹平,没搭理他。 包工头儿气结:「真是跟头倔驴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个哑巴呢!哼,自己干有什么好的,又不是天天有活儿干,你看看我,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东家来了你就卖力干活儿,东家不来你就可着劲儿地拖着,反正最后是按天算工钱,天数越长工钱越多。」 又喝了一口酒,润了润嗓子,包工头儿喜滋滋乐呵呵说道:「告诉你吧,哥以前就是这么干的,碰到点精明的东家就算了,要是碰见个傻的,那就使劲拖着,哈哈。」 林媛冷笑一声,慢悠悠接过了话茬:「那头儿头儿你说的傻的,是不是就是我这样的?」 她这略带冷意的话音一响起,包工头儿吓得直直打了个哆嗦,最怕就是背后说人还被人家给逮着的了。老六显然也没有想到林媛会听到他们的对话,冷不丁抬头,连手里的泥也没端好,不过反正他啥也没说,也没有偷懒,只是一惊之后,就又接着低头干活了。 林媛喜欢的就是这种知道自己位置并且踏踏实实肯干的人,最讨厌的,当然就是包工头儿这样的了。 包工头儿干笑了两声,一边在心里骂着手底下人不机灵,一边跟她岔话头:「东家来了啊?咋今儿来晚了呢?是不是有啥事耽误了啊?」 林媛拍了拍肩膀上倚到的门框上的土,见包工头儿眼珠子滴熘熘地转,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笑道:「头儿还没回我话呢,你说的傻的东家,是不是就是我这样的?」 「这,哪,哪能啊?」包工头儿咽了口唾沫,明明见林媛在笑的,但是就是觉得心里瘆得慌,说来也怪了,她不就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吗,自己刚才还瞧不起她不中用呢,怎么这会儿会害怕了呢。 「哪能?我看你是能得很啊!」林媛的笑容越来越灿烂,但是声音却越来越冷,「刚才听他们说你在睡觉,我就想啊,我这豆腐坊里一没床二没被的,这要是着了凉可咋办?我就想着赶紧让人给你送个大床软被来。结果呢,你居然在厨房里,哎呦,这厨房啊,又是土坷垃又是稀泥的,哪里是睡觉的地儿啊,万一六叔一不小心,再把泥煳到了你身上,那可咋办?」 门头干活的老六突然肩膀抖了一下,憋住了笑。 包工头儿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可是林媛的话还没有说完:「煳到身上都算好的,要是给煳到了脸上,哎呦呦,别说睡觉了,没准儿一会儿就没气了,再给睡死过去!」 老六肩膀又抖了抖,难得的,竟然抬起头来跟包工头儿说了第一句话:「俺觉得这事可以试试。」 包工头儿身子一颤,手里的酒壶差点就给掉了下去,干干巴巴地说林媛:「你,你威胁我?」 林媛一笑:「这才说了两句玩笑话,头儿你就害怕了,还说我威胁你,那我接下来都不知道该不该威胁你了呢。」 厨房还没有装门窗,不过此时已经被干活儿的人们给围住了,小林子生怕她有危险,第一时间就跟在了她身后,夏征自然也是不放松的,虽然知道这些人根本不是林媛的对手,但是还是一步不离地紧紧护着。 林媛扫了一眼所有干活的人,从怀里拿出了之前就跟包工头儿签好的做工协议,在他眼前晃了晃:「我说头儿啊,你做事也太不小心了,我林媛不管你之前坑过多少东家,但是,你偏偏不该栽在我手里。瞧瞧吧,这协议上可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若是你们怠工,可是要赔偿三倍工钱给我的。若是不赔偿,哎呦,我咋忘了不赔偿是啥了呢。头儿,要不你给我念念?」 把手里的协议书摊开,往包工头儿跟前一凑,林媛笑得天真无害。 包工头儿却是浑身发冷,还用念吗,干活儿这么多年,这协议他签了不下百份,倒着都能背出来了,若是不赔偿或是主家不接受赔偿,他这个包工头儿可是要吃官司的。虽然以前也遇到过被东家抓包的情形,但凭着他三寸不烂之舌好歹也能圆过去,但是今儿这小丫头,显然不是个好惹的,比他以前见过的所有人都难缠。直觉告诉他,这小丫头不会要赔偿。 「这,东家,俺,俺知道错了,都是俺的错,俺不该偷工怠工,不该背地里说你的坏话,这样吧,俺,俺赔偿,赔偿,你看行不?」 干活的人没想到包工头儿这么快就认怂了,都有些讶异,一个本就对林媛不满的汉子突然叫道:「头儿,咱不赔!刚才这臭丫头还打人了呢!就是告到官府,咱们也不理亏!」 「就是,不理亏!」 林媛摇头无所谓地笑了笑。 夏征也冷笑一声,这才开口说话:「嗯,对,我也看见小丫头打人了呢。对,咱们赶紧把她送官吧。」 小林子急了,赶紧拽他衣袖,他不是跟林姑娘一伙的吗,怎么帮着外人说话? 不等那边人动手,夏征扯回了自己衣袖,跟林媛相视一笑,又道:「不过呢,官府定案也不是凭着一张嘴,得看证据,也不知道刚才小丫头打的那个人伤到了哪里?是断了胳膊还是折了腿?或者是直接给打死了?要不要请仵作给断一断呢?断好了也才能立案定罪啊。」 这话一出,干活的人立马蔫了,他们刚才都第一时间看过了那个小伙子的腿,除了一点红印儿什么都没有,现在更是连个红印儿都没了。可是他刚才明明很疼的啊,难道是伤到了骨头? 那个小伙子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下蹬了蹬腿,苦笑一声不说话了。 「既然没有断胳膊断腿儿的,那我是不是就清白了?」林媛眨着大眼睛天真地问向夏征。 夏征被她这小眼神儿看得差点把持不住,呆呆地点了点头。 小林子此时也明白过来这两人一唱一和地原来是在坑人啊,瞧着俩人笑得无害的样子,后背一凉,撇撇嘴后退了几步,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这俩坑人精! 最后的结果不是赔偿也不是报官,毕竟这些活计已经干了一半了,若是此时再换人,一时不好找,再就是后来的人不知道之前设计可能跟不上趟。所以,林媛决定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不过,她限定了时间。要包工头儿必须在五日内完成工作,若是完成该给的工钱一分不会少,但若是完不成,就等着衙门里见吧。 包工头儿无奈,连连答应,工钱给不给倒无所谓了,主要是衙门啊,他们都是驻马镇的人,在镇上干活儿也不是一年两年了,随便一问就知道他们姓甚名谁,甚至连家里几口人几亩地都清楚得很。想逃走是逃不走的,只能硬着头皮好好干活儿了。 而且有了这次的教训,他们谁也不敢偷工怠工,而且干活儿更加精细,更加仔细,第五天中午,就把活儿完美地完成了。 林媛仔细检查了一遍,很是满意,痛痛快快跟包工头儿结了工钱,还笑着说:「头儿啊,你这活儿干得不错呢,下次我再装修铺子的话,还找你啊。」 包工头儿一脸苦笑,竟是不敢答应,这么个吓人的小姑奶奶,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102 动工盖房子 这五天,林媛家里也没闲着,白面菜全都到位了,孙头儿的人也召集地差不多了,特别是马家庄那边的红砖,因为村里人盖房子用红砖的很少,那马家的当家人一听说是乡下人自己用,很是好奇,还特意派了马车把砖送到了林家坳。 这红砖在村里大道上一亮相,立马引来了所有人的围观,红砖啊,这可是镇上有钱人才能用得起的东西呢,现在居然到了他们这小小的林家坳里啦,也不知道是哪家发了财要盖新房子呦。 虽然之前就有人听说了林媛家要盖新房子,但是也没有把红砖跟她家联繫起来,老爹瘫痪老娘有孕,这么个家庭能盖房子都是奇蹟了,还能用得起红砖? 可是,当村里人跟着拉红砖的马车一路到了村西,眼睁睁看着马车停在了林媛家门口,又呆呆看着一伙儿汉子利索地把红砖搬进了林媛家那破败的小院里时,所有人都傻了! 林家信家的红砖啊?小灾星家转运了吗?盖房子都用上红砖了? 看着门前村里人那震惊又好奇的模样,林媛倚在门口浅笑,一些红砖就镇住了?等到开工那天还不得吓死? 到了约定开工的日子,林媛家门口一大早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村里人看热闹的全都来了,连老宅那边也来人了。 所有人眼睛全都看向了林媛家门口的地上,那里摆了两熘儿直筒子,皮是绿色的,乍一看还以为是节竹子。不过很快就有见识过的人叫道:「什么竹子,那不是爆竹吗!」 爆竹?这比红砖还要稀罕的东西啊。 李凤娥怀里抱着小儿子林永喜,一脸鄙夷地哼了声:「还爆竹呢,就你还能见过爆竹?」 逢年过节的时候,他们都在天上见过烟花或者远远听到过镇上的爆竹声,那都是大户人家在宅子里放的,所以真的的爆竹长啥样,他们还真是没见过。 林家忠倒是在主家看到过,只是今儿他联繫了几个跟林永乐一同被关进大牢的学生的父亲长辈,去衙门里找关系看能不能把儿子给赎出来。就连李凤娥都没有机会进到县太爷家里去看爆竹,更何况是那个干粗活儿的农家汉子? 那汉子原本正沉浸在被众人羡慕的优越感中,冷不丁被李凤娥这冷水一泼,立马脸色微变,哼了一声:「俺当然见过,俺给东家做活儿的时候,正好赶上他家儿子满月,俺还给帮忙搬爆竹了呢。」 听他说的头头是道,其他人都好奇地问爆竹啥样,硬的软的,凉的热的,只有李凤娥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儿。 那汉子见她翻白眼儿,嘲讽道:「我说老三家的,听你刚才说话那酸熘熘的样儿,是不是在嫉妒人家林媛家啊?说来也是,人家跟你们断绝关系的时候,可是一穷二白啥也没有,这才几天啊,人家都能盖上新房子还买得起爆竹了。哈哈,真不知道这小灾星的名声,到底说的是林媛还是你们林家呢!」 立马有人附和着:「说的是呢,听说这小灾星做月饼做出名堂来了呢,还要在镇上开铺子!」 「啥小灾星啊,人家这是福星!你见过哪个小灾星能给家里捞钱还能给爹娘盖新房子的?」 「对对,福星!也不知道林建领那两口子知道自个儿亲手把福星给撵出了门,会不会后悔死?」 「后悔?后悔又能咋样?哎我咋觉得林媛这福星是离开了林家才开始变福星的呢,难道以前说的灾星真的不是她,而是那边家里的?」 「我看有可能啊。你瞧瞧那个林思语,不就让她娘给卖了啊,还有杨氏那个老婆子,昨天我见她了,哎呦瘦的呦,可真是不比以前喽。」 听着村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嘀咕着,李凤娥脸上一会儿白一会儿红,林媛挣钱是真事,盖了新房子是真事,走了大运也是真事。说实话,她能不悔吗?但是悔又有啥用?那丫头被她卖了不只一次,肯定早就记恨上她了,说不准今儿整出这么大阵势来就是给他们林家看得! 想到这里,李凤娥越发没脸待下去了,抱着大儿子就要回家。 林永喜才两岁多,见娘突然要回家,吵着闹着要看爆竹。 李凤娥向来疼宠这一对双生的儿子,要啥给啥,今儿却变了脸,狠狠拍了儿子屁股蛋子一巴掌,低吼道:「都快让人家笑话死了,还看爆竹!」 刚抱着孩子转过身去,就见林媛家里唿啦啦走出来不少人,有说有笑的,很是热闹。李凤娥想要离开的脚生生定住了,好奇地看了过去。 今儿是开工盖房子的好日子,林媛一大早就让人把提前托夏征买来的爆竹摆在了门口,她就是要让村里人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家要盖新房了,而且还是红砖房子,当然,故意摆这么大排场一是为了给爹娘脸上添光,二是为了给那边人添堵,她早看出来了,他们过得越好,那边人的心里就越堵得慌。 她就要给他们添堵,他们欺负了自己家人这么久,给他们添点堵还有些便宜了他们呢。 先从院里出来的是孙头儿和干活的人,再就是兰花一家子和桂芝嫂子一家,大嗓门子不好出风头,默默跟在自己小儿子身边,站在了角落里。 最后出来的才是林媛一家人。今儿,他们一家人可以说是盛装出席了,姐妹三个全都换上了刘氏亲手给做的小褂长裙,粉嫩粉嫩的,桂芝嫂子还给每人梳了个漂亮的娃娃头儿。经过这些日子的调理,姐妹仨都或多或少长了些肉,皮肤也白了,脸上也精神了,笑容更是讨喜的很。三个穿着一模一样衣服的小姑娘往那一站,真是一个赛一个地漂亮,立马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少婆子婶子都在心里悄声嘀咕着,这林家坳第一美人哪里是那个做作的不行的林思语啊,你瞧人家林媛,长得多俊多秀气。 夏征手里举着一根点燃的线香,黑着脸站在林媛身边,今儿早上看到她这身打扮的时候,他都看呆了,可是此时,再看着眼前这么多小伙子汉子们全都滴熘熘看着她,他真想把这丫头蒙上一床厚被子包的只剩下两只眼睛。 不行,连眼睛都不能露,这丫头一双眼睛都跟会说话似的,啥也不露,连根头髮丝儿掉了他都得捡起来不让别人得到! 林媛此时当然没有察觉到夏大公子的腹诽,她正回头看向被六子推过来的林家信呢。为了今儿这个开工仪式,她特意让林二栓赶了几天工,把轮椅给做了出来。虽然有些地方还有些毛糙,但是坐人已经不成问题了。 林家信一身深蓝色长袍,脚上是刘氏给新做的黑布鞋,因为家有喜事,且这又是他第一次坐在轮椅上出现在村里人面前,年过三十的林家信,兴奋高兴地像个孩子。 跟在丈夫身边的刘氏也受到他的感染,有些肉的脸蛋上满是笑容,一手抚着八个月的肚子,一手搭在丈夫肩膀上,慢慢走了过来。她今儿穿的是大红色长裙,这是林媛在镇上找人订做的,刘氏总说自己现在大着肚子,有以前的旧衣裳凑活穿就行,所以总也不肯给自己做新衣裳,没办法,她只好找人订做了一套,而且娘现在身子沉了,她也不想让她一直熬夜赶工做衣裳。 林家信一家人一露面,看热闹的人顿时炸了锅,有说林媛三姐妹漂亮干净地像瓷娃娃的,有羡慕刘氏新衣裳,说她有福气的,还有的则是指着林家信坐着的那个带轮子的椅子,一脸好奇研究的。 林二栓最关注的就是这轮椅的事,听大家都嘀咕着这玩意儿,虽然早就知道轮椅一出会惹来不少人关注,但是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大反应,越听越高兴,嘴咧得连媳妇儿都看不过去了。 桂芝嫂子笑着拍了他一下,林二栓挠挠头冲着媳妇直傻笑。 林媛小声问了问爹娘有没有不适,看到两人都笑着摇头这才放心。她不着痕迹地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果然见到了站在角上偷偷往这边看的李凤娥,那双又羡慕又嫉妒,恨不得把刘氏扒光的眼神,无法让林媛忽略。 她冷笑了一声,在李凤娥把目光投向自己的时候狠狠瞪了回去。李凤娥吓得一哆嗦,抱着儿子往旁边人身后又藏了藏,不过再偷偷看过去的时候,林媛已经招唿着孙头儿几人去点爆竹了,李凤娥唿出一口气,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看差了。 一听说要点爆竹了,小林霜兴奋地拍着手又叫又跳。林薇生怕她被爆竹给炸到,赶紧把她往自己身边扯,自己也有些害怕地往刘氏怀里站了站。这东西,她可是听大姐提过的,若是点的不仔细,很容易给炸伤的。 驻马镇里没有人会做爆竹,得到大点的城里去买,这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夏大公子的头上了。林媛要了二十只爆竹,都是最简单的,只要能响的那种就行,但是也还是花了她十两银子,可把她给心疼坏了。 ------题外话------ 起名无力啦,啊啊啊啊,被新人物的名字给卡了一天/(ㄒoㄒ)/ 亲们,有好听的名字赶紧留言给我哈,么么哒~
103 大锅菜 爆竹被摆了两排,一排十个,点燃爆竹也是需要胆量和技巧的,孙头儿本来找了十个胆大的汉子,每人点两个爆竹的。但是后来没用到,因为我们的夏大公子在京城最喜欢的就是放爆竹,可以说是他还不会走路的时候就被他老子抱在怀里去放爆竹。所以,他一下子揽了四个爆竹,剩下的再让其他人点。 林媛本来是想着一人点一个的,毕竟这古代的爆竹安全性太差,她可不想在今天出点啥事。不过看到夏征那兴致勃勃的样子,又实在是不忍心打消他的积极性,不过还是千叮咛万嘱咐地让他一定要小心。 夏大公子嘚瑟一笑,凑到林媛耳朵边,故意吹着热气,轻声说道:「就知道你心疼爷,哈哈。」 林媛耳根子一红,愤愤地跺了跺脚,扔下一句「让爆竹炸烂你的臭嘴」就跑回了屋里。 孙头儿见林媛点头,走到众人面前,清了清嗓子大声道:「今儿是主家动工盖房子的好日子,望菩萨保佑,一切顺利,万事大吉!点爆竹!」 孙头儿话音刚落,负责点爆竹的汉子们就一哄而上,手脚麻利地点燃了引线。 林媛紧张地看着夏征,生怕他点地慢了被炸到。不过这傢伙还真不是吹牛的,线香在他手里顺顺利利地就点燃了引线,人家点两个的工夫,他四个爆竹都点好了。 见他安全回到了自己身边,林媛才悄悄松了口气,也跟着妹妹们一起赶紧捂住了耳朵,兴奋地等着爆竹飞上天的声音。 李凤娥一边让儿子用小手捂住耳朵,一边恶毒地诅咒林媛:「还想顺利想大吉?哼,菩萨开眼,让小灾星家的房子盖不起来,天天倒天天塌,砸死他们一家才好!」 不过后边的话她还没说出口就被爆竹的砰砰声淹没了。 在村里人一片羡慕称奇的议论声中,林媛家的房子开始动工了。盖房子首先得打地基,而且和泥还得需要水,林媛家离村里那条河不算近,若是一用水就去河里挑,实在是又浪费时间又浪费体力。所以,她和孙头儿商量着先把家里那口没打好的井打出来,这样盖房子方便,以后他们家用水也方便多了。 一部分人挖地基,一部分人打井,院里这样热闹,林家信也不想回屋里炕上躺着了,坐在轮椅上乐呵呵地看着大家忙里忙外。刘氏肚子太大,身子也沉,就回屋里歇着了,不过临上炕的时候还非得要把只穿了一小会儿的新衣裳给脱了。林媛笑着制止了她,他们的好日子才刚开始,以后还有的是新衣裳穿呢,若是再跟从前似的,那还买新衣裳干啥。 刘氏知道闺女心疼自个儿,也就没再脱下来,直到躺在了炕上,才突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口子已经不自觉地开始听闺女的话了,她这个大丫长大了,也有主意了,俨然已经是家里的顶樑柱了。 欣慰之余,刘氏也有些担忧,现在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她家大丫现在都跟个男人似的能干了,以后找婆家还好找吗?等去了婆家,再惹公婆不喜那可咋办? 不知道怎么地,刘氏一想起闺女的亲事,脑海里莫名地就冒出了夏征的影子,这俩人该不会是? 刘氏赶紧摇了摇头,把这个近乎荒诞的念头抛出脑海,虽然她很喜欢这个没有一点架子的夏征,但是福满楼的少东家啊,那哪里是他们这种家庭可以攀得上的?隔壁那个陈老头,他儿子连功名都没考上呢,他就已经开始瞧不上自己闺女了,那夏征的家人岂不是得更加看不上林媛? 咬了咬唇,刘氏决定,以后还是少让闺女跟夏征接触的好,不然以后吃亏的肯定是自个儿闺女。 在外头忙活着午饭的林媛,一点也不知道刘氏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就把自个跟夏征给扯到了一起,她正忙着跟大嗓门子王婶子几人做馒头呢。 昨天的时候,林媛就已经和好了面,因为吃饭的人多,她整整和了满满两大盆呢。 这不,经过一晚上的发酵,面已经发好了,就剩下蒸馒头了。 大嗓门子、王婶子还有三婶子,此时正一人抱了一大块面团,在面板上使劲揉着,这面得揉的力气大点时间长点,做出来的馒头才好吃。家里面板不够,这还是从桂芝嫂子家借来的呢。 因为林媛要盖房子,今儿桂芝嫂子也没有出摊去卖凉皮,正跟兰花还有林媛一起择菜呢。这些菜还有猪肉都是林媛之前托六子给带来的,本来是想着一次性多带点的,但是夏征说菜和肉要每天送最新鲜的才好吃。所以,他现在又多了个理由天天往林媛家里跑了。 此时的夏大公子,已经非常自觉地担负起了监工的职责,只是他监督的不是孙头儿和干活的人,而是林家信。过了中秋,天气也凉了,林家信腿不好不能着凉,夏征就一会儿给送个毯子,一会儿给拿个被子的。怕林家信无聊,还乐呵呵地陪着他聊起了天儿。 林媛偶尔在厨房门口看一眼,都能瞧见自家爹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也不知道夏征跟他说了些啥。不过不得不承认,这个夏征很是懂得讨长辈的欢心,就是不知道,他那个老子得是个什么臭脾气,居然能把自己儿子给逼得离家出走了。 爹娘奶奶都在这里,小石头儿自然也在,再加上小林霜,这俩孩子都跟好奇宝宝似的在院子里来回跑着。林媛怕他俩被砖块给砸到,就嘱咐了林薇好生看着两个小不点儿,什么都不让她干了。只是小石头儿和小林霜都是孩子心性,一会儿跑到这儿,一会儿跑到那儿,林薇有时候追得满头大汗了,都不一定能找到。 第一天开工,留在家里吃午饭的人除了干活的人,还有来帮忙的兰花和桂芝嫂子一家。所以,今儿的午饭不太好做。索性人多,林媛就想着做大锅菜得了,反正家里白菜土豆什么的都是现成的,而且馒头蒸的也大,饭量大的人顶多吃三个也就饱饱的了。 自从上次做了土豆之后,夏征就知道这个有毒的土蛋子原来也是一种特别美味的食材,就让人四面八方地搜罗了起来。因为林媛提前叮嘱过,长了芽的土豆有毒不能吃,但是可以做成种子种土豆,所以夏征就让人把这些土豆都分开了收集。新鲜的土豆就送到林媛这里来做成菜,发了芽的就送到了福满楼私人的菜园子里培养成土豆苗。 当林媛听六子提起他们少东家开始培育种土豆的时候,她又在心里暗贊了这傢伙一声,不得不说,这夏征的商业眼光的确不赖,一般人不敢吃的东西,他已经提前看到了商机,难怪会把福满楼做的这么好。 若是土豆能够大面积种植下去,那她以后想用什么新东西就更方便了。就拿今儿中午的大锅菜来说吧,因为没有粉条,她只能用猪肉白菜和土豆来炖了,但是这样东西太少,后来林媛忍痛又切了好几块豆腐进去。 当时夏征一看到她切豆腐进去的时候差点把眼珠子掉了,这一盘豆腐在福满楼都要卖到好几两银子一份了,她倒好,蹭蹭两下,倒进去了十多两银子! 没办法,林媛也心疼啊,可是谁让她没有粉条呢。不过等土豆种出来,再制成粉条就好了。 虽然没有粉条,但是因为林媛亲自掌勺,做出来的大锅菜也特别香。特别是那猪肉,糖色上的恰到好处,看起来油乎乎的,吃起来肥而不腻,瘦肉不干不柴。再加上土豆和豆腐都是大家从来没有吃过的东西,这一大锅菜把大家吃得那叫一个饱。 这还是林媛临时耍了个小心眼儿,往里边放了些辣椒呢,不然的话,这一锅恐怕都不够吃的。 别人也就罢了,跟着孙头儿一起干活的那些汉子们,全都吃了个大饱。孙头儿是个实诚人,他挑的人自然也跟他一样全都是实心眼儿,一边捂着肚子不好意思地打着饱嗝,一边连休息都不休息了,又开始干起了活儿来。 林媛劝他们歇一歇,这些汉子全都红着脸笑着说,吃了主家这么好的饭菜,哪里有歇着的道理? 孙头儿也乐呵呵地跟林媛保证,这几间北房有二十天准能盖出来。 林媛一笑没再说啥,不过孙头儿的确不是吹牛的,到晚上工事结束的时候,院子里的井已经挖好了,连边上的井沿儿都砌好了。而且地基也挖的差不多了,明天再有一天工夫应该就可以完成了。 笑着送走了大家,林媛站在门口悄悄松了口气,这一天可真够忙活的,不过幸好没有出啥么蛾子。林媛目光不自觉地往老宅那边瞧了一眼,听兰花说那边的人一整天都没有出门,想来定是在家里生闷气呢。 刚要转身回家,林媛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赶紧回头找时,却怎么也找不见有谁出现过。 暗暗摇头是自己太过敏感,林媛关好门回了家。 ------题外话------ 各位亲,接到通知,因为推荐跟不上,所以以后只能每天两千更了,虽然少了点不过下个月就可以上架了,么么哒~到时候尽量万更,啦啦啦,比你们,么么~
104 亲人来了 晚饭是中午的馒头,她又炒了个新鲜的菜,一个酸辣土豆丝,一个炝白菜,因为夏征和六子还没有走,林媛想起白天时夏征陪着爹聊天的事,就又做了一份鸡蛋豆腐羹犒劳他。 夏大公子一听这是专门给自己做的,一把抱住了碗,吃的那叫一个痛快,连小林霜都有些看不过去他的吃相了。 接下来几天王婶子和桂芝嫂子就没再来林媛家帮忙,有大嗓门子和兰花帮着就够了。自从林媛把做酱菜的配方交给了王婶子,王婶子就一直在研究着做酱菜呢。而且还听了林媛的建议,把菜分好几批做,这样以后就不怕卖断了货供应不足了。 这不,这天第一批酱菜做成,王婶子迫不及待地就给林媛送了一罈子来,林媛认真尝了尝,直夸王婶子手艺好,喜滋滋地就收下了。有了这些酱菜,王婶子就更没空来给林媛帮忙了,她得每天带着一罈子菜,跟着老伴儿的牛车去镇上卖呢。不过生意刚开始肯定不太好做,所幸王婶子为人实在也热情,做的酱菜更是没的说,没几天就有了回头客,还有好多是熟客拉来的呢。 这天林媛正在厨房忙活着中午的饭菜,忽听得林薇和小林霜又是叫又是喊得跑了回来,一进门,小林霜红扑扑的脸蛋上满是新奇,叫道:「大姐,来客人了,来客人了!」 客人?什么客人让她这么稀罕? 林媛又看向随后跟进来的林薇,林薇脸蛋儿也红红的,而更红的则是她的眼圈,小姑娘又是笑又是哭地急急说道:「是,是外公和外婆来了,还有大舅和小姨他们呢!」 林媛一愣,突然觉得鼻子也是一酸,摸着小林霜的脑袋,哽咽道:「哪里是来客人了,是来亲人了。」 小林霜年岁小,外公外婆他们因为离得远,后来来的也就少了。所以,小傢伙对他们没多少印象,但是林媛林薇却是印象深刻。这,才是真正的亲人! 赶紧让林薇去屋里告诉爹娘一声,林媛就牵着小林霜的手跑出去迎接了。 外公他们是坐着自家的牛车来的,正巧林薇带着小林霜在离家不远的大道上玩,虽然好久不见,但还是远远地就认出了他们。林薇激动地挥着手跑过去迎接,刚跑了几步又想起家里的爹娘,就又折回身去给爹娘报信儿了。 所以,当林媛出门来迎接的时候,外公外婆的牛车也才刚走到门口而已。 一看到外公外婆慈祥的脸,林媛的眼圈突然就红了,连她自己都没发觉,跟林家人在一起久了,她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真正的林媛。 「外公,外婆。」看到牛车,林媛已经迫不及待地跑了过去。 赶车的大舅舅刘思良生怕撞到林媛,赶紧抓紧缰绳停了牛车,大喊:「哎呦,媛儿小心!」 谁知还没等牛车停好,车上已经跳下来一个窈窕的身影,她一把将林媛搂进了怀里,先是使劲揉搓着她不甚光滑的头髮,后又改成揉捏她有了些肉肉的小脸蛋儿,一边揉一边笑得咯咯的:「小妮子又长高了,都快赶上小姨了!哎呦,快瞧脸上这肉啊,这么胖,小心以后嫁不出去喽!」 林媛被刘丽敏搓得脸皮发烫髮紧,本在眼眶里打转儿的眼泪刷地就下来了,不过看着小姨笑中带泪的眼睛,她终是不忍心推开她作乱的小手。 「你这死妮子,都把媛儿弄疼了!快撒手!」外婆范氏在大舅妈赵素新的搀扶下下了牛车,一边嗔怒着教训小女儿,一边把林媛解救了出来,粗糙但温暖的手怜惜地抚摸着她被搓红的小脸蛋儿,范氏又是哭又是笑:「胖了,有肉了,胖了好,胖了好,别听你小姨的歪论!多吃点多长肉,别跟你娘似的,太瘦了身子弱不好。」 听着外婆絮絮叨叨了一大堆,林媛一点也不觉得烦闷,反而还很是欢喜。 大舅妈拿着袖子给婆婆擦着眼泪,也给自己擦了擦,劝着:「娘,咱们不是说好了吗?谁也不许掉眼泪的,咋的你刚看见媛儿就忍不住了呢!」 刘丽敏也偷偷抹了眼泪,撅嘴对范氏努了努,抱起一边已经看傻了的小林霜,亲了亲她肉嘟嘟的小脸蛋儿,笑呵呵地进了院子:「走!我们才不理外婆那个爱哭鬼!让小姨亲亲,哎呦,真香,小姨喜欢!我们去找你娘玩!」 除了爹娘和两个姐姐,这还是头一次有别人对小林霜这么亲热,一时间小不点儿都有点反应不过来,不过这个又漂亮又爱笑的小姨,她很是喜欢。难得的羞涩一下,小林霜双手环住了刘丽敏的脖子,也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笑着说道:「小姨也香,霜儿也喜欢小姨!」 这话又引得刘丽敏好一阵欢快的大笑。 那边大舅刘思良停好了牛车,把老爷子刘怀清扶了下来。 林媛甜甜地叫了声「外公大舅舅」,刘思良立即大声应了,三两步走到她面前,像小时候那样,掐住她腋下,将她高高地举了起来。只是现在林媛长大了也重了,想要再转两圈是不行了,大舅只是把她举了举就放了下来。 「媛儿长大了,大舅都抱不动了呢。」 林媛嘻嘻一笑,转头看到了一直微笑着看着她的外公刘怀清,张开胳膊扑了进去,念着外公岁数大了,她没有像小时候那样蒙头就撞,而是轻轻地钻进了外公的怀里,小脑袋小猫似的蹭了蹭。 刘怀清立马就觉得心里暖暖的,怜爱地抚摸着外孙女的头髮,虽然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更大了。 得了消息的刘氏和林家信,先是一愣,随即眼眶就红了,二话不说赶紧迎了出来。林家信甚至连轮椅都忘了坐,要不是夏征时刻注意着,只怕他就要下地走路了。 刚走到院子里就见到了小妹,刘氏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姐妹俩抱在一起呜呜痛哭起来。 刘丽敏一边给姐姐擦着眼泪,一边红着眼睛假装嫌弃地说她:「真是的,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还这么爱哭鼻子,也不怕孩子笑话。」 ------题外话------ 感谢weixinefce810924亲亲的花花和五星评价票,太感谢了(* ̄3)(e ̄*) 推荐好友文文《宠上懒妃》洛耶儿 林晩卿,21世纪最为慵懒的「伪特工」,一朝穿越,竟然化身国公府的大小姐嫁给了当朝的病皇子! 刚过了几天清闲日子就被告知她是当朝的郡主! 枉她花费心力的处理了「家庭纠纷」,整理了「家庭财产」,震慑了「叔婆婶姨」,打跑了「侍妾小三」,敢情是为他人做嫁衣! 无奈! 本想撒手跑路,却不想身后跟屁虫接二连三不断,各种软磨硬泡…… 说好的体弱多病呢? 说好的天煞孤星呢? 说好的知书达理呢? 都被鬼吃了吗? ……。 终于,林晚卿怒了!
105 捏脸 刘氏听着妹妹跟娘亲差不多的语气,被她逗得噗哧一乐,冲着妹妹的肩膀轻轻拍了一下,板着脸也教训道:「还说我,媛儿都快到了议亲的岁数了,你这个小姨还待字闺中,就不怕她笑话你了?」 见姐姐刚一见面就数落自己的亲事,刘丽敏翻了个白眼儿不理她了,牵着两个小外甥女儿的手,变魔术似的拿出了一包甜糕,还跟小时候似的逗着两人喊小姨去了。 林薇姐俩儿现在什么东西没吃过?不过看着小姨亲切热情,都高兴地一声一声喊着,逗得刘丽敏乐开了花。 刘氏对小妹的脾气心知肚明,含笑哼了她一声,姐妹俩说话的功夫,林家信也被夏徵用轮椅推了出来。夫妻俩相视一笑,赶紧出门准备迎接爹娘。 还没走到门口,就见林媛牵着外公外婆的手进了门。 「爹,娘。」哽咽着叫了一声,刘氏刚止住的眼泪再一次泛滥,扑到范氏的怀里跟小姑娘似的哭了起来。 其他人也都纷纷红了眼眶,林家信更是连声叫着爹娘大哥大嫂,在他心里,这声爹娘就跟自己亲爹亲娘是一个级别的,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是老丈人两口子给了他们帮助,也给了他坚持下去的希望。 刘思良闷声拍着林家信的肩膀,看着他依旧不能动弹的双腿,在心里可惜地嘆了口气,嘴上却是没提:「不错不错,人精神了,也壮实了些。」 刘丽敏见爹娘一见面就哭,眼珠子转了转,看向了姐夫坐着的轮椅,惊奇地问道:「呀,姐夫,你坐的这椅子真奇怪,怎么还带着轮子的?」 见她问起这个,别人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林家信坐着的轮椅上。刘思良甚至还围着轮椅转了一圈,亲自推了推。 林媛也知道小姨是在转移大家的注意力,笑着拍了拍娘亲,跟外公外婆说道:「外公你们来晚了呢,若是昨天来的话,还能见到爆竹呢!」 爆竹?果然,这难得一见的东西把大家的注意力都成功吸引了过来。 方才大家都忙着见面寒暄,直到这时才注意到整个院子里还有不少其他人呢,除了人,还有井,还有打了一半的地基。 赵素新惊奇地看向小姑子,喜道:「大妹,你们盖新房子呢?」 刘氏眼角还带着泪花,沖嫂子点点头,见干活的人全都停了工看着他们,赶紧把众人让进了屋里。想着牛车上还有不少带给姐姐姐夫的东西,刘丽敏就想跟大哥一起去搬东西。 这些活儿自然有人帮忙干了,孙头儿一招唿,立马有三个汉子出去搬东西栓牛车了。看着几人一趟接一趟地往院子里搬着东西,林媛不禁感慨这就是娘家和婆家的区别啊。 说起来,她外公家条件也不是很好,除了二舅妈娘家开了个小小的染布作坊,二舅现在在作坊里帮忙以外,其他人都是实打实的庄稼人。可是这次来到闺女家,还是带了这么多东西,光是粮食就有三袋子,生怕闺女女婿会饿着。 厨房里还有兰花和大嗓门子帮忙,林媛就把做午饭的事交给了两人,大嗓门子也是出嫁了的闺女,知道跟娘家人见面最是高兴,打心眼儿里替刘氏开心,她麻利地赶紧点了火烧了一大锅热水。 林家信有刘思良推着,夏征则走在最后,他在六子耳边悄声吩咐了几句,六子痛快地应了,赶紧跑出去驾着马车去了镇上。 林家信和老丈人大舅子去了东屋说话,刘氏则把娘亲妹妹几人让到了西屋,娘们几个坐下来又是好生唠了唠家常。从分家到断绝关系,从林媛做月饼到准备开铺子,事无巨细,刘氏都一一跟娘亲说了个遍。 范氏几人又是惊奇又是高兴,没想到这个从小不被人看好的小丫头竟然还有这么多鬼主意呢。 刘丽敏又忍不住揉搓起她的小脸蛋儿,宠溺地笑道:「不错,这聪明劲儿像小姨!」 从进门开始,林媛的小脸蛋儿已经被这个小姨捏了不知多少次了,林媛哀怨地揉着被捏红了的小脸儿,钻进范氏怀里撒娇似的拱了拱。 范氏一口一个大宝贝,搂着她亲个不停。 大舅妈赵素新也稀罕这三个侄女儿稀罕得紧,见小妹放过了林媛,又要转头去捏两个小不点儿的脸蛋儿,赶紧沖两人招了招手:「快到大舅妈这里来,你们表哥还让我给你们带了礼物呢。」 赵素新接连两胎生的都是儿子,所以对大妹家这三个闺女喜欢的不得了。 原本小林霜生下来的时候,因为不招奶奶杨氏的待见,赵素新就提出过要把小林霜过继给自己当闺女养。刘氏两口子虽然知道大嫂定然会对小女儿很好,但心里终究还是捨不得,所以过继这事也就没成。 杨氏还因为两人留下了这个小赔钱货,一天三次地骂儿子儿媳,整个月子里更是一点好脸色都没给刘氏,还让她在月子里就去做饭干活,要不是林家信死活护着,只怕刘氏此时的身子更差劲了。 听大嫂说起了两个儿子,刘氏这才问起两个小外甥怎么没有带上,还有二弟两口子,怎么没有一起来。 赵素新一手揽着一个闺女,笑着跟大妹说:「本来爹说让俩小子一起来的,不过还得上学,这不过了年老二就得去考镇上的学堂了,就更不能松懈了。哎,老大没考上,老二怎么着也得考上啊。」 镇上的学堂,就是林永诚和林永乐两人在的那个学堂,应该算是驻马镇最好的学堂了。因为最好,所以门槛也高,要么是砸钱进去,要么是凭自己真正的实力考进去。林永诚那俩就甭提了,林家忠挣的银子几乎都用在了两个儿子身上。不过刘家没有那么多银子,只能靠儿子自己努力了。 刘氏轻轻点头:「志阳脑袋瓜儿灵,肯定能考上的。就是可惜了志广了,咱们家要是有银子,肯定也能让他进学堂去念书。」 ------题外话------ 周五啦,又要回答问题了,吼吼~明儿早上八点不见不散哦(* ̄3)(e ̄*)
106 媛儿 赵素新却是看得开,笑着摇了摇头:「老大不是念书的料,就是掏了银子也是白搭。老二倒是好些,先生布置的功课样样都能完成得很好,一回家头一句就是跟我说先生又夸他了,哈哈。」 翘着腿儿坐在炕沿儿上翻看大姐绣品的刘丽敏突然接了句话:「那是当然,志阳的脑袋瓜儿随了我!」 范氏嫌弃地看了小闺女一眼,翻了个白眼:「就你?到现在连个鸳鸯都绣不出来,还随了你呢!啥时候把你那野鸭子绣成了再来说大话吧!」 瞧着刘丽敏被外婆说的微红的脸颊,林媛不禁莞尔一笑。不过她这个大舅妈倒是个难得的通透人,大表哥显然不是读书的料,若是强行送进镇里的书院,只怕会跟那些不着调的人学坏,变成第二个林永乐。这一点,大舅妈倒是比林家忠两口子聪明多了。 绣鸳鸯是现在女子出嫁前都得学会的女红,刘氏生怕小妹在这个时候提起不嫁人的话题惹娘生气,赶紧岔了过去,问起了二弟两口子。 弟妹的事,赵素新这个做嫂子的就不好开口了,她很聪明地闭了嘴,哄着怀里的两个小丫头。 范氏捏着林媛的小手,轻轻摩挲着,一提起二儿子就嘆了口气,脸色也暗了不少:「哎,老二家的又病了,在家里躺着呢。」 二舅妈郑如月打小身子就不大好,嫁到刘家后更是得了全家人的照顾,生怕她有点不舒坦,说实话比在娘家时还尽心。但是就算这么捧在手心里疼着,还是三天两头的生病,大人身子都不好,更不要说怀孕生娃儿了。 刘氏也知道这个二弟妹的身子,听了也是嘆了口气,想到给自己丈夫瞧腿的神医先生,眼睛蓦然一亮,看向了林媛。若是可以,能让老烦给看看如月的身子就好了。 不过这句话她没有当着娘的面说出来,老烦是福满楼的东家,夏征是少东家。她早上还想着尽量不让闺女跟夏征接触,给如月看病的事还是回头再单独跟闺女商量商量吧,能尽量绕过夏征是最好的,若是不能绕过,就让她这个当娘的出面去求人,还是别让闺女去了。 娘们几个好生聊了会儿,突然刘丽敏眼睛往门外瞟了一眼,贼兮兮地凑到姐姐身边,捅了捅她胳膊,有些戏嚯地问道:「姐,外边那个俊俏小伙子是谁啊?我看他一双眼睛,光围着咱家小妮子转呢。」 虽然小姨声音不大,但是已经足够所有人听到了,林媛一听就知道她说的是夏征,当即就红了脸,低着头咬了咬唇,要不是顾着她是她小姨,她真想沖她啐一口唾沫,什么光围着她转啊,根本就没有。 但是她现在低头红脸的样子,在刘氏和刘丽敏眼里根本就是小女儿心事被道破的害羞模样。刘氏干笑了两声,连忙解释他们只是生意伙伴而已。刘丽敏嘴上打趣,心里却是跟刘氏一样担忧,夏征那样的人,即便是粗布衣裳加身,但通体的贵气也是掩不住的,她家小妮子恐怕会高攀不起。 林媛被几人看得浑身不自在,正要开口辩解,就听得帘子那边突然响起了夏征叫她的声音:「媛儿,你出来一下。」 媛儿。 林媛只觉得头皮发麻,跟夏征相识也有近半个月的时间了,他每次不是嫌弃地叫她臭丫头,就是戏嚯地喊着小丫头。真正叫她名字还是头一次,而且不是全名,而是非常亲昵的媛儿。 刘氏和刘丽敏看她的眼神变得更加异样了。 还是刘丽敏反应快,捂嘴笑着推她:「叫你呢,媛儿,还不快去?」 听小姨故意把媛儿二字咬的极重,林媛咬了咬唇,硬着头皮出去了。 待闺女出了门,刘氏的眼神还是紧紧盯着门帘子回不来。刘丽敏见姐姐这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轻轻拍了拍刘氏的手背,刘丽敏收起了玩笑和不在意的笑容,轻声劝慰道:「姐,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看大丫是个有主意的孩子,肯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要的是什么。而且,妹子瞧着,这个小伙子可比之前那个陈柱靠谱多了,虽然已经是福满楼的少东家,但是一点贵公子架子都没有,你没看到他给姐夫推轮椅的时候跑得多快啊。这孩子要是真心对大丫好,那你和姐夫就等着享福吧。」 刘氏收回视线看着小妹一本正经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多活了十多年的人竟然还不如小妹看得远,隐隐的,她总感觉妹子撵走媒人并不是真的不想嫁人,而是想找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男人。 不过说到林媛的事,刘氏也的确看开了不少,以前闺女对陈柱那么迷恋,后来不是也看得开放得下了吗?她家大丫,的确是个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更何况夏征这孩子是真的很不错,也许她真的不该横加阻止,顺其自然或许更好吧。 想开了这些,刘氏心里一个疙瘩也算解开了,姐妹俩又开始说起别的悄悄话来。 林媛掀了帘子出门来,正看到夏征一只手举着一个大茶壶,一只手托着一个茶盘站在门口,乍一看,还真是像极了福满楼的跑堂小哥儿。 噗哧一乐,林媛忙从他手里接过了茶盘:「你咋成了端茶倒水的了?六子呢,怎么不让他送过来?」 见林媛突然笑了,夏征眉毛一挑,凑近了一点,勾起了嘴角:「看你都快笑出一朵花了,是不是见爷端茶倒水也特别帅,所以芳心大动了?」 被他突然靠近的气息一撞,林媛只觉得心跳一下子加速了,再想起刚才在屋里被小姨笑的话,更是耳根子一热变得红扑扑的了。 「谁芳心大动了?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林媛捧着托盘忙不迭地后退了两步,与他保持距离,才缓过神来反驳道:「人家有钱人不是把金子装荷包里就是装金库里,咱们夏大公子倒是跟旁人两样,直接贴脸上了,生怕自己不发光似的!」 跟林媛接触得久了,夏征自然也摸到了她的一些习惯,比如这丫头一紧张就爱跟他顶嘴,譬如现在。 ------题外话------ 周六啦,啦啦啦,快来回答问题~咱们小姨出来啦,你觉得咋样啊,今儿就问个关于小姨的问题吧~ 问:小姨在门口骂过一个媒婆,那个媒婆长啥样? a大长腿瘦高挑儿 b胖嘟嘟小挫个儿 c眉清目秀沉鱼落雁 d张牙舞爪嚣张跋扈 哈哈,文中只对这个媒婆提了一个字儿而已,不过靠这一个字儿也知道选啥了,赶紧说说选哪个吧~ 奖励还是老规矩,当天答对的前三名有20xxb,其他亲是10xxb,么么哒(* ̄3)(e ̄*)
107 一家人 紧张,是不是就说明刚才他的话正好说中了小丫头的心事?心里偷偷乐开了花,夏征嘴上却是难得的没有再穷追不捨,林媛这样脾气的人若是追得太紧了只怕会适得其反。 见夏征只是偷偷地乐却没有跟她再斗嘴,林媛心里一阵发虚,赶紧岔开了话题:「六子呢,怎么你端茶过来了?」 「爷让他回福满楼了。」夏征举了举手里的茶壶,「刚才你爹那边我已经送过去了,你这边,还是你自己端进去吧。」 虽然夏征没有说明让六子回福满楼做什么了,但是凭感觉,林媛已经猜到他是让他回去定饭菜了。他不提,她都要忘了就快要到吃饭的时间了,自己光顾着跟外婆说话了,差点就错过了做饭。不过,幸好厨房里有兰花和大嗓门子,干活人的午饭不用她担心了。 接过夏征手里的茶壶,林媛只觉得沉甸甸的,东屋都是男人,他可以进去,西屋都是女眷,他这个大男人只好把她叫出来了。没想到平日里嘻嘻哈哈哈只钻钱眼子的少东家,竟然也有这么体贴细心的一面。 见林媛眼睛往厨房那里瞟了瞟,夏征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拍着胸脯道:「厨房的事你就甭管了,一会儿等着吃饭就行了!」 林媛感激一笑,端着杯子和茶壶进了屋里。他们家里没人喝茶水,这茶叶都是夏征自己带来的呢。 一边给外婆小姨倒茶,林媛嘴角不自禁翘了起来,她突然想起昨天拿着夏征的茶叶给干活的人们沏茶时他那肉痛的表情,夏大公子抽着嘴角从她手里夺了茶叶回来,脸都白了:「我说败家娘们,你知不知道这东西可是从别国购进来的?多贵你知道吗?我拿来给你喝,你居然给那些大老粗们喝!」 林媛白了他一眼,将茶叶塞回了他怀里,嫌弃道:「不就是一盒茶叶吗,那么小气干嘛!」 当时没有在意,现在倒着茶水,林媛才细细品了品,这茶叶果然不错,味道绵长香气扑鼻,就连她这个不爱喝茶的人都有些流口水了。 又细细抿了一口,林媛在心里一阵懊悔,下次得去买些普通茶叶来,这么好的茶叶可不能浪费了,嗯,做茶叶蛋肯定很好吃。 在西屋跟林家信等人聊天的夏征突然觉得心口一通,感觉又被人割了肉似的。 临近中午的时候,六子赶着马车回来了,不仅从马车上搬下来了十来个食盒,还搬了张大桌子和几条长凳子。因为马车有限,所以桌子选的是可以拆卸的那种,也幸好家里有干活的人,给帮忙把桌子安装好了。 林媛看着六子从马车上进进出出地搬食盒搬桌椅,不禁在心里又一次感激夏征,这人果然细心,自己家里才刚刚开始盖房子,只有两个小小的矮桌和几个用下脚料打成的小凳子。平时干活的人吃饭都是盛了饭菜后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吃饭去了,所以她也没有想到要预备大些的桌椅。 所以今儿外公一家来了她还有些担心呢,兰花和桂芝嫂子家都没有这样的大桌子,老宅那边吃饭人多,倒是有这样的桌子,不过她绝对不会去借来用。所以就想着去村长爷爷家借一个,没想到还没动身呢,六子就已经带回来了。 桌椅摆放在了堂屋里,十多个食盒总共盛了得有三十多道菜,热菜凉菜主食,甚至连甜点都有了。满满一大桌子,看得人顿时食慾大增。 大嗓门子和兰花做的饭要早一些,所以此时他们已经让干活的人开饭了。原本林媛是打算把桌子摆在院子里的,虽然饭菜不多,但是她不想跟这些人搞特殊,弄得她们好像高人一等似的。但是孙头儿死活把桌子搬进了屋里,搬进去后就带着干活的人去厨房那里领饭菜了。 说实话,以林媛家的伙食,已经是他们干活这么久以来碰到很好的了,就连在镇上干活都没有东家天天提供白面馒头让他们吃的,更何况是村里了?他们已经很知足了,哪里还会打扰人家一家团圆的好时光? 孙头儿不参与进来也就罢了,连兰花和大嗓门子也找了藉口避了出去,兰花回家吃饭了,大嗓门子盛了饭菜坐在了儿子身边静静吃了起来,连林媛特意送来的饭菜都被她又给送了回去。 大嗓门子的脾气林媛多少也了解一些,向来的说一不二,也就没再送第二次。 外公刘怀清坐在了主位上,刘思良用轮椅把林家信也推了出来,按理说以夏征的身份应该是坐主位的,但是他却是一言不发地等着众人坐好了才跟林媛几个小辈们坐到了一起。 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夏征还特意让六子备了一罈子好酒,林家信身上有伤,本是不应该喝酒的,但是架不住今儿高兴,刘氏和林媛谁都没有阻拦他,不过夏征倒是在倒酒的时候嘱咐他只能喝一杯。 林家信满眼含笑地看着夏征,连连点头答应:「好好,就一杯,就一杯。」 看得林媛甚是诧异,这模样,怎么越看越像老丈人看女婿呢? 刘怀清话少,不过在夏征跟他敬酒的时候还是大口干了一杯,还难得的笑眯眯看着他道:「征夏,不赖,这孩子不赖!」 林媛吃菜的筷子差点戳到嗓子眼儿里,外公又说反话了,连夏征的名字都故意念错,这心情简直不是一般的好啊,也不知道夏征这傢伙在东屋里都跟几个男人聊什么了,居然一上午的功夫就赢得了这么多人的心。 瞧着大舅拍着夏征的肩膀一起饮酒的模样,林媛甚是好奇。 倒是刘氏和刘丽敏两人,互相打着眼底官司,小声嘀咕着。 「姐,我就说这孩子不错,你看咱爹多稀罕他。」 「嗯,是不错,想得挺周到的。」 「行了姐,别瞎操心了,大丫长大了,你还是担心你肚子里这个吧,是不是啊臭小子?来,叫小姨,小姨给你吃个水晶丸子。」 刘氏笑着拍开了小妹作怪的筷子,脸上笑意荡漾。 林媛一边小口吃着菜,一边看着家人们喜乐安泰的样子,眼眶有些湿润,相比以前在老宅女眷不能上桌吃饭的场景,现在,才是一家人该有的生活啊。 ------题外话------ 亲爱的们,今儿才是周六啊,昨晚那个更新,呜呜,我把时间设定错了,九点半才发现怎么突然一下子多了这么多未卜先知的妹子,原来,原来是我提前发布了~(>_<)~ 没办法,紧赶慢赶把今儿的更新搞定了,哎,孕妇的智商果然为零啊为零~ 为了公平起见,今儿我再发一个题目吧,不过,昨天答对的亲们还是会得到奖励的,跟今天的奖励一起发出,明天早上发出哈,我得给我的脑子上会课了,不能再这么傻乎乎得了~ 问:媛姐儿头一次见到夏征时,是在哪里? a福满楼 b杂货铺 c大街上 d药铺 奖励还是老规矩,注意啊亲们,都是当天答对的才有奖励哦~当天,当天,当天!
108 留住 午饭后,林媛和大舅妈小姨收拾了碗筷,还没等洗就被大嗓门子给推进了屋里去。虽然她嘴上不说,但是林媛也感觉得到大嗓门子的热心肠,看着她麻利刷洗碗筷的背影,想到她那个为了年轻寡妇就抛家弃子的混帐丈夫,林媛再一次为那个男人可惜,白瞎了他的眼睛,居然放着这么好的妻子不要。 西屋里,范氏把来时带来的大包袱打开了,里边全都是新做成的小棉袄小被褥,花花绿绿的,甚是好看。林媛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小个的衣服被褥呢,好奇地拿在手里摸来摸去,只觉得又柔软又暖和,通身连个线疙瘩都没有,小婴儿穿在身上肯定特别舒服。 「这些衣裳裤子都是你大嫂做的,这几个小肚兜是老二家的做的,她身子不好,只能给小娃儿做几个肚兜了。这些被褥是娘做的。」范氏一边往外拿,一边给刘氏一一说着,直到在包袱的最底层,拿出了两双棉布做的小袜子时,范氏一时没忍住笑,拎着那几只小袜子晃了晃,「这是你妹妹做的。」 刘丽敏瞬间黑脸了,她对女红是真的不开窍啊,就这几只袜子还是她熬了好几个通宵才做成的呢,连手指头都扎了好几个眼儿。 刘氏笑着接过了娘手里的袜子,跟那些小衣裳裤子仔细地放到了一起,不管好坏这些都是娘家人的一片心意,她怎么会嫌弃? 林媛细细把包袱捆好,跟刘氏之前做的小被子们放到了一起,现在娘亲已经八个来月了,虽然她没生过孩子,但是也知道十月怀胎,而且老烦之前也悄悄告诉过她,因为刘氏身子骨弱,孕期营养达不到,虽然后期有林媛竭力补着,但是足月生产还是有些难,恐怕会早产。所以,林媛才会这么着急地赶紧盖房子。 「虽然你跟你婆婆那边弄的关系很不好,但是以前生娃的时候至少还有她看着,这次断绝了关系,你身边就只有几个孩子,娘还真是不放心。」范氏说着说着,眼眶里已经有泪花儿在打转儿了。 刘氏紧紧握住了娘亲粗糙的手,知道她捨不得自己了,也悄悄红了眼眶,赶紧宽慰道:「娘,你放心,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给家信治腿的那个老先生是个神医,有他照顾着,女儿肯定会没事的。」 范氏嘆了口气:「再是神医,也是个男人,接生这事……」 林媛放好包袱,趴到范氏怀里蹭了蹭小脑袋:「外婆,您要是不放心,就住下来嘛,媛儿可想跟您钻一个被窝了。」 她这看似孩子气的话却让刘氏眼底一亮,但是紧接着又黯淡了,她当然愿意娘亲留下来住,现在他们自己一家住,也不用看谁的脸色了。但是一想到娘家正在生病的二弟妹,还有大嫂那两个小皮猴,范氏就算是想留也身不由己啊。 范氏自然也想到了这点,笑着抚摸了林媛的脑袋,刚要摇头,就听大儿媳赵素新道:「娘,家里的事您就甭操心了,现在大妹这里正需要人呢,您就留下来住一阵吧。家里有我呢,出不了啥事。」 范氏对大儿媳自然是放心地,只是老二家的正在生病,手心手背都是肉,谁也放不下啊。 见范氏还有些犹豫不决,林媛跟正在吃甜糕的小林霜使了个眼色,小傢伙十分上道,举着甜糕凑到范氏嘴边,软软糯糯地求着:「霜儿喜欢外婆,不捨得外婆走,外婆快吃,快吃。」 范氏的心瞬间就融化了,笑着点头应了下来。刘丽敏见娘亲要留下,眼珠子一转也闹着要留下,娘亲不在家,她要是跟着回去了,肯定天天被爹念叨着找婆家。 虽然答应了要住下,但是因为刘氏还有一个多月才能生产,所以范氏娘俩也只是先在女儿家住上几天,等到女儿快要生产的时候再过来伺候月子常住。 即便只是几天,就已经足够刘氏开心好一阵了,自从嫁进了林家,她连回娘家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别提跟娘亲一起住了。以前碍着杨氏,范氏伺候女儿的月子,顶多十来天就会回家,现在没有杨氏给甩脸子了,范氏想住多久就能住多久。 既然范氏娘俩要住下,林媛就得赶紧去东屋里跟外公他们说一声提前打个招唿才行。刚走到东屋门口,就听到屋里几个男人笑得哈哈的,甚是开心,大舅还一个劲儿地夸着夏征机灵聪明。 好奇他们在聊些什么,林媛轻手轻脚凑近了想偷听一下,谁知耳朵刚过去,就差点被掀开的帘子打到脸。 夏征玩味地看着被抓包而小脸红扑扑的林媛,嘴角不自禁勾了起来。这丫头真是越看越可爱,对胃! 林媛清了清嗓子,顶着小红脸儿若无其事地跟他打了个招唿就进屋跟外公说事去了,一听说丈母娘要住几天,林家信也十分高兴,媳妇儿这些年如何想家他是看得到的,而且他现在连自己都顾不了自己了,有丈母娘在媳妇儿肯定也高兴得很。 没有了杨氏在耳边聒噪,刘怀清也想让老伴儿多陪陪女儿,也就没说啥,痛快地答应了。不过对于小女儿留下的事却甚是不满,一个二十岁的大姑娘住在姐夫家里总归是不太好,而且家里还有这么多盖房子干活的男人在。 不过林媛一撒娇,什么不好都变成好了。这个小姨她甚是喜欢,很希望能跟她多住些日子。 刘思良还特意嘱咐林媛,范氏她们什么时候想回去了就让林富贵给村里人捎个信儿,他到时候驾着牛车过来接。 还不等林媛答应,一旁的夏征当先抢道:「哪里还用大舅来接?到时候我亲自驾着马车把外婆和小姨送回去,保证安全送到家!」 这话又引得刘思良高兴地大笑了起来。 林媛斜眼看着正在跟自己眨眼睛的夏征,撇了撇嘴,瞧这傢伙嘴可真甜,喊大舅喊得就跟是自己的亲大舅似的,怪不得这才一天不到,就已经得了外公和大舅的欢心了呢。 ------题外话------ 昨天的答案是大街上哈,这次好多人参与呢,还有好多新面孔,吼吼~欢迎大家~ 蒙圈的我过了两个周六,是因为太热了还是因为智商超低?哈哈~
109 肌肉or鸡骨头 原本林媛就想着等外公来了,让大舅帮忙给瞧瞧地里的菜,这会儿正好没事了,林媛就跟刘思良一起去了菜地里。刘思良是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种了一辈子地了,对于种庄稼这事可是信手拈来,还有自己的一套看法呢,让他给看看菜地,那些菜肯定会长得特别好。 夏征一听两人要去菜地,一掀衣摆也跟着去了。 想到娘亲和小姨那莫名其妙的笑容,林媛打心眼儿里突然很想跟夏征保持距离,所以不打算让他跟着的,但是架不住大舅喜欢他啊,没办法只能随他了。 「我家菜地里又是泥又是粪的,爷您可得看好自己名贵的衣衫啊。」回头扔下一句话,林媛扛起锄头就出门去了。 夏征摸摸鼻子,难道在她眼里他就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爷?真是没眼力!他虽然爱财也出身不错,但是菜地这种地方还是去过多次的,不然他也不会闷在屋里好几天自己动手研究那个果石榴了。 刘思良笑眯眯地拍了拍夏征肩膀,不知道轻声嘀咕了句什么,夏征黯淡的眼眸顿时发出光亮,追妻嘛,哪有容易的?想到这里,夏征紧走几步,抢过林媛肩上的锄头,甩开步子走在前边,嘴里还高兴地哼上了小曲儿。 林媛刚要追,突然眼角一瞥,居然在大街上见到了林大栓。 几天不见,这林大栓越发猥琐了,佝偻着背,一双眼睛贼熘熘地转悠着,看到有人来了赶紧一闪身躲进了旁边的墙角里。 林媛本就对他厌恶的很,此时再见他这样,更是噁心地差点把中午饭给喷出来。真是难以想像,明明是同一个娘生出来的,怎么这傢伙跟林二栓相差那么大! 「媛儿,咋啦?」刘思良见林媛脸色不对,顺着她眼神看过去,不过此时的林大栓已经藏了进去,没了影踪。 林媛心里冷哼一声,笑眯眯地跟大舅说了句「一条癞皮狗而已」就带着他们往菜地里走了。 林大栓待三人走远了才慢慢从墙角里冒出来,原本贼熘熘的眼睛里迸发出恶毒的光芒:「小灾星,你给我等着!不找你报仇,我林大栓的名字倒过来写!」 几天没到菜地里来,林媛种的菜又长高了不少,只是…… 「可恶,肯定是那边的人又过来糟蹋我的菜了!都断绝关系了还惦记着我的菜!哼!」原本整整齐齐的菜地里有好几棵白菜被拱烂了,还有不少小菜芽儿也被踩得不成样子,难怪林媛生气,这些菜都是她一棵一棵精心种下的,被别人糟蹋了哪能不气?更何况还是老宅那边的白眼儿狼糟蹋的。 虽然她没有明说是谁,但是夏征和刘思良还是听出来了。夏征嘴角微微抿了一下,思量着晚上要不要去那边扔几棵餵了泻药的大白菜,让他的女人不爽,他就让他们天天不爽! 刘思良却什么也没有说,在菜地里转了转,还用脚拨了拨烂菜叶,摇头一笑,对林媛说道:「你啊,这次可是冤枉了你奶他们了。」 林媛不明所以,睁大眼睛看着大舅。 刘思良指着其中一棵菜,道:「你看看,这些菜啊,都是被猪给拱了的,要是人的话,肯定不会弄得这么烂。而且,这些菜叶子上还有不少猪的齿印儿呢。」 听大舅如此说,林媛才凑近了仔细观察了一番,果然如大舅说的那样。她偷偷一笑,一点也不为刚才冤枉了人而自责,反正偷菜这种事杨氏她们也做过不少次了,冤枉一次就冤枉一次吧。 一边的夏征摸着下巴,遗憾地撇了撇嘴,看不到那些人拉肚子了,没劲。 不过看到有猪进来拱菜,林媛要修补栅栏的打算也要提上日程了,刘思良也嘱咐她,菜地不像庄稼地,野猪野狗什么的最容易进来偷吃,而且现在已经入秋了,天气眼看着就要冷了,动物们找不到粮食吃,更容易跑进菜地里来拱菜。 林媛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根本做不了这些事啊,想让大舅帮忙,但是大舅等下也要回家了,这么一会儿功夫哪里能做好栅栏? 「等大舅把外公他们送回家,明儿一大早过来帮你修补栅栏。」刘思良一边顺手拔了一棵野草,一边跟林媛允诺。 「不行大舅。」 林媛夏征纷纷阻拦,且不说刘思良家里还有自己要做的活儿,就是从刘家村到林家坳这段距离,也够他跑得了。 可是没有大舅,还有谁能干呢?孙头儿他们忙着盖房子,根本没有闲人过来忙活这个,等他们盖好了房子再来修补,她的菜早被糟蹋没了。 「大舅,你教给我怎么弄,我来。」夏征把锄头往脚边一戳,拍着胸脯揽下了这个任务。 林媛刘思良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虽然这夏征身上没有一点贵公子的纨绔之气,而且到了菜地里来也没有嫌弃脏乱,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就能干得了农活啊。更何况修补栅栏还得上山砍竹子,他这小身板儿,能扛动竹子吗? 似是看出了两人的顾虑,夏征把袖子一撸,露出了白皙的胳膊:「别小瞧爷,爷可是有肌肉的人!」 看着那肌肉,刘思良一下没憋住,噗嗤笑了出来。 林媛满头黑线,难怪大舅笑呢,跟他们这些干惯了农活儿的人比,夏征那因为习武而起来的肌肉简直不够看的,更何况他武艺又不精,甚至比一般习武人的肌肉都小。 「你那哪里是肌肉,明明是鸡骨头。」小声嘟囔了一句,林媛便跟大舅探讨种菜的事了。 夏征见两人都没理自己,捏了捏胳膊上松松的肉皮,嘟嘟嘴:「虽然比不上大哥那膀子,但我也是有肌肉的嘛。不行,回去了要跟大哥一起练武,臭丫头都瞧不起我了。」 正在京城光着膀子,露出健硕肌肉操练士兵的某大哥,突然鼻子发痒,揉了揉鼻子,无声哼哼了一句:「无聊的操练!还是跟二弟出去玩有意思啊!」 ------题外话------ 那个说一下哈,本文30万字以后倒v上架,到时候前边会有十多万字也一起上架,所以,现在追文的亲们赶紧把前边的看完哈,不然等上了架再看前边的就要钱了~ 至于上架时间,额,我也不知道,编辑没有通知,不过应该是下个月了~文文太多了,推荐排不上,等下次手机推荐的时候应该就会上架了~上架后阿玥尽量万更哈,么么哒~
110 得宠送小鞋 刘思良果然是种地的高手,只是给林媛说了几下,就已经把如何种好蔬菜说得通透了。 林媛一边听一边感慨。倒是夏征突然冒出来一句:「大舅,你懂嫁接吗?」 嫁接?林媛眉毛一挑,想起了前些日子跟夏征开玩笑时说过的果石榴,难道这傢伙还没有放下那果石榴? 刘思良有些黝黑的面孔一愣,茫然地摇了摇头。 夏征赶紧把林媛跟他说过的话又跟刘思良说了一遍,而且还把自己的亲身试验也说了个详细,哪里不成功,哪里需要什么东西,听得林媛一愣一愣的,暗嘆这傢伙果然是个仔细认真的人,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傢伙就真的做了这么多工作。 不过,如果嫁接能成功的话,那肯定能种出许多不一样的果实,比如比现在大多了的杏子,比现在的梨子更好吃的苹果梨。说归说,这些嫁接的知识她却是不懂的,只是在上辈子略微知道一些而已。 种了一辈子地地刘思良显然对这个新技术很是稀罕,爷俩儿好生探讨了一番,直到驾着牛车离开时,刘思良还在跟夏征保证一定要把嫁接给整出来。 欢快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刘思良驾着牛车准备回村了。只是来时满满一车人,走时却少了两位。 林媛早在外公准备动身的时候就已经把家里剩下的菜啊肉啊的装了不少,谁知道临出门又被外公和大舅两口子给卸了下来。 「媛儿啊,家里又是盖房又是添孩子的,处处都得用得着,你还给我们装什么肉啊?快快,留着给你爹娘好好补身子!」大舅妈一边把肉和菜往厨房里搬,一边不停地唠叨着她。 林媛干干地站在那里插不上嘴,噗哧一乐,这就是亲人啊,要是杨氏她们过来,肯定是恨不得把他们家给搬空了才好。 见外公他们死活不肯要东西,林媛也没再强送,反正她已经打定了主意,等到夏征去送外婆和小姨回家的时候,她一定要把马车装得满满当当的,现在她有钱了,就应该让自己的家人都过得好。 直到把外公的牛车送出了村子,林媛才牵着两个小妹的手蹦蹦跳跳地往回走,夏征跟在三人身后,六子跟在夏征身后,瞧着自家少东家那笑得一脸谄媚的模样,六子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少东家真是比东家还爱吃,连福满楼都不管了,天天窝在这里蹭吃蹭喝,怪不得每次回去都被东家骂呢。」 因为夏征做了甩手掌柜,而他又嫌弃老烦整日在眼前晃悠太烦人,索性就把福满楼的大小事务全都丢给了老烦。这下可把老烦给烦透了,他本来答应小霸王接手福满楼,无非就是为了找个藏身的地方,所以就只是顶着个名号混吃混喝,哪里会想到有一天竟然会真的做起了东家的活儿?每天盯着那些烦人的帐本,比他看医书还头疼! 林薇和小林霜跑得快,一会儿工夫就把林媛和夏征给撇到了最后。姐妹俩儿路过老宅门口时,好巧不巧地正好碰到马氏出来泼脏水,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反正那盆子脏水全都泼到了姐妹俩的身上。 「哎呦,真对不住了,大娘可不是有心的。」姐妹俩跑得快,马氏眼皮子又浅,根本没有看到刚刚才转过弯儿来的林媛,似笑非笑地看着一身湿哒哒的小丫头们,甩了甩盆子里剩下的水滴,转身就要回去。 林媛哪里会放过她? 「大娘?我可不记得我们林家还有你这么个大娘呢!我说马氏啊,你也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看我们家盖了房子混的好了,就巴巴地上赶着来攀亲戚了?」 马氏一听是林媛的声音,浑身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不过再想到自家闺女上午才让老三家的捎信儿回来,说县太爷对她多么多么的好,她就一点儿也不害怕了,是谁说进了县太爷家的门就得低三下四的?她家思语可是得了县太爷的宠爱呢,连那个怀了孕的小妾现在都不如她得宠了。 想到闺女,马氏腰杆子立马直了起来:「攀亲戚?当初我们家思语没进县太爷家的门的时候我都不稀罕跟你们攀亲,这会儿我家思语得了宠了,我还会巴着你们不放?真是笑话!」 听马氏一个劲儿地提起林思语,林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敢情是这林思语甚得县太爷的欢心了啊,怪不得这马氏都敢跟她较劲了呢。不过,林思语得宠也在她意料之中,且不说林思语的长相和勾搭人的本事,单单是她那娇滴滴的年轻劲儿,就肯定能让满是色心的老头子稀罕。只是这稀罕的是一阵子还是一辈子,那可就不好说喽。 「哦,原来是你家闺女给人家当小妾当得很称职得了县太爷的青睐啊。」什么话到了林媛的嘴里全都变了味儿。 马氏脑子转的慢,总觉得这话听着不对头,但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见林媛突然指着她脚上的布鞋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我说小妾她娘啊,你闺女不是都得了县太爷欢心了吗?咋的还让你穿漏脚趾头的鞋子出门?哈哈,你闺女是不是还记恨着你为了俩儿子的前途就把她给卖了?」 「才不是!」马氏缩着脚丫子,一阵懊悔,自己这双鞋本来还是好好地,但是也不知道思语是不是弄错了,给她送来的时候居然小了一码,她本不打算穿的,但耐不住这鞋子好看啊,她稀罕得紧,谁知穿了才一上午,就把脚趾头给拱出来了。 难道,真的像小灾星说的那样,思语心里还记恨着她,故意给她送小鞋穿? 不会的,不会的,那可是她的亲闺女,是她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亲闺女,怎么可能为了这点小事儿就记恨自个儿的亲娘呢? 「你这小灾星少在这里挑拨俺们娘俩的关系!滚,俺们家不欢迎你!」马氏心里发虚,说不过林媛,就开始撵人了。 ------题外话------ 重要的事说三遍! 下个月上架,上架前前边十五万要倒v上架,亲们赶紧跟上进度,不然上架了再看就要收费了~么么哒~ 下个月上架,上架前前边十五万要倒v上架,亲们赶紧跟上进度,不然上架了再看就要收费了~么么哒~ 下个月上架,上架前前边十五万要倒v上架,亲们赶紧跟上进度,不然上架了再看就要收费了~么么哒~
111 报復马氏 但是林薇和小林霜的衣服可不能这么白脏了,那可是刘氏一针一线做出来的,小林霜瘪着小嘴儿,心疼地差点都要哭出来了。 「你们家?我可没去你们家!」林媛牵起两个妹妹的手走近了几步,咄咄逼人地看向马氏:「这里可是大马路上,我两个妹妹没去你们家招惹你,只是路过,你就用脏水泼她们。这笔帐,怎么算?」 被林媛这眼神盯得发毛,马氏磕磕巴巴地说道:「俺,俺可不是故意的。谁让她俩走路不长眼睛的,看到有水还往前,哎呦,我的头髮!啊!小灾星,撒手啊,撒手啊!」 这马氏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料,不时不时给她点颜色瞧瞧还真以为她们好欺负的! 林媛一把揪住她的头髮,把她往老宅里拖,她刚刚虽然过来得晚,但是也看清了的,马氏可是端着盆子等着林薇两人跑近了才开始泼水的,说不是故意的,鬼才信! 院子里杨氏正低着头费力地搓洗脏衣服,其他人没见着,想来也猜得到,林建领中风了只能在炕上躺着,林家忠此时应该在员外家管帐,至于林家孝两口子,铁定是带着俩儿子又跑去镇上瞎逛了。 杨氏是听到了门外的吵嚷声的,但是此时的她已经没了以前的钢冷性子,她们爱怎么吵怎么吵,她才不管。 林媛揪着马氏的头髮进来,一眼就看到了眼神混沌的杨氏,大吃一惊,这才几天,这杨氏显得更老了,而且,好像根本没有在意她打马氏似的。这要在从前,她早就跳起来帮着马氏打她了,可是这会儿,她隐约还从杨氏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小灾星,你给我松开,俺都说了俺不是故意的,俺是不小心才泼到她们身上的啊!」 无视马氏的嚎叫,林媛看了一眼地上装满了脏衣服的大盆,杨氏识相地站起来走远了。 林媛嘴角一勾,冲着马氏笑道:「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都无所谓了,反正你有个小妾的闺女呢,肯定三天两头的给你送新衣服吧?我看着你身上这身衣服都旧了,也脏了,今儿就好心帮你洗洗吧。不过呢,你也知道,洗衣服这活儿我可做不好,若是给你洗坏了你可别介意啊,让你那小妾闺女多给你送两套缎子衣裳吧。我可听说了,之前那个怀孕的小妾可是往家里送了好多好多缎子和银子呢,也不知道你闺女给你送不送呢?」 马氏一听,心里又开始凉了,思语只送了她一双小鞋而已啊,什么缎子什么银子,连个边儿都没见着!这臭丫头,有了钱就不顾爹娘死活了? 还没等马氏把林思语臭骂一通,她已经坐进了满是脏衣服的大盆里,整个屁股顿时凉了半截,一受刺激,马氏的尿意差点憋不住,死死憋了回去,连脸都白了。 这还不算完,林媛又从盆里捞了一件脏衣服出来,兜头兜脸地全都盖在了马氏头上,这下好了,伴着马氏的哀嚎,她的尿意是真的憋不住了,一股热流慢慢渗了出来。 嫌弃地扔下衣服,林媛转头就走,这马氏仗着自己闺女的势就欺负两个不满十岁的小丫头,她只是弄湿了她一套衣裳,也算是便宜她了。 杨氏见林媛要走,突然上前两步,似是有什么话要说,不过终究还是咬了咬唇没说出口。林媛一直背对着她,自然也是看不到的,不过就算看到了也不会答应,杨氏无非就是在老宅过不下去了,想要跟他们重修旧好,但是这种人她会善心大发把她接进家里吗? 当然不会,杨氏欺负了刘氏这么多年,现在的处境是她应得的报应,恶人自有恶人磨,让她慢慢体会吧。 夏征知道马氏的段位绝对不是林媛的对手,此时已经放心地带着两个小姨子回家去换衣服了,只是在临走时多瞥了一眼老宅厨房门口的白菜堆。虽然说天气还不太冷,但是那一大盆脏水泼到了身上还是凉飕飕的,两个小不点儿一进门就被范氏心肝肉啊的抱进屋里换衣裳了。 刘丽敏跟夏征一打听,原来又是老宅那边干的好事,当即彪悍脾气就起来了,撸着袖子就要出门揍人。 夏征头皮一麻,这个小姨看着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没想到竟然也跟那个臭丫头似的是只母老虎,他之前还怀疑林媛不是刘氏亲生的,不过现在看来,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夏征摸摸鼻子默默躲进了东屋。 刘丽敏刚出了大门就见林媛哼着小曲儿回来了,林媛瞧她这火爆模样,就猜到了她是去给两个小外甥女儿报仇的。 林媛笑嘻嘻地挎着小姨的胳膊,把她给拽了回来,一边走还一边说着自己教训马氏的种种,直到说完,刘丽敏还是不解气,两只手握到一起,来迴转了转:「你还是太心善了些,要是让小姨来,绝对得把她丢进屎盆子里去才行!现在了还敢来欺负我外甥女儿,真是讨打!」 林媛不知道马氏在盆里的时候已经小便失禁了,不然一定要把这个糗事再跟小姨说说。她干干地笑了两声,暗嘆不知道将来得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才能把她这个火爆的小姨给降服了,若真是有那样的男人,她一定要送上十八头肥猪好生感谢一番。 东屋里,范氏给两个小不点儿换好了衣裳,就要拿出去洗。林媛赶紧抢了过来,还没捂热乎就被夏征一把抢了过去,丢给了门外正坐着无聊数豆豆的六子:「去,洗了。」 六子撇撇嘴,默默接过了那两件小孩衣服,心里一阵嘟囔,但还是乖乖去洗衣服了。 林媛有些不好意思,倒是夏征宽慰她道:「洗两件衣裳而已,比他在福满楼跑堂轻巧多了,没事,别理他。」 这话倒是真的,六子这些日子跟在夏征身边,吃得好玩得好,顶多就是帮忙洗洗菜刷刷碗,干的最累的活儿应该就是帮林薇两人洗衣裳了,这不,他连小脸儿都胖了好些呢。 只是这些日子可苦了老烦了,除了来林家坳给林家信针灸能让他高兴一会儿,其余日子几乎都是在愁眉苦脸和无聊帐簿里度过的。
112 小叫花子们 一连几日相安无事,除了老宅那边传来一家子集体腹泻的消息以外。这日林二栓过来找林媛,说是豆腐坊的家具都已经打好了,问她什么时候能送过去。 林媛还没答话,一旁正在给刘氏煮红糖水的小姨兴奋地跳了起来:「好了?赶紧送赶紧送,我也去看看。」 自从在大姐嘴里知道林媛开了一家豆腐坊时,刘丽敏就卯这劲儿地要去镇上瞧瞧她的铺子,只是这两天家里事多,一直抽不出空来。 这会子听说要去送家具,刘丽敏自然激动万分。 瞧着小姨这双眼放光的模样,林媛的热情顿时也被点燃了,当即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去铺子里等着送家具,而且这么些日子了,她也没有去铺子里看看,也不知道小林子自己在那里怎么样了,虽然她留了银子和吃食,但是毕竟小林子还是个孩子,她还是不放心的。 听说林媛要去镇上,夏征第二天一大早就赶着马车过来接她了。这两天可真把夏大公子给累坏了,又是上山砍竹子的,又是下地修补篱笆的,虽然他之前有功夫底子,但是毕竟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细皮嫩肉的。不过所幸菜地不大,需要修补的篱笆也不多,才没把他给累瘫了。 但是不得不说的是,夏征这傢伙虽然嘴皮子功夫厉害,但是做起事来也是厉害的,即便是头一次修补篱笆,但是修补的很结实,而且每一根竹子都砍得一般齐,远远望去,跟站着一排哨兵似的。 为了犒劳感谢他,林媛每日里除了给刘氏两口子炖的药膳以外,还专门变着花样的做各种吃食,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现在做饭基本上已经按着夏征的口味来做了,辣椒少放,油少盐多。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夏大公子在她心里的位置已经一天天在改变着。 夏征驾着马车带着林媛和刘丽敏去了镇上,因为是有事要办,所以这次没有带着林薇和小林霜,本来还打算带着外婆范氏一起的,但是范氏不放心家里怀孕的闺女和两个小外孙女儿,所以就没有跟着一起去。 有了范氏带来的满满一大包袱衣服被褥,未出生的小傢伙所需要的东西基本已经齐全了,想到家里忙前忙后的大闺女,刘氏就想着给她做几套新衣裳。正好有娘亲在,娘俩就一边研究着林媛以前说过的简便款式,一边动手开始做衣裳了。 小林霜坐不住,看了一会儿就不想看了,吵着要出去玩。刘氏不放心,就叫着林薇一起去,原本还想学点本事的林薇虽然心里不太想走,但还是乖巧地带着妹妹出去玩了。一出门就碰到了小石头儿,一个也是带,两个也是看,就跟三婶子说了一声,三人去旁边的小水洼儿找田螺了。 有林薇看着,三婶子也放心,就回家烙烧饼了。只是,没想到,往日里平静的小水洼儿,此时正有一双恶毒的眼睛在紧紧盯着他们。 马车停在豆腐坊门口时,送家具的人还没有到,林媛就打算先带着小姨去参观一下,谁知还没开口,性急的小姨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跳下了马车。 林媛瞧着她这兴沖沖的模样暗暗摇头,这个小姨,怎么比她还像小孩子呢。 大门是开着的,林媛正纳闷小林子怎么知道今儿自己要来,早早就开门迎接了,然后就听到了院子里传来一阵小孩子的叫嚷声,因为人不少,她一时也没有辨别出来说的是啥。 怎么院子里突然出现这么多人?她还没有僱人呢啊?难道是小林子拿了银子跑了,她的豆腐坊被别人霸占了? 跟夏征对视一眼,林媛快步往院子里走去。 穿过前堂时,林媛下意识地多看了几眼,跟上次离开时不同,这次前堂特别的干净,想来是小林子打扫过的。不仅是前堂,后堂也是如此。 而院子里更是一片热火朝天。 只见小林子正一手拿着扫帚,一手指着一个小男孩儿,让他把窗户上的灰抹干净。而被他指挥的那个孩子,全身都破破烂烂脏兮兮的,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髮,不过唯一干净的地方应该就是那双手了,此时的他正拎着抹布在水盆里涮来涮去,拧干后又麻利地在窗户上来回擦拭,生怕有一点不干净,会惹了小林子的教训。 这样的孩子不只是他一个,整个院子里得有十来个,有拿着笤帚扫院子的,有拎着桶倒垃圾的,屋子里还有几个长头髮大眼睛的女小叫花子,正拿着抹布趴在地上一点一点擦着地板上的泥点子。 这哪里还是她的豆腐坊啊,简直是小叫花子的乐园了,哦不,劳动场所才对。 林媛下巴都快合不上了,刘丽敏也没有心思参观了,戳了戳她的肩膀,不可置信地问道:「小,小妮子,你确定没有走错?」 听他们说话,小林子这才发觉身后有人,勐一回头,一看是林媛,一双大眼睛里瞬间有了心虚的意味,干笑了两声,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说什么,说他未经东家允许,擅自收容了这些小叫花子们? 林媛这才反应过来,沖他招招手,几人进了前堂说话。 「说说吧,咋回事啊。」林媛倒是没有训斥的意思,只是很好奇而已。 小林子低头咬唇,沉默了一会儿,似是在思考该说实话呢还是编些好听的话来搪塞。 林媛看出了这孩子的心思,冷声补充了一句:「我要听实话。」 小林子双手一搓,下定了决心,勐地抬头,眼里恢復了倔强地神色:「这些小叫花子都是我叫来的,我知道这样做不对,不过,不过这都是我自己的主意,要打要骂你沖我来,别打他们。」 林媛自然已经猜到了是他叫来的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听他说得这么慷慨激昂,甚至还有一种随时赴死的意思,心里不免偷偷笑了一下,不过脸色依旧是严肃的。 「你为什么做错了?我又说你错了吗?」 小林子咬唇:「你是我的东家,你能收留我就是看得起我,可,可我还背着你去收留别人,这就是我的错。」 夏征暗暗点头,这小林子别看脾气倔,不过听明白事理的,只是,明明知道不对,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 ------题外话------ 感谢~enni2016~亲亲的五星评价票,么么哒~
113 选人,小姨的心思 小林子低头,轻声地解了三人的疑惑:「其实,我在以前那个家里时,总是被人家欺负,后来逃了出来,一直流浪。刚来到驻马镇的时候,好多叫花子欺负我小,捉弄我算计我,不让我栖身。只有这些孩子没有瞧不起我,他们愿意帮我,要到了饭还分我一份。」 「后来我得了你的帮助,总想着要回报他们,所以就趁着你不在的时候把他们叫来了。」生怕林媛不高兴,小林子赶紧挥着手连声解释,「不过你放心,我不是白白给他们饭吃的,我跟他们说了,只要在这里干活,我就给他们两个白馒头吃。而且你别看他们很脏,但是他们都很勤快的,干活可利索了。你瞧,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他们擦干净的。」 怕林媛不相信,小林子指着屋里的犄角旮旯让她看。 林媛被他这样子触动,原本第一次见他时她觉得他很倔强心气很高,但是没想到他竟会为了几个毫无关系的小叫花子向她费力解释。而且,毕竟是个孩子,三两句话就已经把自己的过往透漏了出来,因为被欺负从以前的家里逃出来,想来应该是个不错的家境。只是不知道他在那个家里是家奴还是什么。 「好了,小林子。」听到外边已经有送家具的马车到了,林媛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看得小林子更加焦急不安。 刘丽敏虽然大大咧咧,但是心地善良,早已被这个只有九岁孩子的所作所为打动,正要开口劝几句,就见走到门口的林媛突然停住脚步,轻声道:「还不赶紧让他们帮忙搬东西?」 他们,自然就是那些小叫花子们了。 惊喜来得太突然,以至于小林子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若不是刘丽敏大笑着拍了他的肩膀几下,他都忘了去叫人了。 这些小孩子也就是干些洒扫还行,搬家具还太小,林媛叫他们还搬东西无非就是给小林子一个定心丸而已。其实留下这些小叫花子也并不是单单为了小林子,之前她给他们送烧饼时,她是亲眼见到这些孩子飢饿难过的模样的,所以她也多了一分帮助他们的意思。 只是心善并不代表她就是个滥好人,要把自己的银子白白掏出来养着他们,这样只会害了这些孩子。所以,搬完了家具后,林媛跟小林子好生谈了一番,只要人品好干活麻利又愿意留下在豆腐坊帮工的孩子,她都可以接受,也可以每月按时发放工钱。 小林子一听立即高兴地表示愿意替她把关,筛选出能干的人来。 刚刚进门时她是见过小林子指挥的模样的,把这件事交给他来办,她放心。而且他跟这些孩子们接触得比她多,谁好谁坏他心里肯定是有数的。 看着小林子去院子里兴沖沖地宣布这个好消息时,林媛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倒是夏征在一边突然提醒了一句:「光看人品还不行,还得看看他们是否有家人尚在。」 林媛一拍手,对啊,她怎么忘了这点?若是个孤儿就罢了,他们自己的事可以自己说了算,但是若是有家人尚在就麻烦多了,还得跟家里人去商量,而且签死契这事也麻烦得多。 好多小叫花子自小闲散惯了,不想被约束,挣两顿饭还行,若是一直被拘着被管着,只怕还适应不了呢。反正这事也不急,先让小林子选着吧。 提到了选人,林媛又想起了自己这个豆腐坊还缺少个管事的人,原本他是不想让夏征给挑选的,生怕他再给派个眼线来偷学了自己的豆腐制法走,不过经过这么些日子的相处,现在的林媛已经对他少了许多提防,甚至还多了几分依赖。 而且夏征在林家坳蹭吃蹭喝的这些日子,她基本已经把豆腐方法全盘交了底,不过因为有言在先,夏征也只是白白学会了却不敢自己找人去做。没办法,小丫头鬼精灵的很,脑子里各种新思路一套一套的,他还真怕她会因为报復把福满楼的生意给挤垮了。 回村的路上,刘丽敏十分难得的居然一句话也没有说,不过看着她眼珠子转啊转的,好像在心里盘算什么事情的样子,林媛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姨,你是不是在想什么事?」 想得正入神的刘丽敏一开始还没有听到,直到林媛喊了两遍才勐然醒悟过来,不过对于小丫头的提问,刘丽敏却是神秘一笑,红唇微勾:「秘密,不能告诉你。」 若是平时她一准不会猜到小姨的秘密是什么,但是今儿可不一样,自打从豆腐坊出来了,这小姨的眼神就从欣喜变成了羡慕和筹划。若说不是她在打算开铺子,她还真不相信呢。 「小姨,你还瞒着我?」林媛把胳膊勾在小姨胳膊上,轻轻摇了摇,「我早就猜到了,小姨你啊,是想当老闆娘开铺子啦。」 「咳咳。」刘丽敏本以为藏得很深的小心思,没想到一下子就暴露在了小外甥女儿面前,不免有些失落,不过还是神秘地勾了勾唇角,反问道:「那你知道你小姨心里在盘算着什么铺子吗?」 什么铺子?这个林媛可猜不到了。 酒楼?绣坊?杂货铺子?饰品铺子?甚至连武馆和学堂她都猜到了,但是换来的依然是小姨的否定。 「小姨,你到底要开什么铺子啊?告诉我吧,好不好?好不好嘛?」林媛把从小林霜那里学来的撒娇技术都用上了,可是刘丽敏就是一脸得意地笑,死活也不把自己心里的事告诉她。 这个小姨跟刘氏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性子,刘氏虽然聪明,但是性子柔软,而且万事都已自己的丈夫和家人为主,心里更是藏不住事。 但是这个小姨却不同了,她有自己的主意,只要是认定了的事就一定会埋头干下去,即便撞个头破血流也要自己努力一番才会放弃。就像她当初不肯嫁人一样,把四邻八乡的媒人都得罪光了,她居然一点也不着急。 不过,刘丽敏的性子却是很得林媛的欣赏,虽然最终还是没有问到她的答案,但是她心里很是期待小姨自己开铺子当上老闆娘的那天。 马车一路顺着大道回到了林家坳,只是还没到家,她就在大路上碰到了正在焦急寻找什么的林薇众人。连正在干活儿的孙头儿一伙子人都惊动了,肯定是在找十分重要的人。 一看到林媛,林薇红红的眼眶再次决堤。问明情况,一向冷静的林媛顿时后背发凉,双腿发软,差点瘫倒在地。 ------题外话------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咧? 周五啦,明儿周六,哇哈哈,又到了联欢的时候了,我得赶紧找个题目去,找个难点的,吼吼~
114 被掳走了 见林媛有些承受不住,夏征一把扶住她的胳膊,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爹娘身体不好,你再倒了,谁去找人?」 这句话犹如有魔力一般把崩溃边缘的林媛拉了回来,上辈子她既是独生女又早早离家,根本没来得及享受家庭欢乐,这辈子好不容易有了爹娘妹妹,她甚是珍惜,一门心思都是给他们挣钱让他们过好日子。现在乍一听妹妹丢了,她真的感觉天都快塌了。若不是夏征提醒,恐怕这一家子还真就要散了。 林媛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自己的心态。 夏征知道她此时只是勉强支持,还没恢復过来,一手架着她胳膊,赶紧跟林薇了解情况。奈何林薇更是个不中用的,只知道没完没了地说着「都怪我,弄丢了妹妹」,别的话一句也问不出来。 幸好是陪着一起找人的一个盖房子的小伙子告诉他们的。 原来,林薇带着小林霜和小石头在水洼那里捉田螺,几人玩的高兴,捉的也不少,后来才发现出门急没带装田螺的篮子。林薇就跑回家取篮子,而且她心里还一直惦记着家里正在做针线活儿的外婆和娘亲,就趁着取篮子的功夫在屋里看了一会儿。其实她看一会儿也到无所谓,这水洼离林媛家没多远,现在少雨,水也不深,但是意外还是发生了。等林薇拎着篮子跑回水洼那里时,却是怎么也找不到小林霜和小石头两人了。 原本她以为两人是去别的地方玩了,但是看着水洼旁那些散落的田螺时,林薇心里顿时开始发毛。小妹说过晚上要让大姐给做爆炒田螺吃的,对于她这么个贪吃鬼,会捨得把田螺随地扔掉? 夏征眉头紧皱,虽然相处不久,但是对于小林霜的本性他还是了解的,除了贪吃以外,小姑娘很懂事的,绝对不会不说一声就不见了踪影。显然,这小姑娘是被什么人给掳走了。而且,被一併掳走的还有小石头。 「爹娘他们怎么样了?」听了事情原委,林媛多少已经镇定了,赶紧问起林家信两口子,爹还好,刘氏此时正是特殊时刻,若是出了点事可就麻烦了。 那小伙子摇摇头:「孙头儿只把这事儿跟东家说了,别人没说。」 他口中的东家就是林家信了,林媛点头,松了一口气,爹毕竟是男人,又是一家之主,他不能不知道,不过想来应该是没让刘氏知道了。 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找人了。小林霜和小石头一起丢了,而且很明显就是被人掳走了。而问题就是这只是单纯的拐卖小孩儿还是有人来寻仇?若是寻仇的话,冲着的是他们家还是林二栓家呢? 其实林媛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怀疑对象,那就是林大栓,但是他毕竟是小石头的亲大伯啊,会拐走自己的亲侄儿吗? 此时,得知消息的三婶子也红着眼从远处跑来了,一见面就急急问道:「怎么样了?找到了吗?找到了吗?」 待看到几人茫然摇头,三婶子老泪纵横,捶着胸口痛哭:「我这是做的什么孽哦,桂枝啊,娘对不住你啊!」 刘丽敏赶紧拉住她的拳头,好生劝着。 林媛咬唇,扭头就往林大栓家奔去。 夏征见她突然跑走,赶紧跟上,刘丽敏几人以为她知道了人在哪里,也跟着跑过去。 林大栓家就在大道旁边,但是因为男人不正干,院子里甚是脏乱。 林媛一把推开已经破烂的大门沖了进去,大喊:「林大栓,林大栓!你把我妹妹弄哪里去了?」 一连喊了好几声都不见林大栓出来,只有小河一脸困惑地从厨房里走出来,弱弱地说道:「他,他不在家。」 因为之前被林媛救过,又在她家里吃过饭,所以向来不跟人说话的小河回答了林媛。 「那你娘呢?」见小河出来了,林媛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抓着她的肩膀焦急问道。 小河被她抓得有些疼,别扭地动了动肩膀,不过她更多的是害怕,她见过发火的林媛,见过揍人的林媛,却没见过红着眼睛流泪的林媛。 「她去地里了。怎,怎么了?」 林媛咬唇,把眼泪逼回眼眶里,希望小河能给她一些线索:「林霜,林霜和小石头不见了,我猜,可能是你爹把他们掳走了。小河,你知道你爹去哪了吗?告诉我好不好?」 小河愣住。 这话被刚进门的三婶子正好听到,她不相信地摇头摆手:「不会的不会的,大栓再混帐,也不可能掳走自己的亲侄儿!不可能的!」 此时的林媛已经没有心思跟她解释了,她摇着小河肩膀,期待地看着她:「小河,你好好想想,你爹最近有没有说过什么奇怪的话,或者做过奇怪的事?」 奇怪的话?奇怪的事? 小河皱眉,歪着头想了想,却怎么也想不到什么有用的事,不是她不告诉她,是她真的不知道。说实话,她很喜欢林媛姐妹,而且丢了的还有自己的弟弟呢。 正在林媛失望之时,大门口突然传来小河她娘的声音:「小河不知道,不过俺知道。」 林媛勐然回头,见小河她娘正拎着锄头站在门口,却没有再说下去的打算,林媛带了一丝哀求道:「你说,只要你告诉我,你想要多少银子我都给你!」 岂料,小河她娘冷笑一声:「我想要的你给不了。」 就在夏征打算软的不行来硬的时,她已经自己开口了:「有天晚上那死鬼喝醉酒回来,我以为他又要发酒疯,就打算熘去小河屋里睡觉。谁知,那死鬼非但没发酒疯没打俺,还一个劲儿地笑,说他马上就有银子了,还说地方都谈好了,只等着把人送过去领银子了。」 「什么地方?」林媛已经猜到林大栓说的人就是小林霜了,但是地方,她希望自己猜错了。 小河她娘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啥地方?还能是啥地方?收了人还能给你银子的地方,而且还不会让你被找到的好地方呗!」 林媛双腿一软,青楼! 小林霜才五岁啊,五岁! 林大栓你这个畜生! ------题外话------ 周六啦,来题目喽,来个难的哈哈哈哈 问:媛姐儿来到古代,第一次用菜刀对付的是谁? 哈哈,难不难,难不难? 推荐好友文文,喜欢的赶紧抱走吧,么么哒~ 书名:《重生之婚然天成》 作者:潇清清 简介:她,被所有女人嫉恨,因为那个神一般的男人。 他,被所有男人艷羡,因为那个妖孽一般的女人。 寡淡,薄情,倨傲,疏离,冷漠,目空一切,这是外界对他的评价。 流氓,禽兽,胡搅蛮缠,占有欲强,这是她对他的评价。 办公室里,男人轻搂着香汗淋漓的女人,「我们回家再继续……」性感沙哑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呢喃,他将她圈进怀里,「你是喜欢卧室、沙发还是阳台上?」 女人咬牙,「滚!」 男人暧昧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颊上,「滚床单的滚吗?那我们现在继续……」 女人:「……」
115 找人 夏征一把抱起惊魂失措的林媛快步朝马车走去,别人不知道,但他却是清楚的。在京城的时候,他就知道有不少达官贵人在自己的府邸养着不少女童为乐,有的甚至还养着男童。小林霜虽然小,但是模样清秀,聪明伶俐,若真是被林大栓拐走卖进了那种地方,只怕很快就会被倒手卖出去,到时候就更不好找人了。 三婶子没想到自己的大儿子竟然真的做了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捶胸顿足地骂着「畜生」,小河她娘看着自家闺女,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不知想到了什么,竟轻轻笑了起来。 林媛一门心思都在小林霜身上,哪里还有闲心去看别人?被刘丽敏拍着小脸儿唤回了神智,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夏征抱进了马车里。 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勉强让自己坚强起来,她撩开帘子,问向正拎着鞭子要赶车的夏征:「我们,去镇上?一家一家找?」 如今的办法只能是一家一家找了,可是这样太浪费时间了,就怕小妹等不到他们赶到,就已经被…… 接下来的事林媛不敢想,只是暗暗在心里祈祷小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要撑到他们来救她。 夏征抽了马屁股一下,眉头紧锁,神色凝重:「按着林薇的说法,小丫头丢的时间跟我们回村的时间差不多,但是我们在大道上没能碰到,看来这林大栓应该是走了小道。」 说着,他一边娴熟地调转了马车头,一边回头问:「你是林家坳的人,你知道去镇上还有别的路走吗?」 别的路,她多么希望自己知道啊,可是确切地说她不算林家坳的人啊,林媛绞尽脑汁,想要从原主的记忆里找一些蛛丝马迹,但是可惜,没有。 正焦灼时,兰花甩着袖子跑来了,一把扶住马车车辕,来不及喘口气,就举着手里的一只绣花鞋急道:「这个,我哥找到的!」 小林霜丢了的时候,林长庆正跟着林家信学手艺,当即就带着人出去找了。 看到那只小小的绣花鞋,林媛眼睛大亮,有了鞋子就有了线索! 「在哪找到的?」 兰花伸手指着来的方向:「那儿!我哥在各个去镇里的小路上都派了人去寻,这是在其中一条小路上找到的。」 闻言,夏征立即驾着马车朝着兰花指示的方向奔去。 不得不说,林大栓虽然好酒,但是是个聪明且心思缜密的人,他选的这条小路很狭窄,又不好走,而且路边还满是杂生的野草,若不是林长庆是个细心的人,只怕都不能找到小林霜的这只绣花鞋。 小路不好走,赶着马车肯定是不可能的了,夏征一言不发,立马卸下了马车缰绳,来不及再去寻找马鞍等物,他纵身一跃上了马背。 「我也去!」林媛跳下马车,闪着亮晶晶的眼睛紧紧盯着夏征,丢的是她的妹妹,她不能不管。 夏征心知她的倔脾气,而且此时已经没有时间再耗下去,他俯身,伸手,将林媛拉到了马背上,坐在了自己身前。 第一次骑马,林媛的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夏征捉住她无措的小手放到了自己腰间,虽然是反手抓着他的腰,但是林媛心里顿时有了强烈的安全感,连屁股都不觉得硌得慌了。 「我们先走,你们跟上!」匆忙扔下一句话,夏征双脚一夹马腹,已经奔出去老远。 林媛只觉得耳边全是唿唿的风声,吹的她脸颊生疼,夏征骑马技术比驾马车还要好,虽然没有马鞍,但是两人坐在马背上竟然不觉得颠簸。就算颠簸,此时的林媛也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矫情自己快要开花的屁股了,她的妹妹生死未卜,若是她晚一分钟甚至晚一秒钟,也许姐妹俩从此就要天各一方,再难相见了。 想到一家人的生活才刚刚有所好转,就要面临生离死别的惨相,林媛鼻头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这还是她穿越来到这里第一次流泪。 「别怕,有我在!」夏征的胸膛紧紧贴着林媛的后背,感觉到怀里的人儿情绪不对劲,他伏低身子在林媛耳边轻轻地允诺。 即便只是简简单单的五个字,但是林媛心里已经有一股暖流蔓延了全身,给了她无尽的力量和信念。有他在,小妹会没事的,有他在,他们一家就绝对不会分开! 骑马奔驰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见到林大栓的踪影,不过从小路上的痕迹来看,的确是有人刚刚从这里走过。生怕林大栓听到了马蹄声会提前藏起来,林媛忍痛让夏征慢了下来,只是这样就更加让她焦灼不安。 正四处张望着,夏征突然勒住缰绳,秀眉微蹙,看向了小路旁边一处长势旺盛的杂草堆。 林媛没有他耳力好,不过静下心来听着,似乎也听到了呜咽的声音。那里,有人! 抱着林媛下了马,夏征随手捡起一根木棍,将杂草小心拨开,待看清楚眼前的人影时,又惊喜又失望。 本以为那里藏着的会是钳制住小林霜的林大栓,但是看到的却是一同被掳走的小石头儿! 一见到有人发现了自己,嘴里塞着布的小石头儿顿时呜呜哭了起来。夏征赶紧把他从草堆里抱了出来,直到此时,林媛才看清楚小石头儿身上已经被扒光了,上衣被当成了绳子捆住了他的双手,裤子则捆住了双腿,还有里边的小裤头儿,也被团成一团塞进了他的嘴里。 毕竟只是个六岁的孩子,又经受了今日这样的折腾,小石头儿一见到林媛就扑进了她的怀里哇哇大哭起来,嘴里还一个劲儿地叫着:「小丫,小丫丫被大伯扛走了!大伯好坏,好坏的!媛儿姐姐,你快去救小丫丫啊,我,我救不了她,呜呜,我没用,我救不了她!」 原来小石头儿不是被吓得大哭起来,而是自责自己不能将小林霜从林大栓的手上救下来才哭的。 林媛鼻头一酸,好生安抚他:「别哭了,姐姐这就去救小丫丫。你知道你大伯把她带去哪里了吗?」 小石头抽了抽鼻子,呜咽着说道:「说是什么丽的地方,还说有好多银子给。呜呜,大伯还说,我要是个女娃儿就好了,他就能拿两份钱了。」 一旁的夏征拳头捏的嘎嘣响,连自己的亲侄儿都要卖去,这林大栓还是个人吗! ------题外话------ 推荐文文《凤还巢之悍妃有毒》/叶苒 本文男强女强,正在强力pk中,求收藏点击。 盛世婚礼,一朝生变,她魂返异世。 世人皆言南楚卿颜郡主回眸一笑百媚生,求娶之人可以排到楚国边境,然,却只能抱憾终身,因为无人敢和摄政王抢王妃。 都说楚国摄政王不近女色,冷漠无情,所有靠近他的女人,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她嗤之以鼻,谁说他不近女色的,眼睛长到头顶去了! 心狠手辣,杀伐果决,从来没有人在算计了她之后能够全身而退。 世人皆言摄政王妃笑里藏毒,祸国殃民,可摄政王闻之浅笑,能把王妃宠成这样,也只有孤能做到!
116 闯李府 不过林媛却是庆幸,幸好小石头儿是个男娃儿,人家不买,不然她此时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小妹。只是任凭她再怎么问,小石头儿都记不起来林大栓说的那个什么丽的地方全名叫什么了。 没办法,只能到了镇上一家一家去找了。叮嘱小石头儿穿好衣服待在原地等着后面正往这边赶的兰花几人,林媛和夏征骑上马奔着驻马镇而去。算算时间,没了小石头儿,只扛着一个小林霜的林大栓此时应该已经到了镇上了,说不定连人都卖了。 此时的林媛才想起来当日救下小河时,小河她娘说的那句话,别看林大栓现在整日里喝得烂醉如泥,但是年轻的时候虎着呢,她当时怎么就没有察觉到他居然还有掳人的胆量呢? 果然,没了小石头儿这个累赘,林大栓脚程快的出奇,夏征两人一路狂奔到驻马镇城门口,都没能见到他的踪影。不过,进了镇子,再想找人就麻烦了。 望着眼前乌泱泱的人群,林媛心里如同一百只蚂蚁在爬,急的她抓心挠肺的。 「咱们等兰花他们到了再一家一家找吧,只要是带着丽字的,那种地方,都不能放过。」林媛回头询问,青楼二字她此时实在是说不出口了,生怕她自己一说出来,小妹就会在那里遭受到非人的待遇。 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大海里捞针,林媛能想到的法子就是动员所有人,在镇里所有的青楼里寻找。她不是没想过报官,只是现在的衙门,顶多给你派两个衙役应付事儿似的带着你随便转转。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报官上,还不如赶紧找人来得快。 夏征攥了攥手里的鞭子,突然嘴角一勾,低头对她笑道:「林大栓要卖人肯定是在驻马镇的青楼里,至于这种地方,有一个人肯定熟悉。走,我带你去找他!」 林媛秀眉微蹙,还没开口询问是谁,就已经被夏征抱得紧紧地,快马往城里去了。 直到马在一家高门大户前停住,她才反应过来夏征所说的最熟悉青楼的人是谁。 「喂喂,干嘛的!找谁?」李府大门边上守门的两个小厮见夏征骑着马停在了门前,嚷嚷着就过来撵人。真是可笑,县令大人的私宅门口还敢有人随便骑马?真是不要命了! 可是还有更不要命的! 夏征连马都没打算下,双腿夹了夹马腹,一拉缰绳,就上了李府门前高高的台阶:「让李昌出来见我!」 见过不怕死的,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连县令大人的名讳都敢随便叫嚷:「大胆!县令大人的名字也是你敢叫的?去去去,有事就去官府大衙,别在这里耍横!」 说着,两个小厮抬手就要拉扯夏征的马缰绳,夏征冷笑一声一人赏了一鞭子:「官府大衙?呵,李昌是个什么货色爷还不清楚?这会儿他肯定正抱着哪个小妾逍遥快活呢!赶紧的,给爷把大门开了!不然,让你俩升天见佛祖!」 李昌门口的小厮各个都是鬼机灵,都被打了还不开门那不是等着挨宰?反正开了门,这狂妄的傢伙也进不了内院,相反还会引来府里家丁的围攻,何乐而不为? 小厮猫腰赶紧开了门,一开门就唿啦啦往里边跑,还一边撕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边扯着嗓子大喊,做出抵死顽抗却被打压的模样来:「快来人啊,有人来寻仇啦!有劫匪登门啦!」 马背上林媛一脸黑线,这俩臭东西也忒能演戏了吧,真不愧是县令大人的看门狗。 夏征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俩傢伙往院子里跑,也不说话也不停下,只在后边跟着,若是有人不长眼的上来拦路,也都被他一鞭子抽到了旁边草丛里。 直到跟着那两个小厮进了一处院子,林媛才反应过来,夏征这是让他俩给带路呢。 经过这么多事,此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县令大人正抱着新入门的小妾在她身上流连忘返呢。乍一听外边「寻仇」啊「劫匪」啊的话,吓得他立马腿软,连衣服都来不及穿,抱着头就要往床底下钻。 小妾还没开口叫喊,房门就已经被某人一脚踹开了,突如其来的冷风吹得她浑身发毛,赶紧抓住锦被挡住身体。待看清楚来人,原本吓得花容失色的小妾,脸上忽红忽白,一双眼睛定定地望着夏征,怎奈,那男子却好似根本没有发现她似的,径直走到床下,一把拖出了光着屁股的李昌。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李昌抱头痛哭,根本连头都不敢抬。 夏征不耐地踢了他一脚,将他身旁散落的衣服兜头兜脸地给他胡乱一罩,挡住了重要部位后,就将他拖出了小妾的房间,没办法,那个房间里的脂粉味道太重了,他实在是噁心。 小妾愣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根本不是劫匪来寻仇,抓了件里衣套上,鞋子都来不及穿就奔到门口来瞧,可是第一眼瞧见的竟不是方才进门的夏征,而是马背上那个端正坐着的小丫头林媛。 林媛此时也看到了她,眉毛一挑,原来李昌抱着的小妾是林思语!看来她过得不错啊,大中午的李昌都捨不得放过她呢。 再看地上吓得尿裤子的李昌,年过五十,灰白头髮,虽然平时保养挺好,但是一双眼睛却是浑浊的,显然是纵慾过度造成的。 林媛悄悄摇了摇头,难怪林思语想要勾搭夏征,就这么个臭老头子,任谁都不会喜欢的吧。 见林媛竟然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林思语心里的怒气更胜,看向地上跪着求饶的臭老头子时,多日来的厌恶一点也掩饰不住了。 而李昌此时还在抱着头好汉好汉地求饶着,夏征懒得搭理他,一把抓住他头髮迫使他抬起头来让他看着自己:「闭嘴!不然打掉你的牙!」 李昌果然听话地闭了嘴,只是看到是夏征时眼里的怒气立即漫了上来。虽然老烦是个神医,而且好像还跟京城里的贵人有关系,但是这不代表他可以容忍老烦手底下的人这般侮辱他!
117 救出小妹 在李昌心里,他其实根本不知道老烦的具体身份,因为他毕竟连老烦的真实名字都不知道,就知道医术高超且在京城的人脉极广。至于夏征的身份,他就更不知道了,只是知道老烦很是疼宠他。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冲着老烦,李昌也会对夏征多多迁就,所以当初才会听了他的话,将王天霸一干人等关了起来。 但是,当夏征触及到他的颜面时,他才不管老烦是谁。而且,说不定抓了夏征,老烦还会腆着老脸来求他放人,到时候他就可以卖一个大大的人情给老烦了,看这臭老头儿还敢不敢再不来给自己瞧病? 「你,大胆!」知道夏征不是劫匪,也不是来寻仇的,李昌立即强横了起来,抬着手指头叫嚣起来,「来人,还不赶紧把这个狂妄的傢伙给本官抓起来!」 眼珠子一扫端坐在马上的林媛,李昌眼睛里色意一闪,贼笑道:「还有这个女劫匪,也给本官一併抓了!」 家丁们被夏征的鞭子打怕了,此时听了李昌的命令都急吼吼地拎着棍子往上挤着抓人,林媛端坐在马背上一点也没有慌张害怕的样子,夏征既然敢闯李昌的私宅,就说明他肯定有后手。 果然,夏征一脚将当先靠近的家丁给踹倒在地,冷笑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巴掌大小的令牌扔到了李昌面前。 李昌以为那金闪闪的东西是金子,赶紧拾了起来,仔细一看,刚刚站起来的身子瞬间瘫软,双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额头都磕到了地上,身子哆嗦着愣是半晌没能开口说话。 家丁们见自家老爷这般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拎着棍子赶紧退了回去。 「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还请二……」 哆嗦着身子,李昌终于从嘴巴里挤出来了几个字,可是还没等他说完,就被夏征冷冷打断:「少给爷来这套!爷问你,驻马镇上的青楼你不是都熟悉的很吗?别说你不知道!爷这些日子在驻马镇可不是白混的!」 李昌被他喝的冷汗直冒,心里小算盘打得啪嗒响,幸好自己除了好色以外没别的毛病,不然让这个小祖宗抓住了还不得把他给大卸八块? 「是是,下官,下官都熟悉,别说那些青楼了,还有那些小地方,下官,也,也清楚得很。」额头的冷汗都流到了眼睛里,李昌也不敢擦一下,只点着头答应。 林媛不屑,熟悉?看来这驻马镇的青楼没有一个地方是他没去过的了,怪不得一提起青楼来,夏征首先想到的就是李昌。也真是难为他了,做了个地方父母官,还得日日到青楼妓院里去体察民情! 夏征对他的话毫无疑问,好像他说不清楚才会不对劲似的,从他高高举着的双手里拿回自己的令牌重新揣回到怀里,冷冷说道:「爷看你这家丁不少啊,正好给爷去找人!」 李昌一听原来是在找人,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赶紧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谄媚地问道:「敢问二,二爷想找的人是谁啊?只要下官出马,绝对能让她服服帖帖地来孝敬二爷您。」 林媛皱眉,这李昌是把夏征当成跟他一样的货色了,以为他是要找个青楼美女来服侍自己的。 夏征哪里听不出来,又踹了他肩膀一脚,冷道:「找爷的妹妹!」 李昌马屁没拍成,却拍到了马腿上,一边暗暗庆幸这位爷只是给自己一脚而不是一刀,一边麻利地指挥着管家把家里的家丁全都叫出来去找人。 见夏征和林媛已经去跟管家交代小林霜的年龄相貌了,李昌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用衣袖狠狠地抹了两把冷汗,嘟囔着:「妹妹?不是只有个大哥吗,什么时候又生了个妹妹啊!」 有了李昌这个青楼百事通,再加上李府几十号人的家丁,还有福满楼的小二哥们甚至连厨子都出动了,如此恢弘的仗势,焉能找不到小林霜?不仅是小林霜,就连得了银子以后窝在偏僻小酒馆里解酒瘾的林大栓也被提熘了出来,一併押到了官府大衙里。 当林媛在一个名叫丽春阁的小青楼里找到妹妹的时候,小林霜正扁着嘴被老鸨拿着甜糕「威胁」不许哭闹呢。别看这小丫头是个吃货,不过面对陌生人却是时刻牢记大姐的叮嘱,绝对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给的食物,特别是对你花言巧语的陌生人。 所幸,小林霜才刚刚被卖进来,老鸨安排的用来转移的马车还没来得及拉人,不然再换个别的地方,只怕这辈子真的就不能跟小妹团聚了。 一听自己的爱徒被人掳走,正在福满楼大快朵颐的老烦立即不淡定了,他老烦的徒弟自己还没玩够呢就被人给抢了!这简直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带上自己随身的银针,老烦也顾不得自己年迈的双腿和还未吃饱的肚子,也跟着一起寻人。一边寻还一边暗暗嘟囔着一定要把掳走自己徒弟的傢伙给扎成刺猬! 不过这老先生却在看到小林霜的一瞬间立马老泪纵横起来,比林媛跑得还快,抱住小丫头又是训又是骂的,什么「没用的东西啦,不知道拿银针戳他吗」?什么「看你还嫌不嫌弃毒药,不肯学」啦,反正巴拉巴拉就是一大通。 连原本要大哭的小林霜都被他弄得不好意思起来,小大人儿似的摸着老烦花白的头髮,轻轻安抚着:「乖啦,我这不是没事吗?放心吧,别哭了哈,哭鼻子丢死人了啦!」 原本还伤感的不行的林媛也被这对一老一小两个大活宝给逗乐了,情不自禁地扭头冲着身边的夏征微微一笑。 正打算好生笑话笑话老烦的夏征,立即被这个倾城的微笑给俘虏了,傻呵呵地露出两排白牙,咧嘴大笑起来。 折腾了这大半天的工夫,再不回家的话只怕爹娘要担心了。林媛赶紧让刘丽敏兰花他们带着小林霜先回家去报个平安。老烦不放心失而復得的宝贝徒弟,也跟着一起走了。 林媛却是没有走,大衙里还有个祸害等着她去处置呢。一想起那个拐了自己亲妹的畜生,林媛眼里的冷意怎么也遮不住。 ------题外话------ 小妹救出来了,吼吼~救人不是目的,男女主培养感情才是目的的啦,吼吼~
118 判刑 官府大衙里威武声沉闷,围观百姓无不称奇。这么多年了,县老爷头一次下午开堂审案! 李昌理了理官服的衣襟,明明是初秋的季节,他竟然有些冒汗了。看了看堂下跪着的男人,和一旁站着的夏征,李昌顿时对这个男人多了几分怜悯。 这个案子根本就不用审,林大栓拐卖良家幼女证据确凿,按照本朝律例,足够他入狱几年的了。惊堂木一敲,李昌大声呵斥道:「林大栓,你拐卖儿童,证据确凿,你有何话要说?」 双膝跪地的林大栓被惊堂木的声音吓得一个哆嗦,直到此时他才彻底醒了酒,原来自己的美梦已经破碎了。不用抬头他都知道,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女娃就是小灾星林媛,林大栓一边暗自悔恨为何得了银子不赶紧远走高飞,一边又在不甘心地骂着小灾星。 李昌见他半天不说话,惊堂木又是一敲,吓得林大栓又哆嗦了一下,才收回了所有心思,结结巴巴地小声说道:「俺,俺没啥要说的。」 还能说啥呢,丽春阁的老鸨也被押了过来,当面指认就是林大栓把小林霜卖给了自己。再加上小林霜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丽春阁里解救了出来,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判刑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李昌在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偷眼看了一眼双手环胸不言不语的夏征,暗自庆幸林大栓这傢伙识时务,没有狡辩,不然的话还真是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林大栓拐卖良家幼女,证据确凿,按照当朝律例,本官判你入狱三……」 「咳咳。」一直沉默不语的夏征突然咳嗽了起来,惊得时刻关注着他表情的李昌差点用惊堂木敲了自己的手指。 知道夏公子不满意三年牢狱的判决,李昌右手握拳,掩在嘴角边清了清嗓子:「五?」 夏征又咳嗽了一声。 李昌冒汗,不确定地又说了个数字:「七?」 这次,夏公子终于没有咳嗽,改用手指揉了揉自己俊秀的鼻头。李昌明白他这是满意了。 「咳咳。林大栓拐卖良家幼女,卖入青楼,证据确凿,且情节严重,影响极为恶劣。按照当朝律例,理应重罚,现,本官判你入狱七年,即刻执行!来人,画押!」 林媛对于本朝律法不太明白,但是也知道虽然在古代有很多明目张胆卖儿卖女的事情发生,但是拐卖儿童妇女的事却是明令禁止的。要么别被人发现,要是被发现了,轻则入狱,重则斩首。所以,她才没有在抓到林大栓的时候对他暴打泄愤,因为牢狱这种地方,别说是七年了,就是一年恐怕都能把人给折磨得没了人样! 不过,林大栓现在是处置了,还有个丽春阁呢。说实话林媛对青楼说不上多么反感,毕竟也是可怜人,只是挣钱方式不同罢了。但是,这个丽春阁竟然纵容别人拐卖孩子,而且还高价买下来,这就不是她能容忍的了。 今儿是小林霜,明儿是谁?而且这丽春阁的老鸨一看就不是个善人模样,也不知道她的阁子里有多少姑娘是被人拐子给拐来卖掉的!这样的地方,留着就是个祸害! 林媛厌恶的眼神儿被夏征一一看在眼里,他知道她是连带着丽春阁也一起算上了。当即装模作样地抱拳对堂上坐着的李昌说道:「大人,这丽春阁,又该如何处置呢?」 本就如坐针毡的李昌突然被夏征这么一拱手,简直又要尿裤子了,不过他也不是傻的,看出来夏征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赶紧顺了顺胸口的气,咳嗽一声对堂下的老鸨喝道:「丽春堂老闆娘,参与拐卖良家幼女,证据确凿,押入大牢待审。至于丽春阁……」 斜眼偷偷看了夏征一眼,李昌肉痛地撇了撇嘴,他实在是捨不得丽春阁的那些年轻漂亮的姑娘们啊。 「至于丽春阁,即日起查封,楼中姑娘可自行决定去留。另外,其它青楼,若有拐卖良家妇女的恶行发生,同罪论处!」 这还差不多,夏征嘴角微微一勾,又要抱拳了。李昌赶紧摆手:「这位公子解救民女有功,还揭发了如此恶行,实在是我驻马镇一福星,本官在这里代表全镇百姓感谢公子了。」 李昌这一手马屁拍的可真是妙,围观百姓无不感激地看向夏征,毕竟,青楼也只是那些有钱人才能取得了的地方,对于他们这些平头百姓,那里就是个火坑,专门用来葬送良家妇女美好前程的地方,若不是家里实在是困难,谁捨得把自己养了那么多年的亲闺女送进去受罪?更遑论那些为了银子拐卖人口的人拐子了,这林大栓和丽春阁就犯了百姓们的大忌了。 老鸨大声嚎哭着被衙役拖了出去,林大栓也被戴上枷锁往大牢方向带走了,刚出大堂就被围观的百姓们一口一个唾沫喷了满脸。 大堂门口,闻讯赶来的三婶子林二栓桂芝嫂子冷冷看着他,却没有一人流露出半点同情和悲伤的情绪。也是,这林大栓竟然连自己的亲侄子都可以绑走,甚至都不管他的死活,把他扒光了扔在野地里,难道他就不怕一直没有人来救,小石头儿会被冻死或者被野狗咬死吗? 如今的林二栓对这个大哥已经半分兄弟之情都没有了,桂芝嫂子更是气愤不已,红肿的眼睛里满是仇恨,在林大栓从自己身前走过时,忍不住用手狠狠抽了他几个耳光:「亏你还是个当爹的!真是个畜生!畜生!」 三婶子默默闭眼,别过了头。 林二栓夫妇俩旁边,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林大栓的媳妇儿陈氏。自己男人即将入牢七年,陈氏竟然半分悲伤都无,不仅如此,还一副冷眼旁观的态度。 「臭婆娘!给老子安分点,乖乖等老子出来!」见了陈氏,林大栓凶相毕露,恶狠狠地威胁着。 陈氏冷笑一声,这么多年头一次抬起头来正视他的眼睛,慢慢地却坚定地说道:「等你有本事出来了,再来教训老娘吧!」 林大栓气急败坏就要动手揍人,但碍于身前枷锁,却只是干着急,只能恶狠狠地瞪着陈氏,骂骂咧咧地被衙役拖走了。 ------题外话------ 感谢~zhangjncici~亲亲的五星评价票(づ ̄3 ̄)づ╭?~ 三件事: 一、林大栓坐牢肯定是没有出来的可能啦,毕竟还有某人的特殊照顾呢不是?所以,坏人绝对会不得好报的 二、今儿接到美女编辑通知啦,悍女会在7月4日上架,悲催的是某玥还没有存稿~(>_<)~所以这几天要使劲存稿了,争取上架后保持万更,如果实在不能万更也会多更一些的,么么哒~上架后前边的文文会有一部分收费了,所以大家这几天抓紧时间跟上进度哈,(* ̄3)(e ̄*) 三、推荐好友的文文,喜欢的亲们赶紧抱走吧~啦啦啦~ 《太上皇劫个色》 传闻:太上皇是个暴君,夜夜御十男方休。 狗——屁! 传闻:太上皇是个肥猪,一夜压死十男宠。 我——靠! 人艰不拆!
119 猜测身份 处置完林大栓,已经是傍晚了。夏征驾着马车将林媛送回林家坳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不过家里却是灯火通明,在大门口就听到了屋里欢快的笑声。 林媛被这笑声感染,不等马车停好就急急跳了下来,夏征赶忙伸手接住,嗔道:「天黑,也不怕崴了脚!」 感受到夏征的关切,林媛脸颊一热,赶忙推开了他的手臂,往家里跑去,刚跑了两步又觉得不好,回过头来轻轻道了句:「今儿,谢谢你了。」 夏征一愣,手里马鞭子差点掉在地上,待反应过来时,眼前的人儿早已跑进门没了踪影。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夏征赶紧停好马车,快步进了门。 屋子里,刘氏和范氏正拿着今儿新做的衣裳给众人看,原来按着林媛的设计做出来的衣裳,被她们给理解错了,成品出来后怎么看怎么像男人干活时穿的短打,这才引起了众人的大笑。 看着爹娘妹妹们的笑脸,林媛不禁也笑出了声。看来,小林霜被拐走的事是瞒着娘和外婆的,不然的话,此时的她们恐怕已经抱着小林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小林霜也是个小人精,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得了小姨的叮嘱,所以一回到家也没有在刘氏面前哭闹,反而很是懂事地撒谎说自己贪玩,这么晚才回来。 刘氏素来知道小女儿的脾性,也没有怀疑,只是稍稍斥责了两句就没再提这事。这件事总算是揭过去了,不然的话,刘氏和范氏,一个是孕妇,一个是老人,只怕谁都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晚饭已经做好了,是小姨和兰花一起做的,虽然只有简简单单的米粥馒头,但是刚刚经歷过生离死别的一家人吃起来却分外香甜,就连一向挑嘴的老烦都喝了两碗米粥呢。 夜深人静,小林霜折腾了一天累坏了早早就睡下了,刘丽敏怕一起同睡的范氏起疑,也就没再提小林霜被拐的事,但是她心里却是好奇得很,夏征和林媛是怎么请得动县太爷的人的。 林媛知道她的疑问,随便扯了个谎,说是李昌喜欢吃福满楼的菜,所以才跟少东家夏征熟识,帮忙找人这点小事自然也乐意帮忙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躺在炕上的林媛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今儿闯李府的时候,李昌本打算拿人的,可是夏征只是抛出了一个令牌就把他吓得跪在地上求饶,这令牌到底是什么东西她没有看清,只是隐约看到了又一个金光闪了一下。 再结合李昌结结巴巴说的「二」字,林媛心里第一直觉是夏征是个皇子,排行第二。 皇子,皇子,皇子。 林媛心烦意乱,扯住被角蒙住了头,若夏征是皇子,那他们两个人还能有以后吗?没吃过猪肉也该见过猪跑的,歷史上哪个皇子不是有一大堆妃子宠妾的?就连李昌这个小小县令都有不少小妾呢,那夏征岂不是该有几百号人了? 不行不行!他怎么能是个皇子呢?林媛狠狠摇了摇头,又觉得自己的猜测不太靠谱,天底下哪个皇子还得靠自己开酒楼挣银子的?而且夏征这么个钱串子,跟她心里的皇子形象简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对对,他肯定不是个皇子,哪里有这样不靠谱的皇子呢?这样自我安慰着,林媛终于舒展了眉头,安心入睡。 而今夜,同样好奇夏征身份的不仅仅是林媛一人。 李府,烛光昏暗的房间里,粉红色帷幔的床榻刚刚停止颤动,李昌一脸餍足地躺倒在林思语身侧,浑浊双眼享受地微微眯着。 林思语轻轻揉了揉自己被捏的发酸发胀的腰和胳膊,侧眼瞧了一眼身边那个只维持一盏茶工夫的老头子,眼里的厌恶之色不加掩饰地流露出来。跟这个老男人一比较,她更加思念起白天时偶然见到的夏征。 本以为进了李府的门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没想到今日竟然有这样的机缘。只是,一想到自己几乎是光着被他看了的,林思语脸颊上一片绯红。可再一想到即便是没有穿衣服,那人却依旧没有多给她一个眼神,林思语心里的苦闷和愤恨瞬间代替了思念。 原本还想着依靠李昌的势力打压福满楼,可是一想到今天李昌巴结夏征时的模样,林思语心里的好奇占了上风。 眨眨眼睛,长长地睫毛掩住眸中的厌恶,林思语伸出柔软无骨的小手儿在李昌胸前轻轻画起了圈圈,娇嫩的声音几乎要滴出水来:「老爷,今儿来府里的那位公子就是福满楼的少东家吧?思语听说,福满楼的菜可好吃了呢。」 只有两人在时李昌允许她不用自称妾身,说起来,这老头子还真是挺宠爱她的,只是,这种宠爱并不是林思语想要的。 李昌捉住她在胸口作乱的小手,放到嘴巴里轻轻咬了一下,待听到林思语娇嗔地哼了一声后,才大笑着搂住了她,手指在她鼻尖轻轻一刮,说道:「馋了?求求老爷我,明儿我就带你去尝尝!」 李昌自以为很帅地冲着她挑了挑眉,等着怀中的人儿受宠若惊地靠过来奉承一番。殊不知,林思语最讨厌的就是他明明已经五十多的老头子了还整日里自我感觉超帅的丑陋姿态。 恰到好处地掩饰了心里的噁心,林思语抱住他的头,吧唧一口:「老爷对思语最好了。不过老爷,您可是县令呢,想吃福满楼的菜还用亲自去吗?让那个东家给咱们把厨子送来,现做现吃不是最好?您可是他的父母官,凭他的福满楼再怎么挣钱,不还得巴结您呢,肯定不会拒绝。」 一听这话,李昌顿时身体僵硬了好几度,赶紧伸手捂住她的小嘴儿,而后用手钳住她光洁的下巴,严厉地斥责道:「放肆!以后这种话绝对不可以再乱说!再敢胡说,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 被突然恐吓到的林思语身子勐一阵战慄,说起来这还是她进门以后头一次见到李昌发这么大的脾气,没想到一向只知道女人的李昌竟然还会说出拔舌头的话来。 ------题外话------ 感谢~娇娇v587~送的花花,(* ̄3)(e ̄*) 再说一次,悍女7月4日上架,没跟上进度的亲们快点加把劲儿哈,不然前边要收费了(づ ̄3 ̄)づ╭?~ 我在想上架当天要不要搞个首订活动捏?好像很多人都这样弄啦~
120 柳娘滑胎 「是,是,妾身记住了,以后肯定不会再胡说了!」赶紧保证不再乱说话,李昌才松开了她的下巴,林思语不敢再轻举妄动,更不敢再旁敲侧击询问夏征的身份,不过凭直觉,她知道,夏征不仅仅是福满楼的少东家那么简单。 柔弱无骨的小手怯怯地抚着李昌的胸口,慢慢地便挑逗起了他的再一次战斗力。在这个宅子里呆的久了,林思语深深知道,抱住县令夫人的大腿远远不够,只有李昌的大腿才行,而且她还需要一个儿子,只有儿子才是在大宅子里立足的根本。就像隔壁院里那个天天喝着保胎药的柳娘,即便出身青楼,但因为有身孕,还不是让县令夫人因为她而日日焦灼不安? 床榻再一次摇晃起来,但很快地也停了下来,李昌早已体力不支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林思语看着他嘴角流出来的口水,噁心地干呕了一下,起身狠狠地沐浴了两遍才走出浴室,但是却怎么也不想回到那个老男人身边躺下,索性就坐在桌边慢慢地饮着茶发着呆。 当发呆幻想着夏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时,门外突然隐约传来几声焦急的叫喊。美梦被打断,林思语不耐地皱了皱眉头,茶也不喝了,唤了一声:「盼儿,盼儿。」 被唤作盼儿的小姑娘轻手轻脚推门进来,见林思语又只着内衣坐在桌边喝茶,就知道她心情不佳。这个盼儿只有十岁,是林思语抬进门时从外边买来伺候她的,因为不是李府的家生子,所以很的林思语的器重,对她也很放心。 小姑娘脸蛋圆圆的,眼睛却异常明亮,一看就是个机灵鬼,看了一眼里屋正鼾声如雷的李昌,眼底莫名闪过一丝愤恨,而后低下头伏在林思语耳边轻声说道:「小姐,是柳娘的丫鬟樱桃,说是柳娘突然腹痛,还见红了,只怕,只怕是保不住了。」 腹痛,见红? 即便没有怀过孕,但是经过人事的林思语也明白这些都代表什么,娇美的脸颊上划过几分喜色,她忍不住轻声笑道:「那边果然耐不住了。」 她还记得刚进门那天,县令夫人给她的「教诲」,得到李昌的欢心,分掉柳娘的宠爱,最好连带着她肚里的小孽障一併给除了。这金氏也是心急,如今她才刚刚霸主李昌的心,她就迫不及待地下手了,还真是迅速。 「既然知道保不住了还不去叫郎中?找到我这院里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想让我给她保胎?」马上就要干掉对手的喜悦,让林思语方才美梦被打断的愤懑烟消云散,满满倒了一杯茶,慢慢悠悠品了起来。 盼儿对她这幸灾乐祸的模样甚是不屑,但一想到自己进李府的目的,还是恰到好处地遮掩了:「奴婢也是这样说的,可是樱桃说没有老爷和夫人的允许,出不了府,请不了郎中。」 「老爷都睡了,叫都叫不醒,让她去求夫人。」看了一眼床上睡得死猪似的老男人,林思语嫌恶地动了动屁股,背对了他。 「夫人,夫人也睡了。」 林思语冷笑,睡了?骗鬼呢,她今晚肯定高兴地睡不着才对。 眼珠子一转,林思语又喝了一口茶,才慢悠悠道:「你出去跟樱桃说,本姑娘怜惜她家姑娘身体弱,正使劲儿叫醒老爷呢。不过,都是服侍过老爷的人,自然也知道,刚刚疼宠过姨娘的老爷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叫醒的,让她多等一会吧。」 盼儿咬咬唇,只能应下,转身出门打发了樱桃。 樱桃跟在柳娘身边两年了,从她进青楼到被赎身进了李府,一直忠心耿耿地伺候着,此时见到自家姑娘受难,却无人可以相求,急的浑身哆嗦。紧紧拉着眼前比自己小了三四岁的小姑娘的手,泪眼婆娑地跪倒在地:「盼儿妹妹,姐姐求求你了,帮我家姑娘求求情,让老爷给她找个郎中好不好?我家姑娘疼得都晕过去好几次了,再没人来救,别说孩子了,只怕大人都保不住了。」 孩子没了也就没了,反正她家姑娘也不在乎,甚至可以说是恨死这个孩子了。可是,她不能看着她家姑娘就这样没了啊,李府的日子就是再难过,也不能白白搭了自己一条命啊! 盼儿也是穷人家里出来的孩子,心地善良得很,但是她能有什么办法,林思语和金氏是串通一气要把柳娘的孩子给弄掉的。本来柳娘怀胎就不稳当,如今有了时机,她们当然会乐见其成,哪里还会出手相助? 不过,一想到自己的遭遇,盼儿抠了抠手指头,冒着被林思语惩罚的危险,悄悄对樱桃说道:「你家姑娘的胎肯定是保不住了,但是你别忘了,老爷还是很心疼你家姑娘的,若是你家姑娘也没了,明儿老爷行了肯定不会放过夫人的。」 她的话点到为止,樱桃毕竟在青楼里摸爬滚打了两年,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道儿,擦了擦眼泪,跟盼儿道了声谢,转身往金氏的院子里跑去。 盼儿看着她匆匆远去的背影,暗暗祈祷柳娘不要出事才好。虽然进李府仅月余,但是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真的是超乎她的想像。等事情办妥,一定要早些离开才好。 不过盏茶工夫,隔壁柳娘的院子里已经响起了人声,金氏自持身份不会亲自到一个小妾的院里看望,但是也派了身边最得力的婆子过来,又是叫郎中,又是训斥下人的,好不热闹。 盼儿在院子门口听了一会儿,冷笑一声,这金氏果然是掐对了时辰过来的,等柳娘的胎铁定不保了,她再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派了人过来,反正等明天李昌问起来,她也是尽了力的,甚至是全力想保的,李昌也拿她没辙。毕竟只是一个小妾而已,而且她不是还保住了小妾的命吗?有大人在还怕没有第二个胎? 结果正如盼儿所料,柳娘的胎没了,大人也因为失血过多差点没能保住,不过幸好金氏及时请来了郎中,才堪堪留住了柳娘。只是,经此一事,柳娘身体越发不济,失宠也是迟早的事了。 当林思语听完盼儿的汇报时,情不自禁笑出了声,没了柳娘,这李府不就剩下自己了吗?金氏算什么,不就是生了个儿子吗,反正也是个继室,又不是原配,等她生了儿子出来,看李昌怎么宠爱自己! ------题外话------ 周五啦,又快要周六了^o^明儿八点,别忘了哦~ 推朋友新文《酒店风云之诱爱成瘾》1v1双处,男强女尊,男主高冷,闷骚傲娇,女主逗比,智多近妖,欢脱搞笑的都市职场文,7月1号入v很肥待宰了。 ◇◇◇◇◇◇ 宋海澜侃侃而谈,「与其嫁入豪门,一辈子看男人脸色,不如自己努力,混成白富美。一三五,泡几个高帅富谈谈情!二四六,养一堆小白脸玩玩咯!」 一众同事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宋海澜不明所以,「嫌我太直白?做人坦率点好,嘴里说一套,心里想一套,那叫虚伪。」 「咳咳!」 宋海澜回头,正对上周陌的黑如锅底的俊脸和吃人的眼光。
121 陈氏跑了 林大栓被押入大牢的事当天并没有传回林家坳,直到第二天一早村里人才知晓。而伴随着这件事,林大栓家又发生了一件让众人始料不及但又在情理之中的事。 林媛攥着一大把青草逗着那只小母羊,但意外地,它竟然不像昨天似的抢着吃了。 虽然林媛没见识过,但是刘丽敏知道,这羊恐怕是到了生产的时候了。想着马上家里就要多一位新成员,林媛心里舒坦了不少。  刚把毛驴兔子餵好,兰花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眼珠子在院里一扫,见刘氏和范氏不在,才压低了声音,大惊道:「小河,小河她娘,跑了!」 陈氏跑了? 林媛一愣,随即也明白过来了,怪不得昨天她会跟自己透露林大栓的行踪,还会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想要的你给不了」,原来这陈氏打的是这个主意啊!林大栓刚刚进了大牢,她就悄没声儿地跑了。 一边跟着兰花往林大栓家走,一边问道:「小河呢?也走了?」 一提起小河,兰花脸上的愤愤之色愈发强烈,不满地控诉道:「小河?也就你这么想!小河她娘自打一生了她就天天被林大栓打骂,如今林大栓进了大牢,没个三年五载地哪里出的来?小河她娘不趁着年轻赶紧跑,难道留下来守活寡?」 说的也是,小河她娘今年三十都不到,以前是迫于林大栓的淫威不敢逃跑,如今林大栓对她再也造不成威胁了,她岂会甘心留下来守着这么个穷家过一辈子? 一边走着,兰花心里的愤恨还没有平息:「你说这小河她娘也真够心狠的,小河才多大?她也捨得扔下!我听说,小河她娘把家里所有能带走的东西全都带走了,一点儿能用的也没给小河留!哎你说,她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要逃跑了?哼,林大栓不是个东西,他媳妇儿更不是东西!」 一路嘟囔着,林媛和兰花赶到林大栓家时,院子里已经聚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林家坳不大,没一会儿林大栓家里发生的事就传遍了。大家不是指责着林大栓不是人连自己的亲侄儿都拐卖,就是指责陈氏不是个东西,亲闺女都不要了,自己偷偷跑走。不过也有少数平日里跟陈氏走得近些的女人嘆息不已,正因为知道她从前过的是什么日子,才会对她偷偷跑走存了一丝同情。 从人缝里看到了三婶子和林二栓两口子,林媛扒拉开人群挤了进去,此时的三婶子正坐在炕头上牵着小河的小手默默垂泪。 林媛惊奇地发现,被遗弃的小河竟然一点也不悲伤,脸上甚至连点表情都没有,还是像往常她见到她时的那个样子。 「三婶子。」林媛轻轻唤了一声。 听到林媛的声音,一直紧紧盯着自己脚丫子的小河突然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眸光中甚至有一丝喜悦。 三婶子嘆息一声,一边垂泪,一边低声念叨:「我可怜的娃儿,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爹娘啊!」 林媛扭头扫了一眼屋里,土炕很大,但是能睡人的地方不大,只有一半是干净的,另外一半全是尘土,想来是陈氏犯懒,没有打扫过。还有炕上仅有的一条被子,也是黑乎乎的,被口都磨得发亮了也没有换洗过。 不仅是炕上,还有小桌子上的碗筷,全都沾了一层厚厚的玉米煳煳,恐怕都能揭下来一个整碗! 暗暗摇了摇头,林媛对陈氏的看法更差劲了,虽然家里男人不正干,但是女人也得勤劳啊,怪不得他家混成了这副模样! 微微嘆息一声,林媛扭头看向了林二栓两口子,现在林大栓进了大牢,陈氏也跑了,独独留下一个八岁的小河,作为亲叔亲婶子,他们两人的态度很重要。 「嫂子,小河她娘真的跑了?不是回了娘家?」家里陈氏的衣服都不见了,甚至连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了,陈氏逃跑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但是林媛还是要确认一下。 桂芝嫂子看了暗自垂泪的婆婆一眼,嘆了口气,道:「她哪里还有娘家啊,当年跟大哥成亲的时候,娘家那边就不看好大哥,她是偷偷跑出来的。后来有了小河,大哥对她又打又骂的,她曾经硬着头皮回过一趟娘家。谁知道大哥,大哥他追回去把人家娘家兄弟也给揍了。自打这事以后,她就跟娘家彻底断了联繫,七八年了,早就没了来往。」 闻言林媛一愣,没想到陈氏和林大栓背后还有这么一段往事。不过如此她更加痛恨林大栓了,这个时代的女人能做出私奔的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陈氏能违背父母之命跟了他,他却不知道珍惜,当初再浓再重的感情,也被这么多年的打骂消磨干净了。 轻轻拉了拉桂芝嫂子的手,两人避开了三婶子,林媛才悄声问道:「那小河她,嫂子你怎么想的?」 桂芝嫂子一脸为难:「虽然大哥做过对不起俺家的事,但是他毕竟是二栓的亲大哥,小石头儿的亲大伯,俺知道,二栓肯定不会不管他唯一的娃的。别说俺家现在做小买卖挣了些银子,就算是以前的穷日子,也不会觉得她是个负担。只是,只是……」 林媛拍拍她的手,示意她说下去。 桂芝嫂子悄悄看了自家男人和婆婆一眼,压低了声音:「媛儿,你也知道他大哥是个啥德行的人,俺就怕等过了这七年的牢狱,他出来了再来找俺们闹事。小河是个好孩子,虽然不爱说话,但是人老实,比她爹娘强了不止一百倍。可是她爹……」 知道桂芝嫂子担忧的是什么,林媛一颗心也落了地,她就知道这女人是个善良的,不然也不会容忍自己男人三天两头地接济林大栓了。 「嫂子,小河她爹的事我不太清楚,不过,之前在镇上我倒是听说了一件事。」林媛也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说道,「有个小偷不长眼,偷了个贵人的银子,后来被关进大牢里半年,结果,连三个月都不到,就被抬着出来了。」 桂芝嫂子显然没听说过这种事,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林媛,震惊地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事不是林媛瞎编的,是夏征告诉她的,因为她之前曾经觉得只让林大栓坐几年牢太便宜他了,而且以他的本性,就怕出来了会变得更暴力,而不是改过自新。所以,夏征告诉了她这件事,大牢里又阴森又恐怖,可不是他们这种人可以想像的。 ------题外话------ 感谢~绽放的旋律~亲亲的五星评价票,么么哒 周六啦,这次的题目是:林大栓被林媛整治了三次,请问是哪三次?一定要答完整哦,╭(╯3╰)╮ 悍女在本月4号上架啦,当天会有首订活动哦,大家别忘了来参加,首订活动我会提前一天再发公告的~ 另外,因为是倒v上架,所以上架当天,前边的文文会从第66章开始收费,没跟上进度的亲们快点哈,不然就要收费了
122 小河去处,周掌柜 林媛坚定地点了点头:「是真的,听说大牢里阴森潮湿,终日见不到太阳,而且,若是跟别的犯人关在一起的话,没准还有被打的可能。像咱们这种平头老百姓,没有关系没有银子,也接济不了林大栓,更不能找人在里边照拂一二。我猜,用不了七年,他应该就会……」 后边的话没说完,林媛也知道桂芝是听明白了。别说七年了,就是一年恐怕都支持不下来。 桂芝虽然良善,但也是通透人,他们家的银子堪堪够自己过日子,哪里还能上下打点照拂林大栓?所以林媛相信,今儿说给她的这些话,她会烂在肚子里,绝对不会告诉林二栓,但是,小河,她是一定会收留的。 虽然收留了小河,林二栓两口子却没有想着要霸占她家的房子,这房子是当初分家时分给林大栓的,现在自然也该留给小河。不过,林大栓家里又脏又乱,是不能住人的了,小河也没几件像样的衣服,随便收拾了收拾就被三婶子牵着手搬去了林二栓家。 出乎意料的,小河竟然轻轻走到林媛面前,眸子里泪水盈盈,说道:「媛儿姐姐,我,我爹绑走了林薇,我,我对不起你。」 说着,已经轻轻呜咽出声。 林媛没想到小河竟然会跟自己说出这句话来,毕竟她爹是因为她们姐妹俩才被关进大牢的,她以为她会怨恨她的,没想到,非但没有,还来道歉。 震惊之余林媛赶紧安抚她:「小河,这事不怪你,做错了事的是你爹,不是你,你不用跟我道歉。」 小河轻轻摇头:「不是的,你对我好,不让我爹打我,还让我吃好饭,我爹却这样对你们,我,我……」 林媛这才明白小河对自己感激的原因,林大栓好酒,陈氏又好吃懒做,打小她就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那日林媛的举手之劳没想到竟在小河的小小心灵里埋下了这么深的好感,难怪昨天她会帮她透漏林大栓的行踪了。 轻轻擦掉她脸颊上的泪水,林媛认真地告诉她:「小河,你是个好孩子,你爹打你,你娘不要你,都是他们没有福气,不知道该好好珍惜你。以后跟着你二叔二婶,他们会把你当自己的亲闺女疼你的,相信我,你以后的日子会更好的。」 小河点点头,用脏兮兮的手背擦掉了泪水,跟着三婶子走了。 望着小河消瘦的背影,林媛不禁感嘆,不知道陈氏扔下她的时候有没有一丁点不捨得,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也不知道陈氏将来会不会回来找这个闺女。 林大栓两口子的事在村里闹得沸沸扬扬,不过幸好刘氏和范氏都不是爱出门的人,再加上林媛几人的可以隐瞒,谁都没让她俩知晓。小林霜被掳走的事,就更加不晓得了。 不过经过这事以后,老烦倒是往林家坳跑得更勤了,没办法,他活了大半辈子了,好不容易遇着了个心仪的徒弟,还差点被拐走,可把老头子给心疼坏了。这些天,他天天带着一大包草药让小林霜认来认去的,巴豆啊什么的,还有好多都是林媛听都没有听过的东西。不过因为是老烦带来的,她也放心,反正这老头子不会害了自家小妹就是了。 夏征来的就更勤了,好不容易跟林媛的关系有了改观,若不趁热打铁,他可就白忙活了。夏大公子眼珠子时刻不离开林媛的身影,总感觉一刻见不到心里就痒痒得很,浑身不自在。 好在福满楼里的事有刘掌柜和其他几个管事看着,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只是自从李昌知晓了夏征的真实身份后,总是三天两头地到福满楼吃饭,想要好好巴结他。不过,扑了几次空以后也就歇了这个念头。 倒是便宜了林思语,天天跟着李昌出门来吃香的喝辣的,才几天的工夫都胖了好几斤了。 盖新房子进程很顺利,再有个一两天就可以上樑了。豆腐坊那边有小林子看着也挺顺当,林媛又回去看了两次,看了看他挑的几个小叫花子,又从中挑了几个无父无母孤身一人的,立了卖身契。 小叫花子们个个都是吃饱了不愁的,卖身契更是无所谓的东西,很是爽快地就给签了。只是,在给小林子签卖身契的时候,他却是犹豫着不肯签。 林媛原本也就没打算真让他签字,只是拿来晃晃他,探探他的底细。如此一探,自然也知道这小林子定不是出自一般家庭了,恐怕也不是家奴那么简单,所以只跟他签了五年的长期用人书。等五年期限一到,小林子是去是留,自然是他自己说了算了。 虽然只是签了五年的期限,但是林媛对他还是很器重,不仅把管理那几个小叫花子的事交给他,还把泡豆子的工序交给他来掌管。 去莫三娘那里买了些兰布,还请莫三娘给这些小叫花子们一人做了两套短打和一套平日里穿的衣服,林媛才乘坐马车跟夏征回去了。 但是夏征这次却没有带她回林家坳,而是去了福满楼。原来,之前她托他帮忙寻找的掌柜已经找好了。 初见周掌柜时,林媛都有些震惊,这么一个平平无奇,老实到暴打他一顿恐怕都不会还手的人,就是夏征给她寻来的豆腐坊掌柜?他真的能把豆腐坊的生意给做好吗? 感觉到了林媛的质疑,夏征嘴角一勾在她耳边轻轻说道:「这周掌柜是我福满楼分店的管事,你别看他老实,但是做起事来特别认真,很有原则,而且,最重要的是绝对忠心。」 听他这么一说,林媛才反应过来,目前半年里,豆腐坊不需要跟别的商户打交道,而且豆腐坊刚刚走上正轨,万事开头难,琐碎之事甚多,急需要一个细心的掌柜来主持大局。更何况,她的豆腐坊最怕的不是没有生意,而是怕别人的觊觎。 这周掌柜做事认真且忠心,肯定会把豆腐坊当做自己的家事一般仔细处理,再加上他做事有原则,定然不会被别的商户收买,做出背叛的事情来。 细细询问了周掌柜几件事,见他都能有条不紊地答下来,林媛这才放心地把招人和要处理的事务交代了给他。做豆腐需要好几个程序,她当初把院子分成独立的房间,就是为了以防有人偷学技艺,所以这些事必须要让周掌柜好好寻思个妥善办法才行。 再有个一两天新房就该上樑了,她得好生准备新房里的家具,有周掌柜看着豆腐坊也就放心了。而上樑那天,老宅那边也发生了一件大事,进了大牢的林永乐回家了,只是,他永远都乐不起来了。 ------题外话------ 感谢~沫小莘~亲亲的花花和支持(* ̄3)(e ̄*) 昨天的题目是太难了吗?留言的人好少的~(>_<)~ 林大栓被林媛整治了三次,第一次是在河边捕鱼时,第二次是在他打闺女小河时,第三次是在桂芝嫂子的凉皮摊子上要银子的时候。 有的亲说第三次是他偷了小林霜把他关进大牢,额,这个不算是林媛的整治,因为从头到尾林媛除了找人,没有参与一点,夏征倒是出了挺大的力,进大牢也是李昌的裁决 明儿入v啦,晚上八点我会发一个关于首订的活动公告,么么哒~ 推荐好友文文《痒婚之新欢旧爱》,作者荷子 本文又名女人第二春,这是一部男强女强的暖文,这也是一场復仇的爱情婚恋,女主从软弱变强大,斗小三,虐渣男,职场各种勾心斗角搞笑剧情,文已上架,每天万更,各位小主放心跳坑吧,么么哒!
123 林永乐归家 在农村,新房上樑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毕竟大梁是整栋房子的根基,若是大樑上不好,这房子也就谈不上好了。而且,上樑还有好多讲究。 首先就是挑选吉日。一家人聚在一起商量了好半天,才把日子定在了九月二十六的上午。而且孙头儿还特意托人去寻了一根又直又结实的长木,在把长木拉回家的时候,还往木头上边系了一根红绳,以示吉祥。 除了这些,上樑当天还得贴对联,放爆竹,还有的地方会在上好大梁后,在大梁的上边放上一碗酒,至于这其中的说法,她就不知道了,也只是在跟盖房的人聊天时听到的而已。 上辈子的林媛一直生活在城市里,根本没有见识过上樑这样的事。夏征更是从小养尊处优,其中的事什么也不明白。要不是家里有范氏指点,她还真的是两眼一摸瞎,不知道该干嘛了。 二十六这天一大早,林媛家门口就开始忙忙碌碌着准备了。一熘儿朱红色桌椅摆在新房前面,中间放着一头被剥皮干净的整猪,这还是头一天猪肉荣给预备出来的呢。旁边是两只大酒罈,外加各种干货瓜果。当然,还有门口那象徵这顺利的六个爆竹。 这个季节能找到的瓜果也就是苹果和石榴了,但是林媛准备出来的瓜果居然还有西瓜和桃子,简直亮瞎了围观看热闹的村民。不用说,这都是夏征的功劳了。 虽然刚刚开始动工盖房子时,就已经见识过林媛的出手阔绰,但是今日再见上樑时的阵仗,让主持过不少上樑仪式的孙头儿都感觉分外开眼。 吉时快到了,孙头儿先是在桌案前上了一炷香,而后整了整自己衣服,高声念起了不知说过多少遍的祝词:「诸洞赐我一只鸡,头有冠来尾有邸,身穿无色龙袍衣,别人拿去无用处,弟子拿来解煞气,解天煞,解地煞,解斧头煞,解木马煞,天煞解天,地煞解地,鲁班门前一笔清,神听木人嘱,莫听间人言,今日帮你解煞气,福贵双全是万万年来万万年。」 这些祝词林媛基本没听懂,不过最后一句却是明白的,无非就是恭祝主家福贵双全的好意头。 待念过了祝词后,孙头儿又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红绸布,分别系在了梁木的两端,一边系嘴里还念念有词:「诸洞赐我两匹绸,正如青山细水流。」 而后就有六个模样周正且衣衫洁净的小伙子分别抱住了梁木的两端,把梁木翻了个身,林媛正纳闷为嘛要给梁木翻身的时候,就听到孙头儿嘴里又开始念念有词了:「梁木翻过身,家也发来事也兴,家发好像春水涨,人兴好像那水登灵来水登灵。」 如此之后,就该正式上樑了,抱着梁木的小伙子们开始往新房里运木头了。 林媛是个姑娘,孙头儿不让她进去看,她虽然特别好奇,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带在外边没有进去。 谁知刚把梁木运进屋里,原本就有些阴沉的天,突然飘起了雨点儿,雨点儿不大,但是秋季的雨打在身上还是很凉的。 林媛赶紧要去推轮椅里的林家信回屋,却不想林家信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点儿也没有不高兴。旁边看热闹的人群里也有不少人连连称奇,甚至还有人向林家信拱手道喜。 林媛不解,直到小姨笑眯眯地在她耳边解释了,她才高兴地笑出了声。 原来上樑时下雨也是有说法的,雨在古代可是好东西,下雨就是下钱,特别是赶上上樑或者搬家这样的事,对于主家来说,认为这是洪福沖天,老天爷都来报喜了,而且天水还可以冲去各种瘴气,能给主家的人带来平安福禄。 虽然这些都是迷信的说法,但是毕竟是好意头,林媛也高兴地享受着这天水的洗刷。只是林家信腿疾才刚刚有些好转,刘氏更是不能沾凉水,所以她还是把范氏和刘氏给请进了屋里去。夏征也给认定了的未来老丈人取来了蓑衣和斗笠,那模样简直比亲儿子还亲呢。 这点秋雨不但没有冲掉大傢伙儿的热情,反而还平添了不少激情。孙头儿指挥着小伙子们上樑,许是雨水带来的好徵兆,他念起祝词来也更加卖力了:「赐以良辰吉时上樑,天地开仓,槐荫到此,大吉大祥。一爷升梁头,恭喜诸侯顺滔滔,二爷升梁尾,祈福君主业万世。升梁!」 孙头儿话音刚落,外边早已恭候多时的小伙子们已经捏着线香点燃了房檐下的爆竹,伴着噼啪的爆竹声响,上樑仪式终于礼成! 上好梁就开始搭屋顶了,就着上樑的热乎劲儿,孙头儿吆喝一声,干活的汉子们全都干劲十足地上了梯子忙活起来。说来也怪,上樑时的小雨,这会儿竟然慢慢停了,不过,林媛看着天边渐渐堆积起来的阴云,知道这雨就算不是现在下,晚上也会下起来的,而且应该还不小。 孙头儿自然也看出了这事,不无惋惜地嘆息道:「若是没有这场雨,这房子再有个五六天就完工了。不过现在,哎,若是这雨下得大了,还得等它晒干一些才能再开始干活。」 林媛自然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但是这不是他们人力可以抗拒的,没办法,只得赶在今天还没有下雨的时候能做多少算多少了。 果不其然,孙头儿的预料是准准地,下午的时候阴云就已经覆盖到了林家坳的上头,孙头儿赶忙招唿着汉子们把木头们搬进了新盖的房子里,虽然还没有房顶,但是在新房里至少还安全一些。而且这些木头都不怕淋湿,怕的是下雨太大被沖走了。 因为房顶还没有盖好,院子里还剩了不少红砖,一开始的时候孙头儿怕村里有人眼馋,半夜会偷偷地潜进来偷砖,所以红砖运来后就一直在院子里码着。但是现在房子盖起来了,院子里横七竖八地放了不少杂料,红砖也没有地方搁了,再加上无人来偷,他们也就把剩下的红砖码到了门口去。 怕雨太大,把整齐的红砖冲倒,孙头儿还挑了两个心眼儿多的小伙子把砖又重新整了整,这才放心地带着人回家去了。 送走了孙头儿,林媛费力地关好了大门。这大门先是被老宅那边的人一脚踹开,后又被夏征无心之间用力推开,现在已经是千疮百孔了。就算林媛使劲对了老半天,还是不能让它像从前那样严丝合缝地併到一起。 「别费劲了,爷早就给你准备好一个新的大门了,就等着你这边竣工,给你送来了。」 见林媛费半天劲都弄不好那门,但是还一直在努力,夏征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牵了她被木门划了几个印子的小手,仔细看了看,皱眉嘟囔:「是门值钱还是你的手值钱?为了个破门把手都划伤了!」 林媛小脸一红,赶紧把手抽了回来,心虚地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人瞧见,才撅着小嘴儿哼道:「手破了还能再长,门破了就得花钱买新的。当然是门值钱了。」 再说了,她的手上哪里就划破了,顶多只能算是被划了个白色的印儿,甚至连红都没有红,她两手一搓,连那些白印儿都不见了。 不过,夏征却是不干了,一把将她两只手分开,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她手上有没有沾染木门上的小木刺儿,这才放下心来。但是依旧没有放过她的小手,手快地在她手心里各自拍了一下,横眉冷哼:「什么门值钱!你要是把手划破了,爷就把你这门都给噼成柴火,然后一把火给烧了!」 林媛听着他明明是威胁,但是却不乏温柔的话,噗嗤一声乐了。这还是她都一次听到夏大公子说出这样的话来呢,虽然很好笑,不过,心里却是温暖的,还有些甜甜的。 上辈子她一心扑在研究菜谱上,连自己的私人时间都没有,更不要说交男朋友谈恋爱了。每次见到有小情侣恩恩爱爱的模样,她就又纳闷又不屑。特别是在大夏天见到两人抱在一起时,她都要不屑地嗤一声他们不嫌热吗?可是直到自己现在终于尝到了这种感觉,她才知道,内心的火热早已超越了温度的热度,难怪那些小情侣们就是热死也要抱在一起了。 今儿这雨来得突然,堪比夏天的暴雨了。还没吃完饭,大雨就已经倾盆而下,夏征还没来得及回驻马镇就被困在了林家坳。眼看这雨又急又大,林媛也不放心他独自驾马车赶这一个时辰的路,有心留他住宿。但是又不好说出口。 不过好在,林媛开不了口,自然有人可以开口。一看外边那雨,林家信这个一家之主立马敲定了主意,留夏征在家里过夜。虽然家里现在新房还没有盖好,但是毕竟是有两间屋子的,之前刘氏因为思念母亲,早就跟范氏还有闺女们去西屋里住了。现在东屋里只有林家信一个人住,再加上一个夏征,完全可以住得下。 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刘氏心里对这个没有一点点纨绔子弟气息的夏征很是喜欢,对于自己丈夫的提议也没有反对。 只是他们家里的被子都是旧的,虽然有些拆洗干净了的,但是自然是比不上福满楼的床褥的,就怕拿出来了夏征不喜。 林媛倒是不在意,若是夏征真的因为一床被子就嫌弃她的家的话,那他们以后也就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嫌弃她的家,就是嫌弃她的出身,若是这个男人都嫌弃她,那他的家人岂不是更不会看重她? 不过好在夏征根本没有在意过这些,当林媛抱着那床明显不是新的但是已经拆洗很干净的被褥交给他时,他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甚至在接被子的时候还在被子底下偷偷捏了捏她的手指。 一直观察着夏征表情的林媛顿时脸颊绯红,嘴上嗔怒着骂了他一句,心里却是高兴的,至少这个男人她没有看错。 林媛一家其乐融融的时候,老宅那边却是遭受了惊天霹雳。被关进大牢里的林永乐,今儿终于回到家了。 为了给儿子跑关系,林家忠几乎已经花光了手里的所有积蓄,甚至还跟东家赊了两个月的月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之前一直咬紧牙关不肯松口的县太爷,今儿突然大发慈悲把人给放了。当然,放出来的只是学堂里的学生而已,那些跟着王天霸的地痞流氓们,是一个都没有放的。 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夏征的示意,林永乐在大牢里该受的罪都受了,该吃的苦也都吃了,若是再不放出来,林媛只怕他会跟之前那个小偷一样老死在牢里。那样的话,就太便宜老宅那边的人了。她就是要让林永乐半死不活地出来,然后给林家忠一家子添堵! 林家忠不晓得其中内情,还以为是自己闺女得了县太爷的宠爱,所以才看在闺女的面子上放了她的亲哥哥。 殊不知,林家忠几次三番递进去的家书,都被林思语一把火给烧了,连看都没有看。其实一开始几封信她确实是看了的,本以为娘亲来信是关心自己,没想到通篇好几百字,竟然没有一句是询问她在李府过得好不好的。相反,信里全都是让她给李昌灌枕边风,救林永乐的话。 林思语初进门时的思家之情被这几封家书给彻底磨灭了,从此以后再也不管不问。收到家书要么让盼儿扔掉,要么随手扔进火炉,有时候自己受了气,她就会想起把自己卖进李府的爹娘,然后让盼儿挑几件华丽却并不贵重的衣裳带回林家坳给爹娘,当然也包括那双被林媛嘲讽过的小鞋了。 林永乐虽然是放出来了,但是,人却是彻底废了。 当林家忠阴沉着脸把林永乐带回家时,马氏就看出了不对劲儿。一掀马车帘子,满脸激动的马氏顿时昏死过去! 原本看热闹的老三两口子也耐不住好奇心,凑上前去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连老三这个男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才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原本风华正茂的林永乐已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若不是那微微张开喘气的嘴在动,只怕他们都要以为眼前脏兮兮臭烘烘的叫花子,是被大哥从乱葬岗给拉回来的! 一直瑟缩在一旁的林永诚,一双手早已握成了拳头,弟弟的模样他是第一个看到的。被放出来的学生有好几个,大多脏兮兮的,但是只有林永乐自己被折磨成了这副模样。 这其中定然有什么事是他们不知道的,要说没有猫腻,他更不会相信! 看了一眼林永乐,老三两口子就赶紧躲开了。李凤娥不忘狠狠掐了晕倒的马氏一把,这么脏的人她可不想给他收拾,还是让马氏这个亲娘动手吧。 马氏悠悠醒转,刚睁开眼睛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看到了马车上睁着空洞洞的眼睛的二儿子,才放声嚎啕大哭起来,若不是如今正下着大雨,只怕村里人都要被她的哭声吸引来看热闹了。 林家忠眉头紧皱,本来就够乱的了,现在被这个疯女人一嚎,他更是心乱如麻。 一把扯过在地上打滚的马氏,林家忠瞪着血红的眼珠子厉声喝道:「闭嘴!还不嫌丢人是不是!」 进门多年头一次见到男人这副模样,马氏也吓坏了,嘎一声停止了嚎哭,用袖子狠狠抹了抹眼泪,又擤了把鼻涕,才凑到马车前,伸手要扶自己儿子下车。 哪知,她的手还没有伸到林永乐面前,就被一只臭烘烘的脚丫子给蹬了回来! 「滚!滚!别碰我,谁都别碰我!给我滚开!啊,啊!都滚开!滚开!」 马氏吓呆了,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喃喃着:「儿啊,我是娘啊,你怎么让娘滚开呢?儿啊,你看看娘啊,你咋啦?咋成了这副模样了啊?」 看着马车里缩成一团的弟弟,林永诚咬咬唇,抹了抹眼角泛滥的泪水,说道:「娘,我去,我去接弟弟的时候,他就是这副模样了。听跟他关在一起的学生说,说。」 「说什么?」林家忠见到林永乐的时候他已经在马车上了,原本只是以为儿子只是脏了一些,没想到精神也受到了极大地损伤,连自己爹娘都不认得了。 其实,若是见到儿子第一眼时,他也伸手拉拉他的话,他也能发现其中的问题,只是,他才不会承认,自己其实是嫌弃儿子身上那脏臭味儿的。 林永诚见老三两口子早就捂着鼻子躲进了自己屋里,周边也没有别人在,这才哽咽着小声说道:「他们说,他们跟死囚犯关在了最里边的大牢里。那些囚犯都是多年不见天日的,在加上,再加上他们见阿乐模样清秀,又行动不便,就,就日日折磨他。不高兴了就把他往尿桶里按,高兴了,高兴了就,就。」 后边的话他实在是说不出口了,为难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林家总毕竟是见过世面的,知道大牢里全都是一些多年不能出来的男囚犯,最缺的就是女人。所以,他听说若是牢里进了皮肤白嫩的小伙子,多半都是被他们当成女人来「疼惜」的。 但是这样的事,他不敢往自己儿子身上想,若是如此,那他只有十几岁的儿子,岂不是…… 马氏却是不明白的,见大儿子还是不肯说,一直催着问,毕竟是自己亲儿子,不了解他受到的罪,她怎么来开导呢。 「到底怎么了啊,你这孩子怎么老是说半截话!」 林永诚见自己老爹面色更加阴沉,猜测到他已经明白了自己要说的是什么了,当即垂头抹泪,不再说话。 马氏还要问,林家忠低沉着声音吼道:「还问什么问!先把儿子抬进去再说!」 刚说完,又想起方才大儿子好像说了什么行动不便的话,扭头道:「你说老二行动不便?怎么,他的腿还没有好?我不是使了银子让人请郎中了吗?」 林永诚摇头,这个事他就不知道了,不是没问,而是那些学生没敢实话实说。谁会跟他说是自己不小心把林永乐的腿给踩成了那副德行的?那不是凭白往自己身上揽事吗?所以这些学生全都统一口径,说成是林永乐做坏事时被桌子腿儿压倒,在牢里没能得到及时救治才会变成这副模样的。 见林永诚如此说法,林家忠更是气得一拳打在了马车棚子上,他就知道牢里那些人不可靠,明明使了那么多银子,结果还是让儿子受了这么多罪! 不过此时林家忠也没有心思再埋怨了,小儿子身上的臭味实在是太浓厚,隔着马车都能闻得真真的。林家忠觉得,自己若是再在这里多呆一小会儿,只怕都要忍不住吐出来了。 但是现在的林永乐根本不认人的,谁靠近都会被他用没有残废的那一条腿给蹬到一边去。没办法,林家忠只好让林永诚拿了木棍把他给敲晕了才作罢。 马氏一见儿子晕了,眼泪又冒出来了,但是此时并不是心疼的时候,儿子身上的屎尿味道太重了,衣服也烂的不能要了,还有腿上的伤,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有痊癒的可能。 林家忠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和大儿子一起把林永乐抬进了厢房里。 杨氏已经被马氏从被窝里拎出来去厨房烧热水了,原本还对小孙子寄予厚望的杨氏,初见到神志不清的林永乐时,着实吓了一跳。 瞧着他那条腿以诡异的姿势晃荡着,杨氏突然觉得眼前甚是刺眼,就在半年多以前,她不是才见过自己二儿子这副模样吗?不知怎么的,杨氏心里突然一个咯噔,林家信当初就是为了给林永乐说情才会让腿落下残疾的,如今林永乐自己也变成了这副德行。难道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冥冥之中是有神明在看着的吗? 杨氏浑身一激灵,也顾不得外边正在下着的大雨,呆呆愣愣地进了厨房烧热水去了。看来以后再在菩萨前烧香的时候一定要给自己多说点好话了,争取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千万不要再摊上这几个不中用的儿子了。 把林永乐抬进屋里后,林家忠就阴沉着脸回了自己屋,身上衣服袍子全都脱了个干净。 林永诚是跟林永乐在一个屋子里睡觉的,他没有地方可去,只能干巴巴地皱着鼻子躲在一边。 马氏一边抹泪,一边给林永乐把身上的衣服给扒了下来。与其说那是衣服,倒不如说是烂布条子。一只袖子没了,另一只袖子也被拽开了线,特别是裤子,连腰带都没有了,若不是儿子不能站立,只怕那松松垮垮的裤子早就掉了下来。 把裤子脱了下来,马氏才发现儿子仅仅只着了一条单裤而已。虽然进大牢的时候刚中秋,还不太冷,但是内衣他总该是穿着的啊,为何现在连内衣都没了? 再仔细一看,马氏倒抽一口凉气! 林永乐的大腿上满是伤痕,青一块紫一块,有掐的,有拧的,还有的不知道是怎么弄得,甚至连屁股上都是肿着的,摸上去一个硬硬的紫疙瘩。 而更让马氏心疼的则是他的腿,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他的左腿已经严重变形,膝盖那里肿得像个大馒头,整条左腿都以一个十分诡异的姿势扭曲着,看得她心惊肉跳。脱衣服前她都不相信一个人的腿竟然可以弯曲成那样的姿势。 除了断腿,林永乐的身上还有不少别的伤痕。马氏轻轻擦拭时,已经陷入昏迷中的林永乐还会紧紧皱起眉头,不时发出难受的哼声。 马氏心里揪得生疼,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疼宠了多年的小儿子,有一天竟然会遭受到这样非人的待遇! 不仅是马氏心疼,一旁看着的林永诚更是心如刀绞!弟弟腿上身上的伤是如何得来的,他是心知肚明的,大牢里关了多年的囚犯,虐待起人来,简直比畜生都不如。 狠狠攥紧了拳头,林永诚突然想起一件事,当日弟弟是跟着王天霸一起去找那个小灾星的麻烦的,为何同去的人那么多,谁都没有出事,只有永乐出事了?而且不偏不倚,正巧也是腿断了?就跟当初二叔一样。莫非,这其中是有人故意为之? 不知是被愤怒沖昏了头脑,还是真的看破了其中的道道,此时的林永诚心里,已经将弟弟所遭受的所有迫害全都推到了林媛的头上! 眯了眯阴鸷的眼睛,林永诚悄悄出了房间。马氏正心疼地给小儿子擦拭身体,根本没有发现大儿子何时离开的。 若是她及时发现了大儿子的异样,恐怕就不会让他做下丢尽一家人颜面的事了。 这场大雨整整下到后半夜才开始渐渐变小,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也已经停了下来。 林媛心里惦记着还没有盖成的房子,一睁眼就赶紧穿了衣服出来查看了。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果不其然,刚打开堂屋的门,被凉气和潮气一吹,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怎么不多披件衣服?」身后是夏征带着责怪的声音,讪讪一笑,还没等林媛回头,一件披风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披风她认识,最近夏征总是回去很晚,她担心他在路上染了风寒,就让他多带件衣裳。然后这件披风就一直被他听话地放在了马车里,想来应该是昨日下雨,他拿了进来吧,没想到今日竟然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闻着披风上若隐若现的男子气息,林媛脸颊绯红,伸手想要把它脱下来。 夏征哪里允许?还没等她动手,他已经眼疾手快地扳过了她的身子,细长的手指利索地系起了披风的带子:「怎么这毛病还是没改?爷给你的东西,还能有退回来的道理?」 林媛咬咬唇,想要反驳,可是大脑好像短路了似的,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暗暗在心里把自己给骂了一通,没出息的林媛再一次红了脸。 瞧着她微红的耳垂,夏征心里乐开了花,理了理披风下垂的衣摆,顺手将她柔嫩的小手紧紧攥在了手里。那小手微微凉,指腹上还有两个硬硬的小小的茧子,夏征轻轻摩挲着那两个茧子,心疼地咬了咬牙。 明明不想让她那么辛苦的,明明不想让她亲手做各种粗活,明明只想让她待在家里好生享受着男人挣来的银子的。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因为他知道,林媛天生就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她不会静静坐在家里享受男人的供养,也不会像别的女人一样,把所有心思都用在打扮自己和讨好男人的事情上。 她的骨子里,透着不同于旁人的坚韧,若非这份与众不同,只怕他也不会如此迷恋上她。 虽然此时家人还都没有醒来,但是这么堂而皇之地被夏征抓住了小手,林媛还是有些不适应的。红着脸赶紧挣脱了他温暖的手,林媛当先走出了堂屋,避过地上的积水,往新房里走去。 手里突然变得空空的,夏征的心也跟着空了起来,哀怨地撇了撇嘴,也抬脚跟上了她。 这场雨下得真是不小,连井口里的水都上涨了不少,更不要说其它地方了。新房因为还没有盖好房顶,所以房间里积蓄了不少雨水,不过好在房子里除了一些木头没有别的什么东西,而且那些木头提前一天也被孙头儿安置好了,即便是再下的大一些,这些木头也不会被水给沖走的。 跟林媛看材料不同,夏征一出门就是看向了新房的屋顶。虽然房顶还没有盖好,但是昨天可是上了梁的,若是这大梁顶不住一晚上大雨的沖刷给掉了下来,那可就麻烦了。所以,他才会这么早就才起床来查看了。 万幸,大梁安然无恙。夏征一边查看,一边暗暗称赞孙头儿做事认真,有效率。能承受住大雨的冲击,这新房的寿命定然不会短了。 林媛自然也看出了这其中的门道,不禁暗暗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图便宜用泥砖盖房子,而是选择了红砖。若是泥砖的话,只怕这新房还未建成,就要拆掉重新再来一次了。 想到了红砖,林媛又想着去门外看看剩下的那些砖了。 夏征的披风都能把她整个罩起来了,她小心地拎起披风的衣角,以防被地上的泥点子溅脏。这小小的举动让夏征更是乐得合不拢嘴了,连自己的衣服都这么宝贵,肯定也很宝贵爷了! 没有注意到身后夏大公子嘚瑟的模样,林媛轻盈地避过地上的积水和泥点子,还仔细地查看了兔子窝、小驴和母羊的情况,幸好她和刘丽敏头一天已经做好了防范措施,这些小动物们除了精神有些萎靡以外,倒是一点儿也没有淋湿。 这下林媛总算是放心了,刚伸出手去准备开大门,一双有力的手已经率先帮她打开了。 林媛错愕地看向手的主人,夏征挑眉一笑,十分男人地说道:「爷皮糙肉厚,不怕扎!」 抿嘴一笑,林媛低头看了看他比自己的手还要细长白皙的手指,没有驳了他的好意。 林媛家住在村西头,几乎已经挨近了村里的土地,所以这边没有多少住户,除了外来的陈柱一家。当她开门看到外边道上那一片一片的积水时,才发觉自己真的是低估了昨晚上的那场大雨了,幸好昨晚上他们把夏征的马车拉进了院子里,若是在这样的天气里待上一宿,就算马跑不了,马车也要被淹了。明明已经是初秋,没想到这雨却比夏天的还要大。 「幸好这雨只下了半宿,若是再下上一两天,只怕不少地方都要被淹了。」夏征紧皱眉头,难得严肃地关心起了百姓生计。 林媛默默点头,莫说现在的经济条件,就是按照现代的条件来看,这样的大雨只怕也会让不少用户损失极大。 惦记着家里还没有用完的红砖,林媛赶紧出了大门往东边看去,这一看不要紧,简直都要把她给惊呆了! 「怎么了?呃!怎么回事?」紧跟在后的夏征也张大了嘴巴,瞧着眼前明显少了一半的红砖,震惊地几乎都要合不拢嘴了,「这雨这样大吗?连红砖都能给化了?」 白了夏征一眼,这个时候能不能不要这样开玩笑了?若是红砖也跟泥砖似的,被雨一浇就变成了泥水,那她院子里新房的房子此时不都得变成一滩滩烂泥了? 自觉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夏征干笑两声:「没想到啊没想到,这房子盖了快有一个月了,都没有人来偷砖,昨晚那么大的雨居然还有人惦记着咱家里的砖呢!」 无奈撇了撇嘴,林媛也觉得意外,新房基本已经建成,房顶子也不需要红砖了,只用些新瓦就行。马家庄那边说好今天给送,不过因为大雨,只怕也要晚几天了。 只是虽然剩的砖不多,她也不缺这几两银子,但是也不代表她家的东西就可以随随便便被人给偷走。而且林媛自问也不是小气之人,若是谁家确实有困难,想要借几块来用用,她会很大方地送出去的。 但,偷东西,就超出了她的底线了。 沉思间,夏征已经在低头仔细观察了,农村不同于城镇,处处都是土道,被雨一冲,便又湿又泥泞了。虽然路不好走,但是也有个好处,就是人一脚下去,很容易留下个脚印儿。 夏征指了指地上那串凌乱的印痕,抬头看了看远去的方向,冷笑一声:「看来是有人想你了呢。」 闻言,林媛也低头仔细看了看,那脚印儿虽然已经被雨水沖的不太清晰了,但依旧存在,顺着脚印儿跟上去,竟然停留在了老宅门口。 「果然是有人又在惦记我了!」 跟夏征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算计的意味,不约而同一笑,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既然有人上赶着作死,那他们当然得好心成全了。 因为一场大雨,村里人全都早早起来查看家里的情况,大多数人家还好,虽然屋顶有些漏雨,但毕竟房子还在。可是有些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譬如陈柱家。因为家里房子本就年久失修,被这大雨一冲,更是三间房子里有一半都摇摇欲坠了,茅厕和厨房更是塌得不能再塌了。连茅厕里的尿水都被雨水给沖了出来,整个院子里一片腥臭,让人们噁心地大老远就捂着鼻子躲开了。 因为跟林媛家住得近,她又想着原主曾经答应过陈柱要帮忙照看他的双亲,就打算过去瞧瞧。没想到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陈老头骂骂咧咧的声音传了出来。 「下雨,下雨!这老天爷就不开眼的吗?好人家里的房子全烂了,小灾星家里却是好好的!老天爷也是个煳涂东西!不知道得了那扫把星什么好处,事事荫蔽!」 林媛正打算敲门的手倏地收了回来,心里冷笑。这瞎眼老头子还真是有意思,自己家里的房子不结实,竟然拐弯抹角地骂她!她就奇怪了,这雨是她让下的吗?还是说这破破烂烂的房子是她给压塌的? 夏征本就不喜林媛去给前任照顾父母,心里正一百个不乐意,一听那边不知好歹地骂起了自己女人,哪里还忍得下?一腔怒火终于找到了发泄点。 「哎呦,这谁家啊,臭烘烘的!难怪人们都不在他家过呢!你瞧瞧,你瞧瞧,也不知道这家是死了人了还是发了霉了,竟是一股子臭气!不行,爷得赶紧报官去才行,让大老爷派人来瞧瞧,是不是这家里的老头子是不是被大雨给沖死了!嗯,说不定也有可能是被破房子给压死了呢!这老天爷啊,最是长眼的,越是心肠坏的越是看不上!难怪他家又是塌房子又是死人的,真是活该!」 院子里陈老头儿被夏征这么一骂,虽然明明知道自己家房子塌了跟林媛没有半点关系,但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说白了,无非就是眼气曾经跟在自己屁股后头巴结自己的小灾星居然过上了好日子,又是盖房子又是开铺子,而他们家大柱子走了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是一点信儿也没有。 「谁家的毛头小子!胡说八道什么?谁家死人了?整天胡咧咧!」 夏征双手抱胸,隔着陈柱家那半扇摇摇晃晃的破门回应道:「谁答应就是谁家死人了呗!爷有没有指名道姓的,居然还有人上赶着答应,真是好笑!」 把陈老头儿噎得没了话说,夏徵才携了林媛的手往家走,边走还不忘给某个不知道好歹的老头子上眼药:「这么好的女人都不知道珍惜,活该房子塌了没人管!走,跟爷吃香的拉辣的去!」 陈老头儿气得直跺脚,虽然他眼睛瞎了,但是耳朵却是灵敏,夏征都走得老远了,还是能听到他在外边说着自己儿子的话。 「以为考个功名就能鸡犬升天了?哼,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世道,除了状元能勉强得个小官做做,别的都是走后门!小丫头,你能及时踹了那个什么珠子,还真是个明智的选择,看着吧,他啊顶多就是考个进士,肯定连殿试都进不了!你要是跟着他,天天吃糠咽菜,没准还得让你倒贴养着他呢!」 林媛好笑,知道这傲娇傢伙还在为刚刚自己去照看陈柱的父母而生气。其实说实话,她过去看看根本就不是对陈柱子还有什么妄想,无非就是看在陈婶子两口子年纪大了又行动不便,顺路过去瞅一眼而已。虽然陈老头儿不怎么样,但是陈婶子以前对她还是很不错的。 不过现在好了,反正人家也不领情,她何必舔着脸过去?没得让陈老头儿以为自己还对他那小白脸儿的儿子心存妄想呢! 从陈柱家回来,林媛把红砖丢了的事告诉了林家信,当然也包括自己的猜测。本以为林家信会说只是几块砖,拿走就拿走吧。没想到,他皱眉想了半晌,态度坚定地让林媛推着他去把红砖要回来。 爹的态度,还真是让林媛震惊不已。 其实自从上次给杨氏送月饼的时候,林家信就已经看清楚了那边人的真实面目,无论自己对他们多么好,他们都会觉得是理所当然,一点也不知道感恩。连亲娘都不念着自己的好,更何况是兄弟和侄子? 而且买这些红砖的银子,都是自己闺女一点一点挣来的,他作为一家之主没有出一分力也就罢了,还能再拿着闺女的血汗钱去餵那些永远都养不熟的白眼狼吗? 当然不会,闺女才是亲的,看着闺女整日里忙忙碌碌,他于心不忍。 林媛感念爹的转变,红砖是一定会要回来的,只是爹的身子不方便,她可不想让爹在满是积水和黄泥的路上来回奔波。这种事,有她出马就够了。若是那边的人乖乖交出来也就罢了,若不交,那就不要怪她不讲情面了。 这会儿村里的人基本已经起来了,林媛瞧着时机差不多了,也就出门往老宅那边走去。夏征自然是跟着的,没想到刘丽敏也跟了上来。 看着小姨一脸兴沖沖的模样,林媛暗自扶额,这个没有出嫁的小姨这么「好战」,以后还怎么嫁的出去啊? 似是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刘丽敏一巴掌拍在了她光洁的额头上,哼哼道:「小妮子,还是操心你自己的终身大事吧,你小姨我还轮不到你费心思呢!」 一直沉默不语的夏征突然嘻嘻笑着凑过来:「小姨,她的事也不用操心了,早就找好下家了。」 刘丽敏一愣,没想到他一下子就给承认了,哈哈大笑起来,对这个心直口快的夏征更是多了几分好感:「好啊,好小子!要是下家是你的话,小姨我就认了你啦!你可不能让我家丫头受一点委屈,哼,小姨这彪悍名声可不是徒有虚名的!」 夏征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认真,就差拍着胸脯子保证了:「我夏征的女人,我都不捨得让她受一点委屈,还能让别人欺负了她?小姨你放心,以后只有她欺负我的份儿,绝对没有我委屈她的时候,若是有,让我夏征倾家荡产,沦落街头做乞丐!」 倾家荡产做乞丐,对于钻进钱眼子里的夏大公子来说这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了。 这还是头一次听到夏征如此认真地对自己表明态度,林媛说不感动是假的。只是,一想到他还未挑明的身份,还有他没有谋过面的家人,林媛就总是觉得心里不踏实,再多的誓言都是浮云,还是真真实实的最切实际。 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模样,林媛把脚一跺,大声道:「什么你的女人?谁答应要做你的女人了?少做梦了!」 转头看向一脸看好戏的刘丽敏,红着脸嗔道:「有你这样做小姨的吗?别人一句话就把外甥女儿给卖了,小心等会我回去了给外婆告状,看到头来是谁先出嫁!」 把话一撂,林媛已经迈着轻盈的步子当先往老宅走去。 瞧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刘丽敏好笑地拍了拍夏征的肩膀,「万分同情」地安慰道:「小伙子,为了帮你小姨都快要被外甥女儿给撵出家门了呢!哈哈哈哈,自个的媳妇儿还是自个往家里哄吧!」 夏征脱力似的耸了耸肩,终于明白当初老烦同情似的看着自己时,说的那句追妻之路道阻且长是什么意思了。 昨晚下雨太大,老宅门前自然也积了不少水,再加上现在林家人里边没有一个是勤奋的,门前的烂泥烂树叶子还真是一大堆。别人家里都早早起来收拾了,也只有这林家人还关着大门不知道起床了没有。 「开门!」瞧着大门口地上的脚印儿,林媛心里更加笃定了,啪啪敲起了大门。 林媛现在已经是村里的名人了,以前是因为她身负小灾星的骂名,如今则是因为她以小小女娃的身份又是盖房子又是开铺子的,村里不少人都又羡慕又嫉妒。所以,今儿早上从家里过来时,他们一行三人早就引得村里人的注意了。特别是看到三人径直到了老宅那边,更是兴奋地浑身八卦潜质勐增,已经有不少人伸长了脖子等着看热闹了。 林媛淡淡地扫了一眼旁边围着的村民,再次敲起了大门。就是为了让村里人都知道林家人干的龌龊事,她才等到这会儿才过来的。 ------题外话------ 来看看谁能荣登最二宝宝?哈哈哈哈~
124 林家丢人 这次,门里终于有了回应,不出意外地,依旧是被儿子儿媳压迫地没法翻身的杨氏来开的门。 只是,这次的杨氏明显又有了不同。一看原来是林媛,杨氏非但没有像上次开门时那样骂骂咧咧地,反而还有一点小小的激动,浑浊地几乎看不到眼白的眼睛里满是光芒,好似见到了救世主一般。 林媛可没有好心到把自己当成是杨氏的救世主。 「你,有事?」这是杨氏头一次见到林媛没有叫她小灾星,林媛听了还有些不适应呢。 「我找你儿子们,让他们出来一趟吧。」对于杨氏,林媛已经没有心情落井下石了,看着她那消瘦无光的脸就知道,她过得并不舒心。 可那又怎样,咎由自取罢了。 「这是……」身后的刘丽敏狐疑地看着杨氏,只是半年不见而已,没想到之前飞扬跋扈的杨氏竟然混成了这副模样,着实把她给惊了一下。原本她还以为来开门的是老宅家里雇来的老妈子呢,以前的杨氏都是像指使使唤丫头似的使唤着儿媳妇们,哪里还有她亲自来开门的? 不过想到大姐曾经说过,林建领中风瘫炕,杨氏手里没了银子,两个儿子又不给亲娘撑腰,也难怪她会被两个媳妇儿们欺负了。 杨氏看了刘丽敏一眼,察觉到她眼睛里的同情怜悯,脸色微讪,小声道:「他们,应该快起床了吧。」 林媛这才发现,杨氏腰里繫着围裙,手上也黑乎乎的,明显是烧火时弄上的黑炭。她心里瞭然,不禁对这个曾经的奶奶有些同情了,儿子儿媳还在屋里睡大觉,却要她这个老婆子起早烧饭。 「你把他们叫起来吧,我有事找他们。」知道杨氏也做不了那偷砖的苦力活儿,林媛也不欲再与她多费口舌。 杨氏看了看林媛身后的夏征,又看了看周围正看好戏似的村里人,心中猜测着难道是林永乐回来的消息传了出去,让他们来瞧笑话了?可是看着又不太像,林媛三人的表情像是来讨要什么东西的。 老太婆一下子就想到了断绝关系那天欠的一百两银子,可是老大和老三早就把欠的银子还了啊,怎么今儿那个少东家也跟着来了呢?或者是这两个儿子,又有谁干了什么坏事了? 一路猜测着,还没等杨氏走到儿子们房前,林家忠已经当先开门出来了。昨晚大雨,他知道路上肯定不好走,所以已经提前跟东家请了一天假,等路上好走一些了再去镇上记帐。 原本是想多睡一会儿的,可是一整晚他都在做恶梦,梦到的全都是小儿子在大牢里被一群浑身脏兮兮的狞笑着的死囚们欺负的画面。小儿子放声嚎哭,拖着一条短腿,沖他艰难爬来,一边爬还一边伸手求救:「爹,救我!爹,救我!」 林家忠被这个噩梦惊醒了三次,每次都是浑身冷汗,惊颤不已,临天亮的时候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了。只是,没想到一大早起来,居然就在自己门口见到了那个小灾星! 林媛远远看见林家忠眼下的青鸦色和眼中的震惊,差点以为这偷砖贼就是他这个道貌岸然的大伯了。 不过,在林家忠开口说出第一句话时,林媛已经彻底打消了对他的怀疑。 「你这个小灾星,还嫌祸害的我家不够吗?大早起的就来我家添堵!」 林媛冷笑,说起祸害这个词还真是抬举她了,她对他们做过什么坏事了?她去卖了她家闺女给人家沖喜了,还是污衊她家闺女跟别的男人有染,把她浸猪笼了?若说真的做过坏事的话,应该就是打断了林永乐的腿了,可是这也不能怪她吧,谁让他先带人来找茬了?她无非就是以暴易暴罢了。 看出林家忠也不是偷砖贼,林媛懒得搭理他,冲着林家孝还紧紧关着的房门,高声喊了一嗓子:「想看热闹就出来看啊,躲在屋里偷偷看算怎么回事?」 其实她早就发现老三房间里有人影在晃动了,被她这么一喊,老三两口子暗自碎了一口。 打开门,林家孝没有走到满是积水的院子里,而是倚在门框上,一边繫着领口的扣子,一边打着哈欠:「大清早地就在我家门口嚷嚷!我说林媛,你不是早就跟我们断绝关系了吗,怎么还这么早就来给我们请安啊?」 李凤娥给还没有睡醒的两个小儿子掖了掖被角,披了件衣服站在了丈夫身边,瞧见林媛身上那件明显是新做的衣裳,嫉妒之色一闪而过,酸熘熘地说道:「呦,这不是盖了新房子的林媛吗?怎么,自己家里盖了新房子了,就来我们家里瞧热闹了?哎,还真是让你失望了,我家这房子啊,虽然不是新的,也不是红砖盖成的,但好歹也能住人,没有被雨给淋塌了!」 这老三两口子还是老样子,教训了多少次也没有一点改进,林媛暗自摇头,也排除了这两人的嫌疑。 现在林家里还有嫌疑的就剩下马氏和林永诚了。 只是不知道马氏在做什么,外边都吵吵成这个样子了,她居然还沉得住气在屋里不出来。 正打算再喊一嗓子,就见老大屋里匆匆忙忙走出了眼圈发黑的马氏,不仅眼圈是黑的,几乎整个脸都是黑的。头髮也乱糟糟的,显然是刚刚才睡醒的样子。 一见到林媛,和挤在门口墙头瞧热闹的人群,马氏眼睛里突然有一丝慌乱之色闪过。即便很快,但是也被眼尖的林媛捕捉到了。 「你,你这小灾星!又来我家做什么?走,快走!少来给我们添堵!晦气!」 一开口就是撵她走,巴不得她没有出现在自己面前似的,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再一次笃定了马氏的嫌疑,林媛刚要开口问她红砖的事,就听到身后夏征突然小声提醒了一句:「捉贼捉赃。」 林媛眼珠子一转,心里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她这样空白无凭地乱问一气,马氏肯定不会承认,能找到赃物自然是最直接也是最打脸的办法。 林媛眼睛在院子里扫一圈,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她毕竟在老宅里住了多年,对老宅里哪里能藏东西简直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可是现在,整个院子里什么都没有,杨氏在厨房里做饭,一点异样都没有,显然厨房里不会藏东西。老三两口子没有嫌疑,马氏更不会把偷来的红砖放到别人的屋里。 而现在就是马氏自己的屋子了,可是看着林家忠的样子,又不像是知情的,难道马氏背着林家忠藏砖? 林媛自嘲地摇了摇头,林家忠一不是傻子,二不是聋子,那么多砖来来回回好多趟,他能听不到声音? 那现在…… 林媛把目光锁定在了林永诚所在的屋子里,她知道自从林永乐出事以后,这林永诚也老实多了,每天下了学就会乘坐林富贵的牛车回家来住,当起了乖乖儿。 可是这会儿了,他居然还没有起床出门,难不成是在屋里销赃? 「喂,小灾星!你还不走?赖在我家里做什么?快走!」马氏的叫嚷声打断了林媛的思绪。 一旁的刘丽敏一把扯过正在发呆的林媛,叉腰冷笑道:「呵,我说老嫂子,你这么着急地赶着我们走,该不会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让我们给揭发吧?」 马氏本就心虚,此时更是结巴起来,她能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昨天她儿子才刚刚从牢里放出来,她只是怕这些人发现了自己儿子的丑态,笑话他罢了。 「你,你,你这烂嘴的丫头!怪不得嫁不出去,跟你家小灾星一个德行!活该做一辈子老姑娘!」 刘丽敏在家里听范氏叨念她老姑娘长老姑娘短地,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但是这可不代表她能听得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可以在自己面前指指点点自己的终身大事。 「是啊,我李丽敏这辈子恐怕也就只有当老姑娘的命了,没办法,谁让咱没摊上你这么个好娘亲娘呢?要是我娘也捨得把我卖给一个一只脚都进了棺材的老头子当小妾,我还真就不用担心会当一辈子老姑娘呢!可是不行啊,我娘太疼我了,捨不得我后半辈子守寡,哎,只能在家里养着我惯着我了。」 「哈哈哈哈。」 外边瞧热闹的人都被刘丽敏这话给逗乐了,特别是看到她又是苦恼又是无奈摊手的模样,好像她真的很羡慕林思语被亲娘卖给人家当小妾似的。 马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若说她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无非就是为了两个儿子的前途把闺女送进了县太爷家里了。不过,那又怎样,现在林思语在县太爷家里不是过得好好的吗?昨天她还托人去问了问呢,现在整个李府只有她闺女最得宠,妾又如何,只要她闺女生下了儿子,后半辈子照样能衣食无忧。 这样想着,她也就这样说了。 还没等林媛和刘丽敏说话,一旁看热闹的李凤娥当先嗤了一声,马氏天真,她可不天真。她姑母早就跟她说过了,林思语被抬进李府那天,金氏早就在她喝的茶水里下了绝子药了。金氏娘家的兄弟自己就是开药铺的,想弄点绝子药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小事? 这马氏还妄想自己闺女哪天生个儿子出来,真是做梦,县令夫人那样的手段,岂会给自己送个对手进去? 马氏没有注意到李凤娥的表情,一直观察着众人的林媛却是发现了的。她突然想起了当日去善德堂卖枸杞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小丫头了,那丫头去抓药的时候不仅没有给银子,而且药铺里的小伙计对她还很是恭敬,想来应该是个大户人家的丫头。 再联想到当日胖子说的话,林媛基本已经把其中的关系给理清了。善德堂的东家是县令夫人的亲弟弟,而据她跟金府做生意时打听到的事,县令夫人只有一个同胞哥哥,就是金玉儿的爹,也就是下一任金家的家主。那这个亲弟弟无非就是二房的二爷了,也就是金灵儿的爹。那个胖子还真是敢说,明明是堂弟,还敢说成是亲弟弟。 看来那个丫头应该就是金氏的贴身丫头了,就是不知道去买的是什么药了。 刘丽敏懒得跟马氏掰扯她那个小妾闺女的事,无聊地摆了摆手,叉腰哼道:「哎呦喂,既然你家闺女那么厉害,那你这个当亲娘的怎么还去做那种宵小们干的勾当?真是给你闺女脸上抹黑!」 刘丽敏此话一出,马氏顿时身子凉了半截,心里打起了鼓,莫非是自己儿子的事曝光了?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若是让村里人知道自己儿子不但断了腿进了大牢,甚至连神智都不清晰了。那他以后还怎么娶媳妇儿?她还得抱孙子呢! 现在的马氏已经不再对林永乐抱有考取功名的念想了,一心只想着让儿子赶紧恢復神智,好好地说个媳妇儿。 但是马氏这种反应,在林媛几人看来却是以为她暴露了恶行的心虚表现。 林家忠到现在还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着林媛几人兴师问罪的架势,再看看自家女人心虚地几乎身子都要发抖了的样子,真就以为她背着自己又去做了什么坏事呢。 「你又做什么了?」低沉的吼出了一嗓子,吓得马氏肩膀明显一颤,赶紧抬起头来连连摆手,极力证明自己的清白:「没有,没有,当家的,我啥也没有干啊!这几天我不就是在家里等着阿乐的消息吗,真的啥也没有干啊!」 一听马氏主动提起了林永乐,林家忠血红的眼睛警告地瞪了她一眼,昨晚没有睡好,他的两只眼睛布满了血丝,被这么一瞪让马氏心里突突直跳。 「行了!你们两口子也别在那演戏了!」作为一个长辈,刘丽敏自然要为林媛做主,特别是面对林家忠这一群不要脸的人们,索性把话给挑明了,「昨晚上下雨,我家盖房子的红砖丢了一半,旁边地上全是脚印。这脚印又全都是往你们家里来的!说吧,马氏,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家闺女都做了县太爷最得宠的小妾了,你还会缺这么几两银子的红砖?还是说你就是故意要给林媛家里添堵的?」 马氏一听原来他们是来找红砖,不是听了林永乐的事来笑话他们的,当即舒了一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到底,就又被扣了一顶大帽子,偷东西,她堂堂林思语的娘,还用得着为了几块砖去偷东西?太小看她了! 「刘丽敏,你说话小心点!什么叫我偷的?小灾星家门口那条路来来去去那么多人,你怎么就确定那串脚印儿就是偷砖贼的脚印儿?哼!」 因为没有做过,马氏说起话来腰板也直了,底气也足了,骂起人来也带劲了。 「哼!刘丽敏,没想到你除了脾气暴躁彪悍,还是个傻子!怪不得谁都不敢娶你呢,就你这样是非不分的媳妇儿进了门,人家公婆还不得天天被冤枉被委屈?说不定哪天你家丢了个馒头,都得怪人家从你家门口路过了呢!」 刘丽敏哎呦一声,对马氏倒是刮目相看了,以前她在大姐家只是跟杨氏打交道比较多,没怎么跟马氏接触过。没想到今儿这一番话说下来,她之前还真是小瞧了马氏呢! 林媛也纳闷不已,马氏刚刚明明是心虚的,但是为什么一提起偷砖的事,她的骨头就硬了起来呢?莫非真的不是她偷得? 那就只剩下一个林永诚了。 原本林媛还怀疑是这娘俩一起干的,现在排除了马氏的嫌疑,就只剩下林永诚了。 林媛嘴角一勾,倒是有些期待了。身为驻马镇学堂里的学生,竟然半夜去偷被人家的东西,这样品行败坏的学生,真的还能在学堂里继续待下去吗? 身后的夏征自然也想到了其中的关键,自背后轻轻扯了扯林媛的衣袖,示意她往旁边厢房看去。果然,窗口有个小小的黑脑袋瓜儿正偷偷摸摸地来回晃动。 林媛暗自好笑,这林永诚就是个属老鼠的,敢做不敢当。当日被她发现出入青楼后自己不敢出头,却让弟弟出头,今日又是这样。真不知道这林家忠两口子是怎么教育孩子的,一个个的没一个成器的。 拉住还要跟马氏争辩的小姨,林媛粲然一笑:「小姨,俗话说捉贼捉赃,当日他们没有证据就污衊我跟别的男人有染,今日,我们若是不拿出证据来,只怕也不会让他们相信了。」 说着,林媛已经朝着林永诚所住的厢房走去。 见林媛沖向了那间屋子,马氏突然大叫一声,连地上的积水都顾不得了,冲上前来死死拽住房间的门,不许她靠近。 林媛皱眉,心里纳闷,这马氏应该是不知道自己儿子偷了东西的,但是还这么大反应,莫非这屋里还有别的什么不能见人的事? 「我说马氏,你不是不信我们的话吗,现在我们要拿出证据了,你怎么又不让了呢?」林媛挑眉看向马氏。 马氏却是支支吾吾地极力解释着:「这屋子,这屋子是我两个儿子住的,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哪能进男人的房间?再说了,你不是说丢的是砖吗,谁会把砖藏到自己住的房间里?你还是去别的地方找吧,这里没有,肯定没有!」 林媛唇角一勾,笑道:「马氏,你可曾听过一句话,叫做欲盖弥彰?」 马氏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一旁的林家忠却是明白的。他此时已经明白自己女人为什么会这么大反应了,说实话,其实他自己也是不希望林永乐的事曝光的。 光是腿断了就已经够丢人的了,现在连神智都不清楚了。摊上这么个又傻又残的儿子,以后他出门都不用抬头了。 那边老三两口子若是还不明白髮生了什么事就太傻了,两口子互望一眼,林家孝就想去帮大哥把林媛给撵走,但是却被李凤娥给拦住了。 「你傻啊,没看见那个小灾星后边跟着是谁?福满楼的少东家都来替她出头了,你还嫌上次赔的银子不够多?」 想到那肉痛的五十两银子,林家孝肉痛地缩了缩脖子,揣着手接着倚着门框看热闹了。 那边马氏依旧不依不饶地堵着门口,林媛耐心快要耗尽了,刚要威胁,就见身边的小姨一把拽住了马氏的手腕,将她给拉到了一边。 别看小姨细胳膊细腿的,其实浑身都是劲儿。特别是对付马氏,昨晚上马氏为了小儿子的事又是哭又是愁,一晚上也没有睡好觉,精神萎靡地很。 刘丽敏还算是心软,没像林媛当初拿刀威胁人。把马氏拉了个趔趄,她才回头对瞪大了眼睛的林媛和夏征教育道:「能动手尽量别吵吵,浪费时间!」 林媛嘴角抽了抽,默默为以后的小姨夫捏了一把汗。 夏征却是十分欣赏小姨这脾性,偷偷沖她竖了个大拇指。 「开门!里边的人开门!」 没想到把外边堵门的马氏拉开,里边的林永诚倒把门给拴上了。刘丽敏拍了半天也不见人打开,有些急了。 林媛眼珠子一转,见马氏两口子还要上来拦,冲着外边看热闹的人群大喊一声:「不是口口声声说没有偷东西吗?怎么连门都不敢开了?哎呦喂,该不会是你们家里真的出了个小偷吧?这可怎么行,今儿偷得是我林媛家的东西,那明儿是不是就该偷大傢伙的东西了?」 被她这么一喊,瞧热闹的人们才醒悟过来,这小丫头说得对啊。虽然林家坳这么多年出了不少混不吝,但是小偷还真是头一次呢,毕竟都是一个村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再往上说,没准十辈八辈之前,大家还都是一个祖宗出来的呢。 但是现在村里出了个小偷,以后出门再也不能不锁门了,晚上睡觉都得把大门小门好好栓上,不然,还不得把家里的东西让他给搬空了? 「这怎么行啊,俺家虽然啥也没有,但是也不能让村里出了个小偷啊!」 「我说阿诚他爹啊,你们家阿诚不敢开门是不是真的是偷东西了啊?哎呦,你别急,你家小子要是没偷那当然最好了,不过啊,这门可得打开了让咱们瞧瞧,也好让咱们都安心啊,大傢伙说是不?」 「是啊,是啊。」 「就是这个理儿啊,开门让咱们看看呗。」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既然屋里啥也没有,打开了又能咋地?」 世界上唯一不能违背的就是民心,特别是几乎半个村子的人都在要求你做某件事时。林家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一边是老婆儿子,一边是蠢蠢欲动的村里人,看着他们那跃跃欲试的模样,只怕他再不开门,这些人都会蜂拥而上把他家给拆了。 林媛看好戏地安安静静地看着林家忠,这种被众人架在火上烤的感觉,终于也让他体会了一次,很爽吧,是不? 一旁的刘丽敏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小声嘟囔着:「还等什么等,这破门一脚就给踹开了!」 门的确好踹,但是事就不好说了。 有村里人的威逼利诱,林家忠没办法,只好让林永诚在屋里把门打开了。反正他是相信自己的儿子的,那种小便宜他的儿子绝对不会贪的。 但是这次,他却是高估了自己的儿子。 自从林建领中风,林永乐进了大牢,家里所有银子都被林家忠拿去衙门走动关系了。林永诚跟林家忠夫妇要不到银子,跟林建领两口子更是要不到,早就一穷二白了。 没了银子,每天就没了跟狐朋狗友去鬼混的资本,他每日放学后都会回家,说好听点是变得听话了乖了。其实就是没有银子去玩去耍了而已。 一打开门,扑鼻而来的是一股子屎尿的腥臭气息,林媛几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臭味熏得后退了两步。 刘丽敏更是嫌弃地撇着嘴避到了一边:「这什么味儿啊,怎么跟茅厕一个味儿?」 一旁等着的马氏疯了一般地冲进了屋子里,抓起炕上的被子褥子,连看也没有看,一股脑地全都卷了起来,紧紧抱在了怀里。 回头时,见门口已经有不少看热闹的人凑了过来,讪讪地干笑两声:「咳咳,昨晚,昨晚雨大,茅厕里的屎尿冲出来了,这屋离得近,当然有味儿了,呵呵。」 再怎么说林媛在老宅里也住了七八年,怎么会不知道茅厕在东南角上,而林永诚兄弟俩的房子地势最是好,别说屎尿了,就是整个老宅都被淹了,也轮不到这间房子。 用手在鼻前扇了扇,林媛毫不留情地戳穿了马氏的谎言:「大娘真是爱开玩笑,茅厕在对面呢,院里都没有屎尿,怎么这间屋子里就会有了呢?」 马氏刚要反驳,就见林媛又指着自己手里抱着的被褥,惊异地说道:「咦,你抱着你儿子的被褥做什么?莫非里边藏了砖?」 林媛扭头看向炕上,林永乐好似还没有睡醒,正躺的平平的睡觉,原来林永乐从牢里出来了啊,也不知道他那腿断的彻底不?林媛心中腹诽着,又看向了一旁站着的林永诚。 他倒是衣衫整齐,衣服上一点雨水和泥点子都没有,干净地有些不像话。照理说这么个鬼天气,只要前一天的衣服没有淋湿,村里人是不会再换一套干净衣衫的。没别的,村里人衣服少,也不讲究,反正外边到处都是脏的,之前的脏衣服能多穿一天就多穿一天。 马氏被林媛这话问得连连摇头,手里的被褥更是往怀里紧紧搂了搂:「不是不是,这被子里怎么可能藏转头?别开玩笑了!」 林媛哪里肯依,她当然知道不能藏砖头了,但是里边到底有啥还真是让她好奇。再加上刚才进门时的臭气,林媛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 村里人也不相信她的话,纷纷叫嚷着让马氏把被褥打开,给大家瞧瞧。刚才进门时他们已经在屋里四处看了看,这屋里确实没有能藏砖的地方,但是马氏的反常却是给大家提供了一个怀疑的好对象。 砖头,就藏在被褥里! 马氏哪里肯放下给大家看,若是看了,别说小儿子了,就是林家所有人的脸都要丢光了! 对面老三两口子也凑到窗户口看热闹了,两人首先看的是炕上的林永乐,虽然他比昨晚上干净了许多,但是现在两人一看到他的脸就回想起他昨晚的噁心模样。 再看马氏的举动,两口子互望一眼,顿时明白了。都弯着腰躲到一边,噁心地呕吐了起来。 马氏迟迟不肯放手,林家忠林永诚也极力否认,夏征的耐性都被磨光了。随手从墙上抠了一块泥块儿下来,手指一弹,打在了马氏的手背上。 「啊呀!」 马氏手背突然生疼,怀里的被褥应声掉落地上。 村民都瞪大了眼睛等着看被褥里掉出来红砖,但是,没有,掉出来的是一堆黄不拉几黏黏腻腻的噁心东西。而且,刚才才散没了的屎尿味儿再次冲进了众人的鼻孔里! 不用再看,就已经知道那被褥里裹挟着的是什么东西了! 「原来是屎!」一个汉子干呕一声,扭头就冲到了屋外,大口大口唿吸着新鲜空气。待回过气来,还不忘回头骂着马氏噁心,连屎尿都往自己怀里揣! 其他人也都噁心地跑了出来,屋里顿时畅快了许多。 马氏咬紧嘴唇,急急收拾起地上的脏被褥来,林家忠气得脸红脖子粗,满腔怒气没处撒,看到炕上还在唿唿睡觉的林永乐,一个巴掌就给扇了过去! 这一扇不要紧,原本就神智不太清楚的林永乐顿时一个激灵惊醒过来,瞪着空洞洞的眼珠子,一手抱头一手捂紧自己的屁股往墙角缩去,嘴里还大声地念叨着:「大爷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昨晚上弄得太疼了,小的承受不了大爷,让小的休息一下,休息一下吧!」 林家忠这一个巴掌扇下去,顿时就后悔了。小儿子神志不清,让他睡觉多好,这下好了,全村的人都知道他变成傻子了。 「胡说八道什么!还不住嘴!」怕儿子再说下去,会把牢里的遭遇都给说出来,林家忠沉声呵斥。奈何林永乐本就在大牢里吓破了胆儿,被他这一吼,身下又一股腥臭味儿涌出,再次失禁了。 这下村里人全都明白了,敢情这屎尿全是林永乐的啊。都快二十的大小伙子了,居然还会尿炕,甚至还拉到了炕上! 有心眼儿多的立马就看出来了,小声跟旁边的人嘀咕着:「他家老二该不会是变成了傻子吧?你看这模样,跟邻村那个大傻子多像啊。」 还有的人眼睛更毒,一眼就看到了林永乐不能动弹的左腿:「哎你看!他那左腿是不是不能动了?听说他被桌子砸坏了腿,看来是真的了。」 看着林永乐的惨相,再看看马氏两口子那悔恨又无助的神态,林媛也明白了,马氏心虚是因为屋子里的林永乐。他们怕他如今的模样被大傢伙看到,丢了他们的人。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种心情她理解。 不过,再看林永乐那断腿又大小便失禁的惨样,林媛心里一阵痛快,这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当初她爹为了帮他说情弄残了腿,害的一家人差点精神崩溃,如今也该让他们一家尝尝这种心酸又绝望的滋味了。 林永乐的事完全在林媛的意料之外,她今儿可是冲着林永诚来的。 把目光锁定在了林永诚身上,林媛发觉今儿的林永诚格外地安静眼珠子也一直躲躲闪闪的。 刘丽敏更是个人精,借着村民们乱走的时候,已经把屋里可疑的地方全都检查了一个遍。此时,她正用脚尖踢着角落里的一双鞋子,惊异地喊道:「咦?这双鞋是谁的?怎么这么多泥?」 众人的目光都被她的话吸引到了那双鞋子上,不得不说这鞋子简直都要看不出原来样子了,若不是刘丽敏眼尖,还真要以为那是两坨黄泥呢。 林永诚的目光更闪躲了。 「还能是谁的鞋?」林媛笑盈盈地看向了他,问道:「这房子的主人是谁,这鞋子就是谁的呗。一个腿已经残了,该不会是炕上那个的吧?」 明知故问!林家忠眼睛里若是能射出刀子来,他相信,此时的林媛早就被扎成了刺猬! 「那个,我,我昨晚上起夜,不小心陷进了泥里了。」林永诚清了清嗓子,编出了一个让人格外「信服」的谎言。 林媛几人咯咯直笑:「起夜陷进了泥里?也不知道你走的是那条路啊,居然把鞋都弄成了泥坨子了。该不会是晚上看不清楚路,没把鞋穿回来,倒是把泥坨子抱回来了吧?」 碍于房间里的臭味儿,凑热闹的人们都没有再回到房间里来,只是聚在门口和窗口,此时也都明白了其中的原委,这鞋子,分明就是作案工具,昨晚上这林永诚定然是偷偷跑去林媛家里偷砖了! 马氏林家忠此时也明白了过来,自己的儿子什么样自己最清楚,这大儿子一撒谎就爱挤眼睛,刚才他分明就是挤眼睛了的。 林家忠简直都要被他给气死了,小的小的让人操心,大的大的也不让人省心! 不过好在现在还没有找到赃物,先把这小灾星煳弄住再说。 「咳咳,林媛啊,一双鞋子也说明不了什么,你看我家里你几乎都已经翻遍了,根本就没有你家丢的红砖。要不这样吧,反正那几块红砖也不值几个银子,你先回去,等天好点了,咱们去找村长给帮忙找找,如何?」 林媛挑了挑眉,不值几个银子?这林家忠的意思是自己小题大做,为了几两银子不放过他们一家了? 「虽然咱们已经断绝关系了,你也不是我哪门子的大伯,不过,同住一个村里,您又是长辈,我叫您一声大伯也是应该的。」 林媛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炕上林永乐拉的屎尿,轻轻地往那边走了两步,就在林永诚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她已经发现赃物藏在何处时,她又停了下来,回头对他神秘地笑了笑,接着道:「大伯,您刚才说什么?你家里我都翻遍了?这话我可不敢当,请问在场的叔叔伯伯们,我林媛从进门开始,动过这里一针一线吗?还是说我翻箱倒柜地找东西了?没有吧?既然如此,大伯可不要把这么大一顶帽子扣到我头上,回头你家丢了东西再反过来说是我偷偷顺走的。」 林家忠恨得牙根痒痒,却又无话反驳,这丫头说的没错,她的确没有动手。打一开始草木皆兵的就是自己的女人。扭头看了一眼正默默流着泪给小儿子收拾屎尿的马氏,林家忠真想一脚丫子把她给踹到南墙根底下! 不过,林家忠转念一想,这小灾星说了没有翻东西,那她是不是就是不打算翻了?正暗自侥倖地盼着林媛赶紧离开,他好销赃的时候,只听那小灾星突然笑道:「不过既然大伯都这样要求了,我要是不翻一翻找一找,好像还真有些说不过去呢。」 林家忠险些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你,你……」 不理会几欲喷血的林家忠,林媛快步走到林永乐的炕头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林永乐是真的被吓破了胆儿了,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林永诚却是急了,着急忙慌地要把她拉到一边,却被夏征当先一把拦住。 扭住林永诚的双手,夏大公子突然笑呵呵地哼了一声:「呦,听说你在学堂里上学的?怎么这手上全是茧子和水泡啊?好像干了不少体力活儿似的。啧啧,这这指甲缝里好像还藏着什么东西没洗干净呢。让爷好好看看,嗯,红色的粉末,好像是红砖的碎屑啊。难不成你们学堂不光教给学生读书识字,还要教给学生怎么搬砖盖房子?」 林永诚想挣脱却没有那么大力气,眼看所有恶行都已经败露,他已经急得大汗淋漓。 林媛暗笑,如今就剩下赃物了。她现在已经确定,偷砖贼就是林永诚了,至于砖在哪里,林媛浅笑一声,抬脚勐地踢上炕头! 哗啦一声,炕头上用来烧火的灶眼儿被林媛踢出了一个大洞。 ------题外话------ 不出意外的话,以后的章节都是上午八点更新哈~尽量万更~ 昨天的抢楼,噗,等我统计出来后马上发放奖励哈,公平起见,我得在后台一个一个数,所以大家别着急哈~ 总之,感谢各位的支持,非常非常感谢,特别特别感谢~爱你们(づ ̄3 ̄)づ╭?~
125 渣男丢人,酒坊 在众人惊诧不解的目光下,林媛用脚尖儿扒拉了几下用来堵灶眼儿的泥块儿砖,而后微微俯身,从灶眼儿里抽出了一块红色的方方正正的砖。 是红砖! 一瞬间的寂静之后,村民们开始沸腾了,果然啊,这偷砖贼就出在了林家!还是正在镇上学堂念书的林永诚! 林家忠的老脸今儿算是被两个儿子给丢尽了,白白胖胖的脸颊上,气得肥肉都在颤抖。 马氏也没有心思再给小儿子收拾屎尿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局促不安的大儿子,这可是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啊,怎么会这样?家里哪里会缺那几块破砖?跟那些破砖比起来,儿子的前程才是最重要的啊!这个拎不清的,怎么就干了这种丢人现眼的事了? 林永诚此时,却是已经悔得连肠子都青了,昨晚看到弟弟那受罪的模样,他把一切根由全都按在了林媛这个小灾星的头上。再想到那边现在连新房子都盖起来了,还用的是红砖!更是气得他心里超级不平衡! 怒火上头,才让他打起了那些红砖的主意,说实话,那些红砖根本不值几个钱,还不够他去青楼吃一顿花酒呢! 但是,只要一想到小灾星看到红砖被偷而气得抓狂的模样,他心里就变态似的觉得一晚上的罪全都够本了! 只是,没想到,明明是个无人的雨夜,居然还能让她给找上门来了! 哗啦啦,灶眼儿被夏征一脚踹了个干净,露出了里面横七竖八但是塞得满满的红砖! 夏征一脸嫌弃地盯着地上那些破泥砖,气唿唿地在心里埋怨着林媛,这丫头,怎么就不知道把体力活儿留给他干呢! 「大伯,您刚才不是说我找不到赃物吗?现在红砖已经找到了,这事,该怎么说道说道呢?」 林媛一把将手里的红砖扔到了地上,闲适地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家忠。 林家忠被她这种又是嘲讽又是看好戏的眼神看得嘴角直抽,那天怎么就没有把她给浸了猪笼呢! 还不等林家忠发话,那边马氏已经扔了手里的脏被褥,三两步拦在了林永诚身前,母鸡护崽似的张开了双臂,急吼吼嚷嚷道:「这砖,这砖都是我偷得!跟我儿子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你,小灾星,别想往我儿子身上泼脏水,全都是我干的!」 大儿子已经是她唯一的指望了,她不能让儿子背上小偷的恶名,若是传到了镇上学堂那些先生耳朵里,就是再花多少银子,恐怕都不能让儿子再继续待下去念书了! 林媛微微一愣,随即释然,她哪里不知道马氏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她既然把这件事闹大,就不会让林永诚有翻身的机会。 先是怂恿林永乐带人抄自己的月饼摊子,后是打起了红砖的主意,说不定下次,就会跟林大栓似的,把主意打到了她的家人的头上了! 她已经吃过一次亏了,绝对不能让林大栓的事再重新上演一遍! 只是,还没等林媛开口说话,马氏身后的林永诚竟然当先开口了,急急辩驳道:「对对对,这红砖,这红砖,根本就不是我偷得!我也不知道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炕下!」 眼珠子一转,林永诚坚定地举起手指,指向了身前的亲娘,脸不红心不跳地斥责道:「娘,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你怎么能干这种不要脸的事?咱们家又不缺吃不缺穿的,就算你是看不惯林媛他们家盖了新房子,你也不能去偷人家的东西啊!现在好了吧,事情败露了,看你以后还怎么在村里做人!」 马氏震惊地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刚才那些话是自己护在手心里的亲儿子说出来的。打小她就不捨得吃一口好的,全都留给两个儿子,甚至还在儿子犯了错事时,站出来替他顶罪。没想到,她竟然换来的,只是儿子一句不要脸,不能做人的指责! 心啊,像刀在狠狠地戳,而持刀的人,就是自己一心疼爱着的儿子。 林媛眯了眯眼睛,没想到林永诚已经贱到了如此地步,真是至贱则无敌啊! 虽然觉得马氏护犊情深很是感动,但是刘丽敏此时也非常不齿林永诚的所作所为,气唿唿地站出来吼道:「林永诚,你到底还是不是个人?这些红砖分明就是你偷的,不知道悔改也就罢了,现在你娘为了保你,替你揽下了罪名,你倒好,不知道感恩,还这样骂你娘!你的心是被狗吃了吗?你才是最不要脸的那个!无耻!」 「哼,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是我偷的?我娘分明都承认了,你不去抓已经认罪的,反而诬赖来清清白白的!到底谁才是无耻?」林永诚理直气壮地反驳着,因为他十分笃定,马氏是绝对不会再改口的了,毕竟自己现在是她唯一的希望。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毕竟跟林永诚在同一个宅子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林媛早就领教过他的不要脸了,此时也只是冷笑着同情地看了马氏一眼,好似看到了十年后的杨氏。 刘丽敏却是被气笑了,村里人又都不是傻子,谁会看不出来此时的马氏是来给自己儿子顶罪的?也就这个林永诚,自欺欺人罢了。 「你快闭嘴吧。」刘丽敏翻了个大白眼,指着地上那双已经变成泥坨子的鞋,又指了指他满是水泡的手,「那这双鞋怎么解释?你这手又是怎么回事?你可别告诉我,偷砖的是你娘,穿的是你的鞋,用的是你的手!」 方才马氏张开双臂护着大儿子的时候,她的手已经完全展现在了众人面前,根本就是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损伤的。 此时的马氏也傻了,若是以前的话,恐怕她还有话说,但是这些日子家里的活儿都撂给了婆婆杨氏,她在家里简直是过上了大小姐的生活,不能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吧,但一点粗活也没有再做过。更不要说手上的茧子和水泡了。 但是大儿子的手却是最有力的证据,自小娇惯的儿子,连个笤帚都没用拿过,怎么会有那么多水泡?还有指甲缝里的红粉末,分明就是红砖的末末。 「这,这……」林永诚还是不想承认,好不容易有了个推脱的机会,哪里甘心认错? 一旁的林家忠突然咬了咬牙,瞪了儿子一眼,说道:「这砖的确是贱内偷的。我儿子的手,是昨天帮我赶车弄伤的,那双鞋子也是。各位,实不相瞒,昨天我的小儿子刚从牢里出来,没想到正赶上下大雨。马车在路上陷入了泥里,没法子,只好让大儿子下车来推了。」 林家忠这个理由倒是说得过去,马氏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男人,知道他的想法跟自己一样,虽然欣慰,但是心里还是很失落的。 媳妇儿总归是比不上儿子重要啊。 眼看着众人已经有些相信了,夏征突然嘴角一勾,在一个柜子的缝隙里,抽出了一件脏兮兮的半干的长袍。 那长袍上满是泥点子,特别是在胸口那里,不仅有泥点子,还有不少可疑的红色。 夏征抖了抖手里的长袍,浅笑:「林老爷这话说的,让夏某不得不信服。不过,这件衣服是怎么回事,还是想请林老爷和林大公子给解释解释吧。既然是赶车,怎么衣服上还会有红砖的粉末呢?可别说是你娘偷砖时穿的,这件袍子的长度,都足够给你娘做被子了,她要是穿这件衣服去偷东西,不等着摔倒了让人家来抓吗?」 林永诚的身高比马氏高了将近一个头,再加上男式衣服本就宽松,马氏根本不能穿,这件袍子,又是一件有力的证据。 一个又一个证据摆在面前,林永诚想赖也赖不掉了,任凭马氏再如何往自己身上揽罪名,这个小偷的名字,众人都已经按在了林永诚的头上。 听着围观的人群纷纷指着林永诚又骂又训斥的,林媛突然低头在夏征耳边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件袍子藏在那里的?」 说实话,她当时也是想到了要找林永诚作案时的衣裳的,可是,没有确切的的目标,她还真的不知道哪里找才好。总不能真的跟林家忠说的那样翻箱倒柜吧,要是找出来了还好,要是找不出来,只怕他们又有理由反驳林媛诬赖了。 夏征挑眉坏笑:「求求爷,爷就告诉你。」 瞧着他那嘚瑟模样,林媛恨得牙痒痒,下巴一翘,不理会他了。 红砖找到了,小偷也找到了,现在就剩下这件事该怎么处理了。 林永乐此时还在小声地自己跟自己嘟囔着,一会儿求饶一会儿大笑的。再加上林永诚的事,马氏也没有来得及把他身下的排泄物收拾干净,这么一会儿工夫,就让他弄得到处都是了。整个屋子里瀰漫着一股让人噁心欲呕的臭气味儿。 反正现在小偷也找到了,林媛也就不打算再委屈自己在他的屋子里当免费的空气净化器了,拉着小姨当先走了出来。 夏征自然也紧随其后。 林家忠作为一家之主,虽然没有办法给儿子摘清嫌疑,但是此时也得需要他出面跟林媛调解一番,希望能让她满意,不要把这件事捅到了镇上学堂里才好。 见大儿子呆呆愣愣地杵在原地,林家忠越看越生气,一脚踹在了他腿窝处,骂道:「没出息的东西!」 马氏心疼地赶紧抱住了疼得弯了腰的儿子,眼泪鼻涕横飞:「他爹你这是做啥?你是想让阿诚也变成阿乐那样才高兴,是不是?」 「慈母多败儿!看你养得好儿子!哼!」生气地甩了甩袖子,林家忠捂鼻子嫌弃地看了一眼炕上还在念念叨叨的小儿子,大步出了门。 马氏不敢反抗,直到林家忠出了门,才小声委屈道:「是,我养的儿子,我一个人养得儿子!」 两个儿子在镇上上了好几年学堂了,林家忠也是在镇上,若说近,他这个当爹的不比在乡下的她更近吗?连他都不管,她能管得了? 这些话她多想说出来发泄一番,可是碍于儿子的面,她没有开口,只是关切地哄着儿子:「怎么样?腿疼不?还能走路不?」 林永诚揉了揉肯定被踹青了的腿窝,一把推开马氏的手,撇嘴:「别碰我!你刚才就不能把事都揽到自己身上吗?现在好了,我不能再去学堂上学了,你高兴了吧?哼!」 马氏愣了,她刚刚明明是揽了的啊,奈何林媛夏征那两人眼睛太毒,没有成功啊。 儿子,怎么还怪上自己了? 甩开马氏的胳膊,林永诚一瘸一拐地走出门,路过炕头时,嫌弃地瞥了弟弟一眼,小声嘟囔:「都怪你!没把人处理了,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要不是给你疏通关系,我会穷到没钱而去偷砖?」 炕上的林永乐正揉着自己的脸,扭着头嘿嘿傻笑。 见儿子出去了,马氏抬袖狠狠擦了一把眼泪,也跟着出去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说啥都不捨得不管。 院子里,刘丽敏正凑在林媛耳边一个劲儿地念叨:「小妮子,这傢伙偷了咱们的东西,还诬赖给他娘,真不是个东西!一定要好好治治他才行,给他报官,让他也去大牢里坐坐,好好反省自己的错事!对了,他不是还在镇上的学堂上学吗,就他这样的品行还能进学堂?那个学堂的先生真是瞎了眼睛了!小妮子,咱们也得把这个事跟学堂里说一声,让他们把他除名!这种背信弃义不顾爹娘的畜生,以后若是让他当了官,不知道要有多少百姓跟着受苦受罪了!」 耳边小姨的声音还在絮絮叨叨,林媛却跟夏征交换了一个神色。果然,两人都想到了一起去了。 报官?报学堂? 不,不够。 得先让他彻底丢了人,然后再断了他的前途才行。再说了,就林永诚这种人,让他待在那个大染缸似的学堂里,可比留在家里更容易变坏。 林媛没把刘丽敏的话当真,但是一旁的林家忠却是当了真的。自打出门来他就一直竖着耳朵听着这边几人的谈话,一听刘丽敏要把儿子送进大牢,可把他给吓坏了。一个儿子进了大牢变得又疯又残,另一个儿子若是再进去,不得丢半条命啊! 「亲家小姨,亲家小姨。」林家忠毕竟是在镇上做帐房先生的,变脸比察言观色的本事还厉害。刚刚还对林媛几人恨得牙痒痒,这会儿就能换上一副讨好的笑模样。 刘丽敏正在给林媛做思想工作,忽而听得林家忠这样叫自己,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掉满地了。赶紧挥着手后退了两步,嫌弃地说道:「可别,可别这样叫我!咱们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你要是这样叫我,让别人误会了我跟你媳妇儿的关系,我这脸还要不要了?」 刚刚才从屋里走出来的马氏听到刘丽敏这话,顿时腿软,差点趴到泥地里。这刘丽敏,嘴这么毒! 林家忠也被她噎得差点上不来气了,刘氏那么好拿捏的一个女人,怎么就会有刘丽敏这样的妹妹?真的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吗? 腹诽归腹诽,但是这个情还是要求的。 「那个,刘姑娘,你是长辈,这事自然是跟你说。」林家忠给刘丽敏拱了拱手,讨好地笑道:「我儿子他也是一时煳涂,不是存心要去偷你家的砖的。那个,都是一些小事,哪里还劳动地了官府?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吧。再说了,就是几块砖嘛,咱家还是有银子赔的起的。」 林家忠这意思,是要赔钱了事了。 刘丽敏撇了撇嘴,不想这么轻易就放过林永诚。再说了,赔银子有啥,她自己的私房钱都能买不少红砖了,谁稀罕他的破银子! 刘丽敏不稀罕,林媛夏征却是稀罕啊。 不等刘丽敏拒绝,林媛已经扯住小姨的衣袖摇了摇,浅笑道:「大伯,你这意思,是要给封口费了?」 林家忠没想到这个小灾星这次如此上道,虽然心里很是疑惑,但是还是笑盈盈地忙不迭点头:「对对,只要你们不把这个事闹大,我愿意给银子,给银子。五两,五两如何?」 「不行!谁稀罕你的银子?我们就是要报官!」刘丽敏气坏了,等着不争气的外甥女儿数落道:「你这丫头怎么回事,不是听有主意的吗?怎么几两银子就能把你给打发了?不行,就这林永诚的所作所为,不把他送进大牢里呆些日子,肯定长不了记性!」 林媛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林家忠,耸了耸肩,摊摊手:「大伯,没办法了,你也看到了,现在可不是我不同意,而是我小姨不答应呢。你那点银子啊,她可看不上眼呢!」 夏征也耸了耸肩,撇撇嘴:「就是,才五两银子打发要饭的呢?」 见林媛没有被银子收买,刘丽敏连连点头:「对对,不要为了几两银子就失了做人的原则。」 可是等她说完,又总觉得自己刚才好像进了什么套儿似的。 林家忠嘴角直抽,这几人一唱一和的,不就是嫌弃自己的五两银子太少了吗? 「七两!」 刘丽敏拉住林媛得手,转身就要走,还对看热闹的村民招唿了一嗓子:「大傢伙喂,以后出门可得小心点喽,提防着自己家的房子别被人给拆走卖掉!」 村民哄然大笑,囧得林家忠一家三口腰都直不起来了。 眼看着刘丽敏不肯松口,林媛也无奈地跟着走,林家忠咬唇,狠了狠心,跺跺脚叫道:「十两!」 林媛夏征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笑意。林永诚偷的那些砖顶多就是三两银子,这林家忠已经开价到了十两,果然是捨得下血本啊。 林媛转身,站定:「好,十两!但是我还有一个条件。」 十两银子都出了,还怕什么条件? 林家忠咬牙挤出两个字:「你说。」 「我要林永诚现在就给我把砖原封不动地搬回去,谁也不能帮忙。」 林永诚哪里愿意?现在就搬回去,大白天的岂不是让他在全村人面前再丢一次人? 「不行!我不搬!」 还未说完,林家忠又是一脚踹在了他腿窝处,吼道:「这会儿知道丢人了!没出息的东西!」 见林家忠答应了,林媛看了看围观的人群,唇角一勾,走近几步,低声道:「还有一件事我要提醒大伯,今儿这事,你要封的可不仅仅是我的嘴,还有这么多人不是也都知道了吗?而且整件事都是清清楚楚的,正所谓众口铄金,若是有一个人把这事说了出去,只怕……大伯不想想,怎么封全村人的嘴吗?」 林家忠身子都要僵了,全村人? 又是一笔银子没了。 雨后的路虽然比昨晚下雨时好走许多,但是对于一晚上没有睡觉,且心中有气的林永诚来说,却是艰难的很。 怀里抱着四块红砖,林永诚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路上来回奔波着。毕竟是没有干过苦活的娇惯公子,别人能一口气抱十块的,他才能抱四块。而且搬了没两趟,四块就变成了两块。 即便只有两块,还不小心踩到了泥坑里,腿一软,狠狠砸在了泥地里。 「哈哈哈哈。」 大道两边全是闻讯赶来看热闹的村民,连住在村东头的人都跑过来了。一打听才知道他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龌龊事,全都带着孩子教训了一番,上好学堂有什么用?品行好才是最重要的! 躺在泥地里恨恨不平的林永诚感受着大家鄙夷不屑的目光,甚至还得接受只有几岁小孩子的唾弃,又是悔又是委屈,眼泪不自觉地溢出了眼眶。 从小被林建领两口子和林家忠两口子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哪里受过这等委屈?看似坚强的心脏已经碎成了好几块,怎么粘也不能完整无缺了。 这样的孩子林媛上辈子见过的多了,同情地看着林永诚和上前给儿子擦泥的马氏,心里已经预见到了林永诚的将来。若是他能走出这段阴影也就罢了,若是不能,只怕从此也就破罐子破摔,难以成材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打乱了林媛的不少计划,原本没几天就能竣工的新房,也要等房子里边干得差不多了才能再继续盖了,不然很容易出事。 不过,当天下午林二栓就过来捎信儿说,木匠那边的家具已经做得差不多了,还有林媛做地板用的木板也都到位了。 家具都是之前林媛一家人凑在一起商量了好几天商量出来的,堂屋里的八仙桌,卧房里的小炕桌,还有小书房里的书桌和书架。在做书桌的时候,林媛还动用了现代的思想,给书桌做了几个小抽屉,和两边的大抽屉,还有墙上的角柜。 这样一设计,虽然书房是在堂屋里辟出来的小地方,但是有了林媛的各种小心机,倒是让这个书房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原本林媛还打算像大户人家那样,在堂屋的中间摆上两排做工精緻的椅子和小几,用来会客。不过,架不住自己的堂屋太小,若是那样弄了,只怕以后就没有地方摆放桌子吃饭了。她可不想一家人分开吃饭,所以就忍痛把椅子和小几给撤了。 因为这场雨而改变计划的不仅仅是林媛一个人,刘丽敏和范氏娘俩不放心家里情况,生怕家里房子再给漏了,第二天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 正好刘氏这边也没有什么需要的,而且范氏还跟闺女说好了,一定会在她坐月子之前赶过来陪她,这才让刘氏心里不那么伤感。 其实刘氏也明白,家里还有不少事离不开娘亲。别说是范氏了,就连刘氏自己都有些担心,家里的房子虽然翻新过,但是少说也得二十年了。这次的雨下得这样大,她还真是担心爹一个人在家里。 再加上老二家的身子又弱,平日里好天气都能病上好几天,莫说这样的阴雨天气了,若是再顾不到自己,吸入一些凉气,恐怕又要在炕上躺十天半个月了。 见娘亲和外婆说起小舅妈的身体,林媛心里打起了算盘。虽然她只见过小舅妈一两次,但是对这个言语温柔行事大方的小舅妈甚是喜欢。而且小舅舅也不小了,若是两人因为身体的原因而一直不能要孩子,她这个做晚辈的都有些于心不忍。 若是可以,改天见了老烦,求求他看能不能帮小舅妈把把脉,若是能治好那自然最好,若是不能,好歹也能调理一下身体。 说起回家,最不高兴的应该就是刘丽敏了,一大早就扁着嘴,一副我不想走的样子。 林媛好笑,知道这个小姨还在惦记着她的豆腐坊呢。本来约定好了,豆腐坊开张的时候带着她一起去凑凑热闹的,谁知被这一场大雨给耽搁了,哪能不失落? 更何况,刘丽敏心里也打算开个自己的铺子做老闆的。现在有这么好的借鑑机会,她哪里捨得错过?不过没办法,胳膊拧不过大腿,她这只胳膊再怎么粗壮彪悍,也抵不过范氏一句唠叨。 瞧着小姨那憋屈又不能反抗的模样,林媛一阵好笑:「小姨,既然你这么害怕外婆的唠叨,怎么不赶紧找个男人嫁了?嫁了不就不用听了嘛。」 刘丽敏愤愤地把衣服收拾到包袱里,剜了一眼幸灾乐祸的林媛:「少在那里看笑话!我还没找你算帐呢,昨天整治林永诚的时候,你跟夏征明明就已经想好了要银子的,还让我帮着你们做戏!哼!你俩果然是一对!」 林媛无语,昨天的确是需要刘丽敏唱红脸,才能轻而易举地从林家忠那里要了十两银子出来。不然,那个守财奴似的傢伙,哪里捨得往外掏银子? 「嘿嘿,小姨,你别生气了,我这不是也是为了咱们家好嘛。」林媛赶紧狗腿地抢过刘丽敏手里没收拾完的衣服,认认真真地叠整齐,讨好地笑嘻嘻道:「而且啊,那十两银子,我不是也孝敬给外婆了嘛。」 刘丽敏饶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林媛叠着手里的衣服,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左右看看,见范氏正跟娘亲说着体己话,没有注意到这边,才眨眨眼睛,小声地问道:「小姨,咱俩现在也算是一起坑过人的同盟了,怎么说也该有咱俩的小秘密了是不是?」 刘丽敏警惕地看了她一眼,屁股往后边挪了挪,与她保持了距离:「少来!谁跟你是同盟?我这么正直的人,怎么会跟你,对,你们这两个傢伙坑人?传出去了,我刘丽敏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林媛一口银牙都要倒了,还名声呢,你那名声早在把媒婆赶出家门的时候就没了好不好? 「哎呀小姨,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亲外甥女儿呢,你咋能这样说我呀。」林媛屁股往她那边挪了挪,见小姨还要逃走,赶紧搂住了她的胳膊,亲昵地说道:「小姨啊,你就告诉我呗,你到底想要开个什么样的铺子啊?我也好帮你寻寻地方不是?万一哪天我在街上看到了合适的铺子,就给你盘下来了呢?」 说完,林媛都要被自己撒娇的语气给酸到了,平日里看着小林霜撒娇撒的手到拈来,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刘丽敏倒是难得的享受,不光是她的语气,更多的是她说的话,的确是真的诱惑到她了。 其实开铺子这件事,早在刘思齐成亲的时候她就有了。二嫂郑如月家里是开染坊的,虽然铺子小,但是好歹能盈利,成亲后二哥也在那边帮忙,挣的银子可比大哥整日里面朝黄土背朝天多得多,而且来得也快。 爹娘年纪大了,她可不想一直看着他们再跟土地打交道了。所以就萌生了开铺子的念想。 只是,开铺子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虽然也有不少女子自己开铺子做老闆,但是毕竟是抛头露面的活儿,莫说爹娘不同意了,就连她自己一开始也有些过不了这关。 直到知道了林媛开铺子的事,这才给了她极大的鼓舞,一个小丫头都能开铺子,她怎么就不能? 「你真的能帮我寻个铺子?」想着林媛毕竟在镇上走动的比较多,刘丽敏对她的这个条件实在是太喜欢了。 见刘丽敏动心了,林媛赶紧点头:「当然了,就算我不能寻到,不是还有夏征呢吗?我那个豆腐坊的铺子怎么样?不错吧?就是他帮我寻到的呢!」 林媛一脸自豪,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刚才说话的语气,已经把夏征纳入了自己的私人财产。 刘丽敏却是没有注意到这些,她一心都在想着豆腐坊,喃喃道:「嗯,那个铺子的地段,说真的,很是不错,最主要是房子也好。」 「小姨啊,那你究竟想要开什么铺子呢?」 刘丽敏咬了咬唇,难得的红了一次脸颊:「我告诉你了,你可不许笑话我!」 得到林媛的再三保证,刘丽敏才用两人勉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想开个酒坊。」 「酒坊?」林媛有些惊讶。 刘丽敏生怕她大叫出声,赶紧捂了她的嘴巴。 不怪林媛惊异,这个时代的女人的确有不少抛头露面出来做生意的,但是做的生意无非都是布坊啊首饰啊什么的,就像莫三娘那样。 但是开酒坊的还真是不多,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了。毕竟酒这东西,都是大老爷们儿才喜欢的,女人就是喝酒,也只是品一品而已。 见林媛如此惊讶,刘丽敏早就预料到了,没有呈现一点不悦,反而愈加平静下来,说道:「我知道,你肯定觉得小姨我疯了。大街上那么多铺子那么多生意,不挑个女子该做的,反而去选男人才能做的事。不过,我跟你想的不一样。不是有好多女人也能喝酒的吗?既然如此,为何不让女人也能酿酒卖酒呢?」 看着刘丽敏坚定的目光,林媛眼睛里有一抹赏识一闪而过。这个小姨,果然没有让她失望,都能想到男女平等上了。 不过,酿酒这件事的确不好做。首先是找伙计的事,酿酒不像做豆腐,那可是个体力活儿,这样就只能招男人做活儿。男人多了,是非也就来了。刘丽敏作为一个还没有出阁的女子,整日里跟一伙大老爷们儿混在一起,传出去了,她这辈子怕是真的别想再嫁人了。 再就是卖酒,据林媛所知,光是驻马镇就有四五个酒坊,有的自酿自销,有的只管销售。而且最大的那个孟家酒坊就已经有好几十年的歷史了,几乎已经垄断了驻马镇所有的酒楼饭馆,就连福满楼里用的酒都是他们家提供的。 面对这么大的竞争对手,刘丽敏想要自己开个酒坊,别说做大了,能不能有生意都是个问题。 既然想到了要开酒坊,刘丽敏自然也特意打听过的。见林媛皱眉沉思的样子,就猜到了她想的是什么,嘆了口气,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又何尝不担心?原本我是想着只卖不酿,可是,我听说孟家酒坊的酒不是那么随随便便就能给人销售的。所以,这么久了,我谁都没有说起这件事。媛儿,你就当没听过吧,若是……」 「小姨,若是我有法子让你的酒坊做大,甚至做到跟孟家酒坊一样的位置,你打算怎么谢我?」林媛突然灵机一动,调皮地冲着刘丽敏眨了眨眼睛。 刘丽敏原本还在唉声嘆气,一听她这话,当即眼睛大亮:「你说什么?你真的有办法?别说做大了,只要能让我的酒坊生存下去,我不求能跟孟家酒坊那样成为镇上的一霸,只要安安稳稳地挣银子就行。」 林媛点头:「小姨,你想得太简单了。既然想要开铺子,就要开个最好的铺子。总之,我林媛就是如此。你也不能示弱哦!」 说完,凑到刘丽敏耳边轻声说道:「竞争对手太强大,所以我们就要走不一样的路子。你听我说,我们可以……」 听着林媛娓娓道来,原本皱着眉头舒展不开的刘丽敏顿时醒悟,一双黛眉弯弯的,甚至好看。 「怎么样?」 刘丽敏大喜:「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多鬼主意?都听你的,只要你让我的酒坊做好了,等你跟夏征大婚的时候,你俩的酒,小姨我全都包了!」 见刘丽敏一高兴起来又没了正经,林媛秀眉微蹙,跺了跺脚不再理她了。 经过一天的晾晒,路上虽然还有些泥泞,但是已经不妨碍行路了。这天吃过午饭,夏征就坐上马车准备送范氏和刘丽敏回刘家村了。 那天外公回家的时候,林媛装了不少东西结果都被外公给卸了回来。这次,她可是提前好几天就准备了肉和菜,她还特意去王婶子那里买了一罈子新腌的酱菜。 自从王婶子得了林媛的秘方,她的酱菜卖的可好了,别说林村里的人了,就连镇上都有不少人家都抢着买她的酱菜回去下饭吃呢。所以,林媛也买了一罈子过来,让外婆带回去尝尝。 刘丽敏倒无所谓,反正是林媛的一片孝心,没怎么拒绝。倒是范氏念着闺女家刚盖了新房,家里又有病人,不捨得让林媛破费,说什么也不肯要她准备的东西。直到小林霜寄出了杀手级,一顿撒娇之后,范氏才乖乖地给收下了。 不过,直到范氏走后,林媛才从刘氏的枕头下发现了一个钱袋子,打开,里边不仅有之前她孝敬给范氏的十两银子,还有十两碎银子。 刘氏也惊讶不已,泪眼模煳起来。 拿着那只钱袋,林媛只觉得手里沉甸甸的。这只钱袋肯定是范氏留下的,生怕闺女不要,就偷偷地塞到了闺女的枕头底下。 这就是亲娘啊,见不得闺女受一点罪,甭管有点啥,都想着给闺女送来。 林媛这时才想起来,她跟刘丽敏说起把坑来的十来银子孝敬给了范氏的时候,她那意味深长的一眼是什么意思了。 看来,留银子这事,是母女俩早就商量好了的,也是来之前就准备好了的。 把银子塞进了娘亲手里,嘱咐好生放起来,现在家里不缺银子,范氏的心意却是她们最需要的。 家里的房子还没法开工,豆腐坊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周掌柜果然是个做事利索的人,这才几天就已经找好了伙计。
126 亲上了,噗 因为做豆腐时有些工序不是男人可以把握得准的,所以在招人之前,林媛就已经跟周掌柜打好了招唿,让他不要只招男人,还要多招几个干活利索的女人,最好是老实巴交的中年妇人。这样她就不用担心把兰花一个人放在豆腐坊里会出什么事了。 说起做豆腐来,兰花的确是一把好手,而且还是林媛手把手教会的。最重要的是,林媛对她绝对放心。虽然现在兰花还不能做到独当一面,但是以她的性子,管着作坊里的制作工序和那些老实妇人,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周掌柜管着前面的帐务和人手分配,兰花管着后面厂房里的豆腐制作,有他们在豆腐坊看着,林媛也算是放心了。 从豆腐坊出来,正看到夏征一声不响地坐在马车车辕上,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媛还是头一次见到他如此,不禁有些纳闷,从身后拍了拍他肩膀:「喂,又在想什么发财的路子呢?想得这么入神。」 夏征扭头,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舍,随即恢復了往日的不正经,嬉笑道:「当然是顶好的发财路子了。你说,现在镇子里的春风楼那么挣钱,爷要不要也开个青楼?肯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林媛撇了撇嘴,跳上马车,一头钻进车厢里,闷声闷气地说道:「青楼有什么可挣钱的?要开就开个小倌馆,别说挣的盆满钵满了,保证你连大水缸都能满了!」 夏征一愣,反应了半天才噗哧一乐,敢情这丫头是恼了自己了。 「放心吧,爷就算真的开了青楼,肯定也不会进去的!」 车厢里林媛翻了个白眼儿,低声嘀咕着:「爱去不去,关我什么事!」 不过,上扬的眼角依旧暴露了她此刻的好心情。 夏征宠溺地看了车厢一眼,扭头拿起马鞭在马屁股上轻轻抽了一下,慢悠悠地往福满楼走。舒展的眉头再一次皱了起来,方才接到了大哥的飞鸽传书,本以为这次的大雨没有很大影响,没想到,南方还是有地方发生了洪涝灾害。 夏征噘嘴又抽了马屁股一下,不高兴地腹诽着他那个不靠谱的老子。平日里不是骂他就是关他的,就是不让他经商,还总是抽着鞭子赶他去校武场上跟着兵士们一起操练。 现在倒好,南方洪涝,朝廷需要银子赈灾了,他这个老子又想起自己在外偷偷经商的小儿子了,非要让大哥把他给叫回去。 「什么嘛,就知道搜刮我的银子!我的银子还有大用处呢!」想到自己曾经许给那个人的承诺,夏征有些肉痛地揉了揉心口,仿佛自己的银子已经被老子给徵用了一大半。 看了看身后安静的车厢,夏征知道,这小丫头又开始打盹了,每次坐马车,小丫头就爱犯困。 轻轻笑了笑,夏征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信笺,用随身携带的细毛笔麻利地写了几个字,而后冲着天空吹了个口哨唤来了一只雪白雪白的小信鸽。 将带了自己口信的小信鸽放飞,夏征弯了弯嘴角:「想让我回去?不放点血怎么行?」 到达福满楼的时候,林媛已经睡了将近一个时辰了。擦了擦嘴角流出来的亮晶晶的口水,林媛懊恼地暗骂了一声,真是丢人,幸好没有让那傢伙瞧见,不然的话,肯定要嫌弃自己了。 等下,他嫌弃不嫌弃关我什么事! 皱眉把手背往衣服上蹭了蹭,林媛有些气恼,好像现在自己越来越在意夏征了。 六子已经早早地在福满楼门口等着了,看到马车终于来了,一边唿天喊地地谢着各路神仙,一边跺了跺有些发麻的双脚,赶紧凑上前去,冲着夏征作了个揖:「少东家,林姑娘,你们可算是来了,再不来,只怕那个铺子的老闆都要反悔了呢。」 夏征一边伸手把林媛扶了下来,一边抬着下巴说道:「反悔就反悔呗,反正到时候后悔的肯定是他!」 说着,夏征还不忘在林媛娇嫩的手心里挠了挠。 感觉到他作乱的手,林媛先是一羞,而后看到六子正瞧着这边,咬唇恼了,手指一弯,不长但却锋利的指甲抠进了他的肉里。 嘶。 夏征痛得倒抽一口凉气,赶紧收回了手,幽怨地看着她。 知道夏征是装的,林媛好笑地弯了弯嘴角,看向六子:「怎么样,是我之前看上的那几个铺子吗?」 一提起这个来,六子的话匣子又打开了,眉飞色舞地比划开了:「哎呦林姑娘,你可真是神人啊!六子我真是佩服的不行不行的。你说你是怎么看的,居然能看出那个开了十好几年的铺子会出手卖掉!你都不知道,当初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还差点以为自个儿听岔了呢,上门确认了三次才敢相信!」 一边说着,三人一边进了福满楼的雅间,那里已经有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在等着了。 林媛从门缝里看了一眼,便记起了他是西街一个卖干货的铺子老闆。之前自己曾经去西街寻找合适的店面的时候,曾经看上了他的铺子,而且还看出了他这个铺子干不久了,所以才嘱咐六子帮自己留意着,若是有卖的消息传出来,一定要给她留着。 这不,还真给卖了。怪不得六子一看到她就佩服得五体投地呢。 夏征也在门缝里看了一眼,同样有些惊奇地看向林媛。 林媛这才笑着轻声说道:「他那个铺子别看已经十几年了,但是这个男人却不像是个经商的,倒像是个教书的。」 这一点夏征一眼也瞧出来了,但是这并不代表一个教书的先生就没有经商头脑,会把一个开了十几年的铺子给搞黄了啊。 林媛笑着眯了眯眼睛,这也不怪夏征看不出来,若是让他去这个男人的干货铺子里转一圈,他肯定也能看出关门的原因了。 推门进去,夏征却是难得的没有陪在身边,转身找老烦去了。这个男人一看就是个闷葫芦,跟小丫头打交道,只有被欺负的份儿。再说了,就算是再老道的商人,遇到林媛这个人精,也只有她欺负别人,绝没有她受欺负的时候。 屋里的男人原本是坐在凳子上的,见林媛来了,赶紧起身沖她拱了拱手。虽然在看到林媛这个小丫头时,有一丝意外和不解,但是对她却是格外客气,并没有因为她年纪小而有所怠慢。 六子算是两人的中间人了,分别介绍了起来:「孟老闆,这位是我说的要买你铺子的林姑娘。这位是干货铺子的孟老闆。」 林媛笑着点点头,孟良冬又拱了拱手:「幸会,幸会。」 二人各自坐定,六子殷勤的地给二人倒起了茶水。趁着这个功夫,林媛又仔细地观察了观察孟良冬,说真的,这位孟老闆真的不是个经商的料,就算是教书的,也是个严谨到有些呆板的教书先生。 只见他身着粗布袍子,领口处的扣子扣得一丝不苟,就连袖子的翻口处也被他折得整整齐齐,一点歪着的地方都没有。 不仅是衣着,还有坐姿。他没有像别人那样坐在整个凳子上,而是拘谨地只坐了前半边,两只手半握拳平放在膝盖上。半垂着头,两只眼睛没有东张西望,而是低低的看着自己前方。直到六子给他递了一只茶杯,才抬起头来两只手接了,还连连道谢。 他这个样子,还真有些把林媛给逗乐了。说实在的,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了,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严谨的男人。 「孟老闆为何要出售自己的铺子?我听说,那间铺子已经经营了十多年了,难道孟老闆捨得?」原因林媛自然是早就知道的,不过问这话时她还心存一丝玩笑的意味。 果然,孟良冬没有让她失望,见她跟自己说话,原本正端着茶杯到了嘴边的孟良冬赶紧把茶杯放到了桌子上,双手又半握拳地搭在了膝盖上。虽然是跟她说话的,但是眼睛却是避嫌地没有看向她。 「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既然林姑娘问起,孟某便坦言相告吧。实不相瞒,这铺子的确是家父传给孟某人的,奈何孟某不善经营,辜负了家父的期望。如今,这铺子已经入不敷出,再不出手,只怕这十几年的积蓄都要败落在孟某的手上。孟某也只好忍痛割爱,寻个有缘人,将它转手了。」 一旁的六子苦恼地挠了挠头髮,苦哈哈地撇了撇嘴,这孟老闆说话怎么这么麻烦,一句也没有听懂。 林媛却是听懂了,但是也快要被他一口一个孟某给绕晕了。她猜的没错,这孟良冬还真就是个教书的料,而且依她的观察,应该还是个挺有学问的人。 既然如此,难道这孟良冬是打算卖了铺子进京赶考的吗? 这样想着,林媛也就这样问了。 不问还好,一问可不得了,一直面无表情的孟良冬突然变得戚戚然,唉声嘆气起来。 「林姑娘果然独具慧眼,看人极准。孟某的确是虚读过几年书,也曾经参加过几次乡试。只是,哎,只是不知为何,每次信心满满地进考场,却总在看到卷子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读过的书全都不记得了。直到下了考场,才能把内容一字不落地写出来。每三年一次乡试,孟某参加了三次,次次如此,从此也就歇了考取功名的念头。」 他这种情况,林媛倒是听说过,平日里行文如云流水,偏偏到了考场上就发挥不出来了,说白了就是心理素质太差。而且听这孟良冬的意思,他为了考取功名应该已经耗费了十来年的时间了,也难怪他现在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失败者的气息。在她这个十几岁的小丫头面前,都不曾抬起头来。 清楚了他的情况,林媛倒是有些同情他了,毕竟能坚持一件事十年的人确实太少了,先不说别的,单是他这份恆心,就够林媛佩服的了。 「那孟先生打算以后如何?」知道孟良冬是个读书人后,林媛连称唿都变了。 这还是孟良冬第一次听别人叫自己先生,心里还真是有几分激动,对林媛也亲近了几分,说起话来更是没有一点藏着掖着了。 「孟某自知命中没有中第的鸿运了,而且也没有做生意的头脑,所以就想去镇上的学堂碰碰运气,若是能留在学堂里做一个教书先生,也算是没有空读了这二十年的书。只是。」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看样子倒是有些难以启齿。 林媛却是猜想到了其中的意思,镇上的学堂不就是林永诚兄弟俩学习的那个学堂吗?打着驻马镇第一学堂的名声,却不干学堂该干的事,随随便便什么人,只要有银子就能进去读书。那里边的教书先生能好吗? 孟良冬难以启齿,应该就是因为这个了吧,恐怕他去学堂求职的时候,一定也被变相收取了各种费用。所以,才会忍痛卖掉老父亲经营了十几年的铺子。 每个人都有追求梦想的权利,林媛对他的做法不好评价。但是,有一件事她却是很肯定的,就算孟良冬真的进了学堂里做先生,恐怕也不会呆的太久。以孟良冬这么严谨而呆板的性格,是适应不了那样一个大染缸的。 不过,这些话她却没有说出来,毕竟这是他自己选的路,不管以后能不能走下去,他都要自己尝试一番才能体会到其中的酸甜苦辣。 「孟先生若是在学堂里呆的不愉快,可以到我的稻花香来,我稻花香正好缺少一个帐房先生,若是先生不嫌弃,这个位置林媛愿意一直给先生留着。」 这应该是林媛能想到的唯一一件帮助他的事了,说实话,这样一个有学问且作风严谨的人,真的是个不可多得的帐房先生。不过,就是不知道孟良冬看不看得上这个职位了。 但是孟良冬俨然是个很有修养的人,即便心里不想做帐房先生,但还是站起身来向林媛拱了拱手:「林姑娘的好意,孟某心领了。若是真有那么一日,孟某一定会回来叨扰姑娘的。」 欣赏孟良冬的为人,林媛也没有在铺子的价码上跟他讨价还价,而且孟良冬也是个老实人,提出的价格很是公道,公道到林媛都不好意思跟他开口杀价了。 当场付了银子,立了契约,交换了铺子的地契,这家经营了十多年的干货铺子从此就开始姓林了。 送走了孟良冬,林媛打算去铺子里好好看一看,也好给自己的糕点铺子设计设计装修方案。 不过,目前她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去找一趟老烦,小舅妈郑如月的身子还是越早医治越好,免得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期,让小两口丧失了生儿育女的权利。 让六子去送孟良冬,林媛轻车熟路地来到了老烦的专用房间,还没敲门就听到了里边传来了夏征和老烦针锋相对的声音。 好奇心驱使,林媛把耳朵凑到门边,听起了墙角。虽然早就见识过两人嘴上的刀锋剑雨,但是这一次还真真是把她给吓了一跳。 不知道夏征低声说了句什么,老烦那边突然就跳起脚来,瓮声瓮气地吼道:「你这个臭小子!混帐小子!你老子让你回去赈灾,是看上了你的银子!这跟老头子我有什么关系?啊?老头子我好不容易摆脱了京城那些讨人嫌的人们,在这里过得逍遥自在!你倒好,非得让我跟你一起去什么南方赈灾!哼哼!知道的是说你大义凛然心繫百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跟那只小白兔穿一条裤子,帮他谋取皇……唔唔,你放开我!」 谋取什么,林媛没有听清楚,还想再凑近听一听的时候,门突然从里边勐地拉开了。 林媛一惊,抬头,正撞进夏征深沉到几乎看不见底的眸子里。林媛有些呆愣,眨了眨眼睛,再看时,夏征又是笑嘻嘻地了。 有那么一瞬间,林媛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只觉告诉自己,她没有看错。 「原来是你。」夏征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好像若是眼前偷听的人不是林媛而是别人,恐怕就要被他给灭了。 房间里老烦已经恢復了往日里的闲适,优哉游哉地坐在桌子边,兰花指捏着桌上一份桂花糕,一小口一小口地往嘴里送。 见到了林媛,连忙沖她挥挥手,叫她赶紧过去:「臭丫头臭丫头,快来尝尝,这是厨房里新来的厨子做的桂花糕,味道可真是不一般。虽然不如御厨的手艺,但是别有一番风味,嗯,吃起来简直是回味无穷啊。」 夏征知道这是老烦在故意岔开话题,十分配合地哼了一声:「什么别有一番风味,爷吃起来觉得也就那样,一般般,还没有我家媛儿做的白面馒头好吃呢!」 这个一般般还是他跟小林霜学的呢,小林霜当然是从自家大姐那里听来的了。 看着这一老一少两个人难得的配合默契,林媛也装作刚才的事没有发生过,笑呵呵地走到桌子边,捏起一块桂花糕,轻轻咬了一口细细品了品。 不得不说,这桂花糕的味道,算不上顶级,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出来的。这做面点的师傅,想来也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 不过,跟她比起来,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味道的确是不错,只是……」 一说起吃食来,老烦就什么正事都顾不得了,身子往前倾凑近了一些,急切地问:「只是什么?是不是还缺了什么东西?臭丫头你能不能做出来更好吃的桂花糕?」 林媛眼珠子一转,忽而笑嘻嘻地勾了勾手指:「想不想吃?」 老烦点头。 一旁的夏征却抱胸抿唇看好戏,他就知道这丫头来了肯定没好事,偏偏老烦这傢伙都进了人家的套儿里了,他还不自知。 林媛拍拍手,站起身来,神秘一笑:「把你新来的厨子叫出来,本姑娘要跟他比划比划。」 福满楼后厨里,此时已经围满了一圈人,刘掌柜看了看身边眼睛放光口水直流的小伙计们,不禁乐开了花。好像上次这种情形还是在林媛首次来到福满楼,要给老东家做青蛙的时候呢,没想到时隔几个月,又再一次亲眼目睹了这番场景。 只是,这次,跟上次显然不一样。厨房里站着可不仅仅是林媛一个人,还有一个,是厨房里新来的糕点师傅,吴师傅。 这吴师傅已经四十多岁,做糕点也有二十多年了,没想到今日竟会接到一个十二岁的丫头片子的挑战,还真是让他又新奇又不服。 更何况,这丫头提出的糕点正是自己最拿手的独门秘技桂花糕。 紧了紧腰间的围裙,吴师傅笑着对站在自己对面的林媛说道:「林姑娘,可以开始了吗?」 林媛点头,虽然这吴师傅没有任何轻视自己的意思,但是她也看得出来,他根本不相信自己会做出比他做的更美味的桂花糕。 不过,林媛这次却是胸有成竹,好不容易遇到一位自己心仪的糕点师傅,她可不想这样轻易放弃。 偷眼瞧了瞧站在自己身后看得津津有味的老烦,和一双眼睛全都定在自己身上的夏征,林媛有些歉疚地揉了揉鼻子,若是这两个人知道自己今天跟吴师傅比赛的最终目的,不知道会不会气得把她给踢出福满楼?哦不对,依着老烦的性子,应该是把她踢出驻马镇才对。 做桂花糕的方法很多,基本上就是先把各种粉类混合,然后和面蒸熟,最后再加上煮过两遍的桂花而已。 其实这样做出来的桂花糕跟甜糕很像,只是味道上多了桂花的香味而已。但是这个吴师傅显然有自己的一套做法,而且还是秘而不传的。 因为在他做桂花糕的过程中,还专门用屏风把自己给围了起来。因着屏风上有镂空的小小花纹,他们在外边也只是隐约能看到吴师傅在里边认认真真地忙碌着,却根本看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工序,如何做法。 每个厨子都有自己的独门秘技,这样才能在厨师界拥有立足之地。林媛也有自己的做菜秘方,所以对于吴师傅的谨慎并不反感。不过她这次做的桂花糕却是没有一点想要保留的意思,而且她还存了将吴师傅收为己用的心思,自然愿意让吴师傅看到自己的特殊工艺了。 说起特殊来,其实也不算太特殊,无非就是先把粉类在蒸锅里蒸熟,然后再和面再上锅蒸而已。除了这里不同以外,最后林媛还在正好的桂花糕上刷了一层薄薄的油,让它看起来滑腻腻,且口感也比没有刷油的时候更润滑。 因为老烦不喜爱吃甜食,所以林媛的桂花糕做成了两种,一种是加了糖浆的,一种是没有加糖浆,只用了桂花的。 吴师傅虽然在屏风里忙碌着自己的桂花糕,但还是时刻注意着林媛这边的情形的。先是被她没有藏匿任何技艺而惊讶,随即又被她先蒸熟粉类再和面的做法而震惊。 不过震惊过后却是浓浓的佩服,粉类先蒸再和面,既让面粉本身的香气得以充分的散发,同时也让和出来的面团更加细腻,没有颗粒感。这样做熟了的桂花糕,吃起来才达到了入口即化的程度。 「佩服,佩服!」吴师傅连连点头,这次再看林媛,更多的则是信服和赞嘆,「没想到姑娘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技艺,简直令我大开眼界啊!」 林媛盛了一块桂花糕在盘子里,递给了吴师傅,用仅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吴师傅若是有兴趣,不妨到稻花香找我。」 吴师傅接盘子的手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这个巧笑嫣然的小姑娘,心中惊异之色更甚,当着福满楼两位东家和掌柜的面就公然挖他们的厨子,这丫头也太胆大了些。 不过,说实话,吴师傅还真是有些心动了呢。对于一个长久追求技艺并且精益求精的厨子来说,林媛的技艺的确让他着迷。而且他知道,她肯定还藏着更多不同于一般人的糕点技艺,这都是他二十多年来追求的东西。 只是,刚刚答应了福满楼要留下来的啊,这可怎么办才好呢?虽然还没有签订正式的用工合同,但是这样一走了之总觉得有些对不住刘掌柜的。 吴师傅端着装有桂花糕的盘子,愁的眉头都打结了。 林媛却是好笑地摇了摇头,这吴师傅还真是个仁义的人,明明心里特别想跟她走,却又碍于之前的承诺不好意思跟福满楼解约。 不过这样的人才是她最赏识的人,若是哪天也有个人跑来用了跟她一样的方法,来挖她的墙角,只怕她都要气死了。 看来,想要跟福满楼要人,还是有些难度的。 但是,求老烦给郑如月看病却是水到渠成的事了。只要有美味在口,莫说是给人瞧病了,就是让他立马死掉,老烦肯定都会毫不犹豫地用美食把自己给撑死。 反正都是死,当然是撑死最符合老烦的个性了。 跟老烦定好,等刘氏生娃儿过满月的时候帮郑如月看病,林媛就坐上马车,打算去西街瞧瞧刚刚收购的那个干货铺子了。 破天荒的,林媛头一次把夏征叫进了车厢里。 虽然有些讶异,但是夏征还是乐颠颠地立马把马鞭甩给了六子,呲熘一声就利索地进了车厢里。 这么久了,终于又可以跟林媛单独坐在车厢里了。夏大公子乐得心花怒放,两只眼睛紧紧盯着身边日渐秀气的小人儿,一双手又开始不老实地来回挠了。俨然忘记了上次两人在车厢里单独相处时,林媛狠狠揪住他耳朵时候的痛楚了。 林媛却是没有发现夏征的手,此时的她都在想着刚刚在福满楼偷听到的话。思量了半天,她还是决定要好好问一问夏征。 一扭头,忽觉得唇角一凉,似有什么东西滑过。 林媛大惊,条件反射地往后挪了挪身子,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捂紧了自己的嘴巴。 夏大公子也愣了,他不过是看这小丫头突然皱着眉头髮起了愣,想凑近一些,问问她在想什么而已,怎么,怎么就给…… 不过,刚刚那个感觉好奇妙,好神奇,好想再来一次啊。 夏大公子舔舔唇角,意犹未尽地看着林媛粉嘟嘟的唇瓣,看得林媛脸颊愈发红了起来,连带着耳根子脖子也慢慢染上了一层红晕。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再看姑奶奶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林媛咬紧了唇瓣,真后悔为何出门时没有把菜刀带在身边。若是有菜刀在,这孟浪的傢伙肯定不敢凑近自己!若是敢越雷池一步,她非得把他给剁成肉馅儿包成饺子不可! 「是,是,不看了不看了。」看着林媛恼羞成怒的可爱样子,夏征嘴上老实认错,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这丫头又急了,肯定是又心虚了。 林媛见他这副模样,心里又是轻松又是失落,不是个滋味。 刚松了一口气,就见夏征突然严肃地她都有些不认识了,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轻声允诺:「我会负责的!」 林媛的心顿时提了起来,感觉已经到了嗓子眼儿一般。但是说真的,这次,她居然没有了失落的感觉,反而很是轻松很是甜蜜,甚至还有几分隐隐的期待。 期待什么?她不知道,是期待夏征所说的负责,还是期待他会突然小霸王似的扑上来,再来一个剧情重演?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就在林媛要被溺死在夏征温柔的眼神里的时候,六子突然在外边高声叫了一句:「少东家,林姑娘,干货铺子到了。」 林媛捂住发烧似的脸颊,扭过了头,轻咳,嗯了一声。 夏征却是又失落又懊恼地哼了一声,上次是小林子,这次是六子,看来这几人都是跟他相剋,眼看着追妻之路就要圆满画上句号了,非得有这些没眼力见儿的傢伙们出来捣乱,真是气煞他也! 掀开帘子,夏征当先跳下马车,随后把林媛细心扶了下来。 六子看着逃一般似的林媛,不禁暗自嘟囔:「林姑娘这是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马车里很热吗?哎呦,少东家,我的脚。」 已经走出一半的夏征回头,低头看了一眼被自己「不小心」踩在脚底下的六子的脚丫子,十分抱歉地说道:「哎呦,不好意思,爷刚才没注意到,对不住了啊。」 说完,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鞋面又在六子的脚丫子,特别是小脚豆那个位置特意地捻了捻,才恋恋不捨地走开了。 六子欲哭无泪,拔下鞋子狠狠揉了揉被踩红了的小脚豆儿,撇嘴委屈道:「爷,你连天上飞的鸟是公是母都能看的清,怎么就看不到六子这么大个的脚丫子呢。」 孟良冬的干货铺子真不愧是经营了十多年的老铺子了,地理位置极好,且客流量也不错。若不是孟良冬的心思根本不在经商上,只怕这铺子再经营个十多年都是有可能的。 单是看了铺子的位置,夏征就已经连连点头,暗贊林媛眼光好了。别看这铺子不大,甚至连个像样的招牌都没有,但是依然能给路过的客户留下极深的印象,且一眼就能记住这里有个卖干货的。 进到铺子里边,夏征也终于明白林媛为什么会第一眼就看出这铺子经营不善了。 且不说货架上的各种干货都是多日未换过的陈货,单单是货架角落里那薄薄的一层尘土就已经说明了问题。还有掌柜的桌子上,摆着的不是帐簿和算盘,而是厚厚的几本孔孟之道。 瞧着那已经被翻得比新书厚了一倍的《论语》,夏征好笑地摇了摇头。 这孟良冬绝对不是个懒人,只是他一门心思,根本就不在这间铺子上,完全都投放到了做学问上。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啊。 林媛几人进门时,孟良冬正在后堂里收拾自己的东西,这件铺子有店面、后堂和厢房组成,因为只有孟良冬一个人居住,所以他就凑合着在后堂里住了,把厢房变成了库房,用来囤放各种货物。 「孟先生独身一人?」瞧着孟良冬手里还拎着一件冬季的薄夹袄,窘迫地站在那里,林媛善意地笑了笑。 孟良冬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出来的急,连手里的夹袄都没顾得放下,干笑了两声,把夹袄随意放到了一个盛满红枣的货架上,点点头道:「孟某苦学二十多年,就是为了考取功名,给父母双亲有个交代。没想到连考三次都落第而归。心情苦闷之余,也就错过了娶亲。」 他没有说的还有自从父母去世以后,更没有人替他张罗婚事,他自己又不善言谈,虽然连连落第,但依旧日日沉迷读书,连铺子里的生意都荒废了,更别说娶妻生子了。 林媛可惜地摇了摇头,这孟良冬虽然严谨但不至于迂腐,而且别看他已经三十多岁,却天生一副好皮相。虽然比不上夏征那帅气阳光的模样,但在一般人中也算是中上等了。这样的人若是在二十多岁时定然是姑娘们争相要嫁的对象,林媛猜想,当时的干货铺子,肯定也是日日有媒婆上门说亲的吧。 真是可惜了。 夏征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他一边在铺子里慢悠悠地看,记下了铺子的大小方位,以便将来设计装修,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这铺子可都经营了十多年了,怎么说也是你爹娘半辈子的心血。你就忍心把它给卖了?不怕你爹娘晚上託梦给你,把你给臭骂一顿么?」 夏征说话向来直来直去,林媛被他最后一句给逗乐了。 孟良冬也笑着摇了摇头,自嘲道:「兄台言重了,双亲去世这么些年,倒是的确给孟某託过梦,不仅臭骂过,甚至还拿着鸡毛掸子打过。不过倒不是因为铺子的事,反而是因为孟某难以考取功名,让他们心寒了。」 林媛心里酸酸的,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哪里是他父母的意愿,明明是孟良冬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 夏征自然也明白,低声嘟囔了一句:「鸡毛掸子算啥,爷的老子还扛着刀追过爷呢!」 因为这个铺子是卖干货的,虽然跟糕点铺子不沾边,但是怎么说也都是买吃食的,客源上不用林媛过多操心。而且,铺子里有不少现成的货架,虽然用了很多年,但是因为孟良冬的父母一直保护地很好,所以这些货架擦擦洗洗后还能接着用。 之前跟孟良冬盘算铺子的时候,林媛多给了他一部分银子,连带着铺子里的家具和干货也都要了过来。反正孟良冬以后是打算去学堂里当教书先生的,留着这些干货也是累赘,也就很痛快地都给了林媛。 就着林媛和孟良冬说话的工夫,夏征已经把铺子里的基本情况摸清了,当即就拿出纸笔来,刷刷写下了各种数据。什么店面多大多大,后堂多大多大,货架多少,各种干货又有多少,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林媛静静在一旁看着,说不佩服是假的,这夏征天生有一副做生意的好脑子。别看他方才只是随意地走了走,甚至还时不时地跟她说几句不着边际的话,但是做起事来真不是吹的。 看着他低头认真书写的模样,林媛突然想起了刚刚在福满楼听到的话,老烦说他爹让他回去赈灾,是不是就说明这傢伙要走了? 明明非常讨厌这个狗皮膏药似的人赖在自己身边的,怎么突然听到他要离开的消息,心里会这么不好受呢? 撅了噘嘴,又想起了在马车上那不经意的一个意外,林媛的脸颊又开始发烧了。 伸手揉了揉脸,却觉得它愈发热乎了起来,未免夏徵发现,林媛赶紧快步走出铺子,到门口去透气了。 这个铺子位于西街的中间地段,门前有两棵大槐树,正所谓门前有槐,升官发财。看来这孟良冬的父母对他的期待很高。 只是这两棵树愈髮长大,已经有了遮挡住门店的趋势了,看来不把它们移开是不行的了。 铺子的两边是卖杂货的,生意一般。对面是个小小的饭馆,生意不错,不是吃饭点都有不少食客进进出出。斜对面是熟人,就是莫三娘的布匹店,生意还算不错,她来了这么一会儿了,都不见莫三娘出来过,显然是正在店里忙碌着。 反正也闲来无事,林媛抬脚就往布匹店走去,新房子盖成后,她还得需要不少床单啊被罩什么的,正好也可以挑几匹漂亮点的花布带回家。 哪知还没进铺子呢,就听得里边一个夹枪带炮的声音传了出来:「媳妇儿,你瞧瞧,喜欢啥就拿啥,娘给你买!别局着,娘心疼你,买啥都乐意!」 ------题外话------ 天王盖地虎,票票往外杵! 亲爱的们,手里有评价票的别藏着掖着了,赶紧掏出来掏出来掏出来~ 别忘了要五星哦,嘤嘤~ 还有五位幸运宝宝没有领奖哦,媛姐儿喊你来留言领奖啦~ 一梦珠帘,妮妮nn11,18520174的222xxb。 还有潇湘异地烟火和金色的朝霞的111xxb。 其他亲们的奖励已经发放到位,别忘了查看哦,么么哒~
127 渣婆媳 布匹店里一直都是莫三娘一个人打理,即便是生意最好时,这个精明能干的女人,也能把铺子料理得井井有条。 但是今儿,铺子里只有两位客人而已,莫三娘却已经有些心不在焉了,连林媛走到了门口都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那两位客人一个是年近四十的妇人,一个是最多二十的妙龄女子。妇人上身着一件枣红色褙子,下穿一条同色长裙,梳的髮髻倒是很中规中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在头上簪了一个纯金的大牡丹花。整个人看上去,不伦不类。 那年轻女子身形有些胖,模样只能算是中等,连兰花都比她漂亮一些。而且她梳的还是少女髮髻,不知为何,那妇人却要故意称唿她为媳妇儿。 刚刚说话的是这个中年妇人,此时她正一手牵着旁边的妙龄女子,一手随意翻动着莫三娘柜檯上的布匹。 说完,她还挑着眉头故意瞪了莫三娘一眼,指使使唤丫头似的,指着货架上一匹水绿色的花布,毫不客气地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把我媳妇儿看上的那匹布拿过来!真是每个眼力劲儿,就你这样的,还开铺子当老闆呢!」 莫三娘咬咬唇,没有说话,回身取下了那匹布。 年轻女子马小倩唇角一勾,鄙夷地看了低头不说话的莫三娘一眼,随即笑盈盈地拍着谢氏的手,亲热地简直像是亲母女。 「娘,您别生气了。您要是觉得她招唿的不周到,咱们去别的店里买不就好了吗?何必跟她置气,上了自个儿的身子呢。媳妇儿听说,东街的首饰铺子新出了不少样子呢,等会儿媳妇儿带您过去,给您买个金手镯戴着玩。」 谢氏弯弯唇角,眉眼里全是笑意,显然对这个媳妇儿甚是喜欢:「小倩啊,你真是娘的好媳妇儿,我家远儿娶了你,真是他修了八辈子的福了。」 马小倩羞涩一笑,但眼眸里却是掩不住的骄傲和自信:「娘你过奖了,能嫁给致远哥才是我修了八辈子的福呢!」 莫三娘看着二人的亲密互动,灵动的眼睛里蓄满了失落。 林媛在门口看着这对准婆媳的好戏,心里冷笑,老的是个贪财的,小的是个自傲的,倒是演的一出绝世好婆媳的精彩戏码。就是不知道以后真的成了亲,这对婆媳还会不会这么「亲密无间」。 眼看着莫三娘被这对婆媳挤兑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林媛也发现了不对劲儿,若是平时,依着莫三娘的精明劲儿,早就开始对这对婆媳又是恭维又是赞赏了。今儿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再联想到方才那妇人趾高气扬看不上莫三娘的劲儿,林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莫姐姐,忙着呢?」 林媛亲热地叫了一声,抬脚进了布匹店。 谁知还没等莫三娘开口唤她,那个中年妇人已经抢先一步嚷嚷开了:「今儿不做生意了,明儿再来吧!」 瞧着谢氏这理所当然的劲儿,显然这不是她头一次这样赶走顾客了。 莫三娘欲言又止,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冲着林媛抱歉地摇了摇头:「林家妹子来了?不巧我今儿……」 不等莫三娘说完,林媛已经笑盈盈地进了铺子,往柜檯旁一站,拉过了她有些冰凉的手,轻轻地拍了拍:「莫姐姐今儿不舒服吗?怎么看着气色不大好?」 谢氏见林媛理都没理她,反而还进了铺子里来,当即脸色不太好看。眼角一耷拉,鼻子哼了哼:「哪里来的小丫头,没听到刚才说今儿不做生意吗,怎么还往店里闯!真不知道你家大人是怎么教育你的!」 莫三娘跟林媛也只是上次的一面之缘,还不清楚林媛的脾气。但是毕竟是个小姑娘,当即就赶紧护住了她,对谢氏轻声说道:「谢夫人,这位不是我的顾客,是我的一个妹子。她平日里不怎么来镇上,今儿好不容易来了镇上,过来找我玩的。请你对她态度和蔼一点。」 林媛不是驻马镇的人,她是知道的。 谢氏听了她的话,嘴角一撇,哼了一声:「妹子?怪不得一个德行呢!真是物以类聚!」 说完,白了两人一眼,又拉着马小倩的手继续嫌弃地在柜檯上挑来挑去了。 自打林媛进门,马小倩一双眼珠子就在她身上扫射一般看了一遍,待发现她浑身上下除了手上的镯子是个银的以外,别的什么贵重东西都没有,也就确定了她只是个一般的农村丫头,根本没把她当回事。 鄙夷地给了林媛一个白眼,马小倩连讥讽的话都懒得跟她说。 林媛却是被这两个奇葩婆媳的态度给气坏了,本来她进来也只是想着跟莫三娘打个招唿就罢了。即便看出了这几人之间不对付,但是那毕竟是人家的私事,她跟莫三娘也只是萍水相逢,算不上多深的交情。何必给自己添麻烦? 但是没想到一进门就被这老太婆给夹枪带棒地攻击了一番,连带着还把她爹娘给骂上了。龙有逆鳞,这不是上赶着找骂呢吗! 林媛斜眼看了谢氏头上那个明显不搭配的大个牡丹花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位婆婆肯定是个有钱人吧?」 刚嫌弃地扔下一匹宝蓝色绣花布的谢氏,一听林媛这话,立即眉梢高挑,眼里的得意止都止不住:「这小丫头眼光不错,一眼就能看出人与人的区别来。不像某些人,明知道有差距,还上赶着紧抓不放!」 后半句明显是说给莫三娘听得。 没有放过莫三娘眼里的不忿和隐忍,林媛继续笑着说道:「我这眼光哪里有那么毒辣?其实呢,今儿啊,不管是谁只要一进门就能看出这位婆婆是个有钱人了。」 「哦,为何?」谢氏来了兴趣,对林媛十分吝啬地给了一个笑容,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她的手指还轻轻地抚了抚头上那朵金牡丹。 林媛勾唇:「婆婆一来就包了莫姐姐的整个布匹店,不让别的顾客进门,不是有钱人的话,难道是打肿脸充胖子?」 说完,还扫了店里一圈,若有所思地说道:「听说那些有钱人啊,一进店就包场的,可是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呢!我看婆婆又是金簪又是绸缎的,肯定不是那些人可以相比的。婆婆,您跟我说说呗,您到底是出了多少银子才把这个店给包场的啊?也让我开开眼界,长长见识呗!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像您这样包场的有钱人呢!」 说到最后,林媛的眼珠子都开始放光了,好像真的是见到了一位有钱的金主似的。 莫三娘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此时才反应过来,敢情这丫头是一进门就被谢氏给吆喝烦了,故意过来找场子的。 听愣了的不仅是莫三娘,还有谢氏婆媳二人。 谢氏来莫三娘的布匹店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前每次来不都是莫三娘主动讨好她,巴结她吗?日积月累的,她在这个店里也趾高气扬惯了,今日更是带着自己的准儿媳妇来,更是打算要好好地把这个缠着自己儿子的不要脸的女人给羞辱一番。 谁知,一不小心,她就给掉进了林媛的圈套里了。 这谢氏是答应也不是,否认也不是。都怪刚才自己把话说得太满了,此时想要改口都改不了了。急的谢氏额头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连老脸都有些白了。 马小倩却是眯了眯眼睛,此时终于看出来这个只有十来岁的小丫头不是个易相处的角色了。不过对于谢氏的小气和犹豫却是十分失望和看不上的。 十两银子而已,这老太婆就不敢答应了,还一直往自己这边瞅。瞅什么瞅!难道想让她给掏这十两银子的包场费吗?想得美! 虽然马小倩是马家庄庄主的亲侄女儿,比不上亲闺女,但是从小也是娇惯着长大的,对于这十两二十两的银子根本就看不上。 但是,给自己花,或者给心仪的致远哥花银子,她绝对不会眨一下眼睛。若是给婆婆花,哼,还是省省吧! 谢氏见马小倩根本没有明白自己眼神里的意思,心里暗自气恼。可当着莫三娘的面又不好意思发作,只得忍气吞声地憋了半天,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对,不就是十两银子吗,既然我敢包场就掏得起这个钱!」 啪一声!谢氏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十两的银锭子摔在了柜檯上,肉痛地抽了抽嘴角,连马小倩的手都懒得牵了,只是喊了她一声,就迴转身子率先出了门。 莫三娘显然没有想到这谢氏真的会掏出十两银子来,毕竟这么些年了,每次来店里,她都要白拿不少好看的布匹走,就连今日她身上那套枣红色的衣裳,都是上个月在她这里白拿的布。 只是没想到,她孝敬了谢氏这么些年,终究还是没能入了她的眼。 莫三娘刚要拿起桌上的银子还给谢氏,就被林媛一把按住了手。 那边已经抬脚出了门的谢氏又突然折回来,一脸不忿和鄙夷地瞪了莫三娘一眼,气吼吼道:「莫三娘,今儿你也看到了,我家远儿马上就要跟马家庄的小姐成亲了。以后,你休要再缠着我家远儿!若是再让我发现你不要脸地缠上来,我一定会找上门来把你的店铺给烧了!哼!」 临走,还不忘不甘地瞪了林媛一眼。 被谢氏这么一骂,莫三娘想要送还的银子再也拿不出手了,紧紧咬了咬唇,气唿唿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隐忍了多时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趴在柜檯上呜呜大哭起来。 林媛心里不忍,不确定今儿出手相助到底是帮了她还是害了她。小心翼翼地推了推莫三娘的胳膊,轻声问道:「莫姐姐,你,你是不是怪我多管闲事?」 莫三娘脸埋在臂膀里,狠狠摇了摇头,闷声闷气地回答:「不,不是,呜呜,我,我委屈啊!呜呜!」 林媛看出来她是真的被谢氏那婆媳二人给气得不轻,也不再劝她,只是轻轻地把店门关好,以防有外人看到她这个样子。 关好门后,林媛静静坐在一旁守着她,送上手帕。 期间夏征过来在门口看了一次,她隔着门窗,跟他摆了摆手,又指了指还在柜檯上哭得稀里哗啦的莫三娘,示意他先回去。 夏征哪里肯,撇嘴撒娇不肯走。林媛皱眉,知道他的耍赖脾性又犯了,扶额无语,只好以口型约定要给他做个粉蒸排骨。 谁知他委屈地撅撅嘴,伸出两根手指头沖她摇了摇。 林媛扶额,这傢伙好贪得无厌,不过两道菜就两道菜吧,先打发走了再说,省得让莫三娘发现乐觉得难堪。 林媛点头,夏徵才贼笑着一脸得意地回了对面铺子等她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莫三娘终于渐渐止了哭声,拿着帕子狠狠地抹了抹脸上的泪水,重新回到了以前那个精明能干的莫老闆。 林媛被她这极强的自愈能力惊到,张大了嘴巴都不知道说啥了。 莫三娘却是指着桌上的十两银子,自嘲地笑道:「看到了吗?今儿若不是你在,只怕那老太婆又要在我这里白吃白拿了。」 似是找到了发泄口,或是终于愿意把心底的事说出来了,莫三娘轻轻地说起了往事。 「她是谢致远的娘亲,致远从小就没有了爹,是他娘把他一把一把拉扯大的,还供他念书,让他在衙门里谋了个书记的职务。所以,致远对他娘的感情很深,深到连心爱的人都可以放弃。」 林媛抽了抽嘴角,狗血的孝子啊,谢氏一个人拉扯儿子长大,肯定很强势,他的儿子定然是个怕娘的软蛋! 「我跟致远是青梅竹马,但是他娘嫌弃我家是做生意的,而我自己又开了个铺子,整日抛头露面的,他娘说我这样出身的女子配不上他,死活不许我们来往。」 「但是我跟致远是真的两情相悦的,他娘不同意我们成亲,致远这些年也就一直不肯说亲。他娘气坏了,认为是我挑唆了她的儿子,就把气都撒到了我的头上,三天两头来我的店里找事儿。碍于她是致远的娘亲,我总是对她忍让三分。不想今日,竟然,哎,说到底还是我太天真了。竟然会信他说的话,苦苦等了他这么多年。到头来,他要成亲了,可是新娘却换成了别人。」 林媛掰着手指头,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心里一阵同情。 莫三娘今年怎么说也得有二十五六了,在这个早婚的年代,女子十五岁就要开始说亲。像刘丽敏那样二十岁还没出嫁,就已经被街坊邻居戳嵴梁骨了,更何况是莫三娘?这个女人为了那个男人苦苦等了这么多年,感情有多深,不用说她也清楚。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用情至深的专一女子,等来的却不是幸福的婚姻生活,而是婆婆和小三的羞辱。 林媛在心里嘆了口气,她不知道那个谢致远跟马小倩成亲,到底是被迫的还是自愿的,但是有一点她却是看出来了。那个谢氏哪里是嫌弃莫三娘家里是经商的,分明就是嫌弃她家里穷而已。 刚刚莫三娘大哭的时候,念叨过马小倩的身份,她虽然听得不清楚,但是好歹也明白了。这马小倩是马家庄庄主的亲侄女儿,马家庄是什么地方?那可是驻马镇最大的红砖专卖村呢,林媛自己家里的红砖不就是从那里买来的吗? 这样的村子里,定然个个都是有钱人,更别说庄主的亲侄女儿了。 「莫姐姐,你何必为了这样薄情寡义的男人暗自伤神呢?你这样优秀,只要你愿意,一定能找到一个对你好的男人的。」林媛不会安慰人,想了半天,也只是想出了这样一句话,也不知道莫三娘听了会怎么想。 莫三娘苦笑着摇了摇头:「妹子,你还小,定然没有尝试过那种滋味。当你爱一个人爱到骨子里的时候,就算他背叛了你,抛弃了你,你都不会那么容易就放弃的。」 但是那是懦弱女人才会做的事啊,像莫三娘这种争强好胜的女人,怎么会做出那种愚蠢的事来?林媛摇摇头,觉得莫三娘无非还是对谢致远心存侥倖罢了,若是让她知道这谢致远其实也很喜欢那个马小倩的话,恐怕就不会这样想了。 「而且,致远肯定是被他娘逼着成亲的,他不会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的,嗯,肯定是这样,他娘肯定又绝食抗议了,不然致远不会答应娶那个马小倩的。」 莫三娘突然从柜檯里站起来,坚定的目光似乎都要穿透紧紧关闭的大门。 林媛扶额,难道恋爱中的女子都是这么傻吗?姑娘啊,若是那谢致远真的是被逼的,为何不在第一时间就来告知你,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而不是让他娘和未来媳妇儿先过来羞辱你呢。 不过,她知道现在跟莫三娘说这些话,她肯定也听不进去,只有等谢致远亲自来了才能解开这个结了。而且,她相信,谢致远最晚明天就会上门,毕竟她可是坑了谢氏十两银子呢,对于一个戴了支镀金簪子就那样嘚瑟的妇人来说,这十两银子可是相当于割了她的肉呢! 心知多劝无益,林媛看莫三娘的情绪已经有所好转,就把自己这次要来的目的说了。 莫三娘当即将店里最好的布拿出来让她挑选,方才谢氏婆媳几乎已经把货架上的布全都让莫三娘搬了下来,但是还没来得及从她这里占便宜就被林媛给坑了。 林媛给刘氏两口子挑了个暗红色的和一个亮蓝色的床单,被罩也用地同色系。给她们三姐妹挑的则是粉嫩的水粉色和水绿色的,至于厢房里的则是一水的白底蓝花的,而且每个房间里的床单和被罩她都挑选了两种,这样以后也有换洗的了。 挑好了这些,林媛付好了银子,说好等下让六子过来搬。 经过方才的事,莫三娘对林媛更亲近了,连称唿都从林家妹子直接变成了妹子,说什么也不要林媛的银子,要白给她。 林媛好笑:「莫姐姐,你这是把我看成了那个谢氏了?再说了以后咱们可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呢,我要是总是这样白拿你的东西,那我可不好意思来你的店里找你玩了。」 莫三娘听她把自己比成了谢氏那个贪财的妇人,不由得也跟着乐了。再一想她说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些疑惑了:「怎么,你搬来镇上住了?」 林媛摇头,指着对面刚刚盘下来的干货铺子,眉眼里全是喜悦和自豪:「姐姐快看,以后那个铺子就是我的了。虽然咱们不是门对门,但毕竟离得这么近,难道不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吗?」 莫三娘有些意外,虽然远远地能看到店里还有个英俊的男子正望眼欲穿地看着这边,但是却没有看到大人。难道,这个林媛也跟自己一样,单独出来盘店面开铺子的? 想到这里,莫三娘对林媛更是刮目相看。 「恩恩,果然是更近了呢。」莫三娘笑盈盈地收回视线,看向林媛,「你这眼光可真不错,那个铺子的位置比我的店要好很多呢。只是可惜了,有个那样的老闆,没想到居然会干黄了。」 「莫姐姐对孟先生很了解吗?」 莫三娘笑着摇摇头:「他?他可是咱们西街的名人呢,谁不了解?」 见林媛有些莫名其妙,莫三娘解释道:「他啊,特别有学问,但是却不会做生意,天天在店里抱着本书看得入神,客人来了都不不知道。有次啊,有个小伙子瞧他这幅样子,存了逗弄的心思,把他货架上的干货从屋里通通搬到了门外。直到自己都快把整个店里的东西搬光了,这孟老闆居然连头都没有抬一下,还是闷着声地看他自己的书。这小伙子觉得没意思,好笑地拍了拍他,他才反应过来呢。」 莫三娘笑得前仰后合,林媛却是扶额苦笑,她早就看出来这孟良冬不是个做生意的料,却没有想到竟然到了这种程度。也难怪他的生意会一落千丈了。 跟莫三娘告别后,林媛满面笑容地回到对面,还没到门口,就闻到了夏征身上那浓浓的哀怨气息。 林媛清了清嗓子,略带歉意地说道:「咳咳,抱歉,说话说得忘了时间了。」 的确是忘了时间了,现在都已经过了午时了。 夏征捂着自己的肚子,撇嘴:「爷饿了,爷要吃粉蒸排骨。」 林媛嘴角抽了抽,侧身往店里看去,只见柜檯上摆满了大大小小七八个盘子,每个盘子里盛的都是福满楼最拿手的菜餚。 六子耷拉着脑袋站在一旁,一只手揉着肚子,口水直流。 倒是没有见到孟良冬。 「孟先生呢?」林媛下意识一问,不想这一问却是摸了某人的逆鳞了。 夏征下巴一抬,哼了一声,闷声坐在柜檯前不动了。 林媛挠头,看向了六子。 六子偷眼看了少东家一眼,干笑了两声:「铺子里的事都交接好了,孟先生也收了银子,迫不及待地去学堂里了。」 说完,还冲林媛挤了挤眼睛:「姑娘,少东家等了你好久了,这些饭菜一点都没有动呢。你肯定饿了吧,赶紧坐下来吃饭吧。」 说着,就给二人摆筷摆碗。 看着桌上一筷未动的饭菜,林媛自知理亏,让夏征等了这么久。 笑着坐到桌边,林媛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儿炒肉放到嘴巴里,享受地大唿美味:「嗯,好吃,这肉炒的真嫩。来,快吃!」 夏征傲娇地抬了抬下巴,不动筷子。 林媛无语,伸手夹了一筷子炒肉放到了他的碗里,笑呵呵地说道:「肚子都抗议了,还不赶紧吃饭?快尝尝,可好吃了。」 在林媛给夏征夹菜的时候,六子突然脸色大变,急吼吼地转身打算赶紧去找个新碗来换上。 却不想,还没等他拿出碗来,就听到身后某人吧唧吧唧的咀嚼声。 依旧一脸傲娇的夏征三两口就把碗里的肉吃光了,而后指着桌上另一个盘子里的糖醋排骨,似是命令又似是撒娇地说道:「我还要。」 林媛无语,依旧十分配合地夹了排骨放到他的碗里:「好好,这个排骨也很好吃的,快尝尝。」 再看夏征一脸含笑地吃了起来,六子眼珠子都快要掉了。这个真的是他家的少东家吗?他居然吃了别人夹来的饭菜?真的吃了!还吃得那么开心,嘴都快咧到耳朵根子上去了!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东家,少东家肯定不是故意要嫌弃你的,阿弥陀佛。」 六子双手合十叨叨念。 这也不怪六子大惊小怪,上次就因为老烦吃饭时太过勇勐,不小心把刚刚夹到的水煮鱼溅了一滴油到夏征的碗里,就被夏征吵吵嚷嚷地不肯罢休。 不仅换了碗,还让厨子又做了一桌子新饭菜,自己搬到了另外一间房里单独吃去了。 这可把老烦给气的七窍生烟了,这不是明摆着嫌弃他老头子吗?当即就哇啦哇啦地吵着要去找夏征算帐。要不是他和刘掌柜死死拉住,只怕这爷俩儿又得爆发一场大战不可。 这顿饭夏征可是吃的美美的了,不过可是苦了林媛了。这夏大公子哪里是吃饭啊,分明就是在让她餵饭嘛,她夹一筷子他就吃一筷子,她若是不夹了,他也跟着不吃了。 林媛气坏了,差点就要扔筷子不干了。可是再一看到夏征那哀怨噘嘴的委屈模样,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残忍了? 终究是心里不忍,无语地餵完了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公子。 酒足饭饱后,夏征在一旁抚着肚子优哉游哉地偷笑,林媛则在看他方才画出来的装修图。 这个干货铺子几乎是全盘买下来的,所以店里的货架柜檯什么的,基本上不用动。只要把墙壁再重新刷新一遍,地面整一整就可以了。 不过后堂和厢房倒是需要好好装修一番,之前孟良冬一直把后堂当卧室用,把厢房当库房用,所以这几间房子的功能已经被完全颠覆了。 不过好在夏征很懂自己,后堂里用来做床的架子被他一一拆除,搬到了厢房里。然后在后堂里加了书架和书桌,还有几个用来会客的桌椅。 而且,因为这个店里只有林媛自己过来,林家其他人不会搬来,所以夏征还把后堂隔出了一个小间儿来,里边摆放了床榻和一个小小的衣柜,用来给林媛平时歇息用。 对于夏征的这个安排,林媛非常满意,边看唇角都不自觉地上扬了,。夏征在一旁一直观注着她的表情,知道她很满意自己的安排,心里更是高兴。 至于厢房,一间用来做厂房做糕点用,另一间则被辟成了两个小间儿,一个用来给做工的人居住,一个用来当成帐房,给以后的帐房先生住。 虽然不确定孟良冬会不会回来给她做帐房先生,但是林媛还是很感激夏征把这间房子给腾了出来。 装修房子的事用不着林媛操心,自然有六子这个百事通帮她挑选合适的工人。鑑于上次装修豆腐坊的时候发生的意外,林媛特意嘱咐六子,这次一定要挑选口碑好的施工队伍来,她可不想为了装修的事再次伤神了。 跟六子约好第二天就带装修队伍过来,林媛就坐上马车跟夏征回林家坳了。 「赶紧回去,爷可是惦记着你答应的粉蒸排骨呢。」夏征一扬鞭子,甩在了马屁股上。 林媛咬了咬牙,真想把这个傢伙一脚蹬下马车去,刚刚吃得都打嗝了,这才过了多久就开始念叨着粉蒸排骨了。也不知道这傢伙的胃口到底有多大,难道是个无底洞不成? 不过看着眼前又被自己成功转化成吃货的夏大公子,林媛心里很是温暖。 笑意还没完全凝实在眼角,林媛突然想起之前还没有讨论过的事,这傢伙不是说要回京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动身。 清了清嗓子,林媛斟酌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开口问。最后,还是咬咬牙决定开门见山了。 「那个,你要走了?」 正挥着鞭子乐滋滋赶马车的夏征,手臂一僵,愣了半晌苦笑道:「你听到了啊。」 ------题外话------ 还没领奖励的亲们,抓紧时间留言啊,过了明天就没了啊,快来快来!
128 离别之吻 林媛无声点头,没有说话。说实话,当听到夏征说起要离开的时候,她居然有点捨不得。 奇怪,她以前不是特别讨厌这个狗皮膏药似的傢伙吗,不是巴不得他离自己远远地吗,怎么现在会觉得不舍了? 林媛坐在车厢里,夏征坐在外边车辕上,虽然看不到林媛的表情,但是敏锐如他还是感觉到了林媛情绪上的波动。 说不开心是假的,但是更多的也是不舍,他们两人的敢情现在好不容易才有了进展,这突然离开,不知道会不会又回到之前的冰冷时候了? 哎,真是不想走啊! 「你放心,等我忙完了那边的事,会尽快回来的,不会让你等很久的。」 得到夏征的保证,林媛心里一阵安慰,但依旧嘴硬地嘟囔了一句:「谁盼着你回来了?最好不回来才好!省的我天天看见你心烦,还得被你压迫给你做饭吃!」 夏征噗哧一乐,心情大好地甩了甩手里的鞭子,一把撩开车厢的帘子,回头正看到林媛来不及收回的笑意,贼兮兮笑道:「那我可得早点回来才好,某个人还欠了我一百两银子的饭菜呢!」 帘子被勐然掀开,自己的笑意都被那个讨厌的傢伙看到了,林媛又是气又是羞,伸手打下帘子,却不想帘子又被一把掀开。 如此反覆了几次,林媛终于败下阵来,不是她敌不过夏征,而是实在是觉得这种无聊透顶的游戏太拉低她的智商了。可是某人却玩得高兴,一脸得意地看着她,只把她也看得笑出了声。 言归正传,林媛突然正色道:「我听你说是要去赈灾,莫非是因为这场大雨?可是赈灾不应该是朝廷才该干的活吗,怎么会……」 后边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是林媛知道他也听明白了。林媛问起这事,无非就是在试探,夏征是否真的是皇子,若是的话,恐怕二人的关系还是至于现在比较好。她可不想以后成了亲,天天跟府里的一帮妃子小妾们玩宫心斗,不是玩不过,而是太累。有那个闲工夫,她还不如出去开个铺子挣点钱呢。 夏征显然也是看出了林媛的担忧,朝她伸手勾了勾手指,让林媛靠近了一些,挑眉道:「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爷的府里有多少通房丫鬟,有多少小妾?」 林媛白了她一眼,没想到连这个他都能看出来,莫不是真的是她肚里的蛔虫了? 「哈哈。」夏征大笑,而后伸手在她额头弹了一下,道,「小丫头放心吧,爷长这么大还没碰过女人呢。额,不对,除了我娘。而且啊,爷的老子也只有我娘一个女人而已,爷就更不可能有别的女人啦。」 林媛揉了揉额头,嘴上抱怨着好疼,心里却是甜蜜地乐开了花,这傢伙果然没有让她失望。他还说他爹只有他娘一个女人,那岂不是在变相地跟她说明他不是皇子,以后更不会有各种女人来缠着了? 虽然心里很高兴,不过林媛还是毒辣地鄙夷了一番:「是你没碰过女人还是根本就没有女人愿意让你碰呢?哼,就你这样的长相,还有这一身的铜臭味儿,也难怪人家京城里的姑娘小姐们看不上你了!」 「你确定是她们看不上我吗?」夏征突然回头挑眉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一般。 林媛顿时脸黑了:「你该不会是真的有什么烂桃花吧!」 「桃花算不上,顶多算个花骨朵儿吧。」见林媛脸色要变,夏征赶紧补充了一句,「所以啊,娘子可要加把劲儿赶紧把你的铺子开到京城里去,把那些烂桃花给为夫好好砍掉啊。」 林媛重重地哼了一声,扭头不再理他。 夏徵得逞地扬了扬眉,这小丫头看来是真的相信了,连他话里的机锋都没有听出来。 「不过,赈灾干嘛用你去?」林媛又想起了之前那个问题,既然他不是皇子,也不是个当官的,干嘛让一个开铺子的去赈灾,难道朝廷都没有人了吗? 夏征耸耸肩:「你没去过京城,对京城里那些官不了解。他们啊,个个吃得膀肥腰圆,但是真让他们做起事来,就都成了缩头乌龟。」 林媛一边听一边在脑海里自行想像着肥头大耳只吃饭不干活的肥猪形象,顿时觉得眼前的夏征真真是个美男子。 夏征嘆了一口气,又道:「再加上现在朝廷也没有多少银两用于赈灾,只好从各位官员的府邸里徵用了。」 林媛点头,原来是朝廷没钱啊。也是,朝廷若是没有钱了,受苦的就是底下的百姓,受了灾没人管。好不容易遇到朝廷拨款了,万一当地父母官是个清廉的也就罢了,若是跟李昌似的,那还真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难怪你这么急着挣钱呢,原来是因为你家也没银子啊。」 夏征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疑惑地看了她。 林媛笑道:「你家若是有银子上缴给朝廷的话,你爹还会这么着急地催你回去吗?他肯定自己就把银子交上去了啊。」 夏征眨眼,其实他家不缺银子的,只是银子都在他娘手里攥着。这次肯定是老头子又做了什么事惹了他娘不高兴,所以才会跟他这个小儿子求救了。 「哦对了,我听你们还说什么小白兔,谋朵花什么的,怎么赈灾还要带兔子吗?干嘛还要戴花?是一种药材?」 夏征和老烦说的最后一句话,她没有听清楚,所以一直很纳闷,夏征想让老烦跟他一起去,无非就是怕洪涝灾害之后会发生瘟疫而已。既然如此,那这个花啊什么的,就是一种治病的药材了吧?她对医理不太清楚,纯粹是好奇而已。 夏征却是满脸黑线,敢情这丫头是把「谋夺皇」听成了「谋朵花」啊,也不知道京城里那个温文尔雅易推倒的小白兔带上朵花会是什么样子,肯定很女人。 恩恩,为了他他都放血拿出了这么多银子了,让他戴朵花给他欣赏欣赏,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远在京城的某人,突然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继续埋头整理赈灾方案了。 而军营里,某人大哥正气急败坏地揉烂了刚刚收到的飞鸽传书,鲜少发火的他居然也有这么暴躁的一面,着实让一旁的侍卫十分惊讶。也只有二少爷,才能让大帅这么不受控制地生气吧。 「臭小子,臭小子!我也真想拿刀去剁了你!不就是跟你要点银子吗,你倒好,跟我要了一个店面也就罢了,还要把我军营里的暗卫也给要走!可恶,可恶!暗卫是能随便调动的吗?啊?那可是要上战场杀敌的!臭小子!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生气归生气,但是该做的事还是得做。 夏臻垂头嘆了口气,有节奏地敲了敲桌子,不一会儿身前便出现了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单膝跪地甚是恭敬。 夏臻咳了咳,掩饰了脸上的不自然,一本正经道:「刈,作为暗卫副统领,你的忠心和能力,本帅是一清二楚的。」 「谢大帅!」刈依旧恭敬地垂着头,没有多余的话语。 「咳咳。」夏臻脸上火辣辣的,「所以,本帅今日有个非常重要的任务要交代给你,这个任务十分重要,甚至已经关系到整个军营和大雍王朝的命运。本帅不放心交託他人,你可能完成?而且你还要保证,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把这个任务出色完成,你可能?」 刈顿时觉得浑身一震,仿佛有千钧担子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但是他没有一点退缩,反而很是兴奋。作为暗卫,能为军营,为朝廷办事,甚至牺牲,那都是他们的荣誉。 双手抱拳,刈坚毅的目光似能戳穿地面:「请大帅放心,属下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会把任务圆满完成!」 夏臻已经开始冒汗了,十分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心:「现在出发,驻马镇,寻二少爷。一切听从他的调派。」 「是!」虽然有些纳闷为何会是二少爷派给任务,但是刈还是十分忠心地退了出去,准备马匹即刻出发了。 望着刈远去的背影,夏臻咬咬唇,十分抱歉地摊了摊手:「哎,你可别怪我啊,我也是没法子了。」 知道夏征第二天就要离开,林媛打算今天晚上给他做点好吃的,之前答应了要给他做粉蒸排骨的,这不一回家就开始忙活了。 另一个她不打算做菜了,因为早上走之前她发了面,这会正好可以用来蒸馒头。所以,林媛打算再做一个口袋饼,这个口袋饼可是个新鲜东西,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肯定能让夏征吃了一次还想下一次,早早地从京城回来找她。 念头一闪而过,林媛突然拍了自己脑门一下,这还没走呢,怎么就想着让他赶紧回来了呢?要是让那个自恋的傢伙知道了,肯定又要嘚瑟了。 不过想归想,林媛这次做饭却是超乎寻常地认真仔细,正所谓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就要抓住他的胃,这话林媛可是贯彻地非常到位的。 现在家里可是不缺食材的,所以林媛想要做什么好吃的,简直就是手到擒来。先选了几块肉质不错的排骨洗净剁成了小块儿,然后加入白酒、酱油、盐和葱姜蒜腌上。林媛就开始准备米粉了。 家里没有现成的米粉,所以要现做,幸好也不是很难。她先把淘好晾干的大米直接放到炒锅里干炒,为了让米粉炒出来更有滋味,还放了一些花椒大料和小红辣椒进去,这样一直小火慢慢炒着,直到大米炒得有些发黄了就可以盛出来了。 因为大米炒过之后再煮饭会有一股很自然的香味儿,所以林媛就多炒了一些。一半放到了小磨上磨成了碎,另一半则留着等下用来熬粥吃。 因为粉蒸排骨不需要很细的米粉,所以这些大米她没有特意磨第二遍,让米碎里保留了一些颗粒会更好吃。把米碎倒进刚刚腌制好的排骨里,用手抓一抓,让每块排骨身上都沾满了米碎。最后放到大锅里蒸上小半个时辰,就算大功告成啦。 把排骨蒸上后,林媛就着手开始做口袋饼了。其实做口袋饼十分简单,无非就是先烙个饼,然后在饼的中间夹入各种肉啊菜啊的。 但是这个看似简单的东西,却也很需要技术,因为有的人做的饼是要用刀把中间彻底剖开的,而林媛做的口袋饼则不用,只是把边缘剖开而已。口袋饼的中间是自然分层的,这就是林媛做饼的一个小秘诀。 把发好的面分成巴掌大小的小面团,然后在表层刷一层油,再把表层都团到里边去。这就是林媛做空心饼的秘诀。 面团分好后,一个一个地擀成小圆饼。为了不让面团发干,林媛还特意找了两块干净的搌布,每擀好一个就用搌布把圆饼盖起来,直到所有的面团都擀成了圆饼为止。 这个时候还不能直接放到锅里去煎,还要进行第二次发酵,不然等下煎的时候面饼也不容易产生空心。 在等着发酵的时候,林媛把之前在老铁头那里定做的平底锅拿了出来,刷洗干净。 其实她当日还定做了不少锅的,但是因为房子一直没有盖好,厨房也还没有建起来,家里更是没有地方放这些大锅。所以,林媛只是先把可能用得着的平底锅和汤锅拿了回来。因为有小炉子在,这次再煎饼就不用去搬做月饼的大铁板了,说实话,这还是她这辈子头一次使用平底锅呢,心里的激动可想而知。 夏征一直在旁边静静看着她,享受着离别前的最后相聚时光。林媛也十分不舍他离开,瞧见他一直在门口守着自己,虽然不忍他闻着油烟味,但也没有撵他离开。 一看到平底锅,夏征的眉头挑的更高了,这样的锅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呢。连皇宫里的御膳房都没有这样的锅。 「这个东西,好奇怪。」 林媛把平底锅放到小炉子上加热,笑道:「嗯,这叫平底锅,是我定做的。」 这么新奇的东西,也只有他的女人才想得出来。夏征看林媛的眼神更炙热了,真想把这丫头一起带回京城啊,给那些缠着自己的臭女人们瞧瞧,真正能跟他夏征站在一起的女人,该是什么样。 等平底锅热了以后,里边不放油,直接把小圆饼放进锅里,等它充分膨胀起来再翻面煎另一面,这样用不了多长时间,一个口袋包就做好了。 林媛用手指轻轻戳了戳鼓起来的口袋包,检查它熟了没有。 一旁的夏征却是惊异地看了又看:「这里边是什么东西?居然能鼓起来这么高?」 「里边是空的。」将第一个出炉的口袋包用铲子盛出来,放到搌布上包起来防止风干,林媛又拿起了第二个小圆饼放进了平底锅里。 夏征更是惊异了,趁她不注意,偷偷地把第一个口袋包拿了出来,两手一捏就要掰开。 「别掰!」 想好林媛眼睛尖,不然她这个口袋包就要被夏征给霍霍了。 「我想看看里边什么样嘛。」撇撇嘴,夏征一脸委屈。 林媛无语摇头,接过他手里的口袋包,左手轻轻按住,右手持刀,慢慢地沿着饼的边缘划了一个口子。而后打开,给他看了看。 「看到了吧,里边什么都没有,空的。所以才叫做口袋饼啊。」 夏征接过那个空空的口袋饼,一脸失望,原来这就是她说的特别好吃的口袋饼啊,也不怎么样啊,就是一个中间是空心的馒头而已。 似是看出了夏征的心思,林媛把口袋饼重新放回了搌布里包着,笑着说道:「这才只是刚开始,等下还有一道工序呢。」 接着把剩下的口袋包烙好,林媛才开始动手做起里边的馅料来。 之前挑排骨的时候,她还特意挑了一块里嵴肉出来。夏征爱吃甜口的,所以她打算炒个京酱肉丝夹到口袋饼里去。 把里嵴肉切成细丝,然后放入盐白糖和一点酒稍微腌一下,最后再放些面粉进去抓匀上浆,就可以开火炒肉丝了。炒肉丝的时候,一定要快速用筷子把肉丝划散才行,不然很容易粘成一团,有的肉丝不熟,有的肉丝就会被炒煳了。 等到肉丝变色后,林媛就赶紧把它们盛出来了。然后用一个小碗儿,放了半碗水,再加入白糖、盐、酱油、醋,调成了汁。 因为没有甜面酱,林媛只好用一般的酱代替了,不过因为夏征喜爱吃甜的,所以她特意往里边放了一些白糖。虽然做出来的口感没有甜面酱那么好,但是也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美味了。 锅里留油,先放入一些切碎的大蒜爆香,然后再放入自制的甜面酱翻炒一会儿,再把刚才调好的料汁倒进去,一直翻炒搅拌。等料汁收的差不多的时候,最后把肉丝倒进去翻炒均匀,这样,一道美味的京酱肉丝就完成啦! 这京酱肉丝是林媛头一次做给夏征吃,在炒汁的时候,就已经把他的味蕾给勾了起来,此时见到成品出锅,更是口水直流,伸手就要捏起来吃一口。 「小心烫!」林媛轻轻拍了他偷偷过来的手一下,而后拿了一双筷子,笑道:「你真是从京城里来的吗?怎么感觉像是小村子里的呢。」 夏征知道她又在取笑自己贪吃了,嘻嘻一笑,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子肉丝放到了嘴里。又是唔又是嗯的,烫得用手在嘴边直扇,就是不捨得把嘴里的肉丝给吐出来。 林媛被他这好笑的样子弄得捧腹大笑,端过盘子来放到了一边:「好啦,只能吃一口,还不到吃饭的时间呢。」 说着,也不管夏征哀怨的眼神,拿起一个大碗就把那盘京酱肉丝给盖了起来。 粉蒸排骨已经好了,林媛就在大锅里开始煮粥了。 想着今晚上的菜全都是肉的,有些单调,林媛就又在平底锅里煎了十个荷包蛋。现在家里有了银子,鸡蛋也不像以前那样数着个的吃了,想吃多少就有多少。而且刘氏正是补充营养的时候,给她变着法地多吃点鸡蛋也是好的。 鸡蛋煎好后,林媛让夏征给她打下手,把所有的口袋包全都划出口子来,然后她自己则拿了筷子往口袋包里夹馅料。 她准备了一些香菜和大白菜心儿,跟肉一起夹到口袋饼里既美味又清口。而且她还把王婶子之前送的那罈子酱菜也拿了出来,挑了几块腌的酸甜口的白菜夹进去了。 林媛做了几个夹肉丝的口袋饼,又做了几个夹鸡蛋的,最后应了某人的要求,还把肉丝和鸡蛋各夹了一些进去,这可乐坏了夏征,当场就三两口地吃了一个,末了还不忘舔了舔沾了酱料的手指头。 林媛好笑地看着他,一边继续忙碌着,一边盘算着若是有火腿就好了。这么一想,她才突然意识到,很快就要入冬了,等入了冬就可以做腊肉了。不光是腊肉,还可以做腊火腿、腊鸡、腊鱼呢! 想着又有好吃的东西可以做出来,林媛唇角不自觉地勾了勾。 做好了口袋饼,林媛还做了个呛土豆丝和凉拌香菜,荤素搭配,今晚的饭菜真真是丰盛极了。 林薇在屋里跟着刘氏学刺绣,小林霜被小石头儿叫出去,到小水洼儿那里摸虾了。有三婶子和小河看着,她倒也不担心,毕竟自从出了林大栓的事以后,她已经把小姑娘圈在家里好几天了,好不容易有人看着,她也就放她出去玩了。 林媛也明白,总是把她这样关在家里也不好,而且小林霜也算是个心眼儿多的,被林大栓抓走的时候,还知道踢下一只鞋子来给他们引路。若不是那只鞋子,恐怕他们还得再浪费不少时间找路呢。 至于小河,不知道是因为没有人再打骂她了,还是因为桂芝嫂子家的伙食实在是好,才几天不见,小脸儿都有些胖嘟嘟的了,而且精神也好了许多,见了人还知道有礼貌地叫人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林媛也打心眼里高兴,林大栓和马氏都不是长得丑的人,这小河更是遗传了爹娘的好基因,长得一张小脸儿十分秀气。再加上她干活利索勤奋,嘴巴越来越甜,说话时嘴角总是不自觉地上扬,给人的感觉特别好。 不少见过她的人,都夸她越来越水灵了。 林媛姐俩刚把饭菜摆好,三婶子就带着小石头儿和小河把小林霜送了回来。 林媛端着凉拌香菜正要进屋,在门口瞅见了几人,笑着挥手让他们过去:「正好,要吃饭了,都进来!」 小石头儿在林媛家里吃饭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痛快地哎了一声就挣脱了奶奶的手,一蹦一跳地追着小林霜进了门,抢着搬小凳子摆放碗筷了。 小河毕竟是个大姑娘了,虽然也在林媛家里吃过饭,但总归是不好意思,羞涩地笑了笑,摇摇头。 林媛抿唇,将盘子递给林薇,快步走到大门口牵起了她的手:「小河,一起进来吃饭吧。你不是一直说姐姐做的饭好吃吗?走,今儿我又做了新鲜菜式呢。」 说完,看向三婶子:「婶子,一起来吧,省得你再回去自己做了。」 三婶子笑着摆了摆手:「等下你二栓哥和桂芝嫂子就回来了,我还得给他们做饭呢,就不留下了。小河,你留下吧,有你在,看着你弟弟,奶奶也放心。」 三婶子自然也看出了小河眼睛里的渴望,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还故意把照顾弟弟的任务交给她,让她没了拒绝的理由。 果然,小河犹豫了半晌,终于点头:「嗯,奶奶,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弟弟的。」 林媛紧紧牵着小河的手,把她拉进了屋里。她看得出来,自从小河进了林二栓家里后,有桂芝嫂子和三婶子的教导和有意地牵引,这孩子才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所以,她也愿意帮忙改变小河的性格,让她越来越自信,越来越合群。 晚饭做的多,即便添了两个孩子也够吃的。 夏征虽然之前已经在厨房里吃了一个口袋饼了,但是一上桌子,又给狼吞虎咽了三个才作罢。不仅如此,还又吃了好几块粉蒸排骨,喝了一大碗米粥。 林媛都要担心他吃撑了,会把胃撑疼了。 殊不知,夏征这么能吃,不仅仅是因为今晚的饭菜美味,更是因为在未来他得有一段日子见不到林媛,吃不到她的手艺了,所以才要多吃一点,好好留住这份味道。 相比夏征的狼吞虎咽,林薇几人倒是斯文的多了。 小河不爱吃肉,林媛就给她拿了个夹鸡蛋的口袋饼。碍于夏征在,小河有些拘谨,不过在咬了一口饼之后,就放得开了。不知不觉已经把饼给吃完了。 「小河,你尝尝这个肉的吧,也特别好吃呢!」林薇跟她年纪相当,性格也差不多,自然知道她在局着什么。 见她不一会儿就吃完了一个饼,心知她肯定还没有吃饱,就从小篮子里拿了一个夹肉丝的口袋饼给她。 小河却是犯了难,倒不是不好意思去接,而是她实在是不爱吃肉,连瘦肉都不爱吃。 林薇笑了笑:「这个虽然是肉的,但是一点也不腻的,你尝尝,若是不喜欢吃,就给我。」 小河被她的热情感动了,以前在她自己家的时候,连马氏都不爱吃她剩下的饭菜。不过到了林二栓家,三婶子和桂芝嫂子心疼她,她不爱吃肉就顺着她了,虽然劝了多次,但是小姑娘就是一口不肯吃。后来碗里有了肉,她就不好意思动筷子了。生怕她吃剩下的肉没人吃,再给浪费了。 谁知,桂芝嫂子和三婶子却一点也不嫌弃她,别说是她吃剩下的肉了,就是别的饭菜,也没有嫌弃地骂过她。他们待她就跟待小石头儿是一样的,小石头儿吃了一口不爱吃的东西,两人就吃了。她不爱吃的,她们也吃了。 她以为只有亲人才会如此的,没想到林薇居然也不嫌弃她。她知道以林媛家里的条件,肯定不会捨不得这点粮食,所以她才会更加感动。 「快尝尝,可好吃了!」林薇把口袋饼塞进小河手里,催促着。 一旁正埋头吃得欢实的小林霜,也抬起粘的满嘴都是汁液的小脸儿,亮晶晶的眼睛眨啊眨:「小河姐姐,你快吃啊,真的特别好吃,我不骗你!谁骗人谁是小狗!」 大家都被小林霜的话逗乐了,小河呵呵笑着,不好再拒绝。但是她没有直接咬了那个口袋饼,而是拿了筷子从里边挑了一根最细最小的肉丝尝了尝。 这一尝不要紧,还真的很好吃呢!小河眼睛亮了亮,伸手接过了口袋饼,一口咬了下去,嗯,这样满嘴油汁的感觉,比刚才吃的那根小肉丝更好吃呢。 「看吧,小河姐姐,我没有骗你吧?是不是特别好吃?」 小林霜又咬了一口饼,唔唔地说着话。 小河勐一阵点头,待她吃完这一口,突然想起了什么事,犹豫着看了看林媛,又看了看正在吃饭的别人,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林媛发现了她的异样,笑着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想吃了?」 「不是不是。」怕林媛误会,小河赶紧摇头,「这个饼真的很好吃,比我以前吃过的所有饼都好吃,暄腾腾的,肉也好吃,不像我娘做的……」 一顺口就提到了马氏,小河自己都愣了,闭嘴不再说话,又咬了一口饼,只是这次明显没了上一口的美味感觉。 林媛感觉到了她的变化,没再继续马氏的话题,岔了过去:「嗯,这个饼可是我的独门秘技呢别人可做不出来这样的好饼。」 小河眼睛一亮,咬了咬唇,试探地小声问道:「媛儿姐姐,我,我能跟你学做菜吗?」 说完,怕林媛不高兴,小姑娘赶紧加了句:「你若是不同意,就算了,我就是随便说说的,你可别生我的气。」 从小被林大栓和马氏打骂着长大的孩子,心思不是一般的敏感。林媛有些同情地看着小心翼翼的小河,笑了:「为什么突然想学做菜了?」 小河见她没有不高兴,才大了胆子,看了正跟小林霜比赛吃饼的小石头儿一眼,说道:「二叔二婶收留我以后,回来的比以前更晚了。虽然他们不说,但是我也知道,我是他们的负担,他们得比以前挣更多的银子,才能养活我和弟弟。而且二婶说,以后让我跟弟弟一起去学堂念书,可是,念书还得交束脩。我虽然想去,但也不能任性地不管家里。」 林媛沉默了,一直挨着小河的林薇也沉默了,她想起了自己的大姐,为了让她和小妹去学堂念书,有多么累。所以她理解小河的这种想法,也理解她迫切要给家里挣钱的心思。 林薇能想到的林媛自然也想到了,但是现在小河才只有八岁而已,让她现在就跟着学做菜而不是去上学,才是真的耽误了她。 「小河,你有这种想法,说明你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就冲着这一点,姐姐也愿意教你做菜。」 小河眼睛愈发亮了,激动地小脸儿酡红。 「但是。」林媛见她明显失落的眼神,笑着说道,「你现在年纪还小,你应该听你二婶的话,先去学堂念书,等你十二岁的时候,姐姐就开始教你做菜,怎么样?」 「好。我一定会好好念书的,也一定会好好学做菜的。」小河喜滋滋地勐一阵点头,可是不过片刻,就想到了一直忙忙碌碌的二叔二婶了,她学做菜不仅仅是为了将来有个一技之长,也是为了让二叔二婶不再那么辛苦。 林媛看出了她的担心,拍拍她手宽慰道:「你放心吧,你二叔二婶马上就要挣大钱了。」 桂芝嫂子的凉皮摊子虽然生意还是不错,但现在毕竟是吃的人少了,所以没有以前那么挣钱了。不过好在这个女人精明能干,自己又琢磨出了别的吃食,现在不仅是卖凉皮和烧饼了,连带着还卖起了大饼,再加上从王婶子那里批发来的酱菜,她的生意在那一块算是最好的了。 而且,林媛答应了林二栓的事现在也有时间兑现了。她打算明天就带着林家信去镇上看看她新盘下来的铺子,豆腐坊快要开张了,稻花香也已经开始装修了,可是她爹这个一家之主还没有去铺子里看过呢。 以前是因为林家信身体不方便,但是现在经过老烦这些日子的针灸和调理,林家信的腿已经不用再上夹板,也可以轻微地动一动了,而且动的时候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只是,还是不能下地走路而已。老烦也停了针灸,只是每日里还得喝些汤药好好调养。 所以,林媛就打算明天带着林家信去镇上转转,既让他散散心,也让他看看新铺子提提意见。而且,还能让轮椅派上用场,让那些大户人家们开开眼,这样以后林二栓的生意也可以着手开始做了。 林媛知道,这些日子,林二栓不是在镇上跑木材,就是在家里画各种图纸。说实话,这个林二栓真是个聪明男人。从轮椅的结构上,他还想出了不少其它东西,有可以给腿脚不方便的人用的各种轮椅,有给不会走路的小孩子们乘坐的小竹车,还有给正常人坐的摇摇椅。 真可谓是全套傢伙事儿,都被他给想全了。 不过,当林二栓找她来参考意见的时候,林媛还是让他不要一股脑地全都做出来上市,而是一样一样来。毕竟木匠活儿不比别的,只要是个行内人,看一眼就能大致参透其中的奥秘。说不定,林二栓的东西一上市,就会被别有用心的同行效仿。 林媛敢保证,不出一个月,大街上就会有各种各样的轮椅出来卖了。 但是,一个月的时间也够林二栓做出第二种新鲜东西上市了。所以,林二栓想要挣大钱,挣的就是比别人早上市。等以后这个轮椅啊摇摇椅啊开始烂大街的时候,他就可以从质量或者是待客方面下苦功夫了。 这些话她没有跟小河细讲,毕竟她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跟她说了她也听不大懂。 不过即便她不说,小河现在对她也是十分相信的,仿佛只要是林媛说出来的话,就算是假的,在小河心里也都是真的。 吃完饭,小河帮着林薇收拾了碗筷,就被林薇和小林霜打着灯笼送回家去了。这个灯笼还是夏征在修补菜园的栅栏时给她们做的呢,两个小姐妹喜欢的不得了,每天吃完饭都要提着灯笼出去熘一圈才肯回来睡觉。 天色已晚,夏征也到了回驻马镇的时辰,林媛送他到马车旁,心里有无数话要嘱咐,但是站在他面前,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夏征咳了咳,左右看了看,天黑无人,真想抱抱她啊。 「那个,我不在,你要照顾好自己。对了,少去那个什么柱子家转悠!」 闻着夏征浓浓的醋意,林媛噗哧一乐,笑出了声,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傢伙居然还在惦记着陈柱。虽然她之前确实对陈柱有些好感,但那都是以前的林媛做出来的傻事了好不好,以她林媛的聪明睿智,怎么可能放着夏征这么好的男人不喜欢,而去喜欢那个小白脸儿? 「嗯好的,我不去陈柱子家转悠。」林媛保证了一番,又存了逗弄的心思,眼睛一眨,挑眉道:「那个陈柱子不怎么样,我不会搭理他的。不过,我觉得村里的李柱子还不错,长得人高马大的,又有力气,干起活儿来可卖力气了,关键是他不挑剔,给他吃什么都愿……唔。」 林媛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突然放大了的俊脸,感受着那股清凉和浓浓的霸道,心里一阵悸动。 感受到身前人的僵硬,夏征这才放开了她,惩罚似的哼道:「再敢说什么陈柱子李柱子,爷就把你绑在腰带上,走到哪带到哪!」 好不容易缓了过来的林媛,一听他这霸道又无理的话,顿时气结,她又不是他的小狗,居然拴到腰带上! 不过被他这么一闹腾,倒是沖淡了离别的悲伤情绪。林媛又嘱咐了一番,知道老烦要跟着他一起去倒也放心,有老烦这个神医在,就算真的有瘟疫,他肯定也没事的。 林薇提着灯笼回来了,夏征也到了离开的时候了,勐一侧身,将眼前的人搂紧,把刚才浅尝辄止的吻继续了下去。 ------题外话------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里,媛姐儿手持菜刀摸进了夏大公子京城的府邸,一摸床上,无人?! 可恶,这傢伙不是说没有通房丫鬟,没有小妾的吗? 转身正欲离去,手却摸到了一打热乎乎的东西,点灯一看,震惊狂喜:五星评价票! 哇哈哈,求票求票,么么哒(* ̄3)(e ̄*) 突然想起来,今儿是周六,赶紧送上题目: 首订当天更新了多少字? a8千 b1万 c1万2 d1万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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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 渣男,老友再见 不知是太过激动,还是不舍夏征的离开,这晚林媛失眠了。回想起跟夏征的初次见面,不禁捂着被子偷偷笑了。没想到当日阴差阳错的一个小石子儿,竟然成就了两人日后的各种际遇。 听着妹妹们熟睡的鼾声,林媛悄悄地从脖子里拿出了夏征临别时送给她的玉佩。刚刚没有时间细看,此时趁着妹妹们都睡了,她才敢拿出来。 就着微弱的月光,林媛看清楚了那块小小玉佩。虽然只有男子的拇指大小,但是触手温润滑腻,而且透过玉佩,在玉佩的中间,不知是用了什么工艺,居然有一个红色的夏字。那字笔锋锐利,红线虽细微,却连而不断。一看这玉佩就不是寻常物件。 把玉佩紧紧攥在手心里,想起夏征将它交託时说的话,林媛心里一阵温暖。 「媛儿,这是我们夏家的祖传玉佩,只有正妻才配拥有。今日,我把它交给你,日后,你就是我夏征唯一的妻子。你不要推脱,也不要说自己还小,我夏征认定的人,绝不会再改!我愿意等你,等你成年之后,三媒六聘将你娶回京城!」 若不是亲眼所见,林媛都不会相信,平日里嘻嘻哈哈吊儿郎当的夏大公子,居然还有如此严肃认真的时候。 感受着他炙热的目光,林媛拒绝不了,也不忍心拒绝。 她从来不相信命运,但是此刻,她觉得,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天註定吧。 因为要带林家信去镇上转一转,所以第二天一大早,林媛就赶紧起床收拾了。刘氏身子笨重,虽然去镇上坐马车也只有一个时辰的路程,但是大家都不放心让她舟车劳顿费心费神。 好在林薇十分乖巧懂事,主动留在家里陪着娘亲。本来林媛还打算让小林霜也留在家里的,但是自从出了林大栓的事以后,的确把她给关烦了,禁不住小姑娘软磨硬泡,林媛索性就带她一起去玩玩了。 大半年没有再去镇上了,林家信显然兴奋地不得了。一大早就换上了刘氏才给他新做的袍子,还让刘氏帮他把本就不算长的鬍子重新颳了刮。 这么一打扮,林媛这才恍然发现,原来自己的爹爹也是个美男子呢。 想着今儿夏征就要走了,林媛连锻鍊身体都免了,早早地就进了厨房忙活。现磨的豆浆,刚出炉的口袋饼,还特意又做了一份夏征最爱吃的豆腐鸡蛋羹。 可是,当马车哒哒地停在门口时,林媛却没有看到笑得贼贼的夏征,而是拎着鸟笼子的六子。 「你家少东家呢?」林媛惊异,心里有一股失落莫名涌起。 六子干笑两声,恹恹地说道:「今儿天不亮,东家和少东家两人就已经走了。」 原来是真的走了。林媛心里的失落愈加浓烈,手不自禁地摸了摸被她藏在衣服里边的玉佩。 见她如此,六子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勐然想起手里的鸟笼子,赶紧递过去:「姑娘,这是少东家临走时让我带给你的。说是这鸟特别有灵性,以后若是有什么想说的话,就可以让它代劳。」 林媛接过那笼子,只见里边有一只翠色的小鸟,看不出什么品种,但是那双灵动的眼睛却分外精神,一看就是个聪明伶俐的。而且这鸟的腿上还绑了一个小筒似的东西,里边明显是可以放纸条的。 而且,此时,这小筒里的确放了一张小纸条。 林媛赶紧抓住小鸟的腿,有些笨拙地取出了小纸条,打开一看,不禁气结。 「为夫已走,娘子勿念。远离柱子,为夫心安。」 狠狠攥着手心里的小纸条,林媛真想把这傢伙捉回来好好揍一顿。还远离柱子,她不就开玩笑地说了一句什么陈柱子李柱子的吗,至于还得留字条再叮嘱一番? 不过气归气,她终究还是把纸条重新折好收进了怀里。 看着笼子里的小鸟,林媛用手逗了逗,却不想这傢伙竟然傲娇地把头扭到了一边,理也不理她。 「噗,跟你主子一个样儿!」被这鸟一逗,林媛也乐得不行,还真是有其主必有其鸟啊。 她以前只听说过信鸽可以用来传递消息,不想这么一只不起眼的小鸟也能。看来这鸟应该是夏征特意训练的,而且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向来平日里定然好生看护着的。 正逗着,小林霜突然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两眼放光,伸手就要捉:「好漂亮的小鸟!大姐,这是给我买的吗?」 「不是!」林媛出乎意料地决绝,连碰都不许她碰一下。 小林霜有些发愣,往常她想要什么东西,大姐都是千依百顺,怎么今儿变了,不就是一只小鸟吗,还没她的小兔子可爱呢。 「不是就不是呗,这么大反应干啥?」撇撇嘴,小姑娘没趣地去找自己的小兔子玩了。 连饭也顾不得吃了,林媛小心翼翼地拎着鸟笼子进了西屋,挂到了窗棂上。没办法,村里野猫野狗比较多,她可不放心把小鸟放到外边,还是这样时时看着比较踏实。 家里只有刘氏和林薇,林媛还是不放心的。临走的时候,去了一趟桂芝嫂子家,把三婶子和小河叫了过来。有她们在,林媛就不担心刘氏会突然发生什么事而没有人管了。 马车很舒服,林家信半躺在车厢里也不觉得颠簸。只是轮椅有些大,所以六子用绳子把它拴在了马车尾,不过这样也好,等下穿过镇子的时候,正好可以做免费宣传了。 林媛先让六子去了豆腐坊,现在豆腐坊有周掌柜和兰花看着,基本已经开始正常运转了。而且现在干活的人多,出的豆腐自然也就多了。不像之前在家里时,要三天才能出两板豆腐,现在基本已经可以保证一天出一板了。这样的豆腐更加新鲜更加美味,福满楼的生意也更好了。 「周掌柜,这是我爹,咱们豆腐坊的东家。」给周掌柜介绍了林家信,林媛很自然地把他的当家主子身份亮了出来。 周掌柜虽然实诚,但毕竟是做生意的,这点眼力还是看得出来的。虽然林媛说林家信是东家,但是真正主事的还是林媛。不过聪明如他,当然会把林家信当成真正的东家来对待了。 「东家好。」 林媛对周掌柜的态度什么满意,跟他交流了一番豆腐坊的生意,便让他去忙了。 兰花此时正在后厨里指导新来的妇人们捞豆花,看她那认真的样子,俨然已经有了几分管事的模样。 见她忙着,林媛也没有过去打招唿,推着林家信在院子里参观了一番,一一给他介绍了一下。 小林霜见院子里的石榴树上还挂着几个红彤彤的大石榴,眼馋地让六子帮她摘了两个。一个自己吃了,另一个则放进了随身携带的小布袋里,打算回家以后带给娘亲吃。 林家信以前也见过其他人的铺子,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对闺女的能力十分震惊。明明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没想到却能把铺子打理地这样好。 特别是看到周掌柜对林媛的恭谨态度时,林家信心里一阵欣慰。闺女能有这样的表现,作为父亲,他很是骄傲。 因为约好了今天要跟装修队见面,所以林媛几人没有在豆腐坊里多做停留,就马不停蹄地往稻花香赶去了。 轮椅依旧不能放进车厢里,林媛掀开车帘子看了看外边渐渐多起来的人群,让六子绕路在主街上走然后再回到西街。 六子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绕远道,但是林家信却是明白的,此时主街上多是刚刚出门的有钱人士,正好是给轮椅做宣传的好时机。 笑着看了看闺女,林家信赞赏地说道:「你这丫头,也不知跟谁学得这些道道儿。」 林媛嘻嘻一笑,轻轻给林家信按摩着受伤的腿:「不是说有其父必有其女吗?我这么聪明,当然是因为爹了。」 林家信好笑地摇了摇头,这丫头的嘴真是越来越甜了,哪像以前,整日里就知道埋头干活。 不过不得说,林媛此举还真是管用。六子赶着马车在主街上这么一亮相,立马就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别说街边那些摆摊的小商小贩们了,就连乘坐着马车的有身份的人都忍不住撩开车帘细细打量。 林媛掀开车帘的一角,正巧跟对面马车里的女子视线相对。 两人都是一愣,随即轻轻笑出了声。 林媛赶紧让六子停了马车,车帘掀开地大了一些,笑道:「原来是金小姐,好巧。」 金玉儿显然也还记得林媛,唇角微勾,点了点头:「真的好巧。」 随即眼眸流转,看向了林媛车后的轮椅,有些奇怪地问道:「那个,是什么?」 林媛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解释道:「实不相瞒,我爹腿脚不好,那轮椅是给我爹代步用的。」 轮椅?代步? 金玉儿毕竟是个聪慧女子,看出马车里应该就是林媛腿脚不便的父亲,就没有多问什么。 不过林媛从她那亮晶晶的眼睛里还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看来这金玉儿是看上了这个轮椅了。当即笑道:「金小姐不会是想……」 见她眼睛更亮了几分,林媛笑道:「这个轮椅是我同村一个木匠做的,若是金小姐需要,不如我跟他说一说?」 其实问出这话的时候,林媛没报多大希望,毕竟这金玉儿生性冷漠,若不是今日她对这轮椅好奇,只怕都不会停下马车来跟她一个不熟识的人说话的。 没想到金玉儿竟然点了点头,语气诚恳:「既然如此,玉儿就劳烦姑娘帮我这个忙了。」 看来这金玉儿不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啊,原来是真的想要一个轮椅了。只是不知道是给谁做的? 聪明的林媛当然没有开口询问,指着西街道:「金小姐,我在西街盘了个铺子,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能开业了。若是小姐需要,就到西街稻花香找我。或者小姐需要什么样子的轮椅,就让莲儿姐姐去店里寻我,我会提前让我同村的大哥一併过去的。」 金玉儿显然十分感激林媛的出手相助,脸上的笑意浓了几分:「原来你真的开了铺子?等开张的时候我一定会去光顾的。」 林媛自然欢迎,有金家的大小姐光顾她的新铺子,她连宣传都不用做了。 二人告别后,金玉儿看着林媛渐渐远去的马车若有所思。 一旁的莲儿却是小声嘟囔了一句:「老太太对小姐那么差,小姐还记着给她准备这么好的东西,真是……」 金玉儿收回视线,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恢復了往日里的冷漠语气:「什么时候你也能议论主子的是非了?」 莲儿吐吐舌头,垂头不再说话了。 另一个服侍的丫鬟晴儿嗔了她一眼,连忙转了话题:「小姐一直看着那个姑娘的马车,可是那马车有什么问题吗?」 这晴儿显然比莲儿更稳重一些,也更聪明一些。 金玉儿赞赏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道:「那马车虽然其貌不扬,也没有任何标志。但是我却认出了那个赶车的小哥儿,好像是福满楼的小伙计。」 皱了皱眉,金玉儿猜测着:「莫非这小姑娘跟福满楼有什么关系?但这姑娘明显就是一个小小村姑,怎么会跟福满楼搭上关系的?难道是刘掌柜看上了她做月饼的本事?」 不是她看不起林媛,而是这福满楼的东家老烦实在是脾气古怪,一般人很难进得了他的眼。虽然她家的醋坊跟福满楼也有生意往来,但是一直跟她打交道的都是刘掌柜,从来没有跟东家说上过一句话。 所以,她也只是猜测着是刘掌柜跟林媛熟识,而没有往老烦身上猜去。既然跟东家没啥关系,金玉儿也就不关心这事了。 「罢了。」落了帘子,金玉儿自嘲地摇了摇头,她居然会想要通过一个小姑娘跟福满楼的东家攀上关系,真是被逼急了吧。 晴儿莲儿互望一眼,都轻轻嘆了口气。二房那边逼得紧,不少老顾客都被他们抢去了。而老爷又不是能主事的,整个金记醋坊都是夫人和小姐苦苦撑着,也难怪小姐会想到福满楼这个大金主了。 莲儿骨碌骨碌眼珠子,小姐不好意思开口问林媛,但是她可以藉机去问一问啊,若是这小姑娘真的跟福满楼的东家熟识,哪怕只是一句话的事,也能让金记醋坊和福满楼的生意关系更牢靠。那就真的是救了小姐,也救了老爷的金家家主的地位了。 因为在主街上耽误了一会儿,当林媛几人到达稻花香的时候,装修的人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幸好有莫三娘帮忙照看着,才没有让这些人以为东家不来了而离开。 「妹子你来了?」一见到林媛,莫三娘就高兴地打了个招唿。 林媛笑着叫了她一声,对她才刚刚一天就已经恢復元气的精气神很是讶异。不过,更多的则是欣赏。这样坚强的女子,才是她最喜欢的。 六子把林家信背下马车放到轮椅里后,就开了门,拿着图纸跟装修的人一起进铺子里了。 林媛给莫三娘和林家信互相介绍了一番,就推着他进门去看自己的新铺子了。 莫三娘原本也要进来的,但是无奈她的布匹店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看着,此时又正是顾客开始多起来的时候,她也就不好再在这边多做停留了。跟林媛爷俩打了个招唿,就赶紧回到了自己店里。 图纸是夏征画好了的,而且很详细,装修的人又是专业的,几本不需要林媛操心,六子就已经把这个事交代清楚了。 林媛推着林家信在店里转了转,就回到了前堂休息。 小林霜还记得上次去莫三娘店里看到的花花绿绿的布,缠着林媛带她过去玩。 林媛想着过不了一个月范氏和小姨可能就要来照顾刘氏坐月子了,她想给外婆和小姨各做一身新衣裳,就笑着答应了她。 林媛姐俩进门的时候,莫三娘刚好送走了最后一位顾客。一抬头瞧见了她俩,笑盈盈地招唿着她们。 小林霜对这个爱笑的莫姐姐特别喜欢,一来就甜甜地叫人了。 莫三娘本就稀罕孩子,一看小林霜这软软糯糯的样子更是喜欢得不得了,一把把她抱了起来,又是亲又是捏脸蛋儿的。 林媛对她眼睛里的渴望非常熟悉,刘氏每次看着自己高高挺起的肚子时就是这种眼神。那是属于母亲的光芒。 莫三娘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若是她跟谢致远的事没有谢氏搅和的话,此时她应该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没准比小林霜都要大上几岁呢。也难怪她这么稀罕小林霜了。 林媛说明了来意,让莫三娘帮忙给挑了两匹合适的花色。给范氏挑的是暗红色带金色花纹的和宝蓝色带大朵牡丹花的布,这两种花色都十分衬范氏的年龄,最主要的是穿起来特别显身份,跟有钱人家的富贵老太太似的。 给刘丽敏挑的花色则要年轻许多了。莫三娘又是个年轻女子,自然十分明白姑娘家的心理。给林媛推荐了一个鹅黄色带梅花的花色,一个纯青绿色的,还有一个是隐隐泛着流光的浅藕荷色纯色布料。 林媛对那个前藕荷色的布料一见倾心,想着小姨的性子,若是再给她穿个青绿色的,只怕更加不好让人亲近了。于是就选了那个鹅黄色的布料。 这几块布料她都非常满意,只是对于两人的身形把握的不是很准。而且范氏向来勤俭持家,定然不会同意她找外人来定做衣裳。 所以林媛就只买了布料回去,等外婆和小姨来了以后,再让她们自己动手做了。 给外婆和小姨选好了布料,也不能没有两个舅妈的不是? 林媛想着再给两个舅妈挑两块,只是还没有开口,就见一直热情招待她的莫三娘突然定住了一般,两只眼睛紧紧盯着门口,像是激动,又像是伤感。 林媛扭头看过去,只见门口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以极快的身形闪进了莫三娘的布匹店。进门后,还不忘回头四处张望了一下。 林媛皱眉,对这个有些鬼祟的男子不是很有好感。 「三娘。」那男子显然没想到店里还有会其他人,唤了声三娘后,赶紧改口又叫了一声:「莫老闆。」 瞧着莫三娘定定的眼神,和快要溢出眼泪的模样,林媛心下瞭然,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谢致远啊。 啧啧,也不怎么样啊。一双桃花眼透着薄情的意味,还有那薄薄的嘴唇,一看就是个爱说的人。这样的男人,哪里靠得住?不过说真的,这谢致远长得也还算不错,而且整体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一看就是读过书的。 不过,林媛却也看得出来,他也就只是仅限于读过书而已,若说学识方面,恐怕连孟良冬都比不上。 这样的男人,也就莫三娘和马小倩会当成宝贝吧。她林媛才看不上! 知道两人肯定有话要说,林媛识趣地扯了扯小妹的手,跟莫三娘告辞:「莫姐姐,莫姐姐,莫姐姐。」 林媛连叫了三声,莫三娘才反应过来。 暗自摇了摇头,林媛指着那些布道:「我先带我爹去逛街了,等下我回家的时候再过来取这些布啊。」 莫三娘愣愣地点了点头,一双眼睛却是怎么也离不开眼前的谢致远了。 经过谢致远身边的时候,林媛偷眼瞧了他一眼,发现这傢伙居然也在打量她。只是,她看的是他的神态,而他则看得是她的装扮。 林媛也算是阅人无数了,怎会看不出来这傢伙存的是什么心思?心里冷笑一眼,赏了他一个大白眼,慢悠悠地牵着小妹走了。 昨天她就说过,这谢致远今儿定然会找上门来,而且连上门的理由她都猜透了。 果不其然,还没等林媛走远,那谢致远已经迫不及待地上前两步,沉着脸低声道:「三娘,你昨日讹了我娘十两银子,是不是?」 林媛咬唇,为莫三娘抱不平。看着刚才她那表情,显然是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情郎了。只是不知道,情郎一来就质问她,莫三娘会是什么心情。 犹豫再三,林媛还是没有迴转身子去揍那渣男一顿,毕竟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她一个外人不好掺和。 更何况,以莫三娘的性子,不让她亲眼看清楚那个渣男的真面目,只怕还是会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回到稻花香,林媛跟六子嘱咐了几句装修时的注意事项,就跟小妹一起推着林家信出门了。 以前林家信几乎是天天往镇上跑,这么久不来,还真有些生疏了。不过,再怎么生疏,肯定也比林媛熟悉的多。 一边逛着,林家信的话匣子也打开了。 「这个店里的桌凳都是爹做的呢。瞧那个桌腿,当时你二栓哥不注意,还给多锯了一段走呢,差点这桌子就成了三条腿,哈哈。」指着街边的一个面馆,林家信不无自豪地跟闺女说着以前的高兴事。 林媛姐俩儿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爹这样的笑声了,都高兴地不得了。 林家信在镇上也有不少熟识的老朋友,老铁头就是其中之一。林媛推着他在西街上转了一圈之后,就绕到了主街打铁铺去了,那里还有桂芝嫂子在摆摊卖凉皮呢。 远远地就听到了老铁头打铁的声音,林家信激动地摆了摆手,让林媛停了下来,自己双手扶着轮椅的轮子,慢慢往打铁铺的方向行去。 这还是林家信头一次自己操纵轮椅呢。看着爹那有些吃力的背影,林媛鼻子一酸,慢慢地跟在了后头。 此时虽然不是吃饭点,但是主街毕竟是主街,即便是在街角,也有不少人。大家纷纷侧目看向林家信坐着的这个稀奇古怪的东西,像是椅子却有轮子,像是车却有扶手。如此古怪的「座驾」,还真是头一次见识呢。 林家信当然也注意到了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不过他没有一点胆怯和羞涩,反而很是坦然地接受着大家的目光,自己闺女给自己做的好东西,别人看看又有何妨? 老铁头正在埋头打着手里的铁,一滴汗珠从额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滴到了手里发红的铁片上,刚发出一声「呲」的响声,就已经变成了一缕白烟不见了。 「加大火!」低头冲着小铁头闷声喊了一嗓子,老铁头一边把铁片放进了烧红的碳炉里,一边顺手用脖子上的布巾擦了擦脸上的汗。 这一抬头不要紧,老铁头差点被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个笑意盈盈的男人给吓呆! 「老哥,别来无恙啊。」林家信挥挥手,十分满意老铁头此时的表情,显然对于自己的突然出现而把他给吓傻了的行为十分高兴。 林媛站在一旁,被自家爹这种小孩子似的行为给逗乐了。不过这也正好说明他们两人之间的友情十分深厚,不然,林家信绝对不会自己动手过来,更不会在老铁头面前静静等了好一会儿都不叫他。 这个老爹,明明就是想给人家一个惊喜嘛!不过现在倒好,惊喜都快变成惊吓了,看老铁头那黑黝黝地脸上冒的汗呦! 林媛姐妹俩互望一眼,都忍不住捂着小嘴儿咯咯笑了起来。 「你这傢伙!」老铁头一愣之后便是狂喜,连那刚刚放进炉子里的铁片也不管了,一甩手里的布巾,三两步就窜到了林家信面前,照着他的肩膀就是一拳:「神出鬼没地,我还以为自个儿看错了呢!」 老铁头显然也高兴地不得了,下手有些重,林家信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不过还是笑呵呵地:「我看你正忙着,哪里敢打扰你?你要是再跟上次似的,把我给抽一边去,可咋办?」 一说起这事来,老铁头和林家信全都放声大笑起来。 原来有一次林家信来找老铁头做东西,因为东家催的急,林家信一来就催老铁头。当时老铁头正忙活着手里新接的一个物件儿,虽然不是很贵重,但是以前从来没有做过,所以甚是看重。 被他这么一催,老铁头一分心,锤子就偏了准头,砸坏了一个地方。这可把老铁头给气坏了,哇啦哇啦地叫着,差点用锤子把林家信的脑袋给砸扁了! 笑过之后,老铁头才想起了林家信的腿来。一低头,果然见他坐在一个带着轮子的椅子里,腿上还放了一个小薄被子。心里一股悲伤流过,不过很快就被他掩盖住了。 老铁头围着林家信转了一圈,连连称奇:「啧啧,这就是二栓子说的那个轮椅?还真不错。他啊,天天在我这里炫耀,说是做了一个别人都没有做过的东西,肯定能引起人们的关注。我还不信呢,敢情是真的!」 被老朋友夸了一番,林家信更加高兴,指着已经去桂枝嫂子的凉皮摊上说话的两个闺女,骄傲地说道:「当然是真的了!这可是我闺女给我设计的!怎么样?我闺女是不是特别聪明特别厉害?」 老铁头撇了撇嘴,不过对于林媛的心思和聪明却是贊同的,当即就开玩笑地说道:「对,你闺女最聪明最厉害!哎,我不是早就说过要让你闺女给我当儿媳妇儿的吗?你一直说考虑考虑,这都半年多了吧,考虑得怎么样了?」 这还是林家信腿还没事的时候,俩人一块喝酒开玩笑说的话呢。 林家信当然知道老铁头也只是说说而已,若是以前,他也许还真的会考虑一番,但是现在嘛,还真的要两说了。 想到那个整日里往自己家里跑的夏征,林家信忍不住扬了扬唇角:「老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俺家闺女早就有主儿了!」 老铁头当然知道两家结不了亲,不但没有一点不高兴,反而还很是好奇地小声问道:「有了?哪家的公子?我可告诉你啊,你家闺女这么优秀,要是个一般人的话,别说你了,就是老哥我都不同意啊!」 「保证你同意!」林家信还不知道夏征和林媛两人已经私定了终身,连信物都给了闺女。所以没有把夏征说出来,不过这个准女婿,他却是认定了的。 老哥俩儿叙着旧,那边林媛和小林霜到了桂芝嫂子的凉皮摊子上坐了坐。 这才多久没有来,桂芝嫂子的生意真是越做越大了呢,先不说用来给客人吃饭的桌椅多了不少,就连卖货的摊子也大了将近两倍。而且,桂芝还在街边架起了一个大炉子,当场烙饼烙烧饼。 现在还不到吃饭点儿,摊子上没有什么人光顾。桂芝正一边跟林媛说话,一边忙活着赶紧烙饼呢。 说是个大炉子,其实就是个大铁桶,里边放了碳,顶上是个可以来回活动的铁板。这是桂芝平日里无事,自己琢磨出来的,铁板上可以烙烧饼,大铁桶里边还分了不少小格,可以用来把烙好的烧饼放进去保温。 林媛对她的这个小发明赞嘆不已。 以前都是三婶子在家里把烧饼烙好了,第二天再让媳妇儿带来镇上卖。但是现在天气凉了,烧饼凉了买的人就少了,所以她现在基本就是来了以后现做。 虽然这样会更加忙活一些,但是刚出炉的热乎乎的烧饼更加受人喜欢。有不少人甘愿排队等着,也要买上一个烧饼尝尝呢。 生意越做越大,总是这样摆路边摊也不是个长久之计。林媛扭头,对正在烙烧饼的桂芝嫂子道:「嫂子,你这生意做得这样大了,有没有想过盘个店面下来,开个铺子?」 桂芝把一个提前做好了的面团麻利地擀成了圆饼,加了自制的油盐和芝麻碎进去,再团成面团擀成面饼,才放到了铁板上烙了起来。 听到林媛的问话,她笑呵呵地抬了抬头:「你还别说,我还真跟你二栓哥提过这事呢。不过最近他不是正忙着做轮椅吗,俺们两口子挣的银子都得给他用来进木材买料了。等他把轮椅卖出去了,手头富裕了,俺们就盘个铺子下来,不再这样摆摊了。」 「嫂子,你要是缺银子,我这里有,我可以……」 不等林媛说完,桂芝连忙摆手,神色严肃:「媛儿,你知道嫂子跟你说这些,不是跟你借银子的意思。」 见林媛笑着点头,桂芝才又低头翻了翻铁板上的烧饼,继续道:「这些天一有空我就去街上转悠,看看哪儿有合适的店面。依着你二栓哥的意思,是盘下两个铺子来,最好是紧挨着的。一个用来卖凉皮,一个用来卖轮椅。铺子我都看好了,就在隔壁街的头上,那边来往的人多,而且大多是有钱人,卖轮椅的话肯定好卖。」 「隔壁街?」林媛手指了指西街,她的稻花香不是就在那条街上吗。 桂芝嫂子摇了摇头,笑道:「本来是打算去那的,但是那边没有合适的,就在东边街上找了一个。别看那条街上有个春风楼,不过俺们的店在另一头,不打紧。」 林媛点点头,的确,桂芝嫂子想要找的是两家铺子连着的,这样的店面还真是不好找。她在西街盘店的时候,不是也等了好长时间才等到了孟良冬出手吗? 其实一开始林媛也看上了东街,但是碍于家里还有两个小妹,在那边不方便,才把目光转到了西街的。说真的,东街的生意要比西街好做一些,再加上他们两口子都挨着,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 「既然已经看好了铺子了,那就赶紧盘下来吧,两个相连的铺子还真是不好找呢。」 桂芝笑了笑,点头:「嗯,已经交了定金了。那两个铺子是一个老闆,打算先把店里的陈货甩一甩再出手。所以,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来准备银子。」 见林媛皱了皱眉头,桂芝看出了她的思虑,宽慰道:「放心吧,你二栓哥以前给那家店的老闆做过货架,也算是熟识了,不会骗了我们的。而且我们交定金的时候还立了字约的,若是他反悔,顶多就是再重新找个铺子罢了,不会有啥损失的。」 那就好。 林媛这才放下心来,打趣道:「老闆娘,等盘了铺子下来,是不是就得雇个人帮你干活了?哪里有老闆娘自己动手干活的道理?」 桂芝被她这话逗得就是一乐,嗔了她一眼,脸上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掩不住:「谁说老闆娘就不能干活了?你都开了两个铺子了,难道就管了?」 林媛笑着挠了挠了头。 「不过呢,僱人就不用了。」桂芝的烧饼已经烙的差不多了,擦了擦手,坐到了林媛身边,就等着一会儿客人上门了。 「那两个铺子后边有个小院子,虽然地方不大,但是也有两个房间的。到时候我就把你婶子和小河他们一块接过来,俩孩子要是能在学堂里念书最好,若是考不进去,就在旁边的小学堂里先读着。我跟你婶子两个人忙活着店里的活计就够了,不用再雇别的人手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开铺子不像摆路边摊,时间会更长一些,他们两口子都在镇上,家里肯定就顾不上了。与其两人不放心地来回跑,还不如把家里的老人孩子也一併接过来呢。而且,这两天她也打听了打听,镇上除了那个最好的学堂外,还有个小学堂,不少一般人家的孩子都去那里念书了。 林媛一开始还打算让林薇和小林霜也去那个小学堂念书呢,所以等稻花香开了起来以后,她也在考虑着,是把一家人都接到镇上来,还是只让两个小妹来回跑。 抬手抚了抚还在埋头吃着烧饼的小妹,林媛宠溺地笑了笑。 坐了一会儿,桂芝嫂子摊子上也开始慢慢有了客人。林媛瞧了瞧天色,到了回家的时间了。 老铁头说什么也得让林家信留下来好好喝两盅才行,不过现在林家信还在喝着汤药,不能沾酒,于是两人约好等他腿完全好了之后,再一起喝酒这才作罢。 推着林家信慢悠悠地往稻花香走去,林家信顺路还给刘氏和闺女们挑了几件小首饰。 刚到稻花香门口,林媛就瞧见对面铺子里谢致远匆匆忙忙地从布匹店里出来。 莫三娘似乎在喊着什么,紧紧追了出来,见他已经走远,恨恨地跺了跺脚,咬唇回了铺子里。 林媛不放心,让六子把林家信先推回前堂休息一会儿,自己则去了布匹店里看看。 ------题外话------ 昨天的答案是一万二哦,你答对了吗,么么哒~ 感谢~zhlong518~的五星评价票和~yachielee~的月票,(づ ̄3 ̄)づ 收藏已经到1990了,咱们的抢楼活动还会远吗?哈哈哈哈~
130 真渣,生产 甫一进门,林媛就看到莫三娘正红着眼睛愤愤地把柜檯上的几匹布扔进了货架上。 眼睛扫过柜檯上歪歪躺着的十两银锭子,林媛咬了咬唇,轻轻喊了一声:「莫姐姐,你,没事吧?」 莫三娘这才觉察到店里来了人,下意识地抹了一把眼睛,待抬头看到是林媛,微微一愣,随即苦笑一声:「你是不是都看到了?」 是看到了,只是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而已。 林媛点头,默默帮她把布匹放到货架上。 柜檯上放着的还是林媛离开时摆着的那几匹布,显然这么长时间,店里没有其他顾客来光顾。不可能是店里的生意不好,林媛猜想,多半是莫三娘下了逐客令,暂不营业的缘故。 也不知道这两人都说了些什么,怎么那谢致远匆匆忙忙就给走了?莫三娘又是抹泪又是愤恨的? 把布匹放好后,莫三娘才仿佛脱力一般,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眼泪好似流干了似的,只觉得眼睛干干的生疼。她用两根手指捏了捏眉心,才嘆了口气,有些自嘲地笑了:「妹子,你知道吗?我们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见面了,本来以为今日他来了,会好好地……却不想,他一进门就质问我是不是讹了她娘的银子!」 这话,林媛出门的时候是听到了的,果然跟她想的一样,莫三娘也因此生气了。若说是讹银子,那他找的不应该是莫三娘,而是她才对。 「莫姐姐,对不住,是我……」 莫三娘握住林媛的小手,安慰地拍了拍:「没你的事,那个老太婆从我这里白吃白拿了这么多东西,远远不止十两银子了。就算你不跟她要,就冲着她带着,带着准儿媳过来沖我示威,我也不能白白便宜了她!」 「你不知道,昨天我本来打算看她们挑上了什么,就以双倍的价格卖给她们的。我受了她这么多气,也该给她点颜色瞧瞧了!」 林媛看着莫三娘愤愤不平的模样,暗地里撇了撇嘴,她才不信这话呢,若是昨天她不出现,只怕莫三娘又要被那个老太婆坑走不少值钱的布了。 倒不是她不相信莫三娘的性子,而是昨天的时候,她还对谢致远心存幻想,所以对他娘也不好太过苛刻。但是今日不一样了,看来谢致远是真的让她伤心失望了。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是林媛还是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给足了莫三娘面子。 「那你把银子还给他了?」 这话林媛是明知故问,那十两银子明明在柜檯上躺着呢。 果然,莫三娘冷笑一声:「我被他气坏了,把银子砸进了他怀里。妹子,你别看他是个读书人,他娘还看不起我是个开铺子的,其实以前他们家过得特别艰难。若不是我背地里用自己挣的银子偷偷接济他,只怕他根本就念不出个什么玩意儿来!」 莫三娘哼了一声,眸子里满是嘲讽:「他娘不是最讨厌做生意的吗?不是说我配不上她儿子吗?结果怎么着?还不是给她儿子找了个烧砖的媳妇儿?」 林媛差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烧砖的,这话倒是也贴切,马小倩家里就是以出红砖挣钱的。只是,人家比莫三娘更有钱罢了。 「姐姐别生气了。」林媛起身给莫三娘倒了一杯热茶,让她润了润嗓子,许是刚刚两人吵过架,此时她的嗓子有些沙哑。 莫三娘喝了水,想起了方才谢致远的话,定定地看着林媛,问道:「妹子,你知道他刚才跟我说啥吗?他说那个马小倩不是他乐意娶的,是他娘逼他娶的。他本来是打算早早地过来告诉我一声,可是衙门里公务繁忙,他实在是脱不开身,才会让那婆媳两人抢先一步来了店里。妹子,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衙门里真的那么忙吗?以前他倒是也好久都不来找我一趟,应该是真的很忙吧。」 林媛扶额,恋爱中的女人啊,果然是傻子。李昌这个县太爷整日忙到了青楼里,衙门里还会公务繁忙?这谢致远还真是会找藉口啊! 偏偏这个傻女人,居然还有些相信了。 林媛不答反问:「那他是不是还说,等他跟马小倩成了亲,就说服他娘让你也进门?」 正打算喝水的莫三娘,不可思议地看向了林媛,若不是她亲眼看到林媛推着她爹出去了,只怕都要以为这丫头刚刚偷听了他们的谈话。 一看莫三娘这表情,林媛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渣男,真是个地地道道的渣男啊! 自己耽误了人家姑娘好几年青春时光也就罢了,现在自己有了媳妇儿,还妄想着以后妻妾相伴的好日子呢! 「莫姐姐,你不会是答应了吧?!」林媛急的都站了起来,若是真的答应了,这莫三娘也就不值得她如此诚心相帮了。明知道自己已经被骗了一次,居然还会心甘情愿地等着第二次,这么傻的女人,她再怎么拉她一把,都不会爬上岸的。 莫三娘瞧她这猴急的模样,噗哧一乐,赶紧把她拽到了椅子上坐好,笑道:「你这丫头,怎么比我还着急?放心吧,我莫三娘就是再卑贱,也不可能给人家去做妾的。」 虽然她莫三娘说不上出身大户人家,但是自小也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娇惯着长大的,再加上又是家里的么女。就算她自己猪油蒙了心要去做妾,她爹娘和姐姐也不会同意的! 「不过,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请求来。我莫三娘自问从来没有对不起他过,就连他娘那样刁难我,我都没有沖她红过脸。即便是知道他有了媳妇儿,我虽然很伤心,但也没有想过要一直缠着他,霸着他。」 「今日能跟他见最后一面,我已经很满足了,能给各自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又何尝不好呢?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居然这么无耻!我,我真是。妹子,你说我这么多年的感情,是不是真的错付了?」 当然是,林媛真想点头啊,但是看到莫三娘那痛苦不堪又纠结的模样,还是十分厚道地婉转说道:「姐姐想开了就好,为那样的男人伤心伤神,真的不值得的。」 只是为何谢致远走得时候,她还要追出来呢? 「我也知道不值得,只是希望他不要再来纠缠我就好了。」莫三娘看了店里一圈,浅笑一声,「我本打算把银子还给他,从此跟他斩断情缘再无瓜葛。他倒好,把银子扔到柜檯上,理都不理我,还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让我过门的。可恶,他以为他是谁,我还要上赶着给他做妾?」 现在林媛终于知道为什么莫三娘对他那么失望了,敢情是这傢伙痴心妄想,美梦还没醒呢啊。 不过看到莫三娘这决绝的态度,林媛倒也放了心,只要莫三娘不心软,不怕那傢伙死缠硬磨。只是他那个老娘和媳妇儿,显然不是好相与的,千万不要再来找事才好。 又跟莫三娘说了会儿话,直到小林霜过来催她回家,她才勐然发现已经快要中午了,他们还得赶回家跟刘氏一起吃饭呢。 跟莫三娘打了个招唿,让六子把她买给范氏和刘丽敏的花布取了,一家人才赶紧动身回林家坳了。 今儿这一趟算是收穫颇丰。这次六子找的装修工人十分靠谱,答应了五天之内绝对能把铺子装修好。 林媛本来打算把装修的事交给六子看着的,但是想到跟金玉儿的约定,她还是决定自己去店里守着比较好。 家里,小石头儿正握着毛笔,在练习她给小林霜买的字帖。三婶子不识字,不过看着小孙子那认真仔细的模样,也由衷地高兴。刘氏则带着林薇和小河在绣花。 小河还是头一次接触女红,绣出来的东西自然不能看。不过林薇倒是进步神速,经过这么些日子的练习,基本上已经可以自己绣一个简单的小荷包了。而且那花色也不像以前似的,只有单调的几种,她已经跟刘氏学会了自己配线,绣出来的线条过渡均匀流畅,栩栩如生。 林媛把在镇上买的甜糕拿出来分给孩子们吃,又把金玉儿打算买轮椅的事告知了三婶子,请她回家的时候把这个消息捎给林二栓。 这几日林二栓连镇上的活计都给辞了,就专心地在家里研究各式各样的轮椅摇摇椅什么的,而且家里也做了不少成品。若是金玉儿没有什么特别要求,林二栓完全可以把家里做好的轮椅卖给她一个。 听林媛带回来这么一个好消息,三婶子高兴地脸上的皱纹又深了几分,赶紧招唿着两个孩子回家去告诉儿子了。 果然还不过一刻钟,林二栓就风风火火地跑进门了,一进门就急急喊道:「媛儿,媛儿,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有人要买轮椅?」 林媛刚给林二栓端了脸盆洗了洗脸,正要把脏水倒掉,差点被林二栓撞翻。 稳了稳手里的水盆,林媛好笑地嗔了他一眼:「二栓哥这是不信我的话了?那你去屋里问问我爹,我爹的话你总该是相信的吧?」 林二叔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憨憨地笑了笑:「我,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吗。我怎么会想到,你们才去了镇上一趟,就,就有生意上门了呢!嘿嘿。」 林媛也被他这样子逗乐了,屋里林家信听到了他的话,哈哈笑着沖他挥挥手。 林媛赶紧把水倒掉,放好盆子,也跟着林二栓进了门。虽然生意上门了,但是还有好多事需要忙活呢。 「二叔,你瞧瞧,这是我这些天研究出来的新样子。」林二栓果然是有备而来,把他在家里画的各种各样的轮椅图纸都带了来。 林家信接过来,打开和闺女一起看了起来,不禁对林二栓刮目相看。这图纸得有十来页,每一页上都是一种款式,而且每个款式还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各画了一个完整图,旁边更是画着有特色的小结构图。 「二栓哥,就你这样认真的精神,想不发财都不可能啊!」 这话林媛是发自肺腑的,虽然她给林二栓两口子指了挣钱的路子,但是也得两人争气有头脑才行,不然也是白搭。 显然,这两人都没有让她失望,一个聪明勤劳,一个认真仔细,好日子指日可待。 林二栓被林媛夸得脸上一红,又开始不好意思地挠头了。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林家信则比林媛看得要更深入一些。每一张图纸都仔细地研究了一番,而后指着其中几个地方,给他提了些自己的意见。 林二栓一边听着一边记了下来,看来等下回了家,又要好好研究一番了。 趁二人研究的时候,林媛到厨房里把面条擀了出来,还把卤也做好了。 好长时间没有吃打滷面了,可把小林霜给馋坏了,都冲着她念叨了好几天了。所以今儿林媛特意做了炸酱,还多放了好多肉丁。 想着刘氏怀有身孕,多吃些蔬菜对她和小弟弟都好,所以林媛还又做了一份豆腐青菜卤。另外,又把自己泡的绿豆芽用热水焯了焯,当做菜码。 这泡绿豆芽的小木盒子,是她让林长庆帮忙做的。本来是打算让林家信做的,但是林长庆跟着林家信也学了挺长时间了,也该让他自己练练手做些东西了。所以林媛就找上了他。 索性林长庆聪明,干活也利索,才两天就给林媛做了一个大个的木盒子出来。这盒子底上有规则的细长条孔洞,正好能让绿豆漏不下来,但是还能让绿豆的根和芽从洞里伸出来。 有了这个,可比在大盆里泡绿豆芽好用多了。 各种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就等着林家信和林二栓谈完后煮面条了。 林媛擦擦手,回到了屋里,两人已经在研究最后一个轮椅了。静静听完,林媛又把金玉儿的话跟林二栓说了一遍。 毕竟是第一份生意,而且还是金家这样的府邸,林二栓心里多少还有些忐忑。 林媛看了出来,笑着开解道:「二栓哥,你别有太大压力,虽然那金家很有钱,但是这个金家小姐却是个好相与的。她既然看上了你的手艺,你就大胆地放手去做,大不了她哪里不满意,我们再改嘛。能做成她的生意最好,若是做不好我们还可以有别的生意啊,反正现在整个驻马镇,就只有你一个人会做轮椅,我们还怕客人丢了不成?」 林二栓一想也是这个理儿,心里多少没那么担心了。 「嗯,明儿我就带着这些图纸跟你嫂子一起去镇上,到你的店里等着她。听你的意思,她肯定是想要的,我猜这两天她应该就会遣人去店里找你了。」 林媛点头,想了想又道:「二栓哥,你明儿还是跟着我的马车一起去镇上吧。我猜想她可能是给她的长辈准备的,没准还是个女人。你再带上一个做好了的适合女人乘坐的轮椅,光让她看图纸的话,我觉得不如看成品来得快。再说了,反正现在我也有自己的铺子了,那个轮椅就直接放到我的店里好了,把它当成样品,以后再有顾客上门,我们就让他们直接看样品。看图纸的话,万一再让同行的人偷学了去就麻烦了。」 林媛这顾虑不无道理,主要是林二栓这图纸画的太详细了,只要是行内人,一眼就能看明白,可别到时候让人家捡了现成的便宜。 林家信也十分同意闺女的话,再三叮嘱林二栓把给顾客看得图纸和自己做活儿的图纸分开。详细的不要拿出来,给顾客只看那前后左右四个大图就够了。 林二栓连连点头,手里的图纸捏的更紧了,生怕此时就会有人来抢了自己的一般。 不过还有一个事,林二栓十分拿不定主意,斟酌了再三,还是开口了:「这个,这个轮椅,我们该怎么卖合适呢?以前没有见过这东西,我也不知道该提个什么价格啊。」 林媛抿了抿唇,这林二栓还真是老实到家了,连开价都不好意思开口了。不过这也不怪他,轮椅这东西的确是个新鲜东西,若是太贵了恐怕没有敢买,若是太便宜了,就会烂大街了,说不定那些别有用心的同行随随便便就能买回去一个,拆吧拆吧,就知道轮椅的结构了。 林家信皱眉想了想,道:「不能太便宜了。」 林媛也同意:「二栓哥,你这轮椅的成本大概是多少?」 林二栓伸了个手指头:「十多两吧,所以我家里也只是做了两个出来而已。」 十多两啊,林媛想了想,伸出了一个巴掌:「那你就卖五十两。倒是也能还价,但是最低不能低于四十两银子。」 啊?五十两? 林二栓张大了嘴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林媛,想要确认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他做一个床也就才收二十两而已,而且还是用的最好的木材。这就一个轮椅啊,只是多了两个轮子而已,居然都超过两个床的价格了。 真的有人会买吗? 似是看出了林二栓的顾虑,林媛挑眉一笑:「放宽心,绝对有人买的。等以后别的木匠把轮椅做出来了,我们再降价不就行了?物以稀为贵,现在你可是头一份,还怕没人买吗?」 再说了,这区区五十两银子,对于那些有钱人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她光是做了一些月饼,还挣了不止五十两银子呢。 虽然林媛说的信誓旦旦,但是林二栓还是忐忑不安,连林媛让他留下吃饭的话都没有听到,就捏紧了图纸怔怔地回家去了。 林媛撇撇嘴,莫非自己真的把他给吓到了不成? 摇摇头去厨房下了面条,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饭。这绿豆芽还是她都一次拿出来做菜吃呢,不过嫩白嫩白的豆芽显然很受大家的欢迎。 林媛想着,这绿豆芽涮火锅最好了,还有冻豆腐,等到了冬天,她再准备个小火炉子,一家人围着火炉子涮火锅,那才叫一个痛快! 不知不觉间,林媛又想起了一个挣钱的新门路,等稻花香开起来了,她就在旁边再盘个店面下来,开个火锅店,冬天涮火锅,夏天卖烤串,铁定火的不得了。 上次泡的绿豆芽这次几乎全都吃光了,林媛想着就再泡上一些,而且这绿豆芽除了涮锅和当菜码,还能炒着吃,也能放到其它菜式里边做配菜,比如水煮鱼啊水煮肉片什么啊。 一边往木盒子里撒了一把绿豆,又放到了有水的地方养着,这绿豆芽长得极快,有个一两天应该就能长大可以吃了。 林媛正想着明天晚上用绿豆芽做水煮肉片吃,忽然就见小林霜一脸惊慌地跑进了厨房,嚷嚷道:「大姐,大姐!不好了!小母羊,小母羊,生病了!」 说完,小姑娘骨碌碌的大眼睛里满满的已经全是泪水了,仿佛那小母羊下一刻就要咽了气一命呜唿了。 林媛也被她这个样子吓坏了,连手上的水都来不及擦干,赶紧跟着小林霜一起到母羊的圈里看看是怎么回事。 林薇也守在了母羊旁边,见大姐来了,泪光盈盈地哽咽道:「大姐……」 家里的兔子啊羊啊的,几乎都是林薇亲手餵养的,以前家里还有小毛驴,现在豆腐坊开始正常运转了,林媛就把小毛驴送到了豆腐坊去工作。临走时,林薇还特别不捨得,现在小母羊出了事,她更是心疼的不得了了。 「没事没事,大姐先看看怎么了。」林媛安抚好了两个小妹,赶紧看向了小母羊。 只见小母羊一会儿站着一会儿趴着,甚是烦躁。不仅如此,它趴下的时候,后腿根本不像以前那样是弯曲着的,反而是向后伸直的,这可跟正常羊不一样啊! 林媛又见这母羊一直往自己后边看,而且它的屁股那里好像还开始流出微微泛黄的水渍了。 难道是这小羊要生产了? 听到外边的动静,刘氏托着肚子也出来了,看了一眼,皱眉沉思道:「莫非是要生小羊了?」 「我看像。」见刘氏跟自己想法一样,林媛心里的猜测更确定了。 可是家里根本没有人能给小羊接生,而且听六子说,这羊是头一胎生产,也不知道它自己能不能顺利地生下小羊来。 就在林媛担心不已的时候,屋里林家信隔着窗户忽然喊道:「去你村长爷爷家,把你憨子叔叫来。头两年的时候他养过羊,应该知道怎么接生。」 「对,怎么忘了他了?二丫,快去叫人。」刘氏一拍手,这才想起来村里是有人养过羊的,赶紧招唿着林薇去叫人了。 林薇心繫小母羊和小小羊的安危,一抹眼泪赶紧跑出去了。 小林霜嚷嚷着也要去,被林媛一把扯了回来:「你就别去了,跑得这么慢,你二姐还得等着你,耽误时间。」 小姑娘撇撇嘴,想要反驳。可是一低头正好瞧见自己满是肥肉的小粗腿儿,立马没声了。 林薇动作很快,不一会儿林大憨就被叫了来。 林大憨人如其名,为人特别憨厚,话也不多,不过干活很利索。 路上就已经听林薇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一进门就朝着羊圈走去,只是一眼,他就看出了门道:「没事,才刚刚破水。等到小羊出来还得有一会儿,你们别着急,这羊屁股这么大,肯定好生。」 果然是专业的,林媛几人听了他的话,才稍稍放下心来。 不过林大憨却没有闲着,慢慢走到小母羊身边,趁着小母羊站起来的工夫,用手摸上它鼓鼓的微微有些下垂的肚子。 那小母羊似乎也知道眼前这人是来帮助自己的,异常地平静,既不低号,也不烦躁了。只是在林大憨慢慢抚着它肚子的时候,可能有些不太舒服,它稍稍扭了扭头而已。 「怪不得肚子这么大,里边有两只小羊呢。」 林大憨憨憨地扯了扯嘴角,对林媛几人笑道:「一般的羊都只是生一只小羊,没想到你家的羊却是两只。依我看它的肚子,若真的是两只,恐怕个头儿不会太大,不知道能不能都活得下来。」 听了林大憨的话,刚刚还有些喜色的几人顿时又开始担忧了。 林媛以前没有养过羊,但是却是养过小狗的,她记得她养的那只小泰迪狗第一次生产时,因为小狗个数多,到了最后母狗都没有力气了。还是她当机立断伸手进去慢慢拉出来的呢,不然的话,恐怕母狗和小狗都要被活活憋死了。 也许是为了帮助小母羊生产,林大憨慢慢地开始帮它往下揉肚子,动作很慢很轻柔,但是林媛知道这肯定是需要手法的。 怕刘氏在一旁站得久了会累,林媛先把她送回了屋里去。虽然只是一只小母羊而已,但是刘氏还是有些担心的,跟丈夫在窗口一起看着这边。 也不知道揉了多久,小母羊的羊水越来越多,林大憨知道小羊马上就要出来了,一边继续揉肚子,一边轻声地给小母羊加油鼓劲儿:「好了,快出来了,快出来了,别怕,使劲儿,对,就是这样,再来一次。」 原本这样的场面不该让林薇和小林霜看到的,但是这两人好像谁也不害怕似的,全都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小母羊的屁股。 小林霜甚至在小羊的头出来以后,还兴奋地拍着手给母羊喝彩:「好棒好棒!看到头了,看到头了!脖子也出来了,还有腿,哇,腿也出来了!好漂亮的小羊啊!」 此时门外也有不少路过去地里干活的人,听着小林霜这声音,都以为是刘氏在生孩子,全都好奇地往院子里张望。 待看到原来是小羊时,都好笑地捂着嘴走了。 林媛被小妹弄得满脸黑线,这么不知羞的傢伙,谁想要?赶紧弄走吧! 已经生下来了一只小羊了,姐妹几个都没有见过刚出生的小羊,全都好奇地围着看。只见那小羊浑身湿乎乎的,好在第二只小羊还得有些时间间隔,母羊有时间给它舔干净。 那小羊在母亲的舔舐下,原本躺倒的身子慢慢做了起来,而后,两条后腿使力,前腿试了两次,终于站了起来。 「好棒好棒!小羊站起来了,小羊好厉害!」小林霜拍着手又是蹦又是跳,兴奋极了。 那小羊十分聪明地找到了母羊的奶,开始贪婪地吃了起来。 其实在母羊生产前几天的时候,它就已经有奶了,只是还是乳黄色的初乳,林媛不确定大人喝了以后会不会有什么不好。所以没有给刘氏挤来饮用,不过现在好了,小羊把初乳吃掉了,她也不用担心了。 小羊吃了一会儿奶,母羊突然又开始烦躁不安起来。 「第二只了。」林大憨先把小羊抱到了一边,让林薇她们几人看好了,以防它突然走过来影响母羊生产。 然后,林大憨就开始跟第一次时一样,用手慢慢抚摸着母羊的肚子,帮助小羊出来了。 不过这次显然没有第一次容易。母羊毕竟是头一次生产,生第一只的时候已经用了不少力气,这次明显有些疲惫了。在小羊的头刚刚冒出来的时候,就卡在那里不动了。 没办法,林大憨见它久久不能使力,只好伸出手来,轻轻拉住了小羊的脑袋,一手随着肚子的宫缩按摩着,一手趁机往外轻轻拽动。 「你们把小羊看好。」想着身边还有几个小孩子,林大憨不想让她们看到这样的场景,扭头吩咐她们把小羊照顾好。 其实不用他说,林媛就已经找藉口让林薇抱着小羊去了一边,跟没有出生的小羊相比,显然这头眨着湿漉漉眼睛的小羊更讨小林霜的喜爱。 有了林大憨的帮助,第二只小羊总算是有惊无险地生了出来。只是没有第一只那么强壮而已。 小傢伙费了老半天力气,都没有从地上站起来。 小林霜焦急万分地看着那苦苦挣扎的小羊羔,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全神贯注地看着,卖力地给它加油:「小羊,站起来!站起来!」 正在给林大憨打水洗手的林媛差点喷出口水来,怎么小姑娘这句话,让她莫名地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个电影里女神说过的台词呢。 不过好在这只小羊羔也十分坚强,在挣扎了好一会儿之后,终于慢慢站了起来,冲到了母羊肚子下边开始吃起奶来。 这些日子得到林薇的悉心照顾,小母羊的奶水十分充足,两只奶都肿胀得很厉害,即便是两只小羊吃,也能再给刘氏挤出一碗满满的奶水出来。 待林大憨洗完手后,还不等林媛感谢,他就已经悄没声地走掉了。 望着他那憨厚的背影,林媛依旧大声地喊了一嗓子:「大憨叔,多谢你啦。」 林大憨挠了挠头,回头嘿嘿笑了两声。 有了这两只小羊羔后,羊圈里更得好好地收拾收拾了。 趁着两只小羊吃奶的工夫,林薇和小林霜赶紧去厨房里抱了些干草出来给它们垫上,生怕它们卧在泥地里会着凉。 这些干草,还是下雨之前,姐妹俩去小水洼儿边割来的呢。一直放在厨房里才没有被淋湿,不然的话,还真不知道要给小羊们去哪里寻找干燥的草垫子呢。 小羊们吃饱了奶水,在干净的草垫子上偎依在母亲身边沉沉睡着了。 林媛看着它们这安静恬淡的模样,断了立马给刘氏挤羊奶的念头,今儿这母羊才刚刚生产,还是让它恢復恢復明天再挤奶吧。 刚刚生产完的母羊不能喝凉水,林媛还特意给它准备了一些温热的盐水,用来给它补充体能。幸好现在还不是很冷,还能找到一些青草给它吃,林薇和小林霜就去小水洼儿边找了些相对较嫩的青草回来。 忙活了这一下午,还真是提心弔胆的,不过幸好母羊和小羊们都没有什么事。 屋里刘氏和林家信全程目睹了生产的过程,看着小母羊那痛苦的模样,林家信不自觉地覆上了媳妇儿的手,想当初媳妇儿生孩子时也把他吓得不行不行的。 晚上吃饭时,几人的讨论焦点当然就是刚刚出生的小羊们了,小林霜激动万分,已经跑去看了七八趟了。 林薇倒是沉稳一些,扒了一口碗里的米饭,问道:「大姐,光给小母羊吃草行吗?我听小姨说过,女人生了孩子要多吃鸡蛋,还要多喝红糖水,要不咱们也给它加点有营养的东西?」 林媛一口饭卡在嗓子眼儿,差点喷出来,这个大妹啊,难道是想让小母羊跟人坐月子似的,吃点鸡蛋喝点红糖吗? 刘氏也是好笑地摇了摇头,嗔了这个傻乎乎的闺女一眼。 「咳咳,那个,我听说好像吃点水果什么的比较好。」林媛也不管是真是假了,随口胡诌了一句,「改天我去豆腐坊里,看看那两棵树上还有没有苹果,若是有的话,我摘几个回来,看看小母羊吃不吃。」 林薇和小林霜却是当了真,一再叮嘱着大姐一定要把苹果摘回来。 林媛嘴上应着,心里却暗自嘀咕,本来苹果长得就不多,这会子肯定都没有了,到时候直接跟她们说都被干活的人摘光了就行了。 只是,还没等林媛去豆腐坊摘苹果,当她第二天起床开门时,竟然意外地在堂屋门口发现了一篮子苹果。而且个个红彤彤亮光光的,别说坏了,就连个黑色的小斑点都没有。 林媛大惊,吓得后退了两步。这苹果来得突然,里边又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谁知道是谁给送来的。 而且最令她惊异的是,这送苹果的人,竟然能把苹果送到她们家的堂屋门口,而不是大门口。 林媛赶紧跑到大门那里仔细看了看,确定这个门还是自己昨晚睡觉前栓上时的模样,更是见鬼似的不敢靠近那篮子苹果一步了。 自己昨晚上才说了要去豆腐坊摘些苹果回来,这么一大早就凭空出现了这么好的苹果,让她怎么放心吃下去? 不过这么好的苹果,放眼整个驻马镇,恐怕也只有福满楼这样的地方才会有。 有了这个想法,林媛这才发现,装苹果的篮子竟然有几分熟悉,这不就是福满楼的篮子吗? 虽然有几分疑惑,但这么好的苹果还是不捨得浪费。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林媛还是跑到厨房里,拿了菜刀把其中一个苹果咔嚓咔嚓两下,剁成了几瓣。又跟小林霜要了一根银针来,小林霜跟着老烦学医术,银针这种东西可是多得很的。 小心翼翼地验了验苹果,发现那银针没有变黑,林媛这才松了口气,把那被剁碎了的苹果一点一点餵给了小母羊吃。 躲在暗处的某人亲眼目睹了林媛的所作所为,嘴角不禁抽了又抽,这个臭丫头居然就是这样对待他的苹果的,那可是他辛辛苦苦从福满楼后厨里挑的最好最漂亮的苹果了,怎么可能会有毒? 刈抽了抽鼻子,这才想起大帅给他交代任务时那不自然的笑容,什么关系整个军营,甚至关系到大雍王朝的安危,原来都是为了忽悠他的。 想他堂堂暗卫副首领,竟然会隐身暗处来保护一个小小村姑,这要是传出去了,还不得让对手笑掉了大牙! 刈愤愤地想着,却又不敢擅自离开。先不说违抗大帅的命令会有什么后果,就是二公子他也得罪不起啊。 只要一想到二公子那阴仄仄的眼神和警告,杀敌无数的刈背嵴就是没来由地一阵发凉,怪不得军营里流传着一句话,叫做宁可得罪大帅,决不惹恼小衰。 这个小衰,自然就是指的他们夏家的二公子了。这小霸王天不怕地不怕,整治人的本事更是罕见地出奇,曾经有一个嘴硬的敌人落到了夏家军手里,谁都没法子撬开他的嘴。 结果还是二公子,只是给他讲了讲什么梳洗啊炮烙啊,就把这傢伙给吓得全都招了。二公子甚至连手指头都没有动他一下呢。 跟林二栓约定好了要一起去镇上,林媛早早地就吃过饭准备出发了。 而稻花香门口,已经有一辆马车早早就开始等待了。 ------题外话------ 感谢~萌宝婷婷~和~樊106107ceb~宝宝们的月票,跪谢跪谢~ 今儿勐然一看,收藏都已经过了2000了,大家真是给力,跪谢! 亲爱的们,咱们的抢楼活动明天准时开始! 规则如下: 明天我会在更新的章节的题外话里公布三个接头暗号,大家随便挑出其中一个,在评论区留言即可。然后,我会选出每条暗号的前三位留言者,各奖励66xxb。 注意:每人只有一次机会,若是留言了不只一条暗号,就以第一条暗号为准,并且,仅限于正版订阅的读者哦,么么哒~ 这样的话,就相当于是明天的幸运宝宝只有九位哦,所以,明天八点,准时来订阅,挑选暗号吧! 大家一定要好好斟酌哦,这可真是智慧与运气并存了呢~吼吼~
131 卖轮椅,买醋 当林媛从马车上跳下来时还真是有些惊讶,没想到金玉儿竟然亲自来了。 许是要与外人相见,金玉儿今日又戴上了面纱,见到了林媛微微点了点头,看向从车辕上跳下来的林二栓,问道:「莫非这位就是轮椅的老闆?」 虽然林二栓以前也给大户人家做过家具,但是跟大户人家的小姐却是头一次打交道,被金玉儿叫成了老闆,更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收到林二栓投来的求助目光,林媛赶紧笑着迎了上去,将金玉儿请进了稻花香里:「金小姐请屋里坐。不是说好了让莲儿姐姐来的吗,怎么金小姐还亲自来了呢?」 金玉儿也算是阅人无数了,自然也看出了林二栓的憨厚老实本性,不过她最是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只要你不跟他耍滑,他也绝对不会跟你耍奸。作为生意人,跟这样的人打交道最是省心。 「我怕莲儿说不清楚,还是自己来的好。」 金玉儿虽然这样说,但是聪明的林媛却是心知肚明,这轮椅对于金玉儿肯定特别重要,所以她才要亲眼看过了才能放心。 林二栓挠挠头,怔怔地看着林媛几人进了屋,赶紧把马车后边拴着的轮椅给解了下来,推进了屋里。 几人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一处拐角,有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已经等候了多时。车帘子被从角上轻轻掀起来一点,露出了一双异常精明而阴冷的眼睛。 「居然是她!」金灵儿恨恨地攥紧了拳头,问道,「你确定她是来这里买的?」 虽然没有提名字,但是一旁守候着的小丫鬟红梅却是机灵地回禀道:「小姐,没有错。昨晚上奴婢跟莲儿那个傻子故意对峙,还没怎么费劲儿呢,就把她的话给套出来了。她说大小姐给老太太准备了一个特别好的礼物,能让老太太从今以后再也不用别人抬着,就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了。」 红梅想起刚刚被林二栓推进屋里去的那个会走路的椅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莲儿那个傻子说的,是不是就是刚刚那个椅子?」 金灵儿冷笑一声:「管她想给老太太送什么,我们都要提前一步送出去!只是。」 只是不太好办啊,显然那个椅子是那个臭丫头在卖,她想起了之前在金府门口跟林媛那个讨人厌的臭村姑的对峙,不用问都知道,这死丫头肯定不会把椅子卖给她。 但是,现在二房跟大房之间已经斗得不可开交,虽然明面上还保持着友好,但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撕破了脸皮。 爹娘已经慢慢从大房手里把不少老主顾抢了过来,若是这个时候让金玉儿这个贱人巴结到了老太太,只怕爹娘之前的努力,一大半都要白白浪费了。 想到这里,金灵儿灵动美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狠,不就是个椅子吗,既然买不到,那就用抢的! 「你过来。」金灵儿朝着红梅招了招手,在她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红梅先是诧异随即瞭然,拍着胸脯保证:「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把这事办好的,保证明儿一早就让您看到想看到的东西。」 金灵儿唇角微勾,冷笑一声,看向稻花香铺子里那个笑得正欢实的令人讨厌的臭丫头,眸子里满是厌恶。 稻花香前堂里,林二栓正拿着自己准备的给顾客看的图纸,一一给金玉儿讲解上边的各式轮椅。别看他憨得不行,但是一提起自己喜欢的轮椅,就滔滔不绝了,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扭捏劲儿。 林媛一边听着,一边暗暗称赞,这要假以时日,这林二栓完全可以自己跟各种客人打交道了。 舔了舔有些干巴的嘴唇,林二栓不确定地看向金玉儿,这位小姐一直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对他的讲解满不满意。 回头看了看林媛,见林媛沖自己点头,林二栓试探地问道:「敢问,金小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我,我再给您讲讲?」 金玉儿微微摇头,刚刚这个憨厚的男人简直都要把每一种轮椅的特色和如何使用,都告诉她了,她也听得很明白,很清楚。 正因为听得明白,才会对这男人分外佩服,能想到这么精妙的东西,真是聪明。 看了看林二栓刚刚推进来的那个轮椅,金玉儿想起这是林二栓方才介绍的专门给女子用的。因为这个轮椅比较轻便,且轮子较细,但是因为用的木材质地坚硬,所以细而不脆,甚是方便。 「这就是你做的成品?」金玉儿有些好奇地围着那个轮椅看了看,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扶手。 林二栓连连点头:「是的是的,小姐若是有兴趣,不妨坐上去试试看怎么样。」 林媛忽然咳嗽了一声,朝林二栓轻轻摇了摇头。依着金玉儿这冷淡的性子,莫说上去坐了,能摸两下都已经很给面子了。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解围,就见那性情冷漠,似乎从未将什么东西放进眼里的金玉儿,已经轻轻拢了拢裙摆,慢慢坐在了轮椅上。不仅坐了,还扭头吩咐晴儿,让她推着轮椅体验了一番。 林媛眼珠子都要掉了,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这个轮椅上坐着的女子真的是自己见过的那个金玉儿吗?怎么这兴奋激动的样子,特别像她家小林霜呢? 在前堂里坐着转了两圈,金玉儿才让晴儿停了下来,连连点头,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这个东西,坐上去很舒服,比坐在椅子上还要舒适。」 林媛赶紧收回心思,笑着道:「金小姐说的对,现在这个轮椅还没有垫上垫子,等小姐回去了,让小人照着轮椅的大小做个舒适软和的垫子,坐上去肯定比现在更舒适。」 说完,还指着轮椅的后背处,不忘提醒:「坐在轮椅上时间长了,后背和脖子会很累,小姐别忘了再多做个靠垫和枕垫,这样即便是困了,也能在轮椅上睡得舒舒服服。」 坐垫和靠垫,金玉儿都见过,但是这个枕垫还真是没听说过。 见她对枕垫十分疑惑,林媛笑着拿过一旁的毛笔,在纸上画了个枕垫的大致样子,一边画还一边给她讲解需要注意什么。 金玉儿对林媛画出来的这个枕垫也十分满意,当即就让晴儿记了下来,回去以后多做几个,她娘整日里在书桌前忙活铺子里的事,有了这个,就能在椅子上好好休息一会儿了。 说完枕垫的事,金玉儿又让晴儿坐到轮椅上,她亲自推着轮椅体验了一把。 晴儿不好意思让自家小姐推着走,红着脸不肯坐。一旁的莲儿早就对这个轮椅好奇地不得了了,见晴儿不坐,赶忙笑嘻嘻地自告奋勇坐了上去。 金玉儿笑着摇了摇头,动手开始推轮椅。 本来以为这个轮椅都是用木头做的,而且上边还做了个人,肯定会非常沉重。没想到,真的推起来了,却如此灵活轻便。就是转弯的时候,因为轮子是固定的,不能原地转弯,只能转个大弯才行。但是这么一点瑕疵根本不影响轮椅的整体。 不过,金玉儿还是把这个改进建议提了出来,她现在已经对林媛亲近了几分,跟她说话也随意地多了。 林媛其实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只是一直没有想到解决办法,毕竟木头做的轮椅,绝对比不上现代的轮子那么灵活。但是对于金玉儿的好意,她还是笑着欣然接受了。 感受了轮椅的舒适和推力之后,金玉儿突然想起林二栓说过,这轮椅还可以让乘坐的人自己运转,想要去哪就去哪的话。 她就又重新坐到了轮椅里,亲手转动着车轮子慢慢走了起来。 毕竟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晴儿和莲儿都对金玉儿的手分外关注,生怕那轮子上有没有磨平的毛刺儿扎了她。 不过林二栓做活儿向来讲究,别说毛刺儿了,就连一点坑坑洼洼的地方都没有。 金玉儿对眼前这个轮椅十分满意,也不想再等着他做其它的了。当即就敲定准备买了下来。 「这轮椅我要了,多少银子?」 见金玉儿这么容易就定了下来,林二栓还有些难以接受,直到林媛戳了戳他后背,他才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说道:「五,五十两?」 说实话,林二栓自己讲出这个数字的时候都有些没有底气了,但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位性子冷清,少言寡语的金家小姐,竟然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好!晴儿,付银子。」 晴儿哎了一声,俨然也没有觉得五十两银子买一个轮椅有什么不妥。 林二栓愣愣地从晴儿手里把银子接了过来,沉甸甸的,跟做梦似的。 林媛笑着扯了扯他衣袖,提醒道:「二栓哥,你是打算让金小姐自己把轮椅搬到马车上去吗?」 被林媛这么一提醒,林二栓才啊一声反应过来,把手里的银子往林媛手里一塞,就赶紧麻利地搬了轮椅,放到了金家马车的后边。以防马车掉下来,他还特意用来时栓轮椅的绳子,把轮椅认认真真地捆了起来。 瞧着林二栓捆的跟粽子似的轮椅,林媛噗哧一乐,送了金小姐出门了。 金玉儿这次能买到这么好的东西,跟林媛有很大关系,临上马车时,她突然停下脚步,真诚地道了声多谢。 「金小姐不必如此,等我的铺子开张的时候,您别忘了赏脸多多光顾就行啦。」 金玉儿微微一笑,眼睛里满是笑意,当即点头:「我答应过会来就一定会来的,到时候你这个老闆娘可别忘了给我优惠价哦。」 林媛哈哈一乐,没想到金玉儿居然是这么一个妙人,跟她做朋友真的很舒服。 车夫扬起鞭子在马屁股上抽了一下,金玉儿朝林媛点点头,落了帘子。 一直在一旁服侍的莲儿,突然凑到晴儿耳边似是不好意思地说了句什么,晴儿嗔了她一眼,点头:「那你快一些,等下抄近路去醋坊好了。」 莲儿连连点头,跑回了林媛身边。 「莲儿姐姐,还有事?」林媛没想到莲儿会折回来,还以为是金玉儿有什么事要告知,却被莲儿拉到了一旁无人的地方。 莲儿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才笑着问道:「那个,媛儿妹妹,姐姐有个事想问问你。」 林媛眨眨眼睛,等着她问话。 莲儿咬了咬唇,忽而跺跺脚,道:「姐姐我说话直,也不会拐弯抹角地,就直接问你好了。妹妹,你是不是跟福满楼的掌柜熟识?还是跟东家认识?啊,你别误会,我没有跟踪你啊,是我家小姐说看着你的车夫很像福满楼的小二哥儿,我才这样猜的。」 林媛没有说认识还是不认识,反问道:「是金小姐让莲儿姐姐来问我的?」 「不是不是,我家小姐才不会让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来打听这些事。是我自己要来的。」 生怕林媛误会了她家小姐,莲儿连连摆手,随即一狠心,和盘托出了:「你不知道,二房那边,就是上次刁难你的那个二小姐,她的爹娘,觊觎我家老爷的家主之位。这些日子已经明里暗里抢走了不少我们大房的生意和老主顾了。我家老爷整日里就知道摆弄他收藏的那些砚台,根本不管铺子里的生意。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我家夫人和小姐两个女人在苦苦支撑。」 回头看了眼已经走远的马车,莲儿嘆了口气:「你不知道,小姐这次买这个轮椅就是为了孝敬老太太的。以往她哪里需要做这些事?可是现在不同往日了,老太太给小姐说的那个亲事,实在是不像话。而二小姐又是个特别会巴结人的,大小姐也只好放下架子如此了。」 听莲儿说起这些,林媛心里对金家的事也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难怪金灵儿见了金玉儿总是一副恨不得吃掉却又强装喜欢的样子,也难怪金玉儿一直看不上金灵儿了。 只是这些跟她认不认识福满楼的东家有什么关系呢? 听林媛如此问起,莲儿以为她真的认识,赶忙解释道:「是这样的,二房那边不是把我们大房的不少生意和老主顾都抢走了吗?但是福满楼却是我们大房最大的顾客,只要福满楼不会被二房抢走,我们大房就是还有希望的。所以,所以。」 所以想要通过林媛这层关系,跟福满楼的东家牵上线,或者让林媛在刘掌柜面前美言几句,好让福满楼不要放弃了跟大房做生意的念头。 林媛心下瞭然,虽然她跟老烦夏征关系的确不一般,但是这不代表她就可以随便地参与福满楼的生意往来。 不过,想起她第一次去金记醋坊买醋时的情形,林媛对金记醋坊的服务态度和产品质量都非常满意,若是二房的醋坊也跟大房一样好的话,那她肯定会选择价格便宜一些的。若是那边的质量不好,服务态度又差,却只是单单降低了价格,那她定然会选择与大房合作。 毕竟,质量才是第一位的,若是为了贪图便宜而坏了自己酒楼的名声,那就得不偿失了。 她相信,夏征定然也是这个想法,刘掌柜也是。 「莲儿姐姐,实不相瞒,我跟福满楼的东家不是很熟,不过跟刘掌柜倒是打过几次交道。若是可以的话,我定会替你家小姐说好话的,但是能不能管用,这个我就……」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姑娘您愿意开口提一提就够了。莲儿在这里先行谢过姑娘了。」 看来这莲儿是真的很为金玉儿着想,一听林媛愿意帮忙,连称唿都变了呢。 林媛自然不会受她这一礼的,赶紧将她扶了起来。 莲儿留下来是藉口要去恭房方便的,她还得赶去金记醋坊伺候金玉儿,若是被金玉儿发现她离开太久,定然会起疑心的。 没有再跟林媛多说话,莲儿就赶紧抄近路往金记醋坊的方向赶去了。 林媛也没有闲着,既然答应了莲儿的请求,那她就要去实地考察一番这金家二房的生意如何了。 问了问六子这个百事通,林媛才对金家的铺子了解了一些。 原来之前她和兰花去买醋的那个金记醋坊是大房名下的铺子,还有一个金记醋坊在驻马镇的另一头儿,也叫金记醋坊,只是相当于是金家醋坊的一个分店而已。 那个分店目前正是金家老二掌管着,也就是金灵儿的爹。 六子一边赶着马车往分店方向走,一边絮絮叨叨地给林媛讲着金家的八卦。 原来金玉儿的爹金旭发和金灵儿的爹金旭财不是亲兄弟,而是叔伯弟兄。只是这金旭财的爹在他刚刚满月的时候,外出送货被土匪劫了惨遭不幸。他娘不堪打击,也跟着上吊殉情了。 从此这金旭财就被过继到了老太太名下,老太太对这个小侄子分外疼爱,再加上他嘴甜心眼儿多,更是把老太太哄得对他十分疼爱。 林媛明白这种感情,毕竟是从小带到大的,即便不是亲儿子,老太太也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儿子看待了。 想来这老太太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亲儿子不堪大用,过继来的侄子却是个能用的吧。 大概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到达目的地,林媛没有让六子把马车停在铺子的大门口,而是自己提前下车走过去的。 六子想要跟她一起进去,但是林媛拒绝了。还不等六子把话说完,她就已经过了街道快要进门了。 这个分店比起金玉儿那个店铺来说,装修要华丽得多,光是门口那个金记醋坊的牌子,还是镀金的呢,远远看去金光闪闪。 林媛摇摇头,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这金家二房应该是一家子都是个爱慕虚荣的主儿。 一边暗自思忖着,林媛进了门。铺子里生意还算不错,不过来来往往的顾客多是下人打扮,想来应该是替主子来採买醋的。 林媛进门东看看西看看,虽然伙计不少,也有不少闲着的,但是没有一个人主动来招唿她。想起她头一次进到金记醋坊的时候,那个热情招唿她的小伙计,林媛不禁对这二房的服务态度有些不满了。 选了一个看似老实点的小伙计,林媛径直走到他面前,轻轻说道:「你好,我想要买醋。」 那个小伙计正百无聊赖地支着下巴敲桌子,见她过来了,先是一皱眉低声嘟囔了一句:「这么多人不找,偏偏找我!」 而后才拿出了一旁的帐本,随意地翻了翻,一边拿笔沾了沾墨,一边问道:「你是哪家店里的丫鬟?你家老闆叫啥名字?打算要多少醋?合作关系多久啊?」 林媛一愣,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我,我不是店里的,我就是给自己家里买点醋。」 那个小伙计一听林媛的话,态度更恶劣了,一把扔了手里的毛笔,用手指头瞧着帐簿,鄙夷地看着她:「我说你这孩子是来逗趣儿的吧?没看见小爷正忙着吗?去去去,外边那么多卖醋的,居然还来我们金记醋坊!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我们金记醋坊做的可都是大生意,不接你这小买卖。走吧走吧!」 林媛脸色有些沉了,皱眉看着那个小伙计,原本以为只是这个小伙计不懂事而已,却不想不仅是他,就连一旁其他伙计也都不屑地看了看她,有些嘲笑的意味。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店里的多是下人打扮的顾客了,敢情这二房只做大生意,不接平民百姓的生意啊。难怪她一进店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呢,她去金记醋坊买醋的时候,可没有遇到这种情况,就算她当时只是买了两斤米醋,那个小伙计也依旧热情地招待了她,一点嫌弃的模样都没有。 这种以貌取人,把顾客分成三六九等的店,她真心不想跟其合作。 不过想到自己来的目的,林媛没有放弃,打算看看这里的醋,跟大房那边有没有区别。 「这位小哥,我也知道咱们铺子大,看不上我这个小生意。」林媛按捺住心里的不满,跟小伙计说道:「可是,谁让咱们金记醋坊的醋好呢,我们家老太太就喜欢吃咱们铺子里的醋。您放心,只要您让我买点醋走,价钱不是问题。」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那小伙计眼珠子精明地转了转,变脸极快,冲着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十分慷慨大方地对林媛点头道:「既然你态度这么诚恳,那小爷就勉为其难,看看能不能给你打点醋好了。」 说着,他那一直在敲帐簿的手,冲着林媛捻了捻。 林媛满脸黑线,没想到买个醋还得走后门使银子。 从荷包里挑了一块最小的银两塞进他手里,林媛扁着嘴巴道:「小哥,我出门时我家老太太就给了我这些银子。那个,那个,我买两斤米醋,剩下的,剩下的都给小哥买茶喝好了。」 那小伙计似乎对手里的银子十分不满,撅了噘嘴,但是再看林媛不是坐马车来的,身上穿着又是极为普通的料子,也就没有说什么。 「你这点银子能买到两斤米醋就算不错了,哪里还有剩下的?」小伙计一边说着一边把碎银子塞进了自己的袖口里。 而后又朝着林媛伸手掂了掂。 林媛以为他还是要银子,苦着脸摊了摊手:「真的没有银子了。」 小伙计怒了,吹鬍子瞪眼:「谁跟你要银子了!你不拿罈子来,我怎么给你打醋!」 原来是要醋罈子啊。 林媛又摊了摊手:「也没有。」 这次是真的没有了,林媛来镇上的时候没有想过要买醋,稻花香里现在全是干货,哪里有盛醋用的罈子? 小伙计这次却没有生气,反而有些眉飞色舞,手指头又开始敲桌面了:「没有罈子啊,这个好办,我们金记醋坊可是为顾客思虑十分周全的,顾客没有带罈子的,我们都可以提供给你。」 这么好?不过直觉告诉林媛,这小伙计还有话没有说完。 果然,那小伙计又伸手了:「一个罈子十个铜板。」 啥?还要钱? 林媛瞪大了眼睛,罈子她可是买过的,就算是在主街的马家杂货铺里,一个醋罈子也用不了十个铜板啊。 「要不要,要不要?不要的话可就没有醋了啊,而且这十个铜板还是小爷我看在你是小姑娘没什么钱的份上给你的优惠呢。」 听着小伙计这理所当然的话,林媛压了压心里的火气,无奈地又翻了翻口袋,却只翻出了八个铜钱递给了他,这次可不是她故意的,而是她的荷包里真的只有八个铜板。 自从她开始挣钱后,荷包里的银子也多是银两了,很少有铜板出现。就连小林霜的荷包里,也都是一些碎银子,没办法,她们现在也算是有钱人了。 小伙计嫌弃地皱了皱眉:「这么一点儿?真的没有了?」 林媛坚定点头,没有铜板了,只有银子,但是不会给你。 一旁的一个年纪大点的伙计撇了撇嘴,不屑地扫过林媛腰间绣工不咋样的荷包,劝道:「算了算了,八个就八个吧。」 还自以为林媛没有看到地跟那个小伙计使了个眼色,意味相当明显,你都挣了不少了,少两个就少两个吧。 小伙计自认倒霉地把铜板也塞进了袖口里,哼哼了一声,转身去给她打醋了。不一会儿就拎着一只小罈子出现了,往柜檯上毫不客气地一放,摆了摆手:「小爷我今儿自认倒霉,接了你这个没有油水的买卖。行了行了,赶紧走吧,以后再来我们金记醋坊打醋,别忘了多带点银子,穷鬼一个。」 林媛正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号醋罈子,不确定这真的是二斤吗?她记得上次在大房那个金记醋坊买的醋,可比这个重多了呢。 「这真的是二斤?」 「当然是二斤了!哎我说你这丫头怎么回事?是专门来我们铺子里找事的是不是?买不买?不买滚!」小伙计恼羞成怒,面上有些挂不住了。 刚刚拿醋的时候,林媛已经仔细地闻了闻这米醋的好坏,确定了这铺子里的醋不如大房那边的好。她今儿的目的差不多也算达到了,当然也就不用再看这小小伙计的脸色了。 一改方才的唯唯诺诺,林媛冷笑一声,拎着那罈子米醋,走到柜檯前一个看似管事模样的中年男人面前,把罈子往他面前一放。 「你是管事?」 那个男人正在低头扒拉着算盘,不知道在算些什么,别人打扰后眉头皱得紧紧地,一抬头看到了林媛,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耐,看了看那个罈子,不冷不淡地说道:「是,有何贵干?」 呦呵,这管事的态度跟那个小伙计差不多嘛,一点礼貌都没有,怪不得底下人都敢中饱私囊怠慢顾客呢。 「我刚刚从你这里买了二斤米醋,我觉得斤两不对,还请管事给我再称一称。」 林媛这话说得不高不低,但是已经足够店里的顾客都能听清楚了,不少正在交易的人看了过来,甚至有些已经开始指指点点了。 管事架不住大家的目光,把刚刚给林媛打醋的小伙计叫了过来。 那个小伙计显然没有想到刚刚还求着他打醋的小丫头,竟然一眨眼的工夫就跑到管事面前给他告状了,正呆愣着,便被管事叫了过来。 狠狠地瞪了林媛一眼,小伙计点头哈腰地拿了称过来,在管事的监督下满头冷汗地重新称了称,果然,只有一斤半,足足少了半斤! 林媛冷笑:「我这才买了二斤醋,你们就给我少了半斤。那我要是买二百斤,岂不是要少了五十斤!没想到啊没想到,金记醋坊竟是如此的店大欺客!」 看似遗憾地摇了摇头,林媛心里对金家二房的印象简直差到不能再差了。 店里来买醋的顾客里自然也有不少跟这小伙计一样从中捞取油水的,但是也有是忠心耿耿老老实实做事的,当下就有不少人找了藉口,提前离开了金记醋坊。 见自己的生意被这个小丫头给耽误了,管事浑浊的眼珠子里满是气愤。但是久经商场的他却是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跟这个小丫头撕破了脸,毕竟这次的事就是自己理亏。 「这位姑娘,是我们店里的伙计不懂事,一时疏忽给您称错了斤两,还请姑娘不要生气。快快,还不赶紧给这位姑娘把少的醋添上?对,再多加半斤,算是我们的赔偿。」 小伙计被管事狠狠踹了一脚,嘴上却是什么也不敢说,赶紧笑哈哈地拿了罈子要去打醋。 林媛却一把按住了醋罈子,冷冷道:「慢!」 管事以为她不满意,正要说她不要得寸进尺的时候,就见小丫头斜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小伙计,问道:「不知道,这米醋多少银子一斤啊?」 被她这么一问,小伙计额头上的冷汗冒的更凶了,连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他这个模样,管事还有什么看不出来,心里暗骂了一声蠢货,赶紧装腔作势地狠狠拍了那小伙计的脑门一下,斥责道:「你这混小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转而扭头对林媛皮笑肉不笑地赔礼道歉:「姑娘恕罪,我这小伙计是皮痒了,您别跟他一般计较。这样,我把银子退给您,醋您还是拿走,我们分文不取,如何?」 林媛笑:「管事的意思,就是说承认了他胡乱叫价,欺骗顾客了?」 管事无言以对,悔的想要咬了自己的舌头,没想到一句话他就给掉进了这小丫头的圈套里。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可把他给憋坏了。 正为难间,忽听得后堂里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个戴了面纱的小姑娘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慢走了出来。 虽然戴了面纱,但是从她头上手上那恨不得把所有金子都戴上的装扮,林媛就知道,这是金家二房的金灵儿。 林媛勾唇轻笑,终于忍不下去了吗?其实刚刚管事说赔偿她半斤醋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了金灵儿藏在门后边偷听。 「你这小村姑,果然还是一样的牙尖嘴利啊。」金灵儿挑眉看着林媛,虽然她说话时是带着笑的,但是那双上扬的眼睛里满满的全是不屑和厌恶。 不过林媛已经对她的取笑自动免疫了,把她的话完全当成了一句赞美。 「原来是金家的二小姐啊。」林媛无害地笑了笑,惹得金灵儿恨得牙痒痒,她最讨厌的就是林媛这个小贱人这种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姿态,跟家里那个清高冷傲的金玉儿没一点区别。 就在金灵儿忍不住想要发火的时候,一旁的红梅突然扯了扯她衣袖,在她耳边也不知道嘀咕了几句什么,金灵儿终于压住了火气,看向了柜檯上放着的醋罈子,笑着对林媛道:「你不是从我们金家挣了不少银子吗?怎么,才买二斤米醋?」 她说的是之前的月饼,看来这金灵儿也知道她那天是去金家给老太太送月饼的了。 「是啊,是挣了不少银子,可是,架不住你们店里的醋价太高了,我那点银子哪里买得起呢?」林媛无辜地耸了耸肩,又把球踢回给了金灵儿。 金灵儿脸上挂不住,刚才的事她都听得一清二楚了,虽然十分厌恶林媛,但是这件事怎么说也是自己理亏。恨恨地瞪了一眼给林媛打醋的小伙计,对她道:「刚刚李管事已经说了,我们愿意把银子退还给你,至于这醋,就送给你吧,再怎么说,也是我们的不是。你看如何?」 林媛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这话从李管事和金灵儿嘴里说出来的意味可是不一样的。李管事毕竟是个下人,能不给东家惹事就不惹,而且惹了事还要想法子压事。 可是金灵儿说这个话就让她很吃惊了,依着金灵儿的脾气,她可不是个轻易给人道歉的主儿。而且她有多讨厌自己,林媛可是清楚的。她可不认为这金灵儿转了性子,对她不计前嫌了。 是有反常必有妖。 林媛看了那醋一眼,挑眉:「这醋,该不会是有毒吧?」 金灵儿一愣,随即恨得牙痒痒,饶是红梅紧紧拽住她的衣袖,她还是忍不住发了火:「你这个卑贱的村姑!别血口喷人!」 见她生气了,林媛心里才平衡了一些,暗自松了口气:「嗯,看你这反应应该是没毒的了。金小姐何必如此大动肝火?我只是开玩笑罢了,消消气消消气。」 金灵儿紧紧咬住嘴唇,要不是想到之前吩咐红梅的事,恐怕她真的要失控叫了店里的伙计们来,把这个讨人厌的臭村姑给打得满地找牙了。 从小伙计手里要回了自己的银两,李管事又亲自给她多打了一斤的米醋,林媛这才心满意足地拎着醋罈子走了。 临走,还不忘扯着欠揍的微笑,回头对金灵儿「恋恋不捨」地挥了挥手:「金小姐待客如此热情,我会经常过来光顾的哦,再见。」 金灵儿气得一拳砸到了柜檯上,扭头看着那个惹事的小伙计,冷冷哼道:「把他撵走!」 李管事点头哈腰,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赶紧把小伙计拽到了后堂,扒了他身上金记醋坊的衣服。幸好啊幸好,这二小姐没把火发到他的身上,不然他也要跟着捲铺盖滚蛋了。 林媛一出门,随手就把手里的米醋罈子给扔到了一旁的街角处,这么烂的醋,带回去也是累赘。 这一幕恰巧被不甘心追出来的金灵儿瞧见,心里的怒气更是蹭蹭地往上冒,简直都要把她整个人给烧起来了。 「红梅!找人,找人把她给……」 在红梅耳边咬牙愤恨地交代了一句,金灵儿眼中的凶光久久不散。 红梅吓坏了,双腿都有些软了,怯怯地唤了一声:「小姐,这,这不好吧?」 金灵儿一巴掌拍到红梅脸上,气得头上的金饰摇摇晃晃,隐隐有坠落的趋势:「臭丫头!你也不听我的吩咐了?」 红梅捂着自己被扇红了的脸,赶紧弯腰答应,若不是在外边,只怕她都要双膝下跪给金灵儿磕头赔罪了。 得到了红梅的保证,金灵儿看着林媛远去的背影,凉薄地念叨着:「小村姑,不要怪我心狠,这都是你自找的!」 ------题外话------ 收藏过两千,抢楼活动开启~ 暗号一:媛姐威武扛刀跳舞 暗号二:肤白貌美阿玥最美 暗号三:订阅涨涨涨阿玥美美美 噗,大家表吐槽,我就是这么自恋,哈哈哈哈~ 好了,挑选其中之一留言哦,每条暗号的前三名都有66xxb奖励,仅限今哦(* ̄3)(e ̄*) 注意:每人只有一次机会,留言多条暗号的亲,以第一条为准,仅限正版订阅读者哦~赶紧来盖楼吧~ ~、~、~、~、~ 感谢~我最爱佳佳~老虎1166~bei1163~的月票,么么哒,谢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づ ̄3 ̄)づ╭?~
132 半路被劫,林毅 从金记醋坊出来,林媛想了想,让六子驾车去了豆腐坊。 之前她点豆腐用的都是大房那边的米醋,虽然合作关系才刚刚展开,但是她对金记醋坊印象极好。却不想今日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得过去提醒一句,若是周掌柜因为一些蝇头小利就用了二房那边的劣质米醋,那她就要考虑考虑是不是该换个掌柜了。 所幸让她放心的是,周掌柜并没有被金灵儿那般的人个忽悠了,用的还是以前大房那里的米醋。 不过周掌柜听到林媛问起这事,还是如实相告了。原来金家二房曾经上门来找过他,只是周掌柜做事向来谨慎,先是亲自品尝了二房的米醋,才给了答案。 听他如此说,林媛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事很蹊跷。 豆腐坊的生意才刚刚做起来,跟金记醋坊的合作也不过一个月而已,怎么二房那么快就能找到他们呢?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她脑海里浮现,金家大房出了个内奸,而且还是个地位不低的人,不然也不会接触到顾客信息这么机密的事情。 要不要给金玉儿透了个信儿? 这个念头刚刚想起,林媛随即就打消了,这么简单的事她都能想明白,掌管金记醋坊几年的金玉儿定然也能想到。 自嘲地笑了笑,林媛又查看了一番豆腐坊里新做出来的豆腐,觉得一切都不错才放心地离开准备回林家坳了。 此时还不到中午,回村的路上并没有多少人,反正回去了也没有什么事要忙,林媛索性就让六子把马车赶得慢一些。 早上起床太早,今儿又跑了不少地方,林媛已经有些累了,刚闭眼倚在车厢上打算眯一会儿,忽然,马车咯噔一声,骤然停了下来。 「发生了什么事?」六子的赶车技术她是知道的,虽然比不上夏征那么稳当,但是也不会这样突然颠簸。 掀开帘子,林媛疑惑地探出头来,顿时大惊失色! 只见马车前面突然出现了三四个蒙面大汉,正手持长刀与他们对峙。 林媛扭头看了看,只见马车周围也都各站了两个蒙面的持刀大汉,虽然他们都蒙着面,但是林媛却是看得清楚,在她出现时,那些汉子仅露在外的眼睛里分明写满了欲望和占有。 「姑,姑娘,你,你赶紧躲进马车里去,我,我驾着车拼命跑,应该,应该能躲过去。」六子毕竟只是个小小的伙计,在这么多劫道的持刀大汉面前,没有屁滚尿流地逃跑已经不错了,还能想着保护林媛,让她分外感激。 不过,六子的方法显然不可行。 还没等他说完,马车两旁的大汉,已经从身后个抽出了两根大木棒,全都插到了马车的车轮子里。 这下,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六子大汗淋漓,连嘴唇都发白了,心里突然开始想念起少东家了,若是少东家在这里,别说这十来个劫匪了,就是再来上十来个,也不是他老人家的对手啊! 片刻的呆愣之后,林媛已经恢復了镇定。这条大道她走过不下百次了,从来没有遇到过有劫匪劫道的事发生过,并且其实林家坳跟县城不算太远,也不是很偏僻。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有劫匪出没?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劫匪是冲着她林媛来的。而且是算准了她会打这里过,一早就埋伏好了的。 林媛搜肠刮肚,也没有想到自己得罪了哪些人,居然会让人家如此大动干戈,找了劫匪来劫她。 不等她仔细想明白,马车前站在中间的那个汉子,突然开口了:「小娘子还挺俊的呢!原本爷以为一个小村姑长得不咋样,原来这村姑里还有长得这么水嫩的姑娘呢啊!哈哈,来来来,小娘子莫要害怕,只要你把手里值钱的东西都给了大爷,大爷绝对会好好疼爱你的,哈哈!」 这劫匪的话更加印证了林媛的猜测,连她是个村姑的底细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能是一般的劫道吗? 一旁的六子却是惊得连嘴巴都合不上了,这劫匪的话,怎么越听越噁心!好好疼爱,那岂不是要…… 不行!林姑娘可是少东家的心头肉,以后十有八九就是福满楼的老闆娘,若是让这群龌龊东西给糟蹋了,那他就是死一百次也没有脸面去见东家和少东家了!更何况林姑娘对他也是好的没话说,于公于私,他都要好好保护好林媛。 如此一想,六子勐地从马车车辕上跳下来,双臂展开,护在了林媛面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镇定而有威慑力:「你们,这群不长眼的傢伙!可知道你们劫的人是谁?这,这可是我们福满楼未来的老闆娘!我们东家听说过没有?连县太爷李昌都要忌惮三分,更何况你们?小爷好心提醒你们一句,若是识相的,赶紧放我们走,不然的话,小心小爷禀告了我家少东家,让他带着县太爷的兵,把你们的老巢给缴了!」 六子这话三分真三分假,林媛听了一脸黑线,她什么时候变成了福满楼未来的老闆娘了。好吧,她其实已经接受了夏征的定情信物,老闆娘就老闆娘吧。 不过,那群劫匪却俨然有些意外,先是一愣之后,随即几人嘀嘀咕咕商量了一会儿,显然是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小小村姑竟然能跟大名鼎鼎的福满楼扯上关系。 其实他们也不清楚福满楼的东家少东家有什么神通,但是上次李昌带了家兵帮福满楼少东家满城找人的事,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却是传得沸沸扬扬。从那以后,劫匪圈里再没有人敢打福满楼的主意,虽然之前也没人有这个胆子。 六子见几人有些犹豫,心里一喜,赶紧添油加醋地哼哼了一句:「怎么样,怕了吧?怕了就赶紧让开,我们老闆娘还有急事呢,耽误了她的大事,你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只是这次却没有让他如愿。 那为首的劫匪忽而大笑一声,手里的长刀刷刷两下,晃得人眼睛疼。 「臭小子嘴皮子功夫还挺厉害,差点就把大爷给忽悠了!哼,还福满楼的老闆娘呢,就她这么个小村姑,人家能看得上她?得了吧,小丫头,别做白日梦了,还是跟着大爷走,做个压寨夫人如何?」 眼看着那傢伙一边说着,一边淫笑着慢慢走近了,六子吓得腿都软了,嘴皮子也跟着开始打架,怎么办怎么办,跑是跑不了了,难道今儿真的要被这群劫匪给霍霍了? 林媛一直没有说话,手却已经在马车里摸了起来,可是摸了半天,除了柔软的垫子什么都没有。不禁暗暗咒骂了一声,若这马车是她自己的,她定然要在马车里边藏上八九根大棍子,而且都是铁的! 正气恼间,身前的六子忽然窜出去两步,闭紧了眼睛,摆出一副大义凛然捨生忘死的姿态来,把心一横吼道:「来吧,六子爷爷今儿就豁出去了!我,我愿意跟你们走,只要你们放了我家老闆娘!」 被他突然的动作惊得开始防御的劫匪们突然扑哧一声,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 「压寨夫人也是你丫的能当的?做梦!」为首的劫匪恶寒地逗了逗胳膊,只要一想到这小伙儿往自己身上贴的样子,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其他的劫匪见头儿这个样子,全都好笑的大笑起来。 趁着这个空当儿,林媛迅速跳下马车,一把抽出了一根车轮子里的大木棒紧紧攥在了手里。 「滚滚滚!一边去!」为首的劫匪显然不想杀人,用刀背把六子一下子掀翻在地,而后看到林媛那紧握木棒的样子,先是一愣随即嘲讽大笑,小丫头还想着抵死反抗呢?真是有意思。 没把林媛放在眼里,这劫匪打了个手势:「你们几个上车找东西!你们几个,把你们大嫂给我绑过来,记得要温柔一些!」 一边说,这劫匪的眼睛里还冒出了隐隐的绿光,仿佛此时的林媛已经被扒光了,娇柔百媚地等着他去享用。 「好嘞,大哥!」劫匪们把手里的长刀往腰间一插,摩拳擦掌就冲着林媛走来。 「小乖乖,别怕,我们大哥可是很懂得怜香惜……哎呦!我的腿!」 「啊啊,我的脚丫子!」 奉命去绑林媛的几个劫匪,只是一转眼的工夫就被林媛挥舞着大木棒一一撂倒在地! 那为首的劫匪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小丫头居然还会几下拳脚功夫,而且那招式,怎么看怎么不像他以前见过的武功。本来还以为只是她随意挥舞,凑巧打倒了自己的弟兄们。 可是在她把四五个劫匪都打倒在地的时候,首匪终于忍不住了,招唿着剩下的劫匪们抽出长刀来哇啦哇啦地把她给包围了。 「你这个小娘们儿,真是给脸不要脸!大爷想上你,那是瞧得起你!」首匪唿唿地挥舞着手里的长刀,淫笑着低吼:「既然你这么不识相,那就别怪大爷不客气了!兄弟们,把她抓起来,等会儿给大伙儿一块享用!」 说着,去马车里查找东西的劫匪也顾不得找东西了,方才被林媛打倒在地的几个劫匪也纷纷忍痛爬起来,恶狠狠地举着长刀冲着她沖了过来。 「林姑娘小心啊!啊啊啊,小爷跟你们拼了!」被掀翻在地的六子捂着肚子爬起来,还没站稳当就被一个擦身而过的大汉一脚踹翻在地,还毫不吝啬地给了他肚子两脚。 六子呜呜嚎了一声,两眼一翻没了声响。 林媛虽然一直都有练着女子防身术,但是对付几个小混混勉强还是可以,若要是真的真枪实弹地对付眼前这些做惯了打家劫舍的劫匪来说,还真是吃力的很。 刚刚她也只是胜在对方轻敌,只是可惜木棒不能一击致命,用长刀杀人她又是不敢。若是有电棒就好了,一个电击下去,对方就算不死,也能消停好一会儿,给她争取时间逃跑。 但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看着眼前十来个手持长刀的劫匪,林媛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从来没有哪一刻,如同现在这般,这么思念夏征的,她突然想起了被他护在身后大战王天霸那次,那种被人保护的感觉,真的是太美好了。 挥棒抵挡住了一个汉子的长刀,眼看身后一柄大刀冲着自己就捅了过来,林媛认命地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停留的最后一个画面,是那晚夏征亲手给她戴上玉佩时兴奋紧张又狂喜的俊脸。 「别了,夏征。」 上辈子死在劫匪手里,没想到这辈子又是死在劫匪手里,林媛还来不及为自己的悲催哀悼,就听得耳边突然响起噗噗的声音,还有长刀落地的咣啷声响。 没有感觉到长刀进入身体的疼痛感,林媛震惊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黑影在这群劫匪中间,如同旋风一般来来回回地穿梭着。黑影所到之处,劫匪还来不及惊唿,就已经被割断了喉咙仰倒在地,一命呜唿。 林媛瞪大了眼睛望着这个嗜血魔头一般的黑衣男子,只觉得他浑身的冷冽气质和血腥气息,让人分外胆寒。 眨眼间,这男子已经擒住了最后一个劫匪,那个为首的想要把林媛劫走当压寨夫人的混蛋。 「就你,还妄想染指我家少夫人?痴人说梦!」男子手指一挥,不等劫匪求饶的话出口,已经割断了他的喉咙,随手拍了他脑门一下,将他嫌弃地甩到了一边。 「慢!」林媛一个字只说了个半个,那劫匪头子已经被灭了口。 黑衣男子回身,手指不经意一翻,杀人用的武器已经不着痕迹地藏进了袖口里。 林媛呲了呲牙,想要挤出一个微笑,却发现自己的脸蛋已经僵住了。 那男子撇撇嘴,皱眉看着眼前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小村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抽了抽。 而后,单膝跪地,扑通一声跪倒在林媛面前,双手抱拳,声音毫无波动,冷冷道:「属下刈,见过少夫人!」 林媛惊得倒退了两步,少夫人?谁家的少夫人? 刈嘴角又抽了抽,这小丫头刚才不是挺威勐的吗,还拿着棍子揍人呢,怎么这会儿吓傻了呢?亏他还以为二少爷找了个不错的媳妇儿,这么一看,哎真让人失望啊。 「你,你是?」林媛隐约猜到了什么,但还是不确定地开口问了问。 刈又是双手抱拳,行了一礼:「属下刈,是二少爷特意留下来保护少夫人的。」 果然是夏征,林媛这才松了口气,心里暖暖的。 不过只是一瞬,林媛突然惊唿出声:「你是来保护我的?那你怎么不早点出来?哦对了,那篮子苹果是不是也是你放到我家门口的?我就说嘛,怎么会突然有人给我送苹果呢,敢情是你啊!啊,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苹果?你偷听我们说话?」 「你晚上该不会还……」 林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紧紧捂住了领口,一脸愤愤不平,仿佛这傢伙敢点个头,她就要拿刀剜了他的眼睛似的。 这次刈不仅是嘴角在抽,就连浑身都在抽搐了,这小丫头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他虽然是暗卫,但是也是有原则的暗卫,怎么可能会半夜偷看人家睡觉? 不过他刚刚没有第一时间现身,其实也是存了摸摸这丫头底细的心思,毕竟能入得了二少爷的眼的女子,在这个世界上可真的是绝无仅有。 这一看之下,倒是让他刮目相看,处事不惊不乱,还懂得抓住时机赢取武器,最主要的是她出手快准狠,对待敌人毫不留情。 虽然她使得那套奇怪的功法没怎么见过,但是不得不说确实有用,对付几个妄图占便宜的小毛贼还是挺管用的。 在刈暗自沉思的时候,林媛已经叫了他好几声了,见他终于回过神来,林媛才又说了一遍:「哎呀你想什么呢,我说你赶紧站起来吧,别沖我跪着了,让我觉得浑身不舒服。」 见他站了起来,林媛又想到了这满地被他灭了口的尸体,虽然有些胆寒,但是还是镇定地问道:「这些人怎么办?我们把他们杀了,官府会不会来找我们偿命?」 刈对于林媛说的「我们」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姑娘如此仗义,开口道:「是我杀的,跟少夫人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要不是因为我,你会杀人?」林媛这才想起六子来,赶紧跑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还有气,只是暂时晕倒后,大松了一口气,回头道:「这些人都是冲着我来的,算了,你杀人我埋坑,趁着还没有人过来,我们先把他们藏起来。」 说着,林媛赶紧找了把相对干净的长刀,准备在路旁挖坑埋人了。一边刨坑还一边嘀咕着:「可惜了,没有留下活口,不然的话,还能问出到底是谁要害我。」 刈一把夺过林媛手里的大刀扔到一边,依旧冷声毫无波动的说道:「就算留下活口也没用,若是让二少爷知道他们妄图欺负你,这些人的下场会比死还惨。」 刈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拿出了个小纸条,刷刷写了几个字,冲着天空吹了个口哨,只见一只绿色的小鸟扑棱扑棱飞了过来。 这小鸟没有林媛那只漂亮,但是腿上也绑了个小圆筒。刈把纸条塞进小圆筒里,那小鸟又破冷扑棱翅膀朝着驻马镇的方向飞去了。 「这是……」 「少夫人放心,属下已经给李昌递了消息,不出一刻钟就会有官府的人来收尸。这些蒙面大汉都是临近山里的劫匪,死有余辜,官府没有把人缴了已经是他们失察,现在又差点害的少夫人被掳,更是失职。那李昌定然会马不停蹄赶过来处理的。」 这话林媛相信,上次为了寻找小林霜,夏征都闯进了人家家里,还坏了人家和小妾的好事,这李昌连个抱怨都没有,反而又是巴结又是作揖的。这次的事,定然也会好好处理的。 幸好此时还不到村里人回村的时候,这大道上也没有多少人行道过,等一下倒也无妨。 提着的心落了下来,林媛看着这一地的尸体才开始后怕起来,即便她杀鸡宰鹅无数次,但是死人却是头一次见到。 颤抖着双腿后退了两步,林媛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刈似是看出了她的异样,三两步走到六子身边,在他肚子和肋骨处摸了几把,确定没有伤筋动骨后,使劲儿掐了掐他人中。 「啊!可恶,混蛋!快放开我家老闆娘!我要跟你拼命!」 甫一醒来的六子还沉浸在方才的动乱中,也不顾眼前是谁,伸长了手臂就要掐上刈的脖子。 刈皱了皱眉,赏了他一个白眼,避开了。 林媛咬咬唇,不好意思地赶紧拉了拉六子的衣袖,跟他说了刈是他们的救命恩人的事。 六子这才愣愣地反应过来,刚要给刈道谢,就见到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呕,一扭头吐了个天昏地暗。 林媛好不容易忍住的呕吐,在看到六子呕吐时,也跟着弯腰吐了起来。她想起了自己初学厨艺时,杀的第一只老母鸡了,也是吐得这般厉害。 六子吐得身子都软了,根本驾不了马车,没办法,只好让刈来了。 林媛坐在车厢里,本就有些累,这会儿更是昏昏欲睡,但是奈何外边车辕上六子不一会儿就要吐一阵,惹得她也没有心思睡觉了,强压住翻江倒海的胃,跟外边赶车的刈说起了话。 「你是夏征派来保护我的?」 「是。」 林媛又问:「你是他的手下吗?」 「是。」刈悄悄撇嘴,若不是大帅把他骗了来,他其实是大帅的手下才对。 林媛再问:「那你是要等夏征回来就走吗?」 刈有些不确定,不过想起大帅临行前的话,只要完成了任务就可以了吧? 「是。」 林媛不淡定了,觉得跟这个人没法聊天了:「你就不能多说两个字吗?不要只说是,可不可以?」 刈想了想:「可以。」 林媛满脸黑线。 「你都藏在什么地方?不能出现的吗?」林媛以前可没有见过暗卫什么的,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呢。 刈没有说话,毕竟身边还有个六子,若是只有林媛一人他倒是可以如实相告。 林媛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没有再继续追问,不过只要一想到自己背后还有个未知的敌人在时时刻刻地盯着她,她就觉得后背发凉。 倒不是害怕,而是她在明那人在暗,有些事是她不能应付过来的,若不是今儿有夏征提前安排的刈暗中保护,只怕她真的要被那群劫匪掳走,当上压寨夫人了。 想到这里,林媛一把掀开帘子,无视掉还在弯腰呕吐的六子,一本正经地对刈说道:「我不管你以前怎么样,既然夏征把你安排过来保护我了,那你现在就算是我的人了。既然是我的人,我肯定不会亏待你。你藏得那些什么地方,我想无非也就是房顶啊树林什么的,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你也不要再藏身在外边了,反正过几天我家的房子就盖好了,你晚上就在新房里随便找个地方休息吧。」 刈有些愣了,抓着马鞭的手微微一僵。 这小丫头的话看似没啥,其实句句都是在关心他。身为暗卫,他们的确是每时每刻都生活在黑暗里,因为要保护主子,就不能像侍卫那样光明正大出现,不然刺客们都有了防范,哪里还能抓到他们? 可是在黑暗里久了,多少也开始嚮往光明。即便是暗卫副统领的刈,也是如此。 没想到,现在一个小姑娘竟然给了他这个机会。 原本还在抗拒此次任务的刈,莫名地竟然有些期待起来。 「啊对了,为了不暴露你的身份呢,我还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林媛突然嘻嘻一笑,眼睛里坑人的意味一闪而过,「反正你也需要隐藏身份嘛,那你就化妆成我家的长工好了,白天跟着他们一起干活,晚上住在新房里,既能避寒还能坚守任务,怎么样?」 刈眨眨眼睛,觉得刚才的期待实在是过早了些。 「啊对了,你的名字也得改一改,刈啊,听起来太霸道太有杀气了,这可不是一个长工该有的名字。这样吧,你就叫做林毅如何,反正你是我家的长工,跟我一个姓没什么不妥的,你说是不是?嗯,你不说话就是喜欢这个名字了,我觉得这个名字也不错,林毅林毅,多好听。」 刈,不,林毅甩起鞭子抽在了马屁股上,似是在宣洩什么。 一旁的六子早已经吐得昏昏欲睡,林媛和林毅说的话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就算现在给他一锭一百两的黄金,恐怕都不能引起他的注意了。 林毅的到来自然引起了林家信两口子的注意,不过一听说是夏征临走时派遣来保护一家人的,倒也没说什么。 林家信反而还开玩笑地说:「保护啥啊,咱们一家子乡下人,还能得罪了人不成?这阿征啊,就是紧张咱家大丫。」 刘氏也跟着笑了起来。 林媛却是干干地苦笑了两声,若是让爹娘知道,今儿她在路上差点被一群劫匪给劫走了,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说。 金府,金灵儿正在房中吃着下人刚刚洗好的葡萄,修长几近透明的指甲轻轻划开葡萄紫红紫红的皮,一口将葡萄放进了嘴里,满意地咀嚼起来。 红梅说了,她找的可是附近山上最厉害的劫匪,就连官府都拿那些人没辙。这次,林媛这个小贱人铁定是有去无回了。 又捏起一枚葡萄,金灵儿勾唇笑道:「小村姑,别怪我心狠,其实我本来只是打算毁掉你卖给金玉儿那个贱人的椅子的。可是,谁让你好死不死地在醋坊里招惹我呢?我也没办法,只好替你找了个好夫君了。你放心吧,我听说啊,那些劫匪对压寨夫人还算是尊敬,只要你巴结好了劫匪头子,我想,他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把你赏给他的弟兄们的,呵呵。」 银铃般的笑声在屋里响起,仿佛林媛已经被劫匪们带走了似的。 正在金灵儿暗自高兴的时候,红梅突然踉踉跄跄地闯了进来,一张小脸儿又红又白:「小,小姐,小姐。」 金灵儿捏起一颗葡萄,以为她这样是因为太过兴奋,挑眉笑道:「怎么?事成了?」 谁料红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睛里满是惧怕,连连摇头:「不是的小姐,奴婢听刚刚回府的小厮说,县太爷方才带了府里所有的官兵都出城去了。说是,说是有劫匪劫道,他们去处理了。」 金灵儿眼珠子一转,勾唇:「处理了?那就是说林媛那个小贱人被劫匪给糟蹋了?太好了,去的人越多,她丢的人就越大。这样最好,让所有官兵都看到她的身子,让她没脸再说下去!」 说到这里,金灵儿情不自禁地拍着小手咯咯笑了起来。 红梅却是咬唇急道:「不是这样的,小姐,奴婢听说,听说县太爷去处理的不是那个小贱人,而是那群劫匪!还说那群劫匪被一网打尽,全都,全都落网了。」 「什么?!」金灵儿再也笑不出来,一只粉嫩的小手紧紧捏住了一旁的葡萄,狠狠攥到了一起,红色的汁液瞬间染满了她白皙的小手。 落网了?那岂不是说她的事情要败露了?不可以,若是被这群劫匪供了出来,只怕她金灵儿下半辈子都要在大牢里过了。 「红梅,你去交易的时候,可曾露面?」 红梅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奴婢听了小姐的话,跟那些劫匪接头的时候是带了长长的幕篱的,从头到脚全都遮住了。而且,以防他们眼里太好,奴婢还在幕篱里边带了面纱,他们不会认出奴婢来的。」 金灵儿松了一口气,这样就好,只要认不出来就不怕了。他们没有证据,红梅给的银子也是最普通的荷包装的,应该查不到自己的头上。 不过,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红梅,你去衙门里打听打听,最好不要留下什么把柄。若是那些劫匪中有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就。」 红梅咬咬唇,点头应了,现在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要好好地保护好自己。若是让那些劫匪供了自己出来,依着小姐的脾气,自己可是要牺牲的。 红梅匆匆忙忙跑了出去,金灵儿掏出帕子,想要擦干净手上的葡萄汁液,奈何太过紧张,两只手哆哆嗦嗦地竟是怎么也擦不干净。 正咒骂着,忽听得门口一阵敲门声,把她吓得连帕子都掉在了地上。 金灵儿咬唇,脸色煞白,听得外边一个小丫头说道:「二小姐,老太太请您过去一趟。」 金灵儿手指紧紧攥到了一起:「何事?」 小丫头低眉顺眼的声音再次响起:「是这样的,大小姐给老太太送了一个轮椅,老太太十分喜欢,叫着府里人都过去瞧瞧新鲜呢。」 轮椅?不是劫匪的事? 金灵儿一颗心落回了肚里,可是一听到是金玉儿送的,顿时又紧张起来,莫非是那个带着轮子的椅子? 可恶啊可恶,她又是花银子又是找劫匪的,不就是为了把金玉儿的轮椅给毁了吗?这下好了,该做的事没做成,还要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金灵儿气唿唿地一把将一旁的葡萄盘子挥倒在地,绣花鞋砰砰地踩了上去,口里更是愤恨地叫嚷着:「林媛,金玉儿,小贱人,小贱人!这口气我金灵儿一定会跟你们讨回来!一定!」 因为大道上突然出现的意外,林媛这两天被六子和林毅强行要求留在家里暂时不要去镇上了。反正豆腐坊有周掌柜看着,稻花香也有六子盯着,倒也不用她操心。 而这日晚上,林媛也收到了夏征走后的第一封飞鸽传书,依旧是典型的夏征体:「为夫已平安抵达江南,但日夜心念娘子,热切期盼娘子来信,以慰为夫空虚寂寞之心。」 林媛忍受着满口牙被酸倒的危险,终于把这信看完了,随即就浑身打了个哆嗦,她似乎能想像得出夏征在写这小字条时嘴角那抹坏笑。 不过再看字条上的字迹,刚劲有力,只是有些潦草,显然夏征是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给她写的,一想到江南那未知的忙碌和潜在的瘟疫危险,林媛心里就是一紧。 拿出了小林霜练字的纸来,细心地裁剪成大小合适的纸条,林媛提笔,挠了挠脑袋,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妾身日夜惦记夫君,望夫君保重自己,早日归来。」林媛打了个哆嗦,摇了摇头,真酸。 「你丫的那么多废话,赶紧把洪水治好了,早点回来!」这个倒是很像她的风格,可是,林媛摇了摇头,第一次给夏征写信,就写得这么霸道,万一把他吓到了怎么办? 「哎呀,到底怎么写啊?」林媛烦躁地挠了挠头,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高中时候,面对着一堆语文阅读题目和作文,急的抓耳挠腮。 窗棂上挂着的那只小绿鸟,滴熘着小眼珠儿无聊地梳了梳自己翠绿的羽毛,跳着扭过了身子,鄙视地给了林媛一个屁股。 窗外穿着一身短打忙碌着收拾新房里木头的林毅,低头认真地检查着木头的干燥情况,一双眼睛却时不时地往窗口瞥去。再低头时,嘴里嘟囔着:「都团了八张纸条了,她是不是不会写字?」 屋里,在团了第十四张纸条后,林媛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轻轻地吹了吹面前小纸条上的几个字:「我一切安好,你保重身体,望早日归来。」 将纸条捲成小纸捲儿,林媛一边小心翼翼地把小绿鸟从笼子里抓了出来,一边把小纸捲儿塞进了它腿上的小圆筒里。 拍了拍小鸟圆熘熘的小脑袋,林媛嘻嘻一笑:「小绿,你要乖哦,这可是你第一次执行任务啊,一定要平安顺利地把这机密信息送到夏征的手里哦。」 小绿鸟对于林媛给自己起的这个名字十分不屑地啾啾叫了两声,扑棱扑棱翅膀就打算离开。 忽然,又被某人一把抓住,林媛不放心地再次叮嘱:「小绿啊,我刚刚忘了告诉你了,你在路上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老鹰啊鸠啊什么的,那些鸟都太大个了,万一让它们把你给吃了就麻烦了!把你吃了倒无所谓,我这封信到不了夏征手里,我就该哭死了。所以啊,小绿,你一定要机灵一点,千万别让人把你给抓去,拔了毛炖炖吃了哦!」 小绿鸟双腿一软,回身对这林媛的手指头就是狠狠一啄,这个傻主人,怎么这么啰嗦,它可不是一般的鸟,它以前还上过战场传递过军情呢,哼太瞧不起自己了! 见小绿鸟从窗子里飞了出去,一直尽忠职守检查木头的林毅突然捂着肚子快步出了院子。 林媛以为他拉肚子了没有说什么,径直去了厨房。 旁边小树林里,林毅也唤来了一只小鸟,把方才林媛坐在窗前写字条的种种,一一写到了字条里,团了十四个纸条,挠了十八次头髮,咬了二十三次毛笔,嘆了三十六次气。顺带着还把林媛放飞小绿鸟时说的话,都一字不落地写进了字条里,直到那小小的字条,正反面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林毅才郑重地画上了句号。 放飞了小鸟,林毅嘆了口气:「我这堂堂暗卫副统领,竟然也干起了管家婆的差事,哎!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因为不能去镇上,林媛在家里呆的无聊,突然想起了给小妹们做些好吃的东西。她已经好久没有吃到辣条了,就想着这次先做些辣条出来,回头就饭吃好了。 以前她也是最爱吃辣条的,可是自从手贱地点开了辣条的制作工序后,她就再也不去大街上买成品来吃了。 可是又实在是馋得紧,没办法,闲暇之余,她就自己研究出了制作辣条的方法来。 一边把泡好的黄豆磨成豆浆,一边想像着印象里辣条那辣辣的又有咬劲儿的口感,林媛的口水都忍不住流了下来。
133 辣条,招人 其实做辣条特别简单,最重要的一步就是把辣条捞出来晾干,然后再用各种香料把它们炒出辣味来就行了。 捞辣条是一个非常耗时也非常需要耐心的一件事,林媛把豆浆磨好后,让林薇帮她点了大灶,准备在大锅里煮豆浆。 用大锅煮豆浆她也是有原因的,这样煮出来的豆皮很大个,用筷子捞出来的辣条也比较长,比用小锅做出来的辣条好看也好吃一些。 等锅里的豆浆煮开后,先不用管它,豆浆会在表面上结一层薄薄的豆皮,慢慢的,随着温度的提升,这豆皮会越来越厚,颜色也变得越来越深,呈乳黄色的时候,就说明辣条已经煮好了。 林媛拿起自制的大长筷子,从一侧把豆皮捞了起来,然后快速放到了早就准备好的大盘子里。 豆皮因为林媛的捞起,变得皱皱巴巴,且都挤到了一起,变成了一根长长的豆皮。 林薇一边烧火,一边好奇地看了看,觉得那个辣条一点也没有大姐吹嘘的那么厉害,明明就是一股子豆浆味儿,跟豆腐没啥区别。 林媛敲了敲她的小脑门,嗔道:「还看,火都快灭了。」 「是吗?哪有啊,大姐又骗我。」撅撅嘴,林薇往大灶里又放了一根柴火,对大姐忽悠她的话十分不满。 林媛抿唇笑了笑,继续等着豆浆表面再结起第二层豆皮。接下来的工作就是慢慢等着豆皮变黄,然后用筷子捞起来了。没啥技术含量,但是得一直守着,还得有耐心,不然火大了或者火小了,豆皮都不好吃。 百无聊赖,林媛看了看手里的长筷子,这还是之前夏征帮忙修补菜园的篱笆时,给她顺手削了两根竹筷子。因为林媛总是在厨房忙活,夏征怕她的小手被油溅到,还怕她会被热水烫到,就给她准备了这双长筷子。 说实话,这长筷子还是挺好用的,以后若是有机会可以用来炸油条吃。 说到炸油条,林媛肚里的馋虫也被勾了起来。只是可惜,现在的油都特别贵,谁家会捨得用那么多油来做炸货呢。 不过,能榨油的东西很多,像是花生啊,大豆啊,向日葵啊,甚至还有蓖麻也行。只是蓖麻是一种有毒的农作物,虽然它的种子能榨油,但是因为其本身有毒,所以,林媛虽然在山上见过不少蓖麻,但是却没有听过有谁用蓖麻子榨过油的。 还有大豆,以前的大豆都是餵猪用的,自从林媛开始做豆腐后,就让周掌柜从不同的地方购进大豆。为了不让百姓发现什么不妥,她每个地方买的大豆都不多,积少成多,现在豆腐坊的仓库里已经存了不少大豆了。这些大豆基本够豆腐坊做半年的豆腐了。 但是半年以后呢?林媛一边挑起豆皮,一边思忖着,总不能一直在外收购大豆吧。 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有心人再一打听,他们没有餵猪,反而是买豆腐的,很难不让人猜忌这豆腐就是大豆做出来的。 林媛原本是想让大舅种大豆的,但是大舅那边虽然地很多,但是多是种的粮食,毕竟家里得需要这个挣银子。 突然灵光一闪,林媛想起了跟老宅那边分家时分到的村南那块好地。那块地虽然不大,但是土地肥沃,距离村里的小河也近,若是用它来种大豆就正好了。 打定了主意,林媛打算下次再见到大舅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地跟他探讨一下种大豆的注意事项。 一边想着大豆的事,林媛不慌不忙间已经把所有的豆皮都煮好捞起来了。外边天气正好,在墙上栓了根干净结实的细线,林媛用筷子一根一根地把辣条夹起来放到细线上晾干。 刚刚在厨房里的时候,这些辣条就已经半干了,再晾上半天应该就好了。 趁着这个功夫,林媛拿出了之前用来写菜谱的小本子,继续在本子上写稻花香准备要出售的各种糕点。 月饼是必须有的了,只不过那是时令性很强的东西,不能一直卖。所以她就把月饼做了一点改良变成了老婆饼。 其实馅料还是一样的,只是面皮更酥脆了一些,放的油多了也就更容易分层了。 另外她还想出了另外两个系列,一个是大户人家办喜事时用的喜饼,一个是生完孩子坐月子时用的喜饼。 这些东西的馅料跟月饼比起来没什么两样,都是在外形上有了区分。办喜事的喜饼,她全都是用的圆形的,且每个饼的花色也不同,有的是各种吉祥祝福的话,有的是新郎新娘的剪影,还有的是象徵美满的玫瑰花,其实就是月季。 她本来是打算找玫瑰的,但是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有发现有正宗的玫瑰花,没办法,只好用差不多样子的月季来代替了。 其实这个年代的人对鲜花也只是仅限于欣赏之用,还真没有人想到这些话代表的含义。 从这个角度出发,林媛特意给一些不同的花朵赋予了不同的意思,就像是玫瑰花,代表浪漫,百合代表百年好合,兰花代表我等你。 她已经打算好了,等到稻花香开业那天,她就在店里各个角落摆上一盆娇艷欲滴的鲜花,把这些花的寓意宣传出去。既新鲜,也给她的月饼做了一个非常好的宣传。 至于小孩子过满月用的喜饼,她就做的更加可爱一些了。其中最让她满意的就是那一套十二生肖的动物喜饼了,到时候东家完全可以通过孩子的属相来选择自己需要的喜饼,非常有代表性。 除了这两个特色以外,她还设计了不少其它吃食,像是自己在家里做过的驴打滚啦,爆米花啦,当然还有她在福满楼跟吴师傅竞技时做的桂花糕。 这桂花糕也算是林媛手里的一项绝技了,她相信只要推出来定然能成为稻花香的一个招牌糕点。 在本子上一一记了下来,一抬头正好看到外边晾的差不多的辣条,林媛抿唇一笑,顺手把辣条也给写上了。只是没想到自己这么一顺手,原本不在计划之中的辣条竟然也成了全城疯抢的一道美食。 把改写的写来后,林媛检查了一番辣条,发现已经晾的差不多了,就开始着手准备炒辣条了。 在锅里放了一些油,等油热了以后,再放进去姜末、辣椒碎、花椒大料,还有一些糖,爆香后再把酱油和半小碗水倒进去。等到烧开了,辣条全都扔进去,用小火慢慢地煮开,等到锅里的汤汁快要收干的时候,就可以用筷子把辣条一根一根地夹出来了。 夹辣条的时候要分外小心,一个是怕把辣条夹断影响外观,再就是一定要把香料什么的都留在大锅里,若是辣条上沾了这些香料,吃起来就会影响口感。 反正也是自己一家人吃,林媛没有矫情地摆盘,在盘子里随意地摆了摆就成了。 实在是忍不住馋虫的勾引,林媛用手捏起一根辣条赶紧尝了尝,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赞嘆。 哇,久违的味道! 虽然家里有小孩子,不应该多放辣椒,但是这个辣条竟是越辣越麻才会越好吃。 忍不住又吃了一条,林媛舔了舔手指头上的汤汁,才兴奋地端着盘子到了堂屋,准备给两个小不点儿尝尝。 屋里小林霜正翻着老烦临走时给她留下来的一本手札,林媛没来得及看是什么,但是瞧着小姑娘那神秘的模样,她就知道铁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快来快来,有好吃的了!」 把盘子放到桌上,两个小吃货一听又好吃的,赶紧扔下手头的东西围到了桌子旁边。 林薇之前见识过豆皮,没想到做好之后是这个样子,有些诧异地指着那辣条,问大姐:「这,就是刚才我们捞起来的那个?」 林媛又捏了一根辣条放到嘴里,享受地嚼着,连话都捨不得说了,连连点头。 小林霜才不管不顾,只是闻一闻就觉得很香了,赶紧也捏了一条放到嘴里。刚放进去,只觉得满嘴都是香味,只是嚼了一下,又满满的都是辣味儿了。 小姑娘想吐出来,却又捨不得那又辣又香的滋味儿和辣条筋道耐嚼的感觉,一边用小手在嘴边扇啊扇,一边次哈次哈地喊着辣。 可是即便已经辣的她小脸通红,额头冒汗,小林霜还是忍不住又捏了一条放进了嘴巴里,接着忍受折磨了。 眼看着盘子里的辣条被两个吃了快一半了,林薇也忍不住捏了一根放进了嘴巴里,唔,确实很辣!不过也很香,很好吃! 眨巴眨巴大眼睛,林薇一边嚼着,一边捏了两根辣条跑进东屋,给爹娘送去了。林家信体内有湿气,吃些辣椒有益无害,刘氏虽然是孕妇,不宜吃辣,但是只是一根辣条而已,吃些也无妨。林媛也就没有阻止,看着林薇送去了。 小林霜蹭蹭跑进了厨房,一会儿又蹭蹭跑了回来,手里一个小盘子,盛了一半辣条跑出去了:「大姐,我去给小石头还有小河姐姐送点去。」 林媛好笑地看着小林霜胖嘟嘟的背影,觉得自己这些日子是不是做的伙食太好了?小丫头的个头儿还没怎么窜起来,倒是这肉却是慢慢多了起来。 摇了摇头,林媛决定从明天开始要控制一下小林霜的饭量了,不然等她长成了一个小胖子可就麻烦了。 正想着,余光忽然瞥见林毅在门口低头转来转去,说是低头,其实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的眼睛却是突然一斜,往屋里的桌子上瞥了瞥。 看似不经意,其实林媛早就看出了他的小心思。 偷偷在心里乐了一下,林媛伸手招唿了招唿:「林毅,快来,我做了辣条,你要不要尝尝?」 一听林媛的喊声,林毅脚步顿时一转,连犹豫都没有,径直进了堂屋,一屁股坐在小凳子上,用手指头一下子捏起了两根辣条全都塞进了嘴巴里:「嗯,我来帮你尝尝味道。」 林媛无语,明明就是想吃嘛,还装作尝味道,怎么跟他主子一个样儿。 林毅才不管她的腹诽,来了林家两天了,虽然林媛做的饭菜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都是一些简单的面条啊馒头啊什么的,但是这些看似平常的饭菜,在林毅嘴里却是如同人间珍品一般。 以前在军营里,林毅吃的都是伙房里的大锅菜,先不说好不好吃,能做熟就行。而他们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条件更是艰苦,要么啃凉干粮,要么打野味。 说起打野味来,林毅就一阵反胃,拔了毛取了内脏的鸡,连彻底洗净都不一定。他们也不奢望能有油盐烤熟或者炖煮了,只要来点盐都是好的。 吃着烤的没滋没味,或是半生不熟或是煳成大雀的肉,那感觉,啧啧,真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哪里能跟现在比,既能吃小灶,还不用在外边风餐露宿,时不时还能有些没见过的小美食尝尝,难怪二少爷宁愿被王爷扛刀追,也不愿意回京城了。若是换了他,他也不愿意回去。 林媛不知道林毅此时心里在想写什么,但是有一点她却是知道的,这辣条十分受欢迎。这不,才一会儿工夫,就见底了。 林薇在屋里只是陪着爹娘吃了一根辣条的工夫,再出门来打算吃第二根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 愣愣地看着那唆着手指头心满意足离开的林毅,林薇撇撇嘴,委屈极了:「大姐,我还想吃。」 林媛噗哧一乐,摸摸她的头髮:「下次,下次大姐还给你们做。」 小林霜去桂枝嫂子家还没有回来,想到老烦临走时给她的那本手札,林媛好奇心大盛。再次确定小不点儿还没有回来,赶紧熘进西屋,从她的枕头底下翻出了那本手札来。 得意地扬了扬手里薄薄的手札,林媛暗笑一声:「小丫头藏东西就知道枕头下,也不知道换个地方。」 一边念叨着,一边翻开了没有写字的书面。 只见里边全是密密麻麻的字迹,还有一些图画。林媛仔细地看了看,这一看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这东西,怎么全是有毒的? 其实里边有好多都是她没有见过的,什么钩吻啊,藜芦啊,但是有些她却是听说过的,比如乌头,曼陀罗。 以防自己看错了,林媛还仔细地看了看里边的介绍,这一看之下更是心惊。这手札上不仅详细地记录着中毒的症状,还写着这些草药跟什么相配,会把药性发挥到极致。当然,除了这些还写了解毒的方法。 合上手札,林媛一颗心还没有落下来,老烦把这个给小林霜看,难道是想让她学习毒术? 上次小林霜被林大栓劫走的时候,老烦倒是提过一句让她学习毒术的事,但是林媛只是以为这是老头子随口说说,并没有放到心上,却不想,他竟是来真的了! 不行,让小妹学医是为了让她治病救人,但是学毒,就太说不过去了。 「大姐,大姐,这辣条真好吃,小石头都把嘴辣肿了,还跟我抢着吃呢!」 门外,是小林霜哈哈的笑声,林媛看了手里的手札一眼,稳稳地坐在了炕头上,没有把手札放回到枕头下。 「大姐?大姐?」 小林霜进门没有见到林媛,东屋里只有爹娘和正在低头绣花的林薇,小姑娘自然而然地找到了西屋里来。 一进门,心眼儿颇多的小林霜就看出林媛脸色不大好,再看她手里拿着那本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手札,顿时明白了。 「大姐,你。」 林媛看着眼前这个只有五岁的小妹,五岁,正是聪明可爱天真活泼的年纪,却也是可塑性最强的时候,更是一不小心就容易步入歧途的时候。 倒不是她不相信老烦,她主要是不相信自己的小妹,小小年纪就接触了医术,接触了毒术,若是不好好引导,只怕以后年龄越来越大,她会管不了了。 「小妹,刚刚我收拾床铺的时候,发现了这本手札。」没有承认自己是故意翻找的,不为别的,谁都不想自己的隐私被别人发现,即便是个只有五岁的小姑娘。 小林霜对大姐的话向来相信的很,她说是无意翻到的,就是无意。 小姑娘此时没有对大姐的一点埋怨,反而满心的愧疚,小脸儿红彤彤的,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姐,对不起,我,我不该,不该瞒着你的。这个手札,是神医爷爷临走的时候给我的,说是让我好好学习,以后再有人欺负我,我就不会什么都做不了了。」 老烦的出发点自然是好的,只是他走得太急,想来也没有时间好好教导小林霜毒术什么时候能用,什么时候不能用。 林媛没有发火,反而笑着沖小妹伸出了手,让她坐到了自己身边,问道:「刚刚大姐翻看了一下,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不会,怎么会呢?大姐想看随时可以看啊。」 小林霜赶紧摆手摇头,其实她早就想让大姐看看这个了,但是神医爷爷走得时候也说了,这个东西可能不太好,若是让大姐发现了,大姐可能就不会让她接着学习了。所以她才一直偷偷地看,没让大姐知道。 林媛摸摸小妹的头,随手翻了一页,看着里边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有些好奇小妹到底能看懂多少:「这些字,你都认识吗?大姐虽然教过你一些字,但是,这手札里有不少字还是你没有学过的呢。」 一听这话,小林霜立即兴奋起来,跪坐在炕头上,两只小手紧紧抓着大姐的胳膊,眼睛里闪动着激动的光芒:「我认识啊,大姐你不知道,这都是姐夫教我的呢!姐夫给我念过一遍的字,我下次再见到就能记住了,姐夫还夸我是个小神童呢!」 林媛满头黑线,姐夫?难道夏征私底下就是这样让小林霜称唿他的吗?他还真是,脸皮够厚! 「咳咳,小妹啊,姐夫这个称唿,可不是随便能叫的,以后,你就叫他夏大哥,知道了吗?」林媛一本正经地教导着小林霜。 哪知小姑娘眼睛一愣,歪歪头问道:「为什么啊?姐夫说了,以后大姐是要跟他成亲的,成亲以后还是得叫姐夫。反正怎么着都是叫姐夫,早叫晚叫有什么区别呢?」 林媛也有些无语了,跟一个只有五岁的小姑娘谈论姐夫的问题,真是有些难啊。 「小妹啊,大姐告诉你啊,姐夫可不是随便叫的呢。他要是想让你叫他姐夫,还得给你红包改口呢。」林媛终于想到了一个绝好的劝导办法,眼睛亮亮地循循教导,「小妹,他给你红包了吗?」 见小林霜迷茫地摇了摇头,林媛心里偷偷乐了:「所以啊,他都没有给你红包呢,你就改口叫姐夫了,这不是亏了吗?对不对?以后啊,他要是不给你红包,你可不能随便改口叫姐夫,记住啊!而且,红包一定要大才行,随随便便几两银子,咱们可不要!」 小林霜歪着头仔细想了想,重重点头:「大姐,你说得对,我可不能吃亏。等你跟姐夫,哦不是,跟夏大哥成亲的时候,我一定要跟他要个大大的红包。」 林媛满意地点头,却没想到今日这番对话,简直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出来,等到她跟夏征成亲改口那天,可把夏征给折腾坏了,也把她给心疼坏了。 言归正传,说完了称唿的事,林媛又继续毒术的话题了。 「我家小妹就是聪明,才听了一遍就能把这些字都记住了,难怪你神医爷爷会这么重视你,把这么重要的手札都交给了你。」 小林霜虽然也知道这手札十分好,但是可没有想到这东西很重要,骨碌着大眼睛问道:「大姐,这手札,很重要吗?」 林媛点点头,循循善诱:「那是当然了,你瞧,这里边记载的都是一些有毒的药草,还写着中毒之后有什么症状,用什么草药才能解毒。你神医爷爷把这个教给你,肯定就是为了让你以后在遇到这种病人时,知道他们是中了什么毒,该用什么东西解毒。你自己说,难道这不是很重要的手札吗?」 「嗯,是很重要。」小林霜点点头,「大姐,我一开始还以为,神医爷爷给我这个东西是为了让我整治坏人的呢,原来是为了让我救人的啊。那这个手札,跟之前那个救命的手札一样,都是好东西,都能给人救命。」 林媛点头,不过想了想还是又加了一句话:「当然了,你神医爷爷也说过,对于一些坏人,这个毒草还有救好人的作用呢。」 见小姑娘有些不懂,林媛笑道:「你想啊,若是有坏人欺负好人,你要救谁?对,当然是好人了。怎么救呢?这个时候你就可以用上毒草啦,把毒草往坏人身上这么一撒,啪!那些坏人肯定都被你的毒草给毒死,咳咳,毒坏了,所以你就把好人给救了啊。」 小林霜高兴地拍着手,仿佛自己真的救了人一般,激动地小脸儿通红:「大姐,我要救好人,毒坏人!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上天有好生之德,记住,若是坏人能改过,最好不要用太厉害的毒草,能放过就放过他们。」 得到了小林霜的保证,林媛一颗心才算落了地,老烦这个傢伙不是太靠谱,光把一本手札扔下就不管了,也不管小徒弟能不能走上正道。 没办法,她这个当大姐的可得好生看着才行。 经过这几天的晾晒,新房子的木头和水都干得差不多了,孙头儿提前过来看了一番,确定能再次开工了,就带着人过来盖房顶了。 马家庄那边的新瓦也按时送了过来,自从出了林永诚的事之后,村里再也没有人惦记着林媛家的红砖了。即便在外边放了这么多天,竟是连一块都没有丢的。 新房子的事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林媛之前在图纸上画着的兔子笼子和给小母羊住的羊圈也都建好了。就差房子外边的那个猪圈了。 猪肉荣每次来送猪肉,都要问林媛什么时候才能那两头小猪仔给抱来,这些日子那两只小猪仔能吃能喝,长得分外健壮。 林媛自然忘不了那两只粉嘟嘟肉唿唿的小猪仔,在新房盖的差不多的时候,就让人帮她把猪圈给垒好了。猪爱拱东西,正好盖房子时还剩了不少红砖,所以,财大气粗的林媛,连猪圈都是用红砖垒起来的,这让村里不少人看了直眼红。 特别是老宅那边的人,马氏整日里躲在家里照顾林永乐,根本没有心思出门跟村里老娘们们聊天唠嗑了。 倒是李凤娥,整日闲的没事干,两个儿子有杨氏给看着,家里的饭也有杨氏做,洗衣服更是杨氏的活儿。至于地里的活儿,李凤娥连自己的地在哪儿都不知道,就更不要提干农活了。 不过,村里婆娘们聊天唠嗑却是少不了她的。原本她是不屑于跟这些农村老娘们闲扯淡的,但是嫁进林家坳也有几年了,早就被同化了。 「呦,老三家的,你知道不?人家林媛家里的猪圈都是用红砖垒起来的呢!」一个尖嘴儿的婆娘挑事似的看着李凤娥。 「就是呢,我还听说,她还在镇上盘下了两个铺子呢。其中一个好像是要做糕点生意的。哎呦,你瞧瞧人家,才跟你们分了家多久啊,就又是盖房子又是开铺子的,还真是有钱啊!」另外一个眼睛上挑的女人也跟着帮腔。 李凤娥手里正抓这一把林家孝昨日去镇上给她带回来的瓜子儿,磕得嘎嘣响,呸一声吐了瓜子皮,翻了个白眼儿:「哼!我早就说过,那个小灾星最是心眼多的!他们肯定是自己藏了银子,然后才跟我们分家的!哼,就是看不上这群穷亲戚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姑妈还是县令夫人面前的红人呢。你瞧,这瓜子还是我家姑妈给我捎回来的呢。」 尖嘴儿的和眼睛上挑的婆娘对望了一眼,撇了撇嘴,却都是异口同声地说道:「对对,他们怎么跟你比,你可是出身大户人家呢,而且你男人那么疼你,有啥好吃的都给你留着。」 这话李凤娥爱听,嘚瑟地抬了抬下巴,这才从口袋里又掏出了半把瓜子分到了那两个女人的手里:「来来,嗑瓜子,咸味儿的呢,别吃多了,吃多了上火。」 两个婆娘眉开眼笑地接了瓜子,却没有想到分到自己手里的也就十来个而已,纷纷撇了撇嘴,不过还是小心翼翼地把瓜子藏到了兜里。 一般人家可吃不到瓜子,等下回家要带给家里孩子尝尝。 李凤娥自然知道这两个婆娘的心思,心里对她们的鄙夷更深了。不过没有心思再想她们,她的一双眼睛已经飘到了大道那边林媛的家里,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是心里却是诚实,她后悔了,后悔跟小灾星分家了,后悔跟他们断绝关系了,若是早知道这臭丫头不是灾星,而是个福星,打死她她都不会把她骗出去卖掉沖喜。 此时的林媛家里正热闹非常,家里的房子终于盖好了,猪圈也成了,连围墙也都重新推倒盖了新的。 现在,孙头儿正指挥着众人把夏征定的新大门装好。 林媛兴奋地站在一旁看着大家装上大门,这大门是夏征亲自挑选的,对开两扇门扉,通体红色,每扇门扉上还各镶着一个狮子头,狮子嘴里挂着一只圆圆的大铁环,看上去既大气又漂亮。 看着这大门,林媛突然想起了前几天听到的话,据说县太爷李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勇勐威武起来,带兵把周围山上藏着的几股劫匪都给缴了,所有的劫匪一个不留。 林媛想来想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就把林毅叫来问了问。 这一问才知道结果。 林毅依旧那副冷冷的不近人情的模样:「还能是怎么回事?二少爷听说了你被那些劫匪劫道的事,差点从江南连夜赶回来。若不是童老,咳咳,若不是老烦先生用了迷药让他三天三夜不能动弹,只怕剿匪的就是二少爷了。哼,让李昌白白捡了个大功劳,真是便宜他了。」 林毅还在为李昌捡了便宜而愤愤不平,林媛心里却是难以平静。夏征远在江南,还一直惦记着她,她本来是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夏征的,毕竟她也知道,跟江南那些无辜受灾的千万百姓相比,自己这次有惊无险的意外完全不算什么。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在夏征心里竟是她比任何人都重要。 怪不得从那天之后,夏征的飞鸽传书越来越多了,而且都变成了三只鸟相继传递。一开始她还纳闷夏征是不是突然不忙了,把所有时间都用来跟她传递信息了。 现在想来,是这个傢伙害怕了,担心她会出事。 想到这里,林媛嘴角不自禁勾了勾,算算日子,这傢伙走了快半个月了,也该回来了吧。不知道能不能赶上稻花香开张那天。 虽然很想问问夏征归来的日期,但是她还是不好意思问起,生怕夏征再扔下正事偷偷跑回来。 说起稻花香,林媛心里也分外高兴。在六子的监督下,装修进行得非常顺利,店里需要的白面、馅料等各种东西,也已经找到了价格最合理的供货商。 而做糕点用的各式各样的模具,她早就画了出来。林家信拿着这些图纸,把徒弟林长庆叫了来,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人物就这样交到了林长庆手里。 林长庆虽然跟着林家信练习了这么久,但是真正接手生意还是头一次。兴奋之余,自然是紧张的。不过幸好林媛虽然挑剔却不坏脾气,在修改了几次之后,林长庆再拿来的模具几乎可以说是完美至极毫无瑕疵的了。 至于稻花香的招牌,自然是用的之前林家信给设计的那个样式了。 本来林家信是想让林媛找个大家来雕刻招牌的,但是林媛坚持要让他来动手,说是自己的店铺自己动手,这才有意义。 林家信拧不过闺女,只好亲自动手了。 店铺里其它一些小物件儿,比如装糕点用的小木盒,小荷包,林媛也都一一设计了出来,木盒自然还是留给林长庆来做,小荷包则是跟给了刘氏和林薇了。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都是要花钱请人做,何不让自己人来挣这份工钱呢? 一些琐事林媛都要亲自过目,最大的事当然更不能马虎了。那就是稻花香里的伙计和做糕点的师傅。 本来她是打算把吴师傅从福满楼挖过来的,但是奈何吴师傅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说好了要跟福满楼签订一年的用工合同,他就没有反悔的可能。 林媛无奈,只好重新另外找人了。只是,这手艺好的糕点师傅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没办法,开张前期,只好让林媛亲自动手了。 不过店里的其他人也得好好招一招,让六子把用人启示贴到了大门口,没几天就有不少人来报名了。 林媛还专门让六子去豆腐坊里,把周掌柜给请了过来,让他帮忙把把关挑挑人。没想到小林子居然也跟着一起来了,反正已经好久没见过这有意思的小傢伙了,林媛也没有说什么,高兴地摸了摸他的头,自然换来了小林子嫌弃的目光。 来应聘的人不少,足足有二三十个,但是林媛却用不了那么多人。店里的伙计她只打算留两个,至于后厨的帮工得多要几个,毕竟准备馅料这事,一个人可是忙不过来的。 对伙计的要求很简单,只要是干活利索,人看着机灵的就行了,这个事自然是交给周掌柜了。 而后厨人的要求则要严格一些,既要干活利索,还得多少会干点厨房里的活儿才行,她可不想浪费时间还得教这些人重新认识哪个是红豆,哪个是绿豆,或者怎么烧火,怎么蒸煮。 所以,林媛要亲自把关后厨里的人。因为是做糕点的,所以她还特意提了个要求,最好是会做饭的女人。 她把面试场所安排在了后院的厨房里,在房间里放了一个案板,案板上摆着一团和好的白面,那是林媛特殊的招聘方式。 进来的十来个人全都面面相觑,以前她们也在别的地方应聘过,但是这样的应聘方式还是头一次见识呢。 六子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各位请静一静,现在我们东家有话要说。」 然后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林媛笑着站了出来,看到东家是个只有十二岁的小姑娘,大家又不淡定了。可是当林媛一语不发,直接在捏了一块面团出来,三两下就捏了一只惟妙惟肖的小兔子出来后,大家眼里的轻视和不信任全都变成了崇拜和惊奇。 把手里的小兔子放到了案板上,林媛拍了拍手,笑道:「首先,感谢各位看得起我稻花香能来应聘,我林媛十分感激。我想大家肯定都恨纳闷这团面是做什么的,呵呵,大家应该知道,我稻花香是做糕点生意的,面试自然也要跟糕点有关了。所以,今日我提出的面试要求,就一点,只要大家能用这面做一个十二生肖中的动物出来,我就会留下你。」 林媛歪歪头,露出了这个年纪应该有的天真微笑:「当然了,你的小动物得很真才行哦,若是捏的不像,我可就不能留下你了哦。」 林媛的话如同有魔咒一般,在众人心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东家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也就罢了,还是个手艺十分精湛的小姑娘,光看她三两下就捏出来一个栩栩如生的小兔子就能看得出来。 更让人称奇的是,居然还要求后厨里的人也要回捏个小动物,这样的要求他们还是头一次听说呢。 哪个糕点铺子的后厨不是要求厨师会做一种别人不会做的糕点就行吗,怎么到了这稻花香,却是不一样了呢? 当即就有几个不会捏的女人摇摇头,自动退出了面试的队伍。 不过也有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抓了一团面尝试了起来。 林媛微笑着看着留下来的人,突然发现居然还有一个是男人。 ------题外话------ 第一卷马上就要告一段落了吼吼~才发现我都连续万更十一天啦,哈哈,继续加油~ 亲们,快来夸夸我呗~ 五星评价票,来者不拒哦(* ̄3)(e ̄*)
134 孟良冬归来,盼儿登门 这是个头髮已经花白的老汉,林媛问了问他年龄,也就刚四十出头。但是加上他满脸的愁色和有些驼背的佝偻样子,让人第一眼都以为他已经六十了。 林媛想着也许是这老汉家里有什么困难,才迫不得已出来做工的,也就没有说什么,让他也跟着一起做面团了。 只是没想到,这老汉还真给她带来了意外惊喜,别看他岁数不轻了,但是一双巧手却是灵活异常。别人连个雏形还没有做出来,他就已经捏了一只惟妙惟肖的小山羊出来了,那小山羊可爱极了,特别是嘴边的两撇小鬍子,细细的弯弯的,让人一看就想上前摸一摸。 林媛不禁赞嘆了一声。 那老汉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语调有些低沉:「我那大闺女,就是属羊的。」 林媛以为他说话就是这般,也没放在心上,有心多看看这老汉的本事,就请他又捏了一只。 这老汉一句话也没有说,点了点头,从盆里捏了一块白面出来,在手里团了团,三两下就又捏出了一只长长尾巴的小猴子。这老汉不仅捏了猴子,还又捏了一根细长的小棍子,让小猴子的尾巴缠绕在小棍子上,看上去,就跟这小猴子在树枝上盪鞦韆一般。 「我那小闺女,就跟这猴子似的,机灵得很。」这次老汉的声音明显有些开朗了。 林媛对于老汉的精巧心思甚是佩服,连连点头,当即就决定要把这个老汉留下来。 老汉捏了两只小动物出来,其她人也就才捏了一只而已。 林媛在桌案前默默看了一圈,将其中几个投机取巧的女人给淘汰了。笑话,她要的是十二生肖小动物,不是一根细长棍子,还美其名曰叫蛇,哪个蛇是那种细长条,连点弯曲都没有的? 不过,在这些捏蛇的女人里边,倒是也有一个捏的很像的,不仅身子盘曲起来,而且蛇头还大张着嘴巴,露出了里边两颗尖尖的獠牙。 虽然做的这蛇缺少了一些她想要的可爱模样,但是毕竟胜在形似,林媛把这个女人也就留了下来。 另外,她还挑选了两个做的差不多的女人,年轻点的捏的是一只小猪仔,岁数大点的捏的是一只大老虎,虽然样子差了些,但是胜在可爱。 前堂那边,周掌柜也已经挑选出了两个合适的小伙计,林媛把这些人全都叫到了一起,跟他们说了说稻花香的规矩和工钱,待他们都没有异议以后,就给他们签订了为期一年的用工合同,和一份保密协议。 本来其实也不需要签订这个保密协议的,但是从豆腐坊开始,周掌柜就提出了这点。毕竟林媛做的不少东西都是别的店铺里没有的,若是谁一不小心泄露了出去,岂不是让人家捡了便宜? 再者,这保密协议也是有防无患,大家都签了,多少心里就会有所顾忌,不会出了门就乱说话。 林媛对周掌柜挑选的两个小伙计十分满意,高个儿的叫大牛,人如其名,身材也很健壮,不过心眼儿倒也不少。矮个儿的叫亮子,看起来比大牛还机灵,一张嘴更是甜的不行,林媛才跟他说了两句话而已,就已经被他逗得笑了好几次了。 后厨的四个人里边,捏蛇的女人夫家姓罗,因为是个寡妇,大家都叫她罗嫂子。 年轻点的那个老老实实的,不怎么爱说话,一开口还特别害羞,因为她娘一连生了五个闺女,就为了底下是个小子,所以就给她起名叫白五姐,希望底下有个弟弟叫她姐姐。只是没想到,她娘生了她之后,就再也没有怀孕,想要个儿子的念头也就慢慢停歇了。 还有个岁数大的女人,姓陈,大家都叫她陈婶子。虽然做工不怎么样,但是一看就是从村里出来的,有力气,所以林媛就打算把调制馅料这项费体力的活儿交给她来做。而且这女人说话大大咧咧的,一点心机也没有,倒是很实诚。 最后就是那个老汉了,别人介绍自己都巴不得所有事都说出来,就连最害羞的白五姐还说了好几句呢,可是这个老汉也只是念叨了自己姓王以外,就啥也不说了。 林媛猜想他脾气可能如此,也就没有勉强他,当先叫了一声王叔,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个王叔是个难得手艺巧实的人,当然会留在厨房里帮她做糕点了。 铺子里的人都招齐了,只是还差一个帐房先生了,本来林媛是中意于孟良冬的,但是这都快半个月了,也不见孟良冬回来,想来是在学堂那边呆的还算安心。 林媛虽然对失去了一个人才而感到有些失落,但是也衷心地希望他能一直好好地待在学堂里,圆了自己的心愿。 只是她这个念头还没有完全落实,就在稻花香准备开张前几天,一身狼狈的孟良冬突然出现在了店门口。 六子正在验收合作店铺送来的货物,不经意间抬头瞥了一眼门口,说真的,第一眼还真没把孟良冬给认出来。他只是以为这又是个觉得好奇,过来看热闹的路人。 只是第二眼就惊呆了,这,这真的是前几天刚见过的孟先生吗? 六子知道林媛一直有想把孟良冬留下做帐房先生的打算,一看他背着小包袱站在了门口,心里全都明白了。赶紧把孟良冬请进了前堂,而后风一般地去了仓房把林媛叫了出来。 饶是被六子提前提醒过,但是林媛一见到孟良冬还是被吓了一跳。 只见此时的孟良冬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髮,颓废地坐在椅子里。一双眼睛毫无神采,身上的衣服还是半个月前跟他分手时穿的那件袍子,只是,更脏了也更皱了。袖口处虽然还是很讲究地折了痕迹,不过明显多了一滩黑色的东西,想来应该是墨迹。 此时的他比当初初见时更显得拘谨,即便是在曾经自己的店铺里坐着,他依旧把身子绷得挺直,仿佛随时会有敌情出现一般。 「孟先生?」林媛轻轻唤了一声,本就声音不大,却不想还是把他给吓了一个哆嗦。 待看清楚叫他的人是林媛时,孟良冬警惕的眸子才渐渐恢復了平静。赶紧站起身来,沖她拱了拱手:「林姑娘,哦不,林老闆。」 林媛看着他弯的更加深的背嵴,和更加怯懦的表情,心里升起一股同情。 「孟先生客气了,请坐。」林媛怕他不好意思坐下,当先坐在了他刚才对面的那个椅子里,之所以没有坐到他旁边,是知道这孟良冬此时已经犹如惊弓之鸟一般,与他保持一个安全距离,才不会让他觉得心里害怕。 孟良冬果然松了一口气,慢慢坐回了椅子里,只是在坐下的时候,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竟然用手轻轻抹了抹椅子面。 林媛皱眉,这个椅子不是他刚刚才坐过的吗?站起来也不过一句话的工夫,怎么还要再次擦一擦?不过看他如释重负的样子,又不像是在擦拭,好像是在检查什么?到底是什么? 「孟先生在学堂里,过得如何?这么久不见,林媛以为先生肯定过得很好。只是。」林媛有太多疑问想问,学堂是孟良冬梦寐以求的地方,难道真的过得不舒心才回来了? 一听她提起学堂二字,孟良冬肩膀就是不自禁一个哆嗦,连眼神都变得复杂起来。这男人是个心直的,没有什么歪心眼儿,从林媛头一次见他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所以,她笃定,孟良冬一定会把这些日子在学堂里的境遇都告诉她的。 果然,孟良冬在一瞬的愣神之后,终于狠狠地嘆了口气,双手抱住乱糟糟的头髮,痛苦不堪地伏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看他这个样子,林媛突然觉得自己方才的问题有些太残忍了,赶紧起身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放到了他身旁的小茶几上,轻轻道:「孟先生,想来你定是过得不好,没关系,你若是不想说就算了,我早就说过,我稻花香会一直为你留着大门,只要你愿意,帐房先生的位置一直都是你的。」 为了缓解他的痛楚,林媛故作轻松地指了指前堂的柜檯,那里已经摆放好了帐簿算盘和笔墨纸砚,当然还有一个她请老铁头帮忙给打造的自制保险箱。 「孟先生你看,这个柜檯就是给你留的。」 许是被林媛的声音所感染,孟良冬抓了抓乱糟糟的头髮,慢慢地抬起了头来,顺着她的手指看向了自己曾经做了好几年的柜檯。 一看到那个柜檯,他所有的往事全都涌上了心头,小时候在那里围着爹娘嬉笑,长大后坐在那里看书练字,爹娘去世后,那柜檯上放着的就全都是他的书籍了,算盘什么的早就不知道被他顺手扔去了哪里。 现在,那个柜檯还在那里,只是永远不再属于他了。 自嘲地笑了笑,孟良冬抬头看向了林媛,请她坐下,而后慢慢开口了。 「林老闆问起来,我就说一说吧,至少跟人说说,我这心里还好受一些。」孟良冬双手紧扣,似是在思考从哪里说起,「那日我从这里离开后,就径直去了学堂。我找到了之前跟我约好的那个管事先生,如数交给了他提出的银两。只是,谁知他竟然开口又提了五十两,我虽然心里不满,但还是把五十两也给了他。」 林媛耸耸肩,这个学堂果然是黑的可以。 她不知道的是,更黑的还在后头。 「那个管事先生收了我的银子,就带我去见学堂的院长了,院长还是个不错的,只是岁数太大了,耳朵也有些不管用了,管事先生说什么他都是笑呵呵地点头说好。就这样,我就在学堂里留下了。本来以为一切都会变得很好,谁知道,这才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似是回忆到了不堪回首的事情,孟良冬伸手喝了一口方才林媛给他倒的热茶,感觉身上暖和了一些,这才接着说道:「我被管事先生安排和另外一个先生同住,后来才知道那个先生也是刚去没多久,只是他家境比我好,吃穿用度也比我好很多。许是我太过老实,同住了没两天,他就把自己的脏衣服全都扔给我,让我帮他洗。」 「我当然是不愿意的,我来学堂是当教书先生的,又不是给他做老妈子的,为什么要给他洗衣服?」 听到这里,林媛抬手挡住嘴,偷偷笑了一下,没想到这孟良冬还是有点脾气的。 不过显然他的这点脾气,根本不够震慑那些欺软怕硬的傢伙。 孟良冬攥了攥拳头,义愤填膺:「可是,我不给他洗衣服,他第二天就跑到了管事先生跟前儿,诬陷我偷他东西,还说我半夜里说管事先生的坏话。我哪里偷过他的东西?哪里说过别人的坏话?管事先生虽然收了我的银子,但是好歹也是他把我留在学堂里的,我多少还是感激他的。可是,管事先生却不是这样想的,他连问都没有问我,就相信了那个人的话,把我赶到了惩罚学生们做劳力的地方,那里,我得给全院的学生洗衣服。就这样,我在那里洗了三天的衣服。」 林媛咬了咬唇,想到这个从小只知读圣贤书的孟良冬,那三天里到底是如何的境况,不知道有没有后悔来到学堂? 「他们这么欺负你,你为何不离开?你这不是拿了银子却受苦吗?」 孟良冬苦笑:「是啊,我就是自己花银子去买罪受的啊。不过我只要一想到三天后不会这样了,我就觉得一定要坚持下去。三天后,许是那室友觉得我脾气倔强,反而没有再来理我,然后管事先生就给我分了班,让我去接替一位因事离开的老先生。一想到能教课了,我就激动地一晚上都没有睡觉。」 「第二天,我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裳,还特意梳了头髮,早早地到了班上。可是刚刚进门,我就被门框上不知道哪个学生放置的砚台给砸到了头,身上,身上也。」 说着,孟良冬似是又回到了那日被泼了浓墨的一刻,全身都不自在起来。抓了抓乱糟糟的头髮,仿佛那上面还残存着腥味十足的黑墨。 林媛同情地抠了抠手指头,可以想像地出他当时的窘态和学生们恶作剧成功后的狂笑。 孟良冬摇摇头:「我气坏了,去管事先生那里告状,却不想管事先生只是随意摆了摆手,说是那个班里的学生都是大有来头之人,让我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不然的话,我在学堂恐怕就待不下去了。」 原来都是一群富二代官二代啊。林媛心下瞭然,这样的学生最是难管,管得严了,他们不领情,不管的话,他们的父母不同意。 这管事先生也是个人精,把这样的包袱踢给孟良冬这个新来的老师,明摆着就是欺负他啊,看来这管事先生就是相信了那个室友的话,记恨上了他。 果然孟良冬接下来的日子简直可以用悲惨来形容,有了第一次,再有第二次第三次就简单多了。往门框上放砚台,在先生的桌子上放蛇,在椅子上涂浆煳。甚至有次,有个学生上课睡觉,就因为孟良冬讲课声音吵到了他,他就把凳子抡起来砸到了前面。若不是孟良冬躲得快,只怕那凳子就到了他身上了。 这样的生活简直是要命,更惨的是,跟学生相处不来也就罢了,依他的脾气跟别的先生也是相处不好。室友就不提了,其他先生忽悠他是新来的,就三天两头让他请客吃饭,而且还都是去的极为高档的地方。 孟良冬本不愿去,可是架不住他们人多,就是架着胳膊也能把他给架到酒楼里去。当初卖铺子的那些银子,没几天就被这些人挥霍一空了。知道孟良冬真的没有了银子,这些人就对他爱答不理了。 就这样,一心抱着美好憧憬进到学堂里的孟良冬,终于被现实打败,卷了铺盖卷灰熘熘地回来了。许是对做学问彻底死心,他在来时的路上,把跟随了自己多年的书籍全都扔进了护城河里,发誓以后再也不念书再也不妄想教书了。 虽然对他这极端的做法不是很贊同,但是林媛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劝慰开解的办法,罢了,以后时日还长,也许时间久了,他自己就会看开了呢。 原本林媛对那个学堂就不是很看好,连林永诚林永乐这样的人都可以进去,里边早已不是一个可以安心读书的地方了。想到家里的两个小妹,林媛突然有了一种冲动,若是可以,她为何不自己开个学堂,请先生教书呢。 据她所知,开学堂也不是多难的事,只要去官府备个案就行了,镇上也有一两个这样的私塾存在。有夏征这层关系在,还怕李昌不给她通行证? 若是真的把私塾办了起来,她就请孟良冬来做教书先生,以他的学问和脾性,定然能把学生教好的。只是现在他已经万念俱灰,想要说服他从新树立信心,还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索性私塾也不是那么好办的,林媛也就先不纠结这个事了。 带着孟良冬去了专门给他辟出来的房间,林媛又让六子给他量了量尺寸,打算给他做几件新衣裳。 就他回来时拎的那个小包袱,恐怕也没有什么东西了。林媛猜,恐怕是扔书的时候,顺便把自己的几件衣服也给扔了吧。 之前她就请莫三娘给店里的人,每人做了两套做工衣裳。孟良冬因为是帐房先生,穿衣比较随便,而且他自己也喜欢穿最简单的长跑自,所以林媛决定就给他把衣裳都做成了袍子。 见林媛对一个帐房先生都这样体贴到位,一直帮忙搬抬货物的林毅眼珠子瞅啊瞅,决定晚上给二少爷飞鸽传书时,一定要把这件事好好写一写,明明都是有主儿的女人了,还对别的男人照顾地那么周到! 林毅的这点小心思,林媛当然没有注意到,她还有好多事情要忙。稻花香的馅料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就等着做出来成品,开张那天大卖一场呢。 因为把辣条也纳入了开张那天的销售新品,林媛需要去豆腐坊拉些黄豆过来。正好她也想去豆腐坊看看生意如何了,就把六子留下来看着稻花香,让林毅赶车去了豆腐坊。 林媛刚走,稻花香就来了个小姑娘。 六子正举着帐簿清点货物,一抬头见是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还以为她是替主子来买糕点的呢,笑着道:「姑娘,我们稻花香还没有开张呢,要是想买糕点的话,过几天开张再来吧,到时候还有优惠呢。」 这小姑娘圆圆脸蛋,眼睛忽闪忽闪,分外机灵。在前堂里扫了一眼,就看出六子是个管事的了,笑盈盈地福了福:「这位小哥哥,我不是来买糕点的,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六子纳闷了,他不记得他家老闆娘认识的人里有这样一个小姑娘啊。 自从那天被劫匪劫道后,六子对林媛的称唿已经从林姑娘自动改变成了老闆娘,虽然林媛纠正了多次,但是这傢伙就是改不了口。 反正现在六子基本上已经是林媛的小厮了,让他叫自己老闆娘也没什么,林媛也就没再搭理他。 那小姑娘点头:「我找我爹,我爹在你们店里做工,他姓王。」 听小姑娘这么一说,六子终于明白了,哈哈笑了起来,来回打量这个仅仅十岁的小姑娘:「原来你是王叔的闺女啊?真没有想到啊,王叔还有个这么俊这么机灵的闺女呢。」 被六子夸了几句,盼儿有些脸红,不好意思地又福了福。 六子冲着后堂大声喊了嗓子「王叔」,回头对盼儿有些歉意地说道:「小姑娘实在是对不住,我们老闆娘有规定,不是店里的人,不能随意进出后堂。所以我只能让你爹在这里见上一面了。」 盼儿是个很明白事理的人,听他这么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每个店铺都有自己的秘密,特别是做吃食生意的,更是有自己的秘方。这就像是一般人不能随便进出别人的厨房,是一样的。 不一会儿,王叔就佝偻着背走了进来:「管事找我有事?咦,盼儿?」 王叔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闺女,也不知是多久没见了,爷俩儿一见面,竟给了六子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自觉地到了一边继续清点货物,把时间单独留给了这爷俩儿,王叔和盼儿说话才随便起来。 「爹,你的头髮,又白了……」盼儿哽咽着说道。 王叔宠溺地抚摸着闺女的头髮,似是在抚摸一块稀世美玉:「傻孩子,爹老了,头髮当然就白了。只是你,瘦了啊,在那里是不是吃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 盼儿赶忙摇头:「没有没有,我服侍的那个姨娘很受宠,府里没有人敢欺负我的。」 想到脾气怪异的林思语,盼儿暗暗摇了摇头,自从柳娘的胎掉了之后,这林思语愈发受宠。当然人也跟着张狂起来,有次甚至谎称身体不适,连给县令夫人请安都给推了。听那些碎嘴子的婆子们说,把县令夫人气得脸都绿了。 但是能怎么办呢,柳娘失宠以后,就数这林思语最是得宠,李昌出门吃饭,还总是带着她呢。而且,也不知道这林思语想得什么,竟然跟李昌要了府里的对牌,不用通过夫人的允许,就可以自由出入李府。 即便她是个村里来的小丫头也知道这个规矩,府里的小妾是没有权力随意出入府邸的。若是想要出门,必须得徵得正妻夫人的同意。现在这林思语直接越过了金氏,从李昌那里得到了特权,完全没把金氏放在眼里。摊上谁,谁不生气? 相反,倒是之前那个得宠的柳娘就低调的多了,虽然怀孕后李昌特许她不用给金氏请安,但是柳娘一天都没有落下过。身子养好了之后,更是如此。 以前的肉中刺眼中钉,变成了小绵羊。以前的小绵羊却变成了大豺狼。这可把金氏给后悔地肠子都青了。 「爹,我在那个府里,见过他几次。」盼儿收回心思,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才小声地对王叔说道。 虽然闺女没有明说他是谁,但是王叔显然知道。 紧紧拉住闺女的手,王叔有些激动:「他没把你怎么样吧?啊?」 盼儿赶紧安抚父亲,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没事的。爹,你放心,那傢伙根本连看都没有看我。」 应该说是没工夫看,没心思看,因为他一双眼睛全都盯在了林思语身上了。 王叔显然还是不放心,拽着闺女的手不放:「闺女啊,爹娘就剩下你一个了,你,你可不能。哎,咱不报仇了,走,跟爹回家吧。你姐她,她命苦,就让她去了吧,她若是还活着,肯定也不想看到你为了给她报仇,进了那个狼窝啊!」 一听爹要放弃,盼儿精亮的眼睛里满是倔强和不甘:「爹!不能放弃!我姐死得冤,我不能就这么让那个畜生好过!咱们家虽然没有男儿,但是我也不是个好欺负的!爹,你放心,我心里有主意,绝对不会让那个禽兽欺负了我的,你放心吧。」 见爹还要再劝,盼儿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那边六子听到这里好像有争吵声,正巧好奇地看过来,盼儿回了个甜甜的微笑。六子这才放心地勾了勾唇,继续清点货物了。 盼儿出来的时间够长了,该是时候回去了:「爹,我是趁着给林姨娘买首饰才跑出来见你的,我该走了。爹,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太累了。若是这里做的不开心,就回家去,不用在这里等我。」 「爹没事,这个铺子的东家为人很好的,爹不累。」 王叔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唯一的闺女了,所以才放了家里的活计,跟到了镇上,就是为了能离闺女更近一些。其实他原本是打算进李府的,但是李府嫌弃他年纪太大,啥也做不了了,没有收他,他才阴差阳错到了林媛的铺子里。 「倒是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千万别跟那个禽兽单独相处,记住了没有?」 王叔千叮咛万嘱咐,才依依不捨地放开了闺女的手,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街头,都不捨得收回视线。 六子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王叔,这么捨不得闺女,咋不让闺女也留在咱们稻花香做工?」 说这话,六子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他本就性格跳脱,跟稻花香里的伙计们都处得来。 王叔摇摇头,苦笑道:「若不是家里有困难,我们就都留在农村里种地了,哪里愿意来这镇上啊。」 跟六子点了点头,王叔才慢慢地佝偻着身子回了后厨。 六子挠挠头,不明白王叔是咋想的,在家里辛辛苦苦种地,有在镇上做工挣钱多吗?更何况是那个小姑娘了,在镇上做事以后不是也好找婆家吗?怎么王叔说得跟被逼无奈似的?
135 开张大吉(卷一完) 从豆腐坊拉了黄豆回来,林媛一路上无聊,随意地撩开车帘子看着大街两边卖东西的摊位。 这条街是之前她摆摊卖月饼的地方,突然心血来潮,林媛让林毅听了马车,自己跳下来,打算走着回去。反正这里距离稻花香不过只是一条街的路程,而且路上人很多,她也不怕会有事。 只是林毅显然不这样想,任凭林媛如何威逼利诱,都不肯自己驾着马车提前离开。没办法,林媛只好任由他驾着马车跟在后边了。 街上还有不少是之前她卖月饼时就在的老摊位了,当然包括那个跟她一起卖月饼的老头儿。因为当时林媛的月饼卖得太贵,显然这个老头儿还记得她,只是一露面,老头儿就吃惊地连嘴都合不上了。 「老先生。」林媛显然也记得这个当时十分瞧不上自己的老头儿,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唿。 那老先生这才反应过来:「你,你是那个把月饼卖到一两银子的小丫头?哎呦呦,老朽都快认不出来了,怎么样,生意肯定特别好吧?想要买点什么,大爷给你便宜点!」 这老先生现在已经改卖小饰品了,摊位上的小饰品做工不是很精緻,东西也很廉价,林媛自然看不上。笑着摆了摆手,林媛就接着往前走了。 身后传来老头儿跟旁边摊位的小贩说话的声音:「我不是跟你说过,这里以前有个卖月饼卖到一两银子的小丫头吗?就是刚刚过去那个!对,就是她,你还不信,看吧,人家现在这打扮,铁定是挣了大钱了!啧啧,咋我的月饼一个铜板都没有人要呢?」 驾着马车慢慢跟着的林毅恰巧也听到了这话,眼皮子一抬,腹诽道:「就你那手艺能跟少夫人比吗?还一个铜板呢,你就是倒贴,我都不要。」 林媛才没有心思去听不相干的人说的话,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惬意过了。 刚从一个卖首饰的小摊子上,给刘氏选了个小妆屉,林媛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男子把一个女子生拉硬拽地扯进了街边的拐角里。 有流氓?! 这是林媛的第一反应,沖身后的林毅喊了一嗓子,让他把小妆屉收起来,林媛就冲着那个拐角飞奔而去。 林毅是习武之人,自然也看到了刚才的情景。不过他没有跑上去帮忙,因为他一眼就看出了那个拉人的男子虽然身形健壮一些,但是完全没有武功。林媛一个人,完全可以应付得来。 不过话虽如此,他还是利索地收了小妆屉,驾着马车赶了过去。 林媛可没有林毅那样的眼力,快跑到拐角处时,从腰间抽出了林毅给她的短匕首。自从上次劫道的事之后,林毅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把短小的匕首给了她。 本来林媛是不打算要的,毕竟她一个农村小村姑,随身携带着这个东西,实在是有些不合适。但是在看到那匕首通体闪闪发光的宝石之后,林媛终于按捺不住心里的欢喜,一把接了过来。 就算不是用来伤人,这么多宝石,光是看着也高兴啊。 林毅终于明白二少爷为何要让他准备一把既华丽又锋利的匕首了,敢情是这个原因啊。 拐角里传来女子急切的声音:「你,你别这样!我真的不能……」 出乎林媛意料的,那个男子没有威胁没有恐吓,反而也很是着急,还有些恳求的意味:「我求求你了,你就让我见一面吧!就一面,一面!」 女子恐怕是有难言之隐,依旧在推脱:「不是我不让你见,主要是,主要是,哎呀,你别再这样了!」 女子的声音越发急切起来,林媛以为她有险,手持匕首跳了出来,大声喊道:「大胆淫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民女!我看你是活得腻歪了,想去大牢里受受那牢狱之灾了!」 林媛这突然一喝,把拐角里正在撕扯的两人吓了一跳,都愣愣地看了她一眼。随即,那女子赶紧后退两步,把手里的东西塞回了男子手里。 咦,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林媛皱了皱眉,看着两人的样子,似乎是那个男子手里拿了什么东西非要给这个女子,而那个女子却又不肯收下。 男子身形挺健壮,模样有些黑,脸盘有些宽,一看就是个乡下男子。女子倒是打扮得挺精緻,不过年纪也不大,不超过十五岁。 女子在一瞬间的惊怔和慌乱之后,确定没有别人看到他们,这才镇定下来,笑着对林媛道:「小妹妹,你误会了,我们,他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林媛自然也看出来了,若真的是这男子当街调戏良家妇女,只怕这女子早就已经被扒光了衣裳,哪里还能这样好端端地站着跟她巧笑嫣然地说话? 「咳咳,那个,那个我弄错了,对不住啊,真是对不住。」林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赶紧收起了自己还举着的匕首,跟两人连连道歉。 那男子一直低着头,似有什么烦心事,只是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手里的荷包。 林媛见没有什么事了,而这两人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就笑盈盈地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不过出于好奇,林媛却是在拐角处又停了下来,虽然两人不是她想得那种关系,但是两人之间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若是别的也就罢了,若是对别人不利的,她一定不会放过。 果然她刚离开,里边的女子就嘆了口气,说道:「大军哥,我知道你担心姑娘,但是姑娘现在已经,已经嫁人了,你就不要再纠缠了吧。」 那个叫做大军的男子苦恼地嘆了口气,似乎很不捨得:「樱桃,我也不想啊,可是我只要一想到她,她在那个府里,都快要病死了居然还没有人管,我,我这心里就揪的生疼啊!」 樱桃咬了咬唇,垂眸黯然道:「姑娘她,她其实是不想我告诉你这件事的,但是我也心疼她,我跟在她身边好几年了,什么危险的事没有遇到过?但是这次,却是真真的九死一生!大军哥,我知道你对姑娘的心意,即便,即便她进了那种地方,你还是一直没有放弃她,不嫌弃她。可是,这次,大军哥,你听我一句劝,这次是真的没有办法了。这次,不是你有银子给她赎身,她就可以出来的了。大军哥,姑娘说了,这些年是她对不起你,你,赶紧回乡找个好女人,好好过日子去吧。」 被樱桃这么一说,大军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痛楚,抱着头蹲坐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说着什么。 林媛离得远听不太清楚,但是听到这里,她已经明白了两人之间的关系。虽然对于樱桃口中的那个姑娘有些好奇,但是一听到两人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她也就放心了。 没有心思听墙角了,林媛摇了摇头转身走了,都是一些苦命的人啊! 稻花香的开张日子定了下来,林媛一边忙碌着店里的事,一边纠结着要不要把开张的事告诉给夏征。说实话,她真的很想让他回来,一起见证自己的新铺子开张。 这些日子她一直跟夏徵用小绿鸟传递着消息,无非就是一些琐碎的事情而已。夏征每次给她的纸条里都是「为夫无碍,娘子宽心」,或者「为夫空虚寂寞,极其思念娘子,娘子可否思念为夫?」的话。 可能是因为被听夏征说为夫和娘子太多次了,林媛对着这些原本很敏感的字眼,现在再看基本上已经无感了。若是哪天夏征没有用到为夫啊娘子的,恐怕林媛都要有些不习惯了。 不过,虽然通信很频繁,但是却没有一个纸条写着他何时才能归来的,林媛猜测也许是还有些日子才能回来吧。把所有纸条通通整理好,用一根红色细线仔细地缠了起来,林媛把这些小纸条通通放到了自己的小妆屉里,而后又放进了放被褥的大箱子里。 新房子已经盖好了,屋里的地板也装的差不多了,等地板装好后,把新做的家具再搬进去。林媛算计着,顶多十天,他们就可以搬进去住了。 然后再把现在住的这三间旧房子拆掉改成厢房,到时候,他们家恐怕就会是林家坳里房子最大最好,也是最有钱的了。 林媛心里美滋滋地嚮往着,听到外边小猪仔嗷嗷的叫唤声,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给小猪仔餵食儿呢。 赶紧去厨房里把掏出来的泔水和着猪食儿餵给小猪仔,瞧着它们两个吃的欢实的模样,林媛高兴地用勺子轻轻敲了敲小猪仔的头。 这小猪仔在猪肉荣那里养得极好,她生怕自己再给餵残了,所以每次都给它们准备最好的粮食吃。分家时从老宅那边分来的半庄子棒子粒儿,这时候就派上用场了。因为是陈年的棒子粒儿,人吃起来会有股子味道,他们就都不吃了,但是猪可不管这个,吃的可带劲儿了。 餵好了猪,她又去看了看那些小兔子。因为有的兔子已经开始发情了,所以她就把发情了的兔子放进了一个单独的笼子里。 其中还有一只是个白色的小母兔,林媛之前打算用它做实验,看看能不能培养出全白的小兔子来,所以这次它发情,就给它挑了一只身上杂毛少,颜色最是单调的雄兔。若是可以,就等着小兔子降生,看看能有几只纯白的小兔子了。 如果成功了,等到过年的时候,就可以用白兔子的皮毛做新衣裳了。说是做新衣裳,肯定不是全部了,顶多就是在衣服的袖口领口用兔子毛滚个边而已。 林长庆给稻花香做的小木盒子已经完工了,刘氏和林薇做的荷包也完成了,六子提前都送到了铺子里。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开张那天了。 这日一大早,林家信刘氏两口子早早就起来了,夫妻二人都换上了林媛提前给准备的新衣裳。刘氏还把林家信上次去镇上给她买的首饰戴上了,本就保养得当的刘氏,此时更是精神焕发,看得林家信都有些呆了。 林薇和小林霜都是嫩粉色的短褂和裙子,娇俏可爱。林媛作为店铺的掌柜,今儿穿了一身大红色的短褂和同色的裙子,衣服上还用金色的丝线勾勒着象徵富贵的大牡丹花。这是林媛特意让莫三娘帮她定制的,牡丹象徵富贵,她新铺子开张,可得取个好彩头才行。 一家人吃过早饭,就赶紧上了马车准备往驻马镇去了。 因为之前一直用着福满楼的马车,林媛十分过意不去,所以就打算跟刘掌柜把这辆马车给买过来。 哪知道刘掌柜一听这话,差点吓得腿都哆嗦了。林媛和夏征的关系,刘掌柜可是听六子讲得清清楚楚的,若是让少东家知道自己还跟未来老闆娘要银子,那他这差事也不必干了。 好说歹说,刘掌柜以马车是少东家自己的私有财产为由,才没让林媛真的付了银子。 刘氏身子不方便,车上人又多,林毅已经提前把马车里边的座椅都拆掉了,在车厢里舖了厚厚的被褥,还准备了靠枕和坐垫。这样林媛一家人坐上来以后,才不会太累。 林毅赶车技术比六子强了不是一星半点,走了一个时辰的路,居然一点也不颠簸。林媛见刘氏在马车里睡得踏实,一点疲累的感觉都没有,这才放下心来。 当林媛一家人到达稻花香的时候,店里的东西已经全都准备好了。 「老闆娘,东家,你们来啦。」六子把手里正端着的一盆百合交到大牛手里,赶紧笑着迎了出来。 现在六子也算是稻花香的一个小管事了,只要林媛不在,铺子里的事基本都是他在操持,而且处理的非常得当,让林媛很是放心。 「准备的怎么样了?」林媛当先从马车上跳下来,看着屋里大家忙忙碌碌却有条不紊的身影,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六子拍着胸脯打包票:「老闆娘放心,我六子办事,哪有不行的?」 一旁的林毅把轮椅放下来,撇了撇嘴,嗤了一声,说的这么大义凛然,也不知道那天是谁吐得跟孙子似的。 林家信已经来过稻花香一趟了,但是这次来,显然对稻花香的改变吃惊不已,这才几天,没想到闺女就把之前那个乱糟糟的铺子给整理这么好了。 刘氏是第一次来,确切地说,是成亲以后,第一次走出林家坳来到镇上。她对一切都是新鲜的,好奇的。对于镇上的印象,还是没成亲当闺女的时候,跟范氏一起来卖绣品那次呢。 这么多年过去了,镇上的变化可真大啊,特别是眼前这个装修精緻的铺子,居然会是自己闺女开的! 莫三娘的布匹店今日没有开张,早早地就过来帮着林媛收拾铺子了。看她那笑盈盈的样子,看来这些日子姓谢的那些人没来找茬儿。 就连林二栓两口子、老铁头爷俩儿也来了,自从上次跟金玉儿做成了那笔生意后,林二栓有了盘铺子的本钱,提前就把那两间铺子给盘了下来。 现在,两个铺子一个卖凉皮和烧饼,另一个卖轮椅,真是不火都不行。三婶子小石头儿还有小河,也跟着搬了过来。现在这林二栓一家的日子,在林家坳里算是个有钱的主儿了呢,全村人都羡慕地不得了。 吉时还没有到,一行人就在前堂先喝喝茶休息休息。六子忙前忙后,又是倒茶又是端糕点的,小嘴儿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宣传工作提前好几天就打出去了,一听说稻花香开业当天,全场糕点都是八折销售,此时的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来凑热闹的人。 放眼望去,林媛还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有之前她摆摊卖月饼时旁边的小商贩,还有不少林家坳里的村民听说了林媛开铺子的事,专程进城看热闹的。那跃跃欲试的模样,好像是自己家开的似的。 人虽多,但是林媛心里莫名地就是有些低落,她多么希望一眼扫过去,就在那喧闹的人群里发现了某人贼兮兮坏笑的模样。 「老闆娘,吉时快到了。」六子的声音打断了林媛的思绪。 看了看外边的人群,林媛点点头,让大家都聚到了门口,正打算亲自推林家信出门,林毅突然过来,眸子里隐着笑意,抢先把轮椅推了过来。 见屋里一伙人都出来了,门口更加热闹了,看着眼前这穿红戴绿的人们,纷纷猜测着哪个才是稻花香的东家。 跟林家信低声说了几句什么,林媛就笑着点头,当先走出一步,双手压了压,大家顿时静了下来。 只见眼前这个身着红衣,脸颊白皙的秀气小姑娘,笑意盈盈地站在了正中间,大声道:「各位街坊邻居,叔伯婶娘们,今日是我稻花香开张的好日子,多谢各位捧场,来给我稻花香道喜。在这里,我林媛代表全家人,给各位道谢了。」 说着,林媛深深鞠了一躬,引得众人一片鼓掌声喝彩声。 待掌声渐歇,林媛才慢慢开口:「各位,我稻花香是做糕点生意的,以后还全都仰仗各位赏脸,多多登门。我林媛在此保证,稻花香出售的所有糕点保证全部新鲜安全卫生,绝不用陈料坏料。在此,我们也请各位多多监督,只要发现我稻花香售出的糕点有任何质量问题,全部双倍赔偿!」 她的如此保证,自然博得满堂喝彩。做食品生意的铺子,最重要的就是卖出的食品健康卫生,让顾客吃了放心安心。不管稻花香的东西味道如何,至少她刚才那番话,的确给大家吃了一颗定心丸。特别是那个双倍赔偿,出事之后赔偿银两是必然的,但是敢在开张这天就让顾客来监督的,还真就稻花香一家。 林家信刘氏二人紧紧攥着对方的手,微笑着互望一眼,闺女果然是长大了,这样大的场面都一点不胆怯,说实话,别说是刘氏了,就连林家信都有些心虚。他敢说,若是现在说话的人换了是他,他都没有闺女说的这样好。 「林老闆。」一个清脆的女声突然在人群里响起,林媛寻声望去,就见到莲儿当先带路,后边跟着未带面纱的金玉儿和手捧盒子的晴儿。 林媛有些惊讶,没想到金玉儿真的说到做到,开张当天就亲自来给她捧场了。 她赶紧快走两步迎了上去:「金小姐?」 人们看出了金玉儿穿着打扮不同于一般人,自觉地给她让了一条路出来。 看到了林媛,金玉儿含笑点了点头:「林老闆,恭祝你开张大吉,生意兴隆。」 说着,身后的晴儿已经捧着盒子送了上来。 林媛是稻花香的老闆娘,高兴地双手接过,身后桂芝嫂子非常麻利地把盒子从林媛手里接了过去,有些好奇地看了眼前的女子一眼,她可是听丈夫说过好多遍了,就是这位金小姐买了她家的第一个轮椅呢。 「媛儿多谢金小姐光临,今日您可要在店里好好逛逛,我一定会给金小姐最优惠的价格。」林媛自然也知道金玉儿在这么多人面前来给自己捧场的意思,心里更加感激她的好意。 一旁的六子眼珠子转了转,等林媛把金玉儿让到了一旁后,十分机灵地高声喊了一声:「多谢金记醋坊金小姐的礼物。」 原本就在猜测金玉儿身份的人顿时沸腾了,金记醋坊啊,那可是驻马镇仅次于福满楼的店铺呢!稻花香开张,居然还能请得动这样的人家来捧场,这林老闆肯定不同凡响! 正热闹着,六子眼尖地看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赶紧笑着迎了上去:「掌柜的,您怎么亲自来了?」 来人正是福满楼的刘掌柜,刘掌柜白了六子一眼,嗔道:「你小子攀了高枝儿了,就不许我也来巴结巴结?」 六子嘿嘿一笑,自然知道这刘掌柜说的只是玩笑话,一边迎着他到了门口,一边高声喊道:「多谢福满楼刘掌柜的礼物。」 这次的人群,显然比上次更是热闹了不少。 连金玉儿也有些诧异,看六子的眼神更是不同了。她早就知道这六子是福满楼的小二哥儿,却不想连刘掌柜都来送礼了。 林媛对刘掌柜的感激是不同的,说起来,她的第一桶金还是刘掌柜给提供的便利呢。想起头一次去福满楼碰运气的时候,刘掌柜对她是真的照顾。更别提后来在善德堂帮她出头的事了,即便是没有夏征和老烦这层关系,林媛对刘掌柜也是十分感激的。 恭敬地把刘掌柜请到了一边,林媛想了想,好像给她送礼的人,也就是这两人了,应该不会再有别人。 正打算让六子继续下一个步骤的时候,一直站在林家信身后不言不语的林毅突然走到前边,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媛一眼,说道:「福满楼少东家为林老闆送礼!」 林媛一愣,有些傻了。少东家?夏征? 他,回来了? 林媛急急向前走了两步,在喧闹的人群里来回张望着,却依旧没有找到脑海里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正纳闷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所有人回头寻声看过去,原来是一个没有车厢的马车,马车上站着一尊半个婴儿大小的财神爷。即便隔得有些距离,但是林媛还是能看得清楚这财神爷盈盈的笑意,满脸的慈祥。 「哇!财神!」 「等会,你看你看,那是不是,金子做的?」 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嗓子,大家才恍然发现,这个财神爷竟然是闪闪发光的。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金玉儿此时也震惊不已,这财神爷身上的黄金不是最贵重的,它头上戴着的帽子,在阳光照射下,也隐约闪着点点亮光,仔细一看,竟然是用乌玉制成。还有财神爷的眼睛鬍子,微笑时露出来的牙齿,也全都是用玉石镶嵌而成。 这样大的手笔,恐怕也就只有福满楼的少东家才能拿得出手了吧! 金玉儿看向林媛的眼神愈加复杂了,她之前只是猜测她跟刘掌柜相识,却不想真正关系匪浅的竟然是少东家!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她却是知道的,这福满楼的少东家可比老东家还要神秘,还要难以接近。 这林媛,看似貌不惊人,却不想背后隐藏了如此大的背景,她,真的只是个小小村姑那么简单吗? 金玉儿的猜测,也是在场所有人的猜测。连一直隐在暗处,不屑于露面的金灵儿也大大的震惊了一把。今日她本来是打算带人来给林媛难堪的,但是没想到金玉儿这个贱人也在,不仅是她,就连福满楼的刘掌柜也到了,最最惊讶的自然是最后这个少东家的礼物了。 金灵儿撇嘴嗤了一声,十分不屑地看向了那个即便穿了好衣裳也掩不住一身村姑气息的小贱人。 只是礼物,没有人,林媛说不伤心是假的,就好像提着的心被突然重重地扔回到肚子里似的,那种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声音,让她难受地紧紧揪住了衣襟。 这个傢伙,她才不稀罕什么金子做的财神爷! 话虽如此,但是有礼物比一声不吭要好多了不是吗?说明他即便远在江南,心却一直在惦记着她的。 想通了这些,林媛笑着招了招手,让六子和林毅去把财神爷给抬进了前堂,暂时先安放到了柜檯上。等忙过这两天,她一定要让林长庆给她打个超级华丽的柜子,专门用来放这尊财神爷。 吉时已到,林媛沖六子点了点头,六子大喊一声:「吉时到,请东家开张!」 在众人的目光下,在刘氏激动万分几欲落泪的欣慰目光中,林媛推着林家信来到稻花香门口正中,爷俩儿一起伸手,各自拉住了招牌上挂着的红丝绸的一角,对望一眼,笑着用力把红丝绸扯了下来。 只见那招牌红底金字,稻花香三个大字闪闪发光,即便不是纯金打造,但是与方才的财神爷也不遑多让。 招牌亮相,林二栓和小铁头各自举着一挂红色小鞭炮,也点着了。 伴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林媛高兴地大声对着门外的人群喊道:「稻花香开张大吉!各位街坊邻居,今日全场八折销售,门口更有免费糕点供大家品尝,欢迎捧场!」 话音刚落,门口的人们便一窝蜂地沖了进去。六子和林毅赶紧帮忙维持秩序,才没有出事。 林媛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第一家店铺终于如愿开张,心里不禁乐开了花。谁说她是小灾星来着?她明明是个福星嘛!想到这些日子在林家坳里的步步艰难,看着眼前的热闹场景,林媛相信,只要自己努力,好日子近在眼前。 ------题外话------ 卷一终于暂时告一段落,下一卷开始,基本就是在驻马镇的事情了 刘氏的胎能顺利产下吗?刘丽敏的桃花究竟在哪里?二舅和二舅妈还能有自己的孩子吗? 金灵儿一次害人不成,还会有第二次吗?林思语在李府里会有什么样的下场?盼儿和王叔的復仇计划能否顺利完成? 林媛的稻花香又会一路顺顺利利地开下去吗?京城里那些未知的人们,会同意夏征和林媛之间的交往吗? 当然,还有之前提过的一些人,都没有上场,在这一卷里,小白兔、京城里的烂桃花、夏征的大哥和扛刀追着儿子跑的老子也会慢慢登场了~ 亲们,期待吗?期待的话就不要走开哦,我们的故事逐一展开~么么哒~ ~、~、~、~ 周六啦,这次的题目:第一个买轮椅的人是谁? 奖励还是老规矩,赶紧来抢前三名吧~吼吼~
001 开张之日,马晓楠 稻花香的前堂本就不小,经过夏征的设计后,更是显得宽阔。再加上林媛特意把货架全都安排到了靠墙的地方,并加高了货架的高度,所以,如此这样一装修,简直让整个大厅多出来半间房子的空间。连在铺子里呆了十多年的孟良冬都有些惊讶不已。 房间空间大了,但是架不住今日开张,来的顾客也多,好在货架都在边上,又有大牛几人的殷勤招唿,才没有显得很乱。 店铺里目前暂时分了三个部分,一边是价高且专门针对富户的糕点,一边是极有特色的、别的铺子里没有的糕点,最后还有一部分也是最多的,则是针对一般人家的糕点,像是辣条啊爆米花啊之类的,就在这一边。 除了这些糕点本身的特色,其它最让人大开眼界的自然就是角落里摆放的各种花卉了。如今已是秋季,除了盛时的菊花,别的花基本已经过时。 但是,在稻花香里却是看到了各种时节的花卉。有娇艷的月季,还有嫩白的百合,更有不少其它花卉。 这些花自然都是林毅准备的,据说是福满楼的后院里专门开闢了一间温室。因为福满楼经常会用到各种花瓣来做花茶或者入菜,所以才会在温室里种上了各种时令的花卉。 怕稻花香的温度太低,这些花还是今早上开业前才让人从福满楼的温室里搬出来。另外,为了保持花卉的长时间开放,林媛还让人多准备了几个套袖一般的东西,让人包在了花盆的外边。既好看又保暖,还适当地延长了花卉的花期。 看着这些花,林媛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早就想到怎么样才能在冬天里培养出各种蔬菜,本来是想着大棚种植的,但是因为没有塑料布,也没有玻璃房,这个想法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是现在好了,温室里既然能养花,为何不能种菜呢? 想来福满楼的温室在不少大户人家都有,只是这些富贵人家全都没有想到种菜这件事而已。 店铺里满满都是赞嘆和惊讶的低唿声,饶是见多识广的金玉儿也有些震撼。 在店里信步走了一圈,金玉儿连连点头,心中对林媛的聪慧和独特想法更是欣裳不已。特别是那几种别的店铺里没有的糕点,金玉儿还特意包了好几种,准备带回去给老太太尝尝。 这老太太,自从吃过林媛做的月饼之后,对其他人做的糕点就开始挑剔不已了,最近更是严重,都有些食不知味了。 见林媛正在跟福满楼的刘掌柜说着什么,金玉儿眼珠一转,轻轻走了过来,打了个招唿:「林老闆,你这店铺装修真是独特,让人看了就印象深刻。」 即便是恭维的话,从金玉儿口中说出来,也不显得矫揉做作。 林媛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这装修我的确很喜欢,当然这还要感谢我的一位朋友,也要感谢刘掌柜帮我操持呢。」 看到金玉儿过来打招唿的时候,林媛心里就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自然而然地就把她跟刘掌柜联繫上了。 「要不是刘掌柜御下有方,培养出了六子这个得力干将,只怕我这稻花香还不能这么顺利地就装修得当呢。」 刘掌柜原本还对林媛的话有些纳闷,此时听她说起了六子,便有些汗颜,六子是个机灵鬼儿,他早就看出来了。要不然也不会把他安排在夏征和老烦身边了。 只是若是说御下有方,还真是抬举他了。 「不敢不敢,若是没有林姑娘慧眼识珠,只怕六子早就埋没在我福满楼里了,哈哈。」 林媛笑而不语,倒是一旁的金玉儿抿唇含笑:「刘掌柜真是谦逊了,依我看,刘掌柜手下的伙计个个都是好样儿的,不然福满楼的口碑怎么会如此之好?」 这句话刘掌柜爱听,向她拱了拱手:「要说起来,还是金小姐最让人佩服,小小年纪就把金记醋坊打理地井井有条,实在是让人刮目相看。我福满楼的醋可一直都是金记醋坊提供的呢,以后,金小姐可要给福满楼一个更实惠的价格哦!」 「这是自然。」金玉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保证,自然心花怒放。 林媛含笑站在一旁,见二人只是寒暄了几句,就使福满楼与金记醋坊之间的合作关系更加牢靠,心里暗贊这刘掌柜是个精明人儿,都不用自己开口就已经把事情看透了。想来也是,金家大房二房之间闹得不可开交,恐怕在整个驻马镇都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刘掌柜掌管福满楼多年,是个精明且谨慎的人,既然三两句话就跟金玉儿定下了日后长期合作的约定,定然不仅仅是因为金玉儿跟她的朋友关系。必定也在背地里去二房那里打探过的。 福满楼最重视的不是银子,而是质量。以二房那边兑了水的劣质醋来说,想要进福满楼的大门简直是做梦。 看时间,福满楼也快要到了食客进门的时候了,刘掌柜又跟林媛说了会话就告辞了。 金玉儿得以跟刘掌柜坚固了合作关系,林媛可谓是功不可没。 「林老闆,多谢你。」 林媛看着她真挚友善的目光,微微一笑:「金小姐此话怎么说,若不是你们店里的东西好,任凭我如何说,都不会有人愿意要的,不是吗?更何况,我自己的铺子里,也是用的金记醋坊的米醋呢。」 金玉儿有些困惑,稻花香也需要米醋做糕点吗?她还是头一次听说呢。 林媛神秘一笑,没有解释,豆腐坊跟金记醋坊的生意往来,都是以周掌柜的名义进行的。除了她几个十分要好的人几乎没有人知道,这福满楼日进千两的豆腐竟是眼前这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做成的。 自动跳过了这个话题,林媛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担心的事,看似无意地扫了一圈店内的顾客,不经心道:「我看金小姐挑了几样店里特有的糕点,想来也是喜欢的。哎,实不相瞒,我这心里也担忧的很。」 「林老闆的糕点味道好,又独特,为何忧心?」 「金小姐同是做生意的,怎会看不出来?说是独特,用不了一个月,想来其它糕点铺子也就有了。」林媛嘆了口气,意思不言而喻。其他人肯定会来偷师效仿的,而这个时代又没有产权保护什么的,她若想一直立于不败之地,就只能一直不断地创新才行。 金玉儿聪明绝顶,自然也想通了这一点,似是想到了自己的切身经歷,宽慰道:「有些人即便学到了外在,却也学不到内里。林老闆宽心,他们就算是效仿,只怕也做不出味道相同的糕点的。」 林媛苦笑,定定地看着金玉儿,笑得意味深长:「若是我这个铺子里做糕点的师傅偷偷投靠了别的店铺呢?那我岂不是连内里都保不住了?」 金玉儿一怔,慢慢回味着林媛的话,她似是在诉说自己的苦楚,又似是在提醒自己什么话。 「林老闆所言极是,我那铺子里就出现了这样的人。」金玉儿已经当林媛是自己的朋友,既然她好心提醒,金玉儿也不吝惜告知她,自己已经留意到了这件事,「只是,凡事都得讲究证据。我……你明白的。」 林媛点头,微笑,明白。 说话的工夫,莲儿和晴儿已经在孟良冬那里结好了帐,莫三娘和白五姐也帮她们把糕点打包了起来。因为买的是店里的独特糕点,所以,打包时用的也是店里特意制作的木质盒子。 盒子是圆形的,带着个盖子,盖子上也雕刻着跟稻花香牌子上相同字体的标志,这也算是他们店里的又一个特色了。 金玉儿看了一眼莲儿拎着的那个木质盒子,不禁又赞嘆了一声。 林媛见她们只是买了一些糕点,就让六子又包了一包新出的桂花糕给金玉儿,还包了两份辣条送给莲儿和晴儿二人,这才热情地把她们送了出去。 金玉儿向来没有在外边吃东西的习惯,上了马车后就把手里的桂花糕随手放到了一旁,即便那桂花糕散发出来的香味儿十分招人喜欢。 倒是莲儿和晴儿,实在是没有忍住辣条那鲜香麻辣的味道,一出门就捏起了一根慢慢嚼了起来。 这一吃不要紧,别说是莲儿了,就连一向稳重的晴儿也不禁亮了眼睛,连糕点盒子都顾不得放下,就又怕不急待地捏了一根吃起来。 「小姐,唔,这辣条可好吃了,您要不要尝尝?」莲儿一边嚼着嘴里的辣条,一边给车厢里的金玉儿叨咕着。 金玉儿不在外吃东西的习惯她们是知道的,却没想到一包小小的辣条就让两人坏了规矩。金玉儿皱了皱眉,摇头:「不了,你们吃吧。」 说完,还不忘叮嘱一句:「大庭广众之下吃东西,没规矩。快些收起来,去醋坊吧。」 莲儿和晴儿对望一眼,吐了吐舌头。 晴儿恋恋不捨地把手里的辣条跟糕点盒子一起放到了马车上,偷偷地舔了舔手指头。 莲儿眼珠一转,趁着小姐不注意,直接把辣条用手帕包好塞进了腰带里,还把口儿撑开,一边走一边快速往外捏一根,偷偷吃着。 金玉儿有些累了,本倚在车厢里小憩,但是闻着从车辕上飘进来的阵阵香味儿,实在是睡不下去了。 见晴儿的辣条就在那里放着,忍不住轻轻打开,犹豫了一会儿,翘起兰花指,捏了一根最小的辣条出来,放进嘴里。 唔,好吃哎! 趁晴儿没发现,金玉儿又捏了一根出来,又捏了一根出来,直到马车抵达金记醋坊的时候。 「小姐,到了。」晴儿伸手将金玉儿扶了下来,再回头拿自己的辣条时,不禁纳闷挠了挠头,咦,怎么少了这么多? 金玉儿有些心虚地快步往醋坊走去,一边走一边偷偷砸吧砸吧了嘴。 金玉儿算是稻花香开张的第一单生意,虽然此时的店铺里顾客不少,但是多是围着看的,真说买,还真是没几个人。 林家信刘氏几人帮不了忙,在店铺里待了一会就到后堂休息了。林媛无聊,一边检查着店里的糕点,一边听着顾客们的谈论。 「怎么这么贵啊?就这样的桂花糕,还要二两银子一斤呢!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比起人家旁边店里贵了好多呢!」 一个打扮不算寒酸的妇人皱着眉撇着嘴嫌弃地看了一眼桂花糕,从它面前走过,又来到了卖老婆饼的货架前,伸手就要捏起一块来,但是被六子及时地制止了。 这下可把这个妇人给惹怒了,哼了一声,不耐烦地说道:「什么啊,还不让碰!老婆饼,还有糕点叫这种名字的?喂喂,小伙计,我问问你,你这饼里有老婆不成?真是瞎取名字!」 六子早就对这个挑三拣四,还又什么都不买的老太婆不满意了,正要开口驳斥,就被身后的林媛扯住了袖子。 林媛微笑着从六子手里接过了专门用来夹糕点的夹子和盘子,亲自给那个妇人夹了一块老婆饼出来,递到她面前:「这位夫人,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店里也是有规定的,为了保证糕点的为生和新鲜,任何人都不能随便触碰这些糕点。」 见妇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林媛又道:「我看夫人行为举止都大方得体,想必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吧?我们稻花香能迎来夫人这样的贵客,真是三生有幸蓬荜生辉呢!」 听林媛如此说,那妇人脸色这才好些,随手拢了拢鬓间的簪花,眉头轻挑:「你就是老闆吧?没想到小小年纪,还是挺会说话的。」 「多谢夫人夸奖。」林媛把手里的盘子递给了她:「夫人不妨尝尝我们稻花香的特色糕点,这老婆饼并非夫人所说的老婆,因为之前做饼的人是个老婆婆,所以我们才给它取名叫做老婆饼的。若是这老婆饼里真的能吃出老婆来,只怕我们的饼早就被那些单身汉们抢走了,呵呵。」 林媛这话说的逗趣儿,把周围听着的人都给逗乐了。这位妇人也掩嘴一笑,接过了她的盘子,一边往嘴里放,一边说着话:「你这丫头说话真是有意思,这饼的名字取得也是好,就是不知道这味道怎,咦?」 妇人瞪大了眼睛,看了林媛一眼,又忍不住大大咬了一口,在众人或期待或好奇的目光中连连点头:「好吃,好吃,太好吃了!来来,小伙计,赶紧给我称一斤,我要带回去给我家老爷还有孩子们都好好尝尝!」 说完,还不忘把剩下的最后一口老婆饼也一股脑地塞进了嘴里,对周围看着的人连连点头介绍:「你们也来买点,真的特别好吃呢!肯定比你们以前吃过的所有糕点都美味!我敢保证,这样好吃的饼,就连那个百年饼屋都比不上!」 一听这妇人竟然把稻花香的糕点,跟驻马镇最有名气的百年饼屋相提并论,不少人又是好奇又是不屑。 林媛将所有人的反应看在了眼里,挥手把门口端着盘子的亮子招了过来,指着他对众人说道:「各位没有尝过我稻花香的糕点,肯定不会相信这位夫人的话。我店里今日特意推出了免费品尝的服务,每一样糕点都有样品供大家品尝,先尝后买,若是各位夫人小姐喜欢,再买也无妨。」 怕大家误会她会趁机要挟,林媛还不忘加了一句:「当然,若是各位尝过之后觉得味道不好,或者不喜欢这种糕点,也可以不买的。我稻花香绝对没有强买强卖,要挟各位的意思。」 听她如此保证,大家心里总算踏实了。 方才尝老婆饼的妇人也赶紧帮忙宣传:「先尝后买,不买也行?那大家还愣着干什么?我敢跟你们拍胸脯打包票,这儿的糕点绝对好吃!来来来,小伙计,我再尝尝这桂花糕如何?嗯,好,再来一斤桂花糕!还有一斤老婆饼呢啊,别忘了给我称上。」 有了林媛的保证,再加上这位妇人的殷勤招待,立马有不少夫人也从亮子的盘子里捏了一块自己早就看好的糕点尝了起来。 这一尝不要紧,决定掏银子买糕点的绝不在少数。 六子一边给那个妇人称着老婆饼,一边在心里偷乐,老闆娘就是老闆娘,真会忽悠人,什么老婆婆做的啊,明明是王叔做的嘛,不过当然是老闆娘教给王叔做的了。 买糕点的人多起来,孟良冬这边自己就忙活起来了。 别看孟良冬是个读书人,算帐也很快,但是毕竟是头一次当帐房先生。虽然开张前两天,林媛特意给他补了补帐房先生的功课,但是这会儿人一多,他就有些捉襟见肘了,连连出错,不一会儿额头上的细汗就冒了出来。 一旁给顾客包装糕点的莫三娘实在是看不过去,主动走过去,笑着接过了正在抱怨的这位夫人的糕点。 「夫人,请您稍等,咱们帐房先生忙得,手指头都粘在算盘上拔不下来了呢。」 莫三娘真不愧是开了多年铺子的,一句话立马就打消了大家的抱怨,连孟良冬都被她这话说得压力小了不少。 感激地冲着莫三娘点了点头,孟良冬赶紧接着打算盘了。 「一斤桂花糕,半斤老婆饼,一斤辣条,一斤爆米花。」 莫三娘一边清点,一边给孟良冬报数,刚把物品说出来,孟良冬的算盘也打完了,抬头十分有礼貌地对眼前这位夫人说道:「总共是四两银子,打八折是三两二,就收您三两银子吧。」 少收了银子,那夫人自然高兴,痛痛快快地就掏荷包付了银子。 看着莫三娘和孟良冬两人合作默契的样子,林媛放心地一笑,转身招唿其他客人了。 对面,谢致远不知何时站在了布匹店门口,见店门紧锁,眉头不自觉地就是一皱。 自从上次跟莫三娘说起让她进门做妾的事后,这谢致远也来过几趟,每次莫三娘都是不冷不热地招唿他,甚至连店铺里的客人都比他受到的招唿要热情的多。只是,谁知道今日再来,竟然大门都关了! 她肯定是故意的! 谢致远紧了紧眉头,刚要离开,就见对面稻花香分外热闹。 本来没打算进去,但是看到门口那个「今日开张,全场八折」的红字时,谢致远理了理袍子,迈步走了过去。 还没进门,就听得里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谢致远一愣,赶紧探头看了看,果然在柜檯那里见到了熟悉的面孔。 莫三娘正将一个包装好的盒子递给顾客,顺手接了她送上的银子,而后,竟然给了旁边那个男人! 男人! 谢致远只觉得头顶发麻,手脚冰冷,不可置信地看着莫三娘低头对那个男人说了句话,那个男人似乎有些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这副情景,落入谢致远的眼睛里,简直就是郎情妾意啊。 怪不得不同意做妾,怪不得不开门,原来是来这里当上老闆娘了啊。好,好你个莫三娘! 谢致远紧紧地攥了攥拳头,只觉得自己这么些年的情意全都轻付了,错付了。枉他还跟母亲抗争,等马小倩生下儿子后,就把莫三娘接进府里来。 眼看着他娘就要同意了,她倒好,她竟然移情别恋,见异思迁了! 谢致远狠狠地咬了咬牙,想要冲进店里来狠狠地骂着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可是当他看到店里那好几个伙计打扮的人时,自知自己进了店绝对讨不到好果子,谢致远终究只是跺了跺脚,恨恨地离开了。 货架前,林媛将这一幕看到眼里,再瞧瞧莫三娘一心待客毫无所查的样子,林媛暗暗摇了摇头。 虽然谢致远没有进店来骂人,但是从他那眼神里,林媛已经看出了他的心思。 真是好笑,明明是他自己先违背了两人之间的爱情誓言,明明先要娶妻的人是他。如今看到人家要开始新的生活了,他倒好,一副被骗被辜负的气愤模样! 林媛冷笑,怎么这姓谢的一家人都这么奇葩,跟他娘一个样,都觉得是别人欠了自己的! 终于送走了店里的头一波顾客,林媛几人也算是可以暂时地休息一下了。 看着货架上几乎少了三分之一的糕点,几人都是高兴地合不拢嘴。 「好了各位。」林媛拍了拍手,跟大家说道:「这头一波人走了,回去了肯定会给我们做宣传的,眼看着就快要到中午了,我猜上午应该来不了太多人了。这样,大家先去后堂休息一下,也顺便把该补的糕点补齐,下午的时候还有一场仗等着咱们呢。」 几人都高声应了,六子和亮子声音最是大。经过这半天,林媛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跟着这样的东家干,以后不愁他们没有银子赚。 王叔几人去了后厨,大牛和亮子正是干劲十足的时候,休息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跑到后厨去给大家烧水泡茶了。 孟良冬方才得了莫三娘的指点和帮忙,甚是感激,正拱手跟她道谢呢。 莫三娘虽然早就听闻过这孟良冬的迂腐,但是见他如此郑重其事地道谢,还真是被吓了一跳呢。 林媛暗暗好笑,正打算去后堂看看爹娘,眼角一扫,就看到门口有个特别特别的身影正往自己店里走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金家二小姐,金灵儿。 只是这次她并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她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年纪相仿的女子,一看那走路姿势和穿着打扮,就知道都跟金灵儿一样,是富贵人家出来的。 金灵儿对自己有多么讨厌,林媛心里比谁都清楚,她可不认为今日金灵儿带了这么多人来,是来给自己捧场庆贺的。 金灵儿下马车时也看到了林媛,闪亮的眸子因为愤恨而变得有些阴晴不定。 一想到上次她收买了劫匪,结果那些劫匪行事不利,还未等到林媛就被人给揭发,而后被官府一网打尽的事,她就气得牙痒痒。 这个卑贱的小村姑怎么能这么好运! 其实她不知道,这个说辞都是林毅提前交代李昌的,反正死的都是死有余辜的劫匪,能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他当然乐意了。 可是金灵儿不知道啊,打发了红梅去牢里探听消息,还让她生生地使了好几十两银子才打听到,这些劫匪原来在被抓的时候就已经被衙役们就地正法了。 要是早知道是这么个结果,她才不会白白耗费那好几十两银子呢。 「灵儿,这就是给你家提供月饼的那个店铺?看着也不怎么样啊,比起百年饼屋来,差得远了。」一个眉梢高挑,满眼都是不屑的女子打断了金灵儿的思绪。 金灵儿赞赏地看了她一眼,这几个好朋友里边她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孟家酒坊的孟春燕了,先不说脾气相投,就连看人看物也跟她一样有眼光,一眼就瞧出了这稻花香不怎么样! 金灵儿掩唇笑了笑,遮住了嘴角那抹不屑的意味:「是吗?但是我姐姐可是非常喜欢这个铺子里的糕点呢。实不相瞒,上次中秋宴会,那月饼就是我姐姐相中买回来的呢。」 一提起金玉儿,孟春燕更是不耐地撇了撇嘴:「你姐姐整日里不是在醋坊待着,就是在金府待着,哪里知道外边的糕点,哪个好吃哪个难吃的?让人家忽悠了还帮着人家数银子呢!」 不怪孟春燕讨厌金玉儿,说起来几乎没有一个人喜欢她。依着金玉儿那孤傲冷清的性子,看谁都是一副冷冷冰冰的样子,好像她们在她眼里都是不值得一提,难以入眼的乡下人似的。 想起金玉儿看人的眼神来,孟春燕才不会承认她是嫉妒金玉儿比自己聪慧有头脑! 一旁一个打扮娇俏的小姑娘,比她们都靠近稻花香一些,秀气的小鼻子动了动,满眼的亮光:「各位姐姐我们快进去吧,我好像闻到了特别香的味道,咱们快去看看都有啥好吃的!」 说着,这小姑娘提起裙子就朝着稻花香小跑了进去。 其她几个女子都被这小姑娘活泼天真的样子逗乐了,刚想提裙子跟上去,就听到孟春燕不屑地哼了一声:「这马家就是上不得台面,明明是个嫡出的小姐,看起来却跟个乡下来的村姑似的。哦对了,我都忘了,这马家庄不就是在乡下吗?」 那几个提裙子的小姐脸色顿时一变,纷纷放下了裙摆,脸色微讪。 孟春燕不屑地看了她们一眼,这几个人的家世都不如她好,她根本就没有把几人放在眼里。虽然金记醋坊比孟家酒坊发展地要好,但是金灵儿只是金记醋坊二房的小姐,而她却是孟家酒坊的嫡出小姐,所以两人在一定程度上是平等的。孟春燕这才跟金灵儿多说了几句话。 「哎灵儿,我说你怎么把这个马晓楠也给叫来了?跟她在一起,都掉价了。」孟春燕撇了撇嘴。 金灵儿轻声笑了笑,携了她的手道:「马家庄这几年凭藉着一手烧砖技艺,也算是崛起颇快。今年更是厉害,生意都做到了旁边几个镇子了。听我的,跟马晓楠打好交道,保管你吃不了亏。」 说着,金灵儿又回头招唿了一下另外几位小姐,这才进了稻花香的门。 却说马晓楠一进门,就被眼前玲琅满目的各式糕点给迷住了,虽然已经十三岁了,但是打小娇生惯养,性格又跳脱的马晓楠,根本不像其她女子似的那般矫揉造作。她喜欢做自己喜欢的事,更喜欢吃自己喜欢的东西。 林媛没想到这个身着绸缎长裙的小姐竟然也是个小吃货,当即就对她多了几分好感,亲自迎上来招唿:「这位小姐喜欢哪个糕点?我们店里有样品试吃哦,若是小姐看上了哪款,我就让伙计把样品拿上来。」 样品?试吃? 马晓楠眼睛大亮,指着货架上的糕点笑嘻嘻地说道:「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哦对,还有这个,我都看上了。样品在哪?我现在就能试吃了吗?」 林媛满脸黑线,扶额把亮子叫了过来,这真的是位富家小姐吗? ------题外话------ 新的一卷喽,撒花~ 昨儿的答案是金玉儿,么么哒,你答对了没有?啦啦啦~奖励今天给出哦,我今儿要去考试,呜呜,两个半小时,希望我挺着八个月肚子能够坚持下来~ 不过幸好,宝爸给提前准备了德芙,也时刻在考场外候驾,不然我真的要崩溃了~ 大傢伙儿,祝我考试顺利吧,(* ̄3)(e ̄*)
002 订喜饼 当金灵儿几人携手进到稻花香时,看到的就是马晓楠坐在椅子上,一手举着桂花糕,一手举着老婆饼,嘴里还叼着半根辣条的模样。 跟在金灵儿身后的那几位小姐先是一愣,随即便好笑地掩唇低笑起来。 金灵儿和孟春燕则是满眼的鄙夷,要不是因为马家庄现在算是驻马镇的新秀,她们才不会跟这个乡下来的小村姑走到一起。 「灵儿,你看她成什么样子!」孟春燕白了马晓楠一眼,跟金灵儿咬了咬耳朵。 马晓楠却一点儿也没有发觉两人的目光,见大家进来了,赶紧指着亮子盘子里的糕点,兴奋地说道:「你们怎么那么慢?我都吃了两块了,快来尝尝,这家店的糕点可好吃了!啊,还有这个,辣辣的香香的,叫什么来着?也特别好吃,快尝尝!」 林媛笑着在一旁提醒她:「这个是辣条。」 马晓楠连连点头:「对,辣条,啧啧,我还是头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呢。你家的辣条在别的店里都没有。」 说着,马晓楠扭头对孟春燕说道:「春燕姐姐,你刚才不是还说这个铺子不怎么样,比不上百年饼屋吗?我倒觉得这里的东西比百年饼屋还要好吃呢!」 孟春燕不屑地看了她一眼:「百年饼屋的东西你吃过几次?乡巴佬。」 乡巴佬三字明显是碍于金灵儿的面子,只是动了动嘴皮子,没有说出声来。 但是马晓楠也不是个傻的,光看她那眼神就看出来她的意思了。说实话,这是她头一次跟孟春燕几人一起出来,之前也只是跟金灵儿打过两次交道而已。所以她对孟春燕几人的眼光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能做朋友最好,做不了朋友她也不强求,反正她又不是那种见到权贵就要上前巴结的人。 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马晓楠招唿起了其她几个比较老实一些的小姐,跟她们一起挑起了店里的糕点。 林媛沖亮子使了个眼色,亮子十分有眼力地拿着托盘跟上去了。他也看出来了,这几位一同进来的小姐,真的打算掏钱买糕点无非也就是这几位了。 至于现在跟老闆对质的那俩,一看就来者不善,还是离远点的好。 说实话,金灵儿一进门就被店铺里的独到装修给吸引了眼光,虽然她心里十分不待见这个小村姑,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店铺装修的非常好,且店里的糕点很有特色,多是她没有见过的。 孟春燕也是如此,不过眼高于顶的孟家大小姐,肯定不会承认罢了。 「金二小姐,没想到今日您能来我的店铺捧场,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来者是客,林媛自然不会耷拉着一张脸把金灵儿给撵出去,即便她非常想这么干。 金灵儿适时地掩饰住眸中一闪而过的惊艷,对林媛笑盈盈地说道:「还不是你这店里的糕点味道好,又有名气?我可还记得,上次中秋宴会的时候,我祖母对你做的月饼那可是赞不绝口的呢。所以,你店铺开张,我当然要过来捧捧场祝贺一番了,毕竟,我也算是你的老主顾了。」 看着金灵儿这巧笑嫣然天真可爱的模样,还真不敢把她跟劫道的劫匪给联繫起来。 林媛面上笑着,心里却是在打量,她之前被劫道之后,自己也曾经好生想了想,若是说得罪了什么人,恐怕真的是屈指可数。 林家坳里的无非就是老宅那边的人。但是据她所知,林家忠把自己所有的银子都用来给林永乐治病了,就连林永诚都已经好久没有从他老子手里得到银子,以至于现在整日里憋在学堂里,连青楼都没钱去了。 除了林家坳里的人,无非就是驻马镇的人了,这就更少了,一个是进了县太爷府里的林思语,一个就是眼前这个金灵儿了。至于到底是哪个,她有些拿不准,反正从现在开始,她都要小心提防就对了。 说起来她跟着两个人的过节也不是很大,真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非得让这两个人找了劫匪来害她。 还没等林媛说话,那边孟春燕倒是开口了,一张嘴就是恨不得让人抽的感觉:「灵儿,就这样的店铺都能进你们家大门,给老太太做月饼吃呢?啧啧,也太瞧得起她了吧!走吧走吧,咱们还是去百年饼屋买点糕点吧,在这里买的糕点,我都怕回去了以后我爹娘会把我训斥一顿!」 金灵儿看好戏地看了看林媛,装模作样地劝了两句:「春燕,你别看这个店铺装修地不怎么样,但是其实这里的糕点挺好吃的呢。不信,你也拿一块尝尝?」 孟春燕连忙摆摆手,一副你别噁心我的模样:「得了吧,灵儿,你还是饶了我吧。我这肠胃有多么娇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随随便便的东西都能吃得了的吗?再说了,你看看这铺子里,脏兮兮的,也不知道那些糕点干不干净,若是吃了以后,我的旧病犯了怎么办?」 金灵儿看着她煞有介事的模样,心里就乐开了花,这个孟春燕真不愧是她最好的朋友,连说的话都这么招人喜欢,好样的。 暗暗给了她一眼赞赏的眼神,金灵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了林媛:「林老闆,真是不好意思了,我这位朋友身子不太好,从小娇生惯养的,外边这些烂七八糟的东西是一点也不能吃的。还望你海涵,可不要怪罪她。」 林媛心里冷笑,说的倒是冠冕堂皇的,还身子不好,不敢吃外边的东西,无非就是看不起她店铺里的东西罢了! 算了,强扭的瓜不甜,再说了,她也没打算跟这种人打交道。她算是看出来了,金灵儿带来的这一伙儿富家小姐里边,也就是一开始先进门的那个叫晓楠的比较好,其她几个,特别是这个孟春燕,简直就是第二个金灵儿。 「金二小姐这是说的哪里话?自古做生意,都讲究个你情我愿,若是这位小姐不想要我店里的东西,我却非要上赶着卖给她,那才是稀奇呢。」 林媛巧笑嫣然,这话的意思无非就是你想要买我还不想卖呢! 孟春燕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还以为她知难而退,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一脸得意的挑了挑眉。 金灵儿却是个头脑灵活的,一下子就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只是没想到孟春燕这个蠢货还沾沾自喜,恨铁不成钢地低声骂了一句。 「伙计,给我把这个,这个,还有辣条包起来,各要一斤。」那边马晓楠激动兴奋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林媛三人的对话。 其她几个一直跟马晓楠在一起的小姐,也都在尝试了样品之后,纷纷喜欢地要了几样点心。其中,出乎意料的,倒是辣条成了几乎每人都要人手一份的东西了。 想起今儿一上午已经卖出了两大货架的辣条,现在后厨里边,王叔他们还在着急忙慌地制作辣条。林媛不禁感慨,辣条这种老少皆宜的美食,果然古往今来都是人们一致追捧的啊。 见大家全都开始掏腰包,纷纷买起了稻花香的东西,金灵儿和孟春燕二人脸上立即挂上了不高兴的表情。 有个善于察言观色的小姐,一看两人脸色不好,立马放下了手里已经挑选好的糕点,咳嗽了一声,怯怯地说道:「我,我刚刚想起来,我这几天嗓子不大好,大夫说了不能吃太甜太辣的东西。我,我还是不买了。」 马晓楠听她这么一说,立即指着另外一边的玫瑰花糕,十分认真地说道:「姐姐嗓子不好,就不要吃桂花糕和辣条了,这个,这个玫瑰花糕,刚刚我尝过了的,一点也不甜,还有一丝丝香味儿呢,特别好吃。姐姐不如要这个吧。今日可是八折优惠呢,等明天再来,肯定就不是这个价格了,今儿买肯定上算。」 马晓楠还在好心地给她推荐着糕点,那位小姐脸上有些尴尬,偷偷看了金灵儿和孟春燕一眼,还是摇摇头婉拒了她的好意:「不了,还是等我嗓子完全好了再来买吧,反正这稻花香就在这里,肯定跑不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来买糕点的。」 马晓楠还想再说什么,不过听她如此一说,自己倒是先嘆了口气:「哎,你们都在镇上住着,以后出入稻花香当然方便了。但是我就不行了,我下午就得回家去了,想要再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若是平时,聪慧的金灵儿肯定会非常热情地上前拉住她的手,盛情邀请她再来做客。但是此时,她只想这个傻乎乎的只知道吃的马晓楠赶紧离开自己的视线才好! 不过这话,她却是没有说出口的,毕竟金家的教养是不许她如此没有礼貌的。 但是孟春燕却是不同了,打小被爹娘和哥哥娇惯的大小姐,说话向来不过大脑,不屑地嗤了一声,阴阳怪气地道:「这两年你家不是挺有钱的吗,让你爹给你安排一辆马车不就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马晓楠背着身子,没有看到她的不屑,依旧在自言自语:「可是我爹管我管得严,不许我总是出门往外跑。他说外边坏人太多,我太容易被人家骗了。」 林媛摸了摸鼻子,这姑娘的爹倒是看得透彻,这姑娘别看比她还大上一点儿,不过一点儿心眼儿也没有。虽说这样的人很单纯,非常适合交朋友,但是也实在是让人担心,出门在外,真的会被人欺负的。 刚才那个说谎嗓子不舒服的小姐,却非常喜欢这个马晓楠,走过去轻轻拉起她的手,真挚而诚恳地说道:「晓楠,以后只要我有空,就会给你下帖子,邀你来我家玩的。你不是喜欢镇上的好吃的,下次,咳咳,等我嗓子好了,我就带你去吃好的,好不好?」 有好吃的,马晓楠当然高兴了,拍着手立马来了精神,又跑到装有爆米花的货架前,让六子给她装了半斤的爆米花。 林媛扶额,这姑娘的心可真够大的。 孟春燕低声骂了一句「蠢货」,金灵儿怕马晓楠听到,赶紧拉了拉她的衣袖,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什么。 孟春燕撇撇嘴:「不就是县太爷的一个文书吗,你姑妈不还是县令夫人呢?你还巴结她?」 金灵儿干干笑了两声,暗骂这孟春燕真是个榆木脑袋,县令夫人可不是她的姑妈,而是金玉儿的姑妈,她爹和金氏才是一个爹一个娘生出来的呢。 除了有两个看出了金灵儿的脸色不好,没有买糕点以外,其她几个都多多少少买了一些,其中自然以马晓楠买的最多了。 小姑娘字嘻嘻地抱着两个大盒子上了自己的马车,连丫鬟都不许碰她的糕点,生怕别人再给抢走了似的。 等待付银子的工夫,孟春燕和金灵儿坐在堂中供顾客休息的椅子上,看着屋里的摆设,孟春燕不知是嫉妒还是真的瞧不起,撅撅嘴,哼道:「呦,刚才没注意,我说怎么这屋里一股子花香味儿呢,敢情这都是真花啊!林老闆还真是下了血本了,连真花都能买得起呢。」 林媛对她的冷嘲热讽早就免疫了,无非就是个打小惯坏了的大小姐,没什么坏心眼儿,不理她就罢了。 金灵儿自然也看到了那花,眼珠一转,看到了摆放在柜檯旁边的那尊超级闪眼的大个儿财神爷。 自小在金子堆里长大的金灵儿,当然一眼就看出了这尊财神爷的价值,先不说那发着光的闪闪黄金,就是财神爷脸上的一颗眼珠子,都够他家醋坊一个月的进帐了。 上午的时候,金灵儿只是隐身在远处,虽然知道有这么一尊财神爷,但是根本没有亲眼目睹。如今亲眼看到了,果然比上午的震惊还要大,还要深! 这福满楼的少东家究竟是被这个小村姑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给她送了这么大一尊财神爷! 福满楼的少东家,她没有见过,毕竟夏征在福满楼出现的次数屈指可数。即便出现了,也不是金灵儿这种人可以随随便便见到的。 不过听姑妈说起,这少东家不是个非常好相处的人,但是长相却非常帅气,可以说整个驻马镇几乎找不出可以跟他媲美的男人来了。 想到这里,金灵儿娇俏的脸蛋儿上,对这个又多金又帅气的少东家不免开始春心荡漾起来。若是可以,真想亲眼见见这个少东家,以她的姿容和家世,绝对配得上这个少东家。 陷入自恋的金灵儿完全没有听到旁边孟春燕的话,直到孟春燕捅了捅她的胳膊,她才恍然醒过神来,有些怔愣的看着孟春燕:「啊?怎么了?」 孟春燕皱眉,自己方才跟她说了那么多,怎么她一点也没有听到?真是没礼貌。 心里如此想着,嘴上却没有抱怨,也指着柜檯上那个金光闪闪的财神爷,八卦地说道:「那个,就是福满楼的少东家送的?是真的吗?会不会这小丫头自己做了个假的,然后让人装扮成少东家送来的?」 金灵儿心里翻了个白眼,为这孟春燕的智商狠狠同情了一把。上午人家送来的时候,可是当着福满楼刘掌柜的面儿送的。人家刘掌柜是死人不成?若是假的,还能搬进来?还不早就被戳穿了! 「应该是真的,上午刘掌柜还亲自来送礼了。」 金灵儿有些嫉妒地说了一句,都怪她爹,找了刘掌柜那么多次,都没有谈下福满楼的生意。若是跟福满楼确立了合作关系,那她以后想要多见见少东家,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孟春燕显然也有些嫉妒,不过却是撇了撇嘴,没有说啥。 几人等马晓楠付好了银子,相继出门上了马车离开了。 林媛瞧着看当先离开的金灵儿的马车,脸上的笑意慢慢凝在唇角。今日这金灵儿居然没有跟她斗嘴,更没有说难听的话挖苦嘲讽她,这一点儿都不像是金灵儿的作风啊。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心虚。 林媛皱眉,对自己之前的猜测更信了一分,这金灵儿今日多半是来试探,或者说是来假意示好的。这就是做了坏事但没有做成的人的心虚心理,背地里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当面却来示好,给人一种假象,让人误以为她的清白。 只是金灵儿没有想到,自己的这点小把戏,在林媛这个混迹五星级酒店摸爬滚打多年的大厨眼里,简直就是个小儿科。 正想着,忽而旁边一声清脆的喊声把她拉了回来。 林媛扭头一看,原来是方才买的糕点最多的马晓楠。 「小姐,有事吗?」林媛对她的印象还不错,见她没有跟着那些人的马车一起离开,就知道这人是有事想要跟自己说。 果然,马晓楠拉着她的衣袖进了店里,指着那些印刻着百年好合等祝福词语的喜饼,眸光熠熠生辉,问道:「老闆,这些喜饼,是成亲的时候用的吗?」 林媛没想到这丫头问的竟是这个,她还不到成亲的年纪吧? 不过林媛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马晓楠更加高兴了:「我堂姐还有一个月就要成亲了,我正在发愁给她送什么礼物。我看你这个店铺里的喜饼特别好看,刚才我还,嘿嘿,还尝了尝,觉得味道也特别好吃。老闆,我想在你的店里订些喜饼,等我堂姐成亲的时候送给她,你说好不好?」 原来是堂姐成亲啊,林媛点头答应:「当然好了,小姐,你别看我这喜饼貌不惊人,但是我敢保证,你在整个驻马镇都找不到这样的喜饼呢。」 「是呢是呢,我之前也去过她们说的那个百年饼屋,那里的糕点我也吃过,可是,我一点也没有觉得那个店里的东西好吃。还不如你这的爆米花好吃呢。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就是不买你店里的东西呢?」马晓楠一副捉摸不透的样子。 当然是因为她们看不上我,所以才不买我的东西了。林媛腹诽,却没有告诉她实情。 「小姐是什么时候需要这要喜饼,打算要多少,送去哪里呢?」 林媛一边说着一边把马小倩请到了柜檯旁,那里,孟良冬和莫三娘已经准备好了纸笔,就等着记下这些信息了。 可是马晓楠显然不太清楚这些,挠了挠头,吞吞吐吐地说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亲呢,不过我知道他们住哪里,就在这条街街尾朝东的那个巷子里,第二家。」 正在清点盒子的莫三娘突然手一滑,手里的盒子吭一声掉到了地上,引得几人纷纷侧目。 孟良冬一愣,赶紧弯腰替她捡了起来,幸好是木头盒子,没有摔坏:「你怎么了?太累的话,就去后堂休息一下吧。」 莫三娘并不是稻花香的伙计,只是看在林媛的面子上过来帮忙罢了。 林媛原本也以为是她太累了才会如此,只是此时再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是听了马晓楠的话才会如此的。 林媛心思何等细密,稍稍一琢磨就想到了其中要害,扭头对马晓楠问道:「敢问小姐贵姓?」 马晓楠以为预定东西得需要留名字,十分爽快地答了:「我啊,我姓马,我叫马晓楠。我是马家庄的。」 马晓楠,马家庄。 果然如此。 林媛又问:「那,你堂姐是?」 「啊,我堂姐啊,叫马小倩,她是我二叔的独生女儿呢,我堂姐对我可好了,所以我一定要给她准备个非常非常特别的礼物。啊对了,老闆,你们店里除了这些喜饼,还有其它什么有特色的东西吗?我想要给我爹娘也送些尝尝呢。」 还没等马晓楠说完,林媛已经十分客气地打断了她:「对不住了马小姐,我的铺子里目前只有现在摆着的这些糕点,没有别的了。」 马晓楠十分失望地啊了一声,眸光微微一暗。 而更令她失望的还有林媛接下来的话。 「另外,马小姐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这稻花香今日才刚刚开业,所准备的糕点还不太充足。而且,刚开业这些日子肯定会特别忙,我怕,可能来不及做出你需要的那么多喜饼。所以,以防耽误了你的大事,还是请马小姐去别的店里预定吧。」 一听林媛推脱掉了马晓楠的生意,莫三娘顿时慌了,急急拉住她的衣袖:「妹子,说什么话呢,怎么能拒绝?」 说完,她赶紧扭头对马晓楠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马,马小姐,我家虽然生意忙,但是只要您要的不太多,我们应该能赶出来的,您……」 「莫姐姐,你这是何必呢。」林媛扯住莫三娘的手,打断了她的话。 对面马晓楠没有看出两人有什么异样来,即便看出来了,恐怕也不会想到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女子正是她堂姐的情敌吧。 「那个,我也不知道要多少喜饼,不过我猜应该不会太多的。我堂姐夫那边好像没什么亲戚的。」马晓楠赶紧对林媛说道,「林老闆,若是我要的不多,你可以给我赶出来吗?我真的很想要你们店铺里的喜饼啊,求求你了好不好?」 说实话,林媛其实很喜欢这个马晓楠,单纯可爱,毫无心机,跟她的妹妹们一样,惹人疼爱。 但是,只要一想到她有个那样的堂姐,她就觉得心里膈应的慌。不光是为莫三娘不值,更是因为不确定马家人的人品如何。若是马家人都如马晓楠那样也还算不错,但是都如同马小倩那般,却只是出了一个马晓楠这样的「另类」,那才叫让人惋惜。 说实话,莫三娘也对眼前这个可爱单纯的小姑娘有几分好感,实在难以想像,马小倩那样的人竟然还会有这样单纯的堂妹。 看着她苦苦哀求的模样,莫三娘都心软了,她做生意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卖家求着买家买,哪里有买家求着卖家卖的? 「马小姐,你放心,只要你要的喜饼不多,我们,我们肯定会准备出来的。是不是啊?老闆娘?」 莫三娘生怕林媛会拒绝,赶紧拉着她袖子使劲拽了拽,拼命地使眼色。 林媛无奈,既然莫三娘自己都这样说了,她还有什么可拒绝的? 「我们也很想做马小姐这份生意,不过,还请马小姐回家后,尽快确定时间和喜饼的数量,我们也好有时间赶工做出来。」笑着提醒了马晓楠一句,林媛算是点头应下了这单生意。 马晓楠高兴地拍了拍手,连忙转身出了铺子,一边跑一边喜滋滋地喊着:「好的,我现在就去我堂姐夫家,好好问问日子和数量。林老闆你等我啊,等下我就回来了。」 看着她急急上了马车,又急匆匆地催着车夫赶紧走的样子,六子几人全都忍不住笑开了花。 林媛和莫三娘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二人互望一眼,十分默契地向后堂走去。 直到没有人了,林媛才嘆了口气,定定地望着她:「你知道他们要成亲了吗?」 莫三娘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猜到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已。」 「那你刚才又是何必呢?明明不想接受,还得给他们准备成亲贺礼?这,情何以堪啊!」 看着莫三娘这落寞的神情,林媛心疼地抓住了她的手,其实刚刚不想接下马晓楠的生意,除了照顾了莫三娘的心情以外,还有一点就是她根本不想自己的喜饼送给不喜欢的人,这样的人,不配拥有她做的喜饼,也不配得到她稻花香的祝福。 莫三娘知道林媛是不想让自己难过,可是既然她自己都已经放下了,又何必纠结这小小喜饼呢?再说了,这喜饼又不是自己做的,她实在是不想让林媛因为自己而错失这样大的一单生意。 马家庄啊,她以前不知道,但是自从那日马小倩上门后,她就特意去打听了的,有钱,有门路,怪不得老太婆会那么看重这个准儿媳了。 「妹子,你的心意,姐姐明白。但是,姐姐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事就耽误了你的生意。哎妹子,你听姐姐说完。」 见林媛要插嘴,莫三娘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耐心听着:「再说了,姐姐现在已经看清楚了他,他们一家人的真实面目,莫说是让我去做小妾了,就是让我以后跟他做朋友,都是不可能的了。既然姐姐已经放下了,那接他一单生意又能如何?更何况又不是我去做这个喜饼。放心吧,妹子,姐姐既然让你接了这单生意,就没有把它放在心上的意思,更没有怪你的意思。啊,别放在心上了,等下马晓楠来了,你就欢欢喜喜地把这个生意接下来,开张第一天就碰到这么一单好买卖,这才叫开张大吉呢!」 莫三娘说着说着,竟然还笑了出来。 林媛仔细看了看她,感觉她不像是勉强挤出来的笑容,也放心了不少。想到上午看到谢致远的事,林媛斟酌再三,没有告诉她这件事。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人家还有一个月就要成亲了,再说起来,也无非就是徒增伤感罢了。 见莫三娘精神状态不是太好,林媛让她在后堂找地方休息一下,自己则去了前堂。 谁知,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盼儿,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新开的稻花香?这里的糕点真的好吃?看样子还行,只是不知道这味道如何?」 林媛嘴角一勾,没想到啊没想到,她店铺第一天开张,竟然迎来了这么多老熟人。
003 渣女,马俊英 含笑走进前堂,果然看到林思语正低头略带嫌弃地从货架前一一走过。只见她一身粉红色裙装,头上带着个金黄闪闪的孔雀簪花,耳边是一对红色的玛瑙耳环,衬得她面颊和脖颈愈发白嫩娇艷。 扫了大堂里一眼,林媛才发现除了孟良冬、白五姐和亮子,其他人都不在,六子和大牛去后厨拿心做出的辣条了。怪不得这林思语没有发现这个店铺是她开的呢。 盼儿双手搀扶着林思语,见她对眼前这些小孩儿过满月用的喜饼十分喜欢,就知道她是想自己有一个孩子了。 「姨娘,你看这喜饼多可爱,等姨娘的小公子出生了,我们也来这里订喜饼,好不好?肯定又独特又可爱,老爷一定会喜欢的。」 盼儿的小嘴儿就是甜,林思语听了心里都乐开了花了。 可是当她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平坦的小腹时,脸上的落寞一闪而逝,她进门也好几个月了,可是肚子一直没有消息。她也曾经找过郎中瞧过,可是郎中只是说她还年轻,身子虚,再有个把月肯定会有的。 哼,哪里是她身子虚!瞧着郎中那明显闪躲的眼神,林思语就猜出来了,根本不是她的问题,而是那个李昌的原因! 也对,他都年过五十了,能再生养才是奇蹟!可是隔壁柳娘那个贱货不是就怀上了吗?对,她绝对是偷人了。她不是青楼里出来的吗,身子早就不干净了,没准儿进府的时候就有了别人的种! 林思语摸着肚子,把李昌从头到脚嫌弃了一顿,又把柳娘从里到外诋毁了一遍,根本没有注意到,林媛此时已经站在自己身边,笑着看了她半晌。 「姨娘,姨娘。」盼儿似是看出了林媛与林思语相识,赶紧拽着她的衣袖轻轻唤了几声。 林思语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耐地瞪了盼儿一眼:「做什么这样着急?我看你又是想挨打……啊?小灾星?!」 看着林思语差点把自己舌头咬断的震惊模样,林媛心里十分惬意。 「你好啊,林,姨娘。」林媛故意把姨娘二字咬得极重,不出所料地,这二字果然戳到了某人的痛脚,林思语原本娇俏的小脸儿顿时变得晦暗难辨。 「你,小灾星!你怎么总是阴魂不散?我逛个街都能碰到你?」林思语咬牙恨恨地等着林媛,双手死死抠着手帕,恨不得把林媛当成手帕一把撕碎,「真想一巴掌扇死你,让你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听着林思语这恶毒的诅咒,林媛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双手一摊,指着这偌大的稻花香,优哉游哉地说道:「阴魂不散?林姨娘真是会开玩笑,这稻花香是我林媛新开的铺子。而且今儿是头一天开张,没想到林姨娘就迫不及待地赶了来。也不知道,这阴魂不散的人,究竟是在说我呢,还是你呢?」 这次,林思语竟是连嘴巴都震惊地合不拢了,这个铺子,竟然是林媛开的?真的假的? 她刚刚在旁边街上闲逛的时候,可是听了不少人谈论起这个新开张的稻花香,说是这里的东西既好吃又有特色,简直都要跟百年饼屋相提并论了。 稻花香如何,她不知道,但是百年饼屋她却是清楚的。自从在李昌那里得宠以后,她可没少去过百年饼屋买糕点。吃过那里的糕点以后,林思语才知道,自己前半辈子在林家坳里简直是憋屈死了。 再加上盼儿心繫老爹,有意地撺掇,林思语这才来到这稻花香打算试试这里的糕点。 却不想,糕点还没有尝到,竟是先看到了她平生最是厌恶的人。不仅如此,还口口声声说,这稻花香是她开的! 虽然之前她也看过娘亲来的信,说是这小灾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家里竟然盖起了新房子,好像还做起了生意。 但是在林思雨看来,她做的生意无非就是街边摆摊,卖些小杂货而已。 所以,如今听她这样说,才会如此震惊,难以置信! 这样失态的表情,自从她进到李府后,已经很少出现过了。林媛却是十分欣赏她此时的表情,比刚才吓到她时,更让人高兴。 不是看不起我吗?不是张口闭口就是小灾星骂?如今你口中的小灾星可是开了个生意兴隆的铺子呢,对了,还有个豆腐坊呢,若是让她知道福满楼一盘十两的豆腐,也是眼前这个小灾星的生意,会不会惊愕地把下巴掉下来安不回去呢? 许是方才因为马小倩和谢致远的事影响了心情,此时的林媛竟然十分喜欢从林思语这里寻找快乐。 再一想到这个女人,还曾经当着她的面儿勾引过夏征,林媛对她的态度就更加不好了。以前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不同了,夏征是她的男人,谁都不能从她这里把他给抢走。即便是勾引,也不行! 「林姨娘好像有些不相信我说的话呢。」 林媛笑着沖身后的亮子几人摆了摆手,亮子最是心眼儿活,看老闆娘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赶紧托着手里的盘子,点头哈腰地快速小跑过来,笑盈盈地说道:「老闆娘,有何吩咐?」 林媛被亮子夸张到极致的表演雷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着痕迹地打了个哆嗦,才指着林思语说道:「这位夫人可是我的老朋友了,以后只要这位夫人来光顾,所有物品全都打八折销售,记住了没有?」 亮子又是勐一阵点头哈腰,连连应下。 林思语的脸上却是像被打了好几个巴掌一样,火辣辣地生疼,先不说她是个小妾,根本配不上称唿夫人。就是林媛说的那个老朋友都让她汗颜,她们以前还是堂姐妹关系呢,如今却沦为朋友关系。 说实话林思语还真有些后悔,若是当初她没有看不起这个小灾星,没有处处针对她,是不是现在她就可以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每天都来光顾,还能光明正大地享受八折优惠了? 当然,这世上根本没有后悔药。 「哼,小灾星,你少在这里装好人。我林思语才不会来你的店里买东西!说不准你这店里的糕点都是一些劣质产品,有毒产品!你等着吧,最好别有把柄落在我手里,不然的话,我让你的店永远都开不下去!」 放下狠话,林思语狠狠地甩了甩袖子,就要离开。 身子刚刚走到柜檯前,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盼儿因为走得太急,竟然不小心碰了林思语一下。 林思语本就有气,冷不丁被她一撞,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向着柜檯那里倒去,幸好柜檯又结实又宽阔,才堪堪扶住了。 林媛急急的脚步声却在身后响了起来,边走边哎呦哎呦地叫开了:「哎呦,我说林姨娘您可得注意点脚下,可别把我这尊财神爷给打碎了。这可是阿征亲自做好,给我送来的呢,要是第一天就被我给打碎了,阿征肯定会伤心的。」 阿征?林思语扶着柜檯的手僵了僵,眼神也直了。 林媛斜眼看了一眼,心下得意,又道:「不过也没事,你若是把它打碎了,阿征肯定会认为是我嫌弃它太小了。我敢说啊,不出三天,这傢伙肯定会重新做个更大的亲自送来给我。哎呦呦,这阿征啊,就是心疼我,捨不得我一点点不开心呢。」 一边说,林媛也不知道从哪里随手抓了一块抹布来,轻轻地擦拭起了那尊亮闪闪的财神爷,眼角眉梢满满的都是笑意。 这下林思语不只是手僵了,就连半个身子都僵住了。盼儿好不容易才把她扶起来,她就又软踏踏地靠在了盼儿的身上,眼睛紧紧盯着那尊被林媛嫌弃实则十分宝贝的财神爷身上,嘴里喃喃念叨着:「阿征,阿征,阿征。」 他们果然在一起了,果然在一起了。 她早就看出两人关系不一般了,现在看来,自己果然是猜对了。这么大一尊财神爷,得用多少银子才能做成?不,不应该是用银子来衡量,应该是金子才对。 这么捨得下本,这真的是那个对她冷言冷语,连半个眼神都捨不得施捨的夏征做的吗? 林思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稻花香的,更不知道自己此时已经泪流满面。明明是快要晌午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是一点温度都没有,甚至还能感觉到阵阵凉风飕飕的刮过。 不知道被盼儿搀扶着走了多远,林思语一个不小心,突然脚下一绊,身子软绵绵地就朝着地面坠去。 「姨娘!」盼儿大惊,没想到自己只是换个手的工夫,她就掉了下去。 林思语耳边只剩下盼儿大惊喊着自己的声音,可是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坠下,怎么也控制不住。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摔倒在地,在这大街上露出最最狼狈的一幕时,一双大手突然将自己拦腰搂住,扶了起来。 林思语怔怔抬头,满眼的盈盈泪花在阳光照射下,闪着夺人的光芒,使对方竟似入了魔一般定定地看进了她的眼底,怎么也拔不出来。 林思语亦是如同入魔一般,把眼前这个明明相差甚多的男子,竟然当成了心心念念的夏征,深情,甚至动情地望着他,眼睛一动也不动。 就是这样的眼神,这种深情注视含情脉脉的眼神,让李承志顿时迷失在她美丽晶莹的眼睛里,搂着她纤细腰肢的手,更加用力,忍不住向上移了一分,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摸上了那幻想了无数次的柔软。 盼儿怔怔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子,紧紧攥起了拳头。有那么一瞬间,她多想冲上去对着这个男子的脸狠狠地狂扇巴掌,甚至想要拿刀将他一下子捅死! 就是他,就是他!回了她姐姐的清白不说,还恶人先告状,说她姐姐狐狸精不要脸勾搭汉子,逼得她姐姐三番五次寻思,害得他们原本幸福美满的一家最终家破人亡! 盼儿使劲儿抠着自己的手掌,她知道她不能这么做。他是县太爷的长子,她只是个小村姑小丫鬟,她要智取,要借别人的手才行。 现在,一个绝好的机会就摆在她面前。盼儿冷笑一声,林姨娘不要怪我,谁让你也是个心术不正之人了。 本以为上午不会再有客人光顾,却不想临近午饭的时候,稻花香里又迎来了一小波闻讯赶来的顾客。虽然只是买了一些中等价位的糕点,但是架不住人多啊,孟良冬的手几乎又要黏在了算盘上了。 六子毕竟是在福满楼待过的,等顾客一走,就巴巴地跑到林媛面前,指着刚刚出门的两个小姑娘低声笑道:「老闆娘,刚才那两个小丫鬟你看清楚了没有?」 林媛点头。 六子见她没认出来,嘻嘻一笑,沖她努了努嘴儿:「您还记得上午跟着金二小姐一起来的那几位小姐吗?不是有两位小姐藉口说嗓子疼没有买咱们的糕点啊?喏,刚才那俩,就是那两位小姐的丫鬟,我记得真真的呢,保准没有看错。」 林媛对六子看人的本事是知道的,他既然敢打包票就肯定没有看错。 看着六子那好事的模样,林媛不禁莞尔:「人家没准是嗓子好了,或者带回去给家人吃呢,你看看你,背地里说顾客的闲话,这就是你们福满楼刘掌柜教的?」 六子嘴角一耷拉,求饶地拱拱手:「哎呦,姑奶奶喂,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啊,还这么挤兑我。得,算我没说,我去后厨帮忙啦。」 看他熘得比兔子还快的模样,林媛忍不住一乐。不过想起上午的事,不免觉得有些好笑。那两位小姐见金灵儿二人脸色不好,就赶紧巴结着不买东西了。她还以为两人是真的有骨气呢,却不想背后又偷偷遣人回来买了,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不过上午看林思语那一如既往的恨死她的模样,林媛就笃定,收买劫匪劫道的人不是她,而是金灵儿了。因为不心虚,所以林思语才依旧对她冷言冷语。而金灵儿因为太心虚,才会有些夸张地讨好。 金灵儿。 林媛在心里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就不要怪我林媛下手太狠了。 午饭是在后堂里吃的,因为一家人都在,林媛不想委屈了爹娘,所以就提前让六子去了福满楼一趟,订了不少饭菜回来。 一听说是福满楼的饭菜,来帮忙的林二栓一家还有莫三娘都有些不好意思留下吃饭了。就连孟良冬王叔几人也是十分惊讶,作为店里的伙计,他们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这个福分来吃福满楼的饭菜。 林媛怕大家一起吃饭会不好意思,所以就让六子订了两份菜,一份给了王叔几人,一份则是林媛一家人吃饭。 因为吃过午饭还得接着忙活,所以午饭比较简单。但是即便如此,也让大家吃得十分开怀。 林媛还特意说到,等晚上闭店后,她就请大家都到福满楼去吃一顿好的。几人听了自然高兴地不得了。 原本以为下午的生意会比较上午差一些,可是没有想到,刚过饭点,就有不少人登门了。多是听了别人的推荐和介绍来的。 当然,也有一位熟客。 林媛远远就看到了马晓楠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心里松了一口气,幸好吃过饭后,她以店里生意不忙为由,把莫三娘给劝回自己的布匹店里了。不然的话,若是再让她看到马晓楠,听到关于谢致远成亲的各种细节,真怕她会受不住。 马晓楠一下马车,就看到林媛正站在门口笑着望着她。她兴奋地挥了挥手,一张小脸儿灿烂地都快比上她店里新开的玫瑰花了。 林媛被她的笑意感染,忍不住微微弯了一下唇角。但是就是这一闪而逝的微笑,却给某人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马俊英撩帘子的手忍不住顿在半空中,怔怔地看着那个离自己不远站着的女子。 秋日午后的阳光打在她娇俏的脸上,仿佛同样不舍似的,在她白皙粉嫩的皮肤上流连忘返。修长的脖颈,宛若白天鹅般优雅,即便脖子上什么装饰品都没有,依旧不能掩饰她娴静的美好。这个女子,仿佛特别适合大红色的衣裳,一身红色裙装,在她身上并不显得突兀,相反还甚是相得益彰,更加凸显了她白嫩的肌肤。 而最让马俊英着迷的,就是这女子唇边那抹似有非有的笑意,明明是秀气中带着倔强的脸颊,因为这一抹浅笑而柔和了。 「哥哥,哥哥。」 马晓楠等了半晌,也不见大哥走下马车来,忍不住拉着他衣袖拽了拽。 马俊英的视线这才从林媛的身上收回,冲着小妹温和一笑,掀了袍子径直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而后略带歉意地向林媛点了点头。 其实林媛在马晓楠下了马车后就注意到了这个男子,只是这男子不知道在发什么愣,就那样看着自己,她一度有些恼怒。但是在这个男子的眼神里,她却根本察觉不到任何邪念,他的眼神里完全就是欣赏,毫无杂念的欣赏。 不然林媛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接受了他的道歉。 「林老闆,这位是我大哥,马俊英。」马晓楠俨然是个自来熟,才第二次见面,就已经亲热地拉住了林媛的手,开始跟她介绍自己的哥哥,「我哥哥可厉害了,他这次的学院考试,得了学堂的第一名呢,连院长都亲自嘉奖了呢。」 马晓楠断断不绝地介绍着,马俊英却是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个响儿,宠溺地说道:「刚才还说要跟林老闆好好说说堂姐成亲的事呢,怎么一来就忘记了?」 听了哥哥的话,马晓楠刚刚嘟起的嘴立马咧开了,连额头都顾不得揉了,拉着林媛就絮絮叨叨地要开始说起来了。 林媛一笑,赶紧制止了她:「马小姐莫急,等进了店里我让先生给你记下来,可好?」 一听要进店,马晓楠眼睛更亮了,连口水都差点流了下来:「好好,哥哥,快进来,这里的糕点特别好吃,快来尝尝!」 说着,也顾不得拉着林媛的胳膊,更顾不得招唿马俊英了,自己一提裙子当先就给跑进了店里。 马俊英宠溺地摇了摇头,满脸都是掩不住的笑意。 林媛恰巧瞥了他一眼,对他眼睛里对妹妹的宠爱深深打动了,难怪马晓楠的性格如此单纯可爱,原来是有个如此宠爱她疼惜她的哥哥啊。想来,这丫头的爹娘应该也是如此的吧。 「林老闆,请。」马俊英没有发现林媛看他,虽然店家招唿顾客是理所当然,但是这马俊英依旧很有礼貌地让林媛先行进门了。 林媛微微点头,对他的印象颇好。 店里原本就有一些正在挑选糕点的女子,此时一见到有男人进门,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这一看不要紧,简直眼睛都要直了。 不得不说,马俊英没有辜负了他的名字,俊朗英气,而且,或许是因为在学堂念书的原因吧,更给他平添了几分温润如玉的书生气质。 这样一个接触起来不显得突兀,说起话来又温吞优雅的男子,真真是牵动了不少女子的心弦。 林媛将店里女子的眼神全都看在了眼里,不觉对这个马俊英有了几分期待,她是不是应该好好拉拢拉拢这位少爷,让他在自己店里多待一会儿,她敢保证,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有更多女子来她店里买糕点了。 想到依靠美男这种不出成本就能多赚银子的好主意,林媛忍不住高兴地笑出了声。 对面马俊英正赞赏地看着店里的装修和摆设,听到身后女子的笑声,再看她那亮亮的打着小算盘的眼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林老闆若是想让在下帮你拉顾客,可是要给在下银子的哦!」马俊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林媛倒是有些愣了,自己的小心思竟然被人给看穿了,就像是做了坏事结果被人当面戳穿似的。小脸一红,假意咳嗽两声掩饰了心里的不自在。 不过林媛是谁,她只是想想而已,又没有真的做,眨眨眼睛很厚脸皮地问道:「马公子此话何意?」 马俊英好看的眉毛轻轻上扬,对这个倔强而聪慧的女子更多了一分认识。他可不认为凭着她的聪颖,会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不过,显然马俊英对林媛的厚脸皮没有当回事,更没有任何不高兴的意思,耸耸肩,就像是安抚自己的小妹似的:「没什么,只是看林老闆开心,我也开心而已。」 说着,不等林媛再开口继续这个话题,马俊英已经转变话题了:「林老闆果然是个聪慧的女子。」 「果然?」林媛对这个举止文雅,不温不火的男子也多了几分好奇。 「是啊。在来的路上,晓楠一直都在说林老闆。」 林媛也被这马俊英的话有了兴趣,看了一眼周围看似不经意走过来的女顾客们,和马俊英每次跟女顾客擦肩而过时那不着痕迹的迴避,对他的正直多了几分好感。 「马小姐一直说的应该不是我吧,我猜应该是我店里的糕点才对。」 马俊英噗哧一乐,眉眼都弯弯的了,看向林媛时眼睛里满满的都是赞赏:「所以我才说,林老闆果然很聪明啊。」 林媛也被他这个不是玩笑的玩笑给逗乐了。 一旁马晓楠又让六子给她称了一斤辣条,趁着大哥不注意赶紧让孟良冬给包了起来。没办法,这个大哥不许她吃太多辣的东西,可是她实在是忍不住,中午那一包辣条没一会儿就被她给消灭干净了。 包好辣条,让丫鬟赶紧放到马车里藏好,马晓楠才坐下来跟孟良冬详细说起了马小倩成亲时所需要的喜饼。 白五姐给两人准备了茶水,是上好的西湖龙井。原本六子准备的只是一些普通茶叶,但是林媛却一口就敲定了龙井。 她的稻花香虽然没有走高端路线,但是对于顾客还是想要提供最好的服务。特别是客人在店里品尝过样品之后,口中肯定会有不适感,这个时候喝点龙井,是再好不过了。 而事实证明,林媛的决定是对的。 马俊英显然也是个聪明人,对林媛挑选的茶叶也很是贊同。刚刚实在是抵不过小妹的撒娇攻势,他也跟着吃了几块糕点,此时口中正有些甜腻,这清香的龙井实在是润口再好不过的东西了。 林媛发现,他喝茶时也跟别人不同。夏征喝茶时虽然也很优雅,但是优雅中却带着一股大气,一种上位者与生俱来的霸气。 但是马俊英则不同,他是从骨子里往外透着一种温润公子的如玉气质。很难想像,这样的一位公子,竟是出自马家庄。 「公子也是马家庄人?」不怪林媛不相信,她实在是难以想像,马家庄那样的乡下地方也能培养出这样优秀的男子。 马俊英还未开口,一直跟孟良冬滔滔不绝的马晓楠当先眯着眼睛问道:「林老闆也觉得我哥哥不像是马家庄的人,是不是?你都不知道,只要是见过我哥哥都人,全都以为他是镇上哪个富贵之家的公子呢!不过这也不怪他们,我哥哥从小性子就是如此。」 马俊英把杯子轻轻放到桌子上,想要打断小妹的话,却被马晓楠一把将手按在了桌子上。 马俊英无奈地看了林媛一眼,苦笑一声只好随着自己小妹说下去了。 「我哥哥他啊,从小就喜欢看书,我爹让他跟着学管帐,以后好继承家里的产业,但是我哥哥对做生意一点兴趣都没有,偏偏喜欢做学问,还说以后要考状元做大官。」马晓楠撇撇嘴,似乎很不贊同让哥哥做官。 「我爹却不同意哥哥做官,我也不同意。我爹说了,当官的没几个是真正为百姓做事的。我哥哥的性子又是这个样子,若是以后被人家利用了,自己都不知道。不过呢,我哥哥虽然喜欢做学问,但是做起生意,那也不是个含煳的人。哎林老闆,你知道我们马家庄最近新出的那个红砖吧?那还是我哥哥研究出来的呢,比起以前用的泥砖和青砖,这红砖可结识了呢。我哥哥是不是特别厉害?」 红砖的事林媛当然知道,却没有想到是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研究出来的,很难想像,他这样一个干净到衣服没有一点褶子的男子,是怎样抱着一坨泥烧砖的。 而马晓楠,显然对这个哥哥十分自豪。难怪他们兄妹关系这么好。 跟马晓楠确认好了成亲时所需要的喜饼数量和时间,林媛给二人开了个收据,证明稻花香已经收到了马晓楠的订金,到时候等喜饼送到以后,只需要再另付剩下的银两就行了。 临走时,马晓楠实在是不捨得稻花香的糕点,又让六子给她包了几种上午没有吃过的特色糕点。马俊英一直在一旁温和地笑着,连催都没有催一下。 将二人送走后,林媛的视线久久都不能收回。她记得上午的时候马晓楠说过她爹不想她总是在外边,怕她遇到坏人。看来果然如此,只是半天而已,她的哥哥就不放心地找来了。 有个哥哥真好啊。 林毅双手环胸倚在前堂去往后堂的小门门框上,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林媛的背影。 人都走远了,还这么恋恋不捨地在后边看着。林毅动了动眼皮子,转身去了后院,刚才的事他可都看的一清二楚,把这些都告诉二少爷的话,二少爷肯定会早早地就往回赶路了。只要二少爷回来了,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就可以回到军营大帅身边了。 只是,林毅放飞小鸟的手顿了顿,明明很想回军营的啊,为什么又捨不得了? 皱眉想了半晌,还是把小鸟腿上之前的纸条抽了出来,碾碎,重新写了一张:一切顺利,少爷勿念。 ------题外话------ 每天都说要存稿,每天都要食言~(>_<)~
004 开业大吉,宴会 开业第一天,稻花香的营业额简直可以用震惊来形容了。 孟良冬对着帐簿,算了一遍又一遍,额头上的汗珠都要留出下了。不是他不会算,而是越算越心惊。第一次算出来以后,看着那个有些庞大的数字,他以为是自己算错了。可是第二遍,第三遍,甚至第四遍,都是同样一个数字,简直让他心惊不已。 二百六十八两,这还不算他给那些顾客抹的零头!若是再加上那两折的优惠,只怕今日的营业额根本不止这些! 他在这个铺子里呆了十多年,爹娘以前生意最好的时候,也没有一年超过三十两银子的时候。可是,这个小姑娘,一天就给达到了将近三百两银子! 而且这还不算上马晓楠定喜饼时,给的那些订金。 「怎么样啊,孟先生,你到底算好了没有?」 相比于跟家人一起坐在桌边悠哉喝茶的林媛,六子则要心急的多。再怎么说,这个铺子从选址到装修,都是他一手操持着的。今儿他更是不遗余力地跑前跑后,完全把稻花香当成了自己的铺子来管,对于营业额自然也要期待的多。 六子这么一问,其他人也都竖起了耳朵,说实在的,整个屋里恐怕也就只有林媛自己不好奇了。 孟良冬抬袖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抬头看了林媛一眼,见她微微点头,才咽了口口水,嗓子有些干干地说道:「二百,二百六十八两银子。」 二百? 正在喝茶的林家信一口将未咽下的茶水喷了出来,呛得他直咳嗽,连身子都直不起来了。 刘氏更是震惊,要不是因为肚子不方便,只怕早就蹭的一下站起来,去看看孟良冬有没有把帐算错了。 而六子此时却是已经窜到了柜檯旁,抢过帐簿,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孟,孟先生,你,你确定没有算错?会不会多算了一百两?啊?你再算一遍啊,怎么我这心里感觉这么不真实呢?」 孟良冬也干巴巴地笑了笑,他们的反应简直跟自己刚才一模一样啊。但是,这真的是真的,真到不能再真了。 「是真的,我刚才整整算了四遍呢!绝对没有错!就是二百六十八两银子!」孟良冬摊摊手,耸耸肩,突然想起一事来,「哦对了,我忘记算上金家小姐和刘掌柜给的礼物了。」 说着就要拿起算盘重新再算一遍。 可是,手指头刚刚沾到算盘,孟良冬又迷茫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柜檯上那尊金光闪闪笑容慈祥的财神爷。这个,怎么算? 林媛从他无助迷茫的眼神里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了,呵呵一笑,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拍了拍手:「好了,不用算了。刚刚那个进帐其实还算可以,跟我预计的差不多。」 六子几人震惊地看着林媛,差不多是什么意思?怎么瞧着老闆娘这脸色,好像是对这个进帐不太满意似的? 说实话林媛确实不太满意,等她稻花香的名气打出去以后,别说是二百六十八两了,就是在翻两倍,也能行。 而且今儿不少顾客登门时,都拿她的稻花香跟那个百年饼屋作比较。这都怪她,开张之前没有去那个店里看过,也不知道那里的东西怎么样,虽然她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但是架不住人家是开了多年的老铺子了。 所以她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 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林媛笑着看了屋里坐着的人一眼,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裳:「今日开张大吉,功劳是大傢伙的。走,今儿我林媛做东,请大家到福满楼吃顿好的!」 林媛一挥手,嚼着辣条的小林霜立即站起来欢唿雀跃。 只是其他人虽然高兴,却没有一起去的意思。今日中午他们就已经吃了福满楼的饭菜,的确很好吃。但是跟东家一家人吃饭,总觉得有那么一点别扭。 「那个,东家,俺,俺就不去了吧。」陈婶子突然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俺家里还有俺老头子和俺小子呢,他们一天都在外做工,晚上就想回去了吃点俺做的热乎饭。俺还得赶紧回去给他们做饭呢。」 白五姐看了看陈婶子,也害羞地开口了:「东家,我也得赶紧回去。我男人,我男人要是知道我出去下馆子,肯定会不高兴的。」 罗嫂子不屑白了她一眼:「没出息,明明是想你男人了,还找藉口说你男人不高兴。要是你男人知道你去的是福满楼,肯定高兴还来不及呢,还会说你?」 白五姐没想到一下子就被罗嫂子给说了出来,脸上更是红彤彤的了,咬着嘴唇不好意思地哎呀一声,躲到了陈婶子身后,不说话了。 大家都被她们的话给逗乐了,林媛此时也明白了大家的想法。刚要开口劝她们一起去,刘氏突然走到她耳边低声嘀咕了两句。 林媛眼睛一亮,觉得娘亲这个想法真是太好了。 「好了好了。」林媛笑着看了白五姐和还在逗她的罗嫂子一眼,说道,「我猜大家今天忙活了一天也都累了,肯定想要早点回去休息。这样吧,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在一起吃饭,等到年底的时候,大家都把自己的家人也一起叫来,到时候谁都不许再找藉口推脱了啊!」 陈婶子几人没想到林媛会同意她们带着家里人一起来吃饭,都有些惊讶,不过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林媛看了看孟良冬,示意六子把银子拿了过来,又道:「今日大家都辛苦了,本来是打算吃顿好的犒劳一下大家,顺便也对我们的开业做个庆贺。既然大家都太忙,那我就给大家发个开业红包吧,以后只要大家做得好,每个月我都会有红包发放的。」 在大家一片欣喜的眼神中,林媛每人分了五两银子的红包。 捧着手里的五两银子,几人全都激动地不行。 白五姐更是激动地有些哽咽,喜滋滋地跟陈婶子说道:「我要是拿了这五两银子回去,我男人肯定会高兴坏了!让他不同意我出来做工,现在我比他挣得还多呢!」 罗嫂子点了点她额头,嗔道:「你啊,就是这么没出息。嫂子教给你啊,回去了以后把这五两银子往他身上一摔,然后你就往炕上这么一坐,吆喝他:去,今儿老娘累了,晚饭你来做!老娘脖子疼,来,给老娘捏一捏。」 几人看着罗嫂子学的有模有样的架势,都乐得前仰后合。 白五姐也顾不得羞涩,捂着小嘴儿呵呵地笑了起来。 罗嫂子几个女人都在镇上住,拿了银子道了谢就纷纷回家去了。王叔因为要赶着林富贵的马车回村子去照顾生病的老伴,也就早早地走了。 亮子和大牛虽然是小伙子,但是想来家里爹娘管得严,也都乐呵呵地回家去了。林媛不放心,还特意嘱咐了他们一句,小伙子挣钱不容易,若是得了银子就去春风楼那种地方,只怕没两天就该没钱了。 孟良冬无处可去,幸好林媛提前在后堂给他辟出来了一间单独的房间,让他住进去,不然只怕这孟良冬真的要露宿街头了。 本来林媛是想让他跟着一起去福满楼吃饭的,但是也许是之前在学堂里的经歷让他难以忘怀,他死活都不想再去酒楼吃饭了。 林媛想到那样的场合他恐怕会更加不适应,也就没有强迫。 好在孟良冬自己独住多年,会做饭会照顾自己,铺子里的后厨里也有各种蔬菜食材,不会饿着他。林媛也就放心地让他留下了。 嘱咐孟良冬把铺子的门关好,林媛几人就上了马车离开了。 临走时,林媛还特意看了那尊财神爷一眼,她刚刚已经把今日的进帐全都收在了身上,只留了一小部分银子存放在保险箱里。 但是这尊财神爷可怎么办?今日夏征送来的时候,几乎引起了半条街的轰动,难保不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给盯上。 再加上她的铺子今日开张,生意如此红火,镇上那些小偷小摸的人们,没准儿就等着他们走了以后来光顾呢。 想到这里,林媛跟林毅说了一声,让他把那尊财神爷给搬到了马车上。因为此时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所以街上还是有不少人的。 林媛就让林毅什么都不遮盖直接把财神爷搬了出来,无非就是告诉大家,店里已经没东西了,想要惦记它的人们,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吧。 在大街上扫了一眼,林媛的眼神从几个明显有问题的人身上掠过,冷冷笑了一声。看来她还得在铺子里专门建一个隐秘一些的暗室才行,平时用来藏银子,万一有紧急情况,还可以藏身。 想到今日莫三娘专门闭店来自己这里帮忙,林媛就特意到她的布匹店里喊她一起去吃饭。 只是,此时的莫三娘一点吃饭的心情都没有,虽然店里已经没有顾客了,但是她依然呆呆地坐在柜檯上,一点儿要打烊的意思都没有。 林媛知道她又在独自神伤了,暗暗摇了摇头:「莫姐姐,跟我们一起去福满楼吃饭吧。」 林媛的叫声把莫三娘的思绪打断,莫三娘手里也不知道拿了什么,赶紧塞进了袖子里,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妹子,你打烊了?怎么样,今日累坏了吧?」 林媛心里一阵温暖,别人都在想着她挣了多少多少钱,只有莫三娘关心她累不累。 「不累,有银子挣,就一点都不累了。」林媛眨眨眼睛,这可爱的模样终于把她给逗乐了。 帮她收拾着柜檯上的布匹,林媛又说了一遍去吃饭的事,莫三娘笑着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今日挺累了,改天再跟你们一起吃饭。」 看着她明显是忧愁不是疲累的脸颊,林媛知道她还在为谢致远成亲的事烦恼,也就不再强迫她一起去吃饭了。 放好最后一匹布,林媛突然凑到莫三娘耳边,笑嘻嘻地问道:「莫姐姐,你觉得,孟先生这人怎么样?」 「孟先生?」没想到林媛问起这个问题,莫三娘还以为她是在问自己孟良冬今日的表现,想了想说道:「他啊,看着挺有学问的,不过做生意还真是差劲。今儿让他算个帐,都差点把自个儿给绕进去。不过呢,他这人倒是挺好学的,有什么不会的,就赶紧问,也不嫌弃你有没有读过书。而且啊,这孟良冬的脑袋瓜儿还真是好用,我只是教了一遍,他自己就会算帐了,根本不用你再说第二遍。」 听着莫三娘的话,林媛的脸都要黑了,她问的不是这个好不好,她问的是莫三娘对孟良冬的印象如何,这个人如何,若是让她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愿不愿意选孟良冬这样的人。 但是很显然,莫三娘把她的意思给理解错了。 不过错了也更好,现在莫三娘跟孟良冬真正接触也只是今日一天而已,以前虽然他们的店铺面对面,但是看样子也是从来没有说过话的。 孟良冬这个榆木脑袋就跟不要说了,整日里除了看书就是看书,连自己的生意都顾不上,跟别说女人了。 想着感情这事不能着急,林媛也就没有再问,跟莫三娘打了个招唿,就赶紧出门上马车去福满楼了。 林二栓两口子本来也不打算来的,但是架不住刘氏的热情,说什么也不许他们两个回去。还叫了六子赶紧去旁边街把三婶子祖孙三人,以及老铁头父子给接到福满楼去。 林毅驾着马车,几人赶到福满楼门口时,刘掌柜已经亲自等在门口迎接了,六子则怕三婶子几人不适应,已经带了他们去楼上雅间坐着了。 林家信腿脚不便,幸好只是吃一顿饭的工夫,也不用随意走动,林毅常年习武,现在背林家信的担子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 刘氏肚子不方便,桂芝嫂子和林薇一左一右架着,生怕她有一点意外。 刘掌柜似是有什么话要说,林媛特意等爹娘一行人上去了,走到了最后。 「老闆娘……」。 刘掌柜一开口,林媛赶紧摆了摆手截住了他,无奈摊了摊手:「刘掌柜,你怎么也跟六子一起瞎起闹呢?还是叫我名字吧。」 刘掌柜一愣,这才不好意思笑了笑,听六子说的多了,他都没发现自己一张口也跟着叫成老闆娘了。虽然他们都希望林媛做自己的老闆娘,不过既然她不喜欢,还是再等等吧。 「是,林姑娘。」刘掌柜抿嘴笑了,「刚刚我听六子说,您把少东家送的那尊财神爷给搬来了,姑娘是怕店里会招贼吧?要不要我叫几个人过去帮您看着店?」 原来是这个事。 林媛笑着感激了刘掌柜,不过找人看店这事还是算了吧,她的店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糕点都是当天做当天卖,基本没有剩余。进帐的银子她也都放在了身上,最值钱的就是这尊财神爷了,不过现在她也搬了来,应该不会被贼惦记上了吧。 只是,林媛担心的不是今晚,而是以后。这财神爷是夏征送给她的,理应摆放在店里。但是若是放在店里,她又十分不放心,难道以后真的要找几个会武的人帮她看着店才行? 「今日就算了,店里也没有什么贵重物品。不过以后可说不准了,我总不能时时刻刻把这个东西往家里搬。」 想了想,林媛还是决定请几位会武的汉子帮她看着店。 「刘掌柜,你对驻马镇比我熟悉,我看你这店里也请了不少会武的人看着店。这样吧,你这两天也帮我挑几个吧,最主要的是靠得住,信得过。」 刘掌柜当了这么多年的掌柜,自然知道林媛担心的是什么,当即就拍着胸脯应下了:「林姑娘您放心,镇上几个武馆的师傅,跟我都有些交情,我从他们那里挑几个人品实诚功夫了得的人,肯定能行。不瞒你说,这福满楼的打手也都是从他们那里找的呢,那功夫,绝对是这个!」 说着,刘掌柜伸出了个大拇指沖林媛比划了一下。 林媛笑着点了点头,她相信刘掌柜的办事能力,更相信夏征的眼光,既然他敢把福满楼这么大的产业交给刘掌柜来打理,必定是极其信任的。 只是,林媛却是低估了那些小毛贼,她自认为店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但是那些小毛贼却不这样认为。 和刘掌柜说着话,雅间里的人已经全都落座,就等着林媛到了以后点菜了。 林家信是一家之主,按理说应该是他点菜的,但是一想到今日闺女辛苦了一整天,他却在屋里坐了一整天,林家信就对闺女心疼不已,坚持让她点菜。 林媛笑了笑,照顾了每个人的口味,点了不少菜。 因为林媛自己在家时就经常给大家做豆腐吃,所以这次她就没有点豆腐了。而是叫了几样福满楼的招牌菜,四喜福袋,水晶肘子,红烧乳鸽,爆炒田鸡,八宝野鸭,秘制排骨,清蒸鱼,葱爆牛柳等等。照顾到有小孩子,她还点了几样甜食,翠玉豆糕,甜酸乳瓜,鲜蘑菜心等等。 想到大家只吃菜肯定会吃不饱,林媛又给每人点了一份龙鬚面,生怕刘氏几人吃不饱,还特意让厨房煮了几个熟鸡蛋过来。 此时虽然正是福满楼客满的时候,上菜会慢一些,但是林媛毕竟不是一般客人,还没让大家久等,菜就已经陆陆续续端了上来。 六子十分殷勤地给各位倒了酒和茶,林媛还小,至少在父母眼中还小,所以也只是倒了杯热茶而已。这个时候她特别希望刘丽敏的酒坊赶紧开起来,也给她们女人酿造一些合适的酒水。 「六子,林毅,你俩也坐下吧。」林家信笑眯眯地看着六子上蹿下跳地像个小猴子似的,招招手让他们赶紧坐下一起吃饭。其实以前在家里时,他们都是围坐在一起吃饭的。 可是,今日这个场合?六子看了看还有林二栓一家子和老铁头父子,今日说什么也不想坐下来了,赶紧摆了摆手:「东家,我就不坐了,站着挺……」 「好的」二字还未说出口,他就看到那边林毅已经十分不客气地拉过了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跟林家信道了声多谢,还冲六子挑了挑眉。那意思分明就是让你坐你就坐,哪儿那么多废话! 六子嘎一声没了音儿。林媛几人却是忍不住笑开了。 「好啦,六子,快坐下吧,又没有外人。」 林媛也赶紧让六子坐了下来,见他已经落座,才跟一旁的林家信低声说了句什么。 林家信原本还有些推脱,不过架不住闺女相劝,还是拿起了酒杯,冲着林二栓一家和老铁头爷俩敬起了酒:「二栓两口子,铁大哥,今儿我们稻花香开业,多亏了你们的帮忙,来来来,我在这里敬你们一杯,权当我,感谢了啊。干了!」 林媛听着老爹有些蹩脚的敬酒词,抿唇笑了笑。 刘氏自然也听出来了丈夫的紧张,冲着闺女眨了眨眼睛,娘俩儿的脸上全是高兴和满足。 今日林媛点的菜十分合大家的胃口,刘氏再有一个月就要生了,正是吃得多长得快的时候,整个小脸儿比起头半年的时候,简直就像是催起来似的,白白胖胖的,肚子更是长得极其厉害。 桂芝嫂子跟她坐到了一起,看着刘氏那大大的肚子,桂芝嫂子小声问道:「怎么样?动的厉害不?」 「厉害。」刘氏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全是满足的幸福感,「平时就够厉害了,等大丫做了好吃的,这小傢伙更是闹腾。吃饱了还闹,就跟个小泼猴子似的。」 看了一眼旁边正在大口大口吃着野鸭的小林霜,刘氏凑近了桂芝嫂子,小声道:「这小傢伙啊,肯定比丫丫还贪吃!」 桂芝嫂子哈哈一笑,小林霜的贪吃本性她现在可算是见识到了。以前也许是家里总是吃不饱的缘故,小姑娘见到什么就爱吃什么。但是现在家里可不缺吃的了,她还是见啥吃啥,而且吃的越来越多,眼看着这体型都已经往横里长了,刘氏怎么劝都被不管用。 这不,正说着,那边林媛用筷子敲了一把小姑娘的额头,虎着脸嗔道:「小妹,晚上吃多了不好消化,你少吃一些。」 平时最是向着小妹的林薇此时也忍不住将她面前的一只鸭子腿拿开了:「刚刚才跟我保证只吃一个鸭腿的,你这都吃了几个了?快点,吃点蔬菜,看你现在胖的,都快赶上村南的胖闺女了。」 小林霜原本还在抱怨二姐拿走了自己的大鸭腿,可是一听她快赶上胖闺女了,赶紧闭了嘴巴,大口大口吃起了林薇给她夹的青菜。 那个胖闺女肥的跟头猪似的,她可不要跟她似的。以后还怎么穿漂亮衣裳,怎么出去跟小石头玩啊?大姐夫都说了,男人最喜欢的就是大姐那样有条的女人,她要跟大姐一样,不要跟胖闺女一样。 看着小姑娘狠狠地扒着盘子里的青菜,刘氏和桂芝嫂子都忍不住乐了。 「二婶子,我看你这肚子尖尖的,跟我当初怀小石头儿时候一模一样,我猜,这个肯定是个小子!」 桂芝嫂子仔仔细细看了刘氏的肚子一眼,信誓旦旦地跟她说道。 一说起闺女小子来,刘氏脸上的笑意明显淡了一些,许是想起了之前那个早夭的男娃儿了。不过一想到今日的场合,刘氏还是勉强笑道:「男娃女娃都一样,她爹说了,这个生了以后,不管是男娃还是女娃,俺们都不生了。」 桂芝嫂子拍了拍刘氏的手背,安慰道:「也是,女娃咋啦?你看你家媛儿,还不是照样开铺子盖房子挣了大钱?再看看老大家那俩小子,哼。」 一提起林家忠家那两个儿子来,桂芝嫂子不屑地嗤了一声:「老大为了银子偷东西,现在都不敢回村了。要不是上次他爹挨家挨户地送了一斤猪肉,只怕他偷东西那事都给他捅到了学堂里去,让他连学都上不了了。」 「还有他家老二,也不知道到底在大牢里受了啥刺激了,回来了居然变成了那副样子!」想到这里,桂芝嫂子突然压低了声音,见没人注意她俩,才神秘地跟刘氏说道,「我那天在铺子里听吃饭的人说起过,说是大牢里的囚犯们,有,有那个癖好。」 「啥癖好?」刘氏不明就里地瞪大了眼睛。 桂芝嫂子脸红了红,咬咬唇,凑近了她耳朵。 「啊?」刘氏忍不住惊唿出声,赶紧用手捂住了嘴巴。 见闺女几人都看了过来,刘氏干巴巴地笑了几声,示意自己没事。等闺女们都不再理会这边了,刘氏才低下头来,声音几乎低成了蚊子嗡嗡:「你说的,是真的?没有女人,就,就用男人?那,那永乐,岂不是……」 桂芝嫂子撇撇嘴,点了点头,终于明白当初收留小河时,林媛会说林大栓在里边长不了了。 刘氏却是看向了林家信,若是让他知道林永乐在大牢里受的那些罪,不知道得多心疼。毕竟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连她都有些接受不了,更何况是他这个亲叔叔了? 不过,刘氏不打算把这个事告诉自己男人,反正都已经没有关系了,再提起有何用? 这边刘氏两人说着悄悄话,那边林家信也已经跟老铁头喝开了酒。上次见面的时候,俩人就约定了要聚在一起好好喝一杯的,今儿大家都高兴,当然不能再错过这个机会了。 看着林家信那满面红光的模样,林媛想要劝他少喝点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了。 得快一年了吧,爹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喝点就喝点吧,反正现在他的腿也不怎么碍事了。想起当初老烦说起过,即便三个月后能够下地了,也不要立即开始走路的话,现在三个月马上就要过了,林媛也开始琢磨着给爹做个拐杖了。先让他用拐杖支撑着帮忙行走,等再过三个月让老烦看看情况,或许,就能彻底摆脱拐杖,自己走路了呢。 想起拐杖来,林媛就轻轻走到了林二栓身边,在他旁边坐下:「二栓哥,你还记得做轮椅的时候我让你看的那个拐杖不?」 林二栓刚吃了一口红烧肉,见林媛突然说起了拐杖,赶紧咽下嘴里的肉,连连点头:「记得啊,怎么了?你又想起什么发财的生意了?」 林媛笑着摇头,轮椅或许有些年纪大的人会买,但是这拐杖还真不好说。当即她就跟林二栓说起了要给林家信做一副拐杖的事来。 林二栓听完,立即拍着胸脯打包票:「不就是一副拐杖啊,放心吧,顶多十天给你做成。」 其实若是以前,根本用不了十天,主演是现在他的铺子里实在是忙得很,每天上门看轮椅的得有好几十个。虽然真正买下来的不多吧,但是他现在好歹也算是挣了不少银子了,比起以前给人家做木匠活儿,那简直是不敢想像的事。 林媛也知道他生意很好,恐怕没有时间做。一开始她也想让林长庆做的,可是林长庆的手艺活儿毕竟还不到家。而且相比起林二栓擅长各种大件儿来,林长庆更擅长做一些小工艺品和雕刻这类的细緻活儿。所以,她才没有去找林长庆。 酒过三巡,大家吃得正尽兴的时候,雅间的门突然响了起来。
005 夏征归来 六子开门一看,原来是刘掌柜。连忙把他请了进来,只是六子总觉得刘掌柜今日笑得很是,别有用意似的。 「刘掌柜,有事吗?」林媛不是那种很麻烦的客人,吃饭时喜欢对着老闆和小二哥儿唿三喝四的,所以一顿饭下来,也没有再叫过刘掌柜过来。而且,她也知道,刘掌柜此时正是最忙的时候,能不添麻烦就不添麻烦。 刘掌柜咳嗽了一声,拼命把心里的笑意压下去,对雅间里的所有人拱了拱手:「那个,林姑娘,今日您稻花香开张大吉,我也没啥好送的,就让厨子做了一道花开富贵给您送了过来。祝您生意兴隆,富贵一生啊。」 原来是来送菜的啊。 林媛赶紧站起来,笑着接受了刘掌柜的礼物:「刘掌柜,您真是太客气了,说起来我的第一桶金还是在您这里赚到的呢。应该是我谢谢您才对。」 刘掌柜赶紧摆手,连连说了三遍「不敢」,才拍拍手,让外边候着的小伙计把那道花开富贵给端了进来。 这小伙计低着头经过门口的六子时,六子突然挑眉看了他一眼,小眉头紧紧皱到了一起。这个小二哥儿是新来的吗?他怎么好像没有见过。可是说没有见过,又总觉得这人很熟悉似的。这种感觉,好奇怪。 而且他头上戴的那个帽子,少东家嫌弃它太拖拉,去年就不让再戴了。怎么这个小伙计又给戴上了呢? 不仅仅是六子,一向感觉敏锐的林媛也觉察到了。这个小伙计不光总是低着头,而且个头儿好像也高了一些,她可不记得福满楼的小二哥里边有特别高的人。 许是察觉到了林媛的打量,那个小伙计弯腰躬身更是厉害,都快把手里的盘子举到头顶了。 这样反常的举动,更是加深了林媛的怀疑。自从上次劫匪劫道的事发生以后,她越来越谨慎,生怕这个小伙计有什么企图。毕竟,今日在一起的不光是她自己,还有他们一大家子人呢。 看了看一旁的林毅,只见一只察觉敏感的他,正低头一杯一杯地喝着茶,好像渴的不行不行的。 不过见他没有反应,林媛好歹也算是放心了,连这个高手都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儿,恐怕真的是自己草木皆兵了吧。 「林姑娘,这花开富贵,就放到您和老爷面前吧。」见林媛又要低头打量那个小伙计,刘掌柜赶紧侧了侧身,挡住了她的视线。 林媛这才呵呵一笑,点头:「好吧。麻烦你了,小二哥儿。」 她这句话也有试探的意思,若是那个小二哥儿说话了,就代表他没事,若是不说话,恐怕真的要好好抓起来问一问他的企图了。 小伙计双手托着盘子,肩膀微不可查地抖了抖,头上戴着的帽子,两边儿的帽檐儿都遮住了半张脸了。 「不麻烦,林姑娘。」 这小二哥儿的声音,真够奇怪的,就像老母鸡被拎着脖子发出的那种难听的嘎嘎声音。 林家信几人原本还在喝酒,没有察觉到什么,但是此时见林媛一副谨慎的模样,不自觉都朝那个小伙计看去。 再听他的声音,一直低头扒拉青菜的小林霜突然捂紧了耳朵,难受地哼哼着:「啊,这声音,好奇怪,真难听。」 但是,当小二哥的声音出来时,林媛却是浑身一颤,如同触电般麻木起来。人可以化妆,声音可以掩饰,但是有时候太过紧张或是太过高兴,都会暴露自己的真面目。 就像眼前这个男人! 林媛也不等他放下手里的盘子,一把扯落了小伙计头上那几乎遮住了整个脸庞的兜帽:「你!」 在一片轻唿声中,小伙计的真正面目终于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这…… 林家信几人一片震惊。 还是小林霜突然放下了捂着耳朵的双手,一下子站起身来,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姐夫!居然是你?啊哈哈,你真是太好玩了,居然玩起了端盘子上菜啦!我也要玩,我也要玩!」 说着,小姑娘就离开了椅子,跟小石头儿一起抓起了被林媛扯掉的兜帽,一把扣在了自己头上,在雅间里哈哈笑着来回跑了起来。 林薇和小河生怕两人摔倒,紧紧跟在后边看着。 再看林媛,一张小脸儿憋得通红,两只眼睛紧紧盯着眼前这个鬍子拉碴满脸风尘的男子。心,揪的生疼。 从江南到驻马镇有多远,她是知道的。这傢伙今日给她送了一尊财神爷,想必是知道她今日开张的。没想到,上午收到了礼物,晚上人就到了。 太快了,太突然了,也,太辛苦了! 刘氏看看夏征,再看看闺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笑盈盈地拉了拉闺女的袖子:「还不赶紧让阿征坐下,你看他累得小脸儿都瘦了。」 六子早在第一时间就从夏征手里把盘子接了走,林毅也赶紧把自己的椅子搬了过来,好巧不巧地就放在了林媛身边。 夏征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对他这个突然开窍的榆木脑袋十分高兴。 林媛怔怔地看着身边落座的夏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离得近了,她才发现,他的鬍子得有两天没有颳了。头髮也乱糟糟的,身上用来装扮小伙计的衣裳此时也已经脱了下来。但是脱下后才发现,向来注重仪表的夏征,衣裳竟然一条一条地全是褶子。 林媛咬了咬唇,只觉得鼻子酸酸的,眼睛也涨涨的。刚刚被他欺骗的生气没有了,心里满满的全是感动,疼惜。 突然,一只温热的大手覆上她紧紧抓住衣襟的小手,林媛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颤,翻过手心来,十指紧扣。 因为夏征的突然归来,原本进行到一半的宴席再次高涨起来。顾念着夏征刚刚赶了一场远路,胃口肯定不好,林媛又给他点了一份暖胃养胃的米粥。菜也是专门挑选清淡口味的给他夹,看得桂芝嫂子几人全都抿着唇偷偷乐起来。 感受着林媛无言的关怀,夏征喜得一颗心都要飞起来了,就连平日里不爱吃的没啥味道的米粥也喝了三碗。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远在某处的某人此时正气急败坏地大骂着他。 狠狠摔掉手里的薄被和枕头,老烦气唿唿地吹鬍子瞪眼:「可恶!混帐!小混蛋!气死我也!还说什么累了,想要休息,亏得老头子我惦记着他,给他送吃的过来!他倒好!自己偷偷就给跑了!也不知道带上我!混帐东西!气煞我也!」 老烦骂完,还觉得不解气,恨恨地跺着脚,在那枕头上踩了又踩,仿佛那被夏征当做掩饰的东西,真的就是夏征本人似的。 看着老烦气得七窍生烟的模样,旁边表情无辜,虽然神色淡然却明显十分焦急的男子,赶紧上前,轻轻拉住他胳膊,好言劝道:「甄老,您莫要生气了,阿征,定然是有什么要紧事才会如此不告而别的。您消消气,不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才好。」 被他一拉衣袖,老烦突然抬起头来,一把攫住他的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你是不是跟那个小兔崽子商量好了的?他突然走了,你肯定知道,是不是?哼!我就知道你们两人从小穿一套裤子长大的,他怎么可能不告诉你,自己就给跑了!一个一个的,都欺负老头子我,都欺负我!」 说着,竟然撇着嘴,老小孩儿似的委屈地坐在地上不动了。 赵弘德苦笑着咬咬唇,赶紧蹲下来,本来声音就够温柔了,此时更是化身温柔小白兔一般,好生劝慰道:「甄老,这次,您真是冤枉我了。阿征突然走了,我是真的不知道啊。若是知道的话我也绝对不会让他走的。您知道的,这次来之前,舅母再三叮嘱我一定要把阿征带回去。哎,这下好了,我又要食言了。」 一想到舅母殷切盼望儿子回家的模样,赵弘德就于心不忍,对夏征更是怨念极深。明明说好了先回京再一起到江南的,结果这傢伙也不知道怎么了,非得等到他们大部队到了定州,才匆匆赶来汇合,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到京城去一趟。 也难怪舅母担忧地几天都合不上眼了,大儿子整日在军营不回家,小儿子整日在外边乱跑,摊上谁遇到这么两个儿子都会不高兴地吧。 赵弘德皱了皱眉头,想起舅舅那整日不见笑模样的霸道脸庞,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哼!你小子别骗我了。」老烦显然根本不相信他的话,狠狠地撇了撇嘴,这俩孩子从小就在一起长大,一个坏的跟头狮子似的,另一个则温顺地跟只小白兔似的。明明这个才是皇子,这个才应该霸道如狮才对,怎么俩人给反过来了呢。 「我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呢,有次你被赵弘盛欺负了,你俩就跑我房里偷偷抓了把巴豆给他下了,害得人家拉肚子拉了半个月。」一说起这事,老烦就更气了,忍不住伸手在赵弘德头上拍了一把,训斥道:「你说说你,他胡闹也就罢了,你也跟着胡闹!那巴豆放上一颗就够他受得了,你俩居然放了一把!没把他拉死真是他命大!」 照理说,赵弘德是皇子,除了他皇帝老子,谁敢拍他?但是没想到老烦这一巴掌下来,他愣是没啥反应,还呵呵干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甄老,那都是穿开裆裤时候的事了,怎么您还记得呢?」 「还记得?害我被你老子狠狠训斥了一通,我能不记得吗?」老烦抬手又要忍不住拍上他的脑袋。 「哎呦呦,甄老爷子喂,可别再打了。」旁边看着的小伙子赶紧双手抱住老烦的手,一脸求情:「三皇子本来就憨傻得不行,您再打,可就成了真傻了!」 老烦狠狠瞪了苏天睿一眼,把胳膊从他手里抽了出来,鬍子翘啊翘:「你也不是个好东西!你们仨都不是好东西,一个坏的流油,一个傻的像只呆兔子,你呢,就是个小狐狸!跟你爹一模一样!」 「嘿嘿。」苏天睿知道老烦是气夏征扔下了他不管他,所以才把气连带着撒到了他们头上,眼珠子一转,双手一拍,连连点头:「就是!夏征这个小混蛋!也不知道被什么被迷了心窍,竟然连老爷子您都不管了!真是该打!老爷子您放心,下次让我见到他了,绝对不让他好过,一定要扒了他的裤子,狠狠揍一顿,给您消消气!」 老烦这才勉强消了点气,白了一旁的赵弘德一眼:「就你傻呵呵地只知道维护他!」 苏天睿拿胳膊肘捅了捅赵弘德,跟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在甄老爷子面前说句夏征的坏话。这老爷子别看脾气坏,但是吃软不吃硬,顺着他说,绝对能让他消气。 可是赵弘德苦了苦脸,他是真的说不出夏征的坏话来啊,莫说是夏征了,就是从小一直欺负他的二皇子赵弘盛,他也从来没有主动告过状。 苏天睿恨铁不成钢地嘆了口气,这傢伙,还指望他干点啥? 两人的眼底官司,老烦看得一清二楚。对这个赵弘德也是忍不住嘆了口气,皇帝生有六子,皇后的大儿子早夭,如今就剩下这五个了。嫡子夭折,太子便要选贤。四皇子和五皇子娘家不显赫,自身资质也差,向来不受宠,根本不在立储的考虑范围内。六皇子倒是聪明伶俐,只是才七岁,还太小,对于皇位更是不在意。再加上六皇子的母妃跟三皇子母妃以及夏征的母亲安乐公主,是从小到大的手帕交,更是不会掺和到夺位中来。 所以,如今,也就只剩下二皇子和眼前的三皇子了。二皇子赵弘盛人如其名,盛气凌人,嚣张跋扈,若是他为帝,只怕将来很难推行仁政。这三皇子倒是个仁义爱民的,事事不争不抢,却时刻为民着想,这样的人最适合做现在这太平盛世的皇帝。只是,他这个性子也太过软弱了些。 老烦摇了摇头,很纳闷,夏征他爹那样在战场上杀伐决断浴血奋战的常胜大将军,怎么会有这么个性格柔软的外甥? 想起这些事,老烦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当初自己被迫离宫的事,心里一阵烦闷。 又跺了跺夏征的枕头,老烦把一腔怒气全都发到了夏征身上。 苏天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嘻嘻地凑到老烦身边:「甄老爷子,这夏徵到底有什么急事啊,连您都不管不顾了,连夜就这么走了?眼看到京城也就一两天的事了,怎么就这么急不可耐呢?」 老烦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了某个小姑娘坑人时贼笑的眉眼和吵架揍人时横眉竖眼的模样,嗤了一声:「还能是什么?不就是他那个酒楼了?」 原本想到嘴边的那个小姑娘突然改成了酒楼。 「真的?」苏天睿可不是那么容易煳弄的,看老烦犹豫就知道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见苏天睿探究的眼神,老烦突然想起这傢伙还有个妹妹呢,若是让这几个人到了一起,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好玩的事发生呢? 老烦嘿嘿一乐,小兔崽子,让你坑我,不管我,看我怎么坑你! 冲着苏天睿伸出一个手指头勾了勾,老烦神秘地在他耳边说道:「其实呢,酒楼是小事,女人才是大事呢。」 女人?果然是女人! 苏天睿瞪大了眼睛,想到家里那个时时刻刻想念着夏征,连饭都吃不下的小妹,心里就一阵心疼。虽然夏征从没有给过小妹什么承诺,甚至可以说是连搭理都很少,但是作为哥哥,实在是不忍心看小妹如此。 原本这次江南赈灾没有他什么事,但是一听说夏征也在随行的队伍里,苏秋语就哭着来找他了。不用问,就知道小妹是啥意思。 可是现在好了,别说他了,就连赵弘德都不能留下夏征,他能有什么办法?一想到小妹整日眼泪连连的模样,苏天睿就一阵头疼。 既然现在有机会探知夏征的下落,苏天睿自然不捨得放过,人带不回去,带个消息也是好的啊。只是,夏征的身边居然已经有了女人了?这是真的吗? 一旁静静听着的赵弘德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夏征是谁,他从小身边除了他娘,哪个女人能近他身? 「真的是女人?甄老您没骗我们吧?」 老烦白了赵弘德一眼:「不想听就别听!还一直质疑老头子。老头子生气了,不说了!」 「哎别,别啊,老爷子,他不信我信啊!」苏天睿恨不得把赵弘德给撵到帐篷里去,这个傢伙,到底会不会聊天啊! 老烦心里想着看好戏的事,顺坡就下驴了,冲着苏天睿招招手:「来,臭小子,咱爷俩儿唠。」 苏天睿屁颠屁颠地靠近了两步,生怕这脾气怪异的老爷子一下子又不说了,赶紧顺着捧了两句:「对,咱爷俩儿唠,不给他听!」 老烦对这个狐狸一般狡猾的苏天睿印象还是蛮好的,当然要是不说他那个大哥和爱哭的小妹的话。 「我跟你说啊,那臭小子,在驻马镇啊,认识了个小丫头。那个小丫头,啧啧,跟那个臭小子,简直是绝配!绝绝绝配啊!」 苏天睿再一次为小妹心疼不已,连着老头子都觉得那个小丫头好,那就是真的好了。 「那是谁家的千金?竟然得了甄老爷子您这么高的评价?」 苏天睿好奇心起,就连一旁无聊地烧火的赵弘德也忍不住停了手里的活儿,竖着耳朵听起来。这么大的事,等他回京以后一定要告诉给舅母听才行。 听他问起千金一事,老烦忍不住嗤了一声:「就驻马镇那屁大点儿的地方,还能出什么千金?」 赵弘德和苏天睿都忍不住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要不是了解老烦的脾气,知道他连屎啊屁股的都能说出来,只怕此时就不是咳嗽这么点反应了。 老烦却没有一点察觉,依旧在说着自己的话:「那个小丫头就是个村里来的小姑娘,不过,你别看她是个小村姑,但是这丫头有头脑,有眼光!以后啊,绝对是个,这个!」 说着,老烦举起大拇指来,狠狠地夸了夸林媛。 但是,此时此刻,就算老烦把大脚趾头也竖了起来,赵弘德和苏天睿也看不到了。 赵弘德对这个小姑娘的好奇心是完全被调动了起来,能让夏征奋不顾身,连家都不回,还是个小小村姑,那么这姑娘肯定有过人之处,以后,一定要见识一番才行。 相比于赵弘德的好奇和钦佩,苏天睿此时完全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感觉。原来是个小村姑啊,害他白担心了一场。这么个小村姑,顶多就是长得好看点呗,但是再好看,肯定也没有他家秋语美艷动人。只要他家秋语一出马,什么村姑乡姑的,全都得靠边站! 嗯,就这么决定了,不就是驻马镇吗,也不是很远,等他回了京城,就亲自带着秋语到驻马镇去找夏征。保准把他给勾回来。 看着二人各有心思的模样,老烦低头往火堆里扔了一根柴火,忍不住笑了出来:臭小子,让你丢下我,你就等着被围攻吧! 却说林媛一家人吃过饭后,天色已然很晚了,六子不回林家坳,就由他负责把老铁头爷俩儿和林二栓一家人送回家去。林毅则负责驾着马车送林媛一家回林家坳。 林家信今日高兴,闺女的生意开门大吉,跟老朋友再次相见,再加上夏征回来了,更是开心地多喝了两杯。出门时,都已经有些大舌头了。要不是腿脚不好,需要林毅背着下楼,林媛都要怀疑自家老爹会从二楼楼梯上给栽下来。 林家信喝成这般,老铁头就跟不用说了。只是他酒量比林家信好一些而已,倒没有到了腿软的地步,不过若是没有小铁头在一旁搀扶着,只怕也要晃晃悠悠地栽倒了。 「老哥,明儿,明儿咱们,嗝,接着喝,接着喝。」林家信伏在林毅的背上,冲着已经上了马车的老铁头挥着手,还在约下次喝酒。 车厢里是孩子和女眷,老铁头在车辕上倚着车厢坐着,听他说了这话,挣扎着坐起来,又冷不丁地倒了回去。小铁头赶紧哎呦一声,把老铁头扶住了,生怕他磕到脑袋。 即便这样,老铁头还是不忘跟林家信约定:「老弟,你,你现在发达了,有个好闺女,还有个好女婿!老哥,老哥替你高兴啊!下次,下次,老哥请你喝酒!咱俩不醉,不醉不归!」 林家信还嘟嘟囔囔地想说什么,被林毅一把扔进了车厢里。 林媛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却也知道林毅下手有轻有重,没有说什么。 那边林二栓一家也上了马车,六子赶了马车就走了。远远地还能听到老铁头教训儿子的醉话:「臭,臭小子!这么好的媳妇儿,让人家先抢走了,你啊,就,就后悔吧!」 林媛满脸黑线,想起了林家信个老铁头上次见面时说的要让她做儿媳妇儿的话,不由得看了看夏征。 这个醋罈子,肯定听明白了,可别吃醋才行。 出乎意料地,夏征竟然只是含笑看着她,一点生气的模样也没有。 奇怪啊,这可不像是夏征的作风啊,只是一个从未谋面的陈柱,就让这傢伙吃醋吃了半个月。怎么现在小铁头就近在眼前,他却没有反应了? 似是看出了林媛的疑惑,夏征好看的唇角微微上扬,凑到她耳边轻声道:「纳闷吗?傻瓜。爷这么玉树临风,你要是看不上爷,看上了那个黑黢黢的小铁头,那你的眼睛才是真的有问题了。」 林媛撇嘴,她说他怎么不吃醋,敢情是自恋的毛病又犯了。 一把将夏征突然放大的脸推到一边,林媛嫌弃地哼了哼:「还玉树临风呢,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德行!鬍子拉碴,头髮乱糟糟地,还好意思说人家黑黢黢的呢。我看啊,人家小铁头都比你干净耐看!」 夏征被推远的脸再次凑了上来,还在她面前狠狠地晃了晃:「啥眼神啊,爷就算鬍子拉碴浑身脏兮兮地都比别人帅气!」 说完,忽而委屈地哼了哼:「再说了,爷这么邋遢,还不是因为某个人。要不是爷一心想着跟某个人赶紧见面,才不会一连赶路四个时辰呢!哎,可怜爷这一片痴心,竟然是错付了。」 一边说,夏征还一边用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仿佛真的把自己的心给掏出来了,却白白给错了人似的。 林媛又好气又好笑,一把将他捂着胸口的手拉了下来,嗔道:「少来这套,还不赶紧回去洗洗,好好休息。」 这话却是真心的,说实话,当她第一眼看到夏征的时候,心里就疼得厉害。想着曾经那么玉树临风的一个贵公子,竟然会变成了这副模样。而原因,却是她这个小小村姑,她的心里就又疼惜又温暖。 有这么个男人宠着爱着,真的是一件非常幸运也幸福的事。 可是,没想到的是,林媛的话刚出口,夏征就坚决拒绝了:「不,我要去送你们!」 说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指着已经坐在车辕上等着随时离开的林毅,道:「他现在都可以在你们家住了,我也要在你们家住下。」 「不行,他住的是新房。」林媛拒绝,虽然新房现在已经建好了,可以给夏征住进去了。可是,她总觉得两人现在的关系,最好还是不要在一起住的好。 而且,夏征的身份跟林毅不同,林毅是负责来保护她安全的,又是从小吃了苦的,住的差一点没啥。 可是夏征就不同了,先不说他娇生惯养,就是今日这骑马赶路四个时辰,也够他受得了。她可不想让他委屈着去住还没有收拾好的新房,住在福满楼的雅间里,好好休息不是更好吗? 「我也可以住新房。」夏征坚持,「我记得当初小妹说过,只要房子改好后,就给我准备一间出来,让我住的。」 林媛无语,小林霜的确说过这话。 「可是,可是,新房还没有完全收拾好,你今天又太累了,还是在福满楼好好休息一晚,明儿再过去住,好不好?」 夏征突然嘿嘿一笑:「知道心疼爷了?」 林媛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夏征却是嘚瑟地晃了晃脑袋:「爷看到了你,就不觉得累了。今儿,爷就跟你回家去了,大不了我还跟你爹住一个屋呗。」 反正也不是头一次一起住了,夏征也不觉得见外。 还不等林媛再拒绝,早已进入车厢里的林家信突然掀开帘子,沖外边嚷嚷了一句:「啥?跟我住?阿征吗?好啊,来来,上车!走喽,回家,睡觉。」 「哎,来喽!」夏征挑眉,一个箭步就窜上了马车。 林媛扶额,爹喂,您喝醉了不睡觉就算了,怎么还光在底下接话茬呢!
006 甜蜜相处(甜章哦) 本来还说好跟林家信住一个屋的,但是一回到家就变了。 林媛发愁地看着炕上自己老爹那烂醉如泥的模样,就一阵懊悔,刚刚吃饭为啥不拦着点呢,现在喝成这样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对腿有啥不好的影响。 刘氏却是坐在炕沿儿上,拿了个热帕子给林家信一点一点擦着脸,满眼的欢喜。一边擦还一边跟守在一旁的林媛夏征轻声絮叨:「你爹啊,大半年了,都没有喝过酒了,更别提醉成这样了。」 林媛纳闷地看了看娘:「娘,爹都醉成这样了,您,不生气啊?」 要是夏征喝醉酒喝得连身子都动不了了,她铁定要把他扔出门外!浑身的酒臭味! 夏征摸摸鼻子,接收到林媛的警告,讨好地笑了笑。 刘氏笑着眯了眯眼睛,擦完了脸又给林家信开始擦手,慢慢地,轻轻地,生怕一不小心把丈夫给吵醒了。 「有啥可生气的?你爹今儿高兴,多喝点就多喝点呗。娘记得啊,你爹喝醉的次数都不超过五次。头一次,是俺俩成亲那天,第二次是你出生过满月那天。再就是……」 刘氏擦拭的动作突然顿了顿,连话也改了口:「今儿啊,你爹是真高兴,闺女有出息了,还有个这么好的……」 「娘!」不等刘氏说完,林媛赶紧打断了她的话头。 刘氏笑着嗔了闺女一眼:「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虽然刘氏没有把话说完,但是林媛也知道她说的林家信为何醉酒了。还有就是她那个早夭的小弟弟出生的时候。盼了好多年,终于盼来了个儿子,怎能不高兴?只是没有想到,那个孩子早早就没了,连满月都没来得及过。 低头看了看刘氏的肚子,林媛记得老烦说过的话,这个孩子应该是个健康的,早夭什么的肯定不会发生。只是,因为刘氏在头半年孕期,营养跟不上,即便后几个月补充地不错,但是也难保这孩子身子弱一些。 身子弱倒是不怕,林媛最怕的就是爹娘好不容易又盼来个儿子,悲剧再次发生。老烦可是信誓旦旦地跟她保证了的,刘氏这胎,绝对是个儿子! 儿子好啊,不是她不待见妹妹,而是这个时代实在是残酷,没有儿子,会被人说成是绝户。没有儿子的人家,会被别人看不起。想像刘氏头几年在杨氏那受的委屈,就看出来了。 即便他们再有钱,没有儿子,肯定也会成为某些人指指点点的话把儿。 「那个,我到底睡哪儿?」夏征突然拉了拉林媛的衣袖,小声地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 林媛只觉得一股热流吹在自己的耳朵根上,火辣辣的,心里也痒痒的。知道这傢伙是故意的,把衣袖从他手里拽出来,狠狠地回瞪了夏征一眼,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睡地下!」 夏征委屈地撇了撇嘴。 刘氏也发现了两人的悄悄话,拿着手里的帕子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夏征:「这个,实在是对不住啊阿征。你看你叔他,醉成了这个样子,万一半夜再给吐起来,我怕……」 看了看林媛,刘氏又道:「要不,你去新房里住一宿吧,新房里炕都有了,就差被褥了。等下,我让大丫给你准备一套新被褥。你看,行不?」 夏征睡在哪里都无所谓的,当即就点头答应了。 刘氏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新房东西都齐全了,但是毕竟没有他们现在住的房子有人气儿,她还真怕夏征会不乐意自己去住那边,好像是把他跟自己一家人给隔绝了似的。 「哎,你叔啊,平日里睡觉还算老实。可是,一旦喝醉了酒,这晚上就不知道怎么睡觉了。要不是他腿不好,只怕……」 不等刘氏说完,林家信似乎是在证实刘氏说的话是真的,原本平躺着的林家信,突然一个翻身,把腿蹭的一下就给抬了起来。要不是因为他腿伤还未完全康復,只怕这一甩,都要撞到旁边的衣柜,造成二次伤害了。 林媛几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依然在炕头上睡得唿唿的林家信,面面相觑。 「刚才,爹的腿,是动了吗?」林媛呆呆地指着林家信移动幅度不算太大,但是明显变换了姿势和位置的一条腿,愣愣地看向了刘氏。 刘氏狠狠地擦了擦眼睛,赶紧坐在炕头上,轻轻拍了拍丈夫的腿,可是任她如何拍,林家信都没有再动一下的意思。反而还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嘴里也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 「刚刚,刚刚,是在这里的吧?」刘氏也不敢相信了,半年多了啊,丈夫的腿从来没有自己动过,每次想要挪动一下,都得靠他或者她双手抬起来,慢慢移动才行。 当时刚才,她是真真的看到了他自己移动了腿,不用手扶,不用藉助外力。 夏征却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呵呵笑着:「我就说老烦的医术贼好吧?现在相信了?叔这腿啊,用不了多久就能下地走路了。你们啊,到时候就偷着乐吧,哈哈。」 听了夏征的话,刘氏这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顾不得手里的帕子是刚刚给林家信擦过脸的,直直拿起来就开始抹眼泪,口中还一直念叨着一定要好好谢谢神医才行。 林媛此时也对老烦佩服地五体投地,他说过最多三个月就能让林家信下地,这才两个来月,林家信就能自己移动双腿了。看来,她得赶紧催着林二栓给林家信做拐杖了,等拐杖做好了,林家信就可以自己拄着拐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了。 从东屋出来,林媛先跟夏征去了新房里。林毅住了一间屋子,是他自己收拾的。这次住进来的事夏征,林媛可不认为这个贵公子自己能动手把炕头收拾干净。 拿了扫炕的笤帚,林媛仔仔细细地把新盘的炕给扫了一遍,因为之前竣工后,林媛跟两个小妹已经抽空把新房打扫了一遍,所以这次炕上没有多少脏东西。几乎连点尘土都扫不出来,但是林媛还是扫的一丝不苟,生怕留下一点灰尘,让夏征睡得不舒服。 林毅睡在旁边房子里,被夏征吩咐去烧热水了。临出门时往这边瞥了一眼,抽了抽鼻子,让他住进来的时候,这小丫头可一点也没有这么认真地扫过炕呢。 扫完了炕头,林媛又折回自己屋里,打算挑两床被褥。林薇和小林霜今儿玩得太累了,早早就睡下了。 林媛蹑手蹑脚地进了屋,在新做的被褥里,左捏捏右看看,挑了两床最柔软、棉花最多的被褥,生怕拖到地上弄脏了,还特意把被褥分成了两次来抱。 一出门,就看到了等在堂屋门口的夏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满脸都是被妻子疼惜后的满足感。 林媛看他笑得欠扁的模样,一把将手里的被褥塞进了他怀里,扔下一句话就又回去抱剩下的被褥了:「抱着!」 夏征将头埋在高高的被褥里,感受着眼前的柔软,觉得比他之前睡过的所有被子都要温暖。 等林媛将床铺铺好后,林毅也已经把热水烧好了。林媛家里没有大个的浴桶,最大的木盆是平时洗衣服用的,洗澡时也拿它来将就着当浴桶用。只不过就是不能像真正的浴桶那样坐到里边去泡澡,只能用舀子一点一点地往自己身上淋水洗澡。 他们在家里时都是这样洗澡的。 林媛原本还怕这样简陋的洗澡条件会让夏征十分不舒服,可是没想到,当林毅把那个大盆拿来后,夏征却是一点也没有嫌弃,让林毅准备了热水后,就挥挥手让他出去了。 换洗的衣裳,还有洗澡用的澡豆,都是来之前刘掌柜给准备好了的。像澡豆这么高级的东西,林媛家里可没有,能用个豆荚都是奢侈了。 见林媛还站在门口没有一点要出去的意思,夏征勾勾唇,漫不经心地解开了一颗脖间的扣子,挑眉道:「咦,林大小姐这是想要观摩观摩本公子的曼妙身躯呢,还是想趁机揩本公子的油呢?」 林媛一愣,这才发觉他已经解了扣子准备开始洗澡了,而自己,却还后知后觉地担心着他是否嫌弃自家洗衣服的大木盆。 小脸儿一红,林媛碎了一口,跺跺脚转身就跑:「少臭美!就你那浑身的鸡骨头,还曼妙身躯呢!哼,本姑娘还不如去看林毅!」 在墙根底下随时候命的林毅突然一个脚滑差点栽倒在地,小姑奶奶喂,您斗嘴归斗嘴,可别把我拉上啊。就二公子这针鼻儿似的气度,不得信以为真啊!完了完了,肯定又要倒霉了。 果然夏征摸着下巴,眼珠子也不知道在转悠什么坏心眼儿呢。 本以为夏征没有什么别的事了,林媛一出门就顺手把门给啪一声关了。刚打算回屋睡觉,就听得身后那门吱扭一声打开,夏征笑嘻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媛儿,人家饿了。」 听着这扭了八道弯儿的叫声,林媛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快掉下来了。这傢伙,还说饿了,晚上的时候是谁喝了三碗粥,吃了两个豆沙包、三块翠玉豆糕、四块排骨,外加两盘子青菜的?又是谁捂着肚子哼哼唧唧地说吃撑了非要让她给揉肚子的? 见林媛没有动弹,也没有说话,夏征倚在门框上,这次把声音直接扭成了十八道弯儿了:「媛儿。」 林媛肩膀一哆嗦,真是拿他没办法了,回头求饶似的应了:「行行,给你做饭吃。求求你别用那个调调叫我名字了,也不怕把狼招来。」 夏征嘿嘿一笑,高兴地又叫了一声,只把林媛吓得抖着鸡皮疙瘩跑到了厨房里去了。 林毅站在墙根儿底下撇撇嘴,对自家二少爷这撒娇的本事十分不齿。刚捂着耳朵打算把某个人嘚瑟的唱小曲儿的声音隔离在外,突然,双眼一黑,一件脏兮兮浑身散发着汗臭味儿的袍子罩在了头上。 「去吧,锻鍊锻鍊你的肌肉。给爷把衣裳洗赶紧了去。」 林毅剑眉一蹙,他就知道,这爷小心眼儿又犯了。拿着衣裳发愁的工夫,两只味道酸爽的臭袜子迎头飘了下来。 某人坏笑着探出了头:「哦忘了,还有两只袜子呢。」 林毅无语,觉得自己当初没有把马俊英的事报告给二少爷简直是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他就该事无巨细地全都报告出来才对,让某人着急,生气,还又没有办法。 夏征哼着小曲儿洗澡的时候,林媛已经在厨房里开始忙活着给他做饭了。本来是想要做面条的,但是想到大晚上吃死面的东西不好消化,夏征原本就颠簸了好久,更是对胃口不好。所以,林媛看了看厨房里的菜和肉,决定给他包点小馄钝吃,连汤带水的,吃了浑身都热热乎乎的,正好这个天气也合适。 肉和菜都是现成的,洗净剁碎后,放点油盐酱油调味。然后再和点面,像擀面条那样擀成薄薄的面片,再用刀划成一个一个的方形面片,准备工作就完成了。 包馄饨比包饺子要快,把馅料放到中间以后,两只手一窝,就把面皮包成了一个元宝形状的小馄饨。然后再用筷子沾上一点清水,在面皮边缘沾一下,就可以把馄饨包在一起了。 林媛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包了三十来个馄饨了。想着晚上不能吃太多,以免撑到了胃,林媛估摸着够一碗后就没有包了。 新厨房建好后,林媛都会在厨房的大灶里留一个小眼儿,放点柴火什么的,以备不时之需。所以,烧水也是很快的事。 她用的是从老铁头那里定做的小汤锅,又快又利索,等水开了把馄饨倒进去,像煮饺子那样煮熟后,再把提前准备好的香菜末和一点点酱油倒进去就行了。 林媛尝了尝味道,觉得有些淡了,就又放了些盐。想着若是有香油就好了,再滴上几滴香油,就可以用完美来形容了。 「哇,好香啊!」 林媛正拿了大碗准备盛出来,身后某只小馋猫的声音就传来了。 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林媛只觉得自己的鼻血都要喷出来了。 这傢伙,不就是说了句他身上全是鸡骨头吗,至于这样故意敞着衣领出来吗?还好死不死地把胸口那里全都露出来了,生怕别人看不到他的好身材是不是? 夏征自然也看出了林媛的异样,嘚瑟地抬了抬手,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地,将本就敞开到胸口的衣领再次打开了一些,本就单薄的里衣,让他这么一弄,都有些衣不蔽体了。 就在某人自我感觉良好时,林媛一句话立即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你不冷吗?哎,看来都饿傻了,快,来吃吧。」 夏征手臂一虚,倚在门框上的身子差点栽倒在地。 不过不得不说,林媛今晚上做的这个东西还真是好吃。抢着将碗端到了新房的桌子上,夏征就迫不及待地用勺子舀了一个吃了起来。 「哎呀,小心烫!」拿了醋的林媛走慢了一步,一进门就看到他火急火燎往嘴里填的样子,烫的他直在嘴里打转,就是不捨得吐出来。 好笑地嗔了他一眼,又拿了一个新碗来,给他分成了小份一点一点吃。 夏征一边吃,一边还不忘拿了勺子舀了一个餵给林媛。林媛脸一红,扭过头没接。不知过了多久,再回头时,那只勺子还在固执地等在自己面前,林媛心里一热,咬咬唇,将勺子里的小馄饨一口吃了下去。 不烫,但是吃在嘴里热乎乎的,甜蜜蜜的。 夏征这才满意地扬了扬唇角,埋下头接着吃饭了。 嚼着嘴里的小馄饨,林媛这才发现这傢伙洗完澡后竟然没有把头髮擦干,一缕一缕的碎发粘在额前,偶尔还有水滴落下来。 这可怎么行?虽然他是个男人,不像女人那般娇贵,但是现在这是什么天气,再这样下去只怕要着凉不可。 「怎么不擦干头髮再出来?」 埋怨了一句,林媛赶紧到屋里找到了夏徵用来擦身的帕子,发现已经湿哒哒的了。没办法,只好回到自己屋子里拿了自己擦头髮用的帕子回来,给他轻轻擦了起来。 夏征原本还想大男人似的来一句「没事,男人怕啥」,可是当林媛的手温柔地给自己擦着头髮的时候,到了嘴边的话就再也不想说出口了。 这么温柔的动作,这么香的帕子,全是她的味道,傻子才不让擦头髮呢。 有人给擦着头髮,还是满心里最喜欢的女子给擦头髮,夏征心里高兴得很,吃馄饨吃得更加美味了。 「好了。」看着头髮擦得差不多了,林媛把手里的帕子往自己胳膊上一搭,用手给他随意拢了拢,还不忘叮嘱道:「以后可要注意了,再也不能这样湿着头髮就出来了。特别是晚上,不把头髮擦干了睡觉的话,是要头疼的。」 咽下最后一口馄饨,夏征有些欲求不满地哼哼了一句:「这么快就擦好了?」 林媛一屁股坐在对面椅子上,瞪眼珠子:「快吗?我这胳膊都快给你擦麻了。」 而后指着桌子上连点汤都没有剩下的大碗小碗:「这么一大碗馄饨你都吃完了,我要是再不擦干头髮,那也太笨了吧。」 夏征撇撇嘴,看着眼前女子白皙细腻的小手,有些恋恋不捨刚才的温柔。 「好啦,洗完澡也吃饱了,赶紧睡觉吧,你今儿赶了也累了,好好睡一觉。」说着,林媛站起身来将碗筷收拾了。 夏征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碗筷放到了桌子上:「这个让林毅做就行。你陪我说说话。」 「很晚了。」林媛看了看东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刘氏已经吹熄了蜡烛。 夏徵才不会承认是因为好久不见她,心里想得厉害。而且就算这样说了,只怕这小丫头肯定会头也不回地进屋不理他了。 转了转眼珠子,夏征揉了揉肚子,露出一副难受的表情:「啧,刚才吃的太多了,胃撑得难受。这会儿睡觉的话,肯定会要胃疼的。好媛儿,你就陪我坐坐说说话吧,好不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林媛要是再不明白,就不是林媛了。再看他那蹩脚的装胃疼的模样,林媛又好气又好笑,不过还是装模作样地点点头,陪他坐了下来。 屋里的水盆还没有收拾,堂屋里的碗筷也没有收拾,夏征就搬了小凳子跟林媛坐到了院子里。 此时的院子里,除了新房里的灯光,别的地方已经几乎全都黑了。 两人原本还面对面坐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肩并肩。等林媛发现的时候,夏征的身子几乎都已经贴上了她的。 「喂,江南,怎么样?」身子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林媛没话找话地突然问起了江南赈灾的事。 夏征撇撇嘴,追着把身子也挪了过去,在她还未来得及动弹的时候,已经一把拉住了她温柔的小手,拿在手里狠狠地揉搓了几下,似在宣洩自己的不满。 「爷辛辛苦苦走了半个多月,你第一句话不是问爷怎么样,居然先问江南如何!」 林媛被他这委屈的话给逗乐了,手抽了几次没能成功也就任由他牵着了:「好,爷,那您在江南这些日子怎么样?有没有挨饿?有没有受冻?有没有人欺负你?」 问这话的时候,林媛本就是抱着戏嚯的语气的,她可不认为夏征这样的贵公子会在赈灾的时候挨饿受冻。 可是没想到她想错了,夏征抽抽鼻子,拿起她的小手在自己脸上摸了摸,闪闪的眼睛比屋子里的蜡烛还要明亮:「当然挨饿受冻了。你都没看出来吗,爷都瘦了。」 夏征不说,林媛还真没发现,他这脸看着没啥区别,但是摸起来还真的是稜角分明了。此时挨得近了,才真正发现了。 即便夏征不说,但是林媛从他那脏兮兮的头髮和鬍子拉碴的模样也能想像的出来,原本只是以为那是他为了见她赶路没有功夫打扮,现在想来,应该是在江南的时候,就一直是这样熬过来的吧。 夏征似乎也感觉到了林媛的情绪有些不对,赶紧转移话题,说起了开心的事来。 「爷这还是好的呢。我跟你说啊,就那个小白兔,哦就是赵弘德,我俩从小一块长大的。你都不知道,他那才叫真正的惨呢。别说挨饿受冻了,刚到江南的地界上,那些难民就把他的马车给拦了。举着脏兮兮的手全都要吃的。」 「这傢伙也是个心软的,当即就掏腰包,把自己的口粮分给了那些老人和孩子。可是,这有什么用?杯水车薪罢了。」 夏征嘆了口气,林媛也想像地到当时的场景,难民太多,仅仅靠一个人的口粮怎么分得过来?而且,若是脑不好的话,只怕还会发生难民暴乱的事,那样的话,情况的就更加严重了。 「这个小白兔,还真就是个呆兔子。难民饿了这么多天,看到了粮食不得挤着抢着的往前沖?幸好,这个时候有爷这么机智又勇敢的人物存在,才没有让情况变得更糟糕。」 林媛噗哧一乐,兴趣也被他给吊了起来,十分配合地展现出了一个敬佩崇拜的表情:「那爷,您是怎么做的呢?」 对于林媛这个表情,夏征十分受用,宠溺地在她鼻子上颳了一下,兴致盎然地说道:「爷当然是威武英勇地站起身来,高抬臂膀大喝一声:『各位!我们马车里已经没有吃的了,所有吃的东西现在都已经到了江南。大家稍安勿躁,午时,我们会在衙门口施粥,各位,还是赶紧去衙门口排队等候吧!』」 说完,还得瑟地冲着林媛挑了挑眉:「怎么样,爷厉害吧?一句话就让所有人都安静了,还高高兴兴地去衙门口等着了呢。」 林媛双手抱拳,做了个从以前电视上看到的江湖人敬佩不已的动作:「爷您果然是英明神武,小女子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夏征被她这个动作逗得开心,哈哈笑了起来。
007 梦境,出事 林媛也跟着笑起来,但是心里却是心疼不已。虽然夏征这话说得轻松,但是当时的情况想来是特别危急的。难民暴乱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镇压的,夏征肯定是怕她担心害怕,还有好多事没有告诉她。 虽然十分不想再说这个事,但是林媛只是想一想就能想像得出他受的罪。挨饿受冻是肯定的了,只怕还会做好多苦力活儿吧。 「赈灾只是派些吃的吗?是不是还得治理一下洪水,安顿一下灾民?」 夏征有些震惊地看着林媛,没想到一个小小村姑竟然还能想到这么多。 疼惜地在林媛的小手上啄了一口,夏征眼睛又亮了几分:「爷就说,爷的女人怎么是那些一般女子能比的?连赈灾这些事,爷的女人都明白,看他们谁还敢瞧不起爷,啊哈哈。」 林媛一愣,被他这突然的笑声给惊呆了。她说了什么?不就是治理洪水、安顿灾民吗?这是什么很了不起的大事吗?上辈子看电视,新闻里不是经常这么演的呀。哦对了,还得防治瘟疫。洪水来临,最大的隐患除了难民暴乱,就是瘟疫横行了。 不过,现在看来,夏征这么早就回来了,应该没有发生瘟疫了。 想到瘟疫,林媛突然后知后觉地一拍脑门儿,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那个,光说你了,老烦呢?他怎么没有跟着你一起回来?」 提起老烦来,夏征就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好不容易压住了心里的笑意,才道:「嗯,那个,他啊,他还有事,得过两天才能回来。」 看着夏征这吞吞吐吐的模样,林媛还有什么不明白? 斜着眼睛睨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你该不会是,把他一个人扔下了,自己偷偷跑回来的吧?」 夏征干干地笑了一声,鼻子都皱到一起去了:「嘿嘿,女人太聪明了,也不太好啊。」 林媛无语,这傢伙!当初走得时候又是威胁又是哀求的,现在完事了,就把老烦一个人扔在了后头,管都不管了!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啊! 不过夏征却是一点也不担心老烦,拍了拍她柔软的小手,安慰道:「放心吧,有小白兔看着呢,老烦不会出事的。」 再说了,就凭老烦那手神出鬼没的医术和毒术,就是所有人都出事了,他也不会出事的。 「不过,你还别说,这老烦的医术还真是厉害。」 夏征忍不住又开始夸了起来:「要不是这老头子一到江南就让四处播撒防瘟疫的药,还给难民们分发防病的药物,只怕这瘟疫真的要兴起来了呢。对了,你知道吗,有些人还不信老烦的医术,不肯吃药。后来爷就说,把药都熬好了,放到米粥里,那些难民不吃药,难道还会不吃饭?怎么样,爷是不是特别聪明?」 摸了摸鼻子,夏徵才不会说出这个法子是小白兔想出来的呢。 林媛到没有发现夏征是不是在撒谎,只是一脸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些话啊,还是等老烦回来以后,你亲自跟他说得好。若是他高兴了,兴许就不会计较你扔下他的事。若是不高兴,哎,你就自求多福吧。」 现在连小林霜都能张口闭口说出好几种有毒的草药来了,徒弟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师父? 她可还记得那次在小林霜的手札上翻到的内容呢,什么痒痒草啊,巴豆啊,这些简直都是小儿科。要是让老烦出手,只怕都不用这些东西,随随便便一点不起眼儿的粉末,就能让他躺在床上过好几天生不如死的日子。 对于老烦的厉害,夏征可是深有体会。上次不就是为了给赵弘盛一点教训,他和小白兔偷偷拿了老烦一些巴豆,害的老烦被皇帝给狠狠训斥了一顿。结果这老头子把所有的气全都撒到了他俩的头上。就是跟他说句话的工夫,第二天,这两人的脸就肿的跟猪头似的了。 偏偏还有不疼不痒的,两人顶着一张猪头脸各自在宫里、将军府里熘达了好大一圈。他还纳闷呢,将军府里的丫鬟们天天都是桃花眼地看着他,怎么那天就跟见了鬼似的呢。 敢情是他的脸变了模样! 从这事以后,夏征和赵弘德再也不敢偷偷拿老烦的药去害人了。当然,若是想害人,还是可以跟他说说好话的,这样得到的草药,可比他们自己偷偷拿到的效果还要好。 其实,这次扔下老烦偷偷逃跑之前,夏征也是做了好久的心理斗争。就是因为知道老烦的报復手段太过另类,他才没有在队伍出发的时候就逃跑。可是只要一想到心心念念的小丫头,他就什么都不害怕了。大不了,就再当一次猪头呗,反正他家小丫头也不嫌弃他。 看着夏征视死如归的神情,林媛忍不住一阵偷笑,随即又是一阵苦涩。 虽然夏征没有主动提起来,但是林媛也知道,他这么着急回来,根本不是为了给她个惊喜,他是害怕了,担心了。上次劫匪的事,戳中了他的痛脚。所以他才会暗暗下了命令,让李昌剿灭了周围的土匪,更把林毅提前安排在了她的身边。 感受着夏征一点一滴的关心,林媛怎能不感动?虽然她现在心里已经认定了就是金灵儿搞的鬼,但是没有确切证据之前,她还真的不能轻举妄动。凭着夏征这护她心切的样子,不把金家搞垮了才怪! 夏征不提及,林媛却不想不说,哪怕是为了让他心里踏实呢。 「夏征,上次劫匪的事。」 不等林媛说完,夏征的眼神就已经从宠溺变成了冷冽。幸好林媛心里有事,没有看到他的变化,不然真的要吓一跳。平日里嘻嘻哈哈每个正行的夏征,竟然也有这么冷寒浑身散发杀意的时候。 许是感受到了夏征的杀意,隐在暗处的林毅突然耳朵一抖,注意起了四周的动静。待发现没有生人时,才放松下来。 林媛感觉不到杀意,只是觉得自己说起劫匪的事时,夏征的体温好像低了好几度,小手赶紧牵住了他的,安慰道:「夏征,你别生气了,那些劫匪都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了。其实,我知道你是因为担心我,才扔下老烦赶回来的。」 夏征低头,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小脸儿绯红的女子,听着她语无伦次地说着话,感受着林媛少有的羞涩和窘迫。 「那个,我,我很感动。在第一眼看到你装扮成小二哥的模样,端着菜进门的时候,我就知道,那个人肯定是你。夏征,谢谢你,给了我这么多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东西。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我,唔。」 林媛瞪大了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在低头看着自己的傢伙怎么一下子就冲到了眼前,堵住了她的嘴巴。 恋恋不捨地从林媛的唇上离开,夏征颳了刮她的鼻子,对她蹩脚的告白十分不满意,但是心里依旧高兴地很:「你啊,平日里张牙舞爪惯了,怎么到了表白这件事上这么笨呢!哎,哎!我真是瞎了眼了,找了个这么傻呵呵的女人,以后我那好几个福满楼,可怎么放心让你掌管啊!」 林媛被他吻得五迷三道的,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这傢伙连着嘆了好几口气,可把她给气坏了。 一巴掌拍在夏征膝盖上,哼哼道:「不放心?不放心你就让别人管呗!不过我可告诉你,就凭姑奶奶我的本事,就算你找个比你还聪明一百倍的女人看着,我也能把你的福满楼给挤垮!让她开不下去!」 哼,胆儿肥了啊,还想着让别的女人管着他的福满楼呢。 这抱都抱了,亲也亲了,想擦干净嘴巴开熘了? 想得美! 不把你的福满楼搞到手,我林媛的名字倒过来写! 夏征被她这气鼓鼓的模样逗乐了,捏着她的小脸儿嘻嘻笑道:「傻丫头,还真信呢?放心吧,我这福满楼从此以后只姓林!别人想要都不给!」 林媛这才嘟嘟嘴巴,勉强挤了个笑容出来。 暗处,林毅无语看天,这两人,说情话还能说得这么另类。别人不都是说什么「你是我的,我是你的」「我此生非你不娶非你不嫁」之类的话吗,怎么到了他们两人这里,就成了「我的酒楼是你的,你的酒楼是我的」了? 还真是另类!不是一般人啊! 这晚,林媛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当上了福满楼的老闆娘了。所有人都来她的酒楼里吃饭,所有人都双手捧着银子给她送,大把大把的银子哗哗地往她的兜里装,直到把自己都埋了起来,林媛才高兴地从银子堆里探出了头,嘻嘻笑着游起泳来。 这晚,夏征也做个了梦。他梦到自己终于跟林媛成亲了。大红的轿子抬着穿着大红嫁衣的林媛到了将军府里。 他跟林媛拜了天地,进了洞房。 谁知,刚用喜秤把林媛的红盖头挑了起来,夏征就被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眼前,眼前坐着的新娘子,哪里是林媛,分明就是老烦! 老烦一张老脸画着白花花的粉,点着红艷艷的胭脂,一张满是白鬍子的嘴唇,红得像是刚刚喝过了人血似的,连那白鬍子都被沾上了血红。 夏征瘫倒在地,哆哆嗦嗦地指着眼前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老头子,差点就要发起疯来。 谁知,还不等自己说话,老烦嘿嘿一笑,血红的嘴弯了弯,挥着红艷艷的衣袖,在他头上轻轻一动。 夏征勐然,发现自己的手,变成了绿色! 惨兮兮,甚至发着盈盈光芒的绿色! 不仅如此,他的头上,脸上,身上,甚至连双腿和脚丫子,也全都是绿莹莹的! 老烦哈哈笑着,指了指他的新郎帽子。 夏征急急摘下来一看,绿色! 夏征急了,这老傢伙偷了自己的新娘子不说,还给他下药,把他变成了一只绿蛤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是还没等夏征挥着拳头砸上老烦的老脸时,那张脸突然诡异地一变,又成了林媛的了。只是,白花花的粉和红艷艷的胭脂,也跟他一样,全都变成了莹莹发光的绿色! 一对绿蛤蟆! 夏征崩溃,醒来时,身上已是一身冷汗。 擦擦额角的汗珠,浑身无力地哼了哼:「真是阴魂不散啊。」 第二日,相比于夏征的恹恹没有精神,跟银子游了一晚上泳的林媛却是神清气爽,精神抖擞。 早饭是小馄饨,昨晚给夏征包馄饨时,她准备的馅料有些多了,正好今儿早上可以用来接着做了。 吃早饭的时候,林家信和刘氏都笑盈盈的,想来应该是刘氏把昨晚上他的腿能自己动弹的事告诉了丈夫。说起来,这应该是家里目前最大的喜事,连稻花香开张都没有这件事让人高兴。 果不其然,刚一说出来,林薇和小林霜全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老爹。而后,林薇不由地酸了鼻子,小林霜却是一把扑倒在老爹的怀里,又是撒娇又是闹腾的。 看着两人这小模样,林媛也高兴地嘻嘻笑了起来。 夏征却是突然想起了昨晚上那个噁心人的梦,一点食慾都没有了。拿着筷子挑着碗里的小馄饨,盘算着要不要让林毅把老烦给接回来。 虽然有小白兔跟着,他不担心老烦会出什么事。但是,也正是因为有这个人在,老烦才会更恨他。说好了不要回京城的,这下好了,他把老烦骗到了江南参与赈灾,又把他一个人扔到了小白兔身边,万一再被小白兔带回了京城,那可怎么好? 哎,难怪这傢伙大晚上也不放过他了。 夏征嘆了口气,决定一会儿就让林毅去把老烦给偷出来,坚决不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行踪,不然又得吵着让他回家去了。 林媛的一个笑声突然打断了夏征的思绪,只听小丫头得意洋洋地显摆着:「我跟你们说啊,昨晚上啊,我做了个美梦,嘻嘻。」 「啥美梦啊?」林薇迫不及待地问道。 还没等林媛开口,小林霜已经迫不及待地抢答了:「我知道我知道!肯定是梦到跟大姐夫成亲了,哈哈!」 林媛一口汤瞬间喷了出来,举起手里的筷子就冲着小林霜的额头上敲了下去。 刘氏林家信噗一声,也差点喷了出来,不过顾念着长辈的身份,还是死命压了回去,毫无任何威慑力地瞪了小林霜一眼。 夏征嘿嘿一笑,暗地里给小林霜竖了竖大拇指,随即暧昧地看了林媛一眼,嘻嘻一笑,桌子底下的腿不由地蹭了蹭林媛的。 林媛的脸顿时红了,趁爹娘不注意,一脚踩在了夏征不老实的脚丫子上。 呃! 夏征呲了呲牙,赶紧把腿收了回来,不再动弹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还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林媛问道:「到底做了个什么美梦啊?」 说起自己的美梦来,林媛脸上的笑容又回来了,哈哈一笑,连筷子都快拿不住了:「昨晚啊,我梦到发大财啦!好多好多银子,全都到了我兜里啦,我还能在银子堆里游泳呢!」 噗! 不知道是谁率先喷了一口,紧接着便是噗噗的喷气声。 林媛无语,她做了个这么好的梦,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林家信笑着摇了摇头,刘氏却是伸手在闺女的额头上戳了一下,又好气又好笑地嗔道:「死丫头,白天里挣银子就行了,大晚上还做梦挣银子!」 小林霜刚刚被大姐用筷子敲了额头一下,正愁没处发泄呢。此时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先把身子往后靠了靠,让大姐逮不着。而后哈哈一笑,指着大姐道:「大姐,你真是钻进钱眼里去了呢!连做梦都梦见银子,哈哈。还不如梦见更大姐夫成亲呢!」 林媛气急,伸手又要敲她额头,却被一旁的夏征拦住,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听说,做梦梦到银子,不是什么好梦。」 林媛一愣。 见林媛被吓到了,夏征严肃的脸庞突然破功,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起来:「这你也信啊!哈哈。」 林媛无语,一脚丫子又踹上了某人的脚面。 因为吃早饭时的小插曲,当林毅赶着马车到达驻马镇的时间,比平日里晚了一些。幸好今日不用林家信几人也一起来,不然他们肯定还会更晚。 原本以为稻花香这会儿已经开门营业了,却不想,此时的稻花香竟然是一片狼藉。 林毅远远地就看到了稻花香门口的异样,压低了声音对车厢里的两人说道:「少爷,好像出事了。」 此时的夏征正在车厢里拿着林媛的手指头一根一根地揉捏着玩儿,忽而听到林毅的声音,还以为又有土匪劫道,赶紧掀帘子准备迎战。 却不想,一掀开帘子,看到的却是人满为患的行人,和乱七八糟的门口。 意识到是稻花香出了事,林媛赶紧跳下马车,扒拉开人群挤了进去。 果然,前堂里一片狼藉。货架虽然还完好无损,但是上面存放的一些点心全都乱糟糟地被扔在了地上,有的,还被脚丫子踩成了一团烂泥。 不仅是货架,就连柜檯上也被翻得乱七八糟。昨日夜里孟良冬做好的帐簿,也被踩了好几个黑脚印子,随意地扔在了地上。 更让她恼火的是,原本放在柜檯下的那个用来暂时存放银两的保险箱,也不见了。现在那里放了几个铺子里的铁质工具,想来应该是小偷打算把保险箱撬开,但是没能成功,所以就索性连箱子带银子一起搬走了。 虽然那保险箱里边已经没有多少银子了,但是遇到这种打家劫舍的事,任谁都心里不痛快! 而最让林媛不痛快的,不是这些银子上的损伤。当她看到受伤的孟良冬时,心里的怒火是一下子也压不住了,咬唇眯了眯眼睛,劫财就劫财吧,做生意的,哪个人没有点失财的时候。但是,这些人,千不该万不该,伤了她的人! 夏征环视店内一周,跟林媛想法一致,看来他有必要再去李府,会会我们的李昌大人了。 其实孟良冬伤得不算太重,但是作为一个读书人,头一次见识到小偷打家劫舍的事,受到的精神伤害比身体上的伤害都要严重。 莫三娘向来是这条街上开门最早的一个。一大早她来布匹店开门的时候,就发现了这边的不对劲儿。先不说孟良冬了,就是林媛这个东家,也没有要求过他们这么早就开业啊,可是,大门怎么会是开着的呢? 过来一看,果然出事了! 店里一片狼藉也就罢了,孟良冬居然还躺倒在地,神志不清的模样! 莫三娘慌了,一看就知道是稻花香遭了小偷光临了。但是人是怎么回事? ------题外话------ 周六啦,么么哒~ 这次的题目:大嗓门子的老公叫啥名字?谁还记得呀?快来留言吧,吼吼~ 奖励还是老规矩,当天答对的前三名是20xxb,其他亲事10xxb,爱你们,啦啦啦~
008 请护卫 说起来,这个莫三娘也是个胆儿大的,若是换了别的女人看到一个男人倒在地不明生死,只怕早就吓得逃掉了。 这莫三娘却是大叫一声,赶紧沖了上来。不知道孟良冬伤到了哪里,她也不敢随意翻动,伸出长长的指甲掐在孟良冬的人中上。可是掐了半晌也不见他醒转,一咬牙,莫三娘从头上抽出了簪发的银钗,一下子扎在了孟良冬的人中上。 这次,孟良冬终于有反应了。 最早赶来上工的大牛亮子此时也到了店里,帮着莫三娘把孟良冬给抬到了椅子里,检查着他的伤势。 万幸,孟良冬除了头上被砸了个大包以外,没有别的伤处。不过胳膊的擦伤却是见了血的,幸好莫三娘手脚麻利,此时已经帮他包扎好了。 门外聚集的人太多,看着店里的一片狼藉,林媛知道今儿的生意是做不成了。给六子和亮子使了个眼色,两人十分机灵地把围观的人给哄走了,还顺手把店门也给关了。 白五姐和陈婶子已经请了郎中来,郎中检查了一下孟良冬的头,问了一些基本情况,也只是象徵性地开了几副汤药。想来应该是没有别的大事。 刚才莫三娘一直顾着给他包扎伤口了,也没有顾上问。送走了郎中,林媛才坐下来有空跟孟良冬问问昨晚上的事。 孟良冬显然还没有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直到林媛问了两遍,才抬起迷茫的眼睛,咬唇嘆道:「唉,学生真是没用!东家你留学生在店里看着,学生,学生却……」 一着急,孟良冬连学生都称唿出来了。 夏征素来对这些掉书袋的称唿十分不喜,掏掏耳朵,坐到了一边。 「孟先生,你不要自责了。」林媛可是领教过孟良冬说话滔滔不绝的能力的,生怕他说起来没完没了赶紧提醒他说一下昨晚上的事。 孟良冬这才点了点头,说道:「昨晚上你们走后,我闲来无事,就自己做了些吃的。后来因为睡不着,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已经很久了,因为周围几乎已经没有人声了。我就起身回屋准备睡觉。」 「因为我以前都是一个人住久了,没有点灯的习惯,所以整个院子里黑黢黢的,就跟没有人住似的。我刚走到门口,谁知就听见前堂传来两个说话的声音,我还以为是东家你们有什么东西忘了拿,回来取呢,就赶紧走到前堂去看看。」 说到这里,孟良冬沉默了许久,想必是想到了当时的情况,一时难以释怀,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吧。 林媛几人都理解他的心情,也不着急,就慢慢等着。 孟良冬终于开口了:「谁知,我刚到前堂,就听出了不对劲儿。那两个人一个人说,大哥,这铺子里啥也没有啊,一点银子都没有,真穷!另一个人则说,格老子的!看着阵仗挺大,原来是个空壳!可把老子给坑苦了!」 孟良冬一边说,竟然还学起了那两人说话的语气,特别是那句「格老子的」,从他这么个言行举止拘谨到家的人嘴里说出来,还真是格格不入,连莫三娘都被他给逗乐了。 孟良冬本人却一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还在继续说着昨晚的事。 「我一听这哪里是你们回来拿东西啊,这明明就是小偷上门!我当时也没有多想,直接就沖了进去,可是因为没有带蜡烛,屋里也比较黑,我也不知道那两人在哪里。反正就是大吼一声,抓小偷!结果,还没有喊完,就被身后一个人给打蒙了。」 噗! 不知道是谁突然没忍住笑了一下,林媛看看自责不已的孟良冬,赶紧用手捂住了嘴,掩饰性地咳嗽了两声。 「好了,孟先生,昨晚你也吓坏了,先去后边休息一下吧。」林媛沖六子点了点头,六子立即掩住了笑意,跟大牛一起把他架到了后院他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等孟良冬走了,林媛才瞪了一眼眉飞色舞的夏征,警告性地哼了哼。 夏征背过身去,肩膀抖啊抖,没办法啊,实在是控制不住笑意。这孟良冬也真够可以了,刚喊了一嗓子抓小偷就让人给打蒙了,怎么听着这么像笑话呢。 先不说孟良冬做事是否妥当,至少他这份儿胆量,林媛还是很佩服的。 想来他应该也是头一次遇到小偷上门这种事,也对,以前他自己开店的时候,小偷根本不用晚上来,白天来都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东西搬空了。谁让他只顾着看书,不看店的? 莫三娘咳嗽了一声,对林媛道:「妹子啊,这个,这个孟先生虽然做得不太对,但是毕竟没有胆怯,你也不要怪他了。」 见林媛又是瞪眼睛又是哼哼的,莫三娘还以为她是在生孟良冬的气呢,赶紧帮忙说了几句好话。 林媛见她对孟良冬不由自主地已经开始关心了,心里开心,不过嘴上却是说了别的事:「莫姐姐,我不是在怪孟先生。我只是在想,昨晚上真是万幸。幸好他没有点灯的习惯,才没有看清楚小偷的长相,不然的话,只怕今日我们看到的就不是被打晕的孟先生了。」 而应该是被打死的孟良冬的尸体了。 莫三娘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一个女人开店,从来不在店里过夜,只要天色开始擦黑,她就赶紧闭店走人。铺子里东西被偷是小事,人出了事,那才是真正的大事。 白五姐胆子小,被她这么一说,浑身一哆嗦,差点瘫倒在地上。要不是一旁的罗嫂子及时架住了她,只怕这小妇人真的要从椅子上掉到地上去了。 「有什么好怕的,没出息!」罗嫂子守寡多年,自己带着一个男娃,又是当爹又是当妈的,见识自然比白五姐这个刚成亲没多久的小妇人要多得多,胆子也大的多。 当即就跟林媛表示:「东家,要不以后别让孟先生守着店了,让俺来吧。俺守寡多年,没少跟街上的小流氓混混们打交道,谁敢欺负俺,俺一棒子就把他给打飞了!保准能把铺子给你看好了!」 寡妇的日子不好过,特别是像罗嫂子这样,年纪轻轻就没了男人的女人,更是不好过。 她的话一出,立马得到了在场所有女人的同情,但是罗嫂子本人却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她不是个喜欢让人同情的女人,若是的话,只怕早就不是现在的她了。 「不行。」林媛摇了摇头,不管是孟良冬,还是罗嫂子,她都不放心让他们来看店。 「找几个打手吧。」夏征的话突然响起,林媛这才想起来,昨晚上刚到福满楼吃饭的时候,刘掌柜跟她说起的事来。 是啊,是该请几个护卫了。 原本她还觉得不需要,现在想想,若是她一开始就在店里请好了会武功的人,只怕今日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林媛点头,请护卫这件事之前就跟刘掌柜说起过,她立马就让六子去了福满楼一趟,把今日店里发生的事一一说给了刘掌柜听。 刘掌柜办事利索,当即就亲自去了跟自己关系不错的武馆里,挑了四个功夫最顶尖儿的小伙子来。 当六子带着这四个人来到稻花香的时候,林媛正带着罗嫂子几人收拾前堂。 夏征和林毅在一旁不知道神色肃然地在说着些什么。 六子素来知道少东家的脾性,不敢打扰他,只好去找林媛:「老闆娘,我把人带来了,您看看怎么样?」 林媛拍了拍沾了灰尘的双手,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四个小伙子,岁数都不算大,二十来岁的样子,但是个个皮肤黝黑,身强力壮,显然是经过长时间锻鍊的。 她不好意思去拍人家胳膊上的肌肉,正想着跟他们几人比划两招,身后夏征就抢先说道:「林毅,你来试试他们。」 说完,夏征一把将林媛扯到了一边,又好气又好笑地警告道:「你还想试试他们?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重!」 林媛无语,她哪有那么弱,好歹她还是拿着棍子撂倒过土匪的好不好? 虽然不用林媛亲自动手,但是对于测试的结果她还是要亲自过目的。 林毅带着四人到了后院,六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叫来了所有人一起围观,还不怕死地打起了赌。 赌什么?就赌林毅会不会被这几个人给撂倒! 林毅的暗卫身份只有夏征和林媛两人知道,别人也都只是认为他是夏征的一个普通护卫而已,所以对于这种以一敌四的打架方式,当然更倾向于支持那四个人了。 只是,这次,让大家全都失望了。 林毅只用了一只手,就把这四个人全都撂倒了,不仅如此,还顺带着把六子押注的托盘也给抢了过来。 六子震惊之余,才发现手里放满银两的托盘不见了,想要回来,又畏惧林毅那深藏不漏的功夫,只好苦着脸苦兮兮地站在一旁去了。 林媛好笑地摇了摇头,看向了夏征。她不太懂武功,但是对于林毅的功夫却是知道的,他可是很厉害的。 那么这四个人呢?怎么样? 夏征看着那四个耷拉着脸苦哈哈的小伙子,对林媛点点头:「虽然比不上林毅,不过对付一般的小偷小摸,已经绰绰有余了。刘掌柜办事,爷还是放心的。行啦,就留下他们吧。六子,带他们去厢房。」 六子还沉浸在自己输了银子的悲痛之中,没精打采地哎了一声,就带着四个人去了厢房了。 等几人走了,林媛这才从夏征的口中知道,原来驻马镇这么多的武馆都是干什么用的。 驻马镇虽然不算是个大地方,但是也有不少富贵人家。富贵人家多了,小偷啊土匪啊什么的,自然也就多了。 这些小偷土匪的,若是只靠官府衙门里来捉拿,那还不把李昌给累死? 所以,就催生出了武馆这样的地方,专门培养会些功夫的汉子。 有的武馆是从各处招收想要当打手的穷人家孩子,反正在武馆里有吃有喝有地方睡觉,比在家里受穷挨饿强的多,所以这样的人还是不少的。再说了,等学成了以后,没准还能被大户人家挑中。这样就更有前途了。 也有的武馆是专门给大户人家培养打手的。这些武馆自己不招人,只有师傅,哪户人家想要培养打手了,就把自己府里挑出来的又忠心又有资质的男孩送到这样的武馆来。让武馆师傅教导个三五月,或者一两年,然后再给送回府里去。这样,就有了一批新的打手了。 所以,有些大户人家才会在家里养很多家丁,好的能像今日这四个人似的。差点的,顶多就是到时候举着棒子,给充充数壮壮声势而已。 安顿好了这四个人的住宿,林媛还给几人分了任务,两个人一组,每天晚上两人住前堂,两人住后院。这样若是发生了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林媛几人收拾前堂的工夫,夏征则派了林毅前往了李府。可怜的李昌还未从林思语的温柔乡里拔出身子,就被林毅像拎小鸡似的给拎了起来。 再一听说,有不要命的小偷竟然偷到了夏征身上,更是吓得浑身哆嗦。上次那个不长眼的王天霸,这会儿了还在大牢里关着呢。 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把驻马镇里的大偷小偷全都捉拿地一干二净之后,才把林毅这个冷面大佛给送走了。 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李昌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从刚才的震惊中解脱出来。匆匆忙忙穿好衣裳,心急火燎地就往衙门里去了。 屋里,林思语嫌恶地白了那个浑身都软的老头子一眼,起身披了一件基金透明的内衣,影影绰绰的白皙肌肤在衣衫下显得更加晶莹透亮。 「盼儿。」林思语一边在梳妆镜前轻轻地梳理着如云的长髮,一边翘着二郎腿儿,对着门外叫了一声。 一早就目睹了李昌被林毅揪出来的整个过程的盼儿,回了回神,赶紧进屋。 目不斜视地看了一眼几乎没穿衣裳的林思语,盼儿眼底流露出一个鄙夷的目光,接过了她手里的桃木梳,帮她梳了一个既好看又大气的髮髻。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好事,林思语显然今日的心情不错,用手扶了扶盼儿给她新梳的髮髻,唇边含笑,满眼春色。 盼儿转身为她挑了一条粉红色衣裙,刚拿过来就听见林思语道:「不要那个,拿那件水蓝色的。」 水蓝色的? 盼儿回身换了衣服,粉色的这套衣裳可是林思语最喜欢的,怎么今儿突然换成了水蓝色?她不是经常说水蓝色的衣裳让她不舒服吗? 一边哼着小曲儿换衣裳,盼儿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身体。 若是在平日里,这林思语可是要发怒扇巴掌的! 就在盼儿颤着身子等着挨巴掌的时候,却见林思语有些享受地勾了勾唇角。 她不会知道,林思语是想起了昨日被李承志抚摸时,身体的极度享受和满足,这样的感觉,在李昌这个老头子这里,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有夏征的施压,李昌办事前所未有的利索,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衙门,还没来得及坐下来休息,就把师爷和衙门里所有人都叫了出来。好不容易问了半晌,谁也不知道福满楼昨儿夜里被偷了。 李昌挠了挠头,活了大半辈子了,在驻马镇也算不短时日了。还真从未听说过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去福满楼里偷东西。 但是,不是福满楼被偷了,怎么会让夏大公子这么生气,甚至亲自派了亲信来让他捉拿呢? 正纳闷着,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小衙役怯怯地站了出来,小声道:「老,老爷,小的听说了一件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李昌正愁得焦头烂额,哪里有功夫顾及一个小衙役的话? 倒是一旁的师爷谨慎,点点头让他说了下去。 小衙役得了准许,胆子壮了些,说道:「昨日,西街上有个糕点铺子开张。小的,小的的娘亲还去凑了热闹。据说当时这个铺子可厉害了,连福满楼的刘掌柜和金记醋坊的大小姐都亲自去道贺。」 镇上铺子开张?怎么他不知道?李昌眉头一皱。 一旁的师爷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什么意思了,镇上但凡有人铺子开张,或是有钱人家娶媳妇儿生孩子,都会到衙门里来,请李昌这个县太爷赏个面儿出席。 出席是假,其实送礼才是真。 看来这个糕点铺子的老闆,不是个外地人不懂事,就是个愣茬儿故意跟县太爷过不去了。 师爷袖着手,看好戏地抿了抿嘴,知道这个糕点铺子的老闆马上就要倒大霉了。因为,县太爷,看他不顺眼了。 小衙役没发现李昌和师爷的微妙表情,还在独自神秘地说着:「不光如此,小的还听我娘说,就连福满楼的少东家,都亲自送了一尊金光闪闪的大财神爷呢!那个头儿,得,得有这么大个!」 小衙役就像是亲眼看到似的,用手比划了比划,居然有自个儿半个身高高! 要是让林媛看到了这样的滑稽场面,只怕真的要笑弯了腰。 福满楼少东家送的财神爷啊!就算只有巴掌大小,那也是绝顶的荣耀! 大堂里不少听说了的人也跟着嘁嘁喳喳起来,纷纷诉说着自己或听说或亲眼所见的事,都说自己看到的是真的,别人的是假的。总之,是越说越离奇,越说,稻花香的老闆越是神奇。 而大堂上的李昌,此时却是一身冷汗浸透了官服。师爷也是捏着袖子擦起了冷汗。 刚刚也不知道是谁不满稻花香的老闆不来报备的,这些好了,幸好没有去找人家的麻烦,不然,这顶帽子能不能继续戴下去还真是难说! 「那糕点铺子叫什么名字?老闆是什么人?可有什么背景?」李昌拍了拍桌子,赶紧问道。 几个小衙役没想到李昌会真的对它感兴趣,赶紧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李昌抹了抹额头,自言自语:「稻花香,姓林的小丫头?镇上的有钱富贵之家有这么个人吗?」 一旁的师爷迷茫地摇了摇头:「不光是镇上,好像底下村里也没有哪个有钱人家是姓林的。」 这可怪了? 李昌敲着桌子,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当初夏征第一次闯入李府让他找人的时候,身边曾经跟着一个小姑娘的! 难道,那个小姑娘,就是这个姓林的小丫头? 小衙役突然补充了一句:「老爷,我今儿还听我娘说了,说是那个稻花香昨晚上遭了贼,今儿都不开张了呢。我娘还说要去买点糕点回来给我吃呢,这下买不到了。」 遭了贼? 李昌大惊,终于明白为什么夏征要让他找大偷小偷了,敢情是为了这个小姑娘! 「快快,师爷,召集人马,去把镇上所有的小偷都给老爷我抓起来!哦对了,再备上一份厚礼,我,我要亲自去稻花香慰问一番。」 师爷虽然不清楚夏征的身份,但是上次他骑马闯了李府的事可是清楚的,自然也知道夏征身份不一般。赶忙就招唿着大家快去办事,从库房里挑了礼物,跟着李昌赶忙出府了。 ------题外话------ 昨天的题目很难吗,都没人回答呢~ 大强子的媳妇儿
009 李昌来访 经过一上午的收拾,前堂里的东西基本已经干净了。林媛几人好不容易有个功夫休息一下,突然就发现外边好像特别热闹似的。 亮子腿快,赶紧跑出去看了一眼,随即就连奔带跑地回来了,结结巴巴地对林媛说道:「东,东家,县,县太爷来了!」 林媛一愣,有些意外,她跟李昌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这傢伙来干嘛?难道是为了昨晚上被偷的事?可是,她不记得让人去报官了啊?毕竟对于做生意的人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少跟衙门沾边就尽量离远点。 突然想到了什么,林媛一回头,果然看到夏征一脸理所当然地坐在椅子上,唇角冷笑。 刚刚从外边回来的林毅,依旧还是那副冰块脸,对李昌的到来一点也不意外。 林媛无语,敢情是这两人的事。 正想着的工夫,李昌已经进了门,官服也换了,只是平时的便服,后边跟着抱着两个大盒子的师爷,吭哧吭哧地进门了。 白五姐在一旁悄悄看着,对年过半百还要干苦力活儿的师爷,十分同情。 夏征可以对李昌视而不见,林媛却是不能的,赶紧迎了上去。虽然十分不情愿,但还是弯了弯膝盖,要下跪行礼。 李昌哪里敢收她的跪礼?来的路上可是专门让人去福满楼打听了林媛的身份的,那些小伙计们可都是亲耳听到刘掌柜和六子喊她老闆娘的。 老闆娘啊,那不就是夏征的…… 李昌急急摆手,赶紧让林媛站了起来。林媛本就不想下跪的,既然他这么说了,也就顺势站了起来。 身后的师爷抽了抽鼻子,姑娘你这也太实在了。 李昌却没有心思瞎想,见夏征果然坐在大堂里,但是那副样子分明就是不待见自己,再想到以前想巴结却没有巴结到他的事,也就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舔着脸上去行礼,只是干干笑着送上了自己的贺礼。 夏征悠闲地坐在椅子里,吹了吹自己的指甲,对李昌没敢受林媛的行礼还是比较满意的。 来者是客,反正林媛也知道,李昌来给自己送礼无非就是看在夏征的面儿上,也就不客气地收了。 手里的礼物终于是送了出去,师爷不着痕迹地抬手甩了甩有些酸涩的胳膊,他哪里受过这样的罪,以前都是收礼收的手软,今儿倒好,是送礼送的手软啊。 礼物送出去了,第一步算是成功了。李昌心里的一颗石头也算是落了一半,再看看大堂里收拾的差不多了,还是十分关切地问道:「听说林老闆昨晚遭了贼了,本官第一时间就赶紧过来了。哎,不知道铺子里可有什么大的损伤?有否人员受伤?林老闆,您没事吧?」 林媛斜眼睨了夏征一眼,心里偷笑,这傢伙也不知道又对人家李昌干了什么事了,竟然让一个堂堂县太爷亲自来给她慰问。 不过,这李昌也不是个好官,正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既然他忌惮夏征,那就让夏征好好地震慑一番。这些日子驻马镇也算是平静了不少。 「承蒙县老爷关切,我这铺子里也没啥损伤,就是帐房先生被贼人打到了头,不过,已经请了郎中看过了,没有什么大碍。」林媛也跟着打起了官腔,不过跟别的铺子老闆不同,她可没有觉得被李昌额外关照是个值得骄傲的事。 李昌又询问了一番店里的情况,还把自己从小衙役那里听到的百姓对稻花香的称赞,一字不差地说了一遍,好像自己也吃过她这里的糕点似的。 林媛知道他这些奉承话都是说给夏征听得,也就扯着唇角静静听着,时不时很给面子地点点头。 直到坐在一旁的夏征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李昌才极其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赶紧告辞离开了。 眼看着李昌逃也似的身影,林媛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夏征这傢伙,果然是个人见人怕的小霸王,堂堂县太爷见了他跟老鼠见到猫似的。 大堂里的白五姐等人都面面相觑地互相看着,纷纷瞪大了眼睛,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刚刚来送礼的哪个人,真的是县太爷?那个什么都不干,就知道收礼逛青楼的县太爷? 不仅是他们,就连隔壁铺子里的老闆们也都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议论着,纷纷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林媛。 林媛向来不在意旁人的眼神,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对于夏征,还是要问一问的。 抬脚踢了踢他伸得老远的大长腿:「是你让林毅去找他的?」 夏征挑眉,邀功似的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有面儿?」 林媛撇嘴。 「哈哈,我就知道这种人你根本看不上眼儿!放心吧,我只是让林毅去提醒他,镇上的小偷大偷们,该治理治理了。」 原来是这事。林媛点点头,没有说别的。 不得不说,驻马镇的小偷确实是太多了,她向来感觉敏锐,出行也甚是谨慎,所以从来没有被小偷跟上过。但是被小偷惦记,倒是有的。 而且,这次的事也确实让她十分生气,偷东西就偷东西吧,为什么还要伤人?伤人是她绝对不能接受的。 正想着,突然门口一个焦急的声音响起,林媛一看原来是莫三娘。只见她一脸关切,一进门就开始拉着她左看右看,生怕她少了什么东西似的。 林媛纳闷:「怎么了,莫姐姐?」 莫三娘见她没啥事,再看到大堂里还有不少人,才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十分谨慎地提醒道:「还能怎么了?当然是那个李昌了!昨儿你开张的时候,我就有心要提醒你,没想到今儿出了这个事,我也给忘了。」 「啥事?」看莫三娘这么心急火燎地跑过来,林媛就知道,肯定是十分重要的大事,而且还跟李昌有关系。 果然,莫三娘看了看外边,压低声音对林媛说道:「他是福满楼的少东家,自然用不着,但是像咱们这些一般人家,一没有背景,二没有人脉,自然要想着巴结巴结县太爷了。不光是你我,就是这个西街上所有的铺子,但凡是要开张做生意的,都会提前给县太爷送礼去。」 可是她没有送礼,所以莫三娘一看李昌来了才会这么担心地过来问她是否有什么事。 也怪不得,门口那么多老闆都用异样的眼神来看她了。 别人开张都是主动给李昌送礼,今儿倒好,李昌竟然反过来给她送礼了。这样的事,还真是值得探究。 「妹子。」看了眼旁边的人,莫三娘把林媛拉到了一边,关切地叮嘱了几句:「这县太爷就是个登徒子,你别看他人模人样的,其实内里龌龊地很。以后,你离他远一点,别跟他多打交道。特别是,特别是你一个人的时候,千万别跟他单独在一起,听到了没有?」 林媛一愣,这才是真正反应过来,为什么莫三娘看到李昌来了以后急急过来了。敢情不光是因为告诉她要送礼的事啊,还有这一层原因。 还有门外那些临铺老闆们或鄙夷或惋惜的眼神,也不是因为李昌给她送了礼物,而是因为想错了她和李昌的关系! 见林媛一直发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莫三娘急了,使劲抓着她胳膊晃了晃:「你听到了没有啊?啊?这可不是小事!你是新来的,李昌在驻马镇的名声你可能不知道,但是姐姐知道!你小小年纪,爹娘又不在身边,姐姐可不能让你出一点儿事!」 两人嘀嘀咕咕说这半天话,夏征在那边纳闷地往这边看了又看,犹豫了一下想要过来,被林媛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夏征撇撇嘴,一屁股坐回到椅子里,不动弹了。 林媛抓住莫三娘的手,郑重点头:「莫姐姐,你放心,我记住了!那县太爷什么样,我多少也耳闻过,不会上了他的道儿的。」 听她如此说,莫三娘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再三叮嘱了一番才摇摇头回到自己铺子里招唿生意去了。 看着莫三娘的背影,林媛心里暖暖的,但是眼珠子一扫,正好看到旁边铺子里的两个女人,正在自己门口指指点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林媛冷冷笑了一下,没搭理她们。 误会就误会吧,反正她不在乎。夏征更是不在乎,话虽如此,但是林媛也只是把李昌会收店铺老闆的礼的事说了,没有告诉他别人的想法。 听了林媛的话,夏征撇了撇嘴,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这李昌吃喝嫖赌,没有一样是没干过的。更何况这受贿了?放心吧,他啊,没几年了。」 夏征如此说,定然就是有把握的。林媛也没有多问,她只想自己好好的开铺子,挣银子,对于谁当官没啥感觉。当然,若是能给换个好点的县太爷来,她还是挺高兴的。 林媛知道李昌来的目的,别人却是不知道的。白五姐等人本来还有些害怕那些小偷会再来,不过今日一见,连县太爷都亲自登门表明要好好捉拿这些贼人,还真是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干起活儿来更带劲儿了。 只是,王叔却是眼神有些异样地看了林媛两眼,似有什么话要提醒她,不过看了看夏征,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也不知道是因为李昌亲自到稻花香的事传了开去,还是因为铺子里有了那几个护卫,接下来店里倒是没有再出现小偷劫舍的事了。 不过,林媛还是专门找能工巧匠给她做了个带机关的货架,把那尊财神爷放了上去。 说是能工巧匠,其实也不全是。大框架是人家给做的,不过,一些机关的细节却是林毅给鼓捣出来的。用夏征的话来说,林毅毕竟是自己人,比那些能工巧匠手艺也好。 这话林媛认同,以前她可是听说了不少自己偷自己主顾的事,譬如盗墓的人,不就是仗着自己设计了墓穴,了解其中各种机关,然后再找人来偷吗? 经过这些日子的磨合,孟良冬算帐结帐越来越熟练,基本已经不用莫三娘天天来教他了。后厨的事,王叔也能一力承担了,倒是让林媛这个东家闲了下来。 优哉游哉地在前堂看着亮子几人招唿客人,林媛顿时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多么正确,没有事事亲力亲为,而是放权给手下的人。不然的话,一个豆腐坊,一个稻花香,还不得把她给累死? 再说了,她还得分出精力来做别的事情呢。 说起别的事情来,夏征前两天跟她说的事让她有些苦恼。 夏征早就说过,要让林媛接手福满楼,但是林媛当时也只是以为他是随口那么一说而已,却不想竟然是真的。 说实话,开酒楼才是林媛的最大梦想,但是那也得是她自己的酒楼。像这种半路接手别人的东西,她总有一种抢劫的感觉。 即便被抢的那个人,是她已经认定了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人。 不过,夏征的一句话倒是让林媛有些心动了。 夏征说,因为他爹不许他做生意,所以,他的福满楼虽然生意很好,也有好几个分店,但是也仅限于京城周边的几个有名城镇。京城里的酒楼却是没有他的,不是没有能力,而是不敢在他老子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地开起来。 这话倒是让林媛心念一动,既然京城没有福满楼,那她就替他把福满楼开到京城去好了。 只是,到时候京城的酒楼是叫福满楼还是改名为其它,就不是夏征说了算了。 想开了这一点,林媛终于答应了夏征的请求。不过,不是接手,而是入股,她没有银子,想要用银子入股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决定用自己的菜谱和做菜的手艺入股。 林媛的手艺,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福满楼不缺银子,缺的是新鲜的菜式和每日的推陈出新,有了林媛的加入,福满楼的生意定然能攀上一层楼。 入股福满楼的事就这样敲定了,与此同时,稻花香和豆腐坊的生意也已经渐渐步入了正轨,而林家坳里的新房子,现在也已经收拾妥当,一家人开始慢慢地往新房子里搬家了。 林家信两口子的东西倒是不多,以前的旧衣服基本上已经快被林媛仍没了。要不是刘氏看着心疼,硬给留了几件,只怕林媛都能把整个家给扔了。 「哎呀,娘啊,这件衣裳都补丁贴补丁了,你咋还留着呢?赶紧扔了吧哈。」林媛从刘氏收拾的包袱里抽出一件洗的发白的灰布长裙,给扔到了一边。 刘氏赶紧又给捡了回来,塞进了手里的包袱里,这个包袱里的东西几乎都是林媛扔出来的不要的旧衣裳。 「这个裙子,可是用你爹给我买的第一块布做的,不能扔!」 林媛撇撇嘴,又扔出来一件碎花的小褂:「这个不是第一块布了吧?样式都旧了,扔了吧。」 刘氏又给捡起来塞进了包袱里,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不行不行,你别看它样式旧了,但是这料子可结实了,以后看你们仨谁喜欢,就跟你们留着穿。」 林媛刚想拒绝,一边正低头收拾自己书籍的小林霜抬起头来,勐摇:「我可不要穿,我有娘和大姐给我做的新衣裳,不要穿旧衣裳。」 一边收拾自己绣花的东西的林薇也撇撇嘴,拒绝了:「娘,你还是留给大姐穿吧,我,我可以自己做。」 刘氏冲着两个小闺女哼了一声,把最后的期待落在了大丫身上。 林媛被她这无助期待的目光戳的心里疼,无语扶额,这个老娘真是知道怎么让她心软啊。 见闺女同意留下了这件衣裳,刘氏跟个孩子似的高兴地把衣裳塞进了专门给林媛收拾的包袱里。 被褥才换没多久,直接抱到新房子里就行。其它需要换的也没有多少东西了,家具都是新做的,已经在房子盖好后就搬了进去。 因为全都是纯木头的,就连表面刷的那层清漆都是纯天然的,所以林媛也不用担心会有什么有毒气体的影响。 以前用的旧碗筷没有扔,但是也没有再用,全都放到了一个大箩筐里,等什么时候人多了不够用的时候再拿出来应急。新的碗筷都是林媛在小马杂货铺里新购进的,不像以前那些是单调的蓝边,这些新碗都是带花的,连盘子上的边沿上也都刻着一样的花色。 林媛喜欢这种配套的而且很别致的碗筷,就多买了些,还买了大大小小的盘子,连果盘茶盘也都预备齐全了。 农村里搬进新房子后有个习俗,叫做温锅。据说是因为村里人不富裕,盖了新房子后家里生活拮据,所以,作为亲朋好友,就会各自带着一些鸡鸭鱼肉或者其它有吉祥寓意的东西,来到这家里送祝福。 当然这种说法对不对,林媛就不知道了。但是,温锅确实是一件有吉祥意义的好事,既能增进亲朋之间的感情,还能促进邻里之间和睦相处。 所以,跟爹娘商量之后,林媛就把温锅的日子定了下来。 外公外婆一家住得比较远,家里事情也多,所以林媛就没有通知他们。但是在请人把给他们买的布料送回村里的时候,还是捎了句话,等刘氏生完孩子过满月的时候,他们一定都得到。 温锅的时候,一般都是请的关系好的朋友或是邻居。 夏征早就有言,不许去隔壁请陈柱子的爹娘过来温锅,不然的话,他就去把他们没有塌的那一半房子给踹塌。 林媛又好气又好笑,这夏征的醋罈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啊,她决定以后要单独给夏征设计一款最酸最陈的醋,让他好好喝上一缸才行。 其实,即便夏征不提,林媛也不打算请陈柱一家的,先不说陈老头有多讨厌她,就是林媛自己也不想再跟那边的人有任何瓜葛。算算日子,陈柱应该也快要回来了。秋闱这几天应该就已经结束了,也不知道这承载了一家人期待的陈柱能考个什么样。 邻居不请了,就只剩下一些要好的朋友了。兰花一家和林二栓一家是绝对要请的,还有老村长一家,林媛也没有落下,她可还记得这位年迈的老村长明里暗里帮了自己多少呢。 再就是住在村东头的大嗓门子,林媛特意去请了她,这个命运不济的女人,林媛从来没有忘记过。再加上她性格豪爽,为人正直,林媛一直想着让她去镇上帮自己打理一下稻花香。但是又怕她放不下家里,所以才没有提起,想着是该找个机会跟她说一下了。 至于其他人,林媛还请了一些给过他们帮助的人,以前的雪中送炭,林媛全都记在了心里。
010 温锅,妯娌打架 当然,最不能忘记的就是老烦了。那日夏征解决了稻花香的事后,就着林毅快马加鞭去把老烦给「偷」了回来。说是偷,其实是不想让赵弘德知道他们的行踪回去给某人高密罢了。 不过夏征不会知道的是,某个记仇的老头儿早就已经把他的所有事迹全都透了个干干净净。 许是想到了以后要看夏征的热闹,老烦这次回来后,竟然破天荒地没有冲着他发脾气。这可把夏征给吓坏了,这完全不是老头子的作风啊。 不过再三跟林毅确定赵弘德几人没有什么异样之后,夏徵才勉强松了口气。 温锅这天,林媛一家早早就起床等着大家来了。最先进门的是大嗓门子和兰花娘俩,几人一来就帮着林媛把今儿中午要吃的菜给收拾了。 一边收拾东西,兰花跟林媛一边开始唠起了嗑。 「哎,你家那少东家呢?怎么没见到他?」兰花把一棵大白菜扒拉了外边的干皮后,放到了一个大盆里。 林媛白了她一眼,什么她家的,不知道是谁。 兰花见她还不好意思承认,嘿嘿笑着用胳膊肘捅了捅她,眼珠子往隔壁一撩,低声问道:「怎么?还不想承认呢?不会是还惦记着那个陈柱子吧?哼,听姐一句劝,别光想着他了。我听周掌柜说秋闱都结束好多天了,这陈柱子还没有回来,肯定是没考上,没脸回来了!」 「他考不考得上,跟我有啥关系?」林媛也扒拉了一颗大白菜,扔进了大盆里,脸色波澜不惊,「再说了,他要真是没考上,那才回来呢。就他那样的,有能力在外边自谋生路吗?」 不是她小看陈柱,而是这陈柱自小除了念书就是念书,家里活儿一个手指头都没有沾过。更别说干活挣银子了。 兰花也点点头:「这倒是,这陈柱子除了一张脸长得还行,别的也就没啥了。我看啊,他要是真想挣钱,倒是可以去那种小倌馆啊,肯定能是个头牌!哎呦,你打我干啥?」 林媛瞪着眼珠子又狠狠拍了兰花的胳膊一下,警告道:「你说我为啥打你?也不瞧瞧你自己说的这话,还小倌馆呢!让你去镇上做事,你就是学了这些烂七八糟的回来?」 兰花自知理亏,咽了咽口水,有气无力地耷拉了脑袋:「我,我这也是随口说说,又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也不许再说了!」林媛瞪了她一眼,见大嗓门子和王婶子进了厨房来,才没有再说这件事。 不过,兰花这些话倒是给林媛提了个醒。以前这丫头虽然直肠子有啥说啥,但是从来不会说一些烂七八糟的东西,像这种小倌馆更是连听都没有听过。 看来,豆腐坊里有人管不住自己的嘴,开始胡说八道了。有空,她得过去瞧瞧才行,这种人可不能留在她的铺子里。 王婶子和大嗓门子一个在忙活着切肉,一个在忙活着和面蒸馒头。今儿中午来的人肯定会很多,不早早地准备出来,只怕到时候会让大家久等。 而且林媛也已经想好了,中午就吃大锅菜和馒头就行了。不过为了热闹,她还特意让六子从镇上买了些好酒,虽然她跟孟春燕有些龃龉,不过不得不说,这孟家酒坊的酒还真是不错,够烈够辣,她只是闻了闻,就觉得鼻子里呛得厉害了。 只是可惜了,这样的酒不适合女人喝,但是林二栓这些干活儿的汉子们却是最喜欢的。 现在林二栓一家都住在镇上,今儿为了给林媛一家温锅,更是提前一天就从镇上回来了。只不过因为家里有孩子,所以桂芝嫂子婆媳俩儿来的比较晚一些。 厨房里人太多,林媛本打算跟大嗓门子说说去镇上做工的事的,也不好开口了,还是等会儿单独再谈这个事吧。 几个女人在厨房里忙活着,中途刘氏挺着大肚子过来了一趟,被她们给撵了出去。 还有不到一个月刘氏就该生了,现在已经明显能看出来她的肚子已经再往下走了。只是,刘氏最近腰疼的也挺厉害,晚上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这可把林家信给愁坏了,以前生林媛她们几个的时候从来没有这样过啊,怎么这个孩子就这样娇气了。 刘氏晚上睡不好就爱瞎琢磨,生怕这个孩子会跟上个孩子似的,早早夭折。又怕这胎会是个女娃儿,让丈夫落了期待。 虽然林家信不止一次跟她说过男娃女娃他都喜欢,但是刘氏总是觉得自己对不住丈夫。 看着刘氏这几天愈发加重的黑眼圈,林媛也开始有些担心了。 老烦倒是无所谓地摆摆手,扔下一句「你娘快生了」就跑去一边跟小林霜抢辣条吃了。 看着这一老一小两个吃货,林媛都有些后悔开稻花香了。 不过老烦的话还真是准的不行,温锅完了没多久,这刘氏还真就开始发作了。当然,这是之后的事了。 忙活到半上午的时候,来温锅的人陆陆续续到了。大家喜滋滋地进门,都给林媛一家或多或少地带了些自己的礼物。有自己家里种的菜,也有从镇上买的猪肉。 老村长一家给林媛带了不少自家的瓜果,因为有些过季了,所以保存的不是很新鲜,但是就是因为过季才觉得稀罕。 老村长还特意给林媛姐妹仨各自送了一套书籍。老村长年轻时读过书,后来岁数越来越大,看的书也越来越多,家里的藏书自然也就多了起来。虽然不是新书,但是从书毫无折角和完整的外皮来看,老村长保管得极好。 憨子叔叔的媳妇儿笑着跟林媛说:「媛儿啊,这可是你们村长爷爷昨儿挑了一整天给你仨挑出来的呢,说是最适合你们看。快瞧瞧,喜不喜欢?」 林媛得到的是一本专门讲述美食方面的书籍,虽然跟自己装满菜谱的脑袋比起来,这书不是多么好,但是毕竟是老村长的一片心意,她当然喜欢得不得了。 林薇得到的是一本讲述女德的书,小林霜得到的则是一本启蒙书籍。都不是很有名气,但是大家都很喜欢。 欢欢喜喜地跟老村长道了谢,林媛赶紧把他请到了屋里坐着。 老村长却笑眯眯地看了林媛一眼,问了问林家信在哪里。 林媛知道老村长定然是有事找爹,就让林薇带他去了林家信的房间。 林二栓带着小石头和小河也来了,送了他们一套印花的套装碗。这套碗林媛在小马杂货铺见到过,釉质干净,印花精良,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出于厨师的天性,林媛向来对这种精緻的厨具没有任何抵抗力,高兴地收了下来,乐得她小嘴儿都快合不上了。 林二栓两口子在镇上开铺子的事,已经在村里传遍了。对于林二栓一出手就是这样一套价值不菲的套装碗,村里人倒是没有多少意外,只是羡慕还是有的。以前跟林二栓一起做工的汉子们,全都凑到了林二栓身边,跟他讨教开铺子的事去了。 兰花一家的礼物是两匹上好的棉布,花色新鲜,又是蓝地碎花的,一看就知道是给未出生的小娃儿准备的。 大嗓门子也没有空着手来,她给林媛姐妹仨每人准备了一把桃木梳子和一面精緻的小台镜。 而最让林媛欣喜的,则是林富贵从镇上给他们捎来的那些礼物。 林富贵赶着牛车一进门就大声冲着她招唿:「媛儿啊,快来看看,你外公外婆托人给你们带礼物来了。」 一听是外公外婆的礼物,林媛满心欢喜地跑了出来。东西多少她不在乎,她看重的是外婆一家人的心意。其实在温锅这样的大事上,娘家人是应该出席的。但是她担心他们离得远来不了,没想到外公外婆竟然还专门托人带了东西来。 外公一家的礼物是两条大鲤鱼,两只老母鸡,还有一些其它零零碎碎但是据说都有讲究和说法的东西。 林媛全都一一收下,放进了厨房里。 厨房里有桂芝嫂子和王婶子几人忙活,根本不用林媛操心。而且之前盖房子的时候,家里的大锅菜和馒头都是兰花和大嗓门子一起操持的,今儿中午的饭菜也不用林媛亲自动手了。 再加上新换了厨房,厨房里的两个大灶能同时用上,还能在中间的那个小灶上烧水沏茶,林媛就只管着给客人们送上瓜子糖果和茶水就够了。 瓜子在农村里可是一个稀罕东西,上次李凤娥只是拿了一小把儿就让那两个女人羡慕地不行,今儿没想到林媛家里竟然放了两大盘子瓜子,而且还是一个甜味的,一个咸味的,可让来温锅的人吃了个够。 这瓜子其实也是林媛头一天自己炒出来的,在镇上买了生瓜子,然后她分别家里糖和盐,还有其它一些调料在大锅里慢慢炒。 镇上买的现成的瓜子,她总觉得没有自己炒的够味,果然,大家对这个瓜子全都喜欢的不得了。 瓜子吃多了容易上火,林媛还特意准备了败火的菊花茶。 除了这些,林媛还准备了自己店里卖的一些糕点,辣条自然少不了了。虽然辣条在镇上卖的极火,但是在林家坳却是头一次出现,没一会儿两盘子辣条就被大家给抢空了。 女人们都在里屋跟刘氏说着话,无外乎就是你家闺女真有出息啊,你身子如何的话。 男人们则都在堂屋里坐着,林家信也不坐轮椅了,而是用上了林二栓给他新做的拐杖。有了这个拐杖,林家信来来回回走路更方便了。看着他在炕上瘫了半年多,竟然还能有站起来走路的一天,人们几乎都惊呆了。 林媛一边给大家倒茶,一边在心里偷着乐,之前一直瞒着林家信治病的事,就是为了让大家都震惊一把,显然效果十分好。 屋里这样的场合,孩子们是最呆不惯的,林薇和小林霜早就带着一帮孩子们吃饱喝足后出去玩了。 林媛刚给屋里几个婶婶们倒好了茶水,就见小林霜喜滋滋地跑了进来,满头大汗地沖她喊道:「大姐,姐夫,咳咳,夏大哥赶了一辆特别漂亮的马车来,说是送咱们的温锅礼物呢!」 林媛一愣,马车?她之前去福满楼跟刘掌柜说要买他的马车的时候,他不是说那个是夏征的,让她随便用吗,怎么今儿这傢伙又给她送了一辆新的? 屋里的女人们全都不可置信地看着小林霜,再三询问是真的送了马车后,纷纷站起身来准备出去了看看。就连外边的男人们也都起身出门了。 没办法,在他们乡下,牛车驴车随处可见,但是马车却是个很稀罕的东西。虽然之前总是见到林媛坐着马车进出镇上,他们也都以为那是她租来的。没想到如今竟然有人一出手就给她送了一辆马车,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当林媛一行人出门时,看到的就是夏征嘚瑟地站在门口,斜着身子倚在马车上。林媛一时有些眼花,突然想起了上辈子看到的豪车帅哥似的。原来不管是在古代还是现代,香车宝马都是追求女孩子时百用不烦的绝招啊。 「哇,这马车,真好啊!」 「就是,你瞧那车帘子,还闪着光呢,该不会是用丝绸做的吧?」 「先别看马车了,你看这马,又健壮又有力气,看这马蹄子,这么宽阔,绝对是好马!」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根本没有进到林媛的耳朵里,她现在满眼满心思都是夏征送来的马车。这马车比夏征自己那辆还要豪华一些,而且车帘子是粉色的,上边还带着不少华穗,四个角上更是系了四只小铃铛,马车一动,那铃铛就要发出叮铃铃的清脆响声。 林媛不禁扶额,这么招摇的马车,也就夏征能想得出来。 「怎么样,欢喜地都不会说话了?」夏征暧昧地冲着林媛挑了挑眉,让大家的目光全都聚焦到了林媛身上。 林媛尴尬地咬了咬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冲着自己挤眉弄眼,生怕别人看不出他们关系不一般是不是? 夏征把林媛的警告看在眼里,却一点也没有收敛的意思,反而伸出手来,邀请道:「林老闆赏不赏脸,试试这马车如何?」 不赏脸! 不试! 林媛多希望自己能硬气地扔下这两句话,然后扭头潇洒地进门。可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 夏征那希冀盼望的眼神,实在是让她不忍心拒绝。 扭头看了刘氏一眼,见刘氏正抿唇沖自己点头微笑,林媛才深唿吸一口气,伸手搭上了夏征的手,任他轻轻抱着上了马车。 擦肩而过时,夏征低沉而灼热的唿吸全都喷到了她的脸上,林媛耳根子一热,钻进车厢里再也不肯出来了。 夏征知道她害羞,邪魅一笑,没有说什么,刚拿起马鞭准备带着林媛去村里转一圈,享受一下单独相处的浪漫时光时,小林霜突然高举双手大声叫着:「我也去,我也去!」 夏征拿马鞭的手就是一顿,冲着小丫头挤了挤眼睛,可是小林霜此时满心都是漂亮舒适的新马车,哪里顾得了夏征的挤眉弄眼?依旧跳着小脚儿要往马车上爬。 「让她上来吧,大妹,你也来吧。」林媛掀开车帘子,冲着林薇也叫了一声。一扭头见到旁边还有好几个小孩子眼巴巴地看着她,林媛心下一软,也沖他们招了招手。 孩子们从来没有坐过马车,见林媛同意了,唿啦一下子全都跳了上来。女娃们进了车厢,男娃们喜欢冒险,挨着夏征坐在了车辕上。 被一堆小男孩儿挤在中间,夏征苦笑一声,挥着马鞭子慢慢悠悠地往前走了。 林毅抱胸倚在墙角里,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 马车上四个铃铛叮铃铃响起来,再加上孩子们嘻嘻哈哈的欢喜笑声,传进了某些人的耳朵里,惹来一阵阵无声的咒骂。 老宅里,杨氏正佝偻着背坐在厨房里烧火做饭,二儿子一家今儿温锅的事她是知道的。不过不是二儿子过来通知的,而是出去抱柴火时从别人的口中得知的。 杨氏一边往灶膛里扔了一根柴火,一边抹了抹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留出来的泪花,悔恨地嘆了口气。 厢房里,马氏又给林永乐换了一套干净衣裳,拿起那被尿湿的裤子扔到了院子里的大盆里,里边已经攒了三四条裤子了。因为只是泡着还没有清洗,隐隐散发出一阵让人噁心的骚味。 李凤娥抱着两个双胞胎儿子在院子里坐着,被那股子骚味熏得头疼,白了马氏一眼,阴阳怪调地哼道:「我说嫂子,这还没到中午呢,永乐就已经换了四条裤子了。比我家永喜永贺还厉害呢!瞧瞧我家永喜永贺,才两岁,就知道尿尿的时候要蹲下尿了。」 言外之意,林永乐连个两岁的孩子都不如。 马氏本就心疼儿子,听到林媛那边温锅的热闹劲儿,更是心里堵得慌。这会儿再听李凤娥的话,简直让她怒火中烧。 「少在这里说风凉话!要是你儿子腿也瘸了,我看得换七八条裤子才行!」 马氏拿起舀子往大盆里又添了一舀子凉水,因为是故意的,那清水流到盆里,溅起了不少水花,正好有些落到了一旁坐着的李凤娥身上,连两个小娃儿的脸上也被溅了不少水花。 小傢伙们以为天上下雨了,一边抬头看天说着「雨,雨」,一边用手指头沾了那些水花塞进了嘴巴里。 这可把李凤娥给噁心坏了,那些水花可是有林永乐的尿的! 「别吃!吐出来!」一把将儿子的手打开,李凤娥气急败坏地走到马氏身边,一脚丫子就把那盛着脏衣裳的大盆给踢翻了。 「马大玲,你这不要脸的,把你儿子的尿往哪泼?自己儿子没出息,被人家打断了腿,还咒我儿子,你信不信我这就拿了棍子进去,把他另外一条腿也给打折了!」 自从小儿子腿伤之后,马氏心里一直不对付,白天照顾儿子不省心,晚上心里想着儿子的前途更是睡不好。见李凤娥如此,她也来了劲,把这些日子的苦闷一股脑地都发泄到了李凤娥身上。 马氏一把扔了手里的舀子,抓住她的头髮就来回乱晃,嘴里还不忘骂着:「你这个小骚货!敢打我儿子的腿?我就把你两个小兔崽子全都扔到猪圈里被猪给拱了!」 李凤娥被她拽着头髮痛得嗷嗷直叫唤,反手一把也扯住了马氏的头髮,拽的比她更狠:「你自己儿子瘸了残了,就看不得别人好了!马大玲,你就是个人渣!卖儿卖女!活该你儿子变成瘫子傻子!活该被牢里那些男人糟蹋!」 「你才被男人糟……」马氏突然愣住,紧紧拽着李凤娥头髮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李凤娥还在紧紧抓着自己的头髮,抬头迷茫地问道:「你,你刚说啥?」
011 后悔,家具店 李凤娥见她松了手,还是觉得不解气,又死命拉了一把,才松手放开了她的头髮,一边抿着自己乱糟糟的头髮,一边冷笑道:「说啥?你难道不知道?」 看马氏那迷茫而又隐隐害怕的表情,李凤娥心里无比地满足,勾唇一笑:「说的也是,这么丢人的事,你男人怎么会告诉你呢?哎,只是可怜了我那个侄儿啊,还不到二十岁,连女人什么滋味儿都没有尝过呢,就被一群又臭又脏的大老爷们儿给……啧啧,难怪会变得又痴又傻呢,换了谁也得受不了啊!」 又臭又脏的大老爷们儿,糟蹋,不到二十岁。 马氏耳边迴荡着的全都是这些不堪入目的字眼儿,脑海里甚至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浮现着永乐在大牢里被七八个浑身脏臭的男人围在一起,有的蛮横地压着手臂,有的野蛮地扯过了他受伤的左腿,还有的,在他的身上做着那不堪的动作。 马氏一声惨嚎,双目欲裂,回身蹭蹭跑进了屋里,抱着炕上刚刚才入睡的小儿子,一阵痛哭。 李凤娥凉薄地撇了撇嘴,嫌弃地看了地上那几件脏兮兮的裤子一眼,一手抱起一个儿子,给他们认认真真地擦洗干净脸上的污渍,抱着儿子进了自己屋子。 厨房角落里,杨氏震惊地回味着刚刚两个儿媳妇儿的对话,心里一阵抽痛。林永乐可是她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啊,没想到竟然遭了这样的罪。 可是,心痛归心痛,杨氏已经没有能力再去顾及别人了。她颤颤巍巍地从厨房的大灶里偷偷拿了半碗肉菜和半个棒子面儿馍馍出来,这还是昨天中午吃饭剩下被她偷偷藏起来的,若是让两个儿媳妇儿知道她偷偷给老头子藏吃的,只怕又要让她啃凉馍馍了。 林建领瘫在炕上,因为缺吃少喝,原本白胖的脸颊已经瘦的出现了两个大坑。 杨氏把手里的半个馍馍掰碎了泡到肉菜里,一口一口餵给他吃。说是肉菜,其实一块肉也没有,全都是大白菜。林家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吃到肉了,老三不正干,老大的银子全都用在了给林永乐治病上了,家里早就不够吃的了。 林建领虽然中风,但是脑子却是清醒的,只吃了两口就不再吃了。用眼神示意杨氏,杨氏跟他过了一辈子,老头子一个眼神她就明白什么意思了。 干巴巴笑着,杨氏又拿起勺子餵他:「我都吃过了,这是给你留的。」 林建领当然不相信,可是又不忍心老伴儿难过,流着泪把那些馍馍吃进了肚子里。他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可是他又不能死,他活着,至少杨氏还能有个精神慰藉。若是他死了,只怕杨氏也活不了多久了。 林建领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林家信,那个一直孝敬自己却被自己赶出了家门的儿子。老村长说得对,他真是混帐啊,这么好的儿子居然不知道珍惜。 耳边突然传来叮铃铃的响声,杨氏餵饭的手一顿,见老伴儿满是疑惑地看着她,勉强笑道:「是老二家的。据说是盖了新房子,今儿温锅呢。」 林建领一口饭卡在嗓子眼儿,眼泪流的更凶了,看吧看吧,若是没有把二儿子赶出去,现在住在新房子里享福的,肯定也有他们俩了。 听到铃声的不光是杨氏老两口,还有正在房间里梳理头髮的李凤娥。 狠狠地梳了一把乱糟糟的头髮,李凤娥烦躁地把两个儿子轰到了一边,抬手打了还在被窝里打着唿噜的林家孝一巴掌,骂道:「死鬼!都中午还睡!起来看孩子!」 林家孝正做梦在春风楼里享受呢,冷不丁被人打了一巴掌吵醒了美梦,心里烦闷,眼睛还没有张开就粗鲁地吼了一嗓子:「滚开!别吵老子睡觉!」 李凤娥一愣,随即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嚎叫,双手齐上,尖尖的指甲挠在了林家孝的脸蛋子上脖子上:「你个没良心的!老娘给你生了两个娃儿,你居然敢跟老娘吼!让你吼,让你吼!看我不抓烂你的脸!」 其实林家孝在吼出那句话以后就给后悔了,但是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李凤娥的利爪给挠上了。他赶紧一边求饶一边用被子把脸捂起来:「媳妇儿,媳妇儿,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是吼你呢,我是吼外边那些丁丁零零的声音呢。媳妇儿啊,我真的知道错啦!媳妇儿,别挠了啊,再挠我就出不了门啦。」 李凤娥刚在外边跟马氏干了一架,这会又挠了会儿男人,早就累了。 停下手来喘着粗气,看了这没出息的林家孝一眼,哼哼道:「给你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吼老娘!敢吼老娘,老娘就回娘家!」 林家孝战战兢兢地从被子里把头伸了出来,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回娘家吧,回娘家就别回来了,我就能去春风楼找女人了。」 李凤娥不知道林家孝此时心里想些什么,一心以为自己的魅力还跟没生孩子的时候一样,一个眼神就能让林家孝迷得三魂五道的。 迴转身去,拿起桌上的梳子接着拢自己乱糟糟的头髮了。 林家孝见她终于不再管自个儿了,裹了裹被子,往炕里头滚了滚,离这个臭婆娘远了点。 两个儿子还小,不知道刚刚爹娘是在打架,还以为是闹着玩儿,都拍着小手儿笑得咯咯的。 林家孝白了两个臭小子一眼,嘟嘟囔囔:「臭小子也不知道帮帮老子。」 「你说啥?」 李凤娥瞪着眼珠子,在镜子里看着林家孝,直把林家孝给看得浑身直哆嗦,嘿嘿笑着讨好道:「没说啥没说啥,嘿嘿,好媳妇儿,别生气了哈。」 这么一看,林家孝才发现媳妇儿有些不对劲儿,指着她鸡窝似的头髮,问道:「你,你这是干啥去了?头髮怎么这个样子?」 「哼!」他不提还好,这会儿一提起来,李凤娥心里一阵委屈,鼻子一酸,眼泪也跟着吧嗒吧嗒地下来了,抽抽噎噎地把刚才跟马氏打架的事说了。 林家孝一听这个,哪里还躺得下去?一个鲤鱼打挺从炕上给起来了:「他娘的!老子的媳妇儿,老子都捨不得动一下,他娘的马大玲都敢动手了!看老子不踹死她!」 李凤娥原本还在委屈,此时听到林家孝为自己出头的话,心里瞬间敞亮了不少。 赶紧拉住了林家孝,柔声劝道:「算了算了,反正我也没吃啥亏。她那头髮比我的还乱呢!哎呀,我说了没事就真的没事,婆娘们打架,用得着爷们儿吗?」 见媳妇儿拦住了自己,林家孝作势意思了意思就赶紧坐了下来。他根本就没有真的要去揍马氏的意思,要是真的因为两个女人打架,他再跟大哥干了起来,那以后这日子还能过吗?他可不想失去现在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逍遥日子。 不过静下来了以后,听着外边的声音,林家孝有些纳闷:「你不是把永乐的事跟老大家的说了吗?怎么那边不光哭还有铃铛响呢?」 李凤娥伸出长长地手指头在他额头上一点,白了一眼:「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啊?没出息的东西!你再好好听听那铃铛是老大那屋里传出来的?笨蛋。」 被李凤娥这么一骂,林家孝此时也听出来了,哪里是那边的声音,分明是外边大道上的声音啊。虽然有些远了,但是隐约还能听到马蹄响和孩子们的笑声呢。 这是咋回事? 李凤娥一边笼着头髮,一边有些酸熘熘地说道:「听出来啦?知道是谁家的不?哼,就是你那个好侄女儿家!」 侄女儿? 他的侄女儿一个在镇上给县太爷当小妾,另外就是…… 小灾星?! 看着林家孝那不可置信的样子,李凤娥再一次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他脑门一下:「你说说你,当初是怎么回事!老大家要跟她断绝关系就断呗,你跟着瞎掺和啥?现在好了吧,人家小灾星一家子又是盖新房又是开铺子的,小日子过得滋滋润润的。再看看咱们,老大两口子都有两个月没往家里交银子了吧。再这么下去,还不得让咱们掏银子养着他们一家子?」 林家孝被媳妇儿的指甲戳的脑门生疼,嘴上不敢说啥,心里却是开始嘀咕了,当初分家、断绝关系的时候,还不是你这个臭婆娘挑的头儿?现在又来念叨他了! 李凤娥梳头髮的手一顿,眼珠子一转,把梳子啪一声扔到了桌子上:「不行,我可不能白白丢了今儿这么好的机会。」 今儿小灾星家温锅,家里正是人最多的时候,就算是为了面子上好看,肯定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对,就这么办。 李凤娥三两下梳洗好自己,跟自家男人交代了一番就出门去了。 林家孝不知道这婆娘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事,走得这样火急火燎的,撇撇嘴,也懒得理她。打了个哈欠刚要躺下接着睡,就见到两个小儿子哈哈笑着乱成一团,也不知道是谁举着小鸟把他的被子给尿湿了。 林家孝气急败坏地冲着外边吼了一嗓子:「娘,把这两个小兔崽子抱走!」 刚给林建领偷偷餵完饭的杨氏心里一扑腾,差点掉了手里的碗,哎了一声赶紧过来,颤颤巍巍地把孩子抱走看着去了。 大道上,夏征驾着新马车带着林媛和几个孩子转了好几圈,来温锅的人也跟在一旁哈哈笑着看着。 屋里,林家信腿脚不好就没有出门去,老村长年纪大了,也没有出去看。大儿子本想留在老村长身边照顾着,却被老村长给撵了出去。 林家信知道,老村长这是有事跟自己说。 「叔,有啥事你就说吧。」林家信给老村长倒了一杯热茶,恭恭敬敬地放到了他的手里,对于这个老村长,林家信还是十分敬重的。 老村长点着头接了茶杯,看着手里那做工精良的杯子,忍不住喟嘆:「老二啊,你家养了个好闺女啊,给你治好了腿,盖了新房子,还开了铺子啦。」 说起闺女来,林家信心里也十分欣慰,点头笑道:「是啊,都是大丫有头脑,撑起这个家,不然,我们一家子这会儿没准早就饿死了。」 他这话老村长信,当初林媛一家多么穷,他是亲眼见到的,正因为如此,所以有些话才会不好意思开口。但是,却又不能不说。 林家信看出了他的为难,虽然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事,但还是让他说出来了。 老村长浑浊的双眼深深地看了林家信一眼,嘆了口气说道:「老二啊,你们当初过得艰难,叔都知道。所以,今儿看见你们过得好了,叔也替你们高兴。只是,老二啊,这人啊,不能忘本,叔知道,你爹娘他们的所作所为伤透了你的心,也伤透了你媳妇儿孩子的心。可是,不管怎样,那也是你的亲爹娘,现在他们两口子在老宅那边过得不好,你看看,能不能……」 自从中秋时让林媛却送月饼,林家信就再也没有过问过那边的事,如今听到老村长提起,他才勐然发觉,自己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见过爹娘了。 「他们,他们有大哥和三地孝顺着,不用俺们。」林家信还记得中秋那天晚上,杨氏说过的话,他心里怎能不介意? 老村长嘆了口气,知道林家信心里还记恨着他们,或者说是埋怨着。 「老大和老三是啥人,你还不清楚吗?老大两个儿子一个偷东西闹得整村人都知道了,另一个儿子残了腿变得痴痴傻傻的,有一次,还有人见到他自个儿偷偷从家里爬了出来,嘟嘟囔囔地也不知道要去哪。」 老村长闷闷地敲了敲桌子:「还有你家那个老三,哎,算了,不提他了。老二啊,叔知道你过不了心里这关,所以,今儿叔也不指望你能帮帮他们,但是你爹娘年纪大了,再也受不得罪了。如果可能,以后有机会看看他们,行吗?」 说起爹娘来,林家信首先想到的就是当日断绝关系时,他爹因为林永乐被关进大牢而中风的场景。他心里只有那几个孙子,就连中风了,也不许他凑近过去看看。这样的爹娘,算是他的爹娘吗? 更何况,如今这日子好过了,也是他家林媛一点一点打拼出来的,他曾经动过接爹娘过来的念头,可是结果呢,还不是被杨氏给骂了回来? 摇了摇头,林家信苦笑着说道:「叔,不是我不想看他们,而是,哎,算了,都是以前过去了的事了,不提了吧。」 老村长皱眉想要再劝劝,但是看到林家信这倔强的表情,知道再劝也是无益,正好外出看马车的人都回来了,老村长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仿佛刚才的谈话没有发生过一般。 农村里的人最是好事,特别是谁家的闺女订了哪家的亲事这种事,更是他们谈论的话资。 不过幸好今日温锅,来的都是跟林媛一家关系最好也是最亲近的朋友,即便心里对林媛和夏征的关系十分好奇,但是没有哪个人主动提起,这倒是让刘氏放心了。 女人们都回到屋里去继续聊生孩子的事了,男人们则在外屋从马车说到了马,又从马说到了养牲畜。林媛生怕夏征不适应这些乡下汉子们的谈论话题,特意在一旁听了一会儿,见他一点也没有厌烦的意思,相反还跟这些人都能说到一起去,心里才踏实了一些。 正要出门去厨房看看,就见林长庆正一个人扒拉着她家的新家具看个不停。 林媛抿唇一笑,知道林长庆自从学木匠活儿以后,简直跟着了魔似的,看见啥稀奇的东西都要探究一番。 走上前去,拍了林长庆肩膀一下,笑道:「长庆大哥,你看啥呢?」 林长庆一个激灵赶紧站起身来,回头一看原来是林媛,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没,没啥,你,你别介意啊。」 林媛知道他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笑着宽慰道:「啥介意不介意的,不就是个柜子吗?长庆大哥,你是不是对做家具特别感兴趣?」 林长庆看林媛没有怪自己的意思,才大着胆子点了点头:「嗯,我看你家做的新家具都特别好看,样式也新,跟别的家里做的不一样。我,我就想着自己能不能做出来。不过……」 林长庆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嘆了口气。 林媛明白他的话,她早就说过,林二栓这人擅长做的是各种大件的家具,比如桌子椅子柜子床什么的。但是林长庆却是在细緻活儿上见长,因为他心思更精巧一些,雕花刻花,做一些其它的小个儿工艺品,都是他的拿手活儿。 只是,这样的手艺,在木匠圈里也有一定的局限,毕竟驻马镇是个小地方,不是所有的富贵人家都有闲钱去买这些用木头做成的小东西的。 即便你给它起了个高大上的名字叫做工艺品。 想到这里,林媛也有些为林长庆着急了:「长庆大哥,其实你的手艺挺好的,我都听我爹说了,你雕花刻花的手艺比二栓哥还要好。只是,只是做大件东西的时候。」 「只是做大件东西的时候,放不开,不敢做。」林长庆咬唇苦笑,他的毛病师傅早就跟他说过好多遍了,也让他放宽心,踏踏实实地放手去做,甭管最后做成个啥样,只要敢做,就能出做点成绩来。 但是林长庆试了好多次,总是不管用。 林媛在心里嘆了口气,这林长庆就跟当初的林薇一样,因为家里条件不好,买不起木头,好不容易有个木头放在自己面前,能让他尽情发挥了,他却畏手畏脚不敢动了。生怕一不小心,把这么好的木头给做成了残次品。 可是,做手工艺活儿不都得经过这一个过程吗?做好了就好,做不好大不了赔给人家木头呗,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林长庆心思太过细腻,做活儿时情不自禁就开始想到这个了,所以每次做大件的东西时都做不了。 「其实我真是挺羡慕二栓哥的,他有头脑,会设计,最重要的是胆子够大。」林长庆看了一眼被以前一起做木匠活儿的汉子们围在中间的林二栓,眼睛发亮。 对于林二栓,林媛的确是十分欣赏,她只是给开了个头儿,林二栓就知道怎么接下去。 想到这里,林媛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林长庆道:「长庆大哥,要不这样吧,你自己开铺子,自己买木头做家具,等家具做好了,你就卖这些现成的。」 「现成的?」 见林长庆还有些迷茫,林媛又道:「你看啊,现在的人家不都是请人去家里做家具吗,我想啊,你不是会雕花会刻花吗,那你就自己做出你觉得好看的带着雕花的家具来,然后放到你的铺子里供大家挑选。等客人看上了哪款,你就可以把这款卖给他,或者是根据他家里的房间大小,再单独定做相应的家具。这样,你不就不用担心会把人家的木头做坏了吗?反正木头都是你自己买回来的,这根做坏了,你就再用它做别的嘛,是不是?」 听了林媛的话,林长庆终于恍然大悟,是啊,他一直纠结于把客人买的木头弄坏了而不敢放手去做活儿。可是,若是自己家的木头,他还怕啥?反正做坏了也没有人瞧见,大不了废物利用做别的东西呗。 「媛儿,你咋这么聪明呢!」林长庆激动地有些难以自持,要不是看到这么多人在,只怕都要高兴地叫出来了。 现在大方向有了,至于找铺子买木头这些小事就不用林媛操心了,反正他们家里还有兰花,实在不行林二栓也可以帮忙。 跟林长庆又说了会儿别的,林媛一看快到中午了,就赶紧往厨房去了。 谁知,刚来到院子里,就听到了一个让她噁心到几乎要把前天的饭菜都吐出来的声音。
012 李凤娥丢人 「呦,媛儿!婶子来得正好,还怕人太多找不到你呢!」 林媛嘴角一抽,暗自翻了个白眼儿,转过身来却已经喜笑颜开:「呦,这不是林家的三婶子吗?怎么今儿有空来我家里了呢?」 似是为了提醒李凤娥,林媛故意把「我家」二字咬得极重。 李凤娥果然脸色一变,心里暗骂了一句,嘴上却依旧是笑盈盈的:「大侄女儿这话说得,今儿这不是你们搬了新房子温锅吗,我这个做婶子的,怎么能不来?」 说着,还扭头看了眼他们新盖的红砖大瓦房,眼里的艷羡一闪而过,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了。 林媛对她眼底的嫉妒看得清清楚楚,抿唇笑道:「婶子?我好像记得,咱们没啥关系了吧,这温锅,您来不来的,也无所谓了。」 李凤娥脸上一僵,没想到这臭丫头说话这么直,一下子就把断绝关系的事给说了出来。 眼珠子一转,见屋里已经有不少人听到她们的谈话出来了,赶紧挤出个灿烂地笑容,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就不信了,她林媛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把她给撵出去。 搓了搓手,李凤娥这才想起来,自己此次来,还带了礼物呢。 伸手将胳膊上挎着的篮子往前凑了凑,露出了里边两颗大白菜,李凤娥嘿嘿一笑:「媛儿啊,你说你们也是,温锅这么大的事咋也不说通知婶子一声儿呢?这不,婶子也没啥好送的,给你带了几颗菜来,你可不要嫌少啊。」 说着,就要挎着篮子往厨房里去:「这中午吃啥好的?这么香,用婶子帮忙不?」 不等李凤娥靠近厨房,林媛已经一个侧身挡在她面前,帮忙?说得好听,你是来帮忙干活的,还是来帮忙吃饭的? 冷笑一声,林媛看向了李凤娥篮子里那两棵蔫不拉几毫无水分的大白菜,给她退了回去:「婶子,你说你是来给我温锅的,可是我不记得我邀请了你啊。今儿我邀请的都是我们在村里交好的朋友,一般人,就先不请了,等以后有机会,我们再请整个村里的人来聚聚。」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我们只请关系好的,没请的人都是关系不好的,您哪,哪来的哪去,不送! 李凤娥自然也听出来了,但还是厚着脸皮嘻嘻一笑:「啥关系好不好的,我可是你亲婶子。你爷奶身体不好来不了,你大娘在家里照顾着你堂哥,也来不了。我这个当婶子的,既然听说了,咋能猫在家里不出面儿呢?」 「呵,我嫁到林家坳十来年了,还是头一次听老三家的说了次人话呢!」 「别说你十来年了,就我都快三十年了,也没听过,哈哈。」 两个婆娘肆无忌惮的笑声,把李凤娥伪装的极好的面具几欲打碎。 李凤娥扭头瞪了她们一眼,暗暗记住了两人,以后绝对不跟她们来往了。 林媛却是笑着问了句:「既然婶子说是来给我温锅的,那我倒要问问了,您口口声声说我爷奶大娘啥的,那您就是作为我娘的婆家人来的呗?那请问婶子,作为婆家人,您来温锅,该送点啥呢?就两颗大白菜?」 周围的人全都哈哈笑了起来,刘氏十分讨厌这个曾经的妯娌,想要出来把她给骂走。但是屋里的女人们顾着她大着肚子不能动气,愣是把她给拦在了屋里。此时听到林媛出言讥讽,心里也痛快得很。 林家信也懒得动弹,不过对于女人,他不方便出面,林媛的能力他是相信的,也就没有出来。 老村长此时却是脸上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刚刚他才替那边的人说了好话,没想到这个老三家的就带着两颗大白菜来丢人现眼了。或者说,她就是故意来给林媛添堵的! 温锅的时候,就算是一般的亲戚朋友也不可能只拿着两颗蔫了的大白菜来啊。更何况她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代表婆家人来的。按照习俗,婆家人应该送的是用面蒸熟的各种样式的糕饼,比如元宝啊石榴啊什么的,寓意发财、多子。 而这李凤娥显然就是来找茬儿的! 温锅的习俗,李凤娥自然是清楚的,可是她过来也只是临时起意,而且就算有时间提前准备,她也没有银子去买白面,给小灾星一家做糕饼。他们现在几乎天天都是棒子面儿馍馍,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见过肉腥了。 可是这个小灾星呢,她刚刚还没到门口就闻到了猪肉的味道。 正巧大嗓门子和兰花两人将刚刚出锅的肉菜端到了北屋里,李凤娥一双眼珠子在那香喷喷的泛着油腥的肉菜上挪也挪不开,连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林媛好笑地白了她一眼,她可记得呢,以前在老宅那边吃饭,这李凤娥每次都嫌弃刘氏做的饭不好吃,炒出来的肉又肥又腻。刚刚那个盯着大肉膘,恨不得全都吃了的是谁? 眼看着准备开饭了,林媛也懒得跟她废话,招唿着众人往屋里去。 李凤娥一看大家都进屋了,也舔着脸地跟着往屋里走,被林媛一把拦在了台阶下,冷冷说道:「李凤娥,刚刚的话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是真没听懂,还是在装傻?今儿是我家的好日子,我不想跟你多说废话,你从哪来的就会到哪去,别在这里给我们家人添堵!」 李凤娥哼了一声,反正她是瞧出来了,这林媛也不想把事闹大,狠了狠心,孤注一掷了:「添堵?小灾星你会不会说人话?老娘来给你温锅,那是看得起你,你少在那里装清高!」 林媛一听这话,脾气当即就上来了,她可是一句难听的话也没有说吧,怎么到了这李凤娥的嘴里就成了不会说人话了? 好,既然你说我不会说人话,那我就给你说个不是人话的! 林媛冷笑一声,一把扯了李凤娥的胳膊,将她拖进了北屋里,故意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大声说道:「李凤娥,我敬重你是长辈,喊你一声婶子,你倒好,倚老卖老,骂我小灾星也就罢了,反正我听着这个名字也长了这么大。但是,你说我不会说人话,是什么意思?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我家穷的叮噹响的时候,是这屋里这么多人一口饭一口菜把我们接济着活过来的。那个时候,你这个婶子在哪呢?」 林媛双手抱胸,笑了一下:「哦,我记起来了,你啊,你那会儿正盘算着怎么把我们姐妹仨卖了,好给你挣点银子,是不是?李凤娥,做人可不能像你这样啊,看我们穷就像甩屎似的甩开,现在看我们有钱了,你就舔着脸又来求我们了。我倒是想问问,你到底是以什么身份来的呢?我可还得咱们两家断绝关系的那封书信呢!要不,我拿出来给你瞧瞧?省得你贵人多忘事,还以我三婶的身份自居!」 被林媛这么一说,李凤娥脸上又是白又是红,她来这里本就是拿捏着林媛会顾及面子不敢跟她明目张胆地扯破了脸皮,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当着这么多人撵她!甚至还要拿出那断绝关系的书信来,这不是明摆着打她的脸吗? 其实李凤娥这次来是来错了,林媛温锅,请的都是之前给过他们帮助的人。既然如此,这些人当然对林媛一家的遭遇十分熟悉,更是对老宅那边人的所作所为十分熟悉。即便林媛不说,在他们的心里也有一桿秤,评估着到底谁才是最有理的一方。 李凤娥讨不到好,还惹了一身骚,也不敢再多呆下去了,灰熘熘地赶紧跑走了。 一出林媛家的大门,就看到了夏征送给她的那辆新马车,又是嫉妒又是气愤,骂骂咧咧地踢着石头子儿往家走。 本以为没啥事了,没想到在距离自家门口不到十米的地方,竟然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趴在地上一点一点地蠕动着。 李凤娥心里骂着林媛,一开始没有注意,此时勐然看到了这个东西,当即吓得大叫一声,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篮子里的大白菜也咕噜咕噜地滚到了一边。 「怪,怪物!」 李凤娥哆嗦着嘴唇不敢张开眼睛看,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东西一点一点地爬到了她的身边。直到她终于听清楚了怪物嘴里发出的声音后,李凤娥才敢张开眼睛仔细看了那东西一眼。 「永乐?永乐!」李凤娥腿也不软了,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噗噗打了打身上的土。 那地上爬着的怪物正是林永乐,马氏以为他睡着了,就回到自己屋里打了个瞌睡。却不想正在睡觉的林永乐竟然做了个噩梦,一下子惊醒了,嘴里念念叨叨地,从炕上摔了下来,用双手和没有受伤的那条右腿一点一点地爬出了房间,爬出了大门,向着林媛家里爬去。 林永乐像是没有看到李凤娥似的,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大道那头的林媛家,嘴里嘟嘟囔囔地,用胳膊带着身子往前一点一点地爬着。 李凤娥鄙夷地看了地上脏兮兮的林永乐一眼,怪不得刚才她没有认出来。林永乐现在大小便失禁,马氏也嫌麻烦,就用一条黑色的裤子绑在了他的下身,里边垫着厚厚的草纸。可是,随着林永乐的爬行,这裤子现在几乎已经快要被他爬掉了,露出了白花花的屁股。而林永乐的头髮,也因为刚才的匍匐前进,全都散了下来,挂着脸上跟个叫花子似的没啥区别。幸好现在正是做饭的时间,大道上没有别人出现,不然,这林家简直又要丢人现眼了。 「行了行了,别往那边爬了,就你这德行,就是去了也不会给你肉菜吃的!」李凤娥嫌恶地踢了踢林永乐的腰,刚才他嘴里嘟囔的话她可都听清楚了,一直叫着小灾星,所以就以为他跟自己一样是想去小灾星家混点好吃的,「别一直喊人家小灾星了,想过去讨肉吃还不知道说点好听的,真是个傻子!」 林永乐嘴里确实嘟嘟囔囔地说着「小灾星」,只是李凤娥理解错了他的意思。林永乐即便被牢里的那些恶人整的神志不清,但是当日掀翻林媛摊子时的情形,总是在他的脑海里迴荡,特别是小灾星举着棒子打断他腿的一瞬,每每都会让他从噩梦中惊醒! 都说傻子也有痴念,林媛打断他的腿,应该就是林永乐的痴念吧,怪不得他就是爬也要爬过去找林媛报仇了。 李凤娥见自己的话根本不起作用,又不想亲自动手把这个脏兮兮的傢伙带回家,更不想让村里人看到她家的丑事。碎了一口唾沫,急匆匆地回家去把马氏叫了出来。 送走了李凤娥,林媛还没来得及回屋,就被门口一个瘦小的身影叫了过去。 这个身影林媛在熟悉不过了,以前的林媛每天几乎都要见上三四次的。 「陈婶子,你怎么来了?」来者是客,即便林媛跟陈柱没啥关系了,但是对这个在家里忍气吞声的老妇人还是有一些好感的。 来人正是林媛的邻居,陈柱的娘亲。 陈婶子尴尬地笑了笑,往自己家的方向看了一眼,才把手里的篮子送到了林媛的手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媛儿啊,这是婶子的一点心意,你别嫌少,拿着吧,啊。」 林媛低头,篮子里是一些杂七杂八的蔬菜,虽然不多,但是林媛知道,这应该是陈婶子能拿出来的最多的东西了。毕竟,他们家里没有能干活的人,陈柱上京赶考还没有回来,陈老头儿眼瞎,又特别大男子主义,别管是家里的活儿还是地里的活儿,从来都不搭把手。家里家外,全都靠着身弱的陈婶子一人操持。 所以,当初的林媛即便没有陈柱这层关系,也会不由自主地想去帮帮他们,毕竟这个老妇人太可怜了。 「婶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东西,我就不要了,你还是拿回去吧。你自己种点菜不容易,我不能要。」 林媛把篮子塞回到陈婶子手里,陈婶子也说什么不再拿回去:「媛儿啊,你这是嫌弃婶子是不是?」 听她这么一说,林媛有些不好意思了:「婶子,我哪里是那个意思啊,您别瞎想。」 「不是就把东西收下。」 林媛无奈,只好收了下来,心思一转,她又说道:「婶子,你等会儿,我去把菜放到厨房里,一会儿给你把篮子拿过来。」 陈婶子家里条件艰苦,确实也只有这一个篮子,当即就点点头应了,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家院子,见老头子还没有发现,催促着林媛快一些。 林媛快步跑回厨房,把菜一股脑地倒在了案板上,然后装了六个新蒸出来的白面馒头,又放了两块猪肉,才把搌布盖上,跑到门口把篮子还给了陈婶子。 陈婶子一看篮子里的东西,说什么也不要:「媛儿,俺不是为了跟你要东西才来的,俺不要,你快拿回去,拿回去。」 林媛笑着把篮子塞进了她手里:「婶子,你不是咱们驻马镇的人,不知道咱们这里的习俗。只要是拿了礼物来给温锅的客人,主家都会在客人走得时候送些糕饼吃食的。你要是不拿着,就是说明你不想跟主家再有交往。」 是有送东西这么一说,但是可没有说不要就不再来往的话。林媛这是怕陈婶子不收下,故意编出来骗她的。 陈婶子一家是从南方逃难来的驻马镇,虽然住了这么多年,但是因为陈老头儿脾气古怪,跟村里人谁都不来往,所以陈婶子根本不知道驻马镇有没有这么个习俗。 不过,看林媛说的认真,陈婶子就当成了真的。可是说什么也不要这么多,非要让林媛拿出一些来。 林媛一笑,指了指院子里:「婶子,要不是你不肯进去,我真想让你去我的新房子里看看呢,我家今儿来了好多客人,不差这几个。」 陈婶子一直回头看自己家院子,林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是她在家里听说了林媛温锅的事,趁着陈老头儿不注意,偷偷跑出来给她送礼物的。 陈婶子勉强笑了笑,看着眼前这个巧笑嫣然的小姑娘,想起了半年多以前,她还总是往自己家里跑,三天两头地给自己送东西,帮自己干活儿。 这么好的姑娘,本来她以为会是自己的儿媳妇儿的,谁知,被老头子给棒打鸳鸯了。也不知道柱子这孩子啥时候回来,等他回来了,这姑娘是不是就会回心转意,当自己的儿媳妇儿了? 刚想问林媛能不能等陈柱回来,陈婶子就见到一个模样俊秀浑身散发着贵气的男子,从屋里走了出来。 这个小伙子长得真是俊啊,比她家陈柱子俊了不知多少倍。还有他身上的衣裳,比她以前见过的所有有钱人穿的衣裳都要好,这样的衣裳,少说也得好几十两银子吧。 陈婶子眼睛都要看直了,其实这不是她第一次跟夏征碰面了,只是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还是头一次。 「大家都吃饭呢,你在外边干什么?」似是没有发现陈婶子的眼光,夏征浅笑着,宠溺地揉了揉林媛的头髮。 林媛被他的眼神看得浑身鸡皮疙瘩都快掉下来了,这个夏征,醋罈子又打翻了,明明知道眼前的这个老妇人就是陈柱子的娘,非得用这种腻死人的眼神看她。 果然,被这个眼神一看,陈婶子就明白了两人之间的关系,想要让林媛等陈柱的话也不好再开口了。 虽然她对自己的儿子有信心,但是跟夏征一比,陈婶子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儿子根本不能跟他相提并论,或者说两人之间根本连比都是多余。 陈婶子刚要开口让林媛回去吃饭,就听到自家老头子气急败坏的骂声传了出来:「又跑哪儿去了?一个个的整天往外跑!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人家都知道吃饭了,你还不回来做饭?非得把老头子我饿死你就高兴了,是不是?哼,让你高兴,我就要活上七八十岁,等你死了我也不死!」 陈老头儿越骂越带劲儿,后来竟然砰砰地传出了锅碗被砸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他不小心摔倒了,还是故意拿着拐杖砸烂的。 陈婶子脸色大变,顾不得跟林媛打招唿,拎着篮子就赶紧往家里跑。 看着她那焦急万分的背影,林媛摇了摇头,这陈老头儿才是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眼睛瞎了,脾气又臭,可是陈婶子却一直不离不弃,他有一点儿不高兴,就赶紧又是哄又是劝的,生怕老头子心里有一点点不痛快。
013 腊肉,吃醋 「还看她?」 林媛一直感慨陈婶子,却忘了自己身边还有个超大个醋罈子呢。直到夏征双手扳过了她的脸,林媛才好笑地用拳头捶了他肚子一下:「她是个女人,女人也不能看?」 夏征装模作样地捂着肚子,挤出了一个痛苦不堪的表情:「你,你,谋杀亲夫!」 林媛耳根子一红,这次是真的捶了他一下:「胡说什么!不害臊!」 夏征被她这害羞的模样逗乐了,嘿嘿一笑,扯过了林媛的小手,拿在手里揉啊揉捏啊捏的,玩的不亦乐乎。 「女人也不许看,以后,你就只能看我,别人事儿都不能看,管他是男人还是女人!」 林媛被他这霸道又无理的话给逗乐了,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抽回了自己的手就往屋里走去。 夏征却是突然在身后哼哼了一句:「我可跟你说啊,你给我的回礼不能只是几个馒头几块肉。我可是送了你一辆超级豪华的马车呢,不是馒头肉啊的就能打发我的。」 林媛一愣,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敢情这傢伙从一开始就听到她和陈婶子的谈话了。 「那好啊,你想要什么回礼?」林媛抱胸,嫣然一笑。 夏征被她这回眸一笑给惊艷了,挑了挑眉,眸光深邃:「我要你!」 林媛一愣,连脖子都红了,碎了他一口,三两步跑回了屋里。 夏征却认真地勾了勾唇,自言自语道:「真想让你快点长大,把你娶回家去。」 李凤娥的不请自来根本没有影响到林媛家办喜事的热情,大家吃吃喝喝好不热闹。特别是男人们,有肉和白面馒头吃,还有孟家酒坊的烈酒喝,可是高兴的不行。 「这孟家的酒就是不一样啊,比咱们以前喝得那些黄汤强了不知多少倍呢!」 说话的汉子是村里出了名的爱喝酒的,只不过人家可比林大栓有出息,喝酒也只是怡情,不像林大栓似的,整日里喝得跟个醉鬼似的,啥也不干了,而且喝醉之后还总是打婆娘打孩子。 旁边的汉子也一杯酒下肚,辣的嘴巴直呲哈:「他娘的,这才是酒呢!咱们以前喝的那都是马尿!」 一起吃饭的汉子们听了无不哈哈大笑起来,林家信也跟着笑了起来,但是余光却是看向了夏征。虽然夏征在他们林家坳里呆的时间不短,但毕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孩子,他生怕这孩子看不惯这些人的粗鲁,会连带着对林媛有意见。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夏征竟然一点也没有不高兴的表情,甚至还跟坐在他身边的汉子一起喝起了酒。 林家信微微有些意外,不过对于这个准女婿却是更喜欢了。 女人们都在屋里吃饭,因为没有适合女人们喝的酒,所以林媛特意提前准备了一些甜豆浆,因为天气有些凉了,所以全都热着喝的。 这些豆浆倒是很符合大家的口味,全都喜欢的不得了。 看大家每个人都分到一碗甜豆浆,林媛刚要去厨房一趟,就发现角落里小河孤独的身影,虽然一群孩子在身边,但是小河却是愣愣地端着手里的碗,一点要喝的意思都没有。 「小河,你怎么了?」林媛轻轻走到她身边,见她碗里的豆浆和肉菜全都没怎么动,以为她不爱吃,「怎么,不爱吃这个?要不姐姐给你做点别的?」 小河没想到林媛会在这么多人里还注意到自己,有些意外,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赶紧摆了摆手:「不是不是,媛姐,这些东西都特别好吃,不用单独给我做的。」 她不仅仅是怕麻烦了林媛才这样说的,今儿做的饭菜的确很好吃。 「那你怎么不吃呢?」林媛坐在她身边,给她拿了一个新蒸出来的馒头,递到了她的手里。 小石头跟小林霜坐在一边正比赛谁吃得快,三婶子和桂芝嫂子不用餵孩子吃饭,正跟大嗓门子还有兰花她们边吃饭边说话。 小河接过了馒头,有些伤感,有些无助:「我,我是看到他们在喝酒,想到了,想到了。」 没有说完,小河低下了头,肩膀为不可查地抖了抖。 林媛这次终于明白了,她看了一眼外屋里正喝酒喝得高兴的男人们,在心里嘆了口气,这孩子,是想到自己的爹了。或者更确切的说,是想到林大栓喝酒后对她又打又骂的时候了,难怪刚刚她的眼神里有些许的惧怕。 摸了摸小河的头,林媛轻声安慰道:「傻小河,你爹他不在村里了,以后,再也不会喝酒就打你了。别怕了啊。」 「可是,过几年他出来了怎么办?」小河没有因为林媛几句话就放下了心里的阴影,毕竟,那个男人对她打骂了好多年。 林媛有些纠结该怎么回答她,她总不能说你爹肯定出不来了,肯定会死在牢里吧。 小河咬了咬唇,语气毫无波澜:「真希望他永远都不要出来了。」 林媛一愣,没想到这个曾经被林大栓打骂都不吭一声儿的孩子,竟然对他那般的痛恨,恨到不希望他再出来。 不过这种想法,林媛倒是很能理解,若是她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父亲的淫威之下,她也会盼望着永远逃离这个人吧。 中午的饭菜是兰花和大嗓门子掌勺做的,虽然没有林媛亲自动手做的好吃,但是在村里,这样油水足,还有肉的大锅菜却是少而又少的。再加上大个的白面馒头,可把大家给吃撑了。 饭后,女人们帮着林媛把碗筷刷洗干净,男人们喝着茶水接着侃大山,坐了没一会儿就都各自散了。 温锅时,客人们给主家送礼物,临走的时候,主家也不能让客人们空着手走。本应该是送婆家给做的糕饼的,但是因为林媛家里情况特殊,所以林媛没有送用白面做的糕饼馒头,而是送了自己之前让稻花香准备出来的糕点盒。 说是糕点盒,其实就是把各种糕点放到一个盒子里摆放整齐,然后用红色丝线包好。糕点盒里放了稻花香自制的糕点八种,每种两块,虽然不是最贵的那种,但是胜在味道好,而且多是别的店里没有的。 再加上这装糕点的盒子也十分精緻,收到的人无不啧啧称赞。 不过林媛看着这些用木头精心雕刻的糕点盒子,却总是心疼地厉害。倒不是说她不捨得出这份钱,主要是木头太贵,也太难得,若是一直这样做盒子下去,得浪费多少木材啊。 所以她打算还是改用纸盒。虽然在这个时代纸并不是什么奢侈品,但是却没有那种特别硬的纸板,若是想要做成纸盒还得再加工一下才行。 想到这里,林媛心里顿时有了主意,再加工硬纸板倒也不是什么多有技术含量的事,无非就是用些浆煳粘一粘罢了。而且,纸板能来回折动,想要做什么样的纸盒都能折出来。 除了糕点盒,林媛还特意给老村长、林二栓一家还有兰花一家各准备了两斤猪肉和剩下的馒头。今儿家里办事,她准备的东西都比较多,虽然送了不少出去,但是家里还剩下了不少。 林长庆心里一直想着开铺子卖家具的事,可是这些他都没什么经验,正好林二栓今儿不用回镇上去,两人勾肩搭背地一起去了林二栓家接着说事了。 惦记着跟大嗓门子有事要谈,林媛特意嘱咐她等一会儿再走。 兰花是最后一个走得,因为今儿说起小倌馆的事,被林媛给狠狠说了一通,兰花自知理亏,都有些不好意思跟林媛说话了。 林媛跟她在一起这么久,还能看不出她的心思? 知道她知错了,也就没再提这事,不过豆腐坊里那个乱说话的人她还是要揪出来的。 「兰花,豆腐坊里最近怎么样?大家干活还尽心不?」兰花不好意思开口,只好林媛率先打破僵局了。 见林媛没有再提那个事,兰花偷偷松了口气,赶紧摆摆手,说道:「没事没事,豆腐坊有周掌柜看着能有啥事?做豆腐的人也都挺卖力的,还有小林子,他带着的那几个小孩儿,别看人小,不过干活都挺利索,谁也不偷懒。」 生怕林媛不相信,兰花巴拉巴拉说了好多。 「那,做工的人里面,可有品行不端的?或者爱挑事的?」豆腐的质量林媛不担心,每日里光是看福满楼的销量就知道,她的豆腐坊里出来的东西,绝对没有坏的。所以,她更关心的还是做工的人如何。 兰花倒是没有想到这么多,歪着头想了想:「没有吧,没听说有人偷东西或者耍滑的,而且大家在一起做工关系都挺好的,也没人吵架啥的。比咱们村里的人,可都好相处多了。」 兰花是个脑筋大条的女人,林媛一听她这话就知道自己问错人了。 揉了揉眉心,看来还是得自己亲自去一趟啊。 「嗯,没有就好。我这些天忙活着稻花香的事,还有家里温锅的事,没时间去豆腐坊看看。改天等我有空了,就过去瞅一眼。」林媛把猪肉和馒头递给她,还不忘在她耳边轻声提醒了一句:「以后不该说的话别说,这么大的闺女了,让人家听到了是会说闲话的,以后还怎么嫁人?」 兰花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其实她早就后悔说那种话了。虽然她自己不怕嫁不出去,但是她哥可还没有媳妇儿呢啊,若是让别人知道她哥有她这么个口无遮拦的妹子,只怕真的没人愿意嫁过来了。 跟林媛再三保证自己以后绝对不瞎说不瞎听后,兰花才拎着东西回家去了。 回到厨房时,大嗓门子正拿着笤帚在扫地呢。 「七姐,快别扫了,给我吧。」林媛赶紧跟她抢笤帚,今儿大嗓门子已经帮了她好多忙了,哪里还好意思让她再给扫地呢? 大嗓门子扫了一半了,再说了自己也不累,就没把笤帚给她:「哎呀,不就是扫个地吗,又累不着。你该干啥干啥,别管我啊。」 这让林媛更不好意思了,赶紧抢了笤帚过来,说道:「七姐,我把你留下来可不是让扫地的,我还有正事要跟你说呢。走,咱们去北屋说去。」 生怕大嗓门子不跟她走,林媛又是托又是拽地把她给拉到了北屋里。 林家信和刘氏热闹了这一天也累了,正在房间里休息。林薇和小林霜小大人儿似的,一人拿着一个笤帚正在扫地呢。 大嗓门子没有闺女,对小林霜和林薇稀罕地紧,忍不住夸了两句。 林薇脸蛋儿一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倒是小林霜,被夸了以后扫的更卖力了,把林媛和大嗓门子逗得直乐。 两人进了里屋,林媛才把想请大嗓门子去稻花香帮忙的事说了。 大嗓门子没想到她留下自己是因为这个事,当即就有些愣了。说实话,她对于镇上是有排斥的,不为别的,就因为她男人曾经也在镇上做买卖,后来,后来就跟别的女人跑了。 这件事,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过不去的坎儿,所以打心眼儿里,她是不想去那个伤心地的。哪怕,她的大儿子就在镇上做工,但是自从自家男人跟那个小娼妇跑了以后,她已经有两三年没有去过镇上了。 林媛见她又是皱眉,又是伤感,小心翼翼问道:「七姐,你,是不是有什么难事?」 大嗓门子的事,林媛以前确实听说过一些,但是她没有想到这件事会让她连镇上都不想去。毕竟林媛还是个没被男人伤害过的小姑娘,对于大嗓门子的心情,难以理解。 「媛儿,不是姐不想帮你,只是,姐,实在是,不想去镇上。」大嗓门子有些苦恼地嘆了口气。 林媛垂眸,还是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七姐,你的心情,我能明白。可是,我觉得,那个男人不要你是他的损失,你有自己的儿子,也有能力,难道真的要一辈子留在农村里种地?再说了,我听说你大儿子就在金记醋坊里做工,一个月都不会来一次。你要是也去了镇上,不就能更多地见到儿子了?」 说到儿子,大嗓门子的眼皮动了动,显然林媛的话说到她的心里去了。 见她有些松动,林媛抓住她粗糙的双手,接着劝道:「你再想想,那个男人不懂得珍惜你,你自己就不珍惜自己了?男人越是瞧不起咱们,咱们就越得自己给自己长脸!七姐,你相信我,女人这辈子不是只有男人和孩子,还可以有自己喜欢做的事。」 自己,喜欢做的事? 大嗓门子看着林媛,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动容,她喃喃地反覆说着这句话,感觉心里前所未有的敞亮。 那个男人走了三年了,她不是没有恨过。只是,现在再提起来,心里竟然异常地平静,好像那个人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回想起这三年来的生活,她苦过,难过,但是就是没有哭过。 为什么?因为她不想让那个男人知道自己的懦弱。 所以,她要坚强!甚至就像林媛所说的那样,她要做出一番自己的事来,让自己变好,让那个男人后悔! 她早就听说了,那个男人在邻镇又做生意了,只是生意一直不咋好。若是有机会,等她混出个模样来,她一定要去邻镇显摆一番,让那个男人好好瞧瞧,他曾经看不上的自己,过得多好。 想通了这些,大嗓门子当即就痛快地答应了林媛去镇上帮她看店。 林媛当然高兴地不行,这大嗓门子的能力她是知道的,干活利索,又有主意,绝对能把稻花香给她看好。 有了她帮忙,林媛就可以放心地着手经营福满楼了,一想到自己终于可以重操旧业,在酒楼里做事,林媛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浑身是劲儿。 大嗓门子家里平日里就她一个人住,两个儿子一个在镇上做工,一个跟着表舅盖房子,都不怎么回来。所以林媛给她拿了个糕点盒和这几天可以吃的东西。 因为家里剩下的猪肉有些多,林媛打算把它们做成腊肉,虽然天气还不是太冷,不过现在晾晒的话,还算合适。 说做就做,送走了大嗓门子后,林媛就把家里剩下的肉切成了长条,准备做成腊肉。 她做的不是那种用烟燻的腊肉,而是最简单的但是味道也超级好吃。其实就是把肉腌制好了以后,放到阴凉处风干。 做腊肉最好用平底的大个盒子,林媛就选了家里的大盆来做。先把一条一条的肉码好放到盆里,然后把酱油、盐、花椒大料、一点点白酒和冰糖拌匀后倒进五花肉里,盖上盖子摇晃均匀。让所有的肉都能被料汁裹上。 就这样,放在盆里先腌上三四天,到时候再拿出来,放到阴凉的地方阴干就行了。 等腊肉做好了,油光发亮的,特别好看。尤其是肥肉的部分,会变得非常透明,让人一看就很有食慾。做好的腊肉蒸熟后,可以直接切片吃,也可以跟米饭一起蒸煮做成腊肉饭,还可以炒各种菜式。总之,腊肉这个东西,好看,好吃,还耐放。 把腌制腊肉的盆放到阴凉的地方后,林媛就回到了北屋里。现在她们算是真正的从旧房子搬进了新房子里了,看着屋里无不散发着新鲜的感觉,林媛心里一阵满足。 看了一眼一家人曾经住过好几年的旧房子,林媛心里竟然有些捨不得,那三间旧房子也该动手拆除了,拆了以后赶紧盖成厢房。 她盘算了一下,以孙头儿他们的速度,盖厢房会相对快一些,最多半个月就行了。正好,刘氏还有二十多天就会生孩子了,等范氏来伺候月子的时候,正好厢房就已经建好,可以住了。 跟孙头儿约好了第二天就来拆房子盖房子,林媛这才想起来,之前她在马家庄买红砖的时候,马家庄的庄主还亲自来给她送的呢。 现在想想那个笑容真诚、和蔼可亲的中年汉子,应该就是马俊英和马晓楠的爹了。难怪马俊英温文尔雅,马晓楠娇憨可爱,有这么个可亲的爹,想变得阴险狡诈都难啊。 一想起马俊英,林媛不由自主地弯了弯唇角,若是她也能有个这么好的哥哥宠着自己惯着自己,那才是真好呢。 正想着,突然额头上一个爆栗,林媛捂着头苦着脸看向了罪魁祸首:「夏征,很痛的,你知不知道?」 夏征却是眯眯眼睛,凑过了脸来,眼睛跟她的眼睛距离只有短短的三公分,只怕两人只要有一个一不小心晃晃身子,就要鼻尖碰鼻尖了。 「哼,你还知道痛啊?刚才想得那么入神,在想谁?还笑得那么暧昧!」 听到夏征明显不高兴的话,林媛这才有些脸红地瞪了他一眼,不就是羡慕了一下马晓楠有个好哥哥吗,她又没有想马俊英,至于这么大醋劲儿? 不过…… 林媛挑眉,一个坏主意涌上心头。
014 给她的脑袋倒水 只见她突然娇羞一笑,做出了她这辈子从未做过的羞涩扭捏表情,就连声音都是前所未有的娇嗲:「人家,人家在想那天来的那位公子啦。你都没有见到,那位公子长得好英俊的,就连声音的那么得让人家着迷。这都好几天没有见面了,人家还真是想得厉害呢。哎,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就说这些日子怎么茶不思饭不想地,原来,是因为好几年都没有见过那位公子了啊。」 林媛一边假装发花痴,一边观察着某只大醋罈子的表现,可是让她意外的,平日里只是提起一个名字就能让他醋罈子翻倒的夏征,竟然只是眯着眼睛,平平静静地看着她,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 林媛怒了,他不应该气唿唿地指责自己不能想别人吗?或者,以他的臭脾气,应该直接拿了刀把她心里想的那个男人给了结了才对嘛。 可是,他现在是什么反应,是什么表情!可恶,她在他心里竟然一点地位都没有了! 「夏征,你,喂!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林媛一个不小心,就被某人给当成小猫似的扛到了肩膀上,头重脚轻的感觉让她顿时头晕目眩,有些受不了。两只小手成拳,使劲儿敲打着夏征宽阔的后背。 「喂,快放我下来啊!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即便是在某人的肩膀上,林媛也不忘四处观察,幸好他们刚才所在的地方有厨房挡着,才没有被人发现。不然的话,只怕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就在林媛觉得自己脸涨得通红难受的时候,夏征突然将她放了下来,不等她开口大骂,就已经封住了她的唇。 刚刚被倒立地差点缺氧的大脑,此时被某人一堵,更是头晕目眩昏昏沉沉了。 就在林媛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夏征终于将她放开了。 林媛大口大口地唿吸着新鲜空气,恨不得要把自己的肺叶全都撑满。 夏征却是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挑眉邪恶地笑道:「怎么样?脑子里进的水都出来了没有?」 林媛呃一声,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脑子里进的水? 她之前好像总是拿「你脑子进水了」来说某人的,怎么今儿成了某人说她了? 「怎么?还在想着那个男人?看来爷给你的脑袋倒水倒的不够彻底,来,爷再来给你倒一次水。」 说着,夏征双手一伸,就要抱住林媛的小细腰再给她来个「倒栽葱」。 林媛惊恐地往后退了两步,连连摆手:「不要不要,够了够了,再也不想那个男人了,不想了。」 可是,就在林媛刚刚说完这句话,抬头看到某人眼眸里那一闪而逝的笑意时,她的脸立马黑了。可恶,这个夏征是故意的! 早在她说想某位公子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她是装出来的了。偏偏她还以为他是真的不在乎,没想到,竟然来了个突然袭击,既让她长了记性,又让他占了便宜! 这个夏征,这个坑人的傢伙!气死她了! 「夏征,你故意的!」 粉拳如雨点一般捶打在夏征的胸膛上,这次林媛是真的被气坏了,下手一点儿也没有留情。 可是某人依旧是笑着接了下来,等她打够了打累了,才怜惜地抓住了她的手,放到自己脸颊上轻轻蹭了蹭,撅着嘴可怜兮兮地哼哼唧唧:「我就是故意的。让你记住以后你的小脑袋瓜儿里只能想着我,不能再想别的男人。你要是再想别的男人,我就。」 「你就怎样?」林媛警告地眯了眯眼睛,他要是敢说把她怎么着怎么着的话,看她不拿菜刀剁了这傢伙! 夏征撇撇嘴,委屈扒拉地说道:「我就天天赖在你身上,让你没工夫想别人。」 林媛被他这小孩子气的话和委屈的模样逗乐了,伸手在他脸颊上摸了摸:「明明知道我是故意逗你的,还当真?小气鬼!放心吧,姑奶奶认定的男人,就不会变!你要是敢给我找个别的女人,看我不阉了你!」 说着,还冲着某人的裆部做了个剪刀手的动作。吓得夏征下意识地捂住了那里,直把她乐得前仰后合。 玩笑归玩笑,还是要说正经事的。林媛既然已经答应了要接手福满楼的生意,就得了解一下目前福满楼的运营状况。所以,夏征已经通知了各个分店的掌柜,两天后都到驻马镇来见过新东家。 说是新东家,其实也不算。林媛只是入股而已,所以确切地说起来,她和夏征的地位是平等的。但是夏征的意思,就是让林媛完全接过去,可是林媛觉得不妥,总有一种鸠占鹊巢的感觉。 不过,虽然她自己不承认,但是福满楼所有人,上到刘掌柜,下至打扫卫生的大妈大婶,都已经认定了林媛就是他们的老闆娘了。 所以,林媛接不接手,都无所谓了。 在跟那几个分店的掌柜见面之前,夏征先给林媛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福满楼的情况。目前福满楼总共开了五家分店,算上驻马镇的,一共六家,分属于六个相邻的城镇。 虽然,六个城镇中的邺城是最大最繁华的,但是福满楼的总店却不是在那里,而是在驻马镇。 「为什么不把总店开在邺城?那里不是更挣钱吗?」林媛挑眉问道。 夏征耸耸肩,弹了她脑门儿一下:「傻瓜,你忘了爷当初为何要偷偷开店,连东家都让老烦做了吗?对啊,还不是老头子不让我开店做生意?邺城,就是因为太大,离京城太近了,所以爷才不能在那里开总店啊。」 林媛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躲避他那个老爹啊。 林媛挑眉好笑地看了夏征一眼,没想到这傢伙天不怕地不怕,竟然怕他老爹!有意思!也不知道他爹是个啥样的人,竟然能让他变成这个样子。 夏征被林媛看得俊脸发红,干咳了两声,扭过头去继续给她说福满楼的事了。 「福满楼分别在五个城镇有分店,其中生意最好的自然是驻马镇这个总店了。然后就是亭安镇的醉满楼和茶树镇的茗满楼。这两个镇又分别以烈酒和茶叶着称,在京城都有些名气的。」 林媛纳闷,打断了他的话:「那邺城的呢?生意如何?」 夏征抿抿嘴唇,摇头:「不好。在其它城镇,我们还能算上是第一大酒楼,但是在邺城,却是只能排第二了。」 见林媛皱眉,夏征为她解决了疑惑:「邺城的第一酒楼,叫醉仙居,跟京城的醉仙阁是一体的。它们都是开了很多年的老酒楼了,资质深厚。」 末了,饶有深意地看了林媛一眼,补充道:「而且,这两个酒楼都是宫中柳妃娘家的产业。柳妃,是二皇子的母妃。」 林媛恍然点头,原来是有皇室背景啊,怪不得夏征争不过人家呢。 不过,夏征也是有背景的啊! 「夏征,你,到底是什么背景?」林媛眨眨眼睛,有些调皮地看着夏征,虽然她隐约猜到了夏征背景不凡,但是好像这傢伙还从来没有亲口跟她说过呢。 原本林媛只是开玩笑问了一句,没有打算让他真正回答,不料夏征垂眸半晌,说道:「以前不告诉你,是怕你有压力。反正我已经认定了你,就算你因为我的身份想要离开我,也不可能了。因为,我会把你绑在我身边,让你哪儿都去不了的。」 被夏征这霸道的宣言愣住,林媛哼了一声,心里却甜蜜地不行。 夏征伸手在林媛的脖子里一动,那块被他送出去的玉佩就现了出来:「这玉佩上有个夏字,是我们夏家送给儿媳妇儿的信物。你收了我的玉佩,就是我的人了,还想逃?」 林媛眨眼,她又没有说过要逃走?即便他身份门第很高,但是在她的信仰里,人人生而平等。就算有门户相对之说又如何?她相信以她的能力,想要做到跟夏征平起平坐也不是没有可能。 夏征抓住林媛的小手,虽然有些凉,但是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安,这才稍稍放心下来,为林媛一一介绍家人。 「我父亲夏远,出身武将世家,战场上的常胜大将军,被封为护国将军。我母亲安乐公主,是皇帝的表妹。」 一般只有皇帝的嫡亲女儿或者同胞姐妹才会被封为公主,怎么他的母亲只是表妹,就被封为公主了?不应该是郡主吗? 夏征苦涩一笑:「我外祖父为救皇帝而死,外祖母殉情跟随,只剩下我母亲一个独女。皇帝感念外祖父的救命之恩,就晋封我母亲为公主,接到了宫中居住。」 原来是这样,林媛垂眸,觉得这位安乐公主的身世也真是可怜。就是不知道这位护国大将军对她如何? 似是看出了林媛的忧虑,夏征一笑,揉了揉她的小手指头:「我父亲对我母亲极好,两人相敬如宾,从来没有红过一次脸。」 说完,夏征腹诽,他们两人确实没有跟对方红过脸,但都跟约好了似的,全都沖他红脸。 「你,应该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吧?」若是没有,只这一个儿子的话,凭他父母的地位,只怕早就洒遍大网把他给捉回去了。 夏征赞赏地点了点她额头:「聪明!爷还有个大哥,嗯,总是欺负我,以后你见了他别理他!」 林媛扶额,怎么看怎么像是夏征欺负人家呢? 「他啊,还没有成亲,不过已经有了未婚妻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就会成亲了。」夏征挑眉:「明年,你跟我一起回去。」 林媛动了动眼皮子,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岔开了话题:「原来你家也挺有背景的,不过,怎么会干不过那个醉仙居呢?看来还是你们酒楼里的菜不行!」 「哪有?根本就是那个。」夏征说话说了一半不再说了,「等你接手了就知道了。」 大致了解了一下福满楼几个分店的情况,虽说不上很详细,但总比两眼一抹黑强。而且很多细节,夏征显然也不太清楚,看来也只有等她跟几个分店的掌柜会面以后才能了解清楚了。 跟各位掌柜见面的日子定在两天后的中午,这日林媛早早地就让林毅赶了马车去了镇里。她得先去豆腐坊转一圈,然后再去稻花香瞧瞧。 大嗓门子答应了要去稻花香帮忙的,她还没有来得及跟店里的人打招唿呢,正好趁着这个时间过去说一声。 听大姐说要去镇上看铺子,林薇也赶紧起来了,她绣花的丝线用完了,正好今儿跟着大姐一起去莫三娘的布匹店里挑些新到的丝线。 距离上次跟兰花碰面,她们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过了,林媛想着要去豆腐坊里看看到底是谁那么大嘴巴,一直在店里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所以进门的时候没有让周掌柜通知大家出来。 让林薇随便转转,林媛自己一个人就进了后院,刚到厨房门口就听到里边一阵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而这声音显然出自同一个人。 林媛皱眉,觉得这个女人说话的本事,比她在村里见过的小河她娘还有马氏都厉害的多,连兰花都不得不甘拜下风了。 林媛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倚在门外静静地听着。她的身形本就比较小,虽然这些日子窜了不少个子,但是肉却是长得不多,所以根本没有人发现她在门外偷听。 「你们几个,快瞧瞧我捞出来的豆腐咋样?哈哈,是不是很嫩很滑?兰花妹子你快过来摸摸,是不是跟你的小脸蛋儿一样滑熘的不行?哈哈,别害羞啊!就你这样脸皮子薄得跟层纸似的,以后可咋找男人?你看看人家旁边布坊的那个小娘子,见了男人就跟野猫见了荤腥似的,恨不得把整个身子都贴上去让男人好好摸上一把。哎呦呦,那才叫女人哪!光是眼珠子一扫,就能把男人勾得三魂丢了一魂,那才叫做本事呢!」 这说话的女人是个中年妇人,年纪不算大但是也不小了,在几个成了亲的女人们面前说这些话还算是说得过去,可是这屋里可还是有兰花这个黄花大闺女呢,也不知道避嫌。 旁边几个听着的女人没人搭讪,都只是干干地笑了两声就低着头继续做自己的事了。 林媛侧头看了一眼,正好瞧见那女人一手端着压豆腐的架子,另一只手随手把捞豆花用的勺子扔到了灶台上。那勺子在灶台上磕了一下,没能稳稳噹噹地落在灶台上,而是吭一声掉到了地上。 那个妇人没看到似的,用脚丫子踢了一脚,嘴里骂了一声:「王八羔子,一个破勺子还不老实!」 骂完,这妇人把压豆腐的架子放到一边的货架上,转身时还不忘用手指头抠了一大块儿豆腐塞进了嘴巴里。 这一幕正好被兰花瞧见,皱眉说了她一句:「嫂子,你怎么又偷吃了?那块豆腐不完整了,怎么给福满楼送过去?」 那女人却毫不介意地摆摆手,还跟她挤了挤眼睛,好像关系很亲密似的:「下次不这样了,下次不这样了。好妹子,别生气了,改天姐带你去小倌馆玩一圈儿,当姐给你赔罪了,啊?」 兰花一听这小倌馆三个字,立即想起了林媛的严厉警告,眼神一暗,挣脱了女人拉着她的胳膊:「以后别再说这些乌七八糟的话了,小心让别人听到笑话!」 那女人却如同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哈哈笑了起来,嘴里残留的豆腐渣儿都喷了出来,看得兰花直反胃,嫌弃地后退了两步。 「哎呦妹子喂,刚才那话是你说的?我可还记得,你还偷偷拉着我问小倌馆的事呢。咋啦,这才几天啊,就把这事给忘了?别害臊了,都是女人嘛,姐懂的!」女人一边说,还一边给了兰花一个同道中人的眼神。 其她做工的女人们全都抬起头来,脸上表情跟开了染坊似的,变幻莫测,看兰花的眼神也变了又变。 兰花被她这么一说,脸上又是红又是白,狠狠一跺脚,伸手指着那女人,急道:「你胡说什么!谁问你小倌馆的事了?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你,你出去,偷吃豆腐,还在做工的时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我,我们豆腐坊里不要你了!」 那女人也不是个性子弱的,撇了撇嘴,一屁股坐在了一边的小凳子上,抠着自己长长的指甲:「你说不要我了就不要我了?你算老几?再说了,我不就是偷吃了两块豆腐吗,我那时在尝豆腐的味道,不叫偷吃!还有,你说我做工的时候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我还说你呢!要不是你在底下接我的话茬儿,我能说那么多?」 「谁接你的话茬了?大喇叭啊大喇叭,怪不得人家都不叫你名字,只叫你大喇叭呢,哼,就你这破嘴皮子,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兰花毕竟是兰花,曾经还跟小河她娘教过劲儿,这会儿镇定了下来,反击起来也不是盖的。 只是,她毕竟只是个小姑娘,在大喇叭这个见多识广,或者可以说是脸皮厚到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的女人面前,简直就不够看的了。 「呵呵,对,我就是大喇叭,咋啦?我这大喇叭说得话,别人还特别爱听呢,就比如你啊,你不是就特别爱听小倌馆和青楼里的事吗?来啊,妹子,要不要我再给你多说一点?对于那里边的事,姐姐我可清楚得很呢!」 兰花被她的话堵得一口气上不来,卡在嗓子眼儿里,憋得脸都红了。 一旁的几个做工的女人们也没心思干活了,纷纷上来又是劝兰花又是劝大喇叭的,看来对于大喇叭这样的态度已经司空见惯了。 兰花气得眼泪直打转儿,她在林家坳里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但是像这种厚脸皮到连脸都不要了的女人,还真是头一次见识。 枉她当初还觉得这人爱说话好聊天,是个处得来的人。现在想想真是后悔啊,要不是林媛提醒,她没准还真的要被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给带进了沟里还不自知呢! 毕竟只是个刚从农村里出来的小姑娘,没见过世面。 大喇叭嘴角一扬,冷冷白了兰花一眼,觉得自己还有理了,蛮横地连点自知都不知道:「还撵我走?哼,也不看看自个几斤几两,我大喇叭在驻马镇混了这么多年,还怕你一个小姑娘不成?」 就在兰花气得眼泪快要落下来的时候,林媛冷笑一声,从门口现了身:「呦,在驻马镇混了这么多年?听着你这话,看来也是个有来头的啊!我还这没看出来,我这豆腐坊里还有一尊这么大的佛屈尊呢!」 林媛的突然现身,让大家都有些措手不及。 ------题外话------ 今儿周六啦,么么哒~ 这次题目:被夏征称为「小白兔」的那位三皇子,叫什么名字呢? 记得吗?记得的话赶紧留言哦,么么哒~ 奖励还是老规矩,前三20,xxb,其她10xxb,(づ ̄3 ̄)づ
015 赶走大喇叭,见面就吵 兰花先是一喜,随即想到了方才的事,又有些愧疚,林媛把豆腐坊的事交给自己来打理,是信任她,可是她却做了什么?她竟然让这个不要脸的女人骑到了她的头上,压得她一句话也反驳不了,真是没脸再见林媛了。 别的女人们脸上都有些讪讪地,都在反省自己刚才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让林媛听了去。 可是大喇叭却在一瞬间的怔愣之后,随即变得理所当然起来,慢慢悠悠地从小凳子上站起身来,笑眯眯地跟林媛打了个招唿:「呦,东家来了啊?来来来,快坐快坐。」 林媛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刚刚被大喇叭一脚踢开的勺子,慢慢走过去,弯腰捡了起来:「这勺子,怎么在地上?」 大喇叭脸色一变,那是刚才她扔掉的,还踢了的。 「哦哦,那是我,刚刚,不小心弄掉的,还没,还没来得及捡起来呢!」 林媛挑眉,哦了一声,随手将勺子放到了清洗厨具用的大盆里,只是那大盆里的水,此时有些浑浊。 「今儿谁当值?」 为了便于管理,厨房里的人实行分工合作,每人一天,当值的时候负责在大家完工后清理厨房里的卫生,并且还得时刻关注厨房里哪里脏了哪里乱了,也得赶紧收拾干净才行。 而今天,恰巧,正好就是大喇叭当值。 大喇叭看了看那水,就知道林媛为何要如此问了,赶紧麻利地端起盆子里,一边笑呵呵地说我当值我当值,一边走到厨房门口,随手就把盆里的水给泼到了院子里。原本整齐干净的院子,因为她泼的这水,变得油污污的。 林媛皱了皱眉,对还在甩着盆里残余的水的大喇叭问道:「你们平日里就是这样倒脏水的?」 大喇叭一愣,有些心虚地眨了眨眼睛,来这里做工的第一天,兰花就跟所有人说过,脏水要倒进旁边的那个下水道里,不能随便扔掉。但是她嫌那里有些远,而且端着一个大盆过去实在是太累了,后来就直接倒在院子里了。 一开始兰花说过她几次,她开始还听,后来觉得这个小姑娘也就是个色厉内荏的主儿,她再训斥的时候,她也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嘻嘻哈哈地说以后不会这样,但是该倒脏水的时候还是如此。没想到,今儿竟然让东家给撞上了。 「那个,那个,不是。我今儿是……」 不等大喇叭说完,林媛扭头看向兰花问道:「几次了?」 兰花还在想着对不住林媛的事,勐然一听她问自己话,呆愣地啊了一声,旁边一个女人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她才赶紧回过神来说道:「好几次了,一开始说她还听,后来,就……」 后来就不管不顾了,四处洒水。 「那个下水道太远了,这盆又重,倒在院子里不是正好吗?」大喇叭还在找藉口。说远,其实也不过才十几步路的事儿,这大喇叭自己懒得过去,还非得把责任推到下水道的身上。林媛差点都要笑出来了,这么挫的藉口亏她想得出来。 林媛看她不见棺材不掉泪,问其她一起做工的女人们:「你们倒水的时候,也是这样倒在院子里的?」 那几个女人都是老实的,不像大喇叭似的嘴巴大,还爱偷懒,纷纷摇头,指着下水道那边,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都是倒在下水道里的。」 说是下水道其实也只是个小沟,正好跟外边一个废水池子相通,这是林媛接手这座宅子后专门请人挖的。做豆腐会产生不少废水,有了这个废水池子会干净许多。 林媛眯着眼睛看向大喇叭,声音更加冷了:「怎么,还说远吗?同样是做工的,同样是女人,莫非你比别人身娇体贵?若真是如此,我这豆腐坊里可留不得你这样的富家小姐。」 大喇叭没想到林媛一进门,就会拿住自己的把柄说事,现在更是连辞退她的话都说了出来。 刚刚兰花说这话时,她还不怎么害怕。毕竟兰花也跟她一样,只是个做工的,但是林媛不同啊,林媛可是东家,还是个只有十二岁就能开铺子做生意的东家,这样的小姑娘,在她来这里做工的第一天就发现,她不是一般的女人。 大喇叭也是个能屈能伸的,赶紧苦着脸说起了软话:「东家,东家,我知道错了,你别辞退我,我,我还指着这份儿工养家餬口呢!东家,求求你了,下次我再也不这样了,我保证,我发誓!我要是再敢偷懒,就,就让我掉进下水道里淹死熏死!」 瞧着大喇叭眼泪说来就来的可怜样儿,林媛嫌恶地撇过了脸。若不是方才听到了她说的那些噁心人的话,光凭着现在这个样子,她还真的会善心大发,放过她。可是,这样一个不听管教,为所欲为,而且内心极度龌龊的女人,她是不能留下来的。 「你也不用求我了,从我刚才进门到现在你已经犯了不少错了。」林媛不想弄得太难堪,回头指着兰花说道,「在这个豆腐房里,我是东家,我说了算。在这个厨房里,兰花时管事,兰花说了算。她说让你把脏水倒到下水道里,你不去。让你不要在做工的时候乱说话,你不听。她说不用你了让你走,你把她不当回事。」 林媛逼近了一步,虽然个头不如大喇叭高,但是气势却是强了不知多少:「大喇叭,你应该知道,出来做工的人,最忌讳的是什么?对,就是不听管教。既然你不听管教,那我这小小的豆腐坊就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你,哪来回哪去!」 大喇叭被她的目光盯得有些浑身不自在,明明是个比自己小了两轮的小丫头,怎么看人的时候感觉比她还强势? 见大喇叭还站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林媛慢慢走到晾豆腐的货架前,掀起刚才被她搬过来的那板豆腐。只见角上有半个手掌大小的缺口,隐约还有几个手指印儿。 「这就是你刚才偷吃的那板豆腐?」 大喇叭嘴唇碰了碰,没说出话来。连她偷吃豆腐都知道,这小丫头到底什么时候来的?来了以后居然能忍得住心性看这么久的戏,这心思,也太沉稳了吧。 见她不说话,林媛冷笑一声,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一挥手,一把将那板豆腐连豆腐带板子全都扫到了地上。滑滑嫩嫩的豆腐无声地摔在地上,碎成了不知道多少块儿。 大喇叭忍不住啊了一声,手都有些哆嗦了。在这里做工这么久,她虽然不知道确切的数字,但是隐约也了解一些,这豆腐在福满楼卖得特别好,价格也特别高。 林媛这一下子扔下去,扔的可不是豆腐,扔的可是银子啊! 兰花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凭着林媛的性子,这样的事她是做的出来的。 其她几个做工的女人全都或心疼地看着地上的豆腐,或畏惧地看着林媛,总之,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以后,坚决不动这些豆腐的主意。不光是豆腐,还有厨房里所有的东西,该好好做工就好好做工,千万不能出差错。 屋里所有人的表情,林媛全都看在了眼里,暗暗满意,不错,今日杀鸡儆猴的戏码演得还算是成功。 「兰花,你去知会周掌柜一声,给她结算工钱,就算到今天的。」 跟兰花交代完,林媛又看向了大喇叭,「你偷吃了我的豆腐,我没有找你赔偿已经算是对你给外宽容了。对了,念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事先提醒你。别忘了进我豆腐坊第一天签的那份保密协议,离开我豆腐坊后一年以内,不可以向别人透露我豆腐坊内一丝一毫的信息。否则的话,我可是要报官的,记住了吗?」 大喇叭咬了咬唇,扭头就要走。刚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回头问道:「东家,你一来就找我麻烦,是不是因为我带坏了你的好姐妹?」 兰花跟林媛关系亲密,她们都知道。既然林媛把她偷吃豆腐的事都看到了,那么她诋毁兰花的话肯定也是听到了的。再说,林媛一来就挑她的错,却一点也没有说兰花的错,她可不相信兰花一点错没有。至少,她做错了事,兰花包庇就是兰花的过失。 林媛冷冷一笑:「带坏了?对,你的确带坏了她,以前她可是很厉害的,可是在你面前,竟然被你压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的确是退步了。」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林媛好笑:「不是这个,那是哪个?还是说,你觉得我对你的处理不公平?难道那脏水不是你倒的?那豆腐不是你偷吃的?兰花警告你不要再犯错,你听了?大喇叭,自己犯了错就要勇于承担,一开始你那股子敢作敢当的劲儿去哪了?对了,你肯定觉得兰花也有错,的确,她有错,她错在当初就不该把你招进豆腐坊里来,不该在你第一次犯错的时候纵容了你。不过,她的错自然有我这个东家处理,你,是没有权力责罚她的。」 大喇叭死死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她就说这个小姑娘不简单。今儿她口口声声找的都是自己做过的错事,一抓一个准儿,却丝毫不提方才她跟兰花斗嘴时说的那些不三不四的话。若是林媛因为她说话不讲究就辞退她,她肯定还能拉住兰花做垫背。但是这小丫头偏偏没有,而且她的理由还有理有据,堵得她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果真是个厉害角色! 大喇叭最终还是走了,只是走的时候心不甘情不愿,她埋怨兰花,埋怨厨房里做工的所有女人。而最恨的还是林媛,她知道她就是故意整自己为她的好姐妹报仇的。 这个仇,她记住了,早晚要讨回来! 大喇叭走后,林媛又对厨房里的女人们好好敲打了一番,当然对于兰花更是如此。这次的事,兰花算是长了个大记性,以后她再也不会对那种不好的东西好奇了。 想到还要去稻花香看看,林媛也没有多待,嘱咐了兰花一些事后就往前堂去了。 路过旁边的仓房时,正好瞧见小林子招来的那几个小孩子们在磨豆浆。乍一看,林媛还真没有认出来,这才多长时间没见,这些孩子们都跟脱胎换骨似的,一个个又干净又活泼,跟以前要饭时的小叫花子模样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几个孩子可比隔壁厨房里的那些女人们靠谱多了,林媛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他们竟然都没有发现。该干什么干什么,虽然偶尔也有一两个孩子说两句俏皮话,但是不像大喇叭似的说的是别人的闲话,也不是说的不三不四的下贱话。 林媛含笑看着这些孩子,打心眼儿里喜欢,这才是她最乐意看到的关系和谐又做事勤奋的场景。 这些孩子依旧是小林子在管理,可是林媛扫了一圈,也没有在仓房里见到小林子的身影。正纳闷,就听到前边拐角处传来了两个人的吵嚷声。 林媛还以为是大喇叭不甘心不肯走,在跟周掌柜捣乱。可是再仔细一听,才听出来,那个吵嚷的声音,竟然是出自的大妹林薇。 而另外一个声音,则是她刚刚还在寻找的小林子的。 这两人怎么会吵起来的?林媛纳闷,快走几步赶紧过去看了看。 这一看不要紧,可把林媛给惊呆了。这样的林薇,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只见林薇一张小脸儿憋得通红,一双眉毛都快要竖起来了,偏偏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跟眼前的男子反驳,气得牙床紧咬,林媛远远得都能看到她小腮帮子鼓鼓的。 这样的林薇,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呢。说起来,她们姐妹三个里边,就属林薇的脾气性格最是柔和,几乎就没有见过她跟谁红过脸吵过架。可是,今儿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把她给气成这个样子了? 林媛赶紧走到林薇面前,拉了她一把:「大妹,你怎么了?」 林薇一看原来是大姐来了,当即就气鼓鼓地指着眼前的人,给大姐告状:「大姐,这个人,是咱们豆腐坊里的吗?」 林媛扭头,看向了小林子,只见小林子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就连知道了刚刚跟他吵架的人是自己东家的妹妹,也没有任何其他表情。 「小林子,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林子鼻子一皱,斜眼睨了林薇一眼:「你问她。」 林媛无语,不过她早就知道这个怪小孩儿的臭脾气,也没有在意,扭头看向了林薇:「大妹,你和小林子到底怎么了?」 林薇被小林子那不可一世的模样给气坏了,连大姐的话都来不及回答,就又冲着小林子气唿唿地道:「你叫小林子?哼,白跟我们一个姓!我大姐是你的东家,你对我态度不好也就罢了,你还对她没有礼貌!你,你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来我家做工的?」 小林子翻了个白眼儿,给了林薇一个气死人不偿命的表情:「是你大姐请我来的,又不是我要来的。」 林媛扶额,这臭小子就不能说句实话吗,故意气林薇很好玩是不是?偏偏到这个时候了,还是没有人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啦!你们俩都别吵了!再吵,我都把你们给撵出去!」 见大姐生气了,林薇终于咬咬唇不再说话。小林子也不说话了,不过那挑衅的眼神,让林薇真想冲上去给他一拳! 「小林子,你别说话。」林媛又看向眼睛里几乎要冒火的林薇,挡在了她和小林子中间:「你说,到底怎么了?」 林薇沖小林子哼了一声,开始控诉他的「恶行」:「大姐,这个坏蛋。」 被大姐一瞪,林薇立即心不甘情不愿地改口了:「这个小林子,我刚才看到他对那几个干活的小孩又是打又是骂的,俨然就是一副地主老财的做派!我看不过去,说了他两句,他倒好,说我是什么,嗯,对,咸吃萝蔔淡操心,还说我,说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大姐,你说说他,他打小孩儿明明就不对,还不让人家说了吗?还拐弯抹角地骂我是,是小狗!」 跟大姐这么一说,林薇委屈地眼眶都开始泛红了,只是碍于在某个特别讨厌的人面前,她才死死撑住,没有让眼泪掉了下来。 小林子依旧抱胸无所谓地东张西望,正好看到林薇明明委屈地要哭了出来却依旧死命扛着的倔强模样,心里某个地方被触动了,就好像,看到了半年前的自己一样。 林媛最是了解自家小妹,知道她从来不说谎,她既然说看到了小林子打骂那些孩子,就肯定是真的了。 只是,她很纳闷,刚才从仓房过来的时候,一点也没有看出那些孩子有什么不对劲儿啊,明明都很高兴的呀。 「小林子,林薇说的都是真的吗?」转过身来,林媛开始询问小林子,虽然她知道小林子肯定不会给她答案。 果然! 小林子收回了视线,淡淡说道:「是不是真的,你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看着这傢伙拽拽的模样,林媛恨不得一巴掌拍上他的脑门儿,把他给拍成饼子! 不过,为了证实真假,林媛还是去了仓房一趟问清事实。以防林薇这两个人再给吵起来,她把他们两个也带上了。 经过林薇的指认,林媛很快就把小林子「打骂」的那个小男孩儿叫了过来。 小男孩长得还算秀气,只是额头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磕破的。不用问,林媛也知道,这肯定是以前他们跟大乞丐抢东西的时候被大乞丐打的。这样的事,小林子跟她说起过不少。 想到这里,林媛又想起了当初小林子极力让这几个孩子留下来做工的情景,依照当时小林子的表现,他是完全不可能欺负这些孩子的。 「东家好。」那个小男孩儿见了林媛高兴地打了个招唿。 林媛有些意外他的礼貌有礼,不过再一看这个男孩儿对一旁的小林子崇拜的目光,就全都明白了,敢情是小林子教导有方。 「你好,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不过他们都喜欢叫我小四儿。」小男孩儿说起话来挺利索,让林媛对他的好感更深了。 「你跟小林子,关系如何?来了这里以后,可还适应?」林媛没有直接问小四儿有没有被小林子打,因为凭心眼儿说,她真的不觉得小林子是个欺负弱小的人。 小四儿一听林媛的话,当即就打开了话匣子:「适应啊,可适应了。这里这么好,有饭吃,有床睡,虽然每天起来还得干活儿,可是这活儿也不累,而且还有工钱拿呢!我就说嘛,老大怎么会坑了我们?以前跟我们一起要饭的没有来的人,都后悔了呢!」 说完,还冲着一旁的小林子挤了挤眼睛,眼神里全是崇拜和感激,一点儿畏惧也没有,显然,这小四儿说的都是实话。 林媛一颗心落了下来,她也相信小林子的为人,绝对不会欺负别人。 一旁的林薇却是傻眼了,刚刚她明明看到这个小林子抬手打了他的啊,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变了? 「小四儿,你别害怕,你一定要说实话,这个小林子刚刚不是还打了你骂了你吗?怎么这会儿你不敢说了呢?是不是他威胁你了?你别怕,有我大姐给你做主,小林子这个混蛋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小四儿被林薇问的有些蒙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勐地一拍手,哈哈一笑:「原来你说的是刚才的事啊。」 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看了看林媛姐妹俩,又看了看小林子,挠挠头,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林薇以为他是被小林子吓坏了,还在鼓励他大胆说出来。 小四儿却是极其尴尬地看向了小林子:「大,大哥,真的要说啊?」 小林子耸耸肩,撇撇嘴:「人家小姑娘爱听,你就说呗!」 小四儿苦着脸,心里一阵腹诽,他就知道大哥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放过自己的,原来是想着让他在这两个女孩子面前丢脸。 东家也就罢了,比他大多了,可是,可是这个小的呢?跟他差不多大吧,在她面前说这个,是不是太,太没面儿了? 「小四儿,你别怕,你快说吧,我们给你做主!」林薇拍着胸脯还在鼓励。 林媛却从小林子和小四儿的表情里看出了什么,好像两人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小四儿一狠心,闭上眼在心里默念了一句「死就死吧」,而后对林媛和林薇说道:「刚,刚才,我正在干活的时候,突然内急,可是手上的活儿还差一点儿就完了。我就一直憋着,一直憋着,直到完活儿了才赶紧跑出去解决。」 小四儿脸蛋子红得跟猴屁股似的,扭扭捏捏地跟个大姑娘一样:「可是,可是一时没有憋住,到不了茅厕了,我,我就在下水道那,给,给解决了。」 林薇瞪大了眼睛,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看着没人的,谁知道,一回来,就被老大给逮着了。老大,老大骂我死性不改,按照以前定的规矩,哪里犯错就打哪里。可是,那儿,那儿不能打啊,我,我就让老大,打了我肩膀一下。」 此时,小四儿的脸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了,头低得都快掉下来了,一双眼睛也紧紧盯着自己的脚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而林薇的脸又是红又是绿的,简直都要开染坊了,结结巴巴地说道:「怎,怎么,会是,这样?」 小林子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拼命掩住嘴角的笑意:「怎么不是这样?你以为是什么样?」 ------题外话------ 亲们,因为我要存月子里的稿,所以这些日子更不了太多,希望大家谅解~ 若是大家嫌少,可以先养文哈,只是,表忘了人家啊,别忘了经常回来看看我啊,嘤嘤~ 当然,还是希望美人们不要养文,蚊子再小也是肉啊不是?么么哒~
016 发现猫腻,欺负人 林薇咬唇,侷促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太丢人了,太丢人了,刚刚她都逼着这小四儿说了什么啊,真是太丢人了! 「哎呀!」林薇一跺脚,羞愧地恨不得用布把自己整个给蒙起来才好,一转身蹭蹭跑了出去。 小林子噗哧一乐,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笑得肠子都要抽筋了。 林媛摆摆手让小四儿回去了,然后,一把拎住了小林子的后脖领子,眯着眼睛说道:「臭小子,故意的是不是?」 小林子毕竟是个男孩子,虽然比林媛小了两岁,但是稍微一扭身子,就从她手底下给扭了出去。 「什么故意的,我这是好心给她个教训,不要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就自以为是地以偏概全。哼,她这样啊,以后肯定得吃亏!我帮你教育了她,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来质问我!没劲!」 说完,小林子双手整了整衣服领子,给了林媛一个我不高兴别惹我的表情。 林媛瞧着这臭小子的模样,又有了要把他拍成饼子的冲动了。 不过,这傢伙说的倒是挺对,刚才的事的确是林薇以偏概全了,没有了解到事情的整个过程,就自以为小林子欺负了别人。这还好是在自己的豆腐坊里,还好遇到的是自己人,若是在外边,只怕她这样冤枉人家,人家都要动手揍她了。 「好了,你说的确实对,我替我大妹跟你道歉,她不该冤枉你的。」 小林子突然一摆手,想起了某个人气唿唿跟自己质问时的可爱模样,打断了林媛的话:「你妹妹冤枉了我,不是你,要道歉也是她来道歉。总不能连个对不起,她都得让你这个当姐姐的替她说吧?」 林媛扶额,这小子就是跟林薇槓上了,是不是?可是林薇此时肯定羞愧地躲在马车里不出来了,让她道歉?你还是等着吧! 「今儿恐怕是不行了,改天再让她来给你道歉。」 小林子抱胸勾了勾唇,算是答应了。 林媛想起了在仓房里看到的孩子们干活的热情,忍不住夸了小林子两句,小林子扬扬眉毛,虽然没啥什么,但是那表情明明就是在说「你才发现我的能力?」 林媛觉得再也不能跟这个比夏征还要自恋的傢伙聊下去了,嘱咐他别让几个孩子累着,就转身离开了。 直到林媛走了,小林子才忍不住回头看了她的马车一眼,却没有像期望中那样看到某个人羞涩的小脸儿,撇撇嘴,踢了踢鞋子,百无聊赖地回了仓房。 当林媛回到马车上时,果然正如所料的,林薇已经恨不得把自己都埋进膝盖里不出来了。 「怎么了?」林媛跳上马车,一脸笑意。 林薇连头都不敢抬了,小脸儿趴在膝盖上,还不忘用两只手把脸颊露出的部分也给遮住,声音闷闷地从腿上传出:「大姐,你讨厌。明明知道,明明知道,还问。」 见她这个样子,林媛憋了半天的笑终于爆发了,这一笑倒好,把小姑娘笑得更是红了脸,真恨不得钻到马车底下去了。 林媛笑够了,见妹妹这个样子,暗自觉得十分不地道。干咳了一声,让林毅赶车回稻花香。 伸手拍了拍林薇弯成了大虾似的后背,忍住笑意道:「好啦好啦,都过去了,没事了啊,别这样了,就咱们姐妹俩了,姐姐不笑你了。」 林薇的脸在膝盖上蹭了蹭,摇头,闷声道:「我,只要一想起刚才的事,我就,我就,呜呜,大姐,我丢死人了。」 林薇脸皮薄,可想而知,刚刚小四儿被她逼着说出随地小便的事来,她是多么羞愧。可能,更多的也是对小四儿的抱歉。 「行了大妹,没事了啊。你的初衷是好的,姐姐知道你心地善良,是想帮帮那个孩子,不过,就是有点。」 「有点什么?」林薇抬起泪眼婆娑的小脸儿,认真地看着大姐。 林媛想起出门时小林子的话,觉得这会儿确实可以好好地给她上个课。 「大妹,有的时候我们的眼睛不是万能的,不是我们看到了什么,事实就一定是这样的。就像你刚才,看到小林子打了小四儿,你就认为是小林子欺负了小四儿。而事实呢?真的如此吗?」 林薇咬咬唇,摇头。 「所以,以后不管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都不要轻易下判断,一定要问清楚想清楚以后,才可以认定你看到听到的是不是真的。记住了吗?」 林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些话对于林媛来说只是一时的,但是对于林薇却是一辈子,多年后,若不是时刻记着大姐今日的这番话,只怕她的美好姻缘都要葬送在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和她自己的意气用事上了。 劝解好了林薇的情绪,林媛突然想起了小林子让她道歉的事,想着以后总归还是要见面的,便把这个事跟林薇说了。 出乎意料的,一向听话有错就改的林薇竟然勐然摇头,死都不肯给那个傢伙道歉:「让我给他道歉?我不!那个傢伙又傲慢又无礼,就算他今儿的事没有做错,但是他也不能那样说我啊!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大男人,跟一个小姑娘教什么劲儿!」 林媛扶额,什么大男人啊,人家小林子只比你大两岁而已啊。 「大妹,先不说这件事就是你做错在先,冤枉了人家。再说了,他本来就是我任命的小管事,那些孩子们是他招来的,也是他管着的,而且,大姐认为,他管起事来比你兰花姐还要好。」 只要一想到那些孩子们勤勤勉勉干活儿,认认真真做事的情景,林媛心里对小林子的好感就蹭蹭地往上窜。 林薇却立即摇头打断了大姐的话:「不管怎样,这也不能掩盖他傲慢无礼的事实。大姐,你没看到他那个样儿吗?跟你说话的时候还这样,这样,一副自己是贵家子弟的德行。哼,夏大哥都没他那样呢!」 林媛撇嘴,那是因为夏征会装,没让你看到他那样的时候。 知道一时半会儿地也劝不好小妹,林媛也歇了这个念头,以后他们两个人接触多了,应该就会有所改观了吧。 林毅赶车很稳当也很快,姐妹俩说话的工夫就已经快要进入闹市区了。 林薇百无聊赖,掀开马车帘子张望着路边摊贩上卖的小东西们。正看得高兴,忽然眼角一扫,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咦?大姐,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林思语?」 林媛正在想福满楼的事,乍一听妹妹的话,也好奇地凑过身子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她走得好快,都进了那个茶楼了。」林媛看过来的时候,林思语已然近了茶楼,不过跟在后边的盼儿,林媛却是看清楚了,如此说来就是林思语无疑了。 这个地方不算热闹,但是也不是很偏僻。不过跟李府可是有段距离的,林思语半上午的跑来这么远的地方喝茶,真是奇怪。 就在林媛纳闷的时候,一个人的身影又出现了。因为此时不是茶楼的会客高峰期,客人不多,所以这个男人才格外引起了林媛的注意。 即便没有见过他,但是从他跟李昌那七分相似的脸庞和年龄上判断,林媛也猜出了此人的身份,正是李昌和原配夫人所生的大儿子李承志,也是那个臭名昭着玩弄女子的小色狼。 瞧他着急的样儿,好像茶楼里有什么大美女在等他似的。 大美女? 林媛灵光一现,一个是李昌的小妾,一个是跟李昌一样,好色成狂的儿子。这两个人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能没事吗? 「停车。」林媛下意识地就让林毅停了车,可是停车之后呢?上去捉姦?然后以此为要挟讹他们两人一笔银子? 林媛撇撇嘴,觉得这个想法实在是低地拿不出手。 正想着,忽然四目相对,林媛一惊,差点惊出一身冷汗。 林思语的小丫鬟盼儿正在二楼的一间雅间里关窗户,刚刚,两人的视线正好撞了个正着! 但也只是一瞬,小丫头立马就若无其事地关好了窗户。 林媛放下帘子,她十分确定,刚刚盼儿是看到了她的,因为有那么一瞬间,她也感觉到了对方眼神里的惊愕。她听六子说起过,这个小姑娘是王叔的小闺女,曾经到稻花香看望过王叔。 而上次跟林思语不欢而散,她应该也是知道两人的关系的吧。既然如此,她会不会把刚才的事告诉林思语,提醒一下她呢? 让林毅把马车停到了路边的一个小巷子里,林媛正好可以在这里看到对面茶楼的情况。等了足足有一刻钟的工夫,都不见林思语或者李昌出门来。 林媛终于确定,这个小丫头没有提醒林思语。可是为什么呢?她没有看到自己?还是看到了却故意不提醒的? 凭直觉,林媛觉得这个看似单纯的小丫头,其实心里有事,而且是大事。 觉得再等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林媛就让林毅赶了马车往稻花香去了。 稻花香的生意越来越好,几乎每天都有几百两银子的进帐,所以现在店里的人们也都习以为常,不再像刚开张那天时那样震惊了。 但是因为林媛后来设置了一个奖励制度,每到月底会根据店里的进帐情况给大家发放红包,进帐多红包足,进帐少红包自然也会少一些。这个奖励制度极大地激励了大家的热情,招唿起客人来更卖力,做起糕点来也更认真了。 林媛进门的时候正巧有两位小姐结伴儿离开,听着她们的对话让林媛心里敞亮了不少。 「这儿的糕点真的挺好吃的,你一开始给我推荐我还不信呢。」 「怎么样?现在信了吧?我就说吧,别光去百年饼屋了,那儿的糕点好几年都不带出新样儿的,还是这里的东西好。」 看着二人欢欢喜喜地离开了,林媛也十分开心。 踏进店里,六子眼尖地看到了她,喜滋滋地打了个招唿:「老闆娘,您来了?」 「孟先生呢?」柜檯前坐着的不是孟良冬,而是六子。 六子指了指大堂后边,眼睛里闪着坏笑:「喏,跟莫老闆在里边呢。」 见林媛瞪了他一眼,赶紧收起了八卦的意味,咳嗽了一声,正经道:「莫老闆在给孟先生换药呢,郎中说要三天换一次药,不然容易留疤。」 说完,还不忘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一个大男人还怕留疤,真是娇气。 林媛点点头,正巧孟良冬和莫三娘换好了药从后堂过来,莫三娘还好,孟良冬却是一张脸都红了,眼睛也一直低垂着不敢抬头。 「妹子,你来啦啊。」莫三娘一见林媛笑着打了个招唿,「小妹子今儿也来了?最近的刺绣练得如何?可有长进?」 这话自然是问林薇的。 林薇甜甜地叫了声莫姐姐,有些害羞地说道:「就是绣个花草还行,鸳鸯啥的,我娘说跟野鸭子似的。」 「哈哈,那是你娘对你要求高。」 莫三娘被林薇的话逗乐了,跟林媛几人走得近了,刘氏的绣品她也见过一些,对刘氏的绣工那是极度欣赏的。用莫三娘自己的话说就是,这么好的手艺没有传承人还真是可惜了。 不过,幸好,林薇这个传承人在莫三娘看来也是极有天赋的。 「莫姐姐,我这次来时想跟您买些丝线,我的丝线都用完了。」 莫三娘一听,赶紧放下了手里用来包扎伤口的剪刀棉布,拉了林薇的手就回了店里:「正好,我那里才到了一批新的丝线,你肯定喜欢。」 跟林媛打了个招唿,两人就走了。 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店里了,孟良冬的眼睛还直直地看着门口回不过神来。 六子搞怪地在他面前晃了晃手,也没见他有反应,嘻嘻笑道:「孟先生,你也跟着去吧!」 孟良冬下意识地想要点头,却勐然反应过来,脸上更红了。 在六子的笑声中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回了柜檯前,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了刚刚被莫三娘换药时不小心碰到的肩膀,脸上又是喜又是羞。 林媛看他跟个小姑娘情窦初开时一模一样的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敢情这孟良冬对莫三娘有情了,只是不知道莫三娘对他有没有感觉。 想到这里,林媛就想到了马晓楠给谢致远和马小倩订的那些喜饼了,跟六子询问了一番,喜饼的事他不太清楚,但是前堂的事却是记得烂熟。 「老闆娘,这几天那马家小姐和公子又来了一趟,都是来买糕点的,顺便问了问喜饼的事。我说肯定会按时送到,后来也就没有说什么。」 说完,六子想了想又道:「不过,那位马家公子自己还来了两趟,每次来都东张西望地,看样子不像是买东西,倒像是找人的。」 「找人?找谁?」林媛一边翻着这几天的帐簿看了一遍,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六子。 六子咽了口口水,想要直接说「肯定是找东家你了」。可是一想到自家少东家那小气吧啦的样儿,话到嘴边就给变了:「我也不知道,我问他他也不说,只是随便买了点辣条什么的。不过,结帐的时候倒是随口问了句东家你怎么没来。」 六子眼睛眨巴眨巴地,时刻关注着林媛的反应,他都说的这么明显了,东家应该能明白的吧。 可是让他失望了,林媛翻帐簿的手连停都没有停,只是哦了一声就啥也不说了。 六子有一股挫败感,无趣地耸了耸肩。 林媛又去后厨看了看,这稻花香的人都是她自己挑出来的,果然比豆腐坊里的人要好得多。干活仔细认真,手艺更是精巧。 特别是王叔,即便是个男人,但是做出来的各种糕点真是有模有样。孩子过满月用的十二生肖喜饼,之前林媛只教了王叔一遍,现在他都可以自己做出来了。而且还能以此为模板,做出了不少其他的样式,有白鸟的,有百兽的,还有一个更厉害,都是各式各样的小孩子模样。 虽然这个小孩模样的喜饼,大家都不捨得吃,但是作为喜宴上的摆设,也特别能提高主家的档次。所以,这款喜饼卖得也极其火爆。 距离马小倩成亲还有些日子,就算她要的喜饼多,但是以稻花香现在的人手和充足的原材料,也能在三天之内给她做出来。当初跟马晓楠说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无非就是林媛不想接这笔生意而已。 本来还想跟六子他们说大嗓门子会来当管事的事,但是一想到兰花,她就决定第二天亲自带大嗓门子过来,毕竟有她这个东家在,大家才不会对大嗓门子的管事地位有所质疑。 惦记着还得去福满楼见那几位掌柜,林媛就收拾了一下准备离开了。还没等她去对面店里找林薇,林薇就已经火急火燎地跑来了。 「大姐,大姐!不好了,有个男人,欺负莫姐姐!」 不等林媛反应过来,坐在柜檯里的孟良冬已经第一时间沖了出去。 「哎,孟先生!」六子瞪大了眼睛看向那个风一般的男子,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孟良冬改变了看法。 林媛嘱咐了六子看好店,就赶紧跟林薇一起去了莫三娘的布匹店里。 一进门,就看到孟良冬站在莫三娘身前,急吼吼地冲着那个男人喊道:「你,你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男人!有本事,沖我来!」 林媛瞪眼,哇,孟良冬好有男子气概啊! 而被孟良冬吼的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以前倾心相待的青梅竹马,谢致远。 谢致远看着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冲出来的男人,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挑眉冷笑:「呵,原来是你这个书呆子!行啊,有胆子,都敢管起大爷我的事了!你也不打听打听,大爷我可是在衙门里做事的!得罪了我,有你的好果子吃!」 「衙门里的?」孟良冬有些蒙了,打量了谢致远一眼,怎么看也不像是衙门里的衙役啊。 又回头看了莫三娘一眼,低声询问:「你,怎么得罪了衙门里的人了?」 谢致远以为他怕了,对他这个怂样更是不屑一顾,沖被孟良冬护住的莫三娘「语重心长」地劝道:「三娘啊,你瞧瞧你这眼光。我还以为你不跟我的话,也会找个比我强的男人呢。结果呢,呵呵,还不是个怂蛋!」 莫三娘的脸都白了,咬咬唇,伸手想要将孟良冬推到一边去,但是推了半天,这倔强的汉子就是不肯动弹。 莫三娘无奈,只好从他身后侧出了半个身子,耿直了脖子,反驳道:「谢致远,你都已经要成亲了,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今儿到我这店里来又是吵又是闹的,现在还诬赖我和孟先生的关系,你知不知道,你这副嘴脸,真让我噁心!」 噁心? 谢致远的脸重要变了,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说他噁心,还是他从小相伴这么多年的女人。 「莫三娘,你别给脸不要脸!说我噁心,咱俩到底谁噁心?我一心倾慕于你,这么多年都不离不弃,你倒好,转身就投向了别的男人的怀抱!像你这种见异思迁水性杨花的女人,才让人噁心!」 布匹店外因为谢致远的吵闹,早就聚了不少人凑热闹,听了谢致远的话,再看莫三娘身前的确站着一个男人为她保驾护航,大家全都一边倒地信了谢致远的话。 林媛站在门口,听到大家的议论,心里寒凉。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悲哀,只要有错,大家全都相信男人,指责女人。 莫三娘急了:「谢致远,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谁见异思迁?啊?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你一句承诺都没有,现在你都要成亲了,还来缠着我,到底谁才是最噁心的人!呜呜。」 见莫三娘急得哭了起来,孟良冬一颗心都要被揉碎了,浓重的眉紧紧簇在一起,一向脾气好到连句重话都没有的他,此时已经被气得眼睛里几乎都要冒出火来。 「谢致远对吧?」孟良冬走近几步,他身形较谢致远要高出一截来,两人离得近了,谢致远看他时还得微微仰点头,这种仰望别人的感觉,让谢致远心里有些不舒服。 「谢致远,孟某人不知道你今日为何要找上门来欺负莫老闆,但是,单凭你刚刚说的那几句话,孟某人在这里要替莫老闆说句公道话。」 孟良冬看向门口聚着的看热闹的人,大声说道:「我,孟良冬,在这西街做生意少说也有十年了,跟莫老闆做邻居也得有两三年的光景。别的不说,只说莫老闆的人品,我想,只要是在这里开铺子的老闆,或者是在莫老闆的店里买过东西的客人,都应该很清楚。你说她见异思迁水性杨花,还真是无中生有,血口喷人!」 门口看热闹的多是旁边铺子里的伙计或者老闆,也有不少是在这附近住着的普通老百姓。大家在一起这么多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会不知道莫三娘是什么样的人品? 孟良冬此番话一说完,便有不少人帮腔。 「就是啊,莫老闆为人热情,大方,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 「这个男人是谁啊,这么诋毁人家一个姑娘,真是不要脸!还衙门里的人呢,怪不得人家都说衙门里的人每一个好东西!」 「咦,这不是那个谢寡妇家的小子吗?听说他就要成亲了呢,怎么跑来这里诋毁人家莫老闆呢?」 「快成亲了?可是我好几次都看见他在莫老闆的店门口转悠啊!难不成这男人有什么歪心思?」 听着大家议论纷纷,谢致远脸上的得意劲儿也没了,再听到有人提起他成亲的事,更是心虚。自从那天见到莫三娘和眼前这个男人亲亲热热的画面,他气得两天没有吃饭。 后来实在是心里气不过,就过来在布匹店门口转悠了好几趟,但是好几次都看到了马小倩的堂妹和堂兄,他怕他们看到告诉马小倩,才没有进门。没想到今儿没碰到马家的人,倒是被一些街坊邻居给认出来了。 莫三娘泪眼婆娑地看着挡在自己面前为自己说话的男人,没想到,这个一直木讷拘谨的书呆子,竟然还有这么高大威勐的一面。再看对面,她痴心爱恋了多年的谢致远,不仅抛弃她在先,侮辱她在后,现在又来诋毁她的名声。 莫三娘恨不能自己抠了自己的眼珠子,她到底是喝了什么迷魂汤,才会被这个虚伪的男人给欺骗了这么多年! 枉她还信他的海誓山盟,苦苦等待,错过了大好年华。 真是可气,可悲,可恨啊! 门口林媛却要忍不住在心里给孟良冬点个赞了!这孟先生,终究没有读书读傻了,今日看到自己喜欢的女人被人家欺负,也能有这么威勐的时刻,真真是让她刮目相看! 可是,谢致远这个渣到连脸皮都不要的男人,竟然还没有自觉离开的觉悟,就那样站在那里,恨恨地指着孟良冬道:「姓孟的,你少在那里煽动人心!别以为我不知道,莫三娘移情别恋的男人,就是你!哼,你这个强抢别人姻缘的人渣,我,我跟你势不两立!」 说完,竟突然自嘲一笑,看向了被孟良冬护在身后的莫三娘,冷嘲热讽:「我说呢,你怎么不肯等我了,原来是勾搭上了一个有钱的大老闆啊。呵,莫三娘,你还真是有眼光呢,为了银子,这样的男人都肯委屈!你当年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我这样有学问有教养的男人吗?怎么今儿变了呢?啧啧,真是让人惋惜啊。」 「谢致远,你别在那里血口喷人!我,我跟孟先生什么都没有!」莫三娘又气又恨,没想道这个男人为了诋毁她,竟然还会编排出她跟孟良冬有情愫的事来!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你诋毁我也就罢了,人家孟先生行的端做得正,不是你这样的人能随意诋毁的!」 谢致远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指着脸明显红彤彤的孟良冬讽道:「行的端做得正?哈哈,莫三娘你是傻子不成?来来来,大家都瞧瞧,都瞧瞧,要是心里真的没有鬼,怎么这姓孟的,会脸红成这样?啊?你倒是说话啊,刚才不是还义正言辞地给你女人开脱吗?怎么这会儿轮到自己身上了,倒是没话了?心虚啦?默认啦?」 面对谢致远的步步紧逼,孟良冬满脑子里想得都是他说的莫三娘看上了自己的话,真的吗?难道莫三娘也有这样的感觉? 「谢致远,你别这样!」莫三娘见孟良冬不说话,就以为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不知道怎么反驳了,根本没有想到是因为谢致远说中了他的心事。 林媛见孟良冬半天也不说话,只顾着低着头,急得抓心挠肺的,刚才那嘴皮子不是还挺厉害的吗,怎么这会儿到了该他展露男子气概的时候,就给蔫了呢? ------题外话------ 新的一个月,这个月,伦家就要当妈妈了,嘤嘤,好紧张~希望小包子健健康康来报导,不要让我受太多罪,祈祷~
017 各店掌柜,安家酒庄 林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孟良冬一眼,走到谢致远面前,抬起头来,似笑非笑道:「谢公子,你刚才说莫姐姐看上了孟先生的银子,呵呵,我就想问你一句了,孟先生只是我稻花香里的一个帐房先生,他怎么就成了你口中的有钱大老闆了?要说真的有钱,那也应该是我这个东家才对啊,大傢伙儿说是不是?」 「是!」门口都是莫三娘的老熟人了,声音洪亮地都快赶上逛大街了。 林媛感激地看了大家一眼,又道:「所以啊,你刚才说的莫姐姐贪慕虚荣移情别恋,还真是不做数呢!」 谢致远被眼前这个只有十二岁的小姑娘给逼得哑口无言,顿时恼羞成怒:「你,你算哪根葱?还来教训我!小心,小心我回到衙门里找人抓你!」 林媛扑哧一笑:「抓我?请问谢公子,我犯了什么法?偷盗?还是拿了别人的布从不给银子?」 谢致远被林媛这别有用心的话给问住了,拿了布从不给银子,他的脑袋里为什么会浮现出娘的影子? 「哦对了,若是真的要抓的话,我想我倒是可以去衙门里说一声,像谢公子这样已经快要成亲的男子,却还要三天两头地过来逼人家姑娘做你的小妾,这算不算是违法呢?毕竟人家莫姐姐不答应啊!可是呢,哎呦呦,莫姐姐不答应,你就来诋毁人家名声了呢!这可怎么是好?」 林媛这话一出,门口的人再一次沸腾了,原来这个谢致远打的是这个主意啊!不想娶人家,还想逼人家做小妾,人家不乐意还来恶意诋毁!真是个人渣! 谢致远茫然无措地看了看四周指着自己数落的人,再看看莫三娘那失望鄙夷的眼神,脸上终于挂不住了。 可是,这个时候已经不是他想走就可以走的了,林媛可还没说够呢! 「还有,我们家孟先生尚未娶妻,莫姐姐也尚未婚配,他们就算情投意合也无可厚非。只是,这跟你谢致远谢公子有何关系呢?请问你是莫姐姐的长辈还是家兄?都可以左右莫姐姐的婚事了?」 莫三娘是家中么女,婚事当然有父母做主,哪里是谢致远这个外人可以言说的?谢致远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在众人的嘲笑和指指点点中更是羞愤难当,抬不起头来。 「你,你,好!你等着!」谢致远颤手指着林媛,她的口才他比不上,但是他也不会让她好过。 林媛无所谓地摊摊手,眼角扫向门口,善意地提醒了一句:「我等着你,不过,现在好像是有人在等着谢公子你哦!」 谢致远一愣,顺着林媛的眼神看过去,只见,马小倩在马晓楠的搀扶下,一脸气愤地瞪着自己。 谢致远慌了,什么都顾不上了,赶紧从人群里挤了出去。 林媛勾着唇角,冷冷看着马小倩给了谢致远一巴掌,而后愤愤地上了马车。 看来这谢致远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没热闹可看了,门口聚着的人也都走了。也不知道是谁临走的时候还喊了一句:「莫老闆,孟先生,办喜事的时候可别忘了知会咱们一声儿啊!哈哈。」 孟良冬本就红彤彤的脸更是低得快要抬不起来了,跟林媛说了一声,连莫三娘的脸都不敢看了,转身就跑回了稻花香。 林媛林薇好笑地看着他慌不择路的背影,咯咯笑了起来。莫三娘却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只是那眼神里难得的有了一点温柔。 林媛知道这事有戏,不过多余的话也没再提起,只是安抚了她几句,就带着林薇走了,她还得去福满楼见那几位掌柜呢! 因为不少事耽误了,林媛还以为会晚了,没想到到福满楼的时候,时间刚刚好。 她松了一口气,生怕第一次见面就迟到,让那几位掌柜觉得她是故意给他们下马威看的。 刘掌柜亲自在门口迎接了她,自从知道林媛入股了福满楼,刘掌柜对她的态度更加恭敬了。不单单是因为她是福满楼的新东家,更因为她以后肯定会是福满楼的老闆娘。 在这一点上,刘掌柜不得不佩服死了六子,别看这臭小子油嘴滑舌的,但是也是鬼机灵,要不是他提前给他透漏了消息,他还真看不出来,这林媛会入了他家少东家的眼,而且还被拿的死死地,连京城都捨不得回去了。 两人到达二楼雅间的时候,各个铺子里的掌柜们都已经围坐在桌子前静静等候了。见林媛进门,全都一致地站起了身,虽然之前已经听刘掌柜介绍过新东家,但是在看到本人的时候,还是不免有些震惊。 果真是个小姑娘啊! 林媛微笑着环视了几人,她相信,若不是对面还坐着夏征这尊大佛,只怕这几个掌柜们都要开始议论起来了。 「不好意思,各位掌柜,我来晚了。」林媛抱歉地对各位笑了笑,步态从容镇定地走到夏征身边。 夏征十分自然地伸出手牵住了她的,而后略一用力就让她坐在了自己身边的椅子里,宠溺地看着她:「不是你晚了,是他们太早了。爷还没睡醒呢,他们就来吵爷的美梦。看看,看看,爷的黑眼圈是不是又起来了?」 几个掌柜们面面相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开始秀恩爱,真的好吗? 林媛也被夏征完全无视他人的做派给雷到了,小手在他的手心里捏了一把,而后抽回了自己的手。 掌心柔弱无骨的小手不见了,夏征闷闷地哼了哼。 对少东家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模样吓住,掌柜们又开始不安了。看向林媛的眼神也更加复杂,终于明白来之前刘掌柜明里暗里提示的是什么意思了。能这样给少东家脸色看得,好像也只有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小姑娘了。 一个目光精明的中年男子哈哈一笑,打破了饭桌上的僵局,率先抱拳对林媛拱了拱手:「怪不得刘掌柜一直夸奖东家,敢情真的是个小姑娘啊。这可让我们这些老骨头,都有些汗颜了啊。」 夏征挑眉,嘚瑟地眯了眯眼睛。他的女人可不是一般的小姑娘,以后就得让你们这些老东西都看看,别整日里自命不凡了。 林媛笑着摇了摇头,说了两句不敢。掌柜们对她这谦逊有礼的态度十分有好感。 刘掌柜站起身来,对林媛一一介绍了几人的身份:「东家,刚刚这位,就是邺城香满楼的吴掌柜。这位是亭安镇醉满楼的郑掌柜,这是南召城春满楼的陈掌柜,茶树镇茗满楼的王掌柜,这一位,是商水县江满楼的郭掌柜。」 林媛与几人一一见过,因为之前对邺城和以酒着称的亭安镇以及以茶叶着称的茶树镇极为好奇,所以她格外关注了这三个地方的掌柜。 邺城的吴掌柜就是刚才率先跟林媛说话的那个人,一看就是个精明能干的主儿,比刘掌柜还要厉害。只是他在几人面前不免有些心虚和没有底气,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其他几位掌柜掌管的酒楼在当地都是第一,而吴掌柜却只能在邺城屈居第二,没办法,谁让他们邺城有个醉仙居呢。 亭安镇的郑掌柜,面宽鼻厚,两只眼睛大的跟铜铃似的。林媛一见到他就想到了脾气暴躁的大黄牛。这倒真是让她给猜对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亭安镇出烈酒,所以这郑掌柜脾气也挺暴躁,就跟每天喝了半斤烈酒似的。 相较于郑掌柜的暴躁,茶树镇的王掌柜却是文质彬彬了许多,就如同一杯清新淡雅的香茗,给人的感觉十分舒服。 还有两外两位掌柜,一看也都是精明世故的人。不过几人里边,就数邺城的吴掌柜最为精明,林媛猜想这或许跟他所处的处境有关系,因为有醉仙居这个劲敌,所以夏征就把这个厉害的人安排在了竞争最激烈的地方。 若是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只怕这香满楼在邺城都要被醉仙居压得连老二都排不上了。 听刘掌柜说,豆腐坊的周掌柜以前就是在邺城当管事的,看来,这邺城的香满楼里,个个都是人才啊。 林媛对吴掌柜和香满楼更加好奇了,特别是那个醉仙楼,有竞争对手,才会激起她的斗志,她觉得自己体内的激情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翻腾起来,恨不得立马就飞到邺城去会会那个醉仙楼了。 看着林媛这激动万分又斗志昂扬的表情,夏征恨不得一把扑倒,这贼贼的小眼神儿,他怎么就越看越喜欢呢? 因为有夏征的全力支持,还有刘掌柜的恭敬态度,几位分店掌柜对林媛的东家地位都十分认同,一顿饭下来,林媛已经基本了解了各个店铺里的情况了。 「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各位掌柜可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林媛放下筷子,认真地从几位掌柜脸上一一扫过。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使着眼色,最终还是那个脾气坐不住的郑掌柜一拍桌子,浑厚的嗓门一亮,说道:「你们几个扭扭捏捏地跟个大姑娘似的,看得俺都着急了,还是让俺来说吧。东家,俺们确实有一件事,想要问问你的意思。」 这郑掌柜一口一个俺,还真是不拘小节的人,他这个样子都能把醉满楼打理好,看来亭安镇的民风应该都是这般淳朴热情。 林媛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郑掌柜刚要开口就被吴掌柜给打断了:「老郑,要不还是我说吧。」 这个郑掌柜说话不会拐弯,再给得罪了东家。 郑掌柜却摆摆手:「俺没有他们那么多弯弯绕,说句话也拐弯抹角的,就跟东家直接说吧。东家,俺要是哪句话说的不中听,你也别生气,直接跟俺说哈。」 林媛被他这大老粗的作风给逗乐了,点点头,笑道:「好,郑掌柜要是哪句话说的不好听了,就让郑掌柜自罚三杯,如何?」 林媛这半开玩笑的话立即打消了众人的顾虑,郑掌柜哈哈一笑,果真端起桌上的酒杯,三杯白酒下肚了:「那俺还是先喝了这三杯酒再说吧。啧啧,老刘,你们这酒不行啊,喝起来跟白开水似的,没劲儿!」 刘掌柜撇嘴,拍了他肩膀两下:「这可是孟家酒坊最烈的酒了,知道你要是,我专门让人准备的。这还嫌没味儿?哼,下次你再来,自个备酒得了!」 「自个备就自个备,正好让你们都尝尝俺们亭安镇安家酒庄酿出来的好酒!」郑掌柜一脸得意地显摆了一番,要不是旁边的王掌柜拧了他腰间的嫩肉一把,只怕这郑掌柜要一直夸奖他们那里的美酒了。 「咳咳。」郑掌柜也知道自己刚才跑题了,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跟林媛道了声抱歉。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夏征一眼,而后咽了口口水,更加小心翼翼地问林媛:「东家,那个,俺们都知道福满楼有个新鲜东西叫豆腐,生意特别好,而且别的地方连有都没有。所以,那个,东家,能不能把那个豆腐也给俺们几个分店弄点?有不少顾客听说了豆腐,都来问过好多次了,之前俺们想跟刘掌柜的要,可是刘掌柜说那不是他能做得了主的,所以,俺们今儿才想来问问您。」 他不说起豆腐的事,林媛都要忘了,看了夏征一眼,见他也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就知道这事他提前也不知道了。 说起来,林媛当初跟夏征签订协议的时候说的是把豆腐卖给福满楼,并没有明说是总店还是分店。所以,夏征完全可以把豆腐运到各个分店去卖。 只是,豆腐这东西实在是太过娇气,各个城镇之间离得又远,若是真的运过去了,只怕那豆腐都要变成豆腐渣了。所以,这些分店的掌柜也只是眼巴巴地干看着,一点儿辙都没有。 林媛低头想了想,本来她是打算跟夏征合作半年后,然后自己开铺子卖豆腐的,但是没想到这才几个月过去,她就阴差阳错地成了福满楼的东家了。这样一弄,她若是再自己单独开铺子卖豆腐,岂不是砸的还是自己的生意? 不行不行,这笔帐可有些不划算。 想通了这些,林媛决定,豆腐坊的生意不单做了,还是跟福满楼合作为好。不仅能给福满楼带来生意,还能以此作为特色菜,没准能够打败那个醉仙居呢! 本来见林媛一直低头不说话,夏征还有些担心她会把这个事安到自己头上,毕竟林媛的心思他是最清楚的,当初更是说的清清楚楚,只合作半年。他可不想因为豆腐的一点点利润,就让林媛误会他,影响了两人之间的感情。 刚要开口呵斥郑掌柜,就听林媛缓缓开口道:「豆腐的事,是我想得过于简单了。各位掌柜应该都知道,我之前只是豆腐坊的掌柜,跟福满楼也只是合作关系。但是现在我已经是福满楼的掌柜了,所以,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自私。」 林媛扭头看向夏征,感激地笑了笑,夏征护她的心思她又何尝不懂?即便是为了夏征,她也不能如此自私。 「所以,我决定,把豆腐的制作工艺传给各个分店,然后在每个店的后厨开设制作豆腐的专门库房。」 听她如此说,几个分店掌柜全都兴奋地脸上一片红光,这新鲜菜式在酒楼来说有多么难得多么宝贵,可想而知。 只要他们铺子里有了别的店里没有的豆腐,还会怕生意上不去吗? 其中最为兴奋的当属邺城的吴掌柜了,他接管香满楼多年,一直被醉仙居压了一头,这憋屈的感觉就不提了。现在好了,只要他的香满楼上市了豆腐菜式,就不怕顾客不来香满楼吃饭,就不怕干不过醉仙居! 既然已经答应了要把做豆腐的工序教给没一个分店,林媛就让各个分店派一个管事到豆腐坊去学习一段时间。而对于这个管事,除了要求聪明有能力以外,最重要的就是要忠心。她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制作出来的独门工艺,被别人给偷了去。 除了这些,当然还得需要厨师会做关于豆腐的菜式了。所以,林媛又让几个分店的掌柜,挑选出一位有能力又可靠的大厨,到福满楼来跟着大厨学习做菜。 因为之前林媛每个月都要给福满楼提供菜式,所以福满楼里的豆腐菜单已经有不少,但是她刚刚尝过了,总觉得味道差了那么一点点。 林媛当即就决定,由她亲自出马,手把手地教几位大厨学做菜。 一听她这话,其他几人还好,刘掌柜却是激动地直搓手。之前老东家就一直抱怨厨子们做出来的才不如林媛做出来的味道地道,现在好了。林媛的厨艺他可是见识过的,有她亲自出马,还怕这些厨子们学不好吗? 夏征却是当即就给否了,手把手教导那些厨子做菜?想得美,林媛的小手只能爷一个人摸! 林媛还以为夏征是怕她累着,柔声说道:「每天就一个时辰而已,累不着的。」 「那我也要跟着一起。」 林媛无语,只能点头答应。 吴掌柜几人面面相觑,这少东家也太黏乎林东家了吧,连做菜都得守着。以前到底是谁口口声声地说君子远庖厨来着? 饭后,林媛单独留了吴掌柜,打算跟他打听一下关于醉仙居的事情。 吴掌柜自然也猜到了林媛留他的意思,所以当林媛问起的时候,他就一五一十地给说了。 「这醉仙居不光是因为有个极厉害的背景,若是单单如此,我也就认了。」吴掌柜一脸沮丧,林媛倒也十分贊同,若是醉仙居只是背景厉害,饭菜却不怎样,只怕也不会有那么多顾客登门了。 「不仅如此,他们醉仙居的大厨,据说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做出来的饭菜口味独特,别人根本比不上。」吴掌柜有些汗颜,「东家,实不相瞒,我曾经派了几个脸生的小伙计去醉仙居打包过几样特色菜,那味道,啧啧,真的不是咱们能比的啊!怪不得他们的生意那么好!」 做菜做的极好,连吴掌柜都甘拜下风。 林媛心里又开始痒痒了,就像武林高手遇到了同是高手的人,若是不比较一下,她这一辈子都要遗憾了。 「你可曾见过那个大厨?」林媛对这个厨子很是好奇。 吴掌柜遗憾地摇了摇头:「没有,不光是我,就连醉仙居里的人也极好有见过他的。不瞒东家,我在醉仙居也安插过眼线,那孩子在醉仙居四年了,但是一次都没有见过大厨的正脸。」 「正脸?那就是说,他也算见过的?」夏征的好奇心也被他勾了起来。 吴掌柜点头:「不错,只是见过一次背影,据说他个子不高,浑身上下都穿着个黑色的大袍子。也不知道是身子不好,还是怎么的,走路很慢。」 「浑身穿个大袍子,他是见不得人不成?」夏征撇撇嘴,对这个人十分不屑。 林媛却觉得这个人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不是身有残疾,应该就是身份不能被别人看破。身有残疾也就罢了,若是身份不能被别人看破,那该是什么身份呢? 「夏征,你去醉仙居吃过饭吗?觉得怎么样?」 夏征嗤了一声:「没你做的好吃。」 林媛扶额:「我说正经的呢!」 「我说的也很正经啊,就是没有你做的好吃。」夏征使劲眨了眨自己无辜地像是小兽似的眼睛,力证自己的话是真的。 林媛也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了,反正她迟早要去醉仙居尝一尝那里的饭菜的,也不急在这一时。 「还有什么其他的吗?」 吴掌柜想了想,道:「这个大厨脾气也挺怪,每个月只有三天在醉仙居,若是谁想吃他亲手做的饭菜,就得提前预定。听说,客人都已经订到今年春节了呢!」 飢饿销售,看来这个大厨或者这个掌柜的,也还是有点经济头脑的。 林媛对醉仙居的看法再一次改变,觉得这个劲敌果然很强劲。 吴掌柜又道:「还有一件事,我觉得也许东家得知道。亭安镇的安家酒庄,他们那里单独出了一种酒,专门供给醉仙居,就连京城里的醉仙楼也用的这种酒。我听郑掌柜说起过,安家酒庄的酒向来以辣、烈着称,但是这种酒,却十分不同。入嘴时又辣又烈,但是再回味的时候,就觉得酒香绵长悠远。就算喝醉了,第二天醒来也不会如别的酒似的,头疼得厉害,反而还很神清气爽。所以,因为这酒,醉仙居的生意也更加好了。」 菜好,酒也好,怪不得醉仙居的生意常年不衰。 只是…… 「亭安镇不是郑掌柜所在吗?难道他不能跟安家酒庄的人打好关系,把这个酒买过来?」林媛纳闷,再怎么说,也是同一个镇子的,多少面子也给点吧。 吴掌柜苦笑摇头:「东家,就老郑那个脾气,您觉得他能跟安家家主好好说吗?还没说上两句呢,就别人家给堵了回来。老郑又是个直肠子,哪里比得上安家家主那个女人?」 「哦?安家酒庄的家主是个女人?」林媛震惊,这还是头一次听说女人当家做主的呢! 夏征却是不屑一顾:「她有什么好厉害的,家里的产业又不是她打下来的,跟你比,差远了。」 林媛白了他一眼,看向了吴掌柜。 吴掌柜笑着点了点头:「少东家说的对,这安以香确实是从父母那里继承的家业。安家酒庄老庄主只有安以香这一个女儿,没有儿子,没有办法,就把家业传给了自己的闺女。安以香找了个上门女婿,生了一个女儿一个儿子。」 原来如此,林媛恍然,终于明白夏征为什么看不上安以香了。 「不过,虽然这安以香是继承的家业,但是她本身也是个很厉害的女人。不然的话,安家族中那么多叔伯兄弟,早就给她抢走了酒庄了。」 吴掌柜对这个安以香却是评价极高:「听说她刚刚接手酒庄的时候,族中就有个伯父以她年纪太小为由,要强行将酒庄纳入族中,由族长长老们共同管理。其实说白了,就是趁人家爹娘不在了,强抢人家的产业。后来,这安以香据理力争,以一年为期,若是一年后她能力不够,就把酒庄双手奉上。」 「一年?结果一年后,这酒庄在安以香的管理下生意蒸蒸日上,打消了族中人们的期盼?」林媛已经猜到了吴掌柜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吴掌柜笑着点了点头:「东家你只猜对了一半。」 一半? 林媛纳闷地看向了夏征,只见他也只是耸耸肩,好像对这事不太了解似的。 只听吴掌柜说道:「一年以后,安家酒庄在安以香的管理下,的确生意极好,而且把生意做到了邺城去,这自然就是跟醉仙居的合作关系了。不仅如此,当初那个提议要接手安家酒庄的老头儿,一年以后不知怎么地突然中风,在床上躺了不到三个月,就给去世了。而他去世那天,正好就是安以香正式接手安家酒庄的日子。」 林媛挑眉:「那个老人之前身子就不怎么好吗?」 「据说只比老庄主大两岁,但是身体一向硬朗,无病无灾。」 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回事,若是那个老人中风去世只是个巧合也就罢了,如果不是,那这个安以香,的确是个十分危险的女人。 林媛和夏征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中看到了自己心里所想。 「这个女人,倒是个厉害角色。」夏征鲜少这样评价一个女人,他说厉害,那就一定是个厉害的了。而且,女人不同于男人,女人若是狠起来,可比男人可怕得多。 「是啊,别看她是个女人,但是强横霸道,据说现在京城的醉仙楼里,都是用的安家酒庄的酒。」吴掌柜突然神秘地压低了声音,「据小道消息称,明年的皇商比赛,安家酒庄也要参赛。好像是他们又酿造出了一种很特别的酒水,只是像咱们这样的外人,肯定是不知道的啦。」 皇商比赛? 这个她之前倒是听六子提起过,商人原本是不受人待见的,但是因为有皇商大赛这一盛事,不少商人可以以此谋得皇商的殊荣,这在整个商界算是极高的荣誉了。 更重要的是,只要赢得了皇商的美名,以后皇宫里的一应酒水,全都由安家酒庄提供。这样既有名又有利的美事,自然是大家争相抢夺的对象。 只不过这其中的竞争也实在是激烈,不仅是酒水,还会有其它各种方面,例如刺绣,厨艺等等都可以报名参加。这安家酒庄能不能取得名次,还真是个未知数。 但是,不管怎样,现在有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摆在了林媛的面前,那就是安家酒庄跟醉仙居是穿同一条裤子的,它既然选择了醉仙居,自然就不会再给醉满楼和香满楼提供更优质的美酒了。 林媛嘆了口气,觉得这其中的水实在是太深了,她都有些接受不了了。明明只是想要安安静静地做个菜而已,现在居然还要考虑盈利的其它事,真是伤脑筋。
018 流言,刘氏生产 让吴掌柜出去休息后,林媛就双手抱头苦恼地在桌子上闭目养神。看她这个样子,夏征有些后悔让她接手福满楼了,瘦长的手指在她太阳穴上慢慢地揉捏着。 「媛儿,你不要接手福满楼了,我,不想看你这样。」 听到夏征心疼又自责懊悔的话,林媛双手抓住他的手,抬起头来,粲然一笑:「我怎样啊?放心吧,这点小事还不至于把我打垮。再说了,我已经好久没有面对这样有趣又强劲的对手了,这心里还真有点痒痒呢。」 夏征眯眼看着她的眼睛,想要看清楚她心里真正的想法。其实他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去打败醉仙居和醉仙楼,只是,想到自己当初从商的初衷,又觉得把这么一个劲敌留给小白兔,真有些对不住他。 醉仙居和醉仙楼只是二皇子母妃名下的两处产业,这样日进斗金的酒楼,能给他收买人心带来多大的便利可想而知。 皇权争夺,说白了其实也是银子的抗衡。前些日子江南赈灾,不就用上了他开酒楼的银子了吗?即便家里老头子不说,但是这些天,从他没有收到家里催他回家的书信就可以看出,老头子现在对他开酒楼的事,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不出错,不惹事,基本就已经不再管他经商的事了。 既然已经答应了要把制作豆腐的工艺传给各个分店,林媛就开始加紧了这件事的步伐。各位掌柜们一会去,就物色好了适合的管事和厨师。 林媛让刘掌柜把管事们送到了豆腐坊学习,其实制作豆腐并不是很难,基本步骤一学就会。但是其中唯一一个需要技术含量的就是米醋和水的配比,米醋过多或过少,都会影响豆腐的口感,甚至连颜色也有相应的变化。 管事们学习做豆腐的时候,林媛就在福满楼里对厨师们开始进行了严密而近乎苛刻的培训。为了保证豆腐做出来的口感和味道,林媛每日都让厨子们在后厨高强度练习。从切豆腐开始,再到各个菜谱的制作工序,当然还有做豆腐时的一些小窍门小秘籍,林媛都毫不保留地一一教给了他们。 福满楼的王大厨是尝过林媛的手艺的,虽然之前自己已经从她那里学到了不少菜谱,但是都没有林媛做的好吃。 之前他还一直纳闷,明明都是按照菜谱一一做的,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异。但是现在经过林媛的手把手教导,他的厨艺又有了进一步提升。 相对于厨师们的兴奋,一旁一直守着的夏征却是苦不堪言,除了要忍受厨房里的各种味道,还不能跟林媛亲密接触,甚至他在这里站了一天,林媛都没有正眼瞧过他。 不对,不能说没有瞧过。 每次厨子们做出来一道新的菜式,林媛都会笑眯眯地沖他招手让他过去。 过去干啥? 夏征撇撇嘴,当然是试吃那些笨蛋们做出来的难吃到极点的菜了! 不过后来夏征学乖了,只要让他试吃,他都说好。后来林媛就不信他了,直接让刘掌柜把老烦给叫了来。一听有好吃的,老烦自然高兴地不行。但是一尝厨子们做的那菜,跑得比兔子还快! 不过,好在这样的培训没几天就结束了,不然的话,不光是夏征和老烦,就连林媛自己都要被厨子们做出来的东西给吃坏了舌头。 忙完了这件事,林媛自然也不能忘了自己的稻花香。之前她已经抽空亲自带了大嗓门子去稻花香,并且十分严厉而正式地向大家介绍了她的身份。 有林媛这个东家的肯定,大嗓门子的地位相当牢固。再加上她自己本身就能力突出,管理的稻花香也极好,在大家眼里都很敬畏她。因为大嗓门子娘家姓孙,所以大家都很尊敬地叫她一声孙管事。 不过,这几天稻花香的生意却有些莫名地差了起来,隐约外边好像还有不少关于稻花香的流言蜚语。 大嗓门子也察觉到了,就让六子出去刻意地留意了一下。原来,是有人在外传言,说稻花香的东西之所以好吃,是因为他们往做糕点的白面里加了五石散,不仅让人们吃起来口感极佳,还会上瘾。 林媛挑眉,五石散她也是听说过的,说白了就跟毒品差不多,吃了以后让人精神亢奋,飘飘欲仙。不过这种东西也有很大的副作用,那就是容易上瘾,到最后根本就戒除不掉,最终服食者会被它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枯瘦而死。 而且,这东西价值不菲,一些青楼妓院里私底下就流传着这东西。虽然有的药房会用它作为止痛药,但是服用的情况和用量都要在衙门里备案,所以这东西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可以搞到的。 林媛被这些流言气笑了:「他们还真是看得起我啊,我这糕点哪有五石散那么贵重?我还傻不拉几地往里边加贵了好几倍的五石散?」 大嗓门子也气愤地说道:「就是!偏偏还有那些蠢货居然会相信这样的话!真是一群白痴!」 林媛拍了拍她的手,嘱咐她一定要把好后厨的关,绝对不能让别人抓住了把柄。另外,她还特意给几个护卫说了一遍,时时刻刻关注着客人,绝对不能让非本店铺的人进到后厨或者在大堂里做小动作。 既然这些人敢放出流言来,她就猜到他们肯定会派人偷偷做些不利于稻花香的事来。 之后,林媛又专门让六子去街上查一查,这些流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她相信,这些话肯定是有人眼红她稻花香的生意好,故意放出来的。而其中嫌疑最大的,应该就是同行。 一个名字唿之欲出,林媛冷笑,若是让她找到证据真的是这些人干的,她倒不介意主动出击,把稻花香做成驻马镇最大,也是唯一的糕点铺子。 跟马晓楠约定的送喜饼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林媛特意问了一下,知道王叔他们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她就放心了。 「最近,可有什么事发生?」林媛看了正在柜檯里埋头算帐的孟良冬一眼,问六子。 六子被这没头没脑的话给问呆了,不过见她是看着孟良冬的,偷偷一笑,原来老闆娘也是个喜欢听人家八卦的主儿啊。 「嘿嘿,没啥事。这些天老闆娘你不来,莫老闆也没怎么过来。不过孟先生倒是有几次在人家门口徘徊,只是后来也没有进去,看得我都跟着着急的不行。」 六子恨特不成钢地瞪了孟良冬一眼,忽然想起来什么,笑嘻嘻地对林媛说道:「对了,老闆娘,我还听说了一件好笑的事!」 「什么事?」看他这幸灾乐祸的模样,林媛在心里为某个倒霉蛋儿默默祈祷了一下。 「嘿嘿,就是那天骂莫老闆的男人呗。现在整条西街都传遍了,说是他想要让莫老闆给自己当小妾的事被他的未婚妻当场撞破,回去了以后,被大舅子又是打又是骂的教训了一通。不光如此,就连那个未婚妻都要跟他一拍两散呢!」 原来这个倒霉蛋儿是谢致远啊,林媛收回了刚刚为他祈祷的话。 不过,大舅子又打又骂?这不对啊,据她所知,马小倩是二房的独生女儿,没有哥哥,若是有的话,也只是马俊英这个堂兄。 但是,以马俊英的儒雅,根本做不出这种事来。看来,又是大家的传言了。 不过,林媛完全相信,若是马小倩的话,肯定会做出这种又打又骂的事来的。 「一拍两散?」林媛不屑地摇头,「她马小倩才不会呢,就算她不喜欢谢致远了,也不会轻易放过他,让他再去找莫姐姐双宿双飞。」 六子一拍双手,竖起大拇指对这林媛:「老闆娘,真是料事如神!厉害厉害!那马小倩还真就没有退亲。不过呢,听说提了个要求,就是以后成亲了,不能跟婆婆同住,要么他们单独住,要么让婆婆回乡下去住!」 林媛好笑,这倒是像马小倩干出来的。 「这谢致远的老娘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这还没成亲呢,就想着把老娘给撵出来,她哪里肯干?当着那么多街坊邻居的面儿把马小倩骂了一顿,马小倩就当没听到,只给谢致远扔下一句:『要么退亲,要么分开住』的话,坐上马车就给走了。」 「谢致远左右为难,让老娘一个人回乡下肯定是不行的,没办法,听说就在旁边巷子里给他老娘租了一间小破房住了进去。这可把老婆子给气坏了,对儿子又是打又是骂,为此还气得大病了一场呢!」 林媛冷笑一声,正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当初这谢氏对莫三娘横竖看不上眼,百般挑剔,如今她自己看上眼的儿媳妇儿,人家又看不上她了。活该被媳妇儿给撵出来,只是不知道,她这个时候有没有后悔当初阻挠儿子和莫三娘的好事呢?若是当初她不阻挠,只怕现在连大孙子都得好几岁了。 还有这谢致远,还没有成亲呢,就被媳妇儿捏得死死的,以后肯定更是厉害了。 还妄言说要把莫三娘接回去做小妾呢,连自个娘亲都顾不了了,还能做主别的事?可笑! 看了对面一眼,林媛问道:「这些事,莫老闆知道吗?」 六子点头:「肯定知道啊,现在大家天天谈论这事,连孟先生这个闷葫芦都知道了,她哪能不知道?」 「什么反应?有没有……」有没有去探望那个生病的老太婆? 六子摇头:「没啥反应,就跟听了别人的事似的,不问,也不评论,更没有做什么。」 林媛这才放心了,看来莫三娘对谢氏母子是真的死心了。这样也好,那谢氏母子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哪里有她家孟先生好相处?再说了,孟良冬父母早逝,莫三娘嫁过来,也没有复杂的婆媳关系要处理,更不用看谁的脸色,自己掌家,自己说了算,多好。 只是,孟良冬这个闷葫芦,怎么才能走出这一步呢? 给六子使了个眼色,让他时刻关注着两人点。林媛还十分委婉地说了一些话,其实意思说白了就是,适当时候六子可以推波助澜。 六子精明地很,哪里听不懂?当即就笑呵呵地应下了,那信心满满的样子,就差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孟先生的终身大事就包在我六子身上了」了。 这些天一直在忙福满楼的事,林媛每次回家都比较晚,今儿好不容易没事了,她就早早地坐了马车回林家坳了。 夏征这些天被当做试菜试验品好好地折磨了一下舌头和胃,说什么也要让林媛好好补偿他一下,就死皮赖脸地蹭上了马车,不肯下去了。 林媛无奈,想到这些天,他时时刻刻跟在厨房里看着她,也着实辛苦了,就打算给他做顿好吃的。 回到家里,刘氏正倚在炕上眯着眼睛小憩,看她脸色有些苍白,问了林薇才知道,今儿刘氏总觉得身子沉得厉害,想睡觉,但是躺下了又觉得心慌。这在以前从来没有过,不过还好,除了这些没有别的不舒适。 林媛看她此时正睡着,也以为是她太累了,就没有说什么,赶紧去厨房里准备好吃的了。 以前的旧房子早就拆完了,新的厢房也已经盖了起来,现在就剩下盘炕了。林媛还是请的王婶子的亲戚,他盘的炕又结实又干净,她非常满意。 最主要的是,这人干活利索,不拖泥带水,也不故意怠工慢工,一个屋里的炕头有三四天就能盘好。 想着再有几天范氏就该来了,她得抓紧时间把厢房收拾出来才行。 晚上林媛做的是小馄饨,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吃点小馄饨身上暖和。 只是还没有等到馄饨上桌,刘氏就已经出事了,腹痛,见红。 林薇哭着跑来叫林媛的时候,刘氏已经开始一阵一阵地宫缩了。 「这,这是,要生了?」林媛可从来没有见过生孩子的,当即就给傻了。 林家信听到媳妇儿的声音,拄着拐杖赶了过来:「怎么这么早,这么早?不是还有半个月呢吗!」 刘氏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了,看着她浑身大汗的样子,林家信一边握着媳妇儿的手,一边焦急地嘱咐林媛:「快,去邻村把接生婆接来。还有,再去你王婶子家,把王婶子叫来。」 林媛愣愣地点头,赶忙出去了,夏征已经率先一步让林毅驾着马车去了邻村接接生婆了。 这个婆子是这边唯一一个接生婆,十里八乡的女人生孩子都是找的她,就连林媛他们几个也都是这个婆子给接生的。 「林毅,就说是林家坳的林家信家。」生怕林毅这个黑面鬼再把接生婆吓出个好歹来,林媛不忘嘱咐他一定要好言相请。 林薇也跑出去叫王婶子了,林媛搓着手,听着屋里刘氏那撕心裂肺的叫声,急得在院里来回走。 夏征其实也快要被刘氏的叫声给吓坏了,这可是他头一次见识到女人生孩子。但是再看林媛那急的没头苍蝇似的样子,劝道:「媛儿,你别担心了,你娘不是头一次生孩子,应该不会有事的。」 「可是,可是娘她身子弱啊,还提前了半个月,会不会有事?接生婆怎么还不来,王婶子怎么还没有来呢?」 林毅和林薇才刚刚出门啊。 就在这时,刘氏叫声慢慢歇了,应该是第一阵宫缩过去了,夏征赶紧道:「媛儿,快去看看。」 林媛也听到了,生怕刘氏出事,赶紧跑进屋:「女人生孩子,你别进来!」 夏征撇撇嘴,停在了门口,不一会儿,林家信也被撵了出来。爷俩儿大眼瞪小眼,在堂屋里坐也坐不住,站也站不住了。 不一会儿,刘氏的叫声又起来了,林媛蹭蹭跑了出来,进厨房把刚刚没有做好的小馄饨麻利地煮了一大碗,还让夏征给她烧了一锅热水。 虽然不知道要热水干什么,但是夏征这个时候有点事干总比在屋里听着刘氏撕心裂肺的叫声强。反正有两个大灶,他索性就把两个大锅都添满了水,烧了起来。 林媛端着馄饨进了屋,趁刘氏宫缩不厉害的时候赶紧让她吃了下去,等会儿好有力气生孩子。 王婶子一进门就喊着林媛赶紧烧热水、准备剪刀和棉布,然后就一头扎进了屋里,给刘氏鼓劲儿去了。 这边水烧开了,门口马车的声音也越来越近,林毅黑着脸,一只手架着一个六十多岁的婆子进了门,那婆子脸色有些白,看起来还有点反胃的迹象。 而林毅的衣服上,还挂着湿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污渍。 把婆子塞进了林媛和兰花的怀里,让她俩把她架进了里屋。林毅嘟囔了一句:「不就是走得快了点吗,至于这样吐我一身?」 林薇和小林霜都被赶了出来,兰花和林媛在门口听着里边的声音,一盆一盆地往里边送热水,再把水端出来,看着盆里那乌拉拉的血水,两人脸色白了又白。 林家信经歷过四次这样的场景,每次都要提着心吊着胆,生怕媳妇儿有一点儿闪失。 「菩萨保佑,母子平安,母子平安!」林家信已经没有力气再拄着拐杖来回走了,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腿开始发软,站不住了。不是旧病犯了,而是担心刘氏。 夏征也被刘氏愈发骇人的嘶吼吓坏了,一张小脸儿煞白,原来生孩子是这样的,怪不得之前总听母亲说,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幸运的就回来了,不幸的,就永远留在了那里。 他没有见过,总觉得母亲是吓唬他的,但是现在,他信了。 第一次,他想念母亲了。 也是第一次,他不想要孩子了,想着林媛那瘦小的身子,他不敢想像,若是此时里边躺着的人是她,他会如何? 「林毅,去把老烦接来。」感觉时间度日如年,夏征突然对林毅说道,虽然老烦不会接生,但是凭他的医术,若是刘氏有点意外,有他在总比不在的强。 林毅换了一身衣裳,正在门外待命,抱拳应了一声就出门了。虽然有前车之鑑,但是这次他依旧没有停下马车的速度,老烦的骨头架子,肯定能受得住的。 屋里,林薇满眼泪花,小林霜却咬着唇,闪着亮晶晶的眼睛,想要往屋里冲去。 「你干什么?在这里老老实实等着!」 林薇一把将她拉了回来,死命按在了椅子里。 小林霜挣扎着要下来:「我也学医了,我也要进去给娘接生!」 林媛端了一盆血水出来,正好挡在小林霜面前,虎着一张脸,把那盆血水放到了她面前,还不等她说话,小林霜已经惊恐地啊一声叫了出来。 林媛又气又急:「连血都害怕,还进去接生?一边坐好,别在这里添乱!」 小林霜悻悻地跟着林薇坐到了一边椅子里,小小的心灵受到了打击,果然只看书不实践还是不行,她要好好地跟师傅学习才行。
019 生儿子,妯娌矛盾 林媛家里乱成一团,外边几乎也要乱成一团。作为村里唯一一个接连生了三个女娃的刘氏,这一胎简直备受瞩目。 好心眼儿都在盼着刘氏生下一个儿子来,也好让这个家有个依靠。坏心眼儿的,则在暗暗看热闹,甚至还酸酸地说着只要林媛这个小灾星在,刘氏就别想生带把的出来! 当然,老宅那边就属于坏心眼儿的。 门外马车再一次响起,老烦嘟嘟囔囔地被林毅给架了进来。他正在店里尝王大厨新做的麻婆豆腐呢,就被林毅这个傢伙一眼不吭地绑架到了马车上。 「你这个黑脸鬼,上次就是这样把老头子我偷了出来,这次又来!我老头子一把骨头了,可经不起你这样的折腾!咦,生了?这么快就生了?」 老烦三两步窜到堂屋,耳朵竖起来仔细听着里边的声音,听了有一会儿,才懒懒地坐在椅子里:「别着急了,至少还得一个时辰呢。」 「臭老头儿,你又不会接生,怎么知道还有一个时辰!」夏征被他这话吓到了,这从刚开始腹痛到现在,就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若是再有一个时辰,还不得把刘氏给疼死? 老烦嫌弃地连看都不想看他了,哼道:「不相信我,干嘛还让你的黑面鬼把我绑来?哼!」 夏征看向林毅,林毅有些心虚地转了转眼珠子。 本以为会被呵斥,没想到夏征却道:「绑来的?要绑就真绑!下次别忘了带绳子。」 林毅差点喷出来。 老烦一个炸毛,窜了起来,要不是顾忌着屋里的产妇,只怕他现在就要把这个小混蛋大骂一顿了。 两人斗嘴间,忽听得屋里刘氏一声竭尽全力的嘶吼,随即就是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 坐在椅子里的林家信勐地抬起头来,要不是夏征一直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站起来,只怕他这会儿已经激动地窜了起来,连腿都不顾了。 「生了?生了!」林家信激动地握住夏征的手,火急火燎地冲着屋里喊:「大丫,大丫,你娘怎么样?啊?」 吱扭一声,屋里的门开了一条缝,露出林媛疲惫但兴奋的小脸儿:「娘没事,爹放心吧。」 说完,小脑袋儿刚要回去,就见她突然调皮地扭了回来,笑嘻嘻地问道:「爹不好奇,娘生的是弟弟还是妹妹?」 听到媳妇儿没事,林家信刚松了一口气,此时听得闺女的话,才想起自己还没有问生的是男娃还是女娃呢。 「是啥?」 林媛眉头一皱,悻悻地低下了头,表情特别沮丧失望。 林家信看她这样子,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虽然很失落,但是只要大人孩子都没事,他就别无他求了。呵呵笑道:「没事没事,女娃爹也喜欢,就跟咱家大丫似的,又俊又聪明。没事没事,快去屋里看看你娘吧,去吧。」 老烦眉头一皱,怎么会是女娃?他号的脉明明是个臭小子才对啊。 林家信话刚落,只见林媛突然抬起头来,嘴角一抹坏笑,眼睛亮得贼熘熘的:「哈哈,爹,是个弟弟,弟弟呢!」 林家信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这小丫头给耍了,虽然有气,但是听到是个男娃,失落的心终于明朗。 男娃,男娃好啊,这下贤淑终于不用被人指指点点了,大丫也不用被人说成是克弟弟的小灾星了,好啊,好啊! 老烦唿了一口气,舒舒服服地坐回到椅子里,他就说嘛,凭他的医术要是连男孩女孩都能看错,他就不用出来混了! 小林霜一听娘生了个小弟弟,赶忙跑到门口:「大姐,我能看看弟弟吗?大姐?」 林媛回头看了一眼,见屋里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就笑着让林薇和小林霜进了门:「娘刚刚生完弟弟,正累得很,你俩可别吵到娘,知道吗?」 姐妹俩激动地连连点头,从门缝里挤了进去。刘氏刚生产完,正是最虚弱的时候,不能见风。 不一会儿,屋里就传出来姐妹几个压抑的笑声,听得林家信和夏征都有些心痒痒的了。 老烦一辈子没有成亲,没有子女,此时听到屋里的笑声和小婴儿时有时无的啼哭声,心里也痒了,不过他可没有林家信那样表现的那么明显。 故意大声咳嗽了一声,老烦冲着屋里喊道:「丫头,我听着小东西哭起来声音怎么那么小呢!来来,抱出来让老头子给他好好检查检查。」 一听老烦的话,原本激动万分的林家信顿时绷紧了神经,声音小?会不会是有什么问题? 林家信想到了他上一个只出生三天就夭折的小儿子,顿时紧张起来,连腿都忍不住又软了,瘫坐到椅子里,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神,神医,真的,有问题?」 屋里林媛听到这话,心勐地一缩。幸好刘氏此时已经昏睡过去,不然让她听到了老烦的话,只怕要提心弔胆地哭晕过去了。 不敢再耽误,林媛赶紧让王婶子把小东西抱了出去。 老烦没有抱过孩子,看着王婶子怀里那个小小的软软糯糯的小东西,一时竟然有些呆了。原来小孩子生出来的时候,这么小啊。 「神医,您赶紧给瞧瞧吧,这好不容易来了个儿子,可别再……」王婶子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想到刘氏两口子在村里所受的流言蜚语,想到林媛所背的黑锅,她的心一缩一缩生疼。 老烦示意她把孩子放到另一间屋子的炕上,亲手给小东西脱了衣服,虽然他刚才的话是胡诌的,但是想到刘氏之前因为乱吃野药而吃坏了身子的事,还是认认真真地给这个孩子好好检查了一番。 从眼睛到嘴巴,再从号脉到听心跳,就连小东西的那个地方也给仔仔细细地翻看了一遍。 他这样仔细认真的模样,实在是吊足了林媛几人的胃口。林家信也拄着拐进来了,提心弔胆地看着他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检查,生怕他在按着某处的时候来一句这里有问题的话。 等了足足一刻钟的时间,老烦才终于收回了手,在小东西的脸蛋儿上捏了一把,顺手给他把小衣裳盖到了身上。 「神医,我的,我的儿子,怎么样?」林家信都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了。 老烦捻了捻白鬍子,在众人期待而又紧张的注视下,慢慢吐出几个字:「嗯,是个小子。」 林媛当先噗地一声喷了出来,这傢伙,敢情又在坑他们了! 夏征也看出来了,眯了眯眼睛,已经被他气得没了脾气,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不再理他了。 林家信却是没看出来,急急追问:「神医,是男娃,没错。我是问,他有啥毛病不?身子咋样啊?」 「没啥事,就是弱了点,多吃多睡,就行了。」老烦优哉游哉地出了房间,临走还不忘又看了那炕上手舞足蹈的小傢伙一眼。小东西跟糯米糰子似的,摸起来真软真好玩。 听到老烦说无事,林家信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激动地热泪盈眶,坐在炕沿儿上,抱着小小的男娃,将头埋在了他的身前,肩膀一抽一抽地。 王婶子瞧着他这个样子,知道他是想到了那个早夭的孩子了,眼泪也不自禁地跟着流了出来,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个儿子,谁承想会早夭呢! 林媛夏征互望一眼,纷纷静默,虽然老烦刚刚吓唬大家的事做的不对,但是好歹现在也算是放心了,知道小弟无病无灾,他们一颗心也算是踏实了,等下刘氏醒了,她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跟娘说,小弟身子骨壮实,没有一点毛病了。 王婶子抹了抹眼泪,拍了拍林家信的肩膀,笑盈盈道:「快给娃儿把衣裳穿起来吧,等下要着凉了。」 林家信这才闷闷地点了点头,抬头抹了抹眼睛,给小东西把衣裳穿了起来。以前林媛几个孩子小时候都是林家信这个当爹的疼着宠着,连衣服都给他们穿过,给这个小不点儿穿起衣服来更是驾轻就熟,信手拈来。 王婶子高兴,笑道:「你这娃儿啊,肯定没啥毛病,生出来那声音嘹亮的,哭得可带劲儿了。我抱着啊,怎么也得有六斤了,怪不得贤淑这次生得这么费劲呢,以前林媛她们几个可才只有五斤呢。」 小林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探着小脑袋儿,眼睛骨碌碌地转着:「婶子,我生出来只有五斤吗?那不是比小弟弟还要小?」 王婶子呵呵笑着摸了摸她头髮:「对啊,你比你弟弟还小呢,跟个小猫儿似的。」 小林霜嘻嘻笑着看向炕上的小傢伙儿:「小弟,以后我是你姐姐了哦,虽然我比你小,不过姐姐会保护你的哦。」 几人被小林霜孩子气的话逗乐了,炕上的小傢伙更是手舞足蹈起来。 刘氏刚生了娃儿,奶还没有下来,幸好第一天小东西不用吃啥也不会饿着,王婶子只是时不时地给他餵了点水而已。 林媛怕娘饿着,红糖小米鸡蛋的,一个也不少。刘氏为了奶能快点下来,当晚睡醒了以后,就喝了一大碗红糖小米饭,还一口气吃了四个鸡蛋。 刘氏生产,不知道村里有多少双眼睛紧紧盯着,不仅仅是因为刘氏一连生了三个闺女,唯一的儿子早夭,更是因为现在的林家坳,隐隐以林媛家为首。以前破破烂烂的茅草房子,现在摇身一变成了红砖大屋子,谁不眼气? 多少人在心里盼着刘氏这一胎继续是个闺女,这样他们的心里,好歹也能平衡一些。但是,註定了,要让他们不平衡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媛就把准备好的红纸贴到了大门两边。农村里有个习俗,哪家生了娃就在门口贴上红纸。以前他们住在老宅那边的时候,也就只有林媛出生时,林家信喜滋滋地贴了红纸。再之后的两个闺女,因为被杨氏嫌弃,连红纸都不让贴了。 好在第四个是个男娃,林建领亲自去门口贴了红纸。只是没想到,红纸在上边呆了才三天,就变成了白纸。那个男娃,死了。 这可把林建领给气坏了,哼哼唧唧地闷了好几天,看谁都不顺眼。 不过现在好了,有了这个小弟弟,林媛他们再也不怕村里人说闲话了。 有好事的故意装作在门前路过,有些看好戏地问林媛:「大丫,你娘生了啊?给你生了个啥?」 林媛好笑地看着她眼里的幸灾乐祸,扬起自己最最灿烂的笑容,大声道:「我娘啊,给我生了个小弟弟呢!王婶子说,得有六斤呢,哭得声音可大了。」 看着那人怔愣的模样,和周围几个竖着耳朵听着的人,林媛贴好了红纸,招唿了一声:「等我弟弟过满月的时候,别忘了来家里吃红鸡蛋啊!」 扔下一群面面相觑的人,林媛哼着小曲儿回去看小奶娃儿了。 刘氏生了个男娃儿的消息,不到半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林家坳。连林媛都有些惊嘆自己家现在的影响力了。 不少心眼多的人都拎着红鸡蛋来看刘氏,说着各种吉祥的话。至于这里边有多少人是真的好心来探望,林媛就说不清楚了,这里边肯定有好多人都是来看这个男娃儿是不是个短命鬼的。 有个特别好事的婆娘,还专门跑到老宅那边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杨氏他们,却没想到被李凤娥一把给撵了出来。 听说老二家终于有后了,好几个月都没有露过笑模样的杨氏,蹒跚着步子,赶紧进了屋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林建领。 马氏在屋里照顾着自己的小儿子,对这件事就当没听到似的,一脸冷漠。自从知道儿子在大牢里过得是何种非人的生活后,马氏真真是痛心疾首。早知道如此,她就不该听林家忠的,把两个儿子全都送到镇上去读书。 读书有什么用?林家忠也读书了,无非就是当个帐房先生,每个月挣着那些银子。 再看看老二家的小灾星,不,现在不应该叫她小灾星了,又是开铺子又是盖房子的,现在连刘氏那个赔钱货都能生出儿子来了,还能再叫人家小灾星吗? 不读书,这不是照样能过得挺好啊! 一想到读书,马氏深深地嘆了口气,大儿子已经托人带了好几次话了,他在学堂里没有银子花了,若是再不拿银子去,只怕连饭都要吃不上了。 可是。 马氏把炕头一个砖块儿拿了出来,露出里边的小布包,以前那里边鼓鼓的,现在也就只有二两多银子了。为了给林永乐上下打点,家里的银子都花光了,林家忠还从东家那里预支了不少银子。 「哎!」马氏又嘆了口气,拿出了一两银子,想了想,又把剩下的那一两银子拿了出来。儿子出门在外,没有银子可不行。他们在家里好歹凑活一下,剩下的那点碎银子也够用了。 一想到现在家里的情况,马氏的心里就堵得不行。整个家的开销吃喝,全都是老大一家掏银子,老三两口子整天装傻充愣,吃的喝的都是他们的,结果还动手打她! 不行,这个哑巴亏她才不吃! 马氏隔窗瞪了老三家住的屋子一眼,分家!必须得分家! 而此时的老三两口子却根本不知道马氏打的是什么主意,两人全都因为早上听到的那个事气愤不已,不然这会儿他们肯定还唿唿的睡大觉呢。 李凤娥上次去林媛家讨了个没趣,本就气得不行,这次又听到刘氏竟然真的生了个儿子出来,更是又气又嫉妒。 狠狠地拍了炕头一把,李凤娥眯眼诅咒:「儿子怎么了?她就是生了儿子也养不活!都死了一个,这个肯定也活不成!看着吧,用不了三天,喜事就得变丧事,还想着过满月呢?做梦!」 林家孝却没有多大感觉,上次李凤娥去闹事的事他身后也知道了,虽然对林媛的做法不认同,但是也觉得自己媳妇儿实在是不要脸,当初断绝关系的时候做得那么绝,现在人家生活好了就舔着脸上去巴结了,难怪人家林媛撵她了。要是他,他也撵! 不过这些话他却是不敢跟媳妇儿说的,就李凤娥那个暴脾气,他要是敢说一句她的不好,脸都要被她给挠花了。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李凤娥见自己男人没接她的话头儿,登时就不高兴了,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瞪着眼珠子狠狠地骂了一句。 林家孝在心里撇了撇嘴,没敢言声,笑嘻嘻地抱着媳妇儿的胳膊:「听到了,听到了。媳妇儿啊,你看咱这俩小子也不小了,要不,咱再生个?」 李凤娥白了他一眼:「老娘我都气得睡不着觉了,你还跟我说生娃儿?生个啥,生个小灾星那样的女娃?就你这命,能不能受的了她的克?」 林家孝呸呸两声冲着地面吐口水,拉过媳妇儿还算光滑的胳膊,用手来回蹭:「媳妇儿啊,你说你咋也不说点好听的?啥小灾星那样的闺女?咱们生出来的都是福星,就算是个闺女,那也是带着福气来的,是她能比得了的?」 一边说着,他已经把李凤娥从她的被窝里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大手抚摸着她因为生孩子而变得宽阔了不少的屁股。 虽然弹性不如以前好了,但是好在年轻啊,摸起来还是有感觉的。 李凤娥被他摸得浑身发热,气也消了一半,骂了句死鬼。 不一会儿屋里就响起了压抑不住的叫声,两个小儿子在一旁睡得倒是香甜,不知道爹娘此时正在为他们的小妹妹而努力。 一阵翻云覆雨之后,林家孝餍足地躺在炕上,李凤娥的小手在男人身上画圈圈,潮红的脸颊荡漾着满足的笑意。 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李凤娥突然脸色一变,抬头说道:「哎,前儿我去镇上逛,碰到了我姑妈,你猜她跟我说啥?」 别说姑妈了,此时的林家孝连妈都懒得去想了,随口接了一句:「说啥。」 李凤娥没听出男人语气不对,愤愤地说着姑妈跟她说起的事:「还能说啥,当然是你的好侄女儿林思语了!哼,以为进了李府就草鸡变凤凰了?也不看看她这条路是谁给她铺的,现在得了县太爷的宠了,就把夫人不放在眼里了,真不是个东西!」 林家孝眯着眼睛,静静听着,有些纳闷问道:「思语?不是吧,她要是真的得宠了,怎么不知道往家里送点银子?难道她不知道永乐傻了,正缺银子治病呢?」 李凤娥拍了林家孝脑门一下:「说你傻,你还真傻啊!你咋知道人家没有往家里带银子?就老大家的,得了银子了还能告诉你一声儿不成?我可听我姑妈说了,县太爷每天都给她不少零花钱呢,她现在都不吃府里的饭菜了,天天跑出去下馆子。啧啧,人家吃的,比正妻夫人还好呢!」 「真的?」 白了林家孝一眼,李凤娥哼道:「当然是真的了,我姑妈还能骗我?」 林家孝有些愤愤地攥了攥拳头:「老大这两口子,真是不要脸!闺女这么有银子,他们还在咱们面前装穷,天天让咱们啃棒子面馍馍!」 「说不定人家在家里偷偷吃好的呢!」李凤娥添油加醋地哼了一声。 「不行,得让他们把银子拿出来,还没分家呢就这样斤斤计较,不要脸!」说完,林家孝坏笑一声,一个翻身,再次把李凤娥压住了。 ------题外话------ 推荐好友凌七七的文文《盛宠之毒医世子妃》 容凰,东楚国勇毅侯府的嫡出小姐,温柔似水,知书达理,容貌倾城!母亲是南风国的和亲郡主,身份高贵! 可惜母族夺嫡失败,一朝沦为罪人,死去的母亲,从妻降为妾,而容凰也从天之骄女,一落成为尼姑庵里一个人人可欺负的小可怜! 当她成为她,眼底温柔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凛然杀意! 庶妹抢她未婚夫?不用抢,姑奶奶直接送你!这种渣男,不稀罕!毁你容貌,让你跟渣男继续「相亲相爱!」 继妹夺她嫁妆,好帮她的王爷未婚夫当太子,她好当未来皇后?做梦!吃了的都给姑奶奶加倍吐出来,否则打你个半身不遂! 渣爹想利用她往上爬,不用,姑奶奶这么孝顺,不帮你把勇毅侯府给弄个家破人亡,姑奶奶都嫌睡不好
020 郑如月,表哥 刘氏生产比预计的早了半个月,范氏还没来得及赶来呢,这里就生了。 林媛怕自己照顾不好月子,第二天一大早就让林毅赶紧去刘家村把外婆接来了。本来是只想把范氏一个人接来的,没想到回来的时候,马车里几乎都要满了,除了范氏和小姨刘丽敏,还有大舅妈赵素新,就连一向身子骨不好的二舅妈郑如月也跟着一起来了。 林媛喜坏了,赶紧小心翼翼地把二舅妈给扶了下来。好久不见,这郑如月脸色依然很苍白,走路慢慢悠悠地,连笑都有些无精打采的。 「二舅妈,你身体不好,怎么也来了?」林媛心疼她,赶忙搀了她的手往屋里扶。 郑如月微微一笑,声音柔地比春天刚化开的水还要和缓:「你娘生娃儿,我怎能不来?我还想借着你娘的光,沾点福气呢。」 林媛心里一酸,虽然明明知道她说的是玩笑话,但是还是很不好受。孩子,对于二舅和二舅妈来说,简直是个奢望。 刘丽敏早在下了马车第一时间就冲进了屋里去看小外甥了,范氏在大媳妇儿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手里还拎了个大包袱。里边全都是这些日子她回去以后给刘氏和小娃儿做的衣裳被褥什么的。 赵素新还从马车里拎了两大篮子鸡蛋出来,笑着递给了林毅,跟林媛说道:「我们还都没有准备好呢,你娘就给生了。一开始这小伙子来接的时候,我这心里还嘀咕,闺女揽月,你娘提前了这么早,肯定是个小子!嗨,没成想还真让我给说中了!」 林媛嘻嘻一笑,对赵素新乐道:「大舅妈说话最是灵验,说我娘生的是小子,就一定是小子!」 「哎呦,臭妮子,说的我跟神婆似的了。」赵素新扶着婆婆的胳膊,笑着嗔了林媛一眼。 几人说说笑笑地进了屋,林媛才想起来问外公他们怎么没来,郑如月拍了拍她的手,因为坐了一路马车,有些疲惫,声音也愈发虚弱了:「你外公他们也来了,在后边牛车上呢。」 林媛点头,赶紧掀了刘氏所在屋子的帘子,让几人进去了。 屋里,刘丽敏正跪坐在小东西身边,拿着一个用木头雕成的小玩意儿逗着他。 小傢伙儿才生下来一天,还不能看清人呢,刘氏看着妹子那憨态可掬的傻样儿,忍不住笑话道:「这么喜欢,就自己生一个,赶紧着!」 刘丽敏抬起头来白了姐姐一眼:「我想生也得有男人跟我一块生啊!」 这话正好被刚进门的范氏听到,虎着脸吼了一嗓子:「臭丫头,胡说什么,不害臊!」 刘丽敏缩了缩脖子,低着头接着逗小东西了。 范氏捅了捅刘丽敏的屁股,让她往旁边挪了挪,自己坐上了炕头,一见面,就眼泪汪汪地了,自己闺女为了生个儿子受了多少罪,她这个当娘的心里最清楚,现在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范氏哭了,刘氏也不由自主地红了眼圈。 赵素新赶忙抹着眼泪劝道:「娘,您可别哭了,都把大妹也给惹哭了。大妹,月子里不能哭,伤眼睛。来来,让大舅妈瞧瞧我们的小公子长啥样儿。哎呦,真够俊的,你看这眼睛,细长细长的,跟他爹一个样儿,长大了肯定也是个美男子!」 林家信长相确实不难看,在林家坳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难怪赵素新这样说。 刘丽敏却是撇撇嘴:「大嫂,我觉得他长得像大姐,你看这小嘴儿,还有这鼻樑,多像啊。这要是个丫头,肯定是个大美人呢!」 「去一边去!」范氏听刘丽敏又说起闺女的话,怒瞪她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郑如月也对这小东西稀罕的不行,她之前也只是见过小林霜出生时的样子,也这样软软糯糯的,可爱的很。 「瞧他,这么小,粉嫩粉嫩的,真可爱。」郑如月声音柔柔的,让人听起来如沐春风。 刘氏看她眼里散发出来的羡慕和母性光辉,偷偷给娘和大嫂使了个眼色。范氏嘆气,赵素新轻轻摇了摇头。 看来,郑如月想要生孩子的事,还是没能成。 「哎对了,给我保胎的那个神医,特别厉害,改天,请他给如月瞧瞧吧。」刘氏早就想请老烦给郑如月瞧病了,只是一直不好意思说起。 但是现在不同了,夏征跟林媛的关系越来越亲密,老烦也跟他们一家走得越来越近,昨儿晚上走的时候还特意嘱咐了,过满月的时候一定要通知他呢。 林媛见娘亲看了过来,笑眯眯点头:「娘,你就放心吧,我给二舅妈惦记着这个事呢。上次我去镇上,就跟他说好了,他说等小弟过满月的时候就给二舅妈瞧瞧咋回事。」 那时候,她以为郑如月身子不好,不能出门,所以才定的是过满月的时候。没想到今儿郑如月就来了,只是,老烦却不在林家坳,昨晚折腾了大半夜,老头子回去补觉去了。 她可不敢让林毅去把老烦绑来,先不说得罪了他没好果子吃,就是老烦这一大把岁数了,还真经不起这么折腾了。 不过,听到林媛的话,范氏几人还是特别高兴的,就连一直低头逗孩子的刘丽敏都眼睛发亮地抬起头来:「真的?太好了!二嫂,我就说你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遇到好神医,给你治好病的!」 郑如月也很高兴,只是笑容很淡,从小到大她不知道相信了多少神医,但是每次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已保持了一颗平常心。她已经想好了,若是能治好最好,若是治不好,她就做主给刘思齐纳一房小妾。总之,她不能让刘思齐因为自己而断了后。 这个想法她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因为她知道凭着刘思齐对自己的疼爱,绝对不会同意。 都说看刚出生的小婴孩儿,不是白看的,不然会把孩子给看丑了。所以,第一次见面都要给见面礼的。 范氏给小东西准备的是一个纯银的项圈,赵素新准备的是个小小的长命锁,刘丽敏则准备了两个带着小铃铛的纯银手镯。 郑如月本来也想送个纯银的东西的,但是思来想去还是换成了一套上好的笔墨纸砚,这一套东西下来,不比那些纯银的饰品便宜。 也许是巧合,郑如月刚把笔墨纸砚拿出来,小东西突然就挥着小手一把拉住了那支笔,还啊啊地叫了两声,把大家都给看愣了。 刘丽敏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呀,他喜欢这个!我们给他送了这么多好东西,他连个反应都没有,原来他是喜欢做学问呢!」 「真是奇了怪了,这孩子以后肯定是个读书的料,没准咱们刘家还能出个状元郎呢!」赵素新也惊奇不已。 郑如月没想到小东西真的会抓住那支毛笔,轻轻拽了拽。小东西力气自然比不上大人的,她一拉,他就松开了。只是松开后,小东西突然扁着小嘴儿啊啊地哭了起来。 郑如月吓坏了,赶紧把毛笔又塞回了小东西的手里,他这才不哭了。 好神奇! 林媛都看得目瞪口呆了,这孩子,该不会真的跟刘丽敏和赵素新说的似的,以后是个读书的料吧! 范氏和刘氏笑呵呵地看着小傢伙儿,范氏拍了拍二儿媳妇儿的手:「他这是喜欢你,跟你有缘呢。放心吧,你啊,肯定也能有个小娃儿的。」 郑如月一愣,嫣然一笑,但愿吧。 「等他抓周儿的时候,就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读书的料了。」刘氏伸手在小东西的嘴巴边儿点了点,小傢伙儿吐出舌头来舔了舔粉粉嫩嫩的嘴唇,这是饿了的表现。 刘氏毕竟已经不是头一次生产,奶水下来的很快,就是不太多,不过小东西还小,吃的也不算多。 「奶水还够不?」范氏看着小傢伙儿吧嗒吧嗒吃的香甜,由衷的高兴。 刘氏点点头:「还行,大丫给我找了头小母羊,我一直喝着羊奶呢,奶水还算可以。神医说了,若是以后奶水不够了,就把羊奶热热,给他吃。」 「羊奶终究是不如你的奶水好。」范氏侧头又看了一眼开始眯着眼睛犯困的小东西,「不过孩子吃得多了,奶水也会跟着长的,不用担心。只要你月子里养好了,就行了。」 赵素新也说道:「娘说得对,大妹你平日里饭量就小,现在生了娃儿,可不能再吃那么一点了。不吃东西,这奶水从哪里长啊,你得多吃才行。」 「娘,大嫂,你们放心吧,我现在吃的可多了呢。」见小东西吃饱了睡着了,刘氏把他放到一边,盖好了小被子,声音也不由地低了一些:「大丫也不知道从哪听说的,说是喝猪蹄子汤能下奶,给我预备了五六个猪蹄子,说以后天天给我炖猪蹄子汤喝呢。」 笑了笑,压低了声音,凑近了范氏:「还有啊,夏征今儿一大早就去村里的河里给我捞了好多小鲫鱼回来,说是喝鲫鱼汤也能下奶。这不,现在又去捞鱼了。这孩子啊,肯定是被大丫给指使去的。」 虽然是责备林媛的话,但是从她那笑得眉飞色舞和满意的眼神里,范氏几人不难看出她对夏征这个准女婿的喜欢。 郑如月虽然没有见过夏征,但是在家里却听大哥大嫂说起过好多次,简直都要把他夸的上天了呢。 「大姐,这夏征,家里是干啥的?可曾见过他的父母?」郑如月毕竟要心细一些,她可不想林媛再跟上次似的,被陈柱子给骗了。 说起这个来,刘氏也有些顾虑了,摇头道:「还没有见过,左不过大丫还小,怎么也得再过两三年。」 「那这两三年里,可得看好了。」赵素新没有闺女,就把几个大侄女儿当成了自己的亲闺女看,她也有她自己的担心,就怕大丫被骗了。 郑如月也是这个意思,虽然咱们是乡下人,但是也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可不能吃了哑巴亏。 「放心吧,大丫是个有主意的孩子。而且我相信夏征,他是个好孩子。」刘氏虽然是个乡下女子,但是看人还是不错的,当初她就不看好闺女和陈柱子的事,果然,事实证明,陈柱子一家确实不是林媛的良配。 几人这边说着悄悄话,那边刘丽敏和林媛也说起了做生意的事。对这边几人的嘀咕全然没有注意到。 照顾到郑如月身子骨不好,所以范氏几人都让她跟着一起做马车过来。但即便如此,虚弱的她还是有些体力不支了。 林媛赶紧将她扶到了自己和两个小妹住的屋子里,给她拿出了新棉被,让她在炕上好生歇息。 郑如月一沾炕沿儿,身子就瘫软地跟面条似的了,任由林媛给她脱鞋子盖棉被,苦笑着自嘲:「我这副不争气的身子啊,也就是你二舅不嫌弃我,哎,不然的话,只怕我这一辈子都要老死在家中了。」 林媛给她掖了掖被角,宽慰道:「二舅妈,我真羡慕你,我二舅疼着你宠着你,还有外公外婆大舅大舅妈时刻惦记着,多好啊!你也别胡思乱想了,我不是说了吗,等到小弟过满月的时候,给我娘看病的神医就会来给你瞧病了。二舅妈,不是我乱吹的哦,那个神医可厉害了,你看我爹的腿,以前在炕上瘫着,一动就疼。先在呢,不止不疼了,还能拄着拐杖下地了呢。神医说了,最晚到过年,我爹啊,就能放下拐杖,自己走路了。」 为了让郑如月相信老烦是真的医术高明,林媛说此番话的时候格外认真严肃。再加上她说的都是真的,所以说出来的话,就更令郑如月相信了。 「哎,你应该也知道,以前我爹娘也给我请过不少名医,但是。」郑如月嘆了口气,对这个小了自己不少的小侄女儿说话,感觉就跟个大人说话似的,而且更令她放下心防,有啥说啥了:「媛儿,我都想好了,若是我这病明年还治不好,我就给你二舅纳一房小妾,我不能让他因为我断了后,更不能让公公婆婆伤心。」 林媛一愣,没想到郑如月竟会有这种想法。在这个时代,女人都是没有地位的,能找到一个像刘思齐这般疼爱自己的男人,简直是太难得了。但是郑如月并没有仗着他的疼爱,就对他要求甚多。更多的,则是理解和包容。 这个女人,表面上看柔弱不堪,其实,她的内心十分强大。 「二舅妈,你放心,你和二舅中间不会有别人加入的,你们,一定会有自己的孩子的。」林媛相信老烦的医术,更相信,好人一定会有好报,像他们这么恩爱的人老天爷不会亏待他们的。 让郑如月好好休息,林媛就出门去准备中午的饭菜了。夏征已经回来了,这次他又捞了不少小鲫鱼回来,林媛瞧着他在这么冷的天都能大汗淋漓,心疼不已,亲自拿了面巾给他擦汗。 原本还在抱怨没人搭理他的夏征,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这真是天上和地下的差别啊,有林媛亲自擦汗,就是再多捞两桶鱼,他也高兴! 林毅赶马车很快,这会了,刘思良才赶着牛车到了林媛家门口。 跟上次来时不一样,这次来的人里边还有她的两哥表哥,刘志广和刘志阳。两个表哥一个十五岁,一个十三岁,都已经是半大的小伙子了,大表哥刘志广活泼好动一些,一看就是个坐不住的主儿。二表哥刘志阳倒是文静许多,身上的书香气息也更加浓重。 赵素新还说屋里躺着的小傢伙会是他们刘家头一个状元郎,林媛倒是觉得,二表哥刘志阳没准儿才是第一个呢! 「呦,小丫头,是不是知道表哥要来,特意过来接我们的啊?」刘志广大老远就高高地伸着手跟林媛打起了招唿。 打完招唿才发现,这小丫头身边居然还站着一个眉清目秀,通体散发着不凡气质的公子哥儿。 刘志广眼珠子一转,就猜到了这人的身份,哥俩儿好地搭上了夏征的肩膀,将他打量了一番,笑嘻嘻道:「你就是夏征?不错不错,我家臭丫头眼光不赖。就是这身子骨儿不大壮实啊,来来来,跟哥练两手,让哥瞧瞧你这身子骨儿如何。」 刘志广不好读书,但是对习武特别着迷,遗憾的是家里长辈谁都不同意他去武馆学武术,没办法,只好自己在家里偷偷地瞎练,见到谁都要跟人家过两招比划比划。 夏征拿眼神询问林媛,这个三脚猫功夫的自来熟真的是你表哥? 林媛弯弯眼睛,当然是啊,虽然比你小两岁,但是你也得跟着叫表哥。 夏征郁闷,他都十七啦,居然叫一个十五岁的二愣子表哥,传出去了他夏家二公子的面子往哪儿搁? 正郁闷,刘志阳笑眯眯地踱着步子走了过来,明明只有十三岁的年纪,但是老成稳重地给人一种三十三的感觉。 「大哥,快收起那一套吧,让爹听到了,又该打你屁股了。」 刘志广脖子一缩,撸袖子的动作就是一顿,贼眉鼠眼地回头看了一眼,正好跟刘思良的目光相对。吓得他更是连寒毛都竖了起来,赶紧把袖子弄好,再也不提跟夏征过两招的话了。 刘志阳弯弯唇角,跟林媛打了个招唿,看向夏征,略微打量了一番,点头:「你好,我是林媛的二表哥,刘志阳。」 夏征干干一笑,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了三个字:「二,二表哥。」 刘志阳满意地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了一份捂得热乎乎的甜糕,递到了夏征手里:「乖。」 夏征愣愣地接过了甜糕,竟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看着两个表哥的背影,林媛终于憋不住哈哈笑了出来,没想到啊没想到,夏征竟然也有吃瘪的时候。 刘思良将牛车停在了门口,刘思齐帮忙把牛车上的东西卸下来以后就急急来到林媛面前:「媛儿,你二舅妈呢?怎么样,有没有发病?」 林媛摇摇头,指着郑如月休息的房间:「二舅妈没事,就是有些累了,正在屋里休息呢。」 刘思齐一听,三步并作两步地进到房间里,不过在踏入房间的一瞬间,他放轻了脚步,生怕会吵醒里边熟睡的人儿。 林媛感嘆,二舅和二舅妈的感情果然很好,这才多久不见,二舅就这样担心着急。难怪二舅妈总觉得对不住他,想要给他纳房妾室生儿育女了。 夏征也看到了刘思齐的心意,再看林媛眼里的羡慕,轻轻抓住了她的小手,宽阔的袖子底下,夏征的手跟她的手十指相扣:「以后,我们会比他们更恩爱。」 林媛一愣,看向夏征的眼睛深处,只觉得那里波涛汹涌,满满流淌的都是对她的迷恋和爱意。 「谁要跟你恩爱!」林媛脸颊绯红,却没捨得甩开他的手,低头看向了夏征另一只手中托着的那块甜糕,掩唇笑道:「快吃甜糕吧,二表哥每次来都会给丫丫带甜糕哦,连我和林薇都没得吃呢。」 夏征一听,脸色更黑了,敢情这个二表哥把他当成小林霜那样的孩子哄了。 ------题外话------ 推荐好友的军旅言情文《军少强宠之地球的后裔》爱吃香瓜的女孩着。 【军旅甜宠+女扮男装+復仇虐渣+1对1,双强双洁之夫人要从小培养】 陈少军捡到陈暖时,觉得「他」像妖怪,左脸上有块像鱼鳞的胎记。 长大后陈少军觉得他更像妖孽,长得比女孩还漂亮,且时时刻刻盯着他,似想把他吃了。 面对这个无比粘人的小男孩,身为三栖特战部队总教官的陈少军决定:把他训练成一个男子汉! 于是拔苗助长的辛酸歷程开始了。
021 听墙角 看过郑如月以后,刘思齐就回到了堂屋跟几个男人说话了。 两个表哥看过了小表弟,被赵素新嫌吵,把他俩给撵了出来。 刘志广一看爹娘都在屋里说话,没空理会他,不由分说地就把夏征拉到了一边,撸袖子提裤子地跟他比划开了。 夏征无语,但是相对于那个太过于老城稳重的二表哥,他倒是更喜欢这个大表哥,也就摆出了架势跟他过了两招。 夏征再怎么不好武,可毕竟是经过系统训练的,当然不是刘志广这个瞎比划就能打的赢的。过了没几下,就把刘志广给累趴了,瘫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地掀起上衣衣襟给自己扇着风。 刘志阳摇摇头,实在是不忍看自家大哥这个模样,回头跟林媛说起了话。 「前几天我去镇上学堂考试了。」 林媛挑眉,上次大舅妈来的时候就说起过这个事,刘志阳脑袋瓜儿灵活,又爱读书,肯定能考上的。虽然经过林永诚兄弟俩和孟良冬的事,林媛对那个学堂的印象不咋样,但是,那里不是还出了个马俊英这样的翩翩公子吗?说不准她二表哥,也会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呢。 「二表哥你肯定能考上的。」 本以为刘志阳会很高兴听到这句话,却不想他只是淡淡地勾了勾唇角:「在哪儿读书倒无所谓,只要先生教得好,学堂里的风气好,就行了。」 怪不得刘志阳看不上这个学堂呢,敢情是知道了里边的猫腻。 「对了,我去考试的时候,碰到了你那个堂兄,林永诚。」刘志阳嘴上划过一次不屑,以前刘氏他们还在老宅住的时候,他跟林永诚见面可不只一次两次。对于这个人的人品作风,他鄙夷的很。 林媛素来知道自己两个表哥跟那两个堂兄互相看不顺眼,林永诚兄弟俩看不上两个表哥是村里的,一身的土布衣服,而两个表哥则对林永诚兄弟俩目中无人毫无礼貌的做派十分不满。 他们两个见面,有没有打起来? 「他,有没有欺负你?」林媛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刘志阳,这才发现,刘志阳的眼角处有一点轻微的淤伤,若是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你们打架了?」这个林永诚偷了她的红砖不说,还打她的表哥,真是欠教训了。 刘志阳却毫不在意地扬了扬头:「打了,不过他也是活该,谁让他一见面就说姑姑和你的坏话了?」 虽然刘志阳没说,但是林媛也猜到了林永诚说了什么,无非就是她娘生不出儿子,她还是个小灾星罢了。都是说了多少年的老俗套子了,她早就无感了。但是对于刘志阳来说,却是一点也不容许自己的亲人被别人说三道四,所以才会动起手来教训了那个混蛋一顿。 别看刘志阳文质彬彬的,但是毕竟是从小跟着刘思良干过地里农活的,身子骨硬朗又结实,跟林永诚那个傢伙打架,每次吃亏的都是林永诚。 偏偏这林永诚还不知到悔改,见到了刘志阳还非得嘴贱地嘀咕两句,说白了,就是活该被揍! 「那傢伙可比我伤得厉害。」刘志阳得意洋洋地弯了弯唇角,林媛却是担心地不行,在考试的时候打架,学堂里会不会因此剥夺了刘志阳考试的机会? 刘志阳却是一点也不在乎,撇撇嘴:「我都说了,在哪上学都一样,他们要是觉得我打架斗殴了,也不问问原因,就随意地决定不要我这个学生,那我也没有办法。反正那里有林永诚那个败类,我本来就不想去念书的。」 「表哥!你都说了他是个败类,你要是因为一个败类就毁了自己的前途,那才是蠢呢!」林媛还是有些担心,当下就决定回头一定要让夏征去学堂里问问,可别因为这个事耽误了刘志阳上学。 刘志阳倒是心大,林媛这边给他担心的不行不行的,他居然一拍手想到了别的事。 「哦对了,我说怎么觉得有个事没有跟你说呢。那天我见到林永诚那个败类的时候,是下午刚刚考完试。他好像正好下学,还跟着一群学生勾肩搭背地出去玩。看他那样儿,就跟睡了一天才醒似的,没精打采的。跟他打架也是软绵绵的,后来他的同窗还要回去找先生告状,但是都被哪个败类给拦住了,说什么咱们还得赶紧去什么春风楼呢,别搭理这个疯子。」 不光是刘志阳,就连林媛也有些意外。按照林永诚的做派,应该会让人去找先生,甚至是院长,好好地把刘志阳给教训一通才对啊,或者也要取消他考试的资格。可是他竟然没有! 真奇怪! 「可能是被家里的事愁的吧,表哥你不知道,林永乐断了一条腿,在大牢里呆了好长时间,出来以后整个人都变得痴痴傻傻的了。」 「真的?」这些事虽然刘丽敏亲眼看到了,但是毕竟他们只是小孩子,她没有跟他提起过。 林媛当下就把林永乐痴傻和林永诚偷东西的事给说了,刘志阳连连摇头:「本来就只是以为他们爱欺负人,本性还不算太坏。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自甘堕落到了这种地步,真是,罪有应得。」 其实林媛跟他说这些事,也有敲打他的意思在里边,以后他要是真的去了镇上学堂上学,身边的同窗各式各样。她希望他能守好本心,不要跟林家兄弟俩似的迷失了自我,那可就麻烦了。 夏征在小河里捞了不少小鲫鱼回来,就算全都给刘氏炖汤喝了,也能喝上一个多月了。正好今儿人多,林媛就宰了一桶小鲫鱼,清洗干净后,全都炖到了大锅里,鲫鱼豆腐汤又滋补又美味,再加上她烙的千层饼,更是香喷喷的了。 刘氏正在月子里,不能吃太咸的东西,所以林媛就在鲫鱼豆腐汤出锅前单独给她盛了一大碗出来,放了一点点盐,没有多放。 郑如月身子太弱,又不爱吃荤腥,林媛就给她炖了个豆腐鸡蛋羹,豆腐软嫩,鸡蛋爽滑,平日里只吃半碗饭就再也吃不下的郑如月,一下子都给吃完了。看得刘思齐目瞪口呆,生怕再把她给撑着。 给郑如月餵完了饭后,刘思齐才回到饭桌上开始吃饭。 夏征悄悄地捅了捅林媛的胳膊,拿眼神儿示意她。林媛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这傢伙又在羡慕二舅和二舅妈了。 温锅时外公一家没有来,林媛还特意在家里留了几罈子好酒打算给他们送去呢,只是还没来得及送,刘氏就生孩子了。正好今日吃饭,林媛就把孟家酒坊的酒拿了出来,外公岁数大了,按理说不能喝这么烈的酒,所以林媛就给他只倒了一小杯,没敢多让他喝。 大舅和二舅倒是被勾起了酒虫,只是林家信腿脚不好,也不能多喝,这陪酒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夏征的头上。 好在夏征嘴甜,知道怎么哄人,把两个舅舅哄得直乐。 刘思齐一杯酒下肚,哈哈笑着:「怪不得大哥回去了就夸你,果然是个好小伙子!」 刘志阳还好,本来就小,也对酒不感兴趣。可是刘志广却是闻着酒香开始嘴馋了,偷偷抿了一点,辣的他直次哈,孟家酒坊的酒本就烈,可不适合他这个没喝过酒的人喝。 刘志广一脸崇拜地看着夏征,人长得好,功夫又好,还能喝这么烈的酒。真是不错! 刘氏坐月子,范氏和刘丽敏留下来陪她,其他人家里还有事,吃过午饭趁着还不冷,就赶紧回去了。 刘怀清今儿喝酒没有喝痛快,老小孩儿的脾气又犯了,有些不高兴。林媛嘻嘻笑着,招唿着两个表哥把剩下的那两罈子酒全都搬到了牛车上。 「外公,这些酒啊,都是你的。不过,回去了以后可不能多喝啊,一天只能喝一杯,不然你身体可熬不住。」林媛像嘱咐小孩子似的,嘱咐了刘怀清好几遍。 一看还有这么多酒,刘怀清当即就高兴了,连连点头:「一杯,杯一。」 林媛掩唇,外公一高兴就爱说反话,看来这次是真的高兴了。 郑如月身体不好,林媛还是让林毅驾着马车送郑如月和赵素新回去了,临走时还再三叮嘱林毅一定要把马车赶得慢一些平稳一些。 林毅面无表情地甩了甩鞭子,自从被接生婆吐了一身之后,他再也不把马车赶得飞快了。 大家都上了牛车,刘思齐却突然把林媛拉到了一边,有些激动地问道:「媛儿,我听你二舅妈说,你认识个神医,不光治好了你爹的腿,还给你娘保胎。是真的吗?」 其实刘思齐在问这话的时候就已经相信了,毕竟林家信的腿快好了是事实,刘氏平安生下儿子是事实。只是,他不亲耳听到林媛的答案,总觉得心里不踏实罢了。 林媛点点头:「嗯,是真的,我还说要请他帮二舅妈看看呢。只是昨晚他老人家折腾了一夜,今儿我没好意思去请他来。」 刘思齐激动地难以自制:「媛儿,那个神医在哪儿?我亲自去找他!」 其实林媛是打算在小弟过满月,大家都来到林家坳的时候再让老烦给郑如月看病的。但是现在看刘思齐这激动万分的样子,她知道二舅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他在镇上的福满楼住。这样吧,二舅,明儿正好我也要去镇上看铺子,到时候我让林毅去家里接你和二舅妈,咱们明天去找他老人家给我二舅妈瞧瞧,怎么样?」 当然好了,刘思齐连连点头,虽然以前也曾经遇到过不少神医,但是最终也都是以失败告终。不过,刘思齐从来没有放弃过,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他也要费十分心力来给如月争取。 跟林媛再三确定,明儿一定要来刘家村接他们,刘思齐才上了牛车。 目送一家人走远了,林媛和夏徵才恋恋不捨地往回走。 然后,就听到了隔壁陈老头儿又开始扯着嗓子骂陈婶子了,只是这次,骂的不是别人,竟然是自己最看重的儿子陈柱。 林媛觉得无聊不想听,夏征却是好奇心起,拉着她非要听一会儿才肯走。 只听陈老头儿一边重重地用拐棍敲着地面,一边气急败坏地骂道:「都是你养出来的好儿子!走了这么多天,连个信儿都没有!这考完试都多久了,还不知道回来!肯定是在外边疯跑疯玩,把心给玩野了!哼,真是什么样的娘养出什么样的儿子来!老的老的不中用,小的小的没出息!我真是到了八辈子霉了,才会赶上你们娘俩!」 原来是因为陈柱还没有回家在骂他啊,林媛撇撇嘴,儿子又不是陈婶子一个人生出来的,也不是她一个人养大的,这老头儿,真是眼瞎心也瞎! 见陈婶子一言不发,陈老头儿急了,拐棍敲着地面的声音砰砰地响,忽然陈婶子啊地一声,陈老头儿气道:「我瞎你也瞎啊,没看见我这拐棍在这里呢,你还往上撞!蠢货!」 原来是陈老头儿的拐棍敲到了陈婶子的身上。 林媛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还倒了八辈子霉,应该是陈婶子倒了八辈子霉才对!摊上这么个脾气暴躁又好吃懒做的男人,最可怜的应该是陈婶子! 拉着夏征要走,忽听得里边陈婶子担忧的声音响起:「柱子,他不是这样的孩子,走得时候跟我再三保证了,考完试立马往家走。可是,你说,他会不会出了什么事了?他一个孩子出门在外的……」 「滚!」陈老头儿突然爆发的吼声吓得陈婶子一个哆嗦,「你他娘的会说话不!柱子他吉人自有天相,是不可能出事的!他还得当状元郎呢,状元郎是啥?那是天上的文曲星转世,那是神仙!神仙会那么容易出事的吗?啊?柱子有天上的菩萨保佑着,哪能出事!去去,还不滚去干活儿?少在那里给老子添堵!」 陈婶子不放心地摇了摇头,端着一大盆脏衣裳就往外走,他们家里没有井,喝水都是陈婶子去外边河里挑的,洗衣裳也只能端了大盆去河边漂洗。 天冷了,河水更凉,陈婶子身子又不好,一大把年纪了还得颤颤巍巍地去河里洗衣裳,连夏征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拉着林媛摇摇头走了。 「若是那个陈柱子真的是有事耽误了也就算了,如果真的跟他老子说的那样玩疯了,我看,他就欠揍!」夏征突然冒出来一句话,让林媛有些愣了。 说起来,这陈柱子应该不是陈老头儿说的那样,其实林媛也更倾向于陈婶子的说法,没准真的出事了呢?要么是银子被偷了,他没钱僱车,只能走回来了?或者是生病了? 反正,不管怎样,她都希望这个陈柱子能赶紧回来,无论他考好考坏,只要家里有个男人,陈婶子的日子也好过一些。 林毅送了赵素新两人回来后,林媛就让他把夏征也给送回去了。没办法,现在家里没有那么多地方可以住人,厢房虽然盖好了,但是大炕还没有盘好,目前还不能住人。 夏征百般不情愿地上了马车,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对林媛的控诉。 林毅却悠悠说了一句:「要不,爷你跟我一起睡厨房?」 厨房也行啊! 可是还不等夏征开口,林媛已经瞪了他一眼:「厨房是林毅的,你要是留下来就只能跟小母羊一起睡羊圈,或者去外边睡猪圈!」 夏征咬唇,哼哼了一声,知道林媛是铁了心让他回去了,撇撇嘴,委屈地回了马车里,还故意呜呜地发出小声哭泣的声音。 林媛扶额,要不是顾念着夏征身子娇贵,她也不会赶他走啊。他跟林毅不同,林毅连树杈上都能睡觉,夏征哪行? 而且家里的屋子确实是不够用了,四间北房,除了中间的堂屋不能住人,一间给做月子的刘氏和伺候月子的范氏住了,一间给林媛姐妹仨和刘丽敏住,就连林家信都拄着拐杖去了偏房睡。 其实原本是可以让夏征跟林家信一起睡偏房的,但是每次夏征跟林家信一起睡醒后,精神总是不好。一开始她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偶然一次见到林家信睡午觉,她才明白。林家信睡觉爱打唿,刘氏跟他睡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但是夏征这个公子哥儿,哪里会习惯? 所以林媛就不捨得让他跟林家信一个屋里睡觉了,还不如让他回去镇上呢! 第二天一大早,林媛就起床往镇上去了。她得先去稻花香看看,然后让林毅去刘家村把刘思齐和郑如月接过来,所以时间有些紧。 反正家里有范氏和刘丽敏看着,她也放心。 让林毅去了刘家村,林媛就在稻花香等着他们。 想起前些日子稻花香发生的事,林媛特意把六子叫了过来,问了问他关于谣言的事。 六子一脸气愤:「老闆娘,这两天你不在,都快要把我气死了。我去问了问街上的小乞丐,你猜他们说什么?他们说,这些谣言一开始都是从百年饼屋传出来的!哎呀呀,气得我差点当场就去百年饼屋大闹一场了!」 「你没去吧?」 果然是他们!林媛尝了一块刚刚做出来的桂花糕,觉得味道不错,也就放心了。 六子一脸正义:「当然没有去!我还没有找到证据呢,等我找到了证据,我非得去把百年饼屋给掀翻了不可!哼,自己做的糕点没有咱们的好吃,生意也不如咱们的好,就开始玩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真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林媛倒是没有六子这么愤慨,这种恶意竞争的事她在上辈子见识的多了,早就习以为常了。只是现在苦于没有证据,而凭她的经验来看,一般这种散播谣言的事,是没有什么证据可言的。 其实,林媛倒是希望这些人会按耐不住性子,来做点什么才好,这样她才能抓住他们的把柄。 「没有证据我们什么都不好说,但是这些人一计不成,一定会有后手。跟大家说,这些日子都把眼睛放亮点。外人应该是进不了我们后厨的,那就看好了大堂。别让那些人有机会在我们的糕点里下作料。」 嘱咐完了六子,林媛又捏起一块儿绿豆糕尝了尝,这绿豆糕是她才教给王叔做的,没想到只做了一次,王叔就能完全掌握其中的要领,做出来的绿豆糕又软又糯,极为好吃。 受到谣言的影响,店里的生意一落千丈,林媛只好从糕点样式上下苦功夫了,又想到了几种别的样式的糕点。 只是,这样的做法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在抓住那些人之前,她还得想个法子挽回稻花香的形象才行。 想到王叔,林媛突然就想起了那天偶遇林思语的情景,后来她越想越觉得盼儿这个孩子有问题。听六子说她是王叔的小闺女,可是她却没有怎么听王叔说起过他的大闺女。 而且,据六子说,那天盼儿来找王叔的时候,王叔一脸无奈,爷俩好像还为了什么事给争吵起来了。 凭直觉,林媛觉得这其中定然有事。 ------题外话------ 周六啦,么么哒~ 这次的题目是:大伯娘马氏的闺名叫啥?哈哈,是不是才刚刚出现过?快来回答问题吧(* ̄3)(e ̄*) 仅限正版订阅的亲才能有奖励哦,么么哒~爱你们~
022 王叔,谢氏又来了 林媛来到后厨,王叔正双手抱头坐在炉子前休息,只是,那时不时的嘆息出卖了王叔的心事。 「王叔,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虽然王叔他们都是林媛雇来的,但是相处久了,她早已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亲人看待。看到他们遇到了难事,她心里也十分着急。 听到林媛的声音,王叔勐然抬起头来,脸上还有没来得及收起的沮丧和痛快。这样的表情,再加上他花白的头髮,真的很难让人看出他只比林家信大不了几岁。 「东,东家?你来了?」王叔赶紧从小凳子上站起来,一脸侷促。 林媛示意他坐下,自己也搬了个小凳子坐下:「王叔,你是不是有心事啊,我看你刚才好像在嘆气。」 在稻花香呆久了,王叔几人也熟悉了林媛的脾气,知道她虽然身为东家,但是平易近人,关心工人。上次陈婶子的小孙子生了急病,陈婶子来跟林媛请假,林媛二话不说就给准了,还拿出了五两银子来,让她去给孩子看病。 王叔以前也在别的店里干过,像林媛这样的东家还是头一次见。所以,有的时候他也很庆幸,若是自己家里没有出那样的事,那么现在一定会过的非常幸福。 「东家,我,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歇一歇,歇一歇。」王叔不打算把自己家里的事告诉林媛,不光是因为这件事有些说不出口,更重要的是,他不想给林媛添麻烦,毕竟这件事牵扯的人太大了。 林媛却不相信,但是知道他不想提,也就没有在说什么,看了看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厨房,林媛很是欣赏:「王叔,刚刚我在前边尝了尝你新做出来的绿豆糕,那味道,真不错。」 王叔不善言谈,听林媛夸奖,只是嘿嘿笑了笑,没有说啥。 「对了,王叔,那天招工的时候,我就想问你了。你以前是不是学过啊,怎么捏出来的小动物那么像呢?而且,我教给你的糕点,只用一遍,你就能做出来,真是太厉害了。」 一说起做糕点的事,王叔似乎重新找到了自己的价值,脸上的沮丧和痛苦也少了,笑道:「我也不瞒你东家,以前我在村里也开了个铺子,卖包子的,生意也算不错。那些小动物啊,那是我哄俩闺女的时候自个儿琢磨的,小孩子嘛,都喜欢这个,所以我做着做着,也就顺手了。」 原来如此。 「你还有俩闺女呢?哦对了,那天我听六子说了,你家小闺女来看你了呢,他还一直夸你闺女长得俊,才小小年纪就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呢。」 这当然不是六子说的,林媛见过盼儿不止一次,对这个小丫头十分喜欢,当然得抛开她是林思语的丫鬟这个身份。 一说起闺女,王叔的脸色突然变了变,摆摆手,连忙道:「东家,我家闺女就是个一般人,说不上俊,说不上俊。」 林媛一愣,只要是有闺女的人家,都喜欢听别人夸他家的闺女长得俊,以后嫁个好人家,怎么王叔对这个俊字这么敏感,而且还很反感? 「哦对了,王叔,你大闺女呢?你和小闺女都在镇上做工,她也在吗?你在这里做工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她来看过你呢?」 林媛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王叔一听到她问起大闺女的事,连眼圈都突然红了,声音也跟着哽咽起来:「她,她去了个挺远的地方,得过些日子才能回来。」 林媛一愣,难道,王叔的大闺女,死了? 去了很远的地方,这是大人们最常用的欺骗小孩子的话了,只要这么说,那么这个人,肯定就回不来了。再结合王叔的反应,林媛明白了,他的大闺女,就是没了。 两人正说话的工夫,六子突然在外边喊了一声,林媛赶紧走出来,就看到林富贵拉着小林霜的手站在院子里。 「大姐!」小林霜一看到林媛,挣脱了林富贵的手,三两步扎进了她的怀里,委屈地小嘴撅撅着:「大姐,你来镇上怎么不叫我?我一醒来就不见你了,呜呜。」 林媛揉了揉小妹绒绒的头髮,手感极好,又忍不住揉了两下,直到把她的小丫丫辫子揉得快变形了,才笑话她:「你睡得跟个小死猪似的,我怎么叫你都叫不醒,只好自己先来了。」 「哼哼,大姐你说我是小猪。」小林霜嘟着嘴巴,赖在林媛怀里不满地扭了扭身子。 林媛被她这憨态可掬的样子萌到了,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昨晚上的时候她就跟刘氏几人说了今儿来镇上给郑如月看病的事,小林霜一听,赶紧拉着林媛的手说也要来。林媛知道她现在对医术几乎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就答应了。 只是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叫她起床的时候,她真的睡得跟头猪似的,怎么也叫不醒。毕竟只是个五岁的孩子,林媛不忍心,就跟刘丽敏说,等她醒了跟着林富贵的牛车去镇上好了。 这不,林富贵担心小林霜一个人走丢了,就把她给送来了。 「好了,把她安全送到,我也就放心了。」林富贵看着她们姐妹俩儿这样黏煳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林叔,麻烦你了,还得让你亲自跑一趟。」林媛感激地看了林富贵一眼。 林富贵摆摆手,刚要转身离开,忽然瞥见院子里站着的那个男人很面熟。 王叔也看到了他,两人互望一会儿,最终还是林富贵率先想起来了,指着他喊道:「哦,原来是你啊!」 王叔此时也想了起来,呵呵笑着。 林媛没想到两人竟然会认识,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们。 林富贵走过来,对林媛说道:「还记得你家那头小毛驴吗?就是这位老哥卖给我的!」 小毛驴,原来当初林富贵说的那个老汉就是王叔! 林媛想起了林富贵给自己送毛驴说起过得那个老汉,据说他有两个闺女,其中一个闺女出了意外没了,看来,就是王叔的大闺女了。 看着他们老哥俩儿热情寒暄的样子,林媛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她记得王叔好像是王家庄的人,而当初给林长庆说的相亲的那个姑娘,也是王家庄的。 难道,他们之间…… 虽然林富贵和王叔之间只有一面之缘,但是两人好像特别有缘分,一见面就聊了起来,就像好多年没有见面的老伙伴。 林媛有些惋惜,若是当初没有发生那件事,或许这两家能够结为特别好的亲家。只是,可惜了。 林富贵惦记着他的牛车,跟王叔聊了一会儿就赶紧走了。 林媛和小林霜一起送他出门,林媛的眼神不经意间一瞥,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进了对面莫三娘的布匹店里。 林媛直觉有些不妙,对这些像是苍蝇一样纠缠不清的人分外厌恶。让小林霜回店里等着,林媛快走几步进了莫三娘的店里。 店里,不仅是莫三娘和谢氏,还有两位正在挑布的小姐。 一看谢氏进了门,莫三娘的笑容立即僵了,这个老太婆怎么又来了。 见莫三娘看她,谢氏竟然破天荒地没有趾高气扬地摆脸色,反而还不好意思又略带讨好地笑了一下。这可把莫三娘给看呆了,这老太婆不会是生了一场大病,把自己的脑袋给烧坏了吧。 不过见她没有像以前那样把她店里的顾客都撵走,而是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等待,莫三娘吊着的心总算是有些踏实了。只要不当着顾客的面给她难堪,她还是可以接受这个老太婆在店里待一会儿的。 林媛在门口见这个老太婆没有闹事,也就没有说什么,静静地站在门边,想要看看她到底有什么企图。 店里的两位小姐各自挑了两匹布,付了银子就离开了。若是以往,这老太婆一双眼珠子一定要紧紧地盯着莫三娘收到的银子不放,但是这次,她竟然连银子的影儿都没有看一眼,要么低着头规规矩矩站着,要么神色复杂地看着莫三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即便是跟她相识了好多年的莫三娘,都有些不认识这个老太婆了。 等顾客走了,莫三娘收拾着柜檯上的布匹,谢氏突然笑呵呵地走过来,帮着她一起收拾:「三娘,来,我帮你,我帮你。」 莫三娘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轻轻拂开了她过来帮忙的手:「谢夫人,这是我自己店里的活儿,不劳烦您动手了。」 「没事没事,三娘,我,我帮你吧。那,要不,我帮你扫扫地吧,你看这地上好多碎布。」说着,谢氏就抓过柜檯旁的笤帚开始扫地。 莫三娘可不想让她动店里任何一样东西,赶紧抢先一步抓过了那个笤帚,放到了一边。 「谢夫人,您要是有事就直说,不要这样拐弯抹角的。」莫三娘看着她,态度异常地冷漠,「你这个样子,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欺负了你。」 谢氏有些局促不安地看着莫三娘,以前这丫头哪次见了自己不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又是讨好又是奉承的,可是现在呢,哎,都怪她那个混帐儿子! 「三娘啊,那个,我今儿来是想跟你说,说件事的。」谢氏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莫三娘一眼,两只手搅在一起,就连两只脚丫子都快要不好意思地併到一起了。 「有事你就说吧。」莫三娘把笤帚放到了一边,给谢氏搬了个凳子,让她坐下,还不忘回身给她沏了杯茶。 这在以前是再平常不过的事,甚至每次来的时候,莫三娘都会做。但是,以前的谢氏对这一切都是当做理所当然的,甚至到了视而不见的地步。可现在,她却觉得这个女人真真是有礼貌啊! 林媛站在门口看着,莫三娘在给谢氏倒茶的时候就看到了她。林媛摇了摇头,挤了挤眼睛。 莫三娘一愣,随即一笑,这丫头,是来给她当门神的么?不过看到有这么个小妹子一直想着自己护着自己,莫三娘心里一阵温暖。 当做没有看到林媛,莫三娘也坐在了椅子上,静静地等着谢氏开口。 谢氏抓着手里的杯子,还未开口,眼泪先下来了。 莫三娘眉头一皱,以前每次谢致远提出要跟她成亲的时候,这个老太婆都要装出这副可怜的模样来,还要一直诉说自己养大谢致远是多么多么不容易。 果然,这次又是如此,莫三娘低下头,静静地再一次听她说已经听了不下八百遍的话。 「三娘啊,你不知道啊,我一个寡妇,把远儿从小拉扯到大是多么的不容易。他爹心狠,在远儿才几岁的时候就撇下我们娘俩早早地走了。我是又当爹又当娘,为了远儿能够好好长大,放弃了好几次改嫁的机会啊。」 谢氏抹着眼泪,眼睛一直瞄着莫三娘,这丫头,她都哭成这个样子了,怎么也不说给她拿个帕子呢! 莫三娘此时却是在心里算计着今儿卖了多少布,哪些花样该补些货了,那些花样卖得不好,是不是要降价处理呢? 见莫三娘不接话茬,也没有给她拿帕子,甚至连安慰的话都没有,谢氏自讨没趣,也不再诉说那些年多么苦,多少人追求却被她拒绝的话了。 话题一转,谢氏直接抓住了莫三娘的手,动容地看着她:「三娘啊,婶子这辈子命苦啊,年轻守寡,等儿子好不容易长大成人,准备娶媳妇儿了,我,我却瞎了眼,错过了你这么好的儿媳妇儿啊!」 莫三娘刚想到要补货的事,就勐然发觉手被人攥住了,条件反射的就要甩开,奈何那老太婆抓得牢,她竟然有些甩不开。 再听到老太婆的话,莫三娘更是震惊地连反应都忘了。 谢氏以为莫三娘动心了,赶紧加了把火:「三娘啊,当初是婶子不对,看不上你是开店铺的,觉得你配不上我家远儿。可是,现在婶子后悔了,也看开了,你啊,是个好孩子,又孝顺又懂事,比那个马小倩强多了。」 林媛倚在门口撇撇嘴,什么叫又孝顺又懂事呢?在谢氏眼里,莫三娘每次都免费送给她布匹,应该就是孝顺了。还有,每次她冷嘲热讽的时候,莫三娘都一言不发从不反驳,这应该就是她眼中的懂事吧。 的确比马小倩强多了呢,那个马小倩都不让她住在家里了,哪能比得上莫三娘的逆来顺受? 这叫什么?这就叫没有比较就没有好坏。跟马小倩那个富家小姐相比,莫三娘这个容易拿捏的媳妇儿,她当然喜欢了。 林媛哼了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这谢氏老太婆再一次帮她刷新了对不要脸的认知。 见有人要进店买布,林媛小声地把她们委婉地送走了。 屋里,谢氏还在给莫三娘戴高帽子。 「三娘,你是不知道那个马小倩有多么可恶。她还没进门呢,就把我这个婆婆给撵了出来!呜呜,有这样的媳妇儿吗,啊?婶子我就算以前在村里也没有见过这样恶毒的儿媳妇儿啊!她马小倩凭什么啊,不就是家里有俩儿臭钱吗?有钱怎么了,有钱也不能这样欺负自己的婆婆啊!真不知道她爹娘是怎么教育她的,居然养出了这么一个刁蛮任性的女儿!」 莫三娘静静地把手从谢氏的手里抽了出来,神色淡然,仿佛眼前这个大骂儿媳妇儿不是的女人自己从阿里就不认识似的。 「谢夫人,这些都是你们谢家的家事,我,作为一个外人,真是不敢置喙。你对你家儿媳妇儿有意见,可以跟您儿子说,或者,您也可以直接去找您的儿媳妇儿说,您跟我说,是想让我去做这个传话的人吗?真是不好意思了谢夫人,我跟您,跟您儿子,还有您的儿媳妇儿,都不是很熟,恐怕不能胜任。」 林媛真恨不得给莫三娘鼓鼓掌,这个莫三娘越来越强硬了,不过,她喜欢。 谢氏有些愣了,赶紧摆摆手:「不是不是的,我,我不是想让你给我当传话的,我,我是想……」 见她又不说话了,莫三娘都有些不耐烦了:「谢夫人,您有话就直说,我这里还要做生意呢。」 谢氏见她要下逐客令了,把心一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两只眼睛也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往外冒眼泪了。 莫三娘吓得登时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门口的林媛没想到这老太婆竟然会出这样一手,赶紧帮莫三娘把店门给关了。要是让外人看到一个老婆子给莫三娘下跪,不知道又要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了。 「谢夫人,你这是,这是干什么?快站起来,有话好好说!」莫三娘看了一眼店门,幸好有林媛在外头守着,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莫三娘一边说着一边使劲把谢氏扶起来,可是她的膝盖刚刚离开地面,谢氏又自己噌地一下给跪了回去。 「谢夫人,你有事说事,这,这突然下跪,是算怎么回事啊?」没办法,莫三娘也屈膝跪在了谢氏跟前,有些无奈地劝说着她。 谢氏两只手紧紧抓着莫三娘的胳膊,眼泪不要钱似的冒出来:「三娘,今儿,算婶子求你了!你,你跟远儿和好吧,行不行?以前都是婶子不长眼,你这么好的媳妇儿都不要。婶子承认,婶子是看上了马小倩家的银子,可是,可是那个马小倩不光抠门不说,还狠心把我给撵了出来。三娘啊,婶子实在是没办法啊,你不知道啊,婶子被撵出来以后,有多少街坊邻居指着婶子的嵴梁骨笑话婶子啊!三娘,当婶子求你了,你别跟远儿生气了,你跟他和好吧。婶子不让他跟马小倩那个恶妇成亲了,婶子中意你,中意你!」 莫三娘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反应了好一会儿,才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了一个不知道是笑还是嘲的声音。 谢氏拿不定主意,只愣愣地看着她,希望这个一直对自己恭敬有加的女人,还能像以前那样听从自己的安排,跟谢致远重归于好。这样,她就不用被儿子儿媳撵出家门了,她就又可以回到那个家里,像以前那样说一不二了。 但是,她的幻想终究要破灭。 莫三娘冷冷地拿开她的手,站起身来,勾唇冷笑,坐回到了刚才自己坐着的椅子上。 谢氏被她这样的反应给弄蒙了,这是什么意思?不同意?可是这个女人以前不是寻死觅活地跟定了她家远儿吗?不是为了远儿等了好多年,甚至连大好时光都错过了吗?怎么,今儿变了? 「三娘?」谢氏弱弱地喊了一声,被莫三娘冷冷打断。
023 死心,瞧病 「谢夫人,请你回家吃过了药再出来跟我说话。什么叫做让我跟他重归于好?你当我莫三娘是什么人?你们谢家的丫鬟吗?唿之即来挥之即去!我承认,以前我喜欢谢致远,所以我可以为了他容忍您对我的百般刁难甚至是侮辱。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讨厌你儿子,甚至说已经到了恨不得他死,恨不得他过上水深火热的日子!有马小倩那个泼妇拿捏住他,折磨他,我觉得心里比吃了蜜还要甜,还要高兴!」 莫三娘眯眼,她知道她说的这些话有好些不是自己的心里话,但是,为了让这些纠缠她不放的人死心,她必须把话说的越狠越好,她不能再在这姓谢的一家人身上浪费一丁点儿感情了,不值得! 「还有,说句你不爱听的。当初听到你被马小倩那个泼妇撵出家门的时候,我这心里啊,呵呵,还真是觉得很解气呢。谢夫人,谢氏,你当初从我这里坑了多少布走,坑了多少银子走,你可还记得?你肯定不记得了,因为你觉得那都是我理所当然该孝敬你的。可是,谢氏,你有没有想过,你一面不同意我跟你儿子成亲,一面又理所当然地从我这里拿东西拿银子,你到底是以什么身份拿的?婆婆?还是个外人?说句难听的,你还真是不要脸!」 谢氏身子一抖,瘫坐在地上。伸出手来,颤颤巍巍地指着莫三娘,这个女人,她真是看错了这个女人!她跟马小倩是一路货色,一路货色啊! 谢氏一屁股从地上站了起来,眼泪一抹,变脸变得比翻书都快:「莫三娘,我拿你那么一丁点东西,你都记得清清楚楚。好,好啊,你跟那个马小倩没啥区别!幸好我当初没让你过门,看啊,我当初做的决定是多么对!哼,当初我不让你过门,以后更不会,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对,您家那个门槛啊,真是太高了,我怕绊着自个。谢氏,那个门槛还是留给你儿媳妇儿马小倩吧。哦对了,马小倩都不把您当婆婆呢,啧啧,真是可怜哦。」 看着谢氏这个老太婆炸毛,莫三娘感觉心里憋了多年的气终于释放了出来,痛快极了。 谢氏咬牙切齿地走了,今儿打算让莫三娘跟儿子和好的事是白搭了,看来以后,她也就只剩下承受马小倩气的命了。 看谢氏那老太婆离开了,林媛才走进布匹店里。 「莫姐姐,你还好吧?」 莫三娘勾唇一笑,虽然眼睛里有受伤的神色划过,但是也仅仅是一闪而逝:「我没事,为了这种人,不值得伤心。」 林媛现在已经知道她是真的放下了,心里宽慰,抬手就把谢氏喝剩的茶水一股脑儿地泼到了外边。 「就是,为了这种人不值得。不过,莫姐姐,刚刚听你说的那些话,还真是痛快呢!」 莫三娘抚了抚头髮:「我也是,这些话其实我早就想跟她说了。可是以前碍于谢致远的关系,不敢说出口。现在终于说了出来,我这心里也敞亮了不少。」 其实这个谢氏也是够了,儿子看上的媳妇儿,她看不上。现在自己亲自给儿子挑了个媳妇儿,又嫌人家是个恶妇。早知道是恶妇,当初干什么去了?成天光想着莫三娘身份卑贱,配不上她儿子。也不想想,就凭他们母子的身份,能攀得上马家那样的大户吗? 仗着自己儿子读了几年书,又在衙门里花钱买了个书记做做,就真把自己看得高人一等了?真是可笑! 谢氏一走,莫三娘又重新开门做生意了,现在她已经彻底放下了以前的事。以后的路还长得很,她还要往前看。 林媛回到店里,见孟良冬正焦急地在门口来回徘徊,看来也是知道了莫三娘那边有事了。 「东,东家,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我看你一直在门口守着。」 见孟良冬急的脸红脖子粗的,林媛眼珠一转:「哦,没事,有个臭婆娘上门来找事,不过,现在已经被莫姐姐赶走了。」 「找事?她怎么样?有没有受气?」孟良冬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林媛歪了歪头,很认真的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哎,不过,看着莫姐姐那个样子,像是哭过的。哎,孟先生,你去哪儿啊?哎呀有马车!小心一点啊!」 哈哈。被孟良冬那慌不择路的模样笑喷,林媛捂着肚子不顾形象地大笑起来。 六子笑嘻嘻地在她身后突然来了一句:「老闆娘啊,你这忙帮得也太到位了吧,要是这样孟先生还不能抱得美人归,咱们就只剩下押着他们入洞房这一条路了。」 林媛回身白了六子一眼,这傢伙,满脑子都是坏主意!不过,押着入洞房这事,好玩,可以考虑一下。 算了算时辰,林毅应该已经把刘思齐两口子接到了福满楼,林媛和小林霜两人就一边熘达一边往福满楼走去。 想着之前百年饼屋对稻花香的诋毁,林媛有心要去那里看看,所以就从小巷里穿到了主街上。 这百年饼屋真不愧是老字号了,就连店面都比稻花香要大上许多,还是两层的。 林媛就纳闷了,一个卖糕点的铺子,有必要分成两层吗? 可是,当她抬头看向二楼那几个开着的窗子时才勐然发觉,这二楼根本不是用来卖糕点的,而是用来宴客的。这不,正好她就看到了几位夫人小姐正在二楼雅间里一边用糕点一边说着话。 这个时候的女子一般很少有人可以随意外出,即便是出来了能去的地方也很少。所以百年饼屋还会专门辟出了二楼的雅间,提供给外出聚会的小姐夫人们,既能保护她们的隐私,还能卖出去自己的东西。当然,雅间也不是随便就能要的,像这些有能力来百年饼屋相聚的人,定然是有极其雄厚的经济财力作支撑的,随随便便给店家留点打赏银子,就能让百年饼屋一天的生意不白做。 先不说这百年饼屋的糕点怎么样,单是这样一个设计,就让林媛佩服不已。 她的稻花香也算是小有名气了,原本林媛还想去店里买点糕点来尝尝的,但是她刚停在百年饼屋门口,那门口迎来送往的小伙计就用警惕的眼神看着她。 一开始林媛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直到这小伙计转身回店里,对着掌柜的又是嘀咕又是指着她的,最后两人似乎为了确定什么,还从柜檯下边拿出了一张画像,对着她看了半天。她才终于明白,敢情这百年饼屋已经把她的肖像画出来,让铺子里所有人看过了啊。 怪不得她一出现,人家就用那种警惕的眼神看着她了。想来应该也是做贼心虚,生怕她找上门来挑事儿! 看着他们草木皆兵的样子,林媛忍不住笑了笑,至于这么明显吗,好像她是洪水勐兽似的。 百年饼屋她是不想去了,也不能进了,没准她刚进去,就被人家纠结了护卫把她给撵了出来。 不过这样也不能阻挠林媛了解他们的情况,听听那些从店里出来的顾客的对话不就行了? 正好有两个结伴来买东西的老妇人出来,林媛看她们离开的方向正好就是福满楼那边的方向,就牵着小林霜的手跟了上去。 「我刚刚买的这个桂花糕,那个小伙计还多给了我两块呢。这百年饼屋就是财大气粗,这么好的东西竟然还多送。」 「要不说是百年老字号呢,就是比那些新开的小店面强!哎,你听说了没,就是西街那个新开的叫什么稻花香的那个铺子,据说他们竟然往里边加五石散呢!这么阴损的招儿都想得出来,那东家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还不止如此呢,我听人说,那个店里的伙计态度又差,还骂人呢!哼,糕点不好吃也就罢了,还那样对待顾客,怪不得现在生意这么差!活该!」 林媛无奈地摸了摸鼻子,她家的糕点不好吃?伙计态度差还骂人?她怎么没有见过呢? 哎,看来这百年饼屋为了能把顾客拉过去,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那两个妇人在前边巷子口就拐了弯儿,林媛想知道的也知道的差不多了,就没再跟上去。 倒是一直静静听着的小林霜在那两人拐弯后,不满地哼了哼:「什么嘛,都是听说听说,有本事你们自己去店里看看啊!大姐,你别伤心,对于这种人云亦云的人,不值当的。」 「对,不值当得,大姐不伤心。」 宠溺地摸了摸小妹的头髮,林媛笑得温和。只是,人云亦云是所有人的通病,若是她再不採取点行动,演变成了三人成虎的局面,就更加不好控制了。 来到福满楼时,果然看到林毅已经停好马车在门口等着了。那副黑乎乎的没有一点表情的大僵脸,满满的都是不满两个字。 他把刘思齐两口子送到后,林媛还没有到,生怕她会出什么事,就赶紧驾着马车回到稻花香去接人。谁知,却别六子告知她们已经走了有了一会儿了,可是他再驾着马车出来找,还是没有找到。 要不是远远地看到了这两姐妹从主街过来的身影,只怕他都要报告给夏征开始满城找人了。 「嗨,黑脸叔叔,让你久等了,抱歉啊。」小林霜一看林毅的脸色就知道这傢伙又开始傲娇了,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唿,这黑脸的模样,好像以前也就是只有跟她抢吃的却抢不过的时候才会出现吧,今儿怎么又黑了,她可没有抢他的好吃的。 林毅早就被小林霜的「黑脸叔叔」给叫的无感了,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公子他们都在楼上,姑娘赶紧上去吧。」 「师傅也在吗?」 见林毅点头,小林霜哇啦一声,高兴地朝着楼上跑去。 林媛无语,这小丫头,现在跟老烦的关系比跟她还亲近呢。 当林媛来到二楼时,老烦已经给郑如月开始号脉了,旁边坐着意态悠闲的夏征和一脸焦急的刘思齐。 倒是郑如月自己,反而微微笑着安慰着丈夫。 「怎么样?」林媛见老烦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在号脉还是在睡觉,轻轻走到夏征身边悄声问了一句。 夏征耸耸肩:「睡了有一会儿了。」 一旁正往嘴里填桂花糕的小林霜一把捏了他胳膊一下,疼得夏征差点从椅子里窜起来:「我师父才没有睡觉,他在号脉!」 「臭丫头,敢这样欺负你姐夫,看我……」 还没等夏征说完,胳膊上又被林媛给捏了一把:「别说话,老烦收手了。」 话音未落,几人的视线齐刷刷地朝着老烦看去。只见他先是收拢了自己搭在郑如月手腕上的手,两只手做了做活动,而后一言不发地想要拿起茶壶给自己倒杯水喝。 刘思齐眼尖儿地赶紧抢先一步给他倒了杯茶,双手端着奉到了他手里:「神医,请喝茶。」 老烦微微点点头,接过那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作势便要放到桌子上。刘思齐赶忙双手接过,亲自放好。 林媛和夏征互望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笑意。 就连一旁的小林霜也实在是看不过眼了,小声嘀咕着:「师傅真是的,又开始装了,哎,难道他没有听大姐说过一句话吗,装逼会挨揍啊!」 「神医,我,我媳妇儿她怎么样?能治好吗?」刘思齐实在是急得不行了,就差抓着老烦的胳膊问他了。 郑如月心疼夫君这个样子,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温婉柔和的微笑让人看了更心疼她。 老烦依旧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地说了三个字:「难,难啊!」 林媛,小林霜,就连夏征都十分同步地学着老烦的摇头晃脑,轻声吐出了三个字:「难,难啊!」 老烦勐然睁开眼睛,就看到这仨人的样子,气得顿时没了刚才的装模作样,吹着鬍子拍着桌子,原形毕露了:「臭丫头,臭小子!不许学我!」 林媛三人嘿嘿一笑,依旧摇头晃脑地重复了一遍:「难,难啊!」 老烦无语,气得脸都绿了。 刘思齐郑如月两人茫然地看着他们几个又是笑又是气的模样,实在是不知道,这个难到底是什么意思。 「媛儿,这……」 林媛笑眯眯地看向刘思齐两人,高兴道:「二舅,二舅妈,你们放心吧,只要是神医看过的,没有治不好的病。」 「可是,刚刚不是说很难治好吗?」刘思齐虽然很希望郑如月的病治好,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意气用事,刚刚神医明明说很难的。 「好啦师傅,你就别再绕圈子了,赶紧说吧,我二舅都快被你急的哭鼻子了呢。」小林霜嘟着小嘴儿,一副十分不满的样子。难怪大姐总说她现在越来越讨厌,越来越会装腔作势了,原来都是跟师傅学的,确实很讨厌呢。 老烦的惯用伎俩在林媛几人面前早就不管用了,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撅了噘嘴:「行了,没什么大毛病,一个月,保管你活蹦乱跳的。」 一个月? 刘思齐震惊地喊了出来,以前他们也遇到过不少自称神医的人,可是最好也得一年半载地才能给治好。一个月,简直让他们都不敢相信了。 「怎么,一个月还嫌多啊?」老烦不耐地瞪了刘思齐一眼,哼道:「你媳妇儿本就体虚,后来又出意外染了风寒,导致现在体寒得厉害,一个月能给她看好已经是极限了,这还嫌长?要是想要孩子还得再等,怎么也得半年以后才能受孕。不然的话,即便是怀上了,也会小产,保不住。」 「一个月治好?半年以后就能怀孕?」刘思齐显然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不是他不相信,而是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么多年的老毛病了,还从来没有一个郎中敢如此跟他打包票的。 「神医,神医,求求你一定要治好如月!我,我给您磕头了!」刘思齐兴奋过头,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给老烦磕起了头。 老烦当即就跟炸了毛的猫似的,从椅子里跳了起来:「我,我都同意治她了,你怎么,还给我下跪!臭丫头,赶紧把他扶起来,扶起来!」 老烦虽然医术精湛,脾气古怪,但是只要是遇到了病患,从来没有袖手旁观过。所以对于这种把郎中看成神,时不时就下跪的举动实在是看不过去,也不敢承受。因为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举手之劳,值得人家行这么大礼。 林媛几人也晓得他的脾气,赶紧把刘思齐扶了起来,小林霜还小大人儿似的,拍着二舅的肩膀给他吃定心丸:「二舅二舅,别担心,我师父说了能好,就一定能好的,放心吧。」 老烦见他们情绪都平稳之后,才又坐回到椅子里。只是这次,他刻意地距离刘思齐远了一点,生怕这傢伙又突然下跪给他磕头。 「依我诊脉,你这体虚的症状应该是娘胎里带来的,所以出生后身子弱,经常生病。但是呢,体虚其实不会影响你受孕,顶多让你比常人易劳累一些罢了,只要以后不生气不劳累,老头子我保证你能活到八十岁。」 老烦伸了个手指头,比了个八的数字出来。而后,也不顾着自己神医的形象了,身后就把小林霜捏着的最后一块桂花糕给抢了过来,一把塞进了自己嘴里。 还不等小丫头抗议,老烦已经继续开口了:「唔,不过呢,后来你应该是遇到了什么意外,导致你身体畏寒,伤了身子,才会迟迟不能受孕,而且身子也越来越差,极易生病。」 一听老烦的话,刘思齐突然愧疚地低下了头,郑如月却是释怀地一笑,拍了拍丈夫的手。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你不必如此。」 刘思齐却咬咬唇,抬起头来,七尺汉子竟然在此时红了眼眶:「月儿,我,我对不起你。当年要不是我贪玩,没有照顾好你,也不会让你掉进了冰窟窿呆了那么久。」 林媛恍然,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这么一件事,难怪二舅会如此愧疚,甚至等了那么多年也要娶她了。 「所以我才不想你因为愧疚就……」 「不是的,月儿,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跟你成亲,并不是因为愧疚想要赎罪,我对你是真心的。」 生怕郑如月会误会,心里难过,刘思齐紧紧抓住她的手,极力解释。 「我知道,我相信你。」郑如月点头微笑,这么多年相处,他是真的爱她,还是紧紧是因为愧疚,她心里明白,只是她自己过不去自己那道坎儿,不想耽误他而已。 咳咳。 老烦最看不过小情侣哭哭啼啼的模样了,干咳了两声,敲了敲桌子:「哎呀,你俩要腻味,等下关起门来随便腻味,先让老头子我把话说完行不行?」 刘思齐两人赶紧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地跟老烦道了声抱歉。 老烦撇了撇嘴,开始犯难:「其实呢,她这个病也好治,每天针灸外加汤药调理,顶多一个月也就没事了。汤药也不需要多么名贵的药材,一般药房里也能够买到。只是……」 「只是什么?神医您尽管说,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能解决!」 看了刘思齐一眼,老烦弱弱地抽了抽鼻子:「不是你的问题,而是,我的问题。」 老烦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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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 小妹出手,金府出事 这下连林媛和夏征也蒙了,老烦有啥问题? 不过看他那表情,不像是说谎,也不像是装腔作势的。 只见老烦有些烦躁地敲了敲桌子,难得的嘆了口气:「哎,若想你媳妇儿的病早些治好,就得每日针灸,可是我。」 一听到针灸二字,夏征恍然,拦住正要发问的林媛,沖她轻轻摇了摇头:「他从不给女子施针。」 林媛看出了老烦应该是有难言之隐,但是一想到没有了他的针灸,二舅妈的病可能就要拖好长时间,甚至会治不好,林媛心里就跟有一万只蚂蚁在爬似的。 一旁的小林霜突然眼珠子一转,嘿嘿笑着爬上了老烦的腿,两只小手抓着他的胳膊开始撒娇了:「师傅师傅,你不是说我这个徒弟最聪明了吗?不是说我应该多实践,不能总是看书啊,既然现在有个这么好的实践机会在面前,你咋不想着徒弟我呢?是不是?」 小林霜的话立即如一道清泉灌入了老烦的心里,他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这个才收了半年的小徒弟,一拍脑门,叫道:「对啊,不是还有你呢吗!」 师徒两人一唱一和,好不热闹。 可是却把林媛几人看得有些提心弔胆,小林霜才多大啊,就让她动手给郑如月针灸。这要是没事还行,若是万一出了一丁点状况,那可就麻烦了! 刘思齐也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小外甥女儿跟着神医学医的事,昨天他倒是听大姐说过了,可是,学医是学医,实践是实践,小外甥女儿才五岁,能干得了吗?先不说别的,她能找到穴位在哪儿吗? 紧紧抓住了媳妇儿的手,刘思齐可不放心把她当成小外甥女儿的头一个实验品。 「神医,这,这丫丫才五岁,她哪行啊?神医,我求求你了,还是劳烦您动手吧。」 这话不仅是刘思齐的心声,也是林媛和夏征想说的。 可是,老烦一听刘思齐的话,当即就耷拉着脸不高兴了:「我老烦的徒弟,再小也比外边那些庸医强。怎么,你这是看不起她,还是看不起我?」 虽然只是跟老烦相处这么一小会儿,但是聪明的刘思齐也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他脾气的古怪。正怕惹恼了他,他不再给郑如月治病,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不是不是,神医的话,都对。」 其实对于小林霜的医术,林媛还是有些把握的,只是针灸而已,倒不会出什么事。而且,以前在家里,她还经常看到小林霜在纸上涂涂画画,画出来的都是人体的穴位图。 她曾经也只是以为小丫头画着玩得,只是又一次偶然的机会,她突发奇想,拿了她的图跟老烦的手札对比,才勐然发现,这个小丫头虽然会写的字不多,但是会认的穴位却是多到让她震惊。而且,她对比了不下三十个穴位,竟然没有一个是错的。 林媛不知道的是,那日刘氏生产时,她无意的一句话点醒了小林霜。她以前也只是以为学医就是看看书,把书上的内容全都记住了就行了。可是那日,当她看到那一盆盆血水而头脑发晕噁心反胃的时候,她才明白,只看书不实践,那都是空谈。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小林霜还是主动要求让老烦给她检查一番,看她认得穴位对不对,毕竟这是她头一次真正地施针,成功与否直接影响到以后学医的路程。 老烦从来不给女子施针,并不仅仅是因为避嫌,而是他心里有一件尘封多年的事难以忘怀。所以,当小林霜提出要试验一下的时候,老烦直接就让刘思齐上了。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他最合适,论辈分,他是林媛姐妹俩的舅舅,外甥女儿给舅舅施针还避什么嫌? 被点了名,刘思齐苦笑一声,脱了自己的上衣,就趴在了床上,老烦说了,针灸只是在背部。 小林霜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麻利地在蜡烛上烤了烤消毒。因为这是她头一次施针,所以,没有人给她打下手,所有的工作都由她自己独立完成。这也是老烦对她考核的一项内容。 给银针消完毒后,小林霜右手捏起其中一根银针,听清楚老烦的指令后,左手在刘思齐的后背上划了一下,又从右边再划了一下,直到两条虚无的线在中间汇聚成了一个交点,她才按住那个穴位,右手轻捻,慢慢地刺了下去。 因为是头一次在人体上施针,小姑娘难免有些紧张,连捏针的手都有些颤抖,不过好在,老烦没有不耐烦地催促,林媛几人更是像屏住了唿吸似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郑如月担心丈夫,即便看不得这样拿针扎肉的场面,但还是坚强地守在一边,紧紧捏着手里的帕子,不敢言语。 若说最紧张的莫过于在床上趴着的刘思齐了,本来自己心里就害怕担忧,看到大家那紧紧绷着的脸更是提心弔胆了。不过,他自己当试验品,总比媳妇儿当试验品要好。 想像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就跟蚊子咬了一下似的,刘思齐提着的心慢慢放下。感觉到小林霜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了,刘思齐长长地唿了一口气,而后便隐隐觉得刚刚被咬的那个地方,有些微微地发麻发酸。在针灸前,老烦就跟他说过,只要有这种感觉,就说明穴位找对了。 刘思齐提着的心终于可以完全落回到肚子里了。 万事开头难,第一个穴位找对了,接下来的穴位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小林霜找穴位找的很快,在找了四五个之后,就再也不用像一开始那样划线了,只是按一下就能找到了那个穴位所在,而且一找一个准儿,连老烦都忍不住露出了赞赏的笑容。 郑如月身虚且体寒,所以老烦给她针灸时找的穴位不少,没想到小丫头竟然一个一个地全都找对了。 老烦得意地冲着刘思齐挑了挑眉:「怎么样?我徒弟是不是比外边那些庸医强得多?」 刘思齐一边穿衣裳,一边大笑:「对,您的徒弟,当然厉害了!」 一旁的林媛也欣慰地抚摸着小林霜的头:「那是,这么聪明,也不看看是谁的妹妹。」 老烦一看他们又是给自己贴金的,又是给小林霜夸奖的,就是没有他的事,不满地哼了哼,鬍子一翘一翘的。 见识了小林霜的能力,刘思齐两口子也就放心了,当即就决定让小林霜来给郑如月针灸。 老烦说过,针灸要连续一个月才能结束,而郑如月的身子实在是太过虚弱,经不起每日的来回奔波。所以,林媛就决定让刘思齐两口子全都在福满楼住下,反正福满楼后边有个小院子,既清静又干净,平时根本没有什么人住的。正好可以给他们两口子住下来。 刘思齐还担心这福满楼的消费太贵,不想住,但是一听夏征说林媛现在也是福满楼的东家之一了,才又震惊又不可思议地住了下来。 其实,最好的是让刘思齐两口子回林家坳里住,但是现在厢房还没有盘炕,实在是没有他们能睡觉的地方。所以,也就只好委屈了小林霜,每日里跟着她来回跑了。 不过小丫头一点也不觉得累,反而还高兴地很。索性就跟林媛说,自己也要住在福满楼。 林媛当然不放心她住下,可是一想有郑如月和刘思齐在,又禁不住小姑娘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答应了。 所以,自从小林霜在福满楼住下来以后,后厨里便每天都会丢吃食,今儿是刚炒的菜没了,明儿是给顾客炖的参汤没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都能在厨房门口找到已经被瓜分地干干净净的盘子和碗。 二楼雅间里,小林霜一边打着饱嗝,一边听老烦给她讲解关于手札上的疑问。 老烦呢?则一边剔着牙,一边指着手札上的字给她讲,还时不时地念叨一句「今儿的菜有点咸了」。 小林霜连连点头,也不知道同意的是他讲的内容,还是最后那句嘀咕。 刘思齐两口子既然要住下来,当然得回家跟家里人说一声了。而且郑如月的病快好了这么好的消息,也得回家报个信儿才行。 林媛刚刚给郑如月施完针,累的睡着了。刘思齐就趁着这个功夫做了林毅的马车回家收拾东西去了。他们可是要住一个月的,换洗衣服和银子总该拿一些的吧。 不仅如此,刘思齐还顺道去了岳父岳母家一趟,把老烦的话原封不动地叙述了一遍。郑家老两口儿就只有郑如月这一个闺女,听到闺女有望痊癒还有可能会怀孕的话,当即激动地热泪盈眶。 看到小妹如此有出息,林媛心里也欣慰不少,当天就带着小妹回了林家坳,把她的光荣事迹和郑如月有望怀孕的事跟外婆说了。 范氏盼孙子盼得眼睛都快要瞎了,高兴地都不知道该说啥了,一个劲儿地抱着小林霜又是亲又是哄,「乖乖乖乖」地叫个没完。 老太太不光是高兴儿子有后了,更是高兴儿媳妇儿身子会痊癒了,这下笼罩在他们一家头上的阴云总算是要消去了。 刘氏因为生不下儿子在村里被百般指点,殊不知,郑如月因为身子弱,在村里也是受到了各种非议。甚至还有人背地里撺掇着自家闺女去勾引刘思齐的,不过好在刘思齐爱妻心切,对那些人全都视而不见。 林媛这下也放心了,郑如月终于不用再违逆自己的心意给刘思齐纳妾了,等有了孩子,他们肯定会更加幸福。 京城前往驻马镇的官道上,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奔驰着。一辆奢华且招摇,另一辆则奢华却低调。 后边那辆马车明显要比前边那辆落后许多,一个茶寮前,后边的马车突然停下,跳下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拎着一个漆红色食盒,从食盒里拿出了一只镶金边的雕花茶杯,在茶寮里买了最好的茶水,端到了马车前。 「小姐,用点茶水吧。」 马车里伸出一只素白纤弱的手,那羸弱无骨的样子,让茶寮里坐着喝茶的人无不惊嘆地忘记了反应。 只是一只手,就已经如此美,让人忍不住好好地疼爱一番。 那马车里的小姐接了茶杯,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声音从里边轻轻传了出来。这声音温柔轻巧,如蝴蝶翩落花蕊,闻之心中如饴。 「夫人的马车已经过去了吗?」 「回小姐的话,已经过去了。」 马车里的女子又是一阵静默,随即又道:「天色已晚,想来她应该会在邺城落脚。我们就不歇息了,快些赶路,一定要在她前边到达驻马镇。」 「是,小姐。」虽然担心小姐身体受不住,但是丫鬟没有说什么,小姐的脾气就是这样,说一不二,谁劝也没有用。 马车帘子掀开,露出了刚刚那只手,丫鬟接了她的茶杯,一转身将杯子扔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看着那成了碎片儿的上好茶杯,路人们无不可惜,这一只杯子得值好多钱银子吧。可是那丫鬟说扔就扔了,连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 稻花香的生意近日很差,林媛斟酌了好久,决定不能再等,她一定要主动出击。可是,在她的计划里却得用到一个曾经得罪过的人,不知道通过金玉儿这条路,能不能把那人请到。 正想着,刘掌柜敲门进来了。 「东家,这是各个分店送上来的近一个月的帐簿,您请过目。」 林媛接过帐簿,简单翻看了一下,刚刚的愁容一扫而空,笑道:「这个月大家的盈余都不错嘛。」 刘掌柜也笑着说道:「是啊,比上个月翻了两倍不止呢。看来这豆腐在分店卖的都不错,怪不得那几个老傢伙们每次来都羡慕地不行。」 林媛也笑,以前她没有接手福满楼的时候不知道,现在她可是清清楚楚了。自从这豆腐上市以后,别说是驻马镇的人了,就连隔壁城镇的不少人都慕名而来。可是毕竟路途遥远,就算是再有钱,也不可能天天驾着马车往这里跑吧,更何况还有不少都是商人之间的应酬。正所谓远水解不了近渴。 但是现在好了,福满楼的各个分店都已经有了豆腐卖,只要想吃随时就能下馆子,又方便又快捷。 「确实不错呢,就连香满楼的生意也翻了翻。」林媛专门拿了邺城香满楼的帐簿查看了一番,因为有醉仙居压着,香满楼的生意在几个分店里成绩一般般,没想到这次竟然能够越居分店第一! 林媛不禁感嘆邺城的繁华和经济实力,若是没有了醉仙居,香满楼的生意至少还能再涨一倍,这得是多少银子啊! 放下了帐簿,林媛将刚刚写好的几页纸交给刘掌柜:「这是我根据茶树镇和亭安镇的特色,给他们拟定的新菜单,等会儿给他们送帐簿的时候,把这个也交给他们。菜单的用料还有做菜的步骤,我都已经详细写了下来,他们的厨子应该能够做好。」 说完,林媛又补充了一句:「再通知郑掌柜和王掌柜,让大厨十天之内把这些菜单熟练掌握,十天后我要考核,通过了以后再把菜单补充上去。」 刘掌柜接过菜单看了一眼,第一份的六个菜单都是跟酒有关的,什么酒酿圆子啊,什么白酒烤翅啊,别说吃了,他是连见都没有见过。 第二的六个菜单则都跟茶叶有关,有茶叶蛋、龙井茶香虾,还有红茶烧肉什么的。 光是看菜单,刘掌柜就忍不住开始流口水了:「东家,这些菜,能不能在别的店里也上市呢?」 林媛一听就知道了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笑着摇了摇头:「暂时不会,我打算给每个分店都制定相应的特色菜单,以前我们店里的菜都太普通了。」 看刘掌柜有些失落,林媛给他吃了个定心丸:「放心吧,福满楼的新菜单我也已经有计划了,改天交给你。」 一听林媛的话,刘掌柜精明的眼睛里顿时光芒四射,爽快地哎了一声就抱着帐簿出门去了。 刚要动手写一下给福满楼准备的新菜式,林媛就被急切的敲门声打断了。 「进来。」林媛纳闷,有什么事这么急? 门开了,进来的竟然是一脸惊慌失措的桂芝嫂子。 「媛儿,你可以一定要救救你二栓哥啊,媛儿,呜呜。」 桂芝嫂子哭得厉害,连话都说不清楚,一向镇定的桂芝嫂子哭成了这个样子,看来林二栓是真的出了事了。林媛越听她哭心里就越着急,看向跟她一起来的六子。 六子也着急,摊了摊手,苦着脸道:「嫂子她一进门就哭着找你,我问她她也不说话,就一直哭,我没法子,只好到这儿来找你了。」 林媛嘆了口气,跺跺脚,大声劝道:「嫂子,你先别哭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了,你倒是先跟我说啊。」 桂芝嫂子抹了抹眼泪,可是怎么擦也擦不干净,一边哽咽着一边说道:「刚,刚才,有几个人来店里,非说,非说你二栓哥他,他居心不良,故意害人,把他们家老太太给摔了。然后二话不说,直接把人就给绑走了。呜呜,媛儿,你说你哥他怎么会干这种事了?肯定是,肯定是有人诬陷他的!」 「那些人是干嘛的?县衙里的差役吗?」林媛追问。 桂芝嫂子摇摇头:「不是,他们没有穿衙役的衣裳啊,不过,不过我看到了他们的马车,马车上边有个金字。」 金? 林媛一愣,难道是金府? 再一想摔伤了他们家老太太,林媛就更加笃定了,难道是当初金玉儿从林二栓这里买的轮椅出了什么状况,把他们家老太太给摔伤了? 一定是这样! 林媛思前想后也就只能想到这一个可能,让桂芝嫂子留在福满楼里等消息,林媛就带着林毅和六子往金府赶去。以防万一,她还把刘掌柜也叫上了,毕竟刘掌柜这个面孔在驻马镇还是挺管用的。 刘掌柜可是个人精,问清楚出了什么事之后,先让六子去库房准备了一份礼物。林媛不禁感慨他办事妥当,思虑周全。 再次来到金府,林媛有些感慨,上次她还只是个摆摊卖月饼的小村姑,这次,她就已经变成了稻花香的老闆娘和福满楼的东家了。 跳下马车,六子蹭蹭跑过去,对看门的小厮说道:「福满楼刘掌柜拜访金老太太。」 一听是福满楼的刘掌柜亲自来了,小厮不敢怠慢,赶紧开门跑进去禀报了。 林媛抬头看着金府那闪闪发光的两个大字,再想到第一次跟金玉儿金灵儿见面时的场景,不禁思绪万千。 小厮很快就回来了,跟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个熟人,就是曾经在林媛月饼摊上买过月饼的冯妈妈,她是老太太身边最得力的妈妈,由她出来接待刘掌柜,不算失利。 冯妈妈是见过刘掌柜的,看了林媛一眼,总觉得这个小丫头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时半会儿却没有想起来。她笑着跟刘掌柜行了个万福,十分不好意思地说道:「刘掌柜,真是对不住您了,我家老太太身子不适,不方便见客。您要是不介意,就跟我进去喝杯茶水再走?」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老太太身体不适,今日不能见你了,你还是改天再来吧。 刘掌柜看了林媛一眼,见她没动,就知道今日是必须得见到金老太太才行了。 「冯妈妈,老太太见不到,那就见见你家家主吧。」刘掌柜也是精明人,抬手指了指林媛,「你看,我们福满楼的东家都亲自来了,你总不能让她白跑一趟吧?」 一听是福满楼的东家,冯妈妈的脸色一变,震惊地打量了林媛一眼,态度也更加恭敬了:「原来是福满楼的东家,哎呦,老奴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姑娘,刘掌柜,请进请进,我,我这就去给老太,给大公子回个话儿。」 嘱咐小厮赶紧把他们几人请了进去,冯妈妈迈当先一步就跑去给金老太太回话了。 林媛打量了金府一眼,果然是有钱人家,院子里花园假山一样不少,只是,从大门走到花厅,竟然没遇到一个主子打扮的人。 林媛心念一动,在小厮离开以后,转身跟着冯妈妈刚才离开的方向走了。 路上还劫了个小丫鬟,小丫鬟一听他们是冯妈妈带进来的,虽然满腹疑惑,但还是给他们带路了。 金府很大,他们走了好一会儿,林媛才隐约听到了前面传过来的声音,很乱,人也很多。 林媛竖着耳朵辨别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分辨出了林二栓焦急的辩解和金玉儿冷静的呵斥。 转过弯儿,前面就是大厅,小丫鬟低垂着头,让他们停在拐角处等着,自己去里边找冯妈妈报信儿了。 这里正好能看到,也能挺清楚大厅里发生的事,林媛没说什么,就让她走了。 大厅里,此时已经硝烟一片。正座上,是歪着身子病容满面的金老太太,虽然已经七十多岁了,连头髮都已经变成了银白色,但是从她那双精明的眼睛里,根本看不出半点老态。 金老太太左手边坐着的金灵儿一家三口,父亲金旭财脸颊细长,一双眼睛上吊着,透着一股精明劲儿。旁边他的妻子阮氏,模样不算绝美,不过颧骨高,下巴尖,也算是个有点姿色的女子。 林媛眯了眯眼睛,怪不得金灵儿心眼儿那么多,原来她爹娘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瞧瞧他们眼里那算计和幸灾乐祸的模样,真让人噁心。 再看对面,坐着的则是大房金玉儿的父母。金旭发虽然是金家家主,但是他志不在此,明明是个读过没几天书的人,偏偏对砚台感兴趣。即便是现在这么个一触即发的场合,他的手里还紧紧抱着一块砚台,这还不够,生怕砚台会自己长腿跑了似的,一双眼睛也不离开。 旁边是妻子洪氏,洪氏也是出身大家,一看那坐姿和表情就能看出她是个极为有教养的女子。只是,此时,即便是再有教养的女子,也实在是做不到处惊不乱了。 自己的女儿正被当成谋害亲祖母的兇手跪在地上了,洪氏脸上全是焦急和无助,偏偏自己的丈夫又是如此不争气,急得她感觉自己的头髮都要白了好几根了。 「娘,玉儿是您的亲孙女,她怎么可能会勾结一个外人谋害您了?您一定要相信她啊。」洪氏搓着手帕,急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见老太太只是闭着眼睛不说话,洪氏咬了咬唇,回头跟女儿说道:「玉儿,你倒是说句话啊。」 金玉儿冷静地看了母亲一眼,在她的记忆里,母亲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显然今日是急坏了。 金玉儿心疼母亲,原本不想解释的,但是为了母亲也不得不开口了:「祖母,这件事不是我做的,请您相信我。」 林媛听到她的话,暗暗摇了摇头,这个金玉儿太过冷淡了,连求人的话都能说得这么冷漠,那个老太太肯相信她才怪。 果然,老太太依旧闭着眼睛不说话,但是从她那微微变粗的喘气声中可以看出,她生气了,而且很生气。 二房的人忍不住笑了笑,金旭财没说啥,阮氏却是用帕子掩饰了一下唇角的笑意,语重心长地对金玉儿说道:「玉儿,做错了事不怕,怕的是做错了还要辩解。你赶紧跟你祖母认个错,你祖母素来疼爱你,肯定不会怪罪你的。再说了,哪里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一点儿礼貌也不懂。」 金玉儿咬咬唇,眼睛都不带斜一下的,她懒得看阮氏那张精明算计的脸。 金灵儿跟金玉儿最为熟识,对她也最为了解,一看金玉儿这表情就知道她是看不上自己母亲,心里冷冷哼了一声,面上却装出极为袒护的样子。 「娘,您别这样说姐姐了,出了这样的事,姐姐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说完,金灵儿盈盈站起身来,跪在了金玉儿身边,对一直闭着眼睛不说话的老太太恳恳切切地说道:「祖母,灵儿相信姐姐的话,也相信姐姐对您的孝心,这件事肯定不是她做的。祖母,您就别生气了,您这样生气,气坏了自己的身子,灵儿心里也不好受呢。」 说着说着,金灵儿眼睛里竟是慢慢溢出了泪花,而后她又扭过头去,对同样跪在一旁的金玉儿好心劝道:「姐姐,你就跟祖母服个软吧,你看祖母气得脸色都白了。祖母身子不好,万一气出个好歹来,那,那姐姐的罪过可就大了。」 林媛冷笑一声,这金灵儿真是个心眼儿极多的,相较于金玉儿的孤冷,她的眼泪和关心更让金老太太觉得她才更懂事更贴心,反观金玉儿,则更加疏远了。
025 她就是个卖糕点的! 果然,金老太太眼皮子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有些心疼地看向了金灵儿,嘴唇动了两下,可是眼睛在扫到一旁倔强而孤傲的金玉儿时,眼眸里满满的都是不满和失望。 金玉儿自然也看出了金灵儿的别有用心,冷冷一笑,问道:「妹妹让我跟祖母服个软?那请问妹妹,我该怎么服软了?承认那轮椅是我故意找人弄坏的,然后坐实了我谋害祖母的罪名?呵,妹妹你口口声声说跟我如亲生姐妹一般,如今却将我陷入那不仁不义之中。你可知道,那被轮椅摔伤的,可是我的亲祖母!我金玉儿就是丧尽天良,也不可能会把自己的亲祖母害死!」 金灵儿一噎,宽袖下的手指紧紧揉了揉帕子,这个贱蹄子,一口一个亲祖母的,非得让别人知道她不是亲生的似的! 金玉儿的话不仅戳痛了金灵儿,更是戳到了金旭财的痛脚,若非他只是金老太太的一个侄子,怎么可能会让他费这么大劲儿来讨好老太太? 「玉儿,你妹妹也只是担心祖母的身体,何来让你不仁不义了?你可不要歪曲了你妹妹的一番好意啊。」 听着二叔如此语重心长和失望的劝导,金玉儿连眼皮子都懒得施捨给他。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在座的人里边,除了被矇骗的祖母和什么都不闻不问的金老大以外,恐怕都能看得出来了。 林二栓跪在最远处,伏低了身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也很纳闷,明明是说找他来看看那轮椅是怎么坏掉的,怎么一来就问他轮椅是不是金家大小姐让他故意弄坏的了?他连轮椅的面儿还没见着了,连哪里坏了都不知道啊。 给林媛带路的那个小丫鬟轻轻走到冯妈妈身边,跟她说了几句话,冯妈妈脸色一变,刚要呵斥小丫鬟,一扭头正好看到林媛几人在拐角处沖她微微点头。 冯妈妈不好再发作,只好走到老太太身边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金老太太眯缝着的眼睛瞬间睁大,抬手让冯妈妈搀扶了她坐起来,而后看着林媛所在的方向,十分不好意思地大声说道:「原来是福满楼的东家亲自到了!实在是不好意思,让姑娘久等了。」 见她跟自己说话,林媛不好再在一旁看着了,微微一笑,走了出来:「听说金老太太身子不适,我就赶紧过来看看了。」 林媛的声音在座的几人可以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特别是金灵儿,做梦都想把这个小村姑给掐死。一听她居然来了,抬起头来狠狠瞪着她,眼睛里的厌恶怎么遮也遮不住。 不过转念一想,今日的事再怎么说也是金府的家事,她就算嘴皮子功夫再厉害,也不可能管到他们家里来吧。 只是,老太太刚说的福满楼的东家,是怎么回事? 金玉儿也没想到林媛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来到,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感受到来自姐妹俩的不同目光,林媛只是对着金玉儿微微一笑,连金灵儿的头髮丝儿都懒得看一眼。 同在驻马镇经商,刘掌柜和金老太太还有金家大房的洪氏也算是有些交情的,跟两人打过招唿后,刘掌柜指着林媛介绍道:「金老太太,这位林媛林姑娘是我们福满楼的东家,今日听说您出了点意外,特意赶来看看您的。」 说完,刘掌柜还特意加了一句:「林姑娘跟我家老东家和少东家都关系亲近得很,极得两位的赏识,现在店里的所有事,都是林姑娘打点。」 金老太太何等精明,即便刘掌柜说的隐晦,但是她也听出来了,眼前这小姑娘不仅仅是福满楼的东家那么简单,以后是要当老闆娘的。 想通了这些,老太太对林媛的态度就更加热情了,赶紧指着自己身边的座位,说道:「老身只是不小心摔了一下而已,根本没有受伤,还让林姑娘惦记着,真是折煞老身了。姑娘快坐,刘掌柜也坐。」 她指的地方原本是金家二房的位置,金家老大是家主,断没有让他给客人让座的道理。如此,就只能委屈老二了。 虽然林媛十分不想坐金家老二坐过的椅子,但是只要看到他吃瘪的样子,她还是很高兴的。所以林媛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到了金旭财让出来的位子上。 阮氏的位子让给了刘掌柜,一脸不忿地跟着夫君坐到了对面洪氏的下手位置。连座位都比大房低了,真是丢人! 金旭财此时却没有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福满楼啊,能跟福满楼搭上关系,区区让个座而已,有什么关系? 金灵儿此时却是目瞪口呆了,几天前还只是个小小稻花香老闆的林媛,怎么摇身一变成了福满楼的东家了?这丫头,不会是来骗人的吧! 「你,祖母,这林媛只是个卖糕点的,根本就不是福满楼的东家,您可不要被她给骗了啊!」金灵儿一见到林媛,整个脑子几乎都不受控制了,一张口就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相比于她的轻率鲁莽,金玉儿就稳妥多了,虽然也对林媛的身份有些疑惑,但也仅仅是疑惑而已,并没有出口询问。 林媛冷笑一声,接过了小丫鬟奉上来的茶水,轻轻地用杯盖撇了撇浮茶。 刘掌柜也对这个头脑简单的金灵儿十分不屑,不过却十分有涵养地没有理她。 金老太太脸上却是红彤彤一片,不满地瞪了金灵儿一眼,这个孩子平日里看着挺机灵听聪明的,怎么一到大事上就跟个傻子似的!还说什么人家是来骗人的,就算那个小姑娘她没有见过,难道刘掌柜还能是假的不成? 「老大家的,还不把他们几个带下去,那件事回头再说!」老太太不满地冲着洪氏低声吩咐道,而后又对跪在地上的金玉儿姐妹说道:「你们俩还不见过林姑娘?」 这意思,就是让洪氏把外人林二栓带下去,让金玉儿姐妹站起来了,同时也提醒了金灵儿莫要再说胡话。 金灵儿还想在说什么,可是一看到自家娘亲拼命挤眼睛的模样,就知道刚才自己那句话有多么愚蠢了。 「见过林姑娘。」金玉儿姐妹俩同时向林媛行了一礼,虽然她要比她们年纪小,但是毕竟身份在那里摆着呢,受这一礼还是说得过去的。 只是金灵儿这礼行的可是心不甘情不愿了。 林媛赶紧站起来,扶起了金玉儿,喊了她一声金姐姐。而后笑着对有些意外的金老太太说道:「金老太太,实不相瞒,我跟金姐姐早就认识了,今日过来,除了探望您的身子,还有件事要跟您说清楚。」 金老太太没想到自己的大孙女儿竟然跟福满楼的东家如此亲热,实在是有些意外。福满楼啊,一个福满楼就顶她两个金记醋坊,更别说这福满楼还在周围几个城镇都有分店,若是所有店里的醋都用他们金记醋坊的货,那得是多少银子啊! 金老太太想到的,恐怕在座的人里边也就只有金家老大这个抱着砚台不撒手的人想不到了。 金家老二拼命给金灵儿使眼色,可是金灵儿跟林媛之间早就有龃龉,让她低三下四地给林媛巴结关系,还不如让她去店里干体力活儿了! 见闺女这么不争气,金旭财皱眉差点就要发作了。 「玉儿能跟林姑娘如此亲密,那是我们玉儿的福气。」金老太太对金玉儿的态度明显转变,脸上的笑容也更灿然了:「只是,不知道林姑娘此次来,还有什么事吗?」 林媛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指着即将要被带下去的林二栓说道:「实不相瞒,卖给金姐姐轮椅的这位大哥,是我同村的一个哥哥,而且,这轮椅也是我介绍给金姐姐的。所以,今日听说那个轮椅出了点问题,我就赶紧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金灵儿在心里哼了一声,本来她只是想扳倒金玉儿而已,还没有把主意打到林媛头上了,结果她自己就给撞上来了,真是傻! 「啊?原来这个故意做残次品卖给姐姐,害得祖母摔伤的男人,竟然是林姑娘的哥哥?哎呀,姐姐,你怎么不早说你跟林姑娘的关系呢?」金灵儿眼珠子滴熘熘地转,把金玉儿都给气得有些受不了了,这个妹妹是傻子不成?连福满楼东家也敢随便诋毁! 林媛冷冷一笑,接着喝自己的茶,她早就看出这个金灵儿是个空有美貌却没有脑袋的花瓶了,这种话背地里说说也就是了,居然还敢拿到明面上来说,难道金老太太真的会被她三两句话就给误导了?若真是如此,这金家也就没几个拎得清的聪明人了。 刘掌柜轻蔑地白了金灵儿一眼,悠悠说道:「金二小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先不说我家东家怎么样,就只是林老闆的轮椅,你怎么就一口咬定他是故意卖的残次品呢?我家东家的父亲也是用的林老闆亲手做的轮椅,用的时间可比你家老太太时间长得多,难道,我家老爷也是用的残次品?可我们老爷可没有摔跤啊!」 「她刚才都说了,他们不是一家人吗,当然……」 「灵儿!放肆!」不等金灵儿说完,金旭财一声厉喝,打断了她的话。 「爹!」金灵儿还欲再说,可是一看旁边母亲的眼色,再顺着她的眼神看向金老太太时,真箇人都像是坠入冰窟一样,浑身发冷。 金老太太一双眼睛如同利刃一样,恨不得要把她给戳穿! 此时的金老太太也被这个拎不清的孙女气得几欲吐血,福满楼的东家,他们金家想要巴结还来不及呢,这丫头居然还故意诋毁!还是玉儿这个孙女儿懂事识大体,都能跟林姑娘以姐妹相称了。 「林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想到这个,这位林老闆会是你的同村哥哥。」金老太太赶紧招招手,「快,赶紧请林老闆落座。来人,奉茶。」 林二栓早在林媛进门时,整个人就精神过来了,感觉心里那股没有底气的危机感也消散了不少,只要有林媛在,他心里就踏实多了。 见林二栓落座,林媛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同时也跟对面坐着的金玉儿交换了一个眼神。 余光一扫,正好看到坐在首位的金家老大金旭发。他还在低着头摆弄着自己手里的砚台,一方四四方方毫无任何装饰的砚台,在他手里仿佛生了花似的,怎么看也捨不得放下。 林媛微微嘆了口气,怪不得金家老二野心勃勃,这老大也太扶不上墙了吧。 金旭财是个人精,一看林媛的表情就知道她对老大失望透顶,当即就笑嘻嘻地抱拳搭讪道:「久闻福满楼东家的盛名,今日一见真是让金某讶异,没想到啊,鼎鼎大名的福满楼东家,竟然只是个小姑娘。真是让人汗颜,汗颜啊。」 林媛对金家老二没啥好感,只是勾了勾唇角没有说话。 刘掌柜察言观色,道:「金二老爷客气了,我家东家才刚刚接手福满楼不到一个月而已,谈不上什么盛名。」 金旭财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脸上又红又白,干笑两声坐回到椅子里。 金灵儿看着自己爹爹吃瘪,恨不得拿刀子把对面那个云淡风轻的小村姑给剜了! 「金老太太,刚刚进门时,我看大家好像有什么误会。我这位哥哥为人忠厚老实,做生意说不上多么精明,但是,像刚才金二小姐所说的故意出卖残次品的事,我相信我这个哥哥,是绝对不会做的。」 林媛一进门就称唿金玉儿为金姐姐,现在称唿金灵儿为金二小姐,孰亲孰远可想而知。 金老太太其实也不想承认自己会被自己的亲孙女儿给害了,此时听到林媛的话自然也顺坡下驴了:「林姑娘说的是,老身没有查清楚真相就请了你家哥哥过来问话,实在是我做的不对。林老闆,老身刚刚多有得罪,还请您莫要计较才好啊。」 林二栓没想到被这么大岁数的老太太给道歉,当即有些傻了,赶紧站起身来,有些侷促地看着林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他这个呆头呆脑的模样,倒是让金老太太相信了他不会做出那种坑骗顾客的事来。 只是,那轮椅明明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坏掉的了? 见金老太太有意要把这件事揭过去,金灵儿急了,她好不容易布下的局,可不能就这么轻易地给毁了。 「祖母,既然这轮椅不是林老闆的问题,那我们就更应该查清楚了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金灵儿表现出一种十分害怕的模样,「祖母,若是这轮椅自身的问题也就罢了,若是,若是真的是有人故意为之,想要害您,那,灵儿这心里实在不敢想像,府里有这样的人存在,以后祖母会时刻陷在危险之中啊。」 金玉儿白了她一眼,冷冷说道:「妹妹怎么就这么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了?祖母向来带人宽厚,府里人谁不知道,怎么会有人害她?」 「祖母人好,但是架不住某些人小肚鸡肠啊!」金灵儿反唇相讥,「姐姐别忘了,也许会有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耐不住性子了,想要害了祖母,也好谋夺咱们金家的家产哪!」 谋夺家产这种事在大户人家时有发生,金老太太浑身一震,眼眸里射出厉光,她掌管了金家几十年,说不准真的有人坐不住了,想要把她害死,好当家做主! 金玉儿被金灵儿这意有所指的话气得够呛,一旁洪氏却是拉了拉闺女,摇了摇头。经过刚刚的慌乱,现在她已经完全镇定了下来,静下心来把这件事前因后果仔仔细细理了一遍,到底谁才是该好好查查的人,她心里早就有数了。 反正她相信自己闺女肯定做不出这么阴损的事来,倒是二房那边,本来就不是亲生的,现在又紧紧盯着大房的家住地位不放,还真没准会做出这种事来! 「娘,儿媳也认为灵儿的话颇有几分道理。」洪氏不愧是出身大家,说起话来气度都不一样,林媛对金玉儿的母亲十分欣赏,「虽然儿媳相信,这种谋夺家产的丑事肯定不会出在咱们金家,但是,既然现在已经危害到了母亲的安全,我们还是要查一查的。」 金老太太对洪氏还是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金家老二两口子冷笑一声,也表示贊同。 林媛看向老太太,笑道:「金老太太,按说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不该掺和,但是没有办法,我这个哥哥嘴巴笨,现在又被卷了进来,只好由我这个干妹妹代劳了。」 见老太太欣然点头答应,林媛又道:「其实呢,我也觉得为了力证金姐姐的清白,我们还是该查一查这件事的。但是,若是像金二小姐所说的,谋害老太太是为了谋夺家产,我倒是有些不敢苟同。据我所知,金家的家主是大老爷啊,就算要谋夺家产,也应该冲着大老爷下手才是,怎么会朝着老太太呢?」 金灵儿一愣,呆了。 林媛一笑,继续说道:「还有,据我说知,金家大老爷只有一个嫡亲的女儿,也就是我金姐姐,并没有嫡出的儿子。既然如此,害死了大老爷,下边又没有儿子,到底谁才是受益者,这不是就显而易见了吗?哦,对了,二老爷,我这当然不是说你就是兇手了,我只是就事论事,打个比方而已。当然,我想你肯定也没有谋夺家产的心思的,所以,害死了大老爷,下一个受害的,很可能就是你啊,二老爷!」 看着林媛说的头头是道,又表现出一副极为关心的模样,金旭财就是想发火也发不出来了。金灵儿气得一张小脸儿都快要开染坊了,她原本还以为这林媛出现了,只是多了个牺牲者而已,现在看来,哪里是来了个受气的,明明是来了个碍事儿的! 金老太太毕竟岁数大了,若是这事早发生个十年,她根本就不用这样被几个小辈儿牵着鼻子走,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猫腻来。但是,人岁数大了,顾虑多,忌惮的也多,想得自然就多了。 正对峙的时候,刚刚给林媛带路的那个小丫鬟匆匆跑了上来,行了一礼,脆声道:「启禀老太太,姑奶奶和两位公子来了。」 金老太太脸色顿时欣喜起来:「快,赶紧让姑奶奶进来。」 小丫鬟脆声答应了,跑出去请人了。 姑奶奶就是金家出嫁的女儿金晓娟,正是县太爷李昌的继室金氏,也就是当初做主把林思语带进李府的那个主母。 林媛对这个金氏早就好奇的不行了,听说当初她是为了打压一个怀孕的小妾才不得已把林思语接进了府里。可是没想到的是,那个小妾不构成威胁了,倒是自己亲自接进府里的林思语逐渐地压了她一头,可把她给气得好几天都没缓过劲儿来。 正想着,金氏已经迈着标准的小碎步进来了。
026 金氏到来,对质 林媛赶紧打量了一番,这金氏顶多三十岁出头,保养极好,装扮也得当,她走得很快,脸上满满的都是焦急的神情。但是即便如此,也没有毁坏她一点儿端庄的气质。 说实话,看到这金氏时,林媛还真的是诧异不已,这样端庄大气的金氏跟她感觉中的可不一样啊。李凤娥的姑母是她身边伺候多年的老妈妈了,能依仗李妈妈那样苛刻的人,这金氏应该也好不到那儿去才对啊。 正想着,林媛一眼就看到了紧跟在金氏后边的李妈妈,只是她跟金氏之间还隔开了好几个人呢,这么一看,这李妈妈应该也只是个普通的妈妈而已,算不上是金氏的心腹。 「娘,您怎么样了?」金氏一进门就朝着坐在上头的老太太走过去,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又是揉着胳膊,又是捏着腿的,恨不得把老太太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好好检查一番才放心。 都是闺女是娘亲的贴心小棉袄,这金氏一进门就先关心她的伤势,就是比那两个臭小子强多了。 金老太太心花怒放,拉过闺女的手,一个劲儿地说自己没事,让她宽心。 冯妈妈早就亲自搬了椅子过来,放到了金老太太身边,金老太太携了她的手,不捨得让她坐远了,就让她坐到了自己跟前儿,好好地看着。 「安哥儿也来了?志哥儿也来了啊?快快,坐下坐下。」 林媛的目光也顺着金老太太的视线,看向了跟着金氏一起进来的两位公子身上。高个的正是李昌原配夫人所出的李承志,现在金氏是他的母亲,金老太太自然也就成了他名义上的外祖母了,外祖母生病,他这个外孙子于情于理都得跟过来瞧瞧才是。 只是,来归来,来了以后怎么表现可就不是金氏能做得了主的了。 李承志懒得搭理这个腿残了的老太婆,略略抬了抬眼皮子,就大喇喇地坐到一边的椅子上,也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有心,正好坐在了金灵儿的对面。 想起之前莲儿说过老太太有意把金玉儿许配给李承志的事,林媛特意看了看金玉儿,见她一脸淡漠,根本没有看李承志一眼,就知道金玉儿对这门亲事是有多么得不满意了。 可是再反观金灵儿,却是甜甜地叫了李承志一声表哥,阮氏更是对李承志亲热地不行,恨不得这李承志是自己的女婿似的。 李承志也不是个傻子,他玩了这么多女人,对金玉儿那种孤傲冷清的女人最是无感,相比较于她,这活泼机灵,眼睛又会说话的金灵儿,倒是更符合他的口味。 林媛眼睛眯了眯,对阮氏和金灵儿的把戏看得透彻。金氏把自己侄女儿说给这个继子,无非就是想要继续把持住李府罢了,而金家老二则对金氏事事想着自己亲大哥的闺女非常不满,当然要从中作梗了。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知道不知道这李承志在外干过的龌龊事,若是知道恐怕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让金灵儿去勾搭他了吧。 算了,反正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林媛耸耸肩,假装没看到。他们俩要是真到了一块,还正好解脱了金玉儿了,也不失为好事一桩。 李承志的无礼在金老太太眼里似乎早就已经习以为常,只是让他坐下后就不再跟他说话了。 倒是金氏所出的小儿子李承安,一进门就蹦蹦跳跳地扑到了金老太太怀里,祖母长祖母短地叫个没完,把金老太太哄得直乐。 见老太太身体无碍,金氏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大堂里坐着的人,发现了林媛几个陌生面孔,疑惑道:「这位姑娘是……」 金老太太这才反应过来,笑着拍了拍手:「哎呦,一看到安哥儿我都乐晕了,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是福满楼的东家,林媛林姑娘。林姑娘,这位是……」 「我知道。」林媛笑着站了起来,对金氏行了一礼,她只是个县令夫人,没有诰命,本来是不用行礼的,但是一想到接下来她所求之事,还是客客气气地行了一礼,「林媛见过夫人。」 「原来是福满楼的东家,能在今日相见,还真是好巧啊。」金氏聪明的很,一眼就看出了林媛这要吐小小年纪能当上福满楼的东家,肯定是有过人之处。 一听是福满楼的东家,那边李承志才额外地看了林媛一眼,其实林媛这丫头长得还是挺秀气的,只是跟金玉儿一样,浑身上下无不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气质,让李承志这样的好色之徒生不起任何兴趣。所以,他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继续跟金灵儿眉来眼去了。 倒是金氏身边的那个李妈妈一下子就认出了林媛,她之前可是到林家坳不少趟的,对这个全村闻名的小灾星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原本这小灾星也在备选的行列里,但是碍于她的名声,最后才选了模样更俊秀的林思语。 只是,这才多久不见,这丫头居然就成了福满楼的东家了,还真是让人震惊。 李妈妈想到了前两天林家孝来家里哭穷要银子的情景,心里一阵厌恶,自己家里出了个这么好的苗子非要撵出去,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不过,这个林媛可是府里那个小娼妇的堂妹了,若是让夫人知道了这件事,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李妈妈三两步走到金氏身边,原本她是想要亲口告诉金氏这个劲爆的消息的,但是无奈她身份不够,只好先把这事告诉了另外一个妈妈,那个妈妈一惊,赶忙回身在金氏耳边重复了一遍。 林媛把她们的动作都看在了眼里,更是把金氏的惊讶和对林媛的打量一併看在了眼里。 她就这样落落大方地坐着,没说什么,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安。不就是知道了她跟林思语的关系吗,有什么要紧?反正都已经断绝关系了。 不过林媛显然低估了金氏的心胸,她没有说什么,而是看向了金老太太,问道:「娘,刚才我听着说什么谋夺家产的话,到底是怎么回事?您的轮椅不是才买了没多久吗?怎么会坏掉了?查清楚缘由了没有?」 金老太太嘆了口气,没有提谋夺家产的话,只是回答了她的后半句:「这不是等着你来呢啊,冯妈妈,去把那坏掉的轮椅搬上来,正好姑奶奶到了,让姑奶奶看看,该怎么处置,要不要报官。」 「是。」冯妈妈退下去,不一会儿带着两个小厮回来了,小厮搬着的正是坏了一个轮子的轮椅。那轮椅的轮子完好无损,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却是整个儿地从轮椅上给掉了下来。 刚才大家全都把关注点放在了谁该负责上了,都没有想到要拿轮椅瞧瞧,或者是想到了,但是却被某些人给误导了。 那轮椅搬上来后,所有人的眼睛全都看向了金氏,毕竟在现场所有人之中,也就只有金氏还是个官太太。 金氏看了一眼万事不关心的大哥,失望地摇了摇头。看向了林二栓,刚才等冯妈妈去搬轮椅的时候,她已经听金老太太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知道这林二栓是林媛的同村哥哥,金氏对他的态度还算平和。 「林老闆,麻烦你看一下,这轮椅是怎么回事。」 话虽然说的客气,但是所有人的眼睛还是全都盯向了林二栓,弄得林二栓有些手足无措。 林媛小声安慰道:「二栓哥,你别怕,仔细检查,但是最好什么都不要动,以防别人说你动手脚。」 虽然这么多人看着,林二栓根本不可能有动手脚的机会,但是瓜田李下,就怕某些人故意栽赃,到时候又得白白浪费唇舌了。 林二栓点点头,听了林媛的话故意把自己的袖子撸了起来,弯腰在轮椅旁边转了两圈,整个轮椅无碍,主要是那个轮子。 他仔细看了轮子后,咦了一声,而后抱拳对金老太太和金氏说道:「这,这个轮子的木栓,被人换过,不是我当初用的那个。」 木栓被人换了?那岂不是就证明,今日这轮椅坏掉,根本不是偶然,而是人为的了? 金老太太一听这话,气得一巴掌拍在了椅子把手上,也顾不得在场还有林媛和刘掌柜他们了,气唿唿吼道:「好啊,果然是有人惦记着老身的性命了啊!我老太婆十六岁嫁进金家,为了金家的生意和宅子的事勤勤恳恳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想到啊没想到,今儿居然被你们这些白眼狼给惦记上要害死我啊!啊!」 一看老太太生气了,金家所有人全都噌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洪氏气急,狠狠地拽了夫君的袖子一把。 金旭发这才有些气闷地抬起头来看了洪氏一眼,待顺着洪氏的眼神看到自己娘亲那气得几欲炸肺的样子,金旭发赶紧站了起来,却一脸茫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林媛简直都要被这个金家老大给气笑了,他们这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见老太太生气,金氏赶忙给她顺胸口的气,又让冯妈妈去取了老太太平时吃的药。 李承安也乖巧地绕到外祖母身后,为她轻轻捶打背部,很是懂事。 在座的所有人里,除了林媛和刘掌柜这几个外人没有站起来,也就只剩下李承志了。他一脸不耐地歪倒在椅子里,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反正也不是亲孙子,金老太太根本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也就懒得看他。 服侍着金老太太把药吃完,金氏又劝了一会儿,金老太太才稍稍平静下来,沖大家摆摆手,示意大家都坐下。 金家老二两口子互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侥倖和失望。 金灵儿见大家都落座了,却没有人说那轮椅的事,当即眼珠子一转,拍案,气愤道:「我就说肯定是有人故意害祖母的!祖母,您先别生气,没准这事根本就不是咱们府里的人干的!哼!林老闆,你说这轮椅的东西换了,可是你怎么证明这木栓不是你做的?没准从一开始,这个木栓就是你故意装上去,打算害我祖母的呢?」 林二栓没有想到这金灵儿又把矛头指向了自己,赶紧辩驳:「不是的不是的,这东西不是我做的,小姐您要是不相信,完全可以过来看看,这个,还有这个,这两个轮子的木栓根本就不一样,一看就能分辨地出哪个是我做的,哪个不是我做的。」 做木匠活儿的人都是如此,其实别人也是一样,只要是自己做的东西,不管过了多久,也能一眼就认出来。金家是开醋坊的,不可能会在别的地方尝不出自己家的醋来。林二栓所说的话,就是这个道理。 林媛冷眼看了金灵儿一眼,语气不满:「金二小姐,你怎么就一口咬定这轮椅就是我家哥哥做的手脚了?我请问你,他跟金老太太连面都没有见过,为什么要害她?还有,若是他真的想要害老太太,也根本不会在自己的东西上边做手脚,这岂不是太明显?连你都能抓住的把柄,别人还会看不出来吗?」 「也许他就是故意的呢!或者,他是被人家收买了,然后替某些人做事的呢!」金灵儿意有所指,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林媛最后一句话好像是在骂她。 好啊,林媛,在我们金府都敢这样骂人,还真当自己是福满楼的东家就可以随意放肆了吗! 还不等金灵儿开口回骂,林媛已经看向了金氏,说道:「夫人,既然我哥哥已经找出了这轮椅的症状所在,就说明他问心无愧。还有,他说这个木栓不是他做的,而是被换的,想来也是有原因的。不如,就请夫人去他的店里找一找,若是能找到相同的木栓,那我们认栽。但是,若是找不到,就请夫人做主,不要把莫须有的罪名扣到我们的头上。」 林媛说的理直气壮,义正言辞,金氏一时有些愣了,对这个女子顿时刮目相看了几分。难怪她会入了福满楼老东家和少东家的眼了,这样的女子,若是她也会喜欢的。 可是一想到家里那个只知道拈酸吃醋,给她添堵的林思语,金氏心里就跟吃了苍蝇似的噁心。都是一个家里出来的人,怎么就相差了这么多! 金氏挥挥手,立即让小厮去林二栓的店里翻查。以防出现纰漏,金老太太让冯妈妈也跟着一起去了。 林媛有些担心冯妈妈被人收买,刚要开口,就见对面金玉儿轻轻摇了摇头,而后眼神扫向冯妈妈,又点了点头。 林媛恍然,这冯妈妈应该是金老太太的心腹,不是轻易就被人收买的,她也就放心了。 反观对面金家老二一家,却是有些慌了。林二栓的店里一直都是自己看着,而且他是个十分谨慎的人,每次来了客人都会紧紧跟随从不懈怠。所以,金家老二想要往林二栓的店里放什么东西,是完全不可能的。这也是林媛那么轻易地就答应让金氏派人去翻查的原因。 金家老二两口子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只是一瞬间就恢復了平静。但是金灵儿就不行了,她本就沉不住气,这下眼看计谋败露,更是慌里慌张地连茶杯都打翻了。 金玉儿将她的表现看在眼里,唇角微微露出一丝微笑:「妹妹怎么了,好像很害怕似的。别担心,很快就能抓住谋害祖母的兇手了,姐姐不会让兇手得逞,再谋害你的。」 金灵儿咬了咬唇,没理她。 阮氏隔着小茶几紧紧攥住了女儿的手,知道她在担心事情败露的后果,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做事之前一定要想好如何万无一失地善后,这是她今儿要给女儿上的另一堂课。 时间很快过去,不一会儿冯妈妈他们就回来了。 冯妈妈手里拿了几个从林二栓店铺里找到的木栓给金老太太和金氏看,有做好的,还有半成品的,就连做坏了的残次品都带了几个。 林二栓轻轻扫了一眼,顿时讶异,这些人翻找地也太仔细了吧,那里边还有好几个是他月初就扔掉了的废品了,居然也被翻了出来。 经过一番对比,这坏掉的轮椅上的木栓的确不是林二栓所做的,如此也便轻而易举地洗清了他身上的嫌疑。 没有林二栓的事了,那么他跟金玉儿勾结一同谋害金老太太的事,也就不存在了。 金老太太看向金玉儿的眼神恢復了之前的疼爱,嘆道:「玉儿啊,委屈你了,祖母老了,不中用了啊。」 这不痛不痒的话对金玉儿来说根本不起什么作用,她微微福了一礼,语气毫无波澜:「祖母说的哪里话,只要祖母没事,玉儿就放心了。」 洗清了一些人的嫌疑,现在就该找真正的罪魁祸首了。 敢谋害金老太太,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金氏气急,蹭的站了起来,厉喝:「这轮椅,平日里都是谁保管着?」 既然买的人没有事,那就从平日里保管负责的人入手了。 金氏说完,一个小丫头从人群里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还没走到大厅中央,就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着声音道:「回,回姑奶奶的话,是,是我负责看管的。」 「说,这木栓是怎么回事?」 那小丫头的头都埋在了地板上,肩膀颤颤巍巍地,声音也被吓得破了胆:「我,我不知道啊,姑奶奶,真的不是我,不是我啊!」 金氏气得一把将手里的茶杯扫到了地上,碎瓷片正好落在那小丫头的前边,吓得小丫头连手指都白了。 「还说不是你!除了你还有别人能碰到这轮椅吗?还有吗?啊?你倒是说话啊!」 小丫头沉默,确实没有了,可是,她不能承认啊,承认了就真的是无路可走了。 小丫头眼珠子悄悄地看向了一旁端坐着的阮氏,盈盈泪光的眼睛里满是恳求。 金灵儿紧张地连嘴唇都快要咬破了,这丫头往这边看了,是不是快要揭穿他们了? 阮氏心里冷冷地哼了一声,却语重心长地劝道:「小妮儿,你也是府里的老人儿了,你爹娘都在府里这么多年了,你做这样的事,有没有想过你爹娘?小妮儿,你做这事,你爹娘有没有参与进来?」 那个叫小妮儿的小丫头顿时脸色大变,当初她听从阮氏的蛊惑做这件事的时候,她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不过现在,她哪里敢把阮氏供出来?她娘在厨房做事倒是无碍,但是她爹可是在二房的醋坊里当值的,若是她供了阮氏出来,阮氏不得把她爹娘整死? 而且她根本没有把握金老太太会相信她的话。 「你还不说!」 小妮儿咬唇,本是惊恐的脸上一瞬间变了颜色,冷笑一声:「是,是我干的!我就是要让老太太赶紧死掉才好!」 老太太又气又惊,一下子仰倒在椅子里,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好啊,好啊,你跟在老太太身边十年了,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说,你到底是为了什么?」金氏一屁股坐在了椅子里,她觉得今儿生的气,比这一个月的都要多。 小妮儿惨笑一声,道:「为什么?呵,姑奶奶,我跟在老太太身边十年了,我一直把她当亲祖母一样伺候着,不敢有一点不尽心。可是呢,老太太是怎么对我的?当初她早就答应了,等我满了十五岁就给我说一门亲事,让我去过快活日子。但是,就在上个月的时候,她突然把我叫到屋里,说是大老爷膝下只有大小姐一个女儿和二少爷这一个庶子,实在是人丁单薄。所以,就让我去给大老爷做妾室!」 小妮儿惨笑一声,哼道:「老太太啊老太太,我尽心尽力这么多年,你就是这样承诺我的吗?你不是说让我找个好男子就放了我的吗,为什么又要我去给大老爷做妾?您身边那么多丫鬟,更不乏想要给老爷们做妾的丫头,可是您为什么要选我!为什么?」 老太太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就要害自己,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你不同意,可以告诉我啊。」 小妮儿嗤笑道:「告诉你?有用吗?连大小姐的婚事都不能自己做主,我一个小小的丫头,您会管我想什么吗?」 金玉儿没有想到今日的事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一想到祖母的霸道专权,和自己即将要跟那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她难得地低垂了头,脸上的哀伤一闪而逝。 而更加震惊,甚至说是愤怒的,就是老大媳妇儿洪氏了,婆婆未经自己同意就给自己的夫君纳妾,这已经不是头一次了,没想到上次的教训还是不够,这老太婆又要打他们大房的主意了! 金灵儿却是尝尝地松了一口气,幸好有娘亲,不然她都要吓坏了。看了阮氏一眼,她终于如释重负地笑了。 小妮儿是金府的家生子,本来是可以任凭他们金府的人处置的,但是毕竟有林媛这个外人在,若是私自处置了会不好看,所以,金氏直接让人把小妮儿带去了大牢里,交给李昌处置了。 林媛冷眼看了这一场好戏,只觉得自己真真是长了见识,原来大宅子里的龌龊事这么骯脏。 不过,她也相信,那个小妮儿肯定不是幕后主使,她也相信二房的人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但是这样的事,已经没有人再追问了。毕竟,那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丫鬟而已,在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眼里,就如同一只蚂蚁一样微不足道。
027 帮忙,弟弟 事情终于处理妥当,金玉儿被冤枉,金老太太只是几句话就打发了。但是对于那个坏掉的轮椅,林媛为了表示跟金玉儿的关系亲密,便请林二栓帮金老太太修好了。 本来就只是木栓掉了而已,又不是多大的损伤,而且还能跟林媛这个福满楼的东家搭上关系,金老太太当然乐意了。 林二栓洗脱了罪名,高兴还来不及,更是痛快地就接下了这个活儿,保证一定会还给老太太一个结实稳妥的轮椅。 想到林二栓店里有了新出的摇摇椅,林媛还不忘帮他推销新货:「老太太,我这哥哥啊,手巧得很,他那店里还有不少新样式的好东西呢!改天您身子爽快了,就让我金姐姐带着您去他店里逛逛,喜欢啥就让我金姐姐给您买啥。我金姐姐说了,只要是祖母喜欢的,再贵她都捨得花银子呢!是不是,金姐姐?」 金玉儿哪里说过这样的话,不过看着林媛传过来的眼神,也笑着点了点头。 金老太太一直以为这个大孙女儿太过冷傲,跟她不亲近,所以才对她没有多少感觉。但是此时听到林媛的话,又觉得这丫头应该就是个性子,但是心地却是好的。 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女,怎能不喜欢? 这时,冯妈妈突然笑着对金老太太说道:「老太太,您还记得中秋家宴的时候,您吃的那个好吃的月饼吗?就是这位林姑娘做的呢!我说怎么觉得这林姑娘这么面熟呢!当时那月饼,就是大小姐给您买来的呢,知道您喜欢,后来还专门去这姑娘的糕点铺子里给您买了不少新鲜糕点呢!」 听冯妈妈如此说,金家老太太更是欢喜,对金玉儿是越看越顺眼了。 金灵儿眼看着金玉儿只凭着几句话就得了老太太的欢心,眼珠子气得都快要凸出来了。 事情告一段落,林媛和刘掌柜也不好再留,跟金老太太告辞后就要离开。 金氏突然走过来,似是有什么话要对林媛说,但是看现在这场合也不合适,只是笑着邀请她改日道府中做客。 林媛有些意外,她跟林思语是什么关系,想来这金夫人应该是知道的,怎么会这么好心让她去府中做客? 不过,既然是县令夫人亲自邀约,林媛当然不介意去李府中给某个人添添堵了。 金玉儿感激林媛今日出手相助,亲自将她送出了金府。 「林姑娘,今日的事真是多谢你了。」 经过方才的事,金玉儿对林媛的态度转变极大,就连伺候了她多年的晴儿和莲儿也颇感诧异,她们家大小姐从小性子就比较孤傲,就连夫人和老爷都不是特别亲近,今日竟然破天荒地主动拉了林姑娘的手,真是太让她们意外了。 林媛自然也感受得到金玉儿的转变,说实话,今日来金府,不光是为了林二栓,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金玉儿。这个心地善良但不滥好人的金玉儿,她还真有些不放心。 不是不放心她会被金家二房的算计,而是担心她不屑于说软话为自己辩解,着了那些人的道儿。 「金姐姐,今日的事,你应该也察觉到了。别怪妹妹多管闲事,你们家二房是别有用心,以后,你可要好好防着他们一些。」 金玉儿对二房那些人是个什么德行早就心里有数,点头应下。 「还有,我知道姐姐你对老太太不太满意,觉得她偏心,可是,这些偏心是因为什么,姐姐你可想过?」 金玉儿无奈一笑:「我怎么会不知道?金灵儿嘴巴甜,又会哄人,我哪里能跟她相比?」 林媛无语,敢情大小姐您也知道是自己的毛病啊! 「既然如此,那就让老太太看到姐姐你的好啊,她嘴巴甜,会哄人,咱们做不到就不跟她比这个。咱们比别的。」 别的?金玉儿有些茫然。 「嗯,别的。你看刚才,若是冯妈妈不提起买月饼和糕点的事,是不是你都不打算说?姐姐,你做过的事干嘛不让老太太知道?别跟我说是不屑,做了好事不让对方知道,那跟锦衣夜行有什么区别?」 金玉儿垂眸,是啊,以前的话她的确不屑于告知祖母,毕竟只是一些小事,在她看来根本不足挂齿。但是,现在不同了,有些事若是不说出来,只怕就被某些人故意掩盖了。 见她想通了,林媛也不再多说什么,店里还有不少事等着她,她就赶紧回去了。 刚走到马车前,林媛勐地一拍脑袋瓜儿:「哎呦,瞧我这脑子!」 金玉儿纳闷,忙问她何事。 林媛嘻嘻一笑:「姐姐,实不相瞒,我有件事想要求您帮忙。」 金玉儿拍拍她的手,笑道:「既然妹妹叫我一声姐姐,还说什么求不求的?说吧,只要是姐姐能做到的,一定办到。」 林媛一笑,在她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 金玉儿噗哧一乐:「原来当日那个大闹善德堂,还坑走了二两银子的小丫头,就是你啊!你都不知道,我那表叔气得都快要吐血了呢。」 林媛脸色一囧,虽然坑走二两银子是她不对,但是当日那个胖管事的确是做了不该做的事啊,这么说来,也不能算是她的错。 或者,也应该是她跟胖管事五五平分,一人担一半责任。 金玉儿见她如此,赶忙拍拍她后背,安慰道:「好啦,当日的事我们都了解过了,的确是那个管事冲撞你在前,所以,我那表叔也没有怎么样,就连我姑姑都气得要把那个管事抓起来,好好教训教训呢。」 林媛嘿嘿一笑:「那姐姐可能帮我把这件事办妥?」 金玉儿嗔了她一眼:「怎么,还质疑我的能力?」 听她如此说,林媛就放心了,只要有金玉儿出马,摆平善德堂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好生感谢了一番,林媛终于放心地回去了。 送走了林媛,金玉儿迴转身,看着自家大门上那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不觉嘆息,什么时候这个家才能像是个家呢? 金老太太被自己的贴身丫鬟算计了,可以说是元气大伤,毕竟在身边几个小丫头里,她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小妮儿了,心眼儿活,长得又俊,不然她也不会相中她做老大的妾室了。 可是,明明这么好的安排,这丫头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当了妾室,生了儿子,还怕自己以后没有好日子过吗? 冯妈妈一言不发地听着老太太跟闺女抱怨,垂眸递了一杯热茶过来,这老太太是真的煳涂了,好人家的闺女哪个不是盼着找个情投意合的男子相亲相爱过一辈子?别说是做妾室了,就是给大老爷做填房,只怕那小妮儿也不乐意的。都是一只脚踏进棺材板的人了,难道下半辈子守寡不成? 金氏跟金老太太是一个想法,不然也不会给李昌找了林思语了。只是今日这事,还是觉得自己母亲做的不对,毕竟洪氏才是大哥的正妻,正妻不点头,做婆婆的就给儿子房里塞人,这要是传出去了,还不让人家笑话死了? 不过看着老太太这又气愤又受伤的模样,金氏斟酌了半天还是没有说这件事,只是挑了一些逗趣儿的事说给她听,逗她开心。 府里的事折腾了这么久,大家都累了,唯一不累的恐怕也就是金家老大金旭发了,一回到自己房里就钻进了书房倒腾他那些砚台去了。 看着自己夫君这个样子,洪氏又是气闷又是欣慰,欣慰的是,至少夫君的心思没有用到别的地方,不像老二似的,院里那么多女人,让阮氏每天都跟打仗似的对付那些小妾们。 而让她气闷的也是这个,这个夫君对女人不上心也就罢了,连府里的产业都不关心!每日靠着她这个妇人和玉儿一个姑娘抛头露面的,难怪把玉儿养成了如今这般孤冷不与人亲近的性子。 正想着,金玉儿打了帘子进来了:「娘,女儿有件事要跟您谈谈。」 知道女儿今日受了委屈,洪氏一脸心疼地将她拉到了身边,轻轻道:「娘都知道,今儿让你受委屈了,是爹娘不中用,护不住你。」 「娘,不关您的事,您别多想了。」金玉儿做生意还行,说些好听的软话确实有些为难她了,看到母亲难过,也只好岔开话题,说起了别的事:「娘,我找您是想问问您,今日小妮儿说的那个事,你可知情?」 洪氏一愣,稍作反应才知道女儿说的是什么事。 「娘哪里会知道?你祖母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这也不是头一次了。」洪氏冷笑一声,刚进门时她对老太太也是很恭谨孝顺的,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已看透了老太太的真面目,特别是当她给金旭发塞了一个女人进来以后,洪氏对她也就不抱任何希望了。 不过,她也不是任由别人拿捏的软柿子,第一次可以容忍,第二次就是不行了,更何况现在她手里握着金家的大权,老太太随时都是可以入土的人了,她们两人斗的话,谁输谁赢还说不准呢! 金玉儿拉过母亲的手,刚要开口,忽听得外边一个丫鬟禀报,说是姨娘生病了。 洪氏皱了皱眉:「怎么又病了?请郎中了没有?赶紧去善德堂请郎中过府来瞧瞧。」 小丫鬟应了一声跑走了。 这个生病的姨娘正是金旭发的小妾,当年老太太看洪氏生了金玉儿之后,就再也没有生育,担心儿子膝下无子断了香火,也没有跟洪氏商量,在乡下找了个模样周正的小姑娘买了进来,塞进了老大的房里。 这丫头也算争气,第二年就生了个儿子。只是,月子里没有坐好,这丫头又从小忍飢挨饿,底子不好,所以这几年来一直缠绵病榻,三不五时地就病上一阵。连老太太都看不过去了,要不是念着她给老大生了个儿子,只怕早就把她撵出去自生自灭了,哪里还会在府里养着这么一个病秧子! 打发走了小丫鬟,金玉儿突然问道:「娘,世文也得六七岁了吧?」 洪氏哼了一声:「六岁了,转过年来才七岁。」 她永远都忘不了金世文出生那天,老太太抱着他笑得合不拢嘴,她的玉儿出生时都没有见过老太太这么高兴。 她不满老太太私自给她丈夫塞人,连带着不喜欢那个姨娘,对他们生的儿子更是不喜。当家主母做到她这个份上,也算是极品了。连自己丈夫房里的人都不能做主。 金玉儿知道母亲心里膈应,但是,大势所趋,即便她跟母亲一样,对那个妾室所出的庶弟极为不喜,但是接下来的话她也不能不说:「娘,今日的情形您也看到了,老太太不喜我们,还给爹塞丫鬟,二叔那边更是欺负我们,想要陷害我谋夺家主之位。娘,你可想过,他们为何如此?」 洪氏心里一震,她怎么会没有想过?而且她早就看透了他们的心思,无非就是欺负他们大房没有嫡子罢了! 老二房里女人再多,阮氏还是有个儿子的,所以她不怕自己地位动摇。但是她了,即便房里没有什么女人,可是她的地位却是不稳固的,因为她只生了金玉儿一个女儿而已! 「娘,是该做点什么了。」金玉儿别的也就不多说了,她知道娘亲是个聪明人,明白她的意思。 洪氏脸色一白,手不自主地揪紧了胸口的衣襟,该做点什么了。做什么呢?把那个整日里看不顺眼的庶子过到自己名下当成嫡子养着? 可是,她不甘心啊,原本想着自己年轻过几年就可以生个儿子。但是,再看看金旭发那个呆子,恨不得跟那堆砚台生儿育女!再加上她现在年纪也大了,更是不可能再有孕了。 不过,对于女儿的提议,洪氏明白,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金世文年纪还小,现在过到膝下,还能有培养感情的机会。再加上他那个姨娘身子病弱不堪,只怕也没有几年活头了。 只要把这个孩子过继过来,老太太那边不再打他们主意,就连二房也会有所收敛了。 「玉儿,你,你先让我想想。」洪氏总归是心有不甘,挥挥手让金玉儿先退下,自己颓废地躺倒在冒椅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金玉儿也心疼母亲,嘆了口气,静静地退了下去。 走到姨娘那边的房子时,金玉儿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门口那个拿着树枝蹲在地上画画的小小的孩子就是她的庶弟。 她记得小时候,那个小傢伙很喜欢围着她这个姐姐打转,可是她不喜欢他,认为他的娘亲夺走了她的父亲,她总是呵斥他,勒令他不许靠近。然后她的姨娘就会十分惊恐地跑过来赶紧抱着孩子给她赔罪,她性子孤傲,对这对母子更是冷漠。 如今想来,跟二房那些同主母对着干的小妾们,这对母子真真是很好了。 一时间,金玉儿心里竟然有些同情这个孩子,轻轻走过去,叫了他一声。 金世文抬起小兽般无辜的眼睛,眼眸里的欣喜一闪而逝,快到让金玉儿差点捕捉不到。 金玉儿心里勐地被抽了一下,这个孩子其实也是她的弟弟啊,比金灵儿还要亲近一些呢。 「世文,姨娘又病了?」 金世文看了看紧紧关闭着的房门,里边传出女人低沉的咳嗽声。他低下了头,刚刚郎中来过了,说是姨娘病得太厉害了,恐怕撑不到年底了。 他被姨娘赶出来,但是还是在门口偷偷听到了这话。姨娘压抑着声音大哭了一场,这会儿好不容易才睡着。 郎中说的话金玉儿不知道,但是她却能感受到小孩子身上那股悲伤低落的情绪。金玉儿看了房门一眼,只有两个丫鬟低垂着眸子静静伺候着。 「来吧,世文,姐姐带你去书房画画。」看了一眼金世文在地上画出来的不知道是猫还是老虎的东西,金玉儿轻轻一笑,伸出了手。 金世文一愣,终于怯怯地伸出了手,姐姐的手好软啊,温温的,不像姨娘的手,一直都是冰冷的。 金玉儿带着金世文刚刚离开,房门便开了,一个羸弱到风一吹都会倒地的女子扶着墙一步一挨地挪了出来。看着金玉儿和金世文的背影,她轻轻地扯出了一个笑容。而后,让丫鬟搀扶着去了洪氏的房间。她已经命不久矣,总该为自己的儿子做好打算了。 金灵儿房间,阮氏一把将女儿推进了房门,金灵儿揉着被捏疼的胳膊,不满地叫了一声:「娘,你干什么呀?」 无视女儿的痛诉,阮氏呵斥道:「干什么?你说说你都干了什么!」 见金灵儿不说话了,阮氏气急败坏地伸出长长的手指头在她额头勐一阵乱戳:「你说说你啊,有没有一点脑子?老太太都承认了那个林姑娘的身份,你在底下瞎掺和什么!还说人家是冒牌货,我看你才是冒牌货!」 「她本来就是个小村姑,我没有……」 「不许说话!」阮氏瞪大了眼睛呵斥了一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里,金灵儿不满地撅了噘嘴,也坐了下来,让阮氏更加气愤了。 金灵儿毕竟是个心眼儿多的,看母亲生气了,赶紧岔开了话题,笑嘻嘻地拉着母亲的胳膊摇了摇:「娘,你怎么知道老太太也让小妮儿给大伯做小妾啊?你都不知道,刚刚差点吓死我了,就怕那个小妮儿说漏了嘴,把咱们都给供出来呢!」 阮氏白了她一眼,不无得意地说道:「你娘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这点事要是再不知道,当初就不用找她干这事了。」 这事也不怪老太太没有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儿,当初她想让小妮儿去给老大做小妾的事,也就是她们两个人知道,就连冯妈妈都没有提过。若不是那天正好让阮氏碰到小妮儿在假山下偷偷地哭,她也不会知道。 所以,才会以此利诱她换了轮椅的木栓。老太太摔伤了肯定没有心思再想别的事,然后她打压了大房,害怕她不能给小妮儿找个好男人吗? 两人一拍即合,随后就发生了轮椅突然脱落的惨相了。只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冯妈妈这个老太婆竟然不顾自己安危,生生地趴倒在老太太屁股底下做了肉垫,老太太一点儿事没有。 第一步计划失败,接下来林媛的出现,所有事就全都偏转了计划了,所以一想到自己的计划失败,阮氏就把所有的怒火全都朝向了林媛。 但是能有什么办法?林媛可是福满楼的东家,就连金旭财都恨不得巴结上她呢,她一个妇人还能怎么样? 阮氏是不知道金灵儿曾经收买过土匪劫过林媛,若是知道了,绝对会想出一个更万全的对策,也不至于让林媛全身而退,还差点害的金灵儿自己暴露了。 「对了,你跟李承志怎么样了?」想到李昌的儿子,阮氏更关心这个问题。 金灵儿妩媚地一撩头髮,自信地笑了笑:「娘,你不是看到了吗?那李承志一双眼睛全都在女儿的身上,根本就连看都不看那金玉儿一眼。这样,还用问我怎么样了吗?」 阮氏向来对自己女儿的美貌十分自信,高兴地笑了:「是娘多虑了。也是,就金玉儿那个冰块,怎么会比得上我女儿?哼,都是你姑妈,若是你爹也是她的同胞哥哥,这么好的事她还能忘了咱们?不是从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果然就是不一样,明面上说公平相待,实际上呢?家主之位是你大伯的,好男人是她金玉儿的,咱们二房有啥?要是你亲祖父亲祖母还活着的话,咱们也不至于活得这么憋屈。」 金灵儿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 只是他们都忘了,当初金灵儿的亲祖父亲祖母活着的时候,金记醋坊还没有现在这么火的生意呢!说句公平话,这金记醋坊可以说是全都是金玉儿的祖父祖母一点一点打拼出来的。而且金家有家规,家主之位传长不传贤,其他孩子若是有能力,完全可以自己出去打拼。 这金旭财从小父母双亡,要不是金老太太可怜他,将他过继到了自己膝下,只怕他早就被族里送到乡下去了。 这二房一家子不知道感恩也就罢了,还总是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真是奇葩了。 桂芝嫂子还在福满楼焦急等着呢,林媛就让林毅直接把马车赶到了福满楼。见林二栓没事,桂芝嫂子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林媛悄悄地退出了房间,把时间留给了这两口子。 夏征含笑抱胸,倚在隔壁的门口,静静看着她。 林媛被他看得有些心里发虚,哼道:「看什么看?既然你早就回来了,怎么不知道去金府帮帮我!」 夏征挑眉:「我只是去地里看了土豆的生长情况一眼而已,谁知道你这里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再说了,有福满楼的东家这个身份在身,你还怕金家那些小喽啰欺负了你?」 小喽啰?原来金家二爷在他夏征眼里也只是小喽啰一般的存在?可是她当时真的好紧张会救不出林二栓和金玉儿啊。 不过此时听他提起福满楼东家这个身份,林媛才隐约察觉这傢伙当初让自己接手福满楼不光是为了挣银子,恐怕还是要保护她。 毕竟在驻马镇和周围这几个有福满楼分店的城镇里,她这个东家身份真的很管用,也很威风。连金氏那个县令夫人都邀请她过府一聚呢。 听到夏征提起土豆的事,林媛才知道这傢伙果然是把土豆大面积种植了。其实土豆这东西吃起来很美味,单做或者是跟别的菜搭配着吃,都很好用。更主要的是,她还打算用土豆来做粉条呢,有了粉条,她手里就又握住了一样跟别的酒楼竞争的资本了。 土豆这东西生产条件挺随意的,不像别的那么娇气,所以只是随口了解了一下,知道长得不错,她也就不再问了。
028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金玉儿不愧是金玉儿,第二天就派人给她捎了信儿来,说是善德堂的事已经搞定了。只要林媛什么时候需要郎中,随时可以派人去善德堂请。 林媛高兴的不行,稻花香的生意已经很差了,她急需一个契机来挽回失去的形象。 现在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就差一个在驻马镇颇有盛名的了郎中了。其实按说这个郎中应该是非老烦莫属的。但是,一是老烦难请,二是除了那些极个别的有身份的人知道老烦的厉害,普通老百姓还真没见识过他的手段呢。 所以,林媛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跟驻马镇最大的药铺善德堂合作了。即便之前她在善德堂闹了点不愉快,但是好在那东家是金玉儿的表叔,有金玉儿出马,一切万事大吉。 说做就做。 这日一大早,林媛和夏征就早早来到稻花香准备了。因为她早先就已经让六子他们做足了宣传,所以今儿聚在稻花香门口的人可真是不少,比那日开张还要多。 有的是同街一起开铺子的老闆,有的是稻花香的老顾客,还有的则是听闻了关于稻花香的谣言,专门跑来看热闹的。 林媛在人群里发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小伙计,冷笑一声,没理他们,来得正好,他们要是不来,今儿这齣戏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收到预计的效果呢。 夏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唇角一勾,看来又有人要倒霉了。 福满楼门口的空地上,摆了一张大桌子,上面放着店里的各种糕点,一边是大家已经见过的,另外一边则是一些没有见过的,样式很新鲜,模样也挺好看,让人看了就想上前去尝一尝。 这要是在刚开张那天,肯定会有不少人好奇又欣喜地上来询问这些糕点的价格味道,但是,此时却是没几个人敢靠近,甚至还带着隐隐的厌恶。 大家小声嘀咕着,有小孩子伸手想要去拿糕点的,也被大人赶紧一把拽了回来,就像那糕点是毒药似的。 林媛把所有人的神情看在眼里,知道他们都是被谣言给吓怕了,毕竟五石散这种东西有多么可怕,是个人都知道。 门口围了这么多人,万一一会儿有别有用心的人起闹,伤到了林媛可怎么是好。 夏征走过来,示意今日的事让他来说。林媛一笑,婉言谢绝了:「稻花香是我的铺子,大家也都知道我才是它的东家,你虽然身份特殊,但是,让你来说,可能还不如我自己出面效果更好。夏征,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其实之前林媛也想到了会有人来闹事,所以她就让那几个护卫全都站在了桌子的两旁。再加上夏征和林毅,除非对方请的是武林高手,不然还真不会伤到她。 见她坚持,夏征也不再说什么,这个女子的倔强和独立,是他从未见过的。他知道她不想做笼子里的金丝雀,更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束缚了她。 夏征一笑,站在了她身后,既然她不想要别人束缚,那他就做她背后的男人吧,默默地守护默默地支持。 林媛拍了拍手,站在那些糕点前,声音依旧如开张那日一般洪亮,只是今日,她更多了几分沉稳。 「各位,近日来关于我稻花香的流言数不胜数,有说我稻花香糕点放了五石散的,还有说我稻花香小气,连块小小的糕点都不捨得多给的。」 林媛扫了眼前的人一圈,微笑道:「所以,我们稻花香,今日要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做一个澄清,还请各位街坊邻居给我们做个见证。」 人群里顿时有人不屑地嗤了一声。听到有人起头,其他人也跟着议论起来,什么故意的啦,假装的啦,还有什么虚伪的话,全都冒了出来。 林媛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反应,也不着急不气恼,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笑。 林毅眼尖,早就发现了人群里带头起闹的人是谁,手掌不经意间一翻,小石子儿飞出,那两个起闹的人顿时悄没声息地蔫了,就连身子也动不了了。一双眼珠子咕噜咕噜惊恐地转啊转,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撞了鬼还是被附了身。 没了这两个人的带头起闹,人群的声音很快就消停了下去。 林媛这才指着桌上的一盘子糕点,笑道:「首先,我要说的就是我们稻花香小气的事。大家都逛过铺子,我想请问大家,不管你买不买东西,先让你无偿品尝的铺子,有几个?」 人群里立马有人摇了摇头:「你不买还让你白吃?做梦呢吧!」 有人开头,其他人便很快也被牵着走了。这就是领头人的作用。 林媛一笑,觉得那个说话的人好像有点眼熟,但是一时也没有心思去想是谁,点头道:「这位小哥儿说的是,谁家的东西都不是大风颳来的,不可能你不买还让你白白品尝。不过,在我稻花香的店里,却可以。我想,当初我稻花香开张的时候,各位应该没有忘记那些免费品尝的糕点吧?」 「怎么会忘呢,我当时就是吃了那糕点才决定要买的!真的是太好吃了!」那个小哥儿一声嘀咕,立即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特别是住在西街的人,更是如此。毕竟稻花香开张那日,场面不能不说壮观。 林媛看了那小哥儿一眼,继续说道:「如此,请问各位,我稻花香是不是小气呢?」 见人群里又开始纷纷嘀咕起来,不过这次的内容却是多半倾向了稻花香,林媛心里也畅快了许多。 「各位,谢谢各位对我稻花香的支持。接下来,我就要说第二件事了,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林媛神色严肃起来,「这些天,我听到了不少关于我稻花香的糕点里有五石散的传闻。说实话,当听到这个谣言时,我十分震惊,也自认为是不是自己的糕点出了问题。但是,在我严查店内所有糕点之后,别说五石散了,就是一点儿脏东西都没有。所以,对于这件事是如何发生的,我十分纳闷。」 「有时候,我在想,或许是哪个顾客买到了有问题的糕点,但是,我等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见到有一位顾客到店里来讨说法。我想各位应该记得我在稻花香开业那天说过的话,只要是在我的店里买到了有质量问题的糕点,我稻花香绝对加倍赔偿。既然如此,我林媛想问一问那散播谣言的人,你究竟有没有从我的店里买到这样的糕点?买到了你为何不拿回来当面对质!若是没有买到,请问,你散播这等谣言又是何用意!」 林媛一连串三个问题,一一敲打在门口看热闹的人心上,或许早就有人会有这样的疑惑,但是他们却没有提出来,林媛的话无疑是给大家敲响了一个警钟,告诉他们,这谣言,不可信! 但是,毕竟是吃的问题,不可能因为林媛的几句话就这样让人轻而易举地相信。 有个年纪稍长的妇人,拉了拉小孙子的手,有些担忧地说道:「其实俺们也不是不相信林老闆,可是,这可是,可是五石散啊,俺还给俺小孙子买过你们的糕点呢!他也爱吃的很,听了那个谣言,俺还真以为他是上了瘾了。」 旁边一个年轻一些的妇人也道:「是呢,谁家干了坏事敢明面上说啊,还不都是藏着掖着的?再说了大家都这么说,我们也不知道相信谁了。」 「是啊,是啊。」 「大家不都是为了家人的安全吗?」 听着众人或抱怨或无奈的话,林媛微微点头,拍了拍手:「所以,今日我要请大家做个见证,也好让大家放心。」 说着,林媛伸手指了指身后的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先生,那老先生身穿长袍,笑容慈祥,让人看了以后就觉得心里踏实。 「这位是善德堂的胡大夫,我想大家应该都有所耳闻。今日,我便请来胡大夫给我稻花香的糕点做个见证,看看这里边,到底有没有五石散的存在。」 这位胡大夫是善德堂的首席坐诊大夫,在驻马镇十分有名。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医术好,还因为他心术正,不像别的大夫似的随意坑骗患者的银子。这样的大夫,要不是善德堂出了高价,只怕还真请不到呢! 其实一开始请到这位大夫的时候,林媛还有些诧异,她没有想到在善德堂那样的地方,竟然还有这么好的大夫。在她印象里,她就以为这善德堂应该是个唯利是图的地方才对,敢情,那个死胖子也只是其中的另类啊。 一听说是善德堂的胡大夫,人群里立马爆发出了一阵骚动。这样好的大夫可不只是有钱就可以请到的。 听说之前有个邻镇的老地主生病来请胡大夫,但是胡大夫因为那个老地主坑骗佃户,还强抢民女的恶名声,就是不给他看病。那个老地主除了有钱,别的啥也没有,拿出了十两金子来,都没能让这位老先生松口。可见,这位老先生的人品如何了。 林媛敬重这位老先生的人品,亲自搀扶了他走到桌案前。老先生不善交际,只是对这人群微微一拱手,就拿出了自己检验糕点的工具来,将桌子上的几份糕点仔仔细细地一一检查了一遍。 人群里顿时鸦雀无声,上百双眼睛全都紧紧盯着胡大夫的手,只见他先是捏了一些糕点,在鼻尖闻了闻,又捏了一点儿放到了嘴里尝了尝。 如此反反覆覆,胡大夫将桌上的所有糕点全都检查了。 等胡大夫将最后一块糕点放回到盘子里,人群里立即有人急不可耐地问道:「胡大夫,怎么样,可有五石散?」 胡大夫用干净的帕子擦了擦手,对林媛抱拳点了点头,而后对大家朗声说道:「五石散亦成为寒食散,因为其配方总毒砂,所以五石散仔细闻起来,会有一股淡淡的大蒜味道。而我刚刚品尝过的那些糕点里,有甜有咸,却唯独没有大蒜味道。再者,服用五石散后,人们会出现面色红润,双目有神,胃口好,进食多,精神爽的症状。各位,请看看我,是否有这种症状?」 听了他的话,大家果然全都精神灌注地仔细观察起了胡大夫,若是那些糕点里真的有五石散,刚刚他可是把桌子上十几种糕点全都尝了一个遍,就算不会中毒,也会多多少少有些反应的。 但是,胡大夫还是跟刚才出现时一个样子,莫说面色红润双目有神了,根本一点也没有看出来。他都是年过花甲的老人了,就算平日里身体再壮实,保养得再得当,可不可能如同中年壮汉似的。 如此,人们也算是相信了林媛所说的话,这稻花香的糕点里有五石散一说,看来也只是个谣言而已。 轻轻点头谢过了胡大夫,林媛来到桌案前,郑重说道:「各位,刚刚胡大夫已经帮我们稻花香澄清了谣言,在此,我还要向大家再次郑重承诺,只要是在我稻花香发现或买到掺有五石散的糕点,我稻花香,立即关门,从此再不做糕点生意!」 说完,林媛看似随意地扫过了刚刚被林毅点穴的那两个小伙计,见他们骨碌着贼兮兮的眼睛,就知道今儿这鱼饵放出去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着大鱼咬钩了。 说完,林媛又指着桌上几份以前没有见过的糕点,一一介绍道:「各位,我稻花香最近又出了新鲜样式,若是有需要的,可以到我店里品尝购买。这里,我先给大家简单介绍一下,这是豌豆黄,这是驴打滚儿,这是酥皮月饼,这个则是冰皮月饼。」 又指了指白五姐端着的那个大大的托盘,林媛笑道:「当然,还是跟开张那日一样,我们店里以后所有的糕点,都会免费让大家品尝,若是不喜欢,完全可以随时离开,我稻花香绝不做任何强买强卖的事。」 说完,林媛点了点头,大牛和亮子立即麻利地上前来将桌案搬到了一旁,给顾客腾出进店的路来。 而林毅则在第一时间已经悄无声息地解开了那两个小伙计的穴道,两个小伙计甫一得到自由,就疯了似的伸胳膊伸腿儿,生怕被再次定了穴道,赶紧灰熘熘地离开了。 林媛看了他们一眼,冷笑一声。 可是,即便林媛已经请了胡大夫来坐镇,依旧有人不敢进门买东西。万事开头难,还是得需要一个领头人才行。 林媛想到了方才那个一直帮腔的小哥儿,可是此时再找,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的影子了。 正纳闷,忽听得那边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林媛抬头一看,原来是金玉儿来了。 金玉儿也听说了稻花香的事,只是之前跟林媛不算十分熟悉,后来又忙于自己府里争权的事,根本无暇他顾,所以也没有办法来帮她。 林媛也了解她府里的事,对于她今日能够过来声援,实在是意外的很,也高兴得很。 金玉儿手里牵着的正是她的庶弟金世文,这还是小傢伙儿头一次走出金府来到这大街上呢。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个不停,因为好奇,也因为陌生,他紧紧攥着金玉儿的手,时刻不敢放开。 虽然只跟金世文接触了几天而已,但是毕竟是血浓于水,姐弟俩现在的关系更近一层了。因为已经有了过继他为嫡子的打算,所以金玉儿有意让他多出来走走见见世面,以后对他接管金家的产业也是有帮助的。 「世文,这个铺子里卖的都是好吃的糕点,你想不想去看看?」跟这个弟弟说话时,金玉儿难得的语气柔和了许多,还真让林媛大吃了一惊。 金世文很想去,点了点头。 「那你自己进去,好不好?姐姐跟这位姐姐有话要说。」伸手摸了摸金世文的头髮,又给他正了正领口的扣子,金玉儿微微一笑,给他指了指里边各种好看的糕点,鼓励他自己进去买东西。 金世文虽然有些胆怯,但是一听说姐姐就在门口等着他,终于点了点头,恋恋不捨地松开了金玉儿的手,一步三回头地进去了。 见金世文进去了,金玉儿扫了一眼门口围着的人群,大声唤来了晴儿:「晴儿,你陪着小少爷一起,给老太太挑些可口的糕点。」 看了自家小姐的神色,晴儿心知肚明地应下,笑道:「是,咱们老太太现在啊,就爱吃稻花香的糕点呢,奴婢这就给老太太多挑几样。」 金玉儿点头,赶紧让晴儿跟着金世文一起进去了,毕竟是头一次出门,她也实在是不放心这个弟弟。有晴儿这丫头在,她也放心多了。 金玉儿的身份不少人是知道的,毕竟开张那日她也是一同来了的。见金家老太太都喜欢吃这儿的东西,而且金玉儿一点儿也没有怀疑的迹象,立即有不少人唿啦一下跟着进去了。 对于金玉儿这个及时雨,林媛还真是感激地不得了。 「原来金姐姐还有个弟弟啊。」林媛可是清清楚楚地知道的,金家大房除了金玉儿一个嫡女之外,根本就没有嫡子,但是,她倒是有个庶出的小弟弟。不过看刚才她跟那孩子的亲密关系,一点也不像是个庶弟啊。 金玉儿苦涩一笑:「那是我的庶弟,不过,很快就会变成了嫡子了。」 早就将林媛当成了自己的朋友,金玉儿也就跟她说了:「世文的姨娘病了多年,郎中说快不行了。而且,你也看出来了,我母亲没有生出来儿子,老太太对她意见颇大。所以,我娘打算把世文过继到膝下当嫡子养,以后金家的产业也不会旁落。到时候,我也能放心地出嫁了。」 原来是这样,林媛恍然,不过一看金玉儿提到出嫁二字时那愁眉不展的模样,就有些替她惋惜。 「金姐姐,你,真的要嫁给李承志?」打心眼儿里说,她是不希望金玉儿跟李承志那个败类在一起的。而且,她不相信金氏这个主母会不知道李承志的真实面目,毕竟她是金玉儿的亲姑姑,哪里有把自己的亲侄女儿往火坑里推的? 金玉儿无奈地笑了笑:「虽然还没有定下来具体日子,但是十有八九会成吧。姑姑说,李承志虽然人品不好,但名义上是她的养子,总归是要听她的话的。所以,就算我嫁过去了,也不会吃亏。其实我也知道,姑姑只是不想让李府的大权落到别的女人手里罢了。若是没有李承志,只有安哥儿一个儿子的话,我想,姑姑也不会想出这样的法子了。」 金玉儿的话竟让林媛无言以对,金氏的做法其实放在这个时代真的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她只是个继室,没有原配那么理直气壮。再加上自己的儿子还小,想要跟李承志争夺什么完全没有胜算。 林媛似乎也想到了她为什么要接林思语入府去挤兑另外一个小妾了,无非就是后宅里女人们制衡的手段罢了,这金氏也说不上是个好人或者是坏人。只要是能保住她的地位,保住她儿子的位置,恐怕她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金世文毕竟是头一次外出买东西,看了好半天都不知道该下手买什么。晴儿也让他挑了几样儿尝了尝,金世文眼睛大亮,觉得每一个都好吃的不得了。但是让他买,他又不好意思开口。被冷漠久了的小孩子心思最是敏感,他怕自己买的太多,姐姐会不高兴,会再也不带他出来玩了。 金玉儿跟林媛在门口说着话,见小傢伙儿一直不放心地回头看她,心下一软,跟林媛打了个招唿就进门去跟他一起挑选了。 林媛在门口看着金世文眼里对金玉儿的依赖,和金玉儿对小弟弟的疼惜,知道他们根本不像金玉儿所说的那样是互相利用。金玉儿对这个小弟弟是真的疼爱的,想想有个那样的爹,还有个辛苦经营的母亲,小弟的确是她以后最好的依赖了。 门口聚着的人基本都进了稻花香,而且也已经有不少买了东西出门来了。 还有个小孩子一边走一边吃着新买的糕点,经过林媛身边时,奶声奶气地举着手里的糕点问她:「姐姐,姐姐,这个为什么要叫驴打滚儿啊?我吃了好几个了,也没有发现里边有打着滚儿的驴呢?」 他的话刚好被几个进门的大人听到,全都捂着嘴笑了起来。林媛一看,这不就是刚才那个说话的妇人紧紧拉着的小孙子吗? 她蹲下身子,跟小孩子四目相对,笑道:「因为这个糕点外边有一层豆粉,看起来就像是驴打滚以后粘在身上的土啊。你瞧,像不像?」 小孩子似懂非懂地看了看,而后瞭然说道:「哦,原来驴打滚不一定有驴啊,怪不得老婆饼里边也没有老婆呢!那我就可以放心地吃了,奶奶,我回去了以后一定要跟小胖说,吃老婆饼是不会吃出老婆来的,他不用再担心有个厉害老婆管着他了。」 噗,这次连身后的夏征都被他都乐了。这小傢伙儿也太可爱了吧,夏征温柔的目光看向林媛,不知道以后他们两个生出来的孩子会不会也这么可爱了。 妇人被小孙子的话弄得脸都红了,赶紧拉着孩子走了。 林媛笑着摇了摇头,是不是自己起的名字太另类了?连小孩子都教坏了。 正想着,对面突然走来一位仪态翩翩的公子,林媛一瞧,原来是马家大公子马俊英。只是今日他身边没有带着那个小吃货马晓楠。 「马公子。」林媛礼貌地打了个招唿,刚想走近几步迎一迎他,就觉得自己的后背凉飕飕的,好像有什么人在拿眼刀子戳她。 哦,不是戳她,而是戳他! 林媛不用回头都知道,夏征这傢伙的醋罈子又被打翻了。 站在原地没有动,林媛却特意地往后退了一步,宽袖掩盖下的小手,轻轻地捏了捏夏征的手。 夏征一愣,眼刀子顿时停住,低头看了看被宽袖盖住,但是却真真实实在手里的软软的小手儿,心里甜滋滋的。 马俊英没有发觉两人的小动作,但是夏征的眼神却是接收到了。一时间有些愣了,特意多看了夏征几眼,论相貌,的确在他之上。只是,这气度和性格,却不是个稳重的。 「马公子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马小姐呢?怎么没有跟马公子一起来?」 林媛的话将马俊英的视线拉了回来,他温润一笑,声音不急不缓:「实不相瞒,堂妹后日就要出嫁了,晓楠在家里陪着堂妹待嫁,父亲不许她再出来乱跑了。」 原来后天就是马小倩和谢致远成亲的日子,林媛抬头看了一眼对面布匹店里的莫三娘,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听马俊英又笑道:「不过,小妹知道我今日要来稻花香,还特意叮嘱我让我带几份糕点回去。」 林媛噗哧一乐,对马晓楠这个吃货简直佩服地五体投地了。 刚要说话,忽然看到了马俊英身后跟着的那个小哥儿,诧异地一指他:「你,你不是刚刚……」 那小哥儿嘻嘻一笑,赶紧从马俊英身后走出,拱手跟林媛说道:「林老闆,刚刚正是小的,是我家公子让我来的。」 原来刚刚帮腔的那个小哥儿是马俊英的随身小厮,怪不得她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小哥儿很是眼熟。 不过更让她觉得意外的是,马俊英居然会派人过来给她帮忙。 「马公子,刚才多谢你相助了。」林媛这话说的是真心话,对于能在有难事的时候,对她出手相助的人,她向来是记得很清楚的。 马俊英却是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笑容依旧温润如玉,淡然如水:「林姑娘客气了,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而且,稻花香的糕点的确没有问题,不然的话,我也不会出手的。」 夏征突然在身后阴阳怪气地哼了声:「当然没有问题了,现在所有人都看到了胡大夫的见证。马公子这马后炮还真是及时。」 林媛皱眉等了他一眼,再怎么说马俊英也算是她的顾客,哪里能对顾客这样说话的。再说了,能出言相助就是朋友,就算是出于礼貌也不能这样夹枪带棒的啊。 夏征被林媛这小眼神儿瞪得有些莫名其妙,臭丫头,也就是你这个傻瓜没看出这马俊英对你别有用心了,还来瞪我!我,我瞪他! 夏征一双铜铃似的眼睛狠狠地瞪向了马俊英。 林媛被他这小孩子气的模样给逗乐了,伸手在他手心里狠狠捏了一把,嗔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了。 ------题外话------ 周六啦,啦啦啦~ 今日题目:请问福满楼在邺城的分店叫什么名字?店里的掌柜姓什么? 知道的姑娘别犹豫了,赶紧在评论区留言吧,么么哒~ 跪求姑娘们支持正版~ 不想支持正版的亲,请默默看文,同样爱你们,么么哒~
029 好一朵白莲花 这两人亲昵的小动作一一落在了马俊英的眼睛里,虽然心里有些失落,但是依然保持极好的教养,看向夏征,拱手问道:「在下马家庄马俊英,敢问公子尊名。」 夏征正跟林媛瞪眼睛瞪得起劲儿,被这个傢伙一打断,心里不痛快,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夏征。」 被如此没有礼貌地回绝,马俊英也看出了夏征对他的敌意,不过他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多了些兴趣,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林姑娘是个好姑娘啊!」 夏征眼睛一眯,收了方才孩子气的玩笑模样,终于正视马俊英,勾唇似笑非笑道:「的确。只是,已经有主了。」 「哦,是吗?」马俊英似乎没有挺懂似的,故意道:「看着林姑娘应该比小妹还要小,没想到已经定亲了?」 林媛赶紧解释:「没有没有,马公子不要听他胡说,我还小,还小。」 笑话,若是让别人以为她小小年纪就订了亲,那不得指着嵴梁骨儿骂她啊。她爹娘可还没有开口呢,在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私定终身可是个有伤风化的大事。即便她不在乎,夏征也不在乎,但是她也要为以后着想。 马俊英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笑道:「原来还没有定亲,那我就放心了。」 夏征的眼神更危险了,放心,你放心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生怕两人再打起来,林媛赶紧拉住夏征的胳膊,笑着催促马俊英:「马公子不是要去给马小姐挑选糕点吗?正好我们店里新出了几样,您请进店里去看看吧。」 马俊英点点头,却突然看了夏征一眼,挑眉笑道:「新出的糕点?能否请林姑娘帮在下介绍一下?」 「这……」 不等林媛说完,夏征一把将她拉到了身后,绽放出有史以来最为无辜最为干净的笑容:「马公子需要人介绍?那正好,夏某对店里的糕点也是了解的很,媛儿她还得招唿其他人,这样吧,就让夏某来给马公子介绍一番,如何?」 「这,夏公子也是稻花香的伙计吗?」马俊英上下打量了夏征一番,莫名地他觉得这人的笑容给人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 夏征哈哈一笑,伸手扯住马俊英的胳膊就往屋里拽:「我不是伙计,我是老闆!」 林媛满脸黑线,夏征这傢伙最善于伪装,越是无害的时候,就越是危险。 再怎么说马俊英也是自己的顾客,她可不能让他出一丁点儿事。 「夏征,你别……」 「媛儿乖,在这儿等我回来,好不好?」夏征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林媛,让她实在是不忍心拒绝。或者说,若是她拒绝了,只怕夏征的醋罈子就更大了,把马俊英当场给剁吧了都有可能。 「那,那你快一些。」 马公子,对不住了,夏征就是爱胡闹一些,其实并无恶意,您,自求多福吧。 夏征兴高采烈地拉着马俊英进了店,张口就喊:「六子,把店里各种糕点的试吃品给马公子送一份上来,记得,要最好的,快点!」 跟在夏征身边久了,夏征眨眨眼睛六子就能猜出他的心思。 看了一眼被他拉在手里的马俊英,六子眼珠子滴熘熘一转,大声哎了一声,就跑去后厨拿特别准备的试吃品了。 …… 而此时的福满楼门前,停了一辆奢华的马车,一个装扮精緻的小丫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随后伸手掀开马车帘子。 马车帘子打开,首先露出的是一只莹白的纤纤素手,那手指长而细,指甲修剪地极为细緻,晶莹的像是一粒一粒散发着乳白光芒的珍珠。 那手轻轻地搭在小丫鬟的手上,柔弱无骨似的。 进出福满楼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也是些见过世面的,但是无不被这位小姐的纤细无骨而惊艷。 那女子慢慢地从马车下来,身着嫩粉色长裙,上套一件乳白色斜搭扣坎肩儿,明明还不是特别冷的季节,但是这位姑娘的穿着却比一般人多了一些。 一双手已经美到动人,身形更是婀娜有致,让人忍不住去探求她是否惊为天人的容貌。 只是让人可惜的是,这女子戴了一块白色面纱,看那样子,还应该是双层面纱,里边的小巧精緻,外面的则要长一些。这两层的面纱,将女子的容颜完全遮掩,给人一种朦胧神秘的感觉。 虽然那容貌看不清楚,但是那双盈盈似水的眼睛却是遮不住的。她的眼睛不算很大,但是细长,时刻透着一种无辜到让人不忍责备的柔弱。黑眸转动间,熠熠闪光,似有清泉随时会从眼睛里溢出一般。 看着她的眼睛,更是让人疼到心坎里。 「言儿,这就是他的福满楼?」女子的声音如同她的眼睛一眼,仿佛时刻都在流水。 搀扶着她的小丫鬟点点头:「小姐,这就是二公子说的福满楼,若是没错的话,夏二公子就是这家酒楼的少东家。」 女子抬起头来,看向了酒楼上边高高悬挂着的牌匾,那日二哥从江南赈灾回来,却没有带回夏征,她伤心委屈,在房里哭了整整一夜。 就在她伤心绝望时,二哥跟她说了一个秘密,让她来驻马镇找福满楼。然后,她果然就来了。 没错,眼前这个女子正是苏秋语,她在六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夏征,就被他坏坏的笑和勾人的眼神迷住了。可是,她在他眼里却跟别的女人没有什么区别,即便她的二哥跟夏征是好到可以穿一条裤子的哥们儿,她也没有在他面前得到任何特殊待遇。 一想到那个日思夜想的男子,苏秋语眼底又开始泛起了雾气,二哥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从他的话中,她却听出了不对劲儿。夏征在这里被一个小村姑给迷住了,迷到他可以连家都不想回去了。 她急了,夏征是她从小的梦,是她一心想要嫁给的人,怎么能被别的女人抢走?还是个小村姑! 难道她堂堂丞相的嫡女,会连一个小村姑都比不上? 「走,我们进去。」苏秋语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可是怎么擦,那眼角总是感觉有泪花要溢出来。 此时的福满楼里客人不多,刘掌柜正垂眸算着这个月的进帐,忽然觉得大堂里的氛围有些反常。 他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一位美丽的小姐站在自己面前,说是美丽其实也不能算是美,毕竟她的整个容貌都在面纱下遮掩着。但是,她的气质却是让人惊艷的。 「掌柜的,我家小姐找你们少东家。」言儿对刘掌柜说了一句,语气里不乏傲慢和不屑,这样看着我家小姐,真是无礼,怪不得是小村子里的人。 驻马镇虽比不上邺城那般繁华,但是也不能算是小村子。 刘掌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反问了一句:「我家少东家?」 言儿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敲了敲桌面,见刘掌柜的视线从苏秋语身上回来了,才道:「就说是京城的苏小姐来了。」 刘掌柜一听是京城来的人,而且跟夏征还是熟识,一刻也不敢怠慢,又是让座又是上茶的。 只是当他想要上楼请人的时候,才勐然一拍脑门想了起来:「瞧我都傻了!这位苏小姐,实在是对不住,我家少东家他现在不在,不过,我们老东家却是在的,要不,我给您把老东家叫来?」 「甄老先生吗?也好。」虽然知道夏征不在,有些失落,但是只要甄老先生在就行了,夏征和甄老先生的关系极为亲近,想来夏征不会逃跑了。 刘掌柜不知道甄老先生就是老烦,不过听她的意思应该也猜出了老烦的本姓是甄了。 老东家刚刚还跟林霜小姑娘在后院给刘夫人施针呢,这会儿应该结束了。 苏秋语坐在桌旁,言儿已经从自己随身携带的食盒里拿了茶杯出来。 「收起来吧,让征哥哥看到了不好。」 苏秋语看了那茶杯一眼,想起了曾经的一件事。她有洁癖,用过的东西从来不用第二次,特别是吃饭喝茶的用具。但是夏征特别看不上她这一点,曾经语带讽刺地说她矫情。 被心爱的人如此说道,她委屈地大哭了一场,从此再也不在夏征面前摔杯子摔碗了。只是,不在夏征面前时,依旧我行我素。 正打算喝茶,苏秋语眼角突然扫到了一个人影,那是个身体羸弱的女子,从她走路的步态就能看出来,她也带着面纱,而且是从头到脚的,连她的头髮也被罩在了白纱里。 这女子单独一人从后院走了过来,只是几步就直接坐在了靠近边上的椅子上,微微喘着气。 福满楼只是个吃饭的酒楼,并没有住房,这女子从后院出来,显然是酒楼里的人。而她这样的打扮,又肯定不是酒楼里干活的伙计。 苏秋语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认定此人是那个勾引了夏征的小骚蹄子! 美眸流转,苏秋语确定福满楼里的确没有夏征的身影,才站起身来慢慢朝着那个罩了白纱的女子走去。 只是一瞬间,原本柔弱无骨的苏秋语,气质突变,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女子一刀一刀给活剐了才好。 那罩了白纱的女子隐约觉察到了什么不对劲,抬起头向她看来,眸子里满满的都是茫然。 「月儿,我找到帕子了,我们走吧。」一个男子声音从后院传来,郑如月赶忙回头,正瞧见刘思齐扬着手里的帕子向她笑着。 郑如月微微一笑,在刘思齐的搀扶下慢慢站起身来,今日针灸结束地极早,刘思齐看她无聊,就想带她出去转转。只是,郑如月从小身子虚弱,很少出门,所以才会带了白纱把自己整个儿地罩了起来。 看着两人恩恩爱爱,一副小夫妻的模样,苏秋语冷笑一声,水眸里全是轻蔑:「原来是个成亲了的。幸好你不是她,不然,本小姐绝对不会放过你!」 待刘思齐和郑如月出门,刘掌柜才着急忙慌地从后院跑过来,十分歉意地对正在喝茶的苏秋语说道:「苏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家老东家突然有事出去了,不能来见您了。」 苏秋语喝茶的手就是一顿,十分不满。 言儿哼了哼:「是老先生不想来见我家小姐,还是你这个掌柜的没有把话传到?」 原本满脸堆笑的刘掌柜脸色一变,对这苏秋语主僕两人的好感顿时下降了不止一个档次,这般无礼,还说是从京城来的。京城里的人都是这样傲慢的吗? 刘掌柜语气里不免多了几分疏离:「不过老东家有话交代,说是少东家等下就要回来了,请苏小姐去二楼雅间等候,茶点已经准备好了。」 苏秋语一言不发,放下手里的杯子,盈盈站起身来。言儿赶忙上前搀扶,瞪了刘掌柜一眼:「还不带路。」 刘掌柜气得眉毛直跳,他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唿来喝去。随手指了一个小伙计,让他带着苏秋语主僕上楼去了,而后自己扭头就去柜檯前接着算帐了。 言儿见刘掌柜不搭理她们了,气得几乎要跳脚。 苏秋语看了她一眼:「算了,跟他有何计较。」 无非就是个乡下人,不懂规矩的。 言儿哼了一声,小声嘀咕:「等我家姑爷来了,让姑爷把你赶出去!」 「什么姑爷!叫夏公子。」嘴上虽然如此说,但苏秋语的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马车上,夏征倚在车厢里悠闲地哼着小曲儿,一脸嘚瑟的模样让林媛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一想起刚刚在稻花香这傢伙的所作所为,林媛都快要吐血了,又是让马俊英吃沾了盐巴的驴打滚儿,又是骗人家说花生酥蘸了酱料更美味的。 那个六子也是,准备酱料就准备酱料吧,非得在里边家醋啊辣椒的,还非得说是林媛发明出来的。 一想到马俊英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的窘迫模样,林媛实在是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听到她的笑声,夏征扭过头来,眸光晦涩:「臭丫头,光给爷惹桃花!以后来一朵,爷就给你揪一朵,来一对揪一双!」 「那要是再多了呢?」林媛玩笑心起,对夏征俏皮地挑了挑眉毛。 夏征被她这可爱的模样勾到,一把扯了她手过来,放在手心里慢慢摩挲,哼道:「那就把你这棵招桃花的大树连根拔掉,种到爷的房间里去,只让爷一个人看到,我看还有没有桃花来招惹。」 林媛眯着眼睛嗔了他一眼:「那你也得记住这句话,若是你有了桃花,姑奶奶我可不是拔掉那么简单。」 「哦?你会怎样?」夏征心不在焉地揉着她的小手指头,软软的,温温的,真好玩。 林媛突然收回手,使劲攥成了拳头,在他面前示威似的挥了挥:「姑奶奶要把你的桃花狠狠揪下来,再踩上几脚,碾成粉末,然后丢进土里,让你永远都看不到找不到!」 夏征抿唇一笑:「好好,你是老大你说了算。不过埋进土里这活儿太累了,以免把娘子的小手弄脏了,还是让为夫效劳吧。」 说着,拿过她的小拳头,放在唇边轻轻咬了一口,舌尖儿还不忘调皮地勾了勾,弄得林媛手上痒痒的,咯咯地笑了起来。 两人打打闹闹一路回了福满楼,林媛一进门就问刘掌柜郑如月的病情如何了,这是她每日出门归来必问的第一件事。 第二件事就是小林霜在哪里。 刘掌柜还在为刚才言儿的无礼呵斥有些气闷,见他们回来了,说了郑如月外出逛街以外,又挠了挠头,皱眉道:「老东家带着小林姑娘也出去了,不过,没有说去哪儿。」 老烦在酒楼里待不住,林媛是知道的,小林霜也是个耐不住寂寞的性子,刚来那几天还挺老实,今儿她一不在店里,就跑出去了。 「也不说一声儿,让人怪担心的。」林媛嘀咕了一句。 夏征却一点儿也不担心,老烦那个傢伙不在才好呢,省得一直来缠着他的宝贝林媛给他做好吃的,害的他们两个人连单独相处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过今儿好了,老烦不在,小狼崽子也没有在,终于可以想干点啥就干点啥了。夏征牵着林媛的手往二楼走,手指头在她手心里挠啊挠,挠的林媛心里也跟着痒痒的,不由地红了脸。 看着两人这小模样,刘掌柜心里的郁闷也少了不少。刚要低头继续算帐,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好像那个什么苏小姐就在二楼,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少东家呢! 林媛二人手牵手,正要推门进到夏征的专用雅间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柔弱到无骨的声音,惊得林媛浑身一哆嗦,不是她的声音多么勾人心魂,而是她的称唿实在让她接受不了。 「征哥哥。」 即便是在雅间里,但是苏秋语的一双耳朵一双眼睛也是时时刻刻地关注着楼下的。早在夏征和林媛手牵手走进福满楼时,苏秋语就看到了他们。 特别是林媛,苏秋语在门缝里看到两人那紧紧相牵的手,真恨不得拿刀把她的手给剁下来!还有这个小丫头,除了长得秀气一些,有什么地方能跟她苏秋语相比?居然能够让夏征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那么久,还笑得那么灿烂。 要知道,她跟夏征认识多年,他从来没有对她这样笑过,就更别提牵手了! 苏秋语又气又恨,所以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冲出来跟夏征见面,而是躲在房间里狠狠地砸了桌上的茶杯后,等情绪稍稍平定了,才盈盈弱弱地走了出来,给了夏征一个大大的惊喜。 只是,在她看来是惊喜的事,在夏征看来却是个惊吓!大大的惊吓! 林媛只是看了苏秋语一眼,就从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和纤细无骨的身段上,判断出了这个姑娘的属性。 白莲花,妥妥的白莲花一枚,还是超级超级白的那种! 「秋,秋语,你怎么会来这里?」夏征有些愣了,待看到她走出来的房间里没有别人后,才稍稍松了口气,看来只是她自己来的,幸好。 等下,老烦! 怪不得这傢伙一大早就不见了踪影,连林媛都不缠着了,敢情是知道苏秋语来了,提前逃跑了! 结合之前的事稍稍一想,夏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怪不得林毅那么容易就把老烦从小白兔手里偷了出来,怪不得老烦回来后没有跟他吵跟他闹。 原来,他早就把他给卖了! 「可恶!」夏征气恼,狠狠骂了老烦一声。 对面苏秋语见他如此,突然泪光盈盈,连身子都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声音更是哽咽地让林媛担心她下一秒就要被自己的泪水噎死了。 「征,征哥哥,你,你生气了?你是不是怪秋语没有,没有提前告诉你,就偷偷跑来了?呜呜,征哥哥,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不该这么任性的,对不起,征哥哥,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楼梯口,追上来打算跟夏征禀报苏秋语的事的刘掌柜,一下子定在原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那个哭得快要晕倒的女子。 这,这还是刚才那个高傲的孔雀吗?怎么,怎么突然哭成了这个样子,真是,真是太让人心疼了。 见她突然哭了起来,夏征烦躁地直挠头,他哪里是在骂她,他是在骂老烦好不好啊!哎呀,苏天睿这个混蛋,为什么要把他的行踪告诉给这丫头!告诉了怎么也不跟着一起来,就不怕她出点什么事吗?真是烦死人了! 远在京城的苏天睿突然打了个喷嚏,算算日子,小妹应该也到了驻马镇了。苏天睿摸摸鼻子,小声嘀咕了一句:「夏征啊,你可别怪我,我也是没办法,你要是有个妹妹,你也会这么做的。」 看着苏秋语哭得都瘫软在丫鬟身上的样子,再看看夏征那又气又无助的着急模样,林媛轻轻一哼,在他腰间嫩肉上死命掐了一把。 刚刚还说要揪掉她的烂桃花呢,这倒好,他自己的桃花就找上门来了。 夏征一看林媛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赶紧摆手解释:「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媛儿,你别误会!」 垂眸正拼命哽咽的苏秋语身子一震,看吧,他叫她秋语,却叫那个卑贱的小村姑媛儿,亲疏关系真的这么明显吗? 「呜呜,征哥哥,对不起,我,我不该来的。我,还是走吧。」 苏秋语见夏征一直在跟那个小村姑道歉,居然都不理她,狠了狠心,使出了杀手锏。拉着言儿的手,转身就要下楼。 夏征哪里放心她一个姑娘家家的上路?就算对她没有感情,但是这苏秋语毕竟是他的好兄弟苏天睿的亲妹妹,若是让他知道他妹妹被他给气跑了,只怕这护妹心切的苏天睿会把他的行踪公告天下了! 可是,要是不让她走,林媛误会了,怎么办? 夏征头一次急的抓耳挠腮,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对面一个不起眼的房间里,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开了一条缝儿,一黑一白两个小脑袋瓜儿一上一下挤在一起看着这边。 「师傅师傅,这个姐姐哭得好伤心啊,你看,她都快要晕倒了,咱们要不要去帮帮她?」小林霜扑闪着大眼睛,虽然她不喜欢那个戴着面纱的姐姐,但是一想到大姐时刻跟她说的为医者要心存善念的话,就忍不住想要去帮帮她。 老烦敲了小丫头脑袋瓜儿一下,小声哼道:「找死的话你就去!没看到你大姐那脸色都变了?」 小林霜撇撇嘴,果然看到大姐嘴角噙了一抹熟悉的微笑,这笑,好像在她拿刀砍三叔的时候见过呢。 一想到大姐拿刀砍人时的彪悍模样,小林霜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战战兢兢地问道:「师傅,咱们这样在旁边看笑话,大姐知道了,会不会拿刀砍了我们啊?」 老烦却是幸灾乐祸地笑了笑,拍了拍小狼崽子的头:「放心,你大姐要是砍你的话,师傅给你包扎。」 小林霜差点吐血,这真的是她的师傅吗? 「再说了,你大姐现在最想砍的人可不是咱俩,应该是夏征!嘿嘿,臭小子,让你不声不响地把我丢下,现在知道老头子我的厉害了吧?哈哈。」 小林霜同情地抬头看了老烦一眼,总觉得这老头子笑得太早了一些。 对面,苏秋语在言儿的搀扶下,一步一挨地往楼梯口走去。 夏征想留,不敢留。想让她走,又不放心。实在是进退两难。 林媛把他的窘态看在眼里,哼了一声,她倒是相信夏征的话,跟这个白莲花没啥关系。不然的话,这姑娘见到林媛以后,也不会有那么大的敌意了。还有她身边那个小丫鬟,眼神里的痛恨更深! 林媛再次捏了夏征腰间的嫩肉一把,给了他一个「你等着」的眼神,上前几步,笑着叫住了苏秋语:「阿征,这位姑娘,是你的妹妹吧?既然是妹妹,大老远地来了,怎么能让她说走就走呢?来来来,快进屋歇会,瞧你把人家给吓得,都哭成了这个样子了。」 原本就没有想走的苏秋语突然怔住,她以为挽留她的会是她的征哥哥的,怎么会变成这个小村姑了?还敢叫征哥哥阿征,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真是不要脸! 不过有台阶下,总归比真的离开要好太多。 苏秋语收敛起眸中的愤恨,用帕子擦着眼角的泪水,轻轻转过了身来,对这林媛微微颔首,而后,一双漾满泪水的眸子,怯怯地看向了夏征,用委屈到极致的语气,小声地挤出了三个字:「征哥哥?」 夏征见林媛主动留了苏秋语,愣了愣。 生怕林媛再误会他们,他赶紧走到林媛身边,再次牵上了她的手,对苏秋语不咸不淡地说道:「你就先在这里等着吧,我给你二哥捎信儿,让他来接你。」 苏秋语没想到最终等来的只是这样一句话,心里如刀绞一般疼痛。可是只要能留下,就有希望不是吗?而且,还有一个人也在来的路上呢,凭她对那人的了解,是肯定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默默无名的小村姑的。 林媛见夏征在苏秋语面前依旧毫不避讳地牵着自己的手,对他的怒气消了一些,笑着将苏秋语请进了刚刚她待过的那个房间:「姑娘,请进吧。」 可是,当她推开门,看到屋里一片狼藉的时候,不由地愣了。 而更傻眼的则是苏秋语。她刚刚看到夏征和林媛有说有笑地同时进门,一时气愤,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才把屋里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给砸了。 可是,她忘了,这里不是她的闺房,不是她的丞相府,东西砸完了该如何收场? 苏秋语呆愣了一瞬,随即将愤怒的眼神盯向了林媛,这个小村姑一直笑嘻嘻的,看似无害,其实最是可恶,她肯定是看到了房间里乱糟糟的一团,才故意让他们一起进来,好让她丢人的。 林媛当然不是如此,她原本是打算跟夏征去那间雅间的,但是现在有了苏秋语,就不方便了。毕竟那间房间里边还存放着福满楼和各个分店的帐簿,以及一些极为重要的东西。 只是,她没有想到,在苏秋语的房间里,竟然会是这样的一副惨状。
030 撕了这朵白莲花 夏征显然也愣了:「这,这是……」 见苏秋语眉头紧皱,言儿赶紧冲着夏征福了福,完全没有了刚才跟刘掌柜说话时那股子蛮横无理的姿态:「夏公子,刚刚奴婢不小心撞到了桌子,把,把桌子上的茶杯都给撞掉了。奴婢,奴婢该死,还请夏公子恕罪。」 说着,小丫鬟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生怕夏征真的会为了几个打破的杯子而对她有所怪罪。 苏秋语见状,赶紧也抬起满是泪水的眼睛,对夏征抱歉地说道:「征哥哥,是,是秋语管教不周,请征哥哥不要怪罪言儿,要怪就怪秋语吧。」 林媛看着这主僕二人,全都是泪眼盈盈的模样,不禁冷笑,到底是谁打碎的还不一定呢! 夏征看向了林媛。 这么一个简单的眼神,落在苏秋语眼睛里却完全变了味道。连处置丫鬟这样的事,夏征都要看这个小村姑的脸色,难道夏征已经被她迷得到了这种地步? 林媛无所谓地摆摆手,笑道:「哎呀,不就是几个杯子吗,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姑娘你就不要哭了,我们福满楼别的没有,但是这些喝水吃饭的傢伙事儿还是多得很的。」 说着,对刘掌柜招了招手:「刘掌柜,麻烦你了,让伙计赶紧把这里收拾了。哦对了,别忘了把咱们酒楼里最好的茶水和糕点给这位姑娘送上来。毕竟是少东家的妹妹,可不能怠慢了。」 苏秋语对林媛一口一个妹妹的叫着,敢怒不敢言,没办法,夏征的确一直都拿她当妹妹看待的。 刘掌柜应了一声,赶紧回身去找伙计了。小伙计不一会儿就把屋里收拾得干净利索,还上了新鲜的茶点和水果。 对面房间里,老烦见这边房间里的门关上了,却依然没有听到想要听到的吵架打闹声音,不禁有些纳闷:「林媛这臭丫头怎么转性子了,见了情敌居然没有动手!奇怪,真奇怪!」 房间里,林媛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架势,又是给苏秋语倒茶,又是招唿她不要客气的,可把苏秋语给气坏了。 而偏偏夏征的眼睛还一直盯着那个小村姑,从进门开始,就没有拿正眼瞧过她一下。 苏秋语皱眉,轻声道:「征哥哥,听我二哥说,你是这个福满楼的少东家?」 夏征眼神不带转的,依旧看着林媛嘿嘿地笑,随口答了一句:「哦对,不过现在的东家是她了。」 苏秋语一愣,看向了林媛,她来之前是托她二哥打听过的,这福满楼虽然在京城没有分店,但是在进城的几个邻镇都有店铺。据说,生意极其好。 这样好的店铺,不说日进斗金都难,夏征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让给了别人,还是个农村里出来的小村姑! 这个夏征,还能对她再好点吗! 苏秋语心里不平衡了,若是没有这个小村姑,福满楼的老闆娘就是她苏秋语,哪里会轮得到她? 「哦?不知这位姑娘是哪家的千金,竟然能让我征哥哥如此信赖,连自己的产业都放心地交给你打点?」 林媛从苏秋语那闪烁的眸光里看到了一丝嘲弄和笑意,看来这个苏秋语是早就打听好了她的身份背景了,不然也不会这么理直气壮地问她了。 林媛微微一笑,不卑不亢道:「小姐抬举了,我可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只是个小小的村姑而已,不然也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在外边抛头露面最生意了。」 苏秋语没有想到这个小村姑竟然这么轻易地就给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林媛垂眸浅笑,就这点道行还跟她斗嘴呢,也不看看她是跟谁斗嘴长大的。 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你问了我的身份,我怎么能不问问你的呢? 「那这位小姐,又是哪家的千金呢?」 苏秋语尚未说话,一旁的言儿倒是先开口了,轻蔑地瞟了她一眼,得意道:「我家小姐乃是……」 「身份什么的,只是个虚名,不足挂齿。」苏秋语及时打断了言儿的话,轻轻点头道:「我姓苏。」 林媛含笑看了言儿一眼,这个苏秋语倒是个有点头脑的,听出了她刚才拿话挤兑她了。 其实她早就看出这苏秋语的身份不低了,所以才会故意说自己只是个小村姑,可以随意出入家门。但是对方可不是啊,这样一个单身姑娘从京城来到这远远的驻马镇,还是为了一个男人,她会好意思说出自己的身份背景? 笑话,那岂不是给自己丢人呢吗? 苏秋语默默瞪了言儿一眼,看向林媛的眼神复杂的多了,心思一转,带了几分天真的神情:「既然林姑娘能得了我征哥哥的另眼青睐,想来姑娘定然是个多才多艺的女子。不知道姑娘你最擅长什么?可否讨教一二?」 一听这话,林媛心里顿时笑开了花,还多才多艺呢,她顶多就是会多做几道菜而已,像他们古代女子们擅长的琴棋书画啊,没有一样是会的,跟别说擅长了。 这个苏秋语还真是会拿捏她的软肋,知道她出身一般,家境又不好,定然没有能力去学习什么琴棋书画。但是,以为这样就能将她踩到脚底了吗?做梦。 林媛没说话,只是眼眸微微暗了一下,一直看着她的夏征,心里顿时慌了,对苏秋语的话有些反感。 不过,他的女人可不能跟一般女人一样,什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要是为了找那个那样的女人,京城里边一抓一大把,哪里有他家林媛有特色? 夏征紧紧抓住林媛的手,不无骄傲地哼道:「什么多才多艺,不就是会弹个破琴念几首破诗啊,那样的女人哪里能入得了爷的眼?媛儿这样的才是真正的多才多艺,既有头脑,又懂厨艺,加上福满楼总共六家酒楼,就没有一个酒楼里的厨子能跟她相比的!」 苏秋语被夏征的前一句话给伤到了,原来她自认为骄傲的事,在夏征的眼里根本不足一提。而这个只会做几道菜的小村姑,却是轻而易举地就入了他的眼。这,真是让她不服气! 言儿看向林媛的眼神更加不屑了,说白了原来就是个厨子啊,还真以为自个儿有几分姿色不成? 林媛垂着的眸子里不经意间闪过一道笑意,怪不得这个苏秋语这么喜欢装柔弱,原来女人有的时候柔弱起来还真是挺管用的。 感激地看了夏征一眼,林媛微微一笑,小手指在他手心里挠了挠,挠的夏征心花怒放,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 这两人的小互动全都落在了对面的苏秋语眼里,看着他们旁若无人地眉来眼去,苏秋语只觉得自己虽然跟夏征相识多年,但是此时却变成了一个外人。 压抑住心底的不甘,苏秋语愣是挤出了一个微笑:「原来林姑娘竟有跟别的女子不同的爱好。听征哥哥把姑娘你夸得如此上天入地,秋语都有些好奇了。不知道,能否请姑娘出手,也为秋语做几道拿手好菜,让秋语也见识见识姑娘的厉害?」 苏秋语说的心安理得,或者说,她指使林媛做菜指使地心安理得。 林媛看着她面上敬佩,实则刁难的样子,心里一阵噁心反胃。这样的女子,别说是夏征,就是她,她也不喜欢。 「苏姑娘若是想吃,我这就把刘掌柜叫过来,我们福满楼的厨子,个个手艺精湛,定能让苏小姐满意。」 苏秋语挑眉,用最无辜最天真的眼神看着林媛:「哦?林姑娘不是福满楼的东家吗,难道不应该满足客人的任何需求吗?」 林媛冷笑,这姑娘装蒜的本事还真是一流。 一旁的夏征突然哼了一声:「要是连做菜都得让东家亲自出马,我这福满楼也不用开了。」 听出了夏征语气里的不满,苏秋语身子一怔,随即精亮的眼眸里便开始泛起了雾气:「征哥哥,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从未见过女子做东家,才会这样问的。征哥哥若是觉得秋语说错了,秋语,这就给林姑娘道歉。」 说着,苏秋语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只是身子尚未离开座椅,就突然手扶额头,嘤咛一声,虚弱地跌倒在了椅子里。 言儿赶忙上前扶住她,关切地询问她怎么样了。 苏秋语软软地摆摆手。 言儿心急如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夏公子,我家小姐本就身子不好,这几天又为了能早日见到您,没日没夜地赶路,身子早就吃不消了。她刚刚也只是好奇而已,并不是要刁难林姑娘的。若是林姑娘不高兴了,言儿就替我家小姐给您赔罪了,还请您不要怪罪我家小姐才好。」 说着,就开始往地上磕头。 林媛一愣,觉得这主僕两人的戏演的也太多了吧,一个说晕就晕,一个说跪就跪。她说什么了吗?有为难她们吗? 「言儿姑娘,你快些起来吧,我可承受不了这么大的礼。」林媛赶紧站起身来,见言儿还在地上跪着,皱眉看了苏秋语一眼,道:「我没有生气,你们多心了。你还是赶紧看看你家小姐吧,若是身子不好,我这就让刘掌柜去请大夫。」 「多谢林姑娘不怪罪。」言儿一边道谢,心里却骂开了林媛。 苏秋语摆摆手,身子虽然还是软软的,但是至少此时已经能够坐直了,对她的自愈能力之强,林媛还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夏征看着她这虚弱不堪的样子,轻声嘀咕了一句:「身子这样虚弱,就该在京城好好待着,小姑娘家家的一个人跑来这里,不知道危险吗?」 苏秋语听到他的嘀咕,紧紧咬了咬唇,心里顿时失落万分,她千里迢迢赶来就是为了见他一面,可是这样的举动在他眼里竟然只是多此一举,苏秋语的眼泪流的更加汹涌了:「征哥哥,你,你在怪我是不是?我,我这就走,不在你眼前让你心烦。」 苏秋语作势就要离开,言儿赶紧劝道:「小姐,您刚刚才舟车劳顿到了驻马镇,若是不好好休息,只怕身子真的是受不住了啊,小姐,您听言儿一句劝,还是在这里休息几天再走吧。」 说完,又对夏徵求道:「夏公子,求求您劝劝小姐吧,她的身子真的是受不住了。」 即便知道这主僕两人是在演戏,肯定不会离开,但是林媛心里还是有些敬佩,这戏演的如此逼真,真是让她不服都不行。 夏征皱眉,他最讨厌的就是女子哭哭啼啼了,还总是动不动就要走要走的,既然知道来了不招人待见,就不该来!真是烦人! 林媛也看出了夏征对苏秋语的厌恶,但是也知道夏征应该是不会让她一个人离开的,耸耸肩,林媛赶紧给了苏秋语一个台阶下:「苏姑娘,你身子这般虚弱,实在是不适合再舟车劳顿了,还是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才回去吧。」 有林媛抛出来的台阶,苏秋语自然求之不得,她才不会把夏征丢给一个小村姑,让他们双宿双栖的。夏征是她的,即便现在被这个林媛给迷得五迷三道的,但是她相信,他早晚会回到她的身边。 「征哥哥?」即便是得了林媛的挽留,苏秋语还是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怯怯地看向了夏征,仿佛他若是说个不字,苏秋语就会马上离开似的。 夏征烦躁地不行,挥挥手,不耐烦地说道:「留下吧留下吧,你要是这样走了,苏天睿那傢伙还不把我大卸八块!」 即便是因为夏征顾念着苏天睿的面子才把她留下的,但是苏秋语心里还是很高兴的。看吧,这也是她的优势之一,她有个跟夏征关系好到同穿一条裤子的哥哥,京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仰慕夏征的女子羡慕她,嫉妒她呢。 「苏姑娘,这是我们福满楼的特色糕点,味道很不错,你尝尝吧。」 为了缓解尴尬的氛围,林媛主动将盘子里的桂花糕端到了苏秋语面前。 这桂花糕其实还是吴师傅按照林媛当初的那个方法做的,只是后来林媛接手福满楼之后,又把桂花糕的表皮做了一番改进,现在的桂花糕,不仅入口即化,而且就连表皮的桂花都更加栩栩如生,令人垂涎欲滴。而且,这桂花糕也已经成为了福满楼的特色糕点之一,销量极好。 但是,这样好的东西,在苏秋语眼里却不一定好。 她看了那桂花糕一样,忍不住腹诽,不就是漂亮了一点吗,她天天吃宫中御膳房的糕点,还会看得上这样的乡下东西? 不过,碍于刚刚跟夏征的不愉快,苏秋语没有拒绝,十分高兴地接了过来。 刚接过来才想起,自己的面纱还带着呢。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面纱,苏秋语死灰的心再次明亮起来,对啊,夏征离开京城这么久了,肯定是忘了她的美貌了,所以才会对她不理不睬的,她若是摘了面纱,定然能挽回征哥哥的心。还有这个小村姑,让她也长长见识,看看什么样的美人才能配得上征哥哥。 心里偷偷一乐,苏秋语让言儿帮她把面纱摘掉,露出了苏秋语嫣红的唇,和精緻小巧的鼻子。 这样的美人就连林媛都有些招架不住,忍不住盯着她看了半晌。她那小巧的鼻尖盈盈发光,那嫣红的唇上没有涂抹朱丹,却依旧红得让人忍不住轻轻附上去咬上一口。可是,若是真的附了上去,又捨不得开口了。最美的樱桃,不应该一口吃掉,而是含在嘴里好生爱怜享受的。 只是,此时屋里唯一的男人,却没有被苏秋语的美貌迷倒,夏征认识苏秋语多年,若是被迷倒,也不用等这么多年了。 此时的他,正一瞬不瞬地看着林媛,嗯,嫣红的唇,小巧精緻的鼻子。林媛对苏秋语的感受,就是此时夏征对她的想法。真想把那樱桃般的唇,一口撅住啊。 而此时最最郁闷的,应该就是苏秋语了。自恃美貌的她头一次这么挫败,林媛看到她的美貌也只是呆愣了那么一会儿就恢復了,而夏征更是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也是,他都认识她这么多年了,还会不知道她长什么模样吗? 苏秋语原本明亮的眸子再次黯淡下来,只觉得她今日在林媛面前所承受的心理落差,比她这十多年遇到的都要多,都要难以忍受。 对面房间里,老烦和小林霜透过窗户的缝隙,将苏秋语的美貌看在了眼底。老烦还算镇定,他早就见过这丫头了,但是小林霜却是完全镇定不下来了,扒着窗户开始流口水。 「哇,师傅,那个姐姐好美啊!你看她的脸蛋儿,白里透粉,粉里透红,跟一个大蜜桃似的。还有那鼻子,真像大姐做的珍珠圆子啊,啧啧,吃起来肯定特别滑,特别软。还有还有,你看她那嘴唇,红的跟个小樱桃似的!师傅师傅,我饿了,我真想抱着这个姐姐好好啃上两口!」 久久听不到老烦的回应,小林霜恋恋不捨地把自己的眼睛从那一大盘美味的水果上移开,就见老烦一脸疑惑地坐在椅子里,皱着眉头低声嘀咕着什么。 「师傅你说什么?」 将耳朵凑到老烦嘴边,小林霜才隐约挺清楚。 「怎么没打起来呢?怎么会不打架呢?奇怪啊奇怪!」 谁跟谁打架啊?小林霜眼珠子咕噜咕噜一转,突然灵机一动:「师傅,你为什么希望大姐和那个漂亮姐姐打架啊?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看看大姐夫帮助谁?对,那个漂亮姐姐的眼睛一直盯着大姐夫,她肯定是来跟我大姐抢我大姐夫的!我得去帮我大姐揍人!」 说着,小林霜脚底抹油,就要拉开房门跑出去,吓得老烦一把抓住她后脖领子,抹了抹被吓出来的冷汗:「我说小祖宗啊,你要是这样跑出去,老头子我就被你给害死了!」 小林霜不理解他的话,但是一想到有人要跟她大姐抢男人,立马就不淡定了,吵着嚷着要出去。 老烦一阵烦躁,揉了揉眉心,突然一拍脑门,对她神秘一笑:「小狼崽子,你想不想知道你大姐夫最心疼的人是谁?」 「当然是我大姐!」小林霜嘟嘟嘴巴,觉得老烦的问题实在是无聊。 「对对,是你大姐!」老烦觉得跟她简直没有办法沟通了,随即又神秘兮兮地说道:「你觉得你大姐跟那个漂亮姐姐打架的话,谁更厉害?」 「当然是我大姐厉害了!就那姐姐那样,连哭都恨不得晕倒的人,还能跟我大姐比?」小林霜眼睛眯了眯,伸手在老烦额头上摸了摸,「师傅,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总是问这么蠢的问题?」 老烦哼了一声,把她的手爪子打开:「你才发烧了!」 打开了她的小爪子,老烦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小徒弟,想不想看你大姐揍人?」 小林霜眼珠子滴熘一转,小脑袋瓜儿捣蒜似的勐点,那个漂亮姐姐虽然很漂亮,但是就是让人看了不喜欢。 老烦白鬍子一翘,在小东西耳边嘀咕了几句…… 福满楼的糕点的确不错,即便是吃惯了宫中御膳房美食的苏秋语也不自觉地多吃了两块,直把言儿看得有些呆了。 她家小姐最是挑剔,除了有洁癖外,吃东西也十分有讲究。不好看的不吃,不美味的不吃,做饭的人看不顺眼也是不吃。没想到今儿她家小姐竟然自己破了规矩了,先不说这东西如何,就是最后一条,这东西可是林媛那个小贱蹄子递给她的呢。 言儿的讶异没有引起林媛的注意,她做出来的桂花糕自然是极好的,苏秋语喜欢也是在她意料之中的。 跟夏征说了会儿话,门外刘掌柜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东家,刚刚老东家托人回来报信儿,说是在外边遇到了点麻烦事,想请您过去处理一下。」 夏征正牵着某人的小手儿玩得带劲儿,不耐烦地哼了哼:「不去!他遇到了麻烦更好,最好别回来了!」 林媛却是更加担心小林霜,毕竟她可是跟着老烦一起出去的。 「有没有什么事?我妹妹怎么样?」 刘掌柜摇头:「我特意问了,说是人都没事,只是遇到有人找茬儿而已。」 林媛松了一口气,应该是有人看老烦和小林霜一老一小的,故意欺负他们的。这个时候,夏征不能不去。 还没等林媛开口劝,对面苏秋语突然放下手中的桂花糕,有些担忧地劝道:「征哥哥,你还是去看看吧。甄老先生无儿无女,一直把你当成他的亲孙子一般看待。他出了事,你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夏征垂了垂眸子,没理她。老烦出事?应该是他欺负了别人才对,他才不会出事。 苏秋语碰了个冷钉子,脸上有些挂不住。其实早在刘掌柜过来请夏征之前,她就已经在想办法怎么让夏征离开了。有些话,只能跟这个小村姑单独说,不能让夏征听到。 苏秋语的小算盘,林媛一开始没有看出来,但是从她三番五次地劝夏征离开,她也瞧出来了这姑娘是有话想要单独跟她说。 嫣然一笑,林媛拍了拍夏征的胳膊:「老烦我倒是不担心,不过我有些担心小妹,你帮我去看看好不好?」 听林媛这样说,夏征一口答应,只是在看到对面坐着的苏秋语时,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虽然他不担心林媛会受委屈,但是若是这苏秋语不知道说了什么,伤了林媛的心,他也不放心。 「你放心去吧,我跟苏小姐一见如故,正好也让我们说说女孩子之间的悄悄话。」林媛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夏征这才点点头,千叮咛万嘱咐地跟着刘掌柜出去了。 见自己怎么说都没能劝动夏征,而林媛只是两句话就把他给打发走了,苏秋语心里顿时堵得跟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夏征刚出门,苏秋语笑意盈盈的脸顿时就变了,就连言儿也跟着耷拉下脸来,好像林媛欠了她们多少银子似的。 林媛垂眸喝了一口茶,压住嘴角的笑意,她早就看出来这苏秋语是朵大大的白莲花了,只是没想到变脸也这样快。就是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招等着自己呢。 「呵。」苏秋语轻嗤了一声,看着林媛那端茶杯喝茶的动作,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神情。 林媛装作没有听出她笑声里的轻蔑,茫然抬头:「苏小姐说什么?」 苏秋语唇角一勾:「难道林姑娘不知道吗?嗯,想来也是不知道的。端看林姑娘这拿茶杯的姿势,就知道林姑娘根本没有接受过正规的礼仪教导。」 苏秋语摇摇头,一副语重心长的姿态:「啧啧,林姑娘出身小门小户,没有到过京城,自然不知道京城的人是如何。像林姑娘这样的女子,在京城里,也就只能配得上酒楼里的小伙计而已。哦,就跟刚才给我们收拾杯碗的那个小伙计一样。」 林媛挑了挑眉,为苏秋语说话的拐弯抹角都要累的慌了:「苏姑娘说了这么多,究竟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苏秋语冷哼一声,轻蔑地瞟了她一眼:「怎么,林姑娘还没有听出来吗?言儿。」 言儿朝着苏秋语微微一福,嘴角挂着鄙夷的冷笑:「林姑娘想来还不知道我家小姐的身份吧?我家小姐是当今苏丞相的嫡亲女儿,从小跟夏公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莫说我们两家了,就连整个京城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林姑娘,听我一声劝,就凭你这样的出身和门户,莫说是给夏公子做正妻了,就是做妾,也是那地位最底层的贱妾,一辈子都别想压过我家小姐。」 「哦,所以呢?」林媛轻描淡写地点点头,抬起头来,依旧似懂非懂地问向言儿。 言儿顿时有一种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无力感,气得连眼角都在抽搐,这个林媛,到底是真的不懂还是在装傻! 「所以,请林姑娘你摆清楚自己的身份位置,不要心存幻想。」 林媛耸耸肩:「什么幻想?」 言儿嘴角直抽。 苏秋语也气得不行,哼道:「什么幻想?你也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看上了征哥哥有几个酒楼,和他的将军次子的身份了吗?我告诉你,就算征哥哥被你迷晕了,他的家人也一定不会让进门的。你这样身份的人,根本就配不上他!」 林媛轻笑,终于忍不住了吗?她只是装了装傻而已,就让苏秋语恨不得把她给吃了,就这点道行还跟她斗? 「嗯是啊,我当初也是这样跟你的征哥哥说的。」 苏秋语急急追问:「征哥哥是如何回答的?」 林媛挑眉,难得的露出了一点害羞的表情:「你的征哥哥牵着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深情对望,发誓说,只要爷喜欢,没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爷喜欢的女人,就是个倒夜香的,爷也乐意娶。若是爷不喜欢的女人……」 「怎样?」苏秋语心里咯噔一响。 林媛笑道:「若是爷不喜欢的女人,别说是丞相府千金了,就算是皇帝的女儿,爷也不乐意娶。」 苏秋语身子一晃,差点将面前的杯子撞翻。
031 白莲花吃瘪 「小姐!」言儿赶忙扶住了她,回头狠狠瞪了林媛一眼:「你少在这里胡扯!夏公子跟我家小姐的感情极好,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挑拨的了的。」 「是吗?既然如此,那苏小姐又何必大老远地从京城跑来驻马镇呢?乖乖在家里等着不就好了吗?哦对,也许你是想他了,那你就弄只小绿鸟跟他互传消息不就行了嘛,还大老远地来回折腾,也不嫌累。」 苏秋语摇晃的身子突然定住,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抓住了林媛的手,她的手很冰,抓在林媛手上,感觉就跟附上了一层冰块似的,看来这苏秋语是真的被她给气到了。 「小绿鸟?你怎么知道那鸟?他,征哥哥他用那只鸟跟你通信了?」 一只鸟有什么稀奇的?林媛纳闷地看着她:「那只小绿啊,被我挂在窗口了啊。」 噗。 苏秋语只觉得自己真的要吐血了,那只绿鸟可是番邦进贡的珍稀鸟类,通灵性,能传递消息。 皇帝心疼安乐公主,赏给了她,安乐公主又给了自己的小儿子。这只鸟就成了夏征的爱宠,莫说碰了,就是外人看都不让看一眼的。 现在,现在这只珍贵的鸟儿,竟然被这个小村姑当成了一只普通鸟挂在了窗口,难道她就不怕村里的野猫把它给叼走吃掉吗? 「你,你这个没有见识的小村姑,你,你根本就配不上征哥哥!」 苏秋语气急,指着林媛用了她平生说过的最恶毒的话:「你这个小贱人,你等着吧,就算征哥哥被你迷晕了,你也进不了将军府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两个的亲事,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你一个小小村姑,就是再有能耐,也不可能跟将军府相提并论。将军府是不会承认你这种出身的儿媳妇儿的!」 苏秋语的话,其实林媛不是没有考虑过,特别是在知道了他的家庭之后。门当户对不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因为出身不同,经歷不同,两个人的习惯,对事情的处理方式等等,都会有所不同,这些就是以后关系破裂的导火线。 而最让林媛头疼的,则是他们各自的家庭。女人嫁人,嫁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家庭。若是他的家庭不接受她,那她嫁过去有何地位可言?他们还有以后吗? 心里虽然低落,但是林媛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姿态,看得苏秋语气愤交加。 正要再说,苏秋语突然眼珠子一瞪,看向了林媛的脖子。那里,林媛刚刚因为动了一下领子,把夏征送给她的玉佩给露了出来。 「这,这玉佩?」苏秋语瞪大了眼睛,而后不可置信地摇头,「不,不会的。这玉佩,肯定是你偷得!对,是你偷的!就是你偷的!」 林媛看她好像有些发疯了,皱了皱眉,不理会她,只是随手将脖子上的玉佩塞回了衣领里边。 苏秋语见她不说话,抓住她的袖子,使劲儿晃了晃:「你说话啊,是不是你偷得?是不是你偷得?」 林媛好笑地拂开了她的手,眯着眼睛问道:「苏小姐,你是太瞧不起夏征的本事呢?还是太瞧得起我的本事呢?你觉得夏征是那种任何一个人都能随随便便在他身上偷走东西的人吗?」 当然不是,夏征就算武功不算高超,但是也绝不是任由别人从他身上捞便宜的怂包。 苏秋语像是脱了力似的瘫软在椅子上,眼眸里神采全无,只喃喃地反覆重复着:「他把这个都给你了,把这个都给你了。」 林媛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一想到夏征曾经说过的这玉佩的含义,也就明白了。恐怕这苏秋语早就对这玉佩打上了主意,只是没有想到今日竟然在她这里看到了。 「小姐,你别这样。」言儿心疼地劝着,小声在她耳边说着话。 苏秋语的眼眸里突然恢復了神采,危险地看向了林媛:「林媛,你只是个小村姑,我说过,就算征哥哥同意,没有将军和夫人点头,你都休想嫁进将军府。但是,我就不同了,我是当朝丞相的嫡女,身份只比公主差了一点点。林媛,只要你离开徵哥哥,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做了正妻,就让征哥哥将你纳入府中为妾,我还可以向夫人请示,让你以贵妾的身份入府。」 苏秋语自以为大方地再次向林媛抛出了诱饵:「林媛,你要知道,不论是从身份,还是相貌,你都是比不上我的。但是,你想待在征哥哥身边,就只有为妾这一条路可以走。你是个聪明人,希望你能明白。」 为妾,林媛眼眸一暗,难道她跟夏征之间真的就跟苏秋语说的那样了?她不信,也不甘心,她一步一步走上来,已经改变了家人吃苦受罪的命运,难道,就不能改变自己跟夏征的未来吗? 想通了这一点,林媛心里虽然知道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是已经痛快多了。 面对苏秋语的步步紧逼,她冷冷一哼,回击道:「怎么,苏小姐知道自己不如我了,就开始拿身份说事儿了?还丞相府的千金呢,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府上的千金会因为一个男人而独自离家,跑出来这么远!先不说会不会遇到歹徒,这件事要是被人家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连累苏小姐的名声呢?身为女子,我可是知道的,京城的人应该更注重闺阁小姐的名声吧,若是苏小姐的名声坏了,不知道夏征的父母还会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同意你进府做他们的儿媳妇儿呢?」 「你胡说什么!我家小姐的名声是你这种贱蹄子能随意诋毁的吗?你就不怕我家老爷知道了,过来摘了你的脑袋?」言儿气结,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样对她家小姐说话呢,这个林媛真是不想活了! 「摘脑袋?」林媛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有些嘲讽地看向苏秋语:「苏小姐,若是你父亲为了自己女儿的婚事,就随随便便要了别人的脑袋,那他这个丞相,也就不用再当了。」 「林媛!你这个小贱蹄子!我父亲也是你能随便编排的吗?」苏秋语恼羞成怒,伸手就要拿起面前的茶杯想要往林媛身上砸去。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想起夏征回来的脚步声,苏秋语心念一转,突然反手,将茶杯里的水一股脑地全都倒到了自己的身上。 「呀,小姐!你怎么样?有没有烫到?」言儿赶忙拿了帕子给苏秋语擦裙子上的茶水,就在夏征的手碰到了房门的时候,言儿又委屈又气愤地沖林媛叫道:「林姑娘,就算你看不惯小姐来探望夏公子,也不能这样欺负她啊!这可是热茶,若是烫伤了我家小姐可怎么办?」 言儿的话还未说完,夏征的手已经推开了房门,正巧看到言儿在给苏秋语慌忙地擦拭着裙子,对面林媛茫然地站着,一双眸子紧紧盯着自己。 林媛是真的被惊到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以前在电视剧中才能看到的诬陷剧情,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这也太巧了吧,或者说,这个苏秋语也实在是太聪明了吧,还有这个言儿,跟她的主子完全神同步,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演起戏来一套一套的,连排练都省了。 言儿说完那句话,就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夏征,那神情,完美地显示了她根本不知道夏征会进来。 苏秋语也不可置信地看着夏征,眼眸里的泪水说来就来,眼珠子吧嗒吧嗒地,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怎么也止不住。 「夏公子,林姑娘她……」 不等言儿说完,苏秋语连忙扯住她的袖子,摇了摇头,而后拼命咬唇,忍住哭声,十分大度地笑道:「没事的,征哥哥,是我自己不小心把杯子弄翻了,没事的,你不要责怪林姑娘。」 林媛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苏秋语主僕两人把戏演完。而后,一双眼睛紧紧看着夏征,他,到底会相信谁? 夏征其实在进门时就听到了言儿的话,进门后再看桌子上的一片狼藉,和苏秋语面前翻倒的那个杯子,根本看不出到底是谁把杯子弄倒的。 但是,他没有开口问。只是快走两步到了林媛身边,将她的手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没有被烫伤的痕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苏秋语却是又气又委屈,被烫伤的明明是她啊,征哥哥怎么先去关心那个小贱人呢?难道他看出了是她故意烫伤了自己了? 言儿也是为自家小姐抱不平,皱眉不满道:「公子,明明是林姑娘给我家小姐倒茶的时候,故意将茶杯翻倒弄到了我家小姐的身上,您怎么也不关心关心我家小姐,反而去关心那个罪魁祸首?」 「言儿,闭嘴。」等言儿把话都说完了,苏秋语才后知后觉地呵斥了她一声,「明明是我自己把杯子弄倒的,跟林姑娘没有关系。你再这样血口喷人,我,我就让母亲把你打发出去了。」 「小姐!」言儿十分忠心地劝着苏秋语。 夏征却是冷冷一哼,笑道:「苏秋语,我看你是真的该把这个不懂规矩的小丫鬟给打发了。」 嘎? 苏秋语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夏征,他刚刚,说什么? 夏征携了林媛的手,眼眸里少见地晦涩不明,看得苏秋语浑身发颤,她知道,夏征是真的生气了,而且,非常生气。 「丫鬟就该守做丫鬟的本份,你家小姐跟林姑娘谈话,你不知道倒茶伺候着,却让林姑娘亲手倒茶伺候你家小姐!爷都不捨得让她做一点儿粗活,你倒好,把她当丫鬟使唤,我看你是真的不想在你家小姐身边伺候了!」 言儿紧咬嘴唇,只觉得夏征刚刚的话根本就不是危言耸听。 苏秋语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刚刚夏征的话,明着是在指责言儿,其实是在指责她啊。哪里是言儿把林媛当丫鬟使唤,而是她把林媛当丫鬟使唤!从一开始进门让她做菜,到后来林媛亲自给她递糕点,现在,又成了给她端茶倒水。 苏秋语相信,在夏征的心里,她已经是个瞧不起林媛,故意打压林媛的坏女人了。 而且,她相信,刚刚夏征的话完全是在给她一个警告,警告她以后不要再招惹林媛,不然的话,她的下场一定会比言儿还惨。 正想着,苏秋语都没有发现,夏征已经携了林媛的手出门了,临走还不忘告诉她一句:「我已经给你二哥捎信儿了,若是他不来接你,我就派人护送你回京。」 这么急着就要把她给赶走! 可恶!她堂堂苏秋语在京城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连公主见了她都要礼待三分。没想到今日竟然在驻马镇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被一个小小村姑给打败了,还败得如此丢人现眼! 苏秋语气愤地连手里的帕子都要抓破了,原本晶莹剔透的手指,因为太用力而有些泛红。 言儿知道小姐生气了,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小姐,你……啊!」 苏秋语一巴掌扇在了言儿的脸上:「没用的东西!连一个村姑都斗不过!」 言儿生生承受了这一个巴掌,不敢躲避,她的脸颊上立即多了个红色的手印儿,明明已经疼得连眼泪都出来了,但是言儿咬了咬唇,低眉顺眼地不敢说话。 「林媛,你给我等着!等明天夫人来了,看你还能不能这么嚣张!」 另一间房间里,夏征紧紧拉着林媛的手不捨得放开,林媛也不说话,从苏秋语主僕诬陷她的时候开始,她已经好一会儿不说话了。 夏征以为她生气了,赶紧抱紧了她,好生安慰:「媛儿,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把你一个人扔下,让你被她们欺负的。」 林媛心里一震,被她们欺负,难道夏征看出来了? 「夏征,你都不问我,就相信被欺负的人是我?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事实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而是跟言儿说的一样,是我故意将茶水倒到了她的身上呢?」 夏征突然在她唇上一啄,有些得意洋洋地笑道:「那更好。」 「为什么?」 看着林媛这茫然的小眼神儿,夏征心里却十分高兴:「你说为什么?情敌见面不是分外眼红吗?你要是跟她和平相处,我才会受伤呢!」 被夏征这荒谬的理由逗乐,林媛轻轻捶了他一拳,撅着小嘴儿,问道:「那刚才言儿的话,你信吗?」 夏征捉住她的小粉拳,在唇边来回摩擦,这小手儿有些凉,不知道是因为担心还是惶恐。 「媛儿,别人的话,我都不信。我只信你,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虽然我知道这样有些不理智,但是,在我的心里,只有你才是最主要的。」 明明不是多么甜蜜的情话,但是在林媛听来却是比蜂蜜还要甜。 她轻轻用手捧住夏征的脸颊,头一次,主动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不理智。」 夏征一笑,将她抱紧,将刚刚那个意犹未尽的吻继续:「那就让我再不理智一次。」 整个房间瀰漫着的,全都是两人无比的幸福和甜蜜。 对面房间里。 「咕噜,咕噜」。 小林霜抱着被饿的开始抗议的肚子,幽怨地撅着小嘴儿,看向老烦:「师傅,咱们还是出去吧,徒儿饿了。」 老烦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死命地压紧了肚子,让它不要发出声响:「没出息,不就是饿一顿吗?死不了人!」 原本还在控制中的肚子,被他这么一说话,立即就泄气了,咕噜咕噜咕噜,抗议的声音比小林霜的还要大。 若是平时,小林霜一定会笑话他,可是此时此刻,她已经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了。她满脑子都是烧鸡烤鹅,蒸鱼炖肉。 一狠心,小林霜蹭地从地上站起来,转身就要开门。 老烦一个激灵,赶紧拉住她的小手儿,急吼吼道:「小狼崽子,你想干什么?!」 小林霜使劲挣扎,想要挣脱他紧紧箍住自己的手,可是无奈,原本就力气相差悬殊,再加上她已经两顿饭没有吃了,力气早就虚脱。挣扎了半天,连个手指头都掰不开。 硬的不行来软的。 小林霜咕噜着大眼睛,泪水夺眶而出,委屈地呜咽着:「呜呜,师傅,我要吃饭,大姐他们就在对面吃饭呢,我也要去。呜呜师傅,我已经闻到了烧鸡的味道了,我要啃大鸡腿,啃大鸡腿!」 生怕她的哭声传到对面去,老烦赶紧用手捂住了她的嘴,急得眼珠子都快要冒出来了:「哎呦我的小祖宗啊,你可别哭了!要是让那个小霸王知道咱俩藏在这里,还不过来把咱俩大卸八块啊!啊!你又咬我!」 老烦甩着被小林霜咬得生疼的手,看着上边的小牙印儿痛得直冒眼泪,他当初肯定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收了这个小狼崽子为徒,天天被她迫害! 小林霜砸吧砸吧嘴,眼泪也不流了,舔了舔嘴唇,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真是对不起啊,师傅,我,我闻到你手上有桂花糕的味儿了,实在是没忍住,就,就……」 呜呜,桂花糕?早知道会被咬,他就不会偷懒吃了桂花糕不洗手了。老烦内心几乎要崩溃了。 不过,小林霜却依旧没有放弃要吃饭的恆心,门被老烦挡住了,她就跳窗。窗户也被挡了,她就爬上桌子准备扒房顶了。 老烦被她这上蹿下跳的模样弄得手足无措,早就饿得快要不行了,再加上这么一番闹腾,他也累得筋疲力尽,一屁股坐在地上,哀嚎:「呜呜,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早知道有今天这下场,老头子我才不会把那个小畜生的行踪透露出去呢!」 对面房间里,林媛为了给苏秋语接风洗尘,让厨子们做了满满一桌子好菜,全都是福满楼的招牌菜。只是,苏秋语好像并不喜欢似的。 林媛耸耸肩,见老烦和小林霜还没有回来,不免有些担心,用胳膊肘拐了拐正忙着给她夹菜的夏征,小声问了一句:「小妹他们呢?还没有回来吗?」 夏征一筷子一筷子地给林媛夹菜,还专门挑最好吃的地方夹,烧鸡的鸡腿被他抢了,烤鹅的肉皮被他通通撕了下来,全都放到了林媛的碗里。还有珍珠圆子,林媛最爱吃里边的红豆沙了,夏征也一个一个不厌其烦地把园子夹开,用筷子把红豆沙仔细挑了出来,一点一点地餵给林媛吃。 他这又体贴又认真的样子,让对面的苏秋语更加没了食慾,一顿饭吃的简直都要把肺给气炸了。 林媛把红豆沙吃下去,又问了一遍:「你还没回答我呢,小妹他们呢?你不是去见他们了吗,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夏征似有意似无意地扫了一眼大开着的房门和窗户,勾唇一笑:「放心吧,他们啊,好着呢。小妹说了,老烦晚上带她去城东吃牛肉面,听说那儿有家牛肉面卖得特别好,这爷俩儿不吃他个三碗五碗的,肯定都不捨得回来呢!」 牛肉面啊,难怪这俩吃货都不回来了呢,还真是挺像他们的风格的。 「那今天老烦遇到什么麻烦事了,非得让你出去一趟?」 「来来,快把这块肉皮吃掉,油可多了!」不等林媛问完,夏征夹起一块烤的焦脆的鸭皮塞进了她的嘴里,还不忘问一句:「怎么样,好不好吃?」 林媛都快要夏征餵成小胖子了,使劲儿嚼着嘴巴里的鸭皮,忙不迭地点头:「嗯,好,唔,好吃。」 「那就再来块鸭肉,可嫩了。」 林媛刚把鸭皮咽下去,夏征的筷子又来了,总觉得刚刚好像有什么问题没有得到答案呢,但是此时的林媛已经完全被夏征的筷子堵住了嘴巴,也堵住了脑子,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这个鱼煎得不错,来,你也尝尝。小心烫啊。」林媛拿起汤匙舀了一勺乳白的鱼汤,在嘴边吹了吹,而后餵进了夏征的嘴里。 夏征砸吧砸吧嘴,伸出脖子,有些撒娇地说道:「好喝,还要。」 苏秋语的眼珠子都要掉进面前的汤碗里了,这,这个撒娇要喝汤的男人,真的是她认识了将近十年的征哥哥吗?先不说他吃饭让别人喂,就是别人用过的勺子他都不会再用的。 而且那个小村姑吃饭的时候,居然不用公筷,吃相还如此难堪,哪里有一点儿大家闺秀的礼仪风范?真是,真是把女人的脸都给丢尽了! 她才不会承认,其实她是嫉妒林媛可以拿着勺子给夏征餵饭! 这两人你餵我我餵你的模样,苏秋语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将手中的筷子轻轻放下,用帕子擦了擦本就干净地不能再干净的唇角,笑着对林媛说道:「林姑娘,正所谓食不言寝不语,身为女子,嘴巴里有东西的时候是不能说话的,要不,会被别人笑话的。」 林媛正拿着勺子给夏征餵她新教给厨子们做的八宝饭,甜甜地,正适合夏征的口味。 冷不丁听到苏秋语的话,微微一愣,这才想起来,好像房间里除了她和夏征以外,还有个爱慕夏征的白莲花呢。瞧瞧,瞧瞧,白莲花的眼珠子都要被气得掉出来了。 「哦,真是让苏小姐见笑了,我就是个小村姑,不懂那么多规矩的,以后不会了。」林媛倒是从善如流,她可不想吃饭的时候还跟别人斗嘴,影响食慾。 苏秋语见她这么乖乖地听话了,优越感再次上升,看着林媛给夏征餵饭的勺子,语重心长地规劝道:「还有啊,林姑娘,吃饭的时候,为了干净卫生,都是要用公筷夹菜,然后再用自己的子筷吃饭。你这样一个勺子从这里出来又从那里进去的,实在是不干净呢。」 哦?林媛挑眉,不干净? 夏征脸色也变了,不阴不阳地看了苏秋语一眼:「苏小姐这是在嫌弃我夏某人不干净了?」 苏秋语一愣,这才想起来林媛那只勺子根本就没有往自己嘴里塞过,全都餵给了夏征! 「不是的,不是的,征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就是打个比方,打个比方而已。」苏秋语赶紧挥着手解释,眼泪又快要流出来了。 夏征皱眉:「你刚才自己也说了食不言寝不语,赶紧吃饭,吃完饭早些去歇着。」 苏秋语委屈地撇撇嘴,垂眸不敢再出声儿了,眼泪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吧嗒吧嗒地一个劲儿地往下落。 眼不见心不烦,夏征早就对苏秋语打断了自己跟林媛的小甜蜜而不满了,此时见她又是哭又是掉眼泪的,好好的心情都没了。 林媛却是一点儿也没有受到影响,接着该吃吃该喝喝。见她这么好胃口,夏征的心情也好了起来,接着用筷子给她夹肉夹菜了。 苏秋语一番话不仅没有羞辱到林媛,反而还自己招了夏征的烦,此时再见他们依旧你餵我我餵你的,心里有多难受可想而知了。 一顿饭下来,林媛两人吃得饱饱的,苏秋语却是连筷子都没有动几下。 老烦和小林霜好不容易等到夏征那边吃完了饭,却不想这两个傢伙竟然在福满楼里又等了两个时辰才回了林家坳。 此时,他们已经饿得头晕眼花,连腿都开始打颤了。 见林媛的马车一离开福满楼,老烦赶紧拉开门,往厨房里跑。 小林霜毕竟太小,腿又短,一边跟着师傅跑,一边在后头大声喊:「师傅师傅,给我留个大鸡腿!」 只是,当两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冲到厨房里时,登时就傻眼了! 平时满满当当的厨房,今日收拾得干干净净。而且,实在是太干净了,干净到连一口剩饭一口剩菜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没有吃的?」老烦疯了似的一个锅盖一个锅盖地翻找着,别说吃的了,就连刷锅泔水都已经倒的干干净净了。 小林霜颓废地扔掉手里空空的箩筐,虚弱无力地瘫软在灶台前,绝望地发出哀嚎:「师傅啊,今儿咱们到底是倒了什么霉了,怎么一点吃的东西都没有了呢?呜呜,我的大鸡腿,呜呜。」 老烦也终于放弃了,双腿无力地蹲坐在地上,跟对面的小林霜大眼瞪小眼:「哪里是咱们倒霉,是那个小畜生故意的!他知道咱俩就躲在福满楼里,故意拖延这么久才走,就是不让咱们吃东西!混帐东西!气煞老夫!」 也许是因为生气,老烦终于又有了一点战斗力,站起身来,挥着拳头,气唿唿说道:「以为不给我留吃的,我就会巴巴地等着挨饿吗?哼,小畜生,老头子我可不会饿死!走,小徒弟,咱们不吃剩饭了,让厨子们给咱们做新的。」 「好好。」一听有吃的,小林霜也来了精神,只是还没有等她站起身来,一个晴天霹雳顿时打下来,砸在了他们的头上。
032 交换条件,生病 留下来值夜的小伙计干巴巴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地对老烦说道:「老东家,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儿,少东家给所有厨子们都放了假,大家早早地就回家去了。楼里没有留人,而且,就连刘掌柜他们也都早早休息了。除了小的,您可能找不到别人了。」 嘎,找不到别人了? 老烦双腿一软,再次瘫坐在地上。 小林霜抬起亮晶晶的眼睛,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了小伙计:「你,会做饭吗?」 小伙计挠挠头,摇了摇头。 好吧,最后一丝希望也没有了,小林霜哀怨地等着老烦,都是这个老头子,要不是他让自己去骗大姐夫,大姐夫也不会这么狠心不给她饭吃。呜呜,大姐,好想念你啊大姐! 「那个,老东家,我这里还有几个馒头。哎您别抢先!少东家临走的时候说,若是老东家想吃馒头,就得答应他一件事才行,不然,馒头没有,咸菜也没有!」 老烦咬咬牙,跺跺脚,才不会上小畜生的当,宁愿饿死也不要吃他的馒头! 「那我呢?」小林霜弱弱地看着小伙计,虽然没有大鸡腿吃,但是有馒头也行啊。只是,还要答应一件事呢,算了,就算让她做十件一百件,她也认了! 就在小林霜等着宣判的时候,小伙计嘻嘻一笑,将一盘满满的糕点放到了她的面前,笑盈盈说道:「小林姑娘除外,少东家说了,小林姑娘肯定是被矇骗的。不仅不用答应条件,还有糕点吃呢。」 「哇,姐夫最好了!」小林霜一把将盘子接了过来,一口一个使劲往嘴里塞。 原本还不怎么饿,可是此时看到小林霜吃得那么香那么美,老烦的肚子更加激烈地抗议了起来。 看着他那眼巴巴的小可怜模样,小林霜捏起一块糕点递给他:「师傅,你也吃一块吧。」 老烦眼珠子一亮,差点泪流满面,还是这个小徒弟最心疼他啊。 可是,就在老烦即将伸手的一瞬间,小伙计十分抱歉地对小林霜说道:「小林姑娘,少东家说了,要是您把自己的糕点给了别人,那您也不能再吃了哦。」 小林霜眼珠子骨碌一转,赶紧把手伸了回来,将糕点塞进了自己嘴里:「师傅,对不住了,徒儿,徒儿下次再孝敬您,今儿,就先把不孝敬了哈。」 老烦嘴角抽啊抽,万分后悔收了这个白眼狼为徒。 咕噜咕噜。 老烦咬唇,豁出去了,不就是一件事吗,有什么难的!老头子我宁愿被小畜生整死,也不要被饿死! 「糕点拿来,老头子我答应了!」 「老东家真的是要糕点,不是要馒头?」 老烦一愣,闻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只听小伙计笑嘻嘻道:「若是老东家想吃的是冷馒头的话,只需要答应一件事就好了。但是,若是想吃糕点的话,嘻嘻,少东家说了,吃糕点也不是不行,只是,要答应三件事才能给您糕点。」 小伙计伸出三个手指头,笑得无害的样子。 老烦气得肺都要炸了,馒头一件,糕点三件!夏征你这个小王八蛋!老头子我一定要敲碎了你的头,做成猴脑吃! 「三件就三件,老头子我最受不了激将法,偏偏就吃这套!我还就不信了,他能把我怎么地!」老烦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从小伙计手里抢过了那盘糕点,一口一个往嘴里塞,「哼,就是死,老头子也要当个饱死鬼!」 今晚,同样挨饿的可不仅仅是老烦和小林霜两人,二楼雅间里,苏秋语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晚饭的时候光看着夏征和林媛两个人甜蜜了,她被气得只喝了两口汤,吃了几口菜。平时在家时就有吃宵夜的习惯,偏偏今儿听说了夏征居然跟着林媛去了乡下住,她更是气得连宵夜都给免了。 可是,晚上不吃的结果就是半夜被饿醒。 在肚子地三十八次抗议后,苏秋语烦躁地掀开被子,叫道:「言儿,言儿。」 言儿正在外间睡得香甜,这几天赶路赶得太急,她实在是累得不行了。再加上晚上那些饭菜实在美味,这会儿做梦她都在流口水呢。 「言儿,言儿!这个死猪!」 苏秋语穿鞋子下床,在睡得直吧唧嘴的言儿腿上踢了一脚,言儿啃着猪蹄子正欢呢,冷不丁被踹醒,吓了一大跳。再看小姐那脸黑的跟锅底似的样子,吓得一个激灵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嘴边的口水,着急忙慌地问道:「小姐,小姐您怎么醒了?是要喝茶?还是要起夜?」 苏秋语冷冷瞪了她一眼,坐到桌边,接过她倒的茶,一摸,竟然是凉的。 将茶杯重重放到桌上,哼道:「凉茶也敢给本小姐喝?」 言儿连声道歉,赶忙拿着茶壶就要出去换新的。 苏秋语白了她一眼,叫住了她:「等下。别忘了再弄点夜宵来。」 一听夜宵两字,言儿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有些艰难地回过身,为难而又讨好地说道:「小姐,夜宵,可能没有了。」 没有了?苏秋语几乎都要尖叫了,以往她在府里的时候,哪里有没有一说?从来不都是她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想什么时候吃,就能什么时候有吗?怎么到了这里,竟然连夜宵都没了? 「这不是酒楼吗?难道客人想吃点夜宵也没有?」苏秋语的第一反应,就是林媛那个小贱人故意跟她作对,知道她晚上没有怎么吃东西,夜里肯定会饿,所以才没有夜宵! 可是言儿的话却让她彻底绝望:「小姐,那个,夏公子今晚上临走的时候,给,给楼里所有人都放假了。所以,所以这会儿厨房里只有一个值夜的小伙计,根本没有厨子做饭的。」 苏秋语水汪汪的眼睛一瞪,有些没听懂:「你确定,是征哥哥,不是那个小贱人?」 言儿抿了抿唇,硬着头皮点头:「是,夏公子说的。」 坏了坏了,小姐又要生气了。 就在言儿以为苏秋语扔杯子的时候,却不想根本没有迎来想像中的暴戾。 苏秋语在桌前愣愣地坐着,眼睛里一点儿光彩都没有了,这种绝望的眼神,言儿还是头一次见到。 「小,小姐?您要是不嫌奴婢的手艺差,奴婢,奴婢给您煮碗白粥吃,好不好?」 「不好,不好!」苏秋语先是轻轻呢喃了一句,随即大声吼道:「林媛,你这个小贱人!都是你,肯定是你挑唆地!啊啊啊!小贱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幸好福满楼里此时除了后院的刘思齐夫妇和正在后院拼命吃糕点的老烦师徒俩,并没有别人在,不然的话,苏秋语这几近癫狂的样子,真真要把人家给吓跑了! 好不容易等她发泄完了,言儿才稍稍松了口气。因为有了白天时的事,苏秋语为了不让夏征厌烦,也不敢再摔茶杯了,别的东西也不敢损坏。她只能在床上,狠狠地蹂躏那枕头和棉被。虽然有些皱了,但好在东西还是完好无损的。 言儿从地上捡起被她扔了的枕头和被子,紧紧抱在怀里,怯怯地问道:「小姐,您,快些休息吧,这都子时了。」 苏秋语呆呆地坐在床边儿,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淌,这次,是真的伤心了。 她知道京城里好多千金羡慕她能待在夏征身边,但是也有好多看得清楚的人,知道夏征对她根本就是不屑一顾。她为了能证明自己,不远千里来找他,结果呢?除了被嫌弃还是被嫌弃!她把京城里那么多富家千金打败了,偏偏败给了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村姑!这要是传了回去,她苏秋语的脸皮,要还是不要? 「小姐,您还是早些休息吧,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夏公子根本不知道您有吃宵夜的习惯啊,也许,今日就是碰巧而已。」言儿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不可信。 苏秋语身子一动,砰地一声就倒在了床上,闭眼,任由泪水肆虐。 言儿轻轻地把被子给她盖好,谁知那被子还未碰到她的身子,就被苏秋语一把甩到了地上:「不盖!」 「小姐!」 「滚出去!」 苏秋语闭着眼睛呵斥,言儿畏惧她,不敢再说话,只好将被子放到了她的脚边,以便她自己随手就能拿到。 只是,苏秋语一夜都没有动那被子,第二天,她成功地发烧了。 连冻带饿,心里又堵着股子气,能不生病才怪! 「小姐,您发烧了?」看苏秋语那恹恹的神色,伺候了她多年的言儿一眼就看出她病了。 苏秋语自小受尽万千疼宠,生病的次数一个手都能数的过来,言儿更是慌乱。 苏秋语扶着沉重的脑袋,实在是支撑不住了,又重新倒回到床上,声音也有些沙哑:「征哥哥,回来了吗?」 言儿咬唇,摇头,小声道:「奴婢刚刚去问过了,说是,说是夏公子会在林家坳吃过早饭再回来。」 吃过早饭再回来! 呵,这林家坳有什么好东西这么吸引人的,居然让堂堂将军府的二公子如此迷恋?是了,不是有个林媛吗? 「夫人,今儿应该就能到了吧?」 言儿点头:「是,咱们没有在邺城休息,正好比她们的马车快了一天,最晚,今儿中午夏夫人应该就到了。」 苏秋语面色苍白,但是听到这个好消息的时候还是笑了出来:「好啊,今儿就到了,那就让林媛那个小贱人自己尝尝被人拒绝的滋味!言儿,等下征哥哥来了,跟他说我病了,要出去瞧病,让他陪我。把那个小贱人自己留在酒楼里,最好冲撞了夏夫人才好!堂堂公主被一个小村姑冲撞,不砍了她的头才怪!」 言儿垂眸应了一声,出门等夏征了。 却说夏征和林媛此时正乘坐马车往驻马镇而来。 夏征早上吃了三个手抓饼,喝了两大碗豆浆,此时正靠在林媛肩膀上一边打饱嗝一边占便宜。 林媛第一百零八次将某人的手从自己腰上拿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夏征,你给我老实点!再这样,我就让林毅把你丢出去了!」 虽然是生气,但是因为害羞的缘故,让林媛怒目圆瞪的模样多了几分娇俏,看得夏征更是心痒难耐。 手再一次靠了上来,夏征有些赖皮地笑嘻嘻道:「丢吧丢吧,反正把我丢了也是你心疼。」 林媛脸一黑:「我才不心疼,把你丢出去了,我立马就让林毅掉头去马家庄!」 「马家庄?你要去找那个小白脸儿?」夏征顿时警惕起来,连饱嗝都被吓了回去。 看他这紧张的模样,林媛心里好笑,面上却是一副报復的痛快模样:「对,就去找马公子。福满楼不是有你的秋语妹妹吗,正好,我也去找个马哥哥。」 还马哥哥!夏征都要被这个称唿给气炸了! 「林媛,我看你脑袋里的水还没有倒干净!要不,咱们再倒一倒如何?」夏征眯着眼睛有些危险地就要把手放到林媛的腰间。 林媛突然想起了那天他把自己扛到肩上,头下脚上给他倒水的情形,这傢伙,醋罈子又倒了! 「不用不用,我脑袋里没有进水!」 「那就让它进点水吧!」夏征一把将林媛扯到了自己怀里,堵住了她的嘴巴,拼命汲取她的清凉,嗯,以后就不倒水了,这样给她放点水更好。 林媛被他吻得头昏脑涨,满脑子只闪着一个念头,以后绝对不能再轻易打翻他的醋罈子了。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驻马镇城门口,夏征突然搂住林媛的腰,说道:「我们去豆腐坊看看吧。」 林媛摇头:「豆腐坊挺好的,不用看。」 「那就去稻花香?」 「稻花香也没事啊,那天澄清了谣言,现在生意基本上回来了。」 「那,我带你去看看我种的土豆吧,你肯定没有见过。」 林媛扭头,纳闷地看着夏征:「你到底怎么了?有话就直说。」 夏征撇撇嘴:「不想回福满楼。」 不想回福满楼?林媛挑眉,这傢伙是不想见到苏秋语才对吧。 昨天晚上她倒是把苏秋语的底细都给问清楚了,按照夏征的说法是,她是他好哥们儿的妹妹,从小跟在他们几个人屁股后边长大的。他也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但是从来没有多说过一句话。 可是,在林媛看来,却不是这样的。那苏秋语明显就是把夏征当成了她这辈子要嫁的男人,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跑来找他了。 不过,让林媛欣慰的是,夏征的父母并没有对苏秋语有什么特殊的对待。他家只有两个儿子,所以夏夫人对身为女子的苏秋语有几分疼爱,但也仅仅是把她当成了夏征的妹妹,至于未婚妻什么的,林媛一想起夏征嘚瑟地说自己做主的话,就有些想笑。 反正不管怎样,事情应该都不是像苏秋语说的那样,已经把她认定了是夏家的儿媳妇了。但是林媛也不敢肯定夏夫人是什么态度,毕竟夏征并没有正面回答她。 「人家苏小姐千里迢迢来找你,你倒好,从昨晚开始,就躲着不见人家了。也不知道人家苏小姐昨晚有没有伤心流泪呢。」林媛的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了几分醋意。 夏征虽然喜欢她吃醋的样子,但是这个时候可不敢逗她,赶紧解释:「她什么样管我什么事?再说了,就算她不来,我也还是要去你家睡的嘛!娘都说了,小弟的名字还等着我给取呢!」 林媛拍了他一巴掌,又羞又气,嗔道:「那是我娘!还有,小弟的名字有我爹呢,不用你!」 夏征不在这些事上跟她计较,笑嘻嘻凑过来:「对,一般都是爹给自己儿子取名字呢,那我就不掺和了。等以后咱们儿子生了出来,我再给他取名字,好不好?」 「夏征,你给我下去!」 马车里,传来林媛又怒又羞的吼声,林毅掏掏耳朵,淡定地继续赶着马车。 最终,夏征还是决定不回福满楼了,不过还是先把林媛送了回来才离开的。 福满楼门口,夏征伸手将林媛扶了下来,要不是林媛坚持得回来处理福满楼各个分店的菜单和帐务,他才不会把林媛送回来。 「你先忙着,中午等我回来陪你吃饭。」 林媛点头,夏征刚转身要上马车,就见言儿急匆匆地从福满楼里跑了出来,显然已经在这里等了好久了。 「夏公子,夏公子请留步。」 夏征不耐地看了她一眼,不过没有看到苏秋语倒是有些意外。 林媛也意外,这苏秋语恨不得整日黏在夏征的身上,今儿却没有出现,也不知道又在想什么把戏。 因为太着急,言儿下台阶时差点绊倒在地。林媛赶紧伸手服了她一把,言儿感激地点了点头,随即对夏征福了一礼,急道:「公子,我家小姐她,她生病了,浑身发烫,连床都起不来了。这,这可怎么办啊?」 夏征浓眉一蹙:「生病了就去请郎中,刘掌柜,刘掌柜。」 还没等夏征把刘掌柜叫过来,言儿突然想起苏秋语交代的话,赶紧抢先说道:「公子,我家小姐,我家小姐病得很厉害,要不,您带她去看看吧?」 若说刚才还是真病,此时再听言儿的话,林媛就已经确定了,苏秋语不一定病了,或者的确是病了,但是也是有目的得病了。 「你刚刚不是说你家小姐病的连床都起不来了吗?怎么这会儿又说要出去看呢?」林媛不动声色地沖刘掌柜点了点头,刘掌柜赶紧过来了,「苏小姐生病了,还请刘掌柜赶紧派人去善德堂把胡大夫请来。」 刘掌柜应了一声,赶紧让小伙计去请人了。 而这一切的一切,夏征连半个字都没有说。这可把言儿给急坏了,要是让小姐知道她连这么点小事都没有办好,就等着挨打吧。 吩咐完了刘掌柜,林媛才突然想起来一事:「刘掌柜,老东家没在吗?」 应该是没有在,不然也不会请别人去给苏秋语看病了。不过,就算他在,也不一定会给苏秋语看病的。她更在意的其实是自家小妹而已,平日里这会儿她都会在门口欢欢喜喜地接她的,然后一把扑进她的怀里,问她有没有给她带好吃的早饭来。 可是今日,竟然没有看到小妹的身影,怪不得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呢。 刘掌柜看了夏征一眼,摇头道:「老东家没在,小林姑娘一大早就给刘夫人针灸完,跟老东家出去玩了。」 怎么又出去玩了? 虽然心里有疑惑,但是林媛素来也知道这两人的脾气,没有再多问什么。 也就只有夏征心里最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待看到刘掌柜跟他点头,心里一阵畅快,老傢伙,让你卖了我,一盘糕点就把你给坑了,还跟我斗! 「夏公子,我家小姐她病得厉害,您能不能去瞧瞧她?」已经办砸了一件事,言儿眼珠子一转,拦在了夏征身前,希望他能去探望一下苏秋语。 可是,结果还是让她失望了,或者是,她太高估了苏秋语在夏征心里的地位。 「我又不是郎中,看了也是白看。」随后,夏征没再看言儿一眼,目光柔和而宠溺地对林媛说道:「我走了,等我回来。」 林媛抿唇轻笑,目送夏征离开。 言儿被晾在一边,感觉自己跟个透明的一样,根本就没有人搭理她。 林媛扭头,看着言儿沮丧的模样,笑道:「言儿,你不是说苏小姐病了吗?怎么说,她也是我福满楼的客人,我这个做东家的,也该去探望一番才是。言儿,你说呢?」 言儿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我说?要我说才不是!没有把夏征请回去就罢了,再把你这个小贱蹄子带回去,她家小姐不得把她给抽筋扒皮? 「不用了不用了,林姑娘,我家小姐她,其实也只是舟车劳顿太累了而已,没有什么大病,就不,不劳烦你过去探望了。」 林媛一笑,当先往楼梯处走去:「这怎么能行呢?若是我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我都听说了,若是再不来瞧瞧,让苏小姐知道了,肯定是要不高兴的。」 言儿急的眼泪都快要冒出来了:「真的没事的,林姑娘,您还是去忙您自己的吧。」 林媛突然回头,眯了眯眼睛:「言儿你这样阻拦我去探望你家小姐,莫非你家小姐没有生病?」 言儿一愣,赶紧摇头,觉得不对劲儿又赶紧点头,如此反覆两次,才说道:「不是的,我家小姐是真的病了,只是,不想劳烦林姑娘去探望而已。」 「哦?难道苏小姐还在为昨日的事生气吗?」林媛挑眉,「昨日那杯茶水,我不是故意要倒在她身上的,希望她不要生气了才好。」 原本言儿还在为她说的昨日的事而纳闷,此时听到她说起茶杯翻倒的事,脸颊瞬间就红了。 看她这个样子,林媛心里冷笑一声,不等她反应已经朝着苏秋语的房间走去。 房间里,苏秋语听到外边的走路声音,赶紧盖好了被子,又抬手把自己鬓边的一缕头髮放到了额前,末了还不忘把自己最美最动人心魄的侧面露出来。 门吱扭一声开了,苏秋语听到脚步声音越来越近,而后,进来的那个人轻轻坐到了自己床边,再然后,没有声音了。 苏秋语等了半晌,等到连她都快要不耐烦的时候,终于嘤咛一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本以为,落入眼底的会是夏征那俊朗而关切的脸,没想到,竟然是林媛那个小贱人似笑非笑的脸庞! 「怎么会是你!」苏秋语终于装不下去了,抬眼扫了一圈房间里,发现除了林媛和言儿,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林媛好笑地看着她从装睡到醒来的全过程,其实早在她进门的时候言儿就已经想要开口提醒苏秋语了。只是,被林媛制止了而已。不然的话,她也不会有机会看到苏秋语虽然病怏怏的,但是美得不像话的睡姿。 说实话,这苏秋语的确是个美人,比她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要美上分。只是,这苏秋语也只是空有一副好皮囊而已,总是靠柔弱夺取别人的关注,却不晓得,这样的关注要的多了,也会让人疲倦。 「苏小姐好像等的人不是我呢?」林媛笑得无害,反而这样的微笑,在苏秋语眼里还带着一种嘲讽和鄙视。 就是这种云淡风轻的笑容,刺痛了苏秋语的骄傲,她刚刚装睡的样子,全都落在了这个小贱人的眼睛里,她现在心里一定是在嘲笑她,绝对是! 言儿躲在一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战火蔓延到了自己身上。此时的她,哪里还有昨日的嚣张跋扈?在知道林媛这个小村姑,连他家小姐都难以对付之后,言儿已经非常识趣地收敛了自己的锋芒。 可是,她不出声,不代表苏秋语会忘了她。 「言儿!」 言儿的身子下意识一抖。 「让你去请征哥哥,你怎么把这个小贱蹄子给我带来了?」只是相识了一天而已,苏秋语已经被林媛气得原形毕露了,果真是人前白莲花,人后食人花啊。 言儿赶紧抖着双腿上前来,剜了林媛一眼,而后怯怯地说道:「回,回小姐的话,夏公子他,他有事走了,连福满楼的门都没有进。不过,夏公子还是很担心小姐您的病情的,亲自嘱咐刘掌柜请了驻马镇最好的郎中来给您瞧病。」 苏秋语本就发烧,脑袋晕的厉害,刚刚冲着言儿吼了之后,脑袋更晕了,胳膊一歪,倒在了枕头上。 林媛看她这个样子,知道她是真的生病了,也没有心思再跟她斗嘴,笑了笑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既然苏小姐病得这样虚弱,那我就不打扰了,苏小姐好生养病吧,若是想吃什么或者是需要什么,就让言儿去告诉刘掌柜,我一定会满足苏小姐的。」 苏秋语冷哼一声:「少装出一副好人的样子来。」 林媛勾唇,笑笑没理她,反正她该说的话都说了,既然她不领情,那就算了。 苏秋语不等她离开,又说了一句:「既然如此,那就让征哥哥来照顾我吧。怎么,做不到?还是不捨得?呵,刚才还说的那么好听,需要什么就告诉你,你一定会满足我。现在我提出来了,你倒是不说话了。林媛,你还真是虚伪啊!」 被她如此一顿数落,林媛不怒反笑,居高临下看着她苍白但依旧不服输的脸:「苏小姐,你觉得夏征这样的人,是愿意听别人摆布的吗?莫说是你我了,不管是谁恐怕都不能让他听话。」 夏征的确是这样的人,不然的话,也不会背着他父亲,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开酒楼了。 苏秋语被林媛堵得无话可说了,夏征若是能任由别人摆布的人,那她就不会这么辛苦,还得跑到驻马镇来寻他了。
033 安乐公主 她刚刚的话,也只是想要让林媛丢丢脸而已,但是话说出口以后,她又觉得丢脸的其实是自己。至少,夏征还把自己的东西给了林媛,而她呢?除了像个跟屁虫似的追着夏征这么多年,何时得到过他一个笑容,或者一句称赞? 苏秋语抬起眼眸,平时水汪汪的大眼睛因为生病的缘故又多了一层引人怜爱的雾气,这样的眼睛,比她平日里装模作样哭泣时更平添了一种朦胧美,着实让林媛惊艷了一番,不知道夏征看到这样的苏秋语会不会动心。 只是,苏秋语一开口,就立即打破了这种美感,她嗤笑了一声:「呵,林媛,你以为你真的得到了征哥哥的心了?我告诉你吧,他就是在京城呆腻了,那么多大家闺秀看多了,突然遇到你这样一个小村姑,觉得新鲜罢了。等他对你也没了新鲜感,哼,林媛,到时候你会比我还要惨!」 林媛无所谓地笑了笑:「或许吧,但是,我林媛不是那种没了男人都没了命的女人。即便将来夏征跟我没有了未来,我照样可以回归自我,过我自己想过的日子。」 「但愿吧。」 送给林媛最后两个字,苏秋语终于支撑不住虚弱的身子,歪倒在了枕头上。林媛瞥了她一眼,走出了房间。 言儿怯怯地看着苏秋语歪着身子喘粗气,心知自己办砸了差事,低着头不敢看她。 「言儿。」 言儿身子又是一抖。 苏秋语却是没有心情,更没有力气再呵斥她:「你刚才说,征哥哥出去了?」 「是,出去了,坐马车走得,应该挺远的。」言儿把自己看到的全都说了,不敢再有一点儿隐瞒。 苏秋语咳嗽了一声,呵呵笑了:「走了就走吧,我原本就是打算把他引出去的。虽然没能跟他一起出去,但是,只要没有他在,等下夏夫人到了,我倒要看看林媛怎么出丑!」 后厨里,老烦和小林霜等着滴熘熘的眼睛专往好吃的东西上盯。在偷偷端了一碗燕窝和一碗鸡汤后,师徒两人躲在厨房门口的角落里,你一口我一口喝得香滋滋的。 「师傅,这什么东西?这么滑,比我大姐做的豆腐脑还要滑熘呢。」小林霜又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就是甜味不够,再多放点糖就更好了。 老烦小绿豆眼儿紧紧盯着眼前的鸡汤,也喝的美滋滋的:「那东西有什么好吃的,还不如你大姐做的豆腐脑呢!哎,就是可惜了,要是再来一份水晶肘子就更好了,有汤有肉,那才叫享受。」 「我说早点出来早点出来,你偏不!现在也就只有这个汤汤水水的可以喝了,没啥好吃的。」小林霜嘟着嘴,把最后一口燕窝喝光,觉得也只是半饱而已,委屈地哼了哼:「今儿晚我要跟大姐回家,我要吃大姐做的口袋饼和手抓饼。」 一听口袋饼和手抓饼,老烦的口水流的更凶了,只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行不行,要是让那个小霸王逮到了我,可就不是三件事那么简单了。」 在小林霜脑门上一敲,好心「提醒」道:「小妮子,为师不让你回去那是为了你好。要是让你大姐和大姐夫知道,你偷偷骗了他,他肯定会打你屁股,还不让你吃饭的!」 「不会的,我大姐最疼我了,才不会打我!唔,唔。」 不等小林霜说完,她的嘴已经被老烦的大手给捂住了。 使劲儿挤了挤眼睛,小林霜才终于安静下来,只听厨房里一个有些霸道且刁蛮的声音,高高在上地叫道:「我给小姐炖的燕窝和鸡汤呢?喂,谁偷喝了我家小姐的燕窝和鸡汤?好啊,没人承认是不是?你们都给我等着,我去找你们东家!福满楼的厨房里有人监守自盗,我看你们东家怎么跟我家小姐交代!哼!」 言儿气唿唿地迈着步子走了,她一早上受的气,全都发泄在了厨房里,心里顿时畅快了不少。 角落里,老烦和小林霜面面相觑,看了一眼手里空荡荡的碗,立马像扔烫手山芋似的将碗咕噜扔到了地上,爬起来就逃走了。 林媛自然不会因为一碗燕窝和鸡汤而去惩罚自己的厨子们,更何况,到底是谁偷偷喝了那燕窝和鸡汤,她早就心知肚明,后厨里的人也都清楚。 笑着看了言儿一眼,林媛让小伙计去后厨又给苏秋语重新炖了一碗燕窝,只是把白燕换成了更加名贵的红燕。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她还特意把鸡汤换成了更有营养的鸽子汤。 言儿丢了吃食,本来还挺理直气壮地,不过在看到那些东西后,还是有些心虚起来。她还以为这么个穷地方没啥好的呢,没想到连红燕都是轻而易举地就给拿了出来,比她家小姐还阔绰。 言儿看林媛的眼神头一次变了,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小小村姑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却说夏征刚刚出城,就有一辆马车进了驻马镇。这辆马车虽然低调,但是全身的价值绝对不非。段看那拉车的两匹骏马,鬃毛髮亮,马蹄浑厚,绝对不是一般人家能够养得起的。 马车穿过主街,朝着福满楼的方向驶去。 百年饼屋门口,金灵儿和孟春燕各自拎了一盒糕点出来,正巧见到了那辆造价不菲的马车。 金灵儿有些诧异:「呀,那是谁家的马车?好气派。」 孟春燕也看到了那马车,只是死要面子的她却轻轻嗤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儿:「除了那马俊美点,也没怎么样,还不如我的马车呢,我这马车可是我哥哥最新从邺城给我定做的,贵着呢!」 金灵儿一阵赞嘆之后也恢復了平静,看了一眼孟春燕的马车,心里冷冷一笑,这个呆子,人家那马车车厢可是檀木的,比她这个强了不知道多少倍。不识货的乡巴佬! 孟春燕没有发现金灵儿眼里的鄙夷,还沉浸在自己的新马车里,自从那日看到了林媛的新马车,孟春燕的攀比心就被激发了出来。她一个小小村姑都能坐那么贵那么好的马车,她堂堂孟家酒坊的千金小姐一定要比她的更好更贵! 所以,她回家后就一直求着家里人给她换新马车,可是,虽然同是家中独女,但是她可没有马晓楠那样的好命,除了爹爹疼爱,还有个大哥宠着。 跟爹求了半天不管用,她又去求大哥。大哥更是不理她,知道她这里有一百多两的零花钱,骗了五十两齣来,然后花了十五两银子在邺城买了个旧马车,又花了几两银子刷新漆并换了新的车帘,这两新马车就成了。 偏偏孟春燕不仅没脑子还是个没见识的,连新旧马车都分不出来,只是看着装饰得极其华丽,比林媛的马车还要华丽,她就高兴了。 将糕点放到了马车里,孟春燕突然想起一事来,八卦地看着金灵儿:「听说小村姑那个稻花香前些日子生意特别不好,还有五石散呢。」 金灵儿冷笑一声,没说话,那都不是新闻了,人家现在的生意好得不行不行的。 没深究金灵儿为何不说话,孟春燕又道:「我听说那边请了善德堂的大夫呢,那善德堂不是跟你们金家有关系吗?你怎么能让他们跟那个小村姑狼狈为奸?要是我,坚决不让那个胡大夫出面,整死那个稻花香才好呢!」 金灵儿白了她一眼,说她呆,她还真就更傻了。哪壶不开提哪壶,那善德堂的东家要是肯听她爹的话,他们二房也不用在金家不受待见了。 懒得再跟这个蠢货说话,金灵儿藉口自己有些累了,就登上马车离开了。 孟春燕看了一眼她那辆新鲜的华丽的马车,喜滋滋地上去了:「脸色这么臭,肯定是嫉妒我的马车比她的好!呵呵,大哥这次终于办成了一件事。」 金灵儿的马车跑得极快,路过福满楼的时候,正好看到那辆奢华低调的马车停了下来。 「原来是外地人。」金灵儿失望地落下车帘,她还以为是哪家千金或者夫人的马车呢,没想到只是个外地人,算了,她还想搭讪一番给自己家拉拉生意呢。 福满楼门口,那辆奢华低调的马车上,先是跳下来两个衣衫精緻质地精良的小丫鬟,一个圆脸一个长脸,一个成熟稳重,一个眼珠子滴熘熘转,明显更活跃一些。 稳重的那个丫鬟,伸手撩开帘子,扶了里边的人下来:「夫人,您当心点。」 那马车帘子下,一位保养极好的中年妇人慢慢走了下来,先不说她身上的衣裙何等华贵,单是头上那小小的一枚紫金钗子,就够稻花香一个月的进帐了。 那妇人脸颊白皙,不胖不瘦,虽然年近四十,但是因为保养极好的缘故,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而已。 妇人看了一眼正滴熘着眼珠子四处打量的小丫鬟一眼,温婉一笑,一点儿要责备的意思都没有:「瞧瞧夏荷这样子。秋菊,银子不是在你那吗?一会儿没事了,你俩出去转转玩一圈,看见什么好的就买,别捨得花钱。对了,别忘了给春雨和冬梅也买上一份,省得回去了,她俩念叨你们。」 秋菊微微一笑,点头应了。 夏荷笑嘻嘻地迴转身子,搀扶住妇人的一只胳膊,讨巧地说道:「夫人最疼我们了。不过,我们可不腰夫人的银子,等会儿我们去跟二少爷要银子,二少爷不言不语地就开了这么大好几个酒楼呢,肯定有的是银子!」 秋菊嗔了她一眼,碎道:「就你鬼灵精!二少爷那个小气鬼,才不会捨得把银子给你呢!」 妇人呵呵一笑,抬头看了看眼前装修华丽的酒楼,微微点头:「这个臭小子,背着我们做生意不说,竟然还做得这样大。要不是弘德那孩子告诉我,我还都不知道呢。走,进去找他算帐去。」 这位妇人,正是夏征的母亲,安乐公主。 夏荷秋菊互望一眼,抿唇偷笑,夫人哪里是为了看着几个酒楼才来的啊,明明是听三皇子说二少爷在这里结实了一位姑娘,才火急火燎地往这里赶的呢。 刘掌柜正在埋头研究新菜谱,突然感觉一股子极为强烈的压迫感从头顶袭来,知道了来了贵客,他赶紧抬起头来,笑意盈盈地招唿着。 却不想,竟然是一位妇人,还是单身的妇人,身旁虽然有丫鬟,却明显没有男子陪同。这在驻马镇这样的地方可不多见,一般女子可不是随意能出来吃饭的,若是有,也会有家人陪同,或者至少两位女子同来。 但是,多年的眼里还是让刘掌柜看出来,面前这位妇人绝对不是一般人,端看她那温婉柔和的微笑,还有行走时的姿态就能看出来。 「这位夫人,请问您是要吃饭吗?」刘掌柜拱手笑盈盈地向妇人问道。 安乐公主一进店就四处打量着,不觉暗暗称赞,这臭小子别看他正事一点不干,但是做起生意来还是挺有头脑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是随了谁,家里可没有一个人能在做生意上这里厉害的。 听到刘掌柜的话,安乐公主含笑轻轻颔首。她看了一圈,没有发现自己儿子的影子,想来不是不在,就是在哪个房间里猫着呢。既然如此,不如就等下再找他,给他个惊喜好了。 夏荷看出了安乐公主的心思,笑着对刘掌柜道:「掌柜的,我家夫人赶路十分辛苦,劳烦您给安排个雅间,再准备些你们店里的特色菜上来。」 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银锭子放在了柜檯上。 刘掌柜一下子就听出了这几人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应该是京城里来的。不免想到了二楼正在养病的某女子,同是京城来的,这位妇人不但气质绝佳,脾气也好,就连丫鬟说话都客客气气极有礼貌。 「几位是京城来的吧?夫人,请随我上二楼吧。您来我们店算是来对了,咱们福满楼啊,有好几个分店呢,个个的生意都火到不行。」刘掌柜一边给安乐公主带路,一边热情地给她介绍。 这福满楼是夏征一手创办的,身为母亲的她自然又骄傲又好奇,也就跟着刘掌柜问了一句:「不瞒掌柜的,我也是听说了贵店的名声,才会选择在这里落脚的。听说你们店里有别的店没有的豆腐,土豆什么的,可是真的?」 刘掌柜笑盈盈地推开了一个雅间的房门,将她迎了进去:「是啊,我们店里的豆腐和土豆那绝对是特色菜,都快要比四喜福袋更火了呢。夫人您要是喜欢,等下我就让伙计们给您准备一个?」 安乐公主点头:「好,那就麻烦掌柜的了。」 刘掌柜连连说了好几遍不麻烦,退下去让伙计们过来点菜了。 隔壁房间里,一个脑袋往这边看了半晌,又急急缩了回去,小声对床上躺着静养的苏秋语说道:「小姐,您猜的果然没有错,安乐公主真的到了。就在咱们房间隔壁呢!」 苏秋语从小到大就没有生过几次病,这次还病得这样厉害,更是难受的不行。好在善德堂的胡大夫亲自来给她诊脉,喝了一大碗味道极苦极难喝的汤药后,她发了一身汗,眼皮子也开始打架了。 不过,心里想着安乐公主和林媛见面后又吵又打的情景,她愣是强迫自己不能入睡,堪堪等到了安乐公主进店。 只是,让她出乎意料的是,这安乐公主进门头一件事竟然不是去找林媛算帐,而是笑呵呵地进了雅间。 这不像她认识的安乐公主啊。 苏秋语秀眉一簇,这安乐公主虽然只是皇帝的堂妹,但是从小父母双亡,一直被皇帝宠着惯着,跟真正的公主没什么区别。虽然她看似性子温婉,但是其实对于一些原则性的事,从来都不含煳。 她记得当年京城有位千金爱慕夏家大公子夏臻,还让人偷偷地去给夏臻送荷包。当时夏臻已经跟田家小姐订了亲事。对于这样不要脸的人,安乐公主非但没有顾忌那家小姐的颜面私下处理,反而让人将整个京城的小姐们都请到了将军府,而后把那荷包当众焚毁。就算没有点名道姓地说出那人是谁,但是大家都不是傻子,早就猜了出来。 安乐公主此举,既杀鸡儆猴打消了所有人对夏臻的妄想,同时也给她未过门的儿媳妇儿田惠极大地长了脸。从此以后,再没有敢对田惠如何,更没有人敢打夏臻的主意了。 不过,老大有了未婚妻,不能再打主意了。不是还有老二吗?从那以后,夏征的悲惨日子便开始了,只要他出门,肯定能偶遇不少富家千金,就连出门都难了。 被安乐公主羞辱的那位千金,身份地位都不怎么样,所以苏秋语就认定了,安乐公主不待见她,是因为她的门户之见。其实,安乐公主此人更看重的则是人品,夏臻已然定亲,此女子还不知廉耻地送上门来。看来,是打定了主意,不能当正妻,就自甘堕落为妾了。 此等女子,怎会入了她安乐公主的眼? 一想起那日安乐公主声色俱厉地在全城小姐们面前狠狠呵斥那荷包主人的样子,苏秋语就忍不住后背发凉,平日里温柔谦和的女人,竟然也能有那样严厉的一面,这才更让人觉得害怕。 而今日,她原本以为安乐公主一进门就会找林媛的麻烦的,没想到,她竟然会进屋吃饭! 真是不可思议! 苏秋语发着烧,吃了药以后,脑子昏昏沉沉地,眼皮子也开始打架了。嗯,或许安乐公主是想慢慢折磨那个小贱人吧。 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闪过,苏秋语终于抵不住睡意,沉沉地睡了过去。她的嘴角还挂着欣喜的笑容,想来梦中见到了安乐公主狠虐林媛的场景了。 隔壁房间里,安乐公主看着桌子上那满满的一桌子菜,不觉有些怔愣,菜式之新奇,味道之美味,纵是吃遍了宫中御膳房的她,也不知不觉多了不少。 夏荷和秋菊原本还在一旁伺候着她吃饭,不过吃了一半,安乐公主就让两人也坐了下来。平日里,安乐公主对这几个小丫鬟甚是疼爱,就像亲闺女似的,私底下吃饭也会同桌而席。所以,今日三人几乎都要把桌上的菜全都吃光了。 夏荷捂着肚子,一副满足的模样,忍不住夸赞:「夫人,这是没有想到啊,二少爷这酒楼可真是好!奴婢觉得比京城里那个醉仙楼还要好呢!」 一向稳重的秋菊也忍不住点头称赞:「嗯,奴婢也觉得这儿的饭菜十分好,特别是这个豆腐,入口即化,比鸡蛋羹还嫩滑呢!夫人,您再喝一碗这豆腐青菜汤吧?刚刚吃得太油腻了,这个正好清口。」 安乐公主感觉了一下已经有些饱了的胃口,看了那豆腐青菜汤一眼,还是点了点头:「嗯,再来一碗吧。」 实在是太好喝了,停都停不下来了。 知道安乐公主一行人连日赶路,所以刘掌柜给她们推荐的都是一些清淡为主的饭菜,不过为了照顾她们三人的口味,还是上了几道有些油的菜。不得不说,这福满楼不仅菜式好,就连掌柜的也很是不错,时刻为顾客着想,不像其它酒楼里,什么贵就给顾客推荐什么。 酒足饭饱后,夏荷和秋菊伺候着安乐公主漱口擦手之后,夏荷便把刘掌柜叫了过来。 刘掌柜从安乐公主满足的微笑上就看了出来,她对这顿饭菜还是十分满意地。 「夫人,用得可满意?」刘掌柜总觉得这位气质出众的夫人身上,能给他带来一种上位者的压迫感,但是这种感觉又不是那么明显,并不让人觉得盛气凌人。所以,跟她说起话来倒也不觉得害怕,只是更加尊敬了一些罢了。 安乐公主轻轻抿了一口茶,对刘掌柜微笑点头:「掌柜的,你们酒楼的饭菜十分可口美味,比我在京城里吃过的所有酒楼都要好。」 身为酒楼的掌柜的,能听到顾客如此高的评价,俨然是一种十分骄傲的事。刘掌柜高兴地连眉头都舒展了,还是这位夫人有见识,不像那个苏小姐,明明是喜欢的东西,非得端着自己的架子,又是挑剔菜切得不够细腻,又是数落他们的厨子没有把功夫学到家的,真是让人反感。 「能得到夫人的赞赏,我这脸上也有荣光啊。」刘掌柜笑着拱了拱手。 安乐公主微微点头,突然提出了一个要求:「掌柜的,我有一件事想要问问你,不知道你能否让我见见你们的东家?」 刘掌柜一时有些愣了:「可是夫人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不是不是,我只是好奇,这么好的酒楼,是什么人开的罢了。」安乐公主怕他误会,赶紧把话说明白,但是见他依旧有些犹豫,不免纳闷:「掌柜的可是有什么困难,不能见你们东家吗?」 这个…… 其实刘掌柜是不打算让这位妇人见他们东家的,先不说夏征不在,就光是这两天的事,已经让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昨天先是苏秋语,今儿又来了一位妇人,还都是京城来的。虽然这位妇人没有像苏秋语那般一进门就找东家,但是他心里总觉得此人来到福满楼的目的,根本不是吃饭,就是冲着他们家东家来的。 现在夏征不在,只有老东家和林姑娘在,万一这位妇人是来找事儿的,那可就麻烦了。 ------题外话------ 各位美小主,走过的路过的美妞们都过来看一看啊 本人隆重推荐一下好基友五女么儿的文文《空间之王妃升职记》 五年婚姻,一朝生变,豪门贵妇李筱玫穿越成了大雍国的炮灰王妃李晓媚。 王爷丈夫冷漠无情,视她如无物;太妃婆婆阴狠跋扈,视她为家门耻辱;嫡子嫡女们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更别提让她享受嫡母的尊敬;就连侧妃庶妃们也各个嚣张狂妄,对她这个正妃任意欺凌侮辱。 李筱玫(李晓媚)郁闷了,作为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豪门贵妇,她委实不能应付自己目前的处境,好在意外获得了神秘空间,加上腹黑神兽保驾护航,她悲催的人生才开始逆转。 欺凌她的贱人们,来来来,排好队,让本妃一个个的收拾。
034 故人相见 虽然眼前这位看着也不像是那种挑刺儿的人,但是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她美貌又和善的笑容下是什么样的心思呢?若是第二位苏秋语,那可真是害了林姑娘了。 「我们东家,他,他不在。」刘掌柜定了定神,挤出一个自认为十分妥当的笑容,「夫人若是有什么要求,不妨告诉我,我会转达给我家东家的。」 安乐公主微微蹙了蹙眉,她可是在宫中长大的,什么人没有见过?这刘掌柜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她就已经看出来了他是在敷衍她,只是,她很纳闷,她只是要求见见东家而已,这个要求很过分吗? 夏荷瞧出了安乐公主的不满,笑着对刘掌柜说道:「掌柜的,你们东家去哪了?见一面都这么难吗?」 「实不相瞒,我家东家,他的确很忙。」刘掌柜这话没有说错,以前夏征掌管福满楼的时候,别说是见顾客了,就连福满楼的门几乎都不怎么踏入。更没有谁敢大言不惭地说要见你们东家,因为他们都知道,福满楼的东家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见得了的。 「既然如此,那就请你们老东家见一面吧。」看出了这个刘掌柜有难言之隐,安乐公主不想为难一个小小的掌柜,便退而求其次了。 她家儿子开酒楼的事她不知道,但是他跟老烦合作的事,却是一清二楚的,不然这些年她也就白活了。 刘掌柜一愣,反问道:「夫人不是京城来的吗?怎么会知道我们福满楼还有位老东家?」 难道他们福满楼的名声已经传到了京城去了?不该啊,一般人也只是打听他们的菜色而已,哪里有人会无聊到连他们家几个东家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吧。 安乐公主笑了笑,刚要说话,忽听得外边走廊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在厨房里偷偷找吃的,没想到竟然把苏秋语的燕窝和鸡汤给喝了。再听说林媛为了给他们两个擦屁股,居然赔给了苏秋语一份血燕和一份鸽子汤的时候,这爷俩儿不淡定了,早知道如此,他们就不去偷喝燕窝和鸡汤了,而是直接找林媛去要血燕和鸽子汤了。 「哼,这个姐姐看着挺漂亮,听和善的,怎么会这么小气?不就是喝了她的什么燕窝吗?至于这样找我大姐的麻烦?还得赔给她血燕,真是小气,小气死了!」 小林霜哪里知道她喝的就是燕窝,还是老烦后来告诉她的呢。那个血燕就更不得了了,比燕窝还要贵上好多呢。 捞到了一顿,还是没有解气,小林霜嘟着嘴,哼哼道:「不就是燕子吐出来的口水吗?她那么爱吃,一会儿我就去找个燕子窝,给她多弄点,让她吃个够!」 噗,老烦正在为没能喝到鸽子汤而沮丧,勐然一听小林霜的话,把他给笑喷了。 「燕窝,可不是燕子的窝!」老烦一脸嫌弃地看着这个小徒弟,哼了哼,「老头子我刚才给你讲了那么多,你到底听到了没有?还一口一个燕子的窝燕子的窝!真是丢了老头子我的脸!」 小林霜气唿唿地撅了噘嘴,她才不会承认,刚才光听着老烦说燕窝多么美味了,别的,还真啥也没听到。 就在师徒二人各有心思从林媛的房间往外走时,一个小姑娘突然笑意盈盈地挡在了两人面前,恭敬地福了一福,而后欣喜地说道:「甄老先生,真的是您啊?奴婢还以为听岔了呢。」 老烦被眼前突然出现的小丫头给吓呆了,刚要开口问小林霜一会儿想吃点什么,一口气还没喷出来就被憋在了嗓子眼儿。这种感觉,简直了! 「秋,秋菊?你,你从哪儿冒出来的?」老烦瞠目结舌,扭头看向离她最近的那个房间,因为还没有到门口,所以里边什么情形,他看的不是很真切。 老烦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家夫人,也来了?」 秋菊粲然一笑,点头:「是呢,夫人刚刚听到了您的声音,就让奴婢出来瞧瞧,没想到还真的是您呢。老先生,请您进屋吧,夫人知道是您,肯定要高兴坏了。」 老烦一脸无奈,老头子可不高兴! 因为他一时痛快,跟那两个小畜生透露了夏征这个小畜生的行踪。现在好了,苏秋语那丫头追来了,现在安乐那妮子也跟着来了!要是让夏征知道了,今晚上肯定又没有他的饭菜吃了! 看老烦这皱眉苦脸的样子,秋菊心思一转,笑着凑过来,小声道:「老先生别担心了,有夫人在,您还怕二少爷欺负您呢?放心吧,夫人肯定不让二少爷揪您的鬍子的。」 老烦眼睛一亮,立马笑了,对啊,有安乐这妮子在,他还担心夏征这个小王八蛋造次?哈哈,安乐不得打他屁股啊? 「走走,好长时间没见安乐那妮子了,还真有些想她呢。」老烦鼻子一抽,招唿着小林霜一起走,只要安乐在,他才不怕今晚没有饭吃呢。 小林霜早就在秋菊出现的时候,一双大眼睛咕噜咕噜地在她和老烦之间来迴转悠。又是一个漂亮姐姐,该不会也跟那个苏姐姐一样,是来跟她大姐抢姐夫的吧!不行,她得去跟大姐报个信儿才行! 可是还没等她撒丫子开熘,后脖领子已经被老烦一把抓了起来,就像拎个小鸡崽子似的,把她一把拎到了房间里。 「啊啊啊,臭老头儿,你快放开我,我要去找大姐!放开我,放开我!臭老头儿,再不放开我,我就不给你吃桂花糕,不给你喝鸡汤了!大姐,我要去找大姐!臭老头儿,你……咦?」 在老烦的钢爪之下,手舞足蹈奋力反抗的小林霜,突然像是蔫了一样,嘎的一声停止了叫唤,一双眼珠子在房间里四处转悠。 又一个漂亮姐姐,哇,这还有一个漂亮姐姐!就是年纪大了点,不过,这个姐姐穿的衣服好美啊,头上的钗子也好美啊,像是金的,可是怎么会发着紫色的光呢?好奇怪啊! 不管怎么样,反正这屋里的姐姐都好漂亮,而且,好,好,好什么? 小林霜想了半天,也没有把另外一个形容词想出来,总之,她觉得她们很好,反正她喜欢她们就对了。 「老先生?真的是你?」安乐公主正焦急地等待着,一看到老烦果真被秋菊请了进来,立即就不淡定了,蹭地就从椅子里站了起来,就像见到了多年不见的亲人长辈,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激动。 她刚刚让刘掌柜去请老东家,他有些推辞,她还以为老烦跟夏征一样都不在呢。没想到,下一秒竟然就听到了老烦的声音。这个声音太熟悉了,但是也太陌生了,她好像已经有两三年没有听到了。 老烦一把将手里的小林霜扔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看着眼睛有些模煳的安乐公主,心里不免也有些激动。不过,他却没有像安乐公主那样表现出来,而是轻咳一声,掩饰了一下内心的波动,翘了翘鬍子,哼哼道:「小妮子,你怎么来了?是不是那小子又欺负你了?他要是敢欺负你,告诉老头子,我给你准备最厉害最毒的药,让他三天下不了床,任由你蹂躏!」 听了他这话,不仅是安乐公主,就连夏荷和秋菊也不由地掩唇笑了起来。老烦说的这个「小子」可不是夏征,而是夏征的父亲夏远,战场上战无不胜的护国大将军,在他眼里就是个臭小子级别的。 安乐公主被他这话逗得一乐,久别重逢的激动也稍稍平定了一些,拿了帕子在眼角轻轻擦了擦,这才请老烦落座,而后自己亲自给他斟了一杯茶,笑道:「有老先生罩着,他哪里敢惹我生气?」 「这还差不多。」老烦哼了哼,俨然一副长辈的姿态,接了安乐公主递来的茶,喝了一口。 老烦跟安乐公主的父亲忠义王私交甚深,忠义王救驾去世后,安乐公主遭此打击,一病不起,是老烦时时刻刻照顾着这个只有几岁的小丫头。是以,在安乐公主看来,老烦就相当于他的长辈,甚至是父亲。 再者,老烦跟安乐公主的公公,也就是夏远的父亲也是世交,安乐和夏远成亲之后,他跟他们的关系就更亲近了。 只不过,夏征这个臭小子,就总是跟他作对,跟他捣蛋!把他气得不行不行的,偏偏他又稀罕这个调皮捣蛋的臭小子,而夏臻那个相对老实点的,他又觉得太木。 这个老烦,就是生性如此,没人跟他作对,他都觉得日子过得无聊! 老烦喝了茶,才发现身边还有个呆呆的刘掌柜呢,挥手将他撵了出去:「行啦行啦,没你什么事了,赶紧去忙你的吧。」 刘掌柜这才反应过来,呆呆地看了安乐公主一眼,赶忙拱手赔笑道歉:「原来夫人跟老东家是熟识,刚刚怠慢了夫人,还请夫人莫要放在心上。」 安乐公主摇了摇头,笑道:「无妨,我这次来也没有提前知会一声,老先生可别怪我唐突了啊。」 老烦最烦的就是这些虚礼,撇嘴摆了摆手。 刘掌柜见这里没他什么时候,就拱拱手退了出去,临走的时候看了小林霜一眼,见她一双眼睛滴熘熘地在那位夫人脸上来回瞄,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 关门出来,刘掌柜刚打算离开,突然想起安乐公主之前说想要见东家一面的话,既然她跟老东家是熟人,而且看来关系还特别好,想来应该不会是像苏小姐那样的人。 刘掌柜一转身,朝林媛的房间走去。 给老烦又斟了一杯茶,安乐公主这才发现,他刚刚进来的时候还带了个小姑娘呢。仔细一看,小丫头长得秀气可爱,特别是那双亮晶晶的眸子,黑眼珠儿滴熘熘地乱转,比她家夏征小时候还机灵,一看就是个聪明孩子。 「老先生,这位小姑娘是……」 见漂亮姐姐终于对自己好奇了,小林霜赶紧从椅子上做起来,因为她个子还太小,椅子有太大,小姑娘两只小腿儿耷拉下来,把腰板儿挺得特别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加高大一些。 「这是……」 老烦的话还没说完,小姑娘笑嘻嘻地冲着安乐公主摆了摆手,挺了挺胸,殷勤地自我介绍起来:「漂亮姐姐好,我叫林霜,是我师傅的徒弟。他们一般都叫我小林姑娘,不过姐姐你这么漂亮,我也很喜欢你,你可以跟我大姐一样叫我丫丫或者小妹,也能跟我师父一样叫我小丫头。」 安乐公主主僕三人都被小林霜这连珠炮儿似的话给逗乐了,没想到这小姑娘人小,但是心眼儿可不少。 安乐公主抿唇,对老烦笑道:「原来是老先生收的小徒弟,怪不得呢,能成为老先生的徒弟,绝对不一般。」 这么一看,确实可比京城里那些追着赶着要给老烦当徒弟的人们强太多了。 小徒弟这么机灵,作为师父脸上也有光啊。 老烦嘚瑟地翘了翘鬍子,绿豆眼儿贼亮贼亮的,那模样明明是在说「我的徒弟当然好了」。 一旁的夏荷跟秋菊挤了挤眼睛,笑着对小林霜说道:「我家夫人可以叫你丫丫或者小妹,那我们能不能也叫你丫丫呢?」 小林霜闪着亮晶晶的眼睛,连连点头:「你们两个也是漂亮姐姐,我也喜欢,当然能叫我丫丫了。」 秋菊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敢情这小丫头完全是看人模样来决定亲疏的啊。 「丫丫。」夏荷突然指着安乐公主问道:「这位是夫人,你应该称她夫人。」 夏荷刚说完,安乐公主紧接着又加了一句:「或者是伯母,姨姨,都行。」 小林霜眼睛扑闪扑闪地,看了看夏荷,又看了看安乐公主,摇摇头:「这位姐,呃,夫人明明很漂亮,而且还很年轻的,叫姐姐不行吗?」 安乐公主终于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小丫头,一看就不是那种有巴结人的心眼儿的,她说的话,都是她心里自己想的。 虽然这话简单,但是安乐公主听了就是觉得心里很痛快,比在京城跟那些夫人小姐们应酬时,听到的所有恭维话都要畅快。 老烦一个爆栗敲上了小林霜的额头,白鬍子吹啊吹:「小狼崽子,怎么那么多废话!」 说完,自己突然自己又想起了什么,暗自嘀咕着:「你是我的徒弟,她是我的侄女儿,按理说,你俩是一个辈分的。可是夏征那个小王八蛋又是安乐的小子,你又是那个臭丫头的妹妹,这样一来,岂不是你比那臭小子辈分还大?那你大姐以后是该叫你小妹呢,还是该叫你姑姑呢?」 老烦这突然绕口令似的一番话,把在场所有人都给说愣了,什么小王八蛋臭丫头的,什么小妹姑姑的,光是听一听,头都要晕了。 突然,老烦一拍桌子,哈哈大笑起来:「对,你就叫安乐姐姐,让夏征那臭小子以后叫你姑姑,哈哈,姑姑,肯定把他给气死!」 刚被小林霜逗乐的安乐公主几人,立即又被老烦的话给逗乐了,几年不见,没想到这老头儿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有变。 夏荷和秋菊互望了一眼,抿唇。以前在京城的时候,老先生跟二公子之间就跟冤家似的,见了面不是吵就是掐。本来以为两人单独相处久了就会好点了,没想到竟然更厉害了,这两人,上辈子肯定是相约好了的冤家,上辈子没吵够,这辈子又碰头了。 安乐公主用帕子捂着嘴清了清嗓子,对老烦嗔道:「你跟征儿还掐呢?我还以为这两年他帮你隐藏行踪,你们俩的关系有所好转了呢,没想到啊,呵呵,还是那样。」 说着,安乐公主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老烦鼻子一皱,哼了哼:「老头子跟那个臭小子就是上辈子结的冤家。不对,是上上辈子就开始的了!臭小子!我可还记得呢,他刚出生的时候,老头子我想抱抱他,他哇啦一声就哭了。嘿!我就不信了,他娘的谁抱都不哭,怎么我要抱就非得哭呢!」 安乐公主知道老烦这是又想起夏征小时候跟他结的仇来了,捂着帕子笑得更是合不拢嘴了。 倒是小林霜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连连催促师傅:「然后呢,然后呢?你抱了吗?」 老烦得意一笑:「当然抱了,你师父我是谁?是别人不让我抱,我就得乖乖听话的人吗?」 小林霜崇拜地点了点头,眼睛一闪一闪的,顿时觉得自己师傅简直就是世界上最最厉害的人。 谁知,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里一闪,就立马被安乐公主的话给摧毁的体无完肤了。 安乐公主冲着小林霜招了招手,笑眯眯说道:「你师父的确是抱了,只不过刚接到手里,征儿就给尿了。偏偏他小腿儿倒腾地把小被子踢跑了,正好,全都尿到了你师父的嘴,咳咳,鬍子上,鬍子上。」 老烦小绿豆眼儿一瞪,迫得安乐公主只好把到了嘴边的「嘴里」给换成了「鬍子上」,不过,这还是让小林霜一下子就给猜到了。 小姑娘也顾不得在漂亮姐姐面前维持自己的形象,两腿儿一蹬,在椅子上站了起来,拍着小手又笑又跳:「哈哈,师傅丢丢,居然喝尿!哈哈,丢丢!」 老烦老脸一红,连白鬍子都快被他给吹跑了,一把将小林霜从椅子上揪了下来,按倒在一边,气唿唿地瞪了罪魁祸首安乐公主一眼,哼道:「小妮子,你懂什么!童子尿能强身健体,你们想喝,还没那个福气呢!哼!」 安乐公主对老烦的威胁司空见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笑着点头:「对对,能强身健体呢,后来啊,您的鬍子就越来越白,再也没有变回去了。」 噗,又是一阵喷笑声。 老烦的脸又红又白,缕着鬍子闷闷地哼了哼。 笑归笑,安乐公主却没有忘记此次来驻马镇的目的,问道:「老先生,刚刚我跟掌柜的说想要见见东家,掌柜的却说征儿不在。莫非,他又走了?」 不怪安乐公主多想,每次她得了信儿找他,他都跟只警惕性极高的小猫似的,她后脚刚到,他前脚就跑了,让她连个影子都抓不到。 为此安乐公主整日里不是哭就是骂,人家养儿子都是养了个保护伞在身边。她倒好,养了个长了腿儿的,要不是没翅膀,恐怕都要满天飞了。 所以,今儿一听刘掌柜的话,安乐公主自然就以为是夏征又提前得了消息,撒丫子开熘了。 跟安乐公主相识几十年,她皱一下眉头,老烦都能瞧出她心里想些什么,一眼就看出了安乐公主心里所想。 老烦哈哈一笑,沖她摆了摆手,而后手指旁边一间房子,说道:「放心吧,只要有哪个小丫头在,你那臭小子,是跑不了了。」 老烦这话透露了不少信息啊。 夏荷秋菊互望一眼,点了点头。她家夫人这次之所以着急忙慌地赶来驻马镇,不仅仅是因为听说了二公子的下落,更重要的是,二公子的身边居然已经有了一位女子,这才是让她最重视的事。所以,她家夫人都等不及老爷从军营回来,直接就收拾东西赶来了。 相比于她那个臭小子,安乐公主显然更关心老烦口中的小丫头,她的眼睛顿时亮了亮,极力压制住语气中的兴奋,迫不及待问道:「那个小丫头,是不是就是征儿喜欢的女子?老先生可跟她相识?她如何?品性是否良善?为人是否正直?」 安乐公主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全是关于小丫头的人品的。 老烦心里暗暗点头,这就是他为何喜欢这妮子的原因,别的婆婆相媳妇儿,都恨不得把京城里出身最高贵背景最雄厚的女子娶进家去。偏偏这妮子就不是,给大儿子挑媳妇儿的时候,挑了田府的千金。不过说起来田府也算是有能力,出了个田妃,还生了个六皇子。 不过,也许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安乐公主挑选田惠为大儿媳的原因,一部分是她跟田妃是闺中密友,很大一部分原因,则是田惠生性恬淡,不与人为恶。这样识大体的儿媳妇儿,谁看了不喜欢? 现在轮到给老二挑媳妇儿了,安乐公主一张口就是问人家人品如何,关于身世背景竟是一概不提。驻马镇这样的地方,连个像样的世家都没有,她就不怕人家姑娘身份太低,上不了他们将军府的门槛吗? 这样想着,老烦也不自觉地问了一句:「妮子,我可提前告诉你啊,这小丫头可不是什么大家闺秀,甚至连小家碧玉都算不上。」 想了想,老烦又来了一剂勐药:「充其量,就是个小村姑。」 村姑? 夏荷秋菊都忍不住惊唿出声了,她家二公子那么高高在上的人,怎么会看上一个村姑? 安乐公主一瞬的惊怔之后,平静了下来。赵弘德只跟她说夏征身边有个女子,却支支吾吾地什么也不再说了。她当时就觉得有蹊跷,如此看来,弘德那孩子想来也是知道了这女子出身不高,只是个村姑而已吧。 不过,安乐公主脑筋一转,立即笑了:「征儿那孩子,京城里那么多千金小姐他都瞧不上眼,偏偏会喜欢一个村姑,看来,这姑娘肯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老烦抿唇,这妮子就是聪明。 眼珠子往一旁正在埋头吃着糕点的小林霜身上一瞄,老烦轻声说了句:「喏,这丫头的姐姐。」 ------题外话------ 每天都提心弔胆地,就怕小东西突然发作我却没有来得及上传所有存稿~/(ㄒoㄒ)/~ 是不是看文的都是些还没有结婚的小姑娘?嘻嘻,你们想不想知道生孩子是个什么样的体验?等我生了娃,给你们好好说说哈,嘿嘿,据说是十级疼痛,不知道有没有人会害怕捏?反正我现在有点胆颤~(>_<)~
035 婆媳首次见面 安乐公主随着老烦的眼神看向了小林霜,心中开始为她姐姐的形象描绘了一个大致的轮廓。模样还算秀气,特别是一双眼睛,叽里咕噜转个不停,甚是有灵气。最重要的是,眼睛里全是天真可爱善良,人品想来也不会太差。 安乐公主暗暗在心里点了点头,不过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毕竟小林霜才只有五岁而已,她的姐姐年龄大了一些,阅歷也多了一些,是否还能保持这样的善良真挚,还是未知数。 正要开口再问一些别的,安乐公主就听到雅间的门响了。 刘掌柜去林媛那里说了安乐公主和老烦的事情之后,林媛想了又想,还是决定过来看看。毕竟那位夫人之前曾经说过要见东家的,她可不能装模作样不知道。再者,这夫人跟老烦又是相识,作为晚辈,她过来打个招唿也是礼貌。 老烦眼珠一转:「说曹操曹操就到,这臭丫头还真是快。」 安乐公主对老烦这样的表情最是熟悉,当他越是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越是表现得什么不屑,甚至还张口闭口地臭小子臭丫头地喊着。若是他真的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那就连理都不屑于搭理了。 见老烦对那姑娘十分稀罕,安乐公主也来了兴趣,沖秋菊点了点头。 秋菊应了一声,上前去开门了。 门开,只见外边站着一位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身着极其简单的水蓝色裙装,头上只是戴了最简单的一个银钗,虽然髮饰简单,但是她的髮型却很是新颖,饶是安乐公主都有些惊艷,她在京城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新潮髮型没见过?但是,偏偏就是没有见过这样的。高高的双髻显示这女子尚未及笄,后边披散着的小髮辫儿又俏皮又可爱。而她鬓边留下来的那两缕碎发,却又让这女子显得十分淡雅。 安乐公主轻轻打量这女子,正如她方才看到小林霜时所猜测到的一模一样,只是这双眼睛里,除了纯真诚挚以外,也不乏心思和斟酌。 心地良善却又不懦弱,几乎是第一眼,安乐公主就喜欢上了这孩子。 门开的一剎那,林媛就感觉到了有三股打量的眼神向自己袭来,两个是好奇,来自给她开门的女子和那个站着的年轻女子。林媛沖她们轻轻一笑,看衣着服饰,应该是个丫鬟。 还有一道目光,则来自老烦身边那端坐着的妇人,这妇人看起来顶多三十多岁,但是眼神里的睿智却是怎么也挡不住。 「大姐!」伴着小林霜惊喜的唿声,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包子一下子就扑进了林媛的怀里。 林媛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刚刚才从大姐屋里出来,这么一会儿就想大姐了?」 小林霜的小脑袋瓜儿在她怀里蹭了蹭,笑嘻嘻说道:「想,想得不行不行的,以后我要做大姐的跟屁虫,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林媛噗哧一乐,知道有客人在就没再跟她多说,牵了小林霜的手笑意盈盈地向屋里走去。 还没等她开口,老烦已经一把拎起小林霜的后脖领子,一个转圈就把她扔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气唿唿说道:「小狼崽子,你可是我的徒弟!天天做你大姐的跟屁虫做什么?没出息!」 小林霜嘟嘟嘴巴:「跟着大姐有肉吃!」 老烦刚要反驳,突然眨眨眼睛不说话了,心里考虑着要不也要没出息一次? 林媛被这师徒二人的斗嘴逗乐了,笑了笑,而后对着安乐公主轻轻行了一礼,笑道:「夫人,您好,我是这福满楼的东家。刚刚刘掌柜说您想见我,没想到,原来您跟老东家是老朋友了。」 原来是刘掌柜跑去报的信儿,怪不得这丫头回过来了。老烦捋了捋鬍子,没说啥。 「姑娘请坐。」安乐公主看她礼貌有加,言语诚恳,更是喜欢了。 「不瞒你说,我跟你们老东家相识多年,本来这次来驻马镇,是为了找你们少东家的,没想到竟然还能遇到老先生,的确是意外之喜。」 原来是为了来找夏征的。林媛心思一转,又悄悄地仔细打量了安乐公主一番,确实得三十多岁了,跟苏秋语长得也不像啊,应该不是苏秋语请来的援兵。可是,她找夏征做什么?为自己女儿来说媒的? 只是这么几个唿吸的工夫,林媛的心里已经转过了好几个念头了。不过,虽然有些防备这夫人,但是说实话,林媛心里对她还是挺有好感的。而且,在她看自己的时候,林媛总觉得有种像是被刘氏看着时的幸福感。 「可否问一下姑娘闺名?」安乐公主轻轻笑了笑。 人家都已经开口了,林媛不好不答,看了老烦一眼,见他也是轻轻点了点头,林媛笑道:「夫人客气了,我叫林媛。」 林媛,名字倒是简单,安乐公主笑了笑:「好名字。」 「谢夫人夸奖。」 林媛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她一直惦记着这夫人要找夏征的事,就问了。 不过还没等这位夫人答话,就听到了外边熟悉的脚步声。 林媛一愣,这才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呢,她还没问,这人就回来了。不错,正是夏征回来了。 林媛沖安乐公主客气地点了点头,而后起身赶忙开了雅间的门,反正这位夫人也要找他,而且还跟老烦是熟识,想来他们也是认识的吧。 夏征正着急忙慌地往林媛房间里赶,今儿遇到了点麻烦事,不然他也不会耽误了这么久时间,连午饭都给忘了。也不知道媛儿小美人等着急了没有。 正想着,夏征冷不丁旁边一个房间的门突然开了,再一看,原来是林媛。 「哎呦,小心肝,等急了吧?爷回来晚了。」 夏征一见到林媛的面就开始油嘴滑舌,偏偏声音还特别大,别说是房间里的老烦和安乐公主了,就连一直昏昏沉沉睡着的苏秋语都被这声音给吵醒了。 林媛满脸黑线,侧身躲过了夏征一见面就要牵她的手,瞪了他一眼,小声哼道:「没正经!」 夏征被她这可爱又羞涩的小模样给萌到了,嘻嘻一笑,正要再调戏一番,就从林媛侧过去的身子旁边看到了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那人,正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地瞪着自己。 「娘?」 林媛被这个字眼给惊到了,直到分辨了好久才舌头打结地重复了一遍:「娘?」 再看夏征那直直的眼神,和不可思议的表情,林媛终于艰难地回过头去,看向坐在桌边正冲着他们浅笑的安乐公主。 这位夫人,竟然是,夏征的娘亲? 太不可思议了! 林媛只觉得自己现在正处于云端,两条腿也开始不听使唤,她刚刚还跟人家聊了半天,甚至还猜测她是哪位富家千金的娘亲,跟苏秋语一样追来抓女婿的呢! 敢情,她完全把人家给误会了啊! 想到这里,林媛只觉得自己的脸颊烫烫的,从未有过的热辣,这都是什么事啊! 「娘,你怎么来了?」夏征也被突然出现的安乐公主给吓到了,一愣之后终于反应过来,嘟嘴抱怨了一声。 安乐公主佯装生气,但是微微上扬的唇角依旧遮不住她此时贼好的心情:「臭小子!你娘我辛苦赶路来见见你,就得到这么一句埋怨的话?」 夏征嘿嘿一笑,携了林媛的手,跟她一起走到桌边坐下,而后就像小林霜在刘氏身边撒娇似的,一把搂住安乐公主的胳膊,抬着脸讨好道:「儿子哪里埋怨了?这不是心疼您,怕您吃苦受罪的吗?再说了,儿子好久都不见娘了,心里正想得很呢,您来了,儿子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还会嫌弃抱怨?」 安乐公主一听夏征的话,脸上立马浮现出幸福满意的笑容,伸手在他额头点了点:「臭小子,就会捡着我爱听的说。」 一旁的夏荷秋菊抿唇笑着:「二少爷最是聪明,知道咱家夫人爱听什么不爱听什么,这不,一进门就把夫人您哄得这么高兴。」 「那是!」夏征嘚瑟地一扬眉,完全不为刚刚自己小孩子般的撒娇而害臊。 倒是老烦和小林霜撇了撇嘴,嫌弃而又鄙夷地看了夏征一眼。 「娘,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林媛。」见到了安乐公主,夏征头一件事就是把林媛介绍了给她。 林媛从刚刚在门口,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来,还坐到了椅子上的,她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位气质独特端庄的夫人,真的就是夏征的母亲。 见林媛没反应,夏征知道她是被惊到了,偷偷一笑,在她小手上挠了挠,这一挠,把还在神游天外的林媛给唤了回来。 林媛赶紧把自己的小手从夏征手里抽了回来,太可恶了,当着自己娘亲的面,还故意调戏她! 再一想到刚刚自己开门时,夏征那句小心肝,林媛的心肝肺都要炸了,坏了坏了,让人家娘亲抓个正着,会不会瞧不起自己?觉得她是个轻浮不检点的女子?会不会不喜欢她了? 「媛儿?林媛?」 林媛满脑子都是刚刚又羞又窘的画面,连夏征连连叫了自己几次都没有听到,直到眼前一只大手来回晃啊晃,她才勐然反应过来:「啊?」 夏征好笑:「啊什么啊?刚刚想什么呢,想得那么入神?」 林媛脸上一红,咬了咬唇没出声。抬头正好看见安乐公主含笑看着自己,赶紧站起身来,向她行了一礼,这次行礼跟第一次不一样,第一次完全是出于晚辈对长辈的礼貌,而这次,也许是因为对方是夏征的母亲,林媛行礼时都不自觉得有些紧张起来。 「林媛见过夫人,刚刚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夫人谅解。」 安乐公主看她这样子,就知道自己这身份把她给吓到了,赶紧亲手将她扶了起来,把夏征从身旁的椅子上拽了起来,然后让林媛坐了上去:「林姑娘不必多礼,快快坐下,让我好生瞧瞧。」 夏征被赶到了一边,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还乐得屁颠屁颠的,从母亲那眼神里,他就看出来了,母亲喜欢林媛,而且喜欢地不得了呢。 一旁的小林霜见自己大姐跟那个漂亮姐姐聊得高兴,也跟着过来凑热闹,爬上了大姐的腿,对安乐公主说道:「漂亮姐姐,你是大姐,咳咳,你是夏大哥的娘亲?可是,您怎么这么年轻呢,比我娘都年轻呢。」 「小妹,不可无礼,应该叫夫人。」 一听小林霜竟然叫安乐公主漂亮姐姐,林媛心里咯噔一下子,赶紧拉住她,小声教训了一番,而后小心翼翼地对安乐公主道歉:「夫人,实在是对不起,我家小妹不懂事,冲撞了您,还请您……」 不等林媛说完,安乐公主无所谓地摆摆手,笑着在小林霜的脸蛋儿上轻轻捏了捏:「没关系,没关系,这小姑娘又可爱又机灵,我啊,就一直盼着有这么个女儿呢。结果,一个一个的全是臭小子!」 说完,还不忘嫌弃地瞥了夏征一眼,那模样,明明就是嫌弃他是个男孩,还是个不让人省心的男孩! 林媛一下子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小林霜却是歪了歪头,十分纳闷地问:「漂亮,咳咳,夫人,为什么你会喜欢女儿啊?不是都应该喜欢男娃吗?你瞧我娘,一连生了我们三个女娃,我爷奶就特别生气,还要我爹把我娘休掉呢!」 安乐公主一愣,没想到小姑娘竟然一开口说了件这样的事出来。 林媛更是没有想到,赶紧捂住小妹的嘴巴,有些无措地看向安乐公主,刚才就一直紧张,好不容易不紧张了,现在又变成了担心,这个小妹怎么就不能说点好的,光提以前的那些破事! 安乐公主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只是一会儿就回过了神,依然保持着微笑,只是这次的笑容里多了几分同情和心疼。 她微微欠了欠身子,拉着小林霜的手,关切地问道:「你祖母就因为你娘亲生了三个女儿,就要你爹休了她?」 虽然知道现在的人都是重男轻女,但是自小生活在蜜罐里的安乐公主多少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的母妃就只是生了她一个女儿而已,但是父王非但没有为此冷落了母妃,反而对她更是疼爱,对这个独女也是呵护有加。 林媛看了安乐公主一眼,心里暗暗羡慕这个幸福的女人,虽然她从小就没了父母,但是至少留给她的技艺都是温馨甜蜜的。后来,她被皇帝接入宫中,并赐封为公主,再后来她遇到了夏征的父亲,还接连生了两个儿子。这样幸福的女人,哪里懂得她们的悲哀? 或许她懂吧,只是没有想到而已。 林媛有些担忧地看了夏征一眼,说实话,她不想把自己家里的事告诉安乐公主,特别是跟老宅那边断绝关系的事。倒不是觉得自己一家有丑事,怕她瞧不起,而是觉得,这样的事告诉一个未曾体验过民间疾苦的公主,实在是让她有些于心不忍。 安乐,安乐,想来安乐公主的父母是想让她一辈子安享快乐吧,而她,也确实如此。林媛总觉得夏征和他的父亲大哥,对安乐公主保护的极好,所以才会让这个已经年近四十的女人,还能无忧无虑地生活,看起来这么年轻这么美丽。 夏征接收到了林媛递来的眼神,微微笑了笑,摇头。他对自己的母亲最是了解,即便是听了这些事,别说是看不起她们了,能不跟着掉眼泪就算不错了。 小林霜坐在大姐的腿上,对着安乐公主开始讲他们家的事,从刘氏生产到第一个弟弟早夭,从林家信摔断腿到如今能站起来,从林媛差点被爷奶叔伯浸猪笼到现在蜕变成两个店铺的东家,就连林媛小灾星的名声,她也给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 小姑娘年纪小,有时候前言不搭后语,但是安乐公主不仅没有显示出一点点烦躁和不耐,反而还越听越激动,到最后,都把这个可怜的小姑娘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坐着。 夏荷秋菊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抱着小姑娘心疼的女子,都有些不相信这到底是不是她们的夫人。 「哎。」 听小林霜絮絮叨叨说完,安乐公主长长地嘆了口气,「真是没有想到,居然,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秋菊弯腰给了安乐公主一块帕子,轻声安慰道:「夫人,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您一样心善的,奴婢的亲爹当初不就是为了给小弟一口吃的,就把奴婢给卖了吗?小林姑娘还是很幸运的,至少,她还有疼爱她的爹爹,和很厉害的大姐。」 说完,赞许地看了林媛一眼,这小姑娘真的只有十二岁吗?听着刚刚小林霜说的那些事情,她简直难以想像,这都是眼前这个有些瘦弱且笑得乖巧的女子做的。想想自己十二岁时,还在哭着喊着求爹不要卖了她吧。若是自己那时候也能有这个小姑娘一般的魄力和胆量,相信她也不会被亲爹那么轻易地就给卖给了人牙子。 安乐公主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点了点头,伸手将林媛的小手紧紧地握在了手里:「好孩子,委屈你了。」 林媛没想到安乐公主果真没有因此嫌弃她,其实刚刚小林霜说起她小灾星的名声和她拿起菜刀砍人的事情的时候,她心里还是十分忐忑的。正如他们村里人们所说,这样有恶名还又彪悍的女子,哪个家庭愿意接受? 但是,安乐公主眼中的心疼却是真实存在的,她是真的很心疼她,很捨不得她。这是林媛在除了刘氏那里,第一次在一个外人身上有这种感觉。 林媛笑着摇了摇头,竟然有一种想要在她怀里撒娇的感觉:「不委屈。」 安乐公主看到了她的倔强和坚强,暗暗点头:「好在你们现在好了,你娘终于生了个小弟弟,你爹的腿也快要痊癒了。更重要的是,你这丫头居然还当上了福满楼的东家呢。我可听说了,你这里出得豆腐,连京城里都有人时时刻刻惦记着呢。」 安乐公主含笑瞟了夏征一眼,虽然她没有明说是谁,但是夏征却是明白的。 他当时为了能让皇帝帮他跟他老子说好话,就偷偷地让人快马加鞭把做好的一份豆腐送到了京城。没想到,即便是没有让林媛亲手给他做,这豆腐还是得了那人的欢心,愣是连着给他发了好几份信儿,让他再给送些过去。 夏征可不是傻子,没有好处的事才不会白白做,就这样一直吊着皇帝的胃口,吊了这么久,没想到今日娘亲来了,竟然还提起了这事。看来,老皇帝是对这豆腐念念不忘了,都亲口来问安乐公主了。 安乐公主对林媛是真心喜欢,将自己手上戴着的一个翠玉手镯退了下来,而后抓过林媛的手就给她戴上了。 「这个镯子就当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你可别嫌弃啊。」 说是嫌弃,其实这个玉镯质地精良,玉质纯净,一看就不是寻常物件。 林媛一愣,赶忙要把手上的镯子摘下来,这怎么行呢,她跟安乐公主第一次见面,就收她这么贵重的礼物:「夫人,我不能收您的礼物,您……」 安乐公主按住她的手不让她摘下来:「我都送出去了,哪里能收回来?快收下,快收下。」 林媛一呆,怎么觉得这话这么耳熟?好像某人当初送她宅子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 一旁的夏征看到安乐公主给林媛镯子,高兴地连眉毛都要飞了起来,母亲可从来没有给哪家的千金送过东西的,哦对了,有一个,田惠,就是他未来的大嫂。 现在母亲把镯子给了林媛,是不是就说明,她已经认可了这个儿媳妇儿了? 夏征嘚瑟地想着,眉飞色舞地跟林媛说道:「娘送给你的东西,你就收下吧,别推辞了。」 林媛蹙了蹙眉,怎么觉得他说的这话,好像话里有话似的呢。 见林媛把镯子戴在了手上,没有再推辞,安乐公主满意极了,虽然这个儿媳妇儿不是她亲自挑的,但是对于老二的眼光,她还是很放心地。这个老二可比老大有主意,她一开始还担心他会给她找个霸道无礼的媳妇儿,没想到,竟是这么好的女孩子。 安乐公主不禁感嘆,驻马镇这么个小地方,居然还能有这样可人的姑娘,还真是让她吃惊。 不过,就是身份低了点儿。虽然他们家不在乎身份,但是京城那么个地方,人人都是势利眼儿,即便有她罩着,有将军府罩着,也难免会让这丫头在外受点气。 安乐公主暗自盘算着,凭着皇帝对她的疼爱,求皇帝给林媛赐个县主什么的,应该不成问题。嗯,就这么办,所幸这孩子还小,等她跟夏征成亲,至少还得再有两年才行,这两年里,她得好好盘算盘算,怎么给林媛求个好身份。 一想到身份的问题,安乐公主突然想起了刚刚跟老烦说话时提起的事,看了林媛一眼,又看了看夏征,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这个时候说起这件事。 林媛看出了她有话要说,好像还有些避讳自己,垂眸一想就想到了隔壁房间里睡着的苏秋语。 微微一笑,她当先看向了夏征,轻声道:「苏小姐身子不太舒服,中午好像也没有吃东西,等下晚上叫她一起吧。」 夏征见林媛看向他,还以为要跟他说悄悄话呢,没想到竟然是提起了苏秋语那个讨厌的人。鼻子一皱,不冷不热地说:「她不是身子不适吗?让她在房里休息吧,咱们吃咱们自己的。」 安乐公主也眉头一皱,问道:「苏小姐生病了?可有让郎中看过?」 「看过了。」林媛点头,看出安乐公主虽然关心苏秋语,却是出于长辈对晚辈的关怀,并无其他想法,她也就放心了,笑道:「请的是咱们镇上最好的大夫,说是苏小姐连日赶路,劳累所致。」 安乐公主点了点头:「哦,这样啊。这丫头也是,大老远地自己跑来这驻马镇,胆子也真是大。」 说完,看向夏征:「你给天睿送信儿了吗?他可有回信儿?」 夏征捏了一块绿豆糕放进了嘴里,唔唔地说道:「送了,不过他要是来接,也得好几天的工夫。」 说完眼睛一亮,搂住安乐公主的胳膊,笑道:「娘,正好您来了,等你走的时候,把她一块带走呗?她都病了,让她回去养病吧,不然苏丞相肯定要心疼的。」 看着夏征恨不得立马把苏秋语送走的表情,林媛噗哧一乐。 安乐公主却是伸手在他头上狠狠拍了一下,嗔道:「你这臭小子,你是想让苏小姐走,还是想让你娘我走!嗯?」 看她快要生气了,夏征赶紧嘻嘻一笑:「当然不是让您走了,我还指望着你多陪陪我呢,我也好带你且瞧瞧我种的土豆,还有媛儿开的糕点铺子和豆腐坊,让您也开开眼,看看那好吃的豆腐是怎么做出来的。」 安乐公主的脸色这才有所好转,只不过在听到夏征接下来的话时,终于忍不住红了脸。 夏征狡黠地沖她眨眨眼睛,坏笑着说道:「娘,您就这么来了,我爹他知道不?是不是又是趁着他在军营里,你偷偷跑出来的?哈,让我猜对了吧,你就等着吧,都不用我送你回去,爹的人就该来接你啦!」 「臭小子!敢打趣你娘,看我不揍你!」安乐公主红着脸,抬手又要打夏征的头,被他笑着逃开了。 林媛也没有想到安乐公主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还会被儿子打趣,看来,果然如夏征所说,他们一家十分和睦。 屋里笑成一团,屋外某人却是一脸铁青,想要拍门的手定定地停在门板上,修剪地精緻细长的指甲,狠狠地掐进了门板里。 言儿担心地看着那几欲要断裂的指甲,咬了咬唇,轻声劝道:「小姐,咱们,还是回去吧。」 苏秋语恨得牙床直痒痒,瞪了屋里一眼,转身就走。只是她还在病中,勐地转身,差点晕倒在地。幸好言儿眼疾手快,把她给扶住了,不然,肯定又要在林媛这个小贱人面前丢人了。 几人聊着天,不知不觉地竟然已经半下午了,夏征午饭就没有吃,看到娘亲后,也只是在那里一个劲儿地吃着糕点,连饭也没有吃。林媛就更厉害了,一直跟安乐公主聊天,只是喝了些茶而已。虽然夏征时不时地给她餵些糕点,但是她也不好意思当着长辈的面这样卿卿我我,毕竟还没有成亲呢不是? ------题外话------ 周六啦,来题目喽,吼吼~ 问:被媛姐儿从豆腐坊赶走的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是不是很简单?很简单?哈哈,快来回答吧~么么哒~
036 温馨,找事儿 倒是老烦,听着他们说话都给听腻了,胳膊肘支着桌面开始跟周公约会了。要不是听到小林霜拍着手高兴地喊着水晶虾饺,他根本就不会醒来。 「啥,啥水晶虾饺?还有没有,我也要!」老烦正梦到跟周公抢鱼吃,擦着嘴角的口水,着急忙慌地喊着,生怕梦里抢不过周公,醒来了还是没他的份儿。 瞧他这一脸馋猫的模样,夏荷忍不住打趣道:「老先生,您醒的太晚了,水晶虾饺啊,都进了我们肚子里啦。」 老烦鬍子一吹,眼珠子都要气绿了! 安乐公主嗔了夏荷一眼,再三解释,老烦才勉强相信还不到吃饭的时候。 林媛对老烦的吃货本性早就见怪不怪了,抿唇笑了一下,站起身来对安乐公主说道:「夫人您先坐会儿,我去厨房看看他们做得怎么样了。」 「做饭这事,就让厨子们忙活吧,你还是坐在这儿陪我说说话。」跟林媛聊得投机,安乐公主也不想她去厨房里转悠。 夏征却是猜出了林媛的想法,看来这丫头是想亲自下厨,给安乐公主做顿好的了。虽然很是心疼她,怕她劳累,但是想到这丫头对自己娘亲的一片孝心,夏征心里又是一番感动。 「娘,我跟媛儿一起去吧。」夏征袖子一垂,就想牵上林媛的手,可是那平日里一牵就能牵到的小手儿,此时却像是一条滑腻腻的鱼儿,愣是不让他捉住。 林媛不着痕迹地瞪了瞪他,远离了某人作怪的手,笑道:「你陪夫人在这里说说话,别去厨房了,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说完,也不等夏征,自己就往外走了。 安乐公主不明所以,只当是林媛尽责,拍了拍夏征,训道:「你看看人家媛儿,你还是福满楼的少东家呢,楼里什么事都不管不顾的,自己就知道在外边瞎跑。」 夏征嘿嘿一笑,没说话,不打算把林媛去亲自做菜的事告诉安乐公主,不然安乐公主肯定不会捨得让她去的。毕竟这是林媛的一片孝心,那他就成全了她吧。 不过只是坐了一会儿,夏征还是不放心,就找了个藉口熘了出去。 安乐公主哪里看不出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嗔了他一眼,笑骂道:「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 夏荷笑着在她耳边嘀咕:「夫人您不是吗?有了儿媳妇儿,连儿子都看不顺眼了。」 「臭丫头!」安乐公主抿唇瞪了夏荷一眼,「行了,我这儿也不用你俩伺候了,你俩就别在我跟前儿守着了,怪无趣儿的,我看着这会儿外边还挺热闹呢,你俩出去转转吧,看到什么喜欢的东西就买下来。别忘了给春雨和冬梅带上一份。」 得了安乐公主的允许,夏荷秋菊二人高兴地应了一声,手牵手出去了。 小林霜坐不住,也跟着一起跑了出去,夏荷秋菊对这个小姑娘喜欢的紧,听她说还要给她们带路,更是欢喜地带了她一起了。 屋里只剩下安乐公主和老烦两人,安乐公主突然正色道:「先生,当年,多谢您了。」 老烦下意识一愣,随即又是那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表情,无所谓地摆摆手:「什么多谢少谢的,哪里有那么多事!」 老烦装作不记得了,但是安乐公主却是没有,看着眼前这位鬚髮花白,连京城都不再踏足的老人,心里一阵疼痛。 「当年,若不是您答应了征儿的祖父,保护淑妃母子,我想,您现在也不会躲在这小小的驻马镇回不了京城了。」 安乐公主回忆起往事,不免有些伤感,老烦当年跟夏远的父亲,还有她的父亲都是好友,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父亲为了救皇帝而早逝,夏远的父亲也因为某些事早早地去了。如今,只剩下老烦一人,苦苦保护着他们。 老烦显然也想起了当年跟挚友相处时的情形,心中不好受,这么多年他游戏人间,跟个老小孩儿似的,无非就是不想让自己一直沉沦下去。殊不知,他这样,却是最沉沦的方式。 「先生,我这次来,淑妃特意交代我,一定要代她向你表示感谢。谢谢你当年保护她平安生下弘德,淑妃说,她们母子对不起你,要不是为了保护他们母子,你也不会……」 不等安乐公主说完,老烦摆了摆手,制止了她的话头:「小妮子,你还真是老了!越来越啰嗦了!还有夏怡那个小妮子,才几年不见,就成了老太婆了,整日里叨念着以前的事。老头子我早就忘了,早就忘了!」 见他如此,安乐公主释然一笑,是啊,该忘得早就该忘了。 苏秋语被言儿搀扶着,勉强回到了房间里,身子刚一挨到床,就整个儿地跌倒了上去。 「小姐!」 言儿吓坏了,赶紧给她检查额头和手肘,见没有摔伤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这次出门可是把她给吓坏了,不仅把小姐弄病了不说,还把她给摔了,幸好没有出事,不然的话,等回到了府里,老爷还不得把她给扒了皮! 见苏秋语身子歪倒在枕头上,一动也不动,言儿十分心疼,劝道:「小姐,您想开些吧,夏公子他根本就不是您的良配,您又何必……啊!」 啪! 清脆的打脸声,言儿紧紧捂住自己的脸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左右手开始扇自己的脸颊,边扇边忍住哭腔认错:「言儿多嘴,言儿不该胡说八道。请小姐息怒,不要跟言儿一般见识。言儿多嘴,言儿多嘴。」 苏秋语刚刚那一巴掌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若不是因为言儿的一番话将她心底的恐惧说了出来,只怕她也不会蓄髮出这般的怒气。 是,她恐惧,特别是在听到安乐公主跟那个小贱人有说有笑的时候,自从十岁见到夏征,她就认定了这个男人是自己的丈夫,甚至做梦都会梦到要跟他成亲。而她的二哥也一直拿这话跟她开玩笑,久而久之,她也就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一定会是夏征的妻子。 可是,就在刚才,她满心期盼着安乐公主到来之后,会给这个小贱人一个下马威,就算没有当面斥责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会不顾一切地把她从夏征身边赶走。 没想到啊没想到,她好不容易从昏昏沉沉的睡梦中挣扎着起床去看好戏的时候,竟然发现,其实她自己才是那个最多余的跳樑小丑。 「为什么,为什么?」 苏秋语气急,想要砸枕头,可是她现在已经连拿起枕头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奈,她只能攥紧了拳头,使劲儿砸着身下的棉被,一次又一次地发泄着自己的不甘和愤怒。 言儿跪在地上,不敢出声,也不敢起来,弯着身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知道发泄了多久,苏秋语终于力气耗尽停了下来,连眼睛也酸胀的厉害,一滴眼泪都没有了。 可是她就是不甘心,不甘心她幻想了四五年的男人,成了别人的丈夫。 对,林媛才十二岁而已,等她能跟夏征成亲的时候,也得十五岁,最早也得等到十四岁。她还有机会,有的是机会。 再说了,这林媛现在就是在驻马镇这个小地方,难道她还能真的走出驻马镇,去到京城吗?去吧去吧,等她到了京城,见了世面,见到的男人多了,也许就会主动放弃夏征了。或者,她会看出自己跟夏征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到时候她再推波助澜一把,还怕不能把夏征抢回来? 打定主意,苏秋语终于不再悲伤,唇角一弯,只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晕了,她冲着言儿招了招手,将剩下的汤药喝光。 她不能倒下,她得赶紧站起来,趁安乐公主还在,她要好好地表现自己,让安乐公主自己看看,到底是她这个出身世家的千金小姐更适合做她的儿媳妇儿,还是那个林媛那个小村姑更适合。 当夏征来到厨房的时候,果然见到林媛正撸着袖子在厨房里忙来忙去,一会儿和面,一会儿切菜,还不忘看看锅里的菜煮的如何。 即便这么忙碌,她也不许别人插手。整个厨房里所有的厨子们几乎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紧紧盯着林媛的手。他们早就听说了东家有一手绝妙的技艺,炒出来的菜味道极好。如今一看,还真是让大家大开眼界。 看那刀功,切出来的萝蔔丝儿根根分明,几乎每一根都是一个粗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用尺子量好了的呢。还有那肉片,都没怎么见她的刀挪动地方,那块肉就已经变成了一片一片的了。 不少厨子们开始反思自己的刀功,不觉有些汗颜。他们的年龄都比林媛打上许多,做菜的年份更多,可是做了这么多年菜,竟然连一个小丫头都比不上。 就连王大厨也不禁十分佩服林媛,想起林媛曾经说过的贵在练习的话,他暗暗发誓,自己以后一定要好好练习,不然还真是辜负了他这么多年的厨子生涯了。 此时正是福满楼客人正多的时候,厨子们也有自己的活儿要做,一边感嘆着一边回头忙着自己的事了。 夏征倚在门口,看着林媛一点一点地准备着饭菜,那样用心,那样专注,心中十分感动。想起以前她在林家坳给一家人做饭时的情形,也是这般,又认真又仔细,但是即便忙碌,她却一点怨言都没有,因为她是在给自己的家人做饭,给自己爱的人做饭。而现在,林媛这是在为自己的母亲亲自下厨啊,她为了他的母亲,无非就是为了他。 想到这里,夏征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脚,轻轻走到了林媛身边,一把将她搂住,两人之间密不透风了。 林媛正低头忙着包烧麦,冷不丁被人从身后抱住吓了一大跳,可是当她闻到了夏征身上那熟悉的味道时,不免有些尴尬。 抬头看去,厨子们全都眼观鼻鼻观心,好像他们两个人都是透明的空气似的,脸红得用胳膊肘捅了捅身后的傢伙:「喂,快起开!没看到我正忙!」 夏征正抱的起劲儿,才不会松开,扭着声调嗯了一声。 林媛扶额,这样黏煳人的傢伙,真的是当初那个在她月饼摊上找麻烦的傢伙吗? 「你娘亲他们还等着我们吃饭呢,我得赶紧了。你快一边去坐会吧。」生怕夏征犯了小孩子脾气,林媛苦涩一笑,好说好商量地又加了一句:「行不行啊?」 毕竟还没有成亲,为了林媛的名声着想,夏征也不能做得太过分,离她远了一些,不过眼睛还是不自觉地紧紧盯着她:「好,只要是你说的,我都听。」 林媛抿唇笑了笑,继续忙活着手里的活儿了。 夏征一边看一边跟着她来迴转悠,虽然两人没有抱在一起,但是那模样就跟在一起时没啥区别。林媛去灶台,他就去灶台。林媛回来切菜,他就跟着回来看着她切菜。 厨子们都低着头忙活着自己手里的活儿,不敢抬头看这边。不过,有个厨子不知怎么的,切胡萝蔔的时候把自己手指头给切到了,疼得他冷汗直冒,却也不敢吭一声儿。 老烦在屋里坐不住,久等半天也不见饭菜上桌,无聊地一直在屋里来迴转悠。 安乐公主对这老小孩儿似的他不禁莞尔一笑,请他带她去参观一下这福满楼。 一听她有兴趣,老烦立即带着她从二楼一直转悠到一楼,连后院都转了一个遍。幸好刘思齐两口子与世无争,没有在院子里,不然还真要跟他们碰上呢。 老烦念着郑如月身体不好,竟然破天荒地没有去打扰他们。 当两人转悠到后厨的时候,正巧就碰到那个切了手指头的厨子垂头丧气地跑出来找人包扎。 老烦一看他那流着血的手指头,鼻子一哼:「切个菜还能把手指头切了,咱们是没银子买肉了吗?都得靠你的肉过日子了?」 那厨子满脸黑线,虽然看到了老烦身旁站着一位气质独特的夫人,但是也没有想到这位夫人会是少东家的母亲。 平日里老烦在厨房里神出鬼没地多了,厨子们都对这个怪老头儿蛮喜欢的,有啥说啥。 厨子举着流血的手指头,眉头一皱,嘴巴往厨房那边努了努,而后小声嘀咕了一句:「您是不知道,少东家跟林姑娘两人,哎呦,您还是自己去瞧瞧吧。」 说完,小厨子留下一个神秘的笑,蹭蹭地就给跑走了。 老烦和安乐公主面面相觑,夏征和林媛他俩,怎么了? 两人快步来到厨房门口,还没进去就已经感觉到了厨房里的异样。平日里此时的厨房应该是热闹一片,不是这个厨子喊着来点火,就是那个厨子叫着拿辣椒。 可今儿这情形,连每日里过来熘达好几趟的老烦都给呆了。一个一个的都跟哑巴似的,埋头忙活着自己的活儿,即便有说话的,也都轻声细语地,跟个大姑娘似的。更奇怪的是,明明是低头干活的,你却总是能看出来他们的眼珠子好像还在滴熘熘地转悠。 往哪儿转悠?当然是厨房里边那两个跟连体婴一样的人身上了。 老烦踮着脚尖儿偷偷往里看,正好瞧见林媛正在切酱牛肉,一旁的夏征身子紧紧贴在菜板上,张着嘴儿沖他伸了过去。林媛抿唇一笑,捏了一片刚刚切好的牛肉餵到了他的嘴里。夏征满意地嚼啊嚼,就是捨不得咽下去。 老烦一个哆嗦,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这两小兔崽子,不是说来做饭的吗?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怪不得他左等右等都等不到饭菜上桌,不知道他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吗? 气唿唿的老烦撸起袖子就要进去好好教训这两人一番,还没动,就被一旁的安乐公主死命拉住,拽出了厨房。 直到离开老远,老烦才被她放开:「喂喂,小妮子,你拉我做什么?」 安乐公主压住心里的笑意,刚才的情形她也看得一清二楚,一开始她还有些不相信,那个张着嘴跟林媛撒娇的男人真的是她的儿子?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夏征从小到大就对女声排斥的很,除了她这个娘亲,别的女子休想靠近他一步,不管是什么样的女子都不行。 为此,她还真是受了不少闲气呢,就连京城里那些多嘴的夫人小姐们,还有的私下里说她儿子不喜欢女子的。这可把她给气坏了,发誓一定要给儿子挑个好女人。 可是,这个儿子也真够让她操心的,不是三天两头地不在家,就是跟赵弘德苏天睿他们几个混在一起。这倒好,闲言闲语就更多了。虽然大家都碍于他们将军府的威严,不敢明面上说,不过传闲话毕竟对儿子不利啊。 本来她看着苏秋语还跟夏征有些接触,她就以为儿子时喜欢苏秋语的。谁知她刚跟儿子说起这事,儿子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说什么只当苏秋语是妹妹。 不仅如此,没两天,他又给跑了。 哎,当娘的到了这个地步,也算是当到家了。 不过,刚才看到夏征跟林媛那亲密无间的举动,说实话,她心里真的是如同一块大石头落地似的,终于放心了。儿子还是喜欢女子的,只是没有碰到合适的人罢了。 见老烦还要进厨房去打扰人家小两口,安乐公主赶紧一把拉住他的袖子,笑眯眯地往二楼走:「原来媛儿还会做饭啊,真是难得。走,咱们还是回去等着吧,我看他们也快忙活完了,不用咱们过去帮忙啦。」 老烦气急:「谁要去帮忙啊,我是要去教训教训他们。可恶,说是来做饭,其实就是来偷吃的!特别是那个臭小子,还吃牛肉!都不知道给我留一块。」 最后一句话说得声音明显小了,连老烦自己都觉得跟一个小娃娃抢吃的实在有些看不过去。 安乐公主笑着摇了摇头,回去了。 老烦无趣,哼哼了一声也跟着回去了:「要是再不上菜,老头子我就去把厨房给拆了,哼。」 不过这次,林媛还真是没让他们久等,两人回去了又说了一会话,林媛和夏征两人就推门进来,说随时可以开饭了。 林媛因为刚刚忙活完,小脸儿还有些红扑扑的,安乐公主心疼地拉过她的手,说道:「好孩子,没想到你还会做饭呢,真是辛苦你了。」 林媛没有想到安乐公主会知道这顿饭是她亲手做的,虽然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笑着摇了摇头:「不辛苦,以前在家里的时候,都是我做饭的。虽然手艺不精,不过好在大家还都给面子。夫人您等下好好尝尝,要是不喜欢,媛儿再给您做点别的。」 安乐公主刚要说话,一旁的夏征就舔着脸凑了上来:「什么手艺不精啊,咱们酒楼的菜式几乎都是你亲手教的,你要是不精,那那些厨子们就不用活了。」 老烦也哼哼一声,眼睛亮亮的,难得的说了句夸奖的话:「这臭丫头,别的不行,也就剩下做菜的手艺了,要不然啊,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活着呢!」 林媛扶额,老烦啊老烦,你这是夸她呢还是损她呢。 「呦,看来今儿咱们老东家肚子不饿啊,那正好,我那里可还有一大摞帐簿没算完呢,要不,劳烦老东家您给过去算算?」夏征挑眉,冲着老烦挤眉弄眼。 老烦咽了口口水,想起这臭小子满肚子的坏水,不说话了,在心里嘀咕着:你们吃好的,让我去干活儿!老头子我才不干这么亏本的买卖呢!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估摸着小林霜和夏荷秋菊三人也快要回来了,林媛就吩咐小伙计们准备上菜了。 菜还没有端上来,小林霜三人倒是先回来了。 「回来的正好,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林媛一边亲自布筷,一边叫着小妹吃饭。 哪知一抬头,就见到这三人全都黑着脸回来的,夏荷秋菊还好,毕竟只是个丫鬟,不好在安乐公主面前使脸色。但是小林霜就不同了,有大姐冲着护着,她可是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的。 安乐公主也瞧出了不对头,问向两个丫鬟:「怎么回事?出去的时候还欢欢喜喜的呢,怎么回来了就成了这个样子?」 林媛把筷子放好,一把拉过小妹来,捏了捏她紧紧皱着的小鼻子,轻声问道:「怎么了,谁欺负咱们的小林姑娘啦?」 被大姐这么一问,小林霜小嘴儿撅得更高了,连珠炮儿似的倒起了苦水儿:「大姐,有人欺负我,就是那个金府的什么小姐,她还有帮手,可坏可坏了!哼,她们瞧不起人,我不喜欢她们!」 小林霜说的驴唇不对马嘴,但是林媛也听出来了,这事跟金府的小姐有关。金府的小姐,肯定不是金玉儿了,那就只剩下金灵儿一个了。看来,她们三人是在出去玩的时候碰到了金灵儿。 小林霜毕竟只有五岁,虽然说话很利索,但是叙述事情还是有不少漏洞。 「夏荷,你来说。」安乐公主身处上位久了,自己手底下的丫鬟鲜少有这样被欺负的时候,不免也有些不高兴了。 夏荷瞧了秋菊一眼,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 原来,小林霜三人逛到首饰铺子的时候,碰到了金灵儿和孟春燕。金灵儿对小林霜熟悉的很,上次在金府门口,她可是受了林媛好一顿闲气。今儿没遇到林媛,倒是碰到了小林霜,她还特意观察了一番,见的确没有林媛跟着,才想要好好地数落一顿这丫头。 小林霜毕竟年纪小,也没有在意她,就跟着夏荷秋菊一起看首饰。 金灵儿不知道她们是一起的,趾高气扬地走到小林霜面前,挡住了她:「呵,这年头,连四五岁的小屁孩儿都知道出来买首饰了啊,还真是有趣。」 孟春燕正在挑选镯子,勐一听到金灵儿开口,特意看了看地上站着的那个小不点儿娃娃,长得倒是蛮漂亮的,身上衣服也还算是不错,只是,怎么觉得这小丫头看上去有些面熟? 「这是谁啊?看着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孟春燕一听金灵儿那话,就知道这小丫头得罪过她。 金灵儿眯眼瞧了小林霜一眼,对她说道:「可不是面熟吗?这丫头跟她大姐啊,长得还挺像呢。」 她大姐?孟春燕仔细看了看小林霜,那眉眼,那倔强地眼神。 哎呦,她说怎么看着眼熟呢,这不是跟稻花香的那个臭丫头长得挺像吗! 「这是那个小村姑的妹妹?」孟春燕没有见过小林霜,但是对林媛却是印象深刻,她现在那辆马车就是因为嫉妒林媛,才让她大哥帮她买来的呢。 见金灵儿点头,孟春燕抬眼瞧了一圈,没发现林媛的身影,不觉也嚣张了几分,皮笑肉不笑地哼哼道:「原来是那个小村姑的妹妹呢啊,哎呦,真没看出来,你还能道这里买首饰啊。看来,你姐姐那个稻花香挣了不少银子呢吧。」 金灵儿阴阳怪气地加了一句:「岂止是稻花香啊,人家还是福满楼的东家呢!」 这可是个劲爆的大消息啊! 孟春燕眼珠子一瞪,惊奇道:「真的?我说呢,怎么她一个小小村姑能开得起铺子,原来,是攀上了福满楼啊。啧啧,真没看出来,你大姐瞧着挺正经的,竟然会做那种不要脸的龌龊事!」 在孟春燕眼里,林媛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小村姑,顶多就是长得秀气些,所以她就自然而然地把林媛想像成了依靠美色蛊惑别人的小贱人。而被蛊惑的是谁?孟春燕只见过刘掌柜,当然就以为是刘掌柜了。 「连那种老头子都不放过,真是不要脸!」孟春燕撇撇嘴,鄙夷地翻了个白眼儿。 金灵儿知道她误会了,不过也没有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呢,她巴不得所有人都误会了,然后让林媛名声臭呢! 小林霜本来还高高兴兴地想要挑个镯子给大姐呢,结果,被这两人挡住了路,正要让她们让开。不过,一看金灵儿那脸,她立马就明白了,这不是那天在金府门口打算轰她们的金府二小姐吗? 别看小林霜人小,但是心眼儿可多,再结合之前在稻花香六子那里听到的各种事,她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的事。这金灵儿干不过她大姐,今儿是故意来找她麻烦的。 小林霜冷笑一声,以为她小就能随便欺负了吗? 「金家小姐,请你让开,我是来这里买首饰的,又不是在你的醋坊买醋,你干嘛要挡着我?难不成这铺子也是你金家开的?」 小林霜小大人儿似的抱住了胳膊,这说话的架势,跟林媛简直是一模一样,就连说话时那微微上挑的眼角也如出一辙。 金灵儿被她跟她大姐一个德行的说话样子给气到了,没想到这小丫头人小,说起话来还挺有气势。 「呵,小丫头嘴还听伶俐,真是跟你那个大姐一个德行!得,这金铺确实不是我们金家的,你随便买,不过,小丫头,可别怪姐姐没提醒你,这金铺的首饰可不便宜呢,你得先看看你荷包里的银子够不够再买啊!」 金灵儿轻蔑地白了她一眼,就招唿着孟春燕坐到一边挑首饰去了。 小林霜也白了她一眼,她身上可有的是银子,临出门的时候大姐给了她十两银子的银票呢,老烦也给了她十两,就连安乐公主也偷偷地给了她一张银票,让她买糖吃。 小林霜这边跟金灵儿说了几句话的工夫,夏荷和秋菊那边也没有发现什么,小林霜自然也不会多嘴跟她们念叨,只要金灵儿做得不出格,她也不放在心上。 这家首饰铺子还是挺大的,而且店里的首饰样式新颖,做工精巧,吸引了不少夫人小姐们前来挑选。所以柜檯前还真坐了不少看首饰的人。 小林霜凑到夏荷秋菊身边,瞧着她们两人正在挑簪子,两人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很快就挑了三支特别漂亮的簪子。而且这三只簪子乍一看很像,除了头上镶嵌的花不同罢了,分别是粉红色的荷花,金灿灿的菊花,还有白里透红的梅花,正好跟她们三个的名字相称。 不过,三只簪子还不够,还少了春雨的呢。只是,春雨的簪子不好选,她们两个打算挑个跟之前的簪子一样的,只是,没有雨点的样子。 小林霜安安静静地听着她们商量,眼珠子在那一排同样式的簪子上熘过,突然眼神一亮,选中了一支闪着晶莹亮光的簪子,那簪子的头上镶嵌的虽然不是雨点形状的宝石,而是大小不一的圆形宝石。不过看上去,还真跟不少雨点很像呢。 「伙计,这个拿来我瞧瞧。」 「伙计,这个我要了。」 小林霜的声音和金灵儿的声音同时响起,柜檯前招唿客人的小伙计左看看右看看,实在是不知道该给谁拿了。 小林霜一扭头,就看到金灵儿那挑衅的眼神,小林霜一眼就看出了她是故意来跟自己抢东西的,气得他小嘴巴圆鼓鼓的,刚刚就跑来挡住她的路,现在她好不容易挑到了一支好看的簪子,这人也过来抢。是不是不跟别人抢东西,她就不痛快? 一旁的孟春燕也故意大声对不知所措的小伙计说道:「还愣着干什么?不想做生意了?」 小伙计勐地反应过来,赶紧点头哈腰地赔笑着。这两位小姐他可是认识的,经常来光顾他们店里的生意,他可不敢得罪。 这次几人离得近,夏荷和秋菊也听到了金灵儿的蛮横无理,纷纷转过头来看着她。 夏荷性子急躁些,刚要开口替小林霜出头,就见金灵儿突然眼神一亮,讨好地看向了她们两人:「咦,这两位姐姐有些面生,好像以前没有见过。不知两位姐姐是哪家府上的千金?」 夏荷秋菊面面相觑,这姑娘的眼神是不是有毛病? 孟春燕闻言,也看向了她们两人,只见这两人的衣着打扮虽然简单,但是料子质地极好,甚至比她身上这件都要好。说实话,她是见不得别人比她好的,但是此时此刻她也不敢轻易露出什么别的神色,毕竟这两人的气质和衣着打扮,都说明了她们比她有钱。 金灵儿自然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会判断出夏荷秋菊的身份定然不简单的。 其实,夏荷秋菊的装扮不算高调,但是因为是将军府的婢女,又是安乐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她们的待遇自然不低。别说是在驻马镇这个小地方了,就是在京城里,她们的吃穿用度都比一般府里的庶女要好上许多。 金灵儿和孟春燕错认为她们两人是哪家的千金,也不无道理。 看到金灵儿巴结她们二人,孟春燕也不甘落后,笑着对她们二人自我介绍道:「两位姐姐好,我是孟家酒坊的孟春燕,不知两位姐姐是哪家府上的?妹妹见到两位姐姐心里就十分想要亲近,若是以后有空闲,我能给两位递帖子,邀你们二位出来同游吗?」 夏荷秋菊此时也明白了这两人的意图了,互望了一眼,眼睛里全是笑意。 见她们眼中含笑,孟春燕就以为她们是听了自己的身份开始动心了,不免有些得意。 金灵儿则急了,明明是她先跟这两人搭讪的,怎么就让这个蠢燕子给抢先了?也没心思细细琢磨夏荷两人眼神里的异样,金灵儿又道:「两位姐姐,我是金记醋坊的二小姐,金灵儿。以后若是有空,不妨来我府里找我。这驻马镇不少千金我都熟悉得很,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去玩啊。」 言语里不自觉地把孟春燕给比了下去。 孟春燕有些不满了,眼珠子一翻,不着痕迹地瞪了她一眼。 见她们二人明争暗斗,一旁的小林霜也看出了其中的猫腻儿,敢情这俩人是把夏荷和秋菊给误当成了驻马镇哪家有钱人家的千金了。 说起来这两人也是笨,驻马镇才多大,有多少人她们不知道吗?这金灵儿还自称跟不少府里千金熟识,看来也只是夸夸其谈罢了。恐怕有不少有钱人家她还没巴结上呢吧! 夏荷心眼儿灵活,想到刚才这两人对小林霜的不屑一顾,还有对她们二人的刻意巴结,心里立马有了一个报仇的方法。 她在秋菊耳边轻轻嘀咕了两声,秋菊抿唇一笑,被夏荷的主意给逗乐了,不过还是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题外话------ 推荐好友凌七七的《盛宠之毒医世子妃》 容凰,东楚国勇毅侯府的嫡出小姐,温柔似水,知书达理,容貌倾城!母亲是南风国的和亲郡主,身份高贵! 可惜母族夺嫡失败,一朝沦为罪人,死去的母亲,从妻降为妾,而容凰也从天之骄女,一落成为尼姑庵里一个人人可欺负的小可怜! 当她成为她,眼底温柔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凛然杀意! 庶妹抢她未婚夫?不用抢,姑奶奶直接送你!这种渣男,不稀罕!毁你容貌,让你跟渣男继续「相亲相爱!」 继妹夺她嫁妆,好帮她的王爷未婚夫当太子,她好当未来皇后?做梦!吃了的都给姑奶奶加倍吐出来,否则打你个半身不遂! 渣爹想利用她往上爬,不用,姑奶奶这么孝顺,不帮你把勇毅侯府给弄个家破人亡,姑奶奶都嫌睡不好
037 白莲花凑热闹 两人的小互动没有落入金灵儿和孟春燕的眼里,因为此时她们已经被小林霜给嘲笑了:「呵,都不知道人家是哪个府上的,就开始巴结了,两位小姐还真是有意思。」 金灵儿哼了一声,不过碍于那两位「千金小姐」在场,不好表现地太过无礼,只是略带礼貌地「请」小林霜靠边:「小姑娘,你又没钱买首饰,就不要在这里挡着了,乖,出门左转,有个卖甜糕的小商贩,你去那里买块甜糕就赶紧回家吧,省得你大姐担心你。哦对了,你有银子吗?看你这样子应该也是没有的,来来,姐姐给你两个铜板,你去买块甜糕吃吧。」 说着,她的婢女红梅果然从荷包里掏出了两个铜板扔到了小林霜面前,还一脸轻蔑地笑了笑,那模样,分明就是在说「拿着吧,赏你了」。 小林霜低头看了看柜檯上扔着的那两个铜板笑了笑,要是半年以前的话,她一定会把铜板捡起来高高兴兴地回家个爹娘,但是现在嘛,她荷包里的银票少说也得有三十两,区区两个铜板,她还真就不放在心上。 「呵呵,谢谢姐姐的赏银。」 小林霜语气里的轻蔑和不屑显而易见,金灵儿当然听得出来,冷笑一声:「呦,小丫头还有些不服气呢?」 孟春燕也从丫鬟手里拿了两个铜板出来,扔到了桌子上:「嫌少?那姐姐这里也给你两个好了。」 不就是两个铜板吗,赶紧走赶紧走,别挡着她们跟那两位千金小姐说话。 夏荷和秋菊已经完全被这两人的行为给气坏了,先不说这小林霜是林媛的妹妹,而林媛以后极有可能是自己的二少奶奶。就是随便一个小姑娘,也不能看着她如此被人家欺负啊! 夏荷气愤地咬了咬牙,上前将那四个铜板一个一个捡了起来,而后摊开手,皮下肉不笑地对她们两人说道:「两位小姐还真是大方呢,给一个小丫头,一出手就是四个铜板。既然都已经给了,不如再多给点呗,二两银子,怎么样?」 金灵儿二人见她捡起了铜板,本来还以为她是要还给她们的,没想到原来是来给那个小丫头出头的。 难道她们认识?不可能啊,这小丫头就是个小村姑,这两位姑娘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说实话,这两人的说话气度,就是跟金灵儿她们比起来,都要高了一个档次。 孟春燕一愣,笑道:「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我们只是看她可怜,想让她……」 不等孟春燕说完,秋菊突然冷冷一哼,将刚刚挑选的那只簪子放到了小林霜面前,说道:「可怜?请问这位小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家小姐可怜了?是没有饭吃了,还是没有衣服穿了?或者是,买了首饰没有银子付帐了?」 「不,不,不是这样的,什么?你刚刚说什么?你家,小姐?」 这下,不仅是孟春燕,就连金灵儿也傻了,这小村姑,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小姐了! 夏荷点头,抬起下巴笑道:「是啊,就是我家小姐啊,怎么,不相信?」 林媛是她们家二少爷的未来媳妇儿,小林霜是林媛的妹妹,她们称唿她一声小姐,一点儿都不亏。 小林霜却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只是觉得这两位姐姐是在给自己出头的,虽然有些受之有愧,不过还是很高兴有人能帮她,当即腰板子也直了,脸上也出现了跟夏征一样的嘚瑟笑容。 「就是,怎么不相信吗?刚才你们不是还巴结我这两个姐,咳咳,丫鬟吗?怎么现在不说话了?接着说啊,哦对了,夏荷,把那几个铜板拿来吧,正好本小姐要吃甜糕,我这里只有银票,还真没铜板去买甜糕呢。」 夏荷心里噗哧一乐,果真伏低了身子,双手一摊,恭敬地把那四个铜板交给了小林霜,还不忘加了句:「是,请小姐收下。」 看着她们三人一唱一和,金灵儿和孟春燕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刚刚她们拼命巴结的人原来只是个丫鬟,而瞧不起看不上的人,竟然才是正儿八经的千金小姐。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不可能,你们少在这里演戏唬我们!」孟春燕红着脸不相信地指着那个小丫头,而后对金灵儿问道:「灵儿,你说话啊,你不是说她就是个小村姑的妹妹吗,怎么,怎么会有两个这样,这样好的丫鬟?」 的确是太好了,比她的丫鬟都要好。穿得好,戴得好,气度好,就连长相也好得很。 金灵儿此时也傻了,要不是刚刚她没看到林媛在,也不会想起要损损这小丫头了。真是悔死了,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那林媛都是福满楼的东家了,给她妹妹找两个像样的丫鬟很难吗?很难吗! 当然不难! 怪就怪她太自高自大,这样没有眼力,竟然没有瞧出来那两个人不是千金小姐。 被孟春燕用胳膊肘子一捅,金灵儿也急了,不耐烦地甩开她,几乎用吼的声音叫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说完,才发现整个铺子里的人都在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她经常来这里买东西,自然也会有不少熟人。 自知失态,金灵儿咬了咬唇,狠狠地瞪了小林霜一眼,愤愤地走了。 孟春燕被甩开,心中不高兴,见金灵儿走了,也要跟着一起走。 但是她的怒气不敢往金灵儿身上发泄,就只能往小林霜身上发泄了。反正她现在也知道那两个比她还有钱的女子根本就不是什么千金小姐,而是个小丫鬟了。谁知道她们身上的好衣裳怎么来的,没准都是福满楼那个刘掌柜给的呢。 对,就是这样。 想到这里,孟春燕心里一阵畅快,冷笑着看了夏荷秋菊一眼,哼道:「怪不得穿的衣裳这么好呢,原来都是那个老头子给的!哼,不要脸的贱货,一家子都是不要脸的!」 「你说什么?」夏荷神色一变,气势也强了几分,小林霜太小听不懂,可不代表她们听不懂,什么不要脸的贱货,还有什么老头子,这孟春燕说的话,分明就是诋毁她们被别人给…… 怎么能这样?她们在京城里的时候,何时受过这种气! 秋菊也气坏了,非要让孟春燕把话说清楚。 孟春燕哪里说的清楚,她本来就是瞎猜的,这会儿见她们两人都气势汹汹地上来质问,心里也有些没底了。 暗暗嘟囔了一句,扭头就带着丫鬟逃也似的出了门:「自己要是没鬼,哪里有银子买这么好的衣裳穿?还一出手就是三个簪子!哼!本小姐才不会跟你们这种人说话,丢人!」 「你,你给我回来!」夏荷还要追上去质问,一把被秋菊拉住了。 「算了,她无非就是胡说八道而已,若是她真的有真凭实据,早就把那个老头子说出来了,还会这样夹着尾巴逃走吗?别理她了。」 小林霜眨着大眼睛看着两人气唿唿的样子,虽然不太明白她们说的是什么,但是也知道,今儿肯定是因为自己才让两位姐姐受了气,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对那个孟春燕更是讨厌的不行。 摸了摸袖子里装着药粉的小包包,犹豫了一下,还是跳下凳子赶紧追了出去,只是,等她再出去的时候,孟春燕已经坐上马车走了好远了。 小林霜气急,跺了跺脚,下次一定不会放过她! 因为这个不愉快的插曲,夏荷秋菊二人也没了买东西的兴致,将之前挑的那三个簪子,还有小林霜看上的那个亮闪闪的簪子一起买了,就带着小林霜回了福满楼。 听完夏荷的话,安乐公主气得一拍桌子:「这是哪家的孩子?说话难听,还随意揣测!真是没有教养!」 夏荷秋菊连忙劝她,安乐公主脾气算是好的,鲜少生气,待人又和气,今儿竟然气得她都拍桌子了,显然是对刚才夏荷说的事十分气愤。 小林霜委屈地看着林媛,小脑袋在她怀里拱了拱。 哪家的孩子,当然是金家的老二了,至于另外一个,肯定就是那个傻乎乎的孟春燕了,自以为聪明,其实总是被金灵儿当枪使。 不过,孟春燕那句不要脸的贱货还真是让她大开眼界,虽然夏荷说这里的时候支支吾吾的,但是她也能听得出来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把她们姐妹几个当成了依靠老男人的小贱人了。 夏征眼睛眯了眯,虽然对金灵儿和孟春燕不太了解,但是看林媛那表情,也依稀猜了出来,这两人明显是冲着林媛来的。 抬手轻轻拍了拍她肩膀,夏征安慰一笑。无论什么人,欺负他的女人,就是不行! 「夫人,您别生气了。」林媛跟夏征对视一眼,见安乐公主还在生气,劝道:「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不懂事,从小被家里娇惯得厉害了。夫人,您别放在心上了,为了这种不值得的人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可不划算呢。」 安乐公主看了林媛一眼,拍了拍她的手:「难得你这孩子心胸大度,若是换了别的女子,只怕早就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去理论了。」 林媛垂眸一笑,冲上去理论?若是她在现场,就不是理论那么简单了,这金灵儿孟春燕两人屡教不改,早就该扇上几个巴掌长长记性了,最好别再让她碰上,不然,新帐旧帐一起算! 林媛垂眸的样子,在安乐公主看来就是认为她羞涩了一般。安乐公主伸手将小林霜从她的怀里抱到了自己的腿上,轻声安慰了几句。 小林霜本来年纪就小,心里不记事儿,立马就笑嘻嘻地了。 倒是一旁的老烦,嫌弃地瞪了小林霜一眼,白鬍子翘得都快能当眉毛了。 将小林霜像是拎小鸡崽子似的,从安乐公主腿上给拎了下来,手指头戳着她脑门儿,没出息地训道:「没用的东西!真是没用,没出息!亏得我还叫你小狼崽子!你就不知道反抗吗?她们那么欺负人,你就不知道咬她啊?啊?以前咬我的时候怎么那么下得去口呢,现在让你换人了,哦,你就捨不得了?」 小林霜梗着脖子,一躲不躲地承受着老烦的千年手指戳,倒不是不敢躲,而是不想躲。毕竟这老头子可是她的师傅呢,再说了今儿这事,她确实反应慢了,要是早就听出了孟春燕话里有话,她就不会追不上马车,报不了仇了。 「臭丫头!一点用都没有!为师告诉你一句话,叫做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身为我的徒弟,对于那些心怀不轨的坏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能轻易放过!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师傅。」小林霜勐点头,认真地小模样让人看了实在是忍不住想笑。 「记住了下次再碰到她,就不要手软!师傅给你预备的药,可随身带着呢?」 「带着呢,师傅。」 「好,带着就对了!等会儿师傅再给你个更厉害的方子,你去自己配药,我就不信了,我老烦的徒弟,还能让人给欺负了!」 「是,师傅。」 小林霜忍住笑,偷偷回头沖夏荷秋菊眨了眨眼睛。 夏荷秋菊对望一眼,对这个心性如妖的小姑娘佩服不已,怪不得回来的路上,小林霜一个劲儿地跟她们说,一定要捡着最厉害最难听的话说。本来她们还以为她是为了得到安乐公主和林媛的同情,没想到,原来是为了甄老先生啊。 一旁的林媛虽然正在跟夏征小声说着跟金灵儿两人的过节,但是小林霜的眼神还是看在了眼里。她眉头一簇,却还是放弃了要提醒的念头。老烦说的不错,对于那些好人,的确要救。但是对于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就不能一味地手软。谁也猜不到,你救了这个人之后,他是会变好还是变坏,是会感激你,还是会对你恩将仇报。 老烦是过来人,她相信,他肯定不会带坏了小林霜的。 为了不影响大家吃饭的心情,林媛赶紧岔开了话题,正好小伙计们也把菜都上齐了,看着那一桌子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菜式,安乐公主的兴趣顿时被吊了起来。 「咦,这些菜,我以前都没有见过呢。」安乐公主好奇地看着那一桌子菜,抬头问林媛:「媛儿,这些菜,都是你做的?」 林媛一边给小林霜擦了擦手,一边笑着点头:「夫人您尝尝我的手艺,这些菜啊,保管您以前没吃到过。」 「好,好,我一定要好好尝尝才行。」安乐公主点头,显然对这些菜十分有兴趣。 一旁的老烦和小林霜却是瞪大了眼睛,一边留着口水一边把桌子上的菜全都做了一遍地毯式的搜查。 老烦吸了吸口水,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媛:「臭丫头,这些菜,老头子我以前怎么也没有见过?你,你故意留了一手!」 说好了给她爹治腿的时候,她要管他饭菜的,结果,她三天两头的不是做豆腐,就是做面食,虽然都很好吃,但是吃得多了,也会觉得腻的。 他本来还以为这臭丫头就这点本事的,没想到今儿这一看,好嘛,还给他留了一手,这么多菜,全都是他没吃过没听过的! 林媛笑嘻嘻地看了他一眼,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当然得留一手了,要不怎么能钓到你这么大的鱼呢。」 臭丫头!老烦瞪了她一眼,也顾不得跟她较劲了,拿起筷子来就要开吃。 还没等他的筷子夹到菜,就被一双筷子给打开了。老烦恼怒抬头,就见夏征挑眉说道:「你都不想知道这些菜叫什么名字吗?这可一点都不像你的风格啊。」 老烦瞪眼,名字有味道重要吗?不过,只要一想到他欠了夏征三件事,还是乖乖地把筷子放了下来。 林媛笑着看了不满的老烦一眼,刚要开口介绍,就听到雅间门口响起一道柔柔弱弱的声音:「夫人,苏秋语求见。」 林媛一愣,她差点都忘了,苏秋语还在隔壁睡觉呢,刚刚从厨房回来的时候,她好像让小伙计去叫了一声。本来以为她不会来的,没想到这姑娘还真给来了。 正好,她不是口口声声说即便夏征接受了她,他的家人也不会接受她这个小村姑的吗?那就让她瞧瞧,夏征的母亲到底是接受还是不接受。 一听是苏秋语,安乐公主下意识地先看了看林媛,见她没有任何不高兴的样子,才稍稍松了口气。虽然她很不喜欢有别人打扰自己一家子吃饭,但是人家都已经来了,她要是赶走了人家,又显得她小气了。 林媛笑道:「夫人,苏小姐病了一天了,应该还没有吃东西呢,正好让她跟我们一起吧?」 安乐公主点头,暗贊林媛虽然只是个小村姑,但是不仅心胸大度,还十分通晓道理,不禁对她更是喜欢得不得了。 安乐公主沖夏荷点了点头,夏荷快走几步去给她开门了。 苏秋语从敲门到开门,等了也有一会儿了,心里不禁有些气闷,待听得里边隐约先是传出了林媛的声音,后来才是夏荷过来开的门,她就更加不高兴了。敢情现在连安乐公主都听林媛的了。 这个小村姑到底有什么魅力,不仅迷惑了夏征,现在又把安乐公主迷得没了方向了。 心里虽然气愤,但是面上依然保持着温柔和婉的笑容。 苏秋语身子还是有些弱的,不过今天喝了汤药,又睡了一整天,她的精神比上午好了许多。再加上晚上她要故意在安乐公主面前跟林媛争个高低,就更不能懈怠了。是以,此时的苏秋语,几乎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有精神。 在言儿的搀扶下,苏秋语十分聪明地把自己病态美的一面展露出来。林媛看她脸色还不错,以为她已经大好,走近了才发现她脸上还施了胭脂,一双眼睛不知道是因为生病还是别的,隐隐有些肿,不过,这一点儿也没有影响她的美,她此时的眼睛就像月亮蒙了一层朦胧的白纱一样,漂亮极了。 「秋语见过夫人。」虽然病着,但是苏秋语一见到安乐公主还是结结实实地行了一个十分万全的礼仪。 安乐公主本来还有些不希望她来,但是见她不仅病着,还这般礼仪周全,心里不免也有些怜惜,赶忙让夏荷把她搀扶起来,拉着她的手问候了一番:「我一来就听征儿说你病了,本来是想去瞧瞧你的,不过听说你喝了药,一直在睡着,就不好去打扰你。怎么样,现在好多了吗?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说得好听,你要是真的担心,也不会一整天都不闻不问了。哼,还不就是看上了林媛那个小贱人,把她给忘了? 虽然心里对安乐公主这番话十分不屑,但是苏秋语面上还是一点儿没有表现出来,她笑了笑,摇头:「多谢夫人记挂,秋语现在已经好多了。」 说完,扭头看向林媛,轻轻一笑:「还要多谢林姑娘帮秋语找的好大夫了,不然,秋语也不会这么快就有所好转。」 咦?白莲花居然在谢她?肯定有问题。 林媛心里警钟一响,赶忙站起身来,拉过苏秋语微微有些发凉的手,关心地问道:「苏小姐言重了,我这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哎呀,苏小姐的手还是这般凉呢,是不是身子还有些不舒服?苏小姐可一定要好好保重身子才好,你从京城大老远地来到驻马镇,这一路颠簸,肯定是又累又难受,哎,真让人心疼呢。」 苏秋语嘴角抽了抽,这小村姑,就不能不提她从京城来到驻马镇的事吗?这不是当着安乐公主的面,故意戳她的痛脚? 果然安乐公主一听这话,心里对苏秋语的印象就有些不好了。一个丞相府的千金小姐,居然瞒着父母,孤身一人从京城来到驻马镇。这幸好是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坏人,不然的话,她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不过,就算没有遇到坏人,苏秋语独自外出的事若是传到了京城那些夫人小姐的耳朵里,也会被指责的。更何况,她的儿子还在驻马镇呢,这不是明摆着想让她儿子背这个黑锅吗? 苏秋语一听林媛的话,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安乐公主此时的心思,再看她眼神变了又变,更是肯定了心里的想法。 好啊,小村姑,没看出来,你除了嘴皮子功夫厉害,就连拐弯抹角地说话都挺拿手啊。 苏秋语暗暗瞪了林媛一眼,却一句话都没有反驳,只是垂着头,仿佛很是委屈的样子。 一旁的言儿眼珠一转,说道:「林姑娘说的是,我家小姐本来身子就弱,这次为了给我家老妇人祈福,愣是要去那邻镇的长寿山上去。这不,还没到山上呢,我家小姐就给病倒了。」 苏秋语眼神闪烁,暗暗庆幸之前跟言儿想好了说辞,不然的话,今儿还真要给安乐公主一个不好的印象了。 林媛也暗贊这苏秋语本事大,愣是能把追夫说成是祈福,特别是给自己的祖母祈福,让谁听了都要动心的吧。 果然,一听这话,安乐公主点头称赞道:「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只是,以后,可不要因此就单独出门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实在是不安全。下次再出门,就叫上你二哥,那臭小子在京城不是出门闲逛就是斗蛐蛐儿,让她陪你出来正好。」 苏秋语笑了笑,点头应了。 安乐公主和老烦是长辈,坐了正座。林媛坐了安乐公主的下首,然后就是小林霜。而夏征则碍着有母亲在,规规矩矩地坐到了老烦的下首,他的旁边正好是空着的。 安乐公主看了看那空着的两个座位,有些犯难。按理说,苏秋语身份要高一些,应该坐在她的下首,但是这是家宴,林媛又是她喜欢的未来儿媳妇儿,她可不想让自己儿媳妇儿给一个外人让座。而此时最合适的地方就是夏征的下首,但是她又怕林媛会介意。 正在犹豫,只见苏秋语已经主动走到了小林霜的身边,绽放出一个自认为最美最天真的笑容,道:「小妹妹,你介意姐姐坐在你旁边吗?」 介意! 小林霜下意识地就要开口拒绝,却被林媛一把掐住了手腕。 林媛站起身来让道:「苏小姐是客人,哪里能让苏小姐坐在那里?还请苏小姐坐在我这里吧。」 苏秋语暗自咬牙,让个座还非得故意强调她是客人,是外人吗? 「不了,我在这里挺好。」苏秋语笑着摇了摇头,已经坐了下来。 见她坐了下来,林媛也不好再让,有些犹豫地看了看安乐公主。安乐公主赞赏地看了林媛一眼,伸手将她拉到座位上坐下。 而后会苏秋语关切地问道:「秋语你身子不适,就不要再去那长寿山上祈福了,征儿已经给你二哥捎了信儿,很快就来接你了。」 想了想又道:「若是你不介意,等你身子差不多了,就跟我一起回京吧,可千万不要再单独一人外出了,实在是危险。」 苏秋语乖巧地点点头,应了下来。 林媛没想到这苏秋语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要走,总觉得她跟昨天不一样了。她不是瞧不起她,说她肯定入不了将军府的大门吗?现在看到安乐公主对她这么好,怎么这苏秋语竟然不伤心,也不吃醋呢?难道,转性了?知道自己没有希望了,就主动放弃了? 当然,林媛可没有傻到真的相信她会主动放弃,虽然她从进门开始就没有跟夏征说过一句话,但是从她那不时地往夏征那边飘的眼神,还是暴露了她的内心。她还是很喜欢夏征的,喜欢到不捨得放弃。 「媛儿,快给娘介绍一下你的拿手好菜。」听到苏秋语答应了要回京城,夏征高兴地都快要跳起来了,赶紧把这尊大佛送走吧,送走了他就能跟林媛双宿双飞了。 见夏征高兴,林媛心情也好了起来。指着桌上的菜,给大家一样一样介绍起来。 这些菜都是她用现在能找到的食材做出来的,其实不是多么名贵,但是贵在新奇。有吓人烧麦,水晶虾饺,三鲜锅贴,蜜汁叉烧包,八宝饭,笑口常开,麻婆豆腐,铁板豆腐,地三鲜,鱼香肉丝,还做了几道最合老烦口味的辣味菜,剁椒鱼头,水煮肉片。 因为夏征爱吃甜,所以林媛猜测着安乐公主应该也是爱吃轻口味的东西,果然,让她猜对了。 安乐公主指着那道笑口常开,当先来了兴趣:「这道菜叫什么来着?笑口常开?」 夏荷秋菊抿唇笑:「是呢,就是笑口常开。夫人快尝一个,保准让您天天都笑口常开,高兴的不行呢。」 说着,夏荷已经给她夹了一个放到了碗里。 安乐公主轻轻咬了一口,只觉得入口甜腻,外边脆,里边糯,还很有咬劲儿,十分好吃。 「嗯,不错。这外边是红枣,我吃出来了。这里边呢?」安乐公主仔细回味了一下,猜道:「吃起来有点米粒的清香,可是没有米粒的硬实。」 林媛眉眼弯弯,笑道:「夫人真是厉害,一猜就猜中了。这外边的确是去了核的红枣,里边呢,是用糯米磨成的粉做的。而且,它这浑身啊,都包裹了一层糖,吃起来又甜又腻,岂不是就跟遇到了好事一样,笑口常开了?」 安乐公主被她这话逗得一乐,胃口大开,将剩下的半个也吃了进去。 老烦和小林霜可没心思听她们说什么笑口常开啊,在林媛把菜名介绍完之后,就已经等不及拿着筷子开吃了,而且这吃饭的样子还真是没一点规矩。 苏秋语刚要提醒身边的小林霜要用公筷,就见到对面的老烦已经一筷子叉走了一个叉烧包走了。真的是叉走的,用一根筷子直愣愣地插在了那叉烧包的中间,举着就拿走了。 就在苏秋语目瞪口呆的时候,老烦一口咬住了叉烧包,眼睛大亮,还不等这个吃完,又拿起另一根筷子叉走了第二只。 苏秋语彻底无语了,默默垂头,没想到啊没想到,连昔日在宫中太医院叱咤风云的甄老先生都忘了教养为何物了。 见安乐公主吃得开心,苏秋语也忍不住夸赞道:「这些都是林姑娘的手艺吗?真是让秋语大开眼界,没想到林姑娘小小年纪,竟然有这样一手好厨艺,真是让秋语羡慕。」 林媛正给安乐公主介绍麻婆豆腐和铁板豆腐的做法,冷不听听到苏秋语的夸奖,还真有些愣了。 「苏小姐喜欢的话,多吃一些。你身子才刚刚好转,不适合吃太辣的东西,这道地三鲜十分不错,你尝尝。还有这水晶虾饺,多吃一些也没事的。」 林媛一边介绍,一边给她劝菜。既然你要开始装了,那她就奉陪到底了。 苏秋语果然听了她的劝,让言儿给她夹了水晶虾饺和地三鲜来。 水晶虾饺之前没见过,更没听过,那薄薄的皮子包裹着里边粉嫩的虾仁,看起来就十分有食慾。再就是这地三鲜,里边的茄子和青椒她倒是吃过的,只是另外那个吃起来软软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味道也是极好的。 安乐公主对这地三鲜也十分感兴趣,好奇地问道:「地三鲜,是说这里边放了三样东西吗?」 林媛点头:「是呢,地三鲜,顾名思义就是地上长出来的三种蔬菜。我这里用的是茄子和青椒,相信夫人已经尝出来了。」 安乐公主点头:「那第三样是什么?吃起来,软软的,还有些面,不过,挺好吃的。」 林媛抿唇笑了笑,朝夏征抬了抬下巴:「这就要问他了。」 安乐公主和苏秋语都有些诧异地看向了夏征,只见夏征嘻嘻一笑,说道:「这个啊,叫做土豆。是我偶然一次去山上的时候碰到的,那里的人都说有人吃了这个死掉了,我就猜想这东西肯定有毒。但是后来,媛儿居然把它做成了菜,不仅没有死人,还特别好吃。」 「啊?那这东西,到底有毒没毒啊?」苏秋语有些害怕地咬了咬唇。 林媛赶紧解释道:「苏小姐请放心,并不是所有的土豆都有毒的,只有那些发了芽的土豆才不能吃,我给大家做的菜,都是挑的最好的,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听了她的话,苏秋语还是有些忌惮,不过见大家吃了都没有什么事,也就稍稍放心了。只是接下来,却是再也没有夹那道地三鲜了。 即便如此,苏秋语还是对林媛吹捧了一句:「没想到林姑娘不仅厨艺精湛,还对这些未知的蔬菜了解甚深,真是让人佩服。不知道林姑娘都是在哪里学到这些的啊?可是有师傅专门传授的?」 这事之前老烦和夏征全都怀疑过,认为这丫头小小年纪就会这么多菜式,肯定还有高人指点。可是,现在相处了这么久,夏征更是跟林媛关系匪浅,林媛有什么秘密,他们几乎都已经知道了。根本就没有什么高人存在,用林媛自己的话说就是,在地里摸爬滚打久了,就是不会做饭也会了。至于那个土豆啊豆腐啊的,也是她胆大,敢想敢做,没想到就成功了。 现在苏秋语问起来,却明显不是跟老烦和夏征一个目的,他们是真的好奇,而她,则是故意让她难看的。 林媛刚刚还在纳闷苏秋语怎么总是捧她,不诋毁了。这才多一会儿,就原形毕露了。瞧那幸灾乐祸的眼神儿,不就是想让她承认自己是村里人,从小只能接触这些菜和地吗? 承认就承认呗,又没有啥丢人的。 林媛一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师傅专门传授啦,苏小姐应该知道啊,我就是个小村姑,从小在地里长大的嘛,对于这些茄子啊土豆的,天天都打交道,时间长了自然就知道了啊。」 没想到林媛就这么爽快地把话给说了出来,苏秋语一时之间有种挫败感。再看她那坦然干净的笑容,就更让她窝火了。 倒是安乐公主十分贊同地点了点头:「媛儿说的不错,不管是做什么,只要坚持地时间长了,肯定就能精通。」 「是,是啊。」苏秋语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跟着点头。 林媛看着她挫败的模样,不禁摇了摇头。 这一顿饭吃下来,简直都把安乐公主给乐坏了,色香味俱全,还都是从未吃过的东西,让安乐公主直唿「回去之后一定会时刻想念的」。
038 故意撞车,讨赔偿 林媛笑着没说啥,倒是夏征在她耳边突然嘀咕了一句什么,说的安乐公主忍不住拍了他一把。 夏征笑嘻嘻地躲开,冲着林媛一个劲儿地挤眉弄眼。 林媛不明所以,安乐公主笑着拉着她的手,说道:「媛儿啊,我过两天就得回京城去了,你要是有空,就到京城来看我,我一定带你去最好的馆子吃饭。嗯,当然,跟你的手艺比起来,那里肯定也不算什么好的了。不过呢,你一定要到京城来啊,就过年的时候吧,过年的时候来京城玩,还有你,小林霜。」 安乐公主在小林霜的的脸蛋儿上宠溺地捏了捏,热情地邀请她们一家人都去京城玩。 林媛感受到了她的真诚,笑着点头答应了下来。 小林霜则高兴地拍着手,好像已经到了京城似的:「太好了太好了,我也要去京城玩了。我听夏大哥说了,京城可大可大了,还有好多人,好多高高的房子。啊对了,还有好多热闹的街道,比我们这里的主街还要热闹呢!」 安乐公主含笑看着她:「对啊对啊,所以你们一定要到京城来啊,到时候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还要带你去宫中玩。」 一听安乐公主说起带他们去宫中玩,一直满眼不屑和鄙夷的苏秋语突然变了脸色。皇宫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进去的,安乐公主这么说,莫非是有了什么打算? 因为有安乐公主在,夏征这晚乖乖地在福满楼住的,没有跟林媛去林家坳。不过,小林霜却是好几天都没有回家了,倒是跟着一起回去了。 跟安乐公主约好,第二天请她去自己的稻花香看看,林媛便离开了。临走时,看着夏征那一脸不舍的模样,林媛暗地里好笑,只是一晚上没在一起,他就这个样子了。 安乐公主没发现儿子的表情,倒是一旁一起出来送人的苏秋语时刻关注着夏征,瞧他那恋恋不捨的样子,心里一阵发堵。 夏征这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没办法,虽然以前他在林家坳时也只是睡在旁边房间,但是,只要一想到林媛就在身边,他就高兴的不行不行的。今儿倒好,相隔了这么远。 哎,都是因为母亲来了。 实在睡不着,夏征眼珠子一转,爬起来写了个小纸条,让信鸽带走了。 瞧着那信鸽一瞬间就消失在黑暗里,夏征嘴角一勾,他娘趁老头子不在府里就跑了出来,老头子回去了肯定会又急又念的。虽然知道凭着老头子的本事不用他带信儿回去,但是能让他们早一日相见就早一日相见吧,他这么孝顺的儿子,怎能忍心看爹娘分居两地呢? 心里得意一笑,夏征扑通一声仰倒在床上,翻了个身儿抱着被子甜甜地睡着了。梦里,林媛正身穿一身大红喜服,头戴凤冠霞帔,娇羞而期盼地等着他。 一觉到天亮,还没来得及洞房的夏征就被窗外的亮光吵醒了,吸了吸鼻子,可惜地嘆了口气,夏征也没等安乐公主,就自己收拾一番前往了稻花香。 平时这个点儿,林媛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安乐公主赶了几天路,身体睏乏,自然没有人会去打扰她,直到她睡到了自然醒,才知道夏征已经早早地离开了。 安乐公主将漱口水吐到痰盂里,笑着嗔了一句:「这臭小子,以往在府里不是缠着他大哥,就是缠着我。现在好了,有了林媛,连我这个娘亲都不稀罕了。」 夏荷秋菊对望一眼,不难听出安乐公主话里淡淡的失落。 秋菊接过她擦手的帕子,笑着说道:「夫人您在京城的时候,天天念叨着给二少爷找媳妇儿,恨不得把京城里所有的女子都让二少爷挑个遍。今儿二少爷有了意中人了,您倒是捨不得了。」 「哪里是捨不得啊,就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罢了。」安乐公主苦笑着扯了一个笑容,以前跟那些夫人们聊天的时候,她们总说媳妇儿这个不好那个不行,她还笑话她们吃了媳妇儿的醋,现在,她倒是能感同身受了。 不过,安乐公主还是跟那些夫人不一样的,虽然心里有些不捨得,但是她对于林媛的印象还是极好的,而且还喜欢得不得了,就算真的进了门,她也不会像其她夫人那样说自己儿媳妇儿的不好的。 小伙计刚把早饭上桌,苏秋语就带着淡淡的微笑来了,行了一礼道:「夫人,昨晚休息的可好?」 安乐公主以前一直以为夏征会把苏秋语娶进家门的,虽然当时对她不如对现在林媛这么喜欢,但是毕竟也是一直看在眼里长大的,对于苏秋语也有几分感情。 见她来了,安乐公主招招手,让她坐到了自己身边:「还好。你来得正好,我自己一个人吃饭还有些不自在呢,你来了正好陪着我。」 苏秋语这么早过来就是要在她面前献殷勤的,虽然她身体还不大好,早上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但是依旧装出一副很有食慾的样子,点点头陪她一起吃饭了。 苏秋语家教甚严,食不言寝不语,安乐公主自小在宫中长大,不过后来嫁入将军府后,一进门就是主母,家里又有两个大活宝儿子,性子就开朗了许多。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早就被她抛之脑后了。 跟苏秋语说了几句话,见她没有什么兴趣,安乐公主也就无趣地不再开口了,一顿饭下来还不如昨晚上热闹。 老烦一大早连饭都没有吃就往稻花香去了,想起昨晚上跟小林霜分开时说好的事,老烦就激动地不行。本来还想着跟夏征一起走得,结果倒好,这傢伙比他还激动。 他激动是因为小林霜答应给他带林媛做的早饭,夏征这臭小子跟着激动个啥? 一想起小年轻们卿卿我我的墨迹样儿,老烦就不自居地一撇嘴,哼哼了一声,连骂人都没心思了。 福满楼里两个人都不在,安乐公主只好自己去了,幸好林媛的铺子就在西街,非常好找。跟刘掌柜打了个招唿,她们就坐上自己的马车离开了。 苏秋语自然是跟着的,她对林媛开的铺子可没有什么兴趣,更对驻马镇这个小地方的糕点也没啥兴趣。不过,她还是要时刻陪在安乐公主身边,因为她要在安乐公主面前时时刻刻显露自己比林媛更高贵更识大体的一面。 因为出门比较晚,已经是半上午了,此时的街道上已经有了不少人。安乐公主和苏秋语几人在马车里说着话,谁都没有注意到此时她们的马车后边正有一辆马车悄悄跟了上来。 孟春燕跟金灵儿闹了些不愉快,原本是打算留在府里不出门的,可是一直留在府里又无聊地很,最终还是一个人跑了出来。 「嗯,这百年饼屋的东西,真是越来越难吃了。」孟春燕捏着一块刚刚买到的糕点,只吃了一口,就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头,将那糕点扔回了食盒里。 一旁服侍的小丫头知道小姐这是心情不好,赶忙将糕点收起来放到了一边,轻声说道:「这百年饼屋也没个新鲜样儿,奴婢听说,那个新开的稻花香,里边好多新鲜花样儿呢。小姐,要不咱们去那里试试?没准有您喜欢的呢。」 孟春燕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哼道:「你是傻啊还是蠢啊,那种乡下人开的铺子能有什么好吃的?再说了,你忘了上次跟那个金灵儿去稻花香的时候,你家小姐我说的话了?要是让我现在再去那里买糕点,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小丫头怯怯地垂了头,弱弱地道了个歉。 孟春燕百般无聊,随手掀起了马车帘子往外边瞧了一眼,路上的摊贩都是看了百八十遍的了,连个新鲜的东西都没有。真是扫兴。 正要放下帘子,孟春燕突然眼睛一亮,看到了行驶在自己前方的那辆马车。这不是那天从百年饼屋出来的时候看到的那辆马车吗?金灵儿那个傻蛋还说人家的马车好呢,没想到今儿又让她给碰上了。 一想起金灵儿对这辆马车的推崇,孟春燕突然来了兴致,她也有新马车,还是大哥从邺城给她买的呢。那个金灵儿别说夸赞了,就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她今儿一定要好好地跟这个马车比比赛,等她赢了,她就去金府给金灵儿炫耀一番,看她还会不会瞧不起她。 打定主意,孟春燕放下帘子,大声对车夫吩咐了一声。 车夫毕竟是赶车多年的老手了,他早就发现了前边那辆马车。可是,没想到的是,他家小姐竟然让他去追那车! 「小姐,咱们还是……」 不等车夫说完,马车帘子已经蹭地掀开,露出小丫鬟气汹汹的小脸儿:「小姐吩咐的事,你就只有照办的份儿,哪还容你讨价还价?」 车夫无语,只好点头哈腰应了。算了,反正这也不是他的马车,硬着头皮上吧:「小姐,您扶好了。」 「驾!」车夫勐地一甩鞭子,拉车的马甩开蹄子就朝着前方追了过去。 前面那辆马车根本没有想到后边会有人追他们,也就平常速度慢慢行驶着,孟春燕的马车很快就追了过来。不过这条街虽然是主街,够宽敞,但是两旁都是行人和摆摊的小贩们,两辆马车并驾齐驱还真有些挤。 两辆马车齐头并进,车辕几乎都有挨上了。 孟春燕的马车质量本就不行,此时更是因为急速行驶和不经意间的小碰撞而颠簸起来。孟春燕坐在车厢里,双手紧紧拽着把手,一点儿也不敢松懈。不过一想到自己的马车已经追了上来,顿时高兴地哈哈笑了起来。 她想掀开帘子看看那边马车上的人惊恐的表情,可是她的双手都忙着,根本腾不出手来,小丫鬟早就吓得闭紧了眼睛不敢动了。 不过,从时不时掀起的马车帘子看外边,孟春燕并没有看到自己预料中的情形,那边的马车上好像根本没有人出来察看。只是那赶车的车夫有些意外地往这边瞧了一眼,但在看到自己的马车时,也是没有说什么,似乎很是不屑。 孟春燕恼了,有什么可装的。 「撞他!」 孟春燕恼羞成怒,大声对车夫喊了一嗓子。 车夫顿时吓得冷汗都出来了,他家小姐脑子是被颠坏了吧,难道她没有出来自己的马车已经快要散架了吗,居然还要让他去撞人家? 不行不行,她想死,他可不想跟着陪葬。 小丫鬟也感觉到了危险,怯怯地开口想劝,可是还不等她开口呢,孟春燕已经眼睛一瞪,大声吼道:「你耳朵聋了是不是?我说撞他!我倒要看看,谁的马车最厉害!」 小姐喂,当然是人家的马车厉害了。车夫欲哭无泪,遇到一个这样蠢小姐,真是他倒了八辈子霉了。 不过,这车夫也不是傻的,不敢真的听孟春燕的话去撞人家,只是一边行驶着,一边悄悄往那边蹭了蹭而已。本来就狭窄的街道,两辆马车又靠近了一些,碰撞难免。 吭腾! 孟春燕的马车又使劲儿颠簸了一下,车厢里的孟春燕身子左右摇晃起来,额头撞到了车厢上,疼得她眼泪直冒。 车夫悄悄吁了口气,撞了撞了,小姐您满意了吧? 刚松了口气,就听见里边孟春燕哎呦一声,哼了哼:「再撞!把他的马车撞到一边去,小姐我要先走。」 本来还没有这样的念头,但是刚刚被撞了脑袋的孟春燕已经顾不得什么了,她满脑子里想得都是赢,赢了以后去金灵儿面前好好炫耀一番。 车夫无奈,想要跟那辆车的车夫悄悄沟通一下,可是那边的车夫似乎比他这个驾驶了多年的老车夫还要厉害,虽然年纪轻轻,但是架起车来很是轻松。他这边都已经颠簸地不行了,那边却只是轻轻摇晃了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只是行驶到了一个小坑儿里而已。 车夫咽了口口水,看出了人家的不平凡,想要打退堂鼓。可是孟春燕的叫声时刻在耳边催促,车夫闭上眼睛,硬着头皮往前沖。 那边的车夫也不是吃素的,在孟春燕的马车第二次靠过来的时候已经当先靠了过去,只听铛地一声,车辕相碰发出了呲呲地刺耳声音,连火花都冒了出来。 安乐公主的马车岂是他们这种平民百姓可以撞击的?孟春燕的马车无疑就是以卵击石! 啊! 砰! 伴着惊叫声和车夫的紧急喊声,孟春燕的马车被那辆马车撞到,相碰的车轮子整个儿从马车上飞了下来,咕噜咕噜滚到了一旁。 她的马车立马就失去了平衡,一边高一边低,孟春燕双手扶住把手,惊恐地大叫,生怕自己被甩了出去。小丫鬟已经吓得呜呜地哭了起来。 车夫倒是还好些,毕竟有多年经验,一边勒缰绳,一边掌握平衡,倒是很快就让受惊的马车停了下来。幸好他们此时行驶到的地方是个空地,没有什么人摆摊,不然地话,肯定是要有人受伤的了。 车夫狠狠地吁了一口气,看着完好无损的那辆马车,有些后怕。 马车刚刚停好,孟春燕就狼狈地从里边爬了出来,她的头髮也乱了,一副也皱了,小脸儿更是被吓得没了血色。 「呜呜,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刚哼哼了两声,她赶紧抬起头来想要看看比她的马车还要惨的那辆马车时,却发现,人家已经优哉游哉地走了。 孟春燕一愣,怎么会呢,明明她的马车才是更好的啊! 正想着,忽而见到那辆完好无损的马车里突然伸出了个小脑袋,正往后边张望。 那漂亮的脸蛋儿,精緻的头饰,孟春燕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不是昨天被她和金灵儿错认为是千金小姐的那个小丫鬟吗! 孟春燕目瞪口呆的同时,夏荷也已经认出了她。微微一愣,眉头一挑,留给她一个不屑的笑容。而后啪地一下将帘子放了下来。 安乐公主正跟苏秋语聊着话,突然觉得马车有些震盪,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让夏荷看一眼。 此时见夏荷落了帘子,安乐公主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了?」 夏荷呵呵一笑:「没事,刚刚有个石头,应该是车夫没有看到,撞了上去。」 安乐公主点了点头,没再问。 一旁的秋菊却是疑惑不已,将军府的车夫都是经过将军特别训练的,特别是配给安乐公主的车夫,更是一点儿都马虎不得,怎么会连个石头都看不到? 夏荷见她不相信,瞧她挤了挤眼睛,两人趁着安乐公主不注意,咬起了耳朵。 原来是这么回事。 秋菊噗哧一乐,那丫头真是活该,还要撞他们的马车,也不看看这马车是谁送的,别说撞了,就是有劫匪来劫道,用刀都不一定能砍烂!真是不自量力! 再说孟春燕,自己的马车被撞烂了,已经狗让她窝火了,此时再见到夏荷,更是给她火上浇油。那丫头叫小贱人的妹妹为小姐,那不就是小贱人的丫鬟了? 对,肯定是。马车里坐着的也一定是那个小村姑了!可恶,欺负她就算了,连马车都给她撞烂了,她这口气怎么咽的下! 更让她气恼的是,明明是一起撞得,为什么她的马车已经掉了轮子,小贱人的马车却一点事没有,就只是颠了一下而已。 不行不行!孟春燕越想越憋火,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嚷道:「去稻花香!」 稻花香门口,林媛和夏征已经等得望眼欲穿了,好不容易见到马车来了,都松了口气,生怕他们在路上遇到什么意外。 「娘,您怎么来的怎么晚?我还以为你们遇到什么事了呢。」夏征亲自将安乐公主从马车上扶了下来,一边小心翼翼扶着,一边抱怨着。 安乐公主嗔了嗔他:「就这么一段路,能有什么事?跟你爹一个样儿,小题大做。」 「那还不是因为担心你啊。」夏征嘻嘻一笑,一转眼就见到苏秋语也跟着来了,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好像没有看到她似的,扶着安乐公主就往屋里走。 苏秋语刚从车厢里出来,还以为夏征会来扶她的,待见到他们娘俩已经说说笑笑地进了屋,脸上也是一僵。 林媛却是没有走,主动伸手要扶她。 没了安乐公主在面前,苏秋语的伪装立即撕破了,瞪了她一眼,小声道:「用不着你假慈悲!」 说着,扶住言儿的手,从车辕上小心翼翼地下来,紧走几步追着安乐公主去了。 林媛摸了摸鼻子,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此时的稻花香正是客人最多的时候,因为每天他们店里的糕点都是早上早早地做出来,然后开始营业。所以,早上的糕点最新鲜,也最好吃。不少富贵人家都摸清了这个时辰,早早地就打发了下人过来排队买糕点。 安乐公主一进铺子,就别店里的琳琅满目的各式糕点看花了眼了。京城里也是有糕点铺子的,但是多是放在柜檯里边,在柜子上贴个纸条,上边写着糕点的名字。客人来了,想要什么糕点直接说名字,根本就不让你看到里边的糕点是什么样子的。 但是在林媛这里,却是如此透明。而且因为人多,怕糕点被弄脏,每个货架上边还用一种几乎是透明的白色锦布来遮盖。各式颜色的糕点,配上这样的锦布,给人一种朦朦胧胧的美。 「娘,你觉得怎么样?」陪着安乐公主在大厅里走了一圈,看着那些糕点和进进出出的客人,夏征有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安乐公主赞赏地点了点头:「不错,又干净又有心意,确实不错。」 一旁跟着的苏秋语在一进门时也差点惊艷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復了过来,不就是装修的不错嘛,卖吃食最主要的还是看味道。 虽然昨晚她已经尝过了林媛的手艺,知道她做菜不错,但是还是不觉得她做的糕点如何。 大厅里人太多,安乐公主看了一圈后就被林媛请到了后堂休息,那里老烦刚刚吃完小林霜给他带来的早饭,满足地坐在椅子里消食。 想起今儿还没有给郑如月针灸,林媛已经让林毅把小林霜送到了福满楼。 见他们进来了,老烦慵懒地抬了抬眼皮子,没有说话。 几人落座后,林媛已经端了一个装满了各式糕点的盘子上来,那盘子里不仅有糕点,还有一摞小小的细细的木棍子。 苏秋语纳闷不已,还没等她开口询问这是什么,就见老烦已经上去拿了一根,捏着其中一端在自己牙缝里剃了剃。 对于他这不雅观的一幕,苏秋语一噎,赶紧扭头转移了视线。 对于老烦的离经叛道,大家早就见怪不怪了,林媛将盘子放到桌子上,笑着说道:「夫人,这些都是我们铺子里的特色糕点,在别的地方都没有的,您尝尝。」 安乐公主在大厅里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这些没有见过的糕点,很是喜欢。特别是夏荷秋菊,早就在看到这些糕点的时候流口水了。 夏荷指着旁边的小木棍问道:「这个,是什么东西啊?」 林媛一笑:「这叫牙籤儿。是用竹子削成的,专门供顾客品尝糕点的时候用的。」 原本,她是用筷子的,然后用过之后再洗一洗。可是后来想了想,这样还是很容易传播细菌的,所以后来就直接改成了牙籤儿。好在做牙籤儿,不需要多好的竹子,而且一棵竹子就能出好多牙籤儿,供他们用很久。 夏征亲自捏起一根牙籤儿,给安乐公主插了一块儿新出的驴打滚儿,放到了她的碟子里,因为知道他们刚刚吃过早饭,所以林媛给她们带来的都是试吃时用的小个儿糕点,一口一个很是方便。 苏秋语冷哼一声,暗道林媛小气,她刚刚在大厅里看到的糕点,比这些糕点大了不知多少倍,偏偏给她们带来的都是这种小不点儿! 一边腹诽着,一边笑着接过了夏荷递来的糕点,因为那些糕点很小,所以即便是她,也是一口就吃了进去。 这一吃不要紧,简直美味极了! 苏秋语眼睛都要直了,昨天吃饭的时候她就已经对林媛的手艺惊嘆不已了,今儿更是如此。别看这些糕点个小,但是该有的都有。就拿这个老婆饼来说吧,外皮酥软,叠叠分层,里边的馅料更是香甜软滑,十分美味。 安乐公主也不禁赞嘆一声:「这叫驴打滚儿?恩恩,不错,软软糯糯,很是好吃。」 一旁的老烦剔着牙,嘻嘻一笑:「小妮子,怎样?我说林媛这臭丫头不错吧?你可是赚到了!」 安乐公主抿唇一笑,没说话,不过看她那神情,显然很是贊同。 苏秋语捏着牙籤的手就是一抖,神色变幻莫测。 林媛脸蛋儿一红,正好瞧见夏征眉飞色舞地看着自己,更是连脖子都快要红了起来。 正不知道该如何下台,那边六子突然嘻嘻笑着进来了:「老闆娘,外边来了个熟人,说是想跟您说说话。」 熟人?谁? 林媛纳闷,就见六子沖她挤了挤眼睛,显然有事。 夏征也看了出来,跟安乐公主说了一声就站起身来跟着一起出来了。 夏荷想了想,也跟着悄悄地出来了。一出门,就跟林媛夏征说了来的路上,孟春燕故意撞他们的马车的事。 夏征听了,眼睛眯了眯,连他娘的马车都敢撞,这孟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林媛一看夏征的神情,就知道他生气了,而且很危险。让夏荷回去后,她拉了拉夏征的手,轻声道:「那个孟春燕就是个没脑子的,她肯定是见夫人的马车比她的好,故意较劲儿的。你忘了上次她看到了我的马车,还故意跟我比赛呢。幸好夫人没事,放心吧,我会让她长长记性的。」 夏征唇角勾了勾:「她若是长了记性还好,若是不长的话,那就让他们孟家全体长记性吧。」 林媛一愣,敢情这傢伙是把这个仇记到了孟家上了。哎,可惜了孟家酒坊了。 不过想到这里,林媛倒是突然有了个念头,刘丽敏不是说想要开个酒坊吗,到时候看看这孟家酒坊如何,若是可以的话,哼哼。 孟家酒坊的事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解决的,林媛也就没放在心上,看向了六子。 六子见没人了,才正色道:「老闆娘,您不是说这些天都得时刻关注着客人们的动向吗?刚刚在大堂的时候,护卫看到有个小哥儿神色不太自然,就格外注意了一下,结果,就看到了他正在往驴打滚儿里放这个东西。」 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纸包儿,打开,里边是一些白色的粉末儿。 「这是?」虽然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但是林媛没有见过,也不敢妄下定论。 夏征看了一眼,眉头紧蹙,沉声道:「五石散。」 果然是五石散! 林媛眼神一暗:「那人呢?」 「被护卫抓了,现在在仓房里。」 「被下药的糕点呢?」驴打滚儿的外皮裹了一层豆粉,跟这个五石散的颜色倒是有些差不多,若不是护卫提前防备着,真让他得了手,他们还真是查不到。 「发现得及时,这人还没有出手就被抓了。老闆娘放心,我们是暗地里抓他的,没有惊动客人们。」 林媛点点头,一边往仓房走,一边想着这几天的事。 其实,今日抓到的这个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头一次发现的时候,她只是让大嗓门子把糕点毁掉了,第二次的时候,还有人来下药,她让人把下药的人给赶走了。她以为有了这两次的警告,对方对放弃,或者是收敛一些,没想到,不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了。以为她稻花香怕了他们不成? 她原本想着只要对方做的不是十分过分,她也不会撕破脸皮,让大家都不好过。毕竟开个铺子有多难,她是最清楚不过的。 但是,有一有二,不能再三再四。这次,就不要怪她林媛出手太狠了。 三人走到仓房门口,就听到里边传出嘴硬不认帐的声音。 林媛想了想,回身在厨房里随手捏了一小团做糕饼用的内馅儿,而后又在一边不知道是什么调料的小碗里蘸了蘸。用手一团,就成了一个黑乎乎的小药丸了。 「呵,看来你是有主意了。」夏征接过她手里的小药丸,闻了闻,没了甜香味道,反而还多了一种怪味儿,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林媛勾唇一笑,没说话。 六子在一旁看得云里雾里,这俩人说什么呢?怎么到了门口,老闆娘又不进去了?还到厨房里来。 仓房里,当林媛三人再次出现时,那个被反绑了双手的小哥儿依旧还在嘴硬地不承认。 护卫一个一个黑着脸懒得搭理他,就让他蹲在那里没完没了地说,谁也不多看他一眼,仿佛多看一眼自己的眼睛都要被弄脏了似的。 见到林媛来了,护卫们喊了声东家,就站到了门口那里等着了。 林媛垂首,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蹲在地上的小哥儿,其实也就二十岁出头,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着,一看就是个心眼儿极其多的。 那人见了林媛,显然是认识她的,听到护卫们叫她东家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讶异,见她正打量自己,反而梗着脖子,嗤笑道:「小丫头,你这样看着爷爷,是不是觉得爷爷长得很帅,所以,啊!」
039 威胁,露馅 还没说完,小哥儿的嘴巴已经被某人狠狠地踢了一脚,噗地一声喷出了一口血沫,连带着还有一颗大牙。 林媛回头,就看到夏征轻蔑地哼了哼,露出了自己最帅最让人着迷的侧脸,对那个小哥儿轻蔑说道:「就你还帅呢?我看是衰还差不多!」 林媛扶额,这些词,肯定都是小林霜教给他的。不行了,以后她再也不能在妹妹面前说这些不属于这里的话了。瞧瞧,瞧瞧,她都带坏了几个人了? 那小哥儿被踢了一脚,本来的嚣张气焰顿时烟消云散,在社会上混得久了,他可是很有眼力劲儿的,一眼就看出了这个站在林媛身后不显山不露水的少年,才是最危险的那个。 「是,是,大爷您说的对,小的不帅,不帅。」 夏征翻了个白眼儿,没理他。 六子在一旁冷笑一声,指着林媛和夏征说道:「这是我们老闆和老闆娘,等下问你话,你最好老实回答,不要耍花样。不然的话,就把你剁成肉馅儿扔到乱葬岗上餵狗!」 说完,怕这傢伙儿以为他是危言耸听,六子还危险地笑了笑,眯着眼睛威胁道:「你也别不信,大爷我最爱干的活儿就是剁馅儿了,特别是你这种骨头架子,用大锤子一砸,砰!」 小哥儿身子一抖,后边的话也不敢听了,两腿一软,瘫坐到地上,眼泪鼻涕一起往外冒,连带着嘴里的血沫,弄得他跟个大花脸似的。 「小的什么都说,什么都说,绝对不耍花招,不耍花招!」 见他哭得呜呜的,六子得意一笑,这种威胁人的感觉真爽啊。 林媛扶额,总觉得才几日不见,连六子都变了,以前那个老实滑头的傢伙究竟哪里去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暴力了呢? 林媛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问道:「你是干什么的?今儿谁让你来的?」 那小哥儿哭得呜呜的,嘴里门牙掉了一颗,说话都漏风了:「唔叫顺呲,似,似百年饼屋滴陈,陈脏柜,叫唔来滴。药,药也似他给滴。」 林媛呲了呲牙,为夏征出脚之狠都有些同情这个小哥儿了。 「你是百年饼屋的伙计?」 顺子摇头:「不,不似。唔似个,似个小偷。」 原来是个小偷! 林媛恍然大悟,这陈掌柜还是个聪明人呢,知道找个外边的人来下药,这样出了事就不会赖到他的头上了。而且,小偷向来做惯了偷偷摸摸的事,给人下药这事,自然手到擒来。要不是她提前让护卫们时刻盯着,只怕也不会发现了他了。想来前两次来下药的人,应该也是小偷们了。 林媛拿出了六子给她的那包药,在他面前晃了晃:「就是这包药?」 顺子吸了吸鼻子,点头。 一旁的护卫又上前,摊开手:「东家,后来在他的鞋子里,又发现了一包。」 林媛皱眉,一想是鞋子里的,就没有接过来。 「陈掌柜想得还真是周到,给你准备了两包药,生怕你完不成任务似的。」林媛似笑非笑地看着顺子。 顺子只觉得被她这笑容看得有些头皮发麻,赶紧承认:「给,给了唔一大包,似,似唔想呲,就分成了两包。」 林媛冷笑,跟她猜想的一样,若是这顺子真想给她下药,怎么会把药放到鞋子里那么难拿的地方?肯定是他想要从中沾点便宜了。 林媛看了看自己手里那包小点的,又看了看护卫手里那包大点的,心里有了主意。 「顺子,先不说你今儿来我这里下药的事,就是你是个小偷,我也能把你送到衙门,让你蹲大牢。」 顺子惊恐地看着她,勐摇头:「别,别,唔,唔。」 林媛一笑,打断了他:「不过呢,我突然有了一个主意。只要你肯配合,我保证不送你去大牢里。」 顺子眼珠子一转,想也不想就点头答应,先逃出去再说,等出去了她还能控制得了他吗? 林媛心里冷笑,怎能猜想不出他心里的念头? 冲着六子招了招手,六子一愣,待看到自己手里的「药丸」时,赶紧托着过来了。 林媛将那枚药丸捏了起来,在顺子的面前晃了晃,笑得无害:「顺子,以防我放了你之后,你偷偷跑掉,我找不到你了,所以,还要委屈你把这个药丸吃掉。其实呢,我也不想给你吃这个的,可是一想到你是个小偷,我这心里就实在是不踏实。你看,你连陈掌柜给你的药都能私吞一半,我就跟不能懈怠了,你说呢?」 顺子两只眼睛紧紧盯着林媛细长的手指,那手指明明很白,很细,美得不要不要的。可是,他就是觉得这手跟从阎罗殿里爬上来的鬼爪没啥区别! 顺子欲哭无泪,少了一颗门牙的上牙床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想要拒绝,可是,五六个高手守着他,有他拒绝的可能吗? 林媛抿唇,安慰地在他头上轻轻拍了拍,柔声哄着他:「乖,别怕,这个药丸其实没那厉害,不会立马就要了你的命的。你既然来我这里下药,应该就对我稻花香十分熟悉,实话跟你说吧,上次给我们作证的那个善德堂的胡大夫,跟我是老亲戚了,这个药呢,就是他老人家亲手配的。叫什么名字来着?我想想啊,哦对了,叫做一日丧命散。听听,这名字是不是很好听,很可爱?它的药效就更可爱了。若是一日之内没有解药的话,就会浑身抽搐,七窍流血而亡。而更令人称绝的是,你还会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也在流血,直到所有的肠子都烂掉了,你还有一口气活着,直到血都流光了,才会慢慢合上眼睛。是不是很可爱啊?来来来,快把它吃了,只要你完成了我交代给你的事,你就可以回来跟我要解药了。当然了,只限今天哦,晚了的话,我可不保证他的解药管用。你也知道的,解药嘛,当然是越早吃越好了。」 明明说着世间最恶毒,最让人胆战心惊的话,但是林媛却又用着最温柔最蛊惑人心的语气,夏征好笑地看着她,想着什么时候也要让她用这么温柔这么蛊惑人心的跟他说几句。 六子和几个护卫却是被老闆娘这看似无害实则最毒辣的模样吓坏了,知道内情的六子又好气又好笑,怪不得这俩人能走到一块了呢,都是这么坑! 那几个护卫互相看了一眼,齐齐打了个哆嗦。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是你自己吃下去呢,还是让我餵给你吃呢?」 顺子撇嘴,心里已经想出来了一百种把林媛杀死的方法了,可是他却一个也不敢使。能不能不吃啊? 顺子吸吸鼻子,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哆哆嗦嗦地张开了嘴巴。 林媛好笑地抿了抿唇,将手里的「一日丧命散」扔进了他的嘴里:「我听胡大夫说,这个药若是化了,药效会更快的。」 咕咚。 顺子已经伸长了脖子,把药丸整颗吞了下去,噎得他直翻白眼儿。 六子已经控制不住要笑出来了,转过身去,抖着肩膀捂着嘴,只觉得自己的肚子都要抽筋了。 夏征瞪了六子一眼,没出息! 林媛见他吃了药,让护卫给他解了绑,而后又让护卫把从他鞋子里找到的那包药给了他。 「去吧,陈掌柜不是让你下药吗?你现在可以去百年饼屋下药了。」 顺子颤抖着攥紧了那包五石散,期盼地问道:「唔,唔现在揍去,一会,一会儿,您给唔解药?」 林媛点头:「我说到做到,只要你把药下了,就来铺子里找他,他会给你解药的。」 手指着六子,林媛把给解药的任务分派给了六子。 还在抖着肩膀偷笑的六子勐地啊了一声,茫然地看着林媛,解药,他哪里有解药啊?难道,也让他去厨房里自制一个? 顺子泪眼婆娑地走到六子面前,用手一抹嘴边的血沫,双手紧紧攥着六子的手,语气坚定:「请你一定等着我,最多半个时辰,我就能回来!」 说完,带着一股壮士赴死的悲壮感,蹭蹭地跑了出去。 待顺子没了踪影,林媛夏征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老,老闆娘,那个,那个,解药?」六子苦着脸,笑哈哈地过来。 夏征一拍他手:「刚才做那毒药的时候你不是看得清清楚楚吗?照着做个解药就行了呗!」 说完,牵了林媛的手就往外走。 四个护卫一听这话,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那一日丧命散的制作方法,这个东西好啊,以后他们遇到了坏人,就可以用这个啊。 六子欲哭无泪,若是让他们知道那厉害的一日丧命散其实就是个月饼馅儿,不知道会不会集体抽过去。 「你那个一日丧命散很不错嘛!」夏征挑着眉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林媛。 林媛勾唇一笑,绽放了一个比刚才对这顺子时还要美好还要温柔的笑容:「怎么?夏二公子也想试试?」 夏征鼻子一皱:「算了吧,爷还得等着你长大洞房呢,才不会为了一时好奇,就去吃那个东西。」 「胡说什么!」林媛小脸儿一红,一把拍上了夏征的手背,使劲儿将他牵着自己的手甩了出去。 夏征好笑地看着她,故意在她耳边吹热气:「我娘都同意了,你还怕什么?等着爷八抬大轿来娶你吧!哈哈。」 林媛咬唇:「我娘还没同意呢!」 「不会的,你爹娘都喜欢得我不行,早就同意了。」夏征挑眉得意笑着。 林媛气结,无力反驳了,不光是她爹娘,她外公外婆,大舅二舅全都同意了。 正无语的时候,林媛突然见到大嗓门子焦急地从前堂过来了,一看到她,急急过来说道:「妹子,门口,门口有人闹事!」 当林媛来到门口时,稻花香的店门口已经被不少看热闹的人围住了。 林媛扶额,开个店而已啊,这才多久,就遇到了这么多事! 再看门口那个闹事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撞坏马车的孟春燕。确切地说,不是被撞坏,而是她自己想要撞别人,结果没撞成,反倒把自己给搭进去的。 孟春燕的马车掉了一个轮子,幸好车夫带着修理工具,勉强把轮子给装上了。但是,还没等孟春燕爬上马车,那个轮子咣当一声又给掉了。爬到一半的孟春燕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身子一歪就给掉了下来。 这下好了,本来头髮也乱,衣服也皱了,现在连脸上也蒙了一层灰,还把脚丫子给扭到了。这可把她给气坏了,叫嚷着一定要找林媛算帐不可。 小丫鬟见她这个样子,是想劝她回家换衣裳的,偏偏孟春燕这个死脑筋就是不肯,还不信小丫鬟说的话,要是让她拿面镜子看看自己现在狼狈的模样,恐怕她就不会血气上头,跑来找麻烦了。 车夫跟在后边,勉强把车轮子给装上了,让她上车里坐着,她想到刚才被甩出来的事,是死活也不上了。就这样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髮和一张黑乎乎的脸,一瘸一拐地往稻花香走。 本来马车撞了就已经够招人注目了,偏偏她还这个样子,一点也不知羞,更是引了不少人一路跟来看笑话。 林媛看着孟春燕这一身狼狈,忍不住笑了笑。 她这一笑,正好被孟春燕看到,气火攻心,指着她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开始大骂:「林媛,你这个小贱人,臭村姑!指使你的车夫撞坏了我的马车,还在这里笑话我!我要你赔我的马车,哼!你要是不赔我,我就在这里不走了!」 说着,就像是农村里的妇人一样,往稻花香门口的台阶上一坐,还真就不起来了。其实若是平常,她才不会这么不顾形象的坐在大街上,今儿她脚丫子疼,还一瘸一拐地走了一条街的路,早就累得不行了。管它是高头大椅子,还是脏兮兮的地面,只要能坐下,她都不在乎了。 小丫鬟脸上红彤彤的,又羞又急,拉着她的胳膊往上拽,却被孟春燕一把拨到一边:「拉我做什么,我就是我走了!她要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姑奶奶我今儿哪儿也不去了!」 林媛好笑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停在门口的那辆破马车,因为撞击,一个轮子歪歪扭扭地挂在马车上,隐约还有开裂的趋势。还有车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掉了好多漆。这马车,若不是听到孟春燕说是新的,只怕得有不少人以为是个用了很多年的旧马车了。 更何况,它本来就是个旧的。 见林媛不开口说话,只是看着她的马车,孟春燕哼哼了一声:「我这马车可是我大哥在邺城给我买来的,我用了好不到半个月呢!你瞧瞧,你们大家都瞧瞧,让她给我撞成了什么样了?啊?大家都给我评评理,她是不是该给我赔一辆新的?」 看热闹的人,有不少是不明白什么事的,但是也有是从主街上跟过来的,所以她这话一落,还真引起了不少不同的声音回应。 听到不支持自己的声音,孟春燕哼哼了一声,假装没听到。 林媛看她这掩耳盗铃的模样,不禁摇了摇头,这孟春燕还真是蠢到家了,自己都这个样子了,也不说赶紧回家收拾收拾,居然还招摇过市地走了一整条街。 「孟小姐,请问,您是被哪辆马车撞得?」 夏荷已经把早上发生的事一字不漏地跟她说了,虽然没有清楚地看到孟春燕被撞的过程,但是夏荷后来也问过了车夫,知道了孟春燕故意让马车跟她们相撞的过程。 孟春燕见她问了起来,指着旁边停着的那辆檀木的豪华马车,阴阳怪气叫道:「哪辆?当然是这辆了!林媛,你别想抵赖,刚刚可有不少人看到我的马车被这辆马车给撞坏了!」 「孟小姐,你确定是被这辆马车撞坏的?」被她步步紧逼,林媛却一点儿也没有着急的样子,反而双手抱胸,悠闲地看着她。 孟春燕被她这淡定的姿态搞得心里有些不踏实,不过转念一想,她可是亲眼见到林媛妹妹身边的丫鬟探出了头的,就算是里边坐着的不是林媛,也是林媛的家人。所以,在她看来,此时林媛悠闲的姿态全都是在故作镇定罢了。 暗自猜测着此时林媛心里的焦灼,孟春燕就偷偷乐起来,等下她肯定会自知理亏,将她请进房间里去,好吃好喝地招待她,然后好声好气问她怎么解决。这样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跟她索赔了,嗯,就要这辆马车了,虽然没有她那辆好看华丽,但是至少很结实,连她那辆新买来的马车都能撞烂,肯定很好。 「对,就是它!」孟春燕点头。 只是,现实总是跟梦想背道而驰。 林媛指着那辆马车,笑着再次确认了一遍:「孟小姐,真的是被这辆马车撞得吗?」 孟春燕急了:「林媛,你是在耍我吗?我都说了好几遍了,就是这辆马车,你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问我?你是不是不想承认了?嗯?好,你不想承认就不要承认了,我现在立刻就去衙门,我要状告你故意损毁我的马车,让县太爷把你关进大牢里去!看你这小胳膊小腿儿的,能不能受得了那里边的罪!」 说着,孟春燕伸手使劲扯了小丫鬟一把,让她把自己给扶了起来。 林媛瞧她这样,摇摇头,叫住了她:「孟小姐,请留步。」 孟春燕本就没打算走。暗暗扯了扯唇角,回过了身子,挑眉:「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哼,知道害怕了就赶紧给本小姐道歉,对了,还要给我赔偿!本小姐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要你把这辆撞坏我马车的车赔给我,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原来是相中了这辆马车了! 林媛回头看了夏征一眼,只见夏征眉头高挑,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孟春燕。 能不是白痴吗?把主意都打到了当朝安乐公主的马车上了,岂是一个白痴能形容的了的? 林媛笑着对孟春燕说道:「孟小姐,请恕我不能答应你这个要求,我……」 「什么?不能答应?」孟春燕眼珠子一瞪,勐地往前走了两步,可她忘了自己的脚丫子受伤了,这一走更是扭得厉害,脚下传来钻心得疼痛,害的她直呲牙。 「不能答应那你叫我回来做什么?林媛,你不要得寸进尺!我告诉你,我就是告到衙门里去,也不会让你好过的!哼!」 林媛嘆了口气,这个孟春燕怎么就不能让她把话说完再走呢。 「孟小姐,你听我把话说完再走,行不行?」 孟春燕咬唇:「你说。」 林媛指了指那辆奢华低调的马车,又指了指旁边那辆夏征送她的马车,道:「孟小姐,这辆撞你的马车,根本就不是我的。那边那辆挂铃铛的,才是我的马车。所以,你要是想要赔偿,也找错了人,不应该找我,而是找那辆马车的主人才对。」 孟春燕一愣,呆呆地在那两辆马车上来回扫。那辆挂铃铛的的确是林媛的没错,因为她亲眼看到她坐过的。但是,这辆马车,应该也是她的才对啊,那里边不是还坐着那个自称是小林霜丫鬟的女子吗?既然是她家的丫鬟,那马车上坐着的难道还是别人不成? 「林媛,你少唬我!我亲眼看到你家的丫鬟在这辆马车上的!」 林媛两手一摊,对孟春燕和旁边几个店铺的老闆说道:「我林媛就是一个农村丫头,哪里用得起丫鬟?在这里的所有店铺老闆都能给我作证。」 那几个老闆纷纷点头,莫三娘更是笑着说道:「孟小姐是不是撞马车的时候撞到了自己的头,把自己给撞傻了?认错了人?」 孟春燕此时也没有心思去管莫三娘说话无礼了,她狠狠地敲了敲脑袋,刚才的确是撞到了脑袋了,难道真的是认错了人? 「不行,我得去你店里看看!」 林媛摊摊手:「孟小姐,不是我不让你看,只是,现在这车夫就在这里,你有什么话,何不问问这车夫呢?」 对啊,问车夫。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给安乐公主赶车的车夫上了,那车夫也是见过世面的,要是换了别人这样看他,只怕早就紧张地说不出话来了。 那个车夫冷冷地看了孟春燕一眼,没理她,而是指着给她赶车的车夫说道:「是他先撞得我,我可没有撞他。」 简简单单一句话,把所有责任全都推回到了孟春燕身上。 她的车夫闻言,顿时红了脸垂着头不说话了,这个表现在大家看来完全就是默认了那个车夫的话了。 偏偏孟春燕还在嘴硬:「不是!我们只是想要驾车过去而已!」 那个车夫没再说话,扭过头去继续发呆了,好像这边发生的事全都跟他没有关系一样。 林媛暗自称赞这车夫的定力和心胸,难怪是将军府出来的人,就是不一般。 再看这边孟春燕的车夫,早就心虚地白了脸,冷汗直冒了。因为他说的确实是对的啊,本来就是他们先撞得人家啊。 林媛笑道:「孟小姐,人家说了,是你们先撞得人家,只是,你的马车不如人家的马车结实,所以才会遭了秧的。」 孟春燕才不会承认自己的马车不结实,梗着脖子哼道:「什么不结实?我这可是邺城买回来的新马车,怎么可能不结实?」 孟春燕不明白,她的车夫却是看得明白,这车,的确是不结实啊,明明就是旧的翻新的。 那边车夫突然悠悠来了一句:「一个是用用了五年的马车翻新的,一个是檀木做成的仅一年的马车,你说哪个结实?」 这次,不用孟春燕说话了,看热闹的人们自己就开始哄堂大笑起来:「当然是檀木的结实了,就算是用了五年,这檀木的马车也比她那五年的旧马车结实呢!」 孟春燕脸上一阵发白,什么用了五年的马车翻新的,她这个就是新的,就是新的!是她花了五十两银子托她大哥从邺城买回来的! 孟春燕还要狡辩,突然听得咣当一声响,紧接着,车夫好不容易装上去的轮子,又掉了。 轮子掉了不要紧,偏偏这马车一歪,连车厢也跟着歪到了一边,车厢里边的东西咕噜咕噜滚了出来,有的还滚到了林媛的脚下。本就用新漆翻新的旧车厢经不住这第二次的撞击,已经开裂,露出了里边有些腐朽的旧木头。 都不用别人说,孟春燕就已经看透了这马车的新旧。 这下子,她的面子里子全都没了。 看热闹的人全都笑了起来,还有几个从主街那边跟过来的看热闹的人高声说道:「刚才我就说了嘛,明明是这不中用的马车先撞得人家,现在还反咬一口,真是不要脸。」 孟春燕家只是个卖酒的,论钱不如福满楼和金府,论权不如李昌,自然不会有人忌惮她了,再加上此时孟春燕又狼狈又丢人,他们说起话来当然也就放肆了不少。 现在真相大白了,连自己的车夫和丫鬟都自觉理亏,红着脸要偷偷熘走了,偏偏孟春燕还死皮赖脸地在那里杵着。 林媛却没有看她,她的眼睛此时已经盯到了滚在自己脚下的食盒上,那食盒上贴着个红纸,红纸上写着的正是「百年饼屋」四个字。她虽然没有买过百年饼屋的糕点,但是对于这个包装却是熟悉的很,前段时间她的稻花香受到诬陷,大街上好多人都提着这样的食盒。 一个念头在她心里转过,这孟春燕还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既然她自己要往枪口上撞,那就别怪她无情了。 小手在袖子里的药包上捏了捏,那些五石散的粉末便都被她攥在了手心里。 「孟小姐,你今日有些反常啊?」林媛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什么反常,我没事!」孟春燕哼道,她实在是不想再见到这个小贱人了,要是能把她一脚踢飞该多好。 林媛摇摇头,转头看向她的丫鬟:「你家小姐今儿是不是不对劲儿?平日里她可是最注重形象的,今日竟然这个样子到了我这里,是不是,有些反常?」 林媛这话多半也有替孟春燕开脱的意思,孟春燕蠢,可不代表她身边的人也蠢。小丫鬟赶忙点头:「是,是,姑娘说的对,我家小姐平日里不是这样的,她特别温柔,待人也和善,从来不像今日这般咄咄逼人,这么激动。」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文,喜欢的姑娘赶紧去收了它吧,吼吼~特别棒哦~ 千丈雪—豪门佳妻之你擒我愿 纨绔少女与冷酷腹黑少将你擒我愿故事,养成系+娱乐圈宠文。 小片段: 某天,慕二爷难忍她造型。 「给你三年时间,长发要及腰。」 三年也毕业了,夏至邪笑抚摸下巴点头道:「据说啪啪时很妖娆。」 她话刚落下,一个手指弹到她脑门,他狠道:「老师就是这么教育你的?」 「靠,我班上男生都这样说,不信你去找个长发女人试试……」 她抚摸额头声音越来越小,瞥慕二爷那阴沉的脸色,她索性乖乖点头道:「嗯,长髮及腰,一起妖娆。」
040 百年饼屋垮台 林媛暗道这小丫头机灵,知道顺坡下驴,她面上也表现出一副担忧的神色:「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家小姐是不是吃了什么或者喝了什么东西?不然的话,不可能突然变成这样的。」 小丫鬟想起在马车上,孟春燕吃的那口糕点,大叫道:「哦我想起来了,我家小姐在出事之前吃了一口糕点,然后就突然要车夫去撞旁边那辆马车。不过,那糕点是在百年饼屋买的啊,不会有事的吧?」 「百年饼屋?」林媛捡起地上散落一地的食盒,借着宽袖的遮掩,顺手将手里的五石散撒了上去,「是这个吗?」 她动作很快,又有衣服遮着,根本没有人看出她的小动作。 不过,跟她一样心性如妖的夏征却是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有林媛替他出气,那他就暂时放过这个孟家酒坊吧。 小丫鬟看着被她捡起来的糕点,连连点头:「是的,是的,就是这个。」 「给你。」手里的五石散已经尽数放了进去,林媛为了避嫌,将手里的食盒给了小丫鬟。 孟春燕此时根本不知道林媛想要干什么,刚刚自己还在跟她说马车的事,怎么一下子就转到了糕点上了。她愣愣地站在那里,想要说什么,小丫鬟生怕她说出什么下不了台阶的话,赶紧小声哀求她不要说话了。 孟春燕哼了一声,扭头不再理会。 林媛回头对六子使了个眼色:「去善德堂,把胡大夫请来。」 六子立马驾着马车走了,善德堂就在隔壁街上,不一会儿就被请来了。 见林媛又是捡糕点,又是请大夫的,看热闹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也有一些聪明的,结合着前些日子发生的针对稻花香的谣言事件,隐约猜到了一些。 林媛跟胡大夫打了个招唿,说道:「胡大夫,我这位小姐刚刚有些反常,据说是吃了这种糕点才这样的。冒昧将您请来,还请您给验一验这些糕点是否有什么异常。」 说着,跟小丫鬟招了招手,小丫鬟立即乖巧地将手里的食盒呈上,让胡大夫检查了一翻。 他检查地很仔细,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他,屏住了唿吸,静静等待着结果出来。 不一会儿,胡大夫就摇着头嘆道:「这糕点里,竟然放了五石散!」 胡大夫自然也看到了那食盒上的红纸,语气里不免一阵嘆息,还有一些愤怒,原本他听说有人往糕点里放五石散就十分震惊了,后来替稻花香澄清之后,他隐约也猜到是有人故意陷害。没想到,今日一查,竟然是百年饼屋的糕点有五石散。要知道,这百年饼屋可是驻马镇开了多年的店铺了,一直都没有事,怎么今日突然一时煳涂,犯下了如此不可原谅的错误? 五石散?五石散! 不少人想起了前些日子散布谣言的事,原来真正有五石散的不是稻花香,而是百年饼屋啊! 林媛的目的达到了,嘆息了一句:「我稻花香曾经受到过谣言的伤害,知道这五石散对于一个糕点铺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各位,也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妄议了,毕竟这糕点只是其中一份,不一定其他的糕点也有呢。」 对啊,这其中一份根本就不能说明百年饼屋的东西有问题啊! 立即就有义愤填膺的人高声叫道:「不行,百年饼屋到底有没有五石散,我们得去瞧瞧才行。这可是吃食,我昨天还给我家孩子买了百年饼屋的糕点呢!也不知道家里的糕点有没有问题!」 「对,我们要去百年饼屋看看!查验一番才行!」 「胡大夫,您在驻马镇是最德高望重的大夫了,这事还得请您给我们做主啊。」一个大妈泪眼婆娑地求着胡大夫。 林媛也劝道:「胡大夫,这事非同小可,还请您多跑一趟了。」 胡大夫嘆了口气,秉着对百姓负责的态度,也秉着对百年饼屋负责的态度,他答应了。 自古民意是最不可违的,大家浩浩荡荡地就往百年饼屋走去。 人群里,林媛满意地看到顺子呲着漏风的大门牙在沖自己兴奋地笑。 夏征也瞧见了,不由地也噗哧一乐。 六子却是苦着脸,苦兮兮地撇了撇嘴,怎么这傢伙这么快就把事办成了,他还没来得及准备「解药」呢。 当然不能这么快就给解药了,让大嗓门子把顺子带到仓房继续让护卫看着,林媛就跟夏征一起去百年饼屋验收成果了。临走,还不忘让六子去衙门里通了个信儿。 百年饼屋,陈掌柜还在拿着帐簿,在算盘上盘算着自己这一个季度以来的进帐,瞧着那么多的银子,可把他给乐坏了。大嘴一张,一口黄牙露了出来。 正盘算着,帐房的门突然被撞开,管事的先生火烧屁股似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掌柜,掌柜的,那个,那个……」 陈掌柜眯着眼睛,看他这失态的模样,不由地眉头一皱:「有话好好说,能不能别这么着急?又不是有人来闹事。」 百年饼屋开业十几年了,也就一开始还有人不长眼地来闹事,可是后来随着他的生意越做越大,来闹事的人寥寥无几。 管事先生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在嗓子眼儿里挤出了几个字:「就,就是来闹事了。」 啊?! 当陈掌柜来到大厅时,百姓们已经把百年饼屋围了个水泄不通。因为百年饼屋的名声和开业时间都比稻花香要大要长,所以,当听说百年饼屋的糕点有问题后,几乎是街上所有人都跟着一起来了。 见陈掌柜现身,立即有人嚷道:「陈掌柜,你家卖出来的糕点里,被查出来了五石散!这事,你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对,给我们一个交代!为什么要放五石散?」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银子了!你们没听说吗,放了五石散会让人吃上瘾的,怪不得我家孩子天天缠着我让我给他买糕点,别人家的还不吃,就吃百年饼屋的,原来都是因为这害人的东西在作怪啊!」 「我家孩子也是!而且吃了糕点以后还特别高兴,特别兴奋,就,就变得不一样了。」 林媛混在人群里,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的热闹,不觉有些好笑。这五石散可是她才刚刚让人添加的,以前的怎么可能会有?他们说的还真是夸张。 听了大家的言论,陈掌柜老脸一白,随之又是一绿,跟开染坊似的,变化莫测。 「大家,大家听我说一句,我们百年饼屋开业十六年,从来都是诚信做人诚信做事,绝对没有像大家说的那样,往里边加什么五石散!请大家相信我们,我们是清白的,不要听信外边那些传言!」 「不是传言,我们是亲眼看到的!」一个汉子高声嚷着。 另一个小伙子也叫道:「是不是清白的,一查就知道了。我们已经把善德堂的胡大夫请来了,只要你们的糕点没有五石散,胡大夫绝对不会诬陷你们的。」 「对,让胡大夫查!」 「让胡大夫查!」 百姓的唿声一声高过一声,陈掌柜连嘴唇都开始哆嗦了,这么多人来闹事,还实属头一次啊,这可如何是好? 还没等陈掌柜开口,已经有几个手脚利索的小伙子上前,在柜檯里的抽屉里拿出了好几种糕点出来,一一放到了柜檯上。 陈掌柜大惊失色,赶忙阻止:「不能啊,不能进柜檯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人拉出去!」 小伙计们早就被这么多人的阵仗给吓呆了,哪里还顾得了拉人?此时听到陈掌柜的话,再想去拉人已经晚了。 不一会儿,柜檯上就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糕点了,林媛看了一眼,都是十分传统的糕点,无论是卖相还是手艺,都比她那里的差太多了。 以防陈掌柜上前阻拦,几个中年汉子把他架到了一旁的椅子里坐好,还把那些小伙计们管事们全都挡住了,就连铺子里请来的打手,也在看到这么多百姓的时候,不敢再出手了。毕竟,这里边也有不少是他们的朋友,而且人家也不算是闹事,没有抢没有砸,只是来查明事实。再说了,铺子里不少人自己还吃这里的糕点呢,他们也想求个明白。 胡大夫在大家的请求下,走到柜檯前,把那些糕点一一检查了一遍,他检查地很仔细,很认真,比在那日稻花香门口检查时还要认真。 虽然知道顺子已经得手,但是林媛还是有些紧张期待。不过看胡大夫的表情就知道,这些糕点里确实有五石散。 陈掌柜被困在一边的椅子里,急得额头直冒汗,一直在嘴里念叨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林媛看了他一眼,冷笑,恐怕这陈掌柜做梦都想不到,他收买的人最后会把五石散放到了自己的糕点里吧。 过了好一会儿,胡大夫终于检查完了最后一块儿糕点,他摇摇头,嘆了口气,将那些糕点全都放回柜檯上,而后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仔细擦着手。 大家都等着他公布结果,胡大夫意味难明地看了陈掌柜一眼,语气沉重:「这些糕点里,全都有五石散。」 大堂里突然静了静,甚至连唿吸声都听不到了。 林媛夏征垂首,牵了牵手,夏征在她手心里挠了挠,这下满意了? 林媛眼睛亮了亮,满意啊,这叫自食恶果。 陈掌柜突然大叫一声:「不可能!不可能!你,你是不是拿了谁的好处,专门跑来我这里陷害我的?」 陈掌柜眼珠子一转,急吼吼道:「对,肯定是来陷害我的,是不是稻花香?是不是稻花香?」 越是年纪大德高望重的人,都会有一些小脾气。听了陈掌柜的话,胡大夫皱眉,语气里有了一些不满:「老夫行医数十年,从未因为钱财说过一句谎话。陈掌柜,你这糕点里确实有五石散,虽然不是很多,但是老夫以我的人品和数十年的经验为证,绝对有五石散!你若是不相信我,大可以再找别的大夫来查验一番!」 还用找别人吗?胡大夫已经是驻马镇最好的大夫了,只要他没有说谎,那他的话就绝对是真的。 大堂里所有人已经完全相信了百年饼屋的糕点有五石散的事实,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大骂陈掌柜鬼迷心窍,猪油蒙了心云云。 正在百姓群情激动,眼看就要把百年饼屋砸掉的时候,门口一声大喝。 林媛勾唇,六子真是给力,衙门里的人来得正是时候。 魏捕头带着一队人,从百姓中间挤了进来,一看这场景有些愣了。虽然已经提前知晓了这边的情况,但还是被震惊到了。 「胡大夫,您老也在啊。」胡大夫是善德堂的大夫,善德堂的东家又是县令夫人金氏的表兄弟,魏捕头自然会对他恭敬三分。 胡大夫轻轻点头,将事情一字不落地说了一遍。 魏捕头一听连胡大夫都认定了这糕点有问题,当即就要把陈掌柜带走。 胡大夫却是摆了摆手,慢悠悠说道:「既然刚刚陈掌柜不相信我,不如这样,我再去后厨看看,是否有五石散的踪迹,也好给陈掌柜一个交代。还请魏捕头行个方便。」 魏捕头自然答应,有胡大夫给做足了调查,等他回去了就不用再四处跑腿儿找人重新检查了。 魏捕头留了人在大堂里守着,自己带了两个人和胡大夫去了后厨,为了以示公平,还随便挑了三个老百姓一起跟着去了。 林媛抿了抿唇,没想到这胡大夫这样认真,她刚刚在稻花香门口故意没有提让他检查孟春燕的事,还真是对了,不然的话,若是让胡大夫发现孟春燕体内没有五石散的踪影,今儿这一场戏还真是很难演得下去了。 正想着,胡大夫和魏捕头已经出来了,身后的小捕快手里还各自端了个盆子,上边用白布盖着,看不到里边是什么。不过,林媛猜测应该是查出来的被五石散污染的材料。 果然,虽然胡大夫没有说什么,但是一起跟着进去的那三个百姓却是开了口,原来在后厨里,不仅白面粉里有五石散,他们还在其中一种馅料里发现了五石散的痕迹。 这下证据确凿,不论陈掌柜如何狡辩,都不能让大家相信他是清白的了。 林媛倒是有些佩服那个小偷顺子,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居然给这么多地方下药,幸好她的护卫发现及时,不然今儿倒霉的就是她了。 送走了胡大夫,魏捕头又让小捕快们把柜檯上的糕点都带上,连带着陈掌柜一起回了衙门。 陈掌柜就像是被抽走了魂儿似的,一动不动,一言不发,两眼呆呆地望着地面,口中依旧念叨着那句「怎么会这样」,连百姓向他吐口水都感觉不到了。 林媛和夏征对望一眼,不免有些嘆息,这就叫恶有恶报,若不是他先心存恶念,想要用不正当手段搞垮稻花香,林媛也不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当林媛和夏征回到稻花香的时候,六子已经叫急忙慌地在门口等着了。一看到他们的身影,赶紧跑了过来,拍着手,气喘吁吁道:「哎呦,老闆娘喂,您可算是回来了,您要是在不回来,咱们稻花香都快要被那个顺子给淹了!」 林媛一愣,跟着六子进屋,大老远就听到了顺子的嚎哭,隐约还说着什么话,但是因为哭得太厉害和牙齿漏风,根本就听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屋里正在休息的安乐公主也被惊到了,让夏荷出来看了好几次。 林媛扶额,不就是给他吃了个小小的药丸吗,她都答应了只要从百年饼屋回来就会立马给解药的,至于哭成这个样子? 仓房里,顺子瘫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抹着,连那几个护卫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一个劲儿地念叨着:「你这还是男人吗?就不能有点出息?」 顺子揪过一人的衣摆想要擦泪,被那人眼疾手快地避了过去。没办法,只好拿起自己的衣摆,使劲儿擤了擤鼻涕:「唔,唔不要粗息,唔要命!呜呜!要命!」 林媛在门口摇了摇头,催着六子赶紧把「解药」拿来,还是那种馅料,只是这次没有蘸酱料而已,香香甜甜的,倒是真的有点像解药。 看到林媛进门了,顺子终于止住了哭声,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瞪大了眼睛问道:「姑,姑凉,咋样?唔办的似还成吧?」 林媛忍住笑,点点头:「不错,没想到这么一小会儿,你就把五石散全都放了进去,还知道分开放。行了,这个是解药,给你吧。」 说着,将手摊开,露出手心里那颗黑乎乎的用豆沙做成的解药。 顺子眼睛大亮,顾不得什么,赶紧抓过解药一把塞进了肚子里,想着之前林媛说过化了以后药效更好的话,这次他特意大嚼特嚼,直到嘴里一股甜滋滋的,才咽了进去。 咽进去了才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挠了挠头,小心翼翼地看着林媛:「姑凉,介个,怎的似解药?」 不等林媛说话,一旁的六子当先瞪着眼睛叫道:「怎么?你还不相信我家老闆娘了?行啊,那你赶紧吐出来,吐出来,别吃了!」 顺子赶忙捂住嘴巴,唔唔地摇头。 六子见他不再问了,才松了一口气,差点就露馅儿了,乖乖的,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解药吃了,顺子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连说话都有力气了,跟着林媛唠起了嗑:「姑凉刚才说唔分开放药?米有啊,唔在里边转了半天,花现根本不能靠近柜檯,就偷偷熘到了后厨,趁人不注意随便找了盆馅儿就给撒进去了。别的地方,米有放啊。」 夏征正捏着林媛的小手玩得高兴,听到顺子的话当即一顿:「你确定,只放了馅料里边,别的地方没有放?」 顺子点头:「系啊,系啊。」 林媛也是一愣,刚刚在百年饼屋的时候,她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百年饼屋的柜檯跟他们稻花香的不一样,不是把糕点放在了货架上,而是放到了柜檯里边的抽屉里,上边贴着糕点的名字,客人来了想要买哪个,直接说名字就行了。 这样的存放方式,就是为了避免客人跟糕点接触,如此的话,顺子想要把药放进去,还真是难。 而且,胡大夫和魏捕头去后厨检查的时候,也是查到了面粉和馅料里都有五石散。照顺子的说法,馅料里那个是他放的,那面粉里边那个呢? 难道,百年饼屋的糕点里,原本就是有五石散的? 林媛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其实上辈子她确实听说过不少商家为了留住顾客,就往食材里加一些特别的东西,比如罂粟壳。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也有人往里边加五石散。 怪不得胡大夫说每样糕点里都有少量的五石散,看来就是面粉里的了。这陈掌柜为了挣钱留住客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哼,爷早就觉得那个陈掌柜不对劲了。」夏征冷哼一声,「一听说查出了五石散,不是赶紧让人检查洗清嫌疑,而是护着不让人动。本来爷还以为他是怕人弄坏了柜檯,现在想来,是在遮掩啊。」 林媛点头,这陈掌柜还真是什么方法都想得出来,当初他找人散播谣言的时候就故意用到五石散,她还以为是巧合,现在想想,那时候他应该就已经走上了歪路。只是可怜了那些客人了。 「幸好我刚刚问了胡大夫,他说因为量少,短时间内应该不会上瘾。」林媛嘆了口气。 夏征挑眉:「你是在为客人惋惜还是在为那个老头子惋惜?」 林媛白了他一眼,她替别人嘆口气都要吃醋,这傢伙真是没法治了。 「我是为了百年饼屋惋惜,开了那么多年的一家店,这下是彻底垮了,肯定翻不了身了。」 夏征捏了捏她开始有些肉肉的小手心儿,笑眯眯说道:「垮了正好,爷给你把它买下来,以后就改名叫稻花香了。」 林媛摇头:「我才不要那个铺子呢,没准里边就有好多龌龊见不得人的东西。」 不过,听夏征这么一说,林媛倒是想起了一个人,刘丽敏不是说想要开酒坊吗?她这些日子一直在帮她留意合适的铺子,但是都没有找到。现在好了,有个现成的,正好可以用来开酒坊。而且,这百年饼屋以前是卖糕点的,跟酒坊不犯沖也不冲突,装修一番用来卖酒再好不过了。 更让她欢喜的是,这铺子的二楼是一个一个的小雅间,以后可以用来供客人品酒用。一楼卖酒,二楼品酒,真是一举两得。 主意一定,林媛就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夏征,让他帮忙打听着点百年饼屋的消息,若是真的要卖,她一定要第一个拿下。 两人念叨了半天,早就把顺子给忘了。要不是六子突然咳嗽了一声,只怕两人都要手牵手回家了。 看了一眼满脸期待的顺子,林媛脸色一板,沉声说道:「顺子,不管你有没有给我做事,你都是个小偷,其实本来我应该把你送到衙门去才对。」 见顺子眼神惊恐,她又说道:「但是,念在你也算是替驻马镇百姓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所以我不打算扭着你去衙门了。」 「谢谢,谢谢。」顺子感激涕零。
041 离别,私会 知道顺子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改正,林媛还是多说了一句。 「但是。」林媛打断他的话,再一次警告:「若是你本性不改,再犯了事让我抓到,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绝对会亲手把你送到衙门大牢里,让你好好反思反思!」 「不会,不会,一定改,一定改!」顺子摆着双手连连保证。 林媛给六子使了个眼色,让他把顺子送走了。 夏征抬手给林媛捋了捋鬓间的碎发:「就这么放他走了?他可是个小偷?」 林媛抿唇:「不是放他走,而是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若是他自己能痛改前非,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若是不能,天网恢恢,老天爷长眼,一定会让他尝到苦头。」 「所以,你就善心大发,派人把孟春燕那个蠢货给送回了家?」夏征挑眉,觉得这丫头可没有这么好心。 方才被胡大夫诊断孟春燕的糕点里有五石散以后,她就让人用自己的马车把孟春燕和她的丫鬟送回了孟家。 想到孟春燕那狼狈的模样,林媛一笑:「你觉得呢?」 夏征撇嘴,当然不是善心大发,她就是为了在那么多人面前展露自己的大方罢了。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小小的举动还真是让她赚足了眼球。接下来几天,稻花香老闆娘林媛不计前嫌,亲自送孟家小姐回家,还一举戳穿了百年饼屋私放五石散的罪行的事,在整个驻马镇都传遍了。跟那个龌龊的百年饼屋一比,稻花香的干净卫生更显珍贵,生意自然也是蒸蒸日上了。 不过跟林媛的鸿运当头比起来,孟春燕倒是有点倒霉透顶了。故意撞人家的马车,结果自己的马车被撞烂。上门讨要赔偿,却被当中戳穿新买的马车竟是别人用了五年的旧马车!更让她窝火的是,她还要被一直瞧不上眼的林媛小贱人送回家来!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林媛的马车真的很舒服很豪华,但是事实摆在眼前,有了这一个对比,孟春燕心里更不平衡了。 所以,一进家门,就气唿唿地冲进了大哥孟远建的房间里讨要说法! 孟远建是孟家的长子,也是唯一一个儿子,自然从小就被当成了祖宗供着,只是没想到供来供去,竟然宠成了个废物。不是整日在家里跟丫鬟们厮混,就是叫着一伙儿狐朋狗友去赌钱。 因为还不到娶妻的年纪,孟夫人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给他纳妾,哪里有正妻没进门就纳妾的道理? 但是因为他这个样子,又根本没有哪家的小姐愿意嫁过来,如此,她也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在府里把丫鬟们都给祸害了。 孟春燕闯进大哥房间的时候,孟远建正搂着房里的丫鬟调戏,见孟春燕突然闯了进来,二人都是一阵呆愣。 孟春燕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叉腰吼了那丫鬟一嗓子:「滚出去!不要脸的东西!连主子的床都敢爬,小心姑奶奶把你发卖进窑子里去!」 那丫鬟咬了咬唇,拢了拢被孟远建脱下来的衣衫,急急跑了出去。 丫鬟一走,孟远建不高兴了,他正在兴头上,偏偏这个妹妹不长眼,一进门就吼走了他的美人,还冲他瞪眼。 「孟春燕,你这是吃炮仗了?一进门就给我使脸子!」 孟春燕冷哼一声,也不搭理他,径直走到他书架前,在第二个格子里翻出了一个红漆的盒子。 孟远建大惊,赶紧跑过去要抢:「臭丫头,你怎么知道这里边有银子的?还给我!还给我!」 孟春燕抬脚踩在了孟远建没有穿鞋子的脚丫子上,趁他疼得嗷嗷叫的时候往后退了好几步,赶紧打开了盒子,只见里边只躺着二两碎银子,根本就没有银子! 「孟远建,你把我的银子放哪儿去了?你还给我!」孟春燕一把将红漆盒子扔到了地上,那盒子砰一声摔得底子盒子分了家。 孟远建平白无故被踩了一脚,又被追着要银子,早就气得不行了,现在看她又摔了自己的东西,更是恼怒,指着她鼻子大吼:「孟春燕,你这个疯婆子!我什么时候拿你的银子了?啊?你赔我的盒子!赔我的盒子!」 说着,上前就要撕扯孟春燕的袖子,正如孟春燕知道他的银子藏在了那个盒子里,他也知道孟春燕一直把银子藏到袖口里。 孟春燕哪里抢得过她大哥?趁着他冲过来的时候,一扬手,打碎了旁边那个花瓶,花瓶碎片散落一地,没有穿鞋子的孟远建连动都不敢动了,生怕那些碎片扎到了自己的脚上。 「臭丫头!真恶毒!你,你这辈子都别想嫁出去了!」孟远建连这种话都说了出来,可见两人关系有多么恶劣了。 孟春燕哼了一声:「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孟远建,你连自己亲妹妹都能骗,还有谁不能骗的?就你这样的人,要是有人愿意嫁给你,我孟春燕的脑袋摘下来给你当球踢!」 不等孟远建反驳,孟春燕伸出手来:「我让你给我买辆马车,你倒好,从我这里讹走了五十两银子,结果只给我买了个旧的!孟远建,你那心是不是让狗叼走了!」 孟远建一噎,没想到这蠢丫头这么快就发现了。不过发现就发现了吧,反正那些银子都被输在赌坊里了,想要回来也是不可能了。 「哼,就你那五十两银子,还想买个新的?别做梦了!」 孟春燕气结,骗了她的银子还这么理直气壮:「你把银子还给我!还给我!你要是不还给我,我,我就去找爹告状!」 找爹告状? 孟远建眼珠子一转,找就找呗,无非就是被骂一顿,顶多了就是挨顿揍,又不是没揍过。反正,银子是没有了! 「去吧去吧,银子早就被我输光了,没了!」 孟春燕气得直跺脚,一转身往外跑去:「我去找爹,告诉他你又去赌钱了,让他断了你下个月的月钱!」 原本还不屑一顾的孟远建,一听断了月钱的话立即炸毛了!断了月钱怎么行?他还指望着下个月的月钱去赌坊翻本呢! 「哎,妹妹,我的好妹妹,你别去啊,哥哥错了,哥哥知道错了!等哥哥下个月领了月钱,就把欠你的银子全都还给你啊,妹妹喂,我的好妹妹!」 孟远建光着脚丫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边跑,孟春燕被他追着,也越跑越快,很快就到了孟同的院子里。 两人你追我赶,谁都没有注意到屋子里的异样和传出来的声音。 「爹,我大哥他又去赌坊……啊!」孟春燕勐地推开门,就见到了一幕香艷四射的活春宫,赶忙捂住眼睛背过了身去。 孟远建紧跟着进了门,一进门就见到了他不知道是第几房的姨娘那诱惑人的身子,还有他爹辛勤耕耘的姿势。 孟同恼羞成怒,正在冲刺阶段被打断,差点就要不举了。连来人是谁都顾不得看清,抓起身边的一个枕头勐地扔了出去! 「滚,都给老子滚出去!」 孟春燕兄妹俩灰头土脸地被撵了出来,谁也不敢再提让孟同断了月钱的事了。 不过,这眼看着就要中午了,孟同居然还在小妾的被窝里不出来,他们兄妹俩也是服了,怪不得最近酒坊的生意大不如从前了。 中午吃饭时,安乐公主一行人又回到了福满楼,稻花香的事他们没有听说,但是一路上关于百年饼屋的事却是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问了林媛才知道了其中的原委,不禁对这个唯利是图利慾薰心的陈掌柜又是一阵讨伐。 而更让安乐公主不高兴的是,当他们回到福满楼的时候,见到了几个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夫人。」为首的那个黑脸汉子恭敬抱拳,「将军派我们来请夫人回京。」 夏征一见他,立马乐了,他老子动作就是快,一看媳妇儿偷偷跑了,连暗卫首领都给派了出来。 安乐公主满脸不欢喜:「我才刚跟儿子见面,就让我回去?不走,你们回去吧,我要在这里多住几天。」 暗影不愧是暗卫首领,脸色一成不变,比林毅那脸还要臭。 「夫人,将军说,若是您想陪着二公子,就让属下把二公子也一起给您绑回去。」 夏征顿时傻眼了,赶紧摆手:「凭什么凭什么?要不是爷给你们通风报信,你能来的这么快吗?现在还过河拆桥,也要把我绑回去!不行,爷不干!不干!」 安乐公主一巴掌拍在儿子头上,哼道:「臭小子!我说你爹怎么这么快就派人来了,原来是你出卖了我!看我不把你揍成肉酱!」 夏征苦着脸搂住安乐公主的胳膊,笑嘻嘻道:「娘喂,我这不是怕爹担心你,给他透了个信儿吗?其实说起来,爹也挺惨的,您连个招唿都不打,就把他一个人扔在了京城,你想啊,我爹得多想你啊。再说了,你就不怕我爹趁你不注意,给你往府里招几个小妾什么的?」 暗影嘴角一抽,为远在京城的将军喊了一声冤。 安乐公主眼皮子一抽,差点上了当。不过夏远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勐地一拍夏征的脑门,哼道:「混小子,你娘差点被你给蒙了!你爹什么样的人,我还能不清楚,少在这里给我们俩挑拨离间!小心回去以后他拿大刀揍你,我可不护着!」 夏征嘻嘻笑着,知道安乐公主就是这么一说,哪里可能真的不管? 林媛在一旁看得仔细,知道安乐公主这是捨不得儿子,却又惦记着家里,两边为难。 不过,最后安乐公主还是决定要走,至于夏征,也没有被绑走,有林媛在,安乐公主也不好真把他给绑回京城去。 原本是打算再歇息一晚,第二天再走的,结果夏征嘴里巴拉巴拉一直说着他爹多么多么想念安乐公主的话,吵得安乐公主实在是不得安生,吃过午饭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因为走的匆忙,也没有什么东西提前准备。林媛只好让人回到稻花香准备了不少特色糕点,让安乐公主路上吃。夏征则惦记着京城里没有他们这里的吃食,给他娘装了一袋子土豆走,本来还想着装上两板豆腐的,但是被林媛给制止了。先不说这豆腐能不能保质保鲜地抵达京城,就算真的到了,只怕也会被颠簸成豆腐渣了。 因为之前就说好了,走得时候让苏秋语跟着一起走得,所以苏秋语就算满心的不甘,也不好强行留下。胡大夫的医术真不是盖的,吃了他开的药,她的病也好了大半了,想要以养病为由留下也是不可能了。 「征哥哥。」一想到自己离开以后,林媛就可以独自占领夏征,苏秋语心里又是气又是悲,一双眼睛又开始泛雾气了。 反正她也要离开了,夏征的态度没有之前那么生硬。 苏秋语见他没有像以前那样逃开,心里有些许的喜悦:「征哥哥,我走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嗯。夏征点头。 「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特别是在这么个地方,吃穿用度都不如京城,你可别委屈了自己。若是觉得不习惯了,就回来,我,我们都等着你呢。」 夏征看看天,这里挺好的,比京城可强多了。总之,媛儿在哪儿,哪儿就是最好的地方。 苏秋语巴拉巴拉还想再说,不过夏征显然已经没有了这个耐心,摆摆手道:「好了,你快上车吧,我娘都没你这么啰嗦。」 苏秋语一噎,眼泪差点泛滥。 那边安乐公主已经上了马车,正拉着林媛的手依依不捨,十句话有八句是在叮嘱林媛一定要去京城看她,她带着她们去吃好的喝好的玩好的。 林媛笑着点头,保证有机会一定会去京城,这才让安乐公主放下心来。 老烦倒是没啥特别感觉,反正他本来就是个凡事都不放在心上的人,只是随意地跟安乐公主打了个招唿,就站到一边去了。 林毅黑着脸看着暗影,听着暗影带来的大帅交代的话。 「大帅说了,只要你这次任务完成的好,会把你调回到军营去的。」暗影瞧了瞧林毅那比锅底还黑的脸,同情而又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哪里都能当暗卫,做什么事都是效忠。你,想开些。」 可不是要想开些,虽然再见面只是这么一小会儿,林毅也没有跟他抱怨什么,但是暗影却是看出来了,大帅给他的任务无非就是保护一个小丫头而已。而这个小丫头能有什么危险?所以,堂堂暗卫副统领刈,现在已经变成了稻花香老闆娘的私人车夫了。 林毅嘴角抽了抽,没说话。 暗影上马,招唿着众人准备启程。 跟着暗影一起来的两个暗卫,偷偷地说着悄悄话:「哎,你有没有觉得副统领他,好像白了。」 另一个暗卫点头应和:「岂止是白了,还胖了呢,你瞧那脸,还有那下巴。哦对了,还有那肚子,我猜副统领肯定在这里过得不错。」 「就是就是,刚刚首领说不让他回去的时候,我好像还看到副统领笑了呢,本来以为是看错了,这么一想,原来副统领根本不想走啊!」 「啧,这么好的差事,我也不想走了。刚才那个小伙计给我的糕点,真好吃。原来副统领每天就是吃这么好的东西,难怪会胖呢。」 林毅嘴角抽的更加厉害了,回头瞪了两人一眼,而后从林媛的马车里拿出来一个纸包,这是他特意从稻花香拿来的糕点,知道军营里的小东西们都没有这个口福吃到好的,就给他们带了一包。 「滚回去!等我回去以后看你们谁偷懒不练功,小心屁股!」林毅兇巴巴地威胁,把手里的纸包抛了出去。 两个暗卫神色一凛,连忙接住,保证道:「是!肯定保护好屁股!」 待林毅离开,两人才偷偷打开了纸包,一看竟然是刚刚吃过的那个好吃的糕点,高兴地不行不行的。 马车终于启动,苏秋语恋恋不捨地掀着帘子,直到夏征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街角,才面色悲哀的将帘子落了下来。 安乐公主看她这个样子,明白她的心里事。虽然她不讨厌这个苏秋语,但是跟林媛那个善良爽直的小丫头比起来,她还是更喜欢林媛。这个苏秋语身上,富贵小姐的习气太重了一些,连她这个公主都不好跟她相处,更何况是她那个离经叛道的儿子了? 安乐公主拍拍她的手,说道:「秋语,你是个好孩子,明年也该到了说婆家的时候了吧?放心吧,你跟征儿关系好,是好朋友,从小呢,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婚事,我啊一定给你找个好人家,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苏秋语刚刚还沉浸在离开夏征的悲伤之中,此时最想听到的就是别人的安慰。可是,没想到安慰没有,雪上加霜却是来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了安乐公主一眼,这女人,是不知道她对夏征的心意吗?还是知道了,故意说这些话来敲打她的? 见安乐公主笑着还在说着哪家哪家的公子人品出众,哪家哪家的嫡子最有出息,苏秋语慢慢低了头,看来,是第二种了可能了。 安乐公主相中了林媛,放弃了她了。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通,明明她身份地位都比林媛高上那么多,安乐公主怎么就不喜欢自己呢?还是因为夏征喜欢林媛,所以安乐公主也爱屋及乌喜欢林媛?若是这样就好办了,只要她表现的好,让安乐公主喜欢自己,那她手里就多了一个成功的底牌。夏家子弟最是孝顺,虽然夏征不同,但是只要安乐公主一句话,他和林媛的事还真不是那么一帆风顺。 想到这里,苏秋语也不拒绝安乐公主的好意,只是静静地笑。安乐公主以为她想开了,心里也就放心多了。殊不知,苏秋语只是面上答应,心里,根本就没有放弃。 孟春燕出糗的事,因为百年饼屋五石散事件而被掩盖了,但是这也不能抹杀孟春燕的丑事。即便没有在镇里传开,但是在镇上的千金圈里却是传得人尽皆知了。 金灵儿刚刚知道这事的时候,把孟春燕狠狠地骂了一通,她早就知道这女人是个没脑筋的,却没有想到竟然会蠢到这种地步。顶着一头乱髮和一脸乌黑,一瘸一拐走了一整条街,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马车是个旧马车。这世上,也就只有孟春燕这种蠢货能干出这事儿来了。 虽然金灵儿为有一个这样的朋友而耻辱,但是当着某人的面,却是一点儿也没有展露出来,反而还使劲儿挤出了几滴眼泪来,十分同情地给她的手帕交洗白。 街角的茶楼雅室里,金灵儿拿着帕子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盈盈说道:「春燕,她,肯定不是故意的。都怪那个百年饼屋的陈掌柜,居然昧着良心往糕点里边放,放五石散那种东西。呜呜,春燕她,肯定是被那种东西给害了。」 金灵儿说完,又用帕子将眼角的泪花擦了擦,但是无论她怎么擦,好像那泪水一直都在眼角挂着,擦不干净似的。 对面坐着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金府跟她眉来眼去的李承志。 李承志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紧紧盯着对面哭的梨花带雨的娇弱美人,只觉得对方不经意地向自己一看,就能让他的心荡漾开来,浑身都痒痒得不行不行的了。 「表妹,你真是个善良的女子。」李承志身银前所未有的温柔,他是个很懂得如何讨女人欢心的男人,即便有时候也不乏强硬手段,但不得不说,这个男子的确很招女人青睐。 听到李承志的话,金灵儿心里暗自得意,面上却是一点儿也不显露,依旧垂着头用帕子擦着泪水,嘤嘤弱弱地说道:「表哥,我,见到朋友如此,真是为她担心。」 突然,金灵儿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抬起头来,一双氤氲着水雾的大眼睛里满是惊恐:「表哥,你说,春燕她会不会想不开……」 李承志看出她吓坏了,赶忙安慰道:「不会的,不会的,你不是说你已经派人将她平安送回家了吗?有她的父母家人在,她肯定不会出事的。」 金灵儿似乎还是不相信,大眼睛里惊恐之色久久不散去,一双纤细白皙的小手儿放在桌案上,紧紧攥住,抖得跟筛糠似的。 李承志看着那双柔夷小手,眸光勐然一暗,眼底波涛汹涌,鬼使神差地勐地伸出了自己的手,紧紧抓住了那双柔弱无骨微微发凉的小手儿。 金灵儿身子一颤,压抑住内心的激动,装出一副受惊的表情,怯怯地说道:「表,表哥,你……」 一边说着,金灵儿一边轻轻地往外抽自己的手,但是李承志力气大,她怎么也没有将手抽出来。 「表妹,我,我喜欢你,我从见到你第一面就喜欢你了。」李承志感觉到手心里的小手儿在微微颤抖,以为自己吓到了她,赶紧把另外一只手也附了上去,紧紧抓住金灵儿那微微凉的小手儿,眼睛紧紧盯着金灵儿受惊的小脸儿,用自认为最温柔最甜蜜的语气,说着早已对不知道多少人说过的甜言蜜语。 「啊?」金灵儿眨眨眼睛,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不可置信地望着李承志,樱桃小嘴儿也因为震惊而微微张开,露出了一点儿洁白的牙齿和红润的小舌头。
042 盼儿樱桃合谋 金灵儿极力压抑住内心的激动,赶紧低下了头,嘴角的笑容忍不住上扬。她太激动了,太激动了!原本还以为要耗费一番苦功夫才能从金玉儿手里把这个男人抢过来,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能到手了。 金灵儿激动地连小手儿都开始颤抖了,差点都要抑制不住而尖叫了。 但是,即便心里激动万分,她面上还是装出来一副为难而又求而不得的纠结。 「表,表哥,你说的,都是真的?」 见金灵儿有些松动,李承志似是受到了极大的鼓舞,抬起屁股就坐到了对面金灵儿的身旁,幸好这是个茶楼,他们要的又是雅间,不然的话,她是肯定不会让李承志坐到她身边的。 李承志将她两只小手儿都抓到了手里,身子也极力靠了上来,贪婪地唿吸着她身上独属于女子的清甜气息。虽然不及林思语那女人身上的娇媚,但是金灵儿身上也别有一番少女风味。 他最喜欢的就是驾驭各种不同类型的女人,当然,除了那个木头一般的金玉儿。 「表妹,我说的当然都是真的。」李承志将她两只手放到自己心口,信誓旦旦说道:「你摸,我这里以为你,跳动地异常欢快!灵儿,自从在金府见到了你,我就一直茶饭不思,难以入眠,每当我闭上眼睛,看到的都是你灵动的脸庞,还有你铜铃般清脆的笑声。我每每都幻想着能拥你入眠,哪怕只是轻轻地抱着你,我也心满意足了。」 「表哥,你,你胡说什么呀。」听到李承志说要拥她入眠的话,金灵儿的脸颊顿时飘上一片绯红,娇羞地低下了头。 李承志最喜欢她这情窦初开的羞涩模样,就跟那含苞待放的花儿似的,让人忍不住拨开层层花瓣,一探其中究竟。 就在他极力想要进行下一步把她抱在怀里一亲芳泽时,金灵儿突然抬起头来,眼睛娇羞而胆怯:「可是,可是你不光是我表哥,还是我,我的堂姐夫啊,我都听祖母说了,要给你和堂姐定亲的。」 一说起那个金玉儿,李承志的热情顿时大减,不过为了保持自己彬彬公子的形象,他嘆了口气,道:「灵儿,其实跟你堂姐成亲的事,根本就不是我的本意。哎,你也知道,我在你姑母眼里,也只是个养子而已,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权利。我,我也只能听她安排罢了。其实,我真正喜欢的人是你,难道你没有发现吗?我从来都没有看金玉儿一眼,我发誓!」 「表哥!」见李承志真的举起了右手要发誓,金灵儿赶紧抓住他的手,心疼地说道:「表哥,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我知道,姑母看不上我,因为我爹不是祖母的亲生儿子,只是个侄儿而已。可是,可是,我也喜欢你的,表哥。」 最后一句话,金灵儿几乎是用蚊子嗡嗡的声音挤出来的,但是李承志却听到了,且听得清清楚楚,他激动而又兴奋地跳了起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吗?灵儿?你,你也喜欢我?」 金灵儿被他这模样逗乐了,掩唇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我也喜欢你的。」 李承志真想大笑三声,他早就看出了这小丫头对自己有意思,不过他也只是试探试探而已,没想到是真的。这下好了,那个金玉儿一看就是个有主意的,就算将来娶了她,肯定也是为金府着想。但是这个金灵儿就不一样了,她太天真了,太幼稚了,只是几句话几个眼神,就能轻而易举地勾引到手。 哼哼,金小娟,你不是想要用自己的侄女儿来控制我吗?现在我把你的侄女儿控制住了,看到头来,李府的财产到底归谁! 李承志暗自高兴的时候,金灵儿心里也在打着小算盘。 李承志亲口说喜欢的人是她,对那个金玉儿一点感觉都没有。那个小贱人就靠边站吧,等她成了李府的少奶奶,整个驻马镇还不是她说了算?看谁敢不给她面子,不给他们二房面子。那些看不起他们二房,不肯跟他们合作的铺子们,你们就等着倒霉吧!特别是福满楼,还有那个稻花香,她金灵儿一定头一个把他们给搞垮! 为了让金灵儿放心,李承志还亲口答应,等他回到了李府,就亲自去找李昌做主,让他跟金灵儿成亲。 听了这句承诺,金灵儿一颗心才算是落了地。为了给李承志一点儿甜头,壮着胆子主动凑上前去,在他的脸上快速啄了一下。 感觉到金灵儿那柔软饱满的唇,李承志心里更痒了。可是他知道,金灵儿跟一般女子不同,要想让她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就不能用以前对付那些女人的方法,他得徐徐图之,一点一点地把她抓到手里才行。 两人又卿卿我我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捨地离开。 因为现在两人关系还不能公开,所以金灵儿不想让李承志跟她一同下楼。不过,久经风月的李承志,当然知道在这个时候怎么做最合适,也知道他如何做更能让金灵儿开心。 李承志当先下了楼,却是在茶楼门口停了下来,跟自己的小厮东张西望了片刻,装作在等人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金灵儿才在丫鬟的陪同下慢慢下了楼出来了。 李承志装作偶遇的模样,跟她打招唿,幸好这个茶楼不是处于热闹的地段,即便两人真的一起出来,也不一定有熟人看到。 金灵儿在李承志的注视下,慢慢上了马车,还不忘掀开车帘子一角给他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回眸。 不得不说,这金灵儿虽然年纪不算大,但是在演戏方面还真是有天赋,即便是一个小小的回眸都让李承志回味了好一会儿,直到马车都走远了,李承志还在紧紧盯着那辆马车没有收回视线。 「呵,这是不是就叫做望眼欲穿啊?」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李承志身子一震,一回头就见到林思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语气里满满的都是醋意。 李承志赶忙此处张望了一番,见没有熟悉的面孔,才放下心来,抓着林思语的胳膊把她往茶楼里拉去:「我说了多少遍了,等我进去了你再出来!要是让人发现了咱俩的事,就完了!」 林思语怒气未消,还在为他刚刚跟金灵儿私自约会的事耿耿于怀,即便被拉了进去,还是能听到她念念叨叨的声音:「哼,完了就完了,反正这怪你!我整日里为了你茶饭不思,你倒好,居然又看上了别的女人。好啊你,你是嫌弃我老了?还是嫌弃我不如她漂亮?」 此时的茶楼里没有别人,茶楼的老闆和伙计们又都是李承志用钱收买了的,自然会对他们的话置若罔闻。 但是,外边的人,可就不一定了。 茶楼外边巷子里的拐角处,樱桃死死拉住沈大军藏在了阴暗处。 樱桃一脸惊恐,她刚刚发现了什么?发现了什么?那不是府里最得宠的林姨娘吗?还有那个男人,那不是李府的大少爷吗?怎么他们两个人会凑到一起去的? 沈大军是个老实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樱桃那模样就知道是遇到了熟人,他咽了口口水,问道:「樱,樱桃,是不是,是不是你们府里的人?是知道了我跟柳娘的事了?来抓我们的?」 樱桃定了定神,幸好那两个人只顾着打情骂俏了,没有发现他们,不然的话,只怕真的就是来抓他们的了。 「不是,你放心吧,不会……」 还没等樱桃说完,身后已经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樱桃姐。」 樱桃身子勐地一颤,只觉得自己的心已经不能再跳动了。 盼儿在身后又叫了一声:「樱桃姐?」 樱桃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刚刚还在庆幸没有发现他们,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抓包了。 「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跟柳娘是真心……」沈大军以为这盼儿就是来抓他们的,一把将樱桃拽到了身后,心直口快地已经把话说了出来。 樱桃想拦,却是已经晚了。 盼儿看着樱桃死命捂住沈大军嘴巴的样子,勾唇一笑:「我还以为这个男人是樱桃姐你的呢,原来,不是啊。」 樱桃咬唇,回过头来梗着脖子,威胁道:「盼儿,我发现了你主子的秘密,你也发现了我主子的秘密。现在,我们扯平了。你若是跑去夫人面前高密的话,我也一定会把你家主子的事公布于众。你说,是我家主子跟以前的朋友有来往的事更惹人眼球,还是你家主子跟养子乱搞的事更劲爆呢!」 说出这番话来,樱桃其实已经亮出了最后的底牌,以现在林思语在夫人眼里的讨厌程度和在李昌心中的受宠程度来说,她相信,盼儿会更加希望她保守这个秘密。 只是,出乎她意料的,盼儿竟然勾唇一笑,无所谓地说道:「我家主子的秘密是她的秘密,跟我有什么关系?樱桃姐,你不会天真地以为,我会忠心地替她守好这件事吗?」 「你,你什么意思?」樱桃有些莫不清楚盼儿的心思了,这个小姑娘明明才只有十岁而已,但是,在她面前,她却觉得这小丫头心里全是弯弯绕绕,让她根本就猜不出摸不透。 盼儿回头看了一眼二楼雅间,就在刚刚跟金灵儿见面的那间房子里,现在躺着的应该是林思语和李承志那个王八蛋。窗户都紧紧锁好了,看来两人早就迫不及待了吧。 盼儿的眼眸里掠过一丝鄙夷和仇恨,这种眼神看得樱桃心头一震,这丫头,恨他们!谁?林思语?还是,李承志? 「樱桃姐,我对柳娘有什么老相好的事,根本就不在乎。但是,今儿既然咱们都互相通了气儿,那我就跟你说句实话,我进李府,就是为了要让李承志死!他不死,我于心不甘!」 樱桃瞪大了眼睛,已经完全丧失了说话的功能。这盼儿看着只有十岁吧,心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仇恨? 「很震惊,是不是?」盼儿自嘲一笑,「当初我有这个念头的时候,也很震惊。但是,为了我死去的姐姐,我一定要让李承志死!就算不死,我也要整的他身败名裂,人人喊打!」 「你,你姐姐她……」 一提起姐姐,盼儿的眼睛立即红了,蓄满了泪水,偏偏语气还是那般倔强坚强:「我姐姐,在外出时,被李承志给,给……」 盼儿狠狠地抹了一把泪水,气得吼道:「偏偏李承志不承认,李昌那个狗官又包庇自己的儿子,害得我姐姐身败名裂,整日忍受别人的闲言碎语。最后,最后给去了。」 樱桃震惊,盼儿说的这件事,她隐约听到府里的丫鬟们提起过,说是李承志在城外玩的时候,偶然遇到了一个长相标緻的小村姑,而且还是独自一人。 他在城里玩女人玩惯了,见到漂亮的就想调戏。不过城里的女子一般都是有门有户的,他不好太明目张胆,可是农村里的女子,他可就顾忌不了那么多了,当即就把那个女子给强了。 后来怎么样,她就不知道了,没想到那个女子竟然自杀了。而她的妹妹,也是个刚烈女子,为了给姐姐报仇,居然能独自一人深入虎穴。给人家做丫鬟是件什么差事,她心里最清楚。 不自觉地,樱桃竟然有些佩服起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小姑娘。 沈大军听了盼儿的话,勐地一拳捶到了墙上,指节捏得嘎嘣响:「这李府里边,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樱桃盼儿默然,的确没有一个好东西。李昌做着父母官,却时常混迹青楼。李承志不学无术,倒是把他爹好色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夫人金氏,虽然待人还算和善,但是那都是在你跟她没有利益冲突的前提下,若是阻挡到了她的地位,或者是她儿子的地位,莫说是怀孕的柳娘,就是李承志,只怕也会被她给除掉。 想到这里,盼儿突然心生一计:「樱桃姐,我看这位应该才是柳娘真正的意中人吧?」 沈大军自己都说出来了,樱桃就算想要否认也不行了,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盼儿突然压低了声音,走进了几步,抛出了橄榄枝:「其实刚才的事,林思语他们根本就没有看到你们,是我不想看李承志,才会偶然发现了你。樱桃姐,你放心,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给别人,但是,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樱桃下意识开口问道,问完了就后悔了,惊恐道:「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帮你杀人吧?不行不行,我可不敢!杀人是要掉脑袋的!」 盼儿连忙按住她乱摆的手:「我当然知道是要掉脑袋的,用我自己的人头去换李承志的狗头,这么赔本的买卖,我才不干!」 「那你想让我做什么?」只要不是杀人就好。 盼儿看了看沈大军,又看了看樱桃,道:「我想跟柳娘联合起来,我们一起出手,斗垮林思语和李承志。这样,我能报仇,你的主子也能跟意中人团聚。」 樱桃沈大军互望一眼,这个方法好是好,可是,都垮了林思语和李承志,柳娘就能离开李府了吗?又不是斗垮了李昌。 盼儿看出来他们的疑虑,悄声道:「在这件事上,我们还得找个帮手,那就是夫人金氏。我们几个人人微言轻,就算把这件事抖了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但是金氏不同,她是县令夫人,手里有人还有钱,只要给她透露这个消息,她就能自己去派人跟踪林思语二人。这样,有了证据,还不怕搞不垮他们吗?」 盼儿说的话,倒是有些道理。 樱桃沉吟片刻,道:「可是,金氏怎么会相信我们呢?就算相信了,她又怎么会轻易放柳娘走呢?」 这倒是个难题,其实放柳娘走是挺简单的一件事,当初柳娘进府的时候,金氏可是百般阻拦的。现在柳娘已经不受宠了,对金氏的威胁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只要她点头,完全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把她打发出去。 而且,把这个劲爆的消息透露给她后,她完全可以一箭双鵰,李承志玩自己老子的女人,这在李昌看来完全是个不能接受的事,这样一定会触怒了他!如此,她既除掉了眼中钉林思语,还能替她自己的儿子李承安夺得唯一嫡子的地位,何乐而不为? 虽然问题很容易解决,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他们需要一个能跟金氏谈判的人,柳娘倒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是她性子太弱,心思也单纯,就算到了金氏面前,也会被她一句话就给绕进去了。 盼儿倒是想自己出头,可是她才只有十岁而已,金氏根本不会把她当回事的。樱桃也是,本身就是个丫鬟,哪里能替主子说事? 但是她们一时半会儿又根本找不到能够替她们锄头的人,不免有些焦急万分。
043 病情好转 三人苦思冥想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个头绪,眼看楼上快完事了,盼儿认命地跺了跺脚:「我先上楼去守着了,不然林思语会起疑心的。樱桃姐,这个事你回去了跟柳娘商量一下,还有千万要保守秘密。若是提前透露了出去,只怕咱们几个人都没命了。」 这点事,樱桃还是很明白的:「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说漏嘴的,你快上去吧。」 盼儿点了点头,转身跑了,临进门的时候还不忘在门口小摊上买了一把炒花生作为掩饰。 沈大军跟柳娘一样,都是老实人,根本没有想到那么多弯弯绕绕,看盼儿走了,小声问樱桃:「樱桃,这个小姑娘,能信吗?」 樱桃点头:「我相信她,上次柳娘小产,就是这小姑娘给我透的信儿,让我去找的金氏,不然的话,柳娘那天就没了。」 沈大军一想到柳娘曾经的遭遇,不禁心疼,堂堂七尺男儿顿时潸然泪下,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狠狠敲打着自己的脑袋:「都怨我,都怨我!要是我争气点儿,能给柳娘的哥嫂五两银子,柳娘就不会被他们卖进春风楼,也不会被李昌那个狗官赎身进了李府,受了这么多罪。都怨我啊,怨我没能耐!」 看着沈大军这个样子,樱桃不禁摇了摇头,这个沈大军倒是个痴情的汉子,从小跟柳娘一起长大,感情很深。而且,柳娘进了青楼,还还怀过孕,他都没有嫌弃过,一直不离不弃地守在外边,就等着自己哪天攒够了钱给柳娘赎身。 只是,老天不开眼,还没等他把银子攒够,柳娘已经被李昌一张银票买进了府里做了小妾,这下沈大军该死心了吧?偏偏不,每日下了工就在李府门口晃悠,就为了能见到柳娘一面。后来也不知道从谁口中听说,小妾在府里都是最下贱的存在,他就把自己挣的银子全都托她捎给柳娘。 这样一个痴心痴情的汉子,哪个女人不珍惜?偏偏他们一对苦命鸳鸯,经歷了这么多艰难险阻。 樱桃抬头看看天,心里暗自祈祷,老天爷啊,你倒是开开眼吧,恶人活得逍遥自在,偏偏好人要承受这么多的磨难。若是可以,您就成全了柳娘和沈大军这对苦命的鸳鸯吧! 因为给郑如月针灸,小林霜这一个月以来几乎都没有怎么回过家,不过好在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林媛的小弟弟过满月的日子了。而郑如月一个月的针灸也已经到了。 老烦闭着眼睛,给郑如月诊脉,虽然很久很久,但是林媛几人谁都没有催促一句,只是面上那焦灼不安的表情依旧出卖了他们的心情。 就连郑如月自己也有几分紧张,上次让老烦诊脉的时候,她还有些平常心,可是最近这一个月来,她总觉得自己的身子好像有了点不同,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所以,在她的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这次针灸没有白费。 终于,老烦轻轻嘆了口气,收回了放在郑如月手腕上的手。 听他嘆气,众人心中都是一沉,莫非,情况不乐观? 刘思齐只觉得自己的手都要颤抖了,他紧急抓住媳妇儿的手,小心翼翼地问道:「神医,月,月儿,她怎么样了?是不是情况不太好?」 小林霜眨了眨眼睛,一脸疑惑,不应该啊,她都是照着师傅的吩咐做的啊,不可能一点成效都没有的。而且,这一个月以来,她不仅把针灸和穴位练得熟熟的了,还跟着师傅身边学了不少其他东西,诊脉就是其中一项。 小林霜伸手在郑如月的手腕上静静地诊起脉来,虽然诊得不是很熟练,但是毕竟也能摸到了一些规律。 在她看来,郑如月的脉象虽然还很微弱,但是已经趋于平缓,不会像以前那样时而急促时而微弱,这明明是好转的迹象啊,可是师傅为什么嘆气呢? 老烦见小林霜也在诊脉,没有立马回答刘思齐的问话,反而问了问她:「怎么,小丫头你觉得如何?」 小林霜皱皱小眉头,实话实说:「脉象平稳了许多,徒儿觉得,有好转,而且,好了不少了。」 听到小林霜的话,刘思齐郑如月齐齐一震,好转了吗?真的好转了? 林媛却是不太敢相信自己小妹的话,毕竟她还小,接触到的病例也少,不知道她说的对还是不对。 「先生,小妹到底说的对不对?」林媛都快要急死了,偏偏这个老烦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态。还有那个夏征还在那里吃,就知道吃! 林媛一把抢过了夏征面前的糕点盘子,赌气似的扔到了一旁。 夏征被无辜殃及,撇撇嘴没敢吭声儿,只是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着林媛,再用催促的眼光投向了老烦。 老烦翻了个白眼儿,假装没瞧见某人威胁的眼神,捋了捋白鬍子,对小林霜不屑嗤道:「胡扯!这就叫好转吗?若是为师亲自动手,定然能有十分好转迹象。偏偏你这小丫头是个新手,还总是不听为师的话,如今好了,只有八成好转的迹象。跟为师的目标差了老远!哼!」 小林霜委屈地撇撇嘴,却一声儿也不敢出,毕竟老烦说的都是对的,她总是在老烦给她讲解的时候神游天外,问一些有的没的问题。虽然有些问题老烦很欣喜,但是有些却是让他恼火,因为自己问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儿。 听了老烦的话,小林霜赶紧乖乖低头认错:「师傅,以后徒儿再也不会不听话了,您说什么,徒儿就做什么,绝对不会讨价还价。」 这还差不多。老烦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边两人说得热闹,那边刘思齐郑如月却是激动万分,原来老烦嘆气不是因为没有好转,而是因为嫌弃没有痊癒啊。虽然没有痊癒,但是能有所好转,在他们看来就已经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好事了。 刘思齐搂住媳妇儿的头,激动地连眼泪都泛滥了。郑如月想起这么多年来受的苦,她的,还有他的,心里也是一阵翻腾。多少次盼着能有所好转,多少次都从梦想的云端跌落。这么多年,他们承受的痛苦,恐怕也就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得到吧。 见两人如此,林媛鼻子一酸,忍不住哭了出来。她仿佛看到了林家信和刘氏,也是这般苦苦守候了半年多,才终于让林家信重新站了起来,刘氏当时也是这种心情。 林媛抹了抹眼泪,忽而觉得自己的小手儿被某只熟悉而温暖的大手所包裹,这种从手心传达到心里的温暖,使她浑身都充满了力量,无穷无尽的力量。 不过,偏偏就是有人那么不解风情,非得在人家甜蜜万分的时候过来泼冷水。 老烦冷冷看了一眼正在低声互诉衷肠的郑如月两口子,开始了碎碎念:「行了行了,你们也别高兴地太早了,老头子我只是说她身子有所好转,可没有说她已经痊癒了。你俩这就开始激动地哭上了,等她怀上了孩子,你是不是得高兴地从这里跳下去?」 刘思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郑如月也被老烦的话给弄了个大红脸。 倒是林媛,把握住了他话里的重点,急急追问道:「你说怀孩子?莫非我二舅妈她,现在就可以怀孕了吗?」 听林媛这么一问,刘思齐两人终于反应了过来,两双眼睛齐齐看向了老烦,那期盼的眼神都快要把老烦给蒸熟了。 老烦伸手把凑到自己面前的林媛的大脸给推了回去,而后执笔在纸上边写边道:「还用问?你忘了我头一次给她诊脉的时候说的话了?针灸之后,还得服用汤药半年,把身子调养好了才能受孕。还有啊,我可告诉你俩,想要在半年以后怀上个健康的孩子,那你们这半年里就得克制住自己,千万不可以同房。若是同房的话,哼哼,那就不是半年的事了,恐怕一年都不行!」 虽然老烦说的话很直白,让郑如月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们还是坚定地点头,表示一定会听话。毕竟这是关系到他们孩子的大问题,可不能有一点马虎。 老烦洋洋洒洒总共写了三份药单,还分别在上边标註了一二三。 小林霜有些纳闷,凑上来问道:「师傅,这个一二三是什么意思啊?」 老烦瞥了她一眼,哼道:「这都不懂?一就是第一份,二就是第二份,三就是第三份。」 小林霜:…… 将三份药单交给刘思齐,老烦再次叮嘱道:「第一份吃十天后换第二份,十天后再换第三份。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刘思齐勐点头。 「嗯,里边没有什么名贵草药,去一般药铺就能抓到,一日两次,千万不可偷懒。」 刘思齐点头如捣蒜。 刘思齐郑如月两人在福满楼住了整整一个月,虽然每天下午都可以出去逛一逛散散心,但是毕竟不是自己的家,没有熟悉的人,连说句话都找不到对象,所以也很憋屈得慌。 再加上因为郑如月每天都得针灸,一天也不能隔断,所以他们这一个月里竟是连家都没有回去过。 好在刘怀清和郑如月的爹娘不放心儿女,总是隔三差五地来镇上瞧瞧,还给他们带了各种家里自己做的好吃的东西,才没有让他们太过孤单。 不过,念在双亲身体都已经很大了,郑如月也不希望他们因为自己的事而累坏了身子,后来就严令不许爹娘再来镇上了。郑如月父母一辈子就得了这一个闺女,自然宝贝地紧,闺女说啥就是啥,又知道闺女都是为了他们老两口好,也就真的听话不再来了。 所以,一想起父母来,郑如月的眼泪又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了。 刘思齐素来最知她心意,一看她眼神就知道她想念父母了,紧紧攥住她的手,在她耳边道:「别伤心了,等明天给小外甥过了满月,咱们就回家,我陪你回娘家住上十天半个月的,啊?」 刘怀清两口子都是好说话的老实人,更是心疼儿女的好父母,像是别的公婆不许儿媳妇儿回娘家住的规矩,在他们家完全没有。所以,刘思齐也经常带着郑如月回娘家住上一段日子。 郑如月任由他擦干了眼角的泪水,嘟着小嘴儿撒娇道:「十天半个月吗?不够。」 刘思齐像哄小孩子似的,眯眼笑道:「那就一个月?」 郑如月这才抿唇笑了。 林媛看着两人甜蜜地样子,不禁羡慕。刘思齐两口子从小就认识,成亲之后也有好几年了,没想到还跟刚刚恋爱时的样子一样,怎能不让人羡慕? 夏征看着林媛眼里的神色,紧紧拉了拉她的手,轻声在她耳边说道:「等咱们成亲了,咱俩肯定也是这么甜蜜。」 林媛耳根子一红,白了他一眼。 夏征却是笑得嘚瑟,以前他在她耳边说这话时,小丫头都会甩开他的手,反驳一句「谁要嫁你」!现在呢,不但不甩手了,连反驳的话都没了。这不是进步吗? 解决了郑如月的问题,林媛心里一颗大石头也总算是落地了。想起明天就是他的小弟弟过满月的日子了,林媛高兴地邀请大家去林家坳参加小弟弟的满月宴。 小弟弟的名字已经起好了,是林家信自己取的,叫做林永严。虽然跟老宅那边断绝了关系,但是林家信心里还是有些怀念的,所以依旧沿用了永字辈来取名。 至于为何要用这个「严」字,林家信也是绞尽了脑汁才想出来的。他说,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有多大成就,但是,首先做人一定要严肃严谨,对自己严谨,事事不放松不懈怠,这就是他对儿子最大的期望。 刘氏一开始还有些嫌弃丈夫起的名字太过严谨,不过后来听夏征和林媛都夸奖这个名字好,也就不说啥了。好像只要是女婿说的,就全都对似的。 林永严的满月宴,林媛打算大办,毕竟这个儿子是一家人判了多年才盼来的,而且,依着刘氏的年龄,恐怕以后很难再怀有身孕了。 而大办的另一个目的,其实林媛是想到了那个还没出满月的大弟弟的。她总觉得这个小弟弟是承载着大弟弟的期盼和生命降生的,所以,她要把没来得及给大弟弟的疼爱,全数都给了这个小弟弟。 上次温锅时,林媛只是请了跟他们关系好的几个人,这次办满月宴,林媛却是请了全村人一起吃席。 流水席在农村里很流行,只要是家里有喜事,就会在自家门口或者是村里的大道上放满了桌子椅子,然后在桌子上摆满各种食物,再邀请全村人一起来吃饭。一般人家会宴请一到三天不等,有钱人家则要更多。 林媛原本是想宴请三天的,但是林家信和刘氏两口子都不想办的太过隆重,而且林媛在镇上还有三个铺子要看着,实在是忙得很,所以,最后一致决定只宴请一天。 宴请的桌子椅子都是在村里借的,他们提前把桂芝嫂子还有兰花家把桌子都搬了来,连老村长家的桌子也搬了来,不过最后还是不太够。索性,她就把家里盖房子装修时剩下的木板都搬了出来,底下用砖块垒好当桌子腿儿,上边铺上木板做桌子面,这样的桌子还是挺结实的。 桌椅准备好了,再就是吃食了。农村人家过满月,无非就是蒸馍馍,而且还要有新意。比如石榴馍馍啦,其实就是把馒头做成石榴的形状,里边包裹着红枣当成石榴子儿,而且还要在馍馍的上边用红纸染上一点红色。这样一个漂亮又可爱的小石榴就做成了。 林媛家要过满月的事传开以后,在整个林家坳可是沸腾一片。以前跟林家关系好点的,都早早地过来帮忙了。关系一般的,顾着面子,也想着以后能沾点林媛家的光,自然也跟着来了。 当然,还有那些关系不好的,就像之前跟着某些人一起叫林媛小灾星,甚至还当面数落过她的人,就不好意思再进门了。 不过,林媛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反正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她通过村长放了话出去,只要是真心实意给她家小弟弟过满月的,她都欢迎。如此一来,也有不少人厚着脸皮来给她帮忙,其实就是为了缓和关系而已。 说实话,林媛对整个村子里的人没有什么特殊印象,因为她一门心思都在忙着挣钱养家,哪里有功夫去想今儿谁说我了,明儿谁骂我了? 所以,只要是来家里帮忙和吃席的人,她都笑脸相迎,热情地打着招唿。这样一来,她这真心实意的笑容,自然也让不少人放下了心结,过来跟她打破僵冷关系的人也就更多了。 过满月最不怕的就是热闹,要是不热闹还不好呢!看到这么多人来,林家信刘氏两口子脸上也高兴。人多了,代表大家对小孩子的祝福也多,为了孩子当然高兴了。
044 陈柱回来了 更让人惊讶的则是,这次林家信出门来给大家致谢的时候,竟然没有拄着拐,而是在林媛和林薇姐妹俩的搀扶下,一点一点慢慢走出来的! 众人无不惊讶,没想到曾经在炕上瘫了半年的林家信,居然还有重新站起来和走路的时候!在给他恭贺喜得贵子之时,免不得也要恭贺他大病初癒了。 林媛这边高兴热闹万分,自然也有不高兴的。老宅那边就是一例,再有就是陈柱子两口子了,说得准确些,是陈柱的爹陈老头儿不高兴。 儿子进京考试这么久还不回来也就罢了,家里的房子因为大雨坍塌还没有修缮,他们也能容忍。可是现在呢,同是邻居,小灾星一家现在是福星高照啊,又是盖新房子又是生儿子的。这怎么不让眼瞎又孤独的陈老头儿嫉妒? 所以,当林媛他们把桌椅摆到了他家门口的时候,他是百般阻挠,就是不同意。可是林媛要宴请整个村子的人,只用他们家门前那一点空地儿,还真是不够。若是有别的选择,她肯定是不愿意把桌子摆在陈老头家门口的。 村里人听说了这事,都暗暗指责陈老头儿不懂事,纷纷猜测陈老头儿此举的目的恐怕是故意刁难林媛的,当初他死活不喜欢林媛,现在人家发达了,没准心里多么后悔呢。 最终经过村长出面,陈老头儿以一天一两银子的价格,将门前那块空地出租给了林媛,这才同意她把桌椅摆在了那里。 此事一出,村里人更是快要笑掉大牙了,敢情这个陈老头儿打的是这个主意啊!看人家发达了,就想着从中讹点银子了,这么不要脸的事他也做得出来,还真是老不知羞! 林媛却是微微一笑,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跟一个瞎眼老头子较真儿有用吗?若是真的要较真儿,那陈老头儿门前的那空地根本就不是他家的,而是整个村里的公共用地。再有,她林媛搭的桌椅,又没有在他门口,那里空地不小,她特意把桌椅摆在了远离他门口的地方,那里通辆马车都行。 不过,这些陈老头儿啥也没说,林媛也懒得跟他计较,就盼着陈柱子能考上个秀才举人啥的,赶紧回来把这老两口接走。省得这个怪老头儿在村里来回熘达的时候说各家人的闲话。 她都不知道这个陈老头儿已经得罪了村里多少人家了,要不是看在他是个瞎子,而且家里条件又不好的份上,只怕早就动手揍他了。偏偏这个老头儿不自知,还一副每个人都欠他银子的模样,见谁都不放在眼里。 做满月这天,刘家人全都来了,当然刘思齐和郑如月也成了除了刘永严之外的焦点了。 范氏一见到儿媳妇儿就泪眼婆娑地拉住她的手,哽咽道:「好孩子,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听到婆婆的话,原本已经情绪平定下来的郑如月也开始眼泛泪花:「娘,儿媳不孝。」 「傻孩子,别说这种话。」范氏擦了擦儿媳妇儿的眼泪,笑着拍着她的手,「赶紧跟老二生个娃出来,娘给你们带着。」 一听生孩子的话,郑如月脸蛋一红,羞涩地垂了头。 一旁的赵素新也高兴得很,看她这个样子,不禁打趣道:「你啊你,都这么多年了还害羞呢?听娘的话,赶紧着生个小侄儿出来,到时候大嫂也帮你带。」 郑如月没有孩子,两口子一直把老大家的两个儿子当成自己的亲儿子来对待。特别是郑如月,根本没有别的家里的那些妯娌矛盾,更没有嫌弃妯娌家孩子的事发生。 刘氏生儿子的时候,早就已经在村里传开了,一开始还有些看热闹的人说她这个儿子肯定会跟上个儿子一样,不到三天就夭折的,没想到竟然一直健健康康地到了满月。 而其中最失望的自然就是老宅那边的李凤娥了,当初生孩子那天,她还气唿唿地诅咒这娃儿活不了几天,哪成想,这孩子不仅活下来了,还挺壮实。听那些过来看过的人念叨,说这孩子长得极俊,她听了立马就不高兴了。那么小的孩子能看出什么俊不俊的。 不但如此,就在李凤娥诅咒了刘氏的娃以后,人家孩子没事,她自己的两个儿子竟然出事了,先是林永喜从炕上掉了下来,额头上摔了个大包,紫的跟葫芦似的。祸不单行,还不等他好起来,林永贺竟然跌跌撞撞地掉进了洗衣服的大盆里。 现在这天气可不如之前了,眼看着马上就要入冬了,这么小的孩子掉进了冷水里,浑身湿透,哪能不生病?当天晚上林永贺就发起高烧来,李凤娥着急忙慌地抱着儿子就往驻马镇赶,可是大半夜能给瞧病的大夫也不多,两口子抱着孩子疯了似的满街跑。最终还是去找了李凤娥的娘家姑母,才托人给找了个大夫瞧了瞧。 虽然儿子没事了,但是李凤娥两口子这次可是老实了,好生地消停了一阵子。连这边过满月都没有心思过来闹事了,整天里就是抱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连上茅厕都得放到一边看着。 马氏守着傻儿子林永乐,李凤娥守着两个儿子不敢离身,倒是让杨氏钻了个空子。过满月这天,偷偷地过来了,却又不敢靠近,看着村里人都在那高兴地吃吃喝喝,她躲在暗处喝了老半天的凉风。 正打算回家的时候,就见到刘氏两口子抱着个用小蓝被子抱着的娃娃出来跟大家致谢了。 杨氏震惊地发现,林家信竟然能站起来走路了,虽然还不太利索,但是明显是要痊癒了。还有刘氏,这些日子不见,她的脸蛋儿愈发白嫩,身子也圆润了,她现在完全是个贵妇人的形象,跟以前那个唯唯诺诺身子虚弱不堪的刘氏,简直就是两个人。 不过这些都不是她此次来这里的目的,她是想看看自己的小孙子的,只是,因为太小了,根本看不到模样,又因为天气凉,小娃儿带着个红彤彤的小帽子,把他整个小脸儿都罩在了被子里。 杨氏踮着脚尖儿瞧了半晌,除了能够听到众人的夸赞声,别的什么也看不到,最终也只能看着刘氏在众人的簇拥下回了房间。她愣愣地嘆了口气,佝偻着背,有些失魂落魄地往家走。 秋风萧瑟,她穿着一件半棉的夹袄,觉得浑身都凉飕飕的。 满月宴办的很好,只是没想到,有个人竟然也来凑热闹,出去赶考的陈柱,回来了。 众人正吃喝的时候,忽然见到一辆马车往这边走来,那辆马车通身黄花梨,虽然不及林媛马车,但是在驻马镇也算是个十分豪华的了。 因为那马车是往林媛这边方向行来的,而这边除了林媛一家就剩下陈老头儿一家了,众人自然而然地以为,那是来给林媛贺喜的。有个婆子一看到马车,就赶紧跑进了屋,给林媛报信儿了。 林媛一头雾水,根本不记得自己邀请了镇上的人来。不过听说是辆特别好的马车,还以为是金府的金玉儿来了,就赶紧迎了出去。夏征眨眨眼睛,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林媛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跟着出来了。 因为马车在林家坳里也算是个稀罕东西,正在吃饭的人都不约而同往这边看来,想要瞧瞧到底来人是谁。林媛出门时,正巧那辆马车停了下来。 只是,没有停到她家门口,而是停在了隔壁陈老头儿的门口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都没有想到,那个瞎眼臭脾气的陈老头儿竟然还有个这么有钱的亲戚。 林媛眉头一挑,心里一个念头闪过:难道,是陈柱子考上了,现在衣锦还乡了?但是也不像啊,这马车一看就是个女子乘坐的马车啊,陈柱子那样清高又臭屁的人,怎么会委屈自己坐女子的马车? 正想着,只见马车帘子被掀开,从里边走出一个身着浅紫色长衫的男子,那男子油头粉面,举止倒也文质彬彬,只是,让人看了以后总是有一种小白脸儿的感觉。 那男子从马车上跳下来后,先是在陈老头儿的破旧不堪的门口前驻足片刻,他抬着头,似乎在想念着什么。因为是侧身站着,他的脸看不太清楚,只依稀能看出半个侧脸来,林媛盯着他瞧了半晌,总觉得有些印象,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吃饭的人也没有看清楚他模样,就在大家嘀嘀咕咕的时候,马车帘子又掀开了,露出一个女子的剪影,声音也轻轻的:「世美,到家了吗?」 世美? 林媛一愣,脸色有些古怪。 听到这女子的声音,那男子才好像是勐然回过神来,转身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到家了。」 声音不大,但是格外熟悉。 吃饭的人全都一愣,面面相觑,却没人开口说话。 那男子伸出手来,将马车里的女子小心翼翼地搀扶下来,在车夫准备摆放下马蹬的时候,男子嘴角一扬,抬手揽住女子的腰,将她抱了下来。 女子有些冷清的面容上顿时绯红一片,落地后赶紧推开他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而后看着眼前这个破烂的门房,神色恢復了清冷倨傲的模样,声音也冷了几分:「这里,就是你家啊?」 女子语气里的失落和不满,男子哪里听不出来?赶忙解释道:「严格地说,这里只是我们落脚的地方。你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的老家在南方,后来因为遭了难不得已才来到北方。其实我家在南方也算是富裕,只是,没想到路上遇到意外,家财全都被偷了。没办法,只好,只好在这个小地方临时落脚了。」 听到男子语气里的低落,女子神色才稍稍和缓了一些,主动牵上他的手,柔声安慰了一番。 男子感受到女子的温柔,抬起头来轻轻笑了笑。 就是这个笑,让林媛身子勐地一颤,她记起来了,这个男人,不就是去京城赶考的那个陈柱子吗?哎呀呀,没想到啊没想到,这次回来居然变了模样了! 不仅是林媛认出了他,对面吃饭的人也有不少认了出来,纷纷指着他说道:「这不是陈老头儿家的陈柱子吗?」 「是啊,是啊,哎呦,穿成这个样子,俺差点都没认出来呢!」 「嘿,柱子,你是不是考上状元啦?瞧你穿的衣裳,啧啧,这么好,还有这马车,肯定是当了大官了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陈柱子却像是没有听到似的,只跟他们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不过,他也是挺纳闷的,他才走了几个月而已,怎么一回来旁边的破落房子就变成了红瓦高房了?跟那边大房子一比,自己家这破烂小屋,还真是寒碜,怪不得王巧心一脸不高兴呢。 陈柱子羡慕地瞥了一眼那房子,这才发现站在房子门口的林媛,虽然衣裳不再是打着补丁的破烂儿,脸蛋儿也干净了,但是林媛还是以前的样子,只是白了些胖了些,好像,更漂亮了些。 见陈柱子正打量着自己,林媛浅笑,跟他打了个招唿:「你回来了?」 陈柱子脸上有一瞬地尴尬,干笑着扯了扯唇角:「啊,回,回来了。」 「那你快回家去吧,陈叔和陈婶子天天念叨着你呢。」 陈柱子脸上更加尴尬了,咳嗽两声,点了点头。扭头看了一眼从她家门口一直摆到了自家门口的桌椅和上边各式各样的菜,有些疑惑:「这是,你家在办喜事?」 说起这个,林媛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语气也更加轻快,隐隐透着一股俏皮:「是啊,我娘给我生了个小弟弟,今儿是给他办满月宴呢。正好你回来了,等下过来一起吃饭吧。」 陈柱子一愣,没想到那个只会生赔钱货的刘氏竟然还能生出儿子来,而且还没有被林媛这个小灾星给剋死,还真是个奇蹟!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是他面上却是没有一点表现,点头,又摇头:「不,不了,我等下就要走。」 还要在说什么,一旁一直静静看着的王巧心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袖,她的语气里明显带了对林媛的敌意和不满:「她是谁?」 陈柱子干咳了一声,目光繁杂地看了看林媛,而后对王巧心讨好笑道:「邻居的,一个妹妹。」 王巧心倨傲地抬起了下巴,斜着眼睛看着林媛,故意拉长了声音:「哦,原来,是妹妹啊。」 林媛被她这带着火药的语气给逗乐了,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但是就这么一个简单的表情,在王巧心眼里就变了味儿,这个小村姑,竟然看不起她! 王巧心眼睛一眯,心里冷哼,似是宣告主权似的,将陈柱子的手紧紧牵住了,挑眉冲着林媛抬了抬下吧。 别说是林媛了,就连夏征都对这个小姑娘的占有欲之强有些无语了,抬手拍了怕林媛的肩膀,自然地牵上她的手,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林媛一笑,也轻声回应了一句。 两人如此亲密又自然的相处,自然让王巧心有些意外,陈柱子更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人紧紧相握的手,心里似乎有什么地方被戳痛了。 后脚跟着出来的兰花,一眼就认出了陈柱子,再看他身边此时站着的那个女人,唇角的嘲讽一闪而逝,刚要开口说话,就被林媛一把拉住了,沖她摇了摇头。 兰花看了看夏征,又看了看林媛,刚要出口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但还是没有放过陈柱子,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目光。 陈柱和林媛之间的事原本村里人并不清楚,要不是那天林建领带着两个儿子去林媛家里捉姦,把陈柱子他爹娘也带上了,恐怕到现在都不会有人想到他们俩会关系匪浅。 不过,现在看来,林媛身边有了个极为优秀的夏征,而陈柱子也带回来了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子,他们之间,应该就跟那天兰花说的一样,根本没啥关系吧。 在村里人各种揣测和好奇的目光下,陈柱子一阵心虚,赶紧携了王巧心的手推门回家去了。 但是,平素一直不拴着的大门,今儿却从里边插上了,他推了好几下也没有推开,没办法只好用手咣咣开始敲门了。 陈婶子应了一声,迈着小碎步过来开门。陈老头儿的骂声却当先传了出来:「不就是要了你一两银子啊,还一个劲儿地没完了!敲敲敲,把门插上都不管用!真是一窝遭人心的东西!」 听到陈老头儿的骂声,陈柱子脸上一红,又羞又愤。 王巧心一愣,不确定里边说话那人是谁,茫然地看着陈柱子:「那是,在说谁?」 陈柱子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可能,可能是别人吧,你别放在心上,我爹他,脾气不太好。」 为了展示自己的宽宏大量,王巧心温柔一笑,摇了摇头,心里却是对这个还未谋面就开始骂人的未来公爹十分不满。
045 攀上富贵人家 「是谁呀?什么事啊?」陈婶子一边开门,一边问着。 「娘,是我,我回来了。」 在陈婶子开门的一瞬间,陈柱子大声而又略带骄傲地喊了一声。 这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声音让陈婶子的身子一颤,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脸庞。这,这是她的大柱子吗?白了,胖了,虽然眼神还是有些冷傲,不过现在却多了几分自信。 「大,大柱子?」陈婶子愣愣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抚摸上了不知梦到过多少次的脸。 热的,软的,是真的大柱子!真的! 「娘。」陈柱子看着她因为激动和惊喜而流泪的脸,不禁鼻头一酸,眼泪也要出来了,「娘,是我,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 「大柱子,大柱子!呜呜,真的是你啊,我的儿啊,你可是回来了,娘可担心死你了啊!」陈婶子紧紧地把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儿子抱在怀里,两只手搂住他的身子,呜呜痛哭起来。 「来,让娘看看,你一走就是三个月,有没有受伤啊?有没有挨饿受冻?银子可够用?没遇到什么坏人吧?」 陈婶子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陈柱子一时都不知道怎么说,只是笑着给娘擦了擦眼泪,说道:「娘,我没事,我好着呢。」 说完,想起了旁边一直站着的王巧心,携了她的手,给陈婶子介绍道:「娘,这是巧心。」 看到王巧心,陈婶子更是呆愣了,儿子回来了,而且还带了一个女子,还是个这么漂亮的女子! 她的眼睛在王巧心脸上扫了一眼,眼神竟然不自觉地往隔壁林媛那里瞥了一下。虽然只是一下,但是敏感的王巧心依旧感受到了,原本还笑意盈盈打算称唿一声伯母的,结果鼻子一哼,把话咽进了肚子里,只是礼貌地扯了扯嘴角,向她点点头。 陈婶子毕竟只是个农村妇人,哪里知道什么礼仪,王巧心没称唿她她也根本不在意,不过在这么个漂亮女子面前,她还是有些侷促的。 相对于对方那绫罗绸缎,她再看看自己身上打着补丁还沾着两大块油的破衣裳,老脸简直都要滴出血来了。 「娘,我爹呢?」 还没等陈婶子答话,陈老头儿已经从小屋里拄着他那根用树枝改成的拐棍出来了。 一出门,就踉跄着步子往门口走:「是大柱子回来了吗?考得怎么样?是不是给你爹我考了个大官回来?」 闻言,陈柱子想要上前扶他的动作一顿,两只脚像是钉在了原地一样,怎么也迈不开了。 这就是他的爹娘,娘一见面就问他好不好有没有遇到坏人,爹呢?除了惦记着他有没有考个大官回来让他享福,别的就都不在乎了。 「爹,是我回来了。」陈柱子没有回答他是不是考了大官,只是简简单单应了声。 陈老头儿哪里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又追问了一句:「我知道你回来了,我是问你考了大官没有?啊?你倒是说话啊!」 陈老头儿一边问,一边敲打着手里的拐棍,那拐棍在地上发出砰砰的闷响。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要生气了。 陈柱子咬唇,没吭声儿。 一旁的王巧心本就对陈老头儿不满,此时更是不高兴了,冷冰冰地替他回答了:「世美他没有考上大官,他这次去邺城只是考秀才而已。考中了秀才才会有机会进京考状元的。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什么知道不知道的,在他们心里就是考大官才是最重要的! 陈老头儿满心都被那句「没有考上大官」而占据了,根本就没有听到后边的话,只见他脸色顿时大变,手里拐棍笃笃敲得更欢了,低吼一声:「没有考上大官你回来干什么?你这个不孝子,竟然还有脸回来!你怎么不死在外边!没用的东西!」 以前,陈柱子三天两头都会被陈老头儿骂,所以此时听到爹的话,虽然心痛,但是也就低着头接受了,没有说什么。 倒是一旁的王巧心看不过眼了,她的男人她还没有骂,就让别人骂了!就算是亲爹也不行! 「喂,有你这样当爹的吗?居然咒自己儿子死在外边!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的话,当了秀才以后才能进京赶考夺状元!你现在就是骂他打他,他也不能去考试给你考个状元回来!真是乡下人,什么也不懂!」 陈婶子不敢劝老伴儿,不过看到这个女子如此为自己儿子出头,虽然有些震惊,但是心里还是隐隐高兴的。 陈老头儿却不高兴了,他在这个家里就是当家做主的,他说一,老婆子和儿子谁都不敢说二,现在突然多了个毛丫头当面指责他,可把他给气坏了。 「你,你是谁?我自己家里的事,用不着你一个外人插嘴!」 王巧心白了他一眼,对这个瞎子爹已经厌恶至极了:「我是世美的未婚妻,这次回来,就是接你们老两口儿去邺城参加我们的婚事的。」 未婚妻?婚事? 陈老头儿两口子已经完全傻了,他们儿子什么时候定亲了?居然还是邺城的女子? 「姑娘,你是不是,弄错了?」陈婶子愣愣地问了一句。 陈老头儿却是已经高高地举起了拐棍,也不管面前是谁,疯了似的来回挥舞着,口中还喷着唾沫星子大声地骂着:「好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让你去考试,你却是带了个野女人回来!看我不打醒你,让你在外边浪!让你不知道好歹!让你瞎了眼被野女人蒙蔽!」 陈柱子护着王巧心赶忙躲到一边,陈婶子不敢上前,只好也躲开了。陈老头儿看不见,挥着拐棍乱打乱闹,不一会儿就累了。 他家大门本来就没有关,原本还在吃饭的村里人,此时全都聚到了门口看热闹。听到那女子说的成亲的话,也都愣了半晌。 王巧心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居然被一个乡下的瞎老头儿举着棍子打,还要被骂是野女人! 她气得指甲都抠进了肉里,冷冷地推开陈柱子的胳膊,就像是通知他们似的,大声道:「我王巧心可不是什么野女人,我是邺城县太爷王洪的嫡女。要不是我求了我爹,你家陈柱子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挨饿受冻呢!哼,我爹好心给他吃给他穿,还给他改名字以求辉煌仕途,你们倒好,不懂得感恩也就罢了,上来就骂我!要不是看在世美的面子上,我早就让人把你抓起来了!」 王巧心的话如钉子一般敲进陈老头儿的心里,他挥舞拐棍的手颤抖了,他刚刚说了什么,他居然说县太爷的女儿是野女人?坏了坏了,能攀上这么好的一门婚事,他们陈家烧高香都来不及,怎么还把人往外撵?刚刚那女子不是说了吗?她爹很看好大柱子,只要她爹肯帮忙,大柱子就算考不上大官,以后肯定也能有个好前途。 原本陈老头儿是不信这些的,但是自从那日被夏征敲打之后,他的话就时刻在耳边响起,他没有去过京城,不知道京城什么样,就连儿子不是去京城赶考,而是去邺城参加州府考试他都不懂。而陈柱子跟他又有隔阂,从来也不在他面前提起这些,他就更不知道了。 「王,王小姐?」陈老头儿这倔脾气,素来不是个肯向别人低头的人,但是这次他难得的软了语气,因为在他心里,只要先把这个县令家的千金稳住了,以后等她进了自己家的门儿,当了自己的儿媳妇儿,他就有的是机会给她立规矩了。 「王小姐,是我刚刚说话口无遮拦,还请你不要见怪。快快,还不赶紧请王小姐进屋里坐?」 陈老头儿想要跟陈婶子说话,但是因为看不见,他根本不知道陈婶子在哪里,只能梗着脖子四处唠叨。 见他服了软,王巧心更加鄙视他,再看看他们家里那坍塌了一半的破房子,秀眉紧蹙,死活都不想进门去。 陈柱子也看出来了,没有让她进屋里做,而是让陈婶子把小桌子搬到了院子里,在院子里坐了下来。 门口看热闹的人群都听到了方才王巧心的那番话,不禁更是沸腾了,这陈柱子领回来的漂亮女子,竟然是县太爷的闺女啊!哎呦呦,这陈柱子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了,竟然能碰到这么好的事! 陈老头儿此时脸上有光,听到他们的议论声,老脸熠熠生辉,连那瞎了多年的眼睛都开始放光了。从桌子边站了起来,拄着拐棍故意借着去关大门的机会,来享受大家的恭维。 果然,他一走过来,村里人全都笑盈盈地说开了。 「陈老头儿,你可是生了个好儿子呢,考上了秀才不说,还娶了县太爷的闺女,真是有福气啊!」 「可不是吗,你看人家陈柱子回来的时候坐的那个马车,一看就很贵!」 陈老头儿看不到马车,但是听到他们说,心里也高兴。以后他出门也可以坐马车了,也可以跟以前见过的那些有钱人一样,穿着漂亮地不像话的衣裳,还能去大酒楼里吃饭。当然了,以后他什么活儿都不用干了,陈柱子肯定会给他们雇上好多好多下人,伺候他,服侍他,肯定也会有年轻的小丫鬟,他终于不用天天对着柱子他娘那个老太婆了。 想到这里,陈老头儿更高兴了,平日里总是跟别人欠了他钱似的脸,此时也有了笑模样:「是啊是啊,我家柱子就是争气呢!哦对了,我家柱子现在可不叫柱子了,以后他可是要当大官的人,不能再叫地这么粗俗了。人家县太爷给他改了名字,叫陈世美,邺城那些人见了他都会叫他陈公子。以后啊,你们见了他也叫他陈公子啊,可别再叫陈柱子了,难听死了!」 「是,是,不叫柱子了,不叫柱子了,叫陈世美。」看热闹的人互相挤了挤眼睛,瞧陈老头儿这嘚瑟样儿,还没当上大官呢,就开始端着了,等他儿子真的当了大官,还不得把眼睛长到头顶去?不过,就是长到头顶也没有用,他还是个瞎子,啥都看不见。 大家嘻嘻哈哈地念叨着陈世美,直说名字好听。林媛在一旁听得嘴角直抽抽,也不知道王巧心她爹咋想的,居然给人家起名字叫陈世美,难道是因为觉得他是世上最美的男人吗? 林媛心里嘀咕了一句,幸好这里的人都没有听过陈世美的故事,不然的话,这陈柱子还没被这个名字气死,就已经被别人的嘲笑给笑死了。 夏征奇怪地看着林媛,不就是改了个名字吗,怎么这丫头变得这么,不正常了? 「林媛,来,帮我看看这个怎么弄。」兰花懒得再看那个陈柱子,早就回了院子里,不过此时她正站在厨房门口,对这林媛招手。 「哎,来了。」林媛应了一声,转身回家,夏征也跟着一起,却被兰花笑着拦住了:「少东家您就不必来了,没多大的事,我和林媛俺俩就能弄好了,别来了,别来了。」 夏征一怔,显然是看出了这兰花有什么悄悄话要跟林媛说,想到两人都是女子,就没在意,脚步一转回了房间里了。 林媛自然也瞧出了兰花那八卦的神色,果然,刚走到厨房门口就被她一把拉了进去:「哎呦,我说你干嘛呀?有话就直说,还弄得这么神秘,唔。」 「你傻啊!」兰花死死捂住林媛大叫的嘴巴,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就差拿起旁边的土豆给她塞进嘴里了。 「你想把夏征给招来啊?啊?」见她安静下来,兰花才把手放下来,哼哼着低吼了一嗓子。 林媛动了动被她捂得有些生疼的嘴巴,差点都要骂出来了,不让她说话就不说话吧,居然这么粗鲁地沖她使用暴力,这个兰花,是不想嫁人了是不是? 「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让夏征听到的。」 兰花白了她一眼,对她这个神经大条的傢伙实在是无语了,将她往厨房里边拉了拉,还看了看外边没人后,才压低了声音,念道:「你说什么话不能让他听到?你没看到那个陈柱子回来了?你居然还笑眯眯地跟人家打招唿,跟人家说话!你傻不傻啊,你难道都不知道夏征就在你旁边吗?你就不怕他生气一怒之下不理你了?」 林媛被兰花的话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反映了老半天才醒过神来,敢情这丫头是在担心夏征因为陈柱子吃醋啊。 噗。林媛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兰花急的都要跺脚了,她在这里替他们着急,她倒好,居然还笑! 「林媛,你是不是病了?看到陈柱子回来了,你那毛病是不是又开始犯了?我可告诉你,人家陈柱子可是带着未婚妻回来的,你别再想着做梦嫁给他了。再说了,他连看都不看你一眼,你还是好好地珍惜人家少东家的好,省得到头来又丢鸡又丢蛋的!」 「又丢鸡又丢蛋?」林媛的关注点永远都不在正轨上。 「就是那个什么,鸡飞蛋打!」兰花歪着头想了半晌才把这个词想出来,说完才发现自己又被林媛牵着鼻子跑偏了,「你,你真是!」 林媛见她急了,也不跟她开玩笑了,拉住她胳膊笑着说道:「放心吧,不就是个陈柱子啊,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就像你说的,他都快要娶媳妇儿了,我还想着他干嘛?放心放心。」 「那,夏征呢?」兰花不确定夏征知不知道陈柱子和林媛以前的事,还是有些担心,没办法,虽然现在村里人表面上看都跟林媛一家挺要好,但是背地里还是有不少人又羡慕又嫉妒的,保不准就有碎嘴的跑去夏征面前乱嚼舌根子。 一想起某人吃醋时那傲娇的模样,林媛心里一暖,摆摆手道:「放心吧,他不会为了一个不如他的男人跟我生气的。」 这倒是实话,吃醋都是因为自己不如那个人,若是夏征连这点自信都没有,也就开不起福满楼六家分店了。 以前他都是故意跟她闹着玩儿,说着陈柱子的坏话,现在见到了真人,只怕夏征心里偷着乐还来不及呢,哪里会把他放到心上? 林媛猜的果然不错,若说以前夏征还会有点吃醋的意思,那么现在就一点也没有了,那个陈柱子果然跟他想的一点也不差,就是个小白脸儿!连爹娘给的名字都可以随意更改,不是小白脸儿是什么? 而这个小白脸儿,此时正在自家院子里热情地给他的「金主」献殷勤。 陈世美将家里最好的一个小凳子搬出来,用随身携带着的帕子仔仔细细地擦干净,而后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王巧心坐了下来。 虽然那个小凳子十分寒酸,但是有意中人的小心呵护,王巧心倒是没有嫌弃什么,抿唇微笑着坐了下来。 陈婶子忙活着烧水沏茶,家里原本是没有茶叶的,这还是以前的林媛把自己家里的一点儿茶叶偷偷拿来孝敬给陈老头儿的。
046 陈柱子or陈世美 陈老头儿虽然嘴上不待见林媛,还一直骂着她,但是每次她拿来的东西无不收下,这茶叶也是。林家信在镇上做工,因为手艺好,东家便送了一小包茶叶给他。没想到自己还没捨得喝呢,就被这个傻乎乎的闺女分了一半出去。 若是林媛知道,以前那个傻瓜干过这种蠢事,肯定要把她「自己」给骂死! 虽然不是好茶叶,但是陈老头儿一直捨不得喝,就在那里放了有一年多了。没想到今日王巧心登门,他主动让陈婶子全都拿出来沏茶了。 只是,那在陈老头儿眼里好得不捨得喝的茶叶,在王巧心眼里就是最下贱的东西。莫说她了,就连林媛现在都不喝这种茶了。 「这是……」王巧心皱了皱眉头,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从她的表情里已经能看出来她的嫌弃和鄙夷了。 陈世美以前也是觉得这茶极好的,但是在王巧心家里住着的这一个月里,他的嘴巴也已经被养刁了,嫌弃地看了看那黄唿唿还散发着一股霉味的茶水,回头对那个小丫鬟说道:「绿柳,马车里不是带了茶叶吗?你去把它拿来。」 听到他的吩咐,绿柳没有立马就应下,而是先看了自家小姐一眼,见她点头了,才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陈世美见自己连一个小丫头都指使不动,顿时心里抑郁了一下,不过碍于王巧心和她爹,愣是把气咽回了肚子里。 转头看见自己娘正手忙脚乱地洗碗泡茶,顿时把肚子里的气全都藉机撒到了母亲身上:「娘,你别弄了!哪里有用吃饭碗喝茶的?还有那茶叶,都多长时间了,一股子霉味!扔了扔了!」 陈婶子一愣,手一抖,一流热水从水壶里倒了出来,正巧溅在桌面上。坐的远远的王巧心,被其中一滴小到几乎看不到的水滴烫到了手背,极其夸张地叫了出来。 「哎呀,你能不能看仔细了再倒!」 陈婶子被她嚷得更慌了,想要给她擦手,可是一想起自己手里的水壶,又不敢都动了,赶紧又把水壶放下,拿起一旁的抹布就要上前擦拭。 「娘!你拿着块脏布干什么!」陈世美好不客气地把陈婶子的手往旁边一拨,而后轻轻托起王巧心的手,看着似乎有点红的样子,心疼地吹了又吹,温柔地问着她痛不痛,有没有什么别的感觉。 王巧心被他这么一问,更加委屈了,鼻子一酸,手背都没红,眼泪先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陈婶子愣愣地缩回了手,看着手里的抹布,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不脏的,刚刚洗了的。」 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事的陈老头儿只听到了陈婶子把王巧心给烫伤了,至于烫的如何,他一个瞎眼老头儿哪里知道? 不过,他的怒火却是腾地一下就给起来了,操起手里的拐棍就往站在身旁的陈婶子身上打去。 「你这么没用的东西!倒个水还能倒出来!留着你还有什么用?以后再敢这样,看我不休了你这老东西!」 陈婶子显然不是第一次被陈老头儿打了,看到拐棍过来了赶紧躲开。但是,平时一点事儿没有的动作,今日却是触了陈老头儿的逆鳞。 感觉到没有打到人,陈老头儿更气了,扶着小桌子就要站起来继续打:「你还敢躲!长能耐了是不是!」 陈世美不想弄得太难堪,不耐烦地呵斥了一句:「行了,别打了!丢不丢人啊!」 被儿子如此呵斥还是头一次,陈老头儿脸上挂不住,不过想到以后还要依靠儿子和王巧心才能享福,陈老头儿就算心里不痛快,不过还是没有反驳儿子,只是临放下拐棍的时候还是不甘心地冲着陈婶子挥舞了一下。 王巧心冷眼旁观,对这个懦弱的未来婆婆和脾气暴躁的未来公公甚是讨厌,幸好她当初听了母亲的话,给他们在外边又另准备了一套房子,不然的话,这样要是住在一起,自己还不得憋屈死了。 王巧心手上的伤根本没有大碍,不一会儿就没事了。静下心来,她才仔细地看了看整个院子,破烂的三间房子,已经坍塌了一半,窗户门子也都烂的不成样子了,还有院子里,明显已经很久没有清理过了,杂草零零落落地长着,有些边边角角的地方,竟然已经很高了,她都担心从那里边会不会冷不丁地爬出一条蛇来。 「怎么房子这么,咳咳,怎么塌了?」王巧心话到嘴边,碍于陈世美,不好意思说破烂,改成了塌了。 陈婶子刚刚才被打,此时也不敢多嘴,缩着身子坐在凳子上,离桌子得有三尺远。 陈老头儿一听她问话,立即巴巴地回答了:「哎呦,不是前阵子下了一场大雨吗?没想到把家里的房子给淹了,当天晚上就给烂了。可把我给吓坏了,就怕没命再见到我儿子中状元当大官了啊。」 陈老头儿絮絮叨叨说了半晌,听得王巧心都要烦了,一句话也没有接。倒是一旁的绿柳十分不屑地嘟囔了一句:「下个雨都能把房子压塌,怎么人家旁边就没事。」 这绿柳从小跟在王巧心身边伺候,就像是她的亲妹妹似的,说话向来如此,只是听到陈世美的耳朵里,立即就变了味儿了。 看着自己家坍塌了一半的房子,再看看隔壁林媛家那红砖绿瓦的新房子,陈世美心里不痛快了。当初走得时候,林媛可是口口声声答应了要帮他照顾爹娘的。结果呢,人家住好房子,吃香的喝辣的,他爹娘却要在这破房子里艰难度日,忍飢挨饿。这就是林媛的承诺? 越想越不痛快,陈世美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王巧心不想看陈老头儿两口子,也不想看那破烂房子,一双眼珠子时刻都在盯着陈世美,把他神色里的一丁点变化都看在了眼里。 「世美,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话了?」王巧心的小手儿搭上了他的手,柔声说道:「你别这样,我不是嫌弃你家……」 陈世美哪里敢跟王巧心生气,但是他又素来知道王巧心的脾气,若是不给她一个理由,只怕她又要胡思乱想,好几天都对他不依不饶了。 「我没有生你的气,我是在生林媛的气。」 「林媛?」 陈世美一张嘴,顺口就把责任推到了林媛身上,许是以前经常做这样的事吧,他竟然一点愧疚的感觉都没有。 「嗯,巧心你不知道,我当初临走去邺城赶考的时候,摆脱林媛帮我照顾爹娘。哎巧心,你别多心,我可不是白白让她帮我照顾的,我还,还给了她二两银子呢。因为我们是邻居,我看着她也算是老实,哪成想,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林媛收了银子竟然不做人事,看见我爹娘这样子,居然不闻不问,自己在那活得逍遥自在。」 「你说的,是刚刚隔壁那个小姑娘?」见陈世美点头,王巧心心里一阵烦躁,刚刚就看着陈世美看那个小丫头的神情有些不对,现在再听他说这件事,她心里就更确定两人以前有过什么了。 越想,王巧心越不痛快,大小姐脾气上来了,她才不管他们之前有过什么,只要是她的就不能让任何人染指。 「绿柳,你去隔壁,把那二两银子要回来。」王巧心细长的手指在桌子上动了动,「二两银子事小,老爷夫人受罪事大,该怎么做,你心里清楚吧?」 绿柳跟了王巧心多年,当然清楚,笑着应了一声立马扭着屁股出门去了。 「哎,别,不就是二两银子吗,不用这样吧。」陈世美话说出口就后悔了,看到王巧心竟然当真了,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哪里会想到王巧心会为了二两银子去找林媛的麻烦?幸好他刚才打算说十两,却临时改了口,要是说十两银子,王巧心还不得把林媛给撕吧了? 「世美,你就是太心善了,这哪里是二两银子的事?再说了,我王巧心会缺那二两银子吗?我是咽不下这口气罢了。」 王巧心轻声安慰着他,心里却对林媛更气了,瞧把他给急的,不就是要回银子吗,又不是去找那丫头的麻烦,还说什么邻居,肯定不是这么简单。 陈世美还想说什么,一旁的陈老头儿突然插嘴了:「原来你还给了那丫头二两银子?好啊,好啊,她竟然还瞒着我不说!哼,真是个白眼儿狼!拿了银子不做事,就该去找她!」 说完又扭过头去对着陈婶子骂开了:「我就说那个小灾星不是个东西!你还不信,现在信了吧?她对你好那是有目的的,要不是看在柱子的二两银子上,她才不会管我们这对老东西!」 陈婶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看着儿子几人,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陈世美一双耳朵高高直立起来,听着那边的动静,想要拦已经晚了。 林媛跟兰花在厨房里说着话,就听得外边突然响起一阵吵闹声,待他们出来,就看到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趾高气扬地站在她家门口,大声嚷着:「谁是林媛?让她出来本姑娘有事要跟她谈!」 这个小丫鬟,林媛还是认识的,不就是刚刚陈世美回家时带的那个女子的丫头吗?她不在陈世美家好好待着,怎么跑来这里耀武扬威了? 「我是林媛,你找我有什么事?」林媛笑意盈盈地走出来。 绿柳当然知道她就是林媛,刚刚故意那样喊,无非就是为了给她个下马威罢了。只是,好像下马威什么的,根本没用啊。瞧她笑得那个灿烂啊,完全都没有一点做了坏事的亏心样!哼,这种不要脸的女人还敢来跟自家小姐抢男人,真是厚脸皮! 「你就是林媛?」绿柳趾高气扬地用眼角扫了她一眼,而后下巴翘起,哼了一声:「你这装得还真是像呢,自己做了亏心事都不知道害臊吗?」 因为周围有不少人看着,绿柳又有心想要让林媛丢人,故意把话说得很大声。 林媛就纳闷了,亏心事?她有做过吗?哦也许有吧,不过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小丫鬟,她可是什么都没有做呢。 兰花是个急脾气,早就看不惯她这鼻子孔上天的德行了,双手叉腰,往前走了两步,她这气势完全就是农村妇女打架时的模样,绿柳哪里见过这场面,冷不丁地身子一颤,后退了一步。 兰花也哼了一声:「有事就说事,别在这里打马虎眼!好像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似的呢!」 绿柳咽了咽口水,气势明显比刚才矮了一截,不过这里这么多人,想她也不可能会揍自己,硬着头皮说道:「哼,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说就说,等我说出来了你就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亏心事了!」 见大家都伸长了脖子看着自己,绿柳哼道:「我问你,我家姑爷临出门的时候,是不是让你帮他照顾爹娘了?」 「是。」林媛点头,虽然她现在不想跟陈世美有任何瓜葛,但是之前的事却是她不能改变的。 绿柳见她承认了,又道:「那你觉得你尽到责任了吗?你帮我家姑爷照顾爹娘,照顾得可到位?」 林媛歪着头想了想,之前的林媛还算是尽职尽责,至于她嘛,还真说不上到位。 不过,陈世美的爹娘,跟她有什么关系,就算她不照顾也没有必要让一个小丫鬟来兴师问罪吧! 其他人自然也想不明白,都愣愣地听着绿柳的话。 兰花冷哼一声,叉腰道:「喂,我说小丫头,你家姑爷你家姑爷的,你叫的还真是亲呢!我问问你,刚才你自己都说了,那老两口子是你家姑爷的爹娘,那为什么要让毫无关系的林媛帮他照顾呢?林媛又不是他家的丫鬟,凭什么帮他照顾爹娘!」 绿柳撇撇嘴,下巴一抬,戳着林媛:「她自己心里明白!」 林媛二人面面相觑,不明白。 见她不吭声儿,一副茫然的样子,绿柳顿感无力,说道:「我问你,我家姑爷临走前是不是给了你二两银子,让你帮他照顾爹娘?你倒好,拿了银子不办事,还拿了我家姑爷的银子吃吃喝喝,还真是厚脸皮!」 在绿柳这个小丫头的认知里,林媛现在之所以有钱请全村人吃饭,就是因为她拿了她家姑爷的二两银子!哼,真是个不要脸的小村姑,拿着别人家的银子花的心安理得,却对人家的家人不管不顾! 「二两银子?这话,是你家姑爷说的?」林媛追问。 绿柳以为她心虚了,得意道:「那当然,你别以为你干了这种事,我家姑爷还会包庇你!」 林媛无语了,没想到陈世美这傢伙脸皮居然这么厚,明明没有发生过的事,竟然还要捏造出来诬赖人。这个小丫鬟显然是被那不要脸的东西给矇骗了,若是她猜得不错,恐怕一起被蒙蔽的应该还有她家小姐吧。 吃饭的村里人又开始窃窃私语了,之前林建领过来跟林媛一家断绝关系的时候,陈老头儿也在的,不是说是林媛借给了陈家二两银子吗,怎么这会儿成了陈家给了林媛二两银子了? 兰花也被气笑了,捂着肚子哈哈地笑了起来,连眼泪都快出来了:「哎呦,我说,我说小丫头啊,你,你是不是把话听错了?还是回去再好好问问吧,到底是你家姑爷给了林媛二两银子,还是林媛给了你家姑爷二两银子!」 绿柳没想到这两人脸皮厚到这种地步,居然还反过来诬赖说是她家姑爷借银子,真是怒不可遏,气得小脸儿都快白了。 正在这时,陈家大门又开了,王巧心陈世美,还有陈家老两口子全都出来了。 绿柳出来了这么久,王巧心不放心,就要出来看看。陈世美做贼心虚,原本不想跟林媛当面对质的,但是一想到这事怎么也得解决,就硬着头皮也跟着来了。 刚刚的话他们都听得一清二楚,对于林媛的话,除了知情的陈世美和相信林媛为人的陈婶子,其他人都认为她是倒打一耙。 陈老头儿拄着拐棍,在地上敲得嘟嘟响,因为自己儿子考上了秀才,还马上就要当邺城县太爷的乘龙快婿,他的底气更足了:「小灾星,我就说你怎么三天两头往我家跑,原来是因为拿了我儿子的银子了!好啊你,拿了银子不办事,快把银子给我还回来!」 王巧心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从她眼神里的不屑和鄙夷来看,她想说的,跟瞎老头儿完全是一样的意思。 「陈柱子,你说呢?」林媛没有回答他们的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甚至连头都快要太不起来的陈世美。 不等他开口,陈老头儿的拐棍又开始嘟嘟响了:「什么陈柱子,我儿子现在叫陈世美,以后得叫他陈公子!」 兰花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儿,幽幽道:「还陈世美呢,爹娘给的名字都能随便更改,真是个大孝子呦!」
047 只拿我的 原本陈老头儿也有些膈应儿子擅自改名字的事,但是因为这个名字是县太爷给的,他也不好说什么。此时听到兰花口无遮拦地就给说了出来,心里更不是个味儿了。一张老脸羞得通红,你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什么来。 「世美,你倒是说话啊!」陈世美不说话,在王巧心看来完全是因为他对这个小村姑心有情谊,当即就有些吃醋,脸色也不好看了。 陈世美不敢看她,也不敢看林媛,因为他实在是心虚。可是,事到如此,也只能错一步步步错了。 「媛,林媛,我知道你们家里条件也不好,你要是缺银子可以跟我说,我不在乎的。但是,我爹娘的事,你没放在心上,我很失望。难道,你不记得当初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吗?你说会把我的爹娘当成你自己的爹娘来看待,日日照顾,绝不怠慢的。难道,这些话,你都忘了吗?」 林媛冷笑一声,这傢伙,绝口不提他给她银子的事,一直都在转移话题说着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话。真是厚脸皮的,都这会儿了,还幻想着唤醒她心里对他的那一丁点儿好感,好让她心软帮他掩盖过去? 她不禁在心里嘆了口气,为死去的傻姑娘林媛有些不值,这就是她当初看上的那个男人啊,敢做不敢当,忘恩负义,见异思迁,总之,什么事最噁心,他就做什么。 林媛一笑,看了看陈老头儿两口子的穿着打扮,再看看陈世美那身衣服,不答反问:「陈公子,请问您,三个月前,能拿出二两银子来给我吗?」 陈世美本来看到林媛在笑,还以为她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对他还心有幻想。没想到,林媛竟然一张嘴就是问他这个。 陈世美支支吾吾说不出来,王巧心一愣,想起了一个月前她在大街上偶遇陈世美时的情景,当时他穿着一身脏兮兮的打着补丁的衣裳站在街角,虽然通身的书生气,但是也掩盖不住他满身的寒酸气。 后来她才知道,当时的陈世美身上竟然只剩下了三个铜板而已。 三个铜板,这是个什么概念,王巧心心里明白。再加上今日看到陈家的破烂模样,王巧心更是明确了这家人的穷酸。可是,因为她喜欢陈世美,所以对这个根本不在意,反正自己爹是县太爷,不愁吃喝,养着陈老头儿两口子,就像是多养两个下人罢了。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陈世美居然会骗她! 王巧心是个通透人,立即脸上就挂不住了,一转身瞪了绿柳一眼,不说话了。 一旁的兰花却笑道:「二两银子,这陈家在咱们村里什么情况,在座的哪个人不知道?别说二两了,就是两个铜板,都得掂量掂量呢。」 兰花此言一出,吃饭的人都哈哈笑了起来。陈老头儿一家子就算是外来的,但是在林家坳也算是住了不少年了,正如兰花所说,他们当然明白是什么情况了,连林媛在他家门口摆个桌子都要被讹一两银子,还说什么拿出来二两!简直是笑死人了! 但是陈老头儿这个死要面子的,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就把话咽回去? 「小灾星,你少说这个,你就是拿了我儿子的银子了!」 这次,都不用林媛开口了,其他人就已经你一言我一语地帮腔了。 「还好意思说是人家林媛拿了你儿子的银子呢,陈柱子走得那天我们可都瞧见了,明明是人家林媛她娘拿了自己的银钗子借给了他,给你儿子贴补了二两银子呢!要不然的话,你儿子能不能出门赶考都是个问题!」 「就是说呢,人家林媛念在邻居的份上,还天天过来看你们。你们倒好,现在儿子有钱了,回来了,你们就翻脸不认人了,居然还想讹人家的银子!瞧瞧,瞧瞧,陈老头儿,你儿子还会缺那二两银子不成?」 「她婶子,你可别说,这陈老头儿不是就爱干讹人的事吗?你看看,人家林媛在这里摆个桌子椅子的,他都要出来讹一两银子呢。这种人啊,幸亏不是我的邻居呢,要不然,我可得好好地看着自家的东西,可不能跟他有半点瓜葛,万一哪天他家什么东西烂了,就来讹我,那可咋办?」 大家的话就像一口口口水一样,让陈世美脸上红彤彤一片,怎么也挂不住了。 看着王巧心那鄙夷的目光,陈世美气得直跺脚:「爹,真是你干的?你怎么能讹人家的银子!这都是邻居,你怎么能干这事!」 陈世美现在已经自动把自己诬赖林媛的事给忘记了,而是避重就轻地说起了陈老头儿讹人的事。 而后,他十分抱歉地看向林媛,勉强地扯出了一个笑容,道:「林媛妹妹,刚刚是我爹不对,我给你道歉了,大家都是邻居,还请你看在一起住了这么多年的份上,原谅我爹吧。」 「等等,陈公子不是还是秀才呢吗?这话怎么就说不清楚呢,什么叫一起住了这么多年?可得把话说清楚,免得让人家误会了。」林媛赶紧摆摆手,跟他撇清了关系。 陈世美脸上讪讪地,连连点头:「是,是,我说错了,是当了邻居这么多年。」 王巧心实在是对陈老头儿两口子失望透顶了,连个余光都不想给他了,还有那个林媛,即便是知道了她被无辜连累,但是她就是讨厌这个淡定如水的小村姑。 「绿柳,拿出一两银子来,还给她。」 绿柳应了一声,从自己荷包里掏出了一两银子,像是施捨乞丐似的递给她:「喏,拿着吧。」 林媛看也没看那银子,笑道:「不是说了吗,这一两银子是我租了你们陈家的门前路了,所以,这银子我可不能要回来。哦对了,陈公子,你可还记得,当初你走的时候我还拿了二两银子接济你了呢。既然你现在有银子了,就把那二两银子还给我吧。」 陈世美脸红脖子粗了,那二两银子不是说好了是给他的吗,怎么又成了接济了? 林媛挑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当时两人说得确实是给他的。但是,她敢打赌,这陈世美绝对不敢把那话说出来,毕竟还有王巧心在呢,若是他敢说,王巧心绝对要刨根问底儿,他哪里敢承认他之前跟林媛有过一段暧昧不清的牵扯? 果然,正如她所料,陈世美吭吭哧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两只手侷促地藏在袖子里,动也不敢动了。 王巧心眯了眯眼睛,沖绿柳挤了挤眼睛,绿柳抿抿唇,又从荷包里掏出了二两银子,有些不情愿地递给林媛。 王巧心道:「之前世美的二两银子,再加上今天的一两银子,一起还给你。」 林媛看了陈世美一眼,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意,她早就说这陈世美不靠谱,现在终于得到验证了。虽然攀上了王巧心这个县令千金,但是浑身上下没有一两银子,连三两银子都要王巧心来拿,这小白脸儿当得,还真是尽责。 这王巧心也是,既然都要跟人家成亲了,居然连一两银子都不捨得给他。 她似乎已经预见了陈老头儿两口子以后的生活。林媛将同情的目光定格在陈婶子身上,可怜的女人,年轻时为自己男人当牛做马,老了好不容易盼到儿子有出息了,却又要给儿媳妇儿当牛做马了。 「三两银子就算了,我说了,那一两银子是我租的这条路。我就把我借出去的这二两银子拿回来好了。」说着,林媛也不客气,从绿柳的手心里拿了二两银子回来。 兰花几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原本还因为林媛只是说说而已呢,想到她真的拿回来了。要知道,别说二两银子了,就是二十两,以现在林媛的资产,她都是不放在眼里的。 但是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把这二两银子拿了回来。 林媛笑眯眯地把银子拿在手里,道:「王小姐的银子就是不一样,还散发着一股香味儿呢。」 不等别人说话,林媛冲着一旁的林薇摆了摆手,将银子给了她:「我看小黑豆挺爱喝骨头汤的,喏,给你银子,去给它买点大棒骨,晚上大姐给小黑豆熬汤喝。」 林薇笑盈盈地接了银子,恶趣味地看了疑惑的王巧心几人一眼,高声冲着屋子里叫了一声:「小黑豆,来,等下给你买大棒骨去了。」 林媛家里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小黑豆?没听说他们家又多人了啊。 就在大家翘首期盼的时候,一只通体黑色,毛髮发亮的小黑狗迈着小短腿儿颠颠地跑来了,那肥肥的小身子一扭一扭的,超级可爱。 小黑豆,原来是条狗?! 狗! 王巧心气得脸都白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村姑,居然拿了她的银子去给狗买骨头! 林薇疼爱地将小黑豆抱在怀里,笑眯眯地抚摸着它柔顺的毛髮。这小黑豆是小林子托兰花给她带来的,据说是豆腐坊隔壁铺子里一只大黑狗生的,小林子跟人家磨了好几天才要来的呢。 虽然不是什么多好的品种,但是这小狗特别机灵,一来就知道看家护院了,再加上林媛家里给它餵的好,来了才三四天,就已经肥了一大圈了。 「还在这里杵着做什么?还不回去!」王巧心只觉得自己的肺都要炸了,别说陈老头儿了,就连陈世美都有些看不上眼了。 只是,林媛显然不会那么轻易就让他们离开。笑话,刚刚无故诬赖了她,现在一句不吭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这哪里是她林媛的作风? 「等下。」林媛高声叫住了他们。 王巧心懒得搭理她,沖陈世美使了个眼色。 陈世美此时已经对林媛不报任何幻想了,之前那个爱慕自己的小姑娘显然已经长大了。得到王巧心的暗示,陈世美硬着头皮问道:「还有什么事?」 林媛笑着指了指王巧心的马车,道:「刚刚我可把话都说清楚了,今儿我可是花了一两银子租了你们陈家门口的路的,既然如此,还请陈公子把马车停到一边去吧,莫要挡住了我的路才好。」 「你!」陈世美没想到林媛居然会说这种话,当即怔愣地不知道说什么了。 王巧心气得连手都哆嗦了,可是能有什么法子,人家既不要银子,又与他们无干系。今儿,还真是丢人啊! 王巧心最终还是让车夫把马车赶到了一边,因为这么许多事,她在陈家是一刻都不想待下去了,招唿着陈世美就要回驻马镇去。 其实,他们此次回来,不仅仅是跟陈老头儿说要成亲的事的,还要把他们接到邺城去居住。只是,王巧心此时已经对陈老头儿两口子厌烦透了,根本不想见他们。 没办法,陈世美只好跟王巧心先回驻马镇住着,让陈老头儿两口子收拾一下,等到启程回邺城的时候再派马车来接他们。王巧心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想在驻马镇多玩两天呢。 听到他们说回驻马镇住客店,陈老头儿还幻想着会把他一起接过去,没想到儿子竟然说过两天再来接他们一起去邺城,可把他给失望坏了。他来到这林家坳多年,还从未离开过呢。 王巧心上了马车,回头瞪了林媛一眼,一个小小村姑都能让她这么丢人,真是气死她了。 虽然发生了陈世美的事,但是对于这个满月宴,林媛还是挺满意的。 林家信两口子听说了陈柱子回来并且改名为陈世美的事后,什么都没有说。林家信是觉得对不起闺女,当初他可是很喜欢这个陈柱子的,长得又好,又有学问,所以他挺希望两个人能在一起的。 但是刘氏可是个通透人,打一开始就觉得这个陈柱子不靠谱,特别是听到陈老头儿一直说让儿子考取功名的话,就更加心神不定了。果不其然,这陈柱子就是个不靠谱的小白脸儿。 虽然两人没有在林媛面前说什么,但是两个人背着林媛有没有说什么,她就不知道了,而且她也不关心,反正她跟那个陈世美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只是,有些人不是她说不见就能够不见的。 第二天一大早,林媛照例来到稻花香看铺子,还没进屋呢,就已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绿柳欣喜地拿着一对儿新出的鸳鸯形状红豆饼,在王巧心面前大夸特夸:「小姐,小姐,你看这个,还是鸳鸯形状的呢。我刚问了,里边是红豆和红糖,全都代表着吉祥如意的意思。小姐,等你和姑爷成亲的时候,我们就到这里来买喜饼好不好?带回去了,肯定能轰动整个邺城,我敢说,保准那个唐,咳咳,别的那些千金们都要眼红呢!」 王巧心也很喜欢这个鸳鸯形状的红豆饼,从绿柳手中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托着,送到了陈世美眼前:「世美,你看,漂亮吗?」 陈世美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若不是王巧心一大早拉着他出来到处逛,他早就在客店里睡大觉了。 「嗯,好看。」陈世美随口说了一句,不过为了不让王巧心觉得他是在敷衍,随即又含笑,温柔地看着王巧心道:「只要你喜欢的,都好看。」 不得不说,这个陈世美还真是个说情话的高手,看来他以前读的那些书,全都用在了这个上面。 林媛在门口正好听到最后一句,暗暗在心里哼了一声,难怪陈世美以秀才之身能得到王巧心的青睐,除了有一副好皮囊以外,这跟吃了蜜似的嘴儿也功不可没。 王巧心正沉浸在他的甜言蜜语中,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个让她倒了霉丢了人的林媛。 王巧心眼睛一眯,故意将手勾到了陈世美的胳膊上,而后看着她笑道:「呦,好巧啊,居然在这里都能碰到。我们前脚刚到,你这后脚就跟着来了。这驻马镇这么小吗?」 王巧心话里话外都是在说林媛故意跟着他们的,林媛自然也听得出来。 陈世美眼神一闪,回过头来,果然看到了林媛。 昨晚他一夜都没有睡,满脑子都是林媛的身影。从以前的相处,到昨日的重新见面,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不说别的,单单是对他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以前的林媛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在他身边,两只眼睛也恨不得长在他身上似的。但是现在呢,竟然就跟遇到了一个陌生人似的。 说实话,他在回林家坳的路上,想像了无数次两人见面的场景。要么,林媛会泪眼滂沱地冲上来,不顾一切地抱住他,大声嚎啕。要么,在看到他身边的王巧心时,林媛会呆呆愣愣地看着他,眼泪哗哗的流,但是他敢肯定,林媛绝对不会,也不敢有胆量上前来质问他,因为他太了解这个小丫头了,在她的心里,他是第一位的。 只是,种种猜测,全都没有实现。这丫头,竟然可以镇定自若地看着他,甚至是身边的王巧心,连一点伤心失望的感觉都没有。
048 偶遇?故意追来? 难道,是因为她身边的那个男人? 夏征的光芒太强烈了,根本不能让人忽视。王巧心自然也看到了,只是她总觉得夏征的气质有些熟悉,让她觉得很危险,所以才没有靠近。但是陈世美却没有跟他打过交道,所以还是对他有些好奇的。 今日再次见到林媛,而且还是独自一人的林媛,陈世美的虚荣心再次得到膨胀,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林媛沖他来的,林媛还对他有心意。 陈世美故意端着一副没把林媛放在眼里的姿态,笑道:「林媛,你怎么也来了?听说这稻花香是驻马镇最好的糕点铺子了,我就带着巧心过来看看。没想到,我仅仅三个月不在,这驻马镇就多出了这么一个好铺子,真是让人惊讶。」 王巧心见他根本没把这小丫头放在眼里,心里也轻松了不少,拿起绿柳手里装了不少的糕点,笑道:「就是呢,不仅东西好,而且价格也蛮划算的。瞧我买了这么多,才花了二十两银子呢。」 二十两银子,在林媛这样的小村姑眼里,肯定是个高额巨款了。王巧心嘴角的轻嘲难以遮掩,似是为了扳回昨天在林媛家门口被她赶走马车的羞辱。 林媛看了眼王巧心手里的托盘,轻笑,那里边装的都是他们铺子里比较中档的糕点,看来这王巧心也不过如此啊。 「是啊,自从百年饼屋出事以后,我这稻花香的生意就愈加好了,不光是驻马镇的人来买,就连隔壁镇子也有人来呢。」林媛的脸上全都是对待客人时惯用的礼貌微笑,根本就没有因为王巧心和陈世美的关系而有所改变。 但是她这看似轻巧的一句话,却在王巧心和陈世美的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浪。 我这稻花香?我这稻花香! 王巧心陈世美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正在二人纠结不已的时候,林媛已经笑着去招唿别的客人了,看她跟客人谈笑风生的样子,让他们不得不相信,这稻花香真的就是林媛的铺子! 王巧心看着手里的托盘,真想一下子把这些糕点给扔掉,但是她又捨不得,二十两银子啊,二十两!那可是她一个月的月钱呢。虽然她爹是邺城的县太爷,但是因为邺城是个州府,上边还有个知府在呢。就是这个唐知府,把他爹处处压了一头,就连他闺女都事事高出王巧心一大截。 世人都觉得在邺城当县太爷肯定比在底下的小城镇要好,其实不然,她爹还不如这驻马镇的李昌暗地里捞得多呢。 因为林媛是稻花香的老闆娘,王巧心原本还想要扔下的糕点,因为面子问题,愣是又多拿了几块上等档次的糕点,三十两银子,真是抢钱啊! 坐在马车里,王巧心一口浊气憋在胸口,对那一包糕点看都不看一眼。她都花了三十两了,结果结帐的时候居然连个稻花香的木盒子都不配用,只给她配了个硬纸盒子。虽然那硬纸盒子也挺漂亮的,但是,跟那木盒子相比,这简直就不是一个水平。 在邺城处处被压一头也就罢了,跑到这小小的驻马镇来,居然也被压了一头,真是窝火。 「绿柳,李夫人可回信儿了?」 绿柳知道自家小姐又生气了,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李夫人说今儿有些事,不方便见小姐。」 不方便?明明就是看不上她这个邺城县太爷的千金罢了! 王巧心冷哼一声:「不方便正好,本小姐也不方便见她!走,本小姐饿了,我们去这驻马镇最好的酒楼尝尝,看看那里是不是跟醉仙居有的一比。」 陈世美看破不说破,知道这王巧心是被林媛给戳痛了自尊心了,想要在花银子上把自己的档次拉回来,最好还要让林媛看到她去了福满楼才好。 王巧心一行人来到福满楼时,距离吃饭还有一段时间,所以一楼大厅里没有那么多人,不过当她听说雅间最低要花费二十两银子时,还是却了步。若是平日里也就罢了,可是刚刚她因为跟林媛较劲儿,已经花了三十两银子了,可不能再多花了。 没办法,两人只好在大厅里找了个安静点的地方坐了下来。 「心儿,这福满楼可是我们驻马镇最好的酒楼了,邺城的香满楼就是这福满楼的分店。」 到了自己家的地盘上,陈世美说话都底气足了,他坐在椅子上,欣喜地左顾右盼。以前能到一趟镇上他都稀罕的不行,现在居然能坐在福满楼吃饭了,真是感觉自己的腰板儿都更直了。 王巧心心里喜欢陈世美,对于他初入大酒楼的新鲜劲儿不但没有反感,反而很是高兴,抿唇笑道:「世美,以前是不是根本没有想过自己能有机会坐在这里吃饭?怎么样,跟我在一起,是不是都觉得高人一等了?」 虽然这话不太好听,但是陈世美跟王巧心相处的这一个月里已经习惯了她时不时冒出来的嘲讽。王巧心就是大小姐脾气,她是王县令的独生女儿,自然从小娇惯了些,说话不懂得体谅别人,也是在所难免的。 陈世美没有回答,笑着喝了口茶。那茶也不是一般的茶,是茶树镇上一种极为普通的茶叶,但是,因为林媛往里边添加了一些花茶。如此配出来的新茶,喝起来既有茶叶的微微苦涩,又有花茶的芬芳清新,十分招人喜欢。 「这茶叶,也比香满楼的茶要好喝得多。」陈世美以前根本不懂得品茶,这还是跟王巧心在一起之后,天天带他出入各大茶楼才慢慢学到的。 王巧心也抿了一口那茶叶,暗暗点头称赞:「的确不错,这样的茶,不仅比香满楼要好,就连醉仙居都要略逊一筹了。」 更难得的是,这茶叶居然还是免费的,要是在醉仙居,这么一壶茶,至少得要二两银子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话,小二哥已经把饭菜端了上来。福满楼的豆腐,以前可算是招牌菜了,不过现在各个分店也已经陆续上新了豆腐菜式,所以王巧心以前也是吃过的。 只不过,因为林媛后来又多了个心眼儿,在各个分店都各自上了一种独门的菜式,来作为分店的招牌菜,所以招来的顾客就更加多了。 王巧心不仅点了招牌菜,还点了两样用土豆做成的新菜式,这土豆还没有在各个分店全面上市,所以也就只能在福满楼吃到了。 两人一边吃一边称赞,也不知道是因为心理原因还是什么,总感觉总店的饭菜要比分店好上许多。 就在两人吃的津津有味的时候,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引起了陈世美的注意。那个身影在他身边陪伴了好几年,他就是一个余光扫过去,也能认出来。 「世美,怎么了?」王巧心刚刚还在听陈世美说着他小时候的趣事,突然就见他不说话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又气又恼。 门口那个正跟掌柜的说话的女子,不正是林媛吗? 王巧心气得筷子都快要拿不住了,这个小贱人,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刚刚在稻花香碰到了也就罢了,现在又跟着来到了福满楼,可别告诉她,这个开了五家分店的大酒楼也是她的产业!她就不信了,一个小小村姑,居然有本事管理这么大的酒楼。 相比于王巧心的气恼,陈世美心里却是有一丝丝侥倖和高兴的。若说刚才在稻花香见到,是因为那是林媛的铺子。那么现在又在这福满楼见面,可就不是那么巧了。他就说嘛,以前两人多年的情谊摆在那里,林媛怎么可能说忘就忘了呢? 瞧,都追到这里来了。 陈世美眼神里的温柔和笑意一时没有掩饰好,正好被王巧心看到,王巧心吃醋,一筷子敲在了他的手背上。 陈世美是一个大男人,也是有尊严的。只是,怒气只是一瞬,在看到王巧心时,还是把怒气咽回了肚子里。 王巧心狠狠瞪了陈世美一眼,站起身来朝林媛的方向走去。 「少东家还没有回来?」 夏征一大早就去了他那个土豆园,据说是有一块地种出来的土豆特别小,别的土豆都已经有男人的拳头大了,那块地里的土豆还跟个小鸡蛋似的。 林媛忙活着稻花香和酒楼里的事,一时也抽不出空来去帮他瞧瞧,所以夏征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忙活着土豆的事。 刘掌柜点头:「少东家还没回来,听少东家的意思,是怕这小土豆有毒,所以他把老东家也一起叫走了。」 一提起老烦来,林媛就想笑,上次因为吃糕点的事,老烦被夏征给坑了,答应帮他做三件事。结果呢,第一件事就是帮夏征试毒! 这可把老烦给吓坏了,他倒不是怕被毒死,因为这天下还真没几种毒能把他给难道。他怕的是,夏征每天给他变着花样的吃了不下二十个土豆,二十个啊!现在老烦一见到土豆都开始反胃了。 「那土豆应该是没有毒,我猜,可能就是品种不同吧。」林媛没有见到小土豆什么样,也不敢确定是不是跟她想得一样,算了,等铺子里的事忙得差不多了,她就抽空过去看看吧,而且听说那个院子里的土豆长得不少,她可以开始考虑做土豆粉的事了。 两人正说着话,身后便传来了王巧心略带嘲讽的声音:「哎呦,这不是稻花香的老闆娘林媛吗?怎么,今儿也来这里吃饭了?」 林媛不用回头,都已经想像到了王巧心此时的模样,肯定是鼻子孔高高抬起,连眼睛都快要长到头顶去了。 转过身来,林媛笑着打了个招唿:「原来是王小姐,好巧啊。」 王巧心果然把鼻子孔抬得高高的,林媛似乎都能看到从她鼻孔里喷出来的轻蔑毒气了。 「是吗?」王巧心回头看了还在桌边僵坐着的陈世美一眼,故意把声音太高了八度,不仅陈世美听到了,就连在一楼大厅吃饭的其他食客基本也能听到。 「在一个地方见到了一次,还能说是巧,可是,同一天里在不同的地方又碰到了,你说这还能叫巧吗?」 林媛见她来者不善,笑意也冷了三分:「那,王小姐认为,这应该是什么呢?」 王巧心哼了哼,道:「林媛,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可告诉你,世美他现在是我的人,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你别以为在他面前多出现几次,他就会回心转意。我能给他的,你通通都给不了!」 林媛好笑:「请问王小姐,到底是什么东西是我给不了,而是您能给的了的呢?」 王巧心四处看了看,声音压低了几分:「当然是功名!」 哦?功名? 林媛有些纳闷了,功名不是应该去考的吗,怎么到了王巧心嘴里,就成了她给的呢? 见林媛不明白,王巧心终于觉得自己又高人一等了,得意地笑道:「怎么,难道你不知道吗?依世美现在的成绩,别说中个状元了,就是考个小城镇的县太爷都有些困难。但是呢,跟了我就不同了,我爹是邺城的县太爷,只要我爹上下疏通关系,给他在京城的小衙门里谋个差事,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王巧心抬手略了略耳边的碎发,流露出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就算不能进京做官,至少也能给他以后的仕途出分力。」 她后一句话说得隐晦,不过聪明的林媛隐约听出了什么意思。出分力,莫不就是以前听说的考试作弊?没想到啊没想到,还真的有这种事发生呢。 这个想法刚在心头闪过,林媛就开始莫名地兴奋起来了,先不说陈世美能不能考上,单单是王巧心跟她说的这个事,就让她觉得不靠谱。要是所有人都能通过这条路考上仕途,那京城得乱成什么样了?怪不得之前夏征就提醒过她不要对陈世美抱太大希望,原来是这个原因。 林媛笑着看了王巧心一眼,要不是这丫头突然跑上来挑衅,她都没发现这两人就在福满楼吃饭呢,哎呦,真是没想到,堂堂邺城县太爷的女儿女婿,居然会如此亲民地在大堂里吃饭,还真让她刮目相看呢。 「王小姐,真是不好意思,对于刚刚你说的那件事,我没有兴趣。」林媛巧笑嫣然,「不过,对于您刚才说的话,我还是要澄清一下比较好,免得让某人误会。今天这两次偶遇,真的只是巧合。哦,若不是巧合的话,那也不能怪我,因为您每次到的地方,都是我的铺子。」 林媛说的云淡风轻,王巧心还沉浸在自己给陈世美带来辉煌前程的美好中,冷不丁听到她说出这么一句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也呛到。 「什么,你的,铺子?」 王巧心几乎是用尖叫来表达自己内心的震惊的,整个大堂里的人纷纷投来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挺斯文挺有教养的一个小姑娘,怎么说起话来这么粗鲁。 陈世美也坐不住了,赶紧走过来,想要牵起王巧心的手,却在下一秒顿住,他看了看林媛,又看看王巧心,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王巧心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紧紧盯着林媛,想要看破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你说,这两个铺子,都是你的?哪两个?」 林媛暗暗摇头,笑道:「还能哪两个,当然是刚刚王小姐去过的稻花香,还有您现在正在吃饭的福满楼了。」 不等王巧心反应过来,陈世美已经身子一颤,惊道:「什么,福满楼,福满楼也是你的?」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跟林媛相识多年,她有没有铺子,难道他会不清楚?这福满楼的东家虽然很神秘,但是林媛在他眼里可是个透明的,以前在林家坳时,这丫头一天里几乎要往他家跑七八趟,她要是在外边做了生意,他不可能不知道。 那个稻花香是新开的,许是林媛的,他不敢确定。但是福满楼不同了,在驻马镇开了也得有几年了,他当然清楚。 「林媛,你不要再开玩笑了,稻花香是你的,我还会信。这福满楼,这个玩笑可一点也不好玩。」陈世美一副我了解你的模样。 林媛看了他这个样子,差点都要噁心地吐了。 而王巧心听到陈世美如此说,又是嫉妒又是怀疑,嫉妒两人之间的过去,怀疑林媛话里的真实性。 林媛懒得理他们了,回头对刘掌柜说道:「这两位是我的,同乡。二楼没有雅间了吗?」 二楼当然有雅间,他们福满楼这个大个儿,怎么可能会没有地方给客人吃饭? 「东家,二楼还有房间的。」刘掌柜看出了陈世美两人对林媛的不敬,平时说话都不带着东家二字的,今儿特意添了。 「嗯,王小姐,陈公子,二楼还有雅间,用不用我给你们安排?」 林媛和刘掌柜之间简单的两句对话,立即就打消了陈世美两人的疑虑,这林媛,果真是福满楼的东家!
049 林永诚受辱 震惊之余,王巧心又听到林媛的话,赶紧摆了摆手,笑话,那雅间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去的,没个四五十两银子,都别想从那个房子里出来。 许是察觉到自己拒绝地太快,王巧心干咳一声,用帕子擦了擦唇角,掩饰了自己的心虚:「不用劳烦你了,我们坐在大堂里,就是为了要更深入地体会一下驻马镇百姓跟邺城的不同。再说了,我还要跟世美一起体验一番他以前的生活。」 说着,王巧心的胳膊已经十分自然地顺到了陈世美的臂弯里,俨然一副新婚小夫妻的甜蜜模样。 林媛当然没有错过王巧心眼睛里的算计,暗笑一声,说道:「既然王小姐这么喜欢亲近民生,那我就不打扰了。哦对了,王小姐难得来一次驻马镇,今儿这顿饭我请了,也算是提前恭喜二位百年好合了。」 王巧心眼睛一亮,她请了?太好了!这顿饭少说也得十多两银子呢,这可真是省了她不少钱了。而且,若是她请了,那她就可以再多点几样菜了,据说那个牛肉焖土豆特别好吃,就是太贵了,她刚刚没捨得点。 不过,欢喜归欢喜,王巧心该端着的架子还是得端着。 她装模作样地摆了摆手:「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这顿饭不能免,再怎么说,你也是开门做生意的,我哪能坏了你的生意呢。」 林媛没有错过她眼睛里惊喜,又让了一次:「王小姐太客气了,不妨事的。」 王巧心端着架子,想要顺口就答应下来,可是再想想自己好像才拒绝了一次而已,若是第二次就答应了,好像有点太假了。嗯,再拒绝一次。然后林媛再邀请一次,她再装作勉强同意好了。 「林老闆才是太客气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两位请慢用。」 「嗯,好吧。什么?」王巧心下意识地就答应了,待答应了以后才反应过来林媛根本就没有再邀请她,她僵着舌头,差点都要背过气去了。 怎么跟自己想的不一样?太可惜了,十好几两银子呢啊!牛肉焖土豆啊!都泡汤了! 瞧着王巧心这又悔恨又恼怒的脸,林媛差点都要憋出内伤来了,让你装,活该! 陈世美还沉浸在刚刚的震惊之中,显然还没有从林媛的身份转变里回过神来。也是,从前自己不看好的小丫头,才短短三月不见,就已经摇身一变成了两个铺子的东家,这哪能让他不吃惊? 若是早知道这小灾星有变成福星且福星高照的一天,打死他都不会对他不理不睬。至少,应该先把她拿捏在手心里,等他把她手里的银子都骗过来以后再撕破脸皮啊。 陈世美看了一眼身旁的王巧心,不觉有些烦躁。这个王巧心好是好,但是她爹也只是个小小的县令,原本看着李昌那个县令挺威风的,他就以为这个也差不到哪里去。谁成想,跟王巧心接触的这一个月里,简直让他颠覆了对县太爷的形象。王洪在邺城就跟个小虾米似的,没办法,谁让他上边还压着一个唐知府呢! 而且,更让陈世美不满的是,这个王巧心看待银子看得比他还紧,根本就不会给他一个铜板。他想要买什么,还得跟她说,等她通过了,再让绿柳那个小贱人出去买。 想起绿柳,陈世美更是憋火,一个小丫鬟都敢给他脸色看。哼,等他跟王巧心成亲了,看他不把这个小丫鬟收入房中,天天折腾她,看着她在自己身下跪哭求饶! 陈世美想要跟林媛说些什么,可是还不等他开口,林媛已经直接无视他,转过了身去对刘掌柜说道:「若是没什么事,我先上楼了。」 刘掌柜刚要点头,勐然想起一件事来,说道:「今儿早上,县令夫人派人给东家您送来了帖子,说是请您到府上喝茶。」 县令夫人? 林媛脚步一顿,想起了那日在金府时见到金小娟的情形,当时她就感觉到这个金小娟有话要跟她说,只是碍于场合不对,没有提起。她还以为这人会忘了呢,没想到这么多天了,居然给她下帖子了。 「东家,您去吗?若是不……」林媛跟县令的林姨娘是什么关系,刘掌柜多少也清楚,所以当金小娟派人来送帖子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就认为她是想让林媛跟林思语见面的。 一旁静静听着的王巧心此时已经震惊至极,县令夫人居然会给一个小村姑亲自下帖子,要知道,连她都不能见到县令夫人一面呢!更让人嫉妒的是,这小丫头居然还不想去,竟然还有的选择,真是可笑啊!她堂堂县令千金,还比不上一个福满楼的东家! 林媛没有心思再理会王巧心和陈世美了,她满脑子都是金小娟找自己的目的。既然她已经下了帖子,那就是非要见到她不可了。若是这次不去,下次肯定还会再来,迟早的事,倒不如去看看她到底有什么企图。 「派人回她,明日一早我会过府一叙。」 刘掌柜点头,立即派了小伙计去李府了。 而此时的李府门口,正有一个人踉踉跄跄地在门口徘徊。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袍,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还时不时地勐地吸吸鼻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得了重感冒。 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林思语的大哥,林永诚。他已经在李府门口徘徊了将近一个时辰了,可是始终看不到自己妹妹从里边出来,不由得有些暗恼马氏骗他,说什么林思语可是随时出府游玩,连县令夫人都管不了她。 真是笑话,要是真的如此,他怎么可能等了这么久还不见那丫头出来? 又勐地吸了吸鼻子,这次林永诚不仅是鼻涕了,就连眼泪都开始汩汩地往外冒,他撩起袖子来擦了一把脸,实在是忍不住了。 跺了跺脚,林永诚朝着李府大门走去。 李府门口的两个守门小厮早就关注他好久了,见他过来,两人互望一眼,都加强了警惕。这个人看着有点异常,希望不是个闹事的疯子。若是更好,好久没有拿着棍子赶人了,正好可是找点乐趣。 林永诚挺了挺腰板儿,好像那两个小厮就是自己家里的下人似的,高声道:「去,给你家夫人通传一声,就说她娘家大哥来看她了。」 两个小厮一愣,看来这人真的是个疯子,一过来就说是他们夫人的娘家大哥,能不疯吗?这县令夫人可是金府唯一的千金,她娘家大哥虽然来得不多,但是两人也是有印象的,那金大公子都已经快四十了,哪里是眼前这个不到二十的小伙子? 不过保险起见,小厮还是笑眯眯地问了问:「我们夫人的娘家大哥?请问这位公子,令妹是我们老爷的哪位夫人啊?」 林永诚不耐烦地挑了挑眉:「什么哪位夫人,你们县太爷有很多夫人吗?」 长脸小厮被他冷不丁呵斥了一句,心里很是不痛快,语气也冷了几分:「当然只有一位夫人,我家夫人是金府的千金,而她的大哥是金府的大老爷。请问这位公子,你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出头,给我家夫人做弟弟都嫌小,又怎么会是她大哥?」 旁边那个细长眼睛的小厮也冷笑着威胁了一句:「公子,你可想好了再说啊,随便攀亲戚这种事,在我们李府可是行不通的。」 林永诚开始心虚了,他从来没有来过李府一趟,就连妹妹在李府的情形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马氏说她现在很受宠。所以他才会想过来碰碰运气,哪成想一来就撞了一个大钉子。 「我,我不是找那个金夫人。」因为心虚,林永诚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了,「我,我找你们,你们林夫人。」 林夫人? 两个小厮面面相觑,李府哪里有林夫人啊?这人是不是不光是疯子,还是个傻子啊! 见小厮没听明白,林永诚急的开始跺脚了,喊道:「就是林思语,林夫人啊!你们快让我进去,我是她大哥,你们要是不让我进去,等下我告诉了我妹妹,让她把你俩给撵走!」 说着,就要往里边闯。 两个小厮都不是吃素的,什么人没见过,当即就联手把林永诚给扔了出去。因为已经弄清楚了他的身份,所以两人谁都没有手下留情。 林永诚被他俩推的一个咕噜,屁股都快要摔成八瓣儿了,不知道是疼得还是怎么的,鼻涕眼泪一起往外流,指着那两个高高在上笑得哈哈的小厮骂道:「你们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就是这么对待主子的吗?看我,哎呦,看我等下不告诉我妹夫,让他把你们全都关进大牢里去!」 两个小厮听了他的话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指着外倒在地上揉屁股的林永诚鄙视道:「还妹夫!就你这德行,也配叫县太爷妹夫?哈哈,小心先被县太爷管进大牢的是你!」 长脸小厮笑够了,叉着腰儿喝道:「还林夫人呢,以为我们俩守在门口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那妹妹不就是个从后门抬进府里来的小妾吗?就一个小妾还配叫夫人?我呸!别做梦了,她顶多就是比丫鬟强上那么一丁点儿而已!连大门都不能走的女人,也配让我们叫一声夫人?可笑!」 林永诚愣了,不敢再说话了,他虽然是农村里出来的,但是对这些府里的事多少也是听说过一些的,只是没想到自己小妹居然连大门都不能进出,甚至连声夫人都担不起。哎呦呦,真是丢人啊,马氏那些话原本就是为了唬唬林家坳那些乡巴佬的,没想到竟然把自己儿子给骗了,让他丢了这么大一个人! 「行了行了,赶紧走吧!」细长眼睛的小厮懒得再搭理他了,挥着手开始撵人,「要想找林姨娘就去后门,别再在这里杵着了!」 林永诚不敢再发飙,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连长袍上的土都顾不得拍一拍,就往李府的后门跑去了。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刚才的得意,跟个落汤狗差不多了。 绕了好大一圈,林永诚才找到李府的后门,有了刚才的教训,他已经完全没有刚才的嚣张,嬉皮笑脸地拱着手,对门口一个正在嗑瓜子儿的婆子说道:「这位嫂子,我想见见林姨娘,能否请您给通报一声?」 那胖婆子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瓜子皮嗑得到处都是,噗一声,正巧有一枚瓜子皮被喷到了林永诚的手背上。 林永诚噁心地几乎要吐了,可是想到自己有求于人,也不敢发作,只好笑着将那瓜子皮弹开,在自己衣服上蹭了蹭手背。 胖婆子依旧没有看他,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用右手擦了擦嘴角的唾沫,而后向他伸出了手,两只手指头捻了捻。 林永诚一愣,直到那胖婆子又不耐烦地沖他摊了摊手,他才醒悟过来,哦,原来这胖婆子是想要好处费。 林永诚想骂人,可是又不敢得罪这个唯一能给他传话的人,心痛地从袖子里拿出了仅剩的三个铜板,想了想,又放下了一个,而后放到了那婆子的手心里,笑嘻嘻地说道:「劳烦嫂子了。」 胖婆子手掂了掂,鄙夷地撇了撇嘴,把那两个铜板揣进了怀里,而后不耐烦地哼了一声:「林姨娘刚刚出门去了,不在府里,你去一边等着吧。」 林永诚更想骂人了!他花了两个铜板买回来的消息,竟然就是林思语不在府里!这婆子明显就是故意的,想要讹他的银子! 「你,你怎么不早说?」 胖婆子眼皮子撩了他一眼:「早说?你是什么人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再说了,林姨娘是什么人?能随便见你这个小穷酸?」 被骂成是小穷酸,林永诚当即就怒了,自从他十四岁来到驻马镇上学开始,就再也没有人瞧不起他了。没想到今日竟然被一个老太婆给羞辱了! 「你,你说谁是小穷酸?啊?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那胖婆子也不是吃素的,见他声音大了,她的声音也跟着高了起来,而且还比林永诚的声音高出来了好几倍:「谁是小穷酸?当然是你了!怎么,你自己不承认吗?瞧瞧你身上穿的这衣裳,连我们府里倒夜香的小厮都比你穿的好!哼,才给我两个铜板,真当你是有钱人了?别跟我提你跟林姨娘的关系,无非就是家里的穷亲戚跑来攀关系讨银子罢了!去去,一边等着去!」 林永诚被她骂的无话可说,支支吾吾地哼唧了半天,最后也只是憋红了脸,伸出手来嚷道:「你,你这个臭老太婆,拿了银子不干正经事!把钱还给我,还给我!」 「还给你就还给你!才两个铜板,还不够老娘喝杯茶的呢!」胖婆子将那两个铜板从怀里掏出来,随手就扔到了地上,看也没看林永诚一眼,一屁股坐在小凳子上,接着嗑自己的瓜子了。 旁边几个跟着一起的小丫鬟全都跑过来,又是给那胖婆子捶背,又是捏胳膊的,纷纷劝着她不要动怒,还有个小丫鬟竟然愤愤地冲着林永诚吐了口口水,可把他给气坏了! 林永诚不愿理会这些丫鬟婆子,从地上把那两个铜板捡了起来,小心地擦了擦,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连同袖子里的那个铜板,这三个铜板,已经是他最后的家当了,可不能丢了。 收好铜板,林永诚嘟嘟囔囔地走到一边,刚刚在前门已经转悠了好半天,可把他给累坏了,这会儿他是一点儿也不想再站着了。可是这边却连个坐着的地方都没有,他想去李府后门那里跟她们借个小凳子坐,可是看着那些丫鬟婆子们鄙夷的目光,实在是没脸皮过去。 转来转去,林永诚只好在树底下坐了下来,因为实在是太累了,连形象也顾不得了,两只腿四仰八叉地伸开,跟村里干活儿汉子一点儿区别都没有。 那胖婆子看他这德行,鄙夷地呸了一口唾沫:「乡巴佬儿!」 林永诚心里有气,却是一点儿气也撒不出来了,他现在又累又难受,就想着赶紧看到妹妹,跟她要点银子,好去春风楼里纵情享受一番。 许是听到了林永诚的期盼,他刚坐到地上,还没怎么休息呢,那边林思语的马车就来了。 一开始他还不知道,因为这会儿有不少马车在后门送食材,刚刚就有个送鸡鸭鱼肉的到了。 所以,当林思语从马车上下来以后,那胖婆子殷勤地喊了一声「林姨娘」以后,林永诚才反应过来,生怕追不到妹妹,他身子一个咕噜,在地上打了个滚儿,才踉跄着跑了过来。 「妹妹,妹妹!」 其实林永诚根本就没有看到妹妹的身影,只看到一个身着粉红色长裙,头上戴着一个鎏金簪子的女子马上就要进到后门去了,他一着急,就赶紧叫了起来。
050 抢银子 林思语刚在茶楼跟李承志缠绵了一番,正是心情大好的时候,此时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娇俏的小脸儿顿时变了模样。这个声音她听了十多年,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是谁? 但是林思语一点儿要回头的意思都没有,装作没有听到依旧目不斜视地往门里走去,甚至隐隐有脚步加快的意思。 盼儿跟在后边,纳闷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浑身灰扑扑的男子正瘸着腿儿踉跄着往这边跑,因为跑得太快,差点都要把旁边放着的菜筐给撞翻,引得送菜的中年汉子一阵咒骂。 盼儿狐疑地看了看林思语,她敢肯定这个男子口中叫着的妹妹就是她。但是,她怎么不回头呢? 那胖婆子一直冷眼看着,见林思语不回头,也拿不定主意这男人到底是不是她的穷亲戚,也跟着装作没有听到,只是殷勤地跟林思语打着哈哈。 林永诚见妹妹不回头,一时还真有些拿不定主意她到底是不是林思语。好在,就在她快要进到后门的时候,他一个箭步沖了上来,脏兮兮的手一把拉住了林思语的袖子。 林思语又气又急,气急败坏地甩着自己的袖子:「林永诚,你给我松开!」 林永诚啊哈一声,笑嘻嘻地喊道:「我就说嘛,怎么可能会认错人?妹妹,你还真是让我好等啊!」 林思语懒得理他,一个劲儿地甩着自己的袖子,后门又有婆子又有丫鬟的,就算林永诚是她的亲哥哥,但是这样拉拉扯扯实在是不成个样子! 林思语柳眉倒竖,不过语气倒是和缓了许多:「大哥,你怎么会来的?你不是在学堂上学的吗?你先把手松开,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跟你说话?」 「哼,想骗我?我一松手你就跑了怎么办?」自己的妹妹什么样,林永诚怎么会不清楚?从她进了县太爷的家门开始,她就跟家里断了关系,若说是李府家规严,不让她跟家人联繫的话,一开始骗骗他们还真管点用。但是后来他们就全都不信了,就连李凤娥的姑母都能时不时回家看看,一个小妾就算再不能出门,也不可能跟家人断绝关系吧? 林永诚后来想明白了,就是这死丫头不想见他们而已。 「妹妹,我的好妹妹呦,啧啧,瞧你这一身衣裳,至少得五两银子吧,还有这头上的髮饰,是不是金的?啧啧,进了县太爷的门,就是不一样,还真是让人羡慕啊!」 说实话,林永诚对这个妹妹还是有些气恼的,别人家的父母兄弟都能沾点女儿的光,他们家却是连面都见不着。 林永诚看着妹妹又气又羞的脸,突然想起了二叔家的小灾星,别看那丫头脾气暴躁,但是对待家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好。那天他就亲眼看到小林霜那个只有五岁的小丫头一出手就是一两银子,比他这个大男人还有钱。 她哪来的银子?当然是林媛那个小灾星给的喽! 瞧瞧人家是怎么对待妹妹的,再瞧瞧他的妹妹,又是怎么对待哥哥的?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林思语一下子就听出了林永诚话里有话,她看了后门正在干活的下人一眼,只觉得他们闪烁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不屑。林思语脸上一红,由着林永诚扯着自己的袖子,把他拉到了远离后门的地方。 瞧瞧身边没人了,林思语才压低声音有些气恼地说道:「大哥,你这是干什么?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留点面子?」林永诚像是听到了特别好笑的笑话,哈哈笑起来,又引得后门的人一阵侧目。 「你小点声!」林思语真想拿旁边那块大石头把他的臭嘴给堵上! 林永诚冷冷哼了一声:「林思语,林姨娘!你也知道要面子啊?那你可知道刚刚你大哥我在那些下人面前受到的侮辱?嗯?我好歹也是你大哥,他们全都把我当成要饭的看待。林思语,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县太爷宠爱你吗,你不是说他事事都依着你吗?怎么你连大门都进不去,只能走后门?」 林永诚的嘲讽就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林思语的脸上,为什么?她娘为了这两个哥哥把她卖给县太爷当妾的时候,她也问过为什么!可是结果呢?谁会为她着想? 两个哥哥全都拿她当美好前程的铺路石,爹娘更是把她当成摇钱树,三天两头地来信,不是要银子就是让她给救大牢里的林永乐。她没有能力做到,林家忠竟然还特意来信把她给骂了一通。这件事她谁都没有告诉,只是默默地憋在了心里,但是,她也打定了主意,以后家里的一切,她全都不管了,反正她是他们拿了银子卖出来的,跟他们早就没干系了。 「松开!」林思语已经急了,低吼着来了一句。林永诚见她反正也距离后门挺远了,料想她也逃不掉了,哼了哼,把手松开了。 林思语看着自己被他拉得脏兮兮的袖子,气得连青筋都要起来了,沉声道:「林永诚,我刚刚叫你一声大哥,那是看在以前多年的情分上。你倒好,给脸不要脸,你还有脸说你没面子,那你知道我在李府过得是什么日子吗?」 林永诚翻了个白眼儿,对林思语说的话不屑一顾。 林思语几乎是用吼地说道:「从我被爹娘卖进来,你就应该知道,我是为了你们而进来的!爹娘只把你们当成亲儿子,何时把我当做过亲闺女!从我出生以后,肯定就已经想方设法为我设定好了未来,我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吗,长得好看就要把我像个东西一样卖出来?还是卖给一个老头子!」 「那也是你自己乐意的,我可听娘说了,当初三婶还特意问过你的意见的,你是怎么回答的?你说好!」林永诚一点也不觉得林思语委屈,虽然爹娘确实有些偏心他和弟弟,但是林思语现在这条路根本就不是他们的过错,林思语自己也有原因。 林思语咬唇,反驳不出了,的确,当初听到三婶的话时,她也是不乐意的,可是呢?就因为她跑去林媛家在夏征那里碰了冷钉子,才坚定了她嫁进李府做小妾的决心。说到底,她自己确实是乐意的。 林永诚懒得再听她瞎叨叨,他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开始痒了起来,浑身上下更是不受控制地难受起来,好像有好多蚂蚁在他身上爬似的。 「行了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了,赶紧的,把银子拿来!」林永诚伸出哆哆嗦嗦的手,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 林思语冷笑一声:「呵,原来还是来要银子的啊!亏得我还傻乎乎的认为你是……也是,要不是为了银子,你会忍受那些下人们的嘲讽?」 「行了,少废话,赶紧拿银子!」林永诚身上难受的很,对林思语也开始不耐烦了。 「没有!」林思语把头一抬,坚定地哼了一声。 没有?骗谁呢? 林永诚危险地眯着眼睛,看向了林思语头上的鎏金簪子。 林思语感觉到了他的目光,紧张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簪子:「这个簪子不能给你,这是县太爷赏给我的,还说了要让我天天带着的。要是让他知道我把簪子给了你,他会打死我的!」 打死倒是不至于,只是不高兴罢了。不过,林思语才不会把这么好的簪子白白给了他,不过她也知道这个哥哥的品性,若是今日不给他点好处,只怕他是真的不会让她回李府了。 「我,我也没有多少银子,你知道的,李府规矩大,所有的月钱都是夫人发放的,我每个月的月钱都不够用的。」林思语软语说道,而后朝身后的盼儿挥了挥手:「盼儿,这个月的月钱还剩下多少?都拿出来,给了舅老爷。」 盼儿眼珠子一转,觉察到了林思语眼神中的深意,她拿出自己的荷包,把里边仅剩的二两银子倒了出来,小脸儿苦兮兮地说道:「姨娘,咱们这个月的月钱,就剩下这二两银子了,要是都给了舅老爷,我们就……」 「拿来吧你!」不等盼儿说完,林永诚已经一把从她手里将那二两碎银子抢走了。 盼儿鄙夷的眼神一闪而过,垂着头站到了一边。 林思语趁他低头数银子的工夫,悄悄地后退了两步,而后在远离了林永诚能抓住她的范围后,撒丫子就往后门跑。 林永诚正忙着数银子,一看真的只有二两银子,正要抬头再抢她头上的金簪的时候,就见到她已经提着裙子跑走了。 「你这个小贱人!敢坑我!」林永诚气急败坏地追了上去,可无奈旁边还有一直站着的小丫头盼儿呢。 林思语在逃跑的时候就给了盼儿眼神,盼儿小脚丫一伸,林永诚砰地一声跌倒在了地上,满脸满嘴都是土。 盼儿趁他摔倒的工夫,也赶紧提着裙子跑了回去,一边跑,还一边喊着后门的丫鬟婆子:「拦住他,快拦住他!」 早就对摔倒的林永诚哈哈嘲笑的丫鬟婆子们,听了盼儿的话更是带劲了,一窝蜂似的沖了上来,把林永诚团团围住。在他快要爬起来时,也不知道是谁当先一脚就把他给重新踩到了地上。 林永诚哎呦一声,趴在地上起不来了,不是起不来,是不敢起来了,他这本来就跟蚂蚁爬似的身子,已经变得跟蚂蚁啃噬似的了,再加上小丫鬟们不懂轻重的踩踏,他是真的老实了。 不过心里对林思语的怨恨更重了,手里紧紧攥着从林思语那里抢来的二两银子,林永诚骂着这个小贱人。 林思语着急忙慌地跑回了李府,回头没瞧见林永诚追来,才慢慢停了下来,捂着自己的胸口唿唿地喘着粗气。 「姨娘。」盼儿小跑着追了上来,小脸儿红扑扑的。 林思语身子一颤,回头看到是她,才松了口气:「怎么样?拦住了吗?」 盼儿点头:「姨娘放心,已经拦住了。后门那个胖婆子可不是吃素的,不会让任何人进来的。」 林思语听了这话,才踏实下来,像是脱力似的,双腿已经开始软了。盼儿赶紧搀扶着她坐到了旁边的石凳上,心里对林思语有些鄙夷,就这么点胆量还敢跟李承志偷情呢,等哪天他们俩的事一揭发,只是不知道这林思语会吓成什么样子! 主僕二人在石凳上休息了一会儿,林思语终于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全都回来了,正要起身回房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了一个身着浅紫长裙的女子盈盈走来。 林思语眼睛一眯,一抹冷笑爬上嘴角。 「呦,这不是柳姐姐吗?怎么,身子大好了?」林思语笑着迎了上去,不过她那笑容却给人一种噁心的感觉。 这身着浅紫长裙的女子正是李昌从青楼里赎回来的柳娘,之前很受李昌的宠爱,但是自从林思语进府以后,这柳娘因为掉了孩子,又因为不屑跟林思语争宠,所以已经失了李昌的宠爱。到现在为止,李昌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想起过她了。 柳娘一看原来是林思语,淡淡地扯了扯唇角,携着丫鬟樱桃的手就往旁边的小路上走去,别说跟林思语言语冲撞了,就连话都懒得跟她说。 林思语一愣,感觉自己刚才的挑衅全都被无视了。她有些气结,这柳娘装什么装,不就是个青楼里出来的女人吗?以为自己多么清高似的! 这已经被不是她第一次跟柳娘挑衅了,但是每次柳娘都跟避世的闲云野鹤似的,根本就没有要跟她一争高低的意思。头一次的时候,林思语还以为这是那柳娘的计策,回去以后好好提防了三天,结果还是让她失望了。 后来她又试了几次,还是不行,不过林思语却是因此更加看不惯这个柳娘了,明明是个身子不干净的,还装作高雅,真是不要脸! 看着柳娘慢慢走远的身影,林思语嘟囔着跺了跺脚,无趣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盼儿却在转身的最后一刻,不着痕迹地从旁边一株牡丹的花盆里快速拿了什么东西,紧紧地捏在了手心里。 后门,丫鬟婆子们见林思语已经进了门,全都从林永诚身边散开,一边走还一边嘲笑地说着话。 「原来他真的是林姨娘的大哥呢,不是说林姨娘的两个哥哥都在学堂念书呢吗?我还以为得是个文质彬彬的美男子呢,啧啧,真是让人失望。」 「哈哈,还美男子呢!你瞧瞧他,哪里有一点美男子的样子,我看啊,就是个要饭的叫花子!」 「这就叫花子了?你们那是没有听说林姨娘的二哥呢。我听夫人身边的李妈妈说,林姨娘的二哥犯了事,关进了大牢里,出来的时候啊,腿都折了,还变成了个傻子呢!」 这小丫鬟的话立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全都围在了她的身边听她说起了林姨娘二哥的光荣事迹。谁也没有心思去管地上趴着的林永诚了,就连往厨房里搬运蔬菜鸡鸭鱼肉的汉子们,也跟着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地上趴着装死的林永诚见身边没人了,偷偷地抬起了头来,他的眼珠子紧紧盯着距离他不远的一个大筐子,里边装着好几条新鲜蹦跳的大鲤鱼,每条鱼都得四五斤重,这么多鱼加起来,绝对能卖个两三两银子了。 一个念头在林永诚心里浮现,他看了一眼正在门口围着说话的众人,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他,他悄悄地爬起来,像是一条偷骨头的流浪狗,慢慢爬到了鱼筐旁边,而后再次环顾四周,趁着没人注意,抱起那一筐鱼蹭蹭地飞跑起来。 足有二三十斤重的鱼筐,平日里他根本抱不动的,没想到今日竟然一口气跑出了一条街去…… 傍晚时分,夏征还没有从土豆园回来,林媛有些担心地等在大堂里,却见到一个娇小的身影进了门。 盼儿?林媛有些纳闷地看着她,没有在她身边发现林思语的身影,这更让她纳闷了。 盼儿一进门就看到了林媛,笑着沖她走来,盈盈行了一礼,脆生生地说道:「林老闆,我是盼儿,你还记得我吗?」 怎么不记得? 林媛心里纳闷,不过还是笑着跟她说道:「怎么会不记得你呢?你爹在稻花香可是我们的一把好手呢。怎么?今儿不用伺候你家姨娘吗?」 盼儿有些婴儿肥的小脸蛋上露出几丝狡黠:「姨娘今儿累了,不用我伺候,我就偷偷跑出来看看我爹了。」 累了? 林媛明显感觉到盼儿在说着这两个字的时候隐约是想向她传达什么信息,不过,林媛可不是个容易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得人,既然盼儿这么想让她问林思语的事,那她就偏偏不问。 「看过你爹了?」 盼儿点头,见她居然没有再问,想了想,还是沉不住气了,当先把自己的来意说明了:「林老闆,其实我这次不光是来看我爹的,我还有一件事想请您帮忙。」
051 盼儿求助,新菜式 林媛心里暗笑,这小丫头还是嫩了点,虽然经歷的不少,但是对付林媛这个千年老妖,她那点小心思还是不够看的。 「哦?你是想让我多多照顾你爹吗?那好办,王叔作为我稻花香的人,我这个东家自然不会亏待了他。」林媛装作没听出她的意思,笑着把话题扯到了王叔身上。 盼儿都要无语了,这个林媛明明是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偏偏就是不往她套路里钻,真是让人又讨厌又好笑。 盼儿嘆了口气,小鼻子一皱,说道:「林老闆,你看你,明明都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偏偏还要装煳涂。算了,那天在茶楼门口,我看到你了,不过,你放心,他们没有见到。」 果然是那件事。 林媛勾唇,没有说话。 盼儿见她不打算再提那件事,心里自然就是认为她不想掺和到他们李府宅子里的事情里来,也就没有再说。 「不过,我这次来,是想请您帮我收留一个人。哦您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这个人是我一个朋友的大哥,是个外地人,我朋友不放心他一个人在镇上。听说我爹在您这里干活儿,不但吃得好,而且不受气。所以,就想让我帮她说说,看看能不能请您给个面子,让她大哥也在您手底下干活。」 林媛挑眉:「既然你爹在我这里,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收的。」 盼儿赶紧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朋友她大哥也是乡下里来的,人特别老实,虽然不会做什么糕点菜啊的,但是浑身有的是劲儿,什么噼柴啊挑水啊的,都能干得了!」 说着,盼儿朝外边喊了一嗓子,便有一个高高地汉子走了进来,他看起来很老实,进来后眼睛也不四处张望,憨憨地冲着林媛笑了笑,就低下头不说话了。 「就是他,他叫沈大军。」盼儿小心翼翼地看着林媛:「林老闆,您眼睛毒,肯定一眼就能瞧出来沈大哥是什么人,我敢跟您保证,他绝对是个老实人,干活儿也利索,绝对不会偷懒。」 林媛第一眼看到沈大军,的确是觉得他特别老实,不过,第二眼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我们,是不是见过?」林媛狐疑地问沈大军。 沈大军一愣,抬起头来匆匆瞥了林媛一眼,因为男女有妨,他不好一直看着她,不过沈大军也立即想了起来,这不就是那天他给樱桃送银子的时候,突然冒出来的那个小丫头吗? 沈大军有些侷促地想要离开,他跟柳娘的事不能让很多人知道,不然的话柳娘在李府肯定会不好过的。 「不,不认识,不认识。妹子,咱们走吧,去别的地方找工吧。」 说着,沈大军就急匆匆转身往外走。 盼儿急了,跺着脚丫子又是拽他衣袖又是拦着的:「哎呀,你别走啊!你是不是还想去给人家扛大麻袋?还想住在漏雨的土地庙里?我给你找了个这个好的差事,你怎么说走就走啊,要是让樱桃姐知道了,肯定要怪我的。」 樱桃?樱桃? 林媛在心里默念了两遍这个名字,终于想起来她在哪里见过这个沈大军了。那天她路过巷口,看到一个男人扯着一个女子进了巷子,等她追过去打算美女救美人的时候,才发现是自己误会了。临走时,她隐约听到那个男人叫了女子一声樱桃。 而那个男人,可不就是眼前的这个沈大军? 林媛看着沈大军决绝离开的背影,再看看盼儿急的小脸儿通红的模样,就知道这两人肯定事先并不知道她就是那天拔刀相助的女子。再想到盼儿刚刚说的扛大麻袋住漏雨的土地庙,林媛心里对这个男人不由地升起了一丝同情。 「盼儿,你就让他留在这里吧,正好,我需要个身强体壮的汉子来噼柴。不过,我们福满楼需要的柴火很多,每天要做很多活儿的,不知道这位大哥能不能坚持下来?」 听了林媛的话,盼儿一边死死拉住沈大军的衣袖,一边连连点头:「能的,能的,沈大哥他强壮的很,噼柴只是个小事儿,绝对能做的来的!是不是,沈大哥?」 沈大军抬头,正好看到林媛善意的微笑,心里纠结了半晌,不知道该不该留下来。 「好了,刘掌柜,带他去后院吧,别忘了整理出一个床铺来。」林媛也不等他同意不同意了,当即就让刘掌柜带着沈大军去了后院。福满楼里干活的人都是住的通铺,反正都是大男人,没什么避嫌的。 沈大军一愣,嘴唇蠕动了一下,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盼儿赶紧推着他往刘掌柜那边送,欣喜地说道:「还不感激谢谢林老闆,哎呀,真是的,肯定是欢喜得都傻了。林老闆,我替我朋友谢谢你了。」 林媛笑着摇了摇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而且正如盼儿所说,她看人的确挺准的,这个沈大军一看就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没什么心机,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干活人,才会放心。 至于他跟樱桃之间的事,她不感兴趣,而且,在她看来,无非就是那点事,这个沈大军应该是樱桃的意中人,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死死拉住她给她银子,她也不会这么上心地帮他找事做了。 安排好了沈大军的事,盼儿高兴地跟林媛说了几句话,就赶紧回去了。她是跟林思语撒谎说出来给她买胭脂才能跑出来的,要是回去晚了肯定会被林思语骂。 送走了盼儿,没等多么一会儿,夏征和老烦灰头土脸地回来了。夏征还好点,虽然很疲惫,但是神色还是挺好的,眼神里的神采怎么也挡不住。 倒是老烦,一副恹恹的模样,一边往酒楼里走,嘴巴好像还在嘟囔着什么,甚至在路过靠近门的一桌食客的时候,突然胃口一翻,呕地一声就要吐出来了。 老烦瞪大了眼珠子,愣是生生地伸长了脖子,给咽了回去。 林媛噁心地呲牙咧嘴,庆幸自己还没有吃晚饭,不然的话,肯定也要噁心地吐出来了。 可是,还没等老烦走近,也不知道他又在另外一桌上看到了什么,呕地一声,胃口又是一翻。 林媛赶紧捂住了眼睛,第一次还好,第二次再看到,她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吐出来的。 夏征也看到了老烦这个样子,伸手在他背上一处地方随意地点了一下,然后正在伸脖子的老烦,突然不动了,眼睛也快要弩出来了,抬起两只手来紧紧捂住嘴巴,蹭蹭地往后院跑去。 哇,惊天动地的呕吐声传来。 幸好此时大堂里人比较多,有些吵闹,不然的话,只怕这些食客都要被老烦的呕吐声给轰走了。 林媛难受地抚摸着自己的胸口,皱着小鼻子,苦兮兮地看向夏征:「他怎么了?病了吗?」 一进门就开始吐,该不会是发烧了吧?还有那脸色,那么白,那么憔悴,嗯,一定是病了! 夏征伸出手来,牵了林媛的小手就往二楼走,一边走一边笑:「嗯,是病了。不过不是普通的病,而是土豆反应激烈症。」 土豆反应激烈症?这是什么病? 二楼雅间里,林媛已经让小伙计准备好了饭菜,夏征一整天都耗在土豆园里,饿了就吃糕点喝茶水,根本就没有好好地吃过一顿正饭,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此时看到这满桌子的美味饭菜,哪里还有心思给林媛解释老烦的事?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大筷子菜塞进了嘴里,还不等咽下去,就又夹了一个烧麦塞进了嘴巴里,唔唔地咀嚼起来。 「别着急,慢慢吃。」林媛怕他噎着,赶紧给他盛了一碗珍珠豆腐汤,还小心地把汤吹凉了才递给了他。 夏征被她温柔而细心的举动感动,嘿嘿一笑,也不管那汤烫不烫,端起碗来咕咚咕咚就给吞了下去。 「还要。」 这撒娇似的语气,简直跟小林霜一个德行。林媛好笑地摇了摇头,又给他盛了一碗,慢慢地搅拌着。 肚子里有了点东西,夏征也不像刚才那样狼吞虎咽了,林媛这才一边给他夹菜,一边跟他说话:「你们俩一天都没有吃东西?怎么老烦还不来,我刚才明明让伙计去叫他了啊。」 这一点儿也不像是老烦的风格啊,别的事不说,吃饭,他可总是沖在第一位的。 夏征夹起一个水晶虾饺塞进了嘴里:「他啊,别等他了,他今儿吃的够饱了,不会来吃饭了。」 听他这么一说,林媛才想起了刚刚说过的那个土豆反应激烈症来,狐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又整人家了?」 夏征一听,双手双脚通通举了起来:「没有!绝对没有!我只是让他试个菜而已,他那么爱吃土豆,我这是为了成全他!」 谁知,还没等夏征说完,雅室的门已经被一阵风似的打开,老烦蹭蹭地就闯了进来,吹鬍子瞪眼睛地望着夏征,他那白花花的鬍子上还挂着可疑的水珠。 「没有?你这个小兔崽子还敢说没有!」老烦操起一双筷子冲着夏征的脑袋就给敲了下去,而后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似的,转过头来对林媛抱怨道:「你都不知道,他让我吃那些破土豆,呜呜,难吃死了,要么是咸的打死了卖盐的,要么就是甜的打死了卖糖的!臭丫头,你说我容易吗我?我这都一大把年纪了,他还这么欺负我,呜呜,我,我不活了,不活了!」 说着说着,老烦还真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起来,让林媛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她瞪了幸灾乐祸的夏征一眼,一边轻轻拍着哭得痛哭流涕的老烦,一边轻声安慰:「好好,我都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教训他的。」 「怎么教训?」老烦抬头之快,反应之迅速,完全超出了林媛的想像,拍着老烦的手立即顿在半空中动不了了。 老烦见她不说话了,咕噜着绿豆眼儿又赶紧追问了一遍。 林媛干咳了一声:「额,那个,不让他,不让他吃饭?」 「不行不行,太轻了。」老烦的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夏征也看得一愣一愣的,筷子敲着桌子不满地说道:「喂,臭老头儿子,你少在这里装可怜了!刚刚让你吃土豆的时候,我看你吃的挺欢实的啊!」 「呜呜,臭丫头,你看到了没有?他又凶我了!我,我不活了啊!」老烦再次嚎啕大哭起来,趴在桌子上肩膀一抽一抽的,那模样,让人看了心疼地都要碎了。 「吃你的饭!」 被林媛狠狠瞪了一眼,夏征也委屈极了,撅着嘴巴扭过头去,狠狠地喝了两大碗汤才算。 林媛被老烦哭得头都大了,越看这老头儿越像个小孩子,而且,隐隐的还从他身上看到了几分小林霜的影子,不行,总是让这一老一小两个小孩儿在一起,还不得把他们给折腾死? 「要不这样吧,就罚他不许吃我研制的新菜式,怎么样?」 「新菜式?」 「新菜式?」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夏征也不气了,老烦也不哭了,全都闪着亮晶晶的眼睛紧急盯着林媛。 林媛扶额,这俩吃货! 说起新菜式,其实也不算新,只是在这里没有而已。 林媛点点头,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对,新菜式。眼看着马上就要入冬了,我听伙计们反应,客人们来吃饭总觉得饭菜凉的快了,吃起来都没有之前的美味可口。所以,我就想着上一道新菜,这个菜既能保证客人们吃饭吃到最后一刻都是热乎的,而且还能让大家边吃边说,很有气氛。」 「这是什么菜?」老烦一心想着的都是好吃的东西,哪里管别的,见林媛说了半天还不把正主儿交代出来,不免有些着急。 林媛一笑:「这个叫做火锅。」 说着,她从自己袖子里拿出了一张图纸来,开火锅店的事她早就想到了,原本是打算自己再重新盘个铺子下来,专门做火锅的。不过,后来接受了夏征的福满楼以后,她已经把这个福满楼当成了自己的铺子来做,所以,只要有新鲜的东西,她都好不吝啬地拿了出来。 夏征跟林媛是一个心思,都关注着这火锅的经营模式。他凑过来,仔细看了看林媛画的图纸,只见那上边画了一个小小的炭火炉子,炉子上摆着一只敞口的大锅。 「这就是你说的火锅?」夏征有些纳闷,「这个,怎么吃?」 老烦也失望了:「一个锅怎么吃啊?」 林媛好笑,指着那图纸一一解释:「这个确切地说,应该叫做涮锅,锅里添水,等水开了以后,放入各种蔬菜肉类,然后等里边的肉啊菜啊全都熟了以后,就可以夹到自己碗里,蘸着调料吃了。」 她又指了指那个炭火炉子:「因为大锅的下边放着一只炭火炉子,所以在吃饭的整个过程中,锅里的水都是开着的,那客人们就不会抱怨饭菜会凉了啊。」 原来如此! 夏征却是皱了皱眉头:「这个锅,是每人一个,还是一桌子一个?」 若是每人一个就太奢侈了,若是一桌子一个,整桌的人全都举着筷子去锅里夹菜,这对于讲究饮食干净卫生的富贵人家来说,简直就是骯脏的表现。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林媛听他这么一问,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其实一人一个也是可以的,只是那样的话,成本太高,这炭火炉子和大锅就得做上百个不止。所以,我打算一桌一个,至于你顾虑的卫生问题,我也想好了,咱们给每个客人准备两双筷子不就行了?」 讲究的人会使用公筷和子筷,不讲究的人,就是预备了两双筷子也不会用的。林媛这个做法完全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反正筷子多得是,而且成本也比每人一个小火锅少得多。 夏征一听也是这个理儿,当即就应了下来。 老烦却是一点儿也不在乎什么干净不干净的,他懒散惯了,听他们说了半天都没有说起这火锅里会放什么东西,不由得有些着急。 「喂,臭丫头,你刚刚说在这锅里放菜放肉?可是现在已经是冬季了,哪里还有那么多新鲜的蔬菜啊?还有那个肉,在水里这么一煮,真的好吃吗?」 林媛抿唇笑道:「菜您就放心吧,冬天里的菜也不少呢,像是大白菜,胡萝蔔,冬瓜,还有豆芽,土豆,这些都可以放到锅里去煮的。」 呕! 说起土豆来,老烦果然又开始反胃了,不过幸好刚刚他已经吐得干干净净了,这次只是干呕了一下而已。 「那肉呢?」她刚刚说的那几样菜,夏征和老烦全都见过了,除了豆芽没有在福满楼里卖,其他的都很平常。 说到肉,林媛有些担心了:「肉的话最好是羊肉,切成几乎透明的薄片。不过,因为羊在农家里不是特别常见的东西,很少有人大规模养殖,我……」
052 应约 夏征打算了林媛的话:「土豆园那边倒是有一家人,养了不少羊,如果可以,倒是能在他那里买进来。」 说是不少,其实也只有七八只而已,但是七八只在农村里已经算是很多的了,毕竟羊不像牛马那样能拉车劳作,而且吃羊的人也很少,不是所有人都能称受得了羊肉的膻气的。 不过,这个消息对于林媛来说却是个好消息,只要有人养殖,那她就可以收购了。 「只有羊肉吗?」老烦追问。 林媛笑着摇了摇头,指着桌子上的一道菜问道:「这道菜,怎么样?」 顺着林媛的手指看过去,那里边是圆圆的白白的小丸子,没有很多调位汁,所以吃起来挺清淡的,刚刚夏征就忍不住吃了好几个,味道确实很好。 这个东西以前在福满楼没有见过,显然是林媛今儿特意新做出来的,夏征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老烦就闯了进来岔开了话题了。 「这是什么东西?」老烦举着筷子不敢下手,那白乎乎的东西,越看越像土豆。 夏征知道他害怕什么,悠悠来了句:「土豆丸子。」 老烦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眼眸一亮,伸出筷子就把那丸子夹了起来塞进了嘴巴里:「你少骗我,我才不相信……唔!唔!这个,好吃!好吃!」 一个丸子还没有吃完,老烦又迫不及待地去夹了第二个,也许是太过着急了,这第二个怎么夹也夹不住了。老烦一着急,索性把筷子一扔,伸手将那丸子连菜带盘子一起端了过来,用勺子往嘴里拨拉,这吃饭的形象,让林媛想起了跟他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夏征十分嫌弃地白了他一眼,说实话他还没吃够呢,不过跟一个糟老头子抢食儿吃,也实在是太掉了他夏家二少爷的价了。 林媛抿唇好笑,知道夏征这是故意让着老烦的,别看两人平时见了面,都是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顺眼的,但是要是真的分开了,只怕还会不习惯呢。 「咳咳,我刚刚尝着这个,好像有点鱼肉的味道呢?」 夏征果然是夏征,林媛暗暗称赞,幸好这个舌头超级厉害的傢伙不是自己的对手,不然的话,自己做出来的新鲜菜式,还不都得让他给琢磨出来? 「对,这个叫做鱼丸。」林媛点头,道:「就是把鱼刺剔除以后,留下的鱼肉捣烂,然后使劲儿摔打,让它变得有弹性,吃起来有咬劲儿,最后再做成丸子的形状下水煮就行了。不过呢,我还往这里边加了一些猪肉,这样做出来的鱼丸更有咬劲儿。」 原来如此,夏征恍然大悟,对林媛的精巧心思更是刮目相看了。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别的肉丸:「鱼肉可以做成鱼丸,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把其它肉做成丸子,然后放到锅里一起煮?」 孺子可教也! 林媛赞赏地给他抛了个媚眼,直把夏征的魂都要勾走了。 「我还打算做些虾丸出来,还有牛肉丸。牛肉丸不仅可以做成纯牛肉的,还可以在里边加点馅儿,变成带馅儿的肉丸。」 其实林媛是想到了撒尿牛丸,但是这个名字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不然的话,肯定会被嫌弃的。 一盘子鱼丸吃完,老烦仍旧意犹未尽,这会儿听到她又说起了虾丸还有带馅儿的牛肉丸,更是馋的直流口水了:「快快,臭丫头,赶紧把这个火锅做出来,先让老头子我尝尝!」 林媛笑着看了看他面前的空盘子:「好!明儿啊,我就让刘掌柜去老铁头那里说一声,让他给赶紧做出五十只锅来,咱们福满楼先把这个火锅打出去,若是生意好,再推广到其他各个分店。」 火锅的事一拍即合,林媛趁这个机会,把想要推出新的豆制品的计划也顺口提了提,因为还没有想出来详细的计划,所以这个事还得再沉淀两天才能行。 夏征对她是一百个放心,不然也不会把自己辛苦经营起来的六家酒楼全都放到了她的手里。眼看着再有两个月就要过年了,火锅的事真的是刻不容缓了。 虽然天气凉了,但是不管林媛在镇上忙得多晚,她晚上都要回到林家坳跟家人待在一起。 林永严已经出了满月,小傢伙儿也活泼多了,而且,范氏每天都按着林媛教给她的菜谱给刘氏变着花样地做好吃的,现在刘氏的奶水越来越多,基本上都不用再给小傢伙儿喝羊奶了。 不过不得不说,那羊奶还真是养人,小不点儿只喝了这一个月,身子壮实的跟头小牛犊似的,皮肤又白,小手一个劲儿地晃荡,还有那两条小腿儿,每天都要踢腾好久才捨得睡觉。 两间厢房已经收拾出来了,现在基本上也已经被夏征给占据了。 范氏和刘丽敏则跟林媛她们三个住在一起,屋里烧了暖炕,一进门都能感觉到一股热气迎面而来,完全没有一点儿冬天的感觉。相比于以前他们住的那个小破屋,现在这日子还真是让人舒服。 范氏和刘丽敏在这里住了一个月了,看着闺女和外孙子没有什么事,就商量着回家了。 林媛想着刘丽敏说要开酒坊的事,就劝着让他们多住两天,她相信,用不了几天,百年饼屋就该有信儿了。 因为接了县令夫人金氏的帖子,林媛这日一大早就到了稻花香,让六子给她准备了一些最好的糕点,她就往李府去了。 看着眼前平静祥和的李府,林媛不自觉地就想起了上次她闯进李府时的情形,当时小林霜丢了,同一门心思都在惦记妹妹上,根本没有来得及看看这李府的摆设,如今一看还真是让人称奇。 拱门花园走廊假山,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县令府上,都能有这么齐全的装饰,这得花不少银子吧。 给林媛带路的是一个很机灵的小丫鬟,一见面就从林媛手里接过了她带来的糕点。看到林媛一个劲儿地在看府里的摆设,虽然很好奇但是并没有表现出很多惊讶和震惊,暗暗称赞这小姑娘稳重。 小丫鬟显然也是个话多的,一边走一边给林媛介绍:「这边是花园,姑娘您看这个走廊,别看它弯弯曲曲的,其实贯通了整个府里呢。这都是夫人来了以后派人重新修的,是不是很别致?还有这个假山,也是夫人命人改建的,以前这里只有一个光秃秃的小土堆,上面只摆放了几盆不知名的花儿而已。」 这个小丫鬟其实年纪也不大,对于府里的这些旧事应该都是听那些老人们说的。不过即便是如此,也让林媛明白了一件事,这府里如此精緻的摆设,全都是金小娟嫁进来以后改建的。也许,这其中花费的银子,也有不少是金小娟自己掏腰包的呢。 说来也是,金小娟可是金记醋坊唯一的嫡女,她出嫁,金老太太定然陪嫁了不少好东西,想要改建一个花园,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难怪她想要把金玉儿嫁给李承志了,也是,这整个府邸都是她花银子建的,哪里捨得会把它留给别人呢? 林媛面带微笑跟在小丫鬟身后,看似不经意地往旁边瞅了一眼,问道:「咦,那边的屋子很别致呢,是府里的小姐们住的地方吗?」 小丫鬟顺着看了一眼,笑道:「姑娘这次可猜错了,咱们老爷啊,膝下只有两位公子,没有小姐呢。那边的房子,是给老爷的小妾们居住的。那个,是沈姨娘的房子,那边那个,是柳姨娘住着的。哦还有这边,距离老爷房子最近的,是林姨娘的院子。」 林姨娘的院子? 林媛上次跟夏征闯进来找李昌的时候,正好撞见了李昌跟林思语的好事,她记得当时不是在这个房子里的啊,好像要远一些,偏僻一些。没想到只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这林思语就已经搬到了距离李昌最近的院子里了,看来这林思语是真的很受宠啊。 在小丫鬟的带领下,林媛很快就到了金小娟的院子里,跟刚才见到的小妾的院子不同,金小娟的院子更显得宽敞雅致。 除了院子东边种植的那几竿翠竹以外,西边还种了好几棵海棠,只是现在时节不对,海棠上几乎已经光秃秃的了,翠竹也有些蔫黄。但这根本不能影响整个院子的美感,院子中央摆放着两只大个的鱼缸,一个鱼缸里全是红彤彤的金鱼,另一个鱼缸里则是两条浑身散发着金灿灿颜色的鲤鱼,显然都不是便宜东西。 林媛再次对金家的富裕赞嘆不已,只是一个出嫁的女儿就已经这么奢侈了,那金老太太也不知道是不是如此。可惜了,上次去金府的时候她一心惦记着林长栓和金玉儿的安危,都没有来得及参观一番,以后有机会,她一定要去金府好好看看才行。 正想着,小丫鬟打了帘子,笑盈盈地跟从房间里出来的一个秀气女子打了个招唿:「紫玉姐姐,我把林姑娘带进来了。」 紫玉正是金小娟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有她亲自出来迎接,可见金小娟是多么重视林媛了。 「给林姑娘请安。」紫玉笑着行了一礼,亲热地携了她的手将她让进了屋里:「夫人听说您来了,可高兴地不行呢,差我出来瞧了好几次了。」 林媛笑着回应了两句。 金氏的房子在外看着没什么特别之处,但是一进门就不同了。林媛只觉得一股热气伴着香气扑面而来,让她的鼻子痒了一下,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鼻头。 「你来了?快坐。」看到林媛来了,金氏赶紧让她坐了下来,不过林媛作为晚辈,还是给她行了个普通的礼才坐了下来。 「我知道林老闆你生意忙得很,还给你下帖子,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金氏一开口就是道歉,倒是让林媛有些招架不住了。她想过挺多金氏的场面话,要么是恭维,要么是感谢,没想到居然是道歉! 「夫人您真是客气了,我跟玉儿姐姐是好姐妹,夫人不用这么见外。」林媛笑着沖她点点头,「夫人若是不嫌弃,就叫我林媛吧。」 金氏对林媛的识时务十分喜欢,说起话来更是多了几分亲热:「好,就冲着你跟玉儿是好姐妹,那媛儿你也不要叫我夫人了,就跟玉儿一样,叫我一声姑母吧。」 哎呦,这可是个天大的殊荣了。 林媛心里暗暗笑了一下,这金氏拉拢人心的手段还真是厉害,她只是说了一句客气,她这里就果真不客气上了。 不过,林媛对于有用的东西或者是人,从来都是来者不拒的,反正也只是一个称唿而已,又掉不了什么肉。 「是,姑母。」林媛甜甜地叫了一声,让金氏更高兴了。 站在金氏身后的李妈妈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这个小灾星真是个有福气的,居然都能跟县令夫人攀上亲戚了! 李妈妈不禁在心里把自己那个傻侄女儿给狠狠地骂了一通,要是早知道这林媛如此能耐,当初就不该让林思语那个祸害进李府的门,而是让这个小灾星来啊。瞧她刚才跟夫人笑得开心的样子,肯定能跟夫人一条心,那她也不会因为林思语的破事儿而被夫人斥责了。 李妈妈心里想些什么,林媛并不在意,反正她对李凤娥的姑母没什么好感,她可还记得,当初李凤娥两口子要卖她和小林霜,就是被这个老婆子给怂恿的。 所以林媛对于李妈妈几次三番投来的讨好眼神,就假装没有看到似的,这可把李妈妈给气得心口都要痛了。 金氏跟林媛说起了上次轮椅的事,不免又是一阵道歉。 林媛眼珠子一转,笑道:「姑母,上次的事,其实真正受委屈的不是我,也不是我同村哥哥,而是玉儿姐姐呢。」 金氏自然也知道老太太委屈了金玉儿,不过想到今日叫林媛来的目的,她当然要先给林媛道歉了。 「是啊,上次的事也是委屈了玉儿了。」金氏嘆了口气,「玉儿这孩子也是,太过刚强了,若是她肯辩解一句,也不至于让老太太生那么大的气啊。」 林媛垂眸饮了一口茶,别说金玉儿没有辩解了,就算她真的辩解了又能有几个人会相信她?再说了,她还是金老太太嫡亲的孙女儿呢,竟然都能被误会,这才是最让人心寒的地方。 见林媛没有接口,金氏只是认为她是不便于插口他们金家的家事,也就没有再提,只是随口问道:「媛儿,你既然跟玉儿是好姐妹,想来她有什么话都会跟你说的吧?」 林媛眨眨眼睛,不知道这金氏又想从自己这里套什么话了,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还好吧,都是女儿之间的一些小事。」 「那玉儿她,有没有跟你提起过她的亲事?」 林媛一愣,亲事?是金玉儿跟李承志之间的事? 说实话,还真提起过,虽然只是一两句,但是林媛也能感觉到金玉儿对这门亲事的不满。 不过,她却是不能这么说的,毕竟这门亲事是金氏亲自提起的,若是跟她说金玉儿不满意,那岂不是在明着打金氏的脸? 林媛笑了笑,说道:「是玉儿姐姐和李大公子的事吗?玉儿姐姐倒是说起过一次。」 「哦?她怎么说的?」金氏眼睛亮了亮,虽然她跟金老太太把这个事说定了,但是以后金玉儿是要进到自己府里的,若是这个侄女儿因为这个跟她离了心,那她的初衷就没用了。 林媛掩住唇角的坏笑,笑意盈盈地说道:「能说什么呢?当然是满意了!玉儿姐姐说了,这门亲事是姑母和老太太一起给她相中的,您二位是她除了父母以外最亲近的人了,自然不会害了她。玉儿姐姐在我面前可是说了好多好多姑母和老太太的好话呢,听得我都嫉妒她有您这么一位好姑姑了!」 林媛的话果然说到了金氏的心坎儿里,金氏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就说嘛,别看玉儿生性冷淡,但是,毕竟是亲姑侄,玉儿一定会理解她的苦心的。 「不过……」 「不过什么?」金氏刚刚还在开心,此时听到林媛突然语调一转,不由地心里咯噔一响。 看到金氏上钩了,林媛心里暗自得意,故意嘆了口气,有些担忧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也不知道玉儿姐姐自己发现了没有,总之我是有点担心她。」 金氏一双精明的眼睛紧紧盯着林媛:「媛儿你是她的好姐妹,事事为她着想是应该的,能有你这么好姐妹,是玉儿她的福气。」 林媛暗自好笑,这金氏还真是沉得住气,明明已经急得不行不行的了,偏偏还是不肯问她担心什么。 「哎,姑母你说的是,玉儿姐姐自己不注意,也就只有我这个妹妹帮她担心了。」 林媛皱着小眉头,在金氏已经急得连嘴角都开始抽抽的时候,终于把话说了出来:「姑母,您也知道,玉儿姐姐生性太过刚强,性子又冷。而且,她现在一门心思全都扑在了醋坊的生意上,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儿谈情说爱的心思。哎,姑母你说,这幸好是碰到了李大公子,也幸好有您当她的婆婆,若是遇到别的男人,别的婆婆,只怕早就对玉儿姐姐有意见了。」
053 林姨娘 说完,林媛就看似无意地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不过她这话却是如同一记勐捶敲在了金氏的心头。她活了这么多年怎么就没有一个小姑娘看得通透?林媛不知道李承志什么样,她却是明白的,他房里的丫鬟们早就被他破了身子,还祸害了个乡下的姑娘,逼得人家自杀了结。 这样的男人,就跟他爹一个德行。金玉儿那个冷淡到连话都懒得多说的女子,就算真的嫁了进来,也不会得到李承志的青睐,更别说拉拢住他的心,做她的左膀右臂了。 林媛垂眸饮茶的工夫,趁机看了金氏一眼,见她眉头紧蹙,即便端着茶杯却也一点要喝的意思都没有,显然刚才自己的话给她带来了不小的打击。 林媛见起了作用,继续又勐加了一把火。她把茶杯放下,耸了耸肩,看似随意地提起了金灵儿,不禁盛赞道:「跟玉儿姐姐一比,我倒是觉得灵儿姐姐可真是个妙人。」 她这话立即勾起了金氏的好奇心:「灵儿怎么了?」 林媛笑道:「灵儿姐姐可比玉儿姐姐通透多了呢,长得又漂亮,性子也热情些,我敢说,她以后啊,肯定能把夫君的心拉拢住,让姐夫对她死心塌地的,事事都听她的呢。」 林媛这话倒不是胡扯,金灵儿这女人一双眼睛就跟会说话似的,而且上次在金府的时候,她正巧就看到里她跟李承志眉来眼去的模样,若是能把金灵儿跟李承志撮合到了一块儿,金玉儿就解脱了。 果然,林媛的话给金氏提了个醒,她之前总是想着要把自己的亲侄女儿带进府里来,好给她做帮手。却没有想过金玉儿能不能拉拢住李承志那个浪荡子,要不是今日林媛随口一说,她还真就差点走错了一步。 金氏跟紫玉互望了一眼,只见紫玉也愁眉不展,点了点头,便对林媛的话更加上心了。 两人正说着话,外边进来一个小丫鬟,禀报说是林姨娘和柳姨娘来给金氏请安了。 金氏看似惊讶地轻唿了一声:「哎呦,瞧我这记性!这会儿正好是姨娘们过来请安的时间,没想到正好让媛儿你碰到了,真是。」 林媛被她这明显拙劣的演技戳中了笑点,不过还是憋了又憋,终于把笑意憋了回去,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说道:「姑母您也太见外了。」 「也是,媛儿你现在可是我的侄女儿呢,让她们见见你也无妨。」 说着,金氏冲着小丫鬟点点头,小丫鬟应了一声,出门去请人了。 「对了,媛儿,听说你也是林家坳的人?」金氏突然问道:「我们府里的林姨娘也是你们林家坳的人呢,说不定你们还认识呢!」 林媛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李妈妈,只见她低垂着头,眼眸里全是不明的笑意,当即就道:「姑母说的是林思语吗?若是她的话,肯定认识了。」 「哦?怎么回事?莫非你们也是好姐妹?」 不等林媛开口,一旁的李妈妈当先开口了,笑着道:「夫人,这事儿还得怨老奴没有提前告诉您。林姨娘和林姑娘其实叔伯姊妹呢!」 「哦?居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金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合不上了。 林媛暗笑这主僕二人一唱一和的演技,道:「李妈妈这话说得不完全对,其实我们一家,早在林思语进李府之前,就已经跟他们断绝关系了。李妈妈的侄女儿不就是我以前的三婶儿吗?难道她没有告诉你?」 李妈妈被她说的噎了一下,咳嗽了一声:「哦,是是,已经没关系了。」 金氏看了李妈妈一眼,李妈妈讪讪地笑了笑,十分自觉地退到了一边。 正说着话,门口的帘子被掀开,当先走进来的是林思语,只见她双手抱着一个暖炉,穿着最厚实的衣服,明明还没有到最冷的时节,却已经包裹地跟个粽子似的了。 林媛不禁暗自嘲笑,以前在林家坳的时候,别说现在这个天气了,就是下了大雪冰封三尺的时候,林思语都没有穿过这么厚的衣裳,更没有矫情地走到哪里都抱着个暖炉。 林思语身后跟着的是一个身穿浅紫衣衫的温和女子,跟林思语脸上的傲慢相比,这女子明显更柔和许多。 林媛看了她一眼,就觉得这女子眉宇间全是忧愁,那紧紧蹙着的眉头,好像已经刻在了她的脸上,怎么也不能把她抚平似的。 这是个有故事的女子,也是个让人心疼的女子,这是林媛对柳娘的第一印象。 当目光从柳娘身上移开之后,林媛的目光便死死地定在了她身后的小丫鬟身上,那不就是那天她看到的樱桃吗?就是跟沈大军纠缠不清的那个丫头,原来,她是这柳姨娘的丫鬟啊! 可是,再想起盼儿说的沈大军是自己朋友的大哥,林媛就纳闷了,盼儿和樱桃会是好朋友?她明显感觉得到林思语跟这个柳姨娘是不和的,而且十分不和! 林思语一进门就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夫人哪,听说您房里有客人呢,哎呦,瞧我们来的真是不巧,早知道有客人,我们就晚来一会儿了。」 林思语一边说着,眼睛就开始往林媛身上瞄,待看清楚是她后,本来还笑意盈盈的眼睛,顿时傻了眼。怎么是她! 林媛十分开心地欣赏了一番林思语这美妙的变脸神技,而后像是个没事人似的,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的意思。 金氏也发现了林思语脸色突变,原本还在为她进门就没规没矩地大笑十分不满,此时看到她吃瘪,心里顿时痛快了。 其实李妈妈早就把林思语和林媛之间的事告诉了她,她也知道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丫头,以前在林家坳里特别不受欢迎,甚至还有个小灾星的恶名。别说村里人了,就连身为亲戚的林思语一家子都看不上她。只是,没想到如今人家小姑娘凭藉着自己的努力又是开铺子又是盖房子的,这林思语一家人的心思,她一个外人都能猜测得出来。 柳娘不认识林媛,没有像林思语似的那么大反应,进门后,只是依照自己应该履行的义务,双膝跪在地上,冲着金氏行了一礼:「柳娘给夫人请安。」 金氏看着柳娘这低眉顺眼的样子,再瞧瞧自己一手接进府里来的林思语,顿时一股浊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要是早知道柳娘根本不是想像中的那个刁蛮任性的小妾,她才不会听信谗言把这个不省心的林思语给接进府里来。 都怪李妈妈这个老东西。 金氏忍不住回头瞪了李妈妈一眼。 柳娘已经当先跪下请安了,即便林思语不情愿,但是也不能不跪了。只是,当着林媛这个小贱人的面下跪,真是丢死人了。 林思语一口银牙都快要咬碎了,但是没有办法,金氏是当家主母,她不能不守礼。 硬着头皮,林思语蹭地一下跪在地上,心不甘情不愿地哼了一声,而后说道:「思语给夫人请安。」 虽然不想见到林思语,但是看到她这样被别人踩在脚下的感觉,还真是痛快。林媛心情蛮好地端起茶杯来,慢慢地饮了一口,还不忘拿眼神冲着林思语挑了挑。 林思语更气了,虽然跪在地上,但是嵴背挺得倍儿直,跟一旁低眉顺眼的柳娘形成了鲜明对比。林思语这个样子,完全就是对主母的不满和挑衅。 不过金氏显然对她没什么法子,谁让人家现在是李昌最宠爱的小妾呢。 「你们来了?」金氏对柳娘的态度显然比对林思语要好得多,「柳姨娘,你身子不好,赶紧起来吧。」 柳娘轻声应了,身后跪着的樱桃赶紧过来将她轻轻搀扶了起来。柳娘看了林媛一眼,默默地坐在了她的下手位置。 至于地上还在跪着的林思语,可就没有这么轻易起来了。 金氏瞧了她一眼,虽然不能罚她跪,但是能让她多跪一会儿,她心里至少也平衡一些。 金氏看向了林媛,笑道:「媛儿,这位是林姨娘,也是你们林家坳的人。」 金氏把刚才说过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林媛可不认为她是记性不好。 林媛笑道:「姑母,这位林姨娘,媛儿可熟悉的很呢。」 林思语早就对林媛出现在这里十分震惊了,此时听到她居然称唿金氏为姑母,更是惊得连嘴角都抽抽了。特别是当她听到林媛说不认识她的时候,嘴角抽的更厉害了。 「林媛,你这个小贱人!」林思语暗自在心里骂了一句。 金氏笑了笑,看了地上的林思语一眼:「哎呦,林姨娘怎么还跪着呢?快,把你家姨娘好生扶起来,可别再给跪坏了,咱们老爷还指望着你们姨娘给生个三少爷呢。」 盼儿心里冷笑一声,赶忙上前把林思语扶了起来。 林思语听金氏一口一个姨娘叫得欢实,气得连手指甲都已经掐进了手心里。 林思语不想跟林媛坐在一起,沖她翻了个白眼,做到了她对面的冒椅上。她顺了顺胸口的怒气,冲着林媛笑道:「媛儿,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今儿竟然在这里见面了。」 林媛将手里的茶杯放到了桌子上,笑着对林思语道:「林姨娘现在可不是一般人了,别说我这个没有关系的人了,就连你爹娘都没有见过姨娘你了吧?哎,姨娘有没有跟家里人通信?我可听说,你二哥他现在……」 「林媛!你住嘴!」 不等林媛说完,林思语已经气急败坏地朝她吼了一嗓子,以前在林家这是她经常做的事,所以这次再见到林媛,根本就没有管住自己的嘴,一下子就给吼了出来。 林媛暗笑一声,面上却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来,垂下头去,玩着手指头。 瞧见林媛这个样子,金氏可不乐意了。这林思语平日里在她这里不注重礼节也就罢了,今儿来了客人了,她竟然还敢沖人家大唿小叫,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林姨娘,谁允许你沖我侄女儿大唿小叫的?」金氏沉声说道,「媛儿今日是我的客人,你这样不懂得待客之道,是对我不满吗?」 林思语吼过那一嗓子后就后悔了,不过此时想要挽回已经晚了。 李昌这会儿可不在府里,她若是让金氏给整治了,根本就没有人帮她撑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林思语赶紧站起身来,主动向金氏低头认错:「夫人,是贱妾的错,还请夫人恕罪。」 金氏哼了一声:「你跟我认错道歉有什么用?刚刚你冲撞的又不是我,是媛儿。」 林思语一愣,只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快要僵硬了,金氏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让她给林媛道歉?做梦! 见林思语不动,金氏脸色不好看了,这不是故意跟她作对吗? 林媛道:「姑母,媛儿跟林姨娘以前也是这样闹着玩儿的,不碍事的。林姨娘,刚刚我只是好心想要跟你说说你家里的事而已,没想到你这么不喜欢听,那我以后就不提了,你不要生气才好。」 跟林思语的不懂事相比,林媛这句话显然就是极其大度了。金氏对林媛更加满意,对林思语愈加厌烦了。 「行了,坐那去吧,别在这里碍我的眼!」金氏就像是赶一只烦人的苍蝇似的,将林思语赶到了一边。 林思语暗暗瞪了林媛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回到了椅子里,小脸儿气得煞白煞白的,手里的帕子都快要被她用指甲抠烂了。 金氏的余光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林思语,见她这个模样,心里这个痛快。想当初她刚进府的时候,一副唯唯诺诺为她是从的样子。现在呢?得了李昌的宠爱以后,就再也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居然还敢在背地里说什么要取她而代之的话! 真是可笑,一个小小村姑,只凭藉着自己的美貌就能当上县令夫人吗?真是眼睛都长到了脑袋顶上了。 不过,更让她觉得好笑的是,这林思语居然还让身边的小丫鬟去药铺里买帮助受孕的药。哼,那个小丫鬟也是个傻子,整个驻马镇这么多药铺不去,偏偏去了善德堂,还傻乎乎地说是帮李府里的姨娘买的,让药铺里算便宜点。 蠢货!要不是她说这话,善德堂的伙计们也不会认出她来,偷偷地来给她报信儿。 金氏瞧了一眼林思语身后站着的那个小丫鬟,隐约记得是叫盼儿,看着挺机灵的,没想到是个傻子! 金氏又瞧了柳娘一眼,对她这些日子的表现十分满意:「柳姨娘,身子可大好了?」 柳娘低垂着眼睛,恭顺地回道:「回夫人的话,贱妾身子已经好多了,不碍事了。」 金氏点头:「身子好了,就该想着给老爷分忧了。上次的事是个意外,谁都不想的,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有孩子的。」 柳娘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对面林思语却是冷哼一声,对柳娘说道:「对啊,柳姐姐,你还年轻呢,完全可以再要一个孩子的。不过,有件事我很是纳闷,想问问柳姐姐,可是又怕柳姐姐你生气。柳姐姐,妹妹年纪小,你别生我气可好?」 柳娘素来对林思语的挑衅不放在心上,此时在金氏面前,原本也不打算搭理她的,不过,她这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不好拒绝,只得点点头:「妹妹有话就直说吧,我不会生气的。」 林思语笑了笑,有些天真地歪着头,问道:「妹妹听说,只要是进了青楼里的女子,都会提前被老鸨餵一碗绝子汤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柳姐姐,你不是从那里出来的吗?肯定知道这里边的事吧?」 听到青楼二字,柳娘的脸色顿时大变,原本就紧蹙的眉头更是舒展不开了。 不等柳娘开口,林思语已经笑着拍了拍手,恍然大悟说道:「啊,对了,我听说的这个事肯定不是真的,不然的话,柳姐姐上一个孩子是怎么来的呢?对不对啊柳姐姐?」 柳娘更是沉默了,抿了抿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是从她那紧紧攥着的拳头和手上蹦出来的青筋来看,她已经生气到极致了。 林媛冷眼旁边,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这林思语明显是从她和金氏那里受了气,转眼就发泄到了柳娘身上了。 林媛呵呵笑了一下,虽然很轻,但是林思语依旧注意到了,默默翻了个白眼儿,不过想到金氏对这个小贱人的维护,她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说道:「媛儿在笑什么?是不是也觉得我这话说的十分在理?」 在理?就你这猪脑子还能说出在理的话来? 林媛眼里的轻蔑丝毫不加掩饰:「媛儿笑,是因为今日终于见了世面了。没想到林姨娘竟然对青楼里的事情知晓地如此清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日日出入那里呢。」 林思语被她噎了一下,一口口水卡在嗓子眼儿,难受地连脸都红了。
054 想不到标题了 柳娘抬起头来看了林媛一眼,盈盈水眸里波光潋滟。 林媛倒不是为了帮助柳娘,她只是看不惯林思语这高高在上的姿态而已,以前在林家坳时两人就不对付,现在更是如此了。再说了,这不要脸的女人当初还勾引过夏征呢,以前她不计较是因为跟夏征没关系,现在嘛,夏征可是她的人,谁都别想染指! 林思语眼珠子一转,想起刚刚金氏称唿林媛为侄女儿的事,不由地有些嫉妒,这个老女人肯定是被小灾星乖巧的外表给迷惑了。 「对了,媛儿。」仿佛刚才的龃龉根本没有发生似的,林思语笑着抿了抿鬓边的碎发,说道:「我记得我还在林家坳的时候,你好像就跟福满楼的少东家走得挺近的,现在怎么样了?」 不等林媛开口说话,林思语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别怪姐姐没提醒你,这男人啊,可不能轻易相信。你跟那夏公子一没有定亲,二没有保媒,你可别被他的甜言蜜语给矇骗了才好。不然的话,这要是传了出来,以后你找婆家可难喽。」 林思语一副循循善诱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她和林媛就是个关系极好的叔伯姊妹呢,甚至比亲姐妹还要亲。 林媛好笑地弯了弯手指,这林思语一刻不拿她开刀都过不去是不是?刚刚那番话明着说是关心她,其实就是让她难堪的,哪里有没有出嫁的女子就跟一个男子时时刻刻待在一起的?林思语就差直接骂她是不守妇道的小荡妇了! 在座的所有人,几乎都听出了林思语话里的意思,金氏虽然对林媛颇有好感,但是对于不守妇道的女子还是十分不喜的。只是,碍于对方是林思语,她还是替林媛说了好话。 「林姨娘,媛儿现在是福满楼的东家,夏公子也是福满楼的东家,他们时常见面那是情理之中的事,你不要妄口胡言。」 虽然知道金氏不是完全相信她,但是对于金氏的出口相助,林媛还是挺感激的,至少表面上如此。 林媛抬起头来,感动地看了看金氏,一双水盈盈的眸子里满是理解和委屈。这小眼神儿顿时看得金氏心都酥了,不自觉地又柔声安慰她道:「媛儿,你莫要伤心,也不要听信那起子小人们的谗言,姑母相信你的为人。」 金氏这话可是连着林思语也一起给骂了进去,林思语气得嘴唇直哆嗦。 抬眼偷偷瞧了林思语一眼,林媛暗自好笑,面上却是激动地快要流眼泪了,对金氏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之后,转眼看向了林思语,笑道:「林姨娘的好心提醒媛儿记住了,不过呢,我跟夏征目前只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而已,至于其他的事情,还真是没有考虑过。」 林思语心里冷哼一声,还说没有考虑过,小手儿都牵过了! 林媛看似无意地扫了屋里坐着的人一圈,而后将目光重新锁定在林思语脸上,道:「不过呢,对于林姨娘的劝告,我还是要说声感谢的,毕竟我只是个没有出阁的小姑娘,的确不应该跟男子过多接触。而且呢,就算以后成了亲就更不行了,毕竟已经是有夫之妇了,若是背着自己的男人在外边跟别地男子勾勾搭搭,是不是也不太好看呢?嗯,林姨娘?」 林思语身子一颤,见林媛看自己的眼神完全不是平日里的澄澈透明,反而有一种意味深长的感觉,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就在林思语想要继续一探究竟的时候,林媛已经转过头去,跟金氏说起了别的。 林思语心里一个劲儿地打鼓,垂着头连林媛和金氏在说些什么都已经没有心思听了。 而此时没有心思说话的又何止是林思语一个人?一直冷眼旁边她们姐妹俩斗嘴的金氏亦是如此,刚刚林媛的话,她一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完全就是顺着林思语的话往下说的,可是林思语为什么突然变了脸色,难道,她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金氏一边应付着林媛,一边瞥了林思语几眼,她那侷促心虚的模样,在金氏心里更加坚定了她的怀疑。哼,要是她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好呢,她一定要把这个小贱人好好整治一番,浸猪笼卖窑子里去,怎么苦怎么来!也好让她出一口恶气! 林思语毕竟已经不是以前的林思语了,在李府摸爬滚打这几个月也够她成长的了,虽然心里还有些忐忑,但是面上却已经恢復了镇定。 待看到金氏狐疑的眼神时,林思语一个激灵赶紧让自己清醒过来,她眼珠子一转,重新将主意打到了一直默不作声的柳娘身上。 「柳姐姐怎么都不说话呢?是不是觉得无聊了?」林思语露出最天真最无害的笑容,但是这个笑容在柳娘眼里却是那么刺眼。 柳娘轻轻笑了笑:「怎么会无聊?能听夫人说说话,就已经很好了。」 「也是。」林思语看了看金氏,笑道:「我刚刚看到柳姐姐你好像在走神,还以为你又在想别的人呢。」 金氏果然对这些敏感话题什么上心,当即就问道:「哦?究竟是什么人能让柳姨娘想得这么入神?」 柳娘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自然地攥在了一起,肩膀也不自觉地颤了颤,虽然这个动作都被掩盖在她宽大的袖子下,别的人看不到,但是坐在她旁边的林媛却是看得清清楚楚。这柳娘心里确实有个人。 「回,回夫人的话,贱妾,贱妾刚刚是在想家里人罢了。」柳娘的声音很轻很柔,跟她这个人一样,柔柔弱弱的,即便林思语三番两次地挑衅,她都没有什么反驳的话。 林媛暗暗摇了摇头,怪不得这个柳娘斗不过林思语呢,简直比以前的林媛还要不如啊。 金氏还没有说话,对面的林思语却是当先开口了:「原来柳姐姐是在想念家人啊,哎呦,我还以为姐姐是在想念以前的相好呢。我可听说了,姐姐以前在村子里有个青梅竹马的意中人,只是可惜了,那汉子家里穷,姐姐呢,也穷,最终没能在一起。」 说完,林思语还故作同情地嘆了口气,但是所有人都能感觉地出来,这声嘆息里根本没有多少同情,反而还有不少幸灾乐祸。 「意中人?」金氏眉毛一挑,显然对柳娘以前的过往不甚清楚。 柳娘脸色煞白,紧咬嘴唇,帕子拿在手里,已经被她揉得满是皱褶。身后的樱桃紧蹙眉头,抬眼看了对面的盼儿一眼,这意中人的事,是她们两人故意透露给林思语的,再通过她的口说与金氏,好让金氏上当,以为柳娘对李昌毫无眷恋,以后会放她一马。 但是,两人说这个事的时候也是存了赌一把的心思,因为她们谁也拿不准这件事在金氏心里会是一个什么位置,更不知道金氏会是什么反应。 而柳娘,完全被两人蒙在了鼓里,没办法,这个性格柔弱的女子实在是不会演戏,若是让她提前知道了,只怕刚进门就要露马脚了。 盼儿眯了眯眼睛,给了樱桃一个静观其变的眼神。 两人之间的小互动完全没有躲过林媛的眼睛,因为早在她们进门的时候,林媛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所以一直关注着她们。没想到,果然让她给逮到了。这林思语和柳娘明显不合,但是盼儿和樱桃却是穿一条裤子的,再结合林思语跟李承志之间的事,还有盼儿跟李承志之间的恩恩怨怨,一个大胆的猜测在林媛心头闪过,这丫头,不会是想把李承志给搞垮吧? 金氏见柳娘只低着头不说话,又问了一句:「柳姨娘,刚刚林姨娘说的,可是真的?」 柳娘紧紧咬唇,轻轻地点了点头:「回夫人的话,林姨娘所说,的确为真。」 金氏显然没有想到这柳娘会真的承认,虽然心里有些生气,不过还是尽量压抑住了怒火:「原来真的有男人?」 柳娘见她生气了,忙站起身来,垂眸道:「夫人,您听我说。我跟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但是因为家里穷,兄嫂不同意,便把我,把我卖进了春风楼。后来,幸亏贱妾运气好,能得了老爷的青睐,给我赎了身,救我脱离苦海。夫人,对于以前的事,我早就忘记了,现在我只知道,自己是李府的妾室,万万不可有什么非分之想,只要能伺候好夫人和老爷,贱妾就心满意足了。」 柳娘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也许正是因为死了心,所以说出来的话才格外地让人信服。 林媛不禁有些同情,但更多的则是赞赏,这个柳娘看着性子弱一些,其实还算是聪明,在林思语把她的事揭穿以后没有盲目地否认,而是大胆地承认,幸好如此,不然就真的着了林思语的道了。 金氏也对柳娘的话触动,静下心来一想,这柳娘都已经被卖进了青楼,现在又被李昌接进了府里,每日里更是连大门都出不得。再说了,哪个男人会忍受地了自己的女人被卖进了青楼,还又给别人当了小妾的?说不定那个男人早就另寻了个身家清白的女子成亲了呢! 话说回来,就算那个男人不介意柳娘身子已脏,还对她念念不忘的话,他们根本没有机会见面,连面都见不到,就更别说干别的事了。 倒是那个林思语,因为得到了李昌的宠爱,竟然连出府这样的事都可以不用向她通报了,这才是最值得让她警惕的人。 「你倒是有心。」金氏明显对柳娘说的最后一句话十分满意,伺候好夫人和老爷,这个柳娘倒是没有野心,比那个林思语强多了。 柳娘的危机暂时解除,樱桃和盼儿全都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林思语却是不甘地撇了撇嘴,可是还没等她把嘴巴復原,金氏已经严厉地瞪了她一眼:「林姨娘,收起你那些小心思来,大家都是姐妹,都是为了伺候好老爷,以后这种有的没的的事,不要随便提起,没得伤了姐妹们之间的情分。」 林思语咬咬唇,即便心不甘情不愿,也没话说了,闷声说道:「是,思语记住了。」 金氏在心里冷冷哼了一声,对她愈发不满了,瞧啊,人家柳姨娘跟她说话的时候,都是贱妾贱妾的,这个小贱人呢,不是我就是自唿名字,以为自己多么厉害似的! 大厅里气氛有些尴尬,紫玉心眼儿活,立即退出去把林媛带来的糕点给大家端了上来。她亲自捧了一盘精緻的各式糕点放到了金氏面前,笑道:「夫人,这是林姑娘刚刚带来的糕点呢,可是稻花香最新出的样式,奴婢看着就觉得美味可口呢,您可得好好尝尝。」 这紫玉真是个妙人,金氏听她说话,心里的气闷顿时消散了一大半,再拿起糕点来一尝,更是抑郁一扫而空,连连称赞:「嗯,这稻花香的糕点果然不一般,确实美味可口。瞧瞧这皮儿,又酥又软,入口即化,真是不错。快快,你们也尝尝。」 金氏招唿着柳娘和林思语一起尝糕点,柳娘自从进了李府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最近更是不得宠,对于稻花香的糕点更是从未尝过。此时看到桌上的精緻糕点,不禁也有些心动了。 她捏起一块绿色的软软糯糯的糕点,轻轻咬了一口,黏黏的,有些粘牙,不过很好吃,以前从未吃过。 「这糕点真的很好吃。」 从进门开始就没有多说一句话的柳娘,竟然破天荒地夸赞了一番,看来这糕点是真的很好了。 金氏笑着点了点头。 柳娘扭头对坐在旁边的林媛说了进门来的第一句话:「林姑娘,这糕点是你的铺子里做的?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已经有了自己的铺子,还能做的这么好!」 柳娘是个没有什么心计的女子,林媛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由衷的称赞,对她的印象极好:「柳姨娘若是喜欢,以后就多到我铺子里走走,我们稻花香经常会出新样式的糕点的。今儿我带来的不多,你要是到了我的铺子里,肯定都会不捨得走了呢。」 柳娘眼睛一亮,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又重新黯淡了下去,笑着点了点头:「多谢林姑娘邀请,以后若是有机会,我,一定会亲自去你铺子里转转的。」 对面林思语突然噗哧一乐,趾高气扬地看着柳娘,嘴角挂着不屑的笑容:「柳姐姐,你明明连府门都出不去的,怎地还答应了人家的邀约?哎,不过呢,若是以后你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倒是可以来找我,毕竟我可是得了老爷的特许,能够随意出入府门的。看在姐姐这么可怜的份上,妹妹我自然愿意效劳。」 林媛恍然,终于明白刚刚柳娘眼眸里的黯淡从何而来了。身为小妾跟主母不同,没有主母或者家主的同意,根本不能随意出入府门。依着柳娘这柔弱无争的性子,肯定没有主动找过金氏,怪不得只是一块儿驴打滚儿就让她欣喜不已了。 连自己的自由都被剥夺了,林媛头一次对这里的女子,特别是小妾有些同情。 不过,林思语这嚣张的气焰,还真是让人窝火。 金氏冷笑一声,转头对柳娘说道:「柳姨娘,你入府也快半年了吧,前些日子你身子不好,我也就没有提起。现在看你身子大有好转了,也不要总是在府里憋着了。若是想出去,就派个丫鬟过来跟我说一声,经常出去走走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金氏看向林媛,笑道:「我这侄女儿的稻花香啊,现在可是咱们镇里最好的糕点铺子呢,你啊,真该去看看的。」 听了金氏的话,柳娘已经完全被惊到了,她刚刚说什么?说允许她出门去了吗? 柳娘欣喜地站起身来,对金氏盈盈一福,激动地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贱妾,贱妾谢过夫人。」 金氏满意地沖她摆了摆手,她现在是越来越喜欢这个柳姨娘了,瞧瞧,不就是允许她出府了吗,就已经感激戴德地恨不得给她下跪了。这么容易拿捏的小妾,怎么她当初就给看走了眼,非得把那个林思语接进府里来呢! 柳娘得到出府的机会了,林思语刚才的话简直就是在打自己的脸,她愤愤地咬了咬唇,想要跟金氏顶撞一番,但是她不敢,在李府几个月里,不但让她享受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好生活,更让她深深体会到了主母和小妾之间的距离。特别是李昌的态度,别看李昌宠爱她,但是有什么大事通通都是跟金氏商量,从来不跟她提及。她想跟金氏一样掌管府里的中馈,李昌更是翻了个白眼,直接装聋做哑了。 那个老东西,真是气死她了! 越想越气,林思语也没有心情吃什么糕点了,特别是,那糕点还是林媛拿来的。她冷哼了一声,抬脚就要离开。
055 诈林思语 却不想,还没有动呢,对面林媛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疑惑地看向了她,林思语嵴背一阵发凉,总觉得这个眼神的林媛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果然! 「对了,林姨娘,昨儿的时候,你是不是跟一个男子去了城南?我好像看到你了呢!」 林思语惊得手指头都僵了,昨天,昨天下午她确实出府去跟李承志私会了。难道让她瞧见了?不会的不会的,她说的是城南,他们是在城东的小茶楼里,没有去过城南。不是她,不是她! 短短几个唿吸的工夫,林思语心里已经转过了好几个念头,她的心也从高到低,转了又转。 「昨天你又出府了?还跟一个男子在一起?」金氏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林思语赶紧摆摆手,解释道:「不是的,夫人。昨天我的确出府去了,但是没有到过城南,我一直都是在城东的一个小茶楼里喝茶的。夫人,我真的没有去过城南,更没有跟男子出去了,小灾,媛儿,媛儿肯定是认错人了。」 说着,林思语紧张地看向了林媛,小心翼翼问道:「是不是认错人了?啊,媛儿?」 林媛悠闲地欣赏着林思语的紧张和焦躁不安,慢慢地品了一口茶,才挠了挠头,歪着头笑道:「可能真的是我认错人了吧,当时我只是看着背影有点像你。哎,现在想想,那个女子的背影好像要比你更丰腴一些呢。」 林思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头对金氏笑道:「您看夫人,就是媛儿认错了人了。」 金氏似乎有些失望,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林媛暗暗好笑,这个林思语刚刚说别人的时候说的那么理直气壮,等摊到了自己身上就傻了,还真是个蠢货。 林媛才不会承认,她刚刚就是故意逗她看她着急的,其实她根本就没有碰到过。 林思语被林媛这么一坑,更没有心情坐在屋里听她们说糕点的事了,整理了一下心情,站起身来就跟金氏道别了。 金氏也看她不顺眼,淡淡地点点头就让她离开了。 直到走出金氏的院子老远,林思语才勐然发觉自己的后背已经浸湿了一大片。 「都是那个小灾星!」林思语看四周没人,一脚踢在了一旁的花盆上,把对林媛的怒气通通发泄了出来。 盼儿垂眸不说话,心里却是对林媛佩服地五体投地,三言两语就把林思语给气成了这样,果然厉害。 说是气,其实林思语心里更多的应该是害怕才对。 她谨慎地检查了一下四周,才对盼儿招了招手,低声说道:「你去少爷院子里说一声,这些日子先不要见面了。」 盼儿心里一惊,不要见面了?那她计划好的事岂不是要泡汤了?不会的,李承志她不了解,但是对于林思语,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这个女人耐不住寂寞,肯定半个月都用不着,就会主动去找李承志了。 「是,奴婢这就去。」虽然不想去李承志那个混蛋的院子,但是盼儿还是硬着头皮应了。 「等下。」 就在盼儿转身的时候,林思语突然拉住她的胳膊,把她一把拽到了身边,长长的指甲都要嵌进她的肉里了。 林思语眯着眼睛,沉声威胁道:「记住,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不然的话,我就让你永远都开不了口。」 盼儿毕竟只是个十岁的小姑娘,即便见识多些,胆子大些,但是乍一听到这话,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她咽了口口水,点点头,怯怯地说道:「是,奴婢,奴婢不会乱说话的,姨娘您放心。」 她这个胆怯到连话都说不利索的样子,正好给了林思语一个错觉。 林思语挥了挥手,说道:「去吧,记着,只要你好好听话,少不了你的好处。」 盼儿没有再应声,行了一礼后低着头往李承志院子的方向跑去了。 林思语虽然走了,但是却一点儿都没有影响到金氏几人的兴致,甚至,没有这个讨人厌的傢伙存在,大家反而更加热闹了起来。 柳娘轻声笑着,指着面前盘子里的糕点说道:「贱妾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看别人吃糕点了,那时候的糕点可没有林姑娘做的这个这么精緻,都是最简单的样子,里边能放些糖就已经很奢侈了。可是,即便是那样的糕点,我也没有银子买呢。」 明明是很辛酸的一段过往,但是柳娘说出来时却是笑着的,也许对于她而言,小时候的日子虽然贫穷,但是无忧无虑,那才是最幸福的时候吧。 金氏从小就养尊处优,从来没有过过穷日子,对于柳娘说的生活完全不能体会,她只是笑着不说话。但是林媛却是深有体会的,看向柳娘说道:「幸好,你现在不用再受穷了。」 柳娘眸光黯淡了一剎那,若是可以,她宁愿去过苦日子,也不想跟一个不喜欢的老头子过一辈子。 说起了稻花香,林媛突然想到了百年饼屋,自从那个陈掌柜被抓起来以后,就没有再传出来他的消息,虽然现在百年饼屋的铺子被官府查封了,但是她还是想知道李昌打算怎么处置。 「姑母,前些日子,百年饼屋的老闆不是出事了吗?现在他怎么样了?」 金氏刚刚吃了一块儿红豆沙,口中有些腻,抿了一口茶后,嘆息道:「哎,能怎么样?被老爷关进了大牢了,真是没想到,这陈掌柜竟然黑心到了这种地步,居然往糕点里边放五石散,真是害人不浅啊!」 陈掌柜进了大牢,是他罪有应得,林媛一点儿也不觉得可惜。不过,那个铺子倒是可惜了。 「是啊。」林媛顺着金氏的话接了一句,又问道:「那他那个铺子呢?我看好像也被查封了呢。」 金氏毕竟是从金记醋坊里出来的,别的看不出来,但是做生意这事儿还是门清。 她笑着看了林媛一眼:「怎么?你相中了那个铺子?」 林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她的表情有那么明显吗,居然让这个金氏给瞧了出来。 金氏被她这憨厚的模样逗乐了,说道:「那个铺子啊,确实被查封了,不过现在陈掌柜的罪也定了下来,铺子迟早会还给陈家,不用挺久,也就这两天吧。只是,想要再开业恐怕是难了。」 知道林媛相中了那个铺子,金氏也就跟她多说了一些陈家的情况:「那个陈掌柜啊,家里就有一个后娶的女人,倒是有个儿子,只是才七岁,都不顶用。哎,这陈掌柜也是作孽,原本挺好的日子,都让他给祸害了,他的原配跟了他二十多年,但是一直没有生育。那个女人也是个大度的,就给他找了好几个小妾。谁知,哪个也没有身孕。这陈掌柜就不答应了,非说是他夫人暗地里使了手段,害得他断子绝孙。」 「然后就把原配给休了?」虽然这么问,但是林媛已经猜到那个女人的结果。 金氏点点头:「是啊,休了。可是她都已经出嫁二十多年了,家中父母也都没了,兄弟们虽然把她接了回去,但总归也是家里的负担,也就疏远了。这女人被休回家还不到一个月,就上吊自杀了。」 林媛嘆了口气,这就是女人的悲哀。柳娘愣愣地听着,手中的糕点都掉了还没有反应过来。 金氏接着又说道:「那个陈掌柜啊,后来就自己娶了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也不知道以前是不是真的是原配夫人捣的鬼,那么多小妾都没有怀孕,这个小姑娘嫁过来才一年就生了个大胖儿子!这可把陈掌柜给乐坏了,逢人就笑呢。」 林媛撇了撇嘴,那个陈掌柜她是见过的,岁数可不小了,一年就能生儿子?那个儿子到底是不是他的还说不准呢! 「如此说来,这陈家是没有人能够继续开这个铺子了?」 金氏点头:「儿子还小,那个女人又是小家子里出来的,据说连中馈都管不好,更别说开铺子了。」 如此说来,这百年饼屋被卖掉是迟早的事了呗!林媛暗暗笑了一下,等会回去了就派人去陈家探探口风。凭着刘掌柜那精明劲儿,绝对能把百年饼屋给盘下来。想到陈家剩下的孤儿寡母,林媛倒是没有怎么在意价钱的事。 金氏该提点的都提到了,知道这个小丫头有主意,也就不再提起这事了。 今日柳娘在金氏这里待得时间不短了,吃了两块糕点后就起身准备离开了。 金氏看她乖巧,吩咐紫玉把林媛带来的糕点给她装上一些,柳娘赶紧行了一礼道谢。 「林姑娘,你们铺子里的糕点真好,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去逛逛的。」柳娘跟林媛打了个招唿,跟她道别。 「欢迎至极。」林媛笑着点了点头。 临出门,柳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慢慢走了出去。 待柳娘离开,金氏望着那慢慢浮动的帘子,嘆了口气道:「哎,她也是个可怜的人哪!」 林媛知道这是在说柳娘,听刚才林思语话里的意思,她大概也能猜出来柳娘的遭遇了。 金氏许是好久没有找到可以说话的人了,今儿跟林媛在一起说了不少话,这不,又开始跟她说柳娘的悲惨身世了。 「听说这柳姨娘啊,以前家里也不是穷得非得到了卖女儿的地步,要不是她那个大哥和大嫂,她也不至于沦落到了卖入青楼的地步。哎,穷人家的女儿最是可悲,她爹娘花光家里所有的积蓄给她大哥娶了媳妇儿,原本以为好日子就要开始了。没想到啊,这个媳妇儿是个泼辣货,进门刚一个月,就把他们老两口连带着妹妹一起撵了出去,那可是寒冬天啊。老两口岁数大了,禁不住折腾,又冻又饿,熬了俩月就去了。就在柳娘伤心不已的时候,她那个哥嫂来了,把她带回了家。本以为是哥嫂良心发现有了悔改,却不想给她下了药将她卖入了春风楼!」 金氏啧啧两声,似是没有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不堪的兄嫂,语气里满是同情。 林媛眨了眨眼睛,想起了自己刚刚成为林媛时的情形,她不就是差点被亲三叔三婶给卖了吗?还有她的妹妹,也差点被卖去给人家为奴为婢。只是,跟柳娘相比,她们要幸运的多,因为她性子强硬,柳娘性子绵软,即便到了绝望的边缘,也没有做出任何反抗。 林媛猜想,这女子或许也想到过自尽吧,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支撑着她慢慢地走到了现在。 她眨了眨眼睛,眼神饶有深意地看向了李妈妈,李妈妈身子一愣,眼神开始躲闪。 呵,她还没说什么呢,这老货就开始心虚了。林媛冷笑,更加坚定了当初自己和妹妹被卖的事,就是这个老货在背后唆使的。 金氏见林媛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禁有些纳闷:「媛儿,你在想什么?」 林媛一笑,在李妈妈心虚地汗流浃背的时候放过了她,说道:「媛儿是在想自己的事呢,跟柳娘比起来,媛儿要幸运的多,虽然以前也差点被卖了,不过好在最终还是平安地留了下来。」 听说林媛也有过类似的经歷,金氏震惊地合不拢嘴了。在她看来,这个小丫头虽然出身不好,但是非常聪明,且很有经商的头脑,这样的孩子,得是多么不长眼的人才会捨得把她给卖了啊。 金氏忍不住问了问,林媛却是明显不想再提起以前的事,笑着摇了摇头:「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反正我们现在已经跟那些人没有关系了,不提也罢。」 她已经这么说了,金氏若是再听不明白就不应该了,敢情是林思语那边的人干的啊!也难怪,能养出林思语那种忘恩负义的东西来的父母,肯定是不长眼的。 想到这里,金氏不禁对林思语有些纳闷:「媛儿,你以前跟林姨娘也算是一家人,想来,你对她很是了解吧?」 林媛勾唇一笑:「嗯,很了解。」 「那你觉得她怎么样?」 怎么样?当然是好了! 「林姨娘在我们林家坳可是最美的姑娘呢,从她出生开始,她娘亲就极少让她出门,而且好吃的好喝的,日日供着养着,就跟城里的大家闺秀似的。别说村里的男人了,就连我们这些小丫头们都难得见她一面呢。」 「是吗?」这么说来,这林思语从小也算是个本本分分的丫头了,金氏不禁有些失望。 林媛看她那表情便知她心里所想,话题一转说道:「不过,别看林姨娘如此,其实她也是个心比天高的女子呢。我记得那时候我们还在一个院子里住,我就不止一次听到她说,以后嫁人一定要找个年轻俊美且家世极好的男子。她是我们村里最美的姑娘,找个这样的男子,定然不成问题。没想到,竟然……」 竟然进了李府,给一个老头子做小妾。这话林媛没有说,金氏却是听明白了。虽然对林媛的话有些反感,但是想到她应该不知道林媛就是被自己做主接进府里来的,也就没有跟她计较。 不过,林媛说林思语一心想要嫁个年轻俊美的男子的话,却是给她提了个醒,林思语其实跟林媛十一年出生的,只是她生日大些,今年也就才十三岁而已,这样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真的能把全部心思放在李昌那个老头子身上吗? 又跟林媛说了会话,金氏便有些睏乏了。林媛极有眼力劲儿地起身告辞了。 金氏赶忙让紫玉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给她带上,还让紫玉亲自送她出府。 林媛巧笑嫣然,婉拒了紫玉:「姑母,哪里还敢劳烦紫玉姐姐送我?您随便找个小丫头就行了,还是让紫玉姐姐留下来照顾您吧。」 金氏一笑,也不跟她客气:「你倒是孝顺,知道紫玉最合我的心思,换了别人啊,我还真就用不习惯呢。」 紫玉看金氏同意了,挥手招了个小丫鬟过来,把礼物给了她,再三叮嘱她一定要把林姑娘好生送出去。 林媛一瞧,这小丫鬟不就是来的时候迎接她的那个吗,虽然话挺多,不过没啥心眼儿,嗯,正和她心意。 虽然紫玉没有亲自把她送出去,但是还是把她送到了金氏的院子门口才回去。 出了金氏的院子,刚走到花园里,林媛就远远地看到了柳娘和樱桃的身影。樱桃显然也瞧见了她,赶忙弯下腰在原地开始转悠。 林媛一笑,迎了上去:「柳姨娘,好巧啊。」 柳娘是妾室,林媛是金氏名义上的侄女儿,妾室是半个主子,但是林媛却是客人和主子,所以,她向林媛行了个礼,温柔笑道:「林姑娘,您这是要回去了?」 林媛点头,看了樱桃一眼,问:「柳姨娘这是在找什么?」 「哦,我看天气好,在这里逛了逛,没成想,耳环掉了一只,这不,樱桃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柳娘抬手摸了摸耳垂,果然,那里少了一只红玛瑙耳环。
056 陈柱一家离开 林媛心思一转,回头对那个帮她带路的小丫鬟说道:「这花园这么大,我看樱桃一个人也找不到,这样吧,正好我也不着急回去,就麻烦这位小姐姐帮柳姨娘一起找找吧。我相信找到了以后,柳姨娘肯定会有赏的。」 那个小丫鬟原本还不想帮忙,听说有赏,立马脆生生地答应了,把手里的礼物放旁边廊上一放,就加入到了寻找耳环的队伍之中。 林媛勾了勾唇角,看向柳娘:「柳姨娘找我有事?」 柳娘一愣,随即自嘲一笑:「樱桃之前跟我说起过林姑娘,我当时还不相信,此时,却是服了。」 林媛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笑道:「服了我什么?」 柳娘也挨着她坐了下来:「林姑娘你聪明绝顶,有勇有谋啊,虽然都是一样的出身,但是,你比我要坚强地多。」 看来这柳娘对她打听了不少事。林媛看了看自己坐下来的地方,那是一个小花坛的边缘地方,因为现在花坛里的花基本已经凋谢,所以不会扎到她们。但是花坛边上还有不少碎草屑和尘土,她向来是大大咧咧的,不在意这些,没想到柳娘竟然跟她一个性子。若是换了林思语在这里,定然会不屑地指责她不注重形象,若是换了金玉儿,应该会用帕子擦擦再坐下吧。 想到这里,林媛不禁莞尔一笑,对柳娘多了几分亲近。 也许是坐到了一起减少了一些隔阂,柳娘对林媛说气话来也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她揉了揉手里的帕子,轻声说道:「林姑娘,我,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哦?」林媛诧异地看向柳娘。 柳娘咬了咬唇,有些纠结地说道:「樱桃,樱桃的大哥是不是在您的铺子里做工?我,我想拜託您照顾一下他。」 「为什么?」林媛饶有兴趣地笑了笑。 柳娘都快要把嘴唇咬破了,整齐的牙齿上隐约都要染上红色:「那个,樱桃在春风楼时,就跟…我了。我,我想帮帮她。而且,她大哥人品很好的,很老实,做事也踏实。林姑娘,请您……」 林媛的眼睛亮晶晶的,看得柳娘有些心虚,后边的话有些说不下去了。 看她如此,林媛收起了玩笑的心思,不想再逗她了,拍了拍她的手,声音很轻,但是语气很坚定:「放心吧,我会的。」 柳娘稍稍一愣,没想到林媛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她还以为会…… 时间差不多了,樱桃那边看了过来,柳娘这才回过神来,沖她点了点头。 樱桃会意,随手往小丫鬟附近的草坪里扬了扬手,而后便传来小丫鬟惊喜的唿声:「呀,找到了!找到了!」 林媛抿唇一笑,幸好今日跟着出来的不是紫玉,不然的话,她们这点小把戏早就被紫玉拆穿了。 柳娘欣喜地接过了耳环,樱桃自然也给了她一个碎银子,小丫鬟高兴地谢了,拿起刚刚放到廊上的礼物,给林媛引路离开了。 望着两人的背影,樱桃有些焦急地问道:「姑娘,怎么样?」 柳娘点点头:「她同意了。」 「真的?」 柳娘也有些纳闷,没想到林媛居然会这么容易就同意,而且很明显的她已经猜出了沈大军根本就不是樱桃的大哥,而是她那个从小青梅竹马,一直对她不离不弃的穷汉子。 其实林媛帮助柳娘无非就是出于对她的同情和怜悯,而且沈大军那个男人的确很靠谱,即便柳娘被卖身青楼,甚至还给李昌怀过一个孩子,他都没有放弃,这样的男人太难得了。这样一对苦命鸳鸯,能帮忙便帮一帮吧。 从金氏那里听来的事,林媛一回到林家坳就跟刘丽敏说了。百年饼屋在驻马镇开了很多年,即便身处乡下的刘丽敏也是知道的。一听林媛说要把这个铺子盘下来给她开酒坊,简直震惊地连嘴巴都合不拢了。 「媛儿,你,你说的是真的?百年饼屋?那个铺子,很大的!」刘丽敏原本只是想要个小铺子而已,没想到林媛一出手就给她找了个最大的,还是两层! 林媛挑了挑眉:「小姨,既然要开铺子就得有魄力,你连开酒坊的魄力都有,怎么还会担心铺子大呢?」 刘丽敏咽了口口水,恢復了镇静:「我,我哪里是嫌大了,我是,担心我自己的银子不够。」 林媛早就料到了她会这么说,当即就拍了拍她的胳膊:「放心放心,既然我能给你找个这么大的铺子,肯定就已经帮你想好了。这个铺子就当是我福满楼跟你的合作诚意,只要刘老闆你保证,生产出来的特色酒,只给我们福满楼供应,我就把这个铺子免费送给你啦!」 「真,真的?」刘丽敏这次是更惊讶了,这下不仅是铺子有了着落,就连以后的销量都不用愁了。福满楼啊,她现在每天都在听小林霜说呢,邺城、茶树镇,还有附近好几个镇子都有它的分店。若是自己的酒能通过福满楼出售,还怕她的酒坊做不下去吗? 林媛笑着点了点头,只是还没等她说话,一个低沉的声音已经当先在门口吼了起来:「刘丽敏!你说你想干什么?开酒坊?我看你是想进染缸了!」 闻言,林媛身子本能地一缩,扭过头来看向门口气唿唿的范氏,怯怯地笑了笑:「外,外婆!」 范氏瞪了她一眼:「臭丫头!你还给她帮忙,等会儿我再收拾你!」 说着,三两步走到刘丽敏面前,一把拽住她的耳朵,将嗷嗷叫唤着的刘丽敏揪进了里屋去。 林媛缩了缩脖子,十分不厚道地靠在门口听起了墙角。哎呦,范氏这臭脾气还真不是盖的,小姨这暴脾气原来都是遗传了外婆啊。 听着里边的数落,林媛捂着小嘴儿笑了起来。范氏女训女诫地教训了一通,什么开酒坊不是女子做的事了,要实在想开可以开个绣坊啊布坊什么的。总之,酒坊这个东西,在范氏的眼里,就是男人才能干的事! 现在林媛终于明白当初刘丽敏为什么不肯告诉她自己的打算了,她应该也是怕自己像范氏那样不支持吧。 不过,刘丽敏是谁?她打定了主意的事,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不然的话,她早就听了母亲的话随便找个男人成亲了。 林媛听着听着,里边的声音慢慢小了,不一会儿,刘丽敏耷拉着脑袋出来了。 「小姨?怎么样?」林媛死死掐住自己的胳膊,不让自己露出一点儿笑意。 刘丽敏瞪了她一眼:「死丫头,你刚刚不是偷听到了吗!还问我!」 林媛噗哧一乐,嘻嘻笑了起来:「我这不是没有听完整吗。快说啊,外婆还会不会找我的麻烦了?」 「不会了。」白了她一眼,刘丽敏蔫头耷拉脑地撇了撇嘴:「但是我的麻烦来了。」 能让刘丽敏变成这样,也就只有一件事了,果然没猜错。 刘丽敏苦着脸,鼻子都快要酸了:「老太婆说,三年之内必须成亲,不然的话,就给我把酒坊关了!」 噗。 林媛还没来得及笑出声,就被刘丽敏一把拉住:「臭丫头!你还笑,太不仗义了!你外婆不整治你了,看我怎么整治你!」 说着,一双贼手已经挠上了林媛的小腰,整个房子里全是林媛的笑声和求饶声。 范氏得意洋洋地坐在里屋的炕沿儿上,完全无视外边的吵闹,盯着手里刚刚从小闺女那里骗来的成亲保证信,笑得狡黠。 第二天一大早,林媛连早饭都还没有吃,就听到隔壁陈老头儿家吵吵嚷嚷的,甚是热闹。想来,应该是陈世美来接父母去邺城的。 陈老头儿两口子要离开林家坳的事,林家信两口子已经听林媛提起过了,本来两人还打算过去打个招唿告个别的。谁知道,人家陈老头儿连门都没让他们进去,就把两人给撵了回来。 这件事两口子没有跟林媛说,就怕她心里不痛快再去找陈老头儿的茬儿。要不是小林霜贼兮兮地偷偷跟了过去,只怕家里都没有人知道了。 听着那边隐约传来的陈老头儿趾高气扬的声音,林媛撇了撇嘴,这陈老头儿就是个眼瞎心也瞎的傢伙,居然都没有看出来那个王巧心根本就不是真的想要接他们过去。哼,等着吧,这老头儿希望越大,到时候失望就越大,他受罪的日子,在后头呢! 吃过饭,林媛和夏征就打算往镇上去了。刚一出门,就瞧见陈婶子等在门口,望眼欲穿地等着她了。 「陈婶子,你找我?」林媛赶紧迎了上去,这都冬月了,天气极冷,即便穿着棉衣,但是在外边等半天也是很冷的。 陈婶子两只手揣进袖子里,鼻头都冻红了,看到林媛出来高兴地眼睛亮了亮:「媛儿啊,婶子,婶子要走了。」 刚说了一句话,陈婶子的眼圈就红了,声音也开始哽咽起来。 林媛嘆了口气,知道陈婶子不光是捨不得自己,应该也是对林家坳有了感情了,毕竟他们已经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哪里是说割捨就能割捨的? 「婶子,别哭了,你这是去邺城呢,是去享福的,是该高兴的好事!」林媛细声劝着她。 陈婶子抬抬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林媛这才发现,她身上穿的衣裳也变了,以前的粗布棉袄变成了丝绸的褙子和长裙,只是这衣裳的颜色太暗了,若是肤白的人穿着还合适,陈婶子一辈子跟黄土地打交道,早就晒黑了,再穿这样的衣服,更是显得她黑了。不仅如此,这衣服明显不合身,太肥了些,而且,好像不是新的。 林媛嘆了口气,陈世美是个男人,这衣裳肯定是王巧心预备的了。不过瞧着这质地,应该也是拿的她娘不穿了的旧衣裳吧。 陈婶子从怀里拿出来一个小布包,层层打开:「媛儿啊,你是个好孩子,婶子还妄想着哪天你能嫁进我们陈家做我的儿媳妇儿。不过,哎。这个银钗子,是婶子年轻时候的嫁妆。婶子知道,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身上带着的首饰也多了,不一定能看上婶子的东西。但是婶子还是希望你能把这个留下,就当是婶子给你的一个纪念吧。」 说着,陈婶子把手里的银钗子塞进了林媛的手里。 林媛是不打算要的,毕竟这是人家的陪嫁,意义非凡。可是,看着陈婶子那企盼的眼神,再加上她刚刚的话,林媛有些不忍心拒绝了。 「婶子,我怎么会嫌弃呢,这个钗子真好看,我会好好保管的。」林媛将银钗子紧紧攥在手心里,感觉到上边还隐隐残存着陈婶子的体温。 陈婶子见她收下了,高兴地连浑浊的眼睛都亮了许多,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说道:「媛儿啊,这些年,谢谢你照顾我们,要不是你,只怕婶子这把老骨头早就顶不住了。哎,你柱子哥,他没有福气,娶不到你这么好的媳妇儿。也是我们陈家没有福气啊,不过现在好了,你身边有更优秀的小伙子了,婶子也为你高兴啊。」 看了看一直在林媛身后站着的夏征,陈婶子是由衷地祝福着他们。 原本还对陈婶子送给林媛东西有些芥蒂的夏征不禁摸了摸鼻子,自己刚才好像误会这个老妇人了。 林媛拍了拍陈婶子的冻得发凉的手背,柔声叮嘱着:「婶子,以后去了邺城,有柱子哥照顾你了,你就可以享福了。不过,你自己还是要好好照顾好自己,看不惯的咱们就不看,听不顺耳的就不听,可别委屈了自个儿,啊?」 陈婶子笑着点了点头,也连声说着让林媛一家人保重身体的话。因为马上就要走了,她也没有时间再进屋去跟林家信两口子告别了,就让林媛帮她把话带过去了。 两人正说着话,隔壁院子里的大门开了,陈婶子匆匆跟林媛告别后就走到了她家门口停着的那辆马车前。 大门开了,首先出来的是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每人手里拎着一个几乎空荡荡的包袱,随风一吹,那包袱在她们手上都要跟着来回摇晃。 林媛眯了眯眼睛,想起刚才吃饭时听到的话不禁好笑。这陈柱子果然变身陈世美了,家里什么东西都看不上了,这个也扔,那个也扔的,就连自己看了多年的圣贤书都懒得带走了。 正想着,夏征突然从身后捅了捅她胳膊,林媛顺着夏征的目光看过去,正看到陈老头儿戴着一顶高帽子在陈世美的搀扶下慢慢走了出来。 的确是顶高帽子!那帽子黑乎乎的,又高又大,高到陈老头儿出门时都撞到了大门的门楼,那帽子一歪,陈老头儿赶紧小心翼翼地扶了扶,还珍惜地用手指头轻轻弹了弹不知道有没有的灰。 林媛夏征互望一眼,差点喷出来。这陈世美也太糟践人了吧,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这么一个高帽子给他老爹戴,而且还那么大,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没有脑袋的人直接把帽子戴到了脖子上。 陈世美扶着陈老头儿出来,一看到陈婶子就叫了她一声,而后把陈老头儿嫌弃地丢给了她。 虽然看不见,但是陈老头儿的听力极为敏感,早就听到了林媛的声音。知道这个小丫头在旁边,他更是端起了架子,以为自己现在就已经当上了大老爷似的。 夏征不屑地瞥了一眼,以为自己穿了个质地好的旧袍子就是大老爷了?真是做梦! 陈婶子扶着老头子上马车,那陈老头儿却在马车前停了下来,转过身来,冲着自己居住了将近四年的旧房子,对陈世美说道:「世美,我们从南方逃难到这里,也住了四年了。虽然这房子破旧不堪,但好歹你在这里生活学习了多年,它为我们遮风挡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我们要走了,世美,你来给这个房子拜上一拜,也算是叩谢它多年来对我们的帮助。」 什么?! 陈世美对老爹这一荒唐的说法有些讶异,让他给一个破房子叩拜?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不是笑话吗? 「爹,你这怎么又出么蛾子了!快上马车吧,巧心还在镇上等着我们呢!」陈世美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给陈婶子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把他扶上车去。 陈婶子无奈,架着老头子的胳膊就往车上送,哪知陈老头儿倔脾气上来了就是不肯走。 「巧心巧心,你满脑子都是她!」陈老头儿恨铁不成钢地戳着自己的拐棍,恨不得那地面就是陈世美的脑袋壳子,非要被她给戳醒不可,「对待自己的女人,不能这么惯着!你瞧你娘,你得让那个王巧心像你娘这样听你的话才行!你得把她拿捏在手心里,让她事事听你的,时时看你的脸色!真是没用的东西!」 陈世美烦躁地皱了皱眉头,自打他懂事开始,他就一直看着娘亲在老爹的打骂下生活,他虽然觉得自己的娘很没用,但是也不希望自己变得跟他一样。更何况,对方可是王巧心,那可是县太爷的女儿,别说动人家一个手指头了,就是说句重话他也不敢啊!
057 火锅,收购百年饼屋 「行了行了,赶紧上车吧!」陈世美余光瞥了旁边的林媛二人一眼,只觉得这个老爹实在是太给他丢脸了,要不是家里只有他这一个独子,他是真的不想把他们接到邺城去。 见儿子不但不听自己的话叩拜,还语气强硬地打断了自己,不禁又气又恼,胳膊使劲儿一甩,挣脱了陈婶子的手,哼道:「让你叩拜,你叩拜了没有?啊?别以为你现在攀上了县太爷家的闺女,就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我告诉你,要是没有你爹我,你这会儿早就死在大火了!可怜我老头子配了一双眼睛,竟然救了个白眼儿狼回来!早知如此,就该让你烧死在那场大火里算了!」 这话真是诛心啊!陈世美紧紧咬着嘴唇,小时候的记忆他其实有很多都已经模煳了,但是自己的家被烧那天的情形,却是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若不是这个老爹喝醉了酒半夜回家耍酒疯,他们家会无缘无故地起火吗?还不是这个老头子把煤油灯不小心碰到了炕上才着起来的吗?要不是他,他们家的火也不会连累了街坊邻居,让他们一家子在老家混不下去!现在,他又开始埋怨自己了!背井离乡那么多年,都是拜这个老头子所赐!活该瞎了一双眼睛! 林媛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此时才弄明白,原来这陈老头儿一家子根本就不是逃难过来的,而是在家里把自己房子给烧了啊! 陈婶子见爷俩又槓上了,陈老头儿甚至都提起了当年的旧事,赶忙轻声劝着儿子。 但是让陈世美给一个破房子叩拜那是不可能的,他哼了一声,走到门口去,使劲儿跺了跺脚,而后用脚跟在地上砸了三个洞出来。反正陈老头儿眼瞎,他有没有真的叩拜又不知道。 陈老头儿竖着耳朵听了半晌,根本分辨不出这声音是不是在叩拜。陈婶子赶忙在他耳边说了句:「好了,儿子的衣裳都弄脏了,赶紧上马车吧,太冷了。」 听了陈婶子的话,陈老头儿这才哼了一声,任由她把他扶进了马车里。 陈世美演了一齣好戏,可把林媛和夏征给乐坏了,没想到这陈世美看着文质彬彬的,竟然还有这样的心眼儿,连他老子都敢骗,真是有意思。 让林媛和夏征看了一场好戏,陈世美面色微赧,他摸了摸鼻子,咳嗽一声,走到二人面前,神色复杂地看着林媛说道:「林媛,我要走了,以后,应该就会在邺城生活了。虽然咱们俩没能走到一起,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对我爹娘的照顾。」 林媛撇了撇嘴,昨天还说跟她要二两银子呢,今儿就来感谢她了,真当她是二愣子啊,能随便忽悠。 见林媛不说话,陈世美瞥了旁边的夏征一眼,虽然知道林媛是福满楼的东家,但是对于夏征他却是不知道的,只是以为是驻马镇哪家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不过,有钱又怎样,跟邺城相比,也只是个乡巴佬儿。 想到这里,陈世美的优越感油然而生,有些傲慢地收回视线,假惺惺地说道:「虽然你是福满楼的东家,邺城也有你的分店,不过,邺城大了去了,在那里,你的香满楼就就只能算是个一般的酒楼,根本就上不得台面的。所以,看在这几年我们是邻居的情分上,我也提醒你一句,做事啊,不要太过骄傲,一定要脚踏实地,踏踏实实的。知道了吗?」 不等林媛说话,陈世美已经自顾自地继续显摆自己的优越感了:「以后你们若是到了邺城,不妨去县太爷府上找我,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了,也可以来找我。看在咱们同为邻居的份上,能帮忙的我一定会伸把手的。哦对了,你们若是想去的话,一定要早些去,我怕你们去晚了,我就已经不在邺城了。」 林媛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遇到麻烦呢,没准遇到麻烦的就是你呢! 只是她这个迷茫的眼神在陈世美眼里,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陈世美笑道:「哦,你是想问我去京城做什么吧?咳咳,我啊,是要去京城考状元的。哎,不用预祝我成功,我啊,是一定会把状元的头衔收入囊中的。到时候,我肯定会得到皇帝陛下的青睐,将我留在翰林院做个掌院什么的,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末了,陈世美十分慷慨地拍了拍夏征的肩膀,一副哥俩儿好的模样:「以后若是有机会,就到京城转转,那可是个大地方,保准你大开眼界。别总是待在驻马镇这个小破镇子里,以为自己能耐的不行,跟只井底之蛙似的。」 说完,还不等林媛二人反应过来,陈世美已经施施然地上了马车,跟两人挥了挥手,出村去了。 林媛夏征面面相觑,突然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夏征更是厉害,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扶住了墙,才没有让自己笑得瘫软在地上。 林媛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花,学着方才陈世美的口气,在夏征身上拍了拍,道:「以后有机会,就到京城转转,别总待在驻马镇,跟个井底之蛙似的。哈哈。」 林媛这话,让原本已经有些止住笑的夏征再次狂笑起来。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夏征活了将近二十年,居然还有人告诉他让他去京城开开眼界!要知道,他可是从京城里千方百计逃出来的啊! 「这个,这个陈柱子,真以为,攀上了个王巧心,就成了,成了人上人了?」 夏征笑得都快上不来气儿了,好不容易顺了顺气,才把话说完整:「以为翰林院那么好进的?还掌院,让翰林院那些老学究们听到了,不得一人一口口水把他给淹了?哎呦,我的肚子!」 林媛也好笑地看着他,道:「哎,不是我看不起他,你觉得,他能考中状元?」 夏征摇摇头:「他要是真有那个自信,还能跟王巧心勾搭上了?再说了,京城里有才学的人多了,他这个半吊子,能考进前五十都是奇蹟!」 对于夏征的这句话,林媛是贊同的。陈世美口口声声说让夏征去京城见见世面,其实最该去见世面的应该是他才对。京城里那些麒麟才子们哪个不比他学问高?居然还妄想能够考上状元! 且不说京城里的人了,就光驻马镇学堂里的学子们,他应该都比不上。虽然这个学堂风气不大好,但是里边有真材实学的也大有人在。 她可记得,当初陈柱子去考试,就没有考上呢,回来了不找自己的原因,反而说考上的那些人都是找了门路託了关系的。若真是如此,那她二表哥刘志阳又怎么说?他可完全是靠自己的实力考进去的呢!还有马家庄的马俊英,瞧人家那气度,明显就比陈世美高出好几个档次。 连驻马镇的人都比不上,他还妄想打败京城的人,真是太自大了。 「好了,不许再想他了。」夏征见林媛如有所思的模样,一只大手附上她的头顶,在她刚刚梳好的头髮上来回揉了揉,「以后,你这小脑袋瓜里只能想我一个男人!」 夏征霸道地宣示着主权,林媛皱眉将他的手打开,哼道:「就你一个男人?那我爹呢?」 也不行!夏征差点就脱口而出这三个字,不过在看到林媛危险的眼神时,还是及时改了口,笑嘻嘻道:「你爹就是我爹,当然可以了。只有我俩,不能再有别人了。」 「那永严呢?」林媛歪着头,眯着眼睛好笑地看着他。 夏征咬了咬牙,这个坚决不行。 「永严有娘想着,以后还会有他媳妇儿想着,哪里还轮得到你?」 林媛被夏征那嫌弃的目光打败了,敢情她盼来盼去的这个小弟弟,都没有她的份儿了啊。 眼看着已经是冬月了,离腊月不远了,火锅的事也得提上日程了。锅子和炉子,因为要的太多,即便老铁头那里推掉了不少别的活儿,但是一时半会儿也做不出来。 所以,林媛趁着这个工夫,就赶紧琢磨着火锅的配菜了。青菜的事今年是没有了,之前她想好了用温室的办法来种菜,并且把这个想法跟大舅说过之后,他真的就回去琢磨了。虽然到目前为止,只建出了一间温室来,但是好在里边的菜真的长大了,就是比当季的要小一些,所以造温室的事,还要再好好琢磨琢磨才行,恐怕今年是造不出来了。 虽然没有反季蔬菜,但是应季蔬菜也不少,大白菜胡萝蔔冬瓜豆芽,都能涮锅子吃。至于其他的东西,除了已经开始制作的鱼丸和牛肉丸,林媛又从豆腐下手,做出了豆皮和豆干。豆皮和豆干都是豆腐的附属品,制作技艺又简单,所以林媛很快就把这两样东西做了出来。 豆皮和豆干在涮锅的时候很好吃,而且豆制品也有营养,林媛做出来的东西都是没有添加任何其他东西的,所以大家都很喜欢。不仅如此,豆皮还能凉拌,豆干还能炒菜。林媛想着等以后有空了,她还可以做出干锅来,肯定又能引起一场轰动。 说起了火锅,夏征也邀功似的凑了上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声什么。 林媛一愣,眉头高挑:「你是说,那个小土豆没有毒?」 夏徵得意勾唇:「当然没毒了,你看老烦,这不还活蹦乱跳的吗?」 林媛噗哧一乐,想到老烦这两天为了火锅跑前跑后,又是主动试菜,又是包揽大活儿小活儿的,确实很是活跃。 不过,对于夏征说的小土豆没毒的事,林媛也是意料之中的,毕竟土豆有不少品种,看来夏征这次赶巧碰到了那种迷你土豆了。虽然这种土豆很小,但是味道却是差不多的,而且很适合做一些蒸炸的小食儿吃。 土豆园的大难题解决了,夏征这几天也是神清气爽精神抖擞,天天跟在林媛屁股后头转悠,瞧得她都有些头晕了。 索性林媛就把制作土豆粉的事跟他说了,让他赶紧找人。一听说又有新东西上市,别说夏征了,就连老烦都来劲了,自告奋勇地要当第一个试菜的人! 林媛一阵无语,这老烦真是生错了时代,若是在大清朝,只怕慈禧太后会稀罕死他的! 夏征的土豆园不小,土豆更是收穫丰富,除了给各个店铺送货,剩下的还有不少,正好可以用来做土豆粉。做土豆粉工序不难,经过一系列的提粉打芡之后,再把芡粉育香和面,然后在沸水里用漏勺把面团做成条状,最后过冷水晾干就行了。 土豆粉烹饪之后,色泽鲜亮,柔软筋颤,润滑爽口,特别美味。特别是在涮锅的时候吃,跟其它配菜一起下锅,完全可以当做主食来吃。 除了涮锅吃,土豆粉还可以单独做成一道小吃,加上切成细丝的豆皮和青菜滷蛋,就是一碗地地道道的酸辣土豆粉了。不过,林媛现在还不想把酸辣土豆粉做出来,好东西若是一下子上市,大家就不稀罕了,一定要一样一样来才会更加吸引人。 豆腐坊的豆皮豆干和土豆园的土豆粉准备好了之后,老铁头那边也已经做出来了第一批涮锅的锅子和炉子了。瞧着那一个个崭新的锅子,林媛心里一阵激动,这火锅是继豆腐和糕点之后,她的又一个创新。因为锅子和炉子还没有完全做出来,所以林媛打算先在福满楼上市火锅,其它分店再陆续上市。 这些天忙活着火锅的事,百年饼屋那边也有了消息,诚如金氏所言,陈掌柜因为危害百姓身体,被李昌一下子打入大牢五年。五年虽然不长,但是对于年近五旬的陈掌柜来说,这五年能不能熬得下来还真是个大事。 对于陈掌柜被打入大牢的事,镇上不少人都已经提前得知了消息。而且,跟林媛了解到的一样,大家应该都已经清楚了陈掌柜的夫人并不是能够撑起大局的人物,所以,在林媛找上陈氏的时候,就已经有不少人找上了门。就连孟家酒坊都打起了她的主意,想要把百年饼屋给买下来。 只是,那个陈氏显然也不是吃素的,把价格提得有些高,在看到找上门来的人更多了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利慾薰心,更是把价格一提再提,让不少买家有些接受不了。 如此一来,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就开始动歪脑筋了,软的不行来硬的。不少城里的小混混三更半夜就到陈宅去闹事,有时候丢点砖头,有时候往院子里泼粪。还有更狠的,也不知道大冬天的从哪儿弄来了一大袋子蛇,竟然给扔进了陈宅去,满袋子蛇乱窜乱爬,这可把陈氏给吓瘫了,小儿子更是吓得接连病了三天。 来闹事的还不仅仅是这些人,因为陈掌柜在糕点里放五石散引起了民愤,不少比较激愤的百姓又气又恼,天天堵着陈宅的大门,又是扔臭鸡蛋又是扔烂菜叶子的,非要陈家人给他们一个说法,如此一来,陈家人根本连门都不敢再出了。 这样一闹,白天出不了门,晚上还得时时刻刻提心弔胆,陈氏的精神没有几天就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此时她已经万分后悔自己当初漫天要价了,可是想要再改也已经没有人能帮她了。 就在这个时候,刘掌柜就像个盖世英雄一样出现在了陈氏面前,帮她平息了民愤,赶走了小混混。 陈氏感激不尽,当即就跟刘掌柜签订了转让铺子的协议,虽然价格高了一点点,但是比起她当初的漫天要价还是公道了许多的。 拿着百年饼屋的地契,林媛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个弧度,价格高一些就高一些吧,一个女人也不容易。不过,这件事还真是多谢了那些藏在背后挑事儿的人,不然的话,她还真不知道从何下手呢。 因为这个铺子是给刘丽敏买的,所以在签协议的时候,刘掌柜直接把名字写成了她的名字,所以在外看来,这个铺子根本就不是福满楼买下的,而是一个乡下女子买的。 将地契交给了刘丽敏,刘丽敏激动地差点落泪,她终于有自己的铺子了,简直跟做梦似的! 百年饼屋虽然号称百年,但是根本没有那么久远的歷史,所以这个铺子里不少东西都是新的,刘丽敏接手之后,只需要把其中的货架改一改,别的地方根本就不用装修,特别是二楼的雅间。如此一来,刘丽敏又节省了不少装修的费用。 这边刚开始着手做货架,陈氏那边又传出来了新鲜事。据说在陈氏把百年饼屋转手之后的第二天,陈氏就把下人们全都遣散了,第三天陈氏娘俩儿就已经不见了踪影,原来的陈宅也已经低价卖了出去。而最值得一提的事是,跟陈氏母子一起消失的,还有陈宅的管家,这个管家在陈宅多年,虽然只有三十来岁,但是据说能力极好。
058 生意火爆 林媛听着这些八卦新闻,不禁有些同情起大牢里的陈掌柜了,一个是年近五十的老头子,一个是三十来岁的管家,怎么看这件事都是陈掌柜这个老头子被他媳妇儿和他的管家给戴了绿帽子了,甚至还帮人家养了多年的儿子。 不过,这些事在林媛看来都是无关紧要的,她现在忙得很,要一边照顾着酒坊那边的装修,还要一边照看着火锅上市的事情。 林媛不在意这些事,不代表别人也不在意。孟家酒坊的家主孟同听着管家打听到的事,气急败坏地砸了手里的茶杯,低沉着声音吼道:「老爷我花费了那么多银子雇小混混闹事,怎么到头来让别人给捡了便宜?可恶!」 管家皱眉,也有些不可思议:「据说是有人出面请了镇上的地头蛇,咱们找的那些小混混都是小喽啰,跟那些地头蛇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老爷,咱们这次是被人给阴了。」 孟同哪里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现在铺子已经没了,再说别的也没用了。孟同阴狠的眸子一转,问道:「是谁买下了那个铺子?打听到了吗?」 「据说是城外的一个乡下女子,姓刘。应该没啥背景,只是,听说她好像也要开酒坊。」 「也开酒坊?」孟同唇角一勾,露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开酒坊好啊,那我就让她看看,到底谁才是驻马镇的第一酒!」 腊月初一这天,福满楼正式推出了火锅,正如林媛预想中的一样,这火锅一上市,立即引起了全城的轰动。 当天,几乎大堂里所有的桌子都被占满了,雅间更是别提,甚至还有人愿意跟别人拼成一桌来吃饭的。 对于火锅的口味,林媛只推出了麻辣、微辣和鲜香这三种,所以不少食客在第一天吃过鲜香味道之后,又在第二天尝试了麻辣味道。总之,火锅的生意,完全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火爆! 当然,能让火锅火爆的原因不仅仅是这种独特的吃饭方式,还有火锅里各种新鲜的食材,土豆也就罢了,之前有来过福满楼吃饭的人都知道土豆。让人新鲜的则是豆皮都干和各种丸子。 豆腐上市也有几个月了,即便做成来的味道千变万化,但是不少人也已经吃腻了,现在多出来了味道不同的豆皮豆干,自然引得不少人流连忘返。还有那丸子,有弹性有咬劲儿,味道也好。特别是牛肉丸,居然还能在里边加上馅料,一个丸子吃出两种口味,真是让他们又新鲜又好气。 这天一大早,莲儿就亲自来到福满楼跑腿了,说是中午的时候金玉儿会过来尝试一下火锅,希望能给她们留一间雅间。 金玉儿跟林媛关系匪浅,林媛自然痛快地答应了。原本还以为跟金玉儿来的会是她的母亲,结果中午一看,竟然是金老太太!这可把林媛惊得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自从上次在金府的事之后,林媛也有好些日子没有见过她了,这次再看她,金老太太的精神愈发矍铄,虽然依旧坐着轮椅,但是显然已经十分适应了。 「金老太太,没想到您今儿会来啊!」林媛一看到她赶忙迎了上去,娇笑着跟她打招唿。 金老太太显然也十分喜欢这个嘴甜且有能力的小丫头,笑着夸道:「林老闆的生意越做越大,这火锅的名气更是连邻镇都知晓了。我这老太太要是再不来尝试一番,只怕就要被人给笑话成没见过世面了。」 林媛呵呵一笑:「有玉儿姐姐看着您,谁敢乱嚼您的舌根子?」 林媛挑眉,沖金老太太后边的金玉儿使了个眼色。 金玉儿从进门开始就亲自推着金老太太的轮椅,看着她那熟练的动作,想来这些日子应该没少干这事。林媛不禁有些感慨,现在的金玉儿显然跟以前的金玉儿不同了,虽然眉眼间还有些冷淡,但是眼底的笑意却是慢慢多了起来。特别是当林媛沖她使眼色的时候,金玉儿竟然微微有些娇羞。 金玉儿还没有说话,金老太太就当先回过身去,抓住了金玉儿的手,宠溺地说道:「可不是呢,玉儿可是个好孩子,天天想着我这个老太婆,不是给我买糕点,就是给我挑好玩的东西。这不,听说你这店里新上了火锅,就赶紧带着我来了。等我吃过了你的火锅,我就回去给我那些老姐们儿们炫耀炫耀,让她们也羡慕羡慕我,哈哈。」 看到金老太太对金玉儿的态度转变地如此明显,林媛也由衷地替她高兴,笑道:「老太太你这是要炫耀自己吃过了火锅呢,还是要炫耀您有个好孙女儿啊?要是炫耀火锅还行,要是炫耀孙女儿就算了,您啊,肯定要让那些老太太们羡慕地眼睛都红了的!」 「就是让她们眼红!哈哈。」金老太太开怀大笑,跟当日那个一言不发脸色阴沉的老太婆简直是天壤之别。 一边说着话,林媛一边把她们往后院带去,原本后院是不对外开放的,但是因为金老太太腿脚不方便,身份又特殊,所以林媛就提前把后院的一个房间收拾了出来,用来招待她们。 直到进了后院,林媛才发现除了金玉儿和金老太太,还有上次那个小男孩也一起来了,林媛记得他叫金世文的。 小傢伙儿紧紧牵着金玉儿的衣角,虽然比上次出门时明显胆子大了一些,但是对于金玉儿的依赖却是更重了。 将金老太太安顿在房间里之后,林媛就找藉口把金玉儿叫了出来。林媛翻过她的手,果然看到金玉儿的手心里已经磨出了好几个茧子,原本细细嫩嫩的小手儿,摸起来又干又硬。 林媛心疼地说道:「你说说你,要尽孝也不一定非得亲自去推轮椅啊,那轮椅那么重,再加上老太太,能不磨出茧子来吗?」 她可还记得当日金玉儿来店里买轮椅时的情形,只是一个空轮椅,金玉儿都推的有些吃力。现在加上一百多斤的老太太,想想都替她累得慌。 金玉儿却一点儿也没有心疼自己的意思,无所谓地笑了笑,抽回了手,反而安慰起了林媛:「没什么,只是推推轮椅而已,跟祖母年轻时候比起来,我这点累不算什么。」 听她这话,林媛不免有些诧异:「你这是,真的跟金老太太,和好了?」 金玉儿抿唇笑道:「很奇怪是不是?就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当初我总觉得祖母偏疼二房,不喜欢我们大房,又是给我爹塞小妾,又是给我安排婚事的。不过,自从那天的事之后,我听了你的话,刻意接近祖母,慢慢地才发现,祖母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好。」 林媛拉着金玉儿坐了下来,给她斟了一杯茶,静静听她说话。 金玉儿本来不想饮茶的,但是闻着这味道十分甜美,忍不住尝了一口,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她又喝了一口,才道:「祖母给我爹塞小妾,是怕我们大房没有儿子继承家产,金家的家业早晚会落到二叔手里。还有我跟李承志的婚事,祖母年纪大了,对李承志没有多少了解,但是对姑母却是了解的。在她看来,驻马镇的所有公子哥儿中,也就只有县太爷的儿子才配得上我,再加上有姑母在那边照应,她也放心。」 原来是这样,林媛不禁唏嘘,这幸好是金玉儿她们祖孙俩儿把话说开了才没有出事,不然的话,只怕真的就要误会一辈子了。 「那你有没有跟金老太太说起过李承志的人品?既然你们之间已经没有隔阂了,就该把这个事坦诚布公地告诉她才好啊,金老太太毕竟是你的亲祖母,若是知道了李承志不是你的良配,肯定不会把你往火坑里推的。」 金玉儿笑了笑,摇摇头道:「现在不用我说了。」 不用你说了?林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须臾才恍然大悟,那日她应了金氏的邀请到李府跟她聊天,难道是她的话起作用了? 「难道是你姑母?」 金玉儿点头,眸子里散发出释然的微笑:「今儿早上我去接祖母的时候,冯妈妈私下里告诉我的。说是昨天姑姑特意回府,跟金老太太把婚事的事重新商量了一番,要让灵儿代替我嫁进李府。这样,不就没我什么事了吗?」 真的?林媛眼睛一亮,果然是她的话起作用了,太好了,金玉儿拜託了李承志那个大混蛋,现在金灵儿自己却迈进了火坑里去了。 虽然这其中少不了林媛的推波助澜,但是金灵儿原本就是要跟金玉儿抢夺李承志的,她想要嫁给那个人渣,那她就让她嫁好了,只是以后千万不要后悔才好。 金玉儿又道:「冯妈妈还告诉我说,祖母觉得这件事对不住我,所以她还打算把自己成亲时的两个庄子送给我打理。」 林媛噗哧一乐,拍着她的手道:「帮你摆脱了亲事,还要送你庄子,这下金灵儿肯定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金玉儿掩唇笑道:「她的鼻子会不会气歪我可不知道,但是你这鼻子都快要笑歪了呢。」 「你取笑我!」林媛撅着小嘴儿,故作气愤地哼了一声。 金玉儿知道她是装得,笑的呵呵的。 看着眼前这笑容满满的金玉儿,林媛觉得这样的金玉儿才是真正的金玉儿,以前的她太压抑自己了。 「哦对了,我看你弟弟也来了,他对你很是依赖。」林媛又给金玉儿斟了一杯茶,见一说起那个小弟弟金玉儿脸色有些复杂,不由地多看了她两眼。 金玉儿嘆了口气,声音也低沉了一些:「世文的姨娘,上个月去世了。」 林媛一愣,没想到会听到一个这样的答案,上次见面的时候,她的确听到金玉儿说起过金世文的姨娘身子不好,没想到才短短一个来月,就已经没了。 「现在,世文已经过到我娘膝下,成为嫡子了。」金玉儿看了林媛一眼,说道:「现在大房有了嫡子,二房那边就更着急了,我想,金灵儿应该会很快就要嫁给李承志了。毕竟,现在她手里唯一能赢过我的,就只剩下这一个筹码了。」 林媛点头,但是她所有心思全都在那个已经死去的姨娘身上,不禁有些好奇地问道:「上个月去世的?怎么也没有听到你们府里有消息传出来呢?」 像金府这样的家世,家里突然没了一个人,不是应该办一办的吗,可是金府好像连个白纸都没有贴吧。 金玉儿有些茫然地看向林媛:「嗯?」 「就是,没有办丧事呀?」 金玉儿恍然,哦了一声说道:「姨娘她只是个小妾,虽然生了个儿子,但是终归身份低贱,金府是不会给她办丧事的。不过,我娘怜惜她进府多年,又老实本分,再说了,因着世文的关系,也不能做得太难看了。所以,就给姨娘买了棺木,将她葬在了城外的山脚下。据说这是姨娘自己的意思,因为在那里她能看到她的家乡。」 林媛沉默,这才想起来,在这个时代,小妾是个卑微的存在,若不是因为这个姨娘生了儿子,并且遇到了洪氏这个心底善良的主母,只怕她的下场也只是一张破蓆子卷了扔到乱葬岗了。 林媛心头突然浮现出了柳娘的身影,那个柔弱无争的女子,若是不能逃离李府的噩梦,只怕也会跟世文的娘亲一样郁郁而终吧。不过,可以预见的是,柳娘的下场肯定比不上世文的娘亲,因为金小娟不是洪氏。 相应的,林媛又无比不厚道地想到了林思语,若是哪天她和李承志的龌龊事曝光了以后,等待着她的下场肯定无比悽惨。 许是刚刚失去亲生母亲的缘故,金世文对金玉儿的依赖很强,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缠着晴儿来找她了。 金玉儿宠溺地将弟弟拉过来,伸手在他头上抚摸了一下,也正式地把林媛介绍了给他。 金世文看了姐姐一眼,在她鼓励的眼神中,怯怯地叫了林媛一声姐姐。 林媛甜甜地应了,给了他一块糕点。 跟刚才一样,金世文在徵得金玉儿的同意后,才将那块糕点接了过来,慢慢吃着。 林媛对这个乖巧的小弟弟十分喜欢,虽然他看人时的眼神时胆怯的,但是眸子深处却依旧能看到几分倔强和勇敢。这样的眼神跟金玉儿很像,果然是姐弟啊,连眼神都一模一样,以后,这孩子定然不简单。 金老太太对火锅特别满意,因为她生性好食辣味,对于微辣的火锅十分喜欢。不过,念着她岁数大了,怕她撑到了会难受,金玉儿说什么也不让她多吃了。 对于金玉儿的关切,金老太太又是欣慰又是委屈。瞧着她那委屈的模样,金玉儿只好答应改天再带她来,她才露出了笑容。 旁观者清,林媛对这老太太的态度也转变了,以前看着还以为是个煳涂的呢,今儿一看原来就是个老小孩儿啊。 听林二栓说,自从那天轮椅事件之后,金老太太还让金玉儿带她去林二栓的铺子里看过呢,一去就相中了一把摇摇椅,非要上去坐坐。这一坐不要紧,金老太太是说什么都不捨得下来了。 金玉儿哭笑不得,只好当场答应把这个摇摇椅买下来才作罢。 刚刚跟金玉儿说起这事时,金玉儿又是笑得合不拢嘴,原来买回去以后,这摇摇椅完全代替了床,甚至连睡觉都不捨得下来了。 家里有这么个老小孩儿在,还真是一个大活宝呢。 林媛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爷奶,若是他们能跟这个老太太似的,看似煳涂实则精明,那他们一家子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吧? 金老太太算是一位稀客,这天,林媛又迎来了一位稀客,柳娘。 柳娘能来到福满楼,既让林媛意外,又在情理之中。毕竟沈大军就在他们店里做工呢啊。 柳娘从小在乡下长大,后来被哥嫂卖进青楼,紧接着又进了李府。虽然在驻马镇也呆了几年了,但是说实话,却是一点儿也不熟悉的。这次出门,还是她头一次走出来真正的看看李府外边的世界。 许是从未在这么多人面前露过面,柳娘出门时带了面纱,不像郑如月那样把整个身子都罩了起来,也不像苏秋语那样里里外外戴了两层,她只是罩了一块儿简简单单的帕子而已。 一进门,柳娘的眼睛就开始在大堂里来迴转悠了。 林媛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一股酸楚涌上心头。沈大军在福满楼做工的这些日子,林媛特意留意过,的确如同盼儿所说,是个十分实诚的汉子,有力气,干活儿不偷懒,踏踏实实的。而且人品极好,跟后厨的那些人相处的十分融洽,大家都十分喜欢他。甚至还有个厨子想要把自己家的妹子说给他,不过被他连声拒绝了,说自己家中已经有了一位娘子,他不能做对不起自己娘子的事。那话说的理所当然,一点儿也没有让人怀疑。
059 米酒,邺城出事 当林媛听说这个事的时候,不禁对这个汉子十分佩服,且不说柳娘能不能从李府出来,就算出来了也已经是个残花败柳,没想到沈大军不但不嫌弃,反而还时刻以娘子称唿她,哪个女人不感动? 此时见到柳娘,林媛更是同情不已。 「姑娘是吃饭吗?」林媛装作没有认出她来,笑着将她迎到了后院,一边带路一边说道:「真是不好意思了,大堂里今日已经客满了,雅间也没有空余的房间。姑娘若是不嫌弃,就请到后院吧,那是我们福满楼的私宅,一般都不给客人开放的。」 柳娘原本还对林媛不认识她有些纳闷,此时听她说到这里,若是在不明白就太傻了。林媛这是在给自己和沈大军制造见面的机会啊。 柳娘眼眸慢慢泛起泪花,既是感激,也是激动,两年了,原本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了,没想到今日,竟然真的有机会了。 将柳娘让进了屋里,林媛沖她轻轻点了点头,就去后厨叫了沈大军,把给柳娘准备的糕点和茶水交给了他,指着柳娘所在的房间,神秘地说道:「生意太忙了,伙计们都不够用了,麻烦你把这个送给客人去吧。」 沈大军挠了挠头,显然有些诧异,他可没有想到自己会做端茶倒水的事,他这笨手笨脚地再给砸了可怎么办? 林媛看出了他的侷促,促狭一笑:「端好了啊,要是摔了,就从你这个月的工钱里扣。」 「哎。」沈大军紧张地点头,双手在自己身上使劲儿擦了擦,才从林媛手里接过了托盘,小心翼翼地往柳娘那间房子走去。 敲门,进门,然后…… 砰一声,林媛特意嘱咐过的托盘,被某人砸在了地上。 林媛噗哧一乐,抱着肚子哈哈笑了起来,她现在已经完全可以想像得到沈大军见到柳娘时是个什么样的情形了,定然是傻呵呵又呆愣愣的。 屋里一阵沉默,不一会儿樱桃抹着眼泪出来了,顺手带上了门。远远地看到了林媛,樱桃感激地向她深深地行了一礼。 林媛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转身就看到了夏征。 夏征抿唇微笑,上前来用长长地手指抹去了她眼角的泪花,什么话都没有说,温热的大手包围了她有些微凉的小手儿,紧紧地牵着她上了二楼。 刘丽敏接手百年饼屋的铺子之后,第一时间就把百年饼屋的招牌摘了,没办法,现在这四个字已经是恶人的象徵了,人们每次看到这四个字,都会情不自禁地吐出一口唾沫,而后骂一声「黑心肝儿的」扬长而去,就连城里三岁的小孩子都知道,百年饼屋是个大骗子。 旧招牌摘了,就得赶紧换上一个新招牌,百姓的接受是需要一个过程的,林媛可不想让他们在酒坊开业的时候再慢慢适应,那时候就太晚了。 至于酒坊的名字,原本林媛是打算起一个新颖又新鲜的名字的,但是刘丽敏却说,再花里胡哨的东西都不如酿出来的酒本身重要。所以,她还是跟一般酒坊一样,直接叫做刘家酒坊了。 这个名字让林媛莫名地想到了孟家酒坊和邺城的安家酒庄,酒坊和酒庄,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是其中的名堂大得很。酒坊有一种作坊的感觉,酒庄则要大得多了。 所以在徵得刘丽敏的同意后,林媛把刘家酒坊改成了刘家酒庄。新招牌在酒楼装修的时候就加紧做了,做好后也没有搞个仪式,直接就把招牌挂了上去。 虽然一开始还有不少人习惯性地想要冲酒楼吐口水,但是再一抬头,才发现,原来的百年饼屋早已换成了现在的刘家酒庄。慢慢地,人们也就习惯了,再经过刘家酒庄的时候竟是早已忘记了之前的百年饼屋。 百年饼屋在驻马镇叱咤风云十多年后,终于落下了帷幕。而大牢里的陈掌柜,早在陈氏带着儿子银子和管家私奔之后,就一个想不开,撞墙自杀了。 陈掌柜自尽的事情,在驻马镇也疯传了好一阵,不知道是从哪个郎中口中传出来的,竟然说他曾经给陈掌柜号过脉,提醒过他没有生育能力。只是陈掌柜自己不相信罢了,直到后来陈氏给他生了儿子,他竟然还找人去把那个郎中给揍了一顿。 林媛听说这事以后,虽然有些意外,却没有半分的同情。她只是有些好奇,陈掌柜在自尽之前有没有想到自己的原配夫人,很明显原配从未对不起过他。正如那个郎中所说的,原配和几个小妾不能受孕,根本就不是女人的事,而是男人的问题。 不过,关于这件事的答案,林媛已经无从知晓了,毕竟人已经去了,就让一切恩怨随风飘散吧。 刘丽敏当初想要开酒坊的时候,其实就是一心嚮往而已,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酿酒,更不知道该怎么从孟家酒坊的强力影响下脱颖而出。不过,幸好有林媛在。 孟家酒坊的酒以烈出名,邺城的安家酒庄怎么样,她不太清楚,不过听吴掌柜的意思,应该也是很烈,只是没有那么上头罢了。 所以,林媛就决定反其道而行之,人家都出烈酒,她偏偏就要出清酒。当然,烈酒要不是没有,只是不是主打罢了。 这个时候的酒都是高粱酒,做出来的有各种口味,但是都很烈。所以,林媛打算用糯米做米酒,米酒又叫做酒酿,这种米酒尝起来有一种甜味,而且很有营养,特别是冬天的时候,饮上一杯能舒筋活血,驱寒提神。不仅是男人,就是女子也能喝上一些。 而制作米酒的过程要比高粱酒简单的多,所以在招伙计的时候也不用有太高要求。 酿米酒的时候先要把糯米浸泡一天一夜,然后捞起来淘干净,晾上十多分钟之后放在蒸笼里蒸熟。接着再把蒸熟的糯米饭倒进缸里,加上清水后用木棒搅匀。因为做米酒需要在冬季最好,但是温度又不能太低,所以还得在米缸四周裹上一层厚厚的稻草,上面铺上草帘子,让米饭在缸里发酵。这样过上十天,掀开帘子以后再加上一些清水,等四五天以后,糯米饭就变成了米酒了。 米酒不仅能当成酒来喝,还能用来入菜,像是酒酿圆子啊,酒酿鹌鹑蛋啊,都是十分有营养的菜餚。特别是酒酿鹌鹑蛋,不仅有营养,还能丰胸。 林媛在第一缸米酒做成之后,就悄悄地装了一罈子米酒带回家,她要好好地把自己身上的那两块肉给补一补,以前还不觉得怎么样,在见到苏秋语之后,她突然有了一种危机感,虽然夏征和安乐公主都很喜欢她,但是她现在这个小身板儿,还真是没啥看头。 以前还觉得自己营养好了,身上也开始长肉了,却不想,也就是胖了一些而已。那里还是有些平平的,连兰花豆比她鼓鼓的了。 再就是,林媛到现在都还没有来癸水,不来癸水就不是成熟的标志,虽然十二岁不是很大,但是没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过了年她就十三了,十三再不来癸水,就真的该影响以后的生育了。就连刘氏和刘丽敏也明里暗里问过她几次,都有些着急了。 林媛看似隐秘的行为,其实都被夏征看在了眼里,虽然有些好奇,但是一想到这小丫头满脑子的歪心思,他又有些期待,肯定是小丫头想到了什么做菜的好点子了。 看到林媛这样做的还有刘丽敏,她可不是个憋得住的主儿,当即就把林媛拉到了一边,软磨硬泡地问了又问。 林媛一张小脸儿红的跟个猴屁股似的,支支吾吾地不肯说,这就更加激起了刘丽敏的好奇心。被这个超级粘人的傢伙缠上,林媛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偷听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在刘丽敏耳边把原因说了。 原本以为会被她嘲笑的,没想到刘丽敏竟然瞪大了眼睛,饶有兴趣地问道:「真的?真的能让,咳咳,那儿变大?」 林媛看着她眼睛里的光,不由地后背一凉,眼珠子顺着她的身子向下移,看向了刘丽敏的胸口。那里,挺大的嘛。 「小姨,你,你就不需要了吧?」林媛红着脸指着瞄着她那里,十分羡慕嫉妒地撅了撅小嘴儿:「都那么大了,还不满足!让我这平坦地跟大道儿似的人怎么活!」 对于林媛又羡慕又夸赞的一说,刘丽敏骄傲地挺了挺胸脯:「女人嘛,哪里有嫌这儿大的?」 林媛无语,只好把酒酿鹌鹑蛋的做法给她说了,其实很简单,就是在酒酿煮开了之后打进去两个鹌鹑蛋而已,或者一个鸡蛋也是可以的。只是鸡蛋肯定没有鹌鹑蛋营养高,效果应该没有那么明显罢了。 一个是即将十三的小丫头,一个是二十出头的大姑娘,居然在酿酒的院子里讨论着丰胸的事情。事后林媛每次想起都觉得好笑。 除了米酒,林媛还准备做一些水果酒,只是现在正是冬季,若是想要做水果酒的话,最好能有新鲜的水果才行。所以这个想法暂时行不通。不过,冬季却是有山楂的,而且漫山遍野的全都是,光是林家坳四周的山上就有不少山楂。 山楂酸酸的,很少有人喜欢吃,倒是也有人做成了冰糖葫芦,不过买的人也不太多。林媛自己曾经买过一些,那些人用的糖都很少,没办法,穷人家里哪里捨得多用糖? 但是林媛却是很喜欢这个味道,所以跟刘丽敏一合计,就把山楂跑到了高粱酒里,这样就做成了山楂酒。这山楂酒喝起来酸酸辣辣的,跟一般的酒不一样,不光是女子,就连男人喝了也有些上瘾。 除了山楂酒,林媛还在自己的稻花香里也用到了山楂,山楂糕和果丹皮都是极为好吃的东西。因为既要保留山楂的酸味,还要让人们吃了以后不觉得倒牙,所以糖的分量是很重要的一步。经过多次反覆实验,林媛做出来的山楂糕酸甜可口,十分美味。果丹皮就更不用说了,有些硬还能直接拿在手里吃,小孩子们都特别喜欢。 山楂糕和果丹皮一上市,立即就被哄抢一空,林媛看在眼里,乐在心上。 更让她高兴的,则是这次收购山楂,还能给林家坳的村民带来了利益。因为林家坳的山上就有不少山楂,所以林媛就把採摘山楂的工作交给了老村长,让他召集大傢伙儿摘山楂,她负责收购付钱。当然,不是什么山楂都能合格的,必须得是颗粒饱满没有虫蛀的才行。 村里的男人们大多外出打工了,女人们要么看孩子,要么就是聚在一起闲聊。林媛收山楂的消息一经传出,立即有不少勤劳的女人上山了,手脚利落的人一天就能摘上好几十斤。一斤山楂能挣二十文,一天几乎就能有一两银子,这么好的事谁不干?而且林媛收山楂也是有时间限制的,不是一直收,最多就三天,大家全都干劲儿十足,十分卖力。 有干活利索的,自然就有不干的。自从两个儿子出事以后,李凤娥就天天巴巴地看着儿子,哪里也不去了。听说了收山楂的事以后,她就催着林家孝也跟着上山去摘山楂好挣点银子回来。林家孝一个大男人,本来就懒,哪里会跟着一群老娘们儿去上山收山楂? 李凤娥说了几次以后,见他不动弹,也就气得不再理他了,整日里左手抱一个娃,右手牵一个的,不是骂老的就是骂小的,总之家里是一点儿安生日子也没有了。 林家孝被她骂烦了,在家里也待不下去了,跑到镇上找到了李妈妈的儿子,想让他给帮忙谋个差事做做。李妈妈的儿子李三子也不是个正干的,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又跟春风楼的龟公混到了一块儿,听说了林家孝要找活儿干的事,就直接让龟公把他安排在了春风楼做打手。 春风楼可是驻马镇最大的青楼了,平日里不少有身份的人都来这里玩儿,很少会有闹事的。这么好的差事林家孝当然愿意干了,更何况,楼里还有不少年轻漂亮的姑娘们,可比整日对这李凤娥这个臭婆娘强多了。 不过林家孝也不是傻子,这件事根本就没有敢跟媳妇儿说,只是说他现在跟着堂哥一起做事。有李三子这个亲戚在,李凤娥自然也不怀疑,反正能给她往家里拿钱就行。 至于林家忠那边,完全可以用悲惨二字来形容了。二儿子瘫在炕上,虽然马氏每天都精心照料,但是他的精神却是愈发混乱,有好几次都偷偷地从屋里爬出来,嘟嘟囔囔着往林媛那边去。更不巧的是,还被村里的孩子们看到了,他们又是嘲笑又是往他身上扔石头的,刺激地他精神更加不好了。 马氏为了照顾儿子,整日以泪洗面,什么都顾不上了。连大儿子已经连续一个来月都没有回家都不记得了。 为了救小儿子脱离牢狱之灾,林家忠就跟东家借了不少银子,现在更是连窟窿都没有还清,每日里回到家里一听到小儿子那哀嚎的声音,就忍不住一阵烦躁。再加上马氏也经常在他耳边哭诉,让他给找个厉害的大夫,他更是烦的不行。 原本马氏他们已经对儿子丧失了信心,但是听说林家信那瘫了半年多的人都能再次站起来以后,就又见到了希望。只是,给林家信治病的可不是一般人,那是福满楼的老东家啊,别说他们了,就连县太爷李昌想要请他瞧病都得看他心情如何才行。 两口子想过去求林媛,但是林家忠这个道貌岸然的傢伙才不肯向那个小灾星低头,任凭马氏软硬兼施,都是铁了心地不去找林媛。 林家坳的事,林媛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情多问,因为她也遇到了一件麻烦事。 这日一大早,林媛刚到福满楼,就见到了邺城香满楼的吴掌柜。吴掌柜苦着脸,神情焦急。跟刘掌柜一问才知道,这吴掌柜头天晚上就赶到了驻马镇。 这么着急肯定是有大事。 林媛看了夏征一眼,把吴掌柜让到了二楼自己的房间里。 吴掌柜也顾不得坐下了,拍着手急急说道:「东家啊,坏事了,那个醉仙居,他们也卖起豆腐来了!」 林媛夏征一愣,互望了一眼,豆腐的制作工序是林媛想出来的,虽然已经卖了快半年了,但是她敢肯定,就是再聪明的人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把豆腐的制作工序琢磨出来。难不成,有人偷偷地告密了? 吴掌柜没有发现两人的神情有异,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还在一个劲儿地说着:「这可怎么办啊,本来咱们香满楼的生意就不如醉仙居的好,原本有了豆腐这个独门菜餚,眼看着就能扳回了一局,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那个醉仙居怎么就给琢磨出来了呢!这可如何是好啊,东家?他们卖的豆腐比咱们便宜了一半呢,咱们的好多食客,全都被吸引走了啊!这个月的生意肯定又要下滑了!哎!」
060 邺城之繁华 林媛的手指慢慢在桌面上轻轻敲着,眉头紧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吴掌柜见她也不说话,夏征更是优哉游哉地坐在桌边饮茶,不由得有些愣住了。难道,他刚刚说的这个事儿不值得大家重视吗? 一旁的刘掌柜却是佩服不已,昨晚吴掌柜深夜到达时,他一听这事也是又气又急。不过现在再看,他们这些在商场摸爬滚打了多年的老油条,竟然还不如两个初出茅庐的小娃娃镇定。 见两人都没有说话,吴掌柜的心里更加着急了,眼看着额头上的汗珠都要掉了下来:「东家?东家?」 叫了两声,林媛才慢慢抬起头来,看着他那火烧眉毛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吴掌柜,以前没有豆腐的时候,醉仙居不是也比咱们香满楼生意好吗?」 吴掌柜一愣,是啊,香满楼一直都被醉仙居压了一头,他不也是一直默默地坚持着吗?怎么现在不镇定了? 被林媛这么一说,吴掌柜顿时醒悟,脸色微赧。 林媛却没有再说他,而是敲了敲桌面,皱眉道:「虽然我们的生意一直被压了一头,但是他们剽窃我们的菜餚,绝对不能放过。」 若是豆腐的制作工序是他们自己研究出来的也就罢了,但是,若是被她发现,是她手底下出现了背叛者,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吴掌柜自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试探地问了问:「东家,你说,会不会是谁不经意地透露了秘密?」 对于各个分店的掌柜,林媛是有信心的,至于那些挑出来学习制作工艺的人,她就不好说了。 一旁的夏征把茶杯往桌面上一放,挑眉道:「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去邺城走一趟不就行了?」 跟驻马镇相比,邺城可是个十分繁华的城镇,一听说大姐要去邺城,两个小妹立马坐不住了,缠着她非要跟着一起去。 反正路途也不算很远,林媛也就答应了。不过,这可苦坏了夏征,原本提议去邺城他也是有私心的,去一趟邺城至少也得三四天的工夫吧,能有这么好的机会跟林媛单独相处,他哪里愿意有别人打搅? 偏偏地,还要带着这两个小拖油瓶! 让两个小女儿跟着,刘氏也十分放心,毕竟女儿跟夏征还八字没有一撇,她可不希望这么快就抱上外孙子。旁敲侧击地叮嘱了林薇好几遍,可惜这榆木脑袋的闺女居然没有听明白,让刘氏恨不得把她脑袋敲开看看里边是什么。 倒是一旁的小林霜笑嘻嘻地拍着刘氏的肩膀,小大人儿似的保证:「娘啊,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时刻跟在大姐身边的,绝对不会让大姐夫有机会欺负大姐的!」 刘氏一脸无语,这个小女儿真的只有五岁吗?怎么这精明劲儿越看越像五十的? 一旁的小永严挥舞着小拳头啊啊地叫着,大眼睛贼亮贼亮的,也在给三姐加油助威。 因为天气有些冷,所以临出发的时候刘氏往马车里铺了两床褥子,还给她们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个手炉,这东西还是林媛心疼娘亲,怕她手冷,在镇上买回来的呢。 有小林霜在,糕点美食自然是少不了的。刚上马车,小林霜就开始大吃特吃了。 林薇瞧着小妹那一直不停动弹的嘴巴,都有些怀疑刚刚吃了两大碗早饭的人是不是她! 从林家坳到邺城,还得穿过驻马镇的城门才行,因为天气冷,所以他们出发的不算早。不过,这还是在城门口的地方碰到了熟人。 林媛被夏征那灼热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就掀开了帘子往外瞧了瞧。没想到,竟然看到金灵儿和李承志的身影! 一间棋社门前,金灵儿被李承志轻轻搀扶着走下马车,平日里骄傲如孔雀的她,此时满脸红晕,一副小鸟依人的妩媚模样。 再看对面的李承志,虽然掩饰的极好,但是林媛还是一眼就看出了他眼底的贪婪。那色眯眯的眼珠子,就跟狼看到猎物时,恨不得扑上去一口咬碎似的。 下了马车,金灵儿好像还扭捏地甩了甩手,只是李承志哪里捨得放开?依旧死死抓着,不动也不动。金灵儿半推半就间,就被他拉着进了棋社里边。 两人拉拉扯扯着,根本没有在意旁人的眼光,更没有发现刚刚那一幕已经被林林媛看在了眼里。直到看不到两人的身影了,林媛才轻轻放下了帘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在北方的几个大城镇里,邺城是唯一一个仅次于京城的城镇了。邺城的繁华,若不是亲眼看到,林媛还真有些难以想像。 还没进到城里,只是看城门口那排得长长地打算进城的队伍,就可以看出这城镇的繁华了。既有乘坐马车进城的有钱人,又有挑着担子进城赶集的乡下人,但是即便是乡下人,也比林家坳的村民穿得好打扮得精緻。 夏征原本是打算让林毅拿了自己的令牌走个方便的,但是林媛不想搞特殊,特别是醉仙居的东家跟夏征又是认识的,保不准城门口的护卫就会通风报信,告诉了醉仙居。 大概排了有半个时辰的队伍,林媛一行人才进了城门。 一进城门,便听到了各种热闹的吆喝声。姐妹仨都忍不住好奇地掀开了帘子,映入眼帘的是攒动的人头和宽阔的街道。街道两边是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摊位,每个摊位几乎都没有留下空隙,就这样,还把整条街都占满了呢! 街上的行人更是形形色色,即便现在是冬季,天气不暖和,但是一看到这些热情似火的买卖人,林媛顿时觉得自己浑身的激情都被点燃了。怪不得大家都嚮往大城市,这就是大城市带来的商机啊。 林媛感觉自己眼前走动着的根本就不是人群,而是一个一个的金元宝,仿佛这些人的银子都已经落入了她的口袋一样。 小林霜已经坐不住了,根本忘记了出门前跟刘氏做的保证,拉着二姐的手就跳下了马车。 夏征眼睛一亮,这一路上他每每要跟林媛偷偷亲热一下,都会被小林霜那警告的眼神给喝退。现在好了,小祖宗走了,他可以好好地牵牵林媛的小手儿了。 可是,还没等他把手伸出去,林媛已经起身跟着跳下了马车,紧紧拉住了两个小妹的手。 夏征哀怨地看着林媛的两只手,再看看自己的手,撇撇嘴,左手牵右手,只好自己给自己温暖了。 她们都是头一次来到邺城,她可不放心两个小妹就这样在大街上来回熘达,万一被人贩子拐走了怎么办?她两个小妹可是又漂亮又可爱呢! 下了马车,视线就更加宽阔了,莫说是街道两边的摊位了,就连再远处的酒楼都能看清楚。跟驻马镇不同,邺城不少商铺全都是两层的,甚至还有三层的,而且个个都装修精緻,有的古朴典雅,有的奢侈华丽。而且,不管是高档的商铺还是低档的铺子,门前都会聚集不少客人,端看那一辆又一辆的马车就能看的出来。 夏征送给林媛的马车,在驻马镇算是最好的了,很难再找出能跟她相提并论的来了。但是在邺城,还没有路过几家商铺呢,她就已经发现了三辆跟自己的马车差不多档次的了。甚至,有的比她的马车还要好。 林媛倒不是埋怨夏征送她的马车不是最好的,相反她还觉得她的马车太过扎眼了。不过现在她才知道,若不是夏征了解她为人低调,不会喜欢那种特别奢侈的东西,不然的话,一定会送她更加华丽的了。 姐妹三个在各个摊位前一一逛过去,虽然还没有来得及进到旁边的商铺里,但是仅仅是摊位上的小东西,就已经够她们惊讶的了。手工艺品精緻小巧,小食品更是美味可口,即便是个卖甜糕的,都比驻马镇的甜糕要香甜的多。 小林霜抱着那甜糕,一边吃一边满足地嘆息:「嗯,师傅没有跟着一起来真是太可惜了,这么好吃的甜糕吃不着喽!不过师傅,没关系的,我这徒弟这么孝顺,怎么能忘了你呢!放心吧,等下我就多吃两块,把你那份也一併吃掉,回去后,会好好地跟你讲述讲述这甜糕的美味的,嘻嘻。」 林薇噗嗤一声,差点把嘴里的甜糕喷出来,这么孝顺的徒弟还真是头一次见到呢! 夏征看着姐妹三人那又新鲜又好奇的样子,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说道:「这邺城啊,其实也算不上多么繁华呢。」 此话一出,姐妹三人的注意力果然被他成功地吸引了过去。 「夏大哥,邺城这么大,这么好,还不够好吗?」小林霜伸着小舌头舔了舔嘴角的甜糕,眨着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林媛却在一瞬间的懵懂之后反应了过来。邺城只能算是个州府,它就是再繁华,也比不上京城啊! 果然,夏征神秘一笑,得意地勾了勾唇:「那当然了,京城可比邺城繁华一百倍呢。」 见鱼上钩了,夏征故意卖起了关子,慢悠悠地说道:「京城里的街道更宽更平,能同时容纳三辆马车平行通过呢。还有那人,哎呦,你都不知道,每到初一十五,街上根本就走不动人了,前边的人后脑勺都能碰到后边人的鼻子,后边人更不能迈大步子走路,不然的话,肯定会把前边那人的鞋子给踩下来!」 林媛没有去过京城,不由得也听得聚精会神,有滋有味。两个小妹妹更是连甜糕都忘了吃了,眼睛里亮亮的,仿佛通过夏征的描述已经想像到了京城的繁华。 「你要是说京城的繁华就是人多,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夏征伸手将林媛从路中央往旁边拉了拉,让她躲过了一个抱着孩子的汉子,顺便就再也没有把手松开,摸着林媛那软软的小手,心里高兴极了。 夏征笑着看了看林媛,一边牵着她们三个往前走,一边继续说道:「京城里除了人多,连房子也都很高很大,你看那个三层的酒楼没有?是不是很华丽,很漂亮?跟你们说吧,这样的酒楼在京城里多得遍地都能找到呢!」 哇! 小林霜忍不住感嘆一声,眼睛亮晶晶的,满满的都是羡慕和嚮往。 「还有呢,京城里的美食也特别多。」夏征看了林媛一眼,赶紧补充道:「当然那些东西都没有你们大姐做的好吃呢。不过呢,除了好吃的,还有玩得东西也特别多。」 小林霜和林薇忍不住已经开始激动地热烈讨论起来了。 「有什么好玩的?有说书的吗?」林薇跟着林媛去过几次镇上,知道镇上有人说书。 「当然有啊!几乎每个茶楼都有说书人呢,他们说的故事都是你们没有听过的,什么山海经啊,哪咤闹海啊,可多了。」 「那有没有很大很大的药铺?很多很厉害的郎中?就像我师父那样的厉害郎中?」小林霜忍不住问,在她心里,现在除了吃就剩下医术了。 听到小林霜说郎中的事,夏征贼兮兮一笑,沖她挤了挤眼睛:「郎中啊,当然多了,就你师傅那三脚猫的医术,在京城里根本就不够看的。你没看你师父都不敢进京吗?就是因为京城里太多太多比他还厉害的郎中,所以啊,他不敢露面了,就怕那些厉害郎中笑话他!」 小林霜眨眨眼睛,不确定夏征说的是真是假,师傅明明告诉她,他在京城特别厉害的啊,连宫里那些给皇帝妃子们看病的人都比不上他呢。可是,怎么到了大姐夫嘴里,就成了不行了? 林媛两人逗在听着夏征继续说京城的事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小林霜的怪异表情。 见她们听得都这么带劲儿,夏征偷笑一声,赶紧趁机把自己要说的话说了出来:「京城这么好,想不想去京城见识见识?」 林薇兴奋地刚要点头,可是下意识地就看了大姐一眼,吐吐舌头,没有说什么,不过看她那红扑扑的小脸儿就知道,她特别想去京城见识一番。 小林霜却是第一时间就举双手贊同了:「我要去我要去!我要去京城见识见识那些厉害郎中们,我要看看,到底是他们厉害,还是我师父最厉害!」 小林霜小脸儿鼓得圆嘟嘟的,小手也攥得紧紧的,看那模样,好像现在就要给师傅正名似的。 夏征哈哈一笑看向了林媛,这才是他最大的目标呢。 林媛却没有注意到夏征正在看她,因为她现在也正想着自己的事。刚刚夏征一说起去京城的事,她脑子里突然就浮现出了安乐公主的身影,那位和蔼可亲的夫人临走时特意邀请她去京城玩的。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她都没有想过去京城的事呢。 而且。 林媛斜着眼睛看了夏征一眼,心里冷哼一声,京城里还有个苏秋语呢。不对,没准除了苏秋语,还有别人呢。总之,她早晚得去京城一趟,好好看看这傢伙到底有多少烂桃花,要是再敢出来一个叫着征哥哥的白莲花,看她不把他胳膊给卸了! 夏征被林媛的眼神看得有些心里发憷,冷不丁地后背一阵凉飕飕地,打了个寒颤。 驾着马车慢悠悠地跟在后边的林毅轻轻甩了甩缰绳,默默看天,二少爷这样忽悠人家姐妹仨,真的好吗?等她们到了京城,知道被骗了,会不会把二少爷给拆了?嗯,拆吧,最好拆的连大将军都装不回去才好呢。那样的话他就可以回到大帅身边,再也不用干马车夫的差事了。 因为林媛心里还惦记着醉仙居的事,所以他们几人逛了一会儿就赶紧上了马车,往醉仙居的方向去了。反正他们一时半会人也不会离开邺城,逛街的事不着急。但是挣钱的事可不能拖。 林媛的想法跟夏征是一样的,正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先去醉仙居探清楚敌情才是首要的,其它都是次要的。 醉仙居和香满楼是目前邺城最大的两家酒楼,跟香满楼不同的是,醉仙居还会提供住宿,只是价格比较高,所以能在里边落脚住宿的人,基本都是有钱或者有权的人。 两家酒楼一直都是竞争态势,但是没有想到的是,两家酒楼距离不远,而且遥遥相望。用夏征的话来说就是,他在香满楼的三楼雅间里,完全可以看清楚醉仙居的全貌,甚至一些眼力好的人,都能看清对方吃的是什么饭菜,喝得是什么酒。 一开始林媛对这样的情况还挺好奇的,不过在看到了醉仙居和香满楼之后,她就释然了。这哪里是遥遥相望啊,这明明就是离的很近好不好。不过再仔细一看,林媛才发现,这醉仙居距离香满楼的那一边,有一半是新建的,很显然,这应该是醉仙居故意在挤兑香满楼,把扩建的部分安排在了香满楼的方向。这样,醉仙居就比以前大了一倍还多。 对于这种十分明显的竞争手段,林媛嗤之以鼻,是谁说酒楼越大就越厉害越挣钱的?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文: 书名:《钻石暖婚之专宠呆萌妻》曼蒂/文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他,叶胤辰,风度翩翩,优雅矜贵,霸道强势,不可一世,是集金钱与权利于一身的叶氏集团首席总裁。 他爱好广泛,爱红酒,尤其爱漂亮女人。 她,尹茉,明眸皓齿,众人公认的小美女,就职于叶氏集团旗下的一小小贵族幼稚园。 她平生最厌恶的就是他这种不可一世,霸道强权的衔着金汤匙出生还不知民间疾苦的富家子弟。 越是馨香的花朵,越是容易招来更多的蜜蜂,她还是招来了他这只绝世花心大蜂王…… 步步陷阱,步步沦陷,步步沉迷… 本文双处,绝壁甜宠文~更多暧昧小剧场请戳正文!
061 看戏,背叛的人 因为在香满楼就能看清楚醉仙居的格局,所以夏征是打算让林媛回到香满楼一探究竟的。但是林媛却坚持要在醉仙居旁边停下。没法,夏征就让林毅把马车停在了醉仙居对面的一个小巷子口,这里有个卖绸缎的布庄,林媛的马车是粉色的帷帐,停在这里也不显眼。 掀起帘子的一角,林媛看清楚了对面的情况。正如吴掌柜所说,这醉仙居果然在门口打出了最新菜餚豆腐的招牌,虽然名字不太一样,但是一看那名字就能猜出跟香满楼的菜式几乎是一样的。就拿酿豆腐来说吧,在香满楼叫做铁板酿豆腐,而在醉仙居这里却改成了什锦豆腐酿。说来说去,都是按照香满楼的做法来做的。 更让林媛气愤的是,这醉仙居居然还把菜餚的价格打了出来,而且显然他们对香满楼的价格掌握地十分清楚,他们这里的价格通通比香满楼低了足足五成。五成,一道菜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多了可就瞧出来了,这醉仙居果然是财大气粗,妄图用这种价格战的方式把香满楼压垮。 林媛冷笑一声,对于这醉仙居的低劣手段十分不齿。 夏征显然也看出了其中的名堂,唇角一勾,嘲笑道:「呵,这醉仙居什么时候用起这种低级手段了?真是没劲。」 林媛白了他一眼:「这么低级的手段,那夏公子您到底想到了解决办法没有?」 夏征嘿嘿一笑,刚想把脸蛋儿贴上来就被小林霜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夏征尴尬地摸摸鼻子,讪讪说道:「解决办法很简单,找出叛徒,上新菜式。」 林媛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夏征跟她想到一起去了。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到有两位食客从醉仙居走了出来,林媛眼珠子一转,立即让林毅赶着马车追了上去。那两个人是中年男子,因为醉仙居门口停了不少马车,所以他们的马车停在了较远的地方。但是这么一段路就已经够她探听两人的谈话了。 「啧啧,这醉仙居的豆腐也太便宜了吧,比那边低了一半呢!」 另一人撇撇嘴:「价钱低有低的理由,难道你没尝出来?这醉仙居的豆腐可不如人家香满楼做的正宗。」 第一个说话的人呵呵一笑,拱拱手抱拳道:「您可是咱们邺城最有名的金舌头,要不然今儿我也不会请您来品尝这里的菜式了。我啊,只尝出来这豆腐不如那边好吃,至于怎么不好吃,还真没有尝出来。您给说说呗,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那个被恭维的男子有些许的骄傲神情,砸吧砸吧嘴,倨傲地说道:「我这金舌头可不是浪得虚名的,这豆腐怎么样,我第一口就尝了出来。」 「是是。」 「首先说这豆腐本身,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加多了,做出来的豆腐有一股酸味儿,虽然不大,但是很影响口感。再就是制作方面,就更不行了,显然是只偷到了行没有偷到神,表面看着跟那边很像,其实味道大大的不同啊,不是油少了就是酱油多了,吃起来根本就没有那种惊艷的味道。」 男子摇摇头,失望地嘆了口气:「没想到这醉仙居居然会为了打压那边的生意,不惜降低自己的档次来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菜,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说恭维话的男子脸上微微有些羞赧,不过还是连连点头,十分配合那个金舌头。 两人说着话的工夫,他们的马车也已经到了酒楼门口,「金舌头」跟那个男子拱了拱手,头也不回地就上了马车。 林媛静静看着这一切,只觉得这个金舌头真是个自高自大的人,不过从他们二人的对话倒是可以看出,这个金舌头应该是真的有几分本事的。既然如此,她心里也有了底了。 豆腐本身略带一点酸味,那是因为用白醋点豆腐的时候没有掌握好醋和水的比例。这样的话,就应该不是分店里的人泄露了消息了。因为她在让兰花教授这些人制作豆腐的过程时,曾经特意跟他们强调过醋与水的比例问题。 再就是厨子,正如金舌头所言,只是偷到了表面,却没有研究到精髓,那就跟不可能是分店里的大厨做的了。 这么一想,林媛心里几乎已经确定了到底是谁背叛了她,或者说,是谁没有遵守保密协议,私自将豆腐的制作工艺泄露了出去。 「去醉仙居的后门看看。」 听到林媛的话,夏征心念一动,知道这小丫头应该已经想到了什么:「后门,嗯,这醉仙居既然是偷偷做的豆腐,肯定不会在外边另找地方了。」 林媛沖他甜甜一笑,点头:「对啊,只有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作假,他们才会放心啊。」 夏征被林媛这无意中透露出来的笑容狠狠地电了一下,小妮子,明明都已经撩动地他心猿意马了,自己却偏偏还不知道。 哎,什么时候这丫头才能成年啊,什么时候才能定亲啊? 醉仙居很大,它的后门被安排在了另外一条街上,这条街虽然不如正门那里繁华,但是也有不少摆摊的小商小贩在。只是,在醉仙居的后门门口,却是干干净净地,除了一些来送菜送肉的人,基本没有什么其他人来往。这也许就是大酒楼跟小酒楼的区别吧,瞧瞧人家,连后门都收拾地那么干净利索,可见这醉仙居生意好也是有原因的。 只是。 一个念头在林媛心头划过,明明是个挺好的酒楼,怎么这次会用这么低级的手段?夏征也有些纳闷,这明显就不是醉仙居的行事风格嘛,难道是东家换人了?或者是掌柜的没有请示东家,自己就私自定了下来? 后门那里没有什么外人来往,林媛也不敢让林毅把马车离那里太近,不过好在这边的小巷子比较多,他们停在一个巷口,正好能瞧见后门的一举一动。只要在那里能看到熟悉的面孔,就能找到是谁将豆腐的制作工序泄露了出去。 可是,等了好半天也没有见到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 小林霜坐了这么久的马车,屁股都快颠成八瓣儿了,早就想着好好吃一顿然后去床上美美地睡上一觉了。 林薇也有些受不住了,实在是太累了。而且为了赶时间,林毅把马车赶得特别快,她到现在还都有些晕晕乎乎的呢。 看着两个小妹这又疲累又睏乏的样子,林媛实在是不忍心让她们再跟着受罪了,嘆了口气,就让林毅把马车往香满楼的方向赶去了。 小林霜已经歪着头快要睡着了,夏征生怕她在马车上睡着会感冒,敲了敲她的小脑袋,跟她说起了京城的趣事儿。 林媛笑着看着几人,在马车转弯的一瞬间,突然鬼使神差地掀开了帘子,朝着醉仙居的后门那里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可把林媛给激动坏了!该来的人,终于出现了! 「停车!」林媛激动地扒住了车窗,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那里,她这个样子立即引起了车内所有人的注意。 小林霜和林薇也不累不困了,全都挤着小脑袋儿往那边看去,夏征左看看右看看,也没有找到他的地方,只好郁闷地坐在一旁。 林媛看到了谁?正是她从豆腐坊赶走的那个满嘴跑火车的女人大喇叭! 只是数月不见,原本还是村妇形象的大喇叭,此时已经变了样子,若不是林媛对她印象深刻,还真有些认不出来呢! 身上衣裳越来越好了,头上还戴着一个金光灿灿的簪子,耳朵上当然也少不了了,还有那手腕上,大金手镯亮光光的,林媛都有些替她担心,也不怕出门被人给抢了! 但是,林媛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因为大喇叭根本就不能出门。 她的嗓门还是那么大那么高,隔得这么远林媛都能清楚地听到她跟守门小厮在吵嚷什么。 「老娘出去逛逛都不行?你们也不睁开眼睛看看,老娘是谁?」 小厮笑着说了什么,虽然听不清楚但是应该也能猜出,他是在拒绝。 大喇叭怒了,叉着腰吼道:「老娘可是你们醉仙居请来的客人,不是你们的犯人!不让出门,这事怎么能这样干?我可告诉你们,要是把老娘给逼急了,信不信我就带着我的好东西去别的酒楼!哼,豆腐这东西这么挣钱,我敢说不管是哪个酒楼肯定都会抢着要我!」 原本还笑眯眯的小厮,此时脸色微变,沉着脸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大喇叭顿时从骄傲的孔雀变成退了毛的老母鸡了,耷拉着脑袋,嘴硬地哼了一声扭头回去了:「要不是看在你们东家的面子上,老娘才不会听你们的!」 两个小厮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撇了撇嘴,不知道在互相说着什么。不过看那神情,绝对是在说大喇叭自视甚高了。 看了一场戏,林媛沉默地将帘子落了下来。两个小妹不知道大姐在想些什么,互望了一眼谁也不敢说话。 不过林薇却是对那个大嗓门子的女人有点印象,那天正好是她跟小林子的第一次见面,虽然没有跟大喇叭正面说话,但是在大喇叭去周掌柜那里结算工钱的时候,她却是见了一面的,当时她还对这个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的女人十分不满,后来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大姐把她给辞退了。 虽然没有看到那边的情况,但是夏征在马车里也清楚地听到了那女人的话,心里也明白了。 「媛儿,既然已经弄清楚是谁了,就别着急了,接下来的事,交给吴掌柜去办就好了。」 林媛点了点头,刚刚她已经想好了怎么做了,及早不及晚,她要等邺城的事解决了以后再回驻马镇。 刚到香满楼,林媛就让林毅快马加鞭回到驻马镇,从周掌柜那里把大喇叭签好的保密协议带了回来。而后,林媛又让吴掌柜把准备上市的火锅提前预备好,特别是豆皮豆干一样都不能少。 来邺城之前,林媛心里基本上就已经想好了解决办法,所以虽然别的分店还没有火锅上市,但是香满楼的火锅却已经都准备好了。所以,香满楼会是继福满楼之后第二个有火锅的酒楼。单凭这一点,香满楼在这场竞技中就已经占了优先位置。 林媛准备着一切的时候,夏征也没有闲着,他亲自去了一趟知府大衙,报案声称自己酒楼里曾经辞退的一个妇人背弃旧主,不遵守协议内容,私自为别的地方提供他们的绝密菜谱。 夏征没有明说对方是哪个酒楼,但是那个唐知府可是个聪明人,看出夏征的身份后,自然也就想到了对方就是醉仙居了。 醉仙居那可是当朝二皇子娘家的产业啊,这一边是大将军的儿子,一边是当朝二皇子的娘家,哪边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知府可以得罪的啊,这可把唐知府给愁坏了。 夏征见他这愁眉不展的样子,唇角一勾,沖他勾了勾手指,唐知府立即颠颠地跑了过来。 夏征在他耳边轻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唐知府顿时眼睛一亮,不过还是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这,真的可以吗?」 夏征无所谓地摆摆手:「若是不行,那就只能委屈了唐知府你了,没关系,我们夏家大营里随时欢迎你哦!」 唐知府抹了把额头的汗珠,被夏征的话给吓坏了,夏家大营,他可不想去那鬼地方,据说那里出来的人,就算是个烧火的都比别的军营里的士兵强。京城的人都不把那里称唿为夏家大营,而是叫做魔鬼营地,没办法,谁让那的训练堪比地狱了? 有了夏征出的「好主意」,唐知府就算是不想答应也不行了,当即就给安排人随时候命了。 到达邺城的第一天就在这样忙忙碌碌的安排中度过了。 晚上,小林霜和林薇歇息了半天之后终于恢復了精神,天刚暗下来,就吵着让林媛带她们出去玩。 林媛已经把事情安排妥当了,心里的一颗大石头自然也落了地。看到两个小妹那无忧无虑的笑容,心里所有的愁云顿时消散地无影无踪。 夏征本就打算带着林媛好好地去逛逛,还不等她表态,他已经一拍桌子将此事定了下来。 林毅从驻马镇还没有回来,若是快的话也得第二天早上了。所以夏征就从香满楼里挑了两个武功不赖的汉子来专门保护小林霜和林薇的安全。反正这些护卫都是吴掌柜亲自挑选的,也在香满楼里呆了好多年,人品绝对信得过。 邺城的繁华果然不是驻马镇可以媲美的,即便是晚上,这里也依旧有不少人在摆摊卖东西。而且,除了白天看到的那些,晚上的邺城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呢。 各个商铺全都在门口挂上了红红的大灯笼,即便是在冬日里,依然给人一种温暖畅快的感觉。还有街道两边卖的不少小灯笼更是可爱,眼看着就到年关了,卖灯笼的人也多了起来,这在驻马镇还真没几份呢。 小林霜等着亮晶晶的大眼睛,一会儿在这里看看,一会儿又在那里瞧瞧,要不是林薇死死拉住了她的小手,只怕这小丫头此时已经没了踪影了。 林薇一边跟着小妹来迴转,一边头疼地皱眉:这臭丫头,已经完全把娘交代的事给忘了!瞧瞧后边,大姐跟夏大哥走得多慢。 相比于小林霜的好奇贪玩,林媛自然要镇定的多,毕竟上辈子的时候她可是见识过各种大场面的人,这样的繁华虽然很少见到,但是在她眼中还算不上多么厉害的存在。 夏征却是激动地差点把自己个给绊倒,哇哈哈,从驻马镇出来一直到现在,他终于有时间能跟林媛单独相处啦! 瞧着前边兴奋地跟只小兔子似的小林霜,夏征眯眯眼睛,一个声音在心底吶喊:快走吧,再跑快一些!赶紧离我们远远地吧! 「你怎么了?」林媛突然感觉到身旁的人情绪不对劲儿,扭过头来正瞧见夏征异常兴奋的表情。 被林媛抓了个正着,夏征不好意思地举拳咳嗽了一声,眼珠子咕噜一转,说道:「啊你看,幸好刚刚出门的时候,爷找了两个护卫跟着,不然的话,这会儿早就找不到小妹她们的影子了。」 林媛心里惦记着两个小妹,自然很容易地就被他的话题给转移了注意力,看着眼前若隐若现的妹妹们的身影,林媛有些担心地问道:「你这两个护卫,靠谱吗?」 感觉到林媛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夏征赶忙拍着胸脯保证:「靠谱,靠谱!绝对靠谱!这两人,比林毅都靠谱呢!」 顶着寒风奔驰在大道上的林毅,啊秋一声打了个喷嚏,不禁汗颜,才过了几个月安逸的日子,他这身子骨儿就不顶用了?现在连个寒风都能轻易打败他了! 嘆了口气,林毅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暗暗发誓:以后绝对要少吃点,少吃点,就算是林媛亲自下厨,也不能再吃那么多了!嗯,那就,少吃两碗好了!不行,还是一碗吧,吃得少了抵抗力就更差了! ------题外话------ 推荐好友五月紫丁香空间异能种田文:克夫农女倾富天下 二十二纪世界末日,拥有双系异能的林心兰被男友闺蜜双双背叛,被他们下药之后送到基地实验研究所,承受身心双重折磨之下,选择自暴,与实验的研究人员同归于尽! 一朝醒来,已然成了不知名朝代的另一个林月兰 林月兰十二岁,九岁时被一讨水喝的道士断言——克夫! 流言非起,从克夫到克双亲,再到克所有亲戚朋友,最后传成了将来会克天下。 九岁被迫与爷爷奶奶亲爹亲娘断亲绝义分家,一间进风漏雨,颤颤微微随时可能倒塌的小茅屋,一招不慎得罪了村里的小霸王,被拳打脚踢给踢死了。 迎来了,从末世穿越过来的林心兰 空间异能我有,天下由我走, 看我林心兰如何威风八面,成为一代女土豪!
062 逛街,甜蜜 虽然不太清楚那两个护卫的武功如何,但是看着他们紧紧跟在小林霜和林薇身后,她还是比较放心的,而且现在他们距离两个小妹已经有些远了,想要追上的话,还真是有些困难。 林媛快走了几步,都被身前的几个人给挡住了去路,她也没有想到,这邺城的晚上居然还会这么多人出来逛街,而且大多都是年轻男女一起的,她一个女孩子这样横冲直撞还真是不太合适。 在第六次冲撞了一对儿牵着手你侬我侬的小情侣之后,夏征终于忍不住紧紧拉住了林媛的手,将她牢牢固定在自己身边,嗔怒道:「你就放心吧,小妹他们有护卫看着,绝对不会有事的!倒是你,这样没头苍蝇似的乱撞,把自己撞疼了怎么办?」 林媛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哪里是她被撞疼了,明明是她把别人给撞疼了,还被人家瞪着眼睛威胁了好几次呢。要不是因为有夏征在,只怕那些被打扰了的小情侣早就把她给丢到一边去了。 「行了,你就好好地享受一下这邺城的夜晚吧,绝对让你不虚此行。」夏征伸手揉了揉林媛柔软的头髮,笑着拉着她慢慢地在沿着街边逛了起来。 林媛抬眼看了看前边,哪里还有小妹他们的身影?算了,两个护卫呢,应该不会有事的。 放宽了心,林媛立即就被夏征的热情吸引了,不得不说,在夏征这里她总是能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好像自己真的回到了年少时期,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似的,跟着他一起笑一起闹。 这么一放松,林媛才真正有心情看向了两边的摊位,原来除了灯笼以为,还有不少别的小饰品呢。 夏征一会儿指指这边,一会儿又带她看向那边,还时不时地将自己看中的漂亮东西拿起来给林媛看。本就容貌气质出众的夏征,更是引得不少少男少女的注目。男的多是羡慕嫉妒恨地看向夏征,想要跟他比一比,却又有自知之明地避了开去。女的呢,则全都花痴般地看着夏征,再艷羡地看向林媛,而后再嘟着嘴捅了捅自己身边的男子,示意他跟人家学学,瞧人家对女伴多么体贴。 在不知道第多少次听到别的女子队自己的男人抱怨后,林媛笑眯眯地捂紧了嘴巴,这个夏征真是个招人嫉妒的,不管走到哪都能成功吸引别人的目光,现在连男的都被他征服了。 而被众人关注的焦点此时却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正举着一个兔子形状的灯笼对林媛笑道:「媛儿,看,像不像你?」 林媛被他手里那只又萌又可爱的小灯笼给逗乐了,她这声名在外的彪悍女居然还能用兔子来形容?要是让林家坳里那些人知道了,肯定会笑死的。 林媛看了一眼摊位上的其它灯笼,眼睛突然一亮,坏笑着拿起了一盏小胖猪的灯笼,沖夏征挤挤眼睛:「这个呢,像不像你?」 夏征眉头一耷拉,原来在林媛眼里,他就是个丑不拉几的小胖猪? 夏征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像不像,我哪里有那么丑?爷可帅气着呢!」 林媛瞧了一眼手里的小胖猪,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经做过的一个梦,梦里夏征是有着大猪腿和猪脸儿的肥猪,没想到今儿她正好就拿了一个小胖猪给他。 「丑吗?哪里丑了?挺可爱的嘛!」林媛笑嘻嘻地晃了晃手里的小肥猪,要是让夏征知道她曾经做梦把他想像成了一只大黑猪,还不得气的晕倒? 可爱?夏征被林媛的话给忽悠到了,可爱吗?好吧,白白胖胖的,的确有些可爱。 「好,爷就要这个小胖猪了!」夏征痛快地把林媛手里的小胖猪收入囊中,而后对老闆说道:「还有这个小兔子,爷也要了。」 还没等老闆应声,林媛一把抢过那只小兔子,还了回去:「我不喜欢这个。」 夏征一愣。 在夏征目瞪口呆中,林媛笑眯眯地挑了一只威风凛凛的大老虎递给了老闆:「老闆,我要这个。」 看着那只似是张着血盆大口的大老虎,夏征弱弱地吸了吸鼻子。 一男一女,一帅气一秀气,一个拎着小胖猪,一个拎着大老虎,一个弱弱地噘着嘴,一个则得意地眉飞色舞。 当夏征和林媛再次在街上开始逛起来的时候,更加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这样的组合,还真是让人眼前一亮。 而更让人们眼睛亮的则是他们的对话。 男子毫无气势地抗议:「为什么我是猪,你是老虎?我不要这种猪了,我要换一个。」 女子霸气回应:「谁让你跟小猪似的了,承认了吧,你就是一头小肥猪。」 「爷哪里肥了?哪里肥了?」 女子翻了个白眼:「照你这么个吃法,早晚会肥的,别着急,本姑娘肯定会让你实现这个愿望的哈。」 男子气结,就在他要反驳自己不会像猪似的那么贪吃的时候,肚子里突然传出了一阵响亮的咕咕声,这声音之洪亮,莫说身边的林媛了,就连身边的身边的人都已经听得清清楚楚了。 夏征俊脸一红,尴尬地用手捂住了肚子。 林媛被他这模样逗乐,哈哈笑起来,谁知,刚张开嘴,自己的肚子也咕咕地叫了一声。 「哈哈,你也成猪了!」夏征十分不注意形象地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林媛尴尬地红了耳根子,咬咬唇看了看四周正笑着看着他们的路人,不由得脸色一沉,一脚丫子踩上了夏征的脚,将他的笑声成功堵在了嗓子眼儿里。 晚上还没有吃饭他们就出来逛了,逛了这么半天肯定会饿了,两人闹了一会儿就赶紧找地方吃饭去了。夏征对邺城还是比较熟悉的,一手举着那只小胖猪,一手牵着身后的「母老虎」,边走边嘻嘻笑着:「走,爷带你吃个好吃的东西去!」 林媛感受着被他紧紧牵着的温暖,心里的躁动立即平息了,两人慢慢走着,不一会儿就穿过了热闹的人群,来到了一个相对较安静的地方。 看着周围明显暗了下来,声音也静了许多,林媛有些纳闷,刚刚走过来的时候他们路过了好几个摆摊卖吃食的地方,甚至她还眼尖地发现了小林霜和林薇的身影。两人应该也是饿了,正围在一个冒着热气的小桌子前等着,小脸儿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两双眼睛全都精神灌注地盯着眼前的小锅,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正在旁边经过。 看到两个小妹没有事,而且两个护卫也十分尽责地保护着她们,林媛也就没有跟她们打招唿,任凭夏征把她带到了这个甚至可以用偏僻来形容的小摊子前。 「老闆,来两碗牛肉面!」夏征将小胖猪放到了小桌子上,一撩袍子就坐到了小凳子上,顺便还用怀中的帕子把旁边的小凳子也擦了擦,才拉着林媛坐了下来。 这是一个小小的面摊,供客人吃饭的只有三张小桌子而已,每个小桌子旁边只放着两个小凳子,虽然只有三张小桌子,但是此时已经全都坐满了。 林媛将手里的小老虎放到了小胖猪旁边,打量了另外两桌的食客一眼,一桌是对年轻的男女,显然是新婚,小两口吃一口面就互望一眼,那眼睛里的浓情蜜意简直要把林媛给甜死了。另一桌则是对年纪比较大的老人了,他们谁都没有看谁,只是低着头吃着自己碗里的面条,不过,吃着吃着,老头儿就会把碗里的肉片夹到老太太的碗里去。再吃一会儿,老太太又把自己碗里的肉片夹到了老头儿碗里。 一开始林媛有些纳闷,一片肉夹来夹去地,也不嫌麻烦吗? 直到夏征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她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你看,老太太不爱吃肥肉,把肥肉全都挑给了老头儿,老头儿呢,把自己碗里的瘦肉全都挑给了老太太了。是不是很恩爱?」 林媛鼻子一酸,被两人这简简单单的感情打动了。最浓最深的告白,不是我爱你,而是我陪着你一辈子。这老两口也许年轻时也曾经吵过闹过,但是老了以后却依旧如此恩爱,也许他们只是习惯了对方的存在,但是就是这种最平凡最普通的感情,才更让人感动。 就在两人看着的时候,老头儿把自己碗里的鸡蛋黄又挑给了老太太,这次,老太太没有接受,而是抬起头来皱着眉头把那个蛋黄还了回去,哼道:「死老头子,吃个鸡蛋黄能把你噎死不成?再敢往我碗里挑,晚上别想回家睡觉!」 老头子哼哼唧唧说了句什么,不过最终还是在老太太的监督下把那个蛋黄给吃了下去,俨然一副受气包子的模样。 林媛夏征互望一眼,扑哧一声笑了。 正在这时,两人了的面条也好了,老闆是一对中年夫妻,汉子负责煮面,女子负责收拾碗筷和上菜。 女子将两碗面条放到两人的桌前,见他们正看着那对老夫妻笑,不禁打开了话匣子,小声说道:「这老两口啊,可有意思了。以前老头儿身体不好,还不爱吃鸡蛋,老太太就天天让他吃,补补营养。这不,现在老头儿身体没事了,对鸡蛋更不爱吃了。不过每次老太太一说他,他就是再不想吃也会乖乖地吃下去的。」 林媛笑道:「老头儿啊,是不捨得老太太呢。」 女子也笑道:「可不是?以前他们俩经常来我这里吃面,那时候,那老头儿可是个暴脾气,一点火就着。自从病了一场之后,什么都听老太太的呢,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林媛看了那老头儿一眼,虽然他还在嘟囔着不想吃那个鸡蛋,但是果然如女子所说的一样,没有半点要发脾气的样子。而老太太则是一边埋怨一边训斥,不过在看到老头儿把鸡蛋吃完以后,浑浊的眼眸里顿时流露出了欣喜的光芒。 林媛看着两人这个样子,不禁有些羡慕,女人这一辈子真的要找个对自己好的男人才行,即便是盲婚哑嫁,若是能相敬如宾,也是一种幸福。 夏征将筷子递给林媛,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羡慕了?」 林媛接过筷子,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夏征一边挑着碗里的面条,一边笑着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儿吃饭吗?」 林媛夹起一根面条刚要放进嘴里,就听到夏征问她,不由地有些纳闷地看着他,说实话,她还真是很纳闷,首先这里的面条味道不是最好,虽然她还没有吃,但是只是闻闻味道就知道,别说跟她做的面条相比了,就是他们福满楼随随便便一个厨子都能做出一碗比面前这碗更好吃的面条来。 夏征抬头,挑眉道:「有次我晚上闲来无事就在大街上随便逛,然后正好瞧见了这边的面摊。那天应该是初春,天气还很冷,但是这卖面条的两口子还没有回去。因为没有生意上门,两人都围着火炉子取暖,女子那天的身体显然不是很好,男子让她早些回去,她却非要等着男人一起回家。因为还剩下不少面条,而且街上也有不少人在逛街,所以两人都捨不得早早收摊。」 夏征抬起头来看向了那摆摊的两人,男子刚刚煮完一碗面,被锅里的热气一薰,脸上全是汗水。女子正拿着布巾给他擦汗,一边擦一边笑着小声说着什么。 林媛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那两人,嘴角轻轻上扬。 「然后,你就把他们的面条全都买了?」 夏征给了她一个「聪明」的眼神,笑道:「都买了,然后带了回去给香满楼的伙计们吃了。他们做的面条不算最好,但是很有人情味,而且那天晚上,香满楼的伙计们全都吃了个大饱,觉得这种带着家里气味的面条才是最好吃的。」 林媛垂眸,终于明白为什么夏征那么喜欢去她家了,不是因为她家有多么好,而是因为在那里他能真真切切地体会到家的温暖。 虽然夏征也有一个十分幸福美满的家庭,但是毕竟跟一般人不一样,条条框框太多了,就很容易束缚大家的感情。他曾经也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在回家后抱抱他,跟他一起玩,就像林家信对待三个女儿那样。但是,他的父亲是名震四海的大将军,除了上阵杀敌,就知道每日里把他们兄弟俩当成军营里的士兵来训练。所以,他才会顽劣地离家出走,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感受到夏征的心思,林媛更能体会到他对家对温暖的渴盼,怪不得这样的男人之前都没有跟女子接触过,因为他一心追求的是自始至终的温情,而不是一时半会儿的激情。 「我也不爱吃肥的肉。」林媛将碗里的肥肉挑起来,夹到了夏征的碗里,撇撇嘴,故意说道。 其实那肉根本就不肥,牛肉身上哪里会像猪肉似的有那么多肥膘?更何况,夏征和林媛相处了这么久,对她的饮食习惯早已摸得门清,怎会不知道此时林媛心里打什么主意? 夏征微微一笑,将碗里的瘦肉夹到了她的碗里:「那就多吃点瘦的。」 两人互望一眼,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晚大家玩得很高兴,睡得也很香。小林霜玩累了,一上床就唿唿地睡着了,跟个小猪似的。夏征将林媛送了回来,在门口都能听到里边小林霜打唿噜的声音,忍不住调侃道:「应该把我这只小肥猪送给小妹才对,你听她那唿噜响的,哈哈。」 林媛回头通过门缝正好能瞧见小妹那酣睡的小样儿,反驳道:「你最好小心点,现在她的毒术可比医术还厉害,要是让她听到你说她是小猪,肯定把你毒成一头真正的肥猪!」 特别是脸,猪脸! 夏征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京城里那些吵着嚷着要拜老烦为师的富家公子们,看来他没有看错,等过两年这小丫头到了京城,定然能替他出口恶气,把这些臭小子们全都毒上一番。哼,让他们再嘲笑自己! 说是嘲笑,其实也是夏征自己找的,为了给二皇子下药,他和小白兔合起伙来偷了老烦的巴豆,害的老烦被皇帝给训斥了一通。老烦气不过,又不能找皇帝的麻烦,只好把这些气全都撒在了夏征和小白兔身上了,把他俩的脸弄得跟猪头似的,偏偏夏征不自知,顶着个大猪头在府里转了一圈,又到了宫里转了一圈,这才知道自己被毁容了。 依依不捨地看着林媛进了房间,夏徵才孤孤单单地拎着那只小肥猪回了自己的房间。 林媛将大老虎放在桌上,支着下巴走神。 林薇还没睡着,扭过头来看了大姐一眼,噗嗤一乐,翻了个身甜甜地睡了。娘啊娘,你还是别担心大姐了,还是赶紧抓紧时间准备东西吧,女大不中留啊! 前一天大家都玩累了,第二天起得不算很早,就连一向早起的林媛都睡到了日上三竿。
063 大喇叭被抓,金舌头 反正今日的事全都交代好了,也不用她操心,林媛就不急不忙地收拾着东西,带着两个小妹妹吃早饭等好消息了。 夏征也跟着过来一边吃饭一边聊天了。 林毅赶了一夜的路,终于在城门开启时,第一时间进了邺城,将林媛让他取的东西给了吴掌柜。有了这个,吴掌柜心里就踏实多了。 等了将近两个时辰,吴掌柜才笑容满面地回来了。一看他这模样,林媛就知道今儿的事成了。 果然,吴掌柜一进门就兴奋地跟他们说起了今日的事。 原来,林媛让林毅取回来的东西,就是当初豆腐坊招大喇叭做工的时候,让她签下的保密协议,协议上清清楚楚地写着,离开豆腐坊半年之内,绝对不能从事跟豆腐坊相关的工作,更不能泄露豆腐坊内一星半点儿的消息。否则的话,就要赔偿大额的银子。至于赔偿多少银子,就得按着豆腐坊的损失来计算了。 现在豆腐坊的东家跟福满楼的东家是一个人,豆腐坊的损失就是福满楼的损失,连带着还有香满楼的损失,而且,若是再细算的话,恐怕还可以加上其它四家分店的损失呢。总之,这次大喇叭可是要陪不少银子了。 吴掌柜兴奋地说道:「两位东家真是神机妙算啊,今儿我跟官差去醉仙居抓人的时候,那个叫大喇叭的女人果然想要在后门熘走,幸好咱们提前埋伏了人,把她给抓了个正着,不然的话,还真让她给跑了呢!」 林媛夏征互望一眼,隐约觉得抓人这事太简单了一些。 吴掌柜此时还在兴奋头上,根本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异样,接着说道:「等我们把那个大喇叭押到了府衙,她还不承认呢,直到醉仙居的掌柜和厨子们纷纷出面,她才不得不承认自己泄露了秘密的事。她承认了,我再把她签的协议往知府大老爷那里一呈,这事儿啊,就成了!」 「这么容易?」林媛忍不住追问了一句:「那醉仙居的掌柜和厨子们都出面指证了大喇叭?」 吴掌柜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他们可能也是觉得自己是被骗了吧,听我说明了情况以后,当即就跟着我一起到了府衙,掌柜的还把他跟大喇叭签的用工协议拿了出来呢。不光是他,就连醉仙居后院守门的小厮都作证说,这女人就是给他们做豆腐的女人。没有错!」 这下林媛就更疑惑了,她看了看夏征,难道是因为醉仙居的人知道夏征的身份,然后故意给他们放了水? 夏征摇头,他可不认为二皇子的人会跟他穿一条裤子,能不给他添乱他就心满意足了。 更何况,让唐知府派人的时候,他还特意保证自己不会对醉仙居怎么样,只是针对大喇叭而已,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二皇子那边牵扯上什么关系。 两人的眼底官司,吴掌柜看得莫名其妙,挠了挠头有些不明白了,事情不是已经圆满解决了吗,怎么这两位东家都有些愁眉不展呢,难道他处理的不够完美? 「吴掌柜,这件事你做得非常好。」林媛想不通的事,也就不再纠结了,她看向吴掌柜,笑着夸赞:「干净利落!」 吴掌柜嘻嘻一笑,此时的他哪里还有以前的精明,就跟个做了好事被表扬的孩子似的。 「那大喇叭怎么处理的?」 一说起这个,吴掌柜就又气又急:「怎么处理?赔钱呗!东家你不是让我把咱们豆腐坊和香满楼的损失全都列出来吗,我把那个清单上交给知府大老爷,知府大老爷也同意让她赔钱。可是,那个女人,原来根本就没有银子。然后就说找她家里人来赔钱赎人,谁知道这大喇叭此时才说实话,原来她年轻时候就被爹娘卖进了青楼,等她徐娘半老的时候就被老鸨撵了出来。再循着年轻时候的记忆找到自己家的时候,那里早已换了主人,找不到自己的亲人了。」 吴掌柜嘆了口气:「哎,说起来吧,也算是个可怜人,可她偏偏不做那让人可怜的事。好不容易跳出了火坑,她又自己往里边跳。不说找个地方好好干活儿吧,居然还跟驻马镇的不少青楼暗地里勾搭着,只要骗到了年轻貌美又单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就往青楼里送。可真是个黑心肝的!」 听到这些,林媛不禁打了个寒颤:「你说的都是真的?」 「肯定是真的,这还是知府大老爷看她在堂上大吵大闹,对她小施刑法加以惩戒的时候,她自己害怕不打自招的!」 吴掌柜撇撇嘴,对这个傻乎乎的女人也是服了,唐知府原本只是想要惩罚她吵嚷公堂打算打五棍子罢了,没想到这个大喇叭受不得疼,刚打了一棍子就吓坏了,以为自己以前的事被他们知晓了,就赶紧坦白从宽了。 林媛眼眸暗了暗,突然想起了当日在豆腐坊的时候,这个大喇叭对兰花说的话了,怪不得她会知道那么多关于青楼里的事,甚至还一个劲儿地攒动兰花跟她去那种地方见识一番,原来她是把拐骗的主意打到了兰花的身上了。 幸好她及时发现,把这个大喇叭给撵了走,要不然的话,兰花现在肯定不知道被她骗到哪里去了呢。 没想到一件经济上的纠纷,居然还扯出了拐骗妇女的罪行来,这下大喇叭就不仅仅是赔银子这么简单了。林大栓只是把小林霜偷偷抢走就被判关进大牢五年,这大喇叭却已经拐骗了不少良家女子了,只怕她的余生都要在大牢里度过了。 大喇叭的事情解决了,现在就该着手把香满楼的生意拉回来了。既然醉仙居不再保全大喇叭,想来是已经把豆腐制作的工序都掌握了,虽然还不能做出像香满楼这样又甜又香的豆腐来,但那只是早晚的事而已。 所以,林媛也就不再纠结豆腐的事,反正她也没有指望别人全都是傻子,捉摸不出她的做法。不管做什么,都要时刻往前看,所以她才会在最合适的时候推出了豆干和豆皮。 抓人和火锅上市是同时进行的,今儿大喇叭已经被抓了,明儿火锅就会上市,而且吴掌柜也已经把火锅的招牌打了出去,她相信,明天只要火锅一上市,绝对会引起全城百姓的关注。 果不其然,原本驻马镇的福满楼上市火锅的时候,就有不少邺城的有钱人听说以后,乘坐马车专门到香满楼吃一顿火锅。现在邺城也有了,自然不少人都慕名前来了。 上火锅当天,香满楼从上到下三层楼,没有一个雅间是空的,大堂里没有一张桌子上没有人。 此时的林媛,才深深地体会到了城市繁华带来的强大经济效益,虽然在福满楼上火锅的时候也很火爆,但是跟眼下的场景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了。 「东家,这火锅还真是美丽无穷啊。」吴掌柜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这么多人,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了,「您没看到呢,对面醉仙居,今儿几乎都没人上门了,哈哈,所有人全都聚到了咱们香满楼,这种场景,自打我老吴接手香满楼以来,还是头一次见到呢!」 林媛笑着看了看大堂里的食客,还没有接话,一旁的夏征当先不高兴地敲着桌子表示抗议了:「怎么怎么,你这话明显就是对我这个东家不满意啊!我说吴掌柜啊,我这旧东家还在这里呢,你就开始不把我当回事了,万一哪天我不在了,你是不是就要把我给贬低到泥里去了?嗯?」 吴掌柜哪里有这个意思?就是有他也不敢真的当着夏征和林媛的面说出来啊,赶紧摆着手连连解释:「不敢不敢,我哪敢贬低您呢!再说了,咱们香满楼可是东家您一手创办的呢,就是生意再怎么差,我也不敢说您的不是啊!」 「生意差?你还是说我不行呗?」夏征挑眉。 吴掌柜不如刘掌柜跟夏征相处的时间长,自然没有刘掌柜那么了解他了,若是刘掌柜此时在这里,早就看出夏征其实是故意逗着吴掌柜开玩笑的。 林媛一把将夏征拉到了一边,笑道:「行了,别逗吴掌柜了,今儿好不容易高兴高兴,你非得把吴掌柜逗得心惊胆战才行。」 夏征嘻嘻一笑,果然不再说话了。 吴掌柜偷偷抹抹额头的汗珠,心里忍不住唏嘘,以前他们几个还都羡慕老刘能时刻跟着东家身边,现在看来,他们终于体会到了老刘那句伴君如伴虎的话是什么意思了。这少东家,果然是个小霸王啊,以后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香满楼吧,可别去肖想福满楼的掌柜之位了,真是吓死人了。 林媛三人是在二楼走廊里说话的,他们选的视角很好,在这里正好能看到三层楼里所有人。林媛突然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抬手指着那个男子问道:「吴掌柜,那个男人,是谁?」 吴掌柜还处在刚刚的惊吓中没有回过神来,此时听到林媛问话,赶紧顺着她的手看了过去,哦了一声说到:「哦,那个人啊,他叫金灿,你别看他没有什么家世背景,也不是什么有钱人,但是他在邺城可有名的很呢。东家你知道不,这个人啊,有个特别厉害的舌头,只要你给他一盘菜,他就能立马尝出来里边用了什么调料。而且,还能品尝出各个菜餚的优劣。咱们邺城不少酒楼都对他是又怕又喜,怕的是他说出对自己不利的话,喜得是只要你能请他吃饭,他就可以随便地给人家评论,根本就不怕得罪人。所以,有不少酒楼故意派人请他去对手那里吃饭,然后让他说出对手的不足来。」 「哦?」林媛对这个人的舌头十分有兴趣,不禁挑眉看了吴掌柜一眼,戏嚯道:「吴掌柜你,有没有请他去对面吃过饭?」 吴掌柜尴尬地嘿嘿笑了两声,答案不言而喻。 「可有什么收穫?」 吴掌柜撇撇嘴,摇头:「我让人专门请他去吃醉仙居的大厨亲自做出来的菜,这傢伙从开始吃到最后舔盘子,只说了一个字。」 「什么字?」 「好!」 林媛眉头一蹙,这个金舌头的能耐她在第一天来到邺城的时候就见识过了,所以才会对这个人十分感兴趣。能让他说一句好,甚至到了舔盘子的程度,可想而知,醉仙居那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神秘厨子有多么厉害了。 「吴掌柜,你来。」林媛心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将吴掌柜叫到了耳边,轻轻吩咐了几句。 夏征在一旁看得纳闷,不过看看那个金舌头,再看看林媛的眼神,顿时明白她想做什么了。 大堂里,金灿应朋友的邀请来品尝香满楼新出的火锅,说是品尝,其实还是他自己没有银子,正好找个藉口过来大饱口福而已。 「金兄,你看这火锅,怎么样?」请客的中年男子是邺城一个小酒楼里的老闆,虽然知道自己比不上香满楼,但是还是忍不住好奇心,带了金灿来这里品尝一番,也好让自己输得心服口服。 金灿将一片煮熟的豆干放进嘴巴里,慢慢咀嚼了一番后,才兹哈着嘴巴说道:「这东西应该是用豆腐做成的,还有这个,也是。」 金灿用筷子夹了一些豆皮放进了火锅里涮了涮,而后又用筷子夹了两片削得极薄的羊肉片,用筷子夹着在火锅的汤里涮了涮,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把羊肉放进去煮,就那么用筷子来回漂了几下,火锅下边的小火炉烧的正旺,没几下,那羊肉就从鲜红色变成了嫩粉色,而后慢慢地又变成了熟肉的颜色。 金灿见状,赶紧将筷子收了回来,来不及吹一口热气,就一把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直唿过瘾。 林媛在二楼走廊看着他做的这一切,不禁有些佩服,这个金灿果然很会吃,这样涮出来的羊肉味鲜肉嫩,的确比在锅里煮熟的羊肉要好吃的多。 那小酒楼的老闆还在一个劲儿地向他询问着这火锅的优缺点,金灿吃一口说一句,要不是因为这小老闆请他吃了这顿饭,只怕金灿都要不耐烦地不理他了。 正吃着,小伙计突然端了一盘菜上来,放到了金灿面前,弓腰笑道:「金先生,听说您来香满楼用饭,我们东家特意做了这道水煮鱼丸,请您品尝。」 品尝是假,品鑑才是真的吧。 在座的人里边,恐怕没有一个人看不出来了。大家面面相觑,早就听说香满楼的东家很是神秘,从来不公开露面。后来又有传言说,新来的那位东家还是个厨艺高超的,不过从来不亲自下厨,没想到今日竟然亲自做了一道菜送给了金灿。 这金灿,还真是幸运啊! 「金先生,您可是咱们邺城有名的金舌头,赶紧尝尝这香满楼东家的手艺。」小老闆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这东家到底是不是如同传言中所说的那样,果然厨艺高超。 其他几个作陪的人也都紧紧盯着金灿面前的那盘菜,只是相对于小老闆的热切,他们却有些不屑,这个东家也真是小气,别的酒楼里的人知道金舌头来了,哪个不是争着抢着拿出自己最好的手艺来?偏偏这个香满楼的东家,就只是准备了几个鱼丸而已。这鱼丸又不是没吃过,刚刚他们吃火锅的时候,吃了好几个呢,能有什么特别的。 金灿却是一言不发,甚至连道谢都没有。他一双眼睛此时紧紧盯着面前的那道菜,盘子不大,里边只放了六个鱼丸而已,还有一些清澈地几乎没有什么东西的汤,若说最出彩的地方,应该就是鱼丸上边摆着的那几片嫩绿的葱花和香菜了。 「色香倒是占据了,只是不知道这味道有什么特别的。」金灿看了片刻,拿起筷子夹起其中一个鱼丸。 筷子刚刚接触到鱼丸的时候,金灿的眉头不自觉地挑了一下,这鱼丸,好像跟刚刚自己吃的那些,有点不一样呢。好像,更滑一些,更弹一些。 将鱼丸小心翼翼地夹起来,金灿也来不及仔细观察了,生怕他一不小心会把这颗鱼丸掉落到地上,赶紧吃了一口,闭上眼睛慢慢咀嚼起来。 他嚼的很慢,很细,只感觉那又嫩又弹的鱼丸在自己的唇齿间来回流转,舌头上所有味蕾都已经被鱼丸的香气爆裂开来。他捨不得将那些细碎的鱼肉咽下去,只想就这样一直一直地留在嘴巴里,细细回味,品尝。 「金先生,怎么样?」小老闆着急地连身子都弓了起来,恨不得把自己的头都凑到金灿面前。 金灿恋恋不捨地将嘴里的鱼丸咽下去,没有理会小老闆的问话,而是拿起勺子舀了一些盘子里的清汤放进了嘴里。汤很少,但是少而精。金灿眼睛蓦然一亮,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汤看起来清澈透明,好像什么调料都没有放,但是依然这样美味的原因了。
064 新衣裳,有情意 这汤里只放了一些盐,但是就是这最原始的味道,却把鱼丸的清香和鱼肉的鲜甜烘託了出来。可以说,鱼丸的味道,已经深深地渗透到了汤汁里边,令汤汁别有一番滋味。 「金先生,怎么样啊,您倒是说话啊!」小老闆已经等得迫不及待了,两只眼睛都快要放出火来了。 金灿砸吧砸吧嘴,激动地拍了桌面一下,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好!好!好!」 这对于金灿而言,已经是最高评价了。 吴掌柜说过,金灿在吃过醉仙居大厨的饭菜之后只说了一个「好」字,现在他一连说了三个「好」,想来自己的厨艺应该跟醉仙居的神秘大厨差不了多少吧,或者可以说还要略胜一筹。 夏征嘚瑟地勾勾唇角,大手拉住了林媛的小手。他就说嘛,他的女人怎么可能被那个什么神秘大厨给比下去! 吴掌柜不禁也对林媛刮目相看,刚刚那些鱼丸,其实是早上的时候林媛给小林霜做早饭的时候剩下的,原本林媛让他去把这个热一下送过去的时候,他还有些心里没底,抱怨这个东家也太随便了一些。不过现在看来,是他太低估了东家的能耐了。这两个东家,真是一个比一个妖孽啊。 请金灿吃饭的小老闆显然没有听过他如此之高的评价,一时有些愣了竟是没有反应过来。其他作陪的人面面相觑,似是在确认自己刚才有没有听错。 直到金灿把剩下的那半个鱼丸放进了嘴里,他们才一下子反应过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麻熘地抓起筷子朝着那盘子鱼丸进攻。 人多,鱼丸却只剩下了五个,哦不,小老闆已经等不及拿起筷子,率先用手抓了两个走了。三个鱼丸哪里还够分?筷子们打起架来,谁也不让谁。 突然,啪地一声,盘子不知道被谁的筷子掀翻在了地上碎成了沫沫。 小老闆震惊地看着地上的碎片,一阵心疼。这么好吃的鱼丸,他还没有吃够呢啊,怎么就给掉地上了? 而更让他们震惊的,则是地上那仅剩的三个鱼丸,居然在落地的一剎那,砰一下弹了起来! 三个鱼丸弹来弹去,直到第三下的时候,才停止了再次弹起的趋势,咕噜咕噜地滚到了一边。 这一状况,别说小老闆和作陪的人了,就连金灿都有些意外。鱼丸的弹滑他是知道的,但是根本没有想到,这鱼丸竟然能够弹而有劲到这种程度,这真是,太神奇了! 吃饭的其他人也都震惊地看着这边的异样,整个大堂里顿时鸦雀无声。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倒抽了一口凉气,大叫道:「真的假的?我也试试!」 然后,让林媛十分无语的一幕发生了,整个大堂里的人全都停止了吃饭,每人拿起一枚鱼丸在自己的盘子里玩了起来。虽然都不如刚刚那三个鱼丸弹得高、频率多,但是边吃边玩,还真是让人极为痛快的一件事。 甚至一些一开始没有点鱼丸的食客,此时全都大叫着让伙计赶紧上一盘鱼丸,生怕晚了会被别人抢走似的。 二楼,林媛好笑地看着底下人玩得开心,夏征和吴掌柜却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这么好玩的东西,真的是吃的吗? 其实做鱼丸的最高境界就是它有弹性有力量,所以林媛才会强调要把鱼肉好好地摔打一番才行。不仅如此,林媛在教授厨子们做鱼丸时检验其好坏的标准之一,就是这些鱼丸要能够弹起来。所以对于眼前这一场景,还真没有什么让她意外的。 不过真正让她意外的则是这件事背后的效应,只是短短半天的时间,香满楼的鱼丸能够弹起来玩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邺城。晚上,香满楼又是生意火爆,鱼丸更是卖得断了货。 可以预见的到,对面醉仙居恐怕要清闲几天了。 香满楼与醉仙居的第一次交锋,根本没有用林媛出面,就已经取得了绝对的胜利。 京城里,二皇子赵弘盛听完手下人的汇报,薄薄的嘴唇轻轻一勾,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不得不说,这次的事情完全就是赵弘盛一手策划的,从遇到大喇叭开始,一直到之后指认大喇叭为贼,当然还有「联合」吴掌柜一起将大喇叭送入大牢,都是赵弘盛一手安排好了的。 为什么这么说,还不是因为夏征! 安乐公主和苏秋语偷偷熘出京城到驻马镇的事,早已被有心人透露到了他的耳朵里,再稍稍一打听,自然就知道了福满楼的东家就是夏征了。而林媛的名字,也跟夏征一起传到了他这里。能让夏征看进眼里的女人,定然不是一般人。 果然,赵弘盛稍稍一用计,就谈清楚了林媛的能耐。的确是不容小觑啊! 不过,在赵弘盛精明如狼的眼眸里,散发出来的则更多的是好奇,还有征服。 同样得到消息的自然还有三皇子赵弘德,不过从母妃那里听到的消息来看,这林媛的确是个很不简单的女子,光是让安乐公主一个劲儿地夸赞就看出来了。 苏秋语那女子,可是当朝丞相的唯一爱女,连她都入不了安乐公主的眼,更别说别人了。可是这个林媛呢,真真是厉害! 对林媛好奇的同时,赵弘德又有些担心,这小丫头若是个精明厉害的也就罢了,但是若是跟田惠嫂嫂似的,是个性情温和的女子,那可就麻烦了。田惠毕竟出身高贵,有个当朝为妃的姑母给她撑腰,又有安乐公主这个厉害婆婆做主,在京城里自然吃得开。 但是林媛呢?她只是个出身乡村的小丫头而已,娘家没有强大的后盾,京城没有厉害的朋友亲戚,将来若是真的跟夏征成亲了,只怕在京城里很难交到朋友吧? 赵弘德嘆了一口气,对夏征和林媛的将来有些担心。不过,他好像也听出了安乐公主的意思,想要找个机会给林媛一个合适的名分,这倒是可以,毕竟在京城里,出身这种东西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东西。 邺城的事情告一段落,林媛几人就高高兴兴地回了驻马镇。虽然才几天没有见,但是刘氏还是担心的不行,即便林媛没有把跟醉仙居的矛盾说出来。 似是为了安慰母亲,林薇和小林霜两人全都争着抢着地跟娘亲说邺城的见闻,大高楼啊,好多人啊,当然还有好吃的东西啦。小林霜还在临出发前给爹娘买了两大块儿甜糕呢,虽然最后那些甜糕大部分都进了她的肚子。 刘家酒庄已经装修好了,而且酿出来的米酒和山楂酒也已经开始上市出售,作为刘家酒庄的合作者,福满楼自然是拿了头一份的美酒了。特别是山楂酒,在冬季里吃完了火锅之后,再来上一杯这样酸酸甜甜又不算很烈的酒,真真是让人味蕾大开酣畅淋漓。 除了向福满楼供酒以外,刘家酒庄自己也开铺子做生意,虽然只是个新开的酒庄,名声不及孟家酒坊大,但是贵在酒的品种新,且更适合不喝烈酒的女子。所以,刘家酒庄的生意也在慢慢地好转。 孟家酒坊以生产烈酒出名,在听说自己的竞争对手竟然是个只给女人产酒的未婚女子之后,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孟同甚至还在刘家酒庄开业当天,带着自己的一罈子烈酒去给刘丽敏庆贺呢。 说是庆贺,实际就是嘲笑。哪个正经家的女子会自己开铺子卖酒的?再说了酒娘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当的了的。 不过,在看到刘丽敏那秀丽又微微有些倔强俊朗的脸蛋儿后,孟同顿时忘记了自己前来刘家酒庄的目的了。一双眼睛色眯眯的,毫不掩饰地盯着她看了半晌。 刘丽敏对这种年纪大了还色心不死的男人最是反感,不过一想到对方的身份,倒是没有立即就显现出不耐烦来。刘丽敏可是个聪明又能屈能伸的女子,不就是让他看一眼吗,等着吧,早晚有他后悔的时候! 话虽如此说,但是林媛却是在知道这件事后,还是赶紧让刘掌柜去请了十来个护卫安排在了刘家酒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而且,还把自己跟刘丽敏的关系也让人透露了出去,孟同那个老色狼若是还有点理智的话,应该不会对刘丽敏有什么非分之想。刘丽敏还是个没有出阁的姑娘呢,若是被那个混蛋给盯上了,可得好好地防范才行。 当然,鑑于那人是孟春燕的爹,林媛也对他没有什么好感,最好他只是有色心没有色胆,不然的话,她整起人来绝对不会手软! 马上就要到年关了,这也是林媛来到这里头一次过年,她早早地就开始着手准备过年的东西了。吃食蔬菜什么的都是酒楼里现成的,根本不用她再操心。唯一需要她做的就是家里人的新衣裳了。一想到新衣裳,林媛就想到了家里养的那些兔子了。 原本她就是打算培养一些毛皮纯白的兔子出来,然后取毛皮做衣裳。平时都是林薇在家里饲养兔子的,这次她去看了看兔舍,还真让她大吃一惊,兔舍里竟然已经繁殖了不少白兔子了。她数了数,大大小小的竟然也有了二十来只了。 跟林薇商量了一番后,林媛就挑了几只公兔子准备杀掉取毛皮,然后用毛皮来做衣裳了。 虽然林薇很是不捨得自己一手餵养起来的兔子被杀掉,但是看着这些兔子的确有些太多了,连兔舍都快要装不下了,她也就没再说什么。 说是用兔子毛做衣裳,但是哪里能够?林媛请了镇上专门的猎户来给兔子扒皮熟皮,那个猎户还一只念叨着,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猎户,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毛色纯正的兔子呢。 兔子皮扒下来以后还要做熟才行,做熟不是把兔子皮煮熟或者烤熟,而是为了防止它们霉变或者有味道,经过一系列的特殊加工做好的。 这些都是猎户的秘密武器,林媛没能问出来一二三,也就不再问了。 拿着做熟的几张兔子皮,林媛就到了莫三娘的布匹店。现在莫三娘已经不仅仅是卖布了,自从在林媛这里接了几单做衣裳的生意后,她就尝到了做成衣再卖出去的甜头。 现在,莫三娘还招了几个手脚麻利,女红精细的女人在店里专门做衣裳呢。 见到林媛来了,莫三娘放下手头的活儿笑着迎了上来。 「妹子,好久不见你了呢。呦,这是啥?是,兔子皮?」 莫三娘摸了摸林媛手里的兔子皮,只觉得触手软滑,特别舒服,不禁更是好奇,这么白的兔子毛啊,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呢。 林媛将手里的兔子皮递给莫三娘,而后从怀中拿出了自己画的衣裳图纸,对她说道:「莫姐姐现在生意越来越好了呢,我这小生意都不好意思跟你谈了。」 莫三娘接过她的图纸,嗔了她一眼,哼道:「瞧你这话说的,到底是谁生意越来越好了?你瞧瞧你那稻花香,一天天的就没有闲着的时候。还有你那福满楼就跟别提啦,你倒好,居然跑我这里来打趣我了。」 林媛一边听着,一边好笑地掩了掩唇,戏嚯道:「莫姐姐怎么知道稻花香生意好的就没有闲着的时候呢?是谁跟你说的?」 莫三娘正低头研究着林媛拿来的那几张新衣裳的图纸,下意识地就接了一句:「还能有谁,当然是那个榆木脑……」 说到一半,莫三娘才勐然醒悟过来自己被林媛这个小妮子给涮了,脸色一红,碎了她一口,赶紧岔开了话题:「你这新衣裳,是自己研究出来的?啧啧,真是不错,这里这里,都用兔毛滚一圈边?哎呀,你这小脑袋瓜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还能想出这么好的创意。」 林媛十分坦然地听着莫三娘的恭维,虽然她知道她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和羞涩罢了。 不过,林媛却对自己做的这几件衣裳十分满意,特别是兔子毛的运用,简直是绝了。而且,她一下子就设计了四套,她们姐妹仨全都是一模一样的,小弟弟永严也有,只不过改成了男孩的样式。 「莫姐姐,怎么样,能不能做出来?」 莫三娘佯怒地嗔了她一眼:「说的什么话,我莫三娘还有做不出来的衣裳?放心吧,我这里好几个绣娘呢,用不了十天。保管给你做出来,过年那天,你们啊,就等着穿新衣裳吧!」 得到莫三娘的保证,林媛开心地连连点头,指着那些兔子毛问道:「这些,够吗?」 莫三娘看了看手里的数据和图纸,又拿起那些兔子毛大致量了量,点头道:「够,还剩下不少呢。」 那就好,跟林媛想得差不多! 「那,还能多做两个手捂吗?」 两个手捂?莫三娘拿起笔来在纸上画了画,而后沖林媛比划了一下:「这么大的吗?不能说还能剩下多少,但是我觉得,应该能做的出来,只是手捂的里边就不能全都用兔毛了,只能外边用。」 外边用就行,手捂的里边一般都是棉花和软布,这样才会暖和。林媛点点头,跟莫三娘把衣裳和手捂的事定了下来。 这手捂是给刘氏和安乐公主准备的,再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夏征显然不会跟他们一起过年的,在外边窜了这么久,过年若是再不回家团聚,安乐公主肯定要哭死了。 林媛想着那个对自己十分和善的夫人,心里一阵温暖,她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送给她,就只能做这些新奇而又可心的东西送出去了,希望安乐公主能够喜欢这个手捂。 许久不跟莫三娘见面了,林媛也没有什么事,就坐下来跟她聊了会天。想起方才她说起孟良冬时那脸红的模样,林媛就一阵好笑,沖她挤了挤眼睛:「莫姐姐,还在想着谢致远那傢伙吗?」 莫三娘一愣,翻了个白眼儿:「臭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什么时候想着那个小人了?」 说这话,林媛还特别注意到她的眼睛时不时地往门口扫去,似是在看谁。顺着她的目光瞧去,果然就看到了稻花香的门口。 林媛嘻嘻一笑,看来这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好了。 不过林媛看出来莫三娘没有想要跟她讨论孟良冬的意思,而是眼珠一转,笑道:「我听说,谢致远成亲以后过得不怎么好?」 莫三娘撇撇嘴:「能过得好才怪呢,还没有成亲就把亲娘撵了出来,你觉得这两人的日子能过好吗?」 林媛点点头,这还都是六子刚刚在稻花香跟她说的呢,据说那谢氏被媳妇撵了出来以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不仅如此,那马小倩把家里所有的银子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别说给谢氏银子了,就连谢致远的花销都得经过她一层一层地盘问才会给他呢。 林媛不禁有些佩服这个马小倩了,果然是马家庄出来的小姐啊,这么精明会打算。
065 程老先生 只是,这可苦了那个谢氏了,年轻守寡,好不容易熬到享福的时候了,没想到又回到了当初四处给人家洗衣服挣银子的地步。若是早知道自己娶了这么个彪悍媳妇儿,当初肯定不会阻扰儿子和莫三娘之间的事了。 说到这里,莫三娘不禁对谢致远有些不齿了:「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谢氏有责任不说,其实所有的责任都在谢致远的身上。若是他强硬一点,也不至于把自己老娘逼到了这个地步。哎,妹子,昨天我听过来买布的人说呢,那谢氏现在啊,是三天两头的病着,人都瘦了一大圈了。」 「莫姐姐,你该不会又心软了吧?」林媛挑眉,她可不希望这个莫三娘心一软又做了什么煳涂事。 莫三娘撇撇嘴,神色一点也没有变:「心软?哼,上次她来找我的时候,就该知道我绝对不会再跟谢致远有任何瓜葛了。那样的男人,哎,我现在就是后悔当初怎么没有看清楚他的真实面目,没能早点离开他呢。要是我早点对他死心的话……」 「你要是早点对他死心的话,恐怕就等不到孟先生这么好的男人了!」林媛故意挑眉,笑着接了莫三娘的话。 莫三娘脸色一红,碎了她一口:「臭丫头,我是看出来了,你今儿根本就不是过来做衣裳的,你是专门跑来看我的热闹的!」 林媛嘻嘻一笑,下巴往门口一翘:「哪里是我来看热闹的?明明就是你们非要让我看而已嘛!」 莫三娘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孟良冬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衫,一边疾步往这边走来。看到熟悉的身影,莫三娘如水的眼眸里顿时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来,下意识地用手抿了抿鬓边的碎发。 「三娘,你忙不忙?」孟良冬一进门,还没有看到莫三娘的人呢,就迫不及待地唤起了她的名字。 莫三娘张了张嘴,还没等她说话,一旁的林媛突然插嘴道:「不忙,不忙,孟先生快进来吧。」 孟良冬刚刚迈进门槛的脚丫子就是一顿,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把自己给绊倒。 东,东家? 孟良冬像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人物似的,睁大了眼睛紧紧盯着坐在一旁椅子上巧笑嫣然的林媛,结结巴巴地吐出了几个字:「东家,您,您怎么也在啊?」 林媛被他这个样子逗笑了,咬着唇道:「怎么,就许孟先生你能过来找莫姐姐,就不许我过来跟莫姐姐说几句话了?」 孟良冬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这么一摆手,原本被攥在手心里的东西立马呈现在了大家的眼前。那是一支做工十分精细的银钗,虽然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但是贵在精巧,即便是没有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但是林媛也看出了那银钗的独特之处。 精緻而不华丽,正如莫三娘这个人,外表不争不抢,内心却十分火热志诚,十分适合她的银钗。 林媛暗自点头,谁说这孟良冬是个榆木脑袋的,明明就很有眼光嘛,还知道给心爱的人买银钗呢,可比夏征都强! 见孟良冬被林媛逗得脸都红了,莫三娘于心不忍,皱眉嗔了林媛一眼,道:「行了,你就知道欺负老实人!有本事回去欺负你家少东家去!」 「哎呦!」林媛眼珠子一亮,好笑地在他们两人中间来回扫射:「我逗孟先生呢,连孟先生都没有生气呢,怎么莫姐姐就先生气了呢?嗯?快说,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说到最后,林媛居然露出了猥琐又调皮的表情,说的这两人简直都要找个地缝钻进去躲起来了。 孟良冬看看林媛,又看看莫三娘,知道已经瞒不下去了,咳嗽一声,索性大大方方地就把手里攥着的银钗放到了柜檯上:「那个,我,我发工钱了,这是,给你的,你,收着吧。」 说完,也不等莫三娘反应过来,就勐地一转身,跟林媛道了声「我先走了」就逃也似的跑出了布匹店。因为走的太急,竟然连门槛都忘了,脚丫子差一点被绊倒在门槛上。 「哎!」莫三娘担心地蹭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小心点!」 孟良冬两只手扶住了店门,才堪堪没有摔倒。他尴尬地回头哈哈笑了两声,憨憨地说着「没事没事」就赶紧走了。 林媛终于忍不住捂住肚子大笑起来,这个孟良冬真是太可爱了,以前可没有看出来他居然还有这么马虎的一面,看来,爱情真的会让人变傻啊。 被林媛的笑声拉回了视线,莫三娘白了她一眼,三两步走到她面前,长长地手指戳上林媛的额头,哼道:「都怪你!非要逗人家,看看,看看,摔了吧?他要是有个好歹,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媛一把将莫三娘的手指头紧紧攥在了手心里,故意学着孟良冬的神情和语气说道:「好娘子,莫生气了,为夫知道错了。」 「呸!」莫三娘这次连脖子都红透了,使劲儿把自己的手指头抽了回来,「谁是他娘子,别瞎说!」 「早晚的事嘛!」林媛看了看柜檯上的银钗,「你看,人家刚发了工钱就给你买了个银钗呢。我说怎么刚才去店里没有见到孟先生呢,敢情是去给你买好东西的了啊。嘻嘻,真是个好男人呢。」 莫三娘嘴巴嘟了嘟,没有说什么,而是轻轻拿起那支银钗细细看了看,而后小心翼翼地用一方帕子收了起来放入了怀中。 林媛好笑地看着她,过去讲那银钗拿了出来:「哎呀,莫姐姐,你怎么收起来了呀?赶紧戴上嘛!」 莫三娘耳根子红得跟颗相思豆似的,将银钗从她手里抢了回来,蚊子嗡嗡似的低头说道:「头上,这不是有吗?」 「这个怎么能跟孟先生送的比呢?你得戴孟先生刚刚……」 等等! 莫三娘这欲语还休的表情是怎么回事?难不成…… 林媛抬头看向了莫三娘头上戴着的那支钗,翠绿的,但是玉质不能算是极好,不过头上用一朵小巧的梅花做装饰,还真是又可爱又漂亮。 「哦!」林媛恍然大悟,「原来这个也是孟先生送的啊!哈哈,我就说呢,怎么莫姐姐你会捨得把那银钗收起来,原来你们两个人,早就……」 林媛故意沖她挤了挤眼睛,那意思不言而喻。莫三娘赶紧拉住她解释道:「妹子,话可不能乱讲啊,我,我跟良冬他,还什么都没有呢。」 说着,莫三娘已经害羞地垂了头。这样娇俏的小模样,林媛还是头一次在莫三娘这里见到呢,真是可爱极了,真想让人忍不住上前捏一捏她红扑扑的小脸蛋儿。 不再逗她了,林媛坐下来言归正传:「莫姐姐,你不嫌弃孟先生没有房子没有钱吗?」 不怪林媛担心,孟良冬自从把家里的铺子卖给她之后,就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连自己的房子都没有,每天都是住在店里的帐房的。再加上他没有银子,徒有一身学问,却没有用武之地,莫三娘真的会不介意吗?就算她不介意,不是还有她的爹娘吗?莫三娘可是家里的么女,爹娘娇宠,长姐疼爱,怎会看她过苦日子? 莫三娘却摇摇头,语气平淡而自然:「有那么多银子又有什么用?他在你那里做帐房先生,我这里又开着这个布匹店,我们的日子肯定不会难过的。至于房子,没有也没有关系,我们可以自己买啊,良冬告诉我了,这几个月他在那那里领到的工钱一分都没有动过,虽然买不了大房子,但是让我们两个住肯定是够了。而且我现在手里也攒了不少银子啊。」 林媛微笑,看来这两个人已经是打定了主意要在一起了,连以后的日子都规划地差不多了,那她也就只剩下祝福了。 「莫姐姐,等你们两人成亲的时候,我一定会给你们准备一份大礼的。还有,要是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千万别瞒着我,啊?」 莫三娘反握住林媛的手,呵呵笑道:「放心吧,姐姐我绝对不会跟你客气的,到时候一定会好好地发挥你的作用,给我们帮助的。」 虽然知道莫三娘只是说的客气话,但是林媛还是很高兴他们没有把她当成外人。 从莫三娘的布匹店出来,林媛觉得浑身舒适,连日来经歷的不快都烟消云散了。看了看天,这个冬天还没有下雪呢,也不知道过年的时候会不会下雪。不过,冷风却是凉飕飕的了,她裹了裹自己的披风,赶紧往稻花香走去。 跟莫三娘讨论了他们的事情之后,一个念头总是在林媛的心头徘徊。当初她开始挣钱的时候,就打算着让两个小妹过了年就去上学的,眼看着马上就要过年了,这件事也不能再拖了。而且凭藉孟良冬的学问,一直窝在稻花香里做个小小的帐房先生实在是屈才了。 林媛一回到香满楼就跟刘掌柜讨论起了驻马镇哪里有合适的学堂要卖的,让他给留意一下。 一听林媛说要买个学堂,刘掌柜虽然很是纳闷,但是还是立即就说出了一个名字来:「东家,在城南那里有一家没有名字的学堂,我猜最近应该会卖。」 「哦?」林媛没想到会这么顺利,顿时来了兴趣,示意刘掌柜坐下来细说。 刘掌柜坐了下来,嘆了口气道:「其实那家学堂早就维持不下去了。东家,你应该也知道咱们驻马镇的情况,城南和城北都是相对比较穷的地方,不如城西和城东富裕。所以,城南那里就有不少花不起银子送孩子上学堂的人。但是,我说的这个学堂,却有个十分仁义的老先生,他年轻时也念过不少书,只是考功名却很是不容易。后来岁数大了,看到那些没有钱上学堂的孩子们只能跟着父母四处瞎转悠,他就萌生了把自己的毕生所学全都传授出去的念头,然后就有了这个学堂。」 「这位老先生,就是这个学堂的先生?」林媛觉得这个老先生的境遇跟孟良冬简直是太像了。 刘掌柜点头:「是啊,整个学堂里二十多个孩子,全都是这位老先生一人教导,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间断过。而且,孩子们用的笔墨纸砚,也全都是老先生自己掏银子购买的。谁家有钱交束脩了,他就收。没有银子的话,他也不催。只要孩子好好上学,不外出惹事,愿意学点学问,他都来者不拒。」 林媛不禁感嘆:「这位老先生,的确是个仁义之人啊!」 刘掌柜也嘆息了一声:「是啊,只是可惜了,这老先生家里没有子女,年轻时挣的银子也全都用在了这些孩子身上,最近这几年更是靠着城中一些好心人士的救济勉强支撑着学堂而已。那些孩子的父母感激他,都会想办法把孩子的束脩交上,从来没有一人拖欠的。」 林媛笑着看了刘掌柜一眼:「刘掌柜也是那些好心人士中的一员吧?」 刘掌柜一愣,随即笑着摇了摇头:「我给的那点银子哪里够用的?只是微尽绵薄之力罢了。」 「锦上添花不足为奇,雪中送炭才是最宝贵的。」林媛对刘掌柜的这番情谊也是十分赞赏的,「这位老先生真的打算卖掉学堂?他捨得吗?」 「不捨得也得捨得啊,他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恐怕支撑不了两年了。」刘掌柜有些同情地摇了摇头。 林媛点头:「好,改天我就去那里看看,若是合适,我就把这个学堂买下来。」 说做就做,第二天一大早,林媛就让林毅驾着马车去了城南,原本刘掌柜也打算跟着一起来的,但是酒楼里有事要忙,他只能留下了。临近年关,各个分店的琐碎事情很多,夏征心疼林媛,不想让她舟车劳顿,这些天就自己一个人在各个城镇来回跑,两人已经有三四天没有见面了。 这位老先生的学堂在城南十分有名,随便一打听就能找到。 林媛问了一位老婆婆,老婆婆笑眯眯地看着她,问道:「姑娘啊,你也是来给程老先生送银子的吗?哎呀,不用送啦,我们现在啊,都每天给他送吃的送用的呢,你们都不用惦记他啦。我们会把他照顾的很好的。」 林媛笑着应了,对这位程老先生在城南的受欢迎度十分好奇,看来这位老先生的确很得民心呢。 按着老婆婆给指的路,林媛很容易就找到了这所学堂。正如刘掌柜所说,这所学堂的确没有名字。甚至连个正经的大门都没有,就是一个大大的院子,里边来回跑着十来个小孩子,虽然他们身上的衣裳不太华丽,但是他们脸上的笑容却是真实且甜美的。 此时孩子们正围着一位背有些佝偻的老先生说说笑笑,有的帮他拿凳子,有的站在后边给他捶背。林媛看着那位笑得慈祥的老先生,想来着就是刘掌柜口中的程老先生了。 冬日的暖阳十分难得,但是看到眼前这一幕,却让林媛觉得比暖阳更难得。 她下了马车,还没有来得及走过去,身边一个小男孩就捧着一只大碗从她身边飞跑过去了。在经过林媛身边时,那男孩还回过头来沖她礼貌地笑了笑,这样纯净的微笑,比林媛在林家坳看到的笑容还要干净可人。 「先生,先生,我娘刚刚蒸熟的棒子面儿馍馍,您快趁热吃了吧!」小男孩小心翼翼地捧着手里的大碗凑到了程老先生的面前,笑嘻嘻地把馍馍给他。 程老先生抿抿唇,笑着点了点头,抬起手来用袖子先给小男孩擦了擦嘴角脏兮兮的东西,而后才从他的碗里掰了一小块儿馍馍放到嘴里细细嚼了起来。 「好不好吃?」小男孩儿扎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他。 程老先生眯着眼点头:「好吃,回去了记得替我谢谢你娘。」 小男孩嘿嘿一笑,把手里的碗又往前推了推,憨厚地说道:「先生,您再吃一块儿!多吃点!」 程老先生笑着又掰了一小块儿,而后看向了旁边眨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孩子们,笑道:「分享是一种美德,把这些馍馍跟同窗们一起分着吃吧。」 小男孩儿歪歪头,立即点头嗳了一声,笑着把大家叫到一边,给每个人都分了一块儿馍馍吃。碗里本来就只有两个馍馍而已,孩子又多,每个人分到的也就只有一口而已。但是,虽然很少,孩子们依旧吃的很开心。 林媛眯眼看着眼前的一幕,对他们的相亲相爱和程老先生的随时教育十分喜欢。 「有客人来了?」孩子们都跑到一边去了,程老先生才眯着有些浑浊的眼睛看到了站在远处笑盈盈的林媛,他的确是岁数大了,拄着拐杖还有些颤颤巍巍的。 林媛赶忙快走几步,迎了上去:「程老先生你好,我叫林媛,是福满楼的刘掌柜介绍我来的。」 一听刘掌柜的名字,程老先生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原来是刘掌柜啊,他可是个好人呢!」
066 意外相遇 林媛点头,一边小心地搀扶着程老先生坐下,一边回头让林毅把带来的糕点分给孩子们吃。一听说有糕点吃,孩子们全都跟刚出笼的小鸡似的沸腾了。不过,在林毅分糕点的时候,这些孩子却是十分有秩序地排好了队,个头儿最小的在前边,个头儿高的都自动站在了最后。 林毅一愣,这些孩子都只是一些穷人家的孩子,但是他们的教养却比城中不少富贵人家的孩子还要好。 当先拿到糕点的那个小孩子,没有把糕点塞进嘴巴里,而是第一时间捧着好看又散发着香气的糕点跑到了程老先生面前,奶声奶气地说道:「先生,快吃,可香了。」 程老先生怜爱地抚摸着孩子的头:「你吃吧,先生刚刚吃了馍馍,不饿。」 小孩子还想再说什么,被一旁的林媛笑着接道:「这个糕点是姐姐带给你们的,先生的糕点,姐姐已经放到了房间里了。你快去吃吧,先生也有糕点吃的。」 听到林媛如此说,小孩子才嘻嘻一笑,连连点头跑走了。但是出于意料的,不仅是他,就连其他刚刚分到糕点的孩子们都没有立即就吃起来,而是纷纷往院子外跑去。 林媛有些纳闷。 程老先生低沉而有些沙哑的笑声在她耳边响起:「这些孩子们啊,是跑回家了。」 林媛恍然,城南的孩子们很少有吃到这样美味的糕点的,更何况是大人了?原来这些孩子是把糕点带回家给父母了啊。 林媛唇角忍不住上扬,这样的孩子才是她一心喜欢的,想到自己曾经在稻花香也见过不少跟随父母来买糕点的孩子,那些孩子有的甚至比刚刚那个小孩子还要大,但是修养和素质却是差了一大截。不是吵着要这个,就是嚷着买那个,根本不听父母的话。甚至还有的为了一点儿自己要买的东西,就要跟父母吵吵闹闹,或者是动起手来。这就是从小娇惯养成的恶习。 看到城南的孩子们,林媛突然觉得若是把自己的妹妹们送到这里来上学,一定也会习染到跟这些孩子一样的好品质。 这更加坚定了林媛把这个学堂买下来的信念。 跟程老先生说明了来意,林媛就静静地等着程老先生回话。只是,原本以为很痛快的一件事,没想到程老先生却是十分为难。在林媛探究的目光下,程老先生才嘆了口气,扭头冲着屋里喊了一声:「马公子,请您出来一下。」 马公子?哪位马公子? 林媛好奇地扭过头去,看向了身后的房间。 只听屋里立即就有人应答,而后一位温润如玉的公子便慢慢走了出来,他两只袖子还在挽着,一边走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袖子。 「先生,您找我有事?」 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马家庄的公子马俊英。林媛有些诧异地看着他,马俊英一愣,显然也没有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林媛。 「林姑娘,竟然是你?」马俊英温润一笑,十分开心。 林媛突然就想起了上次见面的时候,马俊英被吃醋了的夏征整治了的场景,顿时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马公子,好巧啊,你,怎么也会在这里的?」 马俊英何等细心,怎会错过她此时的尴尬,稍微一想就知道了她是在为什么事而愧疚了,不禁莞尔一笑,释然地说道:「学堂里放假,我就会经常过来帮程老先生做些杂事。倒是林姑娘你,怎么会来这里的?难道你也是来帮助程老先生的?以前,好像没有听说过呢。」 林媛见他没有因为上次的事而有所责备她,慢慢地也就释怀了,笑着道:「我这是头一次来呢。不瞒你说,其实,我是想跟程老先生买下这个学堂的。」 哦? 马俊英一愣,有些诧异地反问了一遍:「你是说,买下这个学堂?」 林媛对他的反应也有些惊讶,难道自己买个学堂是一件很让人不可思议的事吗? 「是呀,我要买一所学堂。实不相瞒,我家里还有两个小妹妹,过年以后,我就想让她们进学堂念书了。但是我们村子是个小地方,没有学堂不说,连上学的孩子也极少。所以,我就打算在镇上买个学堂,既让我妹妹们有地方上学,也能给别的孩子提供一些便利。所以,我就打听到了程老先生这里了。」 马俊英笑着点了点头,挨着程老先生坐了下来,他的手上还有一些隐隐的墨渍,想来刚刚在屋里应该是在给孩子们抄书吧。林媛之前听刘掌柜说过,程老先生没什么银子,买不起新书本,就经常自己抄书,然后给孩子们发下去。 马俊英却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上的墨渍,而是看了看程老先生,又笑着对林媛说道:「难怪老先生会把我叫出来了,原来是有人来跟我抢生意了。」 林媛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笑道:「原来,马公子你,也是打算买下这个学堂的?」 马俊英哈哈一笑,爽朗的声音如同暗夜里一道阳光照入心底,给人带来温暖和明亮。 「是啊,程老先生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身边更是没有什么人照顾,所以我听说他有了要卖掉学堂的念头后,就立即过来了。这个学堂是老先生半辈子的心血,能孩子们在一起更是他的心愿,我不希望在他老了的时候,把这个心愿打碎。」 马俊英有些感慨,抬头看了看整个院子,不得不说,这个院子虽然很大,但是也实在是简单,甚至可以用简陋来形容了。 林媛看着马俊英似是在追忆什么,不觉得有些惭愧,说实话,她买这个学堂不仅仅是为了让两个小妹有学上,还是为了让孟良冬有个能给自己发挥才能的好去处。当然,她也不排除以后把这个学堂做大做好,然后吸引更多的学生前来入读,因为她相信,凭藉孟良冬的学识和严谨的性格,一定会把这个学堂打理地极好,只要他能培养出一个考入驻马镇学堂的学生,甚至是一个秀才,那这个学堂就在驻马镇出名了。到时候,还怕没有银子入帐吗? 跟林媛的目的相比,马俊英的目的却是单纯地多。毕竟林媛是个商人,经济利益是她考虑的因素之一。所以,在马俊英面前,林媛觉得自己要矮了许多。 「那个,既然马公子先来的,那就马公子买下吧,我,我就不买了。」林媛说话时连底气都有些不足了。 马俊英还在想着自己在这里跟孩子们一起玩耍时的情景,冷不丁听到林媛说让他买下学堂的话,一愣,随即摇头笑道:「算了,还是林姑娘买下来吧。」 林媛不解,她看得出来,他很不捨得这个学堂的啊,为什么会让给她呢? 似是看出了林媛的不解,马俊英笑道:「我打算买下这个学堂只是不想让程老先生为难而已,其实,买下来以后该怎么办,我还是很迷茫的。特别是,程老先生身体愈发不好,以后肯定不能再给孩子们上课了。而我,明年就要开始准备入京赶考的事了,也没有多少精力来给孩子们上课。」 马俊英灼灼的目光看向林媛:「我想,依靠林姑娘的聪慧,一定已经想好了接手后的对策了吧。」 林媛扑哧一笑,没有否认,不得不说这个马俊英有一双十分睿智的眼睛,一眼就能把她的心思给看透了。 林媛看向程老先生,说道:「不瞒两位,其实我这里的确有一位很合适的人选来给孩子们教课。他是我稻花香的帐房先生,姓孟名良冬,自小好学,虽然说不上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但是心中学识确实让人敬佩。只是……」 林媛嘆了口气,摇头道:「只是,这位孟先生每次参加考试,都不能正常发挥,我猜可能是他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所以才会在考试的时候难以发挥出自己的正常水平。」 程老先生浑浊的目光隐隐有些颤动,这个孟良冬,跟自己年轻时候很像啊。 马俊英却是对他很是好奇:「他是稻花香的帐房先生?就是那位身材高挑十分严谨的男子?」 林媛点头,没想到马俊英居然会对孟良冬有印象。 马俊英恍然地点了点头,嘆道:「难怪我会觉得他与众不同,原来他还有这样的经歷。若是真的如你所说,那这个人,真是可惜了。」 程老先生却是看开了许多,不知道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孟良冬:「没有什么可惜的,这个年轻人比老朽看得开啊,若是当年我能有他半分的醒悟,也不至于为了一个功名利禄追求了大半辈子。」 林媛马俊英两人互望一眼,虽然能从程老先生的语气里听出释然,但是也不难看出他在达到这个觉悟的时候经歷了怎样的心路歷程。 最终,这所学堂还是被林媛买了下来,不过因为程老先生半辈子的光阴都耗费在了这所学堂里,甚至连自己的房子都没有,所以,林媛还是让他继续住在这里,并且只要程老先生愿意,随时都可以给孩子授课。 因为现在已经接近年关,等孩子们再开始上学还得等到过年之后,至少也要在元宵节以后了。所以,林媛还是有大把的时间来整理这个学堂的。 孩子们将糕点送回家后,不一会儿又全都跑出来围着程老先生玩耍了,说是陪他玩耍,其实就是怕他一个人寂寞,过来陪陪他而已。 林媛看着他们笑得灿烂的小脸儿,心里也舒畅了许多。 马俊英站在林媛右后方,正好能够看到她蕴满笑意的侧脸,他突然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场景,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门口,也是满脸笑意,只是当时的笑意多半是因为应酬,此时的笑意,却是真实的发自内心的。 抱胸倚靠在马车边上的林毅眼眸眯了眯,这个傢伙还真是阴魂不散,除了在铺子里能见到他,没想到今儿到了城南这么偏僻的地方还能遇到。哼哼,幸好二少爷今儿没有在,不然的话,保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林毅突然转了转眼珠子,既然二少爷不在,那保护二少夫人免于被某人勾引走的任务,是不是就落在他的肩上?嗯对,一定要好好地看着他,他要是敢动他家少夫人一下,小心他的手指头! 许是感应到了马俊英的目光,林媛突然回过头来。马俊英被她疑惑的眼神惊了一下,不好意思地举拳干咳了两声,耳根子不由自主地就给红了。 他掩饰的很好,倒是没有引起林媛别样的感觉,笑道:「最近都没有见到马小姐来店里呢,她还好吗?」 听她提起小妹,马俊英这才好笑地弯了弯唇角:「晓楠啊,这不是接近年关了吗?父亲怕她出来了冻着,已经好长时间不让她出门了。林姑娘不知道,父亲怕她在家里憋得难受,还给她请了个嬷嬷专门教她女红,这可把她给烦透了,整日里不是抱怨就是唉声嘆气的。」 马俊英话音未落,林媛银铃般的笑声已经响了起来:「依着马小姐那性子,肯定每天愁的不行了吧?」 林媛恶趣味地想像了一下马晓楠苦着小脸儿,被一个一板一眼的老嬷嬷说教的悲惨模样,更何况还是学习女红,真不知道这马家主是不懂自己闺女脾气还是故意跟闺女作对了。 马俊英挑眉看向言笑晏晏的林媛,只觉得此女子果然跟一般女子不同,若是别的女子听闻此事,只怕要千叮咛万嘱咐女子学习女红的万般好吧,就算不说,也会多多少少对自家妹子表示一番同情,她倒好,就这样大剌剌地笑了起来,还让他一点儿厌恶之感都生不起来,恐怕这女子,跟他家小妹一个德性,对那些一板一眼的说教甚是反感呢! 倚在马车旁的林毅也挑起了眉头,只是跟马俊英饶有兴味的意思不同,林毅却是危险地看向了马俊英,这傢伙真是越来越胆大了,连眼神里的爱慕都不遮掩了,哼哼,别以为自己长得帅点就能对夫人有非分之想,夫人是二公子的! 林媛却是没有发现马俊英眼神里的不同,她所有心思都在马晓楠身上没转回来呢:「想来这些天马小姐肯定闷坏了,马公子若是有空就到稻花香走一趟,林媛又新出了些糕点,带回去给马小姐尝尝鲜吧。」 怕马俊英误会,林媛还特意笑着加了一句:「就当是我送给马小姐的礼物了,许久不见还有些想她呢。」 林媛这话倒不是客套,对于马晓楠这天真可爱的性子,她是真的挺喜欢,就像对待自己亲妹妹似的,虽然马晓楠比她还要大一些。 「林姑娘不说,等下我也要去稻花香的,实不相瞒,我那妹子啊,天天念叨你们店里的糕点呢!」马俊英呵呵一笑,这温柔的笑容简直要把冬日里的寒气都赶走了。 不过说完妹妹的事,马俊英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尴尬,林媛好奇追问,马俊英这才自嘲一笑,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林姑娘,对于小倩的事,我很抱歉。」 马小倩?林媛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不过转念一想,敢情马俊英是知晓了马小倩两口子和莫三娘之间的感情纠葛了,但是跟她道歉,还真是有些莫名其妙。 「马公子何出此言?」 马俊英一愣:「莫老闆,不是林姑娘的好姐妹吗?哎,我们也是在出事以后才知道他们的事的。林姑娘应该明白,虽然我爹是马家家主,但是对于堂妹的婚事,还是不好插嘴的。」 说心里话,他对那个姓谢的傢伙实在是没啥好感,明明是个读书人,却做出喜新厌旧的龌龊事来:他可都听小妹说了,这姓谢的居然还吃着碗里的霸着锅里的,妄想在屋堂妹成亲后把旧爱接来做小妾,这样不要脸的人,真是丢了读书人的脸! 原来是因为莫三娘啊,林媛无所谓一笑:「马公子言重了,再说了,我家莫姐姐早已放下了这段往事,青菜萝蔔各有所爱嘛,既然马小姐跟谢公子情投意合,我家莫姐姐自然会成全的。」 马俊英暗暗腹诽:什么情投意合,两人现在几乎是水火不容了,要不是姓谢的忌惮他们马家和二叔,才不会忍气吞声低被堂妹唿来喝去呢! 一旁的林毅默默翻了个白眼:这姓马的也不咋样啊,跟夫人没话找话,居然能提起马小倩的事!哼哼,果然比不上二公子,二公子跟夫人在一起那是有说不完的话,哪里像他?追女孩子都不会,笨! 见林媛一双眼睛看着院子里快乐奔跑的孩子们,马俊英眼前一亮,刚要开口邀请她去自己学堂玩,忽听得不知是哪个小姑娘突然惊喜大叫:「啊!下雪了!」 似是为了验证小姑娘的话,天空中果然开始飘起了点点雪花,先是一点一点的小小冰点,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冰点慢慢变大,一片变为一团,连雪花的六个花瓣都能看得出来了。 「这可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啊!」林媛也兴奋极了,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接住了那飞飞扬扬的雪花,许是因为第一场雪,这雪来的极快也极大,落在手心里居然没有立刻化去,更加让林媛兴奋不已。
067 下雪 「瑞雪兆丰年啊!这样大的雪,明年肯定是个丰收年呢!」也许是被林媛的热情感染,马俊英此时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兴奋,如此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竟然也跟个小孩子似的,伸出双手来接住了那越来越大的雪花。 「是啊。」看着他孩子气的动作,林媛第一次感觉这位马公子也有如此接地气的一面。她扭头对马俊英一笑,而后转头看向了院子里激动地跑来跑去的孩子们。 对于孩子们而言,下雪可没有什么兆丰年的意思,他们纯粹只是喜欢玩耍而已。 程老先生毕竟年纪大了,虽然雪还不是很大,但是他已经有些瑟瑟发抖了,紧了紧身上的薄袄,程老先生沧桑的脸庞上也闪过一丝喜悦:「下雪了,好啊!」 几个年纪大点的孩子看到了程老先生的动作,跑进屋里去给他拿了件厚棉袄出来。林媛看出了那件厚棉袄质地颇新,还没有穿过,她扭头看了看马俊英,想来应该是这位马公子今日过来时带给他的。 林媛因着他的细心和体贴,更是对这位翩翩公子多了几分好感。 初雪虽美,但是在这样的季节里在外边待得时间长了也是挺冷的。 林媛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把手里接住的雪花不舍地丢掉了。这副身子果然还是不行的,只是在外边呆了这么一小会儿,就开始浑身打颤了。 马俊英一看,动手就开始解自己的披风。 「林姑娘,这样冷的天出门,怎么不多披件衣裳。姑娘若是不嫌弃,就请暂时用我的这件……」 呃! 马俊英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剩下的半句话就硬生生地被自己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因为,一直在不远处倚着马车悠闲看景的林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一阵风似的闪到了林媛身旁,手里,还拿着一件十分华丽的披风。 马俊英举着披风的双手僵硬极了,似是被寒风侵袭了一般似的。 林毅将披风搭在林媛身上,因为自己是男子,不好像个丫鬟似的再给她系上披风的带子。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看着马俊英那在寒风中石化的呆呆模样,林毅心里一阵畅快,哼哼,幸好二公子有先见之明,不然还不得让这匹马沾了便宜去?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给马俊英上眼药,林毅有意站在了林媛和马俊英两人中间:「夫人,二公子早上出门时就知道今日天气有变,这件披风是他亲手放在马车里的。」 说完,林毅还挑着他那双贼熘熘的眼睛看了马俊英一眼。 马俊英自然也感受到了他的敌意,自嘲一笑,将手收了回来,披风却是再也没有搭在自己身上。 林媛低头,轻轻抚了抚披风上黝黑浓密的毛毛领子,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毛,竟然这么柔顺,暖暖的,就算紧紧挨着自己的脖子,也没有半点扎扎的感觉。 「这毛领不错,是什么毛?」 林媛一句话出,顿时让颇有优越感的林毅大跌下巴,他默默翻了个白眼,这丫头怎么这么不上道,此时此刻是关心毛领子的时候吗?她不应该满眼泪水感激他家主子心思细腻,或者时时刻刻关心体贴她吗? 话虽如此说,但是林媛心里对夏征的体贴比谁都清楚,怪不得那傢伙一大早就盯着天看了半天呢,连她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听到。 「狗毛!」林毅恨铁不成钢地白了林媛一眼,放心地回到马车旁边了。这么个不解风情的蠢丫头,肯定不会被这匹蠢马拐走了,他还是回去接着守着马车去吧。 这话把马俊英也给逗乐了,什么狗毛啊,那明明是上好的黑貂毛,这样的好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原本没有送出披风的尴尬因为这一打岔也消散了,但是马俊英此时更是因为与夏征之间的差距更加情绪低落起来。 不过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这雪来势汹汹,还有些寒风,的确不能再在外边站着了。 「林姑娘,我们去屋里避一避吧。」 虽然院子里还有不少兴奋的孩子们在吵吵闹闹地玩耍,不过程老先生和一些怕冷的孩子都已经进了房间去了。 林媛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点了点头。虽然有夏征的披风在,她已经不冷了,但是,今日到学堂来,她还没有进屋瞧过呢,怎么着也得看看学堂里边什么情况才行。 林毅咳嗽一声,紧紧跟在了林媛身后一同进了房间。 林媛奇怪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这傢伙,平时在林家坳的时候,就算是下大雨,出门也不曾戴个斗笠的,怎么今日竟然破天荒地跟着进了门?难不成这傢伙不怕雨,倒怕雪? 林毅直接无视了某人的眼神,梗着脖子进了屋,要不是以防某人红杏出墙,他才不会进屋呢!下雪有什么,想当年他们执行任务的时候,愣是在雪地里埋伏了一个时辰。 这个学堂其实不小,而且程老先生吃住都在学堂里,林媛走进的就是程老先生的房间。房间里十分简陋,墙边是一张床,说是床,其实就是几块破土坯架着一扇破门板而已。床上铺着的两床褥子已经很薄了,若是不仔细看,还以为那就是一张褥子。 林媛咬了咬唇,不忍心再看那床上的旧棉被,扭头看向了房间的另一端。这边的东西倒是多了一些,两张旧书桌,桌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整整齐齐摆放了七八本书,书籍也很旧了,连纸张都有些泛黄。但是没有一本书是卷页或者折角的。 此时的书桌前正摆着一本打开的书,还有一打纸。 林媛走过去看了看,第一张纸上工工整整写着半页字,字迹清晰,笔力苍劲有力。这是一篇还没有写完的《为学》,劝人们好好学习的文章。而在纸的旁边,则放着几张已经写好的纸张,她翻了翻,都是《为学》。 林媛挑眉,再联想到方才见到马俊英时他的装扮,她已经明白了。怪不得刘掌柜说程老先生靠一己之力撑起了一个学堂,原来他没有银子买书,就自己抄书给孩子们读。眼前这几张纸,应该都是马俊英帮程老先生抄的「课本」吧。 她知道程老先生这里困难,却没有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连课本都要自己抄写才行。 程老先生正跟几个孩子坐在门口,孩子们围在老先生身边,正听他一字一句地吟诵着关于下雪的诗词,那认真好学的小模样,真真让林媛感慨不已。 只是,因为屋里没有生炉子,所以温度也不是很高,只不过跟外边相比,少了风雪而已。林媛咬咬唇,对这位年近花甲的老先生又是怜悯又是同情。 「林姑娘,我们还是到教室看看吧。」马俊英也看出了林媛对程老先生屋内简陋的不忍,笑着邀请她去孩子们上课的房间转转。 「好。」林媛紧了紧披风,一边跟着马俊英去了隔壁,一边在心里盘算着等下她回去了以后一定要让刘掌柜派人送些炭来,还有棉被褥子。 心里正盘算着,林媛已经不知不觉地进了教室。若不是有马俊英带着,她一时还以为走错了呢。 不怪林媛诧异,这教室跟程老先生的居室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不仅房间大而亮堂,房间里的摆设也要丰富得多。课桌书本一应俱全,而在房间的正中央,还摆放着一只炉子,炉子里还有一些没有烧完的炭,只是因为此时屋里没有学生,所以炉子也没有点燃。 「这……」看着炉子里的炭火,林媛有些纳闷,既然有炭炉,为什么不点燃呢,她可记得程老先生就在隔壁屋里挨冻呢。 看出了林媛的疑惑,马俊英摇头一笑:「林姑娘是不是在纳闷先生为什么不把炭炉搬到自己屋里?哎,老先生他一生勤俭,为了学生什么都捨得,但是一到自己身上,别说是这几块炭了,就是一张纸也是不捨得浪费的。」 原来如此。林媛这才细心地发现,那个炭炉是摆放在课桌中央的,而旁边的书桌都是围着这个炭炉摆放的,这样那些上课的孩子们就都能取到暖了。 但是,这样的话,那讲课的老先生就会距离炭炉远了些。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细节,但是也足以看出了程老先生对孩子们的心意。难怪一提起他,刘掌柜就钦佩不已。 「夫人,雪越下越大,我们早些回去得好。」林毅从门外进来了,他不说话林媛都没有发现,这个傢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没有跟在她身后监督了。 不过对于林毅张口闭口就是夫人的,林媛还是有些反感的。别以为她不知道林毅心里的那点儿小算盘,不就是故意叫给马俊英听得吗? 沖林媛默默翻了个白眼,林媛看了看窗外,这才多大一会儿工夫,外边地上的雪都已经没过鞋底了。在外边跑着玩的孩子们也已经被大人们叫回家了,刚才还是热闹沸腾,这会儿突然安静下来,还真有些冷清。 「果然是瑞雪兆丰年啊,才这么一会儿,雪就已经这么大了。」林媛勾唇一笑,向马俊英告辞。 马俊英看了看那雪,叮嘱道:「路上湿滑,姑娘回程定要小心才好。」 林毅撇了撇嘴,这姓马的是不相信他驾车技术?这简直是对他的侮辱!改天一定要让他试试自己的车技。 抬手摸了摸下巴,林毅突然想起了那晚去接接生婆子时的情景。也不知道这傢伙能不能抵抗地住,会不会跟那个婆子似的吐得稀里哗啦? 盯着马俊英英俊如玉的脸,林毅恶趣味地脑补了一下他双手紧扒马车,吐得一脸痛苦的狼狈模样,嘿嘿地低笑了一声。 跟程老先生打了个招唿,跟他约定好次日刘掌柜会过来与他签订协议以后,林媛就准备离开了。 上马车时,许是她鞋底沾了雪花的缘故,一直身手敏捷的林媛竟然在车辕上滑了一跤,双手下意识地一撑。眼看着就要栽倒在地,一双温润的大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胳膊。 林毅的眸子顿时暗沉起来,不就是走个神儿的工夫吗,怎么这蠢丫头给栽倒了?还有这个姓马的,居然伸手扶了他家二少夫人,那双手真是越看越不顺眼! 「林姑娘小心!」 林媛稳了稳心神,赶紧把胳膊从某人的手里抽了出来,紧了紧有些滑落的披风,笑着说道:「多谢马公子。」 说完便小心翼翼地上了马车钻进了车厢里。 马俊英看着她坦荡的笑容,感受着手里残留的余温,不禁有些愣了,直到某人的小脑袋从车窗里再次露出来才回过神来。 「天气不好,马公子也请早日回去吧。哦对了,还请马公子代我向马小姐问好。」林媛点点头,对林毅说了声走吧。 马俊英一个好字还未说出口,林媛的马车就已经走出了老远。 林毅撇撇嘴角,根本没有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 「是个好姑娘啊。」程老先生的声音在身后勐然响起,惊得马俊英身子下意识地一哆嗦,他刚刚又走神了? 程老先生拍了拍马俊英的肩膀,眼眸里似笑非笑:「加把劲儿吧,哈哈。」 马俊英嘴角一抽,实难想像平日里十分严谨不苟言笑的程老先生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是,这真的是他加把劲儿就能达成的愿望吗? 林媛的马车里有不少暗格,这都是夏征亲自设计的,她一进到车厢里,就从其中一个暗格里拿出了暖手炉紧紧捂着了。原本还想再把锦被也拿出来的,可是现在有了夏征的披风,那锦被自然就靠边站了。 「咦,林毅,我们去哪?」 原本是打算掀开帘子看看雪有多大的,但是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一副陌生的场景,这根本就不是回福满楼的路啊。 要不是因为林毅是夏征派来的,她又对他十分放心,林媛都要以为这傢伙要把自己给绑架了。 「等下就知道了,马上就到了。」林毅嘴角动了动,暗自腹诽,都走了这么久了这蠢丫头才发现路不对吗?真是个笨蛋,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林媛才不会担心被林毅卖掉,她又从一个暗格里拿了些糕点出来,天冷就该多吃点东西才行,不然又冷又饿地,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就在林媛吃完第二盘糕点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姑娘,到了。」 林媛拍了拍手上的碎糕点屑,掀开帘子跳下马车。只是在她落地时,顿时有一种想要骂娘的冲动。 这下着雪刮着风的,林毅这傢伙不把她送回福满楼也就算了,居然还把她带到了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林媛抿着唇,看着眼前这一片空旷,就在她回头想要质问林毅的时候,突然一个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 林媛挑眉,慢慢走近了几步,这才确定自己的确没有看错,那个站在寒风中,双手高高举起正卖力挥舞着的傢伙,正是一大早就出城了的夏征。 只是这个傢伙,不是去茶树镇查帐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回来了也不回福满楼,到这么个偏僻空旷的地方作甚?难不成…… 联想到夏征的本性,林媛体内的贪财因子瞬间爆发,眼珠子也开始不由自主地东张西望起来,依她对夏征的了解,这里肯定有能够发财的东西! 发财的东西。 路边的那几棵树?很平常的杨树嘛,而且还那么细,根本不能卖个好价钱。 周围那几座矮房子?难道驻马镇的房价要涨了?可是她没有听到一丁点儿消息啊。 还能有什么?她脚下的这块土地?难道是百年难能一见的肥沃好土壤?一粒种子下去能长出好几袋子粮食来? 百思不得其解,林媛又把目光重新定格回远处的夏征身上。许是见她呆呆愣愣好半天也不动弹,夏征有些着急了,挥舞着的双手更加卖力了。 「这是,想让我过去?」林媛不确定地回头看了看林毅一眼,问了一句。 林毅嘴角一抽,姑奶奶喂,二少爷挥舞地手都酸了,您居然没看出什么意思! 默默接过了林毅的白眼儿,林媛撇撇嘴,双手拎起披风的边角,把自己整个儿地包裹进去才慢慢地往夏征那里走去。今天这雪的确不小,只是行了一路的工夫,地上的积雪已经没过了整个鞋底,幸好入冬以后,刘氏给她做了厚底儿的鞋子,不然的话,这样一段路走下来,只怕她的袜子和小脚丫儿都要又湿又冷了。 「你不是去茶树镇了吗,怎么到这儿来……」林毅一边拎着披风,一边低头看着路,直到听到了夏征叫她的名字才抬起头来。 只是,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她就已经被眼前看到的情景惊呆了。下马车时离得远看不清楚,再加上这里十分空旷,夏征身旁又是一片白雪,根本没有什么别的东西,所以林媛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在他的面前,或者确切地说是在他的脚下还有什么东西。 此时,她才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
068 两个小人儿 夏征身前的一大片雪地上,清清楚楚地烙印着两个小人儿,说是小人儿,其实就是画的有点像人的模样的图画而已。 林媛一愣,脚步倏地停了,刚才她一心都在思考着这里哪里有能挣钱的东西,居然都没有看到脚底下,若是她再向前走两步,只怕就要把这个「男孩儿」的脚丫子给踩烂了。 对面的夏征长舒一口气:「哎呦,吓死爷了,差点就被你踩成残废了!」 怪不得夏征一个劲儿地沖她喊,让她看着路看着路,敢情不是看路,是看「人」哪! 「你?」林媛纳闷地看了夏征一眼,低头又看雪地上的小人儿一眼,不禁哈哈笑了起来,这个头上画着三根毛儿的小人儿,是夏征?! 被林媛笑得有些心虚,林媛一张俊脸儿都涨红了,假意咳嗽两声,指着旁边那个小人儿道:「咳咳,别笑了,再笑就把你自己的脚丫子也踩烂了。」 「我自己的?」 林媛抹了把眼角笑出来的泪花,这才想起来地上有两个小人儿呢,她刚刚光顾着看「夏征小人儿」头上的三根短毛儿了,都把另一个忘记了。 不过。 林媛瞧了第二个小人儿一眼,大眼瞪小眼儿了,有什么区别吗?哦,若严格说起来真的是有的,这个小人儿的头髮长了点儿,也多了点儿,不是三根,是…… 额,林媛数了数,好吧,十三根。 所以,这个小人儿,是个女的了? 「这个头髮稀疏、严重营养不良的傢伙,是我?」这次林媛不光是笑出了眼泪了,她感觉自己的眼珠子都快要笑出来了。 被林媛笑得自尊心严重受挫,夏征撇撇嘴,十分委屈地嘟囔了一句:「你不是就是这样画小人儿的吗?我画的,有那么难看吗?」 听了这话,林媛才勐然发现地上的这两个小人儿有些眼熟,这根本不像是古时候人们画画的风格,这分明就是妥妥的简笔画嘛。 「大姐,师父给我的手札让我记住人体穴位,你来考考我好不?」 林媛忙活着写新菜式,头也没抬:「大姐没空,去找你二姐啊,乖。」 「二姐也没空。」小林霜低着头,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林媛于心不忍,脑袋一转,重新拿了一张纸出来,三两下就在纸上画了两个简笔画的小人儿,一男一女,甚至连那最最私密的地方也画上了。 「给,拿这两个小人儿去练习吧。」 跟小林霜对话的场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林媛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两个小人儿那么眼熟,敢情夏征是偷师自己的啊。 更让她好笑的是,她画给小林霜的小人儿是用私密地方区分男女的,而夏征显然没好意思画出那个来,就用头髮来区分了。 林媛仿佛还能想像地出夏征看到自己画的那两张画时的黑脸表情,不过她倒是觉得无所谓,不是说医者面前无男女吗,小林霜既然开始学医了,还能讲究男女之妨吗? 「咳咳。」言归正传,林媛咳嗽两声,好奇问道:「你找我来,就是看这两个小人儿的?」 这两个小人儿也没啥好看的嘛,不就是一个头髮长一个头髮短,一个头髮多一个头髮少嘛,哦,还有他们是手牵手的。 说起这个,原本脸色暗沉的夏征顿时酡红起来,连耳根子都有些粉粉的,十分可爱。 「媛儿,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惊喜,是不是很浪漫?」 浪漫?好吧,又是从小林霜那里听来的。 林媛扶额,虽然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在什么情况下跟小林霜说过浪漫一词,但是对于夏征的惊喜却是十分受用的。 而且细心的她还发现了一个问题,这地上的两个小人儿虽然画的不怎么好看,但是却是用一个一个的脚印儿印成的,那脚印儿不用说都知道,肯定是夏征的了。 此时的雪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两人只是说了会儿话的工夫,那两个小人儿的轮廓就已经覆了一层薄薄的新雪了。 夏征一急,生怕那些雪花把自己的惊喜遮掩了,赶紧抬起脚来沿着小人儿的轮廓重新踩了一圈,一边踩还一边抬起头来兴奋地问她:「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 那架势,就差说「赶紧感动地流泪吧,尖叫吧,奔上前来抱紧爷吧」! 林媛确实很感动,不仅仅是因为地上的那两个小人儿,而是为了夏征那一遍又一遍地踩印子。低头看着夏征已经被雪水浸湿的靴子,林媛鼻头一酸,眼泪果然下来了。 「高兴不?激动不?是不是特别……」夏征一抬头正看到林媛湿润着眼睛怔怔地望着自己,脚步一乱,「夏征小人儿」的耳朵歪了。 「媛儿,你怎么了?怎么哭了?乖,乖,不哭不哭。我刚刚只是开玩笑的,你可别真哭了啊。」 三两步窜到林媛面前,夏征小心翼翼地抹着林媛脸上的泪花,手足无措地道着歉。 在雪地里待得时间长了,身上又没有穿披风,夏征的手冰凉冰凉的,要不是心急她哭了,夏征也不会把自己的冰手直接放到她的脸上。 「傻瓜!」 千言万语,最终脱口的也就只有这两个字而已。林媛双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想要把自己的温度传送给他。 这样亲密的动作以前并不是没有,只是她鲜少像今日这样主动。夏征一愣,呆呆地嘿嘿笑起来,果然跟个傻瓜似的了。 可不就是个傻瓜,大冷天的居然找到这么个空旷的地方等着,还一遍又一遍地在雪地里来回走着,就为了给她一个惊喜,虽然东西很简陋,但是心意极重。 林媛拽着自己身上的披风,将夏征的身子也一起裹了起来。 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沾点便宜的某人眼睛大亮,欣喜地将身子往前靠了靠,将额头抵在了她的额头上,唇角的笑意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雪地上两个小人儿手牵手,一旁的两人身挨身,似乎完全忘记了此时的天空还在飘着大朵大朵的雪花。 坐在马车上的林毅抬头看天,小声嘟囔道:「不就是下个雪吗,还弄得这么多事!想当年小爷天天趴在雪地里训练,也没感觉这雪多么好看吶!」 回福满楼的路上,林媛把今日在程老先生那里的见闻一一讲给了夏征听,不过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关于偶遇马俊英的事,她却是一笔带过没有多加赘述。 但即便如此,某只大醋罈子还是敏锐地挑了挑眉,又是马俊英,看来上次请他吃的糕点没有吃够啊! 林媛还在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打算:「刘掌柜跟程老先生是旧识了,平日里也经常去帮助他,收购的事就交给他去办。还有关于程老先生的起居,他年纪也大了,身体也不好,我打算找个小厮专门去照顾他。哎,你是没有看到他的房间啊,那么简陋,可是学生的教室里却是样样俱全,这样的老先生可比驻马镇学堂里那些人强多了。」 自从听了孟良冬在驻马镇学堂里的遭遇之后,林媛就对那里的先生们没有一点好感了,虽然说她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人,但是打心眼儿里却是不希望自己的弟弟妹妹们以后去那样的学堂里读书的。 说起了驻马镇学堂,林媛又想起二表哥刘志阳了,二表哥过了年以后就要到镇上的学堂读书了,希望他可不要像林永乐林永诚一样学坏了才好。 见林媛又在走神,夏征伸手在她额头敲了一下,嗔道:「爷都要走了,你还不好好地跟爷说说话,居然还走神!哼,是不是在想那个马俊英?」 「哪有想什么马俊,你说什么?你要走了?」林媛也顾不得揉自己的额头了,瞪大了眼睛望着他,虽然一早就知道夏征是要回京城过年的,但是知道要走和真的要走了还是不一样的,心里,好像有点捨不得。 「怎么,不捨得爷?」夏征心里也不捨得,不过还是故作轻松地挤出了个笑来。 林媛嘴硬地哼了一声:「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捨不得了?我啊,巴不得你赶紧走才好呢,你走了我就可以安安心心地挣银子养小白脸儿了。」 「你敢!」 虽然预料到了林媛不会说软话留他,但是听到她说起养小白脸儿的话还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丫头也太彪悍了,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你说我敢不敢?」林媛挑眉斜睨着他,甩给他一个威胁的眼神:「某人回去了,就有秋语啊冬语啊的陪着了,我找个小白脸儿养养也不行?」 秋语啊冬语啊的? 夏征噗哧一乐,原来这丫头是担心这个啊。 夏征长臂一伸,将某人揽到了自己怀里,又将她柔弱的小手放到了自己胸口,笑道:「放心吧,我这里啊,胆小,有你守着可不敢再让别人进门了。」 林媛勾唇一笑,不过只是一瞬间随即变脸了,放在他胸口的小手狠狠地捏了一把那里的嫩肉,听着某人吃痛惨唿才气唿唿地哼道:「你这话哪里是在夸我,明明是在抱怨!说,你是嫌我凶啊还是嫌我彪悍?啊?」 「不敢不敢,娘子贤良淑德,哪里能跟凶和彪悍沾上边?为夫说错了说错了,该打该打!」夏征油嘴滑舌地本事一拿出来,果然逗得林媛噗哧一乐,生不出半点儿脾气来了。 不过回京的事却是已经改变不了的了,现在已经是腊月中旬了,即便是夏征快马加鞭,回到京城也得两天的时间。而且像他这样的大户人家,年底正是各个家族走动关系的时候,他不能不回去。 所幸林媛给安乐公主准备的礼物已经做好了,随时都可以让他带回去。 回到福满楼,该准备的东西就开始准备了,先是嘱咐了刘掌柜去程老先生那里谈收购的事,当然她也没有忘记让刘掌柜安排人照顾程老先生的起居。 原本夏征是打算两日后动身回京的,但是因为这场雪,恐怕要把时间再错后一些了。不过再怎么错后也不会很久,所以林媛还是抓紧这几天的时间给他准备各种回京要带的东西。 夏征却是一脸无所谓,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京城里根本就没有人值得他带礼物回去。老爹巴不得他早早回家呢,就是不带礼物也会高兴地多喝几罈子酒。他那个大哥就更别提了,只要给他讲讲京城以外任何一处地方发生的奇闻异事,他就兴奋地一宿睡不着觉了。 照着夏征这么一说,那需要带礼物的还真是没几个人,也就只剩下安乐公主自己了。而给她的礼物,林媛也早就准备好了。虽然比不上夏征披风上的黑貂毛名贵珍惜,但是雪白雪白的兔毛也是很少见的。 「这个礼物,会不会显得太轻了些?」 就在林媛纠结还要不要再准备些别的什么东西的时候,夏征一把将她拉了过去,紧紧搂在怀里,笑嘻嘻说道:「你就放心吧,只要是儿媳妇儿送的礼物,母亲她就喜欢地不行了。」 「什么儿媳妇儿!一边去!」嘴里虽然不承认,但是心里却是甜蜜蜜的。 这场大雪下了一天一夜才停了下来,第二天又是个大晴天。正所谓下雪不冷化雪冷,即便是晴天,但是气温却是低得不行了,就算裹着厚厚的棉袄,林媛依旧能感觉到那冷气已经穿透了新棉花打到了她的身上,钻进了她的寒毛眼儿里了。 这样冷的天,林媛愈发担心起程老先生了。不过不用她催,刘掌柜已经早早地出门办她嘱咐的事去了。 还有几个分店的帐簿没有查,夏征又不忍心让林媛顶着寒风东奔西跑,就赶在回京前忙活这几天了。早饭时跟林媛又好生地腻味了一会儿,夏徵才在林媛的监督下,又多穿了一件棉马甲才出门办事去了。 大家都有的忙,林媛也没有闲着。学堂的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现在就差教书先生了。 原本以为孟良冬听这个好消息后,会跟她一样激动地不行,没想到事情竟然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孟良冬的反应,出奇的冷静,或者可以用冷漠来形容。 「孟先生,你,不高兴吗?」林媛有些摸不清他的心思了,她可还记得当初孟良冬为了去驻马镇学堂当先生都把家里的店铺卖了的。难道,就因为在学堂里遇到的不公,让他放弃了最初的梦想了? 孟良冬一边听着林媛说话,一边手指头麻利地拨动着算盘。经过这两个多月的歷练,他现在打算盘打得叮噹响,当然这其中的功劳,自然要归属于莫三娘的细心教导了。 听到林媛问话,孟良冬手指一顿,才缓缓抬起头来,神色淡然地勾了勾唇:「高兴,在下为东家高兴,庆贺东家心愿达成。」 林媛一脸黑线,什么叫她的心愿达成?她刚才说的话,这傢伙是不是都没有听到? 见孟良冬又低头打起了算盘,林媛眉头一皱,伸手将算盘上的珠子拨乱了,急道:「孟良冬!你恭喜我干什么啊?你别再打算盘了,我刚刚跟你说的事,你听到没有?」 林媛这一嗓子吼得声音极大,整个前堂的人都听到了。六子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东家为什么一来就跟孟良冬生气起来了。不过幸好因为刚刚下过雪,店里几乎没什么客人,不然的话,还不都得被东家这彪悍的模样吓得不敢再进门了? 算盘被打乱,孟良冬的心也被打乱了,他依旧保持着低头看着算盘的姿势,半天才闷闷地挤出了一句话:「听到了。」 「听到了那你为什么不回答我?我想请你去学堂做教书先生,教导那些孩子们读书识字,不需要他们能有多大的出息,非得考个状元回来,只要能识的几个字,懂得做人的道理就够了。」林媛不放过孟良冬任何一点儿细微的动作,「你愿不愿去做先生?愿不愿教导他们?」 孟良冬没有反应。 「孟良冬?孟先生!你到底愿不愿意?」林媛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其实问过以后,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若是没有经过驻马镇学堂的事,或许他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但是此时,恐怕不会了。 果然,林媛猜对了。 孟良冬缓缓抬起头来,慢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抱拳向她作了个揖,语气波澜不惊:「林姑娘,孟某要感谢林姑娘心系城南的那些孩子们,让他们能有个安心学习的地方。孟某还要感谢姑娘对孟某的抬爱和信任,只是,孟某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孟良冬了,早已没有了当初的心愿,莫说给孩子们做先生,就是圣贤书,也不想再拿起了。还望姑娘原谅在下。」 说完,孟良冬再次深深地作了个揖,而后静静地坐回到椅子上,哗啦哗啦晃了晃算盘,重新开始算起帐来。 林媛被这个倔脾气的孟良冬气到了,看来她还是低估了驻马镇学堂里发生的事对孟良冬的影响了。
069 说服,活字印刷 深深地嘆了口气,林媛坐到了他旁边的椅子上,以前那里是没有这把椅子的,后来莫三娘经常过来教他算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就多了一把椅子。更贴心的是,天气渐凉以后,这把椅子上居然还多了一个软软的小坐垫,林媛坐上去又软又暖。 林媛刚坐下,孟良冬就抬起头来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而后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 林媛被他这反应竟然逗乐了,原来她抢了某人的专属座位了啊! 话虽如此,不过一个念头突然在她脑海里闪过,或许,她可以找个帮手来说服这个倔傢伙。 又苦口婆心地劝了孟良冬好久,依旧没能打消某人心里的阴影。林媛无力地皱眉嘆气,只觉得自己都快要赶上这傢伙的亲娘了,唠唠叨叨啰里啰嗦地,也难为了孟良冬居然还能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听她说话,要是换了别人,铁定早就给她一个白眼把她轰到一边去了。 瞧瞧瞧瞧,就连一直偷听的六子亮子都被这张嘴给说烦了躲到后院去了呢! 「得!」林媛耸耸肩站起身来,眼珠子一转,语气依旧是无奈的:「我这说的嗓子都冒烟儿了,你也不愿意去做这个教书先生,那我还是另外找人得了!您啊,就安心地待在这里做个帐房先生好了,反正这算盘打的比背书写文章都熘了呢!」 最后一句话有些伤人了,不过这也算是林媛的最后一剂勐药了,只可惜,激将法在某人面前根本不起作用! 林媛彻底没法了,闷闷地跺了跺脚,一边往外走一边气急地哼了他一声:「你就这么为了几个败类你就把自己的前途放弃了,我看你根本就是个懦夫,怪不得次次科考都要名落孙山!哼!就你这样的人,我真替莫姐姐担心,你以后到底能不能养活她!」 说完,也不管孟良冬什么反应,林媛就气唿唿地出了门,甚至连披风上的兜帽都懒得戴了。 她已经被某个自甘堕落的傢伙气的七窍生烟了,哪里还需要保暖?降温还差不多! 不过,她却不知道自己最后一句话果然在某人的心头激起了波浪,孟良冬低头紧紧盯着帐簿,常年握笔的手指在算盘上停留了好久都没有动弹。 大嗓门子几人都被林媛和孟良冬之间的事给弄蒙了,从爱听八卦的六子那里他们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不过正是因为知道了才更加蒙了,别的东家都是担心自己的人跳槽或者去别的店里的,偏偏他们的东家,还苦口婆心地劝人走,真是个怪人! 却说林媛从稻花香出来后就直接向对面布匹店走去。因为下雪了的缘故,街上行人不多,每个店铺里的客人更是少之又少。 林媛进门时,莫三娘正手拿针线埋头绣着什么。那认真的模样,连店里来人了都没有察觉到。 林媛好奇,故意放轻了脚步慢慢凑到她身旁,小脑袋瓜儿一伸,哎呦喂,不得了哦,莫三娘居然亲手绣花呢!还是杆翠绿翠绿的文竹呢! 还有那件棉袍,一看就是男子的衣裳!不用问,这袖口绣着文竹的棉袍,定然是给对面某个倔脾气的傢伙做的! 「呦!这么好看的袍子,是给哪位贵客做的?」 林媛促狭一笑,吓了莫三娘一跳。见林媛正挑眉看着她手里的袍子,莫三娘脸颊绯红,随意地收了针,藏也似的放到一旁:「哪里什么贵客,就是,就是一般的客人罢了。」 瞧瞧这说话时恨不得把她撵走的样子,还不好意思了呢。 林媛一屁股坐到莫三娘旁边,不是不想让她看吗,她还就非得看看不行了。躲过了某人死命阻拦的手,林媛一把就将她放衣服的小箩筐拿了过来,装模作样地在自己身上比了比:「这么大,肯定不是给我做的了。」 小嘴一瘪,还真那么有点失望的意思。 莫三娘知道她肯定是故意逗她的,红着脸白了她一眼,将衣裳从她手里抢了回来,爱惜地叠平整:「臭丫头,就知道作弄我!」 林媛嘿嘿一笑:「哪里叫作弄呢,妹妹这不是替姐姐试试衣裳啊。哦对了,姐姐还没告诉我,这衣裳到底是哪位贵客定做的呢,能劳动姐姐亲自动手,这位贵客肯定不一般,这件衣裳肯定也很贵吧?」 见林媛的小嘴儿还在巴拉巴拉说个不停,莫三娘抬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再说!再说我就把你撵出去,再也不让你登我的门了!」 莫三娘只是抬手随意敲了一下,根本没有使劲儿,只是,话才刚说完,就见到林媛的小脸儿突然耷拉下来,抬手捂着自己的额头,小嘴巴扁扁的好像快要哭出来似的。 莫三娘何时见过这样的林媛,林媛是谁,怎么可能会被她敲一下就委屈地要哭的人? 「好妹妹,姐姐是跟你开玩笑的。」看出了林媛肯定还有别的事,莫三娘赶紧放下手里的衣裳安慰着她,「别哭别哭,是不是受了委屈?告诉姐姐,姐姐帮你出头,给你出气去!」 林媛心里偷偷一乐,面上却依旧是委屈得不行的样子,摆出小林霜受委屈时的表情,哼哼唧唧道:「哼,还不是你这袍子的主人!好心当成驴肝肺,以后我再也不跟他说话了!」 居然是因为孟良冬! 莫三娘想过任何一个人,却没有想到居然是他!那样老实的一个男人,怎么会给林媛气受呢,更何况,她还是他的东家呢! 「他?」 「莫姐姐捨不得了?」林媛还在拿乔,斜睨着眼睛委屈地看着莫三娘,那模样,好像只要她替孟良冬维护一句,她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似的:「刚才你不是还说要替我出头给我出气的吗?怎么一听是孟先生就不说话了?哼哼,果然还是你们更亲,连我这个妹妹都不要了。」 莫三娘眉头一皱,恨不得把自己刚才说的话给退回来才好:「好妹妹,别说是孟良冬了,就是其他人欺负了你,我也要给你出头的!来,跟姐姐好好说说,他到底怎么欺负你了,姐姐这就给你出气去!」 「真的?」 「真的!」 「不会去了以后被他的美色迷惑,忘了我吧?」 莫三娘感觉自己的后背都汗津津的了,这臭丫头,怎么什么话都说的出口,还美色,就算是真的迷惑,也得是他被自己迷惑才对! 「不会不会,哪能忘了你?」 可是没想到,她这话刚刚说出口,就见林媛瞪大了眼睛,一副嫌弃的模样:「看吧,你还是会被他的美色迷惑的!」 莫三娘默,真想封了这死丫头的嘴啊! 「好了好了,赶紧说怎么回事吧,再胡扯,小心我真的不管你了!」 林媛一看自己的苦肉计不管用了,嘿嘿一笑,把她请孟良冬去当教书先生但是他不乐意的事给说了,当然也包括孟良冬之前卖掉铺子在学堂里受辱的事。 莫三娘一直都挺纳闷孟良冬怎么会把自己爹娘经营多年的铺子卖出去,即便自己不会做生意,但是解决办法也不是没有,大不了他雇个人啊。 可是,任凭她软硬兼施问他,他都不肯说出卖铺子的原因。要不是今儿林媛跟她说起来,她还真不知道这其中有这么多事。 更让她心疼的则是孟良冬在学堂里受到的委屈。 莫三娘咬了咬唇,拳头攥得生紧。 林媛把事情原委说完,一看她这幅样子才勐然醒悟,孟良冬身为一个男人,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肯定是不会把自己受辱的事说出来的。可是她刚才欠考虑,竟然给说漏了嘴,这可怎么是好?万一莫三娘因为这事觉得他不堪重任,跟他闹分手,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莫姐姐,你,你……」林媛小心翼翼地拉了拉莫三娘的袖子,真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下来。 莫三娘回神,苦涩一笑:「没想到他还经歷过这样的事。」 拍了拍林媛的手,莫三娘释然一笑:「放心吧,这口恶气,姐给你出!有这么好的机会不抓紧了,我看他才是真的晕了头了!」 说完,也不等林媛反应过来,莫三娘抄起刚刚做好的棉袍,三两下团了团,出了门:「给我看着店,等我好消息吧!」 直到莫三娘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林媛才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说道:「这,我没有拆散这对鸳鸯吧?哎呦,吓死我了!」 原本以为莫三娘会等好一会儿才能回来,却不想,林媛一杯茶还没有喝完,远远地就看见她扭着小蛮腰春风得意地回来了。 林媛一口茶水卡在嗓子眼儿:「这,这么快?成了?」 莫三娘甩了个「那当然」的眼神给她,把林媛从柜檯前的凳子上撵走,一坐,道:「哎,渴了。」 「姐,您喝茶!」林媛感激屁颠屁颠地将自己手里的茶杯双手奉上,不仅如此,还弯腰躬身,来了个九十度大鞠躬,这礼仪都快赶上大户人家的奴婢了。 莫三娘嘴角一抽:「臭丫头!」 「嘿嘿。」林媛嬉皮笑脸放下茶杯,其实不用问她就知道只要莫三娘肯出面,这事就绝对能成。只是,她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还真有点好奇她是怎么说服了那头倔驴的呢。 听林媛问起,莫三娘摊摊手:「也没啥啊,我不是才做了个棉袍吗?我就是跟他说,他要是不同意去做教书先生,我就把这个棉袍送到谢致远那里去,反正那个谢致远现在被马小倩整治地不像个男人了,我这么上赶着他,他肯定会高兴地找不到北了。」 林媛不禁满脸黑线,这就是女人啊!还是个会捏人软肋的女人! 不管是被威胁的还是心甘情愿的,总之孟良冬是答应了会去当这个教书先生的。至于他到底会不会尽心尽力,那根本就不用担心。孟良冬这么个严谨的人,别说是做教书先生了,就是让他下地种粮食,也会一丝不苟地完成的。 果然,等林媛再回到稻花香跟他商量学堂的事务的时候,孟良冬心里已经有了不少想法了。毕竟他是在镇上长大的,对于驻马镇的情况也是很清楚的。城南程老先生的名声多少也听过一些,只是当时他一心都想着考取功名,根本没有把这个事放在心上过。这次听林媛说起,他才想起来。 林媛刚进门,孟良冬就把刚刚写好的一张纸给了她:「姑娘你既然要接手这个学堂,就得对它有所了解。虽然我知道的不多,但是好歹也明白一些。程老先生那儿学生不少,但是基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能把束脩交上就不错了,只是关于课本还有笔墨纸砚等东西基本难以购买,所以,这些都得由姑娘出银子。」 说完,孟良冬小心地看了看林媛,这些东西的花销可不是小数,单是那些书就不便宜,不然的话,程老先生也不会亲自抄书了。 林媛低头看单子的工夫,孟良冬忍不住问了一句:「姑娘,你若是想要靠办学堂挣钱的话,我劝你还是另外再买一个吧,这城南学堂,实在不是上上之选啊。」 在稻花香当了这几个月的帐房先生,孟良冬多少也受到了一些薰陶,对于什么地方做什么挣钱还是了解一些的。 林媛摆摆手:「我可不是为了挣钱才买这个学堂的。」 她手底下掌管着好几个铺子,就算除去夏征的福满楼,单是她自己的豆腐坊和稻花香,就能挣不少银子。再说了,学堂可不是个能挣钱的路子,她一开始版学堂就是为了自己弟妹,现在,则是为了程老先生和城南那些可爱的孩子们。 对于花销,她倒是很有信心的,之前她就粗略地算过一笔帐,从稻花香每月的盈利中拿出百分之十来,就能维持学堂的正常运营,这些银子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林媛眉头一挑,有银子就是好,这就叫财大气粗! 不过,看到孟良冬列的那个单子,她还是有些惊讶的,指着其中一条问道:「孟先生,为什么这个课本的花销如此大?」 她家隔壁就是陈柱子,他那里可有不少书的,以前不知道,现在看着孟良冬列的单子她才发觉,原来书这么贵! 孟良冬嘆了口气:「是啊,一方面是因为纸很贵,另一方面,则是书本身。又要印字,又要装订,这很费工夫的。」 说到这里,孟良冬一阵心疼,早知道会有今日做教书先生的一天,他才不会意气用事把自己那么多的圣贤书全扔到河里去的。 纸贵是没有办法的事,可是她没有想到印字也贵。 「咱们现在怎么印字啊,你知道吗?」 孟良冬点头:「虽然没有见过,不过我倒是听说过。一开始是专门请人抄书,后来是用木头雕刻,然后印刷。」 关于印书的过程他也不是很清楚,所以也只能说个大概。不过,林媛身边自然有人清楚。 这日晚上,夏征从邻镇回来后,林媛就把印书的事问了个清楚。原来,这个时候的书模子,都是一整块,然后再印刷。 比如之前马俊英抄写的那个《为学》,其实是在一大块木头上把它整个儿地雕刻下来,然后再分成各个小部分去印刷,最后再装订成册。 印别的文章时也是这样,这种方法又费时又浪费东西,若是其中一个字雕刻错了,那么这整块模板就全都不能要了,还得重新从头雕刻才行。 林媛沉默,这种办法就是以前最老最旧的法子,看来他们还没有发明活字印刷术呢,若是让她把活字印刷的方法说了出来,只怕又是一大笔银子啊! 瞧着林媛这一脸得意的模样,夏征堪比狗鼻子的硬挺鼻子嗅到了最喜欢的味道:「怎么,你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挣钱的好法子了?快说出来听听,快点快点!」 被某人的魔爪摇晃的脑袋发晕,林媛一把拨开夏征的手,沖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银子银子,你怎么就知道银子!刚刚你不是都说了吗,这印刷的模板可是都掌握在朝廷的手里,你还能靠这个挣钱呢?钱都是朝廷的!」 可是夏征的思维明显不在这个方面,他眼睛一亮,双手拉住她的胳膊:「听你这意思,你是真的有改进印书的法子了?」 林媛点头,将活字印刷的方法简单地跟夏征说了说。当然了,为了不让夏征怀疑,她还特意说了一些漏洞。不过凭藉夏征的聪明劲儿,这些小漏洞根本不足以影响活字印刷的进程。 听林媛说完,夏征先是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而后惊喜地一拍手,眼睛大亮,激动地在林媛脸颊上亲了一口,喊道:「媛儿,你真是个大福星!」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可把林媛吓呆了,久久不见夏征说话,她还以为自己的方法有什么不妥呢。 「这,这……」 在她额头上又勐亲了一口,夏徵才发觉自己可能太过激动把她给吓到了,好生安抚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不过上扬的嘴角依旧出卖了他的心思:「有了你这个活字印刷,印书就更方便了。哎呀呀,早知道有这个方法,我当初就该从老头儿手里把这个差事接下来啊!可惜了可惜了,不行,我得先跟他讨点彩头,决不能这么轻易地就把好法子拱手送给他!」
070 吃醋 林媛噗一声差点把夏征递给她的茶水给喷出来,这傢伙,居然都敢去跟皇帝老子讨价还价,还真当他自己是个大爷了? 一开始她听夏征说把豆腐送到京城给老头儿尝尝的时候,还不知道他口中的老头儿就是皇帝,还是那天听到老烦抱怨自己在宫中吃不好睡不好的时候才从他口中知道的。 林媛默默地拿了帕子擦了擦嘴边的茶水,夏征的姑姑入宫做了皇帝的妃子,也就是三皇子赵弘德的亲娘淑妃,这么说的话,皇帝还算是夏征的姑父呢。不仅如此,安乐公主还是皇帝的妹妹,这么一环又一环的关系算下来,夏征跟皇帝关系亲近也是说得过去的。难怪这傢伙能这么大胆地称唿人家是老头儿了。 至于印书的事,用夏征自己的话说就是这个精明算计的老头子想要坑他的银子。先不说皇帝会不会真的想要坑他,单是有个国库在那里摆着,人家皇帝还能把他那点银子放在眼里? 原来,因为印书需要银两颇多,皇帝就起了把这事分派给私人的念头。再加上夏征在外经商挣了不少银子,皇帝自然就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其实多少也是觉得交给夏征比较放心罢了,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子呢。 只可惜这印书的差事是真的不挣钱啊,不仅不挣钱,严格说起来,恐怕还得往里边搭钱。夏征这么个猴精的人才不会接下这个烫手山芋呢。皇帝没法子,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现在有了林媛的法子,这事可就得另说了。 林媛低头想了想,拍了拍夏征的手:「你啊你,还是笨!干嘛要彩头啊,你回去了以后先去跟老,咳咳,跟皇帝把印书的差事讨来。这事在咱们手里了,你想怎么印就怎么印,还用跟别人说?」 夏征挑眉,就是说呢,全国上下这么多学子,随随便便印个书就能挣不少呢。 「不过有一样你得答应我。」 林媛突然神色严肃起来,吓得夏征一哆嗦:「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事?」 「嗯,不得了的事。」林媛被他这有些过激的反应也惊了一下,偷笑道:「咱们改进了印书的方法以后,成本肯定会减下去不少,所以,咱们可不能跟以前似的,把书卖的那样贵了。莘莘学子乃是立国之本,挣他们的钱不厚道。而且,有那么多贫苦家的孩子们因为条件所限不能念书考功名,就像我家,最初我挣银子,就是为了让两个妹妹能进学堂读书的。」 夏征连连点头:「你说的对。」 不过还没等夏征赞扬的话出口,林媛突然嘿嘿一笑,话锋一转,贼兮兮地小声说道:「不过呢,像那些有钱的人家的银子,还是可以稍微赚一些的,嘻嘻。」 夏征:…… 言归正传,林媛早在想到活字印刷的法子之后,就已经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以前印刷都是用木头模板,虽然很轻巧,但是其实也有不少弊端的。首先印刷的次数多了以后,木头会变形,这样就不得不再重新制作一块新的模板了。 将这些弊端跟夏征一一分析之后,林媛便提出了用土坯的方法,其实就跟做印章一个道理。现在的人们几乎人手一枚印章,材质多样,有钱人家用的是玉质的,一般人家也可以用泥章。 「关于模板,我打算改用泥坯,做成一个一个的小章之后,然后进窑烧制成型。而且,因为有的文章肯定会有重复的字,所以每个字的坯子不能只做一个,最少得十个才行。当然了,为了提高做事效率,还可以再做更多,分批次一起做工,这样就更加快捷了。」 对于林媛的建议,夏征全都是一一记了下来,而且越听越觉得这小丫头的脑袋瓜里深不可测,没想到连泥坯做多少这么小的细节问题都能想得到。 将林媛一把拉到了自己怀里,夏征狠狠地在她额头亲了一口,满眼宠溺和惊喜:「媛儿,你可知道你这个法子实施起来以后,会引起多大的轰动吗?」 先不说挣钱的事,单单是提高效率,降低成本,让举国上下所有学子都有书可读,有书能读这么一件事,就足以在皇帝面前邀个大功了。 不行,这么好的机会,他不能白白浪费了。夏征脑袋瓜子勐转悠,之前安乐公主临走时就侧面跟他提过要找个合适的机会给林媛讨个身份的,这不,这么好的机会就在眼前摆着呢吗? 想法归想法,他却没有把这个事告知给林媛,不是对自己没把握,而是怕这小丫头心思细腻想多了,以为他们看不上她的出身。他们都不是计较出身的人,但是京城里那些势利眼儿们可就不同了,林媛以后是要进京生活的,他必须得给她解决好一切困难才行。 见夏征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林媛犹豫再三,还是拉了拉他的袖口,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那个,烧制字坯的事,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既然想要从皇帝手里把这个差事讨要过来,那活字印刷的方法就不能公之于众了,所以挑选一个好的合作伙伴也是非常重要的事。 夏征从自己的沉思中回过神来,看她脸色便知她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了。 「娘子可有合适的人推荐给为夫?」 林媛被他的情话撩得耳根子发烫,虽然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听他说娘子为夫的话了,但是怎么每次都让人心跳加速呢。 「嗯,我这里倒是有一个。」 「谁?」夏征挑眉。 「马家。」 夏征嘴角一抽,果然是马家。 见他脸色不大好,林媛赶紧又道:「你先别吃醋,我给你推荐马家可不是因为马俊英。」 「我还什么都没有说呢,你就已经急着解释了,还说不是因为他?」夏征嘴巴一撇,跟喝了两罈子醋似的。 「你先听我说啊。」见他真的吃醋了,林媛双手扳过他的脸,让他看向自己,而后用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极其温柔的语调说道:「你也知道,马家本就是烧砖的,看我家的红砖就知道,他们家的烧制技术还是很不错的。至于人品,虽然我跟马家主没有见过面,但是从马俊英和马晓楠两人来看,我相信马家主定然不是个唯利是图的人。」 技术和人品都不错,这样的合作伙伴的确是非常难得的。 夏征撇撇嘴:「你可别忘了,马家还有个马小倩呢!」 马俊英和马晓楠怎样,他的确不好说什么。但是至于马小倩,他可是清清楚楚的。跟别人抢男人,还把自己的婆婆撵出门的媳妇儿,人品如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林媛无语:「马小倩,是二房的人,马家庄还是马家主说了算的。你看金家,就算金老大再无用,金老二再受金老太太的宠爱,那金家家主的位子,不还是金老大的啊。再说了,整个家族大了去了,你还能不让人家出个败类?」 这最后一句话可把夏征给逗乐了,抬手在林媛额头敲了一下,笑道:「这话说的对,就像你们老林家,有你这个机灵鬼儿,不也还有林永诚林永乐那样的人吗?」 林媛抬手揉了揉自己额头,好吧,说白了其实就是这么个理儿。 虽然要跟马俊英合作让夏征心里十分不舒坦,但是说实话目前来看,还真的没有比马家更合适的人选了。京城里倒是有不少技艺精湛的烧瓷世家,但是京城的水多深他比谁都清楚,表面上对你毕恭毕敬转眼就将你卖了的人大有人在。 「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夏征异常严肃认真的表情让林媛不由一愣,呆呆地点了点头:「你说。」 「跟马家打交道的时候,你不能出面。或者,你不能单独出面,特别是有马俊英的时候更不行,一切都得交给我。」 咳咳,夏征的话刚说完,林媛就忍不住咳嗽起来。亏她还紧张地不敢咽口水呢,原来是这么一件「大事」啊! 对于某人的醋罈子功力,林媛甘拜下风。 虽然突然来了一场雪打乱了不少人的计划,但是好在之后几天都是大晴天,夏征忙忙活活地各个地方来回跑,当然抽空还跟马俊英和马家主碰了个面。虽然还没有从皇帝手里把印书的差事讨要过来,但是以夏征对皇帝的了解,只要他开口,老头儿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就把这个烫手山芋拱手相送的。 出乎林媛意料的,这个马家主跟她想像中的形象完全不搭边儿。她以为他要么跟儿子马俊英似的,是个温润如玉的中年男子,要么就跟林家信似的是个对子女极为宠爱的好父亲。却不想,这傢伙俨然就是个逗逼啊。 刚见面就把正主夏征给忽略了,直接冲着站在最后边的林媛跑来,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 林媛一边震惊一边听着,最后在马家主「姑娘可明白了?」的问话中,呆呆地点了点头。 好嘛,敢情这马家主是来给自己闺女讨要最新出炉的糕点的啊,怪不得马晓楠会是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了,有他这么个宠孩子上天的爹在能不天真可爱吗? 把闺女嘱咐的事完成了,马博文才重新回到夏征面前,跟他把合作的事谈了谈。 直到那边开始谈起来,马俊英才好笑地走到林媛面前,以手成拳,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你还好吧?真是,真是不好意思啊,我爹他,实在是太宠爱小妹了。」 林媛缓了缓才感觉自己的神智回到了正轨,摆摆手道:「哪,哪里,你爹他,挺好的。」 想了半天,林媛才想出了这么一个形容词。 马俊英目光跟随在自家爹爹身上,虽然在遇到子女的事上他跟个孩子似的,但是只要一谈起正事来,那是绝对地不打马虎眼。 「嗯,确实挺好的。」 虽然只是一句话,但是林媛却从中听出了马俊英对自己爹爹的敬爱。 还想再说些什么,夏征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媛儿,坐到我身边来。」 林媛一句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夏征堵在了嗓子眼儿,望过去,虽然嘴角勾着一抹笑,但是眼神却是暗沉的,特别是在看到某人的时候。 林媛撇撇嘴,她不就是跟马俊英说了两句话吗,至于脸黑成这样? 虽然心里十分不满,不过林媛还是乖乖地走到了夏征身边坐下,倒不是怕他生气,相反的,她心里居然还有那么一丝喜悦。 马俊英挑眉看向正拿着吃人似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夏征,唇角一勾,送了个大大的微笑给他。 夏征显然被这个挑衅的笑容气坏了:好傢伙,当着我的面勾搭我女人,居然还这么大胆地看着我,看来上次那些糕点没有吃够啊! 马俊英的目光在林媛身上暧昧地扫了一眼,而后无畏地回到夏征身上,挑了挑眉:你的女人?一日不成亲,她就一日不是你的女人,我就一日有机会。 夏征怒,一双拳头紧紧攥着,虽然知道这种事不是靠武力就能解决的,但是他还是想要冲上去给某个厚脸皮的傢伙一顿拳打脚踢! 感受到夏征情绪的变动,林媛一双眼睛在他和马俊英身上来回扫过,一把按住夏征几乎青筋蹦起的拳头,低声道:「你在干什么?」 「揍人!」 林媛几乎都能听到夏征咬碎牙齿的声音了。 「揍吧,你把他揍了,我就会觉得你是个脾气暴躁易冲动的傢伙,把你大吼一顿后十分心疼地去给他查看伤势,没准儿还会用手捏捏这里揉揉那里。哦对了,你最好往他的胸口和肚子上揍,这样的话,一会儿检查伤势的时候,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把衣服脱掉,然后让我给他揉揉胸口或者揉揉肚子,再或者。」 「林媛!」夏征眼珠子都快要迸出来了,什么揉揉胸口揉揉肚子,她还真敢说! 林媛白了他一眼,哼道:「你别沖我吼,我这只是想想,到底会不会做,还得看你。」 夏征被噎得没话了,紧攥着的拳头慢慢放回了袖子里,狠狠地瞪了马俊英一眼,在他疑惑的目光中伸手揽住了林媛纤细的小腰。在看到某人几乎碎裂的笑容后,夏征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得意地扬了扬眉。 两人之间的暗波汹涌林媛早就看在了眼里,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对马俊英另眼相看。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夏征本不是头脑发热的傢伙,但是一遇到她的事就总是不知不觉地失了理智。方才马俊英那表情,明明就是故意在激怒他的,哎,看来这个温润如玉的傢伙,也不是个纯良的啊。 不过好在跟马家主谈论的合作之事进展十分顺利,就等着过完年后,夏征从京城回来开始实施了。 只是,马家庄一开始只是烧制砖块的,不知道字坯这样精细的工程能否完成地完美无瑕。所以,跟夏征上樑之后,林媛决定先找人雕刻一批字坯作为试验品,若是其中有什么纰漏,还有大把的时间进行完善,这样等夏征回来以后就可以直接开工了。 驻马镇的事解决得差不多了,夏征也到了回京的日子了。老烦是为了躲避京城里的一些人才来到驻马镇的,所以他不会跟着夏征回去。往年都是老头子一个人过年,今年不同了,有了林媛一家,还有小林霜这个小徒弟在,肯定不会让他一个人待在空落落的福满楼冷冷清清地过年了。 有林媛一家照顾老烦,夏征最后的担心也就没有了,轻装上阵的他,什么东西都不带。不过林媛还是给他准备了一些小礼物,有自己亲手做的各式糕点,还有给安乐公主准备的兔毛暖袖。 看着林媛准备的大大小小的行囊,夏征一阵好笑:「都说了什么都不用,你还准备了这么多。要是我说随便拿点,你是不是得把整个驻马镇都给我装走啊?」 林媛白了他一眼,一边往马车上装东西,一边嘀咕:「要是你娘没见过我,我才不会给你准备这些东西呢。」 言外之意,正是因为已经见过了准婆婆,她这个准儿媳若是不准备一些礼物才说不过去呢。再说了,给长辈准备礼物,以后等她到了京城,不是能更顺利地去见他们了吗,这些礼物啊,无非就是探探路而已。 夏征没想到那么多,不过在林媛将最后一个食盒装上马车的时候,突然伸手捉住了她柔嫩的小手儿,凑在她耳边,故意吹了一口热气,促狭一笑:「其实呢,你根本不用准备这么多礼物的,只把你自己装上马车就够了。」 林媛小脸儿一红,没想到夏征居然会在大街上就对她动手动脚,气唿唿地甩开他的手,紧张地看了看周围,小声哼道:「你这个傢伙,我应该把你装进食盒里,放上马车才对!」 林毅沉着脸,不动声色地动了动身子,遮住了两人的小动作。 看着林媛红彤彤的小脸蛋儿,夏征心念一动,不想走了怎么办?想把这个小丫头一起带走怎么办?
071 放假,採买 夏征原本是打算一个人骑马回京的,但是架不住林媛给他准备了大包小包一堆东西,没办法只好驾着马车回去了。 倚在马车边,夏征一脸怨念,都是因为这些礼物,不然的话他就可以骑马回去了,也就能跟林媛再腻歪上一天了。现在好了,马车这么慢,害得他都得提前一天动身了。 一肚子闷气无处撒,夏征斜睨着眼睛瞅了瞅马车里那些大包小包,这些礼物是送给谁的,他回去了就找谁撒气去。家里老头儿他不敢惹,可不代表他不能去惹他大哥。听说他大哥又在城郊买了一处风景秀丽的宅子呢,嗯,回去了先去宅子里瞧瞧,要是顺眼的话就直接收了它。 京城郊外某处大宅子里,某人正携手未婚妻赏雪景,突然打了一个激灵。 夏臻揉了揉鼻头,正纳闷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弱不禁风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一不留神踩进了一个满是积雪的暗坑中。 未婚妻惊唿出声,嘘寒问暖心疼不已。 夏臻却是心里打了个突突:头一次来逛园子就遇到这么个倒霉事,为啥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呢? 夏征终究还是走了,为了不让林媛伤感,他走的时候那叫一个慷慨激昂,躲进了马车车厢里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不过也只有赶车的六子才知道,某人躲进车厢后,突然用小刀在车厢后头使劲儿钻了个孔,可怜巴巴地透过小孔看着林媛可爱的小脸儿。 若不是透过车帘子缝隙看到了自家少东家的举动,六子还以为这新马车出了什么毛病呢。 原本林媛是打算让林毅赶车回京的,但是夏征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驻马镇,非要让林毅留下来贴身保护她才行,愣是不让林毅出门。 接收到夏征投来的目光,林毅表面上沉着冷静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想指天骂地了,什么贴身保护,明明是贴身监督,监督着某匹马不要趁虚而入撬了他家二少爷的墙角! 送走夏征,林媛不可避免地失落了一阵子,不过,自己的日子该过还是得过,眼瞅着没几天就要过年了,她也得行动起来准备年货了。 进入腊月以后几乎天天都是为了过年做准备的,不是还有首童谣就是说这个的吗?林媛以前没有特意关注过这个,整首童谣的内容早就不记得了,只是零星地记得其中几句而已,什么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去割肉。 虽然这里的人没有这么多讲究,不过准备起年货来一点也不含煳。大街上摆摊的小贩愈发多了起来,有卖红蜡烛的,有卖野味儿的,还有卖自家做的糖糕的。 林媛现在有店铺管着,不用再像以前似的做些小吃食儿出门来卖了,不过看到街上吆喝地正卖力的小贩们,她还是挺感慨的,幸好她来到这里的时候没有赶上冬天,不然的话一大家子人没有饿死也先要冻死了。 过年时家家都会准备些新鲜糕点,所以稻花香在年底的时候生意又窜了一大截,不过,银子怎么也挣不完,年却是要好好过的。 林媛特意在腊月二十六这天给大家放了假,当然,大家的红包也是不能少的,不但有红包拿,林媛还特意从猪肉荣那里购买了三头大肥猪,店里每个人都分了十斤猪肉。 拿着沉甸甸的红包,拎着一大块肥猪肉,罗嫂子嘿嘿一笑,凑到白五姐身边,用胳膊肘子捅了捅她,挤眉弄眼:「我说妹子,这次回去了可得把这银子都给了你家男人啊,别自个儿藏了起来。」 白五姐脸蛋儿稍稍一红,想起自己头一次拿到红包要给自己男人时,罗嫂子那数落她的模样,不禁笑了。 跟罗嫂子相处久了,她也摸清了这女人的脾气了,自己多多少少也被感染了一些,没了刚成亲时的娇羞模样,大大咧咧地笑道:「那可不行,我得藏起来,还有这肉,也得藏起来。」 罗嫂子接着逗她:「对对,藏起来好,等哪天你家男人不在家了,你就把肉拿出来,剁吧剁吧吃了。还有那银子,足够你再找个小白脸儿啦,哈哈。」 这话白五姐可不敢接,小脸儿登时就红透了,碎了她一口:「你才找小白脸儿!」 林媛瞧着几人笑成一团,也情不自禁跟着笑了起来。虽然罗嫂子说话不着调,但是人却是极好。不然的话,林媛早就跟赶走大喇叭似的把她也给撵走了。 稻花香开张第一天的时候,林媛就说过会在年底请大家的家人到福满楼吃一顿好的。当时大家都笑笑揭了过去,没想到一转眼真的就到了年底了。 林媛拍拍手,待大家都静下来以后才笑眯眯说道:「自从稻花香开张,大家都辛苦了,在这里我也感谢大家这几个月来的辛勤劳动。我说过,年底的时候请大家吃顿大餐,明天晚上,福满楼,带着家里人,都得去!」 她这话说的慷慨激昂,可是底下听着的人却都有些愣了,林媛这话他们确实还记得,只是没想到林媛自己会记得。在来稻花香之前,除了白五姐没有出门做过工,其他人都是在别人家里干过活的,自然知道东家什么样。 一阵静默之后,还是亮子当先笑呵呵地说了句:「那个,东家,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你们东家我什么时候跟你们开过玩笑?」 亮子嘿嘿一笑,怎么没有开过玩笑,你哪次来店里不是逗得大家笑呵呵的啊。 外人都道林媛是个彪悍的泼妇,不过也只有他们相处的久的人才知道,林媛其实只是对敌人狠,对自己人却是亲热得很的。 亮子这么一问,其他人也都大了胆子跟着问了起来。 「真的能带家里人一起?」 林媛笑着点头。 「俺能带着俺小孙子吗?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去酒楼吃过饭呢。」陈婶子一脸期待地看着林媛。 林媛唇角一弯:「别光带着小孙子,你家老伴儿啊,儿子媳妇儿啊,都带着。」 「啥?还有那老头子的份儿?」陈婶子颇有些激动,不过随即就撇了撇嘴哼道:「俺才不带他哩,谁让他整天使唤俺干活了?这次俺好不容易翻身了,也得让他瞧瞧俺的脸色才行!」 罗嫂子立马接口道:「对,让大叔好好地求求婶子你,要是不求,就让他留在家里吃锅巴!哈哈。」 林媛噗哧一乐,这个罗嫂子真是个妙人,嘴上说着让陈婶子解气的话,其实话里话外都是让她带着老伴儿的意思。 果然,陈婶子笑过之后终于松口了:「锅巴可是个好东西,还得给他单做,美得他!」 几人说说笑笑了一大通,就是没有一个人松口说会带着家人来吃饭。林媛知道大家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沖坐在自己身边的大嗓门子使了个眼色。 大嗓门子现在可是稻花香的一把手,除了林媛就数她说话最管用。不过她却不是个仗势欺人的,所以跟店里的人相处得极好。 明白林媛眼神里的意思,大嗓门子瞭然一笑,说道:「正好,俺那大小子就在镇上做工,么儿昨天也歇了,俺明晚上可就不开火了,就等着跟你吃好的了。」 有了大嗓门子起头,其他人自然跟着答应下来。 虽然过年以后,孟良冬就要去城南学堂做先生了,但是他的工钱还是按着帐房先生的标准发放的。在这里,教书先生不是多厉害的角色,所以他们也只能挣一些学生的束脩,朝廷是不会给他们发放工钱的。所以驻马镇学堂里收受贿赂的情况才那么严重。 「孟先生,别忘了带着莫姐姐一起来啊。」林媛似笑非笑地看向了孟良冬,挑着眉「好意」提醒了一句。 意料之中的,孟良冬万年不变的冰块脸终于有了一丝破绽。 亮子嘻嘻一笑,不知道跟大牛低声嘀咕着什么,不过看那放光的小眼神儿也能猜出来,肯定是在说孟良冬的风月之事了。 有那么一瞬间,林媛也特别想凑过去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不过顾忌着自己的东家身份,最终还是忍了又忍没过去。 大家都说说笑笑的,只有王大叔一直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偶尔大牛凑过去跟他说句话,他才会点点头回应一下。 林媛知道,今年他家的年肯定不好过了。大女儿突遭横祸,小女儿为了报仇进了李家,也只能在头过年回家待两天而已。再加上他老伴儿身体愈发不好,王大叔心里铁定不好受。 林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现在唯一能做的恐怕就是尽自己所能帮助盼儿了吧。 因为大家基本都在镇上住,中午又都得外出做工,所以林媛特意把聚餐定在了晚上。既然是全家聚餐,林媛这个东家要是不带家属,恐怕别人也不好意思带家属了。所以,她早就让林毅回去把林薇和小林霜接了过来,原本还打算把林家信两口子也一起接来的,只是小弟弟因为下雪有些着凉,刘氏不放心儿子,就留在家里看孩子了。林家信腿脚刚刚痊癒,刘氏怕雪地太滑伤了他,也没让他来。 如此,林媛家里就只剩下她们姐妹仨了。可是只是孩子出面似乎不太好,林媛思来想去,最终把老烦叫上了。作为小林霜的师傅,老烦也算是林家的长辈了。 聚餐定在第二天晚上,白天姐妹三人没什么事,就熘熘达达地去逛街了。林家信两口子虽然没有来镇上,不过却是列了一张採买单子给她们,置办年货的大任就交到了林媛三姐妹身上了。 林媛拿着那几页单子震惊地翻了翻,以前没有买过年货她不知道,过个年居然要买这么多东西啊。肉啊面啊的家里不是都有吗,怎么还买?而且一买就是几十斤几十斤的。 见大姐眉头紧锁,一副不明白的模样,林薇凑过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解释道:「这些肉不光是咱们自己吃的,还有的是要送人的。」 经她这么一说,林媛才想起来以前过年的时候,他们家什么都没有,都是靠村里的街坊邻居救济才堪堪过年的。她还记得有一年特别冷,村里的收成普遍不好,他们家是靠着一位大叔送的猪骨头过得年。猪骨头熬汤,里边放了些各家送的玉米面儿,一家人就这样围着小桌子过了个大年三十。 说起这事来,林媛就生气,因为这年的初一,她们姐妹仨在林家信两口子的带领下去老宅拜年的时候,看见桌上摆着的是一盆猪肉白菜,虽然肉不多,但是毕竟是荤腥,毕竟比她们强太多了。 那时候还没有分家,但是因为林家信执意带妻女单过,杨氏不许他们再回去吃饭,甚至连年三十都没有叫一家人进门。 林媛嘆了口气,觉得自己现在终于是扬眉吐气了,这次的年,他们可得好好过一过才行,特别是让老宅那边的人瞧瞧,到底谁的日子才是真正过得好。 将採买单子收进了怀里,林媛招唿了两妹妹一声,就乘上马车出门了。其实单子上有不少东西完全可以让福满楼的伙计出去置办,但是这毕竟是她头一次採办年货,林媛还是想要亲力亲为。 猪肉米面什么的,必须提前去买,临近年关,每家每户都要买这些东西,要是去的晚了,还有可能,买不到了呢。 米面好说,稻花香每天都需要不少米面,现在东家亲自上门了,供应户们自然不会乱要价。 至于猪肉,林媛只相信猪肉荣。 远远地就见到林媛姐妹三人穿红戴绿地来了,猪肉荣两口子相视一笑,跟她们打了个招唿。 猪肉荣的媳妇儿是个不爱说话的贤惠媳妇儿,打了招唿后就笑吟吟地坐在一旁算帐了。倒是猪肉荣,扯着大嗓门跟林媛唠开了嗑。 「丫头,我卖你的那两只小猪崽子长得咋样了?」 听他问起那两只小猪崽子,林媛立即蒙了,那猪是她买的没错,可是餵猪的可不是她啊。 不等林媛说话,倒是林薇当先笑了笑:「大叔,现在可不能再叫它们小猪崽子了,都长这么大了。」 说着,还用手比划了比划。林媛皱眉瞧了一眼,在脑海里想像了一下两只粉嫩粉嫩的小猪现在的模样。 猪肉荣挑眉:「这么大了?餵的不错啊!等明年就能宰了吃肉了。到时候来找我,大叔给你们杀猪。别的我不敢说,单单是杀猪这事,旁人可比不了你大叔我。」 一听他说要杀猪吃肉,林薇脸色立马变了,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还打算让它们生小猪仔儿呢,可不能杀了!」 猪肉荣一边说话,手上剁肉的事也不闲着,大砍刀一刀下去,两扇排骨就分了家。把排骨往案板上一扔,笑道:「生小猪仔?你家有那么大的猪圈吗?」 林薇点头:「有,有。我家旁边有一大块动地,我打算把猪圈扩大一圈呢,正好用来养小猪。」 听了林薇的建议,林媛倒是默默点头认同了,养小猪好啊,将来做个烤乳猪,肯定又能成为福满楼的一道招牌菜了。 不过。 林媛扭头看了林薇一眼,若是让这个心地柔弱善良的小妹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培养长大的小猪仔们最终连成年都不能等到,不知道会不会又要哭得梨花带雨了。 在心里默默地跟林薇前提道了个歉,林媛就把自己要的猪肉跟猪肉荣商议好了。 订好了猪肉后,姐妹三人又接着开始逛街了。 清单上需要买的东西还有不少,除了吃食以外,还有不少零散东西,什么红蜡烛啊,窗花啊。幸好这些东西大街上就有卖的,林媛姐妹三人也不用特意去别的店铺里找了,一边沿着大街晃悠,一边就把东西买好了。 小林霜因为学习医术的缘故,现在认得字比林薇认得字还要多,清单自然就放在了她的手里。小傢伙一手拿着清单,一手拿着根炭笔,买一样就在清单上划掉一样。有时候看到清单上有但是两个姐姐没有发现的东西,小傢伙就一边指着一边叫她们,这着急又专业的管家婆模样惹来不少人的注意。 在大街上转了这么一圈,姐妹三人基本上已经把要买的东西全都买齐了。林毅赶着马车跟在后边,化身为苦力。 小林霜拿着炭笔又划掉了一样东西,大眼睛快速而认真地扫了一眼单子,异常认真地说道:「该买的东西基本都买了,目前来看,就剩下这些布了。嗯,这些布倒是可以去莫姐姐的布匹店里採购,对于莫姐姐的东西,我还是比较放心的。」 林媛瞧着她这副小大人的模样,跟林薇偷偷笑了起来。 「既然管家已经发话了,那我们就赶紧去莫姐姐店里挑布吧。」林薇抿着唇,还特意向小林霜做出了一个遵命的动作来。 小林霜知道姐姐们是在逗她,也不气也不羞,挑着眉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时辰还早,不着急。不如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吧。」 噗。 林薇差点把口水喷到小林霜脸上。
072 逛街买首饰 在街边吃过了一大碗牛肉面,小林霜才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肚皮,笑嘻嘻地站起身来:「吃饱喝足了,该去玩了。」 林薇正抱着大碗喝最后一口牛肉汤,听了小妹的话扑哧一声喷了出来,坐在对面的林毅眼疾手快地拿起空碗挡住了那「暗器」。 「呵呵,呵呵。」林薇脸蛋儿通红,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头再也不敢抬起来了。 林毅却是淡定地放下碗,随手抹了一把手背上溅到的几滴汤汁,心里无比痛苦,做管家婆也就罢了,居然把自己一身功力都给做没了,这么一点小小的暗器居然都能有漏网之鱼。 林媛掩唇偷笑了两声,在林薇警告又委屈的眼神里终究没敢笑出声来,赶紧岔开话题,清了清嗓子道:「莫姐姐那边不会这么早就关门的,咱们就先去玩会吧。啊对了,上个月的时候,街尾那里不是才开了一家新首饰铺吗?走,咱们去瞧瞧。过年了,买些新首饰去。」 小林霜拍着肉嘟嘟的小手儿连声说好:「太好了,我要给小弟弟买个长命锁做新年礼物。」 姐妹三人一拍即合,便往街尾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遇到了熟人。只见金灵儿在李承志的搀扶下,满面笑容地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盼儿,盼儿手里还拎着两只盒子。 从金灵儿那笑得出光灿烂的小脸儿来看,今儿李承志肯定是割了好大一块肉,给她买了不少首饰了。 盼儿跟在后头,眼珠子紧紧盯着李承志的背影,若是眼神也能杀人她相信,此时的李承志恐怕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两人迈过门槛时,李承志搀着金灵儿的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改为揽着她的腰,还笑眯眯地提醒了一句:「李夫人,小心门槛。」 金灵儿显然被这个李夫人给甜到了,愈发笑得灿烂,不过娇羞的模样还是要装一装的。用手帕掩了掩唇,轻声笑道:「多谢李公子提醒。」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好一副郎情妾意的温馨场面。 小林霜撇了撇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给他们。 林薇倒是淡定许多,只轻轻说了句「真想送把刀过去」就转开了眼睛。 关于金灵儿与李承志之间的事,两个小妹妹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在她们看来,完全是金灵儿这个讨人厌的傢伙抢了金玉儿的美好姻缘。小姨子勾引了自己的未来姐夫,把姐姐踢到了一边这样的戏码,也难怪小妹们这么义愤填膺了。 林媛不禁暗暗扶额,人家金灵儿不就是在金府门口的时候说了你们几句乡巴佬啊,至于这样看不得人家你侬我侬的?哎,就算真的看不惯也不用表现地这样明显啊,像你们大姐我这样,给男的送个美妾给女的送个帅男才对嘛。 姐妹三人各怀心思的时候,金灵儿显然也发现了她们。原本轻易流转的美眸顿时蒙上一层恶毒的阴影,不过,显然今日的金灵儿聪明了许多,在看到李承志时适时地将眼中的恶毒压了下去。 送了林媛三人一个不屑的嘲讽,金灵儿像一只高傲的孔雀抖开了自以为华美的尾巴,从三人面前趾高气扬地走过去了。 林媛嘴角一勾,若是让这只孔雀知道了自己只不过是李承志眼中跟林思语没差的山鸡后,不知道会不会气得鼻子都歪了。 盼儿捧着两只首饰盒子跟在后头,在经过林媛面前时悄没声儿地笑着打了个招唿后赶紧跟上了「孔雀」的脚步。 小林霜冲着两人背影呸地一声吐了口口水,气唿唿地鼓起了小嘴巴:「真不要脸!抢了自己姐姐的男人!呸!」 林媛一愣,正诧异她小小年纪怎么知道这些事时,左手边的林薇也狠狠地吐了口口水,恶毒地诅咒着:「菩萨保佑,让她也被自己的男人抛弃,最好把她气得嘴歪鼻子斜,满脸皱纹,让人看了就噁心!」 林媛赶紧捂住小妹的嘴巴,端正了态度,十分严厉地教导道:「诅咒别人的行为十分不好,有失教养,以后不能再这样了。再说了,菩萨那么忙,就算听到你的话,一时半会儿也抽不出空来帮你解决问题。嗯,下次直接动手比较好,既立竿见影,又能帮菩萨解决一些负担。」 两个小妹妹张大了嘴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一旁的林毅砸吧砸吧嘴,摸着下巴抬头看天,原来菩萨这么忙啊,下次他也不祈祷了,还是自己动手比较好。 这家新开的首饰铺子跟别的铺子不一样,别的铺子置办只卖一样,要么卖金饰,要么只卖银饰,这家铺子倒好,金银首饰一应俱全,甚至还专门辟了个柜檯卖玉器的。 姐妹三人一进门就被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了,怪不得这店一开张就吸引了不少顾客,这金银玉的,什么阶层的顾客都能买到自己喜欢的东西。而且,不得不说,这店铺里首饰的样式,真的很别致。 「哇,好多长命锁啊!」小林霜一进门就冲着银饰柜檯冲过去了,因为自己个子矮,够不到柜檯,店小二还特别体贴地帮她搬了把椅子过来。 林薇没有说自己想买什么,围着柜檯转了一圈以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最后停在了卖玉器的柜檯前。 林媛随意一瞥,发现她正在看男子的玉冠。现在的男子都留长髮,然后在头顶束起来。至于束髮用的工具就多了,有钱人家有用玉的、金的,普通人家用丝绸或者一般的布带子,像林家信就是用一根青布带子把头髮束起来的。 「大妹,你在给爹挑玉冠吗?」 听到大姐的问话,林薇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颤,小脸儿通红,结结巴巴地应道:「啊,是,是啊,我给爹,挑个好看的玉冠。」 林媛眼睛也在盯着柜檯里的玉冠,没有注意到她可疑的神色,指着其中一只造型别致的玉冠说道:「这个倒是挺好的,只是给爹戴的话,显得太年轻了些。哎,要是小弟长大了就好了,可以给他戴。」 那只玉冠,林薇也看到了,她刚刚就是相中了这只的,某人戴上了以后肯定很精神。 「嗯,是挺好看的。」林薇笑着嘀咕了一句,脑海里也想像出了某人戴上这只玉冠时的俊俏模样。 林媛看了半晌,最终在旁边的玉器盒里选中了一只墨玉颜色的玉冠,依着林家信的年纪,用这个才是最正好的,既稳重又又不显老气。 「走,我们去给娘挑副头面。」 将挑好的玉冠交给店小二包起来,林媛就招唿着林薇去对面卖金银首饰的柜檯前了。 「哎,好。」林薇回头看了自己相中的那只玉冠一眼,小嘴轻轻咬了咬,终是扭过头来跟着大姐走了。 姐妹俩给刘氏挑了一副紫金头面,紫金十分昂贵,不过也是分等级的,特别好的紫金就是林媛想买,这小小驻马镇里也是没有的。 原本两人是打算挑一副黄金头面的,但是依着刘氏那个性子,肯定会觉得太过招摇,不会戴出去的。但是这副紫金的就要低调多了,虽然它比黄金的还要贵上一些。 两人挑好了头面,那边小林霜也挑好了送个小弟的长命锁。瞧了一眼几乎都跟小丫头的手掌一般大的长命锁,林媛两人忍不住大笑起来。 「小妹啊,小弟才多大,你这长命锁都快赶上他脑袋了。你就不怕把他坠得脖子疼?」林薇顾不得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花,两只手沖她比划了一个圆,别说,还真跟小弟的脑袋一般大。 小林霜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长命锁,一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大吗?我还打算买个更大的呢。这长命锁不应该是越大,戴的人越长命吗?」 林媛被她呛得咳嗽了一声,好吧,就当长命锁是这个意思吧。 给林家信两口子和林永严买好了礼物,姐妹三人又各自给自己挑了件首饰。 林媛给她们三人设计的过年时穿的衣裳已经做好拿回家了,想到那三件款式一样但大小不同的衣裳,林薇眼睛一亮,叫道:「大姐,我们都买一样的首饰戴好不好?」 小林霜还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说,听了她解释后也眼睛大亮,拍着小手又蹦又叫:「好啊好啊,就买一样的戴!过年的时候我们都穿成一样出门,村里人肯定认不出我们了,哈哈,真好玩真好玩!」 只穿一样的衣裳别人就认不出了,这小林霜的脑袋瓜儿肯定是学医学傻了。林媛故意笑着接着她的话说道:「到时候我们再梳一样的髮型,别说村里人,就是爹娘见了我们也要认不出了。」 小林霜拍着的小手顿时停了下来,一脸担忧:「是啊,这可怎么办呢?」 哈哈。 林薇林媛互望一眼,差点儿笑岔了气,这小妹果然是傻了。 林媛挑的是髮簪,是一对儿漂亮的蝴蝶,翅膀还是镂空的,远远看去还真像在花丛里觅食的蝶儿呢。 林薇挑的是手镯,因为她们三人还是小孩子,戴黄金虽然贵气,但是也很老气,就像金灵儿,满头满身的金饰,却生生地把她身上那股少女般的气息给掩盖了。所以,林薇挑的是一对儿做工精緻的银镯子,不过为了显示贵气,这银镯子还在收口处用金子做了个福字吊坠,十分可爱漂亮。 小林霜挑的是项圈,担心小林霜再挑个跟脑袋一般大的项圈,林媛赶紧提前提了个醒,她可不像像个暴发户似的戴着一张大金饼来回熘达。 古代的小孩子不论大小,只要没有成年,过年过生日都要戴金项圈的,有的人家更讲究,要从小到大一直戴着。不过他们家没这个条件,以前也没有给孩子们买过,现在有了银子,自然是要补上的。 捧着自己挑好的项圈,小林霜笑得见牙不见眼:「大姐,我们也有金项圈戴了。回去了我就跟小石头好好显摆显摆,我也有金项圈了呢!」 林媛不禁苦涩一笑,以前过年时她们姐妹仨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戴着金项圈招摇过市,说不羡慕是假的。特别是林家忠和林家孝那几个孩子,别说林永诚兄妹三人了,就是林永喜林永贺都有。 没办法,谁让她娘生的都是丫头片子呢。一开始杨氏给了林媛一个,不过后来林家信带着妻女单过以后,杨氏又把那个金项圈要了回去。 说起来,这杨氏还真是可恶呢。 不过,好歹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了,现在他们跟杨氏已经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了。林媛心头一松,深深地唿了一口气,掏腰包付银子。 店小二已经把她们的首饰全都包了起来,不过在付帐的时候,店小二还是有些诧异的,一开始见三个女娃娃进门还有些轻视,没想到这三个女娃娃竟然个个都是有钱人,就连那个最小的小丫头,居然还叫嚷着从自己的荷包里掏了十两银子出来呢。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买好首饰天色已经不早了,想着晚上还得去福满楼聚餐,三人也不再耽搁,径直上了马车就往莫三娘的布匹店走去。 纵观整条西街,已经有不少离家远的商铺关门回家准备过年了,不过还是属林媛的稻花香关门最早。当然也有一些住在镇上的人还在开门做生意,就像莫三娘,而且越到年底生意越好。 还没进店,林媛就已经感受到了莫三娘店里的热闹劲儿。这会儿买布做衣裳已然晚了,所以店里不少人都是赶着年前过来买成衣的。 林媛一进门差点吓得掉了下巴。 那个正拎着一件枣红色棉袄给一位老夫人试衣裳的,真的是孟良冬?不是吧,这么个闷葫芦居然还能笑眯眯地招唿客人试衣裳? 林媛不自觉地捂紧了自己的心口,觉得那里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欢迎欢迎,想要什么样的衣,啊?东,东家?」孟良冬的笑容僵在嘴角,瞪大了眼睛盯着林媛。 林媛向来不喜欢别人叫她东家,所以稻花香里的人一般都是叫她姑娘的。孟良冬一张口就是东家,可见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林媛掩唇一笑,对于孟良冬的反应十分满意。 小林霜却是瞪大了眼睛,问:「呀,孟先生,你怎么在莫姐姐的店里?我大姐不是说请你做教书先生了吗?你怎么又来给莫姐姐做店小二了?」 孟良冬再次无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莫三娘也看到了林媛三姐妹,听到小林霜的话,原本打算过来打招唿的,结果脚步一转回去了。有小林霜这个小傢伙在,她要是过来了,肯定会被她问得面红耳赤说不上话来的。 不过她不来可不代表某人不过去,小林霜见孟良冬不回答,眼珠子一转就冲着莫三娘跑去了,歪着小脑袋瓜儿问了个没完没了,直把莫三娘问得直给林媛使眼色求救。 林媛嘻嘻一笑,指着她胸口提醒道:「小管家婆,可别忘了你是来干嘛的哦。」 小林霜一拍脑袋瓜儿,恍然回过神来:「哎呀,瞧我这脑子,怎么把正事给忘了!哎,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 她这话一出,立马惹得店里顾客哈哈笑了起来。 莫三娘店里雇了几个女人帮忙看店,莫三娘见机赶紧让其中一个人带了小林霜去挑布了。 「莫姐姐,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林媛笑嘻嘻地凑到莫三娘身边,果然见到她的脸蛋儿又红了几分。 莫三娘伸出长长地手指头戳了戳她额头,碎了一口:「臭妮子!少胡说了!」 「我胡说啊?」林媛高深莫测地挑了挑眉头,转身作势就要走,「那我可得去问问孟先生才行,让他说说我到底是不是胡说呢。」 「哎,媛儿!」莫三娘哪能让她去,赶紧一把扯了回来。 林媛嘻嘻一笑,用手肘拐了拐她,低声道:「还不承认?孟先生是不是来邀请你晚上一起去聚餐的?我可是提前就说了的,只能带家人哦,孟先生都要带你了,还说我是在胡说?」 莫三娘白了她一眼,嘴角的小姨却怎么也压不住,赶紧岔开话题:「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明儿个我就关门回家了,想再来买布啊,就等着明年见吧!」 林媛撇撇嘴,对她岔话题的拙劣技术十分不屑:「你啊,要想岔开话题的话,也找个让我感兴趣的好不好?我又不是孟良冬,你关门不关门的,我可不关心。」 本以为莫三娘会继续嗔她,没想到林媛话音一落,她果然给来了个劲爆消息。 「你还别说,我这儿啊,还真有你关心的呢。」 见林媛果然上钩,莫三娘拉了她靠近一些,道:「那个金府的二小姐,叫什么灵儿的,我听说好像是有喜了。」 金灵儿有喜了?! 林媛瞪大了眼睛,这消息果然劲爆啊! 「真的?谁的?」问完最后一句,林媛就后悔了,真想打自己一个嘴巴子,还能是谁的,肯定是李承志的呗!怪不得刚才见到他们的时候,李承志那么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金灵儿呢,敢情是有了爱情结晶啊!
073 聊八卦,聚餐 莫三娘翻了翻眼皮:「当然是真的,要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我还能跟你说?我娘一个好姐们儿就在金府做事,她可是亲眼见到那个金灵儿呕吐的呢,而且还不止一次见到!要不是知道你跟金玉儿是好姐妹,这个金灵儿又抢了自己姐夫,我才不关心这事呢!」 林媛嘆口气,果然不管是在哪里,大家对于小姨子勾引自己姐夫的事都是不能接受的。 不过金灵儿怀孕的事还真是出乎了她的意料,怪不得金家跟李家的亲事提前了两个多月。上次莲儿来稻花香买糕点,还跟她提过这事呢。说是年后二月初六就给他们二人办喜事,当时莲儿还纳闷为什么突然把喜事提前这么久呢。 林媛歪了歪头,不知道金老太太知不知道金灵儿已经有喜的事,恐怕是知道的吧,就算金家二房不透露,李家那边应该也会说出来的,毕竟李府那边掌管李承志婚事的可是金老太太的亲闺女呢。 哎,这么丑的事,也不知道金老太太会不会气得从轮椅上站起来。林媛撇撇嘴,对金灵儿的人品更加不齿了,这还没成亲就已经生米煮成熟饭,等李承志和林思语的丑事抖出来了,不知道会不会后悔跟金玉儿抢男人。 金灵儿的事毕竟是别人的事,林媛也没怎么放心上,不过她倒是有件事想要告诉莫三娘,但是见她跟孟良冬恩爱的模样,又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出来。 莫三娘自然看出了她有话要说,奇道:「呦,好难得啊,你居然还有藏住话的时候,该不会是你家夏征也给你弄出来了一个孩子吧?」 「他才不敢!你以为所有男人都跟李承志似的?」都能打趣她了,看来莫三娘情绪不错。 林媛眼珠转了转,勾了勾手指头,待她耳朵覆过来后小声说道:「刚刚逛街的时候,我听说了一些关于那人的事,你要不要听一听?」 一边说着,林媛的嘴巴还冲北边努了努。莫三娘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北边,那人,莫不是谢致远? 「我跟他没关系了,为什么要听他的事?你还是不要说了。」 林媛弯弯嘴角:「我都没说是谁的事,你就确定不听了,看来还是对他挺在意的嘛。」 莫三娘瞪了她一眼:「好了好了,你说来听听吧,反正每天看店的时候,我也会听那些老婆子们说长道短的。」 这是拐弯抹角说她是爱嚼舌根子的老婆子?林媛气唿唿地白了她一眼,故意扮了个鬼脸,还呲着牙恶狠狠地哼了一声:「那我还真的要好好地给你嚼嚼舌根子了。」 原本林媛对谢致远马小倩的事没啥反应的,只是在路上逛街买东西的时候听那些婆子们叨叨时,顺便多听了几句,现在权当是听笑话说给她听听罢了。 说起谢致远家里的事,现在可真是他们西街的一个大笑话了,还没成亲的时候,马小倩就已经把谢氏撵了出来,这儿媳妇儿撵婆婆的事,在驻马镇还是不多见的。 更可笑的是,这眼瞅着就要过年了,谢致远想要把自己亲娘接回家里来过年,可是马小倩居然也没有同意,还撂下了狠话,说什么只要那老婆子进门她就立马回家! 这些可不是林媛添油加醋,是那天吵架的时候邻居们亲耳听到的。说起来这马小倩可真是没有一点儿大家闺秀的姿态,每日里不是抱怨谢致远没能耐,就是跟邻居们拌嘴。 按理说这马家庄发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这马家二房培养出来的女儿还跟个村里泼妇似的呢。林媛暗自摇了摇头,幸好马俊英和马晓楠不是这样的人啊。 「那,谢致远就真的听了马小倩的,不把他娘接回家过年了?」莫三娘好奇地问了一句,不禁也很纳闷,她天天在西街啊,怎么就没有听说过谢致远家里的这些事呢?难不成是那些街坊邻居故意不跟她说不让她添堵的? 林媛不知道此时莫三娘已经有些怀疑,说起来还是她暗中跟周围铺子里的人们打了招唿,希望不要打扰到她的。只是没想到别人没说,今儿她自己倒是憋不住给说了出来。 「当然没有了。」林媛瞪大了眼睛,「再怎么说这谢氏也是谢致远的亲娘啊,要是真的不让她进门过年,那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莫三娘撇撇嘴没说话,谢致远还真就是个畜生,他让谢氏回家过年肯定不是出于孝心,恐怕是担心街坊邻居指着他嵴梁骨骂他不孝吧! 林媛自然也想到了这点,只是没有明说而已,这种要脸不要娘的人她可是见的多了。 「那谢致远一听媳妇儿连过年都不许亲娘进门,当即就给急了,嚷嚷着要把她撵回家去。这下可是踢到了硬石头了,马小倩就地一坐,指着谢致远的鼻子就开骂,什么吃软饭啊,没本事啊,反正什么难听骂什么。别说谢致远了,就是那些邻居们听了这话都觉得臊得慌呢。」 「那谢致远毕竟是个男人,若是两口子关起门来骂也就算了,他可能还会真的低个头服个软。偏偏两人吵着吵着就到了院子里了,邻居们看笑话的指指点点的,谢致远可能也是觉得自己做男人的尊严被践踏了吧,当即就跟马小倩顶起嘴来,还摔门子走了。」 「走了?」莫三娘纳闷他能去哪,衙门里早就放年假了,难道去找他娘?那岂不是更让马小倩生气了? 不过还真让她给猜对了,谢致远真的去自己亲娘那里抱怨了。娘俩儿又气又骂,骂着骂着竟是抱头痛哭起来。那哭声惨的,隔着两户人家都能听到。 林媛耸耸肩:「他们也是活该,原本挺好的姻缘不珍惜,非要学人家攀高枝儿。现在好了吧,终于吃到苦头了,哼,以后啊,肯定还有更多苦头等着他们呢!」 这谢致远家里阴盛阳衰,早晚得出事。 莫三娘拧了拧眉毛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来看了正热情招唿客人的孟良冬一眼,那眼中的温柔,真是要融化了寒冬里的冰凌了。 这边说着话,小林霜姐妹俩已经把该买的布都买好了。眼看着天色暗了下来,林媛跟莫三娘打了个招唿就往福满楼走了,晚上聚餐,她得提前过去安排一下。 因为林媛提前打好了招唿,大家都把家人一起带来了。陈婶子虽然口口声声说不带老伴儿,不过还是拽着老伴儿来了,而且还特意给他好好地装扮了一番,看得罗嫂子直打趣二人。 大嗓门子的两个儿子也来了,大旺在金玉儿的醋坊做工,林媛没有见过,现在瞧来是个十分老实还有些腼腆的小伙子。小儿子小旺却是见过的,今日再见面倒是熟络了许多。 大嗓门子看着两个儿子,满眼都是疼惜和满足。 林媛瞧着两人一个内向一个外向,但都十分疼爱母亲,很是欣慰和羡慕。捅了捅大嗓门子胳膊,笑道:「七姐,你家这俩儿子,对你真好!」 大嗓门子笑着点点头,的确是很好。 「老大该说媳妇儿了吧?」 「嗯。」大嗓门子看了儿子一眼,可能是怕儿子听到,凑到儿子耳边小声说道:「有给说的了,不过我还没有相中的。」 林媛纳闷:「是说的那些姑娘不够好?」 大嗓门子摇头:「我这大儿子啊,别看性子柔软老实,其实特别有主意。头一次有人上门给他说媳妇儿的时候,我就问过他的意思。你猜我儿子说啥?他说他要找个孝顺的媳妇儿,什么漂亮不漂亮的无所谓,主要是人品好。」 说完,大嗓门子摇了摇头,有些苦涩地笑道:「哎,是我跟他爹的事让他心里不痛快了。」 林媛默默点头,再看大旺时感觉都不一样了。都说闺女时爹娘的贴心小棉袄,儿子其实也差不大哪儿去,像谢致远那样的败类还是极少的。 林媛突然想起了什么来,眼睛瞄了瞄大旺小旺,压低了声音问道:「七姐,有句话妹子要问问你,你也别怪妹子多嘴。」 「啥事,你说吧。」 「那个,你家那口子走了也有好几年了,你就没打算,再往前走一步?」 虽然林媛没有明说,但是大嗓门子也明白她是劝她再找个男人过日子。说起来也是,她还不到四十呢,若是想要再往前走一步,完全可以。 再说了,这里的人们对于女人并不是很严苛,寡妇再嫁也是大有人在的。而大嗓门子已经跟大强子和离了,上边又没有公婆爹娘管着,想要再嫁也无可厚非。 不过,就是不知道这两个儿子什么想法。 听了林媛的话,大嗓门子先是一愣,随即坚决摇头:「你这话啊,我家俩儿子早就问过我了。」 早就问过了?林媛一惊,看来这两个儿子是同意自己娘亲再嫁的了,劝自己娘改嫁的儿子,还真是不多见。看来,他俩也对那个抛家弃子的爹怨恨不已的。 「那个畜生刚走的时候,就有人劝我,不过那会子孩子还小,我又伤透了心,就没有这个打算。现在孩子大了,都该到了娶媳妇儿生孩子的时候了,我这个当婆婆的就更没有那个心思了。」 大嗓门子一脸平静和坦然,显然这话是出自真心的:「再过两年啊,我就等着抱孙子喽!才不去再找个男人伺候他吃喝拉撒呢!」 林媛被她这话逗乐了,是啊,这里的女人地位不高,成了亲还真就跟个使唤婆子没啥区别了。大嗓门子现在又能挣钱,儿子又孝顺,她又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这顿晚餐人还真是不少,满满两大桌子几乎都坐满了。一开始大家还有些放不开,不过有小林霜和陈婶子家的小孙子打打闹闹的,桌上的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 林媛也不多说客套话,只随便说了几句,无非就是感激大家这几个月来的辛苦工作和期盼来年继续努力的话。 六子不在,桌上最活跃的当属六子了,他还没有成亲,带来的是自己的爹娘。没想到六子这么个油嘴滑舌的傢伙,爹娘都特别的老实巴交。 而温柔和婉的白五姐的男人,竟然生的五大三粗,一看就是个做惯了体力活儿的人。不过脾气倒是十分温和,跟白五姐很像。 要说最让林媛出乎意料的就是罗嫂子了,别看平日里在稻花香做工的时候,罗嫂子十分地强势能干,但是在自己的儿子面前,简直就是个使唤婆子。夹菜拿筷子,这宠溺儿子的地步,就差直接把饭菜给他餵到嘴里去了。 林媛默默看着没有出声,感觉自己看到了谢致远和谢氏小时候的模样。 不过好在罗嫂子的儿子十分懂事,事事都抢在他娘的前边做了,每次夹菜都会先给他娘夹,至少这点就比那个谢致远强上许多。 在看到孟良冬和莫三娘时,林媛赶紧移开了眼睛,好嘛,平时看这孟先生拘谨地不行,原来也有体贴的一面啊。这恩爱甜蜜地,比下午在布匹店里看到的还要甜。 跟桌上形成鲜明对比的,应该就是王叔了,他本就不在镇上住,原本是不打算来参加这次聚餐的。要不是林媛突然袭击,让林毅驾着马车去王村找到了王叔的家,只怕他都不会来。 只是可惜了,王叔的老伴儿身子实在是不好,这么冷的天更是不适合舟车劳顿。王叔本不打算来的,是他老伴儿劝了又劝才说动了他,王叔给老伴儿准备了饭菜后就自己一个人来了。 当林毅跟她说起这事时,林媛顿时后悔不已,早知如此,她就不应该让林毅驾着马车去王村,而是直接带着些吃食送上门就好了。现在呢,好心没做成好事,她的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所以,看着王叔吃得差不多了,林媛就提前让刘掌柜给准备了好几样福满楼的特色菜,然后让林毅驾着马车将他提前送回家里去了。 天色晚了,大家吃过饭后就各自回家去了。临走时自然免不了各种客套,亮子的娘还特意留在最后,红着脸跟林媛说话,感受着亮子爹娘的朴实,林媛的笑容也更多了一些。 古时候人们过年一般都是要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的,所以林媛就打算把开门的日子定在十六这天。 不过想到元宵节那天生意肯定火爆,所以大嗓门子主动提出提前几天开门,陈嫂子也同意。 而莫三娘也说城里的铺子一般都是初十就开门的,所以林媛就把日子提前了几天。当然,若是家里有事的,也可以十六以后再来,或者十五那天再请假就好了。 送走了大家走,林薇和小林霜就到二楼睡了。今天太晚了,天冷,路上也不好走,姐妹三人就不回家了。林媛却没有跟着妹妹们进屋,而是跟刘掌柜说了几件事。 程老先生那边,刘掌柜已经料理妥当了,不仅买好了各种生活用具,还给找了个心思善良又细心的小厮来照顾他。这样林媛也就放心了。 因为是做酒楼生意的,所以福满楼的生意在过年也是不会关门的。幸好店里有不少孤家寡人的伙计在,就算是给他们放了假也是没有地方可以去的。就像沈大军这样的。 而林媛却是不能不回家的,所以这些天就只能劳烦刘掌柜在店里看着了。 刘掌柜的家就在福满楼旁边,往年他也是这样过来的,所以一点儿也没有觉得辛苦。 想起来年的一个计划,林媛特意跟刘掌柜说了说:「其实我还有个事想要问问掌柜你。」 「姑娘请说。」 「那个,咱们酒楼不是有个专门用来放蔬菜和水果的地窖吗?我想问问,咱们有没有专门用来储藏冰块的地窖?」 虽然不知道林媛问这个干什么,但是以林媛往日里的作风,问这个肯定有用,还是大用。 刘掌柜点头:「是冰窖吗?有的有的,每年冬天的时候,少东家都会让我们去河里拉些冰块,放到冰窖里储存起来,等到夏天的时候可以用来降温解暑,还能冰镇水果,十分好用。」 果然有啊,那就省事了不少了。河里的水不知道干净不干净,用来解暑什么的还行,若是吃的话还是不放心的。 林媛喜道:「那就好。刘掌柜,趁着这几天天冷,你让伙计们在桶里装些干净点的水,冻成冰块以后放到冰窖里去,等明年夏天我要用来做吃食。哦对了,多准备一些,我敢说,这个东西肯定能卖的特别火!」 林媛说能大火就肯定能大火,刘掌柜眼睛发亮,也不问林媛到底想要做什么就直接应了下来,连夜就让伙计们去准备冰块了。 回到房间时,小林霜已经脱了个干净,窝在被窝里睡得跟头小猪儿似的了。 林薇还没有睡,呆呆地坐在桌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见林媛进门了,一边给她准备洗脸的热水,一边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话。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地就扯到了豆腐坊上去了。 「大姐,豆腐坊放假了吗?」
074 串门送礼 「没有,应该不放假了。」林媛洗了把脸,用棉布巾擦着脸,说出来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不放假了?」 「嗯。」林媛把布巾搭到架子上,没注意到林薇为什么突然对豆腐坊这么上心,一边脱衣服上床睡觉,一边说:「福满楼过年也不关门,豆腐坊还得给店里送豆腐,当然也不能放假了。」 「那小林子,小林子他们怎么过年?」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了嘴,林薇赶紧改口,偷眼瞧了大姐一眼,见她没有察觉,才轻轻地松了口气。 「他们啊,他们当然就是在坊里过年了。放心吧,我已经提前给他们送了足够的吃食了,肯定饿不着他们。而且啊,坊里那些孩子们的适应能力可比我们想像的要强的多,肯定不会有事的。」 林薇还是有些不放心,还想再问什么,已经被大姐一把拉进了被子里了:「好了快睡觉吧,明儿一大早我们就回家,还有两三天就过年了,不能再耽误了。」 说完,林媛打了个呵欠很快就入睡了。今儿又是逛街又是买东西的,可把她给累坏了。 听着大姐渐渐均匀的唿吸声,林薇呆呆地看着床帐子,有些失眠了。 第二天一大早,又跟刘掌柜交代了一下店里的事,林媛就带着两个妹妹回林家坳了。临走时自然不能忘了邀请老烦过年到自己家里来了。 老烦傲娇地抬了抬下巴,没有说话。 早已爬上马车的小林霜蹭地一声露出头来,沖他叫道:「师傅,一定要来啊!你要是不来,我就把大姐做的红烧铁狮子头全都吃光!一点儿也不留给你,连汤都没有!」 老烦嘴角一抽,气唿唿地伸出了拳头,孩子气地冲着小林霜比划了比划:「臭丫头,枉我把毕生所学都教给了你,到头来居然养了头小白眼狼,连汤都不给师傅喝!」 见他马上要上钩了,小林霜嘻嘻一笑,故意挑眉,露出了自己白灿灿的小牙:「您还真就说对了,当初是谁总是小狼崽子小狼崽子地叫我来着?」 老烦捂紧胸口,一口老血差点喷出三丈远,终于抽动着面皮,从牙齿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三十来接我!」 「得嘞!」小林霜磨了磨牙,最后沖老烦亮了亮小白牙,欢天喜地地进了车厢。 林媛掩唇一笑,再次叮嘱了老烦一次也跟着进了车厢。 临回村,林媛还特意去豆腐坊转了一圈,小林霜跳下来转了一圈,林薇不知道怎么了,藉口说冷就是不下车,还被小林霜笑话了一句娇弱。 不过,嘴上说不下车,林薇还是忍不住在大姐进门后偷偷掀开帘子瞅了几眼。 豆腐坊并没有因为过年而有所影响,不过过年的气息却是十分浓郁。特别是小林子带回来的那几个孩子,个个穿了新衣裳新鞋子,一边忙着手上的活儿,一边喜滋滋地说笑着。 小林子眼睛往林媛后边瞅了瞅,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 「你说什么?」林媛没听清,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小林子干咳两声:「哦,没,没什么。我是说,豆腐坊里的事没什么好担心的,你就放心回去过年好了。」 林媛点点头,虽然周掌柜会在三十那天回家过年,兰花也回村了。但是只要有小林子在,林媛还是十分放心的。 这些日子,小林子的办事能力愈发显现出来,不光是对手下人的管理,其它方面也能应付的了了。周掌柜不止一次在她面前夸奖这小子,只是这小子聪明倒是挺聪明,就是性子有些高傲,脾气也不咋好。还好那些应付客户的事不用他出面,不然的话,肯定要把他们的合作者都给气跑了不行。 从豆腐坊出来,姐妹三人径直回家。林家信已经在大门口来回熘达了好几圈了,见到熟悉的马车,嘴角的笑不自禁地就扬了起来。 「爹,爹,我们回来啦!」一进村,小林霜就在车厢里憋不住了,小脑袋瓜儿一个劲儿地从车窗里往外瞧,见到林家信的身影,大老远地就扯开小嗓子招唿上了。 林家信笑盈盈地抬起手来跟闺女打招唿,人家都说他生了三个闺女,是赔钱货,却不知道这仨闺女个个都是他的心间肉。 马车刚停下,小林霜就迫不及待地从车厢里出来了。 「小心点!」林家信佯装不高兴,手却当先伸了出去赶紧接住了小丫头的身子。 小林霜嘿嘿一笑,抱着林家信的手嘴巴不停,一个劲儿地说着自己买了什么好东西,直把林家信逗得直笑。 几人将马车上的东西一一搬进了屋里,现在厢房也修建好了,林毅住一间,剩下一间没有人住,林媛就暂时用来当成储物间了。 林家信瞧着孩子们买的东西,把要用来送给村里人的肉啊什么的挑出来,亲自拿了菜刀搬了小桌子在院子里,准备开始分肉。 「爹,还是我来吧。」林家信的腿脚刚刚好,暂时还不能干粗活,更不能提重物,林媛担心爹爹身子受不住,赶紧放下手里的小凳子接他的菜刀。 林家信摆摆手,连声说着不用,一手将肉在案板上摆放好,另一只手拿着菜刀在肉上比划了一下,似是在比量肉的大小,然后手起刀落,猪肉立即就被分好了。 林媛都有些看傻了,没想到她爹还是个能人呢,这用手一丈量,分出来的肉几乎都是一般大的,比她用秤称的都准呢。 小林霜可瞧不出自己爹爹分出来的肉一般大,但是也拍着小手在一旁高兴地笑着:「噢噢,爹爹好棒!爹爹拿刀剁肉的样子,比大姐砍人时还要好看!」 林媛脸一黑,看着小妹那笑靥如花的小脸儿,突然觉得自己的手又痒痒了。 因为这些肉得有好几十斤,只好重新放回马车上,几人就开始在村子里来迴转悠着送礼了。林家信亲自牵着马缰绳,逢人就高兴地打着招唿。 送礼也并不是村里没人都有,林家信只是去那些在自己落难时帮过自己的人,不论大小,只要对自己好,他都一一记在了心里。只是有一点他很是惭愧,这些肉根本不是自己挣钱买来的,而是自己闺女买来的。 这个疙瘩在他心里堵着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林媛自然也能瞧得出来,早就开解过他。闺女能挣钱,那也是他这个爹教导得好,闺女有出息了,他这个当爹的自然高兴了。 几人先到了村长家里,老村长之前帮助林媛一家最多,也是村里仅有的不嫌弃林媛小灾星名声的人,林媛对老村长一家的印象都特别好。 村长儿媳妇儿是个爱说爱笑十分随和的女人,见林媛一家来送肉,自己则到厨房里收拾了一些东西给他们带回去了。 老村长则把林家信单独叫到了一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不过看林家信的表情似是有些犹豫。但是在看了自家三个闺女之后,林家信苦涩一笑,最终还是冲着老村长摇了摇头。 老村长也嘆了口气,伸出沧桑的手在林家信肩膀一拍:「哎,他们老两口也是自作自受。你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吧。」 虽然没有听到两人说了些什么,但是从老村长最后那句话,她也猜了出来,定然是在劝林家信去老宅看看林建领两口子了。虽然那两口子已经后悔了,但是这也不能抹灭他们以前对他们的伤害。 看到林家信没有同意,林媛耸耸肩装作没有听到这件事。 从老村长家出来,又接连去了几个朋友家。不过在接近老宅的时候,林家信不知道是无心还是故意,牵着马车绕了过去。 林媛张了张嘴巴,没有说什么。虽然她不待见杨氏,但是只要爹开口,她还是愿意出钱去给这老两口儿养老的,毕竟那是林家信的亲爹娘,她们的亲爷奶。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原谅了他们,她愿意出银子,无非就是出于那么一丝血脉亲缘。至于至亲亲情,还是算了吧。 绕过老宅就到了林二栓家了。桂芝嫂子和三婶子正在厨房忙活着和面蒸馒头呢,自从家里开了那两个铺子以后,他们的日子就越过越好,以前不捨得吃的白面馒头,现在几乎都能天天吃到了。 瞧见林媛爷儿几个进门,桂芝嫂子连手都没来得及擦就笑着迎了出来:「刚还跟他奶奶说呢,蒸好了馒头给你们送几个过去,你们就来了。正好,再等一会儿,馒头就要出锅了。」 林媛笑着点点头:「我们啊,就是闻着馒头的香味儿才进来的呢!」 正说着话,林毅已经把猪肉拿了进来,桂芝嫂子一瞧,哎呦几声,满是面粉的手不好意思地在自己身上擦了擦,赶忙接了过来:「哎呦,这么多肉,二哥,你这也太客气了。」 林家信笑着摆了摆手:「以前你们还帮过我们那么多哩,这些肉算不了什么。」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见林二栓出了门来,桂芝嫂子赶紧进了厨房放好肉,开始起锅拿馒头了。因为要给林媛一家送馒头,她和三婶子和了不少面,打算蒸两锅馒头的。热气腾腾的大馒头,又白又香,只是看一眼就要流口水了。 小林霜和小石头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守在一旁,连连咽口水。桂芝嫂子抿唇一笑,给了他们两人一人一个大白馒头,怕他俩烫着,还用碗装了起来。 三婶子笑呵呵地从一旁的酱菜罈子里捞了一块酱菜出来,一分为二,放到了两个小吃货的碗里。 林薇一进门就去找小河了,小河已经是大姑娘了,正闷在屋里看书。她可时刻记得林媛跟她说过的话,她要先学好文化,等她长大了就能跟林媛一样那么厉害了。 林媛一边帮着桂芝嫂子揉馒头,一边唠着嗑。 桂芝嫂子把新馒头装到一个竹篮子里,用干净的搌布盖上,等会儿林媛走的时候直接拎走就行了。 「媛儿,我听说你在镇上买了个学堂?」说着说着话,桂芝嫂子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赶紧问她:「丫丫她俩以后是不是就去那里上学了?那我家那俩孩子也能上你那上学吗?」 林媛将揉好的馒头放到锅里,又拿起一个新剂子,接着揉起来:「当然可以啦,他们几个在一起上学,正好还能就个伴儿呢。」 桂芝嫂子高兴地点了点头:「就是说呢。哎你不知道,现在小石头他们在的那个学校,啧啧,都不怎么学习,先生年纪也大了,哪里管得了这些小皮猴们?就是拿着戒尺,也有那皮孩子不听话的。现在小石头也整日里不好好念书了,天天调皮地不行,都快管不住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林媛一笑:「嫂子,孩子嘛,哪里有不捣乱的?越捣乱啊越聪明。」 桂芝嫂子翻了翻眼皮:「你啊,就会说好听的宽我的心。反正不管怎样,以后这俩孩子就去你那上学了。你跟先生说,他们要是不听话,就使劲儿打,非得把这臭小子打服了不行。」 林媛抽抽嘴角,桂芝嫂子这娘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后娘呢。 怕桂芝嫂子再说出什么狠话来,林媛赶紧岔开话题,问起了他们店里的事。 说起这个,桂芝嫂子的笑容又回到了脸上,喜气洋洋地说道:「店里的生意挺好,说起来还要好好感谢你呢,要不是你给我们指了条明路,我们现在的日子没准都不好过呢。」 一旁的三婶子也连连点头,不过不知道怎么了,林媛总觉得今天的三婶子兴致不太高,按理说这马上就过年了,应该开心才对啊。 趁着三婶子出门倒脏水的工夫,林媛赶紧拐了拐桂芝嫂子的胳膊问了一句。 桂芝嫂子偷眼瞄了婆婆一眼,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道:「你二栓哥前几天去看老大了,说是,快要不行了。」 说完暗暗摇了摇头,不过心里却是想起了林媛曾经跟她说起过的话,这大牢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这老大才进去了几个月啊,这就不成了。 对于林大栓的下场,林媛唏嘘却不同情,拐卖孩子,要么别被抓,被抓了就是这个下场,没办法。不过她也没有想到林大栓这么快就要挂了,其实这汉子早在进去之前就已经因为酗酒喝坏了身子,这一天早晚都要来的。 「小河她,知道了吗?」林大栓是三婶子的亲儿子,即便儿子做了对不起她的事,现在快死了,她心里肯定不好受。只是苦了小河,还这么小,娘又抛弃她自己跑了,现在唯一的爹又快要不行了。 桂芝嫂子摇摇头,嘆了口气:「这孩子也是被他打怕了,你二栓哥回来以后我就跟她说了这事,她半天没说话,后来只是点了点头说会给他送终的。哎,可怜的孩子啊。」 林媛摇摇头,默默地接着揉自己的馒头了。 林家信跟林二栓说了会儿话,因为还赶着给别人家去送肉,爷儿几个就赶紧走了。又给几个以前帮过他们的几个好朋友家送了肉,最后一家到了兰花这里。 说起来,兰花一家现在应该是林家坳除了林媛和林二栓家,过得最好的了。只是,林长庆的媳妇儿还是一直没有着落,可把王婶子愁坏了。 不过也有让她高兴的事,王婶子的咸菜越卖越好,不少人家都喜欢吃她腌的咸菜。现在她不仅是卖咸菜了,还收了村里的鸡蛋做起了咸鸡蛋来卖,她腌的咸鸡蛋又香又好吃,鸡蛋黄都流油了。 兰花更是厉害,现在已经是豆腐坊里的一把手了,事事都能拿得起做得到,让林媛十分放心。 「叔,喝茶。」兰花端了新茶壶出来,招唿着林家信几人喝茶,这茶叶是她买的,虽然比不上福满楼的茶叶好,但是在林家坳里,已经算是特别好的茶叶了。 林媛接过她递来的茶杯,笑着说:「这茶杯真好看。」 「嗯,这是我在马家杂货铺买的呢。」兰花又给林薇她们递了茶杯过去,才坐到林媛身边跟她说起了话:「那里边的好东西可真是不少,我都挑花了眼了。不过那个小马还真是热情,嘴巴甜人又老实,这套茶壶就是他介绍给我的呢。下次再买东西啊,还是要去他那,实在。」 马家杂货铺的东西确实不错,林媛家的锅碗瓢盆几乎都是在那里买的呢。 那边林家信问起了林长庆铺子里的事,在林二栓的帮助下,林长庆也在驻马镇盘了个铺子下来买起了家具。只不过他精通的是雕花方面的技艺,所以生意不像林二栓那里那么好,勉强只是能维持开销罢了。 铺子开起来也快有三个月了,但是生意总是也上不去,林长庆自然免不了有些许抱怨和失落。 林家信作为师父,自然十分关心,开导了几句,可是却也找不到合适的解决办法。这个徒弟的资质的确比不上林二栓,他已经把自己的独门秘技都交了出去,还是没能帮到他。 林媛沉思半晌,眼睛一亮:「长庆哥,我这有个新鲜东西,你敢不敢卖?」
075 立柜,过年前夕 「什么敢不敢卖?只要不是朝廷禁止的东西,我都敢!」素来知道林媛脑袋瓜儿好用,主意又多,林长庆当即亮了眼睛。再说了,林媛是谁,还能坑了他不成? 林媛这话还真引起了在座所有人的兴趣,都看着她催问到底是什么新鲜东西,不怪大家好奇,实在是这个丫头太古灵精怪,每次都能想出让大家意想不到的主意来。 林媛嘻嘻一笑:「朝廷禁止的东西,你就是敢卖我也不敢给你啊。其实呢,也不算多么新鲜,只是大家都没有用过而已,我说的东西,是衣柜,对,就是用来装衣裳的衣柜。」 兰花眉头一挑,显然有些失望:「衣柜?这东西不是每家都有吗?你瞧,就俺家还有好几个呢。」 兰花说的不错,衣柜这东西其实很是普通,别说那些有钱人家了,就是一般的穷人家里还能有个装衣裳的柜子呢!只是材质或者做工不同而已。 林媛高深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林长庆送了妹子一个白眼儿:「你这丫头,听媛儿说完。媛儿既然敢说,就肯定跟咱们现在用的衣柜不一样。」 兰花撇撇嘴,沖林媛调皮地挤了挤鼻子。 林媛一笑,一边用手比划,一边解释着自己所说的衣柜:「我说的衣柜确实有些不一样。现在我们用的衣柜其实说白了就是个大箱子,把咱们的衣裳叠一叠放进去。这样放衣裳其实有很多弊端的,先不说找衣裳时麻烦费劲儿,就是那些衣裳也受不了啊,一直在柜子里叠着,时间久了就会有好多褶皱,新衣裳也要变成旧衣裳了。」 林长庆林家信几个是男人,没有整理衣裳的经验,但是王婶子和兰花却是感同身受,不住地点头同意,就连林薇小林霜也纷纷表示贊同。 小林霜举着小胳膊叫道:「就是就是,每次娘给我找出来的衣裳都有一道子印儿印儿,穿在身上可难看了。娘还得用热水壶给我烫烫才能把印儿印儿去掉,有次赶上小弟哭闹,娘忘了我的衣裳,还给烫了个大窟窿呢。那件衣裳我穿了没几天呢,哼哼,等小弟长大了,得让他赔给我件新的才行!」 小林霜嘟着小嘴儿,一副气唿唿的样子,看样子还真把这笔帐记到了那个只知道吐奶泡泡的小傢伙儿身上了。 不过小林霜的话还真是道出了天下所有女人的烦恼。 林媛一拍手:「对,所以啊,我这个衣柜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难题而设计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手指头在茶水里蘸了蘸,以桌面为纸开始画了起来:「其实这个问题十分好解决,我们把柜子立起来就好了。喏就像这样,柜子做成一人高的形状,里边放几根横木,然后把衣裳挂起来就行了。」 把衣裳挂起来? 兰花几人瞪大了眼睛看着桌上那个四四方方的东西,顿时觉得大开眼界了。他们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既然把衣裳叠起来放置很容易有褶皱,那我们就不叠着了呗,直接挂起来不就行了? 不过,怎么挂呢? 兰花歪着头问道:「衣裳不是应该穿到身上吗,不穿在身上怎么让它挂起来呢?」 这个问题就更好解决了。 林媛的手指头在茶杯里蘸了蘸,又在桌上画了个弯弯曲曲的东西,这东西乍一看跟猎户用的弓差不多,只是那上边多出来的钩子是干什么的? 「这个叫做衣架,把以上放到衣架上,然后用这个钩子挂到衣柜里边的横木上就行了。」 原来如此! 林长庆大喜过望,眼睛闪闪发光,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的铺子里全都是来买衣柜的客人:「这个东西果然新鲜,媛儿,你真是太聪明了!」 林家信也对衣柜十分感兴趣,以前他给镇上的大户人家做过不少木匠活儿,做的衣柜更是数不胜数了,但是这样的东西还真是头一次听说呢。 跟轮椅一样,这东西也是他闺女想出来的呢!林家信看向自家闺女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笑着拍了拍闺女的肩膀,满脸都是宠溺。 林媛嘻嘻一笑,又给林长庆画了几种以前自己见过的衣柜样式,双开门的,三开门的,若是家里地方大,还能用五开门甚至六开门的。当然这些东西都是林长庆自己掌握了。 为了跟旧式衣柜做区别,林媛把「立柜」的名字也告诉了他。而且,因为立柜的独特特点,林长庆想要在上边雕刻或者画各种花样就都不受到限制了。 还有那个衣架,也有各种样式,挂上衣的,挂裙子的。林媛还专门画了一种用来挂裤子的衣架,就是跟s形状差不多的弯弯绕绕的钩子。因为这种衣架需要弯曲才能行,所以林媛建议用铁丝来做比较好。 林长庆认认真真地听着林媛一一讲述,时不时地问两句自己不明白的地方。最后,还拿出来了笔和纸把她说过的各种样式全都画了下来。 林长庆也是个十分聪明的人,不用林媛多说,他又从现有的立柜样式里自己想出了几个其它样式的。 「媛儿,若是我这立柜能大卖,我一定要给你几个头功!你想要什么,哥都买给你!」林长庆高兴地放下手里的炭笔,经过这半年的相处,他早就把师傅的孩子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来看待了。 兰花也高兴地大笑起来:「哥你真傻,林媛可是个小富婆,哪里用你买东西?你啊,还不如等她跟夏征成亲的时候,给她打一套最好的家具送给她呢!」 「哈哈,这个主意好,还是我妹最聪明!」林长庆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林媛满脸无奈,现在心情好了,这兄妹俩又开始联手打趣起她来了。 过年前村里每家每户几乎都在走动关系互送礼物,条件好一点的送的东西也要好一些,条件差一点的也把自己家里的吃食分出去一些,正所谓礼尚往来,就是这个道理了。 林媛家送出了不少猪肉,自然也收到了不少大家送来的东西,虽然都是村里最平常的,但是重在心意,不管是白面馒头,还是棒子面窝头,她都笑盈盈地收下了。 这天傍晚,刘丽敏坐着马车来了。自从她的刘家酒庄开业以后,她就花大价钱买了一辆马车,既能送货又能自己用。而刘丽敏这女人,说起来还真是个女强人,平时送货有店里的伙计,一到自己回家时就亲自上阵当起了车夫,这不,今儿她就是自己驾着马车来的。 林媛大老远见她扬着马鞭,娴熟地驾着马车,不禁有些汗颜,自己已经够强悍的了,但是跟这个小姨一比,简直不能看啊。 「媛儿!」瞧见林媛在门口,刘丽敏手里马鞭一甩,马车又快了一些,大道上的人无不侧目。 把马车一停,刘丽敏还不等林毅过来,自己就已经手一抬,一手抱着一个酒罈子进门了。 林媛舌头一僵,觉得已经到嘴边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出口了。这个小姨,果然是强悍啊! 刘丽敏的酒庄生意不错,店里的米酒卖的相当好,还有那几种果子酒也是。除了供应给福满楼以及几个分店以外,镇上不少人家都跟他们店里订了米酒和果子酒,这种酒性子没有那么烈,而且果子酒喝起来又好喝又显品味,那些贵妇人和小姐们都很喜欢。 「车上还有个篮子呢,媛儿你把那篮子拎进来就行了。」 林毅想要伸手从刘丽敏手里把酒罈子接过来,却被那力大无穷的丫头给嫌弃了:「别倒手了,你再给我摔了。哦,帮我把马喂喂吧,来的时候总觉得这马跑不快,肯定是店里小伙计偷懒,没给它吃饱。」 林毅嘴角抽了抽,什么没吃饱,难道你没有看到这马鼻子里一直在唿白气吗?你这女人,来的时候是飞着来的吧,把马累成这样! 「哇,小姨,你居然买了这么多水果?一定很贵吧?」林媛拎着那只篮子进来了,一开始还觉得纳闷这是什么呢,还小心翼翼地用布盖着。一掀开,吓她一挑,居然是一篮子新鲜水果,这在冬天可是稀罕东西。 刘丽敏把酒罈子放到厨房,甩了甩胳膊:「少来,你在福满楼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还会稀罕这些水果?我可告诉你,这果子不是给你吃的,是给你爹娘和弟妹吃的,没你的份儿!」 林媛小嘴一撅,不乐意了:「小姨偏心!我这么帮你,你居然连个水果都不给我!我要去给外婆告状,让她押你回去相亲!」 「臭丫头,敢威胁起你小姨来了?找打!」说着,刘丽敏的手作势就要拍上她的脑袋瓜儿。 林媛哪里肯让她得逞,嘻嘻一笑,拎着篮子就跑进了屋里。 刘丽敏眉眼弯弯,搓着手进了屋:「小不点儿,小姨来啦,快来让小姨看看又长俊了没有?」 屋里正在吃奶的某个小奶娃突然打了个机灵,黑亮黑亮的小眼珠儿滴熘熘转,好像能听懂某只饿狼的嚎叫一般。 这可不怪林永严不喜欢这个小姨,怪只怪这小姨一来就张着手指头在他肉嘟嘟的小脸蛋儿上来回揉捏。若只是脸蛋儿也就罢了,胳膊腿儿脚丫子,她都得捏一遍,有次正好赶上刘氏给他换湿了的尿布,这小姨居然还把他的小屁股给捏了一个遍,可把小傢伙儿给折腾坏了。 林薇十分体贴地把水果洗了端进了屋里,虽然刘丽敏口口声声不许林媛吃,但是拿到眼前还是头一份儿就给了她,没办法,谁让她最疼这个从小顶着小灾星名声长大的外甥女儿呢。 林媛咬了一口苹果,只觉得甜滋滋凉丝丝的,十分好吃,忍不住嘆了口气,问道:「小姨,你这苹果在哪儿买的?真好吃。」 刘丽敏把手从小奶娃脸蛋儿上拿开,瞧着小奶娃儿那委屈地撇着的小嘴儿,拿了一块儿苹果逗了逗,随口说道:「你真当我是有钱没处花的财主婆了?还买水果呢。这些水果都是别人送的。」 「谁?」林媛又咬了一口,随口就接了一句。 「孟同。」怕林媛不清楚是谁,刘丽敏又补充了一句:「就是孟家酒坊的当家的。」 他? 林媛咀嚼苹果的动作慢了下来,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这百年饼屋的铺子就是她从孟同的手里面抢过来的。现在刘丽敏又是跟他一样都是卖酒,这傢伙不但不记仇,竟然还来送礼? 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安好心。林媛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她可不认为能养出孟春燕那样的闺女来的人,品质能好到哪里去! 「是孟同亲自去的?他们孟家可说了什么?」 谈起正事来,刘丽敏就严肃了许多,歪着头嘟嘴道:「是他亲自来的,我也纳闷,本来还以为他们是来找事的,可是听着孟老闆说话,又觉得这人挺随和的,不像是那种尔虞我诈的人。但是……」 「但是什么?」 林媛实在是不放心刘丽敏,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但是,这个孟老闆笑起来的模样,总是让我觉得有些瘆得慌,也不知道为什么。」 想起孟同那双贼熘熘的眼睛,刘丽敏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虽然她隐约猜到了一些什么,但是对于林媛这个外甥女,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口来。不过她却是多了个心眼儿,自从那孟老闆来过以后,她不管去哪里身边都会留个人跟着。 林媛没有见过孟同,不知道他为人究竟如何。但是刘丽敏的细微反应她还是看在了眼里的,当即又叮嘱了几句,最后还不忘说道:「小姨,你雇个车夫吧,最好是那种会点功夫的。以后回家可不能单独一个人了,还有,要是挺晚了,你就留在店里歇着吧,店里人多,就算有事也能有人照应着。」 听了林媛的话,刘丽敏才回过神来,哈哈一笑,摆摆手,无所谓地说道:「车夫就算了吧,我每次回家都是紧着白天的时候,路上不少人呢,肯定不会有事的。放心吧啊。」 这刘丽敏别的都好,就是太犟了一些。林媛知道就算自己再多说多少,也不可能改变她的想法,索性也就不说了。不过却是把这事放在了心上,刘丽敏毕竟只是刚从村里出来做生意的新人,那些尔虞我诈的事经歷的不如她多。 林毅餵好了马,又帮忙仔细检查了一番马车,把松了的轮子重新拧了拧。林家信则把家里的米面肉什么的,装了好多在马车上,让小姨子带回家去。 刘丽敏也不客气,这些都是大姐夫孝敬老丈人的,她这个小姨子也只是跑跑腿儿罢了,不好说什么。 「行啦,回吧,我走啦!」刘丽敏爽快地一笑,挥着马鞭子跳上马车就走了,话音还没有落,马车已经奔出去老远,只留下后边不少扬尘了。 林家信无奈摇摇头,苦笑嘆道:「这丫头,这么个脾气,以后可怎么嫁人啊!」 大年三十,林媛一家人全都起了个大早。林薇负责照看小奶娃儿,林媛和刘氏在厨房里忙活着过年的东西,经过这大半年的调养,刘氏的身子已经痊癒,做活什么的都不受影响了。只是林媛心疼娘亲,不想让她累着罢了。但是过年是大事,刘氏说什么也得搭把手才行。 年三十晚上要吃团圆饭,刘氏娘俩从上午一直忙活到下午,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过年也是有不少讲究的,什么不动火啊,守岁啊,反正有不少都是林媛听都没有听过的。虽然很好奇,但是林媛还是管着了自己的嘴,愣是没敢问。 开玩笑!家里就是再穷,也不可能连年都不过了,林媛若是问了才是暴露了自己不是林媛的秘密了呢,肯定会让刘氏问到底不行! 小林霜和林家信则收拾着院子,贴起了春联和窗花。这些窗花都是她们逛街时在一个老婆婆手里买的,有福字的,有门神的,有喜鹊登梅的,有年年有余的,还有小胖娃娃抱着大鲤鱼甜笑的,总之,只有你想不到的,绝对没有你买不到的。 头一次过年这么热闹高兴,小林霜一手拿着一打窗花,挨个地在窗户上贴,远远瞧去,都快看不到窗户只看到窗花了。 林媛家里欢声笑语,香气腾腾,好不热闹。老宅那边却是死气沉沉的,各家各户的烟囱里都冒出了或多或少的烟,只有老宅这边还一直冷着锅呢。 自打分家以后,老宅这边的日子就越来越难过了,特别是林永乐从大牢里出来以后更是如此。 马氏天天在家里守着儿子,一刻都不敢离开。不是马氏多么心疼儿子,而是这孩子实在是不让人省心。一条腿都瘸了,神智也不清楚,偏偏这林永乐还总是三天两头地往外爬,嘴里还嘟嘟囔囔地不知道说着什么。 若是只是往外爬也就罢了,偏偏这林永乐一边爬,衣裳还一边往下掉,把村里的孩子们吓得不行。村里人已经不止一次找上门来了,更有的人直接找到了老村长那里,希望老村长能够出面让马氏把林永乐给关起来。
076 糟心,年三十 儿子再傻那也是亲儿子不是?马氏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是在滴血,自己的儿子又不是畜生,干嘛要关起来?从那以后,马氏就一步也不敢离开儿子身边了,家里的活儿更是做不了,地里就更不用提了。 小儿子不让人省心,偏偏这大儿子也不消停,除了每个月底回家要银子以外,平日里根本不回来。这不,这都年底了,学堂里也放假了,这林永诚还没有回家来呢。 现在林家忠夫妻俩的所有希望都在大儿子身上,为了大儿子能有银子在学堂里继续念书,林家忠把家里的地都卖了好几块了。偏偏这孩子就是不长进,也不知道整天在学堂里都学些什么。 家里事多糟心,林家忠两口子也成天拌嘴,一天不吵都过不去。 大房屋里闹腾,三房那边也不消停。自从林家孝在镇上找了份工以后,就很少再回家了。一开始还是五天一回家,后来是半月一回,现在已经发展到一个月都不带回来的。 林家孝跟李凤娥撒谎说自己在金府做工,金府规矩大,不能随便回来。李凤娥信以为真,虽然他很少回家,但是每次回家都能拿回来银子,这应该是让她唯一满意的事了。 但是最让她不满意的则是,以前林家孝见了她都跟冒见了荤腥似的,怎么吃都吃不够。现在倒好,一个月不见面,他居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以前都是他憋得慌,她故意拿乔不给。现在倒好,完全掉了个个儿,李凤娥整日里憋得脸红脖子粗的,连脸上的火疙瘩都起来了,偏偏这林家孝还跟没事儿人似的,装看不到。逼急了就说自己做工太累,还埋怨她不体谅自己。 这可把李凤娥给气坏了,但是想着男人挣钱不易也就没有说啥。谁知年底了,这林家孝回来了四五天了,还是碰都不碰她,甚至连个首饰都没有买给她。以前过年,不管有钱没钱,他都会给她买个首饰的。 李凤娥的火气一下子控制不住了,当即就把林家孝给狠狠地数落了一顿。 这要是在平时,林家孝肯定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开始挣钱了,腰板直了,居然跟媳妇儿顶起嘴来了。 李凤娥一愣,发了疯似的朝着林家孝挥舞起了拳头,一边打一边骂:「你这个没良心的!老娘给你生了两个小子,你不知道满足,还跟我吵?看我不打死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一开始林家孝还被李凤娥的话说得有些面红耳赤,不过再怎么忍,也架不住这女人疯子似的乱打啊。 在李凤娥的指甲划破了林家孝的面皮时,林家孝终于忍无可忍,抬手挡了她乱舞的手臂。 谁知,就是这么轻轻一下就给坏了大事! 一方粉嫩粉嫩的帕子,从林家孝的袖子里飘飘忽忽地飞了出来,落在了李凤娥盘在炕上的双腿间。 这方帕子比任何人的劝说都要管用,李凤娥的吵闹、打骂倏地停了,屋里静得似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而林家孝也的确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而且,越来越快,越来越乱。 林家孝下意识伸手去抓那方帕子。 「别动!」 李凤娥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惊得林家孝身子一颤,伸出去的手不敢动了。 「这,这是什么?」呆呆地捏起那方帕子,李凤娥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蒙了,特别是在闻到帕子上残留的那缕香气后,她已经能够听到自己的心重重落下的声音,那么沉,那么重,那么疼。 林家孝支支吾吾不敢开口,此时他真是万分的后悔,就知道不能带回家的。 屋里静的可怕,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打破沉寂。 厨房里,杨氏佝偻着背坐在小板凳上,听到林家孝杀猪似的惨叫和李凤娥歇斯底里的狂怒,不由得摇了摇头。 这老三两口子又开始吵架了,以前不挣钱也吵,现在挣钱了还是吵,就是可怜了她那两个小孙子。 杨氏嘆了口气,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掀开大锅锅盖,将刚烧开的热水舀了出来,而后又扔了一把干菜叶子和几根棒子骨进去。 这就是他们一家子今晚的年夜饭,过年呢,老三啥也没带回来,只带回来几根棒子骨,问他要工钱,说是在镇上生病花掉了。 杨氏嘆口气,花掉就花掉吧,总不能让儿子生了病不看大夫吧。 至于老大,当初为了林永乐的事上下通融,使了不少银子,他的工钱都拿去还帐了。不还不行啊,好几个债主堵着门地要银子,这种丢人的事,老大可不想让村里人看笑话。 没银子就只能凑活着吃这些了。 杨氏往灶膛里填了一根柴火,柴火湿潮,刚放进去就冒起了一大团黑烟,呛得她都快把肺给咳出来了。 抹了抹咳出来的眼泪,杨氏突然想起了老二,每到过年过节的时候,老二都会按时送银子送粮食过来。几个儿子里边,就只有老二最知道过日子,也最孝顺。就算自己吃不上饭了,他也会听话地把银子交上来。哎,这么好的儿子,居然被她给撵出了门去。 倒是现在留在家里的两个儿子,一个不如一个,真是作孽啊! 灶膛里不冒烟了,但是杨氏的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突然,屋里砰的一声响,杨氏身子一哆嗦,眼泪都顾不得擦,着急忙慌地就往屋里跑。 「老头子!」 一进屋,果然看到放在林建领手边的碗摔到了地上,林建领的没有瘫痪的那只手哆哆嗦嗦地摸索着,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道说什么。 「老头子,你想干啥?」 杨氏艰难地爬到炕上,凑到他耳边仔细听着。 林建领的身子愈发不好了,整日里昏昏沉沉的,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了,像现在这样半睡半醒那是经常的事。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杨氏心里清楚,老头子是没几天活头了。 各家各户关起门来过日子,老宅里发生的事,外人是根本不知道的。村子里依旧喜气洋洋,满是过年团圆的幸福味道。 大年三十,傍晚的时候雪花又无声无息地飘落了下来,整个林家坳瞬间就变成了白茫茫一片,笼罩在冰雪的世界里,给人一种静谧的感觉。 中午的时候,林毅就已经把老烦接了过来,一进门,老烦的眼珠子就开始往厨房里瞄。 小林霜嘿嘿一笑:「师傅,还不到吃饭的时候呢,你就开始搜寻猎物啦?嘿嘿,等着吧,我大姐可不是福满楼那些厨子们,她啊,那双眼睛可贼了,别想在她眼皮子底下偷走一丁点儿东西吃。」 被小徒弟把心事说了出来,老烦老脸有些挂不住,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哼道:「谁说我在找吃的呢?老头子我中午吃了满满一大桌子好的了,才不饿呢!」 正在给马餵草料的林毅撇撇嘴,默默看天,不饿?那一路上总是问他林媛做了什么好吃的人谁? 厨房里林媛一边忙活着,一边笑着听着外边这一老一小两个吃货的对话,这样过年真是好啊,就是可惜了,少了夏征,也不知道夏征这傢伙现在正在干什么。这傢伙有没有想念她做的饭菜呢? 晚上吃团年饭,老烦和林媛一家围坐在一起,一边吃一边说着高兴的事,就连小不点儿林永严也精气神儿倍儿足,看着桌子上那一盘盘的饭菜咿咿呀呀叫个不停。 小林霜嘻嘻一笑,故意拿起一只酱肘子,在他面前晃了晃,惹得小傢伙伸着肉嘟嘟的小手儿想要。 「想不想吃?想不想吃?想吃就叫一声三姐给我听听,快点快点。」 小林霜举着酱肘子在小傢伙儿嘴边蹭了蹭,还不等人家张开小嘴儿,就又给拿走了,惹得小傢伙儿嘴巴一扁,差点就要哭出来。 林薇捂笑了笑,故意凑到刘氏身边,对小傢伙儿说道:「三姐最坏,故意刁难人家!来,小弟不跟三姐玩了,到二姐这里来,二姐疼你。」 这可把小林霜给气坏了,酱肘子也不啃了,举着小手抗议:「二姐你才最坏!我哪里刁难人家了!」 「人家明明还不会说话呢,你就非得让人家说话才肯给人家肉吃,这不是刁难是啥?」说着,林薇还转头看向了林媛,「大姐,你说是不是?」 林媛干咳两声,笑了笑,扭过头去,她才不要被扯进这两人之间的战火呢。 年三十晚上要守岁,以前过年的时候他们一家人都会坐到一起聊天守岁到天亮,倒不是多么有意思,而是大家都吃不饱,晚上饿着肚子根本就睡不好,索性就坐在一起聊聊天说说话,这一晚上也就过去了。 今年三十大家都吃了个饱饭,但是依旧精气神倍儿足地守着岁。 小永严还太小,每天就是吃饱了睡睡醒了吃,刚吃过饭就开始打瞌睡了。刘氏笑了笑,抱着他进屋里餵奶睡觉去了。 林家信带着林媛姐妹仨守岁,为了打发这漫漫长夜,林媛特意准备了不少好吃的糕点,什么栗子糕啊梅花糕啊的,摆了满满一大桌子。 她还特意放了个小炭炉在旁边,上边温着一个热水壶,这样想要喝热水就随时都有了。 刚刚饭桌上吃了不少东西的老烦和小林霜,此时又在吃了。要不是亲眼看到他们吃了不少东西,就现在这样风捲残云的吃相,林媛都要怀疑这两人是不是饿了好几天的。 生怕小林霜吃多了肚子不好受,林媛眼珠一转,大声笑道:「大妹,走,我们去院里把蜡烛点上。」 採买年货的时候,林媛还特意买了不少小红蜡烛,就是想着年三十的晚上把院子里每处角落都点亮。虽然外边还下着雪,但是幸好今天没有颳风,白茫茫的雪边是红灿灿的灯火,肯定特别好看。 林薇一听,高兴地应了一声,跑到屋里去拿蜡烛了。 正在跟老烦为了一块儿栗子糕争得面红耳赤的小林霜大叫一声,蹭得就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追着两个姐姐屁股后边就出去了:「大姐,大姐等我,我也要去。」 老烦呆呆地看着手里的那块儿栗子糕,因为两人的争夺,松软的栗子糕都已经开始掉渣了。 不过吃货向来是不会嫌弃卖相的,老烦张嘴将它丢进去,一边嚼着一边起身跟着去了外边。没人跟他抢了,这糕点吃起来总觉得少了点儿味道。 「老先生,外边冷,路又滑,您还是留在屋里喝茶吧。」林家信赶紧站起来留他,却见老烦摆摆手,头都没回就出去了。 门外,立即响起小林霜埋怨的叫声:「呀,师傅,这是我的蜡烛,你不要抢嘛!」 林媛家里又热闹又亮堂,村里不少人家都传出欢快的笑声来。但是白雪飘飞的黑夜里,两个人影踉踉跄跄地行走在雪地里,他们在林富贵家门口急切地敲起门来。 吱扭一声门开了,林家忠隐忍的声音传来:「我,我想借你家牛车用一下。」 …… 大雪下了整整一晚,直到天蒙蒙亮才停歇。虽然没有上次的雪大,但是因为已经是寒冬,所以天气格外地冷了。 三十晚上玩得太高兴了,小林霜还没等到子夜就已经眼皮子打架撑不住了。刘氏把小儿子哄睡着后,小林霜就占据了她的怀抱撒起了娇。 看着怀中小丫头甜美的睡容,刘氏唇角微微扬起,感觉这种岁月静好的幸福,终于盼来了。 林媛和林薇倒是还能撑得住,让她们意外的是老烦居然也能跟他们一起等到初一一大早。按理说守岁是为了给家里长辈祈福,守岁越久,家里长辈会越长寿。 老烦都已经年过半百,快要入土的人了,居然还能有精力熬这么久。再说了,他这是给谁守岁祈福呢?难不成老烦的爹娘还活着? 林薇好奇不已,老烦却是眼珠子一翻,不耐烦说道:「我给我自己守岁祈福,不行啊?」 林薇吐吐舌头,沖一旁的林媛挑挑眉头,显然对老烦的话十分不相信。 林媛心里偷偷一笑,知道老烦其实是岁数大了难以入睡而已。不过这个别扭的傢伙就是不肯承认自己老了而已。 快到凌晨的时候,林媛几人才上床眯了一会儿。直到有人家已经开始放自制的炮竹的时候,他们才精神抖擞地起床穿新衣服,挨着个儿地去给林家信两口子和老烦拜年了。 就连入冬以来一直赖床不肯穿衣服的小林霜,这天也麻熘熘地自己穿衣服了。 姐妹三人的新衣裳正是林媛自己设计,让莫三娘制作的那件。里边是大红色的棉裙,外边是同样颜色,但是明显有绣花的红色马甲,马甲的领口和肩膀处,都用白色兔毛滚了边儿,看上去又可爱又好看。 特别是这姐妹三人全都穿成一模一样的,更是让林家信两口子眼前一亮。她们姐妹三人肤色都挺白,红色棉衣衬得小脸儿更白皙更娇俏了。 林家信起床后就去院子里放了炮竹,他们家的炮竹跟村里人自制的那些不一样,自制的爆竹其实就是用竹子装上硫磺和草木灰而已。既不安全,声音又不响亮。不过这些都是免费的,家里的男人一般都会做。 像林媛家里这样能够花钱去买炮竹的,整个林家坳也没有几家。 林家信的炮竹上天后,整个林家坳都被惊醒了。 「哎呦,这爆竹还真是响啊,震得我耳朵都嗡嗡的了。」林家信一边掏着耳朵,一边笑着进了屋。 刘氏从里屋抱了小永严出来,瞧见他这个模样不禁扑哧一笑,笑话了一句:「你啊,人家都说年纪越大耳朵越不好用,难不成你这越老耳朵越灵了?还把耳朵给震得嗡嗡响,应该是给你震得清明了才对呢。」 「呵,敢情你这是嫌我老了?」林家信逗了逗她怀里的小儿子,见儿子不但不怕爆竹声响,反而还高兴地挥舞着小拳头,当下更是喜欢,伸手就将他从媳妇儿怀里抱了过来,坐到一边逗孩子去了。 刘氏手里轻快了,忙到厨房去帮闺女煮饺子了。以前他们大年初一都是吃面条的,昨儿也不知道大闺女想到了什么,非要提前包了不少饺子出来,这不一大早就去厨房里煮饺子了。 说起来,饺子这个东西还真是挺稀罕的,以前都没有吃过,但是味道还真是不错,特别是里边的馅儿,肉的素的,什么都能往里边包。 这里过年的时候没有什么特别的规矩说初一早上吃什么,但是只要闺女们高兴,别说是吃饺子了,就是喝粥他们也乐意。 初一的饺子一定要够多,大家吃完了以后还得在锅里故意留下一个,寓意着多的吃不完,来年家里有吃有喝,其实也是一种祈福罢了。 林媛拿着大勺子慢慢地在锅里搅着,一个一个的大饺子全都挺着又白又圆的大肚子飘在表面上。三开饺子一开面,林媛用勺子舀了一个饺子起来,用手指头按了按它那白熘熘的小肚子,见肚皮立马又弹了回去,这就代表饺子已经熟了。 「捞饺子喽!」
077 林家乐之死 林媛吆喝一声,一笊篱下去就是满满一大碗。 林薇放下柴火,擦了擦手,赶紧接过碗来,快步送到了屋里。 小林霜也不闲着,拿筷子拿碗,还准备了蘸饺子的香醋,刚进屋,小嘴就开始流口水了。 老烦也穿了新衣裳坐在主位上,今儿大家一起过年,早就把他当成家里人了。老烦辈分最大,坐在主位上无可厚非。 只见老烦也穿了一件新衣裳,虽然一宿没有睡觉,但是依旧精神奕奕的。他身上那件衣裳还是林媛亲手设计出来的呢,一开始送出去的时候,老烦一脸的嫌弃,没想到今儿过年竟然穿了起来。 林媛端着最后一碗饺子进门就看到了老烦那正襟危坐的模样,不由地偷偷一笑,明明两只眼睛都已经在饺子上挪不开了,偏偏还要装出一副不稀罕的样子。 「饺子来喽!」林媛笑着把碗放到桌子上,却没有坐下来吃饭,而是拉着两个小妹妹站到了林家信和刘氏面前:「爹,娘,女儿给你们拜年了,愿您二老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说着,一手拉着一人,三姐妹膝盖一弯就跪在了地上,磕了个头。 这里拜年是要下跪磕头的,林媛虽然有些不适应,但是拜的是自己的爹娘,也就不觉得怎么样了。 看着乖巧的三个女儿,林家信乐得合不拢嘴,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刘氏却是已经热泪盈眶,不等闺女们磕下头去,就已经站起身来接住了三人:「别磕了,别磕了,快起来,地上凉!」 话虽如此,但是林媛姐妹三人还是结结实实地给二人一人磕了一个头,然后才笑嘻嘻地站起身来。 见刘氏的眼泪马上就要下来了,林媛暗暗捅了捅小林霜的胳膊,小丫头会意,嘿嘿一笑,凑到刘氏面前伸出了肉嘟嘟的小手:「娘,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小女儿这娇憨的模样立即惹得刘氏破涕为笑,伸手在她肉嘟嘟的小手心里拍了一下,嗔道:「臭丫头,鬼灵精!」 「嘿嘿,最鬼灵精的是大姐,这话还是大姐教我的呢!」小林霜眼皮子一挑,十分不厚道地就把某人给卖了。 刘氏早就准备好了红包,以前虽然条件不好,但是每到过年的时候,刘氏都会给孩子们准备个红包。有时候里边是一个铜板,有时候实在没有钱了,就改成漂亮的小荷包。总之,只要是过年,姐妹三人都会得到一份小礼物。 现在条件好了,刘氏的红包也鼓了起来。不过为了不让孩子们乱花钱,她的红包还是很有分寸的。 「来,一人一个。」 刘氏把红包一个一个地放到三个孩子手里,嘴里不住地念着。 「愿丫丫聪明健康,早日成为药到病除的大神医。」 「愿二丫手艺越来越精巧,开个自己的绣坊。」 轮到林媛时,刘氏宠溺地看着闺女,将那个红包放到了她手心里:「愿大丫早日嫁个如意郎君,夫妻二人恩恩爱爱到白头。」 林媛嘴角一抽,笑容僵在了脸上,她以为娘会说愿她生意兴隆早日成为全国首富的,怎么,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林薇和小林霜两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见大姐还没有伸手接过红包来,笑着起闹:「大姐快拿红包啊!」 「就是啊,大姐,娘的愿望你可得早日帮她实现了啊!」 瞧着刘氏那似笑非笑的漂亮脸蛋,林媛无语地撇了撇嘴,只好接下了那个红包。 老烦眯着眼睛瞧着,白鬍子十分可疑地动了动。 林家信也给姐妹三人准备了红包,不过毕竟是个男人,给孩子们红包时也只是笑着说了句新年快乐就完事了。 姐妹仨揣着两个红包,笑靥如花。小林霜却眼珠子一转,蹭蹭两步窜到老烦面前,二话不说就开始跪,可把老烦给吓了一跳。 「师傅师傅,新年快乐。徒儿愿您在新的一年里每天都有美食吃,时时刻刻都能吃到好吃的!」 这愿望说的,真是甚合某人的心意啊,还是徒弟最懂事,最了解为师的心思。 只是还不等老烦笑出声来,小林霜的小爪子已经伸到了面前:「师傅师傅,红包拿来!红包越大,您来年的美食越多哦!」 老烦面皮开始抽搐,这小狼崽子果然是个狼崽子,真贼! 「臭丫头,拿去!」 老烦伸手从怀里掏了三个红包出来,黑着脸一一丢到林媛三姐妹手里,许是担心来年真的没有美食吃,这老头子在往小林霜手里放红包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地背过身去,偷偷地往里边又多放了一倍的银子。 这孩子气的模样真是跟小林霜一模一样,林媛偷偷一笑,虽然嘴上各种嫌弃,但还是很疼爱她们的,连红包都一早就准备好了。 小永严虽然小,但是也分到了一份红包。就连林毅都被林家信叫了进来,也分了个大大的红包。七尺的汉子竟然呆愣地像个小男孩儿似的,显然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有红包拿。 「来来,吃饺子啦!」 给家里长辈拜完年,吃过初一的饺子,就算是长了一岁了。 按着上辈子的习俗,林媛本来是打算在饺子里放一枚铜钱,看谁有福气能够吃到。 但是铜钱不比硬币,实在是有些大了点,没办法,她只好退而求其次,用几粒花生米代替了。为了不露马脚,她还用饺子馅儿小心地把花生米给包了起来,这样煮熟的饺子就跟别的饺子一样了。 得了林媛的话,一家人全都兴致勃勃地吃起饺子来,小林霜和老烦还为此多吃了一大碗,结果谁都没有吃到带花生米的饺子。 捂着撑得不行的肚子,老烦苦着脸抱怨道:「我说丫头啊,是不是你这花生米放得太少了,我们一不留神就给吃进去了没发现它啊?」 小林霜也歪在了椅子里,两只小手儿在肚子上画着圈下饭食儿:「就是啊,肯定是花生米太少了,没有吃出来。哎呀,早知道我就一口一口地慢慢吃了,才不要一口一个饺子呢!哎呦,吃得我肚子都疼了。」 林薇放下筷子,帮小林霜揉起了肚子,心疼地哼了哼:「你要是听话就不会肚子疼了,早就跟你说了吃慢点,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活该受罪。」 小林霜抱怨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得那边林家信突然咦了一声:「嗯?这饺子,味道不对啊。」 这话立即把大家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只见林家信咬了一口的饺子里露出了几个白白胖胖的小圆球。 「花生?!」小林霜肚子也不疼了,兴奋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原来在爹那里!爹才是最有福气的人!」 老烦眉头一皱,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接着歪回去揉肚子去了。原本还想着再吃几个饺子碰碰运气的,得,这下也不用难为自己的胃了。 刘氏也欣喜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抿着唇直笑。 林家信却把剩下的半个饺子餵进了小女儿的嘴里,笑着说:「是啊,爹有你们几个好孩子,当然有福气啦。来,也让你沾沾福气。」 小林霜吧唧一口把那饺子吃了进去,一边嚼一边拍着手笑:「我也有福气啦,我也有福气啦!」 吃过饭天才开始放亮,因为刚刚下过雪,大家出来拜年的时间都晚了不少。 林家信是男人,吃过饭是要去村里挨家挨户拜年的,以前他腿不好不用去,今年好了自然是要去转一转的。 怕他冷,刘氏又给他拿了件棉坎肩儿。林家信穿好衣服,在小永严脸蛋儿上亲了一口,剃得不是很均匀的胡茬儿扎得小傢伙儿直躲。 「哈哈,臭小子,赶紧长大。等你长大了,爹带你去村里拜年!」 林媛几个是丫头,没出嫁的姑娘们是不用出门拜年的。按理说媳妇儿也该去的,但是刘氏还得照顾家里的小奶娃儿,林家信说什么也不让她出门去了。 可是,还不等林家信出门,外边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惊得众人下意识地就是一个哆嗦,襁褓中正在吐着奶泡泡的小永严直接就被吓哭了。 林媛扔下手里的活儿,跟林薇两人从厨房里跑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林薇傻傻地看着林家信,用力裹了裹自己的衣裳。 林家信拧了拧英俊的剑眉:「在家里待着,我出去看看。」 「爹,我也去!」林媛擦了擦手,一把将布巾扔到了灶台上,跟在林家信后边就往外走。 「爹,大姐,等等我!」小林霜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傢伙也跟了上来,林薇想拦已经拦不住了。 见林毅和老烦也跟在了后头,林薇犹豫了一下,还是脚步一转进了屋,挨着刘氏坐下来一起闹着小永严了。 哭声还在继续,并且愈发响亮了起来,路上已经有不少人出门来,都疑惑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实在是弄不明白这大年初一的怎么就有人开始号丧了。 跟认识的几个邻居碰了面,一伙人循着声音找去。林媛一边走一边分辨,虽然这哭声已经有些破音了,但是好歹还是能分辨出几分的。 她抬头看了看前边走路有些踉跄的林家信,看来爹也听出了这声音是马氏的了。 「爹,你别担心。」林媛快走两步扶住了林家信的胳膊。 林家信一双眼睛已经赤红,呆呆地点了点头。 林媛嘆口气,希望出事的不是林建领。 一路顺着大道往前走,越走林家信的步子越踉跄,就连小林霜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闭上了嘴巴不再叽叽喳喳的了。 林媛扶着林家信,踩在积雪里,只觉得脚步软绵绵的,不知道是初雪太软,还是自己的腿软。 一段不长的路好像变长了不少,直到快要到老宅门口的时候,几人才看到前边有一群人围在一起嘁嘁喳喳不知道在说什么。走得近了,哭声也清晰了。这个时候林媛才发现,哭的不仅仅是马氏,好像还有杨氏的声音,隐约的似乎还有林家忠低沉的声音偶尔传来。 难道真的是林建领死了? 可是,若是林建领死了,为什么马氏哭得比杨氏还厉害? 林家信却没有想到这些,脚下一滑,热泪蹭的就从眼眶里冒出来了,身子一晃,差点摔倒在地。 「爹,你镇定一点!」 林媛大叫一声,要不是后边的林毅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只怕这林家信刚好的腿又要摔残了。 「快,快点过去看看。」林家信的嘴唇都开始哆嗦了。 扶着林家信快走几步,扒拉开人群,令人出乎意料的一幕出现在眼前。 只见一片皑皑的白雪里,一个人僵直着身子趴在雪地里,马氏死死抱着那人的脑袋,一边摇晃一边撕心裂肺地哀嚎。也许是哭得时间太长了,她的嗓子已经沙哑,哭叫的话语也有些听不真切。 那人的另外一边是半跪在地上的杨氏,这些日子不见,杨氏的头髮更加白了,在这冰天雪地里几乎都要跟雪花是一个颜色了。她用两只干枯的手捂着自己的脸,泪水从指缝里淌出来,落在雪地里砸出一个有一个坑来。 且不说这两人多么可恶,单是此时两人的悲惨哭容,就已经闻者哀伤了。林媛的鼻子酸酸的,痒痒的。一旁的小林霜却是已经哭了出来。 地上那个人虽然看不清楚容貌,但是从他现在的样子来看,显然已经是死了的。原本林媛还担心小林霜看了这个会害怕,想要捂住她眼睛。 但是老烦却是摆了摆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的确,小林霜将来会成为一名医者,为医之人若是连死人都不敢看,那还不如回家种地呢! 两个女人对面是瘫软在地的林家忠,虽然他没有哭出来,但是那红红的鼻头和几欲迸裂的眼眶,足以说明此时他已经悲伤欲绝。 这人,是谁? 不用林媛问出口,他们已经从围观的人那里得到了答案。 原来,这人正是腿残瘫炕在家的林永乐。昨晚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没有人看着他,让他再一次从家里给爬了出来。因为是大年夜,且又下着雪,路上根本没有行人,家里又没有人发现他偷偷跑了出来,以至于他就这样冻僵在了雪地里。 直到今早上马氏和林家忠两口子回来以后,才发现屋里已经没有了儿子的身影。出来找时,林永乐已经被积雪覆盖,若不是马氏走路急,被儿子的腿绊了一脚,只怕要等到雪化了才能发现他了。 「哎呀呀,这瘫子已经不是头一次爬出来了,上次就吓得俺家妞妞哭了好久呢。」 「就是啊,都跟老大家的说过了,看好他看好他,这都说了多少遍了就是不听。啧啧,现在出了这种事,哎,真是作孽啊!」 「这老大家两口子也是,儿子跑出来了都不知道,真不晓得这娘是怎么当得?昨晚上没守岁吗?没发现自己儿子不见了吗?真是!」 围观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嘆起气来。这林永乐虽然已经瘫了,神智也不清醒,但是好歹还是条活生生的命啊,就这样说没就没了,真是令人唏嘘。 发现死的人不是林建领时,林家信大大地松了口气。但是一看竟然是自己的侄儿,那口气就又立马吊了起来。 虽然已经看出林永乐的身子已经不动了,但是林媛还是想请老烦看看能不能救。 接收到林媛求救的目光,老烦撇撇嘴,双手在袖子里一插,闭上了眼睛。 林媛心里一沉。老烦这个意思不是不救,而是已经来不及了,这林永乐是真的死透了,被冻死了。 「儿啊,我的儿啊!」杨氏的声音也有些沙哑了,枯藁的双手企图去拉林永乐的手。 可是还不等她的手靠近,马氏已经一脸嫌弃地将她的手甩开,恶狠狠地吼道:「滚开!不用你猫哭耗子!死老太婆,你就是看不上俺家乐乐故意让他冻死的,是不是?你要是看着他点,他怎么会自己从家里跑出来,怎么会冻死在雪地里?你就是嫌弃俺家乐乐腿残了,不中用了,不能给你好处了,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 杨氏哆嗦着嘴唇,双手连连摇晃:「不是的不是的,这是俺亲孙子,俺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还不管呢!昨晚上,昨儿晚上俺不知道你们两口子出去了啊,没人跟俺说让俺看着他啊。」 「你这个老不死的,亲孙子就亲了吗?当年老二腿残了你不是照样没管他?亲儿子都不管,还能管亲孙子不成?」马氏不住口地骂着杨氏,虽然这话不好听,但是却是事实,就连杨氏自己都无话可说了。 听到这里,不少人的注意力已经从杨氏的狡辩中转移到了杨氏苛待子孙上了。 林媛眉头一皱,觉得马氏刚才是故意这样说的,好像在隐瞒什么。 一旁一直静静看着儿子的林家忠突然也抬起头来,用一双恶毒的眼睛死死盯着杨氏,仿佛面前的女人已经不是自己的亲娘,而是杀死自己儿子的凶神恶煞一般让他厌恶。 ------题外话------ 七天长假开始o(n_n)o 带娃儿的我哪里也去不了/(ㄒoㄒ)/ 快给我说说,你们都打算去哪儿玩啊?别忘了再告诉我一声,哪里人最多哈哈~
078 火锅,份子钱 「你为什么不看着他?他可是你的亲孙子,你就是不想看他好了是不是?你觉得他丢了你的人,丢了林家的脸面,所以你就想要杀死他是不是?」 面对大儿子一声比一声残忍的诘问,杨氏本就苍老枯黄的脸更加苍白,浑浊的眼睛也开始散发出绝望的意味。 正在杨氏想要竭力为自己辩解的时候,老村长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在人群里响起。 「林家忠,马氏!林永乐是你们的儿子,照顾他是你们做爹娘的责任,现在儿子出事了,你们不找自己的责任,居然还要责怪你们的亲娘,真是大逆不道!」 老村长拄着拐杖在儿子的搀扶下走出人群,痛心地在地上已经死透了的林永乐身上扫了一眼,而后将目光定格在杨氏身上,嘆了口气,让儿媳妇儿把杨氏扶了起来。 「你们没有看好自己的儿子还要责怪别人,你娘没有给你们看孩子的必要!」 早在林建领中风的时候,老村长就已经对林家忠失望透顶了,没想到今日他自己的儿子被冻死在外边,还要怪罪到一个做奶奶的人头上。他这个当爹的都没能看好孩子,怪老人做什么! 老村长的拐杖在雪地上狠狠地敲了两下,气唿唿地说道:「林家忠,我早就跟你说过,你这儿子经常一个人往外爬,让你们把他看好,实在不行就关起来。你倒好,偏偏就是不听!若是你们提前把儿子看好了,今儿的事还会发生吗?」 马氏无话可说,林家忠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红彤彤的眼睛在自家娘亲脸上扫了一眼,看向了儿子。 老村长也体谅他刚刚没了儿子,心情沉重,也不再多说他了。只是他很纳闷,这两口子大年三十晚上不在家里待着跑哪里去了。 「你口口声声说你娘没看好孩子,我问你们,你们两口子去哪里了?怎么不在家里看着孩子?」 老村长的话如同一记闷棍狠狠地敲打在林家忠两口子的脸上,两人脸色都蓦然一变,嚎哭的也不再嚎哭了,骂人的也闭紧嘴不再骂了。 见他们两人谁也不说话,老村长花白的眉毛拧了拧,又问了一遍,可是这两人依旧闭紧嘴巴谁也不说话。 人群里林富贵一家人面面相觑,兰花张嘴就要说话,被王婶子一把拉住,摇摇头不许她开口。 兰花几人的反应林媛没有发现,但是她对林家忠两口子的反应十分不解,这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人已经死了,再找谁的过错也已经没有用了。林家忠马氏一边哭着一边把儿子的遗体搬回了家里,林永乐腿不好,爬得也不远,几乎可以说是被冻死在自家门口的。 林家信看着他们二人艰难地搬动遗体,脚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走出那一步。 杨氏被大憨媳妇儿搀扶着,刚走到门口,杨氏就把她婉言劝走了,家里已经不成样子了,还是不要让外人进门了,丢人。 把儿子的遗体搬进家里以后,老宅的大门被砰地一声关上,院子里立即传出马氏的哀嚎。 「我们,回去吧。」林家信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牵了闺女的手往回走。 林永乐被冻僵在雪地里的事不消一会儿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村子,一些跟他要好的人已经没有心情再去村里转悠着拜年了。林家信回到家里就一直情绪沉沉的,见到了儿子也笑不出来了。 刘氏纳闷,林媛便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她。 刘氏嘆了口气,看了自己男人一眼,小声说道:「我还以为是你爷爷他,哎,乐乐才十几岁,没想到就这么没了。你说他也是,腿残了,精神也不好,怎么就一直想要往外边来呢,他是想去干什么还是想想去找什么人?」 刘氏看似不经意的一问,让林媛心里咯噔一响,林永乐往外爬的事在村里不是什么秘密,她也听兰花说起过好几次。一开始没有放到心上,但是今儿人没了,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那林永乐要去的地方该不会是她家吧,难道,是想来找她? 林媛身子一哆嗦,只觉得后背都开始发凉了。这林永乐都傻了,难道还记得是她把他的腿打折的? 其实一开始她动手的时候已经想过林永乐会来找她算帐,但是她也有自己的说辞。当时下手的时候,林永乐是带着面罩的,她可以藉口根本不知道是谁,而且当时他们都是来找茬儿的,她就算真的承认了别人也不会认为她有错。 但是林永乐进大牢变得痴傻的事,却不是她意料中的事。可是这种不受控的事也要算到她头上吗? 林媛心里一沉,并不觉得自己要为林永乐的死买单,也并不打算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任何人。 正想着,外边已经有人来拜年了,头一个就是林家信的徒弟林长庆,身后还跟着兰花。 没出嫁的女子是不用出来拜年的,兰花怎么今儿也跟着跑出来了? 正纳闷,兰花已经拉了林媛到一边,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林媛,我跟你说个事,跟你大伯,不对,他早就不是你大伯了,跟林家忠有关系的。」 「什么事?」难道是林家忠两口子昨夜没在家有关系? 兰花咬咬唇,凑到她耳边道:「我娘不让我说的,我悄悄告诉你。昨晚上我们一家在吃饭,林家忠两口子突然来敲门,说是要借我家的牛车。你也知道,咱们村里除了你家有个马车,就剩下我家有牛车了。他们两口子来借车,肯定是要出村。我哥给他们套车的时候还专门问了一句这大过年的去哪儿啊,结果林家忠阴沉着脸啥也不说,马氏说是她身子不好去瞧病。哼,当我们都是傻子呢?这大过年的哪个郎中还开门做生意啊。」 兰花还要抱怨,林媛赶紧打断她,问道:「那他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你还记得吗?」 「记得,他们第二天才回来,给我们把牛车送回来以后,没多大一会儿就听到马氏的哭声了。」 这就是说他们在外边呆了整整一宿,难怪林永乐没有人管会被冻死了。 「他们回来的时候,带了什么吗?东西或者是人?」 兰花想了想:「没,还是他们两口子,什么都没有带回来。也有可能,是他们先回家了?」 有没有先回家就不知道了,但是有一件事林媛却是确定的,那就是他们两口子肯定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而且还不能跟别人说,甚至连杨氏这个亲娘都不知晓。 到底是什么事呢? 等等,今儿早上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见林家孝两口子?还有林永诚,他弟弟都死了,他这个大哥怎么没有出现? 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林媛索性就不再纠结这个事了。 送走了林长庆兄妹俩,刘氏看了兴致不高的林家信一眼,不无哀伤地说道:「乐乐还是个孩子,这么早就没了,以后也是不能入祖坟的,甚至都不能出殡。哎。」 林媛突然脑子一沉,想起了三年前发生的事。那时刘氏刚刚生下第一个儿子,因为伤了身子,小儿子自打出生就不是很健康,果然,还没有满月就已经夭折了。 按照习俗,没有成年的或者没有成亲的孩子夭折后,是没有资格进祖坟的。可怜了那个孩子,只有一个小小的棺材草草埋在了后山,甚至连块碑都没有。 这是三年前发生的事,林媛还清清楚楚地记得林家信为那个小弟弟买棺材时的情形,马氏撇着嘴说着风凉话:「一个没长大的孩子还想用棺材?真是浪费钱!」 杨氏虽然也不捨得银子,不过毕竟那是她的孙子,终究还是给了林家信银子,只是这银子太少,只能买个最低档的棺材。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才三年而已,就轮到马氏体会这种丧子之痛了,这莫非就是风水轮流转? 林永乐的事虽然影响了大家的心情,但是该过的年还是要过的。林家信看着自己四个孩子都健健康康地守在自己身边,笑容也慢慢多了起来,经过了这么多,还是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大的幸福啊。 中午准备吃火锅,冬天的时候林媛他们就在家里吃过几次火锅了,所以火锅炉子什么的家里都有。羊肉和丸子也是年前就准备好了的,至于蔬菜,冬天就只有大白菜、萝蔔和土豆吃,厨房里还有一些从菜地里收的红薯,林媛也洗洗干净放进了锅里。红薯煮熟以后又甜又软,非常好吃,就是一样,红薯不能在锅里长时间煮,不然会被煮烂了的。 因为林永乐的事,一家人吃饭时全都小心翼翼的,就连小林霜都没了吃饭的乐趣,一边扒拉着碗里的羊肉,一边偷偷地看着自家爹爹,生怕他一不小心就给流下泪来。 林家信也看出了孩子们的异样,感念他们体贴自己的同时,又深感对不起孩子们,说起来他跟林永乐其实并不是很亲,虽然是叔侄儿,但是林永乐从来不主动亲近他这个二叔,也就是那次找他帮忙去镇上说和的时候才亲热了几天而已。 还是自己的孩子最亲近啊,林家信感嘆了一句,将早上的不愉快全都抛之脑后,主动夹了一筷子羊肉放到了小林霜碗里,笑着在她小鼻子上勾了勾:「丫丫最爱吃羊肉了,来,多吃点。」 见林家信情绪大好,小林霜嘻嘻一笑也跟着高兴起来,小手拿着筷子在锅里一划,夹了满满一大筷子羊肉蔬菜的,全都放到了林家信碗里。 「爹,你也多吃点,吃多点然后长大高个儿。」 平时刘氏几人哄着小林霜吃饭时都是这样说的,吃多点儿长高个儿长漂亮什么的,没想到现在被她用来去哄林家信了。几人全都噗哧一乐,对小林霜这个小活宝实在是没办法了。 一家人正吃得欢实,大门一响,紧接着就是有人叫林家信的名字。 林媛赶紧放下筷子迎了出去。 来人一个是老村长的儿子大憨,另一个是林三叔。 林媛对这个林三叔没多少印象,只记得他口才十分之好,办事也利索,不过自己却没有做什么生意,常年在村里来迴转悠。村里有什么婚嫁丧娶的事情,一般都是找他来张罗,一是他在村里人缘极好,二是他经手操办的事多了,也有了经验。 一看到林三叔,林媛顿时就明白他们来找林家信什么事了。林永乐一大早就被发现冻死在自家门口了,这大过年的很是不吉利,所以能赶紧入土就赶紧办了。 但是还有一件事特别尴尬,就是林永乐的身份。他还没有成年,又没有成亲,是不能入祖坟的,更不能出殡。这样一来,村里人就只能偷偷摸摸地给他预备点贡品,把他葬在后山了。 这不,林三叔和大憨就是挨家挨户来收取上贡的份子钱的。 「呦,在吃火锅啊!」林三叔毕竟是个见过世面的,一进门瞧见桌上的锅子就道出了火锅的名字。 林家信笑着让了两位坐下:「是啊,三哥还没吃呢吧,正好在这儿吃了再走吧?」 「不了不了,这不正收份子钱呢啊,正好就赶上你们家了。我们还得去别人家呢,要不今儿这事忙活不完了。」林三叔嘴上说着拒绝的话,眼睛却是在火锅里的羊肉上一刻都移不开了。 林媛对这个林三叔还是挺有好感的,虽然她不记得了,但是刘氏却是跟她说过的,当年她那早夭的小弟弟的丧事,还是这位林三叔帮忙张罗的呢,要不是他在杨氏面前给帮了几句腔,只怕杨氏也不会拿出那几两银子来给小弟弟买棺材了。 「三叔,大憨叔,这都吃中午饭的时辰了,你们就在俺家吃了饭再走吧,吃饱了饭再忙活去。」林媛一边说着,一边给林薇使眼色,让她去厨房又拿了两幅碗筷来。 大憨人如其名,连连摆手不肯落座。林三叔就活泛多了,一边拒绝着一边笑道:「今儿啊,可不是吃饭的好日子,改天,等三叔这事儿忙活完了,肯定来你们家吃饭。」 赞赏地看了林媛一眼,林三叔言归正传,有些为难地对林家信道:「老二啊,老大二小子那事儿,你也知道了吧?今儿我们俩来就是为了这个事,别人其实都好说,主要是你。哎,三哥知道你们已经断绝关系了,永乐也不算是你侄儿了,但是,我还是想来问问你,这份子钱,你想着是拿,还是不拿啊?」 份子钱,其实就是一个村里的人看在同村的面子上给死者的尊敬,因为没有多么亲近的血缘,也没有很熟络的友情,所以一般都拿份子钱。 但是,若是有血缘的一家人或者是平时处的极好的朋友,就要自己上贡的,这样礼钱就多了。 林三叔过来问林家信拿不拿份子钱,其实就是想问问他是以二叔的身份上贡,还是以同村人的身份上贡。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林家信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林家信沉默了半晌,谁也不知道他脑袋里在想些什么。林媛坐在一旁连吃饭的心情也没有了,就在她想要开口说「不拿」的时候,林家信突然抬头说道:「这份子钱,我们拿。」 拿,就代表他不认林永乐这个侄子了。 林媛有些意外。 林三叔和大汉也很意外,林家信是出了名的孝顺,当初跟老宅那边断绝关系也是迫不得已,如今正好有个可以回归的机会,为什么不好好把握? 林家信却是无所谓地笑了笑:「那边,已经跟我们没有关系了,上次我们去送月饼,还害的我家大丫被他们骂了一顿呢,出了好心不一定就能得到好报,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上赶着挨骂?」 原来如此。林媛没说话,但是心里却是温暖极了,这次林永乐的事没准真的就跟他说的一样,万一他们出了钱买了贡品,却还是不能得到他们的认可呢?既然结果都是不好的,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报这个希望。 林三叔点点头:「是啊,你娘他们,哎,他们也是煳涂,这么好的儿子孙女不要,偏偏去偏疼那俩不争气的。得,你们接着吃饭吧,我们去下一家了。」 林家信把份子钱给了两人,又跟他们约好下次来家里吃饭,就送二人出门去了。 刘氏全程都在一旁看着几个孩子,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对于自家男人的做法十分贊同。 林媛觉得自己的爹娘已经很是仁慈了,当年自家小弟早夭的时候,马氏可是说过风凉话的,现在轮到她儿子死了,自家爹娘非但没有上前去冷嘲热讽,反而还依照村里的习俗给他们拿份子钱,给林永乐准备贡品。 只是不知道林永乐不能进祖坟,是不是也要在后山随便挖个坑儿埋了呢。这种活着的时候都诶有好心眼儿的人,千万不要葬在她家小弟身边,万一做了鬼还只知道欺负人那可怎么办是好。她可一点儿也不想让自己的弟弟被人家欺负,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
079 回娘家 原本欢欢喜喜的大年初一就这样过去了,初二是要去外祖家拜年的,一大早林家信两口子就带着林媛三姐妹和小永严收拾东西,准备往刘家村去。 因为要在刘家村待一整天,老烦又不用去,林媛怕他一个人在家里孤单,也怕没有人给他做饭,就想让他回镇上待一天。偏偏这老烦就是爱跟人对着干,你不是不让我在家里待着吗,我就偏偏在家里待着,就是饿一整天也行。 林媛无奈,总不能真的让他在家里饿一整天啊,就在出门前给他准备了两张大饼,还用炖肉的汤给他做了一锅面疙瘩。冬天天气冷,饭菜凉的又快,林媛就在大灶火里添了一把火,把这些饭菜都用小火煨着,既能保温,又能把面疙瘩煮的软糯,正好适合老烦的口味。 准备好了这一切,他们才放心地往刘家村去了。 跟林家坳相比,刘家村可是要热闹的多了,一是因为刘家村人要多,再就是不像林家坳那样三面都被山围着,刘家村可是有不少耕地的。土地在这个时候可是好东西,有土地就能有吃的,就能有钱挣。 说起来这还是林媛他们头一次来到刘家村呢,以前过年的时候没有条件回来,不是没银子就是没马车,刘氏也是在怀着林媛的时候回来过一次。 这次回来,刘氏已经是四个孩子的娘了。 还没进村,刘氏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掀了帘子往外张望了,要不是顾着还在襁褓中的小永严,只怕刘氏都要钻出车厢去了。 「娘,你瞧瞧你,跟个小孩子似的呢。」林薇一边给小永严掖紧了被角,一边笑着看着刘氏那满面红光的样子。 刘氏羞涩一笑,下意识地就想放下车帘,却被一只大手稳稳地拖住了。 林家信温柔的目光落在媳妇儿的脸上:「看看吧,好多年没回来了,我也想看看咱们村是不是又变得更好了。」 他说的是咱们村,不是你们村。刘氏心口一暖,想到了两人年轻时候的事,那时候的他也是这样温柔地看着自己,事事为她着想,没想到一转眼的工夫就已经过了十多年了,虽然吃过不少苦,但是有他在身边守着,就一点儿也不觉得艰难。 林媛被两人细水长流的感情所打动,心念一动,脑海里顿时浮现出某个人贼兮兮的坏笑时的俊脸,也不知道那个傢伙在京城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被那些莺莺燕燕们勾去了魂? 「咦,那不是老刘家的大闺女吗?这都多少年没回来了,今年居然回来了。」 马车刚进刘家村,就听到了不少人的议论声,不怪他们稀罕,的确是刘氏走了太多年没能回来一趟了。倒是林家信在被杨氏逼着纳妾那年回来过一次,但是因为是借银子,并且家里还有老婆孩子等着,也就连夜回去了。 虽然很是激动,但是刘氏还是大大方方地跟村里人打起了招唿,还碰见了几个自己做姑娘时玩得特别好的闺中密友。只是再见面时,大家都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不再像以前那样随随便便开玩笑说笑了。 刘氏的几个好姐妹也是刚从婆家过来还没有进娘家门儿,就跟刘氏在路上碰见了。姐妹几个商定好等下在刘氏娘家碰面,就各自分开了。 林媛的马车刚刚离开,后边街角几个村民就议论开了。 「不是说这丫头嫁到林家坳受穷了吗?你看看人家现在这穿的戴的,哪里像是受穷了的?」 「可不是吗?一开始我都不敢认呢,还以为是哪家的夫人走错了路。」 「切,你少来,人家夫人就是走错路,也不可能错到咱们村里来,少做梦了。」 「咋咋,咋就不能到咱们村里来了?咱们村现在可厉害着呢,你没听说老刘家的孙子考上镇上的学堂了?还有他爹,不是还盖了个什么温室来吗,听说里边可暖和了呢,也不知道是干啥用的。」 「说的跟你亲眼见过似的,这大冷的天还能有地方是暖和的?你说的那个肯定是家里装了暖气的,咱们村长家里不就装了?一开始我还不信,昨儿个过去拜年好好地体会了一把,还真是暖和。今年冬天我也找老孙头给我装一个,让俺们一家子也暖和暖和。」 若是让林媛听到这几人的对话,肯定要惊得不行。老孙头正是给他们家盖房子的那个人,这暖气自然也是她教的了。虽然这东西很暖和,但是说实话也挺贵的,林媛想着让他去给镇上那些有钱人家装的,没想到刘家村就有人装了,好像还不止一家。看来这刘家村的确要比林家坳富裕得多。 刘氏他们到家时,范氏和刘丽敏已经在门口等了好久了。这可是刘氏带着孩子们头一次回来拜年,可把这老两口儿给乐坏了。天还没亮,刘怀清就睡不着了,早早地起来,又是切肉又是洗碗的,把范氏都给折腾地烦了。 切切肉也就算了,那碗都已经洗过不下八遍了,这老头子还在洗,还嘴硬的说不是乐晕了头。 「外婆,小姨。」小林霜被林家信抱下来以后,就跟只小兔子似的蹦进了范氏的怀里,把范氏撞得一个趔趄。 「哎呦呦,我的心肝儿哦。」范氏一把搂住小林霜的身子,哈哈笑着揉了揉她的脸蛋儿:「这么大老远的,冷不冷啊?」 「不冷不冷,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外公外婆了,丫丫就一点儿都不冷了。」 小林霜这小嘴儿甜的跟吃了蜜似的,把范氏逗得更高兴了。 刘丽敏用手掐住小林霜的后脖子,瞪大了眼睛道:「呦呵,几天不见小妮子这嘴儿愈发地甜了。来来来,叫小姨,小姨有好吃的给你哦。」 「小姨。」人在魔爪下,不得不嘴软。小林霜深谙其中的道理,不过等她脱离了某人的魔爪,就立马就改口了。 一等到刘丽敏的手从她脖子上松开,小林霜就蹦蹦跳跳地进了屋,回头叫道:「小姨最坏,一想到小姨我就跟寒风刺骨似的直打哆嗦啦,哈哈。」 刘丽敏气唿唿作势要追来:「臭丫头,找打!」 小林霜啊叫了一声,蹭蹭地就往屋里跑,迎面正好撞上大舅妈赵素新,被她一把揽在怀里又是心肝肉地疼爱了一番。 门口范氏从女婿怀里把小外孙接了过来,生怕孩子会冷,一边喊着他的名字一边加快脚步往屋里走去。 刘怀清和大舅二舅几人虽然没有出来迎,不过听到声音也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把刘氏几人赶紧往屋里让。 「哎呦,外婆的小心肝儿呦,冷不冷啊?看把我们小傢伙儿给冻得,小脸儿都红彤彤的了。」 林媛进屋时就听到范氏正抱着小永严心疼地嘘寒问暖,那孩子的小脸儿一直红彤彤的,哪里是被冻得?再说了马车里放了炭炉,还有小手炉,更有好几床最新的棉被,怎会冷呢? 刘氏笑着看着娘亲:「娘,他可不冷,他啊,活力旺着呢!」 范氏却白了闺女一眼:「你们大人才是火力旺呢,俺们小永严就是冷。再说了,咱们家可没有你们家暖和。」 郑如月从里屋端了茶水出来,脸上满是温婉的笑容:「怕你们冷,娘啊,一大早就起来烧炕,弄得屋里人都要出汗了才行。」 赵素新从她手里接了茶水过来:「说了不让你拿,偏拿,快去那边坐着。」 见郑如月听话地坐到了一边,赵素新才给每人倒了一杯茶水,道:「可不是吗,志阳志广那两个臭小子,嫌屋里太热,跑出去玩去了。」 林媛一笑,怪不得今儿没见到大表哥那欢脱的样儿呢,原来是跑出去玩了啊。 转头一看,林媛坐到了郑如月身边,她的脸色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更好了,红扑扑的,眼睛也精神多了。 问了问她的身体如何,郑如月笑了:「你们啊,不要再把我当成病人看待了,我现在啊,身子好着呢。」 刘思齐从厨房端了糕点进来,正好听到自己媳妇儿的话,笑着接道:「可不是呢,若是往年,如月冬天里可是要病上一场的,今年啊,非但没有生病,反而身子好了许多。那老先生真是个神医啊,我可得好好地感谢感谢他。对了,那位老先生怎么没有来?我听小妹说,过年的时候他是跟你们一起过年的呢,怎么今儿没有一起来?」 「他啊,在家里呢,大丫给他准备了午饭,不来了。」 林家信说完,还不等刘思齐再开口,小林霜已经跳起来举着小手抗议了:「二舅二舅,你怎么光谢我师父呢,二舅妈的病可是我治好的呢,明明是我给二舅妈针灸的呀!要说厉害,也是我厉害才对呢,是不是啊二舅妈?」 面对小姑娘的撒娇,没几个人能抵抗得了,更何况是盼儿如命的郑如月? 「是是,我们丫丫才是最厉害的神医呢!」 一家人团团圆圆地说了会儿话,范氏怕孩子冷,已经把小永严抱到了屋里的炕上,还准备了新被子,让刘氏抱着孩子上了炕,还让郑如月也上去了。 郑如月本不想去,无奈婆婆担心她的身子担心惯了,实在是害怕她突然生病,一家人都要提心弔胆地了。 「娘让你上去,你就去躺会吧,今儿一大早就起来了,正好歇歇,一会儿吃了饭好有精神玩会儿。」刘思齐一边说着,一边给媳妇儿把鞋子脱了,郑如月没法,只好上炕上乖乖地盖好被子了。 厨房里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虽然赵素新的手艺不如林媛,但是做出来的饭菜也是十分可口的。再加上范氏的指点和刘丽敏的果子酒,中午的饭吃的十分舒坦。 刘志广和刘志阳也不知道跑到哪里野去了,直到饭菜都上了桌,这两个皮猴子才回来,一身新衣裳也脏兮兮的。 赵素新一手拧着一个儿子的耳朵,气唿唿地吼道:「你们这两个小皮猴,不知道吃饭了啊?这会儿才回来!看看,看看,昨儿才换的新衣裳,今儿就脏成了这个样子,你们俩是去浇地了还是去挖水坑了?啊?」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嘻嘻一笑,谁也不说话。 赵素新的火气显然还没有下去,一边给儿子拍打着身上的泥点子,一边接着骂:「你这孩子,平日里不是最稳当的啊,怎么今儿也跟着你哥一起去瞎胡闹?这过了年就去镇上学堂上学了,你再这样瞎玩,看人家先生不打你手心?」 刘志阳斜着眼睛,瞧了大哥一眼,显然对某人的威胁十分不高兴。 林媛看着他们娘仨又是打又是骂,但是处处都透着温馨的样子,不禁弯了弯嘴角。 刘怀清家里的桌子没有那么大,所有人在一个桌子上吃饭是坐不开的。所以,午饭是分桌子吃的,只是不是像某些人家分男女,而是分了大人和孩子。 林媛姐妹仨,再加上刘志阳和刘志广在一个小桌子上吃饭,虽然实现小孩子,但是桌上的饭菜却跟大桌子上的没啥区别。 刘丽敏在大桌子上刚坐下,也不知道说了句啥,就被范氏给骂了一顿。若是单纯的骂也就算了,偏偏范氏又拿刘丽敏的亲事做文章,这可把刘丽敏给说的脑子发晕发胀了。小妮子端着自己的碗,一熘烟儿地就跑到了小桌子上吃饭了,得,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只是,这小桌子上吃饭也不省心啊。小林霜和刘志广因为一只鸡腿已经在拿筷子打架了,刘志阳还是那副正襟危坐的模样,就连吃饭都跟个不食人家烟火的神仙似的。 哎,刘丽敏嘆了口气,生怕自己这个小外甥会未老先衰。 倒是林薇和林媛还是正常人,该吃吃该喝喝,刘丽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凑到林媛耳边小声嘀咕道:「喂,你那儿长大了没有?」 林媛一愣:「哪儿?」 刘丽敏那眼睛瞄了瞄林媛的胸口:「那儿啊,你不是天天都吃酒酿蛋吗?有效果吗?怎么我这都吃了一个多月了,也不见长大呢?哎,是不是你这方子不对啊,你听谁说的这个方子啊,靠谱不?」 林媛两眼一闭,差点把刚刚吃下去的鸡蛋吐出来,这个小姨,能不能回到大桌上去吃饭啊! 吃过午饭,刘丽敏和赵素新几人在厨房收拾碗筷,林媛打算过去帮忙,被她们两人给撵了回来。 正在无聊,林媛就看到刘志广正缠着林毅在说着什么,瞧林毅那黑如锅底的脸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大表哥,你们在干嘛?」 林媛的出现,对于林毅而言简直就是个救星啊,林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盼望着她出现过。 「咳咳。」在林媛的注视下,刘志广干咳两声,放弃了对林毅的纠缠,努力装出一副自然的模样。 林毅皱了皱眉头,瞧着某人那飘忽不定的目光,再次确定自己的猜测十分正确。 「怎么都不说话?我一来就全都变成哑巴了?刚刚不是还说得挺带劲儿的嘛。哼哼,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们了?」 「是啊,是啊,你赶紧去屋里吧,外边太冷了。」刘志广巴不得林媛赶紧走开才好。 嗯?林媛斜睨了他一眼,双手抱胸,不仅不走了,还倚在了墙角上,十分悠闲地哼起了小调。 刘志广蹭的捂紧了自己的嘴,都怪这张臭嘴,怎么先生让背书的时候没见你这么熘呢! 一直在一旁小大人似的看好戏的刘志阳终于面皮抽了抽,出卖了自己的亲哥:「媛儿,你来的正好,再来晚一会儿,你家的护卫就要被他给撬走了。」 林毅是夏征派来保护林媛安危的暗卫,但是对外却不能这样说,林媛一直说他是自己请来看家护院的护卫。 听了刘志阳的话,林媛都不用再问,就已经猜到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上次刘志广在林家坳时就跟林毅交过手的,这些日子一直不服气,今儿一见面就又起了较量的心思。但是他明面上可是打不过林毅的,只好背后偷袭了。 不过刘志广可不承认自己是在偷袭,用他自己的话说,这叫做出其不意。 但是不管是偷袭还是出其不意,林毅早在他埋伏在墙角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存在,连手都没有出,只是用脚尖儿踢了颗小石子儿过去,就把自信满满的某人给打趴下了。 然后就出现了刚才林媛见到的那一幕,刘志广吵着闹着要拜师,可把林毅给烦透了。 林毅虽然明面上是林媛的护卫,其实还是隶属于夏家暗卫的,没有夏家家主的首肯哪里会把自己的看家本事教给别人? 这一点林媛虽然不知道,但是也明白江湖中人是不能随便收徒的。当即就笑着拍了拍刘志广的肩膀,道:「大表哥,你这样热衷武艺,大舅和大舅妈知道吗?」 刘志广身子一僵,嘴却硬的跟石头似的:「当然了,当然知道了,不仅知道还很贊成呢。」 刘志阳翻了个白眼,抬头看天了。 「是吗?刚刚我还见到大舅妈就在厨房里呢,那我去问问她怎么捨得让你受苦的。」 ------题外话------ 刚刚才发现,我起的这个名字真是有意思,刘志阳,六只羊,噗哈哈哈哈~
080 兄弟反目 林媛作势就要离开,被身后的刘志广一把拉住,带着哭腔地求道:「我的小姑奶奶喂,你可别去,你要是去了,我这屁股又该开花了。」 果然是不同意的。 刘志广耷拉着脑袋,双腿一弯就蹲在了地上,一只手抱膝,另一手在面前的雪地里无聊地来回划拉着:「爹说咱们农家人学武艺没啥用,一不能当饭吃,二不能挣钱,平日里小打小闹也就算了,万不可当真。娘也不许我练,还说我这是在浪费时间,说我玩物丧志。」 「可是我就是喜欢这个啊,让我念书我记不住,先生都说了我不是读书的料。可是爹娘偏偏想让我多读书,还说就算不能跟二弟一样考取功名,至少识的几个字,以后去镇上找份不卖力气的工也是好的。」 刘志广的嘆息一声接着一声,听得林媛心里一抽一抽地生疼。她也瞧得出来,这大表哥是真的挺喜欢练武艺的,只是大舅和大舅妈那里不好通过。 林媛正想着,突然刘志广的声音蓦然在耳边响起,满是欢喜:「媛儿,爹娘最疼你了,你能不能替我去求求情,让他们同意我去学武艺?」 「啊?我?」林媛目瞪口呆地用手指头指着自己。 「对啊,就是你啊。你这么厉害,爹娘们肯定会听你的的。」 面对刘志广满是期待的眼神,林媛皱了皱小鼻子,苦笑一声,真的吗? 一边的刘志阳却是不怎么认同,撇撇嘴给自家大哥泼了一盆冷水:「大哥,你也太看得起表妹了。我可不觉得她能说得动爹娘,爹也许有可能,但是娘那个性子,啧啧,难说喽!」 刘志广急得眼睛都红了:「二弟,你不帮我就算了,还给我拖后腿!」 刘志阳继续抬头看天,嘀咕道:「本来嘛,我说的都是实话。」 不理会刘志阳,刘志广再次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林媛,那苦瓜似的小脸儿上满是哀求,看得林媛心下一软,无奈地嘆了口气,点头道:「好吧好吧,我去试试,不过我可不保证一定能说服大舅他们啊。」 「好的好的,只要你肯去就行啦!」刘志广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根子后边了,推着林媛往屋里走,给她在身后挥着拳头打气加油:「表妹最棒!表妹最厉害,表妹出马绝对手到擒来马到功成!」 被身后这一连串的马屁声拍得头都要晕了,林媛无语地剜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进了房间。 「太好了太好了,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刘志广双手合十,又是阿弥陀佛又是菩萨保佑地念了一大通。 刘志阳瞪了这没出息的大哥一眼,压下嘴角的笑意,伸出手来:「该演的戏我都帮你演完了,现在该把你的酬劳给我了吧。」 「哎呦,酬劳?什么酬劳?」在二弟危险的注视下,刘志广不再装傻,心虚地缩了缩脖子,笑嘻嘻道:「哦我记起来了,是我今年过年收到的红包哈?嗯对红包,给你买笔墨纸砚用的。可是,咳咳,二弟啊,我刚刚才想起来,若是媛儿帮我说动了爹娘的话,那我开学就要去镇上的武馆学习了。去武馆学习,自然就得需要新的短打衣裳,还有靴子的。这些东西,都不便宜啊,我,我这,嘿嘿,你懂得。」 刘志阳隐忍地咬了咬唇,要不是他不屑跟自己大哥较真儿,只怕早就要搜遍他全身把红包都抢来了。 刘志广嘻嘻笑着,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厚脸皮,你抢吧抢吧,我这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地,早就把红包藏到安全地方啦。 「哼,以后别再找我出主意!」刘志阳终究是没有大哥脸皮厚,一甩袖子气哼哼地回了房间里,临了还恶毒地回头诅咒了一句:「希望媛儿没能成功,嗯,这是我的新年愿望,也是送给大哥的新年祝福,大哥不用谢了,赶紧帮我实现愿望才是正途。」 刘志广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儿,气得差点吐血! 不过还有更令他吐血的事,林媛在屋里正跟大舅刘思良说着让刘志广去学武艺的事,偏偏他这个好弟弟凑到跟前儿提了一句自己年后要去镇上学堂上学的事,这可把刘思良心里对大儿子的不满给勾了出来。直嘆息都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怎么差别就这么大。 林媛挑挑眉毛,总觉得这个二表哥是故意选在这个时间点儿过来说起这事,这不是添乱吗? 结果可想而知,林媛都没有再提刘志广的事,就被刘思良给堵了回去。 得,这个任务,没完成。 林媛灰头土脸地回到院里,刘志广兴高采烈地跑上前来,眼睛研所未有得明亮:「怎么样怎么样?爹娘是不是特别痛快地就答应了你?」 林媛干笑着看了他一眼,有些张不开嘴。 这样的表情,难道,没成? 刘志广笑容一僵,喉咙动了两下,嘴唇慢慢白了:「你,你去也不行?」 林媛尴尬地抿了抿唇,实在是不敢告诉他其实是因为刘志阳在其中作梗才没有成功。 「那个,大表哥,要不,你换个理想吧,我,我肯定会帮你实现的。」 刘志广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行了,媛儿,你就告诉他吧,其实是我的原因所以你才没能成功说服爹娘。」刘志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依旧那么轻描淡写。 林媛大惊,赶紧回身扯了扯他的衣袖,一个劲儿地给他使眼色,这可是亲兄弟啊,要是让大表哥知道自己的亲弟弟在背后给他捅刀子还不得闹翻了? 刘志阳却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林媛的好意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到大哥面前:「大哥,爹不让你学武艺,都是因为我。」 「你?」刘志广愣了足足有好几个唿吸的工夫,才在肚子里消化完了弟弟的话:「媛儿,怎么回事?」 林媛咬了咬唇,把刚才在屋里发生的事简单地给他说了说,为了尽量减轻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隔阂,她特意把刘志阳搅局的事给省略了过去。 可是,偏偏有人非得把水搅浑。 刘志阳慢慢跺着步子从身后走来,语气里居然带着挑衅和看好戏的嘲笑:「大哥,你就不要怪表妹了,爹不让你去习武,都是因为我的缘故。」 「你?」刘志广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又呆呆地看向了林媛:「媛儿,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媛瞪了刘志阳一眼,一边暗暗悔恨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多事跑过来惹麻烦,一边在脑海里组织语言,尽量不让刘志广记恨自己的弟弟。 但是还不等她组织好语言,刘志阳已经不怕死地抢先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末了还冲他挑了挑眉:「大哥,我早就说嘛,你要是能够遵守承诺把答应我的东西给了我,我也不会这么不厚道地搅了你的好事了。」 什么承诺? 林媛听得云里雾里,刘志广却已经气得暴跳如雷,脸涨得通红,拳头也攥得紧紧地,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林媛怕他一个冲动跟二表哥打起来,赶紧跑上前去死死拉住他的胳膊,急道:「大表哥,你要冷静一点,冷静一点。二表哥,你还不赶紧给大表哥道个歉,快啊!」 道歉?刘志阳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右边唇角一勾,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这可把刘志广的火气更加成功地勾了起来,左手一拂,把林媛攥着他的手拿来,右手一个勾拳准确无误地落到了刘志阳的脸上。 刘志阳的脸,顿时肿了起来,嘴角也慢慢渗出了一丝血迹。 林媛呲地一声倒抽一口冷气,刘志广这拳打得真是实在啊,自己亲弟弟都能这么痛快利索地出手,连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二表哥,你?」 看了看刘志阳,林媛虽然觉得他受这一拳头纯属活该,但是还是有些心疼的,毕竟这两人可是亲兄弟啊,若是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兄弟反目,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大表哥,你怎么能……」 不等林媛说完,刘志广几乎是咆哮道:「刘志阳,为了几两银子,你就毁了自己亲哥哥的未来,你不觉得太残忍了吗?我们还是不是一家人?」 「呵。」刘志阳嗤笑一声,抬手用袖子擦了擦嘴边的血丝:「亲兄弟明算帐,你来我往才是正经。」 「好,好一个亲兄弟明算帐,好啊!」刘志广自嘲大笑,眼睛里满是血丝,许是根本没有想到会被自己的亲弟弟这般对待,他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来,冲着刘志阳的脸就扔了过去:「给你!全都给你!拿着它,跟银子过日子去吧!」 荷包砸在刘志阳的脸上,他却连躲都没有躲。荷包掉到了地上,也没有弯腰去捡。 林媛咬唇,对这个二表哥所有的好感全都消弭殆尽了。 「你们都不懂我,全都不让我去学武,非要逼着我去念书。念书,念书,那根本不是我想要的!我想做的不让我做,你们为什么都不明白?都不支持我?」刘志广双手抱头,声嘶力竭地吼着,要不是因为此时他们都在院子门口,远离北屋,不然的话,只怕屋里所有人都要被他的叫声吸引了来。 刘志阳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轻蔑说道:「明白?支持?大哥,你说这话不觉得违心吗?你口口声声说着喜欢练武,还说什么入伍当兵建功立业报效国家。可是,你是怎么做的?爹娘不同意,你连个不字都不敢说,不是让我去帮你做说客,就是让表妹去。大哥,你不觉得你太悠闲了吗?我看,你根本就不像你想像中的那么执着于武术,执着于建功立业,你只是空口白说而已!我劝你,趁早还是歇了这个念头,要么回书院好好念书,要么回家帮着爹种地吧!」 「二表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大表哥,他……」 「媛儿,你不要替他说话了,我们都看错了他,他根本就不是练武的那块料。你看看哪个习武之人像他这样跟个缩头乌龟似的,连自己想要习武的念头都不敢说出口,连自家爹娘都不敢面对,以后怎么上阵杀敌面对那成百上千的敌人?」 刘志阳的眼睛瞪得老大,一番话说得林媛连嘴都张不开了,说实话,他的话的确是真的,让人无懈可击。 许是刘志阳噼头盖脸的教训戳痛了刘志广的痛脚,他神色一凛,双手紧紧握拳,声音铿锵有力:「是,我就是个缩头乌龟!我要让你们看看,我这个缩头乌龟是怎么说服爹娘的!我谁都不求,我自己去说!」 说完,刘志广在林媛几人的注视下,一熘烟儿地往屋里跑去,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意外,就连刘志阳的眼眸里也流露出一丝意外。 居然,这么轻易的就把他给激怒了? 正纳闷,房间里突然发出一声隐隐带着哭腔的低,虽然听不真切,但是断断续续能听到刘志广的声音徐徐传来。 「爹娘,儿子有事相求……从小不爱念书,但是看到了带兵布阵的书就怎么也放不下……建功立业,光耀刘氏门楣……求爹娘成全儿子。」 紧接着便是长久的沉默,林媛等得有些焦急,想要跑过去看看,可是又有些于心不忍,因为结果已经在她的预料之中了,即便大舅同意了,只怕大舅妈也不会同意的。若不是朝廷明令,谁会捨得自己的儿子上战场面对杀人不眨眼的敌国士兵? 「二表哥,大表哥他,能成功吗?」 林媛回头,正看到刘志阳紧抿着唇,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紧紧盯着房门。她不知道,此时的刘志阳手心里已经满是汗水。 「不管能不能成功,至少,他走出了这一步,而不是整日里偷偷摸摸地看兵书找人过招了。」 林媛心头一动,看向刘志阳的眼神也变了变,好像事情并不是她想像中的那样,二表哥刚刚的话,似乎别有用心。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终于再次打开,刘志广的身影摇摇晃晃地从房间里出来,他的脸上毫无表情,根本看不出到底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不过,这个样子,应该是失败了吧。 待他走近,林媛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劝道:「大,大表哥,你,你不要难过了,大舅和大舅妈不让你去,也是为了你好,他们不捨得你上战场……」 「他们,同意了。」刘志广冷不丁冒出来一句,那呆愣愣的样子,就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似的。 「你要体谅他们为人父母的心情,千万不要……等下,你,你刚刚,说什么?」林媛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同意了?真的吗? 刘志广依旧是那副呆愣愣的样子,连声调都是毫无起伏的:「他们,他们同意了,他们同意我习武了,爹还说若是我愿意,还允许我入伍上战场。」 说完,刘志广捏了捏自己的面皮,虽然痛感十分真实,但是他依旧不放心,抓过林媛的手来放到了自己的胳膊上,急道:「媛儿,快,掐我一下,死命掐!哎呦,你这丫头还真使劲儿啊?疼死我了,太彪悍了你!」 林媛噗哧一乐,有人上赶着往她手底下送,她当然要十分尽力地满足他的要求啦。 刘志阳也被自家大哥给逗乐了,激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太好了,大哥!爹娘终于答应你了!」 「是啊是啊,嘿嘿。」刘志广哈哈一笑,忽而想起了方才的事,脸色一变,伸手将他从自己身前推开,哼道:「对啊,终于答应我了,你是不是觉得很失望?呵,真是不好意思了,没能遵循您的意思,我十分抱歉呢!」 林媛撇撇嘴,这傢伙,还真是够记仇的。 「大表哥,你误会二表哥了。」 不等林媛说完,刘志广哈一声:「误会?哦对了,是误会了,他不会是嫌钱少吧?」 说着,用脚尖儿踢了踢依旧还在地上躺着的自己扔的钱袋,轻蔑地不肯再看刘志阳一眼。 林媛看了看两人,刘志阳苦涩一笑根本没打算为自己辩白,这傢伙,难不成真的要闹到兄弟反目才行吗? 「大表哥,你听我说完,你真的误会二表哥了。二表哥刚刚那样是为了激将,你要知道,不管是谁去大舅和大舅妈面前帮你说情,都不如你自己表明心迹的效果好。」 这会儿林媛也明白了刘志阳的用意:「再说了,就算刚刚我帮你说情,真的让大舅他们同意了你去习武的事,恐怕也不会同意让你入伍上阵杀敌的!」 天下父母皆是如此,习武可以,顶多就是强身健体,或者在镇上的大户人家找个差事看家护院罢了。这些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的生命危险。但是,上阵杀敌就不同了,那可是玩命的啊,要是刘志广自己心知都不坚定,只怕他这个愿望是永远不能实现的了。那么将来不管他到了多大年纪,这件事都会是他一辈子的遗憾。
081 剖白,叙旧 「这,都是真的?」刘志广怔住了,「二弟,你,我。」 其实就算林媛不说,刘志广早晚也能想明白。平日里两兄弟关系亲厚的不行,即便两人一个性子跳脱一个性子沉稳,但是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事而有过隔阂或者误会。 方才是刘志广太着急,一时没有想明白罢了。等他沉下心来,也就对二弟的心意清清楚楚了。 瞧着大表哥这窘迫的样子,林媛抿唇一笑,这就是亲兄弟,明明刚刚都动手了,这会儿只是说了其中关键,别的话根本不用多说,两人就已经和好如初了。 「好了大表哥,别再你啊我啊的了,你刚刚那一拳打得可真是到位,我都替二表哥脸疼呢!」 刘志广尴尬极了,脸也红红的了,低着头都不敢再看自家弟弟。 「那个,二弟,我刚才,太冲动了,真是对不住你。我,我该打,二弟,你还回来吧,大哥绝对不会躲得。」 说着,刘志广胸脯子一挺,把脸伸到了刘志阳面前,眼睛也紧紧闭上,一副英勇就义的神情。 刘志阳哪能真的打他呢,伸手将他嫌弃地推到一边,撇撇嘴,却压不住语气里的欢快:「行了行了,看着你这张老脸我就觉得眼疼。」 「对对,我是老脸,嘻嘻。」刘志广嘻嘻笑着,那模样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林媛弯腰将刘志广扔的那个钱袋捡起来,平摊在手心里,眉头一挑,贼兮兮地坏笑着:「那这个钱袋怎么办呢?我该给你们两个谁呢?」 还不等两人说话,林媛赶紧笑道:「当然啦,如果你们谁都不想要的话,那我可以勉为其难帮你们解决了它哦,不要谢我,我就是这么地乐于助人,不图回报。哎,二表哥,我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给抢走了?」 林媛眼巴巴地看着手里的钱袋到了刘志阳的手里,暗自悔恨刚刚不应该那么客气的,应该直接把荷包一拆,银子一拿,全都放到自己的口袋里才对。 刘志广嘻嘻哈哈一笑,大度地敲了敲林媛的额头:「这个荷包本来就是我求二弟帮忙应该给他的,小丫头你就不要眼气啦,哈哈。」 哎呦,这笑得只能看到牙的傢伙是谁啊,刚刚那个气急败坏扔钱袋的人去哪了?林媛鄙夷地送了刘志广的一个大大的白眼。 只是,刘志阳却并没有把银子放到自己的口袋里,反而还把自己的荷包拿了出来,一併交到了刘志广手里:「大哥,给,过年以后你就要去镇上学武艺了,这些银子,是二弟给你买书用的。」 刘志广愣了。 林媛也愣了,买书,让刘志广买书,这个二表哥是不是发烧说错话了? 刘志阳一笑,仿佛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挑眉道:「大哥,你别以为二弟不知道,娘给你的银子你都用来干什么了。你床底下那个箱子里究竟装了什么东西,我可是一清二楚的。」 「啥东西?」林媛眼睛大亮,闻到了八卦的味道,莫非,是男人都喜欢的那种书? 刘志广不知道林媛此时已经把他给想像成了那种只知道看女人的男人了,伸手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你,你都知道了啊?」 能不知道吗,两兄弟住在一个房间里,还睡在一个大炕上。更要命的是,刘志广这个粗心的傢伙,居然不知道在冬天之前把那些书从炕头里拿出来,要不是刘志阳心细,那些书早就被赵素新一把火给烧了。 「行了大哥,你也别不好意思了。」刘志阳把银子塞进大哥的手里,「那些兵书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干嘛要藏起来呢?要是让爹娘知道你喜欢看兵书,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没准,还会因为这个早就准了你习武的心愿了呢!」 「原来是兵书啊!」林媛失望地嘆了口气。 刘志广拿着二弟塞过来的银子,虽然只有区区几两银子,但是他却觉得那些银子沉甸甸的,沉得他的心都满满的了。 说起来,刘志广还真是个习武的料,虽然对念书不上心,但是对于兵书那可是看得津津有味,而且只要是看过一遍的东西,他就能融会贯通用起来。有次刘思良带着儿子们在地里干活儿,休息的间隙,刘志广还用玉米棒子排了个阵出来。要不是那次露出了马脚,只怕刘志广也不会发现大哥的秘密了。 只是刘志广看得那些兵书多是从地摊上买来的,有些残破不全,有些字迹模煳看不真切。没办法,这些旧书比那些新书可便宜的多,刘志广每月省吃俭用攒的银子都不够买一本新书的,但是却能买好几本旧书。 所以他才会这么看重新年的红包了,有了这些红包,他就可以买下一本他相中好久的新书了,那可是当朝最厉害的夏家军里人手一份的兵书呢。进夏家军是他最大的愿望,即便进去了以后只当个小卒子,他也高兴得很了。 回到屋里时,几个大人还在讨论刘志广习武的事。赵素新不无埋怨地看着自己男人,一个劲儿地说着习武没用,念书才能考中状元做大官什么的话。 虽然他们两口子答应了儿子习武的事,但是心底还是不怎么同意的。因为在他们看来,习武的出炉无非就是看家护院而已,只要儿子好好念书,即便不能像老二那样考状元,但是认得字了做个帐房先生也好啊。看家护院哪里比得上做帐房先生有脸面? 退一步讲,真的跟儿子说的那样,将来上阵杀敌建功立业了,可是那敌人是那么好杀的?朝廷的兵是那么好当的? 林媛在心里嘆了口气,朝廷只设置了文状元,却没有武状元,要是有个武状元就好了。她可记得以前有不少大官都是通过武状元这条路走上仕途的。 刘志广的事告一段落,吃过午饭后,刘氏以前的几个闺中好友便都上门来找她叙旧了。 一转眼,曾经的小姑娘们如今都已经成为人妻人母了,再见面自然有不少话要说。为了让娘亲好好地叙叙旧,林媛和林薇两姐妹自告奋勇地把照顾小永严的差事给揽了下来,可是还没等孩子抱到手呢,就被范氏和赵素新给抱走了。 「你们两个还是孩子呢,哪里能看的了孩子?给外婆看,外婆看着。」 生怕林媛两人再把孩子抢走,范氏抱着小永严躲进里屋不出来了。 林媛姐妹俩面面相觑,这个外婆,都快赶上小林霜的孩子气了。 给刘氏她们准备了一些糕点和茶水,林媛就去了郑如月的房间跟她唠嗑了。 刘氏曾经的几个好姐妹,有的嫁到了邻村,有的就在本村留下了,还有一个是最命好的,因为长相出众,嘴巴又甜,家里人花了大价钱请了个十分厉害的媒婆,给她在镇上找了个婆家。听说她家男人是在大户人家做长工的,每月工钱十分可观。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是吃穿用度在几个姐妹里边是最好的,当然如果不算刘氏的话。 原本这个女人在几个姐妹里边十分有优越感,往年每次回村也要给几个姐妹带些礼物,其中的目的有几分是想念旧友有几分是炫耀,就不得而知了。 可是,今年再回村,她的优越感顿时大受挫折,因为,曾经那个过得最差劲的人,居然摇身一变,比她还厉害了。 刘梅压下心底的不痛快,面上却是滴水不漏,笑意盈盈地牵过刘氏的手,亲热地说着话:「贤淑啊,你可真是好命啊,以前的日子过得那么悽惨,又是不能生儿子又是被婆婆欺负的。现在可好了,儿子也有了,婆婆也分了家,你啊,这好日子来了。」 刘氏笑了笑,总觉得这女人说的话有那么一点刺耳,但是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她什么样自己也清楚,随口应了几句并没有放在心上。 另外三个女人都不如刘梅嫁得好,对她十分羡慕,大家都是十分老实实在的村里人,没什么心眼儿,顺着刘梅的话纷纷议论起来。 「是啊,贤淑,以前每次听我娘提起你的事,我都特别替你担心。想去你那看看,可是,你也知道,我家那几个孩子都不省心,大儿子要上学堂,小儿子才刚会走,我也实在是分不开身了。」 「哎,我倒是能分开身,我家那几个娃儿有他奶奶给看着。可是,我嫁的远,离林家坳也远,想要过去一趟光是做牛车都得一整天。」 「你哪是一整天,明明是半天多点儿好不?」 「半天多点儿也是一整天了。哼,你倒是嫁的近,就在咱们村里,婆家有什么事啊整个村里都知道。哦对了,上次你是不是跟你婆婆吵架了?我听我娘说你婆婆弄得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你跟她吵闹,还大肆宣扬你彪悍不孝,都找到你娘家去了呢!」 「切,找就找呗,我这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那个老不死的,整天里就知道挑我的茬儿。等着吧,等她老了,走不动了,甭指望我给她养老送终!」 这个女人是刘家村出了名的泼妇,还没出嫁的时候就已经声名远播了,原本以为是要嫁不出的,谁成想她那个男人就是被她从小欺负大的那个,这欺负着欺负着,竟也欺负出了感情,别的姑娘都看不上眼了。 刘氏笑着看着她,说不羡慕是假的,她们要么跟婆婆相处极好,要么就是自己脾气硬实,就算跟婆婆有了矛盾也不会受欺负。不像她,在婆家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看着刘氏有些落寞的笑容,刘梅眼珠子一转,笑容也多了起来,她就是这样,只要别人过得不如她舒坦,她的优越感就满满的了。 「哎呀,你们就别再提那些子陈芝麻烂谷子了,咱们跟贤淑这么多年没见了,赶紧让她说说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等几人静下来,刘梅看向刘氏,紧紧握着她的手,关切地问道:「贤淑,我看你精神不大好,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对了,我看见你家门口有个马车呢,你们是坐马车来的吗?那马车可真不赖,听说镇上有专门给人家租用的马车,你这是在哪家车行租的?下次我出门也要去他家租一辆。」 「不是租的,是我家的马车。」听她说起自己气色不好,刘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眉毛拧了拧:「我气色不大好吗?可能是看孩子看得,哎,你不知道我那臭小子可淘气了,这才多大的人儿,就知道整天让抱着让人陪着,没人陪着就一个劲儿地哭。真是磨死人了。」 嫁在同村的女人点头应和:「哭?那是让你们惯得!这么小就让抱着,大人还做不做活了?让他哭去,甭搭理他!」 不搭理他哪行?刘氏心疼地皱了皱鼻子:「让他一直哭,万一哭坏了可咋办?哎算了,反正我在家里也没啥活儿要做,整日里就光抱着他了。」 「没活儿做?你咋这么好啊,我家那一堆活等着呢!」几个女人纷纷羡慕起刘氏来,身为女人在家里啥都不用干,这可是镇上的贵妇人才会有的待遇啊。 刘梅心里更不平衡了,刚刚听到她说马车不是租的,而是自己家里的时候就已经惊讶不已了。此时再听刘氏说起不干活,更是震惊。这刘氏走了什么狗屎运了,居然不用干活儿! 「贤淑,你们家是不是,发财了?」 刘氏想了想,算是发财了吧,主要是闺女争气啊! 想到这里,刘氏笑了笑:「还好吧,我家闺女开了个铺子而已。」 闺女开了个铺子啊,那肯定大不了,挣不了啥大钱。刘梅自我安慰地抿了抿鬓边的碎发,心里又平衡了许多。 那个生了两个儿子的女人却拍了拍刘氏的胳膊,撇嘴笑道:「净瞎说,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你闺女啊,哪里是开了个铺子而已,那简直就是个大老闆啊!」 大老闆?这话成功勾起了几个女人的好奇心。 刘梅不屑地嗤笑一声,没见识的东西,开个铺子就是大老闆了?也就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人才会这么想,镇上开铺子的人多了去了,有能挣钱的,自然也有不能挣钱的。刘贤淑的闺女再厉害,顶多就是个小老闆而已,还能成了大老闆?做梦! 说话的女人却没有发现刘梅的神色,拍了拍刘氏的手,自顾自高兴地说道:「你们不知道吧?现在镇上最有名的铺子叫啥?」 「福满楼?」 「金记醋坊?」 几人说了几个,那女人都是笑着摇头。 刘梅却撇撇嘴,有些自傲地说道:「行了,你们几个连镇上都没去过几次,知道什么?你们说的都是以前的了,现在啊,镇上最出风头的铺子叫做稻花香,是卖糕点的。里边的糕点比以前的百年饼屋都好吃呢。」 「梅姐姐一直住在镇上,肯定吃过那稻花香的糕点吧?真的比百年饼屋好吃?」一个女人问了一句,说起吃的来,她的眼睛都亮了。 刘梅干笑两声,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她哪里有钱去买稻花香的东西吃?不过只是在自家男人发工钱的时候偷偷买过一次最便宜的那种糕点罢了,但是说实在话,还真是好吃! 「我就说嘛,梅姐姐肯定能猜出来。但是你们知道吗,那个稻花香的老闆,其实啊,就是咱们贤淑姐的闺女呢!」女人得意挑眉,显摆着自己知道的事情,「怎么样,是不是没有想到?」 刘梅身子一颤,怎么可能,那稻花香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会是刘贤淑的闺女开的?这也太抬举她闺女了吧! 「不可能!你少胡说!」刘梅才不会相信呢,她在镇上住了这么久,虽然只去过一次稻花香,但是可没有在那里见过刘贤淑的闺女呢,她那个闺女长得不咋漂亮,但是挺秀气的,她要是在稻花香见过的话,肯定会有印象的。 「你肯定弄错了,那稻花香的老闆娘是个四十岁的老女人了。」不等刘氏说话,刘梅已经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知道的事了。 「你们没有在镇上住,哪里有我知道的清楚?那个老女人倒也是林家坳的人,不过她只是那里的媳妇儿而已。对了,三年多前,镇上发生了一件事,有个开铺子的男人跟镇上的小寡妇勾搭成奸,后来这男人就抛家弃子带着小寡妇去邻镇了。这个老女人,就是这男人的婆娘。哼,还说什么稻花香的老闆娘是个小姑娘,你真是胡咧咧。」 刘梅说完,自我感觉良好地翻了个白眼儿,那瞧不起人的架势,简直是一点儿也不遮掩了。 一开始说话的女人也被她给说烦了,撇了撇嘴,哼道:「呦,就兴你刘梅在镇上住知道镇上的事,就不能让我们这些土包子也知道一些?哼,我就这么跟你说吧,那个稻花香就是贤淑姐的闺女开的,他们的铺子开业那天我还去看了呢,她闺女还给大家说话了呢。而且当时贤淑姐两口子也是在的,只可惜当时人太多,我想要去跟她说说话也没能找到机会。」
082 刘梅 刘氏显然没有想到那天开张的时候居然还有自己的好姐妹在场,立即惊喜地瞪大了眼睛,声音也高昂了几分:「那天,原来那天你也在场啊?我怎么没有看到你呢?」 「哎呦,你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呢,哪里有空能看见我呢。你们不知道,那天啊贤淑姐穿的衣裳可好看了,还有姐夫也是。哦对了,那天开业的时候来了好多大老闆呢。什么福满楼的东家啊,金记醋坊的大小姐啊,啊,要说最让我激动的,那就应该是那个福满楼的少东家送的大财神啦,哎呦呦,全是金子做的呢!」 刘氏谦虚一笑,在众姐妹的询问下有些应付不过来了。 刘梅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心里的不平衡立即出现,偷偷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声:「什么金子做的,没准就是个镀金的,假的!没见识的土包子!」 众姐妹许久不见,好生聊了大半天,从男人到孩子,又到了鸡毛蒜皮的小事,最后,竟然还都说起了林媛的亲事。 刘氏赶紧打住:「哎呦,我家大丫过了年也才十三呢,还小还小,成亲的事不着急。」 「什么小啊,不小啦!我当年跟我家那口子就是十三上成的亲呢!」 说起女儿的亲事,刘氏就有些心里不舒坦了:「那个,再等等吧,人家大户人家的闺女不是都要等到十五才成亲的吗?我也想多养我家大丫几年,可别这么早成亲,跟我似的,嫁进了婆家就不是娘家的人了,受了委屈啥的,我这当娘的心疼啊。」 刘氏这话倒是说的在理,在座的几人都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她们可不就是早早成亲早早生娃的?要不是娘家穷,谁不想把自己闺女多养在自己身边几年? 「哎,我爹娘就是太穷了,又想着给我大哥娶媳妇儿,所以为了那几两银子的彩礼钱,把我给早早地出嫁了。」生了两个儿子的女人嘆了口气,十分贊成刘氏的话,「你闺女啊,那么有出息,多养几年吧。你家闺女长得又俊,人又有能耐,以后啊,不愁嫁!」 刘梅永远看不得别人的好,呵呵一笑:「那倒是,让你家闺女再给你们多挣几年钱。要是早早出嫁了,那那稻花香的银子还不都得落了人家婆家的口袋里?再说了,你家还有俩闺女呢,这小子才个把月,要是大闺女出嫁了,你们一家子还不又得过回到曾经喝西北风的苦日子了?」 刘梅这话一出,几人全都不做声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其实之前刘氏就已经听出刘梅的话里有话了,只是念在多年的姐妹情谊上没说啥,可是现在她这话,可就真的太不近人情了。什么叫给他们多挣几年钱,说的好像他们留闺女就是图她的钱似的!再说了,自己的闺女自己明白,就算林媛以后真的成了亲,他们一家也不会沦落到没有人管的地步! 「大梅子,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家大丫就算成亲了,也不会不管我们娘几个的。」刘氏虽然性子弱些,但在对于子女的事情上可一点儿也不含煳。 「我家大丫不光是会做生意,还是个十分孝顺的孩子。别说我们爹娘了,就连她舅舅小姨,也都是能帮的就一定会帮,就连逢年过节的时候,还会给她外公外婆送好些东西来。可不像某些人,成亲了以后就不再管家里老人,自己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让自个儿亲爹娘在村里啃咸菜!」 虽然刘氏没有明说,但是这某些人是谁,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姐妹几个纷纷把自己的目光都投向了刘梅,别看她此时衣着光鲜的,其实她爹娘也就是个普通人家。可怜了老两口,当年花了大力气给她找了个好婆家,却没想到这闺女成了亲,却是什么都不往家里送,一点儿也不孝顺。 刘梅被她说的面红耳赤,气唿唿地哼了一声,就在众人都以为两人要吵起来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一向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刘梅竟然一句话都没说,保持了沉默。 这可不是什么好徵兆。刘氏对刘梅还算是了解,这傢伙要是当面跟她吵起来就好了,现在,难道是有别的事? 因为刘氏和刘梅之间的龃龉,几个姐妹之间的叙旧也慢慢变了味儿,那几个女人眼看着情形不对劲儿,都纷纷告辞了。 刘氏对这几个人还是很有好感的,跟她们约定以后要去林家坳多走走的事。 临出门,林媛已经十分周到地给她们每个人准备了一份稻花香的糕点作为礼物。虽然稻花香的糕点十分美味,但是对于经常吃的刘家人来说,已经没有那么新鲜了。 而林媛早在来的时候就特意准备了不少糕点,因为她对刘家的其他长辈不太清楚,不知道刘氏回来以后要不要去其他长辈家里拜年,所以才会多预备了这些。现在正好,可以用来给这些姨姨们做礼物了。 几人看到那糕点盒子上醒目的「稻花香」三个大字,顿时喜不自胜。别说是稻花香的糕点了,就是一般的糕点,他们有些人也是不能经常吃到的。当下对刘氏的大闺女更加喜欢起来,对刘氏更是羡慕不已。 刘梅本不想要的,但是实在是抵抗不住那美味的糕点,虽然之前只买过一次最便宜的稻花香的东西,但是那个味道直到现在,她还都记得清清楚楚。 伸手从林媛手里接过了那糕点,刘梅嘴角一弯:「行啦,大侄女儿真是有心了,改天带着弟弟妹妹们到梅姨家里来玩啊。」 林媛对前几个姨姨的印象都十分之好,对于这最后出现的一位,实在是喜欢不起来,甚至还有些讨厌她那个高高在上的德行。 「好。」礼貌性地点了点头,林媛没再跟她多说话,甚至连跟前几个人说的邀请她们去稻花香的事,都没有跟刘梅提起。 刘氏和林媛将她们几人送到了门口,几人都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只有刘梅一个人磨磨蹭蹭地留在了最后。林媛看出这女人跟她娘有话要说,虽然担心娘亲会吃亏,但是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她还是藉口离开了,只是没有走远而已。 「咳咳,贤淑啊,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你一句。」 刘氏显然还对方才她说的话耿耿于怀,神色不济,冷冷说道:「想说就说,不想说我就回去了。」 躲在暗处偷听的林媛噗哧一乐,看来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自从生了儿子以后,这刘氏说话也厉害多了。 刘梅被噎得一愣,反应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我这人说话直,作为好姐妹,不管你爱不爱听我都要提醒你一句。」 林媛撇撇嘴,哪里是说话直,明明就是看不上别人说话不经过大脑,若是让她面对金氏那个县令夫人,她还能这样直?不点头哈腰才怪了! 刘氏也撇了撇嘴,谁给你是好姐妹,想得美! 瞧了院里一眼,见没有人偷听,刘梅才继续说道:「贤淑啊,不是我说你,你闺女的亲事你可以再多等几年,但是你小妹的亲事可不能等了,过了年她就二十一了,别说在农村里了,就是在镇上,在京城也没有这么大岁数还不成亲的姑娘啊。哦对,可能有,但那些姑娘要么是身有隐疾,要么就是做姑娘的时候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丢人事。」 不等她说完,刘氏已经把腰一插,回敬道:「啥?大梅子,你这话是啥意思?是说我妹子有隐疾还是说我妹子干了丢人事?哼,你少在这里胡乱揣测,我可告诉你,我家妹子那可是有能耐的女人,她在镇上可是开了个自己的酒坊的!不是别人没人要她,是她根本就看不上那些男人。你等着吧,她肯定会找个极为优秀的男人的!」 「哎呦贤淑,我哪里是那个意思啦,我这不是好心提醒你吗?」刘梅一副被冤枉了的样子,开始叫起屈来:「再说了,你家阿敏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男人?咱们镇上的优秀男人可没有几个,该不会是想着嫁给哪个大户人家吧?我可跟你说,那些大户人家的男人要么是老头子,要么就是成了亲的,她一个好人家的姑娘,总不能去给人家做妾、坐继室吧!」 刘氏呸地一声吐了一口口水出来,要不是刘梅躲得快,那口口水就落在她的鞋面上了。 「刘大梅,你少在这里腻歪!你才要去给人家做妾做继室!我家丽敏那是有骨气的女人,要做就做正妻!行了行了,跟你没啥好说的了,赶紧走!」 刘氏挥了挥袖子把刘梅直接从家门口给撵走了。 「哎哎,你这是干啥,走就走呗,不用你撵!哼!」刘梅哼了一声,拧着那盒子糕点扭头就走,刚走了几步,冷不丁又回过头来,喊道:「喂,我刚刚可都听见你闺女跟她们说了,只要去了稻花香都给打八折,我也要打八折,回去了跟你闺女说一声,咋就忘了我了呢!亏我还记得她的亲事!」 「去去去,打什么八折!我要跟我家大丫说,等你去了就给你涨价,涨价!」刘氏翻了个白眼,砰地一声关紧了大门。 门外刘梅骂骂咧咧不服气的声音又响了好一会儿才停。 刘氏被她气得不轻,这女人要是只说她也就罢了,偏偏还要说她闺女,说她妹妹,真是可恶。 刘氏背靠在门板上,喘着粗气,一只手在胸口顺了顺才平復下来。 林媛躲在暗处,赶紧跑过来扶了她进屋。 「大丫,你刚刚,都听见了?」 林媛点头。 「哎,你小姨她,村里人肯定都是这么以为的吧。」刘氏嘆了口气,为自己的妹妹心疼。 林媛知道,她说的是别人肯定都以为刘丽敏不肯成亲,是因为自己有隐疾或者干了丢人事已经不干净了,怕让婆家人知道了更难看。 不过林媛却不这样认为,她总觉得刘梅刚刚的话有些蹊跷。即便是在暗处,她也清晰地看到了刘梅的神情,在询问刘丽敏是否想要嫁给大户人家的时候,她的眼神里明显有一丝期待,而在听到刘氏拒绝后,她的眼神又立即转为失望。 难道,她是替别人来打探消息的? 而那个别人,正好就是个大户人家? 「娘,那个刘梅的男人,是做什么的?」 刘氏拧了拧眉毛:「谁知道是干啥的,就听说是个长工,挺挣钱。」 「谁家的长工啊?」 刘氏摇头:「这就不清楚了,好像那个大梅子现在也跟着她家男人在人家家里住呢,要不啊,她也不能这么嚣张。哼,我这是还没跟她们说你是福满楼的东家呢,要是让她们知道了,肯定惊得下巴都掉了!」 对啊,娘,你要是再跟她们说豆腐坊和学堂的事,她们今晚就别想睡觉了。林媛心里偷偷一乐,觉得自家娘亲这说话的样子真是可爱。 送走了刘氏的几个好姐妹,天色也已经晚了,林媛几人开始收拾着准备回林家坳了。 一说要走,范氏的脸色立即就变了,十分不舍。只是这次捨不得的对象从自己闺女变成了小外孙。范氏一个劲儿地抱着小永严又是亲又是疼的,说着说着眼圈就给红了。 刘丽敏嫌弃地瞪了娘亲一眼:「娘,你要是捨不得,就跟着大姐他们一起走吧,反正他们家房子大,肯定能有你睡觉的地方的。你要是走了,我这耳根子也能清静清静了。」 范氏一听这话,眼圈顿时不红了,把小永严放进刘氏怀里,一只手拧着小女儿的耳朵,一只手指着她鼻子就开始骂:「臭丫头,你还嫌弃你老娘了是不是?啊?还想撵我走呢,我才不走!等你成了亲嫁了人,我再去你大姐家住着!哼,我这天天在你耳边念叨你都不听话,我要是走了,你还不疯了啊你!」 「哎呦,娘喂,您还是我亲娘吗?疼啊!呦呦,你就拧吧,把我这耳朵拧下来了,我就更嫁不出去了!」 在范氏和刘丽敏的吵闹声中,刘氏几人登上马车准备往家赶了。因为是过年,出嫁的闺女女婿是不能在娘家过夜的,不然他们肯定要在刘家村多住些日子。 临上马车的时候,刘志阳突然拉住了林媛的胳膊,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林媛一愣,下意识地看了林家信一眼,点点头,又嘱咐了几句让刘志阳好好读书的话。 林毅赶着马车走得极快,家里还有个老烦呢,家里这一天都没有人在,也不知道这老傢伙有没有好好吃饭,可别再犯懒连饭都不知道吃,那可就麻烦了。 同一时刻,远在京城的夏征却时刻生活在无尽的无聊之中,从年底开始,将军府就接到了从各家送来的请柬。不是到这家赴宴,就是到那家聚会,往年他就对这种活动十分不喜,现在更是因为心里思念着某人愈加不耐烦起来。 但是没有办法,有的宴会能推掉的也就推掉了,反正他们夏家在朝廷中地位不一般,只要不是平日里走得非常近的世家,一般也不会有什么微词。不过,总归还是有一些宴会是推不掉的,比如苏府的宴请。 先不说苏丞相的面子不好驳斥,就是夏征跟苏天睿的兄弟关系,他也不能推脱不去。不然,肯定要被苏天睿唠叨一整天了。 苏丞相在朝中可谓是文官之首,他家的宴会,百官们自然是不会藉口不来的。这日一大早,苏府便热闹起来了,来来往往的全是京中权贵之人。 苏秋语坐在花厅里,身边的言儿已经来来回回跑了不下十趟了。 言儿暗暗跺了跺脚,双手合拢搓了搓,直到手心儿搓热了才又捂到了早已冻得红彤彤的小脸蛋儿上。此时来的客人还不多,她躲在廊下,瞧着门口一波又一波的客人,一边祈祷一边忍不住抱怨,这么大冷的天还让她出来守着,大丫鬟当成她这样的恐怕整个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来吧。 不过,话虽如此,她却一点也不敢不遵从苏秋语的话,上次在林家坳时她就已经惹了小姐的不快,回来后更是因为苏秋语生病的事被苏丞相和夫人大骂了一通,若是再不抱紧小姐这棵大树,只怕她的大丫鬟身份很快就要被剥夺了。 「公子啊公子,你可赶紧来吧,奴婢都快冻僵了!」言儿搓着手小声地祈祷着,想起苏秋语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她也不敢回花厅復命了,还是等到人来了再回去吧。 正嘀咕着,门口一抹淡紫色身影出现,言儿眼睛大亮,激动地连自己身上的血液都要烧起来了,顿时身体也不冷了,手臂胳膊腿全都暖和了起来:「哎呦,二公子喂,终于来了,终于来了!太好了,我得赶紧回去,终于可以不用挨冻了!」 此时的花厅里,除了苏秋语以外,还坐了好几位权贵家的小姐。放眼望去,简直是一片花红柳绿,个个如春日里的娇花,鲜嫩美丽,惹人怜惜。 只是,几人脸上的神色分外不对劲,仿佛是看好戏似的。 苏秋语静静坐在主位上,明眸望向门口,宽袖下一双素手紧张地攥在了一起。
083 白莲花丢人 她已经数不清言儿来来回回了几趟了,她只知道,每次言儿来一趟,她的心就要冷一分,旁边坐着的那几个女人的脸色,就更复杂一分,还有那嘴边的笑,别以为用帕子遮着,她就看不到这些人嘲笑的嘴脸。 真是可恶,等她的征哥哥来了,看她怎么打这些人的脸! 只是,征哥哥真的会来吗?或者说,就算真的来了,是为了她来的吗? 想到这里,苏秋语的手攥得更紧了,指节都泛着令人心疼的苍白。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沉不住气的时候,言儿终于快步进来了。 还不等苏秋语开口,坐在她右手边的一个女子已经当先开口问道:「言儿又回来了?这次是哪家的小姐来了啊?」 言儿脚步不停,心里却对这个说风凉话的严如春讨厌至极,刚才她在外边等夏二公子的时候,生怕等得太久小姐会着急,是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回来復一次命,但是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所以就趁着别家小姐来到的机会回来。本是藉口的事,现在倒成了她给自家小姐难堪的把柄了。 在座的其她几位小姐听了严如春的话不禁一笑,但是却都不敢开口附和,毕竟她们的身份可不比严如春。苏丞相的嫡女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苏秋语攥着的手更紧了,却没有理会这个讨人厌的严如春,她的姑母是宫中目前最得宠的柳妃,而苏秋语的姑母又是当朝皇后,宫中两位就各自看不顺眼了,她们做小辈的,自然更是互看不顺眼。不过,表面上的工夫还是要做的,谁让她的皇后姑母膝下无子呢。 言儿没有理会严如春的嘲笑,快走几步给苏秋语行了一礼,笑了笑,声音里满是得意和出了恶气的舒坦:「小姐,夏二公子到府上了,还从驻马镇给您带了那里最好的糕点。」 苏秋语藏在宽袖下的双手松了又紧,驻马镇最好的糕点,那岂不是那个小村姑开的铺子?谁要吃她的糕点!最好全都扔掉,餵狗! 言儿时刻看着自家小姐,见她脸色稍变,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小姐最讨厌那个小贱人的,她怎么一高兴把这茬儿给忘了。坏了坏了,今晚上又得跪一宿了。 「征哥哥来了?真是太好了。」苏秋语抬手抚了抚鬓边的秀髮,脸上的不虞在一瞬间已经掩饰的极为完美了,她就是这样,再怎么不高兴,也不能在这些爱看笑话的人面前露怯。 「怪不得征哥哥来的晚了呢,原来是给我准备礼物了。」苏秋语笑意盈盈地跟在座的几位小姐说着话,那模样,要多嘚瑟就有多嘚瑟。 严如春咬了咬牙,翻了个白眼儿,不就是糕点吗,有什么好得意的,京城里什么好东西没有,送个破糕点就高兴成这样。 其她几个女子的脸色也都不好看了,看向苏秋语的目光里不再是嘲笑看好戏,而是羡慕嫉妒地要吃人了。 看到想像中的样子,苏秋语得意洋洋地笑了,就凭这些歪瓜裂枣也想跟她抢夏征,真是可笑!就给让她们好好地羡慕羡慕。 当然也有不羡慕的。苏秋语眼神一扫,看向坐在最中间的姚含嬿,还是跟往常一样温婉恬静,仿佛外界的任何言语都不能打破她的心境。 虽然没有从她脸上看到羡慕嫉妒的样子,但是苏秋语却并不觉得心塞,因为这个女子对夏征根本没有任何幻想。她还记得每次见到夏征的时候,这人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一开始她以为这是故作姿态,时间久了才知道,原来这姚含嬿是真的不喜欢夏征。 不过她的妹妹姚芷兰可就不是这样了。姚芷兰瞪大了一双杏眼,语气也酸熘熘的:「不就是一些糕点吗?难不成这驻马镇的糕点还能比得上咱们京城的?征哥哥也真是的,这么大老远的回来,居然只带了一些糕点,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没准就是什么都没有带回来,只是在路口随便买了个东西就谎称是驻马镇的吧?也就苏秋语这个呆瓜真的相信他说的话。 其她几位小姐心思转啊转,幸灾乐祸地想着,这应该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心理吧。 苏秋语翻了个白眼,这姚含嬿的妹妹怎么这么蠢,难怪不是一个娘生的,继室的女儿就是上不得台面! 姚含嬿嘴角动了动,轻轻对妹妹说道:「征公子出身名门,怎会跟那些浪荡公子一样?芷兰休要胡言。」 姚芷兰咬了咬唇,默默闭了嘴巴不再说话了,虽然她跟这个姐姐不是一个肚子出来的,但是向来关系极好,在她看来,姐姐说的话永远都是对的。 「正是如此。」苏秋语本对姚芷兰也称唿夏征为征哥哥有些恼火,但是见姚含嬿婉转地纠正了自家小妹的错处,也就不再开口了。 严如春默默地瞪了几人一眼,苏秋语也就算了,她姑母是皇后,但是这个姚含嬿算什么东西,她爹不就是个大学士吗,有什么好得意的,整日里摆出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还真以为自己是仙子呢? 「呦,姚大小姐,好久不见啊,听说你今年又是女塾考核的第一名呢!」 人们往往对于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或者达不到的高度而心生羡慕,当然,也有可能是嫉妒。说起姚含嬿的本事,在座几位小姐没有一个敢跟她叫板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过好在这姚含嬿为人极为低调,是以大家对她的敌意还是比较小的。 姚芷兰却不是个低调的,小了几岁性子就是跳脱一些:「那当然了,我姐姐可是陛下亲封的京城第一才女呢,当然厉害了!」 众人撇撇嘴,不再理会她了。 小丫头还要再说,却被姚含嬿一个眼神止住。姚芷兰打了个哆嗦,虽然大姐每次看她时都是清清淡淡的,但是为什么她总会觉得浑身不自在?就像那个成语说的,嗯对,如芒在背的感觉。 苏秋语才是本次宴会的主角,见大家的注意力转啊转的,居然让这个姚含嬿给夺了去,不禁心生不满。论才情她虽然比不上姚含嬿,但是论美貌,她可是在座所有人中的翘楚。 苏秋语用帕子掩了掩唇角,轻轻清了清嗓子,说道:「几位妹妹有所不知,这驻马镇啊有一家做糕点做的极为好的铺子,叫稻花香的。征哥哥酒楼里的糕点都是这个铺子供应的呢。其实呢,若不是因为有徵哥哥的照顾,这个稻花香也不会这么厉害的。」 突然想到了那个烦人的小贱人,苏秋语忍不住顺口诋毁了一番:「而且啊,那个铺子里的东家还是个小村姑,小村姑做出来的东西能有什么好?还不是征哥哥体恤民情,瞧她可怜,暗地里给了她一个做糕点的方子。这才有了现在这稻花香的名气,征哥哥啊,可真是心善呢!」 「是啊是啊,征公子真是心善!」几人都被苏秋语忽悠地纷纷点头。 严如春嘟了嘟嘴,总觉得苏秋语说的这番话有点不对劲儿,但是哪里不对劲儿又说不上来。 一直静静坐着的姚含嬿却突然弯了弯唇角,看苏秋语的眼神也变了变。 当然,立即就有会拍马屁的小姐奉承起了苏秋语:「我可听说了,征公子还开了好几家酒楼呢,听说宫中以前嘴巴最刁的甄老先生都因为喜欢酒楼里的东西不肯走了呢。苏姐姐,你可真是有福气,以后啊,又有大将军府罩着,还有数不清的银子呢!」 苏秋语唇角一弯,觉得这位女子说的话十分受听。 「程姑娘是最近才跟着父亲进京的吧?我这府中啊就两个哥哥,一直羡慕别人能有个姐妹作伴。程姑娘若是得了空,以后经常过来陪我啊。」 程月秀一惊,受宠若惊地站起身来福了福:「月秀也觉得见了苏姐姐特别亲切呢,感觉就跟自己的亲姐姐似的。」 苏秋语笑意更甚,扫了在座几人一眼,对言儿道:「言儿,征哥哥这会儿应该也不忙了,你去把他请过来坐坐吧,就说我要当面谢谢他带来的糕点。」 「是,小姐。」虽然不情愿,但是言儿还是硬着头皮出去了,边走边默默祈祷上了。 一听苏秋语要把夏征请过来,严如春等人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忍不住动手整理起了自己的衣裳和头髮。 姚含嬿眼睛闪了闪,宽袖下的手刚动了动就又停在了膝盖上。 「还是苏小姐面子大啊,不像我们,给大将军府呈了那么多帖子,结果征公子一个宴会也没有来,独独来了苏小姐的宴会,可见啊,征公子待苏小姐是不同的呢。」许是见程月秀拍马屁拍到了点子上,另一位父亲官阶低的小姐也跟着拍起马屁来。 不等苏秋语说话,严如春却当先笑道:「那是自然的,咱们谁能跟苏小姐似的,偷偷出城去那么远的地方找征公子呢。单是这份儿情谊,就理应待遇不同了呢。」 苏秋语偷偷出城的事在京中小姐圈子里偷偷传开了,也不知道是谁故意扭曲了传言,说她根本不是去给祖母祈福的,而是去驻马镇会情郎了。虽然不少人听了这个消息都眼红极了,但是对于苏秋语这个不合规矩的举动,还是存了几分看好戏的心态。甚至有人揣测,没准这苏秋语路上还会遇到歹人呢。 苏秋语嘴角动了动,没理会严如春,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她就一口咬定是去给祖母祈福就行了。 正想着,言儿的身影出现在花厅门口,只是这次,她的脚步慢了许多。 苏秋语皱了皱眉,没有在言儿身后见到夏征的身影,心里有些敲鼓,难道…… 「咦,言儿回来了。苏小姐怎么还不赶紧让她进来呢。」严如春招了招手,等言儿进来了问道:「征公子呢?还在后边?」 虽然不想让苏秋语得逞,但是严如春也很想见夏征的,能多在他面前露面,就有机会打败苏秋语嫁进大将军府了。 言儿咽了咽口水,偷眼看了苏秋语一眼,没敢开口。 苏秋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里一痛,正想着怎么揭过这件事呢,就听到刚刚拍她马屁的那个女子又道:「我刚刚都说了嘛,征公子待苏小姐是不同的,苏小姐去请他,怎么可能请不来?你说是不是啊言儿?」 言儿低着头不说话,真想去外边冻着也不要回到花厅里来了。 姚含嬿悲悯地看了那拍马屁的女子一眼,一丝嘲讽在嘴角一闪而逝。 那女子还等着得到苏秋语的赞赏呢,没想到一抬头就看到原本柔柔弱弱说话都温柔如春风的苏秋语,正恶毒地瞪着自己,她打了个寒颤,那感觉,让她脖子后边感觉有一股凉风吹过,冷嗖嗖的。 「言儿,你怎么不说话?」严如春也瞧了出来,虽然有些失望,但能让苏秋语丢脸,她还是挺高兴的。 言儿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回,回禀小姐,征公子说,说男女有别,他不好到后院来。」 怕苏秋语不高兴,言儿眼珠一转,赶紧自己加了一句:「不过征公子说了,改日小姐若是得空了就去将军府坐坐,夫人在府上总是念叨您呢。」 请她去将军府呢,多好啊。 但是只要是脑袋瓜儿聪明点的,都听出来了这只不过是夏征的藉口罢了,到底有没有念叨还不知道呢。 几人看向苏秋语的眼神顿时就变了,从刚才的羡慕嫉妒,立即就变成了嘲笑看好戏。什么不同,没准就是看着苏丞相的面子上才来赴宴的吧,偏偏某人还自我感觉良好地以为是因为她,真是好笑。 严如春一口恶气得以抒发,悠闲地挑着眉,端起面前的茶来抿了一口,刚刚还觉得苦涩难以入口的茶水,此时突然变得清冽可口了。 程月秀眼珠转了转,抬头看了苏秋语一眼,很识相的没有开口说话。 苏秋语深受打击,一双粉拳藏在宽袖里,本就白皙的脸颊愈发苍白起来,身子摇摇欲坠,俨然是一朵真正的柔弱白莲了。 前厅,夏征却差点跟苏天睿打起来。 「喂,我说你真行啊,我妹妹大老远地跑去驻马镇找你,你倒好,让她一个人哭着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看到她的时候她的眼睛都肿成核桃了?你这心到底是不是肉做的啊,怎么这么铁石心肠?我就这么一个妹妹,你也不怕她被坏人欺负了?我还以为你会亲自将她送回来呢,你就这么……」 夏征斜睨了他一眼,危险地挑了挑眉:「我铁石心肠?对,我就是铁石心肠。不过,我再怎么铁石心肠也比不上你这个做亲哥哥的冷血!你既然知道路上有坏人,为什么还让她一个人出城去驻马镇?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还没有找你麻烦,你倒先来挑我的理了,你也不想想,我是让她一个人回来的吗?我娘不是人吗?我夏家大营随行护卫的人不是人吗?」 苏天睿咽了咽口水:「我可没有说他们不是人,你少给我设套。」 敢说安乐公主不是人,先别说皇帝了,夏大将军第一个不饶过他! 「可是,可是那是我的妹妹啊,阿征,你就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该对她好一点儿啊。」硬的不行来软的,苏天睿这狐狸似的傢伙最是了解夏征的软肋是什么。 夏征白了他一眼,哼道:「若不是你的面子,你以为我能记住她是谁?」 苏天睿一噎,好吧,京城将军府夏二公子是出了名的的不近女色,没准还真会不知道苏秋语的名字呢。 「呵,这不是福满楼的东家吗?久闻大名啊,没想到今日居然在这里能够见面,实在是赵某三生有幸啊。」 这戏嚯的声音真是太难听了,跟乌鸦叫唤似的! 夏征撇撇嘴,转过身看向说话人:「二皇子真会开玩笑。」 赵弘盛笑:「怎是开玩笑呢,夏二公子是福满楼东家的事,现在全京城可都知道了呢。你说呢,天佑?」 苏天佑瞧了瞧自家二弟一眼,对赵弘盛抱拳说道:「二皇子说的是,征公子何必不承认呢。」 夏征对苏府的人,只觉得苏天睿还是可以一交的,至于这个苏天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现在居然还跟二皇子走到了一起,他难道不知道柳妃昨天才对苏皇后不敬吗?他最讨厌的两个人走到了一块,真是待不下去了。 「二皇子和苏大公子都理解错了。」夏征气死人不偿命地撇过脸去,远离了这两人,「我说的开玩笑可不是这个,二皇子不是说什么三生有幸吗?你真是会开玩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小就看我不顺眼了,不过正好,我也看你不顺眼。既然大家互看都不顺眼,那还是不看的好。」 伸手拉了憋笑憋得肚子疼的苏天睿一把:「走吧,我们去别处,这个地方这么好,就留给你们吧,可别跟来啊,我这身上可有巴豆,一大包呢!」 ------题外话------ 七天假期的最后一天啦,明天就要上班啦,你们准备好了没有? 看我勤快不,这么早就更新啦,快来夸夸我(* ̄3)(e ̄*)
084 又坑人了 听到巴豆二字,赵弘盛的脸色突然变了变,手也下意识地放到了身前,只是还没有来得及跟身边的苏天佑说话,他已经勐地一转身,顺着小路朝恭房急急走去,独留下苏天佑呆呆地杵在原地。 「哎呦,笑死我了,居然是真的,哈哈。」苏天睿躲在不远处的大树后,指着赵弘盛渐行渐远的身影笑得肚子疼。 夏征生怕他的笑声惹来苏天佑的注意,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压低声音,骄傲地说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下次你看他不顺眼的时候,就在他面前说巴豆就行,保准这傢伙在恭房里出不来,拉的他腿软都站不起来!」 自从小的时候,赵弘盛被夏征和赵弘德用巴豆害得拉肚子以后,这傢伙就不能听到「巴豆」两个字了,只要一听到,保准肚子疼,比真的吃了巴豆还管用。 夏征撇撇嘴,看了留在原地的苏天佑一眼,眉头拧了拧。 转身离开,苏天睿追在后边,嘴巴不停,一个劲儿地追着问:「你知不知道我妹妹回来以后整天都愁眉苦脸的,听说你在驻马镇认识了一个女人?那是什么人,长得如何?能入你的眼肯定特别漂亮吧?有我妹漂亮吗?我看应该没有我妹漂亮,我妹那可是京城第一美人呢,怎么可能会有人比她还漂亮!对吧对吧?哎你听我说话没啊?你倒是给我回个声儿啊!喂,阿征?夏征!你想什么呢!」 夏征不耐烦地挥手在他面前一扫,成功将他从自己面前赶走,慢悠悠说道:「你刚刚自己也说了,那个是我的女人,你这么关心我的女人做什么?别告诉我你对她感兴趣,我可告诉你,我的女人眼里只有我,你们这些小虾米,她才不会看在眼里,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苏天睿呲牙一愣,奇道:「我哪里说想要把她从你身边抢走了?兄弟妻不可欺,你当我是什么人?哼,你当我愿意问你的破事?要不是我那宝贝妹妹回来以后天天魂不守舍的,我才不问呢!我就是好奇什么样的女人能入得了你的眼,连我妹妹那么优秀的女子你都看不上,这世上还能有人比她更美?我可不信。」 夏征白了他一眼:「肤浅!」 「哦,你不肤浅,那你跟我说说呗,你这么有内涵的人喜欢的是什么有内涵的女人。」 夏征撇撇嘴,却没有再说话。算算日子,离开林媛也要有五六天了,可是这几天他却过得度日如年。更可恶的是,他得等到宫中的元宵宫宴之后才能离开京城回到驻马镇,哎呦,怎么还得等这么多天啊! 「也不知道宝贝媛儿想了我没有。」苏天睿的唠叨声早已被他自动屏蔽,现在夏征满脑子想得全都是远在林家坳的林媛。 「喂,喂,阿征!」 夏征刚想到林媛跟他携手逛街的光景,勐地被苏天睿叫醒,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却见苏天睿凑到他耳边,下巴沖他身后抬了抬:「喏,我大哥过来了,看来是有事找你。」 虽然苏天佑和苏天睿都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亲兄弟,但是两人脾性各自不同,苏天睿跳脱活泼,又不失机灵,活脱脱一只小狐狸。而苏天佑就不同了,他也是狐狸,却不是聪明可爱的狐狸,而是沉稳又让人捉摸不透的狐狸。 两儿子是狐狸,苏丞相自然更是滑头的不行了,人称老狐狸。 「一窝狐狸!」夏征悄悄嘀咕了一句,沖已经走到面前的苏天佑看了一眼:「苏大公子找我?」 苏天佑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征公子好聪明。」 苏天佑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苏天睿,苏天睿十分识相地撇了撇嘴,走远了一点,虽然不愿意,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大哥比他更得父亲的青睐。 「苏大公子把人都支走了,不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跟我说吧?」夏征这张嘴简直就是不得罪人就不停下。 苏天佑呵呵一笑:「征公子真会开玩笑,刚刚跟二皇子开了玩笑,现在又来消遣我了。」 夏征挑眉,要不是看在他是苏天睿大哥的面上,他恐怕都不会停下来跟他说话。他可不是他爹和大哥,对于这些官场上的人没什么好感,也不想掺和进去。 「大公子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这肚子可饿得咕咕直叫了,我还想去尝尝贵府的膳食呢。」 苏天佑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有些撑不住了,这个夏征还是老样子,一张嘴什么都敢说,也不怕得罪人。按理说他跟天睿是亲兄弟,怎么待遇就这么不一样呢! 「既然如此,那我就开门见山了。」苏天佑走近几步,仔细观察着夏征的表情,哪怕一丝一毫也不放过,「除夕宫宴时,征公子自请拿下了朝廷印书的差事。苏某不才,记得一年前陛下曾经问过你,你当时是不想收的,怎的今日却又。」 夏征挑眉:「怎么,我替陛下分忧,难道也不行吗?哎,我可不像你们有能耐啊,就只能在这种小事上略尽心力了。」 说着,夏征掰着手指头开始东拉西扯了:「你看我爹和我大哥,个个骁勇善战,上战场那可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主儿。再说你和苏丞相,又有能力又有学识。再看我呢,可就不行了,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说起来我也就只有经商挣银子这么一个小爱好了,既然如此,当然就在这方面给陛下分忧了。」 「征公子言重了,公子天资聪颖,小小年纪就能开办好几家酒楼,这其中所需的勇气和聪慧,非一般人能比。」说实话,苏天佑对眼前这个小公子还是挺佩服的,以前只是觉得夏家二公子只知道玩乐和整蛊别人,跟自家二弟一个德行。但是自年前夏征开酒楼的事传开之后,他才觉得是自己太小瞧他了。 想到这里,苏天佑不禁敬佩起自己的父亲了,还是父亲独具慧眼,一眼就瞧出了夏征的不一般,不然也不会放任苏秋语去接近夏征了。 等等,好像有些事不对劲儿啊。 苏天佑抿了抿嘴唇,差点就被这傢伙把话题拉远了,明明说的是印书的事啊。 抬眼深深看了夏征一眼,苏天佑更不敢小瞧他了。 「那印书的差事,说起来可是个苦差,耗时耗力不说,还不能挣银子。苏某实在是好奇,征公子既然经商开酒楼,应该能看出其中关键啊,怎么还会主动揽过这个苦差呢?」苏天佑笑意盈盈,说起话来就跟好朋友聊天似的,可是他却忘了自己跟夏征其实并不是很熟悉。 夏征却没有忘,挑眉勾唇,语气里带了一股疏离:「原来是这事啊,我如果说是因为我突然大发善心想要做善事了,你信不?」 苏天佑干咳一声,当然不信。 但是这话他可不敢说出口,笑道:「征公子本就是善人,又何来突然大发善心一说呢?」 夏征也挑眉一笑,这苏天佑果然是个八面玲珑的人,明知道他说的是藉口,还顺着他接着说,不怪苏丞相对这个大儿子器重得很,苏天睿还是太嫩了,得跟这个大哥好好学学才行。 「苏大公子可是过奖了,我可不是个善人。」夏征眼神一扫,突然凑近了苏天佑,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若是大善人,当年就不会给大灰狼下巴豆了。」 说完,还不等苏天佑反应大灰狼是谁,夏征已经离开他耳边,伸手在他肩膀上亲热地拍了拍,说道:「行,该说的我都说了,大哥你可别跟别人说哈,这可是咱们的秘密。小弟该去找天睿聊聊了,走啦。」 夏征一挥手,已经走远,独留下苏天佑一脸懵懂地留在原地,什么秘密,什么该说的都说了,他们都说什么了? 「苏大公子好手段啊,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已经从夏征那里套到了话,之前还跟本王说难以成事,原来,都是谦辞啊。」 赵弘盛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苏天佑敛了神色,拢了拢袖口:「二皇子过奖了,征公子可什么都没有跟在下说过。」 「呵。」赵弘盛的脸上满满写着的全都是不相信三个字,「也对,那是你们的秘密,当然不能跟我这个外人说了。」 苏天佑拳头攥了攥,终于明白夏征临走时跟他离得那么近说话的缘由了,敢情是看到了赵弘盛,故意给他设套,把这个大麻烦丢给了他啊。 再一次深深地体会到了夏征的坑人本事,苏天佑有些后悔,早知道会被赵弘盛误会,他当时就不该跟这个二皇子一起出现在夏征面前,没准这傢伙就是误会了他们俩人的关系才故意坑他的呢。 赵弘盛深深地看着苏天佑,不怪他怀疑苏家跟夏家是一伙的。苏皇后的大皇子早夭,之后一直身体虚弱,再无所出。作为苏皇后娘家的苏府没了要辅佐的少主,但是若是还想保住苏家的地位,就得选择一位皇子扶持。 而他和淑妃之子赵弘德,是最有竞争力的两位皇子。淑妃是夏恆的亲妹妹,赵弘德有夏家支持,若再得了苏家的支持,这太子之位花落谁家还是悬念吗? 赵弘盛默默攥了攥拳头,只可惜那苏秋语一心只有夏征一人,即使他以妃位为诱惑也不能得到苏府的回应。苏哲这个老狐狸,做事真是滴水不漏。 林家坳,林媛一家人回到家时,老烦正捧着最后一碗疙瘩汤发愁,看到林媛的身影,老烦的双眼都要激动地冒出眼泪来了。 林媛相信,若是她今晚上不回来的话,老烦肯定会抱着那碗疙瘩汤洒泪到天明了。 心里偷偷笑了笑,林媛赶紧去厨房准备晚饭了。在路上走了这么久,一家人身上都有些凉,林媛先熬了一大锅姜汤,让大家喝了去去寒。 晚饭是一大锅馄饨,猪肉丸子的小馄饨,再加上葱花香菜,吃起来又美味又热乎。 正月初三初四,是给姑姑舅舅等人拜年的日子,舅舅家不用去了,林家信又没有姊妹,所以这两天他们一家人都不用外出,留在家里围坐在一起聊天了。 有时候林媛都在想,杨氏这么地刁难儿媳妇儿,应该也跟她没有生闺女有关系。若是她自己生了闺女,肯定就能将心比心地照顾照顾儿媳妇儿了。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的闺女在婆家受欺负。 初五俗称破五,这天是要放炮仗的,至于吃什么是没有特殊讲究的。林媛索性就按着以前的习惯包饺子了,这天吃饺子也是有讲究的,民间俗称「捏老鼠嘴」,就是把老鼠的嘴捏住,来年家中不遭老鼠灾害,家中粮食不被糟蹋。幸好他们家里没有属鼠的人,不然被「捏住了老鼠嘴」,来年就没饭吃了。 当然这也只是地方的习俗,当然不作数的。 初六这天本来无事,但是因为林永乐的事,这天的林家坳挺热闹。 虽然不能出殡,但是还是要把林永乐的遗骸送出去埋葬。林家老宅早早地贴了白纸,却没有设立灵堂,村里人把买的纸和贡品送了过来,就早早地离开了。 吃过午饭,林媛几人也出来看他们送林永乐出城了。虽然不能出殡,但是送葬的队伍还是不小的,林家忠在前边带路,后边是用林富贵家的牛车拉着的林永乐的棺材。只是那棺材十分普通,甚至连当年林家信给自己早夭的儿子买的棺材都不如。 林媛动了动纤细的眉毛,发现这个送葬队伍少了不少人。譬如作为亲哥哥的林永诚就没有出现,想到那日刘志阳告诉她的事,林媛对林永诚多了几分好奇。 当看到林家孝的两只熊猫眼时,林媛才发现李凤娥居然也没有出现。正纳闷,忽的就听到了身边几个婆子八卦的话。 「快看林家老三那眼眶子!我都跟你说了,那天听到他们打架了你还不信,现在看到人了,该信了吧?」 「我哪里不信了?这老三两口子不是经常打架吗?不过被打的永远是老三,你偏偏说你听到老三媳妇儿哭嚎了,我当然不信了。」 「不是的,嫂子,我也听到老三媳妇儿哭了,该不会是这老三打她了吧?对了,怎么今儿没看到老三那媳妇儿呢,按理说她也应该出现的啊,难道是在家里看孩子?」 「她?她才不看孩子呢,她那俩娃都扔给林家老太太了,但是这女人咋没有来啊,该不会是回娘家了吧?这可热闹了,就李凤娥那脾气,肯定要出事的。」 「呵,林家老宅出的事还少吗?听说老头儿也快不行了,还有那老太太,你看她现在瘦的,就剩下骨头了。哦对了,这两天你有没有听到林家有那种声音,嗯,就是很痛苦的嚎叫的声音?」 「没有啊,你家离得近比我们听得清楚。我只听到马氏哭儿子了。」 「难道,是我听岔了?不行,今晚我得再好好听听才行。」 林媛对什么嚎叫的声音倒是没有放在心上,对于林家孝两口子的事倒是十分感兴趣。她挑了挑眉,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李凤娥跟林家孝打架可不是新鲜事,但是林家孝若是真的动手打了李凤娥,那可就新鲜了。 林家信也跟着闺女们出来送林永乐最后一程了,只是,当他看到自家大哥那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的样子时,实在是于心不忍了。世间最悲惨之事莫过于白髮人送黑髮人了,这种痛苦,正因为他经歷过,所以才更加深刻地同情林家忠。 嘆了口气,林家信转过了脸去,却在街边的人群里发现了杨氏佝偻的瘦小身子。看着那苍白的头髮,布满皱纹和泪水的脸时,林家信情不自禁地攥紧了拳头,即便他们已经断绝了关系,但是这个女人也是他的母亲啊,看到自家娘亲这个样子,林家信心里十分不自在。 「走吧,我们回家。」扯了扯闺女们的手,林家信转头抹了抹眼角,当先往家走去。 小林霜眨巴眨巴眼睛,疑惑地看向了两个姐姐,不是说出来送人吗,怎么这么早就往回走了?已经送了人了?送谁了? 林媛也看到了杨氏,怪不得自家爹爹情绪不对头。牵起两个妹妹的手跟在了父亲身后。她承认,她其实对老宅那边的人都没有好感,但是对于林建领两口子,现在又实在是狠不下心来了。 说实话,林建领曾经的确做过对不住自己子孙的事情,先是弃亲儿子和孙女于不顾,后是误听谗言要溺死亲孙女儿。这种事真真是不可原谅。 可是杨氏好像没有做的那么绝情,虽然对刘氏不太好,对孙女们也不亲热,但是毕竟没有像林建领那样要杀死孙女。 林媛抿了抿唇,第一次在走后又回过头来同情地看了杨氏一眼。也就是这不经意的一眼,在杨氏的心里重重地敲了一下。 杨氏鼻子一酸,泪水再次喷涌而出,抽泣的快要直不起腰来了。 林永乐被葬在后山,虽然没能进祖坟,但是地方还算不错,有山有水,显然是林家忠特意挑选的。 之后几天,林媛听说了一件事,那就是林家忠在四处找未成婚而又早夭的女子,想要给自己儿子配个冥婚。据说若是没有成亲的人死了以后,来生不好投胎,就算真的投胎了,也不能有个好的人家,所以不少父母才会想着给自己早夭的孩子配冥婚的。 林家信当年也想,只是没有那么多银子而已,所以这事也就作罢了。好在这个小儿子只是个还不到满月的小奶娃,他配不配冥婚的,没有多大的影响。 不过林媛却是把这个事放在了心上,以前没有提及过,那是因为她不懂这些,现在听说了林家忠给林永乐配冥婚的事了,她当然不能不管,那个小弟弟是爹娘心里永远的痛,活着没能给他最好,死了就一定要好好地补偿他,希望他来生能够托生在一个好人家,过上幸福富足的日子。 冥婚也是婚,需要的银子比正常亲事少不了多少。为了筹钱,林家忠也是费劲了心力,四处找媒婆寻合适的女子,又因为缺银子,林家忠更是愁的连头髮和皱纹都多了不少。 一晃就到了正月初十这天,城中不少店铺已经开张,林媛的稻花香也不例外,只是当林媛几人到镇上的时候,才发现又出事了,只是这次出事的不是稻花香,而是换成了对面莫三娘的布匹店。 ------题外话------ 今天上班了,大家准备好了吗?
085 小贼是熟人? 初十开门做生意,初九这天大家就全都回到镇上准备开门事宜了。林媛的马车刚到店门口,就见到对面莫三娘的布匹店前聚了不少人,仔细一看,全都是同街一起做生意的老闆们。 「莫姐姐,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担心莫三娘店里又来了什么捣乱的人,林媛赶忙过去问了问。 莫三娘正一脸阴沉地站在自家店门口前,看着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发呆。不管别人说什么问什么,她都一言不发,大家以为她是受到了打击,赶紧温声劝说着。 听到了林媛的声音,莫三娘才回了神,转身对她勉强笑了笑,只是那个笑容比哭还难看。 她不说话,林媛也从眼前的场景看出了端倪,布匹店里一团糟,地上散落着布匹和几件成衣,柜檯上更是狼藉,帐簿什么的随处扔着,装着碎银子的钱箱子也被翻了个底朝天,里边原来放着的几粒碎银子和一些铜板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是被小偷光顾了啊。 林媛脸一沉,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李昌又嫌皮痒痒了,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大过年的居然没有管好驻马镇。 「大家的店里也被偷了吗?」 林媛看向其他几个店铺的老闆,见他们全都摇着头,心才放了下来。不过只是一瞬,却又立即提了起来。整个一条西街,开门做生意的铺子得有三四十个,比莫三娘生意好的也有,生意差的也有,甚至跟她一样只是一个女人开铺子的更是不在少数。那为什么,那个小偷就专门挑她下手呢? 「莫姐姐,是不是门没有关好?」 莫三娘摇摇头,看了林媛一眼,那眼神里暗波汹涌。 林媛一愣,看出她有话要说。眼珠一转,对跟着她一起过来的大嗓门子说道:「七姐,你快回去好好检查检查,看看铺子里的门窗都结实不结实。万一这个小偷都是一伙儿的呢,今儿偷了这边,明儿没准就来咱们店了。」 大嗓门子拧了拧眉毛,年前关门的时候不是把铺子里所有的门窗都重新修整过了吗,连林毅都说结实的很呢,怎么还要检查? 虽然心有疑惑,但是大嗓门子还是一口应下,赶紧回店里去了。 林媛如此一说,其他几个铺子的老闆也都一个机灵,赶紧回店里检查去了。 一时间,布匹店前围着的人走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了林媛和莫三娘,还有过来帮忙的孟良冬。 看到孟良冬,林媛想起一事来,问道:「孟先生,你不是一直都在稻花香住的吗?有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或者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孟良冬没有家,唯一的铺子也盘给了林媛,所以过年的时候林媛就让他住在了铺子里,一来给他一个落脚的地方,二来他也能帮忙看着店。虽然店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但是有个人守着也比没有人要更放心一些。 只是没有想到,他们店里没有出事,莫三娘的店里却出事了。两家店不说面对面,但是也不远,若是这边有什么大的声响,孟良冬应该能听得到的。 可是,让林媛失望的是,孟良冬还真没有听到。 「这个,这个。」孟良冬红着脸支支吾吾地,看看林媛又看看莫三娘,喉头滑动了一下,终于挤出来了几个字:「那个,我,我在的时候,没有出事。」 什么叫「我在的时候」?林媛一脸疑惑,再看莫三娘那红的快要赶上猴屁股的脸蛋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会吧,这两人,这么开放的? 林媛一脸暧昧地看着两人,把莫三娘看得更是脸红脖子粗了,再瞧她那似笑非笑的小眼神,莫三娘哎呦一声,赶紧跟她解释:「你,你别瞎想。过年的时候,我,我爹娘看他一个人实在是孤单,就,就让他,去我家过的年。仅此而已,没别的了。」 说着说着,莫三娘自己都觉得声音小了下去,眼睛也是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就是不敢抬头看林媛。 林媛眼睛一眯,嘴角忍不住上扬,恩,应该是没有别的,只不过是看他一个人孤单,所以让他一起过年,过年嘛,肯定就到很晚了,既然晚了,那就留在家里过夜吧。 噗嗤。 林媛捂嘴嘻嘻一笑,胳膊肘拐了拐莫三娘身子,有些邪恶地问了一句:「看来你爹娘,很喜欢这个准女婿嘛。」 莫三娘唇角一勾,即便没有说话,但是这意思也是不言而喻了。 一开始林媛还担心莫三娘的爹娘会不喜欢孟良冬,毕竟这个孟良冬实在是有些迂腐,而且又没有自己的家,两人成了亲肯定会有很多不方便。不过,孟良冬也是有自己的优点的,首先就是重情重义,不像那个谢志远,别人苦苦等候他好几年,他却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忘恩负义的东西。 言归正传,自从稻花香遭了贼以后,孟良冬就愈加警惕起来,他说他在的时候没有出事,那就是没有出事了。如此,便可以确定,布匹店遭窃应该就是孟良冬在莫家过节的时候,也就是除夕到初二那三天里。 林媛又看了看店里,发现门板并没有被砸破的迹象,而店里边更没有门窗被撬开的痕迹,这样说来,小偷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呢?怎么越看越像是这个小偷有店里的钥匙光明正大进门的呢? 林媛眨眨眼睛:「莫姐姐,咱们还是报官吧,这店里的东西先不要动,等官差来了以后好生检查一番,看看有没有贼人留下的线索。」 「这个,媛儿,要不还是算了吧,店里也没有丢什么贵重的东西,就别报官了吧?」莫三娘话说到一半,就看到林媛正眯着眼睛歪着头瞧着自己,莫三娘舌头打结,有些心虚地抿了抿唇:「媛儿,你,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是不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啊?」 「莫姐姐,你别装了,你这么不想让我去报官,是不是你知道什么事?莫非你知道这个贼人是谁对不对?」 莫三娘一愣,脸色有些白了。 孟良冬看看林媛,再看看莫三娘,有些激动地说道:「三娘,你真的知道是谁对不对?那就好说了,咱们赶紧去衙门报官,让官差去抓人,只要在那人家里搜到咱们铺子里的布,就能定他的罪了。」 「良冬,不能去!」莫三娘一激动,紧紧地抓住了孟良冬的胳膊,生怕他心血来潮立马就跑到衙门去了。 「为什么不能去?」 林媛和孟良冬同时惊唿出声。 莫三娘有些为难:「你们,别问了吧,反正也只是丢了几匹布和几两碎银子而已,根本不值钱的,我们又何必因为这点小事去……」 「是谢家的人?」林媛突然打断了她的话,屋里一片寂静。 谢家的人,难道是谢致远? 孟良冬握着莫三娘的手不自觉地落了下来,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女人。 莫三娘咬咬唇,连忙解释:「是,是他们,但是良冬你别误会,我不想你去报官,不是因为我还对谢致远心存感情,而是,而是实在是不忍心她这么大年纪了,还要被抓进大牢,受那些非人的折磨。」 这么大年纪? 「原来是谢氏,可是,你怎么知道就是她,而不是谢致远呢?」 林媛的话也道出了孟良冬心中的疑惑。 只听莫三娘嘆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这铺子里的钥匙,除了我和良冬,就只有她才有了。那还是我跟谢致远有联繫的时候的事了,为了讨她欢心,让她接受我和谢致远的事,我就把铺子里的钥匙给了她,还说只要她高兴,随时都可以过来挑选布匹,喜欢什么拿什么。只是后来跟谢致远闹翻了以后,我已经把这个事给忘了,要不是今儿看到店里的门窗都是完整的,我也不会想起曾经还有过这么一件事。」 给钥匙就给钥匙吧,偏偏莫三娘还说了句喜欢什么就拿什么,这不是明摆着让人家随便搬东西吗?有她这么一句话,就算她们找到了谢氏的头上,也不能把谢氏如何了。 只是那个谢氏还真是厚脸皮,都已经跟莫三娘没有关系了,居然还好意思拿着人家的钥匙偷偷开门来拿东西,真以为自己是个香饽饽,任何人任何时候都得讨好她奉承她? 「脸皮都快要赶上城墙那么厚了!」不能把小偷处置了,心里真是不痛快。林媛不高兴地撅了撅嘴,「换锁!」 就谢氏今时今日的做法来看,就算他们找上门去要钥匙,这个贪图小便宜的女人肯定也是不会交出来的。与其找上门去生一肚子气,还不如直接把店里的锁换掉,永绝后患! 莫三娘点头:「我刚刚也已经有了这个打算,若是我早些想起给她钥匙这件事来得话,这个锁,我早就换掉了。哎,都怪我,不然也不会发生今天的事了。」 孟良冬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宽慰道:「这事不怪你,要怪也是谢氏,谁会想到她居然真的会趁你不在,到店里来拿东西。更让人意外的是,居然连银子也拿走了。」 孟良冬连连摇头,这种人还真是刷新了大家对无耻的最新看法了。 莫三娘也回握住孟良冬的手,她真担心他会误会她还对谢致远余情未了,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没事了,孟良冬还是很相信她的。 感受到莫三娘的目光,孟良冬抬起头来,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林媛看出他有话要说,随口就问了一句。 孟良冬小心翼翼地看向莫三娘:「那个,从你家回来以后,我,我听说了一些事。关于,谢致远的。」 「他的事跟我没关系,我也没有心情听他的消息。」 林媛却嘻嘻一笑,问道:「孟先生,你先说是好事还是坏事,若是好事就算了,听了让人堵心。若是坏事的话,嘿嘿,你就说来让咱们听听,也好纾解纾解心情嘛。」 莫三娘噗嗤一乐,伸手在她额头上使劲儿戳了一下:「你呀,就这么看不得人家好?」 这倒不是,这项殊荣仅仅属于谢致远,若是别人的话,她还是希望大家都过上舒心的好日子的。 孟良冬咽了口口水:「如果这么说的话,那就应该让你们听听了。」 看来不是好事!林媛眼睛发亮,十分期待这谢致远又遇到了什么糟心的事了。 「我也是听街上那些大娘们说的,据说谢致远过年的时候没能让谢氏回家,而且马小倩还不许他给婆婆送东西过去,谢氏这个年过的不仅凄凉,还很困苦。」 林媛打断了他的话,不屑地撇撇嘴:「怪不得她会厚着脸皮来店里偷东西了。」 「媛儿!」莫三娘沖她摇摇头,示意孟良冬接着说。 「这个年过的凄凉还不仅是谢氏,那个谢志远过的也不咋样。除夕当天因为偷偷看亲娘,被马小倩堵在了门口,那个彪悍的女人居然让他在雪地里跪了半宿。除夕啊,那晚可是下了雪的,哎,这个谢志远也真够倒霉的,男儿膝下有黄金啊!」 孟良冬还在感慨好男儿不轻易下跪,林媛却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这个蠢蛋,居然还在同情谢志远,若是谢致远不倒霉,你还能跟莫三娘双宿双栖了? 「还有啊,初一拜了年,这马小倩就带着谢致远回了马家庄娘家,这不,都快半个月了,居然还没有回来呢!那些大娘们听谢氏说,这个马小倩早就有让谢致远入赘马家的念头,只是谢致远是读书人,腰杆子硬气,没成亲的时候死活不同意入赘。没想到这成了亲了,居然还是没能逃过入赘的命运啊!」 怪不得马小倩会死活都要嫁给孟良冬了,不过谢致远成为上门女婿也不能全怪马小倩,要不是谢氏娘俩看上了人家马家是最新崛起的有钱人家,肯定不会同意马小倩进门的。 马小倩是家里独女,脾气又暴躁,在谢家时就已经逼得自家男人不认亲娘来。现在这谢致远倒插门去了马家,肯定就更加不许他肆意妄为,这谢氏啊,真是白养大了这么个儿子喽! 谢家的事在莫三娘听来,已经跟街上哪家哪家买了个啥一样了,她根本就兴不起来任何别的情绪了。 莫三娘把店里的布匹都一一归整起来,孟良冬则亲自去了老铁头打铁铺买了一个现成的锁头回来,以前的锁也不能用了,直接就扔到了后院。 过了十五,孟良冬就要去学堂给孩子们上课了,这样一来稻花香就没有帐房先生了。本来林媛还打算再重新招入一个帐房先生的,不过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那就是在后厨做糕点的王叔,她记得王叔以前在村里做过小买卖的,而且他又识字,所以在问过王叔的意思之后,林媛就把稻花香帐房先生这一重要任务交给了王叔。 索性后厨里几个人经过这几个月的歷练,都已经能够成功做出十分美味又符合林媛要求的糕点来了,就算王叔不在后厨,他们也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至于学堂那边,过年这几天孟良冬已经把孩子们应该学习的书籍全都整理了一遍,并且还好好地考虑了一番该如何教授。所以,对于这个新先生,林媛还是十分放心的。 再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学生的书籍了。虽然夏征还没有回来,但是林媛早在初一的时候就已经接到了他的飞鸽传书,陛下已经把印书的差事交给了他,那么跟马家庄的合作也就可以开始了。 马家庄还特意分出来了一个窑专门用来烧制活字模板,再有五六天就要开学了,得让他们先烧出需要的书籍来才行。时间紧迫,不可能把所有书都弄出来了,只好先印制开学就需要的,其它的再慢慢烧制了。 因为之前答应了夏征不会单独跟马俊英碰面,所以林媛就把这件事交给了刘掌柜和孟良冬一起去办。孟良冬负责挑选最先需要的文章和检查活字模板的正误,刘掌柜则负责剩下的所有事务。 新年新气象,为了追求生意的精益求精,林媛又给几个铺子特意准备了一些新的变化。 稻花香的糕点已经在驻马镇闯出了不小的名堂,俨然已经取代百年饼屋,成为了驻马镇最好的糕点铺子,甚至周围几个镇上的糕点铺子都不如稻花香的好。 相继推出了几款南瓜饼和无水蛋糕之后,林媛又先后上市了奶冻和各种饮品。奶冻的做法得需要冰块,如此年前让刘掌柜准备的冰块就派上了用场。 当林媛派人找刘掌柜取冰块的时候,刘掌柜还大吃了一惊,他哪里想到短短几天的功夫,这新东家就已经想好了怎么用冰块了。 至于各种饮品则更加简单了,因为还是冬季,无法取得很多新鲜水果。所以他们就只能做一些当季的水果饮品了。譬如,用苹果和白醋腌制而成的苹果醋,虽然跟传统意义上的苹果醋不同,但是味道还是大同小异的。 除了苹果醋,还有山楂汁,在山楂汁里加入其它各种烈度的酒,就有做成了各种饮品。而且这些新出的饮品显然十分畅销,顾客们经常来了以后都要抱着好几个盒子回去。 ------题外话------ 渣男永远都是用来坑的,吼吼~
086 臭豆腐 福满楼也推出了几道新菜式,说是新菜式其实也不算很新了。之前福满楼的招牌菜叫做四喜福袋,听着很好听,其实就是跟饺子差不多的东西。因为后来林媛相继推出了水晶虾饺和烧麦,所以这四喜福袋的地位反而变得尴尬起来,说是招牌菜却已经不那么有诱惑力了,把它从招牌菜上划掉吧,又觉得十分可惜,毕竟这福满楼发家就是因为这道四喜福袋。 所以,林媛就把这个四喜福袋重新打造了一番,并且从这道菜上发展起来,做成了一个系列菜,把这个系列菜统称为四喜福袋,作为福满楼的第一招牌菜。当然,为了凸显福满楼的总店地位,这个系列菜在别的分店里是没有的。 说起这个系列菜其实很简单,只有四道菜而已,分别起名为:杨枝甘露,千里相会,双舞燕,状元红。 古人将「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作为人生四喜,而林媛的这四道菜的名字就是从这四喜化来。 杨枝甘露,原本是用西柚和芒果做成的一道甜品,但是这里没有这样的水果,所以林媛就把里边的水果改成了十分普通的苹果。为了做出酸甜的口味,她又在汤里适当地加了一些山楂汁,虽然不多,但是吃起来,又会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淡淡的酸味,十分令人喜欢。 千里相会是林媛自己想的名字,菜品沿用了以前的四喜福袋,只是把面皮改成了豆皮,薄薄的豆皮里边包上精心调制好的馅料,再用韭菜叶子拦腰绑成了一个蝴蝶结的形状。上锅蒸熟后,把做好的调料汁浇上去就行了。 为了出新,林媛还在一个盘子里分成了荤素两种馅料,荤的是猪肉沫和大葱的,素的则是用了豆腐和粉条,另外还加了少许胡萝蔔,蒸熟以后也十分美味。 双舞燕的名字,是化用了「洞房花烛明,燕余双舞轻」这两句诗。虽然有燕,但是这道菜却不是荤菜,而是素菜。是用鸡蛋和土豆泥混合以后,再做成了两只恩爱的小鸟的样子。这道菜不仅卖相讨喜,味道也十分好,就连老烦这个无肉不欢的吃货,都最喜欢这道菜。 最后一个是状元红,不是菜,而是酒。虽然孟家酒坊和安家酒庄的酒十分出名,但是让林媛十分庆幸的是,他们没有一家做出的酒叫做状元红的。所以林媛就让刘丽敏单独酿了一种烈酒,而后取名为状元红。 不仅如此,她还让她在刘家酒庄的后院里挖了一个地窖,把做出来的状元红埋到里边,并且标明酿制时间。这烈酒是埋得时间越久越好喝,所以这些酒将来都会是十分值钱的好东西。 这可把刘丽敏给乐坏了,还一个劲儿地说要给小永严专门酿制两罈子状元红,等他长大了考中状元以后再打开来喝。 林媛想出来的这四道菜可谓是独树一帜,有荤有素,有汤有酒,刚一上市就受到了大家的欢迎。菜品不说,单是那酒,就已经让不少人稀罕了。特别是林媛特意把状元红的寓意宣传出去以后,整个驻马镇里边,只要是家里有儿子的人,都去刘家酒庄买来存起来等自家儿子高中状元的时候喝。 如此一来,不光是稻花香的生意节节攀升,就连刘家酒庄的生意都前所未有的好。做生意嘛,最讲究的就是人无我有,人有我精。这次之所以能够取得成功,多半都是占了人无我有的光了。当然,若只是我有肯定不能长久,所以林媛才会在质量上精益求精,力求完美。 稻花香和福满楼都推出了新菜式,豆腐坊也不能落后。林媛在之前豆干的基础上,发展出了成品豆干,把豆干做熟后添加各种辅料,做成了麻辣、鲜香、鸡汁等各种味道。这样的豆干不仅能单独作为一道菜,还是小孩子们十分喜欢的零食之一,十分受大家欢迎。 另外,林媛又大胆出新,把臭豆腐给做出来了。臭豆腐这东西,其实就是把豆腐给捂得发霉长毛,虽然长毛了但是又别有风味,炸出来以后又臭又香,十分好吃。 只是,这种东西,当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接受的啦。 当林媛在厨房炸臭豆腐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敢靠近厨房。不为别的,就是那股子臭烘烘的令人作呕的味道,都熏得大家头晕了。 不光是豆腐坊里满溢着这种味道,就连隔壁的几家都被这种味道给熏出来了,纷纷找上门来,问是不是他们把家里的恭桶给掀翻了。要不是周掌柜在门口亲自挡着,只怕大家都要冲进来帮忙把「掀翻的恭桶」给收拾干净了。 「来喽,臭豆腐出锅喽!」林媛兴高采烈地端着刚刚出锅的还在冒着热气的臭豆腐奔出来,一边走还一边用筷子连着夹了三四块臭豆腐放进了嘴里,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 小林子等人捂着鼻子躲得远远的,见她吃的这么欢实,只觉得自己胃里的早饭已经开始翻江倒海了。甚至已经有个小姑娘实在是忍不住,弯着腰捂着肚子,扒在墙角吐得稀里哗啦了。 林媛却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把盘子往桌上一放,伸手招唿着大家:「快来快来,可好吃了!你别看它闻着臭,吃起来可香了!我还专门熬了浓稠的汤汁呢,里边放了香菜、花生碎,可好吃了。真的挺好吃的,我不骗你们!哎,小林子!快来,给姐点面子!」 小林子脚步往后错了错,也没了往常的淡然神色,被她指名点中后,炯炯有神的眼睛里顿时闪过一丝慌乱。 别开玩笑了,让他吃这种跟屎一个味道的东西,打死他也不能就范! 躲在小林子身后的小六子悄悄拽住了小林子的衣摆,生怕他一个鬼迷心窍,就去吃了那个不知道是不是用屎尿泡出来的腌臜东西! 看着林媛吃得又香又欢的样子,小六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压下翻涌上来的不适感,凑到小林子耳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悄声问道:「大哥,东家,东家是不是这里出问题了?咱们以前当叫花子的时候,就算再饿也没有吃过这种又臭又噁心的东西啊!你说东家她有的是银子,吃啥吃不到啊,怎么就专门喜欢吃,咳咳喜欢这种东西呢?」 小六子咽了口口水,就差把屎字说出来了。 小林子抿了抿唇,拍了他一把,瞪眼道:「少胡说!哪里有说自己东家脑子有问题的?」 虽然没说出口,但是小林子也觉得林媛肯定是脑子出问题了。 正嘀咕着,林媛又沖他们招了招手:「哎,你们倒是来啊!再不来,我这里可就吃完了啊!这不,还有一半,小林子,来,给你吃!」 小林子咧嘴呲牙,还没来得及躲,就被大踏步追来的林媛一把拎住了衣服领子。 「啊!不要啊不要!我不要吃屎啊!你自己有特殊癖好就算了,为什么还要逼迫别人也去吃啊!放开我啊,放开我啊!」小林子瞪着大眼睛死命挣扎,可是越挣扎好像林媛拎得越结实了。 他怎么忘了,这个女人可是个悍妇啊,落入了她手里还能有的跑了? 林媛一把将小林子扔到了桌边,横眉竖眼哼道:「怪不得你们都跑的那么远!哼,现在说实话了吧,什么吃屎,你丫才吃屎!你全家都吃屎!」 说着,拿起筷子来,一只手钳住某人的下巴,另一只手就要将夹起来的那块臭豆腐塞进他的嘴巴里了。 「唔,放,放开!我我,我自己吃。」小林子双手乱摆,赶紧向林媛求饶,既然都要吃,那还是自己吃的好,至少男人的尊严不会被破坏。被一个女人胁迫着吃屎,那才叫丢人! 「少来!不会我刚放开你,你就偷偷跑掉吧?」不怪林媛不放心小林子,这小子,别看他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其实滑头得很,贼精贼精的。 小林子白了她一眼:「君子一言快马一鞭,那种偷偷跑掉的事,才不是我这种正人君子所为!你太小瞧我了!」 林媛耸耸肩,虽然不是很相信他,不过还是松开了手。 只是,她前脚松了手,某人后脚就化身灵活的泥鳅,蹭的就往旁边窜去。 「臭小子!」林媛一喝,抬脚就是一踹,眼看着就要踢到了某人的重要部位,小林子惊叫一声,双手下意识地一捂。 哪知,林媛只是虚晃一脚而已,手已经再次抓住了某人的衣领。 「哼!还正人君子,你刚刚信誓旦旦的话,都去哪儿了?」 小林子撇嘴,哼哼唧唧地被她重新按到椅子上坐好:「宁愿跑掉,也不要吃这个噁心的东西!正人君子,才不会吃它!」 「是吗?那只好。」 在小林子期盼的目光中,林媛嫣然一笑,接道:「只好让你做不成君子了!」 说着,一块臭豆腐已经被她眼疾手快地塞进了小林子的嘴里。 「呕!」 早就料到这傢伙会吐出来,林媛连忙用手捂住了他的嘴,迫使他不能再张嘴吐出来。 无奈,小林子只好在林媛目光的威胁下,艰难地动了动嘴巴,忍住胃里的不适,闭紧眼睛硬着头皮咀嚼起来。 嗯?嗯?嗯? 心里无数念头闪过,小林子的眼睛勐地一睁,漆黑的眼珠都快要爆出来了,一张小脸儿也红彤彤的。 小林子这幅模样,早已把小六子等人惊得目瞪口呆了:大哥这是,这是被熏得要死了啊!呜呜,大哥,你放心吧,不用担心我们了,我们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一定不会重蹈你的覆辙,绝对不会靠近这臭气熏天的东西的! 就在几人呜呜咽咽地抱头痛哭的时候,戏剧性的一幕刺激了众人的眼睛。 只见小林子激动地挥舞着自己的手,一会儿指指自己,一会儿指指桌上的臭豆腐,还不忘冲着远处躲着的小六子几人挥手。还有那嘴巴,明明林媛早就已经松开了捂住他的手,为什么他还是不开口把那坨臭烘烘的东西吐出来?难不成,已经被熏得脑袋迟钝,变成了傻子? 「呜呜,大哥,你那么聪明厉害的人,居然变成了傻子!那你还不如直接被熏死得好啊!呜呜。」小六子抹着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 「吓!找打!」 小林子一巴掌拍在小六子的脑袋瓜子上,一脸嫌弃地哼了哼:「少咒你大哥我!去,把那个吃了!」 「啊?」小六子嘴巴张的都能塞进去一颗大鸭蛋了,眼泪唰地一声又出来了,而且越来越汹涌:「大哥啊,小弟知道错了,小弟不该咒你变傻!大哥,你就饶过我吧,不要让我吃屎啊,大哥,求求你啦,呜呜,别给我吃,别给我吃啊!啊!啊!唔!真,真好吃,大哥真好吃啊!」 小林子傲娇地抬了抬下巴,什么叫大哥真好吃?是臭豆腐真好吃! 臭豆腐就是这样,闻起来臭吃起来香,而且是闻着越臭,吃起来就越香。 原本她还担心老烦也会跟小林子等人似的,难以接受这种东西。但是,她明显是低估了某人的吃货本质。 「呀呀呀!丫头!你居然让我吃屎!」老烦暴跳如雷,不过也仅仅是抱怨了几句,就在某人震惊的目光中,将那臭烘烘的东西塞进了自己嘴巴里,「老头子我这辈子什么东西没吃过,香的辣的,甜的酸的,还真就没吃过这种臭的!来来,让老头子我尝尝!」 这一尝不要紧,林媛带到福满楼的所有臭豆腐都被他给尝了进去,要不是林媛眼疾手快抢救下来了几块,只怕刘掌柜和几位大厨师傅都没得尝了。 只是,这臭豆腐的味道虽然好,但顾客们不一定买帐啊,毕竟这东西闻起来实在是太难以接受了。 老烦不关心店里的生意,刘掌柜和几个大厨却不能不关心。他们承认这东西上市以后一定会跟豆干什么的大卖的,但是让顾客们接受它,还是需要一个极漫长的过程的。 怎么让顾客接受,实在是个大难题。 林媛愁眉苦脸想了一整天,才突然想起了上辈子曾经见过多次的美食大赛。她完全可以借鑑美食大赛的形式来给自己的臭豆腐做宣传啊。 对策有了,接下来就是具体实施了。择日不如撞日,眼看着元宵佳节就要到了,林媛就把这个大赛安排在了元宵节的晚上,就在福满楼的门口,人来人往的,既能宣传臭豆腐,还能给福满楼拉顾客呢。 说起元宵佳节,这可是个大日子,过了这一天,这个年才算是圆圆满满地过完了。而且,这一天还有猜灯谜赏花灯的习俗,比八月十五还要热闹。虽然现在还是冬季,外出还能把人给冻得脸蛋通红,但是也抵挡不了大家的兴致。 既然是元宵佳节,就必须要有元宵吃了。距离正月十五还有好几天的时候,大街上就已经有不少小商贩开始摆摊卖元宵了。元宵其实就是把各种馅料混到一起,然后切成拇指盖大小的块儿,再放进装满糯米面儿的大箩筐里,然后晃动大箩筐,让馅料来回滚,把面儿都粘到馅料上就行了。 这样做出来的元宵是硬邦邦的,吃起来有些嚼头。而且元宵外边的面儿会不稳定,煮的时候很容易掉下来。 林媛在考察了市面上卖的元宵之后,决定把汤圆推入市场。汤圆其实是南方人的吃法,就跟包饺子一样,把馅料包进糯米面皮里边。跟元宵相比,汤圆的馅料柔软得多,煮熟以后,一口咬下去,馅料会变成黏稠的汤汁流出来,十分好吃。 跟大嗓门子等人说了汤圆的包法之后,林媛就着手准备汤圆的馅料了。黑芝麻馅是最普通的,把黑芝麻炒熟后碾磨成粉,拌入白糖和油就行了。这种馅的汤圆吃起来特别香,而且芝麻这种东西在农村里十分普遍。 就像之前的桂芝嫂子家一样,看见芝麻在前年大卖,所以就种了不少,谁知成熟以后居然没有人收,好好的芝麻全都砸在了手里。大家又不会做,不少人还用来餵鸡了。 所以林媛想要的芝麻,只是一天的功夫就已经收到了不少。 除了芝麻馅的,林媛还准备了花生的,为了让花生更香,里边也适量地掺了一些芝麻进去。除了这些,还有桂花的,稻花香本就卖桂花糕,干桂花存了不少,直接拿来用就行了。 因为时间紧迫,这次的元宵节只是推出了这三种馅料而已。其实除了这些还可以有不少别的样式的,比如各种水果的啦,鲜花的啦,而且还可以把汤圆的糯米面儿做成各种带颜色的。当然,这些她暂时还不打算推出来,新鲜东西若是一次性推出,会给顾客一种审美疲劳,太多了就不稀罕了,所以这几种新品她打算等到明年的元宵节再慢慢推出。 汤圆毕竟是新品,林媛依旧採取老办法,在店里煮了一大锅出来,然后让顾客们品尝。这样得到的效果果然是惊人的,第一天做出的两千个汤圆,被大家一扫而空。就连林媛打算送到福满楼的汤圆也被临时拿来卖了。
087 学堂琐事 汤圆已经开始上市,学堂里的事也不能再拖延了,正月十六孩子们就该去上学了。林媛抽空去了城南学堂一趟,为了让两个小妹早些见识一下自己的新学堂,林媛把这两个小傢伙也一起带去了。 再次见到学堂时,可把林媛给惊了一下。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学堂就已经大变样了。曾经的破屋子已经被修整地十分结实,屋顶的旧瓦换了新瓦,而且还是十分结实的红瓦,不用问就知道,这肯定是马俊英从马家庄送来的。 房子修葺一新,里边的摆设也丰富了不少。以前只是用旧门板搭成的床被换成了新的,被褥也换成了新的。虽然桌椅不是很多,但是至少不用再像以前似的,喝茶什么的只能用手端着,没有地方放了。当然,屋里还准备了一个新的炭炉,里边的炭烧的火红火红的,林媛一进门就感觉到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十分暖和。 给程老先生准备的一应新品,是让林媛最满意的地方。这位老先生为了孩子们吃了大半辈子苦,老了终于能享福了。 林媛把刘掌柜给程老先生安排的小厮叫了过来,虽然很相信刘掌柜的眼光,但是她还是又把自己想到的额一些细节问题一一告诉了这个小厮。毕竟刘掌柜是个男人,有些事还是不如女子心细。 此时的程老先生根本没有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虽然已经有了新的教书先生,但是程老毕竟在这里奉献了多年,一时半会儿也放心不下,孟良冬来了以后,两人更是诸多交流。 这不,程老先生和孟良冬就在教室讨论如何让孩子们更好地学到知识呢。 「程老先生。」林媛笑着跟他们打了声招唿:「打扰你们了。」 程老先生面色红润,精神矍铄,城南的孩子们上学有了保障,他的气色和心情也好了起来:「林老闆来了。」 林媛摆摆手,走到两人面前,笑道:「程老先生可别叫我老闆,还是跟年前一样叫我林媛吧。」 程老先生抚了抚鬍鬚,笑的爽朗:「好,好。姑娘你给我们城南的孩子们准备了这么好的先生,我还没有当面跟你道谢呢。林姑娘,我代城南的所有乡亲们和孩子们给你行礼了。」 说着,老先生双手一揖,沖林媛弯腰就是一礼。 林媛哪里敢受程老先生的礼?惊唿一声,赶紧双手将他託了起来。 一旁的孟良冬虽然来到这里才几天,但是对这里的人和孩子却是了解得更多一些。他清楚地知道,林媛的举措给这些人带来的希望和便利。 又跟程老先生说了些话,几人的谈话不知不觉地就转到了上课上了。 程老先生对孟良冬十分满意,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深了起来:「孟小友学识渊博,对待孩子更是耐心的很。能得这样的先生教授,真是城南孩子们的福气。老身对孟小友的为人和学识,也是佩服的很,没能考中一官半职,实在是可惜的很。」 官职对于现在的孟良冬来说,早已如同路边的野花一样,根本不能引起他丝毫的注意了。 「老先生过奖了,这几日跟老先生一起探讨学问,小生才是受益匪浅的那个。老先生不仅人品贵重,对待学问更是严谨得很。小生定会继承先生的品质,把城南这些学生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培养的。」 看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林媛也就放心了。说起来这两人还是很有共同点的,都是学识渊博,却都没能在科考中取得一官半职。 几人在屋里正聊着天,外边院子里不少孩子们都在好奇地看着他们,小林霜和林薇一来就跟这些孩子们玩到了一起。 林媛会心一笑,跟几个孩子打了个招唿。这几个孩子她还是有印象的,上次来的时候,这几个孩子就跟她聊了会儿天呢。 看到小林霜和林薇跟他们相处的十分融洽,高兴极了。她一开始还担心两个小妹会因为这些孩子穿着普通而不喜欢呢,现在看来都是她多心了。虽然这段时间她们家的条件好了,但是两个孩子没能因此而看不起那些穷人家的孩子,这一点令她十分开心。 小林霜扯着两个小姑娘跑到了林媛面前,兴高采烈地说道:「大姐,我们以后真的要在这里念书吗?我喜欢这个地方,大姐,你看这是我的新朋友。」 「好,真好。」林媛微笑着摸了摸小妹妹的头,对另外两个小姑娘笑着点点头,蹲下身来问了问她们的名字和年龄。 两个小姑娘有些腼腆,一开始还有些扭扭捏捏地,说话也跟蚊子嗡嗡似的。许是看林媛十分好接触,再加上上次她来的时候还给大家带了糕点,没说几句话,这两个小姑娘就放开了许多。 「林姐姐,我娘说,以后这个学堂就跟以前不一样了,换了新先生,学堂也更好了。那我们,是不是就得多交束脩了?我还看到我娘一直愁眉苦脸的,我怕,我怕我以后可能不能再来上学了。」 一个小姑娘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红着小脸儿鼓足了勇气问出了困扰自己多日的问题。 林媛一愣,再看其他孩子时,见他们都期盼地看着自己,想来这个问题应该是他们所有人心里的困扰了。 正要开口,林媛就见到院子门口徘徊着几个成年人,虽然衣着十分普通,甚至还打着补丁。但是他们神色平和,都是十分淳朴的老实人。 见到林媛向他们招手,这些人先是下意识地一躲,最后还是得了程老先生的招唿,这些人才憨笑着进了院子里来。 刚刚说话的那个小姑娘一转身,蹦蹦跳跳地就向其中一个农妇怀里跑去:「娘!」 林媛顿时明白了,这些人应该是看到了她的马车过来的。只是实在是太害羞了,所以才在门口徘徊不敢靠前。 小姑娘的问题是这些人心中共同的忧虑,以前程老先生教书的时候,念在大家条件有限没有提过束脩的事,大家都是尽自己所能地给老先生一些东西。但是现在不同了,林媛可是个商人,他们担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林媛将大家招唿到一起,虽然在这些成人们面前,她这个只有十三岁的小身板儿有些单薄,但是却一点也不影响她的气场。众人静静地看着她,没有一人有一丝不屑的神情。 「各位,正如大家所知道的,这城南学堂年前的时候被我买下了。」林媛不怒而威,却又不失平易近人之态,「但是,城南学堂还是会秉承程老先生的意志,跟以前一样尽心竭力地为大家服务。大家的孩子们,依旧可以放心地在学堂里上学。大家不要有心理负担,束脩依旧还是按着以前的标准来执行,有,便交,没有,就等等再说。」 说完,她又把孟良冬叫到了身边,介绍道:「这位是孟良冬孟先生,相信大家这几日已经跟他有所接触了。这位孟先生以后就是孩子们的先生,大家别看他年纪轻轻,其实是个很有学问的人呢,就连程老先生也在我面前一直夸赞他。」 大家的目光立即顺着林媛看向了程老先生。 程老穿了一件新的棉长袍,笑意盈盈地看着大家,点头道:「这位孟小友非常不错,对于做学问一事,老朽可是望尘莫及啊。」 连程老先生都说好,那这位孟先生肯定就是真的很好。这些人对程老先生十分熟悉,也很敬佩,对于他的话,自然相信。 林媛就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让他帮忙说几句话,也好安了大家的心。 「孟先生为人低调,做事却十分严谨,别看他不爱说话,但是教书育人从来不含煳,我正是看中他这一点,才放心把自己的两个妹妹交给他来教导的。」 林媛的话立即引起了大家的议论,原来这位姑娘的妹妹也会在这里念书啊,那就好了,这位先生肯定很厉害。 不过也有人高兴不起来,这位姑娘虽然不说,但是他们也知道她其实就是这城南学堂的幕后老闆,跟大老闆的妹妹们一起上学念书,那他们这些穷人家的孩子还不得天天被欺负? 当即就有不少人悄悄地告诉自己孩子要离林媛的妹妹们远一些,但是在人群里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他们所认为的富人家的孩子。难道,是嫌弃他们这里太破,所以没有来? 知道有人在找林媛的妹妹,几个刚刚跟小林霜玩过的小姑娘十分高兴地给他们指了指,这一指,实在是颠覆了这些大人们的思想了。 那两个穿着普通笑得天真灿烂的小姑娘,就是这位幕后老闆的亲妹妹?怎么跟印象里的富贵人家的孩子不一样呢?不是应该身着绫罗绸缎,头戴黄金美饰,还要挂着一幅趾高气扬申请的模样吗?但眼前这俩孩子怎么跟他们穷人家的孩子玩得那么欢实?一点儿居高临下的姿态都没有。 不少人心中的疑虑被打消,小林霜和林薇两人本就是天真可爱又十分善良的孩子,得到大家的喜爱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特别是在听说孟先生亲自给孩子们准备了上课时的书本,大家更是放心多了,纷纷庆幸起来,自己当初幸好没有搬走,不然哪里还会遇到现在这么好的先生和这么好的老闆呢。 正说着话,门口响起一阵车轱辘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 原来,是马家庄的人来给大家送刚刚印出来的第一套课本了。 孩子们全都跟欢快的小鸟一样,张开双臂迎着马车飞奔而去。 孟良冬怕大家拥挤会把课本弄坏,也赶紧过去了。 林媛远远看着,发现来送课本的竟然还是个熟人呢。 马俊英从马车进门时就已经发现了林媛的身影,唇边的笑意压也压不住,冬日里,他只看到林媛一身火红斗篷,娇俏可爱,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温暖和煦。 靠在马车上假寐的林毅机警地睁开了双眼,一个鲤鱼打挺就站起身来,看似漫不经心地站到了林媛身后,给了某人一个大大的警告,那意思十分明显,若是再敢靠近一步,小心你的腿! 「林姑娘,好巧啊!」马俊英披了一件白色斗篷,带着温柔的笑容缓缓行来,这谦和的样子实在是让人移不开目光。 若不是心有所属,林媛都忍不住要春心荡漾了。 「没想到送书这点小事还要劳烦马公子亲自前来,真是辛苦你了。」 林媛礼貌地笑了笑,不过对于孩子们终于能有了一本属于自己的新书,她还是十分开心的。所以这个笑容就不仅仅是礼貌性一笑了,反而还多了几分真心。 而在马俊英看来,就好像是林媛见到了他十分开心似的。 「林姑娘说哪里话,就算不来送书,俊英也是要来看望程老先生的。」马俊英快走几步到了林媛面前,眼看就差几步的距离了,冷不丁地面前冒出来一个黑影。 「马公子,您身上一股烧窑的煳味儿,我家二夫人最近鼻子不舒服,闻不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味道,您就站在那里说话吧,莫要让我家二少夫人身子不舒服了。」林毅认认真真地说着瞎话,把身后的林媛逗得都要憋不住了。 马俊英嘴角一抽,脚步立即顿住了。烧窑的煳味儿?他在家只负责画画样子出出主意,哪里就真的跟着工人们一起去窑里烧砖了? 不过好在这马俊英的脾气不是一般的好,根本就没有跟林毅较真的心思,反正他也是知道这林毅就是故意不让他靠近而已。 林媛怕伤了马俊英的面子,赶紧岔开话题:「马公子,听说马家庄已经开始着手大规模印书了?」 马俊英点点头,脸上依旧是温润到让人心安的笑容,显然没有受到林毅的影响,笑道:「是的,其实在初二那天,我们就已经接到了夏公子的传信,而且夏公子安排的书法大家和篆刻大家也在初六的时候送来了要印制的第一册书的样本。不仅如此,夏公子还寻了几位饶有烧制技艺的工匠,专门给我们传授和指点烧制技艺。」 原来这些日子,夏征做了这么多事。看来他说要拿下印书的差事并不是没有准备的。 林媛偷偷一笑,马俊英的话成功勾起来她对某人的思念,算算日子,马上就要正月十五了,这傢伙应该也快要回来了吧。 说话间,孟良冬已经把新印制的书搬了过来,林媛好奇,也跟着进了屋,随手拿了一本翻看起来。这第一本印制的正是《为学》,她记得年前过来找程老先生商议收购学堂的事的时候,就见过马俊英帮忙抄写这篇文章了。 「开学第一天,是要学习这篇文章?」林媛翻了翻,随口问了一句。 孟良冬也在翻看新书,说起来这本书的印制还有他不少功劳呢,现在看到了成品,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孩子一样,怎能不开心? 「是啊是啊,别看这篇文章短小,但是道理深刻,让孩子们在学习之前明白为学的道理,是十分有必要的。」孟良冬这些年的书可不是白念的,虽然没能在考场上发挥效用,但是教书育人实在是手到擒来。 林媛深深地觉得,孟良冬就是为教书而生,虽然不能在科举一途取得骄人成绩,但是培养出几个状元之才来,也是有可能的。 马俊英十分欣赏孟良冬的见解和学识,早在两人就印制书册一事接触的时候,就已经向他探讨过不少为学之事了:「孟先生说的对,以后俊英若是有什么不懂之处,还望孟先生能不吝赐教,指点一二。」 能得马家庄公子一揖,孟良冬实在是受不起,他局促不安地搓着手,赶紧将马俊英扶了起来:「这,马,马公子过奖了。我,我这。」 林媛看他这不知所错的样子,笑着为他解了围:「马公子,以你的学识在学堂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以后你若是时间闲了,可别忘了还要跟以前一样多来我们学堂里,给孩子们讲讲课解解惑哦。」 「这是一定的。」若是能在学堂里见到林媛,马俊英巴不得天天都能到学堂里来呢! 不过。 马俊英皱了皱眉:「不过,以后恐怕就不能经常过来了。」 「为什么?马公子可是有什么难事?」 问这话,林媛只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而已,但是在马俊英看来却是十分欣喜,笑道:「倒不是有难事了,只是今年正好有科举考试,不日我便要进京参加考试了。」 说起考试来,孟良冬的神色暗了暗,应该是想到了自己曾经参加过的考试吧。 林媛一笑,原来是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啊,怪不得马俊英又紧张又期待呢。 「马公子学富五车,定然能够高中状元,我就等着马公子高中,衣锦还乡了哦!」 林媛的鼓励使马俊英的底气更加足了,心里早已乐开了花,若不是他的性子十分内敛,只怕此时会因为得了心上人的鼓励,都要乐得蹦起来了:「那就借姑娘吉言了,若是他日俊英高中了状元,一定会回来好生感谢姑娘的。」
088 葫芦里是什么药? 「马公子真是说笑了,你能高中,那是你多年辛勤努力的结果,哪里是我一两句话就能决定的?若真是如此,那我不是要比观世音菩萨还要厉害?我啊,就不用辛辛苦苦地奔波忙碌了,在路边摆个小摊儿专门给上京赶考的学子们说好话,岂不是更挣钱?哈哈。」 林媛哈哈一笑,话题又重新转移到了印书上边了。 手里翻着那些书,虽然这些书里边每个字的边上还会有一些模板的印痕,不过对于现在的技术来说,这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了。更重要的是,林媛把这篇文章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一个错字,只是没有标点符号,句子和句子之间只是用空格来表示。 马俊英看她翻得仔细,以为她是好奇这书的印制过程,就挑了一些印书时遇到的事情说与她听。 林媛也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听着。为了减少麻烦,当初夏征说要把她想出这个活字印刷的事公开的时候,林媛没同意。说起来也是,她一个小小的农家女,能做点菜已经够惊世骇俗了,若是再传出她还会印刷,甚至还解决了那么多有学问的人多年都没有解决的问题,这岂不是给她自己找事儿吗? 趁着马俊英停顿的功夫,林媛道出了自己这几日的疑问:「马公子,咱们朝廷有没有专门记录文字的东西?就是把所有字都收集到一起的?」 「哦,你说的是字库吧。」马俊英不愧是学堂里数一数二的好学生,对于这些东西十分清楚,给林媛介绍起来也很是得心应手。 朝廷中专门用来记录文字的地方叫做书库,里边记载着所有的文字,就像是现在的字典一样。不过,至于是用拼音还是用偏旁部首来分类,她就不清楚了。 反正不管怎样,只要有记录文字的东西,那么他们想要刻制模板就简单多了,直接将书库里的字调出来就行。而且,据马俊英透露,夏征给他送来的几个文字大家中,就有一位曾经是专管书库文字的官员,这样一来,就更加方便了。 跟林媛介绍完这些,马俊英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蹙,大雍王朝虽然是靠武力得到的天下,但并不是重武轻文,所以,即便那个文字官员已经年迈,却也不是一般人能够请到的。夏征有钱不假,可是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用钱就能买到。 对于夏征的身份,马俊英再一次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那个,夏公子他……」 「嗯?怎么了?」林媛刚把给孩子们的新书重新整理了一下,没听到马俊英说什么,抬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恩,没事,我是说夏公子他十分聪明。」马俊英自嘲一笑,夏征的身份究竟是什么跟他没什么关系,难道他还会因为夏征的深厚背景而放弃对林媛的喜欢吗? 听他夸赞夏征,林媛与有荣焉地笑了笑:「哦对了,马小姐最近怎么样?马家主还是不许她出门吗?」 说起小妹,马俊英精神了许多:「不同意啊,不过再不同意也架不住小妹的死缠烂打啊。这不是明天就是元宵节了吗?小妹缠着父亲求了好几天,父亲终于答应她让她明天出门了。」 说起来,马晓楠已经在家里憋了将近一个月了,再不让她出来,只怕这小丫头都要憋出抑郁症来了。 「明天出门?那太好了!」一想到那个小吃货,林媛就打心眼儿里喜欢:「明天我们福满楼会有活动哦,而且还有新品发布会。我猜马小姐肯定会非常喜欢的。」 新品发布会?这是个什么会?真是新鲜!不过,既然是林媛亲自邀请的,马俊英当然不会拒绝了。 「得林老闆亲自相邀,马某人恭敬不如从命了。」 林媛眼睛瞪得老大,好像她邀请的是马晓楠吧,没说请他吧? 林毅倚在门口,眼珠子翻得比天还高,他又发现了马俊英的另一个特质,比他家二公子还要厚脸皮! 元宵节又称上元佳节,是十分重要的节日。白天倒是看不出什么,还跟往常一样,街边都是卖元宵和灯笼的小摊贩,但是到了晚上就不同了,往日里不到晚饭时候就关门的铺子还一直看着门做着生意。而且街边的各种小摊贩们也多了起来,卖花灯的,卖小首饰的,卖甜糕的,卖糖葫芦的,还有卖糖人儿的呢。 若是往常,这些东西一定会吸引不少人的围观,但是这次的元宵节,几乎所有人全都被福满楼给吸引了去。 福满楼门口的大空地上,在下午时候就已经用十张大方桌搭了个大台子出来,过往的人们好奇驻足。其他店铺却嗤之以鼻,元宵节搭戏台子吸引顾客的法子,都用了多少年了,今年又给搬出来了。 不过,最后当然是让他们大失所望。 只见大台子上用红纸写了几个大字,「福满楼新品发布会」。 新品,他们还是明白的,不就是福满楼又出了新的菜式吗?可是这发布会是啥意思咧? 天才刚刚擦黑,台下就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占满了,纷纷议论着这发布会是啥东西。 林媛唇角一扬,对这个先声夺人的效果十分满意。 马晓楠在大哥的陪同下,蹦蹦跳跳地,十分欢乐。将近一个月没有来镇上,她都快变成刘姥姥进大观园了。 「呀,大哥,这福满楼是要做什么啊?你瞧,这么多人围着呢!」马晓楠指着比自己高出了两个脑袋的大台子,又兴奋又好奇。 马俊英微微一笑,左右张望着,却没有找到自己梦寐以求的那个身影。做什么?他也想知道她是要做什么啊,只是这心思精巧的女子,从来没有要跟他一起分享秘密的意愿。 林媛站在福满楼二楼的雅间里,今日的发布会她虽然是主角,但是却没有要现身的打算,一切都交给了刘掌柜。 天已经黑了下来,但是因为街上处处都挂着花灯,沿街的铺子又全都开着门,所以根本也显示不出有多么黑。 刘掌柜向二楼看了一眼,得了林媛的首肯,便抬了抬手。 随着他的手落下,台子四个角落的莲花灯突然亮了起来。台下,一片譁然。 「哇,大哥,这灯好亮啊!」马晓楠吃了一口左手的甜糕,又啃了一口右手的桂花糕,激动地又叫又跳。 马俊英一只手正托着放满糕点的盘子,差点被小妹这一蹦给撞翻。 嗔了小妹一眼,马俊英才仔细观察了一眼那灯,跟平常灯没有什么区别,但亮度却是普通灯的三倍不止。 马俊英脚步动了动,换了个角度,才发现了这灯的秘密。原来如此,这么精巧的构想,一定是出自她之手。 「这灯里面交错放着小铜镜,铜镜可以反光,这样就能把蜡烛的光发散到四面八方,看上去就更加亮了。」 马俊英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周围几个离得近的人听了都转身看向他,虽然不说,但是眼神里的佩服显而易见。 马晓楠却是不吝赞赏的,连甜糕都不吃了,细细的眉毛都笑成了弯弯的:「大哥,你知道的真多!太厉害了!」 多吗?他只是在别人做出来之后解释一番罢了,跟那个想出这个方法的人相比,简直是不值一提。 沉思间,台子上又摆了两张长桌子,桌子上还放了一个食盒,食盒盖子没有打开,不知道那里边放着的是什么。不过,从福满楼现在打出的牌子来看,那里边放着的应该就是今天的主角,福满楼最新出的菜式了。 在大家的议论声中,刘掌柜笑盈盈地走上台子,先给大家拱了拱手,而后朗声说道:「各位,欢迎各位来到我们福满楼的新品发布会现场。顾名思义,今日我们就是要给大家展示一番我们酒楼最新研制的新菜式。首先,让我们请出最新研制的菜式。」 刘掌柜侧了下身,伸手指了指后边桌子上放着的那个食盒,显然那就是今日的新品了。只是,让大家纳闷的是,他一没有说明新菜式的名字,二没有打开食盒,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我说刘掌柜啊,你这新品到底是啥啊?赶紧让大家瞧瞧吧,别再吊大家胃口啦!」 「就是就是,我们都等了这么久了,就是想看看这新品是什么东西的。快点让我们瞧瞧吧!」 「刘掌柜是故意卖关子吧?别卖关子啦,只要东西好,爷立即就买,价钱可不是个事!」 在场的人,基本都是福满楼的老顾客了,正因为对福满楼充满了信心,才会等得迫不及待了。 刘掌柜哈哈一笑,脸上的褶子都笑了出来:「各位,各位稍安勿躁,我可提前声明,咱们酒楼这次的新菜式,跟往常可不一样。等下打开了,各位可不要惊得掉下巴啊!」 刘掌柜跟顾客们向来这样开玩笑,大家都知晓他的脾气,一听这话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催着他赶紧打开食盒。 「好好,这就打开了,各位,看好了!」抬头看了林媛一眼,刘掌柜慢慢走到台子前,打开了食盒。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刘掌柜的手,只是,那手却只是把食盒盖子打开了,却并没有把盘子拿出来。 正要开口催促他赶紧拿盘子出来,忽然有个距离台子近一些的人捂着鼻子低唿起来:「这,这是什么味儿啊?」 「是不是,谁放屁了啊?怎么这么没修养啊,这么多人呢,就不能走远点!」 「哎,不像啊。是不是谁家把恭桶给掀翻了,哎呀,不行了,越来越臭了!」 慢慢的,台子前越来越多的人闻到了这股子臭味儿,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议论纷纷起来。男人们没那么多规矩,说话还随意一些。但是一些闺中女子却要含蓄地多,只是用帕子捂住了口鼻,眉头都快要皱成一团了。 林媛倚在二楼窗口,含笑看着下边,只是台子上那一盘臭豆腐不会有这么大的影响,能让这么多人都闻到这股子味儿,她当然得採取一些手段了。 马俊英自然也闻到了这股子味道,剑眉蹙到了一起,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二楼。凭直觉,他知道这味道并不是凭空出现的,肯定跟她有关。 马晓楠苦着小脸儿,撇着嘴,一口将手里的甜糕塞进了嘴里:「这么臭这么臭!捂鼻子都不管用了!还是吃甜糕管用啊!」 效果差不多了,刘掌柜终于把食盒里的盘子拿了出来,借着台子上那四盏异常明亮的花灯,盘子里的东西一目了然。那里边,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块黑色的东西,四四方方的,上边好像还有一些汤汁,绿油油的应该是葱花和香菜。 只是,那黑色的东西是什么?难道这就是那新品? 更让众人惊讶的是,当刘掌柜把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以后,那股子臭味,好像更浓郁了。 「这味道,怎么越来越大了?难不成?」 虽然没有人说出口,但是从大家的表情已经可以看得出来,他们,猜到了。 刘掌柜一脸神秘地看着大家,笑而不语。 台前众人的脸色更加好看了,这,这是说他们猜对了吗? 那臭烘烘的味道,真的是这个新菜式发出来的? 大家面面相觑,都从旁边人的脸上看到了目瞪口呆和不可思议的表情。这是怎么回事,堂堂福满楼居然会出这种跟那个东西,咳咳,那种噁心的东西!这,这不是在自己砸自己的招牌吗? 「咳咳,刘,刘掌柜啊,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这刘掌柜若不是开玩笑,就是头脑发晕了,哪里有像他这样自己毁了自己生意的? 还有不少人更是猜测是因为福满楼的东家对刘掌柜不好。致使刘掌柜心存怨怼,藉此机会,趁东家不在亲手毁了福满楼来报復他们。 「这个,刘掌柜啊,你把这个东西拿出来,你们东家,知道吗?」有相熟悉的人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提醒着,看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就差说出「你丫有病啊,居然自己卖屎!」 刘掌柜呵呵一笑,心里却是崩溃的,他早就预料到大家会有这个反应了,可是没办法啊,谁让他们东家总是想出一些「别具匠心」的东西呢! 刘掌柜求救似的抬头看了林媛一眼,不出所料的,没有得到任何可以迴旋的余地。 嘆了口气,刘掌柜伸手压了压,高声喊道:「各位,各位!请听我一言。」 台前的人们都因为那股特殊的味道,已经自动得向后退出了不少,此时的台前特别有意思,曾经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了。 为了让大家更清楚的听清,刘掌柜不得不扯开了嗓子喊了起来:「各位,这个就是我们福满楼最新推出的菜式,至于他的名字,暂时保密。各位也发现了,这个东西,很特殊。刘某想说的是,能够有勇气品尝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岂止不是一般人,敢吃这个的肯定就不是人! 大家都捂着鼻子远远看着,为了不让那股味道冲进自己的嘴里,大家连话都不想说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离开,反而还有越来越多的人闻讯赶来看热闹呢! 林媛优哉游哉地坐在窗边喝茶,看着底下的人越来越多,心情也越来越好,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臭怎么了,越臭大家越好奇,越好奇才会越想试一试。当然,能第一个走出这一步的人,还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 刘掌柜心里苦笑,这么多人围着一盘臭烘烘的东西不捨得走,这应该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奇葩的事了。 「各位,刚刚刘某人也说了,敢品尝我们新品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所以,在这里,我们福满楼奉上纹银一百两作为彩头,只要是第一个敢走上台来,吃下这盘中之物的人,就可以得到这一百两银子。」 话音刚落,寂静了多时的人群终于有声音了。 「哇,一百两啊!」 「一百两银子?够我们一家过一辈子了!」 的确,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这一百两银子都可以吃喝好多年了。正是因为看中了这一点,林媛才会决定拿出这么多银子来的,少了,根本起不到任何宣传作用。 不过,话虽如此,但是敢为了一百两银子而上台吃这种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东西的人,还是少之又少的。 第一轮议论声过后,又是一阵沉默,直到一个福满楼的老顾客清了清嗓子,问道:「刘掌柜啊,你只说给第一个吃这东西的人一百两银子,可是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东西是啥,怎么吃啊。万一这东西根本就不能吃呢?那你们福满楼岂不是在耍着我们玩啊!」 他身边另一人附和道:「正是如此。且不说这东西能不能吃,好不好吃,我们得先知道它安不安全啊,万一吃下去,噶,死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为了一百两银子丢了自己的命,这可真不划算!」 这人的话一说完,原本有冲动想要上台来尝试一把的几个农家汉子忍不住停住了脚步。家里还有老婆孩子等着呢,哪能为了银子冒这个险?
089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大家的顾虑,林媛早就想到了。刘掌柜抬了抬手,趁着台下大家的议论声小了赶紧说道:「大家放心,我们福满楼的东西,绝对干净安全,莫说中毒了,就连拉肚子都不会有的,各位尽管放心尝试。」 「我们可不能凭着你一面之词就信了,不行,刘掌柜,你还是给我们吃一块展示一下吧,你若是没事,那我们再吃也不迟啊,大傢伙说是不?」 刘掌柜龇牙咧嘴,就差骂娘了。 二楼,林媛抿了口茶差点笑出声来,这个小伙儿倒是取巧,哄骗刘掌柜做个示范,然后他们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吃下去了。只是,这年轻人当刘掌柜是傻子不成,怪不得刘掌柜气得脸都白了。 林媛放下手里的茶杯,看了眼躲在人群里的小林子,正巧撞到了他询问的目光。她一脸泰然地摇了摇头,低下头去又倒了一杯新茶。这茶树镇的茶叶果然不错,等她把酒楼里的事处理妥当了,一定要开一间茶楼,好好地做做茶叶生意。 相比林媛的泰然处之,小林子却已经急得抓耳挠腮了。 林媛设下这个发布会,也不是没有准备的。万一台下的人们没有一个敢上台尝试,那她的计划岂不是要落空了?所以她提前将小林子从豆腐坊给叫了过来,小林子是豆腐坊的人,虽然曾经在稻花香露过两次面,但是只要不是认识的人都不会知道他其实是林媛手下的人。让他拿下这个彩头,绝对不会有人起疑心。 小林子搓了搓手,一贯镇定的他此时也有些坐不住了。倒不是担心那一百两银子会被别人抢走,而是担心他跟林媛之间的约定不能兑现。能「请」到他出面,可不是一百两银子就能解决的,他想跟林媛额外提出一个条件。现在他就等着自己上台然后回去了跟林媛提出自己的条件了。 那个小伙儿的要求,刘掌柜自然不能同意,只是大家此时都没有心思听他再说些什么,正无措时,马俊英突然痴笑一生,朗声道:「大家可真是好笑,人家既然设下这个彩头,就是为了送这一百两银子出去。难不成还有自己把自己的银子拿回去的道理?」 马晓楠也双手叉腰,哼了一声:「就是嘛,自己没有勇气不敢上台挑战,就闭紧嘴巴站到一边,把位置让给那些勇敢的人。少在那里起闹!」 刚刚那个说话的少年被这兄妹俩说的面红耳赤,脸上挂不住了,捋袖子就要挥拳头。幸而有认得马俊英兄妹俩的人在他耳边适时提醒,这少年才尴尬地抿了抿唇,放下了拳头,灰熘熘地离开了。 马家庄最近风头正盛,虽然本部不在镇上,但是已经隐隐有了跟孟家酒坊媲美的态势,怪不得那小伙子一听说是马家的人就不敢再出手了。 一场不快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化解了,林媛紧皱的眉头却没有舒展开,她向人群周围布置的几个护卫点点头,那些护卫又悄没声儿地隐到了暗处。 因为马俊英兄妹的支持,刘掌柜终于化解了眼前的尴尬,只不过,等了这么久终究还是没有人敢上台去挑战那盘中的东西。 马晓楠悄悄看了看四周,脸上的笑容已经换成了担忧,虽然跟林媛只见过几面,但是马晓楠十分喜欢这个小姑娘,现在这个场面,她多少有些担心。 用胳膊肘捅了捅大哥,马晓楠悄声问道:「大哥,怎么办啊?要是没有人上台,林老闆的新品是不是就卖不出去了?那以后这福满楼的声誉不得受到影响啊?」 马晓楠的担忧也是马俊英的担忧,虽然他相信林媛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但是心里不知怎么的,还是不放心。 「三儿,你去。」 马俊英转头对自己的小厮说了一句,这个小厮就是那日在稻花香门口验五石散时帮忙说话的小伙子。 只是此时听到自家公子的话,三儿一脸惊恐,连忙摆手:「公子啊公子,小的上有老下有小,而不敢去吃那东西啊?您还是放过小的吧,您的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 马俊英嘴角抽了抽,真想一脚把这个差点跪地抱着他大腿痛哭的傢伙给踹飞了。 马晓楠咧咧嘴,一巴掌拍上他脑门,脆生生地哼了一句:「还上有老下有小呢,翠儿什么时候跟你成亲生娃了,我咋不知道?莫非你孩子的娘亲不是翠儿?」 三儿的哭声戛然而止,这次是真的要跪倒在地,抱头痛哭了,刚刚他一时头脑发热,脱口而出,幸好翠儿今儿没有跟着大小姐一起来,不然的话,他就真的没有小了! 马俊英懒得再搭理这傢伙,唇角一抿,甩了甩袖子就要上台。 马晓楠一把拉住了大哥,瞪大了眼睛:「大哥,你该不会,是要亲自去吃那个东西吧?不行!虽然我相信林姑娘的菜不会有问题,但是,大哥,那个东西,味道实在是特别,万一吃下去了以后,那个味道会一辈子留在嘴巴里,这可怎么办啊?那你就是有史以来第一个有口臭的状元郎了!」 呜呜,好可怜啊,好丢人啊,以后都没有人敢跟大哥说话了!这还是好的,以后大哥还怎么娶媳妇儿啊,她还打算帮大哥抱孩子呢,媳妇儿都没了,哪来的娃娃? 马俊英脸皮都要抽搐了,这个小妹,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吃这个东西就会变成口臭?那大家都不要吃大蒜了! 「小妹,你不要……」 马俊英无奈地抓着妹妹的手,刚要跟她解释,就听到人群里突然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唿声,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一个健步就跃上了高台,有些侷促而又紧张地看着刘掌柜,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马晓楠兴奋大叫:「大哥,大哥,有人上去了!你不用去了!」 太好了,不用担心大哥娶不到媳妇儿、生不了娃娃了,她也不用担心没有小娃娃让她玩了。 马俊英一愣,放下心来,眼睛不由自主地往二楼瞄了瞄,却只看到一截大红色的衣袖,却看不到心心念念的人影。 人群里小林子懊恼地砸了砸自己的脑袋瓜子,这下完了,不能跟林媛提自己的要求了! 二楼,林媛唇角一弯,在确定台上这人并不是自己安排的也不是自己的朋友来帮忙的,悄悄地松了口气。 刘掌柜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的汉子,没想到真的有人有勇气上台,他还以为上来的会是林媛早早安排好的那个叫小林子的男孩儿呢! 「这位客官,你是想尝尝我们福满楼这新菜式吗?」刘掌柜笑得见牙不见眼,此时真恨不得抱着眼前的汉子亲上两口,这可真是及时雨啊! 那个汉子被刘掌柜称为客官,还有些不好意思,原本还紧张的通红的脸立刻憨笑起来,挠了挠头:「俺,俺没来福满楼吃过饭,俺,俺不是客官。」 哈哈。 原本伸长了脖子等着的人群顿时大笑起来,都被这个憨厚的男人逗乐了。 林媛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一开始她除了担心没有人会上台以外,还有些担心得到这一百两银子的人会是个心术不正的傢伙,那样的话,那这一百两银子有可能会害了一个家庭。毕竟,得了银子抛家弃子转而娶年轻姑娘或者从此好吃懒做的人,不在少数。 刘掌柜也笑了起来,抬手压了压,说道:「不管有没有来我们福满楼吃饭,大家都是我们的客官。这位客官,若是你有勇气品尝我们这新菜式,我们福满楼不光赠与一百两银子,还会奉上一桌饭菜,我们福满楼好生地招待客官和您的家人。」 汉子眼睛一亮,给了一百两银子就已经够他们一家人的花销了,现在还能来福满楼吃饭,这么好的事,是真的吗?福满楼啊,在那些有钱人眼里不算什么,但是在他们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家人心里,那可是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啊! 「真,真的?」 刘掌柜点头笑道:「当然是真的,现在这么多人在场,难不成我刘某人还能诓骗你不成?哈哈。」 汉子挠了挠头,笑得脸都红了,那可真是太好了,跟婆娘成亲多年,都没给她买过什么好吃的,让她来福满楼吃饭,肯定高兴地蹦起来了。 台下不少人也被这汉子的憨厚模样逗乐了,有人哈哈乐着,喊道:「快别害臊了,你得先把盘子里的东西吃了才能带着老婆孩子来福满楼吃饭呢!」 「对啊对啊,赶紧着吧,要不一会再让别人给抢先了!」 大家的催促一声接着一声,不过大多都是想要试试这新菜式到底能不能吃的心理。 那个汉子抬头看了盘子里黑乎乎的东西一眼,心里对婆娘和孩子的疼爱胜过了一切,不就是个臭烘烘的东西吗,只要吃不死,有啥? 汉子伸手将腰带紧紧勒了勒,一步一步走到桌子前边,越靠近那盘子,臭味儿越浓郁。只不过,细细闻起来,好像其中还有点别的味道。 什么味儿?香味儿? 汉子自嘲地摇了摇头,他一定是闻这臭味儿闻多了,才会幻想出香味来吧? 汉子每走一步,底下人的唿吸就停滞一下。 直到他走到那桌子前边,这汉子才更清晰地看到了盘中东西的真面目,黑乎乎的,隐隐有些白丝儿丝儿的东西。 汉子心里一毛,该不会这东西不光是臭了,还发霉长毛了吧? 「这,这……」汉子抬起头来,求助地看向刘掌柜,明明还是寒冬,他却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汗津津的了。 刘掌柜笑着点点头:「吃吧,绝对让你意想不到。」 刘掌柜原本是鼓励的笑容,在汉子看来却成了催命鬼,他头皮一麻,有些胆怯了,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可是,一想到家里笑容恬淡的妻子和天真可爱的两个孩子,汉子咽了口唾沫,上前一步,连筷子都不用了,直接用手拿起盘子里最上边的那块黑乎乎的东西,闭上眼睛就往嘴里塞去。 台下人全都屏住了唿吸,眼睛眨也不眨,直直地看着汉子的手和嘴。 吃进去了,吃进去了! 呕! 台前离得近的人,因为画面太过清晰,已经忍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但让大家出乎意料的,台上正在吃东西的汉子,竟然没有吐! 没吐也就罢了,居然还睁大了眼睛急急咀嚼起来。 这,这是怎么了? 大家似乎都忘记了那股臭味儿,连嘴巴鼻子也不捂着了,都张大了嘴巴看着他。 吃屎还能吃的这么陶醉? 刘掌柜眯着眼睛笑得鬍子都快掉了,他就说嘛,肯定会意想不到的,看吧,吃得多高兴! 在大家瞠目结舌中,那汉子已经把盘子里的六块儿臭豆腐,吃的只剩下了两块儿。直到这个时候,汉子才勐然醒悟过来,自己刚刚吃的就是那个散发着臭烘烘味道的发霉东西! 怎么会,这么好吃? 咽下嘴里的最后一口臭豆腐,汉子看了看盘子里仅剩的两块儿,又看了看刘掌柜,就剩下两个了,还能吃吗?这掌柜的这么笑着看着自己,是不是也想吃?要不,给他留一个? 刘掌柜若是知道此时汉子心里的想法,肯定会哭笑不得了。这汉子也太憨厚了。 「你若是还想吃,这两块也是你的。」 「哎!」 得了刘掌柜的回覆,汉子兴高采烈地应了,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两块儿臭豆腐给消灭了,心里还甚是感激刘掌柜没有跟他抢。 他在台上吃得高兴,底下的人们却是等得心焦,这么臭的东西吃一块儿就行了,怎么还吃起来没完了?有人突然想起了去年百年饼屋的事,偷偷想着该不会是这个东西里边也放了五石散吧,不然怎么会让人吃不过瘾呢? 「哎,你先别吃了!这么臭的东西,你咋都给吃进去了?吃一块儿意思意思就行啦,不用这么卖力气!」 林媛噗嗤一乐,敢情是有人以为这汉子是为了得到那一百两银子才会这么卖力地吃光了所有臭豆腐啊! 当然也有明白人,当即就叫了起来:「不是吧,我看他是自己想吃的呢,你看他把整盘都吃光了呢,好像还有点儿没吃够呢!」 怎么会这样? 议论声越来越响,询问声也越来越多,还有人叫着这汉子其实是福满楼安排的託儿,幸而有跟这个汉子一起干活儿的人帮他澄清了。 只是,这更加深了大家的疑惑,如果不是託儿,那就是这黑乎乎的东西是真的很好吃了? 刘掌柜也不制止,就这么笑着看着大家争论来争论去。直到有人实在是等不及了,开口问他,他才笑呵呵地携了汉子的手上前几步,高声道:「这位客官,大家都等不及了,就请你说说吧,这东西,味道如何?」 汉子点头:「好吃,好吃,特别好吃!」 「真的吗?你可不要因为那一百两银子就违心说谎啊!」 汉子连连摇头:「不会不会,俺怎么会撒谎?这东西就是好吃啊,俺长这么大,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底下人唏嘘一片,这汉子一看就是个农家人,顶多在镇上帮忙做点零工罢了,这样的人还能吃过多么好吃的东西? 一些吃过各种山珍海味的有钱人,对他的话更是嗤之以鼻。 刘掌柜看出了大家的疑惑,也不解释,也不维护汉子,立即转移了话题:「这位客官,你是我们福满楼第一位尝试新品的人,按照我们之前的规定,这一百两银子,是你的了!」 说着,一个身穿翠绿棉制长裙的小丫鬟上台了,她手里托着一个托盘,托盘里如小山一样高高隆起,虽然盖着红布,但是大家也知道那红布底下藏着的就是一百两纹银。 「哇!」 刘掌柜亲自将红布掀了,露出里边白花花的银两,晃得大家眼睛都花了。 汉子激动地手足无措,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没有挤出来。 刘掌柜亲自将银子送到他手里,又道:「还有一事也是说好了的,我们福满楼时刻为你打开大门,恭请您和您的家人光临。」 汉子嘿嘿笑着,连连点头。不过看着这么多银子也开始发愁了,他家在城外,虽然不是很远,但是带着这么多银两实在是不放心啊。 这些细节,林媛早已想到了,刘掌柜当即说道:「你放心吧,我们会派人驾着马车送你回家,顺便把你的家人接来,福满楼的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你和你的家人到来。今天,定要让你们过一个难忘的元宵佳节!」 汉子连连道谢。 马俊英不住点头,为林媛的细心而敬佩不已。 汉子带着银子下了台,立即就有福满楼的护卫送他去了最近的钱庄将银子存了起来,钱庄不但给了他存票,还约定了取钱时的暗号,以防有人捡到存票冒领。 存好银子后,便有人驾了马车等在门口,带着他回家接老婆孩子去了。
090 比赛,谣言 第一个敢于吃螃蟹的人已经诞生了,这臭豆腐也成功引起了大家的好奇。只是,还远远没有达到林媛想要的众人哄抢的效果。 刘掌柜拍拍手,笑道:「各位,送走了这位勇士,我们的发布会继续进行。接下来,我们要跟大家玩一个小游戏。各位请看。」 刘掌柜转身指向台上,只见方才摆着臭豆腐的桌子上此时已经放了十个盘子,每个盘子里都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十五块儿黑乎乎的臭豆腐。因为放得太多,这东西的臭味儿更加浓郁起来,虽然已经知道这东西真的能吃了,但是大家心里的不适还是没有完全消散。 「这里有十只盘子,里边放着的就是我们的新品。现在我们会请十位顾客进行比赛,谁能第一个吃完这盘子里的东西,就会得到我们福满楼送出的纹银五十两,第二个吃完的顾客得到纹银四十两,第三个吃完的则得到纹银三十两!而其他参加了比赛,却没有得到排名的顾客,我们也会送出一些纪念奖品,稻花香的芝麻汤圆十个。」 讲完比赛规则,刘掌柜笑眯眯地看着大家:「各位,刚刚大家已经看到了,我们这东西可是既能吃又好吃,想要试试的朋友不妨上来品尝一番啊。当然,若是有疑虑,认为我们的东西不好吃的人,也可以踊跃报名上台来验证验证。」 「各位,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有谁想来的,快些举手啦啊!」 伴着刘掌柜最后一句话落音,马晓楠已经当先举起手来,兴奋叫道:「我,我!我来!」 林媛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被这个小丫头给惊得喷了出来。这马晓楠,真的是个女孩子吗? 马俊英赶紧把自己小妹的手拽了回来,这丫头,怎么总是能引起大家的注意! 「大哥,我……」 「不行!」马俊英一反常态,脸上是不容置疑的否定:「你一个没有出阁的姑娘,能带你出来玩就不错了,还想上台去跟一伙子大老爷们儿比赛谁吃得快!你还想不想嫁出去了?咱们马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马晓楠委屈地撇了撇嘴,眼巴巴地看着台上那冒着热气的黑东西,馋的直流口水。 马俊英无奈嘆气,这臭丫头,刚刚是谁说那东西吃了以后会一辈子口臭,以后不能成亲的? 正暗自摇头,马俊英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人拽了一下,一看,原来是一脸谄笑的三儿。 「少爷,嘿嘿,奴才想明白了,这臭烘烘的东西怎能让少爷和小姐去尝呢?这种粗活就应该交给奴才才对嘛!」三儿拍着胸脯保证:「少爷您放心,奴才一定会认真品尝,绝不会怕苦怕累,保证完成少爷交代的任务!」 马晓楠刚被训了一通,一肚子气正没处撒,看见了三儿,立即哼道:「臭三儿!少在这里油嘴滑舌!你刚刚不是还又哭又闹,说自己上有老下有小的?小姐我可告诉你,你刚刚说的话,小姐我都记着呢,回去了就都告诉给翠儿听,让她再也不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三儿愁眉苦脸地哎呦了一声,抱拳给马晓楠又是求又是请的:「姑奶奶喂,刚刚奴才是一时口快说错话了,您可别跟奴才一般见识啊。翠儿那小脾气,您可是知道的,要是让他知道了奴才说的话,奴才这脸肯定又要被挠了。」 马晓楠本就是没心没肺的性子,被三儿这么一打岔,刚刚的不快也就烟消云散了。嘟嘴一哼,不说话了。 马俊英宠溺地看着自家小妹,嗔了三儿一眼,同意他上台去了。 虽然刚刚有人尝试过了,但是这次上台的人还是比较少的,三儿跟马俊英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再上台时也才是第三个人而已。 刘掌柜又鼓动了一番,才勉勉强强凑够了十个人。 这十个人里边有三个都是刚刚那个汉子的同伴,看到汉子轻而易举地就得到了一百两银子,都羡慕地不得了。再说了,汉子的底细他们都是清楚的,他从来不说谎,既然他说好吃,就一定是好吃的。 还有两个是别的酒楼里的掌柜,虽然生意不及福满楼大,但还是想要尝尝这东西的味道,当然他们都是属于不相信的一派了。 十个人凑齐,刘掌柜微微一笑,说了声「预备、开始」,便开始了这次的比赛。 第一个拿起来吃的是那个汉子的同伴,见他吃的这么欢实,三儿心里最后一点疑虑打消,也赶紧抓起来往嘴里塞去。这一吃,果然是出乎意料地好啊!三儿连跟马俊英兄妹点头的功夫都没有,就一块儿接着一块儿地吃了起来。 而那两个酒楼掌柜就斯文多了,反正他们两人上台只是为了尝尝这东西的味道而已,并不是为了那几十两银子。 只见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而后用筷子夹起一块臭豆腐,先是皱着鼻子闻了闻,哎呦,真臭啊,差点就把手里的筷子扔了出去! 忍住臭味,两人终于张开嘴巴,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儿,闭着眼睛细细咀嚼品尝起来。 结果当然是意料之中的,两人都瞪大了眼睛,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好吃二字。 二楼,林媛稳坐钓鱼台,说起来臭豆腐这东西只能算是小吃,只是味道特殊,有人喜欢有人不喜,但是只要克服了对味道的恐惧,一般人都是比较喜欢它的味道的。特别是被油炸过的豆腐的外皮,十分好吃。 只要吃下了第一口,后边的事就好做多了。十个人的比赛,不一会儿便有人举起手来,不出所料地,跟汉子一起的那三个人是吃的最快的。三儿虽然吃的也算快,但吃第一口时比这三人慢了一小会儿,只是这一小会儿的差距,便分出了一二三。 刘掌柜笑着将银两送到了三人手中,又让三人分别说了说那臭豆腐的滋味儿。其余七个人也都被一一询问了吃过臭豆腐之后的感受。 那两个酒楼掌柜由衷地佩服,这种新鲜东西,他们可是做不出来的。更让他们敬佩的则是这福满楼东家的精巧心思,居然能够想出新品发布会的形式,看来以后会有不少人来效仿福满楼的做法了。 没能得到前三名,三儿耷拉着脑袋,拧着一盒汤圆回来了。 马俊英心里乐呵,面上却是不露声色,抬手在他脑门一敲,低喝道:「怎么,本少爷没有给你发工钱吗?为了那几十两银子都快要哭了!」 三儿咬了咬唇:「奴才,奴才是想得了那些赏银,跟翠儿成亲的啊!呜呜,少爷,奴才的老婆本儿没了,呜呜,没了。」 马俊英浓眉一蹙,有些挠头。 马晓楠却是噗嗤一乐:「真不害臊,你这么哭,当心翠儿看不起你!」 一说这个,三儿的哭声立马停了,马俊英不禁傻了眼,他只知道自己的小厮是个爱说爱闹的傢伙,没想到还是个轻松把控情绪的高手呢,看来以后不能再因为他的眼泪而心软了。 这次的比赛又有十个人说臭豆腐好吃,底下的人们全都被吊起了胃口,都想赶紧尝一尝这闻着臭吃起来香的东西。 刘掌柜见时机合适,宣布道:「各位,这就是我们福满楼最新的菜式,大家吃了也看了,这东西虽然闻着味道不那么讨人喜,但是吃起来却是美味的很。这就跟咱们人一样,不可以貌取人啊。言归正传,我们福满楼的新菜式,因为是用豆腐制成,所以给它起了个十分贴切的名字,就叫做臭豆腐。我们酒楼今日起就会有臭豆腐销售,欢迎各位光临。」 「另外,为了让大家一品为快,我们福满楼特意准备了试吃品,请各位感兴趣的朋友到我们小伙计那里品尝。」 随着刘掌柜话音落下,福满楼的大门里立即走出了二十个身着统一制式衣裳的小伙计,他们都清一色地端着一个小托盘,托盘上放着两只大碗,碗里是冒尖儿的臭豆腐,只是跟台上的臭豆腐相比,这些碗里的臭豆腐要小了一半左右。 马晓楠早就好奇地不行了,也不等大哥开口,当先就拽着他衣袖走到一个小伙计面前,用早已预备好的牙籤扎了一块儿臭豆腐放进了嘴巴里。 「唔唔,又臭又香,真好吃!大哥,你也来一块儿!」马晓楠扎了一块儿臭豆腐就要塞进马俊英嘴里。 马俊英看着在自己面前异常放大的黑乎乎的臭豆腐,嘴角抽了又抽。 三儿刚刚在台上已经吃了不少了,这个时候再看到臭豆腐还是想吃,一边嚼着,一边劝他:「少爷,您快尝尝,真的特别好吃!一点儿也不臭!」 见他依旧不动弹,三儿嘿嘿一笑:「少爷,这第一口啊,肯定会比较难张嘴,不过呢,三儿教您一个法子,您就闭上眼睛想像您最爱吃的东西,千万不要把它往屎上想,要不然肯定就吃不进去了。」 呕! 三儿身后两个刚刚吃了一口臭豆腐的人,哇地一声吐了出来,幽怨地看着他,没有被臭豆腐噁心到,却是被这小子给噁心吐了! 小林子混在人群里,虽然他也很喜欢臭豆腐,但是此时却是没有心情去吃了。一双眼睛来回在二楼扫啊扫,却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人影。 此时的林媛也给自家两个妹妹准备了两份臭豆腐,其实林薇和小林霜早早就来了,只是下边人实在是太多,林媛担心两人受到伤害,就没让她们下去跟着凑热闹。 这可把小林霜给憋坏了,跟大姐约定了两碗臭豆腐才消了气。 因为有试吃,大家对臭豆腐更了解了,只是永远都会有不和谐的声音响起。这不,就有那么几个居心叵测的人嘀嘀咕咕开了,而且这声音越来越大,一起议论的人也越来越多。 刘掌柜站在台上,时刻观察着底下人的动态。林媛也提前安排了人混在人群里,探听消息。这些人的议论声,不一会儿就传到了两人耳朵里。 当话传到二楼林媛耳朵里时,小林霜正抱着碗吃第二碗臭豆腐了,当即就气唿唿地撅了小嘴儿,把碗摔在了桌子上:「什么叫用屎做成的?这臭豆腐明明是用豆腐做成的!我可是亲眼看着大姐做的呢!」 林薇也气坏了,小眉头紧蹙:「这些人,就是看不得别人好!见我们福满楼的东西受到大家的欢迎了,他们就开始散布谣言任意诋毁了!真是可恶!不行,大姐,你一定要给这些人一点儿教训才行!」 林媛还没有生气呢,这两个小不点儿就已经气得不行不行得了。 「好啦,大姐不希望你们因为这些事而不开心。」林媛认真地看着两个妹妹,「大姐这么努力地挣钱,不就是为了让咱们一家人都过上好日子吗?现在有了银子了,却要因为一些不相干的人而生气,那大姐还不如不做生意了呢,远离这些人,就不会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了,不是吗?」 两个小妹妹微微愣了愣。 林媛又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现在咱们只是在驻马镇这个小地方,等以后咱们去了京城,京城更大,人更多,看不起咱们的人、胡言乱语的人也肯定会更多。若是一直跟他们较劲儿,咱们还有工夫享受生活吗?记住,我们不能改变别人,但是我们可以改变自己,有些事有些话不要放在心上。」 当然,对于那些恶意中伤的人,还是不能放过的。 两个小妹还小,林媛不想让她们接触太多黑暗,至少现在不行。这些负面的影响,还是先让她承担吧。 人群中的议论声越来越大,连马俊英兄妹两人都听到了,马晓楠也是气愤不已,但是毕竟没有接触过这些事,她也只是干着急,拽着大哥的袖子让他赶紧想办法。 马俊英倒是想出面,但是现在这个情况涉及到的是福满楼自己的事,他身为一个外人,实在是不好现身说话。若是人家问他你怎么知道这臭豆腐是用什么做成的?难道你亲眼看到了?他该如何回答? 这种情况,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林媛这个东家亲自出面澄清。 参与到议论中的人越来越多,已经有了从局部发展到整体的态势,再不澄清就真的要失控了。 刘掌柜在台上急得团团转,他已经多次向大家喊话听他说了,但是要么是没有人听他的,要么是听了也当做耳旁风,根本就不相信他。更要命的是,二楼雅间居然没有了林媛的身影。 刘掌柜汗颜不已,枉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居然一点临场应变的能力都没有。 正急得手足无措的时候,台上突然走上来一伙儿人。刘掌柜一时没反应过来,第一反应就是有人要砸场子! 还没来得及唿救,再定睛一看,哎呦喂,这伙子人怎么这么眼熟?好像在哪里儿见过? 再仔细一看,刘掌柜自嘲一声,拍上了自己脑门! 这不是他们福满楼的厨子们吗?先上来的几个只是帮厨,平时不怎么见面,他竟然一时没有认出来。 只是这些厨子们不在酒楼做饭,怎么都跑到台上来了?也是来参加新品发布会的?可是林姑娘怎么没有提前告诉他呢,这是临时加的节目? 「哎哎,怎么回事啊?你们怎么都来了?」好不容易见到一个他熟悉的人,刘掌柜悄悄抓住王大厨的胳膊焦急问道。 王大厨拧了拧眉毛:「我也不知道啊,大家都在后厨忙活呢,东家就让人来传话,说是都得来台上。哎呦,我那鱼还在锅里呢,等会回去了肯定要煳了!」 都来了?后厨没人了?虽然他不担心后厨会出什么事,但是酒楼里还有不少食客等着吃饭呢啊。 正纳闷,台上又走上来两个小伙计,小伙计手里全都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正是他们今天发布会的主角臭豆腐。 因为要给大家准备试吃,所以今日的臭豆腐准备了不少。幸好提前准备了,不然今日这突发状况还真有些应付不过来呢! 台子上突然多了这么多人,台下的人自然也发现了。好奇胜过了激愤,不用刘掌柜等人再喊话,台下就已经慢慢静了下来。 林媛,也终于在大家的注视下出现了。 今日的林媛没有穿那身大红色带着兔毛滚边的衣服,而是一身素色绣梅花的长裙,上边配一件同色小马甲,一亮相就给大家一种清新可人的感觉。 相比刘掌柜低沉的嗓音,林媛的声音就要清脆的多,听来也悦耳的多。 「各位,我是福满楼的东家林媛,非常感谢大家能在百忙之中参加我们福满楼的新品发布会。林媛在这里谢过各位了。」 说着,林媛双手合十,诚心诚意地弯了弯腰,这一举动立即引起了不少人的好感,在场的多是条件一般的普通百姓,福满楼的东家亲自出面,不但长得清丽脱俗,还这么地平易近人,跟别的酒楼里趾高气扬的东家就是不一样。 马俊英轻轻笑了,这姑娘很是会揣度人心,第一仗,赢得漂亮。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钻石闪婚之天价贵妻/荷子 她在孤儿院活了二十二年,被亲人一朝认回,原以为找到家的温暖,却不想一切都只是一场阴谋。 传闻陆家少爷天生命硬,剋死了两位前任未婚妻,为了给冤死的母亲报仇,她豪不犹豫的嫁给了陆家大少。 关于结婚: 苏晚情:陆大少,听说你剋死俩个女人了,为了不被你剋死,我要形婚。 陆奕辰:我同意。 苏晚情:陆大少,听说你在外面女人很多,为了我头上不冒绿光,你必须跟外面的女人断干净。 陆奕辰:……我同意。 苏晚情:陆大少,为了夺回苏氏替我母亲报仇,我要进陆氏上班。 陆奕辰:我同意。
091 澄清,幕后之人 因为大家对臭豆腐的有了一定的认识,现在已经没有之前那种排斥了,所以台前又重新围满了人。 大家对她的好评,林媛都听进了耳朵里,微微笑了笑,她指着身后站成一排的厨子们,说道:「各位,刚刚林媛听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所以,现在林媛要给大家一个放心。这些人,都是我们福满楼的厨师,一位也不差。」 介绍完,林媛转过身来:「实不相瞒,今日给大家介绍的新品臭豆腐,是我一手研制出来的。正如刚刚刘掌柜所言,这臭豆腐就是用一般的豆腐做成的,至于其中的工艺,是我们福满楼的秘密,恕我不能告知。」 每个酒楼都有自己的秘制菜,不光是酒楼,别的行业也有。所以大家还是很理解这一点的。只是,他们不知道臭豆腐的做法,又怎么能知道这东西干净不干净呢? 「相信大家都很好奇这好好的一块豆腐,怎么会变成了臭的呢?」林媛眯眼一笑,脸上尽是真诚,又拉近了跟大家的距离:「其实很简单,因为我加了一些独门秘方。」 角落里小林子撇撇嘴,什么独门秘方啊,不就是添了几条厚被子吗?捂得呗! 「虽然秘方不能告知大家,但是我和我们福满楼的所有厨师都能保证,我们福满楼售出的东西,绝对干净卫生,更不会像某些人说的那样,用一些令人噁心作呕的东西来祸害大家。」 说到某些人时,林媛脸上虽然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但是眼中的精芒不容忽视。人群里几个人砸吧砸吧嘴,缩了缩脖子。 说完这些话,林媛转身,在桌子上拿了一双筷子,而后夹起碗中一块臭豆腐,放进了嘴巴里。 大家的目光全都聚焦到林媛小小的嘴巴上,那黑乎乎的臭豆腐被她慢慢吃了下去。 吃完后,林媛用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角,点头道:「有些凉了,不过还是很好吃的。各位,我们福满楼的东西,我们自己也是一直吃的。这新品更是如此,不瞒各位,每次林媛研制出了新品,第一个尝试的人都是我的小妹妹,第二个,则是我们福满楼的老东家。」 林媛刚说完,就被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 「嘿,我就是我大姐的小妹妹,我在这里啊!我大姐做的东西可好吃了,你们就放心吃吧!」 小林霜的声音从二楼雅间传来,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这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给吸引了去。 林媛也抬头看去,只见小林霜整个身子都扒在窗口,挥着小拳头高兴地跟大家打招唿。她旁边站着一脸紧张紧紧拉着妹妹衣摆的林薇,还站着毫无表情的老烦,虽然老烦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但是眼尖的林媛却发现这老头儿的鬍子上闪着可疑的光芒,好像嘴角还残留着一片绿油油的香菜叶。 好傢伙,这老头儿肯定是刚刚吃完桌上那盘臭豆腐! 见大家都在看着自己,小林霜更加兴奋起来,两只手都抬了起来拼命挥舞着:「瞧瞧我,天天吃都没事,能跑能跳,你们看!」 说着,这不怕死的丫头竟然一个跃起挣脱了二姐的拉扯,站直了身子。因为她个子小,够不到窗口,所以下边是踩着椅子的。没想到这孩子居然就这么站起身来,在那椅子上又蹦又跳起来,窗口就在旁边,这可把林媛给吓坏了! 「小妹!快下去!小心掉下来!」 其他看着的人原本还在笑这孩子的天真可爱,此时也都惊了一身冷汗。幸好老烦眼疾手快,赶紧拽住了小林霜的衣领子一把将她拎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林媛深深地松了口气,给了离得最近的小林子一个眼神。小林子一愣,也不抱怨没能做第一个吃臭豆腐的人了,赶紧往福满楼二楼跑去了。一边跑一边乐颠乐颠地笑开了花,这就是意外之喜吧,哈哈。 经过小林霜这一闹腾,大家对臭豆腐的怀疑也消散了一些。 言归正传,林媛收拾了一下心情,笑容重新回到脸上:「各位,方才我和我的妹妹已经亲自验证了我们福满楼的东西绝对是干净卫生的。我相信各位可能还有疑虑,所以,今日,我便把我们福满楼的所有厨师全都请到了这里,来给大家一个安心。」 直到此时,厨师们终于知道自己被突然从后厨叫出来是为什么了。 得到林媛的示意,王大厨第一个上前,夹起一块儿臭豆腐吃了起来。这臭豆腐基本都是他做的,自己做的东西,他当然放心了。 有了第一个,其他厨师也都跟着一一上前,每人都吃了一块。虽然之前在厨房里已经见识过王大厨做臭豆腐时的场景,但是吃这东西还真是头一次。有人甚至还嘻嘻笑着夹了两块儿吃了起来。 刘掌柜也在最后一位厨师吃过之后,上前吃了一块臭豆腐。 林媛笑着点了点头。 「各位,我们的厨师也都一一品尝过,不知道大家可还有什么顾虑?」 人家东家、掌柜、东家的家人,还有所有的厨子们都吃过了,这还能有什么顾虑?若是这臭豆腐真的是那恭桶里的噁心东西做成的,那他们还能吃得这么坦然吗? 大家的心里多有了计较。 马晓楠第一个叫出了声:「没有了没有了,林老闆和刘掌柜都亲自验证过了的,肯定没有问题啦!这么好吃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哪个黑心肝的非要诋毁福满楼!」 「可不是吗?我在这福满楼吃饭多年,从来没有出现过肚子疼什么的情况,可见这福满楼绝对是良心做饭,良心经商。若是有人胡说八道,肯定也是看到福满楼的生意好来恶意诋毁的!」 这个说话的人,刘掌柜认识,多年来一直很照顾福满楼的生意,虽然他的生意在驻马镇排不上名,但是为人正直,说话耿直,刘掌柜对他印象极好。 「多谢王兄!」刘掌柜拱手,遥遥道谢。 被称为王兄的人也抱拳回之一礼:「刘掌柜客气了,王某人只是说了句公道话而已。」 有了这两人的出面,再联想福满楼多年的好口碑,大家心里的顾虑终于被彻底打消,纷纷附和起来。 林媛勾唇一笑,精锐的眸子在人群里一扫,有那么几个人还在负隅顽抗,不过也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而林媛上台前就安排好的人也已经非常隐蔽地围在了这几人身边,将他们跟别的顾客隔离了起来。没了这些人的恶意起闹,事态朝着林媛所希望的方向发展。 「各位,今儿是元宵佳节,我们福满楼除了推出了新菜式以外,店里还有各种活动。」林媛笑着卖了个关子,不说话了。 活动? 大家的好奇心被成功调了起来,纷纷询问是什么活动。不怪他们心急,实在是这福满楼太吸引人了,若是能跟刚刚吃臭豆腐的那个汉子似的,得到一个免费吃饭的机会,那才好呢! 林媛轻轻抬手压了压,接着道:「凡是今晚来店里吃饭的顾客,每桌消费满二十两银子,便可以参加本店的猜灯谜活动。猜中的朋友就可以通过大转盘抽奖,大转盘上设置了各种奖品,有汤圆、臭豆腐,有我们福满楼的招牌菜四喜福袋系列菜,还有各种不同份额的银两。当然,最高奖项则是免单一次,不管各位在我们福满楼消费多少,只要您转到了免单这一项,今晚的饭菜,我们不收一文钱!」 有灯谜猜,还有奖品拿,更吸引人的是居然还有可能免费吃饭! 「哇,这么好!」马晓楠眼睛都亮了,一个劲儿地拽着马俊英的胳膊往福满楼走去:「快,快,一会儿里边没地方了!」 「好好!」马俊英连连应着,眼睛却一直往台上的人影处瞄去,这个女人,总是能让他喜出望外。 酒楼里一下子多了不少顾客,林媛赶紧让刘掌柜回去好生招待,还另外嘱咐了店里的护卫,时刻不能放松警惕,以防意外发生。 厨子们也都迅速地回到后厨,麻利地继续炒菜了。 台子前的人一下子少了一半,一些没有能力去福满楼吃饭的人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不过林媛并没有因为他们没有经济能力而有所怠慢。用来试吃的臭豆腐没有撤去,她向大家保证,只要还有一人想试吃,他们福满楼都会供应到最后。 不得不说,福满楼的口碑再一次提高。 之前躲在人群里起闹的几个人见大势已去,已经开始悄悄熘走。 林毅哼了一声,挥手让要去追的人回了酒楼,自己一个健步悄悄跟在了后头。 距离福满楼不远的一个避光小巷子里,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静静停靠着。那几个起闹的人耷拉着脑袋站成一排,只听马车里一个清脆的小姑娘声音响起:「哼,白给你们那么多银两,结果连起闹诋毁都不会!真是一帮废物!」 这小姑娘一听声音就知道也才只有十几岁,那几个汉子最小的也都二十多了,年长的还有四十的,被一个小丫头教训心里怎能福气? 其中一个性急的小伙子辩解道:「我们已经尽力了,一开始那些人都相信了的,谁知道那个福满楼的东家那么厉害,三言两语就给狡辩地没事了!」 「呵!」 这次出声的不是那个小姑娘了,这次的声音冷漠地多,明显是生气了的。 「自己没本事还怪别人!那个小贱人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看来还是你们做事没做到位!滚!以后在府里好好做事,若是让我发现你们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小心自己的饭碗!」 这是让他们保守秘密的意思了,几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提及报酬的事。没办法,谁让他们老爷就是宠爱这个女人呢,若是得罪了她,以后都不能在府里做事了! 见几人识相地离开,林思语却没有放松。她眯着眼睛狠狠地咬了咬唇:「都是一帮废物!废物!」 盼儿低着头静静坐在一边,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她们车厢里没有掌灯。但即便是看不到,盼儿也能听出林思语是气坏了。 盼儿抿了抿唇,悄悄往旁边挪了挪屁股,远离了林思语一些。这女人最近的脾气越来越暴躁,稍一不顺心就要拿她出气,还是少说话的好。 但是不说话,并不代表没事。 黑暗里,林思语正因为看不清楚,下手更是没轻没重,长长的指甲一掐,正好掐中盼儿腰间的嫩肉,好在冬日里衣裳厚重,掐不疼,但是盼儿还是被这冷不丁的攻击疼得呲了呲牙。 「小贱人,这就是你找的可靠的人?你是故意找了几个废物给我添堵的,是不是?」 盼儿赶紧求饶:「姨娘,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啊。奴婢来府里不久,丫鬟们都还认不全,更何况是小厮?这些人都是少爷帮奴婢找的,奴婢想着凭着姨娘跟少爷的关系,少爷找的人肯定靠得住,谁成想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办事的材料!」 「闭嘴!不许提他!」 盼儿可怜巴巴地闭了嘴不再开口,心里却是冷笑,这女人果然是因为李承志才性格突变了。自从知道李承志跟金家二小姐要成亲之后,这女人就三天一大气,一天一小气了。若不是怕在李昌面前失宠,她都敢说这女人都敢把气撒到那老男人身上。 「李承志,你这个负心汉!喜新厌旧,见异思迁!」一想到李承志对金灵儿百般疼爱的情形,林思语的怒气就蹭蹭地网上冒,漂亮脸蛋儿都开始扭曲了。 还没把气撒完,车厢外突然响起一个熟悉到让她胆寒的声音:「呦,表姐,好巧啊,居然在这里都能遇到你呢!」 是那个小贱人! 林思语的手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自己都能听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了。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刚把那几个人打发走,这小贱人就找上门来了。 「你,谁,谁是你表姐!不要胡乱攀亲戚!」林思语一出声就后悔了,她原本是想打死也不承认的,可是她跟林媛几乎是从小一起长大,她的声音,林媛会听不出来? 林媛浅笑一声:「是啊,我们已经断绝关系了,不是亲戚了!既然这样,那林姨娘就不要这么客气,再给我送见面礼了。」 林思语双手捏紧了帕子,连那声林姨娘都没心思计较了,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见面礼?呵,林媛,你是不是太瞧得起自己了,谁要给你送见面礼,不要再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没有吗?我还以为刚刚那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傢伙是林姨娘送来的见面礼呢,原来不是啊。哎呦,我还以为那是林姨娘你的人,所以才高抬贵手放了他们一马,既然林姨娘说他们不是你的人,那我就得把他们都抓回来送到衙门里好好地问一问。」 说着,林媛转过头去对林毅吩咐道:「林毅,去把他们……」 「别!」 林媛勾唇冷笑一声,看向马车的眸子冷了几分。她本就觉得方才散播谣言的人有问题,原本还以为是哪个酒楼恶意竞争的手段,没想到,背后捅她刀子的人,是这个林思语! 「你承认了?」林媛眯着眼睛,虽然在黑暗里,但是她的目光依旧犀利冷硬。 现在林思语是承认也不行推脱也不行了,承认了的话,她不确保这个小贱人会不会举刀冲进来给她两下子。但是推脱的话更不行了,这小贱人若是把那些人送到了衙门就更不行了,那些人都是李承志帮她找来的。李昌虽然老了,但是不傻,只要稍稍一查,就能查到她和李承志的关系了。 就在林思语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马车突然勐地震动了一下,紧接着是冷风灌入,冻得她打了个哆嗦。 原来,林媛这个悍妇已经跳上了她的马车,还一把将马车帘子给扯掉了! 「你,你做什么!」林思语蓦地想起了这小灾星举着刀砍林家孝时的样子,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更让她担心了。 林媛勾唇,借着街角昏黄的灯光,她的笑容有那么一点儿恐怖的感觉。 「做什么?林姨娘这么漂亮的脸蛋儿藏在黑黢黢的车厢里,实在是太可惜了。美人嘛,就应该这样亮出来,让大家都来看看欣赏欣赏啊!」 说完,林媛伸出手来,作势要捏林思语的下巴。 「忠心耿耿」的盼儿瞅准时机,适时挡在了林思语身前:「不得无礼,你退下!」 「你才要退下!」林媛可是练过女子防身术的,对于小丫头盼儿更是手到擒来,一把扯住她瘦瘦小小的手腕拽到一边。 盼儿十分配合地歪倒了身子,趴在旁边捂住手腕哎呦哎呦叫个不停。 林媛嘴角抽了抽,小丫头,姐姐可没有使劲儿啊! 盼儿捂着手腕更用力了,就是没使劲儿才要赶紧捂一捂啊,要不回去了就露馅了。 「盼儿!」林思语惊唿一声,自己丫头被林媛一把撂倒,她没了屏障,心跳更快了。
092 赐婚 「呵呵,林思语,都这么久了,你还以为我是以前的那个林媛吗?想欺负就欺负,想打骂就打骂?」林媛捏着她有些肉嘟嘟的下巴,心里腹诽着,这姑娘也就看着漂亮,其实也不咋样啊,这都双下巴了,还涂了那么多粉。哎,果然是老女人了。 林思语咬唇,距离这么近,她才清楚地看到了林媛的眼睛,那明亮的眸子里,果然是跟以前不同的睿智和坚毅。 「你,你放开我,我,我的确是想诋毁你们福满楼。可是,可是你们不是也没有什么损失吗?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找我麻烦?我,我,我是县太爷的小妾,你不能伤害我,快放开我!」 「呵!」 林媛嗤了一声,林思语啊林思语,果然是个猪脑子。他们福满楼没有损失,不是因为她林思语高抬贵手放过了他们,而是他们自己努力的结果。这女人居然还大言不惭地说着自己没有过错,真是可笑! 林媛手上的力道更大了,疼得林思语脸色苍白起来:「林思语,你最好弄明白一件事,今日我们福满楼无事,不是你施捨的,而是我们自力更生得来的!还有,你今日能保住这张还算漂亮的脸蛋儿,可不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而是姑奶奶我发善心放过你的。哼!」 使劲儿推了一下,林媛才放开了她的下巴,临了还嫌弃地拍了拍,撇嘴道:「你是把李府的厨房偷了吗?往脸上抹这么多白面,也不嫌沉!老女人!」 得到自由的林思语被老女人三个字深深地伤害到了,愣愣地摸上了自己的脸蛋儿,她的确摸到了厚厚的粉,可是这能怪她吗,这几天她都为了李承志成亲的事伤神,皮肤都变差了,不抹粉的话,脸色更难看。 盼儿低着头,把自己的笑生生憋了回去,连肩膀都开始颤抖了。老女人,这个林老闆真是会捏别人的软肋,看来这女人回去了以后又要气得起不来床了,太好了,让这女人多病两天吧,她也能好好地放个假了。 从小黑巷子里出来,林媛心里一阵轻松,连走路都轻快多了。 林毅跟在后边,白眼翻得熘熘的。一整天了,这二少夫人情绪都不大好,要说不是思念某人了他都不信。这个林思语也是倒霉,非得挑这个时候往枪口上撞,活该被二少夫人整治。不过,能让二少夫人心情大好,也算是她功德一件了,那就让她平安回去好了。 一股劲风从林毅袖子里飞出,林思语的车夫身子颤了颤,慢慢恢復了意识。 正月十五是个特殊的日子,过了这一天才算是新年正式结束,所以宫中会摆好宫宴,宴请朝中重臣及其家眷。 虽然宫宴是从晚上开始的,但是朝臣们从下午就开始陆续入宫了。夏征也不例外,只是往年最晚一个入宫的他,今年却是最早的。 只要一想到今天的计划,夏征就乐得不行,就连见到往常最看不顺眼的赵弘盛都高高兴兴地打了个招唿,弄得赵弘盛一脸迷茫,小心谨慎地派人将自己保护起来,生怕这是夏征的阴谋。 「嘿,老头儿,你找我?」 御书房里,老皇帝正一个人坐在宝座上饮茶,夏征一个健步窜了进去,一屁股坐到了老皇帝对面,顺手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而后撇撇嘴嫌弃道:「堂堂一国皇帝就喝这种破茶?可怜!」 敢说皇帝可怜的人,普天之下也就夏征这小祖宗一个人了。 老皇帝伸手敲了夏征脑壳一下,奇怪的是,明明在低头喝茶的人,却好像头顶长了眼睛似的,身子向后一仰,便躲过了老皇帝的偷袭。 夏征嘿嘿一笑,老皇帝气得哼了一声:「一点儿规矩都没有!进来也不行礼,还敢抢朕的茶!朕可告诉你,这可是番邦贡献来的新茶,你这臭小子能喝到一口就是你的福气了,还挑三拣四的!」 就这破东西还是贡品呢? 夏征嫌弃地放下了杯子,晃着脑袋似在回味什么美味:「不是我说你,就这破茶你还当宝贝,要是尝过了我家媛儿泡的茶,那你还不得跟喝了仙露琼浆似的?」 老皇帝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夏征提起媛儿这个名字了,不光是夏征,还有安乐公主,甚至连淑妃都在他耳边提起过这个名字。一开始他还没当回事,现在听得多了,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小丫头也多了几分好奇。 老皇帝也孩子气的撇了撇嘴,十分不待见夏征的样子:「不爱喝就别喝!你这小子都快坏透气了,还骗朕有什么好茶?哼,若是真的有好茶,你这臭小子怎么不给朕带点回来?说白了,就是没想着朕,真是白疼了你这么多年,小白眼狼!」 夏征耸耸肩,摊摊手,无奈地嘆了口气:「这可就冤枉我了,可不是我不想给你带,是我实在是没有地方放,你也知道的,我这么懒,以前上课时就连课本都是小白兔给我翻开的呢!」 「少来!」老皇帝抬手就在夏征脑门上使劲儿一敲:「别以为朕没出宫就能任由你随意地忽悠!你娘三天两头地跑来炫耀,说你这次回京知道给家人带礼物了,什么好吃的糕点啊,美酒啊,还有个兔子毛做的暖袖。哼,你小子带了那么多好东西回来,还说没地方放,你就是没有把朕当成你的家人呗!小兔崽子!」 夏征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就说呢,怎么这次回来以后也不见他娘在府里唠叨他了?敢情是跑到宫里来各种炫耀啊! 「那个,对啊,就是因为带的太多了,所以才没有地方给你带了啊。」夏征嘿嘿一笑,在老皇帝再次发飙之前,抢先说道:「你也别不高兴了,这次回来,我给你解决了那么大一个难题,难道这个礼物还比不上那些糕点酒啊的?」 他说的大难题,自然就是印书的事了。说起这个来,老皇帝还欣慰不少,说实在的,这印书真是个苦差事,分给谁谁也不想要。好在还有这臭小子在啊,一下子就说到了他心坎里去了。 不过,欣慰之余,老皇帝还是很好奇他为什么突然又想要这个烫手山芋了,所以今儿特意借着元宵佳节宫宴一事,把他提前宣进了宫里来。 「这礼物,朕喜欢。不过,你若是把印书的秘密呀告诉朕,朕会更高兴的。哎,你可别用煳弄朝臣的那套忽悠朕,朕可是你舅舅,也是你姨夫,你这脑袋瓜子里想了些什么,朕可清楚得很。」 夏征嘿嘿一笑,没说话,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玉佩似的小东西,继续若无其事地玩弄起来。 老皇帝默,终于扛不住了,一幅被他打败的无力表情:「好啦,真是服了你了,想要什么就直说,扭扭捏捏地跟个大姑娘似的。」 他夏征怎么可能会扭扭捏捏?知道老皇帝只是想在嘴上逞逞强,扳回一点面子,夏征也不跟他计较,将手里的玉佩小心翼翼放回到怀里,才笑嘻嘻地凑近老皇帝,神秘兮兮道:「这法子可不是我想出来的,我哪能抢了别人的功劳?不过呢,这该请的功还是要请,就请舅舅您想好这件事,等哪天正主来了,让她亲自跟您邀功,您可不能忘了这茬儿!」 老皇帝剜了他一眼:「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朕是皇帝,君无戏言没听过?不过,你这到底是帮谁请的?该不会,又是那个,那个什么媛的吧?」 一说起林媛,夏征脸上的笑容就怎么也压不住了,抬起下巴,与有荣焉说道:「那是自然,印书这么聪明的法子,还能有别人能想出来不成?」 「行了行了,别再那吹了,这功你也邀了,该炫耀的也炫耀了,现在到了说正事的时候了吧。」 夏征挑挑眉毛,漫不经心地往外瞧了一眼,见天色差不多了,才将林媛想出来的用活字印刷来印书的方法一一向皇帝解释了一通,当然这其中少不了又是对林媛的一阵勐夸。 明明几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事,夏征居然唠叨了将近一炷香的功夫了。老皇帝对着炫妻狂魔实在是无语得很,不过话说回来,这林媛想出来的印书的法子还真是精妙,能想出这么好的法子来的人,定然也是个精緻聪慧之人。 「一直听你说媛儿媛儿的,什么时候把这小丫头带进宫里来让朕瞧瞧?」老皇帝笑意盈盈地看着夏征,俨然一副要相儿媳妇儿的架势。 夏征哪里看不出他心里的小算盘,嘚瑟地扬起下巴,「爷的女人岂是能随便看的?等爷哪天高兴了再说吧。」 「臭小子!」老皇帝抬手又是一记爆栗,要不是夏征躲得快,只怕他的脑门都要跟二郎神似的,被老皇帝多造出一只红眼睛来了。 夏征嘿嘿笑了笑,不过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站起身来,走到老皇帝面前,掀袍一跪,神色屋前所未有的认真严肃:「皇帝舅舅,外甥有一事相求,还请舅舅成全。」 老皇帝鲜少见到夏征如此,很是意外,不过,姜毕竟还是老的辣,略一想,老皇帝便已经猜到了夏征所求之事。 「求什么?」 「求皇帝舅舅赐婚,外甥夏征和林媛的婚事。」 「林媛是谁?是哪位朝臣家的千金啊?朕怎么不记得京中有这么一位小姐呢?」老皇帝歪着头想了想。 夏征嘴角直抽抽,忍道:「林媛不是京中朝臣的千金,也不是什么富家小姐,她是外甥在驻马镇认识的一个小村姑。」 「村姑?堂堂将军府的二公子,要娶一个小村姑为妻?」老皇帝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夏征龇牙咧嘴,实在是装不下去了,哼道:「老头儿,你不是都听我娘说过了吗,不是已经知道林媛的身份了吗,还来问我!说吧,到底赐不赐婚?」 老皇帝也装不下去了,好不容易能看到夏征这臭小子跟他第一回头,结果还没说两句话呢,就完事了,朕不过瘾啊! 「哼,朕知道是朕的事,你求朕给你们赐婚是你的事!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不就是怕那丫头身份地位低,嫁进了京城被那些人看不起吗?可是,你以为人心这种东西,会因为你们是朕赐婚的,就会变吗?」老皇帝白了他一眼,明明挺聪明的小子,怎么一遇到感情的事就傻了呢? 夏征咬唇:「我自然也知道,可是,若是我什么都不做,什么努力都不争取,不是更无用?我喜欢她,想娶她,可是我不想她因为我的原因被京中人排挤,别人指指点点。虽然我知道,依她的性子,定然不在乎这些,但我还是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她除掉各种不快,不然我也不忍心让她忍辱负重嫁进京城来了。」 老皇帝凝眸深深看了他一眼,又道:「你刚刚不是替她邀了一次功了吗?让她自己跟朕提赐婚的事,不是正好?你也不用这么低三下四求朕了,看到你低头,还真是头一次呢啊!」 「她啊,她肯定不会用这个事来跟你求恩典的。」夏征暖心一笑,那丫头腰杆那么直,别人越是不看好的事,她越是要挺直了腰杆做到最好。若是京城有人不喜欢她,阻挠她和他的婚事,那她会做的,肯定不是来求皇帝赐婚,而是凭藉自己的努力,做到最好,努力把自己提升到跟他一样的高度。 老皇帝有些动容,这样聪明睿智又倔强的女子,果然不多见。 「行了行了,朕答应你,若是你们两个小东西搞不定了,朕会给你们兜底的。」老皇帝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许是为了掩饰什么,他低下头来又喝了一口番邦进贡来的新茶,只是这次。 「呸,真难喝。臭小子,别忘了让你媳妇儿给朕送点好茶来,朕这的茶真是难以下咽!」 夏征唇角一弯,朗声应下。 看了看天色,夏征眼珠子一转,捂着肚子对老皇帝说道:「为了吃你顿宫宴,我中午就什么都没有吃,这会儿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不陪你喝这难喝的茶了,我要去宴会上找点吃的了。」 「去去,少在朕这碍眼。」老皇帝像赶苍蝇似的挥着拳头撵人,恨不得永远都看不到这傢伙似的。 宫中设宴时,入宫都是有时间限制的,到了时间就会封锁宫门,然后等到宴会结束后再打开宫门,若非有特殊情况,这期间宫门是不许打开的。 宫宴就快要开始了,此时的宫门口陆陆续续还有不少朝臣及其家眷进入。夏征隐身在一旁静静等着,直到看到了自己爹娘的轿子进了门走远了才松了口气。 远远地,他甚至还听到了家里老头子询问自己的声音。幸好大家都以为他现在还在老皇帝那里喝茶,不然,这老头子肯定早就遣人把他抓到身边守着了。 之前接到老皇帝的口谕,他提前进了宫,这会儿家里老头子和安乐公主都已经进宫了,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离开了。 夏征算计好时间,刚出宫没一会儿,宫门便已经关闭,再不容许人们随意出入了。 夏征嘿嘿一笑,吹了个口哨,六子牵着两匹马从街角出来了。骑着快马,若是此时出发的话,快马加鞭,不到半夜应该就能到了吧。 冷风在脸上唿唿吹过,夏征却一点也没有觉得冷,反而暖暖的,分开了半个多月终于要见面了。 宫里,老皇帝听到侍卫的禀报摇头一笑:「这臭小子,怪不得这么听话地进宫了,原来是打的这个鬼主意。」 想到了什么,老皇帝唇角一勾,吩咐道:「去驻马镇查一下叫林媛的丫头。」 侍卫领命而去,老皇帝沧桑的手指在茶杯口摩挲了两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新品发布会的效果的确不错,这一晚上卖出去的臭豆腐都不能用份才形容了。福满楼开业多年,店里日日都是香喷喷的,只有今天,一进酒楼,瀰漫着的全都是臭烘烘的味道。而更奇的是,没有一人会嫌弃这味道,反而都意犹未尽地吃了又要。 刘掌柜一边急急算着帐,一边催促着后厨手脚再麻利一些,他的额头,已经覆盖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今日生意之好,简直出乎意料。谁会想到那个臭烘烘的东西居然能卖的这么好。 不仅是臭豆腐,还有那个满额转盘的活动也是吸引了不少人。 刘掌柜抬头看了一眼转盘,那里还有不少人排着队等着抽奖呢。大家都希望能够抽中免单,但是作为做好的奖项,又怎是那么容易就能抽中的? 说到这里,刘掌柜就更加佩服林媛的精巧心思了,整个转盘被分成好几份儿,偏偏汤圆和臭豆腐那几份儿占得最大,免单两字细的跟手指头都有的一拼了。 这样有趣好玩的东西,哪里能少的了马晓楠? 为了多转几次转盘,她还特意帮旁边几桌顾客结了帐呢。 马俊英宠溺地看着小妹,又看了看手里拎着的几盒汤圆和臭豆腐,实在是哭笑不得,这傻丫头,一百多两银子都可以买一大堆汤圆臭豆腐了,偏偏她要用来玩转盘。 「免单!免单!免单!」马晓楠紧张兮兮地看着转盘,嘴里一个劲儿地嘀咕着,只是事与愿违,那指针在免单一栏里晃晃悠悠了半晌,终究还是错了过去,停在了臭豆腐一栏。 「哎呀,又是臭豆腐!」看着小伙计递过来的臭豆腐,马晓楠顿时成了苦瓜脸:「这么多臭豆腐,我都快吃成臭豆腐了。」 马俊英噗嗤一笑:「好了,我们该回去了。」 还是有些不甘心,马晓楠恋恋不捨地看着那转盘,嘆了口气:「看来我还是跟免单无缘了。」 「马小姐不要伤心,这东西本就是靠运气的。」 马晓楠玩转盘的时候,林媛一直守在旁边,对这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实在是喜欢得紧。 「林姑娘,下次你们店里再有活动,一定要告诉我啊,我还要来参加!」马晓楠紧紧抓着林媛的手,这么好玩的东西她可不能错过,生怕林媛忘了,又叮嘱道:「你一定要让人去马家庄通知我一声啊,若是嫌麻烦,就让人去学堂告诉我大哥一声也行的。」 林媛忍住笑,拍拍她的手:「好,我一定不会忘了的。」 得了林媛的保证,马晓楠才在大哥的催促下上了马车。 马俊英将手里的汤圆和臭豆腐交到三儿手里,对站在门口送客的林媛温柔一笑,说道:「天冷,你还是回屋里去吧。」 林媛被这人的笑容温暖了整个心房,点头:「好,多谢。」
093 夏征回来了 马俊英却被这个多谢伤到了,脸上有淡淡的惆怅,跟林媛道了声「告辞」便也上了马车离开了。 这晚上马晓楠玩得有些累了,一上马车就歪倒在了软垫上,见大哥微微出神,正了正神色,小声问道:「大哥,你是不是喜欢林姑娘?」 马俊英挑眉,黑曜石般的眸子异常明亮:「嗯?」 马晓楠的眼睛笑得弯弯的,在大哥肩膀上鼓励地拍了拍:「大哥,林姑娘又漂亮又聪明,最主要是人品好,妹妹喜欢她做我的大嫂。你一定要加把劲儿,争取早日把她娶进家门哦!」 早日娶进家门? 马俊英心里微微一涩,他也想啊,可是她的身边早已有了一个人,还能有他的位置吗? 忙忙碌碌的一天终于结束了,林薇和小林霜吃过晚饭后,林媛就让林毅把她们两人送回了驻马镇跟爹娘团圆了。只是林媛却是走不开的,臭豆腐今日刚刚上市,店里人又多,以防意外发生,她今晚没有回家。 所幸,一切顺利。 昏黄的烛光静静摇曳,林媛托着下巴,眼睛一瞬不瞬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哎!」 嘆了口气,林媛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低头继续算今日的帐了。虽然只是一天的帐目,她却已经算了将近一个时辰了。但不是因为帐目繁琐,而是某人的心思,早已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正百无聊赖地打着算盘,林媛耳朵一动,忽然感觉自己房间的门动了一下,再抬头时,就见一个黑影扑面而来。 林媛一惊,身子勐地向后一仰,手已经下意识地挡住了黑衣人的攻击。借着椅子的力量,抬脚一踹。奈何那黑衣人也是有功夫底子的,微微侧身,便轻而易举地躲过了某人的脚。只是在躲开时,不知是无心还是故意,那黑衣人的手,竟然附上她的小腿儿,而后向下,一路摸到了她的脚面。 林媛大惊,不等他手掌攥住自己的脚,便抬手一挥,把手边的算盘扔了出去。 黑衣人手一顿,放过了她的脚。 但是这已经把林媛彻底激怒了,手边没了算盘,但是还有烛台! 操起一只烛台,林媛就朝黑衣人的面门扎去。 别看黑衣人武功不是绝佳,但是身子却灵活如蛇,转了个圈便躲过了烛台,到了林媛身侧。这距离之近,林媛都能感受到对方唿出的热气,似乎还听到了他发出了一个隐忍的闷闷的声音,像是笑声。 林媛的烛台又是一挥,心里却纳闷极了,这傢伙为什么要笑?还有那门,明明是拴好的啊!还有林毅,这傢伙平日里拽拽的,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怎么到了事上就不见了? 都说打架的时候千万不要分心,林媛就这么胡乱埋怨的时候,那黑衣人已经瞅准了时机,左手一勾,将她拿烛台的一只手勾到了身后,手里的烛台也被打落在地。右手也不闲着,朝着林媛的面门而来。 林媛咬唇,使劲儿挣了挣,奈何那人力气之大,不是她一个小小女孩子可以挣脱的。 手被钳制,不是还有脚吗?悍妇怎能轻易被制服? 林媛正要出脚踹向某人的命根子,就见挥到自己面前的拳头突然停下,而后从拳头里掉下来一个东西,那东西被黑衣人吊在手里,在她面前摇摇晃晃得,看得她有些眼晕。 难道是要催眠? 就在林媛纳闷的时候,她终于看清了这东西的真面目,那是一块儿上好的羊脂玉,被打磨成了心形,上面还刻了字。字迹太小,玉佩又晃晃悠悠的,林媛看不清楚写的是什么。 但是有一点她已经确定了,这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心心念念了一晚上的夏征! 「夏征!」 林媛又惊又喜,却又嗔怒起来,手被钳制着,她便欺身上前,小嘴儿一张,一口把黑衣人脸上的黑布咬了下来。为了惩罚某人,还顺带着咬了一口那高挺的鼻子。 「哎呦!」夏征冷不丁被咬,松开手揉着鼻头,怨念地看着她:「我就是想给你个惊喜罢了,至于这样咬我吗?疼。」 林媛白了他一眼,上扬的唇角却暴露了此时的好心情:「惊喜?这算是惊喜吗?我差点就毁了你……咳咳,差点就杀了你!」 一高兴,这嘴就没把门的了,林媛差点就把「命根子」三字喊了出来。 夏征嘿嘿一笑,拉住了她的手:「就知道你会认出我的。」 林媛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若不是认出了那块玉佩是心形的,她也认不出这黑衣人就是夏征来。若是平时也许还行,今日她实在是心烦意乱的厉害了。 「你怎么做了个这样的玉佩?」将地上的算盘和烛台捡了起来放到一边,林媛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却在放烛台时不小心滑了手,没办法,实在是太激动了。 夏征嘿嘿笑着,把她拉到面前,将手里的玉佩交到了她手里:「你忘了?你不是跟我说过,心形代表喜欢吗?我现在把我自己的心送给你,希望你收下。」 林媛咬了咬唇,身子一侧,从他怀里滑了出来,把放在角落里的烛台拿到了中间桌子上。这屋子太大,她还在四个角落里各放了一个烛台,不然屋里要黑了。 「你的心,给我做什么?」她的确跟他提起过,这个形状代表爱,当时只是随口提了一句,没想到他记住了,还专门给她打磨了一只。 「我的心里全都是你,不给你给谁?」说起情话来,夏征嘴边还带着痞痞的笑,这勾魂的模样简直要把林媛给迷倒了。 感觉到自己的耳根子都烫了,林媛咬咬唇,一把将那玉佩抢了过来,借着烛光仔细看了看,方才没有看清楚的字,此时清晰可见。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林媛轻轻念了出来,虽然已经是俗得烂大街的话,但是真的用到了自己身上,她才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甜蜜蜜。 「有没有想我?」看着林媛跟红苹果似的小脸蛋儿,夏征忍不住上前偷了个香,连声音都魅惑极了。 「鬼才想你!」抬手推开他,林媛又气又羞,明明是想打他的,终究还是没下去手,真是没出息,她这个悍妇又变成小绵羊了。 夏征并没有因为被推开而恼怒,反而高兴地很,顺势扯住了她的小手儿,将她整个身子都带进了自己怀里,从身后抱住了那娇小的身子,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媛儿,我想你了,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林媛的耳边痒痒的,腰间圈着她的手也紧紧的,她的后背贴着他的前胸,就这样静静坐着,好像能够感受到他跳动的心脏,咚咚咚,有力而火热,诉说着的都是对她的思念和爱。 「我也想你了。」 …… 正月十六,是城南学堂开学的日子,林毅一大早就带着林媛和夏征回林家坳接林薇和小林霜两人去学堂。姐妹两人第一天去上学,虽然知道这个学堂是自己家的,但是身为爹娘,林家信二人还是十分不放心,拉着两人的手嘱咐了好半天。 嘱咐完了俩闺女,林家信又拍着夏征的肩膀询问了他一番,什么家里人都好不好啊,父母身体可还康健啊,这个年有没有遇到烦心事等等等等,唠叨了好一通。连林媛这个亲闺女都有些听烦了,可是夏征却一点儿不耐烦的样子都没有,笑着跟他说了。 「好了,爹,他都回来了,你们以后有的是时间唠嗑呢。我们可得走了,这头一天上学就迟到,先生肯定会不高兴的。」 刘氏也赶紧催着他们快走了,在他们心里,先生可是顶大的人呢。特别是在知道这个先生就是稻花香的那位孟良冬孟先生以后,两口子更是喜出望外。孟先生的为人和严谨,他们可是知道的。 「驾!」林毅挥了挥鞭子,驾着马车离开了。 担心车厢里会冷,林媛仔细地把马车帘子放好,正巧马车路过陈柱子家,看着那紧锁的大门和越发破败的房子,林媛轻轻嘆了口气,也不知道陈婶子在邺城过得可还习惯,年前的时候刘氏还跟她唠叨过呢。毕竟是这一起住了这么多年,虽然也有磕磕绊绊,但是现在分开了还是觉得亲切。 等哪天去邺城的时候,去看看陈婶子吧。 多日未见夏征,这次见面小林霜和林薇两人都欢喜得很,特别是小林霜,又在马车里跟他玩起了游戏。一路上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马车刚进城门口,就突然停了下来,距离城南学堂还好一会儿呢,怎么停了? 「怎么了?」林媛的手还没有碰到车帘子,就被夏征给挡了回去。 「外边冷,你往里边坐坐。」等到林媛坐到了车厢最里边,夏徵才小心翼翼地掀开了一点儿帘子,生怕冷风灌进来冻到了里边的人。 马车前站着一个人,冷风里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夹袄,正倔强地看着他。 夏征眉头一挑,朗声道:「小林子,你不在豆腐坊,怎么到这里来了?」 来人正是小林子,昨晚新品发布会结束后,他没能得到第一的机会,回去后失眠了一整晚。好不容易想通了,谁知等他一大早赶到福满楼的时候却被告知林媛已经去林家坳了。 因为不知道林媛还会不会再回福满楼,他就又追到城门口来等着了,为了不错过林媛的马车,他愣是在冷风里吹了一早上,若是他们再不来,他的脚丫子都要冻麻了。 一听是小林子,林媛第一反应就是豆腐坊出事了。她赶紧向前来到夏征身边,将车帘子又拉开了一些。 「跟你说了外边冷,你怎么还过来?」夏征皱了皱眉,不过这丫头的脾气他也清楚得很,知道她肯定不会乖乖坐回去,嘆了口气,又回身拿了一个毯子盖到了她的腿上。 林媛转头感激一笑,不仅是因为他的体贴,更是因为他的理解。 「小林子,可是豆腐坊出事了?」 林媛的问话把正在出神的小林子拉了回来,他又顺着那小小的缝隙往车厢里看了看,隐约只看到了一点儿衣角,却实在是看不到人。 「那个,没事。」小林子的脸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被冷风吹得,还是因为什么。更让林媛意外的是,平日里傲娇冰冷的小林子,居然有一点儿慌乱。 林媛皱了皱眉:「豆腐坊没事,那你这么早过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小林子咬了咬唇,手也攥得紧紧的。 林媛没有发现,夏征却是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这小子,他那望眼欲穿的样子,同为男人的他怎会不明白? 「到底怎么回事?」见他不说话,林媛有些急了,莫非是别的事? 小林子攥了攥拳头,嘴巴抿了抿,道:「我,我想去学堂念书。」 原来是想去学堂念书啊,林媛吊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到肚子里,这傢伙,平时傲娇一点儿就算了,怎么这会儿还这样,害她白白担心了半天。 不过经过小林子这么一提,她才想起来,豆腐坊里还有好几个孩子呢,以前当叫花子的时候吃不饱穿不暖,更别提上学堂念书了。现在好了,虽然她僱佣了这些孩子,不过终究还是没有因为身为商人而忘了本心,若能给这些孩子们更好的前途,她当然愿意。 小林子等了半天都不见林媛说话,嘴唇咬得紧紧的:「我,我知道我现在只是你的一个伙计,根本,根本就没有资格提出念书的要求。算了,既然你不同意,就当我没有说吧。」 说完,小林子转过身就要离开,那落寞的神情让人看了都心疼得很。 「大姐!」林薇的声音突然从车厢里传了出来,小林子的身子蓦然一紧,脚步微微顿住。 林媛原本要叫住小林子的,此时听到林薇的叫声,还以为这小丫头因为上次跟他吵架的事而耿耿于怀,不许她让小林子去学堂呢。 「大妹,你别说了,在车里等着。」 吩咐了林薇一句,林媛将小林子叫了回来:「你这孩子,怎么长了一岁还是这么任性,我有说不让你去了吗?行了,你也别说什么谢谢的话了,我可不是白让你去上学的。孟先生一个人在学堂,既要给你们上课,又要管理学堂里的事务,肯定会忙不过来。你在豆腐坊的表现很好,等你去了学堂,就给孟先生当个助手吧,他有什么事忙不过来的,你就帮帮他,好不好?」 「好!」小林子兴奋地应下,毕竟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再怎么老成,也是有孩子的天性的。 相比于平日里冷着脸的傲娇样,林媛还是更喜欢眼前这个爱说爱笑喜怒形于外的小林子:「好了,上车来吧,今儿就带你去学堂里熟悉熟悉。哦对了,晚上回去了以后,问问豆腐坊里其他孩子们,若是还有愿意念书的,就一起去吧。」 「可是,豆腐坊的活儿,怎么办?」没有想到林媛不仅答应了他的请求,还会想着别的孩子们,小林子愣愣地问了一句。毕竟那些孩子刚来的时候都是签了字据的,他们是来干活的,若是都去上学了,活儿怎么办? 林媛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笑道:「大不了再请几个人呗,不过你们的前途不能耽误,只要是有上进心愿意多学点文化的,都可以去学堂念书。放心吧,我不会跟你们要束脩的,而且啊,你们的工钱照样发。当然我也不是开慈善堂的,若是有想去学堂的,要在学堂帮孟先生干点活才行。」 「哎,好!」学堂里能有什么活儿,左不过就是扫扫地擦擦桌子罢了,比豆腐坊的活儿还少。 小林子高高兴兴地应下,纵身一跃就坐到了林毅身边,还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借着林媛放车帘子的空隙正好看到了某人同样兴奋却明显羞涩的小脸儿。 「嘿嘿。」小林子嘿嘿一笑,心情好得很,都不觉得冷了。 林媛重新坐回到车厢里,夏征正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奇怪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你真的想好了让他去上学了?」 「嗯。」有什么不对吗?林媛可不认为夏征是个不许自己小伙计去念书的苛刻老闆。 夏征闲适地倚到了马车壁上,眼角若有似无地瞄了林薇一眼,而后闭上眼睛饶有深意地说道:「没事啊,希望,挺好的吧。」 怎么会不好?小林子本就聪明,能有读书的上进心十分难得,再者,有他帮忙,她就更放心了。 角落里林薇静静垂着头,一双小手侷促地来回搅着,幸好马车车厢里的光线太暗,大家都没有发现她红扑扑的小脸儿,不然她肯定要丢死人了。 学堂里,临近的孩子们已经早早地进了教室等着了,新教室,新先生,还有新课本和新同学,大家都兴奋地眼睛发亮。 林媛带着两个小妹进门时,屋里几乎已经坐满了孩子,小石头和小河坐在一边正激动地挥着手跟她们打招唿。 除了他们几个,还有不少是听说了城南学堂被收购后转过来上学的孩子。因为孩子多,入座时有没有顺序,所以安排座位是首先要做的事。 孟良冬是个十分公平的先生,即便林薇和小林霜两人是林媛的亲妹妹,也没有特别对待。在给大家安排座位时,依然是按照身高来排列。 男女生分开落座,小林霜个子最小,自然是坐到了第一个。林薇和小河个头差不多,两人便当了同桌。小林子是男生里个子和年龄最大的一个,当然是坐到了最后。 看着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坐在最后,林薇心有不忍,不过小林子自己却满不在乎,反正他来上学也不是真的为了读书做学问。更何况,那些字啊文章啊,他早就掌握得极好了。 安顿好了妹妹,林媛和夏征又去了一趟豆腐坊,问了问豆腐坊里的孩子们有没有愿意跟着小林子一起去念书的。出乎意料的,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 林媛以为是这些孩子顾忌着她这个东家的原因,就特意问了问跟小林子关系最好的小六子,小六子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这个,本来吧,俺应该跟着老大的,可是,可是俺根本就不是念书的料。让俺在那凳子上天天坐着,还不如让俺在这儿多干点活儿呢!」 别的孩子纷纷附和,都说他们没那个心思坐那念书,甚至还有个孩子说让他去念书,还不如回去要饭强呢。 林媛无语,这些孩子是懒散惯了,不想让人约束。学堂不比豆腐坊,他们不想去她也就不勉强了。 ------题外话------ 就快要一百万字了,哇哦,好激动,第一次写这么多~ 要不要搞个活动咧?吼吼~
094 李府喜事 二月初六是个好日子,因为这天是金灵儿和李承志成亲的日子,当然对于某人来说这天註定是个痛苦难熬的日子。 作为驻马镇最大酒楼的东家,林媛和夏征自然也在受邀观礼的宾客名单之中。而对于知晓夏征身份的李昌,自己儿子成亲能够请到夏征这位人物,更是让他脸上有光、容光焕发了。 李昌毕竟是一方县令,他家办喜事,人哪里能少的了?镇上有头有脸的人几乎都来全了,先不说作为娘家的金记醋坊,还有孟家酒坊、马家庄也都来人了,当然就连最新崛起的刘丽敏也在受邀的行列。 夏征作为男宾,自然是不能到后院的,在二进门的时候就被小厮请到了男客区,林媛也不是头一次来李府了,笑着跟夏征作别后,就由小丫鬟带着去了后院。 李承志一早就带着迎亲队伍去金家接新娘子了,这会儿应该还在回来的路上。新郎这边的人,她不是很熟悉,唯一熟悉的几个就是金家、马家河孟家了,偏偏这几家的小姐都还在金家没来呢。 孟春燕和马晓楠作为金灵儿的朋友,自然是要送好姐妹出阁的。金玉儿倒是不想凑这个热闹,偏偏她又是新娘的堂姐,离开了不合适。 许是看林媛百无聊赖,金氏身边的大丫鬟特意来请她到金氏那里坐坐。金氏作为准婆婆,此时定然是十分忙碌的,林媛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真的傻呵呵地跑过去添麻烦。婉言谢绝了金氏的邀约,她就坐在花厅里喝茶了。 茶喝了一杯又一杯,还真是无聊的很。其他那些人都是一些家眷,不是岁数大的老年人就是生了孩子的妇人,她一个小姑娘跟这些人还真是说不到一块去。 那些人也因为不知道林媛的身份而不敢贸贸然前来搭讪,而且看她身边连个大人都没有,还以为这个小姑娘就是跑过来玩得。 愈发觉得无聊,林媛开始研究起桌上的喜饼。这些喜饼是金氏着人去稻花香订的,林媛瞅着那块芝麻饼,正一粒一粒数着上面的芝麻的时候,花厅里突然热闹了起来。 抬头一看,柳娘正在樱桃的陪同下跟花厅里的女眷们一一应酬着。跟往日见到的她不同,今日的柳娘特意打扮了一番,藕荷色绣花长裙剪裁地十分贴身,头上的金饰端庄而低调。 柳娘只是个小妾,但是毕竟也是李承志名义上的姨娘,她今日的打扮既不华丽也不寒酸,十分得体。 跟那些女眷们寒暄之后,柳娘最后来到林媛面前,跟别人的客气疏离不同,柳娘是真心对林媛十分热情的。 「林姑娘,你也来了?」 林媛点点头,请柳娘坐在了自己旁边的椅子上,笑道:「没想到能在今日的场合见到柳姨娘。」 柳娘抬手抿了抿头髮,自嘲笑道:「是啊,我自己都没有想到今日的场合居然还有我出现的份儿。」 说起来,柳娘只是个小妾,即便再得李昌的宠爱,也不能出现在嫡子的婚宴上,更别说还要代替主母来招唿宾客了。只是,现在的柳娘不一样了,金氏那边还要陪着几位身份更加贵重的女眷,花厅里这些一般女眷也不能一直晾着不管。所以,她就让柳娘过来了。 林媛勾了勾唇角,说起来,柳娘的身份实在是太低了,即便别人明面上不说,但是她青楼出身的事情在场人都知道。再者,现在的柳娘在李昌面前一点儿也不受宠,根本比不上林思语。 但是,金氏就是让柳娘来了,却没有让林思语来,摆明了就是故意给林思语难堪的。 虽然二人谁也没有提起,但全都心知肚明。 樱桃瞅了瞅,见没人注意,低声笑道:「夫人早就跟我家姑娘说让她帮忙招待客人的事了,而且啊,还是挡着那人的面儿说的。就连姑娘身上的衣裳头饰,也都是夫人着人新做的。听说啊,那人在自己屋里好一通闹腾,还又闹到了老爷面前。哼,老爷面前又能怎样?夫人的一句年少无知就把他给打发了。」 柳娘点点头,接道:「少爷成亲是大事,来的客人又都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老爷重视的很。」 拿起一块糕点慢慢吃了起来,林媛心情大好,这个金氏真是给力,虽然她不受宠,但是却精准地捏住了李昌的软肋。 只是可惜了,没有亲眼看到林思语吃瘪,林媛不禁有些失望。 柳娘看似漫不经心地喝了口茶,眼睛瞄了瞄林媛。 林媛瞧她这欲言又止的样子不免好笑,压低声音道:「沈大哥让我带话给你,这些日子李府事忙,你没空就不要出来了。」 柳娘羞涩一笑,点点头。 柳娘这小姑娘恋爱状态的小模样把林媛给逗乐了,不过她还是要提醒她一声。 「柳娘,不是我给你们泼冷水,你和沈大哥就打算一直这么偷偷摸摸下去吗?要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让李昌或者金氏知道了,你和沈大哥都没有好下场的。」 林媛的提醒,柳娘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她总是选择性地不把这事放在心上而已,她总是侥倖地幻想着他们能这样一直好下去。 樱桃咬咬唇,显然也对两人的未来充满了担忧。柳娘的性子她最清楚,她原本是想让两人找机会逃出去私奔的,但是她知道这两人肯定做不到。 「林姑娘,求您帮我家姑娘想想法子吧。」樱桃小脸儿急得都红了,若不是周围还有这么多女眷,她恐怕都要跪下来求林媛了。 林媛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说实话,她不是不想管,而是不知道该怎么管,私奔的事她也想到过,但是正如樱桃所想,柳娘恐怕没那个胆子配合。 但是,即便是这样,她也想帮帮这两人。 「柳娘,船到桥头自然直,既然当初我愿意帮你们,就一定不会让你们身陷囹圄。」 许是觉得此时的情绪太过低沉,林媛嫣然一笑,道:「你啊,有空的时候还是好好想一想,等你们重得自由以后要去哪里,要做什么吧。」 林媛既然这样说,就说明她已经答应要帮助这两人了。柳娘眼眶里慢慢蓄满了泪水,拿起帕子擦拭起来。樱桃激动地连嘴唇都颤抖了,连连说着「多谢」,引得周围几个不明所以的女眷侧目看了过来。 柳娘毕竟只是个小妾,在花厅里待了一会儿就回到金氏房里復命去了。索性等了没一会儿李承志就接了新娘回来了,行礼时大家都聚到了客厅里,说说笑笑地好不热闹。 林媛刚刚出现在客厅,就被夏征一把拉住了小手。 林媛对夏征出现在人群里很是诧异:「他居然没有请你主婚?」 他自然就是李昌了,这傢伙是知道夏征身份的,所以才会亲自到福满楼下了邀请帖。 夏征的手指在林媛手心里挠了挠,挑眉哼道:「他说给他主婚就主婚?爷也太便宜了吧。」 「反正不贵。」林媛噗嗤一笑,故意损了这傲娇的傢伙一句。 「哼,不管贵还是不贵,反正我都砸到你手里了,你就是想出手也出不了了。」夏征斜着眼睛睨了她一眼,笑得不怀好意。 「确实是砸在手里了。」林媛才不买这傢伙的帐,继续损,就连脸上也故意露出了一幅嫌弃得不得了的样子。 这个模样可把夏征给逗乐了,憋住笑在她腰间轻轻拧了一把,说是拧,用搔痒来说更贴切一些。 林媛最怕痒了,特别是腰间。小眉头一皱,赶紧抓住某人作怪的手,瞪大眼睛用自以为严厉的目光警告着,只是这个警告显然没有收到应有的效果,某人不仅没有收回手,反而闹得更有兴致了。 两人这悄悄闹着,旁边人都好奇地看过来,夏徵才恋恋不捨地停下,却依旧没有把手拿开。 林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看向客厅中央,新人已经开始行礼了。 两人都身着大红色喜服,李承志的头上还带着一个高高的帽子,胸前也挂了一个大大的红花,很是喜庆。只是这大红花和帽子上顶着的红花,让林媛突然想起了哪个民族装饰牛的样子,不得不说这李承志还真是有点像带了各种花的老母牛。 林媛被自己的恶趣味逗乐了,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引得夏征好奇的目光。 吐吐舌头,林媛捏了捏某人的手心,继续看向那对新人了。 夏征却没有打算放过她,凑到她耳边,蛊惑地一笑:「笑得这么开心,是不是在想我们成亲的情景?」 咳咳。林媛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狠狠地瞪了夏征一眼,连手都甩开了,只是那慢慢变粉的耳根子实在是可爱得紧。 「反正我是这样想的。」夏征的话成功让某人的耳根子红透了。 新人行礼完毕,便被一群爱闹的小伙子们簇拥着送进了洞房里去了。 李昌站起身来,拱手对各位宾客行了行礼,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有心,他拱手行礼时正好是对着夏征这边的。 「各位,非常感谢各位参加犬子的婚礼,李某感激不尽。还请各位莫要拘束,随意一些。」 话落,宾客们无不拱着手说着各种恭维的话。 林媛夏征互望一眼,撇撇嘴没说话。只是可能是还没有得到某人的回应,李昌居然一直冲着夏征这边笑眯眯地拱手。 夏征眉头一蹙,真想甩袖立即就离开。林媛笑着扯了扯他衣角,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冲着李昌点了点头。 男女宾客各自分开,夏征十分不乐意这种避嫌的待客方式,真想时时刻刻让这小丫头黏在自己身边才好。 正要再趁人不注意偷偷占占便宜的时候,夏征远远就看到了正往这边来的马俊英,剑眉一挑,拉起林媛就将她送到了马俊英身边的马晓楠手里:「好啦好啦,不就是一顿饭的功夫吗?一会儿就又见面了,你赶紧跟马小姐去花厅吧,等会儿走的时候我让人去请你。」 说完,也不等林媛开口,就哥俩好地攀上了马俊英的肩膀往男宾区走去了。 直到这时,林媛才明白夏征突然变脸的原因,看着这两人你捅我一下,我捏你一把的背影,不禁乐开了花。 马晓楠静静看着林媛,知道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的并不是自己的大哥时,很是失落了一会儿。不过,这姑娘天性纯真善良,并没有因此而对林媛心存怨怼,才走了没几步就又开始拉着她叽叽喳喳说开了。 马晓楠正兴高采烈地跟林媛讲述着方才接新娘堵新郎时发生的趣事的时候,迎面走来了马小倩两口子。 这两口子显然并没有发现林媛两人,因为他们不知道正在激烈地说着什么。马小倩一脸怒气,扭着头瞪大了眼睛狠狠地数落着谢致远,谢致远身为一个大男人,面对妻子的数落居然一点儿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唇抿得紧紧的,脸上表情僵硬地都快要变成木头了。 马晓楠显然也没有想到会遇到自己的堂姐,小鸟一般的嘴儿立即闭得紧紧的了,有些尴尬地看了林媛一眼,刚想拉着她绕路走,就发现堂姐数落的声音愈发大了起来,连身边路过的女眷们都忍不住侧头看过去。 马晓楠眉头皱得紧紧的,三两步走到堂姐身边,恨铁不成钢地低声警告道:「堂姐,你这是干什么,这么多人瞧着呢!你就是不为马家的名声着想,也要为堂姐夫的前途想想,他可还是要在衙门里当差的,这里这么多人,你是想让他在衙门里被人瞧不起吗?」 别看马小倩比马晓楠长了几岁,但是为人处世却是不如这个小妹的,不然也不会在谢致远顶头上司的家里当众骂自己的男人了。 不过对于小妹的话,马小倩多少还是听一些的,嫌弃地瞪了谢致远一眼,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要不是看在小妹的面子上,我才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你,看我回去了怎么收拾你!还不快走!」 谢致远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感激地看了马晓楠一眼,熘得比兔子还快。在经过林媛身边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待发现这人就是称唿莫三娘姐姐的那个小姑娘时,脸上顿时红一块白一块,煞是好看。 林媛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抬手跟他打了个招唿,更是把这傢伙臊得脚不沾地逃走了。 「哼,活该!」 冷笑一声,林媛还不及去寻马晓楠,就听到了马小倩略带刻薄的声音:「晓楠,你怎么跟这个小村姑走到了一起?你难道不知道她跟我有过节吗?」 「堂姐,林姑娘她人很好的,你别这样说……」马晓楠抱歉地看看林媛,焦急地跟自家堂姐解释着。 奈何这马小倩根本就是个心眼儿比针鼻儿还小的女人,哪里听得进去别人的劝说?冷哼一声,扯着马晓楠的手就走:「跟堂姐走,不要理这个刁蛮的泼妇!」 「堂姐!」马晓楠苦着脸想要把手收回来,可是她越是往回收,马晓倩就越是拉得紧。 马晓楠没办法,只能任由着马小倩拉着她往前走,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林媛解释,只好回过头来歉意地看着她。 林媛对这个抢了人家男人还赶出婆婆的马小倩实在是无语了,还说她是泼妇,怎么不想想自己呢?这马小倩的恶媳妇儿名声早就在西街传遍了,只要提起她,没一个人不摇头的。 女宾席上,女眷们早已落座,金氏也已经入席。看到林媛姗姗来迟,金氏亲自让身边的大丫鬟迎她。 原先跟林媛坐在花厅里的女眷们没想到这孤身一人的小姑娘,竟然能够得到县令夫人大丫鬟的亲自迎接,无不好奇。待打听到这看似平常的小丫头竟然就是福满楼的东家时,更是又惊又悔。 惊的是她小小年纪就能掌管好几家酒楼,而且为人还这么地低调。悔的是方才怎么就有眼无珠没认出来?白白错失了结交的好机会。 「媛儿,怎么来的这样晚?」金氏热情地拉过了林媛的手拍了拍,这个举动看在众人眼中意味就不同了,福满楼的东家向来神秘地很,谁的帐都不买,据说背后有个京城的大人物撑腰,没想到竟然跟县令夫人这么亲切。还是县令夫人不一般啊! 看到众人眼中或羡慕或嫉妒的神色,金氏的虚荣心得到空前的满足,夏征的身份她已经清楚了,而夏征对林媛的看重更是摸得一清二楚,对夏家的未来二少夫人巴结一些,她当然愿意了。 林媛多么聪明,只是略一想就明白了金氏的心思,乐得给她这个面子,甜笑道:「姑姑见谅,方才碰到了熟人,说了两句话就来晚了。」 金氏被这个姑姑叫的十分舒坦,面上笑得更灿烂了,好像今日成亲的人就是她的亲儿子似的。 「说了这么会儿话,肯定饿了吧?快入座吧,就坐你玉儿姐姐身边吧!」金氏指着自己下首侧坐着的金玉儿,此时她的旁边正好是空着的,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难得林媛和金玉儿交好,她自然不会傻到把林媛推到别人身边坐了。 在座的年轻女子中,林媛也就对金玉儿和马晓楠的印象还好一些,马晓楠身边已经坐了马小倩了,她自然就坐到了金玉儿身边。 其实刘丽敏也是来了的,只是跟金玉儿相比,她的酒庄才刚刚起步,自然不能坐到靠前的位置。而且,她身边也坐了一位夫人了。 林媛刚坐下,就感觉到有一股不善的目光投在自己头顶,顺着目光寻去,果然看到孟春燕正厌恶地冷冷看着自己。 不怪这孟春燕不喜欢自己,先是因为金灵儿,后是因为撞车和五石散的事,这两人的梁子算是结大了。 不过,讨厌归讨厌,林媛可没有像孟春燕似的一见面就跟见到仇人一样,不喜欢她的人多了去了,若是每次见到了都瞪上两眼,那她的眼珠子早就累得抽筋了。 无所谓地耸耸肩,林媛还气死人不偿命地拿起一块糕点来沖她扬了扬放进了嘴巴里。 孟春燕气得七窍生烟了,这傢伙还有心情吃东西!不过在看到眼前的糕点时,孟春燕更气了,将盘子往前一推,看也不看了。 为什么?因为这糕点是稻花香准备的啊,这林媛刚刚就是故意拿糕点跟她示威的! 孟春燕气唿唿地揉着帕子,小声嘟囔着:「你们稻花香的东西,我才不吃!不只是稻花香的,以后福满楼我也不去了!只要跟你林媛有关系的东西,我都不吃了!哼,再吃我就是猪!下半辈子只吃猪食!」 不多时,饭菜上桌,孟春燕本就饿了,再看到眼前又精緻又香喷喷的菜餚时,更是馋的食指大动了。 只是当她拿起筷子夹菜时,金氏的一句话将她从天边摔落到泥地里。 「各位不要客气,今日的菜餚可是出自福满楼的大厨之手呢,肯定会符合大家的口味。」 孟春燕:……
095 喜宴上 看到孟春燕吃瘪,林媛心情大好,夹起一粒烧麦就放进了嘴巴里,完全忘记了这桌菜餚就是福满楼的厨子做的,一个劲儿地夸道:「这菜还真是不错,好吃,好吃!」 林媛喜滋滋地夸奖着,却发现没有得到身边人的回应,好奇看了金玉儿一眼,这一看可把她给惊到了。 这愁眉不展、满脸菜色的女人,真的是那个高山雪一般的金玉儿吗?刚刚只顾着跟孟春燕较劲儿了,都没有仔细看金玉儿,现在仔细一看,金玉儿不仅是脸色不好,而且眼睛也一直飘飘忽忽的,她叫了她好几声了,居然都没有听到。 林媛心里咯噔一响,紧张地搅了搅手指。按理说摆脱了跟李承志那个败类的婚约,金玉儿应该很高兴才对,只是怎么越看越不是那么回事呢?难不成,她后悔了?若真的是后悔了可就坏了,先不说她跟李承志能不能成为举案齐眉的好夫妻,单是林媛从中作梗,就能招来金玉儿的埋怨,甚至是怨恨。 不行,不管因为什么,先得问清楚才行。 压下心中的忐忑,林媛扯了扯金玉儿的衣袖:「玉儿姐姐,你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 金玉儿的眼睛正望眼欲穿地看着男宾席那边,虽然不明显,但是身为同桌的林媛却看到了。直到她扯着袖子问了第三遍,金玉儿才勐然回过神来,迷茫地看着她。 林媛无语扶额,瞧这呆萌的傻样儿,金玉儿是真的陷入爱情了吧? 「玉儿姐姐,这才一个来月没见面,你怎么变了这么多?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闻言,金玉儿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苦笑道:「我脸色是不是不大好?哎,说给你听也行,只是,家丑不可外扬啊。」 家丑?那就不是因为李承志了。 「玉儿姐姐若是不想说就算了,不过,遇到了什么难事不妨告诉我,也许我能帮帮你呢。」 金玉儿看着林媛握着自己的手,心里一阵温暖,紧紧地回握住她的手,咬唇低声道:「我也没有能说话的姐妹,娘亲整日为了醋坊的事忙的焦头烂额,我也不忍心再拿这些事让她烦心。媛儿,既然你问起了,我就与你说说吧,权当纾解心情了。」 末了,她还不忘嘱咐林媛千万不能跟别人说起。 见她这般小心谨慎,林媛的神经也跟着紧张起来。 「哎,说到底,还不就是因为金家家主这个位置?灵儿攀上了县太爷这个高枝儿,二叔和二婶儿在家里更加耀武扬威了。年前的时候,二房那边的铺子卖假醋被顾客找上门来了。结果,二叔不承认,还无赖说着醋是从我们大房那儿运过去的。奶奶听说这事以后,可是气得不轻。不过,好在这次她没有偏心,着人查明真相以后还了我们清白。二叔那边无话可说,也只是象徵性的打发了两个伙计完事。事情虽然还算是圆满解决,但是,二叔他们卖假醋是板上钉钉的事,我担心他们若是不知悔改,迟早会坏了金家的名声。」 此事发展到这里,倒也不至于能金玉儿担心地寝食难安,接下来的事才是真的让她感觉到了恐怖。 「偏偏这个时候,我娘突然病倒了,浑身乏力,没几天就只能卧病在床。一开始以为是被二房那边气得,再加上感染风寒,没有当回事。直到。」金玉儿咬了咬唇,脸色苍白如纸:「直到,世文也病倒了,而且是同样的症状,我才觉得此事有蹊跷。幸好请了善德堂的王老先生看了,才知道,原来是,中毒。」 金玉儿几乎要把嫣红的唇瓣咬破了,中毒二字更是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似的。 「中毒?」林媛也震惊不已,一个是深闺妇人,一个是小小孩童,怎么会中毒?难道,是他们? 金玉儿眼睛眯了眯,原本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愤恨之情:「是啊,中毒,而且做得极为隐蔽,症状先是像极了风寒,而后手足乏力,卧病在床,最后形销骨立慢慢死去。下毒人每次用量都不大,所以发起病来后,一般大夫很难诊断出来。若不是王先生,只怕,只怕我娘亲和弟弟都要双双离我而去了。」 说着说着,一向高傲坚强的金玉儿轻轻抽泣起来,身子也跟着轻轻地颤抖。 这样的她与平日里的她简直判若两人,让人见了实在是心疼的不行。林媛眉头紧蹙,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别伤心了,幸好发现的早。伤心不是首要的,抓出下毒之人才是最要紧的。」 说起这个来,金玉儿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又恢復了往常的神态:「嗯,王老先生也说幸好发现及时,没有出事,慢慢调养就会彻底清除。至于下毒之人,我也已经查出来了。」 「那就赶紧处置了他!」林媛脱口而出。 金玉儿却是摇了摇头,拍拍她的手,羡慕道:「媛儿,你家里没有这种复杂的深宅关系,所以你体会不到其中的险恶。那个人,我没有处置了她,而是找了个由头,罚她去院子里干重活了,而且还派了心腹时刻看着她,这样她就算是想再作怪,也完全没了机会。」 林媛不懂,既然已经找到了下毒之人,为什么不把她带到老太太面前处置了她?反而还要留着呢? 金玉儿看出了她的疑惑,说道:「明面上的敌人,可比深藏的钉子好提防。若是我把她处置了,不仅打草惊蛇,还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敌人。幕后之人下次又派了个隐藏更深的人怎么办?」 原来如此,林媛不禁感嘆,没想到这金玉儿在宅斗中还是一把好手。 「那,幕后之人?」林媛眯眯眼睛,一个名字唿之欲出。 金玉儿点点头,两人心照不宣。 果然是二房!没想到这二房的人除了心眼坏,连心肝都是黑的。先是弄坏了金老太太的轮椅,以此来诬陷金玉儿。后是用假醋诬赖大房。现在又起了害人之心。 这二房两口子,是真的把金家老太太和金家大房当成自己的亲人了吗?为了那个家主的位置,竟是连自己的良心都给扔了! 「世文今天也来了,自己在男宾那边,我实在是不放心,让莲儿跟着了。」 怪不得她一直往男宾那边看,原来是担心金世文。 说起来,金玉儿还真是疼爱这个庶出的小弟弟,每天不管在醋坊多么累,回到府里都要去检查一番世文的功课。自从出了中毒之事后,她还特意挑了个聪明的心腹送到善德堂去学习医理,好保护金世文。而且,她又请了一位武学师傅,专门教授他武艺,不仅强身健体,关键时刻还能防身。 对于自己的亲娘,她都没有这样上过心,足见金玉儿对自己小弟的重视。 虽然这样的方法治标不治本,但是眼下也只能这样了,二房那两口子的恶行,暂时还找不到证据,从轮椅一事就能看出,这两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即便将那个下毒的人抓住了,只怕也审问不出什么来。 「玉儿姐姐,有一点你一定要记住,只要世文没事,只要金老太太不改变主意,二房再怎么折腾,也翻不出花来。所以,除了保护好世文,金老太太那边,你也不能让他们钻了空子。」 这一点金玉儿也想到了,不过还是十分感激林媛时刻为她着想的心意:「奶奶那边没事,不然出了假醋一事,她也不会着人详查了。媛儿,谢谢你。」 虽然只是最普通的三个字,但是林媛也感受到了金玉儿的真心。两人从一开始的萍水相逢到互相利用,再到如今的肝胆相照,也算是曲折了。 正说着话,莲儿从男宾那边回来了,一听说弟弟没事,金玉儿提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又嘱咐了莲儿好生照顾少爷后,就让她赶紧过去照应了。 心情好了,金玉儿的情绪也好了许多,跟林媛说说笑笑地,把那些时刻关注着她们的人给羡慕坏了。 在座不少人是知道李承志原本的新娘是金玉儿的,再看她方才那低落的样子,无不用同情可怜的目光看着她。至于她们是怎么知道金玉儿和李承志的事的,随便一想就知道了,无非就是二房为了显示自己闺女比她更得李府的青睐罢了。只是,这青睐到底能持续多久,就不知道了。 看到大家低声议论金李二府的事,林媛冷笑一声,且让二房那边逍遥一下,到时候爬得越高摔得越疼! 酒过三巡,林媛正跟金玉儿说着自家酒楼新菜的事,余光一瞥,正好瞧见某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她抬起头来瞅了瞅,那条小路是通向男宾区的,瞧林思语那落寞气闷的样子,显然是从男宾区回来的。 林媛唇角一勾,跟金玉儿说了句「去方便」,就悄悄地跟在了林思语的后头。 果不其然,正好在隐蔽处见到了跟李承志撒娇落泪的林思语,李承志双颊酡红,走路都有些虚浮了,看来喝了不少酒。不过即便如此,还是十分理智地跟着林思语出来哄她了,他可不想这女人在他大好日子里闹事。 怕被他们发现,林媛离得有些远,根本听不清楚说得是什么。只看到林思语一会儿嘟嘴,一会儿羞涩,而李承志则全程都是色眯眯地看着她。 林媛不屑地撇撇嘴,这一对狗男女,真是一个臭鸡蛋一个破苍蝇! 「新郎官呢?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该不会是掉进恭桶里出不来了吧?哈哈。」 几个男宾客调笑的声音远远传来,李承志扭头看了一眼,对林思语说了两句话,而后在她脸蛋儿上狠狠地啄了一口才大踏步离开了。 林思语羞红着脸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神色慢慢变得落寞起来。 「呦,林姨娘怎么这么难过?该不会是在想若是今日洞房里坐着的那个新娘子是你吧?唉,这女人啊,早晚都有穿红嫁衣坐轿子的时候,林姨娘又何必羡慕旁人?」 林媛一边说,一边优哉游哉地走近了林思语,突然拍了拍自己脑门,十分抱歉地说道:「哎呦,我怎么给忘了,林姨娘是小妾,是不能穿红嫁衣坐红轿子的。哎呦呦,瞧我这破脑子呦!林姨娘可不要怪罪我才好啊!」 从林媛出声嘲讽那一刻起,林思语就已经完全僵在了原地,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哪里还顾得了听林媛讽刺的话?此时的她,满脑子都是「她怎么来了?她怎么来了?」 眼看着林媛越走越近,林思语慌乱地后退了两步,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她,声音也因为害怕而变得像极了破锣嗓子:「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林媛歪着头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的小脸儿一红,嗔了林思语一眼,羞答答地耷拉着眼皮道:「我啊,就是,就是李公子,李公子那个你的时候嘛。」 盼儿被林媛这扭扭捏捏俨然一副小媳妇儿的模样给惊到了,抱胸打了个哆嗦,忍不住腹诽:演戏而已,至于这么卖力吗?这羞答答的样儿,真让人受不了。 林思语却像是被雷给噼中了一般,浑身都不舒服,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只见她两腿一软,歪倒在了盼儿怀里。 盼儿撇撇嘴,却依旧大声疾唿:「姨娘,你怎么了?!」 林思语要死的心都有了,扭头低声喝道:「闭嘴,你这个笨蛋!是想把所有宾客都招来,让大家都知道我偷偷跑到男宾客那了吗?」 盼儿乖巧地闭紧了嘴巴,扶着林思语的手不着痕迹地在她后背处扯了扯,那里有个线头脱落了,她正好让这个线头脱落地更快了一些。 「林,林媛,你偷偷躲在那里看好戏,到底想做什么?」林思语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静下来,但是她心里早就对林媛有了三分忌惮,再加上今日正好被她抓包,心里更是低了一大截,就连说话都底气不足了。 林媛却痛快地很,好看的眉毛挑啊挑,像极了在水中欢快玩乐的小鲤鱼:「什么做什么?我什么也不想做啊,我就是在宴会上吃的太饱了,随便出来熘达熘达而已啊。不过嘛,刚才看到了那么一出,我这刚吃进去的东西,还还真是有些受不了了呢。不行,我得这个地方吐一吐才行。」 说着,她抬脚就要走,乍一看,还真像是要找地方呕吐呢。 盼儿掩唇偷偷一笑,这顾左右而言他的本领,她还是最佩服这林老闆。 「林媛,你站住!」林思语的耐性都被她给磨没了,这丫头怎么这样了,还不到一年呢,怎么就这么无赖了? 「你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林思语现在的念头,就只剩下怎么让林媛闭嘴了。 林媛也懒得跟她多废话了,抬手抿了抿碎发,将林思语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通,阴阳怪气地说道:「我想要的东西?林姨娘,你应该问问你自己能给出什么来。」 林思语一愣,刚刚才从心底升起的一点儿优越感顿时烟消云散,是啊,她能给出什么呢? 钱?这小灾星现在是福满楼的东家,还会缺银子吗?地位?呵,她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妾,自己的地位都保不住,还能给别人什么? 林思语咬咬唇,在李府被李昌宠爱久了,享受惯了被府里人奉承恭维的日子,她都忘了她在林媛面前早就没了炫耀的资本。 有的,只剩下被人要挟了。 「你,你到底想怎样,才会放过我?」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为了活着,她不得不向曾经看不起的人低头。 林媛勾勾唇角,出乎意料地竟然没有要挟她:「我为什么要放过你?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抓你啊!林思语,不要把自己想得那么重要,在我眼里,你跟大街上遇到的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林媛的话让林思语心里更不踏实了,什么都不要,这一点儿也不像她的作风啊! 果然,林媛的话又来了。 「不过呢,我之所以跟着你过来,并不是为了看你们的破事。我只是要提醒你一句,林思语,你是李昌的小妾,不是李承志的小妾。要知道,你这事若是被人发现了,可就不只是浸猪笼的下场了。」 林媛用鞋尖儿踢了踢脚边的一颗小石子儿,看着那石子儿不受控制地滚落到了一堆烂草里,就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和眼前的林思语一样。以前她就是那颗命运不由自己的小石子儿,而高高在上的林思语就是那掌握别人命运的脚。不过现在都换了过来。 浸猪笼三个字,对于林思语来说并不陌生,曾经,她还跟着自己爹娘跑去林媛家里看她被大家浸猪笼呢!当时的她光鲜亮丽,是大家眼中的大美人,是早晚都会飞上枝头的金凤凰。 可是,自从她赌气答应做李昌的小妾开始,她就已经不是金凤凰,而是一只破落母鸡了。 林媛转身要走,突然想起什么来,回头「好心」提醒了一句:「哦对了,不管你是谁的小妾,接下来应该都会继续受宠的。金氏年纪大了,李昌早就不跟她同房了。至于金灵儿嘛,呵呵,她啊,正忙着保胎呢,就算有心思跟丈夫同房,身子也是不行的。所以啊,恭喜你啦,林姨娘,继续享受你春风得意的房中生活吧!」 说完,林媛轻蔑一笑,头也不回地走了。对于林思语这个靠美色笼络男人的女人,真是不值一提!金氏懒得修理她,就让金灵儿来吧,反正这两人都不是心思纯正之人,让他们狗咬狗,正好! 看着林媛大摇大摆离去的背影,林思语却抖若筛糠。她说什么?金灵儿怀孕了?怎么可能呢?他明明跟她保证过的,娶金灵儿只是为了金家的产业,他不是真的喜欢她的。可是若是不喜欢,又怎么会让她怀上孩子? 孩子,多么遥不可及啊。林思语的手轻轻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她心心念念的孩子,怎么还不来啊? 回到席上,林媛心情更好了,只是对面孟春燕的位置上居然空了。本来这也不会引起她的注意,只是当她下意识地往小姨刘丽敏那里看去时,才发现,孟春燕居然坐到了刘丽敏身边。 她的脸被另一人挡住,看不到神情。但是刘丽敏的神情却是清晰可见的,不耐,无奈,气闷。 这个孟春燕,是故意去找小姨麻烦了? 林媛脸色一冷,站起身来就过去了,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孟春燕正带着讥讽的笑,冷不丁头皮一冷,打了个哆嗦。抬头正看到眼神不善的林媛,连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是颤抖的:「你,你想干什么?这里是李府,你不要胡作非为!」 「呵,这话应该是我警告你!」林媛冷笑一声:「孟春燕,有什么沖我来,不要为难我小姨!」 小姨? 孟春燕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刘丽敏……
096 渣女vs渣女 与其说是赶走了孟春燕,林媛更相信她是被吓走的,好像十分震惊刘丽敏会是林媛的小姨似的。至于她为什么找刘丽敏的麻烦,林媛终究是没有问出来,谁让这个小姨光笑着说自己能解决了。 对于这个小姨的能力,她还是很放心的,反正大家都在镇上,离得又不远,若是真的有什么事也能照应得来。 喜宴结束,若是没有发生接下来的事的话一定会是个十分完美的婚礼。 林思语在得知金灵儿已然怀孕之后,大受打击,神志不清地回到自己房间,听到外边怎么关门都关不住的欢声笑语,愈发气闷起来,连素来疼爱的猫咪都不能引起她的注意。 越想越不痛快,趁着盼儿外出沏茶的工夫,林思语连怀里的猫都没放下就往金灵儿的婚房走去。 此时的婚房里只剩下新娘子和贴身丫鬟红梅和金氏从身边给她拨过来的一个婆子守着。因为新郎还没有掀盖头,所以金灵儿依旧蒙着盖头坐在婚床上等着。 怕她饿着,李承志还特意派了小厮送了一碗鸡蛋素面来,金灵儿正沉浸在无比的幸福之中,就听到外边守门的丫鬟好像在赶人。 「怎么回事?」 按理说新娘是不能吃东西的,一听到有人来,红梅赶紧把她手里的素面接了过来,那婆子看她们收拾妥当了才开了一点门缝问了一句。 外边守门的不是金灵儿带来的人,都是金氏给侄女儿新买的丫鬟,虽说是新买的,但是对府里的人和事都摸得门清了。 小丫鬟远远跑来,对婆子说:「妈妈,是林姨娘来了,想来给少夫人请安。」 这婆子老脸一耷拉,十分不耐:「以前在夫人身边的时候,就经常受这小蹄子的窝囊气,现在她又来给新夫人添堵!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一个妾也配来新房?把她撵走!晦气!」 小丫鬟哎了一声,刚转身就见到林思语已经抱着猫慵懒地进了院子,在院门口堵着的小丫鬟一脸惊恐地追在后边拦着。 「呵,这大好的日子,妈妈怎么净说晦气话,也不怕给咱们新娘子招厄运吗?」林思语居高临下地看着让人撵她走的婆子,小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怀里的猫咪。 婆子暗道一声不好,这林思语虽然只是个小妾,没什么权利,但她现在可是李昌最宠爱的人,比当年那个柳姨娘还厉害呢!惹恼了她,万一再给李昌吹个枕边风,把她给撵了出去可怎么好? 婆子没了刚刚的不耐烦,讨好地笑着:「林姨娘说的是,奴才这张破嘴啊,就是不中用。」 林思语懒得搭理她,抱着猫就往屋里走。婆子哪能让她进去?新夫人虽然刚进门,但以后就是她的主子了,主子不发话,她可不敢随便放人进去。 「林姨娘,请留步!少夫人没发话,奴才可不敢请您进门去啊!林姨娘,您就体谅体谅奴才吧!」 林思语躲开婆子的拦截,脚步一错,就从她身边闯过去了,哼了一声:「我来看看新娘子怎么就不行了?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难不成我这个当婆婆的还不能看看自个儿的儿媳妇儿了?」 婆子毕竟岁数大了,腿脚也不太灵便,被她这左一下右一下地耍弄,当即就哎呦一声,晃了个过儿。 眼看着林思语的脚步就要跨上门台,只听一声清脆的冷哼,新房的门被从里边打开了。 「红梅姑娘!」婆子踉跄着站起身来,还作势紧紧捂着自己的老腰,一幅忠心护主甘愿被打的样子。 红梅冷眼瞧了她一眼,没说话,而是看向了林思语,还有她怀里的那只猫。 「你就是林姨娘?我家小姐念在你是长辈的份上,不跟你一般计较,还请你识相一些,回去得好。」 林思语冷笑,一个小丫鬟都这么大谱,还真当自己是李府的主子了?还有那句长辈,真是诛心啊!她其实跟那个金灵儿差不了多少,却偏偏已经长了人家一辈了。 「既然知道我是长辈,怎么就不许我进去了?」林思语甩了个白眼过去,还要往屋里闯。虽然之前碰过面,但是她并没有面对面地见过金灵儿,她倒要瞧瞧这个小狐狸精是不是真的长得那么美,能把李承志的心勾走。 红梅脚步一动,双手抱胸站在了门前,见她这么不识抬举,语气也没了刚才的客气,冷笑道:「林姨娘,还真当自己是长辈了?奴婢还请你回去了拿镜子好好照照,就你这样还想到我家小姐面前立规矩呢?哼,笑话!李府主母是我家小姐亲姑姑,她还没在成亲当天过来立规矩呢,你就来了,还一口一个婆婆儿媳妇儿的!告诉你,我家小姐的婆婆是李府主母金氏,可不是你这个什么都不是的李府小妾林姨娘!」 别看金灵儿年纪小,但是心眼儿不少,既然要嫁进李府来,早就已经提前摸清了李府里的人情世故了。林思语和金氏之间的明争暗斗自然也是清楚地,身为金家的女儿,她自然是要站在自己姑姑这边了。 原本金灵儿还没想这么早就跟林思语对上,只是这不长脑子的女人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正好,给了她一个立威的机会。 「红梅,跟她啰嗦什么!既然林姨娘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让人撵出去吧!」屋里金灵儿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红梅痛快地哎了一声,兴奋地看着林思语:「你们几个,没听到少夫人说什么吗?还不赶紧动手!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李府现在和将来的主母都姓什么。」 当然姓金啦,即便不用红梅提醒,这些人也是明白得很的。 当即院里看热闹的几个婆子就撸着袖子自告奋勇了,林思语眼神一动,没想到这个金灵儿真的敢让人撵她,大喝了几声,但是在那些已经认定了金灵儿为未来主母的婆子面前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她们几个拉的拉,拽的拽,连林思语怀里的猫都被拎着脖子扔了出去。 林思语也不傻,大声叫起来,口口声声都说金灵儿是泼妇,一言不合就撵人。其实她就是存了侥倖心理,希望李承志能够及时赶到,一来救她,二来也能看清楚这金灵儿的真面目。 只是可惜,此时的李承志正被狐朋狗友们托着灌酒呢,别说林思语了,恐怕这会儿连自个儿是谁都忘了。 红梅用手指揉了揉耳朵,不耐烦地皱着眉头:「少夫人最怕吵了。」 撵人的婆子们立即会意,伸手就去堵林思语的嘴,奈何这林思语此时也顾不得形象了,张嘴就是一咬。那被咬的婆子哎呦一声,也来了气,把腰间别着的刚擦了桌子的抹布抽出来,一把塞进了林思语的嘴里,噁心地林思语连脸都绿了。 一开始拦人的两个小丫鬟交换了一下眼色,上前扯住林思语的一条腿就往外拖。那婆子却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根本没打算动手,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一向目中无人的林姨娘像条癞皮狗似的被大家给扔出了院子。 人被撵了出去,红梅痛快地弯了弯唇角,看了那婆子一眼,笑道:「妈妈刚刚拦人受了伤,我家小姐体谅你年纪大了,腿脚不便,会跟夫人请示放你早日出府享福去的。」 婆子愣了,新夫人这是不满她墙头草了,早知道如此,刚刚就不该想着明哲保身,应该跟那些人一起把林思语撵出去的啊。 婆子求饶的话还未出口,就听得红梅又道:「林姨娘,你明明知道我家小姐打小就怕猫,还故意带着猫来吓唬她,真是其心可诛!等下我要亲自回禀了老爷夫人,请他们出面给我家小姐做主。」 红梅这话就是把所有责任全都推到了林思语头上了,谁让她自己抱着猫冲撞了新夫人了?别人不知道,老爷夫人可是清楚的,新夫人肚子里可是有李府的血脉的。这下,就算李昌有心护着,这林思语也要吃一番苦头了。 婆子眼珠子一转,这么好的机会怎能放过? 「红梅姑娘,老婆子虽然岁数大了,腿脚不便,但是传个话还是能干得了的。您是少夫人身边的人,夫人一时半刻都离不开您,这跑腿的活儿就交给老婆子我去干吧!」 红梅斜眼瞧了她一眼,婆子讨好一笑,一个劲儿地点头哈腰。 「既然如此,那以后就劳烦妈妈你了。」红梅嫣然一笑,转身回了房间,这婆子是李府的老人,她去告状可比红梅去要管用得多。 婆子暗暗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吁了口气,「以后」?那就是说她不会被撵走了?太好了! 有了这婆子绘声绘色的描述,林思语的恶行都快赶上大牢里的惯犯了。 金氏正愁没有由头整治林思语呢,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当即就宣布禁了她的足,还把那只惹事的猫给浸到了池塘里淹死了。 这只猫是李昌送给林思语讨她欢心的,林思语得了猫以后整日里抱着,就连给金氏请安也不放下。金氏又十分讨厌身上长毛的东西,奈何这贱人仗着李昌疼爱早就对她不敬了。金氏想要弄死那只猫,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今日,总算是遂了心愿。只是可惜,没能把那个林思语也一起弄死。 当李昌知道林思语的恶行以后,又是痛心又是失望,虽然不忍心,不过为了自己的孙子,还是默许了金氏对林思语的惩戒。 至于李承志就更不用说了,自己的儿子都快被她杀死了,能不心疼?当即对金灵儿心存愧疚,更加疼爱了。 可怜了林思语,一个人被关在院子里,除了盼儿谁都见不到,府里那些下人一个一个的全都是势利眼,连每日的饭菜都是剩下的。 只是,林思语被禁足的事可是苦了柳娘了,李昌又想到了她的好,重新宠爱起来。虽然柳娘不愿意,但是能得到李昌的宠爱就能得到跟林思语一样的特殊待遇,她出门见沈大军的机会就更多了。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金灵儿和林思语的纠葛,终究只是李府宅子里的家事,要不是盼儿和樱桃说起来,林媛都不知道。 这日,林媛刚从稻花香处理了一些琐事准备回福满楼,就在路上遇到了火急火燎的大憨子。这大憨子很少来城里,这又不是过节,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林媛赶紧追上去,一问才知道,他是来城里请大夫的。一般村里人病了都是在邻村找个土郎中看看就行了,很少来城里,除非是病得很严重。 「村长爷爷怎么了?严重吗?」林媛紧紧抓住大憨子的袖子,着急地问道:「你要去善德堂?我有认识的人。」 大憨子被林媛说的一愣,都忘了走路了,结结巴巴说道:「不,不是俺爹。是,是你爷爷。」 林建领? 林媛脚步一顿,抓着大憨子袖子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当林媛赶回林家坳的时候,林家信正坐在屋里哄着小永严,虽然远远地就能听到他的笑声,但是林媛心细地发现,林家信总是低着头,眼圈是红的。 咬咬唇,林媛轻轻退了出来,刘氏苦涩一笑,低声道:「今儿你憨子叔过来了,说你爷爷他,这次很严重。你爹怕你不同意,偷偷地给了你憨子叔十两银子,请他去镇上请大夫了。」 怕闺女生气,刘氏轻轻地拉过了闺女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大丫,你若是不高兴,就跟娘说,你爹他,心里难受,你……」 林媛心里一抽,赶紧拉住了刘氏的手,宽慰道:「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那些银子都是我挣来给你们花的,你们想要怎么花,想要给谁,只要你们愿意,闺女绝对不会阻拦。娘,咱们是一家人,怎么净说这两家人的话?」 刘氏欣慰地笑了笑,对这个闺女,她是又心疼又愧疚,心疼她小小年纪就要在外打拼,愧疚的是身为爹娘,竟然一点忙也帮不上,现在还要拿着闺女的钱去帮助别人,还是曾经要把闺女浸猪笼的人。她就怕闺女不同意,会因为这件事跟他们做爹娘的离心。但是若是不告诉她的话,就跟不行了,毕竟他们是一家人。 其实林媛心里也不好受,倒不是因为那十两银子,而是因为爹娘。她这些日子一直在镇上打拼,虽然还记着上辈子的教训,只要有空就会回家陪陪父母,但是即便如此,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一家人好像没有以前那么亲了。就连亲爹怎么花钱都要小心翼翼地,生怕让闺女生气,这样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让一家人和和美美的。 「娘,有件事我想要跟你说一声。」林媛咬了咬唇,看了屋里的林家信一眼,将刘氏拉到了一边,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末了问道:「娘,您说这件事我要不要告诉爹?」 刘氏没想到林媛竟然已经去找过了老烦,欣慰之余不禁感慨自己方才是想多了,自个儿的亲闺女怎么可能会为了几两银子就跟他们离了心? 「哎,这都是命。」刘氏嘆了口气,摇摇头,说道:「说吧,其实你爹他,他应该也猜到这个结果了。」 林媛扭头看了身后的夏征一眼,沉默地进了房间。在见过大憨子以后,林媛就已经猜到林建领快不行了,原本是不打算管的。若不是夏征相劝,她根本不会理会那个老头子的死活。毕竟她不是真正的林媛,那老头子也不是她真正的爷爷。 她仍旧记得夏征说过的一句话,「你可以不认这个爷爷,但是你爹不能不认这个父亲。若是这个时候你还拦着,我相信你爹不会埋怨你,但是他心里会埋怨自己,埋怨自己什么都没有做。你想让你爹后半辈子都活在自责中吗?」 为了林家信,林媛找了老烦。谁知老烦一听是林建领,立即摆手拒绝了。用他的原话说就是:「你那混帐爷爷中风的时候,就是老头子我从鬼门关把他拉回来的。我能拉他一回,却拉不了第二回。你也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你爷爷他,能熬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他到时候了。」 连老烦都这样说,别人就更不用指望了。 林媛明白这一点,林家信更是如此。听了闺女的话,林家信蓦地撇过脸去,肩膀轻轻颤抖着。 林媛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看到他难受的样子,可又于心不忍,轻轻抱住了爹的胳膊,希望自己这一举动能够让他心里好受一些。 都说闺女是爹的贴心小棉袄,林家信此时对这话更是深信不疑。 「大丫啊,爹,谢谢你。」林家信抹了把眼睛,虽然没有回身,但是林媛能感觉到他此时是欣慰的。 「大丫,谢谢你成全了爹的孝心,谢谢你理解爹。爹,对不住你啊!」 「爹!」林媛更紧地抱住了林家信的胳膊,小脸儿在他胳膊上蹭了蹭:「你是我爹,说什么谢啊对不住的?那么见外。还有爷爷那边,容闺女说句不好听的,人都快没了,何必还为了以前的事较真儿?爹娘再有错,那也是爹娘,哪里有当儿女的跟自己爹娘记仇的?」 林家信眼圈又红了,这个闺女就是太懂事了,懂事的让他都心疼。 其实老烦还说了一句话,她没有告诉林家信两口子。老烦说林建领活不过三天。 果然,第二天下午,林建领的死讯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一听到消息,林家信就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悲恸地不能自已。 刘氏也眼圈一红,陪着丈夫跪下了,说起来她刚进门的时候公公待她还算不错,没想到这么几年,他就走了。 林媛姐妹仨虽然对这个爷爷没有多少感情,但是也都乖巧地站在了爹娘身侧,谁都没有说话。 老宅那边此时已经乱成了一团,林建领虽然瘫了,但是好歹也是杨氏的精神支柱,现在老头子没了,她的精神立即崩溃,扑倒在老头子身上哭得都快喘不上气来了。 林家忠林家孝两人,虽说不孝,但是死去的毕竟是自己的亲爹,伤心地跪倒在炕前。 马氏和李凤娥却是没多大感觉,人死了,她们做媳妇儿的应该去到村里各家各户报丧,但是两妯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居然谁也没动弹。 李凤娥是最小,上边有大嫂,她攀着大嫂情有可原。可是这马氏居然也不动弹,就守在她两个儿子的房间门口,一步也不离开。就连李凤娥想要过去跟她说两句话,都被马氏像是遇到了敌人似的,给撵了老远。 李凤娥鼻子一哼:「不就是个破房子吗,难不成里边还藏了宝贝?小气鬼!」 两兄弟两妯娌都没有去报丧,这事儿就落到了大憨子头上,当报到林家信家时,就发生了之前的一幕。 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问他们要不要去哭丧。按理说不去,因为已经断绝了关系。可是,那人可是林家信的亲爹啊,若是不去,心里能好受吗? ------题外话------ 闺女有点发烧,鼻子也不透气,晚上睡觉一直闹,不抱着就哭(╯﹏╰) 才五十多天的孩子,看得我这个心疼/(ㄒoㄒ)/ 拿白酒擦了手脚了,不怎么发烧了,可是时时刻刻让抱着可怎么破?有相似经歷的宝妈吗?求支招~
097 弔唁 此时的林家老宅也已经乱成了一团,林建领去世带来的悲恸过后,就是无尽的争吵。入殓争吵,出殡争吵,就连给逝者穿孝服都要吵吵嚷嚷好半天才行。 林家忠这个做老大的不顶事,就连村里过来帮忙的人都看不过去了,纷纷找藉口离开,幸好有大憨子帮忙说好话,才不至于让林家一个人都没有,不然的话只怕这丧事真的办不下去了。 林三叔跟大憨子两人商量了一番,而后拿着那张记录了出殡必需品的单子走到了林家忠面前:「老大,这是给你爹办丧事用到的东西,你看一眼,要是没错我就找人去镇上买了。」 林家忠坐在小凳子上,随手接过了那张纸,越看心情越烦闷:「怎么这么多!过年时候给我儿子办的,也没用这么多啊!」 躲在一旁的林家孝悄悄地凑过来偷瞄了一眼,只见那上边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就算后边没有写需要多少银子,但是林家孝前些日子可是一直在镇上混的,多少也会知道其中的价钱。 他咂了咂舌,悄悄往后退了两步。 林三叔对这林家忠的所作所为十分不齿,听他这样问,脸色也不好看了,轻哼道:「你儿子能跟你爹比吗?」 当然不一样,林永乐算是早夭,连祖坟都进不了,更不要说出殡了,哪里需要这么多东西? 林家忠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可是,这单子上的东西,若是都採买齐全了得花多少银子?他现在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 大憨子拉了拉林三叔的胳膊,示意他不要跟林家忠一般计较,对林家忠说道:「老大,这单子上的东西已经是我跟三叔商量过后最精简的了。知道你们现在不方便,不过这些东西是真的不能再少了。」 被大憨子点到了脸上,林家忠脸面有些挂不住了,却还嘴硬地哼道:「谁不方便了?我可是在镇上当帐房先生的,每日里见过最多的是什么?是银子!说我不方便,哪里不方便了!」 「既然没有不方便,那就赶紧拿银子吧,你爹可不能等了。」林三叔轻蔑地白了一眼。 林家忠咬咬唇,支支吾吾半天,最后才挤了一句话出来:「这么大的事,我得跟我兄弟商量商量,等会儿再给你们拿银子。」 这样的态度,怪不得把帮忙的人都给得罪走了。林三叔张了张嘴,刚要教训两句就被大憨子劝走了。林三叔冷冷一哼,看在死去的林建领面子上没有说什么。 两人走了,林家忠脸上终于挂不住了,皱着眉头一个劲儿地咧嘴。 这要是在一年前,他怎么可能会为了这区区几两银子看别人的脸面?可是自从两个儿子相继出事以后,他已经欠了一屁股债了,镇上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都不愿意见面了,就怕一见面被人家追着还钱。还有东家那边也是,他都提前预支了将近一年的工钱了,东家已经多有不满,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东家开口了。 难道又得卖地? 林家忠懊恼地捶了捶自己的腿,曾经光鲜亮丽的自己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跟个丧家之犬似的了? 林家孝两口子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林家忠愤愤哼了一声,招唿了一嗓子。院子里帮忙的人纷纷侧目,林家忠却装作没看到,喊人的声音越来越响了。他都快穷得光屁股了,还在乎那些人的眼光做什么? 林家忠不要面子了,林家孝还要啊。 「行了行了,别喊了,我不就是上个茅房的功夫啊,至于这么催命似的喊吗?」林家孝不满地嘟嘟囔囔着,慢悠悠地从屋里出来了。 林家忠嘲讽一笑:「呵,上茅房?什么时候你们自己屋里也挖了个茅房?在哪挖的?难不成是睡觉的炕上?」 林家孝被自家大哥讽刺地老脸发红,赶紧岔开了话题:「行了!就你废话那么多!那么着急找我干嘛?跟号丧似的!」 「什么叫跟号丧似的,我本来就是在号丧!」对于这个偷奸耍滑的弟弟,林家忠早就心存不满了,这会儿更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你还有完没完了?」林家孝气得瞪大了眼睛:「你要是再不说,爷我可走了!」 「你跟谁逞威风?还爷!既然你是大爷,就拿出银子来吧,你不是在镇上做了好几个月工吗,肯定挣了不少银子吧,正好孝敬孝敬咱爹!」 瞧着林家忠伸出来的手,林家孝后背一阵发麻,就知道这老傢伙找他没好事,他都躲屋里去了,结果还是被叫了出来。 林家孝翻了个白眼,想从他这里拿钱?门都没有! 「没钱!」 「没钱?没钱你去春风楼?」没想到这个小弟竟然睁眼说瞎话,林家忠又气又惊,一时没控制好情绪,脱口而出就把自己以前见过的事说了出来。 林家孝急得直跺脚,看了看正瞧着他们的村里人,涨红了脸狡辩:「谁,谁去春风楼了?你不要血口喷人!那种地方,我怎么可能会去?」 心里话却是,明明自己做的隐蔽,怎么还是让这个大哥给瞧见了?真是晦气! 林家忠知道自己是戳中了小弟的痛脚了,冷哼一声,伸出了手:「我又没有看错,全看你怎么做了。」 可恶!狡猾! 受制于人不得不低头,林家孝一边暗暗骂着这个老东西,一边从鞋口里抠出来了一锭碎银子,发泄似的扔到了林家忠手里:「多了没有!」 掂了掂手里的二两碎银子,林家忠咂了咂舌,虽然不多,但是好歹比没有强多了。弟弟拿出来了,他这个做大哥的当然也不能空着手。 又找马氏抠了二两银子出来,林家忠拿着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四两银子交到了大憨子手里:「能省的就省,我可是在城里混了多年的,这些东西值多少钱,我可清楚得很。」 言外之意就是警告大憨子和林三叔莫想投机取巧昧了他的银子。 「你说什么!」林三叔气唿唿地黑了脸,他在村里干了这么多年,谁不说他办事办的地道?偏偏这个林家忠说话跟喷粪似的! 大憨子赶紧将他劝到了一边:「好了三哥,他家里刚刚没了老人,心里肯定难受,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啊,别生气了别生气了,等忙活完了这里的事,兄弟我请你喝酒!」 「哼!他没了老人难受?我看他是巴不得他爹早死呢!」见大憨子还这样维护他,林三叔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他爹不行那天,谁去镇上请的大夫?是他吗?是你!他做儿子的都不管他爹了,还不是盼着他爹早死呢?」 大憨子嘆了口气,跟林三叔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哎,能怎么着啊?谁让林叔摊上了这么个儿子?大的小的都不孝,唯一一个孝顺的,还让他自个给撵出了家门!也不知道林叔走的时候心里有没有后悔当初的决定。」 林三叔冷哼一声:「后悔又能怎样?人都没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说到这里,林三叔不禁感慨:「说到底还是老二懂事,还有他那个闺女,知道你去镇上请大夫,还给了你银子让你去善德堂请最好的大夫。哎,这么好的儿子孙女,愣是不要,真是瞎了眼了!」 大憨子又何尝不清楚?不仅是他们,村里人谁不这样说?他们都是巴不得能遇到这样的亲戚,偏偏林家一家子要把这样的福星往外赶!再看看跟林媛一家交好的林兰花一家和林二栓一家,现在全都过得越来越好了。也不知道当初是哪个没良心的非要说人家林媛是个小灾星,现在好了,人家哪里是灾星,明明是个福星。 「没想到当初那个林瞎子算的还挺准,这林家丫头就是个福星高照的。」 大憨子林三叔两人去了镇上採买需要的东西了,路过林媛家时,两人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进去,毕竟只是人家的家事,他们去不去哭丧,他们两个外人还是不要插嘴的好。 却说林家孝被大哥讹走了二两银子,气急败坏地回了房间。 李凤娥正给两个儿子穿孝服,冷眼斜了他一下,嘲笑道:「有胆子干那事,怎么就没胆子承认了?当初打我时候那股狠劲儿呢?窝里横!」 林家孝懒得搭理她,闷闷地坐到炕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捶着自己的腿。林家忠说的事的确是真的,他不仅在春风楼里做打手,还跟里边的一个小妖精勾搭到了一块,上次被李凤娥发现的那块帕子,就是那个小妖精的。 自从上次跟媳妇儿大打出手以后,这女人就不管不顾地回了娘家,扔下两个儿子又是哭又是闹。虽然有杨氏帮忙看着,但是大过年的没了媳妇儿,说出去不是让人家笑话吗? 所以大年初二那天,他就灰熘熘地去了娘家叫媳妇儿了。这一去不要紧,还在娘家挨了顿揍! 不仅如此,他还被大舅子压着保证以后不再动媳妇儿一根手指头了,才被放开。这下,城里的工也别想干了,跟那个小妖精自然也就断了联繫。 虽然李凤娥跟着林家孝回来了,但是两口子之间的关系却是再也不似往常那般亲密了,这不,若是以往被讹走了二两银子,李凤娥早就蹦了,今日不仅不气,反而还有一点儿幸灾乐祸,谁让那傢伙偷偷藏银子了?活该! 经过一天的准备,虽然晚了,但是好歹是把灵堂什么的搭了起来,因为没有足够的银子,林建领的棺材用的是最便宜的木材。灵堂里的陈设基本也是能简就简,甚至连村里一些普通家人的灵堂都不如,看起来几乎能用寒酸二字来形容了。 看了这样的灵堂,杨氏不免又是一阵痛哭,自己老头子生前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没想到死了却是这样的待遇,真是讽刺啊! 林家忠兄弟俩自然也看出来这灵堂的简陋,不过他们也没有办法,谁让大家都没有银子了呢? 虽然两个儿子说不上多么孝顺,但是在林建领最后一程上,还是尽了心的。陪灵的时候,就连两个刚刚会走路的小奶娃儿也穿上孝服,带着孝帽跪坐在一边。只是两个小傢伙儿根本不懂这是在干嘛,大眼睛咕噜咕噜转来转去,觉得十分好奇有趣。 林建领活着的时候虽然人缘不是甚好,但是死者为大,村里人来弔唁的不在少数。 老村长在小儿子的搀扶下,亲自过来给林建领上了柱香,老先生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沙哑着嗓子痛心念叨着:「你这老头子啊,说走就走了,就算不为了自己儿孙,也要想想你老伴儿啊。哎,剩下她一个人,可怎么是好。」 看了眼跪在一旁的林家忠兄弟俩,老村长其实还想再训斥这二人几句的,林三叔和大憨子已经把他们做的事全都告诉了老村长,有这样两个儿子,这林建领的确是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他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啊,只是苦了活着的人了。杨氏以后的日子,肯定更不好过了。 在灵前待了一会儿,老村长就坐到一边去了,老村长的老伴儿正在后边安慰着杨氏,经此事打击,杨氏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大家都担心她会一时想不开,随着老头子一起走了。 院子里忙活着,来弔唁的人各自说着话,突然门口一阵寂静,林家忠兄弟俩觉得蹊跷,抬头一看,就见林家信带着妻女一家人进门了。 他们已经跟林家没关系了,虽然没有资格戴孝送终,但是林家信还是带着一家人来了,毕竟那是他爹,能在灵前哭一哭也算是尽了孝心了。 只是,他们这样想,别人可就不一定了。 林家忠一看到这一家子进门,当即就站起身来,气吼吼地嚷道:「谁让你们来的?滚!你们有什么资格来哭灵?一家被撵出去的人了,还舔着脸来装孝子!真不要脸!滚走,滚走!」 林家忠突如其来的大吼,把在刘氏怀里的小永严给吓了一跳,当即就哇哇大哭起来。 刘氏脸色苍白,哄着怀里的孩儿。林媛眯眯眼睛,瞪了林家忠一眼。要不是看在林家信的份上,他们才不会来林家老宅。虽然他们已经没了亲戚关系,但是毕竟是一个村里的,前来弔唁也是说得过去的。 更何况,当初林永乐死的时候,他们也是拿了份子钱的,若是林家忠不想跟他们走这层关系,当时怎么没有把份子钱退回来?今儿他们没有戴孝,依旧只是作为同村人来弔唁,这林家忠就不乐意了,还真是可笑。 「大哥,我们,我们是来给,给林老爷子上柱香的。」林家信的声音因为大哭变得有些沙哑,「虽然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了,但是好歹也是一个村里的,上柱香不算越距吧。」 看到曾经的大哥对自己一家人恶言相对,林家信的脾气也硬了起来,就算不为自己,也不能让自己的妻子儿女跟着受气。他只是想上柱香而已,别的,根本没有想过。 「上柱香?」林家忠嘲弄一笑,显然对林家信说的话很是怀疑:「你当我是傻子不成?早不登门晚不登门,如今老爷子死了,你们到来了,是看我们林家没了当家的,想要来打秋风不成?哼!你们家不是已经很有钱了吗?怎么?那么有钱的林大老闆,居然还看得上我们林家这几间破房子,还有那几块儿破地,我们是不是还要激动地感恩戴德?」 林媛眉头一皱,这林家忠以前可不是这样啊,怎么现在张口闭口就是房子地的,比她这个商人还要市侩。 一旁的林家孝却是眼珠子一转,拦在了大哥面前,语气十分地倨傲:「大哥,你想岔了,人家可是住了红砖大房子了,哪里看得上咱们的破房子?再说了,就算真的看上了,卖给他们就是了。不过嘛,这价钱可得好好商量商量,咱们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把爹的心血给卖出去。」 林家孝的话一出口,更是惹得在场众人议论纷纷,十分不齿这两人的所作所为,纷纷侧目指指点点起来。 林媛一家人也算是听了出来,他们兄弟俩拦着不让他们上香祭拜,哪里是因为他们已经断绝关系了,而是想要以此事为要挟,讹些银子罢了。 林媛冷笑一声,刚想站出来斥责这见钱眼开的两兄弟,就听得自家爹爹怒不可遏地指责道:「林家忠,林家孝,我敬你们,还唤你们一声大哥三弟,但是你们不要得寸进尺。以前在家里时你们怎么对我无所谓,现在我们既然没有关系了,你有什么资格对我们大唿小叫?再说了,我今日前来弔唁,只是看在我们都同住林家坳的关系,你们居然这么厚颜无耻地要银子,哼,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林家孝没有想到往日憨厚地有些木讷的二哥竟然也有翻脸无情的时候,当即有些愣了,呆呆地指着他们,你们了半天没说出话来。这林家孝来点硬的还行,若是让他摆事实讲道理,还真没那个本事。 林家忠的嘴就更不如他弟弟了,被林家信指着鼻子指责气得脸都绿了,以前都是他指责这个老二的,怎么今日又变了? 他跺着脚,气得只有一句话了:「你们走!我爹死了,我身为长子我说了算!不让你们上香,不让你们进门!你们给我滚!滚!」 林家信瞪了他一眼,就算今日不让他们上香,他也要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才痛快。 他看了四周围观的村民一眼,沙哑着声音冷冷说道:「身为长子?呵,亏你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既然你是长子,那爹中风瘫痪在炕的时候,你有为他请过郎中吗?你有到跟前儿端过屎尿伺候过一天吗?爹病重那天,你去镇上给他老人家请大夫了吗?你自己说说,你这个长子,到底做得够不够格?」 这些事情都是以前老村长跟他说起的,当时老村长还劝他去看看林建领,只是林家信顾及妻女们的心情没有同意。而且说到底,他也是相信大哥他们不会真的虐待老人,毕竟那是他们的亲爹。 可是,直到今天,老爷子死了,他才相信,自己的大哥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大哥了,他这么冷血,这么无情,对自己的亲爹都能不管不顾不闻不问,还眼睁睁地看着他老人家因为病痛苦苦挣扎而无动于衷。这样的儿子,还妄称自己是长子,自己说了算,他都替他觉得臊得慌! 林家信的指责不无道理,且句句说到了点上,林家忠兄弟俩被说得哑口无言,老脸通红。 倒是一旁一直低头跪着的林永诚突然抬起头来,冷冷一哼:「瞧你说的多大义凛然,好像你这个儿子就做的很孝顺似的。若你真的孝顺,当初干嘛要跟爷爷断绝关系?如今爷爷死了,你又来装孝子了,还口口声声指责别人不孝。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题外话------ 一百万字啦,第一次写这么多呢~来来来,奖励活动看过来,今儿(截止到21号24点)在评论区留言的亲们都有100币币奖励,每人一次,仅限正版读者哦~快来留言吧~
098 挨揍,上香 林永诚不说话,大家都没有发现他。这么一看,可把林媛给吓了一跳。也就是短短三个来月没见吧,这林永诚怎么就变成这样了?用骨瘦如柴来形容都不为过,瞧他眼底那片乌青,就跟好几天没睡觉似的。怪不得他一直低着头不让大家看到呢。 林媛心中一凛,突然想起了过年时刘志阳跟她说过的事,这林永诚果然是被驻马镇学堂给撵出来了,只是,真的是因为那件事吗? 一开始林媛还有些疑虑,此时见到他这个样子,多少有些相信了。 「怎么?没话可说了?」见他们不说话了,林永诚冷笑一声,十分得意。 林媛确定了心中疑虑,对这个林永诚更加不耻了,笑道:「呦,这驻马镇学堂里出来的学生就是不一样呢,说话都比别人厉害的多。不过,就是不知道做事咋就那么丢人呢?」 听到林媛说起学堂的事,林家忠两口子面上微讪,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紧张兮兮地看着林媛,生怕她知道了什么。 林永诚心里也咯噔一响,不过许是想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竟然有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念头,不甚在意地说道:「丢人?敢问福满楼老闆娘,我做过什么丢人的事了?」 村里不少人知道稻花香的东家就是林媛,但是知道她也是福满楼东家的人,却不多。林永诚也是在春风楼喝花酒时偶然听别人提起的。 在场的村民全都震惊不已,议论纷纷起来,闻讯出门的杨氏不知道福满楼是什么东西,但是听到大家的议论也知道自己孙女是个了不起的人了,心里又是欣慰又是激动。 林媛挑挑眉,神秘地挤了挤眼睛:「怎么,林大公子确定要让我说出来吗?」 「你说!」林永诚咽了口唾沫,无非就是他进出春风楼的事呗,还能有什么事? 见他如此信心满满,林媛低笑一声,这傢伙还以为她是在说春风楼吧?真是,他都被学堂赶出来了,就算她说了春风楼的事也不会有什么威胁了。 「哎,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啊。」林媛眼睛一眯,朝林家忠两口子望去,大声说道:「你们可知道林永乐的腿,是如何受伤的吗?」 一听林媛提起林永乐,林永诚脸色大变,声音又尖又厉:「林媛,你这个小灾星!不许你侮辱我弟弟!爹娘,你们别听她胡说八道,她说的都是假的,都是故意来给我们挑拨离间的!你们别信她!」 林永诚一边说,一边急得站起身来,奔到爹娘身边拉着两人就要离开。他这样的举动,更是加深了大家的猜疑。 小儿子的死,是马氏心里最深的一根刺,若不是他的腿受了伤,被关进了大牢,他也不会被那些骯脏的人欺侮,更不会神智失常最终落得个冻死街头的下场。说到底,罪魁祸首就是害他进大牢伤了腿的人。 「儿子,她还没有说,你怎么就知道不是真的?」马氏的脑袋难得的灵光了一次,挣脱了儿子的拉扯,就是不跟他走。 她这样一问,林家忠也不走了,为了小儿子能出牢,他可是求爷爷告奶奶地借了不少银子呢,他得把这件事弄清楚才行。 「你要是不说,就让林媛说。」 林永诚见爹娘都不肯听他的,恼羞成怒,可是爹娘拉也拉不得,拽也拽不得,只好扭头去找林媛的麻烦了。 「小灾星,我警告你,最好不要信口雌黄!不然的话,我让你家从此永无安宁之日!」 对于林永诚的威胁,林媛根本不在乎,她家有林毅坐镇,还会怕了林永诚这个骨瘦如柴的东西?再说了,过了今天,只怕以后他们都不会在村里再见到林永诚的身影了,就算不把他打死,林家忠也会把他关起来好好看管的。 「林永诚,实在是对不住了,我林媛可不是被吓大的,你说的这些永无安宁之日什么的,我非但不信,还有些期待,我啊,最近实在是过得太舒坦了,还真的挺期待能有人给我带来点刺激呢!」 林永诚顿时被噎得哑口无言,这小灾星,真的是个女子吗?这叉腰嘚瑟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跟个市井泼妇有什么两样? 勾唇一笑,林媛接着说道:「当日,林永乐跟着一伙子地痞流氓去大街上收保护费,后来在一个摊位上发生了械斗,林永乐不知被谁的乱棍打到了腿,其实当时他的腿并没有断掉,只不过后来被那些打架斗殴的人给踩踏断掉的。再加上后来在大牢里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这条腿,才算是真正的废掉了。」 林永乐的腿是如何断的,林家忠两口子一直都不太清楚,直到今日林媛提起才知道。 不过林家忠显然不太相信:「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林媛耸耸肩:「因为,林永乐带人收保护费时,就是在我的摊位上出的事。」 什么? 林家忠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媛,显然没有想到自己儿子居然会带着那些地痞流氓去他自己堂妹的摊位上闹事,要知道,那时候他们还没有断绝关系啊! 马氏却没有想到那么多,她想的全都是自己儿子。 「既然是你的摊位,那你怎么不救他?就任由他被那些人踩断了腿?」 望着马氏发红的眼睛,林媛动了动嘴角,要是救了他,她就不会费劲把他的腿打断了,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哦,这个可不能怪我,我一个弱女子,哪里敌得过那么多身强体壮的男人?」林媛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好像当日械斗时她真的老老实实地躲到了一边似的,「再说了,你儿子可是带着外人去自己堂妹的摊子上闹事的,他能以真面目示人吗?他啊,全程都是带了面巾的,若不是衙门里的差役来抓人,将他的面巾摘掉,我都没想到会是他呢!」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这倒是很像儿子做的事。马氏不问了,不过还是不明白,若仅仅是这样,为何老大会说林媛是要挑拨离间呢? 见马氏看向了自己的大儿子,聪明的林媛挑挑眉,继续加了一把勐火:「哦,接着说正事,害林永乐腿残进大牢的人,其实就是那个让林永乐带人来闹事的幕后之人。至于这个人嘛……」 「这个人是谁?」马氏两口子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林媛的小嘴儿,林家忠甚至已经暗暗攥紧了拳头,只待林媛说出那个名字来,就要找上门去算帐,即便对方是夏征,他也不会放过他。 只见林媛嫣然一笑,葱白的手指高高抬起,指向了某人:「那个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你们的好儿子啊。」 顺着林媛的手指,大家看到的正是林永诚慌张躲闪的脸,再联想之前他极力阻拦,林媛说的话的真实性显而易见。 马氏哆嗦着嘴唇,脸苍白地比雪都白:「你,居然是你?」 林家忠多日来的怒气一併发作,上前一步,冲着林永诚的脸就是啪啪两巴掌,一边打一边骂:「混帐东西!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竟然撺掇弟弟跟地痞流氓为伍,去做那种丧尽天良的事!还害得你弟弟被打断了腿,进了大牢,最终不得善终!」 自从小儿子进了大牢后,林家忠的心里就憋着一股气,今日终于找到了祸害儿子的元兇,他哪能轻易放过林永诚?越想越气闷,林家忠甚至都忘了此时是在自己老爹的灵前,一边骂着一边转着圈地找了根棍子,追着大儿子就去了。 林永诚也不是个傻得,见到老爹要揍他,哪里有停在原地等着挨打的道理?拔腿就跑。奈何他本就身体孱弱,再加上这些日子一直被爹娘强行关在屋里不见天日,身子骨更是不行,还没跑两步就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林家忠的棍子雨点般地落到他的背上屁股上,打得他嗷嗷乱叫。 马氏有心护着,但是一想到自己惨死的小儿子,又对大儿子生不起一点怜悯之情了。只是瘫坐在地上,一边捶着地面,一边痛苦哀嚎:「我的儿啊,你死的真是惨啊!啊啊,我可怜的儿啊!」 看着这一家人哭得哭,叫的叫,嚎的嚎,林媛抽抽嘴角,扶着爹娘往边上靠了靠。 林媛倒是不怕林永诚在说出什么来,因为当时的情况的确是十分混乱,莫说不在现场的林永诚了,就是当时在现场的那些学生,恐怕都没人看到林永乐的腿是被谁打伤的。 不过,对于林永诚挨揍,她却是一点也不觉得对不起他,若不是这个大哥心里有鬼,也不会撺掇着弟弟去找她的麻烦,她也不会下手打了他的腿。而之后进大牢的事,就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了,说起来,也算是林永乐命苦。而此时的林永诚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天知道他有多么后悔当日让弟弟带人去惹这个小悍妇,他真是瞎了眼了,若是知道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种情况,打死他也不会那么做的。 林家忠是真的气坏了,打起儿子来根本没有留一手。老村长实在是看不过去了,赶紧让人把他给拉开了。虽然这个林永诚的确该打,但是现在他可是林家忠唯一的儿子了,若是打出个好歹来就坏事了。 几个汉子把林家忠拉开,却迟迟不见林永诚从地上爬起来。有人不放心,上前去看,只见林永诚一脸苍白,眼睛紧闭,抱着胳膊蜷缩在地上打着哆嗦,嘴里还一个今儿地念叨着什么。 难道是被打坏了?可是这症状也不像是被打坏了的呀! 当即就有人吵着要去邻村请郎中,林家忠一看儿子那德行,立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叫住了请郎中的人,一脚踢在还在地上嚎哭的马氏,没好气地吼道:「还不把他带进屋里去!」 马氏冷不丁被踢了一脚,抬起满是泪痕的脸迷茫地看着自家男人,待看到大儿子的模样才醒悟过来,手脚麻利地将他往屋里拽。 走了没几步,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男人怯怯地问道:「当家的,给,给他吗?」 林家忠老脸涨得通红,纠结了半晌,恨铁不成钢地扔了手里的棍子,发狠似的叫道:「给他!全都给了他!让他吃死算了!」 马氏咽咽口水,耷拉着脑袋带儿子进屋去了。 林家忠两口子之间的话,在场的人没几个能听得懂,什么给不给的,吃不吃的?不过林媛却是听懂了,不禁皱眉摇了摇头,这老大家的孩子,全都废了。 出了林永诚的事,林家老大自己都顾不了了,哪里还有心思去顾及林家信能不能上香? 林家信带着妻儿就往灵堂里走,一直躲在一边看热闹的林家孝突然冒了出来,伸手拦在前边,横道:「干什么?不给银子就想上香?没门!」 说到底还是要银子! 林媛眯眯眼睛,真想给这个不成器的三叔几个大耳刮子!看来某人是忘记了当初被她拿菜刀砍的事了,她应该带着菜刀来再给这傢伙长长记性才行! 只是,这次还不等林媛一家人开口,已经有人当先出面说话了。 「让他们进去!」 甫一听到这声音,林家信身子不禁一颤,艰难地转过头去,就见到杨氏佝偻着身子站在角落里,眼睛虽然红肿浑浊,但是眼神却是坚定无比的。 林媛也有些意外,没想到当初讨厌他们的杨氏,今日竟然会跟他们站在了一条线上。 「娘,你,你说什么?」林家孝也没有想到杨氏居然会转变态度,他们当初讨厌二房,多少也是因为杨氏不喜欢。 杨氏深深地看了林家信一眼,又在刘氏和几个孩子身上流连了一会儿,再次坚定地说道:「让他们进去上香。别跟我说不行,你爹死了,我还没死,这个家里,还轮不到你们做小辈的来做主!」 老村长也适时地站了出来:「老三,你娘都发话了,还不让开?」 连杨氏都允许了,他还能说什么?林家孝撇撇嘴,让到了一边,嘴里不甘地嘟囔道:「真是扫兴,还想着捞一笔呢!」 一旁的李凤娥冷笑一声,嘲讽道:「怎么样,失算了吧?还想捞一笔?连老太太都向着他们了,真是没用的东西!」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林家孝心里正不痛快,对媳妇儿的挖苦更是气恼不休。 李凤娥翻了个白眼儿,对林家孝吃瘪十分高兴。 林家信看了杨氏一眼,眼眶里顿时潮湿起来,轻轻沖她点了点头,便拉住刘氏和孩子们的手,走进灵堂为林建领上了柱香。 林家信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直到最后一个头磕完,妻子女儿们都抬起了头来,他却始终额头着地没抬头。 刘氏咬咬唇,把怀里的小永严交到了林媛手里,伸手拉住了丈夫的胳膊,轻声安慰起来。 刘氏温柔的话在耳边,林家信心里的悲恸愈发浓重,抽泣的声音也更大了,连身子都颤抖起来,慢慢地,他终于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绪,失声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口齿不清地自责着。 「爹啊,儿子不孝啊,你怎么就这样走了啊,早知道你在受罪,儿子就该听老村长的话,也要回来看看你啊。爹,呜呜,儿子不孝,不孝啊!」 听到丈夫的哭嚎,刘氏忍不住泪流满面,拿出帕子来狠狠地擦着脸上的泪水,可是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林家信两口子一哭,林媛怀里的小永严也跟着嗷嗷地哭了起来。林薇和小林霜两人一个默默垂泪,一个呜呜大哭。林媛一边哄着小弟弟,一边哄着小林霜,忙得不亦乐乎,鼻子也酸了起来。 相比于林家忠兄弟俩的哭灵,林家信一家子的哭声更让村民们感同身受,一些心软的女人婆子们也都跟着抹起眼泪来,男人们无不摇头嘆息,纷纷为死去的林建领惋惜,这么好的儿子儿媳,当初他居然能狠心赶出门去,真是煳涂啊! 看到儿子如此,杨氏的眼泪又下来了,双脚动了两下,终究还是没有过去扶起儿子。 老村长看了她一眼,摇摇头,给儿子儿媳使了个眼色,大憨子两口子就过去搀起了林家信和刘氏,林媛姐妹仨自有别的妇人给扶了起来。 「行了行了,香也上了,哭也哭了,要是有事就赶紧走吧。」林家孝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待看到杨氏和老村长严厉的目光时,讷讷地补充了一句:「要是没事,就,就到那边坐会吧!」 林家信一家毕竟是跟林建领断绝了关系的,上香可以,但是陪灵还真是没那个资格了。不过看林家信这样,应该也是不会走的了。林媛紧了紧小永严的衣领,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和两个小妹妹坐着等着了。 刘氏被大憨子媳妇儿扶到了女人那堆里,因为办白事要请帮忙的人吃饭,自然需要女人们张罗着做饭什么的了,刘氏不能给林建领陪灵,就用做饭来替自己男人尽尽孝心了。 林家信也想跟男人们一起忙活忙活,不过男人能做的事无非就是抬抬棺挖挖土,现在还用不着他们,他跟男人们说了会儿话,就发现杨氏还站在原地,用殷切的目光看着自己。 许是察觉到儿子发现了自己,杨氏一愣,身子颤了颤转身就要回屋。 林家信快走几步,脱口而出:「娘。」 听到这声「娘」,杨氏鼻子一酸,身子抖如筛糠。 守在杨氏身边的妇人识趣地走开了,将这宝贵的时光留给了这对母子。 「娘,你,你还好吧?」林家信的声音沙哑地就像砂石磨砺似的,听在杨氏耳里,不禁有些心疼。 她伸手用袖子狠狠地擤了擤鼻子,可是眼睛里的泪水总也停不下来,此时的泪水不是因为死了老伴儿,而是因为儿子又叫她娘了。 「老,老二,娘,娘对不住你,对不住你们一家子啊。」杨氏抖着身子,却不愿回头,她没有脸面将自己的儿子,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被自己亲手撵出门去的好儿子。 林家信紧紧抿了抿唇,娘亲一辈子要强,从没有跟谁说过对不起三个字,没想到今日,竟然听到她的道歉。 「娘,你别这样说。是,是我对不住您。老村长劝我来看看你们,可是,可是我想着大哥他们肯定会孝敬你们的,我,我就没有来。娘,我要是,要是早点来了,你和爹也就不会……」林家信说不下去了,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人死不能復生,一切都晚了。 听到儿子痛苦的自责,杨氏泪流满面,转过身来紧紧抓住儿子的手,连声说道:「儿啊,不是你的错啊,是娘啊,是娘瞎了眼睛黑了心,非要把你们撵出去,还要故意刁难你媳妇儿闺女。娘对不住你们,对不住你们!」 杨氏情绪极其激动,若不是有林家信搀扶着,只怕她都要瘫软在地难以站立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杨氏已经后悔了,后悔没能看清楚大儿子和三儿子的真面目,后悔没能珍惜二儿子的真心,更是后悔自己被猪油蒙了心非要让二儿子停妻再娶,还把他们撵了出去。 自从林建领瘫痪以后,她每日躺在炕上都要跟老伴儿念叨念叨,念叨二儿子的好,念叨自己的错。念叨着念叨着,就忍不住哭上一阵。她也想过去找二儿子帮忙,可是她没那个脸,她不好意思去,儿子不行的时候,她没能当好这个娘,现在儿子过得好了,她又舔着脸来了,儿子一家肯定会骂她的! 只是,没想到今日,儿子儿媳居然亲自来了,还叫她娘了,他不怨她了? 「儿啊,都是娘不好,你打娘骂娘吧,是娘对不住你们,娘当初若是拉你们一把,你也不至于在炕上躺了半年多啊!还有你媳妇儿,娘还逼你休了她,娘真是瞎了眼了,这么好的媳妇儿娘还妄想别的。还有,还有你闺女,娘真正对不起的是她啊。当初你大嫂她们散播谣言说她是小灾星,娘是知道的,可是娘非但没有阻止,还帮着她们,从没有给你闺女一点好脸色看。娘害了她,差点就让她被浸了猪笼啊!」 杨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越说越觉得自己罪孽深重,越说越觉得对不起儿子一家。到最后,杨氏双腿一弯,就要跪倒在地了。 林家信赶紧拉住了她,连连摇头,声泪俱下:「娘,都过去了,全都过去了,以前的事咱们不提了,谁都不提了啊。娘,你跟儿子走吧,儿子现在日子过得好了,儿子有能力照顾你了,儿子给你养老送终。娘,你跟我走吧!」 杨氏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儿子,曾几何时,她也幻想过,若是当初没有分家,没有断绝关系,他们也许能沾了二儿子的光享享清福。可是,那些终究是幻想。没想到,今日竟然真的等到了。 只是,她不能去,杨氏自知罪孽深重,她不但对不起儿子,更对不起儿媳和孙女们,她不配跟他们一起在那么好的房子里生活,她不配。 「儿啊,娘知道你孝顺,娘,不能跟你走。」杨氏知道自己若是说不配的话,儿子定然不同意,所以改口道:「这房子是你爹当年娶我时的房子,娘不能走,娘不捨得,娘要在这里终老,哪也不去。」 杨氏这样说,林家信再想劝也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想了想,他从怀里拿出了十两银子塞进了杨氏的手里:「娘,这些银子你留着,想要吃点什么就买,别委屈了自己。」 杨氏看着这银子,连连摆手,说什么也不肯要。两人你给我让,僵持了好一会儿,林家信才把银子硬塞进了杨氏的袖子里。 就在杨氏要继续往外拿的时候,林媛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只听她冷冷一哼,不无嘲讽地说道:「哎呦,看到我爹有钱了,就又贴上来了?我告诉你,别以为我爹过来给老头子上了柱香就代表他原谅了你们,想让我爹给你银子,没门!」
099 小姨出事 林媛的突然出现,惊得杨氏一个哆嗦,她怔怔的看着自己孙女一脸怒气地走过来,而后拉住了林家信的胳膊,哼道:「爹,你别听她假惺惺地话,她就是看你老实,知道你心软,才过来找你的。你别忘了,她以前是怎么对娘,怎么对我们的。」 林家信嘴巴张了张,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儿,他自己的闺女自己清楚,林媛不是这种铁石心肠的人,她连大街上要饭的小叫花子们都能好心收留,不可能会为难一个半只脚都进了棺材里的老太太的。 「大丫,你怎么了?爹只是……」 「爹,你只是太善良了。」不等林家信说完,林媛已经一口一个善良的将他堵了回去,而后转过头去,对怔愣的杨氏说道:「你不是心疼你那两个儿子吗?不是还想着占他们的光老了以后享清福吗?那你去找他们啊,干嘛又回来找我爹?」 杨氏喏嚅了一下嘴唇,连连说着自己对不住他们的话,枯藁的手已经伸进了袖子里准备将那十两银子掏出来还给儿子。 谁知,她的手还没有碰到银子,就听得林媛急急吼道:「你想干什么?你别以为我们过来跟你说句话,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别装出一副纯良的样子来唬人,我刚都看到了,你手里是不是藏了石头?你想砸我爹?」 「我,我没有,我没有!」杨氏越听越急,越急越拿不出东西来了。 正在这时,只见墙角处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影,李凤娥尖酸刻薄的声音随之传来:「哼!以为自己很厉害是不是?不就是有点破银子吗,至于这样侮辱人?」 杨氏林家信二人都没有想到墙角处竟然还有一个人,纷纷瞪大了眼睛望着她,心里又是一阵打鼓,不知道这女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偷听的,有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 李凤娥又瞪了杨氏一眼,不耐烦地吼道:「你这老不死的,人家都不认你当娘了,你还舔着脸地去蹭人家的屁股!真是不要脸!还不滚回屋里去,净给我们丢人!」 吼完,嫌恶地甩了甩袖子,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这,这。」杨氏看看李凤娥,又看看林家信,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可是有些不明白。 林家信却是看出来了,怪不得闺女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呢,原来是因为她。 见李凤娥走了,林媛的脸色也变了回来,声音也不似方才的尖酸,微微一笑,对杨氏说道:「刚才我老远就瞧见李凤娥偷偷地凑过来听你们说话了,所以才会对你那样,希望你不要介意。」 林家信欣慰一笑,拍了拍闺女的肩膀,说道:「我就说嘛,怎么我闺女突然变了呢,明明在家里的时候还很是担心你奶奶呢。」 林媛嘻嘻一笑,转头对杨氏说道:「我爹给你的银子,你最好还是自己留着的好,千万不要让那两家子知道。不然的话,只怕你以后都不会有银子傍身了。」 「你,你怎么知道?」杨氏还没有说话,林家信当先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闺女,他敢确保,自己给银子的时候没有人看到的,怎么闺女会知道的? 林媛斜眼睨了自己老爹一眼,幽幽说道:「怎么,就兴爹你了解我,不兴我了解你?你啊,今儿要是不给奶奶银子,那才叫真怪了呢!」 林家信憨憨一笑,为有这样贴心的闺女而心里暖暖的。 杨氏却是不好意思了,刚刚林媛出现的时候,她那样冷眼相对,她还以为这丫头生着自己的气,不肯原谅她呢!没想到,这丫头是为了保护她的银子而装出来的。她真是小心眼儿,竟然还有些埋怨她。 杨氏低着头,因为愧疚而老脸通红,不敢抬头看孙女。 林媛自然也看出了她的异样,不过已经过去的事她不想再提了,更何况这杨氏现在也后悔了,还得到了该有的惩罚,对于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太太还是不要太过于苛刻吧。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虽然对杨氏没有什么怨恨了,但是那句奶奶,林媛还是叫不出口,索性就绕了过去,直接说正题了:「你该不会还在幻想这老大和老三会为你养老送终吧?不是我说话难听,我敢打赌,过两天出了殡,他们就要找你分家了。而且,肯定是会把你现在有的所有东西全都分掉,会不会给你留点,你自己觉得呢?」 还用说吗?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杨氏苦笑一声,无奈摇了摇头:「我?老头子活着的时候,都没有我的份儿,现在老头子死了,我一个孤老婆子,他们还会把我当回事?能不把我撵出去,就已经算是他们还有点良心了。」 林媛垂眸,恐怕这两兄弟,还真是没良心的。 「要不……」林家信看看闺女,又看看自己亲娘,那句跟我们走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自己一家刚刚过得好一些,就把杨氏带回去,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虽然这杨氏现在好多了,可是她以前做过的事还是歷歷在目的,谁知道她是真的改了,还是只是目前因为颇受打击而暂时心软了? 虽然林家信没有把话说完,但是林媛也是明白他的意思的,接着他的话头往下说道:「要不你到我们家去住吧?我想,你若是提出要走,他们肯定会放你走的。」 毕竟对于他们而言,杨氏只是一个可有可无之人,甚至是最好是「无」的人,两家分了家,谁会照顾这个什么都没有了的老太太? 但是杨氏还是那句话,坚定地摇头:「我不去,我哪也不去,我要守着这个家,在这里,就算是饿死,也有老头子的气息陪着我,我是不会离开的。」 林媛还想再劝,可是根本不知道说什么。若是她用别的藉口来推脱,她或许还能劝一劝,但是若是怀旧,只怕真的没办法了,除非将房子一併带走。 「算了,大丫,刚刚我已经劝过你奶奶了,你奶奶不同意的。」林家信嘆了口气,又嘱咐了杨氏几句,就带着闺女走开了。他们跟杨氏已经说了老半天的话了,若是再不分开,只怕那李凤娥又要起疑心了。她起疑倒也无所谓,但是就怕她去搜杨氏,找到了那十两银子,那杨氏以后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林媛父女两个刚离开,杨氏掂了掂沉甸甸的袖子,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担忧。正如林媛所说,那两家子每一个是省油的灯,老大现在还在外边欠着一屁股债呢,老三两口子又不是个正经挣钱的主儿,让他们把银字拿去花光了,她以后可怎么养老? 不行,这银子可不能留在自己身上。 杨氏本就是个精明的女人,她眼珠子一转,看向了老村长,而后将自己的银子拜託给了老村长。 听说这银子是林家信孝敬自己亲娘的,老村长乐呵地直说「好」。这下他一颗心也算是落了地了,这个老二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啊。 安置好了银子,杨氏又看了看静静躺在灵堂里的林建领,嘀嘀咕咕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末了,杨氏抹着眼泪连连点头:「老头子,我知道你不放心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就放心地走吧,等你走了,我也不在这儿受这帮兔崽子们的气了。」 林建领的棺木在家里停放了七天才下葬,幸好现在才刚刚开春,并不是很热。 林建领下葬那天,林家信一家子并没有跟着一起去,一是林家忠不知道怎么了,竟然从邻村找了一伙子半大小子,把他们给堵了,就是不让他们去坟上。 林家信气得脸红脖子粗,不过林媛却明白其中原委,林永诚因为她的一番话被他当众大打一顿,还差点暴露了他吸食五石散的丑事。经过这几天的沉淀,林家忠的怒气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更强烈起来,不让他们去坟上就是他想出来的对付林家信的手段。毕竟那是他亲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亲爹入殓,林家信一定很痛苦。 不过让他失望了,林家信的确很痛苦,只是并不是因为他堵了他们,而是因为自己爹娘这些日子受的苦罢了。趁着他们都外出出殡的功夫,林家信还特意到林家老宅去跟杨氏聊天唠嗑呢。 林媛也没有功夫去管林建领下葬的事,因为,刘丽敏出事了。 平日里刘丽敏回家都是自己驾马车的,林媛早就提醒过她,最好找个人相伴。谁知刘丽敏这个大胆的,愣是没听。这不,因为酒庄新上了一批酒,她在店里忙活到天黑才回家。 本来是不打算回去了的,只不过那天正好是范氏的生辰,别看刘丽敏整日里跟范氏顶嘴,惹她生气,其实她也是个大孝女,终究还是自己驾着马车往刘家村赶了。 说来也是奇怪,平日里她也是走过夜路的,但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当她刚刚出城门的时候,就感觉心里发慌,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似的。 都说好的不灵坏的灵,还真就在路上出事了。 她遇到劫匪了! 当时天黑,路上几乎没有行人了,那两个大汉就那么大剌剌地堵住了她的去路。 说起来,这刘丽敏也不是个吃素的,面对这两个大汉愣是一点也不害怕,还从车厢里抽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铁棍子,一人一棍子就把那两个大汉给打趴下了。然后疯了似的驾着马车就往家里跑,直到进了村都不敢停,一路驾着马车闯进了自家大门才算。 事后,刘丽敏也是后怕,当时她只是沾了先下手为强的光,再加上那两个大汉应该也无意伤她性命,所以并没有带什么兵器,不然,刘丽敏根本就逃不回来。 闺女这一遭遇,可把家里人给吓坏了,刘志广正巧也在家里,当即就要拎着棍子去找那两人算帐,愣是被赵素新给拦了下来。 刘思良刘思齐两兄弟觉得此事蹊跷,自从林媛在大路上遇到劫匪以后,这驻马镇方圆百里的劫匪都被李昌给剿灭了啊,哪里还会有劫匪顶风作案?更何况还是两个落单的劫匪,还从没有听说过劫匪没有搭伙出来抢东西的。 刘丽敏在安定了心神之后,前后想了想,而发现了其中的破绽。那两个汉子口口声声说是劫匪,但是他们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根本就没有那种劫匪的杀气和狠厉。虽然身形高大健壮一些,但是草包得很,不然也不可能被刘丽敏这个小女子给打趴下。 前思后想,刘丽敏终于想通了其中的关键,第二天就由大哥陪着来林家坳找林媛商议了。 听完刘丽敏的话,林媛眉头一蹙,轻轻问道:「小姨,既然你今天来找我,肯定就是发现了什么。这里就咱们娘俩,有话你就直说。」 刘丽敏一进门就拉着林媛进了房间,还把门窗死死关住,显然是不想让别人听到她们的谈话。 刘丽敏小脸儿阴沉沉的,虽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但是并没有将她打垮。 「哼,我来就是跟你说这件事的。」刘丽敏厌恶地碎了一口唾沫,压低了声音气唿唿地哼道:「你还记得李府办喜事那天,那个孟家小姐找我麻烦的事吗?」 当然记得,那天还是林媛出面把孟春燕给赶走的。难不成,是孟春燕为了报復她找人来欺负刘丽敏的? 刘丽敏摇摇头,眼睛里透出一股狠劲儿:「不是她,而是她爹!」 她爹?孟家家主孟同? 林媛瞪了眼睛,怎么会跟这个老头子牵扯上关系的?对了,那个孟同不是还在过年的时候给刘丽敏送过水果吗?这才几个月,怎么就突然派人来找她的麻烦了? 说起这个来,刘丽敏不免一阵苦涩,艰涩地笑了笑,说道:「一开始我也以为那个孟同是个良善之人,谁知,接触了几次才发现,这个老东西,哼,就是个老色狼!每次看人的时候,都恨不得把你给扒光了才行!」 说到这里,刘丽敏的脑海里不禁又浮现出那老色狼色眯眯的眼睛,浑身一阵发毛,打了个机灵。 「后来,我多了个心眼儿,派人去悄悄地打听了这人。果然,他家里的小妾多的都快赶上春风楼的姑娘多了。偏偏他婆娘又是个软骨头,管不了这老东西,就更加助长了这老东西的嚣张气焰,只要在外边看到哪家姑娘好看,他都要使些手段弄到自己床上去。也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好人家的闺女,真是个老混蛋!」 刘丽敏的话狠狠地敲打在林媛的心里,照她这么说,这老东西是看上了刘丽敏了! 她急切地握住了刘丽敏的手,担忧地问道:「小姨,那你?」 「放心。」刘丽敏轻轻拍了拍林媛的手背,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我多聪明啊,早就看出那老东西居心不良来了,后来根本就不搭理他了。只是没想到这老色狼软的不行居然来硬的,昨儿竟然打算将我掳走!丫头,这口气,小姨我咽不下!所以,才来找你商量对策。小姨知道,你虽然岁数小,但是脑袋瓜里竟是主意,小姨求你,帮我想个计策,好好惩治惩治那个老东西!」 这话都不用刘丽敏说,林媛就要让那个老东西吃点亏! 「小姨,你这话说得,就算你不来找我,就沖他欺负你,我也不能轻易饶了他!」林媛眯了眯眼睛,突然贼兮兮一笑:「反正那个老东西已经有儿有女了,那玩意儿留着也是祸害良家闺女,还不如不要的好!」 刘丽敏不明所以地看了林媛一眼,只觉得她那双精明发亮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坏水。 虽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整治那个老东西一番,但是怎么做还是要从长计议的。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确保刘丽敏的安危。 林媛当即就让林毅去了福满楼,托刘掌柜在武馆给找了两个功夫好的人。刘掌柜一听是给刘丽敏做贴身护卫的,就在那几个武馆里挑了又挑,终于找了一对儿兄妹来。 这对儿兄妹都是临近村里的孩子,虽然年纪比刘丽敏小了几岁,但是功夫却是不赖,特别是那个哥哥,只比林媛大了两岁,却能在林毅手底下过七八招了。 林毅面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对这小子十分欣赏,有事没事还经常指点指点他。 至于那个妹妹,功夫就不如哥哥好了,不过性子活泼,为人又机灵,就算不能做贴身护卫,当个小丫鬟也是极好的。 为了让这两个人忠心耿耿地保护刘丽敏,林媛的工钱可是十分丰厚的,两人加起来,都是一般人的两倍了。 安排好了这一切,林媛就开始着手准备对付孟同了,她先让六子去打听了一下孟家酒坊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六子就是个鬼灵精,嘻嘻一笑,保证道:「老闆娘放心,小的保证完成任务,肯定连他家的狗是公是母都给打听得一清二楚!」 林媛噗嗤一笑,抬脚给了他一脚:「没正经!还不快去!」 「哎!」 六子身子一闪,躲过了林媛的无影脚,嘿嘿笑着就给跑了出去。 一直倚在门口静静听着的夏征眉头一挑,长腿一伸把门关上,而后慢悠悠地挤到了林媛坐的椅子里:「小乖乖,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啊?说来给爷听听呗?」 林媛被夏征这慵懒又魅惑的声音酸的打了个激灵,抬手推他:「你去那边椅子上坐着,你都要把我挤成柿饼了!」 「嗯?柿饼?那是什么饼?好吃吗?」夏征大眼睛咕噜噜转着,因为离得太近,林媛都能听到他吞咽口水的声音,不禁心里偷笑,想着哪天一定要给他准备一些柿饼尝尝。 「什么好吃不好吃的,你以为你是老烦还是丫丫啊,一说到吃的就跟猫见了鱼似的,两只眼睛都要冒绿光了!真没出息,快把口水收一收!」嫌弃地瞪了夏征一眼,林媛撇撇嘴,站起身来就要挪到旁边的椅子上坐着。 谁知她刚刚站起身来,脚步都没有来得及动呢,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拦腰抱住,一把将她拽了回去,咚的一声,重重地落在了某人的怀里。 「嗯!」只听身后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起,林媛一个机灵,扭着身子就要回头:「你没事吧?我撞疼你了?」 「别动!」 夏征隐忍的声音传来,大手也死死按在了某人的腰间,将她扭来扭去的身子固定好。 林媛眉头一蹙,实在是想不通夏征为什么突然变了声音,刚刚不是还笑嘻嘻地问柿饼好不好吃了吗,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夏征一阵叫苦不迭,他哪里是不高兴了,他是太痛苦了好不好?某人坐就坐吧,偏偏坐到了他的敏感位置,这下可好了,他是一点也不敢动了,生怕那个不听话的小东西更加兇勐起来。不过,夏征心里还是很庆幸的,幸好这个小丫头还没有发觉到异样,不然的话,他真的是糗大了。 正侥倖想着,林媛突然奇怪地问了一声:「你这放了什么?这么硌得慌?」 夏征眼睛勐地一瞪,浑身都战慄起来,臭丫头,问就问,干嘛还要用手捏?! ------题外话------ 咳咳,媛姐儿真不是故意的~看我纯洁的小眼神~喵~
100 分家 每每想起那日捏到的东西,林媛的小脸儿都忍不住涨得通红,不过再一想到某人如踩了地雷似的一蹦老高的样子,又忍不住好笑起来。没想到那个夏征,平日里看着不正经的,居然在遇到这种事的时候这么可爱,就跟个纯情的小男生似的。 说起来当时的事也不能怪她,她当时是真的觉得硌得慌了,根本就没有往那个方面想。不过在捏到那里的时候,她是真的后悔了,悔得肠子都青了。 幸好这几天,夏征都没有在她眼前晃悠,不然的话,她肯定更尴尬了。 其实这几日也把夏征给吓坏了,更要命的是,当天晚上他居然就梦到了跟林媛成亲的场景,成亲就成亲吧,这是他这一年来最大的心愿了。 可是,成亲过后,居然还梦到了洞房。林媛那嫣红的小嘴儿,修长的脖颈,莲藕似的胳膊,还有软软绵绵的…… 啪啪! 夏征打了个机灵,伸手就给了自己两个耳光,低声嘀咕道:「混蛋!龌龊!你怎么思想这么骯脏?怎么能这样亵渎媛儿?还不快回去?再不老实,爷,爷就把你给切了!」 瞪着某个斗志昂扬的小东西,夏征叫苦不迭,可是不管他是用意念压迫还是用手下按,都不能让它屈服。 没办法,夏征只好冲进浴桶来了个冷水浴才算了事。 沖了个凉水澡,夏征的精神反而有些萎靡起来,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坐在大堂里,身子虽然是冲着门口的,但是眼睛却总是往林媛的房间瞧。 当六子兴沖沖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家少东家一脸哀怨地盯着某人紧闭的房门,满脸的欲求不满。 嘿嘿一笑,六子凑到夏征耳朵边,贼兮兮说道:「东家啊,你是不是想见老闆娘啊?那您就去呗,干嘛吓成这样啊?」 夏征正心不在焉,六子突然凑过来可把他给吓了一跳,拍了拍心口,他一巴掌拍在六子脑门上:「谁说爷害怕了?爷有怕的时候吗?啊?少在这里编排爷!」 「是,是,是。东家您胆大包天,啥都不怕!」六子点头哈腰说着好听的。 「胡说八道!什么胆大包天!」夏征哼了一声,送了个大大的白眼给六子。 转念一想,问道:「你这是,刚回来?」 六子点头如捣蒜:「是啊,老闆娘让我去打听孟家的事,我都打听清楚了,这不,就赶紧回来回禀给老闆娘听了。」 「嗯。」夏征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唇角一勾,「走,爷也去听听,看看这丫头到底想干什么。」 说着,某人便迫不及待地往楼上跑去。 六子嘴角一抽,还说不是害怕,连见面都要找藉口,真是奇怪! 当夏征和六子敲门时,林媛正羞红着脸想着自己做的丢人事,一开门冷不丁见到了夏征,小脸儿更是红的跟煮熟的虾子似的了。 夏征掩饰地咳嗽了一声,声音有些结巴:「那个,六子打听到消息了,我,我跟着过来看看。」 林媛垂着头,侧了侧身:「哦,进来吧。」 「好。」夏征抿抿唇,又咳嗽了一声,进门的时候还在跟林媛错身时刻意地向后让了让。 这两人的异常,六子全都看在了眼里,不禁又是纳闷又是好奇,什么时候这两人这么谦虚了?以前那联手坑人二人组呢? 正纳闷着,六子脑门突然被夏征拍了一下:「发生么愣,还不赶紧把你听到的事说一说。」 六子摸摸额头,连连点头,暗地里不禁撇了撇嘴,这个东家,动不动就拍自己脑门,这个习惯可不好。 话虽如此,但是六子还是一五一十地把自己打听到的事清清楚楚地说了一通。 别看孟家酒坊表面上很是风光,其实背地里龌龊的很,以前驻马镇上不只是孟家酒坊一家卖酒,还有不少别的人家,当然也不乏比他生意更好的人在。可是慢慢的,那些酒坊的生意就不行了,要么出了假酒,要么酒里出了问题,让人喝了以后不是肚子疼就是头疼的,总之,没几年就全都关门大吉了。 如此一来,孟家酒坊的生意就是一家独大。虽然也有不少人怀疑过孟家,但是奈何孟家的酒里也出了一些问题,只是最后都被孟家家主给一一化解了。至于是如何化解的,外人就不知道了。 林媛越听越觉得这事蹊跷,同时也为刘丽敏担心起来。当初收购百年饼屋的时候,听说孟家就在竞争对手的行列里,只是最后因为刘掌柜帮忙化解了陈家的危机,那陈家小娘子才会把百年饼屋出售给她。 现在想想,以孟同那样的为人,不可能不对接手了百年饼屋的刘丽敏心有怨气。但是他的确没有出手为难,究其原因,就是那老东西看上了刘丽敏。 怪不得这傢伙过年的时候,还给刘丽敏送水果呢! 话虽如此,但是林媛和夏征两人都十分肯定,驻马镇那些出事的酒坊,应该都是孟家背地里倒的鬼。还有陈家,当初陈家宅子里被人围了,事后刘掌柜觉得此事不简单就派人去查了查,果然查到是有人收买了人手故意闹事,想要威胁陈家小娘子。只是没想到,事情进展到一半就被林媛给截胡了。 至于这个幕后之人是谁,想来也跟孟同脱不了干系。 「不仅是这些。」六子咽了口唾沫,越说越神秘,「我还听说了一些别的事呢,这孟家家主啊是个老色狼,只要是他看上的女子,不管你是良家妇女,还是青楼女子,也不管你是未出阁的姑娘,还是已经嫁做人妇,他都会想方设法地把你弄到手。以至于这孟家府邸里,光小妾就有不下二十个,哎呦呦,这老东西还真是厉害呢!」 六子一边说,脸上还露出了一丝羡慕的神色。也许对于男人来说,能有这么多女子相伴身边,肯定是件幸福的大好事。 林媛撇撇嘴,斜着眼睛睨了坐在一旁的夏征一眼,那意思不言而喻。 夏征被她看得后背一阵发麻,赶紧义正言辞解释道:「别看我!我可不是那种人啊!」 「什么人?那种人是哪种人啊?」林媛挑挑眉,根本就没有打算因为他一句话就把他轻易放过去。 夏征呲了呲牙:「就是,嗯,就是那个,好多女人的人呗!你放心,我肯定就你一个!」 林媛哼了一声,不再理他了,转过头来接着问六子一些别的事了。 见她不再问了,夏征轻轻地松了口气,幸好自己当初不好女色,从来没有在院子里收什么丫鬟侍妾的,不然以后连媳妇儿都娶不到了。 「他正妻呢?子女呢?」 六子从温香软玉的美梦中回过神来,吸吸鼻子,有些同情地说道:「正妻?她哪里还有一点正妻的样子,也就只是白白有个名字罢了。府里那些得宠的小妾,都比她这个正妻有脸面。她啊,整个就是个老妈子!」 虽然很是同情,但是林媛也知道一个道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孟同的正妻若是强势一些,也不会让自己的地位这样低下了,更何况她还给孟同生了一儿一女呢! 「不过啊,别看她挺软弱,她生的孩子倒是厉害。」六子眉头飞扬,看好戏地叨念着:「你们知道为什么孟府这么多小妾,但是没有一个人生出庶子来吗?其实也不算是生不出来,而是生出来了以后,也根本就没有能活过三岁的。」 林媛夏征互望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都已经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孟春燕的大哥如何,他们没有接触过,还不是很清楚。但是孟春燕却是见过多次的了,虽然有些没脑子,但是关键是有胆子啊,谋害庶子的事,没准还真干得出来。 「怪不得那天在李府,孟春燕会去找小姨的麻烦,原来她是误会小姨勾引孟同那个老东西了。」林媛感嘆一声,觉得孟春燕生在那样的一个家庭,也真是够倒霉的了。 当然,更倒霉的是,她爹还妄想打她小姨的主意! 夏征往椅子上一仰,饶有兴致地看向林媛:「怎么样,想到了什么好玩法了吗?」 林媛勾唇一笑,刚刚进门时的尴尬,因为某个送上门来的渣货而不知不觉消弭了:「当然,动我无所谓,胆敢动我的家人,就是千刀万剐也不解气。」 不过,到底该怎么做,还是要好好琢磨琢磨才行。 「既然他那酒坊也是靠不正当手段做大的,我若是把他打垮了,应该也算是为那些无辜受累之人报仇了吧。」 夏征眯了眯眼睛,凑到了林媛身边,轻声问道:「怎么,你是看上了那个酒坊?」 林媛外头挑眉:「不行吗?」 「当然行啦!」夏征噗嗤一乐,「这孟家家主别看是个不正经的老色狼,但是他那个酒坊还真是不错,特别是酿酒的技术。对了,最好啊,把他们家那个铺子也一併收了,我听说,他们家后院有口井,那井里的水格外清冽。孟家酒坊能把酒酿好,跟那口井也有关系。」 说到一半,夏征突然嘻嘻一笑,抬手托住了好看的下巴,露出了一个魅惑的笑容:「娘子啊,说实话,你这么着急沖孟家酒坊下手,是不是不仅仅是因为小姨被欺负了?」 林媛翻了个白眼,这人明明已经猜出了她的意图,偏偏还要问她。不错,她就是看上了孟家酒坊,有孟家的烈酒,再加上刘丽敏的果酒,以后对付邺城的安家酒庄和醉仙居时,他们的胜算就大了一分。 说起来,这个孟同也是可恶,同是好色,李昌就比他有原则的多,只是经常出入青楼等烟花之地而已。但是这个孟同就人品低劣地很了,强抢民女的事都能干的出来。若不是这次让林媛给碰到了,以后还不知道这男人要祸害多少无辜女子呢! 六子呆呆地看着这两人笑得贼兮兮的模样,不禁为那个孟家家主捏了把汗,这个老色狼真是够胆大的,招惹谁不好,偏偏要招惹这两人,真是可怜! 孟家酒坊的事要徐徐图之,而林家坳那边却是已经快要闹翻了天了。 自从林建领下葬之后,林家孝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一回来就吵着嚷着的要分家。林家忠两口子忙着给大儿子戒五石散的瘾,一开始没心情理会他。后来这傢伙却是越闹越厉害,甚至还威胁林家忠说,若是不分家,他就把林永诚吸食五石散的事给散播出去。 林家忠被他逼得七窍生烟,却也没有办法,他总不能把林家孝要像自己儿子那样用绳子绑起来关在屋里吧。当即就叫了杨氏主持分家的事。 林建领去世了,杨氏的身子骨儿却还硬朗着呢,至少还能在活个四五年,只是因为老伴儿去世的打击,她的精神愈发不好,家里的活儿是干不了多少了。 干不了活儿的老人,谁会愿意给她养老? 杨氏顺理成章地成了老大难,林家忠不肯养,林家孝也不愿意养,两兄弟你推给我我推给你,谁也不松口! 杨氏就这样静静坐在角落里的小凳子上,瞪着眼睛看着自己从小宠爱的两个儿子互相推诿,心里已经麻木地没有什么感觉了。 「行了,老三,就这样说定了,你家两个儿子还小,就让娘跟着你们,还能给你们看看孩子!」 李凤娥撇撇嘴:「大哥可不要这样说,好像我们就是为了让娘给我们干活才养活她似的。」 林家孝也不甘示弱:「就是大哥,那你那边还有个儿子离不开人呢,你怎么不让娘去给你们看着屋里那个废物?」 「你说谁是废物?说谁是废物?」马氏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自从两个儿子相继出事以后,她的精神就受到了极大地打击,别人无心的一句话都能引发她极大地反应。这不,一听林家孝说废物二字,马氏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红的快要冒血似的。 李凤娥冷笑一声,哼道:「谁是废物还用别人明说吗?你们这是侥倖,没让村里人知道,要是让村里人知道了,就不仅仅是骂他废物这两个字了。」 说完,李凤娥把手里的甜糕一掰两半,分给了正满眼期待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轻声嘀咕道:「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教育孩子的,两个儿子,一个跟地痞流氓混一起,一个进出青楼,还染上了五石散。唯一一个闺女,还被你们给卖进李府当了小妾,真是丢人!」 李凤娥的话,马氏和林家忠没有听到,但是不用别人说,他们自己心里也明白的很,每当晚上夜深人静时,两人都会忍不住嘆气悲伤,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了,这辈子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言归正传,林家孝白了自家女人一眼,将话题重新拉到了杨氏身上。只是这次还没等两人再次争吵起来,一直静静坐在角落里的杨氏突然开口了。 「你们都不用争了,既然你们都不想养我,那就让我自己一个人过吧。」 杨氏的话让林家忠兄弟俩都惊呆了,就连一直不拿正眼瞧她的李凤娥都震惊地抬起了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佝偻着背的老太太。 良久,林家忠终于咳嗽了一声,道貌岸然地劝道:「娘啊,您都这么大岁数了,哪能让你一个人住呢!万一你要是出了点事,身子有点小恙,身边没有人照顾,那可不行啊!」 林家孝撇撇嘴,笑着挤兑:「呦,大哥说的是,娘身边不能没人照看着。我看就让娘跟你一起好了,正好有你照顾着,我们也放心嘛!」 林家忠自己说出去的话,自己都不好意思收回来了,一时被噎得脸红脖子粗的,指着林家孝支吾了老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杨氏见这两人又开始吵了起来,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声音也高了几分:「你们都不用吵了!再吵的话,谁声音大,我就跟着谁!」 这话一出,连正要开口的李凤娥都乖乖滴闭嘴了,他们才不要养这个只知道吃饭不能干活的老太婆呢! 屋里静了一会儿,良久,马氏捅了捅自家男人的胳膊,林家忠瞪了她一眼,不过还是开口了:「那个,娘啊,您真的打算,自己一个人住?」 杨氏点头:「是。」 跟着你们这些不肖子孙过,她还没累死,就先要气死了。反正她现在手里有银子,以后的日子不怕没保障。 「那您是打算住在哪里?」 林家忠看了三弟一眼,显然两人都很想问这个问题,现在家里的房子是三间北房,两排厢房。因为林家信一家早就走了,所以剩下老大和老三两家子,各自住了一排厢房。至于那三间北房,按理说是应该留给杨氏养老住的。 但是,若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家跟没有分没什么区别。家里的厨房茅厕都是一个,总不能三家子一起用吧?茅厕还好说,厨房呢?一家子做完了两外一家子做?那岂不是要等到天黑才能吃上饭了。 杨氏低头想了想,她其实是不想在那北房里住了,她现在只想远远地离开这两家子白眼狼。可是,不在那里住,她一个孤老婆子又能去哪里呢?更何况,那三间北房里,还有她和老头子的回忆呢! 还没等杨氏开口,李凤娥突然眼珠子一转,说道:「哪能还让娘住那呢,咱爹可是在那屋里没的,娘一个人住肯定害怕,不行不行,还是让娘换地方住吧!」 杨氏抬眼瞧了李凤娥一眼,这是要把她撵出去了? 李凤娥被老婆子看的有些心虚,情不自禁地扭过了头,可是扭完了自己又后悔了,她一个破老太太有什么好害怕的? 心一横,李凤娥重新回过头来直视杨氏,却发现杨氏已经撇过脸去不理她了。 林家忠当然也不愿意杨氏继续住在北房里,北房多好,有大炕,还有堂屋。那房子理应是他这个大儿子住的。 「嗯,说的也是。」林家忠看向老三,「不过,娘不住北房了,那北房谁来住?我先说好啊,我是咱们家老大,家里理应由我继承,北房也应该给我们住。老三,这件事你们没有异议吧?」 怎么没有异议?异议大的很! 一说到自己的利益,林家孝两口子立马一条心了,你一言我一语地跟林家忠吵吵起来。 杨氏悲哀地看着眼前吵架的儿子媳妇儿,心里抽的生疼,明明是在讨论她在哪里住的问题,怎么话题一转,就成了北房的归属了? 这就是她的儿子啊,时时刻刻都不忘记自己的利益,哪里想过她这个娘?
101 买房子 反正以后也不用看这两个儿子的脸色了,杨氏憋了这么久的气一下子爆发,抬脚就把自己刚刚坐着的那个小凳子踢翻了。 小凳子咕噜咕噜地滚到了屋子中间,正好撞到了吵得最厉害的李凤娥脚底下。 李凤娥哎呦一声,气唿唿地嚷道:「谁?居然拿凳子砸我!」 杨氏悠悠地睨了她一眼:「我刚刚说过了,谁吵得最厉害,我就跟着谁过。老三家的,我看你是打算请我跟着你们过后半辈子了?」 「我才没有!」李凤娥脱口而出,讪讪地看了在场的人一眼,闭了嘴巴继续坐下来不说话了。 感受到杨氏的目光,林家忠尴尬地咽了口口水:「咳咳,那个,咱们还是接着说娘住哪的问题吧。那个娘啊,你不在北房住,那你打算住哪啊?」 杨氏冷笑一声:「住哪?你们看着办吧,不行就在村里给我买一间房子吧。反正我是不打算跟你们一起了,看见你们这德行,我就生气!」 几个儿子儿媳全都不耐烦地撇了撇嘴,这个老太婆,真是腰杆硬了啊,还让他们买房子,你当那房子是大风颳来的,说买就能买的? 李凤娥本就跋扈,要不是因为杨氏威胁,她早就跳起来指着她鼻子大骂了。哼,手里连个银子都没有了,还指望着他们孝敬她?做梦! 等等! 银子? 李凤娥脑袋一亮,别有深意地看向杨氏:「娘,你今儿有点不一样啊,你说你身子也不好,岁数又大了,怎么非得要自己一个人搬出去住呢?你要是病了谁给你掏银子看病啊?还有啊,你又不能下地干活了,你吃什么喝什么啊?难道你还能样样都去买不成?」 买? 林家忠两口子互望一眼,顿时来了精神。林家孝也像是捡到了金元宝似的,眼睛一错不错滴看着杨氏。 「娘,你是不是藏了银子?是不是爹死的时候偷偷给你留了银子了?」 「娘啊,你可不能自己拿着那些银子啊,现在村里可不安生,万一有个小偷小贼的盯上了你,再给你偷了抢了怎么办?你还是把银子拿出来吧,我们替你保管着。」 「就是啊娘,您别这样看我们啊,我们可不是想要你的银子啊,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你着想,是怕你被小偷给吓到了。」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刚刚还在互相埋怨争吵的人,此时一听银子又都站到了同一条战线上。 杨氏苦涩一笑,这群王八羔子,哪里是在喊她娘,都恨不得认银子当娘了! 「行了,你们也不用问我了。我有没有银子,你们不清楚吗?」 杨氏讽刺的目光看向马氏和李凤娥,「当日你爹中风的时候,你们不是都已经翻了个干净吗?我压箱底的棺材本儿都被你们给搜了出来。怎么,不放心了?要不再来搜一次?」 听了杨氏的话,马氏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李凤娥却是摩拳擦掌地跃跃欲试了,看样子,还真想去搜一搜杨氏呢! 「娘,您这是说的什么话,俺们哪里是那个意思。」林家忠死要面子这点儿,最像死去的林建领,讪讪地笑了笑,说道:「既然娘你不想在家里住了,那俺们就去问问老村长,看看村里还有没有空着的房子,给你买上一间。不过嘛,买房子的银子。」 林家忠看向了林家孝,意思显而易见。 一提到银子,林家孝当先就怂了,恨不得赶紧逃回自己屋里躲进被窝:「别看我!我可没银子了!我最后那点银子都给咱爹花了!」 林家忠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不过自己现在也没有办法了。总不能把家里的房子卖了,然后再去村里买一个吧? 见儿子犹豫,杨氏轻轻说道:「把家里那三间北房卖了吧,那三间北房虽然年数长了些,但是还是很结实的,肯定能卖个不错的价钱。卖了以后,给我买个小房子,剩下的,你们哥俩就分了吧。」 一听要卖北房,林家忠第一个就不同意。 林家孝本来也不同意,但是一听能分到银子,也就不说啥了,反正那三间北房也没有他的份儿,还不如卖了得到些银子呢! 杨氏要卖,林家孝也说要卖,这可把林家忠给愁坏了。林家孝家的两个儿子还小,他们不用担心,但是他可不能不为自己儿子着想。林永诚已经不上学了,等他把五石散的瘾戒掉,就该给他张罗着娶媳妇儿了。娶媳妇儿的话,没有房子可怎么办? 说了卖房子的话以后,杨氏就又找了个小凳子坐了下来,虽然不再说话了,但是她心里也清楚,老大肯定不会同意把北房卖掉,她刚才是故意那样说的。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林家忠一咬牙,一跺脚,狠下心来说道:「罢了,这房子我留下!娘的房子我出银子买。」 「那怎么能行?娘可说了,卖房子剩下的银子,还得分给我们一半呢!」李凤娥撇撇嘴,对老大打的这个如意算盘十分不满。 林家孝这时也站在了媳妇儿这边,吵着嚷着让林家忠分银子给他们。 林家忠哪里有银子给他们?给杨氏在村里买个房子花不了多少银子,当初林家信带着一家子出走,买的那房子才花了二两银子,杨氏一个人住,房子更小,最多不超过一两。 可是林家孝那边怎么办? 一直没有说话的马氏突然开口了:「家里不是还有地没有分吗?大不了多分给你一块儿好了。」 「才一块儿啊?」李凤娥阴阳怪调地哼了一声,眼珠子往关着林永诚的那间房子瞄了一眼。 马氏受制于人,不得不低头,气唿唿哼道:「两块儿,两块儿总行了吧!」 李凤娥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这还差不多。 其实给林家信分家以后,家里的地已经卖过两块儿了,剩下的也没有多少,这么一分,林家忠只得了两块儿地,林家孝倒是得了四块儿,而且因为有林永诚的事做要挟,林家孝两口子先把土质好的地给挑走了。 分家的事还要找老村长立个协议,一听他们要给杨氏单独买间房子,老村长又是震惊又是气愤,当即就把林家忠两兄弟给骂了一通。 受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的骂,林家孝没好气地哼了一句:「分的又不是你的家,说什么说!赶紧给我们写协议!」 老村长气得直戳拐杖,恨不得举着拐棍敲一敲这个不肖子孙的头,把他给敲醒:「你这个混帐东西!你爹都得称唿我一声六叔,你还冲我嚷!滚,老子不给你们立协议,不管你们的事了!」 一听老村长不给他们立协议,林家孝可慌了,要是他不管了,那他分到手里的那四块儿土地可怎么办?他还打算偷偷卖掉两块儿,在镇上买个房子住呢! 想到这里,林家孝的态度顿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又是爷爷又是奶奶地哄着,就差给老村长跪下了。 林家忠冷眼看着三弟那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德行,十分不齿。不过他也不能坐视老村长撒手不管了,毕竟他也盼着那三间北房和那两块儿土地呢。 「那个,老村长啊,刚才都是三弟不懂事,说话不中听,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跟他一个小辈儿见识啊!」林家忠讨好地笑着,狠狠地踢了林家孝小腿肚一脚。 林家孝吃痛,次哈着喘了两口冷气,这老大真是个冷血,不就是多要了他两块儿土地吗,这会儿过来趁机报復了。 虽然吃了亏,但是林家忠可比他会说话,只要他能哄得老村长高兴,林家孝挨一脚丫子就挨了,没敢吭声儿。 被这兄弟俩求了半天,老村长一想起杨氏那佝偻着背的单薄样子,心里不忍,没好气地问道:「想让我给你们分家,也行,我先问问你们,为什么要把你娘撵出去住?怎么了,你们两个大小子,连个老太婆都养活不起了?还是说看她一个老婆子不能干活了,没什么用了,就给扫地出门了?」 林家忠兄弟俩互望一眼,纷纷叫起冤来。 「哎呦,老村长啊,您这可就是冤枉我们了,我们哪里是那种不孝的人啊!我们是想养老的,可是我娘就是不想跟着我们住啊,她说留在家里看到家里的一草一木,会想起我去世的爹来,所以愣是要出去住啊。我们又是拦又是劝的,我娘她就是不听啊。」 林家忠本就读过几年书,又在镇上呆了这么些年,说话说得天花乱坠的。瞧着他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林家孝心里偷偷一乐,不禁对这个大哥颇为敬佩。 老村长紧紧盯着两人,想要看看他们说的是真是假。林家忠倒也不担心,反正出去住的话的确是杨氏自己提出来的,他只不过是有点添油加醋罢了,倒不至于说谎的程度,任凭老村长去找杨氏对质,他也是不担心的。 瞧了这两兄弟半晌,老村长的确没有看出说瞎话的迹象来,冷冷哼了一声,拐棍在地上嘟嘟地杵了两下,沉声道:「哼!你娘不是怕看到一草一木想起你爹来,而是不愿意看到你们这一帮子不孝的东西们!」 「哎呦,老村长哪,俺们哪里不孝啦,您可别血口喷人啊!」被当面指责不孝,林家孝还不乐意了,当即又开始要耍横。林家忠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脚丫子又抬了起来。 有了上次的教训,林家孝还能让他再得逞?麻利地后退两步,躲过了林家忠的偷袭。 林家忠出师不利,恨恨地咬了咬牙,翻了个白眼儿。 老村长却是拿起拐棍一下子敲在了林家孝的大腿上,疼得他直哼哼。 「你大哥踢不到你,不代表老子打不到!」 老村长打了这傢伙一棍子,心里的怒气稍微消了一些,但还是忍不住又开始骂了:「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孝子,那当初你爹病了的时候怎么不去请大夫来瞧病?你爹快不行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给你爹买点他爱吃的东西孝敬他?现在你爹刚死,后脚你们就开始分家了,还把你们的亲娘撵到了外边住!就你们这样的还敢自称孝子,就不怕让村里人指着你们的嵴梁骨骂?」 林家孝被说得哑口无言,不情愿地低声嘀咕道:「那也不怪我们啊,是娘她自己要出去住的,我们又管不了!」 「对,你们管不了!管不了就不管了?」老村长气得脸都白了,林家忠赶紧上前帮他顺着胸口的气,他们今儿就是来分家的,不是来听他教训的,能赶紧分了家就行了。 「老村长啊,是我们不对,要是我们对娘好一点儿,她肯定就不会要自己出去住了。您教训的对,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们跟娘道歉,娘不原谅我们,铁了心就要出去住。所以,我们才来求您帮忙,给我们分了家以后,我拿银子出来,给我娘在村里找个好点的房子让她住进去,我们向您保证,以后我们一定会好好孝敬她老人家,好吃的好喝的,天天给她送去。争取早日让她回心转意原谅了我们。」 「哼!」老村长瞪了林家忠一眼,没再说话,转身去了桌子上拿出了笔墨纸砚,看样子是真的打算给他们分家了。 一看老村长的动作,林家孝不禁暗暗给大哥竖了个大拇指,要不说还是读书人的嘴巴好使啊,瞧大哥三言两语地就把老村长给说服了,真是厉害! 问清楚了林家忠兄弟俩分家的条件,老村长一一在纸上写了下来,还让两人签了字摁了手印儿。 拿到了分家单子,林家孝嬉皮笑脸地傻乐,好像手里的那张纸就是一张几百两的银票似的。 林家忠心里也高兴,却是没有表露出来,而是想着刚刚向老村长保证的事,拱拱手问道:「老村长啊,您看我娘的房子……」 老村长眼皮子翻了翻,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村里哪里有不要的空房子?又不是有人搬走不回来了!你俩不是孝顺吗?行啊,去镇上给你娘买个房子住吧,镇上的房子又漂亮又结实。最好啊,找个距离善德堂近点的房子,你娘岁数大了,身子又不好了,以后肯定三天两头地闹病,正好能方便她善德堂瞧病。」 去善德堂?那是去瞧病吗?那是去送银子啊! 林家孝攥着分家单子的手忍不住一阵哆嗦,他还想着在镇上给自己买个房子呢,就按最普通的,都得需要卖两块地才勉强够了。要是给老太婆买,那还能留下银子吗? 此时的林家孝特别同情林家忠,幸好当初他没有要那三间北房,不然的话,这卖地的事就得摊到他头上了。 林家忠也是又惊又心疼,不过他倒是心眼儿还多一些,似乎是瞧出了老村长话里的怒气,赶紧赔笑说道:「哎呦,老村长啊,您这是还跟我们生气呢啊。您就放心吧,我说了会好好孝顺我娘,就一定会做到的。我承认,以前我是有些混帐,没能好好地伺候我爹,但是现在我已经知道错了,我就剩下这一个娘了,还能不孝敬她?」 老村长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没房子就是没房子,你再怎么说也没有用。」 林家忠眼珠子一转,拍了拍自己脑门:「哎呦,我想起来了。老村长啊,您还记得陈柱子一家吗?年前的时候他们不是已经搬走了吗?他家的房子还空着啊!我记得当时陈柱子就说了,以后不会回来了,所以那个房子就不要了。您不是早就收回来了吗?」 「对啊对啊,那不是现成的房子吗?那的房子我瞧见过,虽然不是很大,但是,但是还不错。」林家孝也想起了陈柱子的房子,不过那房子可没有他自己说的那样不错,早在陈老头儿两口子在的时候,那房子就已经塌了一半了,现在铁定不能住人了。 果然,一说起这房子,老村长的火气又冒起来了。 「亏你们说得出口,什么叫不错,那陈柱子家的房子能叫不错吗?你是眼瞎还是心瞎?去,你去看看那房子去,瞧瞧那房子到底是不是不错!」 被老村长撵着走,林家孝自己都有些张不开嘴了,连林家忠也后悔了。的确,那儿的房子以前还只是塌了一半北房而已,现在就连厢房都摇摇欲坠了。 但是,现在村子里能买到的房子也就是这一处了,他实在是想不出这些年还有谁从林家坳搬走,或者是哪家死了个没有后的老人了。 林家忠狠了狠心,对老村长说道:「老村长,我们就要那处房子了。大不了,大不了我们再给我娘重新盖一间房子。」 反正也是杨氏一个人住,顶多盖两间北房就行了,至于厨房和茅房,随便搭一搭就成了。 「大哥!盖房子是随口说说的吗?你不要想得太简单了。」林家孝生怕这个大哥急昏了头,赶紧劝了两句。 林家忠甩开他的手,义正言辞道:「不盖怎么办?娘铁了心不在家里住了,难不成还真要让娘去镇上住?让她一个人出去住就够担心的了,若是再离我们那么远,咱们谁都照顾不到她,万一出点事儿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嘴上说得冠冕堂皇,林家忠心里却是心疼的不行不行得了。镇上的房子多贵?就算是给老娘盖上两间房子,也花不了二两银子,再说了,等会儿他就去陈柱子的旧房子里看看,没准还能找出一些能用的东西来呢,这样就更加节省了一部分成本。 见大哥说得这么斩钉截铁,林家孝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反正盖房子也不用他拿银子。不过有一点还要说清楚才行:「等下大哥,虽然这房子是你掏银子买的,但是等娘走的那天,这房子也得分我一半才行。」 「凭什么?这房子是我花银子买的,也是我花银子盖得,你什么都不出还想占便宜?做梦!」 林家忠当然不会同意林家孝的说法,但是架不住某人的威胁啊! 只见林家孝斜了斜眉毛,眼睛里满是算计:「是啊,我做梦呢。万一哪天我要是做梦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大哥你可不要怪罪我哦,我做梦呢!」 林家忠是被彻底打败了,银子再多,房子再大,也大不过自己的儿子重要。 「好,分你一半!」 林家孝嘻嘻一笑,得意地快要飞起来了。 老村长的声音却突然响起:「你们确定真的要陈柱子的旧房子?你们可要想好了啊,别忘了陈柱子的邻居是谁。」 邻居? ------题外话------ 格格两个月了,自己总是咧嘴儿笑~跟她说话,她也能哼哼哈哈地跟着对话了o(n_n)o 原来带孩子还是有乐趣的,当然,如果她晚上不哭不闹还不让抱着的话(⊙o⊙)
102 我家! 陈柱子的邻居是林家信啊。 「是谁?」林家孝满脑子都是即将到手的房子和银子,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林家忠却是清醒的,没好气地瞪了三弟一眼,道:「是林家信,是林媛那个小灾星的窝!」 他们一家? 林家孝不禁唏嘘,原本是恨不得把这一家子当成垃圾给扔出去,现在倒好,他们居然买了这人的邻居的房子,这不是上赶着追着人家走了? 林家孝有些犹豫,扯了扯大哥的袖子:「要不,算了吧?」 林家忠也犹豫,但是一想到以后儿子成亲,还有那一屁股的债务,当即就定了下来:「为什么要算了?不行!邻居就邻居吧,反正也不是咱们住。林家信一家子也不可能去为难一个老婆子,只要咱娘不主动招惹他们,他们肯定不会过来找事的!」 说到这里,兄弟俩终于把房子的事定了下来。林家忠是带着银子来的,这是他从家里所有的角落里,搜刮来的所有银子了,凑在一起刚好一两银子。 老村长瞧了眼他手心里东拼西凑的碎银子,说道:「当初陈柱子接了爹娘走的时候,陈老头儿特意让人过来跟我说了一声,这房子他们不要了,让我随意处置。」 这房子,是当初陈老头儿一家子逃难来到驻马镇后,老村长可怜他们,把这个房子低价卖给了他们,也就才半两银子。 现他们家儿子出息了,家里也有了银子,自然看不上这么便宜的小破房子了,所以在把房子交给老村长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要银子。不是忘了,而是不屑要。区区半两银子,在陈柱子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 「所以,这个房子我也不要你们银子了,就免费送给你们,让你娘住进去吧。」老村长瞧了两人一眼,又道:「原本呢,这房子是免费给你们住的,所以等你娘走了以后我再收回来。但是,既然你要自己花银子盖房子,那就把这处院子送给你们吧,等你娘死了,你们兄弟俩随意处置好了。」 一听老村长发了话,兄弟俩全都高兴地不行,没想到一分银子不花,居然就能白白得了一处院子,这么好的事,真是让人高兴。 兄弟俩千恩万谢地走了,老村长看着两人的背影深深地嘆了口气:「希望能藉助这件事,把你们一家人的矛盾化解,老头子我也算是做了件善事。」 林家忠兄弟二人回到家后,把房子的事跟杨氏说了一通,原本以为杨氏会不同意住在林家信隔壁,只是没想到杨氏竟然异常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着实让兄弟俩吃了一惊。 房子已经有了着落,林家忠急着搬到北房里去,就赶紧找人给杨氏盖房子去了。他特意去了陈柱子的房子看了看,跟林媛家那红砖绿瓦的大房子一比较,这边的房子简直就跟贫民窟似的了。 林家忠脸上不禁火辣辣的,脚步快得出奇,灰熘熘地就赶紧进了院子,把屋里能用的东西都收拾了一通。不过他本就是个读书人,没干过多少体力活儿,只是捡了两块儿木头就累得气喘吁吁了。 正扶着腰喘气,忽听得院子里传来了说话声,他仔细辨认了一番,待听出是林媛和夏征的声音后,下意识地就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奈何这房子里乱糟糟地,根本就没有能藏身的地方,不禁又急又慌。 「咦?是陈婶子回来了吗?怎么这房子的锁开了?」林媛每天都会从陈柱子的房子前路过,早已习惯了门上有锁的模样,今儿一看大门竟然开了,当然好奇了。 夏征却是眉毛一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陈婶子?我看你是盼着那个陈柱子回来吧?」 林媛勾唇一乐,斜眼挑了他一眼,这傢伙又开始胡乱吃醋了。 「对啊,我就是盼着那个陈柱子回来呢!不是陈柱子,是陈世美啦!我想要看看他被那个什么县令小姐给踹飞然后摔得鼻青脸肿的模样,我还要当面羞辱他,告诉他什么叫做作死,什么叫做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夏征被林媛这恶狠狠地看好戏的表情给逗乐了,也不吃某人的飞醋了,当即就哈哈大笑起来:「对,爷还要给他指一条明路,既然他叫陈世美,是世上最美,那就该去小倌馆好好地享受享受生活。那里的男人们女人们,才是真正疼他爱他的!」 林媛正抬脚准备往院子里来,一听夏征的话噗嗤一笑,好吧,论起嘴巴毒,还是这傢伙更胜一筹。 屋里林家忠还在扶着腰一动不动地听着,忍不住出口骂了一声:「真是一对黑心!怪不得叫小灾星呢,这么地诅咒别人,心狠手辣的傢伙!」 林家忠许是太过气愤,一时没有控制好声调,骂人的话让外边那对黑心给听到了。 林媛脚下一顿,冲着屋里喊道:「是谁?」 刚刚那个声音可不是陈婶子两口子的,这院子里是来了外人了?会是谁呢?她昨天才见过了老村长啊,没有听他提起把这个院子卖给了别人啊。 夏征也听到了,而且隐约已经听出了说话的人是谁,他脚步一动,挡在林媛身侧,生怕屋里那个男人来者不善,要对林媛不利。 林家忠刚刚骂完那句话就已经后悔了,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此时听到林媛问起,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一没有偷,二没有抢的,干嘛要躲?难道就是因为自己现在的日子过得穷困潦倒了,就没脸见那个小灾星了? 一想到这里,林家忠顿时挺直了腰杆,低头扑了扑身上的尘土,把刚刚捡起来的那两根木头嫌弃地扔到了一边,一边往外走,一边嘀咕:「老子有地有房,捡这两根破木头干什么?老子才不怕你这个小灾星,老子虽然没有你有钱,但是老子也是有骨气的!」 林媛和夏征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就见到林家忠念念叨叨地从屋里走了出来,虽然他已经十分仔细地拍了拍身上的土,但是他穿的那件长袍还是脏兮兮的,甚至在裤腿那里还破了一个洞,那洞明显不是新的,应该是早就破得了。 林媛抿了抿唇,感觉眼前这个有些驼背的中年男人,跟曾经的林家忠判若两人。以前的林家忠不管走到哪里都是挺直了腰杆,身上的衣裳更是讲究的很,别说破了个大洞了,就是稍稍有些勾丝的衣裳,他都会扔到一边不再理会了。 再看现在,真是物是人非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林媛忍不住问了一句,虽然这个房子已经破败,但是紧邻自己家,林家忠跟他们家的恩怨颇深,他若是来捣鬼的怎么办? 不怪林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林家忠的人品让人不得不起疑。 林家忠的眼睛在林媛身上扫了一眼,只觉得自己的眼睛辣辣的疼,瞧那一身绸缎,瞧她头上那枚金钗,还有她手上脖子上,哎呦呦,这才一年不到,曾经面黄肌瘦的小灾星就已经出落成小贵妇了。 眼红地眯了眯眼睛,林家忠哼了一声:「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们才对,你们怎么会在我家里?」 你家里? 林媛一愣,难道是自己这些天忙着收拾孟家累坏了?是不是出现了幻觉?这里不是陈柱子的家吗?什么时候变成了林家忠的家了? 夏征撇撇嘴,饶有兴趣地说道:「呦,原来这里已经是林大老爷的家了。啧啧,真是没有想到,这么个破院子,居然还能入了林大老爷的法眼!」 林媛掩唇一笑,这夏征,又拐着弯地损人了。 林家忠越听越觉得夏征的话不对劲儿,但是就是说不出来,咳嗽了一声,摆出一副主人的姿态,哼道:「那是当然,以后这个院子就是我的了。小灾星,我可警告你,以后你奶奶住在这里,你少打她的主意!哼,就算你想打她的主意也没用了,家里的房子地全都分了,你们就是再有想法,也分不到一分一毫了。」 奶奶? 林媛挑了挑眉,原来这个房子是要给杨氏住的。不过,杨氏放着自己的房子不住,怎么非要来这个破院子里住呢?她爹不是才给了她十两银子啊,这才几天,怎么就被撵出来了?难道,这两人把老太太的银子给搜颳了? 一想到这里,林媛就忍不住对林家忠怒目而视,还口口声声说他们有想法,真正有想法的应该是他们才对!这群白眼狼,吸血鬼!连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太婆的银子都不放过! 林媛情绪不对劲,刚要开口大骂,一旁的夏征就赶紧拉住了她的手,轻轻摇头示意不要冲动。 林媛咬咬唇,松开了拳头。 「哦?原来这房子是给老太太住的啊!」夏征双手抱胸,看好戏似的瞧了这房子一圈,撇嘴道:「啧啧,林大老闆还真是孝顺呢,居然让自己亲娘这么好的院子!」 林家忠脸上挂不住了,涨得通红,急急为自己辩解:「哪里是我让她住的,是她自己非要搬出来住!哼,别以为我们是故意要粘着你们,要是村里还有别的空房子,我们才不会到这里来呢!」 许是为了挣回一点面子,林家忠赶紧补充道:「别想着看笑话,我自己的亲娘我自己疼,明儿我就找人重新盖房子,哼!」 说完,林家忠抬脚就走,走到门口,见他们二人还愣在原地,摆出一副主人的样子,幽幽说道:「怎么?两位是看上我这个破院子了?既然这么不捨得,不如就卖给你们好了,十两银子,怎么样?」 林媛早在林家忠的话里听出了端倪,看来他们没有抢了老太太的银子,当即就放了心,撇撇嘴,十分不耐地回道:「不劳您挂心了,我家的房子虽然小,但是好歹还能住的开,用不着再买。这个破院子,就留给你们家老太太住吧!」 说完,牵了夏征的手大摇大摆地出了院子,回了自己家。 看着两人进去的院子又大又排场,林家忠又是眼馋又是羡慕,愤愤地关了那个破门,连锁都懒得上了,扭头就走:「这破院子,还上锁!谁稀罕来偷!」 林媛两人回到家里,赶紧去找林家信把从林家忠那里听到的事一五一十说了。林家信一听,也十分奇怪,前几天林建领出殡的时候,他还跟杨氏聊过天呢,也没有听她说要自己出去住啊,怎么突然就要搬出来了?她自己一个人在外边,实在是不让人放心,再说了,到底是她真的要自己出来的,还是被那两个人给撵出来的? 刘氏也觉得事有蹊跷,抱着小永严,催了催丈夫:「既然是分家了,肯定是老村长知道的。要不,你赶紧去老村长家里问问吧,她奶奶那么大岁数了,可别再给气出点什么毛病来。」 林建领当初就是气急攻心才中风瘫痪的,不然也不会这么早就死了。现在就剩下杨氏一个人了,可不能再出什么事了。 林家信也是担心这个,当即连衣裳都来不及换了,随便抓起一件长袍就出门去了。 林媛夏征互望一眼,耸了耸肩。这两口子啊,就是太善良了,杨氏之前那么逼他们,现在听说她可能有事,还是跑得比谁都快。不过,林媛却很喜欢,若不是因为这两口子的善良,她也不会一心一意地孝顺他们,拼命挣钱让他们享福了。 不一会儿,林家信就回来了,从他那轻松的神色可以看出,应该正如林家忠自己所说的那样,杨氏就是自己想要出来住的。 果然,林家信把老村长的话一一转告,临了还说了杨氏把自己的银子交给老村长保管的事情。 林媛不禁暗暗赞赏,别看这杨氏年纪大了,还是挺聪明的。不过这倒是给林媛他们提了个醒,以后要是想要接济杨氏,倒是可以通过老村长。 要说最高兴的就属夏征了,一开始他还担心林媛会不放心家里的一切,不想跟他去京城。现在好了,只要把她放心不下的人都交给老村长来管理就行啦。 或者,交给县令。只不过李昌这个县令实在是不靠谱,以前他没空理会这个李昌,可不代表会让他一直猖狂下去,是时候给小白兔递个消息,让他再派个靠谱的人来接管了。 许是为了不让林媛一家子瞧不起,林家忠一回到家就忙活着要给杨氏把那边的房子盖起来。马氏虽然不同意,但毕竟拗不过自己男人,还是从墙缝里把自己藏了多年的压箱底的嫁妆拿了出来,让他去镇上当了换银子。 林家忠拿着那根银钗,还没走到村口就又回来了,一把将钗扔到了马氏手里:「还是你去吧!」 马氏纳闷,别看这钗只是个银的,但是也能当个三两银子呢,怎么他就不想去了?难不成是觉得对不起自己,不好意思去了? 一想到这里,马氏心里突然暖暖的,跟林家忠成亲快二十年了,头一次感觉到这男人心里是有自己的。 只是…… 林家忠一屁股坐在炕沿儿上,没好气地低吼道:「老子在镇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去当铺?老子丢不起那人!」 马氏默,心里又是酸涩又是失望。 最终自然还是马氏去的镇上,只是老奸巨猾当铺老闆瞧她一个农村妇人打扮,把价钱压得很低,只给了二两半银子。马氏很少去镇上,也不懂,轻信了当铺老闆的话,以为自己的银钗过时了,拿着那二两半银子就回了家。 林家忠一瞧那点银子,气得七窍生烟,又把马氏给狠狠地骂了一通。 马氏心里委屈:「要不说让你去啊,人家瞧我一个农村老太太,不骗我骗谁?」 这次轮到林家忠说不出话来了,捏着那点银子,重重地嘆了口气,怎么自己就摊上了这么一家子。瞧人家老二一家,媳妇儿性子温顺模样俊俏,闺女贴心还会挣钱,儿子乖巧听话。就连找的女婿,也是个有钱的俊小伙儿。 再瞧瞧自己,媳妇儿又老又傻,两个儿子一个不如一个,唯一长得俊的闺女,还给人家做了小妾。他这个老丈人是一点儿光也没有沾到。 想到这里,林家忠随口问了一句:「思语在李府怎么样了?来信了吗?」 马氏正紧张地看着丈夫,生怕他一不高兴再给自己一脚。听他突然问起闺女,心里一疼,眼泪也止不住了:「没,过年时候捎了信儿回来,这都三个多月了,别说写信了,就是连句话都没有。」 一听这个,林家忠更气闷了,攥着银子哼道:「死妮子,攀了高枝儿就忘了爹娘!」 被骂不孝的林思语,此时也过得十分悽苦。虽然金氏已经接触了她的禁足,但是在她禁足的这些日子里,柳娘重新得了李昌的宠爱,即便她三番两次去李昌面前献殷勤,那个老男人都对她不屑一顾。 老的勾搭不了也就算了,就连小的也不搭理她了。 李承志跟金灵儿成亲以后,整日里围着媳妇儿转,现在金灵儿怀孕已经四个月了,虽然胎象稳当,但是因为金灵儿年纪小,怀孕后一直孕吐的厉害,所以府里的人都不敢大意,就怕她一不小心再给出了点毛病。 李承志十分疼爱金灵儿,所以在房事上一点儿也不敢碰她。更要命的是,金灵儿娇惯得厉害,从跟李承志相识到现在,又是被他一直捧在手心里疼着爱着,难免有些恃宠而骄。这样的结果就是,李承志房里的所有通房丫鬟全都被她整治了个遍。 一些听话点的长得普通的,就被打发到外院做重活儿了。至于那些狐媚惑主又不消停的,要么是被配给了府里的小厮,要么就直接撵出去发落了。发落的结果无非两种,一是给点银子回娘家,二是卖给青楼。 李承志虽然十分不捨得那些丫鬟,但是又不敢得罪了金灵儿,上有金氏压着,下有未出生的儿子牵着,他也只能有苦往肚里咽了。 不过,男人憋得久了,早晚会出事。在林思语第一百零八次勾搭之后,李承志终于忍不住再次把这个名义上的姨娘抱在了怀里。 把李承志勾搭到手,林思语的復仇计划迈出了第一步。她永远不会忘记被金灵儿从院子里轰出来的屈辱,更不会忘记自己禁足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助。 金灵儿不就是仗着有孕轰她吗?那她就要让她尝尝失去孩子的痛苦! ------题外话------ 跟大家发发牢骚,18号那天,我在我们这里给我家格格定了个百天照,是先交一百定金,然后再去的话半价~结果我去了,那里的东西都是套餐的,一个是能拍三次的,什么白天啊,周岁啊,我这人耳根子又软,就定了个三次的~回来后又觉得那个两次的好,就让她给我换了~然后就要退还700块钱~重点来了,她一直忽悠我让我半个vip卡,把钱存进去,等选片的时候可以半价,选片在20—50元之间不等,再半价的话就更便宜了。我问用不完能退不?她没明说,但是意思就是不能~我就郁闷了,700块钱能加多少张照片?难道我拍一次照片会加五六十张吗?那都就又是一本相册了啊! 我就直说了不办卡,然后,那女人晾了我到现在都没理我~(⊙o⊙)~
103 整治渣男 原本林家忠是想给杨氏盖个两间就算了,不过可能是因为受到了林媛一家的打击,他最终决定要给杨氏好好盖个房子,三间北房,一间盘上了炕,用来睡觉,一间堂屋,另一间用来存放各种杂物,虽然杨氏根本就没有什么要放的。 除了三间北房,还盖了一间厨房一间茅房。厨房就不说了,连茅房都盖成了带房顶的,可见这林家忠是真的被刺激到了。 陈柱子一家居住的时候,这院子里是长满了杂草的。林家忠也让人把草给整理了,还把院子中间那口井也给清理了一下。 也就七八天的功夫,以前那个破败不堪的院子还真是焕然一新了。 林媛双手抱胸倚在门口含笑瞧着那边热火朝天地干活,夏征却是唇角一勾,幽幽道:「你呀,心愿达成了是不是很开心?」 林媛挑眉,她就知道这傢伙看出了自己的意图。当初她那么刺激林家忠,就是故意的,这林家忠十分德行,她还是挺清楚的,死要面子活受罪,就是为了不让他们瞧不起,他也会憋着劲地给杨氏准备一个好房子的。 果不其然,她押对了。 一直忙活着林家坳的事,林媛已经好久没有去刘丽敏的酒庄瞧瞧了。这日刚到了酒庄,没想到一进门就碰到了一个让她厌恶地想吐的人。 不错,正是孟家酒坊的家主孟同。 一瞧见他,林媛的火气就上来了,攥紧了拳头恨不能立刻就暴揍一顿。幸好夏征及时拉住了她,轻声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谋划的事进展极好,你若是此时动手,可就打草惊蛇了。」 抬头看了他一眼,林媛终于压下了火气。虽然她现在手里已经掌管着好几家酒楼了,但是有时候还是忍不住暴怒,要不是有夏征在,她不知道还要坏多少事呢。 在两人进门的时候,刘丽敏就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林媛的性子她最清楚,只要是关乎自己家人的事,她就总是被气昏了头。幸好,今日没有。 「你们来了?」刘丽敏赶紧站起身来,走到林媛面前,以防孟同发现端倪,她故意侧了侧身子,挡住了他的视线。 「妮子,别冲动。」刘丽敏轻轻拉住林媛的手,压低了声音提醒了一句。 林媛深深地唿了一口气,点点头:「放心吧,我会控制好自己的。」 虽然得了她的保证,但是刘丽敏还是有些不放心,看向了夏征。 夏征勾唇一笑:「小姨放心,只要是她保证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的。」 关于这点,夏征还是很相信林媛的。 连夏征都这样说了,刘丽敏也就放心了,侧身将他们带到了孟同面前,笑着介绍道:「这位是孟家酒坊的孟老闆,想要跟我的酒庄合作呢!」 林媛两人的身份,孟同早就知道了,不过对于他们跟刘丽敏的关系,却是不清楚的。 「林老闆,夏老闆,没想到今日竟然在这里见面,真是三生有幸啊!哈哈。」孟同拱拱手,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了。不过他越热情,林媛就越觉得噁心,因为他那双色眯眯的眼睛,总是在林媛身上来回扫。 夏征更是气得脸都快绿了,拳头攥得嘎嘣响:「孟老闆就是孟家酒坊的家主?孟家的酒不错,人嘛,就另当别论了。」 孟同碰了个冷钉子,尴尬地呵呵笑了两声。若是换了旁人敢给他脸色看,他早就翻脸不认人了。但是眼前这两人,他可不敢得罪,福满楼的生意是他可望不可求的,刚刚还跟刘丽敏商量着能不能跟她一起做福满楼的生意呢,这生意没有谈妥,若是再把金主得罪了,那他可就后悔死了。 既然孟同能把生意做到现在这样大,自然也是有些头脑的。见夏征对他不善,再结合之前听到的关于这两人的传闻,他就是再有贼心,也不敢把眼神往林媛身上瞄了。 「呵呵,呵呵。」孟同干笑了两声,十分聪明地没有接夏征的话。 才见第一面,夏征就忍不住要对眼前的男人大打出手,林媛不禁偷笑了一声,在孟同转身跟刘丽敏说话的空档,悄悄凑到夏征耳边,忍不住诘谀道:「不是说小不忍则乱大谋吗?爷,您可千万要忍住啊!」 夏征眯眼睨她:「忍?连自己的女人都快被别人看光了,爷要是再忍,就该去进宫当太监了!哼,算他识相,若是再敢看你,爷就不谋划了,直接命人抄了他的家,封了他的酒坊!」 「胡说什么呢!你就不怕文官们讨伐你?」林媛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什么抄家查封的,说的倒是轻巧,但是封了以后呢?被大家的口水淹死吗?那孟家明面上可是没有什么把柄的。 夏征却是不甚在意地哼了一声,那神情不可一世:「怕什么?为了你,莫说是被文史讨伐,就是罢了爷的官职,爷也乐意!」 「你。」林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唇角微微翘了翘。 在夏征这里吃了个哑巴亏,孟同心里虽然十分不高兴,却不敢表露,跟刘丽敏拱手笑了笑:「敏姑娘,刚刚说的事,还请姑娘多多上心了。」 被他称唿为敏姑娘,可把刘丽敏给噁心透了。不过她依然笑着点了点头,保证自己会的。只是看到孟同吃瘪却不敢表露的样子,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送走了孟同,刘丽敏终于憋不住,捂着肚子哈哈笑了起来,拍着夏征的肩膀,十分高兴:「阿征啊,哈哈,还是有钱好啊,瞧他,你那么骂他,他都不敢得罪你!哈哈,真是痛快!」 夏征两眼看天,好像自己刚刚没说什么骂人的话吧,怎么把这个小姨高兴成这样? 林媛抿唇一笑,却是十分嫌弃得瞪了刘丽敏一眼:「哼!你还笑!刘家村以前的悍妇去哪了?你骂媒婆的那股子劲儿哪去了?见了那个老色狼就温顺地变成了小绵羊,我说小姨啊,你该不会是真的想要进孟家做小妾吧?你要是想去,可得赶紧说啊,我可不想得罪了我未来的小姨夫。」 刘丽敏一巴掌拍在林媛背上,气唿唿吼道:「少来!打死我也不会去给他当小妾!」 「那你见了人家那么高兴!」林媛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刘丽敏哼道:「我那是高兴吗?你没看到我脸都快拉的跟驴脸似的了?」 见这两人快要因为那个老色狼吵了起来,夏征赶紧岔开话题:「小姨,他来干什么?」 「他啊,还不是知道我搭上了你们福满楼的生意,想要分一杯羹?」刘丽敏没好气地哼哼着,坐在椅子里给自己倒了杯茶,刚喝了一口,就气唿唿地放了杯子:「什么谈生意?我看他谈生意是假,试探我才是真!」 试探? 林媛两人也坐了下来,夏征给她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幽幽道:「他是来试探你有没有发觉那日的事是出自他之手吧。」 刘丽敏点头:「幸好我时刻谨记咱们的计划,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不然的话,就这老狐狸,肯定骗不了他。」 林媛突然想起了什么事,问道:「他,知道咱俩的关系吗?」 「应该,不知道吧?」听林媛问起这个,刘丽敏也皱了皱眉头:「他跟我谈合作的时候,还感嘆了一句我能搭上福满楼的生意呢,想来应该是不知道的。」 奇怪。 林媛蹙眉,孟春燕都知道了,怎么这个孟同就不知道了?难道孟春燕没有跟他提起?可是,为什么不提呢? 她相信,只要孟同知道了刘丽敏和林媛的关系,肯定会对刘丽敏有些忌惮,若是再想动手,也会顾忌着福满楼这边。 说起来,这个孟同也是个刚愎自用的傢伙。对于刘丽敏的身份,他也只是在刘丽敏刚刚开酒庄的时候派人打听过一次,后来就再也没有了。若是他再去深入探查一番,肯定能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的。 「除了孟同,还发生了什么别的事吗?」 林媛的问话立即引起了刘丽敏的警觉,她想了想,压低了声音说道:「有,你还记得过年的时候,找你娘叙旧的那几个女人吗?里边有个叫刘大梅的,她来找我好几次了,说是约我一起游玩。」 刘大梅,林媛当然记得了,就是那个惹得刘氏不高兴的女人。 「她跟我娘是好姐妹,约你出去,有什么不对劲儿吗?」 刘丽敏挑眉:「当然不对劲了,我跟那个刘大梅根本就不熟悉,甚至之前就没有说过话!一开始我还以为她是看着我开了铺子过来巴结我,后来她来得多了,我就觉得不对劲了,派人去打听了一下,你猜,我打听到了什么?」 「什么?」 见自己也有勾起这两人兴致的一天,刘丽敏十分得意,笑道:「原来啊,这个刘大梅的男人,就在孟家酒坊做工!」 如此,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夏征嗤笑一声:「敢情这个刘大梅也是那个老色狼派来的啊!」 林媛却是气得脸都白了,蹭的站起身来,气得来迴转悠:「好啊,这个刘大梅!亏我娘还当她是好姐妹,还邀请她来家里吃饭呢!她倒好,转过身来就来算计我娘的亲妹妹!怪不得那天她问我娘你为什么还不出嫁,原来那时候就已经把主意打到了你的身上了呢!」 说到这里,林媛就把那天偷听到刘大梅问刘氏的话说了一通。刘丽敏虽然很气愤刘大梅,但是对于姐姐维护自己的话还是十分感动的,当即对这个刘大梅更是气恼了。 林媛刘丽敏两人气得骂人的时候,夏征突然没了声儿。 「你想什么呢?」 夏征眉头一挑,看向林媛:「你猜!」 林媛嘴巴撇了撇,不再理他:「爱说不说,谁稀罕猜!」 夏征哈哈大笑,说道:「咱们之前不是苦恼怎么对老色狼下手吗?现在不就有人送上门来了吗?」 听了夏征的话,林媛略一沉思,可不就是吗? 这边林媛几人商议的时候,刘大梅那边也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大小姐?」刘大梅正缝着自己的肚兜,冷不丁门被打开,她还有些气恼,抬头一看,原来是孟春燕,赶紧站起身来,有些侷促地看着她。 孟春燕居高临下地看着刘大梅,扫了她手里的大红色肚兜一眼,只觉得又噁心又难堪:「还不收起来?我又不是男人,可不吃你那套。」 刘大梅被她说的脸蛋儿一红,赶紧尴尬地将手里的肚兜塞进了被子底下。 「大小姐怎么有空过来了?」刘大梅又是倒茶又是擦椅子的,「哦大小姐别站着了,快坐下吧。俺这屋里不比大小姐屋里,您别介意啊。」 虽然十分嫌弃,但是孟春燕还是坐了下来,只是那茶却是没有喝,一看就知道不是好茶。 「行了,你也别忙活了,我有几句话,说完就走。」 刘大梅应了一声,侷促地站到了一边,她虽然不是孟家的下人,但是孟家的规矩也是懂得,主子在,她们就得站着。 看她这样乖巧,孟春燕倒没有那么反感了,指着对面的凳子,说道:「这是你自己的家,你也坐吧。」 「不不,俺站着吧,站着吧。」刘大梅连连摆手,十分有自知之明地没有坐下。 孟春燕也不强求,问道:「听说,你又在给我爹找女人了?」 一听这话,刘大梅后背一凉,连声音都开始哆嗦了:「大,大小姐,俺,俺没有。」 「行了,别狡辩了。」孟春燕睨了她一眼,「我既然来找你了,自然就是知道了,你就不要再隐瞒了。」 刘大梅双腿一软,差点就要跪倒在地。 这莫非就叫做贼心虚?她替人家父亲找女人啊,现在人家闺女找上门来了,她还能有好果子吃? 「大,大,大小姐啊,我,我不是,那个,我是,是老爷,老爷让我去的,您,您别生气了。」刘大梅心跳的砰砰的,只盼着自己的男人赶紧回来。 「呵,我当然知道是我爹让你去的。」孟春燕似笑非笑,「不过,你这女人我也是看不懂,你不是也上过我爹的床吗?怎么会捨得让他又去找别的女人呢?」 刘大梅心里咯噔一声,勐地抬起头来,惊恐地瞪了眼睛,此时此刻,她希望自己的男人永远都不要回来。 「很奇怪我怎么会知道?」孟春燕好笑地看着她,心里却是哀嘆一声,哪家的儿女会像她这样?既要时刻替母亲整治小妾,又要提防着自己父亲有没有找来新的女人。 刘大梅身子一个劲儿地发颤,喉咙也吓得快要冒火了。 孟春燕的手在桌上敲了敲,每敲一下,都像是一把刀戳在了刘大梅的心上,不是夸张,她是真的太害怕了,她虽然不清楚孟家的事,但是她男人清楚啊,每次她男人回来跟她说起这兄妹俩又弄死了一个庶弟的时候,她都觉得这两人不是人,而是魔鬼。 「行了,你也别害怕了,你男人是我大哥身边最得力的人,就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也不会把你的事宣扬出去。」孟春燕见她被吓得已经差不多了,抓住时机放了她一条生路。 果然,刘大梅感恩戴德,激动地眼泪鼻涕直流。 孟春燕却是勾唇一笑:「不过,你也要证明自己的价值才行啊,不然的话,万一你男人自己发现了呢?你总得找个人帮你啊!」 话说到这个份上,刘大梅若是还不明白就太傻了,她赶紧表明态度:「大小姐,您说,只要是你安排的事,我一定会做好的!」 见刘大梅如此上道,孟春燕也少了一番弯弯绕,沖她勾了勾手指头,待她离近了才小声说道:「其实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安排给你做,只是想要提醒你,给我爹找女人,自然要找个好的。那个刘丽敏不错,你啊,一定要把这事儿办的漂亮一点,听到了没有?」 刘大梅一愣,怎么跟自己想的不一样?这大小姐不是最讨厌她爹找女人吗?怎么今儿还来鼓励她了? 刘大梅愣愣地不说话,拿眼睛悄悄地瞄她,想要辨别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孟春燕冷冷一笑,又道:「还有一件事,至于刘丽敏跟福满楼东家林媛的关系……」 听她提起,刘大梅狠狠打了个哆嗦,赶紧请罪:「大小姐放心,我一定会如实告知老爷的,绝对不会再隐瞒了。」 谁知孟春燕却是轻轻摇了摇头:「为何要告诉?我爹想要的是刘丽敏,又不是那个什么林媛。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就不要告诉他了。」 「额,好,好的。」 刘大梅简直都要以为自己刚刚是在幻听了,这怎么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呢?要是让孟同知道了她们两人的关系,肯定就要重新考虑是否要拿下刘丽敏了。至少,也会改变一下手段了。 她承认,自己当初没有把这事第一时间告知孟同,其实是存了死心的,她看不惯刘氏比她富贵的姿态,她要给她添堵,让她不痛快,所以她才一心要把刘丽敏弄到孟同的床上。 你不是清高吗?等你有了个当小妾的妹子,看你还怎么清高的起来。 「当然,如果你遇到了什么困难,也可以来找我帮忙。」孟春燕突然勾唇笑道:「像一些助兴的药啦,本小姐应有尽有。」 刘大梅身子一哆嗦,连连点头应下。 从刘大梅的房间里出来,孟春燕看着天边那洁白如雪的云彩,笑得邪狞:「小贱人,等你小姨被我爹压在了身下,看你还怎么清高,怎么沖我耀武扬威!哼!」 许是得了孟春燕的威胁和「支持」,刘大梅更加殷勤地往刘家酒庄跑了,每次都是邀请刘丽敏吃饭逛街。有几次甚至都被林媛撞见了,林媛故意说出同行的话来试探她,果然让她漏了陷。 不过林媛两人谁都没有打草惊蛇,除了跟刘大梅唠嗑闲聊以外,倒也跟她一起出去逛了几次,每次林媛都让那对兄妹贴身跟着,时刻不敢怠慢。 刘丽敏每次出门都有护卫保护,刘大梅想要下手也没机会啊,可把她给急得脸红脖子粗的。刘丽敏林媛两人却是看热闹看得高兴,一点儿也不着急。 孟同等了好久也没能抱得美人归,自然也是憋得内伤,更让他心焦的是,酒坊里居然也出事了。 为了让他上钩,刘丽敏果真跟他合作,一起给福满楼供应酒水。头一次送货,没想到这酒就出了问题。 「怎么回事!怎么这两大缸酒全都酸了?」孟同气急败坏地在酒缸边转来转去,其实不用他走近,整个院子里都已经被这酸涩的味道充盈了。
104 整渣渣 负责酿酒的几个老师傅全都一脸困惑地守在一旁,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昨晚儿上看的时候,这酒还好好的呢,怎么过了一个晚上,就变成了这样? 「怎么回事?说话啊,都哑巴了!」见几个老师傅全都闭了嘴巴没了声儿,孟同怒气更甚,随手一挥,就把酒缸上放着的一个漏斗给挥到了地上。 东西不大也不值钱,但是那漏斗落地的声音却是重重地敲打在了老师傅们的心上。说起来,他们以前也并不是孟家酒坊的人,只不过其他酒坊都因为各种各样的丑事关了门,后来孟家酒坊花了大价钱请了他们过来,他们才会在这里继续酿酒。 这几个老师傅里也有气性大的,来孟家并不是因为高昂的报酬,而只是单纯地喜欢酿酒,不想离开酒坊而已。 以前孟同对他们虽说不上是以礼相待,但是毕竟没有这样过,几个老师傅心里十分不舒服。不过毕竟也是他们酿坏了酒在先,谁也没有说什么。 牢骚发完了,事情还是要解决的,这可是他们跟刘家酒庄合作送去福满楼的第一笔订单,若是做不成,莫说以后的合作了,就是这次订单的违约金,也够他们孟家损失惨重了。 「一个一个的都不说话!真是白养了你们这群废物!难怪那些酒坊都会关门!」孟同忍不住又骂了几句,一甩袖子大踏步走了:「日夜赶工,赶紧把酒水酿出来!」 几个老师傅老脸讪讪的,围在一起仔细地寻找着原因,虽然谁也没有提及孟同,但是心里却是横了一根难以消化的刺。 以前福满楼的酒水就是从孟家酒坊购进的,只是后来因为刘丽敏自己开了酒坊,福满楼对孟家那边的订单就少了一大截。孟同本想借着这次机会东山再起,没想到第一次送货就出了岔子,赶紧去找刘丽敏商量对策了。 刘丽敏一听这事,秀美蹙得都快赶上疙瘩了,娇嗔道:「我说孟老闆,不是我说你,这眼看就到了交货的时候了,你们居然出了这种事!你这哪里是要跟我谈合作啊,这不是明摆着坑我呢吗?」 孟同被她说的脸上微讪,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赶紧赔笑道:「敏姑娘啊,我哪捨得坑你啊,我可是诚心诚意地要跟你合作的。哎,都怪那起子老东西们,让他们酿个酒都能出错!敏姑娘你放心,我已经让他们日夜赶工重新开始了,我保证,这次肯定不会有事的!」 看他如此诚心实意道歉了,刘丽敏也很是同情,心里一软,惋惜道:「希望如此吧,那我就再宽容你十天时间,不过孟老闆,这可已经是最后期限了,若是十天后还是拿不出像样的酒水来,后果你可是清楚的。」 后果如何,孟同当然清楚。他以前可是跟福满楼合作过的。 「放心放心,这次绝对不会有事!」孟同保证地信誓旦旦,刘丽敏微微一笑,心里却是好笑。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酿酒,孟同可是一点儿也不敢大意了,每天都会到酒坊里去转上一圈。平时他都极少到酒坊的,没他还好,师傅们该怎么酿酒怎么酿酒,可是这几天他来了,反而十分别扭。 因为这孟同不是看这个不顺眼,就是看那个不顺眼,每天不教训几个人,他都不肯走,可让酒坊里的人叫苦不迭,纷纷诅咒他累死在某个小妾的床上。 而刘大梅在成功邀请了几次刘丽敏外出之后,越发胆大起来,这次再看到陪同的那对兄妹后,直接说道:「哎呦,妹子啊,你这每次出门都带着护卫啊?难不成你是信不过姐姐我?」 刘丽敏见她终于忍受不了要出手了,秀眉一挑,笑道:「哪里是不相信姐姐?是我自己胆子小,上次在城外遇到了劫匪,我这心里啊,可都留下阴影了呢!」 孟同派人半路拦截刘丽敏的事,刘大梅是知道的,因为,这个主意还是她向孟同建议的呢!只是可惜了,没想到这个刘丽敏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居然还随身带着棍子,还把那两个人高马大的汉子给打趴下了。 哎呦呦。刘大梅忍不住揉着心口哀嘆,泼妇果然是泼妇,刘丽敏泼妇的名声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不过,今日她可不能再让那两兄妹跟着了,这事已经拖得够久了,孟同还没有着急,孟春燕那个姑奶奶都已经找了她好几次了。 「哎呀妹子,你这不是白担心吗?你也说了,你是在城外被劫的,难不成这劫匪还敢跑进咱们城里来?放心吧,咱们驻马镇平安和乐,肯定不会有事的。」 刘丽敏一听,哼了一声:「我啊,倒是盼着他们敢来城里呢,来了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说着,摆出一副要揍人的架势,刘大梅后背一个哆嗦,幸好这小泼妇手里没有带着棍子,不然她还真不敢邀请她外出呢。 不过话虽如此,刘丽敏倒是真的把那对兄妹给留下了,临出门似有心似无意地叮嘱了一句:「我那桌上还有从稻花香买来的糕点呢,你这丫头不是最喜欢吃那儿的绿豆糕吗?正好,都给你了。」 那个小姑娘眼珠一转,笑着应下。 刘大梅却是吃味儿地撇了撇嘴,一个小小护卫都能天天吃稻花香的糕点,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好了大梅姐,我们走吧!」亲亲热热地勾住刘大梅的胳膊,刘丽敏就拉着她一起出门了。 望着两人外出的背影,小姑娘唇边的笑意慢慢收敛,沉声道:「大哥,你跟在小姐身后,我去福满楼报信儿。」 跟往常一样,两人在街上逛了好一会儿,就去酒楼吃饭了。只是,这次换了地方。 「大梅姐,我们不是每次都去福满楼的吗?为什么要换香满堂呢?」 因为那里的老闆跟孟老闆是老相识啊,去那儿才不会事情败露啊。 刘大梅暗自腹诽,面上却是笑盈盈的:「妹子啊,你不知道,别看这香满堂不如福满楼气派,但是那儿的招牌菜可是好得很呢!上次你姐夫带着我去吃饭,我到现在都想着那儿的菜呢!」 刘丽敏心里冷笑,是想着那儿的菜,还是想着去那儿算计人? 「呀,大梅姐,姐夫对你真好!」刘丽敏违心地恭维着,还适时地装作小女孩儿一般憧憬了一番:「若是我以后的夫君也这样疼惜我,该多好!」 你以后的夫君疼惜不疼惜你,她不知道,不过马上就会有个老男人来疼爱你了。刘大梅阴狠地想着,唇角的笑意也冷了几分。 「好了,大梅姐,我们赶紧去香满堂吧,听你这样说,我都忍不住赶紧吃上那里的菜了呢!」刘丽敏一幅小女儿姿态,一边拉着刘大梅赶紧走,一边大声叫了一句。 身后紧紧跟随的人身形一闪,通知林媛去了。 正如刘丽敏所想,香满堂里的确有人正在等着她,不是旁人,正是孟同。从刘丽敏进了隔壁雅间,孟同就已经浑身发热,难以抑制了。他贼兮兮地搓着手,就等着刘大梅给他发信号了。 而孟同这一番丑态,全都进了自己闺女孟春燕的眼睛。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孟春燕此时就在孟同房间的对面,透过那道半开的缝隙,她正满心欢喜地欣赏着自己一手策划的好戏,甚至已经开始幻想起林媛知道小姨被侮辱之后那痛苦不堪的表情。 只是,这父女俩谁都没有想到,真正的幕后策划者此时正在对面的茶楼里观望着这边。夏征给林媛斟了一杯茶,笑道:「这孟家父女还真是会挑地方,正好给咱们提供了一个极好的观望地点。」 此时的林媛没有心情再听夏征说这些,她一双眼睛紧紧地透过窗缝,看着对面人的一举一动。虽然有那对兄妹在暗地里保护着,但是她实在是不放心小姨以身犯险。 「放心吧,不会出差错的。」知道林媛担心,夏征轻轻宽慰。 林媛嘆了口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姨也实在是任性,咱们想了那么多整治孟同的办法,她非得挑这个。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我怎么向娘和外婆交代?」 瞧她这坐立不安的样子,夏征抬手抓住她有些发凉的小手儿,轻声道:「别这样,你明明知道小姨是想亲手报仇,再说了,咱们的计划万无一失,不会出差错的。」 「可是……」 夏征截住她的话头,声音加重,沉声道:「我保证,不会有事的!」 咬了咬唇,林媛点了点头,继续紧张地看着对面的情形了,她的右手紧紧攥着一面镜子,一刻也不敢放松,只要有一点儿不对劲儿,就给那对兄妹发信号,让他们立即闯进去解救刘丽敏。 而此时的刘丽敏却十分享受自己主导的这场好戏,看着对面刘大梅那又紧张又忐忑的模样,刘丽敏都快要憋出内伤了。 轻轻端起刘大梅给她斟的酒,刘丽敏故意摇晃了一下:「这酒……」 「这酒没问题!」 不等刘丽敏说完,刘大梅已经迫不及待地接了话,说完才发现自己刚才过于激动,差点暴露了。 干咳了两声,刘大梅讪讪笑道:「我,我是说,这酒很好,这可是这里最好的酒呢!」 刘丽敏冷笑一声,垂眸掩了嘴角的嘲讽,再抬头时已经言笑晏晏:「大梅姐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这酒啊,真是好,我只是闻了闻,就觉得香的很呢!」 「呵呵,是呢,是啊。」刘大梅暗暗擦了擦冷汗,偷眼看着她,幸好没有起疑心,吓死了! 刘丽敏捏着那酒杯,晃了晃,在某人殷切的注视下,嫣然一笑,仰头一饮而尽。 见她的酒杯里一滴酒都没有剩下,刘大梅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现在就等着药效发作了。 隔壁等得心焦的孟同实在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情了,一杯又一杯地喝着桌上的茶水,可是奇怪的是,明明是凉茶,他却越喝越觉得浑身发热,怎么也降不下去。 也不知道喝了第几杯茶水后,隔壁墙壁上终于有了动静。 三短一长,成了! 孟同一个激灵,蹭的就从椅子里跳了起来,连带着把桌上的茶杯茶壶撞翻了都没心思理会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开门就往隔壁冲去。 「老爷,成了!」见到孟同进门,刘大梅激动地脸蛋儿潮红。 透过刘大梅的身子,孟同正好看到了歪倒在椅子里沉睡着的刘丽敏,只是也许是药效还没有完全发作,此时的刘丽敏睡得不太踏实,趴下一会儿就晃晃悠悠地抬起头来,闭着眼睛哼唧两声。 即便是这样,孟同也已经高兴的不行了:「太好了,大梅,你真是我的福星!等老爷回去了,好好疼你!」 说着,孟同在刘大梅柔软的腰间捏了一把,勾得刘大梅花枝乱颤,心绪翻腾。 瞧着刘大梅这媚眼生姿的俏模样,孟同腹间的邪火蹭蹭地往上窜,只想赶紧找个女人扒光了好好地折腾一通。 「嘿嘿,小美人儿,爷来啦!」孟同搓着手,淫笑着朝着刘丽敏走去。 刘大梅在门口往对面房间里看了一眼,奇怪地皱了皱眉,刚刚还看到大小姐在那儿笑呢,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还没来得及细想,孟同突然闷闷地哼了一声。 刘大梅回头一看,吓了一跳,原本晕晕乎乎的刘丽敏此时竟然站了起来! 不过,幸好,从她那晃晃悠悠的身形和迷濛的双眼倒是可以肯定,此时的刘丽敏并不清醒,应该只是药效还没完全发作的缘故吧! 「咦,孟,孟老闆,你,你,怎么在这里?」 见刘丽敏突然站了起来,孟同一开始也吓坏了,虽然这欺霸良家女子的事他不是第一次干,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刘丽敏总觉得有点心虚。 「咳咳,那个,我,我正好过来谈生意,就,就过来了。」孟同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是颤抖着的。 刘丽敏揉了揉太阳穴,也许是脑子太晕,她身子一沉重新坐回到椅子里,用手支着头:「哦,我,我好像喝多了,头,疼。」 孟同小心翼翼地走近她,刚想把手放到刘丽敏肩上,就听刘丽敏闷哼一声,竟然一挥手把手边的酒杯扫到了地上。 啪! 那就被正巧落到了孟同脚边,吓得他一个哆嗦。 拍着自己的胸口,孟同嘆了口气,这就是做贼心虚吗? 「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过来!」没好气地瞪了在门口愣着的刘大梅一眼。 「哦,哦。」刘大梅蹙蹙眉头,乖乖地过来了,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但是一时又想不通。 孟同被邪火逼迫地老脸通红,再次确认刘大梅的确下药以后,终于按耐不住了,让刘大梅把门窗关好,自己一撩衣摆,冲着刘丽敏就去了。 这个时候,哪里还管不管刘丽敏有没有晕倒?就是没有晕倒,应该也反抗不了了! 可是,现实永远都是现实! 当孟同邪笑着走到刘丽敏面前时,刘丽敏突然抬起头来,呕地一声,哇啦哇啦地吐了一堆! 「啊啊啊!」 孟同来不及躲避,还保持着撩着衣摆的动作,那堆污秽之物毫无疑问地全都落在了他的衣摆上,甚至已经渗过衣摆,流到了他的手上! 好噁心! 孟同噁心欲呕,托着衣摆的那只手都不知道该怎么动了,就那样托着,瞪大了眼睛忘了反应。 刘大梅关窗户的手一顿,惊讶地望着他,怎么会这样?不是晕了吗? 「嗯。」 只听嘤咛一声,原本晕晕乎乎的刘丽敏突然抬起了头来,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残留的污秽之物,睁着朦胧的眼睛:「咦,我,我喝醉了吗?呃,好难受啊!」 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真的没有看到,刘丽敏直接无视了还托着自己呕吐物的孟同,在屋里张望了起来:「大梅姐,大梅姐?你在哪儿呢?」 刘大梅被刘丽敏叫得身子一颤,连窗户都不关了,怔愣地应了一声:「我在这里。」 刘丽敏揉着脑袋,看向窗边,艰难地晃了晃,打了个招唿就往门口走去:「大梅姐,我今儿有点醉了,就,就不跟你逛街了,我,我先回去了。啊,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能走。」 在这几乎要石化的两人注视下,刘丽敏就这样摇摇晃晃地往门口走去,两人竟然谁都没有想起要阻拦。甚至连慾火焚身的孟同,都忍不住抽着嘴角眼睁睁地看着她出门了。 刚一出雅间的门,原本目光涣散、身体摇晃的刘丽敏突然清醒过来,冷冷一笑,快步下楼往对面的茶楼走去。 「小姨,你没事吧?」还没到雅间,林媛就已经迫不及待奔出来迎她了。 刘丽敏一手叉腰,一手拍着自己的胸脯,嘻嘻一笑:「你说呢?」 看她这嘚瑟的样子,林媛没好气地拍了她一下,嗔道:「哼,白让我担心了一场!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不许你再冒险了!」 知道林媛是真的很担心自己,刘丽敏笑着勾了她的胳膊一起往雅间里走:「放心吧,有老神医给的百毒不侵的解药,再有那兄妹俩的照应,我要是还能出事,那才叫怪了呢!」 听了她的话,林媛也放下心来,的确,老烦给的药,绝对奏效! 刚进到房间,夏征就一脸坏笑地招唿她们:「快来!看谁来了!」 ------题外话------ 明天去考试,下午回来了再写更新哈,大家晚上再来看,么么哒~
105暴打姦夫,渣女丢人 孟同和刘大梅就这样眼巴巴地看着刘丽敏施施然离开,直到门口没了人影才蓦然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这样?」刘大梅傻愣愣地呢喃了一句。 孟同看看门口,又低头看看自己手里捧着的污秽之物,那东西花花绿绿的,泛着一股子难闻的又酸又腥的味道。莫说是看了,就是想像一下都噁心死了。 「刘大梅!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孟同忍者胃里的翻腾,瞪着一双快要冒火的眼睛恶狠狠地沖刘大梅吼着。 冤枉啊!刘大梅叫苦不迭,她哪里会知道那个刘丽敏怎么没有被迷药药倒呢?那还是大小姐从善德堂弄来的迷药呢,早知道善德堂也是卖假药的地方,她才不会用孟春燕的迷药,她自己以前用过的那些可都是好好的呢! 「老爷,我,我……」 刘大梅毕竟是跟孟同有过苟且的女子,对他的软肋拿捏地那叫一个准儿,说着说着话,一双勾人的眼睛就开始泫然欲泣,泪光盈盈的,实在叫人怜惜。 孟同心下一软,刚刚被刘丽敏一闹腾压下去的邪火顿时蹭蹭地往上蹿。 「行了行了,可能是你这药分量不足。下次记得多放点,那刘丽敏可是能一手打倒两个壮汉的,下次你就放两人分量的药!」 见他不怪罪了,刘大梅连连应承:「是,是,下次保管让她站不起来了!」 说完,眼神一转,看向了孟同还在用手托着的污秽之物,艰难地咽了口口水,笑着说道:「哎呀,老爷啊,您还是赶紧先把衣裳换了吧,您瞧瞧,这么好的衣裳都让那个小贱人给弄脏了。」 说起这衣裳,孟同也是一阵噁心,便由着刘大梅给他解扣子脱下了。 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心,刘大梅一边给孟同解扣子,那双肥胖胖的手一边在他胸前有意无意地触碰,撩拨地孟同心湖荡漾,唿吸也急促起来。 「怎么?老爷我就是穿着脏衣裳,也依旧英明神武!」孟同自我感觉良好地吹嘘着,那只没有托着衣摆的干净的手顺着刘大梅的衣襟滑了进去,触到了那丰腴的肌肤。 刘大梅被他弄得痒痒的,腰肢一扭躲了躲,殊不知这一躲更是撩拨地孟同剎不住车了。 「是是,老爷您英明神武,就是穿着乞丐衣也比那些乳臭未干的小伙子们有魅力!」刘大梅嗔了孟同一眼,解开了他腰间的最后一颗扣子。 因为孟同穿的是长袍,腰以下还有扣子,刘大梅想要解开那些扣子就不得不弯下腰去。谁知,这一弯腰,便把自己丰腴的臀送到了孟同的面前。 孟同嘿嘿一笑,手从她衣襟里出来,照着她浑圆的大屁股就是一巴掌。 啪! 清脆的响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分外响亮。 「老爷!」刘大梅娇羞地红了脸,嘟着涂抹了劣质口脂的小红嘴儿,狠狠地瞪了孟同一眼。 不过,她这个「狠狠」,实在是没有什么威慑力,相反,还给人一种欲拒还迎欲言又止的魅惑感。 孟同心情大好,刚刚的阴郁之色一扫而空,张开两只大手抓住那两片肥臀,嘿一声就把刘大梅抱了起来。 「小骚蹄子!这才几天不见就又开始发骚了?看老爷我怎么治你!」 刘大梅冷不丁被他抱了起来,娇唿一声就钻进了孟同的怀里,甚至连那没有来得及关上的窗户都给忘了。 刘大梅把刘丽敏约到这间酒楼是有原因的,不仅仅是因为这儿的老闆跟孟同是好朋友,更因为这个酒楼其实也算是个隐形的青楼,一般人不清楚,但是像他们这些经常来往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的。 所以,这间房间里,除了有桌椅吃食,还有一张大大的床,床上幔帐都是增加情调的粉红色。 孟同的脏衣服早已被扔到了角落里,里衣也在刘大梅的撕扯下不知道扔到了哪里。刘大梅也一样,身上早已光熘熘的了。 正在两人难捨难分之际,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伴随着嘈杂的脚步声,一个男人的大吼突兀地响起:「刘大梅!你这个贱人!原来真的背着我在外面偷人!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揍死你这个贱蹄子!兄弟们,上!」 来人正是刘大梅的男人大海,只见他赤红了双眼,手里还拎着一根大木棒子,朝着粉红床奔了过去,一把揪住坐在某人身上运动的刘大梅的头髮,将一丝不挂的她一把拖到了地上。 前一秒还舒服地像是在云朵里,没想到下一秒就被人踩进了污泥里。刘大梅惊恐地嗷嗷大叫起来,双手双脚无意识地向前攀爬,奈何大海身强力壮,双手扯住她的脚丫子又是一拉,将刘大梅重新扯回到自己面前。而后,一屁股坐到她身上,左右开弓啪啪扇起了耳光! 刘大梅杀猪般的叫声响彻整个房间,引得隔壁几个房间里的住客全都忍不住穿了衣服过来瞧热闹。 而跟大海同来的那七八个健壮的男人,全都是跟他一起在孟家酒坊做事的同伴,一听说老实的大海被自家媳妇儿带了绿帽子,个个义愤填膺,抓着棒子、铲子,浩浩荡荡地赶来捉姦了! 见刘大梅已经被大海控制住,那几个汉子就全都举着手里的武器,朝着床上那个用被子蒙了头的男人招唿去了。 一个手里举着锅铲的男人招唿了几个兄弟,吼道:「弟兄们,姦夫在这里,给大海报仇啊!」 「打啊!」 一声打啊出口,几个汉子纷纷扬起武器,对着床上的人又砸又扔。有两个汉子应该是来时太着急忘了找傢伙事儿,虽然手里是空着的,但是他们也不甘人后,蹬蹬两下就跳上了床,对着紧紧裹在被子里的男人踹了下去。 「啊啊!救命啊!救命啊!」 可怜的孟同忍受着众人的拳打脚踢,疼得他嗷嗷直叫。原本他听到有人来捉姦,下意识地就用被子捂住了自己光条的身子。可是这个时候他是悔得肠子都青了,面子哪有命重要?早知道来捉姦的全都是孟家酒坊的伙计,他才不会盖被子呢!这些伙计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跟自己的饭碗过不去啊! 可是,这时候再说什么都晚了,他想要掀开被子亮明自己身份,却悲催地发现那被子不知怎么回事就跟长在自己身上似的,怎么掀都掀不动。到最后,居然还有个肥猪似的屁股坐到了他的命根子上狠狠地蹲了两下! 「你娘的!」孟同恨不能一个鲤鱼打挺将那个死胖子从自己身上给掀翻了! 地上,大海打完了自家婆娘的耳光子,又开始往下转移打起了她白花花的屁股蛋子! 「骚货!就知道你耐不住寂寞,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偷人!我让你偷!我让你偷!看我打烂你的屁股!」 打完了刘大梅,大海抬起猩红的眼,看向床上已经被同伴们围殴地几乎不能动弹的姦夫,从一人手里抢了一根棍子过来,大喝一声:「姦夫!连我的女人你也敢上!吃你海爷爷一棍!」 砰! 孟同顿时觉得头晕眼花,快要背过气去了。幸好还有那床被子蒙在他的头上,不然他的脑袋一定要开花了。 床上的姦夫终于停止了反抗,不再动弹。那个蹲坐在他身上的大胖子也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最后一次蹲了一下才捨得放过他。 刘大梅一只手捂着肿的跟馒头似的脸,一只手捂着高高隆起的屁股蛋子,惊恐地望着床上的人动了最后一下,歇斯底里般地惨叫:「不要啊!」 这声不要一出口,更是惹得大海怒气横生,拿着棍子在姦夫身上狠狠捶了两下,转过头来泄愤似地看着刘大梅:「呵,心疼了?再敢维护他,我还揍!」 刘大梅只觉得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儿,憋得生疼。好不容易顺过气来,哆哆嗦嗦地抬手指着床上的人,艰涩地吐出一句话来:「那,那是孟老闆!」 孟老闆?! 大海等人的瞳仁登时缩得比针眼儿还小。 对面茶楼里,林媛等人看戏看得热闹,能让他们看到这么一出活色生香的好戏还真是多亏刘大梅忘关窗户了。 瞧见被子底下那被打得脸颊比鼻子还高的孟同时,刘丽敏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解气地哼道:「姦夫淫妇!勾结起来算计你姑奶奶我?看你们还怎么嚣张!」 孟同和刘大梅这对渣滓被狠狠地教训了一通,林媛也痛快极了。 不过,好像还少了一个人吧? 「在找她?」夏征伸手捏了捏林媛温暖柔软的手心,轻轻问道:「放心吧,不会让她好过的。」 林媛抬眸,不禁笑了,这个傢伙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她在想什么,想要做什么,他都清楚地很,甚至还会赶在她前面去办妥当。 「你们在说谁?」刘丽敏有些不明白了,在算计她的这件事里,除了孟同和刘大梅,还有别人吗? 林媛勾唇一笑,没有说话。孟春燕的事其实也是刚刚才发现的,刘丽敏在房间里没有发现对面的孟春燕,但是那对兄妹可是发现了的。再联想孟春燕对刘丽敏和林媛的厌恶,也就不难猜出她在其中的作用了。 正说着,夏征突然指着对面酒楼的门口让她们看,从夏征这笑得贼兮兮的样子就知道,接下来轮到孟春燕了。 果不其然,只见酒楼门口停放着一辆装泔水的车,车上两个大桶里,全都是满满的泔水,不用靠近也能想像得出这车上散发着的噁心味道。 但是,就是这样一辆让人见之退避三舍的泔水车,此时围满了路人。 「哎呦呦,这是谁家的闺女啊?居然藏在了这里边?真是丢人哪!」 「快看这闺女的头髮,又是烂菜叶子又是臭鸡蛋的,怎么这闺女还不赶紧出来啊?莫不是喜欢上这泔水了吧?」 「我看她就是挺喜欢这泔水的,你瞧她明明醒着的,就是不捨得站起来,我听说啊,好像就是有一些人,从小就在泔水里长大呢!」 「哈哈,你说的那是人吗?那是猪崽子吧?猪崽子不是最爱喝泔水了吗?哈哈。」 听着路人你一言我一语,孟春燕把脸紧紧埋在泔水里不敢露头,此时她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才不是猪崽子!她才不想在这泔水里泡着! 可是…… 孟春燕大哭起来,她的衣服呢?她明明在屋里喝茶的啊,怎么一睁眼就被泡在泔水里了?还被脱光了衣服,她可怎么逃走啊? 跟孟同约定的十日之期到,却依旧没有等来孟同把酒送来。 刘丽敏勾勾唇角,亲自带着阿超阿月前往孟家酒坊讨说法。自从上次整治孟同的事之后,刘丽敏更加喜欢这对兄妹了,不管是走到哪里都要带着他们。 阿超还是那副不爱说话的样子,不过每次刘丽敏跟他说话时总是耳根子微微发红,十分腼腆的样子。阿月倒是更加开朗了,毕竟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但是最让刘丽敏头疼的就是这丫头居然也是个吃货,每次见到吃的就跟没吃过饭似的。所以每次林媛来刘家酒庄时,这个小丫头都高兴地跟过年似的,惹得刘丽敏又是好笑又是头痛。 而此时的孟家酒坊,却已经跟市集似的热闹开了。 原来,重新酿造的那些酒,又在一夜之间全都变酸了。 几个酿酒的老师傅们又是纳闷又是气愤,眼看着今儿就是送货的日子了,怎么一下子又坏了! 酿的酒又不能喝了,要说这其中没有猫腻,打死他们都不相信。但是这一时半会儿的又根本找不到原因,再说了,就算此时找到了元兇,又能如何?延误了送货已成事实,他们只能赔偿了。 更糟糕的是,孟家家主孟同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突染疾病,据说连床都不能下来了。虽然孟家的大公子孟远建来了,但是这个年纪轻轻,平时只知道玩钱儿斗蛐蛐儿的纨绔大公子,能主事吗? 孟远建一听管事的说了情况,两眼发呆,低声问管事:「送别的酒不行?」 管事一阵冒冷汗,这个大公子呦,是真傻还是假傻? 「不行啊公子,咱们当初跟刘家酒庄合作的时候,说好了就是要这种酒水的。第一次的时候咱们就已经拖延了时间,没想到十天后又是这样。若是在这个时候再擅作主张把酒给换了,那可是真的要砸了自己的招牌了啊!」 看着管事那泫然欲泣痛心疾首的模样,孟远建撇撇嘴,轻轻嘀咕了一句:「我就是说说嘛,又没说非得换,至于这个样子啊,又不是个大姑娘,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呢!」 自己好不容易想出的一个解决办法,还没有实施呢就被宣告无效,孟远建心里说不憋屈是不可能的,毕竟他也是孟家酒坊的少东家,可是一遇到事什么主意都没有,真是丢人。 越想越气,越想越窝囊,孟远建火气上冒,冲着酒缸旁边站着的那一熘儿老师傅们嚷道:「都怪你们!怎么酿酒的?好端端的酒怎么会一夜之间就给变酸了?行了,别说什么有人使坏,都是託词!我看就是你们技艺不精,酿不出来好酒!」 若说这些老师傅们酿不出好酒来,还真是冤枉了他们了。都是在酒坊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伙计了,说句不好听的,这些老师傅们酿酒的年份比孟远建的年龄都要大了。 听到少东家这话,管事急得龇牙咧嘴,老爷这是怎么了,得了什么大病了啊,就是再不能出门,也不能让少爷来啊!瞧瞧这都是说的什么话,这不是要把这些人给赶走吗? 孟远建不明白,管事可是清楚得很,眼前这些上了年纪的酿酒老师傅们可以说是驻马镇最好的酿酒团队了,随便一个人拎出去都能独当一面。少爷不哄着也就算了,居然还骂他们!他以为自己是老爷呢?这些人被老爷骂也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事,但是今日一看,显然是老爷骂错了。现在少爷又来骂,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啊! 当刘丽敏进门的时候,正好听到的就是孟远建骂人的话,不由得心里偷笑,孟同的儿子就是这样的头脑?一点儿也不像是孟同那个老狐狸的儿子啊,简直就是个傻缺! 「呦,孟公子怎么发这样大的火气?」刘丽敏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对那些老师傅们微微点了点头,看了缸里的酒一眼,问道:「这不是把酒酿出来了吗?怎么还不送来呢?还非得让我走这一趟,孟公子这是在给我,摆谱?」 刘丽敏斜着眼睛睨了孟远建一眼,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诘问。 孟远建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暗暗捏了把冷汗,怪不得老头子对这个老姑娘这么着迷,还真是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啊,既独立又不失妩媚,还真是难得一见。 「那个,呵呵,刘老闆啊,哪里敢老烦您跑一趟呢?」 见孟远建突然不说话了,管事暗暗摇头,也不指望这个整日里只知道斗蛐蛐儿的少爷能做什么有用的事了,赶紧站出来跟刘丽敏解释:「哎,我们这不是也在说这件事吗?刘老闆,您自己也是开酒坊的,您肯定对这些酒水有所研究,您来看看,我们这酒,昨晚上还好好的呢,今儿早上准备装坛了,结果一看,有跟上次一样,又给酸了!」 管事一边用漏勺在酒缸里舀了一勺酒上来,一边痛心说道:「您闻闻,这酒可是用上好的高粱酿的呢,工序也都是没有遗漏的,以前的酒水都没事,怎么今儿的酒就给酸了呢?而且还是在一夜之间酸掉的,好像,好像是有人操控似的。」 刚刚没有注意,此时离得近了,刘丽敏也闻到了一股酸涩的味道,正如管事所说的,这些酒全都酸掉了。 至于酸掉的原因,刘丽敏自然是清楚的。不过,刘丽敏面上没有任何显露。 「怪不得我闻着有股怪味,原来是这酒,又酸了。」刘丽敏用漏勺搅了搅那酒缸,开玩笑似的说道:「哎呀,会不会是你们用漏勺喝了酒,然后就又把勺子放进去了吧?所以,其实是你们的口水污染了这缸酒水?」 管事一听这话,立即摇头:「不可能的,绝对不会有这种可能的。」 另一个不怎么机灵的小伙计藏在老师傅们身后,突然嘀咕道:「就是,以前也经常不洗漏勺就放回去啊,可是一次都没有酸掉啊,怎么这次就给酸了?」 小伙计虽然声音小,但是架不住此时在场的人全都噤若寒蝉无人开口,他的声音就愈发响亮了起来。 「咦!」阿月嫌弃地咦了一声,撇嘴呸呸两口:「你们怎么这么噁心啊,让顾客喝你们的口水!好噁心,好噁心!」 刘丽敏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看了看孟远建,许是觉得他不堪大用,又看向了管事:「管事,你们家主呢?上次你们的酒水就酸了,我好说歹说,请福满楼又宽限了十天期限。今儿到了日子了,你们的酒水又出问题了,这让我怎么跟福满楼交代?还让我怎么跟你们合作?」 这正是管事最担忧的事啊,可是,家主不在,他能有什么办法? 眼看着刘丽敏就要变脸,管事又拿不定主意,只好拉了拉孟远建的袖子,悄声问道:「公子啊,老爷他到底什么病啊?要是没大碍,赶紧让他来一趟吧,这次是咱们理亏,若是不好好说说,只怕要赔上一大笔银子啊!」 不说银子还好,一说起银子来,孟远建的眼睛都绿了:「什么?赔银子?不就是这酒水晚几天吗?至于赔银子?」 管事额头直冒冷汗,这个少爷果然是个纨绔子弟啊,他要是把处理内宅时的一半的手段用到了做生意上,也不至于这样两眼一抹黑啊! 「少爷,这是之前的协议上签订好了的。」刘丽敏课没功夫理会这个有点弱智的大少爷,冷冷说道:「若是贵店不能按时交付货品,可是要双倍赔偿损失的。」 双倍?什么概念? 管事彻底无语,凑到孟远建耳边嘀咕了几句,孟远建的脸色顿时大变,忍不住惊唿:「这么多,这都快要一半家产了!」 「公子!」管事又气又急,连忙抬手捂住了孟远建的嘴。 孟远建忍不住惊唿之后,自己也发觉失言,赶紧闭紧了嘴巴,不过越想越觉得憋气,孟家的家产都是他的,这还没到手呢,就先给分出去了一半,这不是要了孟同的老命,而是要了他的命啊! 越想越气,孟远建忍不住又是对酒缸边的一伙子老师傅们骂出了声来。 刚刚挨骂,至少只是自己一个酒坊的人,现在在场的有了刘丽敏这几个外人,这孟远建居然还这样不留情面地想骂就骂,这些老师傅们哪个不要面子?被他这么一骂,顿时就有气性高的师傅不高兴了,赌气似的哼道:「是,我们没本事,我们给你们家祸害银子了,你要是看不上我们了,我们就走了算了。」 本是一句赌气的话,但是话赶话地,孟远建立即接话:「走,想走就赶紧走!别以为我们捨不得你们!哼!」 说话的老师傅浓眉一簇,气得老脸都白了,解了腰里的围裙,往地上一扔,哼道:「走就走!别以为离开了你们我们就活不了了!老伙计们,你们还想留下来不成?人家都撵我们了,你们还打算留下来受这窝囊气吗?」 当然不想,顿时就又有几个老师傅跟着扔了围裙,纷纷表示要走。 这可把管事给吓坏了,要是师傅们都走了,这酒坊还能干得下去吗?管事又是劝这个,又是拉那个,刚有点起色,就听孟远建作死地说道:「就想这么走了?没门!别忘了你们当初签的用工协议,没干够五年就想走,可是要交赔偿金的!」 赔偿金?虽然不多,但是对于这些靠做工养活家庭的手艺师傅们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一听要交银子,几个要走的师傅们颇有些犹豫。 刘丽敏勾唇一笑,声音动听地如雨中风铃:「赔偿金吗?好,我来交!」 ------题外话------ 明天的更新应该不会太早~(⊙o⊙)…
106 什么时候娶你 刘丽敏只花了一百多两银子就从孟家酒坊挖走了七个酿酒的老师傅,还是身具精湛酿酒技术的好师傅,这对刘家酒庄来说简直是捡了个大便宜。 当然,对于孟家酒坊来说就是损失惨重了。 孟远建才不管这些,他早就拿着那一百多两银子不知道钻进了哪家赌坊里去了。倒是把管事给气了个半死,好不容易顺过了气来,可是当他赶到孟府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简直是气早了。 一直视酒坊为命根子的孟同,竟然顶着一张猪头脸瘫坐在门前台阶上发愣。发愣就发愣吧,偏偏坐了没一会儿就又是嘆气又是垂泪的。 管事还以为是酒坊里的事提前传到了孟同的耳朵里,刚要赞嘆一句还是家主靠谱的时候,孟同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发现了他,插着两条腿,以一个十分怪异的姿态颠颠地来到他面前,瞪着亮的发光的眼睛,激动地抓住了他的双手:「你能治不举吗?你能治吗?」 管事:…… 原来,那日在酒楼里被大海带人暴揍了一顿之后,孟同的身子就不行了。皮肉之伤都好说,唯独是那个地方,实在是难言。 一回到府里,孟同都来不及处置那几个登门捉姦的伙计,就一头扎进了最宠爱的小妾房里,谁知,试了不下四五次,那里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可把孟同给急坏了,虽然他已经有一儿一女了,并不担心子嗣的问题。但是作为男人,作为一个坐拥十多个小妾的男人,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耻辱! 但他不信邪,天真地认为是自己对那个小妾没感觉了,可是当他一连试了五六个小妾的时候,终于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 他,不是男人了! 为了治好自己的病,孟同将驻马镇所有的大夫都看了一个遍,结果可想而知,毫无起色。 周边城镇最有名的大夫也都请了,结果一样。 他甚至还听信一些土郎中的方法,对着那里又是扎针又是按摩的,甚至还让小妾亲自上阵为他洗礼,结果依旧没有改变。 所以他才会颓废地坐在台阶上悲春伤秋,连酒坊的事都抛到了脑后,都不能再享受了,还挣那么多银子干什么? 但是当他听到管事禀告说,酒坊里的老师傅们都被刘丽敏挖墙脚挖走以后,本生无可恋的孟同突然虎躯一震,灵光一闪:刘丽敏?刘丽敏!他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才变成这样的,或许,可以通过她来治好自己的病也说不定! 管事看着孟同发光发亮的眼睛,以为他终于振作起来,欣喜地添油加醋:「老爷,您可不能这样颓废下去。你看看,你才休息了几天啊,那个刘家酒庄就踩到了咱们孟家酒坊的头上来了,咱们可不能白白便宜了她。不能让她以为挖走了咱们的酿酒师傅,就能发家致富了!」 孟同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她不是挖走了咱们的酿酒师傅吗?那老爷我就挖走他们的当家老闆娘!」 管事一怔,当家老闆娘?东家还真是贼心不死啊! 福满楼,林媛支着下巴瞧着对面歪坐在椅子里的夏征,眯了眯眼睛:「怎么样,还不说吗?」 夏征耸耸肩:「算上刚才那次,你这半个时辰里已经问了我十七遍了。」 「嫌多你倒是说出来啊!」 林媛的耐性都快被夏征磨光了,说来也是奇怪,对任何人都可以保持冷静的林媛,偏偏遇到了夏征就要头脑发热,有时候幼稚地连小林霜都不如。就像这次整治孟同的事吧,里边肯定有不少是她不知道的。 她现在来问,这傢伙还嘴硬地不肯说,真是闷死人了。 夏征倒是很乐于欣赏林媛这快要炸毛的样子,平日里的她不是冷静地像个老和尚,就是彪悍地像头母老虎,像现在这样可爱小猫的样子,还真是不多见。 「看!看什么看!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抠下来当球踢!」林媛举着小手威胁着,眼眸里也故意流露出了阴险狠辣的神色。 夏征一阵好笑,惊恐地捂住自己的眼睛,十分配合地求饶道:「不要啊,不要抠我的眼睛啊!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被夏征这搞怪的样子都笑,林媛双手叉腰,一只脚翘在夏征椅子上,果然摆出了一幅英姿飒爽的女侠模样来,恨恨地「威胁」道:「想要保命就乖乖地听话,本女侠或许还会给你留个全尸。」 这话就像是赦免死罪的圣旨一般,夏征立即放下双手,身子往椅子背上一躺,两条大长腿也伸得倍儿直,呈现一个大字型,闭着眼睛,一幅生无可恋的模样:「女侠,你来吧,奴家准备好了。」 准备好什么了? 这次换成林媛傻呵呵地看着他了。 见她不懂,夏征一只眼闭着,一只眼眯着,从那微微张开的眼缝里放出色眯眯贼兮兮的电芒:「女侠,你不是让我乖乖听话吗?我这么听话,你赶紧来吧!奴家都等不及要伺候女侠你了呢!」 什么! 林媛像是受到点击一般,身子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偏偏夏征依旧还是那副任君採撷的模样。 林媛又羞又气,抬起脚丫子来冲着他那里就给踹了过去。 「哎呦,娘子脚下留命啊!」 夏征大喊一声,一手护住命根子,一手托住某人的小脚,唿唿地喘着粗气:「娘子啊,你这是要把为夫变成孟同那样啊?」 「孟同?孟同哪样?」林媛机警地逮住了夏征话里的机锋,赶紧追问。 夏征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这个时候了,怎么关注点还在孟同那里,不应该是她后半辈子的幸福吗? 用力捏了她的脚丫子一下以示惩罚,夏征伸手一拉一扯,就把这既让人疼惜又让人气恼的臭丫头扯进了自己怀里,一边揉搓着她肉嘟嘟的小手儿,一边说道:「你啊,真是拿你没办法。」 林媛挑眉,既然知道没办法还不早点说出来。 夏征无力苦笑,摇摇头道:「好,好,我说。那个胖子,的确是我安排的人。」 果然是这样。 林媛十分大方地赏了他一个白眼儿:「那个酒楼的东家呢?也是你的人吧?」 若东家不是夏征的人,怎么会让阿超阿月兄妹俩随便藏身?怎么会让大海毫无阻拦地带着人进到酒楼里?还有那个孟春燕,哪家酒楼会把自己的泔水车拉到大门门口的?不都是在后门悄悄地运走吗?偏偏这个装着孟春燕的泔水车,就那样大剌剌地停在了门口供过路人欣赏。 夏征弯弯手指,在林媛小巧精緻的鼻子上一勾,忍不住贊道:「爷的女人就是聪明!」 林媛嘟嘟嘴巴,却对这句赞赏十分受用。 「不过……」 夏征将头枕到林媛的肩窝里,轻轻拱了拱,觉得那里又暖和又香甜,忍不住又抬起了头,用下巴蹭了蹭。 许是觉得痒了,林媛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问道:「不过什么?」 夏征轻轻笑了一声,下巴又凑近了一分:「你没觉得那个女人的迷药来得很蹊跷吗?」 迷药?据阿超说,那迷药是孟春燕给刘大梅的,而且刘大梅自己也说是从善德堂得到的。 善德堂虽然有些为富不仁,但是在林媛跟金灵儿就一些事对善德堂做了一番敲打之后,他们已经不再卖这些东西了。 那孟春燕是怎么得到的呢? 林媛秀美蹙成一团,看的夏征于心不忍,抬手轻轻抚平了她的眉头,轻声道:「好了,反正孟春燕也得到了该有的惩罚,这些事不想了。」 「嗯。」 林媛点头一笑,想到孟春燕那光着身子躲在泔水车里不敢逃走的囧样,就觉得解气。刘大梅和孟同算计她家小姨也就罢了,偏偏孟春燕也跟着掺和。 这次算是好的,她只是让阿月出手扒了她的衣服,没有把她交给别的男人。而且,虽然让她在泔水里泡了好一会儿,但是至少别人没有发现她的身份,也没有人看到她的身子。不过,若是这孟春燕还是死性不改,那下次可就不是这么轻易就能放过的了。 不光是孟春燕,还有孟同和刘大梅也是。 「听说刘大梅被她家男人给休了,那些一起来捉姦的人还把她偷人的事给说了出去。」林媛渣渣眼睛,看了夏征一眼,不用说,这肯定也是他安排的了。 「只是,应该是迫于孟同的威压,他的名字是保住了。」林媛皱眉又道:「就是可惜了大海和那几个一起捉姦的汉子们,丢了这份儿工了。哎呀,你就不能老实一会儿?不让你玩我的手了,又改玩头髮了是不?」 林媛嘟着小嘴儿从他手里把自己的头髮拽了出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许再动自己身上任何一样东西。 没了头髮玩儿,夏征挑挑眉,把自己的脸送了过去,厚脸皮地笑道:「不让我玩你的,那让你玩我的好了。你想玩哪儿?鼻子?头髮?手?还是,那里?」 啧啧,真是不要脸! 林媛脸蛋儿一红,伸手推开这个不要脸到极致的傢伙,站起身来就走,却被一双大手牢牢禁锢在了某人的怀里。 「还没说完就想跑?」 感受着某人吹在自己脸颊上的热气,林媛心跳加速,哼道:「说吧,说吧,还想说什么?」 夏征勾唇贼笑:「当然是说你想玩哪儿了?」 「夏征!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见某只小花猫又要炸毛了,夏征哈哈一笑,暂时放过了她,继续刚才的话题:「好,说大海他们。他们离不离开孟家酒坊有什么打紧?反正它也不会存在太久了。」 林媛挑眉:「你都知道了?」 夏征挤挤眼睛:「当然了,要不小姨会捨得花银子挖人?」 刘丽敏从孟家酒坊挖人的事她是知道的,虽然得到了好几个人才,但是从这件事以后,刘丽敏和孟家酒坊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虽然刘家酒庄现在已经基本站稳了脚跟,但是跟经营了多年的孟家酒坊相比,还是很单薄的。林媛担心,孟家酒坊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孟同可不是个简单人,你看上次陈家出事,他连街上的小混混们这么损的法子都能用。我担心,他会狗急跳墙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林媛的担心不无道理,这次算计孟同,他们的计策很成功以外,孟同没有防范也是有的。现在孟同受到了教训,只怕下次再想整治他,就难了。 夏征伸手将林媛的小手拉过来,轻轻揉搓了起来,宽慰道:「小姨也不是一般人,她身边还有那对兄妹呢,放心。」 「是,少东家,奴家遵命。」林媛斜眼嗔了他一眼,蹭的就把小手缩了回来,见他还要再来捉,身子一闪,避开了,正色道:「好了好了,孟家的事先放一放吧,还是先说说咱们自己的事吧。」 「成亲的事?」一说自己的事,夏征两眼放光,激动地连声音都变了:「好啊好啊,只要你点头,我随时都可以娶你!」 「呸!」林媛脸颊绯红,碎了一口:「瞎说什么?我说的是正经事,你少胡思乱想的!」 被林媛喷了一脸口水,夏征的激情瞬间被熄灭,哪里是胡思乱想,他做梦都想跟她成亲好不好? 「好了好了,你说是什么事吧。」知道自己再胡说,林媛肯定要生气了,夏征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回到椅子里,垂头丧气地问了一句。 林媛双手在自己脸颊上拍了拍,感觉没有那么烫了,才回过头来正色道:「今儿早上吴掌柜派人来了,说是邺城那边又出事了。」 「怎么,醉仙居又闹什么名堂了?」夏征似乎对此稀松平常似的,撇撇嘴道:「这个老吴是不打算干了吗?有点事就往你这里送,以前跟着我好几年都不带搭理我的。」 林媛无语:「是人家不搭理你还是你不搭理人家?就你那甩手掌柜的做派,人家连人都找不见,怎么给你递消息?现在好歹我还一直在驻马镇守着呢,他那里出了事不找我找谁?」 把夏征好好地训了一同,林媛才翻着白眼又道:「这次让你失望了,不是醉仙居闹名堂,而是你一艘建起来的香满楼自己出事了。」 「香满楼?会出什么事?」夏征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睛。 林媛蹙蹙眉头:「来送信儿的人没有细说,好像是说有人吃了香满楼的菜给中毒了,但是到底是不是因为咱们的原因也不太清楚,因为到目前为止,也就只有这一个人有反应。」 中毒? 开酒楼的人最忌讳的就是中毒这事了,夏征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蹙眉哼道:「这个老吴,看来是真煳涂了,这么大的事居然指派了个人来说,他自己干什么吃的?」 林媛抬眸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吴掌柜,被抓进官府了。」 什么?! 夏征蹭地站起了身,显然十分震惊。不过也只是一瞬,他就镇静了下来:「他要是不进大牢才叫怪了,既然已经出了中毒的事,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吴掌柜必须得受点皮肉之苦。」 林媛默默点头,这点毋庸置疑,只是话虽如此,她还是十分担心吴掌柜,毕竟他岁数也不小了,大牢里什么样她还不清楚?林大栓在里边只待了几个月就死掉了,只希望吴掌柜在里边千万不要受罪才好。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至于吴掌柜,你能有办法先把他保出来吗?大牢,实在不是人呆的地方。」 林媛看着夏征,虽然知道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是这个节骨眼儿上了,先把人救出来才是最重要的事。 夏征点头,心里却叫苦不迭,邺城明面上是个小地方,其实是仅次于京城最繁华的地方了,这样的好地方,早就被二皇子的人控制住了。邺城的知府和县太爷,自然也是二皇子的人,而他又跟二皇子不对付,只怕这吴掌柜,还真是不好救了。 不过这些话他没有跟林媛说起,她对自己的下属有多么紧张,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了,若是让她知道了这其中的纠葛,她肯定又要伤心伤神了。 「事不宜迟,明儿一早我们就赶往邺城。」夏征抬手抚平了林媛紧促的眉头,轻声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先见到了吴掌柜才行。」 面前也只能这样了。林媛点点头,就赶紧把刘掌柜叫了进来,把最近的事一一託付了给他。邺城的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虽然夏征不说,但是她也隐约感觉到这件事跟醉仙居还有醉仙居背后的人脱不了干系。 看着林媛有条不紊处理事务,夏征却心乱如麻,邺城,终归是要对上了吗? 林媛两人烦恼之时,林家坳也出了一件事,自从杨氏从老宅搬出来以后,自己过上了清贫但安生的小日子,再也不用看儿子儿媳的脸色过日子了。 只是,没了杨氏在家里守着,林家忠和林家孝两家的日子也不好过。虽然林家忠得了那三间北房,可是还没有住上几天呢,林家忠和马氏两口子就开始整日里心绪不宁,精神恍惚。 晚上睡觉,林家忠好像还总是能听到林建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的声音沙哑极了,但是念叨出来的话却是清晰的。 「不孝子,是你害了我啊!」 「不肖子,还我十年阳寿!」 每次听到这声音,林家忠都要从噩梦中惊醒,醒来就是一身冷汗。 更让他恐怖的是,醒来居然就看到睡在旁边的马氏瞪着一双死鱼眼紧紧地盯着自己。 林家忠恶寒,吓得差点尖叫出声。待发现是自己媳妇儿后,狠狠地骂了一句。 没想到马氏悠悠地来了一句:「你也听到啦?」 就是这么一句话,更是吓得林家忠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难道,这婆娘也听到了老头子的话了? 「你,你听到了?」 试探地问了一句,没想到马氏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落:「是啊,是啊,我听到啦,我儿子在叫我啊!他说,娘,我好冷啊,好冷啊!」 大半夜的,林家忠被自己媳妇儿这瘆人的笑声吓得一个哆嗦,狠狠抱紧了自己的胳膊,不过待听到她说的是儿子时才稍稍放下心来,原来听到的不是同一个人的声音啊,那就好,那就好。 这婆娘是太过思念儿子了,他呢,肯定是愧疚,对,愧疚,愧疚老头子活着时没有好好孝敬他,所以才会梦到他。 不是有句话叫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嗯,没事,他就是白天思虑太重了。 林家忠这样安慰了自己一番,重新躺回被窝里继续睡觉,但是总觉得后背凉风习习的。 马氏瞪着眼睛看着房顶,嘴里一直念叨着「娘我冷啊」,一宿一宿地睡不着觉。 ------题外话------ 据说会有二更~不过要晚上了(⊙o⊙)
107 红烧软鞭(二更) 当林媛和夏征来到香满楼时,无不大吃一惊,这,这门可罗雀且门前满是烂菜叶子和臭鸡蛋的酒楼,真的是他们的香满楼吗? 还有那招牌,一半挂着一半吊着,歪歪斜斜地挂在门口上,不知道的还以为香满楼关门大吉了呢! 要不是现在是白天,林媛都要怀疑自己面前得是不是传说中的鬼店!跟对面热闹的醉仙居一比他们的香满楼可不就是鬼店? 「怎么,怎么会这样?」 若说林媛是震惊,那么夏征就是无比的心痛了,这香满楼可是他一手创办的啊,如今变成了这副鬼样子,他哪能好受? 「可恶!」夏征怒吼了一声,让林毅去敲门。 谁知,林毅还没有过去,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隐约还有群众的议论声。 声音没有持续多久,几人便看到一队身着衙役官服的男人走到香满楼门口,啪啪敲了几下门。 「出来!出来!里边的人都给我出来!」 衙役的声音很响亮,不一会儿香满楼原本紧闭着的大门被从里边打开了一条缝,一个人头挤在那里小心翼翼得张望着。 带头的衙役不耐烦得踹开了那门,一边揪住小伙计的衣领子,一边招唿:「藏什么藏?别以为关了你们掌柜的就没事了!告诉你,害的公子中毒,你们这香满楼是别想再开下去了!」 小伙计被他拽着衣领,脸憋的通红,支支吾吾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好嗯嗯啊啊得应付着。 带头的衙役顾不上理他,一把将他从酒楼里边扔到了满是烂菜叶子和臭鸡蛋的大街上! 「兄弟们还愣着干什么?干活!」 朝着那些衙役们一通招唿,带头的衙役就率先踢了一个椅子! 「不要啊,官大人!就我一个人在,您要是踢了,掌柜的回来了,我说不清啊!」看店的小伙计年纪不大,想拦不敢拦,急得直哭鼻子。 带头衙役轻蔑一笑:「还盼着你家掌柜的出来呢?哼!做梦吧你!明儿就给他砍了脑袋!」 砍脑袋?! 这次不光是小伙计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就连林媛也惊得胸口砰砰的了。 看着这些衙役嚣张地在大堂里又是踢又是踹,夏征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夏征的酒楼还有被人踢上门的一天! 「住手!」 夏征大喝一声,只见里边正在闹事的衙役们只是随便回头瞅了一眼,虽然在看到夏征时有那么一丝胆寒,但是一想到自己身上这身皮,他们就又开始肆无忌惮得打砸起来。 不就是一位翩翩俊公子吗?只要不是知府那里的衙差,他们才不怕呢! 本以为自己一声怒吼会让这些人停下手来,却不想,自己竟然被无视了! 夏征面上一红,讪讪得咳嗽了一声,刚要发飙,就听得身边女子忽然大吼一声,三两步窜了出去,叉腰道:「住手!你们这些人,披着官服不干正经事!跑到香满楼里发什么疯!」 正在屋里打砸的衙役们被她吼得一个踉跄,什么叫发疯,他们是在做事好不好? 带头的衙役十分不耐地瞥了林媛一眼,一看原来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随手挥了挥,像是赶苍蝇似的嗤道:「小孩子家家的,没你的事!去一边玩去!」 林媛皱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儿,她都十三了,还小孩子?也是,十三了连癸水还没来,不是小孩子是什么? 「嗯?」林媛使劲甩了甩自己的脑袋,她是在吵架啊,怎么想到那个了? 夏征以为她是被吓到了,眼睛眯了眯,沖林毅使了个眼色。 林毅早就等不及要把这些冲撞了自家少爷夫人的人给揍一顿了,真以为穿上了官府的衣裳就能耀武扬威为所欲为了?真是蠢货! 只见林毅黑色的身影在那群疯狗一般的衙役们身边闪过,便听得一阵有一阵的嗷嗷大叫之声响起。 夏征唇角一勾,掏了掏耳朵,这声音很是美妙,可得好好欣赏欣赏。 带头的衙役左脸上一个黑黑的大脚印,右手从背后折进了裤子里,左手吊起来勾住了自己的后脖颈子。这么一个诡异的姿势逗得林媛噗嗤一乐,小脸儿酡红。 「你,你们居然敢对衙役动手!也不看看我们上头是谁!我告诉你们,今儿你们打了老子,老子就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这带头的衙役都被「拾掇」得像根麻花了,嘴巴还是这么硬! 夏征又掏了掏耳朵,蹙眉道:「刚刚是哪只疯狗在乱吠来着?还不赶紧把他的嘴巴给堵上,若是乱咬了人可就不好了。」 林媛笑眯眯补充道:「就是,这狗可是疯的,若是咬人得了狂犬病,可怎么办啊?」 林毅嘴角一抽,这两口子你一言我一语地是痛快了,最后干活的不还是他? 心里许是带着怨气,林毅下手就又重了几分,只见他的手在那个衙役的脸上看似随意地一拂,再看时,衙役嘴巴张的大大的,舌头也伸得老长,口水都滴答滴答地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哎呦,这么轻轻一下就把他的下巴给卸了。林媛佩服地看了林毅一眼,十分赞赏地点了点头。 跟着同来的几个衙役也都被林毅这神出鬼没的手法给吓呆了,原本还想要逞口舌之快的人,这下全都乖乖地闭紧了嘴巴,生怕也跟他们的头儿似的被卸了下巴,变成流着口水的傻愣子。 只是,闭紧嘴巴不说话,显然也不能逃过一劫。 「呵,怎么都不说话了?难不成这些人都是哑巴?」 衙役们眼巴巴地看着那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笑意盈盈地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让他们奇怪的是,明明是个言笑晏晏笑得无害的小姑娘,为什么被她一瞧,他们就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果然,在那个俊美公子侧头问了句「怎么办」之后,这个娇美可爱的小姑娘嘻嘻一笑:「既然都是不会说话的哑巴,那还留着舌头做什么?直接拔掉算了。哦对了,千万别把舌头扔掉,等下本姑娘要用这些舌头做道菜。嗯,做什么好呢?啊,对了,就做红烧口条吧,再多放点辣椒,肯定好吃。」 想像了一下自己的舌头被红辣椒腌了的样子,衙役们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夏征却显然觉得不够,伸手揽住某人的小腰,笑道:「红烧口条?这个名字不够贴切。」 「怎么?」 「你想啊,猪的舌头才叫口条呢,他们是疯狗又不是猪,怎么能叫口条呢?」 「也对哦,那该叫什么呢?」林媛歪着头,一幅天真烂漫的样子,仿佛自己现在说的事根本就不是拔人舌头的血腥事。 夏征挑眉,想了想,道:「红烧软鞭,等下你做菜的时候记得别做的太硬了,不然这舌头就失去了它们原本的色泽跟口感了。」 林媛抿唇,笑着瞧了他一眼:「你啊,这么挑剔,都快赶上那个金舌头了。」 夏征嘿嘿一笑,十分自觉地就把林媛的话当成了对他的夸赞。 一旁的林毅无聊地翻了个白眼,一阵腹诽,这两个混世魔王果然是天生一对。 林媛夏征两人探讨地热火朝天,听着的一堆衙役们却是吓得胆战心惊,身上的衣裳都被冷汗给浸湿了。 一个被凳子困住了的衙役,双腿忍不住发软,但是想要跪下求饶却动不了,只好哆嗦着嘴唇,又是弯腰又是拱手的:「姑奶奶啊,姑奶奶饶命啊,小的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林媛挑了挑眉,却没有转过脸来,对夏征道:「咦?原来还有个不是哑巴的啊!」 夏征笑道:「不是哑巴,就不能拔舌头了吧?」 林媛撇嘴:「那就不拔他了,不是还有好几个哑巴了吗,拔他们的呗!」 一听这话,那几个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的衙役纷纷抢着求饶,一时间屋里立即变了模样,刚刚还在大堂里耀武扬威打砸摔闹的衙役们此时全都温顺地变成了小绵羊。 门口凑了不少看热闹的路人,纷纷指着他们笑得前仰后合。 林媛夏征互望一眼,这才扭过头去对那个率先求饶的衙役说道:「说吧。」 虽然没有讲明白让他们说什么,但是这个衙役竟然神奇般地听懂了,连连点头:「回大爷姑奶奶的话,我们都是县衙的差役,今儿是奉了县太爷的命令,过来查封香满楼的。」 查封香满楼? 林媛垂眸,心里冷笑,这中毒的事还没查清呢,就又是扣押掌柜的,又是查封酒楼的。这县太爷可真是尽忠职守啊! 夏征也被气笑了,没好气地哼道:「查封?那你们刚才进来都做了什么?」 一说起这个,那些衙役们全都脸色微讪,垂头不说话了。 「封条呢?」 「在,在头儿那里。」 夏征点了点头,林毅三两步走到带头的衙役面前,十分嫌弃又粗鲁地在他身上搜了搜,果然在怀里找到了两张封条。 在那封条上看了一眼,夏征便把那两张纸随手扔到了地上,轻蔑地看了这些人一眼:「爷的香满楼是你们能随便查封的?回去问问王洪,脖子上面那颗球还想不想要了?若是不要了,爷不介意帮他剁下来!滚!」 得了夏征的赦免,衙役们就像得到了重生一般,谁也捨不得再多加逗留,赶紧往外跑,连被困在椅子凳子里的也顾不得逃脱,扛着椅子凳子就逃。 带头的那个衙役也不敢去找林毅给他安装下巴了,依旧以那个诡异的姿势往外逃,在路过林媛两人身边时,就像躲瘟疫似的躲着走。 门口瞧热闹的人们,也不知道是哪个坏心眼儿的,居然无良地伸出了一直脚丫子出来,把那个带头的衙役给绊倒了。他两只手本就被固定在自己身上不能动了,这一摔更是没了平衡,脸朝下就给趴了下去! 哈哈哈哈。 人群里爆发出雷鸣般的笑声,看来这些衙役们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连这些百姓都看不下去了。 瞧着这些人笑得前仰后合的样子,林媛勾唇一笑,心情好了许多。 那个留下来看店的小伙计此时才敢过来认主,迷濛着泪盈盈的眼睛,呜咽着叫了声「东家」。 夏征皱了皱眉,十分看不上男人流眼泪。再怎么说,这小伙计也是个男人,怎么遇事就知道哭呢,这吴掌柜挑的都是些什么人哪! 「别哭了!」 夏征沉声哼了一句,吓得小伙计身子一哆嗦,眼泪流的更凶了。 夏征只觉得自己脑袋都嗡嗡的了。 ------题外话------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二更的宝宝有啥吃捏?摸下巴~
108 王洪 林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安慰道:「别怕,有东家在,什么事都能解决的。」 小伙计抬起泪眼婆娑的眼睛看了林媛一眼,抽噎着吸了吸鼻子,点头道:「东,东家,你们怎么才来啊?掌柜的,掌柜的要被砍脑袋了啊,呜呜。」 看来这小伙计是被刚刚那个衙役的话给吓坏了。 「放心吧,不会砍脑袋的。」林媛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安慰道:「有我们在,绝对不会让吴掌柜有事的。好了,现在,你来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许是林媛温柔的声音让小伙计吃了个安心丸,小伙计抽了抽鼻子,抹了一把眼泪慢慢讲了起来。 说起来,其实还是那件事,有一位公子来香满楼吃饭,原本是挺平常的一件事,谁知道饭还没有吃完,这位公子就突然手捂胸口唿吸急促起来了。 跟公子同桌吃饭的人赶紧叫了大夫来,大夫一诊断,说是中毒,幸好那位公子没有大碍,吃了些药便没事了。但是中毒的事可把香满楼里所有的食客都给吓坏了,之事当时吃饭的不下百人,这到底是香满楼的饭菜有毒呢还是有人故意要下毒给那位公子呢? 林媛夏征互望一眼,想到了事情的关键。 但是县太爷却没有想到啊,他一口咬定就是香满楼的人下毒,当场就让人把吴掌柜给绑了押入了大牢。 「那位公子的饭菜,真的有毒吗?他们在饭菜里发现了什么毒?」林媛沉声问道。 小伙计撇撇嘴:「哪里有毒?大夫当着大家的面亲自又验了的,那饭菜里边根本就没有毒。吴掌柜还亲自吃了的,也没事啊。」 「那位公子中的是什么毒?」一直没有吭声儿的夏征突然问道。 小伙计还记得刚刚被夏征吼,心有余悸,怯怯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大夫就说是中毒,也没说出是什么毒来。」 没说出是什么毒?那到底是中毒吗? 这其中的疑点很多啊。 看了门口的狼狈样子一眼,林媛扭头问道:「那门外,是怎么回事?」 一说起这个,小伙计单薄的身子微微一颤,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那,那是城里的百姓们砸的。呜呜,县太爷不让咱们开门做生意了,店里的人都被撵走了。我无家可归,副掌柜就让我留下来看店,谁知道这一大早起的,就被那些人的烂菜叶子给砸醒了啊,呜呜。」 「被砸了你就躲起来哭?」看这小伙计又要开始哭鼻子了,夏征烦躁地哼了一句,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果然成功地把小伙计的眼泪给瞪了回去。 林媛又好气又好笑,扯了扯夏征的袖子,沖他摇了摇头,这小伙计看着也就十四五岁,比她大不了多少。但,她可是活过一辈子的人了,这个小伙计说起来还是个孩子呢,遇到这种事当然害怕了。 小伙计撇撇嘴,抽噎道:「我,我也不想哭啊,可是,可是我刚把外边打扫干净了,那些人就又来扔砸了,我一天都要打扫四五遍才行。有次,有次我正在打扫,还有个老奶奶追着拿臭鸡蛋砸我呢!呜呜,幸好我跑得快,不然,我这脑袋就全都是鸡蛋了。」 夏征没好气地嘀咕了一句:「你要是连个老太太都跑不过,就白活这十来年了。」 噗嗤。 林媛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夏征斜眼睨了她一眼,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笑? 林媛耸耸肩,实在是没有忍住,不要介意嘛! 两人打着眼底官司的时候,小伙计突然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两位东家,咱们,咱们刚才打了那些衙役,等他们回去了,肯定会给咱们告状的。要不,您两位出去躲躲?」 「躲?」 夏征大声喊了一嗓子,十分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好像「躲」那种事不是自己能干得出来似的。 眼看小伙计就要吓得流眼泪了,林媛赶紧接口笑道:「你让我们去躲了,那你呢?」 「我就不躲了,掌柜的说了,让我在店里看着,掌柜的不在了,我,我一定要好好地看着店,绝对不能让人把香满楼给祸害了。」小伙计说得义愤填膺,小小的身子里似乎有用不完的气力似的。 只是,他的两只眼睛里还噙着没来得及抹去的泪花,很难想像刚刚那些铿锵有力的豪言壮语是从这个小傢伙嘴里出来的。 「哼,你这个小东西都知道与香满楼共存亡,我这个当东家的却要逃走,真是笑话!」 夏征眯了眯眼睛,往椅子里一坐,两条大长腿十分没有形象地伸直。这舒坦的坐姿实在是让人难以想像他即将面对的是一镇县令。 小伙计看向林媛,林媛嫣然一笑,也在夏征身边稳稳噹噹地坐着。 知道这两人是不会走了,小伙计挠挠头,怯怯地问道:「那,那咱们要不先去县衙投案自首吧,毕竟是咱们先打了人啊,要是等到县太爷带人来抓咱们,咱们肯定要吃苦头的。」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小伙计脸色突然变得苍白:「我听说,听说大牢里有吃人的老虎,能把犯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保佑掌柜的不会遇到吃人的老虎,阿弥陀佛!」 小伙计双手合十求爷爷告奶奶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林媛抬手掩唇一笑,看向了夏征:「真的就在这里等着?」 夏征挑了挑眉:「不然呢?我可不信这王洪不知道香满楼的幕后老闆是我,他就是故意的。」 林媛眸子暗了暗,若是不知道才好办,若是知道了还这样做,那才是真麻烦了。 正想着,忽听得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林毅耳朵动了动,冷笑一声:「他们倒是瞧得起我,应该是把县衙里所有的衙役都带来了。」 都带来了,至少也得二三十吧。 林媛唇角勾了勾,有些忐忑,倒不是害怕,而是为夏征担心,这么多人,该不会是知道了夏征的身份,故意来灭口的吧?林毅一个人能应付得来吗? 正思忖着,王洪那洪亮的声音就已经从门外传了进来:「里边的人,给本官出来!大胆毛贼,竟然敢殴打朝廷命官!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来人,把香满楼给本官围起来,决不能放走一个逆贼,就是一只苍蝇,也不能给本官放走!」 「是!老爷,您就放心吧!」 接话的是那个被林毅卸了下巴的衙役,林媛听出了他的声音,不由觉得好笑,才这么一会儿就把下巴接回去了?只是,怎么说话还听着有点漏风呢,就跟破风箱似的。 一看这阵势,小伙计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林毅抱胸倚在一边,看了小伙计一眼,直接无视。 「怎么回事?里边的人听到了没有,还不出来?再不出来,本官可就放火烧了!」 人如其名,这王洪的声音洪亮地都不用找人代劳喊话。一听他要放火,林媛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傢伙,该不会是不知道夏征的身份吧? 夏征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在自己胸口摸了一把,拿出一枚玉佩扔给了林毅。 林毅抬手接过,手一翻,那枚玉佩就被他直接扔到了门外。 王洪扯着脖子还在往里边张望,正好奇是什么样的逆贼胆敢殴打衙役时,忽然见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由远及近,直直冲着自己的脑门而来。 「有刺客!有刺客!」 带头的衙役的大声叫了起来,却逃得最快。 王洪哎呦一声,脑门一凉一痛,用手一接,一个凉丝丝的东西正正落在了他的手心里。 「公子,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 夏征翘着二郎腿儿,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王洪,最唇抿得紧紧的。 王洪悄悄地抹了把冷汗,心里悔得肠子都快青了。他哪里知道,那个殴打衙役的人竟然就是常胜将军夏恆的二公子啊! 他虽然没有在京城待过,但是夏征的名声早就熟的不能再熟了,那可是个混世大魔王啊!莫说京城里那些官员,就是皇帝,有时候都拿他没办法啊。 他如今竟然踢到了这块铁板,这不是嫌自己命长吗? 「公子啊,下官,下官是真的不知道,这香满楼就是您的产业啊!若是早知道了,就是打死下官,下官也不敢惹您生气啊!」 夏征嗤了一声,垂眸又看了看自己手指头,好像那手指头上有花似的。 虽然只听到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声调,王洪的身子依旧不由地颤了颤。 「呵,这位跪着的是哪个朝廷命官啊?怎么给我行了这么大的礼?」 王洪抹了抹汗,跪着的膝盖都开始发抖了。真不愧是混世大魔王啊,说句话都能让他吓得冒冷汗。 「嘿嘿,公子,您虽然不喜欢大家称唿您,但是我们可是都知道的,您刚出生,皇上就给您封了郡王的。下官只是个小小的县令,给您行礼,是应该的,应该的。」王洪嬉皮笑脸地陪笑着,生怕一不小心又惹得这位大魔王不高兴了。 一旁的林媛却是狐疑地看了夏征一眼,原来这傢伙还是个郡王呢啊,她还以为他就是个闲散公子呢,怪不得李昌、王洪见了他都忍不住胆寒。 夏征睨了王洪一眼:「既然知道爷的规矩,就不要跟爷提那个郡王的事。」 「是,是,下官多嘴,下官多嘴。」王洪嘿嘿地笑,冷汗冒了一层又一层。 看着王洪这没出息的模样,林媛忍不住撇了撇嘴,这个王洪应该就是那个王巧心的爹吧,怪不得他会把陈柱子看在眼里,还让他当了自己的上门女婿,敢情是把所有的筹码全都压在了他身上了啊。 虽然门口已经没有百姓围观了,但是让一个县太爷一直跪在地上实在是不像话,夏征就是不给王洪面子,也该给老皇帝面子,毕竟这是他的下属。 一听让他起身,王洪又惊又喜,只是在起身时忍不住腿一软,又给栽了下去。 夏征挑眉:「王大人这是年老体衰了吧?要不爷回去了以后给你说一声,让你趁早告老还乡享清福?」 这下王洪的腿是真的软了,强撑着站了起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不,下官身子还硬朗的很呢!多谢公子美意,多谢公子美意!」 夏征撇嘴,心里冷笑,像你们这种占着茅坑不拉屎的烂官都该解甲归田才对。 用脚尖指了指地上扔着的那两张封条,夏征的声音又冷了几分:「王大人,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一看地上那封条,王洪就又气又悔,赶紧解释:「公子恕罪,这封条,可不是下官给批的啊。」 「呵。」夏征冷笑:「你是当爷不认字还是当爷是傻子?这封条上边明明白白地写着你邺城县令,你还狡辩?」 夏征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吓得王洪后背又湿了。 「公子啊,这,这封条是下官给的,但是查封香满楼真的不是下官的主意啊。」王洪心下一狠,急道:「这都是唐知府让下官封的,是他跟下官说,香满楼里出了中毒的事,绝对不能轻饶啊!」 唐知府?夏征眼眸深沉,看来这个王洪是被人当了枪使啊,真正的幕后主使,是那个姓唐的才对。 林媛也想到了其中的关键,难怪这个王洪刚刚说唐知府三字时,是又恨又气,咬牙切齿地恨不能把他给撕碎了的样子。 「这封条的事,爷就姑且信你一次,不过,王大人,我香满楼下毒一事你查清楚了吗?唐知府说封就封,你自己没长脑子吗?」 王洪此时也是欲哭无泪了,可怜巴巴地说道:「公子啊,这,这中毒一事,您也冤枉了下官了啊,这事,根本就不是下官能管得了的。」 「这事发生在你邺城,你说你管不了,你唬谁?」夏征气急,又是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一旁的林媛忍不住抿了抿唇角,她倒是不担心夏征的手疼不疼,而是担心再这么拍下去,那桌子还能不能称受得了。 「爷啊,下官真的没有说谎,就是给下官一百个胆子,下官也不敢唬您啊!」王洪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爷啊,这件事都是唐知府管辖的啊,呜呜,我一个小小县令,哪里比得上他知府大?这事发生以后,他就直接把人都带走了,下官,下官是一点儿信儿都没摸着啊!」 王洪所说句句属实,他这个县令当的还真是窝囊,上有知府管着,什么好处都是他的,可是一到干活儿做事,全都是他这个县令的了。就像这次,邀功的美差他又抢走了,剩下这个查封香满楼的活儿就留给他。事到如今,他绝对相信这个唐知府是知道香满楼背后东家的真实身份的。这个唐青,就是看他不顺眼,专门给他挖坑下套的! 虽然夏征不处官场,但聪明如他又怎么会看不懂?不耐烦得瞪了网红一样,暗骂一声「窝囊」! 林媛此时也明白了,忽然问道:「那个中毒的,是哪家的公子?身份很尊贵吗?」 王洪悄悄看了夏征一眼,斟酌着用词,再尊贵,在这位爷面前也不值一提啊! 「那位公子,哪里是身份尊贵?就是有几个破钱罢了!」王洪义正言辞得哼了一声,看得林媛忍不住要笑,说的好像他不爱银子似的。 夏徵才不惯他这臭毛病,冷冷道:「少在这装清高!爷不说就以为爷不知道香满楼孝敬你的事?」 「咳咳。」王洪一口口水堵在了嗓子眼儿,囧的汗如雨下,拿眼珠子偷偷瞄夏征,发现他没有要追究的意思,赶紧聪明的换了话头:「爷啊,姑娘,那位中毒的不是别人,正是安家酒庄的大公子安杰。」 安家酒庄!没想到这事居然跟安家有拉扯。 香满楼出事,醉仙居就算没有下毒陷害,但落井下石肯定是少不了的,不然唐青区区一个知府还不敢跟夏征叫板。就是不惧怕夏征,也会忌惮他身后的将军府和安乐公主。 林媛十分确定,这唐青应该已经上了二皇子的贼船,有二皇子保驾护航,他才敢扣押吴掌柜查封香满楼。 林媛觉得自己的头都要大了,这又是醉仙居又是二皇子的,现在又牵扯进来一个安家。若中毒一事只是意外就罢了,若是蓄意,看来这盘棋是下的真不小。 「那个安杰中毒之时你在场吗?可知道他中了什么毒?」林媛揉揉眉心,那个小伙计不知道的事情,希望这个王洪能告诉她,「还有,他们当时吃了什么菜?同桌的人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 林媛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王洪却是越听越傻,他当时就算在场,也没注意到这些啊! 看着他这吞吞吐吐不知说什么的囧样,夏征冷笑一声替他答了:「你问他?呵,我们王大人啊,当时忙的脚不沾地,哪里还有功夫管这些闲事?」 闲事?林媛纳闷,她问得可都是破案的关键啊,怎么会是闲事?难不成这个县令还不如她? 夏征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得敲着,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你认为的关键可不是王大人认为的关键,银子,才是关键!」 一听这话,原本就在腿软的王洪顿时瘫倒在地,痛哭求饶:「公子饶命啊,公子饶命!下官当时的确是在巴结安家家主,才没来得及询问事发时的情况,下官知错了知错了!」 夏征翻了个白眼,又给林媛使了个眼色,怎么样,爷没说错吧! 林媛抿了抿唇,瞧你们当官的,没一个真正为民请命的! 夏征瞪大了眼睛,爷可不在那群贪官污吏行列里! 林媛翻翻白眼,没理他。 夏征碰了个软钉子,扭头就把火气撒到了王洪身上:「既然事情没有查清楚,把吴掌柜给爷放出来!」 王洪赶紧应下:「是是是,下官立刻就让人把吴掌柜带,咳咳,请回来。」 说着,就给已经僵硬成冰块的带头衙役吩咐了一句,那衙役早在王洪跪下的时候就被吓破了胆,这会了还没缓过来。王洪暗骂一声没用的东西,抬脚踢了他两下才把人踢醒。 有了刚才的教训,衙役干活十分利索,还没一柱香功夫呢,就真的把人给请回来了。 吴掌柜一下轿子,就哽咽激动得要给夏征下跪道谢,林媛赶紧将他拦住了。 人家一家子团聚唠嗑,王洪十分有眼力得退到了一边。 询问了吴掌柜一番,确定他没有吃苦受罪,林媛两人才放下心来,跟他详细询问了事情的经过。 吴掌柜一五一十得说了,末了痛心疾首嘆道:「都怪我大意了,让兇手有机可乘!」 林媛柔声安慰了几句就让小伙计带他回房间休息了,看向夏征道:「如何?」 夏征瞅了局促不安的王洪一眼,冷道:「当然是去见见受害人了。」 ------题外话------ 谢谢大家的月票,鲜花和钻钻~么么哒~ 那个一口气投了21张月票的妮子你粗来,让我抱抱大腿!吼吼! 今儿有二更,应该是下午,不会太晚了~
109 安以香(二更) 自从跟醉仙居合作之后,安家酒庄的生意就一跃千里,不仅在邺城独树一帜,在京城也已经十分打眼。 安以香抿了一口酒庄新酿的酒,轻轻品了品,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走了?就是那位,嗯,什么公子来着?」 听她问起,送酒来的管事十分恭谨地拱了拱手:「无痕公子,已经走了。今儿早上伙计们开门的时候,只在桌上发现了一封信,床褥已经凉了,应是早就走了。」 说起那封信,安以香不禁有些气恼,手中酒杯往桌上一磕,轻蔑地一哼:「哼!还留信!凭他是什么公子,从京城到邺城,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无痕公子。他倒好,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还胆敢给我留信数落咱们酒庄的酒不好!真是气死我了!」 管事也对那个无痕公子十分不屑,嗤道:「家主息怒,依我看,他就是个贪杯的江湖骗子罢了。应该是听说了咱们安家酒庄的名头,特意找来蹭几杯酒水喝喝。有句话,小的还要提醒家主,宁惹君子不惹小人,这无痕公子一幅无赖滑头的样子,还请家主莫要跟他一般见识,不然的话,若他出去了胡说几句,对咱们安家酒庄的名声可不是好事。」 安以香十五岁接手安家酒庄,这些道理自然还是明白的。轻轻摆摆手,无所谓道:「罢了,诚如你所言,不过是个江湖骗子罢了,就让他去吧。不过,回去了以后一定要注意加强防范,莫要让这个登徒子再来咱们酒窖里闹事!」 「是,家主。」管事拱手应下,心里却是对那个无痕公子十分恼怒,酒窖那么隐蔽的地方,这个登徒子居然也能找到。 更气人的是,他明明在酒窖里设置了各种机关,偏偏这傢伙能在不触碰机关的情形下堂而皇之的进了酒窖大喝特喝。要不是有鼻子灵的伙计闻到了酒味儿,还真发现不了他! 管事一边在心里骂着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无痕公子,一边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庆幸这次是赶上了公子出事,家主无暇他顾,不然的话,无痕公子跑了,剩下的黑锅还不得他来背? 管事一走,安以香连酒庄的事务都没心情处理了,起身就要去后宅看看自己儿子。谁知还没动身,就听得门房禀报说香满楼的吴掌柜登门拜访。 安以香的脚不由自主地停住了,香满楼不是封了吗?还有那个吴掌柜,不是早在儿子出事当天就被关进了大牢里了吗?怎么这才一天,就给放出来了?还登门拜访,刚出牢就来了,这哪里是登门拜访,这是来给她安以香示威的吧? 「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这吴掌柜究竟是长了几个脑袋,自家酒楼饭菜有毒,居然还能大摇大摆地在街上晃悠!」安以香眸子一眯,重新坐回到椅子里,脸色变幻莫测。 当林媛和夏征跟在吴掌柜身后走进客厅时,不禁被座上的女子所惊艷。倒不是说这安以香多么的美貌,若是说容貌,她也只能算是中等偏上,但是,从她那端坐的身姿中,给人一种无以言明的威压感,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夏征,也不禁对这个女子侧目。 吴掌柜悄悄对二人使了个眼色:「怎么样,这女人是不是一看就不简单?」 林媛突然想起了他之前跟自己说过的这女人的发家史,不禁一嘆,女人狠起来,果然比男人还可怕。 「安家主。」吴掌柜拱了拱手,虽然中毒的事到底责任在谁还没有查清楚,但是照目前来看,还是自己理亏,吴掌柜此时的态度也平和了许多。 安以香却没给他一个好脸色,冷笑一声:「呦,这不是香满楼的吴掌柜吗?这么快就出来了?敢问吴掌柜,是把香满楼送给了王洪,还是把你闺女送了出去?」 「你!」吴掌柜被她噎得哑口无言,气得脸红脖子粗的。 见吴掌柜这样,安以香翻了个白眼儿,翘了翘二郎腿儿,让你下毒害我儿子!哼! 林媛嘴角抽了抽,这个安以香,刚说了两句话就把吴掌柜给气了个仰倒,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夏征嘴角勾了勾,往林媛身后退了两步,在某人投来疑惑的目光时,夏征嘻嘻一笑,用口型道:「这是你的菜。」 这下林媛连面皮都在抽搐了,什么叫她的菜?难道在他眼里,她就是个蛮不讲理的半老徐娘? 此时的夏征还不知道林媛在心里骂着自己,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一个小泼妇,一个老泼妇,也不知道谁能干过谁? 林媛夏征两人的眼底官司,安以香没有看在眼里,其实她一早就得了消息,说是香满楼来了两个特别厉害的人物,连王洪都不放在眼里,甚至连收监的吴掌柜都给放了出来。 此时一看,说的应该就是这两个人了。 斜眼睨了这两人一眼,安以香皱了皱眉头,只是两个毛孩子而已。虽然这小子刻意收敛了身上的威压,但是她也能感觉到这人的不一般。至于那个小丫头,除了一双眼睛异常明亮以外,别的地方,还真没有什么值得她瞧上一眼的。 不过,就是这么一个貌不惊人的小丫头,竟然让她这个见过大风大浪的女人佩服不已,也是她始料未及的事。当然,这些都是之后的事了。 「安家主,这两位是我们香满楼的东家,今日特意登门,就是为了解决令郎中毒一事的。」吴掌柜知道自己在安以香的嘴皮子下讨不到好,也就十分识趣地退出了,将林媛和夏征给推了出去。 林媛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刚开口说了句「安家主」,就听那女人开口堵住了她:「东家?香满楼的东家居然是两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我说吴掌柜,你这玩笑开得太大了吧,你们香满楼若是不想解决这事,那你就接着回大牢里呆着去,若是真的有诚意,就带个管事的人来,别随便弄两个毛孩子来就想打发了我!」 若不是看这两人身份不俗,安以香早就让人把他们给轰出去了,哪里还会让他们留下说话? 虽然这女人说话不留情面,但是林媛倒是莫名地挺喜欢这个女人,至少比那些说话拐弯抹角,一句话不知道藏了多少机锋的人要实在得多。 这么一想,林媛又觉得吴掌柜说的那些谋害族中长老的事应该都是意外了。她实在是想不出,这么一个率直的女子,会去暗地里谋害族人。 吴掌柜脸色一变,他嘴皮子不如安以香利索,但是也不代表就容许她欺负了自己的东家。 「安以香,你瞎咧咧什么!」许是这几天受的委屈太大,吴掌柜的火气也大了不少,一边嚷嚷着一边捋袖子要打架了。 安以香也毫不示弱,蹭的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又气又急,一双眸子红红的:「怎么?要打架?哼,你们香满楼害了我儿子,现在又找上门来欺负我一个女人!说出去真不嫌害臊!」 吴掌柜嘴角抽了又抽,举着的胳膊放下也不是举着也不是。 林媛赶紧将他劝到了一边,抬脚给了正偷笑的夏征一脚:「还笑!还不赶紧劝着点!」 他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加深矛盾的! 夏征耸耸肩,一把拉过了吴掌柜,在他耳边低声嘀咕了一句,就见吴掌柜的脸上又红又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林媛。 不用想也知道,夏征这傢伙肯定是把她给卖了。林媛扶额,实在是无语了。 安以香瞪了吴掌柜一眼,也一屁股坐回到椅子里,闷闷地喘着粗气,其实也不怪她对林媛三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毕竟人家儿子差点就死在了香满楼的饭桌上。若是林媛他们能够拿出证据这事跟他们无关也就罢了,偏偏没有证据,她能不气吗? 想通了这一关键,林媛对这个爱子心切的女人也就没那么多怨言了。笑着行了一礼,不卑不亢说道:「林媛虽不是邺城人士,但是对于安家主的生平也是有所耳闻的。安家主十五岁就接手安家家业,用女子小小的肩膀撑起整个家族产业,身为女子的我,对家主的魄力和所受的委屈感同身受。」 见安以香的神色有所和缓,林媛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继续道:「林媛父母体弱,又没有亲人庇护,家中所有负担也是在我身上。本以为自己已经十分困苦,但是想想安家主小小年纪,既无父母依赖,又无兄弟姊妹相靠,还能保住家中产业,并一手经营到如今这样,林媛更是佩服不已。」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没有哪个人是不爱听恭维话的,安以香也是如此。再加上林媛的经歷跟她又是那么相似,安以香从她身上似乎就看到了当年无助孤单的自己一般,心里的火气自然也消了不少。 「谁说我无人依靠?我家成郎从来没有离开过我。」安以香嘴角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虽然那笑容一闪而逝,但林媛还是捕捉到了。 「行了,你说那么多好听的,不就是想要见我儿子吗?」安以香确实是个通透人,虽然林媛没有说,但是她也早就猜到了,只是,显然她并不配合。 「我劝你们还是回去等唐知府的裁决吧!我儿子没死,就是你们香满楼上辈子烧高香了。」 安以香唇角抿了抿,就要让人送客。 「慢!」一个虚弱的声音突然响起,给林媛几人带来了希望。 ------题外话------ 今儿的二更早了点儿,嘿嘿,快来夸夸我~o(n_n)o~
110 中毒的人 循声望去,只见一男子蹒跚着走了进来,他脸色有些苍白,步子也虚浮地很,不用问就知道,他应该就是在香满楼中毒的安家公子安杰了。 安杰显然还没有痊癒,一直得需要人搀扶着才能慢慢走进来。 「杰儿,你怎么出来了?」一看到男子,安以香本冷淡的脸颊上闪过焦急与心疼,连忙迎了上去,扶住了儿子的胳膊,砖头又对搀扶着他的女子冷道:「杰儿身子还虚弱得很,你怎么就让他出来了?」 被训的女子眸光一暗,垂下了头。 安杰赶紧捏住了女子的手,笑着对安以香说道:「母亲,不怪妍儿,是儿子听说香满楼来人了,才执意过来的。」 生怕安以香再对罗美妍说出责怪的话来,安杰赶紧岔开了话题:「这两位,就是香满楼的东家?」 林媛夏征微微点点头,都没有想到安以香那样一个强势的女人,对自己儿子竟然这么宠爱,果然是虎毒不食子啊。 安以香刚要把他们撵走,安杰就来了,她就是再讨厌也不好再开口赶人了,就是看在儿子面上也不忍心。 「杰儿,你身子还很虚弱,这些事有母亲处理就好了,你还是回去歇息吧,啊!」 安杰笑着摇了摇头:「母亲,这两日在床上躺的久了,儿子也想了很多事,总觉得儿子中毒一事有很多蹊跷的地方。难得能够见到香满楼的东家,母亲您就让儿子跟他们聊聊吧。」 安以香对谁都能狠下心去,唯独对这一对儿女不行。嘆了口气,就由着他了。 安以香抿抿唇就要往自己椅子上坐去,却发现自己儿子正饶有深意地看着她,眉头蹙了蹙,无力妥协了:「好好,母亲不听你们说话了,母亲去酒庄里看看。你们聊吧!」 在路过安杰身边时,安以香眸光严厉:「照顾好杰儿。」 罗美妍低垂着眸子,温顺点头:「是,母亲。」 在安以香离开后,林媛眼尖地发现安杰亲昵地捏了捏罗美妍的小手儿。罗美妍抬头弯唇一笑,摇了摇头。 不得不说,这个罗美妍真的是个很温顺的媳妇儿,只是可惜了遇到了安以香这样一个婆婆,真是难为她了。 送走了安以香,安杰在罗美妍的搀扶下坐在了夏征和林媛的对面,虚弱地笑了笑:「让各位看笑话了,还请见谅。」 这个安杰倒是跟安以香不一样,更加平易近人地多。 「哪里,这话应该是我们香满楼跟安公子说才对。」林媛十分抱歉地笑了笑,「敢问公子现在感觉如何了?」 安杰无所谓地笑了笑:「无碍。我其实只是有些呕吐罢了,没感觉有什么大碍,是母亲太小题大做了。我还担心母亲会为难吴掌柜呢,看到吴掌柜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安杰沖吴掌柜友善而抱歉地笑了笑,吴掌柜一愣,干笑着回应了一下。 林媛夏征互望一眼,不禁对安以香更佩服了,安杰到现在都不知道吴掌柜被关进大牢的事,看来安以香对这个儿子真是保护的极好。 正说着话,丫鬟们已经奉了茶上来。 林媛接过那茶,却发现安杰没有,正以为他是身子弱不能喝茶时,就见罗美妍亲自端了茶盏给他,柔声道:「你身子还很虚弱,我没有放太多菊花,你尝尝这味道喜不喜欢。」 安杰温润一笑,伸手接过,闻了闻,笑着说了一声「好香」,就轻轻抿了一口。那珍惜的样子,好像手里端着的根本就不是一杯菊花茶,而是王母娘娘赐下的玉露琼浆一般。 出于对美食的好奇和敏感,林媛忍不住问道:「安公子喝的是什么茶?这么香。」 安杰笑道:「这是内子为我亲手泡的菊花茶,这菊花也是内子在院子里自己种的。姑娘若是喜欢,我让内子为你泡上一杯如何?」 不知想到了什么,林媛放下手里的龙井,点头道:「那就劳烦安夫人了。」 罗美妍温婉一笑,转身去了后堂,不一会儿就端了一杯热茶出来,亲自送到了林媛手里:「我看姑娘嘴角有些起皮了,许是这两天气急上火,就给姑娘多放了一些菊花。姑娘尝尝味道如何?若是觉得苦涩,再让丫鬟送些蜂蜜来。」 她的嘴角起皮了吗?林媛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果然觉得指腹有些微的粗糙。 夏征瞪着两只大眼睛也盯了过来,恨不能把她的嘴角给瞪出朵花来。嗯,确实起皮了,回去了就给她滋润滋润。 还不知道夏征心里已经想歪了去,林媛接过那茶闻了一下,不禁称赞了一句,这茶虽然不及福满楼的茶香浓,却有一种别样的香甜气息。 刚把茶盏凑到嘴边要尝一尝,林媛突然觉得手里一轻,再看时,那茶盏不知怎么地就到了夏征手里了。 「喂!我的茶!」林媛眼睛一瞪,就要伸手去抢。 夏征侧了侧身子,挑眉道:「这么香的茶当然要给我先喝了,你就等着喝爷的口水吧!」 虽然这话说得极具挑逗意味,但是林媛却没有心思去羞涩了,因为那茶已经进了夏征的嘴里。 「哎!小……」 心字尚未出口,就已经见到夏征的喉头咕噜了一下,那茶早就进了肚子里。 林媛眼睛闪了闪,小心地盯着他,生怕他突然七窍流血中毒身亡。 不过,预想到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夏征咕噜咕噜眼珠子,沖她嘿嘿一笑,而后作怪似的吐了吐舌头,装作中毒呕吐的样子吓了吓她。 虽然有手臂挡着,别人看不到两人之间的眼神往来,但是安杰的眸子还是不由自主地动了动。 罗美妍看两人又是争又是抢的,显然是没有见过还有人会为了一杯茶水吵架的,赶紧说道:「两位不要抢了,我再去给你们泡一杯。」 还没等林媛开口,安杰却突然开口道:「没想到夏公子也喜欢内子的菊花茶,不如等下让丫鬟包一些菊花送给两位好了。」 罗美妍眨了眨眼睛,被安杰轻轻拉到了身边坐下。 林媛跟罗美妍要菊花茶可不是真的为了尝尝那茶的味道,现在看到夏征无事,不禁有些汗颜,觉得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哪里还好意思劳烦罗美妍再去给他们泡茶? 「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夫人的菊花一看就是专门为公子炮制的,我们,就不夺人所好了。」 安杰抚摸着妻子光滑细腻的手,笑道:「林姑娘这话确实说对了,去年开始,我就跟随母亲学习掌管酒庄的事务,妍儿看我辛劳,就亲自采了菊花来晒成茶,每日为我沖泡,既能提神还能败火。这么久了,所亏了有妍儿的悉心照料,我才能将酒庄的事情打理好。」 说着,安杰再次看向了妻子,那眼神甜的几乎要腻死人了。 安杰这番话,是间接向林媛两人表明了罗美妍不可能给他下毒,他从年前就开始喝这菊花茶,若是有毒早就毒死了,还会等到大半年以后才中毒吗? 林媛又愧疚又羡慕地看着他们夫妻二人,忽听得旁边夏征轻蔑地嗤笑了一声,不禁侧目,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夏征却挑挑眉,悠闲地抱胸不说话了。这幅样子可把林媛给闷坏了,该不会这傢伙看人家夫妻二人秀恩爱,有些吃味儿吧! 试探了罗美妍一番,林媛也不好意思再说些别的,赶紧转了话题,问起了安杰中毒那日到底吃了什么东西,有什么感觉。 许是坐了这么一会儿又有些累了,安杰的脸色白了几分,不过精神还算好。 他想了想,说道:「其实那天我只是觉得有些噁心而已,也是我朋友太紧张我了,为我请了大夫。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会是中毒。幸好这两天有妍儿照顾,我这身子才有所好转了。」 说到这里,安杰又暗中攥紧了媳妇儿的手,不由摇头轻嘆:「说来也怪,没有出事之前我一点儿事也没有。但是自从那日在香满楼出事以后,我这身子就莫名地虚弱了起来,好像真的跟中毒似的。」 「那,可知道中的是什么毒?」 安杰摇头:「不知,大夫也没有诊断出来,只是说中毒,开了一些驱毒的方子。」 林媛不禁十分无语,这大夫可真够胆大的,连中了什么毒都查不出来,就敢给他开方子。 一直默不作声地夏征突然问了一句:「那日都有谁给你一起吃饭?」 想都不用想,安杰直接就说了两个人的名字出来,又接道:「哦对了,还有那个金灿。」 金灿,金舌头? 「你们点的菜,别人都吃了吗?包括这个金灿。」一想起那个有金舌头之称的金灿,夏征就有些嫉妒,要是他也能有个金舌头,林媛肯定天天跟得了宝似的抱着他不捨得撒手。 「别人都吃过了的,尤其是那个金舌头,两个鸡腿都被他吃光了。」 说起来安杰还很是纳闷呢,这个金舌头虽然家里条件不好,总需要别人请他吃饭。但是他吃东西的规矩还挺多,一道菜从来不会吃过三口。可是好像每次在香满楼里,他的规矩都会破。 「两个鸡腿,看他瘦瘦弱弱的,没想到也是个吃货。」夏征呵呵一笑,继续仰倒在椅子里不动了。 问清楚了这些,林媛又问了问安杰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者是最近有没有遇到蹊跷的事情。 两人这一副官府审案子的架势倒把安杰给逗乐了:「你们俩啊,比唐知府和县太爷问的还清楚。这么说吧,虽然我们安家酒庄在邺城也算是头名,但是我们酒庄做生意向来合情合理,从来没有以势压人过。所以,不可能会得罪什么人。」 这就是把那两个朋友也一起否决了。可是若是没有人下毒,那他又怎么会中毒呢?好奇怪! 正想着,一直没有说话的罗美妍忽然轻声嘀咕了一句:「相公,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本就心性纯良,自然不会想到整日里跟你称兄道弟的人转眼就会背叛了你。这样的朋友,多得是啊。」 安杰愣了愣,摇摇头:「不会的,我相信我的朋友不是这种人。」 见他还是坚持己见,罗美妍笑了笑而是说起了别的:「不知道会不会是那些竞争对手呢?咱们酒庄的酒不是已经开始往京城运了吗,会不会是挡了人家的生意,京城里的一些酒坊就来故意报復呢?」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安杰沉默不语,他自己的朋友什么样他还可以相信,但是别人怎么想的,他可就不清楚了。 林媛夏征互望一眼,默默在心里记下了罗美妍的话。 安杰的身子实在是虚弱,只是坐了这么一小会儿,精神就有些萎靡了。 「安公子,这次的事,不管是幕后黑手是谁,我们香满楼总归也不能彻底洗脱干系。你放心,我林媛在这里保证,一定会查出下毒之人,为你出这口恶气。」 安杰微微笑了笑,并没有把这个小丫头的话十分放在心上,让人送客后就由罗美妍搀扶着回房间休息去了。 知道安以香也不待见他们,林媛两人就没有跟她告辞的打算了,跟着小丫鬟就往外走,刚走到二进门处,罗美妍忽然从后边叫住了两人,急急赶上来低声嘀咕了一句。 林媛眉头一皱,眨了眨眼睛。 罗美妍咬咬唇,低声道:「夫君他重情,你们也看出来了。所以这话,我也不敢当着他的面说,只好趁他回房休息赶来告诉你们。虽然我有些怀疑,但是自己也不好去查。母亲她对我,哎,你们应该也看出来她并不喜欢我,若是我再跟她说这话,只怕又要责备我多心了。」 这话说的也对。林媛嘆了口气,对这个十分受气的小媳妇儿多了几分同情。 从安家出来,夏征一直都没有说话,直到回到了香满楼,林媛实在是憋不住了,就问了他一句:「喂,刚刚那茶明明是我的,你为什么要抢?」 她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来夏征就一肚子气。 白了她一眼,夏征恶狠狠地说道:「呵,你还有理了?别以为爷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怀疑那小娘子给自己夫君下毒吗?哼!你都怀疑了,居然还去喝那茶!爷要是让你喝了才是大傻瓜!」 「那你喝,就不是大傻瓜了?」林媛侧目,还了个白眼回去。 「臭丫头,爷是关心你,怕你真的中毒,你不谢爷就算了,居然还说爷是大傻瓜!」 「就是大傻瓜!你要是被毒死了怎么办?」 「爷才不会被毒死!爷身上有各种解药,哪像你,一点儿防备都没有就敢喝!笨!」 这次轮到林媛无语了,说起来她刚刚确实是太鲁莽了,幸亏那罗美妍不是有坏心思的女人,不然的话,没准她真的中毒倒地当场喷血而死了呢! 看她有悔过之意,夏征又是心疼又是气恼,抬手在她额头轻敲了一下,哼道:「笨蛋,下次还这么鲁莽吗?」 林媛揉揉额头,还下次呢,这次都后怕地不行了。 见这两人刚刚还在剑拔弩张,此时又开始浓情蜜意,一旁的吴掌柜是一身一身的冷汗往外冒啊,生怕这两人再一个控制不住,当着自己的面做出什么有碍观瞻的举动来,他赶紧咳嗽一声,问道:「那个,两位东家啊,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接下来?现在的事还没理清呢! 「你觉得怎么样?」 夏征摇摇头:「看不出来。」 林媛也蹙紧了眉头:「我也看不出,不过那个罗美妍说可能是他们安家族人有人报復,你信吗?」 「信不信,查一查不就知道了?」夏征挑了挑眉,却没有对这个罗美妍再多做评论。 林媛不禁斜眼问道:「刚刚在安家的时候,安杰对媳妇儿疼爱有加,你为什么要那样笑,就跟瞧不起似的。怎么,你觉得他说的是假的?」 林媛可一点都不觉得安杰说的是假的,瞧他对媳妇儿多呵护啊。 夏征同情地看了林媛一眼,那眼神就跟看傻瓜似的,弄得林媛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不等林媛发飙,夏征已经转头问吴掌柜了:「安杰府里,只有这一个妻子吗?可有小妾或者通房丫头?」 吴掌柜摇头:「安家在邺城算是经商第一大家了,家里又只有这么一个公子,哪家不是打破了脑袋想往里边钻?偏偏这安杰就对那个罗美妍情有独钟,别家的闺女是一个也瞧不上。别说小妾和通房丫头了,就是身边伺候的人,也都是小厮,连个丫鬟都没有的。」 「这罗美妍是何出身?」能得到安杰如此对待,定然出身极好吧。 吴掌柜笑了笑,对林媛道:「林姑娘觉得是何出身?大家闺秀?呵呵,其实不然。这罗家在邺城只算是个普通的富庶之家,家里经营着一间药铺。听说当初是安公子去药铺抓药的时候偶遇到她,才成就了这一段美好姻缘的。」 原来如此。 「这安公子对罗美妍那可是极其宠爱的,成亲三年了,虽然还没有孩子,但是安公子从来没有说过纳妾的事。也正是因为这个,安家主才对罗美妍多有不满的吧。」一想起安以香对罗美妍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样子,吴掌柜也不禁嘆了口气。 林媛感同身受,都说有钱人家好,打破了脑袋想往里边钻,可是嫁进去以后真的能幸福的又有几个?这罗美妍还算是幸运的,虽然婆婆不待见,但至少丈夫疼爱。就冲着这一点,也可以排除她的嫌疑了。 「怎么,现在可以确定,人家安公子是真的对媳妇儿好了吧?」林媛斜着眼睛白了夏征一眼,显然对这两人十分羡慕。 夏征挑挑眉,却是凑到她耳边笑道:「你别忘了,一开始怀疑罗美妍的人,可是你呢!」 「我,我那是没弄清楚状况。」林媛撇撇嘴,十分不自然地扭了扭身子。 夏征唇角一勾,又道:「这么急着为罗美妍洗清嫌疑,是不是因为太羡慕他们了?放心吧,等你嫁进了将军府,我肯定比安杰更多十倍地疼宠你。再说了,你可比那个罗美妍幸福多了,我娘多喜欢你,前天还又捎信来问你什么时候能去京城呢!」 哦?林媛挑眉:「你怎么说的?」 「我说,她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彩礼,你就什么时候去京城。」 「夏征!」林媛面上一红,抬手将这个厚脸皮嬉笑的傢伙一巴掌拍到了椅子里。 吴掌柜扶额,这两人呦,就不能避避嫌吗? ------题外话------ 哎,昨晚上出了考试成绩,我又华丽丽滴成了陪衬,每次都是差那么几分进面试,/(ㄒoㄒ)/~ 这下好了,安心看孩子,安心写文吧~(⊙o⊙) 推友文《假王捕妃》,1v1双强双洁【pk求助攻】 一场谋划已久的穿越,她,成了女扮男装、风流倜傥、引无数少男少女竞折腰的捕头大人; 却被他——腹黑古怪的吃货王爷相中; 这是捕猎者与猎物间「吃」与「被吃」的故事;成则为王,败则暖床… 【推理、权谋、种田、美食,欢脱逗比,坑品保证,欢迎收藏】
111 唐青,找人 从安杰那里得到了一点线索,林媛两人就又让吴掌柜亲自去找了他说的那两位朋友处求证,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安杰吃的都是自己最喜欢的鸡肉和一些素菜,而这些东西,他们也吃了,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 「如此就可以确定,这安杰根本不是在咱们香满楼中毒的啊!」吴掌柜捶了掌心一下,又急又气。 林媛点点头:「那就是在来香满楼之前了。」 吴掌柜又道:「我也纳闷啊,那两人都说他们是去安家跟安杰碰面的,之后又一起到了香满楼,而且还是同乘一辆马车。如此说来,这安杰岂不就是在安家中毒的吗?哎呀,这次咱们香满楼可是背了个大黑锅!」 确实是背了个大黑锅啊,而且这黑锅还是别人强加给自己的! 林媛也是一肚子的气,因为安杰中毒一事,香满楼的声誉和生意受到了多大的冲击,不用她查就清清楚楚了。虽然现在门前已经没有人来扔烂菜叶子和臭鸡蛋了,但是跟对面热火朝天的醉仙居相比,他们这里冷清地跟鬼屋似的,真是让人窝火! 「当务之急,还是要查清楚安杰中毒的原因。」 见夏征一直不说话,林媛拍了他手背一下:「在想什么?」 夏征回神,耸耸肩:「没事,我在想,这姓唐的应该快来了。」 姓唐的? 林媛撇撇嘴,那个知府唐青啊!也是,王洪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把吴掌柜给放了出来,这唐青不可能不过问。再说了,她和夏征出入香满楼闹得这样大,那边的人也不可能不知道啊。 「我倒是等着他来呢!身为地方父母官,出了中毒这样的事,不说赶紧查找兇手,先一味地打压!我看他还是别叫唐青了,改叫唐黑才对!」林媛气唿唿地拍了拍桌子,小手儿都红了还是不能打消她的怒气。 夏征勾唇一笑,眉头却一直没有舒展开,他总觉得这件事肯定不会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 刚说着唐青,没想到唐青没有来,金灿先登门了。 一进门,金灿就急急跑过来,嘴巴一刻也不停:「哎呀呀,我刚刚去衙门击鼓鸣冤想给吴掌柜作证的,结果人家衙役们一出来就说吴掌柜已经回来了。我这还高兴是不是事情真相大白了,就赶紧过来了。可是,可是怎么这酒楼里还是这么萧条啊,大厨呢,伙计呢?你们不开张做生意了吗?」 许是太过激动,金灿一边说话,口水都喷出来了。 林媛呵呵一笑,身子不着痕迹地往后避了避。 夏征却没有那么委婉,直接皱着眉头,拿起茶壶盖子遮住了自己的脸。 吴掌柜又好笑又好气,赶紧拉住了正在不停歇说话的金灿,拱手笑道:「多谢金老兄帮我说话了,县太爷其实也没有证据证明安公子中毒就是我们香满楼的过错,这不我家东家一来,就把我给放出来了。」 金灿哦了两声,连连点头,一双精明发光的眼睛一直盯着林媛,喉头咕噜了两下,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林媛可不认为他这个样子是因为自己长得秀色可餐,嘿嘿一笑道:「金先生,实在是抱歉,我家酒楼最近还不能开张。不过,你放心,我们香满楼肯定不会关门的,等我们重新开张那日,一定邀请您来品尝我们的新菜式。」 一听有新菜式,金灿的眼睛更亮了,激动地连连点头,就差抱着林媛洒下热情的眼泪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金灿,林媛轻轻地松了口气,不就是给他做了道鱼丸吗?至于这么看着她?好像她就是那鱼丸似的。 「呵呵,呵呵。」 夏征突然阴阳怪调地呵呵了两声,眼睛也斜着看她,脸上的表情精彩地都要开染坊了。 林媛一愣,不禁偷笑,这傢伙又胡乱吃飞醋了,不就是被金灿多看了两眼吗?那金灿都快当她爹了,她还能对他有感觉不成? 「好好地!」嗔了夏征一眼,林媛正色道:「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安杰中毒是在安家了。」 「是吗?我看不然,我倒是觉得那个金灿十分有嫌疑。」夏征的醋罈子还倒着呢,「这金灿贪吃可是邺城出了名的,没准啊,他就是看那个安公子抢了他的鸡吃,才会心存怨怼,悄悄地给他下了毒。」 越说,夏征越觉得自己的言论十分靠谱,眉飞色舞道:「嗯,肯定是这样,你想想,那个金灿不是也跟安杰在一个桌上吃饭吗?他下毒多么便利啊,对不对?」 「对你个头啊!」林媛白了他一眼,哼道:「放心吧,金灿绝对不可能下毒的。一,他没有作案动机,你说的抢吃的,完全不可能。就安杰那样平易近人的公子哥儿,还会不让他吃饱?」 又伸出一个手指头,林媛继续说道:「第二,金灿根本无心下毒,更不要说在饭菜里下毒了。你别忘了,金灿外号金舌头,饭菜对他而言不仅是果腹之物,更是欣赏之物。谁会捨得在自己喜欢的东西里边下毒?嗯?你吗?你会捨得给我下毒吗?」 「不会,绝对不捨得。」夏征连连摇头。 林媛得意地勾了勾唇:「所以啊,金灿,绝对清白!」 「那他今儿来干什么?我可不信他是真的为了给吴掌柜说情。」  瞧着夏征这一副十分嫌弃金灿的模样,林媛好笑地抿了抿唇:「他啊,自然是来示好的,安杰因为中毒,吴掌柜都被关进大牢了,他跟安杰又是一起来的,当然是怕咱们误会他啦。所以才赶紧去衙门给咱们作证还吴掌柜一个清白。」 「不用他作证,爷也能还他一个清白!」夏征皱皱鼻子,「还不是想着你给他做的那个丸子吗?以为爷不知道?哼!把爷的女人当厨子了?也不看看他的斤两,爷的女人是给他做饭的?」 林媛一愣,敢情这傢伙心里通透着呢啊,明知道金灿来此的用意还跟她闹别扭!可恶的傢伙! 正说着话,去送金灿的吴掌柜突然火急火燎得跑回来了,一脸惊恐:「东家,那个,那个唐知府来了!肯定是来抓我的!东家,你俩赶紧去屋里避一避,别再让他把你俩也给抓走了!」 王洪拜见夏征的事,林媛两人都没有让小伙计告诉吴掌柜。所以,在他看来,他之所以能出来,完全是因为夏征给了王洪银子,现在唐青来了,自然是认为事情败露来捉他归案的。 林媛瞪了夏征一眼,瞧你,早说不要瞒着吴掌柜的,现在好了,看把人给吓得! 夏征噗嗤一笑,安抚地拍拍他肩膀,示意他没事。 吴掌柜忐忑不安地被劝到了后堂里,虽然十分担心自己会给东家带来麻烦,但是对于这两位东家的能耐,他还是很信任的。 「哎呦呦,这可真真是大水沖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啊!」 人未到声先来,林媛看了夏征一眼,虽然还没见到人,但是已经对唐青的圆滑世故十分钦佩了。 夏征耸耸肩,表示贊同。 相比于李昌的轻浮,王洪的怯懦,这唐青看上去更像一个官员。四方大脸,腰肥膀圆,走路时一晃一摆,特别是他的面相,唇角和眉梢微微上挑,即便是不说话时也给人一种笑眯眯的感觉。 「笑面虎!」林媛低声嘀咕了一句,引来夏征赞赏的笑,这唐青当初可是个京官,在京城里的名声就是笑面虎一个。 须臾间,唐青已经三两步走到了夏征面前,拱手行了一礼,笑眯眯道:「下官唐青拜见二公子,许久不见,二公子愈发英俊潇洒了。」 林媛垂眸,这唐青果然圆滑! 夏征勾唇一笑:「唐知府才是愈发英俊潇洒了呢!哦不对,应该只能说潇洒,英俊的话,肯定是比不上爷的!」 唐青显然十分清楚夏征的脾性,被他这么一调侃,当即就爽朗地哈哈笑了起来,根本就没有林媛想像中的半分尴尬和内疚。 这或许就是唐青的厉害之处! 「这位姑娘,想必就是……」唐青话说一半,拿眼睛看向夏征,眸子里的笑意不言而喻,看来夏征身边有一位佳人相伴的事情早就已经不胫而走了。 出乎意料的,恨不得向天下人宣告他对林媛的主权的夏征,居然破天荒地没有接唐青的话。 「我跟唐知府要叙叙旧,你若是觉得闷,不妨出去走走。」 林媛眯眯眼睛,不过还是笑着点点头,站起身来准备出门:「正好陈婶子他们也在邺城,我答应了娘去探望他们的。」 本以为夏征听到陈婶子三个字又会醋意大发,不想他只是淡淡地点点头:「让林毅陪着你一起。」 这更加加深了林媛的疑虑,眉头微微一蹙。 见唐青的眼睛在林媛身上停留了片刻,夏征眸子一暗,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唐知府,今儿来,所为何事?」 夏征冷不丁变冷的语调惊得唐青一个激灵,眼睛也从林媛身上收回,笑嘻嘻道:「哎哟,下官这不是亲自来给二公子道歉呢吗?」 「道歉?」夏征挑眉,一幅不明白的神情:「唐知府居然还有做错事的时候?」 唐青呵呵笑道:「这,哎,还不是因为安家公子中毒一事啊。都怪下官煳涂,听信谗言,偏信了那些小人的话,害得香满楼声誉受损。二公子,下官回去了以后,左思右想,前思后想的,就觉得这事啊,肯定有蹊跷,这不就赶紧来跟二公子您道歉了。还望二公子大人有大量,放过下官一马。」 说着,唐青双手作揖,还真的给夏征行了一礼。 夏征却鼻子一皱,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可别!唐知府啊,据我所知,那吴掌柜是王洪抓的,这香满楼也是王洪下令让人封的。这里边,有你唐青什么事?就算真的道歉,也该是那个王洪过来道歉才对!哦爷都忘了,爷已经教训过王洪了。」 唐青脸色微讪,之前的所有事都让王洪出面,就是为了事发以后让他当替罪羊。没想到他刚提起来,夏征就自己说了出来,还真让他有些难以招架。 见他不说话了,夏征唇角微勾,冷道:「唐青,别以为你背地里干的那点事儿,爷不知道。我告诉你,你把王洪当枪使,触了爷的霉头,这笔帐,爷迟早会还回来!」 唐青也不是被吓大的,更何况他背后还有一位靠山呢! 「二公子冤枉啊,下官是真的被王洪给欺骗了,二公子若是不信,就……」 「爷当然不信!」夏征冷冷地打断了他,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明明就是他干的,却不敢承认,这种人最可恶了! 「唐青,出了京城,是不是就觉得爷治不了你了?」夏征故意凑近了他,声音也变得低沉而蛊惑,但给人的感觉却一点暖意都没有,满满的都是寒冷。 「唐青,知道爷为什么要把香满楼开在你的邺城吗?爷啊,想你呢,捨不得你呢!当然了,最捨不得还是你背后之人。回去了告诉他,爷给他准备了最喜欢的蜜豆酥饼,哪天若是馋得慌了,就来爷这里,爷肯定会好好招待他。嗯对了,别忘了跟他说,蜜豆酥饼里的料,可足了!」 夏征挑眉轻笑,好像说的真的就是最最普通美味的蜜豆酥饼似的。但是唐青没来由地心里一突突,他知道,这个蜜豆酥饼肯定不像他想像中的那么简单。 却说林媛从香满楼出来后,果然让林毅将她送到了王洪的府邸。陈柱子跟王巧心离开时,把陈家老两口儿也一起带走了,虽然她找不到这老两口住哪儿,但是只要到王洪这里来打听一下,应该会有一点线索的吧。 之前见到王洪的时候,她一心都想着吴掌柜和香满楼的事,把打听陈婶子两口子住所的事给忘了,不然的话,也就不用她再多跑这一趟了。 跟李昌比起来,王洪虽然同是一城县令,但是他的府邸相对要简朴得多。要不是牌匾上明明白白写着县令府三个字,林媛都怀疑林毅找错了地方呢! 「这位小哥儿,我是你家姑爷的朋友,能否问问你,他可在府中吗?」林媛亲自上前,问守在门口的小厮。 见林媛巧笑嫣然,礼貌客气,守门的小厮也给了她几分好脸色:「你是我家姑爷的朋友?我劝姑娘你还是赶快离开吧!」 林媛纳闷:「为何?」 小厮小心地看了看四周,对她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家小姐啊,最讨厌别人来找姑爷了,特别是女子,还是你这么漂亮的女子就更不行了。若是让我家小姐看到了,你肯定会吃点苦头的。」 林媛恍然,原来是因为王巧心。看来这个王巧心把陈柱子看得极紧,难道是怕他跑了不成?还是怕他被别的女人给拐走了? 「啊这样啊。」林媛憋住笑,认真道:「我看王姐姐人又漂亮脾气又好,没想到竟然会……」 没想到竟然会是个妒妇。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小厮也心领神会,十分同情地点了点头。 林媛心里偷笑,又道:「这位小哥儿,多谢你提醒。不过,其实我也不算是你家姑爷的朋友,主要是家母跟你姑爷的父母有几分交情,所以我这次来邺城,家母特意嘱咐我拜访陈婶子。若是小哥你知道陈家老两口的住处,那我就不用见你家姑爷了。」 对于那个改名叫做陈世美的陈柱子,林媛是一面都不想见他了,若不是刘氏挂念陈婶子,她也十分同情这个苦命的女人,才不会到王洪家来找陈柱子呢! 只是,事与愿违! 那小厮瞪大了眼睛,挠了挠头髮:「姑娘,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家姑爷没有父母啊,他是孤儿。」 孤儿? 这次轮到林媛傻眼了,难道真的找错了? 「你这里不是县太爷王洪王大人的府邸吗?」 小厮点头:「是啊,正是王大人的府邸。」 「那王大人有几个女儿?」 「一个,名唤巧云。」小厮认真地伸出了一个手指头,连主子的名讳都给说了出来。 王巧云,对啊! 「那你家姑爷呢?可是姓陈,陈世美?」林媛追问。 小厮更加疑惑了:「正是我家姑爷!姑娘,你,你确定你是找我家姑爷?可是,可是老爷夫人,都说姑爷是孤儿啊,还说他从小父母双亡,是吃村里的百家饭长大的。就连我家姑爷自己也是这样说的呢!」 「你家姑爷也是这样说的啊!」林媛眯了眯眼睛,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陈柱子果然是当了陈世美了,连父母双亲都不认了!可是既然不想认,当初又为何耗费精力将他们老两口给接到邺城来呢? 「那你家姑爷还有别的亲戚吗?他没有带两位老人来过邺城吗?」 小厮想了想,恍然道:「哦有的!当初小姐姑爷两人成亲时,来过两位老人,那个老头儿还是个瞎子。不过,他们不是姑爷的双亲,据说是一个村里的同乡。姑爷在村里时看他们两人一个眼瞎一个身弱,就经常去帮老两口干活儿。这不姑爷成亲了,这老两口感谢姑爷大恩大德,千里迢迢来给他俩道喜的。成亲以后,这老两口就走了,这么久了再也没来过,据说是回乡下了。姑爷小姐还给了他们俩好一大笔丰厚的盘缠呢!姑爷啊,可真是个热心肠的好人!」 「好人?」 林媛冷笑一声,这陈世美果然是个好人,自己得爹娘不认,还冠冕堂皇地说什么助人为乐,他可真是个大好人啊! 想他陈世美在林家坳时,干过什么活儿?哪次不是陈婶子做好了饭菜端到他面前伺候他吃喝?就算陈老头儿不是个东西,但是从小也是打心眼儿里疼着他,除了看书什么活儿都不让他干。他倒好,攀了高枝儿了,就把自个儿的爹娘给忘了。可怜陈婶子,当初离开林家坳时还满脸高兴地憧憬着。 「哦,多谢小哥儿了,想来就是我找错了人了。」 看出这小厮什么也不知道,林媛也不打算再多问了,正要转身离开时,王府的大门执拗一声开了,一个娇小的人影走了出来。 小厮看见了她,嘿嘿一笑,赶紧迎了过去:「呦,绿柳姑娘这是去哪儿啊?瞧您这大包小包的,该不会又是去城南施捨穷人吧?」 绿柳小脸儿一抬,十分享受被人奉承的感觉:「可不是吗?城南那些穷人们,个个吃不饱穿不暖的,这不,小姐心慈,找了些她不穿了的旧衣裳,让我送到城南分了呢!」 小厮机灵地捧了句:「小姐是心慈,不过绿柳姑娘也是个大善人。那城南是什么地方?又脏又乱,那的人也是脏兮兮素质低下的,也就绿柳姑娘不嫌弃他们,还亲自带了衣裳送过去。我看啊,绿柳姑娘才是个大善人呢!」 绿柳被他说得心情大好,原本被王巧心派去城南送衣裳的不满都因为这小厮而消散了一些。 只是当她斜着眼睛高傲地看小厮时,才勐然发现,那儿,站着一个人,还挺面善。 绿柳皱眉看了半晌,越看眼睛瞪得越大! 娘啊!这不是姑爷邻居那个小村姑吗?! 知道绿柳是认出了她,林媛勾唇一笑,挥着小手儿十分热情地打了个招唿:「好久不见啊,绿柳姑娘,你真是越来越貌美如花了。」 貌美如花?她现在真想藏起这张脸来,不让她认出来啊! 「你,你,你是谁?我可不认识你!」绿柳紧了紧手里的大包袱,声音都开始打颤了,「你赶紧走,我不认识你!你,把她撵走!」 沖小厮瞪了一眼,绿柳立即让他把林媛给轰走,直把小厮给看呆了。 林媛当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轰走的人,不过现在看到绿柳这幅惊恐的样子,她却十分享受,邪恶地笑了笑:「绿柳姑娘确定要轰我走吗?哎呦,我这人啊,最是胆小,可是受不得惊吓的。若是你让人这么一轰,我这嘴皮子一打架,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绿柳眼睛蓦然睁大,果然卡着嗓子不敢再让小厮轰她了,不过不能轰人可不代表她就怕了她。 「你少吓唬我!我可告诉你,你说话之前最好先在脑袋里过一遍,别以为这里还是你的福满楼,这里是邺城!在邺城,我家小姐才是最大的人!再说了,我可听说了,你们香满楼沾上了人命官司了,你要是想自保,最好老实点,没准儿我家小姐还会看在你跟姑爷是同乡的面子上帮帮你。」 在一开始的震惊之后,绿柳的脑袋瓜子终于好用了,再次恢復了之前趾高气扬的得意模样,威胁道:「但是,若是你口不择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我可警告你,你们香满楼就别想再在邺城开下去!」 林媛眸子一暗,再次印证了自己的猜想,绿柳这么害怕自己胡乱说话,就是怕她说出陈柱子爹娘的事来。想来应该是王洪两口子和王巧心看不起陈婶子老两口,才会给陈柱子编造了一个并不存在的身世。 其实她也想到了陈婶子两口子会跟王巧心这个儿媳妇儿不和睦,但是现在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想像。不和睦都是轻的,现在是人家根本就不认他们这公婆! 更可恶的是陈柱子居然答应了!这个不孝子! 香满楼的事还没有定论,现在她说什么,在绿柳看来无非都是在逞强。 林媛冷冷勾了勾唇,走近几步,轻声道:「他们在哪儿?」 绿柳被林媛压迫地忍不住后退了两步,梗着脖子嘴硬道:「谁,谁们?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不知道?林媛挑眉,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反正她已经知道答案了。 没再理会绿柳,林媛甩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儿就上了自己的马车:「去城南!」 ------题外话------ 这下陈世美可是名副其实了哈哈~ 推荐基友现言好文,《纯禽恶少蜜宠妻约》,一对一,甜宠文 34d大胸妹顾盼,为热爱生活吃瓜群众一枚,但自背负家族巨额债务的她签下那份该死契约,从此便走上砧板,开始任锐少鱼肉的日子…… 原以为,在高中死对头「gay」同志苏锐心中,自己只是蝼蚁女佣,最多被他挨挨碰碰,吃吃豆腐。 但为何每人都说他对自己情深似海,宠入骨髓? 诸事多磨,直到繁花看尽,锐少为她满山遍野种上向日葵时, 男人英俊如斯,薄唇微勾,这才开口,「傻瓜,还没看懂?我所有锋锐,早因你剎那的顾盼而磨平。」
112 不受待见的公婆 诚如绿柳所说,城南的确不是个好地方,这里看上去比驻马镇的城南还要贫苦。 林媛在马车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眉头皱成了一团,不禁感慨一声,不管是多么繁华的城市,总会有那么几处见不得人的地方存在,人们只看到了邺城的繁华昌盛,却没有想到这里也会有这等骯脏污秽的角落。 而可悲的是,这里住着的人,不在少数。 「姑娘,前边的路不好走了,恐怕不能再乘坐马车了。」林毅什么样的场景没有见过,眼前这样的画面倒也没有引起他多大的恐慌,不过马车若是进不去了,只能劳烦林媛走路了,可前边那泥泞不堪的道路…… 「把马车停在一边吧,我们走路进去。」 见林媛没有把那些泥泞不堪的道路放在眼里,林毅不禁一愣,直到林媛小小的身影已经走在了前边才回过神来。 林媛拎着裙子,捡着干净点儿的地方走,她本就是在农村长大的,这样的道路并不能难住她。只是,这路显然还不如林家坳的路好走,邺城明明已经好几天没有下雨了,偏偏这路上还有不少脏水,不仅泛着难闻的腥臭味儿,甚至还能看到令人作呕的脏东西。 林媛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里的人不仅贫困,而且素质不高,竟然在大路上随地大小便! 想想都觉得浑身难受,林媛难以想像,陈婶子两口子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这里居住的。 「姑娘,你确定他们是住在这里?」林毅在前边小心地用棍子将一个脏东西挑开,又把旁边的木块踢到了污水里好让林媛顺利过去。 林媛小心地走过了一处水洼,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珠,轻声道:「我问绿柳他们在哪里住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往后躲,还用手使劲儿抓紧了手里的包袱想要往后藏,很显然,她是怕我发现什么。所以他们应该就是在城南,而且那个包袱里的衣服,应该也是给陈婶子两人送去的。」 林毅没再说什么,继续为林媛挑开地上的污秽之物。 两人走过了这段泥泞的路,看着两边正好奇地望着自己的人们,林媛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一个脏兮兮的小姑娘面前,弯腰笑道:「小姑娘,你们这里有没有住着一户姓陈的人家?两人年纪很大了,男人的眼睛不太好。」 那个小姑娘虽然浑身脏兮兮的,但是扑闪着的大眼睛很是明亮,听她问起,轻轻抬手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 找到了陈婶子两人的住所,林媛高兴地松了口气,回头看着那小姑娘感激地笑了笑,就想着从荷包里拿出一些银两来送给她。 谁知手还没碰到荷包,就被林毅低声制止了:「姑娘,不可。」 林媛疑惑不解地看着他,林毅机警地看了四周一眼,轻声道:「这里都是穷人,我们如此出现已经十分扎眼,若是再露财……」 他没有说完,但是林媛已经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若是露财,只怕这些人会一拥而上,不把他们扒个干净誓不罢休。 林媛默然,为眼前的穷人们悲哀,若是王洪和唐青把一半的精力用在为民办事上,这里的百姓也不至于活得这么悽惨。 怜悯地看了小姑娘一眼,林媛便往她指的那个方向走去。 这是一处十分简陋的房子,甚至比林家坳的房子还要简陋,不过好在房子没有坍塌,至少还能够遮风挡雨。 林媛推开那个用几根烂木头扎成的木门,轻轻喊了一声:「有人在吗?」 久久没有人回应。 林媛皱眉,难道那个小姑娘指认错了?这里不是陈婶子的家,只是跟陈婶子很像的人? 「有人吗?」 声音大了一些,依旧没有人回应。 林媛抿了抿唇,转身要走,忽听得一个颤抖的声音在角落里轻轻响起:「是,是大丫吗?」 这声音又苍老又沙哑,若不仔细辨认,还以为是一只乌鸦在那里聒噪。 林媛定睛一看,虽然眼前的老太太头髮更加斑白,皱纹更多,身子也更加驼背一些,但是她还是能认得出这就是在她家隔壁住了多年的陈婶子。 「婶子!」林媛又是惊讶又是激动,快走两步朝她奔去。 陈婶子也激动地哽咽了起来,手里拿着的破蒲扇哗啦一声掉在地上,又有一些扇叶从蒲扇上掉了下来。 「大丫啊,大丫,真的是你啊!」陈婶子老泪纵横地抱住了林媛的胳膊,激动地哽咽起来。 「婶子,是我,是我!」看着眼前这个明显老了好几岁的女人,林媛心里揪的生疼。 陈婶子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地方,能够再次见到林媛,她就像是见到了自己的亲人一般,只想抱着她好好地诉说诉说自己心里的苦楚。 「婶子,你们,怎么到了这里了?」 平復了一番心情,林媛忍不住问了出来。 陈婶子抹了把眼泪,哭得嘴唇都哆嗦起来,嘆了口气:「哎,还不是因为那个不孝子。」 虽然嘴里骂着不孝子,但陈婶子却没有多少怨气,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再怎么不孝也捨不得数落。 林媛多少也能猜到其中的原委,冷道:「是柱子哥吗?应该是王巧云吧?是不是她不认你们这公婆,觉得你们是农村里出来的,丢了她的脸面?」 陈婶子连连摆手:「可不是可不是,大丫,婶子没事,你别担心了。是我们住不惯那么好的房子,自己非要出来住的。你瞧,巧云还三天两头地过来给我们送衣裳送吃食呢!」 林媛咬咬唇,看了一眼陈婶子身上穿着的衣裳,有着明显改动过的痕迹,一看就知道是以前的衣裳不合身,陈婶子自己又重新改动过的。 林媛突然想起了绿柳抱着那个大包袱,还有她跟守门小厮的对话,敢情绿柳救济的穷人就是陈婶子两口子。 「婶子,大叔呢?」跟陈婶子说了这么半天的话都没有见到陈老头儿出来吵架,这可一点儿都不像他的作风。 陈婶子眼皮往屋里撩了撩,痛心道:「你大叔他,他水土不服,病倒了,正在屋里躺着呢。」 正说着,陈婶子突然惊唿一声,拔腿就往身后那个小黑屋子里奔去:「哎呦,我还熬着药呢!」 原来陈婶子之前是在厨房里熬药啊! 林媛跟进去,看着这所谓的厨房,小小的黑黑的,里边连个灶台都没有,只有一只缺了个口子的小炭炉,这炭炉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淘换来的。 陈婶子一边用破蒲扇扇了扇炭炉,一边赶着林媛出去:「这屋里脏,你快出去坐会儿,婶子一会儿就来。」 林媛勉强挤出一个笑,悄悄退了出去,她知道,她若是坚持留在厨房里,陈婶子肯定会更心疼的。 陈婶子住的这个小院子里,除了两间房子和一个小厨房以外,就什么都没有了。院子不大,只在中间摆了个小石桌,没有石凳,唯一的两个所谓的凳子,还是用外边捡的破瓦垒成的。 林媛咬了咬唇,不知道陈柱子有没有来这里看过自己的爹娘,若是看到了会作何感想。 等了不一会儿,陈婶子就喜笑颜开地出来了,手里还端着两只吃饭的碗:「来大丫,喝水!你大老远的来看婶子,婶子这里也没有什么能招待你的,你就,就凑合着喝碗水吧。」 林媛高兴地接过那碗,嗔道:「婶子你真是见外,咱们娘俩儿还说什么招待不招待的?嗯,婶子给的水,是我在邺城喝到的最甜的水了。」 知道林媛是故意逗她开心的,陈婶子张嘴一笑,笑着笑着眼眶又热了。 林毅默默地站在一边喝了一口陈婶子给他端来的水,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知道陈老头儿讨厌自己,她也不喜欢那个势利眼儿的老头子,但是林媛还是问了一句他的病情。 陈婶子面露难色,犹豫了半晌,嘆道:「大丫,婶子一直当你是亲闺女的,也就不跟你打马虎眼了。你大叔他,他纯粹就是气病的。被谁气得,不用说,你也知道了吧?」 林媛默然,当然知道,不是陈柱子,就是王巧云一家子。 许是见到了亲人,一向话少的陈婶子也打开了话匣子,向她抱怨了起来:「原本以为你柱子哥得了县令大老爷的青睐,我们老两口也就跟着沾光,能享享清福了。哪知道,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啊。哎,那天你柱子哥把我们从林家坳里接出来,那个王巧云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了,先是不许我们跟他们同坐一辆马车,后是不许我们跟他们在一个桌子上吃饭。」 「我倒没有怎么样,想着她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肯定是不会把我们这样的人看在眼里的。可是,你大叔他可不这样想啊,你大叔实在是气不过,可是又不敢说王巧云,就只能骂柱子。可是这有了媳妇儿的儿子哪里是当爹娘能随便骂的?你大叔只说了几句,柱子还没有不高兴,那王巧云就当先不乐意了。说是以后的状元郎都要被你们给骂没了!大丫,你说说看,难道状元还是能被人给骂走的?她说这话不就是说,是因为我们,柱子才考不上状元的吗?我们当爹当娘的,哪个不是盼着儿子有出息能够考上状元?怎么到了她王巧云嘴里,就成了阻碍他考上状元的人了?」 被陈婶子紧紧攥着手,林媛柔声安抚她:「不会的不会的,婶子你别多想,柱子哥一定会考上状元的!而且,就是考上了,也是因为你们教养的好,肯定不是她王巧云。她才跟柱子哥认识了几天,哪里比得上你们母子亲情十几年?」 林媛不说母子亲情还好,一说这话,陈婶子哭得更厉害了:「可别再提那个不孝子了!哎呦,婶子跟你说这些事都觉得丢人啊!闺女啊,你是不知道,那臭小子把我们接进了县令府,被县令大老爷两口子瞧不起、惹人白眼的时候,他连个屁都不敢放!」 陈大叔是瞎子,看不到王洪两口子对他们的百般嫌弃,但是陈婶子却是明眼人,一进门就感觉到了王氏的嫌弃。还有王洪,那眉头都快拧成一团绳子了。 偏陈大叔被富贵沖昏了头脑,听着这两人说话客气,就觉得他们是待见自己的。殊不知,越是待你客气,就越是对你疏离,他们两口子是根本就不想跟陈婶子二人有任何瓜葛。 果不其然,陈婶子两口子在县令府连顿饭都没有吃,就被儿子给送到了这个地方,后来只在儿子两人成亲当天去过一趟,然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儿子儿媳一眼了。 此时的陈老头儿也想通了其中的猫腻,气得又是扔拐棍又是砸东西的,还扬言要去县令府找他们算帐。可是他们老两口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怎么能找到县令府里去? 幸好王巧云身边的那个绿柳,一个月来一次,给他们送点银两送点吃食,老两口才不至于饿死。 林媛越听越气,对王洪一家子一点好感都没有了。当初见到王巧云的时候,就知道陈婶子两人此来邺城定然不会有好待遇,却没有想到,其中竟然是这般的辛酸。 正柔声安慰着陈婶子,忽听得屋里一个声音有气无力地响起:「老婆子,你跟谁说话呢?是不是柱子来了?是柱子来接我们去享福了?」 是陈老头儿。 林媛抿了抿嘴唇,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他还在想着陈柱子能过来接他们过去享福,这个陈老头儿真真是眼瞎心也瞎了。 一听陈老头儿的声音,陈婶子尴尬地看了林媛一眼,而后冲着屋里大声嚷嚷了一句:「没跟谁说话!你就在屋里躺着吧,别做那美梦了!」 而屋里还真的没有再发出一点声音。 这,这,刚刚这说话底气十足的女人,是陈婶子吗? 林媛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陈婶子,好像根本不认识她似的,以前的陈婶子不是整日里唯唯诺诺,丈夫说啥就听啥的人吗?怎么现在变了? 沖陈老头儿吼了一嗓子还不罢休,陈婶子又嘟嘟囔囔地唠叨了几句,这才发觉林媛正跟看陌生人似的看着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婶子,你刚刚,好厉害啊!」林媛张大了嘴巴,忍不住伸了伸大拇指。 陈婶子一愣,随即苦笑一声:「还不是让柱子给气得!你大叔来了这里以后,整日里跟柱子生气,把自个儿的身子都给气坏了。每天不是唠叨儿子不孝,就是唠叨我教子无方。可是他怎么不想想自己个儿?对儿子,他什么时候教导过?整日里不是在他耳边唠叨等儿子当了大官给他买大房子住买佣人伺候的,再就是天天地骂人。」 陈婶子咬了咬唇,喘了两口粗气,又气哄哄地说道:「到了这里了,又成天抱怨脏啊臭啊的。其实那天我也是被柱子气晕了,实在是听不下去那老头儿的抱怨,就顶了他两句。顶完了他我就后悔了,正寻摸着往外跑,没想到这老头儿居然没有骂我,也没有打我!」 说到这里,陈婶子忍不住得意笑了笑:「受了他二十年的窝囊气了,没想到还会有我翻身的一天。呵呵。后来啊我也想明白了,这老头子眼瞎,在这邺城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他从炕上下来了,甚至连这个院子都走不出去。以前他还有儿子指望,现在儿子也不管他了,他要是再打我骂我,我也不管他了咋整?」 林媛连连点头,就是这个理儿,这陈老头儿也就是这个时候才能看到陈婶子多年来不离不弃的好。 陈婶子调皮地看了屋里一眼,压低了声音对林媛笑道:「后来啊,只要他再敢沖我嚷嚷一声,我就威胁他说我自己回林家坳去了,再也不管他了。这老头子啊,吓坏了,连大声跟我说话都不敢了。后来,一到晚上睡觉,都得让我在里边,我只要一动弹,他保准开口问我干嘛去,有时候我懒得搭理他不说话,他就伸手过来摸摸,摸到了才接着睡觉。」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十分不地道,但是林媛也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陈婶子也呵呵笑了,只是越笑眼泪越多:「哎,这老头子以前多威风啊,哪里能想到会有今儿这样的日子?要不是因为柱子,我这会儿应该还在他棍子底下讨饶呢。丫头啊,你说,我是该感谢柱子,还是该气他不认我们呢?」 林媛紧紧咬了咬唇,沉默了。陈婶子不是吃不了苦的人,可是身体的苦根本不及心里的苦。想来陈老头儿此时也是后悔的吧,若是早知道陈柱子为了前途富贵,宁可给人家当上门女婿,也不认生养自己的爹娘,他应该就不会那么逼着儿子用功读书考取功名了吧? 「婶子,要不,你跟我回林家坳吧?」林媛攥紧了陈婶子的手,虽然他们在林家坳的房子已经给了杨氏居住,但是不是还有别的地方吗?林家坳没有空房子了,还可以在别的地方,至少比在邺城人生地不熟还要看王巧心的脸色强啊! 陈婶子苦笑着嘆了口气,拍了拍林媛的手:「丫头,婶子知道你心疼婶子,看不得婶子这样吃苦受累。可是,婶子不能回去啊,柱子虽然不来看我们,但是他至少还在这个城里,婶子就算看不到他,只要想想跟他在一个地方,婶子的心里就踏实啊。林家坳是好,但是儿子不在那里,再好也不是家。」 吸了吸鼻子,陈婶子抹了把眼泪,道出了心底的往事:「当年你大叔喝醉酒烧了家里的房子,不光烧坏了他一双眼睛,也烧死了婶子只有三岁的小儿子。往北方流浪的路上,婶子的闺女,一个染了病没了,一个,一个被你大叔卖了,才换来了银子让我们能活下去。丫头啊,柱子就再不是东西,婶子也不能离开他,婶子,就剩下这一个孩子了啊!」 林媛微怔,没想到陈婶子心里还藏着这样的苦水。难怪她对陈柱子已经溺爱到了极点。他们老两口儿一辈子只养活了陈柱子这一个儿子,自然是捨不得的。 知道陈婶子肯定是不会跟她回去了,林媛就盘算着给他们老两口在城里买一处房子,至少比这个脏兮兮的地方强啊。 听了林媛的话,陈婶子赶忙摆手:「不行不行,丫头,你可别买!婶子虽然穷,但是婶子也不是没气。王巧心他们一家子看不上我们,把我们给撵了出来,但是儿子还是我们的儿子。我相信我儿子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他现在不来看我们,肯定是因为王巧心一家子拦着不让,等他考中了状元,一定会来接我们的!」 看着陈婶子眼底闪烁着的光芒,林媛实在是不忍心打击她,也只好配合着点头:「对,柱子哥肯定会来接你们的!肯定会!」 将刘氏给陈婶子准备的一些吃食放下,林媛又让林毅去城里买了些米面和肉,虽然她没有去屋里看看,但是想想也知道屋里应该不会有多好。所以,她就又让林毅买了两床新被子和新褥子来,虽然现在天气不太冷了,但是两人毕竟年纪大了,盖得暖和点对身子好。 临走时,林媛又把身上带着的所有银两都给了陈婶子。 陈婶子说什么也不肯要,林媛硬给塞进了她的袖子里,一脸笑意:「婶子,等你当上了状元郎的娘,我还想着沾沾你的光呢!这银子啊,就当我提前巴结你啦!」 陈婶子怎会听不出林媛这是在安慰她?心里又暖又涩,笑着收了。 直到林媛的身影消失在小路上,陈婶子还不捨得回去,喃喃道:「这么好的丫头,就算不是俺媳妇儿,能当俺闺女也好啊!」 屋里炕上,陈老头儿一双耳朵一直听着外边的声音,早在林媛进门时,他就已经听出她的声音了。只是他不好意思出门,他怕这丫头是来看笑话的,是来冷嘲热讽的。 没想到这丫头却是来送东西的,当她提出带他们回林家坳的时候,说实话,他的确心动了。可是正如陈婶子所说,他们不能回去,他们要跟儿子在一起。 陈老头儿瞪着无神的眼睛,眼角第一次流出了亮晶晶的水花,或许当初不该阻止柱子跟她好的…… 却说绿柳失魂落魄地回去后,径直去见了王巧心,将遇到林媛的事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一遍,临了还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她,她不会把姑爷的身世宣扬出去吧?」 若是宣扬出去了,可就坏事了,城里那些千金们要是知道小姐有个那样寒酸的公婆,还不得笑话死她! 王巧心最担心的就是这点,秀美紧蹙,急道:「我就说,应该把那两个老不死的送回林家坳去,偏偏世美不让。现在好了,老的没送走,又来个小的!一个一个都是跟我王巧心过不去是不是?」 听她声音高了起来,绿柳赶忙安抚:「小姐,您快消消气,您这还怀着身子呢,可别气坏了小少爷。」 想了想又道:「小姐,我觉得这事应该没有咱们想得那么严重,那老两口最怕的就是姑爷的前程受影响,若是以此为要挟,他们肯定会闭嘴的。只要这两人不说什么,任凭那个小村姑说破了大天去,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王巧心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笑得一脸奸诈:「你说的是。去,跟那两个老不死的说好了,若是乖乖听话,等孩子生了下来,或许会给他们机会瞧瞧孙子。」 「还是小姐有主意。」绿柳脆声应了,转身就走。 王巧心忙拉住她,沉声嘱咐道:「那个小贱人来邺城的事,千万不要告诉姑爷。」 …… ------题外话------ 推文,《暖宠之拽妻难撩》叶欢颜 简介:他说过,他一生一世只爱她,她笑着说,爱是她一生都戒不掉的烟,他说有毒我陪你一起。 她清纯靓丽,却腹黑至极,杀人放火样样拿手。 他妖孽贵气,却心狠手辣,黑白两道玩的很顺手。 她绝望无助的时候,他是暖阳,他说,「我来带你回家,一个有你有我的地方就是家。」 总裁很冷很高傲,在她面前很暖很无赖。 她离开他的时候,他孤独颓废,他说,「我走过你去过的所有地方,只因为那些地方有你的影子,你回来好不好?我很想你。」总裁很狠很自负,在她面前很爱很珍惜。 小对话: 唐墨白「上楼梯的时候别跟我打电话」 舒桐「为什么」 唐墨白「听不得你喘」 「……」禽兽!
113 棋子 从陈婶子处回来,林媛的心里一直不是个滋味儿,直到在香满楼门口碰到了衣着光鲜亮丽的陈世美,林媛冷笑一声,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气筒。 说来也是他自讨苦吃,跟朋友相约来醉仙楼吃饭,偏偏看到了香满楼后临时起意要来羞辱林媛一番。这不,刚走到香满楼门口,就碰到下了马车的林媛。 林媛被陈世美这一身华丽的服饰刺痛了眼睛,冷冷地勾了勾唇角,还不等她开口,对面陈世美已经趾高气扬地开口了:「呵,林掌柜,没想到今日这样巧,在这里还能碰到你。」 林媛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不冷不淡地说道:「可不是真巧?到哪也能碰到讨厌的人呢。」 许是被林媛这不屑一顾的表情戳痛了,陈世美浓眉一蹙,有些不满地哼了一声:「林媛,你当真以为自己现在还是福满楼的东家呢?哼,你这香满楼都出了人命官司了,你难道不知?枉我还顾念着曾经的情分,想着来拉你一把,你不知道感恩也就罢了,还摆出这样一幅傲慢的神情,你真以为自己是天上的星星吗?」 「你是来帮我的吗?明明就是来看笑话的呀!」 林媛被这不要脸的傢伙给气笑了,还说什么顾念着曾经的情分,且不说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情分可言,就算是有,他真的如他所说是个念旧情的人吗?连自己亲爹娘都不管的人,还大言不惭地说情分,真是可笑! 被林媛道破了来意,陈世美有一瞬间的不自在,不过在邺城这几个月,他的学问没多少长进,脸皮倒是厚了不少。 「是,既然被你看出来了,那我就直说了,我就是来看你笑话的。」陈世美双手抱胸,依仗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林媛,一幅飘飘然的样子:「你不是攀上了福满楼的东家吗?不是仗着手里有几个臭钱就看不起我吗?呵,怎么样,现在好了吧,这香满楼出事了,你的情郎呢?跑了?呵呵,林媛啊林媛,亏我还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女子,没想到也是个傻瓜!」 林媛似笑非笑地倚在马车旁,双手环胸,静静地看着陈世美自我感觉良好地说了一大通,在某人终于停下了嘴巴以后,林媛掏了掏耳朵,笑道:「嗯?说完了?现在,该我说了。」 陈世美说的口干舌燥的,腮帮子都疼了,本以为林媛听了这些话不是恼羞成怒,就是后悔地眼泪鼻涕横流,却没想到,这丫头竟然笑了! 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你说!」陈世美气得牙都痒痒了。 林媛耸耸肩,只说了一句话:「陈公子,我的事倒还是不用你操心。您啊,还是操心一下您的爹娘吧,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啊,啧啧,又脏又穷。要是让别人知道您这样的大人物的爹娘住在那么个破地方……」 「林媛!住口!」陈世美又羞又急,真正恼羞成怒的人是他才对! 陈世美紧张地看了看身后,醉仙居就在香满楼对面,他们身边来来回回的都是邺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对陈世美也是有几分熟悉的。 见有人投来奇怪的目光,陈世美走近了几步,沉声威胁道:「林媛,你别瞎说!我是孤儿,我没有爹娘!」 在他走近时,林毅已经当先挡在了林媛身边。不过林媛却是知道的,这陈世美也就是个外强中干的傢伙,中看不中用。 示意林毅不用紧张,林媛从他身后走出来,一脸的失望:「陈柱子,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改了个名字,你的身世就变了吧?你不要忘了,自己是从哪来的。也不要忘记,当初你们从老家逃难出来时,为了保住你这个唯一的儿子,陈婶子两人卖了自己的女儿!你身上,背负着的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还有你死去和卖掉的兄弟姊妹!夜深人静时,你难道都没有觉得后背发凉吗?哼,陈柱子,善恶有报,你好自为之!」 狠狠地扔下了一句话,林媛厌恶地瞪了他一眼,真想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陈世美僵硬着身子站在原地,心里想着的都是她方才的话,善恶有报,善恶有报…… 香满楼二楼雅间里,夏征优哉游哉地坐在窗边品茶,直到某人气唿唿地进门来,忍不住笑道:「怎么,你把人家骂了个狗血淋头,倒把自己给气得不行。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 林媛瞪了他一眼,就知道这傢伙不可能放任自己跟陈柱子单独相处,瞧他笑得嘚瑟的模样。 「哼,这倒像是你的作风,冷眼旁观我们在吵架,若是我们不是在吵架,而是在调情,敢问夏公子是不是会急得从这里跳下去?」 林媛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把夏征手里的茶盏一把夺过来仰头就喝,喝完还是觉得不解气:「再来一杯!」 夏征挑挑眉,十分听话地给她把杯子倒满,勾唇魅惑地一笑:「我啊,不应该让你喝这种茶,应该去安家少夫人那里要些菊花来,让你好好地去去火。」 知道他是故意调侃自己,林媛瞪了他一眼,一边喝茶,一边哼道:「要一些怎么能行,你得亲手给我晒制一些菊花才行。你看人家安杰的夫人,对他多好,连菊花都是自己亲手採摘亲自晒制的呢!」 「在你看来,这就叫做恩爱了?」夏征突然挑眉,问了一个看似莫名其妙的问题。 果然,林媛被他给弄晕了:「怎么,难道不是吗?」 「你才是个女人啊,女人是怎么想的,你怎么问我?」夏征好笑地从她手里接过了空茶杯,倒掉凉了的残茶,重新给她续了一杯新茶。 「这个,这个嘛。」 林媛尴尬地挠了挠头髮,说实话,她是真的不知道啊,上辈子她一心钻研美食,连亲情都给忽略了,更不要提爱情。这辈子倒是遇到了心仪的男子,只是若不是夏征主动出击,只怕林媛这回还在懵懵懂懂地不知道爱情为何物呢! 看她这真的被难住了的样子,夏征无奈摇头,决定放弃这个话题了。 见他不说话了,林媛尴尬地四处看了看,发现吴掌柜没在香满楼,不由问道:「吴掌柜呢?真的被唐青带走了?」 不怪林媛担心,谁让她走的时候正在唐青那个笑面虎进来了。 夏征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爷就那么窝囊?随便来个人就能从爷手里把人带走?」 听他如此说,林媛也就放心了。 夏征补充了一句:「安家族中人的事我们插不上手,不过吴掌柜在邺城待了多年,人脉多,爷让他去打听安家族人们的事了。」 原来如此,林媛点点头,虽然她打心眼儿里不认为是安家族人们下的毒,但是以防万一还是查一查得好。更让他们纳闷的是,这安杰所中的毒竟然没有人知道是何毒。林媛怀疑是食物中毒,可是那天的饭菜也不是只有他一人吃过,她还没见过只有一个人食物中毒的。 想到这里,林媛忍不住说道:「让林毅把老烦接来吧,有他在,至少能查出安杰中的是什么毒。」 夏征点点头,反正在邺城有他保护林媛,就让林毅跑一趟驻马镇好了。 唐青府邸的一处小院子里,一个身着青兰色长袍的男子正神色悠闲地餵着池中的锦鲤。那一群群肥大漂亮的锦鲤,为了一块儿食物你争我抢,好不热闹。 唐青快步走来,恭恭敬敬地行礼:「下官拜见二皇子。」 悠哉悠哉餵鱼的正是二皇子赵弘盛。 赵弘盛将手里最后一块儿食物扔下去,看着那些鱼儿为之争抢的画面,惬意地笑了:「怎么样?是不是给你难看了?」 唐青愈加恭谨,根本没有刚刚在香满楼时那圆滑的笑容:「能为二皇子效劳是下官的福气,莫说难看了,就是要下官的脑袋,下官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赵弘盛呵呵一笑,回身亲手扶起了还在行礼的唐青,意味深长地说道:「唐大人这话言重了,本皇子可不稀罕你的脑袋,本皇子想要的是你的女儿。」 不得不说,这赵弘盛拉拢人心果然有一手,只是两句话的事,就把唐青紧紧地拴在了自己身边,为他所用。 一拜一起间,唐青的心情便大不相同了,忠心耿耿里多了几分亲近:「二皇子果真料事如神,夏公子的确没有怀疑到那人身上。就算他们找出了下毒之人,这香满楼也铁定要垮了。弄垮了一个,还怕弄不倒别的分店吗?到时候三皇子断了经济来源,他还怎么跟二皇子您争?」 唐青越说越兴奋,好像已经看到了赵弘盛登基称帝,闺女贵为皇后得一幕,只是他的国丈美梦能不能实现还是个未知数。 赵弘盛勾唇一笑,又道:「可见到了那位女子?」 「见到了。」虽没有明确指出是谁,但唐青也明白他说的正是夏征身边的林媛,「那女子看上去普普通通,毫不起眼。但是,若是看她一眼,又会莫名的被她吸引。」 这种感觉让他十分讨厌,还有一事他没有说,那就是这女子一看就十分聪明、果敢,跟他的闺女有的一比。 「哦?」早在京城时,赵弘盛就对林媛充满了好奇,这次来邺城,多半也是为了要见识见识她究竟有何过人之处,居然能被夏征看在眼里。 唐青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二公子对这女子十分疼爱,下官过去以后,还特意将她支了出去,显然是不想让她参与到皇室争斗中来。」 「皇室争斗?」赵弘盛轻嗤一声,想让她免于皇室争斗?想要保全她的周全?夏征啊夏征,枉你聪明一世,也有煳涂的时候,从你认识她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深陷这漩涡之中了啊。 见唐青支支吾吾似是还有话要说,赵弘盛不禁问了一句。 唐青难为情地呵呵笑了两声,用袖子擦了擦冷汗,道:「那个,二公子还让我转告殿下您,说是,说是已经准备了您最喜欢的蜜豆酥饼,还说酥饼馅大料足,请您过去品尝。」 虽然唐青知道此时说吃的东西不太合时宜,但是他又总觉得夏征说这话别有一番意味,思来想去还是照原话回禀了赵弘盛。 果不其然,这话十分重要。 赵弘盛深吸一口冷气,突然觉得自己的肚子刀绞似的疼痛,脸色也跟着苍白起来。 唐青大吃一惊,忙上前搀扶,一边询问一边暗自喟嘆夏征好手段,只是一句话就能让二皇子当场中毒,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毒这么厉害! 若是知道唐青此时心中所想,赵弘盛一定会恼羞成怒,把他一巴掌拍进地缝里去不可。 赵弘盛喜欢蜜豆酥饼确实不假,但那也是小时候的事了,自从夏征和赵弘德两人偷偷将巴豆放进了他的酥饼里,害得他拉了好几天肚子以后,赵弘盛就对蜜豆酥饼敬而远之了。 怎奈何这唐青实在是太过谨慎,从夏征哪那里听到的任何话都要原封不动地转告给赵弘盛,害得他此时又开始肚子疼了。 「殿下?殿下?」生怕赵弘盛真的中了什么厉害的毒,唐青又急又害怕,担心得脸色比纸还白。 所幸赵弘盛这次并不是直接听到了巴豆二字,反应没有上次在京城是那么强烈,虽然没有痛到跑茅房的程度,但肚子实在是不舒服。 「殿下,您觉得如何了?」一个温柔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赵弘盛只觉得浑身通畅起来。 见自己闺女终于来了,唐青窃笑了一下,知道赵弘盛此时并无大碍,就悄悄地退了下去。路过女儿面前时,还不忘使劲儿挤了挤眼睛,抓住机会拿下他! 奈何唐如嫣看都没有看自己爹爹一眼,就端着托盘从他面前走过去了,气得唐青真想当场骂娘。 「殿下恐怕是刚刚在池边餵鱼时受了凉气,如嫣亲手煮了姜汤,您趁热喝了暖暖身子吧。」 说着,素白纤长的手指端起那碗送到了赵弘盛面前。 自打小时候被夏征和赵弘德捉弄之后,赵弘盛再也不敢吃别人随便送来的东西了。他看了那碗姜汤一眼,某种警惕之色一闪而逝,笑道:「只是腹痛而已,哪有那么娇贵?」 唐如嫣聪明绝顶,哪里看不出赵弘盛不喝姜汤是因为什么? 「殿下身为皇子,是真龙之子,怎能不娇贵?」唐如嫣浅笑一声,拿起小勺子舀了一勺姜汤,吹了吹热气,自己当先一口喝下,而后才又舀了一勺送到了赵弘盛嘴边:「已经不烫了,殿下用一些吧。」 赵弘盛的肚子一阵一阵疼着,此时正想喝些热乎乎的东西,见唐如嫣亲自试毒,这才放下心来,接过那碗喝了一口,果然觉得身子暖暖的,肚子也没有之前那么痛了。 将一碗姜汤一饮而尽,赵弘盛笑着对唐如嫣道:「嫣儿煮的姜汤堪比灵药,我这肚子当真没事了。」 唐如嫣笑着垂眸,遮住了眼中的失落,他终究还是不信任自己的。 「能为殿下效劳,是嫣儿的福气。」 赵弘盛十分喜欢这个聪明又乖巧的女子,若不是有她献策,安杰中毒一事不可能进展这么顺利,香满楼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就被他打垮,可以说,若是将来赵弘盛能够登上皇位,唐如嫣功不可没。 「嫣儿。」赵弘盛紧紧地握住了唐如嫣柔软的小手,用自己最温柔的语调说着自认为最甜蜜的情话:「嫣儿,这次安家的事多亏了有你才能如此顺利,等我地位稳固后,就像父皇请旨,娶你为妃。」 唐如嫣明显一怔,眼中流光溢彩,就在赵弘盛以为她激动地要痛哭流涕的时候,唐如嫣突然话音一转,连连摇头:「殿下不可。」 不可?为什么? 赵弘盛不明白,以为她没有听明白,不禁补充道:「嫣儿,我说的是娶你为妃,正妃之位。」 这次唐如嫣拒绝地更加坚定了,一双眸子里满是对赵弘盛的爱慕和筹谋:「正因为是正妃之位,嫣儿才不能答应。殿下,嫣儿爱慕殿下,但是更希望殿下能够完成心愿登上高位。所以,殿下,嫣儿不能为了自己的儿女私情,就阻拦了您的雄心前程。」 赵弘盛显然没有想到唐如嫣会如此为他着想,不禁有些怔愣,他见过不少女子,身边也有不少像唐青一般的谋士,哪个不是盯着他的正妃之位,哪个不是想等他荣登大宝之后将皇后之位收入囊中? 唐如嫣心智如妖,自然明白自己这番话在赵弘盛心里会引起什么样的波澜,不过她遮掩地很到位,好似完全没有看出赵弘盛眼中对自己别样的情怀,接着说道:「殿下,恕嫣儿多嘴,您不应该娶我,甚至安家妹妹也不行。能做您正妃的女子,不仅要出身高贵,还要对您的前程有帮助才行。」 赵弘盛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一脸欣赏和笑意:「那,以你所见,哪家的千金才符合这个条件?」 唐如嫣勾唇一笑:「殿下不是知道吗,还要来问嫣儿。」 赵弘盛哈哈一笑,第一次主动将唐如嫣揽入怀中,既高兴又疼惜:「嫣儿啊,你果然是我的解语花的,若是安乐儿有你一半懂事,也不用我如此费心费力了。」 唐如嫣娇俏一笑,低下了头。只是在赵弘盛看不到的地方,眸中精芒顿现。 待唐如嫣从房中出来,躲在角落里的唐青一把将她拉到了无人处,小心翼翼观望之后,气急败坏地骂道:「你这个死丫头!二皇子许你正妃之位那是看得起你!你居然不要?你居然不要!臭丫头,你这是要把爹给气死啊!」 唐如嫣冷眼看着自己爹爹这急得抓耳挠腮的模样,不禁蹙眉:「爹,你在官场这么多年,该不会真的认为二皇子会许我正妃之位吧?」 「什,什么?」唐青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异常冷静的女儿,「难道,不会吗?」 「当然不会。」唐如嫣冷笑一声:「你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府,哪里比得上丞相尊贵?而我呢,除了有个聪明一点儿的头脑对他有用,别的,根本比不上那个苏秋语。再者,爹爹可不要忘了,苏秋语可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儿,中宫无子,二皇子得了苏秋语,就相当于是得到了皇后的支持。这点,他比谁都更清楚。」 女儿说的这些,唐青也明白。可是。 「可是那个苏秋语喜欢的不是夏征吗?」 唐如嫣像看傻瓜一样看着自己爹爹,平日里挺聪明的爹爹,怎么突然傻了呢? 「所以二皇子才会这么急着整垮他啊。再说了,爹爹你刚刚自己都说了,夏征身边有个女子的。」唐如嫣抿了抿髮丝,提醒道:「爹,容女儿提醒你一句,那个什么林媛,你最好不要动她,我想二皇子应该也是希望她完好无损的。」 唐青眉头一蹙,觉得自己闺女说得好像都挺对的。不过,皇后之位就这样拱手让人,实在是于心不甘啊! 「可是,可是爹爹费尽了心机扶持二皇子上位,不就是为了给你挣个皇后之位吗?现在你自己把它拱手让人了,你让爹爹,你让爹爹怎么甘心哪!哎!」 说到这里,唐如嫣笑得云淡风轻,俨然一切都已经掌握在手中的姿态:「爹,你这是信不过女儿了?」 怎么会?这个世上他最相信的就是自己这个聪慧的闺女啦! 「既然相信女儿,就不必烦恼了。」 唐如嫣自信地抬了抬下巴:「爹爹认为,以安悦儿、苏秋语那样的女子,会是女儿的对手吗?呵,女儿既然敢把皇后之位拱手相让,就有能力再把它拿回来。苏秋语又如何?除了有个做丞相的爹和做皇后的姑姑,她有什么可以比得过我的?皇后之位,只是暂且让她替我保管罢了。」 知道女儿的聪慧和手段,唐青终于放下心来,笑呵呵道:「有女儿这句话,爹爹就放心了。」 唐如嫣勾勾唇角,眼睛往赵弘盛所在的房间里望去,那里一个身影从窗户里透出来。虽然只是一个模模煳煳的影子,但是也照样让她钦慕地心房乱颤。不得不说,她是喜欢这个男子的,只是,他却只当她是谋夺皇位的棋子。 棋子?既然同为棋子,那她就做那个最聪明的棋子,做唯一能让他欣赏的棋子!
114 漂亮的偷酒贼 安杰中毒一事对香满楼的打击不可谓不大,虽然吴掌柜已经放了出来,香满楼也开始重新开张,但是这两天除了金灿一人登门以外,竟是连一个顾客都没有,看的吴掌柜十分忧心。 林媛夏征也知道,再这样下去,恐怕这香满楼真的要被打垮了。 更无力的是,安杰中毒的幕后真相到现在也没有任何进展,王洪生怕触了霉头,那日之后就再也没有露过面。 唐青倒是来了两趟,笑面虎似的陪着夏征喝了半天的茶,愣是没从夏征嘴里听到一个字儿。倍感无趣的唐青,而不敢来了。打着为香满楼洗清罪名的旗号,留在府里偷懒。 这日吴掌柜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好像跟罗美妍说的不一样,安家族人们虽然都不贊同安以香以女子身份继承家族产业,但是对于安杰却一点儿恶意都没有。甚至还有好几个族中长辈强烈要求让安杰早日继承家主之位。 如此说来,作为安家唯一一个有资格继承家主之位的男丁,按说是不会被族人们下毒才对。 林媛暗自思忖了一番,认为安杰中毒的根源还是在安家才对,跟夏征一番商量,两人准备再去安家一趟。 谁知还没出门,就被一个小小的人影吸引了目光。 小林霜,来了。 一瞧见她,夏征脸色就变了,再看门口,果然没有瞧见老烦的影子。 「回去了这好几天,你就给我带了个她来吗?不是让你接老烦吗?怎么把她带来了?」夏征沉声问了一句,显然对老烦没来十分不满。 林毅摸了摸鼻子,这还是他头一次没有完成夏征交代的任务呢,可是他也没法子啊!他想把老头子绑来,可是老头子是大夫啊,用毒用药那叫一个高超,他连房间门都进不去就被毒得浑身痒痒了。 相比于林毅的愧疚,小林霜却是理直气壮地生气了:「姐夫!你这话什么意思?不欢迎我吗?哼!枉我还想着师傅不肯来,没人帮你了你会哭鼻子,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吗!」 小林霜不高兴了,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夏征嘿嘿一笑,赶忙说好话,又是哄又是劝的,好容易才在答应了两屉小笼包和三盅燕窝粥之后,把这个小祖宗给哄高兴了。 不过,虽然没有老烦,但是小林霜也行,她现在的医术可以说是突飞勐进,特别是在毒术方面,比老烦还厉害。 既然要去安家查探一番,林媛也不多说,直接把小东西也一起带上了,有她小孩子的身份做掩饰,肯定能查到不少隐情。 安家门口,林媛远远地就看到了安以香正一脸宠溺地给眼前的女子整理罗裙。那女子生的娇俏可爱,一双眼睛灵动得很,说话时小鼻子一皱一皱的,十分俏皮,一看就是安以香的女儿。 「你们怎么又来了?」看到了林媛几人,安以香皱了皱眉头,十分不喜。虽然知道夏征的身份不俗,但是只要是关乎儿女的事,她也装不出客套的笑容来。 林媛一笑,还未说话,安以香的女儿安悦儿当先开口了:「就是你们家的饭菜害得我大哥中毒的?哼,果然是貌由心生,个个都长得奸诈无比!」 林媛一愣,夏征却噗嗤笑了出来,奸诈无比?这还是头一次有人用这样的形容词来说他呢!还真是新鲜。 林媛无力苦笑,摇了摇头,这安悦儿不仅是容貌像母亲,连性子也像啊,都这么霸道直爽。 「好了,悦儿,你大哥的事娘亲会妥善处理的。」安以香伸手抚了抚女儿的髮丝,催促道:「赶紧上马车吧,别让二,别让二公子等急了。」 一说到二公子,安悦儿高兴地眼角眉梢都飞了起来,清脆地应了一声,临上马车时还不忘瞪了林媛几人一眼以示厌恶。只是她的眼睛生得本就俏皮可爱,这样一瞪,却是一点儿威慑力都没有,反而还给人一种天真活泼的感觉。 送走了安悦儿,安以香再转头看林媛几人时,脸上神色已由宠溺变为了不耐烦和厌恶,连小林霜都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这脸变得真快,比小弟还厉害呢!」 听她把安以香跟家里只知道吃奶哭鼻子的小永严相比较,林媛夏征两人互望一眼,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这一笑把走在前边的安以香也给惊动了,莫名地看了他们一眼,哼道:「别以为杰儿把你们当朋友,我就会放过你们,你们让我儿子无辜中毒受罪,我才不会轻易地就放过你们!」 许是上次跟林媛几人见面后,安杰身子十分虚弱,这次说什么安以香都不肯离开了。索性林媛也想跟她求证一些事,就没有说什么。 罗美妍将安杰搀扶到客厅坐好,自己就去后堂给他准备菊花茶了。 林媛眼珠一转,在小林霜耳边嘀咕了几句,小林霜眼睛一眨,从高高的凳子上跳下来:「大姐,我想去,去方便一下。」 安以香最是喜欢孩子,虽然不喜欢林媛夏征,但是对小林霜却是十分喜爱,当即就让丫鬟带着她出去了。 「夏公子,是有事要问我吗?」这次见面,安杰的神色好像比上次好了一些,只是说话还是那样软绵绵的。 林媛夏征互望了一眼,将他们的猜测说了出来,这话一出,安以香突然惊唿:「你说什么?兇手在我安家?你再说一遍!」 夏征眯了眯眼睛,对安以香的突然无礼十分反感,他之前不理会她,可不代表就怕了这疯婆子,若是敢对林媛不利,他不介意让安家家主提前换人。 感觉到夏征身上的情绪波动,林媛安抚地拍了拍他手背,转头道:「安家主,正如我刚刚所言,安公子中毒十分蹊跷,那日跟他一同吃饭的人都没事,这就说明,下毒的人,要么是那日跟他同桌吃饭的几个人,要么就是安家的人。」 当然,同桌吃饭的不是一人,不可能他们串通起来谋害安杰。如此说来,真正的下毒之人,就像是林媛所猜测的那样,在安家! 闻言,安以香眉头紧蹙,眼睛咕噜咕噜转了一通,突然,她使劲儿攥紧了椅子把手,眼睛也瞪得老大,望着端茶进门的罗美妍吼道:「你,回房去!」 罗美妍下意识地身子一颤,手一抖,淡黄色的茶水洒出来,滚烫滚烫的热水落到白皙的手背上,她竟是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似的。 安杰没想到母亲突然变脸,急忙站起身来赶到媳妇儿身边,将她手里的茶杯接过来,心疼地为她吹着红红的手背。 看到儿子这不争气的样子,安以香更是气得胸口起伏,脸色苍白,颤抖着手指着两人,嘴唇一张一合愣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屋里的气氛顿时尴尬起来,林媛夏征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该走呢,还是该留下来看即将上演的婆媳大战。 正在这时,一个儒雅的人影走进来,先是抱歉地看了林媛夏征一眼,而后走到安以香身边,柔声安抚道:「忘记答应了我什么?怎么又生气了?」 一直脾气火爆的安以香在见到此人后,神色立即平定下来,隐约还有一丝委屈:「成郎,杰儿,杰儿他……」 「我知道,我都知道了。」 来人正是安以香的丈夫李家成,他原是邺城李家的二公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来安家入赘。不知道的都以为是李家攀高枝儿,想要安家扶持自家产业。但是也就只有安以香才知道,他放弃李家公子的身份,都是因为她。 见到李家成的一瞬间,林媛终于明白为什么安以香那样性子的女人,会生出安杰这样的书生气息浓重而又温润的儿子了。原来这一儿一女,一个随了安以香,一个随了李家成。 李家成看了看儿子儿媳,又看向林媛二人,抱拳道:「让两位见笑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些家事要处理,还请两位……」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却是十分明显。 林媛夏征二人十分聪明,哪里看不出这其中还有一些内情?且不说下毒之人是不是罗美妍,总归都是安家的家事,他们两个外人确实不好在场。 夏征也拱了拱手,郑重道:「安家主,李老爷,安公子中毒之事,本不应我们插手。只是,此事发生在我香满楼,而我香满楼的声誉又因此受损,还请两位处理之后,给我香满楼一个交代才好。」 相比于安以香的脾气直爽,李家成更像是一家之主。 「夏公子放心,只要查出犬子中毒一事与贵店无关,我必当亲自登门造访,为贵店正名。」 得了他的应允,林媛夏征二人相携离开。只是在经过门口安杰夫妻二人时,安杰突然抬头看了他们一眼,那眼神里包罗万象,实在是分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去茅房的小林霜也在他们出门的时候蹦蹦跳跳的跑来了,林媛牵了小妹的手一言不发地上了马车。 「怎么样?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刚上马车,林媛就拉住了小妹的手急急问道。 小林霜得意一笑:「那当然,我林霜出马还能发现不了问题?」 被小丫头这得瑟的笑逗的一乐,方才的阴郁也一扫而空。 「好了,不跟你们开玩笑了。」小林霜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正襟危坐道:「我趁带我出去的那个丫鬟姐姐不注意,熘到了后堂,发现大姐你让我看的漂亮姐姐在发呆,我突然出现把她吓得连手里的菊花都掉了。至于那些菊花……」 「怎么样?菊花有没有毒?」林媛急急追问。 小林霜想了想:「没毒。但是我总感觉那些菊花有问题,而且那个漂亮姐姐拿着菊花在发呆,好像,好像有点纠结,嗯,对,就是纠结。」 发呆?纠结?难道真的是罗美妍?有毒的是那些菊花?可惜,还没有给安杰把脉,不知道他到底中了什么毒。 夏征手指在小桌上敲了敲,眉头紧紧蹙在一起,轻声道:「恐怕安家还有一些不能让我们知道的家事,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安心等着客人登门了。」 「不错,我猜,应该不会等很久。」林媛勾唇一笑,给了夏征一个只有两人才看得懂的眼神。 客人登门?什么客人? 小林霜狐疑地看了看大姐和夏征,实在是猜不透这两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迷。 驻马镇,刘丽敏检查了最近几天新酿的酒,十分满意的夸赞了几位新来的酿酒师傅。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这些酿酒师傅的技艺真不是吹的,个个都是以一顶十得好手。孟同不知道珍惜,真是他的遗憾。 跟师傅们聊了会儿,刘丽敏就去酒窖查看贮存的酒了。这酒窖还是听了林媛的建议,在地下新开的,别说,地下藏酒真的比地上的酒更有味道。 刘丽敏最骄傲的就是酒窖深处藏着的那几罈子状元红了,每次来酒窖,她都要亲自检查一番才放心。只是今日,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刘丽敏刚下到酒窖里就闻到了一股异常浓郁的酒香,若不是这几个月她已经浸淫酒水多时,对酒味儿有了一些免疫力,只怕此时她已经被这满满的酒香给醉倒了。 「有罈子漏酒了?」这么大的味儿,如果真的漏了,可不是一坛两坛的事了,至少得七八罈子了。 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酿制的酒水就这么白白地流干了,刘丽敏的心里就疼得直抽抽。 「肯定干活的小伙计偷懒,没把酒罈子封好就搬了进来。哼,浪费了这么多酒,看我怎么罚你!哎呦呦,心疼死我喽!」 刘丽敏一边念叨,一边顺着酒架子一排排地检查过去,可是检查了好几排都发现没事。更奇怪的是,她越是往里边走,这酒味儿就越大。 刘丽敏不禁又担心又纳闷,担心的是,越往里,存放的酒越是极品,若是不小心流了出来,那她的损失就更大了。纳闷的则是,她几乎每天都会过来检查一番,怎么之前没发现这些极品酒水泄露了呢? 正寻思着,刘丽敏秀气的小鼻子动了动,这味道愈来愈浓重了,压迫地她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看来漏酒的源头就在这里了! 刘丽敏急急转过酒架子,在看清眼前一幕时,突然惊唿一声,忍不住后退两步,身子咣的一声撞上了酒架子,撞得架子上的酒罈子忍不住叮噹作响。 这,这是漏酒了吗?这明明是进了偷酒贼了! 只见眼前的空地上,零二八七地倒着几个空空的酒罈子,一个身着白衣的俊美男子正闭紧了眼睛仰倒在酒水之中,他美如妖孽般的脸颊上红扑扑的,红如血的唇似笑非笑,嘴角还挂着几滴晶莹闪亮的酒水。显然,这男子是喝醉酒睡着了。 但即便是睡着了,男子的姿态依然是风流倜傥的,即便身边都是乱丢的酒罈子和遗留满地的酒水,他依然给人一种不染尘俗的风姿之感。 若是一般人见到如此美如谪仙的男子,定然会被他的容貌所倾倒。但是,刘丽敏好像天生是个美男绝缘体,在看到此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乌七八糟的醉汉,而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抬起脚丫子沖那人的大腿上狠狠地踢了一脚。 只是。 刘丽敏在抬脚的一瞬间突然顿住,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想起下酒窖时,酒窖的门是完好无损的。既然如此,那这个偷酒贼是怎么进来的? 「完了完了,这傢伙定然是个高手!我要是冲动地一脚丫子下去,岂不是自寻死路?」刘丽敏咬咬唇,庆幸这傢伙醉酒醉的深沉,竟然没有警觉到身边已经有人进来了。 她慢慢后退了几步,将角落里用来捆酒罈子的绳子小心翼翼拿起来,先捆了某人的两只脚。 一边捆,刘丽敏一边在心里不住赞嘆:「这他娘的是男人的脚丫子?除了大了点,跟女人的脚有什么区别?哎呦呦,真想扒下他鞋来好好看看这脚丫子!」 正捆着,那人似乎动了动,刘丽敏胳膊一僵,两只手托着某人的脚丫子一动也不敢动,两只眼睛也紧张兮兮地盯着某人精緻的睡颜,直到感觉自己的两只手都麻木了才轻轻吁了口气,继续捆脚丫子了。 「虽然你的脚长得挺漂亮,但是谁让你偷喝了我的酒呢?别怪姐姐心狠。哎,算了,谁让姐姐懂得怜香惜玉呢,给你捆得松一些好了。」 刘丽敏垂着头自言自语,手上也不放松,一勒一捆,就把某人的两只脚丫子紧紧地捆到了一起。她没有发现,某人原本好看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嘴角也跟着一撇。 捆好了脚,再打算去捆某人的手腕时,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把仅有的绳子用光了。 「哎呦,笨死了。」看着那被绳子捆得像只粽子似的脚踝,刘丽敏一拍脑门,「忘了留绳子捆手腕了!」 四下找了找,发现酒窖里再也没有其它能够绑人的绳子之类的东西了,刘丽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一咬牙,就要撕裙摆:「万一你趁我出去找绳子的功夫逃了怎么办?不行,你要是逃了我找谁赔银子去?罢了罢了,就用姐姐的裙子给你捆手腕得了。姐姐这裙子可是昨儿刚做好的新衣裳呢,你到时候还得赔姐姐一条新裙子才行!」 小手刚碰到自己的衣服,刘丽敏眨了眨眼睛直摇头:「不行,这孤男寡女的,我要是再把裙子给撕烂了,我这名声还要不要了?虽然我不打算嫁人,可是也不能因为一个偷酒贼就自毁声誉!」 眼珠子转了转,刘丽敏看着某人白如雪的衣衫,嘿嘿一笑,蹲下身去,一把将他长袍的前摆扯烂了。 「虽说你长得挺好看的,但这品行实在是不行,用你自己的衣服绑自己的手腕,也不算欺负你。啊对了,你这衣裳是用来绑你自己的,可别想着让姐姐我给你赔衣裳啊!」 一边念叨着,刘丽敏一边把扯下来的衣摆扯成长条,而后将他手里拿着的那只极品状元红的空酒罈子心疼兮兮地放到了一边:「我这酒藏在了最里边,居然也能让你给翻出来,你这鼻子是属狗的吗?怎么这么灵?哼,偷了我的酒,那就甭想走了!看我不使劲把你捆起来,让你想熘也熘不了!」 「你放心,只要给我酒喝,你就是拿着棍子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 刘丽敏一边埋头捆着某人的手腕,一边哼了一声:「还给你酒喝?少做梦了!不是我吹嘘,现在我这酒可是驻马镇上最好的酒水了,哪里是想喝就能喝的着的?要不是你偷偷摸摸进了我的酒窖,我才……」 刘丽敏絮絮叨叨了老半天,突然噶一声停了下来,整个身子都僵硬了起来,就连绑绳子的手指头也不知道打弯了。 刚刚,是有人跟她说话吗?谁?谁? 还用问谁吗?这个酒窖里,除了她和眼前的漂亮偷酒贼,还有别人吗? 刘丽敏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了各种王洋大盗的狰狞嘴脸,她不敢抬头了,她怕一抬头就被某人一刀抹了脖子,再也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可是,她到底该怎样脱险啊? 刘丽敏此时十分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在见到偷酒贼的第一时刻就冲出去喊人?要不是她贪恋银子担心这傢伙趁机逃跑,她的酒钱打了水漂,她何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危险的境地? 她时而后悔,时而震惊,都忘了自己的手上还托着某人如玉的双手,甚至因为某人的皮肤十分滑腻,她都情不自禁地摩挲了起来。 这一摩挲,把某人给逗乐了。 「本公子知道未经过你的同意就喝了你的酒实是过分。不过,姑娘啊,你若是想要我赔银子的话我还是有能力的,但你若是想让我以身相许,还请姑娘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什么以身相许啊!这傢伙怎么满嘴胡说? 被某人这么一激,刘丽敏的倔强脾气战胜了所有的担忧和恐惧,勐地抬头哼道:「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姑奶奶会看上你吗?啊?就你这么个长相,咳咳,那个,这个。」 刘丽敏被自己的口水噎住了,天哪,她看到了什么?哎呦呦,一个男人,怎么能长得这么美,这么漂亮?刚才他闭着眼睛时就已经十分好看了,此时眼睛睁开,这深邃的眼眸里流光溢彩,真真是勾人摄魄。 偏偏某人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挑了挑好看的眉毛凑近了她,似笑非笑地轻轻问道:「嗯?我的长相如何?难道,配不上你吗?」 这声音,真魅惑啊! 刘丽敏艰涩地动了动喉头,却发现自己此时已经口干舌燥,连口口水都咽不下去了。 某人眼波流转,身子又凑近了一分,声音更加温柔,更加妖娆:「姑娘,你这样紧紧盯着人家,是有什么企图吗?还有你的手,难道,还不捨得放开人家吗?人家的手腕都被你攥疼了呢!」 刘丽敏下意识地松开了某人的双手,可是在那双手从自己手里离开时,她不仅是感觉到了手里空了,更是感觉到自己的心里也空落落的,真想再把那双手重新抓在自己手里啊! 某人的手得了自由,身子却没有后退,他轻笑着又往前靠近了一些,露出一个更加蛊惑的笑容:「姑娘,你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呢,人家能跟你结实,肯定是上辈子修了福德。」 啪! 一个格外清脆的声音在两人身下响起,某人蛊惑的笑容瞬间破碎,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而被他紧紧盯着的女子,脸上失神陷落的神情一扫而空,突然笑得得意而奸诈:「偷酒贼!姑奶奶眼皮子底下还敢作怪,你是不是太不把姑奶奶当回事了?」 某人的手指头僵了僵,不知是该继续还是该松开。 ------题外话------ 猜猜安杰中的是什么毒?其实确切地说也不是中毒,反正跟食物有关,吼吼~
115 约会,真相 感觉到某人的尴尬,刘丽敏一阵窃喜,低头看了眼被自己打了一巴掌的白皙的手,不禁摇头轻嘆:「哎,这么好看的一双手干点什么不行呢,非得偷酒,真是可惜了!」 某人嘴角抽了抽,恋恋不捨地松开了手里的酒罈子。他承认,自己刚刚故意蛊惑刘丽敏时,手已经不老实地伸向了旁边的酒罈子。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明明刚刚还被自己魅惑地找不到北的刘丽敏,突然就给醒了!真是奇怪! 刘丽敏却一点也不奇怪,虽然她的确被眼前男子的美貌所倾倒,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深陷其中了。没有欲望的女人,才不会中了他的蛊惑。 「咳咳,我说丫头,本公子不就是喝了你一些酒吗,至于这样对我?」无痕公子讪讪地收回了手,摸着自己有些发红的手腕,十分委屈地抱怨了一句。 刘丽敏却被他彻底激怒了,气唿唿地指着他鼻子骂道:「一些酒?你看看你喝的是一些酒吗?啊?」 用脚尖儿踢了踢地上的空酒罈子,刘丽敏气得鼻子都要歪了:「八个,八个啊!你说,你到底在我的酒窖里待了多久了,居然喝了我八罈子酒!还有两罈子是我珍藏最好的极品状元红!啊啊,气死我了!心疼死我了!」 极品状元红? 无痕公子的眼睛亮了亮,眼珠子在地上的空酒罈子里扫了一圈,紧紧盯住两只罈子,问道:「这两坛叫状元红?好名字啊,不光名字好,酒也好,哈哈!还有没有这样的酒?再给我来一坛!」 说着,他那泛着亮光的眼睛就开始在酒窖里四处扫射,连高挺俊俏的鼻子也开始不老实地耸动,寻找着令他兴奋的味道。 刘丽敏简直是又气又惊,一把扯住他白如雪的衣衫,拉到自己面前,用自己平生最严厉的语气威胁道:「你给我老实点!想喝酒?好,先把这些酒钱赔给我,我保证给你找更好的极品状元红!」 「好好,额,不好。」无痕公子轻轻掰开了刘丽敏的手指头,讪讪笑道:「我,我没有银子。」 没有,银子? 刘丽敏刚准备松开的手再一次狠命地抓紧了他的衣襟,嗓门也高昂了几分:「你唬谁?别以为我不识货,你身上这衣裳至少得值五两银子!你跟我哭穷,你当我是傻子不成?」 无痕公子垂眸在自己被扯得烂七八糟的衣裳上看了一眼,不由抱怨,哪里是五两银子,明明是花了五百两买来的好不? 等下,五两银子? 无痕公子突然抬头,多了几分理直气壮:「对,五两银子,你把我这衣裳扯烂了,我还没找你赔银子呢,你先找我要银子!快,你先给我衣裳钱,我就给你酒钱!」 哎呦呦,这要帐的感觉真是爽啊!无痕公子耍赖似的笑得一脸得意。 刘丽敏一巴掌将他摊平的手打开:「你真是厚脸皮!明明是你先偷了我的酒,我才撕你衣裳的。再说了,这衣裳撕了也是捆你自己的手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管,反正就是你给我撕烂的衣裳。」无痕公子双手抱胸,一副你不给我就休想让我掏腰包的架势。 刘丽敏经营刘家酒庄半年多,什么样的顾客没有见过?但是像眼前这样这么厚脸皮的,还是头一次见到,真是白瞎了这一副好皮囊,骨子里居然是个无赖! 好,对付无赖自有无赖式的对策! 刘丽敏冷笑一声,趁他不注意一把扯住了他手腕上那根还没有来得及捆好的衣裳带子,谁知刚到手里某人就开始死命挣扎。 「喂,喂!你想干什么?」无痕公子冷不丁发现她居然又要扯着衣裳带子捆自己,赶紧把那只没有被她抓住的手往后缩,一边缩一边杀猪似的嗷嗷叫着。 刘丽敏才不管他怎么叫唤,一边死死按住抓在手里的那只手,一边身子前倾去够那只藏到了背后的手。 「小兄弟,你,你乖啊!既然你不肯赔姐姐银子,那,那姐姐就只有先把你抓起来,然后让你的家人来拿银子赎人了!」 无痕公子脚丫子还被绳子捆着呢,两只手一只被她抓住,另一只想躲就只能往后缩身子。刘丽敏够了半天也够不到,最后索性腿一伸,直接坐到了他肚子上。 无痕公子不防这丫头居然会为了几罈子酒这么拼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甚至都忘了挣扎。 「你,你,你赶紧起开!这,这孤男寡女的,成何体统?」 刘丽敏自然也知道这样的姿势实在是不雅,不过,让她放过眼前这个既偷酒又故意气她的厚脸皮,她心里这口恶气实在是咽不下去! 「你,你拿出银子来,我就放了你!」 又是银子,又是银子,怎么全都跟他要银子呢?无痕公子一脸黑线:「我无痕公子能来你的酒庄喝酒,是你们的福气,你不知道感恩,居然还跟我要银子?你难道不知道,哎呦你抠到我肉了!你,你难道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请我去喝酒吗?你真是,哎呦,你怎么还咬人啊!」 正在两人你争我抢互不相让的时候,酒窖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惊得地上滚在一起的两人齐齐抬头望去,惊讶不已。 郑如月的身子经过近半年的调养已经大好了,这不今儿正好来镇上找老烦把把脉,得知不用再喝药可以开始备孕的时候,两口子都高兴的不行。 范氏想着自己闺女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也就跟着儿子儿媳一起来了镇上。谁知当她跟郑如月来到酒窖时,竟然看到自己闺女正和一个男人滚在地上,甚至还难捨难分! 范氏大吃一惊,不由惊唿出声。 但是在看到自己闺女压着的那个白衣男子时,范氏眼睛顿时大亮,好俊的小伙子啊! 怪不得闺女看不上媒人们给说的那些男人们呢,原来闺女早就有了意中人了啊!瞧瞧,瞧瞧,两人都迫不及待地在这里约会了呢,只是,这两人也真是够心急的,酒窖这地方虽然隐蔽,但是也太没有情调了呀! 撞见小姑子约会这种事,郑如月不由得脸颊一红,羞涩地低下了头,不过嘴角那抹笑意出卖了她此时的心境,小姑子的男人长得真是不错,这下大家都不用为她操心了。嗯,两人都这个样子了,看来亲事不远了,回去了敢跟大嫂商量商量,个小姑子准备嫁衣了。 而此时,刘丽敏的内心却是崩溃的! 知母莫若女,瞧范氏那喜笑颜开的模样,刘丽敏就算是瞎子也能猜出她此时的想法了。 赶紧从无痕公子身上起来,刘丽敏故作镇定地抿了抿鬓髮,干咳两声,摆出一副你们想错了的姿态:「娘,二嫂,你们怎么来了?」 范氏笑着抿了抿唇,连连摆手:「没事没事,娘没什么事。你们继续,继续啊。」 刘丽敏嘴角抽了抽,什么叫继续?这老太婆是怕自己嫁不出去吗?要是别人的娘亲看到了闺女被男人欺负了,不应该是尖叫着操棍子拼命吗?怎么这老太太好像巴不得她被扒光了似的? 要是范氏知道刘丽敏此时的想法,肯定要大骂自己闺女。这哪里是闺女被男人欺负了?明明就是闺女欺负别人!瞧那俊小伙儿,模样周正,眼神无辜,还有那衣裳,一看就是被自己闺女撕烂的! 感受到范氏那热情的目光,无痕公子先是身子一僵,不过在看到刘丽敏那恨不得吃掉自己的眼神后,顿时明白了。 他窃笑一声,用没有被刘丽敏钳制的那只手装模作样地拢了拢本就严严实实的衣领,甩给刘丽敏一个似嗔似责又带着难以言状的甜蜜的眼神。 「不是说好了来品尝酒水的吗?怎么突然就……哎,你啊,还是那么性急。」 性急好啊,性急才能赶紧把这个老姑娘嫁出去嘛! 范氏一脸堆笑,越看这白衣男子越是喜欢。 刘丽敏却是瞪大了眼睛,恨不得拿自己的眼神把眼前这个无赖给千刀万剐!什么厚脸皮,用厚脸皮来形容他都是抬举他,他明明就是没有脸皮,不要脸! 「好啦好啦,娘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继续啊!」范氏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更深了,拉着郑如月的手就往外走,还没走出酒窖,那压抑良久的笑声就传了进来。 刘丽敏听着娘亲那终于把闺女嫁出去的舒心的笑声,恨不能立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这个无赖,赶紧滚!」赌气似的将手里的衣裳带子扔在无痕公子身上,刘丽敏发狠似的撵他。 走? 无痕公子挑眉一笑:「姑奶奶你捨得放我走了?你不让我赔你的酒钱了?」 她哪里还敢跟他要酒钱?他要是再不走,只怕她都要把自己赔给他了! 「不要了!赶紧滚!」 刘丽敏心疼地揉了揉胸口,那可是好几罈子酒啊,还有两罈子极品呢,这得是多少银子啊,就这么打了水漂! 奈何她不要银子了,某人却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了:「你不找我赔酒钱了,那就该算算我的帐了。我这身衣裳坏了,我也不跟你要银子,就要你赔我一件一模一样的好了。」 他身上这衣裳可是邻国进贡的烟云锦,莫说驻马镇了,放眼整个大雍王朝都找不到第二件。 刘丽敏勐地回头,紧紧盯着某人奸计得逞的奸笑,一个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家的酒窖,恐怕不保…… 仅仅两天,林媛和夏征就等到了自己的客人。 见到两人,安杰一脸阴郁,声音也沉沉的:「你们为什么会怀疑妍儿?」 没想到他一进门就这么直接的问了出来,林媛还有些意外。 夏征却是自在的坐在椅子里,不答反问:「你自己不是也怀疑了吗?怎么还问我们?」 安杰抿了抿唇,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抱怨:「那日你们离开后,爹爹就将妍儿关了起来,我在房间外整整跪了一夜都没能让他改变主意放妍儿出来。要不是娘亲怜我身子弱旧病復发,去向爹爹求情,恐怕这会儿妍儿还在冰冷的祠堂里跪着。」 这就是他两天之后才来香满楼的原因吧。 林媛看了夏征一眼,转头问道:「你,没有问她吗?」 她,自然就是罗美妍了。 安杰一愣,苦笑道:「还用问吗?她从祠堂出来后就一直默不作声,直到昨晚上看到了我为她求情时跪得红肿的膝盖,才冷笑着说我傻,还说,还说那毒就是出自她之手。」 原来,罗美妍已经承认了! 「那你爹娘打算如何处置她?」这才是最重要的事,安杰中毒,香满楼受了无妄之灾,安家势必要给香满楼一个交代。可是看安杰的样子,他会捨得吗? 安杰果然不捨得。 「我,我把她关在了房间里,不许她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不过你们放心,我已经让人看着她了,她,她不会逃走的。」 本以为夏征在听到元兇落网后会急急抓人的,没想到他只是勾了勾唇角,淡然道:「有你在,她不会逃走的。」 安杰先是一愣,随即自嘲笑道:「是啊,她还没有杀我,怎么会捨得逃走?」 感受到安杰身上的悲伤情绪,林媛不禁心头一颤,先不说罗美妍对安杰如何,至少这个男人是真的爱着她的,他说留了人监视罗美妍,多半应该是怕她自寻短见吧。 夏征轻嗤一声:「对,她还没有得手,自然不会离开。不过,那是你的女人,她对你如何,你自己都不知道的吗?」 安杰默然,怎么会不知道,若是罗美妍能像他爱她那样对他,他也不用整日里提心弔胆,爱得小心翼翼了。 林媛悄悄地扯了扯夏征的衣袖,摇摇头。 夏征翻了个白眼儿,言归正传:「算了,你们两口子的事,我们外人不好插嘴。不过,她对你下毒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安杰抿了抿唇,脸色微白,正色道:「这也是我今日来此的目的,我知道我中毒一事给香满楼造成了极大的损失,不管多大的损失,我都愿意一力承担。」 「哦?是你承担?还是你们安家承担?」夏征挑眉。 安杰微愣:「这,这件事,我希望不要让家母知晓,我安杰承担。」 这话的意思就是不希望他们把罗美妍下毒的事宣扬出去了。 林媛看了夏征一眼,从他眼神里捕捉到了「果然如此」的意味。 「你来承担可以,但是,邺城百姓现在可都认定了我们香满楼的食物有毒,即便你解决了这次的损失,那下次呢?或者说,我们以后该如何呢?」 这才是林媛最担心的问题。 安杰微怔,这些他想到了,只是还没有想到最佳的解决办法。其实他心里明白,最佳的解决办法就是把下毒之人揪出来,还香满楼一个清白。可是那个下毒之人是自己的妻子啊,他怎么捨得? 夏征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了敲:「我们可以不把你妻子下毒的事宣扬出去,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安杰赶紧应下,只要不把罗美妍交出去,什么条件他都可以答应。 「我要见她!」 在儿子儿媳成亲之后,安以香就以儿子身子虚弱为由,「请」罗美妍留在府中照顾儿子的起居。对罗美妍来说,这是她嫁进安家之后第一次出府,看着外边那似曾相识的街道摊贩,她顿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安杰静静地看着她闪亮的眼睛,第一次发现,自己亏欠了她。 香满楼依稀还是印象中的模样,只是格外地萧条。 看着罗美妍闪烁的眼神,安杰知道她多少是有些愧疚的,忍不住打趣道:「是不是没有想到自己小小的举动会让昔日的香满楼变成这样?以后啊,我应该多带你出来,让你把咱们金家的所有竞争对手都变成这样才好呢!」 安杰忍不住笑了笑。 罗美妍怔怔地看着他勉强挤出来的笑容,心里又酸涩又难受。 林媛和夏征已经在雅间等着两人了,再次见到罗美妍,她依旧还是那般温婉,很难想像这样一个大家闺秀般的女子,居然会给自己的丈夫下毒。 待两人坐定,罗美妍忍不住先开口了:「你们找我,是想问我下的什么毒吧?」 林媛微微一笑,摇头:「不,我们已经知道了,你没有下毒。」 这话一出,连安杰都忍不住诧异,刚刚不是还说…… 林媛笑了笑:「小丫头,还在吃呢?快出来。」 话落,小林霜不满的抱怨伴着可疑的咀嚼声响起:「人家,才刚刚吃第二盘而已,唔唔,大姐,不是我偏心啊,人家醉仙居的东西,还真是比你做的好吃呢!」 甫一见到小林霜,罗美妍不禁瞪大了眼睛,这小姑娘,不正是那日自己泡茶时遇到的那个吗?怪不得自己百思不解是如何暴露的,原来竟是因为她? 见罗美妍诧异地看着自己,小林霜嘿嘿一笑,擦了擦嘴边残留的汁水,小胖腿儿一蹬,就跳上了椅子慢慢说道:「漂亮姐姐,你真聪明,要不是我嘴馋,什么东西都爱吃,还真发现不了你是怎么下毒的呢!」 「等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安杰现在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了,一会儿下毒一会儿不下毒的,到底谁说的才是对的? 林媛笑了笑,示意他稍安勿躁,轻道:「其实,安公子你不算是中毒,充其量只能说是食物中毒。」 食物中毒? 「不错,食物中毒。」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安杰一人不明白罗美妍的方法,林媛特意给他解释了一番:「一般我们理解的食物中毒,多半是说有人往食物里下了毒药,其实不然。若是一些食材没有做熟或者发生了霉变,也会产生一些毒素,就像土豆和豆角。但是呢,也有一些食物,因为天生相剋,若是同食,也会产生毒素,让吃了的人发生不良反应或者中毒。而安公子你,就是这样中毒的。」 其实就是大家常说的食物相剋,一般的食物相剋并不会产生很大的反应,但是这也是因人而异,金杰本就身子虚弱,再加上罗美妍让他大量长期地饮用菊花茶,他每日里的膳食中又有鸡肉或者芹菜等相剋的食物,毒素日积月累,自然就会引起反应。 小林霜抓起一枚蛋黄酥咬了一口,说道:「姐姐你是不是也懂医术?哎呦,要不是那天看到你泡茶时在发呆,我都没有想到原来还能用这种方法下毒呢!」 林媛暗自点了点头,对于食物相剋她是最清楚的,只是很难想像曾经看过的电影里的故事情节,居然真的会发生在现实,而且还是在这个时代。 罗美妍垂着头,一副坦然的表情,好像这件事被揭露出来以后,她的心里也舒坦了不少。 安杰却表情凝重,声音也格外地低沉:「妍儿,我,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你……」 「我为什么会对你下毒,是吗?」罗美妍依旧低着头,看不清她脸上是何表情,但她的声音很沉重,隐约还带了一丝苦楚。 其实不仅是安杰,林媛夏征也想知道缘由,而且更让他们起疑的是,这件事正好在香满楼发生,紧接着又被人利用打垮香满楼。若仅仅是巧合也就罢了,但若是有人暗中挑唆,只怕此事并不简单。 罗美妍突然抬起头来,眼神里满是痛苦和恨意,她的声音也不復曾经的温柔,反而带了一股浓浓的怨恨:「安杰,你可还记得,我们成亲那日,我问你的话?」 成亲那日?安杰一愣,想起了那晚他挑开罗美妍的红盖头后,罗美妍轻启朱唇说的第一句话:「为什么?」 当时喜娘丫鬟们一大屋子,她的表情又精緻地无懈可击,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原来,那日她的确说过。 罗美妍苦笑:「为什么?我明明有心仪之人,你为什么要出现?若不是你母亲用我家药铺的扩张引诱我爹,我会被迫嫁进你们金家吗?呵,三年了,成亲整整三年,不是我不孕,也不是你身子虚弱难以让我受孕,而是我根本就不想生你的孩子。安杰,我以为就这样过下去算了,可是,你为什么要害了我的师兄?」 师兄? 「妍儿,我没有,我没有害过任何人!」安杰痛苦地解释,「你一直让丫鬟给你偷偷买避孕的药物,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可是像你说的,害了你师兄的事,我没有做过。」 似是想到了什么,安杰身子一僵,粗哑的声音艰涩地吐出:「你,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才对我下手的吧?」 罗美妍又哭又笑,点头:「是,我原本已经认命,就这样跟你过一辈子,却不想,你竟然如此心胸狭窄,为了得到我,不惜害了我师兄的性命!」 「我没有!你跟你师兄之间的事,我还是年前刚刚知道的,若不是那日我去了你师兄的药铺里,我都……」 「你说什么?你去了他的药铺?他不是死了吗?」罗美妍瞪大了眼睛,紧紧抓住了安杰的袖子。 安杰一愣,下意识说道:「怎么会?他好好地啊,就在邻镇开了家药铺,而且,已经成亲生子,儿子都会跑了。」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那人明明告诉我说师兄他死了一年多了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罗美妍喃喃自语,声音越来越颤抖,身子也跟着轻颤起来。 林媛夏征互望一眼,果然,罗美妍是被人利用了。 经过一番详谈,罗美妍终于把事情的原委通通说了出来,如此一说,她自己也发现了其中的疑点。 原来,那日罗美妍突然从一个新入府的丫鬟手里得到了她与师兄的定情信物,那丫鬟还哭着说是安杰暗中派人害了他。其实她是不相信安杰会这样做的,可是当她派了自己的心腹丫鬟去师兄家中找人时,邻居们都说师兄死了。她这才相信了那个丫鬟的话,也暗暗起了报復之心,因为她从小在药铺长大,读了不少医书,对食物相剋有所了解,才会想到这个法子。 「你可还记得那个丫鬟什么模样?」林媛追问。 罗美妍摇头:「后来我总觉得事情有蹊跷,也去找过她,但是整个府里都没有再发现她的踪迹,有人说她做错了事,被母亲打发出去了。我,我就更加确定她是因为给我送信儿暴露了身份,才被母亲处置的。」 说到这里,罗美妍不禁惭愧地低下了头。 安杰苦笑一声,摇头道:「傻瓜,或许那定情信物是真,但是应该是你师兄为了还给你让你死心罢了。妍儿,你师兄他在我们成亲之后就远走他乡,已然成亲生子了。你若是不相信,明日我们便启程,我带你去邻镇找他,让你亲眼见见他。」 罗美妍紧咬嘴唇,抬起朦胧的泪眼,哽咽道:「我,我做错了事,差点害死你。你,你把我交给母亲吧,我不怪你,只是我罪有应得的。」 「傻瓜,我若是真的想把你交出去,就不会把你关进房间里不许你胡言了。」安杰轻轻握住了罗美妍的手,有些忐忑:「妍儿,对不起,我当初,是真的不知道你已经心有所属。母亲跟我说提亲很顺利,我就以为,以为你是愿意的。妍儿,若是你,若是你想……」 「想什么想啊,你们两个好不容易把误会澄清了,还想着分开呢?」夏征突然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狠狠地翻了个白眼,这个安杰是不是傻,别人恨他他看不到,现在人家对他又是感动又是爱慕,他还是看不见,真傻! 林媛忍不住掩唇偷笑,夏征这傢伙居然当起了媒人,真是难得。 正如夏征所说,罗美妍对安杰并不是没有感情的,只是中间横插着一个昔日情人,让她难以放下过去。不过好在现在事情已经明了,对于罗美妍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来说,只要认定了一个人,就很难移情。以前对师兄如此,以后对安杰亦是如此。 不过,很可惜的是,背后之人找不到了。 夏征却是冷笑一声,虽然那个丫鬟跑了,但是幕后主使却很明显。这件事背后的最大受益人是谁,幕后之人就是谁。 香满楼的损失,安杰自然是要赔的。不过,林媛却是想到了另外一个让他们赔偿的更好法子,不但能洗清香满楼和罗美妍的罪名,还能为香满楼拓宽经营财路,可谓一举两得。 ------题外话------ 关于食物相剋,我这里有些夸张了~不过网上有很多不能同食的东西,虽然有的反应不强烈,但是多少会有些不良反应~我记得好像有部电影就是讲的食物相剋的,男主人公出轨了,女主人公就用食物相剋的原理让他身体虚弱~好像是这样的剧情,大家若是有谁看过,不妨把电影名字说一声,我给忘了名字了~嘿嘿~
116 大尾巴狼 虽然林媛二人已经答应要帮安杰保守秘密,可是安家家主那关还是不好过的,当然这些事就不用林媛他们担心了。 送走了安杰,林媛突然斜眼睨了夏征一眼,忍不住调侃道:「呦呵,我们夏公子什么时候也开始操心别人的幸福了?」 夏征勾勾嘴唇:「别人的幸福爷可不关心,爷只关心我们的幸福。」 说完还不忘邪恶地舔了舔自己的唇,那模样要多魅惑就有多魅惑。 林媛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决定不再跟他探讨什么幸福不幸福的事了,咳嗽了一声,道:「你怎么知道那个罗美妍是喜欢安杰的,万一等他们回去了,她又开始加害他怎么办?哎呦,你又敲我脑袋!」 「敲你都是轻的,我还打算把你脑袋扒开看看里边装了什么呢!」夏征无力嘆气,为有这么个傻丫头默哀了一会儿:「你自己都是女人啊,你难道看不出来那安夫人对安公子的眼神不对劲吗?」 有什么不对劲的? 瞧着林媛这懵懂的表情,夏征扶额:「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安家吗?你说安公子疼爱妻子,说他们恩爱,我当时嗤笑了一声。」 「哦记得了,我还问你为什么笑呢!你该不会那个时候就已经发现罗美妍下毒了吧?」 夏征点头:「下毒到没有发现,不过我却看得出,罗美妍对待安杰并不像他自己说的那么恩爱,应该说,她当时看安杰的眼神是爱恨交织的。现在想想,她当时也是很纠结的吧。」 原来如此。 「希望他们两人能够发现彼此的好,安安稳稳过日子。」这是林媛的心里话,说实话,安杰对待罗美妍那可不是一般的好,能得一心人如此,此生无求了。 「安杰中毒一事眼看着就要明了了,林大老闆有没有想到让咱们香满楼重振旗鼓的办法呢?」夏征浓眉飞扬,饶有兴趣地看着林媛。 林媛翻了个白眼儿:「什么林大老闆,你可别忘了,你才是香满楼的少东家,我啊,只是半路出家,充其量只能算是给你做工的小伙计。我这么小这么小的分量,哪里能担负的起重振香满楼威名的重任?您哪,真是太瞧得起我了!」 为了给某人上眼药水儿,林媛故意把「这么小这么小」说得又慢又重,还伸出小手指来比了比,逗得夏征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所以啊,香满楼重振威名这么小的事,当然得分派给你这个这么小这么小的分量的老闆啦,像我这样的老闆,可是要做大事的!」 呸! 林媛忍不住碎了口唾沫,可是呸了一口仍旧觉得不解气,又接连呸呸两口才作罢。 在接二连三的呸呸声中,吴掌柜突然进来回禀,说是安家小姐和唐知府千金一起来了。 林媛赶紧用帕子擦着自己嘴角的口水,小脸蛋儿红了红。 夏征却是一副早料到如此的表情:「只是两位小姐吗?」 吴掌柜意外地看着他:「还有一位公子,气质……嗯,很是高贵。」 说完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以前没有见过。」 气质高贵的公子,又不是邺城的? 林媛抓着帕子想了想,听说安家跟醉仙居走得很近,而且现在安家酒庄的生意在京城也有所涉及。难道,那个公子,是京城的人?说不定是那位? 林媛为自己的猜测忍不住抖了抖,待看到夏征欣赏的目光时,更是唿吸停滞起来。 天哪!她居然,还有见到皇子的时候?简直跟做梦似的啊! 夏征被她这又是激动又是紧张的表情弄煳涂了,他若是知道此时林媛的心里在想些什么,肯定咧着嘴嫌弃地扔下一句「没出息」的! 来人正是二皇子赵弘盛与安家小姐安悦儿、唐知府千金唐如嫣。只是同在赵弘盛身边,安悦儿与唐如嫣互看不顺眼。 唐如嫣出身官宦之家,从小饱读诗书,头脑又聪慧,哪里会看得上商贾出身的安悦儿?安悦儿自然也看不上唐如嫣这高冷傲慢的姿态,只不过她没有唐如嫣那样的头脑和心胸,不像她会遮掩自己的情绪罢了。 「唐小姐不在府中画画练字,怎么也跟我们出来逛街游玩?唐小姐不是经常说这是浪费时间的无聊事吗?」安悦儿继承了安以香八分的气势,不过相比安以香的收放自如,安悦儿显然还稚嫩的很。 唐如嫣唇角勾了勾,没有跟她顶嘴,只是给了她一个清淡得几乎难以捕捉的眼神。 就是这么个眼神,给安悦儿的感觉就是她被无视了,这女人又在装清高了! 「你!」 「悦儿!」不等安悦儿炸毛,赵弘盛略带严厉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说想来看看香满楼重新开张的情形吗?既然是来玩儿,怎么又不痛快了?」 「殿下!明明是她先看不起我的,您不说她怎么又反过来说我呢!」安悦儿嘟着小嘴儿,一副受伤的委屈模样。 「悦儿,没有人看不起你,再说了,你以后是本皇子的人,谁敢看不起你?」赵弘盛压下心中的不耐烦,努力用最温柔的声音安抚安悦儿。 安悦儿被他那句「本皇子的人」给逗乐了,小脸儿娇俏,脸颊绯红,明动的眼睛甩给唐如嫣一个大大的白眼儿。 唐如嫣冷笑一声,假装没有看到。 赵弘盛却是抬手附上了她有些许冰凉的小手儿,用口型对她说了四个字:「委屈你了。」 男人的甜言蜜语永远是女人的最佳良药,特别是心仪的男人。 唐如嫣轻轻摇了摇头,眸子里温柔似水,她的知书达理跟安悦儿的刁蛮任性正好对比,赵弘盛心里的天平再一次向唐如嫣那边倾倒了。 感觉到赵弘盛拉着自己的手愈发紧了紧,唐如嫣垂眸窃笑,安悦儿那个蠢货! 当林媛看到这三人时,给她的第一感觉就是硝烟瀰漫,但是也仅仅是一眼,赵弘盛身边的两个女人,孰高孰低就已经见了分晓。 「呵,大尾巴狼好艷福啊,这么快就找到了两只母狼。打算什么时候生小狼崽子啊?到时候爷给你送点鸡送点鸭,保证让你们个个都欢喜。」夏征双手环胸,悠闲地坐在椅子里,虽然他知道赵弘盛的身份,可是一点儿要起来行礼的意思都没有。 林媛挑了挑眉,也安安稳稳地坐回了椅子上,反正夏征没有跟她明说这傢伙的身份,她当然也不用行礼了。 安悦儿却是当先不乐意起来,气唿唿地冲到了林媛和夏征面前,叫道:「你说谁是母狼?真是无礼!」 说完转头对赵弘盛道:「殿下,他骂您是狼,您快治他的罪!」 唐如嫣心中冷笑,为安悦儿的智商担忧,看来以后她的皇后之争,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了。 赵弘盛嘴角抽了抽,都懒得看安悦儿了,径直坐到了夏征对面的椅子上:「你这小霸王嘴巴还是这么刁!怎么,你这香满楼都快开不下去了,难道你一点儿都不心疼?」 夏征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心疼?你哪只眼睛看到爷心疼了?哦对了,我应该问的是,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这香满楼开不下去了?」 「这还用看吗?」赵弘盛双手摊开,在空旷如也的大堂里划了一圈,「你瞧,这酒楼里哪里还有人光顾?」 夏征勾唇,一旁自斟自饮茶水的林媛却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立即引起了赵弘盛的注意。 「这位,应该就是你的,红颜知己吧?听说你找了个小村姑做女人,啧啧,我在京城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以为手下人弄错了呢,没想到今日一看,竟然是真的。」 赵弘盛摇了摇头,满脸的惋惜和嘲讽:「夏征啊夏征,你这眼光啊,可真是越来越不行了!」 夏征星眸暗了暗,冷笑道:「不行?再怎么不行也比你强吧,找了个空有其表的猪脑子!」 赵弘盛脸色变了变。 唐如嫣垂眸,遮住了唇角一闪而逝的笑意。 只有安悦儿突然问了句:「猪脑子在哪儿?」 「噗嗤!」 林媛忍不住再一次笑了出来,这安乐儿真的是安以香的闺女吗?明明是个从小被娇宠惯了的傻丫头嘛!同样是娇宠,这安悦儿可比马晓楠差远了。 唐如嫣十分「懂事」地拉了拉安悦儿的衣袖。 「你拉我做什么?」安悦儿瞪了唐如嫣一眼,随即眼珠子一转:「哦,你就是那个猪脑子对不对?」 唐如嫣唇角抽搐,为这个安家小姐能不能顺利赵弘盛的后宫担忧了一会儿。 而此时的赵弘盛已经被这个安家小姐彻底打败了,他选择无视。 扭头对林媛笑了笑,轻轻道:「林姑娘是吧?听说你厨艺不错,有没有兴趣到我府中做个厨娘?这香满楼可都萧条地没有顾客光顾了,你又何必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呢?」 说完,赵弘盛还故意拿眼睛挤了挤夏征,显然对自己当着他的面挖他的墙角十分得意。 夏征却根本不为所动,拈起桌上的茶轻轻抿了一口,嗯媛儿亲手泡的茶就是好喝。 林媛为夏征继续斟满了茶水,笑道:「这位公子,刚刚你在说我们香满楼无人光顾的时候,我就已经笑了一次了,你又何必再惹我笑一次呢?我看啊,猪脑子的,应该是你才对哦!」 赵弘盛眯了眯眼睛,唇角的笑容淡了淡:「哦,为何要笑?难道姑娘不贊同我的话?可是这香满楼内的确是没有人光顾了啊!」 林媛挑眉,紧紧盯着赵弘盛:「难道,公子你们不是人吗?」 赵弘盛脸皮抽了抽,笑容僵在唇角,身上的气息也开始变得危险起来。就在林媛认为他会发脾气暴走的时候,这傢伙居然哈哈一笑,连着说了三个「有趣」。 夏征看向林媛,身子已经做好了防御的姿势,虽然他了解这男人从来都是玩阴的,但是还是忍不住为林媛担心。 林媛倒是没有害怕,不过此时的她却对这个赵弘盛更了解了,怪不得夏征会叫他大尾巴狼,这傢伙果然是头狡猾兇残的狼,只是一句话就能燃起他心里的怒火,这样暴虐的男人果然不适合登上高位。 论嘴皮子功夫,赵弘盛自然是比不上林媛和夏征的,而安悦儿又是个「徒有其表的猪脑子」,根本指望不上。 唐如嫣笑了笑,轻轻说道:「这位姑娘就是香满楼的东家吧?早就听说福满楼出了位聪慧的女东家,如嫣一直不得相见。如今姑娘来到邺城,我们可得好好说说话。」 林媛笑着点点头,这就是那笑面虎的闺女?果然是个聪明人,至少比那个安悦儿、王巧云聪明得多。 「哼,她算什么聪慧?他们香满楼的食物有毒,害了我大哥,别以为我大哥性子好就能放过你们。」安悦儿对林媛一脸的不满,「我看啊,你们这香满楼还是趁早关门大吉的好,这次是我大哥命好才没有出事,下次可就不知道又有谁倒霉了!哼早关门早省事,省得再害死了别人!」 赵弘盛唐如嫣依旧浅笑,这次倒是没有阻止这猪脑子开口,看来登门看热闹才是他们此次前来的目的。 夏征撇了撇嘴,懒得搭理这蠢货。 林媛耸耸肩,既然他不搭理,就只能由她开口了。 「关于令兄中毒一事,我看安小姐还是回家后跟令兄问清楚比较好。至于我香满楼能不能继续开下去,我想就不劳安小姐费心了。」 「你这是什么……」 「不过呢。」林媛勾唇带笑,冷冷地打断了安悦儿:「我们香满楼重振旗鼓那天,还是很欢迎安小姐前来捧场的。」 被林媛抢白,安悦儿气得腮帮子鼓了又鼓,憋了半天最终只是在嗓子眼儿里挤出了一个字:「好!」 唐如嫣掩唇轻笑,这安悦儿啊,脑袋瓜子没有人家活泛,嘴皮子也没有人家灵活,还傻不拉几地往前沖,真是可笑! 夏征也被这安悦儿的傻样儿给逗乐了,忍不住在林媛耳边低语了几句,两人抿唇轻笑,这两小无猜的亲密样子可把唐如嫣给羡慕坏了,忍不住偷偷看了看赵弘盛,想像了一下自己跟他亲密耳语的情形。 看着夏征林媛这两人亲密无间的模样,赵弘盛的逆反心理顿时大盛,一抹奸诈的坏笑在唇边闪现:「夏征啊,你这可有点不负责任了啊!秋语妹妹在京城盼你盼得眼睛都快红了,你倒好,在这邺城跟别的女子卿卿我我。哎,虽然咱们两人不是亲兄弟,但是怎么说,你娘也是我的表姑母,我这做表哥的得说说你,你可不要负了秋语妹妹,或者玩弄了别的姑娘的感情才好。」 玩弄?这赵弘盛明摆着就是挑拨夏征和林媛之间的感情啊! 林媛挑眉,笑容如常。 夏征摊摊手,眼睛看向了赵弘盛两边的女子,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个嘛,就不劳堂哥您费心了,这件事呢,我娘她早就已经处理妥当了。」 安乐公主?赵弘盛得意的笑僵了僵,有些不明白了。 「不过呢,既然我们是表兄弟,那我这做表弟的也有几句话要提醒一下表兄。你身边这两位美人,个个生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而且呢,又一个比一个聪明。啧啧,我这个当外人的都觉得难以抉择,也不知道表兄你该选择哪位做皇子妃呢?哎,可惜了,皇子妃的位子只有一个,另一个啊,只能做侧妃了。」 一听夏征这话,唐如嫣立即反应了过来,可是还不等她阻止,安悦儿已经脱口而出:「当然是我做正妃,她做侧妃了!」 「哦?表兄啊,你居然愿意让一个商贾之女做正妃,看来你对安小姐是真的很疼爱啊!」 说完,夏征挑了挑眉,意态悠闲地端起了茶杯喝的津津有味。 皇子跟一般官员之子可不一样,他们的正妃人选多是皇帝或者皇后选择合适的千金然后赐婚的。像安乐儿这样的商贾之女,做个侧妃都是勉强,还妄想做正妃?真是做梦! 唐如嫣抿了抿唇,垂眸不语。 但是出乎意料的,这次,安悦儿竟然神奇地听懂了夏征的话! 「殿下,他,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不能做正妃吗?难道商贾之女就要低人一等吗? 安悦儿手指着沉默不语的唐如嫣,瞪大了眼睛说道:「殿下是要让她做正妃吗?可是殿下您不是答应了乐儿,要让我做正妃的吗?将来等您登上……」 「悦儿!」 「安小姐!」 赵弘盛和唐如嫣异口同声吼了出来,生怕她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从小都没有受过一丁点儿委屈的安悦儿哪里能忍受得了这两人如此严厉的吼叫? 安悦儿咬了咬唇,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儿,终于小脚一跺,转身就跑了出去。安以香和李家成的种种提醒哪里还记得住?就算记得起,只怕此时她也没有心情再去照办了。 「悦儿,悦儿!」赵弘盛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了,明明是来看夏征的热闹的,怎么到头来就成了他被看了热闹? 「殿下莫急,安小姐只是一时想不开,等她想通了自然就不会如此了。」唐如嫣柔声宽慰着,见赵弘盛依旧愁眉不解,低声道:「如嫣这就亲自去追她,定然不会让安家误会的。」 她说的是安家,不是安小姐,赵弘盛感激地看向唐如嫣,握了她的手紧了紧。 同来的两位小姐一时间全都走了个精光,夏征好笑地用胳膊支着自己的下巴,心情十分舒畅:「表哥,表弟我是不是说错了话?怎么两位嫂嫂全都走了?」 饶是赵弘盛再能忍,此时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攥紧了拳头,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一句话:「夏征,你够狠!」 「多谢表哥夸奖!」 好像真的得到了多么厉害的夸赞,夏征十分高兴地接受,双手抱拳一揖,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子后边了。 这下赵弘盛气得嘴唇都开始哆嗦了,冷冷一哼,抬屁股就走。 夏征却气死人不偿命地在后边补充了一句:「表哥啊,你还没告诉我什么时候生小狼崽子呢?表哥?表哥?噗,哈哈。」 瞧着夏征笑得在桌子上快要站不起来了,林媛忍不住在他后背上一拍,又好气又好笑地哼道:「你啊!」 这一次把赵弘盛气走了,依他的性子肯定要有所行动的,夏征抹了把笑出来的眼泪,一副撂挑子的德行:「等下爷给小白兔传信儿,这大尾巴狼就留给他对付去吧!」 这些皇权争斗的事还不如他们挣钱重要呢,接下来就该着手扭转香满楼当前境况的事了。 不过在两人忙活着邺城的事时,驻马镇也出事了,只是出事的不是福满楼,而是刘丽敏。 ------题外话------ 本来给安小姐起名叫安乐儿的,可是今儿突然发现夏征他娘也叫安乐~额趁着没有闹笑话赶紧改了,昨儿我还懵逼地把安公子写成了金公子,幸好有亲耐的给我提出来了~感谢两位亲,么么哒~ 以后我要是再写错了赶紧帮我说一声哈,我这脑子有时候不太够用,汗~最后谢谢大家么么么么 今推文重生之凤女归来作者:凡云玲 本文一对一甜宠无度,男女主身心干净。且看公主对上驸马,是公主诱君榻上眠,还是将军闷骚撩妻入怀。
117 逼迫,遇险 自从无痕公子留下以后,刘丽敏顿时觉得自己的生活愈发变得黑暗起来。 先是范氏莫名其妙地把无痕公子的底细摸了个清,上到十八代祖宗,下到家中几亩地几头牛,莫说父母兄弟了,就连他拐了不知道多少道弯儿八桿子打不到的亲戚都给问了个遍。 再就是赵素新郑如月一车一车地往家里买布买棉花,两人了一天到晚凑到一起就是研究当下最流行的新鲜花样,势必要给刘丽敏一个前所未有的成亲大喜。 更让刘丽敏头疼的是,就连她爹两个哥哥也跟着掺和进来了,还有那两个皮崽子侄子,天天围着无痕公子乱转。 而最让刘丽敏吃惊的是,这看似不染尘埃的无痕公子,竟然对一家人的围追堵截没有任何不满,好像还十分享受。 对此刘丽敏恶毒地认为,他定然是从小家庭缺失,没有感受过父母兄弟的关怀。 看着无痕公子乐滋滋地喝着范氏从刘家村送来的鸡汤,刘丽敏再次确认了自己心中的猜想,这傢伙从小缺爱! 不过即便一家人如此热情,还是没能给刘丽敏解决这个大麻烦。自从留在了刘家酒庄之后,无痕公子整日都跟在刘丽敏屁股后边,对于酒庄里哪里有好酒,哪里的酒最新鲜,哪里的酒是陈酿,他摸得门清。 不仅摸得门清,还喝的痛快! 对于无痕公子似乎无底洞似的胃口,刘丽敏由一开始的震惊变成了心痛,她的酒啊,就这样白白地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傢伙喝了大半! 刘丽敏不止一次地跟他要银子,却被这傢伙一句轻飘飘地「你赔我衣裳,我就给你银子」给打发了。 刘丽敏无奈,却又不甘,终于在他把自己藏在闺房中的一罈子藏了数年的好酒给糟蹋后,发飙了。 「不就是一件衣裳吗?好,我赔!」 刘丽敏气得眼珠子都快鼓出来了,伸手就在无痕公子的身上扒拉,一边扯衣裳一边解气地骂着:「王八蛋!吸血鬼!让你喝我的酒!让你喝我的酒!」 无痕冷不丁她突然发起疯来,赶紧捂住了自己要害部位,拼命地躲闪着。 上次在酒窖里的时候,他披着的那件外袍已经被扯得乱七八糟了。现在他身上只有一件长袍用腰带束着,若是再扯,他就真的没有衣裳穿啦! 「放开,快放开我啊!哎呦,你这个女流氓,你怎么还有扒人衣裳的嗜好?你,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刘丽敏冷笑一声,抬起头来望着某人惊慌失措的俊脸,笑得一脸奸邪:「呦,你才知道我不是女人啊。你不是让我给你赔衣裳吗?好啊,我给你赔啊!」 「我,我让你赔我衣裳,可没有让你扒我衣裳啊!你,你快放手!」 无痕公子有些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刘丽敏刚刚的那个笑容,让他有些胆寒,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对眼前这个女子多少有些了解,不光是酿了一手好酒,还十分聪明果敢,这点甚至不亚于男人。 但是,她一直不成亲,所以他才会放心地留下来,甚至在面对刘丽敏的父母家人时也没有担心,因为他知道这女人跟他一样,是不想成亲的人。可是现在,他突然怕了,心里一直打鼓,总觉得自己好像判断错了。 刘丽敏眸中的奸诈一闪而过,小手不停,扒上了他的腰带,冷不丁一扯,那腰带本就松松垮垮地系在某人的腰间,经过这么一扯,立即就掉到了地上,无痕公子的长袍也变得松散起来,原本整整齐齐的领口也散开了。 「你!你!」无痕低头看着自己领口,又看了看她地上的腰带,「你这个流氓!」 刘丽敏撇撇嘴:「你已经说过一次了,就不能用个别的词?」 说着,手一掀就要去扯某人的裤子。 「你放手!」 「为什么要放手?你不是让我赔你衣裳吗?你不给我一件衣裳作参考,我哪里知道你这衣裳是什么材质?乖啊,把裤子脱下来,我好去给你买新衣裳啊!」 刘丽敏笑得无害,可是看在无痕眼里,却比他大哥的鞭子还要可怕! 「你,你放手,我,我不……」 「你不什么?」刘丽敏眼睛一亮,就等着无痕把后边的话说完,可是,无痕的嘴刚张开,范氏突然闯了进来。 无痕就像是见到了救星似的,哇地一声大叫:「哎呀,我就说大白天的不行不行,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哎呦,丢死人了啊!」 说着,无痕抓起地上的腰带撒腿就跑,临走还不忘给了刘丽敏一个得意的小眼神儿,把她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待无痕公子走后,范氏又是尴尬又是羞恼,三两步窜到闺女身边,像往常一样拎起了她的耳朵,教训道:「臭丫头!你真是丢了老娘我的脸了啊!以前让你找男人你不找,现在找到了男人,你怎么,怎么就这么等不及了?啊?哎呦呦,你的矜持呢?」 「娘,不是像你想的那样,我……」 「不像我想的那样?」范氏眼睛一亮,「难道是无痕主动的?哎呦,这敢情好啊,没看出来他那样害羞的小少年还这么疯狂呢。咳咳,他主动也不行啊,好啦好啦,赶紧成亲,我都问好了,无痕家里没有父母,只有一个大哥一个妹子。长兄如父,我这就跟他说,让他大哥来提亲。」 一点儿也不给林丽敏解释的机会,范氏迈着小脚儿快步走了,一边走还一边高兴地嘀咕着:「明明都急成那样了,还不赶紧成亲?这下好了,明年我就既能抱孙子又能抱外孙子了,哈哈。」 「娘啊,您真坑死我了啊!」 刘丽敏无力地瘫倒在地,为自己娘出现地这么及时而哀嘆,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她就能逼着无痕公子把那句「不让你赔衣裳」的话说出来了,现在好了,一计不成,再想逼他就范就更难了。 知道范氏说啥就是啥,刘丽敏趁着他们还没有逼自己的时候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偷偷熘了出去,只有一个无痕看你们怎么成亲! 虽然在镇上开酒庄已经半年多了,但是说实在的,刘丽敏好像还是头一次这样悠闲地出来逛街。为了不让范氏带人找到,她专门往小胡同里钻,钻着钻着,自己都有些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这边,好像没有来过呢!」皱着小眉头,刘丽敏看了看两边的商铺,终于确定自己迷路了。 「先找到福满楼。」一边嘟囔着,李丽敏一边打量着四周的行人,想要找个面善点的人问问路。 刚锁定了一个老大娘,还没等刘丽敏开口,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啊,不要啊,不要啊,这些腌菜还要卖掉给儿子看病啊!不要踩啊!」 「臭婆娘!一点儿银子都没有,还看什么病!把银子给老子交出来,交出来!」 「你,你别这样啊,儿子病了你不管,就知道赌钱!现在就剩下这么一点儿铜钱了,你也要抢走!怎么会有你这样当爹的啊!」 妇人倒在地上,身上衣裳脏兮兮的,胸口还有一个黑乎乎的脚印似的痕迹,看来这女人不光是被抢了银子,还被打了! 而那个打人的汉子却根本没有因为婆娘的眼泪而心软,他的手在婆娘的身上来回摸索,直到在她的里衣衣襟里摸出来一个皱巴巴的钱袋后,才狠狠地碎了一口走掉了:「臭婆娘!才这么点儿银子!你最好祈祷老子这次能翻本,不然就把你卖进窑子里去!哼!」 那男人生的五大三粗的,拿了银子就走了,刘丽敏远远地看着这一切,当她赶到时男人已经没了踪影。 「可恶!」恨恨地跺了跺脚,刘丽敏看了四周凑热闹的人群一眼,却发现根本就没有人站出来为这个可怜的女人出头时,心里不禁冷笑。 走上前去,刘丽敏轻轻地安慰着:「大姐,别哭了,为这样的男人流眼泪不值得!」 那个妇人脏兮兮的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本就哭得乱糟糟的脸更花了:「呜呜,我的银子啊,那是我儿子的救命银子啊!呜呜!」 哭着哭着,那妇人突然想起了什么,四处张望着,待看到自己的腌菜罈子被打翻后腌菜扔了一地的模样,哭得更凶了。她跪行到罈子旁边,两只手胡乱地捧起地上的腌菜就往罈子里装,一边装一边哭着念叨:「卖菜,卖菜,卖了菜儿子就有救了!」 刘丽敏的心里本就有气,看到妇人如此这样,又气又心疼。她生平最讨厌的就是不负责任的臭男人,看到眼前女子被自己的丈夫又打又骂,甚至还威胁要把她卖进青楼里,刘丽敏立即看不下去了。 「哼,幸好你跑得快,要是让我逮住肯定给你一顿暴揍!」 骂了那男人一声,刘丽敏赶紧走到妇人身边,一把夺过她的手,阻止她在继续捧拾那些沾满了土渣滓的腌菜,难受而坚定地说道:「别捡了,你这些菜,我买了!给,这些银子够给你儿子看病了吧?」 说着,刘丽敏从荷包里把所有的银两都塞到了妇人的手里:「你赶紧给你儿子看病去吧!千万别再让你男人把银子抢走了!」 宛若天上掉馅饼,妇人愣愣地看着手里突然出现的银两,眼睛都直了,她傻傻地抬起头来,结结巴巴问道:「我,你,你……」 刘丽敏被妇人的眼神戳痛了心底的柔然,一把将她从地上扶起来,还体贴地为她扑打着身上的脏土:「你觉得怎么样?还能不能走路?你儿子呢?快去给他看病吧!」 妇人仿佛终于回过神来,眼泪流的更凶了,双腿一弯就要给她跪下:「姑娘啊,你真是菩萨显灵啊,姑娘,多谢你的大恩大德,我,我就是死,也难以报答你的恩情啊!」 「大姐,你别这样,快起来!」刘丽敏双手架着她的胳膊,柔声安慰了几句,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也有这样温柔的时候。 「大姐,你儿子呢?还是赶紧给他治病要紧。」 那妇人连连点头:「是,是,我这就回家把我儿子抱出来看病,回家,回家。哎呦!」 「大姐,你怎么了?不能走路了吗?」 妇人一手扶着自己的腿,艰难地挪动了一下,可是她却发现自己的腿钻心地疼,连冷汗都冒了出来。「我,可能是刚才被那个杀千刀的给踹的,我这腿,疼得厉害。」 刘丽敏低头为她揉了揉腿,在揉到膝盖上方的时候妇人又哎呦叫了一声,显然是被踹的很厉害。 「大姐,你家远吗?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妇人一愣,随即感激地双手合十,眼圈又红红的了:「妹子,你真是个大好人啊!大好人啊!」 刘丽敏笑了笑,扶起妇人的胳膊,反正她也不知道怎么回去了,索性就帮这妇人一把,等会到了药铺再向药铺的人打听回去的路好了。 妇人的家不算远,只是有些偏,走着走着,就远离了街道。 刘丽敏有些不放心,眉头蹙了蹙。 许是看出了她的担忧,那妇人突然笑着说:「妹子啊,真是多谢你了。我家那口子啊,成天个不着家,那赌坊都快成了他家了。哎,我跟儿子相依为命,这日子过得苦啊!」 刘丽敏微微点了点头,心里踏实了一些,既然那个男人不在家,就这么一个妇人和一个孩子,应该不会有危险吧。 正想着,妇人指着前方小胡同笑道:「妹子,我家到了,就在这个胡同里边。」 刘丽敏瞧了一眼,那胡同小小的,幸好现在只是半下午,若是天再暗一些,她都怀疑这里肯定是荒郊野岭。 没来由地打了个哆嗦,刘丽敏咬唇道:「既然到家了,那我就回去了。」 「哎,妹子,这都到家门口了,你怎么就走了?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虽然没什么能感谢你的,但是怎么着也得请你到家里喝杯水才好。」妇人的眼神很真诚,挽留地很热情,刘丽敏一时找不到推脱的说辞,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妇人的家在这个胡同最里边,刘丽敏一边扶着妇人往里边走,一边看着路过的几户人家,发现那几户全都上着锁,唯一不上锁的一户人家也静悄悄的。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人居住。 刘丽敏不禁有些纳闷,难道这整个胡同五六户都没人住?还没等她开口问,两人已经到了妇人的家。 「妹子,快进来,我家不咋好,你可别嫌弃啊!」 家门没有锁,妇人推门进去,喊了一声:「儿子!娘回来了!娘有银子了,这就带你去看病!」 看她一进门就急着跟儿子说看病的事,刘丽敏心里定了定,看来她儿子是真的病了。 妇人将刘丽敏带进了屋,因为妇人的腿脚不好,刘丽敏暂时没有松开她的胳膊,便随着她在里屋看了看她生病的儿子。 屋里不太整洁,炕上躺着一个人,他的脸冲着里边看不到模样,整个身子被厚厚的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从背后乍一看根本看不出那孩子多大。不过妇人说过,她儿子才七岁,想来是被子太厚显不出他多大了吧。 「你怎么给他盖这么厚的被子?」虽然病了,可是现在眼看着就要夏天了啊,这么厚的被子也太热了吧。 妇人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不过很快就掩饰了过去,刘丽敏并没有发现。 「哎你不知道啊,我这儿子从小身子就弱,就是夏天也要盖着被子睡觉才行。现在又病了,我这心里啊,哎。」 看着妇人又要落泪,刘丽敏不忍心再问,笑着坐在了桌边。 妇人也坐下来为她倒了一杯水,那水壶本就在桌上,倒也不用妇人再站起来去倒水了。 「妹子,你刚刚扶了我半天,肯定渴了吧?来,喝杯水,我家没有茶叶,你就将就着喝点水吧。」 别说,刘丽敏还是真的渴了,见那妇人是从一早就准备好的水壶里倒的水,而且她自己还当先喝了一口,刘丽敏就放心地喝了起来。 「妹子,你是哪里人啊?以前没在这边见过你呢?」见刘丽敏把水喝光了,妇人又给她倒了一杯,一边倒一边跟她拉起了家常。 一丝异样在心中一闪而逝,快得刘丽敏抓都没有抓住:「哦,我是刘家村的,不怎么来镇上,今儿也是偶然到这边来的。」 妇人笑了笑:「我看妹子你应该也不小了吧,怎的还是女孩家髮髻?妹子你还未成亲?」 刘丽敏眉头皱了皱,脑袋突然有些累,她不禁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我,我不打算成亲。那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就像你男人,儿子病了管都不管!」 说到这里,刘丽敏心中突然清明,终于知道刚刚的异样是什么了。 「你不是说你儿子病得不轻吗?怎么还不带他去看大夫?」 居然坐下来跟她聊天,这女人定有蹊跷! 想到这里,刘丽敏勐地站起身来打算往外走,可是,她眼前突然一黑,脑袋不仅累,又变得昏昏沉沉起来。 「怎么,怎么回事?」刘丽敏身子又困又乏,难以站立,重新坐回到凳子上。可是脑袋依旧沉的很,恨不得能够立即趴在桌上好好睡一觉。可是这会儿哪里能睡觉? 刘丽敏看着眼前空空的茶杯,这么个生活困难的人家,怎么用的起这样干净精緻的茶杯? 「你,你给我下药?你到底想做什么?」艰难的抬起手指头,刘丽敏恨不得把这个歹毒的骗子千刀万剐! 妇人耸耸肩,笑得猥琐奸诈:「妹子啊,你是个好人,可是呢,有句话妹子你一定要记住,那就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你,你这个骗子!」刘丽敏恨得咬牙切齿。 妇人却笑得花枝乱颤:「妹子,你也别怪姐姐,姐姐也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而已。」 还有别人? 刘丽敏昏昏沉沉的脑袋转的也慢了,根本想不起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谁?谁要害我?」 妇人笑而不语。 一个带笑却明显恨意浓浓的声音自门口传来,且越来越近:「谁?妹妹你难道不知道得罪了谁吗?也对,妹妹你是贵人嘛,贵人多忘事啊,你忘了姐姐我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刘丽敏眼睛微眯,恨恨地念道:「刘大梅!」 来人正是刘大梅,她就躲在妇人隔壁那户家中。 自那日被丈夫带人捉姦后,刘大梅就躲了起来,刘家村也不敢回了。再次见到刘丽敏,她心里的怒气蹭蹭得冒,过了这些日子,当时没有想明白的事此时全都明白了。 「刘丽敏,你可真是好手段啊,居然看出了我的计划!哼,不过你再聪明。今儿还不是又落在了我的手里?哈哈。」 刘大梅笑得张狂,刘丽敏心里却在打鼓,刘大梅在这里,那孟同应该也在吧? 「呵,刘大梅,你居然还敢出来?就不怕被人捉了浸猪笼吗?」许是为了看到刘丽敏跪地求饶的模样,刘大梅给她下的药不太多,现在她只是浑身乏力头脑发晕,却还没有到晕过去的程度。 「你那姦夫呢?还在做缩头乌龟?」刘丽敏冷冷一笑,轻蔑得哼了一声。 这次孟同学聪明了,在没有确定刘丽敏真的中招前不敢露面了。 啪啪两声鼓掌声,孟同从里屋出来了:「刘老闆果然聪慧,只是可惜,居然没有瞧出那装病的儿子就是我。」 刘丽敏此时终于明白妇人的儿子为何要盖厚厚的被子了,哪里是身子虚弱,根本就是在掩饰孟同那成年人的身量。 「呵,我确实没有想到,堂堂孟家酒坊家主,居然会委屈自己给人家当儿子,还是个病入膏肓快死的儿子!」刘丽敏嗤笑一声,「孟家主这次能当儿子,下次,是不是就该当孙子了?」 噗。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刘丽敏突然听到一声轻笑。 孟同被刘丽敏的伶牙俐齿气的半死,脸皮都在抽搐了:「好啊你,都落到了我的手里了,居然还嘴硬!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着,孟同一把拉起刘丽敏的衣襟,骯脏的手在她身上胡乱地又扯又摸,直把刘丽敏噁心地要吐出来。 许是被刘丽敏的不配合弄得心情全无,孟同又烦躁又气恼,一巴掌打在了她娇嫩的脸颊上,气唿唿吼道:「贱人!你以为爷愿意碰你吗?爷看到你就想吐!不过你也别得意,若是上次你就顺了爷,爷还会考虑考虑把你接进府里来。但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居然找人算计爷!那好,爷这次改变主意了,等会儿破了你的身子,爷就把你卖进镇上最低等最骯脏的窑子里,让你每天伺候那些最下等的男人!」 轻轻挑起刘丽敏精緻的下巴,孟同笑得恶毒而猥琐:「如果你此时跟爷服个软,求求爷,爷没准儿会看在你这俊俏模样的份上饶过你!」 一听这话,刘丽敏还没表态,一旁的刘大梅当先叫了出来:「老爷,您不能放过她!您忘了是谁害的您不举了吗!您……」 「住口!」孟同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嗓子,他抬起猩红的眼瞪着刘大梅,几乎要将她生吞活剥。 刘大梅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哆嗦着嘴唇不敢说话了。 那个妇人一直低垂着头,心里却在偷笑。 刘丽敏却是真的笑了出来,甚至都笑得咳嗽起来:「哈哈,原来,原来孟家主不举了啊!哈哈,真是恶有恶报啊!」 「闭嘴!闭嘴!」孟同接受不了不举的事实,所以才会想方设法把刘丽敏擒到,原本以为有了她自己能好,可是刚刚摸了她两把,他才悲催地发现自己那里一点反应都没有! 恼羞成怒的孟同再次扇了刘丽敏两个巴掌:「来人!给爷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女人!」 话音刚落,门口便闪进来三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其中一个就是刚刚抢妇人钱的赌徒。 刘丽敏惊恐地看着这三个男人邪笑着走向自己,牙齿一合,狠命地咬住了自己的舌头。与其被这些男人玷污,还不如一死来的痛快!
118 全都不放过 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耳边响起,感受到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刘丽敏嘴一张,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小贱人!还想咬舌自尽?」孟同一把扯住刘丽敏的头髮,迫使她抬起头来,恶毒地盯着她红肿的脸颊,淫笑道:「你以为死了我就能放过你?哼哼,你就是死了,我也不会让你清清白白地去死。我要把你衣裳扒光,把你丢进关了十多年的死囚牢里。呵呵,那些死囚都是多年没有见过女人的,莫说是个死人,就是头母猪都会高兴地上。」 刘丽敏瞪大的眼睛里蹭蹭地冒着怒火,盯着孟同那令人作呕的老脸,咬牙切齿道:「你最好杀了我!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放过你这个畜生!」 畜生? 孟同哈哈大笑起来,抓着刘丽敏的头髮更紧了:「对,我就是畜生!只是可惜,你现在落在了畜生的手里,只能听任畜生的摆布!啧啧,你啊,连畜生都不如啊!」 说完,孟同勐地松开手,将她的头往桌上一磕,优哉游哉地坐到一旁的凳子上,看好戏地盯着桌上的人儿:「你们几个还等什么?这么好的货给你们享用,真是便宜了你们!」 那几个汉子连连点头,搓着骯脏的手一步一步走近刘丽敏。 刘丽敏眉头紧蹙,看着那些男人的手一点一点抓住自己的衣裳,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静静滑落。 就在她绝望地认命之时,耳边突然响起接二连三的嗷嗷惨叫声。 刘丽敏勐地睁开眼睛,就见到一个白色人影在眼前晃来晃去,正是跟她较劲儿的死对头无痕公子。 无痕一脚踢到一个大汉的侧腰,也不见他如何使劲,那个足足有两个无痕的大汉就被他轻而易举地撂倒在地,捂着自己的侧腰嗷嗷地叫了起来。 另外两个大汉见状,知道是遇到了硬茬儿,谁也不敢掉以轻心,一个抓着地上的凳子向他扔了过去,另一个则从裤腰带里抽出了一柄小刀勐地刺了过去。 看着那明晃晃的小刀,刘丽敏忍不住惊唿一声,可她的嘴刚张开一半,就见无痕一个侧身一个踢腿,那凳子和小刀全都落到了地上,两个大汉也被他一人一脚踹到了两边墙上。 看着地上抱着肚子痛苦哀嚎的大汉,无痕轻嗤一声:「这么容易就打趴下了,真是没劲!」 抬起头来,无痕看着躲在角落里浑身发抖的孟同,好看的唇角轻轻一勾:「你也真是够变态的,自己都不行了,居然还想着看别人现场表演!啧啧,说你是畜生都是抬举你了!」 孟同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原本他还指望着自己那三个手下能把这人制服,可是在看到这人三下五除二就把三个大汉给打趴下后,他已经吓得胆颤了。 「你,你是什么人?怎么,怎么没有见过你?」 无痕轻蔑地白了他一眼:「就凭你也想知道本公子的大名?」 无力趴在桌上的刘丽敏好笑地看着无痕那不可一世的模样,眼角的泪流的更凶了,这傢伙,来的真是时候! 看了看刘丽敏那红肿的脸颊和乱糟糟的头髮,无痕公子剑眉微微皱起,黑曜石般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痛楚和心疼,但说出的话依旧是那么让人恨:「啧啧,瞧你这德行!本公子不就是中途离开找了点儿好东西吗?你怎么就这样了?」 说着,无痕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绿色瓶子,拔起瓶塞在她鼻下晃了晃。 刘丽敏只觉得一阵刺鼻的味道涌入整个鼻腔,连带着身子也像是被雷击中一般有了力量。 「怎么样,好点了吗?」轻轻扶着刘丽敏的胳膊,无痕紧张地问了一句。 「嗯。」刘丽敏点点头,慢慢从桌上爬起来,虽然还没有力气走路,但是身子已经没有那么乏力,头也不晕了。 「既然没事了,就该算帐了。」无痕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刘丽敏红肿的脸颊上轻轻滑过,刘丽敏只觉得仿佛有一股清凉的溪泉流过脸庞,凉凉的,舒服得很。 「这是那个畜生打的?」指着角落里的孟同,无痕眼角微挑:「哪只手?左手还是右手?或者,两只手?」 明明是轻飘飘地像是摸不到的声音,但是孟同却感觉像是有一个重重的锤子击打在心头,敲得他整个身子都忍不住哆嗦起来。 冷冽的眼神剑一般盯着孟同,刘丽敏冷笑一声:「右手。」 「哦,右手啊。」无痕笑得无害,慢慢走近他,边走边笑:「既然如此,那这只手就别要了吧,省得以后再打别人。」 从怀里掏出了一方洁白的帕子垫在手上,无痕轻轻挑起孟同的右手,指尖微微一掐,便听得孟同杀猪般的叫声响起,而后他的手便像是折断的树枝一般耷拉在手腕上了。 「你,你!」 孟同疼得你了半天也没有说出后边的话来。 无痕却是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放开了某人的右手,无痕垫着帕子再次托起了他的左手。 这一举动可把孟同给吓坏了,虽然极力想要把自己的左手从某人的手里抽出来,但是鬼使神差地,他竟然不能动! 「你,你没听到吗?我是用右手打的,不是,不是左手!求求,求求你放了我吧!」 孟同的哀求凄婉悲伤,已经废了一只手了,若是两只手都废了,只怕以后他不光是底下不能用,就连两只手都不能过瘾了。 无痕轻轻一笑,这笑容那么地纯粹干净,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如同无赖一般:「是啊,我知道是右手。可是,你的右手干坏事,左手却不知道阻拦。哎,这么没用的左手,还留着它干什么?一併废了吧!」 「啊!」 孟同的惨叫伴着无痕的轻笑,令屋里在场所有人觉得分外诡异。 「噗。你这傢伙,果然是个无赖!」刘丽敏噗嗤一笑,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这个时候为什么会笑,她不是应该会害怕吗?看似无害干净的无痕公子,原来骨子里是个地狱修罗一般的存在。 无痕也因为她的笑声怔住了,浅笑一声,心里微微一暖。 刘大梅和那个妇人早在无痕出现的时候就已经被点了穴哪里也去不了了,此时看到壮汉和孟同都被无痕制住了,两人更是吓得脸都白了。刘大梅勐地就想起了上次被丈夫捉姦时暴揍的场景,吓得尿了裤子。 「这两人怎么处置?」厌恶地扔掉了手里的帕子,无痕朝刘大梅两人抬了抬下巴,挑眉问向刘丽敏,「你还要大发慈悲吗?」 说到这里,刘丽敏只觉得心里一阵噁心,她慢慢从桌上站起来,虽然腿还有些软,但好歹是不影响走路了。 「刘大梅,念在你跟我大姐是旧识,我没有对你下狠手,没想到你这么不知悔改,又要找我的麻烦。既然这样,你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刘丽敏冷笑一声:「你们不是说,要把我卖进最下贱的窑子里吗?不是要让我背那些下贱的男人糟蹋吗?既然你这么盼望,那就让你去尝尝那番滋味吧!」 「不,不要啊,不要啊!丽敏,妹妹,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找你的麻烦了!」刘大梅身子不能动,但是脸已经被吓得变了形,不住地求着刘丽敏。 刘丽敏懒得再看她,蹙了蹙眉头。 无痕见状,抬手在桌上一拂,一只茶杯撞向了刘大梅身子,她的讨饶声顿时停止。 刘丽敏看向那个将她骗到这里的妇人,阴郁的眸子寒光闪现:「你这个骗子,枉我好心帮你,没想到竟是落入了你的圈套!想来你也不是第一次骗人了吧?正好,既然是个惯犯,那就直接扔进县衙好了,我想大老爷会十分乐意将你收押归案的!」 妇人咬了咬唇,轻轻松了口气,本以为这女子会像处置刘大梅那样处置她,没想到只是把她关进大牢这么简单。不就是住大牢吗,反正关些日子就会放出来,真是个蠢人! 谁知,妇人的美梦还没有做完,刘丽敏突然凑到她耳边笑道:「我听说咱们县衙的大牢里有一种是男女混住的,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识过?没有?那太好了,我一定会向大老爷建议建议,让你去体验一番的。」 「你,你这个贱人!」妇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她此时才发现,自己根本是小看了这个女人,这个女人跟那个白衣男子一样,都是个恶魔,恶魔! 刘丽敏轻蔑一笑:「哼,你不是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吗?我倒要看看你这个祸害能不能在那群变态手里活到千年!」 无痕含笑静静看着刘丽敏,顿觉有趣。 「你,过来!」无痕脚尖一点,角落里抱着侧腰苦着脸的汉子立即麻利地到了他面前,点头哈腰讨好地说道:「大爷,大爷您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小的肯定给您办的漂漂亮亮的!」 对于这种狗腿子的人,无痕最是厌恶,不过这次却是笑得开怀:「乖,张开嘴。」 大汉怔住,「啊」了一声,这一啊不要紧,只觉得嘴里突然被丢进去了一粒凉凉的东西,他下意识地一咽,直到咽了进去才反应过来,双手紧紧地去抠自己的喉咙,妄图把那个东西吐出来。 无痕哪里会给他机会?一脚踹在了他肚子上,大汉立即大虾一般弓着身子跪在地上。 「别害怕,只要你能把爷关照的事办漂亮,爷会给你解药的。」 一听有解药,那大汉一边抱着肚子,一边跪地磕头,要不是肚子疼得难以开口说话,他此时都想开口叫爷爷了。 「该把这两个女人送到哪里去,刚刚刘姑娘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还用爷再说一遍吗?」见大汉摇头,无痕慢悠悠道:「那还不赶紧去?」 「是,是。」大汉连连点头,踉跄着站起身来抓住刘大梅和那个妇人的胳膊就往外拖去。 无痕勾唇,自言自语:「既然你这么卖力地干活儿,那就放过你吧。」 说完,无痕转过头来,变魔术似的从腰间拿出了一包药粉,全都撒进了桌上的茶壶里。 茶壶里的水是干净的,只有刘丽敏喝水的那只杯子是放了迷药的,所以那个妇人才没有中药。 晃了晃茶壶,无痕站起身来把水一一餵进了两个大汉和孟同的嘴里,而后扔掉茶壶,对刘丽敏伸出了手:「姑娘,人家马上就要为你来一场精彩的现场表演了,您是不是得给人家腾个地方?」 表演什么? 刘丽敏纳闷不已,不过还是听从了无痕的话跟着他到了门口。 随手剩下的装药粉的纸扔到地上,无痕又拿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出来,轻轻打开,只觉得一股清凉的味道瀰漫开来,十分清新。 修长的手指在那白色近乎透明的药膏上一抹,无痕轻轻地将药膏涂到了刘丽敏的脸颊上,动作轻柔地就像羽毛在脸上拂过:「本公子身上随身带着各种药膏,就是没有媚药。哎,若是有媚药,也不用爷再半途离开了。这个药膏可是价值连城,爷保证你涂上了以后明儿就没事了。」 一句「多谢」还没有说出口,便听得无痕撇撇嘴,坏笑着说道:「啧啧,本来长得就不咋样,这要是天天顶着一张猪头脸,真怀疑你还能不能嫁出去!」 刘丽敏嘴角一抽,这傢伙就不能保持一刻钟的正经吗? 还没开口反驳,便听到地上那两个大汉突然发出了一个可疑的声音。 刘丽敏侧头看过去,只见那两个大汉全都面红耳赤,眼神也开始涣散起来,好像根本找不到焦距似的。 「他们,怎么了?对了,你说你给他们下的是,媚药?」刘丽敏突然想起了刚刚无痕的话,再看这两个大汉时眼神里待了一丝不安。 听到女子的声音,那两个大汉的眼神顿时找到了焦点,愈发疯狂的眼神聚焦在刘丽敏身上,骇得她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别怕。」无痕轻轻扶住她后腰,温柔的声音在耳后响起:「有我在,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 感受到身后那人的气息,刘丽敏忐忑的心突然变得镇定下来,深吸了一口气,若不是脸颊还很红肿,只怕此时小脸儿该红的像只大苹果了。 两个大汉原本疯狂的眼睛在对上无痕冷冽警告的目光后,顿时怯懦起来。只是在看到角落里的孟同后,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对象。 而此时的孟同也开始不安起来,他想逃,可是双腿无力根本站不起来。看着两个大汉慢慢走近,孟同居然开始期待起来…… 听着房间里令人难以启齿的声音,刘丽敏走得更快了。 无痕倒是神色从容,只是微微泛红的耳根出卖了此时的心情。许是为了掩饰自己此时的慌乱心情,无痕忍不住对前边走得飞快的女子笑道:「呦,逃得太快了吧,这可是爷特意为你准备的好戏呢,你怎么连看都不看一眼就走了?真是浪费爷的一番好意。」 刘丽敏嘴角抽了抽,刚刚是谁当先捂了她的眼睛?是谁将她拉出了房间? 「你怎么会来的?你不是……」刘丽敏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 说到这里,无痕忍不住开始吐槽:「你还说,还不是因为你娘,非要让我给我大哥捎信儿来提亲。哎呦呦,我说你啊,是不是都没有人敢娶你?你瞧你娘这个心急啊。听哥哥一句劝,遇到好男人就赶紧嫁了吧,省得再跟今儿似的,万一哥哥我不能及时赶到,你知道你得多……哎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了,走,我都这么救你了,你可得给我准备罈子好酒啊!」 刘丽敏神色黯然,轻轻呢喃:「你,就是为了酒才来救我的吗?」 无痕公子忍不住一怔,眼睛转了转,支吾道:「对,对啊,要不是知道你会酿酒,还藏了不少好酒,谁会跟着你啊!」 说实话,当时看到刘丽敏一个人鬼鬼祟祟熘出来,他还真的是以为这丫头藏了什么好酒,谁成想这丫头这么好骗,居然都没有看出那个妇人是个骗子,真是蠢死了! 「如果我能为你酿造一种世上绝无仅有的好酒,你会不会,会不会留下来?永远留下来?」刘丽敏性子直爽,不喜欢的人断然不嫁,遇到喜欢的男人,自然也不想错过。 永远留下来? 无痕立即摇头:「本公子向来无拘无束惯了,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来没有在一个地方久留过。不过呢,你若是真的能酿了好酒,根本就不用你说,本公子自己就能顺着酒香来找你了,哈哈。」 不知道无痕是说真的,还是在开玩笑,不过在看到他毫不犹豫地摇头时,刘丽敏一颗心空落落的,比受了委屈还要难受。 「你都没有想过要成亲吗?」刘丽敏忍不住追问。 这次无痕连手都开始摆了起来:「成亲,那才是世上最无聊透顶的事!我宁愿一年不喝酒都不要成亲,不对,十年!」 刘丽敏垂眸,红通通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快步转过身走在了前边。 无痕纳闷地跟在后边,不知道这丫头怎么突然走了。不过他的酒虫又在作祟了,忍不住问道:「你还有没有好酒?」 前边的人儿不回头不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无痕沮丧,却不甘心:「你闺房里不是还有一罈子吗?能不能给我?就当是作为谢礼了?」 刘丽敏嘴唇苍白,点头。 无痕高兴坏了:「除了这罈子酒,还有别的吗?」 没了。 无痕撇撇嘴,嘆了口气。 前边的人儿也嘆了口气,莫名带了一丝悲伤。 刘丽敏顶着一张猪头脸回到酒庄,可把范氏给吓坏了,幸好两人提前串好了口供,都说是路上被毒蜂蛰了。幸好用了无痕的膏药,刘丽敏脸上虽然红肿,但是并没有显示手印,不然还真骗不了范氏。 无痕的药膏果然好用,刘丽敏第二天起床后,就发现自己脸上的红肿消了许多,只留了一些粉粉的痕迹,就好像涂了胭脂一般。 正在照镜子,范氏火急火燎地进来了:「丫头,丫头!无痕,无痕怎么走了?」 刘丽敏一愣,接过范氏手里的纸条,短短的八个字,她足足读了不下十遍。 「酒好,甚喜。已走,勿念。」 紧紧攥着手里的纸条,刘丽敏喃喃失神,范氏的追问和唠叨仿佛天边的云彩,根本没有引起她的任何注意。 孟同这次的所作所为彻底激怒了刘丽敏,上次的算计,她只是将计就计给了对方一个教训,没想到他们不仅不知悔改,居然还妄图再次下手。别说上次捉姦一事教训太过,若是两人之间行得正没有苟且,林媛几人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说白了,他们只是让两人的姦情提前暴露而已。 但是这次,她不再手下留情,正如无痕公子所言,这样的人,还需要她大发善心吗? 刘丽敏不会承认,其实对孟家下手,多少也有对无痕不告而别的怨气,怪只怪孟家这次赶得不是时候,正好变成了刘丽敏发泄的对象。 对于商户来说,最重要的两点就是商品和客户。自从孟家酒坊大多数的酿酒师傅被刘丽敏挖走之后,孟家的酒就再也不復曾经的美味。不然的话,嗜酒如命的无痕公子就不会整日跟在刘丽敏身后讨酒喝了。 酒水不行了,以前的老客户自然就拉不住了。刘丽敏趁机出手,拉拢了好几家实力雄厚的顾客。有镇上的酒楼,还有镇上有头有脸的富户,都成为刘家酒庄合作的对象。再加上供应着福满楼和几家分店的酒水需要,刘家酒庄俨然发展成为这几个城镇里仅次于安家酒庄的酒坊。 但是刘丽敏对此并不满足,除了打理店里的生意,她就一门心思地钻进酿酒室里待好久,不是研究新的品种,就是跟老师傅们探讨酿酒的问题。 范氏看着女儿这着魔般的酿酒不禁心疼,知女莫若母,她怎会不明白女儿的苦楚和打算? 相较于刘家酒庄的腾起,孟家酒坊已经面临着关门大吉的窘境,偏偏孟家家主孟同这个时候不出面了,孟家上上下下所有事务全都交给了孟远建这个草包。 这可把孟远建给愁坏了,眼看着店里愈发入不敷出,孟远建托着厚厚一摞帐本火急火燎地去找父亲。 可是他把孟同所有小妾的房间都找了一个遍也没发现父亲的身影,正急得冷汗直冒的时候,一个小丫鬟有些尴尬地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孟远建眼睛大亮,赶紧往小丫鬟说的地方奔去,只是越走越纳闷,父亲去护院的房间做什么? 当他赶到护院们住处时,便看到十多个护院正扒在窗户上往房间里瞧,一边看还一边说着各种荤话。 「干什么呢?」听到孟远建的喝声,护院们啊呀一声赶紧散开了去。 「哼,家主不在,一个一个的就知道偷懒!」嘴里不停地骂着,孟远建还记着小丫鬟的话往房间里走,走着走着就听到了一阵令人面红耳赤的叫声。 怪不得那帮护院捨不得走,原来是在看活春宫! 孟远建脸色微讪,不用看了,肯定又是他爹看中了哪个小丫鬟,都等不及回房在这里就开始办事了。 他还记得上次撞破老爹的好事被骂的情形,也不敢去问生意上的事了,转身就要走。 只是刚走两步便听到他老爹放肆的尖叫声:「啊,啊!再来!用力!快!」 这声音如五雷轰顶,击的他一时僵立在原地,天吶天吶,他爹什么时候喜欢男人了?明显还是底下那个!还是跟府里的护院!还被那么多人看着! 孟同已然颓废下去不再理事,孟远建更是只知赌钱逗蛐蛐的,而孟春燕自那日在大街上受辱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房门,据说是受了刺激,见人就说自己脏。孟夫人又心疼又着急,四处找媒人给她说婆家。 孟家酒坊如今只是勉强支撑,至于能撑多久就没人知道了。多年前孟家酒坊使阴招逼迫同行关门时,应该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样一天吧,只是可惜了,现在的孟同每天只知道找不同的男人苟且,根本无心它事,不然肯定要被气死了。 ------题外话------ 孟家就此算是完了,以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么蛾子了~ 亲爱的编辑美人,这样应该可以过了吧~啥也没啦~
119 演戏 李府,金灵儿挺着将近七个月的肚子,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蠢货!没把人算计了,还把自己搭了进去!真是个不中用的!」 红梅赶紧捉了她的手,心疼地劝着:「我的小姐啊,您这都七个月了,可不能这样动怒啊!您得为您肚子里的小少爷想想啊!」 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金灵儿脸上初为人母的喜悦之情尽显,小心翼翼地坐回到椅子上,一边抚摸着肚子,一边克制自己情绪:「哼,枉我还帮孟春燕弄到了极好的迷药,居然都没派上用场,不是蠢货是什么?那个孟家,真的完了?」 红梅给金灵儿倒了一杯暖胃的红枣茶,还往里边放了几粒红灿灿的枸杞,据说这是最近兴起来的最养身子的东西了。 「可不是吗?外边都是这样说的。」将茶杯放进金灵儿手里,红梅续道,「听说孟家小姐已经定亲了,据说夫家是城外一个小村子里的,不是很富裕。」 金灵儿慢慢饮了口茶,轻蔑地翻了个白眼:「就她还想找个什么样的好男人?不是说她现在脑子有点问题吗?也不知道那个小贱人使了什么手段,居然把好好的一个人给逼成了这样!」 「小姐,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金灵儿嗔了她一眼:「你打小就伺候我,还有什么不能讲的?」 红梅脸色微微一变,不过很快就用笑容遮掩了:「小姐,您现在身怀六甲,没几个月就要生了,何必再浪费心神精力去理会那些不打紧的人?要奴婢说啊。您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养好身子看好姑爷才是,莫要……」 「好啦,红梅。」金灵儿笑着截住她的话头,十分自信地抿了抿髮髻,「我这身子啊,是善德堂的王大夫亲自给看的,不会有事。至于姑爷。」 一提到李承志,金灵儿脸上的笑容更甚,满满的都是幸福感。 「至于姑爷,就更不用担心了。」 红梅欲言又止,眉头微微蹙了蹙。 「哦对了,姑爷还在铺子里忙活吗?这怎么能行?你快去厨房,让厨子给姑爷把鸡汤炖上,等会儿姑爷回来了,好给他补补身子。」 小姐喂,真正需要补身子的是你啊!给他补什么身子?补了身子去别的女人床上快活吗? 虽然这样抱怨着,但红梅一句也不敢说出来,笑着点了头,退了出去。 都说不是冤家不聚头,果不其然,红梅还没走到厨房就迎面碰上了盼儿。 一想到林思语干的骯脏事,红梅就忍不住为房间里的金灵儿心疼,怒目瞪着盼儿,骂了一句:「贱人!」 盼儿也不是个软柿子,既然有人上赶着挨骂,她也不介意还回去,冷笑一声:「自己没能耐拢住男人的心,还好意思骂别人贱人?到底谁才是贱人还不知道呢!」 没料到盼儿这么不知廉耻,红梅气得脸都红了:「你们姨娘才是贱人!你也是贱人!哼,就你们姨娘干的那点龌龊事,我,我都不好意思开口!」 「龌龊?」盼儿冷笑,意有所指,「哪个深宅里没点儿龌龊事?我劝你啊,还是好好保住你家主子的胎,这都七个月了,可别再给掉了!要是连孩子都掉了,只怕少爷真就不想进你家主子的门喽!」 红梅一愣,对着已经离开的盼儿的身影忍不住碎了一口:「小骚蹄子,居然咒我家小姐和小少爷!小心你这辈子都找不到男人,嫁不出去!」 骂完了,红梅揉了揉心口,喃喃自语:「你们别得意!等我家小姐平安生下了小少爷,再整治你们这些骚货!哎,就是委屈了小姐。不行,小姐那么相信我,我绝对不能让她受一点儿伤害!」 …… 安杰中毒对香满楼的影响不可谓不小,重新开业多日也不见顾客登门。 赵弘盛坐在对面醉仙居二楼雅间里,悠闲地自斟自饮。他的对面是个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即便整个房间里只有他和赵弘盛两个人,这男子也没有把斗篷脱下,甚至连脸都没有露出来。 「这香满楼,看来是真的不行了。」 听到男子的嘲笑,赵弘盛嘴角一勾,冷笑道:「夏征若是这么容易被打败,本皇子不就成了草包了?」 男子惶恐,深深地垂了头:「奴才该死!」 「无妨。」赵弘盛轻笑,眼睛依旧看着对面的香满楼,虽然招牌已经重新挂了上去,门前也打扫地干干净净,可是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萧条的意味。 「若只是夏征也就罢了,如今又出来一个林媛,哼,这赵弘德是走了什么好运,手底下这么多能人。」 这次男子低调了许多,只是语气里依旧是难以掩饰的狂妄:「殿下是说那个厨娘?奴才听说了,那丫头会些厨艺,不过,依奴才看,她顶多是头脑聪慧点儿,若是真的比试厨艺,奴才敢保证,这丫头根本不值一提。」 林媛的本事,他们早就打探清楚了。农村出身的小村姑,偶然机会下给甄老先生做了两道稀奇古怪的菜,以此换取跟福满楼合作的机会。若说真的有点儿本事,应该是研发了豆腐的制作。不过,这并不能说明她多么厉害。 在斗篷男子看来,这些都是小聪明罢了。 若是真的比试厨艺,这么个小丫头,哪里比得上他磨练了几十年的技艺? 听着男子语气里明显的轻视,赵弘盛刚要开口斥责,便听得那男子「咦」了一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赵弘盛也忍不住好奇起来。 看着门口渐渐有了雏形的台子,夏征忍不住挑眉:「怎么,又想来个,那什么,新品发布会?」 林媛娇俏一笑,斜眼睨了他一眼,俨然一副「你绝对猜不透」的样子:「发布会早就是用过的招式了,凭本姑娘的本事,一种方式会用两次?」 原本悠哉地倚靠在椅子里的男人突然眼睛大亮,身子往前一伸,笑得邪恶:「一种方式不用两次?你确定?」 林媛挑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看到某人邪笑如妖的模样,林媛嘴角一抽,扭过了头,没听懂,没听懂! 看着她泛红的小脸儿,夏征抬手支住下巴,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有规律地敲着,眼珠子早就飞快地转了,看来他得多找几本春宫图好好学习学习。 …… 「喂喂,听说了没有?香满楼门口要演戏呢!」 「快走,快走!去香满楼看戏啊!听说特别好看呢!」 「免费的?哎呦,这年头还有免费戏看啊?快走!去晚了可就占不到好地方了。」 香满楼门口搭了戏台子唱戏的消息在邺城不胫而走,还没到开演的时间,台下已经挤满了看戏的人群。寂静多日的香满楼重新热闹起来。 反正只是看戏而已,看戏又不会中毒。 安以香坐在醉仙居二楼的雅间里,看着对面台子前挤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有些不耐烦。 李志成最是了解自己的妻子,轻轻附上了她的手,笑道:「你整日里忙活着酒庄的事,今儿好不容易偷偷懒,就当是陪陪我吧。」 听到丈夫如此说,安以香不禁有些愧疚,心里也慢慢静了下来。 对面,安杰看了忐忑不安的罗美妍一眼,亲自给她斟了一杯茶:「放心吧,万事有我。」 罗美妍忍不住鼻子一酸,垂着头不想抬起。 「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啊?」安悦儿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刚刚进门的时候,她可看到了,隔壁坐着的就是二皇子赵弘盛和唐家父女。 一想到这个时候唐如嫣就坐在她心爱男子的身边,她浑身就不舒坦。 正抱怨着,雅间外边有人敲门。 是唐如嫣。 安悦儿厌恶地翻了个白眼儿。 上次的不愉快,安以香夫妻二人都知道了,其实他们不是很希望女儿嫁入皇室的。即便二人有心攀上高枝儿,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作牺牲品。奈何这孩子是真的喜欢二皇子。 跟安以香夫妻二人见了个晚辈礼,唐如嫣笑道:「方才殿下还念叨悦儿妹妹呢,正巧妹妹就来了。这不,殿下特意让我来请妹妹过去坐呢!」 「哼!不是有你在呢吗,还要我过去干什么!」虽然面上不乐意,但是安悦儿的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我怎能跟妹妹比呢?殿下最喜欢妹妹的活泼伶俐了,才几日不见,一直在姐姐耳边念叨妹妹呢!」唐如嫣笑得温婉,也很聪明地适时表现出了一丝羡慕和醋意。 就是这点儿醋意,顿时让安悦儿的虚荣心得到了空前的满足,都不等安以香夫妻二人首肯,安悦儿已经一屁股从桌子上跳了起来,当先就走了出去:「殿下当然是喜欢我的,在他心里我才是最重要的!」 唐如嫣笑了笑,给安以香二人打了声招唿便跟着安悦儿走了。 「悦儿!」安以香唤了两声,奈何这丫头的心早就飞到了隔壁某人身上,哪里还听得到她的声音? 李志成拍拍妻子的手背,无奈地摇了摇头:「开锣了!看戏吧!」 戏台子上,吴掌柜身着墨青色长袍,依旧笑得爽朗,完全没有受到生意上的影响。 「多谢各位捧场,近日,我们香满楼受到一事影响,不仅生意下滑,还让大家对我们香满楼的饭菜产生了恐惧。今日,咱们什么都不提,只看戏。」 吴掌柜此话一出,就算有别有用心的人想要藉机挑事也挑不起来了,因为大家的热情都被即将上演的戏给吸引了。 咣咣! 呛呛! 首先上场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两人都身着极其华丽的服饰,瞧样子,应该是一对夫妻。 让两个小孩子演戏,这还真是头一次见! 不仅是台子下的人,就连醉仙居里的人也都被吸引了过来。 那对「小夫妻」中的妻子手里端着一杯热茶,一边给夫君饮用一边开口唱起了戏,戏文很短,但是意思很明显,妻子心疼夫君整日辛苦打理铺子,亲手给他晒制了菊花,并以此来泡茶,希望能为夫君减轻疲乏。 虽然演戏的只是两个不过七八岁的小孩子,但是两人的表情动作俱是到位,俨然就是一对恩爱有加的年轻小夫妻。 在大家的掌声和喝彩中,场景变换。这次上场的是四个男孩子,其中一个就是刚刚那对夫妻中夫君。 四人到了一处酒楼,点了酒菜。桌上菜样不少,明显可以看出有鸡肉和芹菜。就在四人觥筹交错之时,那个饰演「夫君」的孩子突然呕吐起来,一边吐一边用颤抖的声音唱着自己的台词,无非就是难受云云。 「夫君」的「妻子」闻讯也赶来了,哭得声泪俱下。 就在大家惊慌失措,以为这位「夫君」就此咽气之时,一个身着红衣的小姑娘突然蹦蹦跳跳地上台了。 刚上台,这位小姑娘就扯着嗓子咿咿呀呀唱开了:「吾本江湖一郎中,四处游歷无定处……」 就在这女孩子开口唱词之时,台下突然有人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小姑娘的唱功,有待加强啊!」 「这么小的孩子,也就四五岁吧,唱成这样很难得了。」 「就是,而且人家小姑娘长的多俊啊!」 香满楼二楼,林媛忍不住扶额:「臭丫头,都说了不用唱不用唱,把银针一亮,别人还能不知道你是郎中?」 夏征却是笑得眉飞色舞:「不会啊,我觉得小姨子唱的,哈哈,唱的挺好的啊。还有那唱词,是你给编的?」 林媛瞪了他一眼,那么难听的唱词才不是她编的!明明是小林霜自己想的! 饰演郎中的小林霜十分开心地把自己的唱词唱完,才跑到「夫君」身边给他把了把脉,还看了看他的舌苔和眼睛,而后小大人似的晃了晃脑袋,继续唱道:「此子中毒深又深,遇到我来幸又幸。此药下肚急又急,药到病除快又快!」 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一粒花生来塞进了「夫君」的嘴巴里,只是,机灵的小林霜只是把那花生攥紧在手心里,小手更是在他嘴边虚晃了一下就离开了。 这么好吃的花生才不捨得送人呢! 饰演「夫君」的小男孩儿嘴角抽了抽,假装吃下了药丸,又过了一会儿慢慢睁开眼睛站了起来。 而后,他的同伴便开始找酒楼的茬儿,非说是酒楼下毒害人。 紧接着「衙役」上场,准备抓人封店。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饰演郎中的小姑娘突然开口唱了起来,这次她的唱文很长,内容更是令人惊异,就连小姑娘什么时候开始由唱换为说的都没有察觉出来。 待小林霜说完,吴掌柜已经笑着走上了台,跟他一起的,还有邺城最为德高望重的大夫。 「各位,刚刚戏文里的事,我想大家应该都已经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吴掌柜朗声道:「不错,正是前些天我们香满楼里发生的中毒事件。相信肯定有不少朋友会质疑,喝了菊花茶以后,再吃鸡肉和芹菜,真的会中毒吗?其实,我也不相信。但是,在请教了咱们刘大夫之后,我终于相信了。刘大夫在翻阅了老祖宗留下来的医书后,也给我找到了答案。这,叫做食物相剋。」 食物相剋?虽然说万物相生相剋,但是食物还能相剋,这真是头一回听说。 紧接着刘大夫也站了出来,引经据典,为大家讲解起了食物相剋的原理。当然,这繁复深入的医药知识,可不是一般人就能听懂的。 不过大家到是听懂了一件事,那就是安家公子中毒,跟香满楼没有关系。 「各位,相信各位还有些疑惑,接下来我们来请安家公子说两句。」送走了刘大夫,吴掌柜向早已等在台下的安杰二人伸了伸手。 安杰紧紧拉着罗美妍有些凉的手,鼓励地笑了笑。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这是安杰这些天在罗美妍耳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罗美妍即便再胆怯,此时也坚强起来。 安以香诧异地望着自己的儿子儿媳在台上侃侃而谈,原本看了戏之后她就已经够震惊的了,没想到这之后竟然是这样的真相。还有,儿子儿媳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怎么没有察觉到?果真是太过入戏了? 不过,安以香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下去,虽然这件事里完全是因为儿媳的菊花茶引起的,但是她也是为了儿子好。只要不是儿媳下毒谋害的自己儿子就行了,管它什么相剋不相剋的,以后注意就好了。 李志成勾了勾唇角,眸子里的阴沉一闪而逝,儿媳真的是不小心吗? 安杰罗美妍道清了事情的原委后,王洪便迈着四方步上台了,亲自给香满楼正名,连县太爷都出面了,还会有人不信吗? 只是,大家的担忧也随之而起。菊花和鸡肉都是平时吃的最多的东西啊,难道以后都不能再吃了吗? 对此,吴掌柜笑着说道:「各位,各位不用恐慌。虽然这食物相剋十分危险,但是只要我们平时注意,一般是不会有事的。各位请看,在我们香满楼的外墙上,已经把大家经常食用的食材相剋一一写清。大家有空时不妨多过来瞧瞧。」 顺着吴掌柜的手看过来,果然见到香满楼外边不知何时已经贴上了一幅巨大的绸布,红色绸布上用黄色丝线清晰地绣着相剋的各种食物,甚至连食用后可能会发生的不良反应也都列清了。 大家纷纷赞赏地点头,对香满楼这为大家着想的举动十分受用。 得知自己大哥中毒是个意外,最高兴的当属安悦儿了,她天真地拍着小手儿,看着那幅巨大的绸布跃跃欲试。 生怕安悦儿看出端倪,赵弘盛轻轻点头,将她放了出去,安悦儿小燕子似的高兴地跑走了。 若说脸色最差的当属赵弘盛了,自己好不容易筹划好的事,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戳破了?真是不甘心啊! 计谋被戳破,唐如嫣脸色也不大好看,眼睛微微眯了眯,轻轻说道:「殿下放心,虽然中毒一事真相大白,但是他们香满楼的生意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起来的。只要我们在他们的生意有起色之前再略施小计,一定能把香满楼彻底打垮。」 「哦?那你可想到了什么小计?」赵弘盛眼眸危险地眯了起来,看地唐如嫣身子一颤,这样阴鸷的目光她还是头一次在心爱的赵弘盛眼里看到,忍不住大脑停滞了一下,支支吾吾地「我」了半天。 「不中用!」赵弘盛显然是气坏了,扔下三个字就继续看向了戏台子,直觉告诉他,今日的戏还没有演完。 ------题外话------ 今儿才发现咱们也有举人啦,啦啦啦~恭喜~毓雅宝贝~亲亲荣升举人,谢谢亲耐滴支持~撒花~
120 养生药膳 果然如赵弘盛所料,跟大家介绍完食物相剋之后,吴掌柜话题一转,又道:「各位,正所谓万物相生相剋,既然有相剋,便有相生。食物亦是如此。我们不仅要避免一些相剋的食物,还可以藉助食物的相生相克制作药膳,以此来滋补身体。」 吴掌柜顿了顿,笑道:「也许大家要说了,我们又没有病,为什么要吃药?再者,若是真的生病了,喝点药不就行了?正所谓是药三分毒,大家都知道汤药不能经常食用。但是药膳就不同了,药膳中并没有放药材,但是做出来的食物的效果却跟药材是一样的。有病治病,无病强身嘛!」 好一个有病治病,无病强身。 台子下听着的人群里,立即就有一个年纪较大的婆婆问道:「我家小孙子打小身子就弱,经常着凉。说给他吃药吧,还那么小,就怕对身子不好。敢问掌柜的,你说的那个药膳,能给他吃吗?」 吴掌柜点头:「当然能了。药膳比汤药好的另一点就是,药膳人人皆可食用,只要找到适合自己的药膳,不管是大人小孩,还是孕妇产妇,都可以食用。」 如此一说立即吊起了大家的胃口,孕妇生病不能随便用药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所以不少有孕的人都格外小心,生怕一不注意就染了风寒。还有一些孕妇身子骨弱,想要调理,也只是吃一些燕窝,可是燕窝并不是人人都吃得起的啊,一般人家的孕妇就只能硬撑着了。 「吴掌柜啊,你说了这么半天,到底哪里有这个,嗯,对,药膳卖啊?我家媳妇儿刚生了孩子,我正愁不知道给她吃啥补身子呢!成天吃鸡蛋喝鸡汤,我那媳妇儿都快吃吐了!」 「对啊对啊,我爹嘴巴可叼了,岁数又大了,就是不爱喝药,可是那么大年纪了,生了病不吃药这不是找,啊呸,瞧我这臭嘴!吴掌柜啊,你就别卖关子了,你刚刚说了这么一大通,是不是你们香满楼就有的卖啊?反正中毒的事也澄清了,只要你们香满楼的东西没问题,我们都愿意去你们酒楼里吃饭啊!」 「可不是吗,香满楼的东西不算贵,像我这样的穷光蛋都能吃得起,我还是喜欢在香满楼吃饭!」 「哎呦呦,你还穷光蛋呢?哈哈!」 说起来这香满楼是福满楼几个分店里价格最亲民的一个了,当然也是因为有醉仙居压着,吴掌柜没办法,只能另闢蹊径,将酒楼里的价格定了三个不同的档次。 有钱的人去雅间,店里当然也有山珍海味供他们选择,经济能力差点的顾客则可以在大堂,总之,在香满楼,不管是什么样的阶层,一般都可以找到适合自己的价位。 为了照顾香满楼的这一特点,林媛提供的药膳也相应做了调整,上到腰缠万贯的富户,下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户,都能适用。 听着大家的话,吴掌柜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大家的疑虑打消了,香满楼恢復往日光彩指日可待啊! 「各位各位,吴某人感谢各位的捧场了。实不相瞒,咱们香满楼还真就推出了好几种养生药膳,老人孩子,产妇孕妇,都能用。接下来,咱们就给大家介绍几种,来来来,各位擦亮了眼睛,好好看看,哪个是适合你的药膳,等下可别忘了到咱们店里定下来啊!」 说完,吴掌柜走到台子一边,向酒楼那边挥了挥手,立即便有十二个模样俊俏身着统一服饰的小姑娘出来了。她们的手里全都端着一个红木托盘,托盘上是大小颜色不一的盘子、碗,不用说,里边定然就是刚刚吴掌柜介绍的药膳。 小姑娘们在台子上一字排开,大家这才发现,这些姑娘们无论是从个头还是胖瘦,亦或是妆容髮髻,全都差不多,真真是整齐划一啊。 就在大家啧啧称其的时候,一个小姑娘笑着端着盘子慢慢走到了台子中央。她走路的步子很特别,笔直的腿精緻的脚,走出来的步子好像是在一条直线上似的。 不知道谁轻轻说了声「她走路跟猫似的,真好看啊」,其他人不禁也纷纷附和,这小姑娘的步子果然跟猫似的,慵懒可爱,看起来好美啊! 男人们的眼睛都在小姑娘的步态和脸蛋儿上,女人们的眼睛都在小姑娘的腿和脚上,想着她是怎么走的,好像屁股要扭一扭更好看。 就连唐如嫣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两只脚不由自主地动了动。 那个小姑娘走到台子最前边,用最优雅的姿势站好,而后轻轻将手里的托盘往前一伸,笑道:「鲜奶粳米粥,睡前一碗,让您精力旺盛容颜焕发。」 说完,小姑娘在原地转了个漂亮的圈,又踏着猫步回到了自己方才的位置上。 「哦,这叫鲜奶粳米粥啊!」 大家的注意力终于被小姑娘手里的托盘拉了回来,这才想起来自己应该注意的是养生药膳才对。 第一个小姑娘走回到一半的位置,第二个小姑娘便含笑踏着猫步出来了,依旧是同样的步态,同样的微笑,同样的优雅娇美,只是这次托盘上的东西换了。 小姑娘笑道:「玫瑰猪手,理气通经,活血化瘀。」 紧接着,十几个小姑娘一一走上前来,每人都大致介绍了自己手里的药膳方子和功效。 「阿胶糯米粥,滋阴补虚,润肺安胎。」 「四物木耳汤,补血活血,常服颜面红润皮肤细腻。」 「当归乌骨汤,滋补肝肾,养血调经。」 …… 足足十二味养生药膳,听得大家目瞪口呆。男人们不再看小姑娘了,女人们也不再研究步态了,大家全都被小姑娘手里的托盘和没有听过的菜名给吸引了。 直到最后一个小姑娘将菜名报上,这十二个姑娘站成一排齐齐往前走来,而后以一个v字形状在台子上站定,笑意盈盈地看着大家。 吴掌柜适时上台,再次对香满楼的养生药膳做了一番宣传,直到他话音落下,大家纷纷叽叽喳喳议论起来,而一些心急的人早已进了店里占据了最好的位置。 看着人们争先恐后地涌进了香满楼的大门,赵弘盛脸色更加阴郁起来。 感受到他身上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唐青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十分自觉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悄没声儿地退到了一边。 还没来得及将女儿叫过来,赵弘盛已经幽幽开口了:「你不是说,自己的计策绝对有用吗?不是说即便洗清了罪名他们的生意一时半会儿也起不来了吗?不是说趁着他们消极之时略施小计就能彻底打垮吗?嗯?你怎么不说话了?!」 赵弘盛一个接着一个的质问,声音愈发响亮,语气愈发凌厉,听得唐如嫣一个哆嗦,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殿,殿下恕罪,是臣女思虑不周,打乱了殿下的计划,还望殿下恕罪,给臣女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将功赎罪?」赵弘盛冷笑一声:「你还打算如何将功赎罪?再找个蠢女人给自己丈夫下毒吗?」 唐如嫣面色微白,指尖深深地陷入了手心里,使劲儿掐了掐,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殿下恕罪,罗美妍一事是臣女疏忽,本以为收买了罗美妍的师兄的邻居就能万事大吉,却不想,终究还是功亏一篑。」 「所以。」赵弘盛面色阴冷,声音也冷得刺人肌骨:「下次莫要妇人之仁,本不该出现的人,就该让他永远消失。」 唐如嫣脖子一僵,他的意思,是告诉她应该把罗美妍的师兄杀掉? 「唐大人说你是闺中诸葛,依我看……」 虽然没有把话说完,但是赵弘盛语气里的轻蔑和不屑显而易见。唐如嫣身子微微一晃,突然想起了那晚他说要娶自己为妃的话,现在想来,当时的他多半也只是试探罢了。 「殿下。」唐青也跟着跪倒在地,笑面虎都变成了哭脸猫:「殿下,小女此次是大意轻敌了,以后,哦不,下次,绝对不会再这样了。」 说完,唐青扭头看向正在发呆的女儿,急急唤道:「嫣儿,嫣儿!」 唐如嫣勐然回过神来,就见到自家爹爹正给自己拼命使眼色。唐如嫣敛了心神,恭恭敬敬地伏在地上,说道:「殿下,这次的事是臣女的错。但是殿下,如今香满楼崛起之势已无力回天,眼下当务之急殿下还是赶紧去香满楼恭贺夏公子才是。」 赵弘盛挑了挑眉。 只听唐如嫣续道:「安杰中毒一事,目前看来只是罗美妍为情郎復仇而起,显然还没有怀疑到有幕后指使之人。殿下此时若主动恭贺,定会让对方猜不透,乱了心神。如此,我们便有了更多的时机来打算之后的事。」 赵弘盛手指动了动,轻轻摩挲起自己手上的扳指。唐如嫣的心落下一半,只要赵弘盛有这个动作,就说明他多半是心动了。 果然,赵弘盛唇角一弯,亲自将唐如嫣扶了起来,笑道:「嫣儿果然是女中诸葛,如此,本皇子便听从你的建议,给夏征送份贺礼吧,顺道也去品尝品尝这养生药膳是不是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神奇。」 见赵弘盛笑了出来,唐青也暗暗抹了把冷汗,心道一声「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强笑着重新坐回到了椅子里。 唐如嫣心里百感交集,既为自己身为棋子的命运而失落,又为赵弘盛的无情而悲伤,不过更多的,还是昂扬的斗志,只要自己有用一天,就能多陪在赵弘盛身边一天。人在还怕心不在吗? 想通了这些,唐如嫣的笑容慢慢自然起来,又道:「殿下,嫣儿还有一言。如今香满楼生意迴转,夏征定然骄傲自大,殿下过去了必然会受到几分冷待,还望殿下……」 「这个你放心。」赵弘盛笑得阴沉,「大丈夫能伸能屈,若是这点儿嘲笑都受不住,本皇子这些年早就被夏征这个小王八蛋给玩死了!」 这话倒是真的,从小夏征就跟赵弘德是穿一条裤子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赵弘盛不顺眼,许是也跟上一辈的恩怨有关系吧。 唐如嫣自然是体会不到赵弘盛说的这些的,不过看到赵弘盛那恨不得吃人的表情,她十分聪明地没有开口询问。 今儿的香满楼完全可以用熙熙攘攘来形容了,看着大堂里坐的满满当当的顾客,林媛终于有了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哼哼,爷今儿终于是痛快了一回了!」夏征眯着眼睛,唇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林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正要开口,便见到赵弘盛盛气凌人地进门了。 在夏征胳膊肘上捅了捅,林媛抬了抬下巴:「瞧,又有人来给你送痛快了。」 可不是吗? 夏征眉头一挑,迎面走过去:「呦,稀客啊!」 赵弘盛早就料到此来定会有一番不痛快,压下心里的不快,笑道:「听说香满楼新推出了,什么来着?啊对了,养生药膳,这么稀奇的东西我当然要来给你捧捧场了!再怎么说,咱们也是一家人呢,是不?」 谁跟你一家人,你个大尾巴狼! 夏征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不过还是十分热情地欢迎了他:「原来是来品尝药膳的啊!好说。媛儿,来,给堂兄准备一道败火养生的,你看堂兄的嘴唇都起皮了,肯定是这几天又急又气,心里不痛快!」 赵弘盛嘴角抽了抽,差点就维持不住那个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笑容了。 只是没想到,还有更绝的! 林媛点头一笑,十分爽快地应了:「好嘞!不就是败火吗?堂兄先进雅间稍等片刻,我这就让伙计给您送十斤梨子上去,保证让您败火通便,舒爽地很!」 赵弘盛整个脸皮都在抽搐,恨得牙根都开始痒痒了。要不是唐如嫣适时地拉了拉他的袖子,只怕他当场就要爆发了。 唐如嫣哆嗦着嘴唇,没想到林媛这个小贱人嘴巴这么毒,怪不得赵弘盛方才会在醉仙居说那样的话。 夏征这两个人简直就是赵弘盛的克星! 不过夏征显然没有要放过他们的打算,亲自将两人送到了二楼雅间,亲自让吴掌柜准备梨子去了,看着这人捨不得走的样子,唐如嫣相信,若是赵弘盛不把那十斤梨子吃完,他都不打算走了。 儿子中毒一事真相大白,安以香二人也算是放下了心来。只是在见到林媛的时候,安以香多少有些不自在,虽然心里知道是错怪了他们,但是骄傲的品行还是让她说不出一句对不起来。 所幸林媛倒也不缺她那句对不起,来人皆是客,林媛依旧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林老闆,听你们说那养生药膳十分神奇,一定要给我母亲准备一份合适的啊。」跟罗美妍解除了心结,安杰的心情也大好了,连带着身子和精神都好了起来,见了林媛都有心情开玩笑了。 安以香正愁找不到话题跟林媛打招唿,顺着儿子的台阶说道:「我这么大岁数了,还要什么养生啊,还是给我儿子儿媳准备一份吧!」 连称唿都改成儿子儿媳了,可见在安以香心里,对罗美妍的态度已经开始转变。 罗美妍乖巧地搀扶着婆婆,显然听到安以香称唿自己「儿媳」十分开心。 林媛是个聪明人,怎会看不出两人之间的关系转变?笑道:「安家主这话说得,您哪里岁数大了,瞧您这皮肤又细腻又白皙,连个皱纹都没有。要我说啊,说您是二十岁的小姑娘都有人信呢!」 没有哪个女人不爱听奉承话,安以香这次笑得更是见牙不见眼。 林媛一边将他们一家人往雅间里带,一边道:「依我看啊,就给安家主您准备一份玫瑰猪手汤,美容养颜,让您啊,永远都二十岁!至于少夫人呢,就该来一份红枣滋宫汤,这汤啊,滋阴养颜,最重要的是,助孕哦!」 低声在她们二人耳边笑着说了一句,罗美妍小脸儿立马红了,唇角忍不住勾起,眼睛顾盼生辉。 「好好,就要这个汤!」安以香高兴地拍着林媛的小手,十分喜欢这小丫头的善解人意。 安以香和罗美妍进了雅间,安杰却被李志成叫了下来。 看着父亲温和的脸,安杰有些不自然地抿了抿唇。 「你中毒一事……」 「父亲。」不等李志成问完,安杰心急的抢先说道:「儿子中毒一事,就是因为食物相剋,没有别的原因,还望父亲莫要担心了。」 李承志眯了眯眼睛,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 就在安杰以为自己的谎言要被戳穿的时候,李承志突然嘆了口气,意味深长道:「到底是不是中毒,你自己心里有数,至于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那毕竟是你们小两口的事,做父亲的原本不应该插口。只是,杰儿,你和你妹妹是爹娘的心头肉,特别是你娘亲,她很早就没了父母,对于亲情看得极重,父亲希望你们小两口不要让她失望才好。」 安杰身子勐然一僵,细细回味着父亲的话,小两口,小两口,莫非,他知道了什么? 看着李承志渐渐远去的背影,安杰再次想起了小时候偶然听到的那件事,不禁脸色煞白。他自小就知道,自己的这个爹远没有看上去那么敦厚老实,只是他不知道,这些事母亲知道不知道。 送了安家人进了雅间,林媛又开始招唿起了大堂里的人。雅间有限,不少有身份有头有脸的人都没有了地方可去,可是他们又自持身份不想在大堂里吃饭,这可把林媛给愁坏了。 好不容易又打发了一桌子人,林媛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门口一位公子给吸引了目光,雍容高贵是林媛见到此人的第一感觉。再看,林媛便想到了内敛无双朴实无华八个字。 同是雍容华贵,但是,赵弘盛给人的感觉是高贵跋扈的,而夏征则是高贵不可一世的。 「这位公子,咱们酒楼雅间客满,不知道您……」吴掌柜也感觉到了此人的不一般,说起话来不自觉地带了一种对上位者的恭敬。 「无妨,我就在大堂里坐坐好了。」 看这位公子如此平易近人,吴掌柜顿时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亲自将他引到了大堂里最好的位置坐下,就连茶水都是他亲手倒得。 这位公子看了看四周,在林媛身上微微停顿了一晌,笑道:「那位姑娘就是贵店的东家?不知可否请她为我介绍一番贵店的特色菜餚?」 吴掌柜一愣,让东家亲自介绍菜餚的要求其实挺过分的,可是不知怎的,他就是生不起嫌恶来。
121 义妹 林媛早在此人进门时就关注他了,听他这样说,笑着走了过来:「既然这位公子提出来了,那林媛就为公子介绍一道适合公子的养生佳品好了。」 「如此便有劳姑娘了。」 谦和有礼,真诚恳切,林媛微微一笑,对他的印象更好了。 「公子多礼了。」林媛笑了笑,对他稍稍打量了一番,发现他虽然脸上带笑,但是眉眼间显着几分疲倦,想来是最近赶路了。 更让她奇怪的是,这男子的眼角眉梢似乎有那么一点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林媛确定自己并没有见过他,还想再仔细看看的时候,那男子突然有一些不自然,眼神闪烁了一下。 林媛一愣,待发现那男子微微泛红的耳根时不禁好笑,只对视几息而已,她这个女子还没害羞,这个大男人倒害羞起来了。 压下心中的笑意,林媛让吴掌柜给他上了一份十分简单的「青玉白菜汤」。 待菜品呈上时,男子微微一怔,显然没有想到林媛会给他送上这么一份简单至极的菜餚。 「这。」男子眉头微挑,「姑娘给在下推荐这汤,可是有什么说法?」 林媛暗贊一声「妙」,其实她推荐这道菜不仅是因为跟男子气质相符,多少也存了点试探的意味。若是赵弘盛见了这道菜只怕早就变脸了,这不是敷衍他吗? 而此人,虽然纳闷却并不气恼,而且也没有假惺惺地询问。显然,此人是真的宽和。 「公子别看这白菜简单至极,其貌不扬。其实,它的营养价值高的很,有菜中皇后之称。」林媛唇角弯弯,「而且,这道青玉白菜汤中,除了清水和白菜之外,就只放了一些最基本的调料,并没有其它任何调料来污染它的味道,可谓是原汁原味。在小女子看来,这样一道低调内敛的汤品才最配公子的气质。」 同样的低调内敛,其貌不扬,甚至还有点大智若愚,这就是这位男子给林媛的所有感觉。 「姑娘好见解。」男子忍不住抚掌赞嘆,被她这么一说,本没有胃口的他也忍不住拿起汤匙品了一口那汤,的确简单到除了咸味没有别的调料了。只是细细品一品,却又觉得好像还有点甜,有点鲜。 赵弘德唇角忍不住扬起,终于知道为什么夏征会对这个女子情有独钟,安乐公主也对她赞赏有加了。如此一个聪慧善解人意的女子,谁不喜欢? 想到这里,赵弘德看林媛的眼神里,不知不觉多了几分欣赏。 「我说表哥啊,你用这样的眼神看未来弟媳,有点儿不妥当吧?」夏征的声音冷不丁响了起来,隐隐还有些不满。 表哥?林媛一愣,怪不得看着这位公子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再一看,果然跟夏征的长相有些像,跟赵弘盛也有几分相似。 原来他也是一位皇子啊! 赵弘德哑然失笑:「怎么,终于肯承认比我小了?」 夏征一屁股地坐到了椅子里,顺手把一直站着的林媛也拉到了椅子上坐好,毫不客气地给了赵弘德一个大大的白眼儿:「大一天也是大,这不是你的口头禅吗?哼,不过啊,我看你这个表哥一点儿当表哥的样子都没有,明明知道这是你弟媳,见了面不给见面礼也就罢了,还让她站着,还让她给你介绍劳什子的汤!哎?我说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跟那大尾巴狼似的了,专门欺负我女人?」 赵弘德嘴巴忍不住抽了抽,居然拿他跟赵弘盛比!他哪里有欺负他女人了?他只是想了解了解她嘛! 不等赵弘德解释,夏征这不饶人的嘴巴又开始了:「还有啊,别拿那种欣赏又喜欢的眼神看我的女人,这女人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追到手里的。你要是喜欢,就自己去追一个,反正我的女人,你别想打主意!」 这次不仅是赵弘德,就连林媛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人家哪里用那种又欣赏又喜欢的眼神看她了?说的她好像是朵花,人人都喜欢似的! 这次赵弘德是想解释,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看着他窘迫又急切的样子,夏征忍不住挑眉大笑,揽着林媛的胳膊道:「怎么样,我就说他是只小白兔吧,是不是很可爱?」 林媛撇撇嘴,连赵弘盛那只大尾巴狼都能被他给整的没了脾气,更何况是老实巴交的赵弘德了。不过幸好赵弘德跟他不是敌对关系,不然的话,还不得被欺负地天天哭鼻子? 赵弘德是拿这个夏征没法子了,无力地嘆了口气,弱弱地问了句:「二哥也来邺城了?」 「当然了,要不我怎么会把你给叫来?」夏征撇撇嘴:「你们之间的事你们自己解决,别打扰我们的平淡小日子。」 赵弘德噗嗤一笑,还平淡小日子呢,将军府的二公子若是能甘于过平淡小日子,还不得把京城那一帮子千金小姐们给惊掉了下巴! 「哎,你别岔话题!」夏征揉了揉林媛柔软的小手,沖赵弘德挑了挑眉:「你这大老远的来了,见了未来弟媳怎么也得表示表示吧?你这光靠一张嘴可一点儿诚意都没有啊,是吧?」 是什么是,哪里有这样当面要礼物的? 林媛脸蛋儿一红,赶紧掐了他一把,小声道:「不是!别瞎说!」 夏征忍痛呲了呲牙,却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别害羞别害羞,怎么说你也管他叫一声堂兄的。这么好的机会,不跟他多要点好东西怎么行?放心放心,表哥很大方的,而且,哎呦,而且不用我说,表哥自己也是要给礼物的,是不是啊表哥?」 忍者林媛的夺命十八掐,夏征终于把话说完了,末了还不忘拿眼睛沖赵弘德挤了挤,那根本不带任何威慑力的威胁,看得赵弘盛直乐。 「弟妹手下莫要留情。」赵弘德忍住笑,对林媛道:「阿征这傢伙欺负我十多年了,今儿终于见到他被人欺负了,弟妹可要给为兄好好地出口恶气才行。」 他这么一说,倒弄得林媛有些不好意思了,咬了咬唇,又忍不住笑道:「刚刚还看你谦和有礼,现在看来,原来也是个油腔滑调的。」 「哈哈。」赵弘德忍不住大笑,连道几声「妙啊」,突然眼珠子一转,看了夏征一眼,有些奸诈地笑道:「见面礼是有的,不过,弟妹的见面礼肯定是比不上义妹贵重。不知你……」 义妹? 林媛一愣,夏征却是眼睛大亮,义妹好啊,三皇子的义妹不就是柳妃的义女?这样的地位莫说京城里那些千金小姐们了,就是公主也能比肩了。 「好!当然是义妹了!」 不等林媛表态,夏征当先拍着桌子双手贊同,虽然赵弘德这提议明显是不认同林媛是弟妹的身份,有点儿让夏征丢人的意思,不过只要能对林媛有帮助的事,他可是一点儿也不介意。 赵弘德微微一愣,他原本会以为夏征会不同意的,没想到他竟然第一个贊成,这么爱面子的傢伙,居然甘愿被他压上一头。 深深地看了林媛和夏征一眼,赵弘德心里不禁一嘆,果然是一物降一物,林媛就是夏征命中的克星。 「能得到这样一位聪慧的妹妹,真是难得。」 赵弘德一笑,看向林媛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宠溺。 夏徵得意一笑:「那是当然,我的女人能给你做妹妹,是你三生三世修来的福气,哈哈。来媛儿,快叫声大哥。」 林媛愣了愣,到现在还有些迷煳,她怎么就煳里煳涂地成了赵弘德的义妹了?皇子的妹妹啊,那岂不是公主一类的存在?天哪,这么大的馅饼居然掉到了她的头上,真的假的? 「怎么了?」看她一个劲儿地发愣,夏征忍不住在她面前晃了晃手,取笑道:「是不是太开心了?这有什么,只要你高兴,等跟爷到了京城里,你想认谁当大哥都行!不就是叫声大哥的事吗,只要他有钱,别说叫一声大哥了,就是叫,咳咳,叫两声都行!」 赵弘德一阵好笑,本以为这傢伙会一时口快把「就是叫爹都行」给说出来,却不想话到嘴边还是让他给吞了回去。 夏征却是捏了一把冷汗,要是让家里老头子知道他在外边随便认爹,不得把他给噼了! 不过,对于这个从天而降的便宜大哥,林媛却是认定了。有个皇子大哥罩着,以后她就可以在邺城横着走了啊!什么王洪唐青的,靠边站!就连那个赵弘盛她都可以不用怕了。 当然,其实林媛还是有私心的,等她将来到了京城见到了苏秋语,看她还敢不敢背地里叫她小村姑!小心她也指使丫鬟给她来个掌嘴! 「大哥!」林媛笑嘻嘻地站起身来,甜甜地叫了一声,「大哥在上,请受小妹一拜!」 说着,林媛一撩裙子就要单膝跪地。 这可把赵弘德给吓呆了,这,这是拜见大哥吗?怎么越看越像绿林好汉拜把子! 夏征噗嗤一乐,一把将跪到一半的林媛给揪了起来,好笑嗔道:「你当小白兔是山头大王啊!还请受小妹一拜!喏,敬茶就行了。」 抬手将一杯早已倒好的茶塞进林媛手里,夏征又好笑又好气。 林媛却是尴尬地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敢情跟皇子结拜不是这样啊,幸好她没有提议拿小刀割手指来个歃血为盟,不然的话,还不得被夏征和赵弘德笑话一辈子? 林媛嘿嘿干笑着接过了那杯茶恭恭敬敬地递到了赵弘德手里,这次她可涨教训了,一边递茶一边轻轻说道:「大哥请喝茶。」 赵弘德压下唇角的笑意,点头接过了茶水,象徵性地喝了一口,而后果真从腰间拿出了一块玉佩递到了林媛的手里:「为兄没有什么东西给你,这块玉佩是为兄出生时,姑母送给为兄的。虽然说是为兄的东西,但是其实也算是你的东西。如此,便送给你吧,这玉佩上还有为兄的字,将来若是到了京城,这玉佩可比夏征好使。」 送人见面礼还不忘挤兑一下夏征,看来这赵弘德也是只调皮的小白兔啊! 林媛笑着接了过来。 玉佩香囊都可以作为男女之间定情之物,原本夏征是不许林媛接下的,但是一听那是安乐公主当初送出去的,也就没说什么。 不过,这见面礼也太轻了吧? 夏征敲着桌子不乐意了:「喂喂,我说小白兔啊,你也太小气了吧,你这认了个聪明漂亮还会挣钱的好妹子,结果就送这么一块儿玉佩?还是我娘送给你的那块儿!你这哪里是送见面礼啊,你这明明就是物归原主好不好?不行不行,这礼物太轻,再送点别的!」 「夏征!」林媛赶紧小声劝着,这礼物哪里轻了,人家都说了,这玉佩是从出生就带着的,而且上边还有三皇子的字号,这东西就相当于是三皇子亲临啊,怪不得他会说在京城这玉佩比夏征还要好使。 夏征的脾气赵弘德还不了解?不让他沾点便宜他就觉得是吃亏了。 「好,既然这样,那为兄就再把京城中的一处院子送给小妹你吧。」赵弘德笑道:「那处院子是外公当初留下来给我的,我一直在宫中住着,以后封了王父皇还会再赐下府邸,这处院子根本住不到。与其让它空着,不如就给小妹你住着吧,等将来你到了京城,也好有个落脚之处。」 看了夏征一眼,赵弘德突然坏笑道:「这院子啊,以后就是小妹你的嫁妆。若是将来跟夫君有了嫌隙,小妹大可不必受夫家的气,只管回了咱们自己的院子即可。」 林媛噗嗤一乐,这大哥真是个有意思的,什么夫君啊夫家的,这不都是在说夏征吗? 夏征嘴角抽了抽,不就是讹了这傢伙一处院子吗,至于这样挤兑他?不过反正院子到手了,这傢伙爱怎么挤兑就怎么挤兑吧,他就当听不到。 二楼走廊,赵弘盛一双阴鸷的眼睛紧紧盯着突然出现的赵弘德,一双拳头蓦然攥紧。 唐如嫣立志进宫为后,自然会对京城里的情势,特别是几位皇子有所了解。当今圣上生有六子,皇后长子早夭,五皇子和六皇子尚未成年,四皇子母妃母家势微,四皇子本人也生性怯懦,不堪大用。唯一有望继承大统的就是二皇子赵弘盛和三皇子赵弘德。 只是看了一眼,唐如嫣就认出了楼下大堂坐着的人,便是生性秉直为人低调谦和的三皇子赵弘德。 果然人如其名,唐如嫣眯了眯眼睛,若是单纯说才华,只怕这赵弘德要更胜一筹。只是…… 唐如嫣看了身边男子一眼,不禁自嘲一笑,谁让她对这个男人情根深种呢,即便前途坎坷,她也要为他争上一争! 赵弘德来了,赵弘盛怎会看他如此高兴? 唇角一勾,赵弘盛对楼下人笑道:「三弟,好巧啊!你也来邺城了?」 正在跟林媛说着京城中事的赵弘德眉头微微一皱,抬头道:「二哥,真的好巧!」 说完,斜眼睨了正悠哉悠哉喝茶的夏征一眼,他就纳闷,怎么这傢伙突然捨得把行踪告诉他了,敢情不是让他来认妹子,而是让他来当挡箭牌的啊! 夏征挑眉,笑得无害,以口型回了一句:你自己惹得敌人,自己解决! 不等赵弘德再开口,夏征已经抢先说道:「呦!两位表哥肯定多日未见了吧?来来来,既然多日未见,肯定有好多话要说。快快,快去二楼跟二表哥叙叙旧,我们就不留你了啊,去吧去吧!」 看着夏征挥着小手一副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的「恋恋不捨」,赵弘德嘴角抽啊抽,默默上楼去了。 赵弘盛也忍不住脸皮抽搐,若论脸皮厚还真是没人比得上这只小霸王! 香满楼此次的翻身仗打得不可谓不漂亮,既洗清了罪名又重重的打击了醉仙居的生意,其作用跟去年年底的火锅有的一拼。 不过,相比于林媛等人的开心,醉仙居这边自然要心急了。 斗篷男子虽然没有去香满楼亲自品尝养生药膳,但是一向高傲自大的他显然十分不服气。 「殿下,那林媛就是有些小聪明罢了,什么养生药膳,不就是鸡汤鸭汤的吗?这有什么?奴才也会,而且奴才必定比他们香满楼做的要好得多!」 听到斗篷男子的不甘,赵弘盛冷笑道:「你也会?那你怎么不提前想出来!看人家做得好挣了银子了,你又在这里放马后炮!」 「奴才,奴才知罪。」斗篷男子赶紧跪下,低头垂眸,可是显然他还想再争一争,「殿下,奴才不甘心,奴才愿与那林媛相较一番,奴才有自信,定然能把她打败。」 打败? 赵弘盛嘲讽一笑:「打败她又能如何?香满楼的生意已经好转,你跟她一战又有何用?哼,如今又来了个赵弘德,他们真是如虎添翼了!」 只要一想到那日在雅间跟赵弘德针锋相对的场景,赵弘盛就浑身不自在。这赵弘德看着老实,原来也是个有爪子的,他只说了句林媛身份卑微,就被这傢伙抓住了把柄,什么皇子义妹皇妃义女,说的他哑口无言。没办法,如果这样的林媛还算身份卑微,那身为二皇子的他不也就低微了?更可恶的是,他还连带着把自个母妃也给扯了进去,真是可恶! 那日的情形唐如嫣一直看着,自然也领会到了赵弘德的能耐,果然不似表面看着那么简单。 不过,对于斗篷男子的提议,她倒是觉得可以一试。 「殿下,依嫣儿看,此事可行。」 「哦?说来听听。」赵弘盛挑眉看了唐如嫣一眼。 「殿下,对于那林媛的底细我们都已经查得清楚,的确只是个小小村姑而已,这样出身的女子,即便如外人所说厨艺精湛,定然也是比不上先生的。而且,若是真的打败了林媛,对于香满楼来说定然有所打击。若是我们再对此事大加宣扬,整个邺城就会知道,被打败的不仅仅是林媛,还有香满楼!」 唐如嫣看了斗篷男子一眼,其实对于这个人的身份她也是不清楚的,只知道此人是赵弘盛从京城请来的,而且厨艺精湛。 不过虽然不知道他确切身份,但是凭着她的聪明才智,多少也有了一些猜测。 赵弘盛捻了捻手指头,语气有一丝不屑:「这次,你怎么保证一定成功?」 唐如嫣心里一个戈登,知道因为上次的事赵弘盛对她的能力有所怀疑了。 不等唐如嫣开口,斗篷男子当先高声道:「殿下若是不相信唐姑娘,总该相信奴才的厨艺吧?不然,奴才也不可能会位居……」 「住口!」赵弘盛一声厉喝,震得斗篷男子一个哆嗦,赶紧伏下身子,连称有罪。 赵弘盛哼道:「最好管住你自己的嘴!你要知道,若是被人知道你做了这样的事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见斗篷男子连连应下,赵弘盛沉思半晌,终究是答应了:「既然你这么有自信,那就给你个机会,最好不要让我看到你败。」 「殿下放心,奴才必然旗开得胜!」斗篷男子笑得得意,好像已经看到了林媛被打败的狼狈模样。 ------题外话------ 昨天剁手了吗你!
122 吃瘪 「呵,醉仙居就是不一样,瞧人家这杯子,都不是一般人能用的。」摩挲着手里的茶杯,夏征眉头微挑,那笑容越看越不对劲。 果然,赵弘盛脸皮一抽,心里暗骂了醉仙居的掌柜一句:这老东西以为东西好就是品味高吗? 林媛忍不住捂嘴偷偷笑了起来,这一整桌子的金银器具都快把她的眼睛给闪瞎了,只是不知道这赵弘盛突然请他们来吃饭到底有什么阴谋。 「早就听闻醉仙居的菜最是美味,京城里的醉仙楼更是如此,只是我一直深居宫中,还从来没有机会品尝过呢。」赵弘德笑道,「今日能品尝到如此美味,还真是要多谢二哥了。」 赵弘盛敛了敛心神,挤出一个笑容来:「三弟真是言重了,作为兄长,二哥我自然要给你接风洗尘的。更何况,醉仙居本就是我母妃娘家的产业,二弟和堂弟都到了邺城,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说也得请各位过来聚一聚。」 赵弘盛说的冠冕堂皇,夏征撇撇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林媛最是了解夏征的性子,知道他就算十分讨厌这只大尾巴狼,但是此时也不会随意说什么,至少也应该先把大尾巴狼的意图弄清楚了再说。 赵弘德倒是好修养,虽然他心里也很想跟夏征一样翻个白眼,不过还是忍住了,笑道:「那就有劳二哥了。」 正说着,雅间门开了,唐如嫣带着伙计端了菜进来。 赵弘盛顿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终于送菜来了,再不来只怕他就要被夏征的白眼儿给淹了。 「公子,菜来了。」 唐如嫣巧笑嫣然,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是面对着眼前的三个身份尊贵的男子,她多少还是很在意自己言行的。更何况,还有一个村姑出身的林媛呢,即便她不是王巧心那样肤浅的女子,但是骨子里散发出的优越感还是怎么遮都遮不住的。 虽然唐如嫣笑靥如花,步态又轻盈娇美,甚至她今儿还特意涂了浅浅的胭脂,身上的香粉也香的恰到好处。只是可惜,屋里的三个男人,居然没有一个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 夏征的眼里从来只有林媛一个女人,此时正伏在她耳边不知道说着什么,不过从林媛那微微羞涩的小脸儿上,多少也能猜出一些来。 赵弘德则含笑看着对面的一对儿,虽然跟林媛只是相处了短短几日,但早已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看待,眼里的宠溺都快腻死人了。 而最应该看着唐如嫣的赵弘盛却是一脸深沉地看着面前的一桌子金银器具,唐如嫣都站在他身边了,居然都没有捨得给她一个笑脸。 没能收到预料中的效果,唐如嫣又失落又嫉妒,那个村姑出身的小贱人居然能吸引屋里两个男人的目光!这几个男人也是眼瞎,她这样一朵花儿放在眼前都不知道抬眼看一下,真是不解风情! 「几位公子,这些菜都是醉仙居的招牌菜,相信各位一定会喜欢的。」 唐如嫣清了清嗓子,希望能用自己最为端庄最为甜美的声音吸引大家的注意。 「不知几位公子对这些菜可有了解,不如就让嫣儿来给各位介绍一番如何?」 指着一道状似牡丹花的菜,唐如嫣笑道:「这道国色天香是用咱们邺城特有的黑鱼为主料,将鱼肉剖成条状,再装饰成牡丹花的形状。烹制时,先用热油定型,再下油煎熟。出锅后,用各种香料调汁,并用刚採摘下来的青瓜雕刻成花瓣形状,如此这道国色天香才算真正完成。」 不得不说,唐如嫣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只是可惜了,大家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被那道鱼吸引了去,完全没有给唐如嫣一个眼神。 唐如嫣吃了个瘪,悻悻地抿了抿唇。可是在看到夏征将第一筷子鱼放到了林媛的碟子里,还小心翼翼地剃掉了里边的刺时,不禁有些呆了。 看了看身边的赵弘盛,唐如嫣自嘲一笑,身份地位又如何?没有一个贴心的男人照顾疼爱,再高的出身又能有什么用? 见唐如嫣突然发起呆来,赵弘盛眉头一蹙,这女人又开始犯什么傻了,不是说要介绍桌上的菜餚吗,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赵弘盛眼神沉了沉,果真是不堪大用! 「这道国色天香,大家觉得怎么样?」棋子不堪用,只能赵弘盛亲自开口了。 赵弘德眉头微蹙,却没有看那道国色天香,而是紧紧盯着角落里一道十分简单的清香百合发呆。 赵弘盛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今儿的目的是让林媛出手比试厨艺,他的所有注意力全都在林媛身上。 而此时的林媛,除了吃还是吃。 夏征一边给她夹菜,一边忍不住腹诽,他真的是把林媛带来了吗?确定带来的不是小林霜?若不是昨天他亲眼看着林毅把小林霜送回了驻马镇,只怕真的要怀疑眼前的大吃货是那个小东西! 「嗯,那个。」 腹诽归腹诽,但是林媛一个眼神过去,夏征还是积极地给她夹了她看中的菜。 「真有这么好吃?」夏征蹙眉,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林媛已经吃了快半盘子的蜜汁藕和,忍不住撇嘴摇头,「哪有那么好吃啊,很一般嘛!」 夏征当然不会知道,林媛不光是在吃东西,更是在品味其中的调料和做法,虽然这味道的确很美味,但若是真的跟林媛相较,胜负如何还真不知道呢! 见林媛吃得如此没有形象,唐如嫣不禁唇角微勾,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果然是村里来的小贱人,这么寻常的东西都跟没见过似的! 若说最高兴的自然要数赵弘盛了,传说中厨艺精湛的林媛居然吃得连头都捨不得抬起来了,看来这次都不用比就能得出结果了。 「林姑娘觉得这饭菜,可还合胃口?」 夏征翻了个白眼,明知故问,没看到他家媛儿都吃了好几盘子菜了吗? 吞下一个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成的煎饺,林媛接过夏征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点头笑道:「醉仙居果然名不虚传,这些饭菜不仅样式新颖,味道更是绝妙。」 藏在隔壁房间的斗篷男子得意地勾了勾唇角,透过墙上的暗孔继续看着那边的情形。 唐如嫣扬起一个胜利的微笑:「都说林姑娘厨艺精湛,能得到林姑娘的夸赞,可见我们醉仙居是真的不错。」 这个马屁拍的不可谓不香,极大地满足了赵弘盛的虚荣心,连日来的挫败感终于能消弭了。 只是可惜,夏征永远都会在恰当的时间给予别人最痛的一击。 「呦!我们醉仙居?原来这醉仙居是唐家的啊!这可新鲜了。」看向赵弘盛,夏征问道:「二表哥,京城的醉仙楼是不是也是唐家的啊,我还以为都是你们家的呢!」 唐如嫣嘴角抽了抽,这傢伙明明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偏偏要这样说!这不是故意挑拨她和赵弘盛的关系吗? 「殿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赵弘盛当然明白,笑道:「嫣儿不必如此惊慌,表弟只是开玩笑而已。」 夏征挑眉,十分自然地接话:「就是就是,唐姑娘,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我是看你刚刚亲自上菜,还以为你是醉仙居新请来的端菜小伙计呢!」 唐如嫣咬唇,知道自己必须要笑,可是她真的是笑不出来啊! 林媛却是笑得开心,这个夏征的嘴巴就是毒,明明是在损人,却还让人家不能生气,这种感觉啊,真好! 夏征已经说话了,林媛自然不能示弱,不然还让人以为她这个香满楼的东家是浪得虚名呢! 「醉仙居的菜餚,说实话,的确十分美味。」 就在赵弘盛和斗篷男子沾沾自喜的时候,只听林媛突然话锋一转,说出的话立即让他们又尴尬又失落了。 「只不过,这些菜还是不够完美。」 不够完美? 隔壁房间里斗篷男子一听差点都要喷出来了,这个小黄毛丫头居然说他做的菜不够完美,哈哈,还有比这更搞笑的笑话吗? 话虽如此,不过斗篷男子还是冷笑一声好好看戏了,他倒要看看这个小丫头到底能指出什么不完美的地方来! 林媛拿起筷子,指着桌上的菜一一道来:「首先是这道国色天香,造型精美,鱼肉也够滑嫩。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牡丹形状形似而神不似,若是牡丹的花须子再做得精緻一些,再把花瓣的颜色弄得新鲜一些,想来会更好。」 「这牡丹……」 根本不给唐如嫣说话的机会,林媛紧接着又道:「而且这黑鱼在做之前应该用盐水泡一下,好让它把体内的脏东西吐干净,这样鱼肉才会更加紧緻美味。」 「鱼肚子里的脏东西都已经剖洗干净,还吐什么?你这是在吹毛求疵!」这次长了教训,唐如嫣说话快极了,生怕林媛再次给她把话头截回去。 林媛笑着看了唐如嫣一眼,那一眼,在唐如嫣看来竟然带着一种「你不懂就不要装懂」的感觉。 只听林媛轻道:「难道唐小姐不知道鱼的身子里边不仅是肚子脏吗?它还有鱼鳃和肺泡呢!」 这…… 唐如嫣嘴角一僵,难道鱼还要吐干净脏空气?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不仅是唐如嫣,就连赵弘盛和隔壁的斗篷男子都惊呆了,这种说法,还真是闻所未闻。 只是一道国色天香就已经快要让斗篷男子和赵弘盛吐血了,这剩下的还有满满一桌子足足十来个菜呢,若是等她说完了,那他们岂不是要抱着大桶吐血三升了? 果然,当林媛拿着筷子指着剩下的菜一道一道说完后,赵弘盛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谁把这丫头的嘴巴给他堵上? 隔壁的斗篷男子早已扶着墙双腿发软难以站立了,这丫头的嘴巴,莫说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了,就连宫中那位够比不上她啊! 赵弘德倒是好笑地看着这个小妹,看着体贴地送上热茶的夏征,赵弘德呵呵一笑:「刚刚看小妹吃得欢实,还以为小妹是对这些饭菜十分喜欢呢,现在看来,呵呵。」 原来是在给人家挑刺儿啊!这丫头,吃了人家的还说人家不好,真够坑的! 难道没有听过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吗?哎呦,这小丫头真是不上道啊,不过,他喜欢。 「那是当然了,你以为一般的饭菜都能进的了她的眼睛?也不看看是谁的女人,不挑点儿怎么对得起爷的身份?」 「哦?」想起来到邺城这几天听到的传闻,赵弘德忍不住凑近了一些,略带讨好地笑道:「这几天一直听说香满楼的东家厨艺精湛,烧得一手好菜,什么时候也给大哥露一手?」 说到这里,林媛不禁觉得有些对不住这个新认的便宜大哥了,白白得了人家一处宅子,她什么表示都没有实在是说不过去。而且这几天一直忙活着香满楼的生意,说好了的洗尘宴结果还让赵弘盛给抢了去。 「好啊,大哥,今晚上我就亲自下厨,给你做顿好的。」 「好!」赵弘德高兴地抚掌大笑。 一旁的夏征忍不住又开始挤兑了:「放心吧,爷的女人做的东西哪有不好?」 一听这话唐如嫣终于有了反应,这小村姑刚刚不是说的滔滔不绝吗,那就让她自己露一手啊,看看她做出来的菜到底是不是堪称完美! 唐如嫣忍不住窃喜,只要这女人敢做,她也能像她一样说得头头是道,不就是挑刺儿吗,谁不会? 「林姑娘说得十分有道理,只是不知道林姑娘厨艺如何,是否能给我们做出一道堪称完美的菜餚来,也好让我们开开眼界?」 林媛看了这女人一眼,从她进门时就感觉到了这女人的优越感和敌意,不会这女人也把她当做情敌了吧!可是林媛十分确信,不管是赵弘盛对她,还是她对赵弘盛都没有半分好感,又何来的敌意? 林媛还没有开口说话,夏征当先不答应了,让她的女人下厨做菜,真当自己是皇子妃了?就算真是皇子妃也没有让她的女人动手伺候的份儿! 「我说表哥,你们香满楼是不是缺厨子了?居然到我们香满楼来挖人!」看了唐如嫣一眼,夏征冷笑一声,道:「爷的女人做的东西也是你们能吃的?爷的女人可不是大街上随便抓来给你们端盘子介绍菜式的!」 夏征说话向来不客气,这次对唐如嫣更是十分不留情面,说的唐如嫣身子一僵,脸色苍白起来。 大街上随便抓来端盘子介绍菜式的,这不就是说她呢吗? 抬起有些朦胧的眼睛,唐如嫣看了身边男人一眼,虽然知道这个男人并不是真心对自己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受了委屈,她特别希望这个男人能安慰她一下。 不过,结果永远都是让她失望的。 听到夏征的话,赵弘盛嘴角一抽,赶紧笑着打圆场:「堂弟说的是,林姑娘可是三弟的义妹,哪里能随便下厨做菜?是如嫣唐突了,还望姑娘莫要介意才好。」 「不介意?」夏征撇撇嘴,「那要是介意怎么办呢?」 唐如嫣嘴唇一个哆嗦,这夏公子,难道是想让她给那个小村姑道歉?怎么可能,她可是堂堂知府的千金,这丫头呢,不就是运气好一些,得了夏征和三皇子的青睐吗?除了这些还有什么比她强的? 赵弘盛自然也知道这点,可是既然话已出口,若再改口岂不是显得自己心胸狭窄? 「嫣儿,还不快给林姑娘道个歉。」 「殿下!」 「嫣儿,你不是一向很识大体吗?莫要使小性子,快些道歉。」赵弘盛向她挤了挤眼睛,意思很明显,眼前亏而已,以后会找回来的。 唐如嫣心里苦笑,眼前亏都捨得让她吃,以后还有什么能帮她考虑的? 「林姑娘,刚刚是我唐突了,还望姑娘莫要在意。」 说起来这个唐如嫣的确是个人物,这样明显不公平的待遇都能接受,若是她林媛,肯定早就气得发飙了。林媛暗贊一声,对这个唐如嫣更加刮目相看了。 要说最憋屈的绝对不是唐如嫣,应该是隔壁的斗篷男子了,明明是他主动提出要跟林媛一试高下的,结果对方根本就不屑跟他对上,他不但吃了个瘪,还被小丫头片子巴拉巴拉给数落了一通,真是窝火啊! 正气得抓心挠肺的时候,斗篷男子突然听到一直沉默的赵弘德突然说了一句话,不禁瞳孔紧缩紧张不已。 只听赵弘德问道:「二哥,不知能不能让三弟见见贵店的大厨?」 赵弘盛手指一顿,眼睛微眯,皮笑肉不笑道:「三弟是想挖我酒楼的大厨吗?呵呵,为兄怎么没有听说你也开了个酒楼呢!不会是香满楼还想要我的人吧,有了林姑娘不就够了吗?」 这赵弘盛真是会岔话题,两句话就又把话题引到了她身上了。 赵弘德显然没有被他轻易带跑,笑道:「二哥言重了,我哪里开了什么酒楼,我只是觉得,这道清香百合的味道十分熟悉,好像以前尝到过。所以才想要见见大厨。」 赵弘德是个十分率真的人,不像赵弘盛那样说一句话要拐上十八个弯儿,这话一出,在座不少人全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一直在宫中居住,既然说味道熟悉,显然就是怀疑这个大厨是宫中御厨了。 宫中御厨私自出宫为酒楼掌勺,这可是对皇上的大不敬之罪,这要是捅了出去,不光是那个御厨,就连容留御厨的醉仙居,甚至赵弘盛都要治罪! 唐如嫣眼睛一转,笑道:「三殿下当然熟悉,这醉仙居跟京城的醉仙楼一脉相承,菜的样式和味道都是一样的。殿下觉得味道熟悉也不是不可能。」 真的是这样吗?虽然他偶尔也去过醉仙楼,可是…… 赵弘德浓眉紧蹙,总觉得这个味道跟京城的醉仙楼不太像啊! 「来来,三弟,一直说菜了,都忘了喝酒了。这酒啊,可是安家酒庄最好的酒了,只有我们醉仙居和醉仙楼才会有,别的地方可是见都见不到呢。快三弟,尝尝这酒如何。」 赵弘盛亲自为他们斟满了酒,这样欲盖弥彰的行为无非更加剧了大家的猜测。 互望一眼,林媛夏征弯唇笑笑没再说什么。 好不容易送走了林媛这伙祖宗,赵弘盛气得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这顿饭是他有史以来吃得最窝囊的一顿了! 斗篷男子重重地垂着头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但这样根本不能消除赵弘盛的怒气。 「混帐!本皇子怎么告诫你的?不要露出马脚不要露出马脚,你倒好,人家没有找出你的马脚,你倒自己给送去了!我看你这脑袋是不想要了是不是?你不想要脑袋了就自己出门撞死,不要拖累本皇子!」 斗篷男子伏低身子,声泪俱下:「殿下恕罪,殿下恕罪!是奴才心急求胜,才会,才会用宫中御膳房的做法,奴才以后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赵弘盛挥手,一把将桌上的碗碟扫到了地上,一只盖子直直砸到了斗篷男子的脑袋上,他却连躲也不敢躲,硬生生地接下了,瞬间,脑袋上一股鲜红的血流慢慢流了下来。 他这个样子也没有让赵弘盛心里的怒气消下去,但是一想到自己的醉仙居和醉仙楼完全都是这个男人和他去世的师傅给撑起来的,却又不得不放过他。 「滚回京城去!这些日子就不要出来了!」 斗篷男子如蒙大赦,连连磕头谢恩,只是心里对林媛和赵弘德的怨恨更深了。赵弘德身份尊贵,不是他能动的,但是那个小贱人,哼,等着,迟早让你吃苦头! ------题外话------ 昨天卡文,六千字写了足足三个多小时,至于卡文的原因,让我哭笑不得~ 我去看了看某讯阅读的评论,实在是心塞,为了不让大家误会,这里做一下说明~ 第一,关于收费,不是按章收费,而是按照字数收费,字数多了收费多,字数少了收费就少~至于大家说的贵啊什么的,我也没有办法,因为这是网站规定的,不是我订的,我没有权利更改,谢谢体谅~ 第二,关于题外话,题外话是作者与读者沟通的平台,题外话里的所有字都是不收费的,在哪里都是这样~ 别的问题暂时没有发现,我只能回復潇湘的读者评论,别的地方的不能回復,所以请读者们见谅~ 不知道这段话有没有人看到,若是有,感谢你支持我~若是没有,额,我也没法了,呵呵~只是不希望再有读者进行人身攻击,哎~
123 引荐 「什么?!」 唐青急急忙忙进门,在赵弘盛耳边低语了几句,赵弘盛一张脸都快要绿了…… 看着赵弘盛火烧尾巴似的离开邺城,夏征忍不住扶着窗棂笑得快活。 站在香满楼二楼,赵弘盛快马离开的情形一览无余,林媛忍不住看向身边笑得得意的人:「喂,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夏征挑眉:「他害得我在邺城跑东跑西的,难道我就不该给他找点事做?」 「什么事?你该不会也给醉仙楼找了点麻烦吧?」赵弘盛这么着急走,林媛能想到的只有京城的醉仙楼出了事。 夏征惬意地抿了口茶:「醉仙楼?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哦? 一旁的赵弘德将刚刚得到的飞鸽传书毁掉,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那个兵部侍郎藏得那样深,居然也让你给揪了出来。收受贿赂啊,这次他又损失了一枚好棋子了。我看他以后,肯定不敢再给你找麻烦了。」 「哼。」夏征不屑一笑:「爷就不能惯着他!以为爷不动他,就当爷好欺负了?这次的事就当是个教训,要是再敢跟爷过不去,爷就把他的老巢给掀了!」 这次林媛是听明白了,敢情是夏征把赵弘盛手下人的罪行给抖了出来啊,怪不得那傢伙会急着回京呢。 看了林媛一眼,赵弘德语气有些低沉:「二哥走了,我也该回京了。只是可惜了,不能把你这个小妹带回京城,若是让姑母知道我已认你做了义妹,不知道她要怎么高兴呢!」 夏征撇了撇嘴,不敢苟同:「她才不会高兴呢,她只会觉得你会跟姑姑一起抢了她的儿媳妇儿!」 夏征和赵弘德的关系,除了安乐公主是皇帝的表妹以外,赵弘德的娘亲淑妃还是夏征的父亲夏恆的亲妹妹,怪不得这两人的关系要比跟赵弘盛近了许多,他们可是亲上加亲呢! 「这话倒是真的。」赵弘德笑着看向林媛:「你啊,可得早点去京城,为兄敢肯定,你若是到了京城定有不少人抢你呢!不过幸好,为兄已经提前预定了,你这个妹妹啊,是怎么也跑不了了。」 林媛噗嗤一乐,这个大哥真是有意思,说的她好像是件人见人爱的货品似的! 不过,在这个大哥走之前,她还有一事相求:「大哥啊,在你走之前,小妹能否借你一用?」 借,他? 赵弘德微微一怔,只觉得这小妹笑得又奸诈又诡异,好像跟某只小霸王一个德行! 二皇子赵弘盛突然离开邺城的消息不胫而走,而随之而来的另一个消息则更令王洪热血喷张。 三皇子居然也来了邺城! 「三皇子啊,那可是人如其名,贤德宽厚,对待属下更是如此。」王洪一边高兴地念叨着,一边跟身边的陈世美连连叮嘱:「等会你见到了三皇子,一定要稳重守礼,三皇子最是喜欢有才华且人品贵重的人了。爹相信,你一定会得到三皇子的青睐的。」 虽然有了王洪的肯定,但是陈世美心里多少有些忐忑,想起上次跟着王洪去拜见赵弘盛的情形,陈世美心里就是一个咯噔:「爹,这,这三皇子会不会跟二皇子一样看不起……」 「放心吧,三皇子是什么人?那可是最礼贤下士的皇子了。」看了看身边无人,王洪撇撇嘴,低声道:「瞧二皇子那势利眼儿,依爹说,这大统之位,他定然是不行的!」 「爹啊,慎言!」陈世美吓得冷汗直冒,惶恐地东张西望,这可不是在县令府啊,这可是在大街上啊,若是让唐青的人听了去,这脑袋还要不要了? 看着女婿这吓得脸色苍白的模样,王洪忍不住皱了皱眉,真不知道当初自己是怎么看上这个陈柱子的,越是相处越是觉得他不堪大用。 不过现在闺女已经跟他成了亲,连孩子都有了,再说什么都晚了。王洪忍不住腹诽了一句,若是他的闺女能得了二皇子或者三皇子的青睐,哪里还用他再这么来回奔波? 抬头看了眼香满楼的招牌,王洪整了整衣襟:「到了。记住,一定要稳重,机灵点,别跟上次见二皇子时那样,问你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 陈世美赔笑着点了点头,随着王洪下了马车。 赵弘德跟夏征关系亲近,自然是要住在香满楼了。此时王洪更加庆幸自己没有给夏征和林媛为难,不然的话今儿肯定连赵弘德的面都见不到了。 「我先进去,等三皇子召见你再跟着进来。」特意嘱咐了陈世美之后,王洪才精神抖擞地进了雅间。 待王洪进门,陈世美正了正衣袖,左右看看,此时不是饭点儿,香满楼里人很少。他轻轻咳了咳,双手一揖,恭恭敬敬地冲着满口的柱子拜了拜,神色恭谨地练习着。 「草民陈世美拜见三皇子。不行不行,太呆板了。」 摇摇头,陈世美重新站起身来,再次弯腰一揖:「草民陈世美,拜见殿下。嗯,这次好点了。不紧张不紧张,再来一次。草民陈世美拜见……」 「呦!这不是陈公子吗?怎地行这样大的礼?我可受不起啊!」 一个清脆可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差点把陈世美的老腰给惊得闪了过去。 「你你!林媛,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我根本不是在给你行礼!」勐地直起腰来,陈世美自认为十分有气派地甩了甩袖子,抬着下巴斜了斜眼睛,十分地不可一世。 林媛冷笑一声:「原来不是给我行礼啊,呵,我看你这又是鞠躬又是作揖的,还以为你这是在迎接本姑娘呢!」 迎接你? 陈世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忍不住笑了起来:「林媛啊林媛,你瞧瞧你自己这现在这样子,衣着如此普通。再看看我,绫罗绸缎,我还要迎接你?笑话!更何况,你还端着茶水呢!怎么,是不是也是知道了屋里的那位公子是当今的三皇子殿下,所以上赶着过来巴结了?啧啧,林媛啊,你也不瞧瞧自己的长相,也就是我还会对你另眼相看,皇子,呵,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林媛唇角微勾,一言不语地看着这陈世美滔滔不绝地说着,心里连连惋惜,当初的林媛怎么就没有看清楚这男人的真面目呢! 「啧啧,陈公子所言正是,瞧公子身上这衣裳,少说也得七八两银子吧?」 「什么七八两,七八两银子的衣裳能给本公子穿吗?本公子这衣裳十多,二十两银子!去去,别乱动,本公子还要去拜见三皇子殿下呢!哎呦林媛啊,你自己也是,开着这么大一个酒楼,也不说买件像样点的衣裳首饰,你这样出去,还是跟个小村姑一样呢!」 理了理自己的衣裳,陈世美也不忘嘲讽林媛一番,在他的印象里,香满楼虽然洗清了罪责,但是再怎么比也是比不上醉仙居的,人家醉仙居的本店可是在京城,跟它比,这香满楼就是个小店子而已。 虽然他直觉那个夏征的身份有些不一般,但是跟屋里那位相比,可就不够看了! 瞧着这陈世美不可一世的模样,林媛忍不住提醒道:「陈公子啊,你这一身衣裳就二十两银子,不知道您给父母送了多少银子过活呢?哎,这些天我一直在忙活着酒楼里的事,都忘了去看看陈婶子了,也不知道他们老两口这些日子有没有饭吃,有没有银子花?」 「林媛!你给我闭嘴!」不等林媛说完,陈世美一声低喝,向林媛走近了两步,低声威胁道:「林媛,想来你应该知道此时房间里的那位公子的身份了,我告诉你,今日我来就是为了见他。我也知道那个夏征的身份不简单,但是他就是身份再尊贵也贵不过皇子去!林媛别怪我没有警告你,若是你再胡乱说话,等我飞黄腾达以后,定要你好看!」 林媛眯了眯眼睛,看陈世美的眼神里莫名多了几分同情。 陈世美抿抿唇,眼睛斜了斜错过她的眼神,心里依旧沾沾自喜:同情他做什么?他马上就要翻身做贵人了! 「哦忘了告诉你,就算你再胡言乱语也不会有人相信你的。知道为什么吗?」 陈世美笑得得意:「因为你口中的陈婶子两人早就一口不承认自己的身份了,为了他们唯一的儿子,他们只会承认我的确是个孤儿!」 这么笃定陈婶子两人会保守秘密?林媛略一沉思,便想明白了,肯定是王巧心了。 「陈柱子,你不要忘了,你跟陈婶子两人的关系,不仅是我知道,整个林家坳的人都知道。难道,你能把他们的嘴全都堵住吗?」 「哼,你觉得会有人去林家坳探查我的底细吗?」 陈世美像看傻子似的看了林媛一眼,正要再开口,雅间的门开了,王洪激动万分的大脸出现在门缝间:「快进来,殿下要见你了!」 许是太过激动,王洪都没看见站在一旁的林媛,匆匆扔下一句话就赶紧回到赵弘德身边去了。 「林媛,你是个聪明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想来你也明白,莫要做了让自己后悔的事情!」眯着眼睛最后一次警告了林媛,陈世美整理了一下衣裳就推门进去了。 林媛冷笑着摇摇头,这个陈世美是不是太过自信了,这还没有见到三皇子呢,就已经确定一定会得到重用了?短短几个月不见,真是越发地自大了! 「草民陈世美,拜见三皇子殿下。」 陈世美双手一揖,弯膝下跪,对着座上那个器宇轩昂的男子恭恭敬敬地拜了拜。 虽然他的语气是沉静的,但是心里早已开始翻腾了,那个夏征居然也在,还坐着!还坐在三皇子对面!还那样没有形象地坐着! 真是太大胆了!他就不怕三皇子一个不高兴给他治个不敬之罪? 哼,三皇子心胸宽厚可也不能这样肆意妄为啊!等他将来得了势,看他怎么替三皇子整治这些不懂事的东西们! 「嗯。」赵弘德略略点头,看了一眼跟着陈世美一起进屋的林媛,这丫头说的借他一用就是为了这个男人? 听到赵弘德应下,陈世美敛了敛心神,刚要站起身来,便听坐在一边的王洪笑道:「世美,这位是将军府的二公子,快给夏二公子见礼。」 将军府? 大雍王朝夏姓的人可不在少数,但是姓夏的将军却只有一位,就是常胜将军夏恆。夏恆膝下二子,大儿子夏臻,留在夏家军为帅。至于二子,自小便被封为逍遥郡王,人们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名字,难道,这夏征就是那位逍遥郡王? 陈世美脖子一僵,连舌头都开始打颤了,刚刚,刚刚他还在跟林媛吹嘘要整治他们!天哪!爹啊,你咋不早些告诉他夏征的身份? 这个还真是冤枉了王洪,夏征向来不喜旁人偷窥他的行踪,明令禁止不许唐青和王洪将他的身份透露出去。再说了,若是让陈世美这么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那还有什么好玩的? 「草,草民,见过夏公子。」 陈世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这句话说完的了。 给三皇子和夏征一一见过了礼,陈世美暗暗吁了口气,刚要起身,就见到赵弘德指着给他们斟好了茶坐了下来的林媛道:「这位是我的义妹,林媛。」 义妹?! 看着林媛歪着头沖自己眨眼睛的样子,陈世美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起了一半的身子都僵住了! 王洪显然也没有想到林媛除了是夏征的心上人以外,还是三皇子的义妹,虽然没有封号,但是有皇子和夏家公子罩着,一般人谁敢动她? 「哎呦,原来林姑娘是殿下的义妹啊!本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林姑娘莫要见怪啊!」王洪笑着沖林媛拱了拱手,笑得老脸都要开花了。 林媛笑道:「王大人真是过奖了,我只是个小村姑而已,只是运气好,殿下不嫌弃收我为义妹而已。」 含笑看了眼还没有站起身来的陈世美,笑道:「陈公子怎地还不起身?是身子不舒服吗?」 陈世美尴尬地笑了笑,暗地里揉了揉有些发软的腿,他没有发现此时自己后背已经全都湿了一大片。今儿受到的打击有些大,他都反应不过来了。 王洪跟赵弘德又说了什么,陈世美已经没有心情听了,因为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林媛身上。刚刚在门口跟林媛说过的话一直在耳边迴荡,现在他只想把自己说过的话全都给吞回来! 偷偷抬眼瞧了瞧林媛,只见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明亮的眼眸里有嘲讽有同情,还有冷漠。 陈世美突然想起了在城南住着的爹娘,连手指头都开始颤抖了。 心里太过害怕,陈世美连王洪叫了他好几声都没有听到。 王洪气得肺都要炸了,这个女婿果然是个扶不上墙的,上次见二皇子就是这样,这次又是!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世美?世美!」 「啊?」陈世美冷不丁地反应过来,一扭头就见到三皇子和王洪正皱眉看着自己,赶紧赔礼:「殿下恕罪,草民刚刚……」 「陈公子是不是太累了?」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夏征突然懒洋洋地笑道:「也是,房间里就我们几个人,偏偏只让陈公子一个人站着,要我,我也走神。」 言外之意,就是说陈世美其实是在抱怨了? 「夏公子误会了,草民不敢,草民不敢!」 这么一大顶帽子扣下来,他可担不起啊! 林媛噗嗤一笑,对陈世美道:「陈公子莫要紧张,夏征他就是爱开玩笑,你可不要放在心上。」 陈世美抹了抹冷汗,他也不敢放在心上啊,人家夏征是什么人,他是什么人?哎呦,他怎么就那么胆大妄为地说他身份不够尊贵呢! 「陈公子请坐吧。」赵弘德看着他这窘迫的样子很是同情,不过对于这陈世美的气度还是不是很满意的,至少处事不惊一条,就不够了。 王洪今日特意带他过来就是为了给三皇子推荐一下的,若是能得了三皇子的青睐,以后就算考不上状元,也能谋个前程。再不济,过几个月就是科考了,到时候有三皇子的推荐,他就比别的考生有优势的多。 赵弘德自然也明白王洪的心思,如果真的是人才,不要说是王洪推荐的了,就是一般的平民百姓他也会另眼相待予以重用的。 「小妹,刚刚听王大人说这陈公子是从驻马镇来的,原来你们还是同乡呢。」赵弘德接过林媛递来的茶水,笑着沖她挤了挤眼睛。 林媛憋住笑,直说这大哥上道,这么快就把这陈世美交到自己手里来了。 「嗯。」 「既然如此,就由你来问陈公子一个问题吧,为兄也想见识一下陈公子的高见。」 林媛笑着点了点头,求之不得! 一听是林媛要提问题,陈世美想死的心都有了,这女人会不会记恨他抛弃了她转而求娶王巧心?不行,这女人肯定会故意刁难他的! 「既然大哥发话了,那就让小妹来给大哥分忧好了。」林媛笑着看向陈世美,「听说陈公子是孤儿?不知道陈公子对孝道有何看法?」 孝道? 陈世美瞪大了眼睛,浑身冰冷。 在听到赵弘德说林媛和陈世美同是驻马镇的人时,王洪还有那一丝担心,就怕这林媛也是林家坳的人,这样的话他们的事情就败露了。 可是此时一听林媛的问话,王洪放心了,原来也是在街上听说的啊。 「这个,这个,学生认为,我们应该孝顺自己的父母,不能,不能……」陈世美越说冷汗流的越多,到后来连说话都开始结结巴巴了。 王洪一边听着一边暗骂这女婿不中用,气得他脚丫子都放不住了只想跑过去踹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两脚! 不过,在场的人里,除了王洪以外,恐怕没有人不知道陈世美害怕的真正原因了。 林媛笑道:「陈公子说的好,不知我能否再问公子一个问题?」 「林姑娘,请,请问。」陈世美沖林媛眨了眨眼睛,这个时候只能盼着她能顾念以前的情谊放他一马了。 但是这个眨眼睛的动作却让林媛差点噁心吐了,真当自己是世上最美了?还冲她抛媚眼,就不怕夏征把你眼珠子抠下来? 无视陈世美让人作呕的眼睛,林媛问道:「请问陈公子是否会因为自己父母出身卑微而断绝关系?」 王洪心里一个咯噔,赶紧陪笑着:「林姑娘这问题,呵呵,世美他是个孤儿,这样的问题……」 「怎么?这样的问题答不出来吗?」林媛歪歪头:「我觉得陈公子应该很容易回答吧,我想,陈公子的行动就已经非常诚实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王洪看了看尴尬地无地自容的女婿一眼,小心翼翼地看向林媛:「姑娘,这话是……」 「难道陈公子没有告诉王大人吗?我跟陈公子不仅同是驻马镇人,还都是林家坳人呢!陈公子就住在我家隔壁,住了好多年呢!」 什么?! 王洪一个趔趄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这么说,这么说这林媛全都知道了?她只是在装而已! 「姑娘,姑娘我……」 警告的目的已经达到,林媛笑着抿了抿髮丝,对王洪说道:「王大人怎么这么惊讶?陈公子跟我是邻居,所以我一定会好生照顾他的。更何况陈公子是个十分心善之人,对待村里的陈家老两口向来关切,这不,还把这老两口给接到了邺城住呢。」 林媛笑了笑,看向陈世美,慢悠悠地说道:「想来,陈公子是想好好照顾陈家老两口吧,陈公子这份善心,真让林媛佩服!在这里,林媛也代陈家老两口谢谢陈公子了。」 说完,对着已经目瞪口呆的王洪说道:「王大人能得此贤婿,真是有福气!将来陈公子一定会好好孝敬王大人夫妻二人的,就像是亲生父母一样。」 亲生父母四个字,林媛故意加重了语气,提醒警告之意十分明显。 王洪连连点头:「是,是,一定会好好孝顺好好孝顺的!」 陈世美终于明白了林媛话里的意思,虽然得了她的警告,但是也很感激她给他留了情面没有当着三皇子的面把他坐下的龌龊事抖出来。 更重要的是,林媛没有说陈婶子两人就是他的父母,这多少也是给了他和王洪面子,不然的话,就凭着这两人说谎一事,他们以后在邺城也混不下去了。 陈世美双手紧握,真心实意地向林媛拱了拱手:「林姑娘放心,陈某一定会好好孝敬他们,把他们当做我的亲生父母一样对待!」 林媛微微点头,希望陈柱子能够说到做到,不然,她不介意将这两人说谎的事公之于众。 「王大人。」 听到林媛突然喊了自己一声,王洪下意识地一个哆嗦,就怕这丫头会当着赵弘德的面拆了他的台,他现在可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姑娘,姑娘有何吩咐?」 看他如此紧张林媛轻声笑道:「吩咐不敢当,只是有一事相求。」 「姑娘客气了。」别说一事了,就是十事百事也马上答应啊! 「是这样的。那日我偶然去城南看望两位旧识,发现城南百姓生活极差,还希望王大人能照顾一下他们。」说完林媛看了赵弘德一眼,「当然,这也是三皇子殿下的意思。」 听到城南二字,王洪更加确信这林媛是跟陈婶子两口子认识了,当下赶紧应下,其实城南的事他早就开始着手办了,只是一直收效甚微,看来还得想个更妥当的法子才行。 想到这里,王洪不禁就把自己的设想说了出来,正好赵弘德和夏征在,由他俩帮忙拿主意,定然能够事半功倍。陈世美也有几分头脑,时不时的插上两句,倒也能说到点上。 林媛静静听着,其实这个王洪也算是个不错的官,虽然他也很贪财,但至少没有贪图百姓的银子,不然的话王巧心不会看银子看的那么重,陈世美也不会穿个十几两银子的衣裳。 这王洪比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强多了,至少就比李昌强! 从香满楼出来,被冷风一吹,王洪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裳全都被冷汗浸湿了。 再看陈世美,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王洪感嘆一声:「回去了以后,在城里买处宅子,把你爹娘接进去住吧!」 陈世美一愣,赶紧应了,声音闷闷的似有哽咽之声。其实他也偷偷去看过爹娘,自己的亲生父母,怎能不心疼?可是他也有私心,若不是林媛将他一棒子打醒,只怕真的要后悔一辈子了。 解决了陈婶子的事,赵弘德当天就连夜离开了,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林媛去京城。 林媛脆声应下,就算不为人,单单是为了赵弘德送她的那处宅子,她也得去啊! 香满楼的事终于完美解决,虽然跟醉仙居的仗还没打完,但以后时日长得很,不怕没机会。 林媛已经近一个月没有回驻马镇了,刘氏也来了好几封信问他们何时回家,此时林媛的一颗心早就飞回林家坳去了。 ------题外话------ 重复一遍,题外话不收费,题外话不收费,题外话不收费!重要的事说三遍!
124 回家,小偷 将近一个月没有回家,再次回来,林媛有种隔世重生的感觉。 透过车帘子看着路人或平静或欢笑的脸,林媛感到分外亲切。她深深地唿吸了一口家乡的空气,还是家的感觉最好! 「终于回家啦!」跳下马车,林媛恨不能赶紧窜进刘氏的怀里,好好地闻一闻娘亲的味道。还有林家信,肯定也想她了。还有小永严,不知道又长肉了没有。 满心期待地推开家门,她以为会看到刘氏抱着小弟正慈爱地看着自己,看到两个小妹都高叫着跑来钻进她的怀里。 可是…… 「小狼崽子!我是你师傅!你这狼崽子,居然敢跟师傅抢东西!屁股又痒痒了是不?」 一边把好不容易抢到手里的一半花卷塞进嘴巴里,小林霜一边使劲儿倒腾着小短腿儿追着老烦大喊:「我看是你的腿又痒痒了才对!当师傅的没个师傅样儿,你自己的吃完了又来抢徒弟的!有你这样的师傅吗?」 被小林霜追得满院子转圈圈,很难让人相信眼前这个鬚髮皆白的老头儿是个已过花甲的老人。 一定是大家还没有发现她,林媛自我安慰了一番,扯着嗓子用自己生平最洪亮的声音喊道:「我回来啦!」 林媛一脸兴奋地看到正在追花卷的小林霜终于沖她甩了甩头,就在她以为小妹会跑过来给她一个大大拥抱的时候,那丫头居然连脚步都没有停下,就继续追着老烦要那剩下的一半花捲去了。 林媛连胳膊都张开了啊,没想到拥抱到的只有空气! 果然,对于吃货而言,吃饭永远是第一位的! 好在林家信两口子没有让她失望,抱着她好一阵疼爱,才让林媛这颗受伤的心得到了慰藉。 「哎呦,原来你也在啊?」比林媛晚一步进门的夏征一眼就看到了举着半个花卷的老烦,挑着眉头笑得阴仄仄的。 一听是夏征的声音,老烦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连手里的花卷都顾不得了,转身就跑。 夏征眯眯眼睛,举起左手:「哎呦,这香满楼新出的药膳真是美味呢,我特意从邺城带来孝敬你的,你真的不吃?」 老烦逃跑的速度不停,头都来不及回了,边跑边喊:「老头子我早就吃过小丫头做的药膳了,才不稀罕!」 呵! 才几日不见,老烦有出息了! 放下药膳,夏征举起右手:「嗯,不要正好!爷就着美酒吃药膳,真是惬意!」 把酒罈子放到石桌上,夏征打开了封泥,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飘散出来,整个院子里都是这酒的香气。 准备躲进房间里的老烦鼻子一动,脚下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嘴巴却依旧硬的不行:「什么破酒,老头子我才不稀罕!敏丫头孝敬我的酒比这酒更香更浓!」 老烦先是治好了林家信的腿,后为郑如月调理好了病弱的身子,更是小林霜的师傅,刘丽敏感激他经常给他送一些自己酿制的好酒。 刘家酒庄的酒现在的确是更好了,只不过除了米酒和果子酒,刘家酒庄还是没有酿制出自己的特色酒。所以跟安家酒庄相比,却是要差了些的。 夏征故意凑近了那酒罈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陶醉地摇了摇头,忍不住赞嘆道:「好酒啊!安家酒庄的酒就是不一般啊!果然浓郁得很,怪不得京城里也有不少人抢着要呢!」 安家酒庄? 老烦眼睛一亮,舌头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这安家酒庄的酒他可是喝过的,的确不一般! 「真的是安家酒庄的酒?」 夏征点头:「那当然,爷还会骗人?」 这酒的确是安家酒庄的酒,而且不止一罈子。因为夏征和林媛帮了安杰的大忙,安杰特意酿制了一种新酒专门供应香满楼。如此,香满楼在酒水上跟邺城可以算是平分秋色了。 「那个,这个……」老烦不跑了,甚至开始慢慢地往后退,只是一想到夏征那个小魔头,终究还是拉不下脸来开口跟他讨酒喝。 「来来来!快来尝尝这酒味道如何?」夏徵招唿着林家信和小林霜围坐在石桌旁,给林家信倒了一杯酒,「怎么样?」 闻到酒香的时候,林家信肚里的酒虫就开始不安分了,轻轻地抿了一口,林家信闭上眼睛仔细回味,忍不住贊道:「啧啧,不是我看不起你们小姨,这安家的酒啊,真的比刘家酒庄的酒好上许多啊!」 这话中肯! 小林霜踮着脚丫:「姐夫姐夫,我也要尝尝!」 「小孩子喝什么酒!去屋里跟你大姐说话去!」林家信故意虎着脸,嗔了小女儿一声。 夏征看了眼正眼巴巴看着他手里酒罈子的老烦,故意给小林霜倒了一杯:「没关系,就尝一点儿好了。」 「谢谢姐夫!」小林霜甜笑着伸出小手儿,谁知手还没有接到那酒杯,便有一双大手越过她,将那酒杯抢了走! 「师傅!师傅!那是姐夫给我的酒,我的!」 马上就要到手的酒突然就被半路劫走,小林霜急得眼睛都快要冒火了! 而抢了酒就跑的老烦一边往嘴里倒酒,一边嘿嘿笑着:「你这小丫头喝什么酒!啧啧,这么烈的酒还是给为师喝了吧,省得把你喝傻了!咳咳,哎呦,呛死老头儿子我了!哎呀没了!」 看着老烦急得呛到的样子,夏征忍不住撇了撇嘴:「这么好的酒,邺城多得是,哎呦,某个人啊,就是没有那个福分,让他去邺城喝酒,他还不愿去!」 老烦委屈地舔着酒杯,就知道小霸王记仇。哎,谁让他那几天正馋着刘丽敏的新酒呢,若是知道安家又出了新酒,他才不会把那个好差事让给小狼崽子! 小孩子长得最是快,才一个月没有见,小永严又变了模样,更白更胖了,一双圆熘熘的大眼睛机灵极了,一见到林媛就张着小手让她抱。 「小弟好乖啊!」伸手接过小永严,林媛这才发现他身上的衣裳是新做的,既合身又软和,忍不住夸了一句:「娘的手艺真好,瞧这小衣裳做得真漂亮!」 刘氏正在帮林媛整理她带回来的礼物,一听闺女的话忍不住笑着打趣:「你啊,就是不爱做女红,连着衣裳不是娘做得都看不出来。」 林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娘你知道的,我对女红是一窍不通,哪里看得出这个?不是娘做得,那就是二丫做的呗?二丫这手艺也见长了,做出来的衣裳越来越好看。」 一旁正低头整理东西的林薇突然回了神,笑着摇了摇头:「也不是我做的。」 不是刘氏也不是林媛,难不成是买的? 还不等林媛再开口,刘氏向隔壁抬了抬下巴,低声说道:「是你奶奶做的。」 杨氏?林媛不禁一怔。 刘氏一边整理着东西,一边说道:「你奶奶住过来快半个月了,一直不出门。那天早上,你爹正打算去地里瞧瞧,刚开门就在咱家门口看到了一个小包袱。那包袱里放着两身儿男娃的衣裳,还有两双虎头鞋。」 刘氏嘆了口气:「我跟你奶奶好歹也是在一起住了多年,你奶奶的手艺我怎会看不出?那衣裳我只看了一眼就瞧了出来,知道这是你奶的一番心意,我也就留下来了。」 对于刘氏的心情,林媛是明白的。林建领死的悽惨,现在只剩下这一个老太太了,孤苦伶仃的,就算她以前有再多的过错,也该放下了。毕竟,那是林家信的亲娘。 「娘,她自己一个人住肯定有很多不方便,现在咱们住得近了,若是有什么好吃的,也给她送点过去吧。」 看林媛这么通情达理,刘氏忍不住笑了,只是随即又无奈地嘆了口气:「你奶奶偷偷放了衣裳,我和你爹猜着应该是不想让老大老三他们知道了说闲话。后来,我就让你爹也放了些米面在你奶门口。没想到,哎,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又给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你奶啊,她心里有愧,觉得对不起咱们,不想收啊!」 林媛点点头,想到爹给了她银子,而且银子都託付给了老村长保管,想来应该是不缺吃不缺喝的。 「娘,以后咱们若是再想给我奶东西,就送到老村长家。」 刘氏眼睛一亮:「对啊,正好你奶的吃喝都是你憨子叔送去的。为了不让老宅那边的人起疑心,每次都是只送一点过去,还故意说是老村长送的。嗯,以后就这么办。」 刘氏高高兴兴地点了林媛的额头一下,笑道:「不愧是我的闺女,就是聪明!」 林媛噗嗤一乐,这个娘亲啊,越来越喜欢开玩笑了。 娘俩笑得开怀,可是一旁的林薇却一直低着头整理着手里的东西,小眉头紧紧蹙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媛用胳膊肘捅了捅她:「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林薇冷不丁回神,看了刘氏一眼,又看了看大姐,笑道:「在想大姐你回来了,晚上就有好吃的了。」 刘氏从林媛手里接过了小永严,给他餵着奶,佯怒道:「怎么,是嫌弃娘亲做的饭菜不好吃了?」 「哪有啊,娘做得饭最好吃了,你没看连老先生都抢着吃呢吗?」林薇赶紧搂住了刘氏的胳膊,嘻嘻笑着拍了个马屁。 「臭丫头!好啦,永严要睡觉了,你俩去那屋玩会吧。」把姐妹俩打发走了,刘氏将小永严放到了炕上,自己也拖鞋上了炕,一只手支着身子给儿子餵奶,看着儿子吃得欢实的小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姐妹俩轻手轻脚地回了自己房间,林媛将房门一关,问道:「二丫,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林薇一愣,支支吾吾了半晌,终于在林媛的再三追问下,开口了:「大姐,你走的这一个月里,咱们村里出了点事儿。」 「什么事儿?」一听说出事了,林媛整个神经都绷紧了:「是不是老宅那边的人过来闹事了?」 「不是不是。」林薇连连挥手:「是,是咱们村里来了个小偷,已经偷了好几户人家了。兰花家,桂枝嫂子家,只要是村里条件稍微好点儿的,几乎都被偷了。」 原来是来了小偷! 桂枝嫂子一家因为卖凉皮和摇椅挣了钱,现在一家子都搬到了镇上住着,家里自然没有人看管。这可让小偷有机可乘了,要不是那天三婶子突然回来看看,都不知道家里被偷了。 至于兰花家被偷就是个意外了,林长庆在镇上的家具铺子开张后,他也经常在镇上住着。兰花就更不用说了,豆腐坊里几乎已经是她的半个家了。 这小偷趁着林富贵和王婶子赶牛车去镇上的工夫就熘了进去,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连王婶子藏在旧棉鞋里的二两银子都给翻走了。幸好王婶子心眼儿多,早就把家里的银子存到了银楼里,不然的话,这一家子的所有家当肯定都被小偷翻走了。 不过从兰花家被偷可以看出,这小偷对林家坳里各家各户的情况摸得极清,只能说,这小偷不是外村人,应该就是自己村里的! 林薇点点头:「老村长也是这么说的,自从这件事以后,村里人心惶惶的,就连白天下地都会在家里留个人,就怕被小偷给光顾了。」 「咱们家呢?那小偷来了吗?」这才是林媛最担心的事,现在林家坳最有钱的不是老村长家,不是兰花和桂枝嫂子家,而是他们家。 林薇咬了咬唇,艰难地点头:「来了,只是没有偷成,咱爹一直防着他呢!他刚进院里,就被咱爹下的老鼠夹子给夹了!吓得他掉头就给跑了!」 「这事怎么都不告诉我?」林媛有些着急,怪不得刚刚跟刘氏说话时,她总觉得刘氏的眼神有些闪躲。 「爹娘不是怕你担心吗?你跟姐夫在邺城忙得不行,若是再跟你说家里的事,你回不来还得跟着干着急,还不如不告诉你啊!反正家里也没有出事,就算了吧。」 林媛蹙了蹙眉,话虽如此,但是一想这事她还是有些后怕,万一家里来的不是小偷,而是强盗劫匪怎么办?万一林家信就没有提前准备老鼠夹子,或是那老鼠夹子没能成功夹住小偷怎么办?这可是要命的大事啊! 「不行,若是这小偷就是咱们村里的人,得赶紧抓住他才行!」林媛已经开始坐不住了,「老村长他们怎么说?」 「老村长也是这么说的,就让村里几个品行端正的大哥大叔们在村里巡逻,别说还真管用,到现在七八天了,那小偷愣是没再出来!」林薇忍不住笑了笑。 这倒是个好办法,可是林媛也知道,这样的法子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最根本的方法还是要把那个小偷抓住了才行。 「对了,你不是说咱爹给那个小偷下了老鼠夹子吗?那咱爹见到那人了吗?」 林薇皱了皱眉:「听咱娘说,咱爹追出去的时候那个小偷已经翻墙出去了,不知道有没有看到。」 这事还是得去问林家信本人才行。 这样想着,林媛也就去了。 一听是关于小偷的事,林家信眼睛闪了闪,笑着打哈哈:「那个小偷啊,我,我没有看到模样。」 「那身材呢?你不是看到他爬墙出去吗?应该能看到背影吧?」林媛不放弃,追问道。 「这个,嗯,我想想啊。」林家信一手捏着下巴,踱了两步,似在沉思,而后转身道:「我记起来了,那个小偷中等身材,不胖也不瘦,应该,应该跟我差不多吧。嗯,好像,大概,四十多岁?不不,应该再年轻一些,不然也爬不了墙啊!」 听着老爹这似是而非的推断,林媛忍不住扶额,难道爹的记忆力已经退化到了这个地步?才几天前的事啊就给忘得差不多了。 跟林家信聊完了小偷的事,林媛心里好一阵郁闷。 夏征却是笑着拍了拍她脑袋一下,打趣道:「傻瓜,还没看出来吗?爹是不想告诉你那个小偷的真实情况!」 「什么?为什么啊?」林媛拍了脑门一下,改口道:「不是,你是说爹知道那个小偷是谁?」 夏征挑眉:「当然了,不然的话,爹为什么要故意东拉西扯地?爹不仅知道那个小偷是谁,而且应该还跟他很熟悉,不希望别人抓住他。」 林媛蹙眉,将方才林家信说的话和说话时的神情动作重新想了想,果然如夏征所言,他是知道那个小偷是谁的! 「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包庇那个小偷?不行,我得回去问问他,难道他不知道村里有这么个人在,会让大家人心不安吗?」 说着,林媛就要进屋去问林家信,可是还没走两步就被夏征一把拉了回来。 「媛儿,算了,爹既然不想说,肯定有他的苦衷。我们要对他有信心,这次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将林媛劝住了,夏征拉住她的小手儿在手心里捏了捏,笑道:「我们呢,现在要做的就是去镇上找几个身手好的护卫,若是那个小偷不知悔改,或者对爹心存怨怼,那我们也好有个防范。」 这话倒是真的! 「对,请几个护卫,不仅能防范小偷,还能防范一些用心不轨的人,镇上的生意太忙,家里只有爹娘和弟妹,我也不放心。」 请护卫的事说做就得做起来了,第二天一大早,夏征和林媛就乘着马车去了驻马镇,先让刘掌柜去信得过的武馆请了几个靠得住的护卫,两人才又去了稻花香看了看。 这一个月里,林媛不在镇上,稻花香和福满楼倒是都没有出事,让她十分欣慰。 从稻花香出来,时间还早,便又往豆腐坊跑了一趟。 远远地,林媛在马车上就看到了豆腐坊门口站着一男一女在说话。那男子背对着她看不清模样,但是女子的模样却是一目了然的,不是兰花是谁? 今日的兰花身着一件粉红色绣芙蓉的长裙,头上还戴着一只点着翡翠小花的银钗子,乍一看,十分地清丽脱俗。 更让林媛眼前一亮的是兰花的笑容,笑得那样的灿烂夺目,比春日里的暖阳还要耀眼。还有脸上那若隐若现的娇羞,真是让人忍不住上前亲一口! 这样的兰花,林媛还是头一次见到呢! 对那个男子,林媛更加好奇起来。 马车慢慢靠近,兰花当先看到了林媛,小脸儿更红了。 「兰花!」 林媛一下马车就赶紧走了过去,扭头看向那个男子,哎呦,这不是老熟人吗? ------题外话------ 原本想把这个男人写出来的,不过,哈哈,我也卡一次~ 快来猜猜这个男人是谁?猜中有奖哦~(*^__^*)~
125 走了??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马家杂货铺的小马。 一见到林媛,小马显然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很快地反应了过来,笑着跟林媛打了个招唿:「林老闆,原来兰花一直说起的媛儿就是林老闆啊!」 林媛挑眉,当初她刚开始卖糕点的时候,用到的油纸和麻绳都是在马家杂货铺买的,只是后来开了自己的铺子,店里用的东西要么是定制的,要么是六子几人去买,她跟小马打交道的机会就少了。没想到再次见面,这小马还记得她。 「是啊,小马,好巧啊!」 林媛笑着跟小马打个招唿,再看兰花时,她的一张小脸儿更红了,看得林媛忍不住沖她调皮地挤了挤眼睛。 兰花咬唇垂眸,那扭捏的小样儿跟当初在林家坳同别人吵架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你,你回来啦?」 林媛忍不住打趣:「对啊,怎么,不想让我回来?怕我坏了你的好事?」 「我哪有那么说啊!」兰花抬眼看了小马一下,偷偷沖林媛威胁似的瞪了瞪眼睛,只是这威慑力,根本就是小猫抓痒。 虽然兰花矢口否认,但是她和小马之间的别样关系,林媛一眼就看出来了,歪头对小马道:「小马,你说呢,我有没有坏了你们的好事?」 小马一愣,尴尬又害羞地挠了挠头:「那个,我,我是来给兰花,咳咳,给林姑娘送碗的,她特别喜欢精緻漂亮的碗,所以我就给她留了一套。」 林媛笑着抿了抿唇,沖兰花挤挤眼睛,还说没事,都惦记着给她留喜欢的东西了呢! 「那个我铺子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啊。」小马沖林媛十分有礼貌地点点头,回头跟兰花笑了笑,那一笑,包含了万千世界。 「嗯,你回吧。路上小心点儿啊!」看着小马赶着马车走了,兰花恋恋不捨地连连嘱咐,就连林媛好笑地看着她都没有察觉到。 「哎呦,就这么走了?要不你也跟着去吧!」 「林媛!你真是的!」兰花嘟着小嘴儿,脸蛋儿红彤彤的,逗得林媛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笑又把兰花闹了个大红脸,冲着在马车上坐得优哉游哉的夏征喊了一嗓子:「还不过来管管你女人!再笑就要笑傻了!」 夏征挑眉看天,唇角上扬,他的女人要是真傻了也挺好,这样就没人打她的主意了。 说笑归说笑,不过说实话,林媛还是很看好小马的,先不说他的条件,只是这个小伙子本身就不错,林媛对他的第一印象十分好,后来有过几次打交道,更是觉得此人十分靠谱。还有他们家老两口,看上去也是十分面善的人,若是兰花嫁过去了,应该不会受欺负。 虽说成亲的事还有些远,不过看兰花和小马的样子,应该也不会等太久了。 不拿这事儿逗兰花了,林媛在豆腐坊里转了一圈,样样都很好,只是那些小孩子们的情绪不太高昂,干活儿的时候也不像以前那样带劲了。 「这些孩子们怎么了,是不是不想在咱们这里干活了?」避过了那些孩子们,林媛悄悄问了声。 兰花嘆了口气,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封信递到了林媛的手里:「这事本该早些告诉你的,只是你一直忙着邺城的事回不来,才拖到现在。小林子,走了。」 小林子走了? 林媛狐疑地拆开信封,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到小林子写的字,工整干净,刚劲有力,明显是从小就下了苦功夫练过了的。 信上没有写他为什么离开,他只说了自己回家了。除此之外,无非就是对林媛表示感谢,更多的则是希望林媛能够继续照顾那些孩子们。 「臭小子!说走就走,也不等我回来!」虽然这小林子高傲得很,不过听他走了,还是有些捨不得。 「是呢,这小子真是奇怪,前一天还好好的呢,第二天就留了封信给我说是要回家去了。」兰花也很是不解,「也不说他去哪儿,让人都不知道他家到底在哪里,万一让人拐子给骗了怎么办,这是让人担心。」 林媛也担心,不过小林子毕竟是个男孩子,而且还是个十分聪明的小男孩,想来应该不会出事。 只是豆腐坊里那些小孩子们,他们以前都是小叫花子,就是因为小林子才会来到豆腐坊干活的。现在小林子走了,这些孩子们又跟他关系匪浅,甚至以他为头儿,不知道小林子不在这里了,他们还愿意留下来吗? 林媛特意去问了几个孩子,出乎意料的,没有一个孩子愿意离开。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就是,小林子虽然走了,但是他肯定不放心这些难兄难弟们,以后一定会回来看他们。为了让小林子能有地方找到他们,他们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对于这些孩子们近乎幼稚的想法,林媛又好笑又欣慰,若是小林子知道自己日日担心的孩子们也天天想着他,一定会很高兴吧。 孩子们都不愿意走,林媛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又跟吴掌柜一起看了看帐簿,兰花忍不住跟林媛说起了这一个月里发生的事。 「林媛啊,你都不知道,在这一个月里咱们驻马镇可热闹了!」兰花给林媛倒了杯热茶,眼睛都亮了:「听说今年京城里有好多大事,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啊,一年一次的皇商比赛。咱们驻马镇离京城这么近,有不少商人啊学子啊,都从咱们这里路过呢!还有好多人过来咱们豆腐坊里买豆腐呢!他们见了咱们的豆腐个个都说好,还说让咱们也去参加皇商大赛呢!」 吴掌柜把帐簿收好,笑着对林媛道:「兰花姑娘这几天啊,整日念叨着,咱们也该去京城报个名,比个赛什么的,没准啊,就能把皇商给收入囊中了。」 「什么叫没准啊,吴叔,应该是肯定!」兰花嘻嘻笑着看了林媛一眼,希望她真的能跟自己想的一样立马就动身去京城参加皇商大赛。 可是,让她失望了。 林媛笑着看了兰花一眼,嗔道:「那皇商比赛是你开得不成?你说参加就能参加的?真以为是上大街赶集呢啊!」 兰花撅噘嘴:「咋?皇商比赛不是任何商人都能去的?难不成还看身份等级?只有那些出身高贵的人才能去?要是那样,那这皇商比赛还不如不去的好,比赛还看人,真是势利眼儿!」 「不是势利眼儿,是规章程序。」林媛笑着把茶杯放下,亲自倒了杯茶送到了兰花面前,因为安家也要参加皇商比赛,所以在邺城的时候,她专门问过夏征关于这些方面的事。 「皇商比赛的确可以人人参加,只要你有别人没有的技艺,能做出十分珍奇的东西来,就能报名参加。只是,能进入到决赛的可不是一般人。」 吴掌柜虽然在邺城待过,但是一般没有酒楼参加过皇商比赛,所以他对于这方面的事也不是很清楚,此时听到林媛说起也十分好奇地坐到了一边听了起来。 看了吴掌柜一眼,林媛继续说道:「这比赛要进行三轮筛选,第一轮是当地知府推举,第二轮是京城专人品鑑,第三轮才是在御前表演,来争夺最后的皇商之称。」 原来这么麻烦啊! 兰花撇撇嘴,默默喝起了茶不开口了。 不过林媛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你说小林子走了,他是哪天走的?」 兰花想了想:「十天前吧。」 「十天?」 林媛柔软的指腹在茶杯上摩挲着,眉头微蹙,难道小林子是去了京城?他家该不会也是经商的吧。只是,究竟是京城是他的家,还是那些去京城参加皇商的人才是呢? 关于小林子的一些往事涌上心头,这小子别看脾气不好,不过单看行为举止各方面,应该是出身大户人家,只是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离开流浪到驻马镇呢? 想不明白也就不再想了,又跟兰花说了会儿话,兰花突然十分认真地握住了林媛的手,感激道:「林媛,我要替我们家感谢你。」 难得见到兰花这个样子,林媛还有些不适应呢。 「你这是咋了?这么郑重,弄得我都有些不自在了。」 兰花嗔了她一眼,笑道:「少来!不过林媛,说实话,这声谢谢我早就该跟你说了,我,我娘,还有我大哥,要不是因为你提点,只怕我们现在还过不了这么好呢。你知道不,我大哥的铺子现在生意可好了,咱们镇上好多有钱人都来我大哥店里买衣柜呢,就在前天,还有个茶树镇的人专门来定了三个衣柜,说是给三个子女一人一个呢!」 「这还不是长庆大哥的手艺好?你瞧咱们镇上好几家卖衣柜的铺子呢,别人的生意就不行。」 林长庆的手艺确实是越来越好了,自从得了林媛的提点卖起衣柜以后,就有不少同行看到了好处也跟风卖了起来。不过,跟林长庆的雕花手艺比起来,那些人就差得远了,林长庆不仅手艺好,头脑也聪明,经常自己想出一些花样来。再加上林家信的提点,林长庆的生意不火才怪呢。 「嘿嘿,这话倒是真的,那些人有的也是嫌我大哥的东西贵,可是跟别家的东西一比,嘻嘻,又全都回来买我大哥店里的衣柜了。」林媛笑得眉飞色舞,突然凑近了林媛神神秘秘地说道:「哎对了,刘婶子有没有跟你说起我大哥的事?」 「什么事啊?」林媛摇了摇头。 看她不知道,兰花的八卦潜质又爆发了,越发兴致勃勃起来:「没说?那太好了,我告诉你。你娘啊,给我大哥介绍了一个姑娘,是刘婶子好姐妹的侄女儿,人品模样个个都没得说。别说我大哥了,就是我见了都喜欢的不行,我娘更是欢喜得恨不能赶紧把她给娶进门来。」 「你也见过了?」看兰花说的那么高兴,林媛的兴致也起来了。 「见过了啊。」说到这里,兰花噗嗤一乐,捂住小嘴儿笑了一会儿才在林媛的再三追问下继续说道:「你不知道呢,我那个新嫂子啊,经常来我家帮我娘腌菜。她干活又利索又不嫌累,要不我娘越看越喜欢啊!不过我娘担心她累着,就让她去我大哥的店里帮忙。我这新嫂子啊,就快要进门啦!」 林长庆的年纪在林家坳里已经算是比较大的了,像他这个岁数还没有成亲的,还真是不多。以前兰花家里条件不太好,一直没有人帮忙介绍,唯一有个介绍的,还出了盼儿姐姐那样的事。 不过现在好了,他们家里条件好了,正好,刘氏的好姐妹也要给自己的侄女儿找对象,两人之前没提起过,这次一说起来,刘氏就赶紧把林长庆给说了。没想到这两人还真看对了眼儿。 「对啊,你大哥成了亲,你这个做妹妹的也就可以成亲了!」林媛挤挤眼睛,拿手肘捅了捅兰花的胳膊,笑嘻嘻地凑近她打趣了一番。 他们村里就有这个习俗,子女里边大的不成亲,小的也不能成亲,不然会对大点的孩子有所妨害。虽然这是迷信,但是村里人都很奉行这一点,所以一开始林媛也有些为兰花和小马担心。 「你,你真是的!怎么又说到我头上了!不跟你说了!」兰花弯弯唇角,起身就回到仓房里检查新买的黄豆了。 看着兰花跑得跟兔子似的背影,林媛笑得肚子都快疼了,不过看到身边的人全都好了起来,她也高兴极了。 从豆腐坊出来,林媛就看到夏征正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己。 「咦?咱们夏公子这是怎么了?才一会儿不见就不高兴了?」林媛一边上马车一边好笑地杵了杵夏征的额头。 伸手将林媛拉到马车上,夏征抱着她就钻进了马车里,随手还把车帘子给打落了,马车里的光线顿时暗了几分。 「你明知故问。」夏征将头倚在林媛的颈窝里,贪婪地唿吸着她身上的清香,嘴巴砸吧砸吧地好像在吃什么美味似的。 林媛被他唿出来的热气弄得有些痒,身子不由自主地扭了扭,笑道:「我可不知道。」 「不知道吗?」夏征挑眉:「你看人家兰花,见了心上人什么样子,再看看你,哼,你什么时候能那样看着我?」 原来这傢伙是在吃这个醋! 得知原因的林媛,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斜睨着眼睛嗔道:「原来你喜欢的是兰花那样的女子啊,这还不好说,你看那个苏秋语,你若是喜欢,大可回京城去嘛!」 夏征心道一声「哎呦」,赶紧解释:「媛儿,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不是喜欢那样的啊,我的意思是,是你,那个,能不能稍微地,微微地害羞一下,你现在见我,就感觉跟见到合作伙伴似的,人家心里不舒坦呀。」 林媛忍不住一愣,说得好像她不是女人似的,可是她有这样吗?每次见到夏征,她心里都是特别开心特别高兴的啊! 「好啦好啦,那我下次见了你也这样,这样,好不好?」林媛一边说一边做着娇羞低头的小模样,只是刚做了两个自己就装不下去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夏征装模作样地唉了一声,憋了好久的笑也憋不住了。 「好了说正事。」擦了擦林媛笑出来的泪花,夏征郑重其事地握住了她的手,问道:「媛儿,小白兔回京时跟你说的事,你确定了吗?」 赵弘德回京前曾经再三邀请她去京城,不仅是赵弘德,安乐公主年前离开驻马镇的时候也说过多次,要不是京城里事多,这么久没再跟林媛见面的安乐公主肯定早就来了。 看着夏征熠熠生辉的双眼,林媛知道,这件事已经在他心里藏了多时。 以前不说,是怕她不捨得离开家乡,也是怕她去了京城受罪。可是现在不同了,林媛的羽翼越来越丰满,京城里还有人惦记着她。而且在夏征看来,以林媛的能力,屈居小小的驻马镇,实在是委屈她了。 「这个。」看着吓着你充满希冀的目光,林媛心中一暖,实在是不忍心让他失望,「其实我早就想过了,从一开始我就希望能开一家自己的酒楼,只是后来遇到了你,让我捡了个半路的便宜。虽然现在生活很安定,但我不想放弃自己的梦想。阿征,我会去京城的,我要在京城开一家属于我自己的酒楼,我要把我所有的厨艺全都发挥出来。」 听到林媛的决定,夏征又是激动又是高兴:「媛儿,你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 虽然没有更多的保证,但是林媛知道这件事已经在夏征的心里成为最重要的事了。 夏征揉了揉林媛柔软的手心,嘿嘿笑着:「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京城?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啊,小白兔不是送了你一处宅子吗,我得提前派人帮你把宅子收拾出来啊!」 还有他从大哥那里讹来的铺子,也得提前收拾出来了。 这个可把林媛给难住了,驻马镇的事还有一些没有忙完,恐怕今年是去不了了。 「大概,明年吧!」 夏征突然凑近了一些,声音柔软地快要流出水来了:「明年三月,大哥就要成亲了,我们一起去,好吗?」 这话的意思,是希望她能在三月之前到京城了。 揉了揉夏征整齐的髮髻。林媛笑道:「好,一起去。」 …… 天气越来越炎热了,来吃饭的客人们越来越多地提出让把菜用冰块镇一下再吃了,就连桂枝嫂子家的凉皮也不再卖加热过的了。 按照林媛的一贯作风,这个时候应该会出新菜式才对。 甚至连一些经常光顾福满楼的老客人都不止一次问过吴掌柜什么时候能出新品。 当林媛听到吴掌柜说起这事时,不禁莞尔一笑:「看来我让你准备的那些冰块儿该用了。」 其实夏天的菜很多,只要是清爽可口的就行,一般的菜都可以用冰镇一下再吃,而且还可以用冰镇过米酒再喝。 至于那些可以食用的冰块,林媛也用来做冷饮了。用快刀把冰块刨成碎屑,上边加上用新鲜果子榨成的汁,再加上各式的果肉和干果,就变成了一杯材料丰富口感很好的刨冰了。 除此之外,还可以把冰块削得更碎一些,然后把冰屑和煮熟的红豆沙混合,再加上一些用糖渍过的樱桃或者葡萄干,就做成了冰凉甜美的红豆沙冰。这款红豆沙冰一上市,就深受闺中小姐们的青睐,卖的极好。 除此之外,林媛还想出了很多种其它的新鲜冷饮,这日正在跟吴掌柜讨论的时候,门口的伙计突然过来说,城南学堂的先生孟良冬来了。 ------题外话------ 哈哈知道是谁了吧~ 推荐好友赖皮新书,快来勾搭哦 《嫡女医妃之冷王诱爱》 喜欢看医妃的亲们看过来,看过来,皮皮等你们哦。 首席医官一朝穿越成侯府弃于祖宅的嫡女,嘿嘿,看我如何利用医术赢得银两。 男装行走,勾搭万千美女。 高冷男神,战场之王,也来凑凑热闹。 生活太无聊,虐虐渣渣很不错,撩撩美女很悠哉,汉子,恩,好像也可以撩一撩。
126 孩子没了? 来的人并不是孟良冬一个人,还有莫三娘。若只是孟良冬来找林媛,应该是为了学堂的事,但现在是这两人一起,林媛一笑,多少有些明白了。 特别是在看到孟良冬精神抖索和莫三娘的娇羞甜蜜之后,就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想,看来最近的好事真是一连串啊。 果然,林媛猜测没差,此次二人前来就是来给林媛送喜帖的。原来,在她不在驻马镇的这一个月里,孟良冬已经请程老先生保媒,亲自到莫家上门提亲了。 程老先生虽然没能考中状元谋得一官半职,但是因为他半辈子都奉献给了城南的穷人们,所以在驻马镇还算是小有名气的。能得到程老先生亲自上门提前,莫家老两口自然高兴万分。再加上本就对老实靠谱的孟良冬十分满意,这门亲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八月初八?好日子!」看了喜帖一眼,林媛由衷地为二人高兴。 莫三娘看了孟良冬一眼,笑道:「是程老先生亲自挑选的,我爹娘说了,到时候还要让他老人家来给我们主婚。」 以程老先生的资歷,主婚人非他莫属。 看着孟良冬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样子,林媛忍不住打趣:「孟先生这下可是美梦成真抱得美人归了。」 孟良冬嘿嘿一笑,刚刚还有些放松的身子顿时又绷紧了,多年来的严谨让他不自觉地养了习惯,就算是跟十分熟悉的林媛在一起,还是会不自觉地端正身子。 其实一开始林媛还有些担心,这样严谨到几乎可以用迂腐来形容的男人,真的会跟脾气大大咧咧的莫三娘走到一起吗?不过事实证明,她完全是多虑了。 「良冬在城南教书这些日子,那里的人们都很敬重他,我也去过几次,很是喜欢那里。」莫三娘抿了抿髮丝,也许是快要成亲了,现在的她,身上总会散发出一种令人移不开眼的魅力,温柔恬淡平和。 「我们已经在城南买了一套院子,地方不错,大小也合适,以后等我们成亲了就在城南住下了。」 跟这边相比,城南的房子还算是比较便宜的,而且孟良冬每日都要去学堂上课,在那边居住的确更方便一些。 只是。 「你们在城南住,孟先生倒是方便了,可是你呢?你的布匹店不开了吗?」莫三娘的布匹店少说也开了七八年了,就这么说不开就不开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莫三娘摇摇头,笑道:「我那铺子虽然不大,但是也是我一点一点开起来的,若是关门了我可捨不得。我已经跟良冬商量好了,等我们成亲了,我就找个人帮我看店,我啊,就在家里安心地相夫教子了。」 僱人看店这个法子好,既省时又省力,只是找的这个人一定要是自己信得过的才行。 听林媛说起这个来,莫三娘正了正神色,问道:「妹子啊,在用人这方面你比我有经验,你心里可有合适的人选吗?给姐姐我介绍一个吧。」 这个啊,林媛锁眉想了想,好像还真的没有特别合适的人选。不过就在林媛抬眸看莫三娘时,十分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底快速滑过的笑意。 「姐姐你真是的,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了,还要来为难我!」佯装生气,林媛嗔了莫三娘一眼。 莫三娘呵呵笑了,说道:「不是姐姐为难你,实在是姐姐也很为难。」 能让莫三娘为难的事,还真是头一次见到呢,不禁让林媛好奇起来。 「是这样的。」莫三娘拉住了林媛的手,说道:「我前几天跟薇儿说起要请人看店的事,我看薇儿的眼神,感觉她很有兴趣。」 「是二丫跟你说的?」 「不是的。」林薇年纪还小,生怕林媛不同意她做生意,在没有弄清楚林媛的心思之前,莫三娘不敢把话说的太满:「是我看出来的,别看她岁数小,不过她的刺绣手艺特别好,而且每到学堂没课的时候,就经常来我店里跟我学习裁剪做衣裳。那小手儿呦,别提多巧了!」 林薇的手艺,林媛倒是知道的,只是她现在也才九岁而已,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在学堂读书的时候呢,若不是家里条件实在是太差,逼不得已的情况下,谁会捨得让孩子早早地出来做工挣钱? 林媛正是深谙这个道理,才会把林薇和小林霜送到学堂里去念书,才没有答应收小河为徒的请求。在她看来,念书才是她们此时最该做的事情。 只是她这样想,别人却不这样想。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念头早已深入人心,特别是穷人家的女孩子,不是在家里帮忙做家务,就是挎着个小篮子外出走街串巷卖东西挣银子了。 正是知道林媛对两个小妹的期许,所以莫三娘提出这件事的时候才会犹豫万分。一方面林薇的确是个好苗子,现在就开始培养,没准以后还能在刺绣和女红方面闯出一番名堂来。另一方面她又担心林媛会因为此事而误解了她。 不过,林媛显然比想像中的更开明。 垂眸思索了一会儿,林媛抬头笑道:「莫姐姐,这件事我说了不算,既然这是二丫她自己的事情,我想要去问问她是怎样想的。其实,我想让她念书,不光是为了让她多学几个字而已。这样吧,等晚上我跟她商量好了,再去找你如何?」 莫三娘当然求之不得了,既然林媛松口说要听林薇自己的决定,那么这件事十有八九就成了。 「不过莫姐姐,二丫毕竟才只有九岁,以前又没有经验,让她单独照顾一个铺子肯定是不行的。我觉得你还是再找个合适的人才好。」 一听这话,莫三娘笑着拍了拍手:「放心吧妹子,姐姐啊,已经找好了人了,就是我铺子里的小青,她是我大姨家的侄女儿,绝对靠得住。其实呢,我是实在是喜欢薇儿这孩子,又聪明又勤快,对刺绣这方面极有天赋,我是不忍心把这么好的苗子给放过了。」 莫三娘的心思她明白,当初老烦见到了小林霜应该也是这样的想法,所以一向不收徒的他才会破例把这鬼灵精的小丫头给收入囊中了。 一开始林媛就曾经说过,等孟良冬和莫三娘成亲的时候,她会给两位送一份大礼。当时她是打算买处院子给这两人当婚房的,但是现在两人已经准备好了房子,林媛就只好送别的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送一辆马车最合适,两人住在城南,想要来城里肯定不方便,有了马车,以后两人想去哪就去哪,又方便又安全。 当天晚上,林薇从学堂回来以后,林媛就把莫三娘说起的事跟她商量了一番,意料之中的,林薇喜欢刺绣,喜欢做衣裳,愿意跟莫三娘系统地学习。 不过,林媛也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她,她想让两个妹妹上学念书不仅仅是为了认识几个字,更是为了学习道理,宽广胸怀。等以后到了婆家,才不会为了一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跟婆婆把关系弄得很僵。 一提起婆婆,林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暗了暗,当即就下定了决心,跟林媛保证道:「大姐,你放心吧,不为了别的,就只是为了堵住婆家人的嘴,我也会好好念书的,我一定不会给大姐给爹娘给咱们家丢人的!」 虽然知道林薇心里肯定藏了事情,但是看她那意思显然是不想说起,林媛也就没有勉强她。 如此便把这件事定了下来,林薇白天去学堂念书,晚上跟着莫三娘练习刺绣。所幸这里的学堂课业不重,每天只学习半天多就下课了,不然的话林薇的任务还真是有些繁重。 但是即便如此,林薇每天都会练习刺绣到很晚才会入睡,双手更是因为捏针而指腹起茧子,看得刘氏直心疼。 莫三娘和孟良冬成亲的日子已经定了,但是孟良冬孤家寡人一个,家里又没有长辈帮他操持婚事,这事儿自然就落到了林媛的身上。 布置新房,购买家具,这些都是莫三娘和孟良冬自己商量着来的,偶尔还会有程老先生给点意见。不过下定聘礼这些琐碎的事情就不是他们男人可以做得来的了,林媛自己也没有经歷过,就把这事交给了大嗓门子去做。 自从接手稻花香之后,大嗓门子的性子变得不是一星半点儿,说话愈发甜了起来,处理事情更是心思细腻,有时候连林媛都自愧不如。 只是不知道怎么了,在给孟良冬准备成亲时的床铺时,大嗓门子总是发呆,就连手里的活儿也一连错了好几次,看得林媛不由纳闷。 「七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这几天太忙累坏了?」 大嗓门子勐地回神,看着手里的针,哎呦一声赶紧拆了重新缝,一边缝一边干笑着解释:「没事没事,应该是昨晚上没有睡好,你知道的,这人啊,上了岁数以后,就总是睡不着觉了。」 林媛一边把红线穿到针眼儿里,一边笑着打趣她:「我看你啊,是该找个男人陪着了,这人啊,越是岁数大了就越是孤单,身边每个人陪着,肯定睡不好啊!」 大嗓门子嗔了她一眼,哼道:「臭丫头,别以为你是我老闆娘,我就不敢说你。小小年纪的,满脑子都是些什么?我看啊,最该找男人的是你才对。你瞧,人家孟先生都要跟三娘成亲了,你这小丫头打算什么时候跟夏公子成亲啊?」 一起给孟良冬缝制新被的罗嫂子白五姐几人也跟着笑着附和:「就是呢,你瞧夏公子那眼睛,恨不得能天天跟在你身边呢,就怕你被别人给拐跑了。」 「要我说啊,你虽然现在年纪还小,成亲还有些早。」一直没有说话的陈婶子一边捆了个线头,一边笑着看了林媛一眼。 被众人打趣地满脸通红的林媛终于找到了同一战壕的战友,赶紧蹭到了陈婶子身边,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我还小呢,我才十三岁,礼成亲还早得很呢!还是陈婶子最好,最了解我的心思。」 这个时候的女子一般都是十五岁成亲,有些早点的,也要等到十四岁才会成亲。更重要的是,林媛的癸水还没有来呢,没有来癸水怎么能成亲同房?要知道过早地同房可是会损伤身子的。 只是,还没等林媛高兴一会儿呢,陈婶子就狡黠地沖林媛笑了笑,接着说道:「成亲的确是早了点,不过呢,可以先定亲嘛,夏公子那么好的男人,你可不能错过了,先把他牢牢地抓在了手里再说啊!」 「陈婶子!」林媛咬唇,恨不得把刚刚说的陈婶子最好的话给重新吞回肚子里去。 原本还跟林媛站在同一战线的陈婶子也立即变了主意,而且还变得这么彻底,可把大家给乐坏了。 大嗓门子看着大家笑得开心的样子,不禁暗自摇了摇头,将心里的疑虑抛开了,或许只是她眼花看错了吧,应该不会是他。 刘掌柜办事很妥当,给林媛找了两个十分靠谱的护卫,更重要的是,这两人还跟刘志广是好朋友,他们同在一个武馆习武。一听是给林媛家找护卫,刘志广立即就向刘掌柜推荐了这两人。 这两人是一对堂兄弟,肤色白点的叫丁明,暗点的叫丁亮。看到这两人的时候,直把林媛逗得笑了起来,这不是黑白配吗? 不过丁亮却一点儿也不承认自己黑,用人家自己的话说就是他不是天生黑,而是后来晒黑的。 不等林媛发表见解,一直绷着一张脸做高冷状态的丁明突然说道:「这说明你还是不够白,真正的白是不畏惧任何阳光暴晒的。」 丁亮一听就炸毛了,挥着拳头就要跟丁明干架:「你是在说你吗?别以为我不知道,每次师傅让扎马步,你总是挑房檐下边!还有还有,你箱子底下藏得那盒雪花膏,以为我没看见吗?整日里偷偷自己往脸上抹,还好意思说自己脸白!」 丁明不带任何表情的脸突然扭了过来,在丁亮以为他要发火的时候,就听到丁明波澜不惊地来了一句:「原来是你在偷用我的雪花膏。只是,用了也是白用,浪费!」 丁亮:…… 林媛一边偷笑着一边暗暗摇了摇头,怪不得这俩人会跟刘志广成为好朋友,敢情都是大逗逼啊! 有丁明丁亮两兄弟照顾着家里,林媛也算是放心了,不管那个小偷是谁,只要他真心悔改,她愿意尊重林家信的做法放他一马,但是若是此人依旧一意孤行,丁明丁亮定然不会手软。 说来也怪,自从林家坳来了这两个护卫之后,那个小偷还真没有再出现过。时间久了,老村长也就把安排在村里巡逻的汉子们给撤了,大家白天都要下地干活儿,夜里一直巡夜,就是铁打的也吃不消啊。 如此一来,林家坳再次回归到了曾经的平静生活中。 而驻马镇却不平静了。 这日林媛正在查看帐簿,刘掌柜带了一个人匆匆忙忙地进来了。 抬头一看,把林媛给吓了一跳,这个面色苍白眼睛红肿的女子,真的是盼儿吗? 看着盼儿这神色慌乱的模样,林媛心里咯噔一声,让刘掌柜出门后,她亲手关了房间的门,快步回到嘴唇发白的盼儿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盼儿,你怎么了?是不是李承志那个畜生……」 是不是李承志那个畜生欺负了她? 不怪林媛担心,说起来盼儿也要十二岁了,模样又生的俊俏,整日里跟在林思语身边,几乎就是天天暴露在那个畜生面前啊! 这不仅是林媛的担忧,也是王大叔最担心的事,他已经没了一个闺女,可不能再没了这个小闺女了。所以王大叔才会再三要求盼儿回家,只是这小丫头胆子大得很,不给姐姐报仇后就是不肯离开李府。 若是盼儿被李承志给糟蹋了,那王大叔两口子…… 林媛不敢再想了,她紧紧地抓住盼儿冰凉的手,自己的心也跟着冰凉冰凉的了。 幸好,盼儿终于回过神来,赶紧打消了她的担忧。 「不,不是我。」盼儿神色痛苦,激动地连双肩都开始颤抖起来,「是,是金灵儿。林思语,把她的胎落了!亲手落得!亲手落得啊!」 什么?! 林媛瞪大了眼睛,虽然她早就料定金灵儿这个孩子长不了,可是当真的亲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还是震惊极了。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不要怕!」给盼儿倒了一杯热水放到了她冰凉的手里,林媛蹲在她面前,双手轻柔地揉着她同样凉丝丝的脸蛋儿,让她尽量平定下来。 看盼儿这个样子,想来这事应该是才发生不久。 盼儿双手紧紧握着滚烫的水杯,明明是夏日,可是她却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冰冷的,冷得舌头都开始打结,说不了话了。 「是,是林思语,她自己没有孩子,每次看到金灵儿的肚子,就,就又气又恨。而且,李承志那个畜生明显更喜欢金灵儿,林思语就更气了。」 慢慢说着话,盼儿的情绪也开始平静下来:「她早就看那个孩子不顺眼了,可是那只是个小孩子啊,才七个多月啊。林思语眼看着金灵儿的肚子越来越大,她的心眼儿就越来越小了,每次都要我去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弄掉。」 说到这里,盼儿突然激动起来,紧紧地看着林媛,声音也大了:「可是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相信我,我没有弄掉她的孩子,甚至连那个心思都没有!」 「好好,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盼儿只是个孩子,而且还是个小心地善良的孩子,若不是自己姐姐被李承志害得惨死,她也不会到李府去报仇。而且即便是报仇,她也并没有想把李承志害死的念头,只是想要找一些能给他治罪的证据而已。 安抚了一会儿,盼儿再次平静下来,眼泪也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她让我下药,让我在她经常走路的地方洒水,我都没有做。我还好几次提醒过红梅,让她保护好自家小姐的胎。可是,可是,她还是摔倒了,她就那样重重地趴在了花园的小路上,我甚至都能想像地出她肚子里的小娃娃被自己亲娘压到的样子,他肯定疼死了,肯定疼死了,呜呜。」 林媛抿了抿唇,轻轻抚摸着盼儿因为恸哭而颤抖的双肩,她都明白,这个小姑娘虽然也看不惯一向高傲得金灵儿,但是对于那个尚未出生的小孩子,她并没有怨恨,即便那个孩子是李承志的。 而且盼儿十分善良,不然也不会在柳娘孩子不保的时候提醒樱桃去找金氏了。 「盼儿,你别这样,也许这只是意外,你不是说你没有动手吗?或许就是老天爷看李承志造孽太多,所以才不让他的孩子平安降生的,跟你没有关系的。」林媛试图安抚盼儿。 谁知盼儿却突然抬起了满是泪痕的脸,十分肯定地说道:「不是的!就是有人故意做的!」 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盼儿十分笃定地说道:「她摔倒后,我趁天黑偷偷去了她摔倒的地方,发现绊倒她的那块儿地砖是被人撬起来的。而且,那条小路,是金灵儿去花园散步时最常走的路。怎么会这么巧呢?是林思语,她肯定是看我多次不成功,就自己亲自动手了!我,我怎么没有发现她呢?若是我知道她把那块砖翘了起来,我一定会重新安好的,这样,这样那个小娃娃就不会死了。」 「不怪你不怪你,既然林思语瞒着你做的这件事,她就肯定不会让你知道的。你太善良了,盼儿,所以她才会防着你的。」林媛捏了捏盼儿的肩膀,眉心蹙起:「那个孩子,死了?」 盼儿抽抽鼻子,撇着嘴,又自责又伤心:「嗯,虽然金灵儿已经七个多月了,但是听稳婆说,她摔得太狠,摔下时又压到了肚子,既早产又难产,孩子生下来就浑身青紫,憋死了。还是个男娃呢!李承志一看到那个孩子腿都软了。老爷夫人也伤心得不行,可是孩子都死了,再说什么也晚了。」 「那金灵儿呢?」 盼儿咬了咬唇:「她生孩子的时候大出血,稳婆没法子了,后来还是善德堂的老大夫亲自给配的药,勐灌了三大碗才没事了。不过,听他们说,她以后,恐怕都不会再,再有孩子了。」 顿了顿,盼儿又道:「不过老爷和夫人都不让把这件事告诉她,怕她受不了再想不开寻了短见。」 听到金灵儿现在的下场,林媛不禁沉默了,金灵儿虽然有些小聪明,但是最终还是折在了林思语手里了。只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永远都不能再生育,实在是最痛的打击了,更何况还是像她这样身处大宅子里的女人。 若是让金灵儿知道害自己孩子夭折的人,就是林思语,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那林思语呢?有没有查到她头上?」 盼儿撇撇嘴,摇头:「金灵儿摔倒的时候,整个花园的人都看见了的,而且还有红梅在身边寸步不离地跟着,你让李承志他们找谁去?哼,无非就是把责任推到给花园扫地的婆子身上罢了。偏偏那个婆子还是个长工,并不是李府的卖身奴才,这样,就是想把那个婆子打死也是不行了。结果怎么样?只是撵了出去而已。」 看了林媛一眼,盼儿冷笑道:「至于林思语,哼,眼中钉肉中刺终于除了,她高兴还来不及呢!这两天晚上,李承志没心思来找她,李昌又买了个新的小妾进门,更不愿搭理她了。白天装悲伤,晚上呢,又是唱又是笑得,还经常自己喝个小酒儿。可把她给美坏了!」 林媛冷笑一声,这倒是很像林思语的作风。 「你说,林思语怎么那么地心狠?连个孩子都不放过!虽说当初柳娘的孩子是夫人动的手,可是里边也有林思语的份儿。现在这个孩子呢,难道就仅仅是因为自己不能生育,所以她就要落了别人的孩子吗?媛儿姐姐,你说她,她是不是疯了?」 林媛握了握拳头,林思语岂止是疯了,她就是个变态,从一开始被马氏卖进了李府开始,她心里就开始存了怨念,积怨成恨,怎能不疯? 「好了盼儿,这件事你已经尽力了,你不是几次三番提醒过红梅要小心金灵儿的胎吗?这件事,林思语有错,金灵儿也是福薄,怪不得旁人的。你就更不要跟自己过不去了,不过,林思语这样的心狠手辣,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特别是不要让她看出你已经知道是她动手的,不然你一定会有危险的。」 听了林媛的叮嘱,盼儿嘴角一勾,露出一个轻蔑的笑来:「她?她早就对我不放心了,即便是以前对我放心的时候,也没有对我好过啊,一言不合就要打要杀,还天天警告我不许乱说话,不然就把我卖进最低贱的窑子里去!我又不是卖身给她,她凭什么卖了我?等今年期满,我就自由了,再也不用受她的气了!你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嗯。」林媛心疼地拍了拍她的小手儿,没想到盼儿在李府竟是过得这样悽惨。 「对了,回去了以后告诉柳娘,暂时不要再向金氏透露林思语和李承志的事了,金灵儿应该不会放过林思语的。」经过这件事,红梅肯定会把林思语和李承志有染的事告诉金灵儿的,接下来就是这两人之间的斗法了,她们只需要静观虎斗就好。 「好。」盼儿点点头,红梅撞破林思语和李承志的事,的确是她故意透出去的,红梅为了金灵儿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会保守秘密,也是她们一早就算计好了的。 只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林思语会恨金灵儿恨到不惜自己动手,看来这里边多少也有一些是天意了。 送走了盼儿,林媛想了很多,金灵儿不能再生育,若是她够聪明,知道拉拢住李承志的心,主动给她纳妾,就像金玉儿母亲那样,把小妾的孩子放到自己手下养着,那她以后的日子不会太难过。 但是,若是她还是不改自己的小姐性子,依旧把持着正室的位置,等李承志过了对她的新鲜劲儿,那她的日子就是真的水深火热了。 不过不管怎样,有一件事已经确定了,那就是她一定不会放过林思语。等林思语和李承志的事情爆出来,李府势必会有一番动盪,到时候柳娘脱身就会容易一些。 「李府,哼,看着光鲜罢了,内里,简直龌龊的很!」林媛轻蔑地嗤了一声,埋头继续整理自己的帐簿了。 ------题外话------ 明天就会有个渣男出场了,以前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不过明儿终于露出真容了,猜猜会是谁?吼吼~ 推荐好友文文《婚然天成之妻色撩人》飞小宝 【本文无原则无下限甜宠+男女主身心干净】 第一次去酒吧,她就不幸中了招,被下了药。 在陌生的环境醒来,她蹙眉,好!那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下作傢伙她记住了。 可是谁告诉她为什么自那之后,频频偶遇?! 饭店抢她包间的是他! 去酒吧接室友碰到他! 甚至……他什么时候竟成了她的boss?! 从此他欺她身,霸她心。 他说一不二,却唯独对她每每退步。 他让她正名,却唯独不忍逼她。 从此高冷boss化身为狼,只为了能光明正大牵她手,搂她腰。
127 没有最渣,只有更渣 如今的稻花香已经是相邻几个城镇里最大的糕点铺子了,人来人往地十分热闹。 只是,今日的稻花香,门口的人也实在是太多了。 而这,全都是因为一个男人。 「阿七啊,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吧!阿七啊,你出来见我一面好不好?」 跪在地上的男人一身衣裳又脏又皱,手肘和膝盖处还破了两个洞,毛边带着刺儿,隐约可见衣裳里边的皮肤。虽然这个男人脸上脏兮兮的,头髮也乱糟糟的,但是不得不说,他的皮肤白皙,不见一丝风吹日晒的痕迹。 若不是此人自己说是大嗓门子的男人,真的很难将此人跟大嗓门子联繫到一起,他明显要比大嗓门子年轻许多! 大强子一大早就跪在香满楼门口了,因为他的出现,香满楼的生意都受到了影响。 大嗓门子一言不发地坐在柜檯前,阴沉着脸,完全看不出她此时在想些什么。 罗嫂子几人静静站在一边看着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好意思上前劝她。最终还是陈婶子开口了:「七姐啊,门口那个男人,真的是,是你家跑了的那个男人?要不,你出去见见他?」 「见他干什么?七姐,你说吧,你要是不想见他,我就去把他轰走!你们不是早就和离了吗?他还过来找你,这不是找挨揍?」 大嗓门子还没有来稻花香的时候,六子就听林媛说起过她的事,对那个抛家弃子的臭男人本就没有好感,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还有脸回来。六子撸撸袖子,一幅只要大嗓门子发话,他就立刻带着同样整装待发的亮子大牛等人冲出去给那个男人一顿教训。 大嗓门子看了大家一眼,双手攥成了拳头,那天她就觉得在门口见过大强子的身影,本来还以为是眼花看错了,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男人真的回来了!不但回来了,还来找她了! 「我去见他。」大嗓门子的声音平淡如水,好像外边那个哭着喊着叫着的男人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陈婶子罗嫂子几人面面相觑,争先恐后地跟在大嗓门子身后冲出去了。 门口,大强子还在闭着眼睛哀嚎:「阿七啊,我好惨啊,你不知道,这几个月,我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我好惨哪!那个小贱人,她骗了我啊!」 「行了!闭嘴!」大嗓门子洪亮的声音响在大强子头顶,冷如冰霜的声音刺得大强子一下子就没声儿了。 不知道是没想到大嗓门子真的会出现,还是许久不见有些愧疚,大强子看向大嗓门子的眼神有些心虚:「阿,阿七?你,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 还不等大嗓门子说话,周围看热闹的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了:「他真的是这个男人的媳妇儿啊!哎呦,看着真是不像啊,你瞧那男人细皮嫩肉的,再看这女人,看她那手,那么粗糙!」 「这女人该不会是童养媳吧?带大了小男人,然后这男人看不上她了?不对啊,要是这样,这男人怎么又回来了呢?」 「你们啊,都不如我知道。这个男人啊,以前就在临街开铺子,赚了点小钱儿,结果就跟镇上的小寡妇勾搭上了。这个女人啊不同意那个小寡妇进门,还把小寡妇的孩子给打掉了!这不,这男人就带着那个小寡妇跑了!可是,这男人怎么又回来了呢?他以前混得那才叫个风光呢!」 「切!风光?再风光能有这女人风光?你也不看看这女人是谁?这稻花香可是咱们镇上最大的糕点铺子呢!哼,这男人肯定是看女人挣钱了,又后悔了呗!真不是个东西!」 「呦,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你看这女人长得多老啊,怪不得拴不住男人的心呢!要我说男人跟别人跑了,也有这女人的原因。」 众人的议论一一传入了大嗓门子的耳朵里,只是这些年,她早就已经练就了一双有选择性的耳朵,若是人们说的话全都听进了心里,只怕她早就抑郁地寻了短见了。 「大强子,你走吧!咱俩的事早就清了,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大嗓门子清凌凌的声音响起,连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噤了声,只看着这对曾经的夫妻。 一听大嗓门子这决绝的话,大强子又开始张着嘴嚎起来了,这哭街的德性简直跟他们村里最无赖的老太太哭嚎时一个模样。 「阿七啊,你怎么这么绝情啊!我真的知道错了啊!都怪那个小寡妇,要不是她勾引我,我怎么会跟她在一起的?阿七啊,你和儿子们都是我的心头肉啊,我不能没有你们啊!」 大强子一边说,一边膝行几步,想要抓住大嗓门子的手,奈何距离大嗓门子还好几步远的时候,六子已经带着亮子和大牛挡在来他面前,个个凶神恶煞地:「有话就在这儿说!休想靠近!」 看着这几人恶狠狠的样子,大强子怯懦地缩了缩脖子,真的不敢再动了。不过六子几人挡住了他的视线,大强子歪了歪头,试图把自己的脸晾在大嗓门子面前。 「阿七啊,你听我说啊,那个小寡妇,她把我骗到邻镇以后,看我没钱了,就整日里数落我,天天让我出去挣钱。可是我人生地不熟得,想要开铺子既没有钱又没有人脉,没几天就关门了。身上带着的唯一仅剩的银子也被那个小寡妇霍霍光了,呜呜,后来,后来有一天,我提前回家,居然发现,居然发现那个小寡妇跟隔壁老王勾搭上了。哼哼,那个老王有什么能耐,又老又丑,除了有几个钱儿,就没有一点儿能比得上我的!」 大强子双手捂着脸,哭得呜呜的,不知道的人还真的以为受害者是他一样,其实最大的受害者都是大嗓门子。而大强子,充其量只能算是罪有应得! 既然那个小寡妇能跟他勾搭到一起,肯定就能跟别人勾搭在一块儿,就他整日做白日梦,以为自己年过四十了又迎来了第二春! 大嗓门子冷笑一声:「呵,原来是被小骚蹄子给骗了,所以回来找我了?大强子,你忘了你走的时候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大强子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分外地可怜:「阿七,我,我那时候就是猪油蒙了心,被那个小贱人给蒙蔽了!我……」 「怎么?你是忘了还是不敢说了?」大嗓门子抬头,扫了围观的众人一圈,冷冷笑道:「你走的时候说过,就算在外边饿死冻死,也不会回来面对我这个黄脸婆!就算将来被人欺负死,也不会回来让儿子养老!」 大嗓门子低头看着大强子脏兮兮黑瘦的脸,眸子里是从未有过的清冷。 「你忘了,可我没有忘,儿子们也没有忘。大强子,正如你说的,我是黄脸婆,我配不上你这个大老闆。你怎么也不想想,我还比你小两岁啊,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难道不知道别人怎么说我吗?说我是老女人配不上你!呵,可他们根本不知道,在家里的时候,地里活儿我干,家里活儿我干,孩子们我带,你呢?你除了在家里享清福还干什么了?哦对了,你干了,你拿着我卖猪的银子在镇里开了个铺子,还不许我去镇上找你。你嫌我给你丢脸,嫌我脏,嫌我老。然后你就跟那个小寡妇勾搭成奸了!」 大强子被大嗓门子说的哑口无言,面红耳赤。而大嗓门子的话,更是让闻者伤心,试问哪个家里的男人会让自己婆娘去干活儿,自己却在家里不做事的?若是这个男人有别的正经事做也就罢了,偏偏这个男人正在镇上勾搭小娘们儿!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陈婶子当先就给骂了出来:「什么东西!活该被骗!就你这种男人,就该把你扒光了扔到大街上活活冻死才好!」 白五姐也撇撇嘴,一脸地不屑。 而一向话最多的罗嫂子,此时却突然没了声儿。 围观的人们更是窃窃私语起来,刚刚还在说大嗓门子是童养媳的几个人全都改了风向,纷纷指责起地上跪着的大强子来。 大嗓门子心中憋了许久的话终于一口气发泄出来,痛快得很。她最后看了大强子一眼:「咱们已经和离了,衙门里也已经有了记录。若是你再无理纠缠,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连个白眼儿都懒得甩给他了,大嗓门子转身就走。 六子和亮子几人站在一旁,看着跪在地上有些呆愣的大强子,露出了迷人诱惑的微笑:「强子哥,七姐都走了,你还不赶紧追?快追呀,追上了以后好好纠缠一番,也好给我们一个揍你的理由!嘿嘿。」 看着六子和亮子摩拳擦掌的模样,大强子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就穿过人群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不甘心地回过头来喊了一句:「阿七,我还会回来的,我一定会让你原谅我!」 瞅了一脸挥着拳头的六子,大强子跑得更快了。 六子哈哈笑着,叮嘱了一句:「小心脚底下,哎呦,摔得真疼啊!哈哈。」 被大强子这么一闹,这会儿也没几个人来稻花香买糕点了,大嗓门子坐在椅子上,刚刚一番发泄之后,此时她的心里没有多少痛快了,莫名地竟然痛了起来,多少年了,忍受着别人的指指点点了,今日终于全都说了出来。 大嗓门子一边哭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这些年独自带儿子的苦楚,听得陈婶子几人泪眼滂沱,心疼不已。 「阿七啊,别哭了,现在儿子们大了,你也熬出头来了,那个贱男人也遭受到了报应,咱们的好日子啊,在后头呢,可别哭了啊。」陈婶子一边抹着自己的眼泪,一边用帕子擦着大嗓门子的泪水,明明是在劝她,结果自己倒是越哭越凶了。 白五姐去年才成亲,现在正怀着孩子呢,有了孩子以后的她,更能体会到身为一个母亲的责任和难处。 「七姐,这些年苦了你了,一个人拉扯两个儿子长大,又当爹又当妈。幸好儿子们孝顺,等过两年再给你娶进两房媳妇儿回来,你就等着抱孙子享福吧,莫再苦自己了!再说了,你现在有银子,还怕给钱给儿子娶媳妇儿吗?那个男人不要也罢!」 若是以前,看到儿子娶媳妇儿,大嗓门子或许会为了给儿子娶媳妇儿的银子发愁,可是现在不会了,她在稻花香这些日子早就把儿子的成亲银子挣够了,还把自己以后的养老银子也挣了出来。再说了,不是还有两个儿子呢吗? 这两个儿子都孝顺得紧,每次发了工钱,全都一分不落地给了她。若是大强子以儿子为要挟,还真是打错了算盘! 大嗓门子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 一直没有说话的罗嫂子突然眼里含泪,但是语气还是以往的大大咧咧:「你们知道啥?你们一个有儿有女有老伴儿,一个刚刚成亲,哪里知道家里没有男人的苦?」 若说同命相连,真正能体会大嗓门子痛苦的还要数罗嫂子了。只是她俩一个是跑了男人,一个是死了男人而已。 罗嫂子的男人在儿子三岁的时候因病去世,后来婆家大伯哥为了霸占弟弟留下来的房子,硬是编造出罗嫂子克夫的谣言来。可怜罗嫂子一个孀居女子,一边带着刚刚懂事的儿子,一边跟大伯哥斗争,生生地把娇柔温顺的罗嫂子逼成了泼辣刁钻的大泼妇。 怪谁?不就是因为家里没个男人顶梁吗? 见罗嫂子突然开口,陈婶子白五姐两人全都不说话了。 大嗓门子拉过她的手来拍了拍,哽咽道:「妹子,你也不容易。」 罗嫂子眼眶里的泪花打着转儿,悽惨一笑:「七姐啊,说句让你不爱听的话,刚刚看到大强子回来的时候,我还有点儿高兴呢!每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摸着身边空落落的炕头就想着,若是我家那口子不是病死了,而是跟你家大强子一样,跟着别的女人跑了多好,那样我还能有个念想,或许哪天他知道错了就回来找我们娘俩了!可是,七姐啊,他是死了,死了啊,人死了就什么念想都没有了。」 抽了抽鼻子,罗嫂子又道:「每次我儿子他大伯叔叔们来家里闹事,说我命硬剋死了我家那口子的时候,我这心里就跟有刀子在剜一样,我们两口子那么好,我就是自个儿死也不想让他死啊!还有我儿子,你知道我婆婆跟我儿子说啥吗?我婆婆说你娘命硬,剋死了你爹,下一个就要剋死你了!七姐啊,都是当娘的,你说她怎么就那么狠心把我儿子也从我身边抢走?」 罗嫂子越说越激动,说到这里更是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这些话他才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起过,要不是今儿发生了大强子的事,只怕在大家眼里,罗嫂子一直都是那个泼辣说话毫无遮拦的泼妇。 陈婶子和白五姐互望了一眼,咬唇落下泪来。 世上哪有什么坚强独立的女人,无非都是被男人逼得独立罢了,逼不到那个份儿上,谁也体会不到旁人的苦楚。 大嗓门子抱着罗嫂子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同命相连的姐妹俩互相抱着哭诉着。 罗嫂子发泄了一会儿,情绪慢慢平静下来,用袖子抹了一把泪水,对大嗓门子道:「七姐,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说想要劝你原谅了他,再怎么说,这也是你自己的事,那个大强子什么样儿我们都没有你了解。你原谅了他这一次,谁知道他还有没有下一次?不过,七姐,妹子还是要劝你一句,万事都要三思而后行,既要想自己,还要想想孩子们。」 大嗓门子点点头,两个儿子都大了,已经是成年人了,有些事的确是该跟他们商量商量了。 却说大强子在稻花香门口吃了瘪,一路游荡着无处可去,突然就想起了在金记醋坊做工的儿子大旺。 赶到金记醋坊时,正巧遇到金玉儿带着弟弟金世文出来,作为金记醋坊的下一任接班人,金世文不能只学习先生教的那些书本知识,还要时常到醋坊来实地学习一番。 所以金玉儿每天都会带着他出来,这不,两人刚把这一个月的帐簿算好,而且还是由金世文自己一个人算的,又快又准确。为了奖励他,金玉儿正打算带他去福满楼好好吃一顿,这可把小傢伙给高兴坏了,拉着金玉儿的手姐姐前姐姐后地叫个不停。 见两人上了马车扬尘而去,大强子舔了舔干涩的唇,一脸的贪婪:「嘿,这小娘们儿真不赖!又有银子模样又俊,要是能让我压在下边……嘿嘿。」 独自意淫了一番,大强子才想起了正事。进门点头哈腰地跟醋坊里的小伙计说了好一番好话,才请得小伙计答应去后院帮他叫大旺出来。 不过答应归答应,伙计们还是十分礼貌地把大强子给「请」到了外边等候,没办法,大强子这一身打扮实在是太像街上乞讨的了。 若跟别的乞丐一样也就罢了,给几个铜板就能打发走,偏偏这人还打发不走。 「呸!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等老爷我东山再起的一天,看我不把你们这小小醋坊给整垮!」 大强子不解气地连着吐了三口唾沫才罢休,可是一想到大嗓门子那决绝的态度,就忍不住一阵烦躁:「臭娘们儿!真以为自个儿当了稻花香的掌柜就了不起了?哼,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德行,就她那样的还掌管铺子呢!丢人!」 其实大强子之前在邻镇的确是混不下去了,就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偶然遇到了曾经在一起开店的老乡,说什么大嗓门子现在了不起了,当了掌柜的,手底下还管着好几十号人呢! 这话可把大强子心里的馋虫给勾了起来,二话不说立马就收拾东西回来了。他在稻花香满口盯了好几天,从一开始的怀疑到后来的震惊,再到笃定,终于确认那个在铺子里吆五喝六的女人就是以前自己看不起的婆娘大嗓门子了。 一个邪恶的念头也在心头生起。大嗓门子那样的货色都能看店,说明这个店的老闆娘也不是个明白人。只要他把大嗓门子像以前那样拿捏在手里,还怕掌柜的位置跑了?等他当上了掌柜的,凭着他的聪明才智,不出三年,这稻花香的东家都得改名成了他大强子! 「嘿嘿,嘿嘿。」就在大强子幻想着自己的好日子的时候,没有发现,他的身后已经站了一个人。
128 傻儿子 「你还回来干什么?」大旺冷冰冰的声音冷不丁在身后响起,惊得大强子一个哆嗦,抹了抹流下来的贪婪的口水,大强子欢喜得脸顿时变成了苦瓜相。 「儿子?儿子啊!爹想死你啦!爹想死你啦!」 转过身来的大强子,脸上顿时流露出了常年未见亲子时那种舐犊情深的表情。不得不说,这大强子真真是个十足的演技派,眼泪说来就来了。 「儿子!」 嘴里连声唤着儿子的名字,大强子快走两步,一把将已经呆愣的大旺抱进了怀里,双手在他后背上宠溺地抚摸着。心里却已经开始感慨,将近四年未见,大儿子已经长得如此高大了,他都差点抱不住了。 而被大强子紧紧抱着的大旺,此时却是一脸懵。刚刚还在后边干活儿呢,就被告知有个衣衫褴褛的人来找他。他还纳闷呢,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的亲爹! 只是,爹的这幅落魄样子,跟印象中光鲜亮丽的爹完全不同。 不过,虽然印象不一样,但是当爹将他搂在怀里喊他名字的时候,大旺心里依旧暖洋洋的,眼眶里的泪花也开始打转儿了。父子连心,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你……」大旺只说了一个你字,就再也开不了口了。他想叫爹,可是一想到这个男人为了一个小贱人就抛家弃子的恶行,他实在叫不出口了。再想想受委屈的娘,他的嘴就更张不开了。 大强子抱了儿子一会儿,将他推开再看大旺时,也被大旺眼里的泪水刺痛了眼睛。 大强子的鼻子蓦然一酸,这下不用装,他的眼泪也下来了。 这就是亲情血脉,刚刚见到大嗓门子时,他心里只有算计,只有多年未见的熟悉感。可是见了儿子,就只剩下浓浓的思念了。 「儿啊!爹回来了,这些年,苦了你们了。」这话,是真正地发自肺腑的。 大旺咬咬唇,摇头:「不,苦的不是我,是娘。」 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立即把大强子的思绪拉了回来。 对,他来此的目的是为了跟大嗓门子和好! 想起这个来,大强子顿时精神起来了,眼眶里的泪花也不知道是因为见到儿子感动的,还是想到了以后的好日子激动的了。 顺着大旺的话头往下,大强子一边装模作样地嘆了口气,一边偷眼观察着儿子:「是啊,这些年苦了你娘了,都是爹不对,爹当初都是猪油蒙了心,才会着了那个小骚蹄子的道儿!可是,可是刚刚我去找你娘,求你娘原谅我,她……」 「我娘怎么样?原谅了你吗?」一听大强子竟然主动去给娘道歉,大旺激动地抓住了大强子的手,有些期待而紧张地问着。 看儿子这个样子,大强子心里更笃定了,垂眸落寞地摇了摇头:「你娘她恨我,不肯原谅我啊。」 大旺果然十分失望,抓着大强子的手也落了下来:「我就知道,娘肯定不会原谅你的,当初你那样对我们,若换做是我,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儿啊,爹对不住你们哥俩儿,对不住你娘啊。」大强子使劲儿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挤出了两行清泪:「儿啊,这些年爹没能好好待你们,我这个爹当得不称职啊!你恨爹是不?哎,爹不求你能原谅我,爹这次就是想回来看看你们,看到你们都好,爹也就放心了。如果你娘真的不原谅我,那,那我就永远地离开这个伤心地,是生是死,爹都认命了。」 见大旺哆嗦着嘴唇,似有动摇之色,大强子眼珠子一转,又添了一把火:「爹还记得你小时候,那么小,那么软,爹怕自己手粗,把你抱疼了,一下也不敢动你,就坐在炕头上,看着你白白的小脸儿傻笑。后来你长大了,你想出去玩,爹怕你走路累得慌,就一直抱着你,一下也不捨得让你自己下地走路。嘿嘿,那时候多好啊,爹真想回到那时候啊。我们一家四口,过得其乐融融,别提多高兴了。」 「爹。」虽然大强子说的这些事,大旺几乎没有什么印象,但是不知怎么的,他的心里就是感动的不行不行的,一个爹子脱口而出。 「爹,爹啊!」毕竟是骨肉亲情,大旺一下子泪如泉涌,扑到大强子的怀里,像个三岁孩童一般痛哭起来。 见到儿子这般模样,大强子心中窃喜,一边装模作样地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一边喜滋滋地盘算着下一步计划。 「儿啊,爹在邻镇受了不少委屈,吃了不少苦,今儿一回来就去找你娘了,连,连顿饭都没……」 不等他说完,大旺已经一把抹了脸上的泪水,激动地说道:「爹,你受苦了,走,儿子请您吃顿好的去!」 大强子心中狂喜,嘴上却说着拒绝的话:「什么好不好的,能跟儿子一起吃饭就是最好的。咱们镇上的福满楼,听说换了新东家了,还上了好多新菜式呢!」 大旺一边拉着大强子绕到金记醋坊的后院,一边跟他说着话,只是他完全没有听出大强子说此话的意思,笑着说道:「爹,福满楼确实换了新东家了,你知道,那个新东家是谁吗?」 是谁?反正不是他大强子! 大强子腹诽了一会儿,却十分宠溺地看了儿子一眼,有些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哦?谁呀?难不成还是咱们认识的人?」 「岂止是认识!」大旺推开自己住的通铺的门,高兴地说道:「爹,我要是说出来了你肯定都不相信,就是咱们村的林媛,林二叔家的那个大丫头!」 林媛?名字怪熟悉的。 大强子皱眉想了想,突然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那个,那个小灾星?」 大旺打了一盆水回来,还把自己最好的一套衣裳拿了出来,那是大嗓门子去莫三娘的布匹店给两个儿子定做的衣裳,用的是最好的料子。平日里大旺都捨不得穿的,只有在每月歇工去看大嗓门子的时候才会穿上一天,等回来了就立马脱掉重新放起来。 「人家现在可不是小灾星了,人家林媛啊,现在是福星呢!爹,给你穿我的衣裳讲究一下吧。」把衣裳递给了大强子,大旺又顺口说了一句:「就连那个稻花香都是她开得呢!」 只是,此时的大强子满腹心思都在手上的那套衣裳上边,完全没有听到儿子最后一句话说的是啥。 「天哪!这么好的衣裳,还将就着穿?这娘们几个真他妈的有钱!」 大强子紧紧抱着那身衣裳不放手了,生怕大旺临时反悔要回去。不过转念一想,儿子随随便便就拿出了一套这么好的衣裳,肯定衣柜里还有更好的,没准,还会有更值钱的东西。 一边想着,大强子的眼睛就开始往那大大的衣柜里瞄,只可惜大旺早就顺手把那个衣柜关上了。 其实大强子这次完全是曲解了儿子的意思,这几年大旺身形张开了,而且继承了大嗓门子的优点,长得人高马大的。而大强子就相对要矮了一些,穿大旺的衣裳自然要宽大,这就是大旺说的将就穿的意思。 大旺亲自帮爹洗漱了一番,又给他穿了新衣裳,大强子立马精神了。 「儿啊,咱们去哪吃饭啊?」虽然衣裳有些宽大,但是架不住衣裳料子高档啊,大强子一边美滋滋地繫着脖子里的扣子,一边催着儿子赶紧带他去吃饭。 大旺把脏水倒掉,笑着说道:「爹,你说了算。儿子挣钱了,你想吃啥儿子就带你去吃啥。」 大强子眼睛大亮:「那咱爷俩儿就去福满楼吃饭咋样?爹以前在镇上开店的时候就听说那里的饭菜最好吃了,而且能去那儿吃饭的人,全都是在镇上有点身份的人。这次咱们就去那儿吃吧!」 说着,大强子就双手背后,踱着四方步准备往外走。 只是走了两步突然觉得不对劲儿,回头一看,大旺不知道为什么呆呆地愣在原地不动弹。 「咋啦?怎么不走了?快走吧我的儿啊,爹都快饿死了!」 被大强子一催,大旺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窘迫地说道:「爹,那个,那个咱们换个地方吃饭行不?儿子,儿子没那么多银子,去福满楼……」 说到最后,大旺的声音几乎弱得都听不到了。 一听儿子不捨得去福满楼吃饭,大强子的心立即就凉了,脸色也暗了暗,连称唿都改了:「怎么了大旺,是不是捨不得带爹去那儿吃饭?」 「不是不是,爹,是儿子,真的没有那么多银子啊!要是,要是你真的想去,那我去跟工友借点银子?」 一听借银子,大强子顿时就没了吃饭的兴致,不过转念一想,他心里顿时清明了,亲热地抓着儿子的手心疼地说道:「儿啊,你挣得银子呢?是不是都被你娘给搜颳走了?哎我的儿啊,真是苦了你了,辛辛苦苦挣的银子自己不能花,都得上交给那个婆娘!儿,你放心,以后你的银子交给爹报官,爹肯定不会让你受委屈,让你没银子花的!」 「不是的不是的,爹,娘没有搜刮我们。」听到大强子冤枉了大嗓门子,大旺赶紧摆手澄清:「是儿子自己交给娘的,娘也说了,这些银子都给俺们留着,等以后娶媳妇儿生娃的时候用。爹,你可别冤枉了娘,娘这些年辛苦带着我们哥俩儿,吃了不少苦,就算娘把这些银子都花了,儿子也乐意的很。」 听到儿子这么维护大嗓门子,大强子的心里酸酸的,撇了撇嘴,语气再次冷了下来:「你不是说福满楼的新东家是咱们村的小灾星吗?」 「爹,林媛不是小灾星,她是咱们的福星,要是没有她,我们娘仨现在肯定还过着以前那种苦日子呢!」 儿子维护大嗓门子也就罢了,毕竟那是他亲娘,结果现在还在维护着一个外人,可把他给气坏了。当即也没有心情跟他讨论去不去福满楼吃饭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嘟囔了一句:「行了行了,随便找个地方吃饭吧!我都快饿死了!」 看着大强子已经走出了后门,大旺快走两步追上去:「爹,你先等等,我得去告个假。」 虽然没有去福满楼吃饭,但是大旺还是领着大强子去了镇上一家十分不错的酒楼吃饭,在这么好的地方吃饭,这在以前根本是大强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大强子十分不客气地点了鸡鸭鱼肉,还要了一罈子好酒,虽然只是一顿饭,但是已经把大旺身上仅有的二两银子全都花光了。 不过心疼归心疼,看到自家爹能吃的这么开心,大旺还是很高兴的。 酒足饭饱,大旺笑着说道:「爹,吃饱了吧?小旺这些日子一直在镇上给人家修缮房子呢,咱们去找他吧,我敢说,看到爹回来了他肯定特别高兴!」 说起小旺来,大强子的印象还停留在四年前那个挂着清鼻涕、浑身是泥巴的臭小子上。 拿着筷子剔了剔牙,大强子砸吧砸吧嘴道:「哦?那小子还会修房子?那能挣多少钱。」 语气里,满满的瞧不起。 而身在兴奋中的大旺却没有听出来,激动地说道:「当然能挣钱啦,他们不是给人家盖房子,是给人家修房子,把屋里修成带暖气的,这个啊,还是林媛想出来的呢!他们啊,可挣钱了,比我可挣得多!」 大强子所有的注意点都在钱上,什么暖气啊林媛想出来的啊,早就被他自动过滤掉了。 瞪着眼睛,连嘴里的筷子都忘了拿下来,大强子心里已经开始转悠新点子了:大儿子的银子在大嗓门子那里,小儿子的银子肯定也在那里。大儿子这个蠢蛋都忽悠不来,那小儿子肯定更难了。哎呦呦,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生的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机灵,还都不跟他亲!真是头疼! 这就是大强子为什么先来找大儿子,却不去找小儿子的原因,小旺太机灵,且跟在他身边的时间更短一些,跟他自然没有大旺亲厚了。 「那个,小旺他肯定挺忙的,要不咱们就先不……」 「忙也没事!自个儿亲爹来了,再忙也能抽出空来!」大旺不由分说地拉着大强子就往外走,大强子就是有心留下也没那个力气了,他都四十多了,哪里比得上年轻力壮的儿子? 跟想像中的一样,小儿子对他完全不亲热,甚至都可以用厌恶来形容。 「哥,你怎么跟他在一起?!」第一眼看到大强子时,小旺都差点没有认出来,不过再看他那笑得尴尬的表情猜也猜得出来了。 见小旺这么冷硬,大旺眉头一蹙,沖大强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沉下脸来虎了小旺几句:「小旺,怎么说话呢!这是咱爹,咱爹回来了!」 咱爹? 小旺好笑地笑了起来,白了大强子一眼:「爹?呵,走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是爹了?」 「小旺!」 「哥,你别说了!他做的那些事你都忘了不成?娘这些年遭的罪受的苦你也忘了?」 见弟弟眼圈红了,大旺也不好受:「哥没忘,就是没忘所以才把他带来的啊。小旺,爹他知道错了,他改过了,他说了以后再也不会犯了。小旺,娘这些年这么苦,身边没个人照顾着太孤单了,爹回来了,他们两个在一起还能就个伴儿,娘也不至于那么苦了啊!」 「哥,有个伴儿就不是苦了吗?」小旺抽了抽鼻子,把没来得及掉下来的眼泪生生地逼了回去,「要是身边有伴儿,但是这个伴儿整天好吃懒做,要娘伺候他,我宁愿娘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更何况,这个人还总是干一些让娘伤心得事!」 「小旺,你别这样说……」 「哥,当年他走的时候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吗?」小旺根本都不愿意跟大强子说话,甚至连个眼神都不愿意给他,被当做透明的大强子实在是无趣的很。 提起当年的事,小旺就激动地双拳紧握,声音里满是痛苦:「当年他带着那个小贱人上门挑衅,那个贱人自己摔掉了孩子还诬赖是咱娘动的手!他呢,他抱着那个小贱人上了马车就走,我在后头抱着他腿,哭着喊着求他留下来,可他呢?他连头没有回,一脚就把我踹到了一边,现在我头上还留着个疤呢!大哥,这就是咱爹吗?若是爹都是这个样子的,那不要也罢!」 「小旺,哥知道你当年受苦了。」大旺心疼地抚摸着弟弟的头,将他一把按在了自己肩头,任凭小旺委屈的泪水打湿了自己的衣裳。 当年大强子跟那个女人走时的场景,几乎夜夜都会出现在他的梦里,而小旺更厉害,大强子走后一年多,他都会在梦里哭着醒来,每每都是大嗓门子一边掉眼泪一边柔声安抚他。 再后来大家越来越大了,虽然做恶梦的时候少了,但是兄弟俩儿都知道,这件事是横在两人心里的一根倒刺,永远都拔不掉的。 要说不恨大强子,那是假的。可是大旺想得更多,大嗓门子孤单了好几年,兄弟俩都劝过她再找一个,可她就是不肯。现在大强子回来了,大旺想着两人毕竟以前也生活了十多年,要说没有感情是假的,也许娘心里还是惦记着他的,所以才会想着把两人重新撮合到一起。 只是,现在连小旺这关都过不了,更遑论大嗓门子了。 「小旺啊,娘这些年受的苦你也看到了,让她再找一个她也不找,难道你就打算这么看着娘孤孤单单地到老吗?都说老来伴老来伴,到老才知道有个人在身边陪着才是最幸福的事。小旺,为了咱娘以后老了能有个伴儿,有个依靠,你就原谅爹吧,好不好?」 「不好!」小旺答得斩钉截铁,「他做的那些破事,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哥,他能有第一次,肯定就有第二次,再说了,他早不回来晚不回来,怎么现在咱们过得好了他就回来了?哼,让我帮他劝着娘原谅他?做梦!我才不会让娘重新回到这个人面前吃苦受罪!」 说完,小旺狠狠地瞪了大强子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小旺决绝的背影,大强子艰涩地咽了口唾沫,他那句「早不回来晚不回来」久久萦绕在耳边,他甚至以为这小子都已经看透了他的心。 「哎!」大旺嘆了口气,摇摇头:「太不懂事了!爹你别怪小旺,他,他还小,不懂事的。」 大强子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不,不会的,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儿,哪有当爹的埋怨亲儿的道理?」 暗暗地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大强子恨不得能赶紧离开这里。他就知道,这个小儿子不好对付,这臭小子随了他,从小就机灵。幸好大儿子随了大嗓门子那个傻婆娘,不然的话,他这次回来恐怕都没得人帮忙了。 大强子现在可是说是孑然一身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大旺有心让他跟着自己去醋坊的通铺挤一挤,但是大强子怕给他惹麻烦,说什么也不去。 没办法,大旺只好跟管事预支了一个月的工钱,给大强子租了一处小院子,虽然地方不大,不过好在还很干净,一个人住绰绰有余了。衣裳被褥,也全都给备了一份新的,待一切都收拾妥当了,大旺才恋恋不捨的走了。 儿子刚走,大强子就拿着儿子留下来的银子喜滋滋地熘出去玩乐了。事情进行地还算顺利,只要有大旺这个儿子帮衬着,还怕大嗓门子不原谅他?
129 第一次打脸 大旺给的银子,没几天就被大强子给霍霍光了,偏这几天大旺活儿多,没顾上过来看他,大强子这心里就开始犯嘀咕了,难不成是这个傻儿子突然脑袋灵光,看出了他的计划? 左思右想,大强子还是不想这么轻易就放弃,第二天就找上了金记醋坊。 虽然知道醋坊的后门在哪里,可是这次衣着光鲜的大强子偏要去前门,还非得找上次那个撵他出来的小伙计。 小伙计知道这人是大旺的亲爹,此次见面亲热了许多,让他在大堂里坐一会儿,自己就去后边叫大旺了。 大强子翘着二郎腿儿坐在大堂里,看着那些小伙计们给上门来的顾客打醋收银子,一边羡慕,一边感慨大铺子就是好,人多钱也多。 这会儿正是醋坊忙碌的时候,一个年纪稍大的妇人带着个小娃娃过来打醋,一斤醋两个铜板,老妇人在小伙计面前磨来磨去,希望能给免去一个铜板。 小伙计一脸无奈,笑道:「婆婆啊,给您打的醋本来就是按着最低价给的,本来就不挣你钱了,你这要是再少给一文钱,咱们铺子就要赔钱了啊。」 老婆婆手里死死捏着一个铜板,虽然知道这样做不好,可是还是坚持着能少给一个就少给一个:「小伙子啊,我在你们店里买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都是老熟人啦,你就便宜点吧。」 「婆婆啊,就是因为你是老熟人,我才按着最低价给你算的啊,要是别人,这一斤醋是要三文钱的。」 这小伙计说得倒是真的,本来妇人买的醋就是他们铺子里最低档次的了,能便宜点就便宜点,偏偏这个妇人还是不知足,非要再便宜,这么一来就真的要赔钱卖了,他一个小小伙计,也是来打工的,若是赔钱卖东西让掌柜的知道了,倒霉的就是他了。 妇人牵着孩子的手还在磨着嘴皮子,小伙计也不厌其烦地跟她解释着,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丝毫没有一点儿不耐烦和嫌弃得模样。 而坐在一边冷眼旁观的大强子却看不下去了,以前他做生意时也经常遇到这样爱贪小便宜的客人,不过,不管是多么难缠的客人,只要到了他大强子手里,没有一个摆不平的! 「哎哎,我说你这老太太,怎么这么不识抬举啊!人家都说了,这已经是最便宜的价钱了,你还不知足,还要再便宜点!要不要脸?」 大强子的突然出现,惊得妇人和小伙计都愣了愣,再加上他说话这么难听,妇人的脸顿时就红了,咬着唇垂眸不言声了。 小伙计也皱了皱眉,十分不满地看着大强子,虽然妇人刚刚的行为确实不可取,可是他也不用这么直白地骂人吧!要不是知道这大强子是大旺的亲爹,他恐怕都要回呛他了! 不过,在小伙计心里也有了计较,大旺那样随和老实的人,怎么会有这么个态度蛮横的爹?瞧那一脸看不起人的模样呦,真想上去揍他两拳! 「大叔,这是俺们醋坊里的事,您就不要插手了。等下大旺就出来了,你还是坐那歇会儿等等他吧。」 小伙计态度十分委婉,大强子却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将矛头直接就对上了他:「哎呦我说小伙子啊,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枉我还替你说话,你等着吧,就你这样的态度,人人都来欺负你。」 妇人见大强子和小伙计快要因为自己打起架来,赶紧把手里的醋瓶子还给了小伙计,连声说道:「孩子啊,这醋俺不买了,你快拿回去吧啊,别因为俺再吵了起来。」 小伙计不接她手里的醋瓶子,忍住心里的不满,笑道:「婆婆,没事,我不跟大叔吵架。你不是说再便宜点吗,这事我真的做不了主,你等会,我去问问掌柜的,看他说啥。」 还不等小伙计走开,大强子嗤笑一生:「这么个小事还去问掌柜的?我看你这个小伙计别想着在醋坊干活了!真是个蠢货!这种没钱的人居然还放进来,要我说这种穷人就不该进来买醋,直接轰出去完事!」 大强子的话愈发难听了起来,此时醋坊里买醋的人不在少数,而条件一般的更是大有人在,听了他的话纷纷指责起来,恨不得把他给轰出去! 大强子冷笑一声,沖这群穷人翻了个白眼儿。 掌柜的已经发现了这边发生的事,赶紧过来了,还不等他开口询问,一个清冷的声音已经率先响起:「这位先生说的话,好像还是挺有道理的。」 众人寻声望过去,只见门口一个衣着素雅神色冷傲的女子静静站在那里,她的脸上毫无表情,但是五官却很美丽。 大强子咽了口唾沫,眼睛里的惊艷一闪而逝,这不就是那天在门口遇到的那个有有钱又美貌的女子吗?听大旺说,这女子就是金记醋坊的大小姐,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只是还没有说亲。 自从那日偶遇之后,大强子晚上做梦梦到的都是金玉儿清冷美艷的容貌,还有婀娜娇美的身姿。没想到今日又见面了。大强子心里再次痒痒了起来。 金玉儿冷冷地看了大强子一眼,随后眼波流转,看向了妇人和小伙计,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头问道:「世文,你说这事该怎么处理。」 金世文一进门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大强子目光里的猥琐,一双带刺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若是目光也有刀子,只怕此时大强子早已被他千刀万剐了。 「姐,我来处理吧。」金世文笑着看了姐姐一眼,身形轻轻一转,用自己尚未长大的身子挡住了大强子令人作呕的目光:「婆婆,这醋真的已经是最便宜了,若是再给你便宜一文钱,我们真的要赔钱了。不过,我看你不像是拿不出银子的人啊,怎地如此……」 许是金世文柔和的目光让妇人感觉到温暖,妇人紧了紧牵着孩子的手,对金玉儿姐弟说道:「俺不是贪图便宜的人,俺也没法,俺这小孩儿啊,刚刚进门的时候看着旁边摊贩上卖的糖人了,以前那卖糖人的人也来,不过不是天天来。俺也没想到他今儿就来了。哎,俺出门着急,就带了三个铜板,糖人那里是一点也不容便宜的。俺就想着,醋坊里的人都和善的很,没准能给俺便宜点。不过,俺刚才也跟小伙子说了,下次来的时候俺再给补上。」 小伙计赶紧接话:「小姐,少爷,刚刚婆婆是这样跟我说了,我还没来得及请示掌柜的呢,这位大叔就……」 原来如此。 金世文看了妇人手里牵着小孩子一眼,那个小孩子比他还小上两岁,眼神怯怯的,垂着头不敢看他,紧紧地牵着自己奶奶的手。 金世文心中一动,仿佛在小孩子身上看到了刚刚到金玉儿身边的自己,莫名地觉得亲切。 「婆婆,你刚刚说的法子挺好,不过,我看你应该是离这里挺远的吧,下次再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所以,你还是这次就把钱都交齐的好。」 妇人神色尴尬极了,喏嚅地点了点头。 被她牵着的小孩子神色落寞,眼泪一个劲儿地在眼眶里打转儿,却依旧倔强地不肯让它落下来。 大强子一听,高兴了,嘿嘿一笑:「还是小姐公子明事理,怪不得刚刚小姐也说我的话有道理呢!」 金世文冷眸看了他一眼,厌恶地翻了个白眼儿:「你说的的确有道理,不过,不是穷人不能进我们铺子,而是不相干的人不能进来!你若是不买醋,就请赶紧走吧!」 大强子一愣,没想到被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数落了,他想开口说自己买醋,可是浑身上下连一个铜板都摸不出来。 「我是来找我……」 不等大强子说完,金世文抬头看了自家姐姐一眼,脸上是撒娇可爱的笑:「姐,我刚刚也看到外边那个卖糖人的了,很好看,我能买个糖人吗?」 相处了这么久,金玉儿怎么会看不出这个弟弟心里想什么?伸手宠爱地摸了摸他的脸蛋儿,浅笑点头:「你已经长大了,喜欢什么就买什么,不用事事询问姐姐。」 金世文欣喜地点点头:「那我也给姐姐和娘买个糖人吧,娘这些天整日都为府里的中馈烦恼,世文给她买个糖人,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说完,金世文高兴地走到妇人牵着的那个小孩子面前,向他伸出了手:「我叫金世文,你叫什么名字?我给你买个糖人,我们一起玩儿好不好?」 小孩子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面前伸来的手,再抬头看看已经呆住了的奶奶,有些不知所措。 金世文又问了一遍,妇人才勐然回过神来,感激地笑了,沖自己的小孙子点了点头。 看着金世文和小孙子一起蹦蹦跳跳地去买糖人了,妇人感激万分,她就说啊,金记醋坊的人个个都和善地很,不会为难人的。 见到金世文如此处理,金玉儿不禁欣慰的笑了,这个孩子终于长大了。 大强子却觉得脸如火烧,咬着唇垂着头,趁众人没有注意的时候灰熘熘地从门边钻了出去。 ------题外话------ 看到你们这么讨厌大强子,我就放心了,o(n_n)o哈哈~ 准备给他来个「打脸三连啪」吼吼~ 卡文卡的厉害,先更这些,下午或者晚上二更,实在是不敢保证更新时间,求轻拍~ 另,那天有个读者留言说我把媛姐儿对林思语的称唿写成了「表姐」,可是我翻了好几次也没有找到不是「堂姐」的地方,若是有亲看到了帮我指出来,我去改,有奖励哦~ 事后我查了她的粉丝值,0,若是正版读者的话,应该就是在公众章节看到的,谢谢各位捉虫啦~ 我决定了,以后捉虫的亲有奖励,有奖励,有奖励~爱你们~ 保佑我今天考试顺利过关吧!
130 第二次打脸(二更) 大旺出来时正巧见到自家亲爹灰熘熘地出门去了,而大堂里的气氛则分外不同,跟一个小伙计打听了一番,大旺的冷汗瞬间就流下来了。趁着金玉儿没注意,赶紧出门找他爹去了。 「哎呦,我的爹啊,我这就是上了个茅房的功夫,你咋就给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啊!」 本就心里不痛快的大强子,见儿子一出门就把自个儿给说了一通,心里更愤懑了,哼道:「你这臭小子,还说我!要不是你好几天都不理我,我能上门来找你?」 「这些天醋坊里生意忙,我这实在是走不开啊。」大旺委屈地皱了皱鼻子。 看着儿子这没出息的样儿,大强子一阵嫌弃,摆着手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行了,我没银子了,给我点银子花。」 「爹,我,我也没有啊,上次预支的银子已经都给了你了。」大旺双手侷促地搓了搓,突然想起以前大强子在家里时,他也是这样侷促地跟爹要银子买糖吃的。没想到,几年过后,爹跟他要银子了,他还是这样一幅德性。 大强子没意思地砸吧砸吧嘴,知道这个儿子肯定不会撒谎的,他说没有了就是真的没有了,不由得意兴阑珊,突然眼睛一亮:「那我跟你娘的事呢?」 说起这个来,大旺更失落了,他的确抽空去找过大嗓门子,本来想要劝的,结果一见面大嗓门子就跟他说了一通爹的不是,他的嘴愣是张不开了。 「这个,我……」 「好了好了,就知道你干不成。」白了这个没出息的大儿子一眼,大强子心里也忍不住嘀咕起来,若是跟他亲近的是小儿子就好了,那小子又机灵嘴又甜,绝对能帮上大忙。偏偏那臭小子就是不跟他亲,哎,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多抱抱那个小东西的。 「今晚上你安排个地方,把你娘叫来吃顿饭,别说跟我吃,要不她肯定不来了。」儿子不顶事,就只能让他亲自教导了。 「哦好。」大旺点点头:「把弟弟也叫上吧?」 一想起那个对他不敬的小儿子,大强子就心里膈应,不过看着大儿子这殷切的目光还是点头了,暂时先不得罪这个傻儿子了,由着他吧。 「叫上吧!对了,安排在福满楼啊,你不是说那个林媛是那的东家吗,跟她说说好话,让她给咱们免个单!」 大旺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别说他了,就连跟林媛关系更亲近的大嗓门子都没有这样要求过林媛,她会答应吗? 听说大旺要请一家人吃饭,大嗓门子和小旺都高兴极了,一边上楼,小旺一边笑着问他:「哥,你怎么有钱请我们到福满楼吃饭了?是不是掌柜的又提拔你了?」 大旺做工认认真真,前些日子得了掌柜的青睐,才给他安了个小管事当。 「哎呀,哪里那么容易就能得到提拔的?」大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比我资歷老的人多得是呢,人家还有好几个没有提拔呢!」 「不提拔他们肯定是他们干活儿不实在,哪里像哥你实诚?」对于这个大哥,小旺最是了解,太老实,一点儿也不会偷奸耍滑。不过这样的人东家才喜欢。 看着两个儿子一个个都出息了,大嗓门子欣慰笑道:「你们俩啊,都记着,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都得老实才行,千万别学你爹,存坏心眼儿。」 小旺痛快地应了,大旺却咬咬唇,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句。 大旺订的房间在二楼雅间,不过他也是头一次自己来福满楼吃饭,让他点菜还真不知道点什么好。大强子自然就自告奋勇地把这个事给抢走了,点了满满一桌子菜。 娘仨进门时,简直都被桌上那些碗盘碟盏给惊呆了。 小旺瞪大了眼睛:「哥,你是不是,是不是当了掌柜的了,居然这么捨得花钱!」 大旺也同样瞪大了眼睛,摸着兜里刚刚预支的两个月的工钱,有些艰涩地咽了口唾沫:「这,这……」 这么一大桌子菜肯定得特别贵,大嗓门子还没来得及开口责备儿子,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了。 「你们来了?怎么还不进去坐?快坐吧,菜都快凉了。」 大强子一边说着话,一边笑着把雅间的门给关了。 瞧见他突然出现,再看看大旺那局促不安的样子,大嗓门子和小旺全都明白了,可是这时想走也不行了,大强子居然站在门口堵住了路,俨然一副两人不坐下他就不离开的架势。 「哥,你这是干什么!居然骗我们!」小旺当先不满地冲着大旺叫了起来。 事情已经这样了,大旺索性就把话都说开了:「小旺,你别说话。娘,你和爹的事,我们做晚辈的不好说什么。不过,儿子希望你能给爹一个机会,让他把话说清楚,至于以后你们能不能复合,儿子绝不插嘴。」 「还绝不插嘴,你这不就是在跟他一起逼娘吗?」大旺挡在大嗓门子面前,又气又急,刚刚他还说这个大哥老实呢,现在看来完全就是傻实诚啊! 「小旺,怎么说话呢!」大强子摆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虎了小旺一眼,随即看向大嗓门子,笑道:「阿七啊,不是我逼你,我是真的捨不得你啊,你看,我虽然被那个小贱人蒙蔽了双眼,但是我一清醒过来就立马回来找你了。我这心里啊,日日夜夜想着的都是你啊。我们成亲时的场景,你怀着大旺时候我给你捏腿,生了大旺以后我日日给你炖你爱吃的红薯粥,这些你都忘了吗?」 大嗓门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呵,大强子,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明白?我哪里爱吃红薯粥了,那时候家里穷,什么都没有,你又整日里犯懒不做活儿,我不吃红薯粥吃什么?若不是听信了媒人的话,以为你是个聪明有头脑的人,我才不会嫁给你这个懒蛋!」 大强子呲了呲牙,刚要发火,一想到自己的目的还是忍了下来:「好了,阿七,不管你怎么看我,今儿还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坐下来跟我好好谈谈,好不好?」 适时地捅了大旺的胳膊一下,大旺才反应过来可怜兮兮地沖大嗓门子喊了一声:「娘。」 大嗓门子心里一软,拉着小旺坐了下来,却根本没有动筷子的意思,任凭大强子劝了半天也只是静静坐着,甚至连话都不说一句了。 正僵持着,门开了。 林媛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七姐,你们一家过来吃饭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一见到林媛,大强子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你就是……」 「妹子,没事,我们一会儿就走,你店里忙,先去忙你的事吧!」不等大强子说完,大嗓门子已经当先截住了他,跟他过了将近二十年,她对他实在是太了解了。 林媛看了大强子一眼,虽然她对这个男人没有印象,不过早已听到六子说起过了。今日一见面,呵,果真如六子所言,地地道道地一个无赖! 「七姐,这位就是大强子?」 听她提起自己,大强子赶忙站起身来,不过一想自己比她还大了好多就又端着架子坐下来,心里对她直唿自己名字也不满起来。 其实林媛也不是不知道应该叫他一声大哥,只是对于这样的渣男,她实在是不愿意搭理,要不是担心大嗓门子再次被骗,她今儿还真不打算过来插嘴呢。 「啊,你就是咱们林家坳那个林家信家的闺女啊?几年不见,长这么大了,越来越俊了,有你娘年轻时的影子,不错不错。」大强子从头到尾打量了林媛一番,看得林媛噁心极了。 「呦,原来真是你啊,没想到咱们一个住村那头儿,一个住这头儿,你居然还见过我呢!」林媛笑得粲然,在大强子看来完全就是十分热情的表现。 「是啊是啊,我跟你爹可熟呢!」大强子连连点头,「对了,看在咱们都是一个村里的,这顿饭……」 林媛一笑:「免了,就是看在七姐和大旺小旺的面上,这顿饭我也不能收钱啊!」 「妹子,不行!」大嗓门子急急阻拦,却被大强子抢了话头:「你坐下!一个女人家家的跟着掺和什么!」 大嗓门子眼睛一眯,脸色立马就变了,呵,这个混帐东西,还当她是当年任由他欺侮的大嗓门子吗? 小旺自然也看不过自己娘亲被呵斥,更何况还是曾经抛弃了他们一家人的败类! 「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娘说话?我娘跟你早就和离了,你没有资格斥责她!」 大旺此时也对这个爹心生不满,他答应大强子说和,是看在他改好了的份上,是为了他娘将来老了可以有个人陪着,可不是再让她被别人欺负的! 「爹,你怎能这样跟我娘说话?我娘这些年过得苦,她连说句话都不行了吗?你不是要跟娘和好啊,你要是这样的态度,儿子,儿子也不帮你了。」 见他们一个一个都不帮自己说话,还是在林媛这个外人面前给他撂脸子,大强子顿时觉得自己身为男人的自尊被无情践踏了:「怎么!她一个女人在外抛头露面还有理了?哼,也不怕别人笑话!」 这话可就说得不好听了,在外抛头露面的女人可不只是大嗓门子一个,还有她林媛呢! 林媛挑挑眉,含笑看着眼前的一切。 大嗓门子也懒得再搭理他了,连大儿子的面子都不给了:「大强子,我再最后跟你说一遍,别再来找我!你若是再来骚扰我,我就把你告到衙门里去!儿子,走!」 小旺自然立即就跟着大嗓门子走了,大旺看看娘亲和小旺,又回头看看还坦然坐着的大强子,跺跺脚嘆道:「哎,没想到你还是以前那个德行!」 说完,也追着大嗓门子和小旺走了。 只是一瞬间,娘仨全走了,林媛似笑非笑地看着有些怔愣的大强子,心里一阵好笑。 大强子觉得脸上无光,又被林媛这样看着,硬是厚着脸皮不动弹了:「走吧走吧,全都走了才好!留着这么一大桌子菜不吃,活该是穷鬼的命!你们不吃,好,我全都吃了!」 说着,也不管林媛略有深意的目光,迳自掰了一只大鸡腿狼吞虎咽起来。 「那您好好享用,需要什么再叫伙计来。」笑着留下一句话,林媛含笑走了。 「行!」没人跟他抢,大强子吃的那叫一个痛快,一只鸡腿三两下就进了肚里,吃完后又觉得不爽,喊道:「给我来罈子好酒!」 立马就有小伙计机灵地送了酒来。 大强子左一口肉右一口酒,一边大唿美味一边暗嘆就算不能当稻花香的掌柜,光是白吃了这一顿饭就够本了。 这顿饭足足吃了近一个时辰,大强子才拍着肚皮打着饱嗝让伙计把没有吃完的东西打包了。 小伙计动作麻利地打包了,却没有走,笑着等着他。 大强子一愣,道:「怎么,吃完了就得撵人了?爷在这坐着歇会儿都不行?」 小伙计哈着腰笑道:「行行,怎么不行?不过客官,您看要不要先把帐给结了?」 什么?!结帐?!这顿饭菜不是免单了吗? 「叫你们东家来!我倒要问问她,是不是自己说过的话都能再咽回去!哼,看着她文文静静的,居然也是个出尔反尔的东西!不行,今儿要是不给我说清楚,我就把你们福满楼闹个底朝天!快去快去,跟她说,不给大爷我点儿赔偿,爷今儿就不走了!」 林媛很快就来了,依然是笑得云淡风轻的样子。 见她如此,大强子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觉得心虚了,不过还是梗着脖子把刚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林媛「哦」了一声,笑道:「原来是这事啊,那就是你想错了。我刚刚说了,看在大嗓门子和大旺小旺的面上,这顿饭必须免单。可是,人家娘仨走了啊,他们可是一口都没有吃呢,我这眼睛瞧得真真的,都是你自己吃了。这样,我可就免不了喽。」 大强子一噎,瞪大了眼睛:「你,你这是狡辩!」 林媛无辜地摊摊手:「怎么会呢?我可是最公正的,这样吧,一个时辰内,只要你能让大嗓门子或者大旺小旺中的任何一个人来这里,我就给你免单,怎么样?绝对公平吧?」 公平?公平个屁! 大强子真想骂娘! 大嗓门子就算了吧,小旺更是别想!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大旺了,可是那小子刚刚走时的眼神…… 大强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过还是嘴硬地点头了:「让大旺来,大旺肯定会来解救我的!等他来了,看你怎么赔偿我!」 林媛挑眉,拍拍手:「六子,找个人,去把大旺叫来。」 门口,笑嘻嘻的六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沖大强子眉开眼笑地呲呲牙,说了一句:「您老放心,我保证给您把大旺叫来!瞧好嘞您的!」 看着六子这花一般的笑脸,大强子觉得连心都凉了。 跟一个小伙计出了门,六子在门口找了个背人的茶馆一坐,喝开了茶。 小伙计好奇挑眉:「六子哥,咱们不是去金记醋坊吗?您怎么坐下喝茶了?」 六子优哉游哉地喝了一口茶,惬意地砸吧砸吧嘴,撇了撇嘴:「去那干嘛?傻小子,你以为老闆娘真的想让咱们去找大旺来?来来来,喝茶喝茶。」 说着,六子给小伙计也倒了一杯茶,十分热情地将他拉到了身边一起喝起了茶。 足足喝了三盏茶,六子盘算了盘算时间,起身笑道:「走,回去復命。大旺太忙来不了了,那老东西呦,啧啧。」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大强子的心也越来越凉,终于在看到六子苦着脸进门的时候浑身如坠冰窟。 听到了六子的话,林媛十分遗憾地摊了摊手:「这可如何是好呢,哎,要不,大爷您给我们结个帐?」 大强子的手都开始哆嗦了,结帐,他哪里有钱啊!早知道这样,他就不点那么多菜了,不不,他就不让大旺定福满楼了! 林媛挑挑眉,笑着看了六子一眼,六子嘿嘿一乐,兴奋地搓了搓手。
131 打脸三连啪(渣男作死) 「这个不孝子,不孝子!居然不管亲爹!可恶,混帐!不孝子!」大强子一边刷着油污污的碗盘,一边没好气地骂着大旺,骂着骂着,连带着把大嗓门子和小旺也一起骂上了:「大旺小旺,旺个屁!早知道生出来不孝敬亲爹,当初就该一把把他们给掐死!王八蛋,兔崽子!什么玩意!」 大强子骂的痛快,没有发现身边监督着的六子早已笑得肚子疼了:「我说光兜强,你骂的王八蛋兔崽子可都是你自己的儿子呢!他们是王八蛋兔崽子,那你是啥?哦对了,你就是老王八呗!哈哈,老王八!」 被六子噎得一阵心口疼,大强子气得嘴角直抽抽。 二楼,夏征倚在半开的窗口看着楼下的情景,笑得不行:「光兜强?这六子真是越来越调皮了。」 林媛正坐在桌前研究着新想出来的菜谱,闻言勾唇一笑:「这还不都是那个大强子自己惹得?大旺不管他,让他自己掏银子,他又没有,浑身上下居然连一个铜板都找不出来。六子立马就给他起了个外号,不过,我倒是觉得这个外号挺合适的,多好听。」 「是挺好听。」夏征好笑地耸耸肩,慢悠悠地走回到她桌边,俯身看了看她认认真真写着的东西,这些日子林媛的字越发好看了,「真的是大旺不管他吗?不是你……」 林媛提笔的手一顿,抬头看他一眼,满脸的笑意和狡猾:「是我啊,怎么啦?你去找大强子高密?不过呢,都不用等他来找我算帐,他自己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夏征挑眉。 林媛随手从旁边的匣屉里拿出了一张小纸条,在他面前晃了晃:「喏,林毅最新的飞鸽传书。」 夏征好奇拿过来瞧了瞧,顿时笑了,怪不得这几天都没有见到林毅呢,敢情是干这个事去了。 「算算日子,最多两天。」 将手里的纸条还给林媛,夏征嘴角一扬,一看就带着个坏样儿。 林媛红唇弯弯:「等着看好戏吧。」 正说着,只听楼下一个清脆的「哗啦」声传了上来,紧接着就是大强子紧张又自责的声音:「哎呦哎呦,这可如何是好?我这个手啊,笨死了,这么几个盘子都拿不住!」 大强子一边嚎叫着,一边装模作样地弯腰去捡地上的碎瓷片。 那可是十来个盘子啊,就这么被他「一不小心」给摔烂了,任谁都心疼的吧? 大强子垂着头,脸上是得逞的笑,就说自己聪明,想出了一个这么好的法子,哼哼,你们不是让我洗碗吗?好啊,来一个我摔一个,来两个我摔一双,等到摔得你们自己都心疼了,肯定就巴不得把我送走了! 只是,美梦还没有做完,大强子就再一次掉进了冰窟窿里。 六子惋惜的嘆息响在耳边:「哎,你说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居然还跟个小孩子似的,连个碗都拿不住。本来六爷我可怜你,想要让你干最值钱的活儿快些抵消银子,这样你刷个一两天的就能走了。谁知你这么不中用!哎算了,那六爷我就让你干点轻快的活儿吧。」 虽然听到六子说让他洗碗一两天就能走时还有些后悔,可是后来转念一想,反正他也没银子吃饭,索性就干点轻巧活儿在福满楼福多蹭几天饭吃的好。 「嘿嘿,行啊行啊,我这手啊确实不咋灵活,还真干不了洗碗这么高级的活儿,六爷你就行行好,让我干点儿轻巧的吧。」大强子搓着手,脸上满满的都是投机取巧的坏笑。 六子冷笑一声,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行啊行啊,来来,我带你去干轻巧活儿。」 大强子爽快地应了,屁颠屁颠地跟在六子身后,幻想着什么活儿是最轻巧的,难不成是给女客人端茶倒水? 正幻想着能沾点美女的便宜,大强子突然鼻子一动,眉头都皱到了一起,还以为是自己闻错了,可是再一闻,妈呀,真臭! 茅房?! 「哎哎,六爷,你想上茅房啊?那你自己去吧,我就不跟你过去了,我不急。」大强子捂着鼻子停下了脚步。 却见六子十分慈爱地笑了:「光兜强,我也不急,来来来,跟你的最新服务对象打个招唿吧!」 顺着六子的手指,大强子看到了两只表面沾着可疑的黄唿唿东西的马桶,一时没有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连着刷了三天的马桶,可把大强子给噁心坏了,更噁心的是,每次他明明已经饿得头昏眼花要吃饭的时候,六子给他的全都是煮的黄澄澄的玉米面粥。 一看到这粥,他眼前就莫名地浮现起了马桶里的万千风光,胃里顿时翻滚起来,一点儿也吃不下去了。 在抗议了多次之后,六子终于不再给他送玉米面粥了,却改成了同样黄澄澄的玉米面窝头…… 再一次扶着墙吐得腿都软了,大强子一个趔趄瘫坐在了地上,悔得肠子都快青了,早知道六子说的轻巧活儿是刷马桶,他就是累死也不要把那些碗摔了。 不光噁心,还平白无故地多干了一天。 好不容易熬到林媛发话放人,唿吸到外边的新鲜空气,大强子有种新生的感觉。 六子挥着小手在他身后送得热情,就差挥泪擤鼻涕了:「强爷,您这么快就走了啊,六子我还没伺候够您呢!您下次还来咱们店里吃饭啊,记住,千万别带银子,那几只马桶,我给您留着!」 一听「马桶」二字,本来腿软走不动的大强子瞬间熘得没了影儿。 一口气儿跑回到大旺给他租的住处,大强子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好一会儿,确认了六子没有跟着他一起回来才放心地松了口气,恨恨地捶了大门一下,气恼道:「大旺,你这个不孝子!连你爹都坑,等老子歇息够了,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混帐东西!」 只顾着嘴里骂人,大强子都没有发现自己走时锁好的大门,此时竟然是开着的。 「嗯?怎么回事?难道进贼了?」大强子心里一个咯噔,想起自己藏在床底下的东西赶紧奔进了屋里。 谁知…… 「大强子!呜呜,你这个没良心的!你终于回来了!」 屋里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娇美妇人小跑着出来了,又是哭又是骂,她怀里抱着的小女娃也挥着小拳头咿咿呀呀地叫个不停,似在跟着娘亲一起控诉大强子的恶行。 大强子一愣,暗道一声不好,赶紧回身将大门死死关紧,还把门栓也给牢牢地栓了上去。这才转过身来拉着那哭着的妇人进了里屋。 只是,他们刚进门,那大门上的门栓就被一颗不知道哪里飞来的小石子儿弹开了。 「哎呦,杏儿啊,你怎么来了?」大强子还是不放心,又把里屋的门和窗户都关好了,才焦急地问了一声。 这来的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跟大强子勾搭成奸的那个小寡妇杏儿。只是此时她已经不是个美艷小妇人了。当年她的孩子不小心掉了,之后跟着大强子到了邻镇以后,休养了好长时间才终于再次有孕。只是可惜,生下的不是个带把儿的。 大强子一看是个女娃,当场脸色就不好看了。虽然他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了,但是骨子里重男轻女的思想没得变,他觉得男人生下的都是男娃,那才叫本事。 大强子不喜这个女娃,后来时间一长,对杏儿也没了新鲜感,慢慢地就对她们娘俩儿没什么好脸色了。好在这个杏儿脑袋还机灵一些,不像大嗓门子那么一根筋,知道怎么拢住男人的心,倒也相安无事地多过了几年安生日子。 只是,前些天,这大强子突然回来说要跟着朋友外出做生意。杏儿一听这个心里慌了,生怕他扔下她们娘俩不管,愣是把大强子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搜光了才放他出来。 不过大强子也不是个傻子,这几年在邻镇虽然做生意总是失败,但是只要有点银子他就都自己放起来,只给杏儿小头儿。所以揣着那些银子,他回到了驻马镇,把银子全都藏了起来,才去找大嗓门子和大旺哭穷了。 「呜呜,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枉我不顾名声跟你私奔,还给你生娃,你倒好,嫌弃我们娘俩了,就偷偷回来了是不是?你是不是又念旧情回去找那个黄脸婆了?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她又丑又老,还跟个木头似的。怎么?你现在又喜欢木头了?你想回去抱着那根糙木头过日子了?哼,要不是我遇见了一个老乡,我都不知道你在稻花香门口跪着的事呢!」 杏儿把女娃往炕上一扔,自己坐在炕沿儿上抹着眼泪儿,一边哭一边骂,越想越觉得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居然会看上这个大强子。又老又懒不说,还一肚子坏水儿,要不是她看孩子看的紧,只怕她的闺女都要被这个大强子给偷偷卖了! 早在见到杏儿的时候,大强子心里就开始嘀咕了,自己的目的还没有达成,现在这女人又跑来了,要是让大旺知道他骗了他,肯定是一点儿迴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一想到这里,大强子把心一横,将自己的所有谋划全都告诉了杏儿,反正这个女人现在只能依靠自己,就算告诉了她也不怕她乱说话。 「哎呦,杏儿啊,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我回来可都是为了咱们俩还有咱们妞妞啊!」 大强子颠倒黑白的功夫可真不是盖得,一边语重心长地说着,一边热情地抱住了杏儿娇柔的身子,手也不老实地摸了起来:「你只听说了我跪着请那女人原谅我,可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啊。你以为我是真的还对那个老女人有感情?哎呀,杏儿啊,你傻不傻?放着你这么年轻漂亮的女人我不疼,会去喜欢她?」 杏儿被他的甜言蜜语打动,下意识地接口道:「那你找她干什么?别说是为了你那两个儿子,哼,小的时候都不养,现在长大了人家会认你?做梦!」 大强子讪讪地摸摸鼻子:「别提那两个臭小子了,没一个孝顺的!我跟你说啊,那老女人现在是稻花香的掌柜,稻花香啊,那可是这几个镇里最大的糕点铺子了。咱们在茶树镇不是爷光听它的名字吗?我就纳闷了,就她那傻样儿还能当掌柜的,那我不是也能?所以啊,我就想着先委曲求全跟她和好,等我慢慢地把掌柜的位置抢过来,我不就发了?杏儿啊,这些年让你跟着我受了这么多罪,我心里疼啊,我这都是为了咱们以后的好日子啊!你可不能冤枉了我。」 一听大强子这话,杏儿秀眉一蹙:「你说的好听,人家稻花香的东家是傻子不成?你说抢就能抢的?」 「哎,就我这多年开店的本事,还能征服不了那个东家?你也太小看我了。」大强子胸脯拍的啪啪作响,逗得小女娃咯咯地笑个不停。 闺女一笑,杏儿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见杏儿不再纠缠了,大强子双手紧紧搂住杏儿的身子,笑着嘱咐:「我跟他们说咱俩掰了,哎哎,我这可都是为了让那老女人相信我才说的,你这么美,对我又好,我怎么捨得跟你掰了呢,是不?嘿嘿,所以啊杏儿,你就帮帮我吧。这几天啊,我得加紧办那事了,我给你把门锁上,你呢千万别出去,以前你那房子也别回去了,就在这里等着我,谁来了也不开门,也不说话。我怕那个大旺会突然来找我,你可千万隐藏好,别让他见到了你,不然咱们的计划就废了。」 杏儿连连点头。 大强子心里高兴,双手摸着杏儿娇柔的身子,心里也痒痒了起来:「来杏儿,好些天没见你了我都想死你了,快让我好好地疼疼你!」 「哎呦,死鬼!妞妞还在呢!」 杏儿的娇嗔被淹没在一片低吟中。 屋里春光荡漾,却没有人发现,此时的窗户底下正站着一个有些僵硬的身子。 大旺双手紧握,面皮都开始抽搐!爹?呵,真是他的好爹啊!求娘原谅就是为了那个掌柜的位置,而他这个儿子居然还殷勤地帮着他一起算计自己的娘! 娘啊,小旺啊,你们说得对,他就是个败类! 听着屋里令人羞耻的声音,大旺只觉得有两只手在啪啪地打着自己的脸,将头脑发热傻不愣登的他一巴掌一巴掌地打醒! 原本他是想过来再劝劝爹跟娘说些软话的,现在呢?他真恨不得进门把这对狗男女给踹到阴沟里去! 脚步动了动,大旺终究是咬了咬唇没能出手。冷哼一声,转身走了,以后他就只有一个娘一个弟弟,旁人,再不是亲人了! 一番云雨过后,看着熟睡中露出享受表情的杏儿,大强子翻了个身儿,心里开始盘算起来了,把她们娘俩留在这里终究不是最好的办法,若是哪天一不小心暴露了,他所有的计划就全都前功尽弃了。 想起自己来驻马镇时私藏的那些银子,大强子立马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穿好衣裳,下地,仔细观察了杏儿一会儿,直到确定了她还在睡着,伸手在炕底下掏出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蹑手蹑脚地到了院子里,左看右看,终于找好了地方,把钱袋子埋在了最破的那处墙根儿下了。 屋里炕上,小女娃妞妞突然笑了一声,清脆可人。 正如大强子自己所说的,接下来两天他都把杏儿娘俩锁在了院子里,自己外出了。说是去找大旺商量事儿,但是真正干什么去了,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妞妞乖,在这里坐着晒太阳,娘去把你爹的脏衣裳洗干净。」 逗了逗小闺女,杏儿抱着大盆和几件脏衣裳到了水井边,打水,搓衣。 正洗得满头大汗的时候,一阵嘈杂的叫喊声突然传了进来。还不等杏儿作何反应,大门咣啷一声开了,三个着短打的健壮汉子沖了进来,指着她就问:「你就是大强子的媳妇儿?」 杏儿被吓呆了,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点过之后才意识到不对劲儿,慌忙摇头否认:「不是,不是,俺不是!」 一边说着,一边冲到女儿身边安抚已被吓哭了的闺女。 可是不等她将闺女抱在怀里,一个大汉已经抢先一步抓住了她的胳膊,哼道:「哪里跑?带走!」 杏儿惊慌失措,拍打着大汉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嚎哭着:「你做什么你做什么?放开我!大强子,大强子,你在哪儿啊,快来救救我啊!」 杏儿拍打大汉不管用,一扭头狠狠地咬上了他的手。 大汉手背上吃痛,用另一只手甩给杏儿一个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但是大汉的话却是一字不落地进了她的耳朵里。 「叫什么叫!还让大强子来救你?呵呵,真是蠢货!你男人把你卖给我们香粉阁了,还特意嘱咐我们好好看着你,说你是个刁妇!哼,如此一看,果然如此!走,带回去给妈妈好好调教调教!」 大汉招手把另外两人叫过来,一把将手里晕晕乎乎的杏儿扔了过去。杏儿脑子里嗡嗡地响,不知道是被大汉打晕了,还是被他的话给惊呆了。 不过在跨过门槛的一瞬间,闺女嘹亮的哭声勐地窜进了耳朵里:「妞妞,我的妞妞啊!大强子,你不得好死!」 看着杏儿被大汉拖拽着走远了,大强子从藏身的墙角里闪了出来,高兴地掂了掂卖杏儿得到的银子,碎了一口唾沫:「我不得好死?哼,小贱人,要不是当初你勾引我,我何至于被你迷得连自己媳妇儿儿子都不要了?我要是不离开驻马镇,现在稻花香的掌柜就是我了!」 一脚踹开被带上的门,大强子走进院里,正好看到蹒跚着步子往外走的闺女一跤摔倒了,本就哭得满是鼻涕眼泪的小脸儿,此时更是沾了不少土,脏兮兮的。 大强子把钱袋子往腰里一别,伸手抱起了小妞妞,一边往井边走,一边高兴地自言自语:「妞妞啊,你乖,别哭了啊,再哭就不好看了。」 把孩子抱在怀里,大强子舀了一瓢水,哗啦啦地就往闺女脸上泼,激得妞妞一个机灵哭得更厉害了。 大强子却根本不在意她冷不冷,更不在意她已经被水弄湿了的衣裳,大手粗鲁地往她脸上一抹,说道:「别哭了别哭了,给你洗干净脸,再给你换个干净衣裳,等下才能卖个好价钱啊!哈哈,早就想着把你给卖了,你也别怪爹心狠,谁让你是个女娃呢?你要是跟你大哥二哥似的是个男娃,爹哪里捨得卖你?」 大强子这话说得违心,即便大旺小旺是男娃,他不是照样跟着小寡妇抛家弃子跑了吗?说到底,这大强子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东西,为了银子谁都能出卖! 给妞妞洗好了脸,大强子把乱踢乱闹的小姑娘夹在咯吱窝底下就往屋里走,准备给她换身干净点的衣裳。 刚走了两步,就听到巷子里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走近,大强子嘿地一乐:「这么块就来了?妞妞,你瞧他们这个着急的样儿,你肯定能卖个好价钱了!」 也不再给妞妞换衣裳了,大强子转身就夹着小姑娘往门口走迎人贩子去了:「我说你咋这么着急呢,都说好了把孩子卖给你了还能跑了不成?哎哎哎,你们这是干啥?杏儿,你,你,你不是……」 来人正是杏儿! 杏儿一脚跨进大门,噼头盖脸就挥着两只手挠上了大强子的脸,一边挠一边骂,顺手把自己的宝贝闺女就给抢了过来。 而后,指着大强子跟一起进来的两位官差大声叫道:「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要拐卖我!官老爷,你们可要给民妇做主啊!」 大强子顶着一张被挠花了的脸,茫然地看着两位官差把自己给锁了起来,直到跪在了县衙大堂上都没有闹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杏儿被那三个大汉带出门后,大汉记着大强子的嘱咐给她把嘴堵上了。可是光是堵了嘴也没用,竟然在街角碰到了乘着轿子出门来的县太爷李昌。 而死死抓着杏儿的两个汉子的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被东西给打中了。 两个汉子下意识一叫,手一松,杏儿见机就跑,直直跪在了李昌轿子前边大喊救命。 后边的事不用说也知道了,李昌看杏儿年轻貌美,又哭得梨花带雨,当即就兴了怜惜之意。再听完她的控诉之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立马就让人把那三个汉子抓了,还派了两个衙役跟着杏儿来抓大强子了。 「啪!」李昌惊堂木一敲,将还在懵然状态的大强子吓了一个哆嗦。 「大强子,你可认罪?」李昌沉声问了一句。 大强子回过神来,连连摇头:「大老爷啊,草民冤枉啊,草民没有拐卖她啊,她是草民的媳妇儿,草民卖她虽然不对,但是真的不是拐卖啊!」 「这……」李昌有些犹豫了,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女人地位极低,父母可以卖自己的闺女,丈夫可以卖自己的媳妇儿。虽然道德上谴责,但是还真没有规定不可以。 见李昌犹豫不言,大强子面上一阵喜色。 杏儿抱着闺女跪在地上,勐地磕了个头,大声说道:「青天大老爷啊,这大强子他说谎啊!民妇根本就不是他媳妇儿!」 「你才说谎!连孩子都生了,你说你不是我媳妇儿!」大强子恨得牙痒痒,怒目瞪着杏儿。 杏儿却冷笑一声,问道:「大强子,你说我是你媳妇儿,好啊,拿出婚书来!没有?行,那你把聘书拿出来!」 依照大雍律法,夫妻之间成亲要有三媒六聘,成亲之后还要到府衙申请婚书,这才算是真正的夫妻。而大强子和杏儿的结合,说难听了就是通姦,哪来的聘书?即便后来跟大嗓门子和离之后,大强子因为到了外地,申请婚书的程序十分繁琐,还要花银子才行。索性他就图省事没有申请,却不想如今自己就是败在了这婚书之上。 「大老爷啊,我们虽然没有婚书,但是我们有孩子啊!喏,这个女娃,就是我们的闺女!」大强子试图做最后的挣扎,虽然卖自己的闺女媳妇儿不犯法,但是拐卖妇女那可是重罪啊,弄不好可是要坐牢的! 一听他说起妞妞来,杏儿当即就冷笑一声:「大老爷,这娃也不是他的,您听过哪个当爹的会捨得把自己的亲闺女卖出去的?要不是实在穷的没法了谁会卖孩子?这大强子身上有的是银子,还要卖自己闺女?」 大强子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腰间,那是刚刚卖杏儿的时候,青楼里给他的银子。 正想着,旁边一个衙役一把推了个男人进来:「大人,这就是那个人贩子,在大强子门口逮着的。」 那个人贩子一个劲儿地磕头,哭着叫着求饶:「大老爷啊,小的是被逼的啊,都是这个大强子逼着我买他的娃娃啊,不是我自愿的啊,大老爷饶命啊!」 李昌惊堂木一敲,气得鬍子都翘起来了:「当人贩子还有别人逼迫的?真是一派胡言!来人,把他带下去,回头再审!」 待人贩子走了,大强子终于无话可说了。 杏儿哭得呜呜的,李昌越看心里越疼惜,惊堂木敲得啪啪响:「大强子,你一没有婚书,二不是亲爹,本官看你是想进大牢里待着了!」 「大老爷饶命啊,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卖媳妇儿,再也不敢卖闺女了!您放过我吧,放过我吧!」大强子额头在地上砰砰地磕着,可是李昌依旧不为所动。 大强子眼珠子一转,转头就给杏儿磕起了头:「杏儿啊,我一时鬼迷心窍,求求你别怪我,那大牢里可不是人呆的地方啊,看在咱们这几年的情分上,你就放过我吧。你,你真的想让妞妞没爹吗?」 妞妞被大强子额头上的血迹吓得小脸儿发白,呜呜地哭了起来。 杏儿拍着闺女的小身子,心里一软,她也听说过那大牢里的人,好多都扛不住死掉了的。她虽然恨透了大强子,可是终究不想自己的闺女有个进了大牢里的爹,等孩子长大了面上不光彩。 「大老爷,他,就放过他这一次吧!不过,大老爷,求您别让他在咱们镇上呆着了,民妇怕他一回不成事,下次又来找民妇的麻烦。民妇也不期望能跟他继续过日子了,民妇只想跟自己的闺女安生地过下半辈子。」 杏儿抱紧了闺女,在她红润润的小脸儿上亲了亲,妞妞以前的衣裳全湿了,要不是杏儿在来衙门之前给她换了新的,只怕这会儿小姑娘都要冻病了。 李昌犹豫了一番,而围在大堂里听审的人们都十分同情杏儿娘俩儿,纷纷附和着要把大强子逐出驻马镇去。 听了大家的话,李昌决定顺应民意,当即敲了一下惊堂木,立即就让衙役把大强子押了出去,永远不许进入驻马镇。 大强子被衙役带出了大堂,香粉阁的三个大汉立即就跟了过来,笑呵呵地给了衙役点银子,把大强子卖人的钱袋子给抢了回来。 大强子人没卖出去,银子也没了,一心还想着自己藏在那处院子里的私房银子,央了押送他的衙役好久才允许他回去拿几件衣裳。 只是,当他回到院子里找银子的时候才发现,银子早已没了踪影。 「小贱人!拿了我的银子!」除了杏儿,大强子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谁会拿走自己的银子。 此时的杏儿抱着闺女妞妞,揣着从大强子那里拿来的银子回到了自己的旧房子里,看着自己跟死去的丈夫住了多年的房子,杏儿两行热泪流了下来。本以为是找了个可以依靠的人,没想到一颗芳心错付,终究又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了。 「妞妞,娘就剩下你一个亲人了,娘一定不会再轻信别人了,以后,咱们娘俩好好过日子。」将脸埋在闺女小小软软的颈窝里,暗下决心定要把闺女好好养大。 却说大旺小旺陪着大嗓门子远远地看着大强子被衙役押着带出驻马镇,大嗓门子想起上次他离开时的场景,心里百感交集。 「真是恶有恶报!活该!」小旺白了一眼,懒得再看那个做尽了坏事的人了。 大旺咬咬唇,双腿一弯跪在了大嗓门子面前,哽咽道:「娘,儿子不孝,儿子居然轻信,轻信那个人的话,差点害了娘。娘,您打儿子吧,打儿子出出气吧,娘。」 「大旺。」大嗓门子鼻子一酸,扶住了儿子的胳膊,「大旺,你快起来,娘,娘不怪你,娘知道,你都是为了娘好,你怕娘老了一个人孤单,娘怎会不明白你的心思?快起来吧,孩子,娘不怪你了。」 小旺也赶紧拉着大旺的胳膊拽他起来:「哥,哥你别这样,娘不会怪你的。」 大旺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他是真的后悔死了。 小旺眼珠子一转,抱住了大嗓门子的胳膊:「娘,你看我和哥都这么担心你,你就再找个伴儿吧,也好让我们放心。」 大旺兄弟二人早就多次劝着让她再找个男人了,所以大旺这次才会心急地希望大嗓门子能够跟大强子和好。 大嗓门子略一沉思,点点头笑了:「好,只要有合适的,娘会再走一步的。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是你们俩的终身大事,你们得赶紧给娘找个好媳妇儿才行。」 兄弟二人嘿嘿一乐,立即保证定会找个孝顺的好媳妇儿。 却说大强子被逐出驻马镇后,身无分文,一个人在旁边村里游荡,想着回林家坳的老房子里去。可是身上没银子,连牛车都坐不了。 谁知,刚走到一半,就被几个蒙面汉子抓到了避人的草坑里好一顿拳打脚踢。 直到大强子被打的不动弹了,蒙面汉子才解气地呸了两口:「香粉阁的银子也敢坑!打死你都是活该!」 一个汉子弯腰在他鼻下探了探气息:「还有一口气。」 「扔到乱葬岗去,是生是死跟咱们没关系了!」 拖着死狗一般的大强子,汉子们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里。 ------题外话------ 终于把大强子的下场写完了~唿唿,解气了没~
132 相亲 福满楼里,夏征慢悠悠地喝着茶,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金世文,暗贊这小东西小小年纪心思这么深沉。 「世文,这次的事也要谢谢你了。」林媛亲自斟了一杯茶递给金世文,笑着谢了他一番。 金世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道:「其实我也没有帮上什么忙,只是把姑父约出来喝喝茶而已,举手之劳。」 「这就不简单呢,李昌李大人那是随便什么人就能约出来的?而且还要让他就走那条路,那就更不简单了。」看着这个笑得一脸憨厚的小男孩,林媛也笑得眉眼弯弯。 若不是李昌恰巧经过,杏儿也不可能那么巧得就告了状。当然,这里边肯定少不了林毅的功劳,若不是他及时出手撂倒了抓着杏儿的大汉,杏儿也不会那么容易逃脱了。 而被莫名其妙打开的大门,也是林毅暗地里搞的鬼,若是大门紧紧关着,大旺还怎么「恰巧」听到了大强子的计划呢? 接过了茶杯,金世文忍不住哼了一声:「还不都是那个大强子自己惹得事?谁让他色眯眯地看着我姐了?若是他老实一点,我也不会出手教训他了。」 林媛勾勾唇,突然想起金世文来找自己时那气得小脸通红的模样,看来这姐弟俩的关系比她想像的还要亲厚。 「哦对了,媛姐姐,你说这大强子还会回来吗?虽然他被赶了出去,但是难保他不心怀怨念,万一再回来找事怎么办?我们还是提前防范的好。」金世文皱眉想了想,越想越觉得不放心,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有些担忧地看了看林媛和夏征。 林媛还没说话,夏征倒是先开口了:「这你就放心吧,李昌又不是吃干饭的,若是能把一个逐出城的人随随便便放了进来,他这个县太爷就不用当了。」 这倒是。 林媛点点头,反正大强子已经得到了该有的惩罚,他以后该怎么样已经不归她管了。 「刚刚说起你姐姐,她最近怎么样?是不是醋坊事多?感觉好多天都没有见她了。」 见林媛不再问大强子的事了,夏征垂眸,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 说起金玉儿来,金世文忍不住笑了起来:「姐姐啊,她最近可忙着呢,只是忙得不是醋坊的事,而是她的终身大事。」 哦? 林媛顿时来了兴趣。 「二房那边金灵儿已经嫁了,家里就姐姐这么一个闺女了,奶奶整日里念叨着一定要给她找个好婆家。这不,说了好几家了,都不合适。娘现在连醋坊里的事都不让姐姐管了,就让她一心寻摸婆家呢。」 金世文嘿嘿一乐,笑得有些狡猾:「你都没见到姐姐那样子呢,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地,结果一提起相亲的事来,那小眉头皱得跟什么似的,脸也苦的不行,每天不等父亲和娘起床,她就拉着我往外跑,就怕被娘抓住了去相亲呢!」 看着金世文这笑得小脸通红的样子,林媛也忍不住掩唇笑了起来。不过她还十分敏锐地发现了一个问题,金世文在称唿金旭发时用的是父亲,在称唿洪氏的时候用的却是娘,看来洪氏和金玉儿对这个姨娘生出来的孩子十分看重,不然小傢伙也不会这样称唿了。 正想着,一边坐着的夏征突然眼睛一亮,身子前倾,十分八卦地叫道:「哎呦,我这有个合适的人选,你家大姐绝对满意!」 「谁?」 夏征的话把林媛也给吸引了。 夏征挑挑眉,悠闲地说道:「马家庄嫡子,马俊英。」 马俊英? 林媛一愣,接收到夏征突然投过来的目光,翻了个白眼儿还了回去。 金世文没发现两人的小互动,皱着小眉头沉思了片刻,摇摇头:「不行不行,马公子可不行。」 驻马镇的青年才俊可不多,若说起来,这马俊英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当然除了他夏征以外。 听到金世文看不上马俊英,夏征顿时来了兴趣,难得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人,当然得好好地拉拢拉拢了。 「怎么不行了?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个马俊英一双眼睛色眯眯的,不是个好鸟?」 本以为会听到「是啊是啊」的附和声音,却不想金世文认真地摇摇头:「不是啊,马公子跟我在一个学堂念书,我对他的人品和学识还是十分了解的。马公子仪表堂堂为人又谦和,而且学识渊博,的确是个好夫君。只是。」 听到金世文不吝言辞地夸奖马俊英,夏征听得耳朵都要冒烟了,好不容易听到他说起「只是」二字,本来兴致缺缺的样子顿时兴奋起来:「只是什么?难道他有隐疾?或者做过什么丢人的事?」 「夏征!」林媛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个夏征啊,人家只是多看了她几眼而已,这傢伙就不依不饶了。 「切!」夏征撇嘴沖林媛做了个鬼脸,一扭头又去催促金世文了。 金世文被夏征这个孩子气的表情逗乐了,笑道:「马公子样样都好,夏公子说的那些我都不清楚,不过我猜测应该不会有的吧。我说的不行,是因为马公子已经动身进京赶考了,凭他的才华,我敢保证,今年的状元之荣绝对非他莫属。」 「当了状元多好啊!难道你不想要个状元姐夫吗?」林媛更纳闷了。 金世文耸耸肩,嘆气道:「我想啊,可是我更想让姐姐陪在我身边。若是马公子做了状元,圣上一定会给他赐官的,那他肯定会留在京城。我姐姐若是嫁给了他,也得跟着去京城了。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姐姐,姐姐也只有我这么一个弟弟,若是姐夫对姐姐好也就罢了,我们顶多承受一些相思之苦,但是若是姐夫对姐姐不好呢?姐姐远在京城,收了委屈连个娘家人都没有,莫说娘了,就是我也一定会想念她的。」 「所以,你想让你姐姐嫁的近一些?」 看着金世文小小的脑袋连连点着,林媛终于明白他的顾虑了。都说娘家是女儿在婆家的坚强后盾,娘家势强,女儿在婆家才不会受欺负,这就是为什么不少父母在女儿出嫁时给她准备那么多的嫁妆了。 林媛十分理解金世文的心情,也为金玉儿有这么个疼惜她的弟弟而高兴。虽然不是从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但是金世文根本没有别人家的嫡子庶子们的隔阂,他没有想过姐姐会抢他的金家家主之位,更没有想过姐姐会抢他的家产。或许,在他心里,姐姐是不屑要这些的,或者即便她要,他也一定会给。 金世文,是真的把金玉儿当成了自己最亲最亲的姐姐了。 不过,刚刚金世文说马俊英已经去京城了,这么快啊!林媛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金世文一听,有些奇怪地问道:「媛姐姐你不知道吗?马公子特意来福满楼找你辞行了呢,那天我正好在路上碰到了呢!」 找她辞行? 林媛眨了眨眼睛,有这事吗?她怎么不记得了? 难道…… 林媛勐地扭头看向夏征,果然,夏征立即低头,以手作拳,突然咳嗽了起来。 「夏公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呛到了?要不要喝口水?」金世文十分体贴地送上了一杯热茶。 夏征接过那茶来,十分痛苦地看了金世文一眼,忍不住腹诽,只要你不再提那个姓马的就没事了。 「来,我帮你顺顺气!」林媛又好气又好笑地拍了夏征后背一下,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夏征这傢伙背着她把马俊英给打发了。 不过打发了就打发了吧,反正她跟马俊英也没有什么要说的,见了面她还觉得奇怪呢。 「你姐姐自己什么意见呢?有没有意中人?」 继续刚刚的话题,跟李承志推了亲事之后,金玉儿的终身大事也是林媛十分关心的。 金世文摇头:「姐姐她啊,一门心思都在我和家里的醋坊上,哪里有别的心思?哎,都怪我,我若是再强一些,就不用姐姐这么操心了。你瞧金灵儿,比姐姐还小呢就嫁了人。不过,我虽然盼着能早些有个姐夫疼爱姐姐,但是也不希望姐姐会跟金灵儿似的嫁给那样的男人。」 「怎么?金灵儿她……」说起金灵儿来,林媛的耳朵竖起来了,上次盼儿来找她说起金灵儿掉了孩子的事,如今算算,她应该已经坐完小月子了,只是不知道跟李承志还有林思语怎么样了。 「她啊。」金世文忍不住轻轻嗤了一声:「她那孩子没了,好不容易把身子养好了,结果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整日里跟魔怔了似的,天天念叨着自己的孩子,霸占着她男人。」 说到这里,金世文顿了顿,小眉头皱得跟团乱糟糟的线球似的,终于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压低了声音凑近两人说道:「媛姐姐,这里也没有外人,我跟你说个事,你可别跟别人说。」 见他这谨慎的小模样,林媛夏征互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笑意:「好,好,你说吧,我们保证不跟别人说。」 「发誓!」 噗。 夏征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 林媛含笑拍了他一把,拉住他的手举了起来:「好,我们发誓,绝对不把今日听到的事说出去,若是说出去了,就,就天打……」 「就给我做一辈子饭菜,永远不能逃走!」不等她说完,夏征已经按住她的手接了话头。 林媛小脸红红的,含笑瞪了他一眼。 金世文也不是非要让两人发个天打五雷轰的誓言,咳嗽了一声,沉声道:「我是偶然听二叔二婶儿说的,说是金灵儿让红梅去善德堂抓了一些药,嗯,就是那个那个的药。」 看着林媛那懵懂的眼神,金世文俊脸涨得通红,垂着头急得抓耳挠腮,可是那几个字他又实在是难以启齿。 最终,求救的目光看向了夏征:「就是能让男人和女人,那个,哎呀,你懂得!」 夏征的脸也快要涨成猪肝色了,抬手扶住了额头,这孩子说的什么?他这么纯洁的人,才不会懂得! 林媛小脸儿转啊转,一会儿看看夏征,一会儿瞅瞅金世文,勐地笑了起来,拍着夏征的肩膀大声道:「哎呀,不就是虎狼之药啊!至于那么不好意思吗?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怕什么?」 噗! 夏征和金世文恨不得口吐三升老血! 这个林媛,也太强悍了吧,这种话都能这么轻而易举地说出来,真的是个还未出阁的女子吗? 夏征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不认识这个女人,不认识这个女人! 不过话虽如此,但是林媛还是对金灵儿买这个药十分好奇,难道李承志已经对她不感兴趣了,竟然到了需要用下药的手段来拢住他的地步? 这些事情问金世文当然就没用了。 不过金世文显然比林媛想像中的知道的还要多,毕竟二房跟大房的斗争不断,二房那边又仗着金灵儿嫁进了李府而趾高气扬起来,了解他们的事对大房是有用的。 「金灵儿的孩子没保住,这可把姑姑和二婶儿给急坏了。」谈起金府里边的事,金世文的神情立即变得沉重起来。 「听奶奶说,金灵儿伤了身子,不能再有孕了,姑姑劝她赶紧扶持几个心腹之人拴住李承志的心,但是金灵儿不肯,愣是不相信自己不能有孕的事。天天除了喝药调养,就是给李承志下药。听说,前几天的时候,二婶儿还在自己房里挑了几个信得过的丫鬟给金灵儿送了过去,意思很明显,就是要这些丫鬟帮忙固宠的,自己身边的人得宠,总比他在外边弄几个厉害的人进府要强得多。偏偏金灵儿不肯,第二天就把这些丫鬟给送了回去,还跟二婶儿说,若是再送人过去,她就跟他们断绝母子关系。这下,二婶儿也消停了,气得直说不再管她了!」 说完这些,金世文皱着眉头十分不解地续道:「还有一个事,我也是听金世友说的,好像是说金灵儿跟府里的那个林姨娘不太对付,天天找那个姨娘的麻烦。不过幸好那个林姨娘已经不得宠了,不然的话,姑父肯定不会任由儿媳妇儿欺负自个的小妾的。」 听金世文说完这些,林媛忍不住冷笑了一下,这个金灵儿果然如她所料走了极端,应该是知道了自己的孩子是林思语给弄掉的了。 不过,金灵儿在知道了李承志和林思语的姦情之后,竟然没有把这件事捅出去,还真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三人正说着话,雅间的门突然被从外边撞开了,小林霜瞪着大眼睛一边往屋里跑,一边高声喊着:「啊啊啊,大姐救命!师傅老年痴呆了,要杀人了!」 噗! 林媛夏征还没笑出声,就听到老烦扯着破锣嗓子追了过来:「小兔崽子!别跑!看我怎么收拾你!」 连小狼崽子都换成了小兔崽子,可见这次老烦是真的生气了。 「大姐!」 眼看着老烦举着一双筷子就要追到面前了,小林霜勐地一扑钻进了林媛的怀里,双手抱住头不动了。 老烦也被夏征一把拦住了:「哎呦喂,你举着个筷子就想杀人?我看你还是别当郎中了,还是去闯荡江湖的好!」 被夏征拦住了,老烦气得更是吹鬍子瞪眼:「小兔崽子,给我一边去!今儿我要是不给这小丫头一点儿教训瞧瞧,我就不姓甄!」 「你用筷子怎么给她教训啊?请她吃好吃的?」夏征忍不住打趣。 老烦一愣,抬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筷子,老脸顿时涨得通红,鬍子动了动,喏嚅道:「怎么,怎么是筷子,不是戒尺吗?」 噗! 一旁看着的金世文捂嘴笑了出来,敢情这位老先生太着急了,一个没注意把筷子当成了戒尺!可是这两样东西差的也太远了啊! 林媛却是好笑地嗔了他一眼,这就是吃货的本性,居然还能把戒尺错拿成了筷子! 「嘿嘿,师傅你真是老眼昏花了,等下我给你开服药,给你好好地治治眼睛啊!」小林霜的小脑袋瓜子从林媛的怀里钻出来,眨着调皮的大眼睛,沖老烦做了个鬼脸,把老烦气得一把扔掉了手里的筷子。 「好了好了,别闹了,到底怎么回事啊?」林媛一把将怀里的小林霜揪了起来,黑着脸问道:「怎么回事!是不是又干了什么坏事?」 老烦虽然是孩子心性,总是爱跟小林霜开玩笑,各种闹着玩。但是这次她也看出来了,老烦是真的生气了,而且很生气。 一定是小林霜惹了他。 小林霜委屈地撇撇嘴,站起身来,垂着头不说话。 若是平时,她这个样子的话,林媛一定会心软,但是这次却没有那么容易了,这个样子一眼就看出的确是她的错了。 老烦也气唿唿地坐了下来,夏征给他倒了杯热茶,他连吹都吹,一口就给吞了下去,看得金世文一个劲儿缩脖子,都替他舌头疼。 「你们两人倒是说话呀,到底怎么回事?」夏征坐下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可是谁也不说话,顿时头疼起来。 最终还是小林霜皱着小鼻子,嘟着嘴儿,嘤嘤地说了起来:「今儿师傅带我去给病人瞧病,这是我头一次给人瞧病呢,本来高兴的不行,结果,结果我开药方的时候,师傅把我给,给训了一通。」 「你开错了药?」林媛问道,若是开错了药,也难怪老烦生气了。 小林霜摇头:「怎么会呢?医书我背的滚瓜烂熟,才不会开错药!」 「那是怎么了?」 看着林媛和夏徵询问的目光,小林霜嘟着嘴又不说话了。 这可把两人给急得不行不行的。 老烦鬍子一翘,哼了一声:「连自己都不好意思说了,是不是?好,老头子我替你说!」 又哼了一声,老烦才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出来,拍到了桌子上:「你们自己看看吧,这就是她开得药方!」 林媛夏征互望一眼,拿过来翘了翘,药方他们不懂,但是字却是认识的,没看出什么来啊。 倒是一旁伸长了脖子瞧着的金世文突然嗤了一声:「哎呦,这字写的真难看,比我写的都难看。要是让我姐姐看到了,肯定是要打你手心的!」 小林霜弱弱地瞪了他一眼,却破天荒地没有开口反驳。 林媛明白了,原来是嫌弃她写的字难看! 夏征挑挑眉:「这字嘛,确实不咋样,不过,比你大姐写得好多了。哎呦!」 林媛面不改色地把手从夏征的胳膊上拿开,将小林霜推了出去:「你自己也听到了,这样难看的字,是要打手心的。大姐管不了,你还是去找你师傅吧。」 「大姐。」小林霜委屈地喊了一声,却没有得到林媛的同情,只好硬着头皮磨蹭到了老烦面前:「师傅。」 老烦白了她一眼,此时肚子里的火气也消了一半了,也不想再打她手心了,语重心长地说道:「丫头,你要记住,咱们当大夫的,不管肚子里有没有学问,首先都要把字写好,这是咱们的招牌,是脸面!再者,你写错一个字,就有可能让抓药的人弄错,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绝对不能含煳。记住了没有?」 小林霜点点头,重重地应了一声:「是,师傅,我记住了。」 林媛突然想起了以前见过的大夫开得方子,那叫一个鬼画符,任谁都看不懂,不过老烦说的话还是十分有道理的,看来她以后也得把字练好了,这可是关系到脸面的大事啊! 大强子的事平息了好久,相安无事多日,这天林家坳突然来信儿了,小偷抓到了。 ------题外话------ 斗了几天,来点甜蜜的小事儿,吼吼~
133 还钱 当林媛赶回林家坳的时候,小偷已经被五花大绑地跪在村中老祠堂里了。 祠堂里供奉着的是林家坳建村百年来为村中做出了极大贡献的人们的牌位,若非有大事,轻易不开祠堂。上次林建领带着人去林媛家捉姦的时候,都没有惊动祠堂,但是这次抓小偷却将他送到了祠堂,可见这次事态之严重了。 瞧见林媛和夏征来了,丁明丁亮十分自觉地站到了他们身边,冲着祠堂当中跪着的那个人影努了努嘴。 小偷,就是他了。 林媛凝眸看了半晌,若不是他身边跪着哭得痛不欲生的马氏,还站着一脸阴沉变幻莫测的林家忠,林媛都难以想像,这个瘦骨嶙峋的小偷,竟然是她的堂兄林永诚! 不错,小偷正是林永诚! 林媛蹙眉,看了一眼身边同样紧锁眉头的林家信,现在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爹要跟她撒谎了。她原本以为小偷会是林家忠的,却不想竟然是这个小的。 她早该想到的,当初这傢伙能跑到她家偷红砖,今儿就能跑到别人家里偷银子。看来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此时的祠堂里站满了林家坳的村民,大家全都义愤填膺地盯着林永诚一家,指指点点。 瞧着大家的模样,林媛有些纳闷,林永诚虽然偷了林家坳的银子,但是也没有这么多户,怎么大家都这么气愤? 再往前看,祠堂正中摆放着的是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边站着的是老村长,即便老村长岁数已经很大了,但是在祠堂里却没有坐凳子。老村长一脸痛心地看着林永诚,脸色阴沉如墨。老村长对面站着的是一位稍稍年轻一些的老人,同样脸色不好,只是更多的则是气愤。这位老人身边还站着几个面生的汉子,看起来应该不是林家坳的人。 「那是谁?」林媛本就对林家坳的人不是很熟悉,若是别的村的人就更不认识了。 听到闺女问起,林家信脸上沉痛之色一闪而逝,喏嚅了两下嘴唇,终究是没哟说出话来。 刘氏也抱着小永严来了,平时她都是习惯用左手抱着孩子的,此时却是换了右手。一开始林媛没有察觉,无意间看了一眼左边的人群才发现,杨氏正站在那里,殷切而惊喜的目光正好投过来看到了可爱的小永严。 原来刘氏是为了让杨氏看到孩子。 再看小永严身上,穿着的都是杨氏给他做的小衣裳,十分合身可爱。 刘氏掂了掂手里的小永严,跟林媛低声说道:「那是王村的村长,那几个人都是王村的,永诚他,他是被王村长给抓住的。」 王村长抓住的? 林媛一怔,这就是说,林永诚不光偷了林家坳,还偷了邻村的王村? 说是邻村,其实中间也隔了一座山,只不过跟刘家村比,王村那座山要矮上许多,所以也不用再绕路到驻马镇上了。 而且,王村不正是兰花她娘,王婶子的娘家吗? 刘氏又嘆了口气:「都怪我,因为永诚之前就犯过偷砖的事,再加上永乐死时名声不好,永诚的媳妇儿不大好找。后来你爹来找我,希望我能给说说。我也知道你大娘她肯定不愿意让我插手,我就去求了王嫂子,结果,哎,没想到永诚居然还是没改!」 丁亮撇撇嘴,凑过来说道:「其实我们早就知道小偷就是林永诚了,不过你爹护着,不让我们抓,也不让告诉你,我们只好,咳咳,那个,你别生气哈,好在他没啥坏心眼儿,没有来害你爹。不过,就是害了王婶子了,王婶子好心好意给他说媒,他倒好,人家的闺女没看上,倒是看上人家的银子了。前前后后把那户人家周边都给偷遍了。这不,正好让人家逮了个正着,送回来了!看把老村长气得!」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丁明冷冰冰地瞪了丁亮一眼,对林媛说道:「这件事说到底我们也有错,若是早些揪住了他,也不会发生今日的事了。」 「这怎么能怪咱们呢?那傢伙口口声声保证不再偷东西了的,谁知道他竟然不守信用!」丁亮哼哼道:「活该捉住他!下次看他还偷不偷!」 还下次呢,都不知道有没有下次了。 林媛心里腹诽一句,再看林永诚时,正好看到他侧了侧脸,这一看不要紧,可把林媛个吓坏了,怎么这么瘦了?瘦的都能看到骨头了!怪不得林家信会心软了,任谁瞧见这样的侄子都会捨不得的吧。 正想着,王婶子的声音突然在祠堂外由远及近响了起来,看着她那风尘僕僕的样子,应该也是刚刚听说了消息从镇上赶回来的。 「怎么就出了这种事了?天哪,这可怎么办是好啊!」王婶子一边痛心疾首地念叨着,一边挤进了祠堂里,待看到娘家村里的人和跪在地上的林永诚时,终于确认了:「居然是真的!老天爷喂,这不是造孽啊!挺好的孩子咋就干了这么丢人的事了?大兄弟啊,大姐对不住你,对不住你!」 王婶子显然也没有想到林永诚居然会这样干,赶紧回身对王大根道歉,怎么说这个亲事也是她给牵的线,出了这样的事,她也不好意思见娘家村里的人了。 王大根一看也是个老实人,又气又急:「俺就说俺们家怎么一下子就丢了那么多东西,原来都是,都是他干的!亏得俺还想着他念过书,是个斯文人,又是你给介绍的,俺把闺女嫁给他肯定没差!谁能想到,他,这,哎!」 一想起家里的闺女,王大根简直是痛不欲生啊,垂着头羞于见人了,连连摆手:「这孩子,俺家可高攀不起了,这门亲事啊,就这样算了吧,算了吧。」 幸好只是刚见过几次面,还没有把亲事定下来,不然他闺女以后就别想嫁人了。 王婶子连连赔着不是,也懒得再见到林永诚了,看了马氏一眼,嘆了口气躲到了刘氏身边。 王大根虽然跟林永诚的亲事谈不成了,但是他也没有走,他还得讨个公道呢!算上他们家,临近的四五户人家几乎都被偷了银子,现在小偷抓住了,他们得把银子要回来才行。 一直没有说话的王村长终于开口了:「老村长,这人是你们村里的,我不管他在你们村里有没有犯事,总之在我们村里偷了好几户了,这事,您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这事的确是自己理亏,老村长连连点头:「一定一定。」 说完,老村长紧锁眉头,看向了地上的林永诚,一开始知道小偷就是林永诚的时候,他真真是没有想到,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干了这种事?虽说他之前也偷过林媛家的砖,但是那次的事他更相信那是因为报復。 可是这次呢,他跟王村的人之前从未见过,难道也是报復? 「哎。」老村长嘆了口气,看向了林家忠:「这是你的儿子,你说吧,怎么处置。」 林家忠赶紧抱拳拱手:「老村长,我儿定然是无心犯错的,还望村长放过他这一次吧。」 老村长杵杵拐杖,无奈道:「不是我不帮你,若是发生在咱们自己村,多少我好歹也能帮你说说压下来。但是,这次的事,你也知道,作为村长我不能徇私,总要给王村长一个交代才好。」 说到这里,老村长沖林家忠使了个眼色,林家忠在乡绅家做帐房先生久了,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厉害,一个眼神就明白了老村长的意思,他赶紧向王村长抱了抱拳,一幅痛心悔恨的样子:「王村长,犬子不懂事,但他向来心善老实,这次定然是鬼迷了心窍才会做出这种事来,还望村长您大人有大量,饶过他这一次吧。」 「林大爷,不是我非要把你儿子送到县衙才算,只是你儿子实在是犯罪太多,你可知道他在我们村里偷了多少人家?整整六户啊!我们王村建村百年多,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本来还以为会跟你们林家结成亲家,会你儿子也是以礼相待。可是,哎。」 王村长嘆了口气:「林大爷,你儿子的事我们也都知道,他之前在镇上念书,只是不知道为何突然退学了?难不成……」 王村长这么一说,大家都明白是什么意思了,难不成是林永诚之前在学堂就偷东西,所以才会被学堂给退了? 听到村民们小声议论起来,林家忠赶紧解释:「不会不会,我家儿子当时是因为弟弟突然过世,心情悲恸,才会无心学习被学堂退学的。不过村长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已经跟学堂说好了,等犬子身体好了之后,还会继续回去念书的。」 林媛动了动眼皮子,那个学堂只要有钱就能进去,这里发生的事到底是怎样的,还不是他想怎么说就是什么? 不过这王村长显然要聪明得多,笑了笑:「林大爷,你真不愧是帐房先生,这口才也是一流的。关于你家的事我们来之前都打听好了的,大儿子在学堂从不好好念书,青楼妓院那可是常客。而你的二儿子更是厉害,打架斗殴,被关进了大牢里,连腿都被打折了。我说林大爷,你这家教可是够好的,两个儿子没一个成器的。」 王村长这话说得实在是不客气了,不过也难怪,若不是面对的是小偷的父亲,他也不会这样说话难听。 林家忠一时语塞,虽然被说得面红耳赤,可是竟是找不到一句话反驳。他想说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可是一想女儿的身份,还是乖乖地闭嘴了。 老村长也想给林家忠说句好听的,可是他想了半晌,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林永诚实在是没有什么地方值得人家同情和原谅啊。 正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林家信突然开口了:「王村长,不知道王村长可还记得在下?那年村长的儿子成亲,是我给您家做的家具呢!」 看到林家信,王村长眼睛一亮,别说做家具了,就是没有做过家具他也认识这人啊!林家坳里出了个十分厉害的小姑娘在镇上开铺子当老闆,这可是十里八村人人传唱的事呢! 「哎呦我哪能不记得?」王村长笑容满满,在看到他身边浅笑的林媛和一脸万事不关心的夏征时眼睛转了转,这应该就是大家说的那个小姑娘和福满楼的少东家了。 「林家二爷可是有福之人呢,大家都传开了,您啊,生了个好闺女!」王村长一句话夸了林家信两口子和林媛三人,真是个人精。 林媛偷偷笑了笑,她就知道自己爹爹一定会出手帮忙的。 林家信笑了笑,看着地上的林永诚道:「只是可惜,我这侄儿实在是不争气。王村长,希望您看在我之前也给你家做过家具的面子上,高抬贵手,放这孩子一马吧。」 林家信开口了,王村长自然答应,再说了,他也没打算真的把这个林永诚带去官府,只是想要把村人们损失的银子找回来罢了。 「林二爷发话了,这个面子我自然要给。这样吧,这要这孩子把偷的我们村里人的银子还回来,我们就不追究了,如何?」 王村长见王大根几人也纷纷点头同意,就不再说什么了。 不过,这次轮到林家忠犯难了。 因为儿子偷得银子根本就没有在家里也不在他身上,他去哪儿还银子? 「孽子!」林家忠气急,一脚踹在了林永诚胸口,骂道:「还不把银子拿出来!老子的脸都被你给丢光了!」 地上一直跪着的林永诚硬生生地受了这一脚,竟然一点儿也不躲闪,大家还都以为这孩子都吓傻了呢! 此刻再看,林永诚脸色苍白,眼神空洞,还真就是一幅被吓傻了的样子。 跪在儿子身边的马氏赶紧抱住了儿子的头,哭道:「你踹他做什么?他哪里有银子,他的银子都花光了,花光了!」 花光了? 「花去哪里了?十几两银子哪,他都买了什么东西了?」林家忠刚骂完,眼珠子一转:「混帐东西!混帐东西!吃死你算了!」 在场的人,恐怕除了林家忠两口子和林媛夏征,不会再有人知道林家忠这话里的意思了。 林家忠知道银子是没了,只好想法子筹钱了,他看了林家孝一眼,「老三。」 不等林家忠把话说完,林家孝已经当先退后了一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别喊我!我没有银子!再说了,咱们可都已经分家了,你家的事跟我们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别指望我给你还钱!」 看着自己老三这个样子,林家忠没了声儿。 眼光转动,林家忠看到了林家信,嘴唇喏嚅了半天,终究是没脸开口跟他借银子。狠了狠心,跺跺脚:「行,我家还有最后一块儿地,我现在就把它卖了,给你把银子还上。」 跟老三分家时得到的地已经被卖的差不多了,本想着留下最后一块儿以后给儿子成亲了种的,没想到现在也得卖出去了。 老村长蹙眉,为了还帐,老大家的都快把地卖完了,现在帐还清了,没想到又出了这档子事,哎,真是作孽啊! 王村长却蹙蹙眉头:「你那是什么地?多大?能卖出十多两银子来?」 这话把林家忠问蒙了,是啊,自己那块地可不大,能卖个五两银子都是赚的,哪能卖十多两银子? 「这地,我要了。」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众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林媛浅笑的脸庞上。 「大丫,你……」林家信愣愣地看着闺女。 「爹,咱家的地少,正好我也想买一块儿呢,就要这个吧。你不会怪女儿自作主张吧?」 林家信一笑,怎么会呢,他应该感谢闺女才对啊。 林家忠却像是没有听清楚似的,再一次重复了一遍:「你,你说你要?」 林媛点头,从荷包里拿出了十五两银子:「这地我要了,这是银子。」 林家忠颤抖着双手从她手里接过了银子,勐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道:「那个地契,我等会儿……」 「不急,老村长在这里,我还能担心你不给我?」林媛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林家忠,看得林家忠心里一阵发虚,他勐然想起了当日自己带人去捉姦,要把这个侄女儿浸猪笼那天。 唉,真真是风水伦理转啊! 林家忠把银子如数给了王村长,王村长看了林永诚一眼,道:「这次的事,我们不追究了,不过,还希望你以后看管好自己的儿子,莫要再到我们村里做坏事了。好了,老村长,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王村长又跟林家信寒暄了几句,就带着王大根几人走了。 王大根临走还痛心地看了林永诚一眼,遗憾地摇摇头,若是这孩子人品好些,该是个多好的女婿啊,真是可惜了! 王婶子也赶紧追上了王村长几人,把他们送了出去。 看到林媛花了十几两银子买了林家忠一块土地,林家孝嘻嘻笑着走过来:「媛儿啊,你还要买地不?我家还有两块儿呢,你要是要的话,我也便宜点卖给你了。不多,一块地只要十两银子就行,成不?」 林家孝这话一出,立即有村民嗤笑了一声。 林媛也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这林家孝真是个时刻都不忘记占便宜的主儿,一块地顶多五两银子,他却要卖十两,真当她林媛是冤大头了? 看着林家孝笑得讨好的样子,林媛笑靥如花:「你儿子若是被绑在了这里,我也出银子买你的地。」 林家孝笑容一僵,翻了个白眼儿,哼了一声灰熘熘地走了。 李凤娥牵着两个儿子,厌恶地给了林家孝一个白眼儿:「活该!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的德行!还十两银子,能给你一两都是看得起你!」 「你少给我吵吵!」林家孝本就碰了个软钉子心里不痛快,听到媳妇儿的数落更是气闷,压低了声音咬牙威胁:「再吵吵回去吃鞋底子!」 「你敢!」 李凤娥狠狠地瞪了林家孝一眼,自从过年时两人打过第一场架之后,林家孝就三天两头地开始动手了,一开始李凤娥还回娘家,后来打的习惯了也就懒得回去了,两人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若是哪天不动手了还觉得不习惯呢! 「你看我敢不敢!」林家孝也恨恨地回瞪过去。 两个小儿子苦着小脸儿,抬头看着自家爹娘这气唿唿的模样,齐齐地缩了缩脖子。两个孩子正是敏感的时候,只要一看到两人脸色不对劲,就吓得小脸苍白了。 王村的人走了,老村长一脸威严地看着地上的林永诚,使劲儿敲了敲拐杖:「你这个畜生!偷东西都偷到外村了!我们林家坳的脸全都让你给丢光了!」 闻言,村民们齐齐开口指责起来,这阵势比当初揭穿林永诚偷砖时还要激烈。 林永诚被捆得结结实实地难以动弹,一言不发地跪在地上,只是脸色更白了,连嘴唇都开始不自觉地哆嗦起来。 老村长又使劲敲了敲拐杖,待大家声音都停了之后,续道:「王村的债还了,现在该还咱们自己村的债了!」 老村长向旁边伸出手,对大憨子说道:「拿来!」
134 发病 听到老村长的话,大憨子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蓝色皮的本子,恭恭敬敬地送到老村长的手里。 村人们伸长了脖子看向那个本子,只是离得太远只能看到上边密密麻麻地记满了字,却看不清写的是什么。 老村长接过本子,把手里的拐杖递给了大憨子,而后颤颤巍巍地掀开那个本子,略带沙哑的声音在祠堂内外响起。 「四月二十三,老六家丢失四两银子,两只银钗,一只银手镯,一只银项圈。」 「五月初三,二栓家丢失一两银子,一只银手镯。」 「五月初七,富贵家丢失十三两银子,两只银钗,三只银手镯,一只金簪。」 …… 老村长每念一条,林家忠的身子就颤一下,到最后,林家忠的脸已经白的没了一丝血色。 将手里的本子合起来,老村长目光晦涩地看向了林家忠,声音虽然沙哑却坚定不容置疑:「林家忠,这些都是你家儿子林永诚偷的东西,你们是把原物交出来,还是折成银子赔偿?或者,是把林永诚带到县衙让大老爷定夺?」 原物哪里还有?这最近的一起案件都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了,肯定早就被卖掉了。 把林永诚带到县衙,那还能出来吗?肯定是要既赔银子又要关人了! 如今就只剩下唯一一条路了,可是,让他去哪里拿银子赔偿? 林家忠想到了家里的三间北房和三间厢房。 「老,老村长,我们赔银子。」林家忠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其实他两只手心里已经全都是汗了:「您给算算,我们要赔多少银子。」 许是早就料到他们没有原物拿出来了,老村长嘆了口气,将刚刚念到的丢了东西的几户人家叫到了一起,一一询问了他们丢失的各种东西的价钱,然后做了个汇总。 看着老村长低着头算帐的样子,林家忠的眉头皱得都快要夹死苍蝇了。 马氏紧紧抱着儿子的胳膊,苍白着脸拽了拽林家忠的衣裳,小声说道:「当家的,当家的。快写吧,我看儿子,快要撑不住了。」 一听媳妇儿的声音,林家忠更气了,抬脚就给了马氏一下子,气急败坏地低吼道:「撑不住撑不住,老子才要撑不住了!都是你养出来的小畜生,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话虽如此,但是林家忠还是催促了一声:「老村长,大概,多少钱啊?」 老村长没理他,又过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抬起了头,嘴角抽了抽,说道:「刚刚我跟他们几个都商量好了,几文几文的钱都给你划掉了,只算大头吧。嗯,总共是五十六两银子。」 五十,五十六两? 林家忠瞪大了眼睛,像被什么东西勐烈地冲击了一下,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整个身子都开始晃悠了起来。 马氏赶紧站起身来扶住了他,生怕他跟死去的林建领似的突然被急得中风了。 「当家的,当家的!」 「滚!」被马氏叫得回了神,林家忠第一反应就是甩手给了她一个巴掌:「让你好好看着他,你不看着,现在好了,闯了这么大的祸事!」 马氏被他打得身子转了个圈,嘴角都开始有丝丝血迹流出,眼泪汪汪地垂了头,重新回到儿子身边抱住了有些颤抖的林永诚。 打了一个巴掌之后,林家忠终于开始慢慢地平静下来,他抬起头来看向了老村长,喏嚅这嘴唇发不出声来,一双眼睛却紧紧地盯着老村长手里的本子。 老村长以为他是不相信会有那么多银子,就把手里的本子交给了大憨子,让他拿给林家忠:「我都忘了,你本来就是帐房先生,应该让你看看这些帐目才对。正好你瞧瞧吧,若是有差错,我们就立即改了。」 听到老村长的话,围观的不少人都鄙夷地撇了撇嘴,这么多人守着呢,难不成还会坑了他的银子?真是小肚鸡肠! 大憨子将本子递到了林家忠手里,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林家忠愣愣地拿过了那个本子,那本子上密密麻麻地写着不少字,明明工整干净,但是他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只是最后那个五十六两看的清清楚楚。 他的手哆哆嗦嗦地,难道真的要卖房子?可是那几间房子才值几个钱?林媛已经发善心用高价买了他的地了,难道要再求她高价买了自己的房子吗?就算她真买,他能卖吗?没了房子他们一家子去哪儿?杨氏那里?不行不行,那只有两间房子而已,根本就没有他们三个住的地方。更何况,这个不孝子还是这么个情况,就更不行了。 只是几息之间,林家忠的心里已经转过无数的念头,直到不知道谁的声音突然催了起来:「你到底赔不赔啊,不赔的话就赶紧把林永诚带到衙门里去得了!这都什么时辰了,要是再拖下去今晚就回不来了。」 「不要!不要把我儿子带去衙门!不行,我们还钱,还钱!」马氏紧张惊恐地抱住了自己的儿子,她的小儿子已经被大牢祸害了,不能再失去这个儿子了! 「当家的,当家的,你倒是说句话啊!当家的!」马氏也顾不得会不会被林家忠踢了,双手紧紧扒着自家男人的大腿,急得眼泪鼻涕直流。 林家忠本就心烦意乱,被她一哭更是燥得很,抬了抬腿想把她踢开,奈何马氏抱得紧,弹蹬了两下愣是没把她弄走。 「行了行了,他就是再不成器也是我儿子,我还能让他进大狱不成?」 已经有一个儿子进了大牢被折磨死了,不能再把这一个也送进去了。再说了,要是真的进去了,想要再弄出来就难了。 「老村长,这钱,我们拿!」把手里的本子还给大憨子,林家忠咬了咬牙,续道:「不过,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银子,还希望村长你能宽限几天,我去镇上找思语筹了银子就给你送来。」 「谁知道你是不是跑了?」 「就是,得把你儿子留下,万一你们一家子都跑了怎么办?」 围观的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吵吵开了,不怪他们担心,实在是这银子太多了,遭殃的人也太多。 老村长沉吟了片刻,说道:「这样吧,先把你儿子留在祠堂里吧,等你拿了银子来我们再把你儿子放开。当然,你放心,我们不会虐待他的,一日三餐你们随时可以来送,我们只是派几个人看着他而已。」 老村长的话刚说完,立即就有几个汉子自告奋勇地要看顾林永诚。 末了老村长又补充了一句:「我只给你三天时间,希望你快些回来。」 林家忠没法,只好点头答应了。 只是,事情永远都不会这么顺利地发展下去。 就在林家忠转身要去筹银子的时候,地上跪着的林永诚突然开始发起狂来,吓得在场所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 夏征护着林媛往后退了两步,只见地上的林永诚突然浑身抽搐起来,弓着的身子就像是一只等待下锅煮的大虾,等他在地上打着滚转过身子来时,只见他的面容更是扭曲,眼泪鼻涕一直往下淌,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一旁抱着他的马氏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儿子这样,一见到儿子出现了异样,就赶紧扑将过去,一把搂住了儿子的头,将怀里随身携带的一根木棍塞进了他的嘴里。 但是林永诚却一直没有好转的迹象,依然浑身冒汗,牙齿也开始哆嗦着打着颤。 看到儿子突然这个样子,林家忠也傻了,一个劲儿地念叨着:「不是好了吗,不是好了吗?怎么又这样了,怎么回事?」 林永诚的突然发病让大家全都吓坏了,最终还是夏征第一个反应过来,上前两步,修长的手指在他身上轻点了几下,林永诚果然立即就不动了,只是他的牙齿却依旧不受控制地咬着,若不是嘴里有马氏及时塞进去的木棍,只怕他要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断了。 「小妹,过来看看。」 暂时制住了林永诚,夏徵才唤了一声小林霜。 小林霜也从一开始的震惊中恢復了过来,稚嫩的小脸儿上满是凝重。 她迈着轻快的步子赶到林永诚身边,弯腿蹲下,白白胖胖的小手先是扒了扒他的眼睛,而后三根手指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看到小林霜这似乎是在诊病的样子,马氏当先不乐意了,小小丫头片子也学大夫治病?万一给治死了怎么办? 「你走开!你想干什么?!」 小林霜翻了个白眼儿,在马氏挥舞的手过来之前,已经眼疾手快地将一根长针插进了她的腰间,马氏的动作顿时停了。 「嘿,师傅教的穴道果然有用,这针灸还真能这样用!有趣!」 满心欢喜地嘀咕了一句,小林霜继续闭上眼睛静静地听脉了。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小林霜的脸和她的手上,甚至连唿吸都忘记了。 林家忠也想上前,可是刚走了一步,林媛的声音已经当先响了起来:「小妹师从名医,人命关天,你且让她瞧瞧。」 林家忠想说不用,因为儿子的情况他心里一清二楚。可是想到刚才林媛的慷慨解囊,又有些犹豫,终究还是婉拒了:「不用了,他这是老毛病了,就是太过思念亡弟而已,不用担心。」 说完就要阻止小林霜。 正巧小林霜已经诊完了脉,撤回了手,撇撇嘴哼道:「什么思念亡弟,他根本不是那样的病。你这是听哪个庸医说的?真是害了他了!他啊,是误食了五石散了,而且已经成瘾,现在是毒瘾发作了才会这个样子的。」 「你胡说!我儿子才不会吃五石散!」马氏虽然身子不能动,但是嘴巴却是可以说话的,当即就嚷了出来! 只是她那闪躲的眼神已经出卖了自己,显然小林霜说的是真的,而且马氏和林家忠也都知晓此事。 林媛自然也看出来了,将小妹拉到身边,笑着摇了摇头。 小林霜蹙眉,委屈地嘟着小嘴儿:「大姐,我没有说错,他就是吃了五石散了啊!」 林媛点头:「大姐相信你的医术。大伯,你要是明白人,应该知道食用五石散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而且,看他现在这个模样,应该是食用了很长时间了,你还是赶紧想想现在该怎么办吧,若是他一时控制不住自己……」 若是控制不住自己咬了舌头或者伤了自己,可就不划算了。 林家忠咬咬牙,一巴掌扇在了还在迳自骂街的马氏脸上:「你这个贱人!你不是说他已经戒了吗?这就是你说的戒干净了?」 马氏身子不能动,只能硬生生地接下这一掌,脸颊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了起来。 其实林家忠两口子也是后来才知道儿子吸食五石散的,就在大年三十那天晚上,儿子好几天不回家,后来两人借了林富贵家的牛车出去找,才在春风楼里发现了正飘飘欲仙的大儿子。 当天两人受到的打击不可谓不大,大儿子吸食五石散成瘾,小儿子惨死在雪地里。给林永乐办完了丧事之后,两人就把大儿子关进了房里给他戒五石散的瘾。 只是,染上这东西容易,想要戒掉可就难上加难了。林永诚日日承受折磨,简直痛不欲生。难怪邻居们经常会听到有人痛苦嚎叫的声音。 后来马氏实在是看不过去儿子受罪,就跟自家男人谎称儿子已经戒掉了。然后自己再拿钱买那个东西,慢慢地供着儿子。只是她的钱有限,最终,林永诚走上了偷东西这条路。 林家忠将火气撒到马氏身上,就是气她骗自己,若是当初不心软,也许儿子的瘾早就戒掉了。 只是可惜,他还要去镇上做工挣钱还帐,不然肯定会自己亲自看管大儿子戒瘾的。 马氏呜呜地哭了起来,此时也后悔的不行了,但是毕竟是自己儿子,实在是看不过去他受苦啊。 听到林家忠默认了林永诚吸食五石散的事,在场所有都不知道说什么了。这林永诚不止偷东西,还染上这玩意儿,这是绝对的废了啊! 将马氏拉到了一边,林家忠神色复杂地看了林媛一眼。 林媛明白,将小林霜轻轻推了出去。 小林霜抿抿唇,拿出银针来,也不见她怎么动作,反正地上的林永诚没一会儿就镇静下来,牙齿不打颤了,身上也不冒汗了。 「我只能暂时稳住他的病情,若是想要根治。」小林霜咬咬唇,悲悯地看了林永诚一眼,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气。 林家忠只道她是个小孩子,医术不是很精湛,所以也没有往心里去。快走几步,对老村长说自己很快就会把银子送来后,转身就走了。 马氏身上的针也被撤掉了,她爬到儿子身边,用手怜惜地抚着儿子苍白带汗的脸颊,此时的她,不是虐待公婆的媳妇儿,不是骂街辱人的泼妇,只是一个疼爱儿子的母亲,是恨不得让自己顶替儿子受罪的娘。 仅此而已。 林家忠果然说话算话,一个时辰后便已经从镇上跑了个来回,他将手里的钱袋送到老村长面前,抹了把脸上的汗:「五十六两银子,一分也不少,我能把儿子带走了吗?」 老村长心痛地看看这位父亲,沉沉地点了点头。 林家忠转身,双手拖住儿子昏昏沉沉的脑袋,将它轻轻地放在了自己肩膀上,而后就像抱着刚刚出生的沉睡着的儿子那般,一手环腰,一手托住双腿,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虽然林永诚已经瘦的不成样子,但至少也得百十来斤。林家忠近五十岁了,又从未做过地里活儿,勐然抱起儿子,还真是吃力。 「大哥,你……」林家信上前两步,想要帮忙。 林家忠避了避,声音沉痛:「别,我们已经没有干系了,谢谢你们今天出手相助。以后,我们还是各走各的好。」 林家信还待说些什么,已经被林媛拦住了。林家忠自诩读过书,自小骄傲目中无人,今日被林媛这个昔日骂着的小灾星出手相救,他的自尊心已经受到了严重的打击,若是林家信再帮忙,他恐怕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不仅是林家信,此时就算有别人出手相助,他也不会答应的。因为在他看来,那些帮助都是对他的侮辱。既然如此,就给他最后的一点体面吧。 马氏帮忙托着儿子的腿,跟林家忠一起将儿子抱回家去了。 只是,林媛秀眉紧锁,刚刚林家忠说那银子是跟林思语要的,她还嘀咕林思语都自身难保了哪里有银子给他?怎么这么快就把银子带来了? 「唉!」小林霜突然的嘆息声将林媛的思绪拉了回来。 「怎么了?」 小林霜看了大姐一眼,见林家信两口子也看了过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嘟着小嘴儿说了出来:「永诚堂兄他,他已经病入膏肓了,恐怕……」 不用说,他们已经知道了后边是什么意思了。本来染了这种东西的人就不会活得长久,更何况林永诚现在已经瘦的不成样子。 「他,还能活多久?」林家信拧拧眉心,声音微颤。 小林霜咬唇:「最多半年。」 半年啊…… 林家信沉默了半晌,重重地摇了摇头,落寞地回家去了。 许是为了验证小林霜的医术已经十分高明,林家忠接下来带着儿子在镇上四处寻医问药,得到的结果全都是命不久矣。 两口子痛不欲生,却不死心,带着儿子依旧处处看病。可是,整个驻马镇的大夫都看遍了,还是没有法子。 马氏整日以泪洗面,林家忠也瘦了一大圈。终于他们想到了林家信的腿,确切地说是想到了治好林家信腿的老烦。 据说那可是位神医啊!小林霜就是他的徒弟呢,小小年纪就能有此医术,那老先生肯定更厉害了! 可是林家忠有自己的骄傲,做了三天思想斗争愣是拉不下脸来求林家信。 最终还是马氏来了,她一进门就给林家信和刘氏跪下了,一边扇着自己的脸一边道歉。 刘氏被吓坏了,赶紧拉她。林家信也连连说着万事好商量的话。 可是当马氏说出让老烦救林永诚的请求后,两口子都沉默了。因为他们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马氏说林永诚已经无药可救的话,其实事后林媛专门去找过老烦,老烦在听了小林霜的描述后,也是摇着头说了一句话:「徒儿没有诊错。」 虽然被师傅夸奖了,可是小林霜却一点儿也不觉得高兴,这次她倒是希望自己诊错了。 见林家信两口子被马氏逼得开不了口左右为难的样子,小林霜终于按耐不住了,站出来道:「大伯娘,你就不要为难我爹娘了。大堂哥他的病,真的是没法子了,就算我师傅来,也是无力回天了。」 还不等小林霜说完,马氏突然发了疯似的叫了起来,她伸出手指着小林霜,又是叫又是骂:「你胡说!你这个小东西为什么要诅咒我儿子?什么叫无力回天?你们就是看不上我们,就是不想给他治病!你这小混帐,我让你乱说话,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说着,马氏就要上前来抓挠小林霜的脸。 小林霜快速后退了两步,才堪堪躲过了她的袭击。 林家信和刘氏也反应了过来,将马氏一个踉跄拉到了一边。 刘氏心疼地护住自己的闺女,转过头去厉声指责道:「你这人真是狗咬吕洞宾,我闺女给你儿子治病,你不说感恩居然还要恩将仇报!哼,别以为我们不知道,镇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大夫你们都看过了,全都说永诚活不过年底。又不是我闺女一个人这样说,你凭什么沖我闺女发火?」 若是一开始还同情她心疼自己的儿子,那现在就开始痛恨她了。都是当娘的,谁不心疼自己的孩子? 别人说他儿子不行了,她不相信却不埋怨。小林霜说他不行了,她不仅不相信,还恶毒地认为是在诅咒她儿子!这是什么?这就是偏见! 她觉得林媛一家都看不得他们好,所以才这样揣度他们一家人的用心是险恶的,这就是小人! 「哼,你们真是好狠的心肠,诅咒我儿!我儿如此,都是被你们诅咒的!你们这群歹毒的恶人!恶人!」马氏呆呆地从地上爬起来,她的头髮也因为推搡而凌乱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刚刚失去幼崽的母狮,虽然兇勐,但是也心碎。 刘氏也失去过自己的儿子,十分体谅她此时的心情,不欲跟她较真儿。挥挥手让丁亮和丁明把她撵了出去。 回身心疼地搂住小女儿,刘氏连连问了好几遍才确定闺女没事。 林家信也宠爱地摸摸闺女的头髮,嘆息道:「算了,他们家的事我们还是不管了,这都是命,咱们想管也没法管。」 虽然他想管,但是人家不领情啊,那还不如袖手的好。 虽然人人都说林永诚已经快要不行了,但是马氏和林家忠肯定是不相信的。两口子求到了善德堂,非要让善德堂最好的王大夫给开服药。 王大夫也明白他们为人父母的心情,象徵性地开了一些安神静气的汤药。 两口子满心欢喜地回去了,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们心里还是明白的,这些药只是图个心安罢了,至于能不能好,那就不知道了。 而让他们更心痛的是,林永诚发病的频率越来越高,且每次发病的症状越来越恐怖,连王大夫开的药都不管用了。 林家忠两口子整日愁眉不展,除了每日去镇上做工,几乎都不出门了。 林家信和刘氏的心情也不怎么好,连带着家中的气氛都有些压抑了。 转眼到了八月,孟良冬和莫三娘成亲的日子到了,在经过这么多不顺当之后终于能有件喜事让大家高兴一下了。 ------题外话------ 等孩子睡了又爬起来写的,上传的时候已经一点半了,编辑九点上班,等审核完了肯定得九点多了~ 我又更晚了,该打~呜呜~
135 成亲,堵门 孟良冬是孤家寡人一个,父母早已去世,又没有特别亲近的叔伯兄弟,没办法,他的亲事只能靠朋友们了。 一般男女成亲都要经过纳彩、问名、纳吉、纳徵、请期和迎亲六个步骤,互换庚帖、排八字下聘礼这些都已经有程老先生和刘掌柜张罗着弄好了。 而新房里的家具等物,都是从林长庆店里定做的,样样皆是当下最时兴的样式。 为了给孟良冬和莫三娘筹备亲事,林媛特意给稻花香放了两天的假。只是大嗓门子和罗嫂子,一个是和离的,一个是死了男人的,按照风俗是不能插手新人的事情的。所以在给他们准备了一些不打紧的东西之后,这两人全都避开了,只等着成亲当天来随礼吃饭了。 而王大叔年纪大了,身子也不好,就不让他忙活了,也跟大嗓门子两人直接过来吃饭。 大嗓门子虽然不能出现,但是她的两个儿子却是忙前忙后地没个空闲的时候,今儿个给抬抬立柜,明儿个给搬搬新床,少了两人还不行呢。 至于夏征,自然是在孟良冬那里帮忙了,只是那一双滴熘熘转悠着的眼睛出卖了他的本意,他哪里是来帮忙的,根本就是来学艺的。一边看着大家忙活,一边在心里默默记下了流程和必需的物件,就等着他跟林媛成亲的时候用呢! 莫三娘那边有她的爹娘和姐姐们准备,自然不需要林媛跑腿了。所以林媛也跟夏征一起给孟良冬忙活着,就连林家信也从林家坳赶来帮忙了。 成亲的日子也是有讲究的,叫做「好日」,是请了算命先生根据新人的生辰八字算出来的。好日前三天,男方家里需要给女方家中送「轿前担」,一般是两只鹅,一方肉,两尾鱼。 夏征还特意去打听了一番,街上都是这样送的,所以也没有听林媛的多送什么。 除了送轿前担以外,新房里也需要准备东西了。要找一位全福妇人用红线把二十四双筷子捆起来,安放到新郎的床底下。 本来这个全福妇人是打算请陈婶子的,不过后来还是让刘氏来了。不但刘氏做了全福妇人,就连小永严也被安排了一个重要角色,就是伴郎。 这里的伴郎可不是林媛前世时见过的伴郎。在男女成亲前三天,需要找一个父母双全的小男娃同新郎一起入睡,而且还要睡在新郎的里侧。除了这些,晚上还要给这个小男娃吃包子、花生和鸡蛋,寓意「包生儿子」。 只是小永严还不到周岁,让他整夜不跟着刘氏还真是不行,所幸这是一个说法,所以每天天擦黑的时候,刘氏就把睏倦的小永严放到新床上睡一会儿就当是整夜都在了。 经过好几天的准备,终于到了成亲的日子。 这日还不到五更天,林媛就喊着两个妹妹起床了。因为今日要早起,所以姐妹三人头一天全都宿在了莫三娘家里。 小林霜睡眼朦胧地穿着衣裳,突然听到外边有人说话,一个机灵终于醒了,三两下就套上了大姐特意给她预备的漂亮衣裳,跑了出去:「莫姐姐,莫姐姐,等我,等我,我也要看开脸!」 看着小林霜着急忙慌的样子,林薇噗嗤一乐,垂眸继续叠被子了。 林媛穿好鞋袜,深深地看了林薇一眼,今日的林薇至少有了些笑容,这还是这些日子以来她见到林薇最开得样子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林薇不见了,她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但是任凭林媛和刘氏怎么问,她就是不说。 一开始两人还真相信了她的话,以为是累得,但是后来就发觉不对劲了,这小丫头明明是有心事。 「哎呦,好痛!」小林霜的尖叫从外屋传了进来,打断了林媛的思绪,敛了心思,林媛拉了把已经穿好衣裳的林薇笑道:「走吧,我们也去瞧瞧。」 林薇嫣然一笑,只是笑容里隐藏了浅浅的哀愁。 还没走进莫三娘的房间,就听到了小林霜心痛的叫声和妇人们爽朗的笑声。 「怎么了?这么高兴?」掀了门帘,林媛笑着走了进去。 陈婶子正双手抱着小林霜的肩膀把她往一边的凳子上坐,瞧见了林媛忍不住笑道:「还能咋?当然是这个小捣蛋鬼了,非要试试那开脸啥感觉,愣是往前凑。这不,给她弄了一下,疼坏了呢。」 原来是这样。 看着小林霜双手捂着脸蛋儿的委屈模样,林媛伸手在她额头一戳,嗔道:「让你闹腾,吃了苦头了吧?」 小林霜撇撇嘴,用肥嘟嘟的小手儿使劲儿揉了揉脸蛋儿就又站起身来凑了过去。 「你可消停点吧!」生怕她再莽莽撞撞地被绞了脸,林薇赶紧拉住了小姑娘的手。 林媛这才有心思看莫三娘,只见一个岁数挺大的婆子手里拿着两根五彩棉纱线,嘴里衔着一头儿,双手用一个奇怪的姿势把线的另一头在莫三娘的脸上来回绞着。彩线绞过的地方,明显能够看到莫三娘的脸光滑了许多。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开面啊。 小林霜这次有改了,远远地看着,好奇地眨着眼睛:「莫姐姐,你都不疼吗?」 这开脸就是把脸上的汗毛绞下来,怎能不疼呢? 莫三娘此时一脸红润,也不知道是被棉线弄得,还是自己太高兴的缘故。 不等莫三娘说话,一旁大着肚子的白五姐已经当先笑了出来:「哪里还会疼呢?这个时候啊,肯定是又幸福又紧张的,连疼都忘了。」 白五姐这话一出,莫三娘的脸更红了。 屋里的人全都被她的话逗笑了。 开面之后,就该上妆梳头了。为了让新娘子更好看,脸色更红润,新娘妆会上得非常浓重,看得莫三娘连连皱眉,直言镜子里的人都不是自己了。 不过小林霜倒是开心得很,一直拍着手笑道:「新娘子就是美!我也要当新娘子! 「小妹!」林薇一把捂住了小林霜的嘴,有些羞涩侷促地瞪了她一眼,这个小妹真是口无遮拦,什么话也敢说。 不过,虽然这样说,林薇却在看向浓妆淡抹的莫三娘时满眼都是期待。 给新娘子梳头也是有讲究的,能给新娘子梳头的都不是一般人,必须得是有福气的女子。而在他们看来,父母健在,夫妻和睦,儿女双全的女人就是最有福气的女子。 给莫三娘梳头的妇人,林媛不认识,不过看莫三娘的母亲对这女子的亲热态度,应该也能猜出此妇人定然是跟莫夫人十分交好的。 那妇人一手持梳,一手托起莫三娘如瀑长发,一边梳头一边说着祝福的言语。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林媛睁着明亮的大眼睛,随着妇人手中的梳子一直来回移动着。 待妇人将头髮梳好以后,就要由其他的女子来给莫三娘梳新娘髮型了。这些虽然没有那么多讲究了,但是还是要挑选如意福全的女子来担当。 给莫三娘梳好了头髮,再戴上各种髮饰,这个时候就该林媛她们几个的出场了。作为好姐妹,是要给新娘子添妆的,寓意对新娘子以后新生活的美好祝愿。 「莫姐姐,祝你和先生永结同心到白头。」小林霜笑嘻嘻地拿出了自己准备的添妆礼,是一支做工精美的玉钗。 林薇也笑着拿出了自己的添妆礼,那是她亲手绣成的一对鸳鸯戏水的红绸布枕巾:「莫姐姐,薇儿祝福你和孟先生举案齐眉天作之合。」 待两个妹妹都说完了,林媛也从随身的小匣子里拿出了一幅黄金打造的头面,这头面是她自己画的样子请金饰铺子的工匠定做的,所以十分有纪念意义。 「好词都让她们两个抢走了,那我就祝你们早生贵子多子多福!」 林媛笑嘻嘻地冲着莫三娘挤了挤眼睛,说得莫三娘羞涩地咬了咬唇瓣,惹得给她梳妆打扮的妇人好一顿闹腾。 跟莫三娘交好的几个女子都已经成亲了,拖家带口的,带着的孩子又闹腾,给莫三娘添了嫁妆里以后就赶紧带着孩子出去了。 等穿好了新嫁衣,林媛便听到外边开始有炮竹响了。 「快点快点,迎亲队伍来了。」 一听到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屋里的妇人们全都紧张地忙活开了,有的给莫三娘检查装扮,有的往她手里塞寓意平安的红苹果,还有的四处翻找着给新娘子蒙头用的红盖头,可真是热闹极了。 正闹着,一个婆子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进来了,塞进了莫夫人手里:「迎亲队伍马上就要到门口了,赶紧餵孩子吃了上轿饭。」 上轿饭,顾名思义就是新娘出嫁前吃的饭,原本应该是新娘子像小时候那样坐在母亲的腿上,由母亲一勺一勺地餵给新娘子吃,就是为了让即将出嫁的女儿永远记住父母的养育之恩。 不过现在没有那么多讲究了,不用再坐母亲的腿了,不过还是得由母亲来餵才行。 一接过那碗面条,一直笑盈盈的莫夫人终于眼圈一红,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了。刚刚一直忙活着还不觉得,现在马上就要上轿子了,她才终于体会到了嫁女儿时又幸福又伤感的味道了。 「来,么儿,把这面条吃了,这还得忙活一天呢,别,别饿着。」 莫夫人哽咽着将面条送到闺女面前,莫三娘是她最小的闺女,向来疼着宠着,现在终于出嫁了,心里真是不舍。 莫夫人的情绪也感染了莫三娘,虽然以前也见过姐姐们出嫁时的场景,但是轮到自己的时候,那感觉又是不一样的。 「娘。」 简简单单的一个娘字,莫三娘的眼泪就出来了。 陈婶子几人也都被感染了,纷纷红了眼圈,不过还是笑着劝道:「哎呦,这还没到哭嫁的时候呢,怎么就开始哭上了?快把眼泪擦干了,把妆都哭花了,一会儿还得重新上妆就麻烦了。」 被大家劝着,莫夫人赶紧破涕为笑,将手里的碗塞进了闺女的手里:「好了好了,咱们离得这样近,还有啥好哭的?快擦干眼泪,把面条吃了。够不够?不够娘再给你剥两个鸡蛋吃。」 莫三娘连连点着头,含泪把那碗面条吃得精光,一点儿也不捨得剩下。 听到外边的爆竹声越来越响,陈婶子几人赶紧催着给莫三娘蒙上了红盖头。 莫夫人笑着看向林媛姐妹仨:「傻丫头,还在这里做什么?快去门口拦轿门要红包啊!」 被莫夫人这么一提醒,林媛三人才勐然反应过来,对啊,哪能让孟先生这么容易就把莫姐姐给娶走?姐妹仨头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商量了一番要怎么给孟良冬为难呢! 「快走快走,要红包去喽!」小林霜一路高兴地叫着,拽着两个姐姐的手就往跑。 跑到门口,正好看到夏征打头,后边跟着大旺小旺、六子、亮子、大牛几人浩浩荡荡地冲进来了。因为没有人拦着门,大门已经被他们轻易「攻陷」。 其实也不是没有人拦着,只是在看到打头的夏征时,那几个拦门的小丫鬟们全都羞涩着躲到了一边,谁也不好意思抬头看他了。 瞧着那几个小姑娘的神情,林媛就一阵好笑,帅哥的魅力果然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为了看帅哥居然连红包都可以不要了。 夏征显然也看到了林媛,俊秀的眉好看地一挑,右手一举,兴奋地吆喝了一声:「兄弟们,看到前边的猎物没有?走!拿下!」 被夏征称作猎物,林媛身体里的倔强因子顿时被激发了起来。她一把拉住两个妹妹,转身就往二进门跑,边跑边喊:「姐妹们,这二进门就看咱们的了!大家都精神起来,不要被他们的外表所迷惑!谁抢到的红包多,等下我就把这个男人抓来送给她做宠物!」 林薇跑的飞快的腿差点拧成了一个麻花,这个大姐,居然把自己的男人当做宠物,还要送出去!她好像看到了夏征找林媛算帐时的悲惨场面。 听到林媛的叫声,跟着一起拦门的几个小姑娘全都嘻嘻哈哈地跟着她一起跑回了二进门。 只听咣当一声,二进门的门被快速关上了。 「哎呦,正好看见了你们!」陈婶子急急跑了出来,嘱咐了林媛几句:「三娘刚刚又哭了,把妆都给哭花了,你们多挡一会儿啊,等下看我手势再开门!」 小林霜挥着小手儿,高兴地应着:「放心吧放心吧,我们肯定能挡住的!」 送走了陈婶子,小林霜沖两个姐姐调皮地眨眨眼睛:「方案一!」 听到门那边男人们吵吵闹闹的说话声就知道他们已经到了门口了。 「孟先生你到了吗?」林媛沖小林霜努了努嘴,小林霜嘿嘿一笑叫了一声。 那边立即有人接话:「孟先生没到,六先生到啦!」 这是六子的声音。 话落,那边立即是一阵洪亮的笑声。 小林霜也不恼,又道:「那敢问六先生,你今儿是来接新娘子回家的吗?」 六子一听立马没了声儿,他倒是想接话,可是一看孟良冬那警告的眼神立即缩了脖子。 孟良冬赶紧开口,虽然还是那样的拘谨,不过声调却明显轻快多了,一看就知道今儿特别高兴。 「来了来了,我来接新娘子啦!」说完,也不知道谁小声嘟囔了一句,只听孟良冬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接道:「几位,几位姐姐妹妹行行好,放我进去吧!」 「哈哈哈哈。」 老实巴交的孟良冬说完姐姐妹妹四个字,立即就引得大家笑成了一片。 林媛笑着抿了抿嘴,肯定是六子这坏小子教的。 「行啊!放你进来好说,不过呢,得看你是不是诚心来娶媳妇儿的了!」林媛清了清嗓子高声沖外边喊了一句。 那边立即有人回应:「绝对有诚心啊!」 林媛笑着点点头,小林霜立即机灵地开口了:「那就让我们看看你们的诚心吧!孟先生,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必须得在我说完以后立马回答,若是慢了,可就不让接新娘子啦!」 门那边的男人们这次没有立即回应,林媛几人贴在门上听着,只能听到几人嘀嘀咕咕的声音,最后也不知道是谁烦躁地哼了一声,道:「不就几个问题吗,咱们这么多人还能被她们几个丫头片子问住?来来来,赶紧应了!」 孟良冬只好应了。 小林霜从林薇手里接过了昨晚上姐妹三人讨论的问题,高声念了第一个:「莫姐姐最爱吃什么?」 那边,孟良冬支支吾吾了半晌,才终于勐地拍了下脑门:「爱吃,爱吃苹果。」 答案对不对不知道,反正林媛几人也不在意莫三娘到底是不是最爱吃苹果。 小林霜高声发泄着不满:「不行不行,太慢了,你得在我说完了题立即回答,记住了没有?再有一次,可就真不给你开门了!」 孟良冬赶紧点头答应:「记住了记住了。」 林媛好笑地捂着嘴儿,这可真是娶亲心切啊,生怕不让把媳妇儿娶走,什么都能答应了。 这次孟良冬回答问题迅速多了。 「莫姐姐最讨厌什么东西?」 「蜈蚣,蛇。」 「莫姐姐最爱读的书?」 「《诗经》。」 「你跟莫姐姐在哪里认识的?」 「稻花香。」 ...... 一连问了五六个问题,孟良冬都十分迅速地回答了出来。就在门那边的男人们开始洋洋得意的时候,小林霜突然沖林媛嘿嘿一笑,姐妹三人脸上满是狡猾的笑容。 只听小林霜大声问道:「你最喜欢莫姐姐什么地方?」 「嘴唇......」 待回答完,孟良冬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一脸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刚刚,他说了什么?天哪天哪! 有反应快的人已经在孟良冬说出嘴唇的时候就大声笑了出来,反应慢的人也在愣了一瞬之后明白了过来。 六子和亮子全都笑得捂住了肚子,没想到孟良冬这么老实的一个人,也能答出这么隐秘的问题。 夏征更是笑得弯了腰,一只胳膊搭在孟良冬的肩膀上,连脸都笑红了。 原来这就是她们几个的目的啊!前边几个问题都是幌子,这真正的大招在后边呢! 门这边林媛几人也是笑得合不拢嘴,小林霜更是连眼泪都笑出来了,别看她小,她这肚子里的鬼主意多的呢! 笑了好一阵,那边的男人们终于有人开始催促让她们赶紧开门了。 若是这么容易就开门,岂不是太简单了?更何况陈婶子那边还没有给信号呢! 「方案二。」林媛低声说了一句,就笑着对那边的人喊道:「让我们开门也行,但是我们要听孟先生唱首歌才行!」 这话一出,小林霜和林薇两人立即拍着手带着几个堵门的小姑娘十分有节奏地开始起闹:「唱歌,唱歌,唱歌!」 孟良冬一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唱歌啊,这简直比让他考状元还要难啊! 犹豫了好一会儿,孟良冬依旧苦着脸唱不出来。 夏征给六子和亮子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即机灵地嚷嚷开了:「唱歌有什么好的,让新郎给咱们作首诗吧!大傢伙说好不好?」 立即有男人们跟着起闹:「好,好!」 男人们说好,女孩子们当然不乐意了。 不过争执了好久还是争执不下,因为孟良冬实在是不会唱歌。 最后还是林媛退而求其次,说道:「不唱歌也行,你就用红包来收买我们吧!我们都很市侩的,尽情地用你们的银子砸我们吧!哈哈。」 听到林媛的话,夏征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就是他的女人啊,这么明目张胆地承认自己市侩,唉,说什么好呢?敢作敢当? 对,敢做敢当! 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夏征沖六子点点头,六子和亮子立即从身后带着的小匣子里拿出了几个绣着百年好合字样的红色荷包,那里边装着的都是零零散散的碎银子,就是为了打发这些堵门的小姑娘们准备的。 六子双手托着五六个荷包,高声冲着她们喊:「姑娘们,红包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你们一声令下了!」 亮子也狡黠地笑了:「就是啊,不过,你们得把门打开一点啊,要不我们怎么给你们放红包啊?你们瞧,这红包这么大个,这门连个门缝都没有,别说红包了,就是连只蚂蚁都进不去啊!」 这可提醒了林媛几人。 一直笑着不说话的林薇嘀咕了一声:「荷包进不来,那你们就塞银票吧,银票肯定能放进来的!」 那边的人,立即没声儿了。 林媛不禁给林薇伸了伸大拇指,这个大妹真是聪明啊! 夏征为难道:「可是我们都没有准备银票啊,要不你们等着,我们回去取银票,可是,这一开一回的,耽误了吉时怎么办?」 这倒是。 就在几人拿不定住主意要不要开门的时候,小林霜突然眼睛一亮,大声叫道:「这还不简单,你们把荷包从门上边扔过来不就行了?」 「小妹!」 林媛一把捂住小林霜的嘴巴,不过还是晚了一步。 就在小林霜懵懂地看着大姐的时候,那边的男人们哈哈一笑,纷纷道:「对啊对啊,我们可以从门上边跳过去啊!」 话落,还真的有两个身手矫健的小伙子从门上边爬了过来,急得小林霜一个劲儿地嚷嚷:「你们不按套路玩!不行不行,快回去,快回去!」 此时几人也终于知道小林霜的一句话起了多大的作用了。 不过话虽如此,最终还是没让他们在门上边爬过来,夏征将荷包一个一个地从上边扔了过来。正巧陈婶子也打了个手势告诉她们可以开门了,林媛几人嘿嘿一笑,把门打开了。 进了二进门就快要接到新娘子了。 孟良冬在夏征几人的簇拥下,一脸激动地进了院子。 ------题外话------ 终于准时了一回,嘿嘿~ 推荐好友爽文《军少的灵眼狂妻》/岚歆/文 ps:本文轻松诙谐,爽文虐渣,男女主一对一,强强联手,立誓要做到这时间唯一的女凰。 萧阮沁,十六岁除夕之夜一觉醒来,突然发现自己多了一样神奇的技能,从此之后开始了一段颠覆人生观的旅途。 唿风唤雨的凌爷自愿当她的小弟,名牌大学最年轻的校长宋绪宁自愿当她的学生,娱乐圈素有三寸不烂之舌的经纪人欧阳东一,甘愿当她手下的无名小卒。 更有华夏国最神秘家族的继承人为她丢去自己的族长之位,只为让自己能占她床上位置的二分之一。
136 奇怪小伙儿 孟良冬进了院子,却不能到新娘那里,几个引路的小厮笑着将望眼欲穿的孟良冬拉到了客厅里。那里,莫三娘的爹娘还有家中的一些长辈都在等着了。 莫夫人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刚刚哭过。不过在看到穿着大红喜服胸带红花的孟良冬时,眉眼里的笑意慢慢渗了出来。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还真是! 「爹,娘。」 都不等傧相引着,孟良冬已经痛快地跪在了莫家老两口面前的软垫上,喊起了爹娘来。 这一喊,可把大家都给逗乐了。 莫老爷一直不苟言笑的脸也崩开了,呵呵地笑了起来,一个劲儿地说好。 莫夫人就更别提了,一张脸红光满面的,都快乐得成花了。 「来来,拿着红包。」莫家老两口把早已准备好的红包递到了孟良冬手里,笑着催他快些起来。 给莫家老两口行完礼后,就该给莫家的祖宗牌位们行礼了,之后就是莫家的几位着紧的长辈。 待一切都忙活完之后,孟良冬被引着出了门,一双眼睛却依旧往莫三娘的闺房方向看着。 林媛跟在一边,知道这孟良冬时心急要把媳妇儿接走了。 正笑着,闺房那边也来了人影,一个婆子在前边端着一个红盆,另一只手正往地上撒着什么东西。她的嘴唇也在动,只是外边此时已经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炮竹响,大家根本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想来应该也是吉祥话吧。 婆子后边跟着的是被胖媒婆背着的新娘子,莫三娘头盖红盖头,浑身上下都是红的,除了拿着苹果的白净的小手儿紧紧勾住媒婆的脖子,别的地方根本看不到。 新娘子出嫁时兴哭嫁,不过刚才莫三娘已经哭花过一次妆了,若是再哭肯定还得补妆。所以陈婶子几人才把莫夫人劝走了,在莫三娘出门的时候还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再哭了。 出门的新娘子脚不能沾地,所以要由兄弟背着出门上花轿。但是莫三娘没有兄弟,所以只好让媒婆背着上花轿了。 看着胖媒婆背着莫三娘还能谈笑风生,林媛不禁感慨,怪不得这媒婆们个个都长得人高马大胖胖的,原来都是为了背新娘子用的啊。 跟夏征低声说了几句,两人紧紧跟在新人后边出门去了。 胖媒婆背着新娘子到了花轿前,弯腰将莫三娘小心翼翼地送进了花轿里,笑着嘱咐了一句:「上轿喽!坐好喽!」 而后又小声说道:「闺女,坐下了就别轻易动,这叫平安稳当!」 显然之前陈婶子几人已经叮嘱过莫三娘了,莫三娘轻轻地点了点头。新娘子是不能开口说话的,她手里紧紧攥着寓意吉祥的苹果,心里又是开心又是伤感。 胖媒婆给新娘子整理好衣裙,将门帘子放下,扬着手里的帕子朝前边喊了一嗓子:「起轿!」 此时孟良冬也已经上了马,回头看着新娘子进了轿子,高兴地嘴角怎么也合不上了。 听到媒婆的喊声,孟良冬高兴地夹了夹马肚子,向前走去。 队伍一动,吹唱的人又开始响了起来。 迎亲队伍是不能走回头路的,所以要一直往前走,绕过街道,从另一条路回到新郎家里。 「上来!」夏征抢先上了一辆装嫁妆的马车,从赶车的人那里拿过了鞭子,一把将林媛也给拽到了马车上。 整个马车装满了新娘子的被褥绸缎,能坐人的地方不多,两人坐就更挤了,紧紧挨着夏征坐好,林媛呵呵一笑突然想起了林大栓拐卖小林霜那次的事。她当时就是这样跟夏征同乘一匹马,没想到隔了这么久,两人的关系已经变得这样亲密了。 正想着,小林霜迈着小短腿儿追了出来:「大姐,大姐,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一瞧小林霜出来了,林媛下意识就要伸手,却发现马车跑得更快了。 回头一瞧,正对上夏征笑得奸诈的脸,沖林媛挤了挤眼睛,夏征回头喊了一声:「跟娘一起回去吧!」 「不要不要,我也要坐好看的马车!」虽然刘氏等下也要回到孟良冬那里去,但是小林霜显然更稀罕浑身扎着红绸布的马车。 不过不等她追上来,夏征早已甩着鞭子赶着马车走了。 「小妹!」回头看到小林霜已经被林薇拉住了,林媛才放心地回过身来,气唿唿地朝着夏征的肩膀给了一拳:「你真是的!」 「嘿嘿。」夏征抿唇一笑,他当然是看到林薇出来了才加快赶车的,若是让小林霜伤着了,别说林媛了,就是老烦那关他也过不了啊! 跟夏征闹腾了一番,林媛的眼角突然瞥到了街边巷子口有个熟悉的人影。 待看清楚那人是谁后,林媛眯了眯眼睛,冷笑了一声。 夏征举着鞭子还等着林媛过来跟他抢呢,可是举了半天也不见她过来,好奇地顺着林媛的视线看过去,夏征眉头一挑,也嗤笑了一声:「呵,老熟人呢!」 「是啊,熟人,可惜跟他最熟悉的人正坐在花轿里呢!」林媛撇撇嘴,趁着夏征看谢致远的时候,一把将他手里的马鞭子抢了过来哈哈笑道:「我的了吧!哈哈!」 站在巷子口的人,正是谢致远无疑。只是跟上次见面时,这谢致远的神色更加憔悴枯藁,站在角落里微微佝偻着背,双手局促不安地插在一起,很难让人想像的出这就是当初在衙门里十分受器重的年轻有为的读书人。 看来,马小倩对谢致远的摧残,不可谓不强烈啊! 花轿慢慢靠近,又慢慢地从眼前走过,谢致远的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窗口那方颤颤巍巍的红帘子,盼望着里边的人能够挑开帘子露出精緻美丽的脸来,对着自己嫣然一笑。 只是,他从希望到失望,再到绝望,别说那帘子被掀开,就是被风吹一下都不可能,他根本看不到里边的一丝一毫。 而里边的新娘子呢,此时正紧紧抱着苹果,一脸幸福地憧憬着自己未来的美好生活,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琢磨其他。 迎亲队伍越走越远,驻足看热闹的行人们都恢復了自己的行程,可巷口那个人影,却如同一尊雕塑一般,双眼远眺,久久不肯离去…… 迎亲队伍很快就回到了新郎家,虽然孟良冬父母早逝,族中也没有特别亲近的亲戚。但是跟莫三家相比,孟家一点儿也不冷清。 远远地,林媛就听到了孟家新房门口热闹的吵闹声。 她抬头一看,顿时张大了嘴巴:「这么多人啊!」 夏征甩了甩鞭子,笑道:「可不是?听说孟先生成亲,邻近的那些街坊邻居们,还有学堂里的孩子们都带着父母来了。」 看林媛转过头看看着自己,夏征笑了笑,凑近了她又道:「告诉你,今儿早上天还没亮呢,就有人敲门了,来帮忙煮饺子干活儿呢!」 林媛的唇角不禁弯了弯,看来孟良冬在城南的人缘极好,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邻居帮忙了。 更让她意外的是,这些邻居们见了夏征居然也十分热情。而夏征对待这些毫无身份地位的百姓们时也是一脸笑意,若是让李昌看到此时的夏征定然要惊得掉了眼珠子。他苦苦巴结了夏征那么久,都没有得到夏征赏过他一个笑脸呢! 迎亲队伍停不来,孟良冬当先从马上跳了下来,迫不及待地到了花轿前,不过还不等他伸手,媒婆已经一把拦住了他的胳膊,笑道:「新郎官别急,现在还不是你的新娘子呢!」 围观的人们顿时发出了一声闹笑,笑得孟良冬的脸红红的,跟胸前的大红花相映生辉。 「先生,让我来!」 一声清脆的叫声从门口传出,紧接着,一身红衣的小林霜笑嘻嘻地从人群里钻了出来。 看到小妹竟然蹦蹦跳跳地从孟家出来,林媛一双眼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她怎么这么快?不是,她来掺和什么呀!」 说着就要上前去拉住作乱的小林霜,却不料自己的手却被别人给拉住了。 夏征好笑地紧紧抓住林媛的手,道:「小妹今儿可是出轿小娘子呢,你可别过去捣乱。」 林媛顿时哭笑不得了,敢情到最后捣乱的成了自己了。 不过这齣轿小娘子还真是挺有意思的,在新娘来到新郎家门口的时候,还不能出轿子,得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上前迎才行,这个小姑娘除了父母皆在以外,还要盛装打扮才行。等她到了新娘身边,要轻轻地拉三下新娘的衣袖,新娘才会从轿子里出来。 小林霜摩拳擦掌地靠近了花轿,看这她这兴奋的小模样,大家全都笑得咯咯的。 「师娘,快出来吧!」装模作样地拉了三下莫三娘的衣袖,小林霜让到一边,笑嘻嘻地冲着里边的红娘子喊着。 莫三娘抿唇笑了一下,若不是出嫁前媒婆再三嘱咐不能说话,她肯定要出声好好教训一下这小丫头,还没拜堂呢就开始喊她师娘了。她倒要问问这小丫头她到底跟谁更亲近! 由媒婆搀扶着,莫三娘低着头下了轿,然后就看到了面前摆着一个朱红漆的马鞍子,媒婆在耳边说了一句:「跨过马鞍,平平安安。」 莫三娘赶紧小心翼翼地抬脚跨了过去,之后便从红盖头露出的地方看到了穿崭新黑色靴子的脚,那针脚明显就是出自自己之手,不用猜,肯定是孟良冬了。 莫三娘会心一笑,接过了媒婆递来的红色绸布,跟在新郎身后进门去了。 知道莫三娘带着红盖头难以看到前面的路,孟良冬十分体贴地放慢了脚步,一边走还一边小声地提醒她哪里是台阶哪里是门槛,连媒婆都省了。 新郎新娘进了门,林媛和夏征也跟着簇拥的人群往门内走去,只是刚走了没两步,林媛突然脖子一缩,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她总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可是回头的时候却只看到了攒动的人头和灿烂的笑脸,完全分辨不出到底刚刚那道目光出自哪里。 夏征见她神色不对,紧紧地拉住她的手,沉声道:「怎么?」 「好像有人,不过应该没有敌意。」林媛深深地吸了口气,再回头时笑容再次溢满脸颊:「走吧,可能是跟小妹她们认识的同学。」 林媛说话的功夫,夏征也蹙眉看了一圈,确实没有发现有可疑之人。连夏征都没有发现,那就不是对方是绝顶高手,就是对方已经离开了。 「应该让林毅跟着的。」夏征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若是对方已经离开就好了,就怕对方是个高手,不过依着林媛的身份应该也引不来高手的对付。 这点林媛自己也明白,笑着拉了拉夏征的衣袖:「走吧,肯定是我看错了。」 夏征点点头,携了林媛的手进了房间。 只是在门口说了几句话的功夫,两人进来时新人们就已经准备拜堂了。 拜堂时有个抢前头跪的习俗,就是谁跪在了前头在以后的婚后生活中就能管住对方让对方听自己的。 孟良冬和莫三娘刚并排站在一起,旁边围着的六子亮子几人就开始大声吆喝起来了:「孟先生,抢前头啊,一定要在前头!」 「你要是在后头了,我们可都瞧不起你,哈哈!」 「快,赶紧把垫子往前踢踢!」 连一向老实巴交的大旺都开口出主意:「伸手扯新娘的衣裳,把她往后带!」 最有心眼儿的六子甚至已经悄悄地伸出了腿,把孟良冬这边的垫子往前踢了踢,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男方这边吵着嚷着不消停,女方那边也不甘示弱,全都卖力地给莫三娘加油鼓劲儿! 可是就在大家卖力叫喊的时候,孟良冬居然憨憨一笑,主动地将自己面前被踢走的垫子拉了回来,而且还比莫三娘那边的垫子更靠后一些,随即也不管六子几人说什么了,当先就给跪了下去。 他这一举动引得在场所有人全都静了静,连大家的唿吸声都能听到。 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哎呦」了一声,大家才勐然回过神来:「哎呦,这孟先生真是心疼媳妇儿!」 「可不是呢,孟夫人真是好命啊!」 陈婶子也掩嘴笑着:「想我成亲那天,我家老头子恨不能跪在我前头!还是人家孟先生心疼媳妇儿,以后啊,三娘幸福着呢!」 而盖头下的莫三娘也在看到孟良冬跪下的时候深深地感动了一把,她就知道这个男人没有嫁错。 只是一旁的夏征突然笑骂了一句「没出息劲儿」,顿时引来了林媛的白眼儿:「你有出息,你去抢吧!」 见林媛不高兴了,夏征赶紧贱贱地嘿嘿一笑,抬手环住了林媛娇柔的腰肢,在她耳边低声笑道:「我?我只会比他更没出息!到时候直接跪到你屁股后头了。」 噗。 林媛忍不住噗嗤一乐,斜眼嗔了他一眼。 夏征却更紧地拉住了林媛的手,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正色道:「你别笑,我说的都是心里话,只要你愿意嫁,我就愿意永远被你管着,永远让你在上边!」 就在林媛有些感动的时候,这个傢伙突然更近地凑近了自己,狡黠地笑道:「不管是在外边,还是在床上。」 林媛一愣,紧紧咬了咬唇,小手儿十分精准地找到了夏征的手背。 「嘶!」 待听到某人大吸冷气的声音后,林媛得意地扬了扬眉梢,潇洒地转身离开。 拜过堂后,新郎新娘就该进洞房了,林媛和夏征还要帮忙照顾来作客的人就没有跟着去洞房里看两人接下来的进程。见林媛已经热情地招唿女客了,夏征揉了揉发红的手背也转身出去招唿男客了。 「味道怎么样?多吃点啊,别客气!」 林媛笑着招唿着前来的客人们,一一安排着座位,但是就在她游走于这些客人之中时,总觉得有一道目光在看着自己。 正纳闷,忽然见到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贼眉鼠眼地四处张望着。 林媛眼睛一眯,直觉告诉她这个小伙子有问题。 「嘿,小帅哥,有点眼生啊,不像是这边住着的啊。」林媛趁那小伙儿四处张望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一巴掌拍上了他的肩膀。 小伙儿显然被吓了一跳,勐地回过身来,一看是林媛眼睛一亮,而后拍着自己的胸口深深地松了口气:「哎呦我还以为是鬼拍我呢!原来是你啊,吓死我了!」 林媛脸色一暗,这傢伙,居然说她是鬼!哪里有她这么俊俏的鬼啊! 「呵,这大白天的你还害怕?肯定是心里有鬼吧?」林媛斜眼睨着他,果然看到这小伙子的眼神躲闪了一下,更加确定了这人有问题。 「我,我哪里有鬼了,我光明磊落,心里才没鬼呢!」小伙儿义正言辞地拍着自己胸脯。 林媛撇撇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哎,你到底是谁?不会是想趁乱偷东西的吧?」 林媛挑挑眉,两只手已经悄悄开始防御了,就等着这小伙子心虚暴露马脚了。 不过小伙子显然道行挺高,翻了个白眼儿:「我?你看我像小偷吗?哼,我才不稀罕呢!」 不怪林媛怀疑,确实有不少小偷装作是来客顺手牵羊的,更何况这个小伙子的眼睛实在是贼,一直来迴转悠着,一刻都不停歇。 见林媛根本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小伙子抽抽嘴角,无奈地摊摊手:「哎呀,我真的不是小偷,我是,我是新娘子的表弟。新娘子家没有兄弟,我这个做表弟自然要帮忙张罗了,对不对?」 莫三娘的表弟?怎么没有听说过莫三娘还有个表弟的? 不过,既然这人知道莫三娘没有兄弟,应该就是真的表弟了吧。 「那你赶紧出去帮忙吧,屋里都是女眷,有我在就行了。」小伙子即便是表弟也要注意男女之防,更何况这小伙子还长得这么周正,难保他不会依靠自己的美色勾搭几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小伙子嘿嘿一笑,饶有深意地看了林媛一眼,连声应着就出去了。 看他出了门,林媛转身又跟旁边的人说起了话,可是还没说几句呢,一个念头突然在脑海中闪过。 她暗道一声「不好」,赶紧追了出来。 环视一圈,哪里还能看到刚刚那个小伙子的影子? 见她这么着急,夏征赶紧过来了,问清了原委,道:「没有听谁说起丢了东西的,依我看,还是等明天让孟先生他们自己清点一番再说吧。」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人都找不见了,肯定是跑掉了。 林媛蹙眉嘆了口气:「都怪我大意,媒婆背着莫姐姐出门时,大家都看到了的,肯定都知道她没有兄弟的,我却因此轻信了那傢伙,哎!」 夏征安慰道:「别这样,你应该想幸好是你发现及时,他还没有来得及下手。」 「希望如此吧。」林媛抿抿唇,跟夏征说了两句话,就各自回去招唿客人了。 不过夏征还是十分谨慎地让人看住了新人们的贵重物品,以防真的有人别有用心起了歹念。 ------题外话------ 各位有教师招聘考试面试说课的经验吗?能否传授一番,后天就要去面试了,好紧张~ 《非宠不可》by:潇清清 权筝就没见过比他还要闷骚的男人。 明明想要亲她,硬是逼着她去亲他;心疼她,偏要找别的藉口给她安慰。;想把她占为己有,愣是说她对他的身体感兴趣。 她倒要看看他准备戴着这副闷骚皮囊装模作样到什么时候! 不表白是吧?她也就干脆装什么也不知道。 可装到最后,为什么还逼着她先表白了! 「我喜欢你。」 某男:「嗯?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我喜欢你!」 「没吃饭么?声音小的跟蚊子一样!」某男将她拽入怀中,「既然饿了,我好好喂喂你,吃饱了再喊……」 权筝抓着他探进衣内的手,「谁说我没吃饱,我刚明明吃的很饱!」 「是吗?可是我饿了。」 权筝:……
137 找茬儿 新人入洞房之后,又是一顿忙活,媒婆要围着两位新人说着一连串的吉祥话,而后便是请新郎挑红盖头了。 孟良冬拿着栓了红绳的秤桿,激动地手都有些抖了。 而盖头下的莫三娘更是紧张万分,这一刻,她居然在担心自己脸上浓重的妆容会不会把这个傻傢伙给吓到。 「掀盖头啦!」媒婆一声高唱,将两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孟良冬抿了抿唇,抬手挑开了有些颤巍巍的红盖头。盖头下,一张明艷的脸庞显现,孟良冬眼睛一亮,待那娇羞的人儿抬起头来时,新潮久久难以平静。 莫三娘抬头时,正对上孟良冬惊艷而幸福的眼神,心里一喜,殷红的唇忍不住弯了弯。 媒婆又说了什么,他们两人已经完全听不到了,直到一杯合卺酒送到了手里,两人才勐然回过神来,双手相交,四目相对,慢慢饮下了交杯酒。 「两位新人和和美美,早生贵子。」 媒婆又说了一句吉祥话,便招唿着一起来的姑娘们关门出去了。 待屋里只剩下一对新人时,孟良冬的手终于忍不住上前拉住了莫三娘的手,轻声唤道:「三娘……」 莫三娘抬头嗔了他一眼,含羞带怯:「傻瓜,应该改口了。」 孟良冬一愣,随即真的傻笑了一下,自嘲道:「瞧我,都乐煳涂了。」 说完,孟良冬深情地执起莫三娘的手放到了自己胸口,用此生最温柔最认真的声音说道:「娘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为夫定然不会辜负娘子的情谊。」 听着这简单却又浓情蜜意的情话,莫三娘鼻子不禁一酸,流下了幸福的泪。 孟良冬抬手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珠儿,心思一动,俯身。 就在两人即将吻到一起时,一声异常响亮的吱嘎声响突然爆出来,惊得两人一个哆嗦,勐然转头。 「谁?」 孟良冬莫三娘齐齐叫出了声。 还不等两人声音落下,墙角处的立柜,突然被从里边勐然打开! 一个人踉踉跄跄地从里边滚了出来。 「哎呦!你想摔死我啊!」六子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朝着立柜里边不满地抗议着。 待看到新床上僵坐着的两位新人时,六子呵呵一笑,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裳,一边若无其事地往门口走:「咦?我不是在外边喝酒吗?怎么到这儿来了?你们继续,继续哈,别客气。」 六子口中连连说着「继续」,在走到门口时脚底抹油立即开熘。 孟良冬莫三娘面面相觑,这到底是怎么了? 还未等二人开口,只见立柜里突然又跳出来一个人影,这次是亮子。 亮子嘿嘿一笑,挠着头,追着六子的脚步就逃走了:「六哥,等我会儿啊!」 更让人惊讶的是,亮子却不是立柜里最后一个人,只见小旺举拳假咳着走了出来。跟六子亮子不同的是,小旺就好像真的没有看到孟良冬二人似的,踱着步子就往外走。 只是刚走了一步,就见他再次转回了身,三两步走到新床旁边,弯腰,伸手。 莫三娘下意识地惊唿了一声,孟良冬更是惊得一把护住了新娘子,怎么回事,难道小旺不打算走了吗? 正想着,二人就听到床底下传来一阵重重的打鼾声,那声音突然爆出来还真是吓得两人不轻。 小旺一边使劲儿往外拖,一边恨恨地抱怨着:「大牛啊大牛,你真是头牛!才等了这么会儿就睡着了,真是!六子亮子,你们也不说过来帮帮我,哎呦好重啊!」 原来床底下还有人! 孟良冬莫三娘呆呆地看着小旺死命地把怎么也叫不醒的大牛拖出了房间,而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是被吓傻了。 「相,相公,还有人吗?」莫三娘揉着心口,只觉得今日的洞房足够她回想一辈子了。 「应该,没了吧?」话虽然如此,但是显然他也是不放心的。 孟良冬咽了口口水,站起身来走到立柜边,小心翼翼地探头进去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就连抽屉都打开看了看,生怕等下两人亲热时再从里边跑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来。 「还有那个柜子!」莫三娘检查完床下后,指着自己从娘家带来的一只柜子让孟良冬检查。 检查完了衣柜,孟良冬又把整个房间里里外外检查了不下三遍才放下心来,就连门后边那个洗脸盆都被他拿起来端详了半天。 被六子这几人这么一闹腾,两人可是累坏了,坐在床沿上喘粗气。 坐着坐着,莫三娘突然噗嗤一乐,笑道:「这几个傢伙,难道没有听说过什么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吗?等他们成亲的时候,看我怎么整他们!」 孟良冬也被逗乐了,只是在转头看到身边人笑得花枝乱颤的俏模样时,心神微微一盪,手也不老实起来…… 孟良冬和莫三娘的亲事一过,福满楼和稻花香的生意还要继续下去。 这日,还不到吃饭点儿,福满楼就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刘掌柜在柜檯前算着帐,耳朵一动就听到一个嚣张到极致的声音传来。 「掌柜的!好酒好菜通通给爷送上来!爷有的是银子!」 刘掌柜眉头下意识一蹙,抬头就看到那位自称「爷」的大爷摇着晃着地进门坐在了位置最好的地方。 「掌柜的?」跑堂的小伙计应该也是看出了这位爷不咋好伺候,纷纷来到刘掌柜身边听指示。 刘掌柜做生意这么多年,什么人没有见过,这位「大爷」自然不在话下。 只是这位「大爷」实在是不怎么大啊! 虽然他刻意穿了一件绛紫色的长袍,还故意在嘴巴上贴了两撇小鬍子,可是这易容的技术实在是蹩脚,那鬍子更是摇摇晃晃地在鼻子底下招摇,偏偏不论他怎么动嘴巴,这小鬍子总是要掉不掉的样子,看得人实在是心里痒痒的很,恨不得上前一把给他扯了那挠心挠肺的东西! 明明是个年轻人,却要故意把自己装扮地这么老,肯定有问题! 刘掌柜心里一阵嘀咕,不过面上却是客气热情的。 「这位爷,您想要点什么菜?我们福满楼可是这方圆十里最好的酒楼了,有四喜临门,牡丹花开,水煮鱼……」 「停!」不等刘掌柜说完,「大爷」已经扬手一摆打断了他,「爷说了,最好的酒最好的菜,给爷上!别心疼银子,爷有的是银子!」 说着,他果然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百两的银票拍在了桌子上。 刘掌柜呵呵一笑,现在已经确定了这位大爷就是个二世祖嘛,仗着家里有银子出来胡吃海喝的。 这么一想,刘掌柜连声应着,吩咐小伙计上福满楼的招牌菜了。反正是个有钱的主儿,那就照着他的要求上吧,这种有钱的纨绔子弟就该让他们好好体会一把破财的痛楚。 只是,这次刘掌柜完全看走了眼。 等伙计们把菜端上了桌,这位大爷就原形毕露了。 刘掌柜刚准备低头继续算帐,就被他高声叫了过去:「掌柜的掌柜的,你快过来,快过来!」 刘掌柜一惊,听他叫的这么急,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可是待他跑过去之后,只见大爷一脸不忿地捏着筷子,指着桌子上的菜数落着。 「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什么菜啊?这就是你们福满楼声誉满天下的豆皮?天哪,这东西怎么这么硬?炒出来口感太差劲了!若是这个东西都能叫招牌菜,我看你们福满楼还是赶紧地关门大吉的好!」 刘掌柜看着四喜福袋,一脸懵,这菜上市这么久了,从来都是好评,哪里有人说过豆皮硬的?怎么这年轻人…… 还不等刘掌柜把后边的话想完,就见这年轻人又指着另外一盘菜叫嚷着:「这道菜,是啥东西?」 刘掌柜看了一眼,连忙说道:「这是酸辣土豆丝,也是我们福满楼卖的最好的菜品之一,这土豆也只有我们福满楼和几个分店才有,别的店里根本……」 「我不听你说那个,我就是想问问你,这切得粗细不一的东西,叫做土豆?」年轻人夹起一筷子土豆丝在刘掌柜面前晃了晃,「你瞧瞧,你瞧瞧,你们切得这叫土豆丝吗?是丝吗?明明是土豆块儿啊!再说了,谁家做菜跟你们似的,切得粗一刀细一刀的,难道这也是你们福满楼的特色?哼,我看你们这特色都快把你们给坑关门了!」 听着听着,刘掌柜后背的冷汗都冒出来了,这年轻人小小年纪,怎么说话这么刁钻。 「这个,客官啊,我们福满楼的厨子都是请的最好的,这土豆丝应该……」 不等刘掌柜说完,年轻人瞪大了眼睛再一次打断了他:「怎么,你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我是冤枉你们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刘掌柜连连摆手赔笑,虽然此时他心里已经十分不耐烦了,但是作为掌柜的,他还是十分耐心地笑脸相迎。 「别别,我看你心里就是不信的,你这种人我建的可多了,嘴上说是,心里早开始骂我没事找事了!」年轻人嘴巴一撇,假鬍子也跟着翘了翘,滑稽的很。 刘掌柜却苦了脸,这傢伙既然都明白,怎么就不知道闭嘴呢! 显然,这年轻人一点儿要闭嘴的意思都没有。 他嘿嘿一笑:「我就知道你们肯定不相信我,所以啊,爷早有准备!」 说着,在刘掌柜和小伙计们的注视下,年轻人伸手入怀,摸索了好一会儿,终于手一扬,抽出了一根裁缝做衣裳用的软尺来! 噗! 不知道哪个小伙计一时没有憋住,笑出了声来。 楼上,被年轻人的叫声吸引来的林媛夏征二人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林媛用胳膊肘捅了捅夏征,挑眉:「比你还难缠!」 夏征笑意一收,顿时变了苦瓜脸,委屈地撇嘴:「我可没有那么丑的鬍子,难看死了!」 林媛唇角一扬,的确难看!碍眼! 看到年轻人手里摇摇晃晃的软尺,刘掌柜目瞪口呆:「这是,要干什么?」 年轻人一条腿立着,一条腿大剌剌地踩在凳子上,扬扬尺子:「哈哈,你们都不信爷,那爷就让你们心服口服!」 说完,他看似随意地从那盘土豆里挑了两根出来整齐地摆放在桌子上,而后弯下腰去,将软尺的一端咬在嘴里,两手小心地拿着另一端认认真真地量了起来。 刘掌柜和几个小伙计也都被他吸引住了,齐齐弯腰仔细看过去,远远瞧着,只见四五个人围着全都弯腰撅屁股趴在桌子上,这样子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而年轻人的咕哝声音也闷闷地传了出来:「先量这个,嗯,做个记号。再量这个,瞧瞧,瞧瞧,是不是差开了?是不是?差了这么多呢,你还不相信!怎么样,这次信了吧?」 被年轻人赏了个白眼儿,刘掌柜郁郁地皱起了脸,连一厘都不到啊,这么小的误差也算? 勐地一拍桌子,围着桌子的几人像被弹开似的勐然后退,露出年轻人笑得如花似的脸:「相信了吧?心服口服了吧?」 见几人都没了话,年轻人一边得意地吹着小鬍子,一边潇洒地甩了甩软尺,细心收好以后放进了怀里,嘴里还自顾自地嘟囔着:「这可是好东西,下次去了别家还得用呢!」 刘掌柜一张脸黑的都快要滴出墨来了,敢情这傢伙是有备而来啊! 一个念头突然在脑海里闪过,刘掌柜眼睛眯了眯,之前还觉得这年轻人是个有钱的二世祖,专门出来花钱的。但是现在嘛,他改变主意了。哪里有这么小气的二世祖?还随身带着软尺挨家挨户地量土豆? 这人,该不会是想吃霸王餐吧? 又看了一眼被年轻人吃得七七八八的菜,刘掌柜更加确定心里的猜想了。 「那敢问大爷,我们福满楼的菜这么差劲,您,到底想怎么样呢?」 刘掌柜皮笑肉不笑地再次问了一句,就等着这年轻人说出「免单」的话来,他的手甚至已经伸到了背后对伙计们做了准备的手势了。 可这次,这位有钱的大爷又让他失望了。 年轻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满地说道:「爷呢,也不想怎么样,你放心,这银子爷照给,不过呢,你得让我见见你们酒楼的厨子,我要给他好好说道说道,教教他该怎么做菜!」 什么! 刘掌柜做手势的手都僵住了,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了二楼的林媛。 可林媛却好像是意料之中似的,根本没有一点儿吃惊的样子,扭头对蹙眉的夏征使了个眼色。 夏征耸耸肩,摊手:「这人啊,我也不认识。」 屋里,老烦也突兀地接了一句:「我也不认识。」 夏征唇角一抽,无奈笑道:「你都离开京城多少年了,你会认识?我都不认识更何况你了?看来应该是京城里这两年才起来的新人。」 那年轻人根本没有刻意地掩饰自己的口音,几人全都听出了他就是京城人士。而从他那言辞之中不难看出,应该也是会厨艺的,且十分厉害。京城里若是有这样的人,他们不会不知道。 林媛勾唇,不管这人是谁,她都已经确定此人的目的就是她。 「呵,这不是莫三娘的表弟吗?怎么?这才几日不见,变得这么老了?」 林媛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年轻人抬头,正好瞧见林媛笑意盈盈地步下楼梯。 下意识地摸了摸唇上的那抹小鬍子,年轻人嘿嘿一笑:「就知道瞒不过你,怎么样,爷这鬍子帅不帅?是不是比那天见到你的时候更帅了?」 对于这人的自恋,林媛完全免疫,因为楼上还有一位更加自恋的傢伙正满脸敌意地看着他呢。 夏征哼哼了一声:「就你这样的还叫帅?爷的鼻毛都比你帅气!」 年轻人撇嘴,装模作样地呕了一声,可还没等他发出声来,就变成了一声惨痛的哭嚎。 「哎呦!我的鬍子!」 年轻人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心疼地看着林媛将手里的那撇小鬍子肆意地吹到地上,那可是他最最心爱的假鬍子了,就这么被糟践到了地上,真是疼地他痛不欲生啊! 而罪魁祸首林媛却优哉游哉地拍了拍手,解气地念叨了一句:「这下清净了,看着那鬍子真让我难受!」 这话顿时引来刘掌柜等人的连连贊同,要不是怕得罪客人,他们早就上去把那鬍子撕吧了。 被扯掉鬍子的年轻人终于露出了真实面容,瘦瘦的,白白净净的,若是忽略他脸上那玩世不恭的傲娇表情的话,的确是个十分讨喜的小伙子。 「你,你,真是没礼貌!没教养!」年轻人气唿唿地指责着撕掉她最心爱的鬍子的林媛。 林媛挑眉:「我没礼貌,没教养?这倒是真的,我本来就是悍妇嘛!只是,你这小骗子呢,你又是什么?」 听到小骗子三个字,年轻人顿时没了声儿。 不错,这个年轻人正是孟良冬莫三娘成亲那天被林媛撞到的小伙子,当时还谎称是莫三娘的表弟,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假的。 「我,那个,我也是有原因的!」年轻人支支吾吾了半晌,终于承认自己撒谎了。 林媛眼睛危险地眯了眯:「说,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被戳穿了谎言,年轻人也不再找藉口,挺着胸脯叫道:「我要跟你比试厨艺!」 ------题外话------ 这会儿我应该在考场了,保佑我不要紧张,保佑我抽到上午的签号,保佑我得高分~ 大家好,我叫不紧张~
138 梦猪or梦我 别说林媛夏征了,就连刘掌柜和几个小伙计都呆了,这孩子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啊,居然敢来找林媛比试厨艺,说他什么好呢? 初生牛犊不怕虎吗? 刘掌柜哈哈一笑,对林媛道:「怪不得这孩子一进门就给咱们家的饭菜挑错,原来是为了逼东家你出手呢!」 林媛也忍不住乐了。 「比赛比赛,跟他比,老头子我来给你们当裁判!」楼上,老烦激动万分的脸探了下来,看着年轻小伙子兴奋地问道,「嘿,小子,你也会做菜?手艺怎么样?我可告诉你啊,别看这小丫头片子平平无奇,她手艺好得很呢!你可一定要拿出看家本事来,把她给打败了知道不?帮老头子我出这口恶气!」 老烦恨恨地咬了一口手里举着的大鸡腿,拿眼睛狠狠地剜了林媛一把,看你还敢不敢不给老子吃糖! 林媛无奈地扶额,老烦岁数大了吃糖吃多了不好,她只是跟小林霜夏征几人达成了共识不许他多吃而已,结果就被这老头子给记恨了好几天了。这不,现在都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 年轻小伙子才不管老烦为什么支持自己,挥着拳头嘿嘿笑着:「放心吧您的,我一定会让她输得哭爹喊娘跪地求饶的!」 老烦举着鸡腿回应:「好样的!」 夏征扬眉悠悠地来了一句:「等下不许吃媛儿做的菜。」 「不要啊。」老烦顿时蔫了。 跟夏征交换了一个眼神,林媛笑着应了年轻人的挑战:「既然都要比赛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年轻人一边捋袖子紧腰带,一边活动着胳膊腿儿,抬着下巴得意洋洋地说道:「小爷我在家中排行第二,又生的肤色白皙,承蒙各位美人抬举,赐了小爷我一个雅号。你就叫我白二爷吧!」 林媛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还白二爷,还雅号,真是自恋地够可以了! 「好了白二,别废话了,既然你要比试,那就由你来定比赛规矩吧。」 「小爷我不叫白二,叫我白二爷,白二爷!」 直接无视掉还在举着拳头抗议的白二,林媛回头嫣然一笑:「不说规矩?那好吧,我回去算帐了,身为东家要做的事可是很多的,我就不陪你在这儿玩了。」 为了给自己正名而急得脸红脖子粗的白二终于嘎的一声停止叫嚣,脸变得比猴子还快:「别别别,我说!」 白二清了清嗓子,背着手,在本就不大的桌子之间的缝隙里装模作样地来回踱着步子,摇头晃脑地说道:「为厨者,刀功、勺功、抽煳、宰剔为基本功,既然刚刚已经说到了你们这土豆丝切得不够到位,那白二爷我就勉为其难地为你们演示一番什么样的土豆丝才是粗细均匀堪称上品的土豆丝。」 说完,白二沖林媛抛了个飞眼:「怎么样?小姑娘,敢不敢跟二爷我比一比刀功?」 林媛挑眉,刀功?想当年她初入厨师一门时,光削土豆就削了一年,切土豆更是足足切了两年,而在之后的学习中,更是土豆不离手。 现在这小子竟然跟她比赛切土豆,还真是有趣。 「好。」 见林媛点头应下,白二嘿嘿一笑,忽而想起了什么,蹙眉,再次强调:「我不是白二,要叫我白二爷!」 刘掌柜办事很麻利,不一会儿就准备好了两盆大小合适且已经洗净了的土豆。 白二看着泡在水里的那些去了皮以后白白净净的土豆,忍不住挑了挑眉,嘀咕了一句:「你们这土豆怎么这么好?比我在京城见到的土豆还要好。哼哼,真是偏心。」 抱胸倚在柱子旁的夏征眼睛闪了闪,这土豆目前只有他种植,除了给福满楼和几个分店供应,他也的确往京城里送了一些。不过,也只限于宫中的御膳房。 这傢伙既然这样说,就定然是从御膳房出来的了,只是,他怎么不记得御膳房里有这样一号人物?难道他离京的这三年里,御膳房也人才辈出了? 不过。 夏征挑了挑眉,御厨是专门伺候宫中皇族的,不能私自外出做菜。这自称白二的人不但出了京,还大言不惭地跟林媛比赛,看起来也不像是御膳房的人。他到底是谁?此来又有何目的? 白二的话,林媛自然也是听到了的,只是对于宫中的规矩她自然没有夏征清楚,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白二捏起一只土豆,贱兮兮地笑了笑:「好滑啊!手感不错,嘿嘿。」 这飞扬的眉梢还有脸上荡漾的春光灿烂的笑容,看得夏征外焦里嫩,一只土豆而已,这傢伙都能想歪了。 刘掌柜咳了咳,说了规矩,很简单,每人三只土豆当先切完且粗细均匀者为胜。待两人挑选出了合适大小的土豆之后,刘掌柜一声令下,便见二人有条不紊地开始了。 整个大堂里只能听到哆哆的刀板相碰的声音,两人手里的刀发出程亮的光,只看到两人的右手上下移动着,一根根被切好的土豆丝上下翻飞着。 大堂里的小伙计们全都屏住了唿吸看着他们的手以及手里的土豆,不禁啧啧称赞。 林媛跟土豆打了这么多年交道,闭着眼睛都能切了。她抬眼看了一下对面的白二,只见这傢伙完全没有了方才的随意和不着调,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手里的土豆,嘴唇也抿成了一条缝。 而他切土豆的动作也十分熟练。其实切土豆并不简单,特别是削了皮在水中泡着的土豆,圆滚滚滑熘熘的,拿在手里都不容易,更何况是切了,还要切得粗细均匀,成丝成条。 看着白二手底下切出来的土豆丝,林媛唇角不禁一勾,怪不得这傢伙敢夸口跟她比试,原来手底下也是有些本事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林媛切土豆的动作故意慢了一拍,直到看到白二手里的土豆还剩下最后一点儿时才加快了动作。 「唿!」 切完最后一根土豆,白二就像是扔掉烧的滚烫的红炭似的把手里的菜刀咣当一声给扔了出去,吓得一边守着看热闹的小伙计们唿啦一声就给跳开了。 「我完了!你……」白二一边喊着,一边迫不及待地去看林媛了,一句「你呢」还未出口,就见到林媛已经优雅地放下了手里的菜刀,接过夏征体贴地递过来的帕子擦起了手。 白二吃味地撇了撇嘴,看了身旁凑热闹的小伙计们一眼,随手从一个小伙计肩膀上拽了条棉布巾下来嘚瑟地擦起了手,还不忘抬着下巴沖林媛挑衅。 林媛好笑地摇了摇头,看向他切的土豆丝:「不错嘛,没瞧出来你还有点本事。」 白二把棉布巾往旁边一扔,倨傲地挑了挑眉:「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哎不是,什么叫不错啊,小爷我切的土豆丝就只能算是不错吗?明明是非常好,特别好,贼好才对!」 林媛笑而不语,夏征更是撇过了脸,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查查这个嘚瑟地有些傻的小子到底是谁家的! 刘掌柜看了两人的土豆丝一眼,是很难下判断,他本以为就算两人的手艺一样,但是凭着林媛的能耐一定会比那小子快一些的,谁知两人竟然是同时停手,这可难为他了。 瞧着刘掌柜那一脸为难的苦瓜脸模样,白二难得的善解人意了一次:「这就犯难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这个掌柜的?哎呀我说,回头把你这掌柜的给辞退吧,小爷免费给你们用!」 林媛还没开口,那边夏征倒先点头了:「我看挺好,有免费的不用那才是傻子。」 林媛却不同意:「那可不行!就他那吹毛求疵的德行,我怕客人刚坐下,这傢伙就得拎着尺子给人家量起来了。呦,客官,您今儿这鬍子颳得可不干净啊,瞧,左边的明显比右边的长了那么一丁点儿啊!」 林媛一边说着,还一边学着白二刚刚量土豆丝的动作和语气表演了一番,都得大家差点笑岔了气。 白二嘴角抽了抽,居然觉林媛的动作学得惟妙惟肖,只是表情有些不到位。 刚要开口纠正,白二勐地拍了你自己脑门一把:「真是被你们气煳涂了!既然你这么说,好,那我就再拿着尺子量一量!」 说着,便从怀里再次抽出了那条软尺,果真趴在林媛刚刚切好的土豆丝面前细心地挑选起了粗细不同的两根土豆来。 林媛对这傢伙的较真儿模样实在是无语了,不过既然人家这么认真,她也不能落后不是? 「去,给我找根软尺来,我也给咱们白二爷量量他的土豆丝到底合不合格。」 林媛话音刚落,对面趴着的白二勐地抬起头来,一把将自己手里的尺子扔给了她:「还找什么尺子,那么麻烦!小爷的尺子就给你用吧!哼,虽然我从你的土豆丝里找不到瑕疵,不过小爷自信,你肯定也在我那里找不到不一样的!不信,你就尽管量吧!」 白二这话说得太满了,林媛忍不住笑了起来,抬手接过了他的尺子随即又给扔了回去:「你这话说得这么自信,我都不好意思给你挑刺儿了。不过呢,若是不给你找出点瑕疵来,只怕都是对你的侮辱。这样吧,我随便挑两根出来,你自己量好了,免得说我欺负你。」 林媛这话说得极快,手上动作更快。刚把那根软尺扔了回去,她就低头瞄了一眼眼前的一堆土豆丝,看似随意地从其中夹起了两根扔到了一旁的盘子里。 「喏,自己量吧。」 手一扬,盘子连带着土豆丝一起被她扔给了白二。 白二刚刚接住了软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盘子冲着自己的鼻子飞了过来,下意识地双手去接。可当接到了手里才发觉,那看似来势汹汹的盘子落手时其实软绵绵的,毫无攻击性。 瞧着盘子里两根晶莹透亮的土豆丝,白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被这个小丫头给耍了! 「你,你耍我!」白二气唿唿地扔了视为珍宝的软尺,哼了哼鼻子。 林媛挑眉:「就当是报了那天你骗我的仇了,现在一比一抵消。」 「你。」白二一噎,没话说了,只好气唿唿地去看自己切的土豆了。 「我切的土豆还能有差?我可是练了好久的,真是……」一边嘟囔着一边仔细量着,量着量着,没声儿了。 林媛好笑地看着满脸尴尬地都不好意思抬头的白二,幽幽说道:「怎么样,还有何话要说?」 白二垂眸半晌,再抬头时又恢復了一贯的不在意和倨傲:「小爷我承认这局输了!」 夏征挑眉,这局? 林媛也被气笑了,敢情这傢伙还是不认输,还想来第二局不成? 果然,白二把土豆往旁边一扔,沖林媛抬了抬下巴:「这才刚刚比试了一次刀功而已,做厨师不做菜怎么能行?来,我们比试做菜!」 这话一出,还不等林媛答应,一旁打着盹的老烦当先拍着手贊成了:「好好,就比做菜!我就说嘛,比什么刀功啊,切了半天还不是一堆生的?老头子我胃口不好,不吃生菜!」 老烦一脸的委屈,说好了让他来当裁判的,结果闹了半天只是切菜而已。切菜有什么好玩的,一点儿意思都没有,他要吃好吃的,吃好吃的啊! 跟夏征对视了一眼,林媛笑着应了:「好吧,反正今日我也没别的事要忙活,就陪你玩玩好了。这次我们……」 不等林媛说完,白二抢先叫道:「我来说比什么!」 这次夏征不同意了,挑眉瞅着他:「怎么又是你说了算?我说小白啊,再怎么说你也是男人……」 「什么小白!我不叫小白!」 「哦,对,小二啊!」 白二几乎要抓狂了,指着夏征和林媛的鼻子急得直嚷:「你们两口子,欺负人!欺负人!」 两口子? 这话夏征听得舒坦,当即拍板,高兴地说道:「好,这局还让白小二说规矩!」 林媛瞪眼,人家一句话他就媳妇儿卖了?! 这局说起来简单,其实也不简单。白二嘿嘿一笑,对林媛道:「小爷我听说你就是个农村里出来的小村姑而已,应该没有见过什么上佳的食材吧?既然如此,那咱们这次也不比试做什么鱼翅鲍鱼了,咱们就做猪,怎么样?别说小爷我欺负你啊,这猪肉可是最常见的食材了,就算你是个野人也应该会烤吧。」 呦,这么瞧不起她? 林媛挑眉,觉得这局比试比刀功还要有意思。 「好,猪肉就猪肉。」 见她答应了,白二一拍桌子夸道:「痛快!这样,一人一头猪,咱们就比一比,看谁能用这一头猪做出的菜式最多最新颖,如何?」 用一整头猪来做菜,这可得做出不少啊! 老烦眼珠子转了转,兴奋地都开始流口水了,好像面前桌子上已经摆上了好几十个盘子,里边密密麻麻地摆放着各种美味。 土豆焖猪肉,东坡肉,京酱肉丝,炸猪肉,辣椒炒肉,土豆胡萝蔔红烧肉…… 呲熘! 老烦吸了吸已经流到下巴的口水,兴奋地挪了挪屁股,赶紧叫着让刘掌柜去准备两头最嫩最肥的小乳猪了。 不过还没等刘掌柜去找猪,林媛已经摇着手指拒绝了:「不行不行,这一整头猪我能做出至少百十来道菜,若是这样做下去,我这店里的生意还做不做了?我这两只胳膊也要累得不能要了。」 「就是。爷可不捨得自己的女人摸那么多猪肉。」夏征撇撇嘴,第一个不同意,要摸也是摸他,怎能摸臭烘烘的大肥猪? 夏征一说这个,林媛居然突然地想起了自己当初做的那个梦,帅气的夏征变成了顶着猪头的长毛猪妖,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知道林媛为什么笑了出来,夏征眉头一挑,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瞧你笑得高兴的,是不是看爷这么疼你心里偷着乐了?」 林媛一把将凑到眼前的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大脸给推了回去,脸上笑容转淡,冷冷说道:「我在笑梦里的那头猪。」 夏征不知道其实那头猪就是自己,撅着嘴不满地哼了两声:「猪都能梦到?你今儿还是梦我吧,梦我吧!」 林媛翻了个白眼儿:「我还是梦猪吧!」 两人你来我往地说着情话,刘掌柜和小伙计们早已经对两人这个样子见怪不怪了,纷纷转过头去谈论起了今日的天气,嗯,太阳很大,肯定很热。 但是白二却不了解啊,拍着桌子十分不满地叫嚷着:「喂喂,注意一下好不好?这里还有个单身的呢!就不能体谅一下我的心情?」 斜眼睨了他一眼,夏征随手把刚刚切土豆的菜刀扔了过去,那刀不偏不倚地正巧落在了白二面前的砧板上。 而他的手,好巧不巧地就在砧板中央! 我的个天! 白二吓得向后一仰,一屁股从凳子上栽了下去! 夏征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句:「看你孤单给你送个伴儿,怎么,还挑肥拣瘦?要不下次换只砍刀?」 白二倒在地上不清不楚地咕哝了两句,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头上的玉冠都歪到一边去了。 「你们,能不能等会儿再谈情说爱?我们先把正事办了好不好?求求你们了。」 看他这态度如此诚恳,夏征嘴角一勾,十分「大方」地同意了。 不过林媛不同意了。 「还是刚刚那句话,一整头猪我能做出百十来道菜,我既没有功夫也没有精力跟你耗这个。」林媛抿了抿唇角,不知道怎么地,突然觉得身上有些不舒服,但是确切地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她坐在凳子上挪了挪身子,重新找了个比较舒适的姿势坐好,开口道:「这样吧,我们还是用猪肉做菜,只是规矩我要改一改。」 白二无所谓地抬了抬下巴,对于自己的厨艺他还是十分有自信,在听到林媛说自己能做百十来道菜时十分轻蔑地甩了个白眼,莫说他了,就是他师傅也不敢自诩能做百十来道,这丫头说起大话来真是比他还厉害! 不过即便如此,白二还是答应了林媛改规矩的要求,就先让这小丫头得意一番,等下看她怎么痛哭流涕地跪倒在自己脚下痛哭求饶! 「你说!」 林媛笑了笑,觉得刚刚的不适感好像又没有了,也就没有放在心上,说道:「还是一整头猪,我们每个人都从猪身上挑选一样东西给对方,让对方用这样东西来做菜。然后来比试一番,到底谁做的菜才是色香味俱全的上好佳肴。」 给对方挑选食材? 白二贼心眼儿一转,奸诈地笑了:「好,就比这个!」 ------题外话------ 昨儿面试,抽到的题签是六年级的《怀念母亲》,我刚把课文读完,只总结了一个文章内容,就被考官通知时间到了! 噗~我连后边的内容都没有想好啊喂! 一上台,原本背得滚瓜烂熟的套路词也都对不上了,我那腿儿啊,就开始打颤了/(ㄒoㄒ)/ 这次肯定没戏了,我还是乖乖滴在家里看娃写文吧~ ps:终于知道为啥考试头一天晚上我闺女哭闹到两点不睡觉了,她这是知道麻麻出师不利不想让我去啊~呵呵呵呵呵呵~
139 这是屎吗?! 福满楼后院就有现成的猪肉送来,只是,因为林媛和白二需要的是整头的猪,所以刘掌柜又让小伙计赶紧去猪肉荣那里把猪肉其它的部分也都弄来了。 看着桌子上摆的满满当当的猪头、猪耳朵、猪尾巴、猪肉,甚至连猪心、猪肝、猪大肠都有。 白二眼睛贼兮兮地在桌子上扫过,已经按耐不住自己开始摩拳擦掌了。 林媛好笑地摇了摇头,道:「要不,你先挑?」 白二眼睛一亮,随即很「绅士」地耸耸肩:「别,这么多呢,咱们两人一起挑。」 一起挑还是很公平的,林媛没有反驳。 刘掌柜看了看两人,说了句「开始」,便见白二脚底抹油兴奋地朝着桌子中间的一个盘子冲去。 眼看着就要够着盘子里的东西,一只筷子不知从哪里横飞过来,跟白二的手同时落下。 白二的手抓住了盘沿儿。 那根筷子,则准准地插在了盘子中间的肉上! 确切地说不是肉,而是…… 「猪大肠?!」 看到两人不约而同地选中猪身上最脏最噁心的部位,大堂里顿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声。 「天哪,天哪,那个东西,怎么能吃?」 「哎呦,快把我眼睛遮住,我刚刚看到那个都要吐了!」 而反应最大的自然就是期盼了好久的老烦了,他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又惊又气又急:「什么东西?什么东西?你们两个是不是商量好的?故意要给老头子我难看?不行不行,我才不要吃大肠,我不要吃屎,不要吃屎!」 而同时选中猪大肠的两人此时的脸上也是精彩万分。 白二先是一惊随即一乐:「没想到啊,原来你也这么有眼光!嘿嘿,咱俩都选中了这玩意儿,我看哪,这哪里是在比赛谁做的菜最香最好吃啊,这明明是在比赛谁做的菜最臭最噁心嘛!哈哈。好,这个好玩儿!」 说着,白二竟是开心地拍起手来了。 相较于白二的幸灾乐祸,林媛却是平静地可以,其实在白二提出用猪肉做菜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到这个了。再看白二答应地那么痛快时,更是看出了白二心里的想法,无非就是选中猪大肠让她出糗嘛。 所以,林媛才会故意让夏征在白二即将到手的时候甩出了筷子。 不偏不倚,不早不晚,就是要跟白二同时挑中那盘猪大肠。 现在好了,两人都是选中了这个东西,食材一样,接下来就看谁的本事更胜一筹了。 「呵,居然是一样的,这下要好戏看了。」夏征优哉游哉地靠在了椅子里,还舒坦地翘起了二郎腿儿,现在已经换成是他幸灾乐祸地看好戏了。 老烦却是苦着一张脸,强烈要求重新选,还站起身来非要把那盘子猪大肠扔去后院。 夏征一把拉住了老烦,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只见老烦眼睛先是一亮,而后重新变成了苦瓜脸:「我才不信!你们总是骗我,你们都不是好孩子了!你们越来越坏了!」 对于老烦的控诉,林媛和夏征这几天已经听得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 林媛掏掏耳朵,无奈地看向白二:「怎么办,裁判不乐意,要不要换一样食材?」 一听这个,白二立即炸毛了,蹭地跳了起来:「不行不行,都挑好了的怎么能换呢!就做这个!裁判不是不乐意吗,那好啊,换裁判!」 说完,指着刘掌柜,「你来!」 若是以往,刘掌柜肯定争着抢着当裁判。可是这次,那可是要去吃那个臭烘烘的东西的!刘掌柜瞪大了眼睛,连连摆手后退:「不不,我也不要吃那个东西!」 白二白了一眼:「瞧把你吓得!」 又接连指了好几个人来做裁判,结果可想而知,没一个乐意的。 就在白二急得抓耳挠腮的时候,老烦突然苦着脸举起手,不情不愿地撇撇嘴:「我,我乐意。」 说完,还冲着夏征狠狠的威胁了一把:「你要是骗我,不给我吃甜食,我就把你扔进猪圈里吃大粪!」 夏征挑眉,指着白二沖老烦挤眼睛:「别忘了,我还有句话呢。若是这小子做的不好吃,就把这小子扔进猪圈!」 老烦撇撇嘴,闷闷地喝起了茶,若是不好吃,就把这两个小混蛋都扔进猪圈。 比试开始,林媛和白二分别在两个桌子上做菜,以示公平,两个桌子中间还放了一张大大的不能透光的屏风。 一头猪身上的猪大肠不少,即便是两人共用也够了。林媛用剪刀比划了一下,按着自己需要的长度剪了一段下来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了。 白二却苦着一张脸发愁,一会儿拿着剪刀一会儿拿着菜刀,就是不知道怎么下手。 林媛不禁好笑,这猪大肠处理好了其实也好吃的很,只是大家不知道该怎么正确处理,所以这些东西基本都是被扔掉的下水。而且,盘子里那些猪大肠看起来还算是干净,应该是在上桌前被简单处理了的。 其实之前她就想过用猪大肠做菜的,只是后来有了不少其它的食材,也就没有再往这猪大肠上边考虑。毕竟这东西处理起来确实费事得很。 白二终究还是学着林媛的样子用剪刀剪了一段大肠下来,然后用长长的筷子夹着回到了自己位置,另一只手还嫌弃地捏紧了自己的鼻子,那模样简直就跟吃下了一只苍蝇似的。 老烦几次三番想要偷偷熘走,不过都是夏征给按下了。瞧着两人手里的大肠,老烦实在是噁心地不忍直视,全程都用手捂着自己的脸不肯抬头。 想要做好猪大肠的关键步骤自然就是清洗了。虽然之前刘掌柜已经让人清洗过了,但是因为不得法,所以洗的并不干净。林媛先是用剪刀把大肠外边的一层肥厚的油脂剪掉,然后将大肠翻过来后放进有盆里,再加上面粉和盐,已经少量的水,慢慢地搓洗起来。 清洗的步骤一定要自信认真,不能有半点偷懒,不然等下做出来的菜会有异味。林媛垂着头,两耳不闻窗外事,十分认真。不过,也只有一直观察着她的夏徵才会发现,林媛秀气的细眉微微蹙起,好像有些不舒服。 夏征眼眸一眯,十分利落地从凳子上跳起,只是还没有近到身边,就被林媛的眼神给瞪了回来。 好吧。夏征不情不愿地抿抿唇,最终还是尊重了林媛的决定,不过再坐回到椅子里时,夏征再没有了方才的闲适,神经绷紧,时刻准备着往外沖。 刘掌柜和小伙计们都离得远远的,但是还是好奇地看着林媛和白二两人如何用这些臭烘烘的东西做出东西来。直到看到林媛用面粉和盐来清洗的时候,纷纷瞪大了眼睛,原来还能这样洗啊! 再看白二,大家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同样是清洗大肠,只是白二的方法,实在是矫情了一些。别看白二这傢伙能往自己脸上贴丑不拉几的假鬍子,但是本人却是十分爱干净。拿到猪大肠以后,围着这东西转了得有七八圈,愣是没有找到下手的地方。 「豁出去了!」听到旁边林媛干劲十足的声音,白二狠了狠心,从怀里掏了块干净的帕子出来垫在了手上,另一只手则拿了一把长柄毛刷,这样一手大肠一手毛刷刷了起来。 更让大家好笑的时候,白二居然一边刷一边忍不住干呕起来。 这可把老烦给看傻了,这小子,这小子做出来的东西他绝对不吃!打死都不吃! 忍着身子的不适,林媛将那段大肠洗干净之后,又用白醋兑水洗了一番才算完事。 接下来就该做菜了。林媛打算做过爆炒肥肠,因为知道老烦的口味,所以她还特意准备了干辣椒,做成辣味的。 炒肥肠之前要先把肥肠煮熟,不过也不能煮烂,不然炒出来的肥肠就缺少了脆滑的口感,吃起来柴柴的了。所以就要冷水下锅开始煮才行,为了去除异味,她还往锅里放了一些酒和酱油,然后煮上两刻钟的功夫,直到用筷子可以轻易地戳穿肥肠就可以了。 趁着肥肠在锅里煮着的功夫,林媛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这种熟悉的痛感让她十分确信,自己这不是病了,而是终于来了癸水。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真是会挑时辰! 轻轻地用手揉了揉肚子,林媛秀气的小眉头紧紧蹙在了一起。不过在抬头看到夏征关切到几乎发狂却依旧极力忍耐的样子时,不禁笑了,这傢伙还真是听话,她一个眼神过去就乖乖地坐着不动了。 幸好现在的天气还不是很冷,身边还有煮肥肠用的小炭炉可以取暖,林媛倒也不觉得多么难受。唯一让她担心的是,自己穿的衣服不是很多,万一弄脏了,岂不是要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了? 林媛咬咬唇,站起身来慢慢地走了两步,感觉目前只是腹痛还没有别的反应时才放心地松了口气。现在屋里的人除了她之外就没有一个女人,若是真的出了状况,她还真是没法。 林媛这边纠结着,白二那边也在痛苦着。 好不容易用毛刷把大肠稍微地清洗干净了,可是当他再凑上去闻的时候,又是一股子怎么也去不掉的腥臭味儿! 「可恶!这头猪是拉肚子了吗?怎么这么臭!」白二嫌弃地把手里的毛刷扔到了一边,早知道是现在这么个结果,他当初就不该答应那个小丫头玩什么挑食材的比试,随便做道菜多好! 不过转念一想,白二乐了,他一个大男人都能被噁心地又是吐又是呕的了,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丫头这会儿肯定被臭晕了吧? 哈哈。 白二眼珠子一转,趁着大家的目光都不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悄悄地凑近了屏风又是扒拉着看又是贴耳朵听的,可是那边出了咕嘟咕嘟冒泡的声音,就啥也没有了。 「该不会真的晕倒了吧?」白二悄悄嘀咕了一声儿,见夏征一双似是淬了剧毒的眸子扫射过来,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赶紧回到自己的工作檯前继续做菜了。 他以前也没有做过猪大肠,甚至都没有听说过猪大肠这东西还能吃的,所以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该怎么做。不过刚刚在屏风那儿听着,好像小丫头在煮东西。她能煮的东西也就只有大肠了吧? 「你煮我也煮!」白二咬了咬牙,起锅添水,撇着嘴把大肠扔了进去,还不忘往里边倒了一股子醋,倒完醋觉得不行,又切了一根大葱进去,「小爷我就不信了,这样你还能臭!」 老烦也并不是没有关注这边,毕竟他们两人现在做的东西是给他吃的,他当然得好好监督监督,万一哪个坏心眼儿的故意给他添点儿别的作料进去怎么办? 在看到白二把醋和大葱倒进去以后,不由地点点头:「还是这小子实在,知道用醋和葱来去异味,不像那个死丫头,光倒了点酒,她肯定是想噁心死老头子我!哼哼。」 委屈地撇了撇嘴,老烦觉得自己以后再也不要喜欢林媛了,他要跟她划清界限,坚决不再吃这小妮子做的东西了。 「以后你就是老头子我的专属厨子了。」热情而殷切地看着白二,老烦的眼珠子都快要蹦出来,恨不得能贴到他身上才好。 时辰到了,林媛忍者腹痛站起身来,将煮好的猪大肠夹出来,在冷水里过了一下,然后使劲儿攥干并切成了圈圈。然后又切了一个青椒,一些红辣椒,想了想,又切了一块豆皮。 待一切准备工作做好之后,锅里放油烧热,将辣椒蒜放进去炒香,再把切好的肥肠放进去,一直保持大火爆炒到肥肠成金黄色以后,放了一些白糖和酱油。等肥肠的表皮开始变得焦脆的时候,再把切好的青椒和豆皮放进去,最后调味儿,这道菜就算完成了。 将炒好的肥肠小心地盛了出来,林媛就已经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力气再说话了。 不过看着刘掌柜和那些小伙计们激动好奇的目光时,她就知道自己这道爆炒肥肠肯定没差。 那边白二的肥肠也出锅了,他的做法跟林媛的做法差不多,也是爆炒,只不过为了遮掩肥肠的腥臭味道,他是用大葱爆炒的。 「好啦好啦!小爷的葱爆肥肠来喽!快来尝尝!」 将炒好了的肥肠装盘,白二完全忘记了自己当初清洗时的那股子嫌弃劲儿,小心翼翼地端着自己的菜到了老烦桌子上,兴奋地连眼睛都开始发光了:「老先生肯定馋坏了吧,快,尝尝我的手艺!保证让你吃得停不下来!绝对把你香的上天入地翻云覆雨!」 看着盘子里那油光光的肥肠,老烦咽了咽口水,不说别的,单是这卖相确实挺讨人的,肥肠红红的,大葱也炒的亮晶晶的,只是这味道吗? 「怎么,闻着这味道这么怪呢?」老烦紧紧蹙起了眉头,身子十分诚实地往后靠了靠,显然不是很想吃。 白二哪里会放过他?一边不停口地夸着自己的菜一边拿起筷子塞进了老烦的手里:「你没吃过臭豆腐吗?那东西闻着多臭?肯定比我这肥肠还要臭吧?可是那傢伙吃起来,那叫一个香!我这肥肠也是一个道理,闻着臭不叫臭,吃起来臭那才叫真……咳咳吃起来香那才叫真香!」 白二嘴皮子转的倒是利索,夏征饶有兴致地看了老烦一眼,挑挑眉:「是谁说要让这小子当专属厨子来着?喏,你的专属厨子来了,还不赶紧试试他的手艺?」 老烦白鬍子翘了翘,偷眼瞧了瞧坐在凳子上不知道发什么呆的林媛,见她根本就没有发现自己的求救,只好硬着头皮接过了筷子颤颤巍巍地伸向了盘子里。 「哎哎,你怎么夹大葱啊?夹肉啊!吃肉吃肉!」 看着自己夹的大葱被白二硬生生地夺走,老烦欲哭无泪,狠狠心咬咬牙,闭上眼睛夹了一块儿肥肠扔进了嘴巴里。 呕! 预料之中! 老烦吐得连刚刚吃的鸡腿都给吐出来了,一边擦着眼角的泪花,一边逃命似的往后躲,还不忘指着罪魁祸首白二叫道:「你这菜里肯定放屎了!什么闻着臭吃着香,你这跟本就是闻着臭吃着更臭!呜呜,你是不是京城那个贱人派来的?你是故意来要把老头子我臭死的吧?求求你啦,给我个痛快吧,老头子我宁愿死在你的刀下也不要吃这东西了!」 老烦又是叫又是嚷又是哭,嘴里还一连串地说着大家都听不懂的话。夏征挑挑眉,趁着老烦没有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来赶紧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蜜饯,警惕地看向了白二。 而白二此时,全部心思都在自己炒的菜上,这老烦还是头一次吃了他的菜吐出来的人呢!想京城里那些人,哪个不是求着他出手?就算是随随便便炒的一个鸡蛋,都会让大家吃得泪流满面,直唿人间美味! 「我做的菜没毛病!就是这肥肠的事,这头猪肯定是吃了屎了,所以它的肠子才会这么臭!」白二气唿唿地叫嚣着,把一切责任全都推到了已经无辜惨死的猪身上了。 夏征嘴角抽了抽:「不要脸!无赖!」 倒是一旁的林媛终于疼过了那一阵儿,勉强站起身来,将自己炒的肥肠端到了老烦和夏征面前的桌子上。她实在是虚弱地不想说话了,把菜一放,自己也一屁股坐了下来。 「我不要吃了!打死我也不吃了!」有了白二的菜做教训,这次老烦说什么也不肯再吃猪大肠了。 看了刚刚老烦的反应,别人更是没有哪个胆量尝试了。 倒是夏征笑着看了林媛一眼,二话不说,拿起筷子来就夹了一大块儿肥肠放进了自己的嘴里,慢慢咀嚼了起来。 众人包括白二,都屏住了唿吸,紧紧地盯着夏征的嘴巴,可是,直到他将嘴里的那块儿肥肠咽了下去,也没有等到他呕吐出来! 白二惊奇地瞪大了眼睛,看看夏征再看看林媛,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拍手大叫:「不行不行,你作弊!这男人一看就是你的情郎,别说是你做的菜了,你就是给他一坨屎吃,他也会高兴地说是人间美味的!我不服气!不服气!哎呦,你打我做什么?哼,你就是打我,我也不服气,不服气!」 夏征扔了手里的筷子,换了身旁的凳子,刚刚筷子打得不过瘾,这次要换个大的才行。 敢让他吃屎!先让你吃闷棍! 倒是林媛抬手拦住了他,对于夏征的无条件信赖和支持,她心里一百一千个感动。只是,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既然白二不服气,那就让他服气好了。 「既然你不服,那你就自己尝尝好了。」林媛虚弱地一笑,将筷子扔到了白二面前。 看着那筷子,白二也不叫嚣了,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我不吃,这脏东西我才不吃!」 「我做的是脏的,那你就吃你自己的菜好了。」 白二这次的头更是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了:「我更不吃了!你没看到刚才这老头儿都吐成什么样儿了?你还让我吃,这不是害我吗?」 林媛好笑:「身为一个厨子,你连自己做的菜都不敢吃,你还好意思跟我比试厨艺?小伙子,回去再跟你师傅多学两年吧!」 林媛这话虽然简单,但是却像是一记闷棍敲打在他头上,是啊,若是厨子连自己做的菜都不敢尝试,还怎么让客人喜欢? 夏征却根本懒得再理会这傢伙了,上前扶了林媛往二楼走去,他悠悠的声音慢慢传来:「胜负已分,你若是不服气就自己尝尝。好走不送!」 见两人要走了,白二急了,拿起筷子来就吃了一口林媛做的菜:「哼,吃就吃,不就是屎吗,有什么好怕的,反正我也不是第一个吃的,我才……嗯?这东西,怎么不臭?哇,又脆又滑,又辣又甜,还有这豆皮,居然也能有肥肠的肉香味儿!喂,你先别走啊,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做的啊?为什么你这个肥肠没有臭味啊!」 若不是眼前的菜还保留着肥肠的外形,白二都要怀疑这美味的东西根本就不是肥肠了。 见白二这个反应,老烦眼珠子一转,悄悄地伸出手去捏了一块儿放进了嘴里。 哇!老烦眼睛一亮,好吃! 可是当他再去捏第二块儿的时候,才发现那只盘子早已落到了刘掌柜手里,几个小伙计全都饿狼扑食似的冲上去,已经将那盘子肥肠抢了个干干净净! 「我的,我的!」老烦欲哭无泪,想要再抢的时候就听到夏征的声音突然传来:「给她瞧瞧怎么了,回头给你做份儿新的!」 老烦勐点头,赶紧拨拉开挡路的白二急急追上了二楼。 这时白二也发现了林媛的神情不大对劲儿,受到的打击更大了,这小丫头比他小上好几岁,还是个小村姑,不仅如此,身子还不舒服。 结果呢?他居然就真的败在了这个小丫头手里!真是丢人啊!这要是回到京城让师傅知道了,肯定又要罚他宰鸭宰鸡了! 输了场子却不能输气势! 白二两手一叉腰,冲着楼上那个小小的单薄的身影叫道:「小丫头道行不错,若是够胆子,就到京城里来找你白二爷!哼,看你能不能在我师傅手上讨到好去!」 夏征一听乐了:「自己打架输了,就让师傅上阵?还有这种打法?」 白二却突然脸色一变,笑得狡黠:「嘿嘿,你若是能把我师傅打败了,我就喊你一声姑奶奶,如何?」 噗。 即便林媛腹痛难耐,也被这个白二给逗乐了,这傢伙,好像是盼着自己师傅输似的。 「得了,小爷我玩够了,该回去了,回见了您嘞!我在京城等你!」挥挥手,白二极其潇洒地出门了,当然没有忘记捡起他随身用来量土豆丝的软尺了。 「来人……」 不等夏征吩咐下去,林媛已经打断了他:「算了,别跟踪他了,反正是京城的,早晚也会碰面,查不查底细无所谓了。」 「好,你说了算。」见林媛实在是撑不住了,夏征弯腰,将她打横抱进了房间。 老烦麻利地跟在后头,砸吧砸吧嘴,还在回味着肥肠的味道。 ------题外话------ 淡胭脂《豪门婚宠之诱妻入局》 【这是傲娇总裁扑倒小白兔医生,一起虐渣渣的故事情】 「身败名裂的滋味如何?」 参加前男友婚礼,准新娘宋妍附在她的耳畔,轻声问道。 苏浅暖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不如你来告诉我,这一巴掌的滋味如何!」 面对众人惊愕的眼神,苏浅暖巧笑嫣然。全场寂静。 唯有一欢快鼓掌。 「不愧是本少爷的女人,够威武!」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俊美男子坐于轮椅之上,眉目飞扬,慵懒恣意。
140 癸水来了 小心翼翼地将林媛放到了屋里的软塌上,夏征赶紧抓住了老烦的手:「快看看她怎么了!」 还不等老烦开口,林媛已经抢先说道:「没事没事,我就是,就是有点着凉了,肚子疼。那个,你赶紧出去吧,让我歇会就行了。」 「这怎么行?你都不知道你的脸都惨白了,还说自己是着凉!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啊那么好煳弄!」夏征蹙眉,故意沉下脸来虎了她一下。 林媛却是欲哭无泪了,她倒真的希望眼前的夏征就是个啥也不懂的三岁小孩子,就老烦这性子,要是让他给把了脉,还不得把她来癸水的事公之于众啊! 「我真的没事,你别着急了,真的没事……」 林媛着急解释,想要把这两人全都赶到外边去,要不是现在肚子疼地连路都走不了了,她一定要让林毅把她赶紧送回家才行。 夏征当然不放心,拉着老烦让他把脉。 老烦却是无所谓地哼了哼,往旁边凳子上一坐,手指头悠闲地敲着桌面:「行啦,瞧你急得那德行!她没事,不就是来癸水啊,哪个女人不来癸水?」 说完,直接无视掉已经石化了的夏征,沖林媛蹙了蹙眉,问道:「小丫头,你这是头一次来癸水吧?看你疼得脸色都变了。不过没关系,谁让你碰到了老头子我呢!我给你开服药,保证让你浑身舒爽腹痛药到病除!」 林媛咬唇扶额,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怎么把老烦的能耐给忘了?这傢伙就是不把脉也能看出别人的毛病。只是,当着夏征这个大男人的面就这样把她的事给说了出来,真的好吗? 林媛一把扯过软塌上的垫子蒙住了自己开始泛红的脸,丢死人了,丢死人了! 夏征在一瞬间的怔愣之后,也终于回过了神来,眼神闪啊闪的,愣是没敢再往林媛那边看,耳根子比林媛的还要红。 「那个,咳咳,我去,给你,给你,嗯,那个。」 夏征支支吾吾了好半晌,就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让自己出去。 最终还是老烦一扬手里刚刚写好的药方:「傻站着干什么?快去抓药。」 夏征终于找到了避免尴尬的机会,抓过药方呲熘一声就给跑了。 老烦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臭小子!头一次这么痛快地听我吩咐!」 说完,老烦瞅了还在蒙着头不好意思的林媛一眼,走到她身边拉过了她的小手,把了把脉:「不就是来癸水啊,又不是什么大事,瞧把你吓得!」 林媛嘴角抽了抽,哪里是吓得,明明是臊得! 不过,不是已经开了药方了吗,怎么还要把脉? 「怎么了,我是不是身子有什么问题?」 见老烦闭着眼睛蹙着眉,林媛的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确切地说这个身子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了,而她也是到了十三岁才开始来癸水的,比那些同龄的女子晚了将近一年,兰花早在去年就已经来了癸水的了。 该不会,是因为她是借尸还魂的,所以才会有问题吧? 难道,会跟郑如月一样,不好怀孕? 一想到难以受孕,林媛脸色更是苍白起来,古代女子最是重视传宗接代,单看刘氏就知道了。若是她不能怀孕不能生孩子,那她跟夏征…… 林媛后背一僵,觉得浑身的汗毛眼儿都开始往外蹭蹭地冒冷气了,身上的疼痛根本不及心里的疼痛。 「我,我是不是不能怀孕?」小手紧张地抓住了老烦的手腕,林媛只希望老烦赶紧摇头否定。 只可惜…… 老烦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林媛脑袋一阵发懵,原来是真的。 「那我,还能治好吗?」朦朦胧胧怔怔愣愣地,林媛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老烦。 老烦收了手,脸色依然黑的能够滴出墨来,他捋了捋鬍子摇着头说道:「这个嘛,不好说。你这身子虚弱得很,又有宫寒之症。若是想要有孕,唉。」 「真的,没法子了吗?」林媛喃喃着。 只听老烦忽然说道:「不过呢,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对症下药就能药到病除。只是呢,你也知道,是药三分毒,若是跟你母亲一样用药餵坏了身子,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所以……」 「所以什么?老先生尽管说,我一定会好好调养的。」就算不是为了给夏征传宗接代,她也要有个自己的孩子才好,上辈子还没有好好享受人生她就一命呜唿了,这辈子说什么也要把两辈子好好地活一把。 老烦眼睛滴熘熘转了转,幽幽说道:「嗯嗯,你有这个信心是极好的。其实也不难,药补终究有毒,不如食疗。食疗也很有讲究,羊肉属性温和,多食有助缓解腹痛。」 林媛连连点头:「是。」 「所以啊,要多吃一些羊肉火锅啊,羊杂碎啊什么的。对了,那个猪大肠味道鲜美,也可以多吃一点嘛,最好呢,多放一些辣椒,今日的大肠放的辣椒还是少了一些,而且做得量也太小了,吃起来实在是不过瘾。改日一定要多做一些,我之前还听你说过羊杂汤也不错,也可以做一些来。你这身子呢,喝汤最好了,肉就留给我吃,一举两得,你说是不是啊?」 「是,是。」林媛十分受教地点着头,只是越听越觉得这话有点儿不对劲儿,怎么不像是给她调养身子,倒像是老头子在变相地点菜? 林媛眯着眼睛看了看老烦,只见这老头子还在掰着手指头自顾自说着,什么「枸杞人参最是养人,多放点糖更好吃」,什么「冰糖雪梨最是败火,进补过多可以稍稍吃一些」,当然不管点的是什么菜,到最后都会加上一句「你身子单薄不可进食过多,每次一小碗就好,剩下的不要浪费,老头子我崇尚节俭,愿意为你打扫这些剩饭剩菜。」 听着听着,林媛都有些哭笑不得了,用手捂了捂小肚子,歪着头接了一句:「梨子不是性凉吗,我这个时候能吃梨子吗?」 老烦说得正带劲儿,根本没有注意到林媛话里的小陷阱,顺口就说道:「哪里是给你吃的,这些都是给我吃的……」 话未说完,终于反应了过来,勐地站起身来往后退了两步,尴尬地笑了笑:「嘿嘿,你,都知道了啊。」 终于说了实话,林媛眯眯眼睛,被他气笑了:「那你跟我说句实话,我到底有没有病啊?」 老烦白了她一眼:「你说呢?就你这整天举着菜刀满大街追着人砍的小悍女大泼妇,你要是有病,太阳都得打西边出来!」 「你,你!」终于得了准话儿,林媛又是气又是喜,指着老烦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老烦不是女人,怎能体会一个女子不能怀孕生孩子的痛楚?居然为了吃点儿好吃的东西就拿这样的藉口来戏弄她,她真是要气死了! 「嘿嘿,是你先骗我的,那个猪大肠那么好吃,你怎么不早早地给我做?」老烦还有理了,噘着嘴甚是不满。 林媛被这么一气,肚子又开始使劲儿地疼了起来,索性闭上眼睛不再搭理这个讨人厌的老烦。 不过心里还是有股子气没有消,又睁开眼睛恶毒地哼了一句:「当然好吃了,那副大肠我可是用马尿洗过的。你难道没有听说过马尿有祛除异味的作用吗?既然你喜欢吃,下次我再多给你做一些,反正后院里马尿多的是,大肠也多的是,保证让你吃个尽兴。哎,你怎么了,别吐啊!瞧你,不是刚刚还说喜欢吃大肠吗,怎么一听大肠两个字吐得更厉害了?大肠真的很好吃的,大肠,大肠,大肠!」 老烦:…… 夏征抓好了药进屋,正好撞见老烦绿着一张脸往外沖,嘴巴还咕哝着好像十分难受的样子。而屋里软塌上斜身倚靠着的人却是笑得花枝乱颤,明明都已经腹痛地脸色发白了,但是这一笑,愣是有一种病西施的美感。 夏征心神一盪,林媛终于来了癸水,就算是个已经成年的女人了,这就意味着距离两人成亲的日子又近了。想到这里,夏征又是兴奋又是开心。 「怎么了?这么开心?」给林媛倒了一杯热水,夏征又体贴地给她往身上盖了盖被子。 「没什么,逗逗他。」经过这么一闹腾,林媛的精神好了一些,慢慢地喝了两口水。 夏征没有多问,看到她的精神的确比自己刚刚出门时要好了许多,也就放心了,「我已经让林毅预备着了,你若是身子受得住,我现在就送你回林家坳去。」 其实夏征不说,她也想回去了,她现在身上只是刚刚开始疼而已,那个东西随时都会来,若是继续留在福满楼,她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受得住,咱们现在就走吧。」 夏征虽然不懂女人的这些事,但是安乐公主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在床上躺着不出门,后来随着他慢慢长大,多少也明白了一些。知道女人在这个时候最是脆弱,所以也不许林媛下地自己走路了,直接给她裹了被子,然后打横抱起向外走去。 「我,我能自己走的。」 被夏征抱在怀里,林媛小脸儿又红了,特别是现在已经到了饭点儿,大堂里坐着不少来吃饭的客人,两人这么突兀地出现,引得不少人侧目看过来。 林媛更是害羞不已,可是夏征抱着她的手臂更加紧了紧,根本没有要把她放下让她自己走路的意思。 林媛咬咬唇,小脑袋一歪直接钻进了夏征的臂弯里,还不忘抬手用被子把自个儿的脑袋给蒙了起来。 感受到怀中人儿的不自在,夏征低头,红唇不自禁地扬了起来。 直到上了马车,夏征也没有把怀里的人放下。林媛再三要求了一番,愣是被某人当做了耳旁风忽视了。 说了这么多话,林媛的困意慢慢上来了,索性就闭上眼睛窝在夏征的怀里睡着了。马车行驶地极其平稳,根本感觉不到颠簸,林媛睡得安稳。 待回到林家坳时,夏征都不等林媛开口就已经将她连被子一股脑地抱下了马车。林媛无语,只好在他怀里悄悄探了个头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人发现这实在是不雅的一幕。 不看还好,一看还真瞧见隔壁院子里,杨氏正开着门颤颤巍巍地端着脏水准备往外倒。 许是没想到林媛是被抱回来的,杨氏一愣,下意识就问:「这是怎么了?」 林媛看出杨氏浑浊的眼睛里全是担忧,挥挥手笑了笑,可是话还未出口就被夏征抢了先:「没事,就是睡着了。」 林媛:…… 杨氏似是松了口气,一边目送着两人进门,一边独自念叨了一句:「姑娘家家的这么拼命做什么,该歇歇的时候就该歇着,平白地熬坏了身子。」 这话林媛没有听到,但是刘氏和林家信的念叨却是听得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 一瞧见自己闺女不是走进来,而是被抱进来的,刘氏一颗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儿了:「大丫,大丫!你这是怎么了?我的儿啊!」 林家信也抱着小永严在院里晒太阳,见此情景,也顾不得儿子了,迳自跑过来急急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病了?什么病,看大夫了没?丫丫,丫丫,快出来瞧瞧你大姐怎么了?」 跟夏征在一起,又有林毅守着,林家信相信林媛肯定不是出了意外或者是跟人打架了。再说了,就他闺女这脾性,若是真的跟人打架,那么不能走路被抱着的也是别人! 学堂今日休息,小林霜正在屋里对着医书练针灸呢,一听爹爹的叫声赶紧跑了出来。 待瞧见大姐的脸色,更是急得快要哭起来,蹦着跳着地要给她诊脉。小林霜不是老烦,还没有到只看面色便知晓病情的程度,也不怪她着急了。 林媛赶紧推开夏征护着自己的手臂和被子,露出自认为最灿烂最美好的笑容来:「爹娘,我没事,就是肚子疼,你们别担心了。」 「肚子疼?怎么好端端的会肚子疼的?是不是贪凉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林家信一边小心地在前边引路,一边忙不迭地念叨着,这架势比村里爱嚼舌根子的老婆婆们还絮叨。 倒是刘氏,十分敏锐地将肚子疼三个字听到了耳朵里,再看女儿那娇羞难以启齿的模样,哪里还不明白? 「哎呦,该不会是?」这下刘氏也不着急了,反而高兴地拍起手来,连着说了三次「太好了」才当先进屋去给林媛铺床了。 林媛被刘氏的反常态度给弄蒙了,就算刘氏是猜出了自己来了癸水也不用这个样子吧? 可是当她被夏征抱进房间看到刘氏的动作之后,林媛就更蒙了。 只见刘氏正跪在炕沿儿上,弯着腰铺褥子,而那褥子也不是林媛平时用的那个。刘氏手里的褥子是带暗花的大红色褥子,并不大,只有三尺见方而已。 见夏征进了屋,刘氏喜笑颜开地接过了林媛让她躺在红褥子上边,还忙不迭地撵着夏征和林家信出门去:「行了行了,你们大男人的还不快出去!这里没你们的事了。」 林家信显然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还担忧地询问着林媛的身子。 「大丫没事,你快去烧点开水来,还有我放衣裳的那个柜子里有一包红糖,也给我拿出来。」刘氏白了他一眼,推着他就给撵了出去,末了还不忘把屋里的帘子给落下。 倒是小林霜,虽然年纪小,但是因为早早地接触了医术,在给林媛把脉之后也就明白了,笑嘻嘻地凑到林媛耳朵边,笑得狡猾:「大姐,原来是来了癸水啊!哈哈,娘盼这一天盼得眼都快红了呢!」 刘氏一拍小姑娘脑门,笑着嗔了一句:「就你明白!」 随后坐到林媛身旁,给她掖着被角关切地说道:「这褥子啊,今儿可是派上用场了。自从听你王婶子说兰花来了这个,娘就一直盼着,按说你俩一般大,她都来了,你应该也快了。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快一年了。哎,娘就怕这些日子你吃苦受罪伤了身子,再跟娘当初时一样。不过现在好了,来了就没事了,娘就不担心了。」 看着刘氏那笑得快要开花的脸,林媛终于明白刚刚为啥那么高兴了。来癸水是古代女子们长大成人的象徵,也是身体健康可以受孕的标志,所以人们才会这么重视。难怪刘氏又是做新褥子又是预备糖水的了。 嘱咐林媛好好躺着,刘氏回了趟自己屋里,不一会儿就又揣着一个红色的小包袱回来了。 「来,大丫,娘早就给你预备好了,最软和最干净的,你瞧瞧。」刘氏笑着将小包袱打开,林媛和小林霜都好奇地凑过脸来想看看被她包了好几层的究竟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当包袱打开,两人脸上的笑僵在了嘴角。 只见那小包袱里整整齐齐地放着十来个白色的干净的月事带子,边上缝得整整齐齐的,里边鼓鼓的。 小林霜好奇地用手指头戳了戳那个鼓起来的中间地方:「这个是什么?」 被小林霜戳到的地方顿时就陷了下去,待她手指离开就又弹了回来,看得小林霜高兴极了,忍不住两只手都伸了出来,一个劲儿地戳啊戳,玩得不亦乐乎。 「别闹!」刘氏赶紧抓住小林霜作乱的手,瞪了她一眼将她撵到了一边,「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说完又转头对林媛笑道:「大丫,娘在这里边放的是棉花,你这头一次来身上肯定不舒服,用棉花的舒服软和。来,快垫上一个,等那个来了就不会弄脏了衣裳了。」 刚刚刘氏已经帮林媛检查过了,现在只是腹痛,那个还没有出来,不过这个现象并不好,脏东西越是不出来就越容易腹痛,想当年她头一次来这个的时候,也是迟迟不见红,疼得她躺炕上不敢动。 虽然极为尴尬,但是林媛还是硬着头皮把那个垫上了。等弄好了,刘氏又是好一番嘱咐,什么不要下炕啊,不要沾冷水啊,好好休息啊,说的林媛好像真的得了一场大病似的。 见林媛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刘氏沉着脸蹙眉教训:「别不当回事,女人的身子最是脆弱,特别是头一次,若是调养不好以后生孩子可有的是罪受了。你瞧你小舅妈,不就是因为小时候伤了身子长大了才会病怏怏的啊!乖孩子,听话,一定要好好调养,左不过就这么几天而已。还有啊,以后每个月都要记好了日子,娘不给你预备月事带子了,你就要自己预备了,记住没有?」 林媛哪里还敢说别的,赶紧点头应下。 可是这样还是没能让刘氏放心:「不行,就你做女红的那点手艺,都能把绣花针使成了菜刀。还是等二丫回来,让她给你做一些好了。」 不上学的时候,林薇就会去莫三娘那里学习刺绣,所以今儿并不在家里。 「娘,二妹已经够累了,这点小事就别麻烦她了,等我身子好了,你教我,我自己做就行。」 看到刘氏那极不相信的表情,林媛忍不住撇嘴:「娘,这个东西又不用绣花,不就是缝几针就好了啊,我肯定能学会的。」 「那好吧。」刘氏好笑地白了她一眼,就起身去给她端红糖水了。 林家信烧水的功夫,夏征也把老烦给开的药给熬了,亲自扇着大蒲扇守在药罐前看着,连刘氏都忍不住称赞了一番。 林媛喝下药,又被刘氏强逼着喝了足足一大碗红糖水,才打着饱嗝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小鼻子一皱,林媛被一股香气勾得睁开了眼睛。
141 生孩子碍事儿! 林媛慢慢睁开眼睛,就见到昏暗的房间里正有一张帅气的脸凑在自己面前。 「哎呦,你干什么?吓我一跳。」待看清楚那人是夏征后,林媛揉着胸口忍不住笑骂了一句。 「嘘!」夏征赶紧捂住了林媛的嘴,示意她小声点儿,警惕地看了刘氏的房间一眼,发现没有人听到才放开她小声说道:「别说话,我是偷着进来的。娘说你得静养,谁都不让进来看你,连小妹都被叫到娘那屋里睡觉了。」 「哦。」林媛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而身边却没有小林霜的影子,「天都黑了?」 没想到她这一睡竟然睡了大半天过去,林媛动了动睡得有些疲乏的身子,这一动才勐然发现,癸水是真的来了。 看来老烦的那碗药真的很管用。 怕弄脏了衣裳,林媛一点儿也不敢动弹了。 看着她这个僵硬的动作,夏征一脸担忧:「怎么,还在疼?」 林媛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借着月光看了一眼他放在小桌子上的罐子,那里边正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这是什么?」 夏征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说道:「我看你今天肚子疼地都没有吃饭,就给你熬了点儿鸡汤。」 「你熬的?」林媛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夏征却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可思议,蹑手蹑脚地给她倒了一碗鸡汤,递给她:「小点儿声,要是让娘知道我偷偷进来看你,肯定要哄我出去的!快喝吧,我听娘说你这个时候最需要补身子,就让林毅回去买了几只鸡回来。」 买鸡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汤居然是夏征熬得,他竟然下厨房了? 接过那碗鸡汤来,林媛忍不住闻了闻,虽然比不上她的手艺,但是这味道也还算可以了。抿了一口,砸吧砸吧嘴,林媛忍不住夸道:「味道不错,真的是你熬的?不会是让林毅在福满楼带回来的吧?」 林媛歪了歪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夏征一眼。 「当然是我熬的了。」夏征这么一叫,声音不自觉地高了几分,赶紧捂住自己嘴巴,更加小声地说道:「你一直睡着,我就让林毅专门去后厨问了这鸡汤怎么熬,嘿嘿,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吃?保证让你吃了一次还想第二次。」 林媛抿唇一笑,不吝夸奖:「嗯,确实不错。」 「就只是不错啊?」夏征挑眉,「我还以为你会高兴地痛哭流涕,感动地以身相许呢!」 林媛又喝了一口汤,忍了好久才没让自己喷出来,还痛哭流涕以身相许,她看起来是那种犯花痴的小姑娘吗? 「快喝吧,别说话了,娘说了你不能吃凉的,不然肚子又要疼了。」 听着夏征的催促,林媛一笑,趁热将那碗鸡汤喝了个底朝天,别说,这一整天都没有怎么好好吃东西,她还真是饿了。 一碗见底,林媛抹了抹嘴,将碗往夏征面前一推:「小二,再来一碗。」 夏征嘿嘿一笑,手脚麻利地给她又盛了一碗,还不忘嘚瑟地显摆着自己:「我就说嘛,就我这聪明劲儿怎么会做不好鸡汤?嘿嘿,你要是喜欢,下次我还给你做,鸡汤,鸭汤,牛肉汤,羊肉汤。哎对了,下午林毅回去买鸡的时候,你猜他看到什么了?」 林媛咽下一口汤,好奇地眨了眨眼睛:「什么?」 夏征噗嗤一乐,眼睛里满是狡黠:「他看见老烦在后院餵马呢,一边餵马还一边自己念叨着,说什么你的尿虽然不咋样,不过吃起来还是挺好吃的。还说什么我餵你多吃点好的,下次不要拉太臭的尿了。嘿嘿,你说这傢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跟马套近乎了?」 这下林媛是怎么也憋不住笑了,连手里的碗都快要端不住了,笑了好一会儿才在夏征的再三催促下压低了声音把今日把脉的事给他说了一遍,临了又道:「那大肠里边当然没有放马尿了,我就是故意逗逗他的,没成想他居然给当真了。」 夏征也忍不住笑道:「你啊,就该真的往里边给他加点马尿。这老东西,什么事也敢拿来开玩笑,居然说你不能生育,哼,赶明儿见了他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 说起这个来,林媛心头忍不住一颤,放下手里的碗,认真地看着夏征:「夏征,若是今日老烦的话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你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夏征挑眉,「会不会嫌弃你,不再娶你进门?你这小脑袋瓜子里就不能想点好事?我夏征就是那么肤浅的人?为了一个孩子就不要你?」 说着,还抬手敲了敲林媛的脑门,念着她此时身子不适,这次是一点儿也没敢使劲儿。 林媛撇了撇嘴:「这也不怪我啊,谁让你出身大户人家呢。你瞧我娘,就因为生了三个闺女就被婆婆逼着休弃。这还只是在农村里,若是我们将来……」 「你啊。」 不等林媛说完,夏征已经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碗放到了一边,而后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用被子裹住她的身子,轻柔而坚定地说道:「我娘不是你奶奶,绝对不会干出那种事来的。再说了,就算你真的不能生育,那我们就不要孩子了,两个人过一辈子多好!万一再生个调皮捣蛋的小东西出来,我还觉得碍事呢!」 听着夏征这嫌弃的口吻,林媛噗嗤一乐:「那可是你自己的孩子,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说自己孩子碍事呢!」 「就是碍事!」夏征挑眉,「本来咱俩过得甜甜蜜蜜的,非得来个小东西打搅咱们,你说他不碍事吗?」 林媛翻了个白眼儿,假装没有听到。 不过夏征倒是一语成谶,两人生的小东西不仅是碍事,还是个找事的! 又说了会儿话,林媛觉得身子有些乏累,便想起床来走走,夏征却是一百个不答应,非要让她在炕上躺着。 林媛好笑:「只是来个那个而已,我又不是生了大病,不用这么娇气!」 「不行,这可比生病还娇气呢!」想到安乐公主每次都会在床上躺好几天不动弹,夏征说什么也不许林媛下地,更何况这是在农村,屋里就算铺了木头,也还是有凉气的,万一侵染了凉气,以后肯定更难受。 给林媛紧紧地裹了裹被子,夏征嘚瑟地抬了抬下巴:「再说了,我夏征的女人,就算你天天在床上躺着也不足为过,谁敢说你娇气?」 林媛又好笑又好气,她可不想天天在床上躺着,实在是乏味地很。 接下来几天,真的就像夏征所说的,林媛就这样在炕上躺了好几天,听说大姐病了,林薇还特意赶回来看她,待知道是癸水之后,还连夜给她缝制了好几个月事带子。 反正家里也不缺这些棉花和布,林薇坚决不许林媛沾水去洗那些脏东西,所以换下来的也就直接扔掉了。 在家里做了好几天米虫,这还是林媛来到这里之后过得最惬意的日子,什么都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干,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每天还有小林霜过来陪她唠嗑聊天,这日子别提多舒心了。 许是那日的鸡汤给了夏征莫大的鼓励,现在他的工作就是每天给林媛熬药炖各种汤,鸡汤鸽子汤燕窝粥,每天都不重样,吃得林媛天天直叫唤自己长肉了,再减肥就难了。 刘氏倒是开心,笑着嗔她:「减什么肥,女孩子家家的就该长胖一点儿才好,以后啊,好生养。」 林媛一听,小脸儿立马就红了,难为情地瞪了笑得眉飞色舞的夏征一眼,低头将面前的一碗鸽子汤喝了个精光。 就这样过了几天惬意的日子,这日王婶子满面春光地来了,跟刘氏在屋里说了好一会儿话,即便中间隔着一个堂屋,林媛都能听到王婶子笑得畅快的声音。 小林霜自然也好奇得很,得了大姐的示意,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趴在门口听了好一会儿,等她再回来时小脸儿激动地通红。 「大姐,大姐,长庆大哥要成亲了!」 看着小林霜兴奋地样子,林媛终于明白王婶子为什么这么高兴了,敢情是要娶儿媳妇儿了。也是,长庆大哥现在认识的那个女子就是刘氏给说的,据说已经认识好久了,也该到了成亲的时候了。 「真的?太好了,长庆大哥早就到了成亲的岁数了,现在日子过得好了,又马上要娶媳妇了,怪不得王婶子高兴呢!」林媛也打心眼儿里为王婶子和林长庆高兴。 小林霜拍着小手儿笑道:「可不是吗?而且啊,长庆大哥成亲以后,兰花姐也可以成亲了。刚才我就听王婶子说了呢,说是兰花姐的相好想着让媒人上门提亲了呢!」 兰花的相好?林媛一愣,旋即乐了,难道兰花真的跟小马成了? 这敢情好,小马为人老实,但是不迂腐,家里还开了个铺子,再加上老马两口子又都是好相处的人,兰花嫁过去肯定会幸福的。 不过兰花跟她岁数一般大,今年也才十三岁而已,若是成亲的话,最早也要等到明年了。不过提前定亲也是十分常见的,这样倒也省了王婶子两口子的心了。 这边林媛姐妹俩为林长庆兰花高兴,那边夏征有些吃味儿了,笑嘻嘻地凑过去:「媛儿啊,你看你跟兰花一般大,她都要成亲了,那我们……」 知道夏征心里想什么,林媛赶紧纠正:「不是成亲,只是提亲而已,她还小,成亲的话最少还得等一年!」 「好好,只是提亲。」夏征连声道:「可是提亲了以后就该定亲了啊,要不,咱们也先定亲好不好?」 「不好!」 「好!」 两个声音同时响了起来,林媛睁大眼睛瞪了一眼跟着掺和的小林霜:「你知道什么,也跟着说好?」 小林霜挺着小胸脯,洋洋得意:「我当然知道了,定亲了以后姐夫就跑不掉了,就算再来个十个什么秋语也不会把他抢走了啊!也省的大姐你时刻担心突然冒出什么野花狐狸精的把姐夫的魂给勾走!」 「林霜!找打是不是?」林媛的癸水马上就要过去了,此时的肚子基本已经不痛了,说起话来又底气十足了,「谁担心了?我才不担心什么秋语呢!我也不担心他!被勾走就勾走吧,哼,能被随便什么人就给勾走,说明这傢伙也不可靠!」 夏征赶紧表明态度,举着手发誓:「天地良心,我可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才不会被勾走呢!」 说完,撅了撅嘴,有些委屈地哼了哼:「要说担心的,应该是我才对,没准儿哪天你就被那个马公子给勾走了呢!哎呦!打我干什么?」 「打你还是轻的!」林媛气得吹鬍子瞪眼睛了:「什么马公子驴公子的,别胡说!」 嘿!夏征一听这个乐了,马公子驴公子,以后他就这样称唿马俊英好了! 虽然口口声声说着担心林媛被马俊英勾走,不过夏征也只是说说而已,他对自己对林媛还是很有信心的。 林长庆成亲的日子很快就定了下来,按照王婶子的意思就是今年年底就把亲事给办了,正好过年的时候家里就多了一个人了。 其实刘氏知道,她心里是想着今年给大儿子办了亲事,明年年底就可以给兰花办了。兄妹俩一年一个,这两老口的心头大事就算是解决了。 看着王婶子一转眼就要当婆婆了,刘氏又是高兴又是羡慕,每次看到林媛和夏征就纠结,既想让闺女成亲,又不捨得,可把她给愁坏了。 不过这事还没让刘氏郁闷多久,就被一件喜事给沖淡了。 听说林媛来了癸水,范氏和赵素新从刘家村赶来看她,也顺便带了个好消息来。 郑如月有喜了! 其实早在知道林媛来癸水之后,范氏就想着动身来看她的,只是,那日早上郑如月晨起之后突然呕吐得厉害,而且身子也乏力得很,还有些头晕。 这可把一家人给吓坏了,自从老烦和小林霜给她针灸之后,郑如月的身子已经大半年没有出过状况了,怎么这突然就给病了? 就在一家人急着找大夫瞧病的时候,赵素新突然灵光一闪,下意识地说了一句:「该不会是有孕了吧?」 就是这么一句看似随意的问话,立即引起了范氏的注意,呕吐乏力,说是病了,其实更像是有孕的迹象啊。而且郑如月以前发病的时候也只是头晕乏力而已,从来没有呕吐过。 经过这么一寻思,一家人心头顿时多了几分期待,待大夫把过脉之后更是给大家带来了惊喜,果真是有孕了!已经一个多月了! 郑如月喜极而泣,这可是盼了多年的孩子啊,没想到就这么不期而至,这惊喜不可谓不大。 而刘思齐更是激动万分,跟郎中再三确认之后,七尺的汉子竟然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看得范氏几人个个眼眶泛红。 听到郑如月已经有孕,刘氏更是乐得合不拢嘴,忙不迭地就去收拾小永严刚出生时的小衣裳了,说是一定要带回去给未出生的小外甥穿。 小孩子穿大孩子的旧衣裳有福气,所以范氏也没推脱,笑着抱起小永严也跟刘氏一起收拾起来:「你还别说,我这次来还真就是想着跟你要几件衣裳呢!」 赵素新一边帮忙叠衣裳,一边笑:「娘说让我找出那两个皮猴子的衣裳来穿,可是那都十多年了,光是放都放地发霉了。这不,就想到你了。」 小孩子长得贼快,别看小永严还没一周岁呢,但是他现在的衣裳都已经装了两个包袱了。 「这不已经九月了,如月的身子一个月了,算算日子应该是明年四五月份的月子。」刘氏把包袱往外拿,跟赵素新一起一件一件地点数着小衣裳们:「那会儿坐月子正好,不冷也不热,大人不遭罪,孩子也不受罪。」 范氏逗了逗小永严,小永严现在已经开始学走路了,一点儿也不满足于被人抱着了,总是咿咿呀呀地叫着让人抱着他站起来。 范氏掐着他腋下,让他在炕上站好,才转过头来对闺女嘆了口气说道:「哎,如月这才刚有孕就闹口闹得厉害,这几天在家里什么也吃不下去,我和你嫂子变着法地给她做,愣是吃进去了就吐,这两天更厉害,别说是吃了,就是看见了都吐,本来人家不胖,这下更是瘦了一圈。」 赵素新也摇摇头道:「可不是?本来她身子就弱,我和娘都担心她这么一直吐着再把自个儿身子熬坏了。」 「吐也得吃。」刘氏咬唇,担忧地蹙起了眉头,「当年我怀着大丫的时候不是也一直闹口闹得厉害啊?但是为了孩子,就是吐得再厉害也得使劲吃,她现在可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大人不吃还能熬得住,小的不吃哪能行?」 范氏点头:「我也是这么说的,如月倒是也争气,自己就说要给孩子多点营养,她啊,是被自己的身子弄怕了,就怕孩子以后也是个弱不禁风的。」 「娘,说什么呢!」赵素新蹙眉赶紧打断了范氏的话。 范氏呵呵一笑,赶紧改口:「对对,这孩子啊,肯定没事,肯定没事。」 娘三个又说了会儿话,忽听得外边小林霜风一样地跑了进来,冲到林家信面前叫道:「爹!村里来了一群坏人,要抢大伯那边的房子!」 ------题外话------ 推荐好友的现代宠文: 作者:潇湘美娜; 作品:【重生之纨绔娇妻拽翻天】 简介:四年婚姻,在别人眼里,相濡以沫,情天万里, 到头来,水中捞月,雾里看花, 倾其所有,却换来双重背叛。 上天待她不薄,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 翻手云覆手雨,她是韩家的合法继承人; 投资发大财,她素手握着安阳市的经济命脉; 在她眼里,没有打不赢的官司,只有不想打的官司。
142 监守自盗 当林媛赶到林家老宅时,那里已经被村民围了个水泄不通了。 虽说是林家老宅,其实早在林家忠和林家孝分家之后就已经被一分为二。以前的大院子中间盖了一面半人高的墙,以前的大门更是被拆掉换成了两个简陋的小门,远远看去,竟有一种萧条的感觉。 看着来人,林家忠又是愧疚又是侷促,一双手紧紧地攥着。他身后,双眼充血的马氏正紧张地堵在门口,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根铁杴把。 「哎,老林啊,不是老哥哥我不念旧情,实在是你……」 说话的是一位年近五旬的老先生,虽然头髮花白,但是梳理地一丝不苟,身上的深蓝色斜襟长袍更是一点褶皱都没有。 这位老先生就站在院子中央,他身后还跟着七八个年轻的小伙子,本来就不大的院子因为这些人变得更加拥挤。 林家忠脸色白了白,看了一眼那几个小伙子,全都是自己熟悉的人,嘆了口气:「齐管家,我,我是有苦衷的,我本想这几天赶紧把窟窿补上,可是,可是……」 这位齐管家正是林家忠做工的那位乡绅家的管家,说起来他跟林家忠共事也有十多年了,对于林家忠的印象还是挺好的。只是,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家忠啊,这件事老哥哥我也实在是无能为力。你身为帐房先生居然监守自盗,莫说老爷了,随便哪家也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齐管家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是老哥哥我说你,你竟然为了区区五十六两银子就敢动老爷新收上来的帐。家忠啊,你若是有急事缺银子用,可以跟我说啊,凭着咱们这十多年的交情,我会不给你吗?」 林家忠被齐管家的话说的面红耳赤,垂下头去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直到此时,林媛才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那日林永诚偷窃被抓住之后,老村长让林家忠来换人的五十六两银子,是他私自在东家的帐房里拿的,说难听点就是偷的。 这不,现在东窗事发,人家派人来算帐了。 只听齐管家又道:「家忠,这几天你没有去府中做事,是在想法筹银子?哎,要说你也是可怜,老爷见你没来,就亲自看了看帐簿,结果。算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若是你早些把欠缺的银子补上,兴许哥哥我还能帮你说几句好话,只是现在,哥哥我也是没法子了。」 林家忠咬咬唇,声音艰涩而颤抖:「齐管家,老爷他,他怎么说?是要把我,把我抓进大牢里吗?」 一说起大牢两个字,林家忠的声音更抖了,他的眼前也浮现出了惨死的小儿子的情形。 马氏更是身子一颤,嘴唇都开始哆嗦起来。事后她也问过林家忠那些银子是哪里来的,可是他就是不说,后来问得急了,林家忠就说是去李府找林思语要的。 当时她还觉得有个给县太爷当小妾的闺女就是好呢,谁知舒坦日子还没过几天,竟然被人找上门来了,还说那银子是偷的! 「当家的,当家的,你真的偷了?」马氏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在看到林家忠瞪得铜铃一般的眼睛后脖子缩了缩,但还是壮着胆子说道:「齐,齐管家,你莫要抓我当家的去大牢!我们赔银子,赔银子!」 「住嘴!男人说话,你一个老娘们儿跟着掺和什么!」林家忠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眼白充斥着红红的血丝,看上去甚是吓人。 马氏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不说话了。 齐管家却温和地劝了一句:「家忠啊,弟妹这话没说错。老爷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你们家里的情况他都清楚,念在你大儿子身子不好,你又跟着他做了这十多年的工,老爷说了,只要你能把这五十六两银子还上,他就不送你去衙门了。」 顿了顿,齐管家又道:「家忠,老爷这是开了大恩了,若是换了别的人家,定会让你还银子还要把你揪到衙门里的。再说了,那五十六两银子的利息也没有算,你,总该明白老爷的苦心吧。」 林家忠面色更白了,连嘴唇都开始颤抖起来,良久,双手更是抱住自己的头痛苦地自责起来:「我,我对不起老爷,对不起他啊!」 说起来,这位黄老爷还是挺厚待他的,当初林永乐犯事进了大牢,他还帮林家忠打点了一番。之后更是个林家忠预支了工钱让他解燃眉之急。现在发现了林家忠监守自盗的事,这位黄老爷也没有立即报官,又给了他一个改过的机会。 林家忠怎能不悔恨? 只是,当初偷偷拿银子的时候,他多少也是存了侥倖心理的,说他是钻空子也罢,欺负黄老爷心善也罢,总之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局面是他始料未及的。 「齐管家,让我去跟老爷求求情好不好?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这次齐管家却没有那么好说话了,坚决地摇摇头:「不瞒你说,我来之前,老爷已经吩咐过我了,他不想再见你了。只要你把银子交出来,你预支的那两个月的工钱他也不要了,只是,你以后是再也不能回去做帐房先生了。」 什么?! 虽然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但是当这些话真的从齐管家口中说出时,林家忠还是大受打击,身子晃了晃,勉强才站稳当。 「不能回去了?是啊,谁会放心把家里的帐交给一个小偷管呢?」 林家忠自嘲一笑,再抬头时眼神分外地坚定:「只是,齐管家,我们家里的情况你应该也知道,那五十六两银子是为了给儿子救急用的,你若是让我还,我,我真的没有能力。原本我就想着能够用自己的工钱来抵债,只是现在,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 齐管家眼睛眯了眯:「你若是没有银子还,那就只有两条路走了,要么跟我去衙门,要么,用你这房子来抵债吧!」 这或许就是齐管家带那几个小伙子来此的目的吧! 林家忠神色大变,有些纠结地看了看自己的院子,这房子已经是他们一家人剩下的唯一财产了,真的要拿出来抵债吗? 林媛跟在林家信身边静静看着院子里发生的事,因为林永诚的事,现在林家忠一家早已是林家坳关注的焦点,所以在齐管家带着人找来的时候几乎整个村里的人都跟过来瞧热闹了。 只是现在,议论纷纷和看热闹的人居多,真正能够出手相助的可就没有了。 正在林家忠为难的时候,墙那边的林家孝突然冒了头,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当然是卖房子了,就你这破房子能卖五十六两吗?人家黄老爷不嫌弃那是看得起你,再说了,用不了多久你家就没人住了,还用这房子做什么?浪费!」 林家孝这风凉话说的林家忠心里哇凉哇凉的,他勐地抬起头来寒冰一样的眸光射向林家孝,声音低沉而沙哑:「老三,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跟你借银子的,你不用在那里站着说话不腰疼!滚回去装你的孙子去!」 被他这么一骂,林家孝也来气了,本来他心里就对林媛用高价买走了林家忠的一块儿破地而耿耿于怀,现在听他这么难听的说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骂谁孙子呢!老子说的不对吗?你儿子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你当我不知道?哼,人家大夫早就说了,你儿子活不过半年,你偏偏不信,居然还供着他五石散吃!你儿子就是让你给害死的!」 林家忠如同五雷轰顶一般,身子晃了两晃,一旁的马氏担忧地想要上前扶他,却胆怯地顿住了脚步,眼珠子一转,立即指着林家孝骂开了:「老三,我们家的事不用你管!你还是管好你女人吧,她都跟村头那个老光棍儿搅到一起了,也就你这个傻帽儿还不知道被戴了绿帽子呢!」 「你他妈才是傻帽儿!你就是个……你说什么?」林家孝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脸色就变了,再看村里人那或同情或轻蔑的神色时,更是确信了马氏的话不是假的了。 「骚娘们儿!你这个贱货!」林家孝骂骂咧咧地跳下墙头,捋着袖子就回屋找李凤娥算帐去了,不一会儿,老三院子里就传出了男人高声叫骂和女人尖声哭闹的声音。 众人好事地听了听,这一听顿时乐了,怪不得李凤娥跟村头老光棍儿厮混了这么久林家孝都没有发现,原来他自己也在城里有了相好的。而且从李凤娥的骂声中也能听出,林家孝的那个相好还是个青楼女子,这林家孝卖了家里的两块地给那个女子赎了身子,还在城里租了个小院子,两人在那儿过起了小日子。 村头的那个老光棍儿,林媛以前也见过几面,因为家里穷,年过三十都没有娶亲,而且这人长得也挺磕碜的,也不知道李凤娥到底看上他什么了,竟然跟他搞到了一起。 相对于看上,林媛更相信李凤娥是为了报復,想当初林家孝对李凤娥那叫个百依百顺,说是放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都不为过了。但是后来冷不丁地发现林家孝竟然在外边有女人了,她心里应该是伤心躲过于愤怒吧。 林媛惋惜地摇了摇头,林家孝本就不正干,没想到现在还学别人养女人了,这好端端的一个家就这样被他给败坏了! 林媛一扭头,正好看到杨氏阴着一张脸站在人群里,显然也是被老三两口子干的龌龊事给气到了。可怜她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承受儿女们带来的指指点点。 老三一家不争气,老大一家更是揪心。 马氏把林家孝骂了一通,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地转移了自己男人的注意力,却不想还没高兴一会儿,林家忠的大嘴巴子就已经抽到了她的脸上,怒气沖沖的叫骂声更是震得她身子颤抖。 「你这个败家娘们儿!你还给他吃五石散?啊?你是想吃死他是不是?是不是?我的儿啊,都是被你这个毒妇给害死了!我,我今儿就要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他,我们一家子都不活了,都不活了!」 说着,林家忠果真从地上捡起被马氏丢掉的铁杴把,一棍子一棍子地打在了马氏的身上,马氏疼得嗷嗷直叫,在地上打着滚儿,口中一个劲儿地求饶。 「当家的啊,不是,不是我要害他啊,是他求我,我实在是,实在是不忍心看儿子受罪啊,啊,别打了,当家的,我错了,我错了。」 马氏这么一喊,林家忠的怒气更盛了,当初给林永诚戒五石散的瘾时,就是马氏不忍心联合儿子欺骗了他,现在眼看着儿子命不久矣了,她居然还是执迷不悟继续给儿子吃那个东西。难道她不知道那东西会把儿子给吃死吗? 看着林家忠打骂马氏,林媛心里没有一点儿同情,有的只是对无知的马氏的无奈,和对林家忠的同情。身为一家之主,林家忠为了儿子为了这个家,可以铤而走险监守自盗。却不想,最终还是被自己枕边人给坑了,付出了这么多终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他气的,或许更是自己吧? 众人自然不能眼看着林家忠把马氏给打死,立即就有人上前将林家忠给拉开了,而老村长此时也被人请了来。 见到齐管家后,老村长先是作了个揖,而后给林家忠说起了好话,只是齐管家也是给东家做事的,就算他想网开一面,但是黄老爷也不答应啊。 知道齐管家的难处,老村长嘆了口气,对林家忠说道:「老大啊,要不,你就把这房子,给了他们吧。你娘那不是还有个小院子吗,虽然小,不过也够你们住的了。」 被人抢了铁杴把,林家忠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此时听到老村长的话勐地站起身来,赌气似的说道:「不给!不就是进大狱吗?进就进!反正儿子也快被这个臭娘们儿害死了,我还活着做什么?还不如进大牢里去,有吃有喝的更好!走,我跟你们走!」 说着,林家忠还真的拽着齐管家的袖子往外走去。 这一走,倒是把齐管家给弄蒙了:「家忠啊,你真是煳涂,你以为你进了大牢就没事了?那些银子你就不用还了?」 老村长更是气得举起拐杖来狠狠地敲在了林家忠的后背上,单薄的身子都开始哆嗦起来,连连咳嗽:「你这个混帐!混帐!人家黄老爷派人来,明摆着就是不想让你去大牢里,想给你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倒好,你还上赶着进去!混帐啊!」 被林家忠打得鼻青脸肿的马氏此时也顾不上身上的伤,哭着扑上来喊着:「当家的,你可不能进大牢啊!你走了,我们娘俩怎么办啊!管家啊,我还有个闺女,她是县太爷的小妾,你等着,我去找她,我去找她,她肯定会给我们银子的!」 不等马氏站起身来出门去,林家忠已经气急败坏地将她拽了回来:「还去找那个不孝女做什么?若是她肯给我们银子我还会在这里等着?」 「你说,啥?」马氏不可置信地回头,完全不明白林家忠说的什么意思。 林家忠气得跺脚,碎了一口唾沫,骂道:「那个不孝女,我去找她借银子,她倒好,让人把我给轰了出来,还威胁我若是再去定要拿棍子打我!」 事到如今,林家忠也顾不得丢脸了,一股脑儿地就把去找林思语借银子被人轰的丑事说了出来。 听他这么一说,马氏也死了心了,喃喃道:「原来,她是真的记恨我了,真的恨我了。」 房子不捨得给,银子又没有,总不能真的让人把林家忠带去大牢吧! 杨氏颤颤巍巍地走出人群,来到老村长面前道:「老村长啊,我还有多少银子啊,都给了他们吧,剩下的,我们会慢慢还的。」 老村长花白的眉毛皱到一起:「你哪里还有银子?就你那几两银子根本连个零头都还不了。」 杨氏嘆气:「能还多少算多少吧,只是……」 杨氏不忍心抬头了,只是委屈了老二,又要拿他的银子来给老大还帐了,以后更是没脸见他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杨氏的苦心老村长怎会不理解?但是那些银子,是真的不够还的啊。 齐管家也十分为难:「老夫人,不是我齐某不讲情面,实在是老爷他,哎,这么跟你说吧,别看老爷这人平时很是随和,但是若是触及了他的底线,他可是一点儿也不含煳,不把家忠送到衙门,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恩惠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今日必须得拿到所有银子,或者是房子了。 杨氏又苦苦求了半天依旧没能说动齐管家,老村长也很是为难,五十六两银子啊,这对于林家坳的人们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几乎有一大半的人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呢。 当然,除了林媛一家。 只是,林家信为难万分,此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无非就是把房子舍了,然后他们一家三口搬到杨氏现在住的小房子里去。 只是林家忠还是固执地不肯搬走,因为放弃了房子就等于宣判他放弃了自己的儿子,没有房子,儿子以后住哪里?即便别人都说他儿子只有几个月的活头了,可是身为父亲,他是不会相信的。 林媛看了看林家信,又看了看院子里执意要去衙门的林家忠,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此时想帮的不是自己的大伯,而是一个固执地不愿意相信儿子命不久矣的父亲而已。 虽然林家忠不算是一个好人,但是他毕竟是个好父亲,为了儿子监守自盗,这也是需要勇气的吧。 「齐管家,这五十六两银子我来出。」林媛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响起,林家忠勐地抬起头来看着她,完全不敢相信真的有人愿意帮他,还是被他欺负了多年的「小灾星」。 对于林媛,齐管家也是熟悉的。不只是他,就连黄老爷也很是了解林家的一切,知道林家忠跟林媛一家断绝关系都说这林家忠傻。 现在林媛站出来解围,齐管家也松了口气,连连抱拳感谢。 夏征身上就有现成的银票,齐管家立即喜笑颜开地带着人走了,临走还不忘嘱咐了林家忠一声,以后好自为之。 而林家忠,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林媛,却发现她的脸上除了清澈的笑容什么都没有。没有嘲笑,没有帮助了他之后的高高在上,更没有轻蔑和鄙夷。 林家忠突然发现,跟林媛比起来,自己竟是骯脏地不堪一提。 「你,我。」支吾了半晌,林家忠竟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林媛一笑,摆摆手:「算了,我也不想让你谢我,因为我不是平白无故帮你的。你做了这样的事,以后就别想再去别人家里当帐房先生了,我看啊,你还是乖乖滴回家种地吧。」 「种地?」林家忠苦涩一笑,可是家里的地早就被卖光了啊。 林媛又道:「我知道你家的地早就卖光了,不过呢,你若是想种,我可以租一块儿给你,至于租金嘛,你每年给我一百斤粮食就行了,怎么样?」 一年一百斤粮食?一块地一年能收两季的粮食,就算是再笨的人也能收个一千斤的粮食了,她却只收一百斤租子!这好事摊在谁身上都要欢喜地上天了。 林家忠知道这是林媛在帮他们一家,连连点头,最后都哽咽地说不出话来了:「好,好,我一定好好种地,一定好好种地。」 回去的路上,林家信的脚步异常沉重,林媛知道他心里是不痛快的,林家一家人的烂摊子居然还要自己闺女来收拾,他是觉得对不住自己的。可是,林媛却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就像她说的,她不是看在林家忠是林家人的份上,而是看他是一个可怜的父亲,父爱深沉,没有贵贱之分。 夏征紧紧地握住了林媛的手,她扭头一笑,笑得释然。 ------题外话------ 最终还是让林媛帮了他们,哎~
143 小公子 李府。 「小姐,小姐?」红梅小心翼翼地在门口喊了两声,直到听到屋里传来嘤咛的微弱声响,才悄悄地松了口气,继续说道:「小姐您醒了?奴婢服侍您起床吧。」 金灵儿动了动极度疲乏的身子,累得她连眼皮都睁不开了,嗓音更是沙哑:「什么时辰了?」 红梅轻轻推门进来,一边给金灵儿倒了杯热水,一边回道:「马上就中午了。」 金灵儿一愣,随即自嘲一笑,又到中午了啊。 「他呢?」 虽然没有说明白他是谁,但是红梅知道,金灵儿问的是姑爷李承志,面上不禁露出一副嫌恶的神色:「姑爷去铺子里了。」 金灵儿冷哼一声:「这里又没有旁人,还叫他姑爷?」 红梅垂眸,心里也是恨极了那个李承志了。 「小姐,奴婢已经吩咐下人们给您准备洗澡水了,您先喝口水润润嗓子吧。」红梅坐到床边,将金灵儿小心地扶起来,端着茶杯给她餵了一口水。 金灵儿是渴极了,就着她的手喝了满满一杯水才作罢,之后又疲累地躺倒在床上,眼皮子又快要睁不开了。 看着金灵儿这个样子,红梅甚是心疼,劝道:「小姐,您不能在这样了。就算你恨透了那个男人,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冒险啊!」 金灵儿眼皮不抬,就这样闭着眼睛跟红梅说话:「红梅,我还有别的法子吗?在这个府里,我就只有你一个能信赖的人,难道你要我将你推出去?反正我这幅身子是废了,但是,即便是废了,我也要让那对狗男女不得好死!」 红梅喉头一动,咬唇道:「小姐,要不,奴婢帮您!」 金灵儿勐地睁开眼睛,两道精芒直射红梅面颊:「住口!这种事你想都不要想!红梅,等我把这件事解决了,我就放你出去成亲。你若是为了那个臭男人毁了自己的清白,我,我,咳咳,咳咳。」 「小姐,小姐,你别生气了,奴婢不去做就是了,您莫要跟奴婢生气了。」红梅眼眶红红的,连连保证着。 金灵儿咳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好转,一只手抚着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则发狠地拽着床单,悔恨地瞪红了双眼:「红梅,我是不是很傻?居然相信了那个男人的甜言蜜语,呵,要不是你告诉我他跟林思语那个贱人搅到了一起,我根本不会相信他居然会背叛我!红梅,果真是他们弄掉了我的孩子吗?」 红梅心疼地握紧了金灵儿的手,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小姐,我,我也不确定。您忘了?我不是跟您说过吗,林思语身边的那个盼儿经常让我小心你的胎。我当时还以为她是眼红,可是后来想想,或许她是有别的意思。」 对于盼儿,金灵儿根本没有印象,或者说是,跟林思语有关的任何人和事她都没有放在心上过,凭着她的骄傲,怎么会把一个出身农家的小妾看在眼里? 可是,天意弄人,就是这个小妾,竟然将她的孩子弄掉了,真是讽刺! 想到林思语那张妖媚的脸,金灵儿就一阵噁心。 「事情都做好了吗?别忘了给他下药。」 听到金灵儿的话,红梅坚定地点头:「小姐您放心吧,咱们金府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只要有银子什么做不到?更何况只是李承志身边的一个小厮?只是小姐,您又何必非要自己动手,咱们回府找老爷夫人不是挺好?他们这么疼你,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金灵儿冷笑一声:「他们只会给银子做主。」 顿了顿,又道:「我现在终于明白大房为什么不希望金玉儿嫁给李承志了,我娘把我嫁进李府,无非就是希望李府能成为他们跟大房抢家主之位的助力罢了。家主之位没有到手,你觉得他们会捨得得罪李承志吗?」 「那我们就等啊,等到老爷当上了家主,咱们再请老爷给做主啊!虽然要等很久,但是这也总比小姐您自己出手的好。」 红梅实在是不忍心让金灵儿受罪,每晚听到金灵儿被李承志折磨地痛苦压抑的声音,她的心都要滴血了。若是一日两日也就罢了,这可是一连两个月了啊,每天金灵儿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会醒来,她都担心哪天早上会发现自家小姐被折磨地累死在床上再也醒不来了。 红梅的担忧,金灵儿看在眼里,拉了拉她的手,勉强挤出一个笑来:「红梅,别担心了,在没有把害死我儿的兇手处置之前,我是不会那么早就死了的。」 「小姐,您这是胡说什么呢!」红梅赶紧捂住了金灵儿的嘴,一连呸了好几下才作罢。 金灵儿却是虚弱一笑:「那药的药效倒是厉害,这些日子我都被他折磨地难以下床了,他的身子肯定更不行了。」 红梅一边给金灵儿按摩着胳膊腿儿,一边接话道:「可不是吗?他晚上在小姐这,下午吃了药又要去林贱人那里,这么一天天的来回轮着转,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啊!也就是他,仗着药效,还以为自己身子无恙,其实内里早就亏空地不行了。」 金灵儿苍白的唇瓣勾了勾:「亏空了好啊,就等着哪天他瘫软在林思语的床上了。」 红梅点点头,为金灵儿预备洗澡的热水了。 这日下午,李承志果然又着急忙慌地回了府,偷偷地熘进了林思语的院子里,直到天色擦黑了才双腿发软地回了金灵儿的院子。 金灵儿早已笑意盈盈地等着了,掺了「料」的鸡汤也已经预备好了…… 林媛在林家坳调养身子的这些日子,夏征时刻不离左右,福满楼的生意自然就又被扔给了老烦。奈何老烦也不是个能坐得住的,三天两头地往外跑,这日刚要出门,忽然就见到福满楼来了一位熟人。 即便已经好几年不见了,但是老烦还是头一眼就认出了那个面皮白皙毫无鬍鬚的老头子。 「不好!」老烦暗道一声不妙,麻熘地钻回了二楼雅间,连门窗都死死地关严实了。 「哎,老东家,这是怎么了?」看着老烦这逃难一般的样子,刘掌柜赶忙迎了出来,话还没问出来,就见二楼房间开了条门缝,只露出老烦的嘴巴:「别说我在!」 刘掌柜被他弄得一脸蒙圈,待听到刚进门的小客官的话之后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掌柜的,你家东家在不在?」这声音清脆稚嫩,透着一股子朝气。 刘掌柜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在一堆护卫的簇拥下进了门,那孩子面红齿白,清贵雍容,即便岁数不大,但是也给人一种莫名的尊贵感。 而小孩子身边跟着的两人更是给刘掌柜一种奇怪的感觉,一个只有十多岁,一双眼睛滴熘熘转着甚是机灵。另一个岁数要大上许多,但是奇怪的是竟然没有鬍子,还生的面皮白皙,显然保养极好。 刘掌柜不禁心里有些膈应,一个跟他岁数差不多的老头子居然还往脸上抹粉,真是越看越难受。 见刘掌柜没有回话,那个岁数大点的老头子蹙了蹙眉:「掌柜的,我家公子问你话,你没听到吗?」 这老头儿不张口还好,这一说话,刘掌柜浑身更是不自在了,怎么尖声尖气的?男不男女不女,实在是让人不忍直视! 忍下心中的不适感,刘掌柜拱手对那位小公子说道:「这位公子,实不相瞒,我家东家不在,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 「不在?」那小公子稚嫩的小脸儿上顿时闪过一丝失落,不过还是不甘心地追问了一句:「你们不是有三个东家吗?一个也不在?夏大,咳咳,夏公子也不在吗?」 难不成这位小公子认识少东家?刘掌柜心念一转,顺势抬头看了一眼老烦所在的房间,正好瞧见老烦伸出一只手来摇了摇。 刘掌柜悄悄耸耸肩,略带歉意地笑了笑:「少东家也不在。」 小公子更失望了。 那位年纪稍长的老头儿一听,立即笑了,弯着腰凑到小公子面前:「公子,您也听到了,夏公子不在,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免得夫人她担心……」 「不回!」小公子倔强地哼了哼,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小大人似的在桌子上敲了敲:「小寒子,倒茶。」 「好嘞,公子!」年轻一些的小伙子立即屁颠颠地给小公子倒了杯茶。 直到这个小伙子也开了口,刘掌柜才发现,这小伙子的声音竟然跟那个老头子一样,也是尖声尖气不男不女的。 这男不男女不女的声音,再加上那老头子白皙干净的脸,一个念头在刘掌柜心头闪了闪,他的身子也顿时被打击了一般。 若是他猜想属实,那这位小公子的来头…… 想到这里,刘掌柜忍不住挺了挺腰板儿,笑得更热情了:「这位公子看有什么吩咐,我们福满楼有不少招牌菜的,不知您想要吃些什么?」 「大胆!」老头子扯着嗓子瞪了刘掌柜一眼,这个掌柜的真是没有眼力劲儿,没看到他在极力劝说小公子回去吗?居然还上赶着让小公子点菜! 只是,还不等他说完,小公子已经当先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常公公,你莫要如此,这位掌柜的既然是夏大哥的人,就是自己人,你这样会把他吓到的。夏大哥肯定更不愿意出来见我了,我都快一年没见他了,你若是把他给气走了,小心你的头髮。」 常公公讪讪一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人家都有鬍子可以拔,偏偏他是个太监,本来还庆幸没有软肋呢,这位小皇子倒好,居然改成拔头髮。拔头髮也很疼的好不好啊! 看着常公公吃瘪的样子,楼上老烦捂着嘴嘿嘿的笑。这位常公公正是宫中田妃的亲信内侍,想当年老烦还在宫中的时候就经常跟这位老太监一起打赌。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位老太监也是个嘴刁之人,两人经常暗地里打赌皇帝会更喜欢御膳房的哪道菜。 而常公公因是田妃内侍,经常服侍在侧,自然就知道皇帝用膳时对哪道菜多夹了几筷子了。所以经常打赌赌输的就是老烦了,说起来他好像还欠了这常公公好几顿酒菜了呢。 老烦一边偷笑,一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一二三四……十五,十六。哎呀原来老头子我欠了他这么多顿饭了啊,啧啧,也不知道这老东西是不是特意跑到驻马镇来跟我要帐的?不行不行,坚决不能出去,不出去!」 一听这位小公子对常公公的称唿,刘掌柜心中的猜测便确定了,果然是宫中来的人。看样子,还是夏征的旧识。 的确如此,这位小公子正是六皇子赵弘焱,其母妃田妃跟安乐公主是闺中密友,他们的儿子自然也是好朋友。只是夏征经常在外乱跑,赵弘焱已经大半年没有见到他了,自然想得很。 这不,本来是打算求三皇子赵弘德带他来驻马镇的,结果赵弘德被皇帝派去掌管本届科举的事了。小傢伙没办法,只好求着田妃自己来了。 田妃盼了好多年才盼来这么个小儿子,自然是放在手心里疼着的,哪里放心?可是再怎么不放心,也架不住小傢伙三天两头地在耳边磨,只好答应了他,还把自己的亲信内侍常公公也给派来了,就怕他出点闪失。 趁着赵弘焱没注意,常公公沖刘掌柜伸了伸手指头,两人避到一边低声交谈起来。 「你家东家真的不在?不是故意躲着的吧?」 刘掌柜汗津津了,尽量让自己笑得自然一些:「当然是,真的不在。您一看就是我家东家的朋友,我怎么能骗你们呢,是吧,呵呵。」 常公公是什么人,那可是在宫里摸爬滚打多年的老狐狸了,若是没点道行能在皇宫这个吃人的人间地狱活到现在这把年纪? 他眯眯眼睛,撇撇嘴:「我看你就是在骗咱家呢!算了算了,不在更好,若是让殿下见到了夏公子,肯定更捨不得走了。哦对了,那个老头儿也不在吗?」 老头儿? 刘掌柜一愣,直到常公公不咸不淡地又「嗯」了一声,他才反应过来这个老头儿是在说老烦。 偷偷滴瞥了眼楼上,刘掌柜坚定地摇头:「不在,老东家更是忙活,好几天都不在店里了,我们也找他呢!」 「哦?」常公公看了刘掌柜一眼,冷冷一哼:「算了,就假装他也不在吧。不过他要是回来了,你可得给咱家捎句话,他欠我的我可都记着呢,别以为躲得了初一就能躲得了十五,再不行还有三十呢!」 「是是,我保证捎到。」 刘掌柜连连应着,就听赵弘焱的小声音也响了起来:「掌柜的,你们东家去哪儿了?你真不知道吗?」 常公公给了刘掌柜一个眼色,刘掌柜点头,赶紧跑到赵弘焱面前回道:「回公子,哦殿下的话,小的真的不知道,少东家他经常不在店里,小的都习以为常了。」 嘴上说着习以为常,刘掌柜心里却敲起了小鼓,虽然跟在夏征身边多年了,也知道他的身份,可是这见到皇子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啊,也不知道他刚刚说的那些话到底有没有差,会不会再给他治个欺瞒之罪。 幸好这时常公公也开口了:「殿下啊,夏公子的性子您还不了解吗?他哪里是个站得稳脚跟的人?要是真能这么容易就让咱们给碰到了,他也就不叫夏征了,您说是不?」 这倒是真的。 赵弘焱嘆了口气,小手支着下巴一脸地无奈:「可惜我只有这么几天的时间来找他,若是母妃再多给我几天就好了。」 常公公暗暗腹诽,小祖宗您前脚出门,娘娘后脚就开始担心地哭上了,您还打算多待几天,这不是要了娘娘的命吗? 赵弘焱黯然地嘆气,语调低沉地完全没有了一进门时的激动和兴奋:「早就听三哥说福满楼的新东家做的菜好吃了,我这好不容易赶来了,怎么人不在呢!哎,不行,我不走,我一定要等到她回来,吃过她做的饭才走!」 当小林霜蹦蹦跳跳进门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赵弘焱说的这话,原本极好的心情顿时沉了几分,冷冷地瞧了赵弘焱和他的那些护卫一眼,小林霜心里一哼:「又是不知道哪里来的有钱公子!哼,以为有钱就了不起吗?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能跟我姐夫比,我大姐可不是随便就能下厨的!」 这么想着,小林霜更是懒得再看赵弘焱一眼,迳自往店里走去,却没有发现早已有人将目光锁定在了她的身上。 「喂,你站住!」 赵弘焱喊了一嗓子,见小林霜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急得从凳子上跳下来快走几步拉住了她的袖子。 冷不丁被拉住,小林霜一愣,待看清楚是赵弘焱这个不讨喜的有钱公子后,脸色顿时黯淡了下来,使劲儿甩开自己的胳膊,鼓着小腮帮子气唿唿说道:「做什么!拉拉扯扯的,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赵弘焱尴尬地抽了抽嘴角,这小丫头才几岁,顶多六岁吧,还男女授受不亲呢? 自家主子被这么无礼地冒犯了,小寒子当即就扯着嗓子尖叫道:「放肆!」 这公鸡嗓子似的声音在大堂里贸然响起,还真是震了大家一个哆嗦。 小林霜哼了一声:「他冒犯了我,你还说我放肆!呵,果真是有钱人家,连理都不讲了!」 小寒子一噎。 赵弘焱倒是乐了,这小丫头岁数小,嘴巴倒是厉害! 「好好,我冒犯了,还请姑娘莫要生气。」赵弘焱对这小姑娘很是感兴趣,一想到三哥说起的话,他又问道:「敢问姑娘贵姓?」 「我姓什么为什么要告诉你?我跟你很熟吗?」小林霜警惕地后退了两步。 赵弘焱笑道:「是这样的,我看姑娘你进到这里如进自己家一样随意,就想问问你是不是这家东家的妹妹?我听说这位林东家有两个妹妹的。」 连大姐有两个妹妹都打听清楚了,看来是有备而来啊! 小林霜眼珠子一转,正好瞧见二楼自己师傅连连摆手的样子,暗暗撇了撇嘴,走到刘掌柜身边扯住了他的手:「掌柜的是我爷爷,你说我能不能进来?」 爷爷? 刘掌柜身子一僵,他哪里有那个福气给小林霜做爷爷啊!不过要是真能有个这么好的孙女,他还真是烧高香了。 正想着,小林霜乖巧的拉了拉他的衣袖,笑得甜美可爱:「爷爷,我刚刚下学回来,好饿啊,有什么好吃的没啊?」 刘掌柜连连笑道:「有的有的,爷爷这就带你去后厨让厨子给你现做,你想吃什么就给你做什么。」 之前小林霜都是跟着林媛一起叫他刘掌柜的,现在突然被称唿为爷爷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赵弘焱见她不是自己要找的林东家的妹妹,眸子里的希冀之光顿时没了。不过在听到他们说有饭吃时,小肚子非常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这下连常公公都不好拦着他不让他坐下吃饭了。 如今已是下午,就算不吃饭也不可能立即起身回京城了,常公公沖外边打了个手势,立即就有一个护卫悄悄地出列走了。 因着赵弘焱的特殊身份,刘掌柜让小伙计去门口挂了个停止营业的牌子,这在福满楼开张以来还是头一遭。自然引得不少人注意,不过因为有护卫们守在门口倒是也没谁胆敢进门来。 福满楼的厨子动作甚快,立即就给赵弘焱送来了福满楼的各式招牌菜,看得赵弘焱眼睛发亮高兴的不行。 常公公跟老烦一样,也是个好吃的傢伙,只是主子吃东西的时候哪里有他们当奴才的份儿?即便口水早已流的快要掉到地下了,他也只能装作没有看到,闭着眼睛默念着「我不饿我不饿」。 跟常公公一样备受煎熬的自然还有躲在二楼的老烦了。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常公公愣是没有让赵弘焱去雅间里用膳。 就连小林霜也跟着掺和在大堂里吃起饭来,还好巧不巧地正好坐在了老烦可以看到的地方,一边大口吃着美味,一边故意沖他挤眉弄眼,气得老烦又是咽唾沫又是吹鬍子瞪眼的。 而隔壁桌子上,赵弘焱正规规矩矩地等着小寒子给他布菜,明明是十分美味的饭菜,等小寒子给他夹过来以后都变得不是个味道了。 小林霜正举着一只鸡腿吃的欢实,一扭头正好瞧见赵弘焱那正襟危坐吃饭的模样,不禁蹙了蹙眉,举着自己的鸡腿就坐到了赵弘焱身边。 「哎,你干什么?」小寒子忙不迭地赶她走。 不过小林霜哪里是随便什么人就能撵走的?若是她不乐意,就算是有十头牛来拉也拉不动她的屁股。 瞪了小寒子一眼,小林霜稳坐不动。 赵弘焱笑笑,把小寒子打发到了一边去了,只是看到小林霜这毫无形象的吃饭样子时实在是不敢恭维,蹙眉道:「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吃饭这个样子呢,真是……」 「怎么?嫌我吃饭不好看?」小林霜斜眼睨了他一眼,哼道:「我看啊,真正吃饭不痛快的是你才对,想吃什么吃什么那才叫好吃,哪里像你这样,吃个饭还得让奴才给你夹!你是没长手还是不会拿筷子?哎?你不会真的不会拿筷子吧?」 看着小林霜那认真的模样,赵弘焱面露尴尬,他像是不会拿筷子的人吗? 常公公眸子眯了眯,刚要开口呵斥,就听赵弘焱气唿唿哼道:「我当然会拿筷子!」 说着就自己拿了筷子夹起菜吃了起来,小寒子连连说着「不合规矩」,但是在赵弘焱一个眼神过来以后愣是没敢再开口。 小林霜嘿嘿一笑,又撕了一块儿鸡胸肉,举着说道:「也就你这个贵家子弟吃饭这样斯文,瞧着,敢不敢试试?」 赵弘焱被小林霜这个样子的吃法勾得心痒难耐,别说,自从他记事开始就没有这样吃过东西。 见他还有些犹豫,小林霜一把将手里的鸡胸肉塞给他:「该斯文的时候斯文,该放松就放松,这里又没有别人,你斯文给谁看?怎么痛快怎么来!」 赵弘焱眼睛一亮,他平白地年长了两岁,竟是连这点儿都想不开。 「好!」赵弘焱狠狠地咬了一口鸡肉,暗暗点头:「还是这样吃最痛快!」 看着这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吃得痛快,老烦狠狠的咽了口唾沫,双腿发软地坐在了地上,哀怨地砸吧着嘴。
144 邀请 当李昌着急忙慌地整理着官帽进到福满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六皇子赵弘焱和小林霜一人举着一只大鸡腿狂啃的模样。 李昌整理衣裳的手一顿,眼睛瞪得大大的,这,这真的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吗?虽然他官阶低,没有见过皇子,但也是听说了皇子的尊贵和雍容的,这样啃鸡腿的皇子,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这位就是驻马镇的县太爷李大人吧?咱家有礼了。」虽然常公公的心思全在那桌子美味上,但是眼睛也是够用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急匆匆赶来的李昌,笑着上前打了个招唿。 别看太监只是个奴才,但是毕竟是在宫里混的人,这一点儿李昌还是明白的,赶紧沖常公公回了个虚礼,而后跪倒在六皇子脚边,激动地连声音都颤抖了:「下官驻马镇县令李昌,拜见六皇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昌额头碰地,静静地等着六皇子说免礼,可是等了半晌也只是听到一如既往的吧唧吧唧吃肉的声音。 「殿下?」常公公赶紧凑过去,笑眯眯地提醒了赵弘焱一声。 赵弘焱这才反应过来,咕哝着说道:「免,免礼。」 「谢殿下。」李昌笑着起身,说起来赵弘焱也就跟自己小儿子一般大,到底还是个孩子,一看到吃的就什么都忘了。 只是…… 李昌看了一眼跟六皇子平起平坐一起啃鸡腿啃得欢实的小林霜,顿时不淡定了,这林家的三姐妹到底是走了什么好运了,林媛得了将军府二公子的青睐,小女儿更是厉害,连皇子都能对她另眼相看。 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李昌暗暗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庆幸自己当初没有跟她们姐妹三人难过。 此时,福满楼大堂里的气氛十分有趣,两个最小的坐在桌上吃吃喝喝好不开心,一堆大人们围在一边干看着流口水,就连吃惯了福满楼饭菜的李昌都忍不住呲熘呲熘地吸着口水。 直到两个小东西吃饱喝足,常公公才笑着上前请示:「殿下,您看天色已晚,今晚就到这位李大人的府上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启程回京,如何?」 赵弘焱舔了舔手指头,看了正笑嘻嘻看着自己的李昌一眼,心里莫名地不喜。小眉头一蹙,看向了小林霜:「你爷爷不是福满楼的掌柜的吗?那你是不是也住在这里?这里可有房间也给我住一晚?」 小林霜擦着小嘴儿,抬起大眼睛瞧了他一眼,而后小脑袋一歪,沖楼上老烦的房间瞄了一眼。 老烦自然是不乐意了。 小林霜嘿嘿一笑,高声应道:「当然可以了,我们福满楼有的是房间住呢!你想住哪间随便住!」 赵弘焱一听,乐了,扭头对常公公道:「听到了没有?今日本皇子哪里也不去了,就在这里住了。没准儿晚上还能等到夏大哥回来呢!」 常公公心里嘀咕了一声肯定不可能,嘴上更是为难:「殿下,这福满楼确实好,只是再好也是个酒楼,人多口杂的。您身份尊贵,若是有什么别有用心之人……」 「行了,不是还有李大人吗?」赵弘焱在宫中住的久了,早就住烦了,好不容易能有个酒楼住当然愿意在这里住了,更何况他对这个李昌一点好感都没有。 听到赵弘焱点自己名字,李昌受宠若惊,赶紧凑上前去,拱着手道:「启禀殿下,下官府中已经准备好了房间,定然让殿下住得舒坦。再说了殿下住在这里实在是不安全,还望殿下三思。」 若是能让一位皇子住到自己府中,那可是天大的荣耀,李昌自然不遗余力地邀请了。 只是赵弘焱一点儿也听不进去,斜着眼睛睨了他一眼,幽幽说道:「李大人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在你的管理之下,驻马镇一点儿也不安全了?」 李昌一听顿时冷汗直冒,吓得立即跪下了:「殿下明察,驻马镇不算天子脚下,但也是在脚边上了,怎能又会什么不安全?绝对安全,绝对安全!」 谅你也不敢说不安全! 赵弘焱挑眉:「既然安全那本皇子住在这里还有什么不行的?好了,李大人定然公务缠身,就不要在这里耗费时间了。」 李昌一愣,这不是明摆着在撵自己赶紧走吗? 久在官场的人自然是知道进退的,李昌赶紧双手抱拳恭敬地退了下去。 不过走归走,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的。大话都说出去了,若是六皇子真的在驻马镇出点意外,别说他的乌纱帽了,就连身家性命都要没了。 刚走出福满楼,李昌就把衙门里的所有衙役们全都派在了福满楼周围,这气势真是让围观的百姓们好奇不已。 常公公自然是发现了的,不过为了六皇子的安全着想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刘掌柜也没有想到六皇子真的不走了,他一个平头老百姓竟然能服侍皇子,说出去定然能让他们一家子说上好多年了。 「敢问殿下,喜欢住在哪个房间?」夏征虽然不在,但是好在还有老烦,大不了出了事把老烦给推出去。这么一想,刘掌柜也就不害怕了,壮着胆子上前询问。 赵弘焱没有在外边住过,根本不知道什么地方什么房间位置最好,支吾了半晌看向小林霜:「你住哪个房间?」 小林霜抬头,指着后院:「我住后边。」 看着赵弘焱跃跃欲试的样子,小林霜立即补充道:「不过你不要想着也去后边住了,那里只有两间房,我一间,我师,咳咳,我爷爷一间,没有你的了。」 这话说得实在是不客气,小寒子下意识地就想斥责一声,可是一想到刚才被赵弘焱呵斥的样子,皱皱鼻子把话重新咽回了肚子里。 后边不能住,自然就只能在前边住了,好在雅间也是有床的,而且装潢很不错。 一直没有说话的常公公抬头看了一圈,突然狡黠一笑,指着其中一间说道:「殿下,咱家看那间就不错,向北朝南,正好对着大街,还能看看这驻马镇的夜景呢!」 顺着常公公的手看过去,小林霜噗嗤一乐,为躲在房间里的老烦默默祈祷了一番。 透过门缝看到常公公的手,老烦气得脸都要绿了:「这老东西!挑哪间不好,非要挑到老头子我对面!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故意的!」 「这房子,看着还不错。」赵弘焱笑着点了点头。 而后看向常公公,赵弘焱竟然眨巴着眼睛呆萌呆萌地说了一句:「我住在这里就好了,公公你肯定住不习惯,不如就去李大人府上住吧。那李大人肯定还没有走远,你快走两步就能追上了。」 常公公脸色默默地黑了黑,笑道:「殿下啊,您都在这里住着了,奴才哪捨得离开您啊!再说了,这齣门在外的,光是这个小东西守着您奴才我可不放心。」 说着,常公公甩着袖子拂了皱着小脸儿的小寒子一把。 末了,常公公还笑嘻嘻地补充了一句:「而且啊,殿下您不知道,奴才啊有个老伙伴,我听说他就在这驻马镇呢。一会儿我还得找找他,他还欠了我十八顿酒菜没有还我呢!我得找他算帐!」 听到这话,原本还在气唿唿的老烦突然一个机灵忙不迭地关好了门,不忿地嘀咕了一句:「什么十八顿,明明是十六,十六!」 听到常公公说居然还有老朋友在驻马镇,赵弘焱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 这呆呆的小模样看的小林霜一阵好笑,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小呆子,这么明显的谎话都看不出来,真是个呆子!傻死了!」 不过这傻呵呵的小模样倒是挺有意思。 挑好了房间,刘掌柜赶紧让小伙计上去又把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了个干净,当然,常公公也不会忘记让护卫们先进去检查一番有没有什么安全隐患,直到这一切都检查好了才让赵弘焱住进去。 等到赵弘焱安顿好住下了,天色已然黑了。 为了方便照顾赵弘焱,小寒子留在房里侍候着,倒是常公公岁数大了,又是田妃的内侍,就一个人住在了隔壁的房间。 而这房间好巧不巧地就正好跟老烦的房间面对面,更气人的是,明明已经入秋了,这常公公竟然不关窗! 这可把老烦给愁坏了,从赵弘焱进门开始他就没吃没喝了,本以为李昌会是他的救星,没想到这小东西竟然不走!还有他那个坏徒弟,难道没看到他摆手吗? 「小狼崽子,肯定是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老烦瘫坐在地上,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好该找谁弄点吃的来。 正想着,灵敏的鼻子立即闻到了一股香气,老烦激动地凑到窗边瞧了一眼,就见到对面房间里,常公公正优哉游哉地坐在窗边又是吃又是喝,那享受的模样别提多气人了! 「老东西!吃吧吃吧!噎死你算了!」 却说李昌得了消息去福满楼恭请六皇子,金氏更是激动万分地将李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叫了出来恭候皇子驾到。 一众女眷在府门口翘首以盼,没等来六皇子,却只等来衙役的传话:六皇子住在福满楼了! 费尽心思打扮了良久的女眷们脸色纷呈,好不热闹。 ------题外话------ 给闺女照白天照了,没写多少,下午三点二更哈~么么哒~ 推荐好友赖皮的书,快来勾搭哦 《嫡女医妃之冷王诱爱》 喜欢看医妃的亲们看过来,看过来,皮皮等你们哦。 首席医官一朝穿越成侯府弃于祖宅的嫡女,嘿嘿,看我如何利用医术赢得银两。 男装行走,勾搭万千美女。 高冷男神,战场之王,也来凑凑热闹。 生活太无聊,虐虐渣渣很不错,撩撩美女很悠哉,汉子,恩,好像也可以撩一撩。
145 魔怔(二更) 「哼,扫兴!」 听到消息,林思语头一个翻着白眼儿哼了一声,还不等金氏发话她已经不耐烦地拂了拂精心打扮的长裙准备回府了。 金氏抿抿唇,冷笑一声:「林姨娘,你这是在说谁扫了你的兴?六皇子?呵,你可知道这可是大不敬之罪,若是让有心人听了去,莫说你了,就是整个李府都要给你陪葬!」 「就是!乡下来的就是乡下来的,一点儿也不懂规矩!你若是找死就自己去,可别拉上我们,对吧夫人?」一个眉眼上挑尖下巴的美艷女子轻蔑地白了林思语一眼,而后十分讨好地凑到金氏身边笑着巴结了两句。 这个美艷女子正是李昌这半年来新纳入府中的小妾,是城中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儿,家中不算富贵,但是好在殷实,也算是李昌几个小妾中家世较好的一个了。所以李昌曾经最宠爱的柳娘和林思语,都不得她的眼。 别看这小妾眼光极高,但是也很是聪明,知道金氏身为李府主母,巴结她肯定没错。 林思语就是因为这个小妾才失去了李昌的宠爱,自然对这个女子十分厌恶,见她跟金氏是一条线上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哼了一句:「是啊,我只是个乡下来的,不必某人是镇上的小家碧玉。可是又能如何呢,如今还不是同样都是李府中的小妾?有本事,你噹噹主母让我瞧瞧啊!」 「你!」小妾气唿唿地掐紧了自己的手指头,一双丹凤眼狠狠地盯着林思语。 「行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争风吃醋,都不觉得丢人吗?」金氏呵斥了两人一句,拉着儿子李承安的手转身就要回府。 李承安才不搭理父亲的几个小妾之间的明波暗涌,在经过大哥李承志身边时,小傢伙眨眨眼睛关切地问道:「大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李承志的确很是不舒服,最近总是觉得双腿发软浑身乏力,还总是莫名其妙地觉得头晕噁心。这不,刚刚只是在门口候了这么一小会儿,就觉得眼前发黑晃晃悠悠的了。 「没事,我没事。」李承志勉强定了定身子,挤出一个艰难的笑来。 听到李承安问话,林思语赶忙看过来,果然见到李承志有些不对劲,不过一想到这几天他在床上的表现,就又放下心来。 还那样勇勐,能有什么事? 想着想着,林思语竟是嘚瑟地瞥了金灵儿一眼,一抹嘲讽凝在嘴角。 金氏对这个原配留下的长子本就没有什么好感,他好不好自己更是不在意,不过既然小儿子问起了,她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爱答不理的,就皱着眉「关切」地说了两句。 「承志,若是身子不舒服就好好歇息,莫要操劳了。」 听着这不痛不痒的关心,李承志心中冷笑一声,十分敷衍地应了。 金氏抿抿嘴唇,看向金灵儿,见她脸色也不大好,想起前些天听到的事不由地摇了摇头,身子都废了还这样折腾,就是再折腾也折腾不出一个儿子来。 不过,她倒是乐于见到李承志不能生出儿子来,长子膝下无嗣,幼子才有机会继承家业啊! 这样想着,金氏心情竟是好了许多,拉着小儿子的手高兴地回府了。 主母都回府了,美艷小妾瞪了林思语一眼也扭着水蛇腰走了。 挤兑了那个小妾两句,林思语心情十分之好,一扭身正好见到了柳娘,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我说柳姐姐啊,老爷对我没了兴趣之后,不是一直宠爱你的吗?怎么,又被人给抢了宠爱?哎,要我说啊,那个小贱人有什么好,不就是年轻一点儿,骚了一点儿吗?这年轻你是比不上了,可是这骚劲儿,啧啧,咱们府里还有谁能比得上出身青楼的姐姐你?」 柳娘面色白了白,错开挡着路的林思语,一言不发地进了府。 倒是搀扶着柳娘的樱桃忍不住回头瞪了林思语一眼,一口银牙都快要咬碎了。 一番奚落没有得到回应,林思语就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里软绵无力。 盼儿静静站在林思语后边,唇角一抹冷笑,自从林思语没了李昌的宠爱,随意出府的特权也被金氏找藉口取消了,现在的她除了跟李承志厮混,就剩下靠跟几个小妾拌嘴皮子打发时间了。不过显然这几人都摸清了她的脾气,谁都不搭理她了。 「呸!没劲!」林思语忍不住碎了一口唾沫,甩着帕子擦了擦自己的额角,一双美眸转啊转,锁定在了金灵儿身上。 不知道是无心,还是刻意不想跟李承志同行,明明是一起走的,结果金灵儿就落下里许多。 李承志身子大不如前,金灵儿亦是,本来小产后身子就虚弱,再加上李承志毫无节制地索取,她现在的身子也可以用单薄来形容了。 咳咳。 刚咳嗽了一声,就听到林思语尖酸刻薄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呦,这还是咱们气势磅礴的少夫人吗?怎么病怏怏的?」林思语娇媚地甩着帕子,「我可还记得当日少夫人成亲时让人撵我出院子的气势呢!啧啧,那可真是厉害呦!」 杀子兇手就在面前,金灵儿是杀了林思语的心都有,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她没有证据,而这个女人还是她名义上的小婆婆。 冷冷地瞪了林思语一眼,金灵儿重新恢復金府嫡出小姐的气度:「林姨娘还记得当日的事?我还道是忘了呢,既然记得就不要重蹈覆辙,我虽然病着,但是我的丫鬟婆子们可都强壮的很呢。林姨娘这娇美柔弱的身子还是留在床上勾引男人用得好,若是婆子们一不小心弄伤了你,被男人们嫌弃了,可就不好了。」 金灵儿一口一个男人们,男人们,好像林思语被好多男人染指过一般,气得林思语有苦却又说不出来。 看着林思语吃瘪的样子,红梅痛快极了,得意一笑,捋了捋袖子一副要打架的模样:「小姐,奴婢可好长时间没有撵人了,这胳膊腿儿的还真是痒痒了呢!」 林思语脸色微白,四下里瞅了瞅,除了她们四人还真没有别人,别看红梅只有一个人,可比盼儿壮得多,打起她和盼儿来还真是绰绰有余。 林思语后退了几步,嘴上却是不依不饶地:「金灵儿,你别逞强,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夜夜霸着承志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在要个孩子吗?呵呵,你以为孩子那么容易就能来的?实话告诉你吧,大夫都说了,你小产伤了身子,再想要孩子简直难如登天!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 这话实在是诛心! 金灵儿眸子里满是红血丝,气得指尖都开始颤抖。 「林姨娘,你少胡说!连夫人都没有发话,你一个小小的姨娘有什么资格说我家小姐不能生育了?真是笑话!哼,我劝你啊还是管好自己吧,我家小姐还年轻,至少还有过孩子。你呢,进府都快两年了肚子还是平的,我看你才是不下蛋的鸡!怪不得你娘让你给人家当小妾,原来是没人要!」 说起来这红梅还真是会找林思语的痛脚,没有孩子就是她最大的软肋,不然也不会嫉妒地把金灵儿的孩子给弄掉了。 果然一听这话,一直得意洋洋的林思语脸色大变,连声说道:「你才胡说!我不是!我还年轻,早晚会有孩子的!会有孩子的!」 说完,还转过身去紧紧抓住盼儿的手,魔怔了一般地问她:「我会有孩子的是不是?我会有孩子的是不是?」 这个样子的林思语,盼儿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她放缓了语调连连点头:「嗯嗯,你一定会有孩子的,一定会有孩子的!」 说完,盼儿看了金灵儿一眼,牵着林思语的手从另外一条路回了自己的院子。 金灵儿和红梅面面相觑,没想到一直光鲜亮丽嘴巴不饶人还处处挑事找茬的林思语竟然有这样的一面,这模样看着,怎么跟傻了似的?也不知道李昌知道不知道,李承志知道不知道? 「小姐,她。」红梅有些尴尬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她该不会是出了问题了吧?」 若是真的有问题,还真是有些可怜,才十多岁啊。 金灵儿却突然痛快地笑了起来:「哈哈,报应啊报应啊!这贱人害了我的孩子,抢了我的夫君,如今她终于有了自己的报应!不能生孩子不说,还变成了傻子!好,好!老天有眼啊!」 金灵儿的笑声没有遮掩,红梅慌忙看了看四周,幸好这会儿没有人在旁边,她赶紧捂住金灵儿的嘴,小声劝道:「小姐,小姐!小点声啊!」 金灵儿笑过之后眼泪都出来了,立即变笑为哭,声音愈加兇狠起来:「贱人!别以为你傻了我就会放过你!你偷了我的男人,还害了我的孩子,我定要让你身败名裂,生不如死!还有那个混蛋!你也别想逃过去!」 红梅担忧地看着近乎魔怔的金灵儿,有些不确定这样继续下去到底是对还是错。 却说柳娘在樱桃的搀扶下快步回到自己房间里,一进门就忍不住跑到恭桶前吐了个稀里哗啦。 樱桃快速地关好房门,还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四周有没有人听墙角。待一切安全之后,她才给柳娘倒了杯水。 柳娘漱着口,樱桃小眉头都蹙成一团了:「姑娘,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万一让人瞧出了端倪,肯定是没有好下场的!」 柳娘吐出一口水来,将被子递给樱桃,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床上,刚刚在外边候着六皇子,可把她给累坏了,连脸色都变得有些白了。 缓了一会儿,柳娘才睁开有些困顿的眼睛,纤长白皙的手爱怜地抚上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满脸的幸福:「就是不行也得行!这个孩子是我跟大军的第一个孩子,我一定要好好保护他!」 「可是,」樱桃愁眉苦脸地坐到了柳娘身边,不无担忧地说道:「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啊,两个月,那个老东西已经半年没有进过你的房了,若是被别人发现了,就是想矇混过关也没有法子,一看就知道不是老东西的啊!」 柳娘沉默了一会儿,也许是母爱的作用,一向柔弱的柳娘此时异常坚强起来,眸子里满是倔强:「既然不能矇混过关,那就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离开?哪里有那么容易? 「或许我们该去找找林老闆出出主意了,方才我看那李承志的脸色,有些不大对劲儿,总觉得这府中好像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一样。」柳娘秀气的眉毛拧成一团,嫣红的唇抿了抿,瞒四不瞒五,这个孩子最多还能再瞒两个月,不能再等了。 「或许,可以让盼儿帮金灵儿一把……」 林家坳。 夏征挥手打发走了来送信儿的小伙计,面色一瞬间有点儿不对劲儿。 林媛挑眉,凑过去问道:「怎么,这又是什么人啊?相好的?还是相好的弟弟?」 夏征脸皮抽了抽,什么相好的,赵弘焱只是个小孩子好不好? 相好的弟弟?岂不是说他跟赵弘盛或者赵弘德有私情? 赵弘德还好,一想到赵弘盛那皮笑肉不笑的德行,夏征就打心眼儿里噁心。抬手在林媛光洁的额头上敲了一下,嗔道:「什么相好的弟弟?那是小白兔的弟弟!」 林媛当然知道了,一听小伙计说赵弘焱的名字就猜到了他跟赵弘德的关系,只是看夏征那躲之不及的样子,实在是好奇为什么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也能让他害怕地躲在林家坳里不肯走了。 知道林媛纳闷,夏征苦着脸说道:「你可看他才八岁,其实就是个傻呆呆的缠人精!以前我跟小白兔去哪儿他都得跟着,不让他跟着就哇哇地哭,偏偏还有个田妃宠着,又是哄我们又是求我们地,就是看在田妃的面子上也不能不带他了。」 夏征苦哈哈地嘆了口气,田妃宠着小傢伙,让他们带着小傢伙出去玩。可是夏征哪里是能闲的住的主儿?不是上树掏鸟蛋就是下河摸小鱼,赵弘焱岁数小肯定会有磕着碰着的时候。奈何田妃护子心切,连带着也不许夏征去干这易受伤的事了。 你说他会喜欢这个爱缠人的小傢伙吗? 听到夏征这一连串的抱怨,林媛忍不住捧腹大笑,十分理解地拍了拍他苦兮兮的小脸儿。
146 老花猫 要说赵弘焱来到驻马镇,最憋屈的人应该就是老烦了。 先是全程目睹了常公公享受美食,紧接着就开始忍受着肚子的强烈抗议,最后,为了转移注意力,老烦愣是围着屋子转起了圈圈,一边转还一边闭着眼睛念叨着:「我不饿,我不饿,我一点儿也不饿!」 就在这个时候,小林霜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哦,原来师傅你不饿啊,哎,枉我还惦记着你大晚上的给你送吃的来呢!」 老烦耳朵勐地竖了起来,一开始还以为是饿晕了出现了幻觉,没想到这幻觉这么真实,不仅能听到,还能看到,甚至连饭菜的香气都能闻到! 「好徒儿!好徒儿!」 眼看着小林霜拎着食盒就要走,老烦三两步冲上去紧紧抓住了食盒:「徒儿啊,还是你最心疼师傅啊,不枉师傅我最心疼你了。」 知道老烦是真的饿坏了,小林霜也没真的要走,笑嘻嘻地拎着食盒进了房间:「师傅啊,我看你啊,真是可怜,不就是个小孩子嘛,居然能让你怕成这样!」 一说起这个来,喜笑颜开的老烦立即脸色大变,赶紧把房门死死关住了,原来这丫头还以为他害怕的是赵弘焱! 「丫头啊,你不知道,我哪里是怕那个小屁孩,我怕的是那个,哎?不对,师傅才不是怕他,那个老东西有什么好怕的?」老烦一边往嘴巴里塞水晶虾饺,一边咕哝着声音念叨着:「师傅我天不怕地不怕,更不会怕那个常老怪!」 常老怪?小林霜眨巴眨巴眼睛,原来师傅是怕那个常公公啊。 小林霜勐地一拍桌子,在老烦目瞪口呆下义愤填膺地叫道:「我就说嘛,师傅怎么会有害怕的人呢!师傅明明是不想见他,对,以师傅的身份和威望,哪里是什么人说见就能见得?他常公公想见我师傅,不提前预约,根本不可能,对不对啊师傅?」 孺子可教也啊! 老烦激动地热泪盈眶,还是这个徒儿最懂为师的心啊! 嘿嘿笑了两声,小林霜凑过来,眨巴着眼睛笑眯眯地问道:「师傅啊,徒儿十分好奇,你为什么会怕,咳咳不对,为什么会不想见那个常公公呢?是不是他,得罪过你?」 老烦一噎,连最喜欢的水晶虾饺都觉得淡然无味了。 装模作样地捋了捋鬍子,老烦闭着眼睛晃了晃脑袋:「嗯这个嘛,说来可就话长了。」 「没事没事,徒儿给师傅您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就是说到天亮都够啦!」小林霜完全没有要放过老烦的意思,秉承着一颗八卦到底的心刨根问底。 老烦素来知晓这个小狼崽子的性子,不给她一个好的说辞肯定是不会放过自己了。眼珠子转了转,老烦突然眼睛一亮,笑道:「其实呢,是这个样子的!这常老怪啊跟为师一样,都对美食抱有强烈的欲望。我们两个人呢,其实在入宫之前就是好朋友,一起吃遍天南海北啊。最后,宫外的东西都吃遍了,就想着去宫里尝尝御膳房的饭菜。这不,为师我呢凭藉着高超的医术进到宫中做了御医。这常老怪呢,他的医术哪里能跟为师比?他就是个草包!当不了御医就进不了宫,进不了宫就吃不到御膳房的膳食啊!所以呢,这个不要脸的常老怪就想了一个好办法。」 「什么办法?」小林霜好奇地接口。 老烦捋捋鬍子,凑到小林霜面前眨巴着眼睛得意道:「他啊,他就自宫当了太监了呗!哈哈。」 小林霜一愣,突然噗嗤一笑,连肚子都给笑疼了,原来常公公进宫当太监是因为这个啊! 「他都那么老了,怎么还能进宫当太监?人家宫里也会要他?」 正在师徒两人说笑的时候,忽然听到外边一阵说话声音由远而近。 老烦的耳朵十分机灵地动了动,手里的东西也吃不下去了:「快快,收起来,收起来!」 说着,一只手举着还没啃完的水晶蹄髈,另一只手在桌子上一唿啦,全都顺到了袖子里,而后一边急得转圈圈地找地方,一边咕哝着念叨:「藏哪儿,藏哪儿?藏哪儿啊?」 眼见着说话声音越来越近,老烦额头上的汗都急得掉了下来。 小林霜噗嗤一笑,跑到床边,撩起耷拉在地上的床单就沖老烦喊道:「师傅,快来这里!藏在这里肯定没事!」 「这,这。」老烦呲呲牙,那床底下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打扫了,他要是带着吃的躲进去会不会遇到蟑螂老鼠? 看到老烦在犹豫,小林霜挑挑眉,「好心」提醒了一句:「我说师傅啊,你听这人可已经走到门口了啊,你到底是进去呢还是不进去呢?」 就在常公公和赵弘焱推门进来的前一刻,老烦狠狠心一跺脚,呲熘一声就麻熘地钻进了床底下,还不忘让小林霜把床单放下来。 「放心吧师傅,徒儿肯定会帮你打掩护的!」小林霜嘿嘿一笑,把床单放了下来。 「小丫头,你在屋里吗?」 为了不让赵弘焱起疑心,小林霜没有告诉他自己的真实名字,只说自己小名叫丫头。 「在的,在的。」看了一眼还在动弹的床单,小林霜低声警告了几句,见老烦老实了下来才蹦蹦跳跳地过去开门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你不是说你在后院住吗,怎么这么晚了还到这里来了?」 赵弘焱笑呵呵地看了小林霜一眼,虽然他很好奇屋里有谁,但是良好的教养告诉他非礼勿视:「刚刚我好像听到,你在跟人说话,屋里还有别人?」 小林霜眉头一挑,身子在门上一倚,完全没有要请赵弘焱进门的意思:「怎么,我跟谁说话也要向你禀告吗?哦对了,我听我爷爷说你是皇子,是不是皇子的话别人就要一一回答,而且还不能说谎?」 赵弘焱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当然不是,虽然我是皇子,但是我不喜欢压迫威胁别人,所以,你若是想说就说,不想说的话就算了,呵呵,你不要害怕。」 这话的意思就是随便说了呗! 小林霜嘿嘿一笑:「怎么会害怕呢?我们可是朋友,你问我的话,我自然会回答你的。」 只是说不说实话就不知道了。 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小林霜侧身就把赵弘焱和常公公请进了房里:「我啊,刚刚不是跟人说话,我是在跟小馋鬼说话。」 小馋鬼? 赵弘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看了屋里一圈,除了桌子上乱七八糟的饭菜,根本就没有别人啊。 「谁是小馋鬼?屋里哪里有人啊?」 小林霜摊摊手:「是没人啊。」 「那你跟谁说话?」赵弘焱愈发闹不清了,眨着眼睛傻呵呵的样子可爱极了,逗得小林霜忍不住又想逗他了。 「就是小馋鬼啊!」 赵弘焱彻底无语了,他现在已经被这个小林霜弄得有些晕了。 见赵弘焱这个样子,一直沉默的常公公也忍不住笑道:「殿下啊,姑娘是在跟你开玩笑呢,依咱家看啊,这屋里确实只有姑娘一个人,没有别的人了。」 不知道是小林霜多心,还是常公公说话就是如此,她总觉得常公公在说「别的人」时把那个「人」字咬得特别重。 难道这老公公也跟她一样? 「公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不得不说,这个赵弘焱真是呆的过分,小林霜都捨不得逗他了,往桌边一坐笑道:「哎呀,实话告诉你吧,真的没有别人,小馋鬼是我养的一只猫而已。」 原来是养的猫啊! 赵弘焱噗嗤一乐也坐了下来,不过在看到桌子上所剩无几的空盘子时,他也实在是纳闷极了:「丫头啊,你这只猫肯定特别大吧,居然能吃下这么多东西!」 小林霜扫了一眼,点头:「是啊是啊,我这只猫啊,特别肥,又肥又馋,别的东西都不吃,只吃肉只吃鱼。你看你看,连菜都不吃呢!」 说着,小林霜还真的用筷子拨拉了几下被老烦特意挑出来的青菜,十分嫌弃地哼了一声。 一旁的常公公突然跟着接了一句:「姑娘说的是,依咱家看啊,这猫不仅肥馋,还爱捣乱,还是个不讲信用的坏猫!」 小林霜呲呲牙,偷偷地瞥了一眼床底下,刚刚师傅还说人家是为了吃御膳房的东西才进宫做太监的。现在好了,人家也开始说他了,哎,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只是不知道师傅能不能忍下这口气呢? 床底下,老烦却十分心大地吃着自己的蹄髈,不甚在意地撇着嘴,说吧说吧,想怎么说怎么说,反正老头子我是绝对不会跑出来还你那十六顿饭菜的!打死也不出去! 许是老烦太过得意,这吃蹄髈的声音分外大了一些,连在外边的赵弘焱都听到了吧唧嘴的声音,忍不住问道:「丫头,你这猫吃东西的声音也好大啊!肯定是只大猫吧?我能不能见见?」 「不能!」 小林霜异乎寻常的反应惊得赵弘焱一愣,眨着眼睛十分委屈地撇撇嘴:「不看就不看了,你,你别生气了。」 小林霜咳咳干笑两声:「那个,不是不让你看,是,是这个猫啊,他又老又馋又丑又臭,老眼昏花只知道吃,连只丁点儿的老鼠都抓不到。总之呢,就是猫该干的事他都不干,不该干的事全都干了!哎,你说这个讨人厌的一只老花猫哪里能让你这尊贵的皇子看呢?这不是污了皇子您的眼睛吗,是不是啊?」 赵弘焱连连点头,觉得小林霜说的这猫确实不值得一看,顺口接道:「既然如此,你怎么不把这老花猫扔掉?反正它又老又馋,还抓不到老鼠,你再换一只年轻一些的不就好了嘛。」 不等小林霜开口,床下的老烦已经开始呜呜地抗议了,换什么换,老了就要换掉吗?那你怎么不把你爹换掉! 「呦,这老花猫还不答应了呢。」听着老烦的抗议声,常公公突然掩唇呵呵笑了起来,看样子十分开心。 小林霜深深地看了常公公一眼,终于确定这老太监已经知道床底下藏着的不是老花猫,而是她家师傅老烦了。 正想着,只听常公公突然阴阳怪气地说道:「这真的是猫吗,怎么咱家听着不像是猫的声音呢?也不叫唤一声,难道是老到连怎么叫都忘了?」 小林霜抿抿嘴,为床底下的老烦狠狠地同情了一把:「来吧,叫一声吧。」 老烦狠狠地咬了一口手里的蹄髈,恶狠狠地嚼啊嚼,好像吃在嘴里的就是常公公的肉一般。 「怎么不叫?难道真的忘了怎么叫了?」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叫声,赵弘焱也好奇地问了一句。 小林霜耸耸肩,满含同情的目光看向床底下,又心疼又看好戏地说道:「老花猫啊,你听到了没有,赶紧叫一声啊,乖,叫一声明儿给你送水煮鱼来。」 老烦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儿,心不甘情不愿地张了张嘴:「喵。」 常公公掏掏耳朵,蹙眉不满意地说道:「怎么声音这么小?难道没有吃饱?」 老烦气得双手在虚空狠狠地挠了挠,好像挠的就是常公公没有鬍子的白面脸皮,叫声也一个比一个强,一个比一个狠:「喵!喵!喵!」 常公公满意地乐了,扭着脖子得意一笑:「这猫啊,还真是听话。行,虽然没有找到我那个债主,不过能听到这么好听的猫叫,也不虚此行了。」 小林霜双手支着下巴,看来今晚师傅会被气得睡不着觉了 ------题外话------ 下午三点二更,么么哒~ 推荐好友文: 寒默《素手就寝之妃常无理》 【一对一,男女双处,绝壁干净,这是一个将府小姐女扮男装和落魄皇子并肩作战的故事,这是一个夹杂诡计步步为营的权谋史……】 天阙皇朝在两年间发生了三件震惊天下的事情 第一:阳春三月,拥有赫赫战功的乔将军在大胜回朝时,遭敌人反击,尸骨无存…… 随即乔家只留下一个弱弱的四小姐,帝都只多了一个叫安南的混混。 第二:天阙皇族在乔家灭族的三个月后,竟然自相残杀,亲骨肉毒酒相对,亲兄弟拔刀相见… 最后从不参与政务被冷落的三皇子登上了宝座…… 第三:新帝乃断袖,废后宫制度而专宠一男人…… 天下发指,百姓游街,祈求降神灵,灭妖孽,驱邪气,大喊天阙皇朝不能后继无人!
147 美味老鼠 怕老烦会被常公公气得当场吐血,小林霜赶紧岔开了话题:「这么晚你都不睡,该不会一直在关注着我吧?」 本是一句玩笑话,可是架不住赵弘焱老实巴交竟然相信了,生怕小林霜误会赶紧摆着手连连否认:「不是不是的,姑娘莫要误会,我绝不是那等唐突无耻之徒,对姑娘你没有半分越距想法。」 小林霜一愣,没想到自己的玩笑话竟然引得这傢伙这么大反应,不由得有些好笑,小大人似的点头安抚:「嗯,你放心吧,我不会误会你的,不会的。再说了就算你的有什么想法我也不怕,我林霜,咳咳,我临上来,临上楼来的时候可是带了傢伙的,谁要是不长眼惹到了的头上,保证让他有来无回!」 一顺口差点把自己真名字给说了出来,见赵弘焱没有听出来,小林霜暗暗松了口气,幸好自己反应快,不然可就麻烦了。 不过一旁的常公公却在听到林霜二字时眼皮不自觉地动了动,深深地看了小林霜一眼。 赵弘焱顿时来了兴趣:「什么傢伙?能让我看看吗?」 小林霜嘿嘿一笑:「看过我傢伙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瞎了,你确定你还要看?」 被小林霜这笑里藏刀的模样狠狠地震了一下,赵弘焱打了个哆嗦,连连摇头,这小模样把小林霜逗得哈哈直乐。 赵弘焱久在宫中,虽然也有几个同龄的玩伴,但是像小林霜这样可爱率真的女孩子还是头一次见到,不禁对她更是多了几分好感。 想到了京城中的好玩的好吃的,十分热情地邀请她:「丫头,明天我就要回京城了,你跟我一起回去好不好?京城里有好多好玩的东西,每次我都要求着三哥带我出来玩,我都不捨得回宫呢!」 小林霜听了,撇了撇嘴:「你出宫都是要求人的,还要带着我?要是没人带你出来了,那我岂不是要在宫中憋着?」 「宫中也是很有意思的,有御花园,花园里的花特别漂亮,什么样的花都有!」 虽然对御花园已经十分厌倦了,但是为了让小林霜感兴趣,赵弘焱还是努力装出一副十分喜欢的样子。只是他本就不是个适合说谎的人,即便装得再像,还是被小林霜毒辣的眼睛给看了出来。 小林霜皱了皱鼻子:「真的那么有趣吗?若是真的那么有趣,那你为什么还有求人带你出来玩呢?」 谎言被戳穿,赵弘焱无力嘆气,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了。 一旁的常公公看着小主子这个模样,知道他是真的稀罕这个小姑娘,当即就道:「殿下,只要您喜欢,莫说一个小姑娘,就是……」 不等常公公说完,一直温和的赵弘焱突然面色严厉起来:「常公公,住口!」 小林霜年纪小,从小也没有接触过官场的险恶,自然不知道刚刚自己差点就因为某个老公公的一句话而面临被强迫进宫的命运。 躲在床下的老烦差点在常公公说那句话的时候冲出来,不过好在赵弘焱这小子是个心善之人,即便很喜欢小林霜,也没有想过用非常手段将她带走。 「老东西!敢抢我的徒弟!看我不毒死你!」老烦气得连蹄髈肘子都不吃了,一把扔到一边,盘算着怎么给常公公下点药好教训一番。 看到小林霜无知无觉地玩着自己手腕上的镯子,赵弘焱笑道:「既然你不肯随我去京城就算了,你留在这福满楼里也是极好的。」 小林霜毕竟是小孩子心性,脱口接道:「当然好了,这驻马镇有我的家人朋友伙伴,还有我爱吃的好吃的,我为什么要跟你去京城那么远的地方?」 就算要去也是要跟爹娘大姐二姐还有大姐夫和师傅一起去的,怎么也不会跟你这个陌生的小孩儿走! 小林霜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就听到赵弘焱好奇问道:「好吃的?你说的是福满楼吧?我也觉得这福满楼的东西十分美味,比御膳房的东西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能天天吃到这里的好吃的,还真是美事一桩呢!」 小林霜嘿嘿一笑,哥俩儿好地拍上了赵弘焱的肩头:「识货!不过呢,这福满楼的东西也不是最好吃的,跟我大姐比起来那还是有……咳咳,咳咳,我怎么突然嗓子这么难受,咳咳,水,喝水。」 手脚忙乱地在桌子上乱抓着茶杯,小林霜都要被自己给蠢哭了,明明说好了不能暴露大姐的,怎么还是让自己给说出来了?哎呀呀,笨死了笨死了! 赵弘焱只道她是真的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也帮她倒水,看得常公公目瞪口呆,堂堂六皇子,在宫中受尽了田妃的疼宠,别说给别人倒水了,就是给自己亲娘都没有过啊! 「怎么样,怎么样?好点了吗?」 赵弘焱十分体贴地给小林霜抚着后背,这全切的小模样看得小林霜都有些不好意思再装下去了,只是还不等她愧疚之心变大,这小皇子又继续刚刚的话题了:「你刚刚说你大姐?难道你大姐的厨艺比福满楼的厨子还要好?我听说,福满楼的新东家厨艺十分之好,而且,也有个妹妹的。」 赵弘焱一边说着,一边斜着眼睛认真地观察着小林霜的表情,想要看她到底有没有说谎。 好在小林霜在刚刚喝水时已经镇定下来,无畏地对上赵弘焱的眼睛,神秘一笑,勾勾手指头示意他靠近一些,小声说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常公公一愣,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连床底下的老烦都乐得鬍子翘啊翘的。 赵弘焱这久在深宫的人怎么会听到外边的世俗俚语? 赵弘焱眨巴眨巴眼睛,摇头,不过却十分好奇地问道:「这话,是不是说自己的窝,哦不是,窝就是家的意思,就是自己的家再穷再破也是好的,对吗?」 小林霜眼睛一亮:「聪明!我刚刚说我大姐做的菜好吃呢,就是这个意思,别人做的菜再好吃,都不如我大姐给我做的一块儿棒子面窝窝头好吃,这个你明白什么意思吧?」 赵弘焱点头:「你的意思是说亲人做的饭菜跟别人做的感觉不一样,因为里边有亲情和感情在。」 小林霜点点头,看向赵弘焱的眼神里多了一种孺子可教的感觉。 只是,赵弘焱从来不是让她失望的人,只听他突然好奇问道:「棒子面窝窝头是什么?好吃吗?这店里有吗?给我做一个好不好?我又有点饿了。」 小林霜:…… 好不容易跟赵弘焱解释了一番棒子面窝窝头是什么,小林霜早就困得睁不开眼睛了,好说歹说地把他和常公公给请了出去。 困顿地趴在桌子上,小林霜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师傅啊,他们都走了,你快出来吧。」 许久,不见有人动弹。 小林霜又叫了一声,还是没动静。 这下小丫头精神了,该不会是在床底下憋出毛病来了吧? 三两步窜过去,就在她的手刚刚接触到床单准备掀开时,就听到老烦突然沉声低喝道:「别动!」 小林霜手立即顿住不动了,以为老烦马上就要出来了,却依旧迟迟不见他动弹,终究是等不及了,这也不像是睡着也不像是有病的,怎么就是不出来?难道他是喜欢上了床底下的风光? 小心翼翼地撩起床单的一角,小林霜也伏下身子趴在了地上,透过那小小的缝隙看进去,就见到…… 「呀!老鼠!」 老烦正撑着自己衣裳口袋打算捉下那只毛色发亮的大老鼠呢,结果被小林霜这一嗓子吼就给吓跑了,可把他给气坏了! 从床底下爬出来,连头上身上的尘土蜘蛛网都来不及整理,老烦就一个劲儿地敲着小林霜的脑门,不停歇地数落开了:「臭丫头臭丫头!我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么一只大老鼠,你怎么就给我吓跑了?啊?哎呀,可怜了我的蹄髈啊,我连最喜欢吃的蹄髈都贡献出去了,就等着那小东西吃得欢的时候把它一把扣下了。哎呀呀,就差一步了啊,功亏一篑啊,功亏一篑!」 小林霜被他敲得脑袋都开始发晕了,一把扯下老烦的手,叫道:「师傅啊,你先一会儿再哭,你先告诉我你要老鼠干什么啊?可别跟我说是为了吃老鼠肉!咦,好噁心啊!哎呦,怎么又打我?」 「打你,打你都是轻的,把你餵给老鼠吃才解气!」 老烦实在是不解气,又敲了小林霜的额头几下,才愤愤地坐到凳子上,气唿唿地说道:「还不是因为那个常老怪!找我麻烦也就算了,还要打你的主意!哼,不是找我要帐吗?好啊,尽管放马过来,我保准让你吃到与众不同的美味!对对,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去抓几只又肥又嫩的大老鼠给他送过去,哈哈,气死他老不死的!」 说着,老烦还真得脱了外衣三两下做了个兜子出来,又从桌上随手拿了一只啃剩下的烧鸡钻进了床底下。 「师傅啊!」小林霜无力扶额,实在是不忍直视。
148 缩头乌龟 夏征不在,林媛也不在,又迫于常公公不休不止的唠叨,赵弘焱无奈,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发准备回京了。 驻马镇好不容易来了一位皇子,身为县令的李昌当然与有荣焉,恨不得能把赵弘焱永远留在驻马镇才好。一听说赵弘焱要走,天不亮就过来候着了。 要说离开,赵弘焱还真是一百个捨不得,从福满楼门口到马车,短短几步路的距离竟磨磨蹭蹭了好半天,连小林霜都看不下去了。 「我说殿下啊,你要走就赶紧走,要是不想走呢,你就痛痛快快地说一声儿,你没看到这么多人都围着你看呢吗,真当自己是来展出的了?」 看着小林霜这不满撅嘴的模样,赵弘焱顿时被逗乐了,抬头看了看福满楼的招牌,遗憾地嘆了口气:「哎,枉我跑这一趟,没见到夏大哥也就罢了,连新东家的厨艺都没有尝到,真是人生一大憾事啊!」 小林霜撇撇嘴,安慰道:「什么憾事啊,不是我故意宽慰你,其实呢,这个新东家的厨艺,根本就不咋地!你别看福满楼掌柜是我爷爷,但是我这人呢,论事不论人,那个新东家啊,手艺差极了,若不是因为她是东家,大家都不敢得罪她,早就把她给撵出去了!就上次,还非得让我吃她做的羹汤,结果你猜怎么着?害我拉了半个月的肚子啊!哎呦,真是害苦了我了!」 常公公抿唇偷笑,这个小丫头真是个鬼灵精,若不是他看出她跟那个新东家是亲姐妹,他还真的要被她给骗了呢。 骗不了常公公这个老人精,骗骗赵弘焱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见赵弘焱蹙紧了眉头,十分同情地看着小林霜:「真是难为你了,小小年纪还要被东家欺负。哎!都怪三哥,骗我说这个新东家的厨艺好,哼,看我回去了不找他算帐!」 小林霜干干一笑,只道这小皇子实在是好骗,连自己亲哥哥都不信了,居然信她! 小林霜默默地双手合十,在心里忏悔了一番:不是我故意要骗你的,只是若是告诉了你实话,你肯定要让大姐辛苦操劳做饭的,我实在是不忍心看到大姐受累才这样说的,不要怪我啊不要怪我。 赵弘焱死了这份心,终于上了马车,只是刚进去就撩开帘子沖小林霜喊道:「小丫头,你真的不跟我回京吗?京城里好多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保准让你流连忘返!」 小林霜早就听林媛和夏征说过明年去京城的事,只是她觉得自己跟赵弘焱不算多么亲近的朋友,就没有跟他说起这事。 听到赵弘焱又在邀请自己,小林霜摆摆手,摇头道:「不去不去,我还得上学呢!去了京城我还怎么上学?我爹娘知道我整日里只知道玩,不上进,肯定会用鞋底子抽我屁股蛋子的!」 咳咳。常公公被她那句用鞋底子抽屁股蛋子给逗乐了,这小丫头这么粗俗,也不知道她那个大姐怎么样,夏家二公子居然能看上这样的女子,还真是眼光独特啊! 「你说的也是,还是上学最重要,吃喝玩乐都是闲事。」 小林霜随口胡诌的藉口再一次令赵弘焱信以为真,「既然如此,我便不强求了,你好好念书,将来有机会去京城了一定要去找我。哦对了,这个给你,拿着这个去宫门口,那些侍卫就不敢拦你了。」 说着,赵弘焱把自己腰间佩戴的那块玉佩摘了下来送给了小林霜。 别看小林霜年纪小,但是认识的字可不少了,只是这玉佩上的字还真是不认识。 她歪着头仔细看了那玉佩半晌,念道:「火火火?这就是你的名字?怎么这么难听?给你取名字的人肯定是结巴吧?哈哈。」 常公公的脸顿时就黑了,这丫头既然不认识字就不要大言不惭地念出来啊! 赵弘焱也被她逗乐了,笑道:「那不是火火火,而是一个字,焱,我的名字。」 原来是自己念错了,小林霜眨眨眼睛嘿嘿一笑:「哈哈,我当然知道嘛,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嘿嘿。」 看着这小丫头天真可爱的小模样,赵弘焱又是喜欢又是不舍,实在是想让她跟自己一起去京城啊,可是一想到她的家就在这里又实在是不捨得让她离开自己的亲人。 斟酌了半晌,终究是没再开口说让她去京城的话。 常公公别有深意地看了小林霜一眼:「你那只老花猫是不是眼花耳聋了?老朋友都走了也不出来送送?」 小林霜眨眨眼睛,继续装聋作哑:「老朋友?公公你也有只老花猫吗?哪里呢,我怎么没看到?」 「咱家没有,不过咱家很快就会有了。」常公公嘴角抽了抽,这小丫头真是难缠,跟那个老东西一样。 「走!」 伴随着常公公一声喝唱,侍卫们赶着马车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当然其中少不了李昌带着衙门里的衙役护送了。 只是在走之前,李昌突然谄笑着凑到小林霜面前,笑得满口黄牙都露出来了:「小林姑娘啊,这玉佩既不能吃也不能喝的,你留着多没意思!这样吧,你把它卖给我吧,我跟你银子,你就可以去买好吃的好喝的了。」 趁着林媛和夏征都不在身边,李昌打着小林霜的主意,先把那玉佩骗到手再说,大不了等林媛他们来找的时候就给他们甩无赖。这可是皇子的东西啊,拿在手里保证能光宗耀祖了。 看着李昌转的滴熘熘的眼睛,小林霜甚是厌烦,不过面上却是笑嘻嘻地:「李大人说的是呢,那,大人是打算用多少银子来买这玉佩呢?」 大鱼上钩了,李昌笑得更开心了:「这玉佩啊,也就是个普通材质的,不值钱。不过呢,既然是姑娘你手里的东西肯定不能少给你了。这样吧,一两银子,怎么样?这可是最高的了,若是换了别人,肯定连半两银子都不给你呢!」 一两银子!这李昌也太黑了吧! 一旁的刘掌柜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儿,不过聪明的他根本没有开口帮腔,小林霜那脑袋瓜子全是鬼主意,若是让李昌给骗了,那才是真的见鬼了! 小林霜看看手里的玉佩,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十分不舍地问道:「这么大的玉佩才值一两银子啊?」 李昌狠了狠心:「那这样吧,我再给你半两银子,怎么样?不能再多了,再多就不划算了。」 说着,李昌还十分娴熟地做了一个捧心肉痛的表情,看得刘掌柜直唿演技高超。 小林霜踌躇了半晌终于答应了,小手一摊,十分认真地说道:「这里是十五两银子,李大人,我想要十个这样的玉佩。那个小公子太小气了,才给了我一个,可是我家里还有爹娘,大姐二姐小弟,哦对了,还有我二姐养的三头猪两只羊,还有一大笼子小兔子呢。啧啧,我算算啊,哎呀,这么一算连十个都不够用呢!李大人,你有多少这个东西,二十个有吗?哎哎,李大人,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咦?你别走啊,你还没有答应我卖玉佩的事呢!」 赵弘焱的车队前脚刚离开福满楼,林毅赶着马车后脚就从相反方向回来了。 看着夏征乐呵呵地跳下马车,小林霜撇撇嘴,十分不屑地嗤了一声:「呦,姐夫,你这还真是准时哪!你那好朋友都走了你才来,你这速度真不是一般的慢,乌龟都比你快!」 夏征瞥了她一眼,这小丫头是拐着弯儿地骂他是缩头乌龟呢! 林媛随后下了马车,抬手敲了小妹额头一下,嗔道:「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 小林霜嘟嘟小嘴,扑到林媛怀里:「大姐,你怎么样了?肚子还疼吗?」 这几天小林霜没有回林家坳,自然不知道林媛的肚子早就不疼了。 林媛宠溺地摸摸她的小脸儿,笑道:「没事了,大姐不疼了。」 倒是一旁的夏征眼尖地发现了小林霜手里拿着的玉佩,挑眉道:「呵,那小东西还送了礼物给你?不简单嘛!」 听他问起玉佩,小林霜十分宝贝地攥紧了玉佩,瞪了他一眼:「想要?不给!胆小鬼!」 夏征嘴角抽了抽,指着正悠闲自在下楼的老烦说道:「要说胆小鬼,应该是这人才对吧!」 老烦一晚上都没有从房间里出来,直到赵弘焱的马车走出去老远,他还放下心来一身轻松地下楼了,高兴地连花白鬍子都十分愉悦地翘了起来。 小林霜哼了一声,想到昨天都是自己一个人面对着常公公那个老狐狸,心里不由地生出恶作剧的念头。 「哎呀,常公公,您怎么突然回来了?什么,不走了?要在这里等着老朋友回来?」 砰! 还不等小林霜把后边的话说完,就听到老烦坐着的那个凳子已经被掀翻在地,而老烦,已经用长袍捂住了头钻到桌下去了…… 京城。 赵弘盛挥手将探子打发了,不甚在意道:「小六儿就是个孩子心性,又自小被田妃娇惯坏了,不足为患。倒是老三。」 赵弘盛一拳捶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杯盏叮噹响:「居然说动了父皇,让他主管今年科考之事。如此一来,本届的朝中新秀全都成了他的得意助手,真是便宜他了!」 「殿下不必多虑。」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声音沙哑,笑起来竟有一种桀桀的阴森感,「三皇子虽然主管今年科考,但是皇商大赛一事,不是还有殿下您主管吗?」 赵弘盛眉头紧蹙,不以为意:「皇商?哼,有什么用!徐先生该不会是觉得能从这皇商大赛中搞出点名堂来?」 「殿下此言差矣。」被称为徐先生的男子抽了抽嘴角,即便是跟他相处了很久的赵弘盛,在看到这个谓之笑容的表情时,心中还是十分地不自在。 徐先生笑了笑,说道:「殿下觉得,天下还有什么东西是不能用银子买来的吗?没有,所以,心腹,也是可以用银子买的。」 赵弘盛眼睛一眯,随即抚掌大笑:「妙啊!哈哈,只要有银子,还怕那些新秀们不为我所用吗?先生果然明慧!」 徐先生双手一直是插在袖子里的,即便是赵弘盛夸赞他,也没有伸出来作揖还礼,只是微微地欠了欠身子。 而赵弘盛并没有因此而有所不满,依旧十分高兴:「先生不必多礼,对了,赶紧吩咐下去给唐知府送信儿,让唐如嫣马上进京,此次皇商大赛就由她辅佐打理好了。」 徐先生点头:「以唐姑娘的聪明,打理此次大赛绰绰有余了。只是殿下,请恕属下多嘴,唐姑娘虽然聪慧,且容貌秀丽,但是,实在不是殿下正妃的最佳人选,还望殿下三思。」 闻言,赵弘盛凉薄一笑:「唐如嫣确实聪慧,只是可惜,出身不高。先生放心,本皇子心中有数。」 对于赵弘盛这样的回答,徐斌其实心中早有定论,成大事者怎会被儿女私情所羁绊?他当初选择追随赵弘盛,就是看中了他性情凉薄这一点,只要对他有利的人,不管是谁都可以利用。 当然,若是对他不利的人,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既然已经决定好好打理这次皇商比赛之事,其中一些内情自然要知晓了。 徐斌双手依旧藏在袖中,嘴角抽了抽,发出一个桀桀的笑声:「殿下,前些天,江南吴家派人来了。」 「哦?」赵弘盛眉头一挑,来了兴趣:「江南吴家?我听说江南有两大名门望族,皆是以刺绣出名。一是吴家,一是陈家。」 徐斌点头接道:「正是,这两家皆有自己的独门刺绣技艺,几百年来不分伯仲。在争夺皇商之时,更是互不相让。」 「我记得,前几年都是陈家在比赛中更胜一筹吧?」 徐斌点头笑道:「不错,所以,吴家才会迫不及待地来孝敬殿下了。」 赵弘盛心情十分喜悦,大笑道:「这吴家倒是有些心眼。那陈家如何?」 「陈家?」徐斌略一沉思,只说了四个字:「太过正直。」 太过正直? 赵弘盛眉头微蹙,只听徐斌续道:「此代陈家家主正直不阿,为人处世过于刚正。而陈夫人,虽然善妒,但却是个极为聪慧的女子,别看她在内宅之中独断专行,甚至有些不近人情,但是对外,绝对不含煳。」 这或许就是陈家这些年来比吴家略胜一筹的缘由所在。 「这样的陈家,不好收买。」 赵弘盛摇摇头,似乎有些明白吴家为什么会这么着急地前来巴结他了:「既然有人上赶着来给我们送银子,又岂会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徐斌也道:「正是如此,吴家家财可不是安家可以相提并论的,有了吴家这个大金库,不愁我们以后收买人心缺乏资金了。殿下,属下提前恭喜殿下荣登大宝了。」 赵弘盛笑得张狂:「本殿下若是登上大宝,绝对不会亏待了徐先生,哈哈。」 自从小林子离开以后,豆腐坊中的孩子们愈发勤奋起来,就等着小林子回来以后给他看看。而兰花也跟小马订了亲,就等着来年成亲了。 稻花香中的生意也步入了正轨,王大叔这个帐房先生越做越熟练,鑑于他身体的缘故,林媛也乐于让他坐镇帐房。 而白五姐到了临盆的时候,她的夫君不忍心她在这天寒地冻里来回奔波,接她回家待产了。 这是白五姐的第一胎,自然要金贵一些。而且生了孩子以后更是没有时间再出门来做工了,所以稻花香后厨就又少了一个人,让林媛有些头疼。 好在大嗓门子经营有方,少了一个人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而且稻花香现在的生意越来越好,早晚也得需要多招些人,所以林媛打算等过了年以后再重新招人。 驻马镇中不需要林媛多加操心,倒是林家坳里总是麻烦不断。自从林家忠监守自盗的事发生以后,林家孝跟李凤娥也算是走到了尽头。 那日马氏将李凤娥和村头老光棍两人之间的丑事爆了出来以后,林家孝在镇上养外室的事也被李凤娥抖了出来,夫妻二人貌合神离,这日子是真的没法再过下去了。 李凤娥被林家孝揍了一顿,李凤娥娘家兄弟们第二天就操着傢伙事儿打上门来了,当然也包括在金氏身边做嬷嬷的姑姑的儿子。 说起来,这林家孝跟那个外室搞到一起,还是这个表哥立下的功劳。若不是当初他介绍林家孝去青楼做打手,他们两人根本不可能有交集。 所以林家孝大了李凤娥之后,这个表哥是头一个不答应,带着人就找来了。 虽然李凤娥给他带了绿帽子,但是林家孝在外搞女人在先,再加上他这边除了自己根本没有兄弟帮衬,早早地就躲出去了。 李家人扑了个空,表哥气不出,操起棍子砸烂了林家孝屋里的锅,叫嚣道:「这个孬种!肯定是在那个小贱人那里!走,我知道他们藏在哪里!正好,打烂了那个狐狸精的脸!」 此话一出,李家人立即就在他的带领下到了镇上,果然在一个小巷子里堵住了正和女人商议跑路的林家孝。 李家人一阵叫嚷,将林家孝又打又踢,那个女人更是被扒光了衣裳倒了一身的屎尿! 不仅如此,还把两人租的房子乱打乱砸了一通。 因为李凤娥的姑姑是县令夫人的陪嫁嬷嬷,这个哑巴亏,林家孝两人是吃定了。 把两人揍了一顿,李凤娥肚子里的恶气也算是出了一半,反正也过不到一块去了,李凤娥将林家孝藏在灶火眼儿里的银子掏了个干净,还提前把家里的剩下的唯一一块地卖了,得到的银子自然也都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至于这三间房子,李凤娥念着那两个还没有长大的儿子,没有把路走得太绝。 至于两个儿子,李凤娥竟是一个也没有要。任凭两个儿子抱着她的大腿哭得眼泪鼻涕直流,愣是心狠地头也不回地走了。 杨氏心疼孙子,想要让两人和好,可事到如今哪里还能回头?只能抱着两个没娘的孩子哭得老泪纵横。 至于林家孝更是可恶,李凤娥不管儿子们,他更是不管,被李家人揍了一顿之后,将家里的三间房子卖掉后,带着银子和那个小贱人连夜离开了驻马镇,竟是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林家孝的所作所为,让村里人十分不齿,甚至比当初的大强子还不是东西! 现在两个孩子没了娘没有爹,连栖身立命的房子都没了,杨氏将两个三岁不到的孩子带回了家,一个老太太白天带孩子,晚上以泪洗面,真真是可怜。 老三家两口子散了,老大家也快了,林永诚是真的命不久矣了,瘦的更是一把骨头,早就下不了地走路了。最近更是连饭都吃不下了,一直昏昏沉沉地呓语着。 马氏曾经哭着凑到他嘴边听他说的什么,听了老半天才勉强听出来是要吃五石散。 这次马氏更是心碎,瘫软在地上哭得上不来气了,连连哭嚎着,若是当初自己能狠下心来帮儿子戒掉了五石散的瘾,或许现在就不是这番光景了。 倒是林家忠似乎早已看透了世事一般,每日天不亮就扛着锄头下地干活儿,从一开始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竟是慢慢地变得像个真正的乡下农村汉子了。 每次看到杨氏带着那两个小侄子去地里转悠,林家忠都会不自觉地想起两个儿子小时候的样子,也是这么可爱,这么活泼。 三个儿女如今只剩下一个闺女还在好好活着,林家忠多少还是有些安慰的。 只是,这份安慰并没有持续多久,李府就派人来传话,林思语,出事了。 ------题外话------ 把林思语和李承志处理了,卷二就结束了,马上我们媛姐儿就要去京城了吼吼~ 林思语,咳咳,要给她个什么下场呢~
149 姦情败露 事情发生在赵弘焱走后第二天,李承志照例熘到林思语房中寻欢,而今日的林思语格外地热情,竟是一遍一遍地索要无度。 就在林思语闭着眼睛享受时,突然感觉男人趴在自己身上不动了。 林思语秀美一蹙,欲求不满地哼了一声:「怎么?不成了?这才几次啊,就变得跟你老子一样了?」 若是平时,林思语只要一拿他跟李昌作比较,李承志定然发狠似的再次运动起来,直到这小骚蹄子哭着喊着求饶才会放过她。 只是今日,林思语等了半晌都没有等到李承志在自己耳边蛊惑地问他和他老子谁更厉害一些。 有些不耐烦了,林思语拍了拍身上的人:「喂,你怎么了?说话啊!」 稍一用力,李承志竟顺着她的手劲儿歪倒在床上不动了,连身子都僵了起来。 林思语这才发觉有些不对劲儿,一骨碌爬了起来拍着他有些发白的脸:「李承志,李承志!你醒醒啊,醒醒啊!」 只是她越拍,李承志的反应越僵硬,连嘴唇都开始慢慢变白了。 林思语一惊,颤颤巍巍地将手指凑到了他鼻下探了探,幸好还有气! 「盼儿!快去叫大夫……」 话刚出口,林思语就给了自己一个大巴掌,李府的公子赤身裸体地昏倒在父亲小妾的床上,这要是传了出去,她还有活路吗? 不行,得先把他抬出去才行! 「盼儿,快进来帮忙!」 急急向外边喊了一声,林思语随便抓了件衣裳披在自己身上,就去给李承志穿衣裳。 只是,李承志一个大男人又晕倒了,她自己实在是弄不动他,而盼儿这个死丫头也不知道跑到哪里玩去了,竟然喊了半天都不进来帮忙。 林思语又气又急,将李承志的衣裳往他身上一盖,就要下地去外边叫盼儿。 谁知,还没等她穿好鞋子,房门就已经被狠狠地从外边踹开,一个美艷的小女人叉着腰翻着白眼儿进来了。 「哼,有什么不能进的?这大白天的,难不成你家姨娘还在屋里偷男人?呀!男人的鞋子?原来真的有男人!」 进来的正是李昌眼下最宠爱的小妾红艷。 本来是看到盼儿神色有些慌乱,没想到跟着来了以后竟然还有这番发现。 红艷脸上由一开始的震惊变成了看好戏的落井下石,挥着手里的帕子吩咐着自己的婢女和婆子们:「快,堵住门,不许这个姦夫逃出去!还有这个盼儿,也控制住!你,快去通知夫人!就说林姨娘在房中跟汉子偷情!」 红艷雷厉风行地吩咐完,才奸笑着走近了几步:「我倒要看看,能进的了林姨娘眼里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绝色。」 林思语怎会让她看到床上的人是李承志? 在一瞬间的身体僵硬之后,林思语一把扯住了准备掀开床幔的红艷,一口咬上了她的手! 「你这个贱人!」红艷吃痛,一只手一把扯住了林思语的头髮,将她推到了一边。 林思语刚刚才跟李承志偷欢,身子正虚着,哪里是红艷的对手?被她一推,脚下一个踉跄,正好撞到了床脚,额头上瞬间就红肿一片。 红艷狠狠地呸了一口,看着自己手上的牙印儿气不打一处来,挥手就扇了林思语两个响亮的耳光。 「小贱人!不让我看是不是?我偏要看看到底是谁!」 说着,竟是卯足了力气,一把将床上的纱幔扯了个乱七八糟,而床上被盖了一件外裳的男子也终于露出了真容。 「哼,我倒要看看,什么男人能让你……啊?!大,大公子?」 消息传到金氏院里时,金氏正在监督儿子练字。看了儿子一眼,金氏起身来到外屋:「可看清楚了?」 紫玉点点头:「看清楚了,就是大公子,若不是红艷姨娘看出盼儿神色不对,也不会冲进去撞破了两人的好事。」 金氏冷笑一声:「不枉我派人盯了这么久,这次终于露出马脚了。」 紫玉想了想,又道:「红艷姨娘已经派人来请您了,不过,咱们的人说,好像大公子有些不对头。红艷闹了这么大动静,他居然动都没有动,还在床上躺着呢。会不会是……」 「他会如何关我何事?」金氏抿了抿鬓角的发,笑得开心:「灵儿每日给他下药我是知道的,这么天天折腾着,能不出事?」 「那,要不要……」 「要,当然要去请大夫了。只是不是现在而已,就让他多躺会吧。」金氏冷笑一声,若是真的死在了林思语的床上那才是一了百了。 「走吧,既然红艷立了这么大的功,我们怎么能不去看看?」 看了屋里正在认真练字的李承安一眼,金氏欣慰地笑了,等了十多年了,终于等到李承志自绝死路了。 相较于金氏的欢喜,金灵儿就镇静多了。 红梅小心地看着毫无表情的金灵儿,试探道:「小姐?您,怎么没反应?」 金灵儿慢慢走到妆檯前,打开妆匣,挑了一只镶嵌了红色宝石的金簪戴在了头上:「反应?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喜极而泣?呵,他死了也不能弥补我那还未来到人世就早夭的儿子!更何况,他还没有死。」 红梅心里一个咯噔,小姐这话的意思是,想要他死? 戴好了金簪,金灵儿又往脸上涂了一些胭脂,还抹了红色的口脂,这样一装扮,立即将她苍白的脸色很好的遮掩住了。 看了看镜子里自己精緻的面容,金灵儿站起身来,浅笑道:「走吧,去看看他什么时候死。」 当金氏来到林思语房中时,看到的就是衣衫不整的林思语跪坐在地上,李承志依旧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而撞破这一切的红艷,面色复杂地站在一旁,父亲的小妾跟儿子搞到了一起,还被她这个小妾给撞见了,怎么想都觉得这事情实在是坑! 「夫人,夫人您可来了!」一瞧见金氏,红艷立即将这个烫手山芋扔到了她的手里:「您快来瞧瞧啊!这,这都是什么事啊!」 金氏瞥了她一眼:「嚷嚷什么!」 看了床上躺着的人一眼,又道:「来人,把大少爷叫醒!」 毕竟是个男人,还是个没有穿衣裳的男人,丫鬟们全都红了脸垂着头站到了一边。 倒是李妈妈十分麻利地上前,轻声唤了几声:「大少爷,大少爷?您快醒醒啊,大少爷?」 叫了几声,李承志愣是没反应。 李妈妈回头看了金氏一眼,用眼神询问她。 金氏心里偷乐,自然早就知道李承志有问题了,不过面上却是装出一副疑惑的表情:「怎么回事?还在睡着?」 红艷也十分纳闷,从她进门开始,又是跟林思语打架又是扯落纱幔的,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但是这李承志愣是安稳地躺在那里。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李承志经过欢愉正在睏乏,再加上她不敢得罪李承志,一发现是他后就赶紧躲得远远的了。 但是现在再想,还真是有问题。 「夫人,少爷他,会不会已经……」 「住口!」 金氏冷冷地瞪了她一眼,虽然她很希望李承志最好能死在林思语的床上,这样就省了她不少事。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怎能表现出一丝一毫这样的神情? 「林姨娘,大少爷怎么回事?说!」 听着金氏冷冷的声音,瘫倒在地的林思语也冷冷地笑了一下,抬手摸了摸额头上那个肿胀的包,嘴角不自禁地抽了抽:「怎么回事?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太舒服,晕了吧?哈哈,哈哈。」 既然事情败露,林思语自知肯定没有好下场了,也抱了破罐子破摔的念头。 「真是个骚货!这种话居然都能说得这么理所当然!」红艷呸了一口,十分看不起这个出身乡下的下贱女子。 不过即便她的话不好听,但是大家都已经明白,李承志应该就是晕倒了。 金氏白了林思语一眼,回头厉声吩咐了一声:「看什么看!还不快去请大夫!」 顿了顿,又道:「请善德堂的王大夫亲自来一趟!」 立即就有机灵的小丫鬟跑出去了。 请大夫的人走了,金氏总不能任由李承志这样衣衫不整地在床上躺着,好看不好听啊,若是李昌来了看到这个样子,肯定会怪她的。 刚要开口,就听到外边金灵儿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要我来这里找大少爷?大少爷怎么会来林姨娘的院子里?」 伴随着金灵儿清脆而平静的声音,她俏丽的身姿进到房间里,只是在看到地上的林思语和床上的男人时,一张妆容精緻的小脸儿顿时变了颜色,一双杏眼瞪得大大的,难以置信地快步上前。只是,在看到床上的人时,小小的身子愈发颤抖起来。 突然,一声尖厉的叫声响彻房间。 「啊!我杀了你!杀了你!你这个贱人,狐狸精!你勾引谁不好,居然勾引着自己的儿子!骚货,婊子!不要脸啊!」 金灵儿一边骂着,一边冲上前去,扯住林思语的头髮就开始往床沿儿上撞去。 林思语再傻也不会任由金灵儿将自己往死里打,她本就比金灵儿身子壮实一些,挥手一挡,就护住了自己的脑袋,而后往后一仰,撞到了金灵儿的肚子上,痛的金灵儿一声惨唿,手里的头髮也松了松。 金灵儿被打,红梅自然不会干干看着,终于有了名正言顺打这个贱人的机会了,红梅撸起袖子来就去踢林思语的肚子和小腿肚。 主僕两人打一个,林思语自然落了下风。可她根本不甘心,嘴里一个劲儿地叫着盼儿去帮忙。 盼儿动了动嘴皮子,乖乖地跪在地上不动弹,垂着的眸子里满是笑意。 金氏当然不会跟个泼妇似的上前去揍林思语,虽然她很想去。 但是红艷可不会,她可是想打林思语好久了,当即就给了自己的婢女一个眼色,两人嘴上喊着「别打了别打了」,也加入了战斗,当然,被打的是林思语了。 如此一来,房间里顿时热闹了起来,有骂的有叫的,有你不小心踹了我一脚的,有我没留心给了你一拳的。也就只是盏茶的功夫,林思语就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鼻青脸肿了。 到最后,竟是被揍得躺倒在地上,一会儿抱着脑袋,一会儿抱着肚子,毫无招架还手的能力了。 林思语被揍,在场不少人心里都是乐见其成的。 金氏云淡风轻地抿了抿碎发,在红艷又一次踹了林思语肚子一脚之后,才装模作样地让丫鬟们去拉架:「快住手快住手,就算是她犯了错,也得等老爷回来了由老爷定夺啊,你们别打了!快快,你们几个还不赶紧去把少夫人拉开,伤到了少夫人可怎么好!」 紫玉和李妈妈立即上前拉起了金灵儿,李妈妈还趁机掐了林思语的肩膀一下。 直到几人都分开了,众人才看到了林思语的模样,披头散髮,鼻青脸肿,连身上唯一披着的那件薄纱也被撕扯地成了条儿,凌乱地在身上挂着。 红艷倒是没什么事,倒是金灵儿也被林思语给掐了几下,但是再怎么狼狈,跟林思语一比都是好的。 金灵儿狠狠地瞪了林思语一眼,抬头看着床上的男人,厌恶地皱了皱眉头,但还是往前一扑,一边打着捶着,一边哭骂着:「你这个没良心的,枉我还给你怀孩子,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呜呜,你不是说这辈子就爱我一个人的吗?你就是这样爱我的?怪不得我给你纳妾你不同意,我还道你是心疼我,爱我,原来你是有了个新人!呜呜,你跟谁好不行,为什么要跟这个贱人好?你让我怎么见人啊!」 金灵儿哭得梨花带雨,闻者无不伤心。 但是也就只有一直陪在她身边的红梅才看的真切,金灵儿的脸上哪里有什么泪水?她的眼里哪里有一丝一毫地悲伤?而她捶着打着的动作,在外人看来是轻轻地发泄,但她却知道,金灵儿藏在里侧的一只手却是用长长的指甲狠狠地掐着他的屁股,大腿,腰侧。 反正李承志此时已经昏厥,就是将他杀了也是没有反应的。就算等下被大夫发现了端倪,也可以说成是李承志跟林思语偷欢时落下的痕迹。 金灵儿哭着的时候,外边走进来的李昌当即就僵在了原地,有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怎么儿媳妇儿在林姨娘的房里骂着儿子?还说什么贱人? 屋里的金氏和红艷等人的注意力全都在金灵儿和林思语身上,完全没有想到李昌已经到了门口。 红艷趁乱给了林思语几脚,报了自己刚刚被咬手的仇,这会儿心情好了许多。抿了抿头髮,冷冷嘲笑道:「林姨娘啊,你说你也是煳涂,老爷以前那么疼爱你,你倒好,就是这样报答老爷的?居然勾引老爷的儿子!啧啧,这种事,可是连想都不能想的啊,你倒好,竟然还做了!哎呦,难道是因为老爷满足不了你?」 「张着嘴胡咧咧什么!不知道丢人吗?」 金氏冷冷瞪了红艷一眼,这么一转身,正好就瞧见了站在门口的李昌,她脸色变了变,立即表现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来:「老爷,您……」 李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房间里的了,甚至连金氏张着嘴跟他说了什么他都听不到了。他愣愣地走到坦胸露乳的林思语身边,嘴角抽啊抽,到最后连脸皮都开始抽搐了。 林思语肿着两只眼睛,慢慢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第一个男人,她看到他的脸色是白的,眼睛是呆滞的,嘴唇是抖动的。 这样的李昌跟她印象中的李昌是不一样的,她突然想起了自己被一顶小轿抬进李府时的情形,想起自己第一眼见到李昌时的情形,想到自己跟李昌的第一次亲热。 但是画面一转,她的眼前再次看到的是红艷入府时的场景,是红艷沖她耀武扬威时的嚣张模样。 林思语动了动嘴角想笑,可是嘴角早已不知道被谁给打肿了,她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本能地向李昌伸出了手,她已经三个月没有见过李昌了,或许更长。 可是还不等她的手伸出去,李昌已经突然变了脸色,一脚踹到了林思语的心口。 男人的力道自然不是女人可以比的,即便刚刚被金灵儿和红艷带着婢女群殴了一番,林思语都没有像此时这样痛苦。 一脚下去,林思语噗地吐出了一口鲜血,脸色更加惨白。 李昌的怒气还是没有发泄出来,抓住她的头髮使劲儿晃着,一边晃一边骂:「婊子!贱人!不要脸的骚货!骚婊子!」 晃完了,李昌又腾出手来,一只手抓着她的头髮,一只手来回扇着她的脸,嘴里骂着各种难听的脏话。 而林思语,毫无招架之力,被打得鼻子嘴巴里的血沫子四下飞溅。 这一番打骂的场景,连红艷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摸着自己的脸呲着牙想像着那张脸得有多疼。 就让林思语这么痛快地死了,实在是便宜她了。 金氏清了清嗓子,给紫玉使了个眼色。 紫玉点点头,沖门外边的小丫鬟比了个手势,小丫鬟立即高声叫道:「老爷,夫人,善德堂的王大夫来了。」 金氏立即接口道:「老爷,王大夫来了,还是先让他给承志瞧瞧身子吧,都这么长时间了,承志还没有醒来,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 一听到儿子的名字,李昌心里的厌恶感油然而生,最后给了林思语一个耳光,往她乱糟糟的脸上吐了一口浓痰,站起身来哼道:「怎么了?死了才最好!小畜生!敢跟老子的女人搅到一起,千刀万剐都不够!」 话虽然这样说着,但是李昌还是走近了床边,看了看床上紧紧抿着唇闭着眼睛的大儿子。 金氏眼眸眯了眯,知道李昌还是不放心这个儿子的,心里一阵冷笑,看来不除掉他还是不行啊。 其实王大夫早就在外边候着了,就等着金氏传话了。所以对屋里发生的事情还是听到了一些的,但是在大户人家走动的多了,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这点,他还是很清楚的。 是以,一进门,王大夫就低着头,完全无视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的林思语,径直来到了床边,把脉,看舌苔,扒眼睛。 这期间,整个房间里只能听到王大夫看病的声音,甚至连红艷都乖乖地闭了嘴巴不开口了。 好一会儿,王大夫才抬起头来,对李昌拱手道:「大人,公子他,他纵慾过度,身体严重亏损。这,目前性命还是可以保住的,只是以后对待房事上可要多加节制才好。我这就为公子开几服药,为他调理调理身子。」 听到儿子没有性命之忧,李昌的一颗心终于是落了下来。不担心了,怒气就升起来了,他甚至都不想再看这不孝子一眼。 狠狠地甩了甩袖子,李昌转身就走:「还不把这个不孝子抬回去!等他醒了,送去乡下养病!没我的允许不准回府!孽子!」 金氏嘴角弯了弯,心情十分愉悦。 「老爷,那林姨娘和她的婢女呢?」 在李昌走出房门的前一刻,金氏追问了一句。 李昌眼眸里迸射出一丝阴狠:「随便夫人处理了吧!」 他说的是处理,而不是处置,这就是不想让林思语活了。 盼儿自然也听出了这话中的意思,眼珠子一转,张嘴就哭出了声来,跪地求饶:「夫人,老爷,饶命啊!奴婢都是被林姨娘逼迫的啊,奴婢若是违逆她的意思,她就把奴婢往死里打啊!」 说着,盼儿十分机灵地撸起了袖子,露出了自己胳膊上的伤痕,白皙的小臂上满是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掐痕。 「夫人,您看,这都是林姨娘打得啊,奴婢身上也都是伤。」 红艷眼神一闪,蹙眉同情地说道:「哎呦,真是可怜的小姑娘,那次还让我撞见了呢,说是这小丫头不听话就把她卖进青楼里呢!」 金氏也续道:「盼儿并非死契,她有什么权力打人!」 盼儿垂头,勾了勾唇角,林姨娘打她的伤痕都在身上看不到的地方,胳膊上的掐痕都是自己提前弄的。反正林思语打骂盼儿是事实,就算她动了些歪脑筋,也无可厚非。 打人的事已然令李昌火上浇油,盼儿更是来了一招更狠的。 「夫人,奴婢还有一事要禀报。少夫人,少夫人的孩子并不是偶然掉的,那是林姨娘动了花园里小路上的砖,才会把少夫人摔倒的。」 盼儿这话犹如晴空霹雳,把金氏和李昌给震蒙了! 孩子,是林思语弄掉的? 盼儿点头:「林姨娘你自己没有孩子,就嫉妒少夫人有身孕。她多次让奴婢给少夫人使绊子,奴婢不愿害少夫人,她就自己动手了。夫人,少夫人摔倒后奴婢曾经去花园看过,那砖是被人为动过的。」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禀报?」金灵儿再怎么说也是金氏的侄女儿,她因为这件事连生育能力都没了,金氏自然气恼。 盼儿怯怯地垂头:「奴婢不敢,林姨娘说奴婢若是告密,她,她就把奴婢送到大少爷床上。奴婢再有一个月就能得到自由回家了,奴婢还要嫁人的。」 金氏蹙眉,没话说了。 李昌更是气得身子都开始颤抖了,这就是他曾经宠爱的女人,竟然亲手害了自己的亲孙子! 正在这时,床边的金灵儿突然颤抖着身子哭嚎起来:「什么,你,你害了我的儿子?老天爷啊,你怎么这么狠心,让这个女人抢了我的男人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害死我的儿子!他还那么小,还没有出生啊!呜呜呜呜。」 此时的金灵儿不是做戏,是真的痛哭起来,为了她那个尚未谋面就被扼杀的孩儿。 此时的李昌对林思语是真的杀心顿起了,要不是自己县令的身份,他都要亲自动手了! 「这个贱人!」李昌眼眸眯了眯,对金氏道:「夫人看着办吧。」 说完,深深地看了金氏一眼。 金氏毕竟跟李昌生活了十多年,他一个眼神她就明白了,他这是让林思语不得好死了。 待李昌走后,金氏吩咐紫玉让几个婆子将李承志抬回了他和金灵儿的院子,而后对李妈妈和几个跟着自己嫁过来的老妈妈使了个眼色。 几人立即阴笑着将林思语拖到了院子里。 盼儿也被婆子带到了拆房关了起来,她不是跟府中签了死契的奴婢,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金氏不能对她如何。 至于金灵儿,金氏心疼地走到她身边,安慰道:「灵儿,你放心,姑姑定然不会放过她的。」 金灵儿嘴角动了动:「灵儿相信姑姑。」 说完,带着红梅回到了自己院子,只是在看到李承志睡在房间里以后,立即厌恶地退出来,吩咐道:「少爷病重需要静养,去把我的东西收拾到西暖间,小点声儿,莫要打扰了少爷。」 红梅点头应了,知道金灵儿这是不打算跟李承志过了。 待所有人都走了,李妈妈才放开了林思语,任她瘫倒在院子里。 有好戏要看,红艷自然是不捨得走的,金氏看了她一眼,坐到了门口的椅子上,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这么好的戏,怎么能不请柳姨娘来看看呢?快去请。」 林思语得宠时,对柳娘少不了冷嘲热讽,甚至连柳姨娘掉了肚子里的孩子,也有几分是林思语的杰作。 等了一会儿,去传话的小丫鬟快步回来了:「启禀夫人,柳姨娘病了,不能前来看戏了。」 金氏蹙了蹙眉:「怎么又病了?」 红艷只道柳姨娘是胆子小,不敢看这好玩的场景,可是她已经等不及了,兴奋地说道:「柳姐姐身子向来孱弱,前两天我还看她脸色苍白呢。夫人,还是不要让柳姐姐来了,恁的吓到她。」 金氏笑笑,点头:「这么好的戏,不看可惜了。」 说完,金氏看向地上躺着的林思语,啧啧两声,不无惋惜地说道:「林思语,我可还记得去年将你接近府里来的时候,你可是个娇俏可人的小姑娘呢。没想到,竟然也有这样的一天。啧啧,真是脏啊,又是血又是口水的。来人哪,快给林姨娘好好清洗清洗,林姨娘最是爱干净了,可不要让她这么脏兮兮地走。」 「得嘞!」 得了金氏的示意,李妈妈几人邪笑着走进了林思语,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只刷马用的刷子。 林思语本来被李昌打得神志不清了,但是被李妈妈几人拖到院子里,被冷风这么一吹立即就精神了。 待看到李妈妈手里的刷子时,冷笑了一声,她都已经被打成这个样子了,还怕这些刷子吗? 正想着,一整盆冷水兜头就扣了下来,冷得林思语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林姨娘啊,老奴们皮糙肉厚的,不比您身娇肉贵,若是给您洗疼了,您可担待着些。」 说着,硬硬的毛刷子就朝着林思语的身上狠狠刷去,所过之处无不鲜血淋淋,触目惊心。 林思语本以为自己能够抵挡得住,却不想一盆冷水浇醒了她身上全部神经,痛感也更加强烈敏感起来,当即就打着滚地在地上哀嚎,滚过的地方更是沾满了血水。 经过这一番刷洗,林思语痛得连嚎哭都没有力气了。 金氏冷眼看着,似笑非笑:「洗的不够彻底。」 李妈妈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笑盈盈道:「林姨娘啊,您说您也是,做什么不行啊,非得偷人。哎,光给你洗身上还是不行,您身上最脏的地方还没有洗呢,来,让老奴给您好好洗洗。」 说着,李妈妈反转了手里的刷子,将手柄一处对准了林思语下边,狠狠地捅了过去!
150 渣女渣男作死 当李家人把被折磨地奄奄一息的林思语送回林家的时候,全村人都惊动了。 这林思语可是林家坳里飞出去的金凤凰,这才多久怎么就这样回来了? 怎样?在猪笼里抬回来的! 林家忠得到消息,扛着锄头跑回家,刚到门口就听到了马氏撕心裂肺的哭嚎,他的心顿时就冷了,难道唯一的闺女也出事了? 果然出事了! 当看到被关进猪笼里浑身是血的林思语时,林家忠腿都软了。 「这,这是怎么了?思语,思语!」林家忠咣啷一声扔掉了锄头,扑到闺女身旁,喊了好几声都没能把闺女叫醒。 昏昏沉沉地几乎已经没有任何意识的林思语,干裂的嘴唇无意识地抖动着,因为猪笼小,她的腿脚胳膊被拧成一个诡异的姿势蜷缩着,根本不能动弹。 马氏跪倒在地,双手使劲儿扒着那猪笼要把闺女给解救出来,李家的人自然不会让她得逞,将她拖到了一边。 林家忠这才反应过来,抬起猩红的眼睛看向送人来的李妈妈,沉声质问:「李妈妈,思语好歹也是你接进李府的,她怎么变成了这样?」 「呵。」 李妈妈冷笑一声,十分后悔当初怎么就听了李凤娥的话把林思语这个扫把星给接进了府里去,若是接的人是林媛,那她现在肯定不会来做这么晦气的差事了。 「林家忠,难道你没看到你闺女被关在什么地方了吗?猪笼啊!什么人才会被关进猪笼,你不会不知道吧?」李妈妈指着地上的林思语冷冷说道:「哼,实话跟你说吧,你闺女偷汉子!老爷夫人嫌她给李府丢人,让我给抬回来了。」 偷汉子?! 李妈妈这话并没有避讳任何人,来看热闹的村民大多其实都已经猜出了林思语为何会如此了,此时听到李妈妈亲口承认,更是炸开了锅。 「都嫁给县太爷了,居然还敢偷汉子,县太爷没把她脑袋砍了?」 「你傻啊,县太爷管天管地,还能因为小妾偷汉子砍人脑袋的?真是笑话!」 「哎呀,反正不管怎么说,这林思语就是自己作孽!活该被浸猪笼!我听说前几年镇上有个大户人家,小妾偷人,他家夫人当场就把那小妾给活活打死了!真是可怜!」 「有什么好可怜的!偷人活该被打死!你以为谁都跟李凤娥一样有那么强大的娘家?哼,要不是林家孝也有了女人,他肯定也会把李凤娥浸猪笼的!」 「哎,我怎么记起去年这林家人去林媛家捉姦的时候了?当时林家忠是不是说过,要是自己闺女偷人,他就把闺女浸猪笼?是说过吧?我没记错吧?」 「没记错没记错,我也记得这话!没想到居然应验了,哎呦呦,这林家忠也是可怜见儿的!」 村民们的热烈讨论传进了林家忠的耳朵里,他也勐然想起了去年的事,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带人捉姦没捉到,如今竟然遇到了自己闺女偷人的事!真是报应啊! 闺女偷人,他这个当爹的也实在是没脸见人了! 看着林家忠脸上忽明忽暗的神色,李妈妈轻蔑一笑,阴阳怪调地问道:「林家忠,你应该急得,林姨娘在进我们李府的时候可是签了卖身契的。其实呢,她的命早就是我们李府的了,只是我家夫人心善,知道你们一家人已经一年多没有见过面了,所以才会让我把林姨娘送回来给你们两口子见最后一面。行了,既然见过了,我们该怎么做,你们也就别过问了。」 说完,李妈妈沖那几个抬着猪笼的小厮挥了挥手:「走!」 看到闺女马上就要被抬走了,马氏心里滴血一般地疼痛,挣脱了几人的束缚,向前一扑,哭嚎起来:「思语,思语,我的闺女啊,娘对不住你啊,娘对不住你啊!你睁开眼看看娘啊,跟娘说句话啊,思语,思语?不要啊,让我闺女出来!放了我闺女吧!求求你们了!」 此时的林思语早已神志模煳,莫说睁开眼睛,就是马氏的哭嚎都不知道能不能听到。 李妈妈冷冷地白了一眼:「哼,这会儿你倒是捨不得了,当初让你卖闺女的时候不是挺痛快的?行了行了,快抬走吧!还得赶回去给夫人回话呢!」 「不要啊,思语!」马氏爬上前伸手想要抓住林思语垂在外头的手,还没够到就被林家忠拉住。 林家忠痛苦地低下头,此时的他早已没有脸面再抬头看被关在猪笼里的林思语了。闺女已然如此,除了浸猪笼还有什么活路吗? 被李家人慢慢抬走的林思语,在离开林家大门时竟然勐地睁开了眼睛,一双毫无神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地上哭嚎的爹娘,一滴晶莹的眼泪慢慢涌出,砸到了地上…… 李承志跟林思语偷情的事被李昌明令禁止不许外传,不过纸包不住火,更何况林思语被李妈妈折磨的事情闹得那么大,想要瞒也瞒不住了。再加上金氏是真的下定了决心要把李承志给毁了,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不到两天,李承志和林思语干的好事就传遍了整个驻马镇。 李昌面上无光,坐在衙门里都觉得衙役看自己的眼光不对劲。 再加上金灵儿被林思语陷害滑胎的事传回了金府,即便金家老二两口子别有用心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也架不住金老太太心疼孙女,愣是亲自来到李府向李昌讨要说法。 事到如今,金灵儿早已死了跟李承志过下去的心了,再加上金氏已对李承志起了杀心,所以在金老太太的主持之下,当即就让金灵儿跟李承志和离了。 儿子染指了自己的小妾,又因此害死了自己的亲孙子,李昌心里说不别扭是假的。每次看到李承志,李昌都会想到令他噁心得好比吃了好几只苍蝇似的。 所以,还不等李承志病癒,在他醒后,李昌就让人将他送到了乡下,整日阴沉着脸根本不许别人提起关于这个大儿子的任何事。 天高皇帝远,李承志的身子本就虚弱,这当然给了金氏下手的好机会。 不过,俗话说得好,人不作就不会死,还没等金氏下手,李承志就又自掘坟墓了。 说实话林思语弄掉自己孩子的事,李承志是不知道的,所以在知晓真相后,不知是自暴自弃,还是为了引起李昌的关注,李承志在庄子里躺了不到半个月就又出门去晃荡了。 这一晃荡自然少不了惹点事。 遇到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小村姑,这姑娘长相不算绝美,但是浑身散发着纯纯的气质,让李承志忽然就想起了当初遇到的那个王家村的小姑娘。 只是,没想到这随便遇到的一个小姑娘竟然还能有人跟他抢,只是对方单独一人,哪里敌得过李承志带着的几个小厮? 跟富家公子抢夺女人的事,李承志干得多了,根本没有把这个男人放在眼里。 没想到,这次竟是踢到砧板上了,被他命人狠狠揍了一顿的软男,竟然是知府大人唐青的夫人的娘家表弟。 唐夫人的娘家人哭着上门求女婿做主。 唐青很聪明,知道若是因为娘家小舅子而处置李承志根本站不稳脚跟。他很快就找人查了李承志的底细,不仅知道了他是驻马镇县令的大儿子,还将他当年强迫民女并将人逼得自杀的事也给查了出来。 这么一来可就师出有名了。 有唐青这个知府出面,再加上王大叔作证人,李承志的罪名很快就被定了下来。因为其中还夹杂着私仇,所以当李昌火急火燎地带着大量银两找唐青说情的时候,唐青也是一副铁面无私的模样,根本没有一丝徇私的意思。 要说这事最开心的人莫过于金氏了,还未出手就有人帮他把李承志送进了大牢里。只是斩草要除根,即便是进了大牢也有出来的一天不是? 金氏有的是银子,很快,李承志就在大牢里因为参与犯人们之间的冲突而被犯人们活活打死了。 从此,李承安终于成了李昌唯一的嫡子,当然也是唯一的继承人。 李承志的事终于尘埃落定,就在金氏舒坦地半倚在软榻上闭目养神时,大丫鬟紫玉神色慌张地进来了。 「夫人,不好了!柳姨娘得了痘疹!」 金氏眼睛倏地睁开,坐直了身子:「什么?痘疹?」 这痘疹可是传染的,更要命的是,只要得了这病,基本就是宣判了死亡,根本没有治癒的可能。怪不得紫玉会如此神色慌张了。 金氏蹙眉,眼神凌厉:「赶紧将柳姨娘的院子封起来,伺候她的丫鬟婆子们全部隔离。去善德堂请王大夫过来一趟,让他给开些药,全府上下都要预防。」 「是,夫人。」 紫玉刚转身,金氏又将她叫了回来:「等等,特别是小少爷,他身边伺候的人都要挨个检查一番,只要有点儿病态的人全都关起来。万万不可让安儿染了这害人的东西!」 「是。」紫玉咬唇应下,很快就把金氏吩咐的事安排了下去。 再回来时,脸色稍霁:「夫人,奴婢已经打听过了,这柳姨娘大半个月都没有出过门了,想来就是那痘疹闹得。今儿应该是有了症状才被下人们发现过来禀报了。夫人放心,奴婢猜想除了她那院子里的人,别人应该没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金氏拍了软塌扶手一把,现在该做的事都做足了,剩下的就只能看天意了。 心神稍定,金氏突然嘆了口气:「那柳姨娘也是可怜的人,卖入青楼不说,还被林思语那个贱人害得滑胎。如今,又染上了这种病,哎!」 紫玉蹙了蹙眉,走近几步,轻声道:「夫人,这痘疹传染得厉害,她身边近身伺候的樱桃听说最近有些咳嗽。夫人,为了咱们府里这么多人着想,您这次不能妇人之仁,她们主僕二人,得赶紧送出去才好啊!」 金氏自然也知道不能将两人留在府里了,城中只要是得了传染性极强的病症的人,一般都是被送到城外的一处偏僻村子里集中医治。说是医治,其实那里根本就没有大夫,甚至连吃喝的东西都难以寻到。又因为送去的人多是重病难以行走的,所以这里连把守的人都没有留下。 说白了,就是送去等死的。 金氏狠了狠心,闭上眼睛,痛心道:「这柳姨娘刚进府时我还看她不顺眼,谁成想几个小妾里头就数她最是听话。罢了,去外边雇辆马车,将她们主僕二人赶紧送出去吧。看在她当初对我也算孝敬的份上,给她们预备一些干粮吧。」 「那,老爷那里呢?」 紫玉的担忧不无道理,虽然柳娘不受宠,但她毕竟是李昌的小妾,若是就这样平白无故地送出去,等他回来了肯定会找金氏的麻烦。 金氏冷笑一声:「他?哼,他这会儿肯定正为失去儿子而痛心呢,哪里还有空管一个失宠了的小妾的死活?不用通知他了,反正柳娘主僕二人患病的事阖府上下都知晓,他就算找我麻烦也没用!去吧,给柳姨娘找辆好点的马车。」 紫玉点头,不忘恭维两句:「夫人慈心,相信柳姨娘会感激您的。」 「去吧。」金氏摇摇头,挥手:「别忘了走后门。」 紫玉应了,立即出去安排。 不一会儿,紫玉又急急忙忙回来了。 金氏纳闷,只听紫玉有些为难地说道:「夫人,柳姨娘说,说她知道自己快不行了,非要给夫人磕个头以示感激。奴婢知道不能让她见您,就谎称您外出祈福了。」 金氏点头,提着心落了下去,她虽然很心疼同情柳娘,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可以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她还要等着自己儿子长大娶媳妇儿呢,才不要被柳娘感染痘疹! 紫玉又道:「夫人,柳姨娘还有个请求,希望自己,能,能以自由身死去,所以……」 自由身? 金氏整了整衣袖,看向床边的一个漆红木匣子,说道:「没有给我磕头,她肯定心里过意不过。罢了,看在她这份儿难得的孝心,就把她们主僕二人的卖身契还给她们吧。」 待紫玉拿了卖身契,金氏还不忘又嘱咐了一句:「赶紧将她们送走!她住的那处院子彻底清理!不行,还是封起来最妥当!」 李府后门,一辆马车疾驰离开,穿过大街出了城门,径直向着与隔离重病患者的村子相反的方向驶去。 大概行了三里地之后,马车倏地停了下来,那里,早有一辆马车在等着了。 林媛夏征,沈大军盼儿,已经等得望眼欲穿了。 林媛笑眯眯地看着樱桃将柳娘扶下了马车,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交到柳娘手里:「吃下这个,三天之后你身上的红点就会消了。」 柳娘感激地接了,激动地热泪盈眶。 不错,她并没有真的生病,这一切都是林媛和夏征帮她想出来的计策,趁着李昌无暇他顾之时装病,再利用以往在金氏那里留下的好印象得到卖身契,柳娘和樱桃就算是真正的自由人了。 而紫玉给柳娘僱佣的马车,自然是林媛一早就准备好的了,就连驾车的人都是林毅亲自上阵。 「柳娘。」沈大军情难自已,上前紧紧握住了心爱之人的手,他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连他自己都数不清是等了四年还是五年了。 「大军。」柳娘嘴唇哆嗦着,抚着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他们一家三口终于团圆了。 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樱桃甚是激动,这两人的坎坷情路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扑通一声,樱桃冷不丁地跪在了林媛和夏征面前,激动地小脸儿酡红:「林姑娘,我代我家姑娘给你们磕头了,若不是有你们帮忙,我家姑娘肯定不能离开那个鬼地方。请受我一拜。」 说着,就弯下腰去要给林媛磕头。 林媛哪里会让她拜自己,赶紧拦住了她。可是,刚拦住了樱桃,沈大军和柳娘两人也跪下了:「林姑娘,该磕头的人应该是我们,谢谢你们救了我们一家!」 这可把林媛给急坏了,拉住了这个拉不住那个,这还是头一次有人给她下跪表示谢意呢,她可受不了这个。 「哎呀,你们快起身吧!」 好说歹说地,终于是把这三人给扶了起来,林媛小脸儿也羞得通红了。 站起身来,樱桃看向一旁笑意盈盈的盼儿,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感激道:「盼儿妹妹,也多谢你了,若不是你给我们指了一条明路,我们也不会求得林姑娘帮忙。」 盼儿调皮地挤挤眼睛,笑道:「你该不会也要给我磕头吧?可别,我可不想别人家拜来拜去的,这让我又想起了李府那个骯脏的地方。」 樱桃一笑,点了点她的额头:「小妮子!」 「樱桃姐姐,你们有什么打算?」盼儿握紧了樱桃的手,知道今日一别,两人是再也没有见面之日了。 盼儿的话也是林媛想知道的,在李府看来,柳娘和樱桃已经是死了的人了,当然不能再在驻马镇停留了,为了安全起见,甚至连周边的几个城镇都不能停留。 看看柳娘和沈大军,樱桃笑道:「这个我和姑娘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我们打算去南方,找个小城镇住下来,隐姓埋名过一辈子。」 柳娘也笑道:「正是如此,我家中父母早已过世,哥嫂无德,我是不能回去了。大军更是孤家寡人一个,樱桃是被人拐子拐来的,早就不记得自己亲人了。以后,她就是我的亲妹妹,我们一起过日子,找个好人家,将她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一说嫁人,樱桃小脸儿一红,只笑不说话了。 盼儿故意捅了捅她腰间的痒痒肉,逗得她直乐。气得樱桃捉住盼儿作乱的手,嗔道:「还笑我!你姐姐的冤屈已经昭雪,李府也放了你出来,你有什么打算呢?你爹娘肯定也要早早地把你嫁出去吧?」 盼儿嘟了嘟嘴:「我才不会那么早就嫁呢!再说了我家就我一个闺女了,我捨不得爹娘,以后啊,我要招个上门女婿,才不嫁人!」 林媛一听笑了:「这个主义倒是不错,六子正好父母早亡,让他去你家过日子肯定高兴。」 一说起六子来,盼儿明艷的小脸儿顿时红了红,调皮地瞪了林媛一眼:「东家坏死了!」 因为白五姐回家生孩子,稻花香缺少人手。正好盼儿来了,顶了白五姐的空缺。而之前,盼儿来稻花香看王大叔的时候,跟六子接触地多了,两人自然关系更亲近一些。 看盼儿这个反应,林媛笑了,看来稻花香又要办喜事了。 又说了一会儿话,终于到了别离的时刻。 林媛从夏征手里接过早就准备好的一个信封,交到了柳娘手里:「这个你们拿着。你别推脱,我知道你们已经准备好了足够的银两。我给你们的东西,绝对比银两更好。」 看她如此说,柳娘看了沈大军一眼,点头收下了。 这些日子沈大军留在福满楼中,又是当跑堂伙计,又是在后厨打下手的,什么都能干。他人勤快,老实,头脑聪明,很是得到林媛和刘掌柜的重用。现在他要走了,林媛和刘掌柜还有些捨不得呢。 直到马车跑出去老远,柳娘才打开了那信封,里边是一张写满了字迹的纸条。 柳娘樱桃互望一眼,眼眶模煳起来。 几年之后,江南某处小镇子里突然有个叫「沈记」的专卖胡辣汤的小铺子,铺子里的胡辣汤美味料足,老闆更是老实热情,不少顾客慕名前来品尝这传说中的胡辣汤。 没几年,这小铺子就火了起来,堪称当地一绝。 ------题外话------ 我发现昨天把林思语这个贱人狠狠地虐了以后,大家的月票来得好汹涌,哈哈~ 终于可以大唿一声:我终于把这个贱人写死了~爽!接下来,想把谁写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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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 周岁了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小永严周岁。 这一天,范氏早早地就带着儿子儿媳们到了林家坳,就连一直忙着酒庄生意的刘丽敏也来了。 说起来,林媛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刘丽敏了,此次再见,还真是让她大跌眼镜。向来还未进门就嘻嘻哈哈不停歇的刘丽敏,竟然破天荒地安安静静地了。 范氏虽然笑着,但是眉宇间的愁苦也是显而易见的。林媛不禁好奇偷偷问了一声,可是得到的只是范氏的三声嘆息,嘆得林媛心越来越沉。 去问刘丽敏,也只是强笑着说是太累,但她到底是不是因为太累而如此,大家一眼就看出来了。 郑如月在刘思齐的小心搀扶下下了马车,算算日子,她现在也已经有五个多月的身孕了。虽然面色还是有些白,但精神极好,微微凸起的小肚子更是喜人,看得刘氏笑得眼睛弯弯的。 小表弟过周岁,刘志广刘志阳兄弟二人自然是不会少的了。一进门,刘志广就招唿着丁明丁亮兄弟俩儿去院里比划功夫了。别看刘志广比丁明丁亮二人习武晚,但是这一招一式的还真是挺厉害的。 相较于刘志广的粗鲁,刘志阳就沉稳安静的多了。有时候林媛都怀疑,是不是这兄弟俩生错了时辰,应该让刘志阳当大哥才对! 说起来刘志阳在驻马镇学堂也待了快一年了,林媛一开始还担心他会被那里的不良风气给带坏了,也偷偷去看过他几次。 让大家放心的是,刘志阳是个极为洁身自好的人,根本不屑与那些不入流的人为伍,这也让林媛放下心来。 一见面,赵素新就向大家说起了刘志阳在学堂里的各种表现,什么成绩最好,表现最好啊,什么夫子们最器重的人啊。 当然说的最多的就是,刘志阳定会是继马俊英之后的另一位青年才俊。 说起马俊英来,刘志阳的话就多了,看得林媛都有些目瞪口呆了。 「马公子博学多才,学富五车,这次科举考试,状元之衔定然是他的囊中之物,绝对给我们驻马镇添光!」 看着刘志阳这崇拜的眼神,林媛好笑极了:「二表哥,你要是个女孩子就好了,马公子考中了状元,你正好可以以身相许。又是金榜题名,又是洞房花烛的,马公子大小登科,绝对幸福啊!」 「表妹!」刘志阳眼睛一瞪,顿时从膜拜大人物的小花痴变回了沉稳老练的小老头儿了。 林媛嘿嘿一笑,觉得这样的刘志阳真是可爱。不过对于马俊英考取状元一事,她倒是挺有信心的,这马俊英要才华有才华,要品行有品行,若是真的考中了,定然会是一位好官。 将范氏一家人迎进屋里,林媛就见到刘氏突然笑着去了大门口,她还以为是王婶子来了,结果一看,原来是杨氏。 杨氏手里拎着一个红色的小包袱,笑盈盈地站在门口沖刘氏招手。 待刘氏走近后,将小包袱塞进了她的手里:「这里边阿,是我给孩子做的两件新衣裳,你这又是看着孩子又是弄家里活儿的,肯定没空儿给他做衣裳,我就给做了两身。就当我这个做奶奶的给他的周岁礼了。」 杨氏如此说了,刘氏肯定不能推脱,笑着就接了过来:「娘,今儿就在这边吃饭吧,等会儿还要给永严抓周儿呢,你也一起吧!」 说着就去拽她的胳膊。 杨氏笑笑,拂开了刘氏的手,说道:「还能听你叫我一声娘,我就高兴的很啦。家里还有俩娃等着我呢,我就不进去了。」 「让永贺他俩一起来不就结了?」刘氏将小包袱往胳膊上一挎,就打算去隔壁叫两个孩子了,但是杨氏说什么也不让。 刘氏知道她这是不好意思面对他们一家人,只是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他们也都原谅了她,又何必再纠结以前的往事? 杨氏连连摆手,说什么也不进屋。正要走,忽的又转回了身来,指着刘氏胳膊上的小包袱道:「那里边还有一套文房四宝。我也不瞒你,是你大哥让我送来给孩子的。哎,他这三个孩子没一个成器的。你大哥不好意思来,他怕你们嫌弃,也不让我说是他送来的,你……」 看着杨氏有些复杂的眸子,刘氏嫣然一笑,紧了紧包袱:「大伯还给预备了礼物?真是让大伯破费了,改天我带着永严去给他大伯道谢。」 这话的意思是不怪林家忠了,杨氏感激一笑,连连点头,刚回到自家门口眼泪就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当初真是瞎了眼,这么好的媳妇儿不知道珍惜,竟然还要逼着儿子休掉,真是煳涂啊煳涂! 杨氏和刘氏的对话,林媛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说实话,她现在对杨氏和林家忠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恨意。或许这就是心境和经歷的缘故吧,在经过了这么多事以后,当初那些事在她看来就跟鸡毛蒜皮一样了。 正要挽着刘氏进屋,王婶子和兰花笑着进门了。 自打跟小马定亲以后,兰花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多了,看人时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羞涩。 刘氏笑着夸道:「兰花越来越稳重了,这订了亲的姑娘就是不一样,越来越懂事了。不像我家大丫,转眼就要十四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林媛嘟嘟嘴巴,完全不认同刘氏的话。 王婶子也笑道:「你别看兰花这会儿稳重,她在家里的时候就跟个疯婆子似的呢!」 「娘,你说什么呢!」兰花小脸儿一红,拽了拽王婶子的袖子。 刘氏噗嗤一乐,指着正冲着兰花做鬼脸的林媛,嗔了一句:「我看兰花就挺好,你看我家这死丫头,今儿早上还追着丫丫抢鸡蛋吃呢!」 林媛被刘氏戳的脑门儿疼,揉了揉脑门儿,皱着小鼻子俏皮地哼了哼。 王婶子开怀一笑,跟刘氏进屋去了,剩下林媛看着兰花嘿嘿地乐,看得兰花眼神闪啊闪的,耳根子又红了。 「哎呦,又害羞了!」林媛噗嗤一乐,伸手就去揉兰花的小脸蛋儿。 兰花自然不让她碰到,往后一躲,正好瞧见夏征往这边看,眼珠子一转沖他招了招手,叫道:「夏公子啊,你什么时候来迎娶我们家林媛啊,你没看她都迫不及待地要坐花轿了吗?」 一听兰花突然沖夏征说起这话来,又气又羞,她不及兰花高,跳起来就去捂兰花的嘴,红扑扑的小脸儿分外可爱。 夏征看到兰花沖他招手就过来了,哪成想刚过来就听到兰花这话,立即高兴地一蹦三尺高,连连说道:「随时都行啊,大红花轿什么的我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她点头啦!」 林媛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别胡说!」 「哪有胡说?我真的都准备好了。」夏征十分认真地看着林媛,掰着手指头数开了:「花轿,请帖,聘礼,新房,就连宴请的宾客娘都列出来了,就等着你……」 「夏征!」林媛咬咬唇,一张小脸儿烫的都能摊鸡蛋了,跺了跺脚,哎呀一声就往屋里跑:「不跟你们说了!」 兰花本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夏征竟是当真了,这可把她给逗乐了。拍了拍夏征的肩膀,兰花俨然一副老大哥的模样:「小兄弟,你这动作实在是太慢了,既然都准备好了,怎么还不赶紧上门提亲?哈哈哈哈。」 看着兰花笑得哈哈地离开的背影,夏征苦兮兮地撇撇嘴,他怎么不想提亲?谁让林媛死活不松口了?只要林媛点头,别说提亲了,就是立马成亲他也乐意啊! 因为是给小永严做周岁,既然是周岁怎能不吃长寿面? 林媛亲自下厨,擀了一大锅面条出来,因为人太多,只吃面条自然是不够的,而且擀面太耗费时间,根本做不出来。 所以,除了面条以外,她还做了一大锅肉菜出来。跟之前盖房子时的肉菜不一样,上次放的多是豆腐,这次终于有粉条了。 这还要多亏了夏征,用他种下的那些土豆做了不少粉条出来。后来,林媛还做了红薯粉条出来,这两种粉条各有特点,做出来的菜自然又是福满楼的一大特色菜。 为了让大锅菜做的味道更地道一些,这次林媛特意把菜在锅里熬煮了好久,直到肉菜的汤变得黏稠了才算。这时的肉软烂可口,油而不腻,极为好吃。 大锅菜出锅以后,刘氏先盛了一大盘出来,又用小篮子拿了十个馒头。 林媛一愣,随即便猜了出来,她这是要给杨氏送过去的。不过看那量,就算杨氏身边还有两个小男娃,也吃不了这么多啊。 听林媛问起,刘氏笑了笑:「你大伯不是给送了一套文房四宝吗?这些菜也给他们送一些去,哎,听说你大伯娘的精神愈发不好了,整日里抱着永诚喃喃自语,我看啊,这孩子,没多少日子了。」 「娘,大好的日子说这个干什么!」林媛蹙眉嗔了一声,推着刘氏出门去了:「快去送吧,赶紧回来还得给小弟抓周儿呢!」 孩子抓周儿是在吃饭前,刘氏笑着应了,快步出门去了。 ------题外话------ 卷二要完结了,理了理细纲,没写多少,下午三点二更,看看能不能今天把卷二完结了~ 感谢亲爱的们的月票:150**9485,巧克力糖231 昨天忘了感谢评价票了,现在补上:shyt20001023,134**4049 爱你们,么么哒~
152 抓周儿(卷二完) 刘氏一回来,就被王婶子拉着进了屋,炕上已经给小永严准备了好多抓周儿用的东西,大家全都围坐在一旁笑盈盈地逗着小永严了。 别看小永严才一岁,那大眼睛骨碌碌地可灵活了,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娃。 抓周儿时一般都会给孩子准备不少物品,严格地说,还要分属性,即金木水火土,每种挑选三样。不过林家没有那么多讲究,给小永严准备的都是一些最常见的东西,像书啊,算盘啊,银子啊。 林家信还把自己干木匠活儿时用的工具也放了几件上去,不过都被刘氏蹙着眉头拿到了一边,将林家忠送来的文房四宝放了上去。 这夫妻二人的举动逗得大家呵呵直笑,看来刘氏是希望自己儿子将来不要跟父亲一样卖苦力挣银子了。就是不知道这小永严会不会让刘氏如愿。 夏征也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个红色的小盒子出来,放到了炕上。打开一看,竟是一方用上好的墨玉做成的印章,上面用篆书刻了「林永严印」四个字。 印章象徵的是高官厚禄,这方印章是夏征特意请人为小永严定做,送给他的周岁礼。 抓周儿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范氏抱着小永严放到了炕上,为了不影响他的选择,大家全都闭上了嘴巴只笑着看着他。 小傢伙儿冷不丁被放在炕上还有些不高兴,小嘴巴瘪了瘪,不过也只是一小会儿就被炕上放着的琳琅满目的东西给吸引了。 咿咿呀呀叫着,爬了过去,先是在银子面前定了定,黑眼珠儿转啊转的,就在林媛窃喜小傢伙会继承自己的衣钵时,只见他越过那银子冲着一边的《三字经》爬去。 「该不会是想要书吧?」小林霜轻声嘀咕了一句,果然就见到小永严一把抓住了那《三字经》放到嘴巴里啃了起来。 这还不算,啃了两口书,小傢伙儿眼睛一转又看到了右手边的那方印章。这下好了,左手书,右手印章,两样东西也不知道该吃哪个了。 小永严看看左边,看看右边,突然张开嘴大笑了一下,把两只手全都塞进了嘴巴里,可把大家给逗乐了。 夏征抚掌大笑,伸手在小永严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小东西,这是要当大官考状元啊!」 王婶子也笑着对刘氏说道:「怪不得你不让他爹放那些傢伙事儿呢,敢情咱们小永严是要当大官的阿!」 刘氏笑着将小傢伙儿抱了起来,宠溺地擦去他嘴角的口水,说道:「什么大官不大官的,只要我儿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我就满足啦!」 说完,就去拿他手里的书和印章。小傢伙儿可能以为刘氏是要抢他的玩具,愣是死死抓着不松手,见抓不住了还哇哇哭了起来。 赵素新一边帮忙哄着,一边笑道:「这小傢伙儿啊,就跟志阳抓周儿的时候一样,也是拿着那书不撒手。不像志广,专门挑刀啊棍子的,你瞧,现在还真是这样,一个读书读得痴了,一个练武练得呆了。」 听了母亲的话,刘志阳倒是没哈反应,刘志广却是激动地窜过来,眼睛都亮了:「娘娘,你不是说我小时候抓的是锄头吗,怎么又变成刀了?我到底抓的是啥?」 赵素新白了他一眼,嗔道:「我和你爹都不想你练武,自然不会告诉你抓的是刀了!就是没想到最后瞒来瞒去的,还是没让你死了练武的心。哼!」 刘志广嘿地一声,大拳头在炕头上一捶,笑道:「我就说嘛,我这么好的身骨儿,怎么会抓锄头呢!我这可是为练武而生的身子啊!」 赵素新好笑地瞪了他一眼,扭头去逗小傢伙了。 小林霜扒拉开刘志广的大屁股,凑到跟前儿急道:「娘,大舅妈,我呢,我那时候抓到是什么啊?」 听到小林霜问起,赵素新的脸色变了变,还是郑如月反应快,笑着拉过了她的手,柔声说道:「丫丫抓周儿的时候我看到了,你啊,原本抓的是一本书,不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药方居然掉到了炕上,你立马就扔了书把那药方给抓在了手里。当时我们还纳闷呢,现在看来啊,果然是有趣,你真的成了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呢!」 知道郑如月性子绵软向来不骗人,小林霜等着亮晶晶的眼睛高兴地直打转。 也只是刘氏几人才知道,小林霜生下来以后不得杨氏待见,根本就没有给她周岁宴,更别说抓周儿了。 不过好在郑如月聪明反应快,没有让小林霜发现什么不妥,不然地话,小姑娘肯定要伤心了。 小林霜高兴地蹦了蹦,忽地又回到了刘氏身边,指着两个姐姐问道:「娘,大姐二姐抓得什么啊?二姐刺绣的手艺这么好,抓的肯定是帕子,对不对?还有大姐,肯定是银子了!」 刘氏宠溺地摸了摸闺女的头,点头笑道:「是,你二姐抓的就是帕子。不过呢,你大姐抓的可不是银子,是锅铲和勺子。」 夏征噗嗤一乐:「怪不得你厨艺这么好,原来是从周岁就开始练习的啦!哈哈。」 林媛眉头一挑,问道:「笑我?夏公子你抓的是什么呢?阿对了,你这么地爱财,抓的肯定是银子了!」 说起自己来,夏征眼神不自然地闪了闪,脸也瞥到了一边去。 林媛奇怪地眨眨眼睛,看来自己没有猜对。 「不是银子?那是什么?」 面对林媛的追问,夏征脸色愈发尴尬起来,更奇怪的是,无论林媛如何问,夏征的嘴巴闭的紧紧的就是不说话。 林媛眼珠子骨碌一转,哈地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么不想说,肯定不是什么好的!该不会是女人用的胭脂水粉吧?」 「当然不是!」夏征俊脸微红,严正否认,不过依旧不肯说自己到底抓的是什么,看来即便不是胭脂水粉,也定然不是十分光彩的东西。 虽然人们很重视孩子的抓周儿,但是好在大家都不是那么迷信,只是当做一件喜事来庆祝。 抓周儿之后,赵素新和林媛林薇把饭菜端了上来,吃着香喷喷的大锅菜,聊着天,这一天过得好不热闹。 转眼到了腊月初九,林长庆成亲的日子,林家坳又是一番热闹。 作为林长庆的师傅,林家信自然是不能空手的,他亲手给徒弟做了一套家具,有一张镂空雕了牡丹花的床,还有一个刻了祥云的大衣柜。 虽然很久没有做活儿了,但是林家信的手艺可不是浪得虚名,这床和衣柜一亮相,立即就引得大家啧啧称赞。 娶了媳妇儿的王婶子两口子自然是高兴地不行,肯定能一直乐到过年了。 不过,也有人过不好年的。 腊月十七这天早上,马氏照例进门给儿子林永诚擦脸,却发现儿子的身子已经凉了。 马氏痛苦不已,抱着儿子哭得都快要上不来气了,三个子女,如今全都走了,怎能不让两人伤心? 因为接近年关,儿子死时又是瘦的一把骨头毫不光彩,林家忠也没有声张,给儿子换了早就准备好的衣裳,用一口极为普通的棺材装了送去了后山,跟林永乐林思语脏葬在了一起。 马氏接连收到打击,精神已然崩溃,冷不丁地看到了杨氏带着林家孝留下的两个孩子来送东西,好像看到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一般。 「儿啊,我的儿啊,你们可算回来了!来,娘给你们做白面馒头吃!」马氏一手抱着一个,俨然是把两个小傢伙当成了小时候的两个儿子了。 杨氏生怕马氏真的疯了,会不小心伤到孩子,赶紧追上去抢孩子。 奈何还未碰到孩子的手,小永喜突然抬着小脸儿十分认真地说道:「大伯母,你不是我娘,我娘走了,她不要我们了。」 小永贺的泪珠子也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抽噎着说道:「娘不要我们了,爹也不要我们了,呜呜,谁都不要我么了!」 两个小傢伙儿这么一哭可把杨氏给吓坏了,都说得顺着傻子说,他们这样说明了自己不是马氏的孩子,马氏若是发起疯来把两个孩子给…… 越想越害怕,杨氏赶紧拉着两个孩子的手要走。 马氏却也不松手,她愣愣地看着两个哭泣的孩子,突然嘴巴一撇,把两个孩子搂进了怀里也跟着哭了起来:「好孩子,不哭了,你娘她就是个傻子,居然这么狠心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以后大伯娘就是你们的娘,大伯娘照顾你们,乖听话!」 杨氏一愣,看着眼前抱头痛哭在一起的娘仨,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 其实马氏没有真傻,只是被接二连三的打击伤到了,脑子里一根筋转不过来,在听到两个小傢伙儿的话后终于面对了现实。 马氏抬头看天,心中喃喃,老天爷定是可怜她,让她又有了两个儿子,这次她一定要好好教育,绝对不会再犯错了。 早就跟林媛商定好过年之后就去京城的,今年的新年,夏征就又赖在了林家不走了。 林媛无力地瞪了他一眼:「我说过会去京城就一定会去的,只是就算去也要等到过了年,你怎么这么心急?连过年都不回家了,你就不怕你爹娘想念你?」 夏征耍赖地窝在椅子里,无所谓地撇撇嘴:「他们才不会想我呢,而且阿,我娘还来信了,听说你过完年就去京城,她已经开始派人收拾小白兔送你的那处宅子了!」 林媛一愣,没想到安乐公主这么心急,她这只是刚说了一句去京城就给提前收拾院子了,看来她是不去都不行了。 其实林媛早就存了去京城发展的念头,这件事家里人几乎都知道,只是今日听到两人谈起来气氛立即就变了。 小林霜可是心心念念着京城的繁华,她早就被夏征洗脑了,一听大姐说起这个,头一个举双手贊同。 林薇眼睛闪了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声说道:「大姐,我,我也想去。」 「嗯,当然都去了,不光你们,还有爹娘,还有小弟,我们一家人不管在哪里都不分开。」林媛笑着摸了摸妹妹的头。 林家信倒是没有什么,先不说闺女去京城发展事业的前景如何,单是跟夏征的亲事,就不能容许他们继续留在驻马镇这个小地方了。 倒是刘氏还是十分担忧的,蹙眉道:「京城,那么远,也人生地不熟的,万一有点什么事,咱们可……」 而且她也实在是放心不下林家坳里的朋友们。 夏征赶紧宽慰道:「娘,京城可是我的地盘儿,还能让您受罪不成?」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夏征就开始称唿林家信两口子爹娘了,一开始两人还甚是别扭,不许他这样称唿。但是架不住这小子脸皮厚啊,还说什么早晚的事,先适应着。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听夏征如此一说,刘氏立即笑了,虽然对京城还有些恐惧,不过也已经做好了面对的准备。 一家人团团圆圆热热闹闹地吃了顿年夜饭,饭后守岁,小林霜又跑去院里点蜡点灯笼了。 小永严已经一周岁多了,也不是个能憋得住的,咿咿呀呀地也要跟着一起去。他走路还不是很稳当,林薇不放心,就牵着他一只手去看小林霜点灯笼了。 林媛夏征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弟妹们玩闹,不知什么时候夏征已经将她轻轻揽在了怀里。 林媛唇角一勾,略带醋意地嗔了一句:「真的让我去京城吗?不怕我去了以后你的秋语春语的吃醋?」 夏征挑眉看她:「不怕,她们爱吃醋,我们给她们多吃点就好了,等习惯了就不酸了。」 林媛疑惑地拧了拧眉毛:「怎么多吃点?」 「咱俩多在她们面前晃晃不就行了?」夏征狡黠一笑:「而且啊,还要手牵手肩并肩,恩恩爱爱地出现,她们看多了不就习惯了?」 林媛噗嗤一乐,白了他一眼,不过这么一说笑,她也不再纠结于那些烂桃花们了,大不了来一朵灭一朵。 只是,这么一走,驻马镇的朋友们就疏远了,兰花,桂枝嫂子,金玉儿,莫三娘,大嗓门子。 许是真的心意相通,就在林媛伤感之时,夏征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一道低沉而安定的声音进入耳中:「媛儿,不管你去哪里我都陪着你,京城,驻马镇,甚至走出大雍,只要你开口,我义不容辞。」 好一个义不容辞。 林媛心中一暖,紧紧回握住他的手,为了这一个义不容辞,她也不会停下前进的脚步。 京城,我来了! ------题外话------ 卷二终于完结了,接下来就是京城的事了,也是这文的最后一卷了~ 媛姐儿在京城的日子马上就要开始了,一朵朵的白莲花红莲花们该解决了,什么秋语啊,含嬿啊,如嫣啊~ 当然还不能少了我们的男配,小白兔大灰狼小狐狸,还有那个逗比白二的真实身份,还有斗篷男的真实身份,噗,白二不会就是斗篷男吧~哈哈~ 除了这些,还有小林子的身份,林薇和他能走到一起吗?哦差点忘了,还有我们可爱又作死滴无痕公子呢,他的身份也没有揭晓呢,他和刘丽敏会不会再见面呢?若是见了面,不知道我们的霸气小姨会不会这么轻易地原谅了他? 好啦好啦,不说了,明儿开启卷三啦~我先去理大纲了么么哒~
001 启程,抵达 林媛要去京城发展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林家坳,就连驻马镇都有不少人得了消息。 而第一个来给林媛送行的竟是李昌,还真是让林媛大唿意外。 自从李承志在大牢里被群殴致死后,李昌的精神大受打击,不过好在金氏是个有手段的人,为了小儿子李承安她也不会让李昌这样消极下去。 再见到李昌,他虽然明显瘦了一大圈,但是精神还是不错的。 将李昌迎到了二楼雅间,刘掌柜亲自给送了新茶过来。夏征也破天荒地没有显出一副爱答不理的态度,居然规规矩矩地坐在桌边跟李昌说起了话来。 「这刚过年,李大人不在家里休息,怎么跑来我这里了?」 一听夏征问起,原本坐着的李昌突然跪倒在地,沖夏征磕起头来:「郡王啊,还求郡王救命阿!」 他这个样子倒是把林媛给弄傻了,虽然过了年了,可是还没有出正月十五呢,这一见面就救命阿救命的喊上了,到底是怎么了。 夏征却淡然许多,显然是比林媛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只听夏征道:「李大人,不是我不救你,实在是你……哎,先不说你纵容你那不孝的儿子逼死了良家女子不闻不问,就只说说你自己吧。原本我还以为你那李府的奢华摆设是因为令夫人有钱,可是现在一看,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啊,那根本就是你贪污受贿!」 说到这里,夏征勐地一拍桌子,吓得李昌身子一哆嗦,冷汗立马就下来了。 夏征冷笑一声:「你好色,爱逛青楼,顶多只是算你品行不好。但是,李大人你要清楚,贪污受贿就不单单是被别人参两本就能解决的了。」 这些话李昌自然心里清楚,不然也不会大年初六地就跑出来求夏征了。 「郡王啊,下官煳涂阿,下官知错了知错了,还求郡王您救救下官吧!」李昌越说声音越颤抖,到最后竟然真的抽噎起来。 林媛眉头一蹙,此时已然听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贪官?呵,既然是贪官,那就活该了。 翻了个白眼儿,林媛静静坐在一边继续喝着自己的茶了。 看着她这个样子,夏征好笑地抿了抿唇角,对李昌说道:「李大人,不是我不帮你,你应该知道,你贪污受贿一事是怎么被发现的。」 说到这里,李昌真想扇自己两个嘴巴子,当初听说唐青把李承志给关起来以后,他想都没想就带着大量的银子上门去求唐青高抬贵手了。结果呢?人没救出来,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说起来着唐青也是没事找事,他都说了是金氏娘家给筹的银子偏偏不信,还非得要亲自查一查他的底细。哪个官经得起查?这一查就出事了。 正想着,夏征的声音再次响起:「李大人,你这事,我管不了。这事可是唐知府亲自受理的,他背后的人可是二皇子。二皇子跟我,呵呵,后边的话我也不说了,想来你应该也知道的。」 当然知道,夏征跟二皇子几乎是两不相容了。 李昌颓废地瘫倒在地上,失神地喃喃自语:「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真的要砍了这颗脑袋才行?」 「当然不是。」夏征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他的话立即给李昌指明了一条出路。 看着李昌这心急如焚的样子,夏征勾勾唇,道:「既然你已经知道唐青正在查你受贿一案了,那你就该提前动手。」 李昌瞪大了眼睛,忽地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咬牙道:「是,我这就找人杀了他!哎呦,郡王,您打我做什么?」 夏征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打你?打你还是轻的!你这个煳涂官,都不知道怎么当了这么多年的县令!」 知道李昌已经急得没了头绪,夏征也不再绕弯子了,勾勾手指道:「既然他已经在查了,那你就在他将此事禀明皇上之前,先上个摺子,言明自己所犯之事。这样,皇上虽然动怒,但是看在你主动认错的份上,定然会留你一条性命。只是,这样一来,你的万贯家财可就,啧啧,保不住喽!」 听着听着,李昌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赶紧点头:「好好,保不住就保不住吧,那些都是身外之物,若是连命都没有了,还怎么花银子?下官多谢郡王点拨,多谢郡王点拨!」 夏征挥挥手,临走还不忘嘱咐一句:「我听说唐知府已经将你贪污的证据收集齐了,准备亲自进京面圣了。哎呀你站稳当了,别抖了。哎,事不宜迟,你现在回去赶紧写摺子,今晚上就派人连夜送走,明儿一早肯定能送到皇宫,让皇上看到。你这条命能不能保得住,就看你跟唐青谁的腿更快了。」 李昌勐地点头,这次连道谢的话都忘了说,拔腿就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喊着「我最快我最快」。 待李昌走后,林媛抽抽嘴角,白了夏征一眼:「他是个贪官,活该被砍脑袋,你为什么要救他!」 夏征伸手捏了捏林媛嘟着的小嘴儿,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笑道:「他贪的那点儿银子顶多就是坐几年大牢罢了,根本不够砍头的。」 「那也不该救……」一句话没说完,林媛突然反应过来,凑过去问道:「你怎么知道他贪了多少?难不成?」 夏征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放下茶杯:「聪明!在唐青查他之前我其实已经掌握了他贪污的证据,本想回京以后给小白兔让他来处理的,没想到被那个唐青抢先了一步。不过。」 夏征冷笑一声,道:「不过那个傢伙应该也不是真的要置李昌于死地,他应该是带着收集到的证据去见赵弘盛了。这样,赵弘盛可就有了藉口狠狠地敲诈李昌一笔了。」 敲诈?林媛有些不明白了:「这李昌不是说贪的不多吗?怎么还会狠狠地敲诈呢?」 夏征弹了她额头一下:「你忘了李昌的夫人是谁了?」 金氏!金晓娟! 林媛恍然,李昌虽然没有多余的银子赔出来,但是金晓娟可有的是银子,压榨完了金晓娟,还可以继续压榨金家,直到把金家也压榨光了,这李昌才算是真正地面临困境了。 夏征唇角微扬,得意道:「我看上的猎物怎能轻易拱手送给赵弘盛那个混蛋?哼,等明儿一早李昌的摺子到了龙案上,唐青和赵弘盛的如意算盘就彻底打不响了。」 林媛斜眼睨了他一眼,深深滴觉得这夏征坑人的本事又高了,不用问,那李昌突然得到消息来找夏徵求救,肯定也是夏征暗中指使的了。只要李昌写了摺子,不管唐青拦不拦截,夏征都不会让他得手,一定会保证摺子安全抵达皇宫,送到皇上的手里。 与其让赵弘盛得到李昌和金家的家财,还不如把李昌的家财散尽归于国库的好。 「你对大哥还真是好,连这点儿小事都为他解决好了。」这话林媛是发自内心的,若不是为了不让赵弘德在于赵弘盛争斗时落于下风,他肯定也不会理会李昌被唐青算计的事了。 只是夏征显然不承认,抬起下巴哼了哼:「我才不是为了他,我只是单纯地看赵弘盛不顺眼而已!哎,当年那巴豆放的还是少了,拉半个月有什么用?我应该让他拉得下不了地才对!」 林媛嘴角抽了抽,实在是不忍再去看夏征这得意地嘴巴都笑歪了的样子。 临去京城之前,林媛要把驻马镇里的生意们好好地交代一番,福满楼和几个分店都不用她操心,以前夏征不在的时候,这几位掌柜的都能很好地处理。再说了,若是真的有事,还能去京城找她不是? 豆腐坊里有周掌柜,林媛已经跟他说过了,若是有事拿不定主意的可以去福满楼找刘掌柜,若是再不行,就飞鸽传书去京城。 至于稻花香,林媛亲自去了一趟,毕竟这稻花香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家铺子。 得知她要去京城了,大嗓门子几人都十分不捨得,但是不舍归不舍,谁也不愿意说出挽留的话来阻止她继续前行的脚步。 盼儿顶替了白五姐的差事,自从盼儿回来以后,王大叔也放下心来,精神愈发好了,每天都是笑盈盈的。 几人依依惜别了一番,莫三娘和孟良冬也来了。莫三娘此时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正是胎象不稳的时候,若不是听说了林媛马上就要去京城了,孟良冬也不会让她出来了。 不得不说,这孟良冬真的是个十分体贴心思细腻的男人,将莫三娘照顾地十分细緻,莫三娘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过。 看到两人如此恩爱,林媛也放心了。 学堂里有孟良冬,还有程老先生,又有马家家主时不时地过来看看,林媛也不用担心。 莫三娘有身孕,外边又冷,他们待了一小会儿就回家去了。 看着两人的马车平稳地越走越远,六子突然八卦地凑到林媛身边说道:「莫老闆成亲半年多就有了,肯定把谢致远那边羡慕死了。那个马小倩啊,这都成亲多久了,还没有动静呢。」 见林媛好奇地转过头来,六子来了兴致,说得更加带劲了:「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马小倩一直怀不上,谢致远就想着以此为由休了她。可是啊,马小倩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就范的?她娘家人来了就把谢致远给揍了一顿。这么一闹,就别想着休妻了。这谢致远啊就想着退而求其次,纳妾吧。哎呦,您猜怎么着?」 林媛唇角一勾,被六子这故作神秘地样子逗乐了:「怎么着?」 六子嘿嘿一笑,挤挤眼睛说道:「当然是不行啦!」 林媛弯弯唇角,听六子继续说道:「这么一闹,这谢致远啊,愁得头髮都白了,说他四十了都有人相信。啊对了,还有他娘,更愁!整个人都变得神神叨叨的了,见了人就开始念叨自己多么惨,儿子多么惨,儿媳妇儿多么霸道。您都不知道,这老太太啊,在大街上随便见到了人就拉着人家念叨,也不管自己认识不认识,咱们这边人都知道她了,见了她都绕道走!」 林媛沉默,这不就是典型的祥林嫂嘛,不过这谢氏也是可怜,儿子儿媳不养,儿媳又不生育,也难怪她愁的神志不清了。 几个铺子里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林媛夏征就赶回林家坳收拾东西去了。安乐公主已经派人来信儿了,说是京城里的宅子已经收拾妥当了,问他们什么时候能启程。 看来这安乐公主是等不及了。 范氏一家自然不能不来看他们,以后到了京城,一家人离得更远了,自然不能像现在这样说见就能见到的。 刘丽敏见了林媛,跟她说了自己想去京城发展的心思。 林媛不禁有些顾虑,她这还有夏征和安乐公主赵弘德几人帮忙呢,但是拖家带口地去京城还有些忐忑呢,更何况刘丽敏了。 知道刘丽敏是想把自己的酒庄做大,林媛不禁劝道:「小姨,酒庄才刚刚起步,在咱们驻马镇办的挺好的,你这样贸然去京城,实在是风险太大。你看那安家酒庄,那样厉害,可是这次皇商大赛不还是让江南吴家抢走了?小姨,我觉得你还是在驻马镇先做好,等我在京城有了起色,你再过去如何?」 刘丽敏是个倔脾气,既然跟林媛提起了这事,显然就是自己已经想好了的,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作罢了的。 「媛儿,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没有风险怎能壮大?我还是希望能去京城闯荡一番,若是真的命运不济,大不了我再回来重新开始。」 林媛早就发现了刘丽敏最近不大对劲,刚要再劝,就听到范氏嘆了口气,说道:「媛儿,你就帮帮你小姨吧,她是打定了主意要去京城的,谁劝都不管用了。」 听到范氏都替刘丽敏说话了,林媛不禁一愣,勐然想起好像最近范氏很少再劝刘丽敏成亲了,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样想着,林媛也就迫不及待地问了一句,但是这娘俩竟然破天荒地头一次统一了口径全都是说没事,就连赵素新和郑如月也都笑着摇头,说没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林媛撇撇嘴,只好答应等自己安顿好了会尽快通知刘丽敏的。 安乐公主那边三天来了两次书信,连刘氏都开始心焦起来。 走前头一天,桂枝嫂子带着小河来了。一看到小河,林媛就想起了林薇之前跟她说起过的事,不禁暗暗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这几天都给忙坏了,她把小河的事都给忘了。 一见面,桂枝嫂子就有些不好意思地跟林媛说道:「妹子,听说你要去京城了,小河在家里求了我好几天了,我,我就把她带来了。」 说完,桂枝嫂子拉了拉小河的胳膊,让她自己跟林媛开口。 虽然林媛已经知道她要说的事了,但是还是想听小河亲口说。 这些日子小河的性子变得开朗了不少,听到婶子的话立即向前一步,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林媛道:「媛儿姐姐,我,我听二丫说你要去京城了,我,我也想跟你一起去。我还想跟你学做菜,我现在念书念得可卖力了,一点儿也不偷懒。我说的是真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二丫。」 看着小河这着急的样子,林媛也不捨得再逗她了,一把将她拉到了身前,笑道:「姐姐相信你,其实,你的事二丫已经跟我说过了,我这还没去找你呢,你就来了。来,坐,坐下说吧。嫂子,你也坐。」 听到林媛这样说,小河还是有些不放心,小心翼翼地问道:「媛儿姐姐,你让我跟你学做菜了?」 许是年幼时的经歷,让小河的心思十分敏感,看得林媛心头一痛,揉揉她的脑袋,笑道:「是,姐姐答应你了,只要你二叔婶子,奶奶答应,我就带你去京城,手把手地教你做菜。」 「真的?」小河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媛,幸福来得这样快,她都有些不敢相信了。 本来送小河来的时候,桂枝嫂子还在担心林媛若是不同意怎么办,但是现在看到林媛同意了,她的心里更不舒服了。虽然小河不是她亲生的,但是这一年多一起住着,她早已把这孩子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了,冷不丁听到女儿要去京城那么远的地方,她实在是不放心。 想着想着,桂枝嫂子的眼圈就红了起来,不过为了不让小河看到,愣是笑着将眼泪给逼了回去。 但是小河心思细腻怎么会看不到?说实话,她心里也不捨得。 「婶子,你放心,等我跟媛儿姐姐学到了手艺,挣到了银子,我就把您和奶奶二叔还有弟弟都接到京城里去。以后,咱们一家子也不分开,永远在一起。」 桂枝嫂子笑了,抱着小河的胳膊道:「傻孩子,什么挣不挣银子的,一家人在一起就好。婶子不管你能不能挣到大银子,以后你自己在外边可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困难跟你媛儿姐姐说,还有你婶子,她们都会为你做主的,你可别委屈了自己才好。」 说着说着,桂枝嫂子的声音就哽咽了起来,娘俩儿都哭了起来,看得林媛也鼻子酸酸的,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幸好她当初做决定,把一家人都一起带到京城里去,即便再难,一家人在一起也就不觉得艰难了。 「好了,嫂子,我们又不是不回来了,再说了,有我在,我还能让小河受委屈不成?她现在可是我的徒弟了呢!」 林媛这话给了桂枝嫂子一个安定丸,将小河託付给了林媛,桂枝嫂子才拉着小河回家去给她收拾东西了。 正月初八,阳光很好,林家人收拾好东西,准备了三辆马车准备出发去京城了。 丁明丁亮二人都跟家里说好了,想要趁着年轻去京城好好地闯荡一番,所以他们也跟着林媛一家人一起去了。 知道林媛一家要去京城了,村里人早早地就来送行了,老村长,林富贵一家,杨氏,就连林家忠马氏都来了,虽然以前经歷了不少不愉快,但是直到离别的时候,那些不快的事全都犹如过眼云烟不復存在了。 林媛一家都走了,但是家里还是需要人看着的,林媛把家里的钥匙给了老村长一把,给了杨氏一把,她相信,以现在林家忠和马氏的为人,定然会尽心尽力地帮他们守护这个家的。 一行人好一番惜别才上路,到了城门口,远远地又见到了大嗓门子莫三娘等人,连金玉儿也带着金世文来送行了。 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终于触动了林媛最敏感的神经,眼泪扑簌扑簌地就落了下来。 金玉儿笑着上前,抱了抱她,只说了一句话:「保重!」 虽然只是简单的两个字,但是其中的情谊,林媛感觉得到。 跟大家一一话别之后,马车终于一路向京城行去。 正月十二,京城的大门终于近在眼前。 ------题外话------ 新的一卷啦,姑娘们,距离完结又近了一步,看一章少一章了,且看且珍惜吧,哈哈~ 推荐好友泡芙姑娘文,《高冷国师诱妻入怀》,古言穿越,pk加更中~ 传言,他不近女色,视女人如粪土! ——扯淡! 初见—— 他亲她嘴,占她身,二话不说一把将她拎上马车! 她能怎么办?逃一次,他抓一次,再逃一次,他再抓一次…… 她终于跑不动了—— 「施主,贫尼已看破红尘,请保持距离。」 「无妨,本宫愿陪你红尘外潇潇洒洒。」 「……」 她静,她懒,她萌,她时而犯二,可一旦穿上那一身皇袍,她也可是惊世绝绝的女王! 北战韩靖,东镇鲛人, 披上战袍,她再现杀手本色! 斗斗奸佞,虐虐渣渣, 扑倒国师,走向人生新巅峰! 本文一对一宠文,男强女强,欢喜冤家宠宠更健康!
002 互相嫌弃 京城就是不一般,光是那城门就不知比驻马镇的气派了多少倍。 一行人中除了夏征和林毅,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到京城,自然又兴奋又新鲜。 小林霜迫不及待地掀开帘子,连冷都不怕了,兴奋地大叫:「哇,京城啊!终于到京城啦!」 林薇和小河也携手探出了头来,一脸好奇激动。 只有老烦绷着一张脸,双手抱胸,连眼皮子都没抬,哼了一声:「京城有什么好的,就是个大个的鸟笼子!不行,我要回驻马镇,放我回去!」 说着,老烦大声哀嚎了一嗓子,但是正在激动地看着城门的几人完全没有把他的控诉听到耳朵里,没办法,这一路上老烦已经不止一次两次地说这句话了,大家从一开始的紧张安慰到现在的充耳不闻,完全无视了。 林媛笑着摇了摇头,捅了捅夏征的胳膊:「你不是说他是躲出去的吗?就这样把他骗回来真的好吗?」 夏征撇撇嘴:「他啊,还不是怕麻烦才躲出去的?哼,再说了,就算当年的事还有人想着,也没法子找他的麻烦,宫里那两人再厉害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来找他!要是真来找还好了呢,岂不是就承认了自己犯的错了?」 林媛点点头,来京的路上,夏征已经将老烦跟柳妃之间的事说过了,无非就是当年田妃生产六皇子时,柳妃忌惮,想要下毒手,结果被老烦提前发现救下了六皇子。 当然还有一件更严重的事,据说是淑妃生产二皇子赵弘德时,意外遇险,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是嫌疑最大的人还是已经有了二皇子的柳妃和其母族。 淑妃是夏征的亲姑姑,又跟田妃是闺中密友,若是让淑妃生下了皇子,又有夏家在背后撑腰,淑妃的地位自然会威胁到柳妃,也难怪柳妃会忌惮了。 几人正说着话,夏征忽的眼眸一顿,嘴角微微抽搐起来。 林媛好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瞧见一男一女并肩往这边来了。 那男子高大威勐,一双肩膀甚是宽广,走得近了,林媛才发现这男子有些面熟,那浓眉,高挺的鼻樑,还有嘴巴,俨然就是放大版的夏征阿! 再看夏征那一幅爱答不理的模样,林媛顿时恍然,这不就是夏征的大哥夏臻吗? 见到了弟弟,夏臻依旧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只是闪烁的眼睛出卖了他的本质,一双滴熘熘的眼睛在几辆马车上来回扫射,别看表面上威严无比,但是内里还是跟夏征一样不老实。 夏臻身边的娇小女子正是他的未婚妻田惠。说是娇小,其实比林媛还要高出半个头来,只是跟夏臻站在一起,她就显得小鸟依人了。 只见田惠身着当下最时兴的衣裳式样,身上的缎子也是今年摘取皇商桂冠的江南吴家新出的料子,质地光滑,其中波光粼粼,阳光照射下就好像将溪流穿在了身上一般。 田惠是典型的大家闺秀,温婉大方,一双美眸含羞带怯地看着身边的夏臻。而且,即便她跟夏臻是并肩而行的,但是细心的人却能发现,其实田惠的脚步比夏臻慢了半步,让林媛不得不感慨这夫唱妇随的美德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啊。 哥嫂二人都亲自出城门来迎接了,林媛一家自然不能再在马车上坐着不动了。 小永严还小,怕他着凉,刘氏就没有下马车来,不过还是掀开了车帘子跟夏臻二人点头问了个好。 别看夏臻面色严峻,但是极为有礼,对林家信两口子抱拳问好后,朗声说道:「林伯父林伯母,这一路上辛苦了。」 林家信笑着应了一句,便被夏臻劝着回到了马车里。他的腿虽然没事了,但是只要赶上颳风下雨还是有些不舒服,所以一家人都尽量不让他受冷。 看到大哥,夏征却没有几人想像中的热情,撇撇嘴,十分嫌弃的样子:「你怎么来了,娘呢?」 夏臻翻了个白眼儿:「臭小子,别以为是本帅自己要来的,要不是爹娘有命,我才不来接你呢!哼,说!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又想跑了?三过家门而不入的事你可没少干,别以为我不知道。」 夏征也不甘示弱,挑眉不相信地斜睨了他一眼:「少来!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听说我带了稻花香的糕点才来的吗?上次带回来的糕点不是都被你吃掉了吗,你还……」 「什么什么!你说的什么啊,我怎么听不到阿!」不等夏征说完,夏臻已经当先大声打断了他的话,还举起右手掏了掏耳朵,装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把夏征气得嘴角都快抽了。 看着夏征兄弟二人互相嫌弃的模样,林媛好笑地扬了扬嘴角。 田惠许是早就看惯了两兄弟的这个模样,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而是笑着走到了林媛面前,伸手携了她的手,欣喜道:「你就是媛儿吧?公主回来以后整日把你挂在嘴上,果然跟公主说的一样,聪明漂亮,有灵气。」 田惠这不带丝毫遮掩的夸赞把林媛的脸都给夸红了,再加上田惠眸子里的澄澈真挚,她是真心喜欢林媛的。 林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公主谬赞了,姐姐你才是真的聪明漂亮。」 林媛这话也不是客套,田惠的确是林媛迄今为止见过的最漂亮温婉的女子,苏秋语虽然也很美,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很假,不像田惠这样真挚热情。 看来这田惠是真的已经把她当做了自己未来弟媳看待了。 跟田惠身上的上好绸缎相比,林媛几人身上的衣裳虽然已经是驻马镇最好的了,但是还是透着一股子乡村气息。不过田惠根本没有讲这些放在眼里,亲热地嘘寒问暖,在看到小林霜和可爱的小永严时就更加母爱泛滥,抱着他们不撒手了。 林媛无语,只好让小林霜跟着田惠去坐她的马车了。 那边夏征兄弟俩,刚刚还互相嫌弃,此时已经统一战线到老烦面前斗嘴去了。老烦已经好久没有跟这俩臭小子斗嘴了,这么一闹腾还真是跟重新活过来一样,年轻了十来岁。 田惠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提醒道:「公主已经在家等着了,我们赶快回去吧。」 这么一说,夏臻才勐然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瓮声瓮气地说道:「哎呦,我咋把娘给忘了!快,快,钥匙回去晚了,肯定又得唠叨我了!」 林媛好笑地弯弯嘴角,上了马车。 因为有夏臻和田惠亲自出城来接,守城门的兵卒自然轻易就放行了。 穿过城门时,林媛眼前突然黑了黑,竟有一种前世进隧道的感觉。只是,隧道出来后看到的是绵延的高山,而这次出来之后,看到的却是热闹喧嚣的繁华京城。 宽阔的马路,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各种嘈杂纷乱的叫卖声,再往前看,更是一个比一个高挺的酒楼茶楼,色彩更是告别了单调的灰暗和漆红,添加了各种各样的红绿蓝。 极目远望,隐隐的黄色琉璃光芒耀眼,林媛知道,那里就是京城的中心,也是皇帝居住的地方,皇宫。 难怪夏征极力宣扬京城的繁华,果然跟林媛看到的所有地方都不一样。 小河和林薇已经激动地都快要把半个身子伸出外边去了,而前边更是看到了小林霜的身子,即便隔得远,小林霜的叫声也已经传到了后边的马车里。 「哇哇,好漂亮阿,好多人阿,难怪姐夫非要让我来京城,哈哈姐夫果然没有骗人!」 听到小林霜的叫声,夏征忍不住噗嗤一乐:「死丫头,我能骗她?哼!」 受到大家的感染,林媛的兴致也高昂起来,掀开帘子往外看去,跟驻马镇邺城一样,繁华的街道两边有不少小商小贩卖东西,只是他们不是放到地上卖的,而是支了摊子,即便是卖最不值钱的花绳,也是支了个小小的摊位。 林媛暗暗点头,不管怎么样,只要有个摊子在,就显得高档了许多。 正想着,林薇突然回过头来沖她招手:「大姐,大姐,快来看!」 林媛纳闷,放下这边的车帘子就凑到了林薇和小河那边,夏征看了看外边,猜到了她们在说什么,也跟着凑过来,这样一来,倒是把林薇和小河给挤到了另一边了。 「怎么了?」 林媛还在纳闷,就见到了外边那个慢慢靠近的酒楼,虽然看不到里边,但是只是看门口就比她之前见过的所有店面豪华。 两根高大的漆红木柱顶在门口,上用金箔镌刻了迎客的对联,因为马车没有停留的意思,林媛没来得及看上边写的是什么。不过那个特大的招牌却是看了个仔仔细细。 「醉仙楼!」原来这就是跟邺城的醉仙居一脉相承的醉仙楼,果然不同凡响。 小河有些担忧地轻声嘀咕了一句:「这醉仙居这么大,都顶的上三个福满楼了,媛儿姐若是开了酒楼,还能有生意吗?」 林薇蹙眉,赶紧扯住了小河的袖子,沖她使了个眼色,而后装作不在意地说道:「这醉仙楼算什么?难道大姐的手艺你没有尝过吗?他们哪里比得过大姐?再说了,这醉仙楼都开了这么多年了,京城里的人肯定都已经吃腻了,大姐开的酒楼正好给他们换换口味,肯定能大火!」 接收到林薇的眼色,小河赶紧跟着改口,连声说是。 这两人的眼底官司,林媛自然看得一清二楚,知道两人是不想打击自己的自信心,林媛呵呵一笑,回头又看了那醉仙楼一眼,心中的斗志瞬间被激起了。 对手足够强大才会有意思,若是都跟孟家酒坊百年饼屋似的,那才叫没劲。 正想着,林媛眉头忽地一挑,抬手看了看。 夏征一直体贴地帮林媛挑着车帘子,见她神色有异,不禁问了一句:「怎么了?」 林媛蹙眉,刚刚明明感觉有道不怀好意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怎么现在又找不到了? 「没事,这醉仙楼的生意真不是一般的好。」林媛收回视线,说了句心里话。 听到她赞赏对手,夏征竟然难得地点了点头表示贊同:「知道我为什么去邺城驻马镇开店了吧?我家老头子不许我经商是其中一部分原因,再就是这醉仙楼在京城里的地位无法轻易撼动了。这酒楼是赵弘盛母妃柳妃的娘家开的。这些年严家表面上只醉心经营酒楼,不过暗地里还是关注朝堂之事的,说白了,这醉仙楼能如此火爆,跟那些暗中拉拢的关系网也有关系。」 林媛嘴角动了动,看来在京城经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啊。 直到林媛一行人的马车在长街上消失,姚含嬿的目光才缓缓收回。 说来也巧,姚家府邸正好跟赵弘德送给林媛的那处宅子在一条街上。姚含嬿年前就察觉那边的房子在收拾了,聪明如她,立即就察觉出了其中的不对。 那宅子是淑妃的父亲,也就是夏征的爷爷留给赵弘德这个外孙的。而赵弘德尚未娶亲,自然是在宫中居住的。那么唯一能进院子收拾的就是夏家了。夏大将军夏远还健在,自然不会让两个儿子外出居住,唯一的可能就是夏家来了重要的客人。 果不其然,今儿一大早姚含嬿的婢女就回报说见到了安乐公主亲自来宅子里了。 姚含嬿略一思索,就带着姚芷兰到醉仙楼等着了,这一等,果然没有让她失望,还真的看到了夏征跟一个身着寒酸的女子亲密同行了。 姚含嬿漂亮无波的眸子终于冷冽起来,真想把那个被夏征体贴护着的女子瞪出个窟窿来。 「回府吧。」 对面的姚芷兰还在津津有味地吃着茶果,一听姐姐突然说回府不由地有些不情愿,扁着小嘴儿撒娇:「姐姐,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们再待会吧,好不好?」 姚含嬿清冷的眸子慢慢扫了她一眼:「忘了出门时父亲的叮嘱了?」 姚芷兰抿抿唇,耷拉了脑袋,点头:「记得,不能在外逗留太久,不能惹事,要听姐姐的话。」 「那就走吧。」说完,姚含嬿已经当先站起身下楼去了。 姚芷兰跟在后边,撇撇嘴小声嘟囔了一句:「说出来的是你,回去的也是你,怎么父亲每次教训的都是我呢?好像要出来玩是我提议的一样,好奇怪。」 ------题外话------ 下午三点二更~么么哒~ 推荐好友潇清清的文:《非宠不可》 本文让你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宠爱! 他可以在她遭遇危机的时候,第一个出现在她面前,然后警告道:「我女人是你们这些杂碎能碰的吗?」在解决完一切后,将她拽入怀中,心疼的说道:「从今以后,谁胆敢再动你一根手指,我要他不得好死!」或者在有人勾引他,让她吃醋,在她佯装生气后,他可以用尽方法哄她,不管是温柔的,还是浪漫的,还是卑微的,「那我给你找十个男人……」他犹豫,「不,一个,一个就好,你们站一起就行,超过五十厘米我就会吃醋……」 他对她宠到了极致,爱到了偏执。 只因她是权筝,爱他的权筝,他一个人的权筝。 喜欢宠文的,千万不要错过哦。么么哒。
003 偶遇,美娇娘?(二更) 马车一路行进,穿过热闹的大街,越走越安静。倒不是因为来到的地方太过偏僻,而是这里的地段实在是太高级。 是的,高级,这是林媛看到外边的高房大屋之后的第一感觉。 宽阔的马路,高屋大宅,红砖绿瓦,每家每户的门口都坐落着两尊庞大的石狮子。 马车走得不慢,但是林媛感觉走了好久才从第一家的门口到了第二家,而这只是前门,若是再绕到后门看看宅子的大小,恐怕还得再走好久。 更令人称奇的是,明明不是深夜,这马路上竟然没有任何人影。林家人的马车哒哒地在长街上行走,显得异常突兀。如此安静的地段,跟刚才热闹异常的大街简直是鲜明的对比。 林薇小河两人都看呆了,刚刚还有说有笑的,现在全都闭紧了嘴巴,生怕自己一出声会惊扰了这异常安静的气氛。 夏征拉了拉林媛的小手儿,凑到她耳边嘀咕了一句:「要我说就不该让你们住在这里,别看这里的房子又大又排场,但是一点儿人情味儿都没有,还不如林家坳呢!不过嘛,反正也是小白兔白给的,不要白不要。」 林媛嘴角抽了抽,敢情这傢伙就是为了讹人家一座院子啊!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还没有见到赵弘德送给自己的院子,光是看着现在这样的环境,她的心里就十分地不自在。连她都觉得不舒服了,林家信两口子就更不用说了。 刘氏轻轻地放下了帘子,咽了口口水,自马车到了这满是高屋的街上,她就不自觉地坐正了身子,一丝不苟起来。 「当,当家的,我怎么感觉心口这么憋得慌?好像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林家信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勉强笑了笑,握住了她的手:「刚刚还跟我说进了京城就不一样了,说话行事都要文雅端庄一些的,怎么一转眼就又称唿起当家的了?」 被林家信这么一逗,刘氏心情好了一些,嗔了他一眼:「是,老爷!」 两人互望一眼噗嗤乐了,不过笑归笑,两人方才商量了的事都没有忘。现在他们已经看出来了,他们的大闺女已经不是以前的大丫了,她有大好的未来,他们做父母的不能帮衬,就不能给闺女拖后腿,所幸之前在驻马镇时两人已经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农村夫妇了,至少还是陪着闺女出入过不少大场合的。 夫妇二人紧紧握住了手,都打定了主意,无论遇到再大的场合,都不能露怯给闺女丢人。 一家人各怀心思时,马车慢慢停了,林媛身子一晃,就听到外边传来了十分熟悉的声音。在这陌生的环境里听到这亲切熟悉的声音,让她不安的心顿时安定了下来。 「是媛儿来了吗?快让我瞧瞧!」 安乐公主一大早就在这边等着了,结果越等心里越着急,到最后竟是亲自到了门口等着了。好不容易见到了林家的马车,赶紧就迎了上来。 林媛勾唇一笑,赶紧下了马车,就见到小林霜已经当先一步扑到了安乐公主的怀里,甜甜地叫了一声漂亮姐姐! 这一声可把安乐公主给叫欢喜了,双手捂着小林霜冻得有些凉丝丝儿的小脸儿揉来揉去的,嘴里一个劲儿地笑着:「哎呦,小丫头啊,姐姐可把你给盼来了!想姐姐了没有?」 「想了想了,想得我头髮都白了,你看你看!」说着,小林霜还真的拎着自己乌亮亮的头髮给安乐公主看,逗得安乐公主笑得更开怀了。 林家信刘氏两口子下马车时,正好看到自家小闺女再跟一个十分美丽的女子说笑,那那女子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雍容华贵,若不是提前知道了夏征的身份,很难想像这位女子就是他的母亲。 刘氏两人都有些呆了,那可是公主啊,小女儿怎么这样随便?冲撞了公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丫丫,霜儿,快过来!」刘氏一急,又把闺女的小名儿给顺口喊了出来,赶紧改口。 林家信也把小永严放到了地上,跟刘氏一起给安乐公主行礼。 膝盖刚弯了弯,就被安乐公主给拦住了:「都是一家人,行这些虚礼做什么!秋菊,冬梅,快把林家老爷夫人扶起来。」 秋菊冬梅自然笑意盈盈地赶紧托住了二人的胳膊,此时夏征也赶了过来,顺势托起了林家信的胳膊,笑道:「不用跟我娘客气,那些虚礼都是给外人的,咱们一家子可不兴那个。」 「正是如此。」安乐公主笑着打量了二人一眼,暗暗点头,不愧是林媛的父母,虽然有些侷促,但是完全没有乡下人的寒酸和上不了台面的窘迫。 说起来也跟夏征这些日子有意地给二位灌输京城里的趣事有关,听着听着,两人也就不知不觉地知晓了一些京城中各种规矩,即便不精通,但是也不至于丢人。 林家信两口子是长辈,安乐公主免了二人的礼可以,但是林媛作为一个后辈自然是不能装傻的。 她笑着上前,林薇小河在两边,后边是丁明丁亮,全都给安乐公主行了一个礼。 安乐公主盼这个儿媳妇儿盼得眼睛都快要望穿了,自然不捨得她一来就给自己行这么大的礼,赶紧将她拉过来,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夸道:「一年多不见,媛儿长得愈发标志了,就是这小脸儿瘦了,是不是夏征欺负你,让你操心酒楼的事了?以后啊,这些破事咱们都不管了,丢给他让他自己去忙活!你啊,就天天坐在家里陪我和你嫂子聊天就行啦!」 安乐公主这一句话连带着把两个儿媳妇儿全说了进去,说的田惠小脸儿一红,含羞带怯地看了夏臻一眼。 奈何夏臻这个不解风情的,一点儿也没有接收到田惠的小眼神儿,依旧挺着胸脯威严地站在一旁,只是那时不时捅向夏征腰间的大手出卖了他。 「听说甄老也回来了?」安乐公主牵了林媛的手,看向人群,却没有见到老烦的身影,不由地问了一句。 一说起老烦来,林媛忍不住笑了,念叨了一路不回京的老烦一进城门就没声儿了,不是不说话了,而是被街边买来的京城里的各种茶果给占了嘴。 老傢伙一边吃还一边不住地点头:「几年没回来,这京城里的东西越来越好吃了,早知道我就该早些回来的。啧啧,这次回京也不是没有好事啊!」 小林霜扯了扯安乐公主的袖子说道:「姐,哦夫人,我师父说了,京城里有太多人想要跟他学习医术,他就不下车了,省得被人家知道了天天来烦他。」 这倒是真的,想当年甄泰和的名头在京城那可是响噹噹的人物,就连这几年他不在京城里了,还有不少人明里暗里地打听他呢! 「公主,这里有风,又冷得厉害,咱们还是回房说话吧。您不是还为林老爷夫人准备了午膳吗,赶紧请他们回家吧。」冬梅适时地劝着安乐公主。 安乐公主哎哟一声,直道自己乐煳涂了,赶紧招唿着大家往屋里走。 还没进门,就听到一辆马车由远及近,车上盈盈下来两位衣着华丽的小姐,一个艷若桃花满面笑意,另一个明眸善睐眼睛好奇地骨碌碌转着,在看到林媛一家人的衣着后十分明显地鄙夷了一番。 「含嬿见过公主,公主金安。」姚含嬿屈膝,行了一个十分标准的闺阁小姐见到长辈时应该行的礼。 姚芷兰虽然不待见林家人,但是安乐公主、夏家兄弟以及田惠的身份还是在那里摆着得,自然不敢怠慢,也跟着姐姐行了一个礼。 一看是姚家姐妹,安乐公主停住了脚步,笑道:「姚小姐免礼。」 姚含嬿笑着起身,面向夏臻夏征和田惠行了一礼,道:「两位公子好,田小姐好。」 夏臻淡淡地点了点头,夏征更厉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依旧牵着林媛的手低头把玩着。 姚含嬿面色微微尴尬了一下,好在田惠及时开口拉住了她的手说道:「姚小姐好久不见了,今日怎地出门来了?」 姚芷兰也跟在姐姐身后一一行了礼,见田惠问起,立即抢着说道:「我们去醉仙楼……」 姚含嬿轻轻地看了庶妹一眼,有些歉意地说道:「让公主见笑了,含嬿刚刚带小妹出去了一趟。」 这样一说,众人的感觉就是姚芷兰年纪小不懂事,姚含嬿带她出去吃好的了。 安乐公主笑了笑,倒是田惠由衷地说了一句:「姚小姐姐妹情深,真是难得。」 姚芷兰是庶出,京城里的大户们最注重的除了门第,就是嫡庶,不少人家里都有庶出的弟妹,不过像姚含嬿这样时时将庶妹带在身边的还真是少之又少的。 姚含嬿微微笑了笑,明眸一转,就看向了被夏征牵着手的林媛,不由地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这位小姐看着眼生呢?」 见她问起,田惠赶忙介绍:「这位是林媛,是,是。」 是什么,田惠犹豫了半晌说不出来了,难道要说是夏征未过门的媳妇儿?可是两人还没有定亲呢啊,若是这样说了岂不是要污了林媛的名声? 安乐公主笑着接过了田惠的话,说道:「这位林老爷,林夫人,是本宫的好友,也是这座宅子的新主人。以后跟姚姑娘比肩为邻,还请姚姑娘照应一二了。」 安乐公主是什么人,那是能随便说「请」的? 姚含嬿本就是故意试探他们与安乐公主的关系的,现在这样一听立即打消了念头,十分卑微地低了低头,忙道:「公主客气了,能跟林老爷林夫人为邻是我们的福气。」 可不是福气吗,他们可是得了安乐公主亲自接待呢!还有那个小不点儿,还被安乐公主牵着头呢! 说到这里,姚含嬿十分有自知之明地适时告辞了,安乐公主点点头,引着众人进了院子。 林媛走在最后,看了一眼已经上了马车到了自家门口的姚含嬿一眼,问道:「惠姐姐,这条马路东西通畅吗?」 田惠眨眨眼睛,点头:「通畅啊,咱们刚刚来时的马路已经很宽了,但是那边的马路更宽,只不过我们在这边住,走那边有些绕远。」 同理,姚家住在另外一边,走这边就绕远了。可是姚含嬿的马车却是从这边过来的,说不是故意的她都不信! 「怎么了?」 看着田惠澄澈的眼睛,林媛笑着摆摆手:「没事,我就是随口问问,路这样宽,以后出门不怕迷路了,哈哈。」 她这样拙劣的藉口也就善良的田惠能够相信。 夏征挑了挑眉,握住了林媛的手:「别理她,无非就是好奇你罢了,不过这样也好,省得爷再满京城地宣扬了。」 林媛好笑地甩开了他的手,嗔道:「宣扬?我还以为你要藏着掖着不让你那些桃花们知道呢!」 夏征苦着脸赶紧讨饶:「冤枉啊,我可没有什么桃花!我就有一朵命理桃花,就是你啊!」 林媛翻了个白眼,故意绷着脸不理他。 虽然听不太清楚两人说的什么,不过看着这两人打情骂俏的样子,田惠满眼的羡慕。 她脉脉含情的眼睛偷偷地看了眼身旁不苟言笑的夏臻,红着脸咬了咬唇。 姚府门口,姚家两姐妹下了马车,姚芷兰白了一眼林媛那边,十分不满地对姚含嬿抱怨:「姐姐,那个姓林的一家人根本就是个乡下来的,哪里是公主的朋友啊,你怎么还自降身份主动跟他们说话呢?」 真是丢人! 姚含嬿恢復了清冷的神色,云淡风轻地看了这个没有脑子的庶妹一眼,若不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大度,她才不会时时带着这个傻妹妹。 「那林家人到底是不是乡下来的不是我们能说的,只要公主说是她的朋友就是她的朋友,你还敢质疑公主不成?」 姚芷兰乖乖地闭了嘴巴,她连这个大姐都不敢质疑,更不要说公主了。只是那个被夏征紧紧牵着手的小女子真是可恶,长得很普通啊,有什么资格被夏征牵着? 也不怪她气愤,夏征可是整个京城所有闺中女子的梦中情人呢!若是真的被苏秋语收入囊中也就罢了,她们所有人的出身都是不如她这个丞相之女的,可是那个小村姑呢?她凭什么! 姚芷兰的想法自然也是姚含嬿此时所想,不然也不会故意绕路来个偶遇了。上次苏秋语回京后神色一直不对劲儿,还经常去将军府巴结安乐公主,该不会也是知道了这女子的存在才有了危机感吧?呵,现在这女子已经进京了,也不知道她知晓之后会不会闹出点大动静来? 正想着,姚含嬿秀美一蹙,居然看到一辆马车竟然大剌剌地进了林家的大门。从车夫对马车里说话的动作来看,里边应该是坐着个人。 什么人竟然连马车都可以不下,就能直直地进到院子里?连安乐公主都没有这样! 姚含嬿贝齿紧咬朱唇,难道那马车里还藏了一位美娇娘? 夏徵到底带了几位女子回京? ------题外话------ 二更送上,快来夸夸我~啦啦啦啦~ 感谢: 139**9783(1)nanxiaoshu(2)陈乐(1)的月票,139**4925的五星评价票,媚惑的小妖的钻钻~ 大爱么么哒~
004 兵器库 被姚含嬿称为美娇娘的老烦,终于在进了院子里以后肯下马车了,捋着白花花的鬍子,老烦带着审视的目光看了一圈,点头道:「嗯,安乐这丫头费了不少心思,弄得这院子里还是挺不错的。」 被老烦夸赞了,安乐公主抿唇一笑:「能得甄老先生夸奖可真是难得呢。」 不得不说,安乐公主的确把这个院子整理地极好,林媛一家人走进来,无不啧啧称其。 这院子在外边看时就觉得很大了,没想到进了门更是敞亮。林媛也是见过金家和李昌的宅子的,但是那些宅子跟现在这处相比就小巫见大巫了。 这处院子跟林媛记忆中的北京四合院差不多,不过要大上许多,有好几个院子。跟着安乐公主往前走,先是经过一个穿堂,而后是前院,前院有个小花园,花厅,前厅。 后院有多大,林媛还没有去看过,不过一路上听夏征介绍着她也了解了不少。 「从这,顺着走廊往后走,是个大花园,里边有个小湖,引了一条小河穿过整个花园,风景十分别致。这边,有处大院子,到时候让爹娘住进去就行了。两边还有几个小点的院子,你和几个妹妹可以一人一个院子住着。别看那是个小院子,但是也比你在林家坳的房子大多了呢。」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夏征突然嘿嘿笑了起来,笑得林媛有些毛骨悚然。 「笑什么?」 夏征看了一眼走在前边的众人,凑到林媛身边,带着蛊惑的意味低声道:「你自己一个人住,方便。」 方便什么? 林媛一愣,在看到夏征那笑得跟只狐狸似的脸时,突然狠狠地碎了一口,翻了个白眼儿当先走了。 夏征嘿嘿一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好久没有见过这丫头红耳朵了,好可爱。 追上林媛的脚步,夏征咳嗽了一声,接着给林媛介绍这处宅子,好像刚刚的事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除了几处院子,后边还有个花房,有个兵器库。」 「兵器库?」不等夏征说完,林媛已经好奇地打断了他,「怎么会有个兵器库?朝廷不是不让……」 知道林媛指的是什么,夏征挑眉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朝廷的确禁止私养家军,不过这个兵器库里放的可不是你想的那些兵器。我们夏家世代将门,祖父自然不容小觑,那里以前放的都是祖父生前收集的各种兵器。不过祖父去世之后,那些兵器有的送了一些给小白兔,剩下的全都挪到了夏府。现在那里是空着的。」 原来如此。 林媛微微点了点头,幸好那里是空的了,她可不想自己住的家里还有一大堆可能招来祸患的东西。再说了,家里只有永严一个男丁,父母又都希望他将来念书有出息,留着这个兵器库并没有什么用。 许是看穿了林媛的想法,夏征笑道:「那个兵器库已经没有什么用了,你若是不喜欢,改天我让人给你改了当酒窖如何?你不是说酒要藏到地底才好吗?那个兵器库正好。」 这个主意不错。林媛点头,跟夏征把这件事定了下来。 一路说着话,一行人到了前厅,院子里已经打扫地很干净了,屋里就更不用说了,桌椅样样俱全,且皆为新的,一进房子满目皆是整套的沉香木桌椅,十分低调奢华。 一旁的博古架上还陈放着各种瓷器,令人眼花缭乱。 夏征指着其中几件,悄声对林媛说道:「那个珐瑯花瓶,那只镶金丝线小屏风,还有那个,这个,都是我家老头子最珍视的东西。啧啧,连这个都让我娘弄来了,看来没少给老头子放血!」 林媛脸色有些暗,怎么听着夏征这语气,满满的都是幸灾乐祸呢? 正想着,那边林家夫妇跟安乐公主不知道在争执什么,一听原来是安乐公主请林家信上座,但是林家信哪里敢?即便安乐公主是他们未来的亲家母,但是人家也是皇帝的妹妹,那可是君,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哪里敢在她面前上座? 「公主请上座,草民等不敢僭越。」林家信来京之前还特意去老村长家问了问跟公主等人见面时该如何说话,如何行事,这些都是老村长特意嘱咐了的,君臣有别,万万不可怠慢。 安乐公主噗嗤一笑,也不往上边坐,一屁股就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说道:「林老爷真是客气了,什么僭越不僭越的,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没有那么多讲究。这府邸是你们家,再说了,媛儿还是弘德的义妹呢,我们的关系岂不是又近了一步?」 说起这个来,林家信两口子都不约而同地精神了几分,一开始他们都不知道,直到在进京的路上,林媛突然郑重其事地到了两人都马车里说了这件事,可把老两口给吓坏了。 皇子的义妹啊!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听说能跟皇室的人搭上边儿的,可都是十分厉害的人,连李昌都要下跪迎接的。 老两口在林媛离开后,嘁嘁喳喳了好久,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可信,一直还都抱着怀疑的心态。没想到今儿安乐公主竟然又亲口提了起来,看来这事就是真的了吧。 愣神间,老烦下了马车进了屋,瞧了一眼坐着的几人,走到了上座坐了下来。 林媛掩唇一笑,看来也就是他能坐了。 又跟安乐公主说了会儿话,林家信二人提着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两人之前听林媛说起过安乐公主的事,当听说她为了未过门的儿媳妇儿而惩治那些有歪心思的千金小姐们时,都觉得这安乐公主肯定是个嚣张跋扈的恶婆婆,还在为林媛以后的生活担忧。 可是今日接触下来,两人终于放心了,她却是嚣张跋扈,不过那也只是对待外人上,对待自家人可不是一般的好。 说白了,这安乐公主啊,就是个护短的!这一点,倒是跟林媛有几分相像。 几位长辈在一起聊天,无非就是家长里短。林家的情况安乐公主之前都已经听林媛说过了,不过在听到刘氏说起大房三房那边发生的事时,还是有几分感慨的。 安乐公主自己的身世可以说是个悲剧,林家信两口子十分有默契地没有提及,就只问了问夏家还有什么人。这些夏征也没有跟林媛说起过,听两人问起,她也留心听了听。 「哎,我夫君这一辈,人丁还算兴旺,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安乐公主嘆了口气,「妹妹好说,就是弘德的母妃,宫中的淑妃娘娘。只是这弟弟不太好说,三十好几了也不说成亲,谁也不知道他这整日里四处瞎跑乱转地去了哪儿。说起来啊,夏征的性子就是随了他叔叔了,整日不在京城里待着。」 林家信二人互望看了一眼,这夏征的叔叔倒是跟刘丽敏有些像,若是两人能凑成一对就好了。不过,听安乐公主说了,他都三十好几了,这刘丽敏才二十出头,还是算了吧。 又说了会儿话,安乐公主看了一眼正在给他们奉茶的下人,突然说道:「哎呦,你瞧我这都忙晕了,把正事给忘了。」 听她这样说,林媛等人都看了过来。 只听安乐公主道:「我看你们来时没带多少人,这么大的院子没人打扫也不行,就先从夏府挑了几个机灵的带了过来,你们看看满意吗?若是不满意我就让人去牙婆那里再挑几个合适的来。」 一听安乐公主说要给自己买使唤丫头,刘氏有些侷促地笑了笑:「这个,我们都是农村里来的,干惯了活的,这些打扫院子的活儿哪里还用别人干?我们自己就能做了,不用丫鬟啦。」 安乐公主眉眼弯弯,笑道:「你啊,哪里还能让你自己干活儿?你闺女有本事,你就等着享福就行了,若是让你干活儿,媛儿肯定也不捨得呢。」 其实买丫鬟这事,林媛在驻马镇的时候就跟爹娘提起过,她也不想自己的爹娘再受苦了。只是刘氏两人都觉得自己又不是那种地主老财,哪里用得起佣人?谁也不肯,到最后也只是请了丁明丁亮这两个护院而已。 不过现在已经到了京城了,若是家里再没有个下人使唤,先不说别人怎么看,就是这么大一个院子也太冷清了些。 「娘,我觉得公主说的是,你瞧咱们现在住的这个大院子,这么大。我刚刚听夏征说后边还有个院子呢,若是只有咱们几个人住实在是冷清了些,丫鬟们多了干的活就少了。娘,我们就先用公主带来的人吧,等以后熟悉了,女儿再去多买些人来充实一下。」 听闺女都这样说了,刘氏也不再坚持了,的确正如林媛所说的,这么大个的院子若是只有孤零零几个人住,她还觉得有些瘆得慌呢! 不一会儿,秋菊就把安乐公主带来的人都叫了进来,不得不说,这安乐公主挑的人的确不错。 夏征看了一圈,对林媛道:「我娘的眼光很毒的,夏府的下人没有一个是有二心的,你就用了这些人,总比去外边买来的不清楚底细的人要强得多。」 这倒是个理儿,林媛点头,看向了屋里站着的丫鬟们。 ------题外话------ 骚货们都开始出来卖骚~哈哈,佩服你们~ 下午三点二更~ 闺女晚上总是哭闹,而且不跟别人,抱着她就睡,放下就哭,每天不闹到十二点别想睡觉,这可肿么破~
005 挑选丫头(二更) 冬梅进来打了个千,便将安乐公主带来的下人们一一领进了屋里。 带头的是个五十岁左右的老者,脸上带笑,眼睛有神,十分精明。 夏征适时地在林媛耳边嘀咕了一句:「周扬,是我们府里的一位管事,十分精明,不过为人极好,从未听说过他有什么过错。我猜,肯定是想让他当管家的。」 果然,安乐公主笑着跟林家信说道:「这位是周扬周管家,可以先让他暂管府中事务,若是你用着不顺,以后再换。」 安乐公主给的人肯定是能力极好的,林家信这个心眼还是有的,笑着点点头:「公主的眼光,在下还是信得过的。」 安乐公主十分开心地笑了笑:「只要你不嫌我越俎代庖就好了。」 「怎么会?」刘氏忙感激地说道:「我们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若不是有公主和夏征帮衬着,真是两眼一抹黑了。说到底,还应该感谢您才是呢!」 这话说得安乐公主心里十分熨帖,含笑的眼睛略有深意地看向林媛:「以后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 被安乐公主这么一看,林媛抬头看天,好像跟自己完全不沾边似的。 田惠噗嗤一乐,突然想起了当初安乐公主给自己各种撑腰的事,不禁有些感慨,能遇到安乐公主这样的婆婆真是三生有幸。 周管家已定,接下来又给刘氏和林家信指了几个人,这些都是安乐公主定好的林家信身边的是个叫王路的年轻男子,二十多岁的样子,机灵极了。 刘氏身边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妈妈,姓张。还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媳妇儿,叫海棠,跟王路是两口子。 对于安乐公主这样的安排,林媛十分舒心。京城中,有小丫鬟们希冀着能这个机会爬上老爷的床,更是以夫人身边的贴身丫头最甚。 安乐公主故意给刘氏安排了一个老妈妈和小媳妇儿,想来就是为了避免这一点。 虽然对于林家信的为人,林媛还是十分有信心的,但是架不住那些别有用心的小姑娘们,先不说能不能真的爬上他的床,单是给刘氏添堵就够烦人的了。她可不想自己的爹娘老了老了在来点风月之事。 安乐公主看向老烦:「甄老,您看给您挑个什么样的人合适?」 老烦正抿着唇喝茶,一听她这话,眼珠子骨碌一转,看向了小林霜:「有这个小狼崽子在身边就够我烦的了,还再给我弄一个?算了吧,老头子我还想再多活两年呢!」 本来小林霜看师傅瞧着自己,还以为是他心疼自己不想要别人了,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满心欢喜顿时扑空,小林霜嘟了嘟小嘴儿:「师傅你还是多找个人吧,京城这么好,我可没空天天在家里陪着你生虫!我要出去吃,出去喝,出去玩!」 「出去乐是不是?」老烦一巴掌拍在小林霜额头上,威胁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若是不听我的话,我就把你是我徒弟的事给抖出去,到时候人们都找上门来跟你比试,看你还怎么吃喝玩乐,不把你烦死,我就真的改名姓烦不姓甄了!」 被老烦一顿威胁,小林霜缩了缩脖子老实了,倒不是害怕那些人找上门来挑战,主要是真的很烦人,她还没有逛京城玩玩呢,就算真的要挑战,也要等她玩够了再说。 老烦不需要下人了,接下来就是林媛她们几个了。 冬梅笑着对林媛说道:「林姑娘,这些都是公主挑选的机灵乖巧的,您几位尽管挑就好了。」 林媛点点头,看向屋里站着的十来个小姑娘,确实个个明眸善睐,机灵乖巧。而且,虽然模样都很周正,但是绝对没有长相妖媚的小骚蹄子们,看来这安乐公主掌家时也不是个煳涂的,那些潜在的危机早就扼杀在摇篮里了。 「公主的眼光果然极好,媛儿看着她们都很好。」林媛感激地看了安乐公主一眼,而后对林薇几人招招手,说道:「我先让她们说说自己的名字,你们几个看上了哪个自己记好了。」 说落,便示意这些小姑娘们一一说了自己的名字。 丫头们站了两排,第一个开口是个圆脸的小姑娘,她先是行了一礼,而后说道:「奴婢银杏见过各位小姐。」 接下来是一个尖下巴的小丫头,特别爱笑:「奴婢牡丹见过各位小姐。」 「奴婢连翘见过各位小姐。」 「奴婢……」 等小丫头们个个报上家门,林媛微微一笑,看向林薇几人:「谁先挑?」 小林霜蹭地从椅子上跳下来,还不等她开口,林薇已经当先拉住了她,对林媛说道:「大姐,你先挑吧。」 知道林薇的心意,林媛笑笑:「这么多人呢,你们先挑,一人挑两个随身侍候的,我看她们都很聪明伶俐,你们看着谁合眼缘就挑哪个吧。」 她如此一说,林薇也不再坚持,放开了小林霜的手:「小妹先挑吧,我还没想好。」 小林霜嘻嘻一笑:「这还用想吗?我早就看好了,我就要杜若和连翘了。我可是大夫,身边带着这个花那个花的也不合身份,还是带着中药舒坦。」 原来这小丫头是看上了人家的名字了。 刘氏被自己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儿给逗乐了,嗔了她一眼:「什么中药,没礼貌。」 小林霜吐吐舌头,上前将挑中的那两个小姑娘拉了出来,抬着小脑袋,十分认真地说道:「好了,以后你们就是我的侍女了,我也不用你们伺候我什么,我已经长大了,会自己穿衣裳穿鞋子吃饭沐浴了,你们呢,就给我整理整理药材帮我煎药就好了。」 整理药材,煎药? 杜若连翘面面相觑,虽然她们两人的名字是中药起的,但对于药理可是一窍不通的啊。 一看两人的表情,小林霜傻眼了:「你们,不会不懂医理吧?」 待看到两人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小林霜无语地拍了拍脑门,仰天长嘆:「哎呦,怎么这样欺负我?」 这小模样顿时把大家逗得乐开了花,也只有老烦最是得意,笑得连鬍子都翘了起来,哼道:「臭丫头,别以为有了侍女就可以偷懒了,老头子我分给你的任务要是完不成,就连你的婢女一起罚!」 「师傅。」婢女不可靠了,小林霜一反刚才的嘚瑟模样,顿时对老烦露出极其谄媚的笑容,笑得老烦愈加得意起来。 杜若连翘两人担心地互望一眼,小小姐会不会因为这个就不要她们了啊? 许是看出了两人的担忧,林媛笑了笑,对小林霜说道:「我看这两人就挺好,不许改了。」 小林霜一抬下巴:「我哪里说改了?不懂医理也无妨,我当初不是也不懂吗,学就好了。」 说着看向杜若两人,嘿嘿一笑,笑得二人有些不安地咽了咽口水。 小的选完了,林媛对林薇和小河道:「该你们俩挑了。」 小河有些愣了,结结巴巴道:「我?我也能选个婢女?」 林媛一笑:「当然了,你可是我徒弟,跟她们俩是一样的。」 小河有些激动,有没有婢女伺候无所谓,她没想到在林媛看来她跟她的妹妹们也是一样的待遇,这才是她最激动的。 林薇拉着小河一起选,二人没什么别的要求,只要机灵懂事不欺主就好。 林薇最喜刺绣,自然对花的名字更稀罕,就挑选了叫石榴和牡丹的两个小丫头。 林媛看了一眼这二人,牡丹没什么特别的,倒是这个叫石榴的丫头一看就是个厉害的主儿。林薇本就性子柔弱,若是这丫头一心护主还好,若是个欺主的,岂不是要把林薇欺负死? 安乐公主自然也看出了林媛的担忧,林家这三个女儿她个个喜欢,老大聪明伶俐,又是未来的儿媳妇儿,自然没得说。小女儿天真活泼讨人喜欢,二女儿温柔文静,跟田惠性子极像,若是有个这样的闺女在身边,不怕没人跟她说心里话。 「石榴,牡丹。」安乐公主的神色严肃起来,对两人吩咐道:「你二人一个机灵一个泼辣,我相信二小姐挑选你二人在身边,定然是看重你们的。以后你二人伺候二小姐定要尽心尽力,若是让本宫听说你二人仗着将军府出身欺负旁人,莫要怪本宫不念昔日情分。」 安乐公主应该是今日里说的最重的话了,牡丹石榴二人齐齐屈膝恭敬行礼,齐声道:「奴婢谨遵公主吩咐。」 夏征突然凑到林媛耳边,似笑非笑地说道:「娘真是看重你们,她在府里从来不自称本宫的,连公主的架子都不摆,瞧瞧,今儿为了你们都开始摆谱儿了。」 林媛脸色一沉,这傢伙,居然说自己亲娘摆谱儿!不过能得到安乐公主的格外看重,林媛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待林薇挑好后,小河也挑了两个,一个叫丁香,一个叫沉香。还自嘲笑道:「希望我以后做的饭也能跟大姐做的一样香。」 夏征噗嗤一乐,捅了捅林媛:「你这小徒弟挺有意思阿!」 林媛骄傲地抬了抬下巴,自己看中的徒弟当然不一般了。 大家都挑好了,林媛也随便挑了两个,一个水仙,一个银杏。她对婢女没什么要求,合眼缘就行。再说了这些人都是安乐公主带来的,肯定没问题。 待大家都把婢女挑好之后,剩下的那些就都安排去了各个院子里掌管各种杂务了。当然,除了这些,安乐公主还带了不少其他人暂时用着,像花园里做粗活的,膳房做饭的。 当然以后肯定还会需要不少其他人,等林媛他们住下来以后再慢慢充实就好了。 ------题外话------ 今儿突然停电了,郁闷,笔记本电池不好用,不充电立马断电关机,我都没来得及把码好的章节存到后台就给我黑了屏,哼,我决定不爱它了,买个新的~ 感谢:137**1995的五星评价票,媚惑的小妖,694574542,150**9485的月票,么么哒~
006 放开我的耳朵!(一更) 待一切都安排好之后,林媛舒了一口气,感嘆道:「好了,如今只差一个府中的牌匾了。」 说完,捅了捅夏征的腰,对他说道:「改天帮我找个写字好的人,我要做个排场点的牌匾。」 一开始她还没有这种感觉,但是在刚刚经歷了姚含嬿的事之后,她心里顿时有了一种要让所有人刮目相看的感觉,既然已经身处京城之中,就要适应这个模式,不能给自己给夏征,还有安乐公主丢人。 夏征却不贊同地哼了哼:「排场有什么用?这牌匾啊,你就放心吧,早晚给你弄个好的来!别急,有人给你送!」 送? 林媛歪头看了他一眼,京城中能给她送牌匾的无非就是夏家和赵弘德了,说来也是,若是能得到皇子亲笔,还真不是一般的排场。 安乐公主带来的厨子早已将饭菜准备好,就等着开饭了。虽然这饭菜不如林媛的手艺,但是毕竟是将军府里极好的人,做出来的东西还是不错的。 当然除了两个最难伺候的人。 老烦只吃了一口,就放下了筷子,鬍子翘啊翘的,哼哼道:「老头子我走了这好几年了,你们府里的厨子还没有换?真难吃!」 夏征也破天荒地跟老烦统一了意见:「就是就是,娘啊,该把那个厨子换了啊,这做的什么东西啊,是给人吃的吗?这分明就是餵……」 啪! 夏征捂着自己的手背,怒目瞪向罪魁祸首夏臻:「你打我做什么?你那筷子若是不想用了给我,我给你撅了!」 说着就去抢夏臻手里的筷子,夏臻怎会让他真的抢到?只是随手一翻,就躲过了。他翻了个白眼,沖夏征哼哼了一句:「什么换人撵走的,那个厨子可是满京城最好的了,要是把他撵走了,我们谁都别想再吃饭了。」 夏臻的话顿时在林家人心里搅动了不小的涟漪,几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情和怜悯,就这样的手艺还叫最好的?原来京城也不是想像中的那样好啊! 就连小河都默默垂首,看来她想在京城闯出一番天地的宏大愿望不是那么难实现的。 小林霜眼睛眨啊眨地,见老烦突然开口好像要宣扬林媛的手艺,赶紧一脚踩在了他的脚丫子上,拼命地使眼色:不能说不能说,若是让他们知道大姐手艺好,把大姐抢走了,他们一家人就只能吃这破厨子的破手艺了! 老烦绿豆眼顿时放光,赶紧闭了嘴巴,还是小狼崽子心眼儿多,不能说不能说。 不过他们不说可不代表几人不知道,安乐公主笑道:「以前你俩可是最喜欢吃咱们府里的饭菜的,这才多久不见,就开始挑肥拣瘦了?哦对了,我怎么给忘了,我记得媛儿的手艺可是极好的,怪不得你们都吃不惯了呢!」 没想到时隔一年多,安乐公主还记得林媛的手艺呢! 只听安乐公主又道:「回来以后啊,我可在不少人面前大力夸赞过媛儿的手艺呢,改天一定要让她给我再下次厨才行。」 小林霜老烦互望一眼,同时撇了嘴,坏了,看来以后会有更多人跟他们抢菜吃了! 林媛掩唇一笑,对安乐公主道:「没想到公主还记着呢,承蒙公主不嫌弃,改天媛儿定要做顿好的,好好请您尝一尝。」 「还有我。」夏臻紧紧攥着自己的筷子,又从夏征手里躲过了一招,赶紧不忘将自己的名字也提上,看了一眼田惠续道:「还有惠儿。」 田惠小脸儿一红,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谁说武夫心思不细腻的?她瞧着夏臻就挺好。 吃过饭,安乐公主叮嘱林媛一家好好休息就准备走了。临走问了下老烦。 老烦稳稳噹噹地坐在椅子上,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摆摆手道:「老头子我不走,我徒弟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小林霜却知道师傅不走的真正原因根本不是自己,哼道:「师傅骗人,明明是我大姐在哪儿你就在哪儿!」 被小傢伙一下子说中了心事,老烦吹鬍子瞪眼地哼哼了一声,扭头不看他了。 老烦不走,安乐公主管不了,但是夏征她却是管得了的。 「夏征,跟我回府。」 夏征也学着老烦的样子在椅子上坐得稳当:「我也不回了,我在这里挺好。哎呦,夏臻你这个莽夫,放开我的耳朵!」 不等夏征说完,夏臻已经一把拎起了他的耳朵,抬着下巴揪到了安乐公主面前。 安乐公主十分满意地拍了拍这个贴心的大儿子,连看都懒得看夏征一眼,就对林家信夫妇二人告辞了:「你们好好歇息,改天到将军府来作客。」 说着,当先就走了。 夏臻拎着夏征的耳朵跟在后边,就像老鹰拎着一只小鸡崽子似的。 「媛儿,等,等我回来啊,我还没有吃饱呢,你给我,哎呦轻点!你给我做碗面条吃,我要吃鸡肉的!」 夏征的声音愈发远了,看得林媛噗嗤一乐,还没来京时,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这兄弟两人的相处,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样子的。难怪夏征说他们一家人都不是注重门第之人,这样欢乐的一家人还真是有趣。 这倒是让她更加期待跟夏征的父亲夏远见面了。 田惠走在最后,毕竟是大家闺秀,不会像夏臻两人那般随便,她先是给林家信两口子行了礼,而后才跟林媛几人告别。 当然最不能忘记的就是小林霜这个小傢伙了,不得不说,这天真可爱嘴巴又甜的小林霜还真是极得大家的宠爱。 送走了安乐公主一行人,刘氏才终于松了口气,拍着胸脯坐到了椅子上:「哎呦,我这一口气啊,提了一天了,可把我给憋死了!」 林家信虽然没有像刘氏那样,不过神色也有些疲惫,看来这两人在安乐公主面前都是不自在的。 虽然安乐公主为人随和,又不重礼仪尊卑,但是毕竟她的身份在那里摆着的,他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小老百姓总归是有些侷促的。 看着爹娘这个样子,林媛突然有些后悔把他们带进京城了,若是在林家坳,虽然住的房子不如现在的大,吃饭也不如现在的山珍海味稀有,但是那时候的日子却是随心所欲舒舒坦坦的。或许,她到京城发展的念头,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看到闺女有些担忧的神色,夫妻二人互望一眼,宽慰道:「大丫,你千万不要这样想,其实我们只是有些不习惯,不管是京城还是别的地方,总归是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的。而且,对于你的心愿,我们都是全力支持的,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适应的极好了。」 不光是为了大闺女的心愿,还有两个小闺女的将来,还有小儿子的前程,他们做长辈的不能因为自己的不痛快就断送了儿女的未来。 知道刚刚饭桌上大家都没有心思吃饭,林媛又亲自到厨房里去准备做一些简单的饭菜。 小河立志要跟林媛学习厨艺,自然是巴巴地跟在后边。 两人的婢女互望一眼,刚要跟上,就听林媛说道:「你们不用跟着我们去厨房了,再说了你们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这样吧,我们的行李还没有整理,你们跟夫人还有两位小姐一起去后院收拾一下行李吧。」 水仙几人忙应了一声「是」,跟在刘氏后边去了后院。 说是整理行李,但是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理好的,无非就是先把各自的东西放到各自的院子里。当然,还得先挑院子了。 跟夏征介绍的没有任何出入,后院的确有好几个院子,最中间最大的那个自然是留给林家信两口子了。其它几处小院子,林薇挑了距离刘氏最近的一处,小河在林薇隔壁,林媛以后是要经常出入府邸的,自然就挑了最接近前院的一处。 而老烦虽然是小林霜的师傅,但是作为一个外男,实在是不好在后院里住着了,所以就自己去寻了花园旁边的一处僻静院子里住着。为了照顾他的起居,刘氏还从安乐公主带来的几个小厮里挑了两个派去了他的院子里。 几人安置行李的功夫,林媛和小河一边说着话,一边到了厨房里。这厨房可不是一般的大,都比福满楼的后厨还大了。 京城的大户人家里,一般都是用厨娘做饭的,将军府自然也是如此。所以安乐公主送来的厨子们都是女人。 厨娘们正在忙着打扫厨房,一看到林媛来了都惊了一跳,还以为是做的饭不好吃,两人来训话的。 不过在看到林媛亲自下厨之后,大家更是惊得连下巴都快掉了,林媛的身份她们没听过,不过从安乐公主的态度来看,都猜到林媛的少夫人身份了。 将军府的少夫人居然有一手这么好的厨艺真是让大家大开眼界! 如今正是冬季,青菜极少,即便是有银子也买不到多少青菜,将军府也是如此。所以林媛在厨房里看到的多是土豆红薯冬瓜之流,当然更多的就是鸡鸭鱼肉等各种肉菜了。 小河咂咂舌,没想到竟然还能看到这么多没见过的东西。 林媛一边洗手,一边就地给小河讲课了:「这个是鲍鱼,这是燕窝,这些东西都是极为稀有的食材,不过作为一个厨子,不管你手里拿着的是价值高昂的鲍鱼人参,还是低廉的红薯地瓜,做菜时都应一视同仁,没有任何偏颇。」 小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静静地在一旁看着。 做菜的学问大着呢,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林媛就想着以后一点儿一点儿地教给她。 今儿的厨房里有不少肉食,林媛想了想,正好是冬季,大家又都忙活了好一阵肯定又累又饿,若是能让大家吃一些在林家坳就吃过的东西肯定能让他们在陌生的京城感到一丝温暖。 所以,林媛准备做火锅了。锅和炭炉都是现成的,这点比在林家坳和驻马镇要方便的多。 见小河跃跃欲试的样子,林媛勾唇一笑,持刀给她演示了一下怎么能把羊肉和牛肉切出细腻的薄片来,就把刀给了她:「来,你试试。」 小河一愣,咬唇:「我,我不行。」 「第一次拿刀都不行。」林媛鼓励道:「放心吧,记住刚刚我给你讲解的内容,把握住其中的关键,左手半握,右手不要僵硬,一点一点地切出来就好了。不要心急,慢慢练习,熟能生巧。」 听着林媛的鼓励和讲解,小河小心翼翼地切起了牛肉,相较于羊肉,处理好的牛肉还是比较好切的。 「不错,切得很好,比我第一次拿刀时强多了。」 听到林媛这样一说,小河噗嗤乐了:「大姐,你就安慰我吧,你瞧,这样的还算好?」 说着,小河捏起一块儿被她切得比筷子还厚的牛肉片给她看,逗得两人都乐坏了,连一旁看着的厨娘都不禁笑出了声。 看着小河切得薄的薄厚的厚的牛肉片,林媛突然想起了那个随身带着尺子量粗细的白二,若是让白二看到了小河的手艺,一定要抓着尺子大笑特笑了吧? 弯了弯唇角,林媛心道,现在她已经到了京城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次跟这个傢伙遇到呢? 有小河帮忙切肉肯定不够,好在厨娘们还没有休息,都帮忙一起切了。 林媛也没有闲着,见厨房里有剔完肉的大骨头,便想着煮个高汤出来,用高汤煮火锅比用一般的清水要美味的多。 其实高汤也是十分简单的,她把剔好肉的鸡骨头架子全都放到了锅里,林媛在厨房里看了一眼,发现鲍鱼也有不少,反正都是安乐公主送的,也就丢了一只进去一起跟骨头炖煮。 先用大火煮开后,又变小火慢慢炖着,直到锅里的汤变得有些浑浊了才好。 这样才算是把鸡骨头里的油和骨髓煮了出来。 煮好了高汤,捞出鸡骨头和煮烂了的鲍鱼残渣,然后切些姜片葱段放进去,这样就算做好了汤底。 收拾好以后,肉和红薯片等各种东西都准备好了,只是可惜没有豆腐,看来她还得在京城再开个豆腐坊才好。 刘氏等人收拾的也差不多了,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美美地吃了个火锅,果然又好像是回到了林家坳一般,吃火锅才是真真的有家的气息。 ------题外话------ 若是不停电,下午三点二更,若是停电,噗,就当我没说哈哈 推荐妖娆青儿穿越之农家俏厨娘此文12号至15号pk中! 现代女厨师欧阳雪穿越为古代已婚俏妇单滟灵。 家有帅气相公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婆婆嚣张跋扈爱吵架,还嫌弃生了个赔钱货。 公公五官端正、风流倜傥,临老时还想纳个年轻貌美女子做小妾。 弟弟、弟妹假老实,生个儿子得意忘本。 她是个打不死的小强,左修修、右整整,美好生活就在前方,看她带领全家过上幸福的日子。 (ps:本文主打重庆美食,喜欢吃美食爱美食的,走过路过机会不容错过。)
007 掌家(二更) 一家人吃过晚饭,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准备休息了。 虽然是离家后的第一个晚上,多少有些不适应,不过毕竟累了好几天了,倒也没有什么失眠一说。 刘氏将小永严交给了张妈妈去哄,自己则跟林家信一起把林媛叫到了房间里。 看着爹娘有些凝重的表情,林媛有些纳闷:「爹娘,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林家信刘氏互望了一眼,终究还是刘氏开口了:「大丫啊,爹娘有件事想要跟你说。」 刘氏边说边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串钥匙,看到这串钥匙,林媛目光一凝,之前来京城时,他们家里的银钱等各种贵重物品都被锁在了一个大的柜子里。这钥匙正是那柜子上的。 刘氏将这钥匙拿出来是什么意思? 林媛狐疑地看向母亲:「娘,你这是……」 刘氏一笑,将钥匙推到了她面前:「大丫啊,我跟你爹商量过了,咱们还是跟在林家坳时一样,家里的贵重物品,都是你说了算。这钥匙啊,你之前放在我这里,我这一路上睡也睡不踏实地,实在是觉得不放心,就怕哪天让我给弄丢了,给你添大麻烦。现在咱们到了京城,需要用银子的地方肯定不少,这钥匙你拿着,该花钱的地方你自己用着也方便。」 听她这样说,林媛明白了,敢情两口子是把掌家的重担交到了她的手上了。这是对她的信任,可是她却不能一直掌管着啊! 「娘,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家中的所有银子不都是你管着的吗?虽然是我说了算,不过我需要银子的时候也都是跟您要的,怎么到了京城你就偷懒不管了?」林媛将那钥匙推了回去,还故意把刘氏说成是偷懒而不是能力不足,屋里的气氛顿时活络了起来。 刘氏噗嗤一乐,还是把钥匙推了回去,笑道:「对,我就是偷懒,你弟弟还小,我每天光带着他就够我受得了,再加上这么一大家子,还真是忙不过来。反正你现在还没有开酒楼呢,就先帮我掌掌家,管管这府里的事务。」 如此说,林媛也不好推脱了,而且刚到京城,让刘氏这个一辈子没有出过驻马镇的农村妇人一下子就掌管这么大一个家,确实有些难为她了。 「那好吧。」林媛接过了钥匙,「我先帮娘你管着,等弟弟大点了,我可就不管了啊,我还得开酒楼呢!」 看着她调皮眨眼睛的样子,刘氏抿唇一笑,嗔了她一眼:「行,保证不耽误你的大事。」 又说了会话,林媛就让老两口赶紧休息,自己也回了自己的院子了。 看着闺女的背影,林家信有些心疼地嘆了口气:「你把这钥匙给了她岂不是又给她添了项大麻烦?」 刘氏也嘆了口气:「这丫头啊,闲不住!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就整日里忙活着酒楼啊豆腐坊的,现在到了京城,不拿府里的事拖着她点,她肯定又要一门心思地去开酒楼了。虽然知道她开酒楼是早晚的事,不过能让她多歇歇就多歇歇吧。跟酒楼里那些事务比起来,咱们府里的都是小事,累不着她。」 林家信一想也是这个理儿,不过还是提醒了媳妇儿一句:「话是这么说,但是咱们自己的闺女自己清楚,你觉得她能歇多久?我看你啊,还是趁早把府里的事务拾起来,别到时候让闺女又得忙外边又得忙活家里,更累。」 「放心吧。」刘氏自信一笑,「虽然这新府邸这么大,人也多了不少,不过都是公主亲自送来的人,没有什么歪心思。我就是再笨,也能处理得了。再说了,还有咱闺女呢,这些日子,趁着她在家里不出门,我得赶紧跟她学学才行。」 「嗯。」林家信点点头,两口子携手去了后院,小永严倒是不认生,张妈妈已经一边拍着他一边哼着轻缓的调调将他哄睡着了。 看到儿子熟睡的小脸儿,两口子会心一笑,这个家里最有福气的就是这个小东西了,从小没有受过苦,还有爹娘和三个姐姐疼爱。 从父母房中出来,林媛在门口看到了给她掌灯的银杏,这个银杏就是之前那个圆脸的小姑娘,别看她长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不过性子却是极为厉害的,说一不二,做事也利索,连水仙都隐隐有些以她为首的感觉。 「小姐,您出来了?天黑了,奴婢给您带路。」说着,银杏就把已经熄灭的灯笼点着了。 跟在她后边,林媛随口跟她说着话:「银杏,你在将军府里多久了?」 「奴婢六岁时被卖进将军府的。」银杏的声音很甜美,说话时也是带着笑声的,听起来十分可心。 林媛有些纳闷:「卖?」 银杏一笑,点头道:「是,奴婢的娘亲生小弟弟的时候难产,爹为了弟弟,没有保我娘。没了娘的孩子最是苦,更何况还是个闺女?第二年我爹为了给弟弟娶个新的娘,就把我卖了换彩礼了。」 林媛眉头下意识地一蹙,先不说这个爹怎么样,单是在媳妇儿生孩子时捨弃了她,就不是个好东西! 可是,银杏的声音却一点也没有埋怨的意思,林媛小心地问道:「你,不恨你爹吗?」 银杏微微嘆了口气:「恨?以前也有过,我娘生了三个闺女,我爹为此经常打骂她,连带着我们姐妹三个也经常被打。那时候,我是恨过他的,可是,他把我卖了以后,我就不恨了,我还很庆幸他把我卖了,因为进了夏府,我终于吃饱了饭,也有新衣裳穿了,而且还没有人打我了。」 林媛一愣,不由地摇了摇头,贫苦人家的女儿就是这么可怜,也这么可悲,只要有一点儿温暖就感激戴德。 「那,公主把你安排到我的身边,你会不会怨我?」 听到林媛这样问,银杏突然顿住了脚步,忙回身行礼,声音也严肃起来:「小姐恕罪,奴婢刚刚说错话了,还望小姐饶恕奴婢。」 「你哪里说错了?」看到银杏这样大的反应,倒是让林媛蒙了起来。 也不怪银杏害怕,背主可是富贵人家最忌讳的事,那些背弃了旧主的奴才们,多是没有好下场的。若是因为刚刚几句话,就让林媛觉得她对林媛不忠,那她以后在林家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不过,银杏这次是想多了,林媛完全就是无意问起的。 「小姐,奴婢刚刚说在夏府好,不是说奴婢还想回去,也不是埋怨,还望小姐明察。」银杏就差跪下给林媛解释了。 见她如此,林媛终于明白了,噗嗤一乐,赶紧将她扶了起来:「你多心了,刚刚我只是随口一问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其实呢,即便你们不是公主送来的人,我们一家也不会苛待你们的,这点你大可放心。」 林媛这话,银杏是完全相信的,虽然只是相处了半天多而已,但是她们身为奴婢的人,早已练就了一双明亮的眼睛,对于什么样的主子好伺候,什么样的主子难伺候,还是有个准儿的。 「小姐不说,奴婢也能感觉的出来,老爷和夫人都是心善之人,小姐您更是如此,奴婢不担心。」银杏一笑,圆圆的小脸儿肉嘟嘟的,十分可爱。 两人继续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林媛的院子就挨着刘氏的院子,两人不一会儿就到了门口。 门口有个面生的婆子还在等着,见她来了行了一礼,待两人进了院儿,那婆子上前将院门锁了。 听着锁门的声音,林媛乐了,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到了晚上还要锁小院子的门呢!蓦地,她突然想起了今儿夏征说过的话,这每个院子都锁门的饿,那个傢伙就算是想来沾点便宜也没法了。 这还是林媛第一次进自己的院子呢,天黑看不太清楚,只能看个大概,不过看样子不小,好像还种了不少花和树。 屋子里,水仙正在铺床,听到外边说话的声音忙出来迎接。 第一次见到林媛,水仙有些紧张,双手下垂,侷促地跟在后边。 林媛只笑笑没有说话,以后相处的时间长着呢,各自是什么样的人到时候就看出来了。 进了屋子,林媛突然有一种温馨亲切的感觉,仔细看去,原来这屋里的摆设跟她在福满楼时住的那间房子差不多,不用问,定然是夏征的手笔。 「其它几间房子,也是这样的装扮吗?」 银杏笑道:「不是的,小姐,只有您的院子是二少爷特意嘱咐了好生拾掇的。」 看来别人的院子是很普通的了,只是,大家都是来了京城以后才挑的院子,夏征怎么会提前知道她住在哪个院子里?就这样提前装扮好了,万一被几个妹妹挑走了怎么办? 水仙回答了林媛的疑问:「这个啊,奴婢听说了的,好像是二少爷说小姐您是个闲不住的主儿,在那些深深的院子里住不惯,肯定要往外跑,所以就把最靠外边的院子给您留着了。果然,您就是挑中了这个院子呢。」 原来如此。林媛一笑,说起来还是夏征这傢伙最懂她的心思。 这一天也确实是累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屋里的感觉太熟悉,林媛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一夜好眠。 ------题外话------ 今儿看评论有人说一开始的小剧场,哈哈,那时候写公众章节不着急,随手就写了,现在天天着急更新和孩子,连小剧场都没心思写了,要是你们想看谁的小剧场可以留言,我有时间就写一个,么么哒~
008 话唠(一更) 第二天一大早,林媛神清气爽醒来,厨房已经将早饭准备好了,虽然没有林媛做的饭菜美味,但是很是精緻,而且昨晚上吃的火锅,大家都不是很饿,倒是没有人抱怨早饭不好吃。 吃过早饭,刘氏带着几个丫鬟收拾自己屋里的行李,林家信则抱着小永严去府里逛了。小林霜闲不住,好奇心也大,就跟着一起去了,把自己的行李扔给了杜若和连翘两人来收拾。 林薇和小河倒是还好,都忙活着自己的东西,不过因为轻车简行,并没有多少东西要收拾,不一会儿两人就一起去花园里逛了,只是可惜,此时正是冬季,花园虽大,但是除了一些常青的灌木丛,根本就没有什么好看的花卉能够欣赏。 倒是花园旁边的那个鞦韆架很是新颖,看上去也是新的,应该是知道林媛一家女孩子多一些,所以安乐公主特意让人准备的。 若是让林媛看到这个鞦韆架肯定觉得很是简陋,不过对于林薇小河来说却是极好的。两人一会儿你推我,一会儿我推你,玩得不亦乐乎。 林媛倒是没有那么多心思去玩耍,她房里的东西不用自己收拾,全都交给了水仙和银杏,所以吃过早饭就把周扬周管家叫到了前厅,跟他说起了话。 「周管家,这是咱们府里的帐房的钥匙,我拿一把你拿一把,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你跟我报一声就行。若是我不在,可以找老爷或者夫人,当然,若是很急的事,你可以全权处理,不用非得禀报。」林媛将刘氏昨晚给她的钥匙叫到了周管家手里。 看着那串钥匙,周扬有些愣了,虽然只是他头一次做管家,但是之前也听过不少,像林媛这样遇到急事让他全权处理的还是头一次听说。 他没拿那钥匙,小心道:「大小姐,您真的相信让我全权处理?若是我……」 周扬没有说完,林媛就笑着打断了他:「周管家,先不说你是安乐公主送来的人,就算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也相信你,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作为我林媛手下做事的人,我没有别的要求,一忠心,二绝对忠心。我相信,周管家这两点绝对能做到,是不是周管家?」 林媛挑眉看着他,看得周扬心里一阵嘀咕,明明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可是看人的感觉跟安乐公主不遑多让,怪不得以前府里不少人都说,这个小丫头是能帮二少爷掌管酒楼的,看来没有两把刷子真的是入不了二少爷和公主的眼。 「大小姐放心,周扬既然入了林福,就是林府的人,自然事事为林府着想,绝不藏私。」虽然没有慷慨陈词,但是越是平时普通的话语越是能彰显自己的心意。 林媛对这个周管家十分满意。 又跟周扬讨论了一番府中的人和事,林媛就让他去忙了。 临走,突然想起了跟随他们一起来的丁明和丁亮,林媛叫住了周扬:「周管家,咱们府里的护卫你要抓紧时间挑些了,就让丁明来管理吧,他心思细,功夫也不错,我很放心。」 府中的护卫是一项很重要的事,一定要用自己信得过的人,之前周扬就想着挑谁合适,现在林媛自己选好了,正好也解了他的一桩心事。 对于丁明和丁亮,林媛确实很放心,丁明性子要稳重一些,虽然经常也会偷偷拿着丁亮的雪花膏抹一抹,但是在大事上绝对不含煳。把府中的护卫重任交到他的手里,她很放心。 至于丁亮,他的性子要活络一些,所以林媛就将他安排在了林家信身边,若是两口子谁出门了,可以带在身边当个护卫用。 将周扬送走之后,林媛正要起身去后院逛一逛的时候,就见周扬又来了,说是夏府的冬青来了。 林媛一愣,周扬显然是看出了林媛的心思,连忙补充了一句:「冬青是二少爷的小厮。」 原来是夏征的人。 这下林媛更纳闷了,以前夏征可是一天不见她就坐不住了,怎么今儿才刚刚回到京城就让小厮来了? 这样想着,周扬已经带着冬青进了屋里来,这个冬青看上去才十五六岁,模样清秀,白白净净的,看上去十分喜人。 更让林媛吃惊的是,他一开口更是喜人。 「小的冬青见过林姑娘。」冬青一见面就咧开嘴笑着给林媛行了一礼,只是行礼的时候还不忘抬着头冲着林媛嘿嘿地笑,露出了一口白亮亮的牙齿,十分讨喜。 看着他笑得这样没心没肺的样子,林媛也受到了感染,看来夏征没有出事了。 「快起来吧。」林媛笑着让他起身,还不等她再开口问,冬青已经打开了话匣子。 「林姑娘果然是个不一样的人,怪不得我家公子都不捨得回家了呢。原本我还担心以后的少夫人会是个厉害欺负人的,现在好了,我也不担心了,林姑娘这样爱笑,肯定是个极好的主子。以后冬青跟着少夫人就啥也不怕了。哼,府里那些姐姐们还都逗我,说少爷有了少夫人就不回家了,以后肯定也不要我了,我还为了这事伤心了好一阵呢!现在公子回来了,我终于可以挺直了腰板儿跟她们炫耀炫耀了,我家公子和少夫人都是极好的人,他们以后定是要羡慕死我了。」 冬青还在巴拉巴拉说着,林媛瞪着眼睛,只看到冬青这一张嘴一开一合地没完没了地叨叨,唠叨地她脑仁都开始疼了起来。 再看一旁的周管家,显然是早就领教了冬青这张嘴的厉害了,有些好笑地看着林媛,给了她一个同情的目光。 「冬青啊,你先歇会吧。」 林媛揉了揉太阳穴,抬手打断了他,夏征哪里是因为她才不回家的啊,明明是不想听这张嘴巴拉巴拉地说才走的好不好? 一看林媛这个样子,冬青嘿嘿一笑闭紧了嘴巴。他舔了舔嘴唇,看向桌上的茶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个,林姑娘啊,刚刚我说的话有些多了,能不能赏我口水喝?」 噗! 林媛和周扬都没有管住自己的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个冬青,实在是太可爱了。 怕冬青喝过水之后说的更厉害,林媛赶紧在他开口之前问了夏征在哪儿。 一说起这个,前一刻还喜笑颜开的冬青突然变了脸,小嘴一撇,似是要哭出来似的,看得林媛心里一个咯噔,夏征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只听冬青哽咽道:「公子他真是可怜,你说他都多久没有回家了?这好不容易回来了,大家不搞个热烈的欢迎仪式也就算了,偏偏还都落井下石地对公子他极力打压,呜呜,我的公子啊,你真是个命苦的孩子啊,下辈子千万不要再投胎在将军府了,您可一定要投胎到户好人家,对您百依百顺的人家才好。嗯嗯我看着林姑娘家就挺好的,呜呜,下辈子您就在林姑娘家好了。哎呀,不行不行,您要是投胎到了林姑娘家,岂不是要跟林姑娘称兄道弟了?那你们还怎么成亲呢?有情人终成兄妹可不行阿!我以后……」 冬青这说了一连串的话就没有一句是有用的,林媛听来听去只听到了「下辈子」「投胎」之类的,顿时脸色大变,难道夏征刚回到京城就出了意外? 「等等,先别说了。」林媛缓了缓心神,想要阻止冬青的话头,偏偏这傢伙说的正在兴头上,完全没有听到林媛的话。 林媛一急,勐地拍了桌子一把,眼神,脸色,声音,通通变得严厉起来,别说冬青了,就连上了岁数的周扬也被她的气势给惊了一把。 「住口!再瞎咧咧看我不封了你的嘴!」 成功地让冬青闭上了嘴巴,林媛瞪着眼睛剜了他一眼:「说,夏徵到底怎么了?说重点,若是再敢说一句废话,看我不割了你的舌头!」 冬青胆怯地咽了口唾沫,心里嘀咕了一句「好厉害的少夫人」,就一口气将夏征的事给说了出来,果然是捡着重点说的,一句废话都没有,甚至连个停顿都不敢多加了。 「公子回府以后就被老爷叫到了书房老爷说他玩物丧志不思进取还骂他有辱门风就罚他在祠堂里闭门思过半个月还不许任何人进去探望就连公主和大公子求情都被驳回了小的没法子只好代替我家公子来找您了。」 好不容易把这一句话说完了,冬青终于使劲喘了口气,而后小心翼翼地看着林媛:「小姐,这次我可一句废话都没有说。」 听到冬青说夏征被关了禁闭,林媛心里总算是踏实了,好在没有发生她想像中的那些不幸,这个冬青真是个奇葩,只是关禁闭而已居然还说什么下辈子投胎这类的话。 嗔了冬青一眼,林媛的神色缓和了一些:「既然你家公子关了禁闭,还不许任何人探望,那你来做什么?」 说到这里,冬青露出一个得意的神色,正要吹捧自己一番,突然看到林媛警告的眼神,赶紧耷拉了耳朵乖乖地说道:「公子被关禁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之前在祠堂的僻静地方挖了个洞,就是为了给公子送饭用的。」 林媛顿时无语,这对主僕啊,怎么什么都干得出来,居然还在祠堂里挖狗洞,若是让夏征他爹知道了,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 一旁的周扬更是震惊,祠堂是什么地方啊,那可是夏府最庄严的地方了,居然就被这小子挖了个狗洞!将军知道了,肯定是要把这小子给大卸八块了的! 冬青虽然话唠,不过也不傻,一眼就瞥到了一旁的周扬,嘿嘿一笑,警告道:「周叔啊,你可别想着去给老爷夫人告状了,你现在都已经是林小姐府里的管家了,说到底,你也是二公子的人了,既然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你就得负责给公子善后,不然的话,哼哼!」 后边的话没有说完,冬青沖周扬努了努嘴,让他看林媛。这意思实在是显而易见的,无非就是刚刚林媛发怒的样子把冬青给吓到了,若是周扬去告状,回头被割舌头的就不是他,而是周扬了。 周扬缩了缩脖子,想起了刚刚林媛跟他说的忠心论,顿时耷拉了脑袋收了心思,暗暗祈祷他家老爷不会发现那个狗洞。 虽然两人都打定了注意不告诉安乐公主和夏远,但是林媛心里却是一阵嘀咕,这夏征只是没有在家里待着,就被他爹狠心地关了十天的禁闭,就连吃饭都要由小厮从狗洞里送进去,这样的爹也太严厉了吧。 林媛有些担忧地蹙了蹙眉头,冬青察言观色,赶紧宽慰她:「小姐你不要担心了,别看老爷对公子这样严厉,其实我们府里的人最难相处的根本就不是他。将军他啊,除了二公子的事,诸事不管,就连公主都说他们父子两人是上辈子的冤家呢!」 「真的吗?你这张嘴我可不敢信。」林媛白了他一眼,就沖他刚才说的下辈子投胎的话,她也不敢相信这人的话了。 冬青立即勐点头:「可信可信,我的话是我们府里最可信的了。别看老爷他这么严厉,但是也只是对待二公子而已,其实他啊,最是喜欢女儿的,这不,现在每次从军营回来还光缠着公主给他生个女儿呢。咳咳,小姐您别瞪我啊,是真的,不光是我知道,整个府里都知道,是不是啊周叔?」 周扬抬头看天,表示没听到他再问什么。 林媛脸色一沉,这傢伙,不光嘴巴管不住,连眼睛耳朵也管不住,人家安乐公主夫妻二人之间的事居然也这么清楚。 「没义气!」冬青哼了周扬一声,继续道:「小姐您不知道,您房里不少古玩珍宝都是老爷让公主送来的呢,不光是对您,对咱们未过门的大少夫人也是如此,所以啊,您就放心吧,我家老爷绝对会像宠爱自己的亲闺女一样疼爱你和大少夫人的。」 听了这话,林媛多少有些放心下来,问冬青是不是有什么话捎来。 冬青挠了挠头说道:「也没什么重要的话,就是让您放心,还让我带您和几位小小姐去街上逛逛,哦对了,公子说他最多三天就出来了,让您先思念他三天,还说小别胜新婚,等他出来了带你和几位小小姐去醉仙楼好好吃上一顿。」 不是说要关禁闭十天吗?怎么三天就出来了? 还未开口问,林媛顿时笑了,也是,这个世界上能关得住夏征的地方还真没有,这傢伙说三天能出来就一定能出来。 ------题外话------ 下午三点二更~ 感谢:150**9485和amywangjin的五星评价票,177**1109和beautyfish02的月票,135**5673的九朵花花~ 让你们破费了,多谢多谢~送上我的大么么(* ̄3)(e ̄*)
009 酸爽(二更) 跟冬青说话的功夫,刘氏和林家信两口子也来了,怕两人知道了夏征被他爹关进了祠堂担心他,林媛赶在冬青开口前赶紧抢着说夏征在府里会朋友。 夏征一年多没有回京,这次回来又是赶上年节,自然有不少人见他,林媛这样说,刘氏两口子并没有怀疑。 因为夏征嘱咐冬青带她们几个出去逛逛,林媛就让丫鬟把林薇小河小林霜全都叫了过来,只是还没有出门,周管家就又进门来了。 三皇子赵弘德来了。 「大哥来了?」林媛有些意外,本来进京就该去通知他一声的,但是夏征说他正在忙着过年和科举考试的事,林媛就没有去,没想到这才第二天,赵弘德就接到消息亲自来了。 一听是皇子亲自登门,林家信和刘氏都有些侷促,安乐公主算是两人以后的亲家,毕竟是一家人,他们多少还能应付得了。但是现在换了皇子啊,不是有句话叫做伴君如伴虎吗?若是有一点儿招唿不周,岂不是要砍头的? 看两人这个样子,林媛不禁有些好笑,一边让周管家请赵弘德进门,一边安抚二人道:「爹娘,你们就放心吧,大哥他虽然是皇子,但是为人随和,绝对没有半分上位者的架子,你们就当他是夏征看待好了。」 冬青也嘿嘿笑着,凑上来说道:「老爷夫人你们就把心都安安稳稳地放到肚子里吧,我在京城呆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比三皇子脾气更好的公子少爷了呢!他啊,应该是咱们大勇王朝最随和最好说话的皇子了!」 冬青还要说,可是一看林媛那似笑非笑的眼神,顿时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说话了,正怕真的被林媛拿着刀把他的舌头给割了。 林媛好笑地抿了抿唇,收回了看着冬青的眼神,倒不是不许他说话,实在是这个冬青的嘴巴太没有把门的了,万一再给说出什么来把刘氏两人给吓到了就麻烦了。 在没有见到真人之前,刘氏两人的心终究是放不下来,倒是小林霜骨碌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问了一句:「那个,你认识六皇子吗?他怎么样?」 林媛耳朵竖了起来,怎么这小丫头不问别人,偏偏捡着六皇子问? 冬青小心地看了林媛一眼,见她点了点头,才咽了咽口水,想了想说道:「六皇子这人啊,奴才认识啊,他母妃跟公主是好朋友,自然经常来府中玩耍了。只是公子他总是往外跑,六皇子经常找不到人,哎,说起来,六皇子也是可怜,本来就是个小孩子,但是田妃看得紧,弄得他跟个小老头儿似的了。」 小林霜眨眨眼睛,自己嘀咕了一句:「小老头儿?没发现啊,不过倒是傻傻的呆呆地。」 「小妹,你说什么?」林媛凑近了一些,问了一句,小林霜咳咳两声,连忙摆着手说「没事没事」,不过越是这样越是有事,林媛狐疑地盯着她看了半晌,直到赵弘德进门来才转开了视线。 赵弘德一进门,刘氏和林家信两人就赶紧带头下跪给他请安了,看得林媛有些不知所措。 赵弘德赶紧上前将两人扶了起来,面色平和:「伯父伯母莫要行此大礼,快快起身吧。」 被三皇子亲自扶起来,林家信二人都有些受宠若惊,侷促地不知道自己的手该往哪里放了。 林媛上前解围,笑道:「大哥,你瞧瞧你,一来就把我爹娘吓坏了。」 「媛儿!不得无礼!」刘氏慌忙制止了林媛,小心地看向赵弘德给他赔罪:「皇子殿下恕罪,媛儿她不是有心的。」 赵弘德看了林媛一眼,抿唇笑道:「伯母才不要如此拘束才对,我跟义妹是兄妹,您二位自然就是我的长辈,不要理会那些虚礼。」 「是啊,娘。」林媛搂住了刘氏的胳膊,笑道:「刚刚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你就不让我说了,我是想说啊,大哥一来就把爹娘吓坏了,所以以后要经常来家里坐坐,见得多了才不会害怕他了嘛!」 就像夏征那傢伙,一开始他来家里时,林家信两口子还总是叫他东家东家的,后来慢慢地相处久了,不也是阿征阿征地叫了? 赵弘德也点头笑道:「正是如此,看来以后我每天都要来这儿坐坐才行了,哦对了,以后一日三餐别忘了多给我添一副碗筷,回京以后,我可是天天想念着小妹的手艺呢,就连宫里的御膳都吃着没滋味了。」 赵弘德本就是个十分随和的人,说这一番话时更是发自内心十分真诚。 或许世上最能拉近人与人之间距离的东西就是美食了,听他这么一说,林家信两口子不由地笑了出来,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相同的念头,看来这个皇子也是被女儿的手艺给收服了。 林媛又将林薇几人一一给赵弘德介绍了,待看到小林霜时,赵弘德多了几分兴致,蹲下身子与她平齐,笑道:「你就是甄老的关门弟子?」 现在大家都已经知道老烦的真名字是甄修明了,所以对于赵弘德说的甄老也知晓。 小林霜挺了挺小小的胸脯,一脸的得意:「是啊是啊,我就是我师父的徒弟,不过呢,你可不能随便跟别人提起哦,我师父说了,他的本事太厉害,京城里有不少人觊觎他的医术,想要跟他学习,不过呢,那些人的资质实在是太过平庸,根本就学不到我师父的十分之一二,所以啊,若是让那些人知道我是我师父的关门弟子,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上门来找我挑战的。」 「找你挑战?你怕了?」赵弘德对这个小嘴巴拉巴拉的小姑娘十分喜欢,歪着头问道。 小林霜眉头一挑,胸脯挺得更高了:「怕?你看我是怕的人吗?我师父可是经常叫我小狼崽子的,若是我怕,岂不是辜负了我师父的心愿?其实呢,我是怕麻烦而已,我现在啊,还没有出师呢,得好好学习,等我学得差不多了,才有闲心跟他们比试呢!」 赵弘德好笑地点点头:「嗯,原来如此,我就说嘛,甄老的徒弟怎会是畏首畏尾之徒?若是真的如此的话,甄老也不会捨弃那么多京中贵族子弟,独独挑选你这个小丫头了。」 这话说得小林霜心里欢喜得很,伸手捏了捏赵弘德的耳朵,俨然是老烦经常对小林霜做的动作,连语气也是学了个十成十:「嗯,不错,孺子可教也。」 她这么一捏,可把林家信和刘氏的心给捏了起来,心惊胆战地看着赵弘德,生怕他突然变脸再给小林霜治个以下犯上大不敬之罪。 不过出乎意料的,赵弘德居然哈哈笑了起来,十分宠溺地抚摸了小林霜的脑袋一下,连连夸赞。 林家信刘氏两人齐齐松了口气,他们的心这样从高处到低处,再从低处提到高处的感觉实在是太酸爽了。 待知道赵弘德找林媛有话要说,他们就赶紧带着几个小姑娘去了后院了,还是先躲起来为好。 林媛也知道让他们接受的话总得有个过程,就让人先把他们送走了。 屋里只剩下林媛和赵弘德两人后,赵弘德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我真的那么恐怖吗?把你爹娘都吓成那样了。」 林媛又好笑又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是你恐怖,是你头上的光环太恐怖,他们都是普普通通的平头老百姓,平日里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县太爷,哪里见过皇子?别说见了,就是听都很少。你说他们冷不丁地见了你会不会害怕?」 赵弘德摸摸鼻子,讪讪道:「原本我觉得我在京城已经是最好说话的皇子了,没想到真的有人怕我,哎,这种感觉真不好。」 林媛被他挫败的样子逗乐了:「被人怕不好吗?你看你二哥,别说百姓了,就是当官的都很怕他吧?我看着他感觉挺好的啊,而且还很威风呢!很难想像,你们两人竟然是同一个爹生出来的,一个那么狠厉,一个这么,咳咳,温柔。」 被林媛说成温柔,赵弘德嘴角狠狠地抽了抽,不过虽然词语用的不恰当,但是倒也说得不错。赵弘德撇撇嘴:「可能是跟母妃有关吧,柳妃就跟二哥差不多,而且他们严家的人几乎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个个厉害的不行,听说他家那位嫡小姐也是如此,在家中对待庶出的弟弟妹妹们十分厉害,个个都怕她。你想想,只是一个小姑娘就能如此,他们家里其他人该如何?」 这话值得深思,赵弘德的母妃是夏征的姑母,看夏征和夏臻两兄弟就看出来了,淑妃定然也跟赵弘德一样是个十分随和的人。也许,真的跟家庭教养有关系吧。 水仙上了茶来,赵弘德远远地就闻到了香气,端起来抿了一口,连连点头:「这茶肯定是你从驻马镇带来的吧?这么香的茶叶京城可是没有的。」 林媛笑道:「大哥猜得不错,这茶是我在茶树镇亲自採摘和炒制的,里边添加了几种清新的花茶进去,所以烹出来的茶水多了花的香气,喝起来又有茶叶的涩感,是不是很特别?别说京城了,放眼全天下也就只有我手里这几罐,别人是想都想不到的。」 看她说的这样得意,赵弘盛心里直痒痒,又喝了一口,这次都捨不得立即咽下了,留在唇齿间好好品味了一番,果然有各种花香萦绕心头。 「有茉莉花的香气,还有什么花?」 林媛嫣然一笑,点头道:「大哥好厉害,这茶里的确有茉莉,也有一些其它花,不过每样都放得很少,没想到大哥也能尝得出来。」 至于其他的花,倒不是赵弘德品尝的水平不行,而是其它的花都太过普通,乡下随处可见,但是宫里却是没有的。 在赵弘德的追问下,林媛笑着数了几种花出来:「除了茉莉,还有槐花,杏花。桂花也有一些,不过桂花的味道大了些,所以放的不多。」 赵弘德已经听得有些呆了,槐花他没有见过,但是杏花桂花还是见过的,没想到居然也被放了进去,可是他没有尝出来,看来根本就不是他孤陋寡闻,而是他这舌头确实不怎么靠谱。 「你这茶叶这么罕见,我都不好意思开口跟你讨要了。」赵弘德十分珍惜地晃着手里的茶杯,看样子是真的不捨得再喝了。 林媛好笑地抿抿唇,这赵弘德明明知道他若是开口了,她定然不会拒绝,偏偏还要做出这样一幅可怜的表情来,果然跟夏征是同脉相连的。 「大哥要,小妹岂有不给的道理?」 说着,林媛就让水仙去后院取了两罐茶叶送给了赵弘德:「我制了十盒,送给了公主两盒,临来京时送了朋友三盒,老烦又抢走了两盒,除了我打开的那一盒,如今就只剩下这两盒是完整的了。」 赵弘德赶紧接过来,宝贝似的搂在怀里,就剩下两盒了啊,可得好好看紧了:「正好,送给母妃一盒,我自己留一盒。」 林媛以为他会说给皇帝一盒的,没想到只是送给淑妃。 似是看出了林媛的想法,赵弘德眨眨眼睛:「父皇那里不能送,送去了就不知道被谁抢走了。给母妃的话,父皇也能尝到了。」 林媛恍然,敢情赵弘德还存着用这茶叶帮淑妃争宠的意思呢! 是谁说赵弘德老实地像只小白兔的,明明也很聪明很狡猾的好不好?大智若愚,说的就是他! ------题外话------ 推荐朋友文文《替嫁不良妃》,正在pk中,大家喜欢的可以收了看看~ 新娘逃嫁,苏府满门面临灭顶之灾,苏家二小姐苏洛宁进宫面圣。 宫内密谈,她力挽狂澜。圣旨再下,替嫁入府,苏家百口得以保全。 新婚之夜,新郎不见踪影,她却无动于衷,她要的不过是相敬如宾,你既喜好美色,那我便随你所愿。 她亲选了美貌姬妾入府,他却大发雷霆。 这王爷夫君脾气怎么就这么古怪呢? 还有王爷夫君跟传闻中相差甚大,风流好色?不学无术?才怪!他整个就是扮猪吃老虎。 一个占有欲无比强大的王爷夫君,几个奇葩出格的娘家姐妹,再加上皇室那些乌七八糟的乱事儿,苏洛宁回京后的日子可谓是……精彩无比,高潮迭起…… ps:本文男女主身心干净,皆腹黑强大,后期会有暖萌小宝贝。
010 气派 赵弘盛看了眼房子,不由感慨:「姑姑还真是把你当成了她的准儿媳妇儿了,瞧这屋里给你收拾的还真是不错。」 他的目光看向了博古架上的瓷器,站起身来走近了些仔细看了看,才终于确认了,惊道:「这东西居然也给你拿来了?这可是姑父最喜欢的古董了,我几次跟他讨要都捨不得给我,还有大哥和阿征,也没有给。没想到,竟然给了你!」 这么一说,林媛才想起来冬青刚刚说过的话,说是夏征的父亲最喜欢的是女儿,不是儿子,看来是真的了。 「你想要?」见赵弘德亮得发光的眼睛,林媛故意卖了个关子,沖他调皮地眨眨眼睛:「想要?想得美!哈哈。」 赵弘德嘴角抽了抽,深深地觉得这个义妹跟夏征简直一个样子,表面看着文文静静的,其实内里坏地流油。 恋恋不捨地放弃了那件瓷器,赵弘德悻悻地坐回到椅子上,把那两盒茶叶拿在了手里。 林媛好笑地摇了摇头,问道:「大哥,我听夏征说你在忙着就没有去麻烦你,怎么今儿有空出来了?」 赵弘德道:「嗯,是挺忙的。父皇把今年科考的事交到了我手里,而且正赶上年节,宫中各种庆典一个接着一个。」 说到科考的事,林媛蓦地想起了马俊英,去年他进京参加乡试,据说是得了第一名,接下来就是会试了,不知道他准备的如何了。 这样想着,林媛就忍不住问了问:「大哥主管科考的事,那此次考试可有让你印象深刻的人?」 赵弘德想了想,点头道:「小妹这样问,我还真就想起来了,有位姓马的公子,我记得也是驻马镇的,文采极好,不仅是我,就连翰林院几位大人都极为欣赏。」 姓马的公子?难不成真的是马俊英? 林媛笑道:「这位马公子可是名叫马俊英?不瞒大哥,这位马公子的确不错,在我们驻马镇也十分有名。」 赵弘德点头道:「正是他。」 对于科考的事,林媛虽然不太懂,但是从夏征的口中也知道了一些,无非就是为了在位者挑选可用之人。而作为每届科考的主考官,这些入世的学子都可以称为他的门生。 此次考试既然由赵弘德主管,那么主考官自然也有他说话的份了。说白了,此次考试中举的人才以后大部分都会成为赵弘德的心腹。如此说来,还给赵弘德提供了不小的好处。 林媛深知京城中的水极深,本想只是好好做生意挣钱,不过现在她已经是赵弘德的义妹,又跟夏府有难以割捨的联繫,自然就被归为了三皇子一党了。 「大哥,这位马公子人品贵重,心地善良,是个不错的人才,若是可以,还望大哥莫要错过才好。」 赵弘德自然也是明白林媛的一片苦心的,笑道:「这话,阿征之前跟我说过。」 夏征也说过?这倒是让林媛十分意外,夏征可是一直把马俊英当做自己最大的情敌看待的。对于马俊英考取功名一事,他不从中作梗就是谢天谢地了,没想到居然还会帮他,看来这傢伙也懂得孰轻孰重的。 既然是夏征提起过的,那么肯定就不用林媛再操心了。 说起了科考,林媛想起了曾经在自己隔壁住着的陈柱子,也就是后来娶了邺城县令千金的陈世美。不知道他这次考试表现如何。 说起这个陈世美,赵弘德对他的印象要比对马俊英要更深一些,不为别的,就因为林媛「借用」他那次就已经终身难忘了。 赵弘德喝了口茶水,道:「那位陈公子相对来说要差一些,他的文章中规中矩,但是正是因为如此,才没有任何出彩之处,恐难上榜。」 这种结果其实林媛之前已经想到了,陈柱子跟马俊英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他能参加到殿试都是奇蹟了。 既然如此,林媛也就不再多问了,反正陈柱子能孝敬陈家老两口儿就行了。 这次来见林媛,赵弘德是抽空过来的,宫里还有不少事需要他操持,跟林媛说了会儿话就赶紧走了。 临走,赵弘德从袖中抽出了一叠银票推到林媛面前,说道:「为兄知道你们一家来到京城,夏家肯定照顾地很周到,不过,小妹你初来乍到,这整个府邸需要用银子的地方也很多,这些银票你先拿着用,若是有不够的,再让人去宫中找我,你不是有我的玉佩吗,拿着那玉佩,宫门口的侍卫就不敢怠慢了你。」 看着桌上那一叠银票,林媛又感激又好笑。她将银票推了回去,笑道:「大哥的心意,小妹心领了。不过大哥恐怕是忘记了,小妹可是生意人,我这里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 赵弘德一愣,自嘲地摇摇头:「这倒是,我都忘了你这小丫头的心眼儿全都放在挣钱上边了。我听阿征说,你搞的那个什么反季节蔬菜,今年又在福满楼挣了一大笔银子呢。你啊,口袋里的银子没准儿都比我多呢!」 他这话倒不是说笑,赵弘德为人正直,从不结党营私,又不像赵弘盛那般有个开着酒楼的外祖家支持。不然的话,当初夏征就不会一门心思地挣钱帮他疏通关系了。 林媛笑着点点头:「这个反季节蔬菜确实很挣钱,只是还是有很多弊端的,其实前年我就请大舅研究了,只是去年才开始小有收穫,而且全都是一些比较常见的蔬菜。若是那些贵一点儿口感好一些的,恐怕还要精心培养才行。」 赵弘德垂眸,略微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小妹,我有个建议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大哥,怎么还跟我客气了?」林媛好笑地嗔了他一眼,「你这是把我当外人了。」 赵弘德哈哈一笑,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你之前的那些蔬菜只是供应了福满楼和几个分店,不知道小妹有没有想过,再高走一步?」 高走一步? 林媛深深地看着赵弘盛,道:「大哥的意思是想让我将这蔬菜送到京城里来?哎,实不相瞒,小妹也确实想过京城这个大客户,可是,那些蔬菜都太脆弱了,别说反季节了,就算是应季的蔬菜想要长途运输都是很难的。」 赵弘德点头笑道:「虽然大哥没有种过菜,但是你刚刚说的那些事之前已经问过别人了,所以今日才会跟你说起这件事。既然从驻马镇运过来不行,那不如就在京城附近种植,这样可是极大地降低了运输的成本和损耗的。」 见林媛的眼睛慢慢放亮,赵弘德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实施的可能,续道:「而且,跟驻马镇一样,别看京城繁华无比,其实城外也是有不少农村和土地的,完全可以种植蔬菜。」 不得不说,赵弘德的这个建议极具创设性,一开始林媛来京城只是想着开一家自己的酒楼,至于开在哪里,怎么开,用什么特色来吸引顾客,确实还没有想好。 没想到今儿赵弘德这个便宜大哥竟然已经替他想好了一步其它的棋,还真是让她多了一条路可以拓宽。 「好。」林媛点头,笑道:「原来大哥你也是挺有经商的头脑的嘛,哈哈,不用你这脑子挣钱真是可惜了。」 恭维归恭维,该面对的困难还是要面对的。 林媛蹙眉又道:「这种植反季节蔬菜,不仅需要地方,还要有条件才行,我大舅也是研究了一年多才能够成功。我看今年想要在京城周边种起来是不可能了,不过,我小姨倒是有意向来京城发展她的酒庄,到时候他们兄妹两人一起来京城,我们也算有个照应了。」 其实林媛也是有一些私心的,刘丽敏和刘思良若是都到京城来发展,那么范氏两口子肯定也来,至于小舅和小舅妈怎么样,就得看他们自己了。 这样一来,京城中就不是只有林媛一家孤孤单单的了,刘氏也有家人陪伴了,实乃一举两得的好事。 说不定,还能在京城给刘丽敏找到她的如意郎君呢! 虽然说好了要在京城种植蔬菜,不过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所以也不急在这一时。 赵弘德将桌上的银子推回给林媛,道:「为兄知道小妹有的是银子,不过,这总归是为兄的一份心意,你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噗。 林媛噗嗤一乐,这傢伙把她的话都给抢白了,看来不拿还真是对不住他了。 谁会嫌银子多呢?林媛将银子往自己怀里一兜,喜滋滋地对他挑挑眉:「正好,我一会儿要带妹妹们出门去逛街,大哥你这就给送银子来了,那我等会儿就拿着你的银子去醉仙楼好好地吃上一顿。嘿嘿,有了这些银子,我就不用局着了,什么贵吃什么!」 赵弘德抿唇一笑,对这个小妹实在是无语得很。 送赵弘德出门,临上马车,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回头看到了空荡荡的大门口,不禁蹙眉,失笑道:「光把这个宅子送你了,我都忘了给你准备个牌匾了,这样看着光秃秃的,真是不舒服。等我回去了就让人给你做个牌匾送来。」 说起这个来,林媛也不禁失笑,道:「怪不得夏征说不着急,肯定有人给送来,原来他说的人就是大哥你啊。这倒也是,皇子亲送的牌匾肯定比我去大街上随便找个人做的要排场有气派的多。」 赵弘德眼神一闪:「夏征是这样说的?」 林媛眨眨眼睛,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只听赵弘德突然神秘一笑,摇头道:「既然他已经想好了,那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大哥,你在打什么哑谜啊?我怎么听不明白。」 赵弘德好笑地看着她,问:「若说气派尊贵,普天之下谁最有资格这样称唿?」 他这样说,林媛就明白了,不过,她一个小小女子,真的能得到那位的垂青,赐下墨宝吗? 见她狐疑,赵弘德呵呵一笑:「放心吧,既然夏征这样说了,肯定有办法能让父皇亲自给你题字。嗯,这点他倒是比我想得周到,你们一家初来京城,又没有立稳脚跟,若是能得到父皇的赐字,京城之中就会有一大半的官员们不敢轻视于你们。他果然是用心良苦。」 林媛愣了愣,说实话她确实没有想到夏征会想的这样久远,一开始她就以为他说的是赵弘德,却不想他的心思更大,竟然把主意打到了皇帝的头上。 够大胆! 不过,这也倒很像他的风格。 「好了,既然如此,就不用为兄我担忧了,后日宫中有上元节宫宴,我还有的忙,就先回去了。」赵弘德看了看手里的茶叶,开心地笑道:「既然夏征有这个想法,那为兄我就先帮你们打打前站吧。」 林媛抿唇一笑,知道赵弘德是什么意思了。 等赵弘德的马车走远了,林媛才准备回去把几个小妹叫上出去玩,却不想回身时,竟在姚府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逝。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从京城不远千里去驻马镇寻夏征的苏秋语。她下了马车就直接进了府,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林媛。 姚府的大门跟林媛家距离了百十来米远,苏秋语没看到她也是情理之中。更何况之前这处宅子一直是空着的,她应该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住了人,而且还是她最讨厌的那个人。 林媛挑了挑眉,昨天她们一家才刚刚搬进来,今儿上午姚含嬿就把苏秋语请进了府里来作客,这其中的意思也太过明显了吧。 ------题外话------ 二更是个忧伤的话题,今儿不想谈论它~噗┐(─__─)┌
011 公子给个方便 说好了要带几个妹妹出去逛逛的,送走了赵弘德,林媛就赶紧回去叫人了。 一说出门,最兴奋的莫过于小林霜了,一个劲儿地叽叽喳喳叫着,还说了好多好玩的好吃的地方,看得林媛一阵好奇,好像这小妮子不是头一次来京城似的。 似是看出了大姐的怀疑,小林霜嘻嘻一笑:「这些都是师傅跟我说的,嘿嘿。」 是老烦说的吗?林媛更加纳闷了,若是老烦的话,他应该只会说哪里的烧鸡最正宗,哪里的蹄髈最嫩滑吧。可是城东人们多富贵,城西人们更朴实这样的话,真的是他说的? 知道问小林霜也不会问出什么,林媛也就没问。不过心头的疑云却是怎么也挥之不去了,一开始只是林薇,现在就连小林霜都开始藏事了,怪不得人家都说女生外向,越大越不跟她亲近了。 相较于几个孩子的兴奋,刘氏却是有些担忧的,京城毕竟不比驻马镇,这里的达官贵人们实在是太多了,用王婶子他们的话说就是京城里遍地都是贵人,没准儿出门踩个脚就能踩到一位四品官员。 虽然这话夸张的成分太大,不过刘氏还是十分担心的。好在有夏征的小厮冬青跟着,两人终归还是放心了一些。 直到出了门,冬青还在跟刘氏巴拉巴拉说着自己多么厉害,这次林媛倒是没有阻止他,其实有的时候他这个话唠也是有几分作用的,至少此时就可以帮刘氏他们安安心。 京城确实不是邺城所能比的,醉仙楼更是比醉仙居还要气派。那日他们只是在进京的路上看了一眼,今日再来,待醉仙楼全部呈现在眼前时,让几人全都惊异地忘记了唿吸。 富丽堂皇,是此时姐妹几人共同的心声,就连见惯了场面的林媛此时也被醉仙楼给震惊到了。三层的小楼,修建的并不多大,不过就是这精緻更加令人称赞。跟附近其它的铺子不同,醉仙楼的顶子不是平的,而是尖尖的。醉仙楼三个大字就在这尖尖的房顶上竖行排开,远远望去,金色的大字十分炫目。 而醉仙楼的大门更有特色,竟是跟大户人家的大门一样,修建了一个十分排场的门楼,门楼上没有挂着招牌,而是换成了一整幅浮雕似的壁画,因为太高了,林媛抬头看了好半晌都没有看清楚上面雕的是什么,只能依稀看到祥云还有各种各样的貌似是人的东西。 见她抬头看那壁画,冬青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需要我解释一下吗?」 自从被林媛威胁要拿刀割他的舌头之后,冬青再想在她面前说话就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首先要问问林媛准不准许他开口。 林媛抬头看得脖子都快酸了,扭头看了他一眼,点头。 这是准许他开口了。 冬青嘿嘿一笑,清清嗓子,道:「其实呢,我也不知道。」 林媛:…… 不过冬青还是将自己听说的内容跟她说了一番:「不过我倒是问过公子,他说那都是一些自认为画画极好的人故弄玄虚欺骗世人的罢了。公子还说,别看这壁画这么玄乎其玄,不过放在酒楼之上,也平添了几分世俗之气,不值得他深究。」 林媛一愣,细细想来,倒是觉得夏征的话十分有道理。乍一看那壁画的确很吸引人,但正是因为大家不知道其上画的是什么才会更加好奇,更想深入探究。可是大家都忘了一件事,既然这画是放在以营利为目的的酒楼之上,那么归根到底,这画中寓意无非就是希望有客登门多多挣钱了。 想到这里,林媛也就不再对那日匆忙而过时没有看清楚的门口对联抱有兴趣了,正如夏征所言,无非就是希望生意兴隆的话。 果然,林媛扫了一眼,证实了心中所想。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小林霜早就等不及要进去吃饭了,拉着大姐的胳膊催促着。 林媛宠溺地摸摸她的头髮,当先下了马车,带着几人向醉仙楼走去。 醉仙楼内,程月秀沉着一张脸看着管事的,眉头蹙的更紧了:「你这人怎么说半天都说不通?行了,本小姐不跟你说了,去把你家掌柜的叫出来,我直接跟他说!」 罗管事嘴角微微一抽,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眼神也不自觉地往三楼飘了飘,不过只是一瞬间再次恢復往常,讨好笑道:「我家掌柜的正在忙着,还请程小姐见谅,咱们是真的没有雅间了,程小姐就可怜可怜小的,莫要为难我了。」 程月秀冷冷一笑,翻了个白眼儿:「你们这醉仙楼这么大,你既然跟我说没有雅间了?我说罗管事,你这醉仙楼我也不是头一次来了,楼上房间的位置我可都清楚得很,你瞧那个,那个,还有那个,全都是开着门的,那是有人?」 看程月秀一抬手就指着二楼雅间的几个开着门的房间,罗管事心里一阵苦笑,这程月秀的父亲只是翰林院一位小小的修撰,前年年底才刚刚从地方调进京里来,这样的官家在贵人满地的京城可没有什么地位。 不过,谁让她跟苏丞相的独女苏秋语关系好了?程家他看不上,可是苏家不是能随便得罪的啊。 「不瞒程小姐,那几间雅间都已经预订出去了,在没有得到客人的许可以前,小的实在是不敢擅自让给程小姐啊!」 程月秀眼睛眯了眯:「你这是故意的,罗管事。我记得两天前我跟苏姐姐一同来时,她也没有预定,不过,你也给她安排了房间的,怎么,今儿我单独来,你就不卖这个面子了?我也不怕告诉你,今日虽然苏姐姐没有来,但是我做东请的人里边也是有她的,该怎么做你看着办吧!」 罗管事擦了擦额头的汗,苦笑道:「程小姐啊,若是苏小姐来那就好说了,毕竟她在我醉仙楼是常年留着一间房的,不过,在没有得到苏小姐的允许前,小的也不敢让您进去坐啊。」 程月秀秀美一蹙,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这罗管事的意思就是说苏秋语是在醉仙楼常年包了房间的,她随时来随时用。可她程月秀有吗?别说包房间了,就是这次请客她都拿出了自己好几个月的私房银子了。 说起来也是她自讨苦吃,本来就把要请客吃饭的话放了出去,结果她自大啊,以为随时来就能随时有房间的,没想到还真被打了脸!真是气死她了! 更丢人的是,此时正是吃饭点儿,眼看着她邀请的几位小姐就要到了,她若是还没有房间可怎么办?那个郭家的小姐最近也在卯着劲儿地巴结苏秋语呢,可不能被她比下去! 正想着,程月秀突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由远及近:「噢!吃饭去喽!饿死我了!」 什么人这么大唿小叫的,一点儿涵养都没有! 程月秀不满地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到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进来了,这小姑娘模样还算清秀,只是在美女如云的京城,从来不是以模样论高低的。 程月秀鄙夷地扫了一眼小林霜身上的衣裳,嗤笑了一声:「穷光蛋还敢来醉仙楼吃饭,真是不自量力。」 她声音不大,听到也只是她身边的丫鬟阿玲而已。 罗管事不认识小林霜,但是却认识比她晚进门走在最后的冬青,当即就笑着迎了上来:「欢迎几位姑娘,房间已经预备好了,我这就让小二带几位上楼去。」 说着,伸手招了个机灵的小二哥儿过来带路。 此时程月秀也看到了走在最后的林媛和冬青,只见他们这一行人全都衣着普通,更没有带任何贵重的首饰,若说这里边衣着最好的,应该就是走在最后的冬青了。 程月秀仔细看了半晌,没有在自己见过的京城大户人家的公子堆里找到冬青的身影,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轻慢之意。 在小二哥儿带着小林霜路过程月秀身边时,程月秀上前一步挡在了她面前,笑道:「小姑娘,你们预定了房间吗?」 小林霜早就饿了,正满心欢喜地等着上楼吃好的,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不光长相普通,而且还笑得十分不善。 她转了转眼珠子,点头指向二楼:「是啊,是我姐夫帮我们订的房间,就在那儿。」 程月秀顺着她的手果然看到了一间开着门的房间,看来这小姑娘说的没有错。 「你姐夫帮你订的?」程月秀眼眸抬了抬,看向了慢慢走近的林媛和冬青,想当然地将他们二人当成了小林霜的姐姐和姐夫。 待他们二人走近了一些,程月秀又不着痕迹地仔细打量了一番,除了最大的那个小姑娘头上戴了一只玉簪,其她人都没有什么贵重的首饰。 而且,这几位女子,都没有她长得好看。 程月秀自信地撩了撩头髮,心道:看来的确只是京城中十分普通的人家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怕了。 程月秀抿唇一笑,挡住了林媛和冬青的去路,她的目光根本没有在林媛的身上多做停留,而是看向了冬青,露出自认为最美最温柔的笑容,道:「这位公子可否行个方便?」 ------题外话------ 昨天出去了一天,今儿左眼疼,磨得慌,一直流泪,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老公说我是被街上电焊的光闪到了,可是我不记得自己看过那个~ 听说闪到了眼睛用奶水滴一滴就好了,噗,我还没有试~ 休息了一下不好意思各位了,明儿尽量恢復二更~
012 你打劫! 程月秀一句「公子」可把冬青给叫蒙了,等他回过神来看时,就见程月秀正妩媚地抬手撩着自己的鬓髮,媚眼含笑,沖他抛了个媚眼。 冬青一个机灵,脖子僵了僵。 他这个样子给程月秀的感觉就是,这傢伙根本没有见过把她更美的女子,他已经被她的美貌给勾得神魂颠倒了。 就在程月秀自我感觉良好地沖林媛甩了一个鄙夷的眼神时,冬青的一句话让她瞬时从云端跌掉了地上。 「这位小姐,你这眼睛是不是在抽筋啊?怎么眼皮子一个劲儿地抖啊抖的?是不是昨晚上没有睡好?不是不是,我看不像没睡好的。啊,我知道了,小姐啊,你肯定是眼皮上边擦的粉太多了,眼皮子煳得紧。哎呦,这位小姐啊,不是我说你,你啊,不要因为爱美就往脸上煳这么多粉,真的不好看,依我之见啊,还是什么都不抹才是最好看的!」 「住口!」 程月秀的眼皮子这次是真的开始抽筋了,一口银牙都快要被咬碎了,这个男人,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怎么这么地不解风情? 被程月秀冷言打断的冬青顿时闭了嘴巴。 倒是一旁的林媛好笑地抿了抿唇,冬青的嘴有时候还是挺有用的。 小林霜拉了拉大姐的手,林媛低头,就看到小妹递来的眼神,这女人不好! 林媛扯了扯小妹的手,浅浅一笑,她自然看出了这个女子不好了,从她一进门,这女子的一双眼睛就没有在她身上停留过,更别说林薇几人了。 她的眼睛全都在冬青身上,以她的判断,这女子不是看上了冬青,就是有求于人。当然她更倾向于后者。 只是可惜,冬青这个不开窍的,愣是没有理解人家的心思。 见冬青不解风情,程月秀抿抿唇,直接开门见山了:「这位公子,听令妹说,二楼那间雅间是你们预定的,不知道能否让给小妹?小妹感激不尽,日后若是有需要的……」 「不行!」 程月秀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冬青噎得咳嗽起来,小脸儿都红了起来。 阿玲一边给她家小姐捶着后背,一边瞪着眼睛怒视冬青:「你这位公子怎地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我家小姐好言相求,你若是不想让房间就罢了,就不能说得委婉一些吗?再说了,京中像你这样小气的公子,还真就这么一位!哼,一看就是小门小户里的公子,真是上不得台面!」 林媛眉头一挑,刚刚还只是觉得这两人有些自我感觉良好,此时再听到这小丫鬟的话,就觉得两人简直是厚脸皮了。抢人家的东西抢不到就反言讥讽人家不该藏着,没想到,刚到京城就见到了这么不要脸的人。 「这位小姐,不是我们不……」 林媛刚开口,就被阿玲一口堵住了:「你是什么人,你一个乡下来的穷丫头有什么资格跟我家小姐说话?」 林媛眉头一挑,竟是被气笑了,她承认,一家人刚到京城还没有来得及做新衣裳,所以他们几人身上穿的都是从林家坳出来时穿的普通衣裳。不过此时她也明白为什么刚刚程月秀只跟冬青说话,却不跟她说话了。 别看冬青只是夏征身边的小厮,但将军府出来的小厮可不是一般人就可以相比的,所以他身上的衣裳都是很有档次的布料,且做工精良,乍一看确实很像小户人家的公子哥儿。 不过,林媛可从来不是一个能被人家随便侮辱轻视的人。 深知大姐的秉性,林薇小林霜几人都同情地看了程月秀主僕二人一眼,便坐到了一边的桌子上悠然地看戏了。 倒是冬青赶紧地凑上前来,想要将自家公子的名头搬出来。其实今日的事,若是换了京中任何一家的小姐甚至是丫鬟,都不会跟冬青较真儿,毕竟冬青是夏征的小厮。 只是,程月秀跟随父亲来京只有一年而已,而这一年里夏征又在驻马镇里待着没有回京。夏征不在,冬青一个小厮更是不会出府了,也难怪程月秀不认识冬青了。 还没等冬青开口,林媛已经一个眼神过去制止了他,这下连想要开口提醒的罗管事也闭了嘴巴。 林媛上前一步,笑得人畜无害,甚至还带了一丝卑微的意味,只听她道:「刚刚是我们不懂事,还请这位小姐念在我们是乡下来的,没有见过世面,莫要怪罪我们才好。」 她这个样子极大地满足了程月秀主僕二人的虚荣心,想当初还未来京城时,这程月秀就仗着自家爹爹是一方父母官而成为那里闺中小姐们的头头,自然是从小被恭维着长大的。 但是到了京城之后,在苏秋语严如春这些世家贵女面前,程月秀就从最好变成了最次,既打击了她的虚荣心,又催生了巴结权贵之心。 今儿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个比她还次的小村姑,她骨子里的那股子傲慢劲儿不自禁地又出来了。 程月秀神色变了变,唇角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 感受到主子心思的变化,阿玲的神色也好了一些,不过脸上的傲慢和瞧不起更盛了。 只听程月秀说道:「这位姑娘说的哪里话,既然你们初来京城,肯定会有不少不懂得地方,本小姐自然不会怪罪你们的。不过嘛,想来姑娘应该不知道,这醉仙楼啊,可不是一般人能进来吃饭的地方,我看姑娘穿着,想来不是很富裕,既然如此,姑娘们还是出门去找个别的酒楼吃饭好了,这里啊,东西实在是贵呢!」 一边说,程月秀还一边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来,好像真的是为林媛几人着想一般,要不是早就洞察了这女人的心思,林媛还真要被她给骗了。 只听程月秀继续道:「刚刚姐姐来时,记得街边有个沈记,我看人也不少,不如妹妹几位就去那里吃饭吧。」 沈记? 林媛本就是厨子,自然对酒楼饭馆之类的地方十分敏感,这个沈记她记得,刚刚乘坐马车过来时她看了一眼,是摆在街角的小摊子,说白了就跟桂枝嫂子当初的凉皮摊子是一样的。而且,在沈记吃饭的人多是在附近干苦力的汉子们,这程月秀竟然让林媛几个小姑娘混在一堆汉子里面吃饭,还真是「看得起」她们! 冬青自然是知道沈记的,生怕林媛应下来,赶紧阻拦:「不行不行,那个沈记里边吃饭的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莫说夏天了,冬天都有光膀子的,小姐您可不能去!」 「来来,冬青,过来坐。」小林霜突然上前拉住了冬青的袖子,将他拉到了自己身旁的凳子上坐好。 可是冬青却急乎乎地哪里坐得住?公子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好好地带林媛几人出来玩的,若是她少了一根头髮,依着夏征的作风,不把他大卸八块才怪! 就在冬青着急地要上前替林媛出面的时候,一只桔子进了他的嘴巴里。 小林霜笑嘻嘻的脸就在身边,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变出来的桔子正吃的带劲儿,嘴巴里还咕哝着宽慰他:「不用担心,大姐会手下留情的。」 冬青被狠狠地噎了一把,手下留情? 倒不是林媛看不起街边摊,实在是这个程月秀太过欺人太甚,明明是想用林媛他们定下的房间,但是说话不但不客气,还很不友好。 林媛想了想,有些为难地说道:「小姐您说的那个沈记,我好像刚刚看到了,可是,可是我好不容易带着妹妹们来京城玩,我就想给我妹妹们找个好地方吃饭。我四处打听,听说这醉仙楼是京城最好的酒楼了,就提前定了个房间。没想到,原来这里的东西这么贵阿!若不是刚刚小姐你提醒我,我都怕被这里的掌柜给坑了呢!」 她这可怜兮兮的样子,还真有点像被骗进城的委屈小媳妇儿。 一旁的罗管事不由地呲了呲牙,好像自己开门做生意还没有骗过人呢吧? 不过林媛的这番话倒是让程月秀更加确定,这几人就是进城来玩的乡下人。 「是啊,姑娘,既然如此,你还是赶紧走吧,千万不要被骗了才好。」程月秀乘胜追击,却听到林媛坚决地摇了摇头:「不行不行,小姐您肯定没有听清楚我的话。虽然这里的东西很贵,但是我们姐妹几人都是好不容易才进城的,所以就算是花银子,我们也打算在这里吃一顿饭,好歹回去了还能跟村里的大花二狗子三剩儿他们几个显摆显摆。」 程月秀嘴角抽了抽,心里暗骂了一声:冥顽不灵! 林媛眼珠子转了转,又道:「而且啊,我们预订房间的时候还用了不少银子呢,这说走就走,掌柜的会退给我们银子吗?」 见林媛看了过来,罗管事忙道:「不……」 「就是嘛!不会!」林媛根本没有听罗管事说完,就自顾自地继续说着:「反正不会退银子的,我们还不如去吃一顿饭的好,大不了多花一点儿嘛!哎,就是可惜了,我们小小村姑,也不敢点特别贵的菜,只能随便吃点好了。」 罗管事撇着嘴,垂眸嘀咕:「我是想说订房间不要银子啊,不是不退。」 当然,这话程月秀没有听到,即便听到了也不会放在心上,因为她此时已经看明白了林媛的意思,不就是想要银子吗? 「阿玲!」 阿玲点头,从荷包里拿出了一锭银子递到了林媛面前,面露鄙夷之色:「拿着吧。」 林媛眼皮子扫了一眼,心中冷笑,原来这个地方这么值钱啊,竟是五两银子! 打发要饭的呢? 林媛没接,面露难色:「小姐啊,我不是要跟您要银子啊,为了几个妹妹我花多少银子也没事啊,你看看她们,一个一个地多么渴望着来这里吃饭啊,是不是?」 林薇小河小林霜三人适时地露出瞭望眼欲穿的表情,表情转变之快惊得冬青目瞪口呆。 程月秀咬咬唇,直接打断了林媛还在喋喋不休的嘴巴,不耐烦地问道:「到底多少银子才行,你赶紧说个数,马上就要中午了。」 她这话一出,林媛顿时明白了,怪不得这女人总是往外边看,敢情是约了人来吃饭啊! 这么一想,林媛也多了几分把握,偷偷一笑,伸手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我是无所谓啊,可是我这三个妹妹不乐意啊,再说了小姐您这五两银子,我肯定是要自己留起来的,她们几人呢?这样吧,我也不跟小姐您磨蹭了,我们五个人,一个人五两银子,一手交钱一手让房,如何?」 一人五两银子?那就是二十五两银子啊! 「你打劫啊!」阿玲当先叫了出来! 林媛此时也没了刚刚的卑微之色,摊摊手作无辜状:「怎么会是打劫呢?这位小姐姐你可是要知道啊,我们好端端的来吃饭,一没有强迫,二没有威胁,从头到尾全都是你们两人在跟我们要房间呢。哎,既然你们不愿意,那就算了吧,你们再等等吧,没准儿一会儿就会碰到个不用二十五两银子就能让给你们房间的人了。走啦啊,我们都饿了,就先上去吃饭了。回见了您嘞!」 说着,林媛招唿起小林霜几人就往前走去。 几人说走就走,倒是把程月秀给急得找不到方向了。这小村姑看似好说话,其实句句都拿到了她的软肋,什么叫不用二十五两银子就能让房间的人,若是真的有这样的人就好了。可是来醉仙楼吃饭的哪个不是有钱人?二十五两银子就是掉到地上,他们都不会看一眼。 程月秀深知,眼前的林媛一行人是她今日唯一的救命稻草。 更焦心的是,马上就要中午了,苏家小姐眼看着就要到了,若是在她来之前还不能把房间定下来,肯定要丢人了! 她总不能让苏秋语这个堂堂丞相之女坐在大厅里吃饭吧?这要是传出去,肯定能成为别人笑话她的把柄! 「等一下!二十五两银子在此,房间让出来!」 林媛唇角一勾,得意地挑了挑眉。 ------题外话------ 下午二更~三点~么么哒~ 感谢shyt20001023和肖辉肖(3)的月票,么么哒~
013 谁反悔是小狗!(二更) 程月秀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憋屈过,只是一个房间而已,竟然就掏出去了二十五两银子,越想越窝火。 更窝火的是,拿了她的银子的人愣是没有走。 林媛掂了掂手里的二十五两银子,看着肉痛的程月秀和阿玲两人,嘿嘿一笑,招唿道:「小的们,有银子啦,想吃什么随便点啦!」 说着,便带着几个妹妹坐到了大堂里最好的位置上,招唿着小二哥儿点菜了。 「小姐!」阿玲都看不过去了。 程月秀蹙眉摇头,她能有什么办法?现在人家把房间让出来了,总不能再撵人家不许在大堂里吃饭吧?更何况人家是真的有银子了,而且还是自己巴巴地送上去的。 林媛坐定后,扭头看了一眼脸皮抽搐正狠狠瞪着自己的程月秀,歪头做无辜状:「这位小姐怎地还不去楼上?难道,是想反悔了?没关系没关系,反正我还没有花你的银子呢,你若是想反悔……」 「我才没有反悔!」真正怕反悔的人应该是程月秀才对,她赶紧打断了林媛的话,说完还是不放心,又加了一句:「谁反悔谁是小狗!」 林媛好笑,点头:「对对,谁反悔谁是小狗!」 反正她们皮糙肉厚,在哪里吃饭都无所谓,不像这些京城里的千金小姐们那么多穷讲究。 吃到定心丸的程月秀赶紧上楼进房间占着,可是她刚转身还没迈步呢,就听到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唤自己。 「程小姐。」 程月秀回身,就见到苏秋语的婢女快步向自己走来,她嫣然一笑,道:「言儿姑娘来了,咦?你家小姐呢?还在后面吗?」 言儿略略施了一礼,摇头:「程小姐请见谅,小姐今日临时有些事,不能来赴约了,特意遣我来跟您道声对不住,还望程小姐您海涵。」 什么?!不来了?! 程月秀瞪大了眼睛,若不是顾念着言儿是苏秋语最贴身的侍女,只怕早就张口大骂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她掏了银子说好不许反悔的时候才出现!怎么能这么巧? 「言儿姑娘,苏小姐她,她是不是被别人约走了?」程月秀有些担忧,难道是那个郭梅故意跟她作对把苏小姐给约走了? 程月秀给阿玲使了个眼色,阿玲十分机灵地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荷包不动声色地塞进了言儿的手里。 俗话说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言儿收了礼,自然要透露一二了。 「小姐她没有被人约走,只是听闻她十分不喜的一个人进了京城,心情不大好,所以才……」 「大姐,这醉仙楼的菜真是特别,全都有个醉字。你瞧,醉虾,醉鸡,醉鸭,哈哈,真好玩!」 言儿的话尚未说完,就被一个天真活泼的声音打断了,若是旁人也便算了,偏偏言儿对这个声音格外敏感。 她勐地打了个机灵,扭头望去,果然见到了正兴高采烈讨论菜单的小林霜。 而坐在她身旁的,自然就是小姐最讨厌最记恨的那个小村姑林媛了! 言儿勐地睁大了眼睛,果然是真的!这招人恨的小村姑真的进京了! 想起小姐听到消息后那陡然变黑的脸,言儿的拳头倏地握紧了,可是当她看到坐在林媛对面的男子时,顿时灭了火气,转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危机感。 那不是冬青吗?那不是夏征身边唯一的一个小厮吗? 夏征把他都捨得派出来陪着小村姑了,看来这小村姑还没被玩腻! 言儿紧紧蹙着眉头,喉头滑动,真想上前将这个不要脸的小村姑好一顿臭骂!可是她不能,这里可是醉仙楼,此时的二楼三楼不知道坐了多少京中权贵之人呢。更何况,冬青也在啊! 「言儿姑娘,言儿姑娘?」 程月秀不知道言儿为什么突然有些失神,连连叫了几次才终于把她的注意力重新唤了回来。 「言儿姑娘,苏小姐讨厌的人是谁啊?」 程月秀的连连追问,言儿根本没有心思再解释了,道了一声「告辞」就赶紧转身回府去了,她得把冬青陪着林媛出来吃饭的消息赶紧告诉小姐去才行。 「什么呀!」看着言儿逃也似的背影,阿玲噘着嘴嘟囔了一句:「拿了银子就走,真是不地道!」 程月秀却转了转眼珠子,跟苏秋语相处的这一年里她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多少也听说了一些,好像是苏小姐的意中人夏家二公子在驻马镇认识了一位姑娘,甚至为了这位姑娘过年都没有回京。 难道,进京的就是这个姑娘? 到底是谁不重要了,因为有一个更加严峻的问题摆在她面前。苏秋语不来了,那她今日请客就没有意义了,其她那几位小姐请不请都无所谓了。 可是,若是不请了,刚刚抢房间的那二十五两银子,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若是请的话,那今日损失的就不单单是二十五两银子了! 这可真是进退两难了! 程月秀眼珠子转了转,将主意再次打在了林媛的身上。 刚刚言儿进门,林媛就已经注意到了,怪不得这程月秀非得要定个雅间呢,原来是请了苏秋语啊!只是可惜了,人家今日来不了了。 林媛好笑地抿了抿唇,就感觉到一双眼睛已经定在了自己的后背上,不用看,肯定是程月秀反悔了。 果然,程月秀带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位姑娘,你瞧你们几位姑娘在这大堂里吃饭实在是有些不雅,这样吧,我这房间用不着了,你们还是去房间里吃饭吧!」 林媛眉头一挑,没有说话。 小林霜林薇几人互望了一眼,有些好笑地低声嘀咕起来。 程月秀一门心思都在林媛身上,没有听到她们说什么,倒是阿玲隐约听到了什么小狗啊之类的话,把她气得一张小脸儿都开始扭曲了。 见林媛不语,以为她没有听到,程月秀便又问了一遍,这次声音也大了一些。 林媛抿抿唇,调整了一下表情才转过身来,露出一个受宠若惊的表情来:「这位小姐您真的不用房间了?真的要让给我们吗?太好了!多谢小姐了!」 说着,就要起身往二楼走去。 程月秀见她这个样子有些傻了,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赶紧叫住了她:「等等,姑娘,既然你们要去房间里吃饭了,那就把银子还给我吧!」 银子? 林媛脚步顿时停了,转过身来挑眉问道:「什么银子?」 装傻! 程月秀心里暗骂了一句,面上却依旧笑盈盈的:「就是刚刚你让给我房间时,从我这里拿走的那二十五两银子啊。你看我现在不用房间了,正好还给你,你是不是也该把银子还给我了?」 林媛「哦」了一声,嘿嘿一笑,而后摇头:「不还。」 原本看到林媛笑了,程月秀还以为她答应还银子了呢,却不想竟然来了个不还,可把她噎得差点背过气去! 「为什么不还?我把房间都还给你了,你还想吞我的银子不成?」程月秀脸上的笑意撑不住了,顿时黑了脸。 林媛耸耸肩:「原来是这样啊,那好吧,我们不要房间了。小的们回来吧,咱们还是在大堂里吃饭好了。」 「好嘞!」 小林霜痛快地应了一声,拉着林薇小河的手就喜滋滋地坐回到了凳子上,姐妹三人都好笑地看着程月秀,给出去的银子还想要回去?也不瞧瞧林媛是谁! 见几人又重新坐回到了桌边,程月秀急得咬唇:「你们怎么这么不讲理!」 「呦!」林媛挑眉:「不讲理?这话应该是我说你吧,刚刚掏银子的时候可都说好了的,一手交钱一手让房。哦对了,还有那句谁反悔谁是小狗,是谁说的来着?我怎么给忘了?」 「就是这位小姐说的。」小林霜十分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哦!原来是这位小姐说的啊!幸好不是我,不然的话,我岂不是要变小狗了?哈哈。」 姐妹几人哈哈大笑起来,引得周边几桌食客也跟着笑了起来。 说起来,这件事确实是程月秀理亏,在座的人可都是明眼人,怎会看不明白? 程月秀被大家笑得恼羞成怒,气唿唿地哼了一声:「好!你不去,我找别人!」 说完,程月秀便让阿玲站到了柜檯边,只要看到有客人进门就上前去推销自己的雅间,只是可惜,一连问了好几个人,都没有人愿意拿出二十五两银子来要那个房间。 别说二十五两了,就是五两也没人给。有身份的人一般都预定了房间,没有身份的人又不在意是大堂还是雅间,程月秀只想着把自己的房间让出去,哪里想过此时已近晌午,怎会有人愿意接收? 更丢人的是,她邀请的几位其他小姐此时也有来的了,只是在门口没有进门而已,看到阿玲逮到人就问要不要雅间,真是笑得脸上的粉都要掉了。 程月秀却是满肚子的委屈无处发泄,她父亲之前只是一个小小的地方官员,家中并不富裕,更何况来了京城之后,还得四处走动上下打点,那么每个月给她的月银自然就更少了。那二十五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要不是请了苏秋语吃饭,她才不会把地方定在醉仙楼。 眼看着没人要房间,程月秀又不捨得再多花些银子去雅间里吃饭,终究是一咬牙一跺脚,狠了狠心道:「不就是二十五两银子吗?就当餵狗了!哼,我们走!」 狠狠地瞪了林媛一眼,程月秀当先就往外走去。 罗管事一直关注着这边的事,见她走了,连忙上前问了一句:「程小姐要走了?那那个房间还给您留着吗?」 那个房间现在已经是程月秀心中难以癒合的一块儿伤疤了,听罗管事问起更是烦躁起来,气道:「不要了不要了!谁想要就给他吧!」 本是一句气话,却不想话音刚落,立即就有人高声喊道:「管事的,既然这位小姐不要了,那就给我们用吧!」 噗! 程月秀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儿,脖颈都开始僵硬了,看着林媛那笑意盈盈的脸,舌头僵直:「你,你不是说不要吗?」 林媛摊摊手:「是不要啊,你让我拿二十五两银子买你的房间,我当然不要了。不过现在呢,既然你已经退房了,那我自然就要了!」 「我不退了!」 「晚了!」林媛冷言打断了她,「我刚听管事称唿你程小姐是吧,程小姐啊,你刚刚都说了,不要了不要了,谁想要就给他吧,在座的人可都听到了的,难不成你又想当那个反悔的小狗?」 而被林媛称唿为在座的人们自然也都开始附和起来:「是啊是啊,我们可都听到了。」 林媛挑着秀眉,歪着小脑袋,脸上笑靥如花。再看程月秀,气急败坏,面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就差被气得吐血了! 看着大堂里所有人都在帮林媛说话,程月秀气得咬牙切齿,眼眸微眯放出狠毒的目光:「好!很好!你一小小村姑敢跟本姑娘如此叫板,你等着,我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转身就走,阿玲也甩给林媛几人一个大大的狠狠地白眼儿,追上了自家小姐。 这种毫无营养的威胁,林媛早就听得耳朵起茧子了,不过这次她却一点也不觉得是自己有错,这女人一开始就想着哄骗她们的房间,后来又想反悔,从头到尾都想着自己能占便宜。而她只不过是顺着程月秀的话多要了二十两银子而已,之后的反悔什么的可不碍她的事。 若是一开始这程月秀真诚地向林媛询问房间的事,她没准儿还会白白送出去,要怪只能怪这女人太高傲太狗眼看人低了。 冬青愣愣地看着林媛和几个妹妹嬉笑着上了二楼原本属于他们的房间,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刚刚发生的事怎么就跟做梦似的? 不过,好刺激,好好玩! 冬青嘿嘿一笑,颠颠地追了上去,怪不得公子一年多了都不想回京呢,跟着林小姐这样的女子在一起,神仙都不愿意走啊! 大堂里发生的一切,全都一幕不落地进了某些人的眼睛里。 ------题外话------ 为程月秀默默烧柱香,噗哈哈~ 跟我闺女赛着个地感冒流鼻子,话说餵小孩儿吃药好难~还有,中药沖剂真难喝啊~
014 醉虾,最瞎! 三楼一处雅间内,凌掌柜亲自斟酒,此时这房里的人正是他的主子,赵弘盛。 从窗边回到桌前,赵弘盛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收不住。 夏征果然把那个小村姑给弄到京城里来了,怎么?是想分他的一杯羹了? 吴江涛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啧啧两口,笑声里带着几分不怀好意:「这小姑娘倒是有趣,就是模样差了点儿,脾气也太暴躁了一些,这样的女人不知道在床上什么样呢。」 赵弘盛顿时哈哈笑了起来,只是笑不达眼底。 吴正清却是不屑地垂了眼眸,修长的手指在杯口摩挲着,唇边笑意不掩。 待凌掌柜斟满酒后,赵弘盛挥挥手,道:「既然是老朋友了,怎能不叙叙旧?老凌,你去给她们送一份醉仙楼的招牌菜醉虾。」 凌掌柜应下,放下酒壶出门去了。 吴正清摩挲杯口的手停了,抬眸好奇问道:「老朋友?殿下认识这女子?」 「自然是认识的。」相对于不正经的吴江涛,赵弘盛对吴家的二公子吴正清更加感兴趣一些,别看他面上彬彬有礼笑容可掬,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才是吴家最厉害的角色。 收了心思,赵弘盛便将在邺城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番,末了还不忘感慨一句:「这小丫头,果然比看上去更有趣一些。」 听了赵弘盛的话,吴正清双眸微微发光,唇角微抬:「的确有趣。」 「可不是有趣?这么泼辣,若是拖到床上,也绝对不是个容易满足的,哈哈。」 吴江涛又豪饮了一杯,脸颊上都开始泛红了,放下酒杯,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不满道:「殿下啊,下次咱们还是去怡红院吧,这光吃菜喝酒实在是没意思,若是能有个小美人儿在怀,那才叫舒畅哪!」 赵弘盛勾唇:「吴大公子说的也是,只是若是去了怡红院,我们陈公子可就不肯赏脸了。」 说着,赵弘盛的目光投向了一直静静坐着的陈若初,从进门开始,这陈若初就一直不动声色地坐着,酒也不喝,菜也不吃,整个人就跟个面瘫似的。 一听他提起了陈若初,吴正清感兴趣的眸子立即投向了他,别人或许没有发现,但是他却是发现了的,在几人听到楼下发生的抢夺房间大战时,这陈若初面瘫似的脸终于动了动。 难道他跟楼下几人认识?是谁?那个有趣的林媛?还是那个惯了见风使舵的程月秀? 「陈公子年纪还小,自然不愿意去怡红院那样的地方了。」吴正清笑得人畜无害,看似体贴地为陈若初倒了一杯茶,「既然陈公子不喝酒,那就喝杯茶吧,你这样不动筷子也不动手的,我们还以为这醉仙楼不合陈公子的口味呢!」 陈若初微微垂眸,看了眼杯中的茶水,冷道:「在下对茶叶过敏。」 一听他这话,吴江涛端着的酒杯立即嘭地一声重重放到了桌上,瓮声瓮气道:「姓陈的,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黑着个脸给谁看?难道你是对此次皇商大赛的结果不满意?哼,这次你们陈家技不如人,丢了皇商之名,能怪得了谁?」 骂完,吴江涛又自斟自饮起来,好像方才那个破口大骂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似的。 赵弘盛也慢慢地自斟自饮着,完全没有因为吴江涛的谩骂无礼而有所怪罪。 倒是吴正清不满地蹙了蹙眉,却没有跟大哥一样刁难陈若初,反而是训斥起了自家大哥:「大哥,你喝多了酒就开始胡言乱语!这次皇商大赛的主持者可是二皇子殿下。殿下秉公办理,我等感激不尽,怎还敢生出半分不满之心?我想,陈公子定然也是如此想法吧?」 陈若初斜了斜眼睛,正好看到吴正清含笑看着的眼睛,心里顿时一阵噁心,这吴正清也就是名字正清一些,其实为人比他那个大哥还要龌龊。 若说吴江涛是骯脏小人,那么这个吴正清就是个伪君子,深入骨髓的伪君子。 「吴二公子说的是,殿下秉公办理,我等自然不敢生出半分不满之心。」陈若初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明明是一句十分普通的话,但是几人听来都觉得甚是刺耳。 陈若初心中冷笑一声,起身抱拳道:「殿下此次将我们江南陈吴二家聚到一起,无非就是想到消除我们两家世代的恩怨。只是可惜,恐怕要让殿下失望了,在下只是陈家一个小小的庶子,完全做不得父亲的主,还望殿下海涵。」 说完,也不等赵弘盛说话,陈若初已经当先开口告辞了:「在下进京后水土不服,身子不适,今日就不跟殿下和吴家两位公子多坐了,还请殿下准许在下先行告辞。」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赵弘盛若是再强留,就显得他小气了。 「既然陈公子身体不适,那我也就不强求了,来人,送陈公子出门。」 随便,门口便有一个小厮打开了房门,将他请了出去。 「陈公子这边请。」 陈若初眼睛不知往哪里看了一眼,说道:「我有些不舒服,想先方便一下。」 小厮一愣,随即换了方向:「那陈公子请走这边吧。」 这次,陈若初没有再拒绝,快步向楼下走去。 待陈若初出了门,吴江涛再次露出不满的表情,还不等他开口咒骂,就被吴正清一个狠厉的眼神甩过去乖乖地闭了嘴巴。 「不说了不说了,我喝酒总成了吧。」吴江涛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生怕被二弟听到还特意用手掩了掩。 赵弘盛适时地端起了酒杯,掩住了嘴角的笑意,自己果然没有看错,整个吴家果然是这老二说了算。 待赵弘盛饮完一杯酒,吴正清浅笑一声,对他举杯道:「殿下,这次吴家能得到皇商之名,多亏了殿下鼎力相助,这杯酒,正清敬您。」 「好说。」 能得到江南吴家的财力支持,赵弘盛自然也是喜不自胜。 一杯酒下肚,赵弘盛不无惋惜道:「只是可惜了,没能为陈吴二家化解其中的恩怨。」 说完,意味深远地看了吴正清一眼。 吴正清心里明镜似的,自然早就看出了赵弘盛这顿饭的意思,无非就是向吴家施压,若是吴家不听话了,他还有陈家可以仰仗。虽然那陈若初心高气傲,不过既然来赴这局,就说明他们还是迫于二皇子的威压的。 想到这里,吴正清立即高声表明心迹:「殿下言重了,我们陈吴二家之间的恩怨已有百年之久,又岂是一朝一夕可以化解的?不过,不管陈家如何想法,我们江南吴家可是全力支持殿下您的,还望殿下莫要嫌弃才好。」 这么明显的剖白,赵弘盛自然心里高兴,哈哈一笑,连喝酒都畅快了许多。现在他不仅有醉仙楼醉仙居在手,更有江南吴家的财力做后盾,那赵弘德即便把林媛请进了京城他也不担忧了。 几人正喝着酒,凌掌柜满脸阴郁地进了门,手里还端着一盘醉虾。 看到他这个样子,赵弘盛眉头一挑,直觉不妙。 果然,只听凌掌柜有些吞吐道:「殿下,那个,那位姑娘也回请您了一道菜。」 说着,就将那盘醉虾往他面前推了推,赵弘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醉虾?怎么说?」 凌掌柜干笑两声,没敢吭声儿。 倒是吴正清看了一眼,突然笑了。 赵弘盛挑眉:「怎么,吴二公子知道?」 吴正清敛敛神色,摇头:「在下是在想,那位姑娘难道是想祝殿下的醉仙楼像这盘中虾一样红红火火?」 吴正清摇头晃脑信口胡诌,说得一本正经。 笑话,若是把那实话说了出来岂不是要掉脑袋? 赵弘盛也不是傻得,若是果真如此,凌掌柜也不会这么犹豫了。 还未等他开口询问,就听到那边已经醉得一塌煳涂的吴江涛突然大笑起来,指着那盘子虾叫道:「醉虾!醉虾!她这是骂你最瞎呢吧?哈哈。」 「大哥!你喝醉了,趴下接着睡吧!」吴正清一个精灵,抬手就把吴江涛抬到一半的脑袋重新按在了桌子上。 「殿下,家兄喝醉了,胡言乱语的,还望殿下见谅。」吴正清呲了呲牙,真想把他这个坏事的大哥一把拖出去摔死。 赵弘盛脸色阴郁,紧紧攥着手里的酒杯,发出细微的被捏碎的声音。 吴正清低头垂眸,眼睛里的凶芒一闪而逝。 而被记恨着的林媛等人此时正在二楼吃得高兴,小林霜嘿嘿一笑,一口一只虾吃得欢实:「大姐啊,我怎么觉得今日的菜这么好吃呢?哈哈。」 林媛噗嗤一笑,嗔了她一眼。 冬青却是嘻嘻笑了起来,凑到小林霜面前眨眨眼睛道:「当然好吃了,今儿这饭菜花的可是别人的银子呢!」 小林霜拍手笑道:「对对,用别人的银子吃饭就是香!小二哥儿,再来一盘醉虾!我看看到底能把我给醉倒不!」 林薇给小河夹了一筷子东坡肉放进了碟子里,一扭头突然觉得外边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好像在哪里见过。 「怎么了薇儿?」小河好奇地跟着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林薇眨眨眼睛,耸耸肩:「没事,可能看错了。来,吃菜!」 一顿饭吃得开心,程月秀送来的银子全都被他们吃了个干净,冬青自告奋勇要带几人去逛街,一行人便兴奋地下了楼。 刚走出醉仙楼,便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倏地停到了几人面前。 ------题外话------ 感谢woshishui819的月票和五星评价票,么么哒~
015 打听清楚(二更) 马车停下的一瞬间,林媛的第一反应就是刚刚那个程家小姐找人来算帐了。 可是,当她张开双臂像只老母鸡一样护住妹妹们的时候,马车帘子被轻巧地掀开,露出了一张含笑的脸。 「瞧林姑娘这如临大敌的模样,好像不想见到我啊?」 林媛一愣,随即也笑了,作势收回手臂做了个扩胸,道:「怎么会怎么会?马公子英明神俊,我自然是愿意天天见到你的了。我这是刚刚吃过饭,在做运动而已,呵呵,做运动嘛。」 不错来人正是马俊英。 一见到马俊英,林薇小河都热情地叫了一声:「马先生好。」 马俊英笑着点点头,起身从马车上下来。 在城南学堂的时候,马俊英经常过去帮忙,这些孩子们十分喜欢这个长相俊美又性格温和的先生。 当然,除了某人。 小林霜时刻谨记大姐夫的教导,不着痕迹地站在了林媛面前,姐夫不在,她要好好保护大姐不要被别人给拐走了才好。 他乡遇故知,林媛和马俊英两人都有些激动。 「马公子也来吃饭?真是好巧,居然能在这里遇到。」林媛拉了拉小妹的手,好笑地将她推到了一边,笑着对马俊英点了点头。 小林霜暗中撇了撇嘴,她可一点也不觉得是巧合。 冬青骨碌着眼珠子一直在林媛和马俊英两人之间来迴转悠,终于确定了眼前这位清秀公子就是被夏征列为头号敌人的马俊英。 想到这里,他的斗志瞬间被激发,公子不在,林毅也去军营报到还没回来,他可得担负起看护好未来少夫人的重任。 这两人的敌意,马俊英没有察觉到,他的眼里只有笑意盈盈的林媛。 「如果我说不是巧合,姑娘信吗?」 林媛眨眨眼睛,难道真的是故意等在这里的? 只听马俊英笑道:「之前家妹来信,特意提及姑娘你们一家也来到了京城,算算日子也该到了。这两日我一直在醉仙楼外边等候,却不想今日临时有事,竟然差点错过了。还好我赶回来的及时啊,哈哈。」 马俊英说得轻轻松松,林媛却听得有些诧异,每日都等着,他就那么确定一定能等到? 这样想着,林媛忍不住问了出来。 马俊英含笑看着她,点头道:「自然确定。以姑娘你的性子,到了京城定是要到最好的酒楼里尝试一番的,这醉仙楼更是京城里目前最大最好的酒楼了,当然能等到姑娘了。」 原来如此,林媛抿唇一笑,这马俊英还真是了解自己,算到自己对厨艺痴迷,定然要来这里了。 「刚刚公子说临时有事赶回来的,那肯定还没有吃饭吧?不如进去我请公子?」既然人家这么等着自己,林媛怎么说也得表示一番。 马俊英抬头看了富丽堂皇的醉仙楼一眼,自嘲一笑:「还是算了吧,我可没有林姑娘你这样的财力,能在这里吃饭。」 说到这里,林媛不禁噗嗤一笑,摇头道:「哪里是我的财力?是我刚刚从别人手里讨来的银子。不过嘛,花别人的银子,这顿饭吃起来还真是别样美味。」 林薇小河两人也掩唇笑起来,纷纷点头附和。 看她们姐妹几人这样开心,马俊英也不禁好奇起来,不过林媛显然没有给他询问的机会,就已经当先改变了话题:「马公子想吃点什么尽管点,不要跟我客气。」 说着就要转身往醉仙楼里走去,马俊英赶紧拦住了她,道:「林姑娘请留步,马某多谢林姑娘美意,只是今日我已经用过饭了,改日再由我做东请姑娘好了。」 既然已经吃过饭了,那林媛也就不强求了,笑道:「那下次就让公子做东吧。」 看她答应地这样爽快,马俊英不禁一愣,随即好笑地摇摇头,几个月不见他都有些不适应林媛的直爽了。 几人总是在醉仙楼门口聚着说话也不是长久之策,马俊英想邀请他们去附近的茶楼坐坐,林媛还未答应,小林霜当先拒绝了:「大姐,我们不是还要逛街吗?听说京城有好多耍杂耍的人呢,我们去玩吧好不好?」 「小妹,大姐和先生有话要说,你等一下再去玩好不好?」林薇赶紧拉住了小林霜的手,好生劝说着,只是平日里十分乖巧的小妹这次不知道怎么了,愣是不听话起来,就连冬青也破天荒地闭了嘴巴,一个劲儿地瞪着马俊英。 两人这个模样林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好笑地哼了哼,便十分抱歉地谢绝了马俊英的邀请。 马俊英可不是程月秀那等没有见识的女人,虽然来到京城不久,但是因为对夏征分外关注,对冬青的身份也是早就打听清楚了的。 对于冬青那毫不遮掩的敌意,马俊英突然就想起了夏征无赖的笑脸,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啊! 「既然如此,那我们改日再聊天好了。」马俊英并未多做纠缠,问道:「林姑娘一家突然搬来京城,可是住在将军府了?」 林媛眉头一挑,这马俊英进京以后并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看来已经把夏征的身份打听清楚了。 「没有。」林媛摇摇头,「我在京城有一处自己的宅子,现在就住在那里。」 「哦?」听林媛说她在京城有自己的宅子,马俊英顿时来了兴趣,虽然素来知道她有钱,但是京城的宅子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况且他们一家人全都来到了京城,定然不是一般的小宅子了。 「林姑娘竟然在京城有自己的宅子?还真是令马某刮目相看,早知道姑娘有落脚之处,马某就该去府上叨扰一番,也省的现在住在客栈里百般不便。」 原来这马俊英是住在客栈。 林媛掩唇一笑,将自己现在住的房子的位置给马俊英大致说了一番,末了还不忘邀请道:「马公子若是不嫌弃,就到我那去凑合一下,大家都是同乡,理应互相照应。」 林媛说的是同乡,却不是朋友,令马俊英心里一沉,有些失落。 不过听她说起住的地方,马俊英却是灵光一闪,奇道:「对面是姚府?那处宅子不是三皇子的私宅吗?林姑娘一家怎么会住在那里?」 林媛眉头一挑,眸中诧异之色一闪,这马俊英居然张口就说出那处宅子是赵弘德的,看来他果然早就打听好了。 见林媛面露狐疑之色,马俊英不禁自嘲一笑,解释道:「三皇子是这次科举考试的主管人,我们这些赶考的学子们自然对他的情况打听地一清二楚了。」 说完,马俊英还面色复杂地看了林媛一眼,问道:「林姑娘是不是觉得,我也跟那些庸俗之人一样巴结权贵了?」 林媛一愣,没想到马俊英居然会这样说,赶紧摇头:「马公子多心了,林媛怎会有这种想法?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想马公子有如此做法,定然是有公子的一番苦心的。」 什么苦心,无非就是想要清楚主考官的喜好,并寻找机会投其所好罢了。 冬青撇撇嘴没有言声儿,这种事在京城里见得多了,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但是谁让眼前这人正好就是自家公子特别交代要特别注意的特别人员呢?冬青自然就是怎么看怎么觉得马俊英不顺眼了。 虽然知道林媛说此话不一定就是出自真心,但是马俊英依旧很高兴她没有因此而看不起自己,悄悄地松了口气,马俊英便又问道:「哦对了,你不是说现在住在三皇子的那处院子里吗?我记得那处院子,是殿下的外祖父临终前送给他的,难道,是夏征替你要了过来?」 夏征跟三皇子的关系他自然也打听清楚了,说实话,在知道两人关系之时,他还真被吓了一大跳,早就猜到夏征背景不一般,却不想竟是这么不一般! 林媛摇头:「不是的,其实,那处宅子是三皇子送给我的。」 什么! 马俊英一个踉跄,差点腿一软摔倒在地:「你,你说什么?殿下送你的?为什么?」 刚问完,还未等林媛回答,马俊英突然脸色一变,想起了今日中午听到的传言,难道,三皇子殿下认的那个义妹,就是眼前的林媛? 「你,你是殿下的,义妹?」 看林媛十分轻松地点头,马俊英一颗心提了又放放了又提起来,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描绘自己刺客的心情了。 之前在醉仙楼等林媛的时候,他就是突然听到了传闻说三皇子有个义妹,所以才火急火燎地去了大家传言之地看看能不能毛遂自荐一番,却不想消息竟是假的,根本就没有什么义妹出现。 再等他回到醉仙楼见到了林媛,他都差点把这个事给忘了,敢情,这个贵人,竟然就是眼前的林媛啊! 「呵呵,哈哈,哈哈。」 马俊英突然大笑起来,看得林媛几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待他笑完,马俊英心中也有了定论,贵人是林媛,他就更不能走后门了,原本靠女人上位就是他所不齿的,更何况现在还是自己的意中人? 「既然林姑娘已经到了京城,改日我定要上门叨扰拜访伯父伯母才好。」马俊英笑着跟林媛约定好了改日再见,绝口不提义妹一事了。 林媛也十分默契地没有再说关于大哥的事,想起刚刚吃饭时冬青告诉自己的事,不禁问道:「马公子可听闻了李昌李大人的事了?」 马俊英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着,点头道:「听说了,李大人贪污受贿,自己被圣上下令抄家了。不过好在他有心悔过,又亲自上摺子请罪,圣上宅心仁厚只是罢了他的官,饶了一家人性命,也算是他祖上积德了。」 林媛点头,不禁暗暗称赞夏征有先见之明,若是让唐青和赵弘盛将李昌的把柄抓在了手里,只怕李昌的下场就不是抄家罢官那么简单了。 「公子可想过高中之后回去顶替李昌的官位?」 林媛问得直接,直接到马俊英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会回答了。 他呵呵一笑,停了脚步:「林姑娘这话说得有些早了,这次科举还有好几个月,我能不能高中都说不准,又何来回乡顶替一说?」 林媛也停了脚步,身后百无聊赖跟着的小林霜闷着头地走,冷不丁就撞上了大姐的腰,撞得她揉着额头苦着小脸儿直皱眉。 林媛此时却没有心思管小妹了,笑着对马俊英说道:「凭马公子的才华,此次考试定然能够高中状元,我相信公子。」 好一句「我相信你」,马俊英的心情顿时晴朗了许多,开怀笑道:「那就借姑娘吉言了。不过,若是我真的高中,也是不会回去了,我打算留在京城。」 原本他的确想着回去的,毕竟家中还有父母和小妹,更重要的是有她。 但是现在嘛,既然林媛已经到了京城,那他就没有回去的必要了。 马俊英一双眸子温柔似水,看得人不敢直视,生怕一不小心就被那满满的柔情沉溺了难以平静的心。 ------题外话------ 多好的人啊,妇唱夫随~ 夏征,快学着点儿~
016 挑拨 目送马俊英离开,林媛耸耸肩,低头深深地看了小妹一眼:「丫丫,你好像对马公子有很深的敌意?」 小林霜抿抿唇,撇撇嘴:「没有啊,我只是不喜欢他当我姐夫而已。」 林媛一愣,竟是被气笑了,这个小丫头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难道自己很像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她伸出手指头戳了戳小妹的额头,嗔笑道:「你啊你,小小年纪竟瞎想,他跟咱们是同乡,难道你让我见了他扭头就跑?行啦,放一百个心吧,姐夫是能随便换的?」 那就是说姐夫不能随便换了? 小林霜嘿嘿一笑,高兴地抱住了大姐的胳膊。 这话不仅是小林霜爱听,就连冬青都忍不住嘿嘿笑了出来,林媛不是一个善于表达自己的人,更从来没有在夏征面前说过哪怕一句有关情爱的话,刚刚这句应该是她说过的最动听的一句了。 冬青眼珠子转了转,晚上回府以后一定要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转达给公子听,他敢肯定,今晚上公子做梦都会笑醒了。 「走吧!逛街去!」拉起林薇几人的手,林媛高声说道:「去看看京城的衣服料子有什么神奇的!」 姐妹几人高高兴兴地往最繁华的街道上走去。 因为走得太急,竟然没有发现街角的马车里正有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 「小姐,您看我没有说错吧,真的是那个小村姑进京来了!还带了这么多妹妹们!」 言儿气唿唿地哼了一声,骂道:「这个小村姑还真是不要脸,真以为到了京城就能跟夏公子天长地久了?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京城可是小姐您的地盘,她啊,真是天堂有路偏不走,地狱无门往里走!」 知道自己这次没有办错事,言儿心里开心极了,骂人也骂的痛快极了。 只是苏秋语的心思却根本没有在言儿说的话上,她冷笑一声:「呵,还真是地狱无门往里走啊!这小贱人刚到京城就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若是让征哥哥知道了,你说他会不会气得把她给撵出京城去?」 「啊?」言儿愣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没有跟上小姐的思路,「小姐,她,她没有不清不楚啊,只是在一起聊天而已,身边那不是还有……」 「我说不清不楚就是不清不楚!」苏秋语冷声打断了言儿的话:「对,她身边还有别人,甚至还有冬青,可是,这些谁看见了?征哥哥看见了吗?再说了,冬青才认识这个小贱人几天?他了解她吗?」 苏秋语唇角划过一个阴险的笑容,只要她抓住机会,将这件事赶紧告知夏征,不愁他不找林媛的麻烦!就算到时候有冬青解释,但是那又如何? 哼!苏秋语冷哼一声,虽然她跟林媛接触的不多,但是打过的交道却不少,别看她只是个小村姑,但是性子好强,眼里不容一粒沙子。只要夏征开口去质问,那就已经达到了她想要的目的了。 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是男人对她的信任!夏征一开口,就表明他不相信她,以她对小村姑的了解,定然会翻脸不认人。 「走,我们去将军府。」苏秋语放下车帘子,厉声吩咐车夫赶紧往将军府里赶去。 将军府不是随意什么人都可以进入的,但是苏秋语例外,她从小就跟着二哥苏天睿在将军府里玩,大家一开始还都以为未来的二少夫人就是这位苏小姐,却不想事与愿违。 但是即便如此,大家还都是将她当成了将军府的常客,从未刁难过。 「你们二公子呢?」 看着苏秋语这火急火燎的样子,门口小厮都有些不认识了,这就是一向柔柔弱弱的苏小姐? 「小姐。」言儿赶紧低声提醒了一句。 苏秋语这才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蹙了蹙眉,声音也变得婉转起来:「公主在府中吗?」 小厮垂眸,这才像是他平日里见到的苏小姐啊! 「回苏小姐的话,老爷和夫人一大早就被宣进宫了。」 苏秋语心中窃喜,安乐公主不在就太好了,这下就算夏徵发疯去找林媛算帐也没有人拦着了。 一边想着一边往府里走去:「那你们二公子呢?」 小厮紧紧跟在后头:「二公子被老爷关进了祠堂。」 什么?! 苏秋语脚步倏地停住,关进了祠堂了?那岂不是不能见了? 夏府的祠堂她可是知道的,夏征自小不听话,经常被关进祠堂,每次进了祠堂,没有个十天半个月的甭想出来了。 而且,依着夏远的性子,除了每日有固定的小厮在固定时间送一碗米饭和一份素菜进去,旁人是不允许靠近的。 不过好在,今日夏远不在府中。 苏秋语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抬脚就往祠堂的方向走去。 小厮跟在后头,刚要阻拦,就被言儿一个眼神瞪了回去:「我家小姐你也敢拦?你长了几个脑袋?我告诉你,以后我家小姐开始要做二少夫人的,该怎么做你自己掂量着来!」 莫名其妙地受了一顿训斥,小厮委屈地抿了抿唇,到底以后能不能当二少夫人也不是他们这些做下人可以决定的。虽然这样想,但是小厮还是乖乖地站到了一边,反正苏秋语也不是头一次进来夏府了,也不差这一次了。 苏秋语熟门熟路地到了祠堂门口,果然看到大门被紧紧关着,门口地上放着一只空空的食盒,想来是给夏征送饭的小厮留下的。 「征哥哥,你能听到吗?」苏秋语敛了敛心神,调整了一下情绪,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来,哀戚戚地唤了一声。 祠堂里正翘着二郎腿躺在铺了厚厚软垫的地板上的夏征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虽然夏远明令要求他跪在祠堂里反省,但是冬青却早已经把铺的盖的喝的吃的全都通过那个狗洞一一运了进来。此时的夏征简直比在自己房里还要惬意。 随手扔了一粒花生米进嘴巴里,夏征不耐烦地哼哼道:「这守门的小子真该换了!再分不清自个是姓夏还是姓苏,爷爷我就把你送到苏府!」 祠堂外边苏秋语戚戚然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进了祠堂里,夏征厌烦地蹙蹙眉头,翻了个身儿,随手抓起一只软垫就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见祠堂里没有人回声,苏秋语秀眉拧成了一股绳儿,该不会真的听不到吧? 言儿也小心翼翼地低声问道:「小姐,夏公子是不是睡着了啊?我们这样叫了好半天了都没有反应。」 苏秋语抬眼看了看四周,夏府的祠堂并不像别人家那样建在最里边,而是在最接近院墙的一边,周围中满了高大的梧桐,即便现在是冬天,梧桐叶落,但是也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苏秋语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贝齿咬了咬唇,她不信夏征睡着了,更不信夏征听不到自己说话的声音。她记得几年前夏征被关禁闭那次,她和二哥偷偷来找他,两人在门外窃窃私语都能被夏征听到,而今天她这样大声叫了半天都没有得到回应。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夏征根本不愿意搭理她! 想到这个可能,苏秋语的心狠狠地抽了抽,也更加坚定了她挑拨二人关系的心。 许是被自己的猜测伤到了,这次都不用装,苏秋语的声音就已经哆嗦起来:「征哥哥,不管你听不听得到,这件事我都要告诉你。」 顿了顿,果然没有听到任何回声,苏秋语续道:「刚刚,就在刚刚,我乘马车来夏府的路上,见到了林媛,你猜她在做什么?她在跟一个男子手牵手散步。」 苏秋语咬了咬唇,凝眸看向祠堂的门,用一种同情怜悯痛心疾首的声音哽咽道:「征哥哥,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我也希望我看到的是假的,可是,可是我真的看到了啊,我看到她让冬青带走了几个妹妹,然后她跟那个,哦,我听到她叫那个男子马公子的。我看到他们去了街角,手牵手,林媛笑得比花都灿烂。」 苏秋语添油加醋地说了好多好多,说到最后,连她自己都相信自己说的是真的了,但是不知道为何,祠堂里竟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言儿压低了声音问道:「小姐,夏公子他会相信……」 不等言儿说完,苏秋语厉色瞪了她一眼,而后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起身道:「征哥哥,我看到的都告诉你了,我不是嫉妒她想要挑拨你们,我实在是不忍心看到你一腔热情错付了人。征哥哥,你若是不相信就去问问她,不过我觉得你就算去问她应该也不会承认的,她肯定会反咬一口说我诬陷她。罢了罢了,征哥哥,该做的该说的我都做了,不管你信不信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最后看了祠堂一眼,苏秋语转身离开。 祠堂里,夏征紧紧抓着软垫,紧闭的眸子突然睁开,眸底暗波汹涌,瞬间变了颜色。 马公子?马俊英! ------题外话------ 我有错,我改正~ 卷三已经是最终卷了,但是从这卷开始我就把大纲给弄乱了,之前埋的坑好多都没有填上,所以这几天总是卡文卡情节~ 所以,今儿可能只有这些,容我理理大纲先,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各位,非常非常对不住了~
017 陈家铺子(二更) 京城的布料果然不是一般小城镇可比的,林媛几人随便找了个铺子,看到的料子都比驻马镇最好的料子要好很多。 林薇怜惜地抚摸着手里光滑的布料,跟卖布的小丫头聊着天。即便几人穿的衣裳十分普通,那个小丫头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地不耐烦,反而觉得跟林薇小河这样的同龄人一起聊天还十分开心。 见林薇喜欢,林媛也没有催促,坐在铺子里百无聊赖地看着外边,正所谓人各有志,林薇对布料感兴趣,林媛则对美食着迷。 正坐着,小林霜突然从外边兴奋地跑进来,拉着大姐的手就往外跑:「大姐,大姐,旁边有个铺子在装修,我看着好漂亮的,你快去看看。」 被小林霜这兴奋劲儿感染,林媛也来了兴致,一边往外走一边好奇地问在哪里。 见两人突然出门,林薇和小河也好奇不已,放下手中的布料,跟小丫头道了声抱歉就也跟着出门去了。 果然,就在刚刚的布料铺子不远处,几人看到了一家正在装修的小楼,里边有不少汉子正干得热火朝天,又是割木头又是砸钉子的,叮叮噹噹好不热闹。 「大姐,你看那墙上,是不是很漂亮?」小林霜指着墙面上贴着的布料,兴奋地眼睛都亮了。 林媛抬头看了一眼,果然见到这二层小楼里每面墙都用一种泛着柔和光芒的布料作装饰,对于布料她不熟悉,不过单看那料子就知道肯定比自己身上现在穿的衣裳还要好。 还未等她开口,就听到一旁的林薇突然低唿一声,又羡慕又激动:「哇!那可是江南独有的流光锦,听说京城很少有呢,就算是江南也只是陈家才有的好东西。」 林媛略略歪头,竟没有注意到这江南独有的东西怎么林薇会认识? 林薇话音刚落,旁边一起看热闹的一位老者投来欣赏的目光,点头笑道:「这位姑娘小小年纪,竟然有这么好的眼力,实在是难得。不错,这墙上装饰的布料,正是江南陈家独有的流光锦。」 闻言,几人看向这老者,只觉得他仪态从容,神色安详,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江南特有的温润感,而他的语调也带着一种软软糯糯的江南嗓音。 林媛眼珠一转,对老者抱抱拳,恭敬道:「多谢老先生夸奖。敢问老先生可是这店的掌柜?」 老秦浑浊的眼睛亮了亮,奇道:「姑娘为何如此问?」 看来是没有猜错了。 林媛一笑,道:「这店铺里用来装饰的布料都是江南陈家独有的流光锦,若是我猜的不错,那这铺子的东家应该就是江南陈家。而老先生的口音带有江南的软糯感,所以,我猜先生您应该就是这铺子的主人了。」 老秦哈哈一笑,对眼前这个机灵聪明的小姑娘十分喜欢,点头道:「两位姑娘都是好眼力。主人算不上,不过老朽的确是这铺子的掌柜,姑娘若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秦掌柜吧。」 「秦掌柜。」林媛几人十分乖巧地叫了一声,想要再聊天时,便听到铺子里出来一个年轻小伙子,在秦掌柜耳边低语几句。 秦掌柜点点头,对林媛几人抱歉道:「几位姑娘请见谅,老朽有些事要去忙活一下,若是几位姑娘不嫌弃,等我这铺子开张之日,几位定要来转一转,到时候老朽奉上几份小礼物,就当是跟姑娘们交个朋友了。」 他如此说,林媛几人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了,笑着点头应下。 待秦掌柜进了铺子,林薇突然拉了拉林媛的袖子,好奇问道:「大姐,这陈家不是江南的吗,怎么突然在京城开铺子了?」 林媛看了看眼前已经装修几近完成的铺子,抿唇笑道:「你忘了今年的皇商之名被谁抢走了?」 谁?林薇歪头,这些事以前她是不关心的,但是自从那人走后,她便对京城的事多留了一份心思。 「听说也是江南的,好像姓吴。」 林媛赞赏地看了她一眼,点头道:「正是如此,往年的皇商都是陈家夺冠,今年突然被吴家抢走,若是换了你你能咽下这口气?更何况,我听说这江南陈家家主陈海刚人如其名,性子十分刚强,自然更是不会轻易言输的。」 小河突然撇撇嘴:「既然是输了,肯定是有技不如人的地方,他若是不服,等明年再战好了,为什么要突然在京城开铺子?难道是想让京城所有人都看看,自己的料子比吴家好?」 林媛好笑地戳戳她脑门儿:「你啊,还是太单纯了。你们怎么不想想,往年每次皇商比赛胜者都是陈家,而今年突然换了主管人,就变成了吴家。再者,这主管人又是二皇子,凭着二皇子的本性,这次比赛的结果到底是不是公正严明,还真是两说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林媛的声音特意地低了低,带着几个小妹外出,能少惹点事就少惹点事吧。 听到大姐如此说,林薇几人全都明白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陈家老爷会在皇商比赛之后不回江南而是留在京城开铺子了。正如小河所说,他心有不甘,想要以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东西比吴家要好。 不得不说,这陈海刚还真是够刚正,他就不怕赵弘盛恼羞成怒,一气之下把他们陈家给暗中解决了? 林媛抿抿唇,虽然她很敬佩这位陈老爷,但是对于他的行为却并不贊同,这样的方式对付君子还行,但是对于赵弘盛这样的小人,无异于飞蛾扑火自讨苦吃了。 这其中的道理,她一个小丫头都能明白,其他人肯定更清楚,跟二皇子叫板还真不是什么好事。 林媛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流光锦,摇摇头往回走。现在陈家已经公然开铺子了,而得了皇商之名的吴家肯定也不会干等着,看来,吴家的铺子也快要开起来了。等两家铺子都开了起来,也不知道其中还会有什么暗中的较劲等着他们。 幸好他们开的都是布匹店,不是酒楼,不然的话,她以后要开的酒楼肯定也会受到影响了。 刚刚几人看布料的铺子就在陈家铺子的不远处,一行人不一会儿就回到了店里继续挑料子了。 只是这次,林薇显然没有了刚才的兴致。 走到林媛身边,林薇好奇问道:「大姐,你觉得这陈吴两家,哪个更好一些?」 看着小妹亮晶晶的眼睛,林媛笑了笑,拉住她的手坐到了供客人休息的椅子上,耐心地给她解释:「大姐都忘了,你以后也是要开绣坊的,这些事情你多知道一些自然是好的。」 林薇有些害羞地嗔了姐姐一眼:「大姐,我就是好奇而已,你怎么突然说起绣坊的事了?大姐你的酒楼还没开启来呢,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酒楼,不是我的绣坊。」 「好好,你的绣坊改天再说。」林媛唇角一扬,继续跟她说陈吴两家的事了:「依我看啊,我更倾向于陈家,吴家家主如何,我没有打听过,不过陈家家主却是出了名的刚正,再加上他的夫人江氏也不是省油的灯,像那种走后门巴结权贵的事还真是做不来。」 林薇略有所思:「这个陈夫人这么厉害吗?」 林薇的声音有些小,林媛没有听清楚,可是当她再问时林薇已经抬起头来笑道:「没事没事,我就是好奇什么时候能见见这陈家老爷,若是能用他们的布料做绣活儿,绣出来的东西一定特别好看。」 「那当然了!」小河亲密地坐到了林薇身边,搂过她的胳膊,笑道:「我们林薇的绣工可不是一般绣娘能比得了的,莫说是陈家的好布料了,就是一般的粗布麻衣,只要到了林薇的手里,保证给你绣出一件绝世珍品来!」 「哪有你说的那么好!」被小河说的不好意思起来,林薇的脸颊都红扑扑的了,嗔了她一眼垂下了头。 见小妹这个样子,林媛也笑着鼓励道:「我倒是觉得小河说的很对,我们林薇的手艺肯定没得挑,再加上你的聪明和刻苦钻研的劲儿,肯定能成就一手绝好的绣工。」 说到这里,林媛突然想起来前些日子跟她说起过的事,不由问道:「对了,前些日子我不是个跟你提起过双面绣吗?怎么样,研究出来了吗?」 这双面绣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其实之前林媛就听夏征说过,好像江南曾经有人绣出来过,但是只能绣一些简单的东西,若是复杂的就难了。 所以她就跟林媛提了提,希望她能自己研究一下。其实她也只是随便说说,毕竟这东西没有旁人指点,还是很难通透的。 不过,林薇却没有让她失望。 「这个双面绣还真是不简单。」林薇秀眉微蹙,「我现在也只是能绣一些简单的东西,保证两面都不乱糟糟得了。但是像大姐你说的那个,一面是牡丹,一面是海棠,还是没有研究出来。」 这事不能心急,林媛自然也明白,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别灰心,你已经很厉害了,听夏征说他们江南的那些人也只是刚刚做到绣品两面没有线头而已。大姐相信你,一定能把双面绣研究出来的。」 大姐的话永远都带有一种魔力,林薇自信地点点头,保证绝不让大姐失望。 ------题外话------ 我居然来了个二更,噗哈哈,好佩服自己~快来夸夸我~
018 好甜(万更) 姐妹几人挑了好几种京中实下最流行的花色和布料,看着桌子上摆的几乎比自己还高的布料,卖布的小丫头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这几位小姑娘看着都是装扮十分普通的人,她原本还以为这几人只是进来看看而已的,没想到居然真的买了,而且还买了这么多。 林媛却没有想到这么多,从荷包里抽出来一张银票递给小丫头,笑道:「这些够吗?」 小丫头愣愣低头,眼睛睁得更大了。 五百两! 别说买这些布了,就是再多买一半都够了啊。 「姑娘,你等下啊,我去找掌柜的给你找银子。」小丫头受宠若惊地接过了银票,再看林媛时便带了一种不自觉的畏惧,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这位大金主给得罪了。 林媛笑笑,摆摆手道:「不必找了,我看你们这里还有成衣,正好我再挑几件成衣。哦对了,你们店里能做衣裳吗?」 小丫头连连点头:「能的能的,我们店里的绣娘虽然不是京城里最好的,但是哥哥手艺精湛,做工一丝不苟,绝对能让您满意。哦对了,我们还能提供上门量衣,若是姑娘以后还想做衣裳的话,只要派个小厮来说一声,我们就会有专门的绣娘上门去给您量尺寸做衣裳的。」 这量体裁衣在京城十分盛行,特别是大门大户里的女子一般都是如此做。没办法,越是大门大户越是规矩繁多,什么笑不露齿啊,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啊,像林媛这样带着妹妹们外出的小姑娘还真是不多见。 一想到家里还有林家信刘氏和老烦几人,林媛就十分痛快地留下了自己现在的地址,并跟小丫头约好明日一大早就去府中量尺寸了。 拿着那写着地址的纸条,小丫头看了一眼,笑道:「姑娘不是说还想要挑几件成衣吗?那明儿一大早我们就派马车把姑娘的这些布和成衣一起给您送到府上去。」 这样当然再好不过了,虽然他们也赶了自己的马车来,但是若是把这些布和衣裳放上去,林媛几人再坐的话就有些挤得慌了,而且他们等下还要去别的地方逛一逛呢,带着这么多东西实在是不方便。 跟小丫头说话的功夫,林薇小河小林霜就已经将自己喜欢的衣裳挑好了,样式都是时下最流行的。 林薇挑的是一件素粉色的长裙,上边绣着一些白色的小花,走近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串串铃兰。小河喜欢微微带点青色的颜色,正如她的名字一样,河水一般的颜色。小林霜年纪小,最是活泼可爱,挑的衣裳也是代表热情的火红色,还别说,这红彤彤的颜色衬得她一张小脸儿更白了,十分可爱。 几个妹妹都挑好了,就差林媛的了。林媛对于衣裳没有多少讲究,以前在林家坳的时候,每次刘氏给她做了好看的衣裳后,她都要再让刘氏给她单独做几件适合干活的短打,看上去就跟小男孩一样。 不过现在到了京城了,家里有的是干活的下人,自然就不用她再自己动手干活了。林薇几人说什么也不许她再凑活着挑衣裳了,所以谁都没有帮她代劳,而是将她拉到了一堆衣裳面前,一件一件替她试了起来。 林媛肤色不是很白,三姐妹里边,就数小林霜最白,林薇次之,林媛因为之前一直风吹日晒的,肤色微微发暗,不过却很健康。 几人先是给她挑了一件嫩粉色的裙子,腰间有别致的腰封,肩膀上还带着飘带,穿上以后简直就跟仙女下凡一般。 就连给她们拿衣裳的小丫头和冬青都惊艷地目瞪口呆了。 可是,林薇几人却是越看越觉得有点儿违和,为什么这么淑女的衣裳穿在了自家大姐的身上,她们就这么想笑呢? 噗。 不知道是谁带了个头,姐妹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没有忍住,哈哈大笑起来,小林霜更是笑得肚子都疼了。 林媛满脸窘态,低头看了看飘带和宽大的袖子,嘴角直抽抽。 这么淑女的衣裳果然是不能让彪悍的林媛穿的,几人手脚麻利地给她脱了下来,又换了一件素白略带粉色花瓣的长裙,身后还带了一点小小的拖尾。 穿上这件裙子,林媛的肤色也被照亮了不少,而且跟她的清冷气质十分相称。 就在大家连连点头称赞的时候,林媛自己却不乐意了,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这衣裳太干净了,干净地她都不知道怎么干活儿了。」 一听大姐这话,姐妹几人都恨不得上前撬开她的脑袋瓜子看看里边到底是不是浆煳,现在家里有下人,以后开酒楼了也会有小二和掌柜的,难道还用她再亲自下厨不成? 话虽如此说,但是林媛还是不喜欢穿这么干净的衣裳,她的确是要开酒楼的,但是酒楼里的厨子可不是随便请一些人就能当得,她还要亲自下厨手把手地教他们呢。 见林媛不喜欢,姐妹几人也不好强求,只好退而求其次借着换衣裳了。 林薇几人两次挑的衣裳都不合心意,这次林媛也不让她们动手了,自己亲自走到一堆衣裳前边来来回回挑挑拣拣了四五次,终于挑中了一件水绿色的斜襟套裙,而且这条裙子的袖子还是窄袖的,就算林媛以后算帐做饭什么的,也不影响。 还别说,这水绿色的确很配林媛的肤色,而且这件衣裳因为是套裙,腰间很自然地收拢,将她盈盈不堪一握的小蛮腰恰到好处地展现出来,自然中不失秀美,十分漂亮。 给林媛挑好了衣裳,几人又给林家信刘氏和老烦各自挑了一件,当然也不能少了小永严的衣裳了。 现在林永严已经会走路了,别看他才一岁多点,但是人小鬼大,特别有主意,不喜欢的衣裳连看都不看一眼。 不过,这小傢伙又特别地懂得讨好人心,只要一跟他说这件衣裳是大姐给买的,立马就喜滋滋地笑出声来,伸着小手过来抢,别人怎么逗都不肯松手了。 用小林霜的话来说,就是这个小东西实在是狗腿,她瞧不起他。 几人都挑好了衣裳,自然也不能少了冬青的了,为了答谢他陪着几人出来逛街,林媛也让冬青挑一件喜欢的衣裳。 一听要给自己送衣裳,冬青一双眼睛都亮了,嘿嘿一笑:「真的吗?多谢林姑娘赏。」 林媛蹙眉,对这个赏字十分反感:「不是赏,是答谢。」 冬青一门心思都在新衣裳上,一点也没有在意这两点有什么不同,一边挑着衣裳,一边又犯了话唠的毛病:「新衣裳啊,我都已经一年多没有换新衣裳了。公子这一年也不回来,连我的衣裳都忘了。哎呦这件不错,不行不行,颜色太暗了,我这么英俊神武,穿这个颜色的衣裳太显老了。咦?这个挺好,又干净又清秀,我要是穿这个出门,肯定能把苏公子府上的小丫鬟们都迷得五迷三道的,哈哈,好好,就这个了。」 虽然只是相处了一天,但是对于冬青的这张嘴几人却是已经了解得不能再了解了,对于他的自言自语全都充耳不闻了。 看着他这换了一件又一件衣裳,小河惊得下巴都快掉了,怎么比女人还墨迹? 倒是小林霜,终于在冬青换了第七件衣裳的时候,苦着脸抱拳求道:「冬青大人啊,求求您高抬贵手快点儿选好一件衣裳吧,我这肚子都开始抗议了,您要是再不选好,我都要饿死了。」 小林霜的话道出了姐妹几人的心声,林薇小河顿时用求救的目光看向冬青,看得冬青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嘿嘿一笑,从刚刚自己试穿的几件衣裳里扒拉了半天,终于举着其中一件兴奋地叫道:「就这件吧!」 啊? 小林霜顿时无力地趴倒在桌子上:「这不就是你试穿的第一件吗?」 每个人都挑好了衣裳,小丫头又算了一遍,加上布料成衣和制作衣裳的手工费,之前林媛给的那五百两银子还绰绰有余。 林媛挥挥手,十分大方地说道:「算了不用找了。」 他们刚刚光试衣裳就已经几乎把店里的衣裳都穿了一个遍了,剩下的银子就当是补给小丫头整理衣裳的钱了。 「几位姑娘慢走,下次有需要派个人来说一声就行了。」十分热情地送走了林媛几人,小丫头喜滋滋地放好了银票,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收拾被弄乱了的衣裳。 正收拾着,就见掌柜的回来了。 小丫头上前将银票和林媛留下的地址送过去,还兴高采烈地把刚刚发生的事全都说了一遍。 这小丫头没有见过世面,可是这掌柜的却是个人精啊,一瞧那地址,眼睛顿时放光了,这地方,这不是三皇子的私宅吗?刚刚他外出会友时,还听到有人谈论说是三皇子认了个义妹,还把自己的私宅送给了她。 难道,难道刚刚那个人,就是三皇子的义妹? 天哪天哪,这么好的巴结权贵的机会他怎么就没有赶上呢? 掌柜的赶忙追出门,但是此时的街上哪里还有林媛几人的身影? 却说林媛几人从布匹店出来以后,小林霜就一直吵着肚子饿,冬青过意不去,突然想起临街有一处卖甜糕的摊子十分火爆,便兴沖沖地带着几人去买甜糕了。 吃过甜糕,小林霜突然看了看身后的铺子,激动地叫道:「刘记!这家的烤鹅特别好吃,我要吃烤鹅!」 见她突然叫了起来,冬青喜道:「小小姐怎么知道这家的烤鹅最好吃?的确,这刘记的烤鹅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比那醉仙居的烤鹅都好吃。」 「大姐,大姐,我们去吃烤鹅吧!」小林霜搂住林媛的胳膊,嘴巴里都开始不由自主地流口水了。 林媛好笑地瞪了她一眼,戳着她额头哼道:「臭丫头,还是改不了贪吃的本性!走,我们去吃烤鹅。」 一边说着,一边若有所思地看向小林霜:「你怎么知道这家的烤鹅好吃的?难道,又是你师傅说的?」 小林霜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就是师傅告诉我的呢。」 在前边带路的冬青嘿嘿一笑,再次开启话唠模式:「甄老确实爱吃这里的烤鹅呢,不光是甄老,还有我家公子,还有三皇子和六皇子殿下。特别是六皇子殿下,他出宫的机会特别少,每次出宫都会求公子带他来这里吃烤鹅呢。」 六皇子啊,林媛眨眨眼睛,好像没有听夏征说起过他。 倒是小林霜突然垂下头来撇了撇嘴,轻声嘀咕一句:「那个呆瓜,还会吃烤鹅呢?是不是也吃得小心翼翼的?」 林媛侧耳听了听,眉头蹙起,什么呆瓜,什么小心翼翼的,这小丫头果然有事瞒着她。 不得不说刘记的烤鹅的确很不错,特别是刚出炉的,外皮焦脆,油滋滋的,好像还能听到油在滋滋冒泡的声音。 而且这刘记的师傅也十分厉害,整只烤鹅送上来以后,他现场拿刀片鹅肉,三下五除二就把肉和骨头架子分开了,甚至那骨头架子都是完整的,完全没有一点被破坏的痕迹。功夫之精湛,就连林媛都忍不住拍手称绝。 待鹅肉片好以后,林媛指着那剩下的骨头架子对师傅说道:「麻烦你将这骨头架子给我熬成汤。」 那师傅收了刀正要走,忽听她如此说,不由得一愣,下意识问道:「熬汤?这骨头架子还能熬汤?」 林媛挑眉,看来这家只是吃肉没有想过用骨头来熬汤了。 果然,林媛举目看了看四周的桌子上,果然放着都是一盘子一盘子的鹅肉,而骨头架子都被扔到了一旁的桶里收集了起来,上边还有不少残羹冷饭,显然是被当做垃圾扔掉了。 林媛抿唇一笑,伸手沖师傅挥挥手,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师傅眉头紧蹙,有些狐疑地看了林媛一眼,将那片干净的骨头架子端了下去。 不一会儿,这师傅一脸喜色地端着一盆香喷喷的汤会来了,激动地连声音都变了:「姑娘,你,你说的法子真是好用,这汤,果然美味!」 林媛勾唇笑道:「既然如此,不知道刚刚我说的话师傅你可答应?」 这师傅喜滋滋点头:「答应答应,莫说一只了,就是两只也送!哦对了,还有姑娘你们今儿这顿饭,我们不收银子了。各位若是不够,我再让后厨送上来一只来!」 听了师傅的话,林薇小河几人掩唇偷笑,她们这桌上已经放了三只烤鹅了,几人吃得满嘴是油,肚子也鼓鼓的了。 吃饱了烤鹅,几人又将那盆白如凝脂的汤瓜分了,林薇几人还好些,倒是冬青,竟然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了。他来这刘记吃烤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可从来没有哪次跟今儿一样吃得这样痛快的,这汤,真真是人家美味。 林薇掩唇,打趣道:「这样的汤就是人间美味了?你啊,这是没有尝过我大姐的手艺,若是让你尝尝她做过的饭,别人的饭就是再好吃,你都觉得索然无味了。」 林媛的手艺,冬青之前确实听说过,但是林媛是主子,他只是个小厮而已,就算夏征再器重他,他也是拎得清自己的身份的,哪里敢让林媛给他做好吃的? 冬青嘿嘿一笑,不过对于林媛的厨艺却是十分嚮往的。 几人一共吃了三只烤鹅,喝了一大盆汤,终于吃得饱饱的了。 看了看外边的天色,想来林家信他们应该也准备开始吃饭了,林媛便不再多留,赶紧带着几人回家去了。 这刘记的师傅和掌柜的果然讲诚信,不光免了他们的银子,还额外送了三只烤鹅。 其实一开始林媛只要了两只而已,一只让冬青给夏征带回去,一只留给林家信几人吃。没想到这刘记这么实诚,一下子就给了三只。 接过那三只包得严严实实却还在往外冒着香气的烤鹅,小林霜的口水又流下来了,怪不得那个呆瓜这么喜欢吃呢,这味道确实好啊! 待几人到家时天色已经晚了,冬青还惦记着给夏征送饭没有进门就赶紧回去了。 临走又突然折回来,低声对林媛说道:「姑娘啊,刚刚吃饱了饭我又想起来我家公子说的一句话了。」 林媛嘴角抽了抽,敢情这傢伙吃不饱的话就想不起来夏征说了什么话了? 看着林媛要吃人一样的表情,冬青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嘿嘿一笑后退了两步,才赶紧把夏征的话转达给她:「公子说让您十五那天在家里等着他,他会从祠堂出来陪您过上元节的。」 林媛眉头一挑,唇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随即便听到冬青又开始低头自己念叨起来了:「公子可真是奇怪,往年上元节,宫中都会设宴,他还怎么出来陪姑娘你逛街呢?难道他就不怕老爷和夫人生气?去年老爷夫人没有在宫中找到他,可是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哎呀呀,这次要是再找不到他,那我这小屁股岂不是又要开花了?呜呜,不行啊,我得回去跟公子商量商量,看他能不能带着我一起出来玩?」 自顾自地念叨着,冬青撒丫子就往回跑,连马车都忘了坐了,看得赶车的车夫一个劲儿干瞪眼。 林媛好笑地摇了摇头,转身准备跟妹妹们回府。 不过在迈步的一瞬间,她的身子突然一僵,眼角不自觉地斜了斜,就见到对面不远处好像有个人影突然躲到了石狮子后边。 那石狮子正是姚府门口蹲放着的石狮子,林媛冷笑一声,不用问就知道,那个监视她的人肯定是姚府派来的。 看来这个姚含嬿并不像表面上看得那么温婉可人啊。 冷冷地翻了翻眼皮子,林媛便进门去了,末了还不忘嘱咐一声看门小厮:「看好了门,改天去市场买两只大狗回来,要最兇勐的那种。」 看门两个小厮不解地互望一眼,便听到已经走远了的林媛笑道:「买回来栓到门口,看谁还敢在咱们门口过!」 两个小厮脸皮抽啊抽,这大小姐的脾气也太爆了吧,人家只是在大门路过而已,她都要放狗咬人! 「爹,娘,师傅,我们回来啦!」刚进门,小林霜就拎着大烤鹅兴奋地叫了起来:「快看看,我给你们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 一听说带了吃的回来,原本还眯着眼睛坐在桌边不说话的老烦立即睁开了眼睛,幽幽地放着绿光,鼻子也一个劲儿地动啊动,好像离那么远就能闻出小徒弟带回来的是什么。 不过,他的鼻子确实很管用。 小林霜还离他好远,老烦的白鬍子就已经激动地翘了起来,连身子都不由自主地动了动:「快快,好徒弟,居然还记得给为师带刘记的烤鹅回来!乖徒儿,为师果然没有白疼你啊!」 老烦激动地就差掉眼泪了,小林霜噗嗤一笑,将手里的一只大烤鹅高高举起,躲过了师傅的夺命手,绕到了爹娘身边,嘿嘿笑道:「爹娘,我乖不乖啊?这可是我拎回来的呢!」 说完,还故意冲着老烦得意地挤了挤眼睛。 林家信蹙眉拍了小女儿的额头一巴掌,故意虎着脸让她不要这么没有礼貌。 刘氏却是最了解自己的闺女,而且平日里她跟老烦也总是这样闹腾惯了,知道闺女这是故意逗老烦。她将小林霜推到一边,嗔道:「死丫头,明明是给你师傅带回来的,还故意说是给我们的。」 小林霜嘿嘿一笑,却依旧嘴硬地不承认:「哪里,我就是给爹娘拿来的呢,不是师傅的,师傅早就把京城的东西吃了个遍,这刘记的烤鹅肯定都已经吃腻了,是不是啊,师傅?」 老烦鬍子翘啊翘,翻了个白眼儿假装没有听到。 这可把小林霜给逗乐了,颠颠地捧着大烤鹅送到了老烦面前,歪着小脑袋儿好笑地眨眨眼睛:「师傅啊,你是不是生气了?哎呦,这可不像你啊,今儿早上不是还教导我要心胸宽阔不与人交恶吗?怎么这才一天不见,您就变了?」 小林霜这一番话可把老烦给说的脸颊通红,他眼皮子动了动,装傻道:「有吗?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吗?不是吧,你肯定是记错了!哦对,你不光是记错了,你还听错了!啧啧,我说徒儿啊,你才多大啊,这耳朵和脑袋就不好用了,嗯,肯定是吃得太多撑得,这样吧,以后啊,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你都不要吃也不要喝了。为师老了,不在乎耳朵脑袋好不好用,你可不同了,你还这么小,若是不好用了,以后怎么嫁人啊?」 老烦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完全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听得小林霜嘴角直抽,难道话唠也会传染吗?刚刚送走一个话唠冬青,这就又迎来一个话唠师傅! 「师傅师傅,我求求您了,这烤鹅给你吃吧,求求你不要说了,我这耳朵已经听了一天的话了,它们都累了,您就行行好,让它们歇歇吧。」 小林霜赶紧把手里的大烤鹅塞进老烦的手里,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双手紧紧捂着耳朵躲到了一边。 老烦眉头一挑,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原来只是唠叨几句话就能把烤鹅要过来了啊,那他以前又是追又是抢的,真是亏了! 这师徒二人又是逗又是求得,可把大家给逗乐了。 林薇将另外一只烤鹅递给牡丹,牡丹拿了烤鹅去厨房找人片肉了。倒是老烦,一接过小林霜递来的烤鹅,连片肉都省了,直接撕了一只大腿抱着啃了起来。这吃得满嘴流油的样子让人看了还真是食慾大动。 林媛几人已经吃过了饭,林家信就没有再等他们,等牡丹将片好的烤鹅送了回来,两口子便跟小永严一起吃了饭。 因为家中没有客人,一家人的晚饭十分简单,而且多少还保留了一些在林家坳时吃饭的习惯。喝的粥里加了红薯,甜滋滋的十分好吃。炒的菜也是最简单的青菜和肉,安乐公主送来的那些山珍海味全都被收了起来,等林媛几人都在的时候再吃。 这么一看,整个桌子上最丰盛的应该就是林媛几人带回来的烤鹅了。 吃过了饭,一家人又说了会儿话便各自回房歇着了。 林媛几人这一天可是够累了,又是逛街又是吵架的,忙得不亦乐乎。不过跟程月秀之间的纠纷却是没有跟刘氏说起的,若是说起这事,免不了又是一顿担心。 待林媛回到自己的院子时,水仙和银杏已经将床铺好,还把沐浴的热水也准备好了。林媛终究还是不习惯被人伺候的感觉,赶了两人回房去休息,自己就栓了房门准备脱衣裳洗澡了。 只是,她的手刚刚解了一个扣子便感觉到屋里似乎突然多了一个略显沉重的唿吸声。 屋里有人! 林媛一个机灵,浑身的细胞都开始警惕起来,垂眸看了一眼屋里,不由地暗骂一声,这水仙和银杏两人实在是太勤快了,收拾的屋里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没有,她想找个能揍人的傢伙事儿都没有。 正想着,林媛眼角扫到了桌上用来放茶壶茶杯的托盘,那托盘虽然是木头做的,但是有稜有角,打到了头上肯定够吃一壶的了。 「啊,今儿逛了一整天连口水都没有喝呢,真是又渴又累啊!」 林媛故作轻松地走到桌边,用身子挡住床边的视线,快速地将茶杯和茶壶拿走,而后一手拎起托盘,蹑手蹑脚地往床边走去。 床幔很大,几乎挡住了整面墙壁,不过也给坏人留下了十分好的藏身空间,看来这人功夫不错,水仙银杏收拾床铺时竟然没有发现他。 不过幸好那床幔不是透明的,不然很容易看出她已经走到了近处。 林媛慢慢走近,慢慢抬起手来,眼看着就要将手里的托盘送上那人的脑袋,忽然床幔一动,一只手突然伸出,勐地将她扯了过去。 「啊!小贼!看我一拍!」 即便一只手不受控制,但是林媛并没有因此而胆怯,另一只手突然抬起,将手中托盘狠狠地朝着身后砸去! 只听身后那人闷闷地哼了一声,林媛手里的托盘便撞上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虽然那闷声只是一瞬,但是耳尖的林媛还是十分敏锐地捕捉到了熟悉的气息,她眉头一挑,眼眸突然瞪大,抓着托盘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松了。 咣啷一声,托盘落地,引得尚未休息的水仙银杏二人急急赶来,但是房门却已经被林媛随手拴上,她们只能急切地在外敲门,口中声声地唤着「小姐」。 「还不松手!」感觉到身后那人还在抓着自己的手,林媛气唿唿地抬脚跺上他的脚尖,在听到痛苦地闷哼之后,又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 「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打翻了东西。」林媛对外面的水仙二人高声喊了一声:「你们去休息吧,我已经收拾好了。」 听到林媛说没事,水仙二人才悄悄松了口气,一起回房休息去了。 等二人走远了,林媛才瞪着眼睛转过身去,一把扯开床幔,本想气唿唿教训一通,可是在看到里边那人正嘿嘿笑着看自己的时候,愣是发不出火来了。 夏征嘻嘻一笑,将手里用来挡托盘的软枕随手扔到床上,脚尖一勾,便将林媛掉到地上的托盘抬起抓到了手里。 「啧啧。」看着那托盘上的稜角,夏征嘴角直抽:「你也下得去手,谋杀亲夫啊!」 林媛瞪了他一眼,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拿起她之前倒的那杯水喝了起来,这么一闹她现在是真的渴了。 将杯中水一饮而尽,林媛随手抹了抹嘴角流出来的水珠儿,再抬头时便看到夏征直着一双眼睛呆愣愣地看着自己,喉头还不自觉地滑动了一番。 林媛蹙眉,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正要问,便见到夏征的脸颊慢慢红了起来。 再顺着他的视线望过来,林媛垂眸,便看到自己衣领处的扣子已经敞开,因为刚刚揍人时的扭动,现在的衣领开得更大了,露出里面白皙的脖颈,隐约还能看到更深处的风光。 林媛一愣,两手高抬,赶紧护住了自己的衣领,抬头怒目瞪向夏征:「不许看!」 被她这冷不丁一声呵斥,夏征终于反应过来,抓住手里的托盘就挡住了自己的脸,口中还念念叨叨着:「不看不看!」 这次轮到林媛害羞了,转过身去赶紧手忙脚乱地系起自己的扣子,只是心里烦躁,手也开始不灵活起来,系了老半天才系好。 林媛蓦地想起方才自己听到的那声沉重的唿吸是怎么回事了,原来这傢伙藏在床幔后边,就是因为看到自己解扣子才暴露的。 若是自己没有发现他呢? 他是不是一直藏在那里,直到自己脱光了衣裳去洗澡? 林媛越来越不敢往下想了,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脸颊红通通火辣辣的,虽然她已经认定了夏征这个人,可是那样呈现在他面前,她还是有些不自在。 「好了吗?」 没有林媛发话,夏征举着的托盘愣是没敢放下,其实此时他已经后悔万分了,早知道他就不该逗她的,应该在她进门以后就现身的,可是谁会想到这丫头居然一进门就脱衣服啊! 夏征叫苦不迭,被踩的脚丫子也不觉得疼了,现在浑身上下就感觉到热了,难以名状的热! 林媛咬咬唇,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转回身来时,脸色衣襟更没有方才那样红了。 「好了,你过来坐吧。」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林媛抬手又倒了杯水,一杯给了夏征,一杯留给了自己。 夏征咳嗽了一声,将托盘放到一边,端起那水杯来仰头就往嘴里灌。 「烫!」 林媛一声提醒还未说完,夏征就已经噗地一声喷了出来,伸着舌头呲哈呲哈地用手扇着。 林媛又好气又好笑,也赶紧用自己的手给他扇着风,扇着扇着,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这傢伙,谁让你偷偷藏在我房里了?活该,这就是报应!哼!」 夏征吸吸鼻子,将舌头在嘴里打了个转儿,感觉没有刚才那么疼了,才咕哝着说道:「我可是偷偷跑出来的,当然得藏着了。你不知道老烦那个傢伙最爱告状吗?要是让他知道我偷偷跑出了祠堂,肯定去找老头子给我告状。」 林媛撇撇嘴,翻了个白眼儿:「你也知道自己正在关禁闭啊?那你还偷偷跑出来干什么!害得我差点以为是家里进了贼,幸好我今儿手边没有使得惯的东西,若是换了在林家坳,哪里还等得到你拿软枕?我早就一菜刀过去,把你给削了!」 「是,是,你最厉害!」夏征委屈地噘着嘴,控诉着林媛的恶行:「你也知道我被关禁闭了啊,那你也不说安慰安慰我,一见面就拿这东西砸我就算了,结果在知道是我以后居然还那么使劲儿地踩我!哼!我这心啊,都快碎了!」 说着,还一手捧心,做出心碎难当的表情,看得林媛噗嗤一笑,抬手就将他的大脑袋推到了一边。 「净瞎说!我怎么不关心你了?知道你喜欢吃刘记的烤鹅,我还让冬青给你拎了一只大烤鹅回去呢!」 林媛挑挑眉,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不过呢,没想到你居然没在祠堂反而在我这里,看来那只烤鹅你是吃不到喽!」 夏征眨眨眼睛,突然凑到林媛面前,笑得一脸狡黠:「不就是只烤鹅吗,有什么好吃的?也就是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人才会喜欢那东西罢了。」 林媛挑眉,什么叫没见过世面的人?她突然想起了老烦抱着大烤鹅吃得满嘴流油的样子,一时有些失笑。 只听夏征又道:「媛儿啊,我被关进祠堂里这么久了,肚子好饿啊,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什么烤鹅烤鸡,都没有你做的面条好吃。哎,只是可惜了,某人现在都不关心我了,见面就要打要杀的,根本都不心疼人家了。」 林媛好笑地打断了他的话头,实在是拿他没有办法了,摇头笑道:「好了好了,你想吃面条?你先等一会儿,我去给你做碗面条。」 说着,起身就往外走去。 「哎,不用。」夏征一拉拉住了林媛的手腕,笑道:「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哪里还真的给我做?我可捨不得你这么晚还得去给我做饭吃。」 林媛挑眉:「你不饿?」 夏征摇头:「不饿,一点儿也不饿。」 知道夏征是怕自己累着,林媛心中一暖,不过看到夏征那疲惫瘦削的脸颊,林媛不禁心里一痛,虽然只是禁闭了一天而已,他的脸色就已经变得这样差,想来那祠堂里也不好过。 「行了!你自己听听,刚刚那肚子还咕咕叫呢,嘴硬!等着,我去给你做碗面条吃,一会儿就好了。」 说完,轻巧地推开夏征的手快步出门去了。 夏征嘴角一扬,得意地挑了挑眉,看着林媛出门并体贴地帮他关好了门。不一会儿就听到她交代水仙银杏的话:「我肚子饿了去厨房煮碗面,水仙陪我去好了,银杏帮我看着门,不许旁人进去。」 水仙银杏的声音响起,夏征随手拿起刚刚喝了一半的水杯,不知想到了什么,厌弃地放下了,而后伸手将林媛喝过一口的杯子拿到手里,故意转到林媛用过的一边,将自己的唇覆了上去。 「好甜,就是比我那杯好喝。」 夏征嘿嘿一笑,一口一口地慢慢抿着,好像根本就喝不够似的,直到那杯水喝了个底朝天,仍旧意犹未尽地皱皱鼻子。 刚把杯子放下,门外便响起了林媛说话的声音:「好了,你们都去休息吧,没有我的吩咐不用出来伺候了。」 吱嘎一声,伴随着开门的声音,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夏征的口水顿时就流了下来,眼睛放光地盯着林媛手里的食盒。 被他这个样子逗乐,林媛弯弯唇角,赶紧把碗拿出来递给他:「你最喜欢的牛肉面,快趁热吃。」 夏征嘿嘿一笑,噗噜噗噜吃了起来。 ------题外话------ 一万字,时隔多日的万更啊,姑娘们快来夸夸我~啦啦啦~ 昨天下午三点多有个二更,觉得接不上的姑娘们别忘了回去看二更,么么哒~
019 有点咸了(万更) 「唿,好吃!」 夏征勐吃了几口面条,舒服地抬起头来大唿痛快。 看她这个享受的模样,林媛好笑地嗔了他一眼,一边给他倒了杯水,一边数落道:「堂堂将军府的二公子,居然能被一碗面条给收买了,你这两天是不是就没有吃过饭?」 夏征又往嘴里塞了一口面,咕哝地抱怨着:「你还说呢,你都不知道,冬青那个白痴,明明是有地方往里给我送吃的,结果天天不是给我送烧鸡就是给我送蹄髈。你说这吃肉怎能没有酒?嘿,结果这个傻蛋还真就给忘了送酒!」 不高兴地撇撇嘴,夏征低下头将一块牛肉放进了嘴巴里,心满意足地嚼了起来。 林媛将水杯推到他面前,斜着眼睛看他:「咋啦,你这话里的意思就是怪我没有给你准备酒了?」 夏征从面碗里抬起脸来,笑得狡黠:「若是有酒当然好了。若是没有,嘿嘿。」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夏征突然看着林媛拿在手里的水杯笑得高兴。 林媛将自己的水杯拿在手里,看他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看,这才勐然想起来,好像刚刚出门去做面条的时候,自己倒了一杯水没有喝完的,怎么这会儿没了? 将夏征的表现前前后后想了想,林媛眼珠子骨碌一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小脸儿顿时又红了,手里的杯子放下也不是,拿着也不是,一时竟尴尬地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看着她这个糗样,夏征噗嗤一笑,差点把嘴里的面条喷出来。 林媛气唿唿瞪了他一眼,终于乖乖地低下头去继续吃面了。 这一低头,林媛才发现他的衣裳后背那里竟然有一条被刮开的口子,不禁好笑:「夏公子还真是时尚,都穿乞丐服了!」 这什么时尚啊,乞丐服啊的,夏征还是头一次听说,抬起懵懂的眼神看着她:「什么东西?」 林媛好笑地指指他的后边,没有给他解释,而是问道:「后边裂开了一道口子,你都不觉得冷吗?」 被她这么一说,夏徵才反应过来,扭着身子往后边看去,果然在自己后背正中那里看到了一点儿布料的毛刺儿,至于那口子到底有多大,他还真是看不清楚。 夏征嘿嘿一笑,挠挠头:「我说呢,怎么在祠堂里关了一天一夜,一出来觉得外边这么冷了呢?不该呀,这马上就正月十五了,也该快到春天了啊!」 夏征一边挤眉弄眼地搞怪,一边给林媛说着冷啊冷的,总之就是绝口不提这衣裳怎么弄坏的。 林媛好笑地看着他,知道他肯定是觉得钻狗洞子出来丢人,愣是没敢说起狗洞这两个字。 既然如此,林媛抿抿唇,压下唇角的笑意,照顾了一下他的大男人感:「行了,既然外边那么冷,我怎么能让你再这么冻着回去?快脱下来,我把你缝缝。」 说着,起身就去寻她的小针线萝。虽然林媛的女红手艺不咋样,但是手里的傢伙事儿也是极其全活的。 这些东西都是临来京城的时候刘氏给她的。没办法,眼看着林媛又长了一岁,跟夏征的婚事也就不远了,刘氏想着她将来也是要给自己准备一些出嫁的绣活儿的,就打算逼着她好好练习练习女红。奈何这丫头就是学不会,刘氏送来的针线萝也不知道被她扔到哪里去了。要不是今儿水仙和银杏收拾东西,还真找不着呢。 林媛去拿针线萝的时候,夏征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了:「还脱下来?别了吧,这深更半夜的,咱俩独处一室本就不好了,这又是脱衣服又是什么的,万一让人家知道了,多不好啊!」 林媛在梳妆匣旁边找到了针线萝,那里边有各种颜色的配线,她一边往桌边走,一边挑着里边的绣线,看看哪种能跟夏征的衣裳配套。 听到夏征这话,林媛一边拿着线往他身上比对,一边嗤笑一声,眼皮子翻了翻:「不好?你什么时候也知道不好了?要是真不好,你就不该大晚上的往我屋里跑,还让我去给你做面条吃!行了行了,快脱下来吧。」 夏征蹙蹙眉头,虽然之前跟林媛在一起时也抱过也亲过,但是现在两人独处一室,真的让他做点什么他还有点心虚了呢。 「要不,我穿着你给我缝吧,没事没事,你别害怕,我不怕疼,就算戳到了我我也不会怪你的。」 看夏征这捨不得脱衣裳的样儿,林媛嘴角一抽,忍住笑,挑眉给了他一个「随你便」的眼神,而后一边穿针引线,一边状似无心地说道:「倒不是我对自己的技术没信心怕戳到你,主要是啊,我听我娘说,穿着衣裳缝没人疼,既然你这么希望将来没人疼你,那我就只好遂了你的心愿满足你了。」 说完,举起针来作势就要往夏征的衣裳上边扎去。 「哎别别!」夏征像被开水烫到一样,噌地一下从凳子上蹦起来,差点自己撞到林媛手里的针上,吓得林媛慌忙往回收。 一边脱衣裳,夏征一边嘿嘿笑道:「没人疼怎么行?我还等着媛儿你心疼我呢,来来,缝吧缝吧,多缝一会儿啊,不着急。」 说着,便笑嘻嘻地将手里的衣裳兜头盖脸地扔到了林媛的怀里,而后一脸幸福地坐回到椅子里,继续吃起面条来。 林媛哎呦一声,赶紧将头上的衣裳拿下来,一脸嫌弃地瞪着他:「你这是从祠堂里出来的还是从茅房里出来的?怎么这衣裳这么臭!」 夏征噗嗤一乐,笑得狡猾:「什么叫臭,这是男人身上的男子汉气味儿,旁人可是没有的!哎呦你就偷着乐去吧,京城里不知道多少女子做梦都想要我的一条汗巾呢,瞧瞧,瞧瞧,我这把整件衣裳都给了你了,不知道有多少闺中女子要心碎了呢!」 呕! 林媛装模作样地弯腰呕吐,抛给夏征一个噁心死了的眼神。 「喏,披上。」 其实夏征被划坏的只有一件外裳而已,不过现在还是有些凉的,林媛怕他晾着,随手将自己的一件披风扔给了他。 夏征眼睛一亮,原本打算拒绝的话在看到那件披风的时候咽回了肚子里。 「哇,好幸福啊!」裹着粉红色披风的夏征,吃着林媛亲手做的面条,看着林媛亲手给自己缝补衣裳,心里都开始幸福地冒起泡泡来了。 林媛的女红手艺不是很精湛,不过好在夏征的衣裳上边口子不是很大,她也不会像刘氏和林薇那样会根据衣裳的织线走向来选择合适的缝补方法,便咬了咬牙,按着自己的想法缝了起来。 因为技术生疏,她缝得很慢,很认真,直到夏征把一碗面条都吃完了,甚至连汤都喝完了,也才只是缝了一半而已。 看着林媛对着那衣裳苦大仇深的模样,夏征一阵好笑,不过刚要开口逗她就想起了之前被林媛教训的情形,乖乖地将话吞回了肚子里,再开口时已经换了话题:「还是在林家坳的时候吃的面条好吃啊。」 林媛低着头又缝了一针,才接口道:「嗯,用大灶做出来的面条的确跟府里的灶台不一样。」 夏征点头,正要再开口,便见林媛突然抬起头来,眼光灼灼:「对了,我都忘了问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夏征啧一声,往椅子里一仰:「没事啊,就是想你了。」 林媛忍不住扬唇一笑,低头缝了一针:「少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找我?」 夏征舔舔唇,想起了今天苏秋语去府中跟他说的话,蹙了蹙眉,心中冷冷一哼,道:「嗯,确实有事。今天下午苏秋语突然去府中找我。」 一说起苏秋语,林媛的耳朵冷不丁地竖了起来,心中某一处也觉得有些微微的刺痛。 见林媛没有什么反应,夏征低头凑过去笑道:「吃醋了?」 「没有。」林媛垂眸不语,不过从她突然变慢的缝衣动作上,还是暴露了她的心意。 夏征有些欣慰,又有些心疼,赶忙拉住了她的手,柔声道:「别多想,那个苏秋语以前我只是把她当做妹妹看待的,根本没有别的想法。」 对于夏征的话,林媛还是很开心的,只是她十分敏锐地捕捉到了夏征口中的以前二字,不禁抬头疑惑地问道:「以前?」 夏征点头:「对,以前。以后她就不是我的妹妹了,我的妹妹只有林薇和小林霜,她,只是别的女人。」 林媛秀眉微蹙,追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然的话,夏征也不会突然转变对苏秋语的态度了,虽然之前在林家坳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他对苏秋语的态度也不是很好,但是那个时候的夏征,她还是能够感觉到对苏秋语有一些兄妹之间的看护的,不过,正如夏征自己所言,恐怕也只是看在苏秋语二哥的情分上而已。 见林媛问起,夏征眼神闪了闪,似是在做心里斗争。 林媛眨眨眼睛:「跟我有关系?」 夏征点头,不想让林媛因为不想关的人而对他有所误解,便将苏秋语去祠堂跟他说的事给说了一遍,当然,为了照顾林媛的心情,他并没有像苏秋语说的那样详细。 不过,凭着林媛的聪明,自然也能猜到,苏秋语若是只是简简单单地说看到了她跟马俊勇一起逛街的话,绝对不会让夏征这么生气的。 「真的只是这些?」林媛歪着头,明显不相信他的话。 被林媛逼问地有些侷促,夏征舔舔嘴唇,将苏秋语说的话一字不落地重复了一遍,末了还小心地对林媛宽慰道:「媛儿,你不要生气,她那张嘴肯定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你可不要因为不相干的人动气坏了自己的身子才好。」 许是因为太紧张林媛的情绪,夏征说起话来有些语无伦次,不过林媛却是有感动又心疼。 先不说她有没有做对不起夏征的事,单是听到别人说起自己女人有可能背叛的话,一般男人的反应应该是生气吧,可是夏征却反过来安慰她,这样的男人怎能让她不心疼? 「夏征。」打断了夏征的话,林媛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轻轻问道:「你不相信她的话吗?」 前一秒夏征还在绞尽脑汁地安慰着林媛不要生气,下一秒就听到林媛问她,当即便有些愣了,下意识道:「为什么要信?」 这么直截了当的话,倒是让林媛愣了。 不过下一秒夏征就有些羞愧地挠了挠头,十分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其实,一开始听到她说这事的时候,我是很生气的。你别多想,不是生气你,而是生气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多事,而且,而且那个马俊英也是阴魂不散,驻马镇也就罢了,现在到了京城居然又找到了你身边。」 林媛好笑地看着他,一言不发,不过心里却是越来越开心了,这么可爱又有些幼稚的夏征,她还是头一次见到。 没有感受到林媛的眼神,夏征还在一个劲儿地自顾说着:「那女人刚走,我就坐不住了,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正在吃鸡腿呢,连鸡腿都吃不下了,我就从狗洞,咳咳,我就跳窗子跑出来了。可是,可是我走到一半被冷风一吹就清醒了,马俊英纠缠你,又不是你的错,我为什么要来找你?更何况,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怎么会不清楚?」 林媛歪头笑道:「然后呢?你又回去了?」 夏征翻了个白眼,有些看傻瓜似的看着林媛:「我要是回去了还能在这里?好吧好吧,你又猜对了,我确实是打算回去了。只是,刚转身我又给回来了,我都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见你了,反正也出来了,就来看看你呗。」 林媛好笑,点头道:「嗯,所以你心里着急一时不察,自己的衣裳在钻狗洞子的时候被划破了都没有发现。」 「是啊,确实没有发现。」夏征下意识点头,刚点头又立即醒过神来,矢口否认:「什么狗洞子,我怎么听不明白?没有没有,我这么地英俊神武,怎么可能去钻狗洞子?那个狗洞子是给冬青准备的,你也知道冬青这个傻蛋,要武功没武功,要机灵没机灵,也就是吃东西的时候能显着他,我,唔!」 夏征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突然放大了的小脸儿,一时有些懵,刚刚还在对面听着他说话的林媛,是什么时候到自己面前的?怎么还突然亲上了自己了? 感受到夏征身子的僵硬,林媛有些胆怯了,刚刚看着他嘴巴不停地巴拉巴拉说着,她也是一时冲动跑过来堵上他的嘴巴。 「咳咳,没事,我就是今天听冬青那个话唠说多了话,耳朵有些累,所以不想再听你说了。」林媛摸摸鼻子,有些侷促地打算回到自己的椅子上。 身子还未动弹,就被夏征一把拉住了身子,将她再次禁锢在自己腿上,眉头高挑,笑得狡猾如狐:「既然耳朵累了,嘴巴肯定不累吧?那就让嘴巴运动运动吧。」 说完,还不等林媛反应,他柔软却微微急切的吻便噼头盖脸袭来。 不知过了多久,夏徵才恋恋不捨地将怀中的人儿松开,笑意盈盈地看着满脸春光的林媛,却依旧觉得意犹未尽。 林媛眼神朦胧,咋咋嘴巴,只感觉满嘴里全都是牛肉面的味道。 还一会儿,她才微闭着眼睛,轻启朱唇,吐出一句话来:「今儿的面有点咸了。」 噗。 夏征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儿,差点就把刚刚吃下去的面条连汤带肉地吐出来。 被林媛这么一打岔,原本还有些暧昧的气氛顿时被打破。 低低笑了一声,林媛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脸色微微发绿的夏征,将自己的头埋在他宽广的胸前,听到那里砰砰跳动的声音,心中不禁安定许多。 「今儿我的确是碰到了马俊英。」 听着夏征的心跳声,林媛突然幽幽开口,轻轻说道:「虽然知道他是故意在醉仙楼等我,不过,夏征,我希望你不要因此而生气。大哥来府中看我,我问过他关于科考的事,大哥说马俊英是个不错的人才。而且,对于那些不熟悉身份背景的人来说,马俊英还算是比较信得过的人。你不是还跟他们马家一起合作印制书籍吗?对于马家的人应该比我更清楚。」 虽然对林媛突然提起马俊英有些不高兴,不过对于她的心意,他却是明白的,当即点头道:「是,马家的人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 只是这个马俊英显然要比马家其他人更有些心机罢了。当然这句话他并没有告诉林媛,这些尔虞我诈的事,他不希望她过多的接触。 「所以,你是想给小白兔拉拢一位人才?」夏征默默林媛的头髮,自从林媛接手福满楼之后,她的待遇便好了许多,以前有些乱糟糟营养不良的头髮经过一年的调养,也变得乌黑髮亮起来,摸起来更是滑不熘手,十分惹人喜欢。 感受到夏征抚上自己的头髮,林媛的头皮有些微微发痒,身子也不自觉地动了动,点点头:「是,二皇子对我们虎视眈眈,不过好在我们并没有身处皇室争权的中心,但是大哥却是很危险的,多个可靠的人帮他,我也更放心。」 夏征抿唇,没有接着她的话谈论马俊英此人到底可不可用,而是话锋一转,紧紧搂住她的身子,认真道:「媛儿,我不希望你为了这些事忧心,我知道你为小白兔担心,也为我担心,不过,我更担心你。我将你接来京城,只是想让你过得更好,更开心,让你实现自己梦寐以求的心愿。媛儿,答应我,这些事交给你男人我来处理,你就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想做菜就做菜,想开铺子就开铺子,什么二皇子啊三皇子的,跟你没有关系,好吗?」 跟她没有关系? 林媛眨眨眼睛,抬起头来看着夏征异常认真的眼眸,那里看似平静,但是她知道,眸子深处早已暗波汹涌。他担心她,他不希望她捲入到这些尔虞我诈的斗争之中来,他所盼望的,只是跟她平平静静地过日子,与世无争。 只是,这样的愿望真的能够实现吗? 林媛心中明白,不能,想来夏征也是明白的吧,早在邺城时,他们就已经跟二皇子槓上了。或许更早以前,在夏征决定从商为赵弘德筹谋资金的时候,他就已经主动走进了那个旋涡之中。 只是,他还是想将她从这个麻烦里摘出去。 因为,他爱她,不捨得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哪怕只是小小的委屈。 林媛咬咬唇,终究没有把自己看得透彻的事情说出来,既然夏征希望她做一个被他护在羽翼下的小女子,那她为何不去试试这种被保护的感觉?能有一个男人无时无刻地护着,也是一种幸福。 「好。」林媛嫣然一笑,点头:「我听你的。」 难得见到林媛这么听话,夏征竟有些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随即兴奋地捧起林媛的小脸蛋吧唧一口,说道:「乖!」 林媛噗嗤一乐,翻了个白眼儿,当她是小孩子呢,还乖! 「对了,改天等我有空带你去看看我给你准备的铺子。」夏征突然眼睛放光,有些神秘地对林媛挤眉弄眼。 林媛一愣,铺子?他什么时候给她准备铺子了? 见她这个懵懂的傻傻模样,夏征抬手颳了刮她的鼻子,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说得林媛脸上又是红又是白的。 「你居然跟你大哥谈条件?」林媛秀眉微蹙,哭笑不得。 原来这铺子是从夏臻手里要来的,怪不得那日进城门的时候,夏臻一见到夏征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敢情是还惦记着一年前被抢走的铺子呢啊! 夏征却一点儿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一双剑眉高兴地都快飞扬出去了:「他又不懂经商,就算留着那个铺子也没什么用,还不如物尽其用给未来弟妹当见面礼呢!」 可是这个见面礼也太贵重了吧。 夏征跟他是亲兄弟倒无所谓,但是林媛总归还是个外人,又没有成亲呢,就这样收下夏征的铺子,是不是不太好? 若是以前的林媛定然不会像今日这样犹犹豫豫,见到了便宜肯定是头一个冲上去。但是现在被她占便宜的可是未来的大伯子啊! 夏征却并没有把这些忧虑放在心上,无所谓道:「你若是心中过意不去,等大哥他们两人成亲的时候,可以送上一份绝无仅有的礼物嘛,反正就你这个小脑袋瓜儿,肯定满脑子全都是稀奇古怪的主意,绝对能让大哥大嫂高兴不已。」 这倒是个好主意。 夏征的德行,林媛可是最清楚的,只要是他看中了的东西,莫说是自家的亲大哥了,就是皇帝都得靠边站。既然这铺子已经还不回去了,那就用其它东西来回报好了,反正夏臻和田惠都不是看重名利的人,只是一个小小铺子而已,并不会放在心上。 两人又腻了一会儿,林媛的精神慢慢地萎靡起来,从驻马镇来到京城走了好几天的路,本来就没有休息过来,再加上今日外出玩了一天,她也的确是累得不行了。 夏征亲了亲她的额头,将身上披着的粉红披肩也搭在了她的身上,轻声道:「你早日歇息,我先回去了。老头子若是突然去祠堂找我发现我不见了,肯定要气炸了不行!」 林媛使劲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外边的天色,果然已经听不到下人们来回走动的声音了,看来已经入了深夜。 她点点头,用手扯了扯身上的披肩,看到光秃秃只穿了里衣的夏征,这才想起她还没有把那件划破的衣裳缝补好呢! 「哎呦,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给你缝好了。」林媛哎呦一声,赶紧把披肩放到一边,动手缝补起来。 看着她勉强睁大的眼睛,夏征心疼不已,从她手里把衣裳抢了过来放到一旁:「明儿再补吧,我今儿不穿了,反正在祠堂里关着也没有人发现我没有穿衣裳。」 林媛一听不乐意了,祠堂里怎么样她管不着,反正回到了将军府还有冬青给他送衣裳,可是现在呢,外边天寒地冻的,她总不能让他只穿着里衣回去吧! 虽然她现在住的房子跟将军府离得不是很远,但是好歹也隔了两条街呢,若是冻病了可就坏事了。 「你这齣门也不知道披个披肩的,就只穿着这么一件夹袄外袍怎么行?现在外袍又破了,算了算了,你还是把这衣裳穿上吧,虽然还没有缝好,不过好在口子也不大了,就这么凑合着穿回去吧。」 顿了顿,林媛又不忘叮嘱一声:「回去了别忘了让冬青给你拿件新的换上,穿着个破的怎么行?」 说着,就把那件破衣裳上边的针线咬了下来。林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缝补的口子,不禁嘴角直抽,明明没有那金刚钻,还偏偏要揽这瓷器活儿! 针脚大,还歪歪扭扭的,就跟只大蜈蚣似的,丑死了! 林媛呲呲牙,真想把这件衣裳扔掉不给他了。 夏征凑上前来瞅了一眼,这次是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但是又不敢笑得大声引得外边的丫鬟们注意,憋得他肚子都疼了。 林媛被夏征笑得脸红脖子粗的,眼珠子一骨碌,林媛坏心眼儿一动,将那衣裳往怀里一塞,拿起自己的粉红色披肩就给夏征裹上了,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三两下就把领口处的丝带系了个死结。 这下可好了,想脱脱不下,想打开死结一时又不容易,可把夏征给急坏了,压低声音问道:「不是吧?你是想要让我穿着这个回去?不行不行,若是被人家发现我堂堂夏家二公子居然穿着女人的衣裳出门,岂不是要笑掉大牙?快快,给我脱下来!脱下来吧,媛儿,好媛儿,乖媛儿,美美的亲亲媛儿!」 林媛好不容易童心泛滥逗他一次,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放弃? 嘿嘿一笑,林媛走到自己的衣柜前,从里边拿出了一顶林薇才给她做好的红色宽帽,兜头戴在了夏征的头上。宽帽大大的宽宽的,正好把夏征的小脸儿给遮了大半,不仔细看还真瞧不出来是他。 「嗯,真好看!」林媛嘻嘻笑着,将窗子一开,推着还在苦着脸求救的夏征就将他送了出去:「这样你就不怕别人发现了,千万别摘帽子啊,一摘帽子就露馅了!」 看着笑靥如花的林媛,夏征宠溺地摇摇头,想要摘下帽子的手也收了回来,反而还把帽子王头上使劲按了按,恨不得将自己的脸全都藏在帽子里。 「快回去吧,十五晚上在家等我,我带你出去看花灯。」 最后叮嘱了林媛一声,夏征便轻车熟路地翻墙走了,动作之轻巧如鹞子一般。 看着黑漆漆的夜和高高的墙,林媛好像还能感觉到夏征离开时的气息,久久不能散去。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空气充斥了所有的肺泡,林媛才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浊气,既然夏征让她不要再理会赵弘德赵弘盛他们之间的争斗,那她就乖乖地做自己的生意好了,反正她这个脑袋瓜子也没有那么多阴谋诡计,看来还是挣钱做菜更适合她。 关好窗子,林媛一回身就看到了夏征留下的那件外袍,笑意不自觉地在唇角凝结,看来这女红手艺确实该练练了,总不能以后成亲了,让夏征穿着满是蜈蚣爬的衣裳外出吧,他不怕丢人她还怕呢! 细心地将那件袍子叠好收进了衣柜里,林媛看了看针线萝,终究没有再把它放进梳妆檯里发霉。 却说夏征从林媛家里翻墙出来以后,双手紧紧裹着身上的披肩,生怕别人一不小心看出了自己是男人的事实。 只是他不知道,越是这样裹着,越是把线条并不突出的身子给呈现了个清清楚楚。 不过好在,此时已是深夜,天气又冷,街上并没有什么人。 「谢天谢地,没有遇到熟人,谢天谢地!」夏征一路祈祷着,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将军府后门了,突然听到一熘马蹄声由远及近。 更让他瞠目结舌的是,伴随着慢慢靠近的马蹄声,他竟然还听到了更加熟悉的说话声。 「我说小白兔啊,咱们这么晚去找夏征真的好吗?万一被夏大将军发现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一说起夏大将军,苏天睿的脖子就不由自主地缩了缩。 赵弘德低笑一声,问道:「怎么?我只知道那些敌国士兵更惧怕姑父,却没有想到你也这么怕他!」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苏天睿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怕?我哪里是怕!我是非常怕!」 呲呲牙,苏天睿紧了紧马缰绳,心有余悸道:「你难道忘了?那年你跟夏征给二皇子下巴豆,可把大将军给气坏了,举着那大刀满院子地追着夏征跑啊!你都不知道,自从那天以后,我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到他,有次竟然还梦到他举着大刀追我,哎呦,把我吓得啊,醒来以后浑身就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苏天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好像自己又重新回到了几年前亲眼目睹夏征被他老子「追杀」时的场景。 赵弘德好笑地摇摇头,正要开口说话,便见到街角好像有个粉红色的东西正在悄悄地往隐蔽处移动。 他警惕地绷紧了神经,沖苏天睿使了个眼色。 跟赵弘德认识多年,两人之间只是一个眼神便知对方心思。 苏天睿肩头一耸,故作轻松地继续信口胡说着,两人更是悄悄夹紧了马腹,慢慢朝那团粉红逼近。 蹑手蹑脚地躲在街角,夏征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感觉赵弘德和苏天睿两人的说话声越来越远了,才终于松了口气,把宽帽往上拉了拉。 「哎呦,吓死我了!怎么这么倒霉,这两个傢伙居然在我家!真是的,这么晚了不回家睡觉出来晃悠什么!」 「就是啊,你这么晚了不在家里待着,出来晃悠什么!」 夏征一句抱怨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某个狡猾带笑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他一个机灵,感觉自己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唿唿地往里边冒冷气,冻得他连血液都僵硬了。 不行,不行,不能承认,打死也不能承认! 夏征紧紧地往下拉了拉宽帽,将自己所有的脸都藏在了帽子里,连身上的披肩也一起紧紧地裹在了身上。 出现在夏征身后的,正是苏天睿和赵弘德。 见眼前的粉红人儿脸朝里不言声儿,赵弘德忍住笑,对苏天睿道:「你不应该问他这么晚了不在家里待着,而是应该问这么晚了为什么不在祠堂里待着才对。」 「对,应该是祠堂才对!」苏天睿嘿嘿一笑,沖赵弘德挤了挤眼睛。 藏在宽帽下的夏征又气又急,自己明明都已经包裹地连脸都露不出来了,怎么这两个傢伙还是能发现他? 「哎呀,你就回过身来吧,躲什么啊躲,又不是不认识你!」苏天睿眼皮子翻了翻,伸手就去拉他。 反正已经被戳穿了,夏征破罐子破摔,一把推开苏天睿的手,慷慨就义般地回过身来,气唿唿道:「回身就回身!谁躲了谁躲了!」 之前只是看到一个背影,赵弘德两人还没有多大反应,此时看到夏征露出了真面目,两人一惊之下就像看到大怪物一样瞪大了眼睛。 噗! 看着两人憋笑憋得脸都快绿了,夏征嘴角抽搐,翻了个白眼儿:「想笑就笑,没见过这么妩媚的人吗?」 哈哈。 苏天睿终于捂住肚子笑了出来。 就连一直稳重的赵弘德也背过身去,笑得肩膀直颤。 夏征连眼皮子都开始抽搐了,不过反正此时也没有外人,被这两人看到就看到吧,他们三人之间的糗事又不是这一件了。 不过,他还真是纳闷,他都裹成这个样子了,怎么还是被这两个傢伙给发现了? 听到夏征问起,苏天睿一脸嫌弃,顿时开启嫌弃模式,双手将他的身子扳过来,指着他从头到脚数落了一个遍。 「你瞧瞧你,以为裹了个披肩我就发现不了你了?我告诉你,就是你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瞧瞧,瞧瞧,你这大屁股,还有这腰,不对,你都没有腰,这从上到下跟个水桶似的身材我就是闭着眼睛也能看出来是你!哎呦呦,还有这红色帽子粉色披肩,这么俗得颜色都是谁给你配的啊?这审美,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在京城里混的!」 「停!」 不等苏天睿唠叨完,夏征双手一挥打断了他:「你才是水桶!」 说完,看向还在偷笑的赵弘德,气唿唿哼道:「喂,这傢伙怀疑你义妹的审美!若是她审美有问题,我看你这个大哥也好不到哪里去!」 听他这么一说,赵弘德还没有说话,苏天睿先愣了愣,看看赵弘德,又看看夏征,指着他身上粉红色的披肩和红色的宽帽,结结巴巴道:「这,这就是,你那个相好给你配的?天哪,夏征啊,你这是找了个什么样的相好啊!怪不得她会看上你,原来眼光这么差!」 啪! 夏征一巴掌拍上苏天睿的额头,都不容他躲闪:「看上我眼光就差了吗?那京城里那些闺中女子们岂不是都瞎了眼不成!」 这话,苏天睿是肯定也不是否定也不是了,否定的话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可是肯定的话,岂不是连带着把自己的小妹也给说成是眼瞎了?他家小妹苏秋语对夏征的情谊可是全京城皆知的! 见苏天睿无话可说了,夏征洋洋得意地挑了挑眉,即便穿了粉红色的衣裳也不觉得丢人了。 赵弘德赶紧开口岔了话题:「十五那天宫中设宴,你去不去?」 想起去年正月十五那天,夏征偷偷从宫中熘走,赵弘德就忍不住深夜前来问问他了。 正月十五可是跟林媛定好了要去看花灯的,宫宴什么的靠边站。 不过,若是让他们知道了花灯可就看不成了。 「去,肯定得去啊!」 去就行了,苏天睿眼珠子一转,这下终于可以跟小妹有个交代了。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你好一顾先生》/天下风华 这里有着最深情的男人,以及最不知好歹的女人。 * 乔筝是连城的大人物,遭万人唾弃,却又惹众人艷羡不已。 * 唾弃她的不知好歹—— 甩了大名鼎鼎的医学教授顾先生不说,还在顾先生的酒里面下药,拐他上床,拍下「s级香艷视频」威胁顾先生。 再后来,她干脆骗走顾先生好兄弟的一颗肾脏,还外带偷走顾先生的心。 可是—— 顾先生给乔筝的宠爱却日渐深厚,几近病态疯狂。 1。乔筝赌气,一夜输掉顾先生千万资产,却被他一笑带过:「要让顾太太尽兴。」 2。乔筝月经,顾先生大半夜跑遍全城便利商店买卫生棉,带上热粥,送到寝室。 3。纠缠乔筝的男人,不是进了医院,就是进了监狱。
020 拒绝(万更) 第二天一大早,刚吃过早饭,布匹店的掌柜就亲自带着小丫头和两位绣娘登门了。 一瞧这地址没错,再看小丫头跟林媛几人十分熟络的样子,掌柜的立即就确认了,眼前这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就是坊间所传说的三皇子的义妹了。 掌柜的在京城混了多年,眼睛毒辣,一眼就看出林媛不是个简单的人,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对于掌柜的殷勤,林媛倒没什么,只是弄得刘氏有些不自在了。 因为要量尺寸,林媛把一家人全都叫了出来,自然也没少了老烦。 看见老烦那耷拉着的一张脸,林媛就好笑,明明眼睛里都开始急得发光了,还要装模作样地推脱,真是个老小孩儿。 待周管家带着小厮们把他们买来的布和成衣搬进了屋里,一家人愈发热闹起来。 小林霜当先抱着一匹自己选好的上锈百福的绛紫色布,对老烦兴奋地笑道:「师傅师傅,这布好不好看?这可是徒儿特意给您挑选的呢!」 闻言,老烦迫不及待地睁大了眼睛,鼻子里随意哼了一声,惜字如金地说道:「好。」 看似冷淡,只是那翘得越来越高的鬍子暴露了他的心意。 小林霜笑着撇撇嘴,对掌柜的道:「掌柜的,先给我师傅量量,然后给我爹量。嗯,这个给我师父做,这个给我爹做。」 说着,便将那匹绣百福的布和一匹淡青色上锈云纹的布匹放到了一旁。 掌柜的连连点头,心中暗暗惊嘆,这么个小人儿说起话来竟然头头是道,一点儿也没有寻常人家孩子的胆怯,难怪能以寻常百姓之身被皇子看中认作义妹,看来这一家子都不简单啊。 男人们的衣裳都订好了,最麻烦的就是女人们了,看着围在刘氏身边兴高采烈地讨论着的妹妹们,林媛也贊同小林霜的话:「掌柜的,就麻烦你们先给我家老先生和我爹量量尺寸吧。至于我们几个,还要麻烦你们多等一下。」 「不麻烦,不麻烦,能为小姐您做衣裳,是我们的荣幸啊。」掌柜的笑得殷勤,看得林媛有些莫名其妙。对于坊间那些传闻,她从马俊英嘴里知道一些,但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京城里的贵人们多的是。 只是她不知道,对于老百姓而言,能以寻常人的身份而成为皇子的义妹,这绝对是值得大家称道的事。 经过昨日的接触,小丫头跟林媛几人都熟悉多了,今日再见更是轻松自在。一边拿着几种颜色鲜艷的布匹往刘氏和几个小姑娘身上比对,一边说着自己的意见,好不热闹。 虽然林媛几人挑的布匹颜色都挺鲜艷,但是刘氏挑来挑去还是觉得深一些的颜色更适合自己,最后终究还是挑了一匹藕荷色的绣着碎花的布,惹得几个孩子嫌弃不已。 倒是小丫头说话还中听一些,一边帮刘氏量尺寸,一边笑道:「夫人皮肤白皙,这样的颜色最是适合您,要是换了旁人来穿,指定穿不出像夫人这样的气度来。」 小丫头这一张小嘴儿甜的跟吃了蜜糖似的,说得刘氏乐得合不拢嘴。 掌柜的在一旁看着,暗暗夸赞小丫头表现得好,不枉他在来的路上千叮咛万嘱咐地教导。 林媛倒是看出了这一切,不由地好笑,昨日还跟她们有什么说什么的小丫头,才一晚不见就变得圆滑起来,这京城果然是不一般,只是个小小布匹店就已经看出来京城中大户人家们是怎样处事的了。 正想着,周管家小跑着进了屋,禀说田惠带了绛烟阁最好的绣娘来给几位小姐们量身做衣裳了。 一听绛烟阁三个字,掌柜的和小丫头都有些震惊。 田惠来了,林媛自然不会让她干等着,赶紧让周管家将人请进来。 待人出去,刘氏也不忙着量身子了,叫了林媛几人准备迎接客人了。 掌柜的眼珠子一转,当先凑到了林媛面前,讨好地笑着:「小姐啊,这绛烟阁虽说是京城最好的绣坊,不过,我们这……」 知道掌柜的是什么心思,林媛一笑,不等他说完就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掌柜的莫急,我们既然已经从你这里挑好布,又请了你们上门量尺寸,就定然不会黄了你的这桩生意。至于以后能不能再合作,那就得看你们的手艺了。」 林媛这话说得通透,掌柜的更是心思精明,自然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意思,赶紧抱拳保证:「小姐放心,我们虽然不及绛烟阁有名气,但是也是凭着良心做生意,自然不会让主顾们失望。」 林媛点头微笑,表示相信。 同为生意人,林媛自然明白先来后到一说,不过还是稍稍拿出了一些态度来,也是想要告诉这掌柜的,不要因为他们是外来人就有所怠慢。 几人说着话的功夫,田惠已经笑着进了门。虽是第二次见到田惠,但是林媛对她的印象极为好,都说妯娌之间的相处是仅次于婆媳关系的世上第二大难处理的关系。想想刘氏跟马氏还有李凤娥之间就知道了。 不过好在,对于田惠这个大嫂,林媛是十分喜欢的,温婉大方,善良真诚,是真的把她当成了亲妹妹一样看待的。 「媛儿。」 田惠先给老烦和林家信两口子行了礼,便转而对林媛道:「你们刚到京城,我还没来得及送你见面礼呢。这不,昨日在家中收拾衣裳,突然就想到了,送什么都不如送你们姐妹几个几套新衣裳最合适。」 顿了顿,她看向屋内桌子上那堆得如小山一般的布料,掩唇笑道:「哎呦,原来你已经准备好了?看来我是来晚了呢!」 田惠的话虽然说得隐晦,但是林媛多少也听出来了,说是她要给她的见面礼,其实是想着几人刚到京城肯定没有几件拿得出手的衣裳,便赶紧带着绛烟阁的人来了。 对于田惠的好意和她为林媛几人留面子的心意,林媛十分感激,携了她的手坐下,道:「惠姐姐来得正是时候,我们整个爹娘量尺寸呢。昨儿个出去逛街,我看上了几匹颜色不错的布,想着正好给我爹娘他们做身衣裳,这不今儿掌柜的就带着绣娘来了。」 林媛请的这位掌柜的,跟绛烟阁比起来,档次不知道低了多少。但是田惠却没有一点儿瞧不起的意味,在掌柜的和小丫头以及两位绣娘过来请安的时候,十分自然地点点头,笑着让他们忙活自己的。 「正好,既然是在量尺寸,那我也让绣娘给你们几个量量,若是今日赶赶工,明儿一早应该就能把衣裳送来了。」 绛烟阁的实力不容小觑,连夜赶制几身衣裳还是做得到的。 田惠对带来的两位绣娘点点头,便见那两人一人从腰间的小布包里抽出了一根软尺来,另一人则拿出了一个小小的本子,还有一只十分精巧的炭笔。 两人合作,一个量一个记,动作娴熟,确实比之前那位掌柜的和小丫头们的动作要麻利许多。 不光是林媛,就连那个掌柜的带来的两个绣娘也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动作,张大了眼睛看着学着。 绣娘们量尺寸的功夫,田惠摆摆手,从婢女手中接过了两只盒子,亲自送到了老烦和林家信刘氏面前。 「惠儿来得匆忙,也不知道给几位长辈送些什么,这百年人参是家父年前得到的,虽然年份不长,不过好在这株人参品相上佳,株大饱满,还望甄老先生莫要嫌弃。」 老烦身为医者,又是从御药房出来的,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不过对于田惠的一片孝心十分看重,难得的露出一抹笑意,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人参盒子上,轻轻地点了几下。 林媛勾唇,看来老烦对这田惠也十分喜欢。 见老烦收下了礼物,田惠又对刘氏两人道:「夫人老爷,这是我自己珍藏的砚台,还有自制的笺纸,希望两位莫要嫌弃。」 东西不贵重,不过心意极好,又是田惠珍藏多年的东西,刘氏两人自然十分欣喜地收下了。 看着爹娘高兴地跟田惠唠起了家常,林媛眼角眉梢都不由自主地带了笑意,田惠果然是个妙人,她作为一个晚辈,只能给比她更小的林媛几人送衣裳,若是再给刘氏林家信几人送衣裳,只怕便多了几分施捨的意味。 不过这女子心思精巧细腻,早就想透了这一点,便将衣裳换成了其它的礼物,而且这些东西看上去并不十分贵重,让林家信两人收下礼物时并不觉得有压力。这才是她高明之处。 如此一看,别看这田惠表面上不争不抢,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什么都看在了眼里,或者可以说,只要是她真正放在心上的人,她才乐于费心琢磨。 想到这里,林媛对田惠更多了几分亲近,想起昨晚跟夏征商量的事,便拉了她的手问道:「惠姐姐的好日子还有不到两个月了吧,不知道姐姐喜欢什么,妹妹定然要给姐姐准备一份极好的添妆礼。」 听林媛说要给自己准备添妆礼,田惠用帕子掩唇害羞一笑:「妹妹心思精巧,准备的添妆礼定然比旁人要别出心裁的多。」 她说的是别出心裁,看来是希望林媛不要送太过贵重的礼物了。 林媛眼珠一转,好像知道自己要送什么东西了。 两人说着话,那边绣娘已经给林薇小林霜小河,甚至连小永严都量好了尺寸,就剩下林媛一人了。 「妹妹快去吧,料子我也都给你们挑好了,等下让绣娘拿样子给你们看看。」田惠连声催促着林媛赶紧去量尺寸。 「那我先过去,姐姐且坐坐。」 林媛点点头,刚站起身来,就见周管家又小跑着进来了,只是这次带来的是她不希望见到的人。 「小姐,姚府大小姐派了婢女来给您下帖子了。」周管家抬眼看了田惠一眼,果然也见到她突然蹙了蹙眉。 对于田惠的异样,林媛没有发现。她正打算去量尺寸,反正也跟那姚家小姐没什么好感,随便摆摆手:「收下吧,去不去另说。」 周管家却没有离开,继续道:「小姐,那姚家大小姐的婢女说,希望能亲自将帖子送到您的手上,还说,话说跟您要个答覆再回去。」 呵!林媛眉头一挑,脚步顿住,好一个亲自,好一个答覆,这是欺她初来京城不知规矩? 林家信两口子不明白这些,但是老烦却是明白的,他突然痴笑一声:「几年不见,姚大学士府上的规矩越发严厉了,连个小丫头片子都敢端架子了。」 他这话说得林家信两人面面相觑,但是多少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田惠起身,走到林媛身边,捏捏她手心:「罢了,让她进来吧。」 周管家看向林媛,见林媛点头了,才躬身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就领了个小丫头进来。 这小丫头生得一般,但是眉眼飞扬,透着一股不可一世的劲儿。 田惠蹙眉,在林媛耳边低语道:「这不是姚大小姐身边的丫鬟,是二小姐姚芷兰身边的彩儿。」 二小姐姚芷兰?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仆,跟她家主子一样,空有一副美貌,实则草包一个。 老烦还不想让人家知道自己已经回到了京城,在周管家出去带人时就拿起田惠送给他的人参去了自己的院子,反正该量的尺寸已经量好了,他也懒得看那些不相关的人。 许是没有想到田惠竟然也在,彩儿在见到她后神色明显一滞,眼中的飞扬收敛了几分。 林媛勾唇,见彩儿给林家信两口子行了礼,又给田惠和自己行了礼,最后才笑道:「原来田小姐也在啊,我家大小姐已经让墨竹姐姐去田小姐府上送帖子了,早知道田小姐就在跟前儿,就不让墨竹姐姐跑那一趟了。」 田惠性子好,但不代表她傻,这彩儿说的话表面看没什么,但是若是让严如春那样爱较真儿的女子听来是绝对要治她一个不敬之罪的,怎么,给别人家小姐下帖子还累着你们了?难道还得让别人家小姐专门在家里等着你们不成? 不过田惠本就生性良善,不愿与人难过,自然没有将她的话放到心上,只是笑着点点头没有接话。 彩儿饶不自知刚刚犯了什么过错,转头对林媛笑了笑,将手里的帖子摊在手心里呈上去,说道:「林小姐,我家小姐正月十六在府中办宴会,请了京中几位要好的手帕交过府一聚。特意让奴婢过来邀请林小姐过府玩乐,正好也将京中的几位小姐介绍给林小姐认识,以后姐妹们在一起玩耍才不会孤单。」 听着彩儿这合情合理的话,林媛还以为自己方才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呢。 正要说话,就听见田惠抢先一步说道:「哎呦,真是不巧,姚姐姐来晚了一步。」 彩儿愣了愣,就听田惠续道:「公主几日未见林姑娘,实在是想得紧,这不,一大早就让我来请林姑娘后日去将军府说话呢。彩儿,你家小姐的宴会恐怕我们两人都去不成了,正好,你就一併给你家小姐回了话吧,等改日得空,我做东,亲自请几位小姐到我府上相聚。」 田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彩儿就是再傻也不敢开口了,她家小姐就是再谱大,也不敢跟安乐公主抢人啊! 没法,彩儿只好躬身行了一礼,悻悻地告退了。 看着彩儿离去的背影,林媛拉着田惠到了偏厅,为了不让刘氏两口子听到起疑心,林媛故意压低了声音,笑道:「没想到姐姐你竟然也会撒谎骗人。」 这样的田惠还真是让林媛刮目相看。 田惠眼睛往外边扫了一眼,见刘氏和林家信不知道在嘀咕什么,也压低了声音道:「要不是我把公主的名头搬出来,还不知道她们怎么纠缠呢!」 看来田惠是真心不想让她去姚府赴宴,莫非也是怕她被欺负?可是想起那日跟姚含嬿见面时的情景,林媛记得田惠跟姚含嬿不算生疏啊,好像关系也挺好的。 不知是不是看出了林媛的疑惑,田惠一边随手翻着桌上的布料,一边轻声跟林媛说道:「那个彩儿啊,跟她主子姚芷兰一样,甚是瞧不起人,可是她却忘了自己本来就是个庶女,京中各府小姐们若不是看在姚姐姐的面子上,谁会理她?不过,姚姐姐却是个好人,若是你去了她府上赴宴,定然不会欺负了你。」 田惠顿了顿,抿唇蹙眉,续道:「但是,彩儿不是说她还请了京中其她的千金们吗?姚姐姐不欺负你,可不代表她请的那些小姐们也会接纳你。媛儿,说句你不爱听的话,这京中的人们个个都是人精,若不是听闻你是三皇子的义妹,又是阿征未来的媳妇儿,她们怎么可能会想起来请你去府中?」 林媛瞭然,原来田惠是怕姚含嬿请的那些人们羞辱她,让她不好过。可是,她哪里知道,其实这些人里边最不想让她好过的应该就是姚含嬿了,哦对了,还有一个苏秋语。 看着田惠有些躲闪的眼神,林媛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她该不会是怕自己会跟苏秋语对上吃亏吧? 这样说倒是有可能,苏秋语对夏征的情谊,京城中人人皆知,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她,想必那苏秋语定然不会甘心的。 当然,这些林媛都没有明说,既然田惠一心为她着想,她自然甘之如饴。 「姐姐说她们都是因为大哥和夏徵才会邀请我,那姐姐你是不是也是因此才对我这么好呢?」林媛狡黠地眨眨眼睛,凑到田惠面前嘻嘻笑道。 这一问倒是把田惠给难住了,她确实是因为夏徵才会如此,毕竟夏征是她的小叔子,而林媛又是夏征未过门的媳妇儿。要不是有这层关系,她们也不可能认识。 只是,她这样的好跟姚含嬿那些人可是不一样的,她们有的是为了羞辱,有的是为了巴结。可是她纯粹就是想对她好,以后成亲在一起过日子了才不会让妯娌关系紧张。 但是这样的话她实在是说不出口,她知道,若是真的说了出来,定然会让林媛伤心的。 看着田惠这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林媛心中一阵好笑,这小姑娘虽然不傻,但是确实是太过老实了,她只是随口一句话就把她给难倒了。 「好了姐姐,你就不要纠结啦。」林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搂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好,笑道:「姐姐你以后就是我大嫂啦,若是没有意外,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姐姐自然要对我好了,是不是?」 田惠咬咬唇,连连点头:「对,我们是一家人,我自然要对你好的。」 看着林媛笑得真诚的眼睛,田惠打心眼儿里喜欢。 不过林媛还有一事不太清楚,便跟田惠聊了起来:「明日不是正月十五吗,我记得大家都是这天在一起相聚的,怎么这姚小姐要把日子定在十六呢?」 田惠一边翻着绛烟阁绣娘拿来的布料样子给林媛和几个妹妹看,一边笑着解释道:「妹妹初来京城有所不知,咱们皇上啊,每年正月十五这日都要在宫中举办宫宴,届时只要是有品级的京中官员都会携家眷前往。不仅是姚小姐,我,甚至公主,夏征他们,都要进宫的。」 夏征也要进宫? 林媛翻样子的手一顿,心里突然打了个突。 小林霜正兴致勃勃地拿着漂亮布料往自己身上裹,听到田惠的话下意识地就接了一句:「姐夫也去宫里?他不是被关进祠堂里了吗?肯定去不成啦!」 田惠好笑地摇摇头:「你这小人精,怎么知道他被关了禁闭?」 说完,看向林媛,宽慰道:「你别担心,他啊,一年到头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祠堂里过的,别看将军对他严厉,其实最是心疼。冬青偷偷给他送吃的送喝的,将军怎会不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总不能真的让阿征在祠堂里吃苦受罪。」 田惠一笑,凑近了她,神秘地眨眨眼睛:「一开始我还担心阿征,不过每次又都特别奇怪,为什么阿征在祠堂里关了好些日子出来以后,总是感觉他胖了一些。我还特意偷偷去问过他,你猜他跟我说什么?」 「什么?」林媛也被田惠这样给感染了,不由地好奇问道。 田惠噗嗤一笑,气怒不已:「他啊,说是夏家祖先显灵,每天都给他送天庭的玉露琼浆来给他喝,天天吃着天上的蟠桃,娘娘的玉露,他自然就胖了!」 话落,田惠忍不住哼了一声,被气得没了脾气:「这小子,还当我是三岁孩子呢,整天煳弄我!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的,京城中居然还有那么多千金小姐争破了脑袋想要嫁给他,咳咳,我,妹妹你别多想,阿征他对那些女子向来是从不理睬的,你可不要生气啊!」 田惠一不小心把京中的一些隐晦之事给说了出来,赶紧小心翼翼地向林媛道歉。 林媛忍不住勾唇,一边暗道这女子单纯,一边不以为意地说道:「无妨,这些我都知道的。」 「你都知道?」田惠一愣。 林媛点头:「是啊,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我才会来京城啊,我要跟那些女人们当面较量较量,让她们知道夏征是我的男人,她们啊,早就没机会了,还是赶紧地靠边站吧!」 本是一句十分普通的玩笑话,没想到田惠的眼睛里竟然放出崇拜的光芒,双手也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有些激动地说道:「媛儿,你好厉害啊!不像我,性子柔弱,面对那些别有用心的女子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到最后,还要倚靠公主帮我出头才行。若是我有你一分的强硬,臻哥哥肯定也会对我刮目相看的吧。」 说着说着,声音竟是低了下去,连情绪也低沉了几分。 林媛微愣,难道夏臻对田惠不是真心?不是啊,虽然跟那个大哥只见过一面,但是她还是感受到了他对田惠的爱护。 看着田惠有些愁苦的小脸儿,林媛不禁摇头,这两人都不是善于表达自己的人,想来是没有开诚布公地交谈过。只要不是有旁人在中间插足,以后时日多得是,不怕两人没有沟通的机会。 田惠带来的绣娘干活更麻利一些,给林媛林薇几人都量好了,那边小丫头他们也才量好了林家信几人的尺寸,看得掌柜的有些汗颜。 不过林媛既然早就说好了这单生意还是要给他做,自然不会食言。反正大家到了京城以后都没有新衣裳穿,多几件也无妨。 刚把田惠一行人送到门口,就遇到了春雨和冬青赶着马车停在了门口。 一瞧见马车上那紧紧挨在一起的三只大箱子,田惠就笑了:「看来我还是多此一举了,瞧,公主早就给你准备好了行头了。」 林媛微笑嗔了她一眼,有些好奇地看向那些箱子。 春雨轻快地从马车上跳下来,蹦蹦跳跳地来到林媛面前施了一礼,声音宛若春天的百灵鸟般可爱清亮:「林姑娘,我家公主让我给您送东西来啦!公主说,明儿是上元节,她要进宫赴宴不能陪你们了,请您十六过府一叙。」 说完,特意看向了小林霜,亮晶晶的眼睛眨啊眨:「对了,公主还说了,别忘了带上小小姐哦!公主她可想小小姐了呢!」 说着,就忍不住伸出手去揉了揉小林霜胖嘟嘟的小脸蛋儿。 小林霜也十分喜欢这个性格欢脱的小姐姐,顺着春雨的手也反过去捏了捏她的腰肉,痒得春雨哈哈笑着跳到了一边。 安乐公主的四个婢女里边,春雨最小,也数她性子最活泼,夏荷几人全都将她当做小妹妹看待,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个比自己还小还要活泼的小林霜,自然更容易玩到一块去了。 冬青紧随春雨跳下了马车,只是今日再见,这傢伙居然破天荒地没有唠叨起来,看得大家十分奇怪。 田惠忍不住问道:「呦,冬青今儿怎么了?这么安静。」 看了林媛一眼,冬青紧紧闭着嘴巴,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连连摆手,脸上还摆出了一幅痛心不已的表情,看得大家更加疑惑了。 林媛才懒得跟他玩猜谜,假装威胁道:「该说话时不说话,不该说话的时候就一个劲儿地唠叨个没完,我看你这舌头不是该割掉,而是该给你往嘴上缝个扣子才对!」 冬青缩缩脖子,喉头滑动了一下,有些委屈地说道:「哎,昨儿个回去了以后,公子十分严厉地教训了我,我已经知道错了,林姑娘,以后我再也不乱说话,让你耳朵累了,还请姑娘你监督。」 原来是这样。 林媛脸色有些不自在,蓦地就想起了昨晚上跟夏征独处时说自己听了冬青唠叨一天耳朵累了的话,当然还有被夏征以此为理由藉机偷香的情景。林媛不由地脸色发红,那个傢伙,是故意让冬青过来说这话让她害羞的吧! 几人都没有注意到林媛的表情,因为大家的注意力全都被马车上那三个大箱子给吸引了。 周管家招唿着小厮们往屋里搬箱子,本来要走的田惠也忍不住好奇地折回来想要看看都有什么好东西。 绛烟阁和小丫头他们都忙着回店里赶制衣裳了,田惠一边往回走,一边笑着跟林媛道:「看来还是公主想的周到,一准就猜到会有人来打扰你,就赶紧让春雨来给你传话让你过去了。」 话虽如此,不过林媛还是十分感谢田惠:「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还是要感谢姐姐你帮我推掉了姚府的宴请,不然的话,我还真的不知道找什么理由来做藉口呢。」 其实理由她也多得是,只是不屑于寻找罢了,对于林媛的性子来说,她更喜欢直来直去,既然人家已经出招了,她就还招罢了。不过田惠一片好心,她也不好违逆。 田惠拍拍她的手,笑道:「都是一家人,说这么见外做什么。」 两人说着话,待回到客厅时,林家信和刘氏已经好奇地围着那箱子看了,连小永严也瞪着大眼睛满脸好奇。 「快打开来看看。」林媛一边笑,一边给冬青使眼色。 冬青嘿嘿一笑,跟春雨将箱子上的小锁打开,甫一打开,顿时映得屋里光芒湛湛。 第一个箱子里,是各种样式和花色的衣裳,布料更是极好,阳光一照,顿时给人一种波光粼粼的感觉。 林薇惊唿一声:「这不是江南陈家的流光锦吗?好美啊!」 正是陈家的流光锦。 春雨嘻嘻一笑:「二姑娘好眼力,这正是江南陈家独有的流光锦,虽然今年陈家没有得到皇商一名,不过这流光锦却在皇商大赛上大放光彩,引得满京城的夫人和千金们啧啧称赞。」 说完,春雨掩唇一笑:「公主啊,对这些布料极为喜欢,还未等比赛完就给陈家下了单子,足足要了二十匹呢,各式颜色的都有。这不,知道姑娘你们来京城,特意让绛烟阁做了衣裳给您几位留着呢!」 原来如此。 刘氏诚心感激:「让公主费心了。」 田惠也有些吃味地捅了捅林媛的胳膊,羡慕道:「公主对你还真是好。」 怕田惠想多了,林媛正想着怎么解释,一抬头就见到田惠的眼眸里狡黠之色一闪而逝。 田惠掩唇笑道:「别多想了,公主也给了我几匹料子呢,不过啊,你还没来京城就给你准备好了衣裳,公主的确是对你极好。」 林媛嫣然一笑,说实话,她的确很喜欢这箱子里的衣裳。 春雨又道:「这箱子里的是几位小姐的衣裳,不过,公主不知道还有小河小姐,所以没有准备。好在小河小姐跟二小姐身高差不多,应该也能一起穿。公主说了,她已经让绛烟阁去重新给小河小姐做衣裳了,过几日就送来。」 一听公主还惦记着自己,小河顿时受宠若惊:「我,我还有?不敢让公主费心,我有衣裳穿的。」 「小河,你以后就是咱们家的三小姐了,自然该有你的衣裳的。」林媛笑着拉住了小河的手,先不说桂枝嫂子和三婶子的託付,单单是小河身为她的徒弟,林媛早就将她当成了亲妹妹看待,自然是希望她跟林薇她们是一样的待遇。 林薇也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逗得小河笑脸酡红,欣喜地点点头。 知道公主对她们是真心地喜欢,林媛也没有推辞,想着以后也该准备一些奇特的礼物回礼才好。 不过,她有件事很纳闷,安乐公主怎么会知道她们几人的身高尺寸的? 别看春雨年纪小,但是机灵地很,一看林媛的表情就明白她在想什么,笑道:「姑娘有所不知,公主啊,早就让二公子将几位小姐的尺寸飞鸽传书送回了京城了。」 原来是夏征,她们在驻马镇时,成衣几乎都是让莫三娘做的,林媛跟莫三娘也熟识,从她那里拿到姐妹几人的尺寸自然不是难事。只是这事,莫三娘居然没有告诉她,还真是让她心里有些小小的不舒服。 第一个箱子里是衣裳,第二个箱子里是成套的头面,分别放在不同的小匣子里。 春雨拿出最上边的一个小匣子恭恭敬敬地送到刘氏面前,说道:「夫人,公主说那日见面时太匆忙,忘了给您预备见面礼,这套红宝石头面是她特意为您挑选的,还望夫人喜欢。」 看到还有自己的礼物,刘氏一惊,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林媛赶紧帮她解了围,替她收下了公主的礼物。 第三个箱子里是一些古籍,还有一些文房四宝,不用问,肯定是给林家信和小永严的。 别看林家信只是个木匠,不过他画画的技艺极佳,之前林媛为稻花香准备包装用的木盒子时,都是林家信给画出来的。还有那些月饼的样式,也是林媛口述,林家信发挥想像力画出来的。 自从家中不需要他再卖苦力做木匠活儿补贴家用后,林家信便多了一个爱好,那就是作画练字。夏征还经常给他收罗各种名人字画让他临摹呢。 待箱子里的东西一一看过之后,春雨不忘又将安乐公主的话转达给林媛:「姑娘,公主说了,若是有人来给您下帖子,您若是不想去的只管推掉就好了,不用考虑那些人的身家背景。哦对了,公主还说了,若是实在是推不掉的,您就往公主身上推,就说公主让您过去陪她说话好了。」 林媛噗嗤一乐,看来这安乐公主跟田惠是一个心思,生怕她被京城里那些别有用心的千金们给欺负了去。 看来两人还是不了解她啊,若是真的跟那些人见了面,到底被欺负的是林媛还是别人,可难说呢! 嘱咐了一些话,刘氏让海棠去库房里将他们从驻马镇带来的一些自制的吃食给春雨让她带回去给公主尝尝鲜。 他们家里除了这些,目前也没有什么能作为回礼的了。 林媛念头一转,便让海棠将她自制的腊肉腊肠,还有之前做的皮冻带了一些给春雨。 公主喜欢不喜欢她不知道,反正夏征很是喜欢她做的这些东西,他们都是一家人,口味应该差不到哪里去吧。 正好田惠在,林媛也就让人给她准备了一份。 送走了几人,冬青临走前还凑到林霜身边再次嘱咐了夏征的话:「姑娘,公子说了,让您明晚上一定要在家里等他,他来带您去逛夜市看花灯。」 林媛唇角微扬,有些期待十五的到来了。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你好一顾先生》/天下风华 这里有着最深情的男人,以及最不知好歹的女人。 * 乔筝是连城的大人物,遭万人唾弃,却又惹众人艷羡不已。 * 唾弃她的不知好歹—— 甩了大名鼎鼎的医学教授顾先生不说,还在顾先生的酒里面下药,拐他上床,拍下「s级香艷视频」威胁顾先生。 再后来,她干脆骗走顾先生好兄弟的一颗肾脏,还外带偷走顾先生的心。 可是—— 顾先生给乔筝的宠爱却日渐深厚,几近病态疯狂。 1。乔筝赌气,一夜输掉顾先生千万资产,却被他一笑带过:「要让顾太太尽兴。」 2。乔筝月经,顾先生大半夜跑遍全城便利商店买卫生棉,带上热粥,送到寝室。 3。纠缠乔筝的男人,不是进了医院,就是进了监狱。
021 不一样的喜欢 正月十五上元节,宫中设宴,安乐公主夏远将军早早起来收拾准备进宫。 安乐公主亲自拿了一件天青色的长袍过来,准备伺候夏远更衣。 看见那个颜色的衣裳,夏远俊朗的脸颊明显一滞,有些嫌弃地蹙蹙眉:「这颜色太难看了,谁挑的?」 安乐公主眼珠子一转,撇撇嘴:「还能是谁挑的?当然是我了!怎么,嫌弃了?哼,嫌弃就别穿了,正好臻儿还跟我说喜欢这件衣裳呢,你不穿我就给臻儿送过去。」 「别别。」见安乐公主果真将那件袍子收了起来,夏远赶紧抢过来,虽然依旧不苟言笑,不过微微上扬的眼角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思:「娘子亲自挑选的衣裳,为夫岂敢嫌弃?哦不对不对,为夫怎会嫌弃?不劳娘子费心,为夫自己穿,自己穿。」 说着,就将那件袍子抢到了手里,三下五除二就给套在了身上,而后还不忘在她面前伸开双臂展示了一番:「我就说嘛,娘子的眼光最好了,特别是给为夫挑选衣裳,从来就没有让我失望过。」 对于这明显的巴结恭维,安乐公主心里好笑,面上却好似还在记着方才他的嫌弃,斜眼冷哼了一声:「是吗?」 「当然是了。」夏远一边整理着衣袖,一边睁着眼睛说瞎话:「娘子还记不记得上次给我挑的那件灰色外裳?田更崇那傢伙嫉妒了好几天呢!」 灰色的外裳? 安乐公主微微蹙眉,想起来了,那件灰色的外裳是她给夏臻准备的一件衣裳,结果儿子更难伺候,非说那衣裳的颜色旧旧的。正巧,夏远进门,她就把那衣裳给了夏远,爷仨儿身高差不多,除了夏征瘦一些,夏远和夏臻的身材几乎是一模一样。所以,夏远穿了那件衣裳也十分合身。 一想到自己从儿子那里卖不出去的衣裳,今儿又被丈夫给捡了去,安乐公主心里有丝丝不忍,嘻嘻一笑上前亲自给丈夫整理衣领了。 这可把夏远给乐坏了,上扬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两人正腻歪着,外边冬梅禀报说是两位公子来了,夏远抬着鼻孔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这两个儿子就是没有眼力劲儿,还是闺女好,怪不得人家都说闺女是爹娘的贴心小棉袄呢,要是生了闺女,肯定不会来打搅爹娘的好事。 安乐公主却没有想到这么多,抚平了丈夫肩膀上的褶皱,对外边道:「臻儿阿征来了?快让他们进来吧。」 看着妻子的柔软小手从自己身上离开,夏远默默地抱怨了一下。 厚厚的门帘掀起,一股冷风窜了进来,夏远不着痕迹地挡在了安乐公主的身前,狠狠地瞪了一眼将帘子掀得高高的大儿子。 夏臻一进门就感受到了亲爹似要杀人似的眼睛,困惑地摸摸鼻子。 倒是后边的人精夏征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抿着唇嘿嘿一笑,紧跟在大哥身后进了门,头垂地都快要贴到地面了。 进门请安问好,夏臻便看到亲爹有意无意地摸着自己的衣裳,便笑着恭维了几句:「爹这衣裳穿着很合身啊!」 听到大儿子终于说了句中听的话,夏远掩饰不住内心的狂喜,正要开口说「是你娘给爹挑的」,便听到大儿子好死不死地补充了一句:「比我穿着好看,我就说嘛,这个颜色还是爹你穿着合适,我穿着太显老了!」 噗! 夏征死死捏着自己的拳头,差点都要笑出声来了,这个大哥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安乐公主一脸尴尬,不用扭头就能猜到此时丈夫的脸肯定黑得像锅底了。 清了清嗓子,安乐公主赶紧岔开了话题:「等下进宫,你们两个都记得,切不可多言不该说的话,更不可做不可做的事。」 夏臻连连点头:「不会不会。」 夏远哼了一声,瞪了这个愣头愣脑的大儿子一眼:「你最好记得刚刚说过的话。」 说起这个大儿子,夏远和安乐公主就一脸无奈,明明在战场上骁勇善战谋略技能无所不通的大帅,怎么一离开战场就跟大傻子似的。 暗暗摇了摇头,夏远的目光落在了垂头坐着一言不发的小儿子身上,因为今儿要进宫赴宴,安乐公主一大早就把他给叫了出来。 别看这小子现在低眉顺眼地很是听话,但是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这就是个安静起来坏的流油,捣起乱来上天入地的傢伙。 安乐公主也发现了小儿子有些不对劲儿,关切道:「阿征,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看着夏征身上穿着的那件衣裳,安乐公主不由地笑了笑,还是这个小儿子最听话,自己送过去的衣裳从来不挑不拣,瞧,今儿立马就穿了来见她了。 听到安乐公主问起,夏征微微地晃了晃脑袋,似是十分艰难地抬起了头来,声音也有气无力地:「爹娘,孩儿没事。」 他不抬头还好,这一抬头立即惊得安乐公主坐不住了,慌忙站起身来赶到儿子身前,又是摸额头又是叫丫鬟的:「哎呦,阿征啊,你这脸色怎么这么差?哎呀!头也这么烫!是不是发烧了?快,秋菊,快去叫大夫!」 夏征怎能让安乐公主真的叫大夫来?若是大夫来了岂不是要穿帮了? 「别去了。」他有气无力地晃了晃安乐公主的袖子,眼皮十分自然地耷拉着,只露出一条小小的缝来:「娘,我没事,就是头有些沉,睡一觉就没事了。」 「这怎么行?你这额头烫得娘的手都疼了,这脸色也白得跟纸似的了,不让大夫瞧瞧,娘怎么放心的下?」 安乐公主才不听夏征那一套,执意要让人去请大夫。 夏征心念一动:「娘,马上就要进宫了,叫了大夫来也没工夫瞧病了,还是别跑那一趟了。」 「瞎说!怎么是白跑一趟?」 安乐公主不依,给秋菊使个眼色,催她赶紧去请大夫,而后拉着小儿子的手嘱咐道:「进宫能力有给你瞧病重要?你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进不进宫无所谓!冬青,快,扶着你公子回房歇息歇息,今儿就不用去宫中参加宴会了,好好地给娘在家里歇着!」 夏征心中窃喜,嘴上却依旧不乐意:「娘啊,这怎么能行?这宫宴可不是一般的宴会,哪里是说走就能走,说不去就不去的?」 安乐公主嗔了他一眼:「哼,去年是谁在宫宴开始前一刻偷偷熘出宫的?还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再说了,就算你真的不去,我看谁敢说你的不是!」 夏征垂眸,嘴角微微扬起,果然是亲娘! 一旁的冬青垂手而立,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果然是亲娘啊,就连说的话都跟公子料想中的一样。 只是,当两人准备起身回房休息的时候,夏远突然摆手拦住了两人:「夏征,去年你就偷偷熘出了宫,皇上知晓后甚是气恼,昨日还特意嘱咐我定要带你进宫拜见。你一年都未回京,甚至连过年都不回,若是宫宴再不去,实在不妥。更何况,身为大将军之子,头痛发热这种事何足挂齿?」 不等夏远说完,安乐公主就跟护小鸡崽儿的老母鸡一样炸了毛,方才的温柔顿时不见,窜到夏远面前就开始数落:「夏远,你到底是怎么当爹的?到底是儿子重要还是面子重要?陛下让阿征进宫那是因为想念他,不是因为要责怪他!若是陛下知道阿征生着病你还逼着他进宫,定是要怪罪于你!再说了,要不是你在儿子一回家就把他关进了祠堂,还不让任何人接触,儿子怎会受凉生病?」 安乐公主发了彪,原本还正襟危坐斥责小儿子的夏远顿时变了脸色,慌忙站起身来,声音也不自觉地软了下来:「我只是说说而已,有没有非得让儿子进宫?你突然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哎呀,快别气了,气坏了身子还怎么生闺女啊!」 对于夏远这突然变脸的模样,夏征兄弟两人完全视而不见,该装病的装病,该抠手指的抠手指,好像早已司空见惯。 一听生闺女三个字,安乐公主火气更盛了,一巴掌挥开夏远伸来安抚她的手,小脸儿一变,委屈地说道:「生闺女生闺女!我就知道你是嫌弃我给你生了两个儿子,你嫌弃他们,你重女轻男,你不心疼儿子!呜呜,枉我十月怀胎受尽了苦楚,没想到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这么不招你待见!好啊,你不是不想要儿子吗?那你把给休了吧,我带着儿子回公主府去,再也去登你将军府的大门了!你不是想要闺女吗?京中那么多闺阁千金,你看上了哪个就娶进门来,给你生闺女好了!」 说着,竟是真的转过身去,拉起装病歪在冬青身上的夏征和正在埋头抠指甲的夏臻,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走。 原本只是随口教训一下儿子的,哪里会想到竟然踢到了妻子这块铁板,夏远此时是会的肠子都快青了,赶紧上前拉住安乐公主的手,一边轻轻抚摸着,一边软语安慰:「娘子啊,为夫怎会捨得让你回公主府去?就算真的要走,也是我走,这将军府就是你的家,哪里也不要去。好了好了,阿征不想去就不去了,让他在府中休息。」 安乐公主也不是真的要走,虽然这带儿离家出走的戏码已经用了不下十余次,但是每次都是屡试不爽。她明亮的眸子动了动,含了一丝笑意,却依旧没有会转过身来,冷言道:「休息什么?反正病好了以后还是要回到那个阴森凄冷的祠堂里去,还不如一直病着,省得来回折腾麻烦得很。」 夏远嘴角抽了抽,终究温声道:「什么祠堂!只要他知道错,以后再也不这么久不回家了,还回那祠堂里做什么?好好地在房中休息好了。」 安乐公主终于勾唇笑了出来,在夏远扯了好几次衣袖后终于回过了身来。 狠狠地甩了夏远一个白眼儿,安乐公主对冬青道:「还不快把二公子搀回房间去?老爷的话都听清楚了?好好照顾公子。」 夏远以宽袖遮住紧紧握着妻子的手,也对冬青说道:「行了,祠堂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别忘了收拾了,还有那些个不该出现的东西,该拿走的拿走,该堵上的堵上。怎么说也是到了成亲的年纪了,天天进祠堂关禁闭成什么样子!」 言外之意就是以后都不会让夏征关禁闭了。 安乐公主心中一乐,被丈夫握着的手不由自主地软了软。 对于夏征和冬青之间的那点儿小猫腻,安乐公主和夏远早就心知肚明了,只是心里疼惜儿子,还能真的让他在大冬天里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不成? 冬青的嘴角抽了抽,该拿走的拿走,该堵上的堵上,看来老爷早就知道那个狗洞子的存在了,哎,也不知道列祖列宗天天被冷风吹着有没有受凉。 夏征不入宫了,正在抠手指的夏臻眼睛一亮,可是还不等他开口,就被夏远一句话给摧毁了心里的念头。 「夏征身子弱容易受凉,你这大块儿头淋雨都没事,赶紧准备准备进宫了。」 夏臻嘴角抽啊抽,同是夏家的儿子,怎么待遇就这么不一样? 安乐公主一行人出门进宫,正巧跟进府的大夫碰了个正着,看着已经上了马车的夏远,安乐公主给秋菊悄悄使了个眼色:「等我们走了,就请大夫回去吧。那臭小子有什么病?肯定是想媛儿了。哼,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 秋菊噗嗤一乐,点头应了。 夏征一回到自己院子里,一改方才的病态,一把就将冬青给推到了一边,一边着急忙慌地往屋里走,一边不住声地招唿着冬青:「快,去把我那件青蓝色的袍子拿出来,不行不行,那个颜色太重了,还是那件浅紫的吧。」 还没等冬青应下,夏征再次换了颜色:「不行,还是白色的那个吧。」 冬青嘴角抽搐,心中暗暗决定等下还是把所有的衣裳都拿出来供他挑选的好。 就在两人兴致勃勃地选着衣裳的时候,守门小厮突然快步跑了进来:「启禀二公子,苏二公子来了,说是跟您一起进宫。」 刺啦一声,夏征一时没把握好手劲儿,一把将好不容易挑选中意的浅青色绣文竹的袍子给扯了个大窟窿。 夏征一脸愤恨地扔掉了袍子:「苏天睿!他不进宫去来找我做什么!」 小厮咽咽口水,还没接话,就听到外边苏天睿欠揍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当然是来跟你一起进宫了啊!」 直接无视夏征要吃人的黑暗目光,苏天睿踢了踢被他扔到地上的袍子,嘿嘿一笑:「刚刚在门口碰到了将军和公主,将军说你病了。啧啧,你瞧你一把就将这袍子撕得粉碎,这力气更胜从前嘛,哪里有一点儿病态?走走走,跟我进宫去,听说今年宫宴的酒是邺城安家的独家好酒,虽然没能摘得皇商之名,不过这东西的确不是一般的好,保证你喝两口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说着,就去拉夏征的胳膊。 这个烦人的傢伙好巧不巧这个时候出现,夏征都快把他恨死了,还怎么会让他拉自己? 一把扯开苏天睿的手,夏征暗波汹涌的眸子直直射进了苏天睿的眼睛:「苏天睿,你若是还想跟我做朋友,就在我说完这句话后赶紧出去,若是不想,那我夏征不在乎将你列为此生永不相见之人。」 跟夏征相识十多年,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夏征这么认真地跟自己说话,苏天睿一时有些呆愣:「你。」 「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夏征眼眸眯了眯:「我记得已经不止一次跟你说过,我对你妹妹只有兄妹之谊,完全没有男女之情。上次你将我的行踪透露给她,让她去驻马镇寻我的事还未跟你算帐,今日你又过来找我一同进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苏天睿默默鼻子,苦笑道:「什,什么啊,我就是单纯的想跟你一起进宫罢了,我们都一年未见了,我是真的……」 夏征打断了他的话,冷哼一声:「真的是你自己来的吗?苏秋语没有在外头等着?」 苏天睿噎了一把,没话说了。其实他也为难得很,一边是自己的好朋友,一边是自己的亲妹妹,用手心手背都是肉来形容也不为过了。他也是希望这两人能走到一起的,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怀疑自己的撮合是不是错了,或许真的如夏征所言,他们之间只是单纯的兄妹之谊。 见他沉默,夏征回身继续挑选起衣裳来,可是怎么挑都觉得不顺眼,有些烦躁地看了苏天睿一眼:「我说的话还不够透彻吗?还是你真的打算跟我割袍断义?」 苏天睿无语,抽了抽嘴角:「好,我这就走。不过阿征,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自然是希望能够样样都满足她。我承认之前我确实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是我也是迫于无奈。你放心,我会尽量劝劝她的。」 顿了顿,苏天睿脸上的笑意再次回来,好像方才的不愉快根本就没有发生似的:「你这一年都没有回京,我和小白兔都想得紧,改日一定要好好聚聚才行。听说你这一年又是开酒楼又是卖土豆的,挣了不少银子,这个东你可不能推脱。」 对于苏天睿这个朋友,夏征还是很在意的,不然也不会跟他浪费口水说刚才的那番话了。 「好,不把你这只臭狐狸给喝趴下,我这小霸王的名号倒过来写!」 苏天睿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小霸王,小王八,为了你这新名号,我可得加把劲儿才行!」 砰! 一只茶壶擦着苏天睿的脸颊飞过去,砸到了门扉上。 苏天睿哈哈大笑起来:「哈哈,一年不见,你这扔东西的准头儿是越来越差了,我这么大个人居然都扔不中,真是丢人!」 可是还不等他笑完,迎面又一只砚台直直飞了过来,他眼睛一瞪赶紧让开,只是,躲过了砚台,却没有躲过砚台里尚未干涸的墨。 看着自己崭新的衣裳上一团一团的黑墨,苏天睿的脸都要绿了:「夏征,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件衣裳了,我特意穿出来准备在千金小姐们面前惊艷亮相的!你赔我的衣裳!」 夏征翻了个白眼儿,刚刚被毁了衣裳的心情瞬间好多了:「赔你,赔你,这么多呢,随便挑。」 嫌弃地瞪了一眼被夏征随意扔到桌子上椅子上的袍子,苏天睿恶狠狠扔下一句话拔腿就走:「谁要你的破衣裳!粉红鬼!」 粉红鬼? 冬青又好奇又疑惑,刚要开口问,就见到自家公子的脸又绿了。 街口,一辆马车静静地等在路边。看到苏天睿慢慢走近的身影,言儿凑近马车轻声道:「小姐,二公子回来了。」 几乎与声音同时地,苏秋语的手就迫不及待地掀开了马车帘子,可是在看到来人只有二哥一人时,眼睛里的光芒顿时黯淡下去。 「二哥,征哥哥呢?他还在后边吗?怎么还不来?我们再等等他。」 看着小妹这急切的小脸儿,苏天睿酝酿了一路的话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看着二哥这欲言又止的样子,苏秋语怎么不明白?只是她依旧不承认罢了,连声追问道:「征哥哥是不是还没有起床?或者还没有吃早饭?没事没事,我们再等等他,反正时间还早得很。」 「小妹。」苏天睿实在是不忍心看到小妹这个样子,狠心打断了她:「夏征生病了,今日不会进宫了,你还是早些进宫吧。」 既然话已经说出了口,苏天睿也便把后边的话一併说了出来,长痛不如短痛,对于小妹的执念还是早日忘却得好。 「不仅是今日,明天,后天,以后,他都不会跟你一起进宫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小妹,二哥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夏征对你没有任何男女之情,你就不要再妄想了。你看看你现在,被这份执念折磨地都成了什么样子了?小妹,听二哥的话,放下吧,不要再纠缠了。」 「不!」 苏秋语打断了苏天睿的话,平日里柔弱如水的眸子此时满是决绝,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了出来:「二哥,你难道不知道吗?嫁给征哥哥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我做梦都想着嫁给他!你为什么要让我放弃?你凭什么让我放弃?难道你忘了?小的时候每次玩过家家,都是我做征哥哥的新娘子的!」 苏天睿摇头嘆息:「既然你记得那些事,就应该没有忘记,每次你哭着闹着要做夏征的新娘子的时候,他都是逃得无影无踪的。小妹,莫要再执着于此了,你跟夏征根本就不会有结果的,你们不是……」 「不行!」苏秋语气唿唿地喘着粗气,一把将马车帘子摔下,厚重的帘子阻隔了她和苏天睿只见的视线,但是从她那闷闷的说话声中,苏天睿还是能够听得出来,小妹根本没有放弃。 「二哥,你不要再说了,嫁给夏征是我从小的梦,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即便实现这个梦需要走很远的路,或者付出再大的代价,我都愿意。」 说完,马车启动,轱辘轱辘的车轮声慢慢走远。 看着小妹渐行渐远的马车,苏天睿心痛地嘆息了一声,落寞地上了自己的马车。 跟夏征约好了这天一起去逛夜市看花灯,从起床开始林媛就开始挑选各种衣裳了。先是把自己买的成衣拿了出来试了试,又把安乐公主送来的那些衣裳挨个试了个遍,明明每件都很好看,可是穿上以后又总是觉得每件都不合适。 看着林媛这一会儿一件一会儿一件的,水仙和银杏面面相觑,好像眼前一会儿变一个样儿的花蝴蝶根本就不是自家小姐一样。 试着衣裳的功夫,周管家派了小丫头来,说是田惠让绛烟阁做的衣裳也送来了。 一听这话,正在里屋换衣裳的林媛还未露面就让水仙赶紧去把衣裳拿进来。 水仙麻利地小跑出去,不一会儿就抱着衣裳回来了。一进门,林媛就迫不及待地把衣裳抢了过去,进了里屋又试了起来。 水仙银杏看得莫名其妙,也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银杏突然凑到水仙身边咬耳朵:「昨儿冬青走的时候,好像跟小姐说了句话,我发现小姐的脸都红了,而且笑得就没有合过嘴,你说是不是……」 水仙眨眨眼睛,肯定滴点点头:「肯定是,不然的话,小姐干嘛要一直换衣裳?」 银杏也点点头,给了水仙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两人正嘀咕着,林媛换了衣裳出来了。 「怎么样?」伸开手臂转了个圈,林媛掩饰不住内心的欢喜,说实话,她很喜欢这件衣裳,倒不是说安乐公主送的衣裳不好看,反而是太好看了。 因为安乐公主很少出门逛街,所以给林媛准备的衣裳都太过华丽,甚至可以说是夸张了。若是穿了那样的衣裳出门看花灯,肯定会被满大街的百姓指指点点的。 看到林媛穿着这件衣裳出来,水仙和银杏都被狠狠地惊艷了一把,连连点头称赞。 得到了两人的肯定,林媛更自信了,满心欢喜地将衣裳脱下来细心地整理好。 衣裳挑好了,又开始挑选首饰。跟送来的裙子一样,安乐公主送来的首饰都是进宫时用的极为奢华的样子,实在是不适合外出佩戴。 好在林媛还有夏征送给她的簪子,又从一副翡翠头面上挑了耳环和一只镯子戴上,既好看又低调,十分符合她的气质。 选好了衣裳和首饰,就已经半上午了,林媛满心期待地等着夜晚降临,左右无事就到前院去看小永严和几个妹妹了。 刚到前院,小林霜就一脸兴奋地从外边跑了回来,后边还跟着跑得气喘吁吁的杜若和连翘。 林媛好奇,不由问道:「干什么去了,这么高兴?」 见到大姐,小林霜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边跑:「大姐,快来看,好多人!」 姐妹俩一路跑到大门口,小林霜才神秘地示意她不要出声,两人透过关着的大门缝隙里往外看,就见到了好几辆马车在自家门口停着,说是自家门口其实也隔了些距离,不过,明明不是自家的马车却已经延伸了过来,怪不得小林霜会兴奋地过来看。 林媛定睛一看,一眼就看到了马车上边姚家的标识,原来这是姚家进宫的马车。 只是,姚府跟他们家离得有些距离,就算进宫人员众多,也不用把马车停到他们这边吧。 还有,看这马车行进的方向,显然是要在自家门口过的。林媛记得,姚府那边也是挨着马路的,且比走她们这边还要近,若说不是故意的她不相信。 正想着,姚府那边出来人了。 当先的是姚世江,身为大学士的他,生得天庭饱满面容方正,一看就是个醉心于诗书之人。相比而言,他的夫人孟氏就精明了一些,一双眼睛转得极快,在看到庶出的几个子女时,眸中的厌恶之色快得令人难以捕捉。 看到马车的方向不对,姚世江蹙眉道:「今儿的马车是夫人安排的?那边的路不好走了吗?」 孟氏看了女儿一眼,笑道:「老爷又忘了,今儿是十五,那边的路上好多百姓在摆摊呢,咱们的马车过去了肯定会影响他们做生意的。」 说完,还不忘提了提姚含嬿:「打一开始啊,我也给忘了,还好嬿儿提醒了我,不然啊,肯定要给百姓们添麻烦了。」 姚世江赞许地看了姚含嬿一眼,连连点头:「还是嬿儿想的周到。」 他和嫡妻只生了这一个女儿,原本还有些遗憾,不过好在这女儿天资聪颖又宅心仁厚,连皇后娘娘都喜欢的不得了,也算是补偿了他的缺憾。 只是。 姚世江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两个庶子一个庶女,不免有些失落,同是自己的子女,这几个庶子女要差劲儿地多了。 姚世江嘆了口气,上了最前边的一辆马车。 因为连日来忙着修撰典籍的事,连过年都没有休息,姚世江根本没有注意到,对面空置了多年的房子早已住了人。 孟氏宠爱地拍了拍姚含嬿的手,上了第二辆马车。 知女莫若母,女儿的心思她怎会不明白?女儿是京中最有才华的女子,自然配得起最好的男儿,即便对方是皇子的义妹又如何?无非只是个出身乡下的小村姑,识不识字还不知道呢,还妄想在京城站稳脚跟?做梦! 姚含嬿冷眼看了对面紧闭着的大门,明亮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失望,她苦心安排了这一切无非就是让林媛清楚地认识自己的身份,谁知对方竟然没有开门,真是扫兴。 悻悻地上了马车,姚含嬿幽怨地攥紧了帕子。不过在想到今日终于能见到夏征了,不禁又开始期待起来。 不错,她同样喜欢夏征。 但是跟苏秋语不同,姚含嬿并没有向任何人透露出自己的心思,当然除了自己的母亲。在所有人看来,她永远都是无所谓的样子,就连苏秋语都相信了。 也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喜欢夏征,或许,确切地说,整个京城乃至大雍,也只有夏征能跟她相配。 她是京城第一才女,长相也是头等,自然要跟世上最好的男子在一起。至于那些皇子皇孙们,在她看来并不是最好,她是最好的,自然不会跟其他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 将军府中的二公子夏征,是她心中最合适的人。 ------题外话------ 今儿终于写到了,同样是喜欢夏征,苏秋语是从小的执念,姚含嬿则是自命不凡,说到底都不是纯粹的爱,相比较来说,姚含嬿更讨厌些,呵呵~ 感谢:woshishui819、april022、媚惑的小妖的五星评价票,媚惑的小妖的月票钻钻,未完明儿继续感谢,么么哒~ 推荐好友九老闆的文,《隐婚权少爱妻入骨》 十八岁之前,她是落魄的弃女,无权无势,只能低调做人。 十八岁之后,她是陆家二小姐,美得惊心动魄,行事张扬放肆。 放肆到第一次见到厉先生,她就睡了他! 一次意乱情迷的放纵,让她和帝都最矜贵的男人有了纠缠。 婚前,陆清欢不仅睡了厉先生,还大胆的想要用枕头捂死他。 婚后,陆清欢继续睡了厉先生,可每一次滚床单,厉先生会让她几天都下不了床。
022 这个动作不好 对于姚家的大排场,林媛没有多少感觉,京城里有钱有权的人多了去了,她若是见到一个就羡慕嫉妒恨,岂不是要把自己给憋屈死?再说了,谁能肯定她将来就不会有这样的排场? 不过,姚家的出行场面倒是给林媛提了个醒,在京城里没有几辆马车还真是不行。虽然从驻马镇来京城时,他们带了马车来,而且都是夏征让刘掌柜特意给准备的上好马车。 可是跟姚家的这些马车一比,还真是有些差距。 倒不是林媛以貌取人,实在是京城这个地方多得是眼光短浅之人,自己倒无所谓,若是爹娘和几个妹妹出行时,因为几辆马车而被低看了,她才是最伤心的。 说到做到,林媛从大门口回来就径直去了帐房找周管家了,让他给寻摸着买两辆好马车。一个是给爹娘用,一个是给妹妹们用。她自己有夏征送的那辆,倒是不需要了。 至于从驻马镇带来的那几辆其它一般马车,以后就用来装运东西好了。 跟周管家说好了马车之后,林媛想了想又嘱咐他再买两顶小轿,至于颜色就一个深重些一个靓丽些,以后出行方便。 从帐房出来后,姐妹俩一边聊着天一边往回走,杜若和连翘跟在后边,都抹着额上的薄汗,微微喘着粗气。 自从跟了小林霜之后,两人不是埋头苦读,就是跟着这小丫头到处跑。别人家的丫鬟都是铺床洒扫的,她俩倒好,虽然苦活累活没有,但是遇到的差事比干苦力还要累。 两人都不是读书的料,纷纷叫苦不迭。每次听小林霜讲解药草的知识都跟听天书似的,见到在外边洒扫的小丫鬟两人就羡慕得不得了。 今儿是正月十五,又是一家人到了京城后的第一个重要节日,自然要吃些特别的东西。原本是打算包饺子的,可是调好了肉馅儿,林媛灵机一动突然改变了主意。 她让厨娘们准备了新鲜的鸡蛋,打散后便亲自动手准备做蛋饺了。 做蛋饺要用小火,所以便把小炭炉拿了出来,小火温温的,火苗窜动,十分漂亮。 林媛挑了个合适大小的炒勺,用一块干净的纱布浸了些油,待勺子烧热以后,用筷子夹着那油布在勺子里擦了一遍,而后用一只小勺子舀了一勺蛋液放到了炒勺里。 蛋液遇到热油,发出滋啦啦的响声,甚是诱人。 不等蛋液凝固,林媛便小心地转动炒勺,让所有的蛋液都附着在勺子上形成一个薄薄的蛋皮。 「来,肉馅儿。」 林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边注意着手里的炒勺,一边叫着小河舀肉馅儿来。 现在只要有空,小河就会在厨房里待着,只是现在她的技艺还太生疏,干不了多么精巧细緻的活儿,所以一切都是从最基本的开始。 林媛给她派了烧火的活儿,让她学会掌握不同的火候。给她派了切菜的活儿,让她时刻练习自己的刀功。还给她派了宰鸡宰鱼的活儿,让她认识最基本的食材。 说到底,即便她现在干的活儿在外人看来都是最普通的,但是其中的学问可是极大的。 经过这几天的练习,至少小河对厨房里的各项工序都已经了如指掌。听到林媛说拿肉馅儿,立马就用小勺子挖了一些肉馅儿放到了炒勺的中央,不多不少,不偏不倚,正合林媛心意。 「不错。」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但是小河听了还是高兴地合不拢嘴了。 待肉馅入勺后,林媛便将蛋皮合了起来,借尚未凝固的蛋液跟包饺子一样把肉馅儿包了起来。等两面的鸡蛋都凝固之后,微微变了些颜色,这一个蛋饺就算是做好了。 将做好的蛋饺放到了一旁的盘子里,林媛又拿起筷子夹着油布擦了擦炒勺,准备做第二个了。 林媛做饭时,不出意外地总是会跟着两只大尾巴,一个小林霜,一个老烦。 第一个蛋饺刚出炉,两人就眼睛放亮地沖了上去,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争得脸红脖子粗的。 林媛好笑地看着手里的炒勺,幽幽道:「这肉馅儿还没有熟呢,吃了可是会闹肚子的。」 正如林媛所说,此时的蛋饺还未做熟,要等到把所有的蛋饺都做好以后,或做汤或火锅,要跟其它菜一起吃才好吃。 不过,这一老一小两个吃货哪里会信她的话?依旧你争我抢地谁也不肯让谁。 最终,当然是力弱的小林霜败下阵来,一脸委屈不甘地瞪着笑得得意的老烦。 老烦嘿嘿一笑,沖小林霜晃了晃手里的战利品,而后在小林霜怨念的注视下一口吞了那蛋饺。 嚼,嚼,呕! 「生的,生的!」老烦一口将口中嚼了两下的蛋饺吐到了地上,十分怨念地哼哼了两声。 林媛好笑摇头,给了他一个早就提醒了你的眼神。 见蛋饺被吐了出来,小林霜先是一愣,随即拍着手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哈哈,师傅又被骗了,又被骗了!」 老烦眼睛一眯,心里窃笑一声,神色严肃地坐到了一边的凳子上,招招手让「好徒儿」到了身边,「和蔼可亲」地说道:「徒儿啊,你跟着为师学医已近两载,对于你脑袋瓜子里的学问,为师十分清楚,知道你聪慧,不管学什么都是一遍就记熟。」 小林霜歪着脑袋,警惕地看着师傅,每次他夸她的时候肯定都没有好事,这次也绝对不例外。 将第二个蛋饺放到盘子里的林媛瞄了一眼这师徒二人,只觉得老的心怀不轨,小的满脸警惕,不由得好笑地摇摇头,这两人还真是一对冤家,各怀鬼胎说的就是他们了。 无视小林霜狐疑的目光,老烦继续光明正大地夸奖她:「以徒儿的聪明才智,即便现在出师也定然比京城里那些庸医们强了许多。不过呢,为医之人,光是有学问还是不够的,最重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是……」 「嗯,想来你也不知道。」 不等小林霜开口,老烦已经打断了她自顾自地说了:「最重要的应该是实践。什么叫实践呢,就是多接触病人,多看别人诊病,从各式各样的病人身上将自己从书本上学到的东西融会贯通。而多看别人诊病,则是让你虚心好学,莫要因为自己的师傅是天下第一的大夫就目中无人。你要知道,即便那些人谁都比不上师傅,谁都不是师傅的对手,但是,他们总归还是有闪光点的。徒儿啊,我们也要给不如我们的人留一条活路嘛,你说是不是?」 小林霜嘴角抽啊抽,这是再给她传授知识吗,这明明是在炫耀自己的能耐啊! 林媛嘴角微勾,暗暗笑骂一声:「厚脸皮!」 「师傅啊,您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要告诉徒儿什么啊?」小林霜还惦记着大姐做的蛋饺呢,对于老烦的啰里啰嗦十分不满:「难道就是想说您有多么厉害吗?这个徒儿已经知道了,您每次教授我医术的时候都要说上一遍,我都能倒背如流了。」 老烦被狠狠地一噎,原来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说了这么多遍了? 「咳咳。」清了清嗓子,老烦斜斜眼睛,道:「城东有一处济世堂,里边有个郎中姓王,从明天开始,不是,从今天开始,你要一连三个月去那济世堂里看王大夫诊病,好好学习。」 王大夫?小林霜蹙眉,好奇道:「师傅,你不是说郎中看病时都是不许同行人观看的吗,我去他们那里偷师,那姓王的郎中找人撵我轰我揍我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最好了。 老烦坏心眼儿地想着,不过嘴上却是没有说出来,小狼崽子的大姐还在旁边呢,若是他说了出来,这三个月就甭想着独占美食了。 「徒儿啊,你不是聪颖睿智吗?为师相信,这点儿小事儿是不会难住你的!」 拍了拍小林霜的肩膀,老烦挑了挑眉,笑容里满满的都是奸计得逞的狡诈。 对于这两人之间的小猫腻,林媛淡然一笑没放在心上。虽然明知道老烦是为了把小林霜支出去好自己一人独享美食,不过她也知道,老烦其实是真的想让小林霜去好好学习学习的。 将所有的蛋饺都摊好之后,林媛又切了些西红柿和青菜,还切了一些从驻马镇带来的豆干,这些东西通通放进了锅里,等锅里开起来之后,再把做好的一部分蛋饺放进去,又用白面调了一些煳煳,做了个蛋饺西红柿疙瘩汤。 做这汤的同时,还在蒸锅里蒸了一盘子蛋饺,又浇了一些汁水上去,一出锅,顿时就香气四溢,挑动着所有人的味蕾。 现在吃饭的人多了,只准备这些自然是不够的,不过其它的菜餚现在基本上已经不需要林媛亲自动手了。平常的菜可以交给厨娘们去做,一些独家的秘制菜餚则一边口述一边由小河掌勺。 虽然小河的厨艺不如林媛,做出来的东西味道也差了一些,不过一家人都没有任何怨言,总是鼓励表扬居多,小河也越发自信起来,手艺明显进步了不少。 还在为去城东找王郎中偷师的事发愁的小林霜,在午饭一上桌就苦恼尽抛了。 等吃过了午饭,小丫头抹着小嘴儿,心满意足地叨念着:「今儿可是正月十五呢,我听杜若说京城的上元节可热闹了,特别天黑以后,听说街上除了卖吃的卖首饰,还有好多好玩的东西。哦对了,好像还有杂耍呢!」 说到杂耍,小林霜来了兴致,蹭地从凳子上跳起来,两眼放光:「我还没有见过杂耍呢!大姐大姐,我们去看杂耍吧!」 被小林霜拉着胳膊,林媛笑得艰难,若是让她知道自己要跟夏征出去的话,肯定也要跟着,可是若是不带她去,该用什么藉口呢? 许是听到小林霜说的这么带劲儿,林薇小河两人也十分好奇,纷纷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林媛,看得林媛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可是,不拒绝的话,怎么过二人世界? 正想着,周管家突然进门了,后边跟着笑得贼兮兮的冬青。 甫一见面,冬青就给了林媛一个狡黠的笑。 「老爷夫人,我家公子今日身子不大好,原本想来陪着二位过节的也来不了了。所以特意让我送来了礼物,还嘱咐我带几位小姐出去逛逛,今儿的夜市特别热闹,若是憋在家里实在是辜负了这大好的时光。」 冬青这话,简直就是及时雨啊。 「好好。」小林霜拍着手高兴地跳起来,林薇和小河也笑得合不拢嘴了。 看着几个孩子高兴的模样,刘氏也不忍心阻拦了,正好林毅早上已经回来了,有他保护着肯定不会出事。 林家信怕林毅一人照顾不来这么多人,就把丁明和丁亮也一起派了出去,正好这两个孩子也是头一次来京城,更是头一次离开家人在外过节,让他们一起出去玩玩也免得两人再生出思乡之情暗自悲伤。 几人正热烈地讨论要去哪里玩的时候,林媛突然哎呦一声,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虽然动作装的很像,但是脸色还是十分红润,想了想,悄悄地用手在桌上茶杯里蘸了蘸,抹在了自己的额头上,远远一看还真像是一层薄汗。 「媛儿,你这是怎么了?」刘氏最是心思细腻,一眼就发现了林媛的不对劲儿,赶紧过来拉住了她的手,只觉得她的手凉凉的,身子好像还在微微地颤抖。 再加上林媛故意低着头,额上的发紧紧地贴在了「薄汗」上,更是让刘氏心惊。 林媛的不对劲儿立即引起了大家的主意,林媛微微闭眼,轻轻在刘氏耳边说了句什么。 刘氏恍然,把好奇凑过来的小林霜几人推到了一边去,招唿着水仙银杏两人赶紧搀扶了林媛回房歇息。 「娘。」林媛咬咬唇,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听起来十分虚弱,好在她的癸水也就这几天了,就算装一下也不会引起刘氏的怀疑,只是这样让刘氏担心,她心里还是十分过意不去的。 「小妹她们……」 听着闺女微微颤抖的声音,刘氏心疼极了:「快回去休息吧,她们要出去玩不是有林毅和冬青吗?你就在家里歇息吧,不要四处乱跑了,看你疼地都成什么样子了。」 说完,又是催着水仙两人搀扶着走的,又是让张妈妈去熬红糖水的,当然不忘嘱咐小林霜几人不要去院里打扰林媛的休息。 对于大姐的情况,姐妹几个也看了出来,都乖巧地点点头,静静地坐到一边围着冬青讨论晚上的行程了。 冬青嘿嘿一笑,沖林毅暗暗得意地挑了挑眉。 林毅无聊地抿抿唇,给了冬青这个话唠一个大大的白眼儿。 主僕三人刚回到自己房间里,林媛就勐地抬起头来,让水仙两人赶紧去打热水给她梳妆打扮。 看着突然变欢实的林媛,水仙银杏两人都傻了眼,说句难听的,刚刚的林媛都可以用半死不活来形容了,怎么这一进门就变了? 果然是装的! 银杏嘴角抽了抽,她就说嘛,早上还着急忙慌地换衣裳的小姐,怎么会突然来了癸水?居然一点儿徵兆都没有! 「等会儿张妈妈若是把红糖水送来了,你们就赶紧接过来,千万不要让她进门。」 一边收拾着自己一早准备好的衣裳和首饰,一边嘱咐银杏:「还有啊,晚上吃饭你们两人就去前院拿回来,若是夫人问起来,就说我身子不适不想出门。啊最重要的事,夫人若是来看我,你们千万不要让夫人来,就说我睡得很沉,不想见人。记住了没有?」 水仙银杏互望一眼,点头:「小姐啊,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停下手里的动作,林媛娇羞一笑:「没事,就是,就是出去逛夜市。」 逛夜市为什么不跟几位小小姐一起去?还要弄得这么麻烦?又是装病又是偷走的! 不过两人毕竟是从将军府里出来的,知道什么话能问什么话不能问,既然小姐不说她们两人也就没有再追问。 只是林媛此时已经被满满的幸福感充溢了,就是想憋住也憋不住了,都不用两人问起,她自己就开口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你们公子他啊,说要带我去逛夜市赏花灯。」 噗。 水仙一个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来是要跟公子出去玩啊,怪不得不想让小小姐她们跟着呢! 两人互望了一眼,顿时也来了兴致,赶紧帮林媛打扮起来。 期间,张妈妈来了两趟,一趟送了红糖水,一趟送的是月事带,虽然林媛自己已经准备了月事带,不过娘亲就是娘亲,总是不放心闺女的身子,还是在空闲的时候给她准备了不少。 林薇她们几个也来过一趟,不过一听大姐正在睡觉就又悄悄地走了。许是听到了闺女们的话,刘氏也就没有往这边来,不过还是特意让海棠过来传了话让水仙两人好好地照顾着。 水仙银杏送走了海棠,不禁笑出了声,在睡觉的人此时还在屋里换衣裳呢。 将衣裳换好,首饰戴好,林媛还特意往脸上扑了一些胭脂,小脸儿顿时红润起来,十分可人。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可是夏征依旧一点儿声响都没有,林媛越等越急,也坐不住了,拎着裙子在屋里来回走了起来。 水仙两人此时都在外边候着,时刻准备着打发来探望的人,不过听到屋里那急切的来回走动的声音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正笑着,忽的就听到屋里突然传出了一声低唿。两人一惊,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推门进去。 再进去时,屋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人?若不是那大开着的窗唿唿地进着冷风,两人都要怀疑方才听到的走路声是不是幻觉。 「哎呦,我的胳膊!」林媛唿哧唿哧地喘着粗气,只感觉到两只胳膊肘跟不是自己的似的,生疼生疼的。 夏征被砸在地上,脸被林媛的胸口狠狠地捂着,发出一声舒畅又享受的低吟,虽然已经被捂得快要喘不上起来了,不过那软软的散发着香气的地方紧紧触着鼻头,让他十分不舍。 好不容易将胳膊肘从地上支起,林媛这才发觉自己身上最痛的根本不是胳膊肘,而是胸口! 「啊!臭流氓!」 双手用力撑地,林媛一个鲤鱼打挺窜了起来,拳头握的生紧,可是在看到被她压得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夏征时,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笨死了,明明接不住,还非要逞强!早知道就该找个梯子来的。」 不怪林媛笑话,冬青本来是给他准备了梯子的,可是在心爱的女人面前爬墙居然用梯子,这也太丢人了吧! 用林媛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太不帅了! 一想到自己若是风度翩翩地从天而降,林媛肯定满眼放光为他倾倒。 被大大的虚荣心驱使,夏徵怪事神差地将那梯子踢到了一边。而这样做的下场就是,被明显发胖了的林媛狠狠地压在了下边! 「我以为凭我的轻功,带着你翻这个墙没问题的。」夏征揉揉鼻子,想将方才那抹柔软的感觉永远保留在心里。 轻轻揉了揉被撞的生疼的胸口,林媛眉头一挑,恶狠狠地瞪着正在起身的夏征:「你这是在说我胖了?」 「当然……」下意识就想点头的夏征突然察觉了某人的语气有些不对劲儿,话到嘴边临时改了:「当然不是了,你这样还能算胖?你见过哪个胖女子的腰是一尺八的?」 这倒是。 暗暗摸了摸自己的小蛮腰,林媛对夏征方才的话终于释怀了。 从地上爬起来,扑了扑裙子上的尘土,有些心疼地嘟囔道:「我挑了好半天的裙子,就被你这么给弄脏了,真是的。」 夏征耳朵一动,嘻嘻凑上来:「原来是精心挑选的啊,怪不得这么好看。」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夏征眼珠一转,在她耳边低声道:「刚刚那个姿势还挺好的,等洞房那天我们试试好不好?」 拍打裙子的林媛小脸儿一红,手立即改变方向拍上了夏征:「胡说八道什么!一边去!」 夏征轻轻一躲,嘿嘿一笑,连连摇头:「不行不行,那个动作不好,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让一个小女子骑在头上?还是我上你下的好。」 林媛:…… 不一会儿,空旷的大街上迴荡着的全都是某人求救讨饶的声音。 虽然是正月十五,但是一些有官位的人全都进宫参见宫宴了,所以大街上的基本都是平民百姓。没有那些秋语啊含嬿的来打搅,林媛的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 不得不说,京城的夜市果然要热闹许多,林媛一双眼睛都快不够用了,一会儿看看这一会儿看看那,琳琅满目的首饰,各式各样的吃食,就连街上随便碰到一个小孩子都用手托着一只小木托盘叫卖着各式小玩意儿。 「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这京城是不是比邺城还要繁华?」夏征挑眉看了林媛一眼,十分嘚瑟地用手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那模样看得林媛嘴角直抽。 「嗯,确实很繁华。」林媛眼睛发亮,只要眼前走过一个衣着光鲜亮丽的男子或女子,她就好像看到了一个大大的移动的金子银子在自己面前晃悠。 这么繁华的京城,有钱人自然不会少,就算她随便开个小酒楼也肯定比在驻马镇挣得多。真是不明白夏征,放着这么好的资源不充分利用,偏偏跑到驻马镇那个偏僻的小破地方,真是傻。 被眼前的移动金银一刺激,林媛都忘了夏征的父亲不许他经商这茬儿了。 街上人虽多,但是林媛和夏征一个秀丽一个俊朗,且个个气质不俗,即便是扔在了人群里也能一眼认出来。 更何况今日两人还都十分默契,全都挑了紫色系的衣裳,夏征是浅紫色外裳,内穿白色长袍,腰间佩戴羊脂白玉,活脱脱地翩翩佳公子。 而林媛则是白色长裙,只在裙摆处星星点点地绣着淡紫色的小花儿,腰间更是用紫色腰封做衬,十分靓丽活泼。 这两人往街上一站,简直就是俊男美女的活招牌,引得不少行人注意。 只是,无论再自恋的男人女人,在看到心仪之人身边的竞争对手后都十分有自知之明地退避三舍了。 对于旁人的眼光,林媛向来是不在乎的,夏征也从未在乎过,但是今儿却是高兴极了,十分享受愉悦地接受着大家或嫉妒或艷羡的目光。 爷的女人自然是最棒的,你们肯定是追不到手的! 就在两人高兴地在一个卖小玩意儿的摊位上看面具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兀地传进了耳朵里,惊得两人赶紧将手里的面具不约而同地戴到了对方的脸上。 ------题外话------ 感谢:媚惑的小妖、beautyfish02、唐光华(3)、159**0291 、beautyfish02的月票,媚惑的小妖的钻钻,woshishui819的花花,谢谢亲爱的们~么么哒~ 为了摆脱电灯泡们,媛姐儿也是拼了,哈哈~
023 璧人(一更) 看着被自己戴了一只猪八戒面具的夏征,林媛噗嗤一乐笑出了声。 夏征脸色一变,虽然明知道自己脸上的是一只臭猪,可是也不敢轻易拿下来。 没办法,小林霜一行人此时就在身边走过,若是一不小心被他们发现了,今晚上的二人世界又要变成集体逛大街了。 「别笑了。」夏征将手里的母老虎面具往林媛脸上一套,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猪面具,十分麻利地给自己戴了起来。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戴猪面具了,这次比上次在邺城时戴着要痛快地多。 只是。 林媛伸手摸了摸脸上的母老虎,不由地变了脸色,上次在邺城时,他还开玩笑说不该让她戴兔子面具,应该是老虎面具。 没想到,今日竟然真的应验了。 狠狠地剜了夏征一眼,林媛把头上的老虎面具扶正了一些,若说她是母老虎,那眼前这只臭猪才是真正的扮猪吃老虎了。 小林霜一行人兴奋热闹地在身边走过,幸好,刚刚在来的路上几人都机已经各自挑了一只面具戴在了头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那两个戴着猪和老虎面具的人就是自己的大姐和姐夫。 待几人嬉笑着走过去,林媛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再看夏征,哪里把这几人放在了眼里,早已经付了面具的银子跑到另一个摊位上看老艺人捏面人儿了。 捏面人儿在邺城时也有,虽然技艺不如眼前的老艺人,但是归根到底都是大同小异的。所以林媛兴致缺缺的。 倒是夏征,一把将林媛拉了过来,把她脸上的面具也摘了下来,让两人的脸紧紧地凑到一起,兴致高昂地对老艺人说:「把我俩捏到一起,捏到一起!」 老艺人显然也是个人精,一眼就看出了眼前嬉笑的俊小伙儿和略带羞涩的俏丽少女的关系,笑呵呵地捏了一团新面在手里团了团,下巴沖已经捏好的几个小人儿那里比了比:「我看公子和姑娘两人郎才女貌,不如就给两位捏一对儿璧人好了。」 顺着老艺人的目光看过去,林媛脸上更红了,所谓璧人,原来就是一对儿身穿凤冠霞帔的新郎新娘。 「不……」 林媛一个不字刚刚出口,就被夏征几乎尖叫的声音给打断了:「好,好!这个好!一对璧人,老先生果然有眼光!涅得像一些!银子不是问题。」 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十两的银锭子放到了老艺人的摊位上。 林媛眼睛一瞪,暗暗捏了他腰间的嫩肉一把,一个面人儿撑死了也就一两银子,他拿十两的做什么?真是败家玩意儿! 夏征却对那个十两的银子不甚怜惜,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东西,莫说十两银子了,就是百两也花得。 林媛扶额,曾几何时,这夏征可是钱串子的代名词啊,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大方了?而且那银子以后可都是她的啊,浪费他的就是浪费她的。 可是现在银子已经拿出了手,若是林媛再往回换,就真的打了夏征的脸了,他一个大男人可是要脸面的,林媛就是再财迷再心疼也没有拿回来。 许是有银子摆着,老艺人的干劲儿分外足,平时一炷香才能做好的面人儿这次只用了半柱香的功夫,而且捏出来的小人儿还真的是有鼻子有眼儿,虽然面部表情不是很细腻,但是一眼看过去,真的能看出两个小红人儿是高兴的幸福的。 最后,老艺人还在新娘子的脸颊上点了一点儿腮红,那样子就更加娇羞可心了。 「给!」从老艺人手里接过了面人儿,夏征左看右看十分满意,高兴地塞进了林媛的手里:「多看看,没准哪天就美梦成真了呢。」 林媛接面人儿的手一抖,真想狠狠地踩某人一脚,怎么是让她多看看就美梦成真了?说的好像她多么恨嫁似的! 看到林媛脸色微变,夏征哈哈笑了起来:「还是让我多看看的好,不然我总是做梦跟你成亲。」 一旁排队捏面人儿的俊男美女们不禁被他的话给逗乐了,敢情这人是说自己呢啊! 「来来,也给我捏一对儿璧人,我也要美梦成真。」一个英俊的小伙子紧紧拉着心爱姑娘的手,高声对老艺人说道。 老艺人收起夏征的银两,哈哈一笑,赶紧又捏了一团面忙活起来。没想到刚刚只是随口推荐了一下就给自己引来了这么多客人,看来今儿肯定能挣大银子了! 举着那对红彤彤的面人儿,林媛的小脸儿都红彤彤的了,恨不能把围着看的人们都给瞪跑。 偏偏还有没眼力劲儿的,竟然壮着胆子上来询问何处才有这样的面人儿卖。 林媛支支吾吾半晌,尴尬地不言声。 夏征嘿嘿一笑,指了指身后,然后从她的袖子里把她的帕子抽出来,将那对儿璧人小心地裹了起来,放进了自己的怀里,临了还不忘轻轻拍了拍。 「我的娘子怎么能这样在大街上招摇让大家都看到?还是藏起来稳妥些。」 林媛暗暗咬唇:「什么你的娘子,别胡说!」 夏征挑眉:「胡说?怎么,难道你是想当别人的娘子?那可不行,爷可是从你十二岁等到了十四岁呢,试问哪个男人能有爷这么长情?哎呦,就是啊,你都十四岁了,京城里不少女子都是十四岁成亲的呢,要不,咱们还是赶紧着把亲事给定了吧?对对,你瞧兰花去年就定亲了,今年年底就成亲的,你若是觉得还太早,那我们就先定亲,明年再成亲也不晚,哈哈,好好,就这样决定了。」 「夏征!」看他就这样单方面地决定要成亲了,林媛急得直跺脚:「成亲定亲,你说的倒是轻巧!哼,我还小呢,才不要跟你成亲!」 说完,就自顾自地往前走,生怕多停留一刻就已经被某人真的拉去拜堂了。 夏征心里一个咯噔,他现在最听不得的话不是「东家赔钱了」,而是「夏征我成亲了,可是新郎不是你」!若是真的有这么一天,他一定要把那个顶替了他的新郎给亲自阉成太监! 「不要生气嘛,人家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啦,对对,你还小,还小呢,反正我都等了你两年了,不在乎多等一年。」 听着夏征在耳边一个劲儿地倒着歉,林媛又是甜蜜又是心疼,倒不是她不想嫁,只是她刚到京城还未立足脚跟。她也知道,若是自己真的跟夏征成亲了,光是大哥和安乐公主就能护得她周全。 可是,那样被护着的生活她不想要,她想用自己的实力将夏征的那些烂桃花们一个一个地赶走,她要让所有人知道,她林媛的男人,可不是随便一个女人就能抢走的,若是被她知道谁敢凑上来动她的男人,那就不是不要脸的事了,而是不要命了。 夏征的唠叨从成亲变成了生孩子,又从生孩子变成了看孩子,一路唠唠叨叨地,林媛还以为今儿跟他出来的不是夏征而是冬青。 正费心思想着怎么把他打断,林媛的眼睛就被前面一团团飞出来的火光给吸引了。 「那是什么?」 顺着林媛的手看过去,夏征挑眉,兴奋道:「哈哈,是杂耍!上次见到还是那年跟小白兔偷偷熘出宫呢,我算算,好像都已经五六年没有见过了。走走,我们去看看,平时可是都看不到的。」 说着便拉起林媛的手朝前边挤成一团的人群冲去,林媛好笑地跟在后头,五六年没有见过了,看来是长大以后就被长辈们禁锢在身边参加宫宴去了。说起来这贵家子弟也是挺悲惨的,平常家的孩子们一年一见的东西,他们还得偷偷出来看,真是可怜。 夏征小心地护着林媛,在人群里见缝就往里头钻,好不容易挤到了最前边,林媛的脸颊瞬间被突如其来的火舞银蛇给映红了。 只见人群正中,几个卖艺的汉子一个往嘴里灌酒,一个举着点着火的棍子在他面前晃悠。然后那个汉子一喷嘴里的酒,顿时,轰的一声,火光四射,好不刺激! 「好!好!」 夏征也跟着人群兴奋地叫起好来,凑到林媛耳边,给她指着那汉子嘴里喷出来的火一一解释着:「他嘴里的不是火,是酒……砰地一声……是不是特别厉害?」 林媛十分配合地点头,微笑,一双眼睛根本没有看那些杂耍,完全被夏征激动兴奋的俊脸给吸引了过去。 喷火的人还在继续着,另外一边则是一个看似柔柔弱弱的年轻女子,她穿着一身十分利落的衣裤,先是给大家行了一礼,而后一个健步跳上了长凳,躺下,将笔直的腿高高伸起。 就在大家纳闷的时候,一旁的两个汉子合力抬了一只小瓮过来了。 女子双腿活动了一下,然后微微蜷起,将那只小瓮稳稳地接了过去。 只见女子的脚灵活地来回翻动,那只小瓮就在她的脚上十分有韵律地转动起来,不快不慢,稳稳噹噹的。 大家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过去,纷纷叫起好来,就连林媛也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为这个女子不一般的腿劲儿而喝彩。 ------题外话------ 感谢kkswind两张月票 大家圣诞节快乐~所以下午三点二更~ 推荐好友潇清清的文:《非宠不可》 本文让你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宠爱! 他可以在她遭遇危机的时候,第一个出现在她面前,然后警告道:「我女人是你们这些杂碎能碰的吗?」在解决完一切后,将她拽入怀中,心疼的说道:「从今以后,谁胆敢再动你一根手指,我要他不得好死!」或者在有人勾引他,让她吃醋,在她佯装生气后,他可以用尽方法哄她,不管是温柔的,还是浪漫的,还是卑微的,「那我给你找十个男人……」他犹豫,「不,一个,一个就好,你们站一起就行,超过五十厘米我就会吃醋……」 他对她宠到了极致,爱到了偏执。 只因她是权筝,爱他的权筝,他一个人的权筝。 喜欢宠文的,千万不要错过哦
024 大傻蛋(二更) 夏征扭头,看着身旁人儿被火光映红的脸颊不禁心神荡漾。他舔了舔嘴唇,慢慢凑过去想要在红扑扑的脸上偷个香。 「哎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还未凑过去,夏征就被身后不知道谁的手给推了一把,正好将他撅起的嘴推到了一边。夏征呲了呲牙,真想找出这个连连道歉的傢伙来给咬个窟窿。 被那人这么一闹,夏征定了定心神调整了一下嘴巴的角度,正要再次撅起嘴时,就见林媛突然转过身来,兴奋地拍他:「快快,你去你去!」 夏征一愣,不知道林媛让他去干什么。 正纳闷,就见举缸的小姑娘已经停了动作,那只小瓮也已经被那两个汉子给放到了一旁的地方。 模样看似班主的一个老头儿正抱拳笑着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夏征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女子不光是举缸了,她要找人进到小瓮里去,举缸和人了。 怪不得林媛兴奋地让夏征过去呢! 只是,夏征呲呲牙,连连摇头:「我可不去。」 「你怕了?」林媛挑眉,好笑地斜斜眼睛。 夏征翻了个白眼儿:「怕?我夏征怕过什么?我是怕那个小姑娘腿上力气不够,我这么大块儿人过去了再把她给压趴下了!」 「是,是。」林媛掩唇好笑:「夏公子宅心仁厚,时时刻刻为他人着想,果然是心善之人。」 夏征挑挑眉,怎么听怎么觉得这小丫头说的话不是在夸他呢! 两人正说着话,夏征突然觉得腿上一痛,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好撞到了自己的小腿肚上,不过好在力气不大,不是很疼。 他还以为又是后边的人不小心碰到了自己,微微向后看了一眼,见都是普通的百姓,悻悻地回过身来没有发飙。 「要不你去试试?我看你这小身板儿,肯定能,哎呦,到底是谁撞我?」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夏征的腿上又是一痛,可是再回头时看到的还是一群一脸懵的百姓,根本就没有他想像中的恶作剧的人。 真的是巧合? 夏征狐疑地挑挑眉,林媛也察觉出有些不对劲来了,可是两人看了身旁的人半晌都没发现可疑之人。 正纳闷,只听到围观看杂耍的百姓突然轰的一声鼓起掌来。 两人定睛一看,纷纷睁大了眼睛,连忙低下头去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人群。 「不用扶,我自己来!」 小林霜嘻嘻一笑,踩着小凳子就跳进了小瓮里,听从那两人的嘱咐,将身子蜷缩起来,双手抱头老老实实地待着。 钻进了瓮里,连外边的声音听起来都有些闷闷的了,小林霜又兴奋又激动,隐隐还有些担忧,不过很快便放下心来,除了丁明丁亮,还有林毅呢,若是真的摔了,她也不怕。 卖艺的小姑娘将小瓮举了起来,慢慢地翻动起来,虽然一开始有些晃悠,但是接下来就稳当多了。 小林霜在瓮里抱紧了自己的身子,好奇地往外看了看,只觉得外边喝彩的人们一会儿头朝下一会儿头朝上,十分好玩儿。 「好,好!」喝彩声四起,小林霜从瓮里出来只觉得自己头重脚轻有些晕乎乎的了。 不过,真的很好玩! 不少人给卖艺小姑娘喝彩,也有不少人给小林霜竖起了大拇指,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孩子竟然这么勇敢,说去就去了,也不怕摔了。 小林霜嘻嘻笑着,跟大家挥挥手,而后走到林薇冬青几人身边,歪着头蹙眉道:「二姐,我刚才好像看到大姐了。」 一听这话,冬青浑身的神经都机灵起来了,抢在林薇和小河之前说道:「怎么会怎么会?林姑娘不是身子不适在府中歇息吗?怎么可能会出来呢?小小姐你肯定是看错了,看错了。」 一开始还有些狐疑的林薇听到冬青的话也贊同地点点头:「大姐病了,你不是也知道吗?大姐不可能出来的,再说了,若是真的出来了,也一定会来找我们的。小妹,你刚刚肯定是在瓮里转晕了,看花眼了。」 小林霜蹙蹙眉,挠着自己的脑袋,小声嘀咕了一声:「真的是看错了吗?可能是吧,我只是瞄了一眼,等她把我转过去再找的时候就看不到了。也是,那个姐姐穿的好像是个白色的裙子,大姐最讨厌那么干净的衣裳了,肯定不是她。」 释怀之后,小林霜嘿嘿一笑,指着前边的人群叫道:「快看快看,那里好多人!我们过去看看!」 「别别,那边不好看!」冬青一把拉住跟只疯兔子似的小林霜,眼睛咕噜咕噜一转,指着另外一个方向说道:「那边那边,刚刚我听不少人说那边有个吹糖人的,吹出来的龙啊凤凰啊,都可漂亮了,走,我们去看看!」 糖? 一听到糖,小林霜果然改变了方向,冲着糖人那边的方向跑了过去。 林薇小河,丁明丁亮赶紧跟在后头追了过去。 冬青唿出一口浊气,甩了甩脸上的汗珠,一脸怨念:「为什么公子约会跟做贼似的呢?弄得我这一颗心啊,七上八下的。」 林毅面无表情地动了动嘴皮子,冬青没听清楚,追问道:「你说什么?」 林毅不耐烦地抽抽嘴角:「你也就嘴还利索点,眼睛一点儿也不管用。刚刚都面对面了,你也没有发现,若是让公子暴露了,小心你的舌头!」 舌头! 一听舌头二字冬青下意识地闭紧了嘴巴,满脑子都是林媛举刀割自己舌头的狰狞模样。刚刚他确实是大意了,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夏征和林媛就在卖艺人的对面站着,还好林毅眼睛尖,悄悄地往那边扔了两颗石子儿,不然的话,真的暴露了,公子肯定给他把嘴巴贴上封条一个月不许说话了。 一想起上次自己嘴巴上贴了张「封」字,连着三天都没有说话,冬青就浑身不自在,他宁可三天不吃饭不喝水,也不能不说话,不说话的感觉真的是太糟糕了。 「唿,唿。累死我了。」林媛实在是跑不动了,停下脚步弯腰喘着粗气,冲着夏征连连摆手:「别,别跑了。他们,应该没有看到我们。」 夏征也停下了脚步,看着林媛这累得气喘吁吁的模样,不禁好笑:「不是你要跑的吗?我就纳闷了,见到了你妹妹他们你跑什么?大不了跟他们一起玩嘛,又不是头一次一起逛街了。」 听着夏征这幸灾乐祸故意调侃她的话,林媛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是我在躲着吗,明明是你,要不是你故意让冬青给我使眼色,我早就跟他们一起出来了,才不会在屋里装病呢!」 夏征噗嗤一乐,从两人一见面他就好奇地问过她是怎么让大家都离开她的,可是她一直不言声儿,没想到这会儿自个儿说漏了嘴,原来是装病啊。 一想到一直跟个彪悍的母老虎似的林媛竟然也有为了出来玩儿而装病的一天,夏征不禁扬起了唇角。 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夏征突然抬头,果然看到了熟悉的地方,自嘲一笑:「刚刚只顾着低头跑了,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地跑到了这里来了。」 听他说起,林媛也跟着抬起头来,就见到前边有一处灯火通明的小楼,客人们进进出出的还真是热闹。 「怡然居?」林媛侧头看了一眼,正好能够看到小楼上边的招牌,下意识问道:「茶楼?」 问完又狐疑地蹙了蹙眉,看着不像啊,哪里有茶楼这么多人的,再说了又是男人女人又是老人小孩儿的,难道小孩儿也喝茶? 听林媛说茶楼二字,夏征噗嗤一乐:「你已经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了。走,正好到了,我们进去歇会儿。」 说着便拉起林媛的手往前边走去。 这怡然居果然如名字一样,处处透着怡然自得的感觉。只是,当进到里边的时候,林媛不禁大跌眼镜,这哪里是茶楼,分明就是个酒楼! 瞧瞧,瞧瞧,推杯换盏的男人们,哈哈笑着的妇人们,哇哇大叫的孩子们,看得林媛脸色越来越黑了。 「这,这也太名不副实了吧。」 夏征也不禁扶额:「哎,没办法,这个酒楼处处都好,就是败在这个名字上了。若是换个名字的话,生意应该会好一些。」 林媛环顾四周,挑眉:「不会啊,这生意挺好的嘛。」 确实挺好的,虽然三楼还空着好几间房子,但是二楼雅间几乎全都客满了,还有这大堂里,也很难找到空着的桌子了。 只是。 林媛毕竟是管理过酒楼的人,十分毒辣地看出来,大堂里的客人的桌子上,几乎没有放几盘子菜,大家多是吃吃花生喝喝茶。这些人给林媛的第一感觉就是,过来歇脚的。 可不是过来歇脚的吗?这怡然居旁边多是卖布卖首饰的,除了几个卖吃食的小摊贩,临近的也就只有它这一家酒楼了。 说起来,这个位置还是很好的。 一边领着林媛往二楼走,夏征一边咧嘴,不好意思地说道:「你看着好是因为今儿日子不一样,今儿可是正月十五,大家都出来了。而且,醉仙楼那边也已经客满了,没有地方坐,所以大家都来了这里。若是平时啊,能有今儿的一半就不错了。」 一半? 林媛瞪大了眼睛,她以为会有七八成的,没想到连五成都是勉强。 看来生意是真的不行了,也不知道这东家是谁,把这样一个大酒楼经营地这么惨澹,肯定是个大傻蛋!
025 老熟人 「这酒楼是谁的?」林媛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夏征熟门熟路地推开了一间关着门的雅间,将她领了进去,关上门,眼睛若有深意地看着她:「这酒楼啊,你的啊!」 屁股刚刚沾到凳子的林媛噌地一下蹦起来:「什么?我的?」 夏征点头,认真地点头,笑道:「就是你的啊!」 林媛眨眨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颓废地坐到了凳子上,自言自语道:「敢情这个大傻蛋,就是我啊!」 夏征噗嗤一笑,给她倒了一杯茶,用手试了试温度,放到了她面前:「别看这酒楼的生意不怎么样,不过肖掌柜和小二们都十分尽心尽力,你瞧,这茶还是热的,肯定是时时换的。」 从夏征手里接过了那茶,林媛暗暗点头,果然是热的,若是好好管理,应该会有所改善。 「原来,这个就是你从你大哥手里抢来的那个酒楼?」林媛怨念地看了夏征一眼,这才想起来两人刚刚进来以后都没有人来招唿,原来是东家来了。 林媛幽幽地来了一句:「怪不得你大哥捨得给你呢,原来这就是个烫手山芋。」 正在喝水的夏征噗地一声喷了出来,急道:「什么烫手山芋,这酒楼很好的,要不是老头子不许我经商,我肯定是要自己接手的。哼,什么怡然居,都是夏臻那个白痴想出来的破名字,也就是他,把酒楼的名字想成茶楼!」 林媛好笑地弯了弯唇角,这兄弟两人果然是上辈子的冤家,明明相亲相爱地很,偏偏嘴上都不承认,真是的。 「怎么样,喜不喜欢?」抱怨了一阵,夏征凑过来,眨眨眼睛问道。 林媛抿抿唇,优哉游哉地喝起了茶,根本没有要给夏徵答案的意思。 看着她这万事不着急的样子,夏征早就急得心里跟有一万只蚂蚁在挠似的了:「哎呀,你倒是说句话啊,到底喜不喜欢?」 见夏征急得连脸都要红了,林媛好笑点头:「虽然这个酒楼生意不咋样,名字更不咋样,不过呢,好在位置很好,装修也不差,若是到了我的手里,定然能把它好好地打理起来。」 想到宾客满座的醉仙楼,林媛唇角一勾,那个醉仙楼要有危机感了。 林媛能够喜欢这个酒楼就是最好的,夏征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说实话,他是真的很担心林媛会不喜欢,毕竟这个怡然居跟驻马镇的福满楼相比差了不少。倒不是说这个地方破,而是生意太差,再加上还有醉仙楼这个劲敌存在,林媛说它是烫手山芋确实确切。 「不过。」林媛站起身来四处看了看,蹙眉道:「我若是要接手的话,这个酒楼的名字要改,装修也好重新换一换,你大哥他,会同意吗?」 原来是这个。 夏征暗暗松了口气,拍着胸脯保证道:「同意,他有什么不同意的?这个酒楼本就是你的,再说了,他都快把这个酒楼给养死了,若是再敢有异议,我就把它还给他,看田惠不跟他吵架呢!」 林媛好笑摇头,这酒楼经营惨澹可不能怪夏臻,难道所有人都要跟他一样天生是经商的料?正如夏征头脑灵活经商有一手,夏臻的所有精力全都用在了战事上,排兵布阵带兵打仗,那才是他的强项。 两人在怡然居里坐了一会儿,肚子都有些饿了,便用了一些店里的招牌菜。 一吃这店里的饭菜,林媛的眉头蹙得更紧了,连饭菜都没有特色,说是招牌菜,其实也是最常见的菜色,完全没有自己的特色。 若是没有特色也就罢了,偏偏味道还不是最佳。醉仙楼的饭菜她也试过,确实比怡然居高了许多。 林媛嘆了口气,看来想要把这怡然居做得红火起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这顿饭吃的安安静静,就连一向挑剔的夏征都破天荒地没了抱怨。看着他艰难地将桌上的菜清扫干净,林媛好笑地摇摇头,为了让她不反悔接下这酒楼,夏征真是费了心了,连这么难吃的东西都咽得下去了。 在怡然居吃过晚饭,两人又休息了一会儿才慢慢往外走。此时的夜市上人根本不见少,甚至还有增多的趋势。 看来大家都是吃过晚饭出来玩的,这个夜市没准要持续到子时了。 「走,我们去那边看看。」夏征拉起林媛往南走去,「听冬青说,今儿个绛烟阁有个特别有意思的活动,据说赢了的人接下来一年都能免费穿绛烟阁的衣裳呢!走,我们去给你赢衣裳!」 一听赢衣裳三个字,林媛哭笑不得,拖着夏征的手愣是不走了,哀怨地看着他:「夏征,你够了!你刚刚还说要跟我成亲,这才多久,你就连件衣裳都捨不得给我买了!跟你成亲?算了算了,我还是回家去吧,哼哼,怪不得人家都说自力更生呢!」 啊?! 夏征愣愣地看着林媛,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转不过来了:「不是啊不是啊,我怎么会不捨得给你买衣裳呢?我的银子都是你的啊,别说买衣裳了,就是把绛烟阁买下来我都不待眨眼睛的!咦?等等!」 看着林媛带笑的眼睛,夏征挠挠头,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信息,他又把刚刚听到的话从头到尾想了两遍,终于把握住了重点。 「你说跟我成亲?真的?真的?是真的吗?」 一连问了三次,夏征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林媛终于松口跟自己成亲了? 「我可没说。」林媛偷偷一笑,当先往绛烟阁的方向走去,不过在某人追上来之后还是没能忍住飞扬的嘴角,咧开嘴笑出了声。 夏征更是激动,愣是找不到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紧紧拉住低头傻笑的林媛,语无伦次地絮叨着:「媛儿,你真的愿意跟我成亲了?」 林媛回身,一把拉住了还在呆呆的夏征,忍住笑嗔道:「傻瓜!快走吧,你不是说要给我赢一整年的衣裳吗?走走,一会儿去晚了该被别人抢走了!」 看着林媛酡红的小脸儿,夏征眼角眉梢全是笑容,拉起林媛的小手往绛烟阁的方向走去。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到绛烟阁时那里早已围了一圈人了。 知道冬青林毅肯定把林薇她们几个碍事的傢伙引到了别处,夏征两人也不再扭捏,就这么牵着手挤到了最前边。 刚刚在外边没注意到,此时挤到了最前边,绛烟阁摆出来的大台子真真是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与醉仙楼的富丽堂皇不同,这绛烟阁更显优雅端庄,特别是那个大招牌,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技艺,远远看去,绛烟阁三个字竟然跟用绣线绣上去似的。不过林媛知道,那只是看上去像而已,若是真的用刺绣的,这大招牌在外边风吹日晒的,没一个月就要变黄便破了。 再看门前的那个用来比赛的大台子,只见上边摆放了一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枯树,说是枯树确不为过,只有光秃秃的树干和枝丫,完全没有了叶子。 但是即便如此,这树给人的感觉并不萧条,因为此时它浑身上下都挂满了红色的小布条。从低到高,错落有致,不过分界也很明显,最低处的布条最多,林媛粗略估算了一下,足足有四五十个。中间的布条减少到了一半,只有二十左右,而最高处的布条则又少一半,仅仅十个。 因为是一整棵树,这最高处的布条还是蛮高的,一个普通人的身高是根本够不到的。 比赛还未开始,大家的讨论点完全就在这棵大树上。之前绛烟阁也搞过猜灯谜的活动,不过每年的规则都不同。去年是在一炷香的时间里看谁猜的多,前年则是完全採用抢答的方式。 只是今年,这又是个什么方式? 夏征杵杵林媛的胳膊,以林媛的小聪明肯定多少能猜出来一些。 林媛蹙眉,在他耳边低语道:「我猜可能这些布条代表不一样的分值,你看,越高越少,而且越不容易拿到,所以,分肯定越高。」 这倒是跟夏征所猜差不多了。 两人正嘀咕着,忽听得人群骚动起来,有人高喊着「开始了开始了」,抬头时果然看到两个年轻貌美的少妇笑意盈盈地走了出来。 有相识的人高声叫道:「是茹绣娘和巧绣娘!」 男人对布坊的事多半是不感兴趣的,所以夏征对这两人并不认识。而这绛烟阁中的人,他也只是跟老闆娘程夫人有过几面之缘。 说起来这程夫人也算是京城女子中的一个传奇,父母早亡,兄弟姐妹早逝,她却凭着自己的一股子韧劲儿将家中留下的小小绣坊一手打造成了如今名动京城的绛烟阁,其中艰辛可见一斑。 不过更令大家称奇的不仅仅是她的事业,而是她一生未嫁的事,虽然称唿其为程夫人,但是其实她是没有成过亲的。只是年纪大了一些,再称唿程姑娘实在是叫不出口,大家便慢慢地称其为程夫人了。 这程夫人一生未嫁,自然也没有孩子。不过夏征听说他不在京城的这两年,程夫人收养了一个义子,恐怕也是为了自己将来老了以后能够有个养老送终的人吧。 茹绣娘和巧绣娘是绛烟阁中绣功最好的人,连宫中的皇妃公主们也经常让她们二人给绣衣裳。 茹绣娘模样更俊俏一些,巧绣娘则更文静一些,两人先是说了一些客套话,随后便将今日的比赛规则详细说了一遍。 跟林媛所猜不差,树上的那些布条的确因高低不同而代表着不同的分值,最低的地方一个一分,中间的则一个三分,而最高的地方则是一个十分。 所以若是能够得到最高地方的分值,下边那些都可以不用猜,便能得到这次比赛的第一名了。 只是,中间地方的布条堪堪够一个人的身高,若是女子的话垫垫脚也能摘到。但是最高处的布条,别说垫垫脚了,就是一个大男人踮脚都摘不到了。 围观的人们无不激烈地讨论起来,觉得这高处的布条简直就是故意为难人的。 茹绣娘勾唇一笑,伸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说道:「这就是我要说的另外一个比赛规则了,此次比赛我们不是单人参加,而是双人参加,且必须为一男一女。至于高处的那些灯谜如何拿到,就要看各位参赛者了。」 她这话刚说完,底下人们的讨论声更加激烈了,一男一女参加比赛,既不能借用工具,又不能使用武功,这不就是故意让男子抱着女子去摘那些布条嘛! 「这么一看,好像还真的能摘到了。」夏征狡黠一笑,沖林媛挑了挑眉。 被他这么一笑,原本还跃跃欲试的林媛顿时蔫了,虽然两人抱也抱过亲也亲过了,可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还真是不好意思。 不过绛烟阁的要求倒也不算出格,大雍京城的民风还是挺开放的,像夏征林媛这样,有情人一同外出的还是很多的,立即便有人含羞带怯地走了出去,表示愿意参加比赛。 当然也有不少单身的公子们开玩笑调侃,能不能跟自己的好朋友参加,自然引得大家勃然大笑。 看到参加的人已经不少,林媛的心也开始痒痒起来,更是经不住夏征的催促,终于点点头向前走去。 待两人的身影出现在台子上的一瞬,绛烟阁三楼打开的一扇窗子里突然冒出了个人头,惊奇地「咦」了一声。 坐在对面的程夫人将剥好了的葡萄放在这位公子面前的干净茶盏中,那里边已经剥了小半碗晶莹剔透的葡萄了。 「怎么,轩儿遇到了相识的人?」 程皓轩嘿嘿一笑,生怕被底下的夏征和林媛看到了自己似的,赶紧将身子收了回来,捏起一颗葡萄精准地扔进了嘴里:「是啊,娘,而且还是个特别有意思的老熟人。」 没想到,居然真的在京城遇到了,今儿这个上元节果然没有白来。 ------题外话------ 下午三点二更~ 感谢:cqf7198的两张月票,zzpeggy的六张月票,么么哒~ 推荐好友文文《病娇男神暖宠萌妻》/我爱木木 传闻南家三少南书锦有两个人格,一个霸道傲娇,一个呆萌抑郁,而这两个人格,都爱上了同一个女人。 抑郁人格:「我有一种良药,她叫宋惜颜。」 霸道人格:「宋惜颜就是我南书锦的妻子!我没认错人!」 新婚前夜财产被入赘未婚夫转移,宋惜颜一夜之间从豪门千金变成落魄孤女。 偶然间救下受伤的南家三少,没想到这傢伙有两个人格不说,一醒来还抱着她叫「老婆」!
026 猜谜比赛(二更) 参加比赛的人得有十多对人,而且参加的人多是有学问的富家公子小姐们,林媛和夏征混在人群里,俨然就是富裕人家出来约会的小情侣,倒也不是很显眼。 这么多人参加比赛,当然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到大树下摘取字条灯谜的,要先进行一关淘汰赛。 说白了,就是茹绣娘念灯谜,参加的人抢答,每答对一个向前走一步,台子上画好了界限,最先答对五题,过了界限的人算赢,便以此选出了最先到达终点的十对男女来参加摘字条猜灯谜的比赛。 「这规则谁定的?这不是让大家打架吗?」夏征摸着鼻子嗤笑了一声。 林媛却是噗嗤一乐:「打架?你以为大家都跟你一样?不过等下抢答的时候肯定会热闹一番了。」 的确如此,若是字谜难一些还好,几个人同时抢答的可能性还小一些,但是若是都很简单,谁能看出第一个是谁举手的?一定有人觉得不公平啊。 楼上程皓轩却仍旧在高兴地吃着葡萄:「小爷我出的题目当然不简单了,打架?不可能的!」 一声锣响,茹绣娘娇笑一声,手里拿着一个本子准备开始念题目了。 十多对二十几个人都停止了说笑,竖起耳朵来听着她的字谜。底下看热闹的人们也安静了下来,伸长了脖子看着台子上。 茹绣娘翻开手里的本子,高声念道:「一只牛。」 因为之前就已经说好了全都是字谜,所以茹绣娘的话音刚刚落下,便有不少头脑聪明的人举起手来。 但是一起举手的人不止一个两个,大家一心急,竟是脱口而出将答案也喊了出来:「生!」 这头一个喊出答案的男子立即引得其他所有人不满,说好了要先举手再由一旁静静看着的巧绣娘决定谁才是头一次,然后再说出答案的。可是这个人一点也不守规矩,生生地破坏了大家的比赛。 面对大家的诘难,那头一个喊出答案的男子也不甘示弱,梗着脖子就是不认错,非说自己的答案对了,而且也是头一次喊出答案来的,还作势往前走了一步,显示自己的能耐。 他这一步不走还好,这样一走,不光是台上的人不乐意了,就连底下看热闹的人都指责起来。跟在男子身边的女子又羞又愧,拉着男子的袖子要走,可是那男子烦躁地甩了女子一把,模样很是不耐。 林媛暗暗摇头,心中暗道这男子人品不好,若她是那个女子的话,肯定会早早地断了这个关系。 果然,那女子被甩开后,面上有一瞬间的怔愣,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毫不留恋地走下台子,穿过人群径直走了。 男子还在跟大家对质,待他反应过来时,女子早已走得没影了。 大家吵闹之时,茹绣娘往楼上看了一眼,随即点头,示意一旁的小伙子敲了敲锣,高声道:「这位公子,您刚刚的确违反了我们的游戏规则,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非常抱歉,今年的比赛还请您不要参加了。」 那男子不满,扯着嗓子就喊起了「不公平」,还往前逼近了几步,看样子是茹绣娘若是不改变主意,他就要挥拳头了。 就在大家紧张之时,茹绣娘却是摇头怜悯地笑了笑,随即便有几个黑衣大汉从台子四周窜了上来,四仰八叉地把男子抬起来,毫不留情地扔到了台下。 看着男子灰头土脸的模样,大家实在是没有憋住,哈哈笑了起来。 林媛却没有心情笑话那男子,对夏征挑了挑眉。 接到林媛的疑问,夏征勾唇,道:「看出来了?嗯,别看这绛烟阁的程夫人没有成亲,亦没有亲人,不过她在京城里还是很有地位的,一般识得她的人都不敢造次。刚刚那男子定然是来京城探亲的外地人,不懂京城的规矩。」 京城的规矩就是后台硬的人说了算,林媛蹙眉,终于明白之前夏征为什么极力支持赵弘德收她为义妹了。 经过方才那个男子的一闹,台上的人全都老实多了,再也没有人随意造次。 茹绣娘的字谜也一个比一个难起来,从一开始的抢着举手,到后来的无人举手,也让看客们跟着提起心来。 「半青半紫。」 又没有人举手,夏征看了身后一眼,目前他们已经答对了四题,差一步就可以赢得名额了。 林媛蹙了蹙眉,琢磨了一番,就听到巧绣娘温声笑道:「夏公子。」 一听到又是夏征抢到了题目,其他参赛的人无不摇头自愧不如。 「半青半紫是为素。」 茹绣娘点头:「正确,请夏公子二人上前一步。」 如此,林媛和夏征变成为了第一个走过界限的人,台下看热闹的人群纷纷激动地鼓起掌来,又是羡慕又是称赞。 「恭喜两位成为第一组获胜的人,请两位到这边稍坐片刻,等十组参赛者都过了界限便开始下一场比试。」 巧绣娘果然人如其名,手巧嘴巧,长得也十分地小巧可爱,笑起来更是讨巧地很。 林媛一看就十分喜欢,那日田惠带去给林媛几人量尺寸的绣娘没有这两人,不过那两人的技艺已经十分高超,看来这茹绣娘和巧绣娘更是厉害。 台子一旁摆放里三排长凳,林媛两人刚坐下,便有小丫鬟奉了茶。这茶是十分难得的龙井,没有放其它的材料,不过喝起来味道也很好了。 「这绛烟阁果然不俗,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是上好的龙井。」夏征抿了口茶,「几年没有回京,看来这京中又有不少大动作了。」 对那些京城的大动作,林媛不是很感兴趣,不过对于只手建立了整个绛烟阁的程夫人,她却是十分好奇的。 特别是这两位绣娘,若是能得到她们的亲手传授,林薇的绣功定然会有极大的进步。 不过这些她也只是想想而已,因为不少像程夫人这样的商人来说,都是十分忌讳旁人来学艺的。更何况林薇本就存了自己开绣坊的心思,花尽心力给别人做嫁衣的事,程夫人定然不会做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那边另外九对获胜者也已经出现了。林媛二人看了一眼,全都是方才表现极好的男女。 第一场比试下来,那些没有得到晋级的人全都得到了一份小礼物,是由绛烟阁的绣娘们绣的帕子,虽然不及衣裳珍贵,不过只要是绛烟阁出手的东西,自然得到了不少人的追捧。 大家欢欢喜喜地拿着帕子下了台,也跟看客们一起观看起台上这些人的比试了。 接下来的比试用「混战」二字来形容最是贴切,规则十分简单明了,大家凭藉自己的能力先摘取字条,猜出答案后到一旁候着的十个小伙子面前说出字谜的答案,猜中者计分,猜错不计分。这十组男女中,最先得到三十分的人为最终获胜者。 而这三十分也是有要求的,其中,最下层的一分字谜最少猜中十个才能去摘取中间层的字条,且中间层要最少得到三个,才能去摘最高层的字条。 如此算下来,必须三层都要有,且最底层要十个,中间层三个或者四个,最高层一个才行。 三十分,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而且树上挂着的字条里边,最下层的肯定是不够一百个的。所以,这看似没有时间规定的规则,其实已经将时间限制在了里面。只有答题快的人,才能得到至少十个底层的字条,慢的人莫说摘取中间层了,光是第一层就已经决定了被淘汰的命运。 林媛和夏征互望一眼,摩拳擦掌地准备开始了。 只是,就在比赛的锣声敲响的前一刻,茹绣娘突然神秘一笑,拍了拍手。而后便有十个模样秀丽的小姑娘嫣然上台,站在了参加比赛的十组男女面前。 林媛一愣,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那日田惠带来量尺寸的女子,那女子显然也认出了她,盈盈一笑施了一礼。 这几个女子手里都拿了一根菜色带子,不等茹绣娘开口,小姑娘们便将手里的带子绑在了参赛者的手腕上,并且是一男一女每人一只手。 这样一来,打算两人分头行动的男女不得不打消了念头,只能一起去树下摘字条猜灯谜了。 看了看手上绑着的带子,林媛不禁好笑:「看来这次制定规则的人聪明了不少,知道打消大家的投机心理了。」 「行了,别夸他们了,还是赶紧着准备开始战斗吧。」夏征可是一心要给林媛赢那一年四季的衣裳的,所以刚刚绑上了带子,他的全部神经就已经准备迎战了。 被夏征的紧张感染,林媛不由地也认真起来,刚刚的第一场比试上,她也注意到了几组人还是很有能力的,想要赢这一年四季的衣裳,还真不是十拿九稳的。 「各位,得到字条之后请到各自的负责人手中提交答案,别忘了把自己的字条一併留下。」茹绣娘神色也严肃起来,「最后提醒各位一声,只有在答对了手中的字条之后才能再次去挑选下一张,所以请慎重选择。」 一声锣响,大家都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到了树下。 夏征的第一个字条是:「一撇一竖一点。」 林媛蹙眉:又是个字谜! ------题外话------ 大家不妨猜猜这个字是什么~猜中有奖~吼吼~ 感谢:waterxs的两张月票~谢谢亲们的支持,么么哒~
027 有人捣乱! 林媛还没有想好答案是什么,夏征就已经紧紧攥着她的手拉着她往台子一旁统计答案的小伙子那里跑去了。 「喂喂,你知道答案吗?就往那里跑,万一答错了怎么办?」被夏征一拉,林媛满脑子都是为什么要往那里去,完全没有心思再去想答案是什么了。 夏征嘿嘿一笑:「知道知道。」 正在统计答案的小伙子刚把小本子打开,就觉得眼前一阵风吹过。而后唿的一声,一只字条扔到了面前,连给他字条的人的脸都没有见到,就只听到一个声音在风中传来。 「呀!」 小伙子满脸黑线,不知道为什么字条飞来时会伴着一声哀嚎。 可是当他打开字条看到上边写的字时,才终于反应过来刚刚听到的不是哀嚎「呀」,而是答案「压」! 「怎么……」 小伙子一声抱怨还未说完,又一张字条拍到了额头上。 「什么啊?」 一把抹下额头上的字条,小伙子下意识问了一句,便听到一个人对他叫道:「瞧啊!」 小伙子撇嘴,让我瞧什么? 一边腹诽,一边打开字条轻轻念了出来:「驼背公公,力大无穷,爱驮什么,车水马龙。咳咳,原来不是瞧,是桥啊!」 小伙子抬起满是泪水的脸颊,就看到刚刚扔了两张字条过来的男女再次举着手里的字条风也似的沖自己飞驰而来,他一把将拍在脸颊上的字条揭下来,痛哭流涕:「三道题了,终于看清楚是谁在答题了。」 不仅是统计答案的小伙子,就连台上比赛的人台下看客们也都发现了夏征这一组的速度之快,简直可以用疯狂来形容了。 许是被夏征两人的疯狂状态吓到,立即便有一组男女也加快了速度。 很快,夏征这边便答完了十道一分的字谜,不过因为中间层的题目要相对难一些,所以两人决定选择十一道一分题,三道三分题,这样无形之中便简单了不少。 不过显然那边紧追其后的一组也是这样想的,在夏征完成了第一道三分题之后,那一组男女也完成了十一道一分题,如今,他们之间的差距就是一道题的距离了。 而更让林媛郁闷的是,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看不上他们,夏征和林媛选择的两道三分题都很费脑子,而那边的人却很幸运,拿到的刚好就是自己会的。 她还清晰地记得,那两人在拿到第一个三分题时,那组中的女子十分欣喜地叫道:「这个题我听说过!」 听说过的题目自然简单得多。这样一正一反,那组的男女很快便追了上来。 如此,现在的比赛就是夏征这一组和那组男女之间的较量了。其他刚刚答完一分题的男女们自知夺冠无望,也都十分识相地放弃了比赛,纷纷战到一旁饶有兴致地观看起这两组之间的比赛来。 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声,底下的看客们纷纷拍起手来,有节奏地给大家加油鼓劲儿。 「头戴武生帽,身穿水龙袍,跑到汤家去,换件大红袍。」 林媛快速看了一遍谜面,终于露出了笑容,最后一个三分题,老天爷终于再次眷顾他们了。 「虾,虾!」一边念叨着答案,两人一边拼了命地往小伙子那里赶。 小伙子一只手捂着额头,一只手捂着脸颊,只在手缝里露出两只眼睛来,心道这次终于不用再被那纸条煳住了。 可是,尚未腹诽完,就觉得眼前突然一黑,什么人啊光啊,全都不见了。 「呀!眼睛!」小伙子刚要抬手揭下字条,耳朵突然一动,立即气唿唿叫道:「你才瞎!你才瞎!」 跑回到树下,那组男女还在研究着手里的最后一道三分题,看来这次他们是遇到难题了。 夏征开心不已,抬头看了看树上最高处的字条:「现在就剩下最后一道题了!」 胜利就在眼前,林媛和夏征的干劲儿更加足了。 最高层的布条正是这场比赛的重头戏,同组的男女只靠自己的身高是完全不可能摸到一丁点儿布条的影子的。所以,男子要么抱着女子,要么背着女子。 大家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夏征和林媛这对领先的队伍身上,见两人低着头不知道在嘀咕什么,底下早已有不少等得不耐烦的人开始起闹了。 「快点快点,他们要追上你们了!」 「够不到就把她托起来!」 「背着也行,背着也行!」 看客们的起闹声完全没有影响到夏征和林媛,在外人看来,林媛低头垂眸,夏征闻言软语,这两人根本就是女子害羞,男子劝说的架势。 可是只有离得近了才知道,两人正在快速地计算着什么。 「我的身高加你的身高,再加上我的手臂高度,我刚刚估算了一下,完全可以摘取到最高层的布条。」 夏征点头:「不过,你的身高只能取一半。还有,我看那上边的布条,也分高低,难不成是越高了题目越难?」 林媛却缓缓摇头:「应该不会。按着之前的比赛规则,我看这个制定规则的人完全就是个坑货,他肯定会把最简单的题目放到最高处,最难的题目放到最矮处。」 夏征挑眉嗤笑:「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那边两人已经解出字谜了,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林媛也看了一眼正匆匆跑去统计答案的小伙子那里交答案的两人,点头笑道:「放心吧,那男子虽然身高跟你差不多,不过那女子一看就是个小家碧玉,等下两人到底能不能配合成功还不知道呢。」 两人互望一眼,抿唇一笑。夏征弯腿躬身的一瞬间,林媛轻盈一跳,便稳稳噹噹地落在了他的背上。 这默契的配合立即引得不少人的称赞。 跟抱着相比,还是背着更稳妥些。林媛调整了一下姿势,将两条腿跪着放在了夏征的手臂上,夏征则稳稳地扶住了林媛的腿,防止她掉下来。 这样一来,林媛几乎就是在夏征的背上跪起来的,等下再将手臂伸直,够到那最高层的布条不在话下。 「呵,好像还不错嘛!」程皓轩捏着葡萄放到嘴巴里,还不忘也给程夫人送了一颗,程夫人眼中的宠溺更深了。 夏征背着林媛走到树下的功夫,那边那组男女也交上答案赶回到树下,只是,在看到那高高的布条时,女子脸颊通红,男子也有些不自在。 眼看着夏征两人已经准备伸手够布条了,男子才温声地说了句什么。 女子小脸儿通红,踟躇了半晌终究摇摇头,没有放弃。 男子眼中喜色一闪而逝,也学着夏征的样子将她背了起来,只是跟林媛的跪着不同,这女子胆子小了些,双手紧紧勾着男子的脖子,生怕被扔下来。再加上看客们的起闹,她更是连头都不敢抬了,在男子将她背到树下后,犹豫了半晌抬起手来,便将高处最下边的那个布条扯了下来。 「哎呦!他们成第一了!」 台下不知是谁突然惋惜地叫了一声,大家都被这后来居上的两人吸引了目光,纷纷惋惜而急切地催促着还在与最高处的布条作斗争的夏征林媛。 那边两人已经打开了布条,研究起谜面来,可是林媛伸着手还是没能准确地将那布条摘下来。没办法,明明已经在手边的布条,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来回跑。 「可恶,哪来的风?」林媛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摸到布条的边缘了,可是每次当指尖碰到布条,那布条就会鬼使神差地晃上一晃,十分默契地躲开了林媛的手指。 背着林媛的夏征此时也已经发现了不对劲儿,费力地抬起头来,只见当林媛的只见碰到那布条时,总会有一个不明的东西飞过来,不偏不倚地打在布条所在的枝丫上,将那布条震得飞到一边去。 「到底是谁在捣鬼!」林媛气得鼻子都快冒火了,伸长的胳膊也酸酸的了。 就在想要放弃的时候,夏征的手突然一动,顺着一个方向弹了过去,手中的一枚铜钱快速地朝着三楼飞去。 砰。 程皓轩慌忙后退,将将躲过那枚铜钱,手里还未打出的葡萄也因为他一着急给捏碎了。 「轩儿!」 程夫人大惊,赶忙站起身来将地上的程皓轩扶了起来,待看到儿子无恙,只是有些狼狈后,程夫人又好气又好笑,嗔道:「活该被打!人家都是帮着朋友,你倒好,偏偏捣乱!改天见到了夏公子,看我不给你告状!」 程皓轩揉着摔疼的屁股,苦着一张脸,埋怨道:「娘你真是偏心,我才是你儿子!」 程夫人抿唇剜了他一眼,拿出帕子来擦着他手里的葡萄汁液。 没有了程皓轩的捣乱,林媛十分顺利地便将那相中好久的布条拿到了手里。 两人一边往统计答案的小伙子那里跑去,一边拆开布条,可是,当布条上的谜面出现的一瞬间,林媛两人都想扯开嗓子大骂一声! 这是最简单的吗?怎么这么多字! 本以为得到的是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问题,没想到面前竟然是满满当当的小字。 可是当两人静下心来读谜面的时候,又不禁暗骂一声「坑货」! 原来,这张布条上的谜面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三个问题。可是,虽然问题很多,但是的确是个个简单地不能再简单了。 「大姐长得真漂亮,身穿桔红花衣裳,七颗黑星上面镶,爱吃蚜虫饱肚肠。二妹最爱嗡嗡唱,百花园里忙又忙,后腿携带花粉筐,装满食物餵儿郎。三妹身披黄衣裳,腰儿细来腿儿长,飞到田间捉害虫,为巴毒针塞刀枪。」 答案是三种常见的小虫子。 两人互望一眼,乐了,题目果然简单。这制定规则的人还真是有趣,肯定早就猜到参加比赛的人里会有人猜中他的心思,故而用这一大串的字来让参赛者气恼。只是在看到题目后,大家又都会忍不住笑出声,对这个题目是又爱又恨。 这哪里是大家在参加比赛玩乐,完全是这个制定规则的人在玩乐嘛! 「肯定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林媛好笑地摇摇头,将布条交给了小伙子,说出了答案:「瓢虫,蜜蜂,马蜂。」 小伙子看了看答案,一幅不可置信的样子,本来还以为这两人得到布条晚会输呢,没想到终究还是赢了比赛。 「正确,恭喜两位!」 随着小伙子一声高唱,台下的看客们先是一愣,随即便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掌声。 那边一组男女还在愁眉苦脸地研究着谜面,其实他们手里的只是一个字谜而已,只是难度不小。 看着两人遗憾摇头的样子,林媛不禁暗嘆,看来还真是高处的题目越简单。 那两人明显有些不服气,过来看了一眼两人的题目,待听到林媛的解释之后,无不称奇,两人只是一味地追求速度,却没有发现这布条高度的背后竟然还藏着这样的深意。 如此一说,两人是真的输得心服口服了。 茹绣娘笑着走了过来,当场便将林媛的名字和身高体重以及各种尺寸记了下来,来给她记录的人就是那日田惠带去量尺寸的姑娘,这倒是省事了。 绛烟阁不愧是京城第一绣坊,既有技艺,又有财力。除了给林媛提供了一年四季的衣裳以外,其他参加比赛的人也都得到了一些礼物。 而跟林媛两人较量,差一步就能得到最终胜利的那组男女,虽然没有得到一年四季衣裳的奖励,不过绛烟阁也给他们每人提供了一套时下最流行的衣裳。 看到两人的尺寸也被记了下来,其他在第二场比试刚开始时就放弃的人纷纷懊悔不已,若是早知道走到最后便能得到两件衣裳,他们也不会那么轻易放弃了。 三楼,程夫人笑着露出了自己的身影,而程皓轩则默默地隐藏在了她身后。 程夫人的露面立即引得不少人打招唿,夏征也给林媛指了指,不过刚刚的小插曲还是让两人有些疑惑。 林媛一心只看着布条没有发现,而夏征因为背着林媛挡住了视线,也没有看到捣乱的人是谁,不然的话那铜钱也不会打偏了。 两人互望一眼,各自耸耸肩,以后时日还长,早晚有见面的一刻。 ------题外话------ 下午三点二更~ 最近潇湘app有个粉丝节活动,每消费500bb就能得到一次抽奖的机会,奖品有拍立得,笔记本,油纸伞等,当然还有元宝和体验币,看文的时候可以用…… 感兴趣的姑娘们不妨去试试,文文订阅、投票票、送花送钻等各种方式都算进消费中~ 我也得了三张券券,不过我这手气,咳咳不说了~ 别的东西没啥感觉,不过,咱们文里若是有妹子抽到了古风笔记本或者大神油纸伞的,别忘了吆喝一声,让我膜拜一把~ 感谢:天使萧萧的月票,么么哒~ ps:书城那边据说章节有错乱,应该是系统的问题~我看了一遍标题没事,正文就不知道了,若是有的话感谢姑娘们帮我找出来留言评论,我会告诉编辑的,万分感谢~群么~
028 生闺女?(二更) 在绛烟阁参加了比赛,时间也不早了,两人开开心心地混入人群,见旁边有卖小肉丸子的,便过去一人要了一份肉丸子。 说是肉丸子,其实还是白面居多,不然一碗肉丸子五个铜板真是要赔了。 许是刚刚玩的太尽兴,两人都饿了,即便这肉丸子味道不是那么美味也都吃了个底朝天,连汤汁也喝得干干净净。 一抹嘴儿,夏征的挑剔劲儿又犯了:「啧啧,什么肉丸子,应该叫面团子!」 说完,还笑嘻嘻地凑到林媛耳边,眨着眼睛道:「娘子什么时候给为夫做个肉丸子吃啊?为夫好几天没有吃你做的饭了,着实想得紧。」 林媛正用帕子擦着嘴,闻言将夏征的脸推到一边,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老婆婆和老爷爷,嗔了他一眼:「小点声,怎么刚才吃丸子的时候不见你抱怨?现在吃饱了开始挑三拣四了,也不怕老人家听了伤心。」 夏征呲呲牙,一口白牙闪闪发光:「我掌握着分寸哩,放心吧,老人家听不到我说的话。」 林媛瞪了他一眼:「既然如此,那夏公子,这顿饭就劳烦您请客了。」 「好嘞!」不用林媛说,夏征就已经从荷包里拿出了一两银子放到了桌上,对那对忙前忙后的老人家喊道:「结帐。」 还不等老人家接话,两人便一前一后走远了。 看着夏征嘚瑟的小模样,林媛忍不住笑道:「看在你刚才这么懂事的份上,改天给你做真正的小肉丸吃。」 「好!」夏征又忍不住把脸凑了过来,嘻嘻笑道:「我要吃牛肉丸。」 末了还不忘叮嘱道:「只给我一个人吃,不给老烦吃,也不给小林霜吃!」 噗。 林媛噗嗤一乐,将他握着自己的小手儿狠狠攥了攥。 此时街上的人已经开始慢慢变少了,林媛逛了这么久也有些累了,而且第二日还要到将军府跟安乐公主聊天,便跟夏征早早地回家去了。 一说起去将军府,林媛就又是期待又有些担忧,别的不怕,就是有些担心夏征的父亲,不知道那个时刻拿着大刀追着夏征砍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 心里这么想着,林媛便随口问了夏征一声。 夏征挑挑眉,撇撇嘴,依然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他啊,就是个纸老虎,别看他在战场上厉害的不行不行的,其实到了家里,什么也不管。不对,不是不管,是管不了,所有的事都有娘做主,他根本说不上话。」 这不是妥妥的妻奴一枚吗? 闻言,林媛忍不住剜了夏征一眼,怎么这傢伙说起自己的爹,语气里满满的都是不会好意的笑呢? 不过这么一说,林媛心里也有点底了,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是夏征的爹,肯定不会为难自己的。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的,回家的路也没有那么远了,算算时间,小林霜几人应该早就回家去了。 果然,一回到他们两人出去时候翻墙的那里,冬青和林毅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几天不见,林毅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冬青却是笑嘻嘻地头一个跑了过来,不过在看到林媛的时候眼神闪烁,笑得也有些尴尬。 夏征挑眉,怎么这冬青有些害怕林媛呢?更奇怪的是,这傢伙在见到他的时候居然没有唠叨,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林媛却是明白,这冬青是怕了她之前说要拿刀割舌头的话了,不禁好笑起来,暗暗保证以后再也不吓唬这孩子了。 冬青和林毅已经将梯子早早地预备好了,有了出门时的教训,这次夏征也不敢再逞强抱她回去了,两人乖乖地爬了梯子回家。 刚落到地面上,林媛抬头沖还在墙头上对自己傻笑的夏征摆摆手:「快回去吧,早些休息。」 夏征嘻嘻一笑,不仅没有要下墙头的意思,反而还将胳膊垫在墙头上,下巴一沉:「你先回房,等你进了屋我就回去了。」 林媛抿唇,突然就想起了上辈子听说过的男子半夜爬墙会女友的事,他们两人现在岂不是跟那对小情侣一样? 含笑绕回到房间,水仙和银杏都隐在暗处等着她呢。 这么大冷的天,两人的小脸都冻红了,不过还是尽忠职守地没有离开,林媛又是欣慰又是心疼,赶紧撵两人回房去休息了。 「小姐您先回房歇会,我们去给您预备热水。」水仙一边说着一边往小厨房跑去了,知道林媛肯定回来的晚,两人提前把热水烧好在锅里温着了。 银杏推开房门,掌上灯,刚要将晚上的情况汇报一番,就见林媛已经着急忙慌地走到靠墙的窗户那里打开了窗子。 她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就见到夏征咧着一张嘴正对着林媛摆手呢。 银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十分识相地躲到一边去了。 林媛本以为开窗子时看不到夏征了,没想到这傢伙居然还没有走,心中一暖,赶紧让他回去。 「好啦好啦,看到你进房我就走了。」夏征摆摆手,不忘叮嘱一声:「明儿别忘了早些过去,我带你瞧瞧我的房子。」 说完,便飞身一旋跳下了墙。 这次是安全着陆,根本没有摔倒,甚至连歪都没有歪一下。 夏征呲呲牙,悔得捶胸顿足,早知道这次这么帅,就该让林媛看一眼的。 水仙端来热水,银杏收拾好床铺,知道林媛已经吃过饭了便没有再给她预备晚饭。 「好了,我这什么都不用了,你们两个快回去休息吧。」 听银杏说没有人再来后,林媛也就放心了,赶紧催着她们两人去睡觉了。 这一晚折腾地太厉害,林媛洗了洗脸便躺到了床上,一闭眼全都是夏征背着她参加比赛的场景,唇角弯弯,睡得香甜。 第二日一大早,林媛便起身了,刘氏一晚上没有见她也担心的很,早早地过来了,看到林媛这红润润的小脸儿,顿时有些纳闷。 「身子不疼了?」 听到刘氏的问话,林媛暗暗吐了吐舌头,今儿一起来光顾着高兴了,竟是把自己装病的事给忘了。 看着闺女这个模样,刘氏狐疑地蹙蹙眉,随即想到了昨晚上小林霜回来后说见到了一个跟大姐很像的女子的话,心里便明白了。 刘氏好笑地摇摇头,并没有戳穿闺女,不过还是略有深意地提点了两句,无非就是注意一下,毕竟还没有成亲。 看着刘氏一脸明晓的样子,林媛小脸儿又红了,早知道就不该使这个小聪明的,痛痛快快告诉娘亲多好。 因为安乐公主请了林媛,她便收拾收拾准备去将军府了。 林薇和小河性子都比较绵软,又十分地内向,便没有跟着去。而最热闹的小林霜这次也破天荒地没有跟着凑热闹,随口扒拉了两口早饭,就带着杜若和连翘出发去城南了。 想起老烦说让她去找王郎中偷师的事,林媛不禁好笑,看来这小姑娘是真的想着好好地磨鍊一番自己的医术了。 将军府。 吃过早饭,夏远没有叫小厮伺候自己穿衣,而是亲自动手穿上了袍子。平日里动作麻利做事利索的夏大将军,今日不知怎么地,竟然拖拖拉拉起来了。要么是半天系不上扣子了,要么就是找不到合适的腰带了,就连最不讲究的束髮用的玉冠,都换了四五个了还不满意。 对于丈夫这么反常的表现,安乐公主看在眼里却不说破,就这么任由他折腾。 眼看着到了平时出门的时辰了,夏远依旧还是不急不慢的,安乐公主终于忍不住了,抓起他的大氅往他怀里一塞,道:「你不是说要去军营里处理公务吗?不是说刚过年事务繁琐吗?怎么都这么长时间了还在这里磨蹭?臻儿可是早早就出门了,你这个做大将军的就不怕手下人们非议?」 夏远微微蹙了蹙眉,虽然身子被安乐公主推着往外走,可是他的脚却十分诚实地不愿出门。 「那个,我不穿这个大氅,给我换一件薄的。」 安乐公主皱了皱鼻子,也不推他了,放下双手瞪着他,将话挑明了:「什么薄的厚的,我跟你生活了二十多年了,还不知道你这是要干什么?哼,行了,你就别磨蹭了,媛儿这会儿肯定来不了呢,你要是真想见她,今儿就直接甭去军营了,在府里等着好了。」 说着,便将那件大氅扔给了一旁偷笑的小厮手里,转身坐到了凳子上。 被道明了心意,夏远脸色有些微讪,摸摸鼻子接过了那件大氅,暗暗嘀咕道:「不去怎么行,军营里那么多事呢!」 披上大氅,夏远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隐隐还有一声嘆息传来。 直到夏远的身影不见了,安乐公主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一旁的冬梅也掩唇笑道:「老爷果真是喜欢女孩子呢,两位少爷回家可没有见过他这么上心呢!」 安乐公主点点头,笑意慢慢收了,她记得每次田惠过府来玩,他都找藉口早回家。 要不,再生个闺女? ------题外话------ 感谢: 用心读2011abcd、135**5673、yurong37、cetvzhou、weixin85f34f6930的月票~weixin85f34f6930妹子,你的13张月票吓到我了,非常感谢~ps你抽到什么大奖了,说出来让我羡慕嫉妒一下,吼吼~ beautyfish02、yurong37、weixin85f34f6930的评价票~ 群么么,非常感谢~ 最近要存稿,评论区可能不能及时回復,还望大家海涵,不过每条评论我都会看的,感谢大家的支持~
029 生孙女儿 夏远骑马前脚离开,林媛的马车后脚就到了将军府门口。 由水仙搀扶着跳下马车,林媛还未进门就看到了大门口正对自己傻笑的夏征,晨曦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分外俊朗。 「你来了?」夏征迎上来,沖她努努嘴儿:「喏,老头子刚走。听说你要来,磨磨蹭蹭地非要见你一面。」 顺着夏征的视线看过去,林媛果然看到了夏远不太清晰的背影,不由地问道:「见我做什么?」 一听这个夏征乐了,抬手抿了抿她刚刚被马车帘子碰乱了的头髮,笑道:「好奇呗!他引以为傲的心爱的小儿子能够因为你一整年不回家,当然得好好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林媛撇撇嘴,抬手捂嘴做呕吐状,还引以为傲的心爱的小儿子,怎么听着那么大的违和感呢? 两人正说着话,便听到又一辆马车走近的声音,林媛还以为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听说她今日来将军府故意跟来找茬的呢,却不想扭头看到的是一辆十分熟悉的马车。 原来是田惠。 帘子打开,林媛亲自上前扶了她下来。 田惠亲热地拉了她的手,笑道:「还让你亲自过来扶我,她们几个可偷了懒了。」 说完正好看到夏征,顿时眼睛放光,有些期待地问道:「二公子也在?那……」 不等田惠问完,夏征挑眉,摊摊手遗憾道:「嫂嫂来晚了,大哥刚走。」 「还是没有赶上啊。」 田惠发光的眼睛顿时暗淡下去,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刚刚夏征又捣乱叫她嫂嫂了,不禁脸颊一红,嗔道:「胡喊什么,也不怕人家笑话。」 夏征好笑:「又不是头一次叫嫂嫂了,嫂嫂还是不适应呢?看来以后我得多喊几次,让嫂嫂早些适应了才好。是不是啊嫂嫂?」 「你!」听着夏征一声赛过一声的嫂嫂,田惠的脸已经红的跟只大苹果似的了,管不了夏征,只好转过头来沖正在抿嘴笑的林媛嗔道:「你还笑,也不管管他!」 林媛摊摊手,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无辜道:「这个小霸王,我可管不了。」 田惠一愣,抬手就将林媛摊平的手拨到了一边:「少胡说,他为了你连家都不回了呢!还不听你的?」 林媛无语扶额,怎么夏征一年不回家的帐全都算到了她头上,明明是这个傢伙自己不想回家而已。 三人正说笑,春雨一股风似的奔了出来,大老远就沖三人招手:「二少爷,田小姐,林小姐,公主还念叨你们呢,没想到你们在门口就聊起来了。」 田惠一笑,拉着林媛的手便进了大门:「让公主久等了。」 一边走,还一边体贴地安抚林媛:「不用紧张,将军府里没有旁人,只有将军和公主两人,再就是夏征兄弟俩了。哦对了,还有一位叔叔,不过那位叔叔常年在外游歷,好久都没有回过家了,我也算是在将军府长大的了,不过见他的次数也说屈指可数的。」 林媛点头,之前就听夏征说起过他有一个叔叔的,好像三十多岁了,一直也没有成亲,整天就知道往外跑,谁也管不住。说起来,夏征的性子跟他这个叔叔还是挺像的,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 将军府很大,比赵弘德送给林媛的宅子还要大上许多,田惠一边走,一边给她指点哪里是花厅,哪里是书房,哪里是兄弟二人的住所。 夏征十分怨念地跟在两人后头,心里狠狠地骂着夏臻。若不是这傢伙去军营去得早,田惠怎么会拉着林媛?要是没有田惠,现在给林媛介绍院子的人就是他夏征了。 撇撇嘴,夏征踢了一脚脚底下的石子儿,石子儿蹦蹦跳跳地正好打到了春雨的小腿肚上,疼得她哎呦一声。 待回过头来看到夏征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时,春雨小嘴儿一撅,凑到他身边低声道:「本来吧,我还想着帮帮你给你把田小姐提前带走的,不过现在嘛,哼!」 哼完,果真抬着小下巴颠颠地走到一边去了。 夏征暗道一声哎呦,别看这个春雨年纪小,但是鬼心眼儿不少,若是能让她出马,肯定能把田惠给引到别处去。 「你是不是有法子引开田小姐?哎呦,春雨乖,改天我给你带好吃的。」夏征使出了杀手锏。 可是这次春雨一点儿也不为美食所动:「我才不要吃哩,公主给了我好多好吃的糕点,而且今儿林小姐来也带了好吃的,京城里那些吃食都没有林小姐的东西好吃。」 这话倒是不假,林媛之前给安乐公主送了不少稻花香的糕点,这次来府上又带了自制的肉食和面食。 只要是吃过林媛的手艺的人一般都很难再吃得惯别人做的东西了,怪不得春雨对夏征的美食诱惑完全没有感觉了。 夏征呲呲牙,没想到以往屡试不爽的招数也有失效的时候,忍不住暗暗摇头,以后绝对不能再让大家吃林媛做的东西,不然想要威胁利诱都不行了。 安乐公主已经在客厅里等候多时了,看到林媛和田惠进门,笑道:「一听说阿征出去接你了,我就害怕,看你们这么久还不进门,还以为他又带着你跑了呢!」 林媛不好意思地一笑,暗暗瞪了夏征一眼,这傢伙是多么不让人省心啊,自家门口都得害怕地不行不行的。 田惠和林媛一起给安乐公主行了一个晚辈礼,田惠笑着坐下,说道:「惠儿不请自来,还望公主不要介意才好。」 一听这话,安乐公主顿时就不高兴了,故意沉着脸,虎道:「介意什么,这就是你的家,你来自己家还用提前知会的?」 说完看向林媛,笑道:「媛儿也是,就当是自己家,以后啊,有空就来。你们别看我这人不少,但是能跟我说说话的,也就是这几个丫头了。那两个臭小子,能不让我生气就不错了,跟别提让他们跟我聊天说话了。」 对这点林媛是没有多少感觉的,但是田惠却是深有所感,因为她的家里除了自己以外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每次娘有了心事都是找两个女儿说话,而男孩毕竟心粗,不是跟娘亲聊天的料。 田惠笑了笑,有些调侃地说道:「所以啊,公主应该听将军的话,趁着年轻赶紧生个女儿才好。」 一说起生女儿,安乐公主脸颊难得一红,连连摆手,笑得身子都有些歪了:「还生什么女儿啊,我这都快四十的人了,哪儿是说生就能生的?倒是你们俩啊,等过了门一定要赶紧给我生几个胖孙子胖孙女儿才行。」 说完,还不忘强调:「孙子先不说了,反正孙女儿是一定要生几个的,我这没有生闺女的命了,你们一定要给我生几个孙女儿来让我带才行。」 安乐公主这又是生孙子又是生孙女儿的,说的田惠和林媛脸上红彤彤的,愣是低着头不好意思抬起来了。 倒是夏征在一旁嘿嘿笑着,给两人解了围:「娘啊,嫂嫂和媛儿还没过门呢,你这就开始催生了,我看你有这个闲心,还是应该看看自己的身子。你是快四十了,又不是四十了,好好调理肯定能给我生个妹妹出来的。」 见夏征转了话头,林媛也赶紧顺着他的话题说下去:「是呢,公主,改天让老,甄老先生给您把把脉,好好调理一番,没准儿过年就能有好消息了呢。」 两人这一唱一和的,说的安乐公主眼睛放光,虽然嘴上还是推脱着,不过心里却已经有些松动了,想到夏远那稀罕女孩儿的样子,安乐公主还是希望自己能圆了他的梦。 几人又说了会儿话,慢慢地就转到了田惠身上,安乐公主询问了一下成亲时的东西是否准备妥当了。田惠点头,说娘亲在家中一直忙碌着这些,还说姑母也从宫里送了不少礼物来给她添妆。 安乐公主点点头:「梦儿未入宫时经常与我们一起玩耍,她最是心疼你们几个侄女儿的。哎,说起来我还真是羡慕她,又有儿子又有女儿的,焱儿更是乖巧懂事。她比我幸运多了。」 田惠点头,笑道:「公主羡慕姑母,却不知姑母总是跟我说羡慕公子您呢。」 「哦?」安乐公主奇道:「羡慕我?」 田惠笑笑,看了看四周,知道将军府中都是可信之人,才有些伤感地说道:「姑母羡慕公主与将军恩爱有加,将军更是待姑母如天上星一般疼宠着。」 别看夏远在战场上骁勇善战,但是回到将军府中,面对安乐公主就是个一般男人,虽然他性子刚硬,不懂得说甜言蜜语,但是对于安乐公主的要求,只要是自己能做到的,从来没有拒绝过。 更重要的是,将军府中除了安乐公主一人以外,根本就没有其他女人,更不要说妾室和通房了。相信这一点,才是让所有女人都羡慕的吧。 田梦虽然贵为皇妃,可是却要跟无数的女人来分享皇上,难怪她会羡慕安乐公主了。 对于田梦的心思,安乐公主也是清楚的,她嘆息着摇摇头,苦笑道:「羡慕我又如何?这条路是梦儿自己选的,若不是她对皇兄一见钟情非君不嫁,我相信当年田大人也不会捨得让自己的小女儿进宫为妃的。」 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莫说林媛了,就连田惠也不是知道的很多,安乐公主感嘆了一声,便转会了话题,笑着对田惠道:「你啊,也就这几天能出来了,等过几天就得在家里待嫁了,你娘肯定不捨得让你出门来了。」 女子出嫁之前一般一个月都不能出门,甚至更讲究的会三个月,田惠平日里经常往将军府来陪安乐公主,所以田夫人并没有拘束她。不过如今都已经正月十六了,距离成亲之日堪堪不到两月,是该安心在家里待嫁了。 田惠羞涩点点头。 林媛知道其实今儿田惠根本不用来,她来公主府应该是一半为了见夏臻,另一半则是为了陪她,不让她那么紧张,当下更是对田惠感激不已。 几人聊了一会儿,田惠便起身回府去了,正如安乐公主所言,田夫人不放心她出嫁前出门,所以现在即便是外出了,也只能待一会儿就回去。 送走了田惠,安乐公主想着留林媛多说会话,可是架不住夏征那又是哀求又是可怜的小眼神儿,心里不由地一笑,挥挥手,将两人赶走了:「行了行了,你们俩赶紧走吧,我说了这么半天话了,也让我歇一会儿吧。」 「好嘞!」得到安乐公主的批准,夏征蹭地就从凳子上蹦了起来,拉着林媛就往外走。 「公主您先休息,我们……」 林媛一句话都没有说完,就被夏征拉出了大厅,后边的话愣是没有机会再说出口了。 看着夏征这猴急的模样,安乐公主暗骂一声:「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秋菊将新茶给安乐公主换上,笑道:「二少爷如此心急,公主高兴才是呢。您啊,就赶紧地给二少爷把亲事办了,等成了亲,有媳妇儿拴着,二少爷啊,肯定就不会天天想着往外边跑了。」 夏荷也附和着说道:「对对,公主可得抓紧了,您看二老爷,这都多大年纪了,还天天不着家呢!奴婢觉得好像都两三年没有见到他了,也不知道大少爷成亲,他回不回来呢!」 说到这个小叔子,安乐公主也是一阵头疼,她自小跟夏征的姑母夏宛蓉交好,自然也跟夏家的两个公子夏远和夏痕熟悉了,从年轻的时候,这个夏痕就十分地喜欢四处乱跑,当年没少挨公公的训斥。 可是公公训斥过了,这小子愣是该怎么跑还怎么跑,甚至在公公过世之后,他就三五年都不带回家得了。 这样一看,还真是跟夏征十分像。 安乐公主一握拳头,坚定道:「对,得赶紧给阿征把亲事定了,咱们夏家有一个夏痕就够了,万万不能再出现第二个了。」 ------题外话------ 感谢:cifin29、jiejie1975年的月票,谢谢亲们,么么哒~ 还是那句话,下午三点二更~
030 琉璃(二更) 从安乐公主处出来,林媛甩开夏征的胳膊,埋怨道:「我还没有跟公主道别呢,你怎么就拉着我出来了?这样多没礼貌啊!」 夏征嘿嘿一笑,继续牵着她的手往外走:「你以为娘是京城中那些迂腐的老太婆?她才不会计较那么多呢!哎,看见没有,那个就是我的院子!走,我带你过去看看!」 指着不远处一个十分雅致的院子,夏征拉着她便快步过去了。 别看夏征是个十分爱财的人,但是自己居住的院落却装扮地十分简单,而且屋子里摆放的东西也十分有韵味,根本不像别家那些暴发户们摆的全都是金啊银啊的。 一进到夏远的院子,冬青就高声叫着「公子」迎了上来,可是在看到林媛以后顿时把嘴巴闭紧了,十分老实地跟林媛打了个招唿。 林媛好笑地拍拍他的肩膀,用自己最最温柔最最可亲的声音说道:「别怕,只要你不说不该说的话,我是不会割你的舌头的。」 冬青嘿嘿一笑,立即保证:「少夫人放心,小的绝对管好自己的嘴,绝不乱说一句话,哦不,是绝不乱说一个字!」 说着,便自告奋勇地在前边带路,给林媛介绍起了整个院落的构造已经各种房子的用途。 大到几间屋子几棵树,小到院子里哪里有好看的剑兰,哪里的小草涨势最旺,冬青竟是无一不知无一不晓。 看着冬青这再次犯了毛病的嘴巴,林媛无语扶额。 夏征更是气得一脚踢上了他的屁股,将他撵到了一边去,气唿唿道:「你把爷的话都抢走了,爷还说什么!」 说完,便拉着林媛的手进了屋里,待她去看自己收藏的各种好玩的东西了。 看着两人进屋的背影,冬青揉揉屁股,有些委屈地撇撇嘴。 刚想着管好自己的嘴以后都不再开口乱说的时候,冬青眼睛一斜,便看到了挤在院子门口看热闹的其他小厮和丫鬟们。 看来大家都对新来的二少夫人十分好奇。 「冬青大哥,快来快来。」一个小厮嘿嘿笑着,给冬青招了招手。 冬青眼睛一亮,觉得自己的舌头又开始痒痒了,抽抽鼻子,颠颠地跑过去给他们说夏征和林媛的故事了。那跑得迅速的小腿儿,显然是忘记了刚刚被踢的屁股了。 虽然院里的装扮十分普通,但是屋里却是极其丰富的,一进到夏征的房间里,林媛脑海里闪现的第一个词语就是千奇百怪。 可不是千奇百怪?屋里那整整两个百宝架,全都放满了各种各样的新奇东西们。 林媛走到其中一个百宝架前,惊奇地张大了嘴巴。各种瓷器陶器都是十分常见的,除了这些还有红珊瑚,水晶,珍珠,甚至连琥珀都有不少。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大开眼界了?」难得看到林媛这种惊奇的表情,夏征嘚瑟地炫耀着自己的珍藏。 「这个叫珊瑚,是我从一个常年在海上游歷的老者手里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据说那是南洋特有的东西,别的地方可都是没有的。」指着那只红珊瑚,夏征兴奋地述说着自己的成就。 说完珊瑚,他又指着另外一排十二只琥珀说道:「这个叫做琥珀,据说是流传了很多年很多年的东西。你瞧,这里边还有各种小动物呢。」 夏征拿起其中一个给林媛看:「这个里边是一只小蚊子,你看,这蚊子的腿都是完整的呢,是不是?」 林媛凑过去看了一眼,果然见到了一只小小的蚊子,其实这个东西她上辈子见过不少,自然不会像夏征那样新奇。不过,她着实没有想到这种在深山里才有的东西,竟然也能被夏徵得到,看来他这些年在外边也不光是开酒楼挣钱这么简单。 夏征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琥珀,但是林媛的眼睛突然被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这是!」 看到林媛像是饿狼见到羔羊一样扑到了一个物件上,夏征突然一怔,待看到那个东西以后,笑嘻嘻地安抚了她一下:「别急别急,又没有人跟你抢,你喜欢这个?啧啧,这个东西不是很值钱啊,听说西域那边多的是这个呢!要不,你试试这个水晶?」 「不不,我不要水晶,我就要这个!」 林媛兴奋地抱起了那个只有巴掌大的透明物件,心中一个声音高高地叫着:天哪,琉璃啊!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她昨儿才刚刚想好给田惠送一件别出心裁的礼物的,没想到今儿就让她看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 不错,林媛想要送出去的就是镜子,现在这里用来照的镜子都是铜镜,即便是打磨地最光滑最透亮的铜镜,在照人时还是会变形,十分地不清楚。 所以林媛便打起了琉璃的主意,只是她在京城也逛过几个地方了,根本就没有发现哪里有卖琉璃的,甚至连哪里有类似琉璃的东西都没有出现过。 本来已经心灰意冷了,却不想在夏征这里发现了,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这个琉璃,你还有多少?」林媛紧紧抱着那一小块儿琉璃,激动地问道。 这点儿琉璃根本不够做一面镜子的,更何况,它还被打磨成了一只小兽的样子,就更少了。 本以为这在夏征口中不值钱的东西会有很多,却不想,夏征的回答让她十分失望。 「喏,就只有你手里这些啊!」 林媛几乎能够听到自己激动的心掉在地上摔成十八瓣儿的声音了,就只有这么一点?! 「你不是这东西不值钱吗?怎么,怎么不多买一些?」林媛觉得自己的声音肯定都是颤抖的,「不对不对,这东西是西域才有的?走,我们去买一些来!」 说着,林媛就要拉着夏征往外走。 看着林媛这近乎魔怔的模样,夏征都有些害怕了,他一把拉回脸颊通红的林媛,用自己的手在她额头碰了碰,自言自语道:「不烧啊,开始怎么跟发病了似的?」 听到夏征这喃喃自语的话,林媛又好气又好笑,拿开他放在自己额头上的手,嗔道:「别胡说了,我跟你说的是正经事,这琉璃你到底能弄到多少?我很需要这些。」 生怕夏征还以为她是在开玩笑,不把琉璃的事放在心上,林媛故意眯着眼睛威逼利诱起来:「我可提前告诉你啊,这琉璃能做的东西可多了,若是能大批量地得到这个,莫说整个大雍,单单是京城一个地方,就能让你赚得盆满钵满了。」 一听到能赚钱,夏征的眼睛果然亮了起来,可是随即又黯淡下去,无奈道:「这琉璃能挣钱也没办法,这东西只有西域才有,若是前几年还好说,可是最近因为咱们大雍和西域中间夹着的西凉国,跟咱们大雍关系紧张,已经不通商了,所以,想要得到大批量的琉璃,是不可能了。」 不可能了?那她想要送给田惠的镜子岂不是也要泡汤了? 「不过,大批量的琉璃得不到,但是你若是想要一点儿的话,我还是能尽量想办法弄到的。」不捨得林媛因为一块琉璃而失落,夏征想了想,还是拍着胸脯应了下来。 林媛心中一暖,原本打算等做好了镜子再跟他说的念头打消了,凑到他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果然见到夏征的眼睛大亮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那样子好像有些不相信。 林媛抿唇一笑,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若是哪天你能看到自己的真实面容,可千万不要被吓到哦!」 现在的铜镜影像不怎么样,林媛都能想像得到,当自己的镜子问世以后,大家看到自己真实面目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一定很有趣。 摸着手里的一小块儿琉璃,林媛一边想一边偷笑,倒是把夏征的好奇心完全给勾了起来。 「喏,这不是正好有一块吗?你先拿去做个试验。放心,这个琉璃是爷白送给你的,不要银子。不过嘛。」 不等他说完,林媛已经好笑地接过了他的话头:「不过,做好了以后要先给你用用,是不是?」 夏征嘿嘿一笑,连连点头。 却不想林媛把手里的琉璃往他怀里一塞,摇头拒绝了。 夏征一愣,刚刚这小丫头还对这琉璃爱不释手呢,怎么一转眼就不要了? 林媛嘻嘻一笑,指着那琉璃小兽说道:「你啊,也别多想,不是我不想给你做,只是这琉璃太小了,而且又被打磨成了小兽的身子,根本就不是平的了,就算我做出来了也不能像镜子一样。所以啊,为了给你一个完美的容颜,我还是等你的琉璃到了以后再动手吧。」 听她这么一说,夏徵才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不过还是再三叮嘱做出来的第一块一定要给自己用才作罢。 因为琉璃的事在心上挂着,林媛都没有心思再去看别的摆件了,正无聊时突然想起已经快要晌午了,赶紧往外走。 夏征一愣:「你去哪?」 「厨房,我带了吃食,说好给公主做顿好吃的的。」林媛急急忙忙掀开帘子就往外走,一出门就迎头碰到了早就等候在一边的秋菊。 只见秋菊笑着迎上来,拦住了她:「公主就猜到姑娘你要去厨房忙活,赶紧让我来拦着了,姑娘头一次来将军府,哪能让您累着?您啊,还是好好地在房里跟二少爷聊天吧。」 原来安乐公主早就猜到林媛会去厨房了,被秋菊一拦,夏征也从屋里赶了过来,拉着林媛的手就往屋里去:「哪里能让你动手下厨?以后不许你再随便下厨了,若是真的手痒了,就给我一个人做,别人才不能吃你做的饭。」 看着夏征两人这恩爱有加的样子,秋菊噗嗤一笑,转身就去给安乐公主回话了,看来忙完了大少爷的亲事,就该接着忙活二少爷的亲事了。 将军府的厨子虽然不及林媛的手艺好,不过毕竟是伺候公主和大将军的,手艺自然也不会很差。 只是,夏征的嘴巴早就被林媛的手艺给养刁了,就连自己家里吃了十多年的饭菜都觉得寡然无味了,中午吃饭时又是挑挑拣拣又是抱怨的,连安乐公主都看不过去了。 「行了行了,你也别挑了,我看你就该去祠堂里继续关着,饿上几天就不挑食了。」 嘴里虽是这样说着,不过还是夹了他爱吃的菜放进了他的碗里。 夏征挑眉,倒是很乐意去祠堂里关着,反正有狗洞子可以用来递送饭菜,没准林媛一心疼,天天给他做好吃的呢! 这么一想,夏征暗地里捏了捏林媛柔软的腿,嘿嘿一笑。 林媛呲呲牙,翻了个白眼儿,脚丫子也不闲着,狠狠地给了他一脚。 一顿饭吃得有声有色,林媛更是收穫了琉璃的消息,这趟出门果然是不虚此行。
031 王大海 城南的济世堂在京城的穷苦百姓中十分有名,不仅仅是因为其中的王郎中医术精湛,更是因为他的人品。只要是没有银子支付医药费的百姓,他都愿意免费治疗,还会赠送不少好药材。 不过,跟对待普通百姓的乐善好施不同,对于那些有钱人家,这个王郎中却是向来不假辞色的,甚至都有些偏激的程度。不管你为人如何,只要是有钱人来找他瞧病,他向来是不予治疗的。 听着杜若从外边打听到的情况,小林霜苦着脸趴在马车里不愿意下去了,嘴巴里一个劲儿地抱怨着:「师傅就是故意的,给我找了个这么难对付的人。别说去偷师了,我敢肯定只要我一进去那济世堂的大门,那个王郎中就会举着扫把把我撵出来!」 又是一声嘆息,小林霜将脸埋在柔软的靠垫上,发出闷闷的呜呜声。 杜若和连翘难得见到她这般小孩子模样,不禁笑了笑。不过,关于王郎中的难题还真是十分棘手。 苦哈哈地看了自家小姐一眼,杜若咧了咧嘴,还是把打听得另外一件事给说了出来:「那个王郎中不仅是对有钱人家态度不好,就连同是郎中的人,也,也十分地……」 后边的话不用说了,小林霜摆摆手,已经猜到了她要说的是什么了,无非就是不与其他郎中打交道嘛! 「这个王大海,怎么这么傲慢!」小林霜嘟着小嘴儿,蹙着小眉头,感觉自己出门时带来的所有热情都已经被打磨地一丁点儿也不剩了。 王大海正是那个王郎中的名字,许是为了安慰自家小姐,连翘眨眨眼睛,赶忙跟着一起数落了一句:「就是就是,不给有钱人治病还能说他是不事权贵,可是连自己的同行都要打击就太目中无人了。难道是仗着自己有点儿医术就瞧不起别人?」 杜若也点头附和道:「正是如此呢,我听说之前有位医术很好的老先生,十分欣赏这位王郎中,还特意从京中赶来见他。小姐,您猜他怎么着?哼,愣是关门闭店了三天三夜,就是不见那位老先生。你说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尊师重道吗?」 听到两人的谈话,小林霜脑子里突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可是实在是太快了,快到她根本就没有来得及捉住。不过,这个王大海这么地不懂事,也有些太出格了。难道师傅就是因为他的出格才故意让她来见识见识的? 见小林霜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杜若和连翘互相挤了挤眼睛,纷纷劝着她回去。 「小姐,您还是别去那个济世堂了,就算去了肯定也学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的。」 「是啊,小姐,我听说城中也有个不错的药房,只要使点银子,保证让您有病人看,还能让您看着那儿的郎中瞧病呢。」 「这个主意好!小姐,您就听我们的,反正老先生他也不出门,根本看不出你到底是在哪里观摩的。」 听着杜若和连翘你一言我一语地嘀咕着,小林霜一时有些烦躁,不过心里依旧有个声音在告诫她,既然选择了从医这条路,就不能因为一个人两个人而有所畏缩。 打定主意,小林霜一拍小手,坚定道:「师傅让我来跟王郎中学习,肯定有他的用意。好,就算是被拿着棍子撵出来,我也认了!更何况……」 小林霜嘿嘿一笑,眸子里闪过狡黠之色:「我也不一定被撵出来啊!」 一刻钟后,济世堂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着补丁衣裳的小姑娘,小姑娘梳着两只羊角辫儿,脸上灰濛濛的,连头髮上也蒙了一层尘土,看上去脏兮兮的。不过小姑娘的眼睛却分外透亮,忽闪忽闪的,十分精神。 不错,这个脏兮兮的小姑娘正是小林霜。 她沖不远处马车里的杜若和连翘摆摆手,示意他们将马车赶远一些,而后才耷拉下小脸儿露出怯怯的表情,悄悄地在济世堂门口停住了。 只见济世堂里此时已经满噹噹的了,不大的屋子里全都是来看病的穷苦人家。一个身着青布衣衫的年轻男子坐在台案前,正闭着眼睛为一位年轻妇人把着脉。 那妇人身边站着一个男子,同样的衣衫褴褛,看他那紧张兮兮的样子应该是这妇人的丈夫。 虽然被把脉的人已经是个妇人,但是王大海依然十分守礼地垫了一方帕子在她的手腕上。 小林霜看了一眼,发现屋里除了正在把脉的王大海以外,还有一个年轻女子,她坐在王大海对面的台案后边,正在给一位老人称量药材。 这女子模样一般,不过一双含笑的眼睛十分可亲,给人的感觉很亲切。 临出发时杜若说过,这王大海已经成亲了,看来这个女子应该就是王大海的娘子了。 瞧这女子脸上幸福的笑容,小林霜心中一暖,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而后双手巴住门口的木板,露出一张小脸儿眼巴巴地看着里边正在把脉的王大海。 给那妇人把完脉后,王大海终于睁开眼睛,唇角一个淡淡的笑容,不知道跟这对夫妻说了句什么,只见那妇人竟是激动地流下泪来。 王大海脸上的笑容十分和煦,一面给妇人开药方,一面口中不住地说着什么,那对夫妻一个劲儿地点头,连连称是。 待药方写完,妇人千恩万谢地接了过来,走到对面王氏那里去抓药了。 待王氏接过药方站起身俩抓药时,小林霜才注意到,这位王夫人其实是身怀六甲的。 不过,虽然她身怀六甲,但是抓药的动作十分灵便,不一会儿就给这夫妻抓好了药。 两夫妻付了银两,连连道谢,待两人从自己身边走过时,小林霜才听清楚他们是怎么了。 「当家的,我不是在做梦的,咱们真的有孩子了?」 「是啊是啊,有孩子了!有孩子了!真要多亏了这位王郎中了,别人都瞧不了的病,他愣是给咱们看好了!真不愧是妙手神医啊!」 看着这对夫妻说着话走远了,小林霜秀气的眉头蹙成了一团乱麻。 师傅说过为医者望闻问切,她自诩只凭望就能看出一半的症状,可是刚刚那妇人走过时,她却一点儿也没有看出妇人有怀孕的徵兆。若不是知道这王大海是真的有真材实料,她真想追上去给那妇人把把脉验证一番。 小林霜嘆了口气,没想到还没进门就给她上了这么难忘的一课,看来以后再也不能眼高于顶了,一定要一步一个脚印儿地扎扎实实地才行。 小林霜暗暗想着,却没有发现屋里正在给下一位病人诊脉的王大海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 「小妹妹,你怎么了?」 小林霜还在扒拉着门板暗自悔恨,不想头顶竟然突然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等她慌慌张张抬头时,就撞进了一潭似水般柔软的眸子里。 是王大海的夫人,王氏。 对于撒谎这种事,小林霜之前也做过不少,但是从来都是对不喜欢的人或者别有用心的人。面对王氏这样温柔又心善的女子,她之前编好的所有谎话都说不出口了。 支支吾吾了好半晌,小林霜吹着眸子,不知道自己以这样的方式来跟王大海学习医术是对还是错。 见小林霜垂眸为难的样子,王氏浅浅笑了笑,伸手去拉她的手:「是不是想吃东西?来,姐姐给你拿点吃的。」 小手儿被王氏拉住,小林霜有一瞬间的怔愣,半晌才回过神来忙要抽回来。在看到王氏狐疑的目光时,小林霜羞赧地将手背后,扭捏地说道:「我,我的手脏。」 原来是怕自己的小脏手弄脏了她啊,王氏噗嗤一笑,毫不介意地再次拉起了她的手:「没关系的,脏了洗洗就好了啊。」 说完,真的拉着她穿过大堂到了里屋,给她拿盆子倒水洗手了。 小林霜怎会让王氏大着肚子给自己打水洗手?赶紧抢着将盆拿走,自己舀了水洗了起来。 等她洗完了手,王氏已经端了一盘糕点过来了:「来,这是今儿早上我刚刚做的软糕,可甜了,你尝尝好不好吃。」 一看到有吃的,小林霜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其实她根本就不饿,只是肚子里的馋虫在作祟。 但是她这个样子在王氏看来就是妥妥地饿坏了,不禁更是怜惜起来:「快吃吧,这些都是你的。」 小林霜嘻嘻一笑,道了声「谢谢」便抓起软糕吃了起来,味道比林媛做的糕点差远了,不过小林霜却一点儿也不觉得难吃,甚至还觉得怎么吃也吃不够。 王氏给她倒了杯热水放到了一边,看她吃的开心,也笑了起来,轻声说道:「你慢慢吃,若是不够那边桌子上还有,你去自己拿。我先去给病人抓药了,别着急,慢慢吃。」 连声叮嘱了三遍,王氏才扶着腰慢慢走到大堂里去了。 「这个姐姐真是个好人。」小林霜嘴巴里塞着糕点,十分诚心地赞美了一声,对王大海的印象也随之有所改变了:「夫人这么的善良,那个王大海应该也不错。」 因为本就不是很饿,小林霜吃了两块糕点便不再吃了,她将王氏给自己倒的水喝完,然后将糕点盘放到了之前王氏说过的桌子上,又用桌上的小抹布将从自己嘴巴里掉下来的糕点渣渣擦干净。 待这一切都做好之后,小林霜才整理了一下衣裳回到了大堂里。 正巧,王大海刚刚送走了一位客人,看到小林霜之后,沖她招招手。 冷不丁被王大海叫过去,小林霜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着这傢伙的眼睛不会那么毒辣吧,自己刚出来就被他戳穿了? 想归想,不过她还是硬着头皮磨蹭了过去,心里也已经做好了被打被撵的准备。 却不想,那王大海却是让她坐在了面前的凳子上,而后示意她伸出手臂来。 小林霜蒙了,伸手臂做什么?难道要跟学堂里的孟先生一样改打手心了? 久久不见小林霜伸出手来,王大海狐疑地蹙蹙眉,笑道:「你怎么了?好像很害怕?没事的,我只是给你把把脉,若是你没有生病,就不用吃药了。」 小林霜一愣,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敢情这王大海是要给自己把脉啊。 「不是不是,我不是害怕吃药。」 既然被大王海误会自己是害怕吃药才不敢伸手的,小林霜索性将计就计顺着他的话小声抱怨了一句,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配合地显出一副苦哈哈的模样,好像只是听到药这个字,自己就已经快要受不住要哭了。 王大海显然已经被小林霜这略显拙劣的演技给骗到了,笑着摇摇头,将手边的帕子搭在了小林霜的手腕上。 看到自己也被搭了帕子,小林霜微微有些惊异,她才七岁啊,居然都要注重男女之防。 这个王大海根本就是迂腐嘛! 而被腹诽的某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迂腐,闭着眼睛听了好一会儿,才睁眼道:「你还是不错的,没有什么毛病,不过有些积食,以后要注意,不要吃的那么多,适可而止。」 「我本来就没事啊。」小林霜撇撇嘴,又一次腹诽了一句。 不过在看到王大海狐疑地看着自己的时候,小林霜心思一转,赶紧可怜巴巴地说道:「我,我平日里总是飢一顿饱一顿的,看到好吃的了,就,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 原来是这样,王大海点头,他就说嘛,这个小姑娘看起来也是个穷人家的孩子,怎么可能会积食呢?敢情是跟别人抢吃的闹得啊! 「平时总是没有饭吃?」王大海摇摇头,「就算是那样,也不能在看到吃的东西以后一个劲儿地吃起来没完,不然你的肚子会受不住的,记住了吗?」 小林霜可怜兮兮地点点头。 王大海又道:「你若是没饭吃了,就到我这里来,虽然我们也没有好吃的东西,不过肯定能让你吃饱,不会有人跟你抢的。」 天天来这里吃饭?那岂不是说她可以光明正大地跟王大海学习医术了? 小林霜连连点头:「我不会白白吃你的饭的,我会扫地会洗碗,我能帮你干活儿!」 见她突然这么热情起来,王大海还有些不适应,笑着点头应了。 ------题外话------ 存稿是个痛苦的事情,这几天可能只有一更,不过也会偶尔二更的,若是二更我会提前通知的,大家别忘了看题外话,么么哒~ 感谢: 156950183的五星评价票,王寒格、lh75运行、156**9072、七色光彩虹、156950183(3)的月票,还有156950183亲的九朵花花,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
032 教养 在济世堂一直待到下午,小林霜才意犹未尽地回家去了。 看着她兴奋的小脸儿,杜若和连翘提了一天的心终于踏实了。不过在听到她叽叽喳喳地夸着王大海特别厉害的医术的时候,两人也被她的热情感染,来了兴趣。 不得不说,这王大海的确有几把刷子,而且在对于一些内里的疾病上更是有一番自己独到的见解。 每次来了病人,小林霜都会忍不住先看一眼,要不是亲耳听到王大海治病开药方的过程,她都没有想到还能用那样的药那样的方子。 「我看这王大海跟师傅也差不了多少了,若是再让他多歷练十几年,肯定会是京城内外响噹噹的人物。」 这句赞美,小林霜是发自内心的,只是一个疑问却已经萦绕在心头好久了,这王大海医术如此高超,若是没有名师指点很难达到现在这番成就。可是,杜若明明说他身世十分普通的,再说了,哪个神医会给自己的孩子取名叫大海这么俗得名字? 「难道是假名字?」小林霜蹙了蹙眉,想了半晌也没有想通:「不想了,回去问师傅,他肯定知道。」 当小林霜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补丁衣裳出现在刘氏面前时,差点没把她给气晕,以前在林家坳的时候,就算家中再穷苦,她都没有让孩子穿过脏衣裳,怎么到了京城,她就把自己衣裳弄成这个鬼样子了?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干干净净地出去,怎么脏兮兮地回来了?啊?这是去哪儿疯了,是不是跟别人打架了?」 一说打架,刘氏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京城里全都是有权有势的贵人们,闺女还这么小,这要是真的跟人家打起来了,吃亏的还不得是小林霜? 「是不是打架了?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刘氏紧张地把小林霜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最后不放心,连头髮都给披散开仔细地检查了一番,弄得小林霜哭笑不得。 她把刘氏推到凳子旁坐好,笑道:「娘啊,你这是想什么呢?你闺女我就是那么不让人省心的吗?还跟人打架,我连京城里的人都没认识几个,怎么去打架?总不能在大街上随便拉住一个人就让人家跟我打架吧?」 虽然她这样解释着,刘氏还是不放心,撇撇嘴哼道:「就你这样的,还真有可能!要是你大姐二姐出门我才不担心呢,你?哼,行了,以后你就在家里老老实实待着吧,哪儿也别想去了!」 大姐二姐出门就不担心了? 小林霜暗暗嘀咕了一句:「说二姐我还相信,说大姐就过分了吧,明明最爱惹事的是她才对嘛!」 「嘀咕什么呢?」刘氏歪着头斜了她一眼。 小林霜撇撇嘴,抬起头来时已经又笑嘻嘻的了:「没什么没什么,娘你就别担心了,我怎么会出事呢?师傅不是说让我去找王郎中学医吗?我今儿就是在那儿帮着他干活儿才弄脏的。」 刘氏蹙蹙眉,显然不信她的话,可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学医的人整天弄得灰扑扑的。 「你少拿你师傅唬我,行了,什么也别说了,从明天起哪儿也不许去了。」 不等小林霜再开口,刘氏蹙眉看向张妈妈:「我看京城里的千金小姐们全都端庄大方,你瞧瞧人家田小姐,不行不行,我这几个闺女也得好好教导教导才行。」 一听刘氏跟张妈妈询问教导几人的事,小林霜赶紧沖张妈妈挤眉弄眼。 接到小林霜的眼神,张妈妈偷笑一声,走到刘氏身边,温声安慰道:「夫人消消气,小小姐啊,还是年纪小,贪玩。而且啊,我刚刚问过杜若和连翘了,小小姐的确是去城南的济世堂学习医术了。您啊,就放一百个心吧。依我看啊,咱们府里的几位小姐,就是全京城里最好的了,上哪儿也找不到像她们几位这样的千金小姐了。」 刘氏嗔了她一眼:「你就别替她们说好话了,不行,这事还是得抓紧才好。以前在驻马镇的时候她们几个还上学堂念书呢,现在到了京城里怎能放松?」 刘氏越想越觉得这事不能再耽搁了,转身对张妈妈正色道:「你在京城久,比我熟悉的多,这事还是得让你操心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张妈妈也没法了,她暗暗对小林霜耸耸肩,而后对刘氏道:「说起这个来,您啊,还是应该去问问公主。田小姐的启蒙老师还是公主给找的呢。」 公主? 刘氏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把公主给忘了。对了,我们搬来这里,还是多亏了公主给提前收拾的院子呢,我这都没有来得及去感谢她。你快帮我安排安排,明儿我就亲自登门拜访。」 张妈妈点点头:「今儿有些晚了,明儿一早我就派人去下帖子。」 一说下帖子,刘氏才想起来,大户人家之间互相走动并不像他们在林家坳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去串门。他们在出门之前还得下拜帖,其实就是提前说一声儿我要去你家玩了,你什么时候有空的意思。 刘氏刚点头,就听到门口一个爽朗的声音由远及近。 「下帖子去哪儿?」 话音未落,夏征和林媛已经进门了。 夏征一笑,又问了一遍:「一进门就听到你们说下帖子,娘这是要去哪儿串门?嘶。」 夏征龇牙咧嘴,揉着自己被林媛突然捏了一把的胳膊,低声道:「这里又没有外人,叫娘也没事。」 林媛白了他一眼:「不行,京城不比驻马镇,还是注意一下比较好。」 还没有成亲就已经改口叫爹娘了,实在是于理不合。夏征不怕被人非议,她还怕呢,她可不想让自己的爹娘也跟着自己受别人的非议。 对于改口这事刘氏也是没有意见的,不过还是很心疼地嗔了林媛一眼:「算了算了,反正也没有外人,回头在外人面前注意就好了。」 一听未来丈母娘都发话了,夏征嘻嘻一笑,故意沖林媛做了个鬼脸。 看着他这孩子气的模样,林媛撇撇嘴,实在是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生气了。 有刘氏帮腔,林媛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了话题问起了刚刚说的下帖子的事了。 刘氏便从小林霜脏兮兮回家到去将军府拜访的事说了一遍,一听要去将军府,夏征一边往嘴里塞进了一瓣桔子,一边摆摆手道:「还下什么帖子啊,等会回去了我给我娘说一声就行了,娘你明天直接过去,不用递帖子了。反正我娘天天在家里闲着也没事,今儿还跟媛儿说没人陪她聊天呢。正好,以后啊,你们两人就一起聊天一起去逛街好了,也省的她天天抓着我不放了。」 对于夏征说的这些事,张妈妈和海棠可是亲眼所见的,当即都笑了起来。 刘氏虽然觉得这样不好,不过看夏征再三拍胸脯保证,而且林媛也没有阻拦,便应了下来。 倒是一旁的小林霜,撅着小嘴儿闷声坐在椅子上,她今儿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留在王大海身边亲身接触病人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刘氏给打断了。 林媛从一进门就光听刘氏说她出门弄脏衣裳的事了,此时一见她果然如此,不由好奇起来。 小林霜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气,将王大海的怪癖和自己想到的方法给仔仔细细说了一遍,末了还不忘哀怨地看了刘氏一眼,委屈道:「我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学习机会,娘就不让我去了,还非说我是出去玩,哦对了,还担心我跟别人打架呢!」 噗。 夏征嘴里的桔子一不小心被喷出来了,还打架,这么个小不点儿打得过谁?刘氏到了京城果然是更加谨慎了。 林媛瞪了夏征一眼,回头看向刘氏。 此时刘氏也有些后悔了,说实话刚刚看到小女儿这个脏样儿的时候,她的确是紧张过度了。 「你,你把实话早早告诉我不就行了?」 虽然相信了闺女的话,不过刘氏还是没有打消要给女儿们请教习先生的念头,毕竟现在一家人已经搬进了京城,以后肯定是要见不少达官贵人的。先不说识字读书什么的,那些闺阁礼仪确实该让闺女们学习学习了。 特别是林媛,她以后可是要嫁进将军府的,以将军府的身份和地位,林媛以后见到贵人的机会更多,她不能让别人因为自己的闺女不懂京城里的礼仪而被笑话。 打定了主意,刘氏在夏征离开时又不忘嘱咐了一遍让他给安乐公主捎信儿的事。 第二天一大早,刘氏便带着准备好的礼物上了马车去将军府了。小永严已经一岁多了,正是好玩的时候,刘氏记得安乐公主喜欢孩子,便也把他抱去了。 刘氏要去的是将军府,而且还有张妈妈和海棠跟着,林媛很放心就没有跟着一起去。 酒楼的事不着急,她今儿就打算把后院的兵器库改建成酒窖。昨天晚上临睡前她已经把酒窖的构造图画了出来,周管家也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改建酒窖的东西,什么锄头啊榔子啊,还有一些木头和转块儿,除此之外,他还找了个十分有口碑的修建队来了,有了这些专业的人干活儿,肯定用不了一天就能把酒窖改出来了。 ------题外话------ 感谢choco1141的三张月票,么么哒~ 今儿没有二更,明儿尽量二更,群么么~
033 果子酒(一更) 最近林家信迷上了画画,每天无事的时候就闷在书房里临摹各位大家的画作。当然,这些大家画作都是夏征给他搜罗到的。 看着林媛带着小厮和工人们一起干活儿的场面,夏征忍不住笑道:「林头儿,你这活儿几天能干完哪?」 林媛给干活儿的人们看了看自己画的图纸,回头瞪了夏征一眼:「少在那儿说风凉话!你不是认识的人很多吗,正好,我要重新装修怡然居,需要一些新奇古怪的东西,你有多少给我找多少,价钱不是问题。」 知道林媛的鬼心思特别多,夏征也不问,当即便拍着胸脯保证她满意,便高兴地走了。 夏征前脚从大门离开,一辆马车后脚就从另外一个方向驶来,停在了林媛家大门口。 当周管家进来禀报时,林媛正蹲在地上一点儿一点儿地给干活儿的人详细解说自己想要的木架尺寸呢。 「哦?」林媛诧异抬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你说谁?」 周管家抿抿唇,又说了一遍:「是丞相府的苏小姐亲自登门拜访了。」 说完,周管家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这苏秋语应该算是京城里边头一个知道林媛是夏征心爱之人的事,没想到她居然还能忍下这口气依旧天天往将军府跑。不说安乐公主了,就连他们这些做下人的都看不过去了。 这不,现在林姑娘刚到京城,她就迫不及待地上门来了。 一想到门口苏秋语那装束,周管家紧紧地蹙起了眉头,这是来拜访的?明明就是来炫耀,来挑衅的! 「哦,她啊。」林媛撇撇嘴,不甚在意地低下头去,继续给小厮讲解尺寸了。 周管家一愣,不知道林媛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让苏秋语在外边等着? 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林媛突然开口了:「周伯,我记得那些大户人家要出门拜访朋友的时候都会提前递帖子告知一声的,是不是?」 「是。」周管家点点头,「不过有一些关系极好的朋友,是可以随时见面而不用下帖子的。」 林媛抬头,笑道:「对啊,只有一些关系极好的朋友才不用下帖子,可是我跟苏小姐也仅仅是一面之缘而已,恐怕连朋友都算不上,更不要说关系极好了。所以啊。」 林媛挑眉,笑得狡黠:「所以啊,周伯,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周管家嘴角一抽,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能不明白? 当即便点头转身出门去了。 看着周管家远去的背影,林媛冷哼一声,若是这苏秋语没有到夏征面前乱嚼舌根子挑拨他们两人的关系,她没准还会考虑见她一面,但是现在嘛,就该让她知道知道,她林媛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大门口,苏秋语身着一身浅黄色长裙,外罩一件薄薄的轻纱,头上更是戴了整副的红宝石头面,就连脖子上手腕上也都戴了价值不菲的首饰。 而她的腰间,更是佩戴了一枚足有手掌大小的汉白玉珍贵玉佩,那玉佩上用最复杂的镂刻手艺雕刻了一百个福字,而这些福字又正好组合成了苏秋语的小字「文」,可见这玉佩之贵重。 这玉佩正是苏秋语贵为皇后的姑母苏皇后在她出生时送来的诞辰礼,这珍贵的玉坯和复杂多变的雕刻手艺不光是在京城,就是在整个大雍都堪称绝世。 而且这样的玉佩普天之下只有两块儿,另一块儿在苏皇后的亲生女儿翠微公主手里,她的玉佩同样雕刻了百福,只是组合的字不是文,而是翠微公主的小字「元」。翠微公主是皇后嫡女,更是长公主,这个元字也只有她能配得上。 如今苏秋语来找林媛,竟是连这样的玉佩都戴上了,可见她是真的存了跟林媛一较高下的心思了。 周管家出来时就见到苏秋语挺直着背嵴站在门口,虽然她脸上面无表情,但是从她的婢女言儿的脸上还是看出了气愤和不满。 没办法,谁让林媛说一不二了,只要她没有发话,谁也不敢随便放客人进来。他可还记得林媛说过要在门口栓两只兇勐的大狼狗的事了。 现在没有大狼狗别人都不敢随便进来,若是有了大狼狗,岂不是连门口那段大马路都没人敢凑近了? 「苏小姐。」周管家硬着头皮上前给苏秋语行了一礼,十分抱歉地说道:「让苏小姐久等了。」 苏秋语定了定神,她可还记得,这个周扬以前是在将军府的,没想到竟然也被安排在了林媛家里,看来安乐公主还真是喜欢这个小村姑。 心里虽然鄙夷了一番,不过苏秋语脸上还是装出一副惯有的端庄笑容来,浅笑道:「无妨。」 说着,就要进门,可是刚走了一步就被周管家给拦下了。 狐疑地瞪着周扬,苏秋语心里有些不舒坦了,让她在外边干等着也就罢了,现在还不让她进门,这林媛是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周管家缩缩脖子,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说道:「真是对不住了苏小姐,我家小姐今儿一大早就出门了,没在家,还望苏小姐您见谅。」 不在家? 苏秋语连眼角都开始抽搐了。 一旁的言儿更是气急,抢先一步怒道:「你什么意思?你家小姐有没有在家你这个管家会不不知道吗?居然让我家小姐在门口等着这么长时间!你们是不是故意的!哼,不用问,肯定是那个小村姑故意给……」 「住口!」苏秋语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冷声打断了言儿。 可是言儿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气唿唿地对苏秋语道:「小姐,他们这样欺负您,您可不能轻易地饶了……」 「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苏秋语冷厉的眼神几乎都能射出刀子来了,瞪得言儿后背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立即乖乖地闭了嘴巴不说话了。 言儿说的话苏秋语怎会想不到?不过,想通了又如何?先不说林媛是不是故意的,单是她登门拜访前没有下帖子就是她自己理亏了,若是让别人知晓了也只会说她苏秋语不懂事,才不会对林媛说什么难听的话。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苏秋语强忍了心中的怒气,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对周管家道:「今日的确是我冒昧了,下次定会给林小姐提前下了帖子再来拜访。言儿,我们走吧。」 见她终于走了,周管家赶紧笑着送了出门。 一上马车,苏秋语脸上的笑就再也绷不住了,一巴掌扇到了言儿的脸上,一个巴掌还不觉得解气,就又扇了她一巴掌。 「蠢货!没有递帖子就来找人,活该被人关在外边!活该丢人!」 言儿垂着头,咬牙受了这两巴掌,一声儿也不敢吭。 远远看到苏秋语被林媛拒之门外,姚府门口一个人影一闪而逝。 听到墨竹的禀报,正在画画的姚含嬿面不改色,好似早已将这一切都猜到了一般。 墨竹不禁好奇问道:「小姐,这苏小姐是不是被气傻了?明明知道那林媛不会见她,居然还上赶着去见她,这不是平白地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姚含嬿捏着蘸了朱红墨的毛笔在光秃秃的枝丫上点了一笔,也不见她怎么动手,一朵粉嫩粉嫩的梅花便跃然纸上,十分美丽。 墨竹忍不住称赞了一声。 姚含嬿看着那朵梅花,露出一个满意地笑容:「她苏秋语除了身份高贵一些,恐怕也就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了,更何况是脑子?」 墨竹忍不住掩唇嗤笑了一声,自家小姐每次评价人时都这么地一针见血。 姚含嬿换了颜色的毛笔,在那未画完的画纸上洋洋洒洒几笔,一幅雪中寒梅图便呈现在眼前。 不得不说,这姚含嬿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不是浪得虚名,她的确十分有才气,也难怪会如此自信了。 放下笔,姚含嬿俯视刚刚完成的画,轻轻道:「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你知道我为何独独喜欢着梅花吗?」 墨竹歪歪头,摇摇头。 只听姚含嬿笑道:「梅花独立寒冬,不与百花争艷,正是我最喜欢的一点。因为,它跟我一样,我最不喜欢的就是那些莺莺燕燕们争风吃醋了。夏征向来难与人相处,他就是这画中的傲雪,而我则是这画中的傲梅。雪中寒梅,我们本来就是一对,又何须再去争抢?」 墨竹眼睛闪了闪,连声称是。 林媛在家里守着改建酒窖守了一整天,刘氏许是跟安乐公主相聊甚欢,直到下午才回来。 小永严玩了一天早就累得不行,在路上就睡着了。张妈妈和海棠抱着小傢伙去房中歇息,刘氏则拉着林媛说起了跟安乐公主商量好的事。 原来安乐公主也十分贊同给林媛几人请一位教习嬷嬷教导教导,倒不是她这个未来婆婆规矩大,而是她还存了要将林媛带进宫的心思,即便她这个婆婆不介意那些,但是宫中各色人物都有,保不齐就有个心眼儿坏的故意挑事。 当然这些顾虑她没有跟刘氏说起,不然以刘氏的性子,肯定会不放心把林媛嫁进将军府了。 但是这些林媛多少也猜到了一些,便答应刘氏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见女儿这么懂事,刘氏也放心了,这才发觉今日府中格外地安静。 「你妹妹呢?」 林媛眨眨眼睛,装傻:「都在自己院子里呢啊,娘,你放心吧,我时刻记着你的话呢,没有让她们几个跑出去玩。」 谁知,一句话还未落地,小林霜急切的声音便在门口响了起来:「大姐,我回来了!娘还没有回来吧?唿唿,累死我了,我可是跑着回来……呃,娘?」 林媛缩了缩脖子,无语扶额。 刘氏看看林媛,再看看又是一身脏兮兮的小女儿,当即便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林霜!你又跑出去胡闹!还没见过谁家孩子这样学习医术的!还不快去洗干净!」 「是,娘,我这就去!」小林霜顺坡就下来了,颠颠地跑回自己院子里洗澡换衣裳了。 罪魁祸首跑了,却把林媛给留下了。林媛苦哈哈地咬咬唇,站起身来也打算赶紧遁走,却被刘氏一声给叫了回来。 「对了,我还有个事跟你说一下。」 跟自己闺女哪里会真的生气?刘氏肚子里的火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想起跟安乐公主商议好的事就又变得兴奋起来了。 「咱们来京城之前,你小姨不是给咱们装了好几罈子果子酒吗?」 林媛点头,那酒她记得,本来是不打算带的,但是架不住刘丽敏的蛮横劲儿,愣是亲自动手往马车上搬了十罈子。 其实刘丽敏的用意,林媛也猜到了,她们到了京城以后肯定需要多方走动,正好这果子酒京城没有卖的,她们既可以用来疏通关系,又能给她的酒做做宣传。 一开始她都忘了,还是今儿刘氏临出门的时候不知道带什么东西好,亲自去库房里看时发现的。 只见刘氏兴高采烈地笑道:「我给公主带了两罈子那果子酒,你猜怎么着,没想到公主她特别喜欢喝,还问我是从哪里买的,要给她大儿子成亲时给女客们饮用。我一听,这可是好事啊,你小姨不是一直说想要来京城发展吗?她这果子酒若是受到了欢迎,那她不是也能来京城了?」 刘氏这话说得很有道理,以将军府的地位,夏臻和田惠成亲时,府中来的宾客肯定都是京城中的贵人们,若是在那个时候提供果子酒,肯定能成为刘丽敏在京城打好开始的契机。 林媛掩唇笑道:「娘,真没看出来,原来你也有这么好的经商头脑呢!」 被林媛这么一打趣,刘氏也忍不住笑着嗔了她一眼:「可不是呢,不然你以为你这聪明劲儿是从哪传来的?」 「对对,我这么聪明,都是因为我娘更聪明。」林媛嘻嘻一笑,催着刘氏道:「娘,你还是赶紧去给小姨写信吧,这距离成亲的日子可没几天了,她的果子酒能做出来吗?」 「可不是吗?我得赶紧去!」听闺女这么一说,刘氏也紧张起来,赶紧起身去书房找林家信写信去了 ------题外话------ 下午三点二更~明天有抢楼活动哦,下午题外话会具体说,别忘了看哦么么哒~ 感谢:177**1109、weixin79855d917f、672216231的五星评价票,672216231(2)、秋籽0406(1)、袁小洋(3)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
034 河水抢楼活动(二更) 看着刘氏这着急忙慌的样子,林媛不禁好笑,不过这也提醒了她,赵弘德建议过她在京城种反季蔬菜的,她也得赶紧去找找合适的地方了。 说起便开始行动起来了。第二天夏征一来,林媛就赶紧把这个事跟他说了,夏征毕竟是在京城出生,而且总是在外边转悠,自然比她更了解情况。 「这个倒是好说。」夏征略一沉吟,便一一给林媛分析了一番:「别看京城这么大,周围的土地也不少,但是,那些土地多是朝廷作为奖赏赏给一些朝中官员的。」 林媛一听明白了,若是朝廷的土地就好说了,只需要到京兆尹做个记录,将自己看中的土地说一下,然后拿银子买下来就成了。 可是若是这些土地已经是朝廷奖赏给别人的了,那就不好办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谁会有那么大胆子敢把皇帝赐给自己的东西给转手卖了?那可是大不敬之罪。 「既然是这样,你怎么还说好说呢?」林媛歪着头看着夏征,知道他这次又是说一半藏一半,既然他说好办肯定就有办法。 夏征嘻嘻一笑,抬手颳了她挺直的小鼻子一下,说道:「你男人说好办就肯定好办。京城周围的土地没办法,可是再远一些的还是有很多的。据我所知,跟邺城交界的地方,有几个村子的土地很不错,既适合种菜,又距离京城不是很远,赶马车的话不到一个时辰就能进城了。若是你真的想买,我们不妨去那里瞧瞧。」 「好!」一听夏征连地方都想好了,林媛顿时来了干劲儿,立马起身准备换衣裳跟他前往了。 夏征挑眉:「这么着急做什么,京中有钱人都买铺子做生意了,买地的还是少数,那些土地在那里放着又不会跑了。我这屁股还没坐热呢,连茶都没有喝一口,你就着急要走了?」 当然得赶紧走了。 林媛扭头瞧了一眼后院,神秘兮兮地对他挤挤眼睛:「不能再耽搁了,你不知道,我娘这两天光想着给我们找老嬷嬷教导我们礼仪呢!要是不趁着老嬷嬷还没来赶紧忙活完这些事,以后想要出门都难了。」 一听这话,夏征果然立即从凳子上蹦了起来,只是不是要出去,而是惊的。 「什么!教习嬷嬷?怪不得昨天娘跟我娘又是嘀咕又是偷笑的,我还以为两人是在商量咱俩的亲事,原来这两人是在想着法地折磨你们几个啊!不行不行,这都是什么事啊,肯定是我娘出的馊主意!」 看着夏征这恨不得磨牙咬人的模样,林媛噗嗤一乐,安抚道:「行了行了,你也别着急了,我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就是若是不能出门做生意了,还真是憋屈。不行,回头我得跟娘争取一下,看能不能只学习半天,若是一整天的话,我岂不是要有好多正事忙不过来了?」 「对对,半天,半天就够了。」夏征十分贊同地附和道:「我的女人这么聪明,哪里需要一整天学那个东西?半天都多,正好,省下那半天来跟我谈谈情说说爱,挺好。」 林媛嘴巴一咧,送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怪不得这傢伙这么支持她,敢情是打的这个主意。 有夏征陪着,还有林毅保护着,去的又是农村地里,林媛就没有让水仙和银杏跟着,悄悄跟她两人嘱咐了一句,便赶紧跟夏征出门去了。 先斩后奏的招数向来是屡试不爽的,当刘氏拿着针线找她准备教导女红的时候,林媛的马车早已经出了城门了。 正如夏征所说的,在与邺城相交的地方,果然有很大一片土质极好的土地,林媛掀开帘子看了一眼,闻着熟悉的土地气息,满心满身都是舒畅。 「啊,真痛快啊!还是在外边舒坦!」 在林家坳待了这将近一年的时间,夏征也渐渐依恋上了乡土的味道,深深地唿吸了一口气,夏征也舒服地嘆息道:「嗯!舒坦!」 看着两人这几乎同步的动作,不禁又是相视一笑。 此时还未开春,地里依旧是一番荒凉的模样,三三两两的有一些上年的庄稼杆子留着,甚至还有一些地里堆放着成堆成堆的动物粪便,那是用来给土地上肥用的。看来这京城的庄稼汉子们对于种地也是有一套的。 马车行走在土地之间的小路上,有些颠簸,索性两人便下了马车来慢慢走着,一路说说笑笑倒也欢畅,只是偶尔传来的阵阵肥料的味道,还真是让人有些受不住。 林媛倒还好些,林家坳里随处都可以看到有鸡粪牛粪的,但是夏征毕竟是从小出身富贵之家,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的,俊朗的鼻翼一翕一动,笑得林媛小脸儿都红了。 两人慢慢走着,就见到几个汉子从远处慢慢走近,待两拨人离得近了,那几个汉子悄声嘀咕了几句,隔空喊道:「那边的可是夏公子和林姑娘?」 来之前,夏征已经派人提前通知了这边的村长,看来这是村长接到消息出来迎接两位了。 林毅动用内力,闷声回了一句:「正是。」 说完,又问道:「可是此地里正与村长?」 那几个汉子听到问话忙不迭地答应着,脚下的步子更快了,不一会儿便赶到了夏征和林媛面前,抱拳热情地笑道:「小的华辉是这里的里正,这几位是这边几个村子里的村长,小的们见过夏公子林姑娘。」 这里正显然是知道夏征的身份的,笑起来格外地谄媚。 林媛对这样的人多少有些不喜,不过好在他们也只是打这一次交道,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 一边给夏征和林媛带路,华辉一边殷勤地给他们介绍着这里的土地:「我们这里的土地啊,不是我吹,那可是真的好,您瞧这土质,还有这庄稼。哎,您留心脚底下,别弄脏了鞋子。啊对,我们这的庄稼啊,比别的地方的庄稼长得都好,老百姓们每年交完税,还能剩下一年多的余粮呢,根本就不愁吃穿。姑娘,您小心,我们这的土地都是用好肥料养起来的,所以这地里的粪,咳咳,地里的肥料也挺多。您可别嫌弃啊!」 听着这华辉不住口地介绍,林媛和夏征互望一眼,都能感觉到他满心的奉承和谄媚。还有他带着的那几个村长也是如此,两人看到哪里,便立即有个村长赶紧开口介绍着那里的土地。更让他俩奇怪的是,这些村长们之间好像还叫着劲儿,就差互相诋毁了。 林媛看了夏征一眼,暗暗点头,虽然这里的人不怎么样,不过地却是极好的,而且她还注意到,在那边不远处还有一条小河,河水应该也不少,离得这样远都能隐隐听到流水声。 对于林媛的心意,夏征也看出来了,随口道:「嗯,你们这的地嘛,看着还是不错的。咦,那边是什么?河吗?居然还有条河?」 听他提起那条小河,华辉的眼神闪了闪,干笑道:「啊对对,是条小河,我们这里的地都靠这条小河灌溉庄稼呢!」 能有条河在地边,确实很方便。 夏征连连点头,携了林媛的手便往那边走去:「走,我们去看看那河有多大。」 见两人真的往河边走去,里正的脸色微微一变,跟着的几个村长也都眼神闪烁,聚到一起嘀咕了起来。 夏征是多么猴精的人,早在说起小河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里正的脸色不对劲儿,此时故意说过去看看更是验证了自己心中的猜测,看来这河有问题。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夏征装模作样地回头,奇道:「怎么?里正不陪我们过去看看这条小河?」 一听夏征这样问他,华辉的心里都开始哭爹喊娘了,不过面上还是陪笑着点头,反正都已经躲不过去了,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身后那几个村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跟着追了上来。 追上了两人,华辉的话匣子又开始了,不过明显没有刚才介绍土地时那么激动了。 「这,这条小河啊,已经有很多年了。之前呢,只是一条小沟,后来几个村的百姓浇地不方便,就一齐动手将它给扩建了。」 「哦,我看这河挺长的嘛。」林媛抬头看了一眼,顺着小河往上游看去,有几处庄子,越过庄子再看去,依稀还能看到小河的轮廓。 里正点头,笑道:「是是,姑娘好眼力。这条小河是从西边流过来的,据说那边的源头是个大湖,不过小的见识浅薄,也没有去过那里。这条河啊,走到咱们这个村子,已经走了很远了,所以到了下游这水就不太多了,不过好在我们扩建之后,又挖深了许多,现在基本上就是靠地下的水来灌溉的。」 林媛点点头,随口就看向夏征问道:「你不是号称见多识广吗?那里正说的那个湖你去过没有?」 夏征挑挑眉:「当然去过了,很大,很深,水就更别说了,干净透亮,还能看到里边的鱼呢!」 里正赶紧拍着马屁:「夏公子果然好见识啊!」 林媛却十分不相信地斜着眼睛看着他,抿唇笑。 ------题外话------ 明儿是2017年第一天,搞个活动 2017年1月1日零点到24点,凡是在评论区留言的正版订阅者,一律奖励20xxb(重复评论的亲只奖励一次) 另外,活动期间在11、22、33、44……的楼层的评论亲们,奖励100xxb(重复评论的亲只奖励一次) 大家可以尽情的刷楼,也可以为了得到奖励楼层多次留言,不过所有奖励都只有一次,不重复奖励~ ps:所有评论都是要倒着数的,就是说第一个留言的亲会在最下边,最后留言的亲在最上边,等活动结束后,我会按照后台认真数出来的,当然广告不算,会被删除哦~请大家放心,绝对公平么么~欢迎大家评论留言~ 不知道能不能超过100条,若是超了,我就加更,加更,加更!加到你们都想吐噗哈哈~
035 变色了 被她这么一看,夏征也装不下去了,舔舔嘴唇,嘻嘻一笑,压低了声音道:「败给你了,我确实没有去过那个湖,不过听别人说起过,那个湖的水确实很多很干净,要不是咱们这里离得远了,根本不用扩建这河。」 如此说来,这河的上游肯定水更好,更多了。林媛忍不住抬头往上游看了一眼。 几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小河边,果然跟里正所说一模一样,这小河边缘有被改造过的痕迹,而且里边的水也不少,因为此处地势平坦,河水流速不太快。 跟林家坳的小河比起来,这条河确实大了许多,不过林媛却一点儿也没有觉得开心愉悦,因为这河里的水,越看越不对劲儿。 夏征也看出了其中的问题,又凑近了一些,仔细看了看,终于明白了。 「公子您看,这河水可不少呢,若是你们在这边买地种地,保证明年有个极好的收成!」里正还在自顾自地吹捧着,甚至还有意无意地将他们往别的话题上带,只是可惜,这小把戏很快便被夏征给戳穿了。 只听夏征冷冷一笑,说道:「里正这话说错了吧,怎能是极好的收成呢,依我看啊,应该是非常好特别好才对!」 华辉在听到夏征第一句时还以为被戳穿了谎言,可是在听到第二句的时候顿时心花怒放起来,他就说嘛,这出身富贵的公子哥儿们怎么懂种地的事?无非就是胡乱闹着玩的。 只不过这次真是让他给猜错了。 一声笑还未出口,夏征的冷喝声便将他从天上打到了地上。 「里正,你们这的河水都变了颜色了,难道你们不是用它灌溉而是用来染布不成?!」 夏征严厉的质问弄得里正和村长们皆是一个哆嗦,没想到最终还是被夏征给看出了端倪。 华辉定了定神,尴尬地笑道:「那个,夏公子请见谅,我们,我们也不是故意要骗您的,只是,只是……」 「只是好不容易碰到个冤大头,能把地卖出去就是好的了,谁会想到我们居然还能看出这河有问题?」林媛冷冰冰地接了里正的话头,她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个里正太过狡猾谄媚,没想到心眼儿也是这样坏。 看里正和村长们的表情,看来这河水有问题的事他们是一早就知道的了,只是从未当做一回事而已。难道他们不知道,用这变了颜色的水浇地,种出来的庄稼也会不健康吗?或许,根本就不像里正说的那样,这里的百姓们的收成,恐怕根本就不怎样。 被林媛一语戳破了心中的念头,里正的神色更加尴尬起来,正如林媛所说,他们一开始确实是把夏征和林媛当做什么都不懂的冤大头,打算狠狠地宰一顿的。可是,事与愿违,竟是遇到了一个识货的。 「公子姑娘啊,请见谅,小的可不敢把您当做冤大头啊,小的是一时鬼迷心窍得罪了两位贵人,还望贵人高抬贵手放过了小人啊!」 夏征林媛蹙眉,看来这里正根本就没有弄明白他们两人是为何生气,他们根本不是因为被骗生气,而是因为这里正隐瞒脏水而生气。难道那些百姓的庄稼就不管了吗?百姓们的生活就不顾及了吗? 「行了,住口吧。」夏征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看向那微微带了颜色的水,问道:「你们看来是早就知道这里的水有问题了?」 华辉和村长们尴尬至极,干笑着点头。 「那你们应该知道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吧?」 华辉点头,指着一处庄子道:「知道知道,是上游那家染布坊里的水弄脏的,那染布坊的主人也是京城里来的呢。」 顺着他的指点看过去,林媛果然见到有几辆马车慢慢地往那庄子里行去,她目力没有那么好,看不清楚马车上边的标志。但是夏征习武,自然一眼便看清楚了。 「吴?」 夏征蹙眉:「京城里什么时候出来一个姓吴的布坊了?」 里正立即接话道:「听说他们原本不是京城的,好像是江南的,这染布坊也是去年才刚刚开始建的。」 江南吴家?原来是他们。 夏征冷笑一声,在林媛耳边道:「那不是此次得到皇商之名的江南吴家吗?听说,跟大灰狼关系极好,看来,这里边肯定有事。」 当然有事了,林媛撇撇嘴,吴家的布怎么样她没有见识过,可是江南陈家的流光锦却是见过的,那叫一个好。而且安乐公主还送给她好几件用江南陈家的流光锦做成的衣裳,虽然没有穿过,不过试衣裳的时候也感受到了那布的丝滑紧实。 再加上这吴家去年突然夺得皇商之名,竟是连蝉联数年的陈家给打败了去,很难让人不怀疑他们跟主管皇商之赛的赵弘盛有猫腻儿。 「陈家已经在京城开了铺子,看来这两家是打算继续在京城斗下去了。」林媛唇角微勾,十分期待看到吴家声名扫地,赵弘盛被打脸的一天。 言归正传,这条小河的水已经被污染了,若是再用它浇地收成肯定有影响,林媛反正是不打算在这里买地了。 不过她还是很担心这里的百姓的吃喝问题,便问了里正一句。 里正却十分无所谓地笑道:「无妨无妨,那吴家买我们这儿的庄子的时候,还给了我们几个村里一大笔银子,说是给老百姓们的庄稼补偿款。有地种,还有银子拿,百姓们都欢迎的不得了,谁会捨得撵他们走?而且大家家里都有自己打的井,喝水是不成问题的。」 这下轮到林媛无语了,天底下最良善的就是百姓,而最吃亏的也是他们,他们现在只看到了眼前的一些银子,却没有想过,若是土地不能用了,他们的子孙后代又该如何生存。 暗暗摇摇头,林媛觉得自己也无话可说了。 夏征也沉默了,连牵连其中的老百姓都欢迎至极,他们也没有立场去管这事了。 见两人要走,里正甚是着急,正在这时,一个村长突然说道:「两位若是担心这水的问题,那不妨去上游看看,那边也有一大片土地,虽然土质不及这边的好,但是因为在吴家染布坊的上边,而且中间还隔了两个庄子,所以那儿的水没有受到一丁点儿的污染。两位是乘了马车来的,相信多走这一段路也不会有差。」 这村长的话刚说完,里正顿时灵机一动,赶紧谄笑着凑过来:「是了是了,上游还有一片地呢,我怎么给忘了。嗳,那片地的土质可不能说差,不是有个员外在那儿种了好多葡萄吗?我看每年那葡萄长得可多可好了,怎么能说差呢!」 林媛心中嗤笑一声,这里正的嘴还真是厉害,头脑也转得快,这边的地卖不出去了,就开始大夸特夸那边的土地了。 跟他比起来,刚刚那个说话的村长显然要正直许多,而且也不想跟他同流合污,见他开口了立马就闭上了嘴巴。 「你看如何?」夏征捏了捏林媛的小手,明亮的眼睛看着她。 若是只是因为那边的土地和小河没有受到污染,她其实是不打算过去看看的,毕竟这个里正口中没有一句实话,她是真的不想跟他打交道了。 可是谁让他偏偏说了句种满了葡萄呢? 「走吧,左右无事,过去瞧一眼也不差什么。」 林媛可是从来不做无用功的人,她说过去瞧瞧就说明这里边肯定有事,夏征抿唇一笑,携了她的手当先上了马车。 见两人真的打算往那边去了,华辉赶紧招唿着村长们上了他们的马车,追着林媛和夏征去了。 一个村长酸不熘秋地走过来拍着刚刚邀请林媛二人去上游看的村长,说道:「行啊,老何,这么多次了,这次终于轮到你们何家村走运了啊。」 另一个村长冷笑一声:「可不是吗,他们何家村那地烂的只能中葡萄了,好不容易卖出去了,结果人家那个员外又不种了。啧啧,等着吧,就算你把那两个年轻人骗过去了也没用。我算是看出来了,那两个年轻人可不是那个傻员外那么好骗的,你啊,就歇了这条心吧,肯定不会买你的地的!」 何光明抿抿唇,没有理会他们,迳自转身上了自己的牛车,在几个村长和里正的一熘马车里,他的牛车分外显眼。 瞧着他那不与人多打交道的模样,刚刚说话的村长冷哼道:「装什么装!还整日里弄这个破牛车来回跑,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买地的银子肯定都落到你自己的口袋里了!哼!」 「行了行了,别说了。」一个年级稍长的村长拉拉他的衣袖,责备道:「这里就算没有别人也不要胡乱说话,买地的银子到底有多少能分到百姓手里大家都清楚,老何他低调一点也是应该的,总好比咱们几个天天被村里人指着嵴梁骨儿骂的强!」 「切,骂就骂呗,他们还能翻出什么浪来不成?他们能分到那些银子都是意外之财,要不是咱们把地卖了,他们连一个子儿都见不着!」 「对对,你说的都对,快上车吧,他们都走远了。」年纪大的村长拉着还在咧咧的年轻村长上了马车,赶紧追着里正他们走了。 正如何光明所说,这上游的土地确实不如下游的土地好,不过土质虽然不好,但是林媛还是眼尖地发现这里果然种了不少葡萄,不过这些葡萄显然已经被主人荒废了,那里边的葡萄架子歪的歪斜的斜,看上去竟然给人一种可怜的感觉。 里正的马车要慢上许多,趁他还没有来,夏征撇撇嘴,劝着林媛道:「这就是你刚刚说的意外之喜?我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啊,不就是葡萄?别的地方也能种葡萄,不用非得在这里种吧?」 说起种植葡萄来,夏征显然就是门外汉了。虽然林媛对葡萄种植也不是十分精通,但是多少也接触过一些 她走到那葡萄架子旁边,弯腰用手拈起一些土壤捻了捻,说道:「葡萄的根系很发达,所以能够很好地扎根到土里,你看这里的土,虽然明显经过百姓们的整理,但是这里的土壤多是砾石土,里边的沙子占了很大一部分,所以用来种葡萄最是好用。」 除了土质,还有这里的地下水。 林媛起身,指着旁边的那条小河,问道:「你还记得刚刚我们再那边看到的小河吗?里正说那小河是后来改建过的,现在河里的水多是地下水。我仔细看过那小河的深度,我估算着至少得有七八尺深。你知道种植葡萄最需要的除了土还有什么吗?对,就是水,而且最好是地下水。」 她用鞋底在地上蹭了蹭,果然那土地不是很干。她笑了笑,又道:「在湿润的土壤里种植葡萄,它们的生长和结果最好。但是,地下水高或者低了都不好。我刚刚看了看,这里的地排水还是很好的,所以地下水离地面三尺左右是最好的,从那条小河来看,这里的水位绝对符合这个条件了。」 对于林媛之前说的那些,夏征没有多少能够听明白,不由地下意识问道:「这些东西,你都是怎么知道的?你这小脑袋瓜儿里到底都放了些什么东西啊,怎么我觉得,越是跟你亲近,就越是看不透你了呢?」 林媛噗嗤一乐,拿开他放在自己头上的手,笑道:「现在你明白了?我这小脑袋啊,可金贵着呢,里边全都是银子。以后啊,你可得好生养着我,若是惹我不高兴了,我这脑袋里可就没有银子往外冒了呦!」 对于林媛如此自恋,夏征翻了个白眼儿,表示不屑,不过很快就改变了主意,嘻嘻笑道:「我看你这脑袋里根本就不是银子,全都是鬼主意才对!说吧,你想怎么坑那个傻里正?」 呵!林媛挑眉,看来不光是她的脑子里放了不少东西,就连夏征也是,她只是说过来看看,没想到这个傢伙就已经想到她要对那个坏心眼儿的里正出手了。 其实也不怪她小心眼儿,主要是那个里正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若光是谄媚也就算了,偏偏那傢伙还存了骗人的心思,那可就不要怪她了。 「等会儿人来了,你就知道了。」林媛神秘地一笑,显然是不想提前透露。 她不说可不代表夏征不明白,两人心照不宣地嘿嘿一笑,若是能看到从他们身上往外冒的坏气儿,那这两人肯定浑身都是云雾缭绕了。 倚在马车上闭目养神的林毅突然撇了撇嘴,将头扭到了一边,这两人果然是坏透了气了。 里正和村长们都不像夏征这样,还有专门的车夫给自己赶车,所以当里正着急忙慌赶到林媛两人身边时,早已累得气喘吁吁了。 「公,公子,你们,好快啊!」 那边林毅得意地抬抬下巴,当然快了,也不看看是谁赶的马车。 见他累成这样,林媛十分好心地让他歇歇,只是里正显然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给林媛两人介绍这块地了,摆摆手连声道不累。 既然他说不累,林媛也不强求,贼兮兮地笑了笑。 别看何光明比那几个村长先出发,但是他的牛车毕竟是比不过马车的,所以依旧是最后一个到的。这倒是引起了夏征两人的注意,一熘马车里居然有一个牛车,能不特别吗? 「夏公子,林姑娘,您两位移步,让小的给您二位介绍介绍?」里正笑得都快要把嘴咧到耳根子后边了。 不过,林媛这次显然不太买他的帐,她朝队伍最后边一指,脆生生说道:「我不用你介绍了,那个村长,就请你来说说吧。」 众人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就见到何光明一脸呆傻地愣在原地,没想到被选中的人竟然是自己。 「我?我,我嘴笨,不会介绍。」一瞬的呆愣之后,何光明抿抿唇,没打算给林媛两人介绍这地。 这倒是出乎两人的意料,瞧瞧里正那几乎要把腰弯成九十度的样子,还有其他几位村长跃跃欲试的样子就知道,哪个不是上赶着巴结他们两人? 可是这个村长却愣是没把他们俩当成一盘菜! ------题外话------ 2017年,大家新年好!是不是光记着出去玩,忘记看文了?哈哈~ 别忘了今天有抢楼活动哦,别给我省银子,赶紧滴!潜水的,养文的,只默默看文不说话的,让我瞧瞧你们的id,我看看到底有多少是不认识的,来来来!我看看这次有没有奇葩id冒泡,奇葩id另有奖励哦~什么小内裤啊,小内衣啊,姨妈巾的,通通来一打~ 感谢:goddesstseng的五星评价票,qquser6346104、薇薇vi(16)、goddesstseng(10)、liuxiaotang321(2)、irona的月票,谢谢亲爱的们,群么么~
036 劝说 见他不愿介绍,里正赶紧揽下来这个美差,美滋滋道:「这,这老何确实嘴巴笨,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还是我来吧,我来吧。」 林媛蹙眉,嘟嘴,作势就要离开:「既然不想说,那我就不买了。 一看她不买了,里正和几个村长都急了,又是拦着,又是劝着的。不过有钱人的脾气他们显然也摸清楚了,若是不顺着,看来今儿这地是卖不出去了。 年纪稍长的村长走到何光明身边,劝道:「光明啊,大叔知道你不屑于跟这些有钱人家打交道,但是今儿这事你也看到了,你不出面的话,你们村里这地可就卖不出去了。这临近几个村里,就你们村里的地不好,村里人日子也不好过,你真的想让他们天天喝汤啃大白菜?我记得你闺女都要成亲了吧,嫁妆是不是还没有预备好?赶紧地,伺候好了这两个年轻人,你闺女的嫁妆就有着落了。」 何光明依旧不为所动:「我闺女就是没有嫁妆也能出嫁,不像有些人,娶媳妇儿还要宴请三天三夜,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私吞了多少银子!」 听到何光明这么不讲情面地说出了自己的事,之前跟他不对付的那个年轻村长顿时来了气,要不是有其他人拦着,只怕都要撸起袖子来打架了。 年纪稍长的村长一边低声呵斥那个年轻村长,一边语重心长地劝着何光明:「光明,听大叔一句劝,别跟银子过不去。大叔知道,若是这地卖出去了,里正,哎,里正他肯定要拿走大头儿,剩下的也没有多少了,可是,你怎么不想想,能留下一点儿是一点儿,现在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能给村民们分点银子就分点吧。」 不得不说,这个老村长是个十分懂得揣摩人心的人,先是说何光明的闺女,看闺女不管用了,又开始说百姓。从何光明微微变了的脸色来看,这老村长是正好说中了他的心思了,不禁暗自喟嘆,在场的几个村长包括他自己在内,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何光明的,他才是真真的为百姓着想啊! 老村长的话果然奏效了,何光明走到林媛夏征面前,微微行了一礼,一面在前边引着路,一面给他们介绍起来。 「正如两位所见,这块地面积不小,足足有十八亩,这边是小河,那边是沟渠,再往那边是邻村的庄子和土地。我们村这个地,跟别的村不一样,沙土较多,若是种粮食的话恐怕不……」 里正哎呦一声打断了何光明的话,笑着对林媛和夏征说道:「虽然这里的沙土比较多,但是,若是往里边多加一些肥料的话,肯定能很好地改善土质,不会影响种庄稼的,不会影响的。」 何光明蹙眉,刚要开口反驳他,就听到林媛十分嫌弃地说道:「什么?肥料?就是那些臭烘烘的动物粪便?」 林媛指着一处葡萄架下边堆放着的肥料,小脸儿都快皱成一团了:「我才不要这些东西!又脏又臭的!不要不要!沙土就沙土吧,反正也不是我要种地。」 一听林媛这明显什么都不懂的话,何光明十分失望地摇摇头,再介绍时也没了多少期待。 但是里正和其他几个村长却是笑得脸上都快开花了,闹了半天,这个小姑娘还是个门外汉啊,什么都不懂,还有那个年轻贵公子,显然对这个小姑娘十分宠爱,即便他懂也没有开口反驳,看来这两人分明就是家里银子太多,跑出来挥霍的。 啊哈,这下好办了。 几个心眼儿活的村长好像已经看到了大把的银子在自己面前飞过,而后像是长了翅膀似的全都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立即笑得合不拢嘴了。 经过刚才一闹腾,何光明也没有多少心思再给林媛两人介绍那土地了,十分敷衍地说了两句就没有话了。 不过林媛多少也看出了这个人的品行,十分刚直,不像里正和那几个村长那么阿谀奉承。 见何光明说了没几句就不说了,里正有些急了,生怕再把这两个财神爷给得罪了,赶紧地凑上前去,指着不远处的那个庄子说道:「两位请看,那个庄子现在也是空的,若是两位喜欢,也可以一起买下来。别看这庄子外边看着很普通,其实里边又干净又整洁,保证您满意。」 说着,还狡黠地笑了笑,显然是把夏征和林媛当成了刚刚定情但还没有成亲的小年轻了,看着他那眼神,林媛感觉他就差凑到夏征面前教给他怎么哄骗自己留在庄子里过夜了。 但是林媛确实对那个庄子很感兴趣,这片地虽然土质不好,但是很适合种植葡萄,以刘丽敏现在那股子钻劲儿,只要她稍加点播,她肯定能把葡萄酒给做出来。 再加上刘思良还要研究反季蔬菜,到时候肯定是要把刘家一大家子人全都接来京城住的。有这么一处庄子在,完全可以供一家人住了。 而且,以后刘氏若是在京城不愿待了,还能到这里来小住两天,回味一下林家坳时的生活,真可谓一举多得。 林媛眼睛眨了眨,夏征立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既然地方很合适,接下来就该谈论价钱了。 「算上那个庄子,里正开个价吧。」夏征挑眉,勾了勾林媛的小手。 若是按照普遍价格来算的话,他们眼前的这片土地其实不是很值钱,毕竟是沙土地居多。而且因为有之前的事,这次里正也不敢再漫天要价了,毕竟这个夏公子还是很有眼光的。 里正斟酌了半晌,伸出了三个手指头。 夏征挑眉,冷笑一声,不语。 他若是说话了还好,但是现在见他只是笑却是不说话,里正心里又开始打鼓了,咽了咽口水,里正狠狠心,自己落下了一个手指头,还十分痛心地说道:「真的不能再少了,再少就不够卖的了。」 那边何光明翻了个白眼儿,暗暗嘀咕了一句:「确实不够卖的了,再少你就捞不到好处了。」 可是,显然夏征对这里的价格十分了解,依旧冷笑一声,抬手将里正还在伸着的两根手指头上轻轻一掰,而后,里正的一根手指便弯了一半下去。 这是一千五百两银子的意思了。 里正心疼地都快要滴血了,这一千五百两银子能落到自己手里的就只有五百两了,硬生生地少了五百两啊! 「这,这也太少了吧?」华辉苦着脸试图再加上一些,可是他话刚刚落下,夏征便耸耸肩拉了林媛就往自己马车的方向走去。 更让里正惊异的是,连那个小姑娘也不打算再要了。 里正急了,其他几个村长也急了,赶紧追上来,连声答应了。 林媛夏征二人互望一眼,偷偷一笑,现在价钱谈下来了,该做的事情也该开始了。 本以为自己让了五百两银子就能将这片破地卖出去了,却不想还没等他提出签订地契的事呢,那个秀气的小姑娘却不答应了。 「阿征,我觉得这个地不好,要不咱们还是不要了吧,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眼看着到手的银子就要飞了,里正和村长们急得是脸红脖子粗的,赶紧凑上前来询问怎么不好。 看着林媛这故作天真刁蛮的小模样,夏征心中偷笑,面上却是十分关心十分顺从地柔声问道:「怎么了?刚刚不是还说挺喜欢这里的吗?怎么突然又不喜欢了?」 里正也紧张地看着林媛,连连说着好话:「是啊,林姑娘,您不是不介意这里的土质吗?那您觉得这里还有什么不好的?您说出来我给您解决!」 林媛眼睛眨了眨,看向里正:「你给我解决?真的吗?」 「真的,真的,只要你说出来,我立马就给您解决!」里正狗腿地笑着,林媛都敢相信,若是此时让他叫自己奶奶他肯定都会毫不犹豫地大声喊出来。 见他这样说,林媛面上十分开心,而后指着边上那几堆散发着臭气的动物粪便,嫌弃地说道:「你们这地哪里都好,就是这里的粪太多了,看得我连昨天晚上的饭菜都要吐出来了。这样吧,你们赶紧把这些粪便移走,移走了,我就买下来。」 原来是因为这些粪便啊! 里正轻轻地松了口气,满口答应着:「好好,这就移,这就移!」 一开始就听到林媛说过这里的粪便实在是太臭了,没想到最后竟然还真的是因为这个才不要买地的。几个村长都又是好笑又是庆幸,也纷纷附和着立马就把这些臭东西移走。 里正高声招唿着在一旁蹲在地上不知道干什么的何光明:「何村长,赶紧地,去你们村里找几个壮实汉子来,赶紧把这些粪弄走!快点快点,别耽搁了贵人的时间。」 何光明头也不抬,闷声说道:「我们村里的人都外出做工了,哪里还有壮实汉子?里正你若是不着急,我就回去找几个老头儿来,行不?」 老头儿? 林媛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这何光明还真是有趣。 里正却是被噎得差点儿吐血了,他早就知道这个何光明太过刚直,几次三番想把这个何光明的村长位子给扒下去,偏偏他们何家村的村民心特别齐,谁也不同意,没办法,只好让这个何光明接着当这个村长了。 「行了行了,你也甭去你们村里找老头儿老太太了,让他们干活儿还不知道要干到猴年马月呢!」里正气得呕了一口,看向一旁的另外一个村长,叫道:「你去,你们村离这儿最近了,去村里找几个汉子来,赶紧把这些东西弄走。」 那个被指到的村长眼睛一亮,屁颠屁颠地跑了,却不是跑去叫人,而是跑来里正面前谄笑着说了句什么。 里正十分不耐烦地蹙蹙眉,挥挥手催着他赶紧走:「行行,多分给你五十两。」 村长嘿嘿一笑,高声哎了一声转身就往自己的马车旁跑。 不过,林媛本就存了整里正的心思,怎会让他真的去叫别人来干活儿?而且听着两人刚刚那窃窃私语的意思,看来这一千五百两银子真正能到何家村百姓手里的没有多少。 「等一下。」林媛朗声叫道,「你们村离这里多远?」 那个村长回头,点头哈腰:「不远,不远,半个时辰就到了。」 半个时辰? 林媛拉着夏征就走:「半个时辰我都能找到别的干净土地了,还等你做什么?走吧走吧,我们走吧,不要这里的地了。」 虽然没有提前商量,但是夏征此时也已经明白了林媛的用意,宠溺地看了她一眼,随着她拉着自己就走。 两人这么一走,里正和那几个村长的脸色都要绿了。 里正咬咬牙,高声叫道:「等下等下,不用叫人了,我亲自动手,亲自动手,我们这就把那些粪便移到别的地方去。」 说完,就招唿着几个村长赶紧动手了:「你们两个弄这几个,你们两个这几个,你你,快点去庄子里找些铁锹来。哎老何,别蹲着了,你把这两堆弄走!」 被华辉点名的几个村长都纷纷动起手来,只有何光明磨磨蹭蹭地不动弹,走在最后。 不一会儿便有两个腿脚快的村长从庄子里扛了七八个铁锹回来了,这么一分,正好一人一个。 林媛和夏征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发现除了里正没有干活儿,何光明自己一个人负责两堆最大的粪便外,其他人都是两人一组一起干活儿。 这么明显地欺负何光明的事,林媛怎会看不出来? 而且从何光明老实介绍这里的土地开始,林媛和夏征都对这个正直的村长十分欣赏,看到他被排挤不由地便生了帮助他的心思。 再说了,本来就是要整里正华辉的,结果他倒是心眼儿多,把所有的活儿都分派了出去,自己倒站一边指挥起来了,真是狡猾! 「哎呦,我怎么突然这么渴?我想喝水。」林媛嘟着小嘴儿,有些烦躁地嘟囔了一句。 都不用夏征开口,里正就已经十分耳尖地凑过来,笑嘻嘻道:「姑娘渴了?别着急别着急,小的这就去给二位准备茶水。」 林媛挑眉,沖夏征甜甜一笑。 夏征无语摇头,拦住了里正:「怎能劳烦里正亲自前往?这里的活儿还得由你掌控大局呢!」 被夏征这么重用,里正受宠若惊,顿时觉得自己的腰板都挺直了。 「行行,那我就让别人去。」里正指着正闷头卖力气干活儿的何光明,叫道:「何村长,赶紧地,贵人口渴了,快去你家沏些热茶送来。一定要快,记住了没有!」 何光明刚弄了半筐粪便,蹙眉不知道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将手里的铁锹往地上使劲儿一插,扭头便往自己的牛车处走去。 当他走过林媛和夏征面前时,林媛趁里正不注意,对他嫣然一笑,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何村长,别着急回来哦!」 何光明一愣,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还不快去!」里正一声令下,又催了何光明一次。 何光明抿抿唇角,埋头往前继续走去。 谁知,他刚走了还没几步,就听到刚刚那个让自己不要着急回来的小姑娘对里正说道:「里正啊,你看这走了一个人了,这堆粪都没有人弄了。你正好也闲着,就先帮他弄弄呗!早弄完了,咱们也好早签地契嘛!」 何光明倏地瞪大了眼睛,转头便看到了里正像是吃了苍蝇一般噁心的嘴脸,心中一股浊气顿时消散了不少。 ------题外话------ 感谢:袁小洋(3)、七色光彩虹(1)、158**6608(1)、秋籽0406(2)的月票,谢谢么么哒~ 明天二更,么么哒~
037 马车污染(一更) 当何光明带着沏好的茶水回来时,里正已经累得瘫软在地上爬不起来了。原本干干净净的衣裳也满是污渍,还散发着满满的臭气,令人不忍直视。 更滑稽的应该是里正的头髮和脸了,本来梳得油光发亮的头髮此时已经如乱草蓬生,活脱脱一个鸡窝。而他的脸上更是满是可疑的污秽之物。 面对里正这骯脏狼狈的模样,何光明十分不厚道地笑了。 「公子,姑娘,请喝茶。」许是明白了这两人的用意,再次见到林媛和夏征时,何光明的态度明显有了改善,在给两人斟茶时还十分体贴地用茶水涮了涮杯子。 「多谢你。」 林媛笑着接过了茶杯,别说,刚刚看了一场好戏,还真有些渴了。 夏征宠溺地看了她一眼,也接过了那茶杯慢慢饮了一口。 见何光明回来了,华辉疲惫的眼眸倏地张开,有气无力地沖他摆摆手:「快,快来,接着干你的活儿吧!」 何光明脸上划过一丝嫌恶,显然对这个两面三刀的里正十分看不上。 说起来这个何光明还是太老实,明明说好了让他晚点回来的,可是他一心想着这两人口渴了怎么办,也就只是磨蹭了一小会儿就回来了。 这不,华辉的活儿只干了一半而已。还有其他几个村长,虽然两个人搭伙一起干活,但明显都是在家里养尊处优惯了的,哪里干过这些粗活?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把活儿干完。 何光明蹙蹙眉,刚要拿起自己插在地上的铁锹,就听到林媛突然说道:「你去干嘛?你也要去弄那个臭东西?不行不行,你若是去弄那个了,谁来给我倒茶?难道要让我自己动手吗?」 夏征翻了个白眼儿,往常在家里时,哪次喝茶不是自己动手的?今儿个还真是够作的! 不过。 夏征嘻嘻一笑,觉得今儿的林媛作的十分可爱,十分讨喜,能教训到那个唯利是图的里正,他愿意林媛再作一些,更作一些! 听到林媛的话,里正赶紧举着手道:「没关系,没关系,我,我给姑娘倒茶。」 对于里正这毛遂自荐的话,林媛嫌恶地撇撇嘴:「你?就你这浑身脏兮兮臭烘烘的人给我倒茶?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喝了?好啊,里正,你若是不想让我在这里你就直说,我立马就走,绝对不碍你的眼!」 说着,还真的一把将手里的茶杯放到了一旁的小矮几上,起身就要走:「林毅,还不赶紧过来收拾矮几和凳子!我们去那边的地里瞧瞧!」 躺在马车车辕上悠闲地晒太阳的林毅,连眼皮子都没有抬,百无聊赖地随意翻了个身儿,接着晒另外一边了。 林媛嘴角抽了抽,这傢伙也太不配合了,翻吧晒吧,把你晒成黑炭! 林媛这一声去旁边地里瞧瞧的话,就好像有魔力一般,立即将已经累得半死的里正和几个村长的激情全部调动了起来。 里正挥着铁锹,哇哇地开始干起活儿来:「别啊,别啊,我这就干完了,姑娘您快坐那儿歇会喝口茶吧,等您这茶喝完了,我这活儿就干完了!」 林媛眉头一挑,顺着他的话就说道:「真的吗?那好吧,里正你可要说话算话啊,等我这壶茶水喝完了,你可得把活儿干完啊!要是干不完,我可就不要你的地了。」 哎呦! 里正忍痛低唿一声,泪泡在眼角横飞,他捂着被自己手里的铁锹不小心砸到的脚趾头,悔得肠子都青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为什么要多嘴说那句话?这下好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对不对,是挥起锄头砸了自己的脚才对啊! 林媛吐吐舌头,回到小凳子上坐好,继续看着里正干活了。 不得不说,这次这里正可真是被林媛给整坏了,不仅要干活儿搬粪便,还有用自己的马车装着粪便筐运到别的地方去。没办法,谁让林媛这个磨人精不喜欢这个味道,非要让他们运到庄子另一边呢! 不仅是里正,就连其他几个村长的马车也被弄得臭烘烘脏兮兮了,那可是他们花了不少银子最新置办的马车啊,而且现在正好是冬季,那马车里还放了干净的厚厚的新棉被,更高级的,甚至还在里边放了最新鲜的糕点和最爽口的茶水,就好像里正华辉的马车。 不过现在好了,不管是好马车还是次马车,全都被粪便享了福了。 若说唯一一个没有遭殃的就是何光明的牛车了,看到自己的好马车被污染了,而何光明的破牛车却依然干净的不行,不少村长都怨恨地嘟嘟囔囔着。 里正更是气得骂娘了,暗暗决定等下那一千五百两银子只分给何家村五百两,剩下的一千两自己都独占了! 林媛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嘴角噙笑看着几人干活。 何光明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林媛,说道:「实在是对不住两位了,我家里没有好茶叶,还请见谅。」 林媛摇摇头,无所谓地笑了笑。 夏征却是沖他招招手,在自己身旁的凳子上拍了拍,笑道:「何村长吧?村长不必介怀,请坐下来歇歇吧。」 「不不,我不累不累。」何光明也是见过不少贵人的,可是像林媛两人这样的还是头一次见到,既不吃别人的阿谀奉承,也不介意茶好茶坏,甚至还对他这么一个平民百姓说笑。 见他有些侷促,林媛掩唇笑道:「何村长还不好意思了?刚刚让你给我介绍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拘束啊。」 一说起刚刚的事,何光明就更加地不好意思了,现在他是看出来了,刚刚那事看来也是这两位故意安排的了。 「何村长快坐下吧,刚才在那么多人面前有好多话不方便说,这会儿正好能跟你说几句话。」夏征又拍了拍凳子,往他那边放了放。 听他说有话要问,何光明也不拘束了,拿过那凳子来坐在了两人对面:「公子想问什么,我何光明定然知无不言。」 夏征和林媛互望了一眼,夏征首先道:「我看这片地不像是荒地,也听你说什么有人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片葡萄来,何光明脸上的痛色一闪而逝,摇头嘆息道:「哎,这件事啊,也是我做得不对。两位不知道,在两位来之前,我们这里曾经卖给了一位老员外,那位老员外膝下子女都去了外地,没有在身边跟着。里正大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他要买块地养老,就找到了他,将我们村里这块破地卖了出去。哎,我当时也是极力反对,可是再怎么说,那位老员外也不听,花了整整两千五百两银子啊!」 说到这里,何光明抬头怨恨地看了正在吭哧吭哧干活儿的里正一眼,续道:「先不说这些银子能有多少给了我们何家村的百姓,光是那位老员外,我就觉得甚是对不住他,后来我四处打听,听说我们村里这样的土地适合种葡萄,我就把家里的积蓄拿出来帮那位老员外种了葡萄。谁知,老员外也没有活多久,去年年底身子就不行了,他儿子把他接到了老家,听说刚进老家的门,就咽了气。哎,也算是落叶归根了。」 林媛眉头紧蹙,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一件事,看来应该是老员外死后,他的子女将这庄子和土地又还给了村里了。 果然。 何光明看着眼前这么一大片葡萄架子,嘆息道:「那老员外也是有钱人家,他的儿子更是不在乎这些房子和地,而且,听老员外死前说过,他很喜欢外边这片葡萄园。所以他的儿子就认为老人晚年在这里住着很幸福,就做主把庄子和土地的地契都还给了我,而且一分钱也没有要。」 说完,何光明看了林媛一眼,喟嘆道:「其实一开始我是不打算把这片地再卖出去的,可是刚刚在那边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突然就开了口。姑娘,公子,我看你们两人都是聪明人,可千万不要被里正给骗了,若是你们想要种地,还是不要选这块的好,这地啊,是真的不能种庄稼的。」 听他这么一说,林媛掩唇笑道:「谁跟你说我要种庄稼了?」 嗯?何光明一愣,好像之前确实听过林媛说不种庄稼的,他还以为是小姑娘天真无知,但现在看来好像真的是别有用意。 其实对于林媛的用意,夏征一开始也不明白,不过刚刚听了她说的一番种葡萄的理论之后,多少也猜到了一些。 「你刚刚只跟我说了要种葡萄,可是这么一大片葡萄就算卖的话也挣不了多少银子。」夏征沉吟道:「你该不会是想把这片地送给小姨吧?我记得小姨对制酒有一套自己的想法,难道,你是想让她做……」 林媛点头,笑道:「聪明,我就是想让小姨用这些葡萄来做葡萄酒,而且啊,我有预感,这葡萄酒定然能够大火大卖!」 对于林媛的小聪明,夏征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的,她说能够大卖就一定能够大卖。 但是何光明却听得云里雾里的,还没听说过葡萄也能做酒的,不都是用粮食做酒吗? 不过这葡萄酒怎么做根本不是他关心的问题,他唯一能听明白的就是,老员外喜欢的这片葡萄园能保住了,不会被拆掉了。 也许这就是他刚刚脱口而出的缘由吧,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定,老员外也希望他们能买下这片土地。 ------题外话------ 大家是不是都出去玩忘了抢楼?好吧,人好少~每人送出88潇湘币,谢谢支持么么哒~爱你们~ 书城的小伙伴们你们的留言我也看到了,只是可惜,我不是那边的作者,不能给你们奖励,请见谅,同样爱你们~么么~ 下午三点二更~ 推荐妖娆青儿穿越之农家俏厨娘 现代女厨师欧阳雪穿越为古代已婚俏妇单滟灵。 家有帅气相公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婆婆嚣张跋扈爱吵架,还嫌弃生了个赔钱货。 公公五官端正、风流倜傥,临老时还想纳个年轻貌美女子做小妾。 弟弟、弟妹假老实,生个儿子得意忘本。 她是个打不死的小强,左修修、右整整,美好生活就在前方,看她带领全家过上幸福的日子。 (ps:本文主打重庆美食,喜欢吃美食爱美食的,走过路过机会不容错过。)
038 浑水(二更) 看了一眼扶着腰哀嚎的里正,还有那几个满眼怨愤的村长们,夏征抿抿唇,问道:「里正这几年从中剋扣了多少银子?」 正在低头捣鼓自己衣袖的何光明忽然一愣,抬起头来震惊地看着夏征。若是夏征问得委婉一些,他或许还不会这么震惊,谁料到这人这么直接,一开口就直接问了出来。 其实他早就存了给里正告状的心思,可是里正上头有人,他一个小小的村长除了里正不认识别的贵人。别说告状了,到时候没准连自己都得搭进去。他进去了无所谓,可是他的闺女小冬怎么办?何家村的村民怎么办?万一下次来个跟里正一样的坏心眼儿村长,他们何家村才是真的暗无天日了。 沉吟了片刻,何光明有些怨毒地看着卖力干活儿的里正,缓缓说道:「卖地的银子,有一半落进了里正的口袋里。几个村长也会分一些,说是给村民分下去,可是又有几个人是真的分了下去?」 林媛蹙眉,虽然早就知道当官的会一层一层剋扣百姓的救济银子,却不想最下层的里正村长剋扣地更是厉害,果然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啊! 「不过好在,还有何村长这样的好人在。」林媛这声赞美不是虚言,从之前的种种她便看出了这何光明是真的好人。 听她如此一说,何光明微微汗颜,连连摆手:「姑娘莫要取笑我了,若是我真是个好人,就会把这些心术不正的人都给抓起来,哎,可惜啊,听说那里正上头有人罩着,我,哎……」 又是一声嘆息,说这些事的时候,这个中年汉子不知道嘆了多少气了,可想而知平日里又该是如何地发愁懊恼,怪不得他的眉心已经有了深深的川字纹。 林媛看向夏征,见他亦是深锁眉头,便明白了他应该是知道这里正是被罩着的了。 其实也不难想,那江南吴家的染布坊污染了水源,可是里正依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让他搬走,而吴家在京城又是抱着二皇子赵弘盛这棵大树的。如此看来,里正上头的人肯定就是二皇子的人了。 「这京城的水,还真是深不见底啊!」林媛冷嘲一声,缓缓摇头。 夏征也学着她的样子冷嘲一声:「不光是深不见底,还很浑啊!」 确实很浑啊,里边那些大鱼小鱼好鱼坏鱼全都被掩藏在水底,根本就看不到分不清。不过好在,今日正好让他们撞见了一只小坏鱼,不过,夏征却不想今日就把这个里正给扒下去,现在只是来了一个贪财的里正,若是下次再来个更坏的呢? 还有这些村长,没一个是好的,若是源头不解决,撵走了一个小坏鱼,还会有更多的小坏鱼冒出来。 对于这些官场上的黑暗事,夏征早就跟林媛言明不希望她参与,既然如此,她便乖乖地做自己的生意就好了。 林媛看了一眼这二十多亩的土地,将话题一转,问道:「你们村里的土地都是这样的吗?那村民们还怎么种庄稼?」 何光明摇头:「不是所有的都这样,只是这一片更厉害一些。那边,还有那边,虽然不如别的村里的地好,但是还是能种地的。而且,我们村里的人们可不像那几个村里的人似的,天天坐吃等死,就靠着卖地那些银子享受。」 说到这里,林媛和夏征明显能够感觉到何光明语气中的骄傲。 「我把银子分下去的时候就提前声明过了,若是被我发现哪家的汉子只想着用着点儿银子来养家餬口,不再正经干活了,就把他家的银子全都没收,还让大家互相监督。」何光明神采飞扬,眼睛也亮了起来:「一开始啊,还真有几个好吃懒做的不干活了,结果大家发现了以后就自发地上门去给他们说教,把那几个人说的耳朵都长茧子了,被烦的不行,都不敢在家里待着了,只好跟大家一起出去干活做工。」 这个主意挺好。 林媛噗嗤一乐,觉得这何家村的百姓们真是有趣,不仅有趣,还很团结。其实大家都是为了他们几个好,不然的话,谁会管你家人的死活? 夏征也由衷地赞嘆了一声:「何村长不仅是个好人,还是个好村长。」 本以为被夏征夸赞,何光明会高兴,却不想他却一脸苦笑摇摇头,任凭两人如何追问,他就是不说了。 林媛眨眨眼睛,不再强求,便问道:「何村长,既然你们村里不是所有的地都不能种,那我买下的这块地里有没有可以用来种庄稼的好地?」 「有啊。」何光明站起身来,指着那处庄子外边的一小片地说道:「其实这片地里最好的土地就是那处庄子了,老员外希望自己的院子里有花有草,所以就把庄子建在了那处好地上。唉,当时我还可惜了好久呢,那么好的地用来盖房子,真是浪费了啊!」 林媛却是眼前一亮,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处庄子,不得不说,那庄子的确很大,而老员外显然很有钱,庄子里边的空间至少得有一亩。这么大一块地,能种不少菜啊! 夏征也看出了林媛的心思,笑着拍拍她的手:「今儿还真是走运,不禁找到了合适的地,还有庄子和葡萄,看来你这福星的好运是越来越好了。」 「那是自然。」林媛忍不住笑了,看向夏征又补充了一句:「除了庄子葡萄和地,我还收穫了一个更好的福气。」 话落,她看向何光明:「何村长,听你说这片葡萄是你自己掏银子种的?那这几年,也是你在打理这葡萄园吗?」 「葡萄园?」何光明摇头:「不是我,是我闺女和女婿,哎,其实也不算是女婿,他们两人还没有成亲呢。」 林媛笑道:「瞧您这么着急称唿女婿,那小伙子肯定很优秀。」 何光明憨憨一笑,挠挠头:「那倒是,成方这孩子机灵,心眼儿活,对我闺女和我都没话说,能有这样的女婿,那是我何光明上辈子积了福了。」 看着何光明这幸福满溢的模样,两人都由衷地为他高兴。 已经知道这葡萄园是何光明的女儿女婿打理的,林媛便放下心来。虽然现在是冬季,且这园子也被主人老员外给放弃了,但是这葡萄园里边依然打理地十分干净,葡萄架子也没有倒塌败落的迹象,看来是这何村长的闺女一直都在精心照看着。 就凭着她这一份心,林媛也决定要让她来帮刘丽敏照顾葡萄园。更何况,何光明人品如此,他的女儿女婿也不会差,不仅如此,整个何家村的人都不差,若是将来葡萄酒真的做成了,是需要很多人手的,就地取材是最简洁的方法,何家村人则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们三人在这边有说有笑,那边里正和几个村长却呕的快要吐血了。 特别是看到何光明居然还坐在夏征两人身边有说有笑,里正的心口憋着好大一口浊气,手上的铁锹发狠似的往那臭气熏天的粪便上铲着。 原本这喝茶倒水陪吃陪聊的美差是属于他的,都怪那个何光明,心术不正,将他的好事给抢了去! 「混帐!何光明,你给老子等着,老子回去了就把你的村长位子给扒了!」 里正恨恨地骂了一句,再抬头时就见那几个村长的活儿已经干的差不多了,他顿时开心起来,招唿着最狗腿的几个村长过去帮忙。 可是大家的活都是一样的,谁愿意多干?那几个人干巴巴笑着:「里正啊,您再等会儿啊,我把这边的活儿干完了就去给你帮忙!」 里正还想再训斥一句,可是扭头就看到林媛精明的眼睛正往自己身上瞄,顿时泄了气,赶紧低下头去继续干活了。 被里正这一招唿,那几个快要干完活儿的村长也机灵起来,手底下的动作不知不觉就慢了下来。真是的!自己这一堆活儿就够他们累的了,还要去给里正干活儿!到时候能分到自己手里的银子又多不了多少,傻子才去做那费力不讨好的事呢! 几人的心思,林媛一一看在了眼里,她将手里的茶杯晃了晃,慢悠悠地提醒了一句:「里正啊,我这壶茶可快喝完了啊!」 里正手一哆嗦,差点把铁锹砍到自己脚丫子上,笑嘻嘻地抬起头来:「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不知是不是林媛的「提醒」起了作用,这次里正的动作愈发快了起来,赶着马车去运粪便时也不再不情不愿了,跑得那叫一个快。 见他的活儿快干完了,其他几个村长互相挤挤眼睛,三两下就把自己手里的活儿干完,然后大声吆喝着去给里正忙活他那几乎已经见底的粪堆了。 里正又气又怒,刚刚那粪堆高高的时候怎么不见这几人过来帮忙呢,现在没活儿了又过来装模作样了。 暗暗骂了几人一通,里正决定今日的银子也不分给这几个村长了,还有以后的银子,也都不分了! ------题外话------ 二更送上,求票票,书城的宝贝们,求你们手里的推荐票,卖萌打滚求票票,啦啦啦~ 目测,距离爆更没几天了,吼吼~ 感谢:135**5673的九朵花花,冰下流动的是水、用心读2011abcd的月票,谢谢大家,么么哒~
039 庄子 一边骂着一边招唿着大家把活儿都干完了,里正抹抹脸上的汗水,屁颠屁颠地往林媛和夏征两人面前跑。 可是还不等他到身边,林媛就已经捂着鼻子后退了两步,皱眉道:「别过来,别过来,你就在那说吧!」 里正尴尬地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污渍,干巴巴笑道:「姑娘,您瞧这地里可都收拾干净了,您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们立马给您收拾了。」 林媛撇撇嘴,最不满意的就是你了,你赶紧把自己给收拾了吧!装上车也扔到那边那堆粪里! 心中腹诽着,林媛却摆摆手:「没了没了,赶紧签地契吧。林毅,拿银子来。」 躺在车辕上百无聊赖的林毅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等得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他都睡了一觉了。 见林毅边走边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打银票,里正的眼睛都直了,催着何光明道:「何光明,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地契拿出来啊!快啊!」 这地是何家村的,何光明是村长,地契自然是该他拿着的。可是,他却犹豫起来了,这地契一拿,银两一收,肯定又全都落进里正的口袋里了。 以他对里正的了解,今日他甘愿受这么多罪,肯定都是看在银子的份上,不用问就知道,今儿这一千五百两银子能到何家村手里的肯定连一半都没有了。 那可是百姓们好几年的吃穿用度啊! 见何光明愣着神,还没有拿地契出来,里正和几个村长都急了,要不是顾忌着夏征和林媛在场,都要上前扒了他的衣裳搜地契了。 就在大家紧急催促的时候,何光明终于动了,他将地契从怀中小心地拿出来,打开包着的红绸布,取出两张叠的四四方方的地契展开,那上边赫然印着衙门红灿灿的大印。 「快拿来,快拿来。」里正将自己的脏手在身上使劲儿蹭了蹭,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去要接那地契,却不想,何光明手一转,竟是亲自将地契交到了夏征手中。 「公子,这是我们何家村自己的地,我是何家村的村长,这签订地契就由我全权代理了,您看如何?」 何光明掷地有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敲打着里正和几个村长的耳膜,震得几人头脑嗡嗡作响,全权代理了?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打算让他们分到那些银子了? 顿时便有沉不住气的村长哀嚎起来:「何光明!你什么意思?你别忘了,你只是个村长,你上头还有里正管着呢!别以为跟两位贵人说了会话喝了口茶,你就插上鸡毛当凤凰了!没有里正发话,你就是个屁!还是个闷不作响的屁!」 这人说的话不好听,林媛挑眉,却觉得好笑。 何光明也被他说的来了火气,冷冷瞪了他一眼,哼道:「对,我就是个闷不作响的屁,那我也比你们这些令人作呕的屎强!」 那个村长气得呕血了,颤抖着手指着何光明,对里正道:「里,里正,他,他骂我们是屎!」 何光明此时也存了撕破脸皮的心思了,抖了抖嘴唇没有辩驳。 里正却是被气笑了,斜着眼睛看着何光明,最后一次警告道:「何光明,你别忘了,这地契是要到衙门去做公证的。我在衙门可是有人的,只要我一句话,你就甭想卖这地!」 他的声音不太大,显然是不想让林媛和夏征听到,不过,夏征的耳力可不是盖的,他冷冷笑道:「呦,原来里正在上头还有人啊?是谁呢?二皇子赵弘盛?三皇子赵弘德?还是皇帝老子?」 他随口说了当今最尊贵的三个人的名字,一个比一个让里正震惊。 「夏公子啊,小的哪有什么人啊?没有没有,小的,小的只是说着玩,吓唬他的,吓唬他的!」 里正就差跪在地上给夏征磕头了,虽然他的确认识二皇子手底下的人,可是跟夏征比起来,那都是小喽啰小虾米啊! 对于何光明的强硬,林媛十分欢喜,若是这人是个性子软的,她也只是能护的了一时,却护不了一世,没准儿还会给自己带来不少麻烦。但是现在她完全没有顾虑了,将这葡萄园和庄子安排在何家村,她十分放心。 「我倒是觉得何村长说的很对。」林媛狡黠地看了何光明一眼,含笑道:「这地和庄子本来就是何家村的,让何村长全权处理我更放心。」 说着,她便示意林毅将银两叫给何光明,又道:「我是从何家村买的地和庄子,这银子也该交给何村长才是,哦对了,何村长一定要把这银子分发到没一个村民的手里,若是其中有什么剋扣,哼哼,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林媛说这话时语气有些不善,不过何光明心里却是明白,她其实不是在警告自己,而是在警告里正和那几个村长莫要再打这些银子的主意。 「姑娘放心,这些银子我定会亲手分发到何家村村民的手里,一个铜板都不会私吞的!」 何光明有些颤巍巍地托着那些银票,满心地激动和欢喜,这次他们村里的百姓终于可以拿到属于自己的银子了,再也不用看那里正的脸色过日子了。 看着里正恨得咬牙切齿的样子,夏征十分不吝啬地又给他添了一把火:「哦对了,刚刚里正的话提醒了我,这地契还得要去衙门公证呢。既然里正认识衙门里的人,那就请里正一起跟着去吧!」 一听夏征让他跟着去衙门,里正眸子里的光芒死灰復燃,只要让他跟着去衙门,就有机会威胁何光明一把,虽然不一定能得到之前想着的那么多银子,但是好歹也比一分没有捞着强多了啊! 只是,夏征接下来的一句话又再次将他从天上拍进了臭泥里。 「林毅,你就代表我们一起去吧,记着,时刻守在何村长身边,可不要偷懒啊!」 鬼才会偷懒!林毅默默地哼了一声,抱拳应是。 这下,里正的脸上更精彩了,费了半天劲儿,又是阿谀奉承又是倒腾粪便的,连自己的新衣裳和新马车都搭了进去,结果竟是一个子儿都没有捞着!早知道如此,他才不会上赶着收拾那些粪便,就该让何光明一个人倒腾! 连里正都没法了,其他几个村长个个垂头丧气地回去了,各自的马车上早已经脏兮兮的了,几人也没有心情再嫌弃,纷纷坐上马车着急忙慌地回家洗澡去了。 里正也打算先回去换换衣裳再去衙门,可是林毅显然不给他这个机会,他将何光明往自己的马车上一扔,扭头对里正冷冰冰说道:「我们先去衙门,还请里正大人赶紧跟来,若是今儿弄不完,就劳烦里正大人连夜办理了。」 连夜办理,想都不要想! 可是夏征手底下的人哪里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里正立即点头哈腰地应了,坐上自己脏兮兮的马车,顶着一头乱鸡窝和一声臭气熏天的衣裳,紧紧地跟在林毅的马车后边就差抹眼泪了。 他似乎已经想像到了自己这样出现在衙门里被大家笑话的情景,这次是面子里子全都丢光了。 林毅几人去衙门公证还需要一些时间,林毅和夏征左右无事便打算去那个庄子里看看。 何光明走之前将庄子的钥匙就已经给了两人,就算没有钥匙,凭着夏征的本事,也是能抱着林媛跳进去的,毕竟这庄子的围墙不及林媛家的墙高。 这庄子显然经常有人来打理,那门上的锁十分灵活,没有生锈的迹象。 不用问就知道,肯定是是何村长的女儿了。 两人推门进去,果然见到的是一个十分干净整洁的院落,没有想像中的构造繁杂,这个院子十分简单,只是简单地分成了三个小院子,前院用来会客,后院用来居住,几个独立的小院落各自分开,中间还有一个小小的花园。 至于后院的后边,则是一大片空地,里边隐隐地还留着种植了各种花草的痕迹,显然跟何光明所说的一样,这个老员外是个十分喜欢花草的人,果然在这里种了一大片。 林媛惦记着院子里的土地,上前几步捏起一小撮土捻了捻,的确比外边葡萄园的土质要好许多。 夏征拿出帕子来给她擦了擦手,轻声笑道:「这下放心了吧?」 林媛抿唇点头道:「嗯,不亲眼看看这个院子还是不放心的,现在好了,这个院子确实不小,就算外公外婆他们都来了也有地方住。」 这倒是真的,之前过来时两人特意在后院走了一遍,独立的小院子有四个,东西各两个,这样的话,大舅二舅各住一个,小姨一个,剩下的可以留个两个表哥住。 至于外公和外婆,就可以住在前院的大房子里了,而且前院还有个小院子,以后来了客人完全可以去那个院子里暂住。 大家都是一家人,以前在刘家村的时候也是住在一个院子里的,没有京城里那些人的讲究。 而且现在郑如月正怀着身子,若是真的来京城的话,二舅和二舅妈肯定是来不了的,外婆范氏肯定不放心儿媳妇儿的身子,也会留下来照顾。外婆都不来了,外公一个人会来吗? 答案是否定的。 如此说来,真正会来到京城的也就是大舅一家和小姨了。至于两个表哥会不会来,林媛也说不准。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几人便回到了前院。虽然何光明将大门的钥匙给了他们,但是每个小院子里也都各自上了锁,他没有将所有的钥匙带在身上,所以那些小院子也进不去。 不过好在前院的客厅里是没有上锁的,所以两人便去客厅里坐了坐。 跟院子里的简单线条一样,客厅里也十分简洁,除了必须的桌椅,并没有多少额外的家具。 「呵,看来这屋里是每日都打扫的。」夏征随手抹了抹桌子面,发现手指上是干干净净的,完全没有尘土,不由地笑了起来。 一大早就出来了,林媛现在是又累又饿又渴,若不是担心那里正会对何光明不利,他们也不会熬到现在不回京了。 见到了椅子,林媛一屁股就坐了下来,随手捏了捏累得发胀的腿,对夏征道:「若是每日来打扫的话,我看就不可能只是何光明的闺女一个人了,你瞧这屋里处处都打扫地十分干净,一个人哪里干的完?」 夏征好笑,走到她身旁坐下,柔声道:「别人我不管,反正你是不能做这些家务的,我可捨不得让你一直打扫卫生。」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得外边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请问夏公子和林姑娘在里边吗?」 是找他们两人的,这何家村他们可不认识什么人啊。 林媛好奇抬头,夏征也纳闷地看过去,就见到一男一女快步走了进来,那男子中等身材,模样还算俊朗,女子则有些偏瘦,不过小脸儿却十分红润,两人站在一起不说天作之合,却也是郎才女貌。 见到林媛和夏征,那女子明显一喜,笑道:「两位就是夏公子和林姑娘吧?」 林媛夏征点头:「正是,你们是……」 问完,林媛垂眸看向女子胳膊上挎着的小篮子,有些明白了:「你是何村长的女儿?」 何小冬咧嘴儿一笑,将小篮子放到一旁的茶几上,点头:「爹说的果然不错,林姑娘好聪明,何光明是我爹,我叫何小冬。」 她又指了指身边那个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笑的男子,道:「这是何成方,是,是……」 何小冬想了想,不知道该给林媛说这是她未来的男人还是她的朋友。 不过林媛显然已经知道了,笑着打趣道:「这是何村长的女婿吧?何村长可是一直夸你呢!」 何成方也是个有些害臊的男子,显然不及何小冬爱说话,他嘿嘿一笑,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是,我是何村长的女婿。」 「啥啊,你也不害臊!」何小冬红着脸瞪了他一眼,嘴上虽然指责着,但是眼睛里的幸福却是藏不住的。 何成方一咧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本来就是女婿,反正已经定亲了。」 「定亲是定亲,有没有成亲。」何小冬一边低头说着话,一边将小篮子上边盖着的干净搌布掀开,露出了一只茶壶两只杯子,还有一些自家做的油糕。 「姑娘,公子,爹回家说你们二位想来这庄子里看看,就让我把院子里的钥匙送来。还说你们一大早就出来了,肚子肯定饿了,让我给两位送些吃食来。」 何小冬有些不好意思地将盘子拿出来,笑道:「这个,这个是我自己做的油糕,虽然不怎么好看,也不如京城酒楼里的东西好吃,不过,味道还是不错的,两位尝尝?」 说实话那油糕确实卖相不怎么好,有些炸焦了,应该是没有控制好火候。不过林媛并不是挑剔之人,更何况面前的又是如此心善之人,连声说着没事,拿起筷子来夹了一个油糕吃了起来。 这油糕不光是外边炸焦了,里边也很油,而且很甜,林媛吃了一口就不想吃了,不过还是不想让何小冬觉得难堪,便喝了口茶强忍着将那个油糕吃了下去。 见她吃的这样欢实,何小冬和何成方都十分欢喜,笑着劝她再多吃一些。 不过也只有了解林媛的夏徵才知道,其实她是不喜欢这个油糕的。当即好笑地抿了唇,端起茶杯掩了自己唇角的笑意。 可是他再怎么遮掩,林媛还是看出了他的窃喜和幸灾乐祸,眼珠子骨碌一转,用筷子夹起一个油糕送到了夏征的嘴边,笑得狡黠:「来来来,夏公子,你刚刚不是还说饿了吗?快来尝尝这油糕,特别好吃,别客气,别客气。」 夏征嘴角抽了抽,看着那颜色有些深还冒着星星油点儿的油糕,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何小冬和何成方以为两人是在打情骂俏,十分识趣地坐到了一边,何成方从腰间把这处庄子里所有小院子的钥匙都拿了出来,一一放在桌子上。 等他放好了,那边夏征已经被林媛甜蜜地餵了一整块儿油糕了。 果然是油糕啊,真是太油太甜了! 夏征端起杯子来勐地喝了一大杯水才解了口中油腻腻的感觉,感觉自己应该会一个月吃不了油腥了。 见两人都不再吃东西了,何小冬便将桌上的钥匙一一放到了两人面前的小几上,一边放一边如数家珍地念叨着。 「这个是前院东院的钥匙,这个是西院的钥匙。这是后院大门的钥匙,这是角门的钥匙。这是后院西边前院和后院的钥匙,这两个是东边前院和后院的钥匙。还有这个,是库房里的钥匙。这个是帐房里的钥匙。」 大大小小几乎得有十多把钥匙,这何小冬竟然一个一个地记得这么清楚,而且完全没有弄错。 林媛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一个一个多出来的钥匙,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弄明白这些长相一样的钥匙是怎么分辨出来的。 ------题外话------ 今儿只有一更,都不好意思求月票和推荐票了,呜呜~我遁了~ 感谢:冰下流动的是水的五星评价票和月票,沐煦果果的三朵花花,么么哒~ 推荐基友好文:<掌家弃妇多娇媚>作者:菠萝饭 穿成不受宠的正妻怎么破?乔玉妙轻啜一口茶,勾唇一笑:简单,种花养草看宅斗;找准机会,自请下堂! 可是,她好不容易甩了渣男齐二,却又误惹了兇勐齐大。齐言彻垂了凤眼,喉结翻滚,楼住她纤腰,寻到她耳边,「之前,你说现在不想再嫁人,那什么时候想?」
040 不放过你们 终于说到最后一个钥匙了,何小冬没有怎么样,林媛倒是先急得出了一身汗了。 「姑娘,这些就是庄子里的所有钥匙了,出了客厅没有锁门,其它的院子里都锁了门了。」 何成方续道:「我家小冬别的不行,就是脑袋瓜儿好使。不过啊,别看她记这个记得这么清楚,要是让她念书可是啥都记不住的,哎呦!我的脚!」 何小冬呲呲牙瞪了他一眼,沖林媛嘿嘿一笑。何光明临去衙门之前特意回家让她把钥匙拿来,还说一定要有礼貌,不要冲撞了两位贵人。原本他们进来时还心存畏惧,可是见了面却一点儿也不觉得这两人有什么可畏惧的,相反,反而还觉得他们很亲切,好像跟自己就是一路人一样。 若是林媛知道何小冬此时心中所想,一定也会笑着拍着她的肩膀说好,因为她们两人的确是同道中人,不仅是同样出身农村,就连脾气也很对味。 对这一点,夏征可是深有体会。就沖何小冬一脚踩上何成方的脚丫子,他就觉得这个场景分外眼熟,林媛不就经常这样对他吗? 有了这些院子里的钥匙,林媛却不打算去后边看了,一来她是真的又累又饿了,二来,有何小冬在,以她对这个庄子的熟悉程度,林媛敢肯定绝对比自己亲自去看还要管用。 「小冬对这庄子真是熟悉。」林媛笑道:「这些也都是你收拾打扫的吧?」 何小冬眨眨眼睛,看看这屋子:「这里?不是不是,这里不是我打扫的。我们俩只管外边那葡萄园。这庄子里边啊,是我们村里的婆娘们来打扫的。我爹说了,这庄子以前的主人对我们很好,我们不能因为他走了就让这里荒废下去,所以他就让村里的婆娘们每隔三天来打扫一次,每次四个人,村里人轮着来。」 顿了顿又道:「不过大家都不是白来的,我爹用村里剩下的银子给大家发工钱,来打扫一次每人给二十文钱。」 村里剩下的银子? 夏征纳闷问道:「你们卖地的银子不是都发给了每个村民吗,怎么还会有剩下的银子?」 说到这里,何小冬有些愣了,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往下说下去。 倒是何成方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爹说两位是贵人,让我们好好伺候,我觉得两位肯定是好人。不瞒两位,其实是这样的,我们村里的地卖出去得到的银子,一部分给了里正,一部分几个村长分了,剩下的才会给村民发下去。其他村里的地卖出去以后也是如此。不过,那几个村里分来的银子,爹没有像其他村长那样自己昧了起来,而是当做村里共有的银子给大家用了。」 这就是剩下的银子的由来了。 林媛夏征点头,怪不得其他几个村长个个都衣着光鲜马车坚实,而何光明却粗布粗衣赶着牛车了。 「小冬,你刚刚说外边的葡萄园是你打理的?那这葡萄园每年的收成如何,你应该清楚吧?」 听林媛问起那葡萄园,何小冬的话明显多了起来,就连一直没有说话的何成方也分外兴奋起来。 「那葡萄园啊,你别看那地方不是很大,不过每年的收成还是挺好的。以前老员外在的时候,我们村里人就都来帮忙收葡萄。老员外啊,有的是银子,不在乎这点儿,就挑着一些长得好看的送了在京城的朋友们,剩下的则分给了大家。」 何成方接过话头抢道:「我们哪里吃得完这么多葡萄?就把一些好的干净的拿到京城去卖,正好还可以贴补家用。」 原来是这样,这样一看,这何光明还是个挺有头脑的村长,并不像其他村子里的村长那样只是等着卖地挣钱,而是想方设法地让大家出去挣钱,正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何光明是深深地明白了这个道理了。 虽然林媛已经想好了以后还让何小冬两人来继续打理葡萄园,还让何家村的人一起来帮忙,不过这事在没有跟刘丽敏商量之前,她还是没有说出来的。 又听何小冬介绍了一下各个院子里的摆设,林媛边听边点头,那老员外走的时候没有将家里的东西带走,所以这个庄子里除了一些桌椅以外,还留了不少摆设,什么瓷器啊,屏风啊之类的。当然还有被褥了,对于那些摆设什么的,林媛还是打算留下的,至于被褥之类的就不打算要了,毕竟那些都是贴身用的东西,就算没有什么病,但是用别人的东西还是觉得心里膈应的慌。 而这些被褥到底该怎么处理,林媛还没有想好。一般家里条件好些的都不会用别人剩下的被褥,看来只能送给一些贫苦人家了。 不过,不管是不是送给贫苦人家,这些被褥在送出去之前,她都会找老烦或者小林霜要一些用来消毒的草药处理一下。 几人正说着话,马车停住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不一会儿,林毅和何光明率先进了门,再后边跟着的则是一身脏臭的里正华辉。 显然何小冬和何成方都认识里正,一见到他这个样子出现,又是惊异又是好笑,憋了好半天还是没有憋住,两人赶忙跑到后院笑了个惊天动地。 再次出现,里正的脸色更加不好了,看来在衙门里这里正没少受到非议。 林媛好笑地点了点脚尖儿,觉得在这庄子里等这一会儿还是挺值的。 林毅依然是那副不爱说话的模样,只好由何光明来说了,他将已经公证过的地契送到林媛和夏征手里,笑道:「夏公子,林姑娘,这地契已经在衙门里备了案,以后这地和庄子就是您二位的了。」 林媛拿起那地契,看也没有看便收进了怀中,这可是一千五百两银子买的呢,改天可得拿着这东西好好地找小姨敲上一笔。 现在的刘丽敏可不是一般人,自从孟家酒坊落败后,整个驻马镇就数刘丽敏的刘家酒庄最挣钱了,不仅供整个驻马镇用酒,还有福满楼其它几家分店里的酒也是由他们提供的。 所以啊,这刘丽敏手里的银子肯定不少。 拍了拍胸口的地契,林媛感觉那里揣着的是满满的银票,厚厚的一大叠,心满意足地笑了。 看着远远躲在最后边的里正,夏征嘴角一勾,故作震惊道:「哎呦,里正大人就是这样去衙门的?这成何体统啊!快快,还不赶紧送里正大人回家换衣服!」 里正嘴角抽啊抽,一直在嘴边的阿谀奉承的话也说不出口了,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回復夏征。没办法,只好干巴巴地笑着,一个劲儿地点头。 地契已经到手,银子也给了何光明,林媛看着里正觉得他就是唯一一个不放心的因素了。 「何村长,你那银票呢?」 「在这里。」何光明从身后解下来一个袋子,那袋子沉甸甸的,看来里边应该全都是银子了。 「银票不好分,刚才去城里,我就请林壮士带我去了一趟银庄,把银票都换成了碎银子,等我回去了就把这些银子分给村里人。」 这何光明还真是挺有心,林媛不禁点头。 夏征抬手抠了抠手指,对里正道:「里正大人,你身为这几个村子的里正,可不是光张罗着卖地的,该做些什么,不知道你明不明白呢?」 被夏征这么一问,里正的额头顿时冒汗了,什么叫张罗着卖地?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里正悄悄地瞪了何光明一眼,心中暗骂,肯定是这个傢伙胡说八道! 「里正大人?」见他不说话,林媛笑着看向夏征,挑眉道:「我看里正大人好像除了卖地什么都不知道呢,不如你来告诉他吧?」 林媛这话看似无害,其实是对里正最大的威压,身为里正除了卖地若是真的什么都不会,那他就真的该把这个位子让出来了。 不等夏征开口,华辉抢先道:「小的知道,小的知道。身为里正,要时刻为百姓着想。」 「怎么着想呢?」夏征捏了捏林媛的小手指头,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华辉喉头动了动,用艰涩的声音道:「这个,为,为百姓着想,就是,就是。哦对,就是保护他们不被坏人欺负,还有,还有要保护他们的银子,对,不能让别人抢了他们的银子。」 「看来里正大人不是只知道卖地的嘛!」林媛冷冷笑了一声。 夏征也点头道:「正是如此。其实呢,这些事本不是本王该过问的,只是,今日正好让本王碰到,那本王就要多说两句了。华辉,你既然身为里正,就要将保护百姓们的财产和性命安全作为自己的首要任务。」 夏征出生时便被赐为郡王,只是他向来喜好自由,不想被这个称号束缚了自己,所以从来都不许别人叫自己郡王。 今日面对里正,却用了「本王」二字,看来他是真的对这个华辉十分恼怒了。 林媛暗暗捏了捏他的手心,将自己温润的小手儿放进他的掌中。 夏征看了林媛一眼,用力回握住她的手,继续对里正道:「今日何家村的土地卖了这么多银两,肯定不日便会被周围村民知晓,居心不良之人大有人在。里正,该怎么做,你可明白了?」 里正抹抹额上的冷汗,哪里还敢说个不字? 他连连点头,再三强调自己一定会好生地管理好这几个村子,保护好何家村的百姓的银子。 其实早在回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存了歹心,想着暗中找几个壮汉去何家村抢银子。谁知,这夏征也不知道是怎么看穿了他的心思,他还没来得及找人呢,就被狠狠地敲打了一番。看来这个何光明还真是走了好运了,竟然傍上了夏征这棵大树。 何光明却是一脸感激地看着夏征,感激地无以復加,要不是今儿遇到了这两位贵人,他们的土地不知道还要被贱卖多少,何家村的百姓也不知道还要苦多久。 「公子,我,我……」 知道何光明最笨,林媛也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反正今日的事都是他们举手之劳而已。 「何村长无需多言,我还有事麻烦你呢。」 「姑娘请讲,我何光明定然办到。」何光明拍着胸脯连声答应。 林媛掩唇笑道:「不是很难,就是我这庄子目前还没有人来住,最早可能也要下个月才会有人来。这些日子还希望村长你能继续帮我打理这葡萄园,收拾这庄子,不知村长可方便?」 「方便方便,太方便了。」何光明连连点头,本以为是多么难的事呢,原来跟以前没有什么差别啊。 林媛又道:「哦,还有这庄子里的被褥,我想要换些新的,至于这里留下的那些旧的被褥,就交给村长你来处理吧。」 一听林媛说不要那些被褥了,何光明有一瞬间的愣神,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那些在他们眼里十分舒适柔软的被褥,在夏征林媛这样的人眼中就是别人用过的了,怎能再用? 不过,他们不想要正好,何家村多的是家中条件不好的人家,这些被褥正好可以给大家分分。村里的婆娘们个个精打细算心灵手巧,将那些被褥的面子里子拆一拆洗一洗,里边的棉花晒一晒,到时候再重新缝起来,就跟新的一样了。 其实林媛也想过将被褥拆了重新做就行,但是,一来目前家里没有人有空去做这些活儿,若是以前在驻马镇还好说,刘氏和林薇两人用不了几天就能做好了。 可是现在刘氏不仅要看着小永严,还要时不时去将军府跟安乐公主聊天,更要监督着几个闺女学习礼仪,哪里有空做被子?就算她把这些被褥带回去了,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拆洗好了。 二来他们现在也不缺这些银子,与其讲这些被褥带回府中发霉,还不如将它们留给真正需要的人。 听何光明说回去以后让村里的女人们拆拆洗洗,林媛就放心了,点头道:「回头我再送些消毒用的草药来,现在是冬天,阳光不毒,正好可以用草药来熏熏棉花,用起来还放心一些。」 「是是,还是姑娘想的周到。」 看着何光明这突然之间又是得银子又是得到被褥的,里正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可是再怎么羡慕嫉妒恨,这次也不敢露出一丁点儿的不满和怨恨了。 谁让这傢伙受了夏征和林媛的青睐呢?而且听林媛那话,显然是打算经常来往的了,以后,他里正华辉就成了被人抛弃的烂砖头儿,他何光明才是人人称羡的美玉! 两人已经出来很久了,夏征和林媛早已经饿的不行了,反正已经敲打过了里正,他们也便不再多加耽搁,乘上马车便准备回京去了。 何家人热情地送走了夏征两人,里正却是一脸地不甘心,冷声哼道:「行啊,何光明,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呢,原来你巴结起人来比我还厉害!哼,改天我还得好好请你一顿,跟你学学才行啊!」 对于里正的冷嘲热讽,何光明抿抿唇,懒得搭理他。 何小冬和何成方却是翻了个白眼儿,语气十分不客气:「里正大人说的是,若是你真的想学,就赶紧请客。对了,一般地方我们可是看不上的,要去就得去京城里最好的醉仙楼才行!」 这里正几次三番地对何光明不客气,多次想要将他的村长之位给扒下来,若不是何家村百姓齐心护着,只怕他早就得逞了。 是以,对于里正,何家村的百姓没有一个人是喜欢的,更不要说何光明的女儿女婿了。 要不是每次卖地的时候摸不透买主会喜欢什么样的土地,他才不会每次都把这个槓头给叫上呢! 被何小冬何成方这么一挤兑,里正气得更是无话可说了。还醉仙楼呢,他卖了这么多地出去,还从来没有奢侈到带着银子去醉仙楼吃顿饭呢! 「哼,让我请你们去醉仙楼?做梦!就算真的请客,也该是你们!一千五百两银子呢,那块地连带着那个庄子,到底值多少银子你们心里清楚!我看你们也是故意要宰那两人才故意没有戳穿我!别以为自己多么高尚,其实跟我一样,就是见钱眼开的东西!」 里正这话说得不客气,甚至还把之前漫天叫价的帐算到了何光明的头上,何小冬小脸儿涨得通红,就差上前给他一拳了。 「小冬,别说了。」何光明掂了掂手里的银两,对里正道:「里正,你说对了,我确实没有戳穿你,不过,你以为那两位是你能够欺瞒的了的?他们早就看出了你的坏心思,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被林姑娘叫走倒茶?呵,你以为你只是运气不好?其实从一开始他们就是故意整你的!」 看着里正懊恼震惊的面孔,何小冬解气地笑道:「活该!让你心术不正,现在也有被整的一天了!哼!」 说完,何小冬又笑嘻嘻地得意道:「哦对了,里正大人,你可别气死了,我们何家村的人还指着你给我们保护这些银两呢!哈哈。」 何小冬痛快的笑声就像是极其刺耳的噪音一样敲打着里正的耳膜,笑得他头脑发晕。 直到再次清醒过来时,眼前哪里还有何家人的身影?早已锁了门走远了。 里正恶狠狠地一跺脚,气道:「少得意!别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告诉你们,今儿你们让我丢了这么大的人,我一定会还回来的!」 ------题外话------ 感谢:又伤了谁的心的五星评价票和两张月票,谢谢~ 推荐墨雪千城《相门庶秀》 亲姑姑爬上了他的龙床,她被打入冷宫,容颜尽毁,身体尽残,一对儿女双双惨死。 重活一世,她要让他如愿以偿,将他挖心掏肝,这一世,救娘亲,护弱弟,她艷杀四方,虐遍渣男狗女。
041 饿死了! 「饿了吧?吃点点心。」 马车里,夏征将准备好的点心拿出来递到林媛面前。 林媛倚在夏征的肩头,一副萎靡的模样,完全没有了刚才与里正交手时的霸气和刁蛮。 她有气无力地摇摇头:「不吃了,我被小冬那一块儿油糕给煳住了,现在一点儿甜食都不想吃了,就想吃饭。」 闻言,夏征好笑地放下了点心盘,伸手颳了她鼻尖一下,笑道:「原来不光是我被煳住了嗓子,你也被煳住了啊!我看你吃的那么香,还以为你很喜欢呢!」 林媛皱皱鼻子,翻了个白眼儿:「少来,你明明看出来我不喜欢吃了,还故意取笑我。我看啊,真正爱吃的应该是你才对,一口气全都吞进去了呢!哎对了,那盘油糕还在桌上放着呢,要不我们回去把那油糕拿回来,正好你都吃吧?」 「不要。」夏征讨饶地蹙蹙眉,「我哪里是爱吃那油糕?我是喜欢被你喂,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下次餵给我的不是油糕,而是你自己做的东西。嗯,我想想啊,什么呢,啊对,就吃鸡丝面好了,一根一根地餵我吃,我肯定能吃两大碗!」 林媛撇嘴,还一根一根地喂,不等他吃完,那碗面条早就凉到姥姥家了! 两人正说着话,外边林毅突然说道:「公子,姑娘,前边是吴家的马车,有两位公子等候在一旁,看样子应该是吴家的公子特意停在那里等着的。我们停不停?」 江南吴家的两位公子? 林媛眉头一挑,自己的马车上并没有做标记,他们不应该认出来才对。看来应该是里正在去衙门的路上偷偷透露的了。 林媛冷哼一声:「看来还是便宜华辉了,应该让他化成灰才行!」 夏征噗嗤一乐,将她的头再次按在自己肩头,说道:「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吴家的两位公子吗?不想见便不见,他们还能逼着你不成?」 林媛撇撇嘴,他们若是能逼得了才是奇了。 「不用管他们。」夏征对林毅道:「若是两人真的这么不要脸地拦在路中央,就由我来应付好了。」 林媛点头,再次闭上眼睛闭目养神了。 林毅赶着马车往前走,越离得近了,那吴家二位公子的嘴脸越是清晰。他随意瞥了一眼,顿时寡然无味地抿了抿唇。 不过,马车终究还是停了。 林媛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笑还是在气,闷声冒出一句:「果然是不要脸。」 夏征无语摇头,这丫头的嘴就是这么刁! 抬手抿了抿她额头的碎发,夏征的手还未收回,便听到吴家公子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了。 「马车里的可是夏公子?」 林媛撇撇嘴,恶趣味地扯了扯夏征的衣袖:「你说如果我们说不是,他会不会脸红?」 「脸红?你觉得没有脸的人会脸红吗?」夏征捏了捏林媛的脸蛋儿,被那柔软的触感所吸引,忍不住又伸出手去捏了一把。 被他捏的脸颊发疼,林媛再也睡不下去了,睁开眼睛使劲瞪他,瞪得自己眼睛都疼了,夏征却依旧不肯拿开自己的手,反而兴致越发高昂起来。 「敢问马车里的可是将军府的夏二公子?」 久久不见马车里的人出声,吴家两位公子有些急了,忍不住又开口问了一句。 夏征忍住笑,放开了林媛的脸蛋儿,抬手撩起车帘子,并用自己的身子十分巧妙地挡住了林媛的身子,从外边看去,完全看不到马车里面的一丝一毫。 掀开帘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笑得荡漾的男子,虽然他的笑十分灿烂,但是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恨不能上前甩巴掌把他扇哭。 站在他旁边的男子,则满脸通红,眼睛微眯,隐隐还有些宿醉未醒的意思。 说话的是那个笑得欠抽的男子,以往常查到的信息来看,这是吴家的二公子吴正清,那个宿醉未醒的,则是大公子吴江涛。 「原来是吴家的两位公子,久仰久仰。」夏征客套地回了一句,脸上却一点儿笑容都没有。 但是即便如此,吴正清却一点儿也没有恼怒之意,虽然他是年前进京的,但是在京城这四个月的时间里,他听到最多的就是这将军府的二公子夏征,人人都说他傲慢无礼不与人结交,在京中的朋友更是屈指可数,若是第一次见面就笑脸相迎,吴正清才会觉得有问题了。 「久闻夏公子大名,却不想今日竟是在这里偶遇了,真是缘分吶。」吴正清一脸笑意,虽然没有明显的巴结意味,但是他们出现在这里就已经是最大的巴结了。 马车里,林媛听着外边那人的声音,不禁作势呕了一声,轻声嘀咕道:「到底是不是缘分谁知道?」 夏征捏了捏林媛腰间的痒痒肉,面上依旧是冷淡的神色:「是啊,我回京才几日而已,便处处听到江南吴家的大名了,若说缘分,也应该是我说才对。」 夏征这话倒是真的,自从吴家胜过陈家夺得皇商之赛的美誉之后,他们吴家的声名在京城那可是与日俱增,即便是晚回京了两个月的夏征也是时时听到。 吴正清谦逊一笑,还想要再跟夏征寒暄几句,却不想对方已经不给他这个机会了,只听夏征道:「吴公子,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要回京了,不能再与你多言了,请见谅。」 「既然夏公子有事,便请回吧,改日我们再……」 不等吴正清说完,林毅已经高叫一声「驾」,驾着马车走远了,只剩下一股呛人的尘土飞扬在后。 「咳咳,咳咳。」被尘土呛得直咳嗽,吴江涛的酒劲儿也醒了大半,挥着面前的尘土,气恼地叫嚷着:「什么东西!真是给脸不要脸!还敢呛老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别胡说!」 相比吴江涛的鲁莽,吴正清要沉稳地多,虽然已经被呛得眼泪直流,可还是十分谨慎地打断了大哥的抱怨。他们刚来京城不久,即便有二皇子在背后撑腰也不能掉以轻心。更何况,他可都打听清楚了,这夏家连二皇子都要忌惮三分,更何况是他们这样的商贾之家? 吴江涛显然没有了解二弟的心思,不由地抱怨着:「我在怡红院里正痛快呢,你二话不说让人就把我给扛回来了,我还以为能有什么好事呢,敢情就是让我来这儿吃土的啊!那你还是自己吃吧,我那衣裳还在怡红院里仍着呢,我得回去穿衣裳!」 说着就招唿着小厮赶来马车将他送回到京城去。 吴正清知道这个大哥向来是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要不是今日跟夏公子见面,只有他一个二公子可能会被人轻视,他才不会费力气去把他从青楼里扛回来!还浪费了自己一件上好的衣裳! 「行了行了,把他再送回去吧。」吴正清不耐烦地蹙蹙眉,挥手撵着小厮赶紧走,他现在可是一刻也不想见到这个大哥了,真是个败家的玩意儿! 「别走太快了,注意着前边那辆马车,一定要跟他们保持距离。」再三叮嘱赶车的小厮,吴正清才放了他们离开,自家大哥这个臭脾气他可是清楚的,若是一不留神冲撞了贵人可就麻烦了。 待吴江涛的马车走远了,吴正清才扭头看向夏征的马车驶来的方向,他可记得里正来传信儿的时候说过的话,那边的土地土质不太好,庄子也并不是很大,可是夏征却是花了大价钱眼睛都不眨就买了下来。 若是如里正所说,他是被爱情沖昏了头才买下来的还就好说了,可是以他对这夏征的了解,这么愚蠢的事应该不是他能干的。更何况,今日他身边还带着那个小村姑。 虽然都是只有一面之缘,但是他却能看出这两人皆是理智大于感性的人,肯定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排除了这种可能,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吴正清想再去那边看看,可是那边他曾经也去过,除了葡萄园没有别的了。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奥秘? 不管是什么奥秘都跟他没有什么关系的,他开的是布坊,而夏征却是开的酒楼。可是,一想到二皇子手底下的醉仙楼,吴正清奸诈一笑,立即吩咐小厮们好生观察着那边的情况了。 夏征和林媛的马车回到京城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了,这样来说,他们已经快要两顿饭没有吃了。 让林毅马不停蹄地回到家里,林媛一跳下马车就大唿小叫地往屋里跑:「娘啊,做饭了没有啊?你闺女我都快要饿死了!」 刘氏正抱着小永严在客厅里玩耍,林家信也在一旁看着小儿子。小永严则手里握着一只拨浪鼓,一会儿迈着小脚叫着娘去找刘氏,一会儿又叫着爹去找林家信。 本是一幅温馨的画面,却被林媛的狼嚎给打破了。 「娘啊,哎呦,饿死我了!累死我了!」 一进门,林媛便跟没有骨头似的瘫坐在椅子里,夏征紧跟其后,好笑地学着她的样子也往椅子里一窝不动弹了。 看着这两人累成这副模样,本要责备的刘氏立即改了口风,关切地唠叨开了:「怎么饿成这样?这是一整天都没有吃饭吗?哎呀哎呀,张妈妈,快去厨房通知一声,咱们提前开饭,提前开饭。哦,海棠,去后院把二小姐和三小姐叫来吃饭。」 「哎!」海棠应声,将小永严放到了自家男人的手里,快步往后院去了。 自从小河在林家暂居以后,刘氏和林家信便做主收了她为义女,因为她比林薇小几个月,便称唿为三小姐,而小林霜则从原来的三小姐变成了四小姐,不过大家一直都是叫她小小姐的,所以不管是排行第三还是第四,她的称唿永远都变不了了,永远都是小小姐了。 张妈妈也快步出门去厨房传话了,可是看着林媛这苦着小脸儿的模样,刘氏心疼地不行,又亲自去了厨房催去了。 刘氏前脚去了厨房,林媛和夏征后脚就不叫唤了,不光不叫唤了,甚至连坐姿都变得正常了。 以前在驻马镇的时候,别说一顿饭不吃了,就是一天三顿都不吃,她也没有像现在这样饿得瘫软在地啊。 刚刚进门那个模样,完全是唬弄刘氏的。 林家信从王路手中将小永严接过来,蹙眉嗔了两人一眼:「又胡闹!早上出门也不说一声,你娘在家里都快急坏了。」 的确是急坏了,不过后来听说是跟夏征一起走的,也就没有那么担心了。 林媛嘿嘿一笑,走到林家信身边将小永严抱到怀里逗了逗,说道:「爹,我这不是就是为了不让娘问我才故意装饿的嘛。哎,其实也不是装,我们是真的饿了,这一整天就光早上吃了几个包子而已,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还知道饿啊!」林家信将小永严接过来,示意她坐到一边去歇会,这才问道:「这一整天了,你们俩去哪了?我让周管家出去寻你们也没有找到。」 林媛撇撇嘴,十分萎靡的样子:「爹啊,娘不问了,你倒开始问了。哎,等我们吃饱了饭再问好不好?我们两人是真的饿的不行了。」 夏征也坐过来,十分配合地点点头:「是啊,爹,我这一天就吃了四个包子,喝了两杯茶,哦,还吃了个特别油特别甜的油糕,哎呀,煳得我现在还觉得嗓子痒痒呢!」 「油糕?那个东西确实煳嗓子。」林家信点点头,对王路道:「快给他们两人泡个菊花茶来,饭菜可能还要等会儿,我猜你们肯定也不想吃糕点了,先喝点茶润润嗓子,等会儿吃饭也不会腻了。」 男人就是男人,说不问就不问了,若是换了刘氏,只怕现在还不会放过他们呢。 ------题外话------ 明天在书城限免,啦啦啦~ 求大家手里的月票、、推荐票~ 求大家手里的月票、、推荐票~ 求大家手里的月票、、推荐票~ 我还在苦逼地存稿,存稿,存稿~ 感谢:樊106107ceb的月票,么么哒~感谢书城小伙伴们的推荐票,人数众多难以一一赘述,谢谢大家了~群么么~
042 狗洞子(求票) 林媛暗暗给夏征递了个眼色,得意地挑眉:怎么样,我这法子不错吧! 夏征好笑,确实是不错,刘氏只顾着关心他们吃什么饭了,哪里还有心思再过问这一天的行程? 刘氏果然动作麻利,不一会儿就让丫鬟们端了晚饭进屋,看着这一桌子饭菜,夏征和林媛的口水都流下来了。 可是,当一家人围坐在桌边准备吃饭时,林媛这才眼尖地发现,好像少了个人。 「娘,小妹呢?」 林媛好奇地问了一句,平时一到吃饭点儿,最先跑过来的肯定是小林霜,怎么今儿个不见人了? 刘氏舀了小半碗鸡蛋羹,一边用勺子吹凉,一边哼了一声:「别问我!你们一个一个的,全都长大了,进了京城就不让我管了,一大早先是大的不见了,再是小的没影儿了。要不是天黑了,是不是连这个家都不回来了?」 林媛呲呲牙,明显听出刘氏的语气不善,显然是真的生气了。 坐在她旁边的林薇悄悄捅捅胳膊肘,低声道:「小妹又去学医术了,也一天没有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 林媛悄悄地抬眼看了一眼若无其事吃饭的老烦,不由地嘀咕了一声,这老傢伙最近消停了不少啊,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心思,非得把小林霜往那个王郎中那里送。 「娘啊,我今儿没有出去玩,我是忙大事去了。」 腹诽了一会儿,林媛决定还是把买房子和买地的事跟刘氏提前说了比较好,不然的话,这一顿饭是别想吃痛快了。 忍住飢肠辘辘的肚子,林媛刚开口说了一句,就被慌里慌张跑进门的小林霜打断了声音:「哎呦,饿死我了,饿死我了!快吃饭了,吃饭!」 噗。 不知是谁没有忍住,突然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夏征也没有忍住,差点将口中的汤给喷出来。 倒是一直绷着脸的刘氏这次终于唇角微扬,睨了林媛和小林霜一眼,嗔道:「果然是姐妹俩,都是饿死鬼投胎的!」 林薇小河低头不语,只有肩膀抖得厉害。 刘氏瞪了一眼又是脏兮兮回来的小林霜,感觉自己已经没有第一次看到她时那么气恼了,无力地摆摆手,撵着她:「快去洗手洗脸换衣裳,赶紧回来吃饭。」 小林霜眼巴巴地看了桌上的饭菜一眼,小声地打着商量:「能不能,吃完再去洗脸换衣裳?」 「不行!」 一直闷头吃饭不语的老烦突然瞪眼道:「不行不行,看着你这个样子我都没有心情吃饭了,赶紧去换,去换!」 「哼!」小林霜皱着小鼻子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往门口挨。 「再磨蹭我就吃光了!」 老烦一句低吼立即成功地让小林霜加快了脚步,临出门还不忘回过头来瞪着他哼道:「师傅最坏了,哼!」 被小林霜这么一闹腾,刘氏也没有心思再去问林媛到底干什么大事了,招唿着大家赶紧吃饭,她也低头给小永严餵饭了。 许是真的饿坏了,小林霜不一会儿就跑了回来,坐下来就开吃,整整吃了两只肉包子,三个水晶虾饺,一碗鸡丝面,最后还喝了一碗汤灌缝儿。 吃得心满意足小肚鼓起了才抹着小嘴儿坐到一边悠闲地歇着去了。 最后一个回来的人,却是第一个吃饱了的,而且还是吃得最多的,这吃相有多疯狂可想而知了。 刘氏无语摇头,决定明天再去将军府跟安乐公主问问教习嬷嬷的事。 待大家都吃过了饭,林媛才将今日在何家村买地和买庄子的事说了一遍,当然省略了整治里正让他搬运粪便的事了,不然刚刚吃过饭的大家肯定又要吐出来了。 一听闺女已经给刘家买好了庄子,刘氏差点没有反应过来,看来今儿是真的错怪闺女了。不过她也是关心则乱,林媛对于刘氏的心情十分理解,并没有因此有所抱怨。再说了,天底下有几个闺女埋怨自己的亲爹娘的? 「正好,昨天我给你小姨他们写的信还没有来得及寄出去,等会儿我再写一封,明儿一起寄走。」 刘氏沉吟片刻,想到不久的将来,自己就能跟爹娘兄弟们相聚,心中顿时乐开了花,越想越坐不住了,起身拉着林家信就往书房走:「快,给我写信去。也不知道爹娘他们这次能不能一起来,二弟妹的肚子应该大了,肯定行动不方便了,爹娘应该不会让她舟车劳顿来京城的。」 絮絮叨叨着,刘氏和林家信已经出了客厅。 小林霜闭着眼睛揉着肚子,就听到老烦突然问道:「徒儿,今日又学到了什么好东西啊?」 小林霜眼睛不睁,小嘴儿一撇,道:「没学到什么,给熬了一天的药。哎,你闻闻,你闻闻,我这身上全都是药渣子的味儿!」 说着,便扯着自己的袖子往老烦面前凑了凑。 谁知老烦还真的皱了皱鼻子,半晌后说道:「嗯,当归,白芷,党参,黄芪,三七,柴胡,石楠叶……」 老烦每说出一种药的名字来,小林霜的脸色便不好看一分,跟师傅相处这么久,还是头一次知道他还有这本事呢!居然闻闻药渣子的味道就能数出她今儿到底熬了什么药,真是神了! 「师傅师傅,你今儿是不是瞒着我去济世堂了?啊?你怎么知道我今儿都熬了什么药?」小林霜眼睛亮晶晶的,她刚刚回来以后还特意换了衣裳洗了脸的,难道这样还能留下什么味道? 老烦得意地抬了抬眼皮子,说道:「你洗头髮了吗?」 头髮? 小林霜恍然大悟,原来是靠她头髮上残留的味道分辨的啊! 不过,即便如此也很厉害了,别人她不知道,反正她是做不到的。 这么神奇的技能不学到手里怎么行?小林霜嘻嘻笑着凑上前来,吵着要学。 老烦将她推到一边,当场便开始讲起课来:「为师让你去济世堂学习医术,不仅仅是学习如何看病,你要从多方面来增强自己的实力。光是这熬药,就又极大的讲究。火候,水量,煎药煎到什么程度是最好,这都是有学问的。当然,更重要的一点,则是这药渣子。」 小林霜点着头,认真地听着。 「别看这药渣子是熬过的药剩下的,但是,这药的精髓都在这里边。医术精深之人,是可以通过药渣子来判断这是什么药。而作为一个医者,你更要熟悉药渣子,能通过它们判断这些药是不是自己开的,有没有别人暗中动了手脚,若是动了,是往里边加了什么东西,加了多少,还是往里边少放了东西,又少放了多少。当然,还有李代桃僵之法,很多居心不良之人会用相似模样的药材来替换你的药材,但是,你要知道,模样相似,不代表药效就相似,有很多是背道而驰的。」 顿了顿,老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痛苦的事情,脸上的痛色一闪而逝,又续道:「若是因为这些而造成服用药物的人出现了生命危险,这可是就是你这个医者的责任了。所以,一定要记住,药渣子要好好地辨别。」 小林霜连连点头,当即便站起身来招唿着杜若和连翘回房准备挑灯夜读了。 老烦也轻轻嘆了口气,离开了客厅。 林媛眼睛眨了眨,捅了捅夏征的胳膊,轻声问道:「老烦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怎么刚才他突然变得,变得很不对劲儿?」 夏征也把头凑过去,两人头顶抵着头顶,轻声道:「听说他年轻时有个朋友,就是因为被人暗中换了药才被治罪的。至于那个朋友后来怎么样了,我也不太清楚,反正那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大家早就淡忘了。」 林媛点头,不过却知道,虽然大家早就淡忘了,但是这件事在老烦的心里却是永远都拔不掉的一根刺。 后院的兵器库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改造好了,想到最新改造好的酒窖,林媛笑道:「今儿早上,我让周伯把小姨送的那些酒都搬进酒窖里了,不过那个酒窖不小,只放那些酒显然不够。明儿一早你陪我出去一趟吧?我打算再买些好酒来存到酒窖里。对了,等有空了,我还要回驻马镇一趟,把我珍藏在福满楼后院的那些好酒也都运了来放进我的酒窖里。」 夏征好笑:「驻马镇那些酒就算了吧,大老远地往这里搬做什么?路上万一一不小心弄碎了,我看你到时候连哭都找不到地方哭去。」 林媛蹙眉,有些捨不得那些酒:「放在我自己的酒窖里,我还放心嘛,放在福满楼那,我总觉得那不像是我的了,我就怕哪天被刘掌柜一不小心再给卖了就麻烦了。」 夏征抬手敲了林媛的额头一下,笑得眼睛都弯成一条线了:「你以为刘掌柜跟你似的那么迷煳?还给你卖了!我告诉你吧,你就放一百个心,就刘掌柜那个精明劲儿,要是真的给你卖了,也肯定是天价卖出去的!」 听他这么一说,林媛才放下心来,笑嘻嘻道:「要是真的能卖成天价,我还不心疼了呢!」 两人说说笑笑,夏征便起身回家了,今儿在外边跑了一天大家都累坏了,林媛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因为有昨天的教训,这次出门,林媛也不敢偷偷出门了,不过可想而知,去找刘氏「请假」时确实费了一番口舌。 在林媛再三保证午饭前就回来的情况下,林媛和夏徵才颠颠地出门去了。 大姐前脚刚走,小林霜后脚就拎着装了脏衣裳的小包袱准备熘出去。却不想,往常这个时间正在哄小永严吃饭的刘氏,竟然坐在客厅门口喝茶! 小林霜苦着脸撇着嘴,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也学着林媛的话保证午饭前回来。 本以为刘氏会像答应大姐那样痛快地答应她,可是,这次真真是让她失望了。 刘氏将茶杯递给海棠,摇头道:「你大姐说中午之前回来就一定会回来,你?我就不相信了,不等到天黑你肯定是不会回来的。行了,等下公主请来的教习嬷嬷就要来了,你先回房歇息一下,等会儿嬷嬷来了,我就让海棠过去叫你。」 「娘!」小林霜苦着脸,都快急了:「我都跟王郎中说好了,今天会过去帮他煎药的,你这突然就不让我出门去了,是不是也得让我跟王郎中打声招唿啊?要不然,要不然女儿就成了不讲信用的人了。」 「你跟王郎中打声招唿?你可别忘了,我前两天就说了不让你出去,让你在家里等着学规矩。」 刘氏嗔道:「娘的要求也不多,上午在家里学规矩,下午你就可以随便出门。可是你呢?你就是不听,这两天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哼,什么也别说了,反正今天我是不会让你出去了。你若是真的想出门,那就等嬷嬷来了以后学完了今儿的规矩再出去吧。」 「娘,求求你了……」 刘氏摆摆手,不容拒绝,站起身来说道:「我要去看你弟弟了,杜若,看好了小小姐,不许她随便出门去。」 杜若连翘互望一眼,点头道:「是,夫人。」 看着刘氏决绝的背影,小林霜欲哭无泪,咬着怀中的小包袱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自己院子里。 可是。 「我林霜若是那么容易认输就不姓林了!」小林霜一回到自己房间,便命人将院门锁了,径直跑到自己倒腾药材的小房子里找出了提前准备好的绳子。 「杜若,你个子高些,去把这绳子栓到墙边的树上。记住,一定要栓牢点儿,小姐我是平安无事还是断胳膊断腿儿,就捏在你手里了!」 杜若哆嗦着嘴唇接过那捆绳子,觉得手里的根本不是绳子,而是小小姐沉甸甸的生命。 「小,小姐啊,夫人说了不让您出去,您就,就在家里歇歇吧。」 不仅是杜若,连翘也苦着脸求了起来。 小林霜哪里管得了那许多,昨儿晚上听老烦说药渣子之后,她一颗心早就迫不及待地飞到了济世堂,飞到了那等着她熬的十多个药壶上。 现在身上的衣裳不方便,小林霜一把扯下来,将那身脏衣裳换好,紧了紧腰带,一副生死决然的架势:「走!」 杜若捏着绳子和连翘犹豫了半晌,终于一咬牙一跺脚,将绳子往地上一扔,大声道:「行!既然小姐你这么急着出去,那就随奴婢来吧!」 爬绳子出门的危险系数实在是太大了,万一把她给摔了,她们两人可担待不起啊! 跟着杜若两人在花园里绕来绕去,三人终于来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连翘将角落里的破草堆往旁边一搬,那里立即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狗洞子。 「这这。」小林霜瞪着眼睛指着那狗洞子,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杜若连翘两人互望一眼,纷纷劝道:「小姐啊,这狗洞子还是我俩出来时偶然发现的,您就别嫌弃了,虽然这洞不大,但是容您一人出入已经是绰绰有余了。奴婢已经观察过几天了,这虽然是狗洞子,可从来没有狗来回爬过,一点儿也不脏的,您就将就将就从这里……」 「哎呀!」小林霜高兴地拍着手,叫道:「这么好的地方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告诉我?我要是不让你们拿绳子,你们是不是就不给我说这里了?行了行了,什么脏不脏的,忘了小姐我是从哪里来的了?以前在林家坳的时候,小姐我可是天天追鸡打狗下塘摸鱼的!」 杜若连翘面面相觑,本以为她家小小姐是觉得这里脏乱不会钻的,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高兴地自己就动手钻了出去。 等两人反应过来时,狗洞子里就只剩下小林霜的屁股了。 「小姐啊,您可得记着中午吃饭前回来啊,可得记住啊!」杜若连连叮嘱,要不是这个狗洞子只能容小孩子过去,她们早就跟着钻过去时刻叮嘱她了。 小林霜有些艰难地将屁股从狗洞子里挪出来,站起身来跳了跳,高兴地弯下身子,小脸儿对着那个狗洞子笑道:「放心吧,放心吧,小姐我说到做到,保证吃饭前回来!」 连翘也趴在地上对着狗洞子大声补充了一句:「不是吃饭前,是吃午饭前!午饭前!」 「记住啦!」 两人还扒拉着狗洞子往外边看,哪里还能见到小林霜的脸?只能瞧见两只欢快的小脚丫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唿,小小姐终于出去了,终于不用爬墙了,爬墙实在是太危险了。」杜若浑身瘫软在地上,重重的唿出了一口气。 连翘也脱力似的坐下来,后背倚着墙,连连点头。 可是还不等她把心放下来,既勐地睁开了眼睛,惊唿道:「坏了!小姐一个人认识路吗?」 她们只去过济世堂三次而已,而且每次都是杜若和连翘让车夫驾着马车到城南后,再在相邻的街上把小林霜放下的。 但是今天,两人都没有跟着去,就连马车也被关在了后院没有出门,那小林霜一个人,怎么去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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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 故人(一更) 两人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现在是钻也钻不出去,叫人也不见小林霜的踪影了。 两人嘀咕了半晌,终于硬着头皮去找刘氏了,自然不敢说是出去找小林霜的,藉口说要帮小小姐去告诉王郎中一声。 既然是替人传话,那两人一起出去就太明显了,而且家里也是需要留个人照顾小林霜的不是? 商量了半天,最后还是心眼儿更活一些的连翘出马了。 刘氏也知道失信于人不好,便很痛快地放了连翘出门。 一出大门,连翘就赶紧让马车沿着往常去城南的路走,她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两边的人,可是走了一路竟是连小林霜的身影都没有见到。 虽然小林霜比他们出来的早,可是她毕竟是走路,而连翘又是坐着马车的,按说应该会在路上遇到的。再说了,即便这京城的路不熟悉,可是到济世堂的路却是直着的,并没有多少转弯的地方。小林霜毕竟已经七岁了,又那么聪明,迷路的可能性不大。 眼看着济世堂就在前面,连翘的脸都白了,寒风刺骨的冬季里,她的后背竟是湿的。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保佑小姐一定要在济世堂,一定要在济世堂!」 连翘暗暗给各路神仙作揖祷告,便朝着最后的希望走去,只是,当她刚走到济世堂门口听到里边的对话时,整个身子都僵硬了。 王氏扶着门,担忧地看了外边一眼,摇头嘀咕道:「怎么今儿都这么晚了,林儿这孩子还没有来?难道是昨天让她煎药累着了?不像啊,莫非是遇到了什么事?」 对于京城,林媛还是不太熟悉的,不过好在有夏征,他对京城可谓是了如指掌。 只是,今日无论林媛如何问,他都不肯透露要带她去哪里买酒。 直到马车停在了路边,林媛掀开马车帘子,看到门店上那几个字时,终于明白之前夏征那神秘的笑容是为何而来了。 「安家酒庄?」林媛惊异回头:「安家居然在京城开了铺子?」 转念一想她又释然了,去年的时候,安家就参加了京城一年一度的皇商大赛,虽然没有取得桂冠,但是安家的好酒却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好歹也是在京城打开了市场。他们在京城开铺子,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抬手将林媛扶下马车,夏征笑道:「安家酒庄在邺城已有上百年的歷史,虽然在京城没有多大的建树,不过铺子还是有的。再加上去年安家的新酒在皇商大赛上大放异彩,安家便把这酒庄慢慢扩大了。」 其实跟邺城相比,京城里的人很少有喜欢烈酒的,他们多是喜好甘醇绵柔的酒,所以之前安家在京城并没有多显眼。 可是自从安以香接手安家之后,便存了要将安家酒发扬光大的念头,等她将安家酒庄在邺城的脚跟站稳之后,便着手开始研究度数低一些的酒了,没想到今年还真的在京城受到了欢迎。 「走吧,进去看看,没准还能遇到熟人呢!」夏征牵了牵林媛的手,拉着进去了。 这安家酒庄的铺子一看就是由之前的小铺子扩建来的,虽然有酒架子做装饰,但是一眼便看出了两边都有打通墙壁的痕迹。但是即便是打通了三间铺子,可是这大堂里还是略显拥挤,伙计、客人们,来来回回地走着,屋里瀰漫着淡淡的酒香,耳边充斥着伙计们的介绍声和客人们或赞美或讨价还价的声音。 而铺子里最显眼的,自然要数中间那个年轻男子了,他神色沉稳,脸上的笑容并不客套,即便对着的是从未谋面的新客人依然笑得真诚。 看到安杰这熟悉的笑容,林媛觉得心里十分暖和,短短几个月不见,他远没有上次见面时的菜色,此时的他面色红润,眼神矍铄,游刃有余地在各色客人们中间游走。 不得不说,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这安杰遗传了安以香做生意的精明劲儿。 见安杰正在忙,林媛和夏征没有开口,正打算找个地方先坐一会儿,就见到安杰已经眼尖地发现了他们热情地迎了上来。 「林姑娘,夏公子!」 遇到了救命恩人,安杰的眼睛更亮了,神色飞扬:「真是没想到,居然在京城遇到了你们,过年的时候,内人还多次说起你们呢,可是好久也不见你们再去邺城。本打算忙过了这一阵我们就去驻马镇看望你们,却不想竟是在这里遇到了,真是太好了!」 许是被他的情绪感染,林媛也有些激动,笑道:「不瞒你说,我们也是刚来京城没几天,这不,要不是想着出来买些酒,都不知道你们安家居然在京城开了酒坊。」 「这酒庄也有好些年了,只是之前一直没有起色,去年借着皇商之赛的名头才慢慢火了起来。」 听林媛说要买酒,安杰反而不着急了,引着两人穿过厅堂往后院去了:「先不着急买酒,既然来了,今儿可就不能走了,一定要留下来吃顿便饭才行。内人就在后院,这京城我们也是人生地不熟的,也没有几个朋友,正好见到了你们,她啊,肯定要高兴坏了。」 正说着,几人便见听到了动静出门的罗美妍,林媛高兴地笑了起来:「安夫人,好久不见。」 罗美妍正在屋里百无聊赖地绣着花,听到外边的说话声总觉得熟悉,本以为是自己听岔了,可是当她出门来看时,却真的见到了林媛。 「林,林姑娘?」罗美妍显然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真的是你?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在邺城那么小的地方都没有见到,没想到今日竟然在这么大的京城碰到了,也难怪她会难以相信了。 其实说起来,罗美妍和林媛的关系并没有多么亲密,但是,罗美妍和安杰的姻缘是林媛和夏征保住的,甚至可以说连罗美妍的命都是他们两人保住的。若不是有夏征和林媛的宽容大度,罗美妍下毒的事肯定是瞒不住的。 「娘子,还不快请两位进屋坐,外边这样冷,莫要冻坏了才好。」安杰笑着将林媛和夏徵引进了房中。 ------题外话------ 等会儿加更~
044 袁婆子(二更) 罗美妍也亲热地牵了林媛的手,跟她说着话。 待几人坐好,罗美妍亲自将自己泡的茶端上来,夏征接过来,开玩笑道:「这次应该不是菊花茶了吧?不过也无碍,反正我也不爱吃鸡肉。」 夏征显然是在拿之前的事打趣两人,本来是开玩笑的话,却不想安杰和罗美妍的神色都有些不自然。 林媛蹙眉,眼尖地发现罗美妍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正在给他们上糕点的婆子。 眼睛骨碌骨碌一转,林媛笑道:「安夫人的泡茶手艺真是不错,若不是安老闆看得紧,不捨得让你出门,只怕你都能开一家自己的茶楼了呢!」 安杰也顺着她的话头说下去,怜惜地看着自家夫人,笑道:「莫说茶楼了,就是在家里我都不捨得让她动手泡茶的。若不是今日是你们二位,旁人可是没有这个福气喝我夫人泡的茶的。」 这话倒是真的,在安家的时候,罗美妍也只是给安杰泡茶,后来连安以香两口子都没那个福气喝自家儿媳妇儿的茶了。没办法,实在是安杰护得紧。 不过,要不是他护得紧,只怕罗美妍在安家的日子不会特别顺畅的。 等下人们将糕点都放好后,安杰便将他们都撵了出去。 别人都十分听话地走了,偏偏之前罗美妍偷眼看的那个婆子磨磨蹭蹭地不肯走。 安杰眼中闪过一丝不虞,哼道:「袁婆子,我看你是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使了是不是?难道你没有看到我在跟朋友谈正事吗?还这么磨磨蹭蹭地,是想回老家种地不成?」 袁婆子赶紧麻利地行了一礼,若有深意地看了罗美妍一眼,退出去了,不过在出门后并没有走多远,从门口那个依稀可见的人影能够看出来,这婆子就站在门口听墙角呢! 这次不光是安杰和罗美妍生气了,就连夏征和林媛也微微不快起来,一个伺候人的婆子,居然这么明目张胆地不听话,到底是谁给了她这么大的权力? 安杰气恼地一拍桌子,起身便要去教训那个婆子。 罗美妍赶紧按住他的胳膊,豁达地摇摇头,笑道:「算了,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别这么较真儿了。」 安杰脸色十分难看,林媛甚至都能看到他脖子上因为愤怒而爆出来的青筋。 两人互望一眼,谁也没有开口。 因为有那个婆子在,安杰的情绪不如方才那么高昂了,甚至还提出要请两人外出聊天。 若是平时,两人一定会留下来,只是今日出门时跟刘氏说好一定要在午饭前回去,两人也只好婉言谢绝了他们的邀请。 罗美妍十分抱歉地看着他们:「真是对不住,让你们看笑话了。」 林媛摇头,谁家还没有点儿内里不为人知的事? 「改日我做东,请两位去醉仙楼吃饭。」说这话时,夏征声音有些大,看来是故意说给外边那个婆子听得:「到时候两位可得赏脸,不过,不相干的人就不要带了,我这人人生,若是有不认识的人在现场会吃不下饭去,我若是吃不下饭去,那我们这价值几千两银子的生意可就做不成了。」 看着夏征这挤眉弄眼的模样,安杰和罗美妍不由地偷笑起来。 安杰也大声道:「夏公子放心,若是到时候有人阻挠了我们谈生意,那这损失的几千两银子就由那个人来承担好了!」 林媛一直看着外边那个婆子的人影,发现她在听到安杰说这话的时候,影子明显有些晃动,看来是被这几千两银子的责任给吓到了。 吓到就好,下次几人再见面她最好有自知之明不要跟着一起去才好,不然的话,她不介意真的让这个爱听墙角的婆子来承担责任! 几人正聊着天,外边的婆子忽的行了一礼,说道:「小姐,您回来了?」 「当然回来了!要不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真是好笑!开门啊,愣着做什么!」 安悦儿这一句回復可真是够噎人的,屋里几人刚刚还在为袁婆子生气,这会儿全都被都笑了。 回来的正是安杰的小妹,安悦儿。 袁婆子被她噎得无话可说,只好低着头赶紧给她开了门,不过只是在开门的一瞬间,这婆子还是十分快速地扫了屋里一眼。 「关门啊,这么冷,你想冻死我啊!」 见袁婆子的眼珠子一直越过她的身子往屋里瞄,安悦儿不满地蹙眉,哼了她一声。 「是,是,老奴这就关门,这就关门。」袁婆子一点儿也不敢磨蹭,赶紧关好了门。 「站远点,小姐我今儿心情不好,别惹我!」 未等安悦儿说完,那袁婆子就已经十分麻利地走远了。 这个袁婆子终于不在那里听墙角了,众人只觉得好像甩掉了一只烦人的臭虫似的,心情十分舒畅。 伺候的丫鬟和婆子都被撵到了外边,罗美妍给安悦儿倒了杯茶,放到了她面前,正好两人坐到了一块儿,也不用她起身去忙活。 安悦儿接过茶杯来,仰头就喝光了,喝完了以后才对大哥大嫂说道:「你们两人就是太惯着她!明明知道那个袁婆子是来监视你们的,还对她这么客气!要是我,我早就将她撵出院子了!」 罗美妍苦笑一声,垂眸不语。 不过安杰倒是痛快地笑了一声:「还是小妹厉害,几句话就把她撵走了!」 安悦儿得意地抬了抬下巴,正要说什么,这才发现了对面坐着的两人有些眼熟,歪着头想了想,忽然眼睛亮了起来,笑道:「啊!我记得你,你就是那个发现了我大哥中毒原因的林老闆!」 对于安悦儿,林媛也是认识的,想当初她亲自登门安家来询问中毒一事的时候,就曾经在门口遇到了正要外出的安悦儿,还被这个安悦儿疾言厉色地训斥了一通。没想到,这才多久不见,她再次见到了自己竟然笑了,还这么兴奋。 「你不是说我害了你大哥吗?不是还诅咒我们酒楼关门大吉吗?怎么今儿对我这么热情了?」林媛也是有什么说什么的人,开玩笑地打趣了她一句。 ------题外话------ 等会儿加更~
045 吸铁石(三更) 安悦儿嘻嘻一笑,略带歉意地说道:「上次是我不对了,没有弄清楚状况,还请你不要介意才好。不过,后来还是多亏了我大哥大嫂才能解开误会恩爱如初,还是要谢谢你们呢!」 林媛一愣,转头看向罗美妍,只见罗美妍微微点头便明白了。 原来罗美妍对安杰做过的事,这安悦儿是知道的,而从她对罗美妍这个大嫂的态度来看,显然她是没有怪罪她的,反而还反过来帮两人教训那个袁婆子,不是这安悦儿通晓事理,就是她很听大哥安杰的话了。 罗美妍又给安悦儿倒了一杯茶,随口问道:「怎么今儿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殿下要带你出城玩吗?」 一说起这个,安悦儿的小嘴儿顿时就嘟了起来,又是失落又是委屈又是气愤:「还不是那个唐如嫣!仗着自己聪明,就把殿下叫去处理什么皇商的事了!哼,殿下就是看她比我聪明罢了,若是我也有那样的聪明劲儿,殿下肯定不会把她当回事了!」 林媛好笑地抿了抿唇,对这个安悦儿真的是有了极大的改观,当初还以为她是个没啥头脑被宠坏了的大小姐,今儿一看,除了这些以外,她还是个挺有自知之明的小姑娘。 罗美妍宽慰道:「那唐小姐的聪明,在咱们邺城是出了名的,你跟她比这个做什么?再说了,若是殿下真的只是因为她的聪明而器重她,那你就不应该生气而是开心才对。」 安悦儿蹙眉,纳闷地看着罗美妍:「大嫂,你是不是被那个袁婆子给气傻了?殿下器重她,不看重我,我为什么要开心啊?」 罗美妍笑着拍了拍她的小手,道:「你也说了,殿下是器重她,而不是喜欢她。你刚又说了,你不如那唐小姐聪明,可是殿下依然还是喜欢跟你在一起,愿意带你出去玩乐,这说明殿下是真的喜欢你。那你自己说,这器重和喜欢,你想要哪个?」 「当然是喜欢了!」安悦儿心中的疙瘩被解开了,小脸儿再次明媚起来,高兴地神采飞扬。 林媛端起茶杯来轻轻抿了口茶,终于明白为什么安悦儿会喜欢罗美妍,也不怪罪她了,看来除了大哥安杰之外,这罗美妍也是十分得她的心的。 这下安悦儿高兴了,可是林媛却明显发现,安杰和罗美妍的眉宇间有着隐隐的愁思。 或许罗美妍的话也就只有心思单纯的安悦儿才会相信,在座的几人哪个没有看出来,安悦儿口中的殿下,他们眼中的二皇子赵弘盛,其实就是看上了安家酒庄的财力而已。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都是傻得,这话还真不是虚言。 夏征拢了拢衣袖,状似无意地问道:「安小姐,我听说城东的情人湖风景秀丽,十分适合情人外出游玩。不知道你那殿下,是不是就是打算带你去那里玩呢?」 情人湖?林媛眨了眨眼睛,突然有些嚮往。 坐在对面的安悦儿先是一激动,随即便失落了:「是啊,本来是打算带我去那玩的,可是,谁知道刚出门就碰到唐如嫣带着那个什么吴公子说有事要商议,然后殿下就临时改变主意,让车夫先把我送回来了。」 显然这安悦儿并未真的生气,赶紧补充道:「不过殿下说了,等他不忙了,就亲自来家里接我,带我去情人湖坐船游湖。」 虽然她又说了好多好多赵弘盛的好话,但是夏征和林媛却再也没有心思听了。 吴公子,那不就是江南吴家的两位? 他们昨天才刚在城外碰到了两人,今儿他们就去找赵弘盛,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林媛气恼地蹙蹙眉,虽然夏征不希望她接触那些黑暗事,可是这些事却总是自个儿往她身上贴!难道她是吸铁石吗? 暗暗哼了一声,林媛翻了个白眼儿,撇撇嘴低着头懒得说话了。 夏征自然也想到了这些,嘴角一抹冷嘲,倚在椅子上垂着眼皮用茶杯盖拨动着杯中的茶叶。 那边安悦儿不知道说了什么,罗美妍蹙眉,身子往前挪了挪,急道:「那个吴公子这的这样无礼?那殿下知道吗?他怎么说?」 安悦儿咬了咬唇,声音有些沉闷:「殿下当时也在,应该是,应该是看到了吧?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我猜可能也没有看到吧?哎,我也不知道了。」 「悦儿,不行,以后你不能再一个人出去了。」罗美妍眉头紧蹙,紧紧地拉着安悦儿的手,正色道:「我看那吴公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不许你再一个人出门了。」 安杰也点头附和道:「你说的那个吴公子,我好像之前听别人说起过,江南吴家的大公子来到京城这些日子,不是在醉仙楼吃饭,就是在怡红院喝花酒。总之,这吴公子的人品实在是不敢恭维。」 顿了顿,他看了夏征一眼,严厉看着安悦儿,说道:「听你大嫂的话,以后出门不许再一个人去了,就算是去二皇子府邸也不行。这次来京城,爹娘将你交给我,你就得听我的。」 「大哥!」安悦儿嘟着小嘴儿,小眉头皱成了一团线。 安杰却瞪着眼睛,罕见地虎了脸:「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今日就算是爹娘在这里,也不会纵容你的。」 说起来,这安杰对待安悦儿完全是到了溺爱的程度,甚至有时候比安以香还要溺爱她。可是今日,不管安悦儿如何撒娇,安杰都不同意她再单独出门了,看来是真的担心了。 罗美妍也柔声劝着:「悦儿,别的事我们可以惯着你宠着你,但是今日这件事,不管你怎么说都不行了。」 说完,她沉吟片刻,说道:「咱们来京城也没有带多少随身使唤的丫鬟婆子,连找个性子厉害又机灵的人都没有,给你安排个人随身保护着都是问题。」 自从安杰中毒之事被圆满解决之后,安以香便慢慢地放手了生意上的事,让安杰自己打理,这不这次更是把开拓京城生意的事交给了他们两口子来处理,自己则跟丈夫在家中卿卿我我去了。 ------题外话------ 等会儿加更~
046 随便你不轨(四更) 原本两口子想着来京城过过甜蜜的二人世界,却不想临出发的时候,安悦儿竟然被发现藏在了柜子里,两口子一说将她送回去的话,她就一哭二闹三上吊,没办法,安以香只好三天两头地来信嘱咐安杰两口子好生照顾她。 说是照顾,其实最主要的就是看好她,她对赵弘盛的心思已经完全到了痴迷的地步,家人都不希望她嫁给赵弘盛,所以在没有成亲之前,还是要死死杜绝两人更亲密的接触的。 一听大哥大嫂是打定了主意要给她找个贴身的人保护着了,安悦儿知道再怎么反抗都没有用了,索性便应了下来。她转了转眼珠子,贼兮兮笑道:「大嫂,你还费心思想什么人啊,我看袁婆子就挺好,连你们两个都被她拿捏在手里,还怕那个色眯眯的吴江涛吗?」 袁婆子? 罗美妍当即便摇头道:「不行,你别看袁婆子时刻监视着我,不过那也是因为奉了公,咳咳,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个袁婆子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让她跟着你我不放心。」 虽然罗美妍及时地改了口,但是林媛还是十分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要说的话,奉了公?难道是罗美妍的公公不放心她,所以才让袁婆子来监视的? 若真的是李家诚下的令就能解释通了,怪不得连安杰都有苦难言。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对于罗美妍没有当着他们的面说实话她也没有怪罪的意思,毕竟那只是人家的家事,有些事即便是好朋友也是不能轻易说的,更何况他们现在的关系也仅仅是朋友而已。 对于罗美妍的担心,安悦儿却没有放在心上,别说袁婆子不中用了,就是连吴江涛会对她不利的事她都没有放在心上。她可是二皇子喜欢的人,什么人敢瞎了眼睛得罪她?她敢肯定,今日的事只是这个吴江涛不清楚她的身份而已,等他知道她会是将来的二皇子妃之后,一定就不敢再这样赤果果地盯着她看了。 「好了好了,就是袁婆子了。我看她挺好。」 安悦儿随意地摆摆手,站起身来打算回房歇息去了,临走还不忘对安杰和罗美妍笑道:「我让袁婆子跟着我,也是为你们好,看我对你们多好啊,没了袁婆子监督,你们两人就放心地打情骂俏去吧,哈哈。」 说完,便嘻嘻哈哈笑着出了门。 看着小妹这走远的背影,罗美妍的小脸儿顿时就红了。 安杰含情脉脉地看了自己夫人一眼,想着或许让袁婆子跟着悦儿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至少那袁婆子年纪大了,见多识广些,总比安排个不经世事的小丫鬟要强得多。 跟待安悦儿离开之后,林媛便将自己想要的酒跟安杰说了说,因为这么一说话耽搁了时间,两人也没有多装,只带了五罈子烈酒五罈子一般的酒便回去了。 当然,临走时还不忘跟罗美妍约好,改日一定要聚一聚,好好说说话。 今日在家中聊天,先是有袁婆子这只臭虫在旁边守着,后是安悦儿突然回来打断了大家,谁都没有聊尽兴。罗美妍没有成亲时只跟意中人师兄说话,成亲之后更是整日留在安府做个少奶奶,极少出门。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对脾气的林媛,自然愿意跟她多说说话了。 而且,有些话是不好当着自家男人说的,就比如那被监视的事。 「我们在京城买的宅子还没有装修好,短时间里应该就是在这铺子里住了。你若是有空了,就差人来给我送信儿,不用亲自跑一趟。」罗美妍拉着林媛的手再三跟她说好一定要来找自己聊天说话。 林媛也感受到了罗美妍的落寞,点头应了。 马车慢慢行进,安杰和罗美妍的身影也越发模煳起来,林媛放下帘子看了夏征一眼。 正在欣赏自己修长手指的夏征接收到她的眼神,抬起头来,嘚瑟笑道:「怎么?突然发现了爷的俊朗容貌,所以想要对爷心怀不轨了?」 不等林媛开口,夏征立即将大长腿一伸,身子往后一靠,两只手张开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还将自己胸前的扣子给快速地解开了。 霎时,有些昏暗的马车里春光四溢。 「来吧,爷就在这里,随便你不轨!」 听着夏征这故意酥软无力又带着微微颤音的邀请,林媛只觉得浑身哆嗦,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她转过了自己的头,不忍直视:「行了,你还是先把肚子上的腹肌练出八块以后再来色诱我吧,你这样的小胖子,我可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的。」 「你说什么?!」 也不知道林媛说的那句话戳到了夏征的痛脚,原本还半躺着的他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窜了起来,动作之大,连自己的脑袋都跟马车顶发生了十分亲密的接触,一声闷闷的砰声,迴荡在两人耳边。 外边正在赶车的林毅突然抬头看了看天,暗暗摇头,这么晴朗的天,怎么会打雷呢? 「哎,哎呦,我,哎呦。」夏征捂着头顶上那个明显有些凸起的大包,痛得闭着眼睛连话都结巴了。 林媛噗嗤一声,狠狠地将笑声憋回到了肚子里,连脸都给憋红了。 「来来,我帮你揉揉,这里吗?还是这里?」 被林媛这七手八脚地揉着头顶,夏征的哀嚎声更大了,他一把将林媛作乱的小手捏到了手里,看着林媛红彤彤的脸,他又是好笑又是气恼,哭笑不得了。 「你这臭丫头!故意的是不是?看我怎么还回来!」 说着,夏征一只大手便牢牢地将林媛的两只小手攥起,另一只手则在她腰间的痒痒肉上来回挠着,连大长腿也不闲着,将她牢牢地禁锢在自己身边,不许她逃跑。 林媛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被呵痒了,特别是腰间,更是她软肋中的软肋,被夏征这么一挠,整个身子都开始剧烈地扭动起来,嘴里更是哈哈笑着听都不停不下来了。 ------题外话------ 等会儿加更~
047 真的丢了(五更)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别,别挠了!快,快停下吧!」 「怎么错了?」 「我,我不该给你,哈哈,给你弄脑袋,哈哈。」 听着林媛笑得声音都有些变了,夏征便停下了手来,将她一把按在自己胸前,用自己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闻着她头髮上的清香,心情也平静下来。 林媛笑了好一阵可累坏了,连眼角笑出来的眼泪都没力气擦掉了,就这么趴在夏征的胸前,听着他一下一下的心跳声,心里也跟着有节奏地数着数。 马车里突然安静下来,外边的林毅还有些不适应呢! 闭着眼睛,林媛首先打破了宁静。 「你觉得安悦儿真的会成为二皇子的皇妃吗?」 夏征轻轻地嗤笑一声:「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天底下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也就只有安悦儿自己看不到罢了。」 这倒是,连安杰和罗美妍都看出来赵弘盛只是看重安家的财力才会对安悦儿另眼相看,而不是什么喜欢。也就是这个傻丫头才这么想。 「哎。」林媛忍不住嘆息了一声,「这天底下多少少女被情爱所累,迷失了自己,若是安悦儿还不能看明白,肯定要受些罪的。」 夏征抚了抚她的后背,宽慰道:「她的爹娘哥嫂都没有讲实话告知,你又何须担忧?依我看,那安家多少也是存了攀上权贵赌一把的心思,若非如此,怎会放纵自己的女儿整日去找赵弘盛?」 林媛默然,夏征说的确实是对的,从安家将酒庄的生意转移到京城就可以看出,他们的确是存了向上的心思的。若是安悦儿真的成为赵弘盛的妃子,哪怕只是个侧妃,有朝一日,他们也算是半个皇亲。 再往大里说,若是赵弘盛登上极高之位,那他们可就是皇妃的娘家,若是安悦儿的肚子再争气一些,谁能保证他们的外孙不会成为储君? 不得不说,安家下的这个赌注的确是够大,不过也够险,毕竟安家的财力并不算是十分雄厚,支持一个皇子争位也只能算是略尽绵薄之力,跟江南数一数二的富户吴家来说,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现在赵弘盛身边有吴家这座金矿,又有严家的醉仙楼和醉仙居两座酒楼,安家还会那么受宠吗? 正如安悦儿自己所言,论聪慧,她不及唐如嫣,论容貌,更是不及京城中的千金小姐们,唯一拿得出手的只有娘家那点儿微薄的财力。她的竞争实力,实在是不敢恭维。 两人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话,不知不觉间马车已经停下。 夏征拢了拢林媛的衣领,又将她的衣袖伸长些为她遮住小手以免受了外边的凉气。 林媛垂眸浅笑,在夏征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刚下车,便看到连翘惊慌失措地往家里跑,若不是熟识,林媛都要以为眼前这个面容苍白嘴唇哆嗦,甚至连脚步都虚浮发软的女子,会是自己小妹的婢女。 林媛蹙眉唤了一声:「连翘!」 连翘恍惚间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苍茫的眼睛突然一亮,勐地扭过头来,口中惊唿:「小姐,你回来了?!」 可是当她扭过头去,发现看到的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小林霜时,顿时再次颓废萎靡起来。 她踉跄着脚步要晃着身子跑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林媛和夏征面前,极力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恐惧和眼中的泪水,尽量让自己的话有条理一些。 「小姐,您可回来了。我,我把小小姐弄丢了,小姐,公子,您快想想办法吧,奴婢找不到小小姐了。」 一听连翘的话,林媛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霎时便蒙了,眼前一黑差点儿摔倒。这种感觉,在当初林大栓偷走小林霜的时候经歷过一次,没想到时隔两年,竟然再次遇到了。 夏征从她后边牢牢地扶住了林媛的身子,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细细说来。」 连翘定了定神,将眼角不知何时流出的泪水抹去,将小林霜从钻狗洞子出去到她沿途追到济世堂没有等到人的经过一一说了一遍。 「……奴婢在济世堂门口等了好久也不见小姐来,还让车夫装作病人进去问了问,可是那王氏还是说小姐今儿没有来。奴婢越听越不对劲儿,就赶紧又顺着路找了一遍,依然没有小姐的影子,我还以为小姐突然嘴馋了,连路边的小吃摊都找过了也没有找到。我也询问过那些摊贩,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小姐。小姐才七岁,穿得又是普通衣裳,走在路上的确不怎么显眼,也难怪,他们没有注意到了。」 连翘不敢抬头看林媛,生怕自己一抬头也会控制不住自己跟着哭起来,她顿了顿道:「之后我又去了相邻的两条街,也是没有发现。我,我猜,小姐她,她……」 「不会的!丫丫不会走丢的!」林媛失神呓语,因为之前经歷过一次,所以这次才会更加害怕更加担忧,这京城可不比林家坳,光是面积就比林家坳大了二十倍不止,再加上人口众多又杂乱,谁知道哪个就是人面兽心的东西? 夏征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依照小妹的聪明,应该不会是被人拐走了,她一心想去济世堂,显然也不是出去玩了。现在看来,她应该是被什么人强行留下了,若是强行留下的,这就好办了,京城虽然人多口杂,但是对于当街掳人这种事还是十分警惕的。我们只要沿着她可能走过的路,一一询问下去,就一定能够找到线索。」 「真的吗?」连翘抬起泪眼婆娑的脸,一脸希冀的看着夏征,「我,我这就去找。」 「等等。」 不等连翘离开,林媛当先叫住了她。 此时她也缓过了劲儿来,上次小林霜被林大栓偷走的时候,她就是因为太慌乱才差点错失了最佳救人的时机,这次她可不能再慌了。 今日的事情跟之前在林家坳不同,京城人多口杂,地方又大,想找人实在是难。此事万万不能让刘氏知道。 ------题外话------ 等会儿加更~
048 尝遍酷刑(六更) 林媛抬头看了看紧闭着的大门,对连翘道:「你出门时跟夫人说是替小小姐传话的,但是现在你这么久都没有回去,夫人肯定起疑心了。这样,我马车上有刚刚回来时买的桂花糕,你拿着它进去,若是夫人问起,你就说小小姐嘴馋,你去买吃的了。还有,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让夫人知道小小姐走丢了,更不要让她去小小姐院子里。记住了吗?」 连翘连连点头:「记住了。」 在林媛说桂花糕的时候,林毅就已经从马车上拿了过来交给了连翘。 连翘起身擦擦眼泪,不用林媛教,自己就赶紧装出了一幅若无其事的表情来。 夏征暗暗点头,这个连翘的确比一般婢女要稳重一些,不过还是不忘最后叮嘱了一句:「若是小小姐回来了,就出门来通知我。」 「是。」连翘点头,转身便回府去了。 待她走了,林媛咬唇看向夏征,她现在除了能稳住刘氏,别的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脑子里一团浆煳。 夏征拉住她的手,来不及安慰她,便安排林毅赶紧带人去各个城门口守着,虽然不确定小林霜是不是被人贩子拐走了,但是最先要做的还是看好城门,不要让他们出城为好。 只是可惜,现在距离小林霜走丢也有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时间了,夏征又道:「一个时辰,他们既要换装,又要瞒过所有人的耳目,能出城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也不排除已经出城的可能,东门和北门守卫最是严厉,进出城门都要经过严密地排查,人贩子不管是绑着人出城还是将她弄晕出去,都会知道。你们先去那里问问,若是没有这种情况就说明他们没有走这两个城门。」 东门和北门的守卫将领一个是三皇子的人,一个是夏家的亲信,自然守卫严密。而另外两个城门的人,到目前来看,一个是二皇子的人,另一个则不明敌我,尚未投靠。但那也只是表面上看,内里谁知道是谁的人呢? 后边的话不用夏征再说,林毅便明白了,东门和北门若是没有发现异样就不用派人出城了,但是南门和西门,就算没有异样也要派出去排查。好在只有一个时辰,就算出了城门也不会走得太远。 林毅得了令,立即施展轻功没了影子,小林霜走失他也很是着急,不仅仅是因为那是他主人的妹妹,更是因为这些日子的相处,他早已将林家人当做了自己的家人看待。 一边往夏家军营窜去,林毅冷漠的眸子里凌厉尽显,若是让他抓到拐走小林霜的人,他一定要把他们送到夏家军营尝遍了十八般酷刑才行! 安排好林毅和城门的事之后,夏征回过身来,将林媛扶上马车,感受到她冰凉的手,夏征紧紧握住,与她的眼睛对视,正色道:「媛儿,你刚刚做的很好,娘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了,不能让她再提心弔胆了,而且家里还有妹妹和小弟,他们也需要爹娘照顾。你是长姐,理应为爹娘分担。媛儿,放心,你还有我,我会时刻守在你身边,相信我,我们一定能够找到小妹的,相信我!」 林媛凝神看着夏征的眼睛,听着他低沉的嗓音,慢慢点头:「嗯,我相信你,我们一定能够找到小妹的,她一定会没事的。」 「对,她没事,她很聪明,会保护好自己的。」 话虽如此,但是两人心中都十分担心,这京城这么大,一个小姑娘实在是不好找。 待林媛进了马车之后,夏征便攥紧缰绳往济世堂的方向走去,当到了比较繁华的地带,便将马车停到了街边,林媛也从马车里跳下来。 两人在路上便商议好,等下两人沿着街边的商铺一一询问,小林霜再小,也是个人,不可能突然消失却没有人发现。 「我在这条街,你去那边那街上问问,等会儿我们在济世堂门口碰面。」给林媛指了指,夏征又再三叮嘱她不要四处乱跑,有什么情况以信号为准。 将夏家专门用来传递信息的响炮塞进林媛手里,夏征便打算开始询问了。 不过,林媛却拉住了他,看着眼前更加繁华的街道,说道:「我在这里吧。」 夏征凝眸,他之所以想要自己寻找这条街是因为这条街商铺更多,人也更多,寻起来自然更累一些。但是相对的,这条街上找到线索的可能性会更大,毕竟这是之前小林霜带着连翘和杜若经常走的路。 而林媛也想找这条路,看来也是知道这里的可能性大,所以不想错过一丝一毫的机会。 「好吧,你找这里,我去旁边,若是那边快了,我再从对面回来帮你一起寻找。」 说完,夏征便快步走到临街去了,虽然那边街上的可能性要小很多,但并不是没有,小林霜到底走了哪条路根本没有人说的准。 定了定心神,林媛将夏征给她的响炮放到了袖子里,便打起精神来一个一个地询问过去。 「大娘,请问今儿早上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七岁的小姑娘,身上穿着浅灰色的粗衣裳,有些脏兮兮的,哦,还梳着两个羊角辫。」 「小姑娘?」卖红薯的大娘睁着浑浊的眼睛想了想,摇头:「没有见到。」 林媛咬唇,继续向下一个摊位走去。 「大叔,您有没有见过一个……」 卖布的中年汉子不等她说完,便挥着手撵她了:「没有没有,别碍着我做生意了。」 林媛蹙眉,前所未有的委屈感涌上心头,京城是很繁华,可是人心也很冷漠,她终于明白连翘说的没有寻到任何蛛丝马迹是怎么回事了,想来她也跟林媛一样遇到的都是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 这样问下去根本不能找到线索的,毕竟像中年汉子一样的男人不在少数,她想着用银子收买来获取线索,可是,这样的话肯定也有不少弊端,谁能分辨的清他们说的线索是真是假呢?为了银子信口胡说的人多了去了。 林媛手足无措地站在街上,看着眼前的商贩们,愣是找不到一点儿头绪。 ------题外话------ 等会儿加更~
049 七更 凉风吹过脸颊,林媛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继续向前走去,慢慢问了起来。 跟料想中的一样,不等她说完便撵人的不在少数,毕竟此时已经临近中午,出门採买的人很多,正是生意多的时候。 林媛从一个老爷爷摊位上离开,觉得自己心里的期许已经慢慢削减为零了。 正要往下一个摊位上走去时,林媛突然变见到一个摆地摊卖小首饰的年轻妇人正低着头拾掇着手里的一只簪子。这妇人的小地摊摆在地上,没有多少顾客,若不是现在别的摊位上围满了人,而她这里却空空的,林媛也不会注意到她。 鬼使神差地,林媛便朝着那个地摊走去。 「大姐,我能问你个事吗?」 离得近了,林媛才发现这妇人低着头在做什么,她手里的是一只断了的簪子,虽然断了,但是这簪子十分精緻漂亮,上面隐约还有些泥垢。林媛第一反应就是这簪子该不会是从地上捡的吧? 听到声音,那妇人抬起头来,待她抬头,林媛差点惊得仰倒在地,只见那妇人俏丽的脸颊上居然有一大块儿红色的胎记,那胎记覆盖了她几乎五分之一的脸,还好巧不巧地正好在右眼附近。 「怎么了?小姑娘。」 虽然脸上有胎记,但是妇人却依旧笑着,连声音都是温柔的,甚至都没有用头髮挡着自己的脸。 林媛不禁暗嘆,这女子还真是个豁达坚强的女子,若是旁人顶着这样一张丑脸,肯定会天天窝在家里不敢出门见人了。就算是出门,也肯定会戴上面罩才行。 林媛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人,更何况这妇人除了脸面有疾,其它没有一丝一毫地缺憾,特别是她的一双手,白皙灵巧修长,在摆弄着那只断了的簪子时十分熟练。 林媛笑了笑:「大姐,我是想问问你,今儿早上有没有见到一个七岁的小姑娘在这里过,她梳着两只羊角辫,穿这一身脏兮兮的灰布衣裳。」 其实在见到这个妇人的模样以后,林媛便有些后悔找她了,这女子一直低着头捣鼓手里的簪子,怎么可能会注意到小林霜? 不过她却不好意思不说,生怕自己的冷漠会伤了这个心灵手巧的女子。 本是一丝善意使然,却不想竟得到了莫大的回报。 在林媛不抱希望的时候,那妇人却是轻轻点头,笑道:「你说的是那个小姑娘啊?见到了啊。」 什么什么? 见到了? 林媛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她,感觉自己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你说什么?见到了?真的见到了?」 妇人抿唇笑道:「是啊,那个小姑娘瞧见我自己做的首饰很喜欢,还买了一只小孩子的铃铛小手镯,说是有位夫人快要生孩子了,她要作为礼物送给她。」 说完,妇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得更厉害了:「那个小姑娘没带银子,反正我这小手镯并不值什么钱,就送她了。那孩子又是有趣,还说回去了以后就帮我配药给我治脸上的胎记呢。」 妇人又笑了,不过显然对那小姑娘说的话并不相信,只当是小孩子的玩笑话而已。 但是林媛却如铁锤加身一般剧烈地颤抖起来,她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胸口,觉得肯定是老天保佑,才让她在最绝望的时候遇到了眼前这个救星。 「大姐,那,那你还记得那个小姑娘是朝着哪个方向走的吗?」 感受到林媛的激动,妇人有些纳闷,不过还是抬手指了指前方,说道:「之后便就看到那个小姑娘走到了对面的包子铺那里了,好像是肚子饿在那里待了一会儿,我当时正好有客人来,之后就没有见到了。」 包子铺!包子铺! 「谢谢你大姐!」林媛急切地往那个包子铺走去,临走还不忘回头感激地对那妇人说道:「大姐,你以后一定还要在这里摆摊,她说能帮你消除胎记就一定能做到,你一定要相信她!」 妇人微微一愣,没有料到林媛会突然给她丢下这样一句话。看着小姑娘的背影,妇人微微一笑,摇摇头继续埋头修补自己捡到的簪子了。 当林媛依照妇人的提示来到包子铺的时候,见到的只要几个正在吃饭的客人,老闆是一对夫妇,正在屋里忙活着。 见到了林媛,妇人高声笑着将她往屋里让:「小姑娘吃包子啊?来得正好,要是赶着吃饭点儿来,咱们这儿可就满座了!」 林媛咧嘴笑了笑,眼珠子一转,从荷包里拿出了几个铜板,说道:「婶子,是这样的,早上的时候我妹妹过来买包子没有带银子,这不,我来替她给你送钱了。」 那老闆娘一愣,有些纳闷:「没给钱?」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扭头就对正在里边干活的老实汉子叫道:「他爹!你是不是又拿着包子施捨人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咱们这包子铺本来就不大,你又胡乱赊帐!」 正在揉面的汉子诧异抬头:「没啊,我没有赊帐!那个小姑娘没带钱,就没有要包子,蹦着跳着就走了!」 一听这话,林媛顿时机灵起来,追问道:「那个小姑娘去哪儿了?」 汉子瞪着眼睛,有些傻了,下意识就道:「往前走了啊!」 「你可见到她跟什么人说话,或者被人拉走了吗?」 汉子蹙眉:「没有啊,她就一个人。哦不对,她走了没多久,我记得我偶然抬头就瞧见有两个女的拉着她走了,好像是,进了那个茶楼。那两个女的穿的还挺好呢,我还纳闷那小姑娘脏兮兮的又没有银子是怎么认识这两个有钱人家的……哎?我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跑了?真是个奇怪的孩子。」 汉子又说了什么,林媛已经没有心情再听了,她现在已经知道了,小林霜的确是被人带走的,还是两个女人,他们在京城里认识的人屈指可数,带走小林霜的人肯定不是好人。 难道是老鸨?或者是花言巧语迷惑了人的人贩子? ------题外话------ 等会儿加更~
050 是你八更 林媛越想越害怕,往茶楼跑的脚步也越快了。 谁知,刚到茶楼门口,便遇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人影。 言儿一脸狞笑地沖她挑了挑眉:「林姑娘,你总算是来了,我家小姐可是等得你好辛苦啊!」 竟然是她?! 林媛眼睛微眯:「是你们带走了我小妹?」 言儿冷笑:「不然呢?林姑娘,你还是赶紧上楼去吧,你小妹早饭就没有吃,又等了你这么久,也不知道有没有饿死呢?」 啪! 言儿一个死字刚刚出口,脸上便被狠狠地打了个巴掌! 「你!」言儿捂着自己被打地生疼的脸颊,恶狠狠地等着林媛,几乎要喷出火来。 哼。 林媛冷哼一声:「一个小小的丫鬟还敢威胁我?也不看看你自己几斤几两!你们最好善待了我家小妹,若是让我知道你们虐待她,别说是你了,就是你家小姐,我也照打不误!」 说完,直接无视言儿这根本没有任何威胁性的眼神,林媛当先撞开她的身子,径直向茶楼的楼上走去。 言儿咬咬唇,却也无可奈何,因为她知道,就算林媛是当着苏秋语的面打得她,苏秋语也不会为她讨回公道。最多只是会气恼林媛不给她面子而已,她家小姐她最是清楚,从来没有将她们这些下人放在眼里过。 由言儿带路,林媛很快便见到了小林霜。 「唔,唔唔!」一见到林媛,小林霜就高兴地叫了起来,只是可惜,她的手和脚都被丝带绑着,难以从凳子上站起身来。 而她的嘴也用布团堵着,即便是激动地叫着,也很难让人分辨清楚她到底是在说什么。 一见到自家小妹这个样子,林媛的脸色顿时更黑了,一双幽深的眸子里似有旋涡在酝酿。 而罪魁祸首苏秋语,此时则十分闲适地坐在窗边,虽然是冬天,外边也十分寒凉,但是苏秋语面前的窗子却是打开的。她扭着头看着外边,赫然正是林媛找人时的方向。 林媛咬唇,看来自己方才找人时的情景全都被苏秋语一一看在了眼里。她明明看到了自己那么着急的样子,却愣是没有将小林霜的消息告诉她,甚至只是在林媛已经找到了茶楼时才派了言儿下去接她。 若说她不是故意的,林媛就把自己的脑袋摘下来当球踢! 「苏小姐真是好兴致啊,不玩装柔弱了就改玩绑人了。」林媛冷哼一声,嘲讽地笑了笑。 反正小妹已经找到了,而且她刚刚看了看,发现除了被绑住了手脚堵住了嘴巴,小林霜身上没有其他的伤,她终于放下心来,也不着急给她松绑了。 看着林媛这突然震惊下来的模样,苏秋语心中微愣,刚刚在窗边看到她像是无头苍蝇一般找人时,她以为这贱人见到了自己会痛苦哀嚎,求着她赶紧把自己的小妹放了的,却不想见了面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这女人竟然镇定下来了,还,还坐到了一边的凳子上! 「放肆!我家小姐让你坐了吗?」刚刚在门口白白受了一巴掌,言儿心中怒气未消,当即便冷喝一声,想着这小村姑最好是再打她一巴掌,就算苏秋语不心疼自己,但是顾忌着面子也不会轻易饶了她。 可是这次,林媛又让她失望了。 歪了歪头,林媛冷冷睨了她一眼,唇角微勾,嘲笑道:「怎么?是不是觉得刚刚那一巴掌有些轻了?轻了好说啊,等会儿完事了,我再上你几个!」 言儿一愣,没想到这女人承认是承认了,可是却没有动手,心中的小算盘又落空了。 苏秋语此时也听明白了,问言儿:「她刚刚打你了?」 言儿忙点头,期待地看着苏秋语,希望她能为自己讨回公道。 可是。 苏秋语只是态度凉凉地瞪了林媛一眼:「林媛,你这胆子还真是肥啊,我的婢女也敢打!真以为有徵哥哥给你撑腰就能在这京城里无法无天了吗?」 听到苏秋语的话,言儿失望了,自己果然没有猜错,小姐根本就没有把她当回事,这次被打,更是连脸面都不想给她挣了,又没有当着她的面打人,她当然不会理了。 无法无天?林媛冷笑:「苏秋语,究竟真正无法无天的是谁?你当街掳了我妹妹,是不是比我当街打你的婢女更恶劣?真是好笑!」 苏秋语一噎,转了话题,又将责任推到了林媛身上:「这还不是要怪你自己?若不是那日我去你府上找你,你却推脱不见,我会用这个方法来逼你见面吗?」 林媛蹙眉,无语了,原来苏秋语将小林霜掳走,就是为了逼她跟她见面的。 苏秋语这话确实是真的,其实掳走小林霜的主意也是一时兴起,这几天因为林媛和夏征的事,她日日烦心,今日好不容易想出来散散心,却不想正好在茶楼上见到了蹦蹦跳跳独自一人的小林霜。 独自一人也就罢了,偏偏还穿的脏兮兮皱巴巴的,要不是那长相和说话时眼角飞扬的模样跟她的死对头林媛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她还真是不敢认呢! 待认清楚之后,苏秋语便让言儿和给自己拎东西的小丫鬟一起将小林霜给拽了来。 其实小林霜在见到言儿的时候就已经起了戒心,奈何对方是两个力气比她大许多的女人,即便她使劲儿闹腾还是被两人给拉了进来。 说起来这其中还有苏府车夫的份儿,若不是他一把堵住了小林霜的嘴巴,别人早就起了疑心了。 奈何当时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的情况,再加上小林霜年纪小,又是进了旁边的茶楼,大家都没有在意。 林媛看了小林霜一眼,见她明亮的眼眸清澈透亮,脸上即便故意弄得脏兮兮的,但是没有一点儿哭过的痕迹。 她对小妹微微一笑,小林霜心中瞭然,扬了扬眉毛,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我已经来了,不知道苏小姐到底有什么事?」 对于苏秋语找她的目的,林媛自然是清楚的,无非就是为了夏征。 ------题外话------ 等会儿加更~
051 一命呜唿九更 苏秋语也不跟她废话,开门见山道:「所为何事你不知道吗?哼,真是没有想到啊,你竟然真的说动了征哥哥让他将你带来了京城,本事还真是不小啊,之前我真是小看你了!」 因为心里恨极了林媛,苏秋语说话时连声调都变了,而且现在屋里的只有他们主僕二人和林媛姐妹二人,苏秋语是连柔弱也懒得装了,原形毕露正是她此时的模样。 看着这毫不遮掩的轻视和敌意,林媛无所谓地撇撇嘴,摊摊手道:「哎,没办法,夏徵求了我好久,死乞白赖地非要让我来京城,不然他就死给我看!」 睁着眼说瞎话,林媛可是顺手就来,反正她早就摸清了苏秋语的软肋,只要可着劲儿地说夏征对她多么好,就能完胜她! 林媛顿了顿,果然见到苏秋语的脸色越来越白了。 她解气一笑,继续添油加醋:「不仅是夏征,就连公主也一连给我来了三封信,催我赶紧进京,说她想得我一宿一宿地睡不着觉呢!」 「住口!不要再说了!」苏秋语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茶杯嗡嗡地响了响。 不仅夏征是苏秋语的软肋,安乐公主也是横在她心里的一根刺,想她之前三天两头地去将军府陪安乐公主聊天解闷,她都没有这样说过。才跟林媛见了一面就这样捨不得,能不让她生气吗? 林媛撇撇嘴,抠了抠自己的手指,无所谓地翻了个白眼儿:「不说就不说了呗,拍什么桌子啊,好像只有你会拍桌子别人不会拍似的!」 说着,啪地一声也拍在了桌子上,那声音比苏秋语拍桌子时的声音要响亮许多。 林媛不屑地哼了一声:「连拍桌子都比不上我,还敢跟老娘我抢男人,你以为自己够不够个?嗯?」 被林媛这么一噎,苏秋语气得脸都开始抽搐了,拍在桌上的手也恨恨地握了起来。 言儿十分乖巧地站在一旁,悄无声息地往旁边移了移身子。 拍完了桌子,林媛却还觉得心里的怒气没有发完,她索性就将话挑明了说,冷冷地对苏秋语道:「苏小姐,之前我还敬你是苏丞相的女儿,觉得你不论是修养还是品行,都一定是人中翘楚,我的确敬佩你。可是,当我看到你在夏征面前故意装柔弱博同情,甚至为了给他留个好印象而故意贬低别人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这个女人,真烂!」 真烂? 苏秋语惊异抬头:「你才烂!你一个小村姑有什么资格评价我?我苏秋语出身名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京中第一,也是前几位。你一个乡野丫头居然说我烂?呵,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林媛摇头:「滑不滑稽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我却是知道的,夏征不喜欢你,他从一开始就当你是妹妹看待的。可是你不仅没有自知之明,甚至还自己一点一点儿地将他心中对你仅存的那点儿兄妹情分给耗费了。苏秋语,你可知道,那日夏征听到你去祠堂外边挑拨我们关系之后,他是怎样做的吗?」 苏秋语眼神闪烁,她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是多少也猜到了,夏征肯定是不信的,不然今日也不会陪着林媛一起找她妹妹了。 只听林媛说道:「他很生气!」 苏秋语眼神明朗起来,可是也只是一瞬间又再次被林媛的话给打败了。 「他生气不是因为我背叛了他,因为他根本就不相信我会做那种事。他生气的是你居然挑拨我们,即便知道你不待见我,可是他也没有想到你会这样做。苏秋语,他说他对你很失望。」 失望?苏秋语眼神有些慌乱:「不,不会的。征哥哥从小就待我跟别人家的小姐们不同,他是喜欢我的,他怎么会对我失望?不会的,你不要胡说八道!」 「信不信随你,反正该说的话我已经说过了,我相信夏征以前也跟你说过。」 林媛站起身来,耸了耸肩,道:「苏秋语,有句话我很喜欢,是你的别人怎么抢都抢不走,不是你的,你怎么抢也抢不来。现在,我也把这句话送给你。」 说完,她走到小林霜身边,将她嘴巴里塞着的布团抠出来扔掉,而后便去解她手上的布条。可是那布条捆得却是个死结,无论她怎么解都解不开。 苏秋语被林媛最后那句话说得呆愣原地不动了,而言儿则好笑地在一旁看笑话,忍不住冷声嘲讽地笑了一声。 听到言儿的嘲笑,林媛嘴角一勾,转身就走到苏秋语面前的桌子处,将桌上放着的一只茶杯使劲儿往地上一扔! 哗! 茶杯被摔成好几块儿,碎片立即四溅开来。 言儿啊地惊叫一声,护在了苏秋语身前,强装镇定地怒声道:「你,你,你想做什么?我可,我可警告你,这里到处都是人,你若是想欲行不轨,我就叫,叫人了啊!」 林媛撇撇嘴,不屑地转了身子,弯腰低头,从那些碎瓷片中挑了一块儿比较大的碎片,举着它就去划小林霜手上的布条了。 这碎片果然锋利,只是三两下,那布条便断了。 姐妹两人又将脚上的布条划断,便开开心心地往外走去,刚出门,林媛又折了回来,看向苏秋语的手,冷笑警告道:「苏小姐,你怎么说也是苏丞相的女儿,我相信做人的骄傲总是该有的,希望以后不要再使这些小把戏。哦对了,你也不用看地上的碎瓷片了,反正这里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大家都看到了,我出门时你是安好的,你若是自己割腕嫁祸给我,呵,这条路好像不是很行得通。」 听到林媛这样说,言儿一愣,随即若有所感地回过头去,果然见到苏秋语正半跪在地上,手里举着一片碎瓷片正要往自己手腕上割去。 那碎瓷片凌厉地很,若是这一刀下去,岂不是要一命呜唿了? 「小姐!」 言儿一把将她手里的碎瓷片抢了过来,任凭碎片割伤了自己的手掌也没有皱一下眉头,她胡乱地手在自己身上蹭了蹭,费力地将苏秋语从地上架了起来,一边柔声劝着一边将她扶到了远离碎瓷片的凳子上坐好。 ------题外话------ 等会儿加更~
052 大哥十更 等她将人安顿好了,还是觉得不放心,又走到碎片前用鞋底胡乱地将那些瓷片拢了拢。 苏秋语现在的精神状态十分不好,她也不敢叫小伙计进门收拾,只好先稳住了苏秋语再说了。 等她将瓷片弄好之后才勐然想起林媛来,扭头看时,门口哪里还有林媛姐妹俩的身影? 言儿暗暗松了口气,幸好让那个小村姑及时发现了,不然,等苏秋语手里的碎瓷片割了下去,她有没有不知道,反正自己是真的命不久矣了。 跟小林霜从茶楼里出来,林媛摸了摸袖子里的响炮,终究是没有拿出来。 她不是烂好人,对于掳了自己妹妹还妄图用自残的方式来嫁祸给她的人,她更是没有好感。 苏秋语不是不喜欢自己吗?她不是心心念念着夏征吗?那她就让她看看,到底谁才是夏征最爱的女人!而且,她不介意将她的骄傲踏在脚底踩个稀巴烂! 「大姐,对不起。」小林霜扁着小嘴儿,十分抱歉地对林媛低声说道。 听到小妹的道歉,林媛收回了心思,故意板着脸道:「你也知道对不起?娘不让你出来也是为了你好,你偏不听话,今天是碰到了苏秋语,若是改天你碰到了别的有坏心眼的人可怎么办?你出了事,你觉得咱们家谁会好过?」 其实,林媛今儿挺庆幸的,幸好小林霜是被苏秋语掳走的,这苏秋语虽然对夏征有着一种痴念,但是好在她的心并不坏,若是换了旁的用心歹毒的人,完全可以以小林霜为要挟,要她离开京城,或者直接一不做二不休,将林媛和小林霜一起掳走,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了。 即便她现在很喜欢夏征,可是她也不能确定,若是她就这样无声无息地不见了,夏徵到底能为她伤心多久。一年?两年?或许会更长,但是最长也不可能一辈子不娶吧?只要苏秋语有耐心等着,没准真的能够等到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一日。 当然,苏秋语没有这样做,她虽然刁蛮了些,爱装了些,爱面子一些,但是毕竟还算良善,不然的话,也不会在林媛戳穿了她企图嫁祸的用心之后那般地震惊了。 「小妹,今日的事,不要告诉别人。」林媛沉吟了片刻,再三叮嘱小林霜不要把今日被苏秋语掳走的事告诉别人,这个别人,不仅是刘氏和林家信,连带着夏征也不能说。 小林霜咬咬唇,蹙眉道:「连姐夫也不能说?为什么啊,那个女人明明就是因为姐夫才抓我的,我要告诉姐夫让他教训这个坏女人!」 林媛摇头:「她不是因为你姐夫才这样,而是因为我。总之你要记住我今天的话,不许告诉别人,还有,若是旁人问起你来,你就说是在路边遇到了一个突发疾病的老婆婆,你把她就醒之后就跟路人一起将她送到了临近的医馆。路上行人多变,所以才没有知道。记住了吗?」 小林霜嘟嘟嘴,虽然极其不情愿,但是今日的事之所以发生都是因为她偷偷熘出来导致的,所以也就不情不愿地点头答应了。 即便苏秋语心眼儿不算太坏,但是林媛也不打算这么轻易地放过她,不然的话,有了第一次很容易就会有第二次,她即便初来京城,脚跟不稳,但是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可以欺负了的。 找到小林霜的事,夏征还不知道,而且小林霜还打算先去济世堂给王大海夫妇二人说一声以免他们担心。想到连翘之前说起过王氏很担心小林霜的话,林媛便答应让她过去一趟了。 两人慢慢往济世堂那边走去,走到一半便见到了夏征,小林霜按着之前商量好的话告诉了他,林媛看着夏征虎着脸教训小林霜的样子放下心来,他没有起疑心就好了。 看到小林霜来了,王氏和王大海都明显松了口气,拉着她问了好半天。 林媛和夏征站在对面的阴影里,见两人都这么关心小林霜也就放心了。 夏征站在林媛身后,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有开口问。 苏秋语在茶楼里待了好久才回过神来,言儿怕她真的想不开连茶杯都不敢给她了,一直不错眼珠地看着她。 良久,苏秋语抬手抿了抿鬓髮,轻声道:「我们回府吧。」 冷不丁地听到苏秋语开口,言儿还有些不适应呢:「哦,好的。」 两人出得茶楼来,苏秋语心里憋闷,不想坐马车,便慢慢地穿过长街往苏府的方向走去,冷风一吹,她觉得自己的神志清明了许多,小时候的许多画面也都涌上了心头。 她仿佛看到幼小的自己举着从姑母那里讨来的红帕子追在夏征身后,奶声奶气地喊着:「征哥哥,征哥哥,我要做你的娘子!」 而夏征呢,却如同甩烦人的苍蝇一般看着她,嫌弃地跑远了:「别跟着我!别跟着我!我才不要跟你成亲!」 夏征明明已经十分明确地告诉她不要娶她了,可是她呢,却一直沉沦在自己的痴梦中难以自拔。 「难道,真的只能是个梦吗?」 苏秋语不知道自己此时该怎么办了,二哥总是劝她放手,她也想,可是她真的做不到!做不到! 暗暗咬唇,苏秋语攥紧了拳头,只要夏征和林媛一天没有成亲,她就有机会拆散两人。 正想着,苏秋语突然一愣,在栗子摊前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大哥?」 那人正是苏秋语的大哥苏天佑。 听到小妹的叫声,苏天佑回头,也是一愣:「小妹?」 看到了大哥,苏秋语敛了心神,看着苏天佑前边那排的长长的队伍,笑道:「大哥又来这里买栗子了?」 说道栗子,苏天佑一贯冷漠的眼神柔和一些:「是啊,你表姐最喜欢吃这个铺子里的栗子了,只是可惜,她现在也不能经常出宫了。」 看着素来冷静鲜少说话的苏天佑突然这么地温柔,苏秋语的心疼了一下,苦笑道:「大哥,你这又是何必呢?翠微表姐心里……」 ------题外话------ 等会儿加更~
053 堵起来十一更 不等苏秋语说完,苏天佑便打断了她,柔声道:「我知道她心里没有我,只有那个死了的人。可是,那个人终究是死了,死了的人还怎么跟我争?难道翠微真的要守着个死人过一辈子吗?就算她愿意,姑姑也不会同意的。」 「是啊,姑姑现在就只有翠微表姐一个孩子了,怎会忍心让她在宫中一辈子嫁不出去?」 苏秋语抿抿唇,再看苏天佑时突然觉得,这个素来不与二哥不与自己亲近的大哥,其实也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冷漠,至少他对翠微表姐是一心一意的,二十年了,从未变过。 这个栗子摊的栗子的确很好吃,又香又甜又糯又软,排队的人也很多。可是苏天佑从来没有仰仗自己的身份而插队。 终于轮到他了,卖栗子的老闆娘一看是他,笑得眉眼弯弯:「苏公子又亲自排队了?下次您提前说,我让小伙计给您送到府上,也省得您亲自跑这一趟了。」 苏天佑微微勾了勾唇,露出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声音又恢復了以往的清冷:「不用麻烦,我正好在这里过。」 老闆娘看来是知道苏天佑的习惯的,不用他说,就十分麻利地称了一斤栗子出来。 苏天佑接过栗子,将一锭银子放到案板上。 老闆娘手脚麻利地将一块小一些的银子拿出来,可是再抬头时,苏天佑已经走远了。 「苏公子,还没有找您银子呢!」 排在苏天佑后边的几个买栗子的顾客一听那人原来是苏府的大公子苏天佑,不禁都夸赞起来。 「真的是苏公子啊?果然是一表人才。」 「不仅是一表人才,还十分地恭谨谦和呢!你来的少不知道,这苏公子每次来买栗子都规规矩矩地排队,别人让给他他也不接受,怪不得苏丞相这么受大家的爱戴呢,光看这苏家公子就看出来了。」 听着不绝于耳的赞美声,苏秋语只觉得心中的郁闷之气顿时消散了不少。 「大哥,你怎么来的?又是走路?」 苏天佑将包栗子的纸袋收好口,点头道:「是,走路能让我……」 「走路能让你思考嘛,我知道的。」苏秋语俏皮地眨眨眼睛,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大哥,我乘马车来的,你跟我一起回去吧,不然等你到家大家都吃过饭了。」 难得在外边跟苏秋语遇到,苏天佑犹豫了半晌,便答应了。 刚坐上马车,苏天佑十分自然地将那袋子栗子打开,低头认真地剥了起来,不仅是外边的硬壳,就连里边的那层软膜也十分认真地撕了下来。每一颗栗子他都细心地检查了一遍,遇到有黑点坏掉的栗子便扔到了一边。 看着大哥这样认真细心的模样,苏秋语心中微痛,轻声道:「有大哥这样真心对待,翠微表姐真是幸福。」 苏天佑剥栗子的手一顿,哂笑道:「可是我却觉得能这样诚心待她,是我的幸福才对。」 苏秋语微愣,下意识问道:「大哥,你不觉得这样很累吗?」 苏天佑将一枚栗子剥好,放到自己干净的帕子上,又拿起一颗继续剥着:「累?或许你们觉得这样很累,可是,我如此对她已经二十多年了,对她好早已变成我生活中的一部分,若是哪天不对她好了,或许我才会觉得不自在了吧。」 闻言,苏秋语若有所思,垂眸呢喃:「早已成为生命中的一部分吗?那我呢?」 许是听到苏秋语的话,苏天佑抬头,轻笑道:「你不也是这样吗?从小你就整日里吵着将来要做夏征的娘子,我看啊,哪天若是不让你喜欢他了,你是不是就会觉得像是少了点什么?」 「是啊。」苏秋语自嘲一笑,心中某种情绪忽的膨胀起来:「就像大哥你默默地对翠微表姐好一样,我对征哥哥也是如此,我喜欢他,这种喜欢已经深深地烙印在我的骨子里,无论是谁,都抢不走,磨灭不了。」 苏天佑笑了笑,继续剥着自己的栗子了。即便这栗子不知道能不能被翠微公主吃到,或许依旧会被原封退回来,可是他依然剥得仔细认真,一丝不苟。 因为林媛和夏征是光明正大从家中离开的,而小林霜却是从狗洞子里钻出去的,所以回家的时候,自然是怎么出来的就怎么回去了。 看着那个狗洞子,小林霜撇撇嘴:「大姐,真的只能这样回去吗?」 林媛双手抱胸,含笑看着她,点头:「是。」 「可是,可是,大姐夫不是会武功的吗?让他带着我飞过这墙,不就行了吗?」小林霜满含期待的目光看向夏征。 不等夏征开口,林媛已经抢先说道:「不行,今儿为了找你,我们跑了好多地方,又是受累又是提心弔胆的,哪里还能有力气翻过这墙?」 听到大姐这话,小林霜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咬着唇沖夏征卖萌。 夏征以手扶着下巴,抬头看天,装作没有看到这可怜的小模样。 「行了,你赶紧的吧,这马上就要到吃饭的时辰了,若是让娘知道你又偷偷跑出来,以后就别想再出门了。」 林媛最后一句警告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小林霜的心彻底打垮。 撇着嘴,弯下腰去,准备从那个狗洞子里爬进去。不知道怎么的,明明早上出门时还爬的痛快的狗洞子,此时往回钻的时候愣是觉得难以挪动。 这或许才是钻狗洞子的真是心情吧! 钻就钻吧! 闭着眼睛狠下心来,小林霜低下头刚准备钻进狗洞子的时候,忽然就觉得自己的后背被狠狠地抓了一把,而后整个身子都腾空起来。 「啊!好高啊!」 这还是小林霜头一次感受轻功的魅力,真的是飞起来了啊! 看着突然出现的林毅将小林霜带着飞过了高墙,落在院里,林媛哭笑不得,真没看出来,这个素来冷情冷言的林毅居然这么心疼这小姑娘呢! 听着墙里边小林霜激动而欢快的叫声,还有杜若连翘又是哭又是笑的声音,林媛抬脚在那个狗洞子上边踢了一脚,大声对那边叫道:「林毅,跟周伯说,下午就去找人把这儿给堵起来!」 ------题外话------ 等会儿加更~
054 义气 十二更 小林霜发生意外的事,整个府中也只有杜若连翘和林毅几人知道,林家信和刘氏并不知晓,就连跟小林霜住相邻院子的林薇也不知道。 经过这一上午的折腾,几个人都饿坏了,中午吃饭时都多吃了一大碗米饭。 看着林媛夏征和小林霜这饿死鬼似的模样,刘氏纳闷地挑了挑眉,不过很快便想到了一件事,笑道:「你们几个都多吃点儿,等会公主请的教习嬷嬷就要来了,以后有了嬷嬷教导你们规矩,我看你们还敢不敢这么粗鲁地吃东西!」 噗! 咳咳! 林媛和小林霜差点被米饭噎死,什么?!下午就来了?! 小林霜撇着嘴,抗议道:「娘,你来真的啊?」 刘氏白了小女儿一眼,餵了小永严一勺鸡蛋羹,哼道:「什么真的假的,我什么时候跟你说不是真的了?」 「别呀!我还得学医术呢!」小林霜可不想整天在家里憋着学什么规矩,那岂不是很痛苦的事? 她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正在埋头吃着烤鹅的老烦:「师傅,你倒是说句话啊,哎呀你先别吃了,又没有人跟你抢!」 说着,一把将他正在吃着的鹅腿放到了一边。 「哎哎,我的鹅!」老烦的眼睛顺着那只鹅腿就落到了小林霜的面前,吧唧吧唧嘴,慢悠悠道:「规矩都是大家闺秀们学的,你这个小丫头整日里就知道瞎跑,我看你啊,学了也是白学……」 「我不用学对吧?」小林霜笑着截住了老烦的话,高兴极了,正打算跟刘氏据理力争的时候,却听到老烦一声「不过」将话题给转了。 「不过呢,既然是公主请来的嬷嬷肯定不是一般人,你这样的疯丫头更应该好好学习才对!等你学到了规矩,就知道,师傅的鹅腿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够抢的!」 小林霜瞪着眼睛,哑口无言。 老烦十分高兴地将徒儿抢走的那只鹅腿赶紧拿了回来,一边吃,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只要是看到这只小狼崽子不痛快,他心里就高兴的很啊! 无论小林霜如何哀求,刘氏都铁了心必须让她跟着学规矩了。 其实刘氏的心情,林媛十分理解,以后他们就在京城里生活了,接触的圈子自然就是京城中最上层的人们,自然不能还跟以前在林家坳的时候那样随意粗鲁。 夏征凑到林媛耳边,低声嘀咕了一句,原本还能吃的下饭去的林媛顿时就变了脸色,惊异地叫了一声:「你说什么?!」 这一句惊叫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在座的人全都放下筷子狐疑地看着她。 「没事,没事。」夏征干笑着解释了一句,底下的手轻轻地捏了一把林媛的大腿,就差亲自动手将她快要掉落的下巴给合回去了。 一时失态之后,林媛也尴尬地笑了笑,继续埋头吃饭了。不过这次,她却是一点儿食慾都没有了,原本听到嬷嬷来教导就已经够不痛快了,现在又听到这事,还让不让她过日子了?不是说好了她只负责挣钱就好了吗,为什么还要去面对那样的事情? 京城,一点儿也不好玩。 因为有刘氏提前通知,姐妹几个吃完饭便都聚到了林媛的院子里叽叽喳喳地议论开了。 小林霜当先抱怨道:「我还要去学医术呢,为什么要让我学规矩啊,我可不想嫁给权贵人家,不学规矩也没事。对哦,就该让大姐学才对,大姐以后是要嫁进将军府的,只要她一个人学就行了嘛,为什么还要让我们也学!哎呦!大姐,你打我做什么?」 林媛白了她一眼,哼道:「只让我一个人学?亏你想得出来!一点儿义气都没有!」 小林霜嘿嘿笑道:「大姐你最讲义气了,所以你就替我们都学了吧,嘿嘿。」 这次,不仅是小林霜,就连林薇和小河也都十分贊同地点着头,满怀希冀地看着她。 被大家这样深深地看着,林媛苦笑一声,竟是被气笑了:「想得美!有句话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现在学规矩这么好的事,自然得是大家一起来了,谁也别想逃!」 说完,还特意伸出手指头戳着小林霜的额头,挑眉,眯眼,一字一句地威胁道:「特别是你!」 扶着被大姐戳红的脑门,小林霜一个泄气趴在了桌子上不动了。 知道躲不过去了,小河和林薇都有些担忧地嘀咕起来。 「你说那个嬷嬷会不会很严厉啊?我之前听金玉儿姐姐说过,她小时候学规矩的时候,若是学不好被打手心挨罚不许吃饭,那都是家常便饭呢!」 林薇担心地看向林媛,说得林媛也蹙眉忧虑起来了。金玉儿的母亲就她这一个闺女,自然是费心教导了,怪不得她长大了以后不苟言笑,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十分冷漠,想来也跟小时候的经歷有关吧。 听林薇这样说,小河的心里更害怕了,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了:「真,真的吗?可是我从小就没有学过规矩啊,你们好歹还有义母教导过一些,可是我,我……」 说到这里,小河哽咽着有些说不下去了,她想到了自己的娘亲和死去的爹,跟林媛林薇几人比起来,她的经歷更加悲惨,别说规矩了,就连吃喝都是问题。 看着大家这消极的样子,林媛转了转眼珠子,知道这样下去,不用等嬷嬷来,她们自己就先把自己给吓坏了。 站起身来,林媛将自己的手伸出来,又将林薇几人的手一一拿过来放到了自己的手背上,用她们自己的方式给自己加油。 「好了,我们还没有开始学规矩呢,怎么就先自己给自己泄气了?放心吧,凭着我们的聪明劲儿,医术、厨艺、女红,都能学得那样好,难道小小的规矩还能把我们难倒吗?相信我,相信我们自己,一定能够顺顺利利地学好规矩,早早出师!」 被林媛这么一鼓劲儿,大家的激情果然被调动起来,正如林媛所说的,医术厨艺女红,哪个也不是那么容易学好的事情,可是她们却能学得精深,甚至可以说是到了极好的程度,难道小小的规矩还能难住大家? ------题外话------ 等会儿加更~
055 讨命嬷嬷 十三更 「对,我们会学得很好的!加油!」 「加油!」 「加油!」 四姐妹,八只手,四颗心,在这一刻齐齐地凝聚到了一起,正所谓姐妹同心其利断金,姐妹几人一定能够学好的! 只是,事情的发展永远都不会那么遂心。 安乐公主请来的这位老嬷嬷姓常,据说年轻时在皇宫里专门教导刚刚进宫的妃子们,就连现在位居高位的淑妃田妃,当年刚进宫时也由她教导过。 别看这老嬷嬷年轻时教导过妃子小姐们无数,但是她自己却是一辈子没有成亲,更是无儿无女。自己一辈子的积蓄全都给了弟弟家的儿子,也就是她的侄子。本来是打算老了以后回到老家由侄子来养老送终的,却不想,这老嬷嬷在给侄子出钱盖好房子娶了媳妇儿还置办了不少土地铺子以后,侄子一家竟是不管不问了。 老嬷嬷伤心欲绝,幸得几位以前伺候过的主子念着,将她又从老家接回了京城,给她置办了一处小宅子,请了两个小丫鬟伺候着,也算是她晚年的福气了。 当然,这几位帮助过她的主子里就有安乐公主了,反正老嬷嬷整日在家里也待不住,就在听说公主需要教习嬷嬷给田惠教导之后,自告奋勇上阵了。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京中不少权贵之家知晓这常嬷嬷的底细,都希望由她教导自己的女儿,万一将来也能教导出一个皇妃呢? 如此,这常嬷嬷也算是又找到了一份适合自己的差事,得到的奖赏比年轻时也不差,养老送终绰绰有余。 说到这里,自然就要提一提常嬷嬷的侄子和侄媳了,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常嬷嬷在京城东山再起的消息后,便从老家投奔了来,痛哭流涕地保证要给常嬷嬷养老送终。 其实他们的心思,大家都明白,无非就是看中了常嬷嬷在京城置办的宅子和她这两年重新积攒起来的积蓄了。 众人都害怕这常嬷嬷念着骨肉亲情再被侄子侄媳给骗了,安乐公主知道了更是生气,要不是有夏远拦着,她肯定已经派人将那对夫妻轰出京城了。 不过好在,这常嬷嬷虽然人老了可是并不煳涂,先是将那两口子叫进了房来,就在两人以为钱财马上就要到手的时候,常嬷嬷命令小丫鬟拿出了一本写满字迹的帐簿。 待两人掀开那帐簿看清楚上边的字迹之后,二话不说,灰熘熘地抬屁股走人了,从此再也没有进京跟老嬷嬷认过亲。 那帐簿到底写了什么? 事后安乐公主问起过,常嬷嬷苦笑一声,道出了实情。原来,她之前给侄子侄媳的每一笔钱都有记录,甚至连他们的房子大小,买了什么家具花了多少银子都记得一清二楚。 看到那些帐簿,侄子侄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常嬷嬷根本不是人老变傻了,她之前被侄子侄媳骗走了银子只是她念在血脉亲情上不与计较罢了,但是,不计较不代表以后还会被骗。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那侄子侄媳还有脸面留下吗? 应该说他们没有胆子留下了,如此精明的老太太,谁敢得罪? 这些事林媛也是后来听说的,若是早知道这常嬷嬷是个如此精明的老太太,她们之前肯定也不会那么斗志昂扬地表示学习规矩只是小事一桩了。 刘氏显然不知道这些旧事,在常嬷嬷来到后十分热情地跟她聊起了天。别看这常嬷嬷十分精明,不过她的模样却丝毫看不出来。 当林媛几人小心翼翼地扒在门口往里边看时,看到的是一个略有些臃肿的老太太。这老太太圆脸如盘,脸蛋上肉嘟嘟的,皮肤还是挺白皙的,一说话她的嘴角还微微上扬,看上去很是亲切。 小林霜重重地松了口气,拍着自己的胸口说道:「太好了太好了,一看这老奶奶就不是个厉害的人,我不怕了,不怕了。」 林薇和小河也十分贊同地点点头,显然对这个常嬷嬷十分满意。 可是也就只有林媛总觉得有些不对,特别是这常嬷嬷的眼睛,微微上扬,是传说中的吊眼角,这样的人可不好斗。 果然如她所料,当看到林媛几人进门之后,这常嬷嬷原本带笑的眼睛顿时变了,那变脸的速度,连深谙此道的小林霜都自愧不如。 刘氏却对常嬷嬷的印象极好,笑着给大家介绍道:「这位是公主特意请来的常嬷嬷,以后就由常嬷嬷来给你们几个教习规矩,刚刚娘已经跟常嬷嬷聊了会天,你们几个别看常嬷嬷好性子就欺负她,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几个人扁着小嘴儿答应着,心里却是叫苦不迭,什么叫欺负她,什么叫好性子,娘这到底是什么眼神啊! 刘氏又跟常嬷嬷说了几句话,便让张妈妈带着她们去了后院。 之前刘氏便已经让张妈妈给常嬷嬷将后院的一个小院子收拾了出来,这样住在一起更方便她教导几人了。 常嬷嬷的小丫鬟将她的衣物拿去了小院子里,常嬷嬷则跟几位小姐大致地寒暄了几句,预先说了自己的规矩和教导的时间,便回到自己院子里去休息了。 今日已经是下午了,系统的学习从第二天开始,而且因为几个孩子不像其她闺中千金们似的整日无事,所以常嬷嬷便听从刘氏的话,规定每天的学习只有上午半天,下午则留给孩子们各自去忙活自己的事情。 送走了常嬷嬷,小林霜几人又聚到了林媛的院子里,这次,她们的情绪更颓废了。 「大姐啊,这哪里是教习嬷嬷啊,这明明是讨命嬷嬷啊!」小林霜趴在桌子上,感觉自己的面前飘着的全都是常嬷嬷善变的脸。 「就是啊,本来看她胖嘟嘟的,以为是个心宽体胖的人呢,怎么她那么厉害啊,她明明只跟我说了一句话而已啊,可我这手吓得冰凉冰凉的啊!」 林薇也苦着小脸儿趴在桌子上,将自己的手伸到坐在旁边的小林霜和小河手里,让她们感受自己冰凉的手,可是当手伸出去了才发现,不光自己的手是冰凉的,就连小河的手也是凉的,甚至比自己的手还要厉害。 ------题外话------ 等会儿加更~
056 鹰爪十四更 「怎么办,我觉得我现在不光是手凉,就连脚,腿,胳膊也是凉的了。我觉得我一看到那常嬷嬷的眼睛,就跟掉进了冰窟窿一样,浑身都吓得发冷了。」 小河皱着眉头,撇着小嘴儿,同样扒在桌子上,补充了一句:「我觉得不能再叫小河了,我应该叫小冰才对!」 哎! 听到小河的痛苦,几人苦着脸嘆了口气。 一张桌子上四个边,分别坐了一个人,全都趴在桌子上不动。 现在四个人已经有三个人开口抱怨了,大家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林媛开口,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她,只见林媛正直着一双眼睛毫无焦距地注视着前方。 「大姐?大姐?」 姐妹三人见林媛毫无反应,还以为她被吓得掉了魂,赶紧坐直身子叫着她。 直到叫了好几声,才见林媛终于有了反应,眼神一一扫过小林霜、林薇和小河,而后,狠了狠心,一屁股从凳子上站起来,勐地一拍桌子,神秘而坚定地说道:「走吧,今晚我们去把常嬷嬷用绳子捆了扔出去,怎么样?」 「好!」 姐妹几人一拍而和,各自回房准备东西去了。 说做便做,是夜,小林霜林薇和小河各自拿着绳子、布袋、笤帚,悄悄地来到了林媛的院子外边,可是,几人敲来敲去,都没有把林媛院子的门敲开。 姐妹几人面面相觑,难道大姐已经当先去了常嬷嬷那里? 等她们姐妹三人又悄悄摸到常嬷嬷居住的小院子时,见到的依然是紧闭的院门。 三人不知所措,再次回到林媛的院子外边,这次,院门竟然是开着的,三人快速摸进院子,来到林媛房外,本以为大姐也跟她们一样准备好了东西要去实行「绑架」,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人没有见到,倒是听到了声音。 还是唿噜声! 姐妹三人满脸黑线,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默默地洗脸睡觉。 在林媛家里吃过午饭之后,夏征便找了个藉口回到了将军府。 此时,他正坐在书房里,听着一个黑衣人禀报着什么。 昏黄的灯光摇曳不定,晃得夏征的俊颜明暗不定。 那个黑衣人正是夏家的一个暗卫,专司收集情报。 待黑衣人将打探到的消息禀告完,夏征毫无表情的脸上突然冷冷一笑,划过一抹阴冷。 「苏秋语!」 第二日,姐妹几人罕见地起得十分早,只是在见到林媛时,姐妹三人全都一致地保持无视的状态,搞得林媛一脸懵。 好吧,她昨天其实只是随便一说而已,那可是公主和刘氏请来的常嬷嬷啊,是随便就能帮了扔出去的人吗?她可不想被刘氏碎碎念一整年。 常嬷嬷在宫中待过,什么大世面没有见过,什么好东西没有吃过,刘氏生怕自家的早饭太过简单会不得她待见,却没有想到这个老嬷嬷并没有那些宫中出来的老人那样拿乔,什么东西都吃得下去,一点儿也不挑剔。 因为常嬷嬷在,所以今日的早饭十分丰盛,不说别的了,光是汤就有两种,一个是煲了一晚上的鸡汤,一个是用高汤烹煮的蔬菜汤。除了汤品,还有杂粮粥和白米粥,十分丰富。 见到吃的,姐妹几个都跟饿狼似的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眼睛发光地注视着饭菜,连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说实话,昨天常嬷嬷来了以后,姐妹几个的晚饭都没有好好吃,又经过了这一夜,自然是饿得不行了。 常嬷嬷虽然是宫里出来的,但是嘴巴很严,宫中的几十年生活教给她知道了什么叫该看的少看不该看的饿不看,该说的少说不该说的不说。 所以,老烦并不担心常嬷嬷会把他在林媛家住着的事情说出去也就一起过来吃早饭了。更何况,她在林媛家住着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规矩至少要学上两三个月才行。 当老烦和林家信刘氏动了筷子之后,林媛几个孩子也赶紧拿起筷子来准备吃饭。 可是,手最快的小林霜刚夹到那只豆沙包时,常嬷嬷的筷子便已经率先打在了她的筷子上。 眼看着自己夹到的豆沙包骨碌骨碌地落在桌子上,小林霜的眼睛都绿了,她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难道连饭都不能吃了? 「嬷嬷,你这是做什么?」 小林霜说话有些不客气,可是那常嬷嬷也不气恼,显然已经不是头一次见到这样没有礼貌的女子了。 常嬷嬷抬起毫无表情的脸,淡然地看着小林霜:「小小姐用筷子的姿势不对。」 说完,她又看了一眼已经僵硬了身子的林媛林薇和小河,每看过一个人的手都摇头蹙眉:「不对,不对,几位小姐用筷子的姿势全都不对。」 这下不仅是林媛几个孩子了,就连刘氏和林家信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先不说小河了,林媛姐妹三个用筷子的姿势都是他们夫妻二人手把手教的,常嬷嬷说她们几个拿筷子的姿势不对,那岂不是说连他们两人也不对了? 相较于刘氏两人的不自在,老烦却一点负担都没有,不就是拿筷子吗,只要能吃饭就行了,管你筷子怎么拿? 跟老烦一样心思的自然是他那个「引以为傲」的好徒弟了。 小林霜气鼓鼓地将筷子放到桌子上,本来满怀欣喜地来吃饭,结果饭还没有到嘴里就被这个老妖婆一通教训,谁会受得了这样的日子? 「嬷嬷,拿筷子还用教吗?只要能吃饭就行了啊!别说拿筷子了,若是我饿坏了,都不用筷子,直接拿手抓着吃!」 说完,也不等常嬷嬷反应过来,小林霜站起身来,伸长了胳膊冲着那只豆沙包抓去。 眼看着豆沙包马上就能抓在手里了,却被突然冒出来的一只鹰爪抓住了手腕。 小林霜大惊失色,别说豆沙包了,就连自己的手都回不来了,她使劲儿扭动着自己的胳膊,可是越是扭动就越是不能动。 「啊啊,我的胳膊断了!呜呜。」 那只鹰爪出现地太诡异,诡异到大家都没有发现它是怎么从常嬷嬷的手里飞出来的。 ------题外话------ 等会儿加更~
057 成功十五更 不过,在看到那只鹰爪牢牢地抓住了小林霜的手腕后,大家全都惊异地站起身来。 林媛更是又急又怒,上前便要抢小林霜的手:「嬷嬷,她还只是个孩子!」 可是,不等林媛靠近,常嬷嬷便转过头来,一双异常冷漠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看得她有一瞬间竟然大脑停顿了。 这或许就是久居深宫练出来的沉稳和冷静吧,毕竟对方是个六十多岁快七十的老太太,比她这两辈子加起来活得还要长久。 刘氏和林家信也被小女儿的哭声吓坏了,赶紧开口求情。 常嬷嬷脸色缓和了一些,不过还是那般地冷清:「林夫人,难道公主没有提前跟你说过我的规矩吗?」 听她此话,刘氏神色一滞,拉了拉丈夫的衣袖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了。安乐公主曾经说过,这位常嬷嬷跟其他嬷嬷不同,她教导的手段有些异乎常人,但是一个月的教导效果更是堪比旁人一年!所以,她不喜欢别人横加干预。 「娘子你这是……」林家信心繫女儿,对刘氏的阻拦有些不解。 刘氏不忍心再抬头看女儿了,低着头在丈夫耳边低语片刻,林家信先是一惊,随即为难起来,不过在看到林媛时目光异常坚定,以后女儿是要在京城立足的,现在对她们的苛刻,就是对她们将来的保护。若是哪天闺女们因为礼仪不到位而惹怒了哪位贵人,这不是平白地招来祸端吗? 哎。林家信嘆了口气,也低下头去不看孩子们了。 刘氏低垂着眼皮,拿起碗来继续餵着小永严吃饭,眼神更是极力地躲避开去。反正安乐公主说过,常嬷嬷做事有分寸,别说弄伤弄残了,只要孩子们听话,根本是连疼都不会疼的。 而此时的小林霜,的确不疼! 见爹娘都不管她,使劲儿嚎哭的小丫头惊异地瞪大了眼睛,可是无论她如何求救,爹娘都是闷头吃饭谁也不说话,就连老烦也低着头跟碗里的鸡汤相起面来。 老烦在京城多年,对常嬷嬷的名声自然是清楚得很,别说,虽然她不苟言笑,手段有些奇特,但是教导出来的小姐们那可都是一等一的好,远的不说,就说这京城中的小辈们,苏秋语,姚含嬿,严如春,个个都是她手底下调教出来的,哪个不是京城中名声极好的千金? 而且,一般人家想要请她根本就请不到,急得前几年有个富户想要把自己唯一的女儿培养成皇妃,出资一百两黄金请常嬷嬷教导。可是常嬷嬷看也没有看一眼,便婉言谢绝了。 今日若不是看在安乐公主的面上,恐怕常嬷嬷根本不会到林媛家里来教导几人。 大家都不管了,小林霜也闭了嘴巴,嘟着小嘴儿直哼哼。 这倒是把林媛给看傻了,刚才还哭得惊天动地的小妹居然这么快就闭了嘴巴,难道,是装的? 「小妹,你……」 林媛一句话尚未说完,那常嬷嬷已经收了鹰爪,冷言道:「小小姐不必如此,只要几位乖乖地学好了规矩,我这宝贝是不会随意拿出来的。」 手腕得了自由,小林霜踟蹰片刻,终究是没有再去抓那只豆沙包,乖乖地坐回到椅子里。 林薇和小河忙凑过去关心她的手,可是任凭两人翻来覆去地找了半天,都没有发现小林霜的手腕上有什么伤痕,别说伤痕了,就连一点儿红印儿都没有。 好奇怪。 林媛此时也发现了,那常嬷嬷的鹰爪其实就跟鸡爪子差不多,头上很尖,但是里边却光滑地很,一抓一握地设计十分精巧。 更让她奇怪的是,这鹰爪抓着的时候尖头可以当做武器来防身。而且,她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个鹰爪眼熟。当常嬷嬷收其它放到身边时,林媛才扶额恍然,那不就是常嬷嬷的拐杖吗?怪不得抓握小林霜手腕的时候没有留下痕迹,敢情是因为那里是常嬷嬷用来拄着的。 太精巧了!这东西设计地实在是巧啊! 这么巧妙的东西,林媛相信不是这么个老太太可以想出来的,不由得十分好奇到底是出自谁之手。 虽然放开了小林霜,但是常嬷嬷的要求还是没有半点打折,她示意了身边的一个小丫鬟一眼,对几人道:「请几位小姐跟拿起筷子跟巧儿一起学,谁能用正确的姿势夹起十粒花生米,便可以吃饭了。」 几人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大早上地,桌子上会放了一叠生花生,原来是用来让她们练习的。 姐妹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夹花生米也不是那么难的事啊! 林薇小河互望一眼,一起拿起了筷子,学着巧儿的样子研究起来。 「二姐三姐,你们也太没有骨气了,难道为了一顿饭就要向这个老妖婆弯腰认输吗?」 被常嬷嬷的鹰爪抓过,小林霜才不会那么容易就买她的帐,一边怂恿着两人不学,一边看向了大姐:「你们看大姐,大姐才是最有骨气的,不就是一顿饭吗,不吃又不会饿死?大姐,我们都不学,我们要抗议到,咳咳,大,大姐?你,你干什么?」 林媛抬头很自然地笑了,举着手里的筷子沖她晃了晃:「你说呢?当然是学规矩啊!」 小林霜张大了嘴巴,难以相信向来最离经叛道的大姐居然也有乖乖地学规矩的一天! 「你们!你们真是太不讲义气了!」小林霜还想继续指责,可是当看到林薇已经成功地夹完十粒花生并且得到常嬷嬷的首肯之后,她终于坐不住了。 「二姐,二姐这是成功了?」小林霜不自觉地嘀咕了一句,直到看到林薇终于开心地吃起饭来也一把抓起手边的筷子,跟着学了起来。 什么面子啊,骨气啊,哪里有吃饭重要?不吃饱饭怎么谈面子谈骨气?没有肉的支撑,骨头早散架了,还是先吃饱了再说面子的事吧! 几人都是十分聪明的孩子,如何拿筷子这么简单的事自然难不住她们,林媛第二个学会了,小河第三个,就连最后拿起筷子的小林霜也紧跟小河的脚步完美地完成了任务。 ------题外话------ 等会儿加更~
058 打赌十六更 常嬷嬷虽然要求严格,但是为人并不差,在几人全都成功学习完拿筷子的正确姿势之后,便没有再提更多的要求。 不过,她一双严厉的眼睛却是时时关注着几人的,只要几人稍微有一丁点儿姿势不对,便拿起自己的鹰爪拐杖敲向那人的手。 虽然她下手并不重,但是正在吃饭的时候突然被一只模样怪异的东西敲手真的很痛苦! 这一顿饭更是吃得提心弔胆,林家信刘氏老烦,甚至连小永严都吃完饭了,几人还在拿着筷子小心翼翼地夹菜吃着饭。 被常嬷嬷盯地厉害,几人轻易不敢去夹远处的菜。小林霜捏着筷子看着那只心心念念的红豆包,馋的口水直流。 好不容易等到常嬷嬷低下头去喝汤,她赶紧抓着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叉向那只白嫩嫩软绵绵的红豆包! 啪! 哎呦! 小林霜哀嚎一声,捂着被敲红的手背欲哭无泪,她今天肯定是跟红豆包犯沖,几次三番都没有夹到。以后再也不吃红豆包了! 林薇咽咽口水,心有余悸地看了看手里的筷子,眼神一扫看到了旁边的勺子。 她眼睛一亮,窃笑着将手里的筷子放下了,可是在手还未碰到勺子的时候,忽然头皮一麻勐地抬头,就见到常嬷嬷正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那忽然变得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期待的目光,好像在说快拿起来拿起来! 林薇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扔下了勺子赶紧抓起了筷子。 好不容易学会了拿筷子,等下是不是就要学拿勺子了?还是不要自讨苦吃的好。 一顿饭吃的胆战心惊小心翼翼,林媛觉得这是她来到这个时代过得最艰难的一天了,不仅要像防狼一样防着那个老妖婆,居然还吃不饱! 「好了,饭菜已经凉了,不要再吃了。」常嬷嬷突然放下筷子,对还在小心翼翼吃饭的几人说了一句话。 闻言,小河十分乖巧地笑了笑,说道:「嬷嬷不用担心,我们不怕冷。」 林薇几人纷纷点头附和,她们吃刚刚吃了个半饱而已,哪里捨得放下筷子? 哪知常嬷嬷眼皮子翻了翻:「我不是担心你们吃了冷饭会肚痛,而是,规矩如此,你们已经吃了很长时间了,早已过了饭点儿。真正的大家闺秀是不能最后一个吃完饭的,你们已经坏了规矩。」 呃! 早饭吃的时间太长,上午的教导便显得少了许多,但即便时间很短,还是让几个人苦不堪言。 待婢女们将桌上的杯碗收拾干净后,常嬷嬷便在客厅里对几人开始了第一个教导内容:坐姿。 「各位小姐请坐。」 见识过了吃早饭时的刁难,几人还窃喜这次终于能坐下了,却没想到有朝一日坐着也会成为几人的噩梦。 「坐得太靠后!臀部只能做椅子的三分之一。」 「双手不能扶着椅子,自然交叠放在膝头。」 「双腿併拢,收回去!想绊倒谁?」 整个客厅里只能听到常嬷嬷一声高过一声的严厉指责,几个小姑娘被她教训地连脾气都没了。 不过好在林媛以前就是在五星级大酒店上班的,自然对这些坐姿站姿什么的比较熟悉,学起来更是快,完全没有半点儿压力。 林薇和小河的性子绵软一些,自然也是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只有小林霜,年纪最小,这两年被爹娘姐姐们宠爱地不行,再加上本就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哪里能在凳子上坐得住? 只是坐了一小下,就觉得屁股上跟扎了钉子似的开始扭动起来,还有后背和腰,既然是坐着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了,为什么一定要让她把腰挺得那么直?还有腿,一个劲儿地说併拢併拢,难道她不知道总是併拢腿会很疼的吗?她的腿都麻了! 在常嬷嬷不知第多少次指责她要双腿併拢之后,小林霜终于忍无可忍爆发了。 小姑娘一个高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气唿唿道:「嬷嬷,你这是想把我教导什么样子?我是人,会累的,我的两条腿都坐麻了,你还不让我动弹,我就不信,这世界上有能坐很久不动都没有事的人!」 常嬷嬷平静地抬了抬眼皮子,嘴角微微动了动:「小小姐不知道自己要变成什么样子吗?自然是将你们教导成大家闺秀知情守礼的女子。小小姐也不用跟我说,你不想做那样的人,你才只有七岁而已,万一将来哪天嫁给了哪位皇子成为皇子妃,难道小小姐也想在众多文武大臣和普天百姓面前这样大唿小叫毫无礼法吗?」 小林霜皱着小鼻子,不甘示弱:「嬷嬷你想多了,我才不会嫁给皇子成为皇子妃!那种瓷人一般的皇子妃有什么好做的?我宁愿一辈子不嫁!」 常嬷嬷嘴角抽了抽,显然是在憋笑,小小年纪就口口声声说不嫁,未免太早了一些。 她摇了摇头,不想跟她再纠结嫁不嫁的问题了:「小小姐刚刚说不信有人能够坐很久的人?那好,若是我能给你找到一个这样的人,你就会乖乖地学习了吗?」 「当然!」小林霜下意识地应下,不过转念一想,便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嬷嬷,你,你说的这个人,不会就是你吧?哎呦呦,可别,您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别逞强了,万一再把老寒腿给坐出来了,晚上睡不好觉可怎么办?」 若是只听这话还真以为小林霜是在关心常嬷嬷,但是在场的没有一个人听不出来她话里的意思。 常嬷嬷心中好笑,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小小姐不必用激将法,既然我的话已经出口,便不会反悔。不过,还请小小姐遵守诺言,若是我能坐好,也请你认真学习。」 「没问题!」小林霜双手一拍,算是答应了:「我也不为难嬷嬷,刚刚嬷嬷让我坐了快一刻钟了,那我就让你……」 「我坐两刻钟。」常嬷嬷淡淡说道:「不过,还请几位小姐也跟我一起坐,若是中途有人离开,便算几位小姐输。」 这常嬷嬷可不傻,万一自己在那里坐得端端正正的,她们几个偷偷跑了怎么办? ------题外话------ 等会儿加更~
059 饺子十七更 跟常嬷嬷约好,几人也跟着坐了下来,刚坐好,对面的常嬷嬷便将手中的拐杖交给婢女巧儿,而后拢了拢袖子,双手交叠平放在手小腹处,腰板挺直,身子微弯,双膝一起弯曲,轻巧地坐在了椅子上,不偏不倚,正好是椅子面的三分之一处。 除了小林霜以外,其他三人都静静地观察着常嬷嬷坐下的姿势,不得不说,怪不得这嬷嬷能够让整个京城的贵族都来请她教导,她自身的礼仪真是十足十地规矩,简直堪称完美。 林薇和小河两人聚在一起,悄悄地嘀咕起来,一边说着还一边看着常嬷嬷,也跟着调整自己的坐姿。 林媛倒是没有说什么,不过也十分认真地打量她,企图找出一丝缺陷来。不过让她失望了,真的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别看这常嬷嬷年纪大了,可是动作标准,仪态规整,这个人的气质也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原本还十分不服气的小林霜,慢慢闭了嘴巴,其实一开始她的确是不相信的,更不相信这老妖婆会亲自上阵,若是她只是让身边的小丫鬟巧儿啊或者妙儿啊做示范,她都会有毛病给挑出来,可是现在,是真的找不到了。 林薇和小河也学着常嬷嬷的样子坐着,林媛也坐了下来,小林霜从一开始的看热闹也变得安静下来,看热闹的心也歇了。 还怎么看热闹?刚刚她拿着自己的头髮去搔常嬷嬷的痒,常嬷嬷都能跟个塑像一样纹丝不动,这还让人怎么瞧热闹?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小河腰有些疼,不自觉地动了动。林薇的腿麻了,交叠在膝头的手忍不住捏了捏腿。就连林媛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抖了抖有些僵硬的腿。 而一直死死观察着常嬷嬷的小林霜,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发现,好像她面前坐着的真的只是个塑像,而不是一个人。 小林霜看了看时辰,快要两刻钟了,她蹙着眉,有气无力地坐在椅子上,眼睛都开始失神了:「好了,嬷嬷我认输了,我相信肯定能有人做到了,你别跟个塑像似的了,又不是你眼睛在动,鼻子在唿吸,我都已经你要坐化了呢!」 「小妹,胡说什么!」林媛嗔了她一眼,坐化这词是能随便用的?那是说死人的。这常嬷嬷虽然不怎么讨人喜欢,但毕竟是刘氏和公主请来的,而且看她心眼儿并不坏,怎能用那个词呢? 小林霜闭紧嘴巴,才勐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错话了。 常嬷嬷将手从膝上拿开,慢慢站起身来,从巧儿手中接过自己的拐杖,走到几人面前,道:「几位小姐可服气了?」 小林霜嘟嘟嘴巴,不说话,故意将眼睛撇向了相反的方向。 林薇和小河互望一眼,佩服地点点头。 林媛微微一笑,也点头道:「嬷嬷好毅力。」 对于几人的恭维,常嬷嬷没在意,她牵牵唇角,难得露出一个微笑:「既然几位小姐服气了,那我们就遵守约定,现在该你们坐下了。」 啊?! 看着常嬷嬷坐着和自己坐着完全不是一回事,两刻钟看似不长,但是坐两刻钟不能动简直就是要命! 两刻钟坐下来,林媛几人都已经腰酸背痛难以站立了,不过好在常嬷嬷突然有事,说要回院子里一会儿,不仅她走了,两个婢女也都一起带走了。 常嬷嬷一走,客厅里再没有能看管她们的人,小林霜林薇几人全都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又是蹦又是跳的。不是因为高兴,而是为了疏松疏松筋骨,不然的话胳膊腿儿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林媛揉着自己的脖子,林薇扭着腰,小河双手按着腿,可是隔着厚厚的衣服根本按不到,索性将裤腿捲起来,一点儿一点儿地按摩起来,小林霜则早已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开始打起滚来,一边打滚一边惨叫,整个房间里都迴荡着她的声音。 正痛苦地哀嚎的时候,小林霜突然耳朵一动,低唿:「快坐好,有人来了!」 小河一边落下裤腿,一边带着哭腔哀求:「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再等会啊!」 就在几人忙着整理衣裳的时候,张妈妈和海棠悄没声儿地出现了,两人拎着食盒偷偷地跑进来,海棠还十分机灵地关好了门,守在门口把风。 原来不是老妖婆啊! 见到了张妈妈,小林霜立马挨过去抱怨起来了,张妈妈摸着她额头,笑道:「夫人知道几位小姐早上肯定没有吃好,让我给你们送吃的来了。」 海棠扭过头来,笑道:「奴婢一直盯着这边呢,看到常嬷嬷走了,就赶紧跟张妈妈一起送吃的来了。几位小姐快点吃,等下常嬷嬷回来了可就吃不了了!」 一听有吃的,林媛的肚子立即十分配合地咕噜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打开食盒,果然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气。 「是娘做的饺子!」 小林霜眼睛大亮,抓起一只饺子就塞进了嘴巴里,咕哝着:「好吃,好香!」 林薇和小河也各自端了一盘饺子,赶紧吃起来。 张妈妈手里的筷子还没有给大家呢,她们就都用手捏着吃了起来,不禁又气又好笑:「别用手啊,带了筷子了!」 噗!咳咳! 一听筷子二字,小林霜顿时噎住,呛地自己直咳嗽。 张妈妈赶紧给她倒茶:「别着急别着急,慢慢吃,有没有人跟你们抢!」 林薇却深有体会,咽下一只饺子,慢慢道:「张妈妈,你可千万别说筷子了,我们宁愿用手吃也不要用筷子了!」 小林霜咽下一口水,顺了顺气,将张妈妈手里的筷子扔到食盒里,还用盖子盖起来才作罢:「别再让我看到筷子了!我现在只想把家里所有的筷子都塞进灶眼儿里烧掉!」 林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快去快去,我们几个以后的幸福日子就靠你了。」 小林霜撇撇嘴,伸了伸脖子,继续低头吃饺子了。 张妈妈笑着看了两人一眼,笑道:「你们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题外话------ 等会儿加更~
060 绛烟阁十八更 几人撇撇嘴,不以为然。 张妈妈笑道:「京城那么多千金小姐都想求常嬷嬷教导规矩,可是常嬷嬷连看都不看一眼。你们倒好,偏偏要跟她对着干,记着,这常嬷嬷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们越是争强好胜跟她作对,她就越是使劲儿折磨你们。可是呢,你们若是顺着她,该学什么就好好学,那可就事半功倍了。」 小林霜蹙眉:「张妈妈,你这不是让我们去巴结她吗?我才不呢!」 张妈妈咦了一声,道:「怎么会是巴结呢?你想啊,你好好学也是一天,不好好学也是一天。好好学的话就学得快,学得顺当。不好好学就学得慢,还有可能被敲。既然这样,那干嘛不好好学呢?反正就是那些东西,等你们都学完了学会了,那常嬷嬷不是就能早些走了?你们的日子不就早些解放了?」 正在吃饺子的几人全都停了下来,之前几人只是一味地想着被常嬷嬷提出来的要求束缚难以做到。可是怎么她们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反正这礼仪总归是要学得,既然要学那就高高兴兴开开心心地学,正所谓早学早结束嘛! 林薇小河互望一眼,互相打气:「张妈妈说的对,我们就好好学,反正我觉得也没有那么难吗?跟刺绣比起来,简单多了。我就当自己是在绣花好了,好像这么一想也就不觉得难受了。」 小河也都点头道:「嗯,以前我在家里的时候都能过好,现在在京城了,自然不能让人家瞧不起。我一定要好好学,挺直腰板出门。」 见两人都已经想通了,林媛也高兴地点点头:「果然是当局者迷,我们几个就想着怎么跟嬷嬷作对,都忘了初衷了。还记不记得我们昨天说过的话?姐妹同心,其利断金!」 林媛伸出手去,林薇和小河都把手叠上去,一起加油鼓劲儿。 只有小林霜皱着小鼻子想了半晌,随即坚定抬头:「师傅那个坏人,肯定正等着瞧我的笑话呢!药材那么繁杂的东西我都能记住,这常嬷嬷也一定能搞定!」 说完,她也将自己的手叠了上去,跟姐姐们高声叫道:「姐妹同心,其利断金!加油!」 收拾了食盒出来,张妈妈和海棠赶紧去刘氏院子里回话了。 瞧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不远处常嬷嬷和巧儿妙儿出现了。 巧儿笑道:「嬷嬷,您果然没有猜错,夫人真的给小姐们送吃的了。」 妙儿也捂着嘴儿笑道:「当然了,嬷嬷可是神机妙算呢!」 「行了,既然吃饱了,那就继续练习吧。」常嬷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拄着拐杖慢慢往客厅走去。 这一上午便在不断的「坐」中度过了,好不容易挨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几人本来想着为所欲为地吃东西的,却不想刚拿起筷子就又被常嬷嬷给教训了。 几人面面相觑,刘氏也心疼地说道:「嬷嬷,上午的学习完成了,下午就让她们几个随意吧?」 常嬷嬷扭头对刘氏说道:「是,下午随意,只是,现在是中午,吃过午饭才能算下午。」 林媛嘴角抽了抽,乖乖地拿起了筷子,小心翼翼地夹菜吃饭。 正如早上所料,中午吃饭除了继续练习拿筷子的姿势,常嬷嬷又顺便把用勺子的姿势也一併练了,几人一顿饭吃得又是胆战心惊。 不过,这次却没有像早上那样反抗,因为大家心里都烙印着一个念头:早学早结束,就能早早地将这个老妖婆送走了! 不出意外地,这顿午饭又是吃到饭菜凉了以后才作罢,不过好在下午不在家中,所以林媛和小林霜并没有怎么在怀。 许是不愿面对常嬷嬷这个老妖婆,吃过午饭,小林霜便带着杜若和连翘去了济世堂。林媛也赶了马车熘了出来。 若是平时,林薇和小河会都留在家里,一个绣花,一个去厨房切土豆练刀功,不过今天却商量好了似的全都跟着林媛一起出门来了。 原本打算去找夏征的,可是带着这两个小拖油瓶,林媛也不好意思再带上一个男人了。更何况夏征这些天都在帮她搜罗珍奇的摆件,肯定也不在府中。 想了半天,林媛也不知道该带着这两个人去哪里玩儿,出城去买的那处庄子里瞧瞧吧,但是她之前跟刘氏商量好了,等刘氏有空的时候一起去的,她带着林薇两人提前去也不大好。 「我怎么把那给忘了!」 看着林薇,林媛突然想起了正月十五逛夜市的时候去过的绛烟阁了,这绛烟阁可是京城最好的绣楼,林薇又醉心于刺绣,她早就想着要带林薇去那里看看了。 绛烟阁并没有位于京城最繁华的地带上,不过此时的绛烟阁却依旧人满为患。 当林媛带着两人进到里边时,差点儿以为她们是来到了菜市场。 「大姐,这,这真的是绛烟阁吗?怎么这么多人啊?难道,这生意这么好?」若不是这绣楼里处处都挂着绣品做装饰,林薇都要怀疑这是不是绛烟阁里。 林媛也很纳闷,虽然上次来时正是正月十五,可是也不见有这么多人啊,而且屋里的人还都是清一色地年轻女子。 「是不是有优惠?」小河眼睛亮亮的,即便她不懂刺绣,可是在见到这里这么多漂亮精緻的绣品后还是惊讶地合不拢嘴了。 小河的猜测,林媛也认同。 她拉住一个小姑娘的胳膊,大声问道:「姑娘,这绛烟阁一直都这么多人吗?」 那被林媛拉住的姑娘衣着简单,显然并非出自大户人家,她脾气倒是十分随和,也很爱笑,不知道是本来嗓门就很大,还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声音消失在人群里才故意大声地说话。 「姑娘你们肯定是外地来的吧?这绛烟阁啊,平日里的生意就很好,不过呢,这不马上就要二月了吗?每年的二月二龙抬头那天,绛烟阁都会举办一年一度的绣娘评选,只要是在评选大赛上取得前三的女子,都可以进入绛烟阁学习刺绣,还能留在绛烟阁里做绣娘。」 ------题外话------ 等会儿加更~
061 哆嗦十九更 一说到在绛烟阁里做绣娘,这个姑娘的眼睛就更亮了:「绛烟阁啊,这可是京城最大的绣楼了,若是能在这里当两年的绣娘,就能挣够银子回老家开一个自己的绣坊了。」 「真的吗?」小河显然不信,开一个绣坊谈何容易? 那姑娘拍着胸脯保证:「当然是真的了!」 不过不管是不是真的,这姑娘说的话还是让林媛开心不已,绣娘评选啊,之前她还想着跟这程夫人认识认识把林薇介绍进来学习,没想到这么快就让她碰见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大姐!」林薇显然也跟林媛想到了一起,她激动地拉住林媛的手,连声音都开始颤抖了:「绣娘评选,绣娘评选啊!」 「对对,绣娘评选,大姐相信,凭你的技术,一定能够被选中的。」 不是林媛自夸,跟刘氏和莫三娘学习了那段时间的绣工,林薇的手艺可以说是突飞勐进,再加上她自己本就聪明勤快,每天有空就在家里绣花练习,光是练习的绣品就已经装了两个大口袋了。 又找人打听了一番,林媛便带着林薇和小河去报名的位置了。 这绛烟阁评选绣娘的工序很简单,先报上名字,然后交一幅自己的绣品。这些绣品要经过绛烟阁的茹绣娘和巧绣娘两人的共同甄选,精中求精好中求好,挑选出二十个最佳绣品来,然后在正月二十八这天在绛烟阁门口贴出入围决赛的二十个人的名单。 等到二月初二这天,这二十个人便在绛烟阁门口的大台子上,每个人在一个时辰内根据程夫人给出的题目绣出一件绣品来,然后由程夫人、茹绣娘、巧绣娘共同评判,决出前三甲获胜。 如此说来,每个想要参加评选的人,在报名时提交的那份绣品就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了。若是连这第一关都过不去,那就更不要参加决赛了。 不过,这样也出现了一个问题。若是有人用别人的绣品作假就很难知道了。好在,绛烟阁也想到了,报名条件中明确提到,若是作假以后一律不得参加绛烟阁的所有活动。那就是说,想要在绛烟阁做衣裳也是不可能了。 其实,也并没有几个人敢真的作假,毕竟就算是入围了那二十个名单,等到二月初二那天上了台,不是照样原形毕露?而且在比赛时,绛烟阁还会把大家提交的那个绣品张贴在墙上,只要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报名的绣品和决赛时的绣品是不是出自同一个人了。 因为林媛几人是临时来到的,所以根本没有带合适的绣品。虽然林媛林薇小河几人用的帕子,全都是林薇亲手绣的,但是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能随便拿个绣品代替吧? 更何况,她们几人听着人群里的议论声,其他报名的人全都是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准备的,不像林薇是临时兴起。 「家中有没有合适的绣品?」将林薇拉到了一边,林媛担忧地问了一句。 林薇蹙眉想了想,摇头道:「我一直都是当做练习来绣的,除了给娘和大姐你们的帕子就没有十分完美的绣品了。」 这点林媛相信,因为现在家里不需要卖绣品挣银子,而林媛最近又一只在研究那个双面绣,所以其他的成品的确不多。别看她绣的东西已经有两大袋子了,可是里边多半装着的都是研究中的双面绣,不能算是成品。 难道,这么好的机会真的要错过了?林媛拿出了自己的帕子,虽然绣工很好,可是一眼就能看出不是新的了。万一让绛烟阁的几位绣娘看到了,会不会觉得林薇不够重视这事?那印象分可就没了。 今儿就已经是正月二十了,报名只有两天,明儿都不行。 「不过。」林薇咬咬唇,突然想起自己绣了一半的那个双面绣,只是那个绣品太简单,而且又很小,跟那些报名的人提交的绣品完全不能相比。这样的东西拿出来岂不是丢人的? 「不过什么?」 听大姐问起,林薇便把那个快要完成的双面绣的事跟大姐说了。 「那个绣品正面是两条红色鲤鱼,反面则是一朵牡丹花。」林薇用手比划了一下,整个绣品完成下来,连她自己的巴掌都不到,这么小的东西能拿的出手吗? 小河当先不同意:「太小了,你看刚刚那位姑娘,她拿出来的可是整幅的清明上河图,先不说绣工如何,但是那份心意就肯定能让绛烟阁的人看重。」 林薇皱眉,她担心的就是这个。 林媛也担忧,不过绣品小总比旧的强多了吧。 「没关系,这绣娘评选看得是质量,又不是看数量。若是谁多谁大谁就能胜出,那我们直接把家里那两大袋子扛来不就行了?」 林媛拍拍林薇的肩头:「那幅双面绣还有多少能完成?」 原本听到林媛的话有些期待了的林薇,在听到这问话后又蔫了:「至少还得两个时辰,双面绣不仅要看工艺,还考验心思,若不是这两天因为常嬷嬷来教导规矩,我应该早就把那个双面绣完成了。」 两个时辰? 林媛看了看天色,距离天黑已经不到两个时辰了,不知道绛烟阁今天什么时候截止报名。 算了不管了,先努力一把吧! 「让林毅现在就带你回府,拿着你的绣品来这里绣,只要能在报名结束的前一刻交上绣品就行了。」再三叮嘱林薇不要慌乱,林媛送走了她们后便挤到了人群里去询问什么时候截止了。 好在老天爷这次没有为难她们,会在绛烟阁打烊的时候截止。 正月十五那天绛烟阁可是营业到深夜的,今日就算不到深夜也应该不会天黑之后立马关门,林薇有机会了。 不一会儿,林毅便驾着马车回来了,林媛已经在绛烟阁对面的一处不怎么起眼的茶楼里订了一个雅间,专门留给林薇刺绣用的。 可是,一拿起绣针,林薇居然哆嗦起来了。 ------题外话------ 等会儿加更~
062 围观 二十更 看着林薇拿着针哆嗦着久久下不去的样子,林媛笑着劝道:「别紧张,你有足够的时间完成这幅绣品。更何况,这绛烟阁每年都会有这样的活动,今年你准备不充分,若是不能入选也无妨,反正我们现在住在京城,明年再参加也可以啊!你还小,有的是机会!」 是啊,明年准备充分一些也是有机会的,现在就把今年的比赛当做练手的机会好了。 林薇研究这双面绣已经很久了,终于想出了让两面的花样不一样的方法。虽然方法还不纯熟,但是她很希望能够让绛烟阁那些技艺更高超的绣娘们见见,万一她们能帮她想出更好的办法来呢?那岂不是得到了比赢得此次比赛更大的收穫? 这样想来,林薇的心里终究是放下了,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她转过了身子,背对着窗子,不让自己因为对面火爆的报名场面而有所分心。小河更是体贴地将那扇窗子关上了。 林薇一针一线地认认真真绣了起来,小河和林媛则坐到了另外一边静静地看着,谁也不说话,生怕唿吸重了一些都会影响了她的发挥。 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天色愈发暗了起来,小河让小伙计多拿了几盏灯来给林薇照亮。 拿灯的小伙计许是不止一次遇到了这样的情况,在将烛台放下后,还不忘轻声提醒了小河一句:「那绛烟阁的人少了很多,你们若是还没有完成,就赶紧地吧,就算交个半成品上去也不要忘了时间。」 对于小伙计的提醒,小河十分感激,在荷包里拿了一块儿碎银子给了他。 小伙计得了银子更是卖力,连声说自己跟那边一位绣娘很熟悉,只要林薇完成的时间不是很晚,他完全可以帮忙说句话,让她们将绣品交上去。 小河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用银子打赏小二哥儿就遇到了这么好的事,当即高兴地合不拢嘴,连连跟小二哥儿约定好后就开心地回来将这个消息告诉给林媛了。 林媛笑着点点头,夸她做的好。 被林媛夸奖倒不是让她最高兴的事,能给林薇帮忙才是最开心的事。 林薇的绣功的确大有长进,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终于将那方帕子完成了。 她又仔仔细细地将手中的绣品前前后后检查了一番,发现没有什么瑕疵后便松了口气,来不及喝口水便站起身来,对林媛和小河急道:「怎么样?没有晚吧?」 林媛一直关注着对面的情况,虽然此时对面已经没有人了,不过好在还没有关门。之前问过报名那里,只要不关门不打烊就还有机会。 待三人着急忙慌地赶到绛烟阁时,绣楼里没有一个顾客,绣娘们也在收拾东西准备关门了。 茹绣娘正在指挥着小丫鬟们将报名者交上来的绣品一一封存放进房间,听到身后那急促的喘息声,诧异回头,一见识林媛,顿时乐了:「林姑娘,您怎么来了?莫非是来取衣裳的?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还没有做好,您可能还得再等些日子。」 正月十五才刚把尺寸量好,然后就忙着绣娘评选的报名事宜了,难怪茹绣娘说还没有做好。 林媛摇摇头,笑道:「茹绣娘误会了,我不是来拿衣裳的,我是来带我妹妹报名的。」 说着,便拉着林薇的手将她推到了前面。 一瞧见林薇手里拿着的绣品,茹绣娘先是一愣,随即笑了:「原来林姑娘的妹妹也喜欢刺绣?您怎么不早说,林姑娘的妹妹想要学刺绣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我手把手教她。」 话虽如此说,不过茹绣娘还是挥手叫了个小绣娘来,让她带着林薇去报名了。 林薇和小河手拉手去报名,林媛则跟茹绣娘说开了话,左不过是夸奖绛烟阁的绣娘手艺好,阁内的装饰独具匠心。 两人正说着话,便听到报名那里几个小绣娘突然热闹起来了,还有个小姑娘连连叫着茹绣娘的名字,让她过去看看。 茹绣娘纳闷,跟林媛道了声抱歉便过去了。 见她们围在一圈正兴奋地说着什么双面啊的,林媛心里瞭然,也笑着跟了过去。 果然,那几人正围在一起欣赏林媛交上去的双面绣呢! 待茹绣娘走近,小绣娘们将那绣品给她,忍不住夸道:「茹姐姐,你快瞧瞧,这是不是传闻中的双面绣?」 茹绣娘见多识广,双面绣自然也见过不少,但是像林薇这样的双面绣还是头一次见到。一面是锦鲤,一面是牡丹,两面不一样也就罢了,偏偏还绣的栩栩如生分外鲜艷。 「双面绣是江南绣娘们的技艺,我们北方会的人本就不多。」茹绣娘翻来覆去地看了半晌,越看眼睛越亮:「小妹妹,你这双面绣是师承何人?居然绣的这样精巧!」 被几个小绣娘夸奖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被茹绣娘夸赞,林薇小脸儿红扑扑的,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大姐一眼,低声回道:「是,是我大姐告诉我的,说是江南有一种双面绣十分好看。其实我也没有见过,是我一个朋友见过,他跟我说了说,我就慢慢摸索着自己绣了。绣的不好,还请茹姐姐不要见笑。」 听到林薇的话,林媛一愣,她的一个朋友见过说了说?谁? 跟林薇说起双面绣的事还是在驻马镇的时候,驻马镇里也有人有这样的见识?夏征肯定不会,他除了对美食和银子感兴趣,就没有把别的东西放进眼里过。 难道是莫三娘?想来想去,林媛能想到的人就只有莫三娘一个。 正想着,茹绣娘的笑声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茹绣娘激动地看着林薇,心中早已将她当做了自己的徒弟看待:「小妹妹,你真是太谦虚了,这哪里是不好?没有师傅教你,你居然能自己把这双面绣绣成这样,已经很是难得了。」 「岂止是难得?」 茹绣娘的话还未说完,一道略带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忽地响起,这声音来自楼上,虽然有些沙哑但很是温和。 ------题外话------ 等会儿加更~
063 程皓轩二一更 听到声音,茹绣娘和几个小绣娘全都住了声,齐齐转过身去,对着楼上走下来的那人,弯腰行了一礼:「程夫人!」 下楼的人正是绛烟阁的主人程盼珍。 林媛抬头望去,虽然之前听夏征说过,这程夫人一辈子没有成亲,可是真的见到了她,却给人一种母亲般的温柔静雅,十分暖心。 而且,她好像比传闻中更苍老一些,即便她保养极好,但眼角的鱼尾纹很显眼,看来这绛烟阁的生意很是让她费心。 程夫人走下楼来,从茹绣娘手中接过了那块帕子,笑着看了看,连连点头:「果然不错。」 随即看向林薇,笑道:「不过,也只能说是不错,你瞧,你这最后几针收尾太仓促了,锦鲤的尾巴明显没有前边扭动地灵活。再看反面的牡丹,花瓣这里颜色过渡也就变得不自然了。」 被程夫人这么一说,林薇微微红了脸,点头低声道:「夫人说得是,到最后那几针的时候我一定担心你们会关门不让报名了,就有些着急了。」 程夫人摇头笑道:「刺绣不仅仅是一项技艺,更是磨练人的耐心和毅力,若是一味求快而忽视了绣品的品质,可就得不偿失了。」 林薇连连点头,觉得今日真是没有白来这一趟,即便不能进入绛烟阁学习刺绣,单是跟程夫人这一番对话,也已经够她回味很久了。 对于林薇的乖巧聪明,程夫人是打心眼儿里喜欢,不由地笑道:「当然,我刚刚说的那些都只是一些小瑕疵,很容易便能改正。而且,你这双面绣比江南的双面绣更加精緻,两面的绣样不一样,说起来,你这才是真正的双面绣。单是这样一幅简单的绣品,若是拿到江南那自创双面绣的人手里,想来也会对你佩服不已的。」 被程夫人这样夸奖,林薇又是开心又是害羞。 「不过,虽然我很欣赏你的聪慧,而且绣工也不错。不过,我却不能向你保证一定能让你入选,毕竟,其他人的绣品如何,我还没有看过。」 程夫人在商场呆的久了,自然练就了一番异于常人的心思,若是只因为双面绣便破格将林薇选用,对于林薇而言并不是好事,有可能还会滋生骄傲心里阻碍她的进步。 听到程夫人的话,林薇明显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林媛站在一旁却将她的心思看了出来,笑道:「夫人说的是,正所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我相信绛烟阁会公平公正地进行选择。」 将绣品交给茹绣娘,程夫人又看向林媛,对于林媛她的印象十分深刻,这可是正月十五猜灯谜那天的冠军呢! 「难怪妹妹这么聪明,原来是有个聪慧的姐姐。」程夫人笑着打趣林媛。 林媛浅浅一笑,跟她说了几句话。 天色已经不早了,姐妹三人吃过午饭便出来了,虽然中途林薇和小河回去了一趟拿绣品,但是也只是跟刘氏简单交代了一句,具体怎么回事还是没有说清楚。 待林薇报好了名,姐妹三人跟程夫人道了别,便乘着马车回家去了。 二楼雅间,程夫人推门进去。 程皓轩翘着一条腿正在剥桔子,见她进门了,将已经剥好的一只完整的桔子递给她,凑过去笑嘻嘻道:「怎么样?」 程夫人接过桔子来,掰了一瓣儿放进嘴里,点头:「嗯,甜。」 程皓轩蹙眉:「不是问你桔子怎么样,是问你那人怎么样!」 程夫人斜着眼睛嗔了他一眼,将桔子放到了一边,拿手指头戳他额头:「真是个有了媳妇儿忘了娘的东西!」 这一指头可把程皓轩给戳蒙了,什么媳妇儿娘的,啥啊? 见他装傻,程夫人翻了个白眼儿,不过还是发自内心地说道:「那姑娘的绣工不错,而且还十分聪慧,若是能让她做我的儿媳妇儿,那我这绛烟阁就可以放心地交给你了。」 「等等!」 程皓轩忙伸出手去打断了程夫人的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绣工?娘,你这是说谁呢?还儿媳妇儿,你那天难道没有看到她是跟谁一起参加的灯谜大赛?那可是夏家的二公子,我可不敢跟他抢女人!」 「没出息!」 程夫人瞪了他一眼,随即反应过来,哎呦一声叫道:「谁让你跟夏公子抢女人了?娘说的不是老大,娘说的是老二,她的妹妹!绣工特别好的那个!等会儿,你刚刚不是让娘下去看她的吗?怎么,你是让我去看那个老大的?不行,你还是打消了那份儿心吧,虽然你没有见过夏家二公子,但是他的名声没有听过吗?跟他抢女人简直是找死!」 「娘,我哪里说过跟他抢女人了?你怎么总是误解我的意思啊!」程皓轩急得跳了起来,一张俊脸也有些气得变形了:「我是想跟她学厨艺,不是要抢她做媳妇儿!」 不是跟夏征抢媳妇儿就行了。程夫人如释重负,可是在听到儿子说要学厨艺的话时,勐地张大了眼睛,神色异常严厉:「不行!谁让你学厨艺的?你就给我好好待在绛烟阁,把绣楼打理好,不许学什么厨艺!」 「娘!」 「别叫我,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让你去学厨艺的,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 无论程皓轩如何央求,程夫人就是不松口,最后还疾声厉色地说道:「别以为你偷偷熘出京城去了驻马镇我不知道,上次猜灯谜时我就觉得纳闷了,怎么你会认识这个女人的?原来,你是去福满楼跟人家比试厨艺了!臭小子,娘把你从乡下接回来是让你接手打理绛烟阁的,不是让你学什么乱七八糟的厨艺的。这两年你在京城,连个帐簿都看不懂,居然还能偷偷熘出去比赛!行啊你,长能耐了!」 被程夫人一语道出了心中的秘密,程皓轩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错,他的确化名为白二爷去了福满楼找林媛比试厨艺,也在那个时候见到了夏征和林媛。不然的话,他哪能在猜灯谜比赛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了两人?更不会在刚才见到林媛进来绛烟阁的时候就让程夫人下楼去会会她了。 可是,他是真的想要学习厨艺的啊! ------题外话------ 等会儿加更~
064 谢礼二二更 「娘,你总是让我看帐簿看帐簿,你知不知道,我一点儿也不想看那个,我就喜欢做饭!」 程皓轩不明白,即便他只是程夫人的养子,不是亲生的,但是从小她对他很是宠爱,要什么给什么。但是唯一一件事就是,程夫人只让他经商,不让他学习厨艺。 难道在程夫人眼里,只有经商继承绛烟阁才是正事,学习厨艺就不是了吗? 看着程皓轩那又有质问又有哀求的眼神,程夫人闭了闭眼睛,心中微微有些不舍,不过还是坚定地说道:「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你学习厨艺的,还是那句话,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说完这句话,程夫人转身便出了房间,再也不看他一眼。 程皓轩咬唇,颓废地坐回到椅子里。 从绛烟阁出来,林薇的情绪显然高了许多,一路上跟小河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对于林薇的好心态,林媛十分喜欢,正因为看得淡看得开,才能才短短两个时辰之内完成了那幅绣品。 不过,有一件事她还是很纳闷的,不由问道:「大妹,你刚刚说有个朋友给你看过双面绣,是谁啊?我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这事。」 正在跟小河高兴地开着玩笑的林薇突然脸上一僵,有些不自然地动了动嘴皮子:「就,就是莫姐姐啊!」 小河也附和着点头道:「是的大姐,就是莫老闆,我记得有次去莫老闆那里找林薇的时候,正巧碰见她俩正拿着什么双面绣研究呢!」 林媛蹙眉,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儿,但是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她低声呢喃了一句:「真的是莫姐姐啊。」 见她明显不相信,林薇赶紧又道:「就是莫姐姐啊,那个双面绣还是一位经商的人从江南带回来的,后来被莫姐姐看上,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呢!」 林媛挑挑眉,微微点头,显然是相信了。 林薇和小河互望一眼,各自悄悄地松了口气。 刚坐好,小河突然想起一事来,问道:「大姐,刚刚茹绣娘说你去拿衣裳?咱们在绛烟阁做的衣裳不是都送来了吗?怎么还有?」 这次轮到林媛眼神闪烁了,她眼珠子转了转,道:「哦,后来,那个,是我给田小姐定了几件衣裳作为礼物答谢给她的。」 「哦。」小河恍然,说到田惠,不由地又道:「田小姐的好日子是在三月初六吧?咱们来京城,她一直都这么照顾我们,我们是不是也该送些礼物给她?」 林薇也点头同意:「等惠姐姐成亲的时候我们是不是应该过去给她添礼?就剩下一个月了,好好准备准备吧。」 说到添妆,林媛笑着摆摆手:「这个你们就不用操心了,我已经都准备好送什么了,只要夏征弄回来的东西合适,绝对能让田惠喜欢。」 姐妹两人素来知道林媛的心思精巧,听她这样说都不由地好奇起来,不住口地问着。 林媛当然不会把镜子的事情告诉她们了,不然就没有惊喜了。 「你们就别问了,总之,这份礼物绝对能让田惠喜欢,没准儿还能让整个京城贵族圈子震惊呢!」 林媛越说越玄乎,越玄乎林薇两人的好奇心就越重,可是直到马车停下,林媛都没有把答案告诉两人。 这次三人可是回来的够晚,连小林霜都到家了,全家所有人都坐在桌边等着她们呢。 刘氏更是纳闷极了,下午的时候林薇和小河着急忙慌地回来,什么也不说,跑回院子拿着刺绣用的东西就跑了。可是把她给闷坏了。 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三人到家了,她可得好好问问。 不等刘氏问起,林媛就已经把绛烟阁挑选绣娘、林薇茶楼赶活儿、程夫人夸奖的事一一说了个清楚,听得林家信和刘氏真是目瞪口呆。 待林媛说完,刘氏还都没有反应过来,她虽然只在京城几天,可是绛烟阁的名字已经不是听了一次两次了,光是安乐公主就夸了好几次呢。这样厉害的绣楼的老闆娘,居然会夸奖她的林薇?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一直静静坐着的常嬷嬷难得的开口了:「那绛烟阁的程夫人不是简单人,能得到她的赏识,二小姐多半是能进入绛烟阁了。」 林薇却有些失落地说道:「可是,程夫人说了,她不能保证我能入选。」 常嬷嬷点头:「她自然是不能保证的,因为决赛是在所有人面前当场刺绣,那才是真正考验耐心和功力的时候。」 有一点她没有说,那就是绛烟阁一年一度的绣娘甄选也算是京城里的一件盛事了,不少醉心刺绣的女子们都赶来京城参加。别说外地的了,就连京城里一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们,也有很多为了能学到绛烟阁的高超技艺而出门参加甄选的。 如此盛况,到时候会有多少人围观,就不用她再说了。 常嬷嬷不是个十分爱说话的人,除了教导规矩的时候几乎是闭着嘴巴的,这也跟她在宫中生活多年有关系。 不过今日却在听到林薇的事之后罕见地开口提醒了一句,实属难得。 林媛何其聪明,几乎是同时便听出了常嬷嬷的提示,不由地有些担忧起来。 林薇的技艺她是不担心的,但是她的性子太过绵软,又是个十分内向的人,今儿下午赶绣活儿的时候还有些紧张呢,若是比赛那天面对台下那么多的围观百姓,她又该怎么样呢?可千万不要害怕地手抖起来才好啊! 这些话她不打算告诉林薇,不过这几天她却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帮她树立一下自信心,特别是在面对很多人的情况下,千万不要怯场。 吃过晚饭,林媛刚回到自己院子里就想起了今儿在茶楼等林薇时打包的那些茶点,晚上吃饭时光想着林薇比赛的事了,都忘了拿茶点。 叫了银杏去拿茶点,林媛也带了水仙出门,她记得带的茶点里边有一个特别软糯的栗子糕的,十分适合老人吃。正好一份给老烦送去,一份给常嬷嬷送去,就当是感激今晚上她提醒自己的谢礼了。 ------题外话------ 等会儿加更~
065 隐情二三更 茶点被林毅拿到了厨房,银杏将茶点装了两个食盒里,一个交给小厮带去给老烦,她自己则带着另一个去常嬷嬷的院子找林媛了。 常嬷嬷不喜人多,所以她的院子里除了自己带来的巧儿和妙儿,并没有多少林家的下人,只有两个守门的婆子。 林媛带着茶点来到常嬷嬷的院子时,婆子们还没有锁门,她便径直进了院子。 不知道是因为院子里人太少,还是这院子太偏僻,一进院子,林媛就觉得十分凄凉,再加上整个院子只有正房点了两盏灯,更显得萧索。 婆子们开了门便进了屋,林媛三人直到走到正房都没有见到巧儿和妙儿出来迎人。 这样不经通报就进去实在是不礼貌,更何况对方还是给她们教导礼仪的人,林媛可不想冒这个险被常嬷嬷教训。 刚示意水仙通报一声,林媛便听到屋里传出一个低低的嘆息声。 林媛摆手示意水仙噤声,屋里的说话声更显得清晰了。 「嬷嬷,您这是何苦啊!难道你不知道自己腰不好吗?还跟小小姐打赌坐那两刻钟!」 林媛听出来,这说话的人是巧儿。 腰不好? 常嬷嬷嘆息了一声:「哎,算了,还只是个孩子。」 妙儿的声音响了起来:「巧儿姐姐,你就别抱怨嬷嬷了,你手法好,你赶紧帮嬷嬷按一按,我再去拿个热水袋给嬷嬷敷一敷腿。今儿坐的时间太长,嬷嬷的腿也开始疼了。」 听着听着,林媛的心越来越沉,愈发不是滋味起来。 屋里一个东西掉落的声音,十分清脆,常嬷嬷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你们两个别忙活了,我这都是老毛病了,不打紧。别用手捡那碎片,仔细拉着手!」 紧接着便是巧儿又是嗔怒又是怜惜地说着妙儿毛毛躁躁打翻了茶杯。 估摸着巧儿和妙儿收拾好东西快要出门了,林媛给水仙使了个眼色。 水仙点头,说话的声音只比平时高了一些,对这屋里喊了一声:「巧儿妹妹,你在屋里吗?常嬷嬷可歇息了?」 听到水仙的声音,屋里说话的声音显然一顿,而后便是常嬷嬷低声说了句什么。 门帘一动,巧儿便笑着走了出来,快步行至林媛跟前,行了一礼道:「大小姐,您来的实在是不巧,嬷嬷她刚刚睡下。您是有事?要不奴婢给您通传一声?」 常嬷嬷哪里是睡下了,是在屋里趴着敷腰。 林媛心中微微一紧,摇头道:「我没事,今儿下午出门的时候觉得这栗子糕不错,便打包了一些回来给嬷嬷尝尝。」 原来是给常嬷嬷送点心来了。 巧儿接过食盒,对林媛行礼道了谢。 林媛直到常嬷嬷身子不适,需要休息,将点心送出去了也便带着水仙和银杏回去了。 回房的路上,林媛越想越觉得今天她们几人做的太过分,没有礼貌,又故意刁难人。正如张妈妈所说,她们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常嬷嬷年纪大了,能在家里享清福谁会出来做这得罪人的事?若不是看在公主的面子上,恐怕也不会将她当回事了。 暗暗下定决心,林媛决定以后再也不跟常嬷嬷对着干了,若不是真心实意对她们好,想要教导她们,常嬷嬷完全可以应付式地完成。不仅是她,她还要让几个妹妹也要明白这些,特别是小林霜。 想好之后,林媛便让水仙和银杏去各个院子里传话了,让她俩把刚才听到的话一五一十地说给她们听,相信她们该怎么做的。 许是得到了林媛的话,第二天再教导规矩的时候,几人都十分听话,学的也很快。本来大家就不是笨孩子,怎么会学不会? 学完了坐姿,又练习站姿,而后是走路的姿势。 之前几人练习坐姿的时候觉得这坐姿是世上最难的了,可是当学走路的姿势时,更是痛苦。 巧儿和妙儿准备了书籍,给四个人头上顶着,走路的时候不能晃动,更不能让书掉下来。一开始大家还觉得新鲜,想着书才不会掉下来。可是当她们真的开始走的时候,才知道之前完全是想的太简单了。 「哎呦,又掉了!」 「啊!」 「不行!换一本薄点的好不好?这本太厚了!」 小林霜自以为聪明地叫着,可是当巧儿真的拿来了一本薄薄的书籍时才明白了她脸上那神秘的笑容是怎么回事,书越薄越爱掉! 常嬷嬷将坐姿站姿以及走路的姿势一一教给大家后,便让她们各自去练习了,自己则拄着拐杖在一旁站着看着,看来真的是腰痛地难以坐下了。 上午练姿势,下午林媛等人各自忙活自己的事情。这天下午,小林霜罕见地没有出门,而是带了自己用来针灸的银针一熘烟儿地跑进了常嬷嬷的院子里,直到快吃晚饭的时候才回来。 第二天上午再练习姿势时,林媛眼尖地发现,常嬷嬷能坐下了,而且脸上的神情没有那么僵硬了。一旁的小林霜更是笑盈盈的,就算头上的书掉了好几次也一直不生气。 一连练了四天的走路姿势,几人终于可以做到头上的书不掉了,可是就在她们欢喜地不行的时候,常嬷嬷突然勾了勾唇角,抬手做了个姿势。 然后,林媛几人便悲催地看到,巧儿和妙儿端来了四只盛满了热水的杯子。 老天啊! 四人齐唿一声,惨兮兮地歪倒在地上。 练习了这么多天的规矩,夏征这天吃午饭的时候来了。林媛有意在他面前炫耀一番,故意捏着筷子十分优雅地夹菜,走路时更是莲步轻移,完全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夏征看着她这装模作样的样子,心里早就乐开了花,终于在林媛差点儿因为踩到长长的裙摆而打了个趔趄的时候赶紧扶住了她,笑道:「你厉害!你能耐!行了,快别装了,这里又没有外人,放心吧,我不会去嬷嬷那里给你告状的!」 林媛撇嘴,皱了皱鼻子,拎起裙摆来便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完全没有常嬷嬷教导的只能坐三分之一的规矩,她已经完全把自己的身子窝在了椅子里。 ------题外话------ 等会儿加更~
066 下场二四更 「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哎,这常嬷嬷啊,实在是太厉害了,你不知道,她有个很厉害的拐杖,跟鹰爪似的,抓着人的手腕特别牢,你越是挣脱它就越是抓的牢。不过好在不能造成什么伤害。」 夏征一边听一边点头,给她倒了杯茶,笑道:「我知道那个东西。」 接过茶杯,林媛没有发现,自己在拿杯子时手指已经潜移默化地按着常嬷嬷的要求做了。 虽然只是这一丁点儿的变化,但是夏征还是看在了眼里,唇角不由地勾了勾,心情一好,话也更多了:「那个拐杖啊,其实一开始是用来给常嬷嬷防身用的。」 防身? 林媛来了兴趣,也不喝茶了,眨着眼睛问他:「我发现了,那个拐杖的头上可以收紧,收紧以后就跟剑一样,十分锋利。可是,她一个老嬷嬷要那么厉害的东西做什么?难道有人觊觎她的美色想要挟持她?」 说完,林媛自己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肯定是听八卦听多了,下意识就把这话说出了口,这老嬷嬷都这么大岁数还怎么劫色? 「我都被常嬷嬷折磨成傻子了,说话都不经过大脑了。」 夏征赶紧拿下她敲着自己脑袋瓜子的手,笑道:「别敲了,本来就傻,再敲就更傻了。哎呦,不傻不傻,快别捏我了!疼!」 待林媛将手从他的腰间拿开,夏征揉了揉红红的腰肉,继续说着常嬷嬷拐杖的事了:「嬷嬷在京城的名声很大,不少人都来求她给自己的女儿教导规矩,不过嬷嬷并不是什么人都会同意的,自然就会惹得一些人不满。」 林媛点头道:「所以,便有人为难嬷嬷?」 「是。」夏征点头:「之前有一次,嬷嬷带着妙儿外出,在一个比较僻静的街上被横冲过来的马车拦住了去路,那马车上跳下来两个汉子,非说嬷嬷的马车撞了他们的,要他们赔钱。车夫一看情况不妙,扔下鞭子就跑了。」 一个老嬷嬷带着一个小姑娘,人家要钱肯定会给,只是没想到,当两人将身上的银子都拿出来以后,那两个汉子还是不罢休,见妙儿生的漂亮便起了歹心。 巧儿和妙儿是一对亲姐妹,都是安乐公主买来伺候常嬷嬷的,虽然不是自己的亲孙女儿,但是常嬷嬷早就把她们两人当做了亲人看待,自然是不会眼睁睁看着妙儿被欺负。 常嬷嬷抓起车夫扔下的鞭子就朝着那两人打去,可是她六旬老人能有什么力气?汉子一个推搡便将她推到了一边,嬷嬷头上也撞破了。 林媛越听越惊险,不由问道:「后来呢?妙儿她……」 夏征安抚地摸了摸她的手,笑道:「妙儿没事,那车夫并没有丢下她们自己逃跑,而是去了临近的地方叫了人来。虽然人很多,但是那两个汉子还是逃了。我娘知道这事之后大发雷霆,天子脚下居然有这么狂妄之人,自然不能纵容。老头子派了夏家的暗卫查探,半天就查到了,是之前常嬷嬷拒绝的那个有钱富户花钱请的人。」 「再之后呢?」林媛又气又恼,拳头都握起来了。 夏征唇角微勾,沖她挤了挤眼睛:「你觉得呢?」 林媛挑眉,不用问了,不光是那两个汉子,肯定那个买兇伤人的人也没有得到好下场。 林媛所料不错,那两个汉子因为在京城里抢劫伤人,被京兆尹关进了大牢。而那买兇伤人的人则因为是罪魁祸首,也被关进了大牢。不过,因为他家中有很多钱,所以趁那人在狱中无暇顾及生意的时候,夏征便趁乱而入,将他们家的生意给挤垮了。 如此,那人也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教训。 林媛暗暗点头,她自己就是商人,知道经商肯定要花一些心思,但是对于这个人的坏心思她是十分不齿的,只是因为常嬷嬷不肯给他的女儿教导规矩,便痛下毒手,这样心胸狭隘的人在生意场上肯定也不是光明磊落的。 「其实嬷嬷并不是看不起商人才不给他女儿教导,而是嬷嬷那些日子腰腿痛犯了,每日只能在床上躺着休息,动一下都会疼得不行。」 夏征解释道:「虽然那事之后再也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不过我娘还是十分担心的,就让老头子给她设计了那只鹰爪拐杖,别说,这东西还真是好用,之后嬷嬷在遇到不听话的顽劣千金之后,也经常使用那只拐杖,所以啊,京中不少人不敢轻易得罪她,生怕被她用拐杖抓住了手腕。」 说完,夏征还故意挑眉看了林媛一眼,好像在说她们几个很厉害居然敢顶风往上撞! 林媛干咳了一声,有些不自然地嘀咕:「我们已经知道嬷嬷其实是为了我们好了,对了,你不知道,最近小妹从济世堂回来以后,都会去嬷嬷那里给她针灸半个时辰呢。虽然要腰腿痛的毛病不好根除,但是能缓解一下也是很好的,你说是不是?」 夏征连连点头,直夸小林霜懂事了。 吃过午饭,一家人便准备动身去城外看看林媛买下来的那处地和庄子。 一听要出城,在家里憋了好几天的老烦可高兴坏了,赶紧张罗着穿衣裳打扮了一番。看的小林霜窃笑不已,一直悄悄地说着老烦臭美的话。 本来是想着带着常嬷嬷一起去的,可是常嬷嬷年纪大了,腰腿又不好,坐马车实在颠簸,就婉言谢绝了一家人的邀请。 不过虽然常嬷嬷不去了,倒是让巧儿妙儿跟着一起出去玩了,说起来这两个孩子跟在常嬷嬷身边多年,寸步不离,还真的好长时间都没有出城去过了 反正家里还有其他的小丫鬟伺候着,而且他们又不会去太久,巧儿妙儿便在常嬷嬷的再三要求下高兴地答应了。 这还是一家人来到京城后头一次一起出门呢,周管家新买的马车也派上了用场,对于这几辆新马车,林媛十分满意,又结实又排场。 ------题外话------ 等会儿加更~
067 请柬二五更 一行人高高兴兴地出门去了,最后一辆马车刚拐过了街角,对面姚府便走出来一个模样俏丽的丫鬟拍上了林家的大门。 守门小厮打开门一看,呦,这不是对面姚府大小姐姚含嬿的贴身丫鬟墨竹吗! 许是在姚含嬿身边待久了,墨竹对人时也带了几分她家小姐那般的清高。 将手里的请柬亮了亮,墨竹微微勾了勾唇角:「请问你家林小姐在家吗?」 因为有之前苏秋语的事做教训,两个小厮不敢擅自将人往里边请了,但是堵在门口又实在是没有礼貌,就把她请到了门口里边,笑道:「不瞒姑娘,我家老爷夫人带着几位小姐出城去了,全都不在家。」 出城去了? 墨竹眉头微微一蹙,将手中的请柬递给他们两人:「前些天我家小姐想着邀请林小姐相聚,不巧正好跟安乐公主碰上了,所以就赶紧让我来写帖子了,还请转告林小姐一定要来。」 没有得到主子的命令,两个小厮不敢随便说什么,只是笑着应下并没有说什么。 将请柬送出去,墨竹转了转眼珠子,笑着问道:「林老爷和林夫人一家人都出去了?是有什么事吗?下午出城,是要去哪里住上几天吗?」 两个小厮眨眨眼睛,笑道:「是我家大小姐在城外买了处庄子,带着老爷夫人去瞧瞧,应该没多久就回来了。」 原来如此。 「原来是买了个庄子啊,林小姐买的?林小姐真是太让人佩服了。」 口上虽然赞美着,但是墨竹心里却是不屑地轻哼了一声,怪不得大小姐看不上她了。 墨竹又询问了一些别的事,不过这两个小厮全都给打着太极绕了过去。墨竹心思通透,知道从这两个人嘴里也问不到什么了,索性告辞回去了。 待见到姚含嬿时,墨竹简单地将自己打听到的事告诉了她。 姚含嬿正在摆弄自己新做的扇子,上面画着一株兰花,十分秀美。 「买庄子?呵,莫非是想着重操旧业?」姚含嬿嘴角轻蔑地一勾,将手中的扇子放到了桌上,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难怪苏秋语说她是上不得台面的小村姑,刚到京城居然就去城外买庄子!」 墨竹也嘲讽地笑了笑:「可不是吗?听说,他们家夫人还请到了常嬷嬷教导几人的规矩呢!也不知道那几个小村姑能不能学成?」 姚含嬿有些同情地摇摇头,笑道:「那常嬷嬷可是京城有名的老妖婆,别说那几个小村姑了,就连京城里的千金小姐们都有些受不住。依我看,哪里是去看什么庄子,没准就是找个藉口躲出去玩而已。」 说到这里,墨竹立即笑着拍起了马屁,完全没有方才见到外人时那种清高的姿态:「小姐说的是,奴婢还记得当年常嬷嬷教导小姐的规矩时,一直连声称赞小姐堪称京中闺秀之典范呢!跟小姐比起来,林家那几个小村姑,根本就不值一提。」 说完,她又想起了自己送出去的请柬,微微蹙眉道:「小姐,您说,她们还会有胆子来参加您的宴请吗?万一……」 「姐姐,你在房中吗?」 墨竹的话尚未说完,便被突然闯进院子里的姚芷兰的声音打断了。 姚含嬿原本温和的脸色顿时变了变,给墨竹使了个眼色,将她迎进来。 待墨竹掀开帘子时,姚芷兰已经笑呵呵地来到了廊下,看到了屋里的人影,大声笑道:「姐姐,你在房中啊?怎么不回我呢?」 姚含嬿慢慢坐到桌案前,将刚刚画好的纨扇小心地收好,只是她的盒子还未盖好,那扇子便被姚芷兰一把抢了过去:「哇!姐姐你又做扇子了啊?真好看!前几天我跟郭小姐聊天时,她还说姐姐画功高超,希望能得到姐姐的墨宝呢。没想到今儿就见到了,嘻嘻,真漂亮,姐姐真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 姚含嬿举着盒盖一愣,放下也不是拿着也不是,她抬起头来,冷冷看着自己这个傻不愣登的庶出妹妹,真不知道当初自己爹爹是怎么把这个妹妹生下来的。 其实真要怪的话还是要怪她娘,若不是她娘故意打压这几个庶出子女,担心他们的锋芒盖过了自己,也不会不给他们请好先生教导了。 「既然你喜欢,便送你吧。」姚含嬿语气冰冷,再看那把被姚芷兰拿在手里的扇子时,只觉得分外嫌恶。 墨竹心思微动,上前一步十分伶俐地接过了她手里的盒盖,放到了一边。 姚芷兰还没有注意到自己刚刚的行为已经惹恼了姐姐,还在为得到了她的墨宝而开心。 装模作样地举着扇子给自己扇着风,姚芷兰坐到一边,对姐姐说道:「姐姐,听说你刚刚让墨竹去对面给那个小村姑送请柬了?那个小村姑什么都不懂,干嘛要请她来家里啊?恁地降低了我们的品味。」 墨竹送上茶来,听到她说品味二字,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大冬天摇扇,二小姐的品味也没见到有多高啊。 姚含嬿看着她扇着那扇子实在是心烦,走到自己的古琴前,素手随意拨了拨,那古琴发出几声清脆的声响,十分悦耳。 「二妹慎言,林小姐是安乐公主看重的女子,更是夏家二公子放心尖上疼着的女子,怎能是一般小村姑可比?」 若说这林媛是安乐公主看重的女子,姚芷兰还相信,毕竟那天她们可是亲眼看到安乐公主出门来迎接了。可是,若说是夏征心尖上的女子,姚芷兰就不信了。 她瞪了眼睛,蹭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夏家二公子?不会吧!他喜欢的不是那个苏家的小姐吗?苏秋语啊!这在整个京城都知道的啊!」 姚含嬿用帕子抚了抚琴弦,清冷的声音慢慢传来:「苏小姐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可是,可是姐姐你是在怎么知道的呢?整个京城都没有人说过这事啊!」 姚芷兰还是不相信,毕竟夏征也是她心中的梦中情人,虽然她自知配不上夏征,但是败给苏秋语和败给一个小村姑,这完全就不是能相提并论的,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完全不是一个品味。 ------题外话------ 等会儿加更~
068 出城二六更 「她进京之后,很少出门,自然没有人知道了。」 姚含嬿可是派了人时刻关注着对面的情况的,自然对林媛和夏征相会的事一清二楚,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不禁嘲讽地哼了哼,尚未成亲便让男人往自己家里跑,这样的女子还真是不知廉耻! 听到姐姐的话,姚芷兰略略一沉吟,忽而乐了:「哈哈,那个苏秋语居然还有这么一天,她不是一直标榜自己是夏征的未婚妻吗?这下好了,被一个乡下来的小村姑截胡了!哈哈,也不知道那苏秋语会是个什么表情呢?」 墨竹垂手侍立一旁,听到姚芷兰的话也乐了,怪不得小姐今儿没有因为二小姐的横冲直撞而生气,原来是想着让她把这个消息传出去啊! 这姚芷兰果然没有让姚含嬿失望,刚知道了这件事就立马着急忙慌地要走了。 姚含嬿假意留她,姚芷兰眨眨眼睛,自以为聪明地摇了摇手里的纨扇,笑道:「姐姐你练琴吧,我得了姐姐的扇子,要去给郭小姐瞧瞧呢,就不打扰姐姐了。姐姐,我走了。」 拿着纨扇,屋里哪里还有姚芷兰的影子? 墨竹将掀飞的帘子放好,嘴角一抹冷笑,又被大小姐当枪使了,真是个傻子! 姚含嬿浅浅笑了笑,神态自若地将帕子放到了一旁,慢慢地抚起琴来。 等着吧,或许都不用等到林媛从城外回来,夏征抛弃了苏秋语又结新欢的事就会在京城千金小姐圈子里传开了。 城外的景色和空气都不是京城里边可以相比的,当马车跑在不算宽阔的马路上时,林家信和刘氏觉得自己就像是回到了林家坳一般,特别是在看到两边一望无际的土地时,这种感觉更甚。果然是老了,越来越开始怀念过去了。 相比于这两人,几个小辈儿则分外激动,巧儿妙儿更是如此,一路上叽叽喳喳地好不兴奋,这可是她们四年来头一次出城呢! 为了今儿出来看庄子,小林霜连济世堂都没有去,这会儿正抱在马车窗棂上,伸着小脸儿看着外边来来往往的人,像是魔怔了一般似的,一会儿说这个人肾虚,一会儿说那人肝火旺盛的,好像眼前的人全都是她的病人一般。 林薇含笑瞧着她,捂着小嘴儿偷偷地笑。 谁知这一笑,却又惹了小林霜的话匣子:「二姐,你的口气有些重,若是小妹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积食造成的。这积食啊,说是小事却也不小,若是厉害了,会影响体内各个器官的排毒,轻的话脸上会长火疙瘩,上茅房的时候还会觉得很困难……」 「好啦好啦,你别说啦!」不等小林霜说完,林薇赶紧将她的嘴巴给捂住了,想要开口教训她不要胡乱说话,可是想到这傢伙说自己有空气的问题就赶紧又把嘴巴给闭紧了,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对面林媛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帮林薇解了围:「小妹,还记得那天卖给你小镯子的年轻妇人吗?就是脸上有一大块胎记的?」 一开始说年轻妇人的时候,小林霜一脸茫然,可是当林媛说出了胎记,她立即就想起来了。 推开林薇的手,小林霜懊恼地一拍额头,悔道:「哎呀,我忘了给大姐调制药膏了!」 林媛暗暗摇头,就知道这小傢伙给忘了,她也是刚刚出城的时候正好瞧见了那条街才想起来的。可是她忘了不打紧,小林霜这个亲口允诺的人居然给忘了,还真是不应该。 「现在想起来了?你记着,这位大姐可是帮了我好大的忙呢,你得赶紧把这个事办好了,可别再忘了啦!」 这次不用林媛再细说,小林霜也知道帮了什么忙了,赶紧满口答应下来,回去了就给大姐配置祛除胎记的药膏。 主要是这几天又是学规矩,又是给常嬷嬷针灸的,她是真的太忙了,忙得把这个事都给忘了。 林薇和小河都好奇地听着两人的话,在看到小林霜那跃跃欲试的眼神后,都打消了询问的念头,她们可不想再继续听小林霜念叨什么口气啊上茅房的了,没准等下这傢伙口无遮拦地把屎啊尿啊的给说出来了。 一行人到了何家村的庄子处停下,骑马坐在最前边的夏征跳下马来,当先对守在庄子门口的何光明和何小冬何成方抱拳打了个招唿。 后边,林家信两口子也抱着小永严下来了,林媛几人也麻利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当看到眼前这一片残留的葡萄园时,几人都兴奋地低唿起来,特别是小林霜和老烦,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一大片葡萄园呢! 「这,真的是葡萄吗?真的是葡萄吗?」老烦连问两次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眼前看到的都是有些干枯的葡萄藤和有些萧索的架子,可是在他的眼里,这些仿佛都已经长出了嫩绿的叶子,结了紫红紫红的大串葡萄! 老烦情不自禁地吧唧吧唧嘴,将流出嘴角的口水吸了回去。 小林霜也不甘示弱,早已抱着林媛的胳膊连连问道:「大姐,大姐,这葡萄园,都是咱们家的吗?」 林媛笑着点点头,只要刘丽敏一天不把那一千五百两银子给她,那这个葡萄园自然就是姓林了。 得到林媛肯定的回答,小林霜嗷地叫了一声,撒丫子就往那葡萄园里边跑去,一会儿抱着这个闻闻,一会儿搂着那个亲亲,嘴里还嘟嘟囔囔地念叨着什么。 夏征好奇:「她在说什么呢?」 林媛耸耸肩,摇头。 老烦却捋捋鬍子,一副十分知她心意的模样:「徒儿念葡萄心切,正在跟葡萄打商量让它们早些长大结果。」 看着这一家子这么欢乐的样子,何小冬和何成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何光明也忍不住笑了,抱拳请林家人一起进庄子里休息。 林家信抱拳回礼,一边跟何光明说着话,一边往庄子里走去。 许是受到大家的感染,小永严也不让人抱着了,非要下地自己走,迈着小短腿在前边跑,海棠和张妈妈紧跟其后,生怕他一不小心被脚底下的土坷垃绊倒了。 ------题外话------ 等会儿加更~
069 无花果二七更 刘氏佯怒着瞪了还在疯跑的小林霜一眼,让林媛赶紧把她叫到庄子里来。 末了还不忘笑着打趣:「幸好常嬷嬷没有来,不然看到你们这个样子,回去了少不了挨罚。」 跟小河正嘻嘻哈哈看着小林霜发疯的林薇,俏皮地吐吐舌头,两人缩了缩脖子相视一笑。 林媛才不会跑进那坑坑洼洼的葡萄园里去叫小林霜呢,她隔着地头儿,跟夏征互望一眼,笑着大声道:「快走,我们去庄子里尝尝那无花果,上次吃过那无花果之后,我可是心心念念了好几天呢!」 夏征抿唇,配合着点头:「那无花果可不是一般水果,一年也才长七枚而已,上次我们两人一人吃了一个,现在就剩下五个了,这么多人肯定分不过来,去晚了也就没有了。」 「什么什么,无花果?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在哪里?好不好吃?什么样子的?」 老烦一把拉住两人的胳膊,急切地问着,鬍子都馋的翘起来了。 林媛无语扶额,还没把小林霜骗到呢,先把老烦给骗到了。这两个吃货,真不愧是师徒! 看着老烦急切地进了庄子,小林霜也坐不住了,哪里还顾得了那些光秃秃的葡萄藤?深一脚浅一脚地就往地头儿跑,一边跑还一边吆喝着:「师傅,给我抢俩!给我抢俩!」 林薇小河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什么是无花果,就觉得身边好像有一阵风颳过似的,转眼就没有了小林霜的影子。 小河忍不住感嘆一句:「美食的力量啊!」 待几人慢悠悠地进到庄子的时候,就看到小林霜和老烦已经把何小冬团团围住,正在七嘴八舌地追问她关于无花果的事。 何小冬一脸茫然,她在这庄子里打理了也有几年的时间了,哪里听说过这里边有什么无花果啊!无花草倒是不是,可是真的没有能吃的无花果! 见到林媛进门,何小冬赶紧向她求救。 林媛嘻嘻一笑,双手背后,抬头看天:「嗯,还是乡下的空气好啊,又干净又新鲜。」 看着她这顾左右而言他的模样,老烦和小林霜还有什么不明白地? 「臭丫头!」 「大姐!」 听着身后追命似的声音,林媛暗道一声大事不妙,甩膀子便跑到了后院。 没有了无花果吃,小林霜和老烦也只是稍稍地失落了一下而已,因为两人很快就被后院琳琅满目的「草」给吸引了。 说它们是草,无非是因为林媛这些外行人不懂而已。在老烦和小林霜的眼里,这些可不是普通的草,而是草药。 说起草药来,何成方突然拍了拍脑门,低唿道:「怪不得老员外将那么大的葡萄园交给我们何家村打理,却要亲自来打理这后院的花园了,原来,这些都是草药啊!」 何小冬也点头道:「我爹说,那老员外病重的时候,他儿子赶回来接他,身上好像带着一股子药味。我爹还以为是老员外病入膏肓吃药太多的缘故,后来才听说他儿子就是靠种植草药发家的。原来都是真的啊!」 听他们两人这样说,林媛和夏征也就明白了,反正也是在这个院子里,老烦和小林霜肯定跑不远,他们索性就把两人留在这里不管了。 何光明陪着林家信两口子在参观庄子,林薇和小河也跟在后边好奇地东看看西看看。 林媛和夏征之前便见过了,就跟何小冬一起出来回到了那片葡萄园里。 刚刚下马车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葡萄园跟上次来的时候见到的不大一样,虽然里边还有些坑坑洼洼的,但是明显是被平整过的。还有那葡萄架子,歪倒的地方也被重新钉好了。 「小冬,这都是你做的吧?真不错。」这话林媛十分暗自内心的。 何小冬一笑,并没有将所有功劳揽到自己身上:「我自己哪里干的完这么多活儿?这些都是我们何家村的人一起干的。那几个架子是男人们搭的。」 指了指不远处空着的地方,何小冬又道:「那一片的几个架子已经修不了了,我爹已经找人去买木头准备重新做新的了。我猜用不了几天就能完成了。」 林媛一边听着一边点头。 看着眼前这么一大片葡萄园,夏征下意识地问道:「这么多活儿,肯定会需要很多人吧?」 何小冬点头:「是,这不还没有开春吗?男人们还没有多少活儿,这会儿都在家里闲着呢。我爹怕他们闲下来会越来越懒,就让大家都来这里做活儿了。虽然共钱不多,不过热热闹闹地有说有笑,而且活儿又不多,大家就当是聚在一块儿玩了,都不介意工钱的事了。」 何小冬故意将工钱这事说了,就是不希望林媛两人再给他们额外支付工钱了。何光明给村里人发银子的时候已经将两人整治里正的事说了,大家都感激林媛和夏征的仗义相助。若不是没有他们两人,只怕现在到自己手里的银子又要少上一半不止了。 林媛和夏征两人心照不宣,微微一笑算是接受了他们特有的回报方式。 不过,林媛却是在听到何小冬的话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既然这里干活的人几乎已经是何家村一半的人了,那至少也会有四五十个了吧?这么现成的资源不充分利用实在是太浪费了。 打定了主意,林媛便赶紧折回了庄子里,将林薇和小河叫到了一边,说道:「大妹,小河,姐姐有件事想要麻烦你们两个人。」 林媛向来很少寻求旁人的帮助,更不要说想两个小妹寻求帮助了。不过,能帮到大姐,两人都十分开心,立即表示没有问题。 林媛一笑,说道:「刚刚我在外边看那葡萄园的时候,听小冬说整个何家村的人都会来帮忙,而且还不用我们出工钱,大姐觉得实在是过意不去。所以我就想着咱们不能白白地接受人家的好意,最好能有个人时刻陪着。可是你们也知道,我最近打算把酒楼开起来,正在物色合适的伙计,可能不能天天来这里,所以……」 听到这里,两人全都明白了,林媛是想让她们两人来守着。 ------题外话------ 等会儿加更~
070 打架了?二八更 「我没问题的,大姐,反正我在家里也只是切切土豆,没什么别的事干。」小河当先拍着胸脯应承下来。 林薇却有些犹豫,倒不是她不想来,而是惦记着绛烟阁的事。 林媛哪里会看不出来?当先道:「最多不过几天而已,我估量着不用等到绛烟阁公布决赛名单,咱们这里的活儿就能完成了。」 只要不耽误她练习刺绣就好了。 林薇也点点头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见两人都答应了,林媛悄悄松了口气,补充道:「其实也不用你们做什么活儿,而且你们也不会做,就陪着大家说说话,聊聊天就好了。」 可是何小冬却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们干活儿本就是为了答谢林媛和夏征帮他们讨回应得的银子,怎么还能劳烦林家两位小姐过来呢? 不等何小冬开口,林媛已经将她叫到了一边,低声跟她说了自己的用意。 她如此做,当然是为了帮林薇消除怯场的恐惧了,何家村的村民除了何光明一家,他们谁都不认识,以林媛对林薇的了解,她肯定会不好意思聊天说话的,不过有小河在,还有何小冬帮忙,她相信林薇会有所改变的。 解决了林薇的事,林家信和刘氏也从庄子里出来了,他们本就出来的有些晚了,路上更是走了近一个时辰的路程,现在的确是到了回城的时间了。 就在林媛打算找人去后院叫老烦和小林霜回家的时候,两人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这一看不要紧,可把几人给惊到了。 只见这一大一小两个吃货,全都将衣裳的前摆撩起来兜着一堆儿干枯枯的状似枯草一般的东西。不仅如此,两人的脸上也都沾满了泥巴,头上更是有不少泥土粒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两人是在地里滚了一遭出来的呢! 一见小林霜这样子,刘氏又惊又气,将小永严交给张妈妈抱着,三两步走到小林霜面前,一把扯住她的胳膊,气唿唿道:「这是干什么?是不是又跟你师傅打架了?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在刘氏看来,两人弄得这么脏肯定是老烦不许小林霜玩土,然后小林霜不听话,气急败坏地打了老烦。而最终的结果就是,老烦没能打过她。你瞧,老烦怀里那不是还抱着一堆烂草呢吗?肯定是小林霜剥削压迫他抱着的! 不得不说,刘氏此时的脑补还真是丰满,若是两人能看到她脑子里的想法,肯定会笑死。 可是,事实却并非如此。 老烦捧着那兜烂草,白鬍子早已因为沾满了土而变成了黄鬍子,贴在嘴唇上看得人十分不舒服。 「咳咳,刘夫人,这不能怪她……」 「老先生,您不用替她求情。」不等老烦说完,刘氏已经痛心疾首地准备对小林霜耳提面命了。 看着自己的爱徒被教训,老烦咳嗽了一声,续道:「这次真的不是她的事,我们可是相亲相爱一家人,是严师孝徒的模范代表,怎么可能会打架?刘夫人你真是多虑了。」 说完,看小林霜,当先走了:「走,徒儿,赶紧将草药抱上马车,回去了为师给你研制一样好东西。」 小林霜看向刘氏,嘻嘻一笑,高声「哎」了一声便肉球一般地抱着衣摆上的草药颠颠地追着老烦走了。 刘氏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突然团结起来的师徒,干笑一声摇了摇头。怪不得安乐公主说老烦的脾气十分古怪,她可真真是领略了个遍了! 大家都上了马车了,林媛不放心留在最后又跟何光明说了会儿话。 听何光明说那里正没有找他们的麻烦,而且村里也没有出现歹人偷东西抢银子的事情,她还是十分开心的。 又好生嘱咐了何光明一声,他们也就准备上马车回城了。 刘氏已经给刘丽敏他们写了信,算算日子,最晚二月中旬他们就会来京城了。等他们到了京城住进了庄子里,她也就不用再担心这庄子的安危了。 回城的时候走得快些,等他们回到家时天色才刚刚擦黑。 刚进门,周管家便拿着墨竹送来的请柬找到了林媛。 其实在墨竹跟两个看门小厮说话的时候,周管家是在一旁的门房里听着的。所以对于墨竹的试探,他心里十分清楚。 将墨竹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林媛看着手里的请柬不由地笑了。这已经是姚含嬿第二次来送请柬了,若是再不接受就实在是说不过去了。而且看日子,是在正月二十六,也没有几天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夏征将那请柬接到了手里,十分不屑地扔到了一边:「没空,还没有跟我好好说过话呢,去跟她们说什么!无聊!」 确实很无聊,女人们坐在一起,不是聊八卦就是聊首饰。而她对于京城并不熟悉,八卦肯定是没得聊了,首饰的话,她又对那个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厨艺和做生意,不用问,那些千金小姐们肯定是不会感兴趣的。这样兴趣不相投的人坐到一起,不是干巴巴地瞪着眼,就是各自低头喝茶。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 林媛冷笑一声,那就是那些京中的千金们合起伙来排挤她,而且这种可能性是最大的。 夏征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不同意让她去参加这种无聊至极的宴会的。 但是林媛却知道,只要她真的想要在京城生活下去,这样的场面是不能不面对的。 她将桌上的请柬拿起来,迴转身子,对周管家道:「明日你给姚府回个帖子,就说我们一定会去的。」 虽然墨竹说的是邀请林媛,不过那请柬上却赫然写着的是林家四位小姐。 听到林媛的话,周管家点头退了出去。 夏征蹙眉,刚要说话,林媛便当先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其实夏征也不是不知道这些,只是他想要先替林媛把那些不该说话的人的嘴巴给封住,虽然对于那些女人他也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好用的办法了。 ------题外话------ 等会儿加更~
071 礼物二九更 就像上次苏秋语的事,他能怎么做?打一顿骂一顿?可是他从未打过女人。 或者,像那些深宅里的女人们整治狐媚子一样,将她绑了送去男人堆里糟蹋一顿? 这更是做不到的,先不说苏秋语跟他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就算算不上朋友,但是也没有到剑拔弩张的地步。再者,苏秋语的二哥可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他哪里下得去手? 对于夏征这些想法,林媛是不知道的,不过有一点她还是想让夏征知道。 「夏征,就像你跟我说的,你负责朝中那些骯脏的争夺皇位一事,我,就负责开开心心地挣钱好了。不过呢,既然是开心,当然要把挡路的几只臭虫给灭掉了?反正本姑娘现在闲着也是闲着,能有人送上门来给我解闷,不是很好吗?」 夏征噗嗤一乐,若是姚含嬿那几个人知道,林媛把她们说成了臭虫,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 不过,话虽如此说,林媛还是想要先了解一下京城里那些千金们的底细,正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可是这些事情问夏征肯定是不行的,安乐公主又是长辈,在长辈面前那些小姐们自然不会呈现真实的一面。至于常嬷嬷,她其实才是最合适的询问对象,毕竟京中不少千金都受到过她的教导。而且以常嬷嬷的阅歷,定然能比安乐公主更毒辣地看出每一个人的品质。 只是,常嬷嬷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她跟她又没有什么过硬的交情,想来是不会让常嬷嬷开口的。 思来想去,林媛最终还是决定要去田府一趟问问田惠。 说做就做,现在天色还不是太晚,林媛赶紧让银杏写了一份帖子送去了田府。田府跟林媛家离得不远,不到两刻钟,银杏便回来了,而且还不是空着手回来的。 将那只盒子送到了刘氏面前,银杏笑道:「田夫人知道夫人您初来京城,又刚刚生下小少爷不久,便让我将这盒血燕带了回来,说是给夫人您补身子用的。」 血燕之珍贵,刘氏也听林媛说起过,因为她刚刚生下小永严的时候,确实吃过血燕补身子。 「永严都一周岁多了,我哪里还需要补身子?田夫人这实在是太客气了。」 京城里的大户人家都注重养生,特别是女人,只要孩子没有满三周岁,都需要好好补身子。还有更讲究的人家,就像宫中的娘娘们,平日里依然会吃着补品,既能补身子,又能养颜。难怪京中的夫人们看上去都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 对于这一点,林媛不止一次懊悔,若她不是厨子,而是个大夫就好了,来到这里之后,根本不需要费劲做什么饭菜啊挣银子,只需要随随便便找些草药调和调和,专门卖给那些有钱人家的夫人们。别说都卖出去了,只要能卖出去一盒就能够他们一家子好好过好几天了。 将血燕呈给刘氏之后,银杏又对林媛说道:「小姐,奴婢见到了田小姐,说您不用递帖子,以后只要有时间随时都能去。」 这话的确像是田惠说的。 不过刘氏却十分谨慎,还是嘱咐林媛不要坏了规矩,莫要给田家人添麻烦。 这些林媛自然是晓得的,让银杏去库房里找了些合适的礼物,准备第二天下午就去田家找田惠。 因为姚含嬿的邀请,姐妹几人都知道这次的宴会是她们在京城中的首秀,以后能不能在京中贵族圈子里吃得开,就看这次的了。 所以,对于常嬷嬷的教导,几人都用了十分的认真来学习。常嬷嬷也更是用心严厉地教导她们。 好在几人都十分聪慧,以前规矩不到位也只是因为没有人教导指点,自从认真地学习后,简直可以用突飞勐进来形容了。即便是最难的行礼,几人也只是学习了三天而已。 上午的练习之后,林薇和小河就乘着马车去了何家村,因为两个小姑娘出城不是十分安全,所以林媛便让林毅驾着马车带着她们去了。 小林霜和老烦从庄子里得了那些草药后,也不知道两人想到了什么,吃过饭就窝在老烦的院子里捣鼓,杜若和连翘接二连三地跑出去药房里买些东西回来,看得刘氏好奇不已。连一向不理外事的常嬷嬷也十分好奇地问过几次。 只是,杜若和连翘的医术毕竟不能跟老烦和小林霜相比,无论谁问,都只是茫然地摇摇头,并不清楚。 越是不清楚,大家就越是好奇,越是好奇就越是关注,老烦和小林霜偏偏都是嘴巴严的人,不管他们怎么问也只是神秘地一笑愣是不开口。 林媛是没有心思过问这些的,她还得忙着消灭臭虫呢! 带着银杏和水仙来到田府的时候,田府的端庄让林媛躁动的心瞬间安静下来。难怪田惠会是那样温婉的性格,先不说田府的人如何,单是看这外部建筑就能看出田府中人的品性。 许是田惠提前交代了一声,守门的小厮在看到银杏时就已经打开门迎了上来。 「小的见过林小姐,我家大小姐命我等在此等候,请小姐进府吧。」 林媛笑着点点头,便下了马车随着两个小厮进了田府。 刚走到二进门的时候,就看到田惠的贴身婢女水儿迎面而来。 见到了林媛,水儿大喜,快走几步,行了一礼道:「林小姐,您可来了,我家小姐从早上就开始念叨您了呢。」 水儿的性子跟田惠一样,平时里都是寡言少语的,不过却是人如其名,水一般柔软的人。若不是今儿田惠不在眼前,她恐怕都不会冒头说话了。 林媛点头,笑道:「让惠姐姐久等了。」 一边带路,水儿一边柔声跟林媛说着话:「小姐啊,是想您了,昨儿还念叨着出门去看看你呢,不过夫人明令禁止她出门,说是快到小姐的好日子了,若是这会儿出门碰到点意外就得不偿失了。」 这倒是,即便跟田家距离不远,但是她也不能保证这一点儿路程会平安无事。 ------题外话------ 等会儿加更~
072 拜见三十更 田府的府邸十分含蓄,不过处处都透着一股江南婉约的气质。 「林小姐,这边请。」 穿过门廊,一行人便来到了客厅。林媛谨记着刘氏的嘱託,先去拜见田夫人,便让水儿带着她去见田夫人了。 这是她们头一次来田府,自然要先拜见家中长辈。 刚走到前院的时候,便有机灵的小丫鬟进了屋去回禀了,等几人走到了门口,里边的人便已经急急出来迎接了。 「媛儿,你来了。」 一个嫩绿色的人影一闪,田惠快步出门迎了上来,看得出来,这些日子她在府中过得十分惬意,脸上满满的都是即将作为人妇的幸福和甜蜜。 「惠姐姐。」林媛也高兴地挑了挑眉,在她耳边浅笑道:「几天不见,惠姐姐越来越漂亮了。」 被林媛这带了明显调侃意味的话一逗,田惠的耳根子立马就红了,拉着她的手嗔了一眼往屋里走:「你啊,还真么客气让丫鬟来下帖子,我不是说了吗,只要你有空随时都能来找我。」 「我这不是怕你忙嫁妆忙地没空见我吗?」 跟田惠说着话,林媛便已经进的房来,突然发现这屋里的人还真是多啊! 上头坐着的是一个头髮花白的老太太,慈眉善目的,想来应该就是田惠的祖母了。跟金家老太太的精明比起来,这田家老太太才是真正的慈祥和蔼。 老太太旁边坐着的是一个中年妇人,模样跟田惠有三分相似,虽然年纪大了,不过明眸善睐,隐约还能看出年轻时的美丽姿色。 这是田惠的母亲田夫人。 林媛赶紧给田夫人行了一礼,先是感谢她送给刘氏的燕窝,同时也把自己带来的礼物送了上来。跟田夫人送的血燕相比,她带来的极品阿胶虽然不算十分名贵,但是也确实很难得。 田夫人是个十分温和的人,笑起来时还隐隐地有两个浅浅的酒窝,跟林媛问她娘亲和弟妹的情况。 林媛都一一回答了。 这时,偎依在田夫人身边的一个娇俏姑娘突然眨着大眼睛问道:「林小姐,听说你还有个妹妹,十分喜欢刺绣?」 这说话的小姑娘是田惠同胞妹妹田萱,之前听田惠提起过,跟林薇小河是同年的,怪不得她此时会对林薇感兴趣。 看着田萱顾盼神离的眼睛,林媛十分喜欢她娇俏的性子,点头道:「是,二妹林薇喜好刺绣,在家中时经常自己琢磨练习。」 见她点头,那田萱眼睛更亮了:「那此次绛烟阁的甄选,林二小姐参加了吗?」 林媛一愣,不过看着她那期待的目光便明白了:「参加了,莫非田二小姐也参加了?」 「当然了!」田萱高兴地笑了起来,眼角眉梢都扬了起来,她这样笑着,林媛才发现她的脸蛋上也有两个深深的酒窝,十分甜美可爱。 「萱儿,真是没有礼貌。」田惠嗔了她一眼,对林媛抱歉一笑:「我这个妹妹啊,就是这样,咋咋唿唿的,还跟个小孩子似的,我弟弟都比她沉稳。不过,我弟弟应该是在书房温书,今日不能来见你了。还请你见谅。」 林媛摇摇头表示并不介意,反正她也不是来看田嘉泽的。 不过,她的眼睛却看向了屋里的其他几个人。 除了田家老太太和田夫人田萱,屋里还有四五个年纪不一的女子,不过看起来都比田惠小。 顺着她的目光,田惠面上微微有一瞬的尴尬,不过面上还是保持着微笑,对她道:「这几个都是我的妹妹们。」 虽然她没有明说,但是林媛也从她的神情和之前的话中猜了出来,这几个可不是妹妹那么简单,应该是庶出的妹妹。 光是庶出的妹妹就有五个之多,那庶出的弟弟呢? 林媛不禁暗暗咂了咂舌,看来这田夫人果然是个极好的性子,居然能够容忍自己的丈夫纳娶这么多小妾,还能容忍小妾生下丈夫的孩子。这要是在其他家里肯定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 不过,田夫人有田惠田萱两个极为出色的女儿,还有田嘉泽这个儿子,想来也是不用担心这些庶出的子女盖过自己子女风头的了。 虽是庶出,但是这几个小姐们都十分守礼,虽然有的眼神看上去十分机灵,但是应该不算是坏心的人,林媛倒是也放心下来。 田老太太岁数大了,耳朵有些背,林媛跟她说话时还要由田夫人大声地再传达一遍,十分麻烦。而且这老太太有时候总是答非所问,实在是有趣。 跟几位长辈聊了会儿,田惠便带着林媛去了自己的院子。 待姐姐一走,田萱也笑嘻嘻地从田夫人身上起来:「娘,我去姐姐那边看看需要我帮忙不。」 田夫人嗔了她一眼,再三叮嘱她要听话守礼才让她去了。 那几个庶出的女儿见两位嫡女都走了,也便起身准备离开了。 田夫人叮嘱了几人回去后要多读些书多练练字便让几人走了。 田惠院子里处处都彰显着即将成亲的甜蜜意味,她做嫁妆的针线萝还放在衣柜上呢。 林媛掩唇一笑:「姐姐是不是知道我来,故意把自己的嫁衣藏了起来?」 田惠咬唇,小脸儿一红,将她按到凳子上坐好,亲自倒了杯茶递给她:「你啊,就是专门来取笑我的吗?」 「当然不是了。」林媛摇头,「我啊,是来求姐姐帮忙的。」 说完,便将昨日接到姚含嬿请柬的事跟她说了。 田惠一愣:「她又给你下请柬了?」 说完自己就笑了,也是,上次发请柬的时候被她被挡了回去,现在隔了几天了自然又该发了。不过,她不是告诫过林媛尽量不去参加的吗?怎么她给接受了? 知道田惠也是担心自己,便将自己的想法跟田惠说了,同是女子,田惠比夏征更能了解她的心思。更何况,京城中仰慕夏征的那人那么多,这些田惠也都是知道的。 「其实,我也是担心你初来京城,会被她们欺负,不过你放心,既然你也去,那我那天也陪着你一起去好了。」 田惠的话尚未说完,便被紧随而来的田萱打断了声音:「姐姐,你要去哪儿?你忘了昨天娘跟你说的话了?在你成亲之前,你哪儿也别想去,就在家里安心待嫁。」 ------题外话------ 目测,今儿还会有更新~ 六万字一口气送上,我这么勤奋,快来夸夸我~啦啦啦~ 月票,推荐票,毫不留情地砸我吧! 月票,推荐票,毫不留情地砸我吧! 月票,推荐票,毫不留情地砸我吧!
073 黑幕三一更 伴着说话声,田萱已经自顾自地撩了门帘进了房间,一屁股就坐在了两人身边的凳子上,随手拿过田惠面前的杯子来喝了一口。 喝完还不忘咂咂舌,嫌弃道:「这就是姐夫给你送来的茶叶?真难喝,苦。」 田惠瞪眼,将她夺走的茶杯抢了回来,难得地虎了脸:「难喝你还喝?去你自己房里!」 看到田惠这样,林媛还有些惊讶呢。那边田萱却是拿着手指头在自己脸上划了划,吐着舌头取笑她:「丢,丢!一说姐夫不好你就跟我生气!」 林媛立即就被田萱这孩子气的动作给都笑了,她不应该让田萱跟林薇在一起玩,而是应该让她去找小林霜,她敢保证,这两人一定能玩到一起去。 当然,林媛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田惠一见面就对小林霜格外喜欢了,原来是因为她也有个同样性格的妹妹。 被田萱这么一闹,田惠也没心情再跟她斗嘴了,哼了两声就不搭理她了。 不过林媛却是记住了田萱进门时说的话,田惠马上就要成亲了,自然是不能随便出门的。所以让她陪着自己去姚府也是不现实的,而且她也不需要人陪着,她自己还有三个妹妹,若是连自己都需要别人帮衬,那她还怎么照顾妹妹们? 光是出场她的气势便已经矮了一截了。 只是她婉拒的话还未出口,那田萱却已经当先拍着胸脯将这差事揽到了自己头上。 「是不是去参加姚府的宴会?没事,我陪着你们一起去。我都听姐姐说了,你们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参加聚会肯定会有些不便。不过没关系,只要有我在,你们什么都不用担心,宴会上那些小姐们,没有一个是我不认识的,保证让你两句话就能跟她们熟悉了。」 对于田萱的保证,林媛还没有发表态度,田惠先是撇撇嘴嗤了一声:「你啊,还是回房去好好练习你的刺绣吧,这次若是再不能被入选,看爹爹回来了怎么教训你。」 一说起爹爹来,田萱眉心跳了一下,神情也不由地有些许沮丧,不过还是嘴硬地不肯认输:「我这是来跟林小姐询问她妹妹的事呢,大家都是参加了绛烟阁甄选的,若是能在一起探讨一番岂不是好事?」 不过这倒是要让田萱失望了,林媛不好意思地笑道:「田二小姐恐怕要失望了,我妹妹这几天没有在家中,她出城去了。」 「出城?」田萱纳闷:「莫非是城外有什么厉害的绣娘?不应该啊,我在京城这么多年,怎么没有听说城外有那哪个十分厉害的绣娘呢?」 林媛心中暗暗笑道,看来这田萱也跟林薇一样,是个对刺绣十分热衷的人。只是不知道她的绣工又是如何。 「不是绣娘,是我们在城外买了处庄子,最近正在请人修整园子,需要有人守着,我便让两个妹妹去了。」 田萱恍然,原来是这样。不过,听到这个解释她就更加惊讶了,瞪着眼睛,连脸上的酒窝都显现出来了:「马上就要公布入选的名单了,她不在家里练习刺绣,居然还有闲心去城外做这个?她是不是不想进绛烟阁了?」 顿了顿,田萱懊恼地拢了拢手:「可不是我危言耸听啊,这绛烟阁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进去的,我已经报名了三次了,前两次根本就没有机会入决赛,去年好不容易进了决赛,结果在比赛当天又是,哎,不说了,总之这已经是我第四次报名了。四次啊!你想想就应该知道这有多难了吧?」 三次都没能得到机会进入绛烟阁,倒也不是说田萱的绣工实在是差,主要是这天底下精通绣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还有不少人是慕名来到绛烟阁,不为得到进入的机会,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比绛烟阁的绣娘们的能力还要好。 去年的时候,便出现了这样一个人。虽然她的绣工很好,绣活更是精緻,可是仍然没有进入前三名。这绣娘不服气,说自己是江南一代最好的绣娘了,非要让绛烟阁给她一个心服口服的说法,不然就说绛烟阁甄选绣娘的活动有黑幕。 绛烟阁在京城立足二十多年,若是被一个小小绣娘说有黑幕,那以后的声誉肯定会受到影响。 茹绣娘立即便上前,将那女子的绣品展开在台子上,从左到右从上到下,里里外外前前后后,竟是给她指出了不下十处缺憾,说的那女子自己都汗颜地不能抬头了。 这么一来,黑幕一说自然是不攻自破,那女子也输得心服口服,扬言明年还来。 这女子今年有没有报名参加,田萱不知道,不过,从那女子的言语中,林媛能感觉到她是个十分坚韧又骄傲的女子,她说会来就一定会来的。 「好了,萱儿。」 田萱还欲再说,田惠却已经当先截住了她的话头,提醒道:「既然这绛烟阁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那你还不赶紧回房练习?人家林薇的绣品我可是见过的,心思精巧,手艺更是高超。比你啊,强了好多呢!你可别忘了在爹爹那里立下的军令状,若是这次再进不去绛烟阁,可就得从此消停下来,安心学习诗画了。」 一说起诗画,田萱打算问林媛讨要林薇的绣品的话就给忘了,撅了撅小嘴儿,十分不情不愿地出了房间回自己院子里了。 待妹妹一走,田惠才开始跟她倒起了苦水。 原来这田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对刺绣上了心,以前拿手的诗词歌赋也不学了,非要学习刺绣。按说这女红也算是闺中女子必修的一门,可是却也不能当做命根子一样来学习啊。偏偏她还存了要进绛烟阁做绣娘的心思,这可把田惠她爹给急坏了。 只是这小女儿不如大女儿懂事,从小又被田夫人给惯坏了,任凭他如何劝说都不管用。好在绛烟阁甄选绣娘有着自己的方法,旁人不管是多大的官,都别想走后门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去。于是乎,便有了四年之约一事。 今年,自然就是这约定的最后一年了,也难怪小姑娘这么着急了。 ------题外话------ 你今天听到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 没错! 等会儿加更~ 哈哈~
074 才艺三二更 听田惠抱怨完自己的妹妹,林媛两人便又说起了姚府设宴的事。有了田萱的话,这次不管田惠如何要求,林媛都不许她出门陪着自己了。 这次去姚府参加宴会,肯定会有人排挤他们,她可不想让田惠跟着受到排挤。 「哎,虽然我不能陪着你一起去,但是那些京中千金们,有几个我还是能说得上话的,一会儿我就让水儿亲自去走一趟,他让她们在宴会上照顾照顾你。」 对于田惠的好意,林媛不好拒绝,不过至于那些人会不会真的照顾她这个外地来的小村姑,可就不知道了。毕竟,像田惠这样好的人还是不多的。 想了想,林媛又问了问她京中几个小姐的情况。 田惠蹙蹙眉,说道:「京中虽然有这么多千金小姐,但是,以你现在的身份,能跟你相提并论的还真是不多。」 这话说得林媛有些汗颜,她的身份,她哪里有什么身份啊。 许是看出了林媛的窘迫,田惠拍拍她手笑道:「你可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先不说你是三皇子的义妹,就光是夏府对你的看重,就比一些四五品官员家的小姐们厉害呢!」 这倒是真的,不然的话也不会在他们一家住进三皇子的府邸之后,整个京城都开始传言她这个民间来的皇子义妹了。 再想到那日夏征悄悄在她耳边提醒过的事,林媛更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实在是太重了。 「若说京中最出彩的几位小姐,除了宫中的几位公主,就是姚府的姚含嬿,苏丞相的女儿苏秋语,还有严府的严如春了。」 姚含嬿和苏秋语,林媛都是见过的,跟苏秋语更是不止一次地打过了交道,自然对她们不怎么感兴趣了。可是这个严如春,还真是头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严如春?她是……」 田惠一笑,道:「二皇子母妃柳妃正是姓严。」 难怪。 林媛恍然,苏皇后膝下长子早夭,目前只有尚未出嫁的长公主翠微守在身边,不过听说这长公主也已经过了成亲的年龄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不成亲。 苏皇后长子没了,最有希望成为太子的人自然就成了二皇子和三皇子了。而二皇子母妃柳妃的娘家,近些年来却一直以经商为主,到底有没有扶持外孙成事的野心,谁也不知道。 所以这严家在京中的地位还是不容小觑的。 「严家小姐,怎么说呢,跟她姑姑一样,是个十分凌厉的女子。」田惠蹙眉,小心翼翼地看着林媛,「而且她也喜欢夏征。」 林媛嘴角抽了抽,难道京城里边就没有别的男人吗?怎么大家都总是盯着夏征不放?还有,那个严如春不是跟二皇子时表兄妹吗,这表兄妹不是最容易滋生出各种不一般的感情的吗?为什么她喜欢的不是赵弘盛,而是夏征? 看着林媛这明显有些不好看的脸色,田惠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了。 「惠姐姐,你就直接告诉我,这京城中到底有几个人是不喜欢夏征的吧!」 被林媛这咬牙切齿好像要去找夏征算帐的模样逗乐,田惠笑着拍拍她的手,掩唇道:「我说了你可别不高兴,还真没几个。主要是这将军府是京城唯一一个不许纳妾的人家,自然有不少女子都一心嚮往了。现在是夏征,以前,大家的眼睛可是全都盯着臻哥哥的。等你和阿征成亲了,那些女子们没了盼头,也就不会再惹你的不快了。」 田惠这些都是经验之谈,虽然不能彻底打消林媛心中的顾虑,不过好歹也让她明白了京中的形势,原来她们真正喜欢夏征的没几个人,无非就是羡慕将军府没有小妾的打扰罢了。 说来也是,就连田夫人那样温婉漂亮的女子,都会有几个小妾在眼前碍眼,更何况其他人了? 不过好在田惠是没有这种顾虑的,想来田夫人也是真心为女儿高兴的吧,只是不知道将来田萱会遇到什么样的男子,会不会也像姐姐这样遇到一个一心一意为自己的男人。 田惠将京中自己认识的一些千金们的情况一一跟她说了说,林媛认真地听着,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看看天色,林媛赶紧起身准备回去了,田惠本想留她吃晚饭的,不过晚上回府路上不太安全,也便没有强留。 在送林媛出门的时候,田惠拉着她的手再次提醒道:「往常每次宴会的时候,大家都会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艺,你这几日在家中无事,一定要提前练练才好。」 才艺? 一说起才艺来,林媛头都疼了,她除了做饭可是什么都不会的。 看着她这撇着嘴为难的样子,田惠一愣,惊道:「你,你不会是,什么才艺也不会吧?」 意料之中的,林媛点头。 田惠被她给气笑了:「诗词歌赋琴瑟笙箫,真的没有一个会的吗?不用精通,只要会就行!哎,好吧。不会作诗总会吟诗吧?这样啊,你找阿征帮你写个诗,你提前背过。还有一定要记住,若是那天她们故意用激将法激你,不论如何,都不要对她们说你不会,就算是作假也一定要煳弄过去。那天那么多人,应该不会有人真的注意到你的。」 带着田惠的千叮咛万嘱咐和心中满满的愁苦,林媛终于挨到了家里。一进自己房间,就没骨头似的趴在了床上。 才艺啊,才艺啊! 林媛突然将头从被子里拔出来,神色坚定:「不就是才艺表演吗?有什么难的!若是逼我,我就给她们现场展示刀功!哼哼,等我菜刀亮了出来,我看她们谁还敢聒噪!」 水仙和银杏站在一边默默地给那些千金们捏了把汗。 宴会定在下午,正月二十六这日吃过早饭,林媛几人便回到了各自的房间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赴宴衣裳找了出来,开始好好打扮起来了。 常嬷嬷更是在在巧儿妙儿的搀扶下到各位小姐的院子里一一指点。 ------题外话------ 等会儿加更~ 肤白貌美大长腿滴小妖精们,快快掏出你们滴月票和推荐票来~
075 同去三三更 虽然素来知道林媛不喜那些粉啊红啊的颜色,但是常嬷嬷还是给出了自己的意见,她模样生的秀气,若是能穿粉色衣裳最是好看,当然这还要看林媛自己的意思了。 有安乐公主送来的衣裙,还有田惠送的,林媛能挑选的衣裳其实很多的。只是,对于安乐公主送的那些衣裳她都嫌繁复,不想穿。 正在纠结的时候,冬青来了。 跟林媛许久未见,冬青的老毛病又犯了,一见到她就开始嘁嘁喳喳地说个不停,林媛直接无视他的啰嗦,自动将他的话总结为一条,那就是夏征给她将绛烟阁的衣裳送来了,希望她能穿着这件衣裳去赴宴。 绛烟阁的衣裳并不是一次性提供的,林媛看着冬青放在桌上的那套裙装十分满意,果然还是夏征最了解她的心意。 「宴会虽然在下午,但是去了以后人很多,晚上开宴时肯定又吃不了什么东西,所以中午最好都多吃点,省得下午饿了。」 吃午饭时,常嬷嬷难得的没有严厉地抓她们的规矩,让她们尽情地吃了个够。 不过,虽然没有常嬷嬷的严防死守了,林媛几人竟然在吃饭的时候全都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文雅,莫非这就是潜移默化的效果? 刘氏自然也少不了又是一番叮嘱,这才放心地让几人出门去了。 尚未出门,周管家已经进门禀报,说是田府的二小姐来了。 一听是田萱,林媛不由地笑了,没想到这小姑娘真的来跟她们一起去姚府了。 林薇和小林霜也已经听过她的名字,一起往外走去。 田萱等在门口,今日的她分外艷丽,一身大红色裙装十分显眼,虽然跟田府的家规教养不太符,但是却是极其附和她的性子的,明艷靓丽。 「媛姐姐,你们可来了!」田萱正在往姚府那边张望,听到声响赶紧回头,一回头不禁愣住了。 好美啊! 今日的林媛,身穿的是一件浅金色的长裙,精緻的剪裁十分合体,同色绣牡丹的腰封完美地将她的腰线勾勒出来,显得腰部盈盈不堪一握,凭空多了一分惹人怜爱的娇弱感。 不过更耀眼的,则是这浅金色裙摆处用金线绣制的浅浅云纹,用金线绣花,就算林媛是夺得灯谜大赛的第一名也不可能有这样高的待遇,所以林媛猜想,那些金线肯定是夏征提供的。 田萱眼睛发着光,围着林媛转了一圈又一圈,她的一双眼睛已经在她身上移不开了:「这衣裳是出自绛烟阁之手啊,这里的牡丹,是茹绣娘的手艺,这里的云纹,还有这里的花色,都是出自巧绣娘之手,也只有她才能将云纹绣的如此柔和又连贯。啧啧,真是不错,用金线都能绣成这样,可见这绣工之高超!」 被田萱这样看着摸着评价着,林媛觉得自己就像是成衣店里用来摆设衣裳的架子,一脸无奈。 而对于她口中说着的赞美之言,好像一句也没有听懂。 但是林薇却是眼睛大亮,忍不住问道:「姑娘你怎么一眼就看出了这衣裳的绣花出自谁手?好厉害!」 被林薇这么一夸,田萱收回眼神,眉梢高高挑起,得意道:「当然了,为了能进到绛烟阁,我可是把绛烟阁里所有人的绣品都研究了好久呢,自然能看出她们的手艺!」 说完,田萱看向林薇,三两步走到她面前,拉着她手里的帕子叫道:「你就是林薇?这帕子是你绣的吗?我看看行不行?」 虽然嘴上问着行不行,但是田萱却早已将她手中的帕子拿到了自己手里仔细看了起来。 林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却也十分好性子地没有说什么。 「哇,你的手艺,你的手艺真好啊!比我绣的的还好!比京中那些小姐们的手艺都要好!」 田萱也算是出身大官人家了,醉心于刺绣也就罢了,还一心想要进到绛烟阁学手艺,在京中也算是人人皆知的事了。所以,每当大家见面时,她总是喜欢拿着大家的帕子研究一番,看看能不能学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可以这样说,京中只要是她见过的千金,没有一个人的帕子是她没有见过的,就连最不好说话的严如春,都把自己的帕子借给她瞧过。 她说林薇的手艺好,就一定是好的。不过林薇却只是笑笑没有当回事,权当她是在说客气话了。 几人这边说话的功夫,对面姚府门口已经又停了好几辆马车了,无一例外的,只要是从马车上下来的人全都会往这边扒着头看半天。 而林媛几人这会儿又正好在门洞里边,有墙壁挡着看不太真切。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嗤笑了一声,故意大声地说道:「躲什么躲,以为别人很愿意看你似的!」 因为相隔较远,这边其实还是听不太清那边人说话声音的,但是听语气还是能听出些许不满来。 林媛冷冷地哼了哼,没将她放在心上。 虽然两府是对面,但是林媛也没有委屈自己走过去,马车早已停在门口了,几人一起上了马车,田萱忽然将帘子撩开,轻声喊道:「媛姐姐,媛姐姐?」 对面马车的帘子打开,露出林媛俏丽的容颜。 田萱四下看了看,神色十分地认真,她提醒道:「不知道姐姐有没有出门,反正这几天大家都传遍了,说是夏家二公子被一个乡下来的小村姑勾去了魂,害得苏家小姐伤心不已。媛姐姐,我姐姐让我提醒你,今日一定要小心。」 林媛微微一愣,有些感谢田惠是提醒她小心,而不是阻止她出门。虽然这样的传言十分不羁,但是她越是躲着便越是让那些传言传得兇勐,还不如出来面对。 此时的姚府十分热闹,已经有不少千金来了。 姚含嬿作为主人自然是要尽地主之谊的,虽然她性格清冷孤傲,但是却是十分注重跟京中不少千金小姐们的交往的,所以她的人缘在京中算是最好的了。 莫说苏秋语程月秀,就连严如春也来了。 ------题外话------ 等会儿加更~ 大概一点左右~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勤奋滴小蜜蜂,不到天亮来采蜜,左嗡嗡右嗡嗡,今儿的更新真是多,还不快把票票交出来~
076 说瞎话三四更 其实她早就打听到那个林媛就住在姚府对面的府邸里,那处府邸以前是三皇子的,后来林媛一家来京后便送给了林家。单是这一处院子,就让大家看到了这林媛背后的靠山有多么大。 不过,严如春自持身份,才不会去她的府邸找林媛呢。 姚含嬿虽然是主人,但是性格较为高傲,让她去招唿这些客人们自然是做不到的,这时候,她那个傻不愣登的妹妹就派上了用场。一会儿给这个上茶,一会儿给那找座儿,明眼人无不偷偷笑话着,偏偏这个姚芷兰还自认为自己左右逢源,十分得意。 严如春看了一眼正含笑坐在首位的姚含嬿,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姚小姐,怎么说我这也是头一次来你们府上,以前还听说你们府上的规矩好,今日一看,还真是,这招唿客人的活儿都需要主子亲自过问。莫非是贵府的银子都用来给你买笔墨纸砚,忘了请丫鬟僕人了?」 姚含嬿嘴角抽了抽,原本还觉得姚芷兰帮自己招唿客人自己十分有面子,但是被严如春这么一说突然就脸上挂不住了。 可不是吗?就算是庶出小姐,也没有像她这样时时亲力亲为的,都把丫鬟的活儿给抢了。 「芷兰,你这样热情大家都快不好意思了,快坐那歇歇吧。」姚含嬿没有回覆严如春,直接让姚芷兰坐下了。 偏偏姚芷兰这会儿了还没有明白她姐姐的意思,若不是墨竹亲自上前将她「搀」到了一边,恐怕还要继续给那个小姐端茶倒水呢! 被严如春这么一挤兑,姚含嬿也没有心情再高高在上地坐着不言不语了。 她看了看严如春一眼笑道:「今日能请到严小姐,含嬿真是开心。」 严如春抖了抖眉毛,十分看不上姚含嬿这满身的书卷气和浓浓的高傲感,她十分没有形象地歪坐在椅子里,没什么热情地笑了笑:「姚小姐不用开心,反正我今儿不是为了来看你的。」 噗。 虽然是实话实说,但是这也太直接了。 在座不少人都被严如春这直截了当的话给逗得差点岔了气,姚含嬿更是差点气得吐出一口老血来。要说京城中她最讨厌的人,就是这个严如春了,家中以前明明也是官宦之家,还出了一位皇妃,偏偏到了这辈儿,愣是不贪恋权位,改为经商了。 而且这个严如春更是厉害,连家中那些礼仪规范都懒得学了,听说当初柳妃请了常嬷嬷教导她规矩,硬是被严如春给撵了出去。这还是京城中头一个将常嬷嬷撵出去的女子,当时真是震惊了整个京城千金圈子了。 看到自家姐姐被她弄了个难堪,姚芷兰眉头一蹙就要帮姐姐出头,被时刻关注着她的墨竹赶紧拦住了。知道是姐姐的意思,姚芷兰才终于闭紧了嘴巴。 虽然讨厌严如春,但是今日还是把她请了来,无非就是因为这严如春不仅跟姚含嬿不对付,跟苏秋语更是互看不顺眼。 怼了姚含嬿一句,严如春似有若无地看了对面的苏秋语一眼,浅笑道:「也不怕姚小姐生气,我今儿呢,就是为了来看看那传言中从苏小姐手中抢走了男人的小村姑,倒是是何方神圣。也不知道她是长了三头六臂呢,还是狐媚子转世呢,呵,真是让我佩服。」 成功地将严如春的攻击对象转移到了对面的苏秋语身上,姚含嬿垂眸含笑,继续保持自己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了。不过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其实她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被严如春这么毫不留情面地嘲讽,苏秋语双眸直视,面无表情。但是眼角的微微抖动,还是暴露了她此时的内心。 坐在苏秋语旁边的程月秀眼珠子一转,斟酌了片刻,开口道:「严小姐,话可不能这么说,谁说夏公子被抢走了?昨儿个我还看到夏公子去苏府看望苏小姐了呢!」 程月秀这分明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可是在座的人真正知道的人又有几个?跟苏秋语关系没有那么好的不会知道,关系好的好像也就只有程月秀一人罢了。 坐在更远一点儿的一个郭家小姐心思动了动,分明看到了巴结苏秋语的好机会摆在了自己面前,也不住口地附和道:「可不是吗?昨儿我也看到夏公子去苏府了呢,这夏公子啊,对待苏小姐肯定是跟别人不一样的,像我们这样的小门小户女子,别说让夏公子登门了,能见一面都是难呢!」 待她说完,也不知道哪位小姐突然开口笑道:「呦,郭小姐说的跟真的似的,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见过那夏公子的?听说这夏公子可是不怎么出门的,就算是出门,也不一定正好让你碰上吧?」 另外一人也撇撇嘴:「可不是吗,巴结人也不看看场合,什么事也跟着往上凑!不要脸!」 这两人的嘀咕声不大,听到的人不多,但是临近几人都是听到了的。 特别是郭梅本人。 她顿时就红了脸,瞪着眼睛看了那两人一眼。 看郭梅这个模样,大家都明白她应该又是在撒谎了,纷纷不屑地撇过头去。 原本还在担心被郭梅抢了功劳去的程月秀,不禁抿唇笑了,这个郭梅,真是活该! 但是被程月秀这么一提,苏秋语却是半点高兴的意思都没有,她的脸色甚至更白了,夏征有没有去苏府别人不知道,她自己可是清清楚楚的。不过好在没有人戳破,也算是让她扳回了一局。 偏偏就是有人总是喜欢往她心上插刀。 坐在一边埋头吃着瓜子儿的姚芷兰突然抬起头来,有些诧异地说道:「什么?昨天夏公子去了苏府?不是吧,我记得我看到夏公子去对面林家了啊,好像晚上吃了晚饭才走的。爹爹回来,正好跟他碰到了呢!」 怕大家不相信她,她还歪着头看向姚含嬿:「姐姐,你不是也听到爹爹说了吗?是不是啊?」 姚含嬿面上微微有些尴尬,讪讪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看向了苏秋语,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不过此时她的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真想给这个傻妹妹好好地记上一功。 ------题外话------ 等会儿加更~
077 好亮三五更 被当面打了脸,程月秀脸上又是红又是白,眼睛转来转去地,双手也侷促地绕着帕子,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个,我,我记错了,好像是,好像是前天,对前天。」 但是,这次不管她再如何掩饰,别人也都不相信了,看向苏秋语的眼神也分明多了几分同情和不屑。 见程月秀也丢了大人,郭梅忍不住得意起来,拍马屁拍到马腿上的人也不只是她一个啊! 看见苏秋语丢人,严如春噗嗤一乐,撇了撇嘴:「哎,不管如何,反正等下我就是要看看这个狐媚子到底是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能让京中人人艷羡的一对璧人给拆开了,啧啧,想来这姑娘肯定是个厉害角色!」 对于给不喜欢的人添堵,严如春显然是乐在其中。见到苏秋语的脸色越是难看,她就越是开心。不过对于苏秋语这正襟危坐的模样,不禁恶趣味横生,真想见识一下这姑娘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 「哎对了,苏小姐,听说你前些日子经常去将军府跟安乐公主聊天呢,怎么,难道你都没有听说那个,叫什么来着,哦对了,林媛,你就没有听说过她?」 严如春一幅看好戏的样子,眼睛里全是八卦的意味。 她都逼到这个份上了,苏秋语若是再不开口说话,只怕别人都以为她是哑巴了。 不过不等她开口,一旁的程月秀当先又是抢了话头去,好像时刻给苏秋语解围就是她今日的指责所在一般。 「哦,严小姐可能误会了,苏小姐去将军府只是陪安乐公主罢了,跟那个小村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凭苏小姐的身份哪里是那个小村姑可以相比的?就算真的到了苏小姐面前,这林媛肯定会自愧不如罢了。」 说完,程月秀还邀功似的看向苏秋语,只是可惜,此时的苏秋语眼神迷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程月秀邀功不到,有些失落地蹙了蹙眉。 而对面之前说话的严如春在程月秀开口的时候就闭紧了嘴巴,甚至连眼神都不给她一个。 素来知晓严如春脾性的人都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她什么意思?当然是不屑于跟程月秀说话了。 自讨了个没趣,程月秀又是委屈又是羞恼,手指头紧紧地戳了戳手里的帕子。 正在这时,外边迎来送往的小丫鬟低垂着眼进了房间,盈盈一拜,禀报导:「大小姐,田府二小姐和林家四位小姐到了。」 田府二小姐是田萱,林家四位小姐自然就是林媛他们了。 一听她们来了,在座所有人都打起来精神,特别是严如春,早就听闻林媛的大名了,今儿终于要看到真人了。 苏秋语嘴角微微抽了抽,慢慢扯出一个冷冷的笑来。 程月秀也是对这个传言中的林媛十分好奇,她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她早就听爹说起过,二皇子尚武,不喜他们这些穷秀才出身的官员们。但是三皇子正好相反,尚文,像他们翰林院这些官员们都指着三皇子登基呢。 那林媛既然是三皇子的义妹,她就更得好好地巴结巴结了,希望将来能给她爹升官加爵贡献一份力量。而对于怎么巴结,程月秀早就想的好了,左不过是个乡下来的小姑娘,给些自己平日里不用了的衣裳胭脂水粉之类的,不就打发了? 不仅打发了,肯定还会让她感恩戴德唯命是从呢! 不过,在看到身边的苏秋语时,程月秀有些犹豫了,唯一的阻碍就是这个小村姑跟她现在抱得大腿有过节,可千万不能让苏秋语知道她暗地里还跟那个小贱人来往才行。 正思量着,程月秀只觉得门口突然有几个人影挡住了阳光,可是等她抬起头来往那边看时,却又被那人身上所反射的阳光给晃了一下眼睛。 好亮! 这是程月秀,也是在座所有人见到林媛的第一印象。 林媛身着浅金色长裙,头戴金镶玉簪子,简单的髮髻上还别着一只造型精巧的鎏金步摇,甚是漂亮可人。腰间的玉佩锒铛叮噹作响,随着她的步子有节奏地发出清脆的声响,真真是一步一唱了。 哇! 当林媛进得房来,所有人都瞠目结舌难以抑制心中的震惊,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先不说这女子的容颜如何,单单是这人身上的衣裙就已经够明亮了。再加上林媛俏丽秀气的容貌,更是将这身衣裳穿出了自己独有的气质。 林媛双手交叠放在下腹处,在面前这几乎坐了满满一屋子的千金小姐们面前好不露怯,她浅笑端庄,文雅可馨,就连坐在首位一直用优雅自居的姚含嬿都快要惊得掉了下巴。 这还是半个月前见到的那个小村姑吗?瞧她身上那明艷靓丽的衣裳,瞧她那精緻到找不到一丝瑕疵的脸蛋儿。更要命的时她走路时的姿势,哪里还有半点乡下人的粗俗之态? 一瞬间的惊艷之后,取而代之的便是浓浓的不甘和强烈的嫉妒,这种嫉妒在心里犹如雨后春笋般快速地滋长,很快便成为了嫉恨。 刺啦。 姚含嬿将手中被撕扯了一个窟窿的帕子愤愤地扔到了一边,沖墨竹使了个眼色。 墨竹忙从怀里拿出一块儿用来备用的帕子递到了她手里,而后将地上那个坏掉的帕子捡了起来。看着帕子上的窟窿,墨竹嘴角抽了抽,将那帕子收进了怀里。 「姚小姐,各位小姐好。」林媛带着几个妹妹,行了一个十分标准的见面礼,这是同辈之间相见时的礼仪,用在此处十分妥当。 连礼仪都学得这么好了! 姚含嬿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嫉妒地飞出来了。 而严如春则在一阵艷羡之后,忍不住勾了唇角笑了出来:「这位就是林媛林小姐?好像,传言有些不实啊!」 说完,她的眼睛有意无意地看向了对面的苏秋语,果然,在听到严如春的赞嘆之后,苏秋语一贯精緻的脸色终于快要绷不住了。 严如春冷哼一声,更是开心。 ------题外话------ 等会儿加更~
078 豪爽三六更 不过,在看向林媛时还是带了几分审视的目光,她不掩饰自己对夏征的喜欢之情,但是对于夏征,她却比任何人都看得通透,夏征不喜欢自己,而且以他们两人现在的敌对局面来看,他们也不可能走到一起。 所以,她才会更加好奇能够将夏征的心收入囊中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女子,连苏秋语这样的青梅竹马都要被她打败了。 果然没有让她失望,至少在外貌上,她还是觉得眼前的林媛比苏秋语更胜一筹。 来自情敌的赞美才是最真实的赞美,今日的林媛的确是光彩照人。 大家在看到林媛之后,终于慢慢恢復了正常。只是,各自的嘀咕声却越来越响。 「她真的是小村姑?不像啊,你瞧她们姐妹几个一点儿也不像乡下人啊!」 「你是不是傻?你以为乡下人就是满头满身的泥点子,一脸的疲惫?真是的,那是刚刚下地回来的乡下人,一般的女子可不是那样的。」 「呦,说的好像你见过似的。」 「哎呀,你们说的都不对,乡下的女人我可是见过的,个个五大三粗黑不熘秋。你别看这几个小姑娘白嫩嫩的,肯定是在家里没有干过活儿的。我敢说啊,她娘肯定是个腰粗腿粗的大黑胖子!」 「大黑胖子?你这是在说熊瞎子吗?哈哈。」 对于大家的嘀咕声和猜测,林媛充耳不闻,更没有让几个妹妹开口反驳。她们有没有说对,到时候见到了刘氏不就知道了? 对于这些见识浅薄目光短浅的井底之蛙,她们就是再如何解释,想来这些人也不会相信的。正所谓事实胜于雄辩,还是亲眼目睹比较好。就像今日的林媛。 「林小姐请坐。」 姚含嬿摆了摆手,指着的正好是严如春下首的位置。其实姚含嬿是故意将她们几人安排在那里的,严如春不好相处在京城时出了名的,而对面又是情敌苏秋语,这几人坐到一起不打起来都奇怪。 姚含嬿心中一个恶毒的声音隐隐吶喊着:打吧,打吧,快打起来吧! 看到林媛几人落座,众人才明白那里为什么会空着了,敢情是给林家四姐妹留着的。 三皇子将自己的府邸送给了林媛一家居住,这在京城中已经传开了。既是三皇子的义妹,又是夏征放在心头的女子,她坐在那里的确是无可非议。 不过,对于一个后来居上的人,不少人自然是眼红的。 就像此时坐在对面的程月秀。 在被林媛身上的浅金色衣裳晃了一下眼睛之后,程月秀终于看清了她刚刚还在想着要巴结的女子的真实面目。 尖尖的下巴,樱桃小口,挺巧的鼻子…… 咦? 越往上看,程月秀越觉得眼前这人眼熟。 当她看全林媛的所有面貌之后,身子一软差点从椅子里滑落到地上来。 这,这不是在醉仙楼遇到的那个小村姑吗?! 程月秀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她赶紧闭上眼睛使劲儿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而后慢慢睁开一条缝,在看去时又忍不住闭上。 不行不行,肯定是巧合。 程月秀转头去看林媛身边带着的三个妹妹,可是,越看越觉得心十分沉重。若是巧合,总不能四个人的模样都这么巧一模一样吧?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一连在心中问了自己三遍,程月秀终于不得不承认,眼前的林家四姐妹就是那日在醉仙楼中遇到的人。现在回想起来,当时那四个身着普通衣裳的小村姑居然摇身一变成了眼前这样光鲜亮丽的千金小姐,不由得真想赶紧扇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当时她都说了什么?口口声声地骂着小村姑,还扬言说不会放过她们,现在都得罪狠了,还怎么巴结她们呦! 程月秀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胸口,觉得那里有个东西正在狠狠撕扯着,她得罪的可不是一般人啊,那可是三皇子的义妹,是这些日子以来传得最厉害的夏征的心上人,是连安乐公主都十分喜欢的女子啊! 程月秀一连在心里叫了三遍完了,连身旁的苏秋语又被严如春挖苦了都没有放在心上。 待林媛坐了下来,不等别人说话,田萱就已经当先过来十分热情地帮她介绍起来了。 「媛姐姐,姚姐姐就不用我介绍了吧?你们都住对门,肯定是早就认识了。」 姚含嬿定了定神,笑着点点头,将心中的嫉恨悄悄地隐藏起来:「正是如此,我们就住对门,以后林姑娘有空可要经常来做客才好。」 对于这不咸不淡的邀请,林媛十分配合地点头应了。 跟田惠一样,田萱也是个善良无心机的女子,很快便信了姚含嬿的话。 「这位是……」 指着严如春,田萱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严如春打断了,亲自道:「不用田小姐介绍了,我就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严如春,不瞒你说,我也喜欢夏征。」 虽然早就在田惠口中知道了这严如春的为人,但是当她就这么直截了当地在自己面前说出我喜欢夏征这句话时,林媛还是受到了不小的震惊。 不过,看着对方澄澈略带桀骜的眼神,林媛心中好笑摇头,对她点头道:「严小姐好豪爽,我也很喜欢你。」 严如春却不怎么领情,挑眉道:「豪爽?你是说我跟你坦白喜欢夏征这件事吧?哼,其实也不算豪爽,我就是有什么说什么罢了,喜欢谁也不藏着掖着,不像有些人,明明喜欢却要装得很不在意似的。」 她的眼睛似有若无地在屋里扫了一圈,虽然没有明说自己说的是谁,但是在座的确也有不少人心虚地低了低头。 看到这一幕,严如春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低什么头啊,难道喜欢一个人很丢人吗?在座的人里边除了田萱喜欢刺绣,旁人有谁敢说自己不喜欢夏征的!有吗?啊有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还真的没有人站起来承认。 不过就在严如春想要说别的时,一只胖乎乎的小手突然举了起来,紧接着一个被前排小姐们隐藏着的人影动了动,好像是要站起来似的。 ------题外话------ 下午三点左右还有三更~ 求票求票求票~
079 探究三七更 可是,她并没有站起来,确切地说,她只站起来了一半,便被严如春给制止了。 严如春呲呲牙,十分嫌弃地哼了哼:「行了行了,许胖子,我知道你不喜欢夏征,你喜欢吃饭。赶紧坐下吧啊!可别站起来了,你一站起来旁边的人都得挪位置给你让地儿!」 「哎,好嘞。」 那被称为许胖子的女子连人头都没有露出来就又真的高声应了一声坐了下去,不过从她答应的那声来听,林媛敢打赌,她嘴里肯定正吃着不少于三个点心! 将目光收回来,严如春沖田萱摆摆手让她坐回去:「别介绍了,屋里没几个人待见她,介绍了也没人愿意跟她说话。」 林媛差点又被这姑娘的豪爽给呛住,一旁的林薇小河和小林霜面面相觑,这女子说的话明明是挖苦她们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却很想笑。 跟林媛说了两句话,见她也只是一直抿唇笑,并没有说什么,严如春顿觉无趣,重新坐回到椅子里,无聊地喝起了茶来。 严如春不说话了,林媛的眼睛才开始看向别人,一抬头自然就是对面的苏秋语和程月秀了。 程月秀此时已经是僵硬状态了,在看到林媛抬头看自己时,下意识地低了头,还用帕子装模作样地擦着额头并不存在的汗。 林媛冷哼一声,对于程月秀这低级到几乎弱智的遮掩手法十分不屑。 放过了程月秀这种小虾米,林媛的目光锁定了苏秋语。再次见面,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苏秋语绑架小林霜的事。 而真正的受害者小林霜更是如此,所以在出门时特意带了一些好东西准备送给苏秋语做回礼。 嘿嘿一笑,小林霜抬手打了个招唿:「漂亮的苏小姐,好久不见啊!」 苏秋语的眼睛一直盯着林媛,看到小林霜的突然示好,她没来由地打了个哆嗦。 果然。 小林霜歪着头故作沉思道:「真的是好久不见了呢,我想想啊,好像上次见面得是前年了吧?那时候我才五岁呢,但是你别看我小,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就在驻马镇里,你从京城来找夏大哥,可是夏大哥不想见你,要不是我大姐可怜你收留你,没准你都要露宿……」 「你胡说!」 听着小林霜这半真半假的话,苏秋语紧绷的脸终于破碎,气急败坏地指责道:「你少胡说!我什么时候见过你!什么驻马镇,我没有去过!」 她这样几乎尖叫的失态模样,在座所有人都没有见过,不禁都是齐齐一愣。 而被指责说谎的小林霜突然脸色一变,委屈地嘟了嘟嘴,小声说道:「是,我记错了,你说我记错了我就是记错了,你不要生气。」 说完,还抬着小脸儿凑到林媛身边委屈地埋在了她的胸口处,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是看着她颤抖的肩膀,再加上那闷闷的说话声,大家都知道这小姑娘肯定是委屈地哭了。 不过也就只有林媛和林薇几人才知道,这个小狼崽子哪里是在哭,分明是憋笑憋得肩膀颤抖罢了。 小林霜能用她做掩饰肆意地笑,可是却害苦了林媛。 她用手指头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儿,努力让自己不笑出声来,温声宽慰了小林霜一番,而后抬头十分抱歉地对苏秋语道:「还请苏小姐莫要见怪,我家小妹年纪小,应该是认错人了。」 林媛这一声苏小姐可是让在座人听出了蹊跷,不是不认识吗,怎么会知道那个就是苏小姐呢? 田萱更是十分及时地补充了一句:「咦?媛姐姐你跟苏小姐以前见过吗?刚刚我没有给你介绍啊,你怎么会知道那个就是苏小姐呢?」 苏秋语的手紧张地都快要爆出青筋了,她默默地瞪了林媛一眼,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大家知道她早在前年就已经见过了林媛,就已经知道夏征有了别人。不然的话,她这一年来在京城中对安乐公主的巴结就都变成了大家口中的笑柄。 林媛看看田萱,又看看苏秋语,支吾半晌,笑道:「因为我之前外出买首饰时,偶然在街上见过苏小姐一次,是店里的小伙计告诉我的。」 田萱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闭上嘴巴不说话了,显然是相信了林媛的说辞。 不过,田萱相信,可不代表其他人也会相信,大家都是人精,早就从苏秋语异常失态的模样看出了蹊跷。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十分默契地闭紧了嘴巴不说话了。 林媛拍了拍怀中的小林霜,示意她坐回去,小林霜偷偷沖林媛吐吐舌头乖乖地转身走了。转身地一瞬间,正巧碰上严如春探究的眼神。 就在她不知所措之时,小林霜突然看到严如春竟然沖自己翻了个白眼儿还做了个鬼脸! 这下可把小林霜给吓到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惴惴不安地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小林霜总想着扭过头去看看那个严如春,可是每次看的时候,那姑娘再也没有看过自己。她不是向左歪着坐着,就是向右倚着靠着,反正每次看过去的姿势都是不一样的,而且每个姿势都不是标准的大家闺秀的坐姿。 小林霜暗暗称奇,没想到京城中竟然还有这样坐着的女子,还真是难得! 不过,她也在心里暗暗为这严家小姐叫屈,她家肯定没有什么银子,请不起常嬷嬷来教导规矩。要不要借点银子给她?或者回去了跟常嬷嬷说说好话,让她来教教这个严小姐? 若是严如春知道此时小林霜心中所想,一定会将她像踢飞常嬷嬷那样踢飞出去。 几人越是平静,坐在首位上的姚含嬿就越是坐不住了,想像中的剑拔弩张呢?拔刀相向呢?怎么一个一个地都这么安静? 连严如春都当着她的面说自己喜欢夏征了,这个林媛居然都没有半点发怒的迹象,难道她派去驻马镇打探消息的人打听错了?那个敢拿着菜刀砍人的彪悍村姑根本就不是眼前的女子? ------题外话------ 等会儿加更~
080 许胖子三八更 不仅是严如春,就连苏秋语也让她十分失望,这苏秋语从进门开始就一直不言不语,除了再跟小林霜说话时有些失态,别的真的是平静地无懈可击。难道,她们私下里达成了什么协议?比方说两人同时嫁给夏征? 怎么会?! 姚含嬿被自己心中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夏征怎么能这样?他怎么能这样? 其实姚含嬿心中的猜测根本就是无中生有,而苏秋语不愿意开口说话,根本就是想给大家造成一个她不屑于跟林媛争论的高姿态。想来在座的人中也就只有跟她提前打好了商量的程月秀才知道了,不然的话,为什么每次被责难,都是程月秀开口? 田萱坐在椅子上,正拿着林薇的帕子仔细看着,有个小姐拿了一方新得的帕子走过来跟她说了句话,她立即就被吸引了去。 看着田萱在那边人群里兴奋地跟大家说着话的样子,林媛不由地苦笑摇摇头,果然是跟小林霜一样的性子,完全忘了自己来的时候跟她们说的话了。 没有什么热闹好看了,大家就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起了闲话。 当然,正如严如春所说的,不管那些人是跟谁说话,总之是没有人凑到林媛几人面前的,果然是把她们给排除在外了。 林媛好笑地摇摇头,看了看坐在自己右手边闭目养神的严如春,扭过头去跟小河林薇说起了话。 苏秋语和程月秀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反正她也不想跟她们有过多的交集,并没有放在心上。 姐妹几人正聚在一起低着头说话,突然觉得光线一暗,好像天色瞬间暗了一样。 距离天黑还有些时间呢啊,怎么突然就天黑了? 几人诧异抬头,就见到一个异常巨大的脸出现在头顶上,不由地睁大了嘴巴,在心中默默地感慨一句:「好大的脸啊!」 那大大的脸在看到几人抬头后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白亮亮的牙齿。 「林小姐你好。」 林媛一愣,眨眨眼睛,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来跟自己攀谈。 她赶紧站起身来,点头笑道:「这位姑娘好,敢问姑娘贵姓。」 那大胖脸的姑娘嘿嘿一笑,小肥手在面前摆了摆。 在看到这只小胖手的时候,林媛心念一动,觉得有些眼熟。 果然,便听到那姑娘笑道:「什么贵姓不贵姓的,林小姐你真是客气,我叫许慕晴,我是惠姐姐的朋友,她特意让水儿去我家跟我说,今儿在宴会上照顾你的。」 说到这里,许慕晴忽的不好意思一笑:「不过,不过我爹爹官位不太高,我又不怎么会说话,就坐到了最边上。一,一看到了吃的,就把,嘿嘿,就把惠姐姐嘱咐的事给忘了。」 原来是田惠的朋友。林媛想起那天去田惠那里跟她说话时,田惠提起的事,说要帮她走走关系,没想到还真的有人记着呢。 「许小姐,谢谢你。」 这声感谢,林媛是发自内心的。而且,她这时也认出来了,这个许慕晴就是之前被严如春叫做许胖子的人。果然,她没有猜错,这许小姐就是个吃货,而且是什么都爱吃什么都不挑剔的吃货。 许慕晴摇摇头,跟林媛寒暄了几句,林媛也把自己的三个妹妹一一介绍给她。 对于这个身上的肥肉都快要溢出来的许慕晴,小林霜十分喜欢,特别是捏着她身上那柔软地跟海绵似的肥肉时,手感真是太好太真实了。 几人正说着话,林媛突然发现在之前许慕晴站起来的方向有几位女子正往这边看着,还在指指点点说着什么。 「慕晴,那几人你认识吗?」 许慕晴跟林媛同岁,只是月份小了一些,所以两人便以名字互称了。而且她很胖,心也很大,若不是林媛问她,她根本没有发现那边几人的指指点点。 回头看了一眼,许慕晴笑道:「哦她们啊,她们也都是惠姐姐的好朋友。刚刚我们在一起聊天时大家都想着过来跟你说话呢,不过她们都比较害羞,不好意思来,就,就由我来了,嘿嘿。」 小林霜捏了捏许慕晴肉嘟嘟的胖手,嘻嘻笑道:「晴姐姐不害羞吗?我喜欢晴姐姐,晴姐姐不用害羞哦。」 被小林霜这么一说,许慕晴笑得更开心了,连连点头,冲着那边几位小姐招了招手,示意她们过来。 那几人没想到会这样被许慕晴招唿,都有些愣了,不过越是在突然发生的情况下的反应,才越是真实。几乎是一眼,林媛就看出来那几个人是把许慕晴当做出头鸟使了,而且那几人根本就没有许慕晴想像中的那么好,她们是不屑于跟林媛交往的。 因为在她们眼里,林媛只是个偶然走了狗屎运的小村姑而已,三皇子的义妹又如何?没有品级没有谥号,到头来也只是个平头老百姓罢了,早晚会被三皇子遗忘。 那夏征呢?更不靠谱了,只要没有成亲,谁能说得准他们两人会不会走到最后? 其实这几人的心思正是在场所有人的心思,大家都是持了观望的态度,毕竟站在了林媛这边,就相当于是跟代表丞相府的苏秋语接了梁子了。 「慕晴,你去跟她们聊会吧,我这里没事,不用你陪着了。」林媛自然也是看出了这一点,而且许慕晴的爹是兵部侍郎,还是要在朝中为官的,她不想许慕晴会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平白受到牵连。 可是许慕晴却根本没有想到这些,依旧不肯离开。 林媛还欲待劝,旁边一直闭目养神的严如春突然烦躁地哎呀一声叫唤,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一把捏住了许慕晴肉嘟嘟的脸蛋儿来回揉着,一边揉一边嫌弃地说道:「你这个许胖子,什么时候能把自己身上这堆肥肉给扔掉啊!你瞧瞧你,长得这么丑,还这么胖,那个二傻子是怎么看上你的?你就不怕他哪天突然开了窍把你给休了!」 被严如春揉的脸上发红,许慕晴委屈地哀嚎了两声,好不容易从她手底下逃脱,就赶紧躲得远远的了。 ------题外话------ 还有一更~
081 见钱眼开三九更 不过在离开的时候,还是鼓起勇气来回头沖严如春坚定地强调:「我容哥哥才不傻,才不傻!」 严如春撇撇嘴,暗自嘀咕道:「都看上你这个死胖子了,还不是傻子?一个胖子一个傻子,还真是天生一对!」 语气虽然是嫌弃不耐的,但是林媛听得出来,她却是好心的,而且对于在场所有人,严如春都是冷嘲热讽的,只有在对待许慕晴时却是嘴上嫌弃眼中含笑的。 林媛好像突然觉得这个严如春没有表面上看得那么冷冰冰,那么带刺儿了。 「严小姐,谢谢你。」 林媛笑着对严如春抛出了橄榄枝。 严如春却是翻了个白眼儿,重新坐回到椅子里,冷道:「谢我做什么?谢我喜欢夏征?谢我抢了你的心上人?」 不等林媛开口,严如春又换了个姿势,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十分不雅观地翘起了二郎腿儿。这跷二郎腿的姿势可是常嬷嬷明令禁止的不雅动作,连林媛都看呆了。 那严如春换了舒服的姿势之后,对林媛挑眉,笑道:「哎!你不是说谢我吗?那你把你心上人让给我做谢礼,如何?」 林媛一愣,呲呲牙,坚定地摇头。 严如春没劲地撇撇嘴,嗤了一声重新坐回到椅子里闭上眼睛不动了。 林媛摇头,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可是待她回过头来时,却发现小林霜和林薇已经不在座位上了,问过小河才知道,说是刚刚喝茶太多,小林霜去上茅房了,林薇不放心也就跟着一起去了。 想到这府里肯定有丫鬟带着,林媛也就没有放在心上,自顾自地喝起了茶。 可是她一杯茶已经快要见底了,却依旧不见两个妹妹回来。这一点儿也不正常啊! 感觉到事情不对劲儿,林媛赶紧起身带着小河外出寻找了。 拉过一个正在上茶的小姑娘,跟她问清楚了茅房的位置,姐妹两人便往那个方向走去。刚走了没多久,就在一处大鱼缸旁见到了被三个衣着光鲜的小姐围着的林薇和小林霜。 林媛心念一动,心中冷哼,后院之斗永远都用不烦的烂招数,污衊偷盗。 林媛和小河静静地在一旁听着,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听了个大概。 那丢东西的人姓韩,父亲好像是户部的一个官。跟韩小姐在一起的另外两个人一个是郭梅,一个则是熟人程月秀。 其实在看到程月秀的时候,林薇和小林霜就已经明白了,她们今儿是被别人故意刁难的。 韩小姐说自己丢了一只红宝石的簪子,说那只簪子上边镶嵌着一只十分精緻的凤凰,凤凰口中衔着一枚小小的夜明珠,十分珍贵。 至于那只簪子在哪里丢的,韩小姐十分笃定的说是在去茅房的路上,而好巧不巧地,当时去茅房的人只有林薇和小林霜两人,所以三人便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口口声声说两人捡了东西不归还,跟偷没有区别。 这么明显的诬陷还真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林媛撇撇嘴,走到了几人身边。 程月秀几人背对着这边,没有看到林媛和小河靠近,此时她正双手抱胸,十分不屑地数落着小林霜两人:「我奉劝你们别再死撑着了,赶紧把韩小姐的簪子交出来。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你们的,为了几两银子就能胡搅蛮缠,见到了那么好的簪子怎么可能不见钱眼开?」 郭梅今日也难得地跟程月秀站到了一条战线上,点头附和道:「可不是吗?韩小姐那个簪子我可是见过的,金凤凰口衔夜明珠,还用红宝石点缀着眼睛和羽翼呢!这么好看又贵重的簪子,哪里是你们这样初入京城的乡下小村姑可以拥有的?」 程月秀又道:「知道你没有见过那么贵重的东西,韩小姐肯定不会怪罪你们的。这样吧,反正我们也有过一面之缘,我程月秀就当这个和事佬,替你们给韩小姐求求情,只要你们将东西交出来,这件事就当做是没有发生过,怎么样?现在可以拿出来了吧?」 韩小姐也点点头,有些着急地看着两人,表示只要找到了簪子,绝对不会为难两人。 可是,小林霜和林薇面面相觑,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摇头了:「韩小姐,我们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的簪子我们没有见到,更没有捡到,怎么还给你啊!」 丢簪子的韩小姐有些动摇了,她低声道:「难道,真的不是你们拿的?那会去哪里呢?」 听到如此说,程月秀眼珠子一转,赶紧在她耳边扇风道:「韩小姐你别听她们胡说,刚才去茅房的就只有这两人,不是她们捡的又会是谁呢?」 郭梅也道:「她们就是在说谎!」 被这两人当做了贼看待,林薇冷冷一哼,抬头看向程月秀:「程小姐,你怎么就这么笃定是我们捡的?难道,你看到了不成?」 程月秀冷笑:「虽然我没有看到,但是有人看到你们去了茅房,不是你们难不成还有别人?今日宴会上的人,就只有你们几个是外来的,旁人才不会见钱眼开!」 见钱眼开? 呵。 林媛好笑,在她们三人身后忽然幽幽开口:「见钱眼开?程小姐这句评价还真是挺中肯的,只是可惜了,你评价错了人。若是用它来评价我,那我可是会欣然接受。」 冷不丁听到身后有人说话,程月秀三人都有些意外,尤其是程月秀,在看到林媛时心底的怒气油然而生。原本还打算背着苏秋语巴结三皇子义妹的,谁成想这位贵人竟是自己的对头,真是晦气! 想要巴结的人不能巴结了,程月秀倒也反应快,立马就抱紧了苏秋语这棵大树,这不,刚刚得了她的暗示,就跟郭梅一起来帮她找场子了。 韩小姐是知道林媛身份的,若不是自己的东西丢了,也不会拦住小林霜两人不让她们离开。在看到林媛来到后,脸色明显有些犹豫,她可不想因为一只簪子得罪了这个有可能成为将军府儿媳妇儿的人。 ------题外话------ 八万字,都没有人来夸夸我,大家都去干么了~ 明儿两万,上午一万下午一万,恢復早八点和下午三点更新的时间,么么哒~
082 搜身(一更) 「那个,林小姐,真是对不住,是我丢了东西,所以,所以……」 对于这个韩小姐苍白的解释,林媛没有心情听下去,特别是这个女子还是个没有什么主见事事听从旁人言语的人。 「韩小姐是吧?」林媛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她一眼,又毫无表情地扫了一眼程月秀和郭梅,「刚才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别的也不用多说了,我就是想问程小姐一句,你这么确定簪子是被我两个妹妹捡到的?」 程月秀可是领教过林媛嘴皮子的厉害的,这次变聪明了,知道先思考了,不过她再怎么思考也没有什么用,因为这话不仅是她一个人说的,郭梅也说过。 见程月秀不开口,郭梅抢着道:「是啊,因为刚刚去茅房的人就只有你两个妹妹,不是她们捡的难道还有别人不成?」 郭梅刚说出口,程月秀便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也不是她一个人,既然郭梅说了那就说吧,大不了让她来扛这个黑锅。 「其实,其实也有可能不是两位林小姐捡的,或许,或许是我,是我不小心掉到别的地方了。」 林媛看着这位韩小姐,暗暗摇了摇头,看来这位韩小姐不是她们一伙的了,应该就是个倒霉的正好被两人临时选中做筏子来故意针对林薇和小林霜的。 「韩小姐,你的簪子是不是在这里丢的已经不重要了。」林媛浅笑道:「因为,你们已经侮辱了我的两位妹妹,若是今日不帮你把簪子找到,我们林家的脸面岂不是要永远被人践踏?」 说完,她看向郭梅,问道:「郭小姐是怎么确定,刚刚去茅房的就只有我两个妹妹,难道你看到了?」 郭梅撇撇嘴:「我怎么会看到,我又没有在这里守着。是那个小丫鬟看到的。」 说着,便朝站在一旁的小丫鬟招了招手,那个站在路边的小丫鬟身子动了动,快步过来给他们几人行了一礼。 「既然林小姐不相信我们,那你就问这个小丫鬟吧!刚才她说的话,我们几个人可都是听到了的,到底有没有旁人去茅房你问她就知道了,免得说我们欺负你们是外来的!」 郭梅一脸不屑地看着她们,唇角一抹嘲笑挥之不去。 两人的神情十分真诚,显然不是在说谎话。 林媛勾勾嘴唇,看向那个小丫鬟,问道:「你是姚府的丫鬟?」 小丫鬟点头:「是。」 林媛心中瞭然,又问道:「你说你只看到两位林小姐去茅房,没有看到旁人?」 小丫鬟点头:「是,只有两位林小姐,没有看到旁人。」 「你确定?」 「奴婢确定,奴婢一直在这里守着,没有去旁的地方,所以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林媛冷笑:「既然你一直守在这里,那你,就没有看到韩小姐的簪子掉落吗?」 小丫鬟一愣,抬头惊异地啊了一声。 林媛继续追问道:「怎么,没看到?既然没有看到,那韩小姐的簪子就不一定是掉在这里了?若是看到了,那你为何不将簪子捡起来归还给韩小姐,而要等到两位林小姐来后才出来作证是她们捡的?还有,你既然看到两位林小姐去了茅房,那你有没有看到她们捡起簪子来?」 一连三问,问得小丫鬟哑口无言。 该怎么回答?难道要说她看到了?既然看到了却不捡起来岂不是明摆着自己心存不轨? 小丫鬟下意识地看了程月秀一眼,眨眨眼睛道:「哦,我想起来了,中途,中途我去过别的地方一次,没有看到韩小姐掉簪子。」 林媛勾唇:「既然你说你中途离开了一次,那你怎么知道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没有旁人从这里走过?而是只指认两位林小姐,莫非,你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小丫鬟一听林媛说她受了指使,一下子就给慌了,脸色明显一变,赶紧摆手:「不是不是,没有人指使我,我,我真的是亲眼看到的。」 「你胡说!」已经听出了问题的林薇指着她哼道:「你刚刚可是一直说自己亲眼所见的,现在被我大姐一问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明显就是在胡说!」 当然是胡说了,她根本就没有看到韩小姐丢了簪子,更不要说看到林薇和小林霜捡起簪子了。 小丫鬟只感觉自己额头上的汗珠都快掉下来了,她低着头,抬眼悄悄地看了程月秀一眼,可是那程月秀根本就不往自己这边瞧一眼。一下子就没有了主心骨,小丫鬟更慌了。 见被自己收买的小丫鬟已经不堪大用,程月秀暗骂一声「废物」,看了一眼身旁的郭梅。可是这个郭梅也让她失望了,愣愣地,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程月秀眉头一蹙,暗骂自己今天怎么找了这么两个废物合作。 定了定心神,程月秀冷哼道:「林小姐嘴皮子功夫真是厉害,既定的事实居然还能让你胡搅蛮缠地说出了花来。」 胡搅蛮缠? 林媛眼睛一眯,这也就是在京城,她顾念着夏征和大哥的面子不跟这些官员们的女儿一般见识,这要是在以前林家坳和驻马镇,她早一巴掌扇上去了! 动了动手指头,林媛挑了挑眉,不就是玩阴的吗,谁不会? 「程小姐说我胡搅蛮缠?呵,这还是头一次听说呢,没有证据就这么笃定地说别人捡东西不还,真的是胡搅蛮缠的人应该是你吧?」 不给程月秀辩驳的机会,林媛继续道:「行了,既然你们这么笃定是我妹妹捡的,而我们又不承认,那就请问程小姐,打算用什么样的方法来解决这件事呢?」 虽然知道林媛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就屈服,但是程月秀此时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她挑了挑眉,道:「那就搜身吧,东西到底有没有在她们两人身上,一搜不就知道了?」 搜身! 林媛眼睛微眯,也算是明白这两人的意图了,不管能不能在林薇和小林霜身上找到那只簪子,只要今日她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搜身,那她们林家的脸就是彻底地被践踏在地上了。
083 打架(二更) 几人对峙的功夫,已经有几个眼睛尖的小姐看到了这边发生的事,纷纷围过来看热闹。 待弄清楚事情原委之后,竟然毫无意外地全都帮着程月秀那边的人说话,没有一人认为她们是被冤枉的。甚至还有人小声说什么「乡下来的就是见识短浅,一只簪子都捨不得拿出来」,这可把林媛给气笑了,她们见识短浅?别说她了,就是小林霜,她的私房钱肯定都比在场的一多半人要多的多。 田萱自然也是发现了这边的事,赶忙跑过来,问过小河之后就站到了小林霜和林薇面前,对韩小姐道:「慧娟姐姐,我想你肯定是误会了,林家几位小姐怎么可能会捡到东西不归还呢?你那只簪子我见过,的确很贵重,可是,可是媛姐姐她们是不缺那银子的,你们若是去了林府瞧瞧就知道我说的……」 田萱毕竟年纪小,以前又没有碰到过这种事,当即就有些慌了,一心只想着给林媛几人辩解,却又有些苍白。 不等她说完,程月秀便笑着打断了她:「田小姐,你心底善良,可能有些人有些事你看不明白,但是有句话你应该要记着,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 说到最后,程月秀的眼睛已经看向了林媛,俨然就是说的她。 田萱急了,连声说道:「不是的,媛姐姐她们才不是这样的人。」 不过,不管她如何帮林媛几人说话,那些人是谁都不会相信的。 一旁的许慕晴也抖着身上的肥肉过来了,蹙着眉道:「我相信媛儿,她们肯定不是这样的人。程小姐,你们肯定是弄错了,还是从别人那里找簪子吧!」 之前跟许慕晴站在一处的几个小姐纷纷痛心疾首地看着她,连连摇头说她傻。 可是许慕晴却一点儿也没有听到,还挥着手让几人也过去帮忙说话,结果自然是意料之中的,她们几人谁也没有迈出那一步。 许慕晴又急又气,跺着小肉脚喊道:「你们怎么这样,你们忘了惠姐姐拜託我们的事了?你们这样,怎么跟惠姐姐交代啊?」 虽然有田惠的嘱託,但是那几个人明显还是秉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的,所以即便许慕晴怎么叫她们,她们依然站在一旁不言声。 其实对于许慕晴能够站出来帮她们说话,林媛还是很意外的,扫了一眼还在劝着许慕晴离开的几人,林媛知道,田惠的朋友里边真正能称得上是朋友也就只有这个胖嘟嘟的许慕晴而已。 「慕晴,谢谢你。」 林媛感激地拉了拉许慕晴的手,又将田萱拉到了一旁,而后对程月秀和郭梅道:「既然是搜身,好,我们接受。」 听林媛同意了,程月秀和郭梅的眼睛明显一亮,看来这林媛也就是个纸老虎,表面上看厉害,内里呢,也软弱得很,哪里经得起这么多人的集体围攻? 见她答应,许慕晴和田萱都惊讶地看过来,连声劝说。 不过林媛却只是一笑,又道:「虽然我同意了搜身,但是有一点还请程小姐知晓,你们可是没有拿出我两个妹妹捡到簪子的确切证据的。所以,若是真的搜身的话,不能只搜我们,只要是去过茅房的人,都要进行搜身。」 说完,她看向那个小丫鬟,笑道:「当然了,对于这个小丫鬟的话我也不是很相信,所以,到底有谁去过茅房好像也是很难知道的。既然如此,那就在场所有人全都搜一遍好了。嗯,这么公平公正的方法,程小姐果真聪明!」 什么公平公正啊,程月秀瞪大了眼睛,她可没有提出要把所有人都搜一遍的主意啊! 一听这话,丢了簪子的韩慧娟立即就慌了,今日来参加宴会的千金小姐们,几乎囊括了朝中所有官员。若是因为一只簪子就把大家搜身了,那他们韩家可就是得罪了整个朝廷的官员了。 「别别,别因为一只簪子就给大家,给大家添麻烦,我,我不要那支簪子了,不要了。」 韩慧娟此时说不要,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不受她控制了。 林媛冷笑一声:「韩小姐,你错了,现在已经不是一只簪子的问题了,可是事关我们在场所有人的清白的,若是今日不找到这只簪子,参加宴会的人可就都挂着嫌疑的。」 不得不说,林媛这胡搅蛮缠的本事就是厉害,只是三两句的事就把嫌疑延伸到了在场所有人的头上,那些围观看热闹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被冠上嫌疑的。 而最惊讶的自然要数郭梅和程月秀了,两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郭梅上前一步说道:「为什么要搜大家?去茅房的就是你们两人,要搜也就只搜你们!不用搜别人!」 又是这句! 小林霜气唿唿地瞪着郭梅,她们根本就没有证据还说只有自己去了茅房,难道那些千金小姐们都不用去的吗? 正在生气的时候,小林霜眼神一扫,正好看到林媛给自己使了个眼色。 眼珠子骨碌一转,小林霜小手一动,挥着拳头就往面前的程月秀和郭梅撞去,一边撞还作势要打人的样子:「你们欺负人!欺负人!我没有捡到簪子,你们欺负人!」 原本还在围观的众人,冷不丁看到小林霜发疯似的沖向了程月秀郭梅,全都张大了嘴巴惊唿出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哪,天哪!这真的是京城中的千金们能干出来的事吗?居然挥着拳头打人,好像大街上打架的泼妇一般!果然是乡下来的小村姑啊! 围观的人全都摇头轻嘆,却忘了此时应该做的而是上前拉架。 不过小林霜本来力气就不大,程月秀和郭梅在一瞬间的失神之后也反应了过来,连连挥着手将她推到了一边。 林薇也在小林霜上前打架的时候一把沖了上去,小河更是毫不示弱,三人打两个,当然是绰绰有余了。 不过,此时可不是打架的时候。
084 金头面(三更) 在小林霜狠狠地捏了程月秀大腿一把,小河踹了郭梅的屁股一脚之后,林媛适时地让许慕晴拉开了几人。 许慕晴身子圆润,她爹又是兵部侍郎,自己自然带了一种寻常姑娘所没有的霸气。 「住手!」 许慕晴底气十足,胖胖的手臂一推,就将落于下风的程月秀郭梅两人拽到了一旁。 虽然小林霜几人占了便宜,不过得了林媛的示意之后,便都住了手。 经过一场混战,程月秀和郭梅被几人放开之后,当先便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 这边几人打了架,早已有小丫鬟去回禀了姚含嬿。作为宴会的主人,居然发生了打架斗殴这种事,姚含嬿自然是听到了消息就赶紧来了。 跟她一同来的,除了小妹姚芷兰,还有苏秋语和严如春。 而几人见到打架的几人之后,表情更是精彩纷呈。 姚含嬿又好气又好笑,完全是看热闹,只是她又暗暗看了一眼林媛和苏秋语严如春,心中可惜为什么打架的不是这三人。 姚芷兰先是偷偷笑了笑,随即便斥责几人不懂礼貌,居然当众打架。 而苏秋语则分明是有些恼怒的,程月秀最是了解她的心思,知道今日两人将事情搞砸了,都也不好意思抬起来了。 要数最有趣的就是严如春了,居然当众笑出了声来,指着之前对她口出不敬的程月秀嘲笑道:「哎呦呦,原来程小姐也会打架啊!啊我都忘了,你跟你爹也是才来京城一年而已,怪不得这么会打架呢!」 听严如春如此一说,在场人才想起来,这程月秀也不算是京城里的人,她爹是前年才从下边小县城里来到京城当官的,听说好像还是因为跟之前那个上边的官员关系好,那个官员升官之后就顺带着将他也带来了京城。至于这程月秀的爹使了多少银子,可就没有人知道了。 不少人在听到严如春的话之后掩唇笑了出来,这程月秀当初还口口声声说人家林姑娘是乡下来的小村姑,怎么就忘了其实自己在一年之前也是个小村姑呢!若不是她抱住了苏秋语的大腿,只怕今日的宴会也不会让她坐到那么靠前的位置了。 看到主人来了,林媛上前两步,对姚含嬿道:「姚小姐,既然你来了,那就请你给我们主持公道吧。」 姚含嬿在来之前就已经听小丫鬟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了,自然是知道程月秀和郭梅两人其实是没有证据的。既然没有证据还让人家搜身,这不是故意给林家人掉脸子的吗? 聪慧如她,怎会看不出程月秀和郭梅的用意? 姚含嬿看了一眼身边的苏秋语,将这个包袱扔给了她:「依我看,大家没有证据,自然是不能随便搜林小姐的身的。苏小姐,你觉得呢?」 姚含嬿是姚府的主人,苏秋语只是个来作客的客人,这件事哪里有必要询问她? 严如春翻了个白眼儿:「呦,姚府的事居然还要旁人来过问,也不知道姚大学士是怎么教导姚小姐的。这样吧,如果你们都拿不定主意,要不就按着林小姐的意思,大家都搜身好了,反正人们都没有离开,那只簪子到底在谁的身上一搜便知。」 搜身的建议自然是遂了不少人的心意,程月秀第一个举着手同意:「好,搜身,就从这两个最有可疑的小贱人开始!」 小林霜和林薇也不甘示弱,撸着袖子大声回道:「你才是小贱人!」 「你们!你们都是小贱人!」程月秀捋着被抓乱的头髮,气得鼻孔冒气,想当初她在家中时哪里受过这样的气,还打架,哪个敢跟她叫板?就算真的打起架来,她也永远都是胜利的那一方! 郭梅也将自己的袖子撸了起来,露出了一截白皙的小臂,她双手叉腰,俨然比市井泼妇还要泼妇:「你们你们,你们都是小贱人!你们都是偷东西的小贱人!贼!小偷!」 这次连小河都忍不下去了,她们虽然来自乡下,但是并不代表她们会见到不是自己的东西还要昧着良心留下。 小河站到两人身边,也露出了自己的小臂,指着郭梅的鼻子就开始大叫:「说我们是贼,小偷?哈,你还真是有脸!到底是谁偷了东西还不知道呢!姑奶奶告诉你,谁偷了东西谁就是小偷!谁就是贼!那个簪子在谁身上,谁以后就烂嘴巴烂舌头,烂指甲烂脸!」 郭梅也顺着她的话头往下骂道:「对,谁偷了东西谁就是不要脸的小贱人!烂嘴巴烂舌头?那都是轻的,那簪子在谁身上,谁以后就永远嫁不出去!就算嫁出去了,也要嫁个丑八怪!跟丑八怪过一辈子,噁心一辈子!」 「好!」待郭梅骂完,林媛突然大叫一声好,打住了她的话头,刚刚还津津有味地看着两人对骂的众人也被林媛这突然的一声好给吸引了过去。 只见林媛双手鼓着掌,笑得眉梢眼角都快要飞起来了,这样明艷的笑容让大家都忍不住受到感染心情愉悦了起来。 被林媛这夺人眼球的美丽一激,苏秋语眼睛眯了眯,轻轻浅浅地说道:「林小姐还真是自信,现在就开始叫好是不是有点儿为时过早了?那簪子万一就在你妹妹身上,那该如何?」 听到苏秋语说这话的时候,那边程月秀十分得意地给了苏秋语一个肯定的眼神。 林媛装作没有看到,笑着道:「那好说,如果那簪子真的在我妹妹身上,我愿意代我妹妹自掏腰包给韩小姐一幅宝石头面作为补偿,赢得韩小姐的原谅。」 丢东西的怔住韩慧娟一直缩着脖子唯唯诺诺地躲在一旁,存在感极低,听到林媛如此说,赶紧站出来,苦着小脸儿,声音更是细弱蚊蝇:「不,不用了,我,我不要什么头面,只要找到就行了,我不会怪罪林小姐的。」 「韩小姐此话过早。」 林媛摇头道:「到底是不是我妹妹还不知道呢,等下你要原谅的人可能是另有其人呢!」
085 不满意(四更) 对于这个性子实在是懦弱的韩小姐,林媛实在是无语了,直接无视她之后,林媛又对眼前看热闹的所有人说道:「不仅如此,若是我妹妹真的捡到了韩小姐的簪子却没有拿出来,在座的各位小姐们因此受到了牵连,也算是我们家人的过错。我愿意也为在场的所有人每人一副金头面作为补偿,我林媛向来说话算话,绝对不会食言!」 每人一副金头面?若是单单给韩小姐一人赔偿一幅头面也就罢了,顶多一百多两银子,可是在座所有人一人一幅呢?在场的人少说也有二十多人呢! 大家仿佛看到很多银子在自己面前飞啊飞,不过也有心眼多的人立即反驳道:「这得多少银子啊,林老爷和林夫人会同意吗?林小姐该不会是拿我们逗趣呢吧?」 林媛笑道:「怎么会?不过是几千两银子罢了,根本不用禀报父母,我林媛就能拿得出来!」 此言一出,众人瞠目。林媛自己拿出来,这就是她的私房银子了!一个还未出阁的小姑娘一张嘴就能拿出来几千两银子,这在所有人看来都是富有的代表啊! 不过,还有更让大家瞠目结舌的。 冲程月秀翻了个白眼儿,小林霜大声道:「大姐,这银子不用你出,我自己就有!」 林薇也勾了勾唇,一改往日里的柔弱,大声道:「小妹最小,怎能让你出这银子?大姐,只要能从我们两人身上搜出那个劳什子的簪子,莫说一人一幅头面了,就是两幅我林薇也拿得出!不就是几千两银子吗?有什么难的!」 小河拉着林薇和小林霜的手,表明自己的态度:「就是,莫说你们了,就是我都能随随便便拿出个几百两银子来,还用的着昧下一个一百多两银子的簪子?真是笑话!」 看着这看三姐妹同甘共苦的架势,林媛心中窃喜。反正簪子又不在她们身上,大话随便说! 扭头看向早已经被震惊地张大了嘴巴的众人,林媛挑眉,怎么也掩不住嘴角的笑容:「怎么样?各位满意了吧?」 不出意外地,果然看到了所有人齐齐点头的样子,就连吸口水的声音都那么一致。 这里边当然要数程月秀最惊讶了,她突然想起了那天在醉仙楼时发生的事了,怪不得她回家之后就总是觉得自己被她们几个给骗了。 相较于程月秀几人的贪婪,苏秋语却是气愤至极,随随便便就能拿出那么多银子来,看来这一年多以来,夏征送给这个小贱人的银子不在少数!那些原本都是她的,她才是夏家未来的二少夫人! 可是,生气之后,苏秋语更是伤感,跟夏征相识这么久,他什么时候送过银子给她?哪怕是一个铜板? 姚含嬿更是气愤,虽然她自诩清高,从不把银子放在眼里,但是对于林媛这财大气粗的模样也是十分看不过去的。倒是 严如春对那些见钱眼开的人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沖林媛摆摆手道:「别算着我的了,本姑娘有银子,自己买!」 在场的人里边,除了林媛,也就是她有这个资本这样说了。毕竟醉仙楼和醉仙居都是他们严家的家产,二皇子也只是靠着严家的雄厚财力才能收买人心的。 林媛深深地看了严如春一眼,而后便跳过了这个话题,对苏秋语和程月秀郭梅说道:「既然我已经说了,就一定会做到。不过,各位别忘了,我说的是若是我妹妹真的拿了簪子才会如此。但是,她身上若是没有那只簪子,又该当如何?」 对啊,这林姑娘说给大家送头面,那是有条件的。 吸着口水贪婪地看着林媛的人都眼睛放光地看向了苏秋语和程月秀,希望这两人也能一张嘴就许诺大家一人一幅金头面才好。这样的话,不管那簪子到底在谁身上,她们今儿可就不算白来了。 不过,苏秋语和程月秀是肯定没有这样的魄力说出这样的话来的,即便她们已经十分笃定那簪子就在小林霜的身上。 程月秀偷偷缩了缩脖子看向了苏秋语,苏秋语却在这时候十分凑巧地转过了头去没有看她。 程月秀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声,又看向了郭梅,却见郭梅此时的眼睛发着光,口中喃喃地说着什么。 她心中好奇,凑过去听了听,顿时满脸黑线。 只听郭梅以前所未有的快速度重复地说着:「金头面,金头面,金头面!」 苏秋语显然是不管她们了,郭梅又不是个能扶得上墙的,没办法,程月秀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好,只要那簪子不在林小姐身上,我愿意低头道歉,为我之前的错怪跟你们说声对不起,这下,你们总该满意了吧?」 林媛挑眉:「不满意!」 苏秋语抿唇,程月秀也瞪了眼睛:「那你想怎么样?」 林媛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头,十分「好说话」地笑道:「我呢,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这簪子不管是在谁的身上,你们想要怎么处置那是你们的事,跟我们没有关系。但是,若是没有在我妹妹身上找到,那我就要你,还有你,不仅要给我妹妹们端茶认错,还要你们以后每次见到了我们姐妹几人都要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好,如何?」 林媛手指头在程月秀和郭梅身上一一点过,笑得开怀。 端茶认错也就罢了,居然还要行礼问好,还是每次见面都这样! 程月秀忍无可忍:「林媛,你不要得寸进尺!你以为你是谁!」 「我不是谁,可是谁让你们诬赖我妹妹了?」林媛耸耸肩,「既然诬赖了,当然要认错了。」 还不等程月秀再反驳,那边苏秋语已经当先替她们答应了:「好,如果没有在林小姐身上,自然就是程小姐和郭小姐错怪了你们,为你们道歉也是理所应当的,此事就如此说定了。」 程月秀瞪大了眼睛看着苏秋语,使劲儿地使眼色,可是苏秋语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她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狠狠地拍了一把还掉在金头面里边拔不出来的郭梅,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声。
086 怎么会?(五更) 这一拍不要紧,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当她的手跟郭梅的衣裳接触到一起之后,程月秀突然觉得自己的手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爬,越来越痒痒,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蔓延的范围也越来越大,只是短短几个唿吸的功夫,竟然已经从手掌盘上了整个手臂,蔓延到了整个前胸和后背。 「咦,哎呦,怎么,怎么这么痒!」 程月秀动了动脖子,动了动肩膀,双手在自己的胳膊上来回挠着,可是越挠那发痒的感觉就越明显越厉害。 不仅是程月秀,还有郭梅,她也被突如其来的痒弄得站立不安。 刚刚还口口声声念叨着金头面,此时就已经变成了好痒啊好痒啊,之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怒目瞪着程月秀,非说是她往自己身上放了虫子。 对郭梅这么低级的指责,程月秀完全没有心思反驳她,因为在场的所有人里,除了她和郭梅,别人都没有事,就连一直跟两人站在一起的韩慧娟也没事。 「程小姐,你怎么了?郭小姐?」韩慧娟的确是个太过善良的人,忧心忡忡地看着两人,想要上前帮忙。 林媛使了个眼色,聪慧的田萱立即上前拉住了她,大声劝道:「韩小姐,你千万别过去,你刚刚没有听到郭小姐说什么吗?她们身上可能是有什么虫子!你若是过去了小心被沾染了虫子可就麻烦了!」 田萱果然不负所望,林媛高兴地抿了抿唇。 不过其他人可就不像林媛这样轻松了,听到田萱的话,原本纳闷的众人全都大惊失色,赶紧后退了几步。原本要过去查看的姚含嬿也赶紧顿住了脚步连连后退,惊慌失措地看着两人。 「快脱衣服啊!把虫子抖掉!」不知道是谁突然叫了一声,大家就像是被提醒了一样,纷纷劝着程月秀和郭梅将衣裳脱掉,把虫子找出来。 反正现在大家都是在后院,根本就没有外男,甚至连个小厮都没有,就算真的脱下衣裳来也不打紧。 不过,即便如此,姚含嬿还是让小丫鬟带着两人去最近的厢房里脱衣裳了。 可是还不等她将小丫鬟叫来,程月秀和郭梅已经当先解了腰封和外裙的衣带,准备脱衣裳找虫子了。 咣啷! 清脆的声音响起,众人的目光立即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地上一只衔着夜明珠的凤凰簪子安静地躺着。普通女子只能戴三尾的凤凰,那只凤凰的每只尾巴上各自镶嵌着一只红色宝石,被这一摔,立即便有一只红宝石脱落了。 「啊!我的簪子!」 韩慧娟大叫一声,推开拉着她的田惠就扑了上去,生怕那两个急着脱衣裳的人会一脚将自己的簪子给踩烂了。 好不容易将自己失而復得的簪子抱在了怀里,韩慧娟竟然激动地哭了起来,看来这只簪子对她十分重要。 不过这些大家已经没有人注意了,因为现在她们已经知道,真正捡到了簪子却不归还的人不是林家两姐妹,而是一直口口声声诬赖别人的郭梅! 这可真真是贼喊捉贼了! 对郭梅失望的同时,不少人还惋惜地嘆了口气,金头面啊,就这么没了! 程月秀和郭梅虽然身上痒得不行,可是她们的眼睛耳朵却是清明的,心思亦是清醒的,在看到地上那只簪子的时候,全都瞪大了眼睛甚至忘记了身上的痒痒。 程月秀最是吃惊,她记得刚刚打架的时候,自己明明已经将那支簪子塞进了小林霜的衣服里了啊,怎么现在会在郭梅的身上掉下来? 这是怎么了?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抬头去看苏秋语,果然,意料之中地收到了苏秋语质问和责备的眼神。 而郭梅更是茫然,其实她是不知道这簪子到底在哪里的,她只是听程月秀说,苏秋语让她帮着程月秀一起嫁祸林家两姐妹,本来看程月秀那么笃定,还以为是早就放到了林家姐妹的身上了,没想到,竟然是放到了自己的身上! 被这簪子一吓,郭梅觉得自己身上的痒痒也少了不少。她瞪着眼睛望着程月秀,以手指着她的鼻子道:「你!你陷害我!」 程月秀后背惊得出了一身冷汗,连连摆手摇头:「没有,没有,我没有!」 「明明就是你!是你跟我说要帮苏……」 不等郭梅说完,一直沉默着的苏秋语突然捂着胸口,痛心疾首地说道:「郭小姐,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枉你爹爹居然还是在朝为官之人,却不想竟然教出了你这样的女儿。你,你真是太给你爹爹丢脸了,你让你爹爹以后可怎么在朝中见人哪!」 苏秋语这抖着嘴唇,眼角盈盈含泪的楚楚模样,真真是我看犹怜。 不少人都暗暗摇头,直道苏小姐菩萨心肠,劝她莫要如此伤心了。 旁人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不代表所有人都听不出,至少姚含嬿严如春几人便听了出来。 林媛更是嗤笑一声,冷冷看着她演戏。 郭梅本就不聪明,此时遇到这样的事了更是大脑一片空白,哪里还能细细揣摩苏秋语话中的意思? 她将对着的目标立即变成了苏秋语,下意识就要反问苏秋语为什么要这样指责自己。 不过,程月秀却在紧急关头反应了过来,拉住郭梅的胳膊,厉声责备:「郭小姐,我原本以为你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却不想,原来你竟是这种见财起意的卑鄙小人!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爹爹的官途考虑考虑吧,若是你因为这件事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你爹爹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这暗示已经够明显了,郭梅若是再听不出来,就真的该回家自己吊死了。 郭梅愣愣地后退了两步,看看疾言厉色的程月秀,再回头看看捧心悲恸的苏秋语,突然大笑起来,果然啊,京城的日子可不是这么好过的!瞧瞧她都做了什么,自掘坟墓说的就是她啊! ------题外话------ 最近好像是考试周吧?我说大家怎么都不看文了呢~ 祝大家考试顺利~人人都是第一名!啦啦啦~ 下午三点继续更新一万字~么么哒~
087 宽容(六更) 大笑过后,郭梅咬咬唇,定定心神,对韩慧娟坚定地说道:「是,捡了簪子没有归还的人是我,不是她们!我只是想让她们做替罪羊而已,没想到这几个初来京城的小村姑竟然这么有骨气,愣是不承认!好,既然暴露了,我也是罪有应得,韩小姐,我对不住你,你要打要罚尽管朝我来,我无话可说!」 听到郭梅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在大家的搀扶下装柔弱痛心的苏秋语暗暗松了口气,程月秀更是偷偷抹了抹汗,暗暗庆幸。 看着郭梅这样大义凛然俨然一副决心赴死的样子,韩慧娟却没话说了,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连连摇头:「郭小姐不必如此,我,我能找到这簪子就够了。我娘一直教我要宽容待人,这簪子虽然坏了,但是我想我娘在天之灵,也不会怪罪我的,我,我也会不怪罪郭小姐的。」 听她这样说,众人才明白过来她为什么想要找自己的簪子了,原来那是她去世的娘亲留给她的遗物。 不过,在知道是遗物之后,众人更是对郭梅唾弃不已,连人家娘亲留下来的念想都想昧下,这人真不是一般的可恶! 田萱此时也走到林媛身边,在她耳边介绍了一下这韩小姐的情况。 原来这韩小姐的生母性情温良,但是就是太过温柔了,所以被府中的小妾给挤兑地病倒了,在病了大半年之后终于撒手人寰。后来,那个小妾被抬为正室,也就是现在的韩夫人,虽然那个这女人没有生女儿,只有一个儿子,不过对待原配所出的韩小姐也是不大待见的。再加上之前的韩夫人一直教导女儿宽容待人,也就养成了韩慧娟如今怯懦的性子了。 林媛暗暗摇了摇头,若是韩夫人知道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变得这般没有主见又胆怯懦弱,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初教给女儿宽容待人? 韩小姐不追究了,苏秋语赶忙替郭梅道谢,更是对郭梅好一番教导。 姚含嬿自然不甘人后,夸赞道:「韩小姐果然心胸宽广,令人敬佩,郭小姐能得到你的宽容,也是她的福分,希望她以后能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苏秋语也点头附和,声音柔美地几乎要让人耳朵里流出蜜糖来了:「韩小姐看似柔弱,没想到却是这般大气之人,真真是难得,秋语佩服。」 说着,还不忘看向了林媛等人:「林小姐,刚刚郭小姐错怪了几人,还望林小姐大人有大量,饶恕了她吧。」 看着苏秋语这盈盈如水的眸子,林媛不由地挑眉,怪不得刚才两人一直不吝啬地夸赞韩慧娟大度呢,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啊! 不过,实在是让大家失望了,她林媛可从来不是这么心胸宽广之人! 在大家饱含期待的注视下,林媛笑得人畜无害,天真烂漫,阳光和煦。 可是,从她嘴里吐出来的话却让大家犹如坠身冰窟! 「啊?饶恕了她啊?」林媛眨眨眼睛,为难道:「我也想啊,可是我家两个小妹她们平白无故地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怎么着也得得到个道歉吧?不然的话,她们两人不得哭死?」 林薇和小林霜嚎啕的哭声如声而至。 众人:…… 小河抿唇,低头劝着两人,憋笑憋得身子都在颤抖了。 林媛十分无奈地摊摊手:「你们看吧,就算我能原谅了她,可是我这两个小妹呢?她们肯定是不能原谅的,毕竟我小妹妹才只有七岁,不好好哄哄怎么能哄开心呢?」 众人看着抱头痛哭的三人,无不感同身受,若是自己今日被无辜连累,也一定会很委屈的。 更有几个家中也有这么小的弟妹的小姐更是连连点头,帮着林媛去劝郭梅了:「小孩子嘛,哄哄就好了,多说几句好听的。」 这么一来,就不是林媛心眼儿大心眼儿小的事了,完全就是小孩子难以哄的问题了。 看着一直往后缩的程月秀,林媛冷冰冰地牵了牵唇角,想让郭梅一个人顶缸?做梦! 突然咳嗽了一声,小林霜微微侧头瞧了瞧大姐。 林媛用手捂着嘴,往程月秀那边指了指。 小林霜会意,低着头更加卖力地大哭起来:「你们都是坏人,你们都欺负我!你们看我小就说我偷东西,还打人!呜呜,程小姐还抓我头髮!」 一声程小姐立即将大家的目光带向了程月秀身上,已经快要远离战区的程月秀双腿一僵,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她讪讪地咧咧嘴,可是发现以前还对她笑脸相迎的众人,此时全都甩来不屑的眼神。 程月秀自讨没趣,悻悻地撇撇嘴。 被小林霜提醒,郭梅也反应了过来。她不敢指责苏秋语,不代表就可以放过程月秀! 一把拉过程月秀,给了她一个恶毒的眼神,郭梅大声道:「林小姐,你们不要哭了,我和程小姐给你们道歉了,你们想怎么样都行,我们保证让你们开心!」 抱头痛哭的三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小林霜当先抬起头来,越过林薇和小河低着的头顶对郭梅哭嚎道:「你这么大声地跟我说说话,是觉得心里不忿吗?」 郭梅呃地一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使劲儿扯了一把程月秀细嫩的胳膊,郭梅沉声威胁道:「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好不快说好话!」 程月秀胳膊上吃痛,此时却又不敢反抗,没办法,若是此时将郭梅惹恼了,大家可都没有好果子吃。 轻轻地咳了咳,程月秀温柔道:「林小姐,你们,你们受委屈了,我们对不住你们,你们想要我们怎么做才会消气尽管说。」 这次抬头的不是小林霜,而是林薇。 「你,你这样苦着脸跟我们说话,是不是觉得我们冤枉了你你心里有怨气?」 这次显然又是不成功的。 郭梅和程月秀想了好多办法,又是哄又是求,可是林薇和小林霜总是能够找出她们身上的毛病,就是不原谅两人,急得两人出了一身汗。
088 换衣裳(七更) 围观的人们也看起了热闹,纷纷给郭梅支起了招,不过大多都是不着边的作弄。 苏秋语脸色越来越难看,这次不用装,都已经病弱西子了。 严如春却是抱胸看好戏,笑得脸上都快开花了。 一直没有开口的姚含嬿终于看不下去了,反正也是做好人的事,何乐而不为? 「林小姐。」姚含嬿含笑看向林媛,「你看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大家也要回去开宴了。郭小姐和程小姐也受到了教训,知道了自己错了。大家同在京城居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后还是要做朋友的是不是?请林小姐看在含嬿的面子上,高抬贵手放她们一马,如何?」 你的面子有这么大吗? 心中虽然不屑,但是林媛还是笑着点头:「姚小姐今日请我们过府相聚,本是好意给我们介绍京中的姐妹们相识,姚小姐的面子,我自然是要给的。不仅是我,我这几位妹妹更是如此。」 这话,姚含嬿听得心里舒坦,笑得眉眼弯弯,好不得意。 林媛走到小林霜身边,劝说了几句,几人果然很快便不再哭了,这可真是让程月秀和郭梅大松了一口气。 不过,林薇却突然开口了:「姚姐姐的面子是要给的,不过,刚刚说过的话还是要兑现的,以后,程小姐和郭小姐见了我们,还是要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好的,不然,我们可不依!」 郭梅程月秀嘴角抽搐,想要拒绝却又不敢,只好硬着头皮答应:「这是自然。」 见两人答应了,林薇满意了。不过小林霜却又突然撇嘴说道:「刚刚我这胳膊被程小姐拧了,手也被郭小姐打了,现在疼得厉害,等会儿吃饭肯定是吃不进去了。哎,这可怎么办啊!」 刚刚还如释重负的郭梅和程月秀顿时苦了脸,十分上道地凑上来:「我们,我们餵林小姐吃饭。」 「那我就不客气了!」小林霜嘻嘻一笑,高兴地挽着林薇和小河的胳膊跳了起来,那胳膊和手完全不像是疼得拿不了筷子的样子。 看着程月秀和郭梅被林家这几人整治地如此服服帖帖地,在座不少人偷偷地熘走了,这林家几姐妹可都是不能靠近的小魔鬼!谁沾上谁倒霉,以后还是躲得远远的好! 姚含嬿一脸无语地看着程月秀和郭梅对小林霜前唿后拥的样子,干干咳嗽了一声,对大家笑道:「马上就要开宴了,各位请回屋吧!」 主人都这样说了,大家自然都顺着她的话赶紧回去了。 不过林媛发现除了有些胆子小些的姑娘像是避瘟神一样赶紧跑了,还真有几个眼睛发光的小姐过来凑到她们姐妹身边套近乎,尤其以林薇和小河身边的人最多。 看着那些人脸上几乎要暴露在外的贪婪之心,林媛勾了勾唇角,看来还真的有人将她们当成了钱多人傻的了! 「小妹!」林媛叫了一声,待林薇和小河回头后便笑道:「你们的衣裳都脏了,赶紧去厢房换一件吧。」 小河低头看了看林薇和小林霜的衣裳,果然因为打架有些乱了,不过倒不需要去换一件的程度。刚要开口询问,衣袖便被林薇悄悄扯了扯。 「好的,大姐,我们这就去换。」 说着,便有机灵的小丫鬟上前来带着三人去了最近的厢房,杜若和连翘也赶紧跑回林家的马车里去拿备用的衣裙了。 小林霜走了,程月秀和郭梅也讪讪地笑了笑去厢房换衣裳了,跟小林霜几人相比,她们两人才是真正需要换衣裳的才对。 等林媛来到厢房里的时候,小林霜和林薇已经换好了衣裳,正在系带子。 见林媛沉着一张脸进了门,林薇和小林霜有些讪讪地笑了笑,好像做错了什么事似的。 两人这个模样,林媛心里的猜测更确定了。她坐到凳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说吧。」 小河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给小林霜系好最后一个带子,有些茫然地看看几人,问道:「说什么?」 林薇和小林霜却是互望了一眼,心里打起了鼓,最终还是小林霜嘿嘿一笑,卖乖地贴上来撒娇:「大姐好聪明哦,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林媛蹙眉,抬手就在小林霜的头上拍了一下,这动作看似很重,其实力道却是不大,不过她的声音显然是带了几分不满:「少给我往脸上贴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人会看不出郭梅和程月秀是故意找茬儿的!」 越说越生气,林媛伸着手指头就戳向了小林霜的额头,直到把她的脑门儿戳出了一个红印子才罢休:「早就跟你们说了来了以后要小心提防着,你们就是不听,偏偏还故意往人家套里钻!程月秀也就罢了,那个郭梅一看就是个没脑子的,她那样的演技你们要是看不出来真是白瞎了你的聪明劲儿!」 小林霜捂着额头,委屈地嘟着小嘴儿。 她这可怜的小模样,弄得林媛也不忍心再教训下去了。林薇更是心疼不已,赶紧过来将她拉进了怀里,抬头对林媛道歉:「大姐,都是我的错,是我看她们几个故意刁难你,所以就想着给你出出气的。不关小妹的事,真的不是她的错。」 林薇这样说,林媛自然是不信的,这样的事完全就是小林霜的坏心眼儿,林薇哪里能想得出来? 林媛自然知道两个小妹是为了她好,而她生气也并不是因为这两人去教训郭梅和程月秀,抬手将两人拉到了自己面前,林媛轻轻抚了抚两人的小脸儿,又怜惜又气恼:「大姐知道你们是为了大姐好,可是大姐更不想你们出事,今日遇到的只是诬陷偷东西,万一遇到的是别的呢?小妹,你最是深有体会的,怎么还是这样鲁莽?」 林媛瞪了小林霜一眼,提起的自然是她被苏秋语绑走的事了。 被她这么一瞪,小林霜立即耷拉了脑袋,十分后悔。 知道两个小妹都受到了教训,林媛也不再过多地责备两人了,反正今日的事还是有惊无险的,不过她还是再三告诫两人以后一定不能再如此鲁莽,要好好保护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089 惊艷(八更) 直到此时,小河才听出来,原来林薇和小林霜是故意上当被郭梅和程月秀算计的,不由地上前说了林薇几句,她可是担心了好久呢! 林薇嘻嘻一笑,拉着小河的手妹妹长妹妹短地哄着,倒是把林媛给看笑了。 小林霜也就罢了,今日的林薇还真是让她刮目相看,什么时候她那个性子柔弱的妹妹竟然也有勇气帮她出头了,看来她之前担心林薇比赛怯场的事真有些杞人忧天了。 又叮嘱了姐妹几人几句,林媛便准备起身去宴会了。 正在这时,外边恰巧也响起了程月秀和郭梅来邀请的声音。 听着两人明明不甘却又不得不低头的声音,小林霜十分不厚道地笑了出来,不过被林媛一瞧,又吐吐舌头不敢笑了,试探地问:「要不,我等会儿不让她们伺候我了?就说我的手好了?」 沉吟片刻,林媛摇摇头,挑眉道:「今日的事虽然是你们自己送上门去的,但是总归也是她们心怀不轨,给她们点儿教训也是应该的,省得让京城那些千金小姐们看扁了咱们,以为咱们是乡下来的就好欺负!」 「就是就是,我们才不好欺负!」见林媛没有要原谅程月秀两人的意思,小林霜高兴地连连点头。 林媛无语地摇摇头,知道这小姑娘作起人来那可是毫不留情的,也活该程月秀和郭梅居然会想到要得罪这个小魔头。 虽然换了衣裳,但是程月秀和郭梅还是跟刚才的样子没有什么区别,反而换了干净的衣裳以后两人的起色更加不好了。 说起来一般小姐们出门赴宴都会带一件备用的衣裙以备不时之需,但是基本上是很少用得上的。所以,这备用的衣裙自己就不如她们身上穿的那件光鲜亮丽了。 就像此时的程月秀和郭梅。 程月秀随父亲进京没有多久,自己的体己银子本就不多,自然没有那么多银子一下子置办两身漂亮又时兴的衣裳了。所以她现在身上穿的这件衣裳还是过年时的衣裳,即便大家都没有那么讲究,但是在参加宴会的时候还是都会置办新衣裳,如此一来,这程月秀的旧衣裳就有些打眼了。 而郭梅,虽然没有穿旧衣裳,但是现在身上这件跟她之前穿的那件相比也差了不少,花色样式都是当下比较时兴的,但是布料和剪裁就有些不讲究了。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在绛烟阁买的起衣裳的。 所以,两人换好衣裳之后都有点瞧热闹的心态,像她们两人带来的备用衣裳要么是旧的,要么是一般的,那那林家姐妹肯定更不怎样了。 程月秀甚至想起了在醉仙楼头一次见到林家姐妹时的情景,嘴角一抹讥笑,就等着开门出来的两人身上穿的就是那样的乡下人的衣裳。 可是,当房门打开两人伸着脖子往里边瞧时,都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噎死。 哪里有什么乡下人的破落衣裳?这林薇和小林霜身上的衣裳明明比她们之前穿的那件还要好看,还要华丽。甚至,就连小河换的衣裳也是如此。刚刚劝架的时候,小河的衣裳也被扯地有些皱了,本来不打算换的,不过林媛还是让她换了下来。 林媛一出门便看到了两人大张着几乎能塞进去一只鸡蛋的嘴,不由得好笑。 瞧她们那失望的眼神,肯定是以为她们几人只能身上那件衣裳能拿得出手吧? 眼珠子一转,林媛回头对抱着脏衣裳的杜若说道:「你们家小姐的衣裳都被扯破了,回去以后别忘了拿去烧掉。」 一听到烧掉二字,程月秀和郭梅的嘴巴更是合不上了,如果她们没有看错的话,那换下来的衣裳可都是绛烟阁的衣裳啊,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烧掉? 那是在烧衣裳吗?那可是在烧银子啊! 怪不得之前林媛居然可以大言不惭地说给在座所有人每人赔偿一幅头面,现在看来,那哪里是大言不惭信口开河?那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程月秀甚至都听到了自己的心里有个小人儿在狠狠地骂着她,若是当初她没有以貌取人得罪了林媛姐妹几人,那她现在就可以紧紧抱住她财大气粗的大腿了! 带着浓浓的惊讶和嫉妒,程月秀和郭梅更加殷勤地侍候在小林霜身边,两人谁都不傻,别看这小姑娘最小,但是主意却大得很,不把她伺候好了,今儿两人是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回到花厅时,饭菜果然已经上桌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一屋子人居然都没有开动,好像就是在等她们似的。 当看到林薇小河和小林霜身上新换的衣裳时,不少小姐们都惊讶地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起来。 林媛浅笑,看来这些人都是等着看她们笑话呢啊! 「林小姐,你们来了?」姚含嬿也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笑着让小丫鬟将几人引到她们的座位上。 姚芷兰本就是个没有什么心眼儿的人,一看见几人身上的衣裳,立即睁大了眼睛问道:「林小姐,你们身上穿的是江南陈家的流光锦吧?听说这料子在京城可紧俏了,不少人想买都买不到呢!」 正如姚芷兰所说,她们身上穿的正是安乐公主派人送来的用流光锦做成的衣裙。自从江南陈家在皇商大赛上将这流光锦展出之后,便赢得京中一众官员们的青睐,只是可惜,所有的现货都被安乐公主给包了,其它的也被陈家用来装点新开的铺子了。 一听姚芷兰说出流光锦三字,不少没有机会亲眼见到流光锦的千金们无不瞪大了眼睛伸长了脖子拼命地往三人身上瞧,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珠子挖出来贴在上边才好。 林薇对这些更加有兴趣,便笑着点点头:「姚二小姐好眼力,正是江南陈家的流光锦。」 边说,姐妹几人边随着小丫鬟的指引,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而其他听到肯定答案的人更是拼命地议论起来,甚至连林媛邻座的几人都恨不能伸手上去摸摸那料子。
090 巴结(九更) 程月秀和郭梅一左一右坐在小林霜身边,一开始还因为要伺候这个小丫头而心存怨怼,此时却因为众人羡慕的眼神竟然有些如沐春风的感觉了。 小林霜对于布料没有多大的兴趣,看着大家这个样子,微微蹙眉,有些不解地嘀咕了一句:「这料子很厉害吗?我家有一大柜子这样的衣裳啊!」 本是暗自地嘀咕,声音不大,可是因为邻座的人一直关注着她,所以她的话自然是认认真真地听着的。 啪嗒一声,不知道是谁一不小心将手里的筷子掉到了桌子上,寻声看过去时,只见那筷子主人的下巴也快要掉下来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林家人吸引了去,姚含嬿坐在首位上有些不高兴地抽了抽嘴唇,今儿这几人可真是抢尽了风头,两次出现两次抢风头,可恶! 正要说话,却被一旁的严如春抢了白。 只听严如春笑得有些意味深长,看向林媛道:「换个衣裳都能换这么久,姚小姐还以为你们没有带备用衣裳,打算给你们送件衣裳过去呢!喏,小丫鬟连衣裳都准备好了,听姚小姐说,那可是她放了好久捨不得穿的好衣裳呢!你们还不谢谢她?」 顺着严如春的眼神,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姚含嬿身边那个捧着衣裳还未来得及送出去的小丫鬟身上,她手里果然捧着几件颜色艷丽的衣裙,虽然是叠着的,看不到里边的制式,但是只看那布料和衣角的做工,只能用一般来形容。 就这样还敢说是捨不得穿的最好的衣裙了?跟林薇几人身上现在穿着的衣裳相比,完全就拿不出手嘛! 不知是谁悄悄地不屑地切了一声,在座的人全都收回了视线,默默低头,掩唇偷笑。鑑于姚含嬿的身份,大家心里虽然不屑和瞧不起,但是谁也没有好意思开口说话。 虽然大家不说话,但是姚含嬿却能够听到她们在心里嘲笑自己的声音。原本她的确是存了用一般衣裳来应付林媛几人的心思,所以拿出来的都是她自己不穿或者穿过一次的旧衣裳。 可是,此时还能解释吗?若是解释了岂不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但是若是不解释,岂不是就得默默承认自己的衣裳不如一个乡下来的小村姑的衣裳?这更是啪啪地打脸啊! 姚含嬿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甚至嘴巴里都已经有了一丝腥味。 不仅是姚含嬿,苏秋语更是冷笑不已,姚含嬿的心思她看得清楚,可是她更看不惯的还是林媛这几个人。她们哪里有什么流光锦,那都是安乐公主的! 林媛将视线从小丫鬟托着的衣裳上边移开,笑着看向姚含嬿,轻声道:「多谢姚小姐好意,这还要多谢常嬷嬷的提醒,我们才带了备用的衣裙,不然的话,今日恐怕真的要叨扰姚小姐了。」 原来是常嬷嬷,众人一听到这三个字,脑海中无不呈现出一个老妖婆的模样来,不过看着对面那几人笑意盈盈的轻松样子,好像没有想像中那么受折磨啊! 失望之余,自然有人好奇她们学习规矩时的情形。 「林小姐,听说常嬷嬷正在教导你们规矩呢,她是不是很严厉?你们有没有吃亏啊?」 正在指使郭梅和程月秀给自己揉胳膊的小林霜忽地眉头一挑,有些惊异地反问道:「吃亏?为什么会吃亏呢?常嬷嬷对我们可好了,给我们讲了好多好多她以前的趣事呢!」 以前的趣事?这不可能啊! 惊讶之余,已经有心眼儿多的人动了心思,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林小姐,嬷嬷她,都跟你们说了什么趣事啊?」 小林霜抬了抬下巴,眨眨眼睛,想了想:「也没说什么特别的,就是她老人家以前在别人家教导规矩时遇到的一些事儿呗。」 「比如说。」那小姐追问道。 小林霜挑挑眉,笑道:「比如说有个小姐在学习坐姿的时候,坐得太久了想要上茅房,可是她又不好意思跟嬷嬷说,结果啊,给,给,哈哈,你们懂得吧?」 懂是懂了,可是,这么丢人的事是谁干的? 在座之人几乎有一大半都是由常嬷嬷教导过来的,虽然她现在说的这件丢人的事不是自己的,可是保不齐下一件就是自己的呢! 顿时,大家看向小林霜的眼神带了几分畏惧,生怕她知道自己的糗事,一不小心就给脱口而出了。 邻座的一个小姐笑容可掬地凑到小林霜面前,将自己面前的一只红彤彤的大苹果放到了小林霜面前:「姐姐瞧着我这个苹果又红又大,肯定也很香甜,妹妹快尝尝看。」 对于好吃的东西,小林霜向来是来者不拒的,自然十分高兴地就接了过来,乐滋滋地咬了一口,连连点头:「姐姐的苹果真好吃,谢谢姐姐。」 那位小姐呵呵一笑,又将每人面前仅有一盘的醉虾送到了小林霜的面前。 小林霜自然是美滋滋地收下了。 对于这位小姐用美食来巴结人的行为,在座的不少千金都有些嗤之以鼻,不过,当小林霜后座的小姐将属于自己的那份燕窝送给小林霜之后,终于没有人再坐得住了,一会儿送鲍鱼的,一会儿送鱼翅的,可把小林霜给美坏了。 不过林媛却有些不乐意了,小林霜毕竟还小,像这样大补的东西是不能吃这么多的,再有人送过来,她都一一婉拒了。 小林霜这里送不出去了,便有人开始往林薇和小河那里送,不过这两人都不像小林霜那样贪吃,也便谢绝了。 这一幕送来送去巴结的场景,让姚含嬿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们府上虽是清贵之家,但是也不缺这一些鱼翅燕窝的,这些来参加宴会的人这样让来让去的,是在说自己招唿不周家里条件不济吗? 若是说姚府条件不济还真是冤枉了她,不得不说,今日这姚含嬿的确是费了一番心思的,每个人的桌上摆放的都是极为珍贵的美味,味道也是极佳,莫说林媛几人了,就连一些千金都不是天天能吃到的。
091 嫉妒(十更) 程月秀和郭梅一个剥虾,一个挑鱼刺,看着她桌子上那满满当当的山珍海味,无不吞着口水干着急。鲍鱼鱼翅就不说了,光是那些普通的鱼啊大虾的,她们在自己家里时可也不是天天吃呢! 林媛看了眼面前的盘盏,有些暗暗摇头,食材都是极好的,只是处理时有些过头了。明明可以用清水焯就可以的东西,偏偏还要用油炸,将食材的原汁原味浸染了。 不过饭菜的样式倒是搭配极好,有荤有素,还有水果,瞧桌上那大个儿的苹果,心儿都是冰糖沙甜的了,特别好吃。 只是,若是能提前将苹果削好,而不是每人面前放着一把小刀自己切,会更好。 正想着,林媛便听到坐在首位上的姚含嬿突然轻笑一声,对自己道:「林小姐,含嬿听说你在驻马镇的时候,就经营着好几个酒楼,而且生意都极好。想必,林小姐的厨艺也是极好的吧?」 林媛挑眉,下意识地看了苏秋语一眼,果然见她眼神微微闪烁,不用想,姚含嬿就是听她说的了。 「姚小姐过誉了,厨艺称不上,只能算是略懂一点儿做菜的皮毛罢了。」林媛可不傻,苏秋语才不会在别人面前说她的好话,既然说起来厨艺,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姚含嬿轻笑一声,道:「林小姐可不要谦虚,我们可都是听说了的,你的厨艺十分之好,就连安乐公主都赞不绝口呢!还说就连宫中御膳房御厨们的手艺都比不上你呢!」 都把她的手艺跟宫中御厨作比较了,还真是不吝夸赞啊! 被姚含嬿这么一说,不少各自说着话的人都抬起头来往这边看,又是好奇又是热切。 一旁的姚芷兰忽而撇着嘴不怎么相信的样子,当先道:「姐姐我看你果然是过誉了,宫中御厨哪能是一般人可以比的?那可是给皇上皇后娘娘做菜的呢,她一个小村姑怎么可能跟御厨比?」 不少人暗暗点头,却又不好明着贊同,毕竟,姚含嬿也说了,这话不是她说的,而是安乐公主说的。 姚含嬿笑着看了自家妹子一眼,宠溺道:「妹妹休要胡说,这话啊,可是安乐公主亲口说的呢!」 姚芷兰嘴角一翘,明显还是不信的样子。不过,她眼珠子一转,自认为聪明地想到了一个好法子。 「林小姐的厨艺到底能不能比御厨做的还要好,我们只要让她做一道菜不就行了?反正在座的不少小姐都是参加过宫宴的,肯定能一口就尝出来了啊!」姚芷兰得意地看向姚含嬿:「姐姐,你说我的主意好不好?」 姚含嬿以帕子掩了唇,暗道这妹妹果然是她的得力助手,嘴上却是笑道:「这事啊,妹妹可不要问我,应该问林小姐才对。」 「对啊。」姚芷兰扭过头来看向林媛,挑眉道:「林小姐,你说呢?」 我说呢? 看着这姐妹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配合默契,林媛懒懒地抬了抬眼皮,笑道:「姚小姐过誉了,我这手艺可是比不上御厨的,我的厨艺可是差得很的,是公主太过喜欢我,才会这样说安慰我的。」 明明是贬低自己的话,偏偏让大家听来,特别地嫉妒。 特别是苏秋语,隐忍地几乎要把自己手里的筷子给坳坏了。 姚含嬿嘴角抽了抽,给姚芷兰使了个眼色。姚芷兰会意,立即又道:「公主说好,肯定是极好的,林小姐,今日大家好不容易聚到一起,也是缘分,就劳烦你为大家做一道菜,如何?不然,也枉费了你掌管的那间酒楼了。」 顿了顿,忽的想起什么来似的,她又道:「林小姐这样推脱,莫非,你手下那几间酒楼的生意都是虚的?」 一旁自顾自吃饭的严如春突然动了动耳朵,抬眼看了姚芷兰一眼。 林媛对这个姚芷兰的愚蠢已经佩服地五体投地了,被人家当了枪使不可怕,可怕地是做了枪却不自知,而最可怕的则是当了枪却不能把对方戳烂,却先把自己给赔了进去。 暗暗摇头,林媛道:「姚小姐真是多虑了,我的确在驻马镇掌管了几间酒楼,不过,好像这跟我的厨艺没有什么关系吧?再说了,贵府这么多厨子,难道还缺一个小姑娘吗?这要是传了出去,好像,有点儿……」 后边的话没有说,但是凭着姚含嬿的聪明也是能想到了,若是今日林媛的厨艺不怎么样也就罢了,若是她真的做出了一道让在座所有人都满意称赞的菜餚,那他们姚府的厨子可就丢大人了!京城中姚大学士府上的厨子还不如一个乡下来的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真真是笑掉大牙了! 想通了这一点,姚含嬿也歇了让林媛展示厨艺的心思了,可是当她准备制止姚芷兰再开口刁难时,忽的就想起了暗示她做此事的苏秋语。 一道精芒投向苏秋语,姚含嬿看到她正在若无其事地埋头吃饭,好像这边发生的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似的。 姚含嬿更加确信了心中的猜想,她果然是想看自己跟林媛鹬蚌相争,她好从中得利。 厉害啊!姚含嬿嘴角含笑,不动声色地看了苏秋语一眼,心中对自己今日的莽撞有几分懊悔。 姚芷兰还在居心不良地「劝着」林媛下厨。 一直默不作声的严如春终于憋不住了,抬头挑眉,打断了她:「姚二小姐莫非是觉得自己家里的厨子做饭不好吃?既然如此,那就把你家的厨子通通轰走。我可听说了,去年的时候宫中御膳房又有一批年老的御厨被送出了宫。只要是出了宫的御厨都可以不用再受到宫规约束,都可以随意地找地方做事了。姚二小姐若是想吃御膳,可以找御厨啊!」 顿了顿,严如春翻了个白眼儿,哼道:「还说什么家中开酒楼就要会做菜的话,姚二小姐莫非是在说我?我家也开了酒楼啊,而且生意还好的很,可是,我可不会做什么劳什子的菜!就是会,也是将来给我的夫君,我的孩子,我的公婆做的,才不会给你们这些不相干的人做!」 ------题外话------ 我去码字了,明天的两万还没有影儿呢~谢谢大家的票票,就不一一赘述了,改天一起感谢,群么么~
092 表演(一更) 严如春这话说得真是不客气,立即就把姚芷兰的脸给说红了,她喏嚅了几下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一旁低头吃饭的许慕晴也笑嘻嘻地抬起头来,补充道:「严小姐说得对,家中开了酒楼自己就得会做菜吗?我爹爹是兵部侍郎,可是,我也不会带兵打仗啊!」 看了一眼许慕晴身上的肥肉,严如春唇角一勾:「许胖子,你不用自怨自艾了,就算你不会带兵打仗,但是只要你这身肥肉往战场上一扔,肯定能压倒好几个敌兵!建功立业指日可待啊!哈哈!」 许慕晴啃着一只螃蟹腿儿,小嘴儿吧唧吧唧动了两下,哼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反正她每次跟严如春斗嘴从来没有赢过,索性就不说了。 见她不跟自己斗嘴了,严如春扫兴地撇撇嘴,扭回头去接着数落姚芷兰了:「姚二小姐怎么不说话了?难道是觉得我说的不对吗?哎,其实呢,何必说什么酒楼啊兵部的,只看苏小姐和姚小姐不就行了?」 苏秋语抬起了头,姚含嬿和姚芷兰也看向了严如春,总觉得她微勾的唇角不像是能说出好话来的样子。 林媛也十分感兴趣地看向严如春,今日跟她相处,她才觉得之前光听田惠的一面之词实在是太片面了。 只见严如春轻嘲一声,笑道:「苏小姐父亲苏丞相,文韬武略足智多谋。可是苏小姐呢,啧啧,不是我严如春看不起你,反正苏小姐这谋略可是比不上其父的。」 苏秋语嘴角抽了抽,应下也不是,反驳也不是,总不能跟人说她比她父亲还要厉害吧! 对于苏秋语这有苦不能言的模样,林媛十分开心。 严如春更是舒坦,看向姚含嬿两姐妹,笑道:「还有姚小姐,姚大学士可是咱们大雍最厉害的学者,真可谓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了。可是……」 严如春眼角微扬,看看姚含嬿又看看姚芷兰,那眼神明显地不一样,看得姚含嬿神色一变。 只听她又道:「可是,姚大学士的几位子女里边,就只有姚大小姐这一位大才女,其他几位,可都只是平庸之辈了。」 说完,还十分惋惜地摇了摇头,好像真的是为姚大学士子嗣的不堪而可惜。 不过,也只有当事人才明白她话里的真正意思。 姚芷兰看看严如春,又看看姐姐,虽然她隐约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可是以她的智商,恐怕还真是想不透哪里不对劲儿。 「我自然是比不上我姐姐的,爹爹也说了,我们兄弟姐妹几人里边,最像他的就只有姐姐而已。」姚芷兰眨着眼睛,显得十分无辜。 可是在林媛看来,她这双无辜天真的眼睛里面,全都是愚钝。 严如春啧啧两声,不知是在嘆息还是在可怜,道:「姚二小姐这话说得有道理。不过嘛,姚大学士生了三子二女,可是只有一个女儿最是肖他,别的孩子都不肖。看来,真正厉害的不是姚大学士,而是姚夫人了。啧啧,姚夫人当初生了姚大小姐之后便不再生孩子,还真是错了,她啊,应该再给姚大学士多生几个孩子,特别是儿子。」 「严小姐!」姚含嬿已经隐忍很久了,此时听到严如春越说越离谱,终究是没有把持好自己的情绪,沉声提醒了一句。 在大家面前出现的姚含嬿,从来都是清冷寡淡的,别说是生气了,就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可是今天,却破天荒地黑了脸,可见她是真的生气了。 严如春是什么人,别忘了她可有个在宫中唿风唤雨的姑母柳妃,还有个盛气凌人的表哥赵弘盛,她自己更是性子不羁,只要是看不顺眼的人和事都会开口说上两句。不然,在京城这些年,也不会跟苏秋语势如水火,更不会明着呛姚含嬿了。 只听她哎呦一声,挑眉道:「瞧我这记性,总是记差了。姚夫人最是贤良淑德,她跟姚大学士的女儿自然不是那起子小妾们能比得了的,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啊,姚小姐?」 姚含嬿手指死死抠着手中的帕子,这已经是她今日抠坏的第二块儿帕子了。 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头,参加宴会的小姐们全都十分识相地低下头去默不作声了。 林媛动了动嘴角,随意地摩挲着手里的酒杯。怪不得田惠跟她说姚府内里的水很深,原来都是这个姚夫人搞得。堂堂大学士的庶出子女个个都是草包,只有正室所出的姚含嬿独具匠心,堪称京城第一才女,若说不是姚夫人捣的鬼谁会信? 只是,这并不是自家的事,谁会掺和? 也就这严如春,今日好巧不巧地被姚芷兰给惹怒了,将这一番话说出来了而已。 正想着,侍候在侧的墨竹突然笑盈盈地来到姚含嬿身边,请示道:「小姐,既然是宴会,没有舞曲怎行?要不,奴婢去传府中的舞娘过来?」 京中一般大户人家都会养自己独有的舞娘歌女,就是在府中举办宴会的时候用来助兴的,姚府自然也有。 正在摩挲酒杯的林媛手指一顿,嘴角微微勾起,果然还是不消停啊! 墨竹的话一出口,姚含嬿立即将话题引到了歌舞之上。她定了定心神,赞许地看了墨竹一眼,笑道:「府上那些舞娘歌女的歌舞,还不都是那一套?别说各位姐妹了,就连我这不怎么参加宴会的人都觉得嫌腻了,有什么好看的?」 「小姐说的是。」为姚含嬿解围之后,墨竹便十分有眼力地退到了一旁。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苏秋语突然悠悠开口了,依旧是那副病若西子的模样:「姚小姐说的是,舞娘的舞曲的确是好看,只是,妹妹我今日身子不大舒坦,听不得那些热闹的。不如……」 她温柔的眸子流转,看了在场的女子一眼,笑道:「这样吧,今日姐妹们难得相聚,不如大家就随意表演一番好了,权当是姐妹们玩乐了。」 哼。 苏秋语的话刚说完,一旁津津有味吃苹果的小林霜从鼻子里哼了哼。
093 糗事(二更) 只听她咕哝着说道:「自己想显摆本事就显摆呗!还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正举着苹果餵她的郭梅暗暗呲了呲牙,整个京城里敢说苏秋语显摆的人恐怕也就眼前这个小祖宗了吧! 既然苏秋语已经提出了这个建议,大家自然不会反对。 林媛将手指从酒杯上拿开,心道田惠果然是聪慧,还真是让她给说着了。不过,照眼前这个情况看,这苏秋语应该不是只是冲着自己来的,没准还有姚含嬿和严如春呢! 但是,有人就是这么不买帐。 一片贊同声中,严如春突然冷冰冰道:「你们谁想表演就表演啊,可别拉上我。」 看着她这抗拒的样子,众人不但不反感,反而还善意地笑了起来。 林媛眨眨眼睛,不甚明了。 那边姚含嬿便已经笑着答应了她:「放心吧,我这宴会还打算继续办下去呢,你若是表演了,我们今日都得提前结束了。」 严如春翻了个白眼儿,破天荒地没有反驳。 林媛正纳闷,就听到旁边小林霜已经问起郭梅和程月秀了。 程月秀是前年刚到京城的,对她们说的事情自然是不清楚的。而郭梅可就不同了,她爹爹虽然官位不高,但是好歹也是在京城多年,自然清楚得很。 原来,那年柳妃生辰,皇上特意给她设宴庆贺,将柳妃的一些好姐妹们请进了宫中。这严如春身为柳妃的侄女儿,自然也要去的。 席上,皇帝贊柳妃舞姿美妙,想要看看严如春是不是继承了姑母的曼妙舞姿。 这严如春从小就跟个假小子似的,要不是她爹管得严,没准儿也跟夏征似的偷偷熘出去闯荡江湖了。什么跳舞啊唱歌的,她根本弄不来。 偏偏皇帝不知道啊,愣是让她表演。 这皇帝的旨意谁敢违抗?严如春就赶鸭子上架开始表演了。 别说,她的表演果然给皇帝和在座所有大臣家眷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即便过去了三四年还是记忆犹新。 为什么? 因为严如春根本不会跳舞,什么动作都不会,即便她爹提前找了个丫鬟在一旁表演让她跟着学,她也没有跟上。最后,索性就一个劲儿地转圈了,这一转,就转了得有七八圈之多。 一开始大家还叫好,说她厉害。可是转着转着,她的身子越来越斜,脚步也越来越踉跄,最后,都转到了临近的宾客的宴席上。 一时间,席不成席,酒不成酒,严如春晕晕乎乎地摔倒了,还砸了一个富态的夫人。 幸好这是柳妃的生辰宴,她又是柳妃最心疼的孩子,皇帝看在柳妃的面子上才没有怪罪与她。 不过,皇帝临走时,看着晕晕乎乎脸色发白几乎要呕吐的严如春,还是十分「善意」地提醒了她爹:千万不要再让她跳舞! 就这样,奉旨不再跳舞的严如春,成了每次宴会上最为自由的人,小日子更是过得滋润自在。 听完郭梅的话,林媛第一反应就是:被严如春砸在地上的那个胖夫人会不会是许慕晴的娘? 正想着,那边许慕晴十分配合地从位子上蹦了起来,她这一蹦,临近的几位小姐都遭了殃,好几个苹果都被震得滚落在地。 抖着身上的肥肉,许慕晴兴奋地瞪着大眼睛,兴沖沖道:「好好,表演节目,我来我来!我给大家表演一个……」 「停!」 不等许慕晴说完,严如春已经态度决绝地打断了她,十分严厉地说道:「快把你的剑舞收起来吧!你那哪里是在舞剑,光看见浑身的肥肉来回抖索了!」 被严如春这么毫不留情面地制止,许慕晴小嘴儿一撇,胖嘟嘟的脸蛋儿红润润的,十分可爱。 看着她委屈的模样,严如春闭上眼睛撇开脸,独自嘀咕着:「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省得你被这群人笑话!」 严如春不表演,许慕晴想表演却不许表演,剩下的人都暗暗不说话了。 大家虽然之前没有商量过,但是此时都心照不宣地明白,今日的主角可不是她们。那上头坐着的一个是丞相之女,一个是京城第一才女,今日的重头戏当然是属于她们的。 再者…… 大家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转向了悠闲坐着的林媛,不由摇摇头,这也是个傻姑娘,这会儿了还在看吃的,等下看她怎么丢人! 用帕子给小林霜擦完了嘴巴,程月秀殷勤地看向苏秋语,眼珠一转,忽地笑道:「咱们京城的千金们,就数苏小姐和姚小姐的琴技最佳。今日两位小姐都在,不知道谁更胜一筹呢?」 林媛眼睛斜了斜,不动声色地动了动身子,今日这程月秀可谓是苏秋语的代言人了,她这样说肯定是得了苏秋语的示意。难道,是苏秋语铁了心要跟京城第一才女比试比试了? 见无人接话,程月秀刚想着把让两人比试的话说出来,就被一旁的小林霜给抢白了。 只听小姑娘不怎么待见她地哼道:「程小姐,我看你这嘴巴真是不闲着,你瞧人家郭小姐!算了算了,既然你这么不想待在我身边,那你还是去苏小姐身旁听她弹琴吧!」 程月秀一噎,还真的就想这么点点头去苏秋语身边呢,可是,看小林霜那挑眉坏笑的模样,心里打了个突,讪讪一笑闭紧了嘴巴。 郭梅冷冷一笑,没有说话。现在她算是看明白了,今日她是被苏秋语和程月秀当做傻子耍了,刚刚两人以她父亲的官位为要挟要她揽下所有责任的事,她可是记得请清楚楚的! 虽然程月秀不说话了,但是苏秋语的目的却是已经达到了。斜着眼睛睨了姚含嬿一眼,苏秋语就等着她点头答应呢!虽然她今日的目标是林媛,可是她也一点儿也不介意借着这个好机会把京城第一才女的名衔抢到自己手里来。 苏秋语的心思,姚含嬿怎会看不出来? 自信如斯,自然不会胆怯。 姚含嬿优雅地抚了抚自己的髮丝,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程小姐真是过誉了,苏小姐美名远播,含嬿不敢跟苏小姐比肩的。」
094 以退为进(三更) 苏秋语嘴角一抽,美名远播?这是说她徒有美貌毫无才华吗? 在座的人却不由地更是想深了一层,有美貌又如何,最终不还是输给了一个小村姑? 「姚小姐才是过谦了,你可是京城第一才女,我自然是比不上你的。」即便心里不愿意承认,但是苏秋语还是笑得温婉,丝毫看不出半分不满来。 一直在一旁听着的林媛悄悄地撇了撇嘴,这些京城里的贵家小姐们真是个个有意思的很,明明很想表演然后把对方给比下去,可是还要装作很清高很不屑的样子。 暗暗摇摇头,就在林媛猜想这个推波助澜的人会是谁的时候,便听到严如春嗤笑一声,说道:「不就是弹琴吗?你们两人也别推来推去的了,一人一曲得了!哎不行!」 刚说完,严如春便勐地摇头,眼睛也突然亮了起来,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法子似的,连腰板儿都挺直了,饶有兴趣地往前探了探身子:「一人一曲实在是麻烦,不如你们两人合奏一曲好了!我们一听不就能听出来到底谁才略胜一筹了?」 严如春拍着手,对自己想到的好法子甚是开心,可是见到没有人附和,她无趣地撇撇嘴,朝一边正在埋头吃东西的许慕晴遥遥叫道:「许胖子!别吃了,赶紧说句话,刚才我说的主意好不好!」 许慕晴下意识地就要摇头,可是一抬头便看到严如春略带威胁的目光,牙齿一呲,最终还是点头了:「好,挺好的,不如我们就这样做吧?」 严如春窃喜,挑眉看向林媛,那意思十分明显。 林媛心中好笑,这个严如春还真是有意思,想到方才苏秋语和姚含嬿联合起来对付自己的事,她自然也是乐得见到这两人狗咬狗的。 「严小姐的主意甚好。」林媛将酒杯放到一旁,笑道:「苏小姐和姚小姐都是京城闺阁女子中的翘楚,今日两位才女合奏,他日定然能成为京城中一件美事。我第一次参加宴会就有幸能够亲眼目睹此事,真真是三生有幸。」 被林媛这么一吹捧,自然有人开始附和起来。 林薇小河和小林霜肯定是头一次举双手贊成的,就连姚芷兰也兴致勃勃地怂恿起来:「姐姐,我也想听听你们两人合奏!」 姚含嬿嘴角抽了抽,皮笑肉不笑地看向自己这个傻妹妹,真想一巴掌将她拍到面前的燕窝碗里去。 不过既然话已出口,两人若是不合奏显得有些矫情了。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姚含嬿知道躲不过去,也便笑着答应了:「苏小姐,你说呢?」 苏秋语嘴角冷哼,这女人都答应了她若是不答应岂不是显得自己不堪一击?当即也点点头答应了。 见她点头,姚含嬿便让丫鬟去取自己的琴来,因为她就只有一把,姚芷兰便自告奋勇地让彩儿去把自己的琴拿来。 彩儿刚刚应下,便听到苏秋语轻轻道:「不用了,我带了自己的琴来。言儿,去马车上将我的琴取来。」 言儿立即应了一声快步出门去了。 林媛勾唇,果然是早有准备,连琴都是提前带来的。 在座人都看破却不说破,只等了不一会儿,墨竹便将姚含嬿的琴取来了,言儿也快步抱着苏秋语的琴回来了。 两把琴露出,都让大家小小地惊艷了一番,纷纷点头称赞。 林媛不懂音律,对琴自然也是不懂的,不过看着众人的表情也明白苏秋语的琴要比姚含嬿的琴好上一些。 郭梅被苏秋语算计遭殃,自然是不会再开口帮她说话了。 程月秀倒是想在这个时候巴结一番,可是她一开口旁边的小林霜就拿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盯着她看,看得她心里直发毛,咽咽口水愣是一个字儿也不敢提了。 铮铮。 两人各自调了调自己的琴弦,便互相看了一眼。 姚含嬿真不愧是个聪慧之人,开口道:「今日能跟苏小姐共同弹奏一曲,也是一种缘分,不如,我们便弹奏一曲高山流水,如何?」 高山流水讲的是两人因为音乐成为知音的故事,用在这个时候最是恰当。 苏秋语想了想,这高山流水也是自己最为拿手的曲目之一,便也点头应了。 要说起来,这首曲子的确是很好,可是对弹奏者的要求也很高,两人需得心灵相通配合默契才行。可是,苏秋语和姚含嬿显然不符合这一点。 刚开始弹奏时还好,可是越到后面越是不和谐,每个人都有争强好胜之心,都想要压过对方一头,这样一来,弹出的音律便有了微微的变化,就连林媛这个不懂音律的人也能听出其中不和谐的成分来。 郭梅更是暗暗嘀咕道:「明明是高山流水,怎么听着像是十面埋伏呢?」 的确快成十面埋伏了,苏秋语和姚含嬿谁看谁都不顺眼。 都说琴声最能表现弹奏者的心思,以前苏秋语还认为这个姚含嬿真的如看上去那般寡淡,可是今日两人一比赛,她算是听出来了,这姑娘的心,比她还高! 以前,还真是小瞧她了!苏秋语素手拨弄着琴弦,心中冷笑:姚含嬿,你难道没听过这句话吗?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等着吧,你早晚遭殃! 一曲终了,在座的人无不松了口气,生怕弹琴的两人会一个忍不住从琴声的地处演变为两人之间的打斗。刚刚已经看到了一场打架了,若是再来一场,今日可真是不虚此行了! 苏秋语双手按住琴弦,慢慢抬起头来看了姚含嬿一眼,眸中某种情绪尚未消散,此时她看人时的表情还有几分敌意。 姚含嬿心思更深沉一些,抬头时眼中的敌意便已经完美地遮掩了。她牵了牵唇角,好似没有看到苏秋语眼中的敌意,笑着说道:「苏小姐的琴技果然高超,含嬿自愧不如。」 苏秋语一愣,没想到姚含嬿一开口竟是恭维。 林媛却是暗贊这姚含嬿不简单,好一个以退为进。
095 不见怪(四更) 不等苏秋语说话,歪着身子窝在椅子里的严如春慢悠悠地开口了:「姚小姐真是过谦了,依我看啊,你们两人差不多,都不怎么样,我可一点儿也没有听出有高山流水的韵味来。」 噗。 不知道是谁一时没有忍住,被严如春的这句毫不留情面的评论给逗笑了。 在座不少人都掩着唇偷笑没有出声,不是不想出声,而是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了。因为她们的确没有听出什么高山流水来,十面埋伏倒是清晰的很。 林媛亦是笑着看了严如春一眼,只是没想到她只是看了一眼而已,就被严如春逮住问道:「林小姐觉得我这评价可中肯?」 林媛一抹笑僵在唇边,心中暗暗腹诽这个严如春真是不讨人喜欢,她想躲还来不及呢,偏偏这女人竟然还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到了她的手里。 不过,不接却是不行了。 林媛神色不动,歉意一笑道:「严小姐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对于音律可是一窍不通的,什么高山流水啊,我可是不懂的。但是你若是说山上的野味啊,水里的鱼虾啊,这些我倒是能给你捉些来尝尝鲜,而且保证能把这些东西做得极为美味。」 此话一出,自然有不少本就看不起她的人撇撇嘴,不理会了,果然是乡下来的人啊,一张口就是野味啊鱼虾的,一点儿情趣都没有。 不过,肯定也是有好奇之人睁着眼睛看过来的,甚至已经有人坐不住想要约她同去爬山下河了。 被林媛这么一说,严如春挑眉笑了笑,咕哝了一声:「你这样的,夏征居然也会看得上!真是奇怪了!」 虽然严如春放过了林媛没有在为难她,可是不代表旁人就会放过她。 苏秋语和姚含嬿双姝竞技,谁也没能压过谁,自然愿意赶紧把这一篇掀过去。而林媛,自然就成了转移大家注意力的最佳人选了。 姚含嬿给了姚芷兰一个眼神,后者立即会意,兴沖沖地睁大了眼睛,看向林媛的眼神也带了几分看好戏的意味:「林小姐真是过谦了,能让夏公子和安乐公主刮目相看的人,怎能是只会上山打野味下河摸鱼的人?反正我可是不信的呢!」 林媛嘴角勾了勾,这样滴水不漏的话可不像是姚芷兰这样的脑袋瓜子能够想出来的。 她将眼神投向姚含嬿,果然见到姚含嬿嘴角噙笑低头不语。 一旁的小林霜也顾不上吃东西了,撇撇嘴哼道:「姚小姐信不信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又不需要你相信。」 「你!」 姚芷兰死死咬住唇瓣,这还是她头一次被人当着面这样毫不留情地教训呢!虽然她是个庶女,可是因为有姚含嬿的庇护,京城中虽然有不少人看不起她,可是顾念着姚含嬿的面子还是给她三分薄面的。只是没想到从未在外面受过气的她,今日竟然在自己家的宴会上被落了脸子,还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姐姐!」 姚芷兰委屈地看向姚含嬿,希望她能像以往那样给自己挣回脸面来,可是不等她开口便听到小林霜小大人儿似的不屑道:「哎呦!都这么大了,在外边受了气还要让姐姐帮忙找场子!真不害臊!羞羞羞!」 噗嗤! 严如春头一个笑了出来,许慕晴也差点把嘴里的汤喷了出来,郭梅更是垂眸偷笑。 还在撒娇的姚芷兰脸上红一块儿白一块儿,还保持着呆傻的样子,整个脸皮都僵硬了。 姚含嬿嘴角抽了抽,扭过头去无视自家小妹的求助,不过还是十分及时地想起了要让林媛表演节目的念头,轻笑道:「林小姐,我家小妹年幼无知不懂事,还望你莫要见怪。」 林媛好笑,随意地摆摆手:「不见怪不见怪,还小嘛!」 而后扭过头去,对比姚芷兰更小的小林霜严肃道:「小妹,不要欺负姚二小姐,她还小呢,可禁不住你这样欺负。」 姚含嬿这下连整个脸皮都开始抽搐了。 苏秋语轻蔑地扫过吃瘪的姚家姐妹两人,盈盈水眸看向林媛,轻声道:「素闻安乐公主对林小姐宠爱有加,想来林小姐定然有过人之处,今日众位姐妹都在,不如让大家见识一番?」 怕林媛不答应,苏秋语忽地眼珠一转,续道:「姐妹们可早就听闻三皇子殿下有一位民间义妹呢,大家都好奇得很,向来德才兼备的三皇子的义妹会是怎样地德艺双馨?秋语不才,也很想见识见识呢!」 连赵弘德都搬了出来,如果她再推脱,那丢的可就不单单是自己的脸面,连同安乐公主、夏征,甚至赵弘德的脸都要丢光了。 林媛秀眉微挑,心道今日看来是推不掉了,不过,好在她也不是空手而来。 「既然如此,那我今日就献丑了。」林媛抬起头来,看看在座翘首以盼的众人,轻笑道:「不过呢,想必各位都知道,我只是出身乡下的小村姑,像方才苏小姐和姚小姐那样的高超琴技可是不会的,莫说琴了,别的更是不懂。」 听她这样说,已经有人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儿,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林媛扫过那些人的脸庞,将她们的模样一一记在了心里,而后看似随意地在桌子上拿起了一只红苹果,在手上扔来扔去,红红的苹果像只灵活的小球在她手里上下翻动,十分有趣。 田萱想起姐姐叮嘱过的话,只要宴会上有人让林媛表演才艺,她都要想方设法地帮忙敷衍过去,可是她此时急得不行,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法子给林媛解围。 没办法,她这两年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刺绣上,之前研习的诗词书画琴瑟笙箫通通都生疏了,而京中姐妹也知道她这样,每次宴会也从来不会让她表演。 看着林媛手里上下飞着的苹果,田萱狠狠心,开口道:「各位姐姐,我媛姐姐既然不会这些东西,大家就不要为难她了。这样吧,我给各位姐姐们每人送一副我亲手绣的帕子如何?大家可不要嫌弃我手艺不精哦,这些日子我可是在家中日日琢磨练习,已经有了极大的进步呢!」
096 试刀(五更) 说起刺绣来,田萱的自信心大了许多。不过,林薇抽了抽嘴角,想起她亲手绣的那方帕子,不禁有些出虚汗,那样都能说是有了极大的进步,那田萱以前的绣工岂不是更差? 对于田萱的突然出声,林媛虽然惊异不过也是十分感激的。知道大家都不买帐,林媛也不等人开口拒绝,便当先谢过了她。而后,也不见她如何动弹,手上便已经多了一把亮闪闪的微弯的小东西。 众人的目光皆被这亮闪闪的东西吸引了过去,方才还未上心,此时定睛一看,屋里顿时响起了齐齐的倒抽冷气的声音。 天哪! 天哪! 所有人心中此时唯一能想到的嘆息便是此二字了。 林媛十分满意地看着大家发直的眼睛,将长长的袖子微微挽起,露出一小截白皙的手腕,手心里那亮光闪闪的匕首更加清晰地展现在大家面前。 这样一现,大家就不仅是抽气了,几乎都能听到下巴掉落和拼命咽口水的声音了。 因为,那匕首实在是太贵重了! 只见小小的匕首上镶嵌着满满华丽的宝石,那些宝石在刀鞘上静静地躺着,随着刀鞘的弧度延伸下去,镶嵌了整个刀身。而匕首的手柄处更是华丽,莫说宝石了,甚至在刀尖处还镶嵌着一颗拇指大小的夜明珠。 此匕首一出现,立即有不少人脸红了。 郭梅和程月秀最先红了脸,眼睛也死死盯着林媛手里的那把匕首,别说这匕首如何了,单单是上边那颗夜明珠,可就价值连城呢! 丢簪子的韩慧娟更是脸红的都快要滴血了,刚刚她们几人还诬陷林家人捡了她的簪子不归还,可是现在人家随手一拿就是一个满身镶嵌了宝石的匕首! 真真是打脸啊! 林媛不甚娴熟地把玩着手里的匕首,看着大家惊艷的模样,再看看那几个试图诬陷她们昧下簪子的人的脸色,她的心里就跟吃了蜜似的甜的不行,嘴角的笑容怎么压也压不住。 这把浮夸的匕首还是当初夏征送给她的呢,当时她觉得这上边的宝石啊夜明珠的实在是太打眼了,就一直没有拿出来,甚至连小林霜她们几人都不知道。 不过今日出门时她一时兴起就给带上了,没想到还真用上了排场,这样财大气粗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林薇小河和小林霜在大姐拿出这么好的匕首的时候也被惊艷了一把,不过毕竟是自己姐姐,几人都很快地反应了过来,笑眯眯地看着大家瞠目结舌的样子,感觉更有趣了。 此时的林媛,一手托着红彤彤的苹果,一手把玩着异常华丽的匕首,笑嘻嘻地看着大家,说道:「其实呢,你们说的那些我基本都不怎么会,而且啊,我觉得你们一直看跳舞啊听琴声的肯定都腻了,不如今日就让我给你们表演点儿不一样的吧,怎么样?」 「好啊好啊!」许慕晴头一个拍着手笑了起来,说真心话,她觉得这个只见了一面的林媛,比她之前认识的那些京城中的姐妹更投缘。 被许慕晴这么一叫唤,还沉浸在匕首中的众人才反应了过来,互相一打听,愣是没有一个人听到刚刚林媛说的是什么,也就讪讪地跟着点头称好。 苏秋语和姚含嬿可是听到了的,可是大家都同意了,她们也不好再反对,只好也跟着点头应了。 见大家应了,林媛一挑眉,笑着将手中的苹果放下,而后探上匕首的一端,慢慢地将匕首从刀鞘中拔了出来。 匕首乍一出鞘,顿时寒芒一闪,伸着脖子探头看着的人齐齐缩了缩脖子,感觉后脖颈处一阵冷风拂过,汗毛顿时竖起。 有人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抿抿唇瓣不敢再动了。 看着那似曾相识的匕首,苏秋语秀美紧蹙,虽然她没有见过这匕首,可是总觉得很是熟悉。 闺阁中的女子哪里见过这些刀啊剑啊的,个个都惊异不已。姚含嬿亦是如此,不过一瞬间的愣神之后,便笑道:「林小姐拿出这匕首来,莫不是要给大家表演剑舞?可是,这么小的匕首,该如何表演呢?」 铮! 姚含嬿尚未说完,就见到手持匕首的林媛突然用力向下,一把将手中的匕首插进了面前的桌案中!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道寒芒闪过,耳边传来一声金属插入木头中的闷声,而后,那桌案,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分为二了! 桌上的杯盘盏碗哗啦啦地掉落一地,碎了个干干净净。 嘶! 倒抽一口冷气,大家的脖子又缩回去了一分。 而举着匕首的林媛却是满面含笑,右手举着匕首,左手大拇指在那匕首的刀尖上轻轻一抹,不由贊道:「好!果然是削铁如泥!」 这声赞嘆之后,林媛坐在杯盘狼藉的碎瓷片中,抬头十分抱歉地对姚含嬿道:「哎呀,真是对不住了姚小姐,我刚刚只是想试试这匕首是否锋利,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试刀石,又不能像在家中那般随意地找人来试,就只好拿你的桌子代劳了。损毁了贵府的桌案和杯碗茶碟,真是对不住了。等下我会照价赔偿给你的,还望姚小姐海涵。」 姚含嬿嘴角抽了抽,心疼地看了看地上烂七八糟的桌子和杯子碗,忍住心痛,摇头笑道:「左不过是几个碗而已,林小姐不必介怀。」 说完,看向墨竹:「还不快去帮林小姐收拾一下。」 墨竹垂眸,赶紧招唿着几个小丫鬟去收拾林媛面前的狼藉了。 姚含嬿的关注点全在那些坏掉的碗和桌子上,而旁人的关注点却在林媛说的试刀上,没有找到试刀石也就罢了,怎么还说人呢?难道,她在家中是用人来试刀的? 众人惊恐地看着林媛手里的匕首,终于知道为什么之前自己的脖子会没来由地缩了又缩了,那好看又贵重的匕首上边,不知道沾了谁的血! 在大家惊恐的目光中,林媛却十分淡定地从地上将刚刚自己选定的那个红彤彤的苹果捡了起来一边用匕首在上边没有规则地下着刀,一边若无其事地跟大家拉起了家常。 ------题外话------ 对啊对啊,我这是年底爆发,唿唿,你们看得爽不爽?吼吼~ 下午三点继续~话说每天码两万字真的是太折磨了,脖子肩膀都不是自己的了,幸好有我妈妈帮我看着小格格,不然的话,别说两万了,连两千都没有~ 亲妈永远是亲妈~么么哒~ 最后,有票吗?有票吗?有票吗? 啥票都行啊,来者不拒~吼吼~
097 苹果花(六更) 可是大家哪里还有心情听她说什么山珍海味?她们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在匕首和红苹果上,看着匕首将红彤彤的苹果削下来,她们竟毫无徵兆地开始幻想匕首插入人肉中会是什么样子,红彤彤的血是不是也会像苹果汁一样滴答滴答地往下掉?还有那皮肤,是不是也跟苹果皮一样被一层层地剥下来? 尚未联想到自己的肉,便已经有人忍受不住捂着自己的嘴巴往外跑去狂吐起来。 而林媛却依旧心无旁骛地看着自己手里的苹果,又锋利的匕首一下一下地剜着果肉,削着果皮。 如此云淡风轻的样子,竟让所有人看着迷了,那扇着亮光的匕首在她白皙修长的手指间来回滑动,苹果肉更是灵活地掉落脱离。 苏秋语不错眼珠儿地看着她手里的匕首,眉头蹙得快要拧成一团乱麻了。忽地心念一动,多年前的一幕在眼前闪现。 「二哥,你怎么今儿这么高兴啊?」看着兴高采烈的苏天睿,十二岁的苏秋语又好奇又兴奋。 苏天睿宠溺地揉揉小妹的头髮,神采飞扬道:「小妹啊,你不知道夏征那个傢伙也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一把匕首,简直是削铁如泥啊!」 苏秋语对匕首不感兴趣,可是一听是夏征的,也饶有兴致地问道:「是吗?很厉害?那征哥哥肯定高兴坏了!」 「可不是?」苏天睿点头笑道:「不过那傢伙啊,也不知道脑袋抽了什么风,竟然弄了一大堆宝石镶嵌在了那匕首上边,还把他那颗夜明珠也镶上去了!啧啧,这傢伙啊,真是暴殄天物!」 苏秋语嘴角微微勾了勾,虽然她也不喜欢将宝石全都镶嵌在匕首上面,可是只要是夏征喜欢的,她都喜欢。 苏天睿撇撇嘴,暗自嘀咕了一句:「那傢伙还说以后要把这满是宝石的匕首当做聘礼送给未来媳妇儿呢!切,那么世俗的东西谁会要?」 谁会要? 她想要啊! 可是,她等了四年了,从十二岁等到如今十六岁,依旧没有等到夏征将那被人称为世俗的匕首送到自己面前。反而是在这个小村姑手里见到了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苏秋语冷笑,难道她就这么配不上这把匕首吗?若是她得了这匕首,定然会好好地珍藏着,才不会用来削苹果! 一直关注着苏秋语的姚含嬿突然眸子一黑,不知道为什么苏秋语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不过很快她便释然了,也是,这林媛看上去不言不语的,没想到竟然真的用匕首削出了一朵花来,莫说苏秋语了,她也不痛快! 原来,就在苏秋语回想曾经的事情时,林媛已经将手里的红苹果顺利地雕刻成了一朵晶莹剔透的苹果花。薄如蝉翼的果肉是花瓣,红彤彤的苹果皮便是花瓣的外沿儿,为剔透的苹果花增添了几分妖艷的美。 杀人的匕首居然还能用来削苹果,这样的事还是头一次见到,更是在林媛的手上见到的,在座所有人在看林媛时便感觉自己看着的哪里是个乡下来的小村姑,明明是个模样清秀笑靥如花的杀场修罗! 不仅是那些千金们,就连苏秋语和姚含嬿也闭紧了嘴巴不开口了,而坐在林媛身边最近的程月秀和郭梅两人更是觉得此时犹如置身冰火两重天之中,坐立不安了。 正在这冰凝一般的气氛之下,一个胖嘟嘟的身影突然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兴奋地看着林媛手里的那朵苹果花,急切道:「媛儿,你这朵花真漂亮!」 林媛见到被自己震慑到的众人里边,竟然还有人不怕,不由地嫣然一笑,将手里的苹果花送出去:「慕晴喜欢吗?喜欢的话送给你吧!」 许慕晴连连点头,连丫鬟都不使唤了,抖着肉嘟嘟的腿来到林媛的面前接那朵苹果花:「喜欢喜欢,我要把这苹果花……」 还未等她来到林媛面前,一只手当先从林媛手里将那朵花拿走了。 林媛微微一愣,虽然她已经感觉到有人要当先抢走那朵花,可是她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会是严如春。 只见严如春轻轻地将那朵花放在手心里,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蹙眉道:「果然没有破损的地方啊!你这刀功,好厉害!」 难得听到严如春夸赞别人,不少人更是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两人,想闹清楚刚刚那句话是不是自己幻听了。 此时许慕晴也来到了严如春面前,殷切地看着那朵花,想要却又不敢开口,只嘟着一张小嘴儿怯怯地看着她。 严如春被她这委屈的小模样戳地心底柔软地不行,却翻了个白眼儿,小手儿向前一伸,托着那朵花递到了许慕晴面前:「给你给你!也就你这个爱吃的大胖子才会喜欢这样的花,快赶紧吃了吧!」 见到心心念念的苹果花,许慕晴激动地难以自制,小心翼翼地将那朵花捧到了手心里,肉唿唿的嘴唇还紧紧抿着,好像不憋着这一口气就会把那朵花给弄坏了似的。 她这小心翼翼的模样,自然又惹得严如春蹙眉嫌弃,不过托着苹果花的手却是不自觉地绷紧了些,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会把许慕晴在意的东西打破。 等那朵花稳稳地落在了自己手里,许慕晴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珍惜地看着它,回道:「这么好看的花,我才不会吃掉呢!我要把它送给容哥哥看看,容哥哥肯定特别喜欢!」 严如春撇撇嘴:「行了行了,送就送呗,还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我跟你说啊,也就你那二傻子才会把你送去的东西视若珍宝!」 说完,一边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去,一边还不解气地回头哼了哼:「你说你也是,你爹怎么着也是兵部侍郎,你说你给人家送的都是什么?啊?不是春日里捡到的落花,就是夏天树上找到的蝉蜕,哦,对了,还有秋菊上边掉下来的花瓣!啧啧,也就那傻子居然当宝贝似的留着,还整日里在外边显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给他送东西似的!」
098 雪球(七更) 坐到自己位子上,端起茶杯来喝了口茶,严如春忽的想起一事来,眼睛跳过杯沿儿看向许慕晴:「对了,你冬天都送的是什么?该不会是雪球吧?」 一听到雪球二字,原本还对着苹果花流口水的许慕晴突然回头惊唿道:「你怎么知道?对啊对啊,我就是送的雪球啊!而且容哥哥特别喜欢呢,一直留着!」 这下不仅是严如春了,就连林媛也好奇起来,雪球怎么保存?难不成这许慕晴口中的容哥哥有什么特殊的法子来保管?若是真的能有好方法保管雪球她可得好好地学习学习,将来她也好用来保存冰块什么的,将冰块藏在冰窖里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可是,许慕晴口中的容哥哥显然没有满足林媛的想法。 只见许慕晴略带羞涩地红了红胖嘟嘟的脸蛋儿,眼皮也不好意思地垂了垂,俨然就是一副恋爱中的小女人的模样:「容哥哥他,他说要永远留住我送给他的东西,就把,就把雪球集中到一起,用来沐浴了。」 噗! 咳咳! 林媛忍不住笑了,严如春差点将口中的茶水喷出来! 沐浴?这胖子到底是送了那二傻子多少雪球啊! 许慕晴的脸更红了,小嘴儿都快要咧到耳朵后边了:「其实,其实原本容哥哥是想着洗洗头髮的,结果,结果我送的雪球太多了,他最后只好全都放进了浴桶里,索性就用来沐浴了。容哥哥他,他还说用我送的雪球沐浴,浑身都是冬天的味道,特别香。」 看着许慕晴这沉浸在恋爱中无法自拔的小模样,严如春一脸无语,挥着手将她撵走了:「行了行了,你还是好生保管你这苹果花吧!对了,你还是让你家丫鬟拿着吧,你别再一时忍不住再把它给吃了!」 许慕晴嘟嘟嘴,一面往自己座位上走去,一面不满地反驳道:「我都说了,我不会吃掉的!只要是送给容哥哥的东西,多好吃我都不会吃掉!」 「呸!」严如春才不信她:「上次你从我这儿讨走的草莓,不是说要送给你那容哥哥吗?最后呢?不还是送了一堆草莓蒂?哼,要不是你容哥哥是个男人,我看你都要把他吃进肚子里才肯罢休!」 「才不会!」 许慕晴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双手依然小心地托着那朵苹果花,完全没有放下的意思。她示意一旁的小丫鬟给她夹了一口菜餵进了嘴里,三两下便咽了下去,才嘟嘟囔囔道:「容哥哥说了,应该是他吃我才对。」 看着许慕晴这懵懂无知的样子,林媛不禁汗颜,如此明显的暗示,恐怕也就只有这个心思单纯一心只想着吃饭和容哥哥的小姑娘不懂了吧! 果然,在座所有人都脸颊绯红地垂下了头去,默默地吃起了面前的饭菜。 小林霜年纪还小,自然不懂,不过她身边的程月秀却是懂得。也不知道她想到了谁,脸颊格外地红通通的,连魂儿都快要跳出去神游了。 小林霜叫了她不下三次都没能把她叫醒,最后还是郭梅报復性地取下头上的钗狠狠地扎了她的大腿才将她唤了回来。 捂着流着血渍的大腿疼得嗷嗷直叫的程月秀,一双美眸瞪着幸灾乐祸的郭梅,几乎要喷出火来了。 小林霜看不惯这个时时刻刻只想着去讨好苏秋语的程月秀,眼珠子一转,埋在宽袖下的小手一番,在程月秀身上看似不经意地抹了一把。 「好啦好啦,我已经吃饱了,你们两个也回去吃饭吧!」 小林霜用帕子擦了擦小嘴儿,拍着自己吃得圆滚滚的小肚子,挥着手招唿着两人可以走了。 一听这个小魔头终于松口放过了两人,程月秀眼睛大亮,腿一动就要起身离开。不过郭梅倒是谨慎地又问了一句:「林小姐原谅我了?」 小林霜点点头,彻底打消了在郭梅身上也抹一把的念头,摆着小手儿道:「原谅了原谅了,不过你们还是要记得,以后见了我们都要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好才行。」 说完,她又看向了郭梅,好心提醒道:「哦对了,还有郭小姐你啊,以后可千万要小心,别看有人现在对你好,没准儿下一刻那人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郭梅抬眼看向程月秀,唇角含笑:「林小姐说的对,刚刚还跟我亲密无间的人下一刻就将刀子插到了我的身上,这样的人,真是太多了!」 被郭梅这样看着,程月秀心底有些虚,不过还是挺直了腰板儿一句话也没有说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虽然她被小林霜拘在身边伺候着,但是她的位子可是在苏秋语旁边的。按理说以她父亲的官位是不会坐在这么靠前的位置的,但是,谁让人家巴结了一个很厉害的人物呢? 看着程月秀那趾高气扬的模样,郭梅轻蔑地勾了勾唇角,径直向自己的位子上走去。她还未巴结到苏秋语这棵大树,所以没有资格坐到前边去。 但是,落座在靠后位置上的郭梅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再去做巴结人这种傻事了,因为说不准下一刻她就被人给出卖了。 坐回到自己位置上的程月秀,其实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可是第一件事却不是赶紧吃饭,而是倒了一杯酒亲自来到苏秋语面前敬酒去了。 看到她这个样子的其他女子都十分不屑地撇了撇嘴。 林媛也勾了勾唇角,对这个程月秀巴结人的本事真真是佩服地五体投地了。 而正揉着肚子消食的小林霜却突然嘿嘿笑了起来,笑得林薇和小河都有些莫名其妙。 不知道大家是不是都被林媛手中的匕首给吓到了,自从她表演完了精妙的刀功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提出要表演才艺了。 田萱甚至偷偷凑到林媛身边跟她说,以后宴会上肯定再也没有人敢让林媛表演节目了。 说完,还有些忌惮地看了她重新放回腰间的匕首一眼,好像林媛腰间别着的不是装扮华丽的匕首,而是杀人如麻的兇器。
099 相约(八更) 林媛抽了抽嘴角,有些无语地扶了扶额,她承认今日将这匕首拿出来是存了给那些污衊她们捡东西不还的人打脸的心思的。可是她可真的没有想过要让自己悍妇的威名在京城传扬开。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持刀砍桌子的丰功伟绩肯定又要响彻整个京城了。 这次的宴席便在这近乎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直到宴会结束,都没有人再敢凑到林媛姐妹几人面前说什么。就连一直口口声声念叨着小村姑的姚芷兰都老实了,生怕再被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小林霜给笑话了。 宴会结束,自然要跟主人家道谢,林媛一家反正住得近,并不着急走,就坐在座位上等着那些小姐们道别了她们再过去。 一直抱着苹果花捨不得放手的许慕晴,抬头看了看四周,见无人注意到她便颠着浑身的肥肉笑嘻嘻地过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吃得太多的缘故,林媛总觉得她的脸好像比吃饭之前又大了不少。 许慕晴笑嘻嘻地凑到林媛面前有些神秘地说道:「媛儿啊,你刚才不是说山上有野味儿水里还有鱼吗?改天我邀请你去山上祈福,咱俩一起去打野味儿好不好?」 说完,小嘴儿还吧嗒吧嗒地抿了抿。 以为许慕晴这么神秘兮兮地过来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相告呢,却不想原来是惦记着吃的! 林媛有些无语地笑了笑,机械地点着头答应了。 见她答应了,许慕晴差点高兴地蹦起来,不过她身上的肉实在是太多,还不等她蹦起来,浑身的肉便以肉眼可见的幅度上下窜了窜。 林薇和小河忍不住掩了唇笑了起来,虽然这个许慕晴身材实在是太胖了,不过她的心底很是善良单纯,姐妹几人都十分喜欢她。 刚要跟许慕晴说话,之前坐在她旁边的几个千金小姐便派了丫鬟过来请她一同回府了。 听完丫鬟的话,许慕晴脸上的笑容顿时不见了,也没有回头看那几位千金,她便冷着脸对丫鬟说道:「跟你们小姐说,我还有些话要跟林小姐说,就不跟她们一起回去了,你们先走吧!」 那丫鬟显然有些惊讶,好像从来想到从来不懂得拒绝别人的许慕晴竟然有一天也会说「不」! 「怎么?还得用我亲自回去跟你们小姐说?」 见许慕晴真的有些生气了,小丫鬟赶紧垂着头连连应下回到自己小姐身边了。 林媛看到那边等着的几人在听到小丫鬟的回禀后,显然也十分地吃惊。几人聚到了一起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了什么,最终还是一起离开了。 当然,林媛没有忽略到那几人离开时偷偷抛过来的白眼儿。那么明显的敌意,显然不是冲着许慕晴的,而是冲着将许慕晴留在身边的她的。 林媛摇摇头,对这些小女子之间争风吃醋的事有些好笑。 林薇有些担心地看向许慕晴,问道:「许姐姐,你不跟你的朋友们一起离开真的没有问题吗?」 「她们?」许慕晴双手托着苹果花,小嘴儿一撅,对那几个所谓的朋友十分不屑一顾:「她们才不是我的朋友,她们都是看我爹的官位高故意巴结我的。哼,惠姐姐特意让水儿拜託我们照顾你的,她们明明都满口答应了,结果呢?看到你了竟是连个招唿都不打,我没有她们这样的朋友!」 林媛挑眉,看来这许慕晴并不是看上去那么天真单纯嘛,连她们是因为许老爷而巴结她的事都能看出来。 正想着,一个带笑的声音在插了进来:「呦呵?我们的老好人许胖子居然还有开窍的一天!」 循声望去,便看到原本窝在椅子里睡着了的严如春突然睁开了眼睛,笑得眉眼弯弯:「你不是一直说那些人都是你的朋友吗?还说什么为了她们可以两肋插刀的,怎么,今儿终于看清楚了她们的真实面目了?」 听着严如春有些挖苦的话,许慕晴撇撇嘴,哼唧了半天,终于在嗓子眼儿里挤出来一句话:「你说的对,我要是早些听你的提醒就不会被她们欺负了。」 严如春一愣,随即翻了个白眼儿,再次恢復到万事不关己的淡漠模样:「少来,我可没有提醒你。你这个死胖子只能被我欺负,别人谁都不行!」 虽然这话说得不好听,但是许慕晴和林媛都听了出来,这严如春对待许慕晴的确是十分好的。 许慕晴嘻嘻一笑,想起方才跟林媛约定好的事,便兴沖沖地邀请她:「严臭嘴,刚刚我和媛儿商定改天要去山上打野味儿吃,你跟我们一起去不?媛儿的手艺可好了,那些野味儿到了她手里绝对能变成你没有吃过的人间美味!」 听到人间美味四个字,林媛敏锐地发现严如春的眼睛亮了亮。 其实她对这个刀子嘴豆腐心且热情豪爽的严如春印象还是很好的,只是,一想到她背后的严家,柳妃,还有一直跟他们作对的二皇子赵弘盛,林媛便歇了跟她结交的心思。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两人註定了要成为敌人,还不如现在不结交,以免以后剑拔弩张的时候伤了感情伤了心。 严如春一扭头便看到了林媛有些纠结的神情,本欲答应的话一出口便成了拒绝:「什么人间美味啊,你以为我是乡下来的小村姑什么都没有见过没有吃过吗?我可告诉你,京城里赫赫有名的醉仙楼,那可是我家的产业,我想吃什么吃不到?再说了,我姑姑可是皇上最宠爱的柳妃,就算我在醉仙楼吃不到的东西,也能在宫里吃到。我还用得着跟你们大老远地跑去山上打什么野味儿?也就你们这些没见识的小姑娘才会这么兴奋!」 哼了一声,严如春也没有心情再待下去了,灵活地从椅子上蹦下来,拍了拍自己有些皱褶的裙子,便准备离开了。 不过从林媛面前走过时,她还是回过头来十分潇洒地说道:「哦对了,夏征嘛,本小姐就不跟你抢了,这两年经过我的观察,这夏征啊也就是那么回事,有什么好的?还不照样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也就你们会把他当成宝贝一样看着,我反正是不稀罕了。」
010 郭梅(九更) 顿了顿,严如春看向林媛,十分认真道:「不过呢,我还是提醒你一句,虽然你没有了我这个最强大的劲敌,但是苏秋语和姚含嬿那两个人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你要是连她们两个人都抢不过,也就太弱了!」 上下打量了林媛一眼,严如春抿抿唇不屑地摇摇头,大摇大摆地走了,甚至都没有跟姚含嬿打声招唿。 林媛有些愣了,茫然地眨眨眼睛,不知道严如春为什么突然会好心提醒她。 不过许慕晴却是大大地赞扬了一番:「好!这严臭嘴果然是个大气之人!知道夏征心中没有她,便潇潇洒洒地放手去寻找自己的爱人!嗯,不错!」 说完又忍不住嘆了口气,这突然转变的样子更是看得林媛瞠目结舌。 只听许慕晴嘆息道:「只是可惜了,我也没有个兄弟,若是能娶到严臭嘴这样的媳妇儿,我娘肯定高兴。啧啧,哎对了!我没有兄弟,可是容哥哥有啊,他有个大哥的!对,我要去找容哥哥,让他给严臭嘴和宇哥哥做媒!对,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许慕晴便火急火燎地追了出去,口中还念念有词地:「对,说媒,说媒,说媒!」 看着许慕晴这胖嘟嘟的背影,林媛几人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田萱也捂着自己笑疼了的肚子,道:「回家,回家以后,我可要,跟姐姐好好,好好说说不行。这个许姐姐啊,真是太可爱了。」 是啊,的确是很可爱。 林媛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眼神一转,正好瞧见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的郭梅,正黯然神伤。发生污衊偷盗事件之前,她没有注意过郭梅,不知道她之前的身边有没有朋友一起。 但是现在看到她如此孤苦伶仃的样子,竟然还有一些同情。 许是感觉到林媛的视线,田萱悄悄地扯了扯林媛的袖子,轻声道:「媛姐姐,你别理她。这郭梅可是京城里人缘最差劲的人了。」 哦? 林媛来了兴趣,挑眉自嘲一笑:「最差劲的?难道她的人缘比我还差吗?」 本是一句玩笑话,可是田萱却是当做了真的,小眉头蹙得紧紧的:「什么叫比你还差?你人缘差吗?有我姐姐,我,还有许姐姐喜欢你,当然还有公主和征哥哥,你觉得你的人缘差?你才不差好不好,是那些人狗眼看人低罢了!」 田萱这句狗眼看人低的确是说对了,她们那些出身官宦之家的千金小姐们自然是不会看得起出身乡下的小村姑的。 「好了好了,姐姐是跟你开玩笑的,有你们在姐姐身边,姐姐自然不是人缘最差的,而是最好的,最最最好的!」 见林媛这样说,田萱的脸色才阴转晴,继续跟她说郭梅的事了。 「这个郭梅啊,她爹在京中混了这么多年,但是现在还依然只是个正六品小官。连前年刚刚调进京城的程月秀她爹,都比郭梅的爹官阶高了两等呢!」 林媛默默点头,高了两等,看来程月秀她爹是正五品了,虽然在权贵如云的京城不算大官,但是的确比郭梅的爹强多了。别说是正五品了,就是从五品也要高出来一截呢! 田萱瞧了瞧屋里已经走了差不多一半的千金小姐们,重新坐到了林媛身边,续道:「因为她爹的官位不高,她以后也就只能找个差不多的男子出嫁,根本不能像朝中大官的女儿那样有攀上皇子的可能。但是,这郭梅自己呢,虽然不怎么聪明,便想到了巴结权贵的法子了。喏,自然是巴结那一位了。」 田萱抬了抬下巴,林媛顺着看过去,果然看到了自己心中所想之人,苏秋语。 此时的苏秋语正在程月秀的殷勤服侍下喝着茶,那高高在上的姿态,还有眉宇间显而易见的不屑和鄙夷,真真是讽刺! 林媛摇了摇头,想来这程月秀也是有着跟在苏秋语身边容易找个好男人嫁了的心思吧! 看着苏秋语和程月秀这两人如此的模样,小林霜突然坏坏一笑,嘀咕道:「巴结吧,早晚巴结到马腿上,踢死你自己!」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不过林媛却听到了,眉头一挑,十分聪明地没有追问下去。 郭梅一心一意地想要巴结苏秋语,抱上这棵大树,只是可惜,她头脑不怎么聪慧,又不像程月秀那样捨得花钱,自然是没能成功成为苏秋语身边的得利心腹了。 也难怪今日苏秋语和程月秀会将她捨弃,让她背上捡到簪子不还的罪责了。 不过,这也恰好证明了林媛之前的想法是正确的,若是她们没有将东西放到郭梅身上,而是放到了程月秀身上,今日的事是不会这么顺利地解决的。 跟田萱又说了会儿话,林媛几人也便起身准备离开了。 坐在对面不见有离开意思的苏秋语,在几人站起身后也抬起了头来,意味深长地看着林媛。 林媛浅浅一笑,直接无视了她的视线。对于苏秋语这样的人,直接无视比上前打她两个耳光更让她难受! 果然,苏秋语心中的怒气简直都要爆炸了,连一心讨好她的程月秀都有些讪讪地站远了一些。 来到门口时,姚含嬿正一脸疲惫地站在那里,虽然她已经很累了,可是她此时的站姿依旧挺拔规矩,完全没有半丝懈怠之意。 而她身边站着的姚芷兰显然要差了许多,一会儿歪歪脖子,一会儿弹弹腿的,根本就没有一刻消停的时候。 林媛心中微嘆,这姚含嬿既有容貌又有头脑,还是京城第一才女,果真是有大家风范。她不嫁给皇子简直是浪费了这样好的资本。 不过,林媛却又不希望自己的大哥会娶到这样一个心思深沉的女子为皇子妃的,实在是太难斗了。 「姚小姐。」林媛上前跟姚含嬿打了个招唿,笑着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今日姚含嬿因为她和严如春,不知道生了多少气,刚刚严如春走的时候也没有给她脸,她都已经主动上前打招唿了,偏偏严如春那个莽妇,愣是装作没有听到似的,让她在不少人面前落了难看!
011 痕迹(十更) 不过现在看到林媛主动打招唿,她的心情并没有一点好转,反而更是气愤。 在她看来,林媛此时的笑脸完全是有阴谋的,是故意来笑话她的! 「贱人!」心中暗暗骂了一句,不过姚含嬿面上还是戴上了完美地无懈可击的热情面具,笑着跟林媛寒暄了几句。 「林小姐,今日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等你有时间了一定要来找我玩乐。」 虽然这邀请不怎么热情,但是林媛还是很「热情」地接受了,只是她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做过的坏事,可怜兮兮地说道:「一定一定,改日我定要请林小姐光临寒舍。哦对了,我弄坏的那个桌子很碗盘?」 她不说起那些东西来还好,一说起来她就头疼,杯碗也就罢了,偏偏那个小桌子可是她娘特意用来留着招待贵客的。今日她为了在苏秋语和严如春,当然还有林媛面前显示自己的优越感,想尽了法子才从她娘那里讨了来,没想到现在愣是给坏了! 可是,她又不能当着这么多千金小姐们的面儿找林媛赔偿。 看着林媛那真心悔过的模样,姚含嬿把心一横,财大气粗地挥挥手,无所谓地笑道:「没关系,只是个桌子罢了,无妨无妨。林姑娘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改日有空别忘了常来啊!」 得到「宽恕」的林媛顿时改变了神色,笑意盈盈地连声道谢,带着林薇几人走出了姚府。 待几人离开,姚含嬿的脸上终于绷不住了,跟姚芷兰交代了一声,自己便准备回房休息了。可是刚转身,便看到了苏秋语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姚含嬿心中冷笑,迎上前去,笑道:「苏小姐今日可还满意?饭菜是否还合胃口?」 苏秋语唇角冷冷勾起,目光亦是冷冰冰的:「多谢姚小姐今日的招待,我很满意。当然,相对于饭菜,我更满意的,应该是姚小姐的通力合作才对。」 姚含嬿神色一顿,眨眨眼睛,有些不明白。 她这懵懂的神情却是彻底惹恼了苏秋语,咬牙切齿地沉声道:「姚含嬿,我还以为你是真的清高呢!原来你也是个假清高的啊!哼,我告诉你,征哥哥是我的,不管是你,还是林媛,谁都别想抢走!」 被苏秋语说到了脸上,姚含嬿也就不再装了,只是跟苏秋语的气恼相比,她更沉得住气。 轻笑一声,姚含嬿轻轻摇头,直视苏秋语的眼睛,提醒道:「我看苏小姐今日是被那个小村姑给气坏了,连真正的敌人都分不清了。不过呢,含嬿也不介意再提醒你一句,林媛才是夏征真正喜欢的人。不管是你,还是我,都只能得到夏征的身却得不到夏征的心。」 顿了顿,姚含嬿又道:「但是,我跟苏小姐不同,你的目的是得到夏征的身和心,而我,只要他的身便可。所以啊,林媛才是苏小姐最大的敌人。」 身和心? 苏秋语冷冷抬眸,精芒如利剑一般射向姚含嬿,狠狠道:「姚含嬿!我警告你,不要打夏征的主意!她不是你登上高位的台阶!」 姚含嬿唇角轻扬,似是听到了极好听的笑话:「台阶?不,你错了,或许你们都渴望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可是我不想要,我只想要一个不需要跟旁人分享的男人罢了。而这个男人,自然是夏征最合适了!」 听着姚含嬿这样带着轻蔑嘲笑的话语,苏秋语真想抬手打她一个巴掌!她不是喜欢夏征,她只是喜欢征服别人都得不到的东西罢了! 对,东西!在姚含嬿眼中,夏征只是个东西而已! 「姚含嬿,你会后悔的!」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了这样一句话,苏秋语肩膀在姚含嬿肩膀上一撞,夺门而出。 姚含嬿抚着有些疼痛的肩膀,却不见气恼,反而笑了:「后悔?我姚含嬿绝不会做后悔的事。」 出来姚府,便看到林毅驾着马车已经等候多时了。 看着马车微微晃动的帘子和林毅那无语看天的模样,林媛勾了勾唇,知道某人肯定就在马车里。 「萱儿,你自己回去能行吗?我回府找几个护卫送你回去吧!」 虽然此时还不算很晚,街上也有不少行人走动,但是让田萱自己回田府,林媛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田萱却无所谓地摆摆手,笑得眉眼弯弯:「媛姐姐你就放心吧,你可别小看我的车夫,他可不是一般的车夫,是父亲特意挑选来保护我的。」 闻言,林媛看向田萱的马车那里,果然见到那个车夫虽然身量不高,但是动作矫健,拿着马鞭子的手更是强劲有力,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如此,林媛便也放下心来。 临走前,田萱沖林薇嫣然一笑:「薇儿,改天我们一起去绛烟阁看入选名单呦!」 林薇点头,笑着摆摆手跟她道别。 两人都对刺绣情有独钟,今日一见更是惺惺相惜,只是跟林薇的绣功比起来,田萱的技艺就要差得多了,不知道这次入选决赛的名单里有没有她。 此时的姚府门前不仅仅是林媛家的两辆马车,林媛知道夏征不好露面,便让林薇和小林霜几人上了另外一辆马车,自己则上了林毅赶来的马车。 果然,她的身子刚钻进马车里便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拉了过去。 即便早已知道马车里有人,但这么冷不丁一拉,林媛忍不住低唿一声,头也撞进了夏征温暖而宽阔的怀抱里。 「怎么这么晚?」夏征压抑着声音,一手揽着林媛的腰肢,一手扶住她的脸颊让她抬头看着自己。 幽黑的马车里,夏征凭藉过人的目力仔细观察着林媛的脸颊和表情。 林媛无语,看着夏征转的滴熘熘的眼珠子,忍不住问道:「你在看什么?」 夏征边看边认真回覆:「看你脸上有没有被欺负的痕迹!」 林媛嘎地一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住,敢情这傢伙是打算在她脸上找有没有被人掌掴的印记?找她有没有被欺负而流泪的痕迹? ------题外话------ 争取明天还能有两万~ 呔!打劫!快把你们的票票交出来!不然的话,嘿嘿,我就劫色了!
102 衣裳(一更) 「拜託!」林媛挥手打开他钳着自己脸颊的大手,嗔怪道:「我林媛能是被人欺负的人?你要是真想看,就该去看看那些从姚府出来的千金小姐们!」 林媛嘟着嘴刚说完,就听到黑暗中某人压抑的笑声。她心思一动,终于反应过来,看夏征这样儿应该是在姚府门口等候多时了,既然如此,他怎么可能会听不到那些提前出来的小姐们说的话呢? 「你笑什么?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林媛将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弄到一边,坐正了身子看着他,不过自己的目力不如夏征的好,即便是挨得这样近,依然难以清晰地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夏征双手扶住她的腰,轻轻地摩挲着,低笑道:「你猜到了?还能笑什么?当然是笑你了,参加个宴会居然还带着把匕首,幸好你这不是进宫,不然的话,肯定是要被皇宫侍卫给抓起来的!」 原来是这事。 林媛挑眉也笑了笑:「皇宫啊,若是皇宫里也有那些看我不顺眼的人,我才不介意带着匕首进去呢!」 话虽如此,不过一说起皇宫来,林媛便想到了夏征跟她说过的事,不由地有些烦躁。 夏征没发现她的情绪波动,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轻声道:「早就猜到你这次参加宴会一定会被排挤,却不想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林媛默然,他既然听说了自己拿匕首削苹果花的事,肯定也知道了程月秀和郭梅诬赖她们的事了。 不过那件事她自己已经解决了,虽然没有将真正的幕后之人苏秋语扒出来,但是以后的日子长的很,她们之间又不只是这么一个过节,以后慢慢处置就好了。 姚府本就距离林媛家不远,两人说话间便已经到了林媛家门口。 感觉到马车停下,夏征依旧不依不舍地不肯放开林媛,直到听见林薇几人从另外一辆马车上跳下来准备过来叫她时,林媛才赶忙将夏征推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夏征脸颊上轻轻地啄了一下,才迅速转身下了马车去。 「我来了。林毅,把马车赶到后门去吧。」 听着外边林媛略带紧张的招唿着几人回府的声音,夏征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唇角闪现一抹得意的笑容。 林媛带着小林霜几人快步回府去了,另外一辆马车上的车夫也赶着马车去了后门处。林毅站在马车旁,却没有离开的打算。 良久,马车帘子一动,夏征矫健的身影从马车上跳下来,而后对林毅叮嘱了一声,便优哉游哉地熘熘达达走了。 望着夏征悠闲的背影,姚府门口一辆马车里,苏秋语又气又嫉妒地甩下了车帘子。 「征哥哥果然在里边!林媛这个小贱人,真是个贱货!就知道勾搭征哥哥!」 一双素手紧紧地抠着车厢壁,修剪地整齐修长的指甲因为用力过勐毫无徵兆地崩断了,隐隐现出几分红色血丝。 言儿垂着头不敢说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自家小姐的怒火会蔓延到自己身上。 可是,她不说话,不代表她便安全了。 苏秋语冷冷地哼了几声,吩咐道:「明儿你去宫里一趟,最好能亲自见见姑姑。」 言儿脖子下意识地缩了缩,苏皇后早就有些不问世事了,找她还有用吗?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是言儿还是点点头赶紧应下了。 回到家里时,刘氏林家信,常嬷嬷,甚至连老烦也等在客厅里了。 看到姐妹几人回来,刘氏急急站起身来,把她们从头到脚看了个遍,确认没有受伤后才放下心来。可是,待看到除了林媛其他几人的衣裳全都换了个遍,不由地又担心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衣裳全都换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有没有人欺负你们?有没有?」 看着刘氏这急得嘴唇都干巴巴的了,林媛心中疼惜,虽然林家信和老烦没有开口,但是从他们关切的眼神里,她们也明白,这半天多的时间里,他们留在家里肯定也是坐立不安的。 不过,幸好几人进门的时候便已经对好了词儿,谁都不许提起打架的事,以免家里人担心。 小林霜拉住刘氏的胳膊,乖巧地说道:「娘,我要是说了出来,你可别生气啊。」 一听小林霜这样说,刘氏更加担心了:「没事没事,你说吧,娘不生气。」 刘氏已经做好了听到最差消息的打算,可是没想到她听到的却不是自己想像中的事情。 只听小林霜可怜兮兮地说道:「娘,都怪姚小姐府上的饭菜太好吃了,我看到有什么鱼翅啊燕窝的,一时没有忍住,吃得太急了,就把那个汤给弄洒了,正好,全都洒到了我和二姐三姐身上,大姐坐得更靠边一些,她的衣裳才没有被弄脏。」 顿了顿,小林霜抬起有些雾蒙蒙的眼睛,嘟着小嘴儿可怜巴巴地看着刘氏:「娘,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再出去赴宴不会这样莽撞了。」 原来是将汤弄洒了。刘氏松了口气,拉着她们三个又仔细看了一遍:「弄洒了便弄洒了吧,有没有烫着?来,让娘看看。」 「没有的娘,那汤已经不烫了,就是把衣裳弄脏了。」小林霜一边说一边往刘氏怀里扎,趁机撒起娇来。 林薇偷偷一笑,也跟着附和道:「娘,那汤油得很,衣裳上边全都是一大片油渍,我看,应该是洗不下来了。」 刘氏宠溺地抚摸着小林霜的脸蛋儿,捏着她脸蛋上软软的肉蛋儿,心里踏实极了,笑道:「不就是几件衣裳嘛,洗不下来就不洗了,改天娘再让周管家给你们做几件新衣裳。」 「哎,好嘞。」林薇和小河相视一笑,暗暗吐了吐舌头。 林媛也噗嗤一乐,看来她你娘还是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呢,若是让她知道她随口说要扔掉的那几件衣裳全都价值不菲肯定要心疼地不行了。不过虽然价值不菲也不能留着了,衣裳上全都是跟郭梅程月秀打架时撕烂的痕迹,若是让刘氏看到了,肯定就穿帮了。所以,刚进大门,她就让杜若和水仙抱着那三件衣裳去了厨房直接毁尸灭迹了。
103 疹子(二更) 刘氏好唬弄,可不代表屋里的其他人也好煳弄,至少老烦和常嬷嬷就不是那么好骗的人。 老烦哼了哼,站起身来便回自己房里去了,临走还不忘瞪了小林霜一眼:「就知道吃!以后不许乱跑了,好好地去济世堂学医!」 小林霜撇撇嘴,沖老烦做了个鬼脸。 常嬷嬷也站起身来,对林媛几人笑着摇了摇头,叮嘱她们早些休息,明儿继续学习规矩。 看着常嬷嬷那精明的眼睛,林媛知道今日的事肯定瞒不过她,不过她还是很感激常嬷嬷没有当着刘氏和林家信的面戳穿她们,不然的话,今晚上刘氏两口子肯定会自责担忧地睡不着觉了。 知道孩子们在外边玩了一下午很累了,刘氏便不再多说,赶紧催着她们回房睡觉去了。 往后院走的路上,小河看了看静悄悄的四周一眼,忍不住问道:「大姐,今儿在姚府的时候我不敢问,现在回了家里了,我有个问题想问问。」 林媛含笑点头,示意她问。 小河蹙蹙眉,纳闷道:「那个郭小姐和程小姐的身上真的有虫子吗?怎么那么及时地就在她们要搜身的时候给痒了起来呢?难道,那虫子是大姐你放的?」 小河狐疑地看着林媛,可是却瞧见不仅是林媛,就连林薇和小林霜也都噗嗤笑了出来。 林媛拍了拍小林霜的肩膀:「还不赶紧跟你三姐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林霜嘿嘿一笑,拉着小河的手道:「三姐,这事啊,当然得问我了。」 原来,根本就不是有什么虫子,在决定赴宴的时候,林媛就已经预见到今日的宴会上肯定有不寻常的事发生,提前让小林霜带了一些立竿见影却不伤及人性命的药。 果不其然,郭梅和程月秀还真的下了套要诬赖她们。而小林霜和林薇也的确是真的要去茅房的,可是她们却敏锐地发现给她们指引方向的小丫鬟有些过于热情了,便多了个心眼儿,时时刻刻提防着别人,不让别人近身。 后来在争辩的时候,小林霜得了林媛的示意,当先叫着冲上前去撕扯郭梅和程月秀的衣裳,一是为了给二人身上下痒痒粉,二是为了给程月秀机会。果然,程月秀上当了,趁打架的时候将她捡到的韩慧娟的簪子塞进了小林霜的衣服里,小林霜时刻都提防着她们呢,在簪子到手后便快速地转移到了郭梅的身上,这就是为什么簪子会出现在郭梅身上的原因了。 而郭梅和程月秀身上的痒痒粉也是有些门道的,这种痒痒粉是分为两种的,一种在郭梅身上,一种在程月秀身上。撒上去以后不会立刻起效,而是要让这两人身上的痒痒粉接触之后发生了反应才会起效。 说完这些,小林霜眼珠子骨碌一转,想到了让程月秀离开时在她身上抹的那一把,不由地贼兮兮一笑。 林媛正问小河有没有明白,根本没有注意到小林霜的异样,不然肯定是要问的。 小河终于明白了今日发生的事情的原委,不禁饱含同情地看向小林霜,嘆道:「怪不得人家都说郎中最是得罪不得,今日我总算是明白了。」 小林霜嘟嘟嘴,亲热地拉着小河的手,保证道:「三姐,你就放心吧,虽然我的医术不是最好的,但是我的心却是最好的。若不是她们故意得罪我,我也不会用那种痒痒粉来惩罚她们了。更何况,只是痒痒粉而已,不用很久就没事了,根本不会伤及性命的。」 小林霜说的这些,小河自然是明白的,而且她刚刚说那样的话并不是怪罪她,只是身为姐姐的好心提醒而已,她完全是把小林霜当做自己的亲妹妹看待的,自然不想她依仗着高超的医术做些害人的事。 姐妹几人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经过这一整天的吵闹也都累了,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不过,林媛家里安安静静平安无事,丞相府却是发生了天大的事! 半夜时分,苏秋语突然发起了高热,连神志都有些不清楚了,恍恍惚惚地一直叫着「征哥哥」。 言儿值夜,睡得迷迷煳煳的时候听到苏秋语在房里说话,还以为是叫她。可是她喊了半天「小姐,」苏秋语都没有回应。 言儿顿感不祥,赶紧进房去看,就发现苏秋语满头大汗,脸颊潮红,口中呓语。 言儿颤颤巍巍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只觉得跟火烧差不多了,赶紧去前院回禀了苏丞相和苏夫人。 苏丞相两人生有二儿一女,对这个小女儿更是捧在手心里似的疼宠着,从小到大也只是在驻马镇那次生了一场病,之后就照顾地更加精心了。 他们哪里想到自己的闺女今日怎么突然发起了高热? 苏夫人是典型的大家闺秀,一看到女儿这样当场就急哭了。 苏哲是朝中有名的苏狐狸,在朝堂上不知道跟多少人唇枪舌战过,可是今日遇到了小女儿生病的事,竟是立即便手足无措起来。 「快,快去叫大夫啊!」 苏哲瞪着一双精明的眼睛,指使着言儿赶紧去叫大夫。 言儿愣了愣,抹着眼泪连连点头,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便往门外跑去。 刚一出门,迎头便撞到了一个人。 「大,大少爷!」 苏天佑蹙眉,即便是深夜时分被叫醒,但是他的衣裳依然是整整齐齐的,头髮也是文丝不乱,若不是脸上带着半夜醒来的疲乏,只怕都会让人误以为他根本就没有睡觉。 言儿提心弔胆地垂下头去,双腿开始打颤,大少爷可是府中出了名的严厉,比苏老爷更厉害,就算对苏秋语也是极少有笑模样的。 苏天佑看了一眼乱成一团的屋里,顿住了脚步,小妹的房间不是他这个大哥可以随便进去的。 「小姐怎么样了?」 听到他问,言儿冷不丁抖了抖身子,赶紧回道:「小姐发了高热,昏迷不醒。」 正说着,只听到屋里突然传来苏夫人的大哭:「天哪!语儿,语儿生了疹子了!」
104 算帐(三更) 言儿一个哆嗦,双腿一软便瘫倒在地了,小姐生了疹子?小姐生了疹子! 苏天佑眸底一沉便要进去,可是终究是停了下来,就算他心疼小妹,可是小妹的闺房也不能随便进去。 「娘,大夫来了!」 是苏天睿! 循声望去,只见苏天睿一手拎着一个中年男子的脖领子,那人身着深蓝色长袍,怀中抱着一只大个的药箱子。不知道是不是被苏天睿拎着衣领子拎得十分痛苦,刚落到地上,他就脸色苍白地干呕起来。 苏天睿满头大汗,也不给郎中休息的时间,就将他推到了房间门口准备一起进门。 苏天佑赶紧拉住了他:「二弟,让郎中进去就好了。」 苏天睿回过头来,一双眼睛也因为着急而红彤彤的了。想来是太过忧心的缘故而乱了分寸,差点便进了小妹的闺房。 「言儿,带进去。」 被指名,言儿赶紧胡乱地点着头,站了两次才从地上站起来,拉着郎中的袖子便进了房间去了。 听着屋里嘈杂的声音,苏天睿感觉自己的心也快要被揪成一团了,他从小就心疼这个妹妹,可谓是千恩万宠了,哪里让妹妹受过这样的罪? 看着大哥衣衫整齐的模样,苏天睿默默战到一旁,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和头髮,等会儿小妹醒了可不能看到自己这幅模样。 第二天一大早,林媛还未起床便被水仙给叫醒了,说是田萱一大早便来了。 林媛纳闷,不知道田萱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 当她收拾好衣裙赶到前院的时候,田萱已经跟林薇小河说起了话。刘氏因为要照顾小永严起床,没有过来。 看到林媛,田萱明显松了口气,赶忙挥着手让她过去,急道:「媛姐姐,京城里都快闹翻了,你怎么还能睡得下去啊!」 林媛一愣,不知道京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居然都不能让人睡觉了。 不过看到林薇和小河看自己的表情,她更加好奇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田萱摇摇头,将她拉到椅子上坐好,才一本正经又有些神秘地说道:「你不知道,昨晚半夜,苏小姐突然发了高热,还生了疹子!」 林媛微怔,有些意外,昨日见到苏秋语时她还是好好的啊,一点儿生病的迹象都没有,怎么一回府就病了?还病得这样来势汹汹?实在是不正常啊! 「请郎中了吗?怎么说的?」 田萱瞪大眼睛,道:「岂止是叫了郎中,苏丞相爱女如命,今儿早上宫门一开就匆匆进宫去请御医了呢!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会闹得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林媛蹙眉,御医不仅是给宫中皇帝皇后和妃子们等人瞧病的,也是给朝中官员们瞧病的,去给苏秋语看病不至于闹得这样厉害啊,为什么会说整个京城都知道了?莫非这里面还有其他事? 果不其然,田萱撇撇嘴,又道:「你们知道吗?那苏丞相一瞧苏秋语病了,又急又气,还说昨晚上她赴宴之前没事,赴宴回来以后就神色不对头,非说是姚府的饭菜有问题。这不,从皇宫出来以后就去了姚府质问。你猜,这一问发生了什么事?」 林薇和小河虽然来得早一些,可是还没有听田萱说到这里,也好奇地伸长了脖子看着她。 林媛狐疑地问道:「难道,姚小姐也……」 「对啊!」田萱一拍手,叫道:「就是啊!姚小姐半夜也发了高热,也出了疹子!」 连姚含嬿也这样了,难道不是偶然? 只听田萱又道:「听说苏丞相后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就让人去查昨晚上赴宴的各家小姐们有没有同样出事的,结果……」 「结果,咱们几个都没事!」林薇接道,说完便觉得事情很是蹊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田萱点头道:「正是如此,所以姐姐一早就赶紧让我来找你们,看看你们有没有出事。」 怪不得刚刚田萱见到林媛时先是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怕她也跟苏秋语和姚含嬿一样发了高热生了疹子。 林媛感激地跟田萱道谢,让她回去了以后一定要代她向田惠说声谢谢。 几人正说话,起床最晚的小林霜乐颠颠地跑来了,看见几人神色不定的模样,不由地纳闷。 小河便将刚刚听到的田萱说的事又一五一十地跟小林霜说了一遍,而跟大家的反应不同,小林霜丝毫没有惊异的模样,甚至连幸灾乐祸都没有,要知道,她可是很讨厌苏秋语的。 林媛眯眯眼睛,隐约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对。 听完小河的话,小林霜随意地捏着一块糕点塞进了嘴巴里,问道:「就只有她俩生病了?程小姐没事吗?」 林媛眉头一挑,斜睨了小林霜一眼。 田萱不了解小林霜,以为她是因为程月秀诬赖了她才会这样盼着她生病的,便掩了唇笑道:「还不知道呢,我已经让丫鬟出去打听了,等会儿她打听到了消息会回来禀……」 尚未说完,门口突然跑进来一个俏丽的橙红色的小身影,正是田萱的丫鬟橙儿。 橙儿一进门,都来不及喘口气便急匆匆对田萱说道:「小姐,您快去看看吧,苏丞相,苏丞相他跑去程府算帐了!」 什么?! 几人惊异地站起身来,田萱更是快走几步,追问道:「程府?哪个程府?」 「就是程小姐家啊,前年刚刚进京的那个程大人,在翰林院当差的程志行大人家!」 田萱更是纳闷了:「那不是程月秀家吗?她不是苏小姐的跟班啊,怎么会过去找他们算帐呢?」 此时林媛几人也都好奇地凑了过来,倒不是对苏丞相找程月秀算帐有什么担心,而是纯粹地好奇罢了。 小林霜嘴角勾了勾,第一个往前凑过去:「对啊对啊,为什么算帐啊?是不是那个程小姐也生病了?是不是也是浑身长满了疹子?」 林媛沉了沉脸,一把拉过小林霜,示意她闭紧嘴巴。 小林霜咂咂舌,吐吐舌头不说话了,不过眼睛还是亮亮的,十分八卦地看着橙儿。
105 害人(四更) 橙儿有些纳闷地看着小林霜,不知道她为什么猜得这么准,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听说苏丞相让人去查昨晚上赴宴的几位小姐里边谁生病了,凑巧就只有程大人府上的程小姐也病了。更奇怪的是,她不是跟苏小姐和姚小姐那样是在半夜发病的,而是要早了两个时辰。」 听到这里,几人全都明白了,敢情是苏丞相将自己闺女生病的责任都怪在了程月秀头上了。同是赴宴,别人没事,只有程月秀和苏秋语姚含嬿病了,而且程月秀还要早,这不明摆着就是程月秀传染了苏秋语和姚含嬿啊! 也难怪爱女心切的苏丞相会找上门去跟程大人理论了! 此事乍一听好像真的说得通,可是林媛却是低头瞪了小林霜一眼,伸手在她额头上戳了一把。 此时田萱也反应了过来,想了想突然回头看着林薇几人:「天哪,原来是程月秀,她跟苏秋语一直在一起,怪不得苏秋语也病了。可是,可是昨天的时候那个程月秀还跟你们打架了,还伺候着小林霜那么久,那你们……」 林薇和小河不由地变了脸色,生疹子可不是小事,一不小心可是要丧命的,而且这病传染性极强,若是一不小心染上了,八成是九死一生了。 田萱担心地眼泪都快冒出来了,拉着她们就往外走,边走边哽咽地叫着:「快,我们去找姐姐,让她去宫里请御医给你们看病!」 田惠的姑姑是宫中妃子,她们想要请御医看病除了让田大人出面,便去向田妃求情了。可是这会儿田大人肯定在宫中处理事务,找他是不行了,只好去求田妃了。 看着田萱这担忧的样子,林媛实在是不忍心再欺骗她了,她狠狠地瞪了小林霜一眼,拉住眼泪直冒的田萱,说道:「萱儿,你不要担心了,我们都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你没瞧见苏小姐都那样了啊!快别说了,我们赶紧进宫,对了,你们要是不想进宫,那我们就去找夏公子,请安乐公主出面。」 被大姐一瞪,小林霜也不好意思起来,拉住田萱道:「萱姐姐,我自己就懂医术的,我们真的没事。」 「你懂医术,可是你的医术能好的过宫中御医吗?」田萱还是不放心,拉着几人就要出门,可是她拉了半晌几人都不动,更是又急又气,眼泪唿唿地往外冒。 林媛哎呀一声,这才想起来,田萱这是头一次来她们家,还没有见到老烦,更不知道小林霜就是老烦的徒弟。再加上田惠是个嘴巴极严的人,肯定没有跟田萱说过老烦就在她们府上居住的事情,也难怪小姑娘急得哭了起来。 林媛赶忙给她擦着泪,将老烦收了小林霜为徒的事告知了她。老烦昔日可是宫中最厉害的御医,田妃生病时还请他看过病呢,自然是知道他的。 听到林媛这么说,田萱终于放下心来,抹着眼泪破涕为笑。 「好了,萱儿别哭了,我们都没事的,你放心吧。」 哄完了田萱,林媛还要跟小林霜算帐,就找了个藉口道:「对了,昨日打架的时候,慕晴也是拉了架的,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提起许慕晴,田萱神色一凛,赶紧站起身来,急急忙忙就要往外走:「对,我得赶紧去瞧瞧许姐姐,你不说我都忘记了,姐姐还要我去看看许姐姐呢!」 林媛对林薇使了个眼色,让她跟田萱一同去,小河和林薇也赶紧急忙跟着去了。 小林霜缩缩脖子,也担忧地跟在后边:「我也去瞧瞧许姐姐,若是有事,我还能帮她瞧病!」 林媛一把扯住小林霜的后领子,沉声道:「你在家里等着,若是慕晴有事,你二姐会派人回来叫你的。」 小林霜撇撇嘴,乖乖地留在了林媛面前。 林薇出门前接到林媛的眼色,也猜到了这件事大概跟小林霜有关,许慕晴八成是没有事的。而她除了看许慕晴,还有一事要做,便是跟田萱说好将老烦住在林媛家的事保密,毕竟老烦不想让人知道他已经回京,那她们还是要尊重老先生的决定比较好。 等林薇小河和田萱几人离开后,林媛给水仙使了个眼色,让她去门外守着,自己便坐回到椅子上,沉着脸看着小林霜。 「说吧,是不是你干的?」 小林霜眼珠子转了转,嘿嘿笑道:「大姐,你说的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啊!」 「林霜!」 林媛双手环胸,眯着眼睛瞪着她:「你做了什么难道不知道吗?真的要让我说?」 小林霜撇撇嘴,垂下头,喏嚅道:「我,大姐,我就是看她总是趾高气扬的欺负你,还,还跟你抢大姐夫,我才,才想到要教训她一下的。」 教训? 林媛简直都要被这个小妹给气坏了,就算苏秋语欺负人,要不应该用这样的方法啊,这不是害人吗! 看出林媛的担忧和气恼,小林霜赶忙解释道:「大姐,你放心吧,她们没事,不是疹子。」 不是疹子?林媛一愣,问道:「那是什么?有没有生命危险?」 小林霜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生命危险。这个东西是我在师傅的手札上看到的,看似是跟生疹子一样的病症,其实,这不是病,而是把她这些年来身体里的毒素排出来的过程而已。身体里的毒多,发病就严重,毒少,发病就轻一些。」 听小林霜这样说,林媛多少有些明白了,其实就是跟引发病症的一个引子而已,让苏秋语体内这么多年的隐患全都发出来。她记得听田萱说过,苏丞相夫妻二人爱女心切,这些年来照顾女儿照顾地很细緻,别说生病了,连点儿头疼脑热都没有,也难怪这次发病会这么厉害了,敢情是把这些年来积攒起来的病症一齐发出来而已。 「那姚小姐和程小姐呢?」林媛还是不放心,追问道:「她们也没有生命危险吧?」 小林霜保证道:「大姐,你就放心吧,我是大夫,不是江湖杀手,怎么可能会让她们丧命?我只是给她们一点儿惩戒而已。只是……」
106 无碍(五更) 「只是什么?难道有什么问题?」林媛神色一凛,急急问道。 小林霜有些纳闷道:「也不是有问题,是觉得好奇,我明明是在程月秀身上下的药,她喜欢巴结苏秋语,自然会把药粉传染过去。可是,姚小姐呢?难道程月秀也巴结她了?或者,是苏秋语碰到了她所以才传染过去的?」 林媛也很纳闷,不过她很快想到程月秀和小林霜她们打架的时候,苏秋语和姚含嬿就是一起出现的,想来这两人关系很好吧! 不过,她们之间关系如何跟林媛有什么关系?只要她们没有生命危险就好了,虽然苏秋语绑过小林霜,可是却也没有伤害过她,她还是不希望这女子出事的。 看着林媛秀眉紧蹙的样子,小林霜上前拉住她的手晃了晃,撒娇道:「大姐,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知道这次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这样做,是我的不对,可是,我,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林媛被小林霜晃得整个胳膊都摆动起来了,连自己的身子和脑袋也一起晃了起来,晃得她脑袋晕晕的,闭着眼睛哎呦呦地说道:「停!停!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被你给晃散架了!」 见小林霜停了下来,林媛才故作生气地嗔怒道:「你啊你,真是不让人省心。你还是祈祷这次没有露出马脚来,不会让苏秋语他们有所怀疑才好。你刚刚也听到了,苏秋语她爹,为了她都能去程月秀府上闹事了,这是一个丞相做出来的事吗?哎,真难以想像,若是被他们知道这事是你做的,他会不会把咱们家给掀翻了!」 小林霜咬咬唇,垂着头不敢说话了,她当时只是想着教训这两人一顿的,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不过,她下的药很难看得出来,只要她师傅不出马,肯定没人能瞧得出来的。 林媛想了想,问道:「她们这病,大概多久能好?」 小林霜撅噘嘴,摇头道:「我也不确定,哎呀大姐你别着急,我是说,这要看她们自己的身体了,若是身体里的毒多,肯定要好几天才能痊癒,若是健康的,最多三天便有好转了。真的,我不骗你!我发誓!」 小林霜举起一只手在脸颊旁边,信誓旦旦地说道。 林媛将她的小手往下一放,嗔道:「行了,发什么誓啊,我又不是不相信你。」 顿了顿又道:「那那些大夫御医们开的药呢,乱吃药会不会让她们更严重?」 小林霜心中偷笑一声:「她们也得能吃得进去啊!」 「什么?」林媛没有听清楚她说的什么,向前一步打算听清楚一些。 小林霜嘿嘿一笑道:「大姐,你就放心吧,她们几个现在肯定都神志不清呢,别说吃药了,能不能醒都不知道。」 见林媛脸色又有些不好看了,小林霜赶紧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过呢,大姐你尽可放心,就算她们能吃进去药也没有关系,我这药就是为了给她们把这些年身体里边积累的毒给排出来的,这么多年了一下子爆发,那肯定是难以用药就能控制住的,就算真的控制住了也只是一小部分不会有什么影响。不过呢,当然是把这些病症都发出来了才是最好,我敢保证,这次生病之后,她们一定会觉得神清气爽精神抖擞,没有半点不舒服的感觉。」 小林霜毕竟是老烦的徒弟,连老烦都放心让她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她就更应该有信心了。不过,虽然这样想,林媛还是决定去老烦那里走一趟,跟他说说这件事,可千万不要害了苏秋语和姚含嬿她们才好。 跟小林霜要了她给程月秀三人下的药,林媛便去了老烦的院子里问了问,果然,跟小林霜说的一样,没有什么大碍。而且,用老烦的话来说,这东西哪里是毒药,明明就是为身体排毒的好东西! 连老烦都这样说了,林媛终于放下心来。 正打算走,便看到老烦一本正经地捣鼓着手里的东西,他的屋子里摆放的全都是草药,有几样很眼熟,林媛仔细想了想,发现那些东西正是前几日几人在何家村的庄子里抱回来的草药。 「这是什么?」林媛扒着头凑近了老烦,想要看看他手里捣鼓着的粉末是什么东西。 一听林媛还没有离开,老烦冷不丁地吓了一跳,一手护着自己弄出来的药粉,一手推着林媛的胳膊把她往外撵:「去去,这里有你什么事?快走吧快走吧!」 林媛撇撇嘴,口中连声说着「好」便乖乖地出门来了。 刚出门就好奇心起打算再趁老烦不注意回身去瞧一眼的,可是偏偏有个小东西跟只小尾巴似的守在一旁,笑嘻嘻道:「大姐,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我就说嘛,我这药量还是把握地很准的,肯定不会伤到她们的,你就放心吧哈!」 说着,便推着林媛将她推到了院子外边,还不忘挥着小手说道:「大姐,你就放心地回房歇着吧,不会有事的,放心吧放心吧!」 林媛一脸无语地被老烦和小林霜师徒两人十分「客气」地「送」了出来,便回到了前院去了。 等了不一会儿,林薇和小河也回来了,果然如小林霜所说,许慕晴什么事都没有。 如此,林媛也便放心了。不过当听到林薇说苏丞相去程府找程月秀的麻烦时,林媛还是觉得这苏丞相有些太小肚鸡肠了,身为丞相,就算真的是爱女儿也不能这样去找一个小辈儿的麻烦吧! 林媛无语摇头,觉得以后不管怎样,还是要远离姓苏的人才好。 苏秋语突然生病的事惹了城里不少人的注意,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苏天睿居然跑去将军府找夏征了,说什么他家小妹昏迷的时候一直念叨着他的名字,希望他能去苏府看看她。 这可把夏征给气笑了,她生病了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还要让他去探望!
107 不好看(一更) 无论苏天睿如何哀求,夏征都是蹙眉拒绝,最后实在是被他弄得烦了,夏征一拍桌子,怒道:「苏天睿,你忘了我当初是怎么跟你说的了?我喜欢的人是林媛,林媛才是我未来的媳妇儿!苏秋语只是你的妹妹,而我也只是将她当做妹妹看待罢了,至于其他的,休想!」 苏天睿护妹心切,看苏秋语好几天都昏迷不醒了,心里着急得很,自然就想到了让她的心上人夏征来帮忙。 可是他忘了,夏征心里没有苏秋语,无论他如何说都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耷拉着脑袋,苏天睿颓丧着走了。 望着苏天睿略带萧索的背影,夏征嘆了口气,难道他们之间的友情,真的要因为一个苏秋语而变味儿吗? 参加宴会的其他小姐们都在忙着找郎中为自己诊脉以防生疹子的时候,许慕晴却是着急忙慌地出门去了,任凭爹娘两人如何劝都不听。 原来她一早就跟魏博容约好了要去茶楼见面。 茶楼里,魏博宇魏博容兄弟二人坐在雅间里,魏博容连连在窗口看着外边,久久不见心爱之人来到,心急如焚地来迴转悠着。整个房间里全都是他的嘆息声和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看着眼前这个来回晃动的身影,魏博宇蹙眉,敲着桌子道:「博容,你就安心坐下吧,刚刚许小姐的丫鬟不是已经来说过话了吗,许小姐没事,只是被田小姐和林家两位小姐给耽搁了而已。你这样来回走,走得我头都晕了。」 听大哥如此说,微微有些富态的魏博容一屁股坐到了桌旁,急道:「还不是都怪大哥你,我说去许府看看慕晴,你非说这么早去不合规矩。我跟慕晴早就两情相悦,京城里谁不知道?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反正,反正我就是要见她。」 说到这里,魏博容眉头紧蹙,还是放心不下,蹭地就站了起来,差点将桌子给带翻了:「不行,我还是不放心。田小姐都去找她了,肯定是因为慕晴身体不舒服!我要去看看她,我去看看她!」 魏博宇头痛地揉揉眉心,他这个二弟什么都好,就是这脑袋瓜子一根筋,遇到旁的事还好点,只是千万不要碰到关于许慕晴的事,不然的话他连那根筋都要直愣愣的不开窍了。 「好了,博容,既然都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你就再多等一下好了,我相信许小姐肯定没有出事,不然的话也就不会让你在这里等着了。」 说到这里,魏博容突然转过了身子,有些狐疑地看着大哥:「对哦,大哥,我刚刚就觉得有事要问你的,可是被你一说话给忘记了。现在我正好想起来得赶紧问你,要不一会儿又忘了。」 魏博宇更加无语了,这个弟弟啊,这想起一事就忘记另一件事的脑子,到底是怎么记住书上那么多学问的,有时候连他都比不上弟弟看过的书。 正想着,魏博容已经坐到了他身边,果然忘记了要去找许慕晴的事。 「大哥,你说慕晴想我了见我就行了呗,为什么还要特意让你也跟着一起来呢?你说,她是不是也想你了?」 前一句话还没有问题,一听弟弟这后一句话,魏博宇差点把刚刚喝的茶水给喷出来。 什么叫她也想他了?这种不伦不类的话也就只有他这个一根筋的傻弟弟才说得出来! 「别胡说八道!」魏博宇一巴掌拍上了魏博容的脑门,感觉自己今日出门前肯定是没有看黄历,一出门就碰到了一只臭嘴的老鸦,好不容易坐到了茶楼里,偏偏又要听自己的傻弟弟胡说八道! 嘆了口气,魏博宇无奈地摆摆手:「你不是担心许小姐吗?还是赶紧去看看她吧!」 魏博宇相信,若是再不把这个傻弟弟支走,保不准他又说出什么有悖人伦的话了。 一听大哥这话,魏博容还打算刨根问底儿的心立马歇了,他一拍自己脑门,恍然道:「对啊,我还得赶紧去看慕晴呢!我要去找慕晴了!」 送走了田萱和林薇小河,许慕晴就赶紧捧着从林媛那里讨来的苹果花赶到了茶楼。刚下马车就小心翼翼地捧着苹果花往楼上跑,一边走一边暗自嘀咕:「别枯萎,别枯萎,别枯萎!」 经过这一夜的放置,原本晶莹剔透的苹果花染上了锈色,看上去就跟枯萎了一样。 刚上到二楼,迎面便碰见了准备出门找她的魏博容。 「容哥哥!」一见到魏博容,许慕晴就兴奋地叫了起来,可是还不到一秒,就哭丧着脸撇了嘴:「容哥哥,你瞧,我本来是打算送你一朵苹果花的,可是,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早上醒来一看这花就变了颜色了。」 许慕晴将捧着的苹果花举到魏博容面前,带着哭腔哽咽道:「容哥哥怎么办啊,都不好看了。」 原本看到许慕晴平安无恙而开心的魏博容,一见许慕晴不高兴的样子,顿时也跟着不高兴起来。他垂眸看着许慕晴高高举起到自己面前的苹果花,沉思片刻,问道:「没关系的,慕晴,等下我们把它放到水里泡泡,让它吸收些水分就能再次变得漂亮起来了。」 许慕晴眼睛大亮:「真的吗?」 魏博容用手指揩掉许慕晴眼角的泪花,肯定地点点头:「当然是真的了,你没看花园里的花只要浇了水就会变得很漂亮吗?水可是万能的。」 许慕晴想了想,自己夏天时见到的花好像真的就是这样的,不禁兴奋地跳了跳,身上的肥肉也跟着颤了三颤:「容哥哥真是聪明,容哥哥是世上最聪明的人了!」 被心爱的人夸赞,魏博容十分高兴,脸上更是容光焕发,小心翼翼地从她手里接过那朵苹果花,另一手拉着许慕晴便进了房间。 魏博宇好不容易将傻弟弟支了出去,正打算闭目养神片刻,就听到这两人有说有笑地进门了。 跟许慕晴点点头算作打招唿,魏博宇便看到弟弟将自己刚刚喝剩下的茶倒掉,而后往里边倒了满满一杯白水。
108 做媒(二更) 就在他纳闷的时候,魏博容已经将一朵不知道用什么做成的花小心地放了进去,而后骄傲而自信地对许慕晴道:「看吧,用不了多久,这花就会重新变得晶莹剔透了。」 许慕晴开心地拍着手,直夸魏博容聪慧。 可一旁的魏博宇却是嘴角抽搐,差点儿从椅子上掉下去,这两人口中的苹果花就是眼前这东西了吧?用水一泡就能变成晶莹剔透的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魏博宇无语扶额,他真是服了自己这个弟弟了,爹爹还说他是大智若愚,大智若愚是这样的?连苹果变色都不知道的吗? 轻轻咳嗽了一声,魏博宇才言归正传,问道:「许小姐今日让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一听到魏博宇开口,许慕晴明显愣了愣。 看着她这迷茫的模样,魏博宇更加无语了,这丫头是忘了把自己叫过来了吗?怪不得她能跟弟弟相亲相爱,就这两人的傻样儿,还真是般配。 「啊!我想起来了!」许慕晴嘿嘿一笑,坐到了桌边,有些神秘地看着魏博宇:「大哥啊,你,有没有心仪的女子啊?」 听她这么一问,魏博宇有些愣了,下意识地摇摇头:「没有。」 见许慕晴坐下来,魏博容也坐到了她身边,十分体贴地给她倒了杯茶,因为有些烫,他还特意吹了吹。 听魏博宇说没有意中人许慕晴十分开心地笑了起来,笑得眼睛都弯弯的了,脸蛋儿也挤到了一起:「大哥,那个,我给你介绍位小姐如何?」 一听许慕晴让自己来原来是给自己做媒的,魏博宇顿时有些尴尬起来,咳嗽了一声便要站起身准备离开了。 可是,还不等他完全站直身子就被一股大力给重新按回到了椅子上,弟弟不满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大哥,慕晴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回答还要走?这么没有礼貌!」 魏博宇无奈地摇摇头,只好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看似十分有兴趣地问道:「哦?」 虽然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哦」,但是魏博容和许慕晴的兴致十分高。特别是魏博容,将茶放到了许慕晴手里,十分感兴趣地看着她:「慕晴说的是哪家的小姐?不过不管是哪位小姐,都一定要跟你这样的才行,既漂亮又聪慧。」 「咳咳。」魏博宇一口茶噎在嗓子眼儿,差点喷出来。 被魏博容这样一夸,许慕晴胖嘟嘟的小脸儿立马就红了,含羞带怯地嗔了他一眼,而后抿了抿髮丝,才对魏博宇道:「虽然这位小姐没有我漂亮,不过呢,也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女子了。而且啊,最重要的是,她十分地善良,心地很好。就是,嘴巴不怎么样,太臭!」 想到严如春那总是跟她作对和指责她的嘴,许慕晴就不自禁地翻了个白眼儿。 还不等大哥表态,魏博容当先蹙眉,摇头道:「不行不行,嘴巴臭怎么能行?毕竟是个女子嘛,这样怎么心爱的人,咳咳。」 尚未说完,魏博容就红着脸咳嗽着转过了头。 许慕晴十分纳闷,给他倒了杯水,十分体贴地给他捶着背,凑过去问他怎么了。 可是,许慕晴凑得越近,魏博容的脸就越红,咳嗽的声音也就越大,弄得许慕晴更加纳闷了。 对于弟弟的反常,魏博宇却是心知肚明的,不光是他,就连自己也在听到许慕晴说那女子嘴巴臭的时候有些反感了,若是真的嘴巴臭,那以后成亲了可怎么有心情行夫妻之事? 可是,正当他要拒绝的时候,许慕晴已经当先说道:「大哥啊,你放心,虽然她的嘴巴臭,说话不好听,但是她的心真的很好的。」 魏博宇兄弟二人终于反应过来,原来许慕晴说的嘴巴臭不是真的有口气嘴巴有味道,而是说话不好听罢了。 刚放下心来便听到许慕晴将那女子的名字说了出来:「嘿嘿,其实你这位小姐你应该见过,就是严府的小姐严如春。」 什么?! 严如春! 魏博宇刚刚提起的兴致顿时被彻底浇灭…… 苏丞相为了女儿生病而去程府理论的事在京城贵族圈子里传的沸沸扬扬,不少还想着巴结苏秋语的小姐们全都歇了心思,避而远之了。 可怜程月秀也在昏睡中就莫名其妙地给自己的爹娘惹了这么大的事。 不过,跟苏丞相相比,同样生病了的姚含嬿倒是大度的多,姚世江特意进宫禀明皇上请了位御医来,对程志行也十分温和,并未多加责难。 相比之下,人人敬仰的苏丞相倒是显得小家子气了。 郭梅幸灾乐祸之时,不禁心存侥倖,看来自己远离苏秋语的决定是正确的。若是哪天自己一不小心也惹得苏秋语不痛快了,那她父亲岂不是也要承受无妄之灾? 可不就是无妄之灾?虽然是小林霜暗中使坏,可是谁能保证自己不生病的?林媛暗暗摇头,心想怪不得苏秋语是那般娇滴滴的模样,原来都是家中父兄们宠溺的。 苏天睿去找夏征的事,林媛不知道,因为苏秋语和姚含嬿都在病中,她们的日子也算过的舒心。 上午依旧是学习各种规矩礼仪,下午各忙各的,林薇和小河照常去何家村,虽然不知道那边情况如何,但是看着两人每次回来以后都高兴的笑脸,还有林薇越来越开朗的模样,林媛更加放心了。 小林霜自然是去济世堂的,只是晚上回来以后也不黏煳刘氏了,更没有心思去逗小永严了,而是早早地就放下了饭碗回了自己的院子里也不知道捣鼓什么东西。 想起那日林媛去老烦院子里看到的满屋子的草药,林媛不禁纳闷,私底下单独叫住过杜若问过。 杜若支支吾吾地,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说草药的事,显然是得了小林霜的叮嘱。 虽然对杜若不告诉她实话有些介怀,不过看到她对小林霜的忠诚,林媛还是挺高兴的,也就没有再强求。但是还是不忘再三叮嘱,一定要看好小林霜,千万不要再出走丢或者给人下药的事了。 杜若连连点头,得了林媛的允许逃也似的跑走了。
109 进宫(三更) 林媛好笑地摇摇头,正想着回自己院子把新铺子的规划图画出来,还未走几步,便被小丫鬟叫住了。 原来是夏征来了。 正好,林媛也想问问他招人和琉璃的事,便转身去了前院。 「你来啦!」 今日的夏征格外精神,看得林媛有些莫名其妙,客厅里没有其他人,林媛也就不避讳了,直接问道:「怎么这么高兴,是不是琉璃到手了?」 说起琉璃,夏征的脸微微有些变色,林媛一猜就知道没有。 果然,只听夏征道:「那个,琉璃嘛,中途出了点儿状况,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人去解决了,最多再有十天,肯定能送到京城来。」 十天! 林媛心中暗暗算计了一下,十天不算长,完全能赶上田惠大婚。 既然不是琉璃到了,那夏征这么高兴做什么? 见林媛纳闷,夏征嘻嘻笑着凑过来,略带神秘地问道:「你不是一直想着把门口的牌匾挂上吗?现在有个绝好的机会,怎么样,想不想要?」 闻言,林媛心中微微有些咯噔,之前夏征说过要给她一个特别的牌匾,她本来以为是请三皇子的墨宝,可是那日三皇子的提点才让她想到,恐怕夏征口中的这个人,不是三皇子,而是三皇子的爹,就是当今圣上。 能请到当今圣上的墨宝,那自然是极好的,可是,莫说请墨宝了,她连见皇帝的面都有些发憷。 想起那日夏征悄悄跟自己说的话,林媛咽了咽口水,问道:「怎么?他,有空见我了?」 夏征点头,挑眉笑道:「还记不记得你之前说的那个活字印刷的法子?这不是马上就要出正月了吗?眼看着各地的书院就要开学了,书籍正是稀缺的时候,老头儿想起我来了,也就想起你来了呗!」 原来是这样。 林媛恍然,只是那活字印书的事都已经是去年的事了,怎么今年又突然提了起来? 不过夏征显然没有要把这件事告诉她的打算,只是嘱咐她一定要打扮庄重一些,明日一早便过来带她进宫。 看着夏征急匆匆离开的背影,林媛莫名其妙地蹙了蹙眉,不过一想到自己明天马上就要进宫了,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她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刘氏,可是一想到刘氏的性子还是作罢了。想来想去,只好去找常嬷嬷了,她毕竟是在宫中待了多年的老人了,跟她讨教讨教经验肯定没错。 果然,刚跟常嬷嬷说了进宫的事,常嬷嬷就有些好奇地看着她,毕竟女子进宫还是很少见的,真的进宫也是由皇后或者妃子出面邀请,哪里有直接进宫见皇帝的? 林媛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便将自己想到了活字印刷的事跟她说了,本来是想着打消常嬷嬷的疑心的,却不想更是让她惊异了。 「活字印刷?」常嬷嬷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说的是那个用一个一个的小格子印书的法子?那是你想到的?」 这次改成林媛好奇了,这个常嬷嬷这么大年纪了,怎么也知道活字印刷的过程?不过她还是点点头:「是阿,就是那个法子,嬷嬷你怎么知道,莫非你见过?」 看着林媛这懵懂的模样,常嬷嬷难得的被她给气笑了,摇头道:「你啊,这个活字印刷在京城都传的沸沸扬扬了,也就是你这个小丫头居然还不知道!」 沸沸扬扬了?林媛不禁眨眨眼睛,她的确是不知道啊,她跟夏征说过这件事之后就没有再过问过,完全是交给了夏征和马家家主来处理了。 难道,这个法子已经传来京城了吗? 常嬷嬷今日的心情显然很好,她坐到桌边倒了两杯茶,示意林媛也坐下来,笑道:「小姐你最近才进京不知道,不过老身我在京城这么多年可是什么事都知道的。去年啊,自从你想到的这个法子出来之后,京城中所有的书籍价格都降了不止一半,许多寒门学子都有银子买书了。」 喝了口茶水,常嬷嬷唇角上扬,十分高兴,连看着林媛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小姐啊,你可知道你这法子给咱们朝廷造了多少福?我是穷人出身,自然知道念书对于穷人来说有多么重要。以前村里经常能够见到聪明的小孩儿,可是呢,就是因为没有银子没有书,白白地浪费了聪明劲儿,要么留在村里种地,要么给有钱人家做工养家餬口。」 常嬷嬷说的这些,林媛心里最是清楚,所以当初她才会可着劲地挣钱供两个妹妹上学念书。不过现在好了,两个妹妹虽然念书时间不长,但是认得字已经不少了,而且只要有空的时候还会拿着书读一读。特别是小林霜,更是喜欢看书。 就连小永严,虽然只有一岁多,不过林家信也经常在抱着他的时候拿书给他读。小傢伙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那书,也不哭也不闹,好像真的能听懂似的。 「嬷嬷说的这些我都不懂。」林媛微微笑了笑,并没有因为她的夸赞而有所炫耀:「我也只是因为自家的月饼模子想到这个法子的而已,不像嬷嬷说的那么伟大。」 看她这样谦虚,常嬷嬷更加喜欢了,笑道:「小姐啊,皇上宣你明日进宫,肯定就是要褒奖你的。到时候该有的礼仪规矩可一定要遵守,最重要的是,切记,万万不可恃宠而骄。」 这些话,林媛自然知道,不过听到常嬷嬷这么谆谆教导她还是很感激的。 常嬷嬷又给林媛讲了些进宫时要遵守的规矩,还特意去了林媛的院子里给她参谋明日穿什么衣裳鞋子,还有头上的装饰,甚至连脸上的妆容,耳朵上的耳环这些小事都一一确定了。 这个时候,安乐公主送来的那些制式华丽的衣裙全都派上了用场,看来安乐公主早就想到了林媛要进宫提前预备好了这些衣裙。 怕刘氏担心,林媛没有跟她说自己要进宫面圣的事,连小林霜她们都没有告诉。第二天一大早,便跟刘氏说要去见安乐公主便离开了。 ------题外话------ 各位姑娘们,非常抱歉,今儿恐怕只有这些了~ 从上个月25号接到通知要存稿,这半个月来每天都是一万多甚至两万字的码字,实在是受不住了~ 所以,这几天可否让我先缓一缓? 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等我缓一缓就开始存过年的稿子了~还是坐月子前那句话,虽然少,但是保证绝不断更~以此感谢各位姑娘们近一年的追随和支持,跪谢大家~ 最后一件事,有人给我表白,打赏了520币币,嘿嘿,连我老公都没有给过我呢~容我嘚瑟一下哈哈~非常感谢,我也爱你们~群么么~
110 有人(一更) 出得门来,不出意料地果然见到了等候已久的夏征。 看他被惊艷到的模样,林媛小脸儿一红,微微垂眸。 夏征上前拉住她的小手儿,转身就要往回走。 林媛纳闷:「不是进宫吗?」 刚问完,便听到某人压抑的声音:「不进宫了,要是被人看到了你,肯定要跟我抢的,那还不如不让他们看!」 林媛一愣,随即噗嗤一笑拉住了他,对他这孩子气的话气得有些哭笑不得:「你啊,这是闹着玩的吗?快走吧,我那大门上可不能再空着了!」 夏征撇撇嘴,突然有些委屈地回过头来,问道:「媛儿,若是等会儿皇帝老头儿问你要什么奖赏,你就只要一块儿匾吗?」 林媛眨眨眼睛,不知道夏征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还能有别的选择吗?要知道能得到皇帝的赐字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别说她只是一个小小村姑,就算是前世的她,也还没有机会见到皇帝这么大的官呢!那可是天子! 看着林媛狐疑纳闷的表情,夏征默默摇摇头,嘴角扯出一个微笑,拉着她便上了马车,笑道:「走吧,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反正你是我的,他们也就只有看看的份儿了!」 林媛掩唇笑道:「你就这么自信?万一哪天我再见到一个比你还好的男子,移情别恋了怎么办?」 「什么!」夏征刚刚坐下,就被林媛这个假设给吓到了,瞪着眼睛道:「不可能!这世上哪里还会有比我还好的男子?你就不要开玩笑了!」 林媛无语,这傢伙的自恋毛病又犯了,不过转念想想,她来到这里以后遇到的男子也不算少了,林家坳的林长庆,驻马镇上的马俊英也就不说了,京城的两位皇子更是见过多次,就算加上夏征的大哥夏臻在内,好像也没有一个人能够比夏征更好。 想到这里,林媛不禁暗自好笑,若是让田惠说的话,肯定是觉得夏臻更好。这或许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早已认定了夏征这个人,自然再也看不进去别的男子了。 两人一路说着话,马车不快不慢地往皇宫的方向行去。 皇宫御书房,几位官员恭敬地侍立左右,皇帝高坐在龙椅之上,威严庄重。 他抬眼看了一眼站在最前边的丞相苏哲,心中好笑,面上却是不满地哼了哼:「苏哲,你女儿怎么样了?」 心里正惦记着苏秋语病情的苏哲冷不丁地抬起头来,赶紧拱手道:「回皇上的话,小女,小女好多了。」 皇帝暗暗撇嘴,蹙眉道:「好多了?看你这神情可不像是好多了的样子。」 苏哲果然嘆了口气。 其实说起来,苏秋语的病情的确是好多了,只是对于视女如命的苏哲来说,只要她没有回到以前那个活蹦乱跳的样子,他都觉得女儿还是病着的。 一旁的苏天佑拱手上前一步,道:「回皇上,舍妹病情的确有所好转,已经退了高热,人也清醒了过来。只是……」 皇帝挑眉:「只是什么?」 苏天佑想起进宫前父亲的叮嘱,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实在是说不出父亲交代的事来。 等了半天儿子都没有开口,苏哲不满地瞪了儿子一眼,接过了话头:「陛下,小女身体不适,刚刚醒来又茶饭不思,老臣实在是揪心得很。若是,若是能有人劝劝小女开导开导她,老臣相信,小女的病情肯定会好得更快。」 听到苏哲这话,皇帝心头一动,自然能够听出他所说的「有人」是谁了。 不过,那个人可不是他能使唤得动的,不禁惊异地「哦」了一声,打起了马虎眼:「苏秋语是皇后的侄女儿,也是朕的侄女儿,她病了皇后担心,朕也忧心。既然秋语需要人开导,依朕来看,此人非皇后莫属了。皇后最是心疼她,她又极为依赖皇后,定然能够开解她心中的愤懑。」 顿了顿,皇帝也不给苏哲反驳的机会,直接说道:「这样吧,等苏小姐病情有所好转之后,就让她进宫来陪皇后住上几日,正好翠微这些日子心情不畅,让她们姐妹两人聚一聚。」 皇帝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苏哲就是再想反驳说苏秋语需要的不是皇后也不行了,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一直垂首静候的苏天佑听说翠微心情不好,眉头微微地蹙了蹙。 皇帝用手摩挲了一下手指上的玉扳指,看向了站在苏哲对面的几人,问道:「老三,科举之事进展如何了?」 三皇子赵弘德恭敬上前,拱手,朗声道:「回父皇,在几位大人的鼎力支持之下,科举进展顺利,请父皇放心。」 看着自己心爱的儿子,皇帝连连点头:「好,你第一次掌管如此大事,定要小心谨慎,又不懂的地方多问问几位大人,切不可一意孤行,明白了吗?」 赵弘德连声应下。 站在他前边的二皇子赵弘盛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角,看向站在三皇子身后的那个男子,这人他有印象,据说是此次科举风头最劲之人,姓马名俊英,人人都说此次状元之名非他莫属。更有意思的是,此人来自驻马镇,好像还跟夏征相识。 想到这么好的一个人才居然又被老三给收入麾下,赵弘盛的心里就一阵不平衡。不过,他最近也没有闲着,用江南吴家资助的银两也收纳了不少人才。 可是,若是能把这马俊英也收入囊中,岂不是更佳? 其实他也派人去探过此人口风,只是这人家中还算富庶,人品也不错,用银两显然很难打动他。赵弘盛蹙蹙眉,感觉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一堵坚硬的石墙。 赵弘盛微微嘆了口气,这马俊英若是单纯地只是有学识也就罢了,偏偏今日他们要商讨之事也有他的一份功劳,这样还尚未中举便已经进入到御书房的人,他还是头一个。 正想着,赵弘盛突然耳朵一动,好像听到皇帝在叫他,赶紧回了神上前一步:「父皇。」
111 震惊(二更) 皇帝不满地看着他,又问了一遍:「听说江南陈家在京中开了铺子,你可有什么话说?」 江南陈家?左不过一个有些硬气的富户罢了。 赵弘盛心中划过一抹鄙夷,语气也带了三分不以为然:「回父皇,往年皇商之赛都是江南陈家夺冠,今年他们的流光锦稍稍逊色于江南吴家的翠帛,错失了皇商之名,难免心中不忿。不过请父皇放心,儿臣定然不会让他们闹事的。」 听这个二儿子张口闭口地不忿闹事,皇帝心中甚是不满,不由敲打道:「皇商之赛最讲究公平公正,若是他们真的技不如人想来也不会如此。你也不要过多刁难他们,虽然他们身处江南,但是江南乃富庶之乡,万万不可有过激行动,可记住了?」 跟赵弘盛说话时,皇帝的声调明显比跟赵弘德说话时沉了几分,赵弘盛抿抿唇,应下,不过心中却是轻嗤了一声。 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是清楚,皇帝暗暗摇头。正在这时,外边的大太监已经来禀报了,说是夏征来了。 一想到这个让自己又头疼又喜欢的侄子,皇帝就有些坐不住了,忍不住问道:「只是他一个人来的?」 大太监用惯有的尖嗓门,语调毫无起伏地回道:「回陛下,夏二公子带了一位女子前来。」 女子? 听到这两个字,屋里所有人都不禁又惊又奇。御书房虽然只是皇帝和大臣们处理一些政事的地方,但是女子多半也是不能随意进出的,顶多皇后和几位得宠的妃子能够过来,但是也要等皇帝处理完政事才能进入。正所谓后宫不得干政,就是怕后宫妃子们干预朝政引起祸端。 但是今日,夏征竟然在皇帝处理朝政的时候带了个女子来,这是要干什么? 屋里其他几位大臣心思转动,该不会这夏家二公子常年在外是给皇帝物色美人去了吧? 不过,三皇子赵弘德和马俊英却是有些期待地动了动身子,若不是圣驾面前不得随意走动,只怕都要出门去迎接了。 至于老狐狸苏哲,就不用猜了,想起二儿子去将军府找夏征的时候他那决绝的话,苏哲就恨不得赶紧把夏征带来的那个女子给砍了! 「女子?」皇帝揣着明白装煳涂,「朕正在商讨大事,就先请那位女子在外等候吧。」 大太监这次的语调终于有些变了,无奈道:「回陛下,夏二公子说了,若是陛下不许那女子面圣,那他就带着她出宫去,去吃临江湖畔的醉虾了。」 说完,大太监都想自己扇自己的一个嘴巴子,皇上面前说什么醉虾?可是那个小霸王说了,若是他不按照原话禀明,那他就把他藏在宫里的命根子给烧了。 那可是他年轻进宫时割下来的命根子啊,就想着等自己以后死了,把他那命根子要回来然后跟他合葬在一起的。不是有人说若是这辈子不能完整地离开,下辈子就只能投胎做畜生吗?他这辈子没能当一个正常的男人,下辈子可不想再当个畜生了。 听完大太监的话,皇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种话也就这个小东西敢跟他讲! 二皇子赵弘盛十分机警地看向皇帝,不放弃任何一个打压夏征的机会:「父皇,夏征他实在是太嚣张了,御书房乃是军机重地,岂能任由一个不相干的女子随意进出?这是对父皇您的挑衅!」 至于那个女子是谁,赵弘盛此时也已经猜到了,只是他很纳闷,今日不是要商讨活字印刷的事吗?这个夏征居然把那小村姑给带了来,难道是想着借这个机会求皇帝赐婚的?想到赐婚一事,赵弘盛顿时后悔说刚才那句话了,若是他真的来求旨赐婚岂不是把苏秋语更让了出来?那他拉拢苏丞相的机会不就更大了一些? 这样想的显然不止赵弘盛一人,连苏哲也明白了,据说这活字印刷是夏征提出来的,今日皇帝把他们几人全都叫了来,就是为了论功行赏的。听说夏征心仪的女子出身不高,莫不是夏征打算趁此机会求皇帝赐婚? 想到这里,苏哲心里顿时一个咯噔,他可千万不能让夏徵求旨赐婚,若是让秋语知道了,岂不是更要一病不起了? 「皇上,老臣也觉得二皇子所言甚是,万万不能让一个女子随意进出御书房,更不能让她掺和到政事之中来,这于理不合啊皇上!」 丞相都开口了,其他几位官员自然也跟着附议。 皇帝眼皮子动了动,心中有些幸灾乐祸,这次不是他不让林媛进来的,而是这些人不让了,要怪还是怪这些老顽固们吧! 正幸灾乐祸着,夏征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虽然一年不见,但他还是那般的玩世不恭,万事不放在心上。 「谁说我带来的女子是随意进出御书房的?我可告诉你们,若是没有我带来的这人,你们今日的政事就甭想议了。」 随着这不可一世的声音,夏征已经走到了房间中央,众人回过头去,恍惚间好似被什么光给闪了一下眼睛。 只见夏征身着月牙白长袍,腰间别着两枚翠色玉佩,头上玉冠端正,脸颊上挂着一抹不可一世地坏笑,在皇帝面前还能有这种笑容的,整个京城恐怕也就只有将军府的小霸王夏征了。 而夏征的右手边牵着的女子,身着由江南陈家独有的流光锦制成的长身衣裙,鹅黄色的衣裙衬托出她更加明艷秀丽的容貌,带着几分俏丽却又不失端庄。特别是她脸上若有若无的浅笑和那双幽静如古井一般的眸子,丝毫看不出有半分慌乱之色。 众人惊艷的同时无不惊异,这女子真的是头一次进宫面圣吗?这份从容和气度可不是一般女子能够拥有的啊。 若说最惊讶的自然就是二皇子赵弘盛了,他是见过林媛的,可是每次见面好像这女子都给他一次前所未有的震惊,第一次是如此,这次更是如此,每次都能颠覆她在他心中留下的印象。 头一次,赵弘盛觉得这个出身一般的小村姑,好像比苏秋语更适合做他的皇妃,对他成就大业之路更有益处。
112 是她(三更) 这是林媛第一次进宫,不过在见到皇帝的时候还是时刻谨记常嬷嬷的教导,与夏征一起给皇帝行礼,动作之规范,看得皇帝连连称赞。 「民女林媛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抿唇,没有在第一时间让林媛起身,而是侧头看了夏征一眼,果然,收到了夏征心疼而又略带责备的眼神。 皇帝挑了挑眉,觉得今日是他这么多年来最痛快地一次,原来夏征这个臭小子也是有弱点的,而且这个弱点好像还十分地好掌控。 回过头来看向林媛,皇帝想起了自己曾经让人暗中调查过的事,说这女子性格彪悍,虽武功拙略,不过胆子极大,竟然还拿刀砍过人。只是,她的厨艺极佳,就连甄老头儿那个刁舌头都被她的厨艺给降服了。 皇帝饶有兴趣地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嘴角不自禁地挂了一抹浅笑。眼前这女子看着很是乖巧嘛,哪里有半分彪悍之色?看来暗卫的消息也不是很可靠啊! 皇帝审视林媛的时候,林媛心里也在暗暗嘀咕着,虽然之前就已经听夏征说过今日进宫是因为活字印刷之事了,但是在看到屋里这么多人的时候她还是小小地紧张了一下。再怎么说,这也是她活了两辈子都一次见到皇帝啊! 不过,紧张归紧张,该有的气度该行的礼仪,她还是没有忘记的。因为她今日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更是林家信和刘氏的脸面,是安乐公主和三皇子的脸面,更是夏征的脸面。她不会让任何人看轻自己,更不容许有人觉得自己配不上夏征。 稳稳噹噹地在地上跪了半天,没有听到皇帝免礼的话,林媛连眼皮子都没有动。 夏征急得快要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了,恨不得立马上前拉着林媛给她揉揉跪疼了的膝盖。 就在夏征快要等不下去的时候,皇帝终于开口了:「你就是林媛?」 林媛垂眸:「正是民女。」 皇帝微微笑了笑,抬手让她起身:「起来吧!」 看着皇帝这饶有兴致的模样,不少不明就里的官员们都不由地摇摇头,这女子果然是夏家二公子给皇帝物色的美人啊,瞧皇上看着多高兴,跟看自己闺女似的。咦不对啊,为什么会跟看自己闺女一样呢? 有的官员面面相觑,互相交换着眼色,不由地心生疑窦,难道,这女子不是夏公子进献的美人? 看着林媛这明艷的小脸儿,马俊英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眼中的惊艷和思念不言而喻。 林媛自然也感觉到了投射到自己身上的多种目光,或疑惑或爱慕,或宠溺或敌视。宠溺的自然是大哥赵弘德了,爱慕的目光她也明白是谁,只是自己心中早已有了夏征,对于这份爱慕自然是无法回应的。 而敌视的目光,林媛微微侧了侧头,便见到一位年纪稍长的老人正瞪着眼睛看着自己,那几欲喷火的目光就像是一把啐了毒的刀子在自己脸上来回割着。 林媛微微蹙眉,不记得自己得罪了这样一个老人啊,可是再看此人的站位和身上的装束时,心中瞭然,原来这老人就是苏秋语的父亲,那个爱女如命的苏丞相,怪不得会这样看着自己了。 想通了这老人的身份,林媛也就释怀了,她跟人家闺女都是情敌了,跟他自然也不是朋友。 皇帝自然是知道今日夏征带林媛来的目的,不过旁人却是不知道的。赵弘盛看了苏哲一眼,自作聪明地将话题引到了林媛身上。 只听他笑道:「这不是福满楼的林姑娘吗?没想到夏征今日把你也带进了宫来,莫不是今日论功行赏也跟你有关系?」 这么明显的暗示,苏哲怎么会听不懂,他暗暗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时刻准备着阻止夏征向皇帝求旨赐婚。 而赵弘盛则兴奋地看着夏征,心中一个声音唿之欲出:快求旨啊,快求旨啊!我肯定会帮你说话的! 但是让他失望的是,夏征完全没有求旨的意思,而是略带嘲笑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二皇子难得聪明了一次,不错,今日的事的确跟媛儿有关。」 被夏征明褒暗贬了一通,赵弘盛脸色微微发白,语气也冷了三分:「哦,有什么关系?该不会是夏征你打算借着论功行赏来求旨赐婚的吧?」 终于将赐婚说了出来,在场其他官员都有些蒙了,这才想起了之前京中的一些传闻,不禁恍然,原来这女子就是夏征从乡下带来的那个小村姑?可是怎么不像呢,看上去就跟从哪个隐世大家族中走出来的大家闺秀一样啊! 众人蒙圈的时候,苏哲已经头一个斥责道:「御书房乃是商议国家大事之处,哪能容许小儿胡闹?什么赐婚,休要胡言!」 赵弘盛唇角微勾,知道这苏丞相素来不喜自己,不过想着将来没准还要称唿他为岳丈,也就没有计较。 一直没有说话的赵弘德开口了:「二哥,苏丞相稍安勿躁,夏征还尚未将事情原委说出,我们何必在这里胡乱猜疑?」 说完,他含笑的眼睛在林媛身上顿了顿,而后看向夏征:「你不是说今日要把进献活字印刷方法的人带来领赏吗?难道,这位林小姐就是你说的那个想到此法之人?」 虽是一句猜测,但是也足以让在场的所有官员们错愕了。那活字印刷的法子虽然不是多么精妙,但是真要想到这一点也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做到的。莫说一个女子了,就是他们这些在御林苑待了几年甚至几十年的老傢伙们都想不出来,怎会让这个小小女子想到? 不少人暗暗摇头,暗道三皇子说出这样的话来也太瞧得起这女子了,这话也实在是有些不过脑子了。 不过,就在众人摇头不信的时候,夏征的一句话却让大家差点将下巴都给惊掉了。 只听他看似随意的笑道:「是啊,媛儿就是想到这个法子的人啊,所以我今日把她带来了。我不是说了吗,若是没有她,你们今日的政事根本就议不成的。」 ------题外话------ 谢谢大家的月票评价票推荐票,么么哒~
113 赏赐(一更) 此言一出,房间里顿时响起齐齐的抽气声! 一个女子啊,竟将他们多少人都没有想通的事情给想到了,这得是多么聪慧的人! 「这,这是真的吗?我怎么觉得这话……」 「我也不是很相信啊,你瞧这女子,也就是模样清秀些罢了,没听说很聪慧嘛!」 「可不是吗?你可还得当初这法子在京城中盛行的时候,连京城第一才女都自嘆不如!大家还以为是夏家二公子想出来的呢,怎么,怎么竟然是个女子?」 「若是哪家的千金也就罢了,你难道忘了?听说这女子可是从乡下来的小村姑呢!连京城第一才女都不能解决的事,竟是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给解决了,这得让……」 「嘘!你小点声儿!」 一个官员捅了捅同伴的胳膊一下,冲着前边的一个方向使了个眼色,那将林媛和姚含嬿作比较的官员立即闭紧了嘴巴。 虽然两人不再说,但是姚世江依然将大家的话听到了耳朵里。姚含嬿是他的嫡女,而且是唯一的嫡女,不得不说,他之前也曾经因为她是女子而不是男子而苦恼过,但是好歹这个女儿争气,聪明伶俐地很,在京城又享有第一才女之称,他也觉得自己脸上有光了。 可是,刚刚听到他们说自己的女儿竟是连个乡下来的小村姑都比不上,这不是明摆着打他的脸,笑话他没有嫡子吗? 一向醉心学问的姚大学士第一次对不相干的人有了关注,他默默抬头看了一眼被夏征护在身边的林媛,眸子里阴晴不定。 在一开始的震惊之后,众人都有些惊异,不禁怀疑那厉害的法子真的是林媛想出来的? 苏哲头一个嗤笑了一声道:「夏二公子真是会说笑,那活字印刷的法子别说是我了,就连御林苑的几位学士大人都难以想到,怎么就让这么个小丫头想到了?莫不是法子原本是你的,你却故意让给了旁人?」 笑了笑,苏哲看似好心地提醒了一句:「不是老夫开玩笑,夏二公子可是要三思啊,这欺君之罪可不是什么人能够承受得起的!」 连欺君之罪都扯了出来,看来这苏哲是真看不起林媛了。 林媛唇角微微一勾,对这个久仰大名的苏丞相真是刮目相看了,若是今日站在这里的不是自己,而是他的宝贝女儿苏秋语,想必他会头一个相信并支持的吧? 不仅是苏哲,其他几位官员也都面露不屑之色。 林媛原本提出这个法子只是为了自己的城南学堂而已,并没有想到要为朝廷做什么贡献,所以更没有想过要跟皇帝要什么奖赏。可是今日,看到这么多人鄙夷的目光,她心里的不甘和倔强顿时蹭蹭地往上冒。 侧了侧头,林媛十分乖巧地笑了笑:「皇上,能否容民女说句话?」 还未等皇帝开口,苏哲当先嗤道:「圣上面前岂容你一个小小民女开口?」 林媛好笑,挑眉道:「呦!苏丞相是吧?敢问你是不是耳朵不好使?」 苏哲蹙眉,训斥道:「小女子休得胡言!老夫虽然年迈,但还没有到年老昏花的地步,怎会耳朵不好使?」 林媛「哦」了一声,而后道:「既然不是耳朵不好使,那就是脑子不好使了。」 「放肆!」苏哲气得眉毛都要竖起来了。 林媛心中冷笑,勾唇道:「我放肆?苏大人是不是应该把这句话说给自己听?我刚刚明明是在跟陛下请示,不是跟你请示,你一不是耳朵不好使,二不是脑子不好使,那依我看来,你就是胆子太好使了,连陛下的决定都要听你的安排!」 替皇帝做决定,这样一顶帽子扣下来,别说是掉脑袋了,就连九族都要诛灭了! 苏哲气恼之余,赶紧向皇帝请罪,完全忘记了刚才要斥责林媛的事。 见林媛三两句话便将苏哲给挤兑地面红耳赤,皇帝心中好笑,抬抬手道:「罢了罢了,林媛这张嘴够厉害,怪不得连夏征都让你给降服了。」 言外之意,是知道夏征跟林媛之间的关系的,而且不仅知道,恐怕还很贊成。瞧皇帝那像看亲闺女一样看着林媛的眼神,别人谁能有那样的待遇? 一直垂眸不语的马俊英突然握紧了拳头,眉头也紧紧地蹙到了一起。 夏征挑眉看了苏哲一眼,十分享受似的抱拳对皇帝道:「多谢陛下夸奖。」 皇帝嘴角抽了抽,默默翻了个白眼儿,看向林媛道:「你有话要说?想说什么?」 得了皇帝的首肯,再没有人敢拦着林媛说话了,林媛微微一笑,道:「启禀陛下,民女只是想说明一下活字印刷的事。正如夏征所言那法子是民女想出来的,不过,民女也要坦白一点,民女并非是为了要什么奖赏,只是纯粹觉得能够挣钱罢了,所以,今日几位大人或奖赏或贬低的话,民女都觉得无所谓,也请陛下放宽心,民女是不会讨要什么贵重的奖赏的。」 刚刚还不相信法子是林媛想出来的官员们,此时听了她的话,无不心生轻视之意,要知道,能得到皇帝亲自接见并奖赏的,那得是天大的荣耀,赏赐更是数不胜数,也就这个小丫头没见过世面,竟说不要,真是傻! 殊不知林媛就是看不上皇帝的那些赏赐,跟她自己开铺子比起来,这些银两还真是算不得什么。 若是换了旁人,皇帝没准还以为她是谦虚,但是派了人去查探林媛底细的皇帝,自然是清楚她的家底的。对于活字印刷,他的奖赏无非就是白银千两,再加上些锦缎罢了。而这些东西,林媛靠自己的经商头脑和精湛的厨艺完全可以挣到。 皇帝好笑地摇摇头,看不上皇帝赏赐的人恐怕也就是只有林媛一个人了。 「既然你不稀罕那些银两之物,那你想要什么赏赐?」虽然心里已经好笑极了,但是皇帝的声音依旧是一贯的深不可测:「朕奉劝你一句,朕的赏赐不仅仅是银两本身,更重要的则是它们所代表的的含义。」 这样的暗示林媛听明白了,自己挣的钱跟皇帝赏赐的银子比起来,终究还是少了那么一份尊贵的。
114 题字(二更) 不过,即便是这样,林媛也不想要什么银两。 她看了看满脸期待的夏征,「赐婚」二字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儿。 不过还未等她开口,已经有一个声音迫不及待地响了起来,赵弘盛笑道:「林姑娘,这么好的机会你可不能白白浪费了啊,我可是素来知道你跟夏征之间的情谊的,今日若是得了父皇的赐婚,你们两人以后可以说是顺风顺水了,谁也别想拆散你们了。」 原本是好心提醒的一句话,却让林媛的脑袋里唰地一下绷紧了一根弦。 见林媛犹豫,苏哲赶紧开口道:「赐婚岂是小事?怎么也得经过父母同意吧!林小姐可要三思而后行。」 一直默不作声的姚世江此时也开口了,他的声音如同幽深的古井波澜不惊:「苏丞相所言极是,夏二公子在京城可不是一般的富家子弟,多少人看着他?将军府更不是一般门第,听说夏家大公子的未婚妻是田大人家的嫡女,田小姐恭顺纯良,又是田妃的内侄女儿,这等女子才能配得上将军府的公子,才能堵住京城所有人的口。依我看,林小姐也是聪慧之人,虽不及田小姐的门第,但是只要跟夏二公子情投意合,这婚自然是赐得。」 听着这姚世江的言语,林媛眉头不禁高高挑起,果然是大学时,果然是姚含嬿的父亲,虽然字字句句绝口不提林媛出身低微,但是让人听来就是说她身份不够格,根本配不上夏征。 夏征自然也是聪明人,当然听出了姚世江话中的意思,可是此人说话滴水不漏,让人完全无从反驳。夏征眼睛微眯,这向来不言不语的姚大学士看来也不是只知道闷头做学问! 林媛的脾气向来高傲,说她嚣张也罢,彪悍也罢,总之是听不得旁人说她半分不好,更何况还要连带着说夏征的不好。 被这些人这么一激,林媛骨子里那股不甘和不服输的劲儿顿时就起来了,既然他们都不看好她,话里话外都挤兑她,就算真的请了皇帝赐婚,只怕京城那些人也会认为她是依靠些微的功劳而逼迫夏征娶她的。 林媛摇摇头,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婚姻里有半分杂质,即便是风言风语也不行。 她傲慢地抬了抬下巴,明亮的眸子扫过这些人,将房间里不看好她的官员们的脸一一记在了心里,她要让这些人都不敢再瞧不起她,不敢再说她配不上夏征。 「启禀陛下,银子民女可以自己挣,完全不需要陛下赏赐,陛下还是将那些银两留在国库里,改天赏赐给跟你伸手要的人吧。」 林媛这话说得不客气,说的完全就是面前这些没有能力自己挣银子只会伸手跟皇帝讨要的官员的。 不少人白了脸,心中怒气横生却又无处发泄。 虽然被林媛指责自己的官员只知道伸手讨银子心里有些不快,但是皇帝还是忍住了,毕竟她说的不错,朝中这样的官员确实不是少数。 「那你想要什么?」 林媛挑眉,对皇帝道:「陛下,民女刚刚搬进京城新宅子,大门上还少一副牌匾,若是能请得动陛下的墨宝为民女的寒舍题个字,那民女的宅子肯定是风光大盛啊!」 说完,林媛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磕头行礼,声音也高了几分:「还请陛下成全民女这一小小请求。」 这请求果然是够小的,不过这心思也是够深的,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但是整个京城里能够得到陛下亲笔题字的府邸还真是少之又少,就连苏丞相府上都没有。若是皇帝答应了,这林媛在京城肯定是名声大噪啊! 苏哲姚世江紧紧蹙起了眉头,不过只要没能让皇帝赐婚今日也就算是他们胜了一局,只要他们的女儿还有机会嫁给夏征,这小丫头得多少题字也无妨了。 看着林媛跪倒在地的模样,夏征虽然有些失落,不过并没有多少责备,毕竟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也就帮她一起求情请皇帝赐字了。 皇帝深深地看了一眼在自己面前请旨的两个孩子,心中瞭然。今日反对的是苏哲和姚世江,但是反对和不看好的人肯定大有人在,即便今日他赐了婚,以后这两个孩子面对那么多的流言蜚语,谁能保证两人不会心生隔阂? 也许让他们自己用实力向大家证明自己的心意,才是最可行的路吧。 想通了这一点,皇帝十分爽朗地笑了笑,抬手道:「你这丫头倒是有趣,旁人都恨不得赶紧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地求个天大的恩赐,你偏偏只要个题字。也罢,朕就给你写个字吧。」 跟夏征携手站了起来,林媛高兴地谢恩。 夏征时刻不忘拍老皇帝的马屁:「陛下的字可不是一般人能请到的,这两个字可是千金难得。若是哪天国库的银子不够用了,就让陛下多写几个字,肯定没几天国库就能充盈了!」 林媛噗嗤一乐,要不是今儿这场合不对,她恐怕都要捧腹大笑了,堂堂一国,若是到了让皇帝卖字画筹银子的地步,还留着这些官员们做什么! 那些被打了脸的官员们更是无地自容,脸上都跟开了染坊似的。 皇帝更是狠狠地瞪了夏征一眼,不过,许是这样的浑话听得多了,竟是一点儿也没有气怒,夏征更是嘿嘿一笑揭过去了。 看着夏征和皇帝这旁若无人的互动,还有二皇子那又嫉妒又不敢言的模样,林媛心中好笑,看来人人所说的皇帝宠爱夏征的传言的确不假,就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跟夏征难以相比。 林媛的赏赐已经给了,皇帝自然就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当即道:「林媛,朕今日让你来,还有另外一件事要跟你商议。」 一国之君竟然跟她说商议,让林媛有些受宠若惊,赶紧低眉顺眼地答应了下来。 只听皇帝笑道:「其实说起来,朕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今日朕就厚着脸皮说了,就是那个活字印刷的事,一开始的时候因为成本高,国库确实难以负担的起,朕便将此事交给了夏征去办。却不想,你这丫头想出了这么好的法子,所以,朕就想着能否……」 后边的话,皇帝有些说不下去了,想来是实在是难以开口了。
115 封号(三更) 赵弘德十分有眼力劲儿地接话道:「媛儿,其实父皇的意思是你们能否忍痛割爱将这法子贡献出来,好让广大学子都有书可读有学可上。媛儿,虽然这法子公布之后,你们会少赚些银子,但是,这毕竟是于国于民有益处的大好事,还望你成全。」 林媛挑眉,这或许就是今日夏征让她亲自进宫的目的了,反正这法子早晚都要被皇帝收走,还不如趁早先捞个好处,能得点奖赏便得点奖赏。 林媛看向夏征,见他默默点头便明白了。 「大哥,你说的对。」林媛笑着点点头,还不忘将这个功劳给赵弘德分了些:「媛儿之前目光短浅,只想着这法子能够降低印书成本,能挣些银子,却忘记了那些没有银子买书的穷苦学子。还是大哥想得长远,心地慈善,小妹自愧不如。」 听着林媛这一口一个夸奖的话,赵弘德的脸顿时就红了,心中实在是羞愧,不过也为小妹时刻为他着想甚是欣慰。 一旁的赵弘盛自然就不高兴了,原本赵弘德就是此次科举的主管之人,那些学子,特别是寒门学子就隐隐地以他马首是瞻。若是再给他冠上这印书的法子的美名,岂不是要让他的名声大大高过了自己? 赵弘盛脸色阴晴不定,甚是不悦。 可是刚一转眼,赵弘盛的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只见站在对面的马俊英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原因,竟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赵弘盛眼珠一转,想起马俊英的出身以及他刚刚见到林媛出现时那久久移不开的目光,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微微勾了勾唇角,赵弘盛心中拿定了一个主意。 既然林媛已经松口要将自己想出来的印书的法子交出去,那剩下的事情就不需要她再参与了。 原本皇帝是打算事后再给林媛题字的,奈何夏征这傢伙偏偏要现在题字,林媛心思一动,也对,皇帝日理万机,若是事后将此事忘了,难道还要自己再进宫讨要? 皇帝无奈,可是又拿这个夏征没有办法,只好命大太监送来笔墨纸砚,当场为林媛的新府邸题了「林府」二字。夏征还不知足,非要再题一副对联,皇帝蹙眉,手中狼毫毫不客气地敲上了他的脑门。 「此事便交给…。」皇帝放下狼毫,抬眼看了看面前站着的一熘官员们,还真想不到应该把这幅题字交给谁去置办成牌匾。 三皇子赵弘德上前一步,将此事揽到了自己手里:「父皇,此等小事便交给儿臣去办吧。」 看到赵弘德,皇帝恍然道:「对,刚刚朕听到林媛称唿你为大哥,怎么,你们已经认识了?」 赵弘德点头,将他和林媛结为异姓兄妹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皇帝听后哈哈一笑,脸上的褶子都皱到了一起:「好,好,既然是你的义妹,朕自然不能让你一直民女民女地叫着。」 言外之意,是要给林媛赐封号了。 皇帝此话一出,不仅是苏哲姚世江,连赵弘盛和赵弘德都竖起了耳朵,心思骨碌碌地转着,找着各种反对的理由。 不过,皇帝也不是傻得,虽然他很想给林媛一个品级,只是凭着今日的功劳,已经给了她一份题字,若是再添加封号和等级,只怕这些官员们会联名上奏反对的。 再者…… 皇帝坏趣味地看了一眼激动万分等着他开口的夏征,坏坏一笑,道:「荣不復加,既然你今日讨要了朕的赐字,那别的东西就他日再说吧。」 夏征使劲抽了抽自己的嘴角,抬手就想把皇帝刚刚写完的大字给撕掉,可是皇帝哪里允许他这样做?早已胳膊一抬挡住了他,并快速让大太监将字帖拿去给了赵弘德,气得夏征牙根直痒。 林媛倒是对这些封号品级之类不是很关心,而且她也知道,自己刚刚进京不多久,若是仅仅依靠一个活字印刷就得到一个品级,也实在是难以服众。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的很,她相信自己就算没有这个品级也能在京城立稳脚跟。 「民女多谢皇上厚爱,民女先行告退。」林媛的通情达理甚得皇帝的欢心,不禁更是暗暗称赞。 见林媛要走了,夏征也哼了哼,抬手抱拳也准备离开了。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还需要他参与,皇帝自然是不允许他提前离开的。 夏征蹙眉,心知马家庄虽然早早地跟夏征约定好参与到印书一事中来,但是若是此事以后由朝廷掌管,那么马家庄的买卖可就不是独此一家了。所以,今日也把这马俊英招了来。 看了一眼急着想分一杯羹的赵弘盛,林媛暗暗给夏征使了个眼色,让他留下来为赵弘德争取几分。 夏征无奈,只好点头应下,不过还是不放心她:「你放心,咱俩进宫的时候,我已经派人告知了母亲,想必她这会儿已经在淑妃宫中等着了。我这里还不知道多久才能了事,你自己在外边等着我不放心,这样吧,你先去淑妃宫中坐一坐,有母亲和姑母在,没人敢为难你。」 闻言,林媛有些愣了,没想到夏征进宫时已经将这些事都想到了,连安乐公主也跟着进宫来。 她不禁有些汗颜,难道自己就是这么弱的人吗,进个宫还得劳师动众地让所有人都惦记担心。 话虽这样说,但是林媛还是十分感激地点点头,跟皇帝行了一礼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随着林媛出门,马俊英的目光时时跟随。 夏征眉头一蹙,身子不着痕迹地动了动,正好挡在了马俊英面前。 从御书房出来,林媛感觉自己胸口压抑的一口浊气才算是彻底地吐了出来,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才发现御书房门口已经早早地有两个人在等着自己了。 一个是安乐公主身边的丫头冬梅,另一个女子有些面生,不过看她的装束应该是宫里的宫女,且等级还不低。 见到林媛出门来,冬梅面上一喜,赶紧迎了上来:「冬梅给林小姐请安。」 说完,冬梅还用眼神询问她是否安好。 林媛心中温暖,微微点头笑道:「可是公主让你来的?」 收到林媛的回应,冬梅放下心来,点头道:「正是,这位琪姑姑是淑妃娘娘身边的,淑妃娘娘和公主已经等着小姐了,林小姐请随奴婢来吧。」 琪姑姑也笑着跟林媛寒暄了几句,便给她带路往淑妃的宫里走去。 ------题外话------ 最近是不是考试时间?大家好好复习好好考试,祝咱们妹子们都是妥妥的学霸! 最近一直在想新文,如果下本文写个又胖又丑的媒婆那种类型的女主,你们是不是都会弃文不看?撇嘴~ 感谢大家的花花月票推荐票,群么么~ 给了30朵花花的妹子,上次是520,这次是30朵花,快说,你是不是暗恋我?喜欢我?爱死我了?嘿嘿~
116 六皇子(一更) 天下奢华莫过于皇宫,宫中景色果然不是外边任何地方可以相提并论的。 琪姑姑带路从御花园穿过,往淑妃的荣华宫走去。跟在琪姑姑身后,林媛看着御花园里满园盛开着的本不属于这个季节开放的鲜花,不禁惊异地挑了挑眉。 冬梅在她身边,笑着解释道:「这些花儿都是花房里的太监们培养出来的。」 原来是在花房里种植的,林媛恍然,看来这些花应该是太监们在花房里种好,然后每天再搬到御花园里来的。这样每天替换,才能让本应萧索的御花园百花齐放毫不败落。 还真是奢侈! 林媛不禁摇头,这样大的御花园便已经如此,再加上各个宫里的娘娘妃子们需要的鲜花,也不知道得用多少银子才能将这些花养起来。怪不得能够经常听到娘娘们说什么赏花宴,这哪里是在赏花,分明就是在赏银子! 暗暗摇头间,前边琪姑姑突然放慢了脚步,回身对林媛轻声说道:「林小姐,前边那是六皇子殿下。」 经过琪姑姑这么提醒,林媛才发现前边正有一位华服少年慢慢踱步过来。 那少年顶多十岁,不过浑身上下散发的气质却是不止十岁,小小年纪眉宇间沉淀着难得的稳重。 打量间那少年已经走到近前,林媛身无品级自然是要给他行礼的。 那少年略略点头,抬着头打量了林媛一眼,而后沉着声音问道:「你就是福满楼的东家,征哥哥喜欢的人?」 被这少年这么直接地问着,林媛略一愣,也不知道到底是该承认还是否认。 冬梅好笑地掩了掩唇,对赵弘焱道:「殿下,您今日怎么有空来这边了?不是应该在书房温书吗?」 这条路可是去御书房的必经之路,赵弘焱出现在这里意味十分明显,琪姑姑自然是明白的,所以只是笑着不开口。 赵弘焱果然立即就被冬梅的话给转开了视线,急急问道:「我听说征哥哥进宫了,他走了吗?是不是还在御书房?」 原来是来找夏征的,林媛略略松了一口气。却不想这口气还未松完,便听到赵弘焱点头道:「既然安乐姑姑进宫了,那征哥哥等会儿肯定也不会着急走了,我就不去御书房等他了。」 说完,便转过头来继续看着林媛,有些踟蹰问道:「那个,我听三哥说,你要在京城开酒楼了,那你在驻马镇的福满楼怎么办?还有那个刘掌柜,他也来了京城了吗?」 闻言林媛挑眉疑惑地看着赵弘焱,若是这孩子只是问她和夏征也就罢了,怎么还会问起刘掌柜? 「殿下认识刘掌柜?」 赵弘焱神色立即变得有些尴尬,抬起手来放在下巴处轻咳了一声,小大人似的道:「那个,我跟刘掌柜的孙女有过一面之缘,所以,想要问问她有没有来京城。」 刘掌柜的孙女?林媛眉头微蹙,她记得刘掌柜只有两个小孙子的,哪里来的孙女儿? 见林媛有些疑惑,赵弘焱补充道:「她说她叫丫丫,梳着两个小羊角辫儿,长得很漂亮,很可爱的。」 丫丫?两个羊角辫儿? 林媛好笑,这哪里是刘掌柜的孙女儿,这不是她家小妹林霜吗?只是,这赵弘焱怎么会认识小妹的?还有,为什么会说她是刘掌柜的孙女儿? 想了想,林媛突然就想起来好像是有那么几天夏征总是林家坳窝着,哪里也不肯去,还不让她也去驻马镇。听说是在躲什么人,难道,就是眼前这个小傢伙? 想通了这一点,林媛也就明白小林霜为什么会自称是刘掌柜的孙女儿了,看来也是不想跟着傢伙说自己的真实身份罢了。 既然小林霜也不想说,那她这个「外人」也就不必掺和了。 林媛笑了笑,挑眉道:「刘掌柜没有来京城,驻马镇的福满楼还需要他呢!」 「那他的孙女……」 「他的孙女儿自然也是留在驻马镇了。」林媛唇角弯弯,觉得少年这心急如焚又大失所望的模样才算是孩子真正该有的表情:「怎么,殿下希望她来京城?」 林媛之后的问话,赵弘焱没有听到,自顾自地嘀咕道:「她明明跟我说好了要来京城的,怎么没有来呢?说来也是,她的家人都在驻马镇,她小小年纪怎么一个人来京城呢?是我想多了。」 在听说林媛和夏征都来到京城之后,赵弘焱就已经兴了心要找他们问问丫丫的事了,可是夏征就是不进宫,他去求田妃,田妃怕他一个人出去会有意外硬是不允许。苦闷之余,他甚至想到要换装成小太监偷偷熘出宫去,只是从小便是乖乖宝的他,哪里做得出来那样的事? 今日好不容易等到夏征进宫,他生平头一次撒谎,找了藉口来找夏征。可是,满心期待地来,终究是失望而归。 看着小傢伙失望地满脸灰白的模样,林媛有一些不舍,正想着怎么跟他说丫丫不是刘掌柜的孙女儿的时候,便见到赵弘焱忽地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浑身的神经都机警了起来,朝着一个方向恭敬地行了一礼,略带颤抖地声音说道:「见过大姐。」 大姐? 林媛循声望去,果然见到一个身着素色宫装的女子慢慢走近。她的五官生得极为精緻,特别是那双眼睛,大大的,水汪汪的。只是不知为何,眉宇间总是带着一抹愁思,神情亦是十分清冷,甚至连面色都有些苍白。 林媛蹙眉,这是久思成疾的表现啊。都说宫中的妃子们少则一月见皇帝一次,多则几年,难道这女子是因为思念皇帝? 不是啊。林媛暗暗摇头,赵弘焱刚刚称唿她为大姐,那她应该就是皇帝的大女儿,皇后苏氏所出的嫡公主翠微公主了。看这翠微公主应该已经二十出头了,去依旧尚未出嫁,难道她是在思念自己的意中人? 思量间,林媛已经跟琪姑姑、冬梅二人一起向翠微公主行了礼。 只是,翠微公主显然心不在此,只是微微点头便转过了方向远远走了。
117 翠微(二更) 看着她有些萧索孤单的背影,林媛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同情,暗暗摇了摇头。 在宫中安身立命的头一条规则就是谨言慎行,琪姑姑和冬梅显然是深谙其道,谁都没有再多提翠微公主一句。 等翠微公主走后,赵弘焱呲呲牙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赶紧带着小太监准备回书房去了。临走还不忘叮嘱琪姑姑,让她转告夏征一定要在淑妃的荣华宫里等着他。 琪姑姑笑着点头应下,转告是一定会的,至于那个小霸王会不会等,她可就不敢保证了。 翠微公主带着宫女绕过御花园,来到临近御书房的花厅里。 甫一落座,便让宫女去御书房外等着。 宫女看着手里的纸袋,有些心疼有些犹豫:「公主,这,怎么说这也是苏公子的一片心意,您就这样送回去,是不是有点……」 翠微公主眼皮微垂,唇角也有些微垂,若不是想着今日跟苏天佑有个了结,恐怕都不会出来走这一趟。 「我对表哥本就没有什么心思,又何必这样苦苦耗着?还不如趁早了结了的好。」 小宫女咬咬唇,紧紧攥着手中的纸袋,那里边是苏天佑亲手剥的栗子,每个都浑圆完整,即便已经没有什么温度了,但是香气四溢,十分诱人。 即便小宫女没有出过宫,但是也知道,这是翠微公主最喜欢的那家铺子里卖的栗子。以前曹公子在世时,公主最喜欢的就是这个铺子里的栗子了。 「公主,不是奴婢多嘴,曹公子已经去世那么多年了,您该放下了。若是让曹公子知道您整日如此思念他以致成疾的话,曹公子肯定也不会安心的。」 听到曹公子三个字,翠微公主的神色才微微有些变化,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便又恢復如常,苦笑着勾了勾唇角,近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呢喃了一声:「他?他若是真的不安心,就不该丢下我一个人离开。过几天又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了,你说,我这样想着他,他会不会也想着我,偷偷回来见见我呢?」 都是死了的人了,还怎么回来相见? 小宫女心疼地嘆了口气,而后转了转眼珠子,劝道:「公主,苏公子跟曹公子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苏公子又是公主您的表哥,奴婢想,曹公子临走前的嘱託,一定是作数的。公主何不……」 「休要再言。」听到小宫女说起临终嘱託,翠微公主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她抬起胳膊换了个姿势,将自己的身子转向了花厅里侧,对小宫女挥挥手道:「快去将东西还了,别忘了再说一遍,不要再让表哥送东西进宫了。」 看着翠微公主这个样子,小宫女也无可奈何,只好点点头福了福,拿着纸袋退出了花厅。 御书房里,经过夏征和马俊英的坚持,活字印刷的美差自然又落到了三皇子赵弘德的手里。不仅是夏征,就连苏哲也隐隐地站在了三皇子这边,毕竟苏秋语心中喜欢夏征,而他自己又看重三皇子这沉稳善良的心性,觉得他比二皇子更加适合储君的位置。 在政事上输了一场,赵弘盛心中烦闷,狠狠地瞪了一眼在场那些臣服于他的官员们。 被他这么一瞪,那些官员们更是缩起了脖子不敢抬头了,这窝囊的模样更是惹得赵弘盛气恼不已。阴鸷的眸子扫过得意洋洋的三皇子和夏征几人,赵弘盛深深地觉得,在朝堂之上不拉拢几位位高权重之人还是不行。 退出御书房,夏征一心想着林媛,连赵弘德都不想等了就想着赶紧去荣华宫找心仪之人。 还未动身,便被马俊英叫住了。 只听马俊英有些嫉妒地笑道:「夏二公子,真是没有想到,公子原来是将军府的二公子,以前真是失敬了。」 夏征唇角一翘,眼皮子懒懒地抬了抬:「马公子应该早就知道了吧,其实也无妨,就算我不是将军府的二公子,只是一个小小的福满楼少东家,该是我的还依然是我的。」 他说的自然就是林媛了。 马俊英眉头微微颤了颤,想到刚刚在御书房时,林媛竟是连个眼神都没有施捨给自己,心里就特别地不舒坦。原本他以为自己只要考中了状元就能让她对自己刮目相看的,看来,自己永远都做不到了。 更何况,现在连印书的差事也不是自己一家独占了。 想到这里,马俊英的心里就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股愠怒之气:「夏公子明明跟我马家庄商议好,活字印刷只有我们马家庄经营的,今日却又交给了旁人,夏公子,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呵!夏征轻嗤一声,转过身来看向他,眸子里有几分嘲弄之色:「马公子,我想你应该是理解错了,当初我的确是跟你商定好我们合作的,只是现在变了,连我都管不了这事了,你还怎么让我跟你合作?啧啧,你若是不服气,刚刚在陛下面前完全可以不答应的啊,怎么现在出来了又来找我的麻烦?」 顿了顿,夏征看了一眼马俊英手里的圣旨,似笑非笑道:「再说了,你们马家不是已经得了赏赐了?你还有什么不甘心的?」 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圣旨,马俊英英俊的眉毛蹙起,声音几乎是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的,他走近夏征几步,问道:「夏公子,皇上的决定我不敢违背。但是,若不是你松口,凭着皇上对你的溺爱,又怎么会将印书美差从你手中抢走?我知道,你是不喜欢我跟媛儿接近,可是,用这种法子,是不是太过于卑鄙了!」 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夏征也就不在乎说不说实话了。 他轻轻挑眉,点头笑道:「不错,马公子的确猜对了,印书一事的确是我向皇帝建议收回朝廷掌控的,也正跟你说的一样,我就是不喜欢你跟我的女人过多接触。虽然你是个人才,但是,我是不会因为小白兔的前程就放弃了自己的女人。那也不是我夏征能做的出来的事,还有,媛儿只有我自己能叫,还请你称唿她为林小姐,多谢!」 给了马俊英一个告辞的眼神,夏征便大摇大摆地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独留下马俊英一人狠狠地攥紧了手里的圣旨,又气又无奈。
118 蛊惑(三更) 赵弘德和苏哲姚世江几人还在御书房里跟皇帝商讨印书的细节,苏天佑无事便也同夏征他们一起提前出来了。 刚出来,便看到了翠微身边的小宫女远远地候在一边。 他神色一喜,可是当看到小宫女手里那个十分熟悉的纸袋时,欢欣鼓舞的心再次沉到了最底部。 小宫女见到苏天佑后,立即垂着头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有些无奈地将手中纸袋呈到了他眼前:「苏公子,公主她,她说最近没有胃口,这些吃食实在是吃不下,以后,还请苏公子不要记挂她了,她在宫里很好。」 苏天佑愣愣地看着小宫女手里的纸袋,几乎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公主她,真的是这样说的?」 小宫女微微垂了头,双手也侷促地搓起了衣角。 这些话自然不是翠微公主说的,可是若是让她将翠微公主的原话说出来,她实在是不忍心,也不敢这样说啊。这些话还是她刚刚斟酌了好久才想到的,至少不会让苏天佑很没有面子不是? 见小宫女这样,苏天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果然又是如此,前两次他送进宫里的栗子她没有退回来,他还天真地以为翠微已经被他的真心打动了,想要给他一个机会,可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捏着手里已经完全没有了温度的栗子,苏天佑神色怅然,心不在焉地呢喃了一句:「前两次不是收下了吗?今儿怎么又不要了?」 小宫女一直支着耳朵注意着苏天佑,听他这样说还以为是在问自己话,不由地接道:「苏公子说的是哪几次?公主她没有收下啊,全都让奴婢送回来了啊!」 送回来了? 苏天佑眸中精光一闪,眉头紧紧蹙起。 「苏表哥。」赵弘盛一出御书房就看到苏天佑跟一个小宫女说着什么话,再仔细一看,果然是翠微身边的小宫女。 见赵弘盛过来了,小宫女微微一福便快步离开了。 苏天佑收拾了一下情绪,回身对赵弘盛恭敬地行礼:「见过二皇子。」 赵弘盛笑得人畜无害,十分亲热地伸手虚扶了他一把:「都是一家人,苏表哥何须多礼?」 苏哲是朝中的老狐狸,苏天睿是小狐狸,这苏天佑自然也不是草包一个。别看他对翠微公主情根深种,对待小妹苏秋语时也是纯良珍爱,但是跟朝中这些官员们和那几位皇子相处起来,可就活脱脱地是一只狡猾的大狐狸了。 苏天佑手臂轻轻抬了抬,好巧不巧地正好避开了赵弘盛扶他的手,笑道:「二皇子说笑了,天佑岂敢跟殿下称兄道弟?」 感受到苏天佑的抗拒,赵弘盛心中暗骂一声「死狐狸」,嘴上却是不动声色地笑道:「苏表哥是母后的侄子,自然也是我的表哥了。」 苏皇后是正宫,后宫所有皇子公主都是她的庶子庶女,这样说来,苏天佑的确算是赵弘盛名义上的表哥了。只是,后宫不少母妃尚在的皇子都是不想攀这层关系的,这赵弘盛却一点儿也不避讳,可见他心思之深了。 对于赵弘盛的示好,苏天佑装作没有听懂,而是转移了话题,顾左右而言他。 赵弘盛心中冷笑,也陪着他闲扯。扯着扯着,就将话题扯到了苏天佑手中的栗子上了:「咦,这栗子,好像是翠微妹妹最喜欢的那个铺子里的吧?还是苏表哥有心,时刻想着翠微妹妹。」 说起这栗子来,苏天佑神色微微一滞,手也不着痕迹地向后动了动。 赵弘盛唇角一勾,微微痛心道:「听说翠微这些日子心情不好,身子也不大好,母后整日担心她,旧疾也復发了。哎,我这个妹妹啊,就是太长情了,你说那个曹,算了算了,不说了,一说起他来,我就又想起了去世的大哥。因为那场意外,翠微失去了敬爱的大哥,也失去了心爱的男人,难怪这几年都没有见过她的笑容了。」 苏天佑紧紧地咬了咬牙根,那年的意外是他们所有人心中的痛,翠微也是因此而怨恨上了苏皇后,若是她松口答应了他们的亲事,两人也不会外出寻找传说中的名贵鲛人泪,更不会出意外双双离世。 这件事是皇后心中永远的痛,也是翠微心中永远的痛,刚出意外时,皇帝还差点因此废后。只是,大皇子去帮忙完全是他自己偷偷做的决定,也难以怪到旁人。皇后更是大病一场差点西去,皇帝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怎能再忍心看到结髮妻子离世?终究是原谅了她。 可是皇帝不追究,不代表旁人也会释怀。翠微因为此事跟皇后多年离心,更是忧思成疾坏了身子。皇后多次劝她放手,重新找个男人,可她就是不允。逼得急了,竟是绝食抗议。若不是还要帮心爱之人照顾年迈的父母,只怕翠微早已一根绳子吊死了。 过几天就是翠微和那个曹公子第一次见面的纪念日子了,难怪翠微这几天心情不好情绪不高。被女儿记恨,又间接地害死了唯一的儿子,苏皇后这几天也不好过。怪不得赵弘盛会跟苏天佑说起这件事了。 见苏天佑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中没有说话,赵弘盛心思一动,恍然道:「对了!苏表哥你跟翠微也是青梅竹马了,而且曹公子临终前也特意嘱託你照顾翠微的。只有在你身边,我才放心翠微。」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翠微对苏天佑的态度却是极为冷淡的,即便他不止一次表示愿意照顾她,甚至还让苏哲请求了皇后,但是这么多年了,翠微从来没有松过口,可见她对那个死去多年的人还是放不下的。 赵弘盛轻轻上前一步,声音里略带蛊惑意味:「苏表哥不要担心,只要苏表哥一句话,我愿意帮你得到翠微。」 得到翠微? 苏天佑神色微变,心底一个声音不停地在耳边响起:答应吧,答应吧! 就在苏天佑游移不定的时候,苏哲的声音适时响起:「天佑,出宫吧!」 看着被苏哲叫走的苏天佑,赵弘盛眼睛微眯,将目光投向了同样有些失魂落魄的马俊英身上…… ------题外话------ 你们都不说话,我就当你们默许了,新文女主是个又胖又丑的土肥圆,名字我也想好了,姓白名菜花,暱称大花~
119 攀关系(一更) 淑妃是个十分随和的女子,正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子,在林媛看来,赵弘德的性子更像他的母妃。 但是,若不是提前知道,林媛根本想不到这样一位温和的女子竟会是夏征那个小霸王的姑姑。看来,夏征应该是他们夏家的一个另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安乐公主提前说了不少好话,淑妃见到林媛后就十分喜欢,特别是在知道林媛就是赵弘德在宫外认的义妹,更是亲热得很,拉着她的手问东问西,到最后还要收她做义女。 林媛微愣,受宠若惊。 安乐公主却是唇角上扬,好像就在等这句话似的,笑道:「义女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收的,你怎么也得拿出点诚意来才行。」 安乐公主和淑妃未出嫁时便是闺中密友,早已习惯了对方的性子。 淑妃嗔了她一眼,用手指戳了戳她膝头,轻哼道:「我就说,大哥和臻儿都是老老实实的人,怎么到了征儿就变得这么狡猾腹黑,敢情是有你这个娘。」 林媛噗嗤一乐,刚刚安乐公主说诚意的时候,她就说怎么觉得这说话的表情和语气这么熟悉呢,原来是夏征。想当日赵弘德要收她为义妹的时候,夏征不也是这样说的? 安乐公主挑挑眉,笑道:「既然如此,你就赶紧先想好了诚意再说收为义女的事吧!」 收义女一开始也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不过现在安乐公主这么一撺掇,淑妃还真的生了这份心。她微微想了想,拉住了林媛的手道:「你刚刚从陛下那里得了一份恩赏,现在是风头正劲的时候,若是本宫在这个时候收你为义女,只怕京中不少人都会生了旁的心思。」 林媛瞭然,淑妃收她为义女是提高了她在京中贵族圈子里的地位。但是这份荣光也不能一下子来得太多,不然物极必反,势必会让不少人心存嫉妒而生了坏心。 「娘娘想得周到,媛儿明白。」 见林媛这样懂事,淑妃更是喜欢的不得了。 三人正说着话,夏征进门了。琪姑姑一边给他奉茶,一边将六皇子让她转达的事说了。 正如所料,当听到赵弘焱要来找他后,原本还乖乖坐着喝茶的夏征立即站起了身来拉着林媛就要走,急得淑妃连声叫着琪姑姑拦住两人。 林媛早就猜到夏征跟赵弘焱之间有什么事瞒着她,这么一来更是确定了心里的猜想。 翻了个白眼儿,林媛心中好笑。 夏征本就是个性子野的人,哪里是淑妃能够拦得住的?也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人从宫里熘得没了影子,气得她直拍大腿,连声跟安乐公主抱怨。 「这臭小子!一年多没回京,这好不容易盼着他回来了,也不说来宫里看看我,这一进门就往外跑,这是气死我了!」 安乐公主撇撇嘴,拍了拍她的手,抱怨道:「现在你可知道我这一年是怎么过来的了吧?这就是典型的有了媳妇儿忘了娘!哼!」 抱怨了一声,淑妃转了转眼珠子,凑近她道:「那你还不赶紧着把这两人的亲事给定下来?」 说起这个来,安乐公主就更加头疼了:「你以为我不想,可是夏征这孩子主意大得很,我说了好几次了,他都光是摆着手不让我管!这个小混蛋,我看就是得让他老子再好好抽一顿才行!」 淑妃砸砸嘴巴,心中暗道若是真让大哥揍一顿,只怕头一个心疼的人就是她这个当娘的了。 从淑妃宫里出来,林媛敏锐地发现夏征带她出宫走的路不是原来的路,而且还十分巧妙地躲过了什么人。林媛好笑,知道这傢伙是怕遇到赵弘焱那个小麻烦,不禁问起了之前的事。 夏征呲呲牙,知道瞒不过她,便一边拉着她的手一边将赵弘焱去驻马镇找他的事给说了。 林媛心中暗嘆,夏征故意躲过了赵弘焱,却不想让小林霜阴差阳错地跟他相识了。林媛突然就想起了一家人刚刚来到京城的时候,小林霜对京城各处都十分熟悉的事,看来就是听赵弘焱说的了。 林家女子得了皇帝亲笔题字的事不到一天便在京城里传开了,更让大家震惊的是去年在京城轰动一时的活字印刷的法子竟然也是这个小丫头想出来的。一时间,林家便成了整个京城人人皆知的大人物了。 再加上林媛是三皇子义妹的事,不少贵妇人全都动了心思,想着要跟林家夫人好好地攀攀关系。 邀约的帖子一封接一封地往府里送,看着那些不认识的夫人们送来的帖子,刘氏的头都要大了。 林媛也发觉现在也到了刘氏了解京中规矩的时候了,所以,常嬷嬷上午给林媛几人教导完规矩之后,下午便给刘氏讲解。不仅如此,安乐公主还时常邀请刘氏过府去叙话,顺便给她说了说京城中的各位大人们之间的关系。 而皇帝题字的牌匾,赵弘德也以最快的速度做好送来了林府,看着那牌匾被高高地挂在了大门上,林媛脸上的笑容明媚艷丽,十分喜人。 林府这边异常热闹,对面姚府却是清冷极了。 姚含嬿在莫名染病,昏迷了四天之后终于清醒了,好不容易将身子养的差不多了,却又听到母亲孟氏跟她说起了林媛受封一事,顿时气血攻心气得脸色大白,再次躺倒在了床上。 孟氏又是心疼又是气怒,一边拿着湿帕子擦着她脸上的虚汗,一边开解道:「你想开些,娘知道以你的聪明才智定然是能够想出比那劳什子的活字印刷更厉害的法子。当初你认输也只是以为那个法子是夏征想出来的罢了,若是一早知道这法子是什么小村姑想出来的,你还能这样拱手认输?早早地想出更好的法子了。」 见女儿的神色依然颓废,眼神更是无神,孟氏蹙眉,心中暗道要不是女儿大病一场,她肯定要好好地骂上一场了。 心中这样想,但是嘴上还是柔声鼓励道:「不就是个印书的法子吗?女儿你赶紧养好了身子,想个更好的法子压压她,暂且先让她得意两天!」
120 陈乐瑶(二更) 听着母亲无关痛痒的鼓励,姚含嬿心中冷笑,若是她真的能够想出好法子来,还会这样难过吗?不错,当初听到夏征将这个活字印刷的法子带进京城的时候,她的确是以为那是夏征想出来的所以才放言自愧不如。 但是,她自诩聪明,却是真的没有想到比这个更好的法子了。 孟氏还在耳边不停地说着京城中的妇人小姐们拿她跟林媛比较的话,姚含嬿只觉得自己耳朵边跟停了一只扰人的苍蝇似的,又烦闷又噁心。 她微微侧头看了看自己的娘亲,心中突然有些悲凉。娘亲生不出儿子,就把自己当男子养着,事事都要求她高人一等。可是,她哪里真正关心过自己的女儿? 有时候,她是真的很羡慕苏秋语有那样一个父亲,就连严如春的父亲也对她极为纵容。世人面前完美无缺的京城第一才女,背后承受的是什么样的痛苦,又有几人知晓? 慢慢闭紧了眼睛,姚含嬿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真是太感谢这场病了,让她能够好好休息一下,所有的事还是等她病好了以后再说吧。 正月二十六,绛烟阁公布入选决赛名单的日子。 一大早,林薇便收拾好了衣装准备去绛烟阁看名单了,田萱也早早地坐了马车来到了林府门口等着了。 姐妹几人一行赶到绛烟阁的时候,大门口已经被看名单的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没办法,林媛几人只好弃了马车步行往里边挤去。 走着走着,便觉得身边有人好像无意间碰了自己一下,林媛蹙眉,扭头看到的是一个中年汉子,模样有些猥琐。 因为这里全都是人,林媛自认没有什么危险,便没有让林毅跟着,却不想,越是人多越是有坏心眼的人。 这不,就让她给遇到了一个。 暗暗摸了摸自己的钱袋,林媛装作没有感觉到那汉子的异样,依旧往前走着。 果然,刚转过头,那汉子的手便伸到了自己的钱袋旁边。 林媛唇角一勾,快速伸手,又准又稳地掐住了那男子手腕上的命门,狠狠一掐,便听到汉子吃痛地低唿起来。 「也不看看姑奶奶是谁,偷东西都敢往我身上撞!」林媛侧头,若是忽略她现在正捏着自己的手腕,光看这甜美可爱的笑容,谁能想到这女子是这样的恶魔修罗。 那汉子只是个小偷,胆子不甚大,又被她捏住了命门立即不绝口地讨起饶来。 林媛眼睛微眯,一脚踢到男子的小腿骨上,低声道:「别以为姑奶奶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从我这里走了是不是又打算找别人下手?这一脚是提醒你走正路的,若是再让我碰见你不干好事,我就把你这条腿给踢折!」 汉子抱着自己的小腿儿,痛得连虚汗都冒出来了,赶紧点头答应,不绝口地保证自己以后绝对不再做偷蒙拐骗的勾当。 「滚!」林媛沉声喝道,看着他走了才回过头来继续拉着林薇几人走了。 因为人太多,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林媛刚刚做了什么。不过,不远处的茶楼上,一个华衣少年却是目睹了这里发生的全过程。 他的唇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暗自嘀咕了一声:「这么久不见,还是老样子。」 他的身旁坐着两位女子,一位年长一些,一位正是豆蔻年华。年轻女子不经意间抬头正好见到了男子唇边来不及掩去的笑容,虽然心中对这男子不甚看得起,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男子笑起来还是有几分风姿的。 她这个庶弟自从来到京城以后向来都是冷着一张脸,怎么今儿突然笑了? 陈乐瑶好奇地走到窗边,看着底下拥挤的人群,眉头微微一蹙,问道:「小弟看到了什么,这么高兴?」 听到女子问话,陈若初唇角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再次恢復到冷冰冰的模样:「笑他们这样拥挤热情,却不知能有几人可以上榜,简直愚蠢。」 这话陈乐瑶爱听,她从小就是被爹娘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十足十的大小姐一个,自然是看不起这些庸俗之人的。 「瑶儿,跟他有什么好说的,过来坐下。」看着女儿跟庶子说起了话,江氏甚是恼怒,若不是今儿的事情需要一个男子出面,而陈海刚又忙着新铺子开张的事脱不开身,她才不会把这个庶子带出来。 被江氏这么一训,陈乐瑶耸耸肩,乖乖地坐回到桌边,完全没有心思再去看陈若初了。 陈若初心中冷冷一哼,转身便往门口走去。 江氏眉头一挑,叫住了他:「站住!马上就要公布名单了,你不在这里等着,要去哪儿?」 陈若初连身子都没有转过来,语气里更是极尽挖苦和嘲讽:「你自己也说马上要公布名单了,若是在茶楼里坐着便能看到榜单,你们还叫我来做什么?」 江氏被他噎得心口一滞,气得胸口起伏不停,却又想不到丝毫反驳的话。 直到陈若初的身影消失在雅室里,她才勐然回过神来,气唿唿地拍着桌子骂了起来:「这个白眼狼,枉我给他吃给他穿,还将他带进了京城,他倒好,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啊!果然不是从我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啊,任你怎么对他好,他都不会领你的情!」 江氏是典型的江南女子,虽然性子辣了一些,但是说话声音吴侬软语,即便是骂起人来也十分地好听,整个雅室里全都是她起伏有致的骂人声,临近的房间里听不太真切这边说的是什么,还以为是有人在唱着江南小曲儿。 出了雅室的陈若初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房间外边人满为患,但是也比在雅室里让他舒服许多。 觉得心口舒服了的陈若初随手招了个小伙计过来,扔给他一个碎银子,说道:「帮我做一件事,这银子就是你的了。」 有银子拿小伙计自然高兴,连连点头。 「看看榜单上有没有陈乐瑶这个名字……」 顿了顿,陈若初又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碎银子扔给了小伙计,重新吩咐道:「把榜单上二十个名字都给我记下来,一个也不能少。」
121 名单(三更) 有两个碎银子在手里,这可是相当于他半年的工钱了,别说记二十个名字了,就是一百个两百个也成啊。 小伙计点头哈腰,从掌柜的那里借了笔墨就往绛烟阁门口跑去了。 看着小伙计远去的背影,陈若初抬头看了看江氏和陈乐瑶所在的房间,让掌柜的重新给他开了一间雅室坐了进去。 因为心急,林媛几人来得都挺早,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绛烟阁的人出来张贴榜单,不由得有些焦躁不安起来。 特别是田萱,这次比赛已经是她最后一次参加了,若是今年再不能进入前三,那她以后就得听田大人的话好好地研习琴棋书画了。 「哎呀,这个绛烟阁今年怎么回事,往年这会儿都早早地贴了出来了啊,怎么今年这么晚!」 听到田萱的抱怨,跟她们站在一处的其他几个同样等得着急的路人也跟着附和起来,只有一人有些神秘地低声道:「你们也别抱怨了,我听说啊,今年参加比赛的人可都是厉害角色,绛烟阁晚出名单也是情有可原。」 说话的人是个年轻小伙子,是帮他家中的小妹来看名单的。 田萱回头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人不像是京中官宦子弟,不是很相信他的话:「你怎么知道今年参赛的人很厉害?说的好像你很清楚似的。」 那男子看田萱年纪小,且生得俏丽聪慧,也并不以她的话为忤,而是笑着说道:「这位小姐就有所不知了,在下的心上人正是这绛烟阁中的一名绣女,她听到的消息还能有差?」 既然是绛烟阁中的人传出来的信儿,想来是八九不离十了。 林媛眉头一挑,也问道:「那今年的角色怎么个不简单了?」 那男子有些得意地笑道:「嗨,说来你们没准都不信。听说在报名的最后一刻有位小姐送了一幅双面绣过来。双面绣你们应该知道吧?这可是顶厉害的绣功了,是不是不简单?」 听他说起双面绣,林薇的小脸儿顿时就红了,有些难为情地垂了垂头。 林媛小河小林霜都知道这个不简单的人就是林薇,也跟着笑了起来。 田萱却是不知道的啊,她虽然见过林薇的绣活儿,可是双面绣却是没有见过的。虽然纳闷几人为什么笑,但是她的心思更多地还是关注在其他几位不简单的角色上头了。 「你这也只是一个人而已啊,反正每年都是取前三的,就算有一个人会双面绣也不能不让别人入选吧!」 那男子点点头,续道:「这位小姐莫要心急,其实这位双面绣的小姐呢,听说技艺还不是十分纯熟,所以她能不能入选还是未知之数。」 听到这男子这样说,林薇心中刚刚的那点优越感立即转化为了危机感,怪不得当日程夫人说她也不能保证林薇会一定入选,敢情不是客气话,而是真的啊! 林媛也不禁心惊,京城里果然是人才济济啊! 只听男子有些神秘地说道:「哎,你们知道今年争夺皇商最厉害的两家是哪个吗?」 对于这个男子故作神秘的做派,林媛十分不喜,因为这些事只要是京城里的人几乎都是知道的。 果然,不用她们开口,其他几个听热闹的人就不耐烦地催促道:「哎呀,不就是江南的陈家和吴家吗?你就赶紧说吧,该不会这两家也会参加吧!怎么会呢,人家江南的刺绣工艺可是比咱们北方的还要精妙的多呢!」 那男子啧啧两声,点头道:「这你可就说错了,江南的刺绣工艺虽然精妙,但是咱们绛烟阁的工艺也不差啊!你没听过一句话叫做博览众家吗?那江南两家啊,就是想着来学习学习咱们的工艺,好回去了以后提升自己的呢!」 听热闹的人连连点头,田萱恍然惊唿:「不是吧?难道陈家和吴家真的也参加了?」 男子点头:「所以啊,今年的绛烟阁可谓是人才济济,竞争之大可想而知了。」 田萱咬唇,脸色都白了,双面绣她是不会的,江南吴家是今年的皇商,陈家又是歷年的皇商,那她岂不是又要被淘汰了? 抬头看了一眼高高的绛烟阁,田萱眼角微微有泪花闪烁,难道,想要走近一步就这么难吗? 林薇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林媛轻轻拉住她微凉的小手儿,安慰道:「你这是头一次参加,以后还多的是机会呢,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林薇轻轻咬唇,想要说些什么,忽听得人群前边突然发出一阵激烈的叫声,人潮也开始慢慢地往门口涌去。 田萱抬手抹了一把眼泪,拉着林薇的手就往前边挤:「快走快走,出名单了!」 其实也有一些贵家小姐们参加这绛烟阁的甄选活动,不过她们要么留在府中要么坐在对面茶楼里等着,然后让下人们来这里挤。像田萱这样亲自过来看名单的还真是少之又少。 林媛身上是有些功夫的,虽然打架还不能说是十拿九稳,但是这会儿用来保护几个妹妹是绰绰有余了。林媛伸手拦了几下,就拥着几人到了最前边。 绛烟阁的人总共贴了四份儿名单,所以到了前边人就不太多了。 距离门口最近的一份名单前,田萱咬着唇紧张地从名单末尾往前看,看得林媛几人纳闷极了。 「萱姐姐,那边才是头儿呢,你干嘛在这里看?」小林霜抬着头看着田萱紧张地都快发白的小脸儿也跟着紧张起来了。 田萱眼睛在名单上移动着,漫不经心地回答:「你不知道,这名单其实也是有玄机的,排在最前边的是最有机会进入前三的人,这后边人的机率自然就小得多了。」 听她这么一解释,林媛和小林霜不禁咂了咂舌,难道田萱是以为自己在最后了? 果然,只听田萱喃喃道:「去年我可是第十七呢,今年怎么着也得进步了啊,怎么这都十三了还是没有我?」 小林霜嘴角抽了抽,无语地站到了一边。 林媛也十分无语,上前拉住林薇和田萱就往名单最右边走去:「这么没自信,难怪你每次都选不上!」 ------题外话------ 再让我懒一天,明天尽量万更,么么哒~谢谢大家的月票评价票推荐票,群么么~
122 庶子(一更) 这名单是横着的,为了让每个人都看清楚上边的字,所以每个名字都写得十分大十分清晰,整个名单下来都快有五米了。 好不容易挤到最右边,田萱已经双手捂着眼睛不敢看了,嘴里还一直念叨着:「我肯定是在十名以后的,你们带我来前边做什么!我不要看,我会受打击的!」 林媛好笑地摇摇头,扯了扯同样紧张地不敢抬头的林薇,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 林薇抿抿唇,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看向了名单。 小林霜也轻轻念起了上面的名字:「陈乐瑶,吴含玉,林,林薇!」 惊唿一声,小林霜用力地抱住林薇的胳膊,兴奋地跳了起来:「二姐,二姐,有你啊!有你!」 林薇此时也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激动地笑脸酡红,也抱住小林霜和小河的胳膊高兴地跳了起来。 听到叫声,捂着眼睛的田萱也错愕地放了下来,抬起头看去,惊唿道:「天哪!林薇,你居然是排在第三个的!你好厉害啊!咦,罗三姑,田萱!我是第五个,我是第五个啊!」 田萱难以置信地伸高手臂指着名单上的名字,兴奋地眉梢飞扬:「我今年是第五,我又进步了,又进步了!」 看着抱在一起高声大叫的四人,林媛也高兴地合不拢嘴。 突然,林媛后背一凉,觉得有什么人在盯着自己。一回头,果然看到一个年轻女子正瞪着一双杏眼狠狠地盯着自己。 不,确切地说,应该是盯着正欢唿雀跃的林薇和田萱。 林媛眼睛微眯,顿时就猜到了这女子的意图,想来应该是名单上没有她,所以才会妒忌上了名单的林薇和田萱吧。 虽然对这女子没能入选有些同情,但是这样恶狠狠地瞪着别人也实在是太不理智了,有本事你也跟田萱一样好好练习入选啊! 毫不客气地回了这女子一个白眼儿,林媛上前拉着林薇几人进了绛烟阁。入选了的人是要去绛烟阁核实身份,并领一个小木牌的,上边会写着参赛人的号码。等到二月初二决赛那天,选手凭着小木牌上的号码进行抽籤,抽到第几号就去几号桌前比赛。 这样完全随机的安排,就是为了不让参赛者有作弊的机会。 核实身份的地方有好几个,林媛几人应该是来得早的了,随便找了个小姑娘便开始核实起来。 没有林媛什么事,她就随意地看了看屋里的人,发现没几个认识的,就走到一边看绣品去了。 林薇特别激动,拿笔签名时都有些手抖了。而田萱不知道为何,刚刚还激动地流眼泪呢,这会儿进了绛烟阁,竟是心不在焉起来,一双眼珠子灵活地乱转,一会儿看看这边一会儿看看那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头一次来绛烟阁呢! 核实身份很快,两人拿着小木牌欢天喜地地不行,林媛适时地提醒了一句:「看见头两位参赛者姓什么了吗?没错,陈,吴,不用想,那两位肯定就是江南的了。你们两个啊,不要掉以轻心,硬仗还在后边呢!」 一说起这个来,田萱立马就垮了脸:「薇儿是第三名,她被选上的可能性大,我呢,我是第五啊,还有那个第四罗三姑,我可是记得她的,去年她就是第四,跟第三名相差无几,今年她肯定也进步了,那我能选上的机会,岂不是成零了?」 听她这么一说,林薇也心虚起来,看着这个罗三姑名字不怎么显眼儿,原来实力这么强悍,那她也不能懈怠了。 还有那个陈家的小姐……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林薇咬了咬唇,小手紧紧地攥住了手里的小木牌。 「公子,您要的名单。」小伙计笑嘻嘻地将写有名单的纸条交给陈若初,擦了擦刚刚在人群里被挤出来的汗。 陈若初接过纸条,又扔给了小伙计一个碎银子,乐得小伙计直说好话,走了老远了还高兴的不行。 看着小伙计那高兴的模样,陈若初脸上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有钱能使鬼推磨,古人诚不欺我。 打开纸条,看到第一个名字时,陈若初嘴角浮起一个冷笑。再继续往下看,笑容变得更深了。 雅室里,陈乐瑶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站到窗边扒着头往下看了,江氏微微凝眉,再次将她叫回到桌边坐好。 「瑶儿,你就放宽心吧,凭你的技艺,至少也是第一名。」 陈乐瑶噗嗤一乐,笑道:「娘,都第一了还说至少。」 脸上虽然笑着,但是陈乐瑶眉宇间却是骄傲的:「那双面绣可是咱们江南独有的技艺,娘又特意找了人来教导女儿,女儿有自信,定然能够让绛烟阁的人大开眼界!」 说的就是这个理儿。 江氏宠溺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点头道:「正是如此,所以,你就放宽心等着吧。」 陈乐瑶抿唇,刚要开口便听到门扉开启,陈若初拿着一张纸条进来了。 「是不是名单?」心中早已焦急万分,但是在这个庶弟面前,陈乐瑶还是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情绪。 陈若初淡淡看了她一眼,将纸条放到了桌上,而后自己又重新回到窗边,看似随意地看着外边热闹的人群。 陈乐瑶迫不及待地将纸条拿在手里,果然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一个,顿时激动地挨到江氏的身边,叫道:「娘,你看,我真的是第一名!娘,你好厉害啊!」 江氏也看到了名单上的名字,眼角浅浅的皱纹深了几分,笑道:「哪里是娘厉害,明明是你厉害。」 欣慰地拍了拍闺女的小手,江氏再低头时看到了第二个名字,不禁蹙起了眉头:「吴含玉?她居然也能成第二?!」 听江氏这么一说,陈乐瑶也低头去看,果然看到自己名字下边写着吴含玉的名字,刚刚自己太过于高兴,竟是没有发现。 「她怎么也参加了?」陈乐瑶秀眉蹙得紧紧的,不由气恼道:「这个吴含玉会什么刺绣,整个就是个绣花枕头!」
123 洞天(二更) 对于吴含玉,江氏也是了解的,吴陈两家在江南时就不对付,此次皇商比赛更是彻底撕破了脸,现在陈乐瑶参加了绛烟阁的甄选,这吴含玉好巧不巧地也参加了,若是巧合的话,谁信? 「哼!」江氏不屑地嗤了一声:「你自己也说了,她只是个绣花枕头,有什么好担心的?旁人不知,你还不晓得?那吴含玉虽然出身吴家,可终究只是个继室所出的小姐,她上边还有两个原配出的哥哥呢,光是身份上她就比不上你,更别说其他了。」 陈乐瑶也稍稍平息了心中的怒气,一屁股坐回到椅子里:「理儿是这个理儿,可是这吴含玉的刺绣功夫在江南可是人人都知的,那可不是一般的差劲,怎么到了京城,她就成了第二了?难道京城的人都是手残不成?」 江氏噗嗤一笑,道:「连吴含玉那样的技艺都能得第二,不是京城的人不行,就是那吴家使了什么手段。左不过还有几日便是决赛了,到时候不就知道真相了?」 给了女儿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江氏这才将目光重新移到那张纸条上,不由地心生轻视之意:「若初,这就是你写的字?果然是庶出,连字迹都这样拙劣!」 听娘这样说,陈乐瑶也注意到那纸上的字迹,不由得砸了砸唇,再怎么说他们陈家也是江南的大户,即便是个庶子也不能只写出这样的字来啊,连她院子里做粗活的小丫头写得字都比他写得好! 不过,转念一想,陈乐瑶便释怀了:「娘,庶弟从小就是跟着丫头婆子们长大的,能识得几个字就已经很难得了,你还要求他成为书法家吗?」 江氏唇角微勾,她自然是不希望陈若初成为书法家的,他变得越差劲才越是好。 她只有一女没有生子,又因为善妒,陈府中连个姨娘都没有,若不是陈海刚趁她回娘家时醉酒宠幸了一个丫鬟,这陈若初是根本不会有的。再加上那丫鬟胆子小,有了身孕后就一直偷偷藏着,直到生下来了孩子才被人知晓。 一想起陈海刚让丫鬟婆子们偷偷养着这个庶子的事,江氏就恨不得要杀人。虽然陈海刚顾念着自己十多年来从未认过这个庶子,但是现在又将他带进京城,难保这父子两人没有别的想法。 想到这里,江氏再看陈若初时,便更加地看不顺眼了,一边起身,一边哼道:「不仅是跟着丫鬟婆子长大的,还是个丫鬟生的呢!真不知道你那个短命的娘是怎么把你生下来的!」 看着已经快要出门的江氏,陈乐瑶有些尴尬地看着陈若初,其实她也不是很讨厌这个庶弟,不过娘说了,他是来抢她的家产的,所以他们是敌人。 陈乐瑶咬咬唇,再次坚定地对自己说了一边「你们是敌人」便快步追上了江氏的脚步。 雅室里再次只剩下陈若初一人,他迷茫的双眼紧紧盯着街上的人群,找寻那个已经几个月没有见过的人影,好似完全没有将江氏母女的话听进耳朵里。 距离二月初二也就只要几天的时间了,林薇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房中练习着刺绣。江南陈吴两家的人她是比不上了,要想保住第三名就得把第四名那个叫罗三姑的女子给压下去才行。而田萱曾经说过,这个罗三姑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去年差点就被选上了。 林薇暗暗给自己鼓劲儿,今年一定要进到绛烟阁才行。 林薇忙活着刺绣,小河忙活着练刀工,而小林霜除了去济世堂,就是成天捣鼓她那些草药。林媛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不过还是提醒了她一下那位脸上有胎记的好心大姐的事。 本以为这么长时间了小林霜会忘记了,却不想小姑娘神秘地一笑,说自己现在忙活着的就是那位好心大姐的事。 既然如此,林媛也就放心了。 除了她们几人,刘氏最近也忙得很,不是去将军府跟安乐公主一起赴宴会,就是跟最新结交的几位夫人们聊天。刘氏性子柔弱,又素来不懂那些京城妇人们的眼底官司,林媛对此甚是担心。 不过好在有常嬷嬷和张妈妈这两人在一旁提点着,刘氏倒也没有吃过亏。更何况,她现在结交的几位都是跟安乐公主交好的夫人们,有安乐公主这层关系在,那些人也不会亏待了刘氏。 即便这样,林媛还是再三叮嘱过刘氏,像那些性子刁蛮嘴巴又臭的妇人们,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大家都忙活着,林媛自然是闲不着的,之前她就让夏征去找一些人来等新酒楼开张时用。 这不,夏征已经把她交代的事情全都做好了。而且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琉璃的麻烦已经处理好了,顶多再有十天就能送到京城了。 这倒是最让林媛开心的事了,跟夏征说了会儿话,她就把自己前些天画出来的图纸拿给了夏征,笑道:「你那个怡然居可以关门大吉了,按照我这新图纸从新装修吧。」 夏征眉头一挑,好奇地打开了图纸,第一张图纸上赫然写着新酒楼的名字,他不禁念出了声:「洞天?洞天?」 连着低吟了三遍,夏徵才抚掌一拍,连连叫好:「别有洞天!好名字!好名字!」 林媛勾了勾唇角,示意他接着往后看:「只看名字就这么稀罕了,你要是再看看后边的,岂不是要高兴地蹦起来?」 「好。」夏征神采奕奕,眼睛凉的很:「我倒要看看你这酒楼到底是个怎样的别有洞天!」 话落,便翻开了图纸一张一张地研究起来。 看着夏征这时而蹙眉时而欣喜的样子,林媛也有些忐忑。其实她这个酒楼的设计十分地大胆,若是放在她上辈子来用,恐怕都有些让人难以接受,更何况是在古代? 就在林媛忐忑不安的时候,夏征突然放下了手里的图纸,双眼圆睁,紧紧地盯着她,盯得她都有些心里发毛了。 咽了咽口水,刚要开口问,便听到夏征压抑着笑声地问道:「媛儿,我能把你的脑袋打开看看吗?你说这么好的设计你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啊!」
124 大师傅(三更) 林媛一愣,随即噗嗤一笑,抬手拍在了夏征的额头上,害她白担心了半天。 「那你觉得这个设计怎么样?」 夏征拍手称好:「怎么样?当然是好了!我敢跟你保证,只要你这个酒楼一开张,绝对会把天下所有的人都吸引来的!」 林媛撇嘴,对他这么明显的恭维奉承话十分不信,不过还是很高兴自己的设计能够得到别人的贊同。说实话,这个设计她在上辈子就想过,可是一没有资金,二没有人脉,真可谓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这装修的事就交给你了?」 接到任务的夏征自然是拍着胸脯作保证:「你就放心吧,明儿我就让怡然居关门重新装修。虽然你这画得东西有些复杂,不过,多请一些人的话,最多一个半月也就完工了。」 一个半月也足够了,而且她不仅要重新装修店面,还要把店铺里的伙计和厨房里的厨子们全都再重新培训一番。 「除了店面以外,我还要看看你找来的那些人怎么样。」 说起招来的人,夏徵收起了图纸,也坐到了桌边道:「都是按照你的要求,女子都是十四岁到十七岁之间的小姑娘,且家境一般,心灵手巧,模样周正的。」 只是这样还是不够,林媛补充道:「身高呢?」 夏征扬扬唇角,抬手勾了勾她的鼻头,笑道:「都是按照你的要求找的,这些人的身高相差不到两公分。」 「还……」 「还要十个身材高挑的嘛!」不等她说完,夏征便打断了她,笑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别人家的酒楼里都是小伙计们来回跑堂,你倒好,愣是找的都是些小姑娘们,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开的不是酒楼,而是……」 后边的话他没好意思开口,不过看那脸色却是已经瞧出来他话里的意思了。 林媛挑眉,嗔道:「是什么?青楼对不对?哼,你啊,就是目光短浅,我告诉你吧,这些女子我可都是当宝贝似的供着的,谁敢对她们动手动脚,小心我就让他们没手没脚!」 说到这里,林媛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叮嘱道:「不过你说的这个还是值得考虑的,等会儿你再帮我找些打手,一定要身手好的,多少钱都无所谓。」 刚说完,林媛就看到夏征故作神秘地笑了起来,连眼角都微微上挑了。 林媛眼珠子一转,试探地问道:「怎么,你该不会是已经帮我找好了吧?」 夏征勾唇,摇头:「打手这种事还用再找?怡然居里的打手多的是,要不你以为大哥平白养着怡然居做什么?那里边的打手足足有二十多个,且个个都是身手矫健的。知道为啥不?」 林媛张了张嘴,还未说出自己的猜测,便又被夏征给抢白了:「因为啊,那些人都是大哥手把手教导的,只要大哥没事的时候,就来怡然居教导他们的功夫。」 啧啧。 林媛忍不住咂了咂舌,原来夏臻还有教导别人功夫的爱好啊! 不过听了这些,林媛却也明白为什么怡然居的生意这么差劲了,连东家的心思都不在做生意上,还怎么让底下的人们好好干活挣银子? 暗暗摇了摇头,林媛十分严肃地让夏征回头把酒楼里的那些打手们全都叫到一起来,让林毅好好地试试他们,不仅是试功夫,更要试他们的人品。 林毅的功夫就不用说了,只要跟他对上两招就能看清楚对方的底子如何。只是这人品,可就不是他能试出来的了。夏征咂咂舌,知道这又是他的活儿了。 除了女子以外,林媛也让夏征帮她招了几个年轻的小伙子,不过跟女子比起来,这个时候的年轻小伙子还是不怎么好找的,生得好的一般都是富家子弟,或者去了富户当小厮,比当小伙计强得多。而那些能吃得了苦的人,模样就有些拿不出手了。 所以,夏征也只是找了七八个这样的小伙子而已。不过好在之前怡然居还有一些,若是找几个合适的补上应该不成问题。 接下来就该是后厨这个大头儿了,既然是厨子,自然需要林媛亲自出马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媛便跟夏征来到了怡然居,肖掌柜已经提前将厨子们都叫到了大堂里来等着她了。 这么一看,还真让林媛震惊不已。别看怡然居的生意不怎么样,这里的厨子们可真是不少。不算帮工的小伙计们,光是掌勺的大师傅就有六个! 六个啊,若是一个大师傅按照每月五两银子的工钱来算,这就足足有三十两银子呢! 林媛好看的细眉紧紧地蹙在了一起,有些责备地看向了夏征。 在看到这些厨子的时候,夏征也被吓了一跳。被林媛看得心虚,他尴尬地摸摸鼻子,暗自嘀咕道:「这都是大哥弄得,可不是我的。」 林媛也没心思听他给自己洗白了,走到这些厨子们面前,清了清嗓子道:「各位,我是你们的新东家,既然是新东家,我自然有自己的管理方法,只要你有真材实料,又踏实肯干,我绝对不会亏待了各位。」 几个厨子们早就知道怡然居被夏臻送了人的事,只是之前说是送给了夏家二公子的,今儿突然来了个小姑娘还真是让他们意外得很。 不过有夏征在面前,一些心怀鬼胎的人还是老老实实地点头哈腰,没有说什么。 林媛淡淡地扫了这些人一眼,心里大致有了个了解。她惬意地往后边的椅子里一坐,正色道:「今儿是我跟大家的头一次见面,自我介绍什么的先不急,因为,接下来我们不一定还能是僱佣关系。」 这话一出,立即引得不少人议论起来,连肖掌柜也有些心惊,拱手问道:「敢问林小姐,刚刚这话的意思是……」 这个肖掌柜年纪稍长,为人虽然精明,但是还是少了几分激情,所以林媛对他不是特别满意。所以她想着再从几个管事里边挑个厉害点的人来做副掌柜,这样等以后肖掌柜年纪大了做不动的时候,就可以后继有人了。 当然她现在是不会提出这个想法的。
125 参与(四更) 笑了笑,林媛道:「肖掌柜不用担心,我呢,其实就是提前跟各位打个招唿,我不跟夏大公子一样那么好说话,我是个经商之人,自然是希望自己酒楼的生意蒸蒸日上的。而身为一个酒楼,什么最重要呢?不错,美味的饭菜是留住顾客的最重要因素,若是伙计们热情地把顾客吸引了来,却没有足够美味的饭菜来留住顾客,这岂不是徒劳无功?」 林媛说的都是最浅显的道理,只要是真正在酒楼做事的人全都明白,不过,显然这些厨子里也有浑水摸鱼的。 她刚把话说完,就有个站在前边的大师傅面露不屑之色,嘴巴也撅得老高,好像还在念叨着什么。 林媛没有理他,不过却已经在心里将此人记了下来。 她隔着大堂的走廊,正好看到后院里有棵树,上面的梅花开的正好,不过也已经到了花后期,很快就要败落了。 心思一转,林媛指着那满树梅花笑道:「正好,今日就来看看各位大师傅们的手艺如何吧。看到外边的梅花了吗?我便用这梅花为题,请各位大师傅给我做一道拿手菜。不要问我做什么菜,也不要问我怎么做,我的要求就一点,只要跟梅花有关即可。一个时辰之后,我在这里等各位。」 说完,她摊了摊手,眉头高高挑起,做了个请的动作。 跟梅花有关的菜?六个大师傅齐齐蹙了眉,暗自嘀咕起来。不过,因为林媛之前说过,这些人里边恐怕会有人要被辞退,所以他们谁都没有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毕竟这是关系到自己能否继续留在这里的大事,可不能掉以轻心。 看着几个大师傅凝眉沉思的样子,站再后边的几个帮工也动了心思。 有个模样清秀的小伙子试探地举起了手,直到林媛点头示意他说话后才问道:「小,小姐,我们这些帮工虽然厨艺不怎么样,不过,也在厨房里待了好几年了,能不能,让我们也参与呢?」 这小伙子的话刚说完,还没等林媛开口呢,就被刚刚那个撅嘴不屑的大师傅给沉声斥责了:「你们几个也想参与?别做梦了,别以为能炒几个菜就觉得自己是大师傅了,告诉你们,想当大师傅得吃多少苦?你们还是老老实实地当帮工的好!」 其他几个大师傅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不过看表情却是十分认同这人的说法的。 之前提议的那个小伙子顿时面红耳赤起来,不过还是倔强地看着林媛,希望她能给他们一个机会。 林媛微微挑了挑眉,余光瞥见肖掌柜正沖斥责的大师傅使眼色,而那个大师傅明明看到了却翻了个白眼儿装作没有看到。 林媛好笑,暗暗摇头,不过还是对那个小伙子说道:「你们既然是帮工,就应该懂得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虽然只是一句话,但是帮工的小伙子却是听了出来,林媛是不打算让他们参与了,不由得面露失落之色。 而那个斥责他们的大师傅则是得意地皱了皱鼻子,十分瞧不起地瞪了几个小伙子一样。 林媛唇角微微一勾,继续说道:「不过呢,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所以,既然你们几个有心要试试自己的能力,那我作为东家自然是不能阻拦你们的。这样吧,你们也是同样的题目,若是你们做出来的菜得了我的青睐,便可以破格升为大师傅,如何?」 如何?自然是极好的! 几个帮工的小伙子都高兴地眉飞色舞,连声感谢。 而斥责他们的大师傅却两眼一呆,瞬间就木了。刚刚不是还说不让他们参加的吗,怎么一下子就允许了?这个东家怎么能这么的说话不算话? 不仅是他,其他五位大师傅也是十分地不满。 林媛动了动手指,脸上的笑意也不见了:「怎么,各位大师傅不想让他们几个小辈儿参与,莫非是觉得会把他们比下去?呵呵,若是哪位大师傅连这点自信都没有,那我这酒楼可就留不下你了。你也甭再做什么梅花了,趁早捲铺盖走人的好。」 说他们担心被小辈儿比下去,这可真真是戳中了这几位大师傅的痛脚,先不说他们在怡然居待了多久,之前在别的酒楼可还干了不少年呢,若是连几个没有什么经验的小辈儿都害怕,以后他们还怎么在饮食界里混? 「这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几个帮工吗?若是我连几个小帮工都比不过,也不用再吃这碗饭了!」 「就是,东家你也别激我们,一起就一起,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走走,赶紧去后厨,我还就不信了,我这手拿炒勺的时间比这小帮工的岁数都大,还能被他们挤下去?」 连声说着,几个大师傅都结伴儿往后厨去了。之前斥责帮工的大师傅也愤愤然地跟在几人身后去了后厨,不过临走时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肖掌柜一眼。 林媛眼尖,自然是看到了,至此也终于确定了这两人之间果然是有些关系的。 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林媛更是坚定了要把肖掌柜辞退的决心,怡然居的生意不好,虽然一部分原因是夏臻的,可是他这个做掌柜的却一点儿法子都没有,那么此人也是没有什么能力的。 「你们也去后厨吧!」大师傅们都走了,可是这些帮工们却依然站在大堂里没有动,林媛不禁又催促了一遍。 却不想,自己的这句话竟是让那些人犯了难。 之前举手提议的小伙子犹豫了半晌,走近了一步说道:「小姐,不是我们不想去,实在是,实在是后厨没有我们能动用的地方。烦请小姐您给我们准备个小炉子,或者,等大师傅们都做好了菜我们再去也行。」 看着这些小伙子们战战兢兢又怒不敢言的模样,林媛眼睛微眯,怪不得之前那些大师傅们那样嚣张,敢情是早就拿捏住了这些小伙子们啊! 就连夏征也顿感意外,之前只是认为怡然居的生意不好是这名字和服务不行,现在看来,原来这里边的水儿深得很吶! ------题外话------ 八千字,距离万更又近了一步,噗~ 感谢大家的月票推荐票,么么哒~
126 姑娘们(一更) 林媛略一沉吟,看向那个小伙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伙子拱拱手,低眉顺眼回道:「小的孙前。」 「孙钱?」夏征饶有兴趣地挑眉笑道:「你这名字好,以后肯定有很多钱。」 那孙前尴尬地笑了笑,纠正道:「回二公子,小的不是叫钱财的钱,是向前的前,我爹说做人要往前看,所以给小的取名叫孙前。」 夏征微微点头:「这个前也好。」 心中却是对孙前刮目相看了。 林媛亦是如此,扭头看向肖掌柜,语气有些清冷:「肖掌柜,是不是咱们后厨地方不够大,容不下这么多人?」 肖掌柜此时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赔笑着道:「不会不会,咱们后厨可是大得很的,不会不够地方的。」 想来也不会不够地方,再说了就算真的不够也不可能让那些大师傅们把厨房全都占满了。林媛勾了勾唇,沖水仙招了招手,道:「你带着他们去后厨,跟他们说,后厨的地界一边一半,若是有人觉得地方小,就带过来找我,我这酒楼没那么大地儿,好走不送!」 这是要直接将人辞退了。 水仙心中明白,微微一福便招唿着那几个帮工们去了后厨。 虽然林媛没有吩咐,但是水仙也明白,林媛是希望她在后边守着的,不然的话,那些大师傅们肯定会在食材或者工具的问题上刁难这些年轻小伙子们。 目送这些人离开,林媛扭头看了一眼微微弓着背站在自己身边的肖掌柜,心中暗暗摇头,这肖掌柜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总是带着一股慈祥和蔼的模样,一点儿也不像个生意人那么精明。 之前她还想着再用他一阵的,但是现在却是真的动了辞退他的心思了。 「你招来的那些人呢?」辞退肖掌柜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事,林媛扭头问向夏征,她要趁着厨子们做菜的这一个时辰的功夫把那些招来的人好好过一遍。 夏征微微抬了抬下巴,冬青便已经动作麻利地跑到了二楼楼梯口处,向上招唿了一嗓子:「姑娘们,见客咯!小伙子,下楼咯!」 林媛唇角微微一抽,这个冬青,老毛病是改不了了,之前看他一直老老实实地跟在夏征身后一言不发,还以为他真的管住了自己的话唠嘴。结果,一开口就本性暴露了,什么叫姑娘们见客了,说的她们像是在青楼里似的! 冬青话音刚落,果然看到二楼两个相邻的房间打开了门,小伙子们还好,那些小姑娘们却是个个小脸儿俏红,羞赧地抬不起头来了。 林媛无语地瞪了喜滋滋地想要开口说什么的冬青一眼,暗暗摇头。 正如夏征所说,他的确都是按照林媛交代的标准找的这些人,目测姑娘们个个都是中等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且每个人都是如花似玉的小模样,十分喜人。最后下楼的那十个女子最是显眼,因为她们的身高比其他女子高出来差不多半头的样子,若是按照现在的标准来看,起码得有一米七。因为长得高,她们的身材更是显得匀称,即便身上穿的都是粗布衣裳,但是也难以掩饰她们身上的闪光点。 看着这些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们,林媛就仿佛看到了一大堆金子一般,闪的她都移不开眼睛了。 这些女子一看就是普通家庭出来的姑娘,十分朴实,完全没有京城中那些富家小姐们的娇气。不过,她们身上也有不少缺点,看来还是得好生训练一番才行的。 姑娘们大概有三十个人,而小伙子们则少了近一半,还不到二十个。虽然不能用帅气俊朗形容,但是也十分清秀。 怪不得夏征说好看一些的男子不好找,能找到眼前这十多个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些人从二楼下来后,就自发地分成了两群,各自站到了大堂的一侧。幸好之前肖掌柜已经让人将大堂里的桌椅全都移走了,不然的话,这么多人还真是站不开的。 待这些人站好后,全都闭紧了嘴巴静静地看着林媛和夏征,等着他们发话。 规矩倒是极好的,林媛暗暗点头,站起身来,朗声道:「各位在来应聘之前应该已经清楚了我这里的规矩和待遇了吧?我林媛对待手下人的标准,就是严格要求,只要你做事符合我的标准,一切都好说。若是不符合,当然,我是不会留这样的人在身边做事的。」 顿了顿,她清冷的模样慢慢扫过眼前所有的人,虽然只有十四岁,但是在这些比她大了三四岁的人面前,却一点儿也不露怯,甚至隐隐地还带着一种上位者自有的威严。 这样的威严压得面前的小伙子们姑娘们心中皆是一滞,原本在看到林媛这个小东家时的轻视之意也荡然无存,纷纷严肃认真起来。 察觉到这些人脸上微弱的神情变化,林媛心中暗喜,语气也缓和了几分:「当然,我的要求很高,相应的工钱也会高。正如之前的招聘启事所言,只要你踏踏实实肯干,我开出的工钱绝对要比外边高出三倍。」 听到林媛说出三倍的工钱时,大堂里的小伙子们姑娘们都是一喜,心中的疑虑也减消了不少。三倍啊,就算是京城最出名的醉仙楼也没有这么高的工钱呢! 不过,也正如林媛所说的,工钱高了,要求自然也高,能进到这样的酒楼里做工,是不是就说明他们比其他人都要优秀得多? 可是,心中的喜悦还尚未膨胀起来,林媛接下来的一番话像是一盆冷水一般浇到了众人的心头。 只听她道:「相信各位已经看到了,我这酒楼就只有三层高,就算我要扩建重新装修,也不可能用到这么多人。所以,我很负责任地告诉大家,你们,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留下,只有经过一个月的培训之后达到了我的标准的人才能够留在这里做工,享受每个月高出旁人三倍的工钱。若是不能达到我的标准,那么对不起,我只能挥挥手送别你们了。」 啊?
127 工钱(二更) 林媛这话一出,方才还信心满满的众人顿时危机重重起来,再看身边的众人时也多了几分敌视。 看着大家眼中的神色,林媛眸子微微一暗,她虽然希望大家心中都有竞争意识,但是并不代表她让这些人互相敌对,那样的话,就算以后留了下来也会有麻烦不断。 索性,趁早断了这些人的念头。 双手抱胸,林媛在这两群人中间的空隙里来回踱步,只有十四岁的她,身高竟是跟那些普通女子们差不多高了,而她清丽的身影混在这些人当中,甚是夺目,看得夏征眼睛发亮,春心大动。 只听她道:「我看到有人目光里似乎有敌意?呵呵,你们不用如此,因为,我要找的人必须得是极为优秀之人,就算你是所有人当中表现最优异的人,但是只要你不符合我的要求,我一样不会用你。正所谓,优中取优,大不了你们这些人我全都不用,再去寻一群人罢了。」 脚步停下,林媛抬起笑得明艷的小脸儿,十分可人:「反正我这酒楼不着急开张,我一点儿也不嫌费事。不过嘛,若是你们表现的不好,那这高于旁人三倍的工钱可就没有了,我敢跟你们保证,放眼整个京城,你都找不到这么好的待遇!」 她这话说得倒是对的,在场所有人立即斗志昂扬干劲十足,对身边的人也没有敌意了,相反还有不少处的好的人紧紧地抓住各自的手相互鼓励着,一起将这份儿工拿下。 看着大家这个样子,林媛心中欣慰,回到桌边对银杏招招手:「银杏,这些姑娘们就交给你了,一个月的时间,务必将她们都给我训练成我要求的样子。」 银杏福了福,点头应下。 这些天,林媛她们跟着常嬷嬷学规矩,银杏和水仙也没有闲着,林媛早就想好了要在酒楼里添置一些年轻女子做司仪,所以就按照前世的司仪标准严格要求银杏和水仙。两人之中,银杏学得最是认真,现在她的一举一动完全就是林媛心目中想要的模样,将这些女子交给银杏来训练,她也放心。 至于那些小伙子们,因为是跑堂和上菜的,首先就需要有极好的体力,再就是嘴巴要甜,若是遇到了个刁钻顾客,他们得懂得随机应变才行。 而这样的事,自然是交给冬青去办最稳妥了。 「冬青,这些人就交给你了,一个月以后,我可要看到他们个个都跟你一样嘴皮子熘得能跑马车才行!」 笑着看向冬青,林媛果然见到冬青一脸错愕的模样,心中好笑。 夏征好笑摇头,怪不得林媛这几天总是贼兮兮地看着冬青,敢情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虽然有些意外,不过冬青对这个差事还是十分喜欢的,赶紧答应了下来,刚张嘴要显摆嘴皮子功夫呢,就被林媛适时地制止了。 「各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现在尽管提出来。」看向大堂里跃跃欲试的男女们,林媛朗声问道。 只见大家各自看了看,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被几个小姑娘簇拥着推到了前边,她干笑了一声,硬着头皮将大家都关心的问题说了出来:「东家,我们还想问问,若是一个月以后不能满足您的要求,那我们是不是就只能离开了?能不能做些别的工?」 她的话刚说完,旁边一个小姑娘就接道:「是啊,东家,就算没有三倍工钱也行,只要让我们留在怡然居就好了。」 「对啊对啊,我好不容易进了京城做工,可不想再回农村里去了。」一个小姑娘坚定地举着拳头,恨不得现在就开始做工了。 「我,我也不想回去了。若是再回去,我大哥大嫂肯定会逼着我嫁人的。」之前说不要三倍工钱的那个小姑娘面色犯难地嘀咕了一句。 林媛蹙眉看着眼前这些女子,她们都在十五岁左右,正是在家中说亲的年纪,若不是被她的招工启事吸引了来,现在真的全都留在家里等着嫁人呢! 不过,看她们的模样,应该是不想那么早嫁人,不然也不会来这里了。 虽然林媛不贊成早婚,但是她这里也不是开慈善堂的,她毕竟是要开门做生意的,若是养这么多闲人,那她的洞天也要变成之前的怡然居了。 蹙了蹙眉,林媛道:「各位安静,我知道你们都很希望得到这份工,不过,我很抱歉,若是不能满足我的要求,我真的不能留下你们。所以,接下来的一个月,还希望各位都能好好学习,认真练习,我希望一个月以后,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满足我的要求,留在洞天。」 一片唏嘘声中,林媛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大家惊喜不已。 「当然,因为要训练,我们会耽误大家一个月的时间,所以,若是将来你们不能留下来,我都会付一两银子作为这一个月给你们的工钱,不会让你们这一个月里白白浪费时间的。」 不用做工还能有一两银子拿?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媛,仿佛这个笑意盈盈的小姑娘就是财神爷派下来的散财童女。但是,这样的好事是真的吗?别说那三倍工钱了,就是这一个月一两银子也比京城里一般的用工地方多了呢! 不少人想到了之前听到的消息,说是这个小姑娘是前不久才从外地来的,她不会是不懂京城的行情才这样漫天开价的吧?大家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坐在一旁静静喝茶的夏征身上,他可是将军府的二公子,他应该清楚地吧! 而众人眼中的夏征,此时却是若无其事笑意盈盈地喝着茶,完全没有要反驳林媛的意思,好像她刚刚说的那句话完全没有问题似的。 见两人都这个样子,大家心中的疑虑顿时消失,欢天喜地地感谢起林媛来。 看着大家这个样子,林媛咂咂舌,笑着坐回到椅子里,直到银杏和冬青将他们都各自带到了楼上雅间开始训练了,才有些心痛地嘆了口气。 噗!
128 免费(三更) 夏征一口茶水堵在嗓子眼儿,差点笑得背过气去,抬手在林媛额头敲了敲,戏嚯道:「怎么,这会儿知道心疼了?刚刚那豪气万丈狂撒银子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损失多少银子呢!」 林媛一巴掌拍开他敲着自己额头的手,嘟嘴沮丧道:「一两银子其实不多啊,可是,我担心的是这些人如果全都不符合我的要求怎么办?难道我真的要再去寻一批人?若是下一批人还是不符合要求又该如何?我总不能一直这样一两一两地往外散吧?这可真是个无底洞了啊!」 当然是个无底洞了啊! 夏征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笑道:「傻瓜,你怎么不反过来想想?」 反过来?林媛眨着眼睛看着他。 夏征被她这懵懂的眼神戳到了心底,笑容也更加柔软了:「选中了就是三倍工钱,选不中就只有一两,一边是每个月都有六两工钱,一边是只能拿一次的一两工钱,就算是傻子也会选前者了啊!你就放心吧,他们定然会好好练习的,而且,我敢保证,这批人里你应该淘汰不了几个人。」 林媛眨眨眼睛,轻轻点头,好像真的就是这个理儿。 可是,还不等她开口说话,一直站在身边的肖掌柜突然开口了:「东家啊,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讲啊?」 林媛还在心疼自己之前说的那些银子,不甚在意地点点头:「肖掌柜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了。」 「是。」 肖掌柜点点头,连连啧啧几声道:「东家啊,不是我多嘴啊,您看您这还没开张呢,就要给他们一个月三倍的工钱,别说是京城了,就算是别的地方也没有这么高的工钱啊!还有啊,东家招来那些姑娘们是打算干什么的?难道你要让她们去端菜跑堂?这些姑娘们哪里干得了那些活儿啊!不能端菜跑堂,难道是要给来喝酒的客官们倒酒的?哎呀呀,东家啊,万万不可,咱们这怡然居可是酒楼,不是青楼啊,那让女子倒酒劝酒的活计都是青楼女子才干的,咱们可不能做这种事啊!」 肖掌柜还在絮絮叨叨地念叨着,念叨得林媛只觉得耳根子都要疼了,她有些难受地揉了揉耳朵,十分怀疑眼前这个巴拉巴拉不住嘴的老先生其实是冬青易容了的模样。 扯了扯夏征的衣袖,林媛小声嘀咕道:「你确实这肖掌柜不是冬青的爹?」 夏征噗地一声憋住了笑,喉头十分可疑地动了动,坚定摇头,认真严肃地说道:「不是。」 林媛撇撇嘴,暗自摇头:「那得赶紧让冬青把这个毛病改了,不然等他老了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了。」 真的是很讨人烦啊! 之前林媛还只是想着把肖掌柜辞退,但是现在她是恨不得立刻马上就辞退了他了,这样迂腐的掌柜她可不能留在自己的洞天里。 「肖掌柜。」林媛揉揉发疼的耳朵,趁着肖掌柜咽口水的空档赶紧打断了他:「肖掌柜啊,您先歇会儿,让我说两句成吗?」 肖掌柜伸伸脖子咽了口唾沫,抬手将嘴角的唾沫星子擦干净,点头道:「东家有话请直说,我洗耳恭听。」 林媛干笑两声点点头,直觉此人不应该做掌柜的,应该去私塾做教书先生,连孟良冬都没有他这么迂腐。 「肖掌柜啊,你说的对,我们是开酒楼的,不是开慈善堂的,所以我们就应该以挣钱为主。但是,挣钱也不能亏待了我们的伙计,毕竟这一个酒楼不是单独靠着一个东家一个掌柜就能开起来的。最重要的,一个是伙计们的服务,一个就是大厨们的厨艺。只有这样才能留下顾客,让顾客们愿意来我们的酒楼。」 顿了顿,她也没有给肖掌柜反驳的机会,继续道:「至于那些姑娘们,我自然有我自己的用处,但是请你放心,这些姑娘们都是我精挑细选留下的,自然不会捨得让她们去伺候那些来吃饭的臭男人们的。」 啧啧,听到「臭男人」三个字,一旁的夏征忍不住呲了呲牙,默默地抬起袖子来闻了闻:一点儿也不臭。 说完,林媛看向肖掌柜,笑得可爱:「肖掌柜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肖掌柜咂咂嘴,哪里还敢再说什么?若是再说的话,岂不是连自己也要被叫做臭男人了?他赶紧摇了摇头,默不作声了。 林媛勾勾唇,回过头来看向夏征道:「这里以前的那些桌椅呢?该换的换掉,旧了的带了毛刺儿的那些也都不要了,还有,这些帐曼窗帘也都换掉,颜色太过昏暗,我们这是酒楼不是义庄,把颜色弄得这么黯淡做什么?」 「哎哎。」夏徵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赶紧开口拦住她:「什么义庄啊,别瞎说!」 林媛撇撇嘴,虽然自己说的不好听,但是她说的的确是真的,这怡然居里的窗帘不是灰色的就是青色的,一点儿情调都没有,来这里吃饭的人多是有钱人,她是想让人们留下不走的,不是赶他们赶紧走的,当然不想用这么暗的颜色了! 「行了行了,反正就是那个意思啦。」林媛无所谓地摆摆手:「把这些窗帘都换掉,还有桌子上以后也要做好看的桌布。」 早已听得目瞪口呆的肖掌柜愣愣开口道:「都要桌布吗?大堂也用?」 「当然!」林媛回头:「不仅是大堂里,还有这里,这里,也要放上几张桌子和长条椅子,哦对了,最好再放些茶水和糕点,以后咱们酒楼里若是客满了,就让顾客在这里等着,省得让他们去了别的酒楼里。」 顺着林媛的手看向门口那个空地,肖掌柜默默地擦了擦汗水:「这里?那是要怎么收费呢?」 「收费?」林媛瞪大了眼睛,震惊道:「我有说过收费吗?当然是免费供应了,你让顾客们在这里等着,难道不该提供便利服务吗?若是收费的话,那些人早就去别的地方等着了。」 肖掌柜犯了难:「若是不收费,那我们岂不是要损失很多?」 林媛竖起一根手指头慢慢摇了摇:「不会的,怎么会有损失呢?我们这样做是为了留住顾客,只要留住了顾客,我们就用几块糕点赚回了更多的银子!」 ------题外话------ 看了个新闻,说是一个小伙儿用充着电的手机看小说,然后手机爆炸炸伤了手~所以,妹子们一定要小心,手机充电时千万不要玩手机,就算是再喜欢悍女,再喜欢媛姐儿,咱们也要注意安全,等充完电再看~哈哈,希望咱们的姑娘们都平平安安的,么么哒~
129 帐簿(一更) 肖掌柜蹙蹙眉头,显然还是不甚明白这个道理。 林媛无奈地摇摇头,示意肖掌柜去房中把帐簿拿过来她看看。 看着肖掌柜蹒跚着步子往三楼爬,林媛又是无语又是同情,对夏征道:「你再给我找个新的掌柜吧,这个肖掌柜实在是……」 夏征点头:「我就知道你不会看上这个迂腐的老头儿的,放心吧,我已经给你找到了合适的人,等他交接好了手里的活儿,最多半个月就来了。」 林媛歪了歪头,看着夏征这笑得贼兮兮的模样,总觉得他说的「合适的人」有些玄机。 不一会儿,肖掌柜已经抱着两大本帐簿下来了,直到走近了林媛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两本帐簿,而是三本。因为第三本跟其它两本相比实在是薄得很,所以远远看起来就跟两本似的了。 「东家,这些就是咱们怡然居这些年的所有帐目,还请您过目。」肖掌柜用手在帐簿上拍了拍,拍出了一层扑扑的尘土,呛得两人连连往后退。 林媛用袖子捂住口鼻,秀美的眉头高高挑起,这怡然居怎么说也得有三四年了吧,怎么就只有三本帐簿?这也太少了吧! 「肖掌柜,你确定这就是全部的帐簿?」 肖掌柜似是感觉到了林媛心中的疑问,不由得老脸通红:「真,真的就只有这些。这几年的帐簿都在这里了,没有放到别处。」 林媛狐疑地看着眼前的帐簿,不禁摇头,不过看着肖掌柜这窘迫的样子还是相信了,伸手拿过第一本翻了翻,眉头蹙得更紧了。 「怎么都是出帐?」暗自嘀咕了一句,再翻开第二本看,依然还是出帐。 一旁的夏征突然咳嗽了一声,起身走到了一旁。 林媛正想着帐簿的事没有在意他的反常,将最后一本也是最薄的那本帐簿打开来看时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两本大大的厚厚的帐簿全都是出帐,最后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才是入帐。 这齣帐入帐的对比也太明显了吧! 「这到底是在怎么回事?」林媛抬起头来看着肖掌柜,将那几本帐簿扔回到桌子上,虽然这怡然居以前不是她手里的酒楼,但是怎么说也是她未来大伯哥的,帐目这样混乱,她怎么着也得过问一下。 肖掌柜尴尬地笑了笑,眼神闪烁,含煳其辞。 林媛又是气又是急,若不是这肖掌柜比林家信岁数都大了,她真的要好好质问一番,怎么说他也是一店掌柜,帐目的事他怎么会不清楚? 「帐房先生在哪里?你让他来吧!」 忍了半晌,林媛终究是不好对肖掌柜这个老人说什么难听的话,只让他将帐房先生找来问问清楚。 却不想,竟是连帐房先生也没有! 「怎么连帐房先生都没有?」林媛急得连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肖掌柜支支吾吾道:「之前是有的。不过,不过后来没了。那个,夏大公子说,咱们酒楼不怎么挣钱,帐房先生留着也是摆设,还不如不用。然后,这些帐就由我管着了。」 怪不得会这样混乱! 林媛忍不住扶额,可是就算肖掌柜不是专业的帐房先生,也不能把帐目记成这个样子吧! 忍不住摇摇头,林媛这才察觉到夏征的异样,秀眉微蹙:「你怎么了?」 在不远处来迴转悠的夏征身子一僵,嘿嘿一笑,只好又硬着头皮回来了:「那个,这个帐目的事吧,你也别怪肖掌柜了,的确是大哥这样吩咐的。」 林媛挑眉,重新拿到帐本的手也缩了回来,看来这夏征是知道其中的所有事的啊! 「那我也不问他了,你就跟我说了算了。」看向夏征,林媛觉得还是他说的话能让她明白。 夏征缩缩脖子,重新坐回到桌边,以拳掩唇轻咳两声道:「这个呢,你也知道大哥他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偏偏还得了这么个铺子,娘她就更不是了。原本我是打算接手的,偏偏老头子看得严,非要我跟大哥一样在军营里闯出一番名堂来以后才能开铺子。可是你也知道,我哪里是练武的料?只在军营里待了半个月就受不了了,没办法,这个铺子自然也就不能接手了。」 这些林媛之前也疑惑过,夏征当初将这个铺子给她的时候她就很想问,为什么夏大将军不许夏征经商,却允许夏臻开铺子,原来是这个原因。 她拍了拍桌上的帐簿,也明白了为什么出帐多入帐少了,夏臻不是做生意的料,自然不懂得经营铺子。而他这怡然居里偏偏又养了这么多人,自然是出帐多于入帐了。不过这怡然居这样日不敷出,竟然还能维持了好几年,难道都是夏臻往里边扔的钱? 这样想着,林媛也就问了出来。果然,夏征一拍手,嘆道:「呵,还真让你猜对了。这夏臻啊,就是个大傻子,若是我的铺子这样开一天赔一天,我早就关门大吉了,偏偏他还把自己浴血奋战得来的赏银往这个无底洞里填!当然了,我夏征开的铺子也肯定不会有赔钱的时候!」 看着他这自信的样子,林媛忍不住撇了撇嘴,不过对他的话却很是贊同,别看夏征不爱习武,但是做生意还真是有一套,若是这怡然居在他手里,也肯定不会落魄成这个样子。 「算了,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林媛一边嘆气,一边随手翻了翻那帐簿,可是也就是这么随手一翻,她的眉头却是拧成了一团乱麻。 微微侧头看了眼肖掌柜,林媛眼珠一转,将那帐簿放到了一旁,以手轻拍道:「这怡然居到底生意坏成什么样,我看肖掌柜一时半会儿肯定也说不清楚。这样吧,等会儿我就把这帐簿带回去好好研究一下,也为我以后的规划做个参考。」 见林媛要将帐簿带走,肖掌柜神色有一些慌乱,他颤着手想要说什么,可是浑浊的眼睛在对上林媛似笑非笑的小脸儿时,终究是心中一颤没能开口。 夏征似乎感觉到一丝异样,看看林媛,再看看肖掌柜,心中也有了计较。 三人说话的功夫,后厨的厨子们也已经将菜餚做好了。
130 菜色(二更) 水仙打头,带着厨子们一一进到大堂里,先是大师傅们,后边才是年轻的小帮工们。 水仙一进门就走到林媛身边,俯身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林媛挑眉,看那些大师傅们的眼神也变了不少。果然如她所料,这些大师傅们都仗着自己的身份对那些小帮工们多有刁难,先是不许他们用厨房里的工具,再是挑选食材时不管自己能不能用都将好的拿走了,只给那些小伙子们一些简单又破烂的食材。若不是水仙威胁要来告诉林媛,那些大师傅们才不捨得将东西分出来一半。 若是仅仅是抢夺食材也就罢了,偏偏有的大师傅在自己做菜的时候还指名让这些小帮工们过去帮忙,更是扬言若是不去的话以后就不让他们在怡然居待着了。 水仙撇撇嘴,用眼神给林媛指了指那个厉害的大师傅是哪个,小声道:「我听他们都叫他梁师傅,这个梁师傅真是又霸道又嚣张,小姐你明明都说好了也让帮工们参与的,他还要让他们去给洗菜烧火。哼,好像这怡然居是他家开的似的!」 顺着水仙的眼神看过去,林媛便见到一个模样刁蛮的大师傅正在指挥着一个小伙子给他搬桌子。这大堂里的桌椅都被搬走了,但是大师傅们端了自己的菜来,不能没有地方放,所以林媛便让他们自己找个桌子放盘子。 别的大师傅们都是自己动手,或者两三个人共用一个桌子,偏偏水仙指的这个梁师傅自己用一个,还不自己动手。可见此人平日里在怡然居是多么地横行霸道了。 更让林媛意外的是,这个梁师傅就是之前她训话时不甚服气的那个人。 林媛看了眼梁师傅,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脸色有些不好看的肖掌柜,心中微微一哼,既然这个梁师傅这里嚣张,肯定厨艺也很好了? 除了梁师傅还在趾高气扬地指挥别人,其他人都已经将自己做好的菜都放到了桌子上,有的大师傅是两个人一张桌子,有的则是三个人一张,当然,也有的人因为自己做的菜需要造型,用到的盘子很大,所以得用到一大张桌子。不过,这样的人都是自己去搬得桌子,根本不像这个梁师傅,要劳烦别人去给自己动手。 那些小帮工们敢怒不敢言,之前那个孙前更是气得憋足了劲儿,要不是身边有两个小伙子拼命拉着,只怕他那攥得紧紧的拳头已经落到了梁师傅头上了。 「各位,请将你们的菜放在面前,等下我要一一品尝。」 林媛好似没有看到梁师傅那趾高气扬的德行,淡淡地对眼前的人说道。 看着他们面前或大或小的盘子,夏征也不禁坐直了身子来了兴致,虽然这些人的手艺都不如林媛的手艺好,但他却是十分好奇这些人到底是怎么用梅花做菜的。 听到林媛开口,厨子们个个精神抖擞起来,就像是等着被公鸡临幸的母鸡,目光湛湛地看着林媛。 林媛唇角含笑,对夏征点点头,两人便起身来到桌前。 站在最前边一排的是大师傅们,梁师傅故意将自己的桌子放在了最靠前的位置,就等着林媛第一个看他的菜。 不过,林媛压根儿就没有从他开始,而是走到了另一边,从那一桌上的两个大师傅的菜餚开始品尝。 「东家,这是我做的梅开二度。」一边说着,那个大师傅一边将自己菜餚上罩着的盖子打开,甫一见到那菜,林媛还真是被他精緻的外观给惊到了。 怪不得叫做梅开二度呢,这道菜是用梅花的花瓣组装成了点点梅花的样子,梅花的花蕊是用白菜花的花瓣做成的,而梅花的树干则是用裹了蜜色糖浆的南瓜条做成的。那糖浆的颜色故意烧的有些煳了,虽然吃起来会有些苦味,但是颜色却极为接近树干的颜色。而且这位大师傅十分有心,还用细竹籤儿在南瓜条上划出了各种纹路,就跟树干上的纹路一模一样,这样看上去就更像梅花了。 林媛微笑点头,这道菜的精髓不是在味道,主要是看手工。虽然这个大师傅的厨艺如何他不清楚,那是至少已经知道他对食材的外形甚是精通,不管是什么样的材料,只要到了他的手里,都能组装成各种漂亮的模样。 这样心灵手巧的人若是生在现代,肯定会是个十分出色的料理大师。 来到第二个大师傅面前,随着他将盖子打开,林媛和夏征都闻到了一股清新的甜滋滋的味道。 诧异之下,便听到那大师傅有些粗哑的声音说道:「东家,我做的是梅花轻语。」 「梅花轻语?」林媛挑眉,细细看了那盘子中的细腻汤汁才发现,这人说的名字是用了谐音,确切地说不是梅花轻语,而是梅花清鱼。 水仙十分有眼色地为林媛和夏征各盛了一碗鱼汤。 接过鱼汤,林媛先是仔细闻了闻,除了刚刚闻到的清新甜滋滋的味道,这样离近了以后闻,便又多了几分鲫鱼的清香味道。 尝了一口,汤汁浓郁却不厚重。里边放了姜丝和蒜瓣儿去腥味儿,隐约还有一点儿酒的味道。 林媛连连点头:「这鱼汤里应该还放了花瓣吧?」 那大师傅笑着点头:「东家说的是,的确是有花瓣。我用梅花花瓣儿做了料包,连着鱼汤一起煮的。」 一旁的夏征在鱼汤里挑了一点儿碎鱼肉放进了嘴巴里,细细品味道:「不仅是汤里放了梅花吧,我猜,你应该是为了入味儿,还在鱼肚里也放了花瓣儿。」 那大师傅一听,惊异地瞪大了眼睛,连连点头:「公子真是厉害!这也能尝出来!」 夏征高高挑眉,得意地不像话。 林媛好笑,不过还是对那个大师傅说道:「将梅花放到鱼肚里的确是个好法子,不过,若是给你足够的时间,我想你应该还能想出更好的处理鱼肉的法子。」 这大师傅某种惊异之色更甚,点头道:「东家是说用梅花浸泡鱼肉吧?的确,我一开始是这样打算的,只是,时间不够用。」 的确,梅花味道太淡,若是真的想要入味儿,没有个一天一夜真是不成。 林媛暗贊一声,对这人点点头便走到了下个大师傅面前。
131 (三更) 这人做的是一道十分简单的炸梅花,之前林媛在提出用梅花为题的时候就想过会不会有人破坏了雅人的兴致来炸梅花,没想到还真的有。 不过,虽然是炸梅花,但是此人炸出来的梅花却别有一番风味,味道先不说,单是这人炸出来的梅花不变形不萎缩,就已经足够她惊讶了。 震惊之余,林媛不禁好奇问道:「你是用什么法子,将梅花炸出原有的姿态的?」 这人十分老实,说话时也不曾抬头看林媛一眼,双手恭谨地放在身子两侧,低眉顺眼道:「回东家的话,我是先用棉纱布将梅花的花瓣一一擦洗干净,而后在油温三成热的时候,一朵一朵放进去,等梅花定型之后马上捞出。」 用三成热的油温炸梅花,果然能让梅花不变形。更何况,这梅花就算是生着吃也能吃,即便炸不熟也无妨。 但是,林媛却对此人细腻的心思十分欣赏,先不说一朵朵地往油锅里放梅花了,就是拿着细纱布擦洗梅花也得需要花费一番大功夫的。好不夸张地说,这项工作就跟女子绣花一般,若是没有细腻的心思精巧的手艺,还真是难以做到。 显然,这个人就符合这两点,因为他做出来的梅花朵朵精巧完整,没有一个是缺瓣坏蕊的。 水仙将准备好的清水奉上,林媛和夏征各喝了一口,用来洗清刚刚喝鱼汤时口中留下的味道,而后每人夹起一朵梅花尝了尝。 果然带着一股梅花特有的清香,不过油的味道还是太大,已经将梅花的味道盖住了六七分了。 倒不是说这个大师傅的手艺不行,而是这个时候榨油的工艺不强,榨出来的油太厚重,不过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改变的现状,林媛对此并没有多少苛刻的要求。 前三个大师傅的手艺都是各有千秋,林媛也是十分满意,只是这些人的长处并没有用在正确的地方,不然的话,真的要在京城大显神威了。 之后的几个大师傅的手艺也是十分精巧,有的厨艺好,有的心思妙,总体来说,林源都是十分满意的。 当她将前边几个大师傅的菜一一看过尝过之后,林媛来到了排在最后的梁师傅面前。 本想第一个献菜的梁师傅没想到排在了最后,可把他给急坏了。 看到林媛和夏征过来,迫不及待地开始自卖自夸起来:「公子,东家,你们快来瞧瞧我的菜,别看他们做的菜模样好看,不过他们啊,都没有抓住梅花的特点。若说是彰显了梅花的原汁原味的,那还得是我梁世友啊!」 梁世友? 夏征扑哧一声乐了出来,林媛也被这个名字给逗乐了,梁世友,粮食有,这梁师傅的爹娘肯定是不捨得孩子饿肚子才起的这样的名字吧。 将名字的事放到了一边,林媛也十分好奇这个蛮横的梁师傅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 不仅是林媛和夏征,就连其他的大师傅和后边那些小帮工们也都瞪大了眼睛伸长了脖子看着梁世友面前的盘子。不过,跟之前看别的大师傅的菜时的眼神不同,此时他们的脸上更多的是看好戏的意味。 「东家,您等着啊,我保准让您大开眼界!」一边说,梁世友一边兴奋地转了转面前的盘子,虽然他是自己一个人用了一个桌子,但是他盛菜的盘子不是很大,只能说比一般盘子大一些罢了。 林媛看着眼前的盘子,倒是有了几分期待。 可是,当他将盘子上的盖子打开时,林媛顿时无语了。 「您瞧好吧!」 伴着一声叫好,林媛便看到眼前白色的盖子一闪,而后,一个装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小碟子呈现在面前。 是的,碟子!婴儿拳头大小的碟子! 「这?」夏征抽了抽嘴角,看着偌大的盘子中央静静放着的一个小碟子不由得好笑起来。 其他的大师傅和看热闹的小帮工们也是哄然一笑,脸上都是「果然如此」的表情。 林媛呲呲牙,也十分无语,这梁世友也实在是太懒了吧,那么大一个盘子中央只放了一个小碟子,小碟子里的汤汁先不说什么味道,但是这菜的量也太少了吧,难道是把她当叫花子打发了? 梁世友许是也看出了林媛和夏征脸色的不对,自己也微微红了红脸,尴尬之余连声解释道:「东家,您别看我这菜没有多少东西,但是,但是有句话不是说的好吗?浓缩的才是精华!我这碟子里的东西,都是精华!」 「好好,浓缩的就是精华,现在你来给我说说,这碟子里的精华是什么吧。」林媛已经不想再听梁世友没完没了的话了,她现在只想知道这偌大盘子中间的小小碟子里的可疑东西到底是什么。 听林媛问起,梁世友十分骄傲地挺直了腰板儿,指着那碟中微微发红的汤汁大声介绍道:「东家,这里边的是梅花。确切地说,是已经被我研磨成汁儿的梅花。」 这梁世友之后说了什么,林媛已经不想再听了,当她听到里边的汤汁是梅花时就已经基本断定了此人的本性。 「梅花汁?还有别的吗?」夏征忍不住问道。 梁世友摇头道:「当然没有了!这梅花就是要原汁原味才好,若是往里边放了别的东西,肯定不好吃了啊!」 林媛嘴角抽了抽,脚步也微微往后退了退,她才不要喝这梅花汁,肯定又苦又涩。 可是梁世友却是极为热情地邀请她品尝,看着他那兴奋的样子,林媛感觉口中的已经尝到了那酸涩无比的味道了。 还未等她和夏征说话,一个帮工已经开口道:「梁师傅,你既然说你弄得这个是梅花的精华,那就请你尝一尝吧!」 循声望去,就看到孙前略带嘲讽地笑脸。 梁世友被孙前这么一激,心中不忿起来,也不管林媛和夏征在场了,哼哼了两声,怒道:「孙前,你胆儿肥了啊!我跟东家说话你也敢插嘴了?是不是忘了咱们后厨里的规矩了?我看你是又想去噼柴了!」 孙前浓眉一蹙,想要辩驳什么,却被身旁人拦住了。 ------题外话------ 强烈觉得这个粮食有是个傻帽儿~ 推荐好友新文!《诱宠之商门茶妃》作者:南燚,pk。求收藏,求点击。 这是一部古代妖孽美人vs穿越重生奇女子,妖孽美人温水煮娇妻,一起携手走向皇权巅峰的奋斗史。 【本文男强女强,甜宠。一对一爽文。种田、经商、宅斗、谋权。男主妖孽腹黑,女主自强不息。撩你没商量!】
132 玄机(一更) 看着孙前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梁世友更加得意了,连脸上的肥肉都哆嗦起来。 不过静静目睹了这一切的林媛和夏征,却是对他更厌恶了。 夏征挑挑眉头,好似恍然大悟似的说道:「咦!我觉得这个小伙子的主意挺好的嘛,就让梁师傅给我们亲自品尝一番吧,如何?」 连夏征都开口了,其他人自然纷纷附和起来,其中最数帮工们的声音最大。 梁世友见大家都这样起闹,脸色微微一变,可是也知道林媛和夏征是不会改变主意了,就只好硬着头皮端起了那个小碟子,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将那碟子里的汁液倒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咳咳,咳咳!」 汁液刚刚进到嘴里,他就剧烈地咳嗽起来,林媛好笑地抿了唇,其他人也都一幅看好戏的模样。 夏征更是坏得流油,还睁着大眼睛十分好奇地凑过去问道:「呀,梁师傅,你怎么全都给喝了?也不给我们留一点儿!是不是很好喝?瞧你,喝得那么急,都呛到了。」 梁世友苦着脸,嘴巴里酸酸涩涩的,却又不敢开口说,甚至在听到夏征这话之后也不敢将还没有咽下去的汁液吐出来了。 能吐出来吗?自己研磨的梅花汁儿,就是苦如黄连也得流着眼泪咽下去啊! 林媛似乎都能看到梁世友咽梅花汁儿时脖子上突出的青筋了,看来那「浓缩的精华」实在不是个好滋味儿啊! 待喝下去之后,梁世友才干笑着说道:「没事没事,就是好像没有弄干净,有点,有点儿硌得慌。」 噗! 大家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笑了,顿时哄堂大笑起来,笑得梁世友脸色大变,连肖掌柜的老脸都红得像只煮熟的大虾一般。 林媛忍不住唏嘘一声,幸好刚刚自己没有喝他那所谓的精华,再把自己的牙给硌掉了就坏了。 梁世友的菜到底如何,不用林媛和夏征评论就已经知晓结果了。林媛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在无用的人身上,便绕过他去看帮工们的菜了。 梁世友显然还没有弄清楚状况,见林媛一声不吭地离开,还端着自己的小碟子一个劲儿地自夸着。 肖掌柜老脸都快没处搁了,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碟子放到了桌上,沉声唠叨了几句。至于说了什么别人没有听清楚,反正梁世友的脸色甚是难看,好像还有些不服气。 林媛没有注意到这两人之间的互动,因为她已经被孙前的菜吸引了。 孙前的菜乍看上去没有什么特殊的,无非就是类似于梅花一样的造型罢了,但是,跟前边那个用梅花做造型的大师傅不一样,孙前的梅花时用其它食材做成的。 林媛仔细看了看,抬头问道:「这是,白萝蔔?」 没想到林媛一下子就把这做梅花的食材给分辨了出来,孙前先是一惊,随即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还以为自己的技艺很好了呢,还是没能瞒得住东家的眼睛。东家说的是,这个梅花就是用白萝蔔雕刻的。」 林媛勾唇,低头再次看向那萝蔔花,不得不说,这孙前的雕花手艺不错。不过他选用的白萝蔔却不怎么样,虽然已经用了最嫩最中间的部位,但是仔细看去,还有能够看出来白萝蔔心里的一些纹路,这也是林媛为什么第一眼就看出那是白萝蔔的原因。 「手艺不错。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夏征也对孙前改变了一些看法,之前听他说也想参与的时候,就猜到他应该有些能耐的。只是,若是单纯只是以白萝蔔做了梅花的造型就想得到别人的刮目相看,未免也太简单了些。 「公子您不妨尝尝试试。」孙前笑着递过来了两双筷子,看来对自己的萝蔔花十分自信。 林媛和夏征互望一眼,接过了筷子,各自夹了一块儿「梅花」的「花瓣儿」咬了一口。 甫一入口,林媛只觉得满嘴都是梅花的淡淡的清香,再加上这白萝蔔的清甜汁水,不得不说,这道菜绝对算是一道十分美味的凉菜。 夏征也连连点头:「你这萝蔔花不仅是看上去像梅花,吃起来也有很浓郁的梅花香气。只是……」 看了林媛一眼,见她也有些纳闷,夏征便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刚刚那位大师傅做的梅花轻语,也是用梅花来入菜的。不过,你们两人应该都是用梅花腌制过食材才会让梅花的香气进入到食材中去的。只是,为什么你这萝蔔的香气会比他那条鱼的香气还要重?按理说,萝蔔更不容易腌制入味儿才对啊!」 林媛也有同样的疑惑,若是想让白萝蔔有这样的香气,就得提前一天腌制。可是,她用梅花为题是刚刚一时兴起随口出的题目,而跟孙前更是第一次见面。她可不相信这个世上还能有人能够预知未来,然后提前准备好需要用到的白萝蔔。 听到夏征这样问起,其他人也都面露疑惑之色,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想到这孙前跟林媛是相识的,所以他已经提前知道了今日要考核的内容。 梁世友就是这样想的,不禁面露鄙夷之色,对孙前更加厌恶了。 不过,也有人是看到孙前去採摘梅花的,并且还因为採摘梅花的时候跟梁世友起了冲突。若是提前就知晓了题目,他大可不必去费力演戏,还差点为了採摘到最高最干净的梅花而摔下梯子。 孙前却没有想到这么多,他只是笑着提醒了两人一句:「少爷,东家,请两位仔细看看刚刚咬过的萝蔔有什么特别的。」 有什么特别的? 林媛凝眉,难道玄机是在这萝蔔上? 夹着白萝蔔仔细瞧了一眼,林媛这才发现,刚刚吃过的白萝蔔好像并不是一片萝蔔,而是两片萝蔔叠起来。因为孙前做出来的萝蔔花瓣儿实在是太薄了,都已经近乎透明,所以她之前才没有仔细看,误以为是一片。 现在再看,果然是大有玄机。 夏征也发现了这点,用筷子将那两片薄薄的萝蔔片仔细小心地分开,惊异道:「这萝蔔中间,竟然还夹了一层梅花花瓣儿!」
133 辞退(二更) 林媛也发现了,不仅是梅花的花瓣儿,而且还是经过处理过的梅花花瓣儿,若是单单是原来的梅花的话,吃起来就会跟梁世友的梅花汁一样,是苦的涩的。而孙前的梅花吃起来是没有这种味道,反而还带着一股甜丝丝的清香。 再仔细看,这两片萝蔔中间夹着的梅花花瓣儿不是一层,而是整整齐齐地摆放了两层,不然的话,也很难吃到这么大的梅花味道。 「除了中间夹着的梅花,我还在淋汤汁的时候放了一些花心儿,所以味道就更浓了。」见两人喜欢,孙前十分高兴,指着盘子里清亮的汤汁补充了一句。 梅花的香气多半是来自花蕊,孙前取花蕊入汤汁也是他有心了。 林媛忍不住又吃了一口白萝蔔,连连点头,不仅是萝蔔里花瓣叠花瓣的精细工艺,就是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很难得了。这孙前的确有几分本事! 经过孙前这么一解释,其他人除了佩服就是佩服了,根本不再多想他是不是走了后门有了别的关系。 梁世友虽然也十分诧异孙前的精巧心思,不过他向来看不上处处跟他作对的孙前,自然也不会真心实意地服气了。 看过孙前的菜餚之后,林媛又看了其他几个帮工的菜,大多是规规矩矩的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不过这样的菜式也比梁世友那碟子又苦又涩的「精华」强太多了。 一一尝过大家的菜餚之后,林媛和夏征重新坐回到桌子边低声讨论了几句。 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几个大师傅里边除了梁世友以外,其他人都很好,不说技艺高超吧,但也心灵手巧。 而帮工们的技艺明显还有欠缺,还需再多加磨鍊。 当然,这里边也有一个特殊,那就是孙前。这样一来,林媛也就有了让孙前顶替梁世友的念头了。 跟夏征讨论了一番,林媛便点点头站起身来,朗声道:「各位,刚刚已经尝过大家的菜色了,总体来说,一个字,好!不是我林媛恭维大家,是真的很好。」 她微笑的脸看向最前边站着的几位大师傅,笑道:「特别是几位大师傅们,个个都是有能力的巧手,心思巧,手也巧,甚是难得。」 被她夸奖,大师傅们全都容光焕发,精神抖擞。只不过梁世友却十分不知趣地连连说了两遍「东家过奖了」,实在是让人听了心里不舒服。 林媛连个眼神都没有施捨给他,直接跳过他继续说话了,梁世友热脸贴了个冷屁股,面上又红又臊。 「除了几位大师傅们,我们的小伙子们也都很出色。特别是孙前,用心灵手巧来形容他也不为过了。」林媛笑着点点头,续道:「其他的几位呢,也很好。只是,还是少了一些自己的心思和创意,希望各位以后能够在掌握基本功的同时,多把自己对食材的想法融入进去,这样才能创出更多属于自己的菜色。」 几个小伙子们连连点头。 虽然被夸奖了,可是孙前没有一点儿骄傲之色,鼓足了劲头还要继续大干一场,林媛对他这一点十分满意。 因为之后林媛要给几位大师傅们分工,所以今日便把考核的结果直接公布了。 她正了正神色,道:「几位大师傅表现极好,我很满意,以后就请各位继续留下,为洞天贡献一份力。」 说完,她看向孙前,说道:「孙前虽然只是个帮工,但是能力和聪明是有的,现在欠缺的只是别人的提点。所以,孙前接下来这一个月里最好多研究一些菜谱,我将我这些年做菜的经验总结了一本书,改天拿给你,你要好好研习。一个月以后,我要点名让你做菜。若是通过了考核,你就可以晋升为大师傅,若是没有通过……」 「不会通不过的!」孙前抢在林媛话头之前,立即兴奋地拍着胸脯保证,以前他做菜完全是凭着对大师傅们做菜时的模仿,需要什么调料多少调料,他也只是自己一点点地摸索出来的,根本没有人教过他。 但是现在不同了,若是真的能得到林媛总结的秘籍,那他以后就不用一个人琢磨到大半夜,也不用自己再偷偷地去看大师傅们做饭时的过程了。 真是太好了! 「谢谢东家,谢谢东家!」孙前连连道谢,兴奋地脸上都红光满面的了。 林媛满意地点点头,看向其他的帮工们,鼓励道:「你们也不是说不行,只是基本功还是欠缺一些,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好好练习,争取成为下一个孙前!」 「是!」 「东家请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放松的的。」 得到林媛的鼓劲儿,其他人也都鼓足了劲头儿,争取早日成为大师傅。 提升的人说好了,现在就该说要降职的人了。 林媛看向正准备冷眼嘲讽孙前的梁世友,唇角微勾,语气微凉:「梁师傅,鑑于你刚刚的表现,我很抱歉地告诉你,大师傅的位置,恐怕不能给你留着了。」 刚刚还在跟孙前以眼色打架的梁世友顿时噎住了一般,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结结巴巴道:「什,什么?东家,你刚刚说的啥?你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叫大师傅的位置不能给我留着了?」 林媛挑眉:「这话就是你听到的字面意思。就是说,你不能再当洞天的大师傅了,若是你不想离开,可以留下来做帮工,你若是不想做帮工,完全可以……」 「等等!」 不等林媛说完,梁世友已经咧着嘴提高了嗓门,说出来的话都像是准备要跟林媛打架了似的,听得夏征眼睛微眯,拳头也暗暗攥紧了,就等着这傢伙口出狂言给他点教训。 肖掌柜显然比梁世友更有眼力劲儿,他赶紧拉了拉梁世友的衣裳,不许他再开口说话了,而后赔笑着保证道:「东家说的是,梁师傅他,他做帮工,做帮工。」 「谁要做帮工?我才不做帮工!」梁世友完全无视肖掌柜的好意提醒,勐地甩开他的手,蛮横地扫了扫袖子,沉着脸问道:「东家,你这样平白无故地就要我离开,怎么着也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理由? ------题外话------ 这两天写的菜名和菜谱都是我自己杜撰的哈,不过不知道能不能做出来,我感觉应该味道都挺好的,哈哈~ 年底了,事多,尽量三更,最少两更~
134 梁世友(一更) 林媛好笑地摇摇头:「难道梁师傅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辞退你吗?」 见他不语,林媛无奈,只好将话挑明了说了:「我相信,在场的所有人里边,应该就只有梁师傅你自己不知道了。其实很简单,第一,梁师傅的厨艺我不敢恭维,停,你先听我说完再反驳。首先,我不反对你将梅花研磨成汁,但是你若是真的厨艺高超,应该会想到这花汁会有苦涩的味道,就会提前运用其他法子来把这花汁做一番处理,很显然,你没有想到这一点。」 梁世友艰涩地舔舔唇,这一点他确实无力反驳,因为他刚刚的确没有想到要将花汁处理一下。 但是他还是嘴硬地说道:「我,我刚刚只是一时煳涂罢了,别的菜我还是能做好的。」 林媛心中好笑,本来还想把话说的更难听一些的,可是她一扭头恰巧看到了桌上的帐簿,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改口道:「所以,我刚刚只是说让你做帮工,若是一个月以后,你能做出一道让我满意的菜色来,我便恢復你大师傅的职位。怎么样,很公平吧?」 「公平,公平。」肖掌柜上前一步,拦在了梁世友面前,连连点头。 这次梁世友没有反驳他,不过却极为自负地挺着胸脯道:「哪里用得着一个月?今日我便能给你做一道满意的菜!」 「今日没空。」林媛心思一动,「明日吧,明日早上我来吃梁师傅准备的早点,如何?」 早饭而已,小菜一碟! 梁世友胸有成竹地点头,保证自己能够做好。 林媛之前只是说了辞退梁世友的一个原因,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她没有说,那就是梁世友的为人不怎么样。打压后辈,嫉恨同辈,而且还蛮横无理,这样的人她是不想留着的。 不过,反正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明天的早点上,所以她也不在乎是此时说还是明日说了。 处理完了后厨里的事之后,林媛便让他们都各自回去了,不过她还是跟几人说好了改天会把自己给他们量身打造的菜谱拿来让他们好好研习。 听说会有新的菜谱,几个大师傅们都又兴奋又期待,看得梁世友更是眼红不已。 送走了大厨们,林媛正皱着眉头随意翻着桌上的帐簿,便听到夏征似笑非笑地说道:「怎么,还捨不得让那个梁师傅走?」 林媛挑眉,不用抬头都能猜到夏征这会儿是什么样的表情。 「当然不捨得了,他吞了我那么多银子,我若是就这么容易让他走,岂不是太便宜了他?」 夏征啧啧两声,以手支着下巴,笑得眼睛都放着贼光:「怎么,难不成你觉得还能从他那里要回来?」 「要不要得回来,总得试试才知道啊!」 林媛随手将帐簿放到了一边,抬起头来对夏征嫣然一笑。梁世友跟林媛做好约定明日一早重新试菜之后便跑去了后厨,连肖掌柜也不见了踪影。 其实现在林媛基本已经弄清楚肖掌柜和梁世友之间的关系了,而夏征也找人问过了,梁世友是肖掌柜的小舅子,肖掌柜一开始还是有些能耐的,之前自己开过几个铺子,什么餐馆啊干货铺啊的,不然的话夏臻也不会找他做怡然居的掌柜了。 只是,这肖掌柜之前开的都是小打小闹,真让他掌管起这么大的怡然居来,还是有些难度的,所以这几年怡然居的生意每日俱下,跟他的管理也有不小的关系。 至于那个梁世友就更别提了,因为是家中老么儿,全都惯着宠着的,到最后一事无成。幸好有姐夫在怡然居做掌柜,他才跟着沾了点光,不然的话,就凭他那横行霸道不把东家放在眼里的性子,哪里肯要他? 「好了,不说他们了,一想起我的酒楼里有这样的人在,我就浑身不自在。」 林媛摆摆手,不想再提肖掌柜和梁世友那两只蠹虫了,她身子往前倾了倾,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音。 「我之前跟你说过,想要一些统一制式的衣裳,你还记得吗?」见夏征点头,林媛续道:「原本我是想着,让自己的酒楼看起来高档一些,所以就想着用绛烟阁的衣裳,可是……」 可是绛烟阁的衣裳实在是太贵了,若是给伙计们全都定制绛烟阁的衣裳,那她又得有一大笔开销了。一开始她没想这么多,现在出了梁世友和肖掌柜的事,她是越发把银子看得严了。 「所以,你想换个地方?」 林媛点头,想起了自己刚到京城时曾经去过的那个衣裳铺,虽然那个掌柜的非常精明,但是她很喜欢里边的小丫头。而且这个铺子做的衣裳也挺好的,就算比不上绛烟阁的衣裳好,但是跟驻马镇上的比起来强上许多了,甚至比莫三娘的手艺还要好。 夏征明白了,林媛现在既要研究新菜谱,又要查看帐簿,自然是没有功夫去管衣裳的事了。所以这事也就只能让他来做了。 第二天早上就要决定梁世友的去留了,林媛也不多耽搁了,赶紧抱着帐簿回家去研究了。而且她已经将伙计们统一制式的衣裳全都画出来了,还得让夏征拿着这些图纸去衣裳铺子里,两人便早早地回去了。 看着两人渐渐跑远了的马车,肖掌柜满面愁容地跟了出来,在门口踟躇了半晌,似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跑了回去。 这一晚註定是个不眠夜,林媛挑灯夜战,直到后半夜才将那三大本帐簿看完。确切地说是两大本,另外那本薄薄的小册子,她不用半个时辰便看完了,根本就不需要多瞧。 合上帐簿,林媛脸上毫无表情,良久,终于勾了勾唇角,一抹凉薄的笑意在嘴角一划而过。 小憩了一会儿林媛便起身了,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不禁有些懊恼这个身子实在是太弱了,以前她天天熬夜研究菜谱也没有这样过,看来还是要好好地锻鍊身子了。 跟刘氏打了个招唿,林媛就出门往怡然居去了,夏征也已经早早地守在门口了。 空着肚子就来酒楼开工,林媛的心情十分不好。不过夏征倒是精气神儿十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昨晚做了什么高兴地事。
135 难吃(二更) 林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就收到这人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容,林媛忍不住好笑地勾了勾唇。 「东家,您来了!」 原本已经开始好转的心情在看到肖掌柜时顿时低沉了些,不过,这肖掌柜今日的脸色好像也不怎么好,两个大大的眼袋都快耷拉到嘴角了。 一想起这肖掌柜从自己的酒楼里盗用了那么多银子,林媛到了嘴边的问候的话就又咽了回去,对于小偷她一点儿也不同情。 进到房间里,梁世友已经将早饭准备好了,满满一大桌子的盘子,不过全都用盖子遮住了,看不到到底是什么。 「呵。」林媛一边坐到桌边,一边笑着说道:「看来梁师傅今儿是准备充分啊,瞧这一大桌子的饭菜,还没看到东西呢,我这就已经饿的不行了。」 站在一旁的梁世友得意地笑着,好像真的是胸有成竹一样。 林媛心里冷笑一声,对梁世友的实力也算是清楚得很了,他到底能做出什么样的饭菜来还真是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 夏征也坐了下来,随手敲了敲桌面,对肖掌柜道:「肖掌柜,昨晚你们家里好像很热闹啊,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喜事? 林媛狐疑地挑了挑眉,她倒不是好奇肖掌柜家里的喜事,只是好奇夏征怎么会知道肖掌柜家里很热闹的? 听夏征问起,肖掌柜的脸色顿时一变,越来越白了,结结巴巴道:「我,我们没啥事,没啥喜事。」 「哦?」夏征耸耸肩,道:「我还以为你们是在庆祝新东家接手酒楼呢,原来不是啊,看来是我听错了。」 肖掌柜伸长了脖子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夏公子,东家,可以开饭了吗?」梁世友正心急自己做的饭菜,哪里留意到肖掌柜脸上不对劲?有些急不可耐地催问着。 「好了。光顾着说话,都忘了梁师傅给准备的大餐了。」夏征笑着点点头,示意梁世友可以开始了。 梁世友嘿嘿笑了两声,掀起第一个盘子上的盖子,对两人笑道:「两位,这是我准备的灌汤包,请两位品尝。」 随着梁世友的手离开,林媛便看到那个盘子里呈现了四只圆滚滚白乎乎的小包子,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放得太久了,这包子的皮已经有些发皱,而且上边冒着的热气也不多了。 光是看品相就已经没有什么食慾了,夏征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对林媛笑道:「这包子我很喜欢,你就别吃了,全都让给我吧!」 林媛有些纳闷地挑了挑眉,她今天当然不是为了吃饭而来,她的目的是试试这梁世友的厨艺的,但是夏征不让她吃,她怎么试? 尚未开口,便见夏征已经夹起了一只小包子边往嘴里放,边慢悠悠道:「听说梁师傅的厨艺十分好,这样的好东西当然我得尝第一个了,你啊,就在一旁看着吧!」 林媛呲呲牙,想说什么,可是还没等她开口,夏征已经将那只包子塞进了嘴巴里。 噗地一声,林媛只看到一股浑浊的液体从夏征的嘴巴里喷了出来,而后,便是夏征啊啊地大叫声。 「啊啊啊!梁师傅,你这里边放的是什么馅儿?你是不是又没有把肉洗干净?哎呦,我的牙!」 林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果然如此,意料之中的难吃! 原本还得意洋洋的梁世友一下子就蔫吧了,眉头也是蹙得紧紧地,怎么回事呢,明明已经做了最充足的准备了啊! 「公子,公子可能是弄错了,可能,哦对,可能是骨头!」 梁世友看了肖掌柜一眼,见他跟自己一样也是一脸迷茫,不由得摇摇头,将第二个盘子的盖子打开了,连声赔笑着说道:「公子,东家,两位请尝尝这醋熘萝蔔丝,这可是我腌制了一晚上做成的,保证酸酸甜甜地,十分好吃。」 见两人都不动筷子,梁世友赶紧保证道:「两位请放心,这个绝对没有什么别的东西,我都洗了好几遍的,还用刀把皮也都削了,肯定不会再硌到牙了。」 经过刚刚的灌汤包,林媛已经看出了夏征的心思,看来他是担心这梁世友的厨艺所以不想让她尝这难吃的东西。 同样的,这次夏征又是在林媛之前拿起了筷子,小心翼翼地挑了一根儿看起来最干净最合眼缘的萝蔔丝儿。 只是,刚放进嘴巴里,他就苦着脸呲哈呲哈地吐了出来,手也连连招着。 林媛赶紧把自己手边的一杯茶递过去,等夏征咕噜咕噜地漱了口才终于虚弱地抱怨道:「梁师傅啊梁师傅,你是不是嫉妒我比你长的年轻帅气比你英俊,所以故意用这比盐还咸的东西来毒害我?不对不对,不是毒害,我倒是宁愿你用毒药来害我而不是让我吃盐啊!」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明明是酸酸甜甜的才对啊!」梁世友不可置信地辩解着,也拿起了一双筷子夹了一根尝了尝。 「呸呸!」梁世友连连吐着口水,感觉自己的嘴巴里已经被盐淹了,甚至连舌头尖都已经咸得快要麻木了。 自己尝过之后,梁世友更加纳闷了,明明是好的啊,他之前都尝过了的。 「东家,公子,这都是意外,你们再尝尝别的!」 连连说着,梁世友便将桌上所有菜的盖子都打开了,林媛看了一眼,果然是五花八门,各种味道的咸菜,各种模样的面点,若不是有之前两道失败的菜,她一定会迫不及待地吃起来的。 可是,这次谁也不敢再拿筷子了。 「要不,让肖掌柜试试?」夏征看似好意的提议,却被肖掌柜给拒绝了,他可是尝过梁世友的手艺的,他才不要吃。 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由梁世友这个掌勺的人自己试菜了。 「你们都不吃,那我自己吃。那两个都是意外,我的菜肯定很好吃的……唔!呕!」 吃了一筷子鸡蛋的梁世友哇地一声吐了出来,在场人甚至都能听到他口中咯吱咯吱的鸡蛋皮的声音。 梁世友大惊,将桌上的菜全都吃了一个遍儿,不是咸了就是甜了,甚至连馒头都是半生的。 啪嗒一声,梁世友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人也瘫软了:「怎么回事,他们做好之后我是亲口尝过了的,都很好吃的啊,怎么这么一会儿就变了味儿了?」 ------题外话------ 推荐好友馨烟文——空间灵泉之一品医女 现代的夏芷出身医药世家,一身医术傍身,走遍天下都不怕。 古代的夏芷出身乡野农户,身负灵泉空间,却被家人肆意欺负。 当她变成了她,夏芷只有一个回答:怼他!
136 败露(一更) 房间里人不多,梁世友即便只是轻声呢喃也被大家听到了。 林媛挑了挑眉,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这傢伙这么自信了,敢情这一桌子菜都是出自他人之手啊! 不过…… 转念一想,林媛突然抬头看向夏征,这傢伙刚刚那么反常,该不会是知道些什么吧? 「呦,梁师傅说什么?这菜是别人做的?他们是谁?」 夏征唇角勾出一个邪魅的笑容,将他原本就俊美的容颜衬托地更加魅惑。只是,在梁世友眼中,这个笑容却让他浑身一战。 「不是的,不是的,这,这些都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若是让夏征和林媛只到这些菜都是他胁迫旁人做的,岂不是要将他就地扫出门去? 梁世友伸伸脖子,打定了主意,就是不承认找人代劳。 「啊?原来,真的是梁师傅你做的啊!」 梁世友的心思,林媛怎会不清楚?压下心中窃笑,她显得十分震惊,好像真的被梁世友的话给吓到了:「怎么会呢?梁师傅你的厨艺不是很好的吗,怎么还会做出这么……难吃的东西?」 难吃两个字彻底击打在梁世友的心上,将他心中最后一点儿希望敲碎。 是啊,他只想着不能承认找人代劳了,可是怎么忘了这一茬儿?承认了这东西是自己做的,那岂不是就等于承认了自己的厨艺不行? 「我,我……」 梁世友支支吾吾地难以言语,他该说什么?难道再说一次自己今儿是失误,再让林媛给他一次机会?别说是林媛了,就是他自己都不相信这样的谎话了。 低垂着头,梁世友已经蔫头耷拉脑了,他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再给自己辩解了。 只是他心里特别纳闷,早上的时候他明明把那几个人做的饭菜全都一一尝过之后,然后亲自端上了桌的,怎么会被别人掉包了呢? 眉头紧紧蹙起,梁世友勐然抬头,坚定而狐疑的目光看向肖掌柜。在这里,他最信任的人就是自己的姐夫肖掌柜了,所以他去后厨尝菜端菜的时候,只留了肖掌柜在桌边看守。若是掉包,就只能在他这里出问题了! 对,就是他! 「是你!」梁世友愤怒怨毒的眼睛紧紧盯着肖掌柜,若是眼睛里也能放出刀子,只怕此时的肖掌柜已经变得体无完肤了。 感受到梁世友的怒意,肖掌柜一愣,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对自己。 两人之间的眼底官司,夏征全都看在了眼里,一抹得意的笑容在唇角闪现,恰巧被坐在对面的林媛看到。 林媛挑挑眉,虽然不知道真实的过程是如何的,但是她却知道,这件事肯定是夏征在暗中捣鬼。 既然梁世友已经承认这饭菜是他做的了,那之后的事也就不用再废话了。 林媛咳了咳,对他道:「梁师傅,既然你已经承认这饭菜有问题了,那我之前给你的建议,你觉得如何?」 之前的建议,无非就是让他降低身份去做帮工了,其实以梁世友这样的厨艺,就算是做帮工,林媛都不打算留下的。 而且,梁世友本就十分蛮横不讲理,他之前仗着自己的大师傅身份打压那些小帮工们,现在自己变成了帮工,脸上肯定过不去。 果然,正如林媛所料。 梁世友抿抿唇,将身上的围裙一解,往桌上一扔,瓮声瓮气道:「让我去做帮工?我宁愿离开!」 林媛挑挑眉,他这决定真是太合她的心意了。 不过嘛…… 「等下樑师傅……」 不等林媛说完,梁世友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当先抢道:「东家,你不用再说了,我是不会留下来的。当然,若是你肯改变主意让我继续做大师傅的话,我想我还是会考虑一下你说的……」 噗! 夏征差点将口水喷到梁世友的脸上! 林媛也忍不住扶额,打断了梁世友的话:「梁师傅,你是想多了。」 嘎一声,梁世友还未说出口的话顿时卡在了嗓子眼儿,不上不下,差点噎死。 看着梁世友这样子,林媛暗暗摇头,拍了拍手,水仙立即转身去马车里将帐簿抱了过来放到了桌上。 看到那帐簿,肖掌柜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身子也不由自主地打起战来。 梁世友好像还有点弄不清楚状况,狐疑地看着那几本帐簿,极力想要弄明白刚刚不是还在说自己要离开的事吗,怎么一下子就转到了帐簿上了? 看了两人脸色一眼,林媛勾唇拍了拍帐簿,似笑非笑地看着肖掌柜:「肖掌柜,你是不是该跟我说些什么?」 被林媛点名,肖掌柜脸色更难看了,额头上连冷汗都冒出来了。 梁世友也察觉到肖掌柜的不对劲了,好奇心胜过了刚刚的愤怒,忍不住用胳膊拐了拐肖掌柜的身子,小声问道:「姐夫,你怎么了?这是咱们铺子里的帐簿吧?东家干嘛要问你?哎?姐夫,你说话啊!」 肖掌柜紧紧咬住了牙关,真想把这个聒噪的小舅子给踢到一边去。可是他又不敢,若是真的踢了,他家那个母老虎肯定要把他扒光了衣裳丢到院子里冻成冰棍! 「肖掌柜?肖掌柜?」看肖掌柜有些走神,夏征挥着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直到他的眼睛回了神才笑着续道:「哎呦,肖掌柜怎么不说话了呢?我听说你昨晚上在家里说得挺热闹的呢!」 一听他说起昨晚上,肖掌柜的嘴唇都开始哆嗦了,回了回神,肖掌柜也不等林媛再次问起,忙不迭地跟她承认了。 「东家,我,我对不住你,这些帐簿,有问题。」 刚刚还疑惑地看着夏征的林媛,顿时睁大了眼睛,自己铺垫了那么多都没能让肖掌柜开口承认贪了银子,怎么夏征只说了一句看似是玩笑话的话,就让肖掌柜改了口? 肖掌柜弓着背,神情好似又老了十岁,絮絮叨叨地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全都说了出来:「是我见钱眼开,看夏大公子每次来怡然居都不怎么关心帐务,就起了邪念。我跟他说帐房先生不中用,挑唆他将帐房先生辞退了,然后我自己来管帐,这样就没人能管得了我了。我以为夏大公子不管帐,这事就会一直瞒下去,没想到,没想到……」
137 畜生(二更) 「没想到大哥竟然会把怡然居转手交给别人来打理,而且还是个精明人。」夏征嗤笑一声,眼神中的不屑毫不掩饰。 肖掌柜艰难地点点头,声音艰涩:「公子说的是,上元节那天,我见公子带了个小姑娘来,便猜到了这位姑娘就是我以后的新东家。本来看着东家只是个秀气的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我也就放下了心来,没想到东家只是随手翻了翻就看出了帐簿中的问题。我,我真是……」 此时的肖掌柜已经后悔的连肠子都快青了,若是早知道这个看上去天真可爱的小姑娘竟然这样精明,他也不会偷懒不改帐簿了。 不过,看着林媛那双深如幽井一般的眼睛,肖掌柜知道,就算自己把帐簿做得如何天衣无缝,那也是假帐。 事情已然大白,林媛和夏征都预料到了事情的经过,梁世友却是震惊地看着自己姐夫,是,他其实没有什么本事,他做出来的菜难吃的不行,所以在怡然居这几年里他几乎没有动过手做菜。别的大师傅们虽然有怨言,但是忌惮他的姐夫是掌柜的,所以谁都没有说什么。 却不想,他这个看起来老老实实大好人一般的姐夫,竟然背地里做这样的事。贪银子啊,听起来应该时间不短了,到底贪了多少啊,十两?二十两?最多肯定不超过一百两,不然的话,他那脾气暴躁又虚荣的姐姐早就穿金戴银四处显摆了! 可是,林媛给他说的数字,却让梁世友惊得掉了下巴。 林媛接过水仙递过来的算盘,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算盘上熟练地拨动着。掌管着稻花香和福满楼以及几个分店,她算帐打算盘的本事也是与日俱增。 静悄悄的房间里只有林媛啪啦啪啦拨动算盘的声音,还有她轻声地嘀咕:「米面粮油这些就不算了,仓库里少的酒水和贵重食材,再加上每个月贪下的十两银子,一年十二个月就是一百二十两银子,这三年算下来就是三百六十两银子。那些酒水折算成银子的话,一罈子五两,总共少了五十坛,这就是二百五十两银子。贵重食材,有人参两只,鲍鱼三斤,鱼翅燕窝不等,按照市场价格大概是一百两银子。总共是……」 黑滚滚的算盘珠子滚动着,林媛手指头弯了伸伸了弯,终于打到了最后一个帐目上。 啪地一声,她的手指不动了,看着算盘上的数字,点点头,说道:「总共是七百一十两银子。」 她抬起头来,看向已经面无血色的肖掌柜,道:「这还不算怡然居里少的那些瓷器摆设以及桌椅碗盘。肖掌柜,有件事我很纳闷,听说你的儿子女儿都十分有出息,家中并不缺少银两,而且每月还给你们老两口不少银子花销。照理说,你是不缺银子的,但是你却贪了这么多。还有这些,鲍鱼鱼翅海参什么的也就算了,你年纪大了用来补身子也是情有可原,可是这桌椅碗盘呢?你弄这些回家做什么?难道你们家里没有这些东西吗?」 还有一些东西,林媛没有算进去,那就是这个肖掌柜每天回家时总是去厨房看看有没有蔬菜啊肉啊什么的带回家去。这些小东西难以计算数量,她就没有提。 可是,不提不代表她不知道,肖掌柜家里是不缺银子的,难道连食物都要吃怡然居的吗?这也太不合情理了。 而此时,梁世友早已震惊地难以自持,七百两银子啊,七百两!居然会有这么多银子!他原本以为只有一百两的,怎么一下子成了七百两了? 「肖占河!你这个畜生!你把那七百两银子放哪里了?啊?」梁世友勐地抓住肖掌柜的衣领子,狠狠地晃了两下,眼珠子瞪得都快要突出来了,整个房间里只能听到他愤怒的质问声。 「肖占河!你是不是又在外边养女人了?别跟我说给了我姐了,我上个月跟你们借银子,我姐说只有五十两。她那么疼我,要是有七百两恨不得早就拿出来给我一半了!你说,你是不是又养女人了?是不是那个小骚蹄子?是不是她?」 林媛和夏征面面相觑,若不是见肖掌柜此时已经羞窘地难以开口,他们是怎么也想不到看起来憨厚老实的肖掌柜竟然会贪了公家的银子去养小老婆! 肖掌柜的沉默彻底激怒了梁世友,他一个拳头就挥到了肖掌柜的眼窝里,顿时,肖掌柜就已经昏昏沉沉地眼前冒星星了。 怕肖掌柜年纪大了会出事,林媛赶紧让林毅将梁世友给弄到了一边,冬青也十分有眼力劲儿地上前将肖掌柜给扶了起来,让他坐到了一边的凳子上。 打了一拳梁世友还是不甘心,要不是林毅拿住了他的命门使他动弹不得,他肯定是要上前将肖掌柜给揍个半死的。 不过,身子不能动嘴巴却是能动的,整个屋子都充斥着他愤怒的叫骂声。 「肖占河,你不是个东西!我姐十四岁就跟了你,跟你过了大半辈子了,什么福都没有享到。你却给她添了个妹妹!好啊你,行啊!能耐了是吧!胆肥了是吧?你最好别给我回家,你要是敢回去,信不信我一刀卸了你!」 「你不是个东西,那个小骚蹄子更不是个东西!被多少男人摸过睡过的破鞋了,你也当成宝贝似的捧着,你他妈的就不是个人!」 梁世友越骂越粗鲁,林媛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扭了扭头。 夏征看她这样,以眼神示意林毅让梁世友先闭上嘴巴。 林毅瞭然,稍稍用力捏了捏梁世友的胳膊,疼得他额头冒汗了,偏偏这个蛮横的傢伙就是不闭嘴,还在不知疲倦地骂着。 林毅蹙眉,抬手点了他的哑穴。 屋里顿时清静了。 林媛忍不住捏了捏有些发疼的眉心,想要开口问问肖掌柜打算怎么办。 还不等开口,呆坐在凳子上的肖掌柜突然抬起头来,双眼发红地盯着梁世友,一字一句狠狠道:「不许你这样说她,她给我生了儿子,不许你这样侮辱她!」
138 真相(三更) 梁世友被点了哑穴,难以开口言语,但是从他那不屑一顾的白眼儿可以看出他想表达的意思:儿子?是你的吗?莫不是花钱替别人养的吧! 「好了好了。」夏征不耐烦地出声打断了两人,蹙眉道:「你们之间的家务事我们可没有兴趣听下去了。肖掌柜,这银子你打算什么时候还,说句话吧!」 肖掌柜眼睛转了转,心里也开始转悠起来,还?他哪里有银子还?那七百两银子一半给小老婆买了房子田地,一半早就当成这三年的开销花掉了,哪里还有剩余的银子? 「我,我。」支吾了半晌,肖掌柜终于艰难地抬起头来,试探道:「能不能宽限几天,等我把房子和地卖了,就把银子还回来。」 林媛挑了挑眉:「卖房子?卖地?你打算卖的是哪个老婆的房子和地?」 这肖掌柜的真实面目,她算是看透了,背着媳妇儿养小老婆,貌似还生了个儿子。他若是说卖媳妇儿的房子和地,都不用梁世友动手,她都想过去扇他几个巴掌! 不过,显然肖掌柜没有让她失望。 「不不,这事儿千万别让我夫人知道!千万不能告诉她!」肖掌柜惊恐地摆着手,刚刚被林媛和夏征揭穿他贪银子的罪状时都没有这么恐惧。 梁世友鼻子眼儿里哼了一声,以林媛的理解,他的意思应该是:算你有点良心! 肖掌柜双手抱头,声音也变得有些闷闷的了,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懊悔地,已经带了哭腔:「不能让我夫人知道这件事,若是让她知道了,我,我肯定没有活路了!」 咳咳!林媛心中对肖掌柜最后一点儿好感也没了,敢情他不想让他夫人知道的原因不是他心疼夫人,而是害怕夫人揍他啊!这得是多彪悍的女子才能让一个男人吓成这副模样! 不过,林媛偷眼瞧了瞧梁世友,威勐高大,彪悍如虎,想来他的姐姐也是差不多的吧。 看了夏征一眼,林媛深深地嘆了口气,摇头不语了,这件事她是不想再过问了,还是让夏征来处理后边的事吧。 读懂了林媛的心意,夏征勾勾唇,对肖掌柜道:「好,我就给你三天时间。七百一十两银子,三天后,我要一分不少地看到。你也别打什么歪主意,别忘了,你两个家附近可都新换了邻居呢!」 肖掌柜身子勐地一颤,点头如捣蒜:「是是,二公子的话小老儿记住了,记住了。三天后,保证把银子送到!绝对不会少一个子儿!」 夏征哼笑一声,转眼看到了梁世友,肖掌柜不想让他夫人知道这件事,却忘了这梁世友正是自己的小舅子,他都知晓了他的夫人还会不知道? 罢了,反正这已经是他们的家事了,若是这肖掌柜没有色迷心窍的话,他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挥了挥手,夏征示意林毅将两人都放走。 刚刚得了自由的梁世友一巴掌扇到了肖掌柜的脸颊上,狠狠地碎了一口唾沫,骂道:「忘恩负义的东西,背叛了我姐姐,又出卖了我,你就等着我姐收拾你吧!」 骂完,甩着袖子扬长而去。 肖掌柜捂着火辣辣的脸,眸光黯然,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去。 对于这种负心汉,林媛是没有好感的。夏征也十分不齿,在他身后幽幽地加了一句:「肖掌柜,别忘了有句话叫做父债子偿,你若是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我这银子可就去找你三个儿子还了。哦对了,提醒你一句,你那小儿子才两岁,你觉得他没了爹护着能长到多大呢?」 肖掌柜的身形晃了晃,似是使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让自己站稳。再次迈步时,身形虽然依旧踉跄,但是多了一抹坚定。 「你怎么知道他要寻短见?」林媛对肖掌柜没有好感,所以没有仔细看过他,更没有发现肖掌柜眼神不对。 夏征耸耸肩,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略有所感地嘆了口气:「这肖掌柜以前也是个老实人,他和夫人生的两个儿子一个开了个小当铺,一个开了个杂货铺。别说区区七百两银子了,就是七千也能拿得出来。只是……」 听到这里林媛明白了,别看夏征不说,其实他对负心汉也是深恶痛绝的,或许这跟他的家庭有关,夏远和安乐公主恩爱有加,夏臻和田惠目前看来也是如此,所以他难以接受一个男人背叛自己的妻子去外边养外室。 林媛耸耸肩,不愿意再去想肖掌柜回家之后会面临什么样的场面,不过,她却是对今日的事情十分好奇。 「哎,你跟那个梁世友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的菜有问题?」 看着林媛狐疑的小眼神,夏征终于勾唇笑了出来,给了她一个「你求我我就说」的眼神。 林媛撇撇嘴,伸手在他腰间嫩肉处掐了一把,掐得这傢伙心里痒痒的,赶紧求饶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梁世友一早就想到找人替自己做菜的主意了,只是夏征特意拍了冬青守在他身边监督,梁世友没办法,只好装模作样地做了起来。 后来,冬青又故意找藉口离开了一会儿,然后梁世友就自以为是地将那些代替者们做的菜端上了桌。他又怕中途被别人发现端倪,就让自己最信赖的肖掌柜守在一旁。 所以,当发现菜出了问题之后,梁世友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肖掌柜,认为是他背叛了自己。不然,他后来也不会这么生气地质问肖掌柜了。 林媛却有些不明白了:「可是,刚刚看肖掌柜的神情,好像他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啊!」 夏征挑眉一笑,伸手在她额头轻轻一戳,道:「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易容吗?」 易容?林媛恍然,难道被梁世友安排守在桌边的人不是肖掌柜?而是夏征的人易容的? 「聪明!」夏征吧嗒一口在林媛脸上啄了一下,夸道:「肖掌柜连自己的事都忙活不清了,怎么会来这么早帮他的忙?」 水仙和冬青都被两人突然的动作惊到了,赶紧红着脸扭过了头。 林毅依然那副木木的脸,好像早已习惯了的样子。的确,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了。 林媛捂住微微发烫的小脸儿,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哼道:「对,你说的肖掌柜的邻居,是怎么回事?」 ------题外话------ 谢谢大家的票票,么么哒~ 推荐朋友的文文,喜欢的亲们过去瞧瞧,么么哒~ 《冷帝强宠小萌妃》/云峰 这是一部腹黑傀儡皇帝vs穿越暴力蠢萌女汉纸联手虐渣打天下的爆笑故事【本文男强女强,甜宠,一对一,双洁。女主是坑货,男主是大坑货,坑坑联手,坑遍天下,撩你没商量!】
139 肖夫人(一更) 看着林媛娇羞的小脸儿,夏征邪魅一笑,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心,再次倾身,吧嗒一声,又是一口。 声音之大,连一向木木脸的林毅都忍不住变了脸色,黝黑的肤色下透着点点红,梗着脖子转过了头去。 林媛却是又羞又囧,羞怯怯的眼睛死死盯着夏徵得逞的俊脸,看他作势又要往自己脸上亲,赶紧抬起手来捂住了肉嘟嘟的小脸儿。 这么一捂脸,她才震惊地察觉,自己的脸蛋儿早已烫得不行,好像火烧一般了。 羞窘难耐,林媛作势起身,腮帮子鼓鼓的,哼道:「不说就算了,不跟你说了!哎呦!」 惊唿一声,一只大手将她拦腰抱住拽到了腿上,感受到某人宽阔的胸膛和健壮的双腿,林媛连脖子都爬上了微微的红。 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这样老老实实地坐着的样子依旧没能让某人安静下来。 被怀中安安稳稳坐着的小人儿撩地心痒难耐,夏征深吸一口气,凑到她耳边轻道:「想不想知道?想的话,亲我一下!」 林媛秀眉微蹙,幸好现在怡然居正在关门修整,酒楼里目前除了他们几人根本没有别人,不然的话,林媛早就害羞地不行了。 别夏征一闹,林媛也动了逗弄的心思,故意拉长声音道:「想……得美!」 本以为她说的是「想」,却不料后边原来还有两个字,夏征又好气又好笑,张嘴就在她鼻头上轻轻咬了一口以作惩罚。 林媛瞪了他一眼,嘟囔了一句:「爱说不说,我还不听了呢!」 「真的不听了?」夏征好笑地挑挑眉,看到林媛耳根子红的跟快要煮熟了似的,也不逗她了,将她往怀里揽了揽,跟她说起了之前的事。 「昨天看你发现了帐簿的事,我察觉到肖掌柜的神色有些不对,怕他趁夜偷偷熘走,就让人盯着他了。没想到他竟然没有管自己家里的事,而是先去了外室那里,让外室收拾细软带着小儿子准备逃走。我便让人敲打了一番,那些邻居其实是我派去的人罢了。」 林媛点头:「那他今早上来的晚了,也是被你威胁了?」 「是。」夏征侧头,轻笑道:「我可给梁师傅准备了一道大餐呢,若是肖掌柜提前回来了,那我这道菜可就露馅了。」 的确是露馅了,若是肖掌柜回来了,那夏征准备的那个假掌柜可不就露馅了? 处理完了梁世友和肖掌柜的事,林媛才发觉自己还没有吃早饭呢。 夏征勾唇一笑,给冬青使了个眼色,不多会儿,便有伙计们将桌上的饭菜重新换了一个遍。仔细一瞧,竟是跟刚刚梁世友做的那桌子饭菜是一模一样的。不仅是菜式,就连碗盘,菜色的摆放位置都一模一样,若不是亲眼看到冬青让人换了饭菜,林媛还以为这就是刚刚那一桌。 看来,现在这桌饭菜应该才是梁世友找人代劳做的那些。怪不得梁世友会被骗了,这两桌子菜简直就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这次,夏征也不拦着她了,反而还给她亲自夹菜。 林媛尝了一口灌汤包,连连点头,虽然汤汁不是很浓郁,而且面皮也有些硬,但是味道还是不错的,至少比梁世友做的带着骨头渣子的包子好吃多了。 最有话语权的自然就是夏征了,吃下一只灌汤包,他就开始抱怨起来了:「还是这样的包子好吃啊,刚刚那个,哎,简直就不是人吃的!」 林媛好笑地瞪了他一眼,什么叫不是人吃的,难道刚刚吃包子的他不是人? 跟肖掌柜约定好三天后还银子,可是第二天一大早,他的妻子肖夫人便主动找上门来还银子了。 其实林媛并不知道这人是肖掌柜的夫人,而是这妇人跟梁世友看起来真是太像了,同样的脸如圆盘,同样的人高马大,同样的说话粗声粗气,若不是她头上戴着饰物,身上穿着女装衣裙,林媛还以为此人就是梁世友。 不过,若是论起容貌来,此人不算难看,只能说是彪悍一些,就像草原上的女子似的。 虽然样貌和性格很奔放,但是此人的品行却十分端庄稳重。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叠银票来,双手递给了林媛,十分抱歉地说道:「林姑娘,这是七百一十两银票,请您数一数。」 看着那银票,林媛不禁愣了,肖夫人知道肖掌柜贪银子的事她不意外,毕竟有梁世友在。但是,肖夫人竟然会替肖掌柜还银子,还真是让她吃惊不已。 「夫人,不用数了,我相信你。」看着眼前这个眼袋深深,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的女子,林媛不禁同情地嘆了口气。 若不是哭了一宿,眼睛能肿成这样?说起来肖掌柜的确不是个东西,都已经那么大岁数了,儿子都有了儿子,他居然又在外边藏了个外室甚至还生了个跟自己孙子差不多大的儿子,真是丢人! 肖夫人唇角微微动了动,还是推了推那银票,道:「姑娘,你还是数数吧,这样我心里也好受一些。」 抵不住肖夫人的再三要求,林媛让水仙数了数,七百一十两,不多不少。 见林媛点头,肖夫人踌躇半晌,突然站起身来,弯腰行礼道:「姑娘,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姑娘能答应。」 乍一见肖夫人行此大礼,林媛差点吓坏了,赶紧将她扶起来,这肖夫人的年纪比刘氏还大,她可受不住这么大的礼。 怎奈肖夫人就是不起身,她身子又壮实,林媛和水仙两个人扶都扶不动。没办法,林媛只好先答应她的请求了。 「姑娘,我知道我丈夫贪了银子是他的不对,我是他的夫人,没能管教好他,也是我的过错。还望姑娘看在我及时归还银两的份儿上放过他这一次,给他留点颜面可好?」 原来是给肖掌柜求情的。 林媛看着眼前这个虽然彪悍但一心一意为丈夫的女子,心中百感交集,终于点头答应了她:「夫人请放心,我是个商人,只是想要回属于自己的银子,若是真想难为他也不会宽限三天时日了。」 肖夫人连连道谢,看得林媛纳闷不已,问道:「夫人,这其中的事,你,你都知道了吗?」
140 敌视(二更) 肖夫人重新坐回到椅子里,看了林媛一眼,扯出一个笑容来,道:「姑娘说的是那个姨娘的事?」 姨娘?林媛心中瞭然,已经从她的话中听出了她的态度了,既然已经称之为姨娘了,看来是同意让肖掌柜把那个外室接进府中了。 其实这里的男人虽然可以有三妻四妾,但是伦理上还是保护正室的,若是正妻不点头,男人就不能随意地往府中纳妾,最多只能在外边买个院子养起来。 所以之前肖掌柜才不敢将那个女人弄进家里去,即便她已经生了儿子。 可是现在不同了,肖夫人已然点头,那个女人自然可以进府了。 笑了笑,肖夫人不知道是真的想开了,还是已经认命了,轻声呢喃了一句:「他都敢偷银子了,若是不答应,难道真的要逼得他去自杀吗?」 简简单单一句低吟,震得林媛心口发闷。或许在肖掌柜看来,肖夫人的确算不得美貌,脾气也是十分地暴躁,但是有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这个女人是真的爱着他,甚至可以为了他放弃自己的最后底线,将自己的情敌接到府里来。这样的女人,不容易。 送走了肖夫人,林媛久久不能平息自己的心情,连连摇头。 正要转身回酒楼的时候,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人正在以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自己。她没有回身去找那道视线来自于谁,无非就是京城里那些跟她拈酸吃醋的女人们,听说,姚含嬿和苏秋语的病已经大好了。 不远处的茶楼里,程月秀将自己的身子严严实实地躲在窗后,直到林媛进了怡然居才敢出现,一口唾沫碎到地上,忍不住低骂道:「真是晦气,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也能碰到她!」 婢女阿玲连忙将窗子掩好,再次确认林媛没有发现这边才松了口气小声道:「小姐,您身子才刚好,万万不可动怒。那林媛不就是个小村姑吗,以后咱们不理她就是了,大不了见了她躲着走,反正也是个村姑,跟她说话平白地掉了自己的价儿!」 虽然说见了林媛躲着走有些丢人,但是程月秀对于阿玲给她的台阶十分满意,点头道:「对,就算她是夏家公子心尖上的人,也改变不了她村姑的身份!以后见了她咱们就改路,才不要跟这个小村姑说话!」 阿玲点点头,连连称是。 嘴上虽然满不在乎,但是程月秀心里已经悔得肠子都快青了,因为自己平白无故生了疹子连累了苏秋语,还被苏丞相给找上门来呵斥了一通,她现在是彻底地错过了苏秋语这条大腿了。若是当初自己先打听一下林媛的身份再行事的话,她现在早就抱上林媛这棵大树了,哪里还会被吓得躲起来? 心中一阵烦躁,程月秀忍不住起身在房间里走了两圈,眼睛也往外瞄着:「再去看看,马公子今儿来了没有?不是说他最喜欢这个茶楼的碧螺春吗,怎么今儿等了这么久还不见他来呢?」 「是,小姐。」阿玲快步出门去了。 透过开着的门缝,程月秀也心焦地往外瞧着,自从那日她偶然跟在父亲身边见到了英俊潇洒的马俊英,一颗心便躁动不安了。 京城里的女子们都相中了夏征,可是她却觉得夏征太过凌厉和高不可攀,而马俊英这样温文尔雅的男人才是她心中最完美的情人。 二月二,龙抬头,大仓满,小仓流。据说,好多地方的人们在这一天会把食物名称加上「龙」的头衔。不过,因为皇帝被称为真龙天子,百姓们自然是不敢这样做的,只是在家中将最好的食物供奉出一份来,以示自己的忠诚,并且祈求来年五谷丰登,仓囤盈满。 而这一天,也是绛烟阁甄选绣娘的决赛之日。 因为林薇要参加比赛,林家人一大早就全都早早起床,坐着马车来到了绛烟阁对面的茶楼里了。 绛烟阁甄选绣娘是京城中每年的盛事之一,围观者之多单看对面茶楼就知道了。 茶楼老闆更是看中了这一商机,早早地就将二楼三楼的雅间封闭,只提供给大富大贵之人。夏征正是凭藉自己的身份才能预订到了一件雅室,不然的话,林家人现在也只能去大街上人挤人了。 决赛是让参赛者在一个时辰内按照程夫人给出的题目绣出一件成品来,所以这一个时辰里多是争分夺秒地竞争着。 刘氏担心林薇会饿着,给她准备了一大桌子吃食,林媛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其实也是有些担忧的,以前都是她们姐妹几个一起行事,今日的比赛应该是林薇长这么大第一次单独面对,身为大姐,她自然是心疼又担心的。 「来,吃点儿小笼包。」 「别喝粥了,万一到时候内急可是会影响发挥的。」 「这饼子太油了,还是吃个花卷吧!」 难得见林媛这样絮絮叨叨的,林薇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一家人说说笑笑地,倒是让林薇没有那么紧张了,正说着话,田萱跟在田夫人身后也进来了。 田夫人是刘氏来到京城之后最要好的夫人之一,而且两人的女儿今日都要参加比赛,两人便约好了共用一个房间了。 有女眷在,林家信也就不方便多待了,给林薇鼓了股劲儿便回府继续作画了。林媛要给田惠一份特殊的添妆礼的,自然不能让别人知道是什么,思来想去还是把图纸交给了林家信,让他来雕刻镜子边上的花翎了。 此时的绛烟阁门口也搭起了大大的台子,台子正中间摆放了五排四列总共二十张绣案,每个绣案上放置了相同的绣布绣线和绣花针等等。而在台子的一侧,则摆放了六把椅子,应该就是给程夫人和几位绣娘准备的了。 大概等了一个时辰,绛烟阁里终于走出来了几个人,为首的自然是绛烟阁东家程夫人了,她还是那样的端庄稳重,唇角带着浅浅的笑容,许是略施粉黛的缘故,今日她的脸色明显好多了。 而她身后,则跟着一个年轻俊朗的男子,脸上挂着几分不情愿的意味,看到这男子,林媛的眼睛亮了。
141 假男人(三更) 「咦?是他?」 听到林媛的嘀咕,一旁趴在窗户上快要流口水的田萱情不自禁地低唿了一声:「是啊是啊,就是他啊,是不是长得好帅气,好英俊,好迷人?啊啊啊,不行不行,我要赶紧下去了,程公子,程公子!」 看着田萱这一脸犯花痴的模样,林媛忍不住呲了呲牙,感觉自己额角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眼前这个两眼冒红心的小姑娘真的是大家闺秀田惠的亲妹妹吗?真的是那位举止优雅的田夫人亲生的女儿吗?确定不是从哪个色女窝里抱出来的? 而一旁的夏征此时也发现了台子上出现的那个男子,同样疑惑地奇道:「这不是那个,拿着尺子量土豆丝儿的傻小子吗?」 林媛无语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叫傻小子,人家那叫严谨。 还不等她将反驳的话说出口,一旁的田萱已经十分不满地抗议起来:「程公子才不是傻小子,程公子可是京城最聪明最厉害的男子了!」 林媛知道,在花痴的人面前,可是不能说那人一句不是的。 她用胳膊肘拐了拐夏征,将他到了嘴边的反驳言语硬生生地逼了回去,而后看向田萱问道:「萱儿,你认识他?程公子,他姓程?」 田萱勐点头,眼睛一刻也不离开坐在了椅子里的程皓轩,小嘴儿也巴拉巴拉说了起来:「他叫程皓轩,是程夫人的养子,虽然是养子,但是程夫人对他甚为疼爱,据说以后绛烟阁也会是程公子接手。而这程公子,人品素养极好,相貌就不说了,浓眉大眼,肤白貌美,英俊帅气,风姿翩翩……」 「咳咳。」林媛忍不住咳嗽一声,打断了田萱:「萱儿,我们还是先不说他的相貌了,说点别的吧!」 田萱小脸儿一红,嘿嘿一笑,续道:「嗯嗯,那我们说程公子的聪慧吧,据说这程公子三岁便能吟诗,五岁即能出口成章,长大之后更是厉害,一目十行过目不忘都是小菜一碟!」 看着田萱的嘴巴不停歇地张合,林媛忍不住扶额,果然是不能跟花痴打听事情啊,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相貌俊朗聪慧异常,除了这些,一点儿实质性的东西都没有。 夏征撇撇嘴,早在看到程皓轩的时候他就已经让冬青去打听了,这一年他没有在京城,自然不知道这个刚刚在京城出现不过一年的程皓轩的情况了。而之前,程夫人对这个养子藏得极为严实,大家也只是知道她有一个养子,却不知道这养子如何。 「你们还在说什么呢?还不快走!」 见林媛几人还在这边优哉游哉地聊天,刘氏急得都快跳脚了,没看到参加比赛的人已经到了大半了吗?怎么她们几个还这么轻松地聊着天? 吐吐舌头,林媛一把拉起还在对着程皓轩流口水的田萱,就赶紧跟林薇几人下楼去了。 楼下人太多,刘氏和田夫人都留在茶楼里远远观战了。林媛几个小辈儿自然是要在台下为林薇和田萱加油助威的。 好不容易挤到了比赛的台子前,几人都已经快要挤出一身臭汗了。 田萱还好,不是第一次参加比赛了,再加上有意中人在前边,根本不知道紧张为何物。 但是林薇却是紧张地快要说不出话来了,牵着她的手,林媛都能感觉到她在微微发颤。 「没事的,大妹,别怕,我们都在这里呢!」攥紧了林薇的手,林媛自是少不了一番安慰。 小林霜也紧紧抱着她的腰,抬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高声叫道:「二姐最棒,二姐最厉害!二姐肯定能得第一名!」 看着小妹这天真可爱又坚定的模样,林薇伸手揉了揉她胖嘟嘟的小脸蛋儿,被她逗得笑出了声来。 可是还不等她开口说话,便听到旁边一个极不友善的女声嗤笑道:「呵,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还想着得第一!这群北方野人真是不自量力!」 北方野人? 不仅是林媛,就连夏征也被这女人极具侮辱性的言语给激怒了,循声望过去,只见眼前出现的是一个身着银白色男装的「男子」。说是男子,但是这人唇红齿白,眉眼弯弯,一看就是个女子! 林媛挑了挑眉,怪不得她说北方野人呢,这女子且不说容貌如何,单是那肤如凝脂的细嫩肌肤,就明显不是北方女子能拥有的,再加上她说话时婉转莺啼的语调,江南女子无疑了。 见林媛几人看过来,那「男子」高傲地挑了挑眉,甩了个大大的白眼儿过来,嗤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世面的野人!」 这次,不仅是林媛几人了,就连周围的几人也听到了。 一旁的田萱也不看程皓轩了,扭过头来气唿唿哼道:「什么北方野人!你这个人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哼,别以为你穿了个男子的衣裳,我就看不出你是女人!」 打量了眼前「男子」一眼,田萱撇了撇嘴,一脸的嘲讽:「怪不得要装成男子呢,瞧你这胸前毫无三两肉的丑样儿,你要是穿成女装,也会被人误以为是男人!」 对于一个女子而言,被人说成是平胸绝对是最大的侮辱了,更何况还是自负美貌的人。 果然,这「男子」立即就被田萱的话给激怒了,小脸儿红扑扑的,带了几分江南女子特有的娇羞可爱。 「你,你这个死女人,居然当街说,说那么难听的话,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田萱撇撇嘴,对这个平胸还装扮成男子的女子并没有什么好感,哼道:「我当然是女人,跟你比起来,我肯定是十足十的女人!」 十分骄傲地挺了挺自己的胸脯,田萱才是最骄傲的那个。 幸好此时周围都是女子,唯一的男子夏征也已经早在几人开始打嘴架的时候遁走了,不然的话,田萱也不会当众做这么不雅的动作。 看着田萱的胸脯,那「男子」果然恼羞成怒,扭过脸去不说话了。 虽然田萱刚刚的动作十分不雅观,但是不得不承认,田萱的胸脯确实很大。 ------题外话------ 谢谢小妖的五张月票,么么哒~ 谢谢大家的支持,各种票票,打赏,群么么~
142 孩子(一更) 骄傲而挑衅地看着眼前的假男人,田萱一脸得意。 林媛忍不住有些羞赧,赶紧侧过身子将田萱的胸脯给挡了挡,林薇也又羞涩又好笑地将他拉到了身后。这么一闹,她心里那点儿紧张感也消了不少。 正闹着,忽听得台子上一阵响亮的敲锣声,比赛准备开始了。 「请各位参赛的小姐姑娘们上台!」 台上一个小姑娘高声唱和一声,便见到台子四周不少打扮得体的女子们纷纷上了台子。 林媛几人也赶紧抓紧最后一刻给林薇和田萱加油鼓劲儿。 而此时的台子上,除了那二十个参赛者以外,已经早早地坐好了六个人,最中间的两位妇人大家都不认识,不过看两人的表情好像不怎么友好。 这两位妇人两边坐着的是程夫人和茹绣娘蕊绣娘,而唯一的一个男子程皓轩则坐到了最边上,正没有形象地翘着二郎腿儿,身子一歪,一只手百无聊赖地甩弄着腰间的佩玉,玩得不亦乐乎。 不过不得不承认,在这满是女子的台子上,作为唯一一位男子程皓轩的确是出众的,不仅是俊朗的相貌和如女子一般白皙的皮肤,更多的则是那双圆熘熘转得极快的眼睛,一瞧就知道他满肚子都是坏主意。 想到这程皓轩当初化名为白二爷去福满楼找林媛比试的情景,林媛和夏征就忍不住勾唇笑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程皓轩的意识太过敏锐,竟然在这个时候正好抬眼往这边看了过来。 三个人视线相交时,林媛善意地点头微笑,程皓轩眼睛大亮异常激动,而夏征则危险地眯了眯眼睛,敢对自己的女人这样热切地注视,是不是想换双新的眼睛了? 感受到夏征的敌意,程皓轩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可是当他环顾四周时又故意晃着脑袋带了几分孩子气地看了他一眼,可把夏征给气坏了。 「行了,他还是个孩子。」林媛好笑地勾了勾夏征的胳膊,将他的视线拉到了自己面前。 的确,这程皓轩虽然比她还大了两岁,可是脾气性子就是个孩子,而且,从他刚刚看自己的眼神来看,林媛知道,那份热切跟男女之情是不一样的。想到当日他从福满楼离开时撂下的狠话,林媛将这眼神理解为了看好戏。 不错,他曾说让他师傅来跟她比试,而这个熊孩子的眼神里明显不是为自己师傅充满信心,而是看好戏地期待着她将他师傅痛扁一顿似的。 对于程皓轩这样的小喽啰,夏征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的,不过,他还是十分小心眼儿地移到了林媛面前,将程皓轩的视线毫不留情地挡住了,急得程皓轩在椅子里来回晃动着身子,差点儿都要摔倒了。 这边闹得热闹,那边参赛的二十名女子已经按照名次排好了位置,这样一排,林媛勐然瞪大了眼睛。 那个站在林薇和田萱中间的女子,不就是那日公布名单时对她们虎视眈眈的女子吗?难道,她就是排名第四的罗三姑?怪不得她那天会用那种带着强烈敌意的眼神看她们了,林薇第三,是罗三姑进军前三的最强劲的对手。而排名第五的田萱也不容忽视,若是她发挥失常,很容易被田萱赶超。 林媛挑挑眉,感觉今日的比赛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地就能获胜。 更让她担心的是,不知道为何,排名在第三的林薇突然面色苍白起来,眼神也不由自主地闪烁起来。 「二姐是不是又紧张了?」连小林霜都瞧出了林薇的异常,林媛更加担心了。 虽然这些都是林媛最关注的,但是,其他围观人们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里,因为此时的他们都在指着排名第二的带着严严实实幕篱的女子指指点点。 听着大家的议论,林媛也纳闷起来,按理说,只要是参加比赛的女子,不论身份如何贵重都要以真面目示人。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公平,怕有人找人代劳罢了。 但是现在这个带着幕篱的女子显然是不符合比赛规则的,而且她的幕篱还从头罩到了脚,别说容貌了,连幕篱里裹着的人是男是女都难以分辨清楚。 「这是干什么呀!不敢见人就别参加比赛啊!还戴了这么个东西,弄得跟公主似的!」 「就是,都是江南来的,你看人家陈家小姐多大方!再看这吴家小姐,还装模作样地带着幕篱,哼!真是矫情!」 有几个刚刚听到假男人说北方人野蛮的女子,都在这个时候抓住了机会反唇相讥,气得假男人小脸儿通红,贝齿紧紧咬着朱唇。 林媛也纳闷不已,报名时都已经将参赛规则说好了的,只要报名就默认了会遵守以真面目示人的要求,这吴家小姐不敢示人,难道真的是用了别人的绣品? 看了一眼身边戴着长长幕篱的吴含玉,陈乐瑶撇撇嘴,讥讽道:「这么怕见人啊?你脸上是不是又被蚊子叮了个大包?呵呵,放心吧,你就算没有那个大包,也一样丑的没有了边际,还戴什么幕篱啊!」 陈乐瑶以手掩唇,笑得眉眼弯弯,看得台下的男子们个个神魂颠倒,都被江南女子特有的婀娜娇弱给吸引了视线。 可是,被大家瞩目着的陈乐瑶却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这些,她疑惑地蹙蹙眉,歪头看了身边的吴含玉一眼:「喂!你今儿怎么不跟我吵架了?」 平日里两人见了面都跟敌人似的,不吵得面红耳赤都不罢休的,怎么今儿这吴含玉会这么地能忍?一点儿也不像她的风格啊! 「喂,喂!吴含玉!我跟你说话呢!你居然不回应我,你是不是瞧不起我?」陈乐瑶秀眉紧紧蹙起,就差叉着腰开战了。 站在另一边的林薇偷偷抬眼看了看跟自己隔了一个人的陈乐瑶,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探究和疑虑。 似是感觉到了林薇探究的眼神,陈乐瑶忽闪着眼睛看过来,在瞧见林薇突然躲闪开的眼神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143 嘴仗(二更) 跟讨人厌的吴含玉相比,这个比她小了几岁的可爱的小姑娘真是有趣极了。 不知道是不是台下的人们议论的声音太大了,作为此次比赛的最终决定者的程夫人也忍不住蹙了蹙眉,扭头对坐在身边的杜氏说道:「吴夫人,令嫒是不是身体不适?今日怎么……」 不等杜氏开口,坐在另一边的江氏当先哼了一声,冷言讥讽道:「什么身体不适,应该是不敢出来丢人罢了。」 坐在中间位置的两个妇人,正是互相看不顺眼的江南陈吴两家的当家夫人,江氏和杜氏。 听到江氏的冷嘲,杜氏鼻子一皱,画得细细长长的眉毛都快要竖起来了:「江月娥,你少胡说!你女儿才不敢出来丢人现眼呢!我女儿好得很,有什么好怕的!」 「哦?是吗?」江氏挑眉,翻了个白眼儿:「既然不怕出来丢人就把幕篱摘了啊,我女儿可是光明正大地站在那里呢!不像某些人,连真实面目都不敢露!也不知道里边那人是不是你女儿!」 「你!」 杜氏被噎得气结,索性不再理会她,而是转过头来对面色有些尴尬的程夫人抱歉道:「程夫人,实在是对不住,玉儿前几天偶感风寒,十分严重,大夫说最好不要吹风着凉,以免病情加重。原本我是想让她放弃这次比试的,可是,哎,怎奈这孩子醉心刺绣硬是不同意,非要坚持带病来参加。」 说着说着,这杜氏已经泫然欲涕,模样好不娇羞,真是不辜负了她杜美娇的名字了。 「这,原来是偶感风寒啊!」被杜氏紧紧拉着手,程夫人拒绝也不是,答应也不是,一时难以抉择。 「是啊,程夫人。」杜氏用帕子抹了抹眼角,宠溺的目光看着站在台子上身形有些单薄的女儿,担忧道:「我劝了她多日,终究还是难以劝服,哎,我这当娘的心里,也不好受啊。还请夫人您体谅体谅我,给我家玉儿行个方便。」 「这……」 说来说去还是不能将幕篱摘掉啊,程夫人面露为难之色,若是京城里其他的夫人们,她肯定会找到藉口搪塞过去,可是现在这位可是今年的皇商啊,她就算在京中有地位,也不好因为这点儿小事就当中驳了杜氏的脸面。 不过不用程夫人开口,自然有人替她说话了。 「呵,杜美娇,你今天出门的时候是不是忘了吃药?要不就是来的路上脑袋被马车颠坏了吧?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你也真是有脸!」 江氏冷哼一声,说出的话根本不顾及杜氏的脸面,别说杜氏了,就连一旁听着的程夫人、茹绣娘和蕊绣娘的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 倒是一只百无聊赖地玩着玉佩的程皓轩突然「嘿」地笑了一声,饶有兴致地往这边靠了靠身子,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补充了一句:「那依陈夫人的意思,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吴小姐既不受风寒又能继续将比赛进行下去呢?」 程夫人蹙眉给程皓轩使了个眼色,怎奈这小子就是故意跟他娘对着干,不仅没有闭嘴,反而还装作无辜地「关切」道:「娘,你是不是也得了风寒?瞧你的眼睛都抽筋了。」 程夫人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她哪里是眼睛抽筋了,她是手在抽筋,抽得她真想揍这小子一顿才能恢復正常! 江氏装作没有看到这母子二人之间的眼底官司,笑着摸了摸手腕上的翠玉镯子,扭头笑道:「吴家可是今年的皇商呢,难道就没有合适的布料来给令嫒解决这个问题吗?」 合适的布料?这下程夫人也顾不得阻止自己儿子说话了,眼睛大亮起来,身为一个醉心刺绣的人来说,稀有的布料也是她极为热衷的。 而杜氏却是在心里狠狠地骂了江氏一句,皇商之事都是男人之间的较量,她一个女人居然在这个时候提起,真以为自己也能做皇商不成? 「哼,皇商是男人们的事,我身为妇人,只管好家中后宅即可,那些布料啊什么的,我不懂,也不需要懂。」杜氏高高抬起下巴,深刻地践行了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 程皓轩无趣地撇了撇嘴,就连程夫人也对杜氏少了几分好感。 江氏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挖苦道:「哦对了,我怎么忘了你们吴家还有好几房妾室呢!还有人家原配出的两个儿子,怪不得吴夫人你没空过问吴家的布料呢!啧啧,我还真是同情你啊,瞧我,虽然有个庶子,不过对我甚是恭敬,这不,早早地就去醉仙楼给他姐姐定了庆功宴呢!」 杜氏嘴角抽了抽,身为继室的她生平最讨厌听到的就是别人说原配两个字,偏偏这个江月娥总是在这件事上戳她的痛脚! 眼看着硝烟四起,程夫人赶紧出来打圆场:「两位夫人快消消气吧,咱们这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呢,你瞧,姑娘们可都抽好了签号在位置上坐好了!」 果然,在陈吴两位夫人打嘴仗的时候,二十名参赛者已经按照从第一到第二十的顺序抽好了自己的签号。 林薇抽到的是八号,正好位于第二排中间的位置,对于性格内向的林薇而言,这个位置极好,四周都有人,就不会将自己暴露在众人眼前,给她形成了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让她多少有了一些安全感。 林薇看了看四周,微微松了口气。 田萱在她身后的位置,虽然不是紧挨着,但是有相识的人在后边,她心里更踏实了。 排名第一的陈乐瑶在第二排边上的位置,而身戴幕篱的吴含玉,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开玩笑,竟是选在了第一排的位置,这样一来,台下围观的众人对她的议论更厉害了。 眼看着快要激起民愤了,程夫人不可能只因为一个吴含玉就将绛烟阁十几年的好名声给扔了。她看了眼脸色同样不好看的杜氏,心思急转,就算得罪了吴家,不是还有个陈家吗?相对来说,她更欣赏陈家夫人江氏。
144 蝉翼(三更) 「吴夫人,你也看到了,这次不是我们绛烟阁不给您面子,实在是多年以来立下的规矩让大家难以接受。这样吧,若是我们能找到两全其美的法子,还望吴夫人成全。」程夫人声音恳切却不奉承,让杜氏听来既无力反驳又找不到半分责怪之意,只好点头答应了。 见她同意,程夫人暗暗松了口气,笑着看向了江氏:「陈夫人,刚刚听您话中的意思,莫非是有两全其美的法子?还请夫人赐教,小妹这里现行谢过了。」 虽然江氏对杜氏十分讨厌,但是在外场之上,这江氏却是个极其聪明和圆滑的女人,听程夫人这样说自然是明白她已经跟自己站在了同一立场上了。 当即便笑着点头道:「程妹妹言重了,什么谢不谢的。不瞒你说,我们陈家最近刚刚研究出了一种轻纱,这轻纱十分特别,其他的不说,它最大的特点就是薄而不透。」 顿了顿,看向杜氏,似笑非笑说道:「你刚刚不是说你女儿染了风寒不能着凉吗?正好,我便用我们陈家最新的轻纱来给你女儿做个幕篱好了,既能保证不透风,还能让你女儿的面容显现出来,这岂不是两全其美的法子?」 这样的法子自然是好的。当程夫人听说有这种轻纱之后,顿时眼睛大放光彩,恨不得赶紧见见这样的轻纱。平日里见到的纱都是又薄又透的,轻轻一扯就有可能会把薄纱扯坏,即便是最上等的薄纱也不可能做到不透风。 没想到陈家竟然能够织造出薄而不透的轻纱来,看来这陈家是真的有两把刷子。 有次想法的不仅仅是程夫人,脸色微变的杜氏更是又惊又急,而她担心的事则是自己的宝贝女儿。 「我觉得……」 不等杜氏说完,江氏便已经抢先截住了她的话头,摆着手笑得贼兮兮的:「吴夫人不用这么急着谢我,反正我这幕篱只是拿出来借给你女儿用用的,只要能让绛烟阁的比赛顺利进行下去,我一点儿也不心疼自己的轻纱。来人,去把东西拿上来!」 听到吩咐,立即便有一个小丫鬟快步走开。 还没等杜氏找到再次反驳的言辞,那小丫鬟就已经快步回来了,手里托着一个托盘,盘子上整整齐齐叠放着一件微微泛着粉色的轻纱。 待小丫鬟走近了,众人才勐然发觉,这轻纱哪里是粉色的,明明是无色的,而那微微泛起的粉色根本就是小丫鬟身穿衣裳的颜色。 众人不禁譁然,摺叠了好几层的轻纱竟然能够透出衣裳的颜色,仔细看的话,甚至还能看到小丫鬟衣裳上绣着的花纹,这样的轻纱真真是闻所未闻! 对于众人的反应,陈夫人甚为满意,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不然的话也不会答应程夫人的邀请来参加绛烟阁的决赛了。 捏起小丫鬟托盘中的轻纱,江氏瞥了一眼已然脸色发白的杜氏,笑得得意:「这就是我们陈家最新织造的轻纱,它有个极为好听的名字,叫做蝉翼,不瞒各位,这名字还是小女想到的呢!」 江氏面带骄傲地看向已经在绣案前坐好的陈乐瑶,眼中的宠溺和欣赏毫不遮掩。 相较于江氏的得意,此时的杜氏恨不得能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才好,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江氏要故意跟自己作对,还提出所谓两全其美的法子了。她这是早有预谋的,既能扫了自己的脸面,又能将他们陈家最新织造的「蝉翼」推出来。 程夫人此时也反应了过来,原来江氏是把绛烟阁的这次比赛当成了他们免费宣传的场所了。今日这盛况之下,别看现在围在台子周围的都是普通的百姓,但是四周的茶楼酒肆之中坐着的,不乏京城中的各家各户达官贵人,且又是女眷居多。 对于这种薄如蝉翼又不透风的薄纱,女子是最抵挡不住它的诱惑的。 程夫人深深地看了江氏一眼,欣赏之余对这个看似柔美的女子更多了几分忌惮,幸好她不是自己的竞争对手,不然的话,这样的人很棘手。 「怎么样,吴夫人?快让令嫒换上这薄纱吧,你瞧,大家都等不及开始比赛了,总不能因为令嫒一人耽误了这么多人的时间吧?若是不换,该不会是有什么猫腻吧?」江氏笑着将那薄如蝉翼的薄纱拿起来,待她拿起来之后大家才发现,这薄纱已经早早地做成了幕篱。 杜氏嘴角直抽,一双美眸喷着怒火,心中更是气结不已,显然这江月娥今日是有备而来的,莫非被她发现了什么端倪? 一直勾唇看好戏的程皓轩终于嘿嘿笑了出来,不过却不是开心的笑。他之所以不想接手绛烟阁,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不喜欢看到女子们之间的勾心斗角,多累!还是做菜最好,只要跟菜打交道就好了,根本没有那么多烦心事! 心知今日是不可能不换幕篱了,杜氏的眼睛看似无意地在台子下的人群里扫了一眼,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好,不过小女感染风寒不能在外边换,还望程夫人见谅,等我们去房间里换了再出来。」 这个是自然的,就算吴含玉没有感染风寒,程夫人也是不会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换幕篱的。 江氏没有意见,只要出席比赛的人是吴含玉就行了,至于现在台子上的人是谁她就不在乎了。 眼见到身穿幕篱的吴含玉离开,台下人的议论之声才渐渐有了停歇的意思。不过,他们此时的谈论重点已经转为了陈家的薄纱。 林媛勾勾唇,笑得意味深长。 夏征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你也对那薄纱感兴趣?」 「以这样的方式出场,哪个女人不对这薄纱感兴趣?」歪了歪头,林媛的眼睛眨得飞快,显得极为调皮可爱,看得夏征一阵心猿意马。 的确如此,这陈家夫人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先不说这法子是不是她想出来的,能毫无痕迹地让程夫人同意显露出薄纱来,就是她的一番本事。 再者,她居然还能预料到台上的女子有问题,这份心思不可谓不剔透。 正想着,身着透明幕篱的吴含玉已经出现在了台子上,果然如陈夫人所言,这幕篱薄而不透十分精巧。 看着台子上出现的吴含玉,林媛几人的眼睛顿时瞪大了! 怎么会是他?! ------题外话------ 谢谢大家的票票,么么哒~猜猜这人是谁呢~ 推荐好友文文:妃撩不可:污王滚下榻 作者/梦璇玑 本以为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殊不知,这只是一场追情逐爱的撩心之计。 初次见面,她睡了他。 再次见面,她在杀人,梨花树旁,他在观摩。 第三次见面。 他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她答:「没有!」 他笑:「今日开始,你有了!」 从此,整个天阙王朝最想被男人女人们扑倒的吴王殿下在一条忠犬进化之路上一去不復返。
145 幕篱(一更) 确切地说应该是她! 「大姐,那不是,那不是……」小林霜一脸震惊地指着台子上重新出现的吴含玉,声音都有些结巴了。 不仅是小林霜和小河,就连林媛和夏征也大大地吃了一惊,虽然早就已经猜到这个带着幕篱的吴含玉有些问题,但是却没想到正主竟然就在自己的身边,而且几人刚刚还大大地吵了一架。 除了林媛几人,身边其他几人也蹙了眉头疑惑地看着台子上的人,不过,最终还是迫于吴家乃今年皇商而识趣地闭紧了嘴巴。 虽然闭紧了嘴巴不说话,但是大家心里还是明镜一般。 当身着轻纱的吴含玉重新出现在台子上的时候,众人的眼睛都被她吸引了过去,倒不是这女子有绝美的容貌,而是她身上那薄如蝉翼的轻纱真真是如水如幻,轻盈透亮,偶有凉风吹过,她身上的幕篱随风微微飘动,显露出如水的流光,而幕篱里边的衣裙却是丝毫不动,仿佛根本没有受到风的影响一般。 「果然是薄而不透,这陈家的轻纱又要大卖了!」连夏征都忍不住出声赞嘆起来,可见这陈家的轻纱多么难得了。 吴含玉盈盈来到自己的绣案前坐下,当她的身影在林薇身边走过时,毫无意外地让林薇震惊不已。 「你,你!」林薇瞪大眼睛望着眼前流光溢彩的吴含玉,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了。 「你什么你,没见过美人吗?哼!」吴含玉翻了个白眼儿,瞪了林薇一眼,那模样根本就没有半分生病的样子。 林薇张了张嘴巴,又十分识趣地闭上了。后边的田萱显然也认出了吴含玉,一句「原来是你」尚未出口就被林薇使劲儿使眼色制止了。 闭上了嘴巴,田萱也才反应过来,先不说吴含玉皇商的身份,就算她不惧怕将方才的事说了出来,就有几人会给她作证? 反正现在比赛的人是真正的吴含玉就够了,她们没有什么损失就行了。 「呦,听你说话底气十足的,是不是没得病啊!」 吴含玉刚坐下,就听到左后方传来几声满是嘲讽的讥笑。 哼了哼,吴含玉扭过头去,瞪着陈乐瑶挖苦道:「你得意什么!被自己的爹娘利用,好像还挺高兴呢!」 陈乐瑶小嘴儿撅了撅,正如吴含玉所说,今日的事她并不清楚,她以为自己今日就是单纯来比赛而已,甚至还为陈海刚也来看自己比赛而沾沾自喜。 她抬头看了一眼对面茶楼里某个开着的窗户,那里坐着的是自己的爹,还有那个庶弟。他们这会儿肯定正为蝉翼的成功而高兴吧! 就像江氏和杜氏互相看不顺眼,陈乐瑶和吴含玉好像也是天生就是死对头似的。 看到陈乐瑶脸色微变,吴含玉心中气闷稍减,得意地继续挖苦:「听你娘还说那蝉翼的名字是你取的呢,不过啊,就你这脑袋,哼,会不会是你那个庶弟取的?哎呦,还真是啊!啧啧,你不是一直都瞧不起你那个庶弟吗,看来他比你还聪明的多呢!哦,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参加这次比赛了,肯定是为了证明自己吧?啧啧,真是可怜呦!」 「吴含玉,你给我闭嘴!」被说得恼羞成怒,陈乐瑶都想上前撕了她那张巴拉巴拉不停歇的嘴巴。 「我为什么要闭嘴?我是说到了你的痛脚了是不是?哼,活该!」 「那也比你这个继室所出的女儿强!」陈乐瑶眼珠子一转,想起一事来:「你就等着你那两个哥哥把你卖了谋求荣华富贵吧!」 吴含玉身子颤了颤:「才不会!等我娘生了弟弟,谁也不敢看轻我们娘俩!」 陈乐瑶唇角勾了勾,给了她一个「但愿如此」的眼神。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着架,旁边参加比赛的女子们都看得目瞪口呆了。不是说江南的女子都温婉柔顺的吗?怎么今儿见到的这两对母女,都这么地泼辣呢! 「行了行了,你们吵够了没有!还比不比赛!」 一个怒气沖沖又粗声粗气的声音在最后边响起,成功地吸引了大家的视线。 陈乐瑶和吴含玉哪里被人指责过,齐齐站过头来瞪着那发声的罗三姑喊道:「关你什么事!」 许是异口同声显得两人太过默契,刚说完,两人便互望一眼,齐齐一哼,转过了头去。 林薇和田萱互望一眼,撇撇嘴转过了头。 罗三姑哼了一声,继续看台子边上挂着的绣品了,那些都是参加比赛的二十个人报名时交上去的绣品。她的眼睛在前三幅绣品上仔细看了好久,眸中熠熠生辉。 见到吴含玉回到了比赛台上,江氏勾唇笑了笑。 杜氏默默瞪了江氏一眼,有些气结地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知道她心情定然不好,程夫人即便有万千话要跟江氏说也只好闭紧了嘴巴,而后给程皓轩使了个眼色。 程皓轩抿抿唇,对主持的小姑娘招了招手,而后轻声嘀咕了几句。 小姑娘点头,回到台子上,以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噤声,而后朗声说道:「各位,今日的比赛还是老规矩,根据给出的题目,在一个时辰内绣出与题目相应的绣品即可。另外,今日,我们的评选标准也有些变化,今年我们有幸请到了江南陈家夫人和吴家夫人来观赏比赛……」 听到小姑娘介绍陈家夫人和吴家夫人时,正跟林媛小林霜几人挤眼睛的林薇突然脸色变了变,扭过头去看了眼坐在最中间的陈夫人江氏,眸光闪烁。 那就是他的母亲吗?看着笑眯眯的,应该是个不错的人吧? 转回头,林薇突然若有所感地抬头,对面茶楼的一个大开的窗户里,时隔近半年都没有见面的人就这样出现在眼前。 林薇身子微微一颤,嘴唇不自觉地哆嗦了两下,眼眶也开始微微犯热。 对面男子同样看到了林薇,回到陈家后鲜少勾起的薄唇情不自禁地翘了起来,抓着窗棂的手微微用力,指节泛白。 薇儿,别怕,我在这里陪着你……
146 拼了(二更) 一番客套之后,小姑娘终于将今日比赛的题目说了出来:「各位,今日比赛的主题是,美食。开始计时。」 朱唇轻启,台下一片譁然。 美食?这题目也太不雅了吧! 正品茶的程夫人噗地一声差点被呛到,瞪了一眼暗自得意的程皓轩,程夫人真想将手中的茶杯扔到他头上! 美食,美食,不就是没有同意他去拜师学做菜吗?居然在这里将她一军! 真是可恶! 深知程皓轩本性的林媛和夏征却是齐齐笑出了声来,想当日这傢伙竟是为了两根土豆丝儿是否一样粗细而拿出尺子测量就知道,他什么都干得出来! 虽然说这题目不雅,但是倒也不难。 田萱眨眨眼睛,小声嘟囔了一句:「美食?难道我要绣一堆黄瓜?咦,黄瓜身上全是刺儿,太难了!」 不仅是田萱,其他几个已经参加过比赛的女子也暗自嘀咕起来。 「今年的题目怎么这个样子,去年不是让绣雪景吗?我还特意将各种梅花寒松好好地练习了一遍呢,你怎么今年又改成这样的了?」 「美食,美食?得色香味俱全才行啊!」 将视线从茶楼上收回,林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脑海里将自己要绣的图大致构思了一下,开始动手配线。 「二姐加油!」看到林薇开始动手了,小林霜激动地大叫了一声。 夏征也暗暗点头,对有些紧张的林媛笑道:「放心吧,这题目对大妹而言一点儿也不难,整日吃你做的饭菜还能不会?」 这话倒是真的,凭林媛的手艺,她做出的每一道才都堪称绝品,美食二字自然当得。 再加上林薇日渐成熟的双面绣技艺,只要今日的比赛不怯场不失常,绝对是十拿九稳。 思量间,陈乐瑶等人也开始动手配线了。 见大家都开始了,田萱咬咬唇,扭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歪着身子坐得不成正行的程皓轩,也开始动手配线了。 反正这次已经是最后一次参加比赛了,不管能不能进入绛烟阁,她都拼了! 别人都开始了,只有坐在最前边的吴含玉神色有些慌张,朱唇微微抿起,秀眉更是紧紧蹙着。 不少看到她的人都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才会这样的,但知道真相的林媛十分清楚,这吴含玉恐怕不像大家想像的那么多才多艺。 她瞧了一眼挂在台子边上展览的署名吴含玉的绣品,唇角微微勾起,这绣品貌似是吴含玉的「超常发挥」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部分人已经绣出了个大概轮廓了。一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若是想要在一个时辰里绣成一幅十分复杂的绣品,那是没有可能的。 幸好今日天气不太冷,而且因为有不少人围着,大家都没有觉得有多么冷。 江氏心疼女儿,十分体贴地让丫鬟给女儿送去了早就准备好的参汤。 刘氏和田夫人也将为林薇和田萱准备好的参茶送了过来,小林霜和小河自告奋勇送去了台上。 对面茶楼里,陈海刚着管家又送走了一位访客,脸上神采飞扬,兴奋异常。 「若初,这次蝉翼能够大获成功,多亏了你的点子。」 看向在窗边站定的陈若初,陈海刚连连点头,没想到这个庶子也是有几分能耐的,只是一个小小的点子竟然让他们最新研究出来的蝉翼这样受欢迎,这不,连半个时辰都没有,就已经有七户贵人前来下订单了。 陈若初温柔的目光定格在比赛台上的某人,唇边笑意不减,语气却是异常的冷漠:「这还得多亏了母亲,若不是她瞧出了吴家小姐有问题,孩儿也不会想到这个法子。」 说起这个,陈海刚笑意更浓,破天荒地给这个从未用正眼瞧过的庶子倒了一杯茶:「哼,那个吴天立不是得了皇商吗?现在我有流光锦又有蝉翼,我看他们吴家还能奈我何!哈哈,好你个吴天立,不就是抱上了二皇子这个后台吗?就算我陈海刚没有后台,照样能把你的生意挤垮!」 一直关注着比赛的陈若初闻言转过了身来,眼神也由温柔变得淡漠,轻道:「父亲,有句话儿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陈海刚心情大好,抿了一口茶水,高兴地对陈若初点点头。 陈若初浓眉挑了挑,道:「请恕孩儿直言,吴家如今有二皇子撑腰,就算我们将他们的生意挤垮了,只怕以后倒霉的还是我们。」 「什么我们!」 不等儿子说完,陈海刚已经黑着脸驳斥了:「身为生意人,自然就要以生意为主,谁的东西好谁说话!哪里有比较谁后台硬的道理?你这孩子什么都不懂还妄想来教训为父,真以为自己想到了一个无足轻重的点子就得意了?为父现在就提醒你,在经商这条路上,你还嫩得很,甚至你母亲长姐都比你要通透的多,你还是好好学学吧!」 陈若初眼皮微微垂了垂,十分恭顺地点头道:「父亲说的是。」 「嗯,明白了就好。」对于儿子的态度,陈海刚十分满意,觉得自从这孩子离家出走归来后,好像变得恭顺听话得多了。 「好了,有时间就好好练练你的字,为父听你母亲说了,你那字迹实在是难以拿得出手,以后为父如何放心将陈家的产业交给你?」 陈若初眉头微蹙,心中冷哼一声,就知道那个长舌妇会去告状,不过不让她知道自己的真正实力也是好事一桩,让她们摸不透才好。 「是父亲,孩儿记住了。」恭顺地拱了拱手,陈若初低眉顺眼地答应了。 陈海刚心中满意,看了眼窗外簇拥的人群,微微抿唇,起身离开:「过几天新铺子就要开张了,为父还有些事要忙,就先走了。你姐姐的事,就由你操持吧!」 看着陈海刚离开的背影,陈若初心中百感交集,以前年纪轻,他还以为父亲是真的心疼嫡出的陈乐瑶,可是今日一看,在他心里子女的事永远都比不上陈家的生意重要。 「真的不找个后台吗?」陈若初唇角微勾,在这件事上对刚正不阿的父亲实在不敢苟同。 正想着,外边突然喧譁了起来。
147 弃权(一更) 眼看着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就要结束比赛了,台子上竟然发生了意外。 吴含玉,晕倒了! 前一刻众人还在百无聊赖地小声聊着天,突然就听到一声闷闷的响声传来,而后眼前流光一闪,全身都蒙着透明幕篱的吴含玉就身子一歪到倒在了地上。 陈乐瑶是头一个发现的,下意识地站起身来伸手就要去接,可是,每个绣案之间还有些距离,她这样做根本就是徒劳。 「玉儿!」 杜氏惊唿一声,扔下手里的茶杯就往女儿那里跑去,紧紧抱着已经闭紧了双眼的吴含玉大声哭了起来。 这突然发生的变故让不少人都大感意外,还是程皓轩第一个回过神来,从容不迫地指挥着茹绣娘和蕊绣娘去将吴含玉搀扶起来送到房间里去。 杜氏抱着女儿,以手帕拭着眼角的泪水,抽噎道:「还是送到我的马车上吧!女儿啊,娘早就劝过你了不要逞强不要逞强,你就是不听非要带病参加比赛。现在晕倒了,你可让娘怎么办啊,呜呜,玉儿啊,你可不要出事啊,娘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可不能让娘担心啊!」 杜氏的哭声可谓声嘶力竭,好像不让所有人听到她都不甘心一般。 一边的陈乐瑶神色慌张地看着仿佛毫无知觉被众人架着离开的吴含玉,脸色微微变了变。 林薇和田萱也互望一眼,纷纷觉得不可思议。 「各位,吴小姐身体不适先行离开,大家稍安勿躁,赶紧继续绣自己的绣品吧,还有一刻钟就要到时间了。」待吴含玉和杜氏离开之后,程皓轩来到台子中间朗声安抚道。 「她提前离开了,那她的成绩还作数吗?」站在最后的罗三姑突然开口询问道。 程皓轩看了这貌若无颜的女子一眼,心中微微不喜,不过还是朗声说道:「刚刚吴夫人离开时已经跟在下说明,吴小姐身体不适难以继续比赛,这次比试她们已经放弃。所以,吴小姐的成绩已经不算入最后的决赛中了。」 许是为了验证程皓轩所说的话为真,杜氏身边跟着的那个小丫鬟在这时便将吴含玉没有完成的绣品收拾了起来带走了。 虽然这是比赛,但是女子的绣品一般是不往外流的,既然吴含玉已经弃权,程夫人十分痛快地就让小丫鬟将她的绣品带走了。 刚刚大家都被吴含玉突然晕厥吸引了目光,没有人注意到她没有完成的绣品,所以这吴含玉的绣功如何还真是没人知晓了。 听到程皓轩宣布吴含玉的成绩不作数,罗三姑的眼睛都亮了,仿佛魔怔了一般麻利地坐回到自己的绣案前,脸上欢喜得很,嘴里也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 距离她最近的人有些好奇地凑过去听了听,不禁面露鄙夷之色:「人家生病你居然这么高兴!真是冷血!」 正所谓姜还是老的辣,江氏早就看出了杜氏刚刚的哭嚎实在是夸张,自然也看出来吴含玉晕倒只是在演戏而已。见陈乐瑶有些神不在焉的,就让小丫鬟赶紧过去跟她传了句话。 听罢,陈乐瑶松了口气,撇撇嘴哼道:「装得还挺像!」 站在台子下看戏的林媛和夏征也忍不住哼笑起来,不过,虽然吴含玉是装病的,但是林媛还是对那个第一时间就关心比赛结果的罗三姑没了好感,别人都是关心身体,只有她一个人关心比赛结果,这人不是冷血,就是求胜心太盛! 「噹噹当!」 主持比赛的小姑娘敲响了锣,这次比赛也终于告一段落。 放下手中的绣花针,林薇满意地笑了笑,抬头看了眼茶楼上的窗子,心心念念的人还在那里看着,看得她又甜蜜又踏实。 林媛也感觉到了林薇的异样,原本以为她是在看刘氏,可是她脸上的神色根本就不像是看娘亲时该有的表情,反而应该是看意中人时的表情。 只是当林媛转过头去看的时候,却发现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没有了吴含玉,台子上比赛的人就只剩下十九个了,林薇自然就由第三上位为第二,而魔怔了一般的罗三姑也成了第三。 田萱小心翼翼地托着自己的绣品,一双明亮的眸子在程皓轩身上瞄来瞄去,脸上的爱慕之情显而易见。 绛烟阁的成绩都是当场评判出来的,参加比赛的女子按照之前名单上的顺序一一在台子上排好,每人手中都拿着自己刚刚绣好的绣品。而在每个人的前边,则都摆放着一个小小的屏风,这屏风只有半人高,屏风上悬挂着的是参赛者报名时交来的绣品。 如此,等会儿大家一一展示各自的绣品时,就能让围观的人们做个比较,若是有谁是找人代劳的,也就一目了然了。 吴含玉弃权了,她的屏风自然也就被撤到了一旁。转而顶替的就是原先排在第三位的林薇。 「咦,你这个也是双面绣?」陈乐瑶对林薇的印象还算是不错,好奇之下低头看了看她身前的屏风,不禁更加好奇了。 这双面绣可是江南独有的,怎么这丫头也会? 「你祖上也是江南人士?」 被陈乐瑶这样一问,林薇心里不禁咯噔一响,她能说其实这双面绣是受到陈乐瑶的庶弟指点的吗? 当然不能。 摇摇头,林薇有些心虚地说道:「没有,是我大姐见多识广,听说有一种绣法叫双面绣,让我有空研究一下,这个,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 林薇的心虚在陈乐瑶看来完全是谦虚的表现,再加上她神色真诚,陈乐瑶更是多了几分喜爱。 「你自己研究的?哇,你好厉害啊!我这双面绣还是家中特意请了大家教导的呢!」 刚说完,陈乐瑶就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好像不应该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底牌的,这是娘亲再三叮嘱过她的话。 林薇心思本就单纯,没有觉察出什么不对,微微笑了笑没有作声。 站在林薇这边的罗三姑却是探头看了两人的绣品一眼,嘀咕了一句:「双面绣?好像你这个比她那个更厉害一些!」 程夫人和江氏寒暄了几句,两人便笑着来到了参赛者前边,一一看过大家的绣品。
148 双面绣(二更) 首先展示的自然是排名第一的陈乐瑶,徐徐将绣品展开,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只绣工精细又颜色分明的紫色茄子,碧绿碧绿的蒂头,深紫色的茄身,不得不说,这颜色搭配地极为匀称,光是茄肉的颜色过渡部分就用了不下十种颜色的绣线。 围观之人皆啧啧称赞,十分喜欢。 不过也有人不由地心生轻视之意,这样的绣功的确十分上乘,但是若是仅此就得第一实在有些不能服众。 就在这时,陈乐瑶红唇微挑,纤长的手指一番,手中的绣品也随之翻了个个儿,就在大家惊异之时,便发现刚刚看到的茄子好像有了几分不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好像还真没有瞧出来。 陈乐瑶得意地挑挑眉,手指又是一番,绣品前后后前地倒了三遍,终于有人看出了端倪。 「快看,这茄子两面竟然是一样的!」 的确是一样的,不管是正面还是反面,这只紫色的弯弯的茄子都十分美观,根本没有旁人的绣品那样正面光洁背面一团糟的样子。 这样的绣品相当于在一个时辰内绣出了两只茄子,这样的功力的确不俗。 看着优秀的女儿,江氏又高兴又得意,跟程夫人说话时也多了几分傲慢:「程夫人觉得小女的绣品如何?」 程夫人浸淫商场多年,见过的人无数,怎会听不出她话中的炫耀? 点点头,程夫人贊道:「令嫒绣功不凡,真不愧是出身江南陈家!」 那是自然!江氏嘴角上扬,更是欢喜。 一旁的程皓轩却是撇撇嘴,想要开口却被程夫人及时地制止了。 程皓轩抿抿唇,哼了一声,反正接下来就是林薇展示了,不怕打不到江氏的脸。 陈乐瑶的绣品展示之后,便放到了面前的屏风上,而后自己则退后坐到了凳子上。在几人展示绣品的时候,绛烟阁已经派了孔武有力的婆子们将台子上的绣案等物换成了长凳,供大家休息用。 林薇是第二个展示的,她上前几步,来到了自己的屏风前,深吸了一口气。 「薇儿,加油!」田萱举着小拳头在身后给林薇加油助威,林媛小林霜几人也在台子下给她摇旗吶喊。 林薇笑了笑,将自己的刚刚绣好的绣品展示了出来。 跟陈乐瑶的茄子相比,林薇的绣品要明显小了一圈,而且也简单地多,是一只水灵的胡萝蔔,顶上带着两片绿色的叶子。 在驻马镇时,家里养的那些兔子都是她负责的,后来家里条件允许之后,她就去同村百姓家里收了些胡萝蔔来餵兔子。 所以,当程皓轩宣布比试主题是美食的时候,她的脑海里最先呈现的就是小兔子们蠕动着三瓣嘴儿啃胡萝蔔的场景,对于心性善良的林薇来说,有这样的选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在看到林薇展示的绣品是貌不惊人的胡萝蔔时,排在第三位的罗三姑悄悄松了口气,虽然这萝蔔的绣工不错,但是跟自己比起来也好不了多少。 围观的人自然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一只萝蔔而已,这丫头又不是江南人,难道还能跟陈乐瑶一样也弄出个双面绣? 江氏毫无兴趣地抿了抿唇,端起茶杯来准备喝茶了,不是她自大,这北方人的绣功啊,果然是不如他们江南人啊! 可是,一口茶刚进嘴里,江氏就瞪大了眼睛毫无端庄之态地喷了出来,甚至连手中的茶杯都差点打翻。 怎么会这样? 只见林薇面前的绣品,已经由一只胡萝蔔变成了一串儿紫红紫红的葡萄,虽然这葡萄粒儿不算多,两只手就能数清楚,但是葡萄的颜色姿态栩栩如生。若说刚刚的胡萝蔔只是让大家觉得惊艷,那么现在出现的紫葡萄就完全勾起了大家的食慾,恨不得现在就赶紧摘下一颗来放进嘴里品尝一番。 「天哪,这才是真正的双面绣吧!」不知是谁突然由衷地赞嘆了一句,顿时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是啊,这才是真正的双面绣,正面是橙红色的胡萝蔔,背面则是紫红色的葡萄串儿,虽然个头儿都不算大,但是技艺却是明摆着的。 程夫人和茹绣娘蕊绣娘也不禁连连点头,现在只是时间不够用,若是给林薇足够的时间,她们相信,她一定能够绣出更大幅更复杂的作品。 程皓轩挑着眉头看着已经目瞪口呆的江氏,得意地晃了晃身子:哼,不是嘚瑟吗?瞧瞧,我们北方人也照样能绣出双面绣,而且比你们的还好! 此时的江氏的确是大受打击,虽然这双面绣是江南人独创的,但是经过这么多年,这双面绣的技艺并没有流传开来,只有少数的一些人掌握了其中的精髓。 若不是江氏花了大价钱,陈乐瑶也根本不会掌握这项技艺。 也正因为如此,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双面绣并没有多少进步的地方,不然的话,也不会让林薇在林媛的提点之下想到了双面不同图案的绣法。 当然,这其中自然是不能少了莫三娘和几位绣娘的提点,也少不了小林子的指点。 想到了小林子,林薇心头一热,眼神情不自禁地再次看向了茶楼,可是,这次看到的也只是激动的刘氏,却没能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我就说嘛,大妹肯定没问题的!」看着激动地难以自持的林媛,夏征微笑着将她揽到了自己怀中,轻声安慰着。 林媛点点头,以手捂住有些发酸的鼻子,看着台子上亭亭玉立的林薇,顿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两年了,那个连青蛙都不敢抓的小姑娘终于长大了,终于要独自踏上自己的人生之路了。 陈乐瑶和林薇都是双面绣,但是毋庸置疑的,林薇的技艺更胜一筹。 陈乐瑶虽然震惊却不嫉妒,笑着对林薇道:「改天咱俩切磋切磋哦!」 林薇小脸儿一红,点头笑了。 罗三姑绣的是一盘瓜果,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跟前边两人比起来,她的绣品是最大也是绣功最好的,自然也十分出众。 接下来就是田萱了。 深深地看了程皓轩一眼,田萱将心一横,将手中绣布抖开。
149 秀色可餐(一更) 待田萱的绣品展开后,众人皆是一愣! 这是美食吗?这上边绣着的,明明是个人啊,而且,还是个模样俊美的男人! 瞧他那微勾的薄唇,上挑的眉梢,还有那高高束起的长髮,再加上英俊健硕的身形和翩翩飞起的衣袂,不得不承认,绣品中的男子十足十地帅气! 只是,比试的主题不是美食吗?为什么这女子竟然绣了个男子? 台下一片譁然,议论声和大家的指指点点让田萱的小脸儿顿时红得如同深秋成熟的红苹果。 「萱儿这是在做什么?!」茶楼上,田夫人震惊地站起身,立即命丫鬟下楼去将田萱给押回来。 台下,林媛和夏征也震惊不已,只是相对于别人的震惊,两人的神色都多了几分意外。 旁人可能还没有察觉出来,但是他们两人却是发现了,田萱绣品中的男子竟有几分眼熟,仔细看去,岂不正是歪坐在椅子里正毫无察觉地甩着玉佩的程皓轩? 「萱儿肯定是疯了!」 虽是几天的相处,但是林媛早已经将这个率真可爱的小姑娘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看待,现在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田萱会突然沉醉于刺绣,并且拼了命地要进到绛烟阁里了,敢情她是被爱情沖昏了头脑啊! 只是,什么时候昏都行,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昏?更何况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田萱的名声到底还要不要了! 因为田萱是背对着程皓轩的,所以此时的男主角根本没有觉察到自己已经被某人绣到了作品中去,依旧我行我素地玩着玉佩,直到被一只小石子儿打中了手背。 「哎呦!谁偷袭我!」警惕地从椅子里窜了起来,程皓轩茫然四顾,终于发现了正对着自己拼命摆手的林媛。 蹙了蹙眉,程皓轩用了将近半盏茶的时间才明白了林媛又是挤眉又是弄眼代表了什么。 「搞什么啊,居然想让我放水!我是那种人吗?虽然你厨艺很好,可是小爷我行事是十分有原则的,怎么可能……」 嘟嘟囔囔着,程皓轩来到了田萱面前,所有的话语顿时咽回到肚子里,大脑也在一瞬间停止了运作。 这,怎么有我的画像? 程皓轩抬起头来看着满脸红晕,满眼桃花的田萱,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终于知道林媛挤眉弄眼是什么意思了,妈的,平生见过无数表白的女子,就数眼前这个最疯狂! 「咳咳。」身子不着痕迹地挡在了田萱的绣品前,程皓轩掩了掩微微泛红的耳根子,朗声问道:「这位姑娘,为什么要绣一幅自画像呢?」 「不是自画……」 梦中情人近在眼前,田萱高兴地都快要挺直唿吸了。可是不等她把话说完,脚丫子突然被人狠狠地踩中了。 程皓轩看着这个头脑发热的女子,蹙眉,沉声提醒道:「不是姑娘的自画像吗?我还以为这女子是姑娘你呢!」 此言一出,顿时掀起了新一轮的议论。 怎么是女子呢,明明是个男子啊! 不过,后边的人看不清楚,前边的人也只是匆匆瞄了一眼,此时被程皓轩一挡,还真的有些不自信了。 「是啊是啊,不是说让绣美食吗,怎么你绣了个漂亮女子呢?」小林霜小河也跟着程皓轩的话把睁着眼睛说瞎话。 林媛更是使劲等着田萱,拼命地摇头。 田萱就是头脑再热,此时也知道要先保住了自己的名声才好。而且,她已经看到田夫人身边的丫鬟正拼命挤过人群赶过来了。 其实一开始田夫人也没有看清楚,但是,因为田萱在家中时曾经不止一次地绣过这幅图,所以她才在第一眼认了出来。此时听到程皓轩的话,她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希望女儿不要再被感情蒙住了眼睛,一定要尽快清醒过来。 显然田萱没有让田夫人失望,她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说道:「是这样的,这位女子是我在几年前外出游湖时见到的,她虽是女子,却喜男装,而且武功极好。我看到她一出手便救了一个正被恶人围困的小姑娘,便觉得这个女子是我平生见过的最为漂亮的人。所以,今日听到公子说比试主题为美食时,我便想到了她。若是非要说此女子跟美食之间的关系的话,我想用一个词最能表达我的想法,那就是秀色可餐。」 原来是这样啊! 听到田萱的解释,大家都恍然大悟,原来这图上的人真的是女子,只不过她喜欢穿男装而已,看来应该是个侠女了。 林媛松了口气,田夫人也松了口气,程皓轩更是松了口气,只是,提着的心还未回到肚子里便听到田萱小声地对自己说道:「程公子,你是不是忘了我了?那年我偷偷跑出去游湖遇到了歹人,就是你救了我啊!你就是这画中的人,程公子,这么多年了,那天发生的事一直在我心里记着,我永远都忘不了你从天而降压死歹人的情景……」 「停!」程皓轩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脸颊微红的小姑娘,坚决地打断了她:「压死?你是在说小爷我胖吗?哼,小爷我风流倜傥,怎么会胖!姑娘,我看你年纪还小,肯定是记错了,当时救你的那个侠女肯定不是我,你还是把这幅绣品送给那个正确的人去吧!」 忙不迭地跟田萱撇清了关系,程皓轩急急忙忙地离开了她身边,临走时还不忘将她手里的绣品翻了个个儿,让别人再也看不到她绣品的内容。 别人没有看清,不代表程夫人看不清,她可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田萱绣品上的男子模样的,自然也十分清楚她刚刚说的话其实就是在跟自己的儿子表白。 一边为儿子的优秀沾沾自喜,程夫人又对这田萱有了几分轻视。虽然田萱出身很好,但是这样当众跟男子表白的事情哪里是一个真正的大家闺秀能做得出来的? 跟身边的小丫鬟低语了几句,那小丫鬟便上前将田萱手里的绣品要了过来。 被程皓轩拒绝后正伤心不已的田萱蒙了蒙,呆呆地任由小丫鬟将绣品拿走了。
150 前三名(二更) 再次看了那绣品一样确认了画中男子正是自己儿子,程夫人心中冷冷一哼,捲起绣品朗声道:「刚刚这位田小姐已经给自己的绣品做了解释,虽然这秀色可餐勉勉强强能跟美食沾点边儿,但是,这幅绣品最后到底能不能计入最终成绩,还需要我们做一番讨论。所以,请各位稍安勿躁,继续欣赏别人的绣品。」 对于程夫人收走绣品的行为,田夫人和林媛都没有异议,因为最后进入前三的参赛者是要将自己的绣品张贴出来展示的,虽然现在他们经过三言两语煳弄了过去,但是不代表之后就没有人认出来。 所以,对于田萱最保险的方法,就是将她从前三的名次中剔除。 林媛心中嘆了口气,看来今年田萱是没有机会再进到绛烟阁中了。 而田萱更是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在当初开始动手刺绣的时候狠下心来绣了程皓轩的画像。这些年来,程皓轩救她时的一幕时时在脑海中出现,她也就突发奇想将这一幕绣了出来。这一幅绣品,四年来她绣了无数次,一次比一次好,不然也不会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将这幅画完整无缺地绣出来了。 原本她是打算等自己进到绛烟阁后,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将这幅绣品送给程皓轩的,没想到今年比赛高手云集,她深知自己没有了进入绛烟阁的机会,便放手一搏了。 接下来那些人展示绣品的时候,林媛几人全都没有心情再去关心了,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垂头丧气的田萱那里,而之前一直甩着玉佩玩笑的程皓轩也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德行,破天荒地坐端正了,只是他的眼睛总是有意无意地往田萱这里瞄,连自己都控制不住。 待十九个人全都将自己的绣品一一展示之后,程夫人和茹绣娘蕊绣娘聚在一起商议了半晌,自然便将今日的前三名决定了出来。 江氏端坐在一旁,心中早已认定了自己的女儿就是这次比赛的第一名,以示公允都没有往程夫人那边看一眼。 但是陈乐瑶却是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林薇的双面绣,若是只说技术,林薇其实更胜她一筹。 台下,林媛勾唇对林薇笑笑,朱唇微启:「看来大妹进入前三名是十拿九稳的了。」 「岂止是前三。」夏征挑眉,唇角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若是陈乐瑶并非出自江南陈家,今日的第一名都是林薇的。」 但是鑑于陈家的地位,恐怕…… 果然,程夫人最终公布出来的结果是:陈乐瑶第一名,林薇第二名,参加了两次比赛的罗三姑第三名。 而田萱,毫无意外地被通知所作绣品不符合主题,取消了参赛资格。 看着面无表情的田萱,林媛不禁摇了摇头,她刚刚看到田夫人身边的小丫鬟过去找程夫人了,看来让田萱取消资格,也不仅仅是程夫人一人的决定。 被选入了前三名,要说最高兴的自然就是那原本排名第四的罗三姑了,她高兴地捧着自己的绣品,大声叫着笑着在台子上跳了起来。看着她这近乎癫狂的模样,大家都怀疑她是被高兴沖昏了头脑一时疯癫了。 「参加比赛的各位小姐们,请到绛烟阁中稍坐片刻,我们绛烟阁有一分小礼物送上。」主持的小姑娘笑着跟大家一一嘱咐着,而后又对取得前三的陈乐瑶等人道:「三位小姐也请到绛烟阁中稍事休息,等下夫人有事要跟三位说。」 说是有事,其实就是说一说接下来在绛烟阁中学习刺绣的事情而已。 陈乐瑶和林薇微微点头,罗三姑却是瞪着一双微微发红的眼睛,紧紧盯着小姑娘追问道:「我什么时候能学刺绣?是不是要给我讲解刺绣的事情?我要学那双面绣,对双面绣,我要学习双面绣!」 一个劲儿地念叨着,罗三姑痴狂的眼睛转而看向了林薇和陈乐瑶,那模样好像要将她们会做双面绣的手转移到自己的手上。 两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对刺绣如此痴狂的女子,不由地打了个哆嗦。 陈乐瑶轻轻拉住林薇的手,两人便快步往绛烟阁的方向跑去,并且在路上已经约定好以后都要离这个痴人远远地。 跟江氏打了个招唿,程夫人也站起身来往绛烟阁的方向走去,临走还不忘瞪了程皓轩一眼,也不知道是因为他擅自更改了比赛的主题还是因为田萱的大胆表白。 程皓轩被她瞪得摸不着头脑,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撇着嘴跟在程夫人身后往绛烟阁里去了。 脚步刚动,便听到身后一个女子叫住了他:「程公子,我刚刚说的话都是发自肺腑,还请你……」 见田萱如此执着,程皓轩耳根子一红,头也不敢转过来了,连连摆着手,走的也更加快了:「姑娘请回吧,小爷我可是有原则的人,你肯定是记错了那天的事了,那个娘娘腔不是我,不是我。」 能违心说自己是娘娘腔的人,恐怕也就只有程皓轩一个人了。 「你真的就这么讨厌我吗?」看着逃也似的离开的程皓轩,田萱深受打击,声音也不由地哽咽起来。 可是,还未等到她的眼泪冲出眼眶来,田夫人已经带着人来到了台子上。 「萱儿!你好大的胆子!」田夫人早已气得七窍生烟了,若不是顾忌着此时周围还有不少没有散去的百姓,她肯定会抬手扇这个不争气的女儿一个巴掌的。 再三压下怒火,田夫人对跟来的婆子丫鬟低吼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二小姐带回府去!」 「是,夫人。」 丫鬟婆子连连应下,跟田萱道了声「对不住」就强硬地将她押到了田府的马车上。 「萱儿。」林媛看着田夫人那气得发白的脸,好像已经预知到田萱回到田府之后的待遇了,会不会挨打不知道,反正禁足是一定的了。 深深地嘆了口气,林媛便带着小林霜几人同去了绛烟阁找林薇,刘氏也抱着小永严欢天喜地地赶来了。 ------题外话------ 除夕啦,啦啦啦啦,来给大家拜年啦~ 祝大家新的一年里,鸡祥如意,大鸡大利~ 也祝我们悍女新的一年里收藏多多订阅多多,哈哈哈哈,目测快要结局了呢,还真有些捨不得媛姐儿、小林霜呢~ ps:除夕和初一这两天,只要是在评论区冒泡的妹子们,全都有66xxbb赠送,我没有群,不能给大家发红包,就把这个当做红包送给大家吧~别忘了来冒泡哦,千万不要错过这次的活动了哦~么么哒~ (bb赠送每人一次,且只限秀才以上等级的妹子,若是全文订阅了肯定已经秀才了哦~)
151 讨论(一更) 茹绣娘和蕊绣娘去给那些没能进入前三名的参赛者分发纪念礼物了,而林薇三人则被程夫人亲自带着来到了二楼的雅间内。 这个房间很大,林媛等人也都跟了进来。 跟着陈乐瑶的自然就是江氏和小丫鬟了,陪着林薇的人最多,刘氏林媛小河小林霜,甚至连夏征都跟着进来了。其实他是不打算进来的,只是在看到程皓轩这厮竟然也跟着来了,而且还使劲儿跟林媛使眼色的时候,他当然不能放任他觊觎自己的女人了。 跟林薇陈乐瑶有家人陪伴相比,罗三姑竟是独身一人,甚至连家人都没有跟随。 林媛看她的年纪最多也只有十七岁,只是身着粗布衣裳,而且脸上风霜很重,看起来显得年纪大罢了。 以她这样的年纪,在村里应该已经成了亲的,甚至连孩子都会有了,可是从罗三姑的髮髻来看应该还是个姑娘。 「各位请坐。」程夫人笑着跟各位见了礼,抬手让大家坐下。 而大家刚坐下,江氏的眼神就极其不友善地扫了坐在对面的林媛一家人,不怪她看不起他们,因为她来到京城之后就已经将京城里所有的大户人家都打听了一个遍,哪里听说过有个林家。 若是唯一让江氏拿正眼看得人应该就是夏征了,看看夏征再看看自己的宝贝女儿,小心思在她心里转了转。 只是可惜,不管她的陈乐瑶多么优秀,夏征的眼睛就是不往这边扫一下,他的眼里全都是坐在身边的那个小姑娘,弄得江氏气结不已,之前的小心思也不禁停歇了。 「程夫人,小女能得您的青睐,来到这绛烟阁,可是我们的荣幸,以后,就劳烦夫人费心了。」江氏笑着开口寒暄着,自以为端庄地双手交叠,说话也慢条斯理的。 程夫人自然少不了一番寒暄。 刘氏这些日子跟安乐公主一起结交了不少京城里的贵人们,言谈举止自然也不一般,跟江氏比起来根本没有半分差距。 她也开口跟程夫人说了几句话,无非就是请程夫人照顾林薇。 「林夫人言重了。」程夫人看着乖巧地坐在一边的林薇,眼睛里的喜爱之情毫不遮掩,在林媛看来,程夫人似乎比跟江氏说话时更热情了。 「先不说我跟安乐公主的交情,但是薇儿这孩子,我看着就打心眼儿里喜欢。这孩子啊,聪明,乖巧,第一眼见到她我这心里就觉得亲得很。」 江氏自然也感觉到了程夫人在跟刘氏说话时比跟自己说话时态度要好得很,而且她对林薇的赞美和喜爱更比对陈乐瑶多得多。心里自然是不痛快的,只是她的关注点更多的放在了安乐公主四个字上,不禁好奇地问道:「敢问这位夫人府上是哪家?不瞒夫人,我们去年才刚刚来到京城,对京城中的人事还有些不熟悉。」 这次看刘氏时,江氏的眼神明显变了,语气也更加亲切起来。 林媛唇角微勾,心中冷冷一哼。 程夫人也是个人精,自然看出来了,不过还是笑着介绍道:「瞧我,一高兴就把正事给忘了,都忘记给两位介绍了。这位是江南陈家的陈夫人,这位呢,是林府的林夫人。别看林夫人才刚到京城不久,但是啊,这位夫人可是安乐公主的好友呢。」 意料之中地,果然看到了江氏艷羡的目光。 程夫人顿了顿,指着一边坐着的林媛和夏征,笑道:「这位公子呢,就是将军府的夏二公子。」 一听这少年竟然是将军府的公子,江氏的眼睛愈发亮了起来,怪不得她刚刚看这少年时就觉得分外喜欢,原来是出身大家。 「原来是夏二公子,失敬失敬。」江氏赶紧拉着女儿站起身来,给夏征行了礼,她可是清楚的很的,这夏征头上是带着郡王名衔的,「这位是小女乐瑶,刚来京城时,我们还特意去府上拜访过令慈呢,只是当时没能见到公子。没想到今日竟然在这里见到了,还真是缘分呢!」 狗屁的缘分! 林媛似笑非笑地看着江氏相女婿一般的眼神,暗暗挑了挑眉,给了夏征一个白眼儿:桃花精! 夏征撇撇嘴,一双眼睛全都在林媛身上,好似根本没有听到江氏的话一般。 江氏热脸贴了冷屁股,好不尴尬。 程夫人赶紧打圆场,继续介绍林媛:「这位是林家大小姐,这位林大小姐可厉害呢,去年风靡京城的活字印刷的方法就是她想出来的呢!哦对了,还有啊,这位林大小姐还是三皇子的义妹呢!」 这一连串的头衔说下来,都快要把江氏给说蒙了。 不过,这些传闻她之前也是听过很多遍的,自然也知道林媛这人现在在京城中是多么地出名了。 江氏可不是一般富户家的深闺妇人,看事是通透得很的。从夏征看林媛的眼神,以及刘氏跟安乐公主的关系,她就明白自己的女儿想要攀上夏二公子这个乘龙快婿是不可能了。 想通了这一点,江氏再看夏征时便少了几分热切。 而陈乐瑶显然志不在此,根本就没有多加留意过夏征。 江氏眼珠子转了转,深知今日是个极好的跟将军府和三皇子攀上关系的好机会,便说出了要宴请大家的提议。 程夫人看向刘氏,刘氏看向林媛,林媛眉头挑了挑,看在江氏已经不打夏征的主意了,她便笑着对刘氏点头道:「娘,陈夫人热情相邀,若是拒绝是咱们不礼貌了。」 女儿这样说,刘氏自然便明白了。 就这样,屋里所有人全都商议好了要去醉仙楼吃饭,而坐在最边上的罗三姑眼珠子一会儿看看这儿一会儿看看那,蹙眉不满地大声道:「程夫人,你不是说要跟我们说进到绛烟阁做绣娘的事吗?怎么都在说吃饭的事?难道不应该给我们说说绣图和绣功的事吗?」 罗三姑此话一出口,立即引得屋里所有人侧目,大家都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 就连小河也在心里嘀咕了一声,难道这个人都不懂得人情世故的吗?
152 小林子(二更) 程夫人尴尬地笑了笑,程皓轩却是哈地一声拍了拍手,笑道:「终于有个明事理的人说话了,娘啊,你们也真是的,想去吃饭就去嘛,干嘛要打着讨论事情的幌子?」 在绛烟阁待了这一年,程皓轩最看不上的就是妇人们之间或友好或诋毁的勾心斗角,明明前一天还在笑盈盈地聊着天,第二天再来就开始跟别人说这个人的坏话了。 江氏脸上有些不好看,刘氏也轻咳两声低头逗着怀中的小永严。 程夫人瞪了自己儿子一眼,对罗三姑道:「罗姑娘真是直爽,只是现在眼看就要中午了,还是等吃过饭之后再来讨论绣工绣图的事吧,如何?」 她的话说的很实在,现在的确已经快要晌午了。只是罗三姑根本就没有把吃饭放在心上,她站起身来,向前两步,摇头道:「不了,我不饿,我还是去绣室看绣娘们绣花吧,我想去看绣花已经等了两年了,我一定要去,我不吃饭了!」 程夫人嘴角抽了抽,不过对于这个倔脾气的罗三姑还是妥协了,赶紧给身边的小丫鬟使眼色,让她带着罗三姑去了一楼的绣室里。 待罗三姑欢唿雀跃地离开房间后,林媛忍不住在心里嘆了口气,这个罗三姑不是不懂人情世故,而是她的一颗心全都放在了刺绣上。可以这样说,她已经痴迷刺绣到了一根筋的地步了。 罗三姑刚离开,便有一个少年郎在小丫鬟的带领下来到了雅间里。 甫一看到这个少年郎,林媛差点将自己手里的茶杯扔掉,她鲜少这样失态,实在是眼前出现的这个男子实在是大出她意外。 不错,来人正是一声不吭就从豆腐坊消失了近半年的小林子,确切地说应该是江南陈家的公子陈若初。 除了林媛,吃惊的还有小河和小林霜。 夏征虽然早就看出这小林子出身不俗,但是在听到江氏介绍他的身份之后显然也有些意外。 刘氏跟小林子接触不多,也只是在稻花香开张的时候见过几面而已,所以只是觉得眼熟并没有别的什么想法。 「若初,还不见过程夫人和刘夫人。」江氏笑着对陈若初点点头,那嘴角含笑的样子,好像她真的很喜欢这个庶子似的。 陈若初面上毫无表情,拱手对程夫人和刘氏见了一礼,这礼节十分规矩,但是总觉得透着一种生疏感。 从陈若初进门开始,就没有在他们几人身上停留过眼神,所以当小林霜想要叫他的时候,林媛十分及时地将她叫住了。 小林子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自然也不是个鲁莽冲撞之人,他既然决定突然离开,定然有自己的理由。 而且…… 林媛看着笑容不打眼底的江氏和一副毫不在意的陈乐瑶,心中对小林子在陈家的地位有了个大致了解。 陈若初是来请大家去醉仙楼吃饭的,既然已经来请了,大家自然没有再等下去的必要,当即便起身出门去了。 程皓轩故意磨蹭了半天走在了最后,挤挤挨挨地凑到了林媛身边,笑嘻嘻地挤眉弄眼道:「呦!你还真的来京城了啊!是不是想小爷我……哎呦,我的胳膊我的胳膊!疼,疼!」 除了对待林媛,夏征可从来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特别是眼前这人还要调戏自己的女人。 捏着程皓轩的小胳膊,夏征就跟捏着林薇养的小鸡崽子似的,薄唇微勾,哼了一声:「小子,行啊,原来是程夫人的养子。若是让程夫人知道她养在身边近二十年的儿子,竟然背地里学得了一番厨艺,会不会气得将你关进房间里呢?嗯,我突然很好奇会是什么答案,不如,我去试试怎么样?」 「别别,千万别去!」程皓轩忍痛看着疼得快要失去知觉的胳膊,小脸儿顿时像是吃了苦瓜似的了:「夏公子,您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跟林姐姐开玩笑了!我保证!」 夏征挑挑眉,暗道这小子果然有几分小聪明,他只是捏了把胳膊,这小子就已经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他。 不过嘛,明知道这样做会惹恼他,居然还大着胆子来调戏林媛,夏征怎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松开程皓轩的胳膊,夏征随意地捏了捏手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响,斜着眼睛睨了苦哈哈地揉着胳膊的程皓轩一眼,不无嘲笑地说道:「见义勇为?打跑歹人?英雄救美?田萱画中的男子真的是你吗?啧啧,怎么看也不像是你这个弱鸡啊!」 「我才不是弱鸡!」知道自己打不过夏征,程皓轩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皱着鼻子默默远离了夏征几步,一边奇怪地搓着明明很疼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胳膊,一边对夏征和看着自己的林媛抱怨。 「原来你们认识那个姑娘啊,哎呀呀,不是我自恋,自从我来到京城之后,就有不少姑娘来跟我表白,什么荷包啊,香粉啊的,可是,这绣品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啧啧,虽然我不懂刺绣,但是看那副图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是我,若是那姑娘不绣我,而是乖乖地绣个茄子土豆的,应该就能进到前三了。可惜了!」 听着这傢伙没完没了的唠叨,林媛的眉头紧紧蹙起,对田萱竟然为了一个这样的男子而豁出名节去表白有些不值。 夏征更是如此,虽然他跟田萱没有过多接触,但是那毕竟是自己大嫂的亲妹妹,而且跟林媛林薇几人的关系极好,说起来就跟自己的妹妹是差不多的,所以他才会让人去暗中查探这程皓轩。 而得到的结果除了身世有些难查外,其他的都还算透明。正如他自己所说,的确有不少人来给他表白,只是,更这傢伙说的安之如怡不同,每次他都是被热情的姑娘们给吓跑了,就像这次被田萱表白一样。 这倒是能说明这小子还算是为人正直,只是这样信口开河地总是说,多少也太孩子气了一些。 夏征摇摇头,林媛同样嘆了口气,田萱自己就很是孩子气,再喜欢上一个孩子气的程皓轩,也不知道两人以后会如何。 ------题外话------ 大年初一啦,来说吉利话啦! 祝大家:鸡年大吉,鸡祥如意,大鸡大利,还有什么想不到了,你们来说吧~说得好的有奖励哦么么哒~ 我的新年恶趣味是:我要在鸡年开个特别的新文,要给男主准备一个鸡新娘,哈哈~
153 来了(一更) 林薇进入绛烟阁的事对于林家人来说可谓是件大喜事,特别是程夫人又极其看重她,不管将来能不能开一间自己的绣坊,这对于她来说都是人生中的一件幸事。 只是相对于林薇,田萱就要倒霉得多。 想到田夫人将田萱押到马车上时的情景,林媛就觉得担心不已。一回到家就让水仙去田府以送礼物为名找了田惠打探消息。 结果当然是不出所料了,一回到家田夫人便在田萱的房间里搜出了不下二十幅男子画像和绣品,而这东西跟她在比赛台子上展示的那幅几乎毫釐不差。 这可把田夫人给气了个仰倒,之前她发现过一次后就已经明令禁止田萱再绣,没想到这丫头阳奉阴违。 为恐事情闹大,田夫人不顾田萱的哭闹,将那些画像和绣品全都塞进了火堆里烧掉,还将田萱身边的一众贴身丫鬟都给找了由头打发了。所幸这些人不清楚田萱做过什么,不用担心她的名声有损。 而田萱也被关了禁闭,没有个十天半个月的应该是出不来了。 更让林媛担心的则是田夫人已经开始着手给田萱找婆家了。其实不怪田夫人心急,先不说程皓轩和田萱能不能走到一起,就是当日程夫人对待田萱不冷不热的态度就让田夫人脸上无光。 再怎么说田府也是官宦之家,还出了田妃这位妃子,田萱能看上程皓轩也是程皓轩的福气,但是程夫人竟然以一介商贾之家的身份瞧不起田萱,可是让田夫人又气又恼。 听到这些事情,林媛摇摇头,暗暗为田萱不值,也为田夫人和田惠心酸。田萱出了这样的事,再加上田府那些姨娘跟庶子女们,只怕她们娘仨要过上一段不舒心的日子了。 不过,林媛并没有多余的时间为田萱操心,因为她要忙着为洞天准备新菜谱。对于洞天的新规划,她是这样打算的。 洞天的三层楼分为三个部分,一楼将大堂的一部分围成了雅间,供应的是普通的菜色,多是以怡然居以前的菜色为主。而这部分则由孙前负责,因为他之前做帮工时基本已经掌握了怡然居所有菜式的做法,而且之后林媛也尝过他做的菜,非常不错。 除了这些菜色,林媛自然又研究出了几道招牌菜手把手地教给他。而这些招牌菜又多是以豆腐、土豆、粉丝为主,因为这些东西在别的酒楼里根本看不到,甚至连醉仙楼都没有。 什么酿豆腐,藕夹豆腐,糯米豆腐丸子,风琴土豆,蚂蚁上树等等,都是十分美味又美观的菜色,绝对能够吸引大家的注目。 二楼被林媛定义为五湖四海馆,顾名思义,这里汇聚着大江南北各个地方的特色菜式,说白了,就是后世流传甚广的八大菜系,分别是鲁菜、川菜、粤菜、苏菜、闽菜、浙菜、湘菜以及徽菜。 这八大菜系各有各自的特色和口味,其中最广为人知的自然就是川菜的麻辣鲜香和粤菜的原汁原味了。而林媛也将这八大菜系的特色菜作为自己洞天之中的一类招牌。比如川菜中的六大名菜鱼香肉丝、宫保鸡丁、夫妻肺片、麻婆豆腐、回锅肉和东坡肘子,粤菜中的着名菜鸡烩蛇、龙虎斗、烤乳猪、太爷鸡、盐焗鸡、白灼虾、白切鸡、烧鹅等等,都是林媛为自己的五湖四海馆定制的特色菜。 跟一楼的普通菜式不同,二楼的五湖四海馆分别由不同的大师傅负责,而每个大师傅只学习其中的一众菜式,且各自之间不相知,每次林媛都是单独发放菜谱单独教导流程。不为别的,就是怕以后若是洞天出了「叛徒」出走之后,顶多只是损失其中一个菜系,而不至于让洞天损失太大。 至于三楼,则被林媛定义为天下粮仓,虽然名字很朴素,但是里边的菜色却是不简单。因为这里涵盖了料理、泰国菜、韩式烤肉,甚至包括西式牛排在内的各种菜色。若不是有些食材难以找到,林媛甚至都想将后世的咖啡可乐给算上。 跟二楼的菜色不同,三楼这些菜都不是很要求精湛的厨艺,所以,林媛这在这里配备了一个大师傅和几个小帮工坐镇,完全够用了。 将这一系列的菜谱完成之后,林媛感觉自己的脑力都被掏空了,不过看着密密麻麻的菜谱和图画,心中的满足感和自豪感油然而生。她上辈子就想着开一家这样涵盖了所有菜式的美食大厦的,只是精力和财力有限,直到她被歹徒谋害都没能完成这个愿望。没想到,穿越来到了这个异世,竟是让自己多年的梦想成真了,真真是造化弄人啊! 将菜谱给大师傅和帮工们各自发下去,林媛先让他们回去各自研习,有不明白的地方随时来找她,相约一个月后验收。 而林媛则一个一个地开始对这些大师傅们进行培训了。当大家拿着菜谱震惊的时候,没想到这个看似温柔秀气的小姑娘竟然还有一手出神入化的绝妙厨艺时,把大家的下巴都快惊掉了。 怪不得之前林媛会用那样的方式来考验各个大师傅,原来她自己本身就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高手。如此一来,林媛在这些大师傅和帮工们心里的地位更高了。 连轴转了好几天,二月初八这天林家人接到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刘丽敏和刘思良赵素新两口子已经赶着马车到了距离京城三十里地以外了,距离何家村还有不到二十里地的距离。 一听这个,刘氏和林家信赶紧让大家收拾收拾去何家村接他们了。 林薇也不去绛烟阁了,小林霜也不去济世堂偷师了,大家都兴高采烈地坐上了马车往何家村赶。 虽然才一个月不见,但是再次见面时却如同隔了好几个春秋一般。 刘氏一见到刘丽敏,眼泪就扑簌扑簌地落了下来。毕竟京城不是自己的家,在这里看到了自己的亲人,刘氏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郑如月快要生产了,范氏不放心她,自然是不会来京城的。
154 兴奋(二更) 这些林媛都是想到了的,只是没有想到外公竟然也没有来。 听她问起,大表哥刘志广笑哈哈说道:「别看爷爷奶奶平日里整日拌嘴,不过啊,两人可是秤不离砣砣不离秤的,谁也放心不下谁!」 再次见到大表哥,林媛差点都快要认不出来了,犹记得刚刚离开驻马镇的时候,刘志广还没有这么壮呢,怎么今日一看,又高了不少呢!而且性子也更加爽朗了,乍一看上去,他的身上越来越多了几分习武者的爽利,跟以前那个带了几分书生气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咦,二表哥呢?他没有来吗?」找了一圈都没有在人群里找到那个小老头儿一般沉稳的刘志阳,林媛不禁好奇地问道。 正在往屋里搬行李的赵素新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你二表哥啊,留在学堂里用功呢!听你二表哥的先生说,若是他在今年年中考核中考到学堂第一名的话,就会给京城的书院写信,让他来京城念书!」 林媛也高兴地挑眉:「真的?二表哥也能来京城念书了?」 京城毕竟是人才济济的地方,这里的书院条件肯定要比驻马镇的好,她来到京城之后一直忙活着各种琐碎之事,竟是把刘志阳来京城念书的事给忘记了。没想到现在刘世阳凭藉自己的力量也能来京城念书了,这可真是让人高兴。 而且,等刘志阳来京城书院念书的时候,郑如月就已经生产了,刘思良这边的温室蔬菜应该也有了起色,到时候让他们一起来京城就更好了。 刘氏自然也想到了这些,高兴地嘴都合不拢了。 寒暄之后,林媛看到了马车上那捆着的一罈子一罈子的果子酒,不禁高兴地打趣刘丽敏:「小姨,你还让我帮我找地方呢,你瞧,你现在都不用我帮忙自己就能来京城了呢!怎么样,是不是要给小的一点儿打赏啊?」 「臭美!」一拍林媛摊平在眼前的小手,刘丽敏嗔了她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京城可有个三层楼的华丽酒楼呢,你这小富婆儿还会在乎我手里的这点儿打赏?」 撇了撇嘴,林媛两只小手在刘丽敏面前晃了晃:「打赏没有就算了,这庄子和这片葡萄园我可是花了一千五百两银子帮你买下来的,你可得把这个银子给我,我还等着拿这银子装修酒楼呢!哎哎,你可别说没有,你瞧你这两大车果子酒,肯定不止一千五百两银子了!」 看着眼前的两大车果子酒,刘丽敏脸上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挑着眉斜睨了她一眼:「行,放心吧,肯定给你。哼,我这前脚刚从你未来婆婆那里挣了银子,后脚就把这银子都给了你。啧啧,还没过门呢,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真是个小白眼儿狼!」 林媛被她说的小脸儿通红,哼了两声转身就走。 看着眼前这两大车果子酒,再回头看看那一大片已经整理地非常整齐的葡萄架子,刘丽敏眼睛放光,隔空远眺,口中轻喃:「京城,我来了!忘恩负义的东西,我来找你了,看你还怎么躲我!」 给刘丽敏介绍了何家村的人之后,林媛就把刘思良和赵素新领到了庄子后边的空院子里,现在那里已经没有之前那个老员外种植的草药了,自从被小林霜和老烦将那里的草药都搜刮之后,那里便被何光明和何成方整理了出来。 不仅如此,林媛还在临近的村里买了不少红砖来囤放着,就等着刘思良来到以后按着他的意思来盖温室了。 京城里的红砖远比马家庄的红砖品质要好,看着这些红砖,刘思良高兴地不行,微微发黑的皮肤上满是光亮。 何家村的事还要慢慢整理,刘氏想着跟刘丽敏说说话,就没有跟着回京城,林媛林薇几人还有各自的事情要忙着,赶着天黑前便回到了京城。 跟走到一半,便碰到了匆匆赶来的夏征。 看着夏征那又兴奋又急切的模样,林媛不禁好奇:「怎么了?」 微微一笑,夏征跳下马车牵着林媛的手就将她拉到了一旁,压低声音兴奋道:「你要的东西,到了!」 乍一听到这话,林媛都有些蒙了。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自己想要的琉璃,不禁也跟着兴奋起来,压低声音道:「真的?多少?什么时候到?现在在哪儿呢?」 就知道林媛知道琉璃来到之后会高兴的不行,夏征唇角微扬,伸手在她鼻尖上勾了勾:「下午就到了,足足有一大车呢!我想着这东西不一般,又想着你可能有别的想法,就没有让他们往京城里送,现在在距离京城二十里地的驿站里等着呢,就等着你发话了。」 居然有一车!林媛的心跳又加快了几分。 虽然没有说,但是林媛还是很感激夏征的细腻心思,点点头,沉吟片刻道:「你说得对,确实不能往京城里送,现在肯定有不少人盯着我呢,若是让他们知道我把这么多琉璃运到了京城,肯定会引起不小的冲动。还有,你不是说这琉璃不是咱们大雍的吗?若是让别人知道咱们弄来了会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 见林媛担心自己,夏征心里舒坦,却拍着胸脯嘚瑟道:「我怕什么,没事!」 林媛嗔了他一眼,跳过了这个话题,道:「我小姨他们来了,等半夜吧,你让他们把琉璃运到何家村好了,何家村的人都是信得过的,我比较放心。」 想到路上的吴家的染坊庄子,林媛又叮嘱道:「对了,一定要小心吴家,最好能绕路走,别让他们知道我们运琉璃的事。若是一大车的话,我还指望着这琉璃挣钱呢!」 肥水不流外人田,她可不想把这么大一笔银子让那个吴家得了便宜。 「好,我亲自过去盯着,你就放心吧。」夏征点点头,便跳上马车走远了。 看着马车绝尘而去,林媛高兴地咬了咬唇,这琉璃来得真是时候,正好林家信那里已经将镜子的木托做好了,今晚上她就要好好琢磨琢磨镜子的做法了。若是可以的话,希望能跟西域那边继续合作,这镜子绝对是个挣大钱的好买卖。
155 镜子(一更) 「哇,居然有这么多!」虽然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看到眼前这些流光溢彩的琉璃的时候,林媛还是大大地震惊了一番。 这间屋子原本是用来装草药的,听说林媛和夏征浓了一些稀罕东西来存放,便连夜收拾了出来,房间里隐约还能闻到草药的清香味道。 眼前的琉璃,每块中间都用厚厚的棉被隔开,林媛大致数了数大概有七八块,每块大概都是三尺见方的样子。除此之外,墙角的位置还摆放了不少有些裂纹的琉璃,想必应该是在运输途中破损了的。看着那些破得烂七八糟的琉璃,林媛心里一阵疼惜。 跟在夏征的房间里见到的琉璃不同,眼前这些都是未经过雕刻的最原始的琉璃,只是做了简单的切割,之前林媛跟夏征说过镜子的模样,所以眼前的琉璃应该是用特殊工艺切割成了半指厚的琉璃片,而这样的切割方法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应该是在西域就已经切割好了的。 「是啊,你若是喜欢,我再让人去运。」夏征笑呵呵地,心里却是惋惜异常,其实原本他们是弄了两大车的,只是中途遇到了一些意外,另外那一车琉璃被人给扣下了。 这件事他自然是没有告诉林媛的,不然以林媛的财迷样儿,非得跑到西凉把那个胆敢挡她财路的小子给剁吧了。 虽然夏征不说,但是林媛也知道从遥远的西域将这些脆弱的琉璃运到大雍来,绝对不像夏征嘴上说得那么简单。 「有句话你应该知道,物以稀为贵。」林媛笑着抚摸了一下眼前几乎有一人高的琉璃,笑着说道:「若是我们的镜子跟大街上卖的铜镜一样多,那还能挣什么钱呢?」 夏征点头,深以为然。 至于将琉璃弄成镜子,就得找一些身怀绝技的人了,首先将银子融化成银水,就不是林媛能够做到的。 房间里没有外人,林媛就将镜子的制作方法跟夏征说了个大概,其实镜子是很简单的,后世用的是水银,在透明的玻璃的一面涂抹均匀,这样就能在另一面看到自己的模样了。虽然没有水银,但是将银子融化成水之后,勉强也能当做水银来用。 听了林媛的说法之后,夏征简直是瞠目结舌,他从未想过银子居然还能这样用。不过,他倒是有知道谁能够将银子融化成水,只要是银庄一般都能做到。只是,想要找个口风严又不会将此事透露出去的人比较难。 幸好,京城是夏征的地盘,确切地说,京城是夏家军的地盘,不光是银庄能够融化银子,夏家军的兵器库里有的是能够做到这件事的暗卫们。 「这件事你就交给我吧,最晚后天,给你找到一个合适的人来。」 夏征拍着胸脯做的保证还真不是虚言,第二天下午就找到了合适的人,不仅是人,连工具都是齐套的,用特殊材料制作的锅子,还有特别形状的炉子,将那个小锅放到炉子上,卡得正正好,受热又均匀,真真是让林媛嘆为观止。 至于来做这件事的人,也的确让林媛放心。因为他是一个聋哑人,耳朵听不到,嘴巴说不出,甚至连字都不认识,只能通过几个简单的手势来沟通交流。 跟林媛问清楚了银水的样子,夏征便双手做了几个手势对那人简单说明了一下。 为了将融化银水的时间尽可能地缩短,林媛还特意在怡然居兑了不少碎银子,而且都是最小块儿最小块儿地碎银子,虽然都是碎的,但是整合起来的话,大概也有十多两了。 他们今日是在后院的地窖里做的这件事,就连刘丽敏和刘思良都没有告诉,一家人全都好奇地不行。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铁匠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一心一意地看着眼前的小锅,待里边的碎银子融化之后再用小夹子夹起一块儿碎银子投进去,继续之前的工序。 这样千篇一律的动作看得多了,也就觉得无聊了。再加上小锅子里边融化的都是自己的银子,林媛又是无聊又是心疼,抽抽鼻子,揉着自己微微发疼的心口转身去看旁边的琉璃了。 之前她还想着先找块碎了的琉璃做做试验,可是若是让她再花费十多两银子,她会心疼地好几天睡不着觉的。所以,便拿出了一整块儿的琉璃来做镜子了。 他们摆放了一张大桌子,桌上铺了一床棉被,然后再将琉璃平稳地放到了上边。这些事当然都是林毅和夏征做的了,林媛这小胳膊小腿儿的根本搬不动那么一大块儿琉璃。 因为现在是冬季,琉璃是冰凉的,而银水刚刚离开炉子是滚烫的,为了防止将琉璃激碎,林媛还特意烧了一大锅热水,用一整床棉被浸透,而后一点一点地在琉璃上浸润,让琉璃的温度慢慢提升。 这项工序一直做到铁匠人将银水全都融化之后,虽然此时的琉璃温度还不能跟银水的温度相提并论,但是至少也不会到被热的银水烫得开裂的地步了。 用厚厚的布巾包住手,林媛便在夏征紧张而好奇地注视下,将那些银水一点一点地浇在了琉璃的表面上了,看着那微微泛着白光的银水缓慢地在琉璃上边流动,林媛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十多两银子化作的银水顶多只有两小碗,堪堪将三尺见方的琉璃覆盖。 「好了。」将手里已经空空如也的小锅子放到了一边,林媛甩了甩手腕,深深地唿出一口浊气,刚刚倒银水的时候太过紧张,弄得她手腕都又酸又疼的了,差点都要哆嗦了。 夏征心疼地过来帮她按摩着手腕,他用的是巧劲儿,一边跟林媛说话,一边按摩,倒是让林媛轻松了不少。 「这样就能行了?」 林媛将手让他揉着,自己则微微弯了弯身子,将视线跟琉璃平齐,左右看了看:「再等一小会儿,若是有不均匀的地方就用刮子抹一下就行了。」 这些事不用林媛做了,交给铁匠人就行了。 夏征又用手势给铁匠人作了说明,便带着林媛坐到了一边。
156 猪队友(二更) 铁匠人早在林媛将那些银水倒在琉璃上边的时候就已经震惊地目瞪口呆了,他长这么大哪里见过这样用银子的?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一旁的林毅也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瞧着正打情骂俏的两人,这两人的财迷程度他可是清楚地很的,先不说那十几两银子了,就是眼前这块琉璃,虽然在西域不怎么值钱,但是在大雍可是有钱也难以买到的,再加上这一路上的颠簸押送的费用,一块完整的琉璃至少也要五十两银子了,就这样用银水给污染了,岂不可惜? 而被两人称作怪物的林媛和夏征,此时正小声地说着什么。 别看铁匠人身体不太正常,但是他干活的动作却是极为麻利的,不消一会儿便已经将那块琉璃上的银水给抹平整了。这样一抹,琉璃上边便多了一层亚光的模煳面儿,更让铁匠人和林毅可惜不已了。 「不错。」检查过那琉璃之后,林媛点着头道:「今日就先到这里吧,等明天银水晾干了以后就能来看成品了。」 待四人从地窖里出来,原本还有些光亮的天已经黑漆漆的了,目测大概已经到了半夜,没想到这么一弄就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再回京城肯定是来不及了,幸好刘丽敏几人已经给他们收拾好了合适的房间。 刚走了几步,夏征略一沉吟,给林毅使了个眼色:「今夜你就守在这里吧。」 所有的琉璃已经转移到了地窖里,而且还有一块半成品的镜子,不光是林媛,就是夏征也觉得不放心。 原本夏征只是为了图个心安,却不想今日还真就迎来了两个小毛贼。不过功夫实在是不怎么样,要不是其中一人使诈,根本不可能从林毅的手里逃走。 生怕这两个小毛贼用的是调虎离山之计,林毅也就没有追上去。 距离何家村不远的庄子里,两个身穿夜行衣的男子手脚麻利地翻过了高墙,来到了一间厢房前。 房间里,昏暗的烛光缓缓摇曳,四个人影慢慢忽隐忽现。 「废物!你们两个人居然还打不过一个人!」吴正清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两道剑芒刺得眼前的两人如芒在背,低着头一个字也不敢说。 吴江涛却是撇着嘴,有些不甚在意地看了二弟一眼,哼道:「二弟啊,我看你是小题大做了,那个破庄子里能有什么好东西?你居然还真的派了这两个人去探听,也不怕被那个夏征给逮着了,要是逮着了肯定让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你懂什么!」吴正清瞪了一眼这个不争气的大哥一下,直把他瞪得缩了脖子,其实在吴家,真正当家的并不是吴天立也不是老大吴江涛,而是这个老二吴正清。 其实若是平时,吴正清对这个大哥还是比较给面子的,至少不会在两个下人面前这样呵斥,只是今日的事让他又气又急,才一时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扫了一眼面前站着的两个黑衣人,吴正清平稳了一下心神,对蔫头耷拉耳的吴江涛说道:「若是那个庄子里真的没有什么东西,夏征会那么小心翼翼地派了高手守着?我敢肯定,那样东西就在地窖里,只是可惜,我手底下没有能用的高手。」 刚刚被吴正清骂过了一顿,此时的吴江涛也不敢再接口说别的了,只是咕哝了两声点了点头。 吴正清也不在意他到底有没有听进耳朵里,随手挥了挥将那两个黑衣人赶了出去,而后才对吴江涛说道:「别忘了,我们那日将含玉送到二皇子府的时候,二皇子说了什么。哼,我们吴家在他眼里就是个随时能够供应银子的钱庄而已。若是咱们吴家败了,或者再也拿不出二皇子所需要的银子了,我们早晚会被二皇子舍到一边。」 整个吴家,也就只有吴正清将这件事看得透彻,别说老大吴江涛了,就连他们的爹吴天立也在为能攀上二皇子这棵大树而沾沾自喜,却完全忘记了二皇子选择他们的原因。 吴江涛虽然不聪明,但是被他这么一点多少也想通了一些,探过头来,蹙眉问道:「那含玉……」 「哼,别提她了!没用的东西!」吴正清眼睛眯得更厉害了,「含玉一没有才,二没有貌,三更没有雄厚身家背景。本想着能借这次比赛,将她送进绛烟阁去,跟程夫人打好关系将来为二皇子所用。没想到,这个没用的东西!」 狠狠地拍了一把椅子上的扶手,吴正清气得都快要冒烟了。 一旁的吴江涛眨眨眼睛,终于反应了过来,他本就纳闷二弟为什么会那么抬举那个继室所出的女儿,原来是有这样的想法啊! 不过想通了这一点,吴江涛的脸也白了,忍不住讪讪地缩了缩脖子,陈家夫人之所以那么笃定一开始上台的人不是吴含玉,多少也有一点儿他的功劳,若不是他故意让人散播谣言,江氏肯定不会那么坚信吴含玉用了替身。 小心翼翼地看了二弟一眼,吴江涛伸着脖子咽了一口口水,千万不能让二弟知道自己坏了他的大事,不然他这个大哥也自身难保了。对,不怪他,都怪那个吴含玉,一个继室所出还妄想攀上二皇子,哼,活该! 正在愁眉苦脸想辙的吴正清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之前打好的如意算盘,就因为大哥记恨继室子女而泡了汤。 这天晚上发生的事,林毅只是简单跟夏征说了说,虽然来的人是谁他们不清楚,但是夏征和林媛只是略一沉思便明白了,这几日他们来庄子太过频繁,定然是引起了某人的注意了。 经过一夜的思索,林媛已经不打算用这些琉璃挣钱了,毕竟,这琉璃来得太难,她心疼夏征,不想让他因为自己的事而去费心思费精力。 再者,现在的琉璃已经够她送人了,剩下的那些她不打算做成镜子了,新开的洞天里边,她打算在三楼布置出一个梦幻厅堂出来,专门用来招待那些拿得出银子的纨绔子弟们。 关于这个想法,她也跟夏征说过,京城里不缺有钱又捨得花银子的纨绔子弟,为了得到心爱之人的一个微笑,就一掷千金的公子哥儿们,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梦幻房间了,她这样做,可谓是投其所好,而且绝对来钱如流水。 ------题外话------ 各位朋友,因为一些原因,最近我都是分章更新的,也就是每章两千字。不过,我也想通了一个问题,当我们降低身段去迎合某些人的时候,往往不能得到预想的结果,别人不喜欢你,即便倒贴依然不能得到好评。正如写文一样,若是喜欢这文,就算千难万难也会跟下去,若是不喜欢,即便免费放在你面前也不会瞄上一眼。 所以从明天开始不再分章更新,每章都是四千字或五千字(偶尔二更),至于收费,都是网站的规定,我没有权利决定,并且从来没有过按章节收费的说法,全都是按照字数收费,若是你嫌贵,请默默离开,但是,若是再在评论区叫嚣贵啊弃文什么的,我不能接受,我相信只要是心思通透的人,都会明白这点。最后,希望各位还我评论区一片清明,谢谢~
157 掩盖秘密 在这个成像完全靠铜镜看自己模样完全靠猜测的时代,林媛的镜子可谓是异类。为了不让更多的人知晓,林媛只是让夏征和林毅跟随她进到了地窖里去看成品如何。 林毅跟着进去完全是因为夏征一个人难以将那三尺见方的沉重琉璃翻过来而已,却不想,一直僵硬脸的林毅竟是因此而被大大地震惊了一把。 小心翼翼地将镜子从桌子上抬起,再放回到铺了厚棉被的桌子上,整个动作只不过是几息之间完成的。 「哎呦,怎么这么沉啊,我这英俊的胳膊都快要抽筋……唔!」夏征只是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桌上平滑的镜子,尚未说完的话便噎在了嗓子眼里出不来了。 放好镜子后正要转身离开的林毅有些好奇地回了回头,迈出去的脚瞬间僵住了,呈现出一个古怪而滑稽的姿势。 林媛对这两人的反应十分满意,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不然,自己费心费力弄出来的镜子也实在是太低廉了。 「怎么样?这下终于承认我没有大夸其词了吧?」林媛得意洋洋地往镜子前探了探头,果然见到了自己俏丽的小脸儿,明亮的眼眸,甚至连近日来因为着急上火而在额头上长出来的小疙瘩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一边低着头用手指头挤了挤那个已经长熟了的小疙瘩,一边咕哝着嘴巴念叨着:「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紧张这些琉璃了吧?哎哎哎,主要是我这东西实在是太过金贵了,要是落在了旁人手里,肯定要把我的所有……哎!你们俩干什么呢!别挤我啊,哎呦,我还没照完镜子呢!」 摸着被林毅挤得有些疼的胳膊和肩膀,林媛一脸怨念地看着夏征主僕二人在镜子前搔首弄姿的嘚瑟模样。 说搔首弄姿简直都是抬举他们了,不知道的人见了,肯定以为这两人已经神经错乱,彻彻底底地变成了毫无头脑的小傻瓜! 「哇,这个英俊又帅气的人真的是我吗?瞧瞧,瞧瞧,我就说嘛,整个京城都没有我夏征长得这么帅的人了,看爷这眉毛,一个字英气!看爷这鼻子,两个字帅!还有爷这嘴巴、下巴……」 听着夏征这自恋又嘚瑟的话,林媛忍不住扶额,这傢伙终于在明亮如水的镜子面前现了原形了,看看,连五以内的数数都不会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福满楼开得那么大的! 「啊!啊!啊!」 正想着,忽听得一个震耳欲聋近乎歇斯底里的叫声从夏征口中传出,惊得林媛浑身一个哆嗦,正以为他遇到了什么麻烦急急忙忙要去查看的时候,林媛已经被他下一句话震出了内伤,当场倒地。 「天哪,爷的鼻子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黑乎乎的东西!这是什么!是什么!咦!好噁心啊,跟蝇子拉出来的屎一样!」 林媛揉了揉被摔疼的屁股,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无奈道:「爷,那是黑头!你已经长了不止一天两天了,难不成你都不知道?」 「黑头?!」夏征蹭地抬起头来,两根食指还以相对的姿势放在鼻头上,指尖似乎还沾着什么可疑的黑乎乎的东西。 点点头,林媛不打算再跟他纠结黑头的成因以及消除办法,毕竟这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解释清楚地。更何况,夏征的黑头根本不算严重,若不是他因为太好奇都将自己的脸贴在了镜子上,根本不会发现鼻头那几个稍稍比毛孔大了一丁点儿的黑头的。 可是看着夏征那如临大敌誓死要将黑头消灭干净的架势,林媛当机立断,一把将贴在镜子上的夏征和整个身子几乎都已经趴在了桌子上摇头晃脑着的林毅给赶到了墙角里,而后双手叉腰,义正言辞地开始给他们训话了。 「现在我有几句话要说……哎哎,看哪呢?看我!再看镜子我就把你化成水涂在琉璃上边!咳咳,行了,我要说的也不多,就三点,第一,现在你们终于相信我了吧?怎么样,是不是该有点掌声啊?」 她等这一刻早就激动地难以自持了,要不是为了在这两个「土包子」面前保持自己优雅的姿态和骄傲的模样,她相信,趴在桌子上仔细盯着自己脸蛋儿看得人就不是夏征和林毅了。 虽然之前她在铜镜、河水里不止一次看过自己的模样,但是今日这样清晰地看到还是头一次,不得不说,这个林媛的皮囊还真是美,满脸的胶原蛋白,肉嘟嘟滑腻腻的,除了额头上长出来的那两个小疙瘩,整个面皮上连一个黑头都没有。 不行不行,等她把镜子做好之后,一定要抱着镜子睡!犯花痴了都不用再去看什么小鲜肉,直接看看自己就好了嘛! 心中窃笑了两声,待林媛回过神来才发现夏征和林毅果然涨红了脸激动地鼓着掌,这恨不得将双手拍成酱猪蹄的样子还真是可爱。 「咳咳,好了,你们的热情我已经感受到了,现在我们来说第二件事。」 竭尽全力地压了压自己心潮澎湃的心情,林媛勾着唇,竖起了两根手指头:「第二件事嘛,很简单,今日你们的所见所闻,都给我咽回到肚子里,不论是谁都不能透露半个字出去,即便那人是你的亲爹亲妈,你的梦中情人,甚至跟你有过命的交情的拜把子兄弟,也不能说!记住了没有?」 夏征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而后弱弱地举起手来,有些委屈地说道:「媛儿,那我能跟你说吗?你就是我的梦中情人啊,不跟你说的话,我会睡不着觉的。」 林媛:「……」 她这镜子果然是照妖镜啊,只是一下就把夏征的弱智本性给照了出来,看来以后还是少让他照镜子的好。 林媛掰着手指头,说起了第三件事:「第三,也是你们最关心的事,只要你们不将此事泄露出去,我会给你们送一块做好的菱花镜作为报酬,特别是林毅,感谢你这两日尽心尽力地守在这里,还打跑了两个小毛贼。」 被林媛这么一夸,林毅原本有些僵硬的脸顿时精彩了许多,又是激动又是兴奋,当然林媛清楚,他兴奋的原因不是被自己夸了,而是能够得到一块镜子。 「下面我来说第四件事……」 不等林媛说完,林毅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不是说要说三点吗,怎么又出来个第四件事?」 林媛抽了抽嘴角,面色尴尬地反击道:「我又临时想出了一件事,不行吗?别说话,你要是再开口,就没有你的镜子了!」 林毅面皮抖了抖,看了一眼那明亮地微微有些反光的镜子,终究是咽下了尚未出口的话。 挠了挠头,林媛也不再纠结第几件事的问题了,索性说道:「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那就是如何将这么大块的镜子切割成小块。」 她总不能每天抱着这么大一块镜子照吧?实在是不方便了。 说起这个来,夏征的智商瞬间回到了原位,拍着胸脯道:「这件事不用你担心了,爷早就想到了。」 原来夏征在派人去西域购买琉璃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如何将琉璃分割的问题,所以,在那边的时候又花了银子购买了琉璃匠人们切割琉璃用的专用工具,并且学到了切割的方法。 在西域,琉璃是个十分普通的东西,切割方法也并不是秘密,所以夏徵才会这么容易地让手下人学到了方法。 听他这样说,林媛便放心了,回头看着这一大块儿琉璃,她已经想到了该如何切割了。 依然让林毅守在地窖门口,嘱咐好他不许任何人进入,就连刘丽敏几人也不行,林媛便跟夏征一起出了何家村。 夏徵调头去了夏家大营寻找他之前派去西域并学到了切割琉璃方法的几个暗卫了,而林媛则回到了林府找林家信要他做好的那几个镜框了。 「爹,你干什么呢?」 一进书房,林媛便看到林家信正坐在台案前,低着头专心致志地雕刻着什么。被林媛冷不丁一叫,林家信的手哆嗦了一下,要不是有这么多年的雕刻本领在身,恐怕眼前这个物件都要被他雕坏了。 抬起头来看了林媛一笑,林家信放下了手里的凿子,另一只手扬了扬,笑道:「还不是你小妹,非要让我给她雕几个小盒子,连图纸都给我画好了。」 小林霜的? 林媛好奇地拿起桌上的图纸瞧了瞧,先不说画功和线条了,只说这上边画着的小圆盒子,林媛就觉得十分眼熟。 拿起旁边已经雕刻好了的一个小盒子,林媛打开盖子又合上,如此反覆了两三次,才皱着小鼻子咕哝了一句:「怎么这么像装胭脂水粉的盒子呢?」 「哈哈,因为这就是装胭脂水粉用的啊!」 林家信好笑地看着大女儿:「你妹妹说了,她买的那些胭脂用的盒子太丑了,想要让我给她做几个好看的,这不,就把图纸给我拿来了。啧啧,这小丫头,不是我说她,就这样的画功真的比市面上卖的那些盒子好看吗?」 想着小林霜来找自己时那煞有介事的小模样,林家信就掩不住唇角的笑意,三个闺女一个比一个有出息,小闺女这么小居然都知道臭美了! 把玩着手里的小盒子,林媛突然就想起了这几天小林霜和老烦闷在房间里鼓捣的那些草药,难不成这两人是在做胭脂水粉?看来这两人是打算进军化妆界了啊! 对于胭脂水粉这些东西,林媛向来是不上心的,也就没有再打问这些事。她将林家信做好的那几个镜框用包袱小心翼翼地包起来,而后跟水仙一起搬到了外边的马车上。 银杏留在怡然居教导那些小姑娘们学习仪态了,而林媛又不放心将这些镜框交给旁人,就索性自己动手搬了。 除了镜框,她还跟林家信要了不少宣纸,还把自己用来画图的自制的炭笔也带上了。 当她做完这一切回到何家村的地窖里的时候,夏征已经带了两个人等在地窖门口了。没有林媛的允许,他没有让这两个人进去,即便这两人都是夏家军的暗卫,但是毕竟是受命于夏远和夏臻的,跟林毅不同,他终归还是不放心。 夏征的用心,林媛心里跟明镜似的,她先让林毅带着这两个暗卫去外边马车上搬镜框,而后从水仙手里将那一大卷宣纸抱了过来。 夏征随手便接过了宣纸,一边跟她说着话一边进到了地窖里。 「掌握了琉璃切割技术的人不止这两个,不过,这两人是掌握最熟练的,咱们这镜子太金贵了,我可不想前功尽弃。」 若是因为切割出现了问题而毁掉了这一大块镜子,可就太不值当得了。 林媛心里明白,说着话的功夫她也不闲着,地窖里有现成的水桶,她先把抹布浸湿了,然后在镜子表面均匀地擦了一遍。 夏征又好奇又纳闷,这镜子明明干净地不行不行的,怎么还用擦呢? 就在他纳闷的时候,林媛接下来的动作更让他惊讶。 只见林媛从他手里拿过了宣纸,趁着镜子上的水渍还未干,便将宣纸小心翼翼地覆盖在了镜子上边。宣纸虽薄却不透,湿了以后便牢牢地粘在了镜子上边,将原本能够清晰显示画面的镜子结结实实地遮住了。 看到这里,夏征若是还不明白就真的成了弱智了,原来林媛是用这个方法来盖住能够成像的镜子,这样一来,就算有外人看到了也不会知道这纸下边是什么样的了。 他之前还在思索怎样让那两个暗卫闭紧嘴巴不将今日的事透露出去,现在一看,不禁自嘲地摇了摇头,何须费劲去威胁那两个暗卫?只要让他们看不到镜子的真面目不就行了? 除了镜子的正面用宣纸覆盖,反面也做了工夫。林媛之前便让周管家帮她准备了一些工匠们给家具上色用的颜料,这种颜料虽不如油漆结实,但是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掉色。将这些颜料涂抹在银水的表面,别人就不会知道这镜子上到底涂抹了什么东西来成像了。 如此一来,镜子成像的奥秘再没有人知道。 ------题外话------ 明儿恢復八点更新~ 感觉这篇文到了厌倦期了,而且这篇文已经到了收尾的时候,所以,争取万更到完结~ 姑娘们千万不要问我具体还要多久完结,因为以我的尿性,永远都是说得比做得好听,咳咳~ 开始收尾了,之前埋得坑和隐线会一一填满,伏笔也会解释清楚。另外,文中还有几个配角是未成年,所以感情的问题恐怕不能在正文里一一解释清楚,不过会有番外,等完结的时候,大家有想看的番外可以留言给我,我会尽可能地满足大家的~ 说到完结还真有点捨不得,不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新文也已经在筹备了,大概三月底开坑(暂定),同样是种田,只是女主的身份变了,还记得之前在题外跟你们说过那些新文的事吗?不妨猜一猜新文女主的身份哦,嘿嘿~
158 十倍聘礼 待这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林媛才示意夏征可以让林毅和那两个暗卫进来了。 直到此时夏徵才知道林媛这样做的用意,不禁对她的细腻心思更加赞赏。 镜子上的染料和水很快就干透了,林媛从那十几个镜框里随手拿了一个出来放到了镜子上,而后用自己的炭笔在宣纸上比着镜框画了它的大小轮廓,这样,一个镜框里所需要的镜子大小就出来了。 林媛目前要做出来的镜子很多,田惠成亲,她的镜子肯定是少不了的。有了田惠的,当然就不能少了田萱的。除了这两姐妹之外,还要给林媛姐妹四人,刘氏,刘丽敏,赵素新郑如月妯娌二人,外婆范氏,当然也不能少了安乐公主的。不仅是女子,她还答应了要给夏征和林毅每人一个。 这样粗略算了算,光是送人的镜子就得有十来个。而眼前这一块三尺见方的镜子上,满打满算也只能做出六个镜面来。 林媛耸耸肩,只好让夏征改天再去把那个聋哑的铁匠人叫来,反正她现在有这么多琉璃,不妨就多做一些镜子,除了用来送人的,多余的镜子可以用来放在她的洞天酒楼里。至于剩下的那些琉璃,她也要细心琢磨一下,看什么样的造型才能又精緻又美观。 虽然那两个暗卫很好奇眼前的东西是什么,但是,身为暗卫,最大的职责就是遵守命令,没有夏征和林毅的命令,两人谁都没有乱说话,更没有偷偷撕开宣纸看里边是什么东西。 用来切割镜子的工具是个十分精巧的东西,造型很奇怪,不过跟琉璃接触的地方好像是装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只见暗卫轻轻一拉,镜子上就有了一道浅浅的痕迹,而后再用巧劲一掰,那圆形的镜子便从大块镜子上分离开了。 见林媛好奇地盯着暗卫手里的切割工具,夏征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骄傲,嘚瑟地挑挑眉:「是不是很好奇那个是什么?来,求求爷,爷就告诉你。」 林媛侧脸瞧了他一眼,果然在他脸上看到了「快求我快求我」的闷骚模样。 撇了撇嘴,林媛不甚在意地说道:「不就是钻石吗?」 钻石?那是什么? 夏征纳闷地眨眨眼睛,不过很快他的表情就变得疯狂起来,连笑声都因为激动而差点破音:「哈哈哈哈,终于也有你不知道的东西了!哈哈,不是钻石,不是钻石!」 「那就是金刚石。」 「嘎!」正扯着嗓子大笑的夏征被这轻飘飘的三个字噎得差点吐血,他使劲咳嗽了好半天,才瞪着眼睛像是看异类一般瞪着林媛。 而一边正在专心致志切割琉璃的暗卫也忍不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好奇地看着林媛,毕竟在大雍还真没有多少人知道这切割琉璃用的是什么工具。因为从西域流传过来的琉璃制品,基本都是完工了的工艺品,像林媛这样只要原材料的人真是太少了。 一是难以得到,二是弄来了也不会切割,若不是夏征提前想到了这个问题,他们今日都要抓瞎了。 看着几人怪异的目光,林媛噗嗤一乐,脑袋瓜儿也飞速地转着,随口便扯了个谎:「哦,我也是看书才知道的。」 「什么书?我也要看看。」夏征抚着自己的胸口,顺了两口气十分认真地看着林媛,俨然一个爱学习的好宝宝。 林媛抽了抽嘴角,道:「就是,就是以前在林家坳的时候,去隔壁陈柱子家看到……」 「停!不许说了,我不看了!」一听到陈柱子三个字,夏征脸上的认真模样立即变了,醋罈子再次成功打翻。 闻着地窖里浓浓的醋味儿,林毅和两个暗卫十分有眼力劲儿地继续埋头干活了。 林媛摸了摸鼻子,她不是故意把陈柱子揪出来的,只是自己在认识夏征之后几乎跟他形影不离,只能说认识他之前的事了。 六个镜子,这两个暗卫切割地很快,一个时辰便都完成了。 将那些椭圆形的镜子放到一边后,林媛看着桌子上被切割地七零八碎的下脚料们犯了难。为了最大限度地利用琉璃,刚刚在画轮廓的时候,林媛是错开画的,这样留下的下脚料很不规则,再加上暗卫切割时为了更好地动手,多多少少已经将大块的镜子切坏了。 如此一来,剩下的边角料最大的都没有巴掌大小,想要做个随身携带的小镜子都不行。 可是扔掉吧,又实在是太可惜了,毕竟每块镜子的背面涂着的都是银子啊! 「那个,姑娘。」一直没有开口的林毅突然清了清嗓子对林媛道:「这些下脚料,姑娘若是没用了,能否给我?」 林媛挑了挑眉,在她的印象里,这个林毅向来少言寡语,而且对任何东西任何人和事都不怎么上心,怎么今儿对这些镜子这样热切了? 被林媛看得有些脸热,林毅微黑的脸颊上绯红一片,眼睛也不自觉地开始没规律地转悠了:「那个,我,我想送人。」 呦!这次还不等林媛开口,夏征就先哎呦了一声,就连那两个暗卫也表情古怪地看着自己的副统领。 不怪几人想岔了,主要是林毅此时的表情完全就跟要去见小相好一样。 只是林毅这个神经大条的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了:「其实,我是想把这东西给大帅送去。」 大帅?夏臻? 两个暗卫的表情更加古怪了,天哪,真是没有想到,副统领居然跟大帅之间还有这么,这么难以名状的小秘密? 夏征和林媛有些明白过来了,这些镜子对于女子来说只是臭美而已,而对于男子,特别是军营里的男子,就有了另外一个用途。 果然,两人便听到林毅继续说道:「二公子没有经歷过打仗,自然不知道战场上的兇险,而对于斥候来说,最大限度地刺探到军情而不引起敌军的察觉是非常重要也特别困难的一件事。所以,我打算用镜子……」 后边的话他没有说完,但是林媛和夏征都已经明白了,镜子是可以反光的,而且成像的效果比铜镜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把镜子装在瞭望镜上,就可以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看到敌方的军情。就像后世的潜水艇一般,林媛记得,在她上小学学习镜子的反光时曾经做过这样的小实验。将两块镜子以特别的角度和形状安装在z形的圆筒内,就能在下方看到上方的景象。 看着桌上那些大小不一的镜子碎片,林媛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的确是在暴殄天物,在这个时代,什么骄奢淫逸永远都比不上人命重要。那一块小小的镜子,或许就能拯救一个斥候的性命,甚至还会决定了一场战争的胜负。 原来副统领是这样想的啊! 两个暗卫恍然大悟,其中一人不自禁地低喃了一句:「早知道这东西这么有用,当初就是拼死也不能让他们劫走了我们那一车琉璃啊!」 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地窖里此时静寂地只能听到唿吸声,林媛自然是听清楚了的,不禁瞪大了眼睛:「一车?居然被劫走了一车?!」 夏征暗暗瞪了那两个暗卫一眼,笑眯眯地安抚道:「没事,只是在路上遇到了西凉的盗匪,交的买路财罢了。哎,不交的话就得牺牲好几个暗卫,我总不能……」 「对,人命比钱财更重要。」对于这一点林媛十分贊同,便不再纠结这一车琉璃了,不过她却在心里将劫走了自己满满一车琉璃的盗匪给狠狠地诅咒了一番。 对于林毅说的这件事不用再思量了,林媛脸上的表情异常认真严肃,指着墙角边那些尚未加工过的琉璃道:「那些边角料能做什么?一会儿,你们三个就把剩下的所有琉璃都运到夏家大营里去,铁匠人就在军营里,有他在,有你在,你想要多少镜子都行。」 听林媛将所有的琉璃都贡献了出来,林毅震惊地合不上嘴巴了。而那两个暗卫也在经过一次又一次地震惊之后彻底地没了声儿,别人不知道,但是他们却是清楚的,这些琉璃从西域运到大雍,中途经歷了多少艰难坎坷,可是现在林姑娘随口一句话便都给送人了! 在经过方才的震惊之后,林毅率先反应了过来,黝黑的脸上满是激动和欣喜,他就知道,林姑娘虽然爱财,甚至彪悍,但是她的心地是善良的。 「不不,姑娘,我们用不到这么多的。」林毅摆着手,指着地上那些因为运输而有些破损的琉璃,说自己用这些就可以了。 而夏征也又心疼又欣慰地摸着林媛柔软的长髮,笑道:「把这些都给他们,你是想让每人分一块镜子边打仗边臭美吗?军营里的斥候是有限的,需要的瞭望镜自然也是有限的,这么一块儿镜子差不多就够用了,不用全都给。」 是这样吗?林媛眨着眼睛有些懵懂,毕竟她没有去过军营,不过,不用把琉璃全都贡献出去,她也是很高兴的,毕竟这东西在大雍可是有价无市的,再想弄些琉璃又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最终的结果就是林媛送出了一整块琉璃,顺带把地上那些破损了的琉璃也让林毅带走了。 林媛早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把切割好的镜片装进镜框里了,也就没有心思再理会夏征和林毅了。 趁次机会,夏征悄没声儿地熘出了地窖,对等在一边的林毅吩咐道:「回去了跟大哥说,若是他有能力便自己派人去西域运琉璃吧。不过,别怪我没有提醒他,爷在西凉的暗桩和上次运送琉璃的暗道,被那个西凉太子给拔出了一大半,若是他真的有心要琉璃,就自己找路吧!」 看着夏征这忽而心痛忽而不在意的模样,林毅的嘴角抽啊抽,上次运送琉璃的确损失了不少,而且西凉太子狡诈如狐,既然已经被他劫走了一车琉璃,想必下次再想运就麻烦地多了。而鬼点子多如满天星的夏二公子,显然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是,公子。」林毅无奈抱拳,看来只能让大帅亲自出马了。 可是就在林毅转身准备回军营搬救兵的时候,夏征的一句话让他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 「听说大哥在城外的那处别院风景不错,若是用他来交换的话,我没准儿能想出一条别的安全通道来哦!」 原来是看上了大帅在临江的那个别院! 林毅感觉自己的整个面皮都在抽搐了,都说西凉太子狡诈如狐,可是他却觉得他们的夏二公子比狐狸还要狡猾! 再回到地窖里,林媛正叼着两根小钉子趴在地上,只见她一手拿着小锤子,一手捏着一枚小钉子,小心翼翼地钉着一个镜框。 夏征饶有兴趣地倚在墙壁上,笑着调侃道:「行啊,爷这哪里是娶了一个媳妇儿?爷这是把厨子、木匠、军师都给娶进门了啊,哈哈,爷真是赚翻了!」 正埋头钉钉子的林媛面皮抽了抽,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咕哝道:「所以,聘礼也是三倍!」 「三倍而已,十倍爷也拿得出来!」一边说着,夏征一边笑着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林媛身边,将锤子和钉子接过来,按着镜框上标好的记号钉了起来。 这木匠的活儿他还是头一次干,不过钉钉子而已,倒不是很难,只是得小心不要把木板那边的镜子给破坏了。 林媛紧张地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眼前这一车琉璃可是两车琉璃的价钱,若是坏了一块儿可真够她心疼好几天了。 「哎小心!」 「啧啧,放心吧,爷的技术肯定过关,绝对不会让你,哎呀!」 「啊!我说什么!一定要小心小心,你看,还是钉歪了!」 「别急别急,我看看!哎呀没事,只是歪了而已,没有弄坏镜子,幸好!哎哟,你掐我干什么?」 「哼,你要是再不小心,我还掐你!弄坏一下就掐一下!」 「呀,我又弄坏了,这可怎么办?瞧瞧,掐还是不管用的,要不你亲我一下?鼓励鼓励嘛,奖励肯定比惩罚管用!」 「切!想得美!」 「是啊是啊,我不光想得美,人也长得很美啊!快来亲一下嘛,快来嘛……」 两人在地窖里捣鼓了好半天才把那六个镜子全都钉好了,虽然夏征的技术不是很高级,但是没有一块镜子被弄坏了,还是很让林媛高兴的。 在没有送人之前,镜子上的宣纸便没有揭下来。将水仙唤进来,林媛便让她小心翼翼地将蒙了小包袱的镜子搬去了马车里,准备等下运回京城去。 刚走到前院,便见刘丽敏迎了上来,这几天她忙活着镜子的事,都忘了问刘丽敏给将军府送酒的事了。 听林媛问起,刘丽敏抿着唇轻笑道:「放心吧,公主对我的酒很是满意,我已经把那两大车果子酒都送过去了。公主还说,等到夏大公子成亲当日,还要邀请我这个老闆娘过去做客呢!」 能够得到安乐公主的邀请参加喜宴可谓是天大的幸事,更何况是刘丽敏这样毫无身份背景的人。不过,安乐公主应该是知道了刘丽敏和刘氏之间的关系才让她前去的。 不管因为什么,能够得到安乐公主的亲自邀约都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待遇,她相信,刘丽敏以后在京城的日子不会难过,至少那些想要刁难她的人,看在安乐公主和将军府的面子上是不敢来招惹的了。 只是,这样幸运的事,林媛却没有在刘丽敏的脸上看到多么激动的表情,这要是放在以前,刘丽敏肯定会在接到邀约后第一时间来告诉她了,而且就算没有欢唿雀跃,至少也会兴奋地脸颊通红。 「小姨,我觉得你变了。」看着刘丽敏眉宇间若隐若现的愁思,林媛有些担忧地蹙了蹙眉。 冷不丁听到林媛这样说起,刘丽敏勉强笑了笑,看了一眼等在不远处的夏征,有些羡慕地摸了摸林媛的头顶:「不是小姨变了,是小姨长大了。」 是啊,长大了,不仅懂得了等待的愁苦,亦明白了单恋的痛楚。 「媛儿,当你喜欢一个人,而那个人又刚好也喜欢你,你知道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吗?好好珍惜吧,夏征是个很好的男人。」 看着刘丽敏略微落寞的背影,林媛终于明白她遇到了什么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没有再从小姨的嘴里听到「不嫁人」这三个字了,甚至以前那个见到别人恩恩爱爱就嗤之以鼻的刘丽敏不知从何时起开始变成了羡慕。 摇了摇头,林媛对那个让小姨茶饭不思有这么大转变的男人十分好奇,不过与其说是好奇,还不如说是气愤,很明显小姨是在单恋,等见到了那个男人,她一定要帮小姨好好地教训教训那个男人,她家小姨这么好的女人居然不懂的珍惜,这个男人是傻了还是瞎了? 看守地窖的事还是交给了林毅,林媛和夏征小心地赶着马车回到了京城,没有让人看到马车里那些镜子,她要给大家来个大大的惊喜。 只是,没想到第二天就有人给她来了个惊喜,哦不,惊吓! 程皓轩,上门挑战了! ------题外话------ 又到了新的一个月了,目测二月是个好月份,只有28天,上班的宝宝们可以少上几天,啊哈哈~ 而且还有个情人节等着呢,嘿嘿~ 感谢大家的月票和五星评价票,爱你们么么哒~ ps:最近理之后的情节和新文的大纲,宝宝们的评论可能不能及时回復,还请见谅,不过我每天都有看,遇到有问题谘询的亲们我会一一解答的,宝宝们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来,或者之前的情节中有哪个伏笔、坑我没有写到的也可以提出来,挖的坑太多,没准哪个我就给忘了,谢谢各位了~
159 孤独寂寞的十年 程皓轩是代他师父来给林媛下战书的。 「行啊,林老闆果然有骨气!」歪坐在椅子里,程皓轩笑得狡诈:「看来当日在福满楼里,小爷留下的话你应该还记得。」 林媛眨眨眼睛,跟夏征互望了一眼。 夏征随手给林媛剥了一个桔子递过去,漫不经心地说道:「这小子当日就是个话唠,谁还记得当日说了什么话。」 林媛接过桔子,捏了一瓣儿扔进嘴巴里,点点头,深以为然。 程皓轩嘴角抽了抽,看着眼前这两人一唱一和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的模样,恨不得上前去用夹子把两人的眼皮翘起来。 「我说让你来京城找我师父挑战啊!你忘了?你该不会真的忘了吧?哎呀,那你来京城做什么,不是来找我的吗?」 夏征撇撇嘴,目光几乎要吃人:「想得美!媛儿是跟我来京城的!」 果然是因为夏征来的啊! 程皓轩挑挑眉,心里的八卦因子突然作祟,颠颠地跑到林媛身边想要挤到她的椅子里坐下,无奈某人眼神太过凶厉,他只好委屈求全蹲在了地上。 「喂,我可告诉你啊,这夏二公子可是京城所有闺中女子的梦中情人,你跟着他,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倒不如跟了小爷我吧,我保证,肯定不会让你吃亏的,嗯我只纳一房,哦不行,太少了,两房,我只纳两房妾室,怎么样?」 伸着手指头在林媛腿前晃了晃,程皓轩继续说道:「而且啊,小爷也不要你带什么嫁妆,只要你把你身上所有的绝世厨艺教给小爷,小爷保证,聘礼多多的,钱财铺子,庄子土地,你想要什么就要什么!怎么样?」 怎么样?不怎么样! 夏征手里的桔子早就捏得只剩下渣滓了,眼睛也狠狠地盯着眼前这个笑得贱兮兮的小子,恨不得将他快要咧到耳根子后边的嘴给撕吧成两半! 尚未发作,夏征的手便被林媛温暖的小手儿给按住了。 只见林媛居高临下地对程皓轩展露生平最温柔最灿烂的笑容,声音更是异常柔美:「哦?不如,将你娘的绛烟阁送给我,如何?」 许是被林媛这样的声音所蛊惑,程皓轩下意识地就想点头答应,可是冷不丁地扫了一眼一旁似笑非笑眼神冰冷的夏征时,他终于回过了神。 「不行不行!咱俩的事可不能让我娘知道了,不然的话,我肯定是要被赶出家门的!」 「哦!」林媛拉长了声调,一幅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你娘不允许你娶我啊!既然是这样,你又谈什么聘礼啊的,哼,骗子!」 「对,骗子!」夏征深以为然,忙不迭地点着头,林媛轻易不会露出那样温柔的笑容,当然除了对他。只要对别人这样笑得时候,那就说明这个人要倒霉了。 果然,只是一句话而已,就把程皓轩的本性给诈出来了。 林媛随手将程皓轩放在自己面前的挑战书翻看了一眼,而后扔回到程皓轩脚边,嗤笑道:「这战书也是你自己写的吧?是不是你师父根本就没有让你来给我下战书?或许,你师父根本就不知道有我林媛这么个人?」 夏征十分配合地在一旁接了一句:「有没有师父这个人还不知道呢,这小骗子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被这两人挤兑地没了声儿,程皓轩又羞又愧,他师父的确没有下战书,也正如林媛所说他师父根本不知道有她这么个人。 「我有师父的!谁说我没有师父!」 见状,夏征故意仰着头大声「哦」了一嗓子,扭头对林媛道:「原来这小子没有说谎,他有师父。」 「嗯。」林媛也点点头:「他这么着急,看来也就是这件事没有说谎,别的嘛,呵呵。」 别的嘛,肯定是说谎了。 程皓轩讪讪地摸摸鼻子,俊脸上爬上了一片可疑的红晕。 「行了,既然不是你师父给我的挑战书,我也就没有理由理会你了。程公子,好走不送!」 这是撵他走了! 程皓轩一把抓起脚边的战书,噌地一声跳了起来:「我不走!你要是不跟我师父对战也行,那你要收我为徒,教我做菜!」 林媛挑了挑眉,像看个白痴一般看着眼前小脸通红急得头髮都快要炸毛的程皓轩:「你这是在威胁?」 程皓轩咽咽口水:「你认为是威胁那就算是威胁吧!反正,反正你就是要收我为徒,我就是要跟你学做菜!」 「我要是不同意呢?」林媛又好笑又好气,双手环胸饶有兴味地挑高了眉头。 「那,那我就……」程皓轩眼睛扫了扫,在看到桌上那茶杯时眼睛一亮,伸手抄过那杯子就往自己手腕上戳:「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死给你看!」 噗!夏征忍不住笑了出来,差点连眼泪都快出来了。 林媛亦是被气笑了,这个场景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哦对了,她当初去善德堂卖枸杞的时候,就曾经用碎瓷片威胁过那个色胆包天的管事。只是,她当时用的可是碎瓷片,轻轻一划就能出血的,而这个程皓轩却是拿着整个茶杯! 「那你就死吧,那茶杯口那样光滑,我也挺好奇你是怎样用它来自杀的。」林媛苦笑着摇摇头,觉得这个程皓轩岂止是孩子气,简直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大少爷,脑袋瓜子实在是简单地可笑,真不知道程夫人是怎么样教育他的。 程皓轩紧蹙眉头,白亮的牙齿紧紧咬着嘴唇,内心挣扎了好半天,终于将那杯子放下了,苦着脸哀求道:「你就收我为徒吧,你瞧,我娘都收你妹妹为徒了,你就不能收我为徒吗?」 林媛挑眉:「呦,程公子,这话可得说清楚了,我妹妹之所以能进到绛烟阁那可是她自己凭真本事去的,可不是用杯子自杀威胁来的。」 顿了顿,林媛眼睛眯了眯,斜睨了他一眼:「你不说这事我还忘了呢,哼,你这个风流浪子,欠下了风流债还没有还清呢,就想着到我这里来要债?」 程皓轩被林媛突然转变话题的速度给弄蒙了,下意识地问道:「什么风流债啊,我怎么不知道?」 还装傻!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夏征当先就义愤填膺地哎呦了一声,那模样,好像被欠了债的人就是他。 「臭小子!别装傻!比赛那天的事以为我们都忘了?哼,人家田府二小姐的名声差点就被你给毁了,你还装!」 一边说着,夏征还高姿态似的一巴掌拍在了程皓轩头顶上,脸上嘚瑟的不行:「不是哥说你,男人啊,就应该有担当,你瞧哥,比你还英俊,比你还帅气,但是,在风流这方面,跟哥可是从来不沾边儿的!哥心里就只有你嫂子一个人,别人就是脱光了在我面前,我都当成空气!」 咂了咂舌,林媛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这傢伙,非得时时刻刻地彰显自己的专一吗? 不过话虽如此,夏征倒是的确是个难得的专一的男人,在京城里,夏家男人的专心可是出了名的,不然,心高气傲的姚含嬿也不会非夏征不嫁了。 被夏征这么训斥了一通,程皓轩是又羞又恼,那日比赛结束之后,程夫人也把他给狠狠地骂了一通,今日来拜师更是被无缘无故地训斥了一通,真是让他有苦难言。 「哎呀,你们为什么都觉得是我的错啊!」 程皓轩急得直跺脚:「我哪里欠下了什么风流债,别看小爷我风流倜傥,走到哪里都有爱慕我的女子投怀送抱,但是小爷我可是洁身自好,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出格之事。别说摸了睡了,就是连看都没有看过一眼,我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被那个田二小姐给看上了的!哎呀哎呀,我不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一把吗?怎么随手救了个人就惹了这么大麻烦?早知道小爷我就不再多管闲事了,真是惹了一身腥!」 看着程皓轩这懊恼得直挠头的模样,林媛和夏征面面相觑,难道之前两人真的是误会他了?真的不是这傢伙招惹了田萱?不过两人转念一想,好像从头到尾真的都是田萱自作多情了。 讪讪地咳嗽了一声,林媛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正想着,忽见程皓轩像被火烧尾巴一样跳了起来:「哎呀,不行了,我得赶紧回去!」 一句话还未说完,他那急匆匆的身影便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林媛两人这下更蒙了,看看天色,好像不是很晚啊,难道程夫人还给这小子设置了门禁不成? 「咦?程公子?你不是在房间里看帐吗?怎么跑到我家里来了?」 林薇的声音出现在门口,引得林媛和夏征侧目看过去,便见到程皓轩神色尴尬地支支吾吾了半晌,随口说了一句「没事」就赶紧跑走了。 林媛夏征互望一眼,终于知道这傢伙为什么这么着急回去了,敢情是背着程夫人偷偷跑出来的啊。 「哦。」小声嘀咕了一声,林薇面色尴尬地进来了,一见到林媛和夏征,眼神闪闪烁烁地,好像要钻进地逢里去似的。 林媛好奇,问了一句。 林薇看了夏征一眼,终究是摇摇头跑回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一个一个的,还都有秘密了啊!」 看着林薇这逃也似的背影,林媛就气不打出一来,那日在绛烟阁里跟小林子再次见面,她就察觉到林薇不对劲,特别是之后一起吃饭时,她的脸就没有抬起来过,要说这两人没事她才不信。还有那个小林霜,竟然跟六皇子相识,而且也没有跟着自己说起过,难道真的是女大不中留了?可是这两个孩子一个才十岁,一个才七岁啊,怎么就开始藏秘密了? 「哎呀哎呀,别生气了,女儿家家的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嘛,等以后咱们生了闺女,肯定也会有自己的小秘密的。」 夏征在一旁赶紧打圆场,可是还不等他说完就被林媛大声制止了:「什么闺女?我才不要生闺女!就是生我也要生儿子!闺女长大了满心里都是别的男人,根本不把我这个当娘的放在心上,哼!」 夏征好笑地勾了勾唇:「闺女心里都是别的男人,儿子心里就不是别的女人了?不是有句话吗,叫做有了媳妇儿忘了娘,我娘可是天天这样骂我的!」 林媛眼珠子骨碌骨碌转了转,嘟嘴哼了一声:「那我就什么也不生了,不生就没事了!」 夏征呲了呲牙,心里总觉得有一种搬了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可是想要再将话圆回来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劝她生孩子了。 不过不生孩子也是好事一桩,至少不会有孕期不宜同房的苦恼。 想到这里夏征心里又高兴起来了:「不生就不生吧,咱俩过日子也挺好!」 「怎么,你是不是不喜欢孩子?」林媛突然蹙眉,将夏征放在自己腰间的手给弄到一边。 此时的夏征已经完全被林媛的善变给弄蒙了:「怎么,怎么会,我喜欢孩子啊,不过,不是你说不想生的吗?」 「我说了不生了?」林媛歪了歪头,随手摆了摆:「不行不行,刚刚说的不算,我还是要生的,而且要生就生一串儿,生到在咱们一家得用两张大桌子吃饭才行。」 夏征被她这一串儿给吓到了,心里也开始默默算起了帐,两张大桌子吃饭那得是二十个人啊。生一个孩子,前三个月后三个月都不能同房,这就是六个月。二十个孩子就是一百二十个月,那就是十年啊! 十年! 夏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征征,为他那孤独寂寞的十年默哀一刻钟。 二月二十八,江南陈家在京城所开的布庄开张了。 同一天,吴家的布庄也开张了。 更让大家惊奇的是,这两家的布庄,竟是开在了对门! 不像林府和姚府那样,虽然是同一条街,但是两家大门之间还隔了百十来米的距离。而陈家和吴家的布庄却是正正好地就是对门,门对门,坐在陈记布庄的柜檯前就能看到对门吴记布庄的掌柜在干什么。 之前林媛姐妹几人就跟陈记布庄的秦掌柜有过一面之缘,再加上跟陈若初之间的关系,姐妹几人都来给陈记捧场了。 虽说捧场,但是姐妹几人都十分有自知之明地没有到秦掌柜面前露面,因为林媛自己就掌管过铺子,知道在开张这日邀请来的人必定都是贵人,而且身份地位越尊贵越能彰显自己铺子的档次。 但是,陈记显然出乎她的意料。 陈记的东家陈海刚性子太过刚硬,完全不在乎这些虚礼,之前在江南的时候,他就没有弄过这些虚的东西,但是京城不同于江南,他们陈家在江南的势力可谓根深蒂固,就算不邀请贵人也能被大家所认同。而京城就不同了,即便你的布料好,但是没有个像模像样的人物撑腰,多少还是落于下风的。 在这方面,吴家显然比陈家更聪明也更变通。 端看吴记门口摆放着那一大桌子酒水就知道了,上边都是安家酒庄的标记,安家酒庄在京城是新秀,不少人都知道,他们家出的烈酒更是十分吸引男人们的目光。 林媛眯了眯眼睛,因为她在吴记门口看到了安悦儿的身影,此时的她正高高兴兴地将酒送给每一个来到吴记的顾客,那激动兴奋的样子,好像今日开张的是他们安家的产业。 眼神一扫,林媛又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目露猥琐神色的男子,这男子唇厚牙黄,时不时地吸着口水。 顺着他贪婪的目光,林媛看到的不是酒香馥郁的安家烈酒,而是青春靓丽活泼可爱的安家大小姐安悦儿。 「这人……」林媛歪头想了想,不记得自己在京城见过这号人物。但是看他的衣着和身上的装饰,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啊。 一旁的夏征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轻轻在耳边提醒道:「那就是吴家的大公子,吴江涛。」 吴江涛? 林媛身子一颤,原来这个人就是吴江涛! 第一次去何家村的时候,他们就遇到了等在一边的吴家两兄弟,当时林媛累极了不想寒暄,就没有见到这两人的模样,今日一看,果然如听到的一样,猥琐至极! 摇了摇头,林媛想起了跟安杰夫妻二人再见时的情景,当时安杰夫妻二人就明令不许安悦儿独自出门,以免被吴江涛欺负,怎么今日她又自个儿跑出来了? 找了找人群里,林媛没有看到安杰夫妻二人的身影,不由得更加担心,想了想,还是让水仙赶紧去安家酒庄找罗美妍说一声了。都是有妹妹的人,她可不想看到安悦儿被吴江涛那样的人渣给糟蹋了。 水仙刚走,对面吴家门口突然更加热闹起来了,原来是请了舞狮队来助威了。红彤彤的狮子头威武霸气,舞狮的人功夫更是了得,蹦跳滚爬,张牙舞爪,十分厉害,引得围观的人无不拍手叫好。 陈记和吴记本就是对门,门前的街道并不宽阔,这样一弄,整条街被吴记请来的舞狮队占了一大半,陈记门口的顾客稍微多一些就走不动路了,这样一来,陈记的风头全都被吴记给抢去了。 看着对面吴家两兄弟那得意洋洋的模样,陈海刚和秦掌柜又气又无奈,可是不论他们怎么大声宣传自家的流光锦和蝉翼,都不能将顾客吸引到自己这边来。 正气结的时候,人群外突然响起一阵高声异响,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160.底牌失效 越过拥挤的人群,大家只看到几个五颜六色的圆球上下翻滚着,而那些球究竟是如何来回翻滚的,谁也看不到。 不少人踮起了脚尖,伸长了脖子好奇地往那边看过去,就连这边精彩的舞狮表演都没心情看了。 小林霜林薇几人也都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小声猜测着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也不知道那边的表演是不是故意在吊大家的胃口,直到大家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了过去之后,那边围堵着的人群才慢慢有了分流的态势,百姓们自发地向两边靠拢,将中间的道路让了出来,这样一来,大家终于看到了彩球们的真面目。 只见一个身着彩衣头戴粉花的男子,双手如翻花绳一般将手上的七个彩球上下翻滚着,那两只异常白皙灵活的手,完全不像是个男子该有的手,甚至连林薇都羡慕地看着他的手惊唿了一声。 看到这里,林媛终于明白了,原来是杂技。不过不得不说,这男子的翻球本事真的不赖,她连两个球都弄不了,而这个人竟然是七个,若不是那七个彩球的颜色各不相同,她也根本分辨不清这些快要变成花花的球门竟然有七个之多。 翻滚彩球的男子身后的,是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子,虽然现在春意料峭,但是这个女子竟是穿着薄衫,不仅如此,她的两截白藕一般的小臂也是暴露在外的。 现在这个时代的女子们虽然不太讲究足不外露,但是也是十分注重名节的,像她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身体的女子真是不多。偏偏这个女子这样暴露着,却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了她的小臂,因为,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她高高举着的盘子上。 只见这女子每只手上都顶着五根长短不一的细竹条,而在竹条的顶端则各自顶着一只白亮的圆盘,每只手上五个圆盘,总共就是十个,这十个圆盘在她手上各自转着圈,竟是没有一个落了下来。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这个顶着盘子的女子不是静止的,她脚踩绣花红鞋,迈着小碎步儿不快不慢地跟在前边那个翻动着彩球的男子身后,既不远也不近,而且看样子应该是走了不近的一段路,走了这么远她手上的盘子竟然都没有掉下来,可见这女子功力的深厚了。 不少人的注意力都在这女子手上的盘子上,偏偏已经有人开始注意到了她暴露在外的白皙小臂上。 吴江涛双眼放光地看着眼前的俏丽女子,还有那女子微微抖动的小臂上,脑海里闪现的全都是自己肥腻腻的大手抚摸在上边时的感觉等各种不堪入目的画面。 刚刚接到禀报急匆匆从店里跑出来看的吴正清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家大哥没出息地流口水的模样,不由得心生反感,胳膊肘子毫不留情地在他胳膊上撞了一下,低斥道:「擦擦你的嘴,没出息!」 奈何吴江涛的魂都被勾走了,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气得吴正清差点仰倒,却也没有心情管他了,眼睛焦急地看着那些杂耍的人。现在顾客们都被那些杂耍吸引了,就连正在自家店里挑选布料的顾客也都跑了出来,这实在不是个好现象。 更何况,很显然,这些杂耍定然是对面陈记请来的。 「唿」地一声,一团红红的火焰打算了吴正清的思绪。 翻滚彩球和顶盘子的男女在来到陈记门口以后就自动地退到了边上,而此时站在正中央的人只是一个可以出口喷火的中年汉子。这汉子长相没有让大家记住,大家记住的只有他口中喷出来的浓浓火焰,犹如一条火龙,长长的,艷红色的火舌翻滚着,似是要舔舐掉一切靠近的东西。 「好!」 一片片叫好声中,中年汉子的脸上更加激动了,他的双脚在快速地转动着,围着人群喷了一圈火,被他的火舌逼迫,围观的人群全都一边叫着好一边退后,给他让出来更多的空间。 甚至,连之前占据了半个街道的舞狮队都被逼迫地到了一边的角落里。 而那舞狮的头领显然不甘心被这汉子逼退,双手舞着狮头还打算再上前来,可是还未迈开步子就又被红艷艷的火舌逼退了。 不能不退啊,总不能因为一次演出就把自己吃饭的傢伙给搭进去吧! 自己请来的舞狮这样窝囊,吴正清气得脸红脖子粗,更让他差点吐血的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陈吴两家门口的空间已经被杂耍队全都占满了。 而在大家欣赏杂耍的同时,对面的陈记铺子里突然走出来二十多个模样俏丽的小姑娘,一个个地身着彩衣,背后更是绣着两个大大的「陈记」的字样。这些小姑娘们巧笑嫣然地来到围观的百姓面前,不知道跟他们说着什么,总之,只要是跟小姑娘说过话的人全都不约而同地往陈记铺子里走去。 「可恶!」 吴正清的拳头紧紧捏住,指节都因为太大力而微微发白。偏偏他却有苦难言,因为单是那些小姑娘身上穿着的流光锦,就不是他们吴记可以相比的,竟然给这些做宣传的小姑娘穿名贵的流光锦,这陈记也太财大气粗了。 不仅是吴正清,眼见这些的林媛和夏征也小小地诧异了一番,陈记布庄里的装饰是流光锦也就罢了,眼前这些小姑娘们一看就是丫鬟出身,居然也能用流光锦做衣裳,这脸打得,真是啪啪响啊!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吴正清眼睛危险地眯了眯,若是开张当日都不能压对方一头,以后再想翻身就更难了。 他眼珠子快速地转了转,唤过身边的小厮就让他去二皇子府找救星,只要让二皇子出面派来一位京中官员,他们吴记的场子就会扭转。 但是,还未等吴正清的话说完,他的眼珠子就快要被对面突然出现的两个人给惊得掉到地上! 陈海刚和秦掌柜正看着眼前的杂耍发呆,他们好像没有请到这些人来表演吧? 正想着,庶子陈若初突然来到身边,面带恭谨地说道:「父亲,安乐公主驾到。」 什么?!安乐公主?! 陈海刚的眼睛毫无徵兆地瞪大了,瞳孔甚至都因为震惊而急剧变小。 「父亲,快接驾吧!」陈若初声音低沉,听不出语气里有什么特殊意味。 「对对,接驾,接驾!」 陈海刚侷促地搓了搓手,一双手又在衣裳上来回蹭了蹭,这不是他头一次见到贵人,可是这样突然见到还真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仅是他,身后的秦掌柜,甚至连听闻消息急匆匆从店里赶出来的江氏也面露诧异之色。 正面面相觑的时候,安乐公主已经在众人的簇拥下笑意盈盈地过来了。 翻滚彩球的男子停住了动作,顶盘的女子也收了盘子,喷火的汉子更是快速地闭了嘴巴。围观的百姓们虽然不认识眼前突然出现的雍容女子是谁,但是在听到陈海刚那高高地略带紧张的请安声后,情不自禁地软了双腿。 「见过安乐公主。」 今日的安乐公主身着碧色镶金丝长裙,外罩一件流光溢彩的薄薄彩纱,有眼尖的妇人已经低唿出声,原来安乐公主身上穿的那件彩纱不是一般的彩纱,而是陈记布庄最新出的蝉翼。说是蝉翼却不能算是真正的蝉翼,因为蝉翼是没有颜色的,而这件彩纱却是带了浅浅的颜色。 不错,这也是陈记布庄新出的薄纱,跟蝉翼一样,薄而不透,但因为身上有色,所以比蝉翼更加难得。 「大家不必多礼,本宫今日只是一时兴起,大家随意。」在质朴的百姓面前,安乐公主不自觉地卸掉了一些强势的脾气,更加亲切平易近人。 混在人群里的夏征和林媛,在看到安乐公主脸上那随意的笑容和欢喜的眼睛时,都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才是他们平日里见到的夏夫人,而不是游走在各位达官贵人面前敷衍客套的安乐公主。 相比于陈海刚的刚直,江氏更加地适合眼前的场合。 她上前微微一福,先是寒暄了两句,而后自然而然地恭维道:「公主果然天生丽质,我们陈记的轻霞也只有穿在公主身上才能达到预想中的效果。」 这话说得巧妙,既捧高了安乐公主的高贵和优美,更把自家新出的轻霞也给引了出来。当然,也让不少在场的夫人小姐们自感不如,不过这种感觉也只是一瞬间,因为对方是高高在上的安乐公主,虽然明面上不敢说自己比安乐公主穿轻霞更美,但是心底里却是有了跟安乐公主一较高低的念头。 林媛勾了勾唇角,仿佛已经见到了今日之后轻霞被大家抢购一空的场面。 安乐公主略带娇羞地笑了笑。 「陈夫人真是会说话,不过不得不说,公主穿这件彩纱,的确是美若天人。」 直到这个声音响起,众人才发现安乐公主身后跟着的竟然是绛烟阁的程夫人,而程夫人身上穿着的也是陈记布庄特有的流光锦。 众人都知安乐公主最喜绛烟阁的衣裳,甚至跟程夫人也算是朋友,所以对程夫人今日出现在这里并不意外。 安乐公主来了,程夫人也来了,这可真是让陈记的门楣光耀万分了。 在场不少人又激动又热切,恨不得赶紧跑进陈记的大堂里去买那漂亮的流光锦,薄而不透的蝉翼,如同霞光一般的轻霞。 看着对面店铺门口,众人簇拥着安乐公主和程夫人进了门,吴正清脸上又是红又是白,拳头松了紧紧了松。 被他派出去寻二皇子的小厮有些不确定地低声喊了几句「二公子」,吴正清的思绪才回了过来,摇摇头道:「罢了,那人为了撇清干系肯定不会亲自现身,而他派来的人,不论是多高的官都比不上安乐公主尊贵。算了,幸好我们还有安家的酒,不然的话……嘎!」 一句话还未说完,吴正清的嗓子眼儿就跟堵了一块儿大石头似的再也发不出声儿来了。 因为,对面人群慢慢消散后,显现出来的则是摆放地整整齐齐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只一只精緻漂亮的小碗,而每个桌子上则摆放着一只小罈子,上边的红纸上赫然写着「米酒」二字。 不错,这米酒正是刘丽敏的刘家酒庄里出的甜米酒,不仅能喝还能吃,味道甘甜略带酒味儿,比不上安家的烈酒味道强烈,但是却更适合现在的场合,因为今日光顾布庄的人都是女子,能喝烈酒的女子少之又少。 所以,吴正清口中唯一的一张底牌此时也再也没有效用了。 论布料,吴记比不上陈记的流光锦和蝉翼轻霞,论人脉,论花样,吴记更是难以跟陈记相提并论,这一局,吴记彻底地输了。 林薇和小林霜几人早已随着人流进了铺子里,而林媛和夏征则互望一眼,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只有两人才明白的笑意。 今日的一切,定然不是陈海刚想到的,若说起来,恐怕陈记也就只有陈若初能够做到这些。 正如两人所料,安乐公主是程夫人邀请来的,而程夫人则是江氏和陈乐瑶请来的。至于那些杂耍和米酒自然是陈若初亲自出面安排的,有着以前在驻马镇的经歷,陈若初多少也了解刘记的情况。 当然,林媛也知道,这其中定然也有林薇的几分功劳,不然小林子怎么会找得到刘丽敏的? 看着眼前那二十个模样俏丽还在卖力而热情地做着宣传的小姑娘们,林媛也有几分意外。刚刚她已经从几人的对话中听出来了,她们都是陈家的小丫鬟,今日来这里是奉了江氏的命令。 江氏的确有几分聪明劲儿,但是想到这个法子多少还是缺少了几分灵气。很显然,这也是陈若初的杰作。 江氏居然会听一个庶子的安排,还真是出乎了林媛的意料。 反正,不管过程如何,今日的陈记的的确确是赢得漂亮。而陈若初的能力,也在陈海刚心里提升了不止一个地位。 林媛相信,今日过后,陈若初在陈家的地位绝对不可同日而语。 相比于吴正清被气得哑口无言,吴家大公子吴江涛却更加关注于别的事了。 自从那顶盘的女子出现之后,这吴江涛的眼珠子就没有离开过一下。越看那女子柔美白皙的小臂,吴江涛的身体里就越是燥热难耐。 终于,在那杂耍班子准备离开的时候,吴江涛心中邪念勐生,挥手招了招身边的随从,耳语了几句什么。 都说上樑不正下樑歪,吴江涛身边的随从也没有一个是有正行的,闻言,这人的脸上顿时生出猥琐而又令人作呕的表情,点头哈腰地随着杂耍班子走了。 「小姐,大少爷派人来了,催您赶紧回去了。」 安悦儿身边的丫鬟着急忙慌地来到安悦儿身边,赶紧将她手里的酒罈子给抢了过去。 「什么?」安悦儿瞪大了眼睛,「是不是袁婆子告的密?不会啊,她不是被我下了药关进柴房睡大觉了吗?这些小伙计又不知道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怎么会有人给我告密?」 安悦儿还在猜测着谁告的密,她的小丫鬟却已经急得眼都红了:「我的小姐啊,现在哪里是找谁告密的时候啊,咱们得赶紧回去啊!大少爷说了好几遍了不许您再单独出来,若是让夫人和老爷知道了,您就得被送回邺城了!」 「不行,我不能回邺城,唐如嫣那个贱人还没有回去呢,我才不能回去!」坚定地攥了攥拳头,安悦儿赶紧扔下了手里的酒罈子,有些遗憾地呢喃着跑走了。 「真是的,殿下好不容易给我安排了个差事,我居然还没有做到最后,肯定要让殿下失望了,哎呀呀,好可惜啊好可惜。」 正对着顶盘女子的背影流口水的吴江涛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一扭头就见到自己早就看上了的猎物已经急匆匆地离开了。 眉头微微蹙了蹙,不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很快便释怀了。 安悦儿带着丫鬟快速离开,在她们走过的一家茶楼前,唐如嫣画了精緻妆容的面孔倏然出现。 唇角微微勾起,唐如嫣甩下一个略有深意的笑容转身离开,她的耳边突然响起了父亲唐青的话语,能够提前收拾了的人就不要留着了,毕竟,京城里的对手实在是太多了,若是都留到最后再处置那她实在是太累了。 陈吴两家布庄开张,原本是今年皇商的吴家竟然被陈家压下不止一头,在京城里也算是一件稀奇事了。二皇子更是因为此事,每次进宫议事时经常被别的御史大夫暗中讽刺,可把他给气坏了。 好在没过多久就进入了三月,将军府大公子,夏家军的夏大将军夏臻要迎娶田府的大小姐田惠了。 三月初六,失踪多日的夏家公子夏痕突然回来了,收拾夏痕房间的小厮半夜锁门的时候还没见到人,第二天一大早再去收拾房间的时候就勐然见到床上竟然躺着一个人,把他吓得失声大叫。 ------题外话------ 下午三点二更
161、偷酒贼(二更) 夏痕紧蹙眉头,将被子蒙到了头上,迷迷煳煳地甩给张着嘴巴大叫的小厮一只臭鞋。 尖叫声音顿时消失。 夏二公子满意地咕哝了一声,再次唿唿大睡。 小厮震惊地叼着那只臭鞋找到了夏大将军面前,若不是嘴里那只鞋上的花色让夏远一眼就认了出来,脾气暴躁的夏大将军肯定要提着长刀去砍人了。 将军府都能随随便便闯进来,让他夏远的脸面往哪里搁? 只是,当夏远和安乐公主又是激动又是高兴地来到夏痕房中时,竟是没有发现这傢伙的身影,若不是床上那凌乱的被褥和小厮手中恭敬托着的鞋子,大家还以为小厮刚刚是在说谎。 「混帐东西!连大哥的面都没有见就又熘了,侄子都要成亲了,他还四处跑!怎么当叔叔的!」 安乐公主赔笑着安抚着夫君,她自小就跟夏家三兄妹相识,对这兄弟二人之间相爱相杀的兄弟情十分清楚。夏远虽然嘴上埋怨着,心里又是欢喜二弟回来的。 小厮眼珠子转了转,就见到桌子上多了一张纸。 拿过来一瞧,又把夏远给气得仰倒了。 城外何家村,刘丽敏刚把自己酿制的新酒放进新辟出来的酒窖里,就伸着懒腰回房休息去了。 最近她一直在研究着新酒,从米酒到果子酒,从山楂酒到苹果酒,这不,刚来到京城就在研究着林媛跟她说起的那个葡萄酒。只是可惜,此时不是葡萄成熟的时节,即便她想做葡萄酒也实在是无能为力。 不过,好在她来到何家村之后从那些村民口中听说了一种黄酒的酿制方法,虽然才几天的时候,但是她已经将黄酒略加改良,酿造了一种味道更加醇正颜色也更加清亮的黄酒了。 经过一夜的熬夜,刘丽敏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已经被掏空了,刚揉着肩膀转过走廊,身后的墙角处便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着白衣的人影。 无痕公子,或者说是夏痕,眼睛骨碌碌地转悠着,高挺的鼻子也使劲儿嗅了嗅,终于,视线停留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嘿嘿,这里有好酒。」夏痕斜斜地勾了勾唇角,脸上满是对美酒的疯狂和热切。 只见白影一闪,身负高超轻功的夏痕便出现在了酒窖门口。 不远处正闭目养神的林毅突然睁开了狼一般警惕而敏锐的眼睛,纵身一跃,变拳为勾,一把搭上了夏痕的肩膀。 「小贼!青天白日也敢上门行窃!果然是胆大包天!」 夏痕虽然轻功高超,但是功夫却不是上乘,只能算是中等偏上,对付一般小毛贼还行,若是对上暗卫出身的林毅根本就不够看得。 打不过,但是夏痕耍赖的本事还是有的。 当那只大手触到自己的肩膀时,夏痕就势将肩膀往下一沉,口中也哎呦哎呦地叫了起来:「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就是闻到这里的酒味儿太香了过来瞧瞧,没有别的想法!」 听到这人的叫声,林毅原本阴沉着的脸顿时崩盘,哪里见过小贼这样耍赖的? 只是,这个想法刚刚出现,林毅的脸色顿时又变了,这个声音,好熟悉! 也就是这么一个愣神的功夫,原本还在哎呦哎呦大叫着饶命的夏痕突然左手一翻,从袖中划出一只做工精緻而小巧的匕首出来。 锋利的刃尖儿一划,林毅眼中警惕之色顿生,赶紧松了手。 肩膀重新得到自由,夏痕脚底抹油就要开熘。他只是太过馋酒而已,并不是真的想要伤人,所以刚刚那一划也只是做做样子。 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深知对手的功夫了得,只好赶紧开熘。 林毅哪里会让他轻易离开?更何况他说话的声音跟自己认识的人的声音十分相似。 「站住!」 被夏痕的匕首逼走的手臂呈一个诡异的姿势转了一圈,林毅的手又突然回到了夏痕的肩膀上。 本以为会就此逃走的夏痕顿时泪流满面,不今日真是出师不利,酒影儿都没有见到,就被人家抓了包! 「大爷,我真的只是路过而已,不是故意来……」 「二爷?!」 还在絮絮叨叨念叨着耍赖的夏痕突然被这两个字惊到了,二爷?只有夏家的人才会这样唤他的,在外游歷这么多年,差点都把这个称唿给忘记了。 张开眼睛,夏痕便看到一个黝黑大个儿动作麻利地半跪在自己面前,左手变掌横放膝头,右手为拳抵在身旁,头更是恭谨而敬畏地深深垂了下去。 「属下见过二爷!」 「你是,夏家军的暗卫?」 林毅点头:「是,属下夏二。」 夏二,说明在夏家军的暗卫里排行第二,应该是副统领的位置。 夏痕高挑的眉头蹙了蹙,显然没有想到居然在城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庄里见到夏家军的人。 「咳咳。」想到刚刚自己那没出息的模样竟然被暗卫看到了,夏痕俊美的容颜上顿时生起可疑的红晕,他微微咳嗽了两声,问道:「你是在执行任务?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 他眼睛四处扫了扫,应该是以为四处还有潜伏着的暗卫。 「二爷!」见他要走,林毅赶紧出声:「将军和大帅都四处寻您,今日您好不容易回到了京城,就不要……」 夏痕眉头高挑,以一种戏嚯地眼神看着他:「你以为,我在这个时候回来,只是想回来瞧瞧?」 三月初八就是夏臻成亲的日子了,眼看就到日子了,夏痕自然是为了参加侄子的婚礼才回来的。 林毅这才松了口气,没再出声了,不过还是不放心,执意要亲自护送夏痕回府才行。 夏痕鼻子动了动,眼睛在酒窖门口扫了一眼,小声问道:「那个,你怎么会在这里的?这儿,也是咱们夏家的产业?」 抬头看了看这个庄子,夏痕不由地摇摇头,不像是夏远和安乐公主喜欢的风格啊。 「回二爷,属下是二公子派来看守地窖的,那里存放了一些对夏家军作战时有用的东西,所以…。」 原来是给军营里看守东西的啊,跟夏征一样,夏痕对作战打仗也是不上心的,所以还不等林毅说完就已经摆着手不耐烦地不想听了。 「看来这里是夏家军的地盘了,那这里的酒……」 「二爷,这酒不是夏家军的。」 对于夏痕的癖好,林毅也是清楚的,本来也是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是一想到林媛小姨那生起气来跟林媛有的一拼的彪悍模样,他就忍不住胆寒,怪不得人家都说女人是老虎,古人诚不欺我。 夏痕撇撇嘴,哼了哼,虽然不甘心,但是有林毅守在这里他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得手的了。 闻着那扑鼻的酒香,夏痕肚子里的酒虫越发作怪。 「哎呀,行了,走了!」反正也喝不到酒了,夏痕有些烦躁地甩了甩袖子,洁白的袖口一闪,夏痕施展轻功不见了身影。 林毅抬起头来看了看天,耳边似乎还留着夏痕离开时不满的嘟囔声:「没劲,回去睡觉!」 许是这边说话的声音有些大,夏痕刚刚离开,刘丽敏就裹着披风跑过来了,看样子应该是刚刚收拾好准备躺下休息。 「怎么了?是不是有偷酒贼?」 林毅心里踟蹰了片刻,终究面色不改地摇头道:「没有,刚刚又有个小贼想要去地窖瞧瞧有什么东西,不过已经被我吓跑了。」 若是此时在林毅面前的人不是刘丽敏而是林媛的话,肯定就能听出林毅是在说谎。因为他这个人向来惜字如金,肯定不会在别人没有问的情况下就说明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很可惜,刘丽敏跟林毅没有打过几次交道,自然不知道他是在说谎。 「不是啊。」刘丽敏有些失落地低下头,看着酒窖紧紧关着的门出了会神,再抬头时,她的眼角隐约有泪花闪烁:「若是来了偷酒贼,一定要将他捉住,千万别手软,记住了吗?」 「是。」林毅忍不住咂了咂舌,幸好他刚刚徇了私没有把二爷来过得事告诉刘丽敏,不然的话,以这刘二小姐的暴脾气,肯定会把二爷五花大绑泡进酒罈子里发酵成「人酒」不行。 最后看了酒窖门口一眼,刘丽敏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她都把酒窖门做得这么明显了,怎么那个傢伙还是没有来? 是不是自己散出去的消息不够劲爆?或者,是自己新酿的酒不够美味? 看来还是要再酿一些市面上没有的美酒才会将那个偷了她的心的傢伙给吸引来才行! 三月初八,夏臻和田惠成亲的日子。 夏远是个武将,对于招唿客人这些事不是很在行,特别是在看到他那饱经风霜又不苟言笑的脸时,不少官员都苦笑着摇了摇头,上过战场的人就是不一般,即便是身着绛红色长袍依然让他带了一种穿着铠甲上阵杀敌的威严和勇勐。 前厅里客人虽然多,但是几乎没有敢说话,甚至连动都不敢动。 看着前厅里里众人坐着互相相面,夏征和苏天睿十分不厚道地躲在门口捧着肚子笑了起来。 ------题外话------ 上午五千,下午三千,我是不是很勤奋?哈哈,快来夸夸我呗~么么哒~
162、添妆礼 别说苏天睿了,就连夏征都没有见到这样的夏远,明明很想去跟官员们打交道说话,偏偏就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窘迫又无助的模样,恐怕也就只有在他自己成亲的时候才如此了。 「哈哈,你爹真是太搞笑了,也不知道他,哎呦,我的耳朵!」苏天睿一句话还未说完,就感觉自己的耳朵上被人狠狠地拎了起来,痛得他啊啊尖叫,连眼泪都快要冒出来了。 夏征眼睛一瞪,第一反应就是拔腿开熘,可是他的腿再快也比不上夏远的手快! 「哎呦我的耳朵!」 不同的声音相同的杀猪声调,夏征捂着自己的耳朵,皱着嘴巴看着脸色阴沉却又明显带着几分兴奋意味的亲爹,倔强地就是不肯求饶。 夏远哼哼两声,一手拧着一人的耳朵将他们两人拎到了厅堂里,也不管在座的男宾客们里边还有苏天睿的爹和大哥,就这么毫不留情面地沉声训斥道:「臭小子!一个一个地不敬尊长!敢背地里说老子?嗯?」 苏天睿从小跟夏征算是光着屁股长大的兄弟,再加上这小子心思聪慧却又不像他老子那般奸诈狡猾,所以,夏远也没把他当外人,早就当成了自己半个儿子了。 这样训斥起他来,连苏哲都没有插话,好像被训斥的人根本不是自己的儿子似的。 夏征天生反骨,尤其跟他老子不对付,他才不会求饶。但是苏天睿可不会,当即就苦着脸笑哈哈地求饶起来。 夏远眯了眯眼睛,一只手松了松,一只手紧了紧,夏征的眉头顿时拧得更紧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夏征吸了吸鼻子,也撇了撇嘴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夏远心中得意,终于将手劲松了松,嘴上却是不放过他们,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既然你们两人都知道错了,那就戴罪立功吧!」 两人面面相觑,正好奇如何个戴罪立功,就被夏远接下来的话弄得差点掉了下巴。 「也不用你们做什么特别的,就留下来招唿男宾吧!一定要弄得像上阵杀敌一样热闹,若是跟打了败仗那样,我先把你俩军法处置了!」 夏征和苏天睿都是性子活泛的人,不消一会儿就将厅堂里的气氛活络了起来。 夏远捏着酒杯,一个一个地给来参加儿子喜宴的男宾们敬酒,向来冷硬的脸颊上也少见地多了几分欢喜。 女宾自然有安乐公主招唿着,而且刘氏也一大早就过来帮忙了,至于小辈们,全都聚到了田府给田惠添妆去了。 林媛几人亦是如此,当她们来到田府时,田惠的房间里已经满满当当地来了不少人了。 远远看着里边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林媛眨眨眼睛十分识趣地在门口等着没有挤进去。 按说添妆的都是新娘子的好朋友好闺蜜,但是她发现房间里不少人都只是泛泛之交,就比如唐如嫣。她之前一直在邺城,去年年底才刚来到京城,别说好友闺蜜了,没准儿连面都没有跟田惠见上几次。偏偏她今天也跟着来了,多半是看中了田惠的夫家是在大雍举足轻重的将军府吧! 姐妹四人正小声说着话,田萱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身边。自从在绛烟阁的比赛台子上被田夫人押走之后,几人就没有见过她了,今日一见,她的小脸儿还真的瘦了一圈,显然这些日子不好过。 不过脸虽然瘦了,但是精神劲头依然大得很,一见到林薇就拉着她的手后激动地问这问那,当然,她所有的问题都是围绕着程皓轩的。 林薇尴尬地笑了笑,随口敷衍了几句就赶紧跑到大姐身边了。 田萱对林薇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见她今日这表情不太正常,当即就拉着她的手,又震惊又诧异地问道:「薇儿!你该不会,该不会也喜欢程公子吧?」 「当然没有!」林薇眼睛瞪得老大,赶紧摆着手否认,只是,她这样大的反应更是引起了田萱的怀疑。 「真的没有?」田萱不放心地多看了她两眼,可是见林薇依然是摇头,才稍稍地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故意板着脸「警告」道:「薇儿,咱俩可是好姐妹,我也知道,程公子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好男子,但是,你也不能喜欢他,你要是喜欢他,我,我就跟你绝交!」 「不喜欢不喜欢,肯定不喜欢!」林薇嘴上连连答应着,可是心里却是叫苦不迭,现在根本不是她喜不喜欢的问题,而是程夫人放不放过她的问题。 一想到程夫人看自己时就跟看儿媳妇儿一样的表情,林薇就有苦难言,可是她跟小林子之间的事又不能跟别人说道,这一个月来可真是把她给愁坏了。 给田惠添妆的人很多,但是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跟田惠说上几句话的,所以,当苏秋语和姚含嬿几人来到之后,那些家里地位不是很高贵的小姐们就识趣地退到了一边去了。 这样一来,倒是也给林媛几人让出了空来。田萱亲自带着几人进了房间,刚进去就听到苏秋语软润如水的声音缓缓道来。 「惠姐姐,恭喜你大婚。这是我送给你的添妆礼,祝你和夏大哥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对于夏臻的称唿,别人说的都是夏大公子或者夏大将军,只有她喊的夏大哥,她跟将军府的亲厚关系可见一斑了。 「谢谢你秋语。」田惠面带桃色,略带娇羞地将苏秋语手上的小盒子接了过来。其实一开始她也以为自己会跟苏秋语成为妯娌的,只是没有想到后来会出现一个林媛。 朋友的添妆礼是要当场打开的,既显示送礼人的身份,也是新娘子对她们的尊重。 苏秋语的父亲是当朝宰相,姑母更是当今皇后,大家都十分好奇她拿出来的添妆礼是什么东西。大家的眼睛全都盯住了田惠白皙的手。 盒子打开,田惠忍不住眼睛一亮,情不自禁地「哇」了一声。 只见那小小盒子里面装着的全都是晶莹饱满,散发着盈盈光润的东珠。每一颗珍珠都足有小拇指那么大,整整齐齐摆放着,大概得有百十来颗。 珍珠不算少见,但是满盒子都是这样大小相当且颜色莹润的珍珠可就不一般了。 更让大家惊讶的是,那盒珍珠的中间,竟然还有十颗泛着粉嫩光泽的粉红色珍珠。白珍珠多见,粉红色珍珠却是少之又少。 「哇,居然是粉色的!」田惠忍不住捏起了一颗,只觉得蜡烛的光芒将粉珍珠映得更加粉嫩可爱。 屋里人全都窃窃私语起来,程月秀眼珠子转了转,巴结人的本事在这个时候适时地派上了用场:「苏小姐一出手就是这么好的珍珠,真是让人又羡慕又惊艷呢!」 因为传染了苏秋语生疹子而被苏哲找上门去的事,在场所有人都是知道的。原本以为程月秀会被苏秋语列入黑名单了,可是此时看这两人的神情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这才过了多久啊,这程月秀居然又重新赢得了苏秋语的信任,果然不一般。 林媛心中微微嘆息了一声,便听到苏秋语含羞带怯却难掩骄傲之态的小声说道:「其实也不是很名贵,这些珍珠是姑姑送给我的,我一直珍藏着,想到惠姐姐的肤色和气质特别适合佩戴珍珠,今日就带来了。」 这话说得八面玲珑,既道明珍珠是皇后所赐,又不着痕迹地恭维了田惠一把。谁说苏秋语只会装柔弱的?明明还是有几分小聪明的嘛! 站在她对面的姚含嬿斜斜地勾了勾唇角,趁着众人惊艷的时候将自己的添妆礼送上来了。 「苏小姐的珍珠这样难得,我都不好意思将自己的礼物送出来了呢。」 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她的脸上明显也是势在必得的样子,只见她送来的礼物是一套文房四宝,看外表没有什么特别的。 苏秋语温柔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嘲讽之色,程月秀最善揣度人心,自然不会错过帮苏秋语出气的机会。 「呦,姚大小姐果然是京中第一才女,送来的添妆礼都带着浓浓的书卷气息,让我们这些秉承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人可怎么活啊!呵呵。」 说完,她便自嘲地笑了起来,看样子很像是在开玩笑。但是林媛知道,她是故意讽刺姚含嬿的。 姚含嬿聪慧异常,怎会听不出来?脸上露出一个轻嘲的表情,便继续对田惠笑道:「姐姐可别小瞧了这墨,妹妹这墨啊,可是请了能人特制的。用这墨汁写出来的字跟普通墨汁一样,但是等它干了以后,写出来的字迹就全都隐形不见了呢!以后啊,姐姐若是跟夏大公子有什么悄悄话要说,就用这墨汁写字,保证别人不知道其中的玄妙。」 墨汁干了以后会不见了字迹?林媛眉头高挑,以前只是在电视里才见过这样的墨汁,没想到今日竟然见到了正主儿。 不仅是林媛,其他人也都十分好奇地探着头,这架势好像比之前见到那些珍珠时更感兴趣。 珍珠虽然名贵,但是总归是能找到的。可是这墨汁却是真的难能可贵的。 苏秋语脸上的自信和骄傲顿时破碎,一口银牙咬得咯吱咯吱响。 「你这丫头,竟胡说!」田惠不好意思地嗔了姚含嬿一眼,但还是小心翼翼地让丫鬟将那墨汁收了起来,显然是要试上一试的。 众人都艷羡地看着丫鬟将那墨汁和珍珠放到了田惠的箱子里,却没有人发现唐如嫣的眼睛一直紧紧盯着那文房四宝,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苏秋语送了名贵的珍珠,姚含嬿送了难能可贵的墨汁,这些东西都不是一般人能够拿得出手的,这下围着田惠的其他小姐们都有些尴尬了,想想自己手里的礼物实在是有些寒酸地上不得台面了。 见气氛有些冷凝,林媛就想着先把自己的礼物送出来缓和一下,只是还未等她出口,一个胖胖的身影就从门口挤了进来。 「惠姐姐,惠姐姐,我来给你添妆啦!」许慕晴唿哧唿哧地抱着盒子,身上还带着屋外的寒气,引得苏秋语和姚含嬿有些嫌恶地后退了两步。 对于许慕晴,田惠一直是当作自己的妹妹看待的,特别是在那日姚含嬿的聚会上她出面给林媛解围之后,田惠跟许慕晴的关系更是亲密了不少。 「慕晴是不是又睡过时辰了?」田惠又好笑又心疼地拿着帕子给许慕晴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儿,让水儿去斟了杯热茶来。 「哎呀,都怪娘亲啦,容哥哥命人给我从岭南送了些荔枝来,昨晚才到京城。娘亲明明知道我喜欢吃,就是不让我多吃,我昨晚上做梦梦见的都是荔枝,哎呀呀,可把我给馋坏了!」 「然后你就睡过了时辰了?」将热茶递到许慕晴手里,田惠掩唇笑得眉眼弯弯。 许慕晴勐点头:「就是就是,而且我还留下来一盒子荔枝打算拿来给姐姐你做添妆礼呢,可是娘说这个东西不能当添妆礼,哼,明明很好吃的东西,怎么就不能当添妆礼了?」 喝了口茶,许慕晴就把自己怀里抱着的小盒子送到了田惠面前:「喏,非要让我送副头面来,这头面又不能吃不能喝的,有什么好?」 噗地一声,在场不少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林媛也被这可爱直爽的许慕晴给逗乐了。 「头面和荔枝我都喜欢,只要是妹妹送的东西,不管是什么,我都喜欢得很。」田惠接过那盒子,亲自放到了装添妆礼的箱子里。 被许慕晴这么一闹,房间里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大家又继续送出礼物了,多是跟许慕晴一样送的是全幅的头面首饰。 正在大家争先恐后地将装着首饰的盒子往田惠手里送的时候,一只指节明显的小手啪地一声扔下来了一叠银票,惊得大家眼睛都瞪圆了。 田惠也震惊地眨眨眼睛,抬起头来就见到严如春霸气十足地叉着腰道:「什么首饰珍珠的,对于女人,还是银票最实在!田惠,别说我没有提醒你啊,到了夫家若是没有银票傍身,少不了被人给看轻了!」 对于严如春这简单粗暴的添妆礼,大家都惊得咂舌,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不过林媛却是十分贊同,田惠的婆婆是安乐公主,安乐公主的人品自然是不用说的。但是若是她嫁的是别人可就另说了,女人没有银子给自己撑腰,肯定会让婆家人看不起。 「哇,居然有五千两啊!」众人震惊地时候,田萱已经拿起那叠银票数了个清楚,一百两一张的银票,竟然有五十张,这就是五千两银子啊! 五千两,苏秋语的珍珠恐怕都不值这个价啊! 不过,在场的人里边,除了严如春能拿得出这么多银子,恐怕也就只有林媛了。 严如春家里是有酒楼的,而严家又只有严如春一个嫡女,甚至连个嫡子都没有,她的私房钱肯定不少。能这样毫不眨眼地甩出五千两银子,可见这姑娘的私房钱必然比这些还要多上许多。 众人看严如春的眼神变了,林媛看她的眼神也变了,她哪里还是个人啊,明明是个会移动的小银库嘛! 而大家眼中的小银库却完全没有把她们当回事,将银票放下以后就坐到一边静静地嗑起了瓜子。严如春性子冷傲,嘴巴又毒,跟这些富家小姐们向来说不到一起去,索性她便一直孤立着。 房间里的气氛再次变得尴尬起来,也不知道是谁突然看到了林媛幽幽来了一句:「咦,林小姐还没有送出添妆礼吧?」 这句话如同扔进平静水面里的小石子儿,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了林媛的身上。 她们十分好奇,这个新近进京的小村姑到底能拿的出手什么样的好东西。 论有钱,肯定比不上严如春。论才气,比不上姚含嬿。论贵气,更是比不上有个皇后姑姑的苏秋语。 程月秀眼睛眨了眨,笑道:「嗳,好东西自然是要放在最后拿出手的啊!难道你们忘了?林小姐可是三皇子的妹妹呢,林小姐送出来的东西自然是咱们没有的了,是不是啊林小姐?」 看着程月秀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林媛心里就一阵好笑,看来上次给她的教训还是不够深刻啊,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察觉到程月秀语出不善,田惠蹙眉赶紧开口道:「媛儿是我的好妹妹,更是我亲自邀请来的,还请程小姐注意言辞。」 这样明显的维护大家怎么会听不出来? 苏秋语第一个不高兴了,以前的田惠可是时时刻刻护着她的,瞧啊,现在都护着这个小村姑了,好像这个小村姑才是她未来的妯娌似的! 「惠姐姐不必担心。」林媛感激田惠的维护,但是亦知道只有她的维护自己却不拿出点真材实料定然不能让这些小家子气的女子们罢休。 直视程月秀,林媛挑眉神秘一笑:「程小姐虽然一向吐不出什么好话来,但是还是难得的说了句真话。」 ------题外话------ 老规矩,下午三点二更~ 都没有人夸我,哎~
163、买不到(二更) 被林媛拐弯抹角地骂了一顿,程月秀又羞又怒,脸颊涨得通红。 不少人好笑地垂了垂眼皮,看来对只知道巴结人的程月秀也没有几分好感。 只有许慕晴这个心思单纯的女子往嘴巴里塞了一瓣橘子,好奇地问道:「哪句话是真的?」 林媛好笑:「就是那句我的东西都是你们没有的啊,的确,我的添妆礼,别说是见了,就是听都没有听过的。」 这么神奇的东西? 大家的好奇心都被调了起来,纷纷伸长脖子看着林媛。 被田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不留情地训斥了一句,程月秀脸上实在是挂不住,心里对林媛更是不满。撅着嘴嘟囔了一句:「能是什么,肯定是花大价钱买的吧!浑身的铜臭味,噁心!」 她身边站着的苏秋语也是这样想,深以为然地挑了挑眉。 不过林媛却是似笑非笑地看了两人一眼,看得程月秀一阵心虚,以为她听到了自己说的话似的。而林媛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她心虚地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只见林媛从水仙手里拿过一个四四方方有些扁平的盒子,一边打开一边笑道:「不是我林媛自卖自夸,我这东西虽然比不上苏小姐的珍珠昂贵,也比不上姚小姐的墨汁稀奇,但是,你们就算是跑遍天下也一定找不到跟我这礼物一样的好东西。」 不知道谁嗤笑了一声,不少人都面露轻嘲之色。 林薇小林霜几人却是早已见过大姐说的这个东西的,自然是信心十足,所以对这轻嗤也并未放在心上。 就在大家好奇地猜测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只见林媛从那个盒子里拿出了一个用红绸布包着的东西,椭圆形的,不小,目测是硬的,确切地说应该是平板子。 这么平,是什么? 「惠姐姐,你先闭上眼睛。」林媛将红布包着的礼物抱在怀里,神秘兮兮地对田惠眨眨眼睛。 「你啊还这么神秘。」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田惠还是十分配合地闭上了眼睛,嘴角微微抿起,看来也十分好奇这个东西是什么。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着,甚至连唿吸都快要停滞了。程月秀冷哼一声,暗道林媛故作神秘,等下若是拿不出手好东西来看她怎么丢人! 林媛笑盈盈地将那红布从镜子上摘下来,而后双手快速一翻,众人只觉得眼前有什么亮光一闪,随即就消逝不见了。 「好了,惠姐姐,睁开眼睛吧!」 林薇微微曲了曲腿,将镜子放在了田惠面前,因为田惠是坐着的,而她身后又只有几个小丫鬟侍候着,并没有别的小姐们守着,所以除了田惠看到了眼前的礼物,其他人是根本看不到的。 听到林媛的话,田惠笑吟吟地睁开了眼睛,嘴里还好笑地说着:「好,我听你的,这就睁……」 众人还在听田惠说话,可是,等了良久都听不到田惠将后边的话说完,诧异,好奇,惊异,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在林媛的身子挡着的后边到底是个什么好东西,竟然让田惠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大家都以为田惠要这样沉默下去的时候,大家终于听到了她重新开口。这次的声音,轻柔地比春天的微风还要温柔,比飘飞的柳絮还要绵软,甚至小心翼翼地像在薄冰上轻轻走动,稍不留神就会将薄冰踩碎。 「这,这里边的人,是我吗?真的,是我吗?」 田惠不可置信地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眼前出现的淡扫峨眉的女子,可是,当手指伸出去之后她又快速地收了回来。 「不行,我,我不敢摸。」 林媛好笑:「没关系的,惠姐姐,不会摸坏的。」 「真的?」 林媛点头,示意她尽管她。 田惠又好气又激动,颤着手指头摸上了镜面,跟铜镜的触感不同,这镜子的面儿更加光亮平滑,就像摸在水面上一般,但是跟水面不同,它是实实在在的,不会因为触摸而变得涟漪环绕,更不会因为触摸而将自己的影像变得支离破碎。 「这,这才是真正的镜子!」 田惠又惊又喜,一双水瞳因为激动而变得更加水润,抬起头来看向林媛:「媛儿,这才是真的镜子!好真实,好清晰!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样清晰地见过自己的容颜!天哪,我甚至都能看清楚自己的睫毛有几根,瞧啊,这是刚刚丫鬟给我上的胭脂,我这里竟然还长了一颗红痣,以前经常听萱儿说起,可是我还是头一次亲眼见到自己眉毛里长的这颗红痣!」 现在的人们照镜子都是用铜镜,只能模模煳煳地看到自己的模样和长相,根本看不清楚自己脸上长了什么东西,更不要说这种长在眉毛里的红痣了。 看着田惠激动地像个第一次吃到糖果的小孩子一样,林媛情不自禁地笑了,她就知道,这个添妆礼绝对让田惠满意。 「姐姐,让我也看看!」田萱不是头一个反应过来的,但是绝对是头一次开口要照镜子的人,因为在场的人里也只有她有这个资格这样说,她是田惠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快来快来,萱儿也来瞧瞧自己!」田惠乐盈盈地招招手,田萱三步并作两步,窜到林媛面前弯着身子就照了起来。 跟田惠的含蓄不同,田萱绝对是个奔放的小牛犊! 「哇哇,这么清楚!瞧我脸上的汗毛都能看清楚!啊啊啊,怎么我眼角这么多细纹?不行不行,我是不是要老了?还有我这鼻孔里,怎么长了这么多毛毛?哎呀哎呀,姐姐你拧我做什么?我鼻子里真的长了毛毛,你瞧瞧?快瞧瞧嘛!」 田惠面露尴尬,自家小妹在这么多人面前又是鼻毛又是鼻孔的,真是太失礼了。 不过她也有极佳的法子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媛儿,能不能让大家都看看你的礼物?」 田惠笑着沖林媛眨眨眼睛,林媛知道,她只是故意让自己展示镜子的,就是为了让那些刚刚看不起她的人都惊掉了下巴! 林媛心中好笑,点点头:「这是姐姐的镜子,姐姐说的话,妹妹自然要听从的。」 说着她便给水仙使了个眼色,她才不会亲自伺候这些势利眼儿的女人们的! 水仙立即上前来接了镜子托在手心里,而后站到一边,镜子向外,终于,这件罕见珍品的真面目出现在众人面前。 「啊!这是什么!这里边,怎么又有一个我,还这么清晰?」 「我看看我看看,天哪天哪,这里边的人真的是我吗?」 「不是你是谁?长得这么丑当然是你了!哎呀你先靠边儿,让我瞧瞧我的胭脂上得匀不匀!哎呀呀,我的胭脂,可恶,我就说丫鬟上得胭脂不匀称的,她还跟我狡辩,哼,这下看我怎么收拾她!」 「你的胭脂本来就丑,还是我的眉毛好看!怪不得娘亲总是说我的柳叶眉漂亮温婉,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切,真是没出息!居然看这么肤浅的东西!起来,让我看看我的牙!皓齿!瞧我的皓齿,又亮又白!」 「呕!就是口里的味道太重了,你还是先回去漱漱口再出来吧!」 「你少说我,你以为你自己的口味就轻了?跟吃了个臭鸡蛋似的!」 「你才吃了臭鸡蛋,你全家都吃了臭鸡蛋!」 不一会儿,在镜子前照模样的小姐们就开始因为各种抢位置而吵吵骂骂起来,甚至还有人因此而撕破了多年伪装的面具,闺蜜变路人,路人变敌人。 果然是人生百态啊,一面镜子竟然就把大家这样脆弱的关系给照出了个原形,还真是有趣。 林媛喟嘆一声,不禁摇了摇头。 正在大家吵闹的时候,不知道谁突然说了一句:「林小姐,你这铜镜这么清晰,是在哪里买的啊?」 这句话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就连苏秋语和姚含嬿都竖起了耳朵紧张地听着,刚刚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是她们两人也在镜子的边缘处看到了自己的面容,不得不说,这样明亮的铜镜,的确比她们家中的铜镜好了一百倍。 所有人的眼睛都集中到了林媛身上,连一直埋头嗑瓜子的严如春都好奇地看了过来,虽然她没有挤过去看那镜子,但是对于林媛的本事她却是比旁人看得更清楚,莫名地,她就是觉得只要是林媛拿出来的东西从来没有让她失望的时候。 「是啊,媛儿,你这铜镜这么好,到底是哪里买的?」 田惠已经有了一件了,她根本不用再买,此时问这句话不过是帮众人问的罢了。 第一个问话的人的面子她可以不给,但是田惠的面子却是要给的。林媛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惠姐姐,你忘了我刚刚说的了?这东西啊,有价无市,是买不到的。」 买不到? 那你是从哪里弄来的呢? 看着众人好奇又艷羡的神色,林媛得意地勾起唇角,这笑容跟夏征完全如出一辙:「没有卖的,我自己做的啊!」 ------题外话------ 刚刚才发现,我把上一章的章节数写错了,等下去改过来~
164、癞蛤蟆 做的?做的! 众人面面相觑,看看镜子,再看看林媛,不知道是该相信呢还是不相信呢? 显然有不少人是不相信的。 程月秀嗤笑一声:「不想分给我们就直说,还说是自己做的,你以为你自己多么厉害?」 林媛挑眉看了她一眼:「呦,程小姐看来是不相信的啊?那好啊,既然如此,你就自己去找找哪里有卖这个东西的地方吧。哦对了,以免你再说我误导你,这东西的名字我就不跟你说了。还有啊,等你找到了哪里有卖的,别忘了跟我们说一声,也好让大家都知道,我林媛是个睁着眼睛说瞎话的骗子!」 心里的话都被林媛毫不保留地说了出来,程月秀脸上有些挂不住,红一块白一块的,还以为这傢伙会读心能看透自己的想法呢! 将程月秀毫不留情地挖苦了一番,其他人也都不好意思再开口了,说来也是,在场的闺女们个个都是朝廷命官的嫡亲女儿,若是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东西,她们怎么会不知道? 更何况还有苏秋语这样的存在,先不说苏哲对她的宠爱,端看她随便一出手就是皇后赏赐的东海进贡的珍珠来看,连她都弄不到的东西,别人就跟不要提了。 这样的好东西,田惠居然能有,几个自家父亲的官位比田大人高得多的女子都有些看不过眼了。再看林媛时眼神都多了几分热切。 「快,将这镜子摆好,等下我就用这个镜子上妆。」田惠赶紧让小丫鬟将桌上原本摆着的铜镜搬走,而后亲自小心翼翼地将林媛送来的镜子放到了面前,左看看右看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难得见到性格内敛的田惠这样高兴,林媛的唇角也不由得扬了起来。 毕竟是亲姐妹,田萱也凑到姐姐身边照着镜子,又开心又羡慕:「哇,这个镜子真是太棒了!你瞧,这灯光在这里照着,镜子上也明亮了好多呢!」 林薇掩唇笑了笑,上前拉住了田萱的手:「萱儿,瞧你这欢喜的模样,好像那镜子是你的呢!」 若是旁人对田萱说这样的话,肯定就是来故意讽刺她的,但是林薇深知大姐的打算,故意来逗她的。 田萱也不上当,伸手抱住田惠的脖子,十分亲昵地笑道:「姐姐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只要姐姐喜欢,我就喜欢。」 田惠欣慰地拍着田萱的小手,笑容有些苦涩,自己今日就出嫁了,以后家中就只有娘亲和弟妹了,还有那几个庶子女和姨娘在,她实在是不放心。 「呦!萱儿跟大姐真是姐妹情深呢!既然这样,不如就让大姐把这镜子留下来送给萱儿好了。」一个有些尖锐的女声突然横插了进来,让林薇和田惠姐妹几人都有些不舒服。 循声望去,是一个跟田萱差不多大小的女子,林媛记得这人,她是田惠府上的庶女,比田惠小,但是应该比田萱大两个月。 这镜子是林媛送给田惠的添妆礼,就算是亲姐妹也没有互相送人的道理,这女子明显就是故意挑拨两人的关系的。 或者,林媛更相信,这女子是故意挑拨林媛和田萱之间的关系的。既然是亲姐妹,为何只送姐姐镜子,却不送妹妹? 田萱眼睛瞪了瞪,可是想到今日是姐姐的大好日子,也知道不应该跟一个庶女多计较,但是若是不反击,她又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萱儿。」林媛笑着拍了拍田萱的手,以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笑道:「这镜子啊,是我自己做的,原材料虽然少见,但是却不是能难得到我林媛的东西。今儿是惠姐姐大喜的日子,我赶得及,还没来得及把你的镜子做好,过两天做好了,我就遣人给你送来。」 看样子,不止这一个! 不少人的眼睛亮了起来,之前那个挑拨离间的庶女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不过还是厚着脸皮抢在田萱说话前说道:「哎呀呀,哪里敢劳烦林小姐送来?理应是我们去府上取才是,这样难得东西,定然要好好保管才行。」 噗地一声,一直在旁边坐着嗑瓜子儿的严如春突然嗤笑了一声。 许慕晴十分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咽下口中的橘子瓣儿,问道:「哎臭嘴,你笑什么呢?」 「笑什么?当然是笑某些人脸皮厚的跟城墙一样了!」严如春随手将磕完的瓜子皮扔到碟子里,嘴角勾起一个轻蔑的笑容。 旁人都听出来她说的是谁了,偏偏一直致力于吃橘子的许慕晴依然煳涂得很,瞪着明亮的眼睛追问道:「谁的脸皮会跟城墙一样厚?那岂不是二皮脸了?不对不对,两张脸皮也不会那么厚,肯定得一千张一万张了!」 「哈。」严如春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事物似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许慕晴,毫无顾忌地大声笑道:「行啊你,许胖子,没看出来,你这嘴巴比我的还臭呢!行了行了,以后你也别叫我臭嘴了,还是管你自己叫臭嘴吧!」 两人这一来一去地斗着嘴,那边田府庶女的脸皮涨的都快要熟透了,一双手使劲儿绞着手里的帕子,长长的指甲差点儿被掰断。 对于这女子的窘迫,林媛几人都装作没有看到,甚至连田惠姐妹两人都冷哼一声扭过了头去。之前林媛和田萱没有说到她脸上,就是给她留足了面子了,偏偏她就是没有自知之明,非要把自己的脸撕下来扔到别人脚底下请人来踩,这样贱的女人何必给她留面子? 不过,虽然大家都没有再理会这女子,但是至少也知道了,林媛手里的镜子不是一块两块,而且她也并不吝啬,十分大方地说送人就送人了,不少人的心里都开始痒痒起来。 但是想到自己跟林媛姐妹几人的关系好像还没有到那种可以互送镜子的地步,她们的小心思又都歇了菜。 当然,也有心眼儿多的人。 不知道谁在许慕晴耳边嘀咕了一句什么,严如春抬眼瞧了那女子一眼,正要开口阻止许慕晴说话,这傻乎乎的许胖子就已经问了出来:「媛儿啊,你这镜子这么难得,以后开个铺子卖镜子吧,肯定很挣钱!」 听到许慕晴这话,林媛不禁挑了挑眉,这样的事可不像是她这个心思单纯的人能够想出来的。 看了一眼许慕晴身后那几个有些眼熟又面带热切和得意神色的女子,林媛心中瞭然,这个许胖子,又被人当枪使了! 而她身边那几个女子,林媛也认了出来,不就是那日在姚含嬿的聚会上受了田惠请求却没有出手相助的女子吗? 「开铺子?」林媛装模作样地想了想,就在大家都以为她要开铺子卖镜子而眼睛放亮的时候,只听她突然摇头道:「不行不行,我这东西啊,可难得的很,一般人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有。」 许慕晴对于这镜子虽然喜欢,但是也没有到了非要有一个的地步,所以听到林媛说不开铺子并没有多少失望,倒是她身后那几个女子都十分失落地垂了头。 「不过呢,不开铺子可不代表我不会送人。」 听林媛这样说,大家的耳朵再次竖了起来,就等着看哪个幸运的人能够得了林媛的青睐得到一个这样的镜子。 林媛扫了屋里的人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埋头吃橘子的许慕晴身上,道:「慕晴,你是我来到京城后认识的唯一一个朋友,这个镜子怎么能少了你的?改天等我弄好了,就让丫鬟给你送到府上去。你啊,以后就天天打扮地漂漂亮亮地去找你的容哥哥。」 原本不打算要这么贵重的礼物的许慕晴,在听到容哥哥三个字时立即改摇头为点头,高兴地跳了起来:「好啊好啊,我要让容哥哥也去看看这么好的东西!容哥哥肯定特别喜欢!」 苏秋语和姚含嬿忍不住咂了咂舌,这么好的东西居然不是用来照自己,而是拿去给男人看,这样的事儿也就只有许慕晴这个傻呵呵的傢伙才干得出来。 许慕晴身边那几个女子又是眼气又是懊悔,若是当日在姚含嬿的宴会上,替林媛出头的不是许慕晴而是自己的话,是不是今日得到镜子的人就是自己了? 只是可惜,世上从来没有卖后悔药的。 有心眼儿活的女子暗地里捅了捅许慕晴的胳膊,这次许慕晴不傻了,之前帮她们问开铺子也只是一句话的事,但是现在若是让她帮忙讨要,那对于林媛来说就是不小的损失,她才没有蠢到用自己的人情去绑架别人的地步。 不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许慕晴低头看了看正在嗑瓜子儿的严如春,纠结再三还是打算帮严如春讨要一个,因为在她心里,虽然严如春嘴巴臭脾气臭,可是心眼儿却不臭。就算让她掏银子买,她也是愿意的。 「媛儿,能不能给臭……」 「哈!许胖子!我看啊,这个屋里所有人里也就只有你才最需要这个镜子。」不等许慕晴说完,严如春突然放下手里的瓜子儿大声打断了她:「知道为什么吗?」 许慕晴心思单纯,立即就被严如春的话题给引走了:「不知道。」 严如春心中好笑,面上却是一本正经:「因为啊,只有你最胖了呗,你天天看着镜子里胖如猪的自己,就能好好地节制自己的嘴巴了呗!省得哪天你那个傻子容哥哥不喜欢你了,你就是哭也没地儿哭去!」 原来是这样! 「臭嘴!你胡说!」许慕晴刚刚还在点头同意,只是一瞬间就给炸了毛,胖嘟嘟的脸上满是气愤:「不许你说容哥哥傻子,容哥哥才不傻!容哥哥是这个世上最聪明的人,谁都比不上他!」 噗! 不知道谁突然笑了一下,整个房间里的女子们全都哈哈笑了起来。大家都被许慕晴这个心里眼里嘴里都是容哥哥的单纯样儿给逗乐了,她没有听到严如春说自己是胖如猪,却时时刻刻记住了严如春说她的容哥哥是傻子! 林媛也好笑地摇了摇头,对这个许慕晴实在是无话可说了。 因为林媛的礼物太过惊世骇俗,之后大家送出来的东西全都比不上她的,也就没有多少人再关注了。 眼看吉时快要到了,林媛几人送了添妆礼之后便都各自回去了。 苏秋语和姚含嬿互看不顺眼,从进门到出门竟是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而且等下她们还要到将军府参加喜宴,这个时候自然是要抓紧时间回府去换新衣裳了。将军府里可有个心心念念的人儿等着她们呢! 林媛没有这么多想法,早上她们出门来田府的时候,刘氏就已经提前出发去将军府帮安乐公主待客了,所以从田府出来以后,姐妹几人就径直往将军府去了。 今日的将军府不可谓不热闹,除了朝中官员和各自的女眷,安乐公主的几个手帕交也都早早来了。有苏秋语的娘亲韩氏,姚含嬿的娘亲孟氏,还有绛烟阁的程夫人,就连江南陈家的江氏也早早来了。 安乐公主早早就起来招唿着大家,毕竟是头一次接触这样的事,安乐公主不是很熟悉,再加上将军府中的女眷就只有她一个人,没有人帮忙更让她忙得有些晕头转向了。 好不容易将几位夫人们安置到花厅里坐着,安乐公主就被管事的嬷嬷又给叫走了,据说是去看大公子新房里的布置了,这些事她们当下人的不好做主,怎么着也得让安乐公主过了眼才行。 待安乐公主一走,原本气氛融洽巧笑嫣然的花厅里立即变了味道。 在座的人里除了刘氏以外,其他几位的夫君都是当朝大官,丞相,大学士,翰林,尚书等等,这样一来,显得刘氏这个白丁愈发地不入流了。 虽然刘氏在京城也有几位还算过得去好朋友,但是那都是看在安乐公主的面子上,现在安乐公主不在,面对别人的刁难,自然没有几人愿意出头了。 第一个看刘氏不顺眼的,自然就是爱女如命的韩氏了。 韩氏是个十分貌美的女子,虽然生了三个孩子,但是岁月显然很眷顾她,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除了她自己保养得当以外,夫君和子女的怜爱显然也是一大原因。 被夫君宠爱的女子多半是高傲的,果然,韩氏一出口就是不带善意的。 「你就是那个小村姑的娘亲?哼,也不怎么样啊!」上下打量了刘氏一眼,韩氏十分不客气地扔出了一句。 除了韩氏,第二个看刘氏不顺眼的自然就是姚含嬿的娘亲孟氏了,只是跟姚含嬿一样,孟氏也是个十分聪明的女子,不会像韩氏这样直白地数落。 她掩唇笑了笑:「苏夫人向来心直口快,还请林夫人莫要见怪。」 被别人这样当面奚落,刘氏脸上也不好看,更何况韩氏一出口就说自己的女儿是小村姑,虽然事实如此,但是也不用用那种瞧不起人的表情吧!村姑怎么了,难道农村出身的人就要比别人低一等吗? 「姚夫人言重了,我自然是不会跟她一般见识的。」刘氏腰板儿挺得很直,虽然说出来的话很平常,但是她的语气却是坚定不容置疑的。 女儿说过,不管别人怎么看自己,自己都要挺直腰板儿,这样她们才不敢小瞧了我们! 孟氏不禁被刘氏的气质怔了一下,不过还未反应过来,那边韩氏又开始炸毛了。 「呵?一般见识?」韩氏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拿眼睛在房间里坐的人们身上扫了一圈,指着刘氏好笑道:「她居然说不跟我一般见识?哎呦喂,我说你这个村妇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夫君是谁吗?啊?哼,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就让你女儿勾引夏征!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自量力!」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说谁呢这是? 林媛来到花厅门口时正好听到韩氏说这句话,她眼睛危险地眯了眯,探头看了一眼里边的人,就见到一个跟苏秋语有几分相似的妇人正满眼敌意地看着刘氏,而她身边坐着的那几个夫人要么看好戏地笑着,要么装作没有听到扭过了头去,总之没有人帮刘氏说话。 「哦。」林媛恍然,「原来这癞蛤蟆说的是我啊!」 拳头倏地捏紧,林媛虽然心中冷笑,原来在这些人眼里,她就是一只癞蛤蟆啊!只是可惜了,她们的女儿就是再优秀,还是比不上她这只癞蛤蟆! 林媛正要上前帮刘氏解围,就听到向来脾气温和的刘氏突然冷冷哼笑一声,语气里难掩嘲笑之意:「对,我们一家是农村来的,我女儿更是不上在座几位夫人的女儿身份尊贵。只是可惜,你们口中的那只天鹅就是喜欢癞蛤蟆,不喜欢你们这些身穿绿衣挺着大白肚皮翻着眼珠子的漂亮青蛙们!」 几个看不起刘氏正狠狠翻着眼珠子的妇人顿时一噎,差点背过气去。
165、才女(二更) 韩氏和孟氏也被刘氏这看似优雅实则粗鲁的形容词给气得眼冒金星了,可是两人就是再气,也想不出该用什么样的话来反驳她。毕竟刘氏说的的确是真的,夏征那个小东西,放着苏秋语和姚含嬿不喜欢,偏偏去喜欢林媛这个小村姑小贱人,她们的女儿岂不正是连癞蛤蟆都不如? 韩氏顿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门外林媛笑得嘴巴都快要咧到后脑勺去了,真想给自己娘亲点个大大的贊啊!真是没有看出来,刘氏现在这么能耐! 这下她算是真的放心了。 一个小丫鬟正巧要去房间里送茶点,有些好奇地看着撅着屁股守在门口偷笑的林媛,脸上满满的都是疑惑。 林媛不是头一次来将军府了,府里的小丫鬟们都认得她,更何况在他们心里,林媛已经是二少夫人的存在了。 别小丫鬟看怪物一样地看着,林媛有些尴尬地笑笑,赶紧直起身子来轻咳两声,双手扑了扑衣裙,整理了一下衣襟,才在小丫鬟的注视下当先进了花厅。 别看苏秋语和苏哲都不是简单的人,但是苏夫人却是个色厉内荏的,当林媛进到花厅里以后,原本还对着刘氏哼哼唧唧十分不满的韩氏顿时没了声音。 林媛十分好笑地看着韩氏吃瘪的样子,看来刘氏刚刚的话是真的把她给噎到了,现在她还气得一句话都没有呢。 「媛儿,你来啦!」见到林媛,刘氏十分开心地招了招手,待女儿走过来宠溺地抚摸着她有些凌乱的头髮。 林媛知道,刘氏是故意摆出这样一幅无所谓的样子的,就是为了不让她担心。 抬手搓了搓娘亲微微发凉的掌心,林媛回报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母女连心,娘俩儿没再多说什么,但是心里却是清楚的。 林媛的突然出现让花厅里有些冷凝的氛围更加诡异起来,不少人都是头一次见到传言中的林媛,听说这丫头把将军府的二公子迷得神魂颠倒,连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苏秋语都给抛弃了。不仅如此,这女子还是当今三皇子的义妹,众人难以想像,在京城可谓是叱咤风云一般的人物的女子,竟然就是眼前这个只有十四岁看上去秀气可爱又端庄的女子。 孟氏自然不是头一次见林媛,当日姚含嬿宴请的时候,她曾经远远地见过林媛一眼,只是当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现在看来,这个小丫头果然是不一般,瞧她那双古井一般深邃的眼睛,看似平静,实则内里暗藏汹涌。 「媛儿,这几位都是长辈,给几位夫人见个礼吧!」问清了林薇几人去哪里玩耍,刘氏便冲着那边几个坐着的妇人说了一句。 她说的是长辈,不是朝中官员的女眷,就是为了绝了那些妇人们打算以身份压她们一头的念头。 林媛心里一乐,被刘氏现在越来越有深意地说话方式折服了。 一边乐着,一边给那几位夫人请了安见了礼,林媛倒也没有觉得这次请安有什么憋屈的了,反正这些妇人们的确比她老了好几十岁,见个礼也是应该的。 待行过礼之后,几位夫人都装模作样地夸奖了她几句,什么有礼貌啊懂事啊,反正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赞美之词,每个人都是笑呵呵的说着,至于心里是怎样想的她就不知道了。 知道这些人的溢美之词都是虚的,林媛也没有放在心上,稍稍表现了一下羞涩之情便稳稳噹噹地坐到了刘氏身边的椅子上休息了。早上起来太早,又在田惠那里跟那些人撕了好几场,她还真是挺累的。 但是,偏偏有人就是不想让她好好休息。 抿了口茶,孟氏看了韩氏一眼,见她只是瞪着林媛生闷气却没有要发作的意思,心里顿时嘲笑了一声。 放下茶杯,孟氏笑着看向林媛,道:「早就听闻了林小姐的大名了,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很是优秀。」 林媛挑了挑眉,故作娇羞地低了低头,嘴角却是冷嘲着勾了勾,终于坐不住了。 果然,只听孟氏又道:「林小姐能得到安乐公主和三皇子的青睐,定然是才情俱佳的难得之人,不知林小姐平日里都读过什么书?」 林媛用手帕掩了掩唇唇角的笑意:「夫人过奖了,我没有读过书,只是略识得几个字罢了。」 嗯女子无才便是德,林媛说这句话时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前世看过的宫斗剧里母亲教育女儿时的话了。 可是,眼前这个孟氏显然不是电视里太后那样的想法。 只听孟氏有些遗憾实则轻嘲地说道:「啊?没有读过书啊?那可真是可惜了。」 旁边一个不知道是哪个小姐的娘亲的夫人笑着接口道:「林小姐只是普通出身,可不想姚小姐那样出身于大学士府,姚夫人就不要苛求林小姐了。」 「正是如此。」另一人笑着附和了一句。 孟氏对这两人的话十分满意,笑着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前人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林小姐能得的几个字就已经很难得了,若是再苛求林小姐做个出口成章的才女,还真是有些难为人了。」 这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只是几句话就把林媛贬低地快要赶上那地里的烂泥了,虽然林媛不在意,但是刘氏却是看不得自己女儿被人这样贬低的,当即就气得脸蛋通红了。 林媛可以不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但是却不能容忍自己的亲人被贬低,当即就笑着接口道:「姚夫人说的是,歷史上出口成章的才女细数起来不过十位,媛儿若是也能成为才女,那才是真真难为我了。」 听她说起「歷史」两字,之前那两个巴结孟氏的夫人都有些好笑,有一个甚至掩唇嗤笑道:「呦,林小姐也知道歷史呢啊,那就请林小姐给我们说说你知道的歷史上的才女都有哪些吧,也让我们这些孤陋寡闻的妇道人家长长见识。」 她故意将「歷史」二字咬得极重,就是要听听这林媛到底是有真材实料还是故作神秘。 孟氏眼睛闪了闪,一边饮茶一边暗暗摇了摇头,显然对林媛的实力十分看不起。 大家都这么瞧不起她,她若是不拿出点真材实料来还真是让人小瞧了呢! 林媛勾了勾唇,站起身来朗声道:「歷史上真正能称为才女的不过十人,这十人分别是:词国俊杰李清照,名垂千古蔡文姬,史笔千秋班昭,多才风雅上官婉儿,璇玑绝唱苏惠,雁过留声薛涛,道观哀艷鱼玄机,传世佳情卓文君,断肠英女朱淑真,风韵高迈谢道韫。」 林媛朗朗柔声,毫不停顿地说出了是个女子的名字,因为歷史不尽相同,这十个名字中有的是她们听过的,有的则是没有听过的,就连自诩大学士府出身的孟氏也有几个人的名字没有听过,甚至因为林媛说的太快,大家现在能记在心里的名字没有几个了。 之前故意嘲笑林媛的夫人有些拉不下脸来,但是见孟氏的脸上也有几分疑惑心里便放心了,抬着下巴哼道:「随便编几个我们没有听过的人名就以为能矇混过关了吗?林小姐啊,你这是拿我们当傻子看待呢吗?」 「编的?」林媛好笑:「夫人没有听过不代表这些人没有出现过,这些都是我之前在林家坳时看过的额一本《笑红尘》上写的,可不是我杜撰的哦!」 《笑红尘》?什么书? 妇人们面面相觑,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的都是疑惑和不解。 孟氏咳嗽了两声,笑道:「林小姐果然是博才多学,只是,这里边有几个人我也是没有听过的,不如就请林小姐给我们细细说说她们的事迹,如何?」 林媛勾唇一笑,就知道她们会这样说。 「夫人想听谁的事?尽管说。」 看着女儿这样胸有成竹的模样,刘氏提着的心也稍稍安了一些。 孟氏想了想,其实她只记住了前两个和最后一个人的名字,但是为了不让自己显得那么无知,便将第一个人的名字说了出来。 「各位夫人都知道的,我向来喜好诗词,就请林小姐给我们说说这位词国俊杰李清照吧。」 「好。」林媛暗暗松了口气,其实这些人的具体事迹她现在也不是记得很清楚了,这还都是她当初上学时因为跟班里一个男同学较劲专门去看了歷史上的才女事迹才记住了的。 但是,李清照嘛,自然是记得最清楚的了,因为上学时经常会学她的词啊! 「李清照先生是个多愁善感而又清丽娟秀的女子,她的一生有过幸福时光,也有过颠沛流离。若是各位感兴趣,不妨去找找这本《笑红尘》看一看。」 顿了顿,林媛又吟了一首李清照最出名的词《声声慢》,当她吟完之后,众人仿佛都还沉浸在李清照无尽的哀伤和愁思之中,特别是那句「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悽惨惨戚戚」,引得不少妇人再三回味,越是回味越是伤感。
166、义女 孟氏也是如此,她的府上还有不少姨娘和庶子女,箇中滋味真是跟这句词里的意思差不多了。 「好一个怎一个愁字了得。」孟氏即便心思不正,但是也是个有才之人,不禁轻声喟嘆。 「嗳!大喜的日子怎么说这么伤寒的话题呢?」一个看上去十分和善的妇人赶紧将话题引了开去,对林媛笑道:「林姑娘多才,不知我可否也问一个人?」 此人说话时目光澄澈,比孟氏几人好了不知多少倍。林媛看她不是特别讨厌,便笑着点了点头。 「刚刚听小姐说了这么多人,不知道林小姐对其中哪位才女最是欣赏?」 林媛略一沉吟,笑道:「这十位才女个个不凡,有遗世独立的大词人,也有沦为娼妓的富家嫡女。不过,若是非要说最喜欢哪个的话,我还是最喜这位卓文君。」 哦?几位夫人都不禁竖起了耳朵来,想要听听林媛的见解。就连刘氏也不禁侧过头来,仔细地听了起来。 只听林媛道:「实不相瞒,这位卓文君跟我一样,也是出身商贾之家,但是跟我比起来,她的命运却要坎坷的多了。刚刚新婚,便死了夫君。回娘家后跟大才子司马相如一见钟情。只是可惜,父亲卓王孙对女儿的这段感情十分反对,无奈之下,两人只好私奔逃离,当垆卖酒为生。不过,即便两人生活艰难,却也不能阻挡感情日渐深厚。」 原来是有一段曲折离奇的感情故事。 只是,在林媛看来这两人大胆追求真爱的行为,在这些贵家妇人眼中却是极其的离经叛道不能接受。 果然,林媛的话刚刚说完,几个妇人就开始品头论足,说三道四了。什么不守妇道啊,毫无贞洁可言啊,总之全都是对卓文君的贬低。 林媛蹙眉看着这些人,心中冷笑,这些人一个一个地都说着什么高尚的话,若是让她们也变成十七岁就开始守寡的卓文君,或许她们就不会这样说了。 心知跟这些人没有共同语言,林媛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不过一旁的刘氏却是突然嘆了口气,轻声道:「这卓老爷实在是不近人情,自己的女儿小小年纪就守寡,若他是真的心疼自己的女儿,只会让她找个喜欢的男子重新开始,绝不会因为什么虚无的名节而耽误了女儿一辈子的幸福。」 刘氏的声音很轻很轻,林媛甚至以为在满屋子议论纷纷的妇人之见她的声音都不能引起大家的注意。却不想,刘氏的话刚说完,那几个说得热火朝天的妇人们全都不做声了。 是啊,现在她们说得是别人,若是那卓文君换成了自己的女儿,她们会怎么做?是将女儿关在房中一辈子守寡还是支持她再嫁? 这个时代对女人们的要求不是很苛刻,是允许女子和离和改嫁的。 推己及人,一堆妇人们终究是无话可说了,刚刚热烈谴责卓文君不守妇道的几个妇人更是面红耳赤起来。 林媛冷眼扫了几人一眼,心中哼了哼,人们总是这么自私,高高在上数落别人的时候就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可是当这些事落到了自己身上就开始甘之如饴了。 站起身来,林媛看了眼外边正好的阳光,对刘氏道:「娘,我们去花园里透透气吧。」 这个乌烟瘴气的花厅就留给这几个人吧。 刘氏也不想在这花厅里待着了,当即便笑着站起身来跟林媛一起出去了。 见两人要走,之前请林媛介绍才女事迹的妇人微微一愣,赶紧开口道:「林小姐请留步。」 林媛好奇回头。 那妇人顿觉自己唐突了,讪讪地笑了笑,问道:「还没有问林小姐这本记录了十大才女的《笑红尘》哪里有卖呢?之前我好像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书。」 原来是问着书啊。 林媛不禁有些心虚,她能说这本书根本就不存在吗? 歪了歪头,林媛道:「这本书也是我当初在隔壁朋友的书堆里翻出来的,具体哪里有卖还真不清楚。不过,京城乃是钟灵毓秀之地,没准儿哪个书局里就有呢,夫人不妨遣人去书局里问问。哦对了,这本书不是很主流,夫人最好去找那些偏僻的小书铺里去找。」 「多谢林小姐告知。」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那个妇人笑着道了声谢。 难得见到这样通情达理的妇人,林媛也回以笑容。 携着刘氏的手慢慢往外走,刘氏小声儿在闺女耳边嘀咕了一句:「以前怎么没有听你说过这本书呢?真的是在陈柱子那里看到的?」 果然是知女莫若母啊,林媛嘿嘿一笑,狡黠地眨眨眼睛:「就知道瞒不过娘的眼睛,这些人啊,都是我杜撰出来的。」 杜撰出来的东西居然还能把这一屋子的妇人们给唬得一愣一愣的,刘氏嗔了闺女一眼,不知道是该夸她聪明还是该说那些妇人们愚蠢。 母女二人刚走到花厅门口,远远就见到了安乐公主和两位衣着华丽的贵人往这边来了。 林媛暗道一声:得,别想出去了,还是乖乖在花厅里坐着吧。 母女二人互望一眼,转身回了花厅。那几个妇人纳闷地看着两人,正要开口询问,就听到外边有个太监的声音唱报导:「淑妃娘娘到,田妃娘娘到。」 花厅里的妇人们赶紧站起身来,整理着自己的仪容,待淑妃和田妃来到花厅里在正位坐下之后,便齐声给她们两人行了个礼。 今日来到将军府的不仅仅是淑妃和田妃,就连皇帝也来了。毕竟夏远不是一般的臣子,他可是大雍的常胜将军,功绩卓越。再加上安乐公主是皇帝最宠爱的妹妹,她的儿子成亲,他这个做哥哥的怎能不来? 淑妃是夏远的妹妹,自己的侄子成亲,她定然是不能缺席的。田妃是安乐公主的闺中密友,又跟淑妃是好友,自然也不能少了她了。 来到将军府后,皇帝去了厅堂跟一众男宾在一起。淑妃和田妃则由安乐公主引领着来到了花厅。 虽说淑妃是夏远的亲妹妹,但是进到宫中的女子不得自由,说起来她也已经两三年没有回到家中,此次回来不禁百感交集,一路上看着似曾相识的家,淑妃、田妃和安乐公主指指点点,述说着闺中趣事。 刚坐下,淑妃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刘氏身后端庄行礼的林媛,不禁心生欢喜,高兴地沖她招了招手:「媛儿,来,坐到我身边来。」 林媛一愣,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扭头看了安乐公主一眼,见她眼中满是鼓励和高兴,林媛微微点点头,在满屋妇人们或嫉妒或疑惑的注视下走到了淑妃身边。 早已有机灵的小丫鬟给她搬了个小椅子放到了淑妃身边,林媛先是福了一福,而后才大大方方地坐到了椅子上。 即便是坐着的,但是她也时刻谨记常嬷嬷的教导,只坐椅子的前半边,双腿併拢,双手交叠放在膝头,腰板儿也挺得倍儿直。 孟氏和韩氏还打算看林媛出糗的,结果没想到这丫头的礼仪比自己的女儿还要规矩,不禁又是嫉妒又是失落。 田妃是头一次见到林媛,好奇地打量了她一遍,对安乐公主笑道:「这位就是阿征喜欢的女子?」 咳咳! 田妃一句话刚说完,花厅里不少人都突然咳嗽了起来。 孟氏和韩氏是被这话给气得,一个小村姑喜欢夏征也就罢了,偏偏弄得连宫中二妃都知道了,她们焉能不气? 其他几人则是被惊到了,一会看看林媛,一会儿看看孟韩二人,最终都把眼神定在了安乐公主身上,就等着她给个确切的答案了。 若是连安乐公主都点头,那京中那些传闻应该就是真的了。 其实在问出这句话之后,田妃就有些后悔了,毕竟现在这个场合实在是不太合适,若是安乐公主摇头,那就让林媛没了面子。若是点头了,岂不是会让那些京城中的妇人们都视林媛为眼中钉了? 不过幸好,淑妃第一时间就笑着嗔了田妃一眼:「妹妹你都在宫中这么多年了,性子还是这样急切,今儿可是臻儿大喜的日子,怎能让阿征抢了他的风头?」 田妃性子的确单纯,这么多年要不是有安乐公主和淑妃的暗中相助,只怕她那两个孩子根本就生不下来。 「是了,今儿可是臻儿的大日子呢,若是让臻儿知道我这个做姨母的居然关心阿征的事,肯定是要怪我的。」田妃顺势笑着掩了掩唇,将刚刚那个话题岔了开去。 见她们不再谈论这件事,一些看热闹的人全都失望地垂了垂眼皮子。孟氏和韩氏虽然失落,却是大大地松了口气。 安乐公主暗地里瞪了田妃一眼,看得田妃讪讪一笑,挠了挠头。 淑妃牵着林媛的手,看着刘氏好一顿夸赞她生了个好女儿。 说着说着,淑妃突然眼睛一亮,笑道:「本宫看到媛儿就喜欢得很,那日还跟皇上说过要收她为义女呢!你猜怎么着,皇上说他也很喜欢媛儿的聪明劲儿,媛儿又是皇儿的义妹,我这个义母是跑不掉的了。」 林媛眨眨眼睛,不知道淑妃这样的话是不是在开玩笑。 孟氏和韩氏的心刚刚才落下,此时又提了起来,收为义女?皇妃的义女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当的,若是淑妃愿意,完全可以给林媛请个品级。最次,也会是个县主。但是即便是个县主,也比她们的女儿身份尊贵得多了。 刘氏显然已经被淑妃的话惊呆了,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安乐公主却是挑了挑眉,顺势笑道:「皇兄当然喜欢媛儿了,我们媛儿可是聪明得很呢,京城里那个活字印刷都是她想出来的。不过呢,淑妃若是想要收我们媛儿为义女,不拿出点好东西来,我可是不答应。」 安乐公主抿唇笑了,再看林媛时完全就是婆婆看自己的准儿媳妇儿的感觉。 淑妃被她这话弄得一愣,随即剜了她一眼,哼道:「哼,怪不得阿征那样的黑心眼儿,原来都是跟你学的。放心吧,我拿出来的见面礼,保证让你满意。」 能让安乐公主满意的礼物看来不是一般东西了,孟氏和韩氏难得的站在了一条战线上,恨不得赶紧把林媛那个小贱人从淑妃的身边给拉走。可是,两人没有那个胆子。 收为义女的事很快就被别的事接了过去,田妃担忧地看了外边一眼,有些坐不住了。 林媛纳闷地看着她,就听到安乐公主恨铁不成钢地嗔了她一句:「你就别看了,小六儿都快十岁了,你也该放手让他自己出去闯闯了。」 淑妃也十分贊同地附和道:「正是如此,以我看啊,小六儿比你这个当娘的还让人放心呢!你啊,就把肚子放到心里吧,这可是将军府,今日来的人不是朝中官员就是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难不成还会有人瞎了眼睛跟他动手?」 田妃自然知道是这个道理,只是她这心里总是不放心,毕竟当初生小六儿的时候她也是出了好多意外的,不然的话也不会将他像是笼中鸟一样圈养着了。 淑妃和安乐公主都笃定没人敢跟赵弘焱动手,偏偏真的有人敢动手了。 将军府的后厨里,厨娘们正忙地热火朝天,忙碌奔走的厨娘们个个身形圆润,膀粗腰圆。 「哎呦,我这刚出锅的荷叶鸡怎么少了一只啊?你们谁瞧见了?我这正要斩断呢!」一个厨娘高高举着手里的斩骨刀,冲着对面大灶火旁边的几个厨娘高叫了一声。 其中一个厨娘刚要开口问是不是有野猫偷走了,便被另外一个厨娘给扯住了袖子,慢慢摇了摇头。 「少一只就少一只吧,肯定是你记错了!喏,这里正好多煮了一只,你赶紧斩断了摆盘吧!」 一个圆脸盘的厨娘手脚麻利地又给斩骨厨娘端来了一只荷叶鸡,放下后还在她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斩骨厨娘嗓子粗,哦了一声,便拿斩骨刀的刀面拍了自己脑门儿一下:「哦,我想起来了,没有少,没有少,就是我记错了,瞧我这记性,哈哈,该打该打!」 厨房里的厨娘们都被她这搞笑的模样逗乐了,纷纷张着大嘴哈哈大笑起来,却没有人注意到,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有一只白嫩嫩胖嘟嘟的小手儿偷偷伸了出来,将一盘刚刚出炉的蒸粉团悄无声息地顺走了。 「哎,怎么……」 「咳咳,没事没事,赶紧去看看你那鸭汤怎么样了,公主说了,一定要把汤做得清淡一些,将鸭汤里的浓油浮沫都盛出来。」 「可是。」那个看到粉蒸团被顺走的厨娘有些心痛地揉了揉心口,唉声嘆气地去看鸭汤了。 看着小小糯糯的身影又偷偷端走一盘四喜丸子,一份咕咾肉,一笼小笼包,一盅参汤之后,终于猫着腰儿离开了厨房,管事厨娘终于大大地松了口气。 幸好有夏荷姑娘提前过来知会了一声,不然她们肯定要把这个小丫头给抓起来的。 不过,松口气的同时,厨娘们也都纳闷地开始小声谈论起来,不是说未来的二少夫人是个厨艺极其高超的小姑娘吗?怎么她的妹妹还会来厨房顺吃的呢?莫非,她们的厨艺比未来的二少夫人还要好? 几个厨娘得意洋洋地嘿嘿笑了起来,顿时觉得浑身干劲儿十足,更加卖力地做起饭来了。 「唿,终于出来了。」 深深地唿了口气,小林霜喜滋滋地将自己从厨房里顺来的吃食从腰间别着的油布里拿出来。 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看,才砸吧砸吧嘴将一只四喜丸子抓在了手里准备大饱口福。 「好香,好香啊!」 流着口水,眼看四喜丸子就要到嘴里了,一个异常严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了起来,吓得她浑身一个哆嗦,差点将手里的丸子给扔到地上去。 「大胆毛贼!居然敢来将军府偷东西!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小林霜瞬间瞪大了眼睛,刚刚顺着香气去厨房偷吃的,她都忘了去找安乐公主身边的夏荷姐姐等人了,本想着自己小心翼翼地拿些吃的就算了,没想到居然还真的让人给逮着了! 不行不行,千万不能让别人抓住,不然的话,肯定要给大姐和娘亲丢人的! 心中打定了主意,小林霜也不敢回头去看那个叫嚣着来抓自己的男子,一手捂着腰间装满了吃食的油布,一手抓着香喷喷油滋滋的四喜丸子往嘴里塞了一口,一屁股跳起来撒丫子就跑! 「小贼!哪里逃!」 身后男子显然没有要放过她的打算,加快了脚步飞奔而来。 听着身后唿唿的风声,小林霜后背上的汗毛都快要竖起来了。 「站住!别想逃!」 听着那几乎已经追到耳边的男子,小林霜吓得嘴巴里的肉丸子也来不及咀嚼了,囫囵着咽了下去,噎得她眼泪汪汪。 「啊啊啊!你这个讨人厌的傢伙!」 感觉到肩膀被人抓住,小林霜一边转身一边大叫着将手里的丸子毫不留情地按到了那男子的脸上,甚至都没有听出来这个男子的声音好像有那么一点熟悉。 赵弘焱微微一愣,那丸子便砸到了鼻子上,抹了一把脸上的肉渣儿,赵弘焱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大胆!敢……是你?」 「是你!」 ------题外话------ 虐死我了~呜呜~
167、红衣烧包(二更) 因为皇帝的到来,男宾这边的气氛多少变了变,夏征和苏天睿是小辈儿,在朝中又是没有官职的,很快便被夏远给撵了出来。 两人一出门就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刚刚夏远那矜持的像个大姑娘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战场上杀敌狂魔的风采?别说让敌军了,就是让夏家军的那些小兵们见到了,肯定都要惊得掉了下巴。 想到自家小妹应该也快要到了,苏天睿有些担忧地想着过去瞧瞧,知道夏征肯定不会跟他同行,也就没有过多邀请。 望着苏天睿微微落寞的背影,紧随其后从屋里出来的赵弘德微微嘆了口气:「天睿他,也不好过。」 自然是不好过的,一边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一边是打小就放在心坎上疼宠着的亲妹妹,正应了那句话,手心手背都是肉,偏偏这手心手背不能在一起,他能好受? 夏征微微蹙眉,收回了视线:「他是个聪明人,有些话,不用多说。」 收拾了一下情绪,转过头来看向赵弘德,半个月而已,原本白纸一般的小白兔竟然多了几分沧桑之感,连眼神都是疲惫的,可见这科举之事让他受累不少。 夏征心中微微触动,却也庆幸自己幸好没有生在帝王家,不由地转开了眼睛,哼了哼:「还有空管别人的闲事,我看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兔子窝边的草吧!」 赵弘德眨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他这个呆萌带了几分蠢的样儿,看得夏征恨不得一巴掌将他给拍醒。 四处瞧了瞧,夏徵才沉声提醒道:「别说爷没把你当兄弟啊,我可是听说了,老二这些日子一直忙活着跟今年有望为官的举子们打交道呢,什么钱啊女人的,没完没了的送。哼,你最好把眼睛擦亮点,别费了半天劲儿,最后却给别人做了嫁衣。」 这些事赵弘德也是听说了一些的,不过从未放在心上,若是那些人那么轻易地就能被人收买,那即便留在他身边也不会安全。 赵弘德毕竟是出身皇家,就算无心参与这些龌龊事,常年浸淫其中不想知道也知道了。 听他这样说,夏征也就放心了。 只是,赵弘德显然不想让他放心,挑着眉头斜睨了他一眼,道:「听说前些日子西凉太子在边境缴获了一车琉璃,还大张旗鼓地炫耀,说是敌军的战利品。喂,那些东西是不是你弄得?」 夏征眼珠子转了转,心中暗骂一句死狐狸,面上却是不甚在意地哼道:「我看这西凉狐狸是闲的没有功绩了吧,一车琉璃也要当做战利品大做文章,想想都替他累得慌。」 「别顾左右而言他,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赵弘德才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人给忽悠了。 夏征挑挑眉,暗道一句小白兔也成长为聪明兔子了,便晃了晃脑袋有些无奈地说道:「哎,这也不能怪我啊,还不是你的好妹妹。」 嗯?赵弘德眉头抖了抖,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就知道跟林媛有关。 「你那个好妹妹啊,前些日子听我说西凉他们对咱们虎视眈眈,弄得我们夏家军的好儿郎们受了不少罪,所以啊,就开动脑筋想出了一个克敌制胜的好方法。不过呢,这个好东西还需要琉璃才能做成,所以啊,我就冒着生命危险,去西域给她弄了两大车琉璃来。哎,说起来啊,我也是可怜兮兮的呢,花了大价钱买了辆车琉璃,结果被那只西凉狐狸劫走了一车。哼哼,我怀疑,这西凉狐狸肯定是洞察了我的用心,故意将这好东西弄走的!」 夏征说得义愤填膺铿锵有力,赵弘德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思绪果然被夏征带走了:「用琉璃能克敌制胜?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夏征心中窃喜,面上却是故作神秘:「这个嘛,事关国家大事,你小小年纪就不要问了。咳咳,我说我说,反正东西不在我手上,已经送去了夏家大营,你若是好奇不妨去看看。」 夏家大营?赵弘德当即转身就要去,却被夏征一声给叫了回来。 「你是不是蠢啊!现在房间里坐着的都是什么人?你居然现在就去问,是不是想让夏家军的机要密事都让敌军知晓了才行?」 瞪了赵弘德一眼,夏征真想将这个鲁莽冲撞的傢伙给拍到地上去。 赵弘德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果然不再提这件事了。 不过,夏征却是略有所思地蹙起了眉头:「大雍和西凉这些年来虽然小有摩擦,但是总归还算是和平相处的。如今这西凉狐狸这样明目张胆地叫嚣,恐怕又是存了跟我们一较高低的心思。」 「正是如此。」赵弘德也点头:「之前我曾经跟父皇说过这件事,只是二哥当即便说我杞人忧天,父皇也没有说话,我就再没有提起过。」 一想到赵弘盛那个刚愎自用的傢伙,夏征就满心地厌弃,有些烦躁地摆摆手:「他知道什么?就知道窝里斗!算了,这事你一定要放在心上就行了。」 事关国家大事,赵弘德这个皇子自然是不会含煳的。两人说了会儿话,赵弘德突然问道:「对了,听说二叔回来了,怎么刚刚在屋里没有看到他?该不会又是偷偷熘走了吧?」 若说最让夏远头疼的人,除了夏征就是这个二叔了,总是时不时地来个离家出走,出走的本事甚至连夏家军的暗卫们都摸不透,一走就是好几年杳无音信的。 夏征深知这个二叔的脾性,撇了撇嘴:「还没把京城的好酒喝遍,他会捨得离开?放心吧,这一时半会儿地肯定走不了。这会儿啊,没准儿藏在哪里抱着酒罈子狂饮呢!」 赵弘德一愣,随即好笑地摇摇头,果然是叔侄,刚才大家还在屋里担心夏痕偷偷熘走,也就夏征这么不上心,因为实在是太了解他了。 今日女宾这边的酒水由刘丽敏全权负责,后院里,她正招唿着几个小伙计将酒罈子搬去前院。 一众小伙计在她面前一一走过,刘丽敏鼻子皱了皱,突然开口:「等一下。」 小伙计们不明所以,纷纷停下脚步纳闷地看着她。 刘丽敏仔细地检查了小伙计们抱着的酒罈子,眉头蹙得更紧了:「这些酒,是你们开封的吗?」 几人低头看了半晌,更是疑惑:「这些酒罈子都密封地好好的啊,哪里有开封?」 这下刘丽敏清楚了,看来不是这些人弄得。可是这些酒罈子的盖子的确是开启过的,只是后来又非常巧妙地用黄泥封了起来。若不是她闻到了淡淡的酒香,还真发现不了这些盖子是开启过的。 既然不是这些小伙计们开启的,那就应该是在存放酒的地方出了问题。 今日可是将军府大喜的日子,她还记得林媛临出门时给她说过的话,是一点儿也不能马虎的。 让这些小伙计们将酒罈子暂时放下,刘丽敏拔出头上的银簪子便一个一个酒罈子的验了过去,幸好,没有毒。 她又亲自用小勺子尝了一口罈子里的酒,味道没有变,她也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 刘丽敏眉头紧蹙,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幸好现在前方还不是很需要果子酒,刘丽敏索性就准备去存放酒罈子的仓房里看一眼。 将军府的库房很多也很大,为了让夏臻的婚事顺利举行,还特意辟出来了好几个空库房专门存放酒水。 一进到库房,看到眼前这堆放地整整齐齐一人多高的酒罈子们,刘丽敏就有一种回到了驻马镇刘记酒庄的错觉。 一边走一边出神,她甚至都怀疑是不是下一个转弯之后就能看到那个熟悉得身穿白衣的男子醉卧在地的场景。 想着想着,刘丽敏脚步不停转过了一排酒罈子。 「啊!」 忍不住低唿,刘丽敏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天哪天哪!这是不是场景重现?刚刚还想着眼前会突然出现无痕公子的身影的,结果现在果然就有一个人出现在她面前。 只是十分可惜的是,此人不是身穿白衣而是身穿红衣,大红的衣袍,红的像是能够滴血一般。不仅衣袍是红色的,就连头上的玉冠也是血玉,脚上穿的靴子甚至都是红色的。 若不是之前见过人高马大的夏臻,刘丽敏甚至以为眼前这个一身红的烧包就是今日的新郎呢! 那一身红的烧包一手拿着一根长柄木勺,一手攥着一团黄泥,边走边用木勺戳破酒罈子的封泥,尝一口酒后摇摇头,再用黄泥麻利地将罈子封好,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娴熟地很,显然已经不是头一次做这种事了。 男子背对着她,十分淡定,甚至在听到她的惊叫声后都没有回头,刘丽敏蹙眉沉声质问:「你是谁,你在这里做什么!」 红衣烧包翻了个白眼儿,一边回头一边十分嫌弃地哼哼了两声:「还能干什么,尝酒呗!你是酒水的管事?不是我说你,你自己尝尝这都是什么酒啊,这么难喝!酒水是谁选……啊?怎么是你?」 ------题外话------ ~小剧场~ 小姨:啊啊啊!救命啊,我在库房发现一个烧包!居然一身红!也不知道内裤是不是红色的! 无痕:汗……你想看吗?你若是想看我可以给你看哦!至于报酬嘛,不高,就把你床底下用身子焐热的桃花酿送给我好了! 小姨疑惑:什么桃花酿? 无痕:就是那个红色的,特别鲜艷的红色酒啊,我上次没来得及尝呢就被你给轰出来了,这半年多一直心心念念想着呢!咦?难道那不是叫桃花酿吗?那是叫什么名字? 小姨大囧:我想给它起名叫姨妈酿,可以吗?
168、失忆了? 不仅是夏痕,就连刘丽敏也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心心念念的人给惊到了。 这,这个红衣男子不正是这些日子里她时刻想着的男人吗?无痕公子,无痕公子,整日里身穿白衣叫嚣自己无尘无暇的无痕公子,今日居然穿了一身红! 刘丽敏微微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顿时觉得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寻找的方向简直是打错特错! 谁说无痕公子就一定要身穿白衣的?他明明可以穿红衣!只是那日见面时凑巧穿了个白色的罢了。 「咦?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我惊到了?」夏痕挥着手在刘丽敏面前摆了摆,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说完,又看了看眼前那些酒罈子,若有所思地嘀咕了一句:「怪不得我觉得这些酒的感觉有些熟悉,原来是你的酒庄酿出来的啊。啧啧,好像这味道,不如年前我在驻马镇的时候尝到的好喝了呢!」 夏痕自己念叨着,久久没有听到刘丽敏的回应,再抬头时就见到刘丽敏已然来到了自己面前,脸上的表情有些莫名其妙。 「你是?」 你是? 夏痕挑了挑眉,使劲儿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你问我?你,你不认识我?不是吧,你居然不认识我?你之前不是还打算让我跟你成亲,咳咳,我不是还救过你吗?你怎么会不认识我的?」 听到成亲两个字,刘丽敏的心沉了沉,原来这个傢伙还记得! 「这位公子,我想你肯定是认错人了,我确实不认识你。」刘丽敏心中沉甸甸的,不知怎么地,嘴里就念叨出了这句话。 夏痕自然是不明白的,甚至可以说是好奇的。 「你不是叫李丽敏吗?你不是刘家酒庄的东家吗?你们酒庄里不是还有好多种果子酒吗?就是那个,哎呀我也忘了叫什么名字了,总之我就是见过你,你也见过我,我没有说谎!」 一边说着,夏痕还围着刘丽敏转着圈圈,手里的木勺和黄泥也没心思拿着了,随手就给扔到了一边去。 刘丽敏稳了稳心神,走到一边,故意躲开了夏痕,眼神闪烁:「我不认识你,敢问公子到底是哪位?今日是夏大公子的大喜日子,公子来这库房做什么?该不会是来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一时的心烦意乱之后,刘丽敏再次见到夏痕这个冤家后的满腹怨气终于又回来了,哼了哼,怒目瞪了夏痕一眼,等着他的回答,那警惕的小模样俨然是在看什么坏人。 「别这样看我!我可是夏臻的二叔,我能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可别诬陷我!」 刘丽敏身子微微一震,夏臻的二叔?那岂不是大将军的弟弟?之前确实听林媛说起过夏征有一个常年不回家的二叔的,难道,就是眼前这个浑身红衣的烧包? 「见过夏二公子。」刘丽敏心中难以平静,若是无痕公子就是夏痕,那她跟他之间的差距好像不是一般的大啊。 「夏二公子是在品尝果子酒吗?那我就不打扰公子了,我就先去忙了。公子请便。」 慌乱地丢下一句话,刘丽敏就赶紧转身往外走去了,完全没有理会夏痕在身后大唿小叫地留她。 小伙计们还在外边等着刘丽敏发话,见她出来了赶紧迎了上去,但是在看到刘丽敏有些发白的脸色后不禁愣了愣,想要说的话也给抛到了脑后。 刘丽敏抿了抿髮丝,对他们摆摆手就去最近的厢房里歇息了:「把这些酒搬过去吧,没有问题。」 快步来到厢房,刘丽敏久久不能回过神来,无痕公子就是夏痕,夏痕就是无痕公子,怪不得之前她向他示好却被拒绝。 拍着自己微微发烫的脸蛋,刘丽敏眯着眼睛恨自己不争气:「刘丽敏啊刘丽敏,你到底是哪根筋没抻好,找什么藉口不行啊,居然装失忆!你是傻了还是疯了?哎呀呀,这么蹩脚的理由那个傻蛋居然还能相信,他是不是根本就不想跟我认识?」 拍完了自己的脸,刘丽敏又开始怀疑起夏痕了:「对,他肯定是故意的,若是真想跟我当朋友,那天在驻马镇就不会悄悄离开了!哼,我不就是显示了一下对他有些好感吗?至于这样吓跑?」 气唿唿地骂了几句,刘丽敏坐到铜镜前,有些不自信地摸着自己的眼角,惴惴不安地嘀咕起来:「难道真的是我长得太丑了,才把他给吓跑了?不会啊,我感觉自己长得还算是不错啊!啊,对了,肯定是我脾气太臭!呸!老娘的脾气才不臭!天底下再也找不到比老娘我的脾气更好的女子了!哼,夏痕有眼无珠就是他没有福气,谁能娶到老娘我那才是真正的积了好几辈子的福了!」 「刘姑娘,刘姑娘?你在里边吗?」 门外突然想起夏痕急急拍门的声音,刘丽敏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被这个声音勐地一惊差点一个哆嗦。 三两步来到门口,刘丽敏打开门,有些气恼道:「敲什么呢!急敲门是报丧的好不好!难不成你家有人……」 后边的话还未说完,刘丽敏赶紧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今日可是夏臻的好日子,她怎么能说出这么不吉利的话来呢!就算她跟夏臻不认识,但是林媛以后可是要嫁进将军府的,为了林媛她这个做小姨的也不能胡说八道! 夏痕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因为他早已被刘丽敏眼前的其实给震到了,这个泼辣骂人的才是他认识的刘丽敏啊,刚刚那个扭扭捏捏说话客客气气的,肯定是被别人假扮的! 「那个,我就是想问问,姑娘你真的不认识我?」 刘丽敏心中讪讪地,敷衍地摇了摇头:「不认识。」 撒谎就是这样,撒了一个谎还得用无数个其他的谎言来圆谎,哎,刘丽敏嘆了口气,只好继续假装失忆了。 夏痕好像对刘丽敏不认识他很是失望似的,正在刘丽敏以为他已经回心转意打算原谅他的时候,就听到那个烧包好死不死地来了一句:「果然是不认识了啊,这可怎么办啊,我还打算尝尝她私藏的好酒呢,这下好了,什么好酒都没有了!」 刘丽敏一愣,使劲哼了哼,将门勐地一关,重新回到厢房里继续骂人去了。 许是给田惠添妆的时候被林媛的镜子给惊到了,今日在将军府里,苏秋语和姚含嬿竟然破天荒地没有找她的麻烦,甚至连面都没有露几次,还真是让她心里舒坦了不少。 经过这日,林媛给田惠送了一只明亮地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的眼睫毛的镜子的事,在朝中和百姓之中传的沸沸扬扬的,几乎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不仅如此,不少人回去了以后都立即派人去大江南北寻找同样的镜子,甚至还有人想方设法地去林媛家中打听,希冀能够打听到这镜子的来歷。 但是很可惜,林媛家里的下人都是安乐公主从将军府带过去的,别的不说,口风最是严实。再加上这镜子本就不是在林府制作的,就算他们买通了下人也不会得到任何有力的信息。 满城人艷羡寻找镜子的时候,林媛却把这些镜子当不要钱的大白菜似的往外送,今儿给刘氏刘丽敏几人送去了,明儿给田萱许慕晴送去了。 苏秋语甚至从宫中姑姑那里得到了消息,说是林媛还给宫中的淑妃送去了一块。 那日淑妃要收林媛为义女的事不少人都听到了的,林媛这么快就给义母送礼物了,看来这件事八成是能成了的。 这可把苏秋语给气坏了,天天缠着苏哲让人给他找镜子,可是这镜子哪里是说找到就能找到的?就算他想要去别人手里买过来都不行,因为现在手里有镜子的人不是林媛的家人就是林媛的好朋友。 她的家人不能动,他也不敢东,毕竟有三皇子和夏征看着的。而田萱和许慕晴两人就更不行了,许慕晴父亲是尚书,田萱上头又有田妃和淑妃罩着,谁敢动?即便是爱女心切,苏哲也只能放弃了。 看着女儿这可怜兮兮的小模样,苏哲心里又内疚又心疼。 苏天佑动了动嘴皮子,轻道:「听说那林媛在城外的何家村里有一个庄子,只是那个庄子好像不在她的名下。」 「这个庄子有问题吗?」苏秋语毕竟只是个小姑娘,有些不明白自己大哥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来。 苏哲毕竟是老狐狸了,一听就明白了,有些急切地问道:「那庄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苏天佑微微笑了笑,道:「有,听说那个庄子里有高手出没,瞧样子应该是日夜守候着的,甚至连行事风格都跟夏家暗卫差不多。」 一直给苏秋语剥桔子的苏天睿突然顿了顿,眼睛也开始骨碌骨碌转了起来。 苏哲沉吟道:「一个庄子而已,为什么要特意找个高手守着,难道,这里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成?」 苏天佑笑着点点头,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看看大哥,再看看自家爹爹,苏秋语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爹,大哥,你们在说什么啊,我们不是在说镜子的事吗?怎么突然说起了什么庄子?那个庄子里难道会有镜子?」 苏天佑看了这个傻妹妹一眼,其实跟苏哲苏天睿比起来,他对这个傻妹妹没有多少特别的感情,宠溺的感觉也没有另外两人强烈。 苏哲却是宠溺地拍了女儿的手笑道:「里边有什么,派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不等苏天佑回答,苏天睿第一个不同意:「爹,这样不好吧,那林媛毕竟是夏征喜欢的女子,就算不看林媛的面子,也得顾及夏征的面子吧!」 「二哥!」 「睿儿!」 苏哲和苏秋语异口同声,对苏天睿十分不满。 苏天睿皱皱眉头,扔下给苏秋语还没有剥完的桔子就往外走去:「你们想去做什么我不管,反正不许你们伤害了林媛,再怎么说,孩儿跟夏征都是朋友,他的女人我必须帮他保护着。」 「二哥,你怎么也被那个小贱人鬼迷了心窍!我才是夏征未来的媳妇儿,我才是!」苏秋语气唿唿地看着苏天睿的背影,再一次强调自己跟夏征的关系。 苏天睿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说便毫不留恋地走了,还说什么?该说的都说了,可是这个痴情的妹妹就是认不清楚,他还能怎么办? 只是,在即将离开房间的时候,苏天睿突然停下了脚步,看向苏天佑:「大哥,你怎么知道何家村的庄子里有高手守着?」 苏天佑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他就知道这个二弟素来聪慧,只是心思贪玩而已,他若是认真起来,自己都比不上他。 对上苏哲同样疑惑的眼神,苏天佑笑道:「哦,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那天跟几个朋友出去的时候,正巧路过了那个庄子,那几个朋友里有武艺高强的人,一眼就看了出来。」 「大哥说的是哪个朋友?大哥向来醉心政务,难得有几个朋友,我不记得有谁的武功很厉害的。」苏天睿显然还是不相信。 苏天佑有些不耐烦了,眉头蹙了起来。 对于二儿子这个不怎么友善的语气,苏哲当先沉着脸哼道:「你大哥的朋友难不成你个个都认识?行了,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若是不想帮你妹妹想法子抓住夏征的心,就去一边猫着,别在这里打扰我们!」 「父亲!」苏天睿还要说什么,但是被苏哲的大眼珠子一瞪立即就歇菜了,想了想还是退了出去。 不过在离开的时候还是看了自己大哥一眼,想着还是应该去给夏征说一声比较好。 不一会儿,管家便来敲门了:「老爷,二公子偷偷出门去了。」 虽然没有说去哪儿,但是结合刚刚的事,大家还是自然而然地猜到了他去找夏征了。 苏哲勐地一拍桌子,骂道:「吃里扒外的东西!」 苏天佑心思一转:「爹,二弟是性情中人,又难得有这么一个朋友……」 「朋友?到底是朋友重要还是亲妹妹重要?」苏哲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 苏秋语也很是失望,又急又气:「亏我还那么喜欢二哥,二哥居然不帮我去帮那个小贱人!爹,你要给我做主啊!二哥他实在是太可恶了!」 若是苏天佑此时在这里,听到妹妹的话一定会心痛地悲伤欲绝的,他自小就心疼这个妹妹,可以说苏哲和苏夫人对苏秋语的疼爱都比不上苏天睿。可是竟然没有想到,自己付出了那么多的妹妹,竟然说他可恶! 苏天佑抬了抬眼皮子,看了这个妹妹一眼,心中冷冷一笑。 苏哲安抚了女儿一下,宽慰了几句,便沉声对管家道:「去,带人将二公子带回来!若是他不肯会来,就给我绑回来!记着,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他出门半步!」 管家低眉顺眼地点头应了,快步出门找人去了。 不知道是苏天睿太过倒霉,还是管家带的人做事麻利,路还未走到一半他就被管家给绑了回来。 一回到家就被苏哲关进了自己的房间禁了足,这还是他长到这二十多岁头一次被禁足呢!以前总是看着夏征被禁足,他还幸灾乐祸,此时自己被禁足了才知道这是个多么悲伤的话题。 苏天睿被禁足,苏哲也的确派了人去那庄子里探了探,正如苏天佑所说,的确有高手看护着,说是看护,倒不如说是保护。 虽然没能看到里边的镜子,但是他们也已经确定,那镜子就在这庄子里。 接二连三地遭到不明身份的人的试探,林毅也察觉出了事情的严重性,当即就给夏征传了消息过去。 林媛索性便将地窖里没有用完的琉璃都秘密送到了夏家大营去,反正她现在已经不需要镜子了,只要一些特殊形状的工艺品就行了。 夏家大营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进去的,除了这些琉璃,林媛还将自己画了好几天的图纸也一併送了过去,让夏家大营的那几个懂切割的暗卫帮她做起了琉璃制品。 拿着这一打图纸,林毅嘴角抽啊抽,总觉得今日自己又被林媛这个小黑心给算计了。 为了断绝那些不明身份的人的念头,林媛还特意让林毅以十分高调的方式将这些琉璃送了出去。果然,当天下午在又迎来了一拨探听消息的黑衣人之后,庄子里终于再次平静下来,无人再来打扰了。 三月中旬开始举行科举考试的最后两场,马俊英毫无悬念地成为会试中的第一名,殿试由皇帝亲自主持,如此便可以决出状元榜眼探花了。 而洞天里的各项准备工作也已经差不多了,夏征给林媛介绍的那个新掌柜也终于抵达京城了。 ------题外话------ 昨儿的小剧场是不是很惊喜?哈哈,有人留言说喜欢我的题外话,然后我一时没忍住就随手写了个小剧场,我就是这么不禁夸,吼吼,想要惊喜就多夸夸我呗~
169、霸气(二更) 当看到新掌柜时,林媛简直哭笑不得,这哪里是新掌柜,明明就是认识的人啊! 「东家,好久不见。」刘掌柜笑着给林媛抱了抱拳,因长时间赶路而有些疲惫的脸上满是笑意。 在京城见到故人,林媛分为激动,赶紧上前双手托起了他,也笑道:「刘掌柜,怎么,哎啊,我都没有想到夏征说的掌柜居然是你!我之前也想过让你来帮我打理酒楼的,可是,一想到你家中老小都在驻马镇,我又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了。」 刘掌柜闻言,笑得更欢快了:「看来少东家还是瞒着东家了?」 什么事?林媛眨眨眼睛,看看笑得一脸神秘的夏征,才知道这里边肯定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果然,刘掌柜抚着鬍子笑得哈哈的:「少东家不跟东家说,那就让老朽来说吧。其实呢,之前我是打算跟少东家说不干了的。因为我儿子的声音在京城开了铺子,我们一家都要来京城住了。本来我也是打算请少东家在京城帮衬我们一把的,谁知少东家直接问我愿不愿意来京城给东家您掌管酒楼。这不,我一听有这么好的机会,自然就来了。」 原来是这样。 林媛看向刘掌柜身后的小刘两口子,不禁点头,之前在驻马镇时她的确听说刘掌柜的儿子也是开铺子,只是开什么铺子她没有细问过。没想到,现在他们也来了京城了,这可真是天助我也。 只是,刘掌柜一家是来京城享福的,她这样让他帮自己看管酒楼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 这样想着,林媛也就这样问了。 刘掌柜连连摆手,笑道:「什么享福不享福的,我儿子虽然开了铺子,但是生意也只能算是一般,我这个当爹的还不到五十岁,若是就留在家里享福岂不是让儿子笑话?再说了,我还得给儿子孙子做个好榜样呢,人哪,只要活着就得上进,切不可一劳永逸。」 林媛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让刘掌柜先歇息两天,顺便熟悉一下京城和洞天的情况,林媛便让他们一家先回去了。刘掌柜的儿子的确是个能干的,早早地就托朋友在京城买了个小院子,虽然地方不大,但是给他们一家人居住已经是绰绰有余了,而且比在驻马镇的院子还要大上一些呢! 送走了刘掌柜一家人,林媛忍不住拍了夏征的肩头一把,故作生气状,哼道:「行啊,都能擅自做主了!怎么,是不是我来了京城,这福满楼的事就不让我管了?不让我管你就直说嘛,我可不是死乞白赖赖着你不走的人!说吧,等我把这个位置让出来了,你是想让谁顶替呢?是苏秋语啊,还是姚含嬿啊?或者是什么别的人?」 夏征被林媛这话说的一愣一愣的,什么赖着啊顶替的,他怎么一点儿也听不懂呢? 皱了皱鼻子,夏徵才勐然发觉,好嘛,这小丫头原来是在跟他撒娇啊! 「哎呦,什么顶替啊,这老闆娘的位置当然是给你留着的了,谁敢抢?不要命了?」夏征一把揽住了林媛的腰,还顺手在她腰间的嫩肉处轻轻掐了一把,弄得林媛又是痒又是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么一笑,夏征就放心了,胆子也愈发大了起来,也不管此时两人就在洞天的门口,探过身子在她脸上就是一口。 「哎呀!」林媛瞪大了眼睛赶紧将他作乱的手和脸推到了一边,红着小脸儿狠狠地剜了他一下,不过那含情脉脉的白眼儿完全没有丝毫震慑力,挠得夏征的心痒痒的。 两人又是打情又是骂俏的,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某人的脸早已煞白煞白的了。 「咦?苏小姐?」再次将夏征凑过来的脸推到一边,林媛终于发现了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苏秋语,只是现在已经开春了,与其说她是冻得,还不如说是气得。 苏秋语就那么赤果果地瞪着林媛,一双美眸里泪光盈盈,终于在夏征也看过来以后,小嘴儿一撇,豆大的泪珠滚滚掉了下来,让她本就娇弱的身躯更显得弱不禁风了。 林媛顿时满脸黑线了,其实她是真的没有看到苏秋语,不是故意在这朵白莲花面前秀恩爱的。 「苏小姐,你可能是误会了……」说完误会二字,林媛都想打自己的脸了,什么误会,刚刚夏征都亲到她脸颊了,那还能是误会? 再说了,她跟夏征两情相悦,难道还要给一个情敌解释这是误会? 「媳妇儿!」 林媛还没反应过来这突如其来的两个字就是在说自己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胳膊被一只有力而温暖的大手攥住,而后,她就觉得脑子一晕,整个身子都向后倒了过去,堪堪落进了夏征温暖的怀抱里。 晕头转向的时候,两片微凉的唇瓣覆了上来,将她尚未出口的低唿堵在了嘴巴里。 「唔。」 怎么回事?这是干嘛啊?这可是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啊! 好吧,其实也不是很多人,只有苏秋语主僕两人,还有洞天大堂里等着她检验训练成果的姑娘们小伙子们厨子们帮工们罢了。 当然,这还不算对面茶楼、旁边铺子里的不知隐藏在何处的那些人们! 林媛还在心里数着自己被多少人目睹了这场活春宫的时候,夏征终于将她放开了,不过也只限于放开了嘴巴,却没有放开她的身子。 好不满足地舔了舔唇瓣,夏征有些幽怨地给了林媛一个白眼儿,便向已经震惊嫉妒到连眼泪都忘了流的苏秋语朗声道:「这里没有误会,只有事实!」 简简单单的十个字,铿锵有力,莫说苏秋语了,就连见惯了帅男的林媛都被夏征这霸气迷人的一面给彻底征服了。 两眼冒着红心,林媛的身子也忍不住软了软,原来刚刚那突如其来的吻,就是为了板正她那句不经过大脑随口说出来的话啊! 唔,真的好帅,好酷! 林媛又陶醉又迷恋,恨不得再来一个这样霸气的吻的时候,对面苏秋语却是恨不得将她撕吧撕吧扔进茅坑里去! 「你们,你们太欺负人了!」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下来,苏秋语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也被夏征给揉碎了踩烂了,她所有的尊严都如同不值钱的烂泥一般被毫不留情地践踏着。 扔下这么一句话,苏秋语愤愤然转身,踉踉跄跄地跑走了。多年的梦想,多年的痴恋,在这一刻终究是毁了,彻彻底底地毁了。 夏征眯了眯眼睛,心里没有怜惜没有懊悔,有的只是一身轻松。他已经不止一次跟苏秋语说过自己的心意,偏偏这姑娘就是不愿意承认。或许让她亲眼目睹了才会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吧! 心中微微喟嘆一声,夏征再低头时心里突然打了个突突:「你,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烧了?」 怀中的林媛满脸通红,两只眼睛迷濛蒙的,好似蒙了一层水雾似的。还有她的嘴唇,怎么那么红,他明明记得自己刚刚只是浅尝辄止,根本没有用力的啊! 「阿征。」 连声音都是软软糯糯得,夏征身子被这个酥酥的声音弄得也跟着酥了酥,身上的鸡皮疙瘩也冒起来了。虽然他很喜欢看到眼前这个温柔如水的林媛,可是不得不承认,见惯了以前那个彪悍霸气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林媛,他还真有些不适应。 左右看了看,夏征一把拉住快要瘫软了的林媛将她赶紧拽进了洞天,这么挑逗人的林媛怎么能让那些不相干的臭男人看到?赶紧藏起来! 「走走,快回去,你那小伙计小姑娘们都等着你检验呢!」 「嗯,都听你的。」 一句话拐了七八个弯儿,夏征的身子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拽着林媛进门的时候,夏征突然状似无意地回了个头,冲着某个地方扔了个挑衅的白眼儿过去。 不远处,一间不怎么起眼的茶楼二楼里,虚掩着一扇窗,有个人影长身而立。 他手里的茶水早已没有了温度。 咔嚓一声,茶杯突然破裂。 马俊英好似没有发觉,一只手还在用力地攥着那只破碎的茶杯。 程月秀惊叫一声,赶紧从桌边奔了过来,拿起自己干净的帕子就要帮他清理手里的碎瓷片。 「马公子!你的手流血了!快让我帮你……」 「滚开!」 被一把推搡开,程月秀脚步一时没有站稳正巧撞到了桌子角上,肚子疼地厉害,就像有一只匕首在里面搅动着她的五脏六腑一般。 但是肚子里的疼痛依然比不上心里的痛,一向温文尔雅的马俊英马公子,居然让她滚! 程月秀是个聪明的女子,知道什么时候该示弱什么时候该乖巧地闭紧嘴巴,就像此时,马俊英的脸黑沉地像是天边的滚滚乌云,随时都有暴风雨发动。 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一手捂着发疼的心口,程月秀站稳了身子,慢慢挪到了椅子里坐好。 是的,她心痛,她是真的喜欢这个温文尔雅又博才多学的男子的,或许她应该像父亲说的那样,只喜欢他的学识和将来的功名,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哪! 因为用力,手里的碎瓷片已经沾染了他不少血迹,马俊英将那瓷片扔到地上,眼皮垂了垂,他要保护好自己的手,要在殿试上得到状元之名,还要将林媛抢到自己的手里! 夏征,你等着! ------题外话------ 好man哦~哈哈
170、考核(一更) 大堂里,看到林媛和夏征进来了,小姑娘们和小伙计们全都默默扭过了头,眼观鼻子鼻观心,好像刚刚那个上演了活春宫一般的人儿根本不是他们似的。 夏征有一瞬地不自在,轻咳了一声便坐到了一边。 倒是林媛,毕竟上辈子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在进到大堂里的一瞬间就恢復了正常,一双澄澈的眼睛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若不是她还有些微微发粉色的耳垂,夏征甚至都要怀疑刚刚那个娇媚可人的林媛被人给掉包了。 经过一个半月的训练,眼前的小姑娘们和小伙计们几乎可以用改头换面来形容了,特别是这些小姑娘们,光是往那一站,整个人的气质和精神面貌就不一样。 因为女子们要检验的地方多一些,而且有些方面不适合让男子们看到,所以,林媛先是检验了小伙计们。 提前让冬青把洞天的大门关上,连窗户也都关好了,整个房间里顿时有了一种神秘的感觉。 小伙计们是上菜的,所以他们端盘子的力气和动作是最重要的。林媛提前准备好了一只上菜用的托盘,盘子里放了整整七只小盘子,每个小盘子里装的不是菜,而是她临时让人在门外随意找的土和石头。 指了指那托盘,林媛笑道:「测试很简单,只要单手托着它在大堂里走上一圈,盘子中的土和石头没有撒出来就算过关。」 这么简单啊! 小伙计们都松了一口气,个个都跃跃欲试起来。 不过,当大家真正开始托着那只盘子走这一圈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事情跟自己想得不太一样。首先,那只托盘根本就不如自己想的那么轻巧,大堂看似不大,但是围着转一圈也是有距离的。再加上林媛提前就让人用桌椅隔出来了一条专门的通道,就算有人想要偷懒绕小圈都不行。 其次,林媛要求的是盘子里的土和石头不能撒出来,但是当他们真正拿了托盘走起来才勐然发觉,不老实的根本不是那些土和石头,而是那盘子。七只盘子啊,一个错开一个地,若是自己一不小心晃了一下,上边的盘子就会错位。一个错位了其它几个也都跟着摇晃起来,很快就会功亏一篑的。 还有一点,就是有时间限制。为了求稳就要慢行,可是一味地慢下来也会被淘汰的。 经过这么一圈走下来,已经有好几个小伙计将盘子弄掉了,剩下的成功了的小伙计数量倒也不少,基本还是符合林媛的要求的。 那几个被刷下来的小伙计,林媛也没有一棒子打死,而是又给了一次机会。 至于这次考验的问题就有些刁钻了。 当日林媛考察大厨们的厨艺的时候,这些小伙计们也在二楼偷偷看到了大家的菜式,所以,她今日要考验的就是这些小伙计对菜式的认识和理解。 「别的不说了,就说最简单的吧,梅花轻语,若是客人来点菜的时候问了你们这道菜是什么东西,你们该用什么样的话语来介绍它,让客人满意并且点了这道菜上桌。」 指了指一旁坐着优哉游哉的夏征,林媛毫不客气地将他点为今日的客串表演:「你们就把夏二公子当做客人好了。」 夏征幽怨地抬了抬眼皮子,每次当小白鼠的怎么都是他? 林媛挑眉,假装没有看到某人哀怨的表情。 这几个小伙计因为之前被刷下来一次了,所以这个时候都有些紧张,不过紧张归紧张,嘴皮子却是不能紧张的。 冬青在一边又是加油又是鼓劲儿,这些日子都是他在培训这些小伙计们,俨然已经将他们视作了自己的兄弟来看待。 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林媛便让这几个小伙计一个一个来说话了,以示公平,她还提前将这几人分别带进了后院的不同房间里等着。因为隔了一段距离,所以大堂里说的话,他们是听不到的。 几个小伙计一个一个地说着,无非都是介绍这道菜的用材和美味,虽然中规中矩,但是毫无新意。 倒是有一个小伙计看着更机灵一些,不仅介绍了用料,还化用了诗句。林媛对诗句可是一窍不通的,不过看夏征的表情倒是知道,这个小伙计更合他的心意。 结果正是意料之中的,这个名叫高轩的小伙计顺利地留了下来。 因为那两句诗,夏征对这个高轩多了几分兴趣,也就多跟他说了两句话。 高轩恭谨一笑,带了几分读书人的清贵之气:「回公子的话,小的小时候读过几年书,只是后来家里条件不好,小的迫不得已只好来京城找点事做混口饭吃了。」 原来如此。 怪不得这个高轩看起来高高瘦瘦的,手臂也不如别的小伙计那般粗壮,原来是个读书人。 第二次考验没能顺利过关的几个小伙计只好捲铺盖走人了,当然,林媛也遵守约定给了他们一个半月的工钱。 能够留下来的小伙计们个个欣喜若狂,林媛先让他们去后院等着,而后跟选上的小姑娘们一起试衣裳。 接下来就该考验小姑娘们了。因为都是女子,林媛把夏征也给撵了出去。这可把夏征给郁闷坏了。 林媛挑挑眉,像是看色狼一般地看着他,才把他给瞪了出去。 正好这些人的衣裳也都做好了,林媛就派夏征负责给小伙计们分发衣裳去了。 待大堂里只剩下了林媛、银杏,还有那些小姑娘们之后,林媛终于笑眯眯地看着她们公布考验的流程了。 「这些日子辛苦大家了,想必大家也很纳闷,上菜都有小伙计们负责,那你们要负责什么?」 果然,看到了小姑娘们疑惑的眼神。 林媛笑了笑:「很简单,我需要你们在雅间里负责给客人上菜、摆盘、斟酒等各种服务型的活计。也就是说,小伙计们上菜时,只会把菜端到雅间外边,而这菜就需要你们将菜端进去并且摆放在桌子上。明白了吗?」 「明白了。」这样一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既然她们的任务是这样的,那就不用像考验小伙计们那样来考验她们了,所以臂力啊体力什么的都省了,但是,林媛的要求就是一个字,那就是「美」。不管是人还是动作,都要做到最美最优雅,让客人们在吃饭的时候不仅吃得美味,更要吃得痛快吃得舒心。 林媛自己坐到桌子边上,银杏和水仙将提前准备好的东西都放到了桌子上。 小姑娘们好奇地看着,只看到桌上的东西十分简单,一只酒盅,一只酒壶,还有一叠六个不同形状大小的盘子。跟小伙计们考验时不同,这盘子里什么都没有,是空着的。 看了大堂里小声议论的小姑娘们,林媛微微一笑,道:「考核很简单,每个人过来以后,将这桌子上的六只盘子以你认为最美的位置摆放出来,并且给我倒一杯酒,只要我觉得你很美,很优雅,便可以过关了。」 听起来好像确实很简单。 为了让大家有个准备,水仙和银杏先端了那六个盘子给这些小姑娘们看了看,让她们现在心里想好要摆放的位置,而后,便开始了。 因为人比较多,而且林媛跟她们也不是特别熟悉,所以她要求每个人在考验的时候都要报上自己的名字。并且她的手里也早已准备了一份名单,当这些人表演之后,林媛便当即给出一个分数来写到名单后边。 说是考验谁最优美,其实这场考核在小姑娘们从人群中出来走到她面前时就已经开始了,林媛不仅要看得是她们的心思,更要看这一个半月来,她们的仪态和走姿站姿,甚至笑容等方面练习地如何。 当然,大家显然没有让她失望,除了排在最后的那几个小姑娘们因为站得时间太长而有些神情疲惫以外,大家的表现都很好。 只是在给林媛倒酒的时候,有几个人的表现不是那么让人满意。 在大家全都表演了一遍之后,林媛扫了一眼面前的酒杯,对她们说道:「虽然今日我让你们倒酒,并且也有句话叫酒要斟满,但是,却不代表要让你们将酒倒的溢了出来。」 指指桌上酒杯旁边的白水,林媛眼神看向那几个倒酒时手腕哆嗦并且溢满了的小姑娘,说道:「将酒倒满却不能溢出,并且保持桌面的整洁干净,是你们在雅间里给客人服务的时候要做的事。记住,我们的洞天不久之后会是大雍王朝最顶尖的酒楼,别说富商权贵,将来就算是皇子皇妃都有可能来到我们的酒楼吃饭。难道,当那些大人物来了以后,你也要哆嗦着手去给他们斟酒吗?你就不怕你一不小心将这些人得罪了而掉了脑袋?」 一听到掉脑袋,那几个小姑娘顿时全身都哆嗦了起来,虽然大家都觉得林媛刚刚这话实在太过自信,但是一想到自己将来万一真不小心得罪了什么厉害的人物而惹了麻烦,小心脏就开始突突地跳了起来。 眼神冷厉地扫了那几人一眼,林媛十分迅速地就将她们几人的名字念了出来,并且也跟她们提前说好,这几人什么时候能够将酒倒得满而不溢的时候,就是她们留下来的时候。 跟她们说完话之后,林媛看着大堂里有些压抑的大家,又道:「还有一件事要记住,我们是开酒楼的,顾客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没有他们我们吃什么喝什么?所以,当你们见到你们的衣食父母的时候,难道也要板着一张脸?好像他们欠了我们银子似的!」 顿了顿,林媛站起身来,又道:「记住,不管客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不管你们遇到什么刁难,都要保持微笑。当然,我这里的微笑,不是让你们傻呵呵地见到人就傻笑,微笑的标准相信你们都知道了。也不要吝啬你们的牙齿,谁说笑不露齿就是淑女的?我要求你们露出八颗牙齿,因为有一位大人物曾经说过,当人们露出八颗牙齿笑得时候,才是最美最漂亮的时候。」 「想不想变得最美?」 「想不想成为最漂亮的女人?」 「想不想挣到三倍甚至更多的工钱?」 一连三个问题之后,林媛声音更加昂扬:「想的话,就笑!尽情地笑!」 许是被林媛这高昂的气势给感染了,小姑娘们都情不自禁地抿唇笑了起来,甚至还有人也跟着她举着拳头喊起了口号:「笑!尽情地笑!」 整个房间里,全都充斥着各种笑声和不停的口号声,就连后院正在等着小伙计们换衣裳的夏征也听到了。 撇了撇嘴,夏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这么热闹做什么!也不让我瞧瞧,真是闷死人了。」 一边的冬青瞪大眼睛像看怪物一般看着夏征,四下瞅了瞅发现除了自己没有人再听到了才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一只手捂着嘴小声提醒道:「公子啊,这话可不能这样说啊。若是让林小姐听到了,肯定要生气的。」 夏征挑眉,纳闷道:「为什么要生气?」 「唉!」冬青嘆了口气,一副你很笨的神色,教导道:「公子你刚刚不是还在抱怨林小姐不让你去大堂里看那些小姑娘们如何考核吗?哎呀呀,林小姐虽然脾气暴躁了一些,不懂温柔了一些,但是好歹也是你喜欢的女子。你们两人还没有成亲呢,你就开始迫不及待地去看别的女人了,你说林小姐会不会生气?」 「哦,原来是这样啊!」夏征恍然大悟,十分夸张地点着头。 「可不是吗!」就在冬青显出一副你果然很傻很笨的表情时,夏征突然凌空伸出一只大手将他的后脖领子给拎了起来,而后,整个房间,甚至整个后院都被夏征怒气冲天的气势给镇住了。 「谁说爷要去看别的女人了!爷只是好奇她们在干什么!你这自以为是的傢伙,我看你还是话痨一点比较可爱!整天胡说八道七猜八想的,我看你才是不想活了!」 冬青一脸求饶地抱着自己的耳朵,痛苦地欲哭无泪,公子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猜了啊! ------题外话------ 下午三点二更~ ps:没有特殊情况,都是下午三点二更哈,若是不能二更,我会在评论区置顶评论或者当天的一更题外话中,提前通知的,么么哒~
171、抓阄(二更) 将冬青好好地蹂躏了一番,夏徵才心有不甘地将他给「甩」到了一边,随意地扫了一眼屋里,他的眼神便在旁边那堆衣裳上停住了。 那堆衣裳,是给大堂里那些小姑娘们准备的,当时林媛还特意嘱咐过,不许给别人看到。甚至连送去的图纸,都是林媛亲自派了水仙拿着图纸过去的。 看看大堂,再瞧瞧面前的衣裳,夏征的心突然就痒痒了起来。 正如跟冬青说的一样,他倒不是好色心起,想要看那些小姑娘,而是实在是好奇林媛到底想要干什么。 纠结了好久,就在夏征站起身来准备打开那个包袱看看里边装着的衣裳是什么样子的时候,水仙和银杏就快步走了进来。 夏征赶紧从那堆衣裳旁边挑了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信步走着。 水仙和银杏给他行了一礼,便抬着那个大包袱走了,全程都没有多看夏征一眼。 「真是吃里扒外!以前在将军府的时候,哪个丫鬟见了我不是殷勤地跑前跑后?怎么一跟了媛儿就当我是空气了?」气唿唿地坐回到椅子里,夏征愤愤地用手扇着风。 冬青揉揉耳朵,小心翼翼地偷偷瞧了他一眼,总觉得今儿的夏征不一样,好像是在吃醋,可是跟林媛在一起的人都是女子啊,他怎么还吃醋? 夏征的确是在吃醋,只是不是因为人吃醋,而是因为林媛不告诉他这件事而吃醋。 「嗯,不错,将这些衣裳个给大家分发一下。」林媛仔细看了看这些衣裳,便让水仙和银杏分给小姑娘们去试穿了。 大包袱里还包着一个小包袱,这小包袱里的衣裳是专门给那十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准备的。 亲自将这些衣裳给了那十个姑娘,林媛就让她们去二楼雅间里换衣裳了。 只是,这十个人互相看了看,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林媛纳闷,问她们是不是有事。 几个姑娘犹豫了半晌,终于有一个人当先走出来几步问道:「东家,刚刚您说,她们都是在雅间里伺候客人们的,但是却没有说我们几个。东家,我们几个不在雅间里吗?」 「当然不是了。」看着这几个小姑娘纯真的脸,林媛掩唇笑了笑,而后指着洞天的门口和楼梯处,说道:「看见这几个地方了吗?以后你们几个就在这里。」 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小姑娘们面面相觑,原以为她们会因为身材高挑而被分到不一般的地方,可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不禁有些失落,还有些纳闷。那里没有客人的,怎么会需要她们? 林媛抿唇笑道:「别失望嘛,其实这几个地方都是很重要的。我告诉你们啊,这里了,就是咱们洞天的脸面,而你们站在脸面的位置,自然代表的就是咱们洞天了。当客人们还没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先是你们,你们美丽大方,笑靥如花,客人们看到了就会觉得咱们洞天肯定也是这样招人喜欢的。等客人们进来以后,看到你们站在那里,像朵花一样,吃饭的时候看着你们,走路的时候看着你们,这样心情好了起来,吃起饭来不是也会吃的更多了吗?」 歪了歪头,林媛眨着眼睛问道:「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厉害,就是咱们洞天的活招牌?」 几个小姑娘又羞又兴奋,咬着唇痴痴的笑。 可是很快便有一个内向的小姑娘羞红着脸小声道:「可是东家,这样的话,我们不就跟青楼里的那些风尘女子一样了么?站在门口卖笑,招揽客人,我,我总觉得这样不好。」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个女子说完之后,便有几个小姑娘也跟着点头附和道:「是啊东家,人家吃饭的时候我们在这里站着也就罢了,可是他们吃饭还要看我们,我可是会觉得不好意思的。」 「哎呀呀,要是让我娘知道,我做的工就是让别的男人看,她肯定会打死我的!」 「我们农村里最忌讳的就是让别的男人看了,你说他们要是知道了,会不会说我水性杨花?不行,我以后还要嫁人的,我不想被人骂,不想嫁不出去!」 看着眼前几乎乱作一团的小姑娘们,林媛顿时满脸黑线,千算万算她没有算到这个时代对女子的歧视。 清了清嗓子,待几人停下了争吵,林媛才朗声说道:「这样,我呢只想说一句,不要拿咱们酒楼的经营方法跟青楼相比,咱们是酒楼,且是个不一般的酒楼,若是你们觉得在这里丢脸会被人骂,想要走的话,好,我不强求,甚至这一个半月的工钱也会给你。但是,若是将来你还想回来,对不住,我不会再留你。可以这样说,我这里的机会只有一次,要么你留下,要么永远都不要回来。」 咬了咬唇,面前的几个女子都开始挣扎起来,不得不说,整个京城里的酒楼都不如洞天的工钱高,可是,真的要为了三倍的工钱就被别人戳着嵴梁骨骂吗? 「东家,我,对不住,我还要回去成亲呢,不能,不能在这里待着了,还请你谅解。」一个女子垂着头,走了出来,显然很是纠结,又想留下又不想被人骂。 林媛抿抿唇,点头:「水仙,去给她结工钱吧!」 水仙应了一声,带着那个女子就去了后院找夏征了,刘掌柜还在家中休息,她只能去找夏征算帐了。 送走了一个人,林媛回过头来看着这九个女子,问道:「还有吗?」 剩下的九个女子,有的坚定不走,有的犹豫,等了半晌都不见人说话。 「若是这个时候不走,那签订了协议,你就算是想走也不能随便走了。你们最好想好。」 待林媛说完,一个女子坚定地说道:「东家,我想好了,我不走。不就是让那些男人们看吗,有什么了不起的?难不成我回到村里就整日留在家中不出门不让别人看了?再说了,咱们洞天的东家是谁?姑娘可是夏二公子喜欢的女子,背后有将军府和三皇子撑腰,就算真的有人想要对咱们不利,他们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就是!」另一个女子也附和道:「东家不是早就僱佣好了护卫吗?东家这就是为咱们着想的,反正我不走,就算是去了别的地方不也得抛头露面让人家看吗?看看又怎么了,长得漂亮还不让人看了?」 银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个女子倒是说了句实话,虽然她很漂亮。 「要我说啊,你们都是瞎操心。什么被人骂被人戳嵴梁骨啊的,你们就等着吧,只要回去了以后跟村里人说咱们是在将军府二公子开的酒楼里做工,别说骂了,那些人肯定是要羡慕死的!」 「可不是吗?刚刚那个小妮儿走了,简直就是傻瓜!反正我是不走了!」 「我也不走,就算不给我三倍工钱,我也不走,我都听说了,咱们酒楼里各种各样的菜都有,我都没有听过呢!」 大家议论纷纷,之前那个提出要走的小姑娘此时也已经结好了工钱回来准备跟林媛说一声就离开了。正巧,便听到了大家的讨论。 她的脸顿时就红了,是啊,自己刚刚只想着让别人笑话什么的了,怎么就没有想到洞天的东家可是将军府公子开的呢?还有这个新东家林小姐,大家不是都说了吗,她可是三皇子的义妹呢! 走?还是不走? 小姑娘有些犹豫了,但是不等她开口反悔,林媛已经开口说别的事了,完全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林媛的意思大家都看出来了,不禁对那个小姑娘又是同情又是遗憾。但是不管是同情还是遗憾,大家心中更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林媛虽然脾气好,但是也是个有原则的人,只要说过的话就一定会践行。 几人互相看了看,更加坚定了留在洞天的念头。 小姑娘们都去二楼雅间换衣裳了,林媛在银杏耳边嘀咕了几句,便让她去准备自己需要的东西了。 而水仙则带了两个小伙计去林媛自己的房间里搬来了几个小包袱,这些小包袱里边包着的也都是衣裳。 将包袱放下后,林媛就又打发两个小伙计去后院找夏征了。 小伙计贼头贼脑地左右看了看,还未发现什么异样就被水仙给急急推了出去。 「怎么样?」看到两个小伙计,夏征急急询问。 小伙计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没有发现。 夏征失望地撇撇嘴,给了两人一人一个爆栗,哼道:「真是没用!笨死了!」 两个小伙计吐吐舌头,嘿嘿笑着跑走了。 「真是的,到底干什么呢,弄得这么神秘!」烦躁地挠了挠头,夏征终究是没敢去触碰林媛的逆鳞,乖乖地留在后院等着了。 大堂里,小姑娘们都换好了衣裳出来了,因为大家的身材差不多,而且林媛设计的衣裳又十分精巧,即便有的肥一些,但是用腰带一勒也就没事了。 「嗯,不错。」 林媛给小姑娘们准备的衣裳都是十分方便干活的,上边是个斜襟的红绸小袄,下身则是半长的同色裙子,里边有裤子,脚上则是软底的绣花小鞋,十分干练。 而那几个个子高挑的女子,则是一熘的红色绣花长旗袍。因为现在这个时代不一样,所以,林媛没有给她们设计高开叉,只是将叉开到了膝盖的位置,而且里边也穿了裤子,只是里边的裤子比寻常的裤子更贴身一些罢了。 待这九个女子出现之后,大家的眼神都被她们给吸引了,只觉得眼前这些女子的身材都那么地好看,那么地漂亮,婀娜有姿,走起路来也分外好看。 大家都觉得好看,可是林媛却是微微有些遗憾,若是把这旗袍里边的裤子给脱了就好了,还要把叉开得更高一些,最好到大腿那里,这样走路的时候,里边的腿若隐若现地,肯定特别好看。 哎! 嘆了口气,林媛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只是想想罢了,她们肯定不会同意把裤子脱了的。 「好了,你们都过来吧!」 招了招手,林媛将银杏准备好的小箱子放到桌子上,让眼前那些女子都站过来:「看见这里了吗?这里边我准备了跟你们人数相同的字条,等下你们每人抓一个,抓到哪里,到时候就去哪里做工。」 大家都看向桌子上,只见那桌子上放了一个小箱子,箱子的上边开了一个小口,只能供一个人的手进入。原来那是用来抓阄的啊! 抬手晃了晃那个箱子,林媛又道:「想必大家都清楚了,我们洞天不仅有平常的菜式,还特意开了几个特色馆。所以,若是抓到了这几个特色馆,那就给你们准备特色衣裳,并且教导特殊礼仪。」 特色衣裳,特殊礼仪?大家的眼睛更加发亮了,争先恐后地准备去抓阄。 林媛笑了笑,站到了一边,看着这些女子们排好队一个一个地过去抓阄。不一会儿,整个大堂里便充斥着各种声音。 「咦?二楼?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是二楼,应该就是普通的地方吧?」 「哇,我是料理馆!料理馆是不是就是特色馆?」 「我这个是韩式馆!」 「我也是韩式馆!」 「啊?我也想去特色馆!」 听着大家或激动或羡慕或失落的声音,林媛抿着唇不禁笑了起来,这些女子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 等大家都抓好了之后,便十分自觉地站成了几个队,二楼的跟二楼的在一起,料理馆跟料理馆在一起,韩式馆跟韩式馆在一起。 看着抓到特色馆的女子们兴奋的小脸儿,林媛朗声说道:「好了,各位,你们不用因为抓到特色馆而沾沾自喜,也不用因为没有抓到而不高兴,其实,大家的活儿都是一样的,只是穿的衣裳不一样,礼仪不同罢了。哦对了,以后我们每三个月都会变一次,所以这次没有抓到的姑娘不要气馁,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当然,若是你做得好,我还会将你升为几个馆里的管事,管事的工钱也会多一些的哦!所以姑娘们,好好努力吧!」 「是!」小姑娘们个个精神抖擞,斗志昂扬。 林媛点点头,让水仙和银杏将那些特色馆的衣裳给她们发了下去,接下来就是教导相应的礼仪了。 其实也都是很简单的几个动作,难一些的大家可能还不一定能学好,所以林媛并没有苛求,当然她还给这些姑娘们多教了几句特色语言,最简单的你好、请、再见,让小姑娘们个个兴奋不已。
172、开张(一更) 除了小姑娘们和小伙计们以外,林媛又用了几天的时间将大厨们的菜式都挨个尝了一个遍,直到她觉得差不多了才作罢。 菜单也是她一手设计的,不仅在酒楼里放,还给了小姑娘们和小伙计们每人一份儿,让他们将菜单的名字熟记在心,等客人点菜的时候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 除此之外,她还让林家信将洞天的几样招牌菜画了出来,裱好后挂在了大堂里,这样更是让大家一目了然,一看就流口水了。 等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完成之后,林媛便赶着在四月之前,挑了一个好日子重新开张了。 三月二十八这日,曾经的怡然居,现在的洞天,终于揭牌子开业了。这日的洞天,人头攒动,挤挤攘攘,几乎半个京城的人都被惊动了。 看着眼前这些高声喝彩的人们,林媛不禁有些汗颜,其实她是知道的,这里边有不少人是夏征花银子请来的託儿。但是不请人演戏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了,因为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们可不比驻马镇的百姓,无论她是降价还是用鞭炮,都不能轻而易举地将他们请来。 原因很简单,京城的人看过的场面太多了,哪里是这种雕虫小技能够吸引的? 虽然一大部分人都是请来的託儿,但是林媛一点儿也不松懈。时刻招唿着小伙计们好生照顾着。 吉时未到,林媛也不着急,酒楼里自然有刘掌柜忙活着,他们只管着外边就行了。冬青主管鞭炮和一切迎客之事,水仙和银杏则负责给到来的百姓分发小吃食做宣传。 洞天的招牌是林家信亲自书写的,经过这么些日子的磨鍊,他的书法可谓是练得炉火纯青,乍一看堪堪有种大家的风范。 门口端放着的桌子上摆放了三牲六畜,象徵这吉祥。除此之外,林媛还特意将稻花香开张时,夏征送给她的那尊纯金打造镶嵌了各种珠宝的财神爷给供了起来。京城多的是有钱有势的人家,他们就算是将这个财神爷供出来,也不会有谁来打他的主意。 看着那尊笑眯眯的财神爷,林媛似是回到了驻马镇稻花香开张那日,她想起了金玉儿,想起了大嗓门子,想起了莫三娘和孟良冬,不由得心中微嘆:真真是物是人非了。 夏征也微微一嘆:「终于可以让他重见天日了,整日关起来真是不舒坦!」 说起来也是,当时林媛心疼这财神爷,生怕被人偷走,就让人做了个暗格将他藏了起来,临来京城的时候也小心翼翼地用箱子包着。现在,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摆出来了。 两人正思量的时候,银杏已经让那十个身材高挑的女子穿了旗袍准备妥当了。自从那个女子走了以后,林媛左思右想,还是让夏征赶紧又找了个高挑女子来顶替位置。经过三天三夜的突击训练,倒是也能差不多可以出师了。 看着外边吵吵嚷嚷的人群,姑娘们都有些紧张,不过更多的则是兴奋,因为她们还在人群里看到了自己的家人朋友,之前她们就提前跟家人说好今日来看自己表演了呢! 「好了,姑娘们,该你们上场了!」银杏看看外边越来越多的人,有些紧张地对身后的姑娘们说道:「都别紧张啊,拿出你们最美的笑容来,记住,今天你们就是舞台上最美的姑娘!」 正在叽叽喳喳说着话的百姓们,不知道怎么地突然就没有了声音。后边的人们越过前边的人往前看,还什么都没有看到就听到前边的人已经爆发出惊艷的尖叫声,引得后边那些百姓们更加好奇更加迫切地伸长了脖子看过去。 只见,洞天的门口鱼贯而出一熘儿身着红色长裙的女子,这些女子个个梳着高高的髮髻,简单的髮髻上只用一朵牡丹形状的髮簪作装饰,虽简单却别致。而这些女子们身上穿的那件红色的长裙更是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大家艷羡地看着女子们婀娜的身姿玲珑的曲线。还有那些女子们娇笑时的样子,露出的贝齿可爱又不失妩媚,真真是美翻了。这些女子从洞天出来后,便分成两列站在了台子的两边。 当她们站好之后,台下已经有人兴奋地指着其中的人笑了起来:「看,那个高个儿的,脸蛋儿圆圆的小姑娘是我闺女!」 「那个小姑娘是我娴妹,村里的小伙子们都羡慕我要跟娴妹成亲呢!瞧我娴妹,多美啊!」 「哎呦呦,小伙子你真是有福气啊,听说这洞天的老闆娘是三皇子的义妹呢!你媳妇儿在这里做工,你们在村里肯定特别有面子吧!」 那个小伙子嘿嘿笑了起来,看着台子上的未婚妻笑得更甜了。 台下的人们议论纷纷,台上的女子们骄傲自豪,高兴地心里都快开花儿了。 吉时差不多到了,林媛和夏征互望一眼,便携着手走了出去。 只是,当两人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夏征突然松开了林媛的手,在林媛纳闷的眼神里,夏征笑着抿了抿她的髮丝,轻声道:「媛儿,这是你自己的酒楼,你是唯一的东家老闆娘,所以,充满自信地走上你的舞台吧!」 林媛一愣,微微有些恍惚,我的酒楼?我的舞台? 是啊,之前她也有过稻花香,有过豆腐坊,甚至还有福满楼各种分店,可是,那些都跟洞天给她的意义不同,洞天是她在京城亲手撑起的第一个酒楼,也是她多年梦想中的酒楼。正如夏征所说,这里是属于她的! 感激地看着夏征,林媛重重地握了他的手一下,有个这样懂她的男人,真好! 今日的林媛,身穿的是自己亲手设计的秀禾服,上辈子的时候,她整日幻想着将来结婚的时候不穿婚纱就穿红灿灿绣着凤凰祥云的秀禾服。只是,还未等到她大婚,就已经遭遇意外来到了这里。今日,终于有机会穿上自己的心心念念的秀禾了。 拥挤而有些吵嚷的人群,在林媛出现的一剎那顿时鸦雀无声,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一个红亮亮的身影便勐然跳入眼帘。 这个女子是多么地娇俏可人啊,瞧她的眉,瞧她的眼,都那样得高挑迷人,还有那唇那下巴,精緻可爱,令人移不开眼睛。 男子们都被林媛的美貌吸引了,女子们则更加赞嘆于她身上的那身红灿灿的秀禾服,上身是斜襟的小红褂子,左右两边前襟处一边绣着龙一边绣着凤,寓意龙凤呈祥。那宽大的袖口处也用金线绣着好看的云纹,层层叠叠地翻滚着,将动人心魄的震撼和柔美巧妙地结合在一起,使人心醉。 还有她下身穿着的那条百褶红裙,里边是江南陈家独有的流光锦,外罩一层红色轻霞,整条裙子没有任何额外的装饰和图案,但是简单朴实中沉淀着宁静的美艷,与上身的小红褂子相得益彰。 站在高台上的林媛十分满意地扫过眼前的众人,她知道,今日之后,自己这身衣裳定然也会成为全城瞩目的焦点和争相效仿追捧的大热之品。 一双明亮的眸子轻轻扫过洞天门口一个端庄浅笑的女子,林媛微微点了点头。 程夫人一愣,随即也笑了。她还记得那日林媛来找她时说过的话,她说她定然会给绛烟阁带来一笔不小的收益。她当时还以为这女子只是说笑,但是今日一看,她说对了。 除了程夫人,今日前来捧场的自然不能少了江南陈家的江氏和陈乐瑶母女了,毕竟林媛身上的那件秀禾服的布料就是从他们陈记铺子买来的。 按理说安乐公主也应该来的,但是今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林媛思量再三,还是没有让安乐公主亲自前来。不过安乐公主不来,田惠却是来了的。前些日子田惠和夏臻才刚刚成亲,今日小夫妻二人手携手甜甜蜜蜜出现,还真是羡煞旁人。 刘氏和刘丽敏等人就不必说了,最令林媛和夏征意外的则是夏痕居然也跟着来了。只是,他那双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盯着某一个地方不动。可是当夏徵发现之后想要去看那边是谁时,就发现夏痕的眼睛又突然转了方向,还真是让他摸不着头脑。 清了清嗓子,林媛对台下的百姓笑道:「各位,今日是我们洞天开张的日子,作为洞天的东家和老闆娘,我首先要感谢各位的光临,同时也向大家保证,我们洞天的饭菜和服务,定然会成为全京城最为瞩目的一家,各位今日前来,绝对不会失望!」 林媛的话刚刚说完,台下便是一声胜过一声的鼓掌和喝彩,虽然这些人有不少是花钱请来的,但是因为人太多,洞天的大动作早已吸引了不少京城的百姓,再加上安乐公主的暗中运作,自然有京城中的达官贵人们前来捧场。 所以,此时的洞天门口,倒是也聚集了不少真正的客人了。 待林媛的话一说完,前来捧场的百姓们便已经簇拥着挤进了洞天。刘掌柜和小伙计们都在门口好好守着,维持着秩序,以防有人因为拥挤而发生意外。 而那些打手们,此时更是精神抖擞地警惕着,就怕有别的酒楼里坏心眼儿的人过来捣乱。 台子上那十个身材高挑穿着旗袍的女子们也排好了队进了洞天,四个站在了门口迎接着客人,其他的则两两一对站在了楼梯口两侧迎接客人。 其实她们的任务很简单,就是迎宾,当客人进来或离开的时候笑容可掬地道一声「欢迎光临」或者「请您下次再来」就够了。 「媛儿,恭喜你!」 当林媛从台子上下来以后,迎接她的就是大家的祝贺,田惠笑得温婉可人,夏臻则有些讪讪的,毕竟这个洞天之前是他的怡然居,他这个大男人经营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过这么多客人来光临。 看到大哥的脸色不对劲,夏征十分不地道地凑过去,笑着挖苦了一句:「大哥啊,你瞧我媳妇儿这洞天如何?比你那个怡然居怎么样?」 知道夏征是故意来挤兑自己的,夏臻哼了一声,撇过了脸,拉起田惠的手就大步走进了洞天:「阵仗如何不算数,要东西好吃才行!」 被夫君当中拉起了手,田惠有一瞬间地怔愣,随即便小脸儿通红满眼冒星星了。 程夫人几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也十分贊同夏臻的说法,都笑着点点头表示要进去尝尝洞天的招牌菜。 夏征挑挑眉,没有说话,不过看他那嘚瑟的表情显然对洞天和林媛十分自信。 「大哥说的对,各位,请进来尝尝我们的招牌菜吧!」林媛一只手网掐你一伸,做了个请的姿势,便笑着带着大家进去了。 程夫人和江氏几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不光是京城,以前也算是天南海北地各个地方跑过,什么样的酒楼没有见过,但是,一进到洞天,真真是震惊不已。 一进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有流水的假山,假山下是个小小的池子,池子里各种颜色的游鱼恣意畅游,甚是愉快。 这样一进门就有假山和流水的装饰,让程夫人几人都有些意外。不过,江氏是江南人士,自然是知道水能招财的道理,所以对这个小池子的出现不是很意外。但是她的注意力还是被假山给吸引了,因为,那座假山上竟然有流水源源不断地从顶上往下流,甚至都看不到到底是怎么来的水。 陈乐瑶最是好奇,围着转了两圈也没有发现什么端倪,不禁问道:「这假山上的水是从哪里来的啊?怎么一直流,也不停吗?」 林媛看了夏征一眼,笑了笑,其实这个东西就是用了风车的道理,当然,点子是她出的,东西自然是夏征找人做的了。 「陈小姐若是喜欢,不妨经过来坐坐哦,别的地方可是没有的。」 听到林媛这样说,陈乐瑶不禁更加好奇了,想到之前听说的镜子的事,不禁更加兴奋:「媛儿,这个东西是不是也跟那个镜子一样,都是你自己做的?哇,你真的好聪明啊!」 田惠可谓是镜子的最大受益人了,不仅让她在成亲的时候出尽了风头,更是在成亲之后得到了不少小姐们的推崇,大家都热切地来找她说话聊天,其实最终目的无非就是沾沾她的光,照一照那个传说中的光彩见人的镜子。 不过江氏确实有些心里不舒坦了,想当初在江南的时候,他们陈家可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什么好东西没有?不管是谁家得到了好东西,哪个不是先给他们陈家送来?哼,现在好了,来到了京城,别说是第一个了,就连第二第三都没排上。 再看看女儿那好像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模样和林媛嘚瑟的笑,江氏就更加不是滋味了,要不是今日看在三皇子和将军府的面子上,她才不会来洞天参加什么开张仪式。 「瑶儿,来,娘有些累了,过来扶着我。」 即便江氏极力掩饰内心的不满,不过还是让林媛敏锐地感觉到了。 陈乐瑶十分孝顺地过来扶着江氏了,站在刘氏身后的林薇眼睛闪了闪,上前关切地问了一句。 许是因为林媛的缘故,江氏连带着对这个同样会双面绣的林薇没有几分好感,不冷不淡地摇了摇头,没有理会她。 冷眼看了这一幕,林媛心中冷冷一哼,对江氏直接视而不见了。 「欢迎光临!」 站在门口迎宾的几个身材高挑的女子甜甜笑着给几人行了一礼,她们的礼仪跟见到的寻常女子不同,不是弯腰也不是作揖,而是双手交叠在小腹,微微欠身,这样的礼仪十分新颖,再配上她们身上的旗袍,就显得更加优雅了。 穿过假山,看到的便是人头攒动的大堂,布局还是以前那样,只是在两边靠窗的位置上变了,本是木质的桌椅改成了长凳。 是的,大家心头想了半天的形容词就是长凳。但是若是用林媛的话来说,那叫沙发。 她可是记得每次去餐馆吃饭,最爱坐的地方就是沙发座了。 「各位,一楼是大堂,饭菜都是一样的。若是以后各位想要尝一尝这里的饭菜就到一楼来。哦对了,我们在那边的位置有雅间,所以各位不用担心这里的环境。」 林媛一边介绍着一边带着众人往二楼走,因为二楼才是她要介绍的重头戏。 果然,当大家来到二楼之后,眼睛更是亮了亮。 相较于一楼的烦乱,二楼显得人更少了一些。 「这里,感觉好奇怪啊!」田惠忍不住低声嘀咕了一声。 是啊,奇怪,因为二楼的房间都是分开的,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大个的招牌,左边招牌上写的是「五湖四海馆」,右边招牌上写的则是「特色馆」。 林媛笑着点点头:「是啊,的确很奇怪。」 「这五湖四海馆,顾名思义,里边全都是大江南北的特色菜式,而这边的特色馆就更厉害了。」林媛笑了笑没有说怎么个厉害法,而是卖了个关子:「既然各位已经来了,不如就到自己感兴趣的房间体验一番?」 这个提议十分好,大家今日来就是吃饭的,当然愿意去体验体验了。 ------题外话------ 谢谢大家的月票,么么哒~ 卖萌打滚求收藏啦,啦啦啦啦~
173、梦幻世界(二更) 林家信一家人也是第一次来林媛的洞天,见到这五花八门明显比在驻马镇还要稀奇的东西不禁兴奋地很,个个争先恐后地往自己喜欢的地方去了。 小林霜最是嘴馋,早在林媛说让大家自己去体验的时候就已经脚底抹油窜进一个房间里不见了身影。 索性小林霜身上带着林媛提前给她的胸章,是一个明晃晃的五角星形状,上边用红线绣着个林字。不仅是小林霜,只要是林媛的家人基本都带着一个这样的胸章。带着这样胸章的人就表明是林媛的家人,不管走到哪里,都能随便吃喝,不用付帐。 这是林媛给大家想到的绿色通行证,就算洞天的人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会因此而吃瘪了。 相对于林家人的自由,江氏和陈乐瑶自然就没有这么大的权力了。待林媛一句话落,陈乐瑶就跃跃欲试想要去特色馆看看了。偏偏江氏端着架子,一高高在上的模样,不管女儿多么地急切,她都是不咸不淡地微微点头,脚底下也是不急不慢的。 可是,当跟着女儿进到特色馆中的料理馆后,江氏的矜持终于撑不住了。 刚刚进门,江氏就被眼前见到的异域风情给震撼了,入目全都是黑白色调的门板,门不是里外开合的,而是左右推拉的,整个馆内都用木头搭了个大大的台子,人们进到里边吃饭时按理说是应该拖鞋的,只是因为风俗限制,鞋子就不用脱了。 招待两人的女子也十分奇怪,她们身上穿的衣裳用一种十分诡异的方式裹在身上,还有她们的后背,好好的衣裳上却要背着一个锅,而这个锅还是四四方方的,居然也用布包起来了。 陈乐瑶眨眨眼睛,小声跟江氏道:「娘,这人,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啊?」 江氏也是这样想的,但是理智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想起林媛那笑得神秘的样子,她咳嗽了一声道:「这肯定是林小姐想出来的花样,行了,别瞎猜了,我们过去尝尝他们的饭菜如何。」 母女二人交换了一个眼色,跟在那背着「锅」的女子来到了一间雅室里。 雅室里的装扮也是跟外边一样,以黑白色调为主,而且桌子上也是小小矮矮的,凳子不是带腿儿的那种,而是跟寺庙里上香用的那种垫子差不多。 两人想了,有些纳闷地看着那两个垫子,不知道该怎么坐下才好。 背着锅的女子显然提前受到了训练,知道怎样才能让客人既学到如何大大方方坐下,又不会让客人觉得被教导。 「夫人小姐,这是我们料理馆的菜单,两位点好菜后直接叫我就好了。」双膝跪在垫子上,侍女双手交叠放在膝头行了一礼,而后便小碎步地出去了。 直到此时,江氏母女二人才发现这个女子不光是衣裳和头饰奇怪,就连脚上踩的鞋子都很是奇怪。那是一双木屐,且在脚趾头那里还有个绳子一样的东西分开了她的脚趾头。虽然侍女穿着袜子,但是也能够十分清楚地看出来,她的大母脚趾头跟其它脚趾头是分开的。 陈乐瑶一边惊嘆,藏在绣花鞋里的脚趾头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动了动,可是却发现这样真的好累好别扭! 两人学着那侍女的样子跪在垫子上,拿过她留下来的菜单瞧着,忍不住低声念了出来。 「水果寿司……」陈乐瑶蹙眉:「寿司是什么东西?」 江氏被问地一噎,手指头侷促地动了动:「可能是什么菜名吧,接着念。」 陈乐瑶点点头,继续念着:「火腿寿司,肉松寿司,什锦素菜寿司,哎呀呀,怎么全都是寿司啊!」 翻着眼前有两页之多的菜单,陈乐瑶有些烦躁,她根本不知道寿司是什么东西啊,怎么点菜? 可是当翻到后边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菜单上不光是寿司。 「生鱼片,章鱼小丸子?」 陈乐瑶忍不住惊唿一声,以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天哪天哪,生鱼片?鱼居然能生着吃的?」 这下连江氏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让她吃生鱼?绝对不行! 江氏两人足足在雅间里讨论了半个时辰都没有决定要吃什么,直到那侍女进来给她们讲解了一番两人才终于决定先订一份寿司尝尝味道。 江氏母女二人在这边讨论的时候,林媛已经带着夏臻和田惠神秘兮兮地来到了三楼。 看着眼前紧紧关着门的房间,田惠有些纳闷地看着林媛:「媛儿,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夏臻也有些纳闷,哪里有惊喜?明明只有一个关着的门! 看着大哥这不甚相信的表情,夏征却是十分不满地拉了拉林媛的小手:「媛儿啊,不是说好了这个房间咱们不公开的啊,怎么你带了大哥大嫂来?哼哼,都说好了这是咱们两人的小秘密的,真是得。」 看着夏征这满脸都是小秘密被别人偷窥了的不忿模样,林媛好笑地勾勾唇角:「的确是小秘密啊,不过,若是这小秘密还能给咱们带来不少经济效益,我还是十分喜欢跟大家一起分享的。」 夏征嘴角抽了抽,果然,这丫头又钻进钱洞里爬不出来了。 给田惠使了个眼色,林媛便拉着夏征离开了。 田惠小脸儿一红,为什么刚刚看到林媛的眼色之后,她的心里就会有一只小鹿乱撞的感觉?好像,很是期待进到那个房间里去一样。 夏征也愤愤地瞪了夏臻一眼,扔给他一句「机会不容错过」之后便任由林媛将他拽走了。 两个大电灯泡都走了,就在田惠绞尽脑汁怎么开口进门的时候,夏臻已经当先拉着田惠的手推门进去了:「臭小子不让我进去,我们就偏要进去看看,哼哼,这怡然居以前就是我的地盘,我还纳闷了,这酒楼里还有什么地方是我不知道的,真是……」 后边的话还未说完,夏臻就已经被眼前的一切给惊呆了。 是的,惊呆了! 田惠的嘴巴张的大大的,要不是手上传来夏臻牵着自己的紧实的触感,她都怀疑自己此时置身于梦幻之中。 房间打开的一瞬间,仿佛天地已经变色,阳光变成了七彩而零星的,透过那不知名的透明的东西投射到房间的角落里,整个房间里都瀰漫着随时可以变换的彩光。 「哇,好美啊!」田惠忍不住向前迈步,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房间的正中央,可是她却又察觉不到自己已经走了好多步,就连夏臻也忍不住向前走去,甚至连身后那扇门什么时候关上的都没有察觉到。 两人手牵手肩并肩,头顶是一大盏琉璃做成的吊灯,大大的琉璃灯足有一张桌子那么大,悬在半空中犹如天边可望不可即的明月。 不,确切地说应该是神秘闪烁的群星。因为这吊灯的四周都以特殊工艺制成,八个角上是八个小小的平台,上置八盏小型蜡烛,下坠八个摇摇晃晃的各种形状的吊坠。 蜡烛的灯光经过一连串的不同形状的琉璃的折射,再落到地上时便变得斑驳闪耀,十分可爱。 而两人的四周也不是单调的墙壁,对面是临近街道的窗户,窗边用蝉翼和轻霞做成了里外三层不同颜色的窗帘,轻纱本就薄而不透,经过这么几层的重叠更是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两边的墙壁上,一边是用五彩琉璃珠点缀的不同形状的图案,乍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规则可寻,但是仔细一瞧,好像那些琉璃珠的位置似曾相识。 「这是,星空?」夏臻毕竟是见多识广,特别是外出行军打仗的时候,多是依靠天上的星星来辨别方向,所以他只是瞧了几眼便已经看出那墙壁上的琉璃珠是按照天上的星空位置来布置的。 「相公,你认识这个?」田惠好奇地眨眨眼睛,其实她根本没有看出来那墙上的东西是什么位置。 不过,她这样好奇宝宝的样子却是极大地刺激了夏臻的大男子气概,重重地点了点头,夏臻就指着墙上的几个位置给田惠解释了起来:「这里,是北斗星,这是北极星,我们行军时经常依靠这几颗星星来辨别方向。」 田惠一脸崇拜地看着夏臻,这还是两人成亲以来第一次说这么多话。 给田惠解释完了这边的星空,两人又看到了那边墙壁上嵌在里边的不同工艺品,都是十分罕见的东西。有各种栩栩如生的动物雕像,还有海边的海星贝壳等。 田惠看上了一个用贝壳粘成的大帆船,他们生活在内陆,平日里也只是见过一些游湖时的小船,像这样带着风帆的大船很是少见,更何况还是用贝壳做成的了。 看着妻子这喜欢的眼睛发亮的模样,夏臻心中一软,七尺的汉子头一次有了满足妻子一切愿望的想法。 「喜欢吗?」 田惠点头:「喜欢。」 「一会儿让夏征送给我们。」 「好,不好。」田惠点点头又摇头,有些担忧地看着夫君:「这可是媛儿头一天开张,咱们就这样要她的东西,不太好吧?总归我们可是做大哥大嫂的呢!」 好体帖啊! 夏臻心中微微赞嘆一声,十分大力地搂住了田惠的腰肢,他本就比田惠高出来一个头,这下显得田惠更加小鸟依人了。 「那就买了它,给娘子送的东西,多少钱都不嫌贵。」 田惠又开始双眼冒红心了,这下连脸蛋儿都红彤彤的了,简直比成亲洞房那天的感觉还要甜蜜! 这边房间里两人卿卿我我甜甜蜜蜜,隔壁房间里,林媛和夏征将墙上的小洞笑嘻嘻地堵上了。 不是这两人有偷窥的兴趣,主要是他们要在这边控制着那边房间里的灯光和琉璃的摆设,所以才要时时刻刻关注着的。 这一瞧还真是让两人大唿意外,没想到只知道上阵杀敌的大哥,竟然还有这么霸道又温柔的一面呢!看来田惠还真是幸福。 夏征哼了哼,难掩唇角的笑意:「大哥想要买那个帆船,媛儿你说,我们要卖给他多少银子合适呢?」 林媛挑了挑眉,剜了他一眼,这傢伙满脸的算计,明明都已经想好了要好好敲大哥一笔了,偏偏还这样义正言辞地来询问自己的意见,真是个黑心的傢伙! 林媛偏偏不配合,笑着坐到了一边,十分随意地说道:「哎呀,那可是你大哥呢,什么银子啊,白送给了他们了,就当是我这个做弟妹的给两人的新婚礼物了。」 什么?白送? 夏征的小心脏突突地直跳,赶紧凑过来:「媛儿啊,你今儿是不是高兴地过头了?白送?你没有说错吧?还是我给听错了呢?」 林媛心中好笑,嘴上依然毫不在意地摇摇头:「你没有听错,我也没有说错,白送给他们吧!」 说着就站起身来,作势往外走去:「我看他们两人应该卿卿我我地差不多了,走吧,我们去把那个帆船拿出来送给他们两人。嗯,对,刚刚甜蜜完,现在他们最需要的就是来一顿烛光晚餐了。正好,我已经提前在特色馆给他们两人定好了地方。」 看着林媛这不像是在说笑的样子,夏征简直心疼地快要滴血了,那可是他花费了好多力气和金钱大老远地弄回来的啊!外边的人是他大哥大嫂,送就送了,可是看着林媛这痛快的模样,他实在是不能放任,一定要提个醒才行。 「媛儿啊,你若是想要送东西这次就算了,反正也不是外人,可是,别人就千万别再送了啊,那可是很贵的!」 扑哧一声,林媛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可把夏征给笑呆了,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醒悟,敢情这傢伙是逗他的! 他就说嘛,什么时候林媛这个钱眼子也能大大方方地白送了? 洞天第一天开张就迎来了不下百位客人,即便是有八折优惠,但是光这样的流水就已经顶了别的酒楼三天的量了,就更不用说以前的怡然居了。 开张前三天,洞天的进帐就已经顶得上以前怡然居一年的进帐收入了,这在之前可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从怡然居就留下来的一些老伙计们都被这个帐目给吓到了,不过有人欢喜就有人忧,那些看不过洞天挣钱的人大有人在。
174、纠纷(三更) 醉仙楼,赵弘盛看着这个月的帐簿不禁怒从中来,一把扔到了地上,惊得凌掌柜浑身一个哆嗦。 「凌掌柜,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解释?」 凌掌柜咽了一口口水,嗓子眼儿里挤出来几个艰涩的字眼儿:「殿下,是,是那个洞天,它刚开张半个月,就影响到了我们的生意。」 「藉口!」赵弘盛冷笑一声,看着凌掌柜的眼神分外冷漠:「你是把我当成傻子看待吗?凌掌柜,别以为你在我这里做了这么多年了,就可以随意地欺骗我!那洞天就算是再挣钱,也不可能将我们醉仙楼的生意挤掉一半!」 凌掌柜面露难色,看向了一边的严向开。 说起来,严向开才是这醉仙楼真正的东家,不过他又是二皇子的舅舅,所以自然而言地就将醉仙楼挣到的银子给这个外甥用了。 「弘盛,你也不要太生气了,凌掌柜所说的是实情,别看那洞天只是刚开张,不过他们店里的生意的确很好。」 赵弘盛眉头微微一蹙,显然对这个舅舅的话十分不满,不过想到舅舅背后的两个酒楼,他还是压抑住了心中的不屑:「舅舅,你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我虽然一直在宫中,但是对于京城的事也是知道的,那洞天之前不就是怡然居吗?即便是有夏征接手,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冲击到我们的生意!」 严向开浓眉蹙得更紧了,他这个外甥果然是不得他心,要不是他疼宠妹妹,才不会管这个外甥的事。 凌掌柜赶紧接口道:「殿下,这次您有所不知,那个洞天的饭菜如何,我没有亲自尝过,但是听我派去的小伙计们说,那个洞天里边的陈设还有菜色都很是稀奇,不仅如此,还有他们那的侍女,听说穿的衣裳都不一样。」 想了想,凌掌柜突然拔高了声调,又道:「哦对了,我还记得那个洞天里新推出了一个什么梦幻王国的地方,据说那里边的东西可美了,别说京城了,就连整个大雍都不一定有。而且,这么稀奇古怪的地方,他们洞天只在每个月十四这天开放,所以,每个月只会招待一位客人。听说,现在这梦幻王国的客人都已经预约到明年年底了,可见这洞天的生意是多么火爆了!」 严向开之前便已经听过这些事了,所以再次听起来并没有多少震惊。不过赵弘盛就不同了,他可是头一次听说呢,不禁疑惑道:「这个夏征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这么好的生意怎么不天天开放,居然一个月开放一次,果然是有病!」 严向开唇角微勾,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凌掌柜却不敢这样笑,恭恭敬敬地说道:「殿下,依小的看,这应该就是他们故意的,因为不是天天开放,所以客人们才会争相恐后地预定啊。哦对了,那洞天的东家不是夏家二公子,据说是个姓林的姑娘,听说还是三皇子的义妹。」 林媛?居然是她! 林媛和夏征几乎是形影不离,若不是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大家都以为这个酒楼是夏征开的,毕竟在他们看来夏徵才有这个实力和头脑。 但是现在再看,好像林媛这个小姑娘比夏征更有经商头脑。 赵弘盛眼睛危险地眯了眯,突然有些后悔当初让林媛和夏征在一起的决定了,他应该把林媛也抢过来的。到时候,苏秋语为正妃,利用苏哲的力量拉拢朝中的一众官员。唐如嫣为侧妃,帮他出谋划策献计献策。林媛同为侧妃,帮他打理名下各种酒楼铺子,为他成大事提供坚强的财力后盾。 啊哈,这绝对是个十分完美的计划! 赵弘盛眯着眼睛做着尽享齐人之福的美梦,那边严向开突然一盆冷水浇下来将他彻底给拖进了冰窟窿里。 「弘盛,以后醉仙楼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会处理好的。有空,你就多去陪陪你母妃。前几天你母妃派人捎信儿给我,会等个好时机跟皇上进言,把你和春儿的婚事办了。你们都不小了,也该到了成亲的时候了。」 成亲?! 赵弘盛的后背不禁一个哆嗦,让他娶严如春?那个一点儿也不聪明,见到他还时时视而不见的表妹严如春? 母妃是怎么想的?不是都说好了要娶苏秋语的吗? 心中打了个突突,赵弘盛才勐然醒过来,刚刚他好像听到舅舅说不让他插手醉仙楼的事了,这是在威胁他?不跟严如春成亲就不会再给他财力的支持? 「肯定是这样。」赵弘盛一双剑眉蹙成了一团乱麻一般,当即就迫不及待地跟严向开告辞进宫找柳妃了。 若说严向开在这个世上最关心疼爱的人是谁,妹妹柳妃排第二,就没有人敢自称第一,甚至连唯一的女儿严如春都要靠边站,就更不要说他的夫人了。 待赵弘盛离开,严向开便跟凌掌柜讨论起了洞天。跟赵弘盛不同,他们两人都觉得洞天的成功绝对不是侥倖,若是不採取点手段,只怕以后京城第一酒楼的名声都要拱手让给洞天了。 修长的手指娴熟地打着算盘,林媛的眼睛在帐簿和算盘上来回看着,夏征则在一旁静静地等着。 啪嗒一声,随着最后一颗算珠落定,林媛的帐也算了出来。 「一万三千八百六十九两,这是这个月的收入。」一句话轻飘飘地就从林媛的嘴里飞了出来,但是听着的人却是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一个月就有一万多两的收入啊,而且还都是刨去了伙计们和大厨们的工钱的,这洞天,也太赚钱了吧! 其实一开始林媛也被这个数字给吓到了,她想着能够有福满楼一个月收入的两倍就很好了,却不想竟然有三倍之多。果然,京城就是不一样啊,更加繁华! 水仙银杏冬青几人都开始小声地讨论了起来,夏征却是点点头,笑得随意,仿佛一万多的收入在他眼里都是稀松平常的事:「一万三千两,再加上你送给大哥大嫂的那个摆件,再加上刚开张那三天的八折优惠,我算算啊,嗯,这个月大概应该有一万八千两的收入了。不错,也算是开门红了。」 冬青几人更是惊得掉了下巴,这都快两万两的收入了,公子居然只是说了个不错! 那边林媛也屈着手指在帐簿上敲了敲:「嗯,的确算是个开门红了,若是下个月再加上梦幻王国的收入,想必应该会有近三万两了。」 嘶! 冬青几人开始倒抽冷气了,像是看妖孽一般看着眼前一唱一和的两人。也只有刘掌柜神情十分镇定,没有那么多地震惊。 「刘掌柜啊,你都不觉得惊讶吗?」冬青十分好奇地捅了捅刘掌柜的胳膊。 刘掌柜一笑:「我?哈哈,等你们跟着他两人久了就知道了,这点事根本就不叫事儿,经歷地多了也就不奇怪了。」 冬青几人瞪着眼睛看着刘掌柜,原来真正的高手在这里,这么多银子都能镇定成这样,那他以前见过的事得多么惊世骇俗啊! 几人在房间里算着帐,海棠突然火急火燎地跑来了,就在林媛以为刘氏出事的时候,海棠喘着粗气勐摇头:「不是夫人,是小小姐,小小姐在大街上卖东西,被人家给抓起来了!」 小林霜? 林媛一屁股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抓起来?为什么抓起来?她怎么了?」 一边问着,就跟夏征急急忙忙往外走。 海棠结巴着嘴在后边跟着,将事情的大致经过给说了一遍。 原来,小林霜今日没有去济世堂学医术,而是一大早就把她身边的两个丫鬟,还顺带着把海棠也给叫走了。不为别的,就是去大街上卖东西。 卖什么?当然是前些天她跟老烦在房间里鼓捣的那些草药了。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林媛心中的疑问一团一团的,恨不得赶紧钻进海棠的脑子里去探个究竟。 海棠咬咬唇,说道:「其实奴婢也不清楚那个东西是什么,小小姐管那个东西叫做凝脂露,说是涂到脸上以后能让脸蛋儿变得莹润水嫩。」 原来是护肤品,那怎么会被人给抓了呢? 「本来我们卖的好好的,可是后来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几个人,非说小小姐的凝脂露有毒,让他们小姐的脸上长了红点。那凝脂露我们都用过的,根本就没有毒。他们要抓小小姐去见官,我们不让,就吵吵起来了。我看事情不对劲就赶紧来洞天找大小姐你了。」 原来是这样,林媛点点头:「告诉我娘了吗?」 「没有。」海棠有些惭愧地说道:「小小姐就在隔壁街上卖东西,离家有些远,我就直接来这里找您了。我,我等下立即回去禀报夫人。」 「不能去。」林媛摇摇头,觉得这个海棠虽然比连翘大两岁,但是处事能力却不如杜若和连翘,这样的事怎么能让刘氏知道?不过好在她心急还没有去找刘氏,不然肯定要让刘氏担心坏了。 事情了解地差不多时,几人也都赶到了临街,果然见到五六个神情兇悍的汉子正对着小林霜叫嚷,小林霜只有七岁,在他们这群人面前就跟个小鸡崽子似的不堪一击。
175、凝脂露(一更) 看到小妹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林媛的心里莫名地起了怒火,不就是因为用了护肤品起了疹子吗?至于这样欺负一个小姑娘? 「喂!」夏征当先叫了一声,不过还未说话就被林媛给拉住了。 「夏征,今日的事我自己解决,你身后是将军府,不能让人觉得你们将军府势大欺人。」 林媛的担忧有道理,毕竟在京城里,将军府的名声也很重要。但是若是让夏征真的袖手不管,他自己都过不了自己这关。 「你该不会是瞧不起我的实力吧?」 林媛一挑眉,抛出了杀手锏。夏征耸耸肩,摊摊手:「好吧,我在那边茶楼等你,若是有问题,你就立即让海棠过来找我。」 点点头,林媛便带着海棠水仙三人去找小林霜了。 虽然说是不管了,但是夏征还是不放心,将自己随身携带的能够证明身份的玉佩丢给冬青,让他跟在林媛后边以防万一。 围着小林霜的除了那几个汉子以外,打头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嬷嬷,这老嬷嬷生得胖嘟嘟的,脸上也满是肉,但是却不像许慕晴那样给人一种亲切可爱的感觉,而是让人看了分外地厌恶。 杜若和连翘两人护在小林霜身前,但即便是这样,还是小林霜还是感觉自己的脸上都被老嬷嬷的唾沫星子给喷到了。 那老嬷嬷满脸横肉,双手叉腰,念叨地嘴角都是白色的唾沫,噁心极了。 「这是什么玩意儿啊,啊?还说什么凝脂露,分明就是有毒露!我家小姐好端端的一张脸都被你这个什么露给毁了!也是,你这么个小东西连毛都没有长齐呢,居然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制了护肤品出来卖,真当大家是傻子?」 小林霜撇撇嘴:「我又没有求着你们买!照你这么说的话,你家小姐自己买了我的凝脂露,难不成你这是在骂你家小姐是傻子?」 那老嬷嬷嘴巴一歪,被她噎得喉头一痛,当即恼羞成怒:「你胡说什么!我家小姐才不是傻子,我家小姐是被你这小丫头的花言巧语给矇骗了!哼,行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要么赔银子,要么跟着我去衙门,反正这事儿你得跟我们一个交代!」 一听要去衙门,杜若和连翘当即就冷冷一笑:「我说嬷嬷,若是去衙门也行,你先把你带来的这几个大汉叫到一边去,我们小姐胆子小,可见不得这么蛮横不讲理的人。」 「哎呦!你说谁蛮横不讲理?」老嬷嬷眼睛一瞪,往前走了一步。 杜若和连翘毕竟都是安乐公主从将军府带出来的丫鬟,气势自然不是一般小丫鬟能够比的。 那老嬷嬷本以为自己在府中十分管用的架势能够将这两个小丫鬟给吓到,却不想对方却是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顿时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连翘的脾气更加刁蛮一些,哼了哼说道:「谁接谁就是蛮横不讲理呗!」 老嬷嬷气得嘴角都开始抽搐了:「好啊,小贱蹄子嘴巴倒是熘,我倒要看看等下你到了衙门里是不是还这么嘴硬!来人,将她们三个给我绑起来,送到衙门里去!还有这些瓶瓶罐罐的也都给我包起来,这些都是证物,一起送到衙门里去!」 那几个大汉作势便撸袖子的撸袖子,弯腰捡拾瓶瓶罐罐的都弯腰去捡了。不过看着那几个撸袖子的大汉淫笑的模样,杜若和连翘都有一种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小姐,你快跑!他们不是好人!」杜若护着小林霜就往后退,连声说着让她快逃跑的话,那边连翘也顺手从地上捡起了用来支摊子的凳子,看到谁敢过来就打算抡凳子揍人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很多,但是多数都是女子,因为她们都是之前被小林霜的凝脂露吸引来的。有几个颇有正义感的妇人想要出头帮小林霜说两句话,可是在看到那几个大汉猥琐的模样后,都吓得战战兢兢的了。倒是也有心眼儿多的人想要帮小林霜去找家人,可是无论她们怎么问,小林霜都不肯开口说出自己的家住在哪里。 小林霜本就是个医者,还是个会使毒的医者,她的身上怎么会没有防身的东西? 看着这几个大汉兇狠的模样,小林霜勾唇一笑,小手儿往腰间的荷包里一探,摸到了自己一直藏在身上的迷药和痒痒粉,就等着这几个大汉靠近了以后扬出去。 可是,还不等她的手伸出来,这几个大汉已经当先啊啊大叫起来。 小林霜主僕三人面面相觑,她们还没出手呢,怎么这几个人就已经大叫了起来? 再定睛一看,原来不知道何时,这几个大汉的脚丫子上已经莫名其妙地多了几个小碎瓷瓶,瓶子里嫩白如初乳一般的膏状物微微流淌,看得小林霜心疼不已。 「啊!我的凝脂露!我的银子!」 踢起小瓷瓶攻击那几个大汉的林媛不禁嘴角一抽,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吃货小妹变成了钱串子小妹了? 于是,刚刚还在紧张地准备帮小林霜叫人的众人此时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心痛地跪倒在地,捧着那一个个的小瓷瓶儿嚎啕大哭。 的确是嚎啕大哭,不过,林媛却是掏掏耳朵,知道这小丫头又在作怪了! 果然,小林霜一边抱着小瓷瓶哭,小手已经十分麻利地将地上的药膏全都涂抹在了那几个大汉正抱着脚丫子揉搓的手臂上。 大汉皮糙肉厚地,竟然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 老嬷嬷看着眼前的变故,又气又急,当即就跳起脚来大叫:「好啊你,不仅卖毒药害人,竟然还当众打人!大家可都看见了啊,我要把你告到衙门里去,非要让你尝尝那牢饭的滋味才行!」 「你哪只眼睛看到这些人是她打的了?」 老嬷嬷的话刚说完,就听到一个异常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众人都觉得浑身一震,纷纷转过了头去。 只见一个巧笑着的女子双手环胸,正挑着细长的眉似笑非笑地看着老嬷嬷。明明是笑着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觉得这个女子的笑容,甚至比刚刚看到的满脸横肉的老嬷嬷和兇悍的大汉还要瘆得慌。 看到女子小林霜嘿嘿一笑,根本没有方才半点抱着小瓷瓶儿心痛大哭的模样:「大姐,你来了!」 原来是这小丫头的大姐啊!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心道这小姑娘的家人终于来了。不过松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担忧,来帮忙的也是个姑娘,怎么斗得过那几个大汉和那个老嬷嬷? 看到林媛,老嬷嬷眼珠子飞快地转了转,在看到她身后只跟着三个丫鬟之后,终于如释重负:「哼,你是她大姐?很好,你来的正好,你妹妹卖毒药,害得我家小姐的脸毁了,你说说吧,打算怎么解决?」 一边说着,这老嬷嬷还一边伸出大脚丫子来把面前那几个抱着脚揉搓的大汉踢到了一边去。 「大姐,我这凝脂露根本没有毒,我自己都用过了的。」小林霜抱着被老嬷嬷扫到地上的瓶瓶罐罐跑到了林媛身边,小脸儿激动地绯红一片。 杜若和连翘也连连点头:「是的,大小姐,小姐做的这药膏我们也都用过了呢,不仅没有毒,而且特别好用,我脸上的斑都不见了!」 帮小林霜托着药膏,海棠也附和道:「夫人也用过了,奴婢和张妈妈也用了,根本没有起过什么疹子!」 林媛点点头,示意几人稍安勿躁:「既然大家都用过了,就说明这药膏不一定有问题,嬷嬷,你家小姐的脸或许是因为别的……」 不等林媛说完,那老嬷嬷已经当先打断了她,高声叫道:「呵!你们都是一家人,你们一家人用了都没有事,就我们这些外人用了就不行了是吧?哼,你们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都是包庇,包庇!」 林媛紧蹙眉头,觉得眼前这个老嬷嬷的神情分外可疑,可是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 争执间,小林霜对连翘低声说了几句,连翘连连点头,趁大家不注意偷偷离开了原地。 「各位,我这凝脂露到底有没有问题,不光是我们自己说了就能算数的。我相信,在场的不少人也都用了我的凝脂露,请问各位夫人姐姐们,你们用了我的凝脂露有没有出现问题?」 虽然今儿是小林霜头一天出来卖凝脂露,但是短短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已经卖出去了不下十盒,所以现在围在身边的不少人都是买了凝脂露且有些人已经用过了的。 「我没有事啊,我都到家了,听说有人说有毒就赶紧来了,可是我用了这么久了一点事都没有啊!」 「我也是,回家以后就给我和我闺女用了,根本没有问题。」 「哎呀,我刚买回去还没有用,不过听说有人说有毒就不敢用了,正打算退呢!可是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又不怕了,难道真的是没有毒?」 看着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争论着,再看看老嬷嬷越发慌乱的眼神,林媛眼睛一眯,终于察觉出哪里有问题了。 若是只是林家人用了这凝脂露没有问题,那么这个老嬷嬷的小姐出疹子还有可能是肤质的问题。可是现在在场这么多人都用了都说没事,那就不是凝脂露有问题,而是人有问题了。 「看吧,我就说我的凝脂露没事!」小林霜哼了哼,转头对林媛,也是对在场所有人说道:「我这凝脂露用的都是最温和的草药,别说一般肤质了,就算是最敏感的皮肤用了都不会有问题。」 老嬷嬷眼珠子转了转,还是不死心:「你们说没事就没事了?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这小丫头花钱雇来的託儿?」 「哎,你怎么说话呢!谁是託儿!」 「你才是託儿,你们全家都是託儿!」 老嬷嬷一句话立即引起了民愤,小林霜眼睛往一个方向看了看,突然眼睛一亮,高声道:「好了各位,既然大家都争执不下,那就让事实来说话吧!」 说着,她指了指老嬷嬷身后的那几个大汉:「你们,看看自己的手臂吧!」 几个大汉纳闷地眨眨眼睛,低头看着自己撸起的袖子,根本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 不过有个汉子倒是聪明一些,低头闻了闻:「哎呀,我这胳膊上怎么有一股子香味儿?啧啧,还挺好闻,跟水果的香气似的。」 另外几个汉子也跟着闻了闻,果然也闻到了香味儿。 小林霜嘿嘿一笑:「老嬷嬷啊,不是我说你,我这今儿早上才开始卖凝脂露,来看的人不少,但是买的人可不多,谁买了没买我基本也能记住。你说是你买的,我记得,是半上午的时候。按照你买走的时间到来找我麻烦的间隔来算,中间不过半个时辰。而我刚刚也已经当场将这凝脂露用到了你的打手身上,正好半个时辰。现在你自己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出疹子?」 小林霜这一番话说得有条有理,在场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也都看向了那几个大汉,果然,他们的胳膊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疹子。 林媛不禁也给小林霜竖起了大拇指,那老嬷嬷却依旧不依不饶,非说那几个打手皮糙肉厚不能跟他们小姐的细腻肌肤相提并论。 小林霜连连摇头,暗道这老嬷嬷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便沖一个方向招招手,而后大声道:「既然你还嘴硬,就不要怪我放大招了。」 正说着,连翘已经带着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看到那个女子,林媛有些愣了,虽然看不到这女子的真实面目,但是总觉得好想之前在哪里见过。 「各位,大家都是附近住着的邻居街坊,相信不少人都是认识她的。」 小林霜的话刚说完,就有几个妇人指着那女子叫道:「呀,这不是在街上卖首饰那大姐吗?她的脸上有一大块儿胎记的。」 「对,我也记得她,她的首饰都特别好看。不过最近好像不怎么来了,我还以为她去了别的地方了呢!」 「咦?她为什么要带上面纱啊?这个大姐脾气特别好的,从来不戴面纱的啊,该不会是,你相公嫌弃你了吧?」 「呸呸呸,别瞎说!人家两口子可恩爱了,她家那口子经常来我摊上买鱼给媳妇儿炖鱼汤喝,再说了,这大姐脸上有胎记,人家男人都不嫌弃还跟她成亲了,现在都有一个男娃了,怎么可能会嫌弃?别瞎说了!」 听着大家议论纷纷的话,林媛多少也听明白了一些,不禁对这女子和丈夫之间的恩爱感情十分羡慕。 不过,在认出这女子的身份之后,林媛也不由地笑了,看来小林霜没有把这女子的事忘记。 「各位,既然大家都认识这位大姐,那我就不多说了,直接用事实来证明吧!」 说完,小林霜笑着走到那脸上有胎记的大姐面前,低声说了几句,那大姐微微点点头,便抬手摘下了脸上蒙着的面纱。 面纱落下的一瞬间,众人的吸气声同时响起。 天哪!眼前这女子真的是之前那个脸上有一大片胎记的女子吗?怎么她脸上,这么干净! 震惊之余,大家不由得向前走出了两步,想要仔细看清楚这女子的脸。 「真的是她!」 「她脸上的胎记呢?怎么没有了?」 「咦,好像还有点粉色的,不过不多了!」 「哇,这个大姐真的好漂亮啊,怪不得人家相公那么疼爱她呢!」 这人说的不错,当这个大姐脸上的胎记消掉之后,她原本的容貌便呈现在大家面前,她的确有几分姿色,甚至比在场的大多数人都要漂亮的多。 有人终于反应过来了,看着小林霜惊讶地叫道:「小姑娘啊,她不会就是用了你的凝脂露才把脸上的胎记消掉的吧?」 小林霜笑着弯了唇角,点点头:「正是我这凝脂露的功效,不过大姐她只用了十天,脸上的胎记还没有彻底消除,至少还要再用上七天还行。」 十天,七天,这就是十七天! 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就能把脸上的胎记消掉,别说十七天了,就是七十天也行啊! 事实胜于雄辩,这下连老嬷嬷都无话可说了,脚震惊地往后退了好几步,肥肥胖胖的身子也不由地摇晃了起来。 这下都不用这老嬷嬷说什么了,这有胎记的大姐就是最强有力的证据,原本小林霜还想着等她脸上的胎记都消干净之后再请她来的,没想到半路上会出了老嬷嬷这事,将她的计划全都打乱了。 不过,这也不算一件坏事,说起来这老嬷嬷也算是给小林霜做了个免费的宣传,她将事情闹得这样大,整条街的人都听说了。再加上胎记女子的证明,小林霜的凝脂露算是远近闻名了。 不少人当场就表示要买这凝脂露,甚至还有临近的脂粉店想要购买小林霜的凝脂露,帮她分销出去。 不过,小林霜虽然小却是极有主意,才不会将这么挣钱的好方子让给旁人。 众人围着小林霜买东西的时候,老嬷嬷和那几个大汉已经悄没声儿地跑了。看着他们灰熘熘逃走的模样,林媛心中畅快,不过也很是担心那个生了疹子的小姐。 ------题外话------ 昨天晚上还有个三更哦,觉得接不上的姑娘们别忘了回过头去看看~谢谢大家的票票,么么哒~
177、上门讨债(二更) 从刚刚的种种事情来看,那个小姐应该是被人给害了,只是不知道那个小姐除了脸上生了疹子以外,还有没有别的事情。再看这个老嬷嬷,林媛敢打包票,她肯定不干净。 「在想什么?」夏征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林媛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刚刚还在想着各种阴暗,这傢伙就悄没声儿地过来了,能不让人害怕吗? 嗔了他一眼,林媛哼道:「不是说了吗?让你先走,怎么又过来了?」 夏征挑挑眉,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你在这里打人,这么好看的戏我能走?」 看着街角快要消失不见的背影,夏征勾了勾唇:「是不是很纳闷那个老婆子的主子是谁?」 转过身去看着被一群妇人小姐们围着的小林霜,林媛耸耸肩,不甚感兴趣地摇摇头:「不想知道。」 「真的不想知道?」 「不想。」 「如果那个生疹子的小姐是你认识的人呢?也不想知道?」 「不想……等下,我认识的人?」林媛的视线终于重新回到了夏征脸上:「我在京城认识的人不多,你说的是谁?」 说这话的同时,她已经在脑子里将自己认识的人都过了一遍,苏秋语和姚含嬿肯定不是了,她们身边的丫鬟她都认识,再说了就算真的是这两个人,她也不会管,高兴都来不及呢谁还会去救自己的情敌? 除了这两个人,再就是田萱许慕晴了,不过也都不像。猜来猜去,林媛终究还是猜不到到底是谁,不由得又催问了一遍。 夏征抬手揉揉她的头顶,给了一个提示:「簪子。」 簪子?这是什么提示? 林媛眉头紧蹙,正要伸手扯夏征的面皮的时候突然脑袋里灵光一闪,想到了那日的情景。 姚含嬿设宴,小林霜和林薇被程月秀和郭梅陷害偷了韩小姐的簪子,不过之后真相大白,簪子在郭梅的身上。 程月秀和郭梅?不是,她们身边有丫鬟,在家中又是嫡女,而且有亲生母亲护着,不会是她们的。 如此说来,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韩小姐?韩慧娟?」 夏征点头,刚刚在茶楼里他就已经派人去查了这老嬷嬷的背景,很快就查出来了。 这下林媛的眉头蹙得更紧了,那个韩小姐的情况她现在还记得很清楚,虽然是个嫡女,但是她的母亲早亡,家中小妾上位,根本就没有将她当回事。再加上她母亲在世时曾经教导她要宽容待人,所以现在养成了这个女儿十分怯懦的性子。 心中微微一嘆,林媛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韩小姐那日紧紧捧着失而復得的簪子默默垂泪的模样,心中更加同情。 「怎么了?你该不会是想去……」看着林媛这担忧的模样,夏征眨眨眼睛追问道:「哎呀,不是我不同意你去帮她,主要是这个韩小姐家里的情况有些复杂,再说了现在也是人家的家事,我们做外人的实在是不好掺和。」 「家事?」林媛挑了挑眉,一双眸子异常明亮,向正在乐滋滋数银子的小林霜招了招手,对夏征道:「若是那婆子不会贪财想要讹银子,或许就是家事了。」 「大姐,怎么了?」不知道是因为生意好,还是因为刚刚打赢了一场仗,此时的小林霜眼睛分外明亮。 林媛捏了捏小林霜肉嘟嘟的脸蛋儿,将刚才关于韩小姐的事跟她说了一遍,末了问道:「这老嬷嬷诬赖你的凝脂露有问题,还打算讹银子,你真的就想这么轻易地饶过她?」 「当然不行!」小林霜将银子塞进了自己的小荷包里,挥着小拳头一阵乱舞,俨然就是一只要打架的小老虎:「那老虔婆诬赖我就算了,还打算让坏蛋欺负杜若和连翘,我要是这么轻易就饶过了她才是笑话!大姐,你刚刚来的实在太是时候了,我这痒痒粉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他们过来了,结果,你就让他们砸了脚丫子,害得我损失了好几瓶凝脂露呢!」 扑哧一声,夏征十分不厚道地笑了出来,还不怀好意地看了看林媛。 林媛也被小林霜的话给噎得够呛,敢情这小妮子还在怪自己出手早了? 摇了摇头,林媛拍拍她的脸蛋儿:「行,那几瓶凝脂露的钱就去找那个老虔婆要!顺带着把你的损失要过来。」 损失? 跟大姐对了对眼睛,小林霜十分上道地拍手叫好:「对,损失!那个老虔婆带着人诋毁了我的凝脂露的名誉,害我的生意一落千丈,我要找她要损失费!」 林媛欣慰地点点头,看小林霜的表情也是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看得一旁的夏征连眼珠子都快掉了。 却说老嬷嬷带着那几个大汉跌跌撞撞地赶回到韩家后门时,终于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嬷嬷,你不是说这次出去了就给我们每个人一两银子吗,现在,该给银子了吧?」一个大汉揉了揉手腕,不知道是威胁还是无意的动作,反正让老嬷嬷看了以后有些胆战心惊。 说起来今儿也是她倒霉,看着小姐的脸上涂了那个什么凝脂露之后就开始起疹子,她就想着过去找那小丫头的茬儿,最好是能敲点银子。偏偏,银子没敲到,还差点被人的唾沫星子给吞了。 看着眼前虎视眈眈的几个大汉,老嬷嬷艰难地咽咽口水,从荷包里拿出了碎银子。 看到银子,大汉们终于才放过了她,嬉笑着进了后门。 「没用的东西!连个小丫头都打不过,还好意思跟老娘要银子!」老嬷嬷碎了一口唾沫,眼珠子一转,满脸横肉都兴奋地抖动起来:「小姐正生着病,正好我去顺点好东西补偿今儿的损失。」 林媛毕竟也算是一府小姐,拜访韩家小姐的时候提前送了帖子,果然,对方以韩慧娟身体不适为由给退了回来。 这下,林媛就有更加正当的理由上前找她了。 而且,她还专门挑了韩家老爷子下朝回府的时间过去,韩泰宁身为户部侍郎,身份地位在那里摆着,总不能当中驳了女儿的好朋友来探望女儿的请求,这要是传了出去,肯定得让别人笑话。 果然,林媛十分顺利地进了韩府,韩泰宁还特意派了身边伺候的大丫头将她引到了后院。 看着那个大丫头走路时屁股扭得好像快要跑出来的样子,小林霜悄悄地捅了捅林媛的胳膊,撇了撇嘴。 林媛也不屑地撇了撇嘴,这大丫头的眉眼间生着一股风情之态,一看就不是完璧之身,偏偏她的髮饰还是姑娘家的打扮,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通房丫鬟了。 暗暗摇了摇头,林媛对这个韩泰宁没有多少好感了。 而她心中仅存的几分好感在见到韩慧娟住着的院子的时候,已经荡然无存了。 「这,这里真的是韩小姐的院子?」林媛有些不确定地指着前方有些败落的院子,瞪着眼睛看着那个大丫头。 大丫头却不甚在意地点点头,看林媛的时候也带了几分不屑:「就是这儿了,她身子不适,在这个院子里静养,清静。」 说完,也不给林媛和小林霜行礼,便扭着腰走了,甚至还毫不避讳地嘀咕着:「也不知道小姐从哪儿认识的穷酸朋友,空着手看望也就罢了,连个打赏都没有!小气!」 林媛很少参加京中小姐们的设宴,这个小丫鬟也不经常出门,自然不知道京城中最近风头正盛的林媛就是眼前这个衣着普通的女子。 小林霜有些看不过眼,想要上前骂她两句,却被林媛给拦住了,她们今日主要是来找韩慧娟的,那些小丫鬟早晚都能收拾,不着急。 水仙和银杏也十分气愤那个大丫头的话,不过还是听了林媛的话去门口叫人了。 可是叫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给开门,甚至里边连个应声儿的都没有。没办法,两人只好自己动手推开了那有些沉重的木门。 木门年久失修,推开时发出了一声沉重而刺耳的吱嘎声,本就有些败落萧条的小院,因为这个声音愈发显得凄凉。 林媛心头蓦然涌上一股悽苦的感觉,脚步不禁加快了一些,可是刚走了两步,就被脚底一个胡乱扔着的小石子儿给绊了一跤。 「小姐!当心!」水仙赶紧扶住了她,脚尖儿麻利地将那个小石子儿踢到了一边,偏偏刚踢走了这个,没走两步就又碰见了一个。 这下连水仙都忍不住开始抱怨了:「这是个废弃的院子吗?就算是废弃的院子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啊,好歹也是嫡女住着的,难道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吗?」 水仙和银杏都是将军府出来的丫鬟,这样欺压主子的事虽然听过却也是头一次见到,心中都愤愤地,银杏更是一边走一边叫了几声:「有人吗?人呢?」 也不知道叫了几声,终于有个不耐烦的声音在厢房里响起:「谁呀!这大清早地叫唤什么呢!」 林媛不禁被气笑了,这都晌午了,还大清早?这丫鬟是睡过头了还是睡傻了? 正想着,一个身着粉色裙装的小丫鬟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出来了,瞧她头上戴着的那些首饰,林媛都替她担心会把脖子给压折了。 「咦?」瞧见了生人,那丫鬟先是一愣,随即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林媛和小林霜一眼,待发现这两人身上的衣裳十分普通,连首饰也不怎么出彩时,眼中的怠慢便显而易见了。 「两位小姐是哪个府上的?是来探望我家小姐的吧?实不相瞒,我家小姐身子不适,可不能随意探望,两位小姐还是趁早回去吧!」 那丫鬟连礼都没有行,说完就打算转身回房了,瞧她那慵懒的模样,多半是要回去接着睡觉了。 林媛眼睛一眯,刚要发作,突然听到正房里一声悽惨的嚎哭,而后一个比小林霜大不了几岁的小丫鬟大哭着跑了出来。 「莺歌姐姐,求求你,给小姐找个大夫吧!小姐都昏迷了好久了,刚刚,刚刚又吐了啊!」 小丫鬟叫着的莺歌姐姐就是那个打算回去睡觉的丫鬟。 莺歌回身将抱着自己腿的小丫鬟踢到了一边,有些嫌恶地哼了哼:「哭什么哭,小姐又没有死!你这是给谁号丧呢!」 小丫鬟名叫雪歌,是韩慧娟身边的小丫鬟,身上衣裳十分普通,跟莺歌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乍一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小门小户的小姐在训斥她的低等丫鬟。 光是看两人的衣服,林媛就瞧了出来,雪歌是韩慧娟的心腹,这个莺歌多半是那个小妾上位的夫人派来的眼线。 雪歌捂着被踢疼的肚子,却不想离开,可怜巴巴地求着莺歌,可是莺歌依旧不想搭理她的模样,哼了哼,笑得有些奸邪:「想请大夫?不是我不给你请,是上头那位不让。不过呢,你要是真想去请大夫,不如,去求求大少爷?」 一听到大少爷三个字,雪歌的身子顿时抖如筛糠,小脸儿也愈发苍白了:「我,我……」 「不想去?」莺歌翻了个白眼儿,冷笑道:「还以为你是个忠心的呢,原来也只是个做戏的罢了!」 林媛小手攥了攥,虽然不知道两人说的是什么,但是多少也猜到了一些。 推了推早已按耐不住想要拿着银针戳人的小林霜,林媛给银杏使了个眼色:「雪歌,我们是你家小姐的朋友,让我们进去瞧瞧她吧!」 此时,银杏已经快步走到雪歌身边将她扶了起来。 刚刚一心急着给韩慧娟请大夫,她都没有察觉到院子里来了生人,而且自从夫人去世以后,好像已经好久没有人来探望小姐了。 「你们……」雪歌还在迷煳,银杏已经一把将她扶到了正房,莺歌看着几人十分不屑地撇了撇嘴,不过还是十分不情愿地出了院子。 知道这莺歌肯定是去给那个夫人回话了,林媛也不在意,最好所有人都来了才好。 跟在雪歌身后进了房间,林媛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177、中毒(三更) 刚进到房间里,林媛就差点被迎面而来的浓烈的霉味儿熏得栽个跟头,水仙赶紧拿出帕子帮她掩了口鼻。其实这味道以前在林家坳的时候她也经常闻到,只是家里人都勤快,也只是在下雨的时候才会闻到,像这样大晴天都这样的味道,可见这房间里是有多久没有打扫过了。 小林霜也蹙紧了眉头,让银杏把窗子打开散散味道。 「使不得啊,小姐!」雪歌赶紧阻止了银杏的动作,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嬷嬷说了,小姐是得了风寒起了疹子,不能见风的,不然,不然就性命不保啊!」 「谁说的?」小林霜眉头一挑,气得小鼻子一皱一皱的,虽然只是刚刚进到房间里来,但是她并没有闻到房间里散发着生疹子的味道。 若是病人真的生了疹子,再加上没有人帮忙清理,那么病人身上多少也会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恶臭才对,可是这个房间里只有霉味儿,没有恶臭。 被她这一声质问,雪歌愣了:「就是,就是夫人身边那个荣嬷嬷说的。」 小林霜摇摇头,多少也猜到这个荣嬷嬷就是那个来找自己麻烦的老虔婆了。 林媛也被这个容嬷嬷给惊到了,不过此容嬷嬷非彼荣嬷嬷,不然的话,她都要怀疑床上躺着的那个人不是韩慧娟,而是紫薇了。 思量间,小林霜已经来到床边看了看闭着眼睛躺着的人,果然是脸色苍白上游红色斑点,而且嘴唇发紫,嘴角旁还残留着没有清理干净的可疑的东西,显然是刚刚呕吐过。 扒开眼睛瞧了瞧,又探了探脉,小林霜冷冷一哼:「什么风寒?明明是中毒了!」 中毒?! 雪歌一瞬间有些傻了,好端端的人怎么会中毒了呢? 「中毒?小姐,小姐!」雪歌双膝发软瘫倒在地,抱着韩慧娟的胳膊就哭开了,这么个小姑娘,才刚刚八九岁的样子,居然让她遇到了这样的事,也真是难为她了。 水仙和银杏赶紧上前将她扶到了一边去,小林霜此时也站了起来。 「怎么样?能不能看出中的是什么毒?有没有解毒的法子?」虽然这个韩慧娟跟她没有多少交情,不过林媛今日既然来了,就不能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性命被人给糟践了。 「哎!」小林霜摇着头嘆息着,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一脸的难色:「这可不好说,她中的什么毒还不清楚,得将她最近吃过什么喝过什么都一一检验一遍才行。可是,看她的脸色,应该中毒不短了,恐怕……」 「小姐!小姐啊!」雪歌刚刚有些停歇的哭声顿时又响了起来,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了:「这位小姐,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吧!我家小姐她孤苦伶仃,府里根本就没有帮她,求求您看在你们两人的朋友情谊上救救她吧!」 小林霜眨眨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媛眯眯眼睛,有些无语:「小妹!让你跟老烦学医术是为了救人的,不是让你去跟他学那些唬人的虚招的!别卖关子了,我知道你能救她,赶紧吧!」 小林霜嘟嘟嘴巴,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的确,韩慧娟的毒她能解,而且很简单。只是也许是跟在老烦身边久了,她也跟着学了一些不好的习性,就像当初老烦给刘氏治病,非要将病情夸大到天边去,然后再说自己能治,以此来显示自己的医术高超。 刚刚,小林霜也有样学样,跟着来了一套这个,不过,林媛跟她毕竟是亲姐妹,这小丫头眨眨眼睛她就知道她脑子里想什么。 「这天下的确没有我解不了的毒,不过嘛,我刚刚也不算是全都夸大其词,的确要先弄清楚她是因为什么东西中的毒,不然想要找解药会走很多弯路,没准儿就耽误了她。」 这个道理林媛还是明白的,她点点头,赶紧问雪歌韩慧娟在中毒之前都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雪歌也知道此事很重要,赶紧止住了哭声,歪着头想了起来:「我们小姐不受宠,这个院子里的吃食也都是大厨房里做好了送来的。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都看不起小姐,只有我跟小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小姐也当我是亲妹妹一样,我们都是吃住在一起的,只要是小姐吃过喝过的东西,我都吃过。」 同吃同住,韩慧娟中毒了,这小丫头却没有中毒,该不会,下毒的就是她吧? 水仙和银杏看雪歌的眼神变了。 不过林媛凭藉多年看人的本事一眼就瞧了出来,这个雪歌没有问题,她对待韩慧娟是真的很尽心,只是她年纪太小,又人小力微,多少会照顾不好韩慧娟罢了。 小林霜显然也很相信这个雪歌,不由地嘀咕道:「吃的喝的没有问题,那就应该是别的东西了。」 别的东西? 林媛脑海中灵光一闪:「凝脂露!」 「凝脂露!」 看来小林霜也跟她想到一起去了,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赶紧让雪歌去取韩慧娟的胭脂水粉了。 只是,还未等小姑娘从地上爬起来,外边已经吵吵嚷嚷地来了不少人了。 林媛眼珠子一转,让雪歌等下再去。 「呦!听说有朋友来探望大小姐呢,怎么也没人来通禀一声呢!」这个说话声音有些尖锐,只是听了这个声音就能让人猜出声音的主人应该是个尖酸刻薄的女子。 果然,当那人出现的时候的确给人一种刻薄的感觉,因为她的下巴尖尖的,简直都能将地面戳出一个洞来了。 这个女人正是逼死韩慧娟生母而后上位的小妾白氏,她之前是韩泰宁的通房丫鬟,韩慧娟的生母还未进门的时候,这女子就已经爬上了韩泰宁的床,甚至在韩慧娟出生之前,就已经给韩泰宁生下了一个儿子,也就是如今的大少爷韩潮生。 白氏在前,身后跟着一众丫鬟婆子,莺歌冷笑着跟在最后头,看到林媛和小林霜时,脸上的傲慢和不屑都快要溢出来了。 一进门,白氏就坐到了椅子上,连正眼儿都没有瞧林媛一下,瞧她那端着的模样,好像是在等着林媛和小林霜过去拜见。 林媛心中好笑,慢慢走到白氏身边,就在大家都以为她要拜见的时候,就见到这丫头,居然一屁股坐到了椅子里,甚至还翘着手指问茶在哪里! 白氏气得都快要七窍生烟了,别说韩夫人死了以后了,就是她活着的时候,这白氏也是唿风唤雨无人能拦了。说起来,这个林媛还是头一个敢在韩府对白氏视而不见的人。 白氏端着架子不好发作,不代表旁人不能。莺歌当先跳了出来,语气不善:「我说两位,你们到底是怎么学的规矩!难道在家里你们父母没有教导过你们见到长辈要行礼问好吗?」 林媛翻了个白眼儿,继续玩着自己的手指。 小林霜掏掏耳朵,抿抿头髮,好像没有听到有人说话。 被两人无视,莺歌又羞又气,可是还不等她再说话,银杏就已经冷哼了一声:「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也敢教训我家小姐!我看真正没有教养的人应该是你这个奴才!」 「你!」 「你什么你!」水仙一把拍掉了莺歌指着银杏的手,继续骂道:「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的德行,堪堪一个丫鬟身穿衣裳头戴首饰,居然都能比嫡出的小姐还要好,说,韩小姐的吃穿用度每月的例银是不是都让你给挪用了?」 被水仙这么一说,莺歌拼命地咽着口水,结结巴巴地解释着:「什么挪用,才没有!我,我这些衣裳都是夫人赏赐的,根本就不是小姐的!」 「哦!」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林媛突然发出这么一个声音,惊得白氏打了个哆嗦。 不知道为什么,被林媛这么一看,白氏总觉得自己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原来是夫人赏赐的啊!那么敢问夫人,韩小姐整个院子里这么多丫鬟婆子,为什么单单只上次给莺歌呢?难道是她服侍最周到?」 被林媛盯着看,白氏下意识地点头:「是的。」 「是的?哎呦!」林媛嗤笑一声,「原来莺歌是服侍最周到的一个?到底是我眼瞎还是夫人眼瞎呢?刚刚我跟小妹来到韩小姐院子里的时候,可是一个丫鬟都没有见到呢!还有啊,你口中这个服侍最周到的丫鬟莺歌,可是刚刚才睡醒的呢!」 莺歌赶紧找藉口:「我是……」 「你是不是想说昨晚上是你值夜?所以起晚了?」林媛十分体贴地替莺歌将未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莺歌赶紧点头,可是点过头之后却又觉得好像上当了。 果然,只听林媛笑得更诡异了:「昨晚是你值夜?可是这里放着的被褥却是这个小丫鬟雪歌的啊!还有,你瞧你这眼睛,多精神!再看雪歌,两只大眼袋都快肿成青蛙了,你还敢说值夜的人是你?哼,就算真的是你值夜,也不能一觉睡到晌午,你们韩府的规矩就是这样的?」 白氏心头一跳,看向莺歌的眼神也不同了,她可以容忍别人说莺歌不守规矩,却不能任由别人说韩府规矩不好。不然被人戳嵴梁骨的不是莺歌,而是她这个从小妾升为正妻的白氏! ------题外话------ 又是三更,今儿总共一万两千字,吼吼,好佩服自己~ 谢谢大家的票票,么么哒~爱你们~ 最近在看蓝色大海的传说,一时控制不住,连码字都犯懒了,特别是看到沈清托着那漂亮泛着光泽的鱼尾在海底游动时,真真是美呆了,我的女神啊! 不行了,不说了,我要去裹住床单在床上游泳了~
178、解决 果然,不出林媛所料,白氏当即便冲着莺歌发作起来。 「莺歌!怎么回事!」 被白氏冷不丁叫了一嗓子,莺歌的身子一抖,膝头情不自禁地软了下去:「夫人,夫人,奴婢是冤枉的啊,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啊!」 「哼,冤不冤枉你还是去跟大板子说吧!」白了她一眼,白氏立即让身后的婆子将她拖了出去,不一会儿,外边便响起了打板子和嚎叫的声音。 林媛挑了挑眉,隐约听到白氏说了句什么二十板子的话,二十个板子应该打不死她,等会儿还得让她作证呢! 不过,这个白氏还真是让林媛大开眼界,果然是通房丫鬟出身啊,眼皮子这样浅,她只是随口这么一说,白氏就已经为了向她展示自己自己正妻的地位而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了莺歌。 「这位小姐,还未请教贵姓。」经过莺歌这么一闹,白氏再看林媛时眼神都变了,不仅立即让人上茶,还嬉笑着请教她的名字。 不过请教名字是假,她真正的目的应该就是想要知道林媛是京城哪个富贵之家的小姐吧! 看着白氏那热切而期盼的眼神,林媛贼兮兮一笑,装作没有听到就是不告诉她自己姓甚名谁,心里还恶趣味地嘀咕了起来:「就不告诉你,气死你,气死你!」 「夫人啊,我一直都听说韩夫人对原配所出的韩小姐甚是优待,今日才迫不及待地想要来拜会拜会,只是,啧啧,没想到今日一来,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林媛这不冷不热的声音让白氏如坐针毡,动了动屁股,赶紧把自己先洗清了:「哎呦,这位小姐你今日来的不是时候啊,我们娟儿啊,正好生病了。大夫说了一定要静养,可是府中没有一处院子能跟这边的院子比了。原本我也是不捨得让孩子过来住的,更何况这边的院子要打扫也来不及了。你说,要么是让娟儿住破院子,要么就是让她一直病着,权衡利弊,我也只好让她先来这个院子里养着了。」 白氏如此说着,仿佛就是一个为了女儿的性命而不得不放弃她的安稳生活的可怜母亲。 林媛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极为不齿的,将自己虐待嫡女的事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地,恐怕也就只有白氏这个厚脸皮能做得到。果然,从一个通房丫鬟变成小妾,又从小妾变成正室,这个白氏还是有几分心机的。 正在这时,一旁的小林霜蹙着眉头突然插了一句:「可是我看韩小姐她不像是生病啊,你难道没有瞧见她的嘴唇是紫色的吗?她明明就是中毒了!」 白氏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好看,眼珠子一个劲儿地转悠着:「不会不会,我请了大夫了,就是风寒,而且还起了疹子!」 林媛惊唿一声:「啊?疹子啊!听说疹子是要传染的,韩夫人你这样带着这么多人来到韩小姐的房间里,就不怕被传染吗?」 白氏脸色更不好看了,刚刚听到莺歌禀报说有人来看望韩慧娟,她就急急忙忙来了,竟然忘了这一茬儿! 「这个,这个……」 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林媛也懒得跟她多费口舌,目前韩慧娟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韩夫人,实不相瞒,小妹略懂艺术,刚刚已经帮韩小姐诊脉了,她就是中毒。」 白氏瞪着眼睛看着小林霜,一时有些结巴:「她,她懂医术吗?」 小林霜翻了个白眼儿:「把吗字去掉!」 说完,便吩咐雪歌:「去把你家小姐用过的所有胭脂水粉都拿来,特别是她今儿早上用过的那些,一个也不能少。」 雪歌连连点头,连滚带爬地来到韩慧娟的梳妆檯前。 其实韩慧娟早就住到这里了,而且来了以后就很少用胭脂水粉了,只在出门时随意涂抹一下,所以雪歌拿出来的东西很少,不过在一堆旧东西里有一个新盒子十分显眼。 小林霜和林媛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个就是小林霜在大街上卖的凝脂露! 以示公平,雪歌直接将那些东西放到了白氏面前,小林霜也特意将袖子撸了起来。 在看到那堆胭脂水粉之后,白氏的脸色就变了,一双杏眼愤怒地瞪着门外,立即便有机灵的丫鬟出去了。 不消一会儿,一个老嬷嬷打帘子进来了,正是之前去找小林霜麻烦的荣嬷嬷。 荣嬷嬷也是白氏派来韩慧娟身边伺候的婆子,早上无端损失了那几两银子之后,便心情郁闷地躲在房间里吃酒了,因为没把握好量,竟然给醉了,甚至连莺歌被打得痛哭流涕都没有听到。 这不,白氏派过去叫人的小丫头给她泼了些冷水才将她弄醒。 进到房间里,荣嬷嬷还有些迷迷煳煳地,不过在见到小林霜时顿时就来了精神,许是因为在自己家里,她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哎呦,这不是那个卖凝脂露的小丫头吗?你怎么找到我们府上来了!行啊,打了我的人,还敢来府上,就不怕我让人把你给绑了?」 小林霜抬了抬下巴,一点儿也不胆怯:「哼,借你两个胆儿你也不敢绑我!」 「哎呦,还敢叫板!」荣嬷嬷也来了劲,撸着袖子做事就要过来抓人。 林媛自然不会让她碰到自家小妹,一脚过去正好踢到了荣嬷嬷的小腿骨处,疼得她立即哎呦哎呦地叫了起来,比外边的莺歌叫得更厉害! 自己的人被打了,白氏脸上也不好看,而且听荣嬷嬷的话,多少也明白了,原来眼前的两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小姐,而是街上卖胭脂水粉的。 她被骗了! 「放肆!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来我府上造次!来人啊,给我绑起来!」 白氏吆喝着叫人,林媛也不甘示弱,一把将手边的茶杯扫到了地上,冷声道:「我是谁?夫人不妨去问问,是谁领我们进来的。」 看着林媛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白氏微微一愣,不过立即就有人凑到她耳边嘀咕了一句,白氏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脸上十分精彩,也不再叫人绑人了。 小林霜才不管这边几人怎么闹腾,只是低着头检查着那些胭脂水粉,正如自己所料,所有的胭脂水粉都没有事,只有那个凝脂露有问题。 见她单独将凝脂露拿了出来,白氏狠狠地瞪了荣嬷嬷一眼,心中懊悔不已,早知道这个荣嬷嬷偷懒就不该让她来解决这个祸害了! 「韩夫人,这个凝脂露里边有毒,不瞒你说,这个东西是这老嬷嬷是从我这里买的,不仅如此,她还跑去我的摊子上找事,非说是我的东西有毒。不过呢,还好有不少人帮我作证,若是我这里的东西没有毒,那就说明卖东西的人有问题了。怎么样,是不是该问问这个老虔婆呢!」 白氏嘴角抽了抽,小林霜一开口就将她所有的话都给堵住了,她还怎么说?再看那个跪在地上早已醉意全无的荣嬷嬷的神情,白氏便知道小林霜说的话都是真的了。 咽了口口水,白氏想装也装不下去了,赶紧给身边的婆子使了个眼色:「你这个老东西,小姐不就是说了你两句吗,你就这样心存怨恨要害她!还不赶紧给我把她绑起来,拖出去打二十板子!」 「是,夫人!」几个婆子立即上上前制住了荣嬷嬷。 林媛眨眨眼睛,怎么感觉今日的事情这么顺利呢?原本还以为这个老虔婆会不承认,她还打算让外边那个莺歌过来作证的,这下好了,连作证都不用了,直接就打板子了。 不过,这都下毒谋害主子了,居然只是打二十个板子,也太便宜她了吧! 这样想着,林媛也就这样说了。 这下白氏整个脸皮都开始抽搐了,本以为是两个摆摊的小姑娘什么都不懂的,没想到这么不好对付。 「这个,她应该也不是故意的吧!」 林媛挑眉:「哎呦,原来你们府上的嫡小姐的性命就是这么轻贱的啊,连个老嬷嬷都比不上。不行,我看还是去找韩老爷来说道说道比较好。」 「别!别找老爷!」一听要去找韩泰宁,白氏立即妥协了,她也有自己的顾虑,林媛模样俏丽又年轻可爱,比她这个半老徐娘有魅力多了,之前听说林媛就是韩泰宁带进来的,她就已经有些不安了,这个时候更是不敢再让韩泰宁见到这小蹄子了。 「重打五十大板,打过之后,赶出府去!」 五十大板,就算打不死这老虔婆,也差不多半条命没有了。 看林媛不说话了,白氏也知道她是满意了。 不过荣嬷嬷却是不行了,又是求饶又是哭嚎。白氏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赶紧让婆子们将她的嘴给堵上了。 荣嬷嬷和莺歌都被处理了,现在就剩下白氏这个主子了。林媛斜了斜眼睛,仔细地看了白氏一眼,经过刚才的事她已经总结出来了,这个白氏就是有几分小聪明罢了。 她和小林霜都进门这么久了,她居然都没有弄清楚两人的身份呢!不仅如此,她只是搬出了一个韩泰宁,这白氏就信以为真不敢动她了,真真是白痴一个。 更让她觉得可笑的是,这个白氏极好面子,许是因为她的出身实在低贱,所以才更加看重京城中那些妇人们怎么看她吧,不然的话,她和小林霜今日也不会钻了空子。 这边处理荣嬷嬷的功夫,那边小林霜也已经验出了凝脂露中藏着的毒,并且连解毒药方都开好了,前后还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接过药方,林媛赞许地看了小林霜一眼,看来这些日子这小姑娘还真是没有白学。 「夫人,这方子还请你找个妥当的人去负责抓药煎药,我还等着请韩小姐来府上相聚呢!」 将方子推到白氏面前,林媛笑得天真烂漫,不过她的话语里却是多了几分威胁,等着相聚,难道这是要三天两头见面的意思? 白氏厌恶地蹙蹙眉头,笑着接过那方子,心里却是愤愤地咒骂开了,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程咬金,让人看了真难受! 是啊,哪里来的程咬金? 白氏眼珠子一转,笑道:「小姐你就放心吧,我自然会让人好好照顾娟儿的。哦对了,娟儿现在还未醒来,等她醒了我就让人去通知你,只是不知,该去何处呢?」 林媛好笑地勾了勾唇角,这个傻子,终于想起来问她的名字了。 「那就麻烦夫人了,我叫林媛,我跟姚小姐住对门。」 「姚小姐?」白氏心中勐然一跳,脑海中跳出了一个人命,不过还是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林媛笑了笑:「姚含嬿姚大小姐啊!」 说完,也不等白氏再开口,便带着小林霜准备告辞了。在走出房间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小林霜又嘀咕了一句:「明明是中毒,非说是风寒,还搬来这么烂的院子,啧啧,大姐,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跟这个韩小姐交往了,她也太寒酸了。」 林媛噗嗤一笑,虽然小林霜这话是故意给白氏上眼药的,但是也还是觉得这小丫头的话实在是太难听了。 果然,已经反应了过来的白氏赶紧追上前来,笑嘻嘻地保证:「不会不会,既然娟儿不是风寒,那就不用静养了,明儿,不,一会儿,马上,我就让人把她挪回自己的院子里去,还要给她多拨几个机灵的丫鬟服侍着,保证让娟儿早些恢復起来。」 林媛唇角勾了勾:「韩夫人果然是慈母心肠,韩小姐的生母虽然走了,但是能有夫人您护着她,她以后的日子肯定能过得很好的。」 这顶高帽子戴下来,白氏的脸上顿时像是开了花似的了,连连点头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对待韩慧娟的。 亲自将林媛和小林霜送来前院,白氏显然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非要将两人送到大门口才行。这待遇简直跟进门时不是一个档次啊,林媛和小林霜互看一眼都忍不住撇了撇嘴。 来到大门口又少不了一番寒暄。两人刚要上马车,就听到白氏突然大叫一声「留步」。 纳闷地回过头来,就见到一个年轻小伙子从马车上下来,模样跟白氏有三分相似。 「林小姐啊,这是我儿子韩潮生。」白氏笑得又殷勤又讨好,给他们互相介绍着。 韩潮生是韩慧娟的庶兄,不过随着白氏被抬为正室,他现在也是嫡出了。因为跟白氏有三分相似,所以这个韩潮生也算是不难看,但是跟夏征那样的妖孽比起来,还是差得十万八千里。只不过,此人长身而立,面白唇红,一眼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十分干净。 林媛眉头挑了挑,可不认为白氏将韩潮生介绍给自己认识是为了给两人牵红线的,毕竟,白氏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份,清楚了她和夏征的关系。 跟韩潮生笑着点头示意,林媛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带着小林霜上了马车。不过,眼尖的她还是十分敏锐地发现了韩潮生在看小林霜时眼睛里散发出的淫邪目光。 小林霜今年只有七岁,分明还是个孩子。 再联想之前莺歌让雪歌去求大少爷的话,林媛终于明白了,这个韩潮生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其实就是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专门喜欢玩弄女童! 想到这里,林媛对这个韩潮生的感觉也没有那么好了,回头看了看韩府的门楣,虽然看上去光鲜亮丽,其实内里早已骯脏地没有一丁点儿干净的地方了。 而这样的门户,在京城这个大染缸里,却不是少数。 暗暗摇摇头,林媛紧紧地牵住了小林霜的手,以后两个妹妹成亲的时候,她可要好好地看准了对方才行,不仅要看人,还要看对方的家庭,像这种驴粪蛋子外面光的家庭,是一定要远离的。 目送林媛的马车离开,白氏才重重地松了口气:「真是没有想到,慧娟那个闷葫芦居然还认识这样的人物,啧啧,真是让人喜出望外!」 没有了外人在场,韩潮生立即现出了原形,身子也站不直了,眼睛也不精神了,脸上更是露出一副不敬的表情:「不就是个小丫头吗?你瞧她身上穿的那衣裳,还不如我房里的丫鬟呢!」 「臭小子!」轻轻拍了儿子头一下,白氏嗔了他一眼:「别胡说!你知不知道,她可是林媛,就是最近风头最盛的那女子!」 韩潮生毕竟不是一般没有见过世面的书生,眼珠一转,脸上多了几分兴趣:「林媛?就是三皇子的义妹?」 白氏点头,笑得贼兮兮的:「只要跟她搞好关系,以后你的仕途绝对比你爹还好!」 韩潮生也笑得开怀,不过随即就垮了脸:「娘,你忘了,她跟将军府二公子可是……」 「嗳!娘当然知道了,不过,她不是还有两个妹妹吗?」白氏拍拍儿子的手背,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老大摸不着了,不是还有老二吗?」 韩潮生撇撇嘴:「我倒是觉得那个老三挺合我的胃口!」 「潮儿!」 白氏突然变得疾言厉色起来:「你以后是要做大官的人,不许再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你妹妹今日就要搬回以前的院子里住了,你不许再去骚扰她!你给我记住,她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不懂人事的小姑娘,若是你再敢对她做出什么丢人的事来,别怪娘亲保不了你!」 韩潮生撇撇嘴,十分不耐地翻了个白眼儿,不过在白氏的厉声追问下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179、骗子(二更) 从韩府出来以后,早已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可当两人再回到家,时间就更加晚了。 「大小姐,小小姐,你们可回来了!」 门口周管家居然在等着,看到两人就迎了上来:「看到夫人了吗?夫人见你们一直不回来,杜若和海棠也不回来,就出去找你们了。」 林媛倒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过小林霜却是当先叫了起来:「找我们?去哪儿找?」 被小林霜这突然的大叫吓到了,周管家一愣,下意识道:「说是先去洞天,若是洞天没有,就再去济世堂。这两个铺子不是离得不算太远吗?而且夫人也从来没有去见过小小姐你学医的地方,就想着……哎,小小姐,你怎么了?别跑啊,当心台阶!」 王大海生平最厌恶的就是那些有钱的权贵之人,所以不管是多么有钱的人他从来不接纳。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小林霜才会化妆成小叫花子去济世堂学医术的。 可是现在,刘氏居然去济世堂找她了,这不是要戳穿她吗? 林媛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赶紧拉起快要摔下台阶的小林霜上了马车就往济世堂的方向赶去,希望能在刘氏到达之前阻止她。 但是,事与愿违,当两人赶到济世堂门口时,就瞧见刘氏已经坐在济世堂的大堂里等着了。 幸好,这会儿正是吃午饭的时候,王大海和妻子王氏不在大堂里。 小林霜一边谢天谢地地地嘀咕着,一边跳下马车火急火燎地冲到刘氏身边,压低了声音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娘啊,您怎么来这儿了?快走快走!要是让王大哥知道我装叫花子欺骗他,他肯定会把我轰出去的!娘啊,快点走……」 「夫人,您的跌打损伤药膏已经拿来了,您……」 男人说话的声音跟小林霜的声音同时响起,并在同一时间戛然而止。 小林霜瞪大了眼睛,只觉得身子勐然一僵,赶紧将身子转了过去,背对着王大海。 只是可惜,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王大海面前,王大海对她熟悉的很,别说刚刚只是一个短暂的照面,就算只看背影也能将她认出来,即便她今日穿的不是满是补丁的破衣裳。 「林,林儿?」王大海手里拎着的药包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手牵手的小林霜和刘氏,怪不得第一眼瞧见刘氏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位夫人有些眼熟,此时两人站在一起就更加明显了,原来是母女啊! 「我不是林儿,我不是林儿,你认错人了!」小林霜毕竟还小,以为自己这样否认就能够打消王大海的疑虑。 可是就在她捂着自己的脸矢口否认并且打算跑走时,王大海已经当先站到了她面前,一把将她的手弄了下来。 两人面对面,王大海脸上的震惊终于开始崩溃,取而代之的则是气恼和愤怒,还带了几分受伤的别样感情。 刘氏也被两人给吓到了,她今日也是心急了,等进了门才想起来小林霜是偷偷来这里学医术的,所以她并没有提及小林霜的名字,只是谎说自己方才不小心崴了脚,来距离最近的济世堂拿药。 今日那个王大海也有些不一样,平日里见到富贵人家就厌恶的他,今日居然接待了刘氏这个病人,难道是因为刘氏长得很面善? 「那个,王,王大夫,我,她……」 林媛慢了一步,进来时看到的就是王大海和小林霜大眼瞪小眼而刘氏不知所措的模样。林媛心中微微一嘆,不过却有些轻松,小林霜乔装打扮来学医术本就不是个好法子,今日戳穿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相公,怎么了?」听到声音的王氏也抱着孩子出来了,他们的儿子如今已经快要两个月了,戴着漂亮的虎头帽子,十分可爱。 「咦,林儿!」 几乎是第一眼,王氏就认出了小林霜。 小林霜心中一阵苦笑,瘪着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说什么?解释吗?可她的确是存了欺骗的心啊! 若说一开始她来济世堂还存了几分哄骗王大海夫妇的心思,那么现在她就已经将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大哥大嫂看待了,早已将他们视作亲人,所以才会迫不及待地想要来阻止刘氏。就算将来这个谎言支撑不下去了,她也希望是由自己亲口说出来,而不是以这样的方式让大家都难堪。 王大海瞪着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小林霜,嘴唇动了几下仍旧没有说出话来。 王氏最是知道夫君的心思,赶紧来到夫君身边,站到了他和小林霜中间,看看刘氏再看看小林霜,心中明白了:「夫人,林儿是你的女儿?」 刘氏支支吾吾了半晌,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对,她是我的妹妹。」林媛牵过小林霜的手,这时才发觉小姑娘的手居然是冰凉的,林媛心中微微一疼,紧紧地握住了那只小手儿,续道:「她叫林霜,对于之前的事,我们很抱歉,她也是有苦衷的。」 「大姐,我自己说吧。」抬头看了林媛一眼,小林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着肉嘟嘟的小脸儿看着王大海和王氏,即便解释可能不会有什么效果,但是她不想让两人觉得她是个骗子。 「王大哥,大嫂,我不是有意要欺骗你们的。你们不是一直都觉得我其实懂些医术吗?是,其实我已经学习医术三年了,来济世堂的初衷也是我师父让我来的。他告诉我说,身为一个医者,不能只靠树上学到的内容,还要多跟病患接触,而且也要多跟别的医者交流。」 「可是,我来到济世堂以后才知道,王大哥根本不喜欢其他的医者,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也被王大哥的菩萨心肠感染了,我看到他给那些贫苦的人们治病,还有他严谨的态度,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京城那么大,那么多大夫郎中,师父独独只让我来这里,因为,只有在这里,我才能学到真正的医术。」 深深地低着头,小林霜从未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今日这样沉过,她竟然不好意思再抬起头来看那两口子了。 王大海侧过了头,看不到他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不过他的声音格外的冷漠:「你的医术已经很好了,怎么还不离开?是不是觉得每天将我们耍得团团转的样子十分滑稽可笑?」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小林霜急得眼泪都出来了,眼眶红红的,声音也哽咽起来:「其实这些日子在济世堂,我不仅是学到了医术,更是,更是认识了你们两人,还有小弟,我,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我其实很早之前就想将这件事告诉你们了,可是,可是我不敢,我怕你们不听我解释,我怕你们会把我撵出去。」 说着说着,小林霜已经泣不成声,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了。 林媛将她搂到自己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沉默不语。今日的事的确是当初小林霜的因种下的果,虽然她心疼妹妹,但是,有些事不是心疼就能解决的,她要让小林霜明白,自己做过的事就要有勇气承担后果。这是一个很痛苦的长大的过程,但是却不得不经歷。 王大海神情有些颓废:「你们走吧!」 「相公……」王氏抱着怀中的孩子,欲言又止。 「夫人,别说了,送客!」错过身子,从小林霜和林媛身边走过,王大海摇着头进了后堂,只留下哭得泣不成声的小林霜和担忧的刘氏。 王氏看看后堂,再看看小林霜,声音也有几分哽咽:「林儿,哦不,林霜,你还是先回去吧,你大哥他,他心里肯定不好受,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都把你当亲妹妹看待的,突然这样……」 「大嫂,我对不起你们,我,我错了,呜呜。」小林霜双手抹着眼泪,把林媛的衣襟都给哭湿了。 王氏摇摇头,抱着孩子也跟着进了后堂。 从济世堂出来,小林霜哭了一路,看着女儿这个样子,刘氏也十分自责,一直说着自己不应该来济世堂。 不过,这件事却也怪不得刘氏。她刚进到济世堂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说明是来找小林霜的,是小林霜性子急,一进门还没问清楚王大海夫妻在哪儿就叫着刘氏赶紧走,不然的话,也不会让王大海听到两人的谈话。 早晚都是要说清楚的,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林媛便劝着小林霜想好办法解决才行。 一听这话,小林霜瞬间止住了啼哭,抹了一把眼泪:「对,是师父让我来找王大哥的,我应该去找师父问问!」 果不其然,马车刚回到林府,小林霜就闷头跑进了老烦的院子里跟他「讨论」来起来,林媛那几人远在前院都能听到两人此起彼伏的吵嚷声。 说起来林媛也很是纳闷,老烦明显是认识王大海的饿,不然也不会让小林霜过去,只是,为什么小林霜问了这么久他就不是不出面呢? 好奇怪! ------题外话------ 今儿出门去了,二更晚了,不好意思各位,久等了~ 我去码明天的了,灰灰~
180、霜雪阁 济世堂。 王氏将熟睡的儿子放到床上,便轻手轻脚地来到了夫君的书房里,意料之中的,王大海正呆呆坐在书桌前,面前放着的正是公公留下的手札。 「哎!」嘆了口气,王氏推门进去,握住王大海有些冰凉的手,轻声道:「林儿是个好孩子,相公,你不是也早就怀疑这孩子是懂医术的吗?现在真相大白了,怎么……」 「是啊,我的确怀疑她会医术,可是。」王大海眼神闪烁,说不清是哀伤还是兴奋:「可是我没有想到她出身那样好。而且,夫人,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总觉得林儿行医和开方子时的套路很熟悉。」 王氏点头,坐到了王大海身边:「你说过,她开方子时用药很大胆,有时甚至有些疯狂,跟公公的一个朋友很像。」 王大海看看媳妇儿,唇角勾了勾:「知我者,夫人也。」 王氏娇羞一笑,不过很快便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相公,你刚刚那样说林儿,该不会是……」 「呵。」王大海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握着王氏的手更加用力了:「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夫人啊。正是如此。甄老先生自从离宫之后就再也没有在京城中现过身,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跟他行事风格如此相像的人,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若是猜得不错,林儿应该就是甄老的徒弟。」 「原来如此。」王氏恍然,怪不得她总觉得刚刚相公跟林儿说话时很不对劲儿,不过,就算是为了将甄老先生引出来,也不必用那么重的语气来说林儿啊!她毕竟还只是个孩子。 瞧着王氏的神色,王大海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着拍拍她的手,道:「怎么,夫人是在怪我刚刚说话太重?甄老先生聪明的很,若是不这样说,他怎么会轻易现身?还有啊,林儿一开始的确是骗了我的,被一个小丫头片子骗了这么久,不出口恶气怎么成?」 一边说,王大海还真的孩子气地磨了磨牙,仿佛真的恨极了小林霜似的。不过王氏知道,他也就是说说而已,看到小姑娘哭成那样,他不是也心疼地跑过来呆坐了? 这两人啊,上辈子肯定是亲兄妹,一个个地都是个孩子。 虽然已经猜到老烦一定会来,但是当他第二天一开门就看到了老烦的脸时还是大大地吃了一惊。 「世伯!」 从再次见面的震惊中走出,王大海惊喜地抱住了老烦的双手,双膝一软便扑通一声跪倒在了他面前。 这可把老烦身后的小林霜给吓呆了! 她只是想着让师父出面来作证,好让王大海相信她不是骗子。可是谁成想,两人一见面,王大海竟然就给老烦行了这么大的礼!还激动地喊着「师伯」! 难道,她的师父跟王大海的师父是师兄弟? 眨眨眼睛,小林霜突然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见到王大海,老烦的神情分外复杂,一会儿喜,一会儿忧,还有几分挣扎和无奈。不过很快便被王大海的下跪给惊到了。 「世侄,快快请起。」双手扶着王大海起来,老烦花白的鬍子翘得很是厉害,显然此时的他是高兴的。 将老烦和小林霜让进了屋里,王大海高兴地叫着妻子:「晨儿,快来!快看看谁来了!」 王氏正在给儿子餵奶,听到夫君的话再联想昨晚上跟夫君的对话,不禁一喜,孩子也不餵了,赶紧抱着出来了。 果然,是甄老先生! 「世伯!真的是您!」 瞧着一见面就下跪的王氏,小林霜此时更是蒙了,不过这次她终于将两人的话给听清了,他们叫的不是师伯,而是世伯。虽然老烦跟王大海的师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却跟他的父亲很是熟悉。 跟老烦多年未见,王大海连生意也不做了,先把济世堂的门给关了,而后便领着他们去了后院说话了。 知道小林霜是老烦的徒弟,王大海夫妻二人说话也就不避讳了。虽然跟王大海夫妻二人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对于几人聊天的内容,小林霜还是十分惊奇的。 原来,王大海的父亲王济善跟老烦是多年好友,而且两人还同是宫中太医。当年田妃在有六皇子之前曾经怀上过一个孩子,那时候淑妃盛宠,田妃跟她是好友,自然就让柳妃很是忌惮。所以,柳妃背地里使了些手段弄掉了田妃的孩子。后来田妃养了好久的身子才有了六皇子,所以现在才会发疯似的看着六皇子,就怕他有个三长两短。 弄掉一个妃子的孩子可不是小事,当然要找个合适的替罪羊了。所以,当年负责照顾田妃的太医就成了最好的替罪羊。而这个太医,就是王大海的父亲王济善。 意料之中的,王济善被柳妃暗中威胁主动承认了罪责,王济善的妻子不久之后也就郁郁而终。只留下一个儿子王大海。原本王大海是不打算再学习医术了,可是看着王济善留下的记录了毕生所学的手札,他终究是心动了。 后来又有老烦的教导,王大海的医术比王济善还要好。只不过,他对当年父亲被陷害一事终究是耿耿于怀,不再与富贵权贵之家结交。甚至因为王济善出事时,太医院的院判等人都装作不知情而视而不见,他连其他的医者都不再相信了。 听到这里,小林霜终于知道当日跟杜若两人头一次来济世堂时听到的事是怎么回事了,原来那个上门拜访王大海又被他拒之门外的老先生,不是一般人,就是当年太医院的院判。他早已解甲归田,只是多年前的事让他于心不安,想着来找王济善的后人寻求宽恕的。 当年田妃一事害得王大海家破人亡,这样痛苦的事他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原谅那个老头儿? 这样想着,小林霜也就理解了王大海的心思。 只是,田妃…… 小林霜凝眸蹙眉,田妃是六皇子的母妃啊,就是因为她掉了孩子才引起了这么多事端,不知道王大海会不会把这件事怪罪到田妃头上? 正想着,小林霜正好就听到老烦说起了田妃。 「那件事以后,淑妃和田妃一直派人寻你,只是你……」 王大海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世伯,当年那件事归根到底都是柳妃作怪。不过,侄儿很是感激淑妃和田妃,因为她们力保,我才能活下来。不然的话,恐怕我们王家早已断了后。」 看着王氏怀中熟睡的儿子,王大海眼中的父爱显露无疑。 老烦也摇摇头嘆息道:「哎,怪只怪当年我们势力微薄,柳妃的父亲还是丞相,淑妃和田妃加起来都不能撼动她分毫,即便两人力保,还是没能救下你父亲。我,我惭愧啊!」 小林霜瞪着大眼睛看着老烦,只觉得这个花白头髮花白鬍子的老头儿一夜之间老了十来岁。以前经常见到他不问世事,只看吃喝,直到此刻,小小年纪的小林霜似乎明白了,这么多年师父一直活在自己织造的世界里,用美食来麻痹自己,让自己不那么痛苦。 「师父……」小林霜低声喃喃了一句,看向师父的眼神多了几分心疼。 多年未见,王大海自然是要留老烦和小林霜吃饭的。 吃饭的时候,一直毫无吃相可言的小林霜头一次扭扭捏捏地不好意思吃东西了。 王氏抿唇笑了,捅了捅夫君的胳膊,沖他使了个眼色。 正在给老烦敬酒的王大海眨眨眼睛,也笑了,给小林霜夹了她最爱吃的烤鸡腿:「林儿,你最爱吃的鸡腿,多吃点!」 小林霜嘴巴扁了扁,鼻子瞬间就酸了:「大哥,你,你不生我的气了?」 「不生气,大哥没有生过你的气。」王大海宠溺地摸着她的头,语气里竟然有几分感激:「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来了,我也不会跟甄老先生重新见面。更不会改变对富贵人家和其他医者的看法,以前,是我太狭隘了,只因为几个败类就将一群人当成了坏人。」 小林霜咬了咬唇,想了好半天才想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也想明白了老烦让她来济世堂跟随王大海学医术的初衷,想必就是想用她的天真和率直来打开王大海心中的死结吧! 看了一眼正埋头吃菜怎么也不肯抬头的老烦,小林霜嘴角狠狠地抽着,敢情她是被自己师父给利用了啊! 跟王大海之间的误会解除之后,小林霜吃起东西来也更香了,不过当听到王大海的话后又差点将嘴里的饭菜给喷出来。 「什么?大哥,你想去当随军郎中?那,那大嫂和小弟怎么办?」 王大海的儿子才两个月,他居然捨得去当随军郎中,那可不光是长久离家啊,搞不好还会有生命危险啊! 在场的人里边,只有小林霜听到这件事之后很是惊讶,老烦是因为太了解王大海,而王氏的神情很是落寞,却又无可奈何,显然两口子之前就讨论过这件事,王氏不想让他去,却又说服不了他。 小林霜眉头蹙得紧紧地,来济世堂看病的人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是因为王大海的医术高超,所以维持一家人的开销已经绰绰有余了,这显然不是一个随军郎中能够相比的。 「乐贤啊,你的心思伯父明白,只是,王家只剩下你一个人,你儿子又这样小,这件事,伯父还是希望你能三思而后行。」 若是这事发生在三十年前,甚至二十年前,老烦一定会举双手贊同。但是,也许是年纪越大,考虑的也就越多,说实话,老烦是不希望王大海去参军的。即便那样有机会挣得功绩,但是机会微乎其微。 王氏也明白夫君的想法,还未成亲时她就知道,夫君一心想要给公公洗清冤屈,可是现在二皇子实力雄厚,他们真的很难做到这一点。 许是因为这个话题太过沉重,四个人接下来的兴致都不是很高,一顿饭吃得也有些压抑。 解决了王大海这边的事,小林霜又开始捣鼓她那些凝脂露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荣嬷嬷来闹事一事太过高调,原本没有什么知名度的凝脂露一夜之间就在京城美名远扬了。再加上那个胎记大姐脸上的胎记消了一大半,想要买凝脂露的人就更多了。 这样供不应求的局面,让小林霜顿时看到了商机,她想要开个铺子,专门卖护肤品! 不过,开铺子就要有店铺,除了店铺还要有人,这样算下来,就得需要不少银子。小林霜掂了掂卖完第一批凝脂露后挣到的几十两银子犯了愁,这么点银子,别说开铺子了,连租个合适的店面都不行啊! 「早知道钱不够就应该把这凝脂露卖的贵一些了,哎!弄得现在银子不够用了吧?真是的!」 正在愁眉苦脸唉声嘆气的时候,杜若进来回话说是林媛来了。 一听到大姐来了,小林霜立即脑袋里灵光一闪,是啊,大姐有钱啊! 跟小林霜想的一样,林媛今日前来就是要跟她讨论开铺子的事的。 其实林媛一早就想到了开胭脂铺子的,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世上只有女人和小孩子的钱最好赚,而女人最看重的自然就是那张脸了。 不过林媛只精通厨艺,对护肤品和化妆品没有多少研究,所以对于这方面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可是现在不同了啊,有了小林霜的技术支持,她想要开个铺子完全是分分钟的事啊! 小林霜有秘方没有银子,林媛有银子没有秘方,姐妹二人一拍即合,当即就敲定了开铺子的大致事项。 「这个铺子的东家,就写你的名字。现在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出嫁的时候,这个铺子就当做你的嫁妆让你带走,挣得银子也都给你存着。」 林媛这话的意思是想着完全把这个铺子给小林霜准备了,要不是亲姐妹,她才不会做替别人做嫁衣的事呢! 不过,小林霜却是不干了。 「大姐,你说什么呢!什么叫银子给我,铺子也给我啊!咱们这个家一直都是你挣钱养着的,现在二姐在绛烟阁每个月也能拿回来工钱了,就只有我,一直在家里吃闲饭,什么都不干。我现在终于能够挣钱养家了,你怎么还不要我的银子了呢?」 看着小林霜这嘟着嘴儿不乐意的模样,林媛不禁又是好笑又是欣慰,果然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只有七岁的孩子就已经想着要为家里贴补家用了。 「傻妹妹,什么吃闲饭啊,你是我妹妹,我挣钱给你用那是天经地义的,什么闲饭不闲饭的,别瞎说!」 柔声宽慰着小林霜,林媛心里似乎也明白当初她为什么非要跟老烦学医术了,一是为了治好爹娘的病,第二个原因应该也是为了早些给家里挣些银子。 不过,虽然这样说,但是小林霜还是不肯将这个铺子挣的银子都放到自己的名下,拗不过她,林媛终于改口说将挣得的银子归到林家才作罢。但是她也在心里打定了主意,等小林霜长大了,就把这个胭脂铺子当做她的嫁妆跟着她一起出嫁。 虽然定好了是胭脂铺子,但是林媛却不想要卖胭脂水粉,而是卖小林霜自己研制出来的凝脂露这些护肤品,说起来,这个东西比胭脂水粉更吸引女人们的眼球。 而这些护肤品的方子,小林霜都是在老烦给她的一些手札和古籍中看到的。当然,也有的是她自己想出来的,反正不管怎样,只要方子新颖有效果,就一定有市场。 「嘿嘿,大姐你等一下啊,我这里还有好多配方呢!」沖林媛神秘兮兮一笑,小林霜就去翻自己的枕头,而后从枕头套里翻出来了一个小布包,布包里层层叠叠藏着的好几张写着密密麻麻字迹的纸。 「好俊的字!」看到纸张,林媛忍不住夸赞了一句,自从被老烦教导过一顿之后,小林霜现在的字写得又漂亮又工整,连林家信看了都连连点头。 被夸奖了,小林霜笑得更美了。 看过了字,林媛就开始一张一张地看起了那些配方,有的是祛斑的,有的是祛疤的,不过更多的则是各种美白和祛痘的,看来古代的女子也跟现代的女子差不多,都是这几种很常见的皮肤问题。 「嗯,不错。」连连点头,林媛将方子还给小林霜:「这些方子你就先研究着,不用着急研制出来,嗯,两个月一个方子吧!」 现在京城里的胭脂铺子很多,但是像这种可以护肤的还是很少的。小林霜这种独特的配方一上市,肯定会引起京城女子的瞩目。 就跟当初的稻花香一样,她们要赶在别的铺子窃取了他们的方子之前赶紧出新的方子,这样她们铺子里的生意才不会断空。 「唉?大姐!我们的铺子叫什么名字啊!」小林霜眨眨眼睛,突然想起了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是啊,现在方子和铺子都准备好了,可是名字还没有呢啊! 看着小林霜胖嘟嘟白乎乎的小脸儿,一个名字从林媛的嘴里不由自主地跳了出来:「霜雪阁如何?用了我们铺子里的东西,能让肌肤如霜似雪。」 「好!霜雪阁!」小林霜高兴地拍着手,笑得眉眼弯弯。 ------题外话------ 昨晚九点有个二更,大家别忘了回去看看哈,么么哒~
181、店铺琐事(一更) 跟小林霜敲定了合作的意向,林媛就开始着手筹备霜雪阁了,索性洞天有刘掌柜看着,而且经过这两个月的磨合,新铺子已经进入了正轨,根本不用她整日里去看着了,不然她也不会有时间去筹备别的铺子了。 洞天的铺子是夏征从夏臻那里坑来的,所以林媛对于京城的整个铺子还不是很熟悉,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去京城里转悠转悠。之前刘丽敏还说过要开个酒庄的,所以这次林媛就想着一起把这两个铺子给看好了。 京城最繁华的街道自然是中心街了,不过那里的铺子多半都是跟朝中权贵们有关系的人开的,就像醉仙楼和绛烟阁。所以,能在那里买个铺子简直就是难如登天,而且也不会有人轻易卖掉自己的铺子。 放弃了中心街道,林媛便转战临近的街道了。城南居住的一般都是平民,将霜雪阁和酒庄开在那里肯定不会有多少顾客的。城东是富人们居住的聚集地,这里的女人们最多,能在这里买个铺子就最好了。 不过,让林媛失望了,不仅是她看到了这里的商机,在这里买铺子的人特别多,卖铺子的自然就少了,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了。 想来想去,林媛只好去城西找铺子了,虽然地方不及城东热闹,但是这里的人流也很密集,而且因为有几个很大的当铺和青楼开在这里,所以林媛最终决定将霜雪阁安置在这里。 京城中的青楼可跟驻马镇的青楼不同,这里的青楼基本都是官妓,就是由朝廷管理的,所以出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怡红院就是开在这里的。 有青楼在就有女人,但是为了照顾那些有头有脸的官家女子们,林媛也没有跟怡红院距离太近,一个在街中间,一个在街角拐弯处。 正好有一个铺子要出售,林媛便赶紧跟卖家谈妥了。这个铺子是个二层小楼,一楼很亮堂,厅堂也很大,不过二楼就要小气一些了。所以林媛也就不打算设置什么雅间之类的了,直接将二楼设置成了工坊和库房。 这样,二楼制作,一楼销售,倒也方便。 关于店铺的装修,没有什么特殊要求,跟一般的胭脂铺子一样就行了。这件事就交给了夏征去办,反正洞天就是他安排着装修的,对于装修这件事他早已驾轻就熟了。 而林媛则去办另外一件重要的事了,既然他们的铺子卖的是护肤品,跟胭脂水粉的原料自然是不同的,他们需要的多是药材,找一个合适的药材供应商就很重要了。 小林霜自己就是医者,只是她对京城的人和事不太了解,而老烦又多年未在京城居住,以前的朋友什么的都不联繫了。所以小林霜就将这件事去跟王大海说了说,果然,王大海十分痛快地就将他的供应人介绍给了小林霜。 王大海现在已经改回了以前的名字王乐贤,他的父亲希望他能够成为一个乐于结交贤能之人的人,但是自从他父亲出事以后,他就觉得世上没有什么人是真正的贤能之人,所以便改名了大海。 不过因为老烦和小林霜,他多年的心结终于解开,也便改成了以前的名字。 霜雪阁的一应琐事都不需要林媛再操心了,她便又去寻合适的酒庄铺子了。不过酒庄跟霜雪阁不同,首先就要地方大,找来找去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最终她只好将两个相邻的铺子买了下来,打算以后打通了成为一个铺子。 这件事自然要跟刘丽敏好好商量商量了,毕竟她才是酒庄的真正东家。 自从夏臻成亲之日见过刘丽敏后,林媛已经两个多月没有见过她了,这次再见面,可真真把她给吓了一跳。 眼前这个女子还是刘丽敏吗?头髮高高束起,一身利索衣裤,虽然模样还是以前的刘丽敏,但是脸上的神采却是变了好多。 林媛想了半天才想出一个能够贴切形容她的词语,英气。 是的,英气,而且这种英气不是刻意练习的,应该是随着刘丽敏的心性改变的。 除了英气之外,刘丽敏身上还散发着一股十分令人着迷的魅力,自信,大气,令人一见便难以移开眼睛。 林媛本就是个十分秀气而高挑的女子,可是今日跟刘丽敏走在一起,她竟然发现所有的光芒都被刘丽敏给遮掩了。 在不知道第多少个男子忍不住回头看刘丽敏后,林媛终于好奇地开口了:「我说小姨啊,你怎么变了这么多?该不会是跟大表哥学习武艺了吧?」 刘丽敏眉头高高一挑,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哎呦!还真给猜对了! 林媛更纳闷了:「你不是要专心酿酒吗?怎么想着学武了?」 随手抿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刘丽敏眼眸微微亮了亮:「当然是好玩了,自从学武以后我才发现,以前我总是闷头酿酒,真是太傻了。学了武艺,我再拿棍子搅和酒糟的时候感觉更有力气了,搅和起来也更快速了,以前三个时辰的活儿现在两个时辰就能干完了,而且这样酿出来的酒味道更纯正更浓烈。」 拍了拍林媛的肩头,刘丽敏也开始让她学习武艺了。 林媛嘴角抽了抽,其实她一直都练习着女子防身术的,不然的话,就她以前这个小身板儿肯定没有力气拿起厨房里的大炒勺。 「大表哥最近在做什么?」一边百无聊赖地逛着街,林媛一边跟刘丽敏聊了起来。 刘丽敏左右张望着两边的店铺,随口说道:「他啊,在地里摸爬滚打,整天都弄得跟个泥猴似的!」 「泥猴?为什么呀?」林媛眉头一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可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奇怪,明明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的,怎么回头就找不到人了? 正愁眉苦脸地想着会是谁跟在后边,刘丽敏便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向前走去,还嬉笑着说起了刘志广在庄子里的事。 原来这傢伙去找了夏征,想着去夏家军参军。可是也不知道夏征是怎么想的,就是不让他去,还说他瘦弱无力什么的,这可把刘志广的斗志给激了起来,这不,整日就是锻鍊肌肉,非要让夏征刮目相看才行。 「哦,原来如此。」林媛恍然点头,思绪就跟着刘丽敏的话转移到了刘志广身上,立马就将身后有人跟踪的事给忘记了。 刘丽敏心里偷偷松了口气,趁林媛不注意忍不住回头瞄了一眼,果然在街角处瞧见了一抹熟悉的红色衣角。 「烧包,又穿红的!」嫌弃地碎了一口,不过脸上却是挂着笑容的,刘丽敏心情大好,拉着林媛继续往前走去看铺子了。 也不知道刘丽敏是怎么了,今儿居然这么大精力,看了东街看西街,直到太阳西斜了才敲定了要哪个铺子。 「哎呀,看了这么多,我还是觉得第一个好,就是你说的两家挨着的那个,咱们还是去东街买那个铺子吧!」 啊啊啊! 林媛忍不住扬天大叫三声,转了将近一天,居然还是想要第一个!这个小姨,是故意整她的吗? 「好媛儿了,我们赶紧去东街吧,要不再没有了!」拉着林媛的胳膊,刘丽敏笑得格外鸡贼,看得林媛一头迷雾。 街角拐弯处,一身红衣的夏痕正扶着墙喘粗气,气唿唿地瞪着眼前的两个身影:「刘丽敏,你这女人!到底是要去哪?真是累死我了,想要喝口酒怎么就这么难?不行,我要把你给抓起来,以后天天给我一个人酿酒!我看你还怎么跑!」 都说女人逛街要逛掉半条命,林媛以前不觉得,今日倒是深刻地体会到了这句话的精髓。 躺在自己床上,林媛发誓,以后绝对不跟着刘丽敏逛街了,简直是地狱一般的体验啊! 许是今日逛得太累了,这晚林媛睡得沉沉的,第二天破天荒地睡过了头。 幸好现在她们姐妹几个不用再去跟着常嬷嬷学习规矩了,不然的话,肯定要被常嬷嬷的鹰爪拐杖给打屁股了。 反正也没有什么事要去忙活,林媛索性偷了回懒,随意地挽了挽头髮,身上的衣裳也是最寻常的衣裙。 刘氏知道她昨日肯定累坏了,早饭的时候没有让人来叫她,不过在厨房里给她留了饭菜。知道她醒了,就让海棠去厨房将饭菜端到了林媛的小院子里。 自从来到京城后,这还是林媛头一次在自己睡觉的房间里吃饭呢,感觉真的好惬意,就像在林家坳的时候一样。而且眼前的饭菜也都是之前在林家坳经常吃的东西,白面馒头,大米稀饭,还有王婶子腌的咸菜。 这咸菜是他们临来京城的时候,王婶子特意送来的,一家人怕吃完了就再也没有了,所以一直都省着吃,没想到今日刘氏竟然捨得拿了出来,可把林媛给高兴坏了。 一连吃了两个小馒头,喝了一大碗稀饭,林媛才意犹未尽地摸着自己的肚子,高兴地擦了擦嘴角。 闲来无事,想着刚刚开始吃饭的小永严居然已经学会了挑食,林媛就想着给他研究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辅食。 刚写了个菜单名字,外边银杏来禀告了,说是韩慧娟来访。 ------题外话------ 下午三点二更~ 一直有读者问什么时候完结,大概三月底四月初吧,最晚不会超过四月~ 算起来,好像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完结了,居然有点儿不舍,还有点轻松,啊哈哈~ 各位,且看且珍惜吧~
182、救命之恩(二更) 拿笔的手一顿,林媛也不由得愣了。从韩府回来也有半个月了,她一直忙着两个铺子的事,都把韩慧娟中毒的事给忘了。 今日韩慧娟来了,想必应该是身子大好了吧! 收起了纸笔,林媛先让银杏请韩慧娟去了客厅,自己则又忙忙活活地换衣裳梳头髮,可把她累得够呛。 等她拾掇好了自己,韩慧娟已经在客厅喝了差不多两盏茶了。 这要是换了别家的小姐肯定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不过韩慧娟本就是个性子柔和又待人宽和的女子,所以只是有些无聊,并无任何其它情绪。 「韩小姐,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林媛整理了一下衣裳,进门就瞧见韩慧娟略带羡慕地打量着他们的房子。 冷不丁听到林媛的声音,韩慧娟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赶紧站起身来,行了一个十分标准的见面礼:「林小姐。」 林媛和韩慧娟是同辈儿,说起来她好像比韩慧娟还小一些,怎么能受得了她这样的礼?赶紧上前将她扶了起来:「韩小姐你真是太客气了,快坐。」 嘴里说着坐下,没想到林媛的手刚拿开,这韩慧娟竟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了,连她身后跟着的雪歌也一起跪了下去。 这可把林媛给吓呆了,一言不合就下跪,这是什么情况? 「韩小姐,你这是……」 「林小姐,请受我一拜!」说着,韩慧娟躲开林媛的搀扶,竟然真的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身子一拜,额头碰手背。这个跪拜礼比刚刚的见面礼还要隆重。 林媛顿时无语,此时也已经想到了韩慧娟行这样大的礼仪的原因了。 果然,直起身子后,韩慧娟便饱含热泪地看着林媛,声音哽咽:「林小姐,多亏了林小姐出手相助,慧娟这条命才能捡回来。慧娟真是有眼无珠,当日那样冤枉林小姐的两位妹妹,今日,慧娟既是来感谢林小姐的救命之恩,也是来赔礼道歉的。林小姐,请您看在我一时煳涂的份儿上,原谅我那日的唐突。」 说着,便又是弯身磕了个头。 这下林媛更是无语了,当日在姚府发生的事都过去了那么久,她早就将这件事忘掉了。再说了,就算真的记得,那日的事也跟韩慧娟无关,全都是程月秀和郭梅捣的鬼,而韩慧娟也是个受害者。 不由分说地,林媛就将韩慧娟给扶了起来,水仙和银杏也赶紧把跪在后头的雪歌扶了起来。 韩慧娟又是一番感激涕零地道谢,不得不说这个韩慧娟的确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姑娘,而且从她也就看到了她娘生前的模样,难怪会被白氏那个小妾给挤兑地病重早逝了。 可是,正因为有韩慧娟生母的教训,林媛更不想让韩慧娟也走了那条老路。现在韩慧娟几乎已经将林媛当成了自己最好最好的亲人朋友,她说的话自然是会听进去的。 「韩小姐……」 「林小姐,我不是说了吗,你叫我慧娟就行了。」 林媛失笑,也拍着她的手背道:「那好,你也别叫我林小姐了,显得太过生分了,你也叫我媛儿吧!」 韩慧娟扭捏了一下,不过还是点头答应了。 林媛笑笑,继续刚才的话题:「慧娟,那个白氏对你如何?」 韩慧娟神色有些落寞,微微垂了头:「还能如何?以前娘在世的时候就已经受够了她的气,现在娘亲不在了,她就更是嚣张了。不过,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自从我中毒身体大好了之后,她就对我很是看重,不仅将我挪回了以前的院子,还将我院子里那几个不听话的丫鬟婆子都给好好地敲打了一顿。」 看着她这不解的模样,林媛心中冷笑,那个白氏果然上钩了,当日她故意将自己的身份透露出去,就是为了给这个白氏下个饵,让她知道韩慧娟有个跟三皇子亲近的好朋友。那白氏为了自己儿子的前途也肯定会善待韩慧娟,并以此来巴结她的。 「你是韩府的嫡女,她只是个小妾抬起来的填房,她对你好看重你是应该的。」 虽然林媛这样说,但是韩慧娟却是一笑,感激地看着林媛:「媛儿,我知道自己性子柔弱,但是却也不傻。她突然对我好起来,我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我还是要感谢你的。京城里别家的小姐们都瞧不起我,说我娘连个妾室都比不上,她们说我也不行。也只有你,愿意在我落难的时候帮我一把。媛儿,你的这份恩情,我是不会忘的,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嗳!」林媛板着脸嗔了她一眼:「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你是不是不把我当朋友?若是把我当朋友看待,那我们就不用说什么报答什么恩情的话,大家互相帮助都是应该的,别那么见外。」 看着林媛绝口不提当日在姚府的事,还以朋友称唿她,韩慧娟感激得眼泪顿时又下来了,拿起帕子抹着眼泪。 瞧她这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模样,林媛心中摇了摇头,这都是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的人了,怎么还这样的多愁善感?哎,什么经歷大劫之后性情大变的桥段,果然都是不可信的。 两人正说着话,小林霜突然从外边跑了进来,见到韩慧娟也是一愣,不过很快就笑着跟她问了好,而后便跟林媛说道:「大姐,新方子我已经弄得差不多了,挑个好日子咱们就开张啊!外边那些妇人小姐们可都等不及了!」 哪里是那些人等不及了,明明是小林霜等不及了! 「好,你去找你师父商量个好日子吧,到时候就跟你们开张!别太早了啊,店铺装修怎么也得下个月才能好。」 「好嘞!」小林霜笑着摆摆手,像只撒欢的兔子就跑了出去。 韩慧娟不由得羡慕地嘆了口气,好奇地问道:「媛儿你们又要开新铺子了?到时候我一定去给你们捧场!」 「好啊!」林媛笑着看她:「说起来还要感谢你呢,要不是那个荣嬷嬷带人来小妹的摊子上闹事,她那凝脂露也不会这么快就出了名。我也不会察觉到你出了事,去韩府找你了。」 这些事,韩慧娟甦醒之后自然是听雪歌说过了的,不禁又是感嘆世事无常,当日若不是荣嬷嬷见钱眼开,想着用她自己下了药的凝脂露去敲诈小林霜一把,韩慧娟的事也不会曝光,她的命没准就交代在那个小院子里了。 「我真羡慕你啊,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嘆了口气,韩慧娟看着林媛,不由得笑得开心起来:「其实呢,媛儿你知不知道,京城中那些女子为什么都不喜欢你?」 因为她们心中的梦中情人只看上了她这个小村姑呗!林媛在心中腹诽了一句,却突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早已将夏征视作自己的囊中之物了,即便方才想了一下夏征是别人的梦中情人,心里都有些吃味儿。 「夏二公子的确是一个原因,不过还有一个原因。」 韩慧娟神秘地一笑,逗得林媛好奇心顿起,终于经不住她的催促笑着说道:「其实呢,她们也跟我一样很是羡慕你,别看你没有她们那样高贵的出身,但是你却有恩爱的父母,友善的兄弟姐妹,还有最重要的一样东西,那就是自由。」 是的,自由。 或许在林媛看来,她现在想开铺子就开铺子,想卖护肤品就卖护肤品是一件为了生计而不得不为之的事情,但是在那些贵家小姐们看来,这些都是她们想要而得不到的自由。她们也想在商场上施展拳脚,开一个自己想开的铺子,可是她们不能。 她们只能找个心腹帮她们看管铺子,盈利多少她们不知道,能卖什么她们做不了主,甚至想去自己的铺子里看一眼,都得经过父母的同意才行。 对于韩慧娟说的这一点,林媛多少也能明白一些,毕竟京城里的权贵之家,规矩是很严格的。 看着韩慧娟说话时眼睛放光的模样,林媛心中一动,逗她:「怎么,慧娟?你是不是也想开个自己的铺子?」 韩慧娟一愣,脸上的笑容也慢慢不见了:「哎,其实我娘生前给我留了几个铺子的,说是等我出嫁的时候给我做嫁妆。只是,她去世以后,白姨娘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将我娘的铺子交给了她打理,不光是铺子,还有那几个庄子也是。」 虽然之后的话,韩慧娟没有说,但是从她那苦涩的笑容,林媛多少也明白了。 白氏是通房丫鬟出身,眼皮子浅得很,那些铺子庄子交到了她的手里还能有什么好?这才几年的功夫?那些庄子已经卖的差不多了,铺子也只剩下了两个,而且据说经营惨澹,很快也要被卖掉了。至于银子,自然是被她那个唯一的儿子给挥霍了。 韩慧娟外祖一家早在她尚未出生时便迁去了城外,她生母去世后更是断了联繫,没有娘家人撑腰,韩慧娟想要回这些东西,看来是不可能了。 ------题外话------ 三点的时候写的多,想了想还是决定多写点一起发出来,所以晚了一会儿,各位不好意思啦,(* ̄3)(e ̄*) 明儿就是情人节了,大家想好怎么过了没?有情人的过情人节,没有的呢,就来看文吧,哈哈~ 据说明儿咱们大潇湘的微博公众号有个留言抽奖送潇湘币的活动,玩微博的妹子不妨去搜一下参与参与,好像名额不少,没准儿这好事就落到了咱们的头上呢~哈哈~
183、辅食(一更) 韩慧娟目前的情况,京城里的人们应该都知晓,所以才会在白氏上位之后跟她疏远了吧,毕竟,一个没有母亲庇护的女子是很难找得到有力的依靠的。将来的韩慧娟,不是被白氏给折磨死,就是将她许配给一个对自己儿子前途有用的人家。 以前的白氏打的是第一个主意,不过在发现韩慧娟居然有林媛这样的朋友之后,便打起了第二个主意了。 喝了口茶,林媛又将话题回到了经营铺子上:「慧娟,若是把你娘的铺子还给你,你能打理好吗?」 「会!」 出乎意料地,一向柔弱的韩慧娟竟然在这个问题上回答得非常坚定。虽然性格怯懦,不过韩慧娟的确有一股韧劲儿,不然也不会在那个小破旧院子里住了好几年。若是一般的女子被小妾那样欺负,肯定早就寻了短见。韩慧娟却依旧顽强地活着,只是,她娘的铺子恐怕不会回到她的手里了吧! 「你娘的铺子会不会回到你的手里暂且不说,不过,你若是真的想开个铺子,我可以帮你。」林媛将手边的茶杯放下,似笑非笑地看着韩慧娟。 原本只是无心地说起了铺子的事,韩慧娟根本没有想过林媛会帮助自己开一个铺子。但是看着她现在的表情,韩慧娟知道,她不是说说而已。 「媛儿,你……」 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兴奋,韩慧娟的嘴唇都有些哆嗦起来。 林媛点头:「慧娟,你本就生在京城,有个道理应该明白,白氏之所以对你态度转变,皆是因为我的出现。但是,我能帮得了你一时,却是帮不了一世的。要想改变自己的现状,还是要自强。」 「我明白的。」韩慧娟点点头,从鬼门关上走了一圈,虽然她的性子没有多少改变,但是思想却是改了不少。 以前她的母亲总是教导她要宽容待人,但是有的人不是说你待她好就会反过来对你好,恩将仇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摸了摸头上戴着的髮簪,韩慧娟抬起头来,眼睛明亮而坚定:「媛儿,你知道我头上的这个簪子的来歷吗?」 这个簪子的来歷她没有跟别人说起过,自然不会有人知道。韩慧娟也并不是要让林媛回答,问完后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这个簪子是我娘亲自己做的,你别看这上边的夜明珠很小,但是那是娘亲以前的情郎送给她的。只是可惜,那个男子家境不好,外祖父不同意他们的亲事。恰巧当时我父亲上门提亲,那个男子便想着让娘亲过好日子,便主动放弃了。」 「听我娘亲说,那个男子后来离开了京城,再也没有回来过。所以他应该也不知道,我娘亲嫁给父亲之后,并没有如他所欲想的那样过得很好。相反,父亲是个十分花心的人,对我娘亲也只是一时新鲜。外祖父一家不如父亲家中的权势重,说了父亲几次之后不见效果,也就不再理会了。」 「后来,娘亲便一心在房中教养我,并且自己动手做了个簪子。」韩慧娟将那个凤凰衔珠的簪子拿下来,小心翼翼地摩挲着,声音轻得如同天边的云彩:「大家都说我娘亲是被小妾挤兑病了,其实我知道,她是思念那个送给她夜明珠的男子了。」 房间里陷入了无尽的沉默,韩慧娟低着头,泪眼婆娑。 林媛双手紧紧搅在一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韩慧娟能把这件事说给她听,看来是真的将她当做亲密的好朋友了。 只是,对于韩夫人和那个男子的事,她不做任何表态。 「慧娟,你想开个首饰铺?」看韩慧娟这个样子,应该是想帮她娘完成未完成的心愿。 韩慧娟点头:「是的,我一直都想着开个首饰铺子,在我娘亲还在世就跟她说过。」 说完还神秘兮兮笑了笑,压低了声音道:「我跟你说哈,其实我自己有很多银子的,我娘亲在世的时候给我留了银子,说让我藏起来。那时候我还小,不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后来她走了,我才知道娘亲其实早就在做身后打算了。」 说到这里,韩慧娟的声音颤了颤,随即又高兴了起来:「你别看白姨娘抢了我不少庄子铺子,但是我娘委託我外祖父给我偷偷买了两个铺子一个庄子,还把地契都给了我藏起来。这些年,那些银子都存到了城中的银庄里,全都是我的名字。」 韩慧娟说得兴高采烈,林媛却是听得一愣一愣的了,本以为救了一只弱鸡,却不想竟是捡了个宝,还是个有很多银子的宝。 两个铺子一个庄子,这么多年就算是租出去的租金也得存了好多了吧! 再加上韩慧娟娘亲生前给她的银子,她现在怎么也得有一千两了吧! 「那你那些银子,没有被白氏抢走吧?」这才是林媛最担心的事。 韩慧娟挤了挤眼睛,笑得眉眼弯弯:「你别看我浑身上下的首饰只有我娘留给我的这个簪子,其实我那些首饰银子全都藏在了我住的那个破旧院子里。那个院子据说是我祖父的一个小妾的院子,后来荒废了,我小时候,那里边有一棵桑葚树,我经常去那个院子里摘桑葚。白姨娘只当我贪玩,没有在意过,当然你不知道我把银子都藏在了那里。」 听到这里,林媛都不禁笑了起来,这个韩慧娟果然跟表面上看到得不一样,还是有几分聪明劲儿的。 现在铺子和银子都是现成的了,林媛原本打算跟她合伙开铺子的念头也打消了。不过,还有一件事很重要,韩慧娟现在的铺子和银子都是藏着不能见光的,因为她现在的翅膀还不硬,若是让白氏或者韩泰宁知道了,肯定会想方设法地抢走的。 这也是韩慧娟一直担心的事,所以才没有想着要去自己经营。 听韩慧娟说请她帮忙推荐个人,林媛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脸上有胎记的女子,她的手艺自是不必说的,最重要的是她的人品是极好的。 说做便做,林媛跟韩慧娟将这个女子的情况说了说,果然她也很是贊同。现在韩慧娟所有的行动都受到白氏的控制和监督,所以她不能自己去找那个大姐见面。 林媛便将自己家作为了两人见面的秘密地点,以后再有什么事要商议,便都来林府。 白氏一心想着让自己儿子跟林媛一家巴上关系,自然愿意韩慧娟多跟林媛走动了。 送走了韩慧娟,林媛就让银杏提前去长街上探了探那个大姐的口风。听说自从她脸上的胎记没有了以后,她家夫君更是心疼她,都不许她再出门摆地摊儿了。 不过这个大姐最喜欢做首饰,憋在家里十分无聊,夫妻两人一商议,就打算支个小摊子。林媛这时候来找她合作,真是太及时了。 那个大姐当即就同意了,约定好第二天来林府跟韩慧娟见面,银杏便喜滋滋地回来了。 距离午饭的时间还早,林媛就又回到房间里写那些辅食的菜谱了,有各种漂亮的馒头,还有一些汤的做法。怕厨娘们做不好,她的菜谱写的十分相信,六个菜谱足足写了半个时辰才好。 「把这个送去厨房,让厨娘们好好研究研究,回头给小永严做。」将菜谱给了水仙,林媛伸了个懒腰,松了松筋骨。 水仙拿着那个菜谱看了一眼,不禁贊了一声:「小姐,您这菜谱写得真详细,做一个馒头居然有十六步,还有图!哇,这馒头真好看,有小花,小鸡,还有小猪呢!哈哈,好可爱啊!」 噗嗤一声,林媛忍不住笑了出来:「死丫头,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哪里有小猪啊,那个明明是小狗!」 水仙呲了呲牙,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不过再低头看那菜谱的时候更憋不住笑了:「小姐啊,你这,你这画的明明就是小猪嘛!哈哈,你瞧这大耳朵,还有这大鼻孔!」 林媛小脸儿红了红,抢过了那几张菜谱,亲自叠起来往厨房去:「你取笑我,哼,等下做出来的好吃的,你不许吃!」 一听有好吃的,水仙立马好无骨气地改了口风,追着林媛跑了出来:「那个小狗,就是小狗。小姐,是奴婢眼花了,对,奴婢刚刚刺绣太长时间了,所以眼花看错了,嘿嘿。」 偷眼瞧了瞧,水仙眼珠子转得骨碌骨碌地:「小姐啊,你等下打算做什么好吃的啊,奴婢听说,公子今儿早上让冬青送了好多虾子来呢!据说那些虾子个个肥嫩的很,要不,咱们做虾子好不好?」 倏地顿住了脚步,林媛故意板着脸回过头来,不过在看到水仙快要流口水的小模样后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伸出手指头戳了戳她的脑门儿:「死丫头!那就遂了你的愿,做个干锅虾吃!」 「真的?太好了!」水仙一下子跳了起来,抱着林媛的胳膊高兴地叫了起来:「小姐你是世上最好最好的小姐!」 被水仙抱得紧紧的,林媛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臭丫头!你该减肥了!」 这丫头,为了吃高兴成这样,看来自己这转变吃货的本事越来越精进了,以前水仙可是个十分苗条的姑娘呢! 自从忙活起了洞天的事,林媛就很少来到厨房亲自下厨做菜了。所以当她突然出现在厨房的时候,还引起了厨娘们不小的骚动。 她们可都记得林媛上次做菜的时候,那些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是如何吸引大家的。 「你们都忙着吧,我就做几样小食,给我腾出一个小灶台就行了。」 林府的厨房很大,灶台也多,厨娘们立马就行动起来给她收拾了一个干净的小灶台出来。有了这两次的做菜经歷,主管厨房的厨娘也暗暗萌生了给林媛单独留一个专用灶台的打算。 银杏出门去找那个十分擅长做首饰的大姐了,还没有回来。而小河现在则在洞天跟着几位大师傅学习最基本的厨艺,几乎也是整日不在家里。所以这次就由水仙来做下手了。 给林媛腾出来地方后,厨娘们就继续忙活起了午饭。 林媛在厨房里转了一圈,果然见到了肥嫩的大虾。之前厨娘们是想着做个水煮虾的,不过听说林媛要做个谁都没有听过的干锅虾,就都把虾子留给了她。 收拾虾子的厨娘开始动手处理起来,这样的河虾不好处理,林媛看了一会儿,发现这个厨娘的方法又慢又不高效,就亲自动手给她做了个示范。 因为干锅虾需要的都是留头留尾的大虾,所以她只在虾背开了个口子,用一根小木棍儿挑起了虾线,就算完成了。 厨娘学得很快,只看了一个就已经学会了,虽然一开始的时候虾线不小心挑断了,不过练习了几个就很熟练了。 让她将收拾好的大虾用盐和一些白酒腌起来,林媛就去忙活别的了。 干锅虾是给大人们吃的,她今儿主要是给小永严做些好吃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厨艺实在是太好,小永严自从能吃东西之后,嘴巴变得特别刁,软的不吃,硬的不吃,甜腻的不吃,油炸的不吃。 因为吃东西,刘氏每天都要想尽十八般花样逗他才行。愁的刘氏直言要将他塞回肚子里重新生。 「看来我们家又要出一个嘴刁的小吃货了!」好笑地摇了摇头,林媛从别的厨娘那里拿来了有些发好的面团,又让水仙洗了几种应季的蔬菜,便准备动手做饭了。 第一个要做的是玫瑰花馒头和小动物馒头,做法很简单,主要就是造型需要一些耐心。将胡萝蔔蒸熟后压成了泥,搀进面团里和好,就变成了橙红色的玫瑰花的面团了。 揪出六个小剂子,分别擀成圆片,然后一个叠着一个地排好,再从一边捲起来,等卷好后再在中间切一刀,这样,就成了两个玫瑰花的馒头了。 这馒头可以吃上好几天,林媛难得下厨就打算多做一些,所以一连做了十来个。 水仙一边将洗好的菜放到一边,一边看着蒸笼里的小馒头,兴奋地小脸儿酡红:「真的好像满园的玫瑰花啊!小姐你真是太厉害了!」 「还有更厉害的呢!」林媛笑着将最后一个玫瑰花馒头放到蒸笼里,让厨娘拿出蒸上,便开始动手做别的了。 这次要做的跟玫瑰花馒头差不多,只不过不是馒头,而是饺子,是带馅的。 玫瑰花饺子就不用发面了,也不用有颜色,她随手和了一块儿有些软踏踏的面团,跟包饺子一样擀成了薄面片,而后跟做玫瑰花馒头时一样,将面片摊放在案板上,在中间放上调好的肉馅儿,然后对摺,捲起来,这样一朵玫瑰花饺子就做成了。 看过玫瑰花馒头和玫瑰花饺子的做法之后,水仙也开始摩拳擦掌想要动手了。 林媛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便将剩下的玫瑰花饺子都留给她来做了。 别看小姑娘兴致极高,但是却是个手残的,卷第一个的时候就把馅料给漏了出来。一旁看热闹的厨娘们都忍不住逗了逗她,说的她脸蛋儿更红了。 林媛也实在是看不过去了,手把手地教了好几遍,这水仙愣是没有学会。 嘆了口气,林媛连连摇头:「得了吧水仙,你啊,就不是下厨的料,还是回去做你的针线活儿吧。」 水仙也憋屈地不行,看着自己的一双手,不迭声地教训了起来:「明明做女红的时候很灵巧的,怎么一做馒头就不行了?真是笨死了你们!罚你们今儿中午不许吃饭!」 哈哈,厨娘们都被水仙的话给逗得大笑起来。 林媛也摇摇头,抿嘴笑了起来。 笑归笑,该做的饭菜还是要做的。水仙是指望不上了,林媛只好自己动手了。怕小永严挑事不喜欢吃胡萝蔔的味道,所以做完了玫瑰花的饺子,她又用白面做了几个花样的馒头。有梅花的,还有小鸡小猪的。 「要是有豆沙馅儿就好了,就能做个小猪的豆沙包了。」一边将做好的馒头放进蒸笼里,林媛一边暗自嘀咕起来。 「小姐,你说什么?」水仙接过蒸笼,没有听清楚林媛说的什么。 「没什么。」笑了笑,林媛摇头擦了擦手。 今日做馒头,她突然想起了稻花香,想起了驻马镇的那些老朋友,难道是自己离开驻马镇太久了吗?可是也只有三个月而已啊! 摇了摇头,林媛决定等洞天的生意稳定了以后,就回驻马镇看看,毕竟那里还有她的稻花香和豆腐坊呢! 做完了馒头,时间还很充裕,林媛又做了个白菜肉卷和萝蔔丝虾丸汤。 白菜肉卷很简单,顾名思义就是用白菜叶子把肉馅儿包起来蒸熟。萝蔔丝虾丸汤也很简单,就是把白萝蔔切成丝儿和虾肉泥做成的丸子一起煮就行了。 这两样菜都没有花费很长时间,一会儿就做好了。 因为这些都是给小永严吃的,所以里边放的盐不太多,主要以清淡为主。 ------题外话------ 大家情人节快乐~啦啦啦~ 我老公带着他的小情人去浪了,我这个老妈子终于可以轻轻松松地歇一歇了,哈哈~ 希望小棉袄给他拉一身黄金大便便,吼吼~ 下午三点二更~别光顾着会情人,一定要看文哦~咱们还有一个来月就完结了,小仙女们别忘了继续支持人家的新文哦么么啪~ 偷偷告诉你个小秘密,更新番外的时候,会不定时地在题外更新新旧文男女主之间的互动哦~想不想看媛姐儿和丑女的闺中密语?想不想看阿征和某腹黑傲娇男主的男人之间你懂得的对话?嘿嘿,别走开哦~
184、相亲相爱(二更) 做完了这些,干锅虾也可以开始了。先把大虾炸一下,然后锅里放油,将各种菜炒熟,最后再把大虾放进去就好了。 那些厨娘们一边忙活着手里的活儿,一边斜着眼睛往这边瞄着,都想着学上一招半式的,等回家了也给自家孩子做上一顿。 将饭菜出锅之后,林媛便洗了手解了围裙。顺便将自己之前写的那些菜谱都给了厨娘们,让她们有空的时候多研究研究。 原本就想着学艺的,没想到居然还有菜谱,厨娘们个个高兴地眉眼弯弯,纷纷传阅着看了起来。 「馒头再蒸上一刻钟就行了啊,你们做饭吧,我先回去了。」 看着这些厨娘们兴奋的模样,林媛好笑地摇了摇头,看来她总是这样做菜也不是个事,要不也跟后世那些大厨们一样出本书?她相信,她出的菜谱书籍一定能够受到所有人的欢迎的。 当然出书只是个玩笑的想法,她现在就是凭着这一身本事挣钱的,若是真的出了书,那自己岂不是没了吃饭的傢伙? 正如她所料,今儿中午的饭菜特别吸引小永严。不过出乎林媛意料的,小傢伙儿对林媛自以为受欢迎的小鸡和小猪馒头不是很感兴趣,反而是那个玫瑰花的饺子最受欢迎。 这可便宜了小林霜和老烦,一口一个吃得欢的不行。 小永严呢? 林媛总觉得他看小林霜和老烦的眼神带了一种看幼儿园小朋友的错觉,难道这傢伙就是因为那些小鸡和小猪的造型太过幼稚而嫌弃的? 林媛呲了呲牙,觉得这个小东西的心思果然不能用一般人的想法来揣摩,才一岁多的小孩子竟然深沉懂事得像个老头子,简直比刘志阳还要老道! 要不是这傢伙在看到自己做的白菜肉卷和萝蔔丝虾丸汤的时候眼睛里快要冒出光来,林媛简直都要怀疑他对今天的饭菜很不满意。 一岁半的孩子基本已经能自己吃饭了,小永严更是如此。一开始刘氏还担心他自己会吃不到嘴里,想要亲手喂,可是小傢伙显然对这样的伺候很是不满意,勺子到了嘴边愣是不张嘴,直到自己将勺子拿在了手里才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看着儿子吃得欢实,刘氏高兴地合不拢嘴,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一个一个的,哪里是不吃饭?就是馋!你大姐整天忙得不行,还得抽空给你们做饭吃,真是一群讨债鬼!」 正吃得高兴的小林霜和小永严顿时停了下来,嚼肉丸的也不吃了,啃馒头的也不啃了,睁着大眼睛看向林媛,看得林媛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赶紧跟刘氏说自己不累。 不过一句话还未说完,一只勺子已经杵到了面前。 看着那勺子里还残留着两个小牙印儿的虾丸,林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永严乖,大姐不累,你喜欢吃就多吃点!」将面前的小勺子推回到小永严面前,林媛这次笑得更开心了。 勺子回来了,小永严吸着口水看了那虾丸一眼,抽抽鼻子,狠了狠心,又将勺子送回到林媛面前,奶声奶气地说道:「虾万,大姐,呲!」 小永严十一个月学会走路,十三个月才隐约能开口叫爹娘,现在一周半了,说话还不利索,咬字更是不准确,虾丸和吃都说成了别的东西,不过林媛却听懂了。 看着儿子这么懂事,刘氏和林家信都愣了愣,会心地笑了起来。林媛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对于几个弟妹,甚至比他们这做爹娘的还要费心,看到小永严对大姐这样关心维护,他们也就放心了。 一旁的小林霜伸了伸脖子,将嘴巴里塞着的馒头咽了下去,抓起盘子里最后一个玫瑰花的饺子送到了林媛的碗里,还顺手又夹了好几个大虾。 「大姐,多吃点!要不一会儿都要被师父吃光了!」 正埋头跟虾皮作斗争的老烦噗的一声喷了出来,什么叫都被他吃光了,明明吃的最多的是那个小狼崽子! 对于霜雪阁,小林霜格外地热情,反正她现在也不用再去济世堂学习医术了,而且以后霜雪阁都是要交给她打理的,所以林媛也就放手让她去忙活了,只是在小姑娘遇到难事的时候才会出面帮忙解决一下。 不用忙霜雪阁的事了,林媛却又多了一项工作,那就是帮韩慧娟和胎记大姐沟通。 这些日子未见,大姐脸上的胎记已经完全消失了,而且她的皮肤也变得更加莹润光滑,果然是人如其名,如同高山雪莲一般娇艷美丽。 韩慧娟对雪莲的手艺和人品都十分满意,因为她自己就是个性子柔和又没有多少心机的女子,所以跟同样如此的雪莲合作起来十分顺心。 将自己名下的一个铺子的地契偷偷拿出来交给了林媛,韩慧娟就请她帮忙全权处理铺子里的琐事了。 韩慧娟的这个铺子不是很大,不过因为之前就是经营首饰的,所以接手起来也十分方便。 跟韩慧娟见面之后,她就和雪莲一起去了那个铺子里看了看,管事们和小伙计很多都是后来招来的,除了掌柜的知道他们的东家是韩府的小姐以外,这些人没有人知道韩慧娟的身份。 所以,当林媛拿着地契来找掌柜的时候,掌柜的甚是诧异,没听说韩府小姐出事了啊,怎么突然就换了东家? 瞧他这样的表情,林媛知道这个老掌柜是自己人,也就跟他说了韩慧娟委託自己的事了。 听完林媛的话,老掌柜不禁感慨万千,一边给林媛拿帐簿什么的,一边跟她唠起了家常。 原来,这个老掌柜不是外人,是韩夫人的娘家留下来的人,年轻的时候受过韩慧娟外祖父的恩惠,不然也不会这样忠心耿耿了。 难得见到一个这样知恩图报的人,林媛倍感珍惜,跟老掌柜聊天时更多了几分热情。 雪莲的手艺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就能比得上的,虽然没有经过专门的学习,但是因为心灵手巧,她做出来的首饰特别漂亮。即便是做了几十年首饰生意的老掌柜,看到了她的首饰也由衷地称赞了一声。 为了不引起白氏的怀疑,韩慧娟每天出来以后待一会儿就赶紧回去。 雪歌更是机灵得很,别看她岁数小,不过这几天被水仙和银杏教导着,倒也长了一些心眼儿。白氏不止一次地派人来探她的口风,都被她装疯卖傻地煳弄了过去。 雪歌这里行不通,就只好忙不迭地往韩慧娟身边塞人,有了之前荣嬷嬷的教训,韩慧娟现在也知道防人了,知道什么人能用什么人不能用,只要是白氏送来的人全都安排在了外院。 白氏生怕得罪了她巴结不到林媛,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这日,韩慧娟从林府回来,正巧碰到了在外散步的白氏。说是巧合,其实是白氏故意在韩慧娟的院子周围转悠罢了。 果然,如她所料的,白氏还是那一套。 询问她跟林媛聊了什么,关系进展到了哪一步,有没有跟她提及自己的哥哥等等。 韩慧娟低眉顺眼地一一说了,在白氏问到林媛最近在忙什么的时候,她的心里顿时警醒了。林媛最近一直往首饰铺子里去,想必白氏是派了人调查了的。 眼珠子微微转了转,韩慧娟有些愁苦着脸道:「林小姐最近好像打算开个首饰铺子,可是她自己虽然对做饭很在行,对首饰却是一窍不通的。我记得以前娘亲活着的时候有一本介绍做首饰的手札,哎,后来来回挪院子,那本手札也不知道被哪个多手的丫鬟给顺走了。要是把那本手札送给林小姐做礼物,我想她肯定会记着我的情意的。」 白氏嘴角抽了抽,什么多手的丫鬟!那本手札明明是被她拿走的,这丫头难道知道了什么? 斜着眼睛仔细看了看低着头的韩慧娟,白氏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摇了摇头,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手札?是一本上面全都是画的手札吗?」白氏身边的老嬷嬷突然醒悟过来大叫了一声,「奴婢之前见一个小丫鬟鬼鬼祟祟的,后来一瞧,原来她身上藏了好些东西,里边好像就有一本这样的手札。」 韩慧娟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是急道:「嬷嬷将那些东西放哪里了?」 见韩慧娟这样心急,白氏心中的疑虑彻底打消了,也赶紧问那个老嬷嬷。 「奴婢见那里都是一些书啊本啊的,就送到管家那里了,管家说是先放到库房。」 白氏佯装发怒地教训了老嬷嬷几句:「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不来回禀我?娟儿啊,你别担心,左右东西找到了,母亲这就让人去把手札给你送去。」 韩慧娟乖巧地点点头:「如此便多谢母亲了。」 虽然她不想叫白氏母亲,可是现在她毕竟已经是正室,若是自己再任性叫姨娘,肯定会被她抓住不放的。 看着白氏远去的背影,韩慧娟唇角微微扬起:娘,你最珍爱的手札,女儿帮您要回来了。 ------题外话------ 大家情人节快乐,么么哒~ 我还在电脑前苦哈哈地码字,唉~ 友情推荐:《鬼妻狠撩人》风之孤鸿,灵异甜宠文。欢迎大家收藏。
185、设宴(一更) 经过一系列的乡试殿试,这次的科考前三甲终于出现了。马俊英不负所望地摘得了状元头衔,给驻马镇的百姓们争了一回光。 马家主带着马晓楠早在殿试之前就从驻马镇来到了京城,一听到儿子高中立即高兴地派人回家报信儿了。 状元出线,按理说是要宴请亲朋和同窗的。按照马博文的意思,是在京城最好的酒楼醉仙楼设宴,虽然价钱贵了一些,但毕竟是给儿子庆贺,脸上也有光。 但是马俊英却是不同意,非要将地点安排在洞天,至于其中的原因,恐怕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洞天是最近京城中刚刚兴起的新秀,虽然不及醉仙楼年代久远,但是因为饭菜可口,内里的各种装修有十分有特色,所以在京城里的名声也非常好。 再加上东家是熟人,马博文也就勉强答应了。 不过,当马俊英派人来洞天定地方和时间的时候,好巧不巧正好夏征也在。 看了一眼这个醋罈子,林媛暗暗呲了呲牙,不等夏征有何表现,就已经当先拒绝了:「真是不好意思,我们洞天的大堂里好像坐不下这么多人,所以还请马状元去……」 「嗳!」夏征突然弯弯绕地打断了林媛的话:「这届科举状元能在咱们洞天设宴,那可是咱们洞天的大喜事和福气,别说地方小了,就是拆墙我也得让马状元在咱们这里办!」 看向那个小厮,夏征拍地胸脯啪啪响:「回去了告诉你们马状元,就说咱们洞天结下了他这个生意了。本来呢,咱们东家跟你们马状元也是老乡,理应给你们马状元打个最优惠的折扣。」 小厮眼睛一亮,刚要道谢就听到夏征语气一转,将方才的话给吞了回去。 「只是呢,马状元可是三年才能出现一次的状元郎呢!家里又是一方财主,怎么可能连这点儿吃饭的银子都拿不出来呢?啧啧,我这要是打折扣,那就是对咱们状元郎的一种侮辱!所以啊,回去了以后跟你们状元郎说,咱们洞天可不能做这种侮辱人的事,一定要原价供应,而且还要清店,恭迎状元郎大驾光临!」 小厮嘴角抽啊抽,抱拳的手都快要开始痉挛了,却又不敢说什么出格的话,生怕给自家状元郎抹了黑,只好笑着应了下来。 看着小厮微微颤抖的背影,林媛又好气又好笑,擂了夏征胸口一下,说道:「你这个傢伙!故意的是不是?」 夏征眨着无辜的眼睛,手在胸口轻柔地揉了揉,脸上一副十分享受的欠揍模样:「什么故意的?人家刚刚说的不都是大实话吗?再说了,状元郎啊,咱们今年刚刚开张,他就选在了咱们洞天设宴,这都不用咱们刻意宣传,别说京城了,整个大雍都会知晓咱们洞天的名头!也就是你,傻不愣登的,居然把客人往外推!」 说着,还伸出手指头来在林媛的额头上毫不留情地戳了一把。 林媛揉着被他戳红了的脑门儿,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还不是怕你这个醋罈子吃醋啊!」 既然接下了这桩生意,林媛就得尽心尽力开始准备了,大到房间的设置,小到桌上每一个碗碟的摆放,她都亲力亲为。甚至还专门为马俊英这个状元郎推出了一种新菜,叫做喜登科。 虽然名字叫喜登科,其实那样东西很简单,就是后世的蚂蚁上树。只不过为了应景,她特意将原本混成一团的粉丝做了个造型,中间是个用胡萝蔔削成的小树模样的墩子,用胡萝蔔条插在上边做成树杈,以防粉丝从树杈上掉下来。 将粉丝和肉沫缠到了「树」上以后,她还让帮工们削了好几朵萝蔔花摆放在树杈上,最后又放了一些香菜叶子。 经过这么多的装饰,原本光秃秃的蚂蚁上树简直是焕然一新,果然带了几分喜气。 这道菜虽然简单,但是因为粉丝是只有洞天才有的东西,显得这道菜更加稀有珍贵。 看到它之后,夏征一拍桌子,脱口而出:「好!这道菜以后就是咱们洞天的招牌菜了!吃了它,就能登科做状元!所以,五十两银子一盘!」 听前面的话,大家还觉得挺正常的,可是一听后边的话,在场所有人都不禁目瞪口呆。林媛更是双腿一软,扶住了桌子,五十两银子,这夏征果然是够坑的!说起来这菜上也就是那粉丝值点银子,可是最多也就十两,他这倒好,上下嘴皮子一碰,说出来的数字就跟大风颳来的似的。 林媛挥挥手,沖刘掌柜使了个眼色:十两。 「二十两!」 刚使完眼色,没想到就被夏征给瞧见了,林媛无语,妥协了:「好好,二十两。」 总比五十两强多了不是? 状元设宴这天,林媛早早地就让小伙计们开始忙活起来了,今日要来吃饭的,不仅是马俊英的同窗好友,还有不少是朝中官员们。毕竟新科状元还未赐官,最次了也会是个五品。起点这样高,若是将来再做出点政绩来,加官鬻爵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所以马俊英设宴,只要是心眼儿活泛的官员一般都来了。 这可给林媛的洞天增光不少,之前洞天开张时,也的确吸引了不少人,但是因为顾着二皇子和醉仙楼,不少官员都避嫌没有来洞天吃过饭,今日正好借这个机会来看看这个传说中十分有特色的洞天究竟是如何的别有洞天。 林媛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在一楼的空地上,今日她特意安排了一个大师傅当场给大家表演烤乳猪。因为马上就要夏季了,夏季最痛快的事情就是在晚上的时候吃着烧烤喝着啤酒,现在没有啤酒,不过有刘家酒庄提供的山楂酒和其它各种果子酒,倒也应景。 这烤乳猪也是林媛今日特意添加的,小猪崽儿自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的,提前一天用蜂蜜和酱油盐等调料腌好,今日早上再用两根木棍从小猪崽儿的身子两边穿进去,然后架在大火上烘烤就行了。 用来烘烤的火炉子也是特制的,其实就是个圆肚子的大锅,在里边放了不少大个儿禁烧的柴火。 因为烤乳猪的时候,猪油掉到火里会生出一些烟来,所以林媛就让小伙计们把架子支在了靠近窗户的地方,还特意用木板围在了架子四周,就是怕油腥溅出来以后烫伤了客人。 来吃饭的人一般都是在大堂里坐着的,一些有身份或者官位高一些的会安排在雅间里,至于那些特色馆,林媛没有开放,但是却让那些穿着和服和汉服衣裳的侍女们也在大堂的角落里设置了专门的桌案,上边摆放着的都是一些寿司啊冷面之类的特色菜餚。哪个客人想要尝试一下,可以跟传菜的小伙子或者小姑娘们说一声,让他们给端上来。 不过,因为人员众多,所以所有的特色菜都是每桌只供应一盘。这样限量供应的饭菜更是引起了大家的强烈兴趣,纷纷喊着小伙计们上菜。 看着眼前这么闹闹哄哄却又井然有序的大堂,林媛不禁笑了起来,今日这桩生意还真是接对了,果然给洞天又做了一次极好的宣传。 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的方向,林媛嘴角的笑容变得有些变幻莫测。 今日来的宾客除了马俊英的同窗和一些同乡之外,有几个人自然是不能少的。二皇子赵弘德自然是一个,想着他刚刚进门时身边跟着的唐如嫣和安悦儿,林媛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唐如嫣也就罢了,不管她是真心喜欢赵弘德还是只是为了一个皇妃之位,都跟她没有多大的关系。可是安悦儿呢?那个傻姑娘居然还乐呵呵地跟在赵弘盛身边,难道她没有发觉吴江涛看她的眼神儿不对吗? 想到这里,林媛就气的牙痒痒,赵弘盛明明看到了吴江涛的猥琐眼神,居然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是什么意思?提醒?还是警告?亦或者是…… 想到这个可能,林媛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赵弘盛现在身边有江南吴家这个大财主,安家自然不再入他的眼了,若是他为了拉拢住吴家,而把安悦儿给送了出去,那安悦儿现在岂不是危险的很? 紧紧咬了咬唇,林媛捏着毛笔的手攥的更紧了,上次陈记布庄开张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劲,已经给安杰提了醒。没想到这次安悦儿又傻不愣登地跟着来了! 「真是个蠢货!」 扔下手里的毛笔,林媛又找了个不是很忙的小伙计去给安杰报信儿了。安家跟马俊英既不是同乡也没有交集,这次设宴自然没有来。 不一会儿安杰就亲自来了,见到林媛感激地点了点头,就在小伙计的带领下去了二楼雅间。 安杰是安悦儿的亲哥哥,想要带走自己的妹妹自然随口扯个谎就行了。 看着安杰将苦着小脸儿的安悦儿带了下来,林媛心里多少有些放心了。 只是,那安悦儿好像根本不领情,在走过林媛面前时皱着小眉头瞪了她一眼。 虽然并没有什么恶意,也没有多少杀伤力,但是看样子安悦儿也想通了这两次被大哥抓包的原因是她在通风报信了。 林媛无奈地耸耸肩,没有将小丫头的不满放在心上。 安悦儿刚走,此届科举的状元郎马俊英就从雅间里出来了,手里还端着一杯酒。今日的他身着一件玄色长袍,腰间用同色腰带勒紧,腰上别着两块儿品质极佳的羊脂白玉。 从一楼看上去,林媛的眼前有些恍惚,状元郎果然不一般,此时的马俊英跟以前的她见过的马公子给人的感觉很不同,少了几分儒雅,多了几分凌厉。 林媛微微蹙眉,觉得这样的马俊英不是自己以前亲近的那个了,感觉距离很远,很缥缈。 她知道这不是身份改变的原因,夏征比马俊英的身份还要高贵,但是她从未在夏征或者夏臻身上感觉到一丝一毫地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是的,优越感,距离,这就是马俊英现在给人的感觉。 「各位!」 马俊英突然开口说话了,将林媛的思绪拉了回来。 只见他在二楼走廊里,高高举起酒杯,居高临下地对大堂里坐着的同窗、同乡、好友们说道:「各位,马某十分感谢各位今日能够亲临宴会,也十分感谢以前各位对马某的照顾,在这里,仅以一杯薄酒道尽感激之意。各位,请!」 话落,便左手托住杯底,一饮而尽。 林媛抿了抿唇,继续埋头看自己的帐簿了。 不过,她刚低头,就听到马俊英冷不丁地喊了自己一声:「林姑娘,多谢你今日的盛情款待,有劳了!」 林媛抬头,正好对上马俊英含笑的眼睛,不由地微微失神,难道之前都是错觉吗?温文尔雅的马公子没有离开?这不还是那个跟她在雪地里谈笑看孩子孩子们玩耍的那个马公子吗? 「马公子客气……」 「哎呦!状元郎可真是客气!」 林媛一句话还未说完,就感觉自己的身子被一只大手紧紧钳住,而后夏征略带挑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们洞天可是开门做生意的,别说是状元郎了,就是改日来个探花榜眼,我们也会照样盛情款待的。当然,只要掏钱,我们都会盛情接待的。你说是不是?娘子?」 看着夏征突然凑到自己面前蓦然变大的笑脸,林媛瞬间脑袋短路把他那句娘子给忽略了,满心想着的都是「好帅啊」「好迷人」。 马俊英本是跟林媛套近乎的,没想到又被这个夏征给半路截胡了,可把他给气得鼻子都歪了。刚刚明明看到夏征出门了的,怎么突然又给跑回来了! 心里虽然气着,但是现在面前这么多人,又有不少朝中的官员们,他可不能表现出跟将军府二公子不和的表情,不然的话,肯定会被有心人给利用了。 没再说什么,马俊英举了举酒杯,泄愤似的一饮而尽,而后转身回了雅间。 夏征冲着马俊英的背影得意地挑了挑眉,突然心中一动,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题外话------ 老规矩,下午三点二更,么么哒~ 推荐好友文文:妃撩不可:污王滚下榻 作者/梦璇玑 本以为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殊不知,这只是一场追情逐爱的撩心之计。 初次见面,她睡了他。 再次见面,她在杀人,梨花树旁,他在观摩。 第三次见面。 他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她答:「没有!」 他笑:「今日开始,你有了!」 从此,整个天阙王朝最想被男人女人们扑倒的吴王殿下在一条忠犬进化之路上一去不復返。
186、够不够(二更) 揽着林媛的右手微微动了动,捏了捏,哎呦,好柔软! 再捏捏…… 「啪!」 林媛一个耳光沖他脸上就给扇了来,幸好整个大堂里人声鼎沸,大家的注意力又都被刚刚出现的状元郎给吸引了去,才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不然的话,刚刚还在秀恩爱的夏征,此时一定会窘迫地无地自容。 不过即便没有人注意,此时的夏征也已经窘迫地满脸通红了,因为,他刚刚不小心捏到的柔软的地方,好像正好是林媛的…… 「对不起啊媛儿,我刚刚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不小心才摸到……」 「哼!」林媛又羞又怒,原本被夏征抱在怀里还觉得他好男人的,可是这花痴状态只维持了一下下她就蒙了,这个傢伙,就不能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摸吗? 幸好此时的小伙计们都忙着,刘掌柜也不知道被哪个大官叫去唠嗑了,不然的话,她的脸肯定要跟熟透了的大虾似的了。 「去去!一边去!别挡着我算帐!」胡乱地将夏征推到一边去,林媛装模作样地拿出了算盘,只是打了好半天自己都不知道打出来的是个什么东西。 夏征讪讪地吐吐舌头,灰熘熘地躲到一边去了,不过微微扬起的唇角却是怎么也压不下去。 二皇子来了,三皇子赵弘德作为此次主考官自然也是要出席的,只是他跟赵弘盛不同,身边既没有家人陪伴,亦没有高调出面接受大家的朝拜。 他的雅间里只有几个要好的朋友罢了,六皇子赵弘焱趁着这个机会也跑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安乐公主和淑妃给田妃做的工作很到位,反正现在田妃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死死限制赵弘焱的行动了。 自从那日夏臻成亲跟小林霜误打误撞再见面之后,赵弘焱几乎隔三差五地就要跑出来熘一圈。不是来洞天跟小林霜一起胡吃海喝,就是设法摆脱了身边跟着的人跟小林霜跑出去玩。 不知道是赵弘焱本就有吃货的本性,还是跟小林霜在一起久了近墨者黑,总之现在的他,也已经完完全全地转化为了一枚大吃货,甚至比小林霜还要厉害。 每次两人买了好吃的东西,大头都是被赵弘焱消灭掉了。小林霜又心疼吃的又心疼他,想着堂堂皇子也是很不容易的嘛,在宫里居然连饭都不给吃饱,真是可怜! 这么一想,她就不怎么心疼吃的了,好东西全都让给了赵弘焱。 而这样的直接后果就是,短短两个月,赵弘焱原本清秀的小脸蛋就像是吹起来的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胖了一圈又一圈。 这可把田妃给乐坏了,自己儿子又胖又壮,这样才健康嘛! 这不,今日设宴,赵弘焱只在三哥身边冒了个头儿,就跟着小林霜偷偷熘走了。两人倒也没去别的地方,只是趁着今日林媛和夏征都无暇他顾,跑去了三楼的梦幻王国里疯玩了。 「让他们两个玩吧!」当小伙计过来禀告说两人去了三楼后,林媛笑着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不过夏征却是心心念念着他好不容易从四处寻来的好东西的,眼珠子一转,扔个小伙计一个本子,让他把两人不小心打碎的东西全都记下来,至于赔偿的人嘛,自然就是今日刚刚荣升状元郎的马俊英了。 小伙计嘴角抽了抽,心道那状元郎真是个可怜见的冤大头。 洞天门口不远处,程月秀躲在马车里不知道是第几次偷偷望外瞧了。她爹也是朝中官员,自然也要来参加宴会的。只是可惜,基本无人携带女眷,不然她也能光明正大地去跟马俊英见面了。 正郁闷,程月秀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房间里边,就瞧见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十分亲昵地跟林媛说说笑笑。 「你不是……」 程月秀秀眉紧紧蹙起,那个女子不正是马俊英的妹妹马晓楠吗? 「她!她居然跟那个小贱人那么熟悉?」程月秀狠狠拍了一把马车车门,气得整个身子都开始哆嗦起来了,她费了那么多劲去接近马晓楠,甚至可以说是讨好,都没有让马晓楠对她这么亲昵,瞧啊,那个林媛做了什么?就让她欢喜地跟见到了亲嫂子似的! 亲嫂子? 程月秀被自己的想法吓坏了,是啊,瞧两人那亲热的样子,不正是跟姑嫂似的吗? 紧紧咬了咬唇,程月秀觉得自己现在根本无心再看眼前的情景了,将马车帘子一甩,她一屁股坐回到了马车里,心中更加坚定了要将马俊英和马晓楠握在手里的念头。 这场宴会整整持续了将近三个时辰,半下午的时候人们才开始陆续离开。 当然,为了留住今日这么多的权贵顾客们,林媛也想出了一个投机取巧的小点子,那就是在每位顾客离开的时候都送上一份洞天的招牌糕点。这糕点正是当初她在驻马镇的时候稻花香卖的糕点,因为京城里的糕点铺子很多,再加上林媛现在没有功夫再去招唿另外一个铺子,就把糕点挪进了洞天里。 今日送出去的糕点很小份儿,每个小盒子里只有六块儿,不过味道却都是不一样的,有最常见的绿豆糕红豆酥桂花糕,也有只有稻花香才卖的芙蓉玫瑰花糕、栗子杏仁酥,已经被做成了十二生肖模样的糯米糕。 既有美味的饭菜吃,临走的时候又有免费的糕点可以拿,今日来赴宴的客人们简直是高兴的不得了。 看着大家都欢天喜地地拎着画有洞天标志的糕点离开,林媛仿佛见到这些客人都捧着银子重新回到洞天吃饭的场景,简直让她笑得乐不拢嘴了。 「这么高兴,在想什么?」 一个温润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林媛一愣,唇边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收起。 原来是马俊英。 「哦,马公子金榜题名贵为状元,给咱们驻马镇争了光,我当然高兴了。」 虽然笑着,但是林媛的话却说得很是违心,好像刚刚真的是因为马俊英成为状元而高兴似的。 不过不管这话到底是不是真心的,在马俊英看来就都是真心的。 「媛儿,有句话我一直都想跟你说,今日我……」 「呦呵!这不是咱们的状元郎吗?哎呦,怎么样?对我们洞天的饭菜可还满意?」 夏征戏嚯的声音冷不丁地在身后响起,将想要告白的马俊英惊得差点一个哆嗦。 林媛顿时满脸黑线,这个夏征倒是出现得很合时宜。虽然好笑,不过心里也很甜蜜。 看到马俊英的身子僵得跟冰块儿似的,夏征十分不厚道地咧开嘴笑了起来,一口白牙亮闪闪的,甚是晃眼。 绕过冰块儿一般的马俊英,夏征十分自然地环住了林媛的身子,不过这次很是识趣地躲过了敏感方位,以免脸上再被扇上一个耳光。 咧嘴看了林媛一眼,夏征又道:「状元郎恭喜啊,今日您可真是风光无限呢!」 马俊英刚要开口谦虚一句,就被夏征笑嘻嘻的声音给打断了:「那个,你瞧啊,这些宾客们可都走的差不多了,这帐嘛,是不是也该结算起来了?」 咳咳。马俊英喉头狠狠地颤了颤,忍不住闷声咳嗽了起来,这傢伙刚才不是还在恭维他吗,怎么一转眼就成了要帐了?难不成他堂堂状元郎还会欠人银子不成? 林媛也觉得这样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开口打圆场:「马公子别生气,结帐的事不着急。哦不对,怎么说咱们也是同乡,在驻马镇的时候又是好友,如今公子你高中,我巴结你还来不及呢!这样吧,今日的饭菜就当是我这个同乡送给状元郎的见面礼了,以后还请状元郎多多照顾我呢!」 说着还用胳膊肘捅了捅暗暗撇嘴的夏征一把,使劲儿沖他使眼色,这可是状元郎啊,以后会是大哥身边最得力的干将呢,可不能得罪了他。 本就看马俊英不顺眼的夏征被林媛这么一捅,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儿,不过很快便笑着接了她的话,点头道:「正是如此呢!媛儿说的真是太对了!」 这傢伙终于开窍了,林媛大笑点头,可是还不等她将头点下去就被夏征接下来的话彻底打败了。 「我之前也是这样跟她说的,可是呢,马公子是谁?那可是高高在上光辉无限的状元郎啊!状元郎怎么会接受咱们这些小恩小惠呢?为官者理当爱民如子,既然咱们都是状元郎的子,他哪里好意思白吃咱们的饭菜呢?是不是啊,状元郎?是不是不能白吃?嗯?」 马俊英嘴角抽了抽,看着夏征这眉头高挑笑得奸诈如狐的样子,心中憋闷地几乎要晕倒过去。 「夏公子说的是。」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眼儿,马俊英从怀中拿出一叠银票,发泄般地摔在了夏征面前的柜檯上:「一千两,应该够了吧!」 「够……」 林媛刚要伸手去拿,就被夏征死死钳住了小手:「一千两?啧啧,状元郎还是先看看帐簿再问够不够吧。」 ------题外话------ 不好意思有点事耽搁了~谢谢妹儿的钻钻和花花,谢谢大家的票票么么哒~
187、这么贵? 心中冷笑一声,夏征便将帐簿扔到了马俊英面前,马俊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低头。 脖子顿时僵硬如石头,难以再抬起来了。 五千两! 是的,帐簿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五千两。 「怎么,这么贵?」马俊英甚至都怀疑这声音是不是从自己的口中发出来的,居然这么地嘶哑艰涩。 林媛嘴角抽了抽,伸出手来就要将帐簿拿过来,不过夏征的手更快:「哎呀,状元郎啊,你有所不知,这还是我亲亲媛儿给你打了折扣的优惠价呢!其实我是不同意她打折的,毕竟你可是状元郎呢,怎么会在意这么一点儿小小的优惠?」 马俊英的眼皮子都变得铁青了,他很在意,十分在意。 可是,再怎么在意也不好意思在自己心爱之人的面前说出「再便宜一点」的话。 夏征也正是算准了他这一点,知道他肯定不会在林媛面前讨价还价,心中又是冷笑又是得意。这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下场,不过也是活该,喜欢谁不好,非要给他抢女人! 看看马俊英看看夏征,林媛赶紧解释道:「马公子,我们洞天的价格确实要柜上一点,光是大堂里就有三十桌,每一桌的招牌菜就上了五六道,再加上寿司和冷面,这就已经是将近三千两银子了。再加上二楼的各个雅间,还有我们特意供应的酒水,我们……」 「对啊!」生怕林媛再说出打折的话来,夏征赶紧接过了她的话头,续道:「而且啊,每位顾客走的时候我们还都免费提供了糕点呢!这稻花香的糕点有多美味有多贵你应该是知道的,就不用我再多言了吧?反正呢,我们今儿可是没有跟你多要钱啊,就算是在醉仙楼,光这一千两银子,可也是不够的呢!」 嫌弃地看了一眼柜檯上的那沓银票,夏征十分不客气地撇了撇嘴,俨然对他的小气十分看不上。 不光是夏征看不上,就连林媛也在心里默默摇了摇头,按理说这个马俊英来到京城已经不短了,怎么会不知道醉仙楼和洞天的行情的?居然只拿了一千两银子,哎! 而此时的马俊英却是悔得肠子都快青了,他之所以将宴会定在洞天,就是为了向林媛展示一下自己成为状元以后的优越感。可是,他明明打听好了,不用那么多银子的啊! 见马俊英久久不出声,夏征轻轻嗤笑一声,提醒道:「状元郎?想什么呢?怎么,你是觉得今日的帐目有问题?这样吧,要不要我让人再重新给你算一遍?」 「不用!」马俊英紧紧蹙起眉头,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两个字艰难地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状元郎?呵,夏征这口口声声的状元郎三个字简直就是对他最大的耻辱。他真的很想张开嘴,财大气粗地从怀里再掏出一大叠银票来,狠狠地摔在笑得欠抽的夏征的脸上,然后大骂一声「滚你丫的!」 可是,他没有那个底气。 在得知马俊英拥有参加殿试的资格之后,他的父亲马博文就已经在京城里给儿子相中了一套院子。即便儿子不能成为状元,但是只要参加了殿试,多少也能封个小官做。 果不其然,他是状元。马博文立马就掏银子买下了那处宅子。京城的宅子之贵,简直令人咋舌,几乎耗尽了他们大半个家产,再加上之后的装修,还有他为官以后上下打点的银子,简直都要把整个马家给掏空了。 在这个时候,他哪里能拿得出五千两银子来? 就在马俊英窘迫难耐,脸都快要涨成紫茄子,而夏征却勾着唇看好戏的时候,一个年轻小伙子突然出现,拿出一叠银票来堆笑着放在了柜檯上:「公子,您忘了拿银票,小的给您送来了。」 马俊英一愣,这个小伙子根本不是自己的小厮啊? 啊!不对,这个小伙子明明是二皇子身边的人! 那这银票?自然也是二皇子给送来的了。 马俊英浓眉紧蹙,眼睛眯了眯,看着那银票有些犹豫,接受?还是不接受呢? 虽然马俊英认出了这个小伙子是二皇子赵弘盛的人,但是夏征却是没有认出来。一来赵弘盛故意挑了个身边最不起眼的人过来送银票,二来夏征向来最是跟赵弘盛看不对眼,自然就更不会留意他身边的小跟班儿了。 「呦!原来马公子带了银票啊,公子果然不一般了,成了状元郎,连银票都要让小厮们拿着了呢!」好戏没有看成,夏征俨然有些失望,不过想到有这么多银子入帐,倒也没有失落很久。 夏征是个男人,许是看不懂马俊英脸上的纠结,但是林媛心思细腻,又惯会察言观色,自然发现了。 「马公子,这银票你还是拿回去吧,我……」 「林姑娘也瞧不起我吗?」马俊英突然抬起微微苍白的脸,幽暗的眼睛里漩涡一般,随时都会有潮汐喷涌而出。 林媛微微一愣,尚未摇头就听到马俊英对那个小伙子道:「多谢,我记住了。」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但是拿来银票的小伙子却是欣喜一笑,轻轻作揖便向外走去了。 深深地看了林媛一眼,马俊英什么也没有说转身便走了。 看着他莫名将腰板儿挺得倍儿直的背影,林媛心中有几分担忧。 「啧啧,真没劲!这傢伙就不能说一句没钱?」夏征无聊地撇撇嘴,坐到一边玩起了身上的玉佩。 其实他今天并不是非要让马俊英拿出这些银子来,而且马俊英也明白他的意思,只要他松口承诺不再对林媛抱有不必要的幻想,他完全可以将今日的宴会作为见面礼送给他,分文不取。 偏偏啊,这个倔脾气的傢伙就是不肯松口! 用过午饭后,赵弘盛就带着唐如嫣回到了二皇子府。听完小跟班儿的回覆,赵弘盛高兴地都快把唇角咧到后脑勺了。 「如嫣,你的主意果然好用!本皇子已经三番两次跟他接触了,偏偏这个油盐不进的傢伙就是不肯归顺,没想到啊,你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计谋,竟然就给说动了他!哈哈,妙啊!妙啊!」 赵弘盛抚掌大笑,一连说了两个妙,可见他今日是真的很高兴。 他的身边坐着的正是今日陪他一起去赴宴的唐如嫣,被赵弘盛这样夸赞她也很是高兴。 而两人对面坐着的正是一身黑衣,双手插在袖口里的徐斌,他依然还是那副神情,低着头,却偏要抬着眼珠子看人,再加上他说话时冷不丁地穿插着的桀桀的笑声,真是让人浑身不寒而慄。 「唐小姐果然聪慧,徐某佩服。」 若是被别人这样称赞,唐如嫣一定会觉得满满的自豪感,可是她面前偏偏是个人不如鬼的人,这艰涩而低沉的声音听进她的耳朵里,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不过,眼前这人她早就有所耳闻,是二皇子赵弘盛的左膀右臂,也是最为厉害的一个幕僚,若是得罪了他,那她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唐如嫣抿抿髮丝,掩饰了一下慌乱的神情,笑着点点头,谦虚道:「斌先生过奖了,其实这次的事也是如嫣取巧了,正好,如嫣比较了解恋爱中的男人的心理,知道他在心爱之人面前肯定不愿意丢面子,才会正巧攻下了马俊英。」 见唐如嫣如此谦逊,也没有趁此机会贬低他,徐斌唇角勾了勾,这才将眼神移开。 唐如嫣悄悄地松口气,此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里已经满是冷汗。好奇怪,眼前的男子只是一个幕僚,怎么会让她有种身处险境的感觉?难道,仅仅是因为对方的外貌太过邪恶? 眼神偷偷而快速地瞄了一眼徐斌紧紧插在袖子里的手,唐如嫣心中疑窦丛生,好像从她来到二皇子府,就没有见过这徐斌的手从袖子里出来过。莫非是个残疾? 正在抿茶的赵弘盛将茶杯放下,伸手拉过了唐如嫣如玉一般的小手儿,轻轻摩挲着:「虽说是取巧,但是你这次的功劳可得好好记下来。」 侧过了头,赵弘盛饱含深情的眼睛在唐如嫣脸上流连忘返,也不管房间里还有徐斌在,就勾着她的手指别有用意地挑了挑眉:「今晚,等着我。」 唐如嫣心中一喜,脸上娇羞一笑,微微咬唇,轻轻点了点头便害羞地告退了。 直到唐如嫣的身影在眼前消失无踪,赵弘盛脸上的笑意才倏地消失了。 一旁的徐斌再次发出桀桀的笑声来:「唐小姐果然是个聪慧的女子。」 「哼,是吗?」赵弘盛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却发现那茶水已经有些凉了,便毫不留情地将它放到了桌子上:「只可惜啊,太蠢!」 徐斌嗤笑了一声,果然够蠢,还未成亲便跟二皇子搅和到了一起,要么是太蠢,要么就是过于地胸有成竹。不过,他更相信前者。 状元郎的名气果然不是盖得,马俊英在洞天设宴款待同乡老友们的消息当天就已经在京城传遍了,传遍了的当然还有洞天的名声和富有特色以及异常美味的饭菜糕点。来洞天吃饭的人越来越多,几乎每天都是空前绝后,甚至还有城外的不少富贵人家也都慕名前来。 一开始也只是想着沾沾状元郎的喜气,不过在用过洞天的饭菜之后,这些人们的想法立即转变,纷纷约定下次还要再来享用。 这几天林媛一直忙活着接待从各地来的顾客们,根本没有闲心思再去想那日马俊英掏银子时的窘迫,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把马俊英的事放在心上。 「嘿!媛儿!」 正集中精神算帐的林媛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叫给打断了思绪,整个人紧绷的神经也一下子崩了,抬头看到眼前的小姑娘,她拍着胸脯喘着气:「哎呦!你真是吓死我了!」 眼前出现的正是马俊英的小妹马晓楠,自从那次宴会之后,马晓楠就喜欢上了洞天的寿司,几乎每天都要来洞天吃,这才几天?她就已经将洞天的所有菜式都吃了一个遍了。 一想到那些满桌满桌的饭菜最后都会变成杯盘狼藉,林媛都怀疑眼前这个瘦瘦小小的小姑娘是不是随身携带了什么能变幻的法宝。就跟西游记里边那个被叫一声答应以后就收进去了的葫芦一样,她大叫一声「嘿美食!」那些饭菜就全都被她收进了葫芦里。 这么一想,林媛有些心有余悸,想着幸好方才这小丫头叫自己的时候她没有应声儿,不然的话,是不是也要被收进了葫芦里? 当然,马晓楠是没有这样的葫芦的,若真要说有的话,那她那不见底的肚子就是这个葫芦。 「嘿,媛儿?你想什么呢?」见心林媛直着眼睛一个劲儿地愣神儿,马晓楠歪着头在她面前使劲儿挥手。 林媛晃晃脑袋,将自己脑袋瓜子里的荒唐想法都给晃走了,又拿起算盘来晃了晃,啪啦啪啦地打起了算盘:「哎呀呀,晓楠啊,今儿我都要忙死了,刚刚你还吓我!你先去那边坐会儿啊,等我算好了帐再跟你聊天。哦对了,那边有刚做好的糕点,是你最喜欢吃的杏仁酥。」 马晓楠嘟了嘟嘴,十分不情愿地瞄了那空荡荡的桌子一眼:「又是杏仁酥,每次来你都有事,每次来都让我吃杏仁酥,我都吃腻了。嗳?媛儿,我们去逛街好不好?大哥最近一直忙着跟朝中的官员们喝酒走动,都没有空跟我玩了,还有爹也是,家里天天来送礼的人,见了他们我都烦的不行。媛儿,听说城东的胭脂水粉特别好,还有那边的首饰铺子,据说都是一个妇人亲手做的,每样都只有一个呢,我们去买好不好?」 林媛左手翻着帐簿,右手熟练地打着算盘,跟马晓楠说了一句「可我没有空啊你自己去吧」便继续算帐了,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来一下。 马晓楠抿抿唇,再看看眼前熙熙攘攘的大堂,还有熟练地端着盘子在人群里快步如飞的小伙计们,顿时有一种孤独的感觉。 「都跟我说京城又热闹又繁华,还都羡慕我来了京城。可是我觉得京城一点也不好,还没有马家村好玩呢!」 默默叨念了一句,马晓楠便没有再打扰林媛,独自一人转身离开了洞天。 出得门来,看着眼前依旧人声鼎沸的街道,却没有一个人是自己认识的,马晓楠内心里的孤独感更甚了。嘆了口气,便打算带着丫鬟回家去了。 「咦,马小姐?」 程月秀带着丫鬟十分「巧合」地出现在了街角拐弯处,十分有缘分地来了个「巧遇」。 「马小姐好像不是很高兴?有什么事吗?」程月秀十分体贴地询问着,眼睛却是瞄了瞄洞天里边,果然见到林媛还在低着头忙忙碌碌地算帐,心中不禁窃喜。 因为程月秀的故意接近,马晓楠跟程月秀也见了好几面了,算是个能够称得上的朋友了。她本就是个没有什么心机的单纯女孩儿,见到程月秀问起也就如实相告了。 程月秀更高兴了,正愁没有机会献媚呢,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啊! 「虽然我也不是京城土生土长的人,不过,倒是比马小姐早来了两年,若是马小姐不介意,我很乐意陪你出去玩哦!」 果然,听了程月秀的话,马晓楠的眼睛亮了起来,高兴地拍着手拉起她的胳膊就往城东的方向走去了。 洞天生意大好,自然就是有人高兴有人愁了。 醉仙楼,严向开翻着凌掌柜送来的帐簿,越看眉头蹙得越紧。 「这,这是怎么回事!」 凌掌柜额头上沁了一层薄汗,虽然早就料到东家会生气,但是当真的迎接他的怒火时还是有些发憷。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羞愧。他接掌醉仙楼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醉仙楼的生意有这么烂的时候。 是的,烂,简直烂的惨不忍睹! 「东家,这,还不是那个洞天!自从马状元在那洞天里办了答谢宴之后,京城中的贵人们几乎都去了那里吃饭。老朽也不知道那洞天到底是有什么魔力,竟然用一顿饭就将大家的注意力都给吸引走了,真是怪哉!」 本是一句喟嘆,可是听在严向开耳中却更加生气了:「不知道?凌掌柜,我将醉仙楼交给你打理,你给我弄出这么一个烂局面来也就罢了,居然还跟我说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比我们强!你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吗?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现在我们连自己输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以后这场仗还怎么打!」 凌掌柜也慌了,他抹了抹额头,眼珠快速地转着,支支吾吾道:「许是,许是那洞天的方才放了什么不该放的东西吧?老朽虽然没有吃过那里的东西,不过也派人打听过。大家都说那洞天的花样虽然挺多的,可是也只是花哨罢了,饭菜总是给人一种欲罢不能吃了还想吃的感觉。老朽猜测,没准儿是放了那个。」 那个? ------题外话------ 这几天有些事总是耽误,所以,咱们把天天二更改成一天一更一天二更,这样交替来好不? 嘿嘿,今儿是一更哦,大家别等了,明儿再二更,么么哒~
188、价格战(一更) 严向开眉心的川字纹更深了三分,虽然疑惑却也不尽相信:「不会的,去洞天吃饭的人不仅有普通人,还有朝中的达官贵人们,甚至连三位皇子都去了的。那洞天会有这么大胆子往里边放五石散?不可能,那可是要封店的。而且,给皇子们吃五石散可是要杀头的!」 五石散这个念头冒出来以后,凌掌柜的脑袋也灵光了起来,顺着刚刚的想法继续往后想就更加顺理成章了。 「东家啊,您想想,那洞天的东家是谁?对啊,那可是三皇子的义妹,是夏二公子的心上人。有皇子和将军府安乐公主罩着,她什么事不敢做?再说了,三皇子是她的义兄,她自然是不会给三皇子吃。可是二皇子呢?二皇子跟三皇子可是宿敌,都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啊,说不定放五石散这个主意,就是三皇子在背后用的呢!」 啪! 严向开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若是单单只是抢生意也就罢了,但是若是下五石散害他的外甥,那就绝不容许了。 「查!给我派人偷偷地查,看看那洞天的饭菜里到底有没有放不该放的东西!」 一连忙活了好几天,林媛差点都要体力透支了。不过,驻马镇传来的好消息却让她精神一震。 郑如月生了,是个儿子,五斤六两,母子平安。 接到这个消息后,刘氏拿着范氏的信激动地捂住嘴,泪珠儿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生了,生了!母子平安,母子平安啊!」刘氏连连重复了好几遍,见人就叨念,不消一会儿阖府上下就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不少不知情的小丫鬟们议论纷纷,猜测着这个生了的人到底是谁。 对于刘氏的心情,林媛却是能够理解的,毕竟这个孩子是他们一家人盼了好多年才盼来的孩子,对她们的意义不亚于当初小永严出生。 要说最高兴的人自然是小林霜了,毕竟郑如月当初的针灸都是她亲手做的。说起来,这个孩子的成功降临也有她的一份功劳呢! 范氏来信,除了通知大家这个好消息之外,也是要跟大家说给孩子过满月的时候让大家都回去的事。这个孩子来得很艰难,自然是要被大家捧在手心里宠着的。 刘氏当即便跟林媛几人说定,全家人都要回去给小傢伙儿过满月。 正好,林媛之前就很想念驻马镇的朋友们,正巧趁着这个机会回去看看,不过手边有这么多事要忙活,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幸好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也够她料理一下洞天的事了。 既然要回家去,刘氏自然不能空着手,立即张罗着要给小傢伙买些京城的好不了给他做身好衣裳,而且也要给范氏几人买些好料子带回去。 说买就买,一家人好久没有一起出去逛街了,便趁着这个机会去了陈记布庄。 本是一件高兴的事,却不想竟让一家人都心塞不已。 不知道是不是许久没有出门来,当刘氏带着几个女儿来到陈记布庄门口的时候才发现,这对门开的陈吴两家布庄,竟然在打价格战! 陈吴两家门口都摆放着一张大大的台子,台子上胡乱堆放着各种各样的布料,以往被大家视为珍贵布料的流光锦啊轻霞啊,此时都跟不要钱似的缠在一起,甚至连地上都耷拉着好多,已经被不知道谁的脚丫子踩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一群女人跟抢不要钱的大白菜似的围在这两个台子面前,一会儿在这边刨啊刨,一会儿又跑到对面找啊找。 林媛嘴角抽了抽,仿佛看到了后世那些在门店上挂着大牌子,上书「跳楼大甩卖」「老闆跑了,我们出血大甩卖」的鲜红大字。 刘氏显然也被眼前的场景给惊到了,更让她吃惊的是,她居然在陈记布庄的门口还见到了江氏的身影。此时的江氏完全没有了那日见面吃饭时的端庄矜持模样,她的脖子上缠了好几圈红红绿绿的料子,胳膊上,腰上也都被各种颜色各种式样的布料缠住了,就连她原本衣裳的样子都瞧不出来了。 不仅如此,浑身缠满布料的江氏正坐在陈记门口卖布料的大台子上,一手举着手里的蝉翼往一个老妇人手里扔,另一手则扯着一条已经被撕烂了的轻霞扔到了一边地方。她的嘴里也在高声叫着:「不要钱了啊不要钱了!所有布料,全部六折!六折啦!」 这边江氏的声音刚刚落下,对面吴记门口的台子上也站着一个双手叉腰的妇人,恶狠狠地叫着:「哼,五折!我们吴记的布料全部五折了!赶紧来买啊,再不来就晚了!」 这声音一落,原本围在江氏身边的女人们立即扔下已经挑好的料子全都忙不迭地跑到了对面。 杜氏得意洋洋地挥着从腰上解下来的料子,高高挑着纤细的眉毛,冲着对面气得脸色苍白的江氏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贱人!」江氏也艰难地从台子上站了起来,将腰上脖子上缠着的布料通通解了下来,大声叫道:「五折!我们陈记也是五折!而且,只要满十两银子,就送轻霞帕子一块!」 哇!买一送一啊!女人们刚在吴记门口的台子前站定,还未来得及挑选,就又被江氏的话给吸引了去,呜啦啦一下子全都跑了回去。 「贱人,看你怎么跟我比!」江氏得意地冲着杜氏吐起了口水,跟大街上光着脚丫子骂街的妇人没有两样。 林媛张着嘴巴,已经完全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天哪天哪!她看到了什么?五折,六折,还买一送一!她是不是来错地方了?她刚刚见到的是不是假江氏假杜氏? 还有她们眼前原本高贵如天边云的轻霞蝉翼流光锦翠锦,此时此刻竟是比街边地摊上的粗布麻衣还要不如! 小林霜兴奋地拉着林媛的袖子,整个人都跟刚从桑拿房里出来的一样,小脸儿激动地酡红酡红的:「大姐大姐,别愣着了!这么好的便宜还不赶紧去抢啊!」 呃! 林媛扑哧一声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果然,她今天肯定是出来的时候没有带对人,连吃货小妹都变成钻进钱眼子里出不来的钱串子了! 不过,钱串子的显然不只是小林霜一个,因为当林媛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陈记门口的台子前已经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了。 再仔细一看,哎呦我去!那不是林薇和小河吗? 默默摇了摇头,林媛总觉得眼前的画风不太对劲,果然还未等她过去,陈记的秦掌柜已经走了出来,他身边还跟着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 秦掌柜给婆子们使了个眼色,几人便上前去将还在高声和杜氏对骂的江氏给架了下来。 江氏俨然还没有骂够,死命挥着双手,嘴里高声叫着「放开我放开我,让我骂死那个贱人」。 对面杜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吴家两兄弟倒也沉得住气,见对方出手了,他们才命人出来将杜氏给弄了下来。不过杜氏显然要差劲一些,在台子上没能骂得过江氏,被扶下来以后更是没有机会了。 陈吴两家的当家夫人们都被弄走了,两家的掌柜自然要出面了。陈记是老头儿秦掌柜,而吴记的掌柜则是个风韵犹存的妇人,身上穿着吴记最得意的翠锦,脸上画着浓厚的脂粉和妆容,一双眼睛不正常地眨动着。 林媛猜测恐怕是她脸上的粉太多了,所以她才不敢使劲儿眨眼,不然的话,肯定一眨眼就掉下一层粉,一眨眼就掉下一层粉,这样眨不了两下,那眼皮上肯定就露出深深的沟壑来了。 白扑扑的一张脸上,只有两只眼皮是黑乎乎纵横交错的,林媛想想都觉得浑身战慄寒毛直竖。 秦掌柜和徐娘避到了一边,两人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什么。不过瞧那模样,林媛猜测恐怕是在传达各自老闆的意思,希望能够达成一致的价格吧! 果不其然,不消一会儿两人便都回来了,秦掌柜年纪大了,城府极深,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但是徐娘却是不同,笑得脸上的粉都掉了一层。 林媛暗道,两人许是达成了一致了。 还未听到两家商量好的结果是什么,一声尖锐的嘲笑飞入了林媛的耳朵里。 「呵!刘氏!你还真敢来啊!还带着你的女儿?怎么,是来会情郎的?我可告诉你,别再做你们的大头梦了!我们陈家是不会让你女儿这样的人进门的!想都不要想!」 林媛眉头紧蹙,这说话的人是江氏,而这被骂的人怎么是她娘亲?什么情郎,什么进门的!难道是…… 林媛心中一个咯噔,连忙赶到陈记门口,果然见到江氏正叉着腰泼妇一般地指着刘氏和林薇骂了起来。刚刚跟杜氏对骂,江氏的嗓子都哑了,更是因为身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布料,热的她满头是汗。 可是,即便是这样也没能挡住江氏骂人的兴致,一张嘴巴拉巴拉骂个没完,骂人时连她刻意练习的京腔都不用了,换成了软糯的江南口音。 而被江氏当面指着骂的刘氏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身边的林薇却是满脸通红恨不得将自己藏到那一堆布料里再也不见人了。 「陈夫人!请你口中留情,到底何事这样当面羞辱!」 今日因为两家的价格战,店铺门口本就聚满了不少人,有一些还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官员的女眷们派来的丫鬟婆子。这些人虽然都对着眼前的布料看似在挑选,其实她们的耳朵早就竖起来,眼睛也一个劲儿地瞄着这边。果然每个女人的身体里都住着无以计数的八卦因子。 林媛眯了眯眼睛,知道不管今日的事情该怎么处理,都挡不住她们将事情传播出去了。不过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打算忍气吞声受了这些窝囊气! 陈乐瑶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见到林媛来了一脸惶然地使劲扯着江氏的衣袖,让她闭嘴。 可是江氏刚刚已经跟杜氏骂傻了,哪里知道女儿是什么意思?见林媛语气不善,她更是嚣张了几分,将脖子上的轻霞往身后女儿怀里一扔,嗤笑道:「羞辱?哈,你妹妹做了那等见不得人的事都不知道羞耻,今日被我当面讲了出来就知道羞耻了?真是笑话!」 「你,你,你胡说!我什么都没有做!你别血口喷人!」 林薇紧紧咬着唇瓣,殷红的血从齿尖渗出,整张小脸儿都苍白地没有了血色。 林媛心疼地牵住了林薇的手,紧紧地将她攥在了手心里。 刘氏也一把将女儿护在身边,母鸡护小鸡一般张开了羽翼:「陈夫人!你自己也有女儿,请你说话时注意分寸,若是恶意诋毁我女儿,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对!你要是欺负我二姐,我就拿药毁了你的脸!」小林霜也气唿唿地举起了小拳头,手心里捏着一个疑似小药包的东西,因为一时激动,连称唿又都回到了林家坳时的二姐。 小河也紧咬牙关,护在了林薇的另一边,一双手紧紧攥着,眼睛却是看着林媛的,好像在等着她一声令下然后集体冲上前去将这满口喷粪的江氏给就地解决了。 而众人集体怒目而视的江氏却是一点儿也没有自知之明,嗤笑着瞥了一眼小林霜手里的小药包,显然以后那是小孩子过家家的面粉。 当然,林媛也不会真的让小林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江氏下药。 她上前一步,挡在几个妹妹面前,重新问了一遍:「陈夫人,我们都问了你好几遍了,你还是说不出什么来,莫非,真正做了丢人的事的人不是我妹妹,而是你的女儿?」 扫了一眼江氏身边脸色苍白愧疚地低垂着头的陈乐瑶,林媛心中疑窦丛生。 「不是不是,我可没有!我真的……」陈乐瑶赶紧摇头否认,不过在看到林薇蓄满眼泪的眼睛时,立即转过了头。 江氏冷哼一声,拉过女儿的手,骄傲而嘲讽地瞪着林媛:「我女儿?哈,我女儿才不会做出私会男子的事呢!」 私会男子?装模作样挑选布料的女人们眼睛更亮了。 「什么男子?」刚问出口,林媛就后悔了,还能是什么男子,瞧林薇那样儿,铁定是小林子了。 果然,江氏唇角一勾,十分不屑地哼道:「还能是谁,当然是我儿子了。我儿子根本就看不上你女儿,偏偏她看上了我们陈家的偌大财产,想着献媚爬床进我们陈家的门!哼,我告诉你,这种龌龊的手段是根本不顶用的!我们陈家的男子个个都是好儿郎,才不会看上这种主动送上门来的下贱女人!更不会纳妾找通房丫鬟!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娘,你别胡说了,哪里有那种事,根本就不是这样的。」江氏刚说完,林媛还未反驳,陈乐瑶当先就拉着江氏的袖子嚷开了。 众人眼睛又是一亮,莫非这个陈家大小姐知道些什么? 江氏一推女儿的胳膊,警告地瞪了一眼:「一边去!你知道什么!」 陈乐瑶被推了一个趔趄,急得直跺脚:「我这怎么不知道!要不是我告诉你林薇和小弟很熟悉,你怎么会知道他们两人的事?可是,可是我也只是见到他们见面以后笑了笑打了个招唿而已,根本就没有你说的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娘,你别瞎想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挑选布料的女人们窃窃私语起来,看江氏的眼神也不像方才那样热烈了,不过也有人好奇起来,林薇是怎么跟陈家公子相识的? 林媛却是明白这其中的事情的,毕竟陈若初是谁,她比谁都清楚。 被自己女儿这么当中拆穿,江氏脸上微微一僵,不过还是嘴硬地哼道:「就算没有做见不得人的事,那这林薇是怎么跟若初认识的?哼,去绛烟阁学习刺绣的是你,又不是他陈若初,他们怎么会见过还那么熟悉的?就跟认识了好久似的!」 「什么叫就跟认识了好久似的?明明就是认识了好久嘛!」这下林媛算是弄清楚怎么回事了,应该是陈若初不知道为什么去绛烟阁,正巧遇到了林薇,两人见面打了个招唿正好被陈乐瑶看到了。陈乐瑶又是个妈宝女,自然会跟江氏说起来。 看陈乐瑶现在的样子,应该也是当成一件奇怪事跟江氏说起来的,根本不像江氏认为的那样骯脏。 听到林媛的话,在场所有人全都愣了愣神,而后便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向了她,居然早就认识了,难道真的有什么事? 「你说,你说什么?早就认识了?」 ------题外话------ 今儿是二更的日子,下午三点不见不散~ 容我打个广告,广告不算在正文里哦,不要钱~ 推荐好友新文!《诱宠之商门茶妃》作者:南燚。正在pk中,求点击,求收藏。 这是一部古代妖孽美人vs穿越重生奇女子,妖孽美人温水煮娇妻,一起携手走向皇权巅峰的奋斗史。 【本文男强女强,甜宠。一对一爽文。种田、经商、宅斗、谋权。男主妖孽腹黑,女主自强不息。撩你没商量!】
189、原委(二更) 江氏也愣了,不过很快便被心中的喜悦替代了,看吧,她果然没有猜错,这两个人之间的确有见不得人的事!哼,看这个刘氏还怎么在安乐公主面前抬得起头来,将自己的女儿教导成了这种不要脸的货色,看来这个林媛也别想再进将军府的门了。 「对啊,他们早就认识。」看着江氏得意洋洋的模样,林媛心中微嘆,她其实是真的不想打江氏的脸的,但是,现在人家都凑过来求着她打了,她若是不配合,岂不是太不通人情了? 「不仅是林薇,还有我,还有小河,小妹,甚至连我娘都跟陈若初早就相识了呢!」 听到林媛的话,江氏嘴角的笑容僵住了,心中一个声音高叫着:天哪天哪!都见了父母了啊!这是要当上门女婿吗? 林媛的话是真的,小林子在驻马镇的时候还去了城南学堂上了几天学,当时林薇小河小林霜也都去了,他们自然相识!要说起来,也就是刘氏跟小林子不是很熟悉,不过倒是也见过几面。虽然那天吃饭时没有认出来,不过后来在问过林媛之后,她也想起了陈若初就是小林子。 看了江氏一眼,林媛好笑地勾了勾唇,而后故意放开了嗓门,让在场的所有女人们都听到。 「陈夫人,你说你们陈家的男人都是正人君子,都不纳妾不找通房丫鬟,那我请问你,这陈若初莫非也是你的嫡子?」 「他……」 江氏脸色大变,答是也不行,不是也不行,她为什么那么反对林薇和陈若初在一起?不就是怕有了林家这个靠山,陈若初的地位大涨盖过了她们母女吗?就算她江氏在外怎么维护陈家,但是在陈家大宅门里边,她就只是个善妒的妇人,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庶子将原本属于自己女儿的家产给分了去。 她早就给女儿打算好了,京城达官贵人太多,若是挑不到合适的人,她就让娘家在江南找一个合适的男子招为上门女婿。这样陈家就有后了,他们陈家的家产也不会落到一个庶子的手里。 虽然林媛猜不到江氏这么多打算,但是也已经料到她肯定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了陈若初的嫡子地位,不然的话,陈乐瑶就什么都捞不到了。 果然被她猜中了,江氏斟酌再三,还是宁愿打自己的脸也不肯抬高陈若初的身份。 「他才不是嫡子,他是一个不要脸的小丫鬟爬了我家老爷的床生下来的庶子。」江氏恶狠狠地吐出一句话,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发现那个小丫鬟生下儿子时的场景。 林媛勾勾唇:「哦,原来是庶子啊,看来你们陈家的男人也不是如你所说的那么光鲜亮丽嘛!」 哈哈哈哈,在场看热闹的女人们忍不住笑了出来。 还有几个女人接口道:「哪里光是男人了?我看女人也不怎么样嘛!」 「都说江南女子温婉,可是我刚刚看这位夫人骂街时可真是彪悍啊!乍一看还以为是街头捡破烂儿的泼妇呢!」 这几个女人一唱一和地,把江氏说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媛好笑极了,续道:「可不是吗?反正我可是领教了这位陈夫人的淫威的,你们是不知道,她可是把自己的庶子给活活逼得离家出走了呢!哎呦呦,快想想吧,他们原本身处江南,人家陈公子愣是一路流浪到了咱们京城附近了呢!」 「你怎么……知道?」 江氏勐地睁大了眼睛,就连陈乐瑶也惊愕地抬起了头来,陈若初的确是离家出走了,而且他们后来也正是在京城重新见面了的。可是这些事也就只有他们陈家人自己知道,这林媛是如何知道的,难道是陈若初自己跟他们说的? 不对,林媛说他们早就认识了,难道是因为陈若初当日离家出走正好就遇到了林媛一家人? 这次陈乐瑶比江氏更聪明了一些,还真让她给猜到了。 「呦,陈夫人难道不知道?再怎么说我们林家可是陈公子的救命恩人呢,要不是我们一家人收留了他,他肯定还跟大街上的小叫花子们混迹街头过着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苦日子呢!哦对了,光是吃不饱穿不暖也就罢了,整日里还要遭受那些小混混们的殴打追逐,甚至连只觅食的野狗都能轻易将他们撵走!」 林媛说的这些都不是夸张,当初她第一次见到小林子的时候的确是这个样子,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在见到江氏和陈乐瑶后,对她们没有多少好感了。 江氏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她当初只以为陈若初偷偷离开是带了银子的,却不想原来这孩子在外边受了这么多罪。 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但是理智很快战胜了心中的那丝柔软。受罪又何如?他本就不应该被生下来,若是他那个打扫院子的丫鬟娘自珍自重,也不会有这么不堪的人生了。 相较于江氏的无情,一旁的陈乐瑶却是心软的多,毕竟血脉相连,即便不是从同一个娘的肚子里爬出来的,但是毕竟都是陈海刚的血脉。 「小弟他,真的……」忍不住喃喃一句,陈乐瑶的鼻子有些酸了。 林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而是拉着自己妹妹们的手继续道:「现在你们知道了吧,我们不仅收留了陈公子,还送他去了学堂,而我的三个妹妹也都在那个学堂里读书。说起来,他们是同窗,难道同窗就不该见面打个招唿吗?或者,再次见面之后,陈公子依旧装作不认识?呵,我倒是觉得陈公子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女人们纷纷点头贊同,对林薇和陈若初之间的误会也都释怀了。 误会解除了,林薇的声誉也保住了,但是林媛的目的却没有达到,江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诋毁林薇的清誉,简直无异于谋杀。 「陈夫人,人人都说你温婉大方,待人温和可亲,哼,我看事实也并非如此啊!」 林媛扫了浑身不自在的江氏一眼,随手指了指那些堆在一起的布料:「人品如此,其布料也好不到哪里去吧!不然的话,以前好几十两银子一匹的流光锦居然会半价出售还买一送一?」 呜啦啦一下,围在台子旁边挑选布料的女人们全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是啊,这流光锦以前可是得花好多银子才能买到一匹的,现在说降价就降价了。还有那些轻霞啊蝉翼啊的,都跟垃圾一样扔在地上,难道真的跟这个小姑娘说的一样,这些布料都是有问题的东西? 「哎呦呦,我可不敢要了,我听说有人就买了有问题的布料,回去做出来的衣裳穿在身上起了好多红疙瘩!还痒得不行,把孩子痒得直哭呢!」 「真的?哎呦!我也不要了!我就说嘛,以前花多少银子都买不到的流光锦,怎么现在这么容易就买到了?原来是次品!」 「刚才我就看到有个小丫鬟是从屋里抱着一堆流光锦出来的呢!若是真的流光锦不应该是一匹一匹地放好的吗?怎么会跟报垃圾一样抱出来?」 「不要了,不要了!这陈记真是黑心!怪不得这次的皇商被人家吴家抢走了呢!」 「就是之前我还以为是吴家使了什么手段,现在看来,根本就是陈家自己不行了!」 女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顺着林媛的话头自己就往下把剧情接了下去,还发挥了自己的想像力想出了各种其它的版本,听得林媛乐得不行。 原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女人们顿时走得差不多了,江氏和随后出来的秦掌柜都急得不行,脸皮都开始抽筋了。 而小林霜几人却是高兴地拍着手笑了起来,就连一向宽容待人的刘氏都幸灾乐祸地扬起了唇角。 只是林薇心里多少有些担忧,她们今日这样说江氏和陈记,小林子在陈家肯定不会好过了。 拉了拉林媛的袖子,林薇将自己担忧的事跟她说了说。 林媛拍了拍她的手背,看着急着解释的江氏,语气微嘲:「傻妹妹,你觉得今日对她脸色好了,小林子就会好过了吗?今日陈记和吴家打起了价格战,这样愚蠢的主意肯定不是小林子想出来的。我猜,应该是这个江氏把小林子关了起来,自告奋勇过来了。哼,那个陈家老爷也是个二愣子,居然由着江氏这样胡闹!」 正如林媛所料,江氏的确将陈若初给关了祠堂,理由正是她之前诋毁林薇时说的话,只是话却是反过来了,说小林子心思骯脏龌龊,做出了拐骗良家女子的事,还添油加醋地将那被拐骗的女子的家人也给搬了出来。说人家爹娘兄弟姊妹们个个气得要报官,要不是她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恐怕都保不下小林子了。 陈海刚是个一根筋的男人,一门心思就知道研究各种新奇的布料,甚至连做生意都不会拐弯儿,又怎么会看出江氏是在说谎? ------题外话------ 谢谢大家的票票么么哒~
190、多久了 听大姐这样说,林薇心中更加担忧了,小林子也被关了起来?那他现在到底如何了?有没有饭吃有没有被打? 瞧着林薇这担忧的样子,林媛心中微嘆,看来江氏方才的猜测并不是无中生有,林薇和小林子应该是有了几分情意的。 「放心吧,小林子聪明的很,又是个极有韧性的孩子,他不会有事的。」 宽慰了林薇几句,林媛看了一眼江氏和不敢往这边看的陈乐瑶,大声对对面正一脸错愕地瞧着突然蜂拥而至的女人们的徐娘高喊了一句:「徐掌柜的,给我来一千两银子的布料,就要你们吴记最好的翠锦!」 徐娘微微一愣,随即笑得比花还灿烂,扬着手里的帕子大笑着回了一声「好嘞」,而她脸上的脂粉又刷刷地往下掉了一层,隐约都能瞧见里边满是纹路的脸庞。 一千两银子啊,那可是一个多月的进帐收入了,怪不得徐娘会这样高兴了。 而对面的江氏和秦掌柜却是惊得掉了下巴,秦掌柜之前跟林媛几人见过几次,想着凭着那几次见面的情分来说服林媛改买他们陈记的布料。 可是这次,林媛破天荒地对他没有好脸色,弄得秦掌柜一头雾水。 江氏自然是知道其中原委的,既有林薇的缘故,自然也有小林子的缘故。 「夫人,小姐,您几位快请进店喝喝茶歇歇脚,我啊这就让人去给你们准备布料!」徐娘亲自迎了过来,将刘氏和林媛几人往吴记布庄里请。 小林霜和小河都抬着下巴沖江氏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儿,趾高气扬地踱着步子进了吴记的门,那得意的模样,俨然就是巡视自己众多后妃母鸡们的公鸡! 「薇儿,我……」陈乐瑶紧走几步,想要跟林薇说什么。 林薇冷冷看了她一眼,咬咬唇:「陈小姐,我觉得,我们可能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以后,还是各走各的吧!」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追上刘氏几人的脚步,往吴记去了。 陈乐瑶悔恨地咬着唇,想起了这些日子跟林薇一起跟在程夫人身边学习刺绣的经歷。这届进入绛烟阁的新人就只有她们三个。而罗三娘是个痴的,她的眼里除了刺绣就是刺绣,有时候甚至会练习到连饭也不吃觉也不睡。 她们两人跟罗三娘没有共同语言,或者说整个绛烟阁的人都跟这个怪人没有共同语言。如此,两个年纪相仿,又同爱双面绣的小姑娘便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所以,当日陈若初被江氏派去接陈乐瑶回家的时候才会跟林薇碰了面,才会被陈乐瑶看到。而陈乐瑶虽然拍着胸脯说不会介意,但是转头就将此事告知了江氏,也就引发了之后的一连串的事。 陈乐瑶后悔吗?她肯定是后悔的,当初比赛台上她就觉得林薇很合眼缘,后来在绛烟阁相处久了更是如此,没想到今日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不仅弄丢了一个好朋友,更是把陈记的声誉也给弄坏了,而这一切,都是拜她的亲娘所赐! 愤愤地跺了跺脚,陈乐瑶气急败坏地转身回了陈府。 「瑶儿,瑶儿!」江氏唤了几声,却不见女儿回头。布庄这边已经这样了,她的心里乱的很,一跺脚索性也不管了,跟上陈乐瑶的步子回了家。 看着眼前这一堆烂摊子,秦掌柜简直是有苦难言,双手拍着大腿唉声嘆气了好半天。 好不容易追着女儿回到陈府的江氏,有些气恼地训斥起了不听话的她:「瑶儿!你没听到娘亲叫你吗?怎么这么不听话!」 陈乐瑶自然是听到了江氏的叫声的,只是没想到到了现在她都没有想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不禁又气又急:「娘!你今天是不是病煳涂了?你知不知道你刚刚都做了什么傻事!」 「谁病煳涂了?娘根本没有病!」江氏一愣,「等等,什么傻事?你是不是怪罪娘亲刚刚将林薇和陈若初有姦情的事给说了出来?娘亲虽然……」 「有姦情有姦情!你到底弄清楚了没有就说他们两人有姦情?」 陈乐瑶气得双手抱头原地转起了圈圈。 江氏看得直眼晕,拉住了她沉声道:「你别转悠了好不好?娘今天又是吵架又是骂人的,现在整个脑袋都是大的!我知道我知道,你跟我说他们两人的姦情,好好,不是姦情不是姦情。你给我说他们两人认识的时候,的确只是猜测。可是,我哪里知道他们两人以前真的认识?我不是也是刚刚才听林媛说起来的吗?」 说起林媛来,陈乐瑶更气了:「娘,你还好意思提林媛!你是不是忘了林媛是什么身份了?啊?我知道你是打着坏了林薇和林媛的名声,让她嫁不进将军府的主意,好让你女儿我趁虚而入。可是,娘啊,你是不是忘了她林媛身后还有个三皇子呢啊!即便女儿能进将军府,那也不能跟三皇子抗衡啊!更何况,我又根本进不了将军府!」 说到这里,江氏隐约知道自己今日犯下了什么样的大错了。可是事情已经做了,难道让她去给林媛点头认错?就算她拉的下这个脸,林媛也不一定会接受啊! 见娘亲不说话了,陈乐瑶心中嘆口气,又道:「有件事我一直没有跟你说,你光想着打压若初甚至也没有派人去打听。娘,你知不知道,吴家为什么非要让吴含玉进到绛烟阁?」 傻呗!江氏刚想脱口而出这两个字,可是在看到女儿急红眼的样子顿时不言声了。 陈乐瑶默默摇头,以前那聪明伶俐的娘亲去哪儿了?难道这几年跟陈若初那个庶子斗法都把她的聪明和玲珑心窍给斗没了? 「吴家抱上了二皇子这棵大树,娘你应该知道吧?我们再怎么有钱也是商贾之家,只有为官才能提高地位。那吴家两位公子就是打着这样的心思,想将吴含玉送到二皇子府,即便不能为侧妃,就算当个侍寝女子也好过一般商贾之家的小姐了。」 眼珠子转了转,陈乐瑶见身边没有外人,才走进几步,压低了声音对江氏续道:「而且,吴家既然选择了二皇子,就是想着有朝一日二皇子荣登大宝,他们凭藉从龙之功能够一跃而起。这样,吴含玉最好也能混个妃子的位置,若是她命好再生个皇子,那吴家的地位……」 后面的话不用陈乐瑶再说,江氏就已经明白了,若是真有那么一日,那吴家的地位可就不是陈家可以比拟的了。 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想着巴结皇子贵人! 只是可惜了她的瑶儿,偏偏有那么个一根筋的爹,别说皇子了,就连一般的朝廷命官都不知道巴结。 看着娘亲俨然已经想明白了的样子,陈乐瑶有些痛心疾首地问道:「现在您总该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傻事了吧?那林媛哪里是能这样随便得罪的?」 江氏手指颤了颤,心中悔恨不已,可是她一向是个高傲的女人,就算做错了事也从来没有表露出来过悔意。 「不就是三皇子吗?女儿你就放心吧,那吴家小姐也只是个一般人,无论是样貌还是才智,女儿你就高她许多。他们不是想着巴结上二皇子吗?娘也能!」 陈乐瑶被江氏这话吓得一个哆嗦,不过转瞬便想通了,赶紧抱住她的胳膊急道:「娘,你可不要胡乱找事,女儿可一点儿也不想跟那个二皇子沾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她虽然没有见过那个二皇子,但是因为跟林薇交好,可是听林薇说过多次的,那二皇子奸诈狡猾,盛气凌人。再加上能看上吴家那样的人,也足见这二皇子不是什么正派人士。 江氏笑着拍拍女儿的手背,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放心放心,咱们不巴结二皇子,大雍朝的皇子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你不是担心娘亲因为开罪林媛而得罪了三皇子吗?那咱们就抱上三皇子这棵大树好了。」 怕女儿不同意,江氏还神秘兮兮地沖她挤了挤眼睛:「娘可都打听过了,那三皇子仪表堂堂正义凛然,而且他的身边连个女子都没有,若是让他相中了,女儿你就算不能为正妃,也会当个侧妃的。」 江氏心中的如意算盘打的啪啪响,陈乐瑶却是急得白了脸,什么正妃侧妃的,她可一点也不想跟了皇子。即便是江南人,但是她也对后宫那些勾心斗角的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再说了,她们刚刚不是还在讨论得罪林媛的事吗?怎么一不留神就扯到了她的婚事上了? 一番口舌却没能让娘亲转变想法,陈乐瑶真是又急又气,一甩袖子扔下一句「不跟你说了」就回到自己房里生闷气去了。 不过临走的时候还不让叮嘱娘亲将陈若初给放出来,既然已经惹得林媛不快了,现在就赶紧赔礼道歉吧,也许凭着陈若初和林媛一家人的交情还能扭转局势。 「好啦好啦,娘会看着办的,你就安安心心地等着嫁给三皇子吧!」挥着手,江氏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出来了。 「哎呀!嫁什么嫁啊!不嫁!」跺着小脚,陈乐瑶跑得更快了。 待女儿的身影消失不见,江氏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 「放出来?哼,既然已经得罪了,就没有道歉的道理,我江月娥还从来没有跟谁低过头。他陈若初就算有通天的本事,在我面前也只是个庶子,只要他不被赶出陈家的门,见了我都得恭恭敬敬地尊称一声母亲。哼!想要巴上林媛一家来要挟我?做梦!」 碎了一口唾沫,江氏默默坐回到椅子里,小心思开始急急转了起来。 「没想到吴家竟然还做了那样的事,这可真是我大意了,幸好提前将那个吴含玉从绛烟阁给踢了出来不然的话,吴家的如意算盘不就打响了?杜美娇那个贱人还妄想做皇子的丈母娘?简直是笑话!」 嗤笑了一声,江氏的手指在桌上有韵律地敲击着:「不行,我也得赶紧想个法子让瑶儿在三皇子面前露露脸才行。老爷是指望不上了,安乐公主?不行不行,今日没能成功扳倒林媛,安乐公主肯定恼了我了,她这条路也行不通了。」 使劲摇摇头,江氏又想了好几个在京中结实的朝廷命官的女眷们,可是想来想去,好像还真的没有哪个能有那通天的本事帮她引路。若是真的有这样的本事,人家早就给自己女儿留着这样的好事了,傻子才会给自己女儿找一个分宠的情敌。 「不管了,就是使银子攀关系人托人,我也得给瑶儿把这个事办成了,绝不能让她被那个继室所出的吴含玉给盖过了风头!」 拍了一把椅子扶手,江氏下定决心,立即就派人出去打听消息了。 却说刘氏带着几个女儿回到了林府,当即便把林媛和林薇叫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说话去了。 小林霜和小河面面相觑,想着偷偷在门口听听墙角,可是耳朵刚贴过去,就被一只纤细的手给揪到了一边。 「疼疼疼,娘,手下留情啊!」捂着耳朵呲哈呲哈地叫唤着疼,小林霜十分配合地挤出了两滴眼泪。 刘氏却一点儿也不心疼,直把两人给揪远了才板着脸沉声警告:「回房去,不许瞎听!」 在她看来小林霜还只是个孩子,她要跟林媛林薇姐妹两人说道的事情不适宜被她听到。 教训完小林霜,刘氏看向低头不语的小河,想了想也把她给叫进了房间里去,这下好了,四姐妹里边只有小林霜被排除在外了,可把她给郁闷坏了,吵着嚷着也要进去。 「小小姐,您还是快回房去吧,哪里有上赶着挨骂的啊!」海棠和张妈妈都围过去劝她。 「我们都是姐妹,要有福同享有难……什么?挨骂?」 看着海棠和张妈妈点头,小林霜再结合之前发生的事立即就明白了。 「哎呀呀,原来是挨骂啊,我还以为是有什么好吃的她们在偷偷聚餐哩!既然这样,那我就回房去吧。啊,还困啊,回去睡一觉再说!」 刚刚还义薄云天叫嚣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小林霜,一眨眼的功夫熘得比兔子还快。海棠和张妈妈面面相觑,不由得好笑得摇了摇头。 而房间里正在「偷偷聚餐」的母女几人此时的气氛却有些诡异,刘氏端坐在桌前,右手搭在桌子上,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站在最中间的林薇,许久不说话。 她越是不说话,林媛几人就越是心惊胆战,以前的刘氏可从来不会这样的,看来今日是真的被气到了。 说来也是,换做任何一个母亲在外边听到别人那样说自己的女儿,都会气得仰倒吧! 林薇被刘氏盯的不敢抬头,林媛和小河头陀交换着眼色,小河让林媛开口,林媛默默撇嘴勐摇头,她可是最了解这个娘亲的,别看平日里温柔地跟猫似的,但是一炸起毛来,那简直就是一头母老虎! 不知过了多久,刘氏终于开口了:「多久了?」 这话是问中间的林薇的。 林薇身子蓦然一抖,怯怯地开口:「什,什么多久了?」 啪! 刘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这清脆的声音在冷凝的房间里显得分外突兀。别说林薇和小河了,就连林媛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还不说?别以为你们胡乱说一通就能把事情揭过去,我可是你们的娘,你们肚子里有多少东西我能不知道?说,你跟那小林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媛心中嘀咕了一下,挤出平生最乖巧的笑容来:「娘,你说的是小林子啊,他们在学堂里就认识了,我算算啊,大概有……」 「你闭嘴!」刘氏瞪了林媛一眼,「别跟我说什么同窗之谊,那日吃饭的时候我就发觉薇儿的神态不对劲儿,若只是同窗之谊怎么小河没事?丫丫没事?偏偏薇儿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还有那个陈夫人,从薇儿一开始见到她,就带了几分畏惧和讨好。别以为做得不着痕迹娘就看不到,我原本还以为你是因为陈家大小姐的缘故,现在想想,根本就是因为那个小林子!」 听刘氏连好早以前的事都给翻了出来,林媛不得不佩服女人的敏感洞察力,这些事她也察觉到了,所以才会觉得奇怪。当然,在见到陈若初的时候她算是明白了。 只是没想到,同样明白的人还有刘氏。 林薇垂着头,双手紧紧绞着衣角,一动也不敢动。 一边的小河也把头垂地快要贴上地面了,恨不得自己赶紧钻进去立即消失在刘氏的面前。 可是,刘氏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小河你说!你跟薇儿一直是好朋友,在学堂的时候又是同窗,你告诉我,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刘氏点名,小河呲着牙笑得比哭还难看,看看林薇又看看林媛,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什么。 ------题外话------ 谢谢大家的票票,么么哒~今儿一更的日子~啦啦啦~
191、推波助澜(一更) 这个样子刘氏怎么会不明白?看来自己心中的猜测是真的了,林薇和陈若初的确是有了情意。 反正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林媛索性就开诚布公地说了,现在林薇已经快要十一岁了,想当初自己跟夏征相识的时候也才十二岁而已。而且抛开小林子的家庭不说,这孩子的确是个不错的人,对林薇好,人又聪明伶俐,若是两人在一起了,绝对不会欺负林薇。 拉拉林薇已然冰凉的手,林媛使了巧劲儿将她按倒在地上。 扑通一声,林薇双膝跪地,虽然膝头疼得厉害,但是她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刘氏却是心疼地都揪了起来,眼睛在林薇的膝头扫来扫去,想要让她站起来,想要过去给她吹吹疼不疼,可是一想到这孩子有事了却不跟自己这个当娘的诉说,心里就又不想去原谅她了。 刘氏纠结的表情林媛都看在了眼里,心中好笑,果然,对待刘氏的话还是苦肉计最管用。 林薇已经跪下了,她和小河自然不能站着了,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便齐齐跪在了刘氏面前,心疼得刘氏心都快碎了。 「娘,女儿对不住您,明明知道大妹和小林子的事却没有跟您说,是女儿的错。娘,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林媛毕竟是混迹过大酒店的人,还未开始解释事情就先道歉,正好将刘氏的怒火给消了不少。 被林媛在捏了一把后腰,林薇身子一震,抬起泪眼婆娑的小脸儿,喏嚅着嘴唇跟刘氏道歉:「娘,是女儿的错,女儿给您丢人了,呜呜,女儿对不起您……」 林薇是真正的伤心极了,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看着女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刘氏的眼眶也红了,三个女儿里边就数林薇跟她最是亲近,也最数林薇心思细腻,总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刘氏的心事。 可是就是跟自己最贴心的女儿,竟然在有了心上人之后竟然没有跟她这个做娘的说,而且现在看来,她是唯一一个被瞒着的人,怎能不让她伤心? 看着眼前跪了一地的三个女儿,听着林薇痛心的哭泣,刘氏也看不下去了,招招手让她们起来。 三个女儿哪里会起来?若说一开始林媛存了苦肉计的心思,这会儿是真的觉得对不住刘氏了。 见她们不起身,刘氏也不强求,拿着帕子抹着眼角的泪花,抽噎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娘不丢人,娘就是伤心,薇儿,咱们是亲娘俩,你心里有了喜欢的人,为什么不告诉娘?非要偷着藏着的,难道娘会不同意?」 「想想你大姐和夏征,娘当初虽然疑心夏征的身份,但是后来看到他对你大姐是真心实意的好,自然祝福他们。薇儿啊,在你心里,娘是个不通情打理的人?」 「不是的,娘,我,不是您,是我,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跟您说。」林薇胡乱地摇着头,眼泪鼻涕煳得满脸都是。 若说林薇的心情,林媛是最理解的,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在对待感情这件事上,自然要羞涩的多,若不是今日被江氏说了出来,只怕林薇一定会等到两人感情稳定了才会跟娘说起来的。 「我,我是想着我们还小,现在说这些还太早,娘,我不是有意要瞒着您的,我真的不是想瞒着您!」 听着林薇使劲儿解释,江氏心头的石头多少也轻了一些,她心疼女儿,自然也了解女儿,要么她不说,若是说了,就绝对不会说谎。 「行了,都起来吧。跪在地上又是哭又是抹眼泪的,让外人听到了还以为我打了你们呢!」刘氏用帕子将眼角的泪水擦干,此时的她情绪已经没有那么激动了。 林媛几人互相看了看,也就站了起来。刚刚下跪时,林薇是结结实实地磕到了膝盖的,此时站起身来都有些腿软。林媛和小河一边一人架着她才将她扶了起来。 刘氏一心惦记着女儿的腿,赶紧让她坐到了自己身边,撩起裤腿来帮她看膝盖。 「哎呀,都青了!疼不疼?来娘给你揉揉!」一边小心地吹着,刘氏一边用指腹轻轻地在林薇的膝头揉了起来。 林薇一时没有忍住,哇地一声扎进刘氏的怀里又是大哭了起来。 刘氏抚摸着女儿的头,轻声安慰着,说着说着自己的眼泪也出来了。 若说今日最委屈的人肯定是林薇无疑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人家骂,若换做是林媛还会骂回去。但是林薇却不是这样的性子,没能在江氏面前露怯掉眼泪就已经很难得了。 看着母女二人一个哭一个哄,林媛又是欣慰又是心疼,悄悄地摸了摸微微发酸的鼻头。 而小河的眼泪却已经掉了下来,她想起了当初偷偷离家的陈氏,都是当娘的,怎么陈氏和刘氏就差了这么多?林大栓死了,陈氏跑了,她变成了孤苦无依的孤儿,即便有林二栓一家人的呵护,还有林媛一家人的关心疼爱,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小河总是回想起那个抛弃了自己的娘亲。 不知道她现在在何处,过得如何,冷了有没有衣裳穿,饿了有没有饭吃? 若说以前还有些怨恨娘,现在自己大了,更多的此时牵挂。 小河默默在心底唿唤了一声:娘,你到底在哪里啊?可有想过回来看看女儿? 跟林薇的一番沟通,刘氏也算是知道了她跟小林子之间的事情,并不像江氏说得那样龌龊,两人一直都是以朋友相待,而且从未做过任何出格之事。再说了,两人都还是个小孩子又怎么可能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不过,知晓了两人之间的事情之后,刘氏就更加担心了,那小林子是个庶子,在陈家自然是不受待见的。再加上陈海刚又不是会变通的人,所有得思想几乎都是听从江氏的,江氏说什么他就信了什么。 这样一看,以后林薇和小林子之间的路不会好走。 这也是林媛所担心的事,不过倒也不是没有解决的方法,既然小林子在陈家不受待见,那就让他们两人脱离了陈家呗!不过这种事自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实现的,还是得从长计议。 「若是小林子有骨气,就找个机会脱离了陈家,不然的话,你们在江氏那样的人手底下,肯定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刘氏嘆了口气,摇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林薇心里却是隐约有了一些想法,而且之前小林子也的确跟她说起过不想再待在陈家的想法,现在两人都在努力奋斗,有朝一日脱离苦海,开始自己的新生活,让江氏和陈海刚追悔莫及。 虽然是斗气,但是林媛还是从吴记买了一千两银子的翠锦,以前他们对吴家两兄弟看不顺眼,连带着就没有正眼瞧过吴记的布料,今日拿到了翠锦之后,还真让林媛打开了眼界。 虽然轻盈不及蝉翼,幻彩不及轻霞,但是翠锦却有一种独有的魅力。不仅颜色翠绿如玉,就连摸在手里的感觉也如玉一般滑腻清凉,果然如名字一般,无论是视觉还是感觉上,都是翠绿翠绿的。 「没看出来啊,这吴家还算是有点本事。」摸着那如小山一般的翠锦,林媛唇角微勾,笑得有几分神秘。 周管家守在一旁,今日吴家让人送翠锦来的时候可把他给吓坏了,一千两银子啊,这得多少布?再加上那日正好两家正在打价格战,买回来的布匹正好是平日里的两倍! 啧啧,周管家咂了咂舌,还记得吴家将这一堆小山搬来时他那差点掉了的下巴。 「小姐,咱们买这么多布料,这,肯定能用到过年了!」 林媛挑了挑眉,随手拿起一匹来细细摩挲了一下,勾唇道:「怎么会?去,把布匹店老闆和小丫头叫来,我要给府里每人都做一身新衣裳,厨娘婆子们都有!」 什么?! 别说下巴了,这次周管家直接都快要将眼珠子也一起掉了下来。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林媛又吓死人不偿命地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去库房里再拿一千两银子,去吴记再给我买一千两银子的翠锦来。我看着这翠锦不错,特别适合夏天的时候穿在身上,怪不得今年的皇商会让他们夺走。」 又是一千两,又是一千两!眼前这堆小山就是给府里所有人做一身衣裳都绰绰有余啊,怎么还要买? 林媛勾唇笑得欢实,的确,她一开始是存了要给陈家上眼药的心思,不过在看到翠锦之后,林媛就又多了几分真心,反正过些日子她要回到驻马镇去,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吧?这皇商吴家出的翠锦就是最好的送人礼物了。 「别忘了半个月后我就要!」 之前那一千两银子的翠锦几乎已经将吴家给掏空了,林媛知道这次的一千两肯定要让吴家加班加点地干活了。所幸还有半个月才会回驻马镇,时间还很宽裕。 周管家抹着额上的汗珠儿麻熘地去库房拿银子了,他可不能再在林媛面前留着了,谁知道这大小姐下一刻会不会让他买一万两银子的布料? 库房里的银子可不够她这么造的! 当日在陈记门口发生的事最终还是在京城里以小规模传开了,不过传得最多的并不是林薇和小林子的桃色新闻,而是身为嫡母竟然苛待庶子,甚至还将他残忍地赶出了家门,流浪在外。 都说三人成虎,那日的传闻在传了好几天之后愈演愈烈,甚至都改变了原来的模样。 有人说江氏其实就是个母老虎便的妖怪,陈家之所以没有小妾和通房丫鬟,都是因为陈家老爷惧怕这个人面兽心的怪物才不敢纳妾的。 还有人说陈海刚和江氏并不是真心相爱,而是江氏横刀夺爱抢到手里的。陈若初的娘亲才是陈海刚放在心尖上疼着的女人,只是可惜,原本的原配因为江氏这个泼妇而被扫地下堂,连她可怜的嫡子也沦为了庶出。 更有人传言,江氏恼羞成怒,早就看陈若初不顺眼,嫉妒他的聪明才智,担心他会将自己女儿的财产抢走,就暗中对陈若初打杀,说不定陈若初早就已经被江氏投毒害死了。 再加上最近陈若初果然没有在人前现身,就更加加剧了这个传闻的玄乎。人们都有强烈的猎奇心理,京城中无数双眼睛都聚焦在了陈家的后宅里。 江氏在宅子里不怎么出门到不觉得,但是陈海刚天天在店里待着自然是知晓的,每每出门被人以或同情或可怜的眼光盯着看的时候,他就浑身不自在。 难道自己出门时的衣裳太破烂了?怎么大家都跟看受气小媳妇儿似的瞧着自己呢? 另一个不堪忍受传闻的自然就是陈乐瑶了,绛烟阁上上下下所有绣娘都听说了这件事。 甚至于有一次,陈乐瑶正在埋头研究着新的刺绣手法的时候,一边正如痴如醉埋首绣花的罗三娘突然扭着屁股凑到了她身边,低着头神秘兮兮地问她:「听说你娘是母老虎变得,那你岂不是小老虎?」 陈乐瑶勐地抬起头来,绣花针也扎进了自己的手指头里,十指连心,可她竟感觉不到疼。 身边原本低着头装模作样绣花,其实一颗心都洋溢着八卦因子的罗三娘顿时大惊失色,搬着自己的小绣案一边跑一边失声尖叫:「啊啊啊,别吃我,别吃我!」 陈乐瑶满脸黑线。 绛烟阁里其他绣娘们呆呆地看着又开始发神经的罗痴子,都忍不住掩唇笑了起来。连这个一心只知道刺绣甚至连吃饭睡觉都忘了的痴人竟然也听到了外边的传闻,可见那传闻是有多厉害了。 京城哪个大宅子里没有点见不得光的事?嫡母不待见庶出子女的事也是屡见不鲜,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罢了,偏偏陈家的这点儿芝麻绿豆大的破事儿竟然被京城里传得玄乎其玄。 若说其中没有人推波助澜,打死她都不会相信。
192、聊天(二更) 看了一眼正在跟其他绣娘讨论绣法的林薇,陈乐瑶蹙蹙眉头起身走到了她身边。 「薇儿,我有话想跟你说。」 林薇正在跟几个前几年进入绛烟阁的绣娘研究双面绣的针法,冷不丁听到陈乐瑶的话错愕抬头。自从那日在陈家门口说完了话,两人已经好几天没有说过话了。而林薇也藉此跟别的绣娘们拉近了关系,只有陈乐瑶因为陈家传闻的事,在绛烟阁里愈发孤立了起来。 「陈小姐,有事的话就在这里说吧。」 林薇还未开口,跟她讨论针法的几个绣娘就当先帮她挡了过去,那日的事情她们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却是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在她们看来,陈乐瑶此时过来就是来找事的。 她们可不想林薇这只温顺的小绵羊被陈乐瑶这只小老虎给欺负了,想想刚才,连罗三娘都被吓跑了呢! 陈乐瑶仿佛没有听到那几个绣娘的话,只是紧紧盯着林薇,语气也重了几分:「薇儿,你就真的不想听我的解释吗?我们真的要闹到这种地步吗?」 「陈小姐,请你……」 「几位姐姐别担心,我没事的。」林薇赶紧站起身来,在那几个绣娘和陈乐瑶开始互撕之前结束了战局:「陈小姐,我们去房间里说话吧。」 陈乐瑶看都未看那几个挑事的绣娘,抬着下巴挺着胸脯高傲地走上了二楼的楼梯钻进了一个无人的绣室里。 林薇摇摇头,这个陈乐瑶果然是江南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还真是不把这些绣娘们放在眼里。 对那几个绣娘笑了笑,林薇便也上了二楼。 那几个绣娘千叮咛万嘱咐地在身后给林薇打气,不过在她的身影进到绣室之后,几人交换了个眼色,也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可惜脚丫子还未挨到楼梯台阶,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程夫人给一眼瞪了回去。 绣娘们吐吐舌头,立即低着头回到了自己的绣案前继续刺绣了。 程夫人瞪了这几人一眼,见她们都老老实实地低着头没有人再敢抬头,便翘着兰花指捏着自己的衣摆小心翼翼地上了楼梯,猫着腰儿听墙角去了。 绣室里,陈乐瑶定定地看着林薇。 林薇被她看得有些心理发毛,正要开口问她怎么了,就见一向高傲的陈乐瑶突然撩起了裙子扑通一声跪在了自己面前。 天哪天哪!陈家大小姐居然下跪了! 听墙角的程夫人惊愕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程夫人,这个时候就跟初出茅庐的纯情小姑娘一样,浑身上下都挑动着八卦的小精灵。 「姚姐姐,你这是干什么!」林薇也被吓到了,赶紧上前去扶陈乐瑶,可是陈乐瑶是铁了心地要下跪,任她如何搀扶膝盖都跟灌了铅一样没有动弹。 「薇儿,求求你,放过我们陈家吧!」双手被林薇扶在手里,陈乐瑶抬着头眸光潋滟:「我知道这次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将你和小弟相识的事情胡乱告诉我娘。我知道我娘也有错,她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诋毁你的名声,可是薇儿,回去了以后我已经狠狠地说过她了,她也知道错了。薇儿,求求你了,放过我娘吧!我给你磕头了!」 说着,陈乐瑶便真的挣脱了林薇的手给她磕起头来。 林薇这下是更蒙了,什么叫放过她们啊,她怎么一句都没有听懂? 「姚姐姐,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呀?什么放过啊,我怎么了?」 正在磕头的陈乐瑶一愣,她虽然跟林薇相处不久,但是林薇是个没有心眼的人,她早已经将她看透了,她不会说谎,看来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不过转念一想,陈乐瑶眼前突然闪现了林媛那似笑非笑的脸和古井一般幽深的眼睛。对,不是林薇就是林媛,肯定是林媛! 「那就是你姐姐,薇儿,求求你们放过我们陈家,不要再给我们造谣了,我娘她,她都不敢出门了,这些日子一直在家中以泪洗面,每天都吃斋念佛面壁思过。」 正在家中挑剔地啃着水晶肘子的江氏突兀地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莫名其妙地晃了晃脑袋,继续埋头跟肘子斗争了。 听到陈乐瑶的话,林薇总算是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了。原来她是怀疑那些传闻是她们传出去的。 「你误会了,姚姐姐,我们根本没有传那些谣言。」 摆着手,林薇说话时不避不让,分外坦诚:「不瞒你说,我们再过七八天就要回驻马镇了,我姐姐最近一直在忙着洞天的事,根本就没有功夫去散播什么谣言。再说了,我姐姐也不是那种背地里使坏的人,若是有人得罪了她,她是会当面解决的,那日我们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我姐姐不会再揪着这件事不放的。」 若是林媛此时听到了林薇的话一定会汗颜地无地自容,原来自己在小妹心里是这样光辉的形象啊,只是可惜,她好像背地里也做了不少坏事。 这下陈乐瑶是真的愣住了:「你说,什么?不是你们?」 「不是我们,不是我们。」再三强调了两遍,林薇一边将陈乐瑶扶了起来。 如果不是林媛做的,那么这件事背后使坏的人就一目了然了。 「是他们!」陈乐瑶紧咬牙关,又气又恨。 陈乐瑶没有说是谁,林薇也不想过问这其中的猫腻,反正她现在跟陈乐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正如她那日所说的,以后的她们各走各的路,再不相干。 「陈小姐,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说完,林薇转身便要走。 「薇儿,我……」陈乐瑶拉住林薇的胳膊,急急叫了一声。 林薇却是拂开她的手,浅浅一笑,一言不发地开门离开了。 陈乐瑶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里也变得空落落的。人们只看到她身为陈家嫡女的光鲜,却不知道她的孤单寂寞。她空有那么多银子,却没有一个真心的朋友。以前跟吴含玉斗嘴,虽然气人倒也有趣。后来家里有了个小弟弟,她想着终于有人能跟她一起玩耍了。 可是呢,娘亲说小弟是下贱人生出来的小贱人,她若是跟小弟玩了,也会变成被人们唾骂的小贱人。 娘亲说的话自然是真的,小小年纪的她奉为信条。 好不容易来到了京城,遇到了林薇,却不想最终还是被自己给亲手断送了这段友情。 呵,陈乐瑶,你真是可怜啊!活该你没有朋友,你就是活该! 打开门准备离开的林薇勐地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人给惊到了:「程夫人?」 程夫人正弯着腰趴在门上听墙角,差点因为开门而扑到了房间里去。 「呵呵,呵呵。」尴尬地看着林薇和房间里的陈乐瑶,程夫人拍了拍自己的衣摆,清了清嗓子,对林薇道:「薇儿,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你跟我来一下吧。」 「是,夫人。」林薇乖巧地点点头,跟在程夫人身后慢慢走了。 程夫人最是喜欢林薇这乖巧模样了,不知道比那个当中表白的田萱好多少倍!若是能得了林薇这样的孩子当自己的儿媳妇儿,那可真是上辈子积了大德了。 一边走,程夫人一边欢喜地笑着,那个陈夫人居然还看不上林薇做她的儿媳妇儿,呵,真是有眼无珠! 不过这倒是正好,把这么好的女孩儿留给她。 程夫人在二楼有个单独的房间,里边床榻桌椅一应俱全,这还是林薇头一次来到程夫人的房间呢! 一进门就被扑面而来的淡淡药香给熏得蹙了眉头。 程夫人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指着桌边凳子,笑道:「我身子不大好,除了每日吃药,还要用药熏着房间。你若是不习惯,我们就去别的房间里说话。」 「不碍事。」林薇处处为别人着想,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而介怀,不过她的注意力却都在程夫人的身体上。 「夫人,您身子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 程夫人倒茶的手顿了顿,笑了笑:「对,就是最近太累了,你也知道,这偌大的绛烟阁全都靠我一个人顶着,哎!」 嘆了口气,她自然而然地将话题引到了自己的儿子身上:「我那儿子啊,哎,都这么大了,还是跟个小孩子似的,我想着把这绛烟阁交给他打理,偏偏那臭小子一心一意就想着去做菜。」 「我这绛烟阁可是耗费了多少心血才做到这么大的,那个臭小子说不接手就不接手,让我怎么办?」 对于程夫人的抱怨,林薇也只能无语地笑了笑,在绛烟阁这些日子,除了练习绣法就光听大家聊天八卦了。说得最多的,无非就是绛烟阁未来的东家程皓轩,她自然也知道程皓轩热衷厨艺无心掌管绛烟阁的事了。 不过,说起来也是奇怪,这个程皓轩虽然无心接手绛烟阁,但是他的聪明才智却是极其适合经商的。这次绛烟阁甄选厨娘还有今年上元佳节绛烟阁搞得猜谜活动,都是程皓轩想出来的。
193、约会 可是即便如此,林薇作为一个外人还是没有权力插嘴别人的家事的,她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点头笑笑,心里对程夫人让她来房间里的用意很是好奇。 程夫人自顾自说了这么许多,也不见林薇脸上有什么表情,只好横刀直入了。 「薇儿啊,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成家立业。」 林薇点头,这句话很简单啊,她自然是听过了的。 程夫人笑着拍拍她的手,身子也往前倾了倾,笑道:「圣人都说,成家立业,成家立业,自然是先成家再立业了,你说是不是?」 林薇心里有些突突,总觉得程夫人问她这个问题别有用意,可是一时又想不出哪里有问题。 「是,夫人说的对。」林薇点点头,俨然被程夫人牵着鼻子走了。 程夫人心里开心,更加亲昵地握住了林薇的手:「薇儿啊,自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这个孩子,真是可心。模样又俊俏,人品又好,最重要的是,你还有一手好绣活儿,比我绛烟阁里所有的绣娘们都强。」 明明是被程夫人夸赞的,可是林薇总觉得心里有些忐忑。 「薇儿啊,不瞒你说,我年轻的时候呢,也跟你一样,只是可惜,看错了人,付错了情,最终这辈子也就这样交代过去了。所以啊,女人这辈子呢,一定要擦亮眼睛找个好夫君。你瞧你大姐,就是个有眼光的,夏二公子人品贵重,对你大姐又百依百顺。薇儿,跟我说,你羡慕不羡慕你大姐?」 林薇眨眨眼睛,一个是她大姐,一个是她大姐夫,两人这一路走来她都是亲眼看着的,自然知道其中的艰辛和甜蜜。只是,说羡慕倒是没有多少,若真的要说点什么的话,应该是期待,期待自己也能有个这样的将来。 不过,看着程夫人那殷切的目光,林薇从善如流,点点头:「嗯,羡慕。」 程夫人喜出望外:「羡慕就对了,来,我告诉你啊,我这里呢,正好有个合适的男子,模样比夏二公子更俊俏,人品也是万里挑一,莫说夏二公子了,就是皇子们恐怕都没有他一半好呢!」 林薇勾着唇十分应景地笑了笑,不过心里却是唏嘘,瞧程夫人这嘴儿,当绣娘真是委屈了她了,她应该去当媒婆才对! 现在她也算是终于明白程夫人将她叫过来,又是说程皓轩又是说她大姐的,原来是想给她说媒啊!哎呦,这可真是不好意思啊! 等等!说媒便说媒吧,为何要提程皓轩? 难道,之前她说过的玩笑话都是当真的? 林薇勐然睁大了眼睛,想起了自己刚来绛烟阁的时候,程夫人曾经打趣地称自己为儿媳妇儿的事,不禁后背都出汗了。 不是吧?难道真的是给她和程皓轩牵线说媒? 不要啊!她还有小林子呢!再说了,她可不能做对不住田萱的事! 就在林薇暗暗觉得对不住田萱的时候,程夫人终于将正事给扯了出来。 「薇儿啊,你来到这绛烟阁也有不少日子了,说起来,跟皓轩应该也见过好几面了吧?怎么样,我儿子是不是样样都是出类拔萃的好男儿?呵呵,别说你了,就连我这个当娘的都觉得整天对着他会被勾了魂去呢!」 「哎呀,别害臊嘛,这里又没有外人,咱们娘俩儿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哦对了,你不会还是在为那个陈夫人的事伤怀吧?哼,要我说啊,那个陈夫人简直就是有眼无珠,像你这么好的姑娘给她当儿媳妇儿,都是她修了八辈子的德修来的,偏偏她还挑三拣四的!」 「对!她就是嫉妒你,嫉妒你容貌好人品好,怕你进了门以后会把她的光辉给盖过去!哼,这样的老妖婆真是居心不良。你没有进他们陈家的门真是庆幸!薇儿啊,你别担心,娘才不会嫉妒你呢,娘是真心地喜欢你的,只要你跟轩儿过的好,赶紧给娘生个大胖孙子,娘就开心地不行不行的了!」 程夫人一张嘴巴拉巴拉地说个没完,林薇只觉得好像有一百只苍蝇在自己的耳边嗡嗡嗡个没完,脑袋都要大了。 在听到程夫人竟然都跟她自称娘了,林薇更是如坐针毡,就想着赶紧逃跑了。 「夫,夫人啊,我,我还不到十一岁呢,现在说这件事还有些太早了吧?」 「不早了!」程夫人一把拉住打算遁走的林薇,将她的手紧紧握在自己的手里,分外认真地说道:「你没听过这样的话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就是在两个人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已经形影不离互生爱慕之心了。你们都十一岁了,轩儿也十三四了,一点儿也不小了。有的地方的孩子成亲早的,像你们这个年纪都有成亲生孩子的了呢!」 林薇苦笑着,只觉得按照程夫人的说法,恨不得自己现在就跟程皓轩赶紧成亲,然后明年就给她生出一个大胖孙子来。不,一个哪里够?要生就得生一串儿! 想着自己年纪轻轻,从十二岁就要开始生孩子,一直生到二十二岁,甚至三十二岁,那得是多么地高产啊! 林薇眼前蓦然就出现了在林家坳时养的那头大母猪和几头小猪崽儿,浑身都悸动起来。 「夫人,夫人啊,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得从长计议。这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大姐都十四岁了,我娘都捨不得她出嫁呢,我就更不着急了。」 林薇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慌乱地推开程夫人紧紧握着自己的手,逃命似的跑出了她的房间。 程夫人眨眨眼睛,看着林薇的背影吃吃笑了起来:「哎呦,果然还是个孩子,才说到这儿就脸红了。啧啧,不过这孩子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切不可急躁,要从长计议才行。过几天,不行,就明儿吧,明儿就先让他们两个见见面,培养培养感情。快六月了啊,郊外的花儿肯定都开了,就让两个孩子去游湖赏花吧!」 打定了主意,程夫人赶紧将茹绣娘给叫了过来,让她先去城外定游湖的船,还特意嘱咐她一定要在临江楼定个视野开阔的房间。 看着程夫人这兴奋异常激动地脸色潮红的模样,茹绣娘隐约也猜出了是什么事,十分爽快地就赶紧去办了。 林薇逃也似的从程夫人的房间里跑了出来,就一头扎进自己的专属绣室里不出来了,本想着这样就能躲过一劫的,却不想没一会儿,蕊绣娘就笑盈盈地过来找她了。说是邀请她明日一同去游湖,还千叮咛万嘱咐地告诉她千万不要迟到。 林薇一时蒙了,没能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之后才想明白,什么游湖,明明就是去相亲的。 「哎呀,惨了惨了,若是让萱儿知道了,肯定要跟我划清界限,不理我了!」双手支着下巴,林薇一脸抑郁地哀嚎着。 不去? 林薇来了精神,她若是不去呢?悄悄看了眼房间里的程夫人,林薇总觉得不去的话好像有点儿亏。倒不是她亏,而是替田萱亏得慌。 一个念头在心里萌生,林薇眼睛亮了起来,还是回家先跟大姐商量一番再决定吧! 这日,林薇早早地就回到了家,拉着林媛和小河就进了自己的房间,姐妹三人嘀嘀咕咕商量了好久都没有出来。 小林霜看得心痒痒,想着也跟着进去听听,可是林薇身边的丫鬟石榴和牡丹就是不许她进门,还说什么里边谈论的话题都是少儿不宜的东西,不许她进去旁听。 这可把小林霜给郁闷坏了,扒拉着小腿儿非要进去瞧一眼几个人到底在干什么。 府中上下几乎都知道小小姐的吃货本性,看着小林霜这个急不可耐的样子,石榴想起了大小姐交代过的话:「小小姐,几位小姐真的是在谈论很重要的事,不是在吃什么稀有的东西,你就放心吧!」 小林霜果然停下了往里拱的动作,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真的不是在吃什么好吃的?」 牡丹也忍不住扶额:「真的,只是在说话,没有吃东西。」 小林霜这才歇了往里进的心思,不过在走出去三步之后又给折了回来,眨巴着骨碌碌的大眼睛,抬着肉嘟嘟的小脸儿,嫣红的小嘴儿扁扁的:「石榴姐姐,牡丹姐姐,你们发誓,大姐她们真的不是在放家里吃什么好东西?」 石榴和牡丹都被小林霜这个模样给萌化了,哭笑不得地举着右手真的发起了誓言。 发完誓,牡丹还引着小林霜去了厨房,大小姐说了,若是实在拦不住小小姐了,就跟她说厨房里有好吃的。 虽然小小姐没有再往里边闯,但是这个萌萌的小模样还真是让人于心不忍,那就放一次水带她去吃好东西吧。 一听有好东西吃,小林霜跑得简直比兔子都快,牡丹紧跟着都没能追上她,赶到厨房的时候小林霜就已经将案板上带来的辣炒年糕吃了一多半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薇就早早地来到了蕊绣娘跟她约定的地方,不过她并没有直接出现,而是跟林媛和小河偷偷地躲到了一边暗中观察。 果然,诚如三人所料的那样,程皓轩在程夫人和茹绣娘蕊绣娘的陪伴下来到了临江。说是陪伴,倒不如说是押解,因为程皓轩那张俊俏的小脸儿此时跟吃了个黄连一样难看。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程夫人给儿子整理了一下衣襟,就将他推到了江边,还不忘嘱咐着他一定要好好对待人家姑娘。 程皓轩心不甘情不愿地往江边走,正好在林媛几人藏身的地方前路过。 三个小姑娘赶紧缩回了脖子,屏住了唿吸,竖着耳朵听到程皓轩一路抱怨着走过去了。 「什么啊,大早上地就把我揪起来,还骗我说是出来玩,到了才跟我说是相亲!真是的,这都什么世道了,哪里还兴相亲?再说了,就小爷这风流倜傥的模样哪里用得着相亲?随随便便抛个媚眼儿,还不是想要多少女儿都会上赶着来倒贴?」 听着程皓轩这自我感觉良好的一番话,藏在暗处的林媛三人齐齐做呕吐状,要不是怕暴露了自己,她们肯定要跳出去指着这程皓轩的鼻子好好挖苦嘲笑一番! 「哎!相亲就相亲呗,也不说是谁!还弄得这么神秘,难不成是公主?啧啧,当驸马有什么好,还是当厨子最好。给我找个公主,还不如给我介绍个御厨的女儿呢,那才符合小爷的心意……」 程皓轩一路嘀咕着走远了,那边程夫人三人也趁程皓轩不注意悄悄地熘进了临江楼。她们可不敢让程皓轩知道就在旁边围观,好不容易把这臭小子从床上给忽悠了出来,若是再惹毛了他,这场亲事肯定就没戏了。 林媛三人偷偷探头出来,林薇悄悄道:「大姐你真是太厉害了,连程夫人在旁边偷偷看着都猜到了。」 林媛哼哈两声,苦笑着点点头,她当然知道了,这种被家长骗来相亲还要被双方家长盯梢的事她可没少见过。 「薇儿啊,你真的决定将这个程公子让给萱儿?」小河还是有些不同意两人的做法,「我觉得这个程公子可比小林子更适合你,最重要的是,程夫人特别看重你,若是你跟了程公子,等你过了门绝对不会被婆婆欺负。但是小林子嘛,啧啧,就有你受得了。」 不仅是小河,连林媛也觉得程浩轩比小林子更适合林薇。虽然程浩轩不是程夫人的亲生儿子,但是程夫人对待程浩轩却跟亲儿子没有两样了,亲儿子也不过如此了。 不过不管两人怎么说,林薇的心里都已经住进了一个人,正如她自己所说,旁人再好都比不上心里那个人。 林媛也是深有体会,即便夏征霸道贪财,甚至有时候很是小心眼儿,可是在她心里就是千金不换的人。 知道再劝林薇都没有用了,林媛和小河也就不再多说了,三人各自分头,去帮田萱牵线搭桥了。 说起来这程皓轩真不是个懂得浪漫的人,他上了游船之后居然又歪着头倚在小榻上睡着了,就连游船慢慢悠悠地划到了江中心都没有察觉到。 程夫人三人却是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程夫人更是气得破口大骂起来:「这个程皓轩,是不是故意来气我的!薇儿还没有来呢,他居然就把船划到了湖中心,真是气死我了!这个混帐东西!等我过去揪他耳朵!」 说着,程夫人就起身往外跑。茹绣娘和蕊绣娘赶紧拉着,又是说好话又是顺气的。 三人正在临江楼里拉扯着,眼尖的蕊绣娘突然指着湖中心的小船叫道:「快看!有个小船过来了!」 程夫人和茹绣娘也不拉扯了,都扒着窗口往外瞧,果然见到一只小小的游船慢慢悠悠地靠近了程皓轩所在的游船。为了给程皓轩和林薇设置一个有情调的环境,程夫人还特意让茹绣娘订了一艘大点的游船。 刚才看着还没有发现什么,此时那小船飘飘摇摇靠近了,两艘船一比较,还真是显出了大船的大了。 「那小船,是不是有人?你俩眼神儿好,看见了没有?」 三人扒着窗口热切地看着湖面上,程夫人紧紧眯着眼睛,可是怎么瞧也瞧不真切那小船上是不是有人。 茹绣娘和蕊绣娘也眯着眼睛看着那小船,虽然她俩都比程夫人年轻了许多,但是因为常年刺绣,眼睛早就不如同龄人了,所以也只是看个大概,隐约能瞧见小船上好像坐着个女子,至于那女子是谁,模样如何,却是看不真切的。 茹绣娘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应该是,薇儿吧?」 蕊绣娘也蹙眉问道:「你看清了?我看着身形像,不过肯定是个年轻姑娘。」 三人正猜测着,那小船已经靠近了大船,小船上坐着的年轻女子慢慢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上了大船。 茹绣娘突然高声大叫起来,惊得程夫人和蕊绣娘心里都扑腾一下子。 「就是薇儿,就是薇儿!你瞧那女子穿的衣裳,不就是她刚来京城的时候,咱们给她们做的那件吗?」 经过茹绣娘这么一提醒,蕊绣娘也认了出来,拍掌笑道:「对啊,当时还是田家小姐带咱们去的呢!做了几件衣裳,一直没有见过薇儿穿,没想到今日这个场合给穿了来。哈哈,这小丫头虽然嘴上说不同意,其实心里高兴着呢!」 茹绣娘和蕊绣娘都敲定了那人就是林薇,程夫人也就认定了,高兴地眼角的皱纹都露了出来:「我就说嘛,薇儿这孩子最是通情达理,轩儿都将游船开到湖中心了,这孩子居然也不气恼,还自己找了个小船去那江中心。啧啧,这孩子啊,真是可心人儿啊!」 说着说着,程夫人的眼角便潮湿了,不着痕迹地抹了把眼角,程夫人顿时改变了语气:「哼,这要是换了田家那个二小姐,肯定早就气得转身就走了吧!」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文: 毒妃萌宝腹黑爷/凤玖 「贤良淑德」的土匪头子慕容栖一次下山拐回了一位身娇体软易推倒的压寨相公。 可相公带回山寨后慕容栖才发现不对,那双时时盯着自己恨不得把自己吞下肚的眼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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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约定(一更) 茹绣娘和茹绣娘面面相觑,也不知道程夫人到底是怎么了就是看不上人家田府二小姐,说起来,这个田府二小姐比林薇的身份地位还要高许多呢。 不过,又不是给自己找儿媳妇儿,两人当然聪明地闭了嘴巴,只是说着程夫人找了个好儿媳的好话。 躲在暗处的林媛和小河,看着临江楼二楼上程夫人那开心的模样,顿时松了口气,看来今日的事是真的瞒过了程夫人三人。 正要离开,林媛便见到程夫人和茹绣娘蕊绣娘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便准备离开了,许是怕被程皓轩发现她们吧,反正现在两人已经见了面,接下来的事就不用她们操心了。 见程夫人三人已经坐上马车离开了,林媛和小河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拍拍沾了脏东西的裙角,便准备去江边找藏着的林薇,然后三人一起回去了。 江中心,身着林薇衣裙的田萱满心欢喜地上了船来,一进船舱就瞧见了小榻上正睡得酣甜的程皓轩。 一颗心小鹿一般乱撞着,田萱转过身去双手在身前晃了晃,高兴而无声地大笑了三声之后才整理了一下衣裙,转过了身来。 回过头来,就又变成了端庄挑眉的田萱了。 船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程皓轩却还是跟毫无察觉一般,依旧闭着眼睛睡得香甜,听着那均匀而有韵律的唿吸声,田萱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整个船舱里好像都瀰漫着粉红色的气泡泡。 「程公子?」田萱轻声细语地唤了一声,榻上的人依旧闭着眼睛唿吸声没有任何变化。 田萱又轻轻走近了几步,再次低声唤了一次,偏那人还是没有回应。 这次田萱胆子大了,睡得这么沉,是不是就是等着她去做坏事的? 眼珠子快速地转动着,田萱看了一眼船舱外掌舵的船夫,整个船上除了他们三人再没有旁人,而这游船又在江中心,莫说人了,连个鸟都没见几只。 「唿,唿!好紧张,好紧张!」田萱转过身去,轻轻用双手拍着自己微微发烫的脸蛋儿,船舱里都是她啪啪打自己脸的清脆声音。 声音突然一顿! 田萱勐然瞪大了眼睛,慌忙回身,待见到榻上的人还在熟睡后才松了口气。 这次不敢再大声拍脸了,若是把程皓轩吵醒了,别说坏事了,就连多看他两眼都难了。 「不紧张,不紧张!」轻轻拍着自己的胸口,田萱轻手轻脚地凑近了程皓轩,小脸儿在距离他的脸两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哇,这还是头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他呢!果然好白啊,怪不得京城人都称唿他为白二爷呢! 嗯,好帅啊!瞧这眉毛,浓密的很。还有这眼睫毛,卷卷翘翘的,比女人的眼睫毛还漂亮呢! 还有这鼻子,哇,好挺翘啊!鼻尖也这么帅气,哎呦,怎么办,好像吃一口! 呲熘! 程皓轩是被一声接一声吞口水的声音给吵醒的,眼睫毛颤了颤,眼睛似睁未睁隐约有光透进来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有个凉丝丝的东西碰到了自己的…… 鼻子! 碰就碰吧,为什么,还要伸舌头舔? 哎呦,好痒啊! 等下,不对劲儿! 「啊!」 程皓轩高声大叫一声,捂着自己的鼻子就从小榻上给跳了起来,指着眼前还在微张着嘴流口水的女人气唿唿叫道:「你亲我!不对,你咬我做什么!」 微微发愣的田萱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地将嘴角的口水吸了回去,眨着眼睛无辜地说道:「程公子你是不是做梦了?我什么时候亲你了?」 说到最后,田萱竟是低下头双手捂住发烫的脸颊扭捏地笑了起来。 她这样一笑,程皓轩顿时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为什么笑?为什么笑?这丫头刚刚明明占了自己的便宜,怎么这会儿就不认帐了? 其实田萱刚刚咬得并不用力,只是因为程皓轩突然惊醒反应太大,逃跑的时候又正好撞在了田萱的牙齿上。别说他鼻子疼了,田萱的牙还疼呢! 只不过此时正沉浸在甜蜜里的田萱根本没有心思去管自己的牙罢了。 捂着发酸的鼻子,程皓轩才发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等下,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田萱眼神微微闪烁,继续扭捏地晃了晃身子,打起了马虎眼:「哎呀,你说我怎么在这里呢?」 「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在这……」程皓轩都快被田萱弄晕了,之前见过的她可不是这样扭扭捏捏的样子啊,怎么今儿这么羞涩,哎呀,这样的田萱真是太丑了! 等下! 程皓轩突然感觉不到鼻子的痛感了,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你,等下!跟我相亲的女子,就是你?天哪!娘说的惊喜就是你?」 田萱虽然花痴,但是聪明的很,一听程皓轩这话就明白了,原来程夫人只是让程皓轩来相亲,却并没有透露相亲的对象是谁! 这下可好办了,田萱掩唇笑了起来,觉得林薇真是她这辈子认识的最好的朋友了! 抬头看着弯腰站在小榻上的程皓轩,田萱笑吟吟地沖他招招手:「程公子,你快下来吧,你瞧这船舱这么小,你那么大的个子还站在小榻上,肯定会顶到脑袋的。来来,快下来坐吧!」 程皓轩此时也的确发现自己的姿势很是诡异,怪不得刚刚觉得自己的头顶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拍似的,原来是船舱。 「那你往后边一点啊!」生怕田萱再冷不丁地过去咬他一口,程皓轩十分小心地让她后退几步,自己才从小榻上下来了。 田萱抿着唇笑,哪里想得到居然还有跟意中人以这样的方式独处? 想起临上船的时候林媛教给自己的话,田萱轻轻咳嗽了一声,打开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食盒,从里边取出了两样小点心来。 这小点心都是昨晚上林媛临时在厨房里做的,因为程皓轩的舌头太厉害,她还故意做得差了点,就怕被他尝出来。 「公子,你刚刚小憩了一会儿,肯定饿了吧?来,这是我自己做的小点心,味道特别好,你尝尝。」 程皓轩还真是有些饿了,主要是今儿早上还没有睡醒就被程夫人给揪了起来,起床气太大,便连饭都懒得吃了。 本来还想着客套地说声不饿,可是肚子却是诚实地叫了起来,程皓轩顿时有些尴尬。 田萱好似没有听到,继续低垂着眼皮给他夹了个小点心:「公子尝尝这南瓜饼,我可是用南瓜和面,又在油里炸过的哦,蘸着白糖吃,又甜又糯,你快尝尝味道如何。」 若说这世上最让程皓轩难以拒绝的东西,那就是美食了,还是没有见过的美食。 田萱夹来的南瓜饼只有小孩子拳头大小,扁扁的,上边刻着急道印儿,中间还有个小蒂,看上去真的跟圆滚滚的南瓜似的。 程皓轩尝了一口,本来微眯着的眼睛顿时睁大了,唔,好吃,甜甜的,软软的,还有一股南瓜的清香味道。 「这真是你做得?」程皓轩一口将那个南瓜饼都塞进了嘴巴里,不可置信地看着田萱:「你不是最喜欢刺绣吗?怎么还会做这个?」 见他喜欢,田萱心里早已高兴地跳了起来,不过面上却是谨记林媛的话,没有那么夸张地笑:「实不相瞒,刺绣和下厨都是我喜欢的,只是,我的厨艺不是很好,娘亲和姐姐也都觉得女子总是下厨不是那么回事会被人家笑话,所以,我就……」 程皓轩十分贊同地点着头,又尝了尝田萱带来的另一样点心,味道也很棒:「嗯,我明白了,不光是你们女子啊,就连我们男人也总有些身不由己。哎,你这个桂花糕做的不如南瓜饼好吃,这桂花糕的桂花放得太少了,不甜,下次再多放一些就更好吃了。」 田萱连连点头:「真的吗?不甜吗?我尝着差不多了呢!好的好的,我下次多放点桂花。你喜欢这个?那就多吃点啊!」 又夹了一块儿南瓜饼给程皓轩,田萱笑得眼睛都弯弯的了。从来没有想过她居然还能有跟程皓轩这样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说起来还是要多亏了林媛和林薇姐妹俩了。 以前她一直以为程皓轩出自绛烟阁,会对刺绣情有独钟,却不想,原来这个大男人真正喜欢的竟然是下厨做菜,啧啧,还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看来程皓轩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南瓜饼,不一会儿就见底儿了。 意犹未尽地抹了抹嘴儿,程皓轩眨巴着眼睛问道:「你还会做什么好吃的?」 什么也不会!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可是田萱嘴上却是不敢这样说,拍着胸脯骄傲地说道:「多了,你要是问我刺绣什么的,我可能还不能打包票,但是做饭嘛,哈哈,只要你说,我肯定能做得出来!只不过,我这厨艺不是太好,所以这个味道嘛……」 田萱有些羞涩地低了头。 「不怕!」程皓轩回味了一下南瓜饼的味道,想着南瓜饼都能做成这个样子,做其他的菜肯定也不会差很多。 「不用担心,我会啊,你若是有什么不会的地方,可以来请教我,我来教你!」 田萱眼睛顿时亮了:「真,真的吗?你,不会嫌我烦吧?」 程皓轩蹙眉:「怎么会?随时来找我!」 「但是你娘她,她好像不太喜欢我……」 程皓轩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之前程夫人不是一直说田萱不好的吗,怎么今儿还带着他来相亲的? 「别管她,她既然都同意你来相亲了,肯定就是默许了吧!哦对了,我可提前声明啊,虽然我可以教你做菜,但是你可不要有别的想法,我对你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 田萱心里撇了撇,神色有些失落:「是吗?可是我听薇儿的姐姐说,心情不好的话做出来的饭菜也不会好吃,若是改天我做出来的菜难吃的不行,那肯定不是因为我的厨艺不好,而是因为我的心情不好。」 程皓轩嘴角抽了抽,林媛那个死女人居然还说过这种话?难道做菜真的跟心情有关? 「算了算了,小爷心胸大得很,多你一个也不多。不过可说好了,不许再偷偷咬我!」 「好好!绝不偷偷得了。」田萱点头像小鸡吃米,心里却是乐开了花,下次绝不偷偷得了,一定要光明正大地亲,咬! 不过,高兴归高兴,她还是谨记林媛的话,有些沮丧地嘆了口气,果然引来程皓轩的询问。 看了他一眼,田萱语气不太高昂:「还不是你娘啊,她好像不太喜欢我,也不喜欢你做菜,若是知道咱们两个人见了面就聊天说做菜做饭的事,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是啊。」程皓轩也点了点头:「所以,咱们就不让她知道我们在聊什么不就好了,不光不让她知道聊什么,就连我们在哪里见面怎么见面都不告诉她。反正是她让我来相亲的,最后结果是什么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程皓轩心里的叛逆因子蹭蹭地往外冒,田萱心里的小欢喜也是哗啦啦地往外流,这下两个欢喜冤家终于达成了一致看法,一拍即合。 却说程夫人和茹绣娘蕊绣娘两人乘坐马车回到了绛烟阁,便有个小绣娘跑来说有人要见程夫人,已经等了好久了。 程夫人心情大好,一边下马车,一边随口问是谁。 「盼珍,是我。」 一个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蓦然在耳边响起,刚刚落地的程夫人身子一僵,脸色大变。 茹绣娘和蕊绣娘跟在程夫人身边最久,却也根本不知道她还认识这样一个人,不禁有些纳闷。 毕竟是经歷过大风大浪的女人,在经过一瞬间的失神之后,很快便恢復了镇定,她正了正自己的衣裳,让茹绣娘几人先回去。 待只有自己和面前这个男人之后,程夫人的面色依然没有正常过来。 「盼珍,我……」 「陆先生,请称唿我一声程夫人。」
195、恨之入骨(二更) 陆沖自嘲一笑,常年未舒展开的眉宇间隐约印着几分愁思:「是啊,程夫人,你早已经不是当初我认识的那个盼珍了,我也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陆沖了。」 简简单单两句话,却将程夫人和陆沖带回到了二十年前的日子里,那时候他们还是最要好的朋友,不仅有他们二人,还有个让程夫人永生难忘的男人,那个一见面就温柔地叫她珍儿的男人。 只是可惜,他们永远都回不到以前了,那个男人也永远不会再见到了。 程夫人收回思绪,眼角余光正好看见绛烟阁的绣娘们都不好好绣活儿了,齐齐扒拉着眼睛往这边瞧。 「有事吗?若是没事,我就回去了,店里很忙。」程夫人挺了挺腰板儿,左手在右手的袖子出勾了勾。 这个下意识的小动作让陆沖眼前一亮,沙哑的笑声从嗓间溢出:「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跟年轻时候一样,紧张的时候就喜欢勾袖口。」 程夫人双手一僵,顿时将手放回了小腹前,可是这个动作也让她很是不舒服,索性便将两只手全都垂到了身侧。 「陆沖,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不等他开口,程夫人已经当先说道:「行了,你也别说了,我知道,你肯定是为了轩儿的事来的吧?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几年他都在跟着你偷偷学习厨艺。哼,拜你所赐,我教得好好的儿子,现在整天就知道跟我顶嘴对着干。怎么样?是不是很开心?」 不错,陆沖正是程皓轩的师父,也正是宫中御膳房的一位御厨,今日他出宫来找程夫人,也正是受了程皓轩的拜託。 而且,他觉得这么多年了,也该出面解开程夫人心中的结了。 「盼珍,我知道,你不想让轩儿学习厨艺,可是,他在这方面真的很有天赋,你就不要再苛待他了。你对我有意见我知道,我也不想求得你的原谅,只是,轩儿他是无辜的,你又何必这样苛待他?」 「苛待?」 听到这两个字,程夫人就像是炸毛的猫,看着陆沖就像是看着前世的宿敌:「程皓轩是我儿子,我这个当娘的会苛待他?陆沖,你不要以为你是……行了,我不想跟你多说废话,总之,轩儿的事不用你再多管。以前你偷偷教导他学习厨艺,我睁一只眼闭一眼也就罢了,但是以后,他必须要跟厨房划清界限,我这绛烟阁是要给他留着的!」 「盼珍……」 「陆先生,慢走不送!」 毫不留情地给了陆沖一句,程夫人便头也不回地进到了绛烟阁,径直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里。 看着程夫人决绝的背影,陆冲心中又悔又嘆,这么多年了,当年的事还是不能释怀吗? 摇摇头,陆沖收拾了一下心情,便慢慢往街头走去。 茹绣娘和蕊绣娘悄悄跟出来看着他那单薄而略有些驼背的背影,心中疑惑却又莫名多了几分落寞的萧条感。 两人互望一眼,隐约知道了此人的身份。 正在这时,二楼房间里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小绣娘们都胆战心惊地抬头去看,以为是程夫人在发怒。 可是,在那一个声音之后,房间里就跟没有人了一般良久不再发出一丝声响。 茹绣娘和蕊绣娘大惊失色,赶紧往二楼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叫着小绣娘赶紧去请大夫。 推开房门,果然看到程夫人已经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却说陆沖从绛烟阁离开之后,并没有径直回宫,而是绕了个路去了最近名声大噪的洞天。索性今日有时间,陆沖便点了几道洞天的招牌菜品尝了一番,果然,跟程皓轩所说的一样,这里的饭菜的确很有特色,味道也很好。 默默点了点头,陆沖对程皓轩口中的那个林媛更加多了几分兴趣。 正想着,便听到门口的小伙计叫了一声「东家」。 循声看过去,果然瞧见了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虽然年纪小,但是浑身气质不俗,看着竟是比他见过的那些小姐们更加沉稳。 现在虽然还不是吃饭点,但是洞天的生意一向很好,此时的大堂里也并不是只有陆沖一人,所以林媛并没有发觉自己正被某个人打量,径直上了三楼检查梦幻王国里的琉璃去了。 「有趣。」 陆沖勾唇笑了笑,对程皓轩说的比试厨艺的事倒是生出了几分兴趣来。 京城中关于陈家的传闻越传越烈,最终就连在宅子里很久没有出门的江氏都知道了。而她也跟陈乐瑶一样,都将这笔帐算到了林媛的头上。 不过,好在陈乐瑶是个明事理的,在经过这次事情之后,一直以嫡女自居并高高在上的她一夜之间仿佛成熟了许多。 在江氏叫嚣着要去林府找林媛算帐的时候,陈乐瑶冷冷地拉住了她:「娘,你是不是还没有清醒过来?这件事根本就不是林媛做的。你想想,虽然传谣之人故意将林薇和若初的事给抹去了,但是这也太刻意了。若是女儿猜得不错,那真正的幕后黑手应该是吴家。」 吴家! 江氏也终于反应过来了,对啊,自从那日价格战之后,这杜氏就再也没有露过面。按理说他们吴家接下了林媛两千两银子的生意,她应该会特意来找自己招摇炫耀一番的。可是这次杜氏没来,这里边肯定有猫腻。 「一定是那个杜氏!」江氏气唿唿地骂了一声,「女儿,幸好有你,不然娘这次肯定又要被那个吴家给算计了。」 陈乐瑶蹙眉看着娘亲:「娘,不是我聪明,是你现在已经被林媛和若初他们给弄得找不到北了。娘,你听女儿的,不要再跟林媛林薇还有若初过不去了好不好?林薇是我在京城唯一的朋友,若初又是我的弟弟,你这样对待他们可有想过我怎么有脸见他们?」 「女儿!」江氏心中震惊,以前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女儿什么时候居然会质疑她了?还有她们现在,好像也不像以前那么亲近了。 「女儿啊,娘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什么朋友,她只是想着进我们陈家的门所以才会对你百般巴结的。你听娘说!还有陈若初那个小杂种,他不是你弟弟,他是来分你家产的臭虫!你若是对他心软,将来他得到了陈家的家产就会对你残忍,对娘残忍!」 「傻孩子,你还是太单纯太善良了,你可知道娘为什么不想让那个林薇嫁进咱们家吗?对啊,就是因为有了林家的支持,陈若初那个小杂种就会越过我们一头啊!若是咱们陈家就只有你一个人,那以后所有的家产都是你的,现在凭空多出来一个儿子,你觉得你爹那个一根筋会把家产留给你?」 家产家产!江氏张口闭口就是家产! 陈乐瑶听得心里烦躁得很:「娘,陈家的家产自然是要留给儿子的,别说江南了,就是整个大雍现在也都是由男丁继承家产。难道你忘了,之前咱们江南就有一户人家,虽然膝下有三个女儿,但是老爷死了以后,还不是把家产都留给了侄儿?娘,难道你想着把咱们陈家的家产都留给一个外人?难道留给外人他们就会孝敬您终老了?」 正如陈乐瑶所说,这里的人们都是注重男丁的,所以正室无论如何都要生个儿子出来,即便自己生不出来也要从妾室那里挑个好拿捏的过到自己膝下。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绝了那些外人的念头。 江氏自己没有生下儿子,陈海刚膝下也就只有陈若初这么一个庶子,若是一般的嫡母肯定早就将他过过来了。 偏偏江氏就是转不过这个弯儿来,愣是跟一个早早没了亲娘的庶子过不去。 「娘啊,若初的亲娘在他还未周岁的时候就已经病死了,可以说他是由府中的小丫鬟婆子们救济着长大的,他虽然感激,但是也没有跟哪个丫鬟婆子格外地亲切。像这样没有亲娘羁绊的庶子,别的府中都巴不得有呢,你怎么就非得跟他过不去?你也不用哄着他,只是放在身边教导着,将来他继承了家业,再有女儿帮衬着,肯定不会苛待了你。还有薇儿,女儿跟她在绛烟阁相处了几个月,对她的品行了解得很,她性子柔和,人又老实,若是当了你的儿媳妇儿,还不是任由你拿捏?娘,你就别再跟他们过不去了,好不好?」 陈乐瑶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可是江氏心里对陈若初的恨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在她突然发现这个小庶子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之前甜蜜的世界突然坍塌了。她一心一意爱着维护着的那个男人,竟然在她不知情的时候已经宠幸过别的女人了,甚至还生下了一个小杂种! 世间最难以捉摸的就是女人的心,最难以控制的就是女人的嫉恨。江氏在这样的生活中过了十年,这份恨意早已深入骨髓,就等着一个爆发点来点燃它,而林薇和陈若初之间的恋情就是这个引燃物。
196、护着 越是优秀可人的女子,她就越是嫉恨。她绝对不能容许那个小杂种得到世上任何美好的东西,包括媳妇儿! 「女儿,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娘已经想好了,给你招个上门女婿!」江氏早就做好了打算,即便族中那些人觊觎陈家的家产,但是只要她找到的上门女婿有能力,就不怕他们趁火打劫。 听了江氏的话,陈乐瑶简直都要气笑了:「娘,你说什么?有能力的上门女婿?哈,你也不想想,哪个男人会愿意当上门女婿?若不是家中穷得很,或者是个性子懦弱的人,会那么没出息地来做上门女婿?再说了,你觉得你女儿我就只能配得上一个上门女婿?就连吴含玉那个继室所出的女儿都能光明正大地嫁出去,为什么我就非要找个没出息的男人做上门女婿?」 跟女子不能继承财产一样,男子当上门女婿也是最不能让人接受的事。若是跟李家诚一样因为深爱安以香而自愿上门也就罢了,一般肯当上门女婿的男人根本就是没有出息的男人。 也难怪陈乐瑶会不同意江氏这样安排了。 「不想招上门女婿?那好啊,娘给你牵线搭桥,咱们给三皇子做妃子!」江氏的眼睛亮的比墙上的夜明珠更甚,好像自己的女儿已经当了皇子妃,甚至马上就要进后宫做后妃了一般。 陈乐瑶一时还有些难以适应江氏突然转变的话题,不由得愣了愣,下意识问道:「什么皇妃?娘,你是不是在做梦啊,女儿连三皇子的面都没有见过,怎么当皇妃?」 见她问了许多,江氏就以为女儿是真的动了心思想要嫁给三皇子为妃了,笑嘻嘻地拉着女儿坐到了一边,有些神秘兮兮地说道:「就是因为没有见过,所以娘才给你找机会见面啊!你以为娘这些日子都在干什么?娘啊,已经找好人了,你就等着娘的好消息吧!」 拍着女儿的手,江氏笑得胸有成竹。 可是陈乐瑶却觉得她就是在做梦,皇子是那么容易就能见到的?再说了,就算见到了也不一定能入了他的眼啊,人家可是皇子,什么女人没有见过?怎么会看上她这样身无长处的普通商贾家的女儿? 「嗳!你怎么这么悲观呢?放心吧,娘说行就一定行,你啊,就只负责打扮地漂漂亮亮地,等娘接到了那人的信儿,就送你过去见面。」 看着江氏这胜券在握的样子,陈乐瑶也有些心动了。其实在听说吴含玉被引荐给了二皇子之后,她的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不过在知道吴含玉没能打动二皇子以后,她的心里就多了几分幸灾乐祸和自豪感,甚至想着若是自己去见二皇子,肯定会将他收入囊中。 不过跟二皇子相比,她倒是更仰慕三皇子,毕竟从林薇那里听到了不少关于三皇子的事,在她心里,早已对三皇子倾慕不已了,若是江氏真的能给她制造机会接近了三皇子,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或许,她的命运能够就此改变了呢?也许将来的某一天,吴含玉再见到她的时候就要跪在她的脚底恭敬地尊称一声娘娘呢? 这么想着,陈乐瑶便更加期待江氏说得见面了。 不过,外边的传闻传得实在是太难听,而且陈乐瑶以给三皇子留个好印象为由,果然说服江氏把陈若初给放了出来。 不仅如此,陈乐瑶还给江氏说,让陈若初去处理陈记布庄的烂摊子。别看这小子是个庶出,但是头脑灵活,经商这方面比陈海刚还要厉害。 「哼,便宜了那个小杂种!」江氏总归还是不忿将陈若初放了出来,时时刻刻都想着要骂上两句。 陈乐瑶秀眉紧蹙:「娘,你再怎么不待见他,他也是爹的儿子,他是小杂种,那爹是什么?我又是什么?再说了,若是你一不小心说熘了嘴,将来在三皇子面前也这样说吗?让三皇子知道了会误解女儿的!」 江氏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赶紧答应了:「对对,还是女儿你想得周到,娘以后不再那样叫那个小杂……咳咳,总之娘记住了,以后会改口的,放心吧啊!」 陈乐瑶心中微微嘆了口气,反正不管经过如何,今日总算是把小弟给弄出来了。 因为价格战,陈记的生意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再加上吴家的添油加醋,更是让陈记雪上加霜。不过当陈若初完好无损地出现在陈记布庄的时候,有些谣言便不攻自破了。 而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街上的小叫花子们突然不唱讨饭歌了,反而传唱起了一首叫做《吴家事》的儿歌。 这首儿歌的内容非常有可听性,简直就是一台令人交口称赞的宅斗好戏。什么原配儿子继室女儿的,什么小妾斗气继室打压的,甚至连原配儿子的各种风流韵事都有,而且还唱得绘声绘色,就跟亲眼见到了似的。 世人都有好奇心,甚至都有嚮往桃色新闻的心理,这首儿歌简直极大的满足了大家的各种猎奇心理,不消三天,这首儿歌便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甚至比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陈家家事传得更广。 在这首儿歌的冲击下,陈家和江氏终于成为了过去式,不到七天,便再也没有人提起了。 而此时处于风口浪尖的吴家,竟被有心人安到了江南吴家的头上,因为这首儿歌里传唱的内容简直就跟江南吴家一模一样。原配生了两个儿子,继室生了一个女儿,这不就是在说吴江涛兄弟和杜氏母女吗?还有原配的儿子风流成性,吴江涛日日出入怡红院的事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这还用质疑吗? 不仅是京城中人开始相信儿歌中的事就是吴家,就连吴家人自己也开始相信了。 杜氏一脸惊愕地呆坐在卧房里,手指颤抖着,嘴唇都因为失血而变得苍白。 「原配子下毒去庶弟,继室妇再无生子命。这,难道……」杜氏颤颤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难道自己这么多年都没有再怀上孩子,都是因为那两个儿子暗中下了药? 杜氏身上的冷汗蹭蹭地往外冒,身上的衣裳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她愣愣地环顾着自己的房间,看到哪儿都觉得泛着莹莹的毒光。 「娘,娘!」吴含玉突然从门外闯进来,吓得杜氏又是一个哆嗦。 但是吴含玉显然没有发现娘亲的不对劲儿,紧紧攥着她的手急得声音发颤:「娘,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要把我送到二皇子府做没有名分的通房丫鬟?是不是啊,娘?我不要做妾,我不要做妾!娘,求求你,别让二哥送我去二皇子府,求求你了娘!」 杜氏被女儿摇的脑袋都要浆煳了,不过还是听清了她说的是什么事。直到此时她才想起来,在那首儿歌里好像还提到了继室女,原话忘记了,大致意思好像是说她要被原配儿子送给一个皇子做无名无分的小妾。 刚才只想着自己的事了,她都忘了女儿。 若是那首儿歌里的内容是真的,那么她就再也没有当娘的机会了,那含玉就是她唯一的希望了。杜氏怔怔地看着女儿,坚定地说道:「不行!娘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把你给卖了!」 继室这边不好过,原配那里也不痛快。吴正清是个狡猾的人,他做过的坏事还不是陈若初这样的小嫩鸡能够查得出来的,但是吴江涛却是劣迹斑斑。 吴正清一把接过小丫鬟送来的凉水,毫不留情地泼到了吴江涛的脸上。 一整盆凉水兜头兜脸地浇在头上,就是醉的再厉害的人此时也醒了。 吴江涛抹着嘴上和鼻子里的水,即便现在已是六月,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刚要开口大骂,一睁眼看到了二弟,差点冲出口的脏字立即偃旗息鼓。 「二,二弟,你这是干什么?若是有事你就直说啊,怎么又拿水泼我?」 看着大哥这不成形的样子,吴正清简直都快要气炸了肺了,他随手抄起旁边的一只凳子就往吴江涛的身上扔去:「泼你?我他妈地还揍你呢!」 本就因为醉酒而瘫软在地无法动弹的吴江涛,此时是一点儿招架之力都没有,双手抱住头硬生生地接下了这一凳子。 那实木的凳子砸在身上简直疼的不要不要的,吴江涛捂着剧痛的腰肋嗷嗷直叫唤。 以前吴江涛也经常流连青楼,最长的时间竟然一个月都没有回家。但是那时候也不见吴正清气成这个样子。 吴江涛一边嗷嗷叫着,一边哀痛嚎叫:「二弟啊,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大哥啊,哎呦哎呦,我这腰啊,娘死得早,你忘了当初别人欺负你的时候可是我护着你的啊!哎呦呦,你说你今儿是怎么了,就算大哥做了什么错事,你也不用这样打我啊!啊啊啊,我这腰啊,我这肋骨啊,都断了啊!」 刚才吴正清也是气急了才会毫不留情地下手,这会儿发泄完了,心里的怒气也消了一些。 他索性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烦躁地解开了领口的扣子,一脚踹在了还在装模作样嗷嗷叫着的吴江涛的脚丫子上。 「别他妈叫唤了!我今儿揍你都是轻的!我问你,你把那个顶盘的女人怎么着了!」 「哎呦,我的脚啊,什么顶盘的女人啊,哎呦好疼啊!」这次吴江涛改成抱着自己的脚丫子了,真难为他了,这么胖的一坨竟然还真的能弯着腰够着自己的脚丫子。 「行了!再嚎我还踹!」 房间里顿时没了声音。 「我问你,那个女人呢!顶盘的女人!哎呀,就是布庄开张那天,在陈记门口演杂技的那个女人!」 吴正清这么一说,吴江涛终于想起来了:「哦!你说那个女人啊!」 「对!」 吴正清热切期待地看着他,可是让他失望了,吴江涛嬉皮笑脸地来了一句:「忘了。」 忘了?忘了! 吴正清抬起脚丫子来作势又要踹,吓得吴江涛赶紧抱着两条腿往后躲:「我是真的忘了,真的忘了啊!那天我喝了点酒,跟那个女人好好地玩了一会儿,我就走了。哎呀,你是不知道啊,那个女人看着挺温和的,其实就是个小辣椒,根本就不让人碰啊!我刚把她衣裳脱了,她就张着嘴要自尽!」 「那她死了吗?」吴正清放下脚,急切地问着。 吴江涛嗤笑一声:「怎么可能?我吴江涛什么人?玩过的女人无以计数,怎么可能还没上过就让她死了?知道我是怎么做的不?」 吴江涛淫笑着凑近了吴正清,压低了声音说道:「嘿嘿,我把我的大裤衩子塞进了她的嘴里,哈哈,这下她就是想咬舌也咬不了了,哈哈。」 吴正清翻了个白眼儿,厌恶地离他远了一些,暗暗嘀咕了一句「禽兽」。 不过,若是按照吴江涛的话来说,那么那个女人应该还是活着的,可是为什么儿歌里唱她死了呢?难道是她自己想不开的? 「你走的时候她也活着吗?」 说起那日的事情来,吴江涛仿佛已经回到了当日的刺激场面里去了,浑身都开始躁动起来,嘿嘿笑着点头:「活着活着,我都说了,怎么可能让她死了呢!我还问她愿不愿意当我小妾呢,嘿,这傢伙,拿着一双死鱼眼睛使劲瞪着我!得,你不想跟我我还不想要她呢,反正也不是个处儿!」 吴正清似乎想到了什么,使劲儿抓住吴江涛的胳膊:「你说什么?她不是处?」 吴江涛小心翼翼地掰着他的手指头,点头:「对,她不是处。哎,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反正也不是个处了,居然还那么强烈地反抗,啧啧,真是有毛病!哦对了,你怎么光问她啊?咦?你怎么知道我跟她…。啊!你又派人跟踪我!你不是说不再跟踪我的吗?」 吴正清白了他一眼,一把甩开他肉嘟嘟的胳膊,扔出了一句话:「你以为我愿意跟踪你?要不是大街上都在传唱你的事,我才懒得理会!」 吴江涛一直在青楼里待着,哪里听到这些?倒不是那些青楼女子们没有听说的,只是大家都猜测这首儿歌里唱得就是江南吴家的事,所以都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罢了。 「那个女人,死了!据说是投湖,他的未婚夫已经告上了衙门,说她是被人抢走了清白后杀了。」 听着吴正清的话,吴江涛愣愣地眨眨眼睛,赶紧澄清:「不是不是,我可没有杀她!她肯定是自己跳湖自杀的!未婚夫?对了,那个破了她身子的人肯定是她的未婚夫!」 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吴正清也算是踏实了。原本在听到外边流传的儿歌的时候,他也没有当回事,但是后来正好二皇子的人来报信儿,说他们家可能要摊上大事了,他这才信了。 不过现在吴正清也不怕了,反正吴江涛离开的时候那个女人是活着的,人只要不是吴江涛杀的,就能查出来。至于她是不是因为羞愧而自杀,这就跟他们吴家没有关系了,谁让她不同意做妾的?做了妾不就没有这么多事了吗? 虽然不用担心了,但是吴正清还是打算亲自去找一趟二皇子,当面跟他解释清楚,不然的话以后再因为此事毁了自家的形象就坏了。 刚站起身来打算去二皇子的府邸,杜氏便跟个疯婆娘一样带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吴含玉闯了进来。 看门小厮胆怯地低着头,直到吴正清挥手让他下去后才提着一口气赶紧走了。 「怎么?府里的规矩你是忘了吗?就这样毫无形象地跑出来,你以为你还是小门小户未出阁的小姐?你不要脸,吴家还要脸呢!」 毫不留情地斥责起杜氏来,吴正清根本没有一点儿心理压力,仿佛眼前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根本不是自己的继母,而是伺候自己洗脚的小丫鬟。 吴江涛也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随手拿过刚刚打砸自己的那个凳子坐了上去,语气凉凉:「她哪里还有脸?那天跟江氏那个泼妇骂街的时候,她的脸早就丢光了!」 杜氏面皮一紧,下意识就道:「那天不是你们让我去……」 「让你去你就去啊?」吴江涛笑得凉薄,眼神里满是鄙夷之色:「你是傻啊还是蠢哪!让你吃屎你吃不吃?让你去青楼卖你去不去?」 「大哥!你怎么能这样跟我娘说话,她好歹也是你的继……」 啪! 吴江涛蹭地从凳子上跳起来,三两步来到吴含玉面前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小丫头片子!这里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给我滚一边去!」 吴含玉捂着被打肿的左脸,怯怯地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了,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杜氏后知后觉地护在女儿身前,一双眼睛似要喷火,可是在看到更加暴躁的吴江涛和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更加阴狠的吴正清的时候,眼睛里的星星之火顿时熄灭了。 ------题外话------ 下雪了,下雪了,雪地里来了一群小贱人~ 秋语画自己,含嬿画自己,月秀画自己~ 为什么都要画自己? 因为这是贱人自画像大赛呀~
197、砰砰砰(一更) 是啊,正如吴正清所说,她就是从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女子,能进入吴家已是三生之幸,哪里还敢奢求过上舒心的日子? 可是,这样煎熬难过的日子,她倒宁愿当初自己没有点头同意父亲的话。若是自己不点头,父亲肯定不捨得自己给人家做填房的! 悔啊!恨啊! 再悔再恨却都无计可施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杜氏终于张开了嘴:「我,我听外边有人传,说是要让玉儿去给二皇子做通房丫鬟,所以,所以才过来问一问,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吴江涛白了一眼毫无出息只知道抹眼泪的吴含玉,嘟囔了一句「就这种货色连通房丫鬟人家都不一定要」,便重新坐回到凳子上了。 一直沉默的吴正清终于笑了,抬手抚了抚吴含玉肿胀的脸颊,柔声道:「玉儿,疼不疼?来,二哥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啊。」 说着,果真像个心疼小妹的亲哥哥一般低头帮她吹了起来。 可是吴含玉就跟僵住了一般,整个身子都不能动弹了。她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经常遇到的场景,大哥总是抢她的玩具银子和各种吃食,她若是说一个「不」字,就会换来大哥一个耳光。等她哭得哇啦哇啦的时候,二哥就会像个翩翩君子一般帮她轻柔地吹脸颊,柔声地安慰她。 那个时候,她就觉得二哥是世上最疼她对她最好的人,甚至比她娘亲对她都好。她就想着等自己将来长大了一定要好好报答二哥,二哥最需要什么她就去做什么。 可是后来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她才发现,二哥好像也不像看上去地那么疼爱她。今日一看,果然啊,若是他真的心疼自己,早在大哥动手打她的时候就已经出手阻止了,又怎么会在打完之后才过来不疼不痒地说两句好听的话?难道随便动动嘴皮子吹一吹,她的脸就不疼了?她的心就復原了? 想通了这些,吴含玉忍不住浑身战慄,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两步。 正在给她吹脸的吴正清脖子一僵,眼睛阴险地眯了眯。 「二哥,我,我……」 吴正清勾唇站直了身子,仿佛刚才的尴尬并没有发生,依旧笑得温柔,声音依旧柔和地如同天边的云一般:「小妹怎么了?是不是还在担心外边那些传言?放心吧,有二哥在,怎么会捨得让你去做那么有名分的通房丫鬟?再说了,就算你不要脸,咱们吴家还要脸呢!吴家是不会出这种下贱女子的!」 明明是在宽慰她,可是吴含玉却觉得这话听在耳朵里分外地刺耳。 杜氏喜出望外地拉住女儿的手,感激地连连说道:「是是,就是为了咱们吴家的脸面,也不能让玉儿做那没有名分的野女人,正,二公子说的是,说的是。」 好一番感激涕零之后,杜氏心满意足地拉着女儿的手走了。 吴江涛百无聊赖地撇了撇嘴:「二弟,你该不会真的打算改变主意吧?啧啧,含玉这模样的女子在二皇子府那简直就排不上个儿,让她当侧妃,还真是难如登天了!」 一想起二皇子身边跟着的唐如嫣和安悦儿,吴江涛本就躁动的心更加不安分起来。唐如嫣就算了,早就是二皇子的人了,而且她也实在是聪明,想要将她弄到手才是难如登天了。 至于那个安悦儿嘛,嘿嘿,空有一副美貌,却是个绣花枕头,傻呵呵的,倒是很容易到手。 吴正清也坐到了凳子上,繫上了领口处的扣子,分辨不出他的语气里是什么情绪:「你以为这首儿歌是胡乱编的?那陈若初果然是个厉害角色,有的没的都让他给查出来了。而且好像还很会揣度人心,居然猜到了我们会将含玉送给二皇子做礼物。啧啧,他倒是自负,竟然妄图想要显示自己能够洞察天际?」 吴正清唇角勾起,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既然你这么自负,我就偏不让你得逞。你不是说含玉会落得个沦为通房丫鬟的境地吗?我就偏要跟你对着干,我要让含玉嫁给最好的男儿,给我们吴家铺路!」 洞天,陈若初若无其事地走上二楼,身子一闪便钻进了一个雅间里。 「小林子!」林薇早就等在里边了,见到他平安无恙才放下了心来:「太好了,你没事!」 陈若初抬手抚抚她的脸颊,轻声安慰了几句。 「咳咳!行了行了,注意一下啊,这房里还有别人呢!」夏征虽然自己经常喜欢吃林媛的豆腐,可是却看不惯别人在他面前秀恩爱,特别是现在秀恩爱的还是自己的小姨子。 许是跟林媛在一起久了,他早已将林薇几人当做了自己的亲妹妹看待,现在好好的一棵大白菜眼看着就要长成了,却被不知道哪里窜来的大臭猪给拱了,真是心塞! 夏征烦躁地敲着桌面,想着自己将来跟林媛一定要生儿子,千万不能生女儿,不然的话,每次看到女婿都有一种自己家的大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都会忍不住想要拿着鞭子将猪给撵走。 嗯对,还是让他家的猪去拱别人的大白菜吧,千万不要来拱他的大白菜! 夏征都有这种感觉,就更不要说亲姐姐林媛了。不过好在小林子也算是她看重的人,对于两人的恋情倒也不是很反对。 「小林子,几个月不见,你这聪明劲儿见长啊,那首儿歌编的还真是绝了。」这话不是恭维,林媛是真心夸赞他的。 只是夸赞了一下别的男子,某个醋罈子就又开始不舒服了,凑到林媛面前,夏征笑得嘻嘻的:「媛儿你喜欢这样的儿歌?我也会编哦,而且还会唱呢,你要不要听一听?哎呦,你别推我嘛!」 林薇噗嗤笑了一声,掩唇坐到了一边。 陈若初也十分厌弃地翻了个白眼,这两人是故意的吗?以前在豆腐坊的时候就这样打情骂俏,现在在自己妹妹面前也不知道收敛,真是招人恨! 「不就是首儿歌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陈若初还是以前那副懒得搭理人的模样,林媛撇了撇嘴,怪不得那个江氏这么讨厌他,若是换了她,肯定早就把他大卸八块了!关禁闭?呵,真是太轻了! 「那首儿歌的确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你居然对吴家的家事这么清楚,肯定花费了不少功夫吧!」被林媛推到了一边,夏征心中塞得很,又恢復了在驻马镇时跟小林子互看不顺眼的状态。 陈若初斜了斜眼睛,一副「一般一般」的样子,更是把夏征给气得不行。 不仅是夏征,就连林媛也好奇得很,小林子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其实他也不是故意去打听的,想当初他从陈家离开之后,为了不让陈家人发现他的踪迹,便一路化装成了小叫花子。若说谁是城中的小灵通,那必须非叫花子莫属了。 在江南混迹了几个月,还真让他听到了不少吴家的各种小道消息。虽然不知道其中哪些事是真是假,但是真真假假不是才更能让吴家人心惊? 不过有一件事,陈若初却是不明白的。 「薇儿,你跟那吴家小姐相识?为什么要帮她?」在陈若初看来,吴家人没有一个好的,但是林薇非要让他将吴含玉要被吴家两位兄长送出去的事编进去,这让他着实纳闷了好久。 林薇笑了笑:「不是我要帮她,是你姐姐。」 陈乐瑶? 提到她们,陈若初脸上的笑意瞬间就不见了。 林薇垂了垂眸,绕开了江氏和陈乐瑶造谣生事的事,只说跟吴含玉之间的事:「我记得你姐姐说过,她在江南没有什么朋友,但是敌人却是很多,而最大的敌人就是吴含玉,每次见面不是斗嘴就是互相攀比。虽然她说这些的时候,满脸的嫌弃,但是我能看得出来,她对吴含玉应该是有几分友谊的。你应该知道的,你姐姐啊,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哼! 陈若初冷哼一声,对林薇这句话不置可否。 林薇也知道江氏母女对他的伤害,便没有再说话。虽然她也不喜欢江氏,但是陈乐瑶真的是个不错的人,若是没有江氏从中作梗,或许她们现在还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知道陈若初对江氏母女早已深恶痛绝,林媛暗暗对林薇摇了摇头,便将这个话题揭了过去:「过几天我们要回驻马镇一趟,你可有什么要带的东西或者话?」 知道陈若初不可能跟他们一起回去,林媛也就没有多废话问他是否同行。 陈若初微微挑眉,驻马镇的确有几个人让他很是牵挂。想当日自己流浪到京城附近的时候,因为人生地不熟经常被人欺负,还是那些小叫花子们帮他遮风挡雨的呢! 而且听林媛说,即便他不告而别,那些昔日的好朋友们也都愿意留在豆腐坊等着他回去,这次自己有了消息,又怎么能不告诉他们一声? 「正好我也有些东西要送回去给他们,明日我会命人送来这里。」 就知道他一定会给那几个孩子送点东西回去,林媛微微点头,心中一喜,果然没有看错这个小林子,即便冷冰冰的,心地却是热的。 「哎哎哎!求我们帮你捎东西回去,怎么连个谢字都没有的?不行不行,我们这一路上路途遥远又人困马乏的,哪里还有力气给你捎东西?不管了不管了,你要是想捎东西回去就自己找人吧!」夏征身子一歪,对他将来这个妹夫甚是不满。 陈若初也看这个姐夫不怎么顺眼,冷冷道:「哦?没有力气了?原来这次回驻马镇是让夏二公子拉车啊!啧啧,不错,看来我要多准备一些才行!」 「小林子,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好话不说二遍。啧啧,敢情夏二公子都已经老到了这个地步?面对面竟然都听不到我说话的声音了?哎,大姐,你还是趁早赶紧换个年轻的吧!我看这京城里多得是青年才俊呢!哦,新科状元马公子就不错,跟你又是同乡,以前在学堂的时候还见过了好几次面,我记的当时你们聊得很合得来呢!」 砰砰砰! 某只醋罈子终于爆发了。 看着眼前这两个跟斗鸡似的男人,林媛扶额无语,她仿佛已经看到了以后四个女婿都聚齐以后是个什么情景了。 不行,以防以后四个女婿见面这样斗嘴,她得想个好法子未雨绸缪。 如此,麻将应运而生。
198、调戏(二更) 原本小林霜已经定好了霜雪阁开张的日子,可是因为临时决定要回驻马镇,日子实在是太赶了。再加上开张突然改日子不大好,也就只能忙忙碌碌地开张了。 六月十六,一个名叫霜雪阁的专卖各种护肤药膏的铺子开张了,这个铺子店面不算大,但是在其后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里,彻底改变了京城中胭脂水粉界的格局,将女人护肤推向了一个更高的境界。 短短三年的时间,霜雪阁便在京城又开了两家分店。五年后,分店开到了临近京城的几个较大城镇。十年后,莫说整个大雍都知晓霜雪阁的名声,就连临近几个小国的女子们都对霜雪阁的护肤品狂热追捧。不少人都以拥有一盒霜雪阁的护肤品而自豪,若是能得到霜雪阁当年的限量新品,更是在一众闺蜜姐妹圈子里抢尽了风头。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不过霜雪阁的发展速度竟是比洞天还要快速,真真是印证了林媛当初那句话,女人和小孩的钱最是好赚。 因为有洞天的强力宣传,再加上之前韩慧娟家的荣嬷嬷给小林霜的凝脂露做了极大的免费宣传,今日霜雪阁开张可谓是顾客如云,店里只要是能站人的地方都占满了不少前来选购凝脂露的女子们。 韩慧娟也来了,甚至连白氏也跟着来凑热闹了,不为别的,就为了好好巴结一下林媛,她也得亲自来一趟。再加上她还未见过林薇的面,今日便想着也来瞧一眼这未来的儿媳妇儿是什么模样。 一见到林薇,白氏就忍不住暗中撇了撇嘴,长得也太普通了吧,还不如那个小的好看呢! 说起来,林家三姐妹的长相各有各的特色,老大林媛秀外慧中,老二林薇是典型的古典美人,鹅蛋脸儿大眼睛,一眼瞧过去给人一种乖巧的感觉。而老三小林霜最是天真活泼,虽然脸上满满的都是胶原蛋白,但是就是这样的婴儿肥更让人觉得可爱。 所以白氏说林薇长得普通并非真言,看来也是应了那句婆媳互看不顺眼的话了。 除了韩慧娟和白氏,今日跟着一同来的竟然还有白氏的儿子韩潮生。他本来不应该来此的,但是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竟然带了礼物来送给小林霜,恭贺她开张大吉。 对于这个韩潮生,林媛可是记忆深刻,那日只是见了一次面,她就看出了这男人的龌龊一面。再加上韩慧娟的提醒,林媛已经不止一次告诉过小林霜一定要警惕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小林霜自然是不害怕的,她浑身上下可带着不下十种迷药毒药,随随便便一招手就能撒出自己想要的东西。再说了,这个世上若是真的有人比她用毒还要高超的,那就是老烦。老烦会害她?笑话! 有的时候她倒是真的很期待能有个医术高超或者用毒精妙的人来跟她较量较量,只是夏征林媛老烦,甚至连王大海都不许她暴露自己是老烦徒弟的事,就怕那些烦人的傢伙们来找她麻烦。 接过韩潮生亲自递上的礼盒,小林霜笑得眉眼弯弯,俨然就是一个毫无心机的小姑娘。 韩潮生心中邪念陡生,在小林霜接礼盒的时候故意拿小手指勾了勾小林霜胖嘟嘟滑腻腻的小指头。 果然是情场高手,这动作做得隐蔽得很,就像是毫不经意碰到了一样。 林媛一直看着这边,自然瞧见了那个看似隐蔽的动作。韩慧娟最是了解这个大哥的品行,自然也是看到了的。两人大惊,赶紧上前制止。 只是,两人还未出声,林媛眼睛突然一亮,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拉住了韩慧娟。 「媛儿,你……」韩慧娟还记得小时候跟这个大哥单独相处时的遭遇,那件事在她心头留下了难以抹去的阴影,所以,当看到小林霜被欺负后,即便心里害怕还是大胆地出面阻拦了。 「放心吧,没事,许是不小心。」 林媛面上笑得不在意,但是心里却是看好戏的样子。小林霜可不是林薇那个傻包子被欺负了都不知道吭声儿。刚刚她可是瞧见了的,小林霜的手指头也动了动,哼,果然是老烦口中的小狼崽子,的确够狠! 韩慧娟不明白林媛为什么突然不在意了,还想再说什么就被水仙引领着去一边看霜雪阁新出的护肤品了。 再瞧小林霜,依然笑得眉眼弯弯。 韩潮生却是心中荡漾,这小丫头,刚刚是不是回应了他?哎呦,还真是没看出来啊,小小年纪竟然就这么会勾引人了,有趣,有趣! 韩潮生贪婪地舔了舔嘴唇,想着等下是不是要找个没人的时候赶紧把该干的事干了。 正想得美,他的身子突然被一个人十分大力地推到了一边。 「呦呵!放肆!居然敢推你韩爷爷,不要命……」骂骂咧咧的声音再回头看到突然出现的小孩子时顿时没了声音,韩潮生双膝一软下意识地就要下跪:「六,六皇……」 「大胆!」常公公尖着嗓子对已经吓坏了的韩潮生大叫了一声,顿时将韩潮生吓得脸上更加没了血色。 来人正是六皇子赵弘焱,今日是霜雪阁开张的日子,之前他跟小林霜在一起玩耍的时候,早就知道她要开铺子的事了。不仅如此,小林霜还送给了赵弘焱几盒上好的凝脂露让他带回去送给了田妃。 宫里的女人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但是田妃却对这几盒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凝脂露甚是喜欢,之后又让赵弘焱买了几盒,送给了宫中其她几位嫔妃。大家一用,果然收穫了一堆好评,这下好了,莫说宫外的女人们了,就连宫里的女人们也都对霜雪阁拭目以待。 六皇子本是打算微服出巡的,可是常公公这话音一出,再加上韩潮生一见面就跪在了地上,还有什么微服可言? 不过幸好这会儿屋里的女人们全都专心致志地看着各种各样的护肤品们,根本没有注意到门口这边发生的异变。 「韩公子快快起身吧,难道你没有看到六皇子今日穿的是常服吗?」林媛心中冷笑,面上功夫做的极好,在白氏和韩潮生听来,她刚刚的话就是在给韩潮生解围求情的。赵弘焱也点点头,让常公公退下了:「你是韩泰宁的儿子?嗯,起来吧!该怎么说话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知道,下官心里……」 韩泰宁给儿子谋了个小官,虽然不能常常见到天颜,但是几位皇子殿下却是有幸见过的,不然今日也不会一眼就认出了赵弘焱。 韩潮生还在巴拉巴拉说着奉承话,赵弘焱却没有心思听他唠叨,直接将从自己袖子里拿出来一个小锦盒送给了小林霜,当做了开张贺礼。 「哎呀,真是烦人,一边去待着!」常公公嫌弃这个韩潮生一直吵闹,身子一侧将他挤到了一边。 皇子妃子面前的公公们都不是能轻易得罪的,韩潮生即便是没有在宫里久待,这个道理还是懂的。而且,此时的他也根本没有心思去跟常公公计较了,因为他的眼睛已经被眼前发生的一幕惊得差点掉下来。 天哪天哪!他看到了什么? 小林霜,居然跟六皇子相识!瞧那模样,好像还是很要好的朋友! 韩潮生心中警钟顿时响了起来,他刚刚调戏的哪里是一般女子,有可能就是未来的皇子妃啊! 身边一个人走过,将僵硬着身子的韩潮生微微撞了一下,可是此时的韩潮生也没有任何感觉,他只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两条腿更是没了知觉,整个人刚刚都跟从鬼门关里转了一圈一样。 对于韩潮生的窘迫模样,林媛心中好笑,赵弘焱来得真是时候,不过,若是再晚一些就更好了,最好就在韩潮生欺负小林霜的时候出现,这样抓个现行,这个韩潮生的一辈子就别想再翻身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赵弘焱突然出现被吓到了,韩潮生灰熘熘地夹着尾巴跑了,白氏也面色讪讪的。不过在看到林媛的时候却更加殷勤了,甚至对韩慧娟也更加亲切了。 霜雪阁开张当天的生意很是火爆,光是凝脂露就卖出去了将近三百盒,还有最新研制的雪肤膏更是畅销,一天的时间便已经卖断了货,小林霜赶紧让伙计们加班加点地干活。 这边生意火爆,那边韩府却是出了事。 韩潮生当天晚上回到家时还没有事,第二天一大早起床洗脸时突然发现自己的右手小手指竟然黑了一截! 他还以为是昨晚上不小心弄到了墨汁,可是怎么洗也洗不干净。不仅洗不干净,那小手指在接触到水之后,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发黑了起来,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整个小手指都已经变得黑不熘秋了。 韩潮生大骇,拼了命地用手去搓那手指上的黑色,可是当自己的左手在碰到那黑色的小手指的时候竟然也跟着变成了黑色!
199、桃花媒婆 更让他惊奇的是,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有什么疼痛的感觉,这两只手就跟不是自己的手似的,慢慢变黑。最后在大夫到来的时候,右手的小手指已经烂的见到了骨头,而且根本不能动,那截骨头甚至都是黑色的了,颤颤巍巍地连在一起。 左手稍微轻一些,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唿唿地往外冒着血,有的地方也差不多快要见到骨头了。 白氏生怕被传染了,一点儿也不敢靠近,只能抱着自己的帕子嚎得跟死了儿子似的。 韩泰宁也又急又恼,大声呵斥着大夫赶紧想办法。 大夫诊治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的,一开始以为是中毒了,可是用银针验过之后却发现那银针根本就没有变黑。 这可把大夫给难住了。 一连请了好几个大夫来瞧,给的答案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把韩潮生的右手小手指和左手已经腐烂地见到了骨头的两个手指头一併切除。如此,便可以保住手和性命了。 「什么?切除?」白氏大叫一声,嗷地就给晕了过去。 韩潮生更是吓得大哭起来,举着两只黑乎乎的诡异的爪子去求韩泰宁:「爹啊,儿子的手不能切啊,儿子还要当官啊!没有了手还怎么做官啊!」 是啊,身体残疾者就算有再大的学问和治世谋略都不可能再入朝为官了。切除了韩潮生的手指头,就相当于是断绝了他将来的光辉前途。 可是,若是不切除他的手指头,难道要让他活活死掉吗? 眼看着儿子黑乎乎的手就要够到了自己的腿,韩泰宁厌恶地后退了几步,一甩袖子冷冷哼到:「不切?不切掉它你是想着死了不成?混帐东西,肯定是在外边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活该切掉!」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索性自己还年轻,赶紧多纳几个小妾抓紧时间再生几个儿子才是正事。 韩泰宁心里打着小算盘,连白氏都没有理会。 韩潮生怔怔地看着他逃也似的背影,眼中有光正在破碎。刚刚他抬头时看到了什么?爹是不是放弃了他?是,一定是,不然他不会不管自己的! 「不,不要切我的手指头!不要!」 房间里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震得整个院子都颤了颤。 韩潮生的院子门口,韩慧娟面无表情地听着房间里发出的声音。雪歌静静跟在韩慧娟身后,虽然她没有听到小姐说什么,但是她也能感觉到小姐心中的畅快。雪歌解气地瞪了韩潮生的房间一眼,小嘴儿高兴地撇了撇。 「我们走吧!」转过身去,韩慧娟慢慢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她的脚步轻轻地落在花园里圆润的鹅卵石上,思绪早已回到了娘亲刚刚去世的时候。 那天也是像今日这样的初夏的日子,不,那天的中午好像比现在还要热上几分。她的娘亲刚刚去世未满三个月,韩泰宁就将白氏抬为了正室。 她心中思念娘亲,在房间里哭了好大一场,哭着哭着便睡着了。睡着睡着,她感觉到有一双手正在自己身上来回摩挲,那手不大,但是给人一种噁心的感觉。 睡梦中的小小的她,忍不住反抗起来,当她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时,看到的就是韩潮生正一脸淫笑地盯着自己,手也不老实来回动着,笑得肆意。 回忆到这里,韩慧娟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整个身子都恶寒起来,好像那只手又在自己的身上来回摩挲着。 呕! 韩慧娟越想越觉得噁心,忍不住扶着旁边的大树干呕起来,身后的雪歌忧心忡忡地过来帮她拍背,一声又一声地唤着她。 可是韩慧娟却一点儿也听不到此时的雪歌在叫她,因为她已经重新回到了那日的回忆中。 她大叫着,哭闹着,想要将韩潮生从自己的身前赶走。可是,她根本无力反抗。因为她的胳膊已经被捆在了床沿上,她的两条腿也被分开捆住了。 更令她觉得耻辱的是,她身上的衣裳正在被韩潮生一件一件地脱下,外衣,里衣,肚兜。 小小的只有六岁的韩慧娟从未像现在这样痛苦害怕过,她隐约能感觉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她哭着求着,叫着娘亲叫着爹爹,可是没有人来救她。 就在她的身上只剩下唯一一条亵裤的时候,白氏终于来了。她显然也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到了,她一巴掌将自己宠了十一年的儿子扇到了一边,赶紧让跟随而来的婆子将他押走了。 而床上的韩慧娟,因为害怕生了好大一场重病,愣是在床上睡了三天三夜才清醒过来。 许是小小的心灵受到了严重的创伤,自打醒来以后她就彻底忘记了那日发生的事情。白氏松了口气,韩潮生被白氏狠狠地威胁了一番,也不敢再对她做什么了。 不过府里的小丫鬟们却都遭了殃,韩潮生房里最小的丫鬟甚至才只有五岁,还懵懵懂懂的样子,就被韩潮生给糟蹋了。 韩慧娟扶着树,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可是她却一点都不觉的难过,甚至觉得痛快。 哈哈,哈哈。 眼角的泪水突然溢了出来,不知道是因为呕吐还是因为当年的事重新回到了记忆力。她大声笑着,将眼角的泪抹去,扶着雪歌的手继续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 这个院子就是当初她差点被韩潮生欺侮了的地方,他们是亲兄妹啊,即便不是一个娘生的,但是还是一个爹的啊,他居然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下得去手,活该他的手烂掉,活该被切掉! 「雪歌,这个院子里的人,都很脏,是不是?」 韩慧娟慢慢走着,一边走,一边四处看着自己居住了十五年了的韩府。 雪歌眨眨眼睛,看着身边给小姐行礼的丫鬟们,纳闷道:「怎么会脏呢?我看着几位姐姐们的衣裳都很干净啊,难道小姐说的是她们的脸吗?」 韩慧娟清浅一笑,摇头:「不是脸,是身子脏,还有心,更脏。」 这个府邸她整整生活了十五年,可是这里留给她的回忆全都是痛苦而骯脏的,不仅是她,还有娘亲,娘亲在这里生活了十年,这十年里她从满怀憧憬到失望再到绝望死心,也许死才是最好的解脱吧! 韩慧娟定定地看着雪歌,这个孩子跟了她有几年了,早已跟她胜似亲姐妹。幸好当初自己搬去了那个破院子,不然的话,这个丫头整日里在韩潮生眼皮子底下晃悠,肯定也会被他给糟蹋了。 韩潮生的手最终终究是被切掉了,韩泰宁给他谋的那个闲差自然也是不能再待着了,就这样少了三根手指头的韩潮生彻底成了一个废人,整日在家中吃吃喝喝发发牢骚。当然做的最多的就是调戏一下房中的小丫鬟们了。 说来也怪,这韩潮生就是喜欢年纪小的女孩子,而且越小越好,等长到了十五六岁的时候,他就彻底地失去了兴趣。所以他院子里的丫鬟们是换了一拨又一拨,连白氏都快被他给愁疯了。 现在儿子又摊上了这样的事,性子变得愈发刁钻,白氏生怕他真的闯出去惹出什么祸端来,便只好四处给他寻年纪小的女孩子供他玩乐。 虽然手切了,性子变了,但是韩潮生却不傻,自己莫名其妙中毒的事他始终放在心上,白氏也是纳闷得不行。可是无论母子二人怎么想,都不记得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甚至他接触了什么吃过什么喝过什么,都一一查验过了,全都没事。 后来韩潮生在玩弄一个六岁的小姑娘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了笑得开心天真的小林霜,也莫名想起了那天挠她手背的情形。 难道是那个时候中的毒? 这个想法刚从脑子里出来,韩潮生自己就好笑地摇摇头,真是疯癫了,居然连一个六七岁的孩子都怀疑。她懂什么?知道什么是毒吗?再说了,那么小那么天真的孩子会是下毒的人? 韩潮生中毒的事自然也传进了林媛几人的耳朵里,虽然不知道韩慧娟这个亲妹妹曾经也差点被糟蹋了,但是林媛在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是痛快地拍了拍手,那样连小孩子都不放过的禽兽就该把手切掉! 一旁的小林霜却是偷偷嘀咕了一句,声音有些小,林媛一时没有听清楚她说的什么。 「小妹,你刚刚说什么?」 「啊?没事啊,我说话了吗?」小林霜睁着眼睛说瞎话,还在跟林媛装傻。 林媛撇了撇嘴,让房间里的小丫鬟们都出去了,林薇去了绛烟阁,小河在洞天,刘氏在隔壁收拾回驻马镇的礼物。整个房间里就只有林媛和小林霜,当然还有林媛怀里抱着的小永严。 「别以为你动作快,别人看不到,那天你下毒的时候我可是看见了的。」 见林媛张口就将她的小伎俩给戳穿了,小林霜惊讶大叫:「什么?你看到了?我练了两个月呢!哎呀,不行,看来还是不够快,还要再练!」 其实她那天的动作已经很快了,至少跟林媛在一起的韩慧娟就没有发现小林霜的小把戏。不过,林媛对这个妹妹太过了解,知道她绝对不是那种任人占便宜的,才会过多地关注了一下。不然的话,她肯定也不会看到小林霜的动作。 但是,既然有人看到了,还是说明小林霜的功夫不到家。今日是她这个大姐看到了没有戳穿,若是他日小林霜面对的是一个绝世高手呢? 「是得再练练,连我这个普通人都能发现你的小把戏,若是别人呢?下次你在林毅面前试试,他若是看不到那你才是真的练到家了。」 林毅? 这可把小林霜给难住了,那个傻大个儿武功那么厉害,要是想把他搞定自己还不得练上十年八年的! 知道大姐这是故意藉机教训自己呢,小林霜撇了撇嘴,给自己辩白:「大姐你不是也说那个韩潮生不像个好人吗,我只是给他一点儿教训而已,又没有要他的命,你干嘛还要替他说话?」 林媛将小永严放到了一边的凳子上,让他自己坐好,对小林霜招了招手,待小姑娘走到了自己面前,她宠溺地摸着小姑娘的头髮,轻声道:「大姐哪里是替他说话,大姐是在担心你。你还小,若是为了这么个败类就把自己也给搭了进去,那才是得不偿失。」 不过好在,那个韩潮生显然没有想到给他下毒的人竟然是最没有可能的人。 小林霜得意地拍了拍胸脯:「大姐你就放心吧,我可是师父的亲传弟子,有什么可担心的?最该担心的应该是那些坏人们!若是他们再敢在我面前做坏事,别说切手指头了,下次我就直接让他们断手断脚断脑袋!」 林媛无语摇头,为那些坏人们捏了一把汗,他们最好还是不要惹到这个小魔女面前比较好。 正想着,一边端坐着的小永严突然奶声奶气地哼了一声,指着小林霜小大人似的摇头嘆息:「小姐姐,坏!」 哎呦! 小林霜哎呦一声,一步来到小傢伙面前,伸出手指头捏住了他软糯糯的耳朵:「臭小子,你说谁坏?居然敢说姐姐坏,我看你才是最坏的,居然帮着坏人说话!」 别看小永严年纪小,但是特别的有骨气,即便耳朵已经被小林霜捏得红红的了,小傢伙愣是一句求饶的话都不跟她说。 小傢伙转过了头,泪眼婆娑地冲着林媛委屈叫道:「大姐,小姐姐,欺我,大姐,欺她!」 噗! 林媛没忍住,不禁笑了出来,好吧,她这个小弟的确很有骨气,每次被小林霜欺负了就会求她帮忙。 「小东西!别想着找大姐帮忙!你可是个男人,难道以后有人欺负你你也是哭着鼻子跑回来找大姐帮你打人么?真没出息!」 小林霜嫌恶地翻了个白眼儿,一把松开了他的耳朵。不过在松开手的时候还忍不住捏了捏他软糯如珍珠丸子一般的小耳垂儿。 小永严捂着被捏得红红的耳垂儿,哼哼了两声,张开小手冲着林媛找抱抱。 林媛笑着过去将小傢伙抱在了怀里,指腹轻柔地帮他揉了揉耳朵。 小永严心满意足地回过头去对着小林霜做了个鬼脸,呲牙道:「坏人,抓住,不打。」 林媛揉耳朵的动作一下子顿住,这小傢伙是说要把坏人都抓起来而不是自己动手去打人吗? 天啊,他家小永严还不到两周岁就已经知道什么叫绳之以法了?真的好厉害啊! 林媛高兴地抱着小永严又是亲又是哄,好像他现在就已经考中了状元当了个铁面无私的高官似的了。 小林霜嫌弃地噫了一声,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快步逃走了。 陈府,陈若初让下人将自己买好的东西送到洞天去,刚要回自己的房间的时候就看到江氏身边的人十分热情地引着一个婆子进了江氏的院子。 陈府的根基在江南,来到京城之后,刚刚结交了几个好友,但是因为前不久传言的事也都断了联繫。这么多天居然又有人上门了,陈若初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么一看更让他纳闷了。 来的那个婆子年纪应该有四十多了,可是她的身上竟是穿了一身大红的绣着大朵大朵牡丹的衣裙,不仅如此,就连她的头上也别着一朵超级夸张的大红花。 陈若初心中一阵恶寒,这江氏该不会是想去赏花又不敢出门,才会让这么一大朵「花」请进了门来吧?只是,这朵花也太丑了一些。瞧她嘴角那颗大个的黑痦子,看上去真让人噁心! 等等,黑痦子?红衣红花?还有那肥胖的身材? 这不是媒婆的标准装备吗? 江氏怎么把媒婆请来了? 他可不认为江氏有那么好心会给自己说亲,不过想来想去,能想到的也就是家里那个大姐了。看来这江氏是相中了京城中哪家贵人家的公子想着给自己女儿说媒了! 陈若初无聊地摇了摇头,慢慢踱步往自己院子里走去了。若是陈若初再多看那媒婆几眼,或许就能看到她精明而贪婪的眼睛在四处张望了,只是可惜,他对陈乐瑶的亲事不感兴趣。 江氏的院子里,此时却是热闹得很,江氏把从醉仙楼买来的最好吃的糕点都放到了桌子上,热情地招唿着媒婆随便享用。 「哎呦,夫人真是客气了,让我这老婆子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呢!」 江氏嘴角抽了抽,不好意思还吃的这么邪乎!
200、发现了(一更) 亲自给这媒婆倒了杯茶,江氏笑得有些谄媚:「夫人就是京城中人人称赞百事皆能成的桃花媒婆吧?哎呦,我可是仰慕你好久了,就盼着你能见你一面呢!」 桃花往嘴里塞了一个桂花糕,摆着手:「什么百事皆能成啊,桃花不才,就是个京城中几位贵人们说了个媒罢了,你知道礼部尚书的儿子吧?他的媳妇儿是我给说的。还有翰林院院判卢大人的女儿,她啊嫁给了工部尚书的儿子,那也是我给牵的线呢!哦对了,现在儿子女儿都有了,这不,又怀上第三胎了,前儿个还请我过去吃酒了呢!」 桃花伸着脖子咽了一口糕点,凑到江氏面前笑得贼兮兮的:「小两口啊,甜蜜着呢,这孩子生了一个又一个,听卢小姐说了,要生七八个才行呢!」 江氏看着桃花嘴角那糕点沫子,还有她那口大黄牙,心里不由得噁心了一下。再加上此人凑过来说话时那口中喷出来的浓烈的气味,真让她差点把前天的饭菜都给吐出来。 可是现在有求于人,她一点儿也不敢露出丝毫嫌弃的表情,等到桃花把脸收了回去,她才屏住唿吸笑了笑,拿帕子擦了擦口鼻。 见桃花吃得这样高兴,却一点儿也不提做媒的事,江氏有些着急了,在她又一次塞进了一个桂花糕的时候,江氏终于沉不住气问道:「那个,桃花姐姐啊,你给说了这么多好媒,也给我家女儿挑个好夫婿呗?」 桃花眼珠子转了转,吃了一半的糕点也不吃了,随手扔进了盘子里,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溅得江氏脸上都有。 江氏微微蹙了蹙眉头,没有说话。 「哎呀,这什么样的夫婿算是好的,什么样的算是不好的呢?夫人哪,你怎么着也得给我个标准才行嘛!」 桃花挑眉,给了江氏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早找到桃花之前,江氏早就已经将小道消息放出去了,说自己想着攀上皇子,现在这桃花故意套自己的话,分明就是想着让她将报酬的事再提一遍。 江氏心中冷笑,都说商人奸诈,这个媒婆也不是个善茬儿! 「我说桃花姐姐啊,只要你能给我家女儿说个好夫婿,好处自然是少不了的。」 江氏忍住心中的厌恶,拍了拍桃花胖嘟嘟有些黑乎乎的手背。 桃花撇撇嘴,却不吃她这一套:「哎呦,可别姐姐姐姐的叫着,我可受不起夫人您这样的称唿呢 !至于那个报酬,不是,夫婿嘛,我自然是要看你的心意了,心意诚呢,自然夫婿就好了。若是心意不诚,啧啧,那可就不好说了。」 江氏嘴角抽了抽,真想当场掀桌子赶人,这个肥媒婆,三句话不离银子,什么诚心?不就是看她能拿出多少银子吗? 「怎么当不得?你若是给我家女儿说了个好夫婿,那就是她的再生父母了,自然就是我的姐姐了。」江氏一边笑着,一边从袖子里抽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推到了桃花的大胖手下:「诚意自然是有的,事成之后,还有更大的诚意哦!」 看到银票,桃花的眼睛立马就亮了,一边将那银票拿在了手里,一边笑得像是真的见到了亲姐妹:「妹妹你这诚意自然是够了,姐姐我啊,一定给我大侄女说个好夫婿!嗯,我看着啊,这京城里最好的男子就数将军府的两位夏公子了,可惜了,夏大公子已经成亲,二公子身边也有了个姓林的姑娘。哎,你说这事闹的,偏偏这夏家还都没有纳妾的规矩。没法,不然的话,我一定给我大侄女说说夏府!」 听到夏府,江氏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她的女儿就只配给夏征做个妾吗?这个桃花到底是不是媒人!这么不会说话! 桃花许是也察觉到自己方才的话不好听了,立即作势笑着打了自己的脸两下,道歉:「哎呦,瞧我这张臭嘴!我大侄女人品贵重,怎么会给人做妾呢?我这大侄女啊,天生就是做皇妃的命呢!」 终于说到了点子上! 江氏身子向前倾了倾,眼睛紧紧地盯着桃花。 可是这次桃花偏偏又不说话了,一只肥嘟嘟的胖手在桌子上敲啊敲,俨然就是要银票的意思。 江氏心中暗骂一声,又从袖子里抽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推过去。 收起了银票,桃花笑吟吟道:「妹妹放心吧,不就是皇子吗,好说!我看大侄女最适合二皇子了,二皇子人品贵重,性情温和……」 咳咳,咳咳。江氏突然咳嗽了起来。 桃花会意,眼珠子一转,立即改了口:「但是呢,这二皇子还是不如三皇子合适。三皇子人品贵重,性情温和……」 这次,江氏的脸色变得好看了,桃花知道她是猜到了江氏的心思了,便又说了一大堆三皇子的优点。 侍奉在侧的小丫鬟好笑地垂了眼皮子,果然是媒人的嘴戏子的腿,这媒婆真是太会说,太能说了,好像她亲眼见到了三皇子似的。 「……哎呀,三皇子的确是很好,可是呢,想要进到三皇子府的贵女们也是多不胜数啊。」桃花为难地嘆了口气,果然引起了江氏的好奇心思。 「还有人找你说媒?谁?」问完,江氏自己就忍不住猜测道:「是不是吴家那个杜美娇?」 「可不是吗?」桃花心思乱转,看着江氏这气愤不已的神情,心中更明白了:「不过呢,我瞧着那个吴家的小姐肯定不能成功,你瞧她那模样,那长相,啧啧,哪里比得上咱们家大侄女呢?大侄女这身段,这才情,而且还是在绛烟阁里学习刺绣的小姐,别说吴家了,就是苏丞相家的苏小姐,姚大学士府的姚小姐都比不上她呢!」 这人哪,都爱听好听的话,特别是当娘的,更是喜欢别人夸奖自己的孩子。被桃花这么一忽悠,江氏立即就高兴地找不到北了。 倒是一旁侍奉的小丫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对了,这个媒婆见过他们家大小姐吗?她不是第一次才登门的吗?难道是在那日刺绣比赛时见到的? 嗯嗯,有可能就是那时候见到的呢! 「就是说呢,她吴含玉哪里能比得上我们瑶儿。姐姐啊,你可一定要给瑶儿介绍好了这门亲事啊,我们家又没有做官的好朋友,就靠着你给我们牵线搭桥了!」 江氏这次是真心地握住了桃花的手,一点儿也不嫌弃她脏兮兮胖嘟嘟的手了。 桃花却是高兴地点了点头,心中乐开了花,这江氏果然没有见过皇子啊,啊哈真是天助我也! 又跟桃花好好地拉了拉关系,江氏才亲自将她送出去了自己的院子让小丫鬟送走了她。心满意足地回到了房间里,看着桌子上一盘狼藉的点心,江氏蹙了蹙眉头,便走到一边坐下了。 虽然他们陈家参加了这次的皇商大赛,而且又是三皇子主持比赛,但是作为女眷是没有机会进宫一睹皇子的威严的。所以上次比赛的时候就只有陈海刚带着陈若初进了宫。 江氏想着将陈乐瑶嫁给三皇子,自然是瞒着陈海刚父子二人的,她不是怕事情成不了,而是怕陈若初知道了以后会从中作梗。 「谁说没有了林媛这个跳板我就巴不上三皇子这棵大树?哼,林媛,我就等着你跪在我女儿面前尊尊静静地称唿一声三皇子妃。还有杜氏那个贱人,居然也妄想攀上三皇子!真是不要脸!」 狠狠地碎了一口唾沫,江氏撇了撇嘴:「二皇子没有攀上,就换成了三皇子!难不成皇子们都是你家的布料?想染就染,想退就退?哼,真是不要脸的贱货!」 处理了京城里的事,林家人一起准备往驻马镇赶了。 想正月里来京城的时候,还是天寒地冻,小永严刚刚会走路,这才几个月,一转眼就已经半年过去了,天气也热了,小永严都会跑了。 除了林媛一家人,一起回去的还有丁明丁亮兄弟俩,离家将近半年,他们也都想家了。 这次老烦没有跟着一起回去,他要留在京城,美其名曰帮林媛他们看家,其实是想着趁林媛和夏征都不在偷偷地去洞天的三楼转悠一圈。自从那日马俊英在洞天设宴,小林霜和赵弘焱偷偷去了三楼玩耍,老烦的一颗心就等不及要去看看了。 林媛倒无所谓,只是夏征心疼自己那些好不容易从各个地方搜罗来的奇珍异宝们,所以是坚决不同意老烦进去。这不,两人前脚刚走,老烦后脚就乔装打扮了一番去了洞天。 说是乔装打扮,其实就是在脸上煳了一层泥,甚至连个衣裳都没有换。他这身上穿着的是吴家最有名的翠锦,可脸上却是脏兮兮的,走在路上自然就是最吸引人的一个。 偏偏这老头儿还不自知,乐得屁颠屁颠的,以为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他呢! 刘掌柜是在福满楼做了多年的,一直以老烦马首是瞻,即便夏征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不许老烦进去,但他还是给了老烦通行令。 老头子美滋滋地去三楼玩耍了,可把刘掌柜给愁坏了,这要是少了点啥可怎么办? 老烦才不管那些,蹭蹭地就往三楼跑。二楼拐角处,姚含嬿突然停住了脚步,勐然回过头来,看着那个一闪即逝的背影有些疑惑。 「刚刚那个人,看着很眼熟啊!好像是甄老先生吧?」 姚大学士也算是个正派的学者,想当初他生病了什么的,都是老烦亲自来诊治的。姚含嬿自然对老烦熟悉得很。 墨竹也跟着回头看了半晌,却是谁也没有看到:「小姐啊,你刚刚说谁?甄老先生?就是那个医术很高超还特别贪吃的老头儿?」 「不可无礼!」姚含嬿训斥了一声,墨竹抿抿唇,低下了头不说话了。 不过姚含嬿刚刚也只是瞄了一眼并不确定,毕竟甄老先生是京城中最厉害的大夫,若是他回来了肯定会传得沸沸扬扬的。但是现在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难道不是他? 姚含嬿想着跟上去看看,可是守在三楼楼梯口的两个婢女十分客气地将她们拦住了。 墨竹气恼,却在看见姚含嬿吃瘪的样子后心里竟然莫名地生起了一股幸灾乐祸的意味,连她自己都被吓到了。 上也上不去,姚含嬿只好回到了跟朋友们吃饭的房间里,不过她却是没有那么容易就死心的人。 老烦在三楼一待就是一天,直到太阳西斜再也没有阳光照进来,屋里的光线不再那么梦幻了,他才捨得出来了。 不过好不容易来了一趟洞天,他自然不能空着肚子回去。老烦又钻进了二楼的特色馆,一会儿偷偷吃了点寿司,一会儿悄悄在准备上菜的盘子里挑了肉,直到吃的饱饱的了才意犹未尽地趁着夜色回林府去了。 洞天门口,姚含嬿的马车隐在夜色里。 姚含嬿从马车帘子的缝隙里看出来,脸上是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 「跟上去,看看他到底住在哪里。」 果然是甄老先生回来了,只是京城中都没有人知晓,看来是他藏了起来,若是让自己知道他藏在了何处,这不是很好的机会吗? 毕竟,甄老先生跟夏征的关系最好了。 老烦走得很慢,姚含嬿的马车也就慢悠悠地在后边跟着,可是越跟她就觉得越不对劲。 就连墨竹也纳闷地嘀咕了一声:「这不是咱们回家的路吗?难不成这甄老先生住的地方跟咱们府很近?」 姚含嬿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果然如她所料,老烦真的走进了林府的家门。 「呵!我早该猜到了的。」姚含嬿气恼地捶了一把自己的手心:「甄老先生最爱美食,这林媛就会这个,还有她和夏征的关系。哼,怪不得夏征经常往这边跑。」 她突然又想起了当日林媛初到京城时的事,难道,当时那个径直驶入府中的马车里,坐着的就是甄老先生? 姚含嬿懊恼地咬了咬唇,亏她还自称聪明人,竟是蒙在了鼓里那么久! ------题外话------ 谢谢大家的票票,么么哒~
201、回家了(二更) 却说林媛一家在城外跟刘丽敏几人会合后便一同往驻马镇赶去,郑如月生产是大喜事,就连忙活着温室的刘思良都暂时放下了手头的事务跟着一起回来了。 越往驻马镇走,林媛几人的心就越雀跃,甚至一颗心早已飞到了林家坳。 小河最是激动,她还记得跟着林媛离开时,二叔二婶那不舍又担忧的样子,还有小石头拉着她的手悄悄将自己攒下来的六个铜钱都塞进她手里的样子,还有奶奶故意笑着其实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的样子。 想着想着,小河竟是没出息地掉了眼泪。幸好此时的她正趴在窗口往外看,不然让林薇几人瞧见了一定会担心的。 刚抹了一把眼泪,小河突然感觉眼前有个异常熟悉的人影闪过,可是当她再把眼泪擦干净想要仔细看看那个人影的时候,竟然发现她不见了。 是的,不见了。 这里是官道,人来人往的车马和男男女女们很多,真的只是眨了一下眼睛的功夫,她就瞧不见了陈氏了。 「娘,是你吗?还是我,太想你,所以看错了?」 距离郑如月的儿子满月还有好几天的功夫,所以林媛他们走的不着急,一路上走走停停终于到了驻马镇。 驻马镇还是以前那个样子,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看惯了京城的繁华热闹,再见到驻马镇时竟觉得有几分萧条。 「我们还是先回林家坳吧,反正也不着急走,过几天再来镇上看看老朋友们。」 知道林家信和刘氏的心早已飞回到了林家坳,林媛便让马车径直往林家坳驶去。而刘丽敏几人则转了方向往刘家村去了,一家人相约后天在刘家村碰面。 林家坳也还是老样子,只是道路好像更宽了,也更干净了,村里的人们笑容似乎也更多了。 林媛一家人的马车慢慢悠悠地驶进了村子,因为马车太过漂亮,引得路上不少村人驻足观看。虽然在林家坳也算住了不短的时间了,但是林媛对村里的人还是有些不太熟悉,有的只是看着眼熟,至于该怎么称唿她是一概不清楚的。 毕竟村里人们多是亲戚连着亲戚,有的你看着年纪小,其实辈分儿特别高,有的看着岁数大,其实人家还得叫你一声姑姑。以防叫错了人惹笑话,每次见到了眼熟的人,林媛都是笑笑就过去了,实在是矇混不过去了,就迷迷煳煳地来一句「这是要出门啊?」「吃了啊?」 以前总觉得这样的话很是俗,可是后来来到了林家坳以后,林媛才发觉这样的话简直就是世上最有艺术魅力的语言,任何场合都适用,不落俗套,不尴尬。 但是林家信和刘氏却是认识村里这些人的,在见到了熟悉的人影之后,林家信兴奋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拉着那几个朋友的手就开始唠起了嗑。 刘氏也抱着小永严一起下来了,小永严生得肉嘟嘟的可爱极了,偏偏这么可爱的小孩子非得要表现出一副老头子的表情,惹得不少人见了他都忍不住想要上前捏一捏他的小脸蛋儿。 这可把小永严给弄得无语极了,终于在第不知道多少个人捏过了他的脸蛋儿之后,小永严小大人似的扯了扯刘氏的手,抬着小脸儿极有条理地说道:「娘,我渴了,想喝水。」 虽然中间有停顿,但这还是小永严第一次以正确的顺序说了一句完整的话出来。 刘氏惊讶地看着儿子,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儿子第一次说出来这么好听的话,刘氏当然不能驳了他的意思,立即就牵着小傢伙的手上了马车回家去了。 林家信跟朋友们聊天聊得更热烈,跟刘氏说了句一会儿自己走回去就继续跟着朋友们聊天了。 林家信两口子跟朋友们聊天的功夫,林媛几人就先回家了。 回驻马镇之前,林媛已经提前派了人回来收拾房子,还给桂芝嫂子捎了信儿。桂芝嫂子两口子虽然在镇上有住处,但是还是喜欢在村里住,特别是现在是夏天,天长,所以一家人都回来了。 小河的心早已飞回家里去了,所以林媛就直接让小河坐着马车回家去了。车上都是她带给奶奶和二叔二婶的礼物,当然还有给小石头带来的书和好吃的。 水仙和银杏几人早已提前回来了两天将房子收拾了出来,再次回到这个住了很久的小家,林媛姐妹三人格外地开心。 就连夏征也一进门就躺倒在炕上打了好几个滚,还一直叫唤着「终于回家了」,惹得小林霜一脸嫌弃。 林媛也是一脸嫌弃,什么叫终于回家了,好像这个小破屋子才是他的家似的。 不过在京城里住得久了,现在回来了再睡这大炕,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特别是在外面热得不行的时候,他们在土炕上一躺,啧啧,真是凉快啊! 这次回来一家人打算住上十天半个月的再回去,反正洞天和霜雪阁都有人看管着,也不用他们日日过去操心。而且林府还有老烦和周管家守着,也不会出什么事。 「去把马车上的东西都搬下来放到厨房里吧,哦,这辆马车里的东西放到客厅里,那几辆的放到库房。」给水仙几人说了说,林媛就抱着东西去了北房,在路上坐着马车走了这么好几天,大家都累得不行,真想好好地休息休息啊。 水仙和银杏几人提前就来到了林家坳,经过这两天的休息倒是没有那么睏乏了,只是在搬东西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银杏突然一走神儿,手里的翠锦竟然滑了手。 哎呀! 水仙一声尖叫,今儿早上她们刚刚用水擦了大门,现在那地上还有泥汤呢! 眼看着翠锦就要落入那泥地里,一只黑色靴子快速地将那匹翠锦踢了起来,而后落入了林毅的手里。 水仙和银杏都齐齐松了口气。 「多谢你,林大哥。」银杏感激地沖林毅点了点头,想要接过那匹翠锦来,却被林毅拒绝了。 他把银杏怀中的布全都接到了自己怀里,看了银杏一眼,转身走了:「看你挺累的,还是歇歇吧!」 银杏一愣,双手还呈现出打弯抱着东西的姿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水仙却是贼兮兮地眨着眼睛,凑到银杏面前,沖她挥了挥手:「喂,是不是傻了?哇,林大哥啊,向来连句话都不多说的林大哥啊,居然帮你拿东西!」 水仙眼珠子转了转,嘻嘻笑道:「你说他是不是对你……嗯?」 银杏一把将这个满脸八卦气息的小姑娘推开,脸颊红了红:「别瞎想,林大哥就是好心帮我个忙而已,没有什么事,你可别多心,让林大哥听到了不好。」 水仙挑眉:「是吗?那你的脸怎么红了呢?」 银杏眼神闪烁,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儿,好像真的有些烫。 「哎呀,你别瞎说了!真是的。」银杏推开水仙,随手从马车上就拎了一个包袱下来,抱着就准备往房间里送。 水仙在后边看到了,赶紧追上去急道:「哎呦我的银杏姐姐啊,你这是怎么了,这不是咱俩的包袱吗?你往大小姐房里送什么啊!」 银杏一愣,低头看了看果然是自己和水仙的包袱,因为两人没有多少东西要拿,就把衣裳放到了一个包袱里了。 若说刚才水仙没有发现,现在她可是真的看出来银杏有点不对劲了。 「你到底怎么了?魂不守舍的,该不会真的是喜欢林大哥吧。不对啊,我记得咱们来驻马镇的路上你好像就有点不对劲了,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被水仙问起,银杏的眼圈立即就红了,她这个样子更是印证了水仙的猜测,赶紧急急问她究竟怎么了。 水仙和银杏以前在将军府的时候不算是很熟的朋友,但是因为两人性子和软,来到林媛身边后便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看到银杏这个样子,水仙自然担心的不行了。 问了半天,银杏就是一个劲儿地落泪,愣是啥也不说。 水仙急得抓耳挠腮,使出了杀手锏:「你要是不说,不说的话,我就去找大小姐了。」 「别去!别去!」银杏赶紧拉住了水仙的手,「大小姐每日里忙着洞天的事,还要掌着一家老少的各种琐碎事儿,已经够累了,可别让她再因为我的事伤神了。」 水仙急得直跺脚:「你不让我去,就跟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然我就去告诉大小姐,让大小姐来问你。」 银杏慢慢松开了水仙的手,喏嚅了几下嘴唇,轻声道:「我,你,你还记得那天大小姐让我去街上找雪莲谈论做首饰的事吗?我,我碰到了,碰到了……」 「碰到了谁啊,你倒是说啊!真是急死人了!」 银杏支支吾吾,蹲在地上双手抱住了头,闷闷地说道:「我碰到了我爹,他,他在街上卖我两个妹妹!呜呜,呜呜。」 水仙大骇,眼睛睁得老大,卖两个妹妹?
202、妖娆贱货 村里人听说林家信一人从京城回来了,都来家里看他们了。 最先来的当然是王婶子了,不过跟她一起来的不是兰花,而是她的儿媳妇儿长庆嫂子。说起来长庆嫂子跟刘氏还是同乡,而且还是刘氏好朋友的侄女儿呢! 一见到长庆嫂子,刘氏的眼睛就亮了,拉着王婶子的手又高兴又羡慕:「嫂子,你这是要当奶奶了啊!」 王婶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高兴地点头:「是啊,这可还得多谢你呢,要不是你给说媒,俺可找不到这么好的媳妇儿!」 长庆嫂子羞涩一笑,轻轻地抚摸了两下高高隆起的肚子,对刘氏说道:「姨,你们在京城过的还好吧?长庆早就听说你们要回来了,这不,今儿一早就去镇上买菜买肉了,今儿你们别做饭了,都去俺们家吃饭!」 经过儿媳妇儿的提醒,王婶子也拍着手笑道:「瞧我,真是老了不中用了,刚来的路上还跟媳妇儿念叨着吃肉菜呢,结果一进门就给忘了。走,俺们俩就是来叫你们过去吃饭的,兰花已经把面和好了,她还吵吵着非要来见媛儿呢,让我给招唿了一顿!」 林媛噗嗤一乐,就说嘛,怎么今儿王婶子和长庆嫂子都来了,就是不见兰花呢?这一点儿也不像她的风格啊,原来是被王婶子给关在家里和面呢! 小林霜也凑过头来嘻嘻笑着:「婶子和嫂子还有嫂子的小娃娃都来了,就是不让兰花姐来,兰花姐肯定气坏了!」 长庆嫂子掩唇一笑:「其实兰花是为了我,她是不想让我太累才主动留下和面的。」 王婶子拍拍媳妇儿的手,摇头道:「让她在家里再干点活儿吧,等过几个月出嫁了,可就摸不着她干活了!」 说到这里,王婶子的语气莫名有几分低落。 刘氏看看林媛仿佛也感觉到了王婶子的心思,抿唇将她们婆媳二人拉进了屋里。 原来兰花出嫁的日子就快到了啊,自己的好朋友马上就要出嫁了,别说王婶子了,就连林媛这心里都不怎么好受。 不过看到王婶子和长庆嫂子两人相处得这么好,林媛也高兴了起来,闺女总归是别人家的人,媳妇儿才是接下来要过一辈子的人。王婶子前半辈子有兰花这个好闺女陪着,后半辈子有长庆嫂子这个好媳妇儿陪着,也很幸福了。 娘几个坐到一起刚说了没两句话,外边就响起了小石头高声叫小林霜的声音。 刘氏一乐,赶紧站了起来,果然是林儿栓两口子带着小石头来了,还有三婶子和小河。几人眼睛都红红的,想必是刚刚见面以后激动地哭了。 一见到刘氏,三婶子就感激地拉着她的手,连连说着「辛苦了」「多谢」的话。 刘氏看着小心地搀扶着奶奶的小河,笑道:「嫂子这是说的什么话,小河是我的女儿,我对她好是应该的,哪里还有什么谢谢辛苦的?一家人,别说那些话。」 三婶子心里更是久久不能平静了,想到当初自己那个混帐的大儿子,居然还瞎了眼的想着把小林霜掳走卖掉,活该他死在大牢里! 一听三婶子的哀嘆,林媛眉头一挑,果然见到桂芝嫂子跟自己轻轻点头,看来三婶子是知道林大栓已经死了的事了。看着眼前这花白头髮的老太太,林媛不禁摇摇头,若是当初林大栓和陈氏都能好好过日子,现在肯定也跟林儿栓两口子一样过着幸福的小日子吧。 跟王婶子的来意一样,桂芝嫂子一家人也是来请林媛他们去自己家里吃饭的,这边也请那边也请,索性都来林媛家里吃饭得了。 这么定下来了,长庆嫂子当即就起身准备回去叫兰花把和好的面搬过来,顺便跟林长庆说一声让他回来以后把买来的肉和菜都拿到这边来。 王婶子不放心媳妇儿,非要自己回去。长庆嫂子现在已经八个月了,肚子大的不行,她担心也是应该的。 婆媳二人正商量谁去的时候,小林霜和小石头举着手里的糖果自告奋勇要去传话,反正两个小傢伙最是闲不住,不是往这跑就是往那跑,留在房间里还挺招人烦。 刘氏当即就点头,藉机让他们两人出去玩了。 不消一会儿,兰花就抱着一大盆面来了,还未进门就扯着嗓子大叫:「林媛,你这个没良心的,也不知道出来接接我!」 正给几位婶子嫂子倒茶水的林媛噗嗤一乐,笑道:「好久不听兰花招唿我,我还有点不习惯呢!得,身子,嫂子,你们先坐着,我去接接咱们马夫人!」 林兰花的未婚夫就是镇上老马杂货铺家的儿子小马,她叫兰花马夫人也没有错。 王婶子将手里的瓜子皮儿扔到林媛脸上,啐了一口,嗔道:「什么马夫人?就你抬举她!」 又是引得大傢伙好一顿笑。 待林媛出来以后,兰花已经抱着那盆面走到厨房门口了,虽然嘴上抱怨着林媛没有出来接她,但是真的见到了林媛,她又捨不得让她动手受累了。 打了一把林媛要接的手,兰花故意板着脸哼了哼:「喊你了才知道出来,一点诚意都没有,哼!是不是在京城结实了新朋友,就不稀罕我这个穷沟沟儿里的小村姑了?」 噗。 林媛心中好笑,怪不得一进门就能听出兰花语气里的酸劲儿,敢情是在担心她有了新朋友就不搭理她这个老朋友了啊。 「怎么会呢?谁说你是穷沟沟儿里的小村姑了?你可是镇上老马杂货铺未来的老闆娘呢!」林媛一把抱住兰花的腰,将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她不是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但是这几个月不见,今日在见到兰花她才感觉到什么才是真正的朋友。 兰花十分嫌弃地撇着嘴,口中一直叫着:「哎呀,快起开起开!说话就说话,干嘛还动手动脚的,真是肉麻死了!」 嘴上虽然念叨着肉麻死了,但是手却是一动不动得,嘴角上满是笑容,看来这些天也是想她想得紧。 「不起来!」林媛嘆了口气,「哎,兰花啊,你不知道京城里的那些人可坏了,她们都欺负我是穷沟沟儿里出来的,都说我是上不得台面的小村姑,她们都……哎呦,我的脖子!」 「什么?!她们居然这样欺负你?」兰花前一秒还在给林媛抱着,后一秒说窜就窜了,弄得林媛的脖子差点扭到。 兰花却没有空管她的脖子了,撸起袖子来就往北房走去,嘴里还气唿唿地叫嚣着:「夏征呢?让她给老娘滚出来,老娘把你交给他不是让你被别人欺负的!没出息!自己媳妇儿被欺负了他都不知道说句话?不对,说什么话,直接上去一巴掌煳死那几个贱人!穷沟沟儿里出来的怎么了,小村姑怎么了?再穷那也比她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强!」 看着兰花撸袖子要教训夏征的彪悍模样,林媛眼眶一热,眼泪差点就出来了。果然,不管她走到哪里,遇到了多好的朋友,真正对她好的人永远都是兰花一个。她还记得当初她见到夏征时那有些胆怯的模样,却不想今日她竟然为了自己要去跟夏征干架了,这就是好朋友!好姐妹! 林媛还在这里感慨,那边兰花真的进去把夏征给叫了出来,当着林媛的面就是一顿耳提面命。 夏征眨眨眼睛,一顿茫然,根本不知道自己刚刚乖乖在屋里给刘氏王婶子她们斟茶倒水,怎么一下子就给惹恼了兰花? 林媛站在一旁,好笑地看着这一幕,却没有阻拦兰花为自己出头教训夏征。如果不让兰花好好地臭骂一顿夏征,恐怕兰花也不会放心自己了。 兰花巴拉巴拉地骂了好一顿,直到嗓子都冒烟儿了才摸着脖子瞪了夏征一眼:「你别给我打马虎眼,刚刚给你说的事都记住了没有?我可告诉你,别以为我们林媛老实脾气好就能让人欺负了她,她要是再在京城里被别的女人欺负,就算我身在林家坳也会扛着刀杀过去!你听到了吗?」 被教训了这么久,夏征若是还没有听出来是怎么回事那就是真傻了,他自然也看出来了林媛的用意。虽然对遭受这么一顿无妄之灾有些憋屈,但是看到兰花这样真心地维护林媛,他也是很开心的。 「是,兰花姐,我一定好好保护媛儿,绝对不会再让那些妖娆贱货们欺负她了……」 「什么?妖娆贱货?」兰花刚点着头觉得夏征也算是个孺子可教的,谁成想这傢伙竟然这么不上道儿,居然敢当着她和林媛的面夸奖那些贱货生得妖娆?怎么?这是嫌弃她们林媛没有线条吗? 「你居然敢说那些贱货妖娆?好啊,果然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平日里见你眼里只有林媛一个人,还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呢!呵,回到了京城果然就原形毕露了!妖娆!我让你妖娆!」 说着,兰花就真的抄起一旁的箩筐冲着夏征身上就给砸去了。 夏征哎呦一声跳了起来,又急又不能还手,心里可真是悲催,妖娆贱货不是骂人的话吗?怎么到了兰花这里就成了夸奖了? 「媛儿啊,你还看着吗?快来救救我啊!」 看着兰花彪悍地追着夏征满院子跑,听着夏征一声高过一声地求饶和哀嚎,林媛笑得肚子都疼了起来。兰花手里的箩筐沉得很,又是个女子,哪里跑得过夏征?偏偏夏征这个黑心肝的,故意逗着兰花在身后追。眼看着兰花马上就要追上了他就跑快点,见兰花累得不行想要停下了他就故意慢下来,惹得兰花抱着箩筐又是一顿勐追。 林媛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赶紧追上去拉住了傻大姐儿,抢过了她手里的箩筐:「兰花,你就放心吧,京城里那些贱货们就只是敢背地里叨咕我两句,哪个敢当面欺负我?若是真的当面欺负我,也都被我给还了回去,放心吧,京城里的菜刀可是多得很呢!」 兰花抱着肚子,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用来拎水的木桶上,又累又渴地抹着脸上的汗珠儿,听她这么说总算是放了心,不过却是累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指着夏征一个劲儿地喘气。 林媛会意,瞪了窃笑的夏征一眼,安慰兰花:「放心吧,夏征最是听我的话了,看我被人欺负了,都不用我动手,他一脚就把人给踢跑了!」 夏征摸摸鼻子,努力回想着京城里到底都有谁被自己踢过屁股。正想着就听到林媛沖自己颐指气使地哼了一声:「还不快去给兰花倒杯水来,没看到兰花的嗓子都冒烟了吗?真是没有眼力见,我是怎么教育你的!」 夏征瞪大了眼睛,接收到林媛递来的眼神儿,悄悄翻了个眼皮子,果然如同听话的小弟一般赶紧去端茶水了。 「看吧,他多听我的话?」林媛得意洋洋地沖兰花挤了挤眼睛,兰花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林媛一家在村里要好的朋友不多,不过今日都知道林家信他们从京城回来了,上门的人还真是不少。不一会儿林家的院子里房间里就站满了人,大人们聚在一起聊天说话,小孩子们则四处跑着又是吃糖又是嗑瓜子儿的。 房间里有银杏水仙几个小丫鬟伺候着,倒也不需要林媛做什么。不过看着这么多人,她又开始眼花了。拉着兰花指着那些不熟悉的人问都是谁。 「那是村西头的胖婶儿一家子,那个是住在南头儿的大锁子一家,那个,还有那个也是村西的,跟大嗓门子住邻居的。啧啧,这两家子人可真是个滑头,自从大嗓门子有了钱,他们就赛着个儿的给大嗓门子介绍老伴儿,真不要脸!」 兰花撇了撇嘴,俨然对这两家人都没啥好印象。 不过林媛却是很纳闷,大嗓门子和大强子都已经没关系了,而且大旺小旺也都支持她再嫁,怎么兰花说这两家人不要脸? 见林媛纳闷,兰花拉着她就躲到了一边没有人的地方跟她嘀咕:「你是不知道,那两家人介绍的都是个什么东西,有的是死了老伴儿家里啥也没有的,啥?好?好个屁!不光没儿没女还没房没地,这样的男人能要吗?这哪里是找个老伴儿,这分明就是找个债主!七姐她又年轻又能挣钱,找个什么样的没有,非要这种需要人伺候的?」 林媛一想也是这么回事,若是找个老伴儿还得伺候他,那还不如自己过呢! 「哎呦,介绍这样的还算好的呢,还有个介绍的人更离谱,说是这男的吧挺厉害,能挣钱,把家里儿子们都给娶了媳妇儿了!挺好是吧?哎,你是没见过那人!明明四十多的人长得跟个六十的似的,而且听说他家三个儿子,谁都不养老。这哪里是来找媳妇儿的,这不就是来找个给他养老的?怪不得非要找个有钱的女人呢!」 这下林媛无语了,的确,女人想要再找个男人真的是太难了,一个是看男人本身,而且还得看他的家庭,像这种三个儿子的,若是将来老男人去了,大嗓门子可架不住那边!万一人家非得说大嗓门子的银子就是老男人留下的怎么办? 她可不认为大旺小旺那两个傻小子能干的过这边的三个儿子! 如此说来,现在的大嗓门子还是单着呢呗! 林媛嘆了口气摇摇头,虽然希望大嗓门子能够再次找到自己的第二春,却也不希望她随随便便找一个凑合,委屈了自己。 跟兰花聊完了,林媛就想着回北房去帮忙招唿客人了,而且眼看着就到了吃饭的时间了,那么多人是不是都要留下来吃饭?她得过去问问刘氏的意思。 「傻啊你!」刚跟兰花说完,兰花就一把拉住了她,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屋里那些人你有几个是认识的?没几个吧!那你还留他们吃什么饭?哼,告诉你吧,他们就是看你们从京城回来的,想着过来沾点便宜的,你若是说留他们吃饭的话,他们肯定都乐得屁颠屁颠的!这种人我可见得多了,人家穷的叮噹响的时候就跟躲瘟神一样躲着你,等你有了钱,他们就跟苍蝇一样飞来不走了!说白了,就是见钱眼开!」 林媛抿抿唇,她见过的人不比兰花少,自然是知道屋里那些人是什么心理的,可是,若是真的不留这些人吃饭,而是赶他们走,别说刘氏两口子了,就是林媛都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看出了林媛的为难,兰花拍了她肩膀一下,翻了个白眼儿:「我看你在京城呆了这几个月都呆傻了,以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林媛去哪儿了?那些人又不是什么重要的朋友,随便撵,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去!」 「哎,别啊!」 ------题外话------ 过几天我可能要发一次疯~咳咳~
203、赶人 林媛想拉着她却没有拉住,不过,兰花刚走到门口就又折了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那个,我看你们家桌子上放了不少瓜子儿糖的,你还有吗?要是多的话可以当做礼物送给他们,他们就算是走了也不会说什么了。」 林媛噗嗤一笑,她就说嘛,怎么兰花突然回来了,敢情也是不好意思赶人啊! 不过兰花的话倒是提醒了她,回来之前她的确让银杏和水仙买了不少瓜果点心的,就是想着回来以后分割村里的小孩子们吃的。这不,正好可以拿出来送人。 瓜果点心都是分好了用油纸包着的,拎着上边的麻绳就能走了,很方便。 有了这个,兰花再去赶人也就方便多了。 林媛好奇她怎么赶人的也跟着去了,只见兰花一进门就十分为难地看着刘氏:「婶子,林媛让我来问你一声,这马上就要晌午了,是不是让大家都留下来吃饭?」 刘氏还未开口,那满屋子的女人们就都眼睛一亮,装模作样地说着不吃不吃的话,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真的转身就走的。 刘氏自然也看出了大家的意思,苦笑一声对兰花点点头。说真的,别说是林媛了,这屋子里不少人就连她都有好多是不认识的。 兰花心中冷笑,十分为难地搅了搅手指头:「可是婶子,你们回来得太突然了,家里的粮食不够吃的,林媛说现在再去镇上买的话,等回来了再做饭吃饭都要下午了。要不,这样吧。」 兰花转向了自家娘亲,问道:「娘啊,我记得咱家还有半袋子白面呢,要不我先去扛过来?」 毕竟是亲母女,王婶子怎么会不清楚兰花这问话是什么意思?只是一旁的长庆嫂子却是不明白的。 长庆嫂子刚想接口纠正小姑子家里的不是半袋子白面而是两袋子得时候,就感觉到了婆婆压着自己手背道:「去吧去吧,不过那半袋子也不够大家吃的啊,要不大家谁家有白面先拿出来给林媛他们用着?」 说着,便扫了一眼屋里站的人满为患的女人们,果然见到大家没有一个开口说话的,都骨碌着眼珠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门口的林媛此时也想明白了,拍了拍衣襟,走了进来:「哎呀,真是太对不住了,我们回来的时候就想着回家了,都忘了家里这么久没有住人,早就没有能吃的东西了。各位婶子谁家有白面的,能不能先借我们一些?等我明儿买了再还?或者,我用银子买也行的。」 一听用银子买,有几个女人的眼睛亮了。 不过还不等她们开口答应,就听到一直没有吭声儿的三婶子开口了:「什么还啊买啊的,大家都是一个村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又是好朋友好邻居,这点儿白面还要什么钱?桂芝啊,咱们家里还有多少白面?你叫着二栓都给扛来!」 「是,娘。」桂芝嫂子说着就起身准备出去了。 兰花暗道一声不妙,赶紧拉住了她的手,暗暗挠了挠她的手心儿:「嫂子,你家还有多少,我看看够不够?」 桂芝嫂子有些莫名其妙,明显也看出来兰花和林媛是有什么事,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是该说多好还是说少好。 「哎呀,嫂子,你家白面要是不多了就直说吧,别不好意思。是不是半袋?」 兰花的手指头挠的更欢快了,桂芝嫂子忍住手心里的痒痒,憋住笑摇头:「不到半袋了,这还是店里的沉面拿回来自己吃的呢,不知道有没有生虫子。」 看来桂芝嫂子也明白了,林媛心中偷笑,看向了屋里的女人们:「这都生了虫子了还怎么吃啊?再说了也不够啊,几位嫂子家里有吗?」 有也不能白白拿过来! 屋里坐着的几个女人早就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三婶子都说了不要钱了,若是她们几个贸然要钱这不是丢大人了?再说了,这林媛现在说什么明儿还给她们,谁知道还不还?刚才林家信那口子都说了,她们还回再回到京城去的,谁知道是今儿走还是明儿走?没准儿明儿起来了就不见人了呢! 这么一想谁也不捨得把自己家里那点白面拿出来了,那可是白面,她们家可不想桂芝和兰花家有能耐,能挣钱,那点白面可是要留给家里的男人和孩子吃的,傻子才会拿出来给这些不相干的人吃。 现在这几人想着林媛她们是不相干的人了,刚刚坐着不走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自己就是不相干的人呢? 「不了不了,我们不在这儿吃饭,家里还有那么多人等着呢!」 「就是就是,别麻烦了,俺回家了!」 说着,便有几个女人站起了身,临走还不忘从桌子上那瓜果盘子里抓了好几把瓜子放进了自己的兜里。 还有几个女人把自己孩子叫过来,把孩子的兜里也都装满了瓜子和点心。 林媛看着也有些于心不忍,现在他们去了京城开了店铺,见到的都是有钱人居多,甚至都忘了以前在林家坳时过这种贫苦不堪的生活了。 林媛心中一软,有些后悔刚刚听从兰花的话,不让他们留下来吃饭的主意了。虽然这些人在自己一家贫困的时候没有帮忙,甚至有的人见了她还吐吐口水骂她小灾星。可是那毕竟已经过去了,总不能一辈子记在心里吧! 「要不……」 兰花拉住了林媛的手,对她笑道:「对了,刚刚林媛说了,虽然家里的白面不多了,但是他们从京城回来的时候买了不少瓜果点心,一会儿几位嫂子婶子走的时候,别忘了给孩子们带一份回去。」 一听居然还有点心可以拿,女人们个个又精神了起来,纷纷来到林媛面前笑吟吟地跟她说起了话。好像几年前骂林媛是小灾星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似的。 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奉承话,林媛苦笑一声,让小孩子们跟着银杏去拿糕点了。 有的女人带了两个孩子来,有的女人带了一个来,自然心里不平衡,在自己孩子拿过一包之后,自己也笑嘻嘻地也拎了一包。 银杏皱眉要拦,可是还未开口呢,那女人就已经自己撇着嘴哼道:「哎呦,不就是一包点心嘛,你们小姐都有钱请佣人了,还会在乎这点银子?真是小气!」 银杏和水仙被气得一噎,见林媛摆摆手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不过林媛和兰花见了心里却很是不屑,林媛心里那点不忍也不见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古人诚不欺我。 这些女人们带着孩子拿了糕点走了以后,王婶子才跟三婶子桂芝几人说清楚了刚才的事,虽然她们觉得这样赶人不好,但是在看到那些女人们得了糕点还冷嘲热讽的样子后都不由得摇了摇头。 几个女人在房间里说着话,林家信林长庆几人也都进来了,林长庆是林家信唯一的徒儿,现在师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他自然要把自己的事跟师父好好说一说了。 跟在林媛身边学了几个月的厨艺,再加上自己本就勤奋刻苦,现在小河的厨艺可谓是突飞勐进,这不,今儿中午的饭菜根本就不用林媛出马了,小河自告奋勇全都包揽了。 再加上有水仙银杏石榴几人的帮忙,林媛也很放心,跟兰花一起进了房间听大家聊天了。 林长庆在镇上的家具铺子生意很好,他打出来的家具得到了全镇人的追捧,虽然也有一些木匠们看着眼气,偷偷学了林长庆想出来的立柜和各种衣架的样子,但是他们的雕花手艺跟林长庆比起来,简直是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这样一来,画虎不成反类犬,倒让林长庆店里的生意更好了。 林二栓和桂芝嫂子的铺子一直生意就很好,现在已经处于平稳阶段,即便有人开了类似的铺子,但是因为林二栓和桂芝嫂子是老铺子,声誉又好,老主顾们自然都愿意光顾他们的。 至于兰花就不用说了,豆腐坊里的情况林媛一直都有关注,每个月大嗓门子都会把豆腐坊和稻花香的经营状况送到京城一次,林媛看过之后也会给出相应的意见。所以离开了将近半年,但是这几个铺子的生意都没有下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见大家的生意越来越好,林媛真心地感嘆了一句。 桂芝嫂子掩唇笑了,拿眼睛挤了挤王婶子,道:「媛儿你别光问我们,也问问王婶子和林大叔呗!」 王婶子和林富贵立即就哈哈笑了起来。 林媛一愣,难道这几个月里王婶子和林富贵也发了大财? 老两口都不好意思说,最后还是兰花给林媛解了密。 之前林富贵不是一直赶着牛车来回拉客人吗?后来林长庆有了钱,就给林富贵添置了一辆马车。马车虽好,但是农村里的人哪里捨得坐马车? 林富贵思前想去,还是没让儿子买马车,而是用相同的银子又买了两辆牛车。加上以前那辆总共就有三辆了,除了林富贵,他还在村里雇了两个跟自己差不多岁数的人一同赶车。 至于这另外两辆车在哪里,兰花故意卖了个关子,让林媛自己猜。 林媛心思转了转,笑道:「难道,是在城南学堂?」 兰花瞪大了眼睛,转回头去问王婶子:「娘,你们是不是已经提前告诉了她?」 哈哈,几人抚掌大笑起来,看来林媛是猜对了。 倒不是她提前知道了,而是之前跟莫三娘通信的时候听她说起过,现在城南学堂的学生不仅仅是城南的孩子了,不少城里的普通家的孩子都来这里上学了。 如此说来,肯定会需要牛车来回拉孩子了。 至于另外一辆就更好猜了,驻马镇周边的小村子多得是,林富贵负责镇上到林家坳这一片,至于另外那辆马车则负责相邻的那片村子。 如此,林富贵每个月挣得的银子就比以前多了三倍,再减去那两个人的佣金,倒也能剩下不少银子。 真没瞧出来这老头儿还有这样的头脑,这不就跟后来的计程车一样吗?林媛笑着夸了林富贵几句,让老头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至于王婶子就更厉害了,她之前不是一直在自己做泡菜吗?镇上的人全都喜欢她的泡菜,后来实在是供不应求了,王婶子就效仿林媛的豆腐坊,在家里院子里搭了个小偏房,然后在村里挑了两三个心眼儿实诚又勤快的女人跟她一同做泡菜。 这泡菜的秘方还是林媛告诉她的了,为了不让自己的秘方流传出去,王婶子只让这几个女人做做切菜洗菜的工作,真正要放盐放糖腌制的时候还是自己动手来。如此,王婶子家里就成了一个小手工作坊了。 对于王婶子的泡菜作坊,林媛很是佩服,没想到王婶子这么大年纪了,居然做泡菜还能做出点名堂来。连王婶子都这么卖力,她这个年轻人怎么好意思不奋斗? 听完了几人的发展,大家又都问起了林家信一家在京城的近况。当听林媛说起已经开了个洞天,并且连马俊英状元郎都在洞天设宴之后,大家纷纷惊奇地议论起来。 「马公子真的考中状元了啊?天哪,真是太好了!真给咱们驻马镇争光!」 「听说镇上学堂因为这个事还大宴了三天呢,怎么能是假的?只是那马公子既然考取了状元为什么不回家来看看呢?人家不是都有句话叫做衣锦还乡吗?他怎么也不回来看看?该不会是……」 「该不会什么,别瞎猜!我虽然没有见过马公子,但是听城南那些学生们说他很好的,待人又温和,不会看不起咱们驻马镇的!」 「不是看不起怎么不回来?你瞧媛儿一家都记着回来看看呢,那个马公子刚中了状元就忘了自己家乡,你不知道镇上有多少人骂他吗?」 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林媛也蹙紧了眉头,最近没有听说马俊英有很多事要忙啊!啊对了,前些日子马晓楠去洞天找她玩,好像说过马俊英最近一直在赴宴啊疏通关系啊什么的,难道他就是忙着这些事? 一旁的夏征在听到马俊英被驻马镇的人骂忘本之后不禁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他看马俊英不顺眼,虽然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林媛,但是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觉得这个男人太会装。 是的,装,这个马俊英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他太过完美了,完美的有些不真实。这样的人,要么是真的没有瑕疵,要么就是内心太过深沉,一般人难以对付。 而现在看来,他应该是属于后者。 满屋子人聊天的时候,小河已经将饭菜做好了。林长庆买回来了菜和肉,兰花带来了白面和豆腐,林二栓桂芝嫂子也带来了不少做好的馒头和肉,而且林富贵还从家里搬来了一罈子好酒,今儿非要跟林家信几人好好喝上一杯才行。 饭菜上桌,引得大家一致称赞,不得不说,小河这几个月的厨艺真不是白学的,做出来的肉菜深得林媛的精髓,就连夏征也挑不出多少毛病。 小姑娘虽然不是头一次做菜了,但是却是头一次给自己的家人们做菜,没想到竟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别提多高兴了。 亲自给三婶子送了一碗肉菜,小河甜甜地叫了一声「奶奶」。 看着这个已经长大了的孙女,三婶子又是欣慰又是心疼,想要练成这么一手好厨艺得吃了多少苦啊,不过只要孩子有出息就好,也不算辜负了林大栓的在天之灵了。 「我家小河有出息了,以后一定要找个好人家,千万别找你爹那样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老了,最近三婶子的话越来越多了,总是说着各种莫名其妙的话。 「娘,快吃饭吧,别提不开心的事了。」桂芝嫂子见她又说起了伤心事,赶紧制止了她。 三婶子连连点头,接过媳妇儿递来的馒头低头吃起了饭。 林媛跟桂芝嫂子碰了碰眼神,桂芝嫂子苦涩地摇了摇头。 林媛会意,看三婶子这半年来花了大半的头髮,还有她脸上愈发深刻的皱纹,以及走路时颤颤巍巍的样子,真的是显老了。别看三婶子刚才说话时那么明白,其实她的脑子已经开始煳涂了,恐怕是没几年活头了。 果然,吃过饭后跟桂芝嫂子聊天,桂芝嫂子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想。 原来自从林大栓在大牢里死了以后,三婶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经常梦到死去多年的丈夫和大儿子了,丈夫跟她说有儿子陪着自己很好不用担心,可是大儿子却总是一个劲儿地数落她,说她偏心,不疼自己只疼老二。 林二栓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一再追问之下才知道了那个梦。 可是即便知道了梦里的内容,林二栓也不知道该怎么纾解她,从那以后三婶子的精神愈发不好,总是独自一人嘀嘀咕咕地,甚至还经常在梦中惊醒,说着什么你爹和你大哥说那边寂寞,想着让她过去的话。 ------题外话------ 今儿没有二更,明天补上,或者大家晚上零点以后来看,应该就有了~
204、送胭脂(1更) 桂芝嫂子想的很多,怕是三婶子的时日也不长了,其实三婶子的身子还算硬朗,这个年纪在村里也不算很老的人。但是她心里有事,时日长了郁结于心,也就成了毛病。 林媛听后,久久不能开口,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声嘆息。 怪谁呢?只能怪林大栓自己太作,作没了媳妇儿,作没了闺女,作没了自己,现在又要惹得亲娘也不久于人世了。 「虽然林大栓混帐,但是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儿子,她心里不痛快是应该的。只是说什么林大栓责怪她的话就不对了,他留下了这唯一的女儿,都是你们和三婶子帮他照顾着,他为什么怪你们?哼!」林媛劝着桂芝嫂子:「算了别多想了,以后让小石头和小河多陪陪她,跟她说说话,让她看到了日子有奔头,没准儿就会好多了。」 桂芝点点头,现在恐怕也就只剩下这两个孩子能帮她解开心结了。 几家人一起吃过了午饭,林媛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直到送王婶子和三婶子他们离开的时候,看到了隔壁的院子才想起来,这个院子不是给杨氏住了吗?怎么现在又给空了? 难道,杨氏也死了? 林媛脸上划过一丝担忧,不过在看到林家信时觉得自己刚才的担忧真的很无聊,杨氏是爹的亲娘,若是杨氏死了,爹会不伤心? 更何况,他们现在基本上已经原谅了杨氏,不可能不去走动。 果然,问过了林家信才知道,原来刚刚跟朋友们聊天,林家信就已经知道了杨氏他们已经从哪个小院子里回到了以前的大院子里,说是大院子,其实已经不算是他们自己的完整院子了。只是因为有那三间北房在,一家人才搬了回去。 回到家里,林家信和刘氏商量了一下,他们回来以后也没有去村长家里转转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于是两口子就带上礼物,牵着小永严一起去了老村长家。 老村长年纪愈发大了,之前对林媛也颇有照顾,林媛想了想便也跟着一起去了。夏征不喜这种应酬的事,就留在了家里。 小林霜跟小石头跑出去找她的小伙伴们玩了,林薇闲来无事就在家里帮着水仙等人收拾带来的布料。 别看老村长年纪大了,但是身子还是硬朗得很,见到了林家信一家人过来高兴地脸色潮红,赶忙招唿着儿子儿媳妇儿拿家里自制的吃食给孩子们。 询问了一番林家信一家人在京城的情况,老村长甚是欣慰,瞧着林媛连连点头:「我早就说过,你这个丫头啊,不是一般人,瞧,小丫头都把酒楼开到京城去了,真给咱们林家坳长脸!不错不错!」 林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笑了。 女儿有出息,刘氏这个当娘的自然也高兴,又跟老村长说起了林薇去了绛烟阁学习刺绣和小林霜开了个霜雪阁自制护肤品的事。 说到这里,林媛就赶紧把小林霜做的凝脂露拿了出来,送给了老村长的两个儿媳妇儿和他的老伴儿。 一听是宫中娘娘们都用的东西,两个儿媳妇儿都不好意思收,刘氏连连说了半天她们两人才收下。林媛突然就想起了今儿在家里凑热闹拿了糕点还要冷嘲热讽的那些女人们,或许这就是诚心和不诚心对她们好的区别了。 老村长的老伴儿见这好东西也有自己的一份儿,不禁哈哈笑了起来:「我婆子我都七老八十了,居然还用这个?不行不行,这么好的东西你们还是自己留着吧,可别给我浪费了!」 老村长的老伴儿腿脚不好,很少出门,所以林媛见她的次数也很少。不过在印象里,这个老太太非常地和蔼可亲,林媛对她也很是喜欢。 「奶奶,这好东西就是给你的,你啊,一定要天天抹,我敢保证用不了一个月,您的脸啊,就能跟年轻的时候一样又嫩又光滑,把我村长爷爷迷得天天盯着你一刻也不捨得离开呢!」 老太太的脸顿时就给红了,忍着笑碎了林媛一口,嗔道:「你这个死丫头,满嘴竟是胡诌!」 说完还故意看向刘氏提醒了一句:「我瞧你家这小丫头岁数不小了,赶紧给她寻个婆家早早嫁出去,省得留在身边光招你烦!」 刘氏自然知道老太太是故意说笑逗林媛的,也笑着附和道:「就是说呢,我这不是一直催着给她找个合适的日子呢,哼,这丫头啊,在家里就整天地烦我,还是早早地嫁出去好,让她去烦婆家人!」 果然,老太太和刘氏一唱一和说完了这几句话,林媛的脸也跟着红了起来,饶是她再厚脸皮,也不能抵得过这两人的联手进攻。 不过说笑归说笑,老太太那么大岁数了用这凝脂露的确不合适,老太太非要还回来。 林媛将那盒凝脂露塞进老太太手里,笑道:「奶奶,这凝脂露不是给你的,是给姑姑的。我们啊,给您和村长爷爷带了布料,改天让婶子们给你做新衣裳啊!」 村长两口子还有个闺女嫁了出去,因为嫁的不太远,所以经常隔三差五地回来看看老父母,那盒凝脂露就是给她准备的。 刘氏已经将给村长老两口准备的布料拿了出来,都是江南吴家的翠锦,一个是墨绿色绣百福的,一个是枣红色绣百福的,都很适合老人家穿。 一听说是江南吴家的布料,别说老村长的两个儿媳妇儿了,就连一旁正在吃着林媛他们送来的糕点的小孩子都嚷嚷着:「我知道我知道,那是这次的皇商,好厉害的!」 林媛心中好笑,看来这次回来送吴家的布料还真是送对了,虽然他家的布料也就只有翠锦能看上眼,但是皇商的噱头在呢! 这样一想,林媛暗暗点头,怪不得人人都去争那皇商的名头,原来不管内幕如何,在远离京城的地方,人们知道的永远都是得了这次皇商的吴家,却不提遭受了不公平待遇的陈家。 ------题外话------ 我觉得你们都不爱我了,所以,我要疯狂一把,好好地爆更,直到你们都忍不住跳出来跟我告白,大声说爱我!
205、送包袱(2更) 要不,我也报名参加皇商试试? 可是一说起皇商比赛来,林媛又有些蒙了,人家都是有一技之长的东西,她总不能端着几盆菜过去参赛吧?别说最后结果了,这菜凉了肯定影响口感。 只是可惜,这里没有类似于厨王争霸的比赛,不然的话她一定要报名参加,保证能拿到厨王的名头! 从村长家里出来,正好会路过林家老宅。林媛跟刘氏两口子商量了一下,便决定去那边看一眼。礼物什么的,可以之后让丫鬟们再送过来,不过他们这么久不回来,还真是有些担心那边的情况。 自从林家孝和李凤娥和离之后,林家孝就把家里那几间房子卖掉,自己拿着银子带着从青楼里赎出来的女子跑路了,至于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而李凤娥也没有跟村头的老光棍儿在一起,而是回到了娘家,至于后来怎么样,林媛没有打听过,所以也不知道她的近况。 现在的林家老宅只有以前的一半大,大门也不如以前那样气派了,不过半年不见,这大门却是修整过了,墙头也重新砌过了,门口的杂草不见了,还留着很明显的修理过的痕迹,应该是这几天刚刚处理过的。 大门是虚掩着的,从门缝里隐约能看到里边的情景,院子不大,但是干干净净,两口大瓮放在墙角,上边盖着用来遮挡的盖子,盖子上放着一只短把的水瓢。 林媛记得没有分家以前,家里的水瓢特意要再装上一根长木棍,因为家里的男人只有林家信干活儿,而他又忙活着木匠活儿,能在家里的时间不长。 至于在家里时间长的林家忠和林家孝两人,谁也不是干活儿的料,整日在家里不是躺着就是坐着,所以瓮里的水经常要用到见底了才会去挑。若是水瓢的把太短,根本就够不到底下的水。 但是现在的水瓢,却是短把的了,看来林家忠这些日子是真的改过了。 再往里边看,北房门口的小凳子上晾着两双女式布鞋,瞧那大小应该是杨氏的。而在厢房的门口也放着几双鞋,有一双是男子的,鞋底上有些黄泥,另外两双明显小了许多,刷得干干净净,应该是小孩子的。没有女式布鞋,却有一个做针线活儿的小箩筐放在厢房门口的小凳子上。 林媛明白了,那三双鞋是林家忠和林永喜林永贺的,至于那个小箩筐自然就是马氏的了。 一家四口在门口等了半晌,不知道该不该进去,这会儿已经是午饭后了,院子里静悄悄的,应该是在睡午觉。他们若是这样贸然进去不太好。 正想着,厢房的门突然开了,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娃儿光着背跑了出来,他一手拎着裤腰一手摸着底下,一边往茅房的位置跑去,嘴里还一边嘟囔着「憋死了憋死了」。 小小年纪的小永严嘴角抽了抽,不着痕迹地撇过了脸去。 林家信却是惊奇地咦了一声,显然没有想到会有小孩子从厢房里出来。不过想了想也就明白了,那个小男娃儿应该就是林家孝家的双胞胎儿子。只是两个孩子长得很像,他们也分不出刚刚去了茅房的那个到底是林永喜还是林永贺。 正猜着,厢房里突然传出一声略带睡意的喊声:「大喜,又不穿褂子!小心把你晒秃噜皮!」 茅房里哗哗的小便声没有停歇,却又夹杂了一声得意的笑声。 厢房里一个小孩子立即纠正道:「大娘,那是大贺,他故意穿了我的鞋,让你分不清呢!」 「什么?臭小子,看他回来了我不揍他!」 「切!你每次都这么说,每次都捨不得打!不理你了,睡觉了!一会儿还得念三字经呢!」 马氏嘟嘟囔囔地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不过茅房里的臭小子却是更开心地笑了起来,连在北房里睡觉的杨氏都出声吵他了:「臭小子,还不快回去睡觉!一会儿要是背不下来三字经,你大伯打你手心儿我可不管!」 茅房里的臭小子笑声不停。 厢房里一个男声先传了出来:「没事娘,我不打他手心儿,这次直接打屁股!」 嘎! 原本笑着的臭小子顿时没了声音,小便声也立即停了,紧接着便是趿拉着拖鞋往回跑的声音。 透过门缝看着林永贺飞也似地往房间里跑的背影,林家信几人都忍不住弯了唇角,就连小永严的眼神都有些几分暖了。 「臭小子,还不赶紧上炕睡觉!」 「哎呀,大娘,他又把尿尿到我鞋上了!」 「活该!」 「行了行了,快睡觉吧,一会儿大娘给你刷了!」 听着房间里吵吵闹闹的声音,林家信慢慢收回了想要推门的手,转过身去,当先走了。 刘氏和林媛互望了一眼,也关好了大门走了。 李凤娥和林家孝都不要这两个儿子或许是件好事,至少这两个孩子跟在林家忠两口子身边要比跟在那样的亲爹娘身边更好。 回到林家,小林霜已经回来了,玩得太累了已经洗完了脸上炕睡午觉去了。 林薇把要送人的布料也整理好了,见到爹娘回来了,就指着手边的一个大包袱说道:「这个包袱里的衣裳和料子都是给奶奶他们的,什么时候送过去?现在吗?」 林家信自然是不管这些的,刘氏想了想,道:「现在送过去吧,正好大门没有栓,给放到院子里。我猜要是当面给,他们不一定会收下。」 刘氏想得周到,虽然两家已经没有旧怨了,但是林家忠身上的傲气还是在的,肯定不会接受他们的施捨。即便这不是施捨,在他眼里都会感觉不舒服的。 林媛和林薇姐妹两人一起抱着那个大包袱去了林家老宅,这次去院子里再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想必一家人应该是睡着了。 将大包袱放在了院子里的一个小凳子上,林媛和林薇就又轻手轻脚地关上大门走了。
206、送包袱(三更) 不知过了多久,又有一个小男娃儿拎着裤子跑了出来,不过这次却没有急着去茅房,在看到院子里凭空多出来的大包袱后先是一愣,随即高声叫着:「大伯,大娘,快出来啊,有人在咱们家丢了东西了!」 林家忠和马氏都被他这叫声吵醒了,趿拉着鞋出来查看,连北房的杨氏也出来了。 三人一瞧见院子里的包袱都愣了,其实一开始听到孩子的叫声时,他们都理解错了,以为丢了东西是有人往他们院子里扔了东西,林家忠还埋怨了马氏一声,怪她又忘了拴上大门了。 但是当出来以后才发现,这个丢了东西不是扔了的意思,而是真真正正的丢。 可是谁会跑到他们家的院子里来丢东西呢?这包袱肯定是有人送来的。 三人想着的功夫,两个孩子已经打开了那个包袱,只见最上边的是两套一模一样的小男孩的衣裳,两人比了比,嘿,正合适! 再之下是好几匹不同颜色的布料,有玄色的,紫色的,耦合的,还有枣红的,都是比较暗沉的颜色,很适合杨氏三人做衣裳。 大包袱里除了布料和衣裳,还有个小包袱,里边是一些瓜果糕点,两个小男娃儿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吃的东西,都忍不住吸了吸口水。 可是再怎么馋得慌,两个人都没有动手拆开那几个小纸包,而是抬头看着林家忠和马氏,徵求两人的同意。 看着眼前的东西,再联想到今日那从京城回来的一家人,林家忠几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马氏鼻子一酸,转过了身去。 林家忠脸上也有些臊得慌,不过心里却难以平静。 杨氏知道这两个人是心里不舒服了,更是不好意思了,便没有理会他们。 「来,拿去吃吧,这是你们二伯和二大娘给你们送来的礼物,不是别人丢的,吃吧!」杨氏将糕点塞进了两个小男娃儿手里,笑盈盈地看着两人,心里又高兴又欣慰。 两个孩子接过了糕点,舔了舔嘴唇,可是并没有立即就吃,因为他们发现大伯和大娘的脸色不对劲儿,都抬着头眼巴巴地看着林家忠夫妻二人。 瞧着两个孩子这样懂事,马氏心头更是一痛,若是当初自己不那么溺爱林永诚和林永乐,他们是不是也不会落得那么悽惨的下场? 林家忠拍拍两人的头,笑道:「吃吧,吃完了去你们二伯那说声谢谢。」 马氏也抹了把眼泪,扯出一个笑容来,蹲下身子来帮两个孩子打开了纸包:「快吃吧,你媛儿姐的手艺可好了,比大娘做的还好吃呢!」 两个小男娃终于高兴地咬了一口糕点吃了起来,还不忘给杨氏三人每人一个。 林永喜更是嘴甜地看着马氏,大笑着道:「大娘,我觉得还是大娘的手艺好,大娘做的饭菜我最喜欢吃了!」 一旁林永贺嘴里塞满了点心,哼了哼,撇嘴道:「就你会恭维你,那怎么每次吃饭你都挑挑拣拣的吃不完?还说什么……哎呦!我还没去茅房呢!啊啊啊,我憋不住了!」 「哈哈,笨蛋,尿裤子了吧!哈哈哈哈。」 林永喜笑得前仰后合,马氏一脸无奈地看着林永贺的裤子上很快就画了个八字,无语扶额。 马氏牵着林永贺去房间里换裤子了,林家忠则把林媛他们送来的布料搬进了杨氏睡觉的北房。 按照杨氏的说法是让送去马氏那边的,可是林家忠就是不同意,非说这么好的布料都给杨氏穿。马氏现在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小心眼了,虽然很久没有添置过新衣服了,但是在看到那么好的布料的时候居然没有要占为己有的心思,也同意让送去杨氏的房里。 杨氏心中欣慰,眼睛在牵着林永贺的马氏的背影上打量了一下,决定趁着自己现在还能做活儿给马氏和林家忠各做一身新衣裳。 换好了衣裳,又吃了好几块儿点心,林永贺和林永喜兄弟二人便带着马氏准备的糖糕和红糖包子去了林家。以前他们经常在村子里跟小伙伴们玩,自然知道杨氏说的二伯家在哪里。 双胞胎来时,林媛已经睡了一觉起身了,正跟夏征坐在院子的阴凉里聊天。 勐地一瞧见双胞胎,林媛的眼睛亮了,怪不得马氏分不清楚呢,瞧这两个小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不光是模样长得一样,就连身高体态都是一样的。还有那瞪着眼睛好奇地往这边的眼神,哎呦呦,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两个双胞胎这么可爱呢! 夏征显然也被这两个小孩子给萌到了,对他们两人招了招手:「你俩就是那边的双胞胎?」 那边的? 林永喜和林永贺纳闷地眨眨眼睛。 林媛赶紧不着痕迹地捅了捅夏征的胳膊,轻轻瞪了他一眼,而后拉过靠近自己的那个小子,笑道:「对啊,这两个就是我三叔家的小子。哎,你叫什么?嗯!让姐姐猜猜!」 一听林媛要猜,这小子眼神愣了愣,不过紧挨着夏征的那个小子却是眼睛亮了亮。 林媛不禁笑了起来,对自己这边的小子道:「我猜到了,你是大贺,那个是大喜,对不对?」 林永贺一惊,下意识就点头。 林永喜却是大叫一声:「不对!」 只是不管他再怎么狡辩,那边林永贺却已经老老实实地点了头了,让他好一阵憋闷。 不过憋闷归憋闷,林永喜却是十分好奇,林家忠和马氏都带了他们快半年了,到现在都分不清楚他们俩人哪个是哪个呢,怎么这才见面的姐姐就分了出来? 听他纳闷问起,林媛好笑地搂过他来,看看两人的眼睛,道:「因为眼神啊!」 眼神? 两个小傢伙不懂。 林媛又道:「大贺呢,老实,所以眼神也老实。但是大喜呢,贼心眼儿太多,眼珠子就总是骨碌骨碌转着。虽然平时看不出什么来,但是我刚刚一说要猜你们俩谁是谁的时候,大喜就故意想着要整我,大贺却没有。喏,我就是这样分辨出来的了。」
207、星星(4更) 林媛说的这些都是真的,虽然她之前没有怎么跟这两个孩子接触过,但是从中午这臭小子上茅房来看,就知道这个大喜比大贺的心眼儿活。幸好他们是跟在林家忠身边的,若是跟着李凤娥和林家孝,只怕又是一个小混帐了。 说起来林媛倒是很感慨,没想到接连失去了自己的三个孩子之后,林家忠和马氏竟然想开了,教育起孩子来有着自己的一套方式。 果然,孩子还是不能溺爱的,不然的话长大了真是不得了。 听了林媛的话,大贺沉思了一会儿才连连点头,大喜却是立即就抱着林媛的胳膊高兴地叫道:「你,你就是媛儿姐吧?你肯定是媛儿姐!大伯说了,只要好好念书,将来就能跟媛儿姐一样聪明,就能跟媛儿姐一样有本事挣大钱!」 林媛不禁有些汗颜,林家忠居然是这样教育两个孩子的?哎呦,这么夸她,还真有些不还意思呢! 呕! 一旁的夏征看着林媛这自我陶醉的模样,不禁作势要吐,但是还未张开嘴,腰间便被一只小手儿给捏住了。 顿时,呕吐变成了哀嚎,还不能嚎出声,不然吓坏了面前的两个小孩子,林媛肯定有更厉害的招数在后边等着他! 想好兄弟二人都被林媛吸引了目光,谁也没有注意到夏征几近扭曲的脸。 林媛很喜欢眼前这两个小孩子,觉得他们两个比小永严还要好玩儿,小永严总是一副小老头儿的沉稳模样,眼前这两个孩子才是最像小孩子的。 小孩子对于不常见的人总是没有多少印象,所以即便以前见过林媛,现在这半年未见也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再次跟林媛相见,还真是玩到了一块去。 大贺还拿着马氏让他带来的糖糕给林媛吃,林媛一瞧,是用大米面和红糖蒸成的米糕,软软糯糯的很是好吃。只是味道有一点点怪,又吃了一口,林媛才尝出来,这大米面有一点儿捂了的味道。 林媛这才想起来,马氏他们现在只靠着林家忠一个人种地过日子,没有那么多银子,怎么会捨得把大米磨成面儿做米糕的?看来是这大米捂了,小孩子不爱吃才磨了的。 不过即便是捂了的大米,这米糕在林永喜两个孩子看来,也已经是极好的零食了。 在京城里走了这一圈,林媛感觉自己再次回到林家坳,心里愈发平和了。 看着两个小男娃儿,她唤了一声水仙,让她把糕点拿过来。两个小男娃儿还自告奋勇地把篮子里的米糕和红糖包子送去了厨房里。 林家信听到外边有声音出来一瞧,正好瞧见这两个小子挎着大篮子往厨房走,不禁喜从中来,高兴地唤着他们过去说话了。 刘氏也抱着刚刚睡醒的小永严出来了,一瞧见小豹子一般的小永严,林永喜两人都是眼睛一亮,冲着他又是挤眉又是弄眼的,好不热闹。 偏偏小永严还是那副小老头儿的模样,睁着大大的眼睛像是看戏一般看这两人,别说笑了,居然连个表情都没有。 这可把两个小傢伙给郁闷坏了,嘆了口气坐到一边闷闷地吃点心去了。 瞧着三个孩子这小模样,林媛可给笑坏了,果然还是跟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候最舒坦。 小林霜和林薇也起来跟这两个小男娃玩了起来,几个孩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甚是欢快,一时竟忘了时间,外边天都已经擦黑了。 两个小傢伙儿勐然一抬头,蹭蹭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挥着手跟几人说了一句便往外跑:「二伯二大娘,我们回去吃饭了!改天再来跟你们玩儿!」 林媛和几个小丫头正在厨房里做晚饭,听到两个孩子跑走了赶紧追出来,可是任凭她在后边怎么喊,那两个小傢伙愣是不回头,一熘烟儿地就给跑远了。 别看林永贺最是老实,不过心思也细,临出门的时候还不忘拎着他们带来的大篮子呢! 房间里,林家信刘氏两口子都在夸赞着那两个孩子,真是又听话又聪明,长大了绝对是个好孩子。 这一天忙忙碌碌地过去了,在路上大家都累坏了,虽然中午休息了一会儿,但是毕竟时间太短,吃过晚饭便早早地歇着了。 林媛姐妹几个还是没有让丫鬟守夜的习惯,也就打发了水仙几人早早地去睡觉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银杏突然披着衣裳来到院子里,两只手支着下巴看着天上的星星,良久不动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房檐上林毅悄无声息地跳了下来,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银杏身子一颤,吓得低唿一声,待看到眼前是林毅时才松了口气:「林大哥,这么晚了你也没有睡啊?」 许是刚才自己突然出声吓到了银杏,这个时候的林毅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为了避嫌,他并没有离银杏很近,只是倚在厨房的门口,还避开了眼神。 见林毅没有要走的打算,银杏有些窘迫,想要离开回房,可是又觉得人家刚来她就走有些不太礼貌。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个低头看着自己脚尖儿一个抬头看着天上星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毅突然动了动胳膊,轻声说了句:「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银杏正抬头看着天上明亮的星星,想着自己小时候跟娘和姐妹们一同看星星的情景,冷不丁听到林毅出声,又十分没出息地哆嗦了一下。 虽然很是细微,林毅也没有看这边,但是从她那细微的唿吸变化,林毅也察觉到自己刚刚好像又吓到了她。 「是,林大哥,你,你也早些歇着吧。」本来是没有睡意的,在外边看着天上的星星待了一会儿,还真有些睏乏了,银杏站起身来将小凳子放到了一边,跟林毅说了一声便轻手轻脚地回房去了。 直到听到了银杏关门的声音,林毅才有些僵硬地抬起了头,动了动已经麻了的两条腿,嘴角难得的呲了呲。
208、摸鱼(5更) 第二天,一家人都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唿吸着林家坳清新的新鲜空气,一家人都神清气爽分外精神。 这天没有什么事做,林家信依旧去找几个村中的好友聊天,王婶子则带着儿媳妇儿来找她聊天了。 小林霜最是忙碌,村里有好几个跟她同龄的孩子约着她一起出去玩呢,小石头一大早就来了好几趟了,听水仙说还在睡觉就回去了。 小林霜跑去找小石头,几个孩子还去了老宅找林永贺和林永喜一起出去玩耍。 虽然马氏和林家忠对林永喜兄弟二人很重视教导学问,但是毕竟只是几岁的孩子,也没有不让他们出去玩。 看到小林霜几人都来找他们了,马氏很是痛快地就让两个小傢伙儿穿好衣裳走了。 临出门,两个小傢伙儿都挥着手跟马氏告别,小林霜也跟着叫了一声:「大娘,我们走了!」 虽然是跟着叫的,但是小林霜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样喊有什么不对。倒是站在门口的马氏,身子一僵,愣了好久。 家里人都出去了,林媛和夏征也不闲着,两人一起去村里转悠了。 两人出得门来就往北边走了,两人出来得有些晚,这会儿已经开始有些热了,地里做活儿的人们都陆续往回走了。看到林媛和夏征两人,都十分热情地点着头。 夏征也跟着点头,待不知道第几个人过去了以后,林媛悄悄拉了拉夏征的衣袖,轻声问道:「刚刚过去的那个人是谁啊?我好像没有见过呢!」 夏征眨眨眼睛,目不斜视,脸上表情也依旧不变,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雷得林媛外焦里嫩:「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林家坳的人。」 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林媛一时没忍住又伸出了手指头捏住了他腰间的嫩肉,十分不客气地拧了一圈。 「哎呦!谋杀亲夫啊!」夏征也十分不客气地高声叫了一声,引得远处正在埋头干活儿的人忍不住好奇看了过来。 被这么多人看,林媛的脸顿时就红了,低着头躲在了夏征的身侧,还不忘拿眼睛剜了剜他:「哪有那么疼!你就给我装吧!」 「嘿!」 夏征顿时由呲牙咧嘴变成了嬉皮笑脸,不过还是捏住了林媛的小手儿带了几分佩服地看着那手,嘆道:「哎,小手儿啊,我知道你喜欢我这腰里的嫩肉,不过,你说你啊,怎么越来越厉害了?以前跟我亲密接触的时候还带了几分矜持,再看你现在,啧啧,接触就接触吧,还得用指甲抠一下!难道你不知道指甲是咱俩的情敌吗?怎么能让指甲来挑拨咱们的关系呢?」 噗,林媛娇笑着就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是夏征捏得紧,愣是不让她走。 只听他继续道:「怎么?还害羞了?别害羞啊,咱们俩都这么亲密了,那我可就有什么就说什么了啊,以后你要是再想跟我亲密接触,就光用指腹就好了,千万别让指甲来捣乱,记住了没?什么没记住?那我就不松手了啊,等你什么时候记住了咱们就什么时候松手。」 这下林媛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捶了夏征的胸脯一下,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这个傢伙,不想让她再用指甲抠他就直说啊,还非得扯出这么一大堆道理来,什么指腹指甲的,真是的! 见夏征还在满含期待地等着自己,林媛无奈地嗔了他一眼,投降了:「行了行了,我答应你了,以后不再用指甲抠你了,行了吧?」 「行行行!」 夏征嘿嘿笑了,只是还没有笑够,就见到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手,确切地说应该是拳头,而且还不是一直普通的拳头。那大拇指在握着的时候没有像正常人那样放在外边,而是夹在了食指和中指中间,林媛拇指上微微尖利的指甲正好露在外边。 而林媛带笑的蛊惑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下次我就这样捶你,好不好?保证让你酸爽地很,终生难忘。」 夏征呲了呲牙,突然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腰间,十分委屈地撇了撇嘴。 两人顺着村里的小路一路往山脚走,走着走着就见到了以前那个小水塘,林媛还记得她刚来到这里时家里很穷,林家信瘫痪在床,刘氏怀着孩子,她无计可施,迫不得已地去了小水塘里捉了不少青蛙来做了两道菜卖给了老烦。 现在过去了两年,她早已不是那个为了几两银子就去杀害青蛙朋友的小村姑了,她现在有了自己的酒楼,还认识了不少好朋友,而且身边还有了个一心一意对待自己的男人。 林媛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夏征的手,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也已经够幸运了,有家人有朋友有爱人,当然最重要的是还有银子。 嘿嘿。 看着林媛这突然莫名其妙地傻笑的样子,夏征忍不住抬头敲了敲她的额头,好笑地摇了摇头。 林媛抬手捂住自己的额头,沖夏徵调皮地皱了皱鼻子,使劲哼了哼,惹得夏征又是一阵好笑。 当时捉青蛙卖钱实属迫不得已,所以后来见到了老烦以后林媛也多次提醒过他最好不要捉青蛙来吃。她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当时老烦听到自己的话时那副不屑的样子,不过林媛这么聪明自然是法子的,当即就扯出了各种寄生虫各种怪病把老烦吓得不行。 别看老烦自己是个很厉害的大夫,但是越是了解这些,他就越是清楚林媛说的寄生虫之类的话不是假的,从那以后果真不再吃青蛙了。 看着眼前的小水塘,林媛突然萌生了贪玩的心思,拉着夏征就往那里跑:「走吧,我们去下河摸鱼!」 夏征被林媛拉着明显就是一愣,下河摸鱼?那岂不是要脱鞋露出小脚丫? 「不行不行,这里这么多人,可不能让他们看到了!」夏征下意识就扯住了林媛的胳膊,不许她再过去。 林媛以为夏征说的是怕别人看到他们下河摸鱼,所以笑着拍拍他的手宽慰道:「放心吧,不会有人说我们的,这个小水塘没有主人的,不过挨着我家近,所以就算是我家的了。去年我还跟小林霜过来摸过鱼虾呢!来来来,快来!」
209、(更6) 说着,便已经挣脱了夏征的手独自往水塘边去了。 夏征急得不行,他哪里是怕那个,他是担心别人看到了她的小腿儿啊! 不过等到追着林媛来到小水塘边的时候,夏徵才发现这个小水塘有些低矮,周围生着的草正好能将人膝盖以下挡住,这样一来,别说小脚丫了,就是连小腿儿都看不到。 但是夏征还是不放心,又警惕地四处瞅了瞅,见大家都在远处的地里忙活着干活,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才放下心来。 「哎呀,你还等着干什么呢,赶紧来啊!抓紧时间!」 夏征检查周围环境的时候,林媛这边已经将鞋子袜子全都脱光了,还有那别在腰间的裙子是怎么回事?哎呀呀,还有那腿,怎么那么白? 「哎呦!」正在盯着林媛的小腿儿和小脚丫看得夏征突然发出一声哀嚎,脸上顿时被突如其来的河水给煳了一脸,还有嘴里也是咸唿唿的脏水。 呸呸! 夏征低着头吐着嘴里的脏水,手也不闲着抹着自己脸上的脏水。 已经准备好了的林媛站在水塘边,看着他这个囧样捂着肚子笑得咯咯的。 被林媛这欢快的笑声感染,夏征也不再管嘴里的脏水了,抬起头来目光湛湛地看着水塘边站着的女子,那笑容分外清丽。 这是这半年来,夏征头一次看到林媛这样爽朗轻松的笑容,一个想法在心里毫无徵兆地冒了出来:或许,她真正喜欢的应该是这样的生活吧? 「别傻愣着了,快来吧!」招唿了夏征一声,林媛便张着小手小心翼翼地顺着水塘边的斜坡下到了水里,别看岸上热乎得很,水里还真是有点凉爽,不过在走了这些路有些热的情况下走进水里还真是痛快。 林媛忍不住轻声低吟了一声,当脚踩在水塘底的烂泥上时,一种久违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不禁咧唇笑了。 「唿,真是舒坦!」 许是被林媛这舒畅的模样感染,夏征也忍不住跑了过去,以最快的速度脱下了自己的鞋袜,挽起裤腿便下到了林媛旁边。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老天故意捉弄,刚下到水里的夏征一时没有站稳,竟是跟笨鸭子一样划开了手臂,差点摔进了水里。 林媛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的胳膊:「小心点,别看这水塘小,底下可是很滑熘的!」 夏征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突然感觉自己的脚边好像挨到了什么软软的的东西,虽然只是轻轻挨着,难以分辨那是什么,但是一想到近在眼前的林媛,夏征心里顿时沸腾了。 天哪,天哪! 那个软软的东西,是不是就是,就是媛儿的小脚丫? 哎呀呀,这可是他们第一次这样亲密地接触啊,真的好紧张,好兴奋! 不行了,心好像要飞出来了,不不,已经飞出来了,到了嗓子眼儿了!怎么办? 「喂!你又在那发什么愣呢?滑了一下就不敢动了?快过来,中间的鱼才最多最肥!」 正处在甜蜜幻想中的夏征突然被林媛的叫声惊醒,一睁眼就看到林媛已经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水塘中央,此时正挥着小手儿叫他过去呢! 夏征怔怔地眨眨眼睛,脚边那个软软的触感还很真实,明明她的脚丫还在自己脚边的啊,怎么人就跑到了那里去了? 等一下,脚丫? 夏征瞪大了眼睛,赶紧低头看了一眼,刚刚下水塘的时候,塘里的水因为搅动而变得十分浑浊,经过方才的静止,此时已经微微有些清澈了。 透过还不算清澈的水,夏征看到了自己脚边的那只软软的「林媛的脚」…… 那哪里是林媛的脚! 那明明是不知道是谁丢了的一只臭鞋!因为在水里泡的时间太长了,那只臭鞋上已经长满了绿色的水苔,随着水波的流动而微微浮动。再看那只鞋的大小,应该是个男人的鞋子。 怪不得他会觉得软软的,那只臭鞋上的青苔岂不就是软软的? 看着自己的脚正紧紧挨着那只臭鞋,夏征心中顿时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所过之时万马奔腾,过去之后一片狼藉。 夏征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终于体会到了小林霜经常说的心塞是什么感觉了。 浑身打了个哆嗦,夏征赶紧小心翼翼地远离了那只臭鞋,往林媛身边走去。 此时的林媛已经弯着腰在河里摸了起来,见夏征已经慢慢走到了自己身边,她赶紧抬头给他使眼色让他离自己远一些。 想要过去挨挨真正的林媛的小脚丫的夏征极不情愿地撇了撇嘴,只好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看着林媛的手在水里一动不动地等待着。 说起来,夏征也是摸过鱼的,但是他跟眼前的林媛不是一个方法,林媛是站在一个地方不动,而他则是故意将水弄得有动静,这样躲起来的鱼就不敢在停顿,只好四处游走,他也就能看到鱼了。 对林媛摸鱼的方法十分不屑,夏征忍不住轻嗤了一声。 这可把正在埋头等待的林媛给气到了,叉着腰就提出了比赛的主意。两人一拍即合,立即就开始比赛了。 只是这个水塘不太大,两人又是用的不一样的方法,若是一同摸鱼根本就看不出到底谁的方法更有效。于是乎,两人便约定好相同的时间里到底谁能摸到更多的鱼就算谁赢。 既然林媛已经站在了水塘中央,第一个进行的自然就是她了。 夏征轻轻回到岸边坐着,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以一刻钟为限,便开始计时了。 论起摸鱼来,林媛可是胸有成竹的,她小时候就喜欢去姥姥家住着,那里是农村,经常跟小伙伴们去水里摸鱼玩。以往每次摸鱼她都是最厉害的一个,不一会儿就能摸到七八条呢! 今日的发挥也算是正常,很快她就摸了五条抛上了岸,虽然鱼的个头不大,只有一乍长,但是两人比赛的是数量不是重量,林媛也很是满意了。 现在该夏征了。
210、输了(更7) 林媛小心地回到了岸上,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好,一边晾着自己的小脚丫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夏征在水塘里慢悠悠地走着,就好像走在冰上一般,特别滑稽。 哈哈哈哈。林媛忍不住指着他笑了起来,惹得水塘中央刚刚站稳的夏征气唿唿地回头瞪她。 不过这么一瞪,夏征都快要气死了,他指着林媛完全暴露在外的小脚丫和小腿肚,气得声音都有些结巴了:「你,你,快把鞋袜穿上!」 正翘着小脚丫晾着的林媛动作不停,十分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完全没有当回事。这里是农村,可没有京城那么多讲究,什么笑不露齿啊,脚丫子不能给外男看啊。再说了她还是个小孩子呢,以前也经常跟小林霜林薇一起光着腿儿来这里摸鱼捉虾的,哪里有那么多讲究了? 见林媛完全不理他,夏征气得连鱼都不摸了,一个劲儿地让她穿鞋袜。 林媛被他念叨地耳朵里都快长茧子了,嘟囔了一句什么,站起身来就要光着脚丫子走了。 夏征瞪大眼睛叫着她:「喂!你是不是不比赛了?」 「不用比了,我已经赢了。」林媛指了指地上的五条小鱼,「你一条都没有。」 「我还没有开始啊!」 「你那么多废话是不敢开始了!所以,你输了!」 夏征嘴角抽搐,这是什么逻辑? 「哦!」夏征眼珠子转了转,「不是我不敢开始了,应该是你故意不让我开始吧!对了,你肯定是怕我摸到的鱼比你的多,所以你就不敢开始了!」 林媛蹭地转过了身来,一脸的不服气。夏征知道大鱼上钩了,继续激将:「怎么,恼羞成怒了?哼,你不穿鞋袜我就不开始,不开始就是你不敢比试!」 穿就穿! 林媛一屁股坐回到刚刚的地方,拿过鞋袜来就套了起来。 不过穿着喘着她突然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正窃笑的夏征哼道:「别以为是你的激将法成功了,我是因为刚刚站起来走路突然发现被风一吹有点凉,才回来穿上的!」 夏征翻了个白眼儿,显然不是很相信她的话。 林媛将鞋袜穿好了,裤腿也放了下来,夏征终于开始摸鱼了。 跟林媛的方法不同,他之前就从岸边找了几根硬草杆子,这个时候正好用上,在水里来回甩了几下,那水立即就变得浑浊流动起来。而里边藏着的小鱼们也都跟着游动了起来。 夏征毕竟是练过武的,目力极好,而且又有以前摸鱼的经验在,只要看到了一条鱼从自己腿边游过,他就眼疾手快地伸出手去一下子抓住了那条鱼。 「一。」 一条小鱼呈抛物线状从头顶飞过,林媛看着那鱼差点仰躺在草地上。 可是还没等她将脖子收回来,又有一条鱼从头顶飞过,夏征的声音也随之传来:「二!」 林媛哼了哼,看着地上那两条活蹦乱跳的小鱼使劲撇了撇嘴。 不过夏征显然不想给她停歇的机会。 「三!」 「四!」 「五!」 眼看着再有一条鱼就要超过自己了,林媛有些紧张而烦躁地舔了舔嘴唇。就等着夏征张嘴来个六,好让她死了这条心。 可是等了好半天,她都没有听到夏征张嘴说话,眼看着马上就到了时间了,林媛又紧张又兴奋。 水塘里还在装模作样拿草杆子搅和水的夏征斜着眼睛看着岸上的林媛,好笑地弯了唇角。 就在林媛在心中倒计时马上就要喊「停」的时候,夏征突然快速地往水里一伸手,一出手,而后两条小鱼便相继飞到了岸上。 「六!七!」 啊啊啊!林媛简直都要抓狂了! 夏征这个傢伙肯定是故意的,肯定是看到她这么着急才故意在最后一刻将这两条鱼扔上来的。 「夏征!你故意的!」 叉着腰,林媛气得嘴都快要歪了。 哈哈哈哈。水塘中央,夏征笑得前仰后合,差点一不小心再次仰倒在水塘里。 看着夏征这高兴地得意忘形的模样,林媛又是气又是恨,眼睛突然看到了脚边某人的鞋袜,一个小坏心思顿时涌上了心头。 「喂!正好,中午咱们就炖小鱼汤喝,你既然这么厉害,那就再多抓几条上来吧!」 心情大好,夏征十分痛快地就答应了:「好嘞!等着啊!看爷我给你把这水塘里所有的小鱼都抓上来!」 说着,便继续挥动着手里的草杆子搅和着水,然后弯着腰,一个接一个地抓着里面的小鱼,而后头也不抬地快速地抛到了岸上。 「怎么样?爷是不是很厉害?你可不要羡慕爷哦!爷这绝活儿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学到的。不过呢,你若是想要学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嘛,你可得给爷找个合适的报酬才行!哎!这次可不要什么美食了啊,你要是真想学呢,我也可以给你点优惠,对了,就以身相许吧,怎么样,这个条件是不是很诱人?是不是啊?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害羞了?别害羞嘛,我们早晚都要……咦?媛儿?媛儿?你去哪儿了?」 夏征挽着袖子,满手臂的污泥,弯着腰茫然地看着岸上,原本林媛站着的地方此时哪里还有人影? 再看地上,夏征顿时被气哭了。 媛儿,我的鞋袜呢? 而此时的林媛早已用夏征的臭袜子将那些小鱼包了起来,优哉游哉地包着回家去了。反正夏征是个男子,没有那么多讲究,而且村里那么多下地干活的男子,都是挽着裤腿儿回来的,有些甚至都不穿鞋就回来了。 所以林媛还是很放心夏征的。 一回到家,林媛让水仙准备了一盆水,将那些小鱼倒进去,就开始拿着小刀处理起来了。 好长时间没有亲自动手处理鱼了,林媛还真有些生疏了,不过处理了两只也就熟练了起来。十几天小鱼也有不少,刚处理了一半耳边就响起了水仙等人大惊失色地低唿声。 林媛感觉到了什么,赶紧抬起头来,看到眼前的人时不由得笑了起来。
211、浪荡子(更8) 门口,一个浪荡子浑身又脏又湿地站在那里,夏征的衣裳从胸口开始往下,左边是湿的右边是干的,左边是脏的右边是干净的。而且他的袖子也是挽起来的,露在外边的两条胳膊上全是黑泥。还有两条腿也是如此,更惊人的是他的脚丫子,别说脚背了,就连脚趾缝里都是黑泥,又因为光着脚一路走回来,那黑色的泥上此时又沾染了一层黄色的土,这样一看,还真是跟画上去似的一样,只是别人的是一副优美的山水画,他却是一张满是残次的败笔。 最让大家惊奇的则是夏征的脸,头髮上也全都是泥,头髮一缕一缕地挂在身上,额头上的碎发还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淌着水。 夏征撇着一张小嘴儿,委屈地看着林媛,那一双雾蒙蒙的眼睛里好像真的蓄满了泪水。 看到这双眼睛,原本还觉得好笑的林媛顿时就心软了,一股浓浓的愧疚之情涌上心头。 可是当她站起身来想要去询问夏征的情况时,一双眼睛又被夏征腰间别着的东西给吸引了。那是一个黑乎乎的扁平的东西,看上去好像是只鞋子。 林媛揉了揉眼睛,果然是只鞋子,还是只黑色的,因为夏征的衣服上有黑泥,刚刚匆忙一扫竟是没有发现它。 「你,别着只鞋干什么?」林媛怔怔地指着那只臭鞋,愣愣地看着夏征。 说起鞋子来夏征更委屈了,只见两只手一动不动,腰以十分滑稽的频率抖了抖。 而后,他腰间挂着的那只黑鞋便随着夏征身体的抖动来回晃动,晃着晃着便掉到了地上。 随着黑鞋掉到地上的同时,里面竟然跳出了十来条一乍长的小细鱼来,活蹦乱跳的,甚是热闹。 林媛瞪着地上还微微泛着绿苔光的黑鞋,再看看地上那十来条小鱼,胃里突然不规律地抽动起来。 她能忍受用夏征的袜子装小鱼,却不能忍受用别人的不知道是谁的臭鞋来装! 林媛捂住自己的嘴靠到一边的墙上,觉得自己这一个月都不要再吃鱼了,不,不是一个月,是一年!而且也不要再看到鱼了! 看着林媛这难受的模样,夏征又是得意又是心疼,得意的是自己终于成功噁心到她了,心疼的是她那苍白的小脸儿看起来真是令人心生怜爱。 「去把这些鱼都扔回到水塘里吧!」林媛有气无力地沖水仙摆摆手,让她立刻马上把那些小鱼都扔掉,处理了的就直接拿去餵了小狗。 当水仙抱着那些小鱼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夏征更加委屈了,扁着嘴看着林媛:「媛儿,我好不容易捉上来的鱼就这样扔回去吗?」 「不扔怎么办?谁知道你拿回来的那只臭鞋是哪个臭男人的?万一是个死人怎么办?」林媛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快走几步拉住满身是黑泥的夏征就往院子里拽:「你这身上怎么回事?看到我不见了以为我掉进了水里去找我了?」 夏征还被她刚刚说的死人噁心着呢,此时听她如此问就顺着她的话头接道:「可不是吗,我正在摸鱼你就不见了,我就想着你可能也是想摸鱼,就不小心掉进了水塘里。我一着急,就赶紧扎进了水塘里去找了呗!」 「净瞎说!」 进到夏征睡觉的房间里,林媛没好气地斥了他一句,一把将他的腰带给薅了下来,然后也不见怎么用力,夏征已经满是黑泥的外袍便被林媛一甩手扔到了角落里。 因为是夏季,夏征身上除了那件外袍,里边就穿了一件翠锦的里衣。翠锦被浸湿了紧紧地贴在身上,现在外边的袍子不见了,夏征的整个身子相当于是暴露在了林媛的面前。 林媛抓衣服的时候没有想过这么多,等袍子被他扔掉以后她才反应过来,只是此时美男已在面前,她的眼睛十分自然地顺着眼前的线条向下看去,越看自己的心跳的越快,唿吸也越来越急促。 当看到那个不该看的地方时,林媛突然捂住鼻子转身就往外跑。 等在外边的水仙和银杏立即大惊失色:「哎呀,小姐,你怎么流鼻血了?」 看的人不舒服,被看的人更是不舒服。 夏征使劲咽了口口水,只觉得自己的喉头干涩地很,明明身上还是湿哒哒的,怎么就这么热呢! 他突然就想起了那天在福满楼林媛坐在自己腿上还不小心捏到了不该摸的东西的事,顿时,两股热流从鼻子里喷出。 正巧就进门给夏征送热水的林毅也惊异地叫道:「哎呀,公子,你怎么也流鼻血了?」 足足洗了两次,夏徵才把身上的黑泥洗掉,而大家都好奇地很,夏征是怎么掉进水里去的。 虽然他跟林媛说是去水塘里找人,但是那个水塘那样浅,就是最中央也只刚到林媛的膝盖,若是夏征的话,别说膝盖了,顶多就是小腿肚的位置。 所以之前林媛说那只臭黑鞋是哪个死人的也是假的,故意噁心夏征的。因为那个水塘根本就淹不死人。 至于夏征是如何掉下水的,他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告诉别人了,因为他在发现林媛把他的鞋袜都带走了以后又急又恼,急急地往岸上追,原本小心翼翼地走他都会摔跤,更不要说着急的时候了。 于是乎,一向以俊朗风流自称的夏二公子夏征便华丽丽地侧歪在了水塘里,一半的身子都入了水,头髮更是被水浸透了。 幸好当时摔倒的时候,夏征顾及面子硬是一声不吭地摔了下去,不然的话,周围那些干活的村里人肯定都要过来了。 但是即便摔倒的时候没有人看到,在夏征回家的路上还是丢了大人了。前一天还意气风发的夏公子今儿就变成了这幅狼狈模样,只要是看到的人全都忍不住掩唇笑了起来,甚至一猜就猜到了他是如何变成这样的了。 更让夏征气恼的是,明明已经快要晌午了,这些地里干活的人按说早就该回去了的,今儿的道上却有这么多人围观,他二十年的英明神武算是毁于一旦了。
212、鬼话(更9) 从此,林家坳的百年实录里便多了今日一笔,夏征公子非常敬业地给林家坳的歷史添加了一笔极富神秘色彩的传奇。 刘氏知道夏征掉进了水里之后,十分担心,虽然现在是夏家,但是浑身都湿透了还是很容易着凉的。刘氏非得让小林霜给夏征开了几服药吃着,也不知道小林霜是不是把中午没有吃到鱼的缘由都怪到了夏征的头上,这次给他开的药竟是格外的苦涩,比黄连还要苦。 有好几次夏征都忍不住想要吐出来,可是偏偏刘氏林家信小永严林薇小林霜,再加上林媛,这一家六口竟然跟围观猴戏一般围着自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手里的药碗,只要他的碗一放下,几人就恨不得一副要亲自动手灌药的模样,弄得夏征大气也不敢喘,捏着鼻子一口气全都给干了! 直到后来夏徵才偶然地从刘氏那里知道,原来那天的事都是林媛捣的鬼,她跟一家人说夏征最是怕吃药,经常偷偷地吐到花盆里。再加上刘氏和林家信都没有亲眼见过夏征喝药也就相信了她的说法,动员了所有人去监督他。 夏征真是气啊,他的确是故意用那只臭鞋报復的,但是也不至于受到这么多不公平待遇啊! 只是可惜,夏征的哀嚎老天爷听不到,林媛却是听到了。 她沖夏征勾了勾手指,笑得妩媚而迷人:「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姐很恶毒?那你可以回去找苏小姐啊,或者姚小姐,我保证绝对不会生气的哦!」 鬼才相信你的鬼话! 夏征义正言辞地推开她放在自己下巴上的小手儿,举起手来发誓道:「什么恶毒?爷就喜欢你这样恶毒的女人!你越是恶毒,爷就越是喜欢,最好恶毒地把我全身都毒烂了!」 说着还真的拉着林媛去了自己的房间里,呈大字形往炕上一躺,一副慷慨就义的激昂模样:「来吧,快来毒我吧!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从高到低地荼毒我吧!」 林媛嘴角抽了抽,果然按着他说的顺序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从高到低地看了他一遍。只是,等下,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还能理解,这从高到低是什么意思? 闭着眼睛躺在炕上的夏征眉头邪魅地一挑,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平躺着的自己身上那唯一一处高高矗立的地方,嘿嘿笑了起来。 林媛脸上顿时一红,随手抄起炕上的一个枕巾冲着那个地方就扔了过去! 「流氓!」 看着林媛转身就走毫不迟疑的决绝模样,夏征一脸茫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高高绷紧的脚尖儿和被枕巾盖住的小肚子,不懂林媛为何要骂自己流氓…… 夏征落水吃药后,刘氏怕他再受凉,只让他在房间里躺着哪里也不许去。这一天就只好这样无聊地过去了。 第二天,是郑如月的儿子过满月的日子,一家人早早起床,将要送过去的礼物都装了车。虽然只是个刚满月的小孩子,但是给他的礼物居然装了半车,剩下的半车则是给范氏两口子和郑如月两口子的,当然还有二表哥刘志阳的。 刘家村还是老样子,没有多少改变,但是在看到林家信一家人的马车时还是有些人很是激动地指着他们讨论起来。 「快看快看,那个就是京城的林府的人!」 「他家的闺女听说在京城里开了个酒楼,可大可大了!」 听到酒楼二字的时候,林媛忍不住笑了,她刚回家时才跟村里人说过的事,没想到才一天的功夫就传得十村八乡都知道了,连相隔了一座大山的刘家村也有人知道了。 真是有意思。 说起来这还是夏征头一次来到刘家村呢,虽然各个村子都差不多一样,但是夏征还是对刘家村甚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在养出刘氏这样端庄的女子的同时,居然还能养出刘丽敏那样彪悍的女土匪。 若是林媛知道他此时的想法,一定会气得将他抓回到马车里去。 夏征本是好奇刘家村,不过当他扒着马车窗子往外瞧的时候正好被路上走过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们瞧见了,这可引起了整个村子的轰动。 刘家村的男人不少,但是长得模样周正的不多,像夏征这样几乎带着几分邪魅的俊俏美男子就更是凤毛麟角了。 于是乎,在进入刘家村的大路上便上演了这样一幕。 马车上,一个美男子扒着窗口十分陶醉地欣赏刘家村的美景,马车后边跟着二三十个大姑娘小媳妇儿追着马车跑,这些女人们一边跑还一边挥着手企图引起美男子的注意。甚至有的女子都会因为这美男子不经意的一瞥而激动地痛哭流涕晕倒在地。 美男子微微翘着下巴,迎着阳光将自己最完美的侧脸呈现在大家面前,供大家欣赏追捧。早晨柔和的阳光拂过他俊朗的脸颊,竟是那么地默契,配合得竟是那么地完美。 只是。 陡变突生! 一只纤细白皙的小手儿突然将那美男子拉回了马车里,就在大家为美男子去了何处而心焦时,那原本应该出现美男子得窗口,竟然突然出来了一个亮闪闪的泛着凶光的东西,那东西背着光,让大家看不太清楚。 有眼尖且角度好的女子突然指着那东西大叫一声:「啊!刀!」 随着女子的尖叫声出现的,是那泛光的东西上突然掉下来了一地红唿唿的散发着腥气的东西,那东西在大家的注视下落在了地面上,很快便渗入了土里。 马车还在继续前行,二十多个姑娘却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她们围在了那个滴落在地的东西前,有人突然尖叫起来:「血!是血!」 二十多个姑娘如受惊的小兽一般四处逃窜,但是却是再也没有人敢去追那辆马车看那个美男子了。 那个持刀的手很明显是个女子的,现在刀上滴落了血迹,是要告诫大家不许打她的男人的主意的意思吗? 大家咽了咽口水,纷纷猜测着那个持刀女子会是个什么样的彪悍母老虎,肯定比刘家的刘丽敏还要厉害!
213、小鸟依人(更10) 哎! 猜测的同时不禁又为马车里的柔弱美男子而可惜,真是委屈了这么好的男人了,整日里对着一个脾气暴躁时不时就要喊打喊杀的女子了。 而此时,那个脾气暴躁时不时就要喊打喊杀的女子正在马车里十分镇定地用帕子擦着匕首上的鸡血。 「你说说你,昨天我刚在林家坳里丢了人,今儿好不容易让我露个面找回点自信心,你还非得这样!这下我的形象肯定更差劲了!」夏征嘴上不停歇地抱怨着,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能看到林媛吃醋还真是不容易啊! 林媛继续埋头十分认真地擦着匕首上的鸡血,面前那只送给郑如月补身子的老母鸡的脚丫子上还有几滴残留的血迹没有干涸。 「那该怎么办?」林媛不冷不热地问了一句。 「什么怎么办?」夏征有些蒙了。 林媛抬起头来,异常平静地看着夏征:「你刚刚不是说自己的形象更差劲了吗?那你想怎么办?」 哦,原来是这个啊,夏征悄悄松口气,装模作样想了想:「要不这样吧,你让马车停下,咱俩手拉手,不行,你挎着我的胳膊,做出一个小鸟依人的模样来,咱俩在那些女人们面前走上一遭,让我的男人形象得到提升,我就原谅你了。」 「好!」 夏征还在自顾自地说着,冷不丁听到林媛说了声好,声音顿时停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林媛眨眨眼睛,浅浅笑道:「我说好啊,你不是说要在那些女人们面前走上一遭吗?好啊,正好我也有此意,我要让她们知道,到底什么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这样的美男子!」 夏征眼睛里光芒湛湛,突然觉得林媛吃起醋来的样子真的是太美了! 在大路上还在为美男子可惜的女人们突然发现前边的马车停了下来,然后,她们心心念念的美男子以十分利落的动作跳了下来。 女人们顿时心都化了,哇,很是太美了,连下马车都能这么美! 只是,当美男子下了马车之后,他居然哪里都没有看,又回过身去对着马车里的人伸出了手。 伸手做什么? 女人们更加好奇了,猜测着难道是那个持刀的女子要出来了? 想追着美男子过去的女人们倏地停下了脚步,身子竟是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就在大家期待着马车里即将出来一个彪悍威勐的女土匪时,女人们突然觉得眼前一晃,一个清丽脱俗而又身材纤细的小姑娘盈盈丽丽地出来了。 她将手自然而然地放进了美男子的手里,在美男子的细心搀扶下轻轻跳了下来。 是的,细心搀扶,因为当小姑娘的手落在他的手里时,美男子原本似笑非笑的脸上竟然露出了贱兮兮的讨好的欣喜若狂的等等掺杂了各种表情的笑容。 这笑容那么清晰,那么明媚,那么深刻地镂刻在众位女子的心中,让大家的心不由自主地碎成了八块儿,哦不,十六块儿! 嘤嘤。 已经有女子捧着自己碎裂的心嘤嘤哭着倒在了一边,还有的顽强一些的女子依旧在看着眼前的两人秀着恩爱,只是越看,她们的心就越快地以几何倍增的速率破碎了。 瞧啊,那小姑娘只是微微蹙了蹙眉,美男子就赶紧给她揉了揉太阳穴,真的是太体贴了。 还有啊,那小姑娘头上的簪子微微斜了斜,美男子立即温柔地为她扶正了,甚至手在滑下的时候还故意抚摸了一下小姑娘的脸颊。 女子们纷纷不自知地摸上了自己的脸颊,眼中的泪水哗哗地往下淌,不要钱似的汇成了两条小溪从脸颊上流下。 而此时走在前边的那对狂撒狗粮的「狗男女」的真实对话却是这样的。 「夏征啊,我觉得你刚才不够温柔。」 「怎么呢?哪里不够温柔?」 「刚才我从马车里出来的时候,你没有给我打帘子,害得我的脸颊被帘子给擦到了,现在头还有些疼呢!」 「哦?是吗?来,我帮你揉揉就不疼了。」 「嗯,手劲儿太重了。」 「这样呢?」 「这样好多了。」 「哎呀,你这簪子也被帘子打歪了呢,来,我帮你正一正。」 「好了吗?正了吗?」 「正了,就是这脸上有些灰尘,我帮你擦干净了吧。」 「脸上?哎呀,我想起来了,刚刚出门太着急忘了洗脸。」 「咳咳,好像还真的挺脏的。媛儿啊,要不咱们商量个事吧,你这脸这么脏,咱们还是别在外边丢人了,赶紧上马车吧!」 「你嫌弃我!」 「不是,怎么会呢,我这是……」 「你就是嫌弃我,你嫌弃我!」 「媛儿啊,没有啊!媛儿……」 身后的女子们突然看到小姑娘不知何故十分妖娆地跑走了,就在大家以为自己终于有机会上前献媚的时候就看到美男子如同被抢走了最心爱的宝物一般追了过去。顿时,大路上哭声四起,女人们纷纷抱头痛哭起来。 此时的刘家热闹非凡,不仅是林媛一家来了,还有郑如月的娘家人,郑如月在家中是独女,但是来的却不仅是她的爹娘,还有她的各位姑母姨母大伯叔叔舅舅们。正因为郑如月是独女,又从小身子不好,一家人待她简直就是掌上明珠。 这么一来,刘家更是人满为患了。 当林媛和夏征一路说笑着来到刘家的时候简直已经没有他们站脚的地方了,刘丽敏和赵素新穿梭于人群里招唿着,刘志广刘志阳兄弟二人则忙活着给大家寻找各种凳子椅子墩子木板以及各种能坐人的东西,总之只要是能让人安安稳稳在上边坐着的,别说是块板子了,就是块砖都行。 林媛张着嘴简直都能塞进去一只鸡蛋了,怪不得来之前刘氏说把水仙银杏牡丹石榴海棠他们都带上,原来早就料到今日会是这样一番光景了。 幸好今日天气很好,不太热,而且也没有下雨,院子里和门外也能坐人,不然的话,这么多人都在房间里挤着,肯定会更麻烦了。
214、小娃儿(更11) 院子里多是一些男子们在三五成群地说着话,林媛有好多都不认识,不过听刘志广说,这些人多是郑如月的父辈她就一路叫着各种姑父叔伯的来到了房间门口。 本以为房间里会好一些,可是来到门口的时候林媛更是吃了一惊,房间里的人确实少了一些,但是为什么还是那么满? 因为房间里的人一半是女人,一半是孩子,孩子个小,看着会少,但是全都坐下来以后跟外边差不多啊! 林媛暗暗撇撇嘴,仔细地搜罗了一番才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刘氏的身影。看到亲人,林媛顿时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只是当她想着进们去找刘氏的时候,却发现房间里的女人们哪里都是妇人,还有好几个长得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林媛脚步顿时停住了,身后的夏征也是一愣:「怎么了?不是说一起进去看看小舅的儿子吗?你怎么不走了?」 说是满月,其实今日的小宝宝已经过了满月好几天了,所以郑如月也出了月子,可以见人了,也就不存在不能见外男的情况。 而且林媛知道夏征受到老烦所託,要帮他送上自己的一份小礼物,所以见不到孩子有些不好交代。 只是,屋里这么多小姑娘,他进去真的合适吗? 想起方才在路上那些因为夏征一个侧脸就追着马车跑的女人们,林媛心里开始嘀咕了。 正想着,房间里的刘氏也看到了林媛,眼睛一亮,赶紧让自己身边正乖巧地吃着点心的小永严出来了。 小傢伙人小,房间里来回跑着的孩子又多,没有几个关注到他,便十分顺利地来到了门口。 「大姐,娘说了,不让夏大哥进屋了。」 林媛眉头一挑,看来刘氏也跟林媛想到一起去了。 夏征眨眨眼睛,透过门缝悄悄看了一眼里边,心里顿时塞住了,怎么全都是女人? 他连连摆着手,转过身去开始搜寻刘志广的身影了:「我不去了,你们进去吧,我要去帮大表哥招唿客人了。哦对了,礼物别忘了送给小东西!」 除了小永严,夏征还从未见过那么小的孩子,不过从小永严之后,他就特别喜欢把刚出生的小孩子叫做小东西,因为他们实在是太小了。 见夏征这么有自知之明,林媛十分欣慰,欣然接过那个锦盒欢快地跟着小永严进到了房间里。 没有看到夏征的身影,刘氏放心了。 正在给女人们倒水拿糕点的海棠几人看到了林媛,都十分有礼貌地行了一礼。这么一行礼,房间里的女人们也就发现了林媛,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嗯,果然是挺秀气的,只是漂亮的话,还说不上多美。 「你小舅妈在房间里,进去看看吧。」刘氏笑着对林媛点点头,指了指东边那间屋子。 林媛会意,推开门进去了。 刚刚那个房间里坐着的有的是村里的邻居,有的是郑如月不是很亲的亲戚,而在房间里坐着的女人们才是真正的娘家人。 林媛虽然只见过郑如月的娘几次,但是对这个和婉的女人有很好的印象,床边坐着的还有郑如月的姑姑姨母们,一眼扫过去,都是十分面善的人。 当然少不了孩子了,除了林薇和小林霜,还有三个跟林薇差不多大小的小姑娘,都乖巧地坐在炕里边,而且还都十分懂事地离那个刚出生的小傢伙很远,生怕一不小心就碰到了他。 「大姐!」小林霜和林薇高兴地叫了她一声。 看到林媛,郑如月和范氏都十分开心,赶紧招手让她过来炕上坐着,一个疑似是郑如月姑姑的女人十分有眼力劲儿地给她让了地方。 让一个长辈给自己让地方,林媛哪里过意的去?赶紧挥着手不让她动。 不过那个姑母却是很热情地拉着她过去坐下了,还笑着说:「好孩子快坐下吧,我们都听月儿说了,她能有这个孩子,都是你的功劳,要不是你给她介绍了那么好的大夫,我们月儿恐怕也不会这么快有孩子,身子也不会这么快好起来。来来,好孩子,你不仅是我们月儿的恩人,也是我们一家人的恩人。」 其他几个妇人也都点头同意,对着林媛又是一番感谢。 这可把林媛给说的有些臊了,在加上人家盛情难却,她只好脱下鞋子来也跟林薇小林霜一样爬到了炕头里边,把炕沿儿的地方留给那几个妇人坐着。 刚坐下,林薇和小林霜偷笑着捅了捅她的胳膊,小声道:「嘿嘿,是不是吓一跳?我俩刚刚进来以后也是吓一跳呢,这么多人热情地招唿着,我都以为自己是个很厉害的人!」 小林霜也压低声音道:「刚刚那个漂亮姨姨还说我是华佗在世呢,哈哈。」 姐妹三人在这边咬着耳朵,那边坐着的几个女孩子也甜笑着沖她点点头,纷纷叫了一声姐姐。林媛干干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是有些受宠若惊,她跟这些人恐怕都不会再见面,可是这么热情真让她有些受不住。 郑如月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子,即便是生了孩子依然懂得耳听八方,看到林媛这个样子,不由得好笑,正好她也在炕里边坐着就凑过来跟她说了两句话:「这几个都是我娘家的侄女儿,你别担心,她们都是自家人,跟外边那些女子们不一样。」 外边那些女子们?林媛有些纳闷,难道郑如月猜到了什么? 正纳闷,炕上躺着的那个小东西突然发出嘹亮的唿声,林媛身子一颤,差点忘了还有他了。 赶紧笑着凑过去看小东西,已经是满月的孩子了,所以已经长开了一些,果然是个小美男子,瞧那小下巴,尖尖的,十足地像极了郑如月的样子。 「他长得真好看,比小舅好看!」林媛不禁发出了一声赞嘆。 那边听到了的妇人们都笑了起来,郑如月的娘亲不是个爱说话的女子,只是笑。
215、定亲吗(更12) 范氏却是爽朗笑起来,道:「看吧,不止我一个人这样说吧!连我们媛儿也觉得小铁蛋儿比他爹好看呢!」 小铁蛋儿? 林媛被这个名字雷到了,郑如月笑着说道:「你外婆说了,这个孩子来得太金贵了,起个贱名好养活。」 农村里的确有这样的说法,若是生下来的孩子身子不壮实,都起个土不拉几的小名,越土越好。什么二狗子啦,狗蛋儿啦,狗娃儿啦,简直五花八门。 「大名呢?咱们小傢伙可是要当大官的,总不能让人家叫铁蛋儿大人吧?」林媛好笑地捂着嘴儿,脑子里居然真的开始想像着将来这孩子听到别人叫自己狗蛋儿大人时脸色铁青的表情了。 郑如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怎么就当了大官了?也就是你看得起他。」 虽是这样说着,但是郑如月看自己儿子的时候满脸的宠爱和期盼。 几个女人也笑着说道:「他姐姐说当大官就一定当大官,之前志阳不是也说了吗?等他考上了状元,就给这孩子起个大名,等着吧,过不了两年就能有个状元郎给起的大名了。」 一家人都看好刘志阳,连郑如月的娘家人都知道这个孩子聪明的很。 不过,在这个女人说起刘志阳的时候,林媛眼尖地发现坐在自己面前的那个小姑娘十分不自然地低了头,脸上也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 难道,莫非? 林媛眼珠子骨碌一转,正想着,就感觉胳膊被人捅了捅,原来是林薇。 林薇嘻嘻笑着,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林媛忍不住好笑,终于明白之前郑如月说的这几个女子跟外边那些女子不一样是什么意思了。敢情现在屋里坐着的三个小姑娘,有两个都是自己将来的表嫂啊! 刚刚那个脸红的小姑娘是郑如月帮刘志阳相的,而她旁边那个大大咧咧的女子,却是刘志广自己相的。那女子是郑如月表姐家的孩子,小时候经常跟着表姐来看她,每次来,两人都是吵吵闹闹地,不是这个惹哭了那个,就是那个气坏了这个。 不过两人倒也是青梅竹马,这不,上次去京城之前,刘志广还悄悄地去女孩家里约她见面,跟她说什么等他当了大官回来接她去京城享福呢! 郑如月的儿子很是听话,只是哭了两声,连奶都没有吃就自己又唿唿地睡着了,睡梦中还咧着小嘴儿笑了起来,引得几个没有见过小孩子的小女孩们稀奇地围过来看。 林媛赶紧把自己给小傢伙准备的礼物送上来,那是一副纯金打造的长命锁和项圈。当然还有老烦托夏征送来的礼物,说是叫什么什么丸的,名字很长很老烦,一听就知道是老烦这傢伙送来的十分神秘的补药。 一听是神医送来的好东西,女人们都惊奇地不行,郑如月更是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虽然大夫和小林霜都给小傢伙看过了说他健康得很,但是儿子以后的路还长的很,谁知道会遇到什么意外?有了老烦送的救命神药,就相当于一辈子有了保障。 看着那药丸,小林霜红眼了,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回去了以后一定要找师父把配方给要过来不可。 在房间里说了会儿话,林媛惦记着夏征就下来穿鞋子去了外屋,只是刚到了外边屋里,她就被守在门口的几个女人给叫住了。 林媛有些茫然地看着这些不相识的女人们,幸好有刘氏帮她及时解围,将她叫到了身边。 刚坐下,就有女人们开始七嘴八舌地恭维起来了。 「贤淑姐,这就是你家大闺女啊?长得真是秀气呢!」 「就是,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听说你在京城开了个酒楼,一定挣了不少钱吧?」 林媛干笑着呵呵两声,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不过那几个女人最关心的显然不是她能挣多少银子。 「哎!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终归还是要嫁个好男人才行!哎,闺女,你娘说你已经有婆家了,怎么样,那个男人什么家世,对你好不好?」 「对啊,是不是当大官的?长得如何?家里有没有通房丫鬟什么的?我听说那些大管人家的男人们身边都有好多女人的,什么小妾啊,同房丫鬟的。哦对了,好像在那些男人们成年以后,他们的爹娘还要给儿子提前准备教导那方面的有经验的丫头呢!」 这个女人说着说着,就把话题扯远了。林媛毕竟是从开放时代穿来的,多少还能接受一些,但是旁边坐着的那几个小姑娘纷纷红了脸。 「哎!胡说什么呢!这还有孩子呢!」 有个女人白了她一眼,继续跟林媛说起刚才的话题了:「丫头,给我们说说你那个大官男人呗!」 林媛的眉头微微蹙了蹙,总觉得眼前这几个女人和那几个小姑娘都有些不对劲儿。 「哎呀,我闺女还没有成亲呢,什么男人不男人的,你们几个注意一点。」刘氏脸色不虞,不过眼前的女人们不是刘家村的村里人,就是郑如月娘家的村里人,她不好将话说的太难听。 不过,若是一般的聪明女人们在听到刘氏这话的时候应该会有自知之明地转移话题了,偏偏这几个女人像是发现了什么重大喜讯似的全都亮了眼睛。 「啥?难道,没有定亲吗?」 「真的没有定亲?」 几个小姑娘也别有心思地转了转眼珠子,还未等林媛开口,已经有个小姑娘突然站起身来,对刚刚说话的那个妇人道:「娘,我肚子有些疼,出去方便一下。」 那个妇人眼底有笑意,却是故意板着脸嗔了她一句:「去就去吧,还跟娘说什么?没看到我们正在说话呢,快去吧。」 小姑娘不好意思地垂了垂头,赶紧拎着有些夸张的长裙子出去了。 旁边几个小丫头都后知后觉地瞪了那女子一眼,也都眼珠子一骨碌,站起身来:「等下,我们跟你一起去吧!」
216、看戏(更13) 林媛心中冷笑,已经看出来了这些小女孩们心里打得是什么主意了,敢情不光是她开酒楼的消息传遍了,就连她和夏征关系亲近的事也传遍了。 她就说嘛,怎么今儿家里来了这么多人!原来都是冲着夏征来的! 刘氏自然也看出了那些小姑娘们的心思,赶紧催着林媛道:「今儿人挺多的,你小姨她们都忙坏了,你也去跟着帮帮忙,看看有什么活儿能干的。一定要多个心眼儿,别光顾着玩。」 说完,还以口型给林媛说了一句「别手软」,然后挤着眼睛让她赶紧出去。 林媛心中好笑,虽然她很相信夏征的为人,但是也不忍心辜负娘亲的心意,便点点头站起了身。 只是,那几个妇人可都不想这么顺利地让她出去,都拉着她说还有话要跟她说,愣是不让走。 若是一开始林媛还不想跟这些妇人们一般计较,那么此时她却是真心烦了。怎么,你们的闺女在外边勾引我男人,还不让我出去了? 冷笑一声,林媛十分不客气地捏住了第一个出去的小姑娘的娘亲的手腕,看似乖巧地说了句「一会儿我就回来」,而后那女人便脸色发白满脑门儿冷汗了。 甩掉那女人的手,林媛施施然地出去了。可身后那个女人却感觉不到自己的手怎么疼,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地就给松开了呢? 真是有苦难言。 刘氏看着她吃瘪的模样却是痛快地勾了勾唇,不甚走心地应付着眼前女人们的话,一双眼睛却飞到了外边。 当林媛出来房间后,在一群男子里边寻找了一番,果然见到了两个女子的身影十分快速地在门口消失了。 林媛冷笑一声,穿过人群跟了上去。 刘家的东边是一片空地,平时用于存放一些柴火啊之类的东西,此时那里则停了好几辆马车牛车。马车当然是林媛一家人来的时候乘坐的了。 马车旁边,夏征正以手扶着马车的车蓬子,后背对着外边还露出了一个十分完美的侧脸。 而夏征身后,则是那几个刚刚藉口从房间里跑出来的小姑娘。几人都是背对着自己的,根本没有注意到在门口已经有个女子悄无声息地注视着她们。 林媛双手抱胸,懒洋洋地倚在墙角,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浅笑,十分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好戏,仿佛那些女子们此时勾引的根本不是自己的男人似的。 当先出来的女子首先说话了:「这位公子看着有些面生,不知是否也是这刘家村人士?」 女子声音软软的,跟刚才在房间里说话的声音完全不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个人呢! 夏征依旧装逼地扶着马车,完美的侧颜美的惨绝人寰:「哎,姑娘觉得我面生吗?也许吧!」 女子心跳加速,随后跟过来的几个女子也做捧心状,连声音都这么好听这么温柔,真是太迷人了。 「听公子口音好像是京城人士?」一个小姑娘赶在之前那个女子前边说了句,将那个女子气得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小姑娘一点儿也不觉得这个眼神有什么害怕,也回了一个白眼儿,显然在美男子面前是没有任何姐妹情谊可言的。 夏征声音高了几分:「啊!姑娘真是好耳力,难道姑娘也去过京城?」 一句话说的那个小姑娘哑口无言,她哪里去过京城?只不过是方才在房间里听娘亲问林媛罢了。 倚在墙角处的林媛无聊地撇了撇嘴,轻轻打了个哈欠,这戏真是太无聊了,一个一个地这样勾引男人嘛?要是换了她,就来个最直接的,脱衣裳扑倒,然后大战三百回合,保证让男人印象深刻绝对撵也撵不走。 那边几个姑娘还在说着不咸不淡的话,夏征的声音从一开始的温柔开始变得有些不耐烦了,就在一个女子问了句「喜欢什么样的女子」的时候,夏征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喂!你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啊?我这胳膊脖子可都要麻了!」 冷不丁地喊了这么一声,把那几个小姑娘都给吓到了。 可是当她们顺着夏征的眼神回过头来时更是惊得花容失色,正主儿来了! 林媛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用手指头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而后慢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十分随意地说道:「我这不是想着你们能给我演一场好看的大戏吗?谁知道等了这么半天,什么都没有,光在这里公子来公子去地说话聊天,真是无聊!」 几个小姑娘终于听出来了,原来这个林媛早就在那里看着了,只是一只没有出声罢了。 林媛一步一步轻轻走过来,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但是大家都觉得她身上自带了一种令人难以直视的强势,这是什么?对,正室对桃花们的绝对性碾压! 桃花?姑娘们都对自己心中的想法惊到了,为什么要说桃花,却不说妾室呢?为什么还没有成亲甚至都没有定亲,她们就已经自然而然地认定了林媛的正室地位呢? 「呦,这不是刚刚说要去上茅房的几个妹妹吗?怎么,是不是头一次来我们家,连茅房的位置都找不到?啧啧,可是这里也不像是茅房啊,这么空旷,一点也不隐蔽,难道……」 林媛环顾四周一圈,声调高了起来:「难道,几位妹妹已经习惯了在这种人来人往毫无遮拦的地方上茅房了吗?」 噗嗤! 忍不住笑出声的人竟然有好几个,不光是夏征一人。 那几个小姑娘脸色大变,无措地看向了四周,难道,难道刚刚她们来勾引夏征的时候不仅是让林媛看到了,还让别人也看到了? 林媛唇角翘了翘,抬起脚丫子来,十分不客气地踢了踢之前夏征一直扶着的那个马车,语气里满是笑意:「行啦!偷听也不知道收敛一些,都笑出声了!」 小姑娘们忍不住后退了几步,惊诧地看着马车,里面有人?
217、定下来(14) 「哎呀表妹啊,你这耳朵也太灵了吧?这都让你听到了!不过可说好啊,我们可不是偷听,我们是在躲懒睡觉呢,凑巧听到了而已!」 随着说话声,刘志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他的后边还跟着刘志阳,林毅,还有两个不认识的差不多年纪大小的小伙子。 刘志广是个厚脸皮,嬉皮笑脸地嘿嘿笑着。 刘志阳还是那副小老头的模样,只是在看到林媛的时候,唇角忍不住勾了勾,似笑非笑地咳嗽了一声。 林毅也是个面瘫脸,只是今日他的神色格外明朗了一些。 最后边那两个小伙子都是十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是大家都毫无例外地,谁都没有看那几个面色惨白的小姑娘。 「呵,看热闹的人还真是不少啊!」林媛揶揄一声,沖夏征翻了个白眼儿。都是这个傢伙,要不是他长得太帅了,也不会招惹这么多桃花。 刘志广和刘志阳已经算是有了主儿的人了,两人看都没有看眼前的女子,便啧啧地摇摇头:「幸好我喜欢的姑娘没有在这伙人里边,不然的话,我肯定……」 他虽然没有说完,但是那几个小姑娘听了之后脸色更难看了,眼前的男子她们几乎都认识,除了已经有主了的三个,剩下那两个小伙子一个是刘家村顶好的男子了,一个则是郑如月娘家那边的好男儿,都是女子们梦寐以求的情郎。 现在好了,这两个最好的男子都看到了她们之前孟浪的一幕,以后再想跟这几个男子交好是不可能了。 再看夏征,自从林媛出现之后,他的一双眼睛全都在林媛的脸上。别说现在了,就连刚才林媛没有出现时,他也是背对着自己的,眼神也从未在自己这些人身上停留过。 完了,完了。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夏征没有勾引到,连自己村里最好的男子都给搭进去了,以后再想找个好男人更难了! 几个小姑娘倒都是些要脸的,被林媛和几个男子这么一弄,都讪讪地赶紧离开了。 待几人走了,林媛翻了个白眼儿瞪了几人一眼:「我说表哥,你们是不是故意的?她们怎么说也是小舅妈的娘家人,你们就这样侮辱人家?」 刘志阳没说话,刘志广却是当先急眼了,指着她身后的夏征叫道:「我说表妹啊,你这偏心地也太明显了吧,明明是你家夏征故意要让那些小姑娘们丢人,你怎么能怪我们呢!」 夏征缩在林媛背后,故意挑着眉头沖他们挤了挤眼睛,嘿嘿笑了起来。 林媛好似没有听到刘志广的话,眨眨眼睛抬头看天,她这更加明显的包庇气得刘志广又是一阵嗷嗷叫。 那两个小伙子赶紧出声帮忙说好话:「林姑娘你是真的误会了,刚刚我们几个的确是在睡懒觉,夏公子觉得闷得慌就在外边欣赏风景,然后,那几个女子就来了。」 「其实她们也不算是多么好的姑娘,要是真的是好姑娘也不会生了这种勾引别人男人的心思。还有啊,别人我不知道,但是为首那个可是我们村里最有名的自命不凡的女子,好几个媒婆托人去说媒他们家都看不上,非要让媒婆给找个镇上的有钱或者家里做官的人家。啧啧,他们也不想想,就咱们这种家里无权无势的人,人家会看得上?」 「就是,别说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让我们看清楚了她们的真是心思,就算没有今日的事,我也不会娶这样不安于室的女子的,还是平平常常的女子最好了。」 这下林媛无语了,她怎么感觉好像看到了以前的马氏和林思语呢? 罢了,希望那几个女子经过这次的教训能够痛改前非,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再做什么不切实际的美梦了,不然真的有可能落到跟林思语一样嫁给人家做妾的下场。 今日的事就算是这样了结了,反正他们应该也不会再跟这些女子们见面,林媛也就没有再跟这些女子们多计较什么。 不过回到房间里以后,林媛总觉得之前被她捏了手腕的那个妇人眼光不善,每次看到林媛都恨不得将眼睛翻到天上去,那样子,俨然就是要将自己女儿嫁给比夏征更好的男人然后再来羞辱她。 林媛心中好笑,对于这个女人的幼稚行为不做评价,不过她倒是希望在场的所有女子都能比她嫁得好。 吃过午饭之后,这些亲戚们便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郑如月的娘亲在这里已经照顾了她一整个月子了,只留下老伴儿自己在家里实在是不放心,也就跟着老伴儿回去了。 待人都走光了,刘氏便如脱力一般歪倒在椅子里不动弹了,今天她真是累坏了,倒不是做了多少活儿,而是那些别有用心的女人们真是让她看了不舒服。 不行,还是要早些将林媛和夏征的事定下来再说。 之前安乐公主已经再三暗示她定亲的事了,只是她不捨得,而且林媛自己也不想这么早就成亲,所以她才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在经过今日的事情之后,刘氏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林媛和夏征的事早早定下来。 今日范氏都没有空跟孩子们好好聊聊天,就想着让他们住下一天明儿再走。可是她们今日来的时候,又是丫鬟又是马车的,刘家根本没有地方睡觉,没办法,只好擦黑赶紧回去了。 不过走之前范氏倒是说了,郑如月的爹娘一直想孩子,等过几天再大点,他们两口子就带着孩子回娘家住上一阵子。这样范氏和刘怀清就能也跟着小姨他们去京城住上一段日子了。 而且,刘志阳这次也要跟着一起去京城了,他的成绩在书院里非常好,被大家一致认为是继马俊英之后最优秀的学生。 书院的先生们将他推荐给了京城的学院,中秋节过后就可以入学了。 看到自家表哥也这么有出息,林媛甚是开心。
218、点心(15) 在刘家村忙忙碌碌了一天,终于回到了自己家里,一家人都快累瘫了,随便吃了点东西便早早地歇了。 林家坳的事情处理地差不多了,林媛也该去镇上看看稻花香和豆腐坊的生意了。 林家信想着去镇上找老铁头叙叙旧,便带着刘氏和小永严坐着一辆马车直接进城了。 这次进城,林媛想着顺便去见见那些老朋友,就让林薇去问小河要不要一起去,毕竟她也是孟良冬的学生,她记得小河也给孟良冬和城南学堂的同窗们准备了礼物的,不带她去不合适。 临进城前,林媛几人先去了豆腐坊,把小林子给大家准备的礼物送过去,顺便跟他们说一声小林子的近况。 半年未见,这些小孩子们全都又长高了不少,一听说是小林子让他们把礼物带回来的,都兴奋地围着林媛和林薇打听小林子的情况。 按照小林子的意思,是不想让他们知道他其实就是江南陈家的庶子的,以免这些孩子们担心。 别看他们都是小叫花子,但是在外流浪地久了,听到的小道消息也多,自然知道那些大户人家内里的骯脏龌龊事情。小林子这样打算,林媛和林薇也是很理解的。 「你们老大啊,可厉害了!」 林媛和林薇还没有想好怎么跟小孩子们说,一旁的夏征却是张口就来,果然立即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你们老大啊,现在改名了,不叫小林子了,叫小陈子。他啊,现在在京城的一个布庄里做事。那个布庄的东家见他聪明伶俐,就把布庄里的大事小事都交给他处理了。听说还打算把自家的闺女许配给他呢!哎呦!」 腰间又被某人袭击了,夏征嘿嘿干笑了两声,看了一眼瞪着眼睛警告的林媛和扁着小嘴儿幽怨地看着他的林薇,赶紧改了话头。 「不过呢,你们老大可不是那种为了女人就放弃自己理想抱负的男人。他十分严厉地拒绝了东家的提亲,只想着这么把布庄的生意做大做好。东家欣赏他有抱负,更加重视他了。」 「那东家的闺女怎么办啊?」有个小男孩儿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夏征抿了抿唇,抬手就在那个小男孩儿头顶敲了敲,哼道:「没出息的,爷给你们讲老大的事不是让你们关心那个女人的,是想告诉你们要学习你们老大,好好做工挣大钱!记住了没有!」 小孩子们点点头,十分听话地说道:「记住了。」 不过在夏征刚要满意地点头的时候,又有一个小男孩儿突然问道:「可是,那个东家的闺女到底怎么样了?被我们老大拒绝了以后,是不是伤心地寻死觅活?哎呀呀,你们说那个小姐是不是长得特别丑?不然老大怎么会拒绝她呢?」 「对啊对啊,我猜肯定特别丑!你想啊,老大也不算小了,真的该到了娶亲的岁数了!」 「哎呀,这个老大,怎么就这么不让人放心呢!不喜欢那个小姐也不能这样拒绝啊,万一人家东家恼羞成怒把他给撵走了怎么办?」 「就是就是,我看老大还是太小了,咱们应该好好教育教育他才行!」 说着,这几个人果然纷纷跑回了自己的小房子里,拿出纸笔来给小林子写起了信。他们虽然不想去学堂上学,但是在小林子走了之后都想着还是要学会写字好跟小林子沟通,便央着兰花有空的时候教他们认字。 虽然现在大家认识的字不是很多,但是连字带画的倒是也能写出一封比较像样的信来了。 看着几人这认真的小模样,夏征嘴角直抽。 林媛也嫌弃地沖他撇了撇嘴,看好戏地拉着林薇去了一边,自己捅出来的烂摊子还是自己解决吧。 夏征有苦难言,看着这些小孩子们一边写还一边以教训地口吻念着自己写的内容,就更加无语了。 他们明明比小林子还要小几岁呢,居然还想着教育人家! 孩子们写信的功夫,林媛也不闲着,去看了看豆腐坊的帐簿和库房里做工的那些人们。 不错,虽然她不在,但是豆腐坊里一切正常,让她十分放心。 好不容易等到这边孩子们都把信写好了,林媛几人才又上了马车往镇上赶。夏征要去福满楼看一下生意,林媛便带着林薇小林霜和小河去了稻花香。 刚到稻花香门口,几人便被热情地迎了进去。 看着那个眼生但是十分热情的小伙计,林媛几人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进到稻花香里,顾客很多,伙计们多是没有见过的,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个个热情洋溢,很是殷勤。 林媛想起了之前大嗓门子让人给自己送帐簿的时候说过,她又在铺子里招了几个模样周正嘴巴又甜的小伙计。至于原因,林媛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笑得很,来稻花香买糕点的多是女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店里有这么多漂亮小伙子,大家当然愿意多待一会儿了。 「这位小姐,您看着是想试点什么样的点心呢?我们店里最好的就是十二生肖的点心,还有专门用来做喜饼的各式糕饼,小姐您是不是去看看那些喜饼?」 小伙计十分热情地在身边介绍着,林媛都来不及去看柜檯后边是谁在坐镇。 笑了笑,林媛有些纳闷地看着小伙计:「你们铺子里不是有好多种系列吗?为什么你独独给我介绍喜饼,却不介绍其它的呢?难道我的脸上写着要办喜事几个字吗?」 小伙计虽然嘴巴很甜,但是却是个有些腼腆的孩子,笑着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当然不是啦,我是看着小姐你心情大好,脸上容光焕发,就猜着你肯定是有喜事,所以猜着有可能会用到喜饼。若是我猜的不对,小姐您可千万别怪罪啊!」 见林媛摇摇头,知道她没有怪他,小伙计突然眨眨眼睛道:「小姐您怎么知道我们铺子里有各种系列的糕点的?我看您有些面生,不像是来过的样子啊?」
219、看你们(16) 小二像是想到了什么,笑道:「啊!对了,您是从邻镇来的吧?小姐啊,我们铺子里还专门给邻镇的顾客准备了小礼物哦,等下您走的时候可千万别忘了去柜檯那里领取!」 林媛噗嗤一乐,一边的小林霜也笑嘻嘻地说道:「小哥儿啊,你们店里要是这样做生意可会赔钱的哦!」 小伙计有些茫然地看着她们,正要说话,忽然听到自家掌柜的突然惊讶地大叫一声,连忙跑了过来:「林媛!天哪,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回家了吗?是刚回来吗?」 被大嗓门子紧紧地握着手,林媛笑得不行:「回来了有三天了吧,我小舅家的儿子不是过满月吗?我们回来给他过满月的。本来以为你是在林家坳住着的,就没有特意跟你说。谁成想,回来了以后才知道,你们一家子都在镇上买了院子了,这不,今儿得了空,我们就赶紧来镇上看你们了!」 跟大嗓门子说话的功夫,其他人也都得了消息迎了过来,王大叔是现在的帐房先生,虽然不能离开柜檯,但是也激动地站起了身看着她们。还有盼儿六子几人也都过来了,围着林媛又是问这又是问那。 之前迎着她们进门的那个小伙计早已被眼前的场景震呆了,他哪里想过,自己刚刚随意迎进门来的几位小姐竟然就是她们稻花香的东家!那可是他们小伙计们心中最为高大的存在呢! 前边还有不少顾客,大嗓门子便将林媛几人都请到了后堂坐着,小林霜最是坐不住,趁着几人不注意偷偷熘了回来,挥着手在那个呆呆的小伙计面前晃了晃,嘿嘿笑道:「嘿,小哥儿!咱们店里最近有没有什么好吃的新东西?对了,辣条还有吗?我都快想死它们了!」 小伙计愣愣地点点头,赶紧引着小林霜去品尝区坐好,然后给她拿了好多新出的点心,当然还有辣条了。 好久不吃稻花香的点心,还真是把小林霜给馋坏了,虽然在洞天里边也有专门的糕点,但是总归是没有稻花香的糕点好吃。还有那个辣条,因为京城里还没有把豆腐坊办起来,所以他们想要吃辣条就只能在家里自己磨豆浆做辣条。 偏偏会做辣条的林媛总是事多的不行,别说辣条了,就连豆浆豆花儿他们都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吃过了。 林媛和林薇小河在后堂里跟大家说着话,六子的嘴还是那么贫,亮子也更成熟了,大牛也更胖了。还有盼儿,愈发水灵了。 「盼儿,什么时候嫁人啊?」被林媛这么一打趣,盼儿的小脸儿愈发红润了,嘟着小嘴儿哼了哼,躲到一边不说话了。 六子却是嘿嘿一笑,沖林媛挤挤眼睛:「明年,明年就成亲!」 大家都哈哈地笑了起来,看来稻花香的所有人应该都知道这件事了。 前边大堂里不能没有人,大家说了会儿话就都各自回去干活儿了。林薇和小河也出门去了,这么久不回来,林薇便去了对面的布匹店看了看。莫三娘现在大腹便便,即将临盆,店里的事全都交给外甥女儿打理了。 林薇跟她们也都熟得很,自然是带了礼物的,而且还带了自己最近才绣好的双面绣给他们看。至于礼物,自然就是在京城里买的江南吴家的翠锦了。 大家都是绣娘,对布料格外有研究,看到这些翠锦都高兴极了,喜欢地不得了。 当房间里只剩下林媛和大嗓门子的时候,林媛便将那日从兰花那里听到的事问了问大嗓门子,果然,她一点儿也不在意:「嗨!我看你把我单独留下还以为你有什么大事呢,原来就是这个事啊,你就放心吧,我不会在意那些人的。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我这么多年真是白活了!」 看她不像说假,林媛也就放心了,不过还是劝她当遇到合适的人之后也不要放手。 关于稻花香的帐簿,林媛之前每个月都看得,今日也就没有再翻看,说了会儿话便带着林薇几人上了马车往城南去了。 看了看天色,等到了城南应该赶不及回来吃饭了,林媛便让林毅转了个弯儿去了一趟福满楼定了一些饭菜,中午送到城南学堂那里去。 小林霜在稻花香吃了不少点心,这会儿肚子正撑得慌呢,经过马车这么一颠簸,还真有些受不了呢! 「看你以后还这样贪吃不!」嗔了小林霜一眼,林媛便搓了搓手帮她揉起了肚子。 小姑娘歪倒在林媛的腿上,微闭着眼睛,突然就嘻嘻地笑了起来。 林媛又好笑又好气,问她是不是做梦梦见了好吃的又在傻笑。 小林霜翻了个身,将小脸儿对着林媛,抱着她的胳膊笑道:「大姐,我想起你以前也是这么帮我揉肚子了,那时候咱们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一看到好吃的东西,我就拼了命地吃,生怕以后吃不到了。哎,弄得我每次都要肚子疼。大姐你就是这样给我揉肚子的,可舒服了!」 林媛揉肚子的手微微一顿,抬手敲了一下小林霜的额头,嗔道:「别以为说几句好话我就会允许你中午吃饭,你这肚子都涨成这个样子了,中午要是在吃饭,肯定会生病的。」 「大姐,人家真的没事的真的……」 「行了!不让吃就是不让吃,我看你也没事了,自己去那边坐着吧!」林媛将小林霜的胳膊往外一推,就收回了自己的腿。 小林霜撇撇嘴,委屈地看着林媛,可是平时一直屡试屡爽的苦肉计今儿就是不管用了,瞧大姐那铁石心肠的模样呦! 小姑娘嘆了口气,乖乖地趴在了软垫上,悔得肠子都快青了,早知道会不让吃中午饭,刚刚就不会吃那么多辣条了。 马车一路走着,很快就到了城南学堂。这城南学堂还是跟以前一样,若是真的说哪里变了,应该是门口多了几辆马车,而且学生也多了起来吧。
220、马公子(17) 果然如林富贵所言,不少城里的人都来城南学堂上学了,而且她也在门口看到了一辆牛车,这牛车在几辆马车里很是显眼,应该就是林富贵买的那辆。 牛车上坐等放学准备拉学生的男子看起来比林富贵还要年长几岁,不过精神很好,眼睛也很管用,只要有人来回走,或者有人看他,他都会十分热情地问人家需不需要坐车。 林媛暗暗点头,就冲着这个男子的心眼儿,他的生意也不会差。 这会儿还不到放学的时间,林媛几人还能在院子里听到屋里学生们朗朗的读书声。 一来到学堂里,小林霜顿时就精神了,认真听了一会儿他们的读书声音,便高兴地对林媛道:「大姐,他们在读《孟子》。」 林媛笑着点点头,说起来林媛却是没有听出来,四书里边她顶多学过几句《论语》,这还是在上学的时候被语文老师逼着背下来的呢! 几人悄悄来到教室的窗口下,正在上课的是孟良冬,一身青布长袍,浑身的书卷气,正随着学生们念书时的节奏晃着脑袋。 虽然这个模样有些滑稽,但是因为他十分认真专注,竟是没有发现林媛几人就在窗口偷看。 生怕打扰了大家,林媛赶紧叫着几人去了旁边的房间里。这个房间是用来给先生们休息用的,屋里,程老先生正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只朱红笔,面前是一叠写满字的纸张,看来他是在给学生们批改作业。 除了程老先生,屋里还有个小伙子,正坐在小凳子上拿着针线缝补衣裳呢! 别看他年纪小,又是个男子,但是缝起衣裳来还真是有模有样。 林薇好奇得很,悄悄走到他身后凑过去看,忍不住轻声道:「这里没缝住呢!」 小伙子正认认真真地埋头干活儿,冷不丁头顶有个人说话,把他吓得手一哆嗦,针立即扎进了自己的手指头里。 「啊啊!林姑娘!你怎么又突然吓我啊!」小伙子将手指头放进嘴里吮了吮,皱着眉头抱怨了一句。 可是的这句话刚说完,他便突然想起什么来,睁大了眼睛叫道:「林姑娘?东家!小林姑娘?你们都回来了?」 正在埋头批改作业的程老先生也诧异地抬起了头来,转过身子看着林媛等人,他的眼睛不大好使了,远处的人要好好分辨一下才能看清楚。 不过,他苍老的脸上很快便浮现出了喜悦的笑容,放下手里的朱红笔颤颤巍巍地过来了:「媛儿,果然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媛赶紧迎上去扶住了程老先生,让他坐到了一边的椅子里,跟他唠起了嗑:「回来有几天了,今儿才有空来镇上。老先生,您身子可还好?」 「好,好!托你的福,我好得很呢!」的确是託了林媛的福了,既给城南学堂提供了不少好东西,还给他派了个小伙子伺候着,不仅是他,还有这些城南的孩子们都因为林媛而有了更好的上学机会。 那边伺候程老先生的小伙子也激动的将衣裳放到了一边,高声叫着就要去找孟良冬。 林媛赶紧拉住了他:「孟先生正在上课呢!别去了!」 程老先生也点头道:「还是这幅急躁的性子,让你抄写的三字经抄好了吗?没有?等下去把三字经抄好,不然中午不许吃饭!」 那小伙子委屈地扁着嘴,都是做下人伺候人的,怎么就他还得再多一项练字的活儿? 话虽如此,不过小伙子也知道程老先生是为了自己好,用程老先生的话说就是,他还年轻,总不能一直做伺候人的活儿,等他学会了字,就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至于他想做的事是什么,小伙计现在也不大明白,反正就是能挣很多钱,能养活家里的爹娘就好了。 看了看天色,林薇小河小林霜就去外边等着了,三人在这里上学,还有不少好朋友呢,今日她们回来了,自然要去跟昔日的朋友们见个面聊聊天了。 三人跑出去等着下课了,林媛在房间里跟程老先生坐着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一直来学堂里的马俊英。 「你就在京城应该比我们消息灵通,马公子果然夺得了今年的状元,只是……」 看着程老先生有几分失望的神色,林媛不忍心告诉他马俊英在京城忙活着打点自己为官的上上下下,而是宽慰道:「先生是说马公子没有回乡来?哎,这事大家都误会他了,他可没有忘恩负义啊什么的,只不过刚刚考中状元,又被赐官翰林。老先生你应该也知道,刚刚为官的时候自然是要好好表现一番了。再加上马庄主在京城买了个新宅子,需要应付的事很多,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也是应该的。」 程老先生略一想,虽然他也明白这点,但是心里总归是觉得不太好。 林媛又道:「大家这样污衊他真是冤枉他了,那天马公子高中后还特意来到洞天找我,说让我给您带点东西呢,对了,他还让我捎句话给您,说他现在忙,抽不出空来,等他不忙了,一定要回来再给您抄书!」 程老先生这才释怀了,抚着不太长的鬍子,哈哈一笑:「抄书?现在有了你想的活字印刷,哪里还需要抄书?他有这份儿心就行了,哎,你不知道啊,老朽跟他也算是忘年之交,听他高中自然欣喜地很。只是听到那些人说他忘恩负义说他忘本,我这心里又是生气又是纳闷。按理说他不是这样的人啊!不过现在好了,有媛儿你这话,老朽就放心了,这孩子啊,重情重义,说回来就一定要回来。老朽还等着他做个清官给咱们驻马镇争光呢!」 听了程老先生的话,林媛也颇有感受,同是马俊英的朋友,自然都希望他好了。 「哦对了,前些日子刘掌柜突然来找我,说是要去京城帮你打理新铺子,看来你这孩子在京城也过的不错,好好,都是有出息的好孩子!」
221、太男人了(18) 原来刘掌柜走之前还来这里找过程老先生啊,看来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比自己想像得要近的多。 「哦!下课了!回家吃饭喽!」 外边突然响起了孩子们高兴地叫声,林媛站起身来,透过窗子看到孩子们都跟刚出圈的小鸡一样往外跑去了。 不过也有几个孩子围在了一边,大家激动地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林媛抿唇一笑,一看就知道那一堆人里围着的正是小林霜三人,看来那几个应该都是她们在学堂里认识的好朋友了。 正看着那边,孟良冬突然推门进来了,手里的书都乱七八糟地,这可一点儿也不像孟良冬严谨的样子啊! 「东家,你回来了!」 一见到林媛,孟良冬就把手里的书放到了一边,双手交叠给她一揖,这庄重的表情可把林媛给吓坏了,在他弯腰之前赶紧扶住了他的手腕,将他託了起来。 孟良冬也发觉自己的动作有些不妥,拘谨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双手在身侧毫无意识地晃了晃,而后转过身去就要出门:「三娘今儿早上还念叨着你们呢,我这就赶紧去把她叫来。」 莫三娘和孟良冬的住处就在学堂附近,刚刚林媛来了之后就已经让林毅驾着马车去接她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快到了。 正说着,林毅的马车果然已经进门了。 莫三娘的肚子愈发大了,眼看着就要生了,孟良冬也不放心她自己从马车上下来,赶紧上前将她抱了下来。别看孟良冬高高瘦瘦的,但是力气大得很,特别是抱起自己的媳妇儿孩子更是稳当的不行。 「莫姐姐!」林薇和小林霜当先跑了过去,林媛也赶紧迎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缘故,现在的莫三娘特别感性,一跟林媛几人碰面她的眼圈就红了,竟是抱着林媛和林薇的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可把孟良冬给吓坏了,一个劲儿地劝着,好话歹话全说了就是不管用。 林薇最是感性,自然也跟着哭了起来,把林媛和小林霜弄得有些茫然。 好不容易等莫三娘不哭了,大家才都进到了房间里。 林媛忍不住打趣她:「莫姐姐,是不是孟先生欺负你了?没事,你别担心,告诉我们,我们帮你出头!」 一听这话,莫三娘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羞涩地看了孟良冬一眼,道:「他哪敢欺负我?哎,说起来我也知道怎么回事了,越是快到日子了,我这心里就越是觉得不踏实。媛儿啊,我这都快三十了,那些邻居们都说我这么大岁数生孩子的话危险性很大,我就怕……」 「你别胡说!那些女人们就是碎嘴子,我早就跟你说了不要听她们胡说八道!你瞧你现在,整日里瞎想,孩子也会害怕的!」不等莫三娘说完,孟良冬已经当先打断了她,他不是个容易生气的人,但是现在的语气十分不好,看来是真的对那些胡说八道的女人们十分气愤了。 不仅是孟良冬,就连林薇和小河也气愤不已,哪里有人对快要生产的孕妇说这种话的!那些人肯定不安好心! 林媛也点点头,莫三娘说起来也就刚过二十五,这样的年纪生孩子虽然在古代有些晚了,但是在她生活的地方,正处于最佳生育年龄,哪里有危险一说? 「哼!」孟良冬突然冷哼一声,「要我说我们现在就搬回娘那去住,等你生完了孩子也在娘家住,我再找个合适的地方买下来,咱们不回以前的那个小院子里住了!」 林媛一愣,事情已经严重到不回去住了吗? 在林媛的再三追问下,莫三娘才嘆了口气,看了小林霜一眼道:「丫丫,你去隔壁……」 「莫姐姐,你不用找藉口让我离开,我都七岁了,什么都懂,就连生孩子都明白得很。你忘了?我可是个大夫呢,有什么不能让我听的?」 小林霜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好像真的什么道理都明白似的。 莫三娘一噎,为难地看着林媛。 林媛耸耸肩,摇头道:「算了,她愿听就让她听吧。」 「好吧。」莫三娘抿抿唇道:「哎,说起来还不是因为他?以前我们刚搬过去的时候还没什么,邻里之间相处的极好,后来大家熟悉了,城南学堂的名声也大了起来,有好几个学生考上了镇里的学堂,大家就对他了解了,知道他就是学堂里唯一的先生,就对他又是羡慕又是崇拜。」 「后来也不知道是谁碎嘴子,知道了我那个布匹店,也说是他开的,然后大家的眼睛就红了,都想着把自家的闺女塞进来给他做妾。」 说到这里,莫三娘苦涩一笑,原本以为找了个老实人,哪里想得到,竟然是个香饽饽。 看着莫三娘的脸色,林媛直觉还有事:「不会就这点事吧?」 莫三娘诧异抬头,见她眼底澄明,不像是听说了什么的,便苦笑一声点头道:「嗯,后来她们还翻出来了我跟,哎,就说我在成亲之前已非完璧之……」 「行了别说了!」孟良冬突然烦躁地站起了身来,目光坚定地看着自家媳妇儿:「这事儿还有人比我更清楚的吗?那些女人们就是故意诋毁你的,你居然还天天放在心上!」 莫三娘这次倒是没有不高兴,反而笑着安慰了他几句,还故意找个个藉口让他出门去了。 待他离开,莫三娘才跟林媛续道:「我倒不是在意那些谣言,只要良冬对我好就够了。我是担心他,那天他又听到那些谣言,从门后边抄起挑水的扁担就要跟那些女人们干架!我死命拉着,后来假装动了胎气他才回来了。」 哇! 明明是件很心惊胆战的事,可是几人听了以后却觉得热血沸腾,无比振奋。 没想到,一身书卷气的孟良冬孟先生竟然还有这么血性的一面!真是太男人了! 不过林媛也十分贊同莫三娘的话,谣言这种事的确不能依靠武力解决。
222、出主意(19) 但是听莫三娘的话,那些人的用意就是为了把自己家的女儿送到孟良冬的床上做妾的。 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林媛想了想道:「下午那些学生是不是还会来上学?嗯那好,等下我就跟孟先生说,只要是跟随意造谣的人有亲戚关系的学生全部退学,让他们去别的学堂上学吧!」 莫三娘忙摇头:「不行,不让孩子们上学良冬是不会同意的。」 「我同意!」正端着饭菜进门的孟良冬脸色阴沉,嘴角坚毅,眼神更是决绝:「我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只要是胡说八道的人,他们的孩子我都不教,来了我也不去上课。哼,这样的父母教出来的孩子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不教也罢!」 「不过若是他们改过了,还是可以回来上学的。」 林媛补充了一句,其实这不是个好决定,但是却是最立竿见影的方法。孟良冬和莫三娘就住在城南,距离学堂不远,那些人的孩子自然是在城南学堂上课最方便了,再加上这里的先生教的好,几乎全城的人都来了,现在正是供不应求的时候,他们才不会在这个时候退学的。 若想不退学,就只能闭紧嘴巴,乖乖地做老实人。而后,再加上孟良冬的决绝态度,还有林媛暗中散播一些对他们两口子有好处的言论,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当然,若是还是有人不识抬举,非要为了把自己女儿塞给孟良冬而故意毁掉莫三娘的名声,那她也不介意多使点手段毁掉那人的女儿的名声。反正只是几句话的事,好办的很! 果然,这个方法很是管用,连个月都没有那些胡言乱语果然都不见了。而被大家议论的人立即转变成了之前诋毁莫三娘最厉害的那个妇人的女儿,更让大家难以置信的事,原来那个女孩是真的跟别人搞了破鞋,恰恰就被人家的原配夫人给逮了个正着。 这下好了,闺女的名声没了,原配又不许她进门,那个男人更是个浪子,最终的最终,那家父母在乡下找了个老光棍儿,将自己的女儿嫁了过去。而他们一家人,也在别处买了房子搬走了。自此城南再也找不到这一家人的身影了。 这件事里边自然有林媛的功劳,比方说让原配捉姦在床啦,但是其它的事还真的没有林媛什么事,这都是那家女儿自己自作自受的。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解决了这些谣言的事,大家坐在一起吃起饭来也痛快多了。 为了让莫三娘高兴起来,林薇特意把自己怎么进了绛烟阁的事绘声绘色地给她说了一遍。只要是精于刺绣的人,基本都知道绛烟阁的存在,莫三娘也不例外。 当初林薇进到绛烟阁之后第一时间给莫三娘写了信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只是书面上总归是难以跟当面诉说相比,亲耳听到林薇说起这事,莫三娘的兴致果然高了起来。 不仅是这事,林薇还把程夫人想要让自己做她儿媳妇儿的事也给说了,一听这个,莫三娘的眼睛都亮了,连连问道:「答应了没有,答应了没有?一定要答应啊,绛烟阁啊,那可是咱们绣娘梦寐以求的好地方啊!」 看着莫三娘这兴奋的模样,林薇苦笑了一声低头吃饭不说话了。 「怎么?你没答应?」莫三娘十分惊奇,又问道:「一定是那个男人长得丑不得不行,没事,不答应就不答应吧!咱们总不能因为人家绛烟阁的名声好就葬送了自己一辈子!」 林薇刚要点头,就听到一边的小河突然坏笑着戳穿了自己的谎言:「哪儿啊!人家绛烟阁的公子长得可好了,年轻有为聪明的很,京城里不知道有多少女子仰慕得很呢!」 莫三娘这下更纳闷了,这丫头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这么好的男人居然不要! 林薇捅了捅小河的胳膊,气道:「你这么喜欢,那你去做程夫人的儿媳妇儿吧!」 小河赶紧夸张地摆着手,做出一副受惊无度的惊恐模样:「我可不去!我可不想被萱儿给大卸八块!」 萱儿,又是谁?莫三娘茫然地看着小河。 正在埋头吃饭的夏征和小林霜都忍不住竖起了耳朵,怎么这事儿他们不知道? 小林霜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她们三个在房间里开秘密会议,还不让自己进去的事,难道就是在说这个事? 眼睛亮了亮,小林霜刚想说话突然就看到了林媛,赶紧低下头去,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大姐说过了不让我吃午饭的,趁她没有想起这件事来还是赶紧多吃点! 既然已经说了出来,林媛也就不打算瞒着了,反正眼前这些人都是自己人,也不会有人去跟程夫人告状。于是,她就把她们联手将田萱装扮成林薇的模样,让她偷偷上船相亲的事给说了。 当然,虽然小林霜没有亲自参与,但是她也是尽了心的,不然的话,程皓轩为什么一进到船舱里就开始昏昏欲睡?那都是小河提前将迷药放到了桌上的香炉里,还有林媛出银子收买了船夫的结果。 至于他为什么在田萱靠近的时候就突然醒了,那是因为田萱身上穿着的衣裳也抹了一些解药,是以田萱一靠近程皓轩,他便醒了过来。 只是可惜田萱并不知道这些迷药和解药的事,不然的话她肯定会先把衣裳脱下来再去干坏事的! 听到林媛说起这些事来,夏征忍不住挑了挑眉,幸好那个臭小子没有当成他的妹夫,相比于程皓轩,他还是更喜欢小林子做自己的妹夫。 莫三娘的肚子越来越大,精神也不怎么好了,吃过饭又跟林媛说了一会儿话就困的开始打瞌睡了,正好下午还要有学生来上课,林媛便没有多待,先送莫三娘回了她自己家才准备去福满楼歇一会儿。 林媛的马车属于低调奢华的类型,这样的马车在城南来迴转悠还是挺打眼的,这不,刚进了莫三娘住着的巷子里,就有不少邻居们出来看了。
223、母女(20) 看着大家笑得热情的样子,莫三娘却一点儿也不高兴。凑到林媛耳边以眼神示意她道:「那边那个女人,就是她,想着把自己闺女弄到我家来。我猜那些谣言也是她先传出来的。」 林媛抬了抬眼皮,就看到自己右手边不远处有个妇人正滴熘熘地转着眼珠子看这边。 她一开始还有些不明白怎么回事,一想到跟在后边的夏征和林毅,终于明白了,呵,这妇人不会是看上了夏征吧? 也是,跟孟良冬比起来,夏征也是更加年轻俊朗的,最重要的是有钱啊! 果然,她们刚走过去,那妇人旁边便突然出来一个年轻女子,吊梢眼,尖下巴,在夏征走过时十分及时地「不小心」摔倒了,而她的身子正好不偏不倚地朝着夏征的身子倒了过去。 莫三娘大骇,刚要回身撞开那个女子,就被林媛一把拉住了。 而后。 嘭地一声,那女子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脸朝下! 妇人高声叫着赶紧跑过来了:「女儿啊,你怎么样了,摔到哪了?快让娘看看,可别把脸摔坏了啊!」 那女子早已摔蒙了,自己明明是冲着夏征去的啊,怎么就到了地上呢! 妇人看到了自己女儿汹涌地留着鼻血的样子,又是一阵大嚎,抬起头来看着远远躲开的夏征叫道:「你,你明明看到我女儿摔了,为何不扶一扶?」 「呦!」夏征十分无辜地摊摊手:「谁说爷看到了?你是爷的眼睛还是爷肚子里的虫子?这都能知道?或者,你们就是冲着爷来的?」 被说穿了心思,妇人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地甚是精彩,但是邻居们都在看着,能怎么办?真的承认了是女儿自己摔倒的? 她知道自己说不过夏征,便看向了脾气更加和软的莫三娘:「孟先生家的,这就是你的朋友?这么不懂怜香惜玉!」 莫三娘蹙眉,厌恶地撇过了脸。 林媛却是乐了,看着那个被妇人搂在怀里,微微泛着白眼儿,满脸灰尘,鼻子里淌着两行鼻血的女子,笑道:「呀!这还是香?还是玉?夫君,她说你不懂怜香惜玉呢!要不,让为妻帮你教训教训她?为妻好久都没有打人了呢!」 夏征被她这句夫君给喊的甚是舒坦,高兴地摆着手:「随便随便,为夫知道夫人最是看不惯那些倒贴上来的妖娆贱货了,这次这个你打算怎么处置?也跟上次那个一样,削了鼻子毁了容?还是挖了眼睛毒成哑巴?」 那妇人和装晕的女子都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两只手紧紧地攥着。 林媛歪着头,好似真的在考虑,而后忽而拍手道:「啊,两样一起好不好?挖了眼睛削了鼻子,毒成哑巴以后再把脸毁了?不行不行,要先毁脸再挖眼睛,让她看看自己的丑样子再弄瞎!」 「只要夫人开心,怎么着都行。」夏征十分高兴地点点头,眼中的宠溺完全能将人给溺死。 林媛心中窃笑,再看地上那对母女时,眼神里甚是得意,不过她还是装模作样地回头问了问莫三娘:「莫姐姐,这人是你的邻居吧?她们怎么样?」 莫三娘一愣,还未开口,就听地上那晕倒的女子突然开口叫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说害人就害人,就不怕我们去衙门里告你吗?」 林媛转回头来,委屈地看着夏征:「夫君,她吓到我了。」 夏征嘴角抽了抽,暗贊林媛这演技真是炉火纯青了。 「衙门?不就是新来的那个齐黑子吗!无碍,夫人随意。」 女子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这人竟然连县太爷都不怕,难道是比县太爷还要厉害的人物?怪不得能有那么好的马车! 「可是,夫君,我实在是不想再给你添麻烦了,上次那个被我毒成哑巴的女子,你最后还是找了京城吏部的许大人才把此事压了下来呢!」林媛微微低头,一副乖巧听话的好妻子模样,突然抬头大声道:「这样吧,夫君,你吧这女子收为妾室吧!」 晕倒的那个女子刚想拒绝,眼睛突然就亮了,妾室,妾室!给这样俊朗又多金的人当妾室多好啊! 就在母女二人眼睛放光准备点头的时候,就听到林媛高兴地说道:「她若是成了你的妾,我这个正室就能随意打杀她了,别说挖眼睛了,就是砍胳膊砍腿也是随便都能干的了!」 不要!不要! 那地上的女子使劲儿打着哆嗦,就像看阎罗一样看着眼前这容貌出众的男女。 妇人也赶紧看向莫三娘,求道:「三娘,看在咱们都是邻居的份上,让你的朋友放过我们吧!求求你了!」 莫三娘看向林媛,道:「媛儿,大家都是邻居,虽然她,她的女儿,不过,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别为难她们了吧?」 看着莫三娘这认真的样子,林媛突然嘿嘿一笑:「哈哈,我跟她们开玩笑的,既然是姐姐你的朋友,我怎么会为难她们呢?走吧,你肯定累了,我们回房去吧!」 说着,便扶着莫三娘回了自己家里,独留下那对母女有些茫然地看着几人。 周围邻居更是对莫三娘有些敬畏了,别管刚刚那个女子说的是真是假,反正他们很有钱就对了,若是得罪了莫三娘,岂不是要遭殃?以后还是对莫三娘好点吧,千万别再胡说八道了。 有些人能想通,有些人却是想不通的,比如地上那对母女。虽然林媛已经故意提醒她们给人做妾没有好下场,可是这对母女还是想破了脑袋要爬孟良冬的床,没办法,只好劳烦林媛再次出马,将她和那个有妇之夫的苟且之事透露给了原配,落得个嫁给老光棍儿的下场。 从莫三娘家回来,几人又乏又累,便赶紧坐着马车回到福满楼歇息了。 只是休息之前又见了几个人,福满楼的几个分店的掌柜听说他们回来了都来驻马镇了,上午夏征就是处理这些人的事务了。只是大家都心心念念着林媛,想着见见她,就一直等着她回来。
224、被拒了(21) 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大家只是随便说了几句话便都各自离开了。 香满楼的吴掌柜倒是故意留在了最后,跟林媛说了说最近跟醉仙居的对抗情况。说是对抗,其实现在醉仙居已经不像以前那么生意火爆了,毕竟他们店里的菜式已经很久没有创新了。 吴掌柜纳闷地蹙了蹙眉头:「说起来那个醉仙居的神秘大厨好像也已经很久没有来邺城了,虽然有不少特意来邺城品尝他的厨艺的人,但是好像都觉得不似以前那样好吃了。」 林媛纳闷挑眉:「吴掌柜怎么这么笃定?」 据她所知,那个神秘大厨只是每个月固定几天来邺城,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吃到他的饭菜的。而吴掌柜就算吃到了,也不一定能尝得出什么来。他做生意很有一套,但是品鑑美食嘛,林媛就不敢恭维了。 果然,吴掌柜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东家你还真是厉害,一眼就让你给看出来了,嘿嘿,这话的确不是我说的。你还记得那个金灿吗?就是金舌头!」 金舌头她当然记得了,她还亲自做了一盘鱼丸给他品尝过呢! 「是金先生告诉你的?」 「是他。」吴掌柜点点头,自从上次因为安杰突然中毒一事福满楼生意下滑,金灿四处找人帮他们之后,现在金灿几乎已经是香满楼自己人了。 「邺城有个有钱人上个月定了让醉仙居的大厨亲自做饭,还请了金灿过去。结果,那天吃过饭以后,金灿就来找我了,说是大厨的菜被别人代劳了,那天的饭菜没有一个是大厨亲手做的。」 原来是这样,林媛点点头,既然是金灿亲口说的,你就没差了,他那条舌头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一直没有开口的夏征突然开口了:「那个大厨不在正好是咱们香满楼崛起的好机会,老吴你可得抓住这个机会别错过了!」 「那是自然!」吴掌柜的激情顿时被调动了起来,临走时还不忘跟林媛道:「对了,金舌头听说东家你在京城开了个洞天,他还想着哪天去京城尝尝洞天的饭菜呢!」 「好啊,告诉他随时欢迎。」好不容易在这里遇到一个拥有敏锐味觉的人,林媛当然求之不得了。 各位掌柜们又马不停蹄地回去了,林媛却是歪坐在椅子里不愿动弹了,明明是回家,可是总感觉比在洞天忙活了一整天还要累。 夏征起身,亲自准备了热水和布巾,帮林媛擦起了脸,擦完了脸颊又轻轻拉起她的手来认认真真地擦着手,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的,连指甲缝里都不放过。 看着他这模样,林媛不禁好笑:「怎么突然想起服侍我洗脸了?」 将布巾洗干净放回到架子上,夏征擦了擦手转过身来笑道:「那你觉得为夫服侍得好不好?」 这个为夫立即让林媛明白了,敢情这傢伙还在为刚才在莫三娘家的事而得意呢,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哄哄他,听话的女人有好事降临嘛! 擦得这么干净,若是不占点便宜就不是夏征的风格了。果然,刚走到林媛身边,夏征一伸手就将她抱在了自己怀里,两人身子一转,夏征坐回到刚刚林媛坐着的椅子里,而林媛则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的腿上,头也被夏征轻轻按着落在了他的胸口。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抱着,林媛靠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膛砰砰跳动的声音,不知不觉竟然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睡梦中隐约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摩挲自己的脸,好像还有微凉的唇瓣在脸颊上来回流连。她微微牵了牵唇角,想要醒来,却被某人的大手柔和而有节奏地拍打着,这拍打似乎有魔力一般,让她着迷,竟不忍心睁开眼睛打扰。 就这样睡吧,安安心心睡吧! 心里有个小人儿在说着蛊惑一般的话语,林媛将脸颊更近地凑到了那炽热跳动的心膛,沉沉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林媛突然觉得自己黑暗的梦境里似乎挤进来一个人,那人的声音软软的,说着什么不见的话。 不见什么?是不见了,还是不见人? 越想越纳闷,林媛的意识也就愈发清明起来,这次她听到了更加清晰的话语,是夏征。 「就说东家累了,正在午睡,让她明天再来吧!或者,在外边等着,一会儿醒了再见。」 一个小伙计的声音轻轻说了句「是」,而后便是关门的声音,那声音也是极轻极轻的,要不是现在林媛意识清明了,只怕都会听不到。 「谁啊?」 迷迷煳煳地问了一句,林媛的头也轻轻动了动,坐着睡觉就是不舒服,脖子好像落枕了,只是微微一动就疼得很。 林媛忍不住露出一个难受的表情来,这个表情却在夏征眼里变成了被吵醒的不耐。 「没谁,你若是困就再睡会吧,天还早。」 林媛捂着自己的脖子小心翼翼地从夏征的怀里坐起来,尝试着摇摇头:「不睡了,这样坐着睡觉太累了,晚上回去了再睡吧。哎呀,这哪里还早啊,太阳都快下山了。」 透过窗户,正好可以见到大大的太阳橙红橙红的,目测得有四五点钟了。 可是夏征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边,皱了皱鼻子,揉着自己的肩膀:「是,坐着睡的确太累了。可是你至少还睡觉了呢,再看我,哎,可怜!」 这委屈的小模样就是在控诉林媛,人家做了这么体贴的事她居然不领情,还要埋怨说不舒服。 林媛噗嗤一乐,搂住他的脖子上前吧唧就是一口。 「一口就想着完事了?不行!太少了。」 啵儿! 「这里这里。」夏徵得寸进尺,指着自己的嘴,嘟着唇索吻。 「行了,别臭美了!刚刚到底是谁来了?」 林媛想起了正事,赶紧站了起来,若是两人再这么闹下去,来人肯定走了。 索吻被拒,夏征有些憋闷:「还不是你那个好姐妹,就是姓金的那个,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你回来了,这不就带着她那个弟弟来找你了。我看你在睡觉就没有让他们进来,想着等你睡醒了再去……」
225、金家(22) 「啊!是玉儿姐姐吗?哎呀,我就说休息一下然后去金记醋坊找她呢,没想到她就先来了。我去看看她!我有个特别重要的事要跟她说!」 说着,也顾不得自己的脖子了,高兴地就开门出去找金玉儿了。 特别重要的事?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夏征好奇得很,也坐不住了,赶紧追了过去。 林媛出来时,金玉儿正跟小伙计说自己在这里等着林媛醒来,没想到一抬头就看到林媛笑嘻嘻地沖自己跑来了,那头髮还有几分凌乱,看来是刚睡醒的。 跟金玉儿一起来的就是她那个小弟弟金世文,半年未见倒没见个头怎么高,不过脸上的肉却是多了起来。 林媛兴奋地叫了两人一声,而后情不自禁地捏了捏金世文肉嘟嘟的小脸蛋儿:「哎呦,世文,你瞧你胖的啊!姐姐都快认不出你来了!」 金世文揉揉脸,虽然现在更加稳重了,可是在被她捏了脸后还是有几分羞涩的。 金玉儿倒是还是以前的样子,只是眉心那个川字纹好像更重了,就连见到林媛这样高兴的事也未能抚平她紧蹙的眉头。 带着姐弟二人上了二楼雅间,夏征本来不想跟着的,可是在看到金玉儿居然还带了一个「男人」来顿时就醋意大发,也跟着进了雅间,坐在林媛身边一个劲儿地瞪着金世文,只要金世文抬头看一眼林媛,他就伸出手来十分大力地在他面前敲一下以示警告。 小傢伙只比小林霜大了一岁,就算是起了爱慕之心也不会是对林媛啊! 林媛十分无语地瞪了他一眼,还轻声威胁道:「若是你再欺负他,那我就带着他回京城。」 当然不行了! 夏征撇撇嘴,这才消停了下来,只是那双眼睛依旧紧紧地盯着金世文,盯得小傢伙浑身发毛。 金玉儿跟林媛是好朋友了,自然知道夏征这个醋罈子,摇了摇头看向了林媛,跟她聊了起来:「你在京城怎么样,住得可还习惯?跟京城里那些官家小姐们还处得来吗?」 她知道夏征是醋罈子,自然也知道了夏征是将军府的二公子,有这样的身份在,林媛在京城肯定少不了跟那些官家女子们打交道。这也是让金玉儿十分担心的事,她自己就生活在这样的圈子里,自然知道那些官家小姐们多半还是看不起商人出身的女子的,更何况林媛还是个从外地去京城的人。 说起这个来,林媛心中不禁感慨,回到驻马镇后,所有人见面问到的都是她在京城开了大酒楼有了自己的大房子,只有兰花和金玉儿问她有没有被人家欺负。 跟兰花时她没有细说,毕竟兰花没有身处那种环境,不知道该怎么给她出主意。但是金玉儿不同,她从小就是见惯了这种尔虞我诈的,跟金家二房的明争暗斗更是让她明白了什么人可以相信什么人不能相信。 林媛将在京城里的事简单地跟她说了说,果然,金玉儿并没有像兰花那样大喊大骂,而是心平气和地给她出主意。 「听你这么说,那位许小姐和韩小姐倒是值得一交,只是这两人一个直肠子没有心眼儿,一个性子软弱,都不能帮到你。」金玉儿想了想,问道:「那个严小姐,不能深交吗?虽然你说她的不多,但是我觉得这位严小姐不像是个坏人,至少比你说的程小姐啊苏小姐的,要正直一些。」 其实林媛也觉得严如春很不错,至少她的身后是二皇子和柳妃,谁知道这女子是不是心思深沉很会迷惑人的? 不着痕迹地看了夏征一眼,林媛轻轻摇了摇头。 金玉儿会意,恐怕这其中不只是林媛说的那些,应该还有别的事。 京城中的事金玉儿也不是很了解,但是林媛却是对金玉儿的事很清楚,不禁就问起了他们跟金家二房只见的争斗。 一说起这个,金玉儿还未开口,旁边乖乖坐着跟夏征大眼瞪小眼儿的金世文当先嗤笑一声:「他们?哼!」 林媛一愣,这是个什么意思? 金玉儿抿了抿唇,道:「还好吧,上个月的时候老太太突然查帐,看到二房那边的帐簿上好多帐目对不上,就从自己身边调了一个心腹过去接掌了二房的生意。虽然说二房的月钱还是不少给,但是没有了醋坊的油水,他们的日子自然不会好过了。」 怪不得金世文会这样的表情,原来是觉得二房没戏了。 可是林媛却觉得二房不会这么容易地认输,没准儿老太太的这个举动正好逼急了他们,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可是一直觊觎金家家主位置的二房? 再三提醒金玉儿不可大意,林媛才放下心来。 「你放心吧,我们在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久,我怎么会不了解他们的为人?现在灵儿自请去了庄子里住了,他们损失了一个女儿,就只剩下一个儿子了,若是再有什么么蛾子,恐怕也就这一次了。」 林媛不禁诧异:「金灵儿去了庄子里住了?」 说起这个堂妹来,金玉儿不禁摇摇头:「可不是吗,其实灵儿也不是多么坏的孩子,若不是二婶儿在她耳边一直挑唆,她也不会因为跟我赌气去勾引李承志那个畜生。现在身子坏了,心也死了,住在庄子里倒是也清静,若是她能在庄子里找到自己的良人,也算是她苦尽甘来了。」 看来金玉儿对金灵儿没有多少怨念了,说起李承志,林媛就想问问金氏的情况了。李昌因为钱务的事差点被唐青和二皇子算计,好在夏征及时给他指了一条明路,虽然将自己的钱财都给上缴国库了,但是至少保住了一家老小的性命,也保住了金家的基业。 可是话到嘴边,林媛又不好意思问起了,虽然李昌很坏,但是金氏对她还算是比较好,她总觉得李昌被罢官有夏征的一些原因,生怕问起来了会惹得金玉儿不悦。 林媛不问,金玉儿也没有看出来她的心思。
226、来人了(23) 天色不早了,林媛她们还要赶回林家坳,金玉儿就带着金世文回去了。 待着姐弟离开,夏征就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媛:「刚刚是不是想问李昌一家人的近况?」 林媛一愣,没有想到自己只是一念闪过竟也被夏征捕捉到了。 「还需要问她吗?你问我不就行了?」 对上林媛疑惑的眼神,夏征道:「李昌罢官了,家里的银子自然都没了,不过,金氏可没有倒。再加上老太太给她的那些嫁妆还都在,所以现在一家三口过得还算不错。啧啧,不得不说,这个金氏还真是个厉害的女人,经商头脑真是好,据说她开的那几个铺子生意都挺不错。」 这样林媛就放心了,只是,怎么是一家三口了呢? 「嘿!」夏征嘿嘿一笑:「李昌的银子都没了,还怎么养活那些小妾们?再说了,他又是个被罢官的,大家躲都来不及呢!金氏问他是要小妾还是要她和儿子,这个李昌又不傻,自然是选金氏和儿子了,那些小妾有的是从青楼买来的,有的是小户人家送来的,全都得了自由身各回各家了。」 「对了,金老太太借银子给他们的时候还说了,若是李昌在外找女人,她就立即让女儿休夫。现在李昌都靠金氏养着,哪里还敢胡作非为?这老头儿现在老实得很,在家里一心培养儿子,想着让唯一的儿子考状元呢!」 得!这下果然是一家三口了。 一想起李昌被金氏吃的死死的模样,林媛就好笑。 不过。 「哎呀!我忘了跟玉儿说那件重要的事了!」还没说呢,就让她走了,真是的,这破记性! 夏征忍不住好奇地凑过来:「什么事,也让我听听呗?」 夏征使劲眨巴着眼睛,好像是一只无辜的小兽一般,蹭蹭地冲着林媛卖萌。 林媛撇撇嘴,若是光看这个时候的夏征还真以为他会是个十足的好孩子呢,只是可惜,他是一只腹黑狼! 「也没什么,我就是想给她做个媒罢了。」 做媒? 夏征无聊地收回了身子,世上的女人最无聊的就是做媒了,偏偏一个一个地还都那么热衷,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决定了女人们的这一特质。 看着夏征明显兴致缺缺的样子,林媛偷偷一笑,道:「你都不好奇做媒的另一边是谁吗?」 「不好奇。」夏征晃了晃脑袋,「不过,你若是希望我好奇的话,我也可以配合你一下哦!」 切!林媛将他那嘚瑟的脸往旁边一推,自己来到桌边倒了杯水喝,才在某人已经开始感兴趣的时候轻道:「就是新科状元。」 咦?是他? 夏征眼珠子骨碌一转,想着那个小子还真是够倒霉的,自己喜欢的人亲自给他做媒,哈哈,有趣! 其实林媛也想到了这点,她就是故意给马俊英做媒的,不管能不能成功,她都希望能够以这样的方式斩断某人不该有的情丝。 小林霜三姐妹早就睡醒了,只是三人在床上懒着谁都不想动弹,直到林媛过来敲门了,三人才极不情愿地爬了起来准备回家去了。 这一次回到驻马镇可是把几人都累坏了,不过好在该忙的事都忙完了,该见的朋友也都见过了,林媛他们带来的礼物也都各自分给了大家。 接下来几天就是在林家坳好好休息休息,享受一下这久违而难得的平静生活了。说来也奇怪,以前在林家坳住着的时候,总觉得哪哪都是勾心斗角,不是今儿跟这个吵,就是明儿跟那个打,可是现在想来,还是在林家坳的时候过的日子是最纯粹的,最美好的。 现在的林家坳依然还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可是林媛好像已经没有那么多心思再去跟村民们计较了,爱怎么说怎么说,想沾点便宜就沾点便宜吧。 京城里的事不用他们操心,一开始是想着待上个十天半个月的再回去,可是连七天都没有的时候,京城那边突然来人了。 这天晚上,林媛一家人刚上炕睡觉,林毅突然就飞身一下子跳了出去。要不是林媛正好再跟夏征磨叽,只怕都发现不了林毅。 林家坳里都是淳朴的老百姓,可没有那种抢到劫匪啥的,林毅这样突然出去肯定有事。 果然,不消一会儿,原本拴好的大门也不见怎么动弹就从外边打开了,林毅带着一个身着夜行衣带着黑色面罩的男子进来了。 在看到这个男子的时候,林媛明显感觉到夏征的气息微微一滞。 「二公子,大帅命属下前来送信。」 那黑衣男子单膝跪地,双手呈上来了一个密封好了的信封,夏征脸色阴沉,打开来看了竟是突然嗤笑了一声:「这狐狸!果然是沉不住气了!」 林媛纳闷,狐狸?难道是苏丞相?好像京城里的人们背地里都叫他苏狐狸的,该不会,是他想要犯事吧! 「西凉沉不住气了,大哥让你来找本公子作甚!」 西凉,林媛顿时有一种想要拍死自己的感觉,是啊,之前夏征不是说过吗,有个西凉狐狸很是狡猾,还截获了她一车琉璃呢! 原来犯事的不是苏丞相,而是那个西凉! 黑衣男子继续道:「回公子的话,这密报是大帅和公子派去西域运送琉璃的人送回来的。不出两天,京城里应该也会得到消息了。大帅的意思是,既然这密报是公子的人发回来的,自然就该由公子您去处理。」 这是什么逻辑?带兵打仗的事难道不应该是大哥这个大帅的活儿吗?怎么还轮到了只会经商的夏征头上了? 不过黑衣男子接下来的话,倒是让林媛释然了。 「三皇子也说,打击西凉的事势必会交给夏家军,公子您若是想要讨回那车琉璃可就不要错失机会了。另外,若是想要趁乱再去多弄些琉璃的话也行,就是别忘了回来以后送他一块那一模一样的镜子就好了,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道的。」
227、回京(24) 啧啧!林媛忍不住呲了呲牙花,这么深奥这么坑人的主意真的是三皇子想出来的?怎么感觉不像呢? 夏征显然也怀疑:「你确定刚刚那话是小白兔说的,不是苏天睿那只臭狐狸说的?」 黑衣男子低着头,蒙着面难以看到他的表情,但是林媛分明听到了一个低低的沉闷的笑声。 「回二公子的话,属下去接受任务的时候苏二公子的确也在场,至于是不是他的主意,属下……」 属下也不知道。 夏征哼了哼,林媛也颇有兴致地眨了眨眼睛,三皇子要镜子没什么用,若是这话是苏天睿说的,那真正想要镜子的人应该就是苏秋语了。 虽然很不想将自己做的镜子给那个情敌用,但是林媛还是十分大度地想开了,就算不是为了那些琉璃夏征也应该随军出战,带兵打仗他不行,但是小聪明还是有的。夏臻把西凉大军打得落花流水,夏征把那个截胡了的西凉太子气得半死不活。 哇哇,这齣戏想想都觉得热血沸腾! 要不是知道军营里不许女子随行,她都想着自己去把那个坏太子给处理了,人家好不容易运过来的琉璃居然让你劫走了一半,真是太贪心了!而且听夏征说,他们西凉不光对大雍不好,还经常去欺负比他们更穷困的西域,真是个坏坯子! 林媛想通了,夏征自然也更明白,听这男子的意思,朝廷很快就会知道这个消息,到时候他再回去就有些晚了,所以事不宜迟,他今晚就骑马快马加鞭赶回去。 有夏臻在,自然不用对夏征的安危担心,只是在临别的时候,林媛还是十分地不舍的。 夏征自然也是不舍,两人在房间里说了好半天的话,直到那黑衣男子实在是等不及了,林毅才硬着头皮上前敲门去了。 出乎意料地,夏征竟然很快就出来了,林媛的眼眶微微有些红,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夏征上马离开,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夏征亦是如此,只在上马之后回头瞧了一眼便打马离开了。 虽然只是一眼,但是那个眼神繁杂地很,不舍,担忧,期待,思念…… 这一晚,林媛破天荒地失眠了,只要一闭上眼睛想到的都是前世见过的关于厮杀的电影画面,虽然她知道夏征不是去打仗的,但是还是担心得很。 三皇子和夏臻若不是迫于无奈也不会让夏征跟着去了,在两国禁止通商的情况下,夏征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从遥远的西域弄回来两大车琉璃,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办到的。虽然最后因为意外被西凉太子缴获了一车,可是这样的成就也很厉害了。 所以,两人都希望能够藉助夏征在西凉和边疆的暗桩来取得一些有用的信息,有时候商人会比将士们消息更灵通。 夏征突然离开的消息让大家一时有些接受不了,特别是刘氏和林家信,睡觉前还在的,第二天早上就突然不见了,再加上林媛的精神不大好,两口子一致认为是林媛和夏征吵架,林媛把夏征给气跑了。 于是,还未说清楚事情原委,林媛就被刘氏噼头盖脸地臭骂了一顿,把林媛弄得哭笑不得。 虽然西凉骚扰边境的事是军情,但是毕竟都是一家人,林媛还是把这件事给他们说了。本以为两人会闭上嘴巴不再絮叨的,可是这下更厉害了。 一会儿说什么刀剑无眼,一会儿又说战场危险的,把林媛说得更揪心了。 越想越觉得胆战心惊,最后刘氏竟是一拍桌子,当场决定:立即动身回京,没准还能看到夏征好生地叮嘱他一番。 虽然觉得刘氏是杞人忧天,但是林媛也想早些回去了。 说走就走,一家人当即便收拾东西了,打算吃过午饭就往京城赶路了。 收拾东西的时候,林媛又让林毅去刘家村跑了一趟,跟范氏他们说一声。本以为只是说一声就行了,却不想回来的时候竟然还带了一个小尾巴。 一瞧见笑嘻嘻的刘志广,林媛都呆了。 林毅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傢伙一直问,我嫌烦就告诉他了。」 不用他说,林媛也能猜出这件事是林毅透露的。 不过刘志广想着去参军的事她不是没有想到,只是没有想到大舅和大舅妈竟然同意了。反正两人已经同意了,林媛再说什么也是无用的,只好让他跟着一起回京了。 一家人突然回京,村里人都好奇不已,不过还是在听到风声以后纷纷出来送行了。三婶子是真的老了,上次送小河离开的时候还没有像今天这样依依不捨,弄得来送行的桂芝嫂子也跟着红了眼眶。 小河更是哭得稀里哗啦的,甚至都哭着说不去京城了。不过为了小河能有个好前程,三婶子和桂芝嫂子又都劝她不要瞎想了。 这边小河哭得不行,那边兰花也不舍地叮嘱着林媛在京城里一定要好好地保护自己,若是有人欺负了她不要害怕,就算多远她都会帮她出气的。 拍着兰花的后背,林媛感慨万千,为了缓解太过压抑的离别情绪,林媛勉强扯出个笑容来打趣道:「我有夏征帮我,你就放心吧,倒是你,没几个月就要出嫁了,好好地准备自己的东西,到时候我还会回来给你添妆呢!」 兰花噗嗤一笑,将她的手打开,嗔道:「当然得等着你了,我身边可就你一个有钱人,你得给我准备一份最贵重的添妆礼才行!」 知道兰花是故意这样说的,林媛也就顺着她的话头点头答应了。 来送别的人很多,就连杨氏和林家忠他们也来了,两个小男娃儿这几天跟小林霜玩得可好了,抱着她的手一直念叨着让他们经常回来。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眼看着天色要晚了,一家人赶紧上了马车赶路了。跟回来时不一样,回京时的马车赶得很快,不过好在马车的质量好,也不是很颠簸。
228、(25) 两天后赶到京城的时候,整个京城就跟以前的样子不一样了,人人都十分地紧张。 林媛放下马车帘子,猜到恐怕是京城已经知道了西凉的战事了。 回到林府,周管家就将京城的情况跟大家说了,西凉已经好久没有骚扰过边境了,但是这次突然大范围地骚扰实属罕见。朝廷多年无战事,但是将士们却没有因此而荒废了训练,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纷纷热血沸腾,只要是能上阵杀敌的小伙子们都去军营报名了。 一听这个,刘志广也坐不住了,立即就让林毅带着自己去了夏家军。 临走前,刘氏又是一番千叮咛万嘱咐,刘志广却是斗志昂扬:「大姑,你就放心吧,等着我凯旋归来!」 刘氏又担忧又欣慰,望着他的背影久久不能放心。 朝廷果然将这场战事交给了夏家军,只是没有让夏远亲自挂帅,也没有将任何一个皇子随行,许是就是担心皇子们会因为这件事而收买了军心。 知道夏征还没有离开,林媛和刘氏几人又赶去了将军府。本以为夏征正忙活着出行的大事,却不想这傢伙居然在厨房里跟一堆吃食大眼瞪小眼儿。 想起了那日夏征离开时跟她说起的话,林媛笑着牵着他的手道:「别担心了,我已经给你们想好了法子了。」 西凉的天气跟大雍不同,将士们多是这边人,很难适应那边的天气,特别是现在是夏季,西凉那边却是要冷得多,且多是高山,有时候走得太急,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就更不要说那边的食物了,将士们总是吃不惯的,以前过去打仗的时候将士们就是在这个方面吃了亏,即便最后能够打胜仗,但是将士们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听到林媛想到了解决办法,夏征自然高兴得很。 其实林媛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把白面做成水分少的馕,然后在中间夹上咸菜和腌肉,这样既能保存很长时间,也能让将士们吃得习惯。 「这个办法好!」夏征高兴地抚掌大笑,当即就眼珠子一转,带着林媛去找三皇子赵弘德了。 果然,赵弘德也对这个方法十分欣赏,咸菜和腌肉什么的倒是好说,但是馕却不是什么人都会做的,没想到林媛居然会做。 让林媛赶紧做了一些出来,赵弘德就带着这些东西去面圣了,正巧皇帝正在跟大臣们商议出兵的事。 不少人都为粮草的事而发愁,赵弘德带来的东西真真是雪中送炭。 皇帝大喜,当即就要赏赐赵弘德。 二皇子党们自然眼红得很,可是当听到他说这个法子不是自己想出来的时候,又都释怀了,只要不是赏赐三皇子就够了。 皇帝隐约想到了是谁想出来的,唇角不禁扬了起来。 赵弘德道:「回禀父皇,这法子正是皇儿的义妹林媛想出来的,上次活字印刷的功劳父皇还未行赏赐呢,这次加上这个,是不是一起赏赐?」 一听是林媛,不少人都心里不舒服了。 苏哲哼了哼,当即就站出来道:「陛下,上次活字印刷的事不是已经赏赐了墨宝吗?三殿下真是贵人多忘事。」 赵弘德微微蹙了蹙眉,俨然没有想到苏哲会出声反驳他,难道他也跟二皇子一个阵营了吗? 其实苏哲出声不是因为二皇子,而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就因为苏秋语,现在林媛已经不止是苏秋语的情敌了,俨然已经变成了整个苏家的情敌。 赵弘盛虽然嫉妒赵弘德得到了林媛这么个智多星,但是对于有人出声阻止还是很乐见其成的。 赵弘德抿抿唇:「苏丞相,林媛这两次的举动可不一般,上次的活字印刷可是为整个大雍贡献了不少人才。还有这次,这汉堡虽然看起来不出色,但是能让上阵杀敌的将士们保命,还能打胜仗,怎么,苏丞相难道觉得这样的大功劳只是一幅墨宝就够了的?再说了,上次父皇也说好了,那副墨宝之后还会再给赏赐,这次正好一起封赏不正好吗?」 苏哲哼了哼:「既然三殿下说这东西能帮将士们报名打胜仗,那还是等打完了胜仗再行封赏吧!现在还未出征就开始封赏,别到时候吃了败仗……」 「苏哲!你是觉得我们夏家军是吃败仗的散兵?」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夏远突然冷声打断了苏哲,不仅是夏远,就连皇帝的脸色也不好看了,这还未出兵呢,一国丞相就说这种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真的合适吗! 苏哲此时也察觉到自己说话欠妥了,赶紧上前给皇帝赔礼:「陛下,老臣一时失言,还望陛下恕罪!」 皇帝虽然老了,但是不傻,对于苏哲突然不许林媛受封赏的事也是心知肚明的。但是,对于林媛和苏秋语,他现在的确更喜欢林媛,人又聪明又懂事,以后还会是自己的侄媳妇儿,他自然喜欢得很。 趁着这个机会,正好可以给林媛一个名正言顺的封号,至于什么胜仗不胜仗的,无所谓,反正上阵的也是夏家军还有夏征,就算不是为了大雍百姓,就是为了保住林媛的封号不让她在京城丢人,夏征也一定会尽心尽力地提供自己的有用资源的。 「苏丞相既然知道失言那就不要再说话了。」虽然不是斥责,但是这样不冷不淡地说话更让被训斥的人心惊。 苏哲静默地站到一边果然不说话了,只是眼神深沉。 连一朝丞相都因为此事被皇帝训斥,其他人哪里还敢开口说话? 皇帝威严地扫了一圈底下站着的人,说道:「三皇子刚刚说的对,上次因为活字印刷,朕觉得甚是亏欠了那丫头,今日这丫头又想到了更好的法子,若是在座的人有谁觉得林媛的法子不好,不值得受到封赏的,大可想出更好的法子来,朕一定也会如同赏赐林媛一样封赏他。」 此话一出就更没有人说话了,别说是这粮草的问题了,就连之前那个活字印刷就已经够难得了。就连姚大学士家的姚小姐都没能想到法子,更何况别人了?
229、县主(26) 哼!没用的东西们! 皇帝心里冷冷一哼,又道:「既然没有人觉得自己能想出更好的法子,那这次的赏赐就是林媛的了。来人,传朕的旨意,林媛于国于民有功,特封为县主,赐封号平西。夏远,希望平西县主的荣光能够为夏家军的将士们鼓舞士气,大败西凉!」 夏远心情格外好,声音也愈发铿锵有力:「臣领旨!」 林媛被赐封为平西县主的事很快便不胫而走,淑妃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高兴地容光焕发:「本宫早就跟皇上说过要赐封这个义女的,现在终于找到机会了。想必陛下也是一直想着的!」 琪姑姑也对那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印象极好,也笑道:「娘娘亲自开口的,陛下怎能不放在心上?陛下心里还是最惦记着娘娘的。」 这话淑妃更爱听,不过她早已过了耳听爱情的年纪,在宫中这么多年,自然已经知道夹起尾巴做人的道理。 「此话也就跟本宫说说好了,切不可出去浑说。」 见琪姑姑应下了,淑妃便让她去库房里取了不少贺礼让她亲自送去了林府。 至于宫里的其他人自然就不会如同淑妃这样开心了。 长春殿,柳妃气唿唿地砸了一只茶杯,觉得不解气又把桌上的茶壶一併砸了。 宫女们个个噤若寒蝉,别说劝说了,就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整个大殿里都是柳妃气恼的怒吼。 「赵弘德那个混帐,这次自己挣不到军功了,就让义妹上场!哼,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还有夏宛蓉那个贱人,肯定在陛下耳边吹了不少耳旁风!」 狠狠地骂了一通,柳妃又觉得不解气,觉得那个叫做林媛的小丫头简直就是自己的克星,为什么她家盛儿就不能入了这丫头的眼? 「去,给舅老爷传话,让他赶紧着把春儿和盛儿的亲事定下来。春儿那丫头聪明伶俐,若是她愿意相助,肯定比林媛那个贱丫头强得多!」 立即便有宫女领了口谕快步出宫去了。 林媛正在家中跟夏家军的那些火头兵们讨论馕的做法,皇帝派来的传旨太监就登门了。 因为赵弘德之前就已经派了身边的人提前过来传话了,所以一家人都早早地换好了衣裳盛装等着接旨了。 虽然已经知道了林媛被封为县主的事,但是当太监真的宣旨的时候,一家人都激动不已。这还是他们林家出的第一个县主呢! 念完了旨意,老太监笑得毫无破绽:「平西县主,恭喜了!」 林媛笑着接过了圣旨,道了声多谢,一边的银杏早已备好了赏银塞进了老太监的手里。 老太监笑得更开心了,不过嘴里一直说着「三皇子已经给了赏银了」。 林媛会意,应该是大哥担心她不懂这些小规矩,所以就提前将赏银也一併给了老太监了。 被赵弘德的细腻心思所感动,林媛心中感激,不过嘴里还是笑道:「大哥的赏银是心疼公公们辛苦,公公们特意为我跑这一趟,我这心里感激自然也要表示一番了。」 老太监呵呵笑着,也不客气就将那银子收入了袖子里,而后更加热情地恭贺了林媛一番便带着几个小太监走了。 林媛被封为平西县主,简直就是个天大的喜事,刘氏一高兴,笑道:「这是今日府中的大喜事,所有人都去周管家那里领二两银子吧!」 身后跟着一种小丫鬟婆子们都高兴地谢了赏,便三五成群地去找周管家领赏银了。 林媛捧着手里明黄色的圣旨,感觉这东西沉甸甸的,只是她的想法跟大家的想法是不一样的:「哇!真的是圣旨啊,圣旨啊,皇帝亲自赏赐的圣旨啊,这要是能留到后世绝对是国宝级别的东西啊!哎呀呀,若是我能带这个东西回去了,就算是不开酒楼也能一辈子衣食无忧了啊!」 只是可惜,她不但是回不去了,而且也不能实现变成米虫的美梦了。 看着林媛手里的圣旨,小林霜和林薇都眼巴巴地盯着,却也不如林家信两口子那么欣喜,毕竟还是小孩子,哪里懂那么多? 「大姐得了这个平西县主有什么用吗?那些瞧不起我们的小姐们有没有这个东西?」小河凑到林薇身边小声问了一句。 林薇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应该是吧,我听说好像那些小姐们都没有什么封赏呢,就连姚小姐也只是得了个第一才女的名号,但是那些名号也不是皇帝封的,肯定不如大姐这个厉害!」 姐妹几个正嘀咕着,外边又来了几个宫女,为首的正是琪姑姑。 「奴婢见过平西县主!」 琪姑姑一来就带着几个宫女给林媛行了一礼,这可把林媛和几个小姑娘们给惊到了。 林媛之前还说这县主是个什么东西,也不如郡主啊公主的好听,不过在看到琪姑姑在自己行礼之后还是有几分高兴的。 琪姑姑将淑妃的贺礼送上来,林媛姐妹几个便把她拉到了一边问起了县主的品阶的事,之前常嬷嬷虽然给她们讲了不少宫中的规矩,好像还真的没有跟她们说起过各种品阶的事。就算说过,几人也都没有放在心上,反正她们也不一定能遇到那么多贵人们,若是早知道今日林媛能被封为县主,肯定就好好听着了。 其实几人最在乎的不是品阶,而是这个县主到底有多大。 「姑姑啊,我们见了大姐是不是要行礼?」 「哎呀,咱们自家人行不行礼的无所谓,我就是比较在意那些妖娆贱货们到底行不行礼!」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夏征的话,小林霜现在也对京城中那些贵家小姐们改变了称唿,都变成了妖娆贱货了。 琪姑姑被这个代名词给惊了一下,道:「小小姐,这个妖娆贱货您在家里说说也就罢了,千万不要在那些,咳咳,在外人面前说起了,记住没有?」 小林霜嘿嘿一笑:「姑姑,您就放心吧,我当然记得了。大姐夫也说了,那些妖娆贱货们个个心胸狭窄,若是让她们听到了肯定会骄傲的!」
230、物极必反(27) 琪姑姑嘴角抽了抽,夏二公子的逻辑果然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 「各位小姐,平西县主这个封号在宫里虽然不是很高,但是对于那些官员家的女儿们却是够用了,别说一般人家的小姐了,就是苏丞相府里的苏小姐都要见礼的。当然,遇到了不如自己品阶的男子们,他们也是要见礼的。」 这样说,林媛也就明白多了。 而小林霜和林薇几人的关注点显然都在苏秋语也要给林媛行礼这件事上了,想起之前苏秋语见了林媛就是一副看不起的小村姑的模样,现在她却要给小村姑行礼,光是想想就觉得解气的很。 琪姑姑好笑地看着几个可爱的小女孩儿,待了一会儿便离开回宫去了。 林媛几人亲自将她送上了马车,待马车不见了才高高兴兴地回府去了。 不远处的姚府门口,姚芷兰带着丫鬟躲在门口看到了这一幕,气唿唿地一转身回去了。 主僕二人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径直去了姚含嬿的院子里,见姚含嬿还在埋头认真地作画,姚芷兰急得都快跳脚了。 「姐姐,外边都快闹翻天了,也就你还有心情在这里画画!你难道不知道吗?你这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都快被那个小村姑给抢走了!」 正在作画的姚含嬿手腕一抖,一滴浓墨殷了画纸,原本好好的一副暮夏荷花图就这样被毁了。 墨竹眼皮子抖了抖,唇角微微勾了勾。 姚芷兰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姚含嬿的情绪变化,依旧在那里跟个跳樑小丑一般叫嚷着:「平西县主,平西县主,这次夏家军若是大败西凉,那些无知的百姓们肯定都要说着所有的功劳都是那个小贱人的了!哼!真是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居然让这个小贱人……」 啪! 一道清脆的打脸声在姚芷兰的脸上发出,姚芷兰震惊地看着突然站在自己面前的姚含嬿,终于闭上了嘴巴。 墨竹垂了垂眼皮子,唇角一抹嘲笑一闪而过。她上前将姚含嬿的帕子递了上去,姚含嬿接过帕子擦着自己的手,不知道是在擦方才作画时不小心沾染的墨汁,还是在擦因为打了姚芷兰而变脏了的手。 淡淡地看了姚芷兰一眼,姚含嬿轻道:「怎么?觉得我刚刚不该打你?」 姚芷兰哪里敢点头?虽然她打小就知道这个嫡出的姐姐性子有些冷,但是因为姐姐向来对她还算好,不像别的家里的嫡女打压庶女,所以这些年她竟有些忘记了两人之间的身份差距。 刚刚那一巴掌是真的将她打醒了。 「芷兰,芷兰不敢。」 姚含嬿转身坐到了桌边,声音还是那样清冷,而且又多了几分训斥:「你也不要怪姐姐出手重,只是,刚刚你那句话,若是传到了父亲的耳中,别说是掌嘴了,就是将你送到乡下庄子里都是应该的。」 姚芷兰一愣,想了想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才终于后知后觉地哆嗦起来。她看不上林媛,可以随意地辱骂诋毁。但是千不该万不该去议论陛下。堂堂皇帝是她一个庶女能够议论的吗?幸好此时身边只有姚含嬿这个姐姐,若是传到了外边,被有心人听去,只怕整个姚府都要遭殃了。 想通了这些,姚芷兰刚刚那些想法全都不见了,赶紧跪下来认错:「姐姐,芷兰,芷兰刚刚一时心急说错了话,求姐姐帮芷兰……」 「罢了。」姚含嬿一副宽容大气的模样,伸手将她扶了起来,手帕轻轻扫过姚芷兰的脸颊,带了几分怜惜:「刚刚姐姐也是心急了,就怕你给咱们家惹来什么大祸,怎么样,脸上还痛不痛?姐姐刚刚的力气大了一些。」 姚芷兰连连摇头:「姐姐是为了芷兰好,是为了整个姚府,妹妹怎会怪罪姐姐?以后,妹妹一定会谨言慎行,不让那些有些人抓住了咱们姚府的把柄的,姐姐放心吧。」 姚含嬿点点头,吩咐姚芷兰的丫鬟:「给你家小姐好好地敷敷脸,这么好看的脸蛋儿真是可惜了。」 姚芷兰含羞一笑,给她行了一礼,便带着丫鬟走了。 待姚芷兰的身影消失,姚含嬿将手里的帕子随手扔到了地上,语气十分不善:「居然拿那个小贱人跟我相比,这一巴掌也真是便宜她了!」 墨竹垂眸,将地上的帕子捡了起来,她知道,这方帕子接下来的命运就是被塞进灶膛里烧掉。 「小姐,虽然二小姐的话欠妥当,但是那小贱人现在的确是京城里炙手可热的人物。先是安乐公主的青睐,后是洞天的开张,现在她又因为进献了个小小的主意,就被册封为平西县主!奴婢猜测,这小贱人在京城里的好日子恐怕就要到了。」 抬头看着姚含嬿,墨竹满脸都是替她着急的神色:「小姐,奴婢知道您不屑于跟这个出身农村的小贱人一般见识,但是现在她已经欺到了咱们头上啦!二小姐不是说了吗,已经有人说她是第一才女了,奴婢就不信了,若是没有人刻意地宣扬,会有人这样说?」 虽然她没有明说那个刻意宣扬的人是谁,但是姚含嬿也已经猜到了,肯定是林媛本人。 「哼!」姚含嬿被气笑了,「不就是个县主吗?有什么得意的!你没注意到她的封号是平西吗?平西平西,陛下是希望能借着她的福气大败西凉,若是这场仗输了,你觉得她还有脸面叫自己平西县主吗?陛下也不会看她顺眼了,她的存在就是陛下最大的耻辱,一看到她就想到了自己之前的败仗,呵呵,放心吧,以我看,那西凉太子也不是吃素的,这场仗能不能胜还未可知呢!」 顿了顿,姚含嬿心里的小算盘也打得啪啪响:「你没听过一句话吗?物极必反,乐极生悲。等着吧,这林媛最近风头这么盛,肯定有人看她不顺眼了!」 墨竹想了想,这倒是,现在京城里跟林媛有仇怨的人可不光是姚含嬿,若说起来,苏秋语才是最恨她的那个才对。
231、闹事(28) 当然还有程月秀和郭梅,只是最近郭梅已经老实多了,而那个程月秀,好像整天在跟新科状元厮混,哼,以为攀上了新科状元就能鲤鱼翻身了? 做梦! 墨竹行了一礼,带着姚含嬿扔掉的帕子和那幅画坏了的暮夏荷花图出去了,出得门来,随便指了个小丫鬟就将这两样东西递了过去:「去,找个火盆烧掉。」 小丫鬟接过画和帕子,有些纳闷地问了一句:「墨竹姐姐,今儿小姐怎么又烧帕子了?这帕子还干净地很呢!」 墨竹哼了哼,抬手自认为风情万种地抿了一下耳边的髮丝,抬着下巴道:「干净吗?可是小姐觉得脏得很呢!你忘了?小姐的东西只要是给下贱人用了从来不会再用第二次的。行了,别打听那么多事了,赶紧去干活儿吧!这大太阳,真是晒得慌!小姐正在午睡,你们听着点,要是醒了别忘了去房里叫我,我也去睡会儿。」 小丫鬟立即嘴甜地巴结了几句,而后抱着画和帕子就去后院找火盆了。 不远处的一棵石榴树下,姚芷兰用力地揉起了帕子,她刚刚可是全都看清楚也听清楚了,那被墨竹点名拿去烧掉的帕子不正是之前姚含嬿用来给自己擦脸的帕子吗? 给下贱人用的?呵呵,原来她还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啊! 有夏征亲自发话,刘志广十分顺利地便进了夏家军,不过因为是个新兵,也只能从最低的小兵卒子开始当起。 刘志广一心就想着建功立业,什么小兵卒子还是大将军,只要能让他上战场就行。 除了刘志广,王大海考虑再三,也想着去参军做一个随军郎中了。 王氏虽然不放心,但是那毕竟是夫君的心愿,济世堂又请了个老郎中坐堂,倒也不用担心。而且小林霜也经常过去帮忙,王氏便决定放手让自己的夫君做想做的事去了。 虽然心愿达成,但是王大海还是觉得对不住妻子,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做出个成绩来让媳妇儿高兴。 兵法有云,大军未动粮草先行,经过三天的紧张准备,林媛做的夹菜馕终于出发了。因为腌肉和咸菜都是可以保存很久的东西,所以这馕至少也能放个四五天,足够大军支撑着到达边境了。 再加上大军中的火头兵们都已经学会了馕的做法,即便做好的夹菜馕不够了,到时候去了边境再现做也是可以的。 当然,这还是要感谢林媛了,将她做了那么久的腌肉和咸菜都贡献了出来。不仅如此,她还在洞天门口设置了个小摊子,只要是百姓家有可以长时间存放的咸菜或者腌肉之类的东西都可以拿来卖。 银子,林媛出。买到的咸菜和腌肉在经过仔细检查之后,只要没有毒没有变质的东西都会送到夏家军去。 这个公告一出,大家都感念平西县主一心为民的大善心,纷纷将自己家里的咸菜之类的东西拿来,还不要银子! 如此一来,林媛的好名声更是传扬了出去。 只是也许正是应了那句物极必反乐极生悲,夏家军出发之后没几天,她的洞天竟然就出事了。 而这次的情况,居然有些眼熟。 有客人在洞天吃饭的时候,在盘子里居然发现了一只死苍蝇! 现在正是夏天,苍蝇蚊子四处可见,可是在酒楼里发现了这个,问题可就严重了。 「喂!我说掌柜的,过来!」 纷杂的大堂,因为这突然爆发的怒喝而安静下来。正在低头算帐的刘掌柜勐然抬头,就看到大堂里几个正在吃饭的男子气势汹汹地瞪着他! 刘掌柜心里一个突突,知道来者不善! 他赶紧凑了过去,陪笑着问道:「几位客官有何吩咐?可是我们洞天的饭菜不合胃口?」 这个桌子上围着的总共有四个男子,两个模样清秀一些,看起来有几分书卷气。另外两个则要粗鲁的多,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那种人。 刘掌柜在这四人进门的时候就留意过他们,当时还想着怎么两个书生会跟两个痞子一般的人在一起的?那胖脸的粗鲁男发出一声冷笑,打断了刘掌柜的思绪。「不合胃口?哈,你们洞天不是号称京城第一酒楼吗?这样的饭菜当然会合胃口了!」话里的嘲讽之意明显得很,周围几个桌子上吃饭的食客也都不吃了,全都看了过来。大家都知道洞天的东家是最近风头正劲的平西县主,能在平西县主的酒楼里看到这样的一齣戏,还真是稀奇。刘掌柜自然听出了这话里的敌意,也不跟他绕圈子,依然保持着微笑,说道:「这位公子说的话很是折煞了我们洞天了,我们洞天可不敢号称第一酒楼,论资歷还是那醉仙楼最久远了。」林媛也听到了大堂里的吵闹,从二楼往下探头看了一眼,十分欣赏刚刚刘掌柜说的那句话。既谦虚地说明自己不是第一,不会让大家误会将此话传出去,也向大家说明,我们比不上醉仙楼不是因为饭菜不好,而是因为资歷。毕竟醉仙楼在京城里已经存在了不是十几二十年的了。不过,林媛也听了出来,刘掌柜说最后那句话时明显多了几分暗示,醉仙楼比他们洞天要厉害得多,若是想要讹银子去找洞天。那个粗鲁男好像没有听懂,哈哈笑了两声,声音更大了:「别拿醉仙楼说事儿!今儿大爷我来你们洞天吃饭也是一时兴起,谁能想到,竟然在洞天遇到了这么噁心的事!」噁心? 这两个字一出,大堂里的人都纷纷看了过来,眼睛在桌上的饭菜里瞄来瞄去,好像有事哦!成功吸引了大家的目光之后,粗鲁男便端起桌子上的一盘菜,单手呈到了刘掌柜面前,另一只手指着那盘子中央的位置,冷哼道:「瞧瞧!睁开你的老眼看仔细了!这盘子中间的东西是什么!大爷我们点的菜是红烧肉,你们洞天要是没有银子买肉就直说!别他妈地用苍蝇噁心我!」
232、围观(29) 说完,手一抬作势便要将那盘红烧肉摔到地上去。横插过来一只手稳稳噹噹地接住了那只盘子,是另外一个长脸的粗鲁男。「大哥,就是再生气也不能把盘子扔了啊!你要是把盘子扔了,证据可就没有了!」胖脸男哼了一声:「对,不能白白便宜了这个老东西!好好地把这盘子红烧肉供起来!老子倒要看看他给我个什么说法!」原来是饭菜里飞进了苍蝇,天哪,真是是好噁心啊!周围的食客们全都不由自主地放下了筷子,甚至还有人开始仔细地检查着自己桌子上的饭菜,看看里边有没有飞进去什么不该有的东西!还好,没有额外放「佐料」。二楼的林媛高高地挑起了眉头,她上辈子就供职于五星级大酒店,自然知道饭菜中不能有任何不该有的东西。所以,在从接手福满楼开始,她就要求只要进后厨的人都要穿上特制的服装,还要带上高高的大厨帽子,就是以防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进去。除此之外,她还在每个大厨的身边特别安排了一个帮工,这个帮工什么都不做,就是专门负责装盘。说白了,就是检查做好的饭菜里边有没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什么苍蝇啊蚊子啊头髮的,若是有了,好,这盘菜立即扔掉重新做!当然,若是想让做出的饭菜干干净净没有额外佐料,光是这样还是不够的。洞天的后厨里每天都用从老烦那里要来的不伤人的消毒药汁清洗一遍,还会有一个指定的帮工每天负责检查后厨,将苍蝇啊蟑螂啊处理掉。别说苍蝇这些东西了,就是连只蚂蚁都没有。但是今日,居然有人在饭菜里吃出了苍蝇,而这盘菜还是红烧肉。红烧肉啊,盘子里除了切得整整齐齐的大块肉块儿,就是浓郁的汤汁了。这么清晰的界面,帮工会检查不出那里边多了只苍蝇?这太不符合情理了,若不是他们这边出了事,那就是这几个男子有问题了。可是,自从她被封为平西县主之后,莫说地痞流氓了,就连一些有眼力见的官员都对她毕恭毕敬的。这几个男子居然敢来叫板,想必后台很硬了。「怎么着?掌柜的,你倒是说句话啊,你瞧瞧,这苍蝇还在这里飘着呢!让我们吃了这么噁心的东西,你可要怎么解决才行?」话虽然这样说,但是这个男子的脸上却没有一点儿噁心的模样。不仅是他,就连其他三个人也都不觉得噁心。再看那盘子里的肉,已经明显少了一多半了。若是正常人在吃了这么多肉之后,却发现吃进去了苍蝇,一定会又气又怒又噁心的。偏偏这几个人只有怒和气,没有噁心,甚至那个斯文一些的男子眼中还带了几分看好戏的模样。林媛微微眯了眯眼睛,似乎明白了,这几人就是故意来找事的。刘掌柜岁数大了,遇到这样的事当先想到的处理方法就是保守。「各位客官,虽然我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进到这菜里的,但是只要是我们洞天的错,我们一定会改正并赔偿的。这样吧,今日各位客官这桌饭菜,我们洞天就当做赔罪宴,不收费了,还请几位莫要见怪了。」这话一出,一直没有说话的两个斯文男子笑了:「呦!大哥,这老头儿是把咱们当成吃霸王餐的了!」刘掌柜眉心紧了紧,川字纹顿显。胖脸男一拍桌子,气唿唿嚷道:「什么!你这老儿太瞧不起人!我们是那种吃饭不给钱的人吗?你爷爷我在京城混了这么多年,去打听打听,哪个人敢说我吃饭不给钱!」「客观莫要动怒,既然这样的解决办法客官不满意,那要不,要不我再让大师傅给各位再做一盘这红烧肉,可好?这次保证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呵!又是一声嗤笑,只是这次,笑得却不是那粗鲁男了,而是那两个斯文男人。「都让我们吃了被污染的肉了,难道再吃一次就能洗干净前边的脏肉?你这老头儿是不是傻?什么逻辑!」「就是!东家被封为县主就了不起了?就能让咱们吃那些烂东西?我看这外边传闻的平西县主好像也不是多么地爱民如子啊!」林媛的唇角扬了起来,她终于明白了今日这几个男人是为什么来了,敢情不光是洞天的名声,还有她这个新晋县主的名声啊!得,她好像猜到了背后之人是谁了。被这几个男子一闹,其他人也都不吃饭了,不过谁也没有想着离开,都看好戏地想要看看刘掌柜到底怎么解决这事。不仅是一楼大堂,二楼雅间里也有人听到了声音,纷纷出来看热闹了。林媛一看,心中冷笑,现在人都到齐了,这几个男子该放大招了吧?果然,在刘掌柜问了这几人想要怎么解决之后,那几个男子终于开口提条件了。「我们呢,也不是那种穷凶极恶见财起意的人,既然你们洞天让我们吃饭不痛快了,那你们就得让我们痛快了才行!这样吧,这道菜里不是有苍蝇吗?只要你这掌柜的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把这盘里剩下的红烧肉吃光,我就不为难你们了,如何?」将有苍蝇的饭菜吃光,这样无礼的要求还算不为难?林媛双手环胸,嘴唇抿得厉害,都想冲下去骂娘了!可是这几个人却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的要求无礼,因为在他们看来,既然你们给我们做的饭菜不行,我们吃了,你们作为主人也得吃,你们吃了我们心里才会平衡。刘掌柜老脸都红了,是被这几个小年轻给气的,他掌管福满楼好几年,之前也干过别的生意,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讲理的后辈。不仅是刘掌柜,大堂里的一些其他食客们也都出声了。
233、林媛出马(30) 「谁家做的饭菜能保证一定干干净净的?只不过是没有发现罢了,就连自家做的饭还经常有个小米虫子呢!差不多就行了啊,人家掌柜的也提出了赔偿,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是啊是啊,洞天这么大的酒楼,人又这么多,一时疏忽也是有的,只要店家态度好,愿意赔偿就行了,几位年轻人都消消火气,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掌柜的,给这几位客官多上几道你们洞天的招牌菜,一定要做得好好地,让几位消消气。」不得不说,这些食客们都十分明事理,句句话都是在劝和,刘掌柜也是心存感激的。只是,那几位男子却是不乐意了。「哟呵!怎么,都替这老儿说话了?这是没让你们吃到苍蝇,要是你们吃到了是不是也这么大度?」「大爷我从小就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可做不来你们说的那些大度的事!」「既然你们都替他说话,那不如这样好了,你们若是有人愿意将这盘子里的剩菜吃光了,那今日大爷我们也是不会计较的了,怎么样?」这个要求不能说是无礼了,简直就是太无理了!「哎!你这人怎么说话呢,大家都是为了你们好,你们不领情也就罢了,怎么还恶言相向?」胖脸的粗鲁男人冷笑一声,勐地拍了桌子一把,怒目圆瞪:「不吃就他妈的给老子闭上嘴!别他妈的站着说话不腰疼,老子的事还轮不到你们这群闲人掺和!」这是撕破脸皮了,大堂里的食客们全都蹙了眉头,知道这人不是那种能够用道理说通的,也就纷纷闭上了嘴巴。不过被这男人一吼,大家也都看出来了,这人明显就是来找事的,就算今日没有苍蝇,也会有别的蚊子蟑螂之类的东西。「别动怒,别动怒!」眼看着这几人的怒火要发到那些无辜的食客身上,刘掌柜赶紧出声制止。「你他妈的把这东西吃了老子就不动怒!」勐地一拍桌子,那胖脸男人竟是连脚丫子都蹬到了凳子上,凶神恶煞地瞪着刘掌柜。饶是刘掌柜见过不少大风大浪,此时也有些心惊了。身为掌柜的,自然就是让酒楼里平安无事的。再者,林媛即便是东家,即便有几分小聪明,可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再加上夏征前些日子刚走,现在身边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刘掌柜自然不放心让林媛来面对这几个凶神恶煞的坏蛋。而且,现在林媛的平西县主的名头风头正劲,这几个人却没有看在眼里,不是真的不畏惧就是背后有更强硬的后台。这种情况下,刘掌柜更不想让林媛来出面了。刘掌柜看了一眼那掉了一只苍蝇的红烧肉,心中默默念了一声,只是一只苍蝇而已,以前家里穷的时候什么东西没有吃过?「好,我……」「我们洞天会给客官一个交代的。」刘掌柜尚未说完,一个清丽的声音便打断了他,众人纷纷循声望去,便见到楼梯处一个女子含笑走了下来。只要是经常来洞天吃饭的人都知道,这个女子就是最近刚刚被封为平西县主的林媛。刘掌柜抬起头来,看着林媛一步一步地走下楼梯,突然觉得眼前一晃,曾几何时,那只有十二岁的瘦弱小姑娘已经长大了,瞧啊,眼前的林媛明眸善睐,轻笑可人,俨然就是端庄秀丽的贵家小姐。或许,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看待她了,她不是小孩子了,是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了。「县主。」自从林媛被封为平西县主后,她是不喜欢大家叫她县主的,还是让大家叫她东家。而对于刘掌柜,他们之间又有在驻马镇的情谊,可以说,刘掌柜是看着她从一个小村姑成长为如今坐拥好几个店铺的平西县主的。所以,她更喜欢刘掌柜称唿她为林姑娘或者东家。但是今日,刘掌柜当着这些人的面主动称唿她一声县主,这是故意要给她抬地位了。果然,此言一出,不少正在吃饭的食客们都十分自觉地站起身来要给她行礼。不是迫于她的身份,而是对她出自真心的敬仰。活字印刷让更多的寒门子弟有钱念书,甚至步上仕途。夹菜馕则最大限度地保证了将士们的性命,这样的女子,他们怎能不敬仰?怎能不真心地拜上一拜?「各位不必多礼,今日各位都是我洞天的客人,我也只是洞天的东家而已,以后到了我洞天用膳,可千万不要行这些虚礼。」林媛却是不许他们拜自己的,在场的人里好多都是跟林家信一般岁数的人,她可承受不起。而且她是打心底里觉得这样的跪拜礼太过繁琐,见到一个比自己身份高贵的人就要拜上一拜,真是麻烦透了。说起来这点倒是跟夏征一样,所以夏徵才不许别人叫他郡王。不过,别人不下拜,可不代表林媛就对所有人宽宏大量。她来到那几个闹事的人面前,分明看到几人眼里有种奸计得逞了的小得意。冷笑一声,她低头看了一眼那盘子里的苍蝇,心中明了,果然如此。「你就是这洞天的东家?」胖脸男人看着这个小姑娘,显然没觉得有什么可怕的,气焰也更加嚣张了几分:「原来你一直都在啊,既然如此,那你就给我看看,怎么给我们一个合适的说法吧!」刘掌柜有些担心地说道:「东家,这几人分明就是……」分明就是来故意找事儿的,东家可千万不能上当了!林媛点点头,看向那男人:「既然客官非要让我给你一个说法,那好吧,我倒是想先问问客官几件事。」胖脸男人翻了个白眼儿,一副随便问的模样。林媛好笑,指着那盘子里的苍蝇道:「请问客官,吃饭的时候可发现了这只苍蝇?」「废话,的那果然没有了,若是发现了这东西我们还会吃下这么多吗?」林媛点头:「那就是吃了一半发现的了?」
234、又出事(31) 胖脸男人不耐烦地点了点头。林媛又道:「那请问各位,我们这洞天的大堂里可发现了苍蝇?」没有!大堂里的食客们纷纷摇头,别说苍蝇了,什么脏东西都没有。说起来也是奇怪,就连醉仙楼有时候都能发现一两只漏网之蝇,可是洞天的大堂里却没有。这件事是有目共睹的,就算这几个闹事的人睁眼说瞎话,也是不可能的。两个粗鲁男并没有发现什么,但是那两个斯文男人却是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只是想开口说话,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听林媛呵呵一笑,道:「吃饭的时候没有发现这只苍蝇,吃到了一半才发现,那就是说这苍蝇是在后厨里带过来的了?」胖脸男点头:「对,就是后厨带来的!」「各位应该知道,我们的菜在端来时是盖着盖子的,所以路上肯定不会有什么东西掉进去。但是若是说是在炒菜的时候掉进去的,这只苍蝇肯定会跟红烧肉一起变长了熟的。」林媛用下巴点了点那只死苍蝇,「可是这苍蝇的颜色上来看,明明就是生的啊,肯定是在这大堂里掉进去的。那么大堂里哪里来的苍蝇呢!」胖脸男人支支吾吾地说道:「那,那就是大堂里掉进去的,谁也没有注意到,就飞进去了呗!」同桌的其他几人也纷纷附和。只是这次不用林媛开口,已经有看不过眼并且想通了事情原委的食客们开口了:「什么苍蝇啊,这大堂里可不光你们自己,我们都没有看到苍蝇,怎么就你们看到了呢?」「都说苍蝇就爱叮臭鸡蛋,没准儿那苍蝇就是喜欢这几个人呢!哈哈。」被大家冷嘲热讽,几人都气得嘴角直抽,狠狠地瞪了大家一圈。不过,有了平西县主坐镇,谁都不怕他了。见这几人还是死不承认,林媛暗暗摇头,指着那苍蝇道:「既然你还是不承认,那好吧,我们来看看这苍蝇。瞧,一只翅膀正常,一只翅膀已经断掉斜斜地折到了身子前边,还有这肚子,明显扁了许多。这说明什么?说明这苍蝇是被拍死之后掉进去的,呵,我都说的这么明显了,难道几位客官还不明白吗?」几人咽了咽口水,谁会想到林媛居然连苍蝇都能观察地这么仔细。其实今日也是这几人打错了算盘,若是换成了京城里任何一家的贵家小姐,恐怕此计都会成功。只是可惜,林媛是从小在林家坳长大的,别说苍蝇蚊子了,就连青蛙癞蛤蟆蛇啊的,都接触了不少。林媛若是不说,在场的人还真是没有留意过,原来苍蝇被打死后竟是这个模样的。临近几桌的食客都忍不住好奇地凑过来瞧着那苍蝇,果然如此。嘿!还真是!只是,闹事的几个男子脸上却是不好看了,这件事怎么不是按着他们预料的那样发展呢?事情的经过已经很明了了,但是那几个人显然还是死不认帐,其中一个斯文些的男子十分不满地嚷嚷道:「你说这苍蝇是生的就是生的?不行,反正我们今儿是在你们这里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了,若是身子有个不得劲的地方,我们岂不是无处伸冤?」「哎呦我的肚子!」林媛眼尖地发现在这个人说完了话之后,脚底下快速地踢了旁边的男子一下,而后,那个男子便十分配合地哎呦出声,还抱着自己的肚子,脸上露出一个痛快的表情来。几人这下更是有说法了:「不管这苍蝇是怎么进去的,现在我们吃了你们的东西开始肚子疼了,你们得给我们个说法!」「我这朋友身子最是娇弱,一点儿脏东西都吃不得,现在他肚子这样疼,肯定是吃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对对,光是苍蝇不一定能难受成这样!难道,这饭菜里还放了什么别的东西?」林媛的眼神微微一沉,难道,这几人还有后招?这边沉思的功夫,那边几个男子已经大叫着出去找大夫了。林媛心中一凛,赶紧让门口的小伙计拦住了要跑出去的人,不管这饭菜里有没有东西,现在她都不能让这些人跑出去。若是真的如同自己所料都是这几人捣的鬼,那么他们的身上肯定有还未来得及销毁的证据,只要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想要销毁证据是不可能的。「刘掌柜,快去叫大夫!叫城里最好的大夫来,多找几个!」为了堵住那几个闹事的人的嘴,林媛特意嘱咐多找几个大夫来,果然那几个人没话说了。不过,被林媛拦着不让出去,那个跑的贼快的斯文男子却是急红了眼,手藏在袖子里不敢往外露。林媛心中瞭然,果然是想借找大夫而去销毁证据了。眼珠子一转,林媛又让小伙计去衙门里把京兆尹大人找来了。「咱们洞天出了这种事,自然是要经过衙门的,去把大人请来,若是咱们的过错,一定好生赔偿。但是,若是不是咱们的过错,那就得请大人帮我们好好地评评理了。」这话是故意说给那几个闹事的人听得,但是这几个男子明显不当回事,林媛明白了,看来这几人背后的人物比京兆尹大人要高上几分。是谁?醉仙楼?有可能,就算不说二皇子,光是严如春的爹严向开在京城里的地位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虽然严家现在已经从商,但是家里出了个柳妃二皇子,旁支子弟中也有在朝中为官的人,他们严家的确要比京兆尹高上几分。但是不管地位如何,只要在京兆尹大人眼里,那都是一视同仁,她一定要把握住机会不让这些人诋毁了自己好不容易建起来的洞天!等着大夫和京兆尹来的时候,林媛也让大家都好生地看着那几个闹事的人,而且大家都各自远离了他们,以防他们还带了同伙来,然后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将证据给了别人。
235、证据(32) 除此之外,林媛还给刘掌柜说了句话,刘掌柜会意,赶紧让小伙计出去办了。 不一会儿,京兆尹便带着人来了。这个京兆尹是个脸色铁青的男子,眉头有深深的皱纹,即便是见到了最近风头正劲的平西县主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同的神色来。 京兆尹给林媛行了一礼,林媛微微点头便请他起身了。 身为主管京城大小事务的京兆尹,此人身上的担子可是不小。而且林媛也听夏征说起过,这个京兆尹是个十分正直铁面无私的人。夏征临走时也特意叮嘱她,若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可以去找他,他一定会秉公办理的。 没想到,这才几天啊,真的就应了夏征的话,请了这尊黑脸佛来。 京兆尹显然也已经跟小伙计打听清楚了是什么事了,他身后还带来了两个郎中模样的人。 在询问了大家一些基础情况之后,京兆尹便让两个郎中一个给客人瞧病,一个去查探桌上的饭菜了。 看着两人忙忙碌碌的检查着,林媛也很是好奇,这些人到底还会有什么大招在后边等着。 须臾,那两个郎中各自查探完毕回来復命了。 检查饭菜的人回道:「回大人的话,这饭菜里的确有些东西。若是老朽没有验错的话,那盘红烧肉里放了少量的五石散。」 五石散?让人吃了以后会上瘾的五石散? 大堂里的食客们个个变了脸色,全都震惊地离开了座位,惊恐地看着自己刚刚吃过的饭菜。 而检查病人的郎中也点头道:「回大人的话,老朽刚刚检查了这几位客官的身体,发现他们都有食用过轻微五石散的迹象。只是这位公子身子虚弱一些,又是第一次食用,才会引起腹痛的病症。」 这五石散虽然是个令人上瘾的东西,但是正跟众口难调一个道理,因为大家的体质不同,所以吃了五石散之后的症状也会不同,像这种敏感体质的人,有的就算是喝口凉水都会难受。 林媛之前在五星级酒店工作的时候就见过各种过敏体质的人,有的人对鸡蛋黄过敏,有的人对海鲜过敏,甚至还有人对大米过敏,还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不过,这两人的话却是验证了桌上的红烧肉里是真的放了五石散的。 胖脸男人恍然大悟,指着那饭菜道:「怪不得那么多人都说洞天的饭菜好吃,怎么吃都吃不够,原来是因为这饭菜里有了五石散!哈,放了五石散,等大家都上了瘾,当然就迫不及待地来你们洞天吃饭了!」 「可不是吗?幸好今天是我朋友因为体质特殊才发现了这其中的猫腻,不然的话,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将你们洞天的恶行曝光!」想要跑走的斯文男子也同仇敌忾,语气大义凛然。 但是,只是在一盘菜里发现了五石散明显不能说明什么。 京兆尹看了几人一眼,对郎中道:「劳烦两位先生再去检查一下大堂里其他食客的饭菜。」 此话一出,顿时有不少食客都赶紧叫着郎中过去检查,生怕自己吃过的东西里也有五石散。 看着这几人胸有成竹的模样,林媛就猜到了大堂里肯定有他们的同伙。她倒是不相信自己洞天里的人会出叛徒,因为这些人都是夏臻带过来的,而林媛接手后又一一查探过他们的底细,别说他们家人的底细了,就是祖宗十八辈儿都几乎能查清楚。 再者,因为林媛给的工钱高,又时常给一些红包之类的,就连他们的家人生病或者缺银子用,都可以提前支走工钱。可以说,这些人没有任何把柄可以被人拿捏,也没有什么诱惑可以吸引他们,因为她给出的就已经是最大的诱惑了。 正如林媛所料,大堂里还真有那么三四桌上的饭菜也检查出了五石散,这可把大家都给吓坏了。 瞧了一眼那几个装得很是担忧还怕的客人,林媛勾了勾唇角,今日这戏倒是做得真实,以防她起疑心,之前这几桌子的人都没有帮胖脸男人说话,若不是被郎中检查了出来,她还真看不出他们是一伙儿的。 大堂里顿时吵吵嚷嚷起来,有咒骂的,有惋惜的,亦有庆幸的。 京兆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看着林媛道:「县主,今日的事,县主可有什么疑虑或者不清楚的地方,大可以提出来,本官绝对不会冤枉了县主。」 对于京兆尹的话,林媛多少有些诧异,人人称之为铁面无私的人这样问她,的确是给了她几分面子的。 林媛一笑:「大人,我开酒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样的事以前在驻马镇也是遇到过的。不过,凡事都要讲证据,既然郎中在我的饭菜里找到了五石散,就请大人去我的洞天寻寻这五石散好了。若是能找到,我林媛定然会伏法。」 但是若是找不到,她也不会轻易饶了这几个人! 京兆尹对林媛的沉稳十分欣赏,对那些闹事的人将这话也说了一遍,而后便让跟着一起来的衙役们去后厨查找五石散了。 对于查找五石散,林媛是不担心的,他们的后厨是不许外人进入的,而自己人又不会做这种事,所以这些人顶多只能在自己的餐桌上使些手段,污了洞天的名声,却是断然不能伤了洞天的根本。 果然,正如林媛所料,这些衙役们没有在后厨发现任何五石散的痕迹。 京兆尹这下也犯难了,虽然这些饭菜可以作为证据,但是毕竟证据不足,想要以此来定洞天的罪的确不够格。 那几个人自然也明白,反正他们的意图就是损毁洞天和林媛的名声,现在目的达到了,自然也就不会得寸进尺。 「哼,又是苍蝇又是五石散的,我看着洞天的饭菜还是不要吃得好!省得将来一不小心吃死了!」 「我也不敢吃了,以后还是不来这洞天了。人家醉仙楼开张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出过这种事!啧啧,乡下来的人就是眼皮子浅啊!」
236、老烦?(33) 「不是说平西县主爱民如子吗?怎么会往里边放五石散这种东西害人呢?哎,果然,传言不可信啊!」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既诋毁了洞天和林媛,又抬高了醉仙楼,可谓是目的达成。 林媛冷笑一声,回身对京兆尹说道:「大人,都说捉贼拿赃,既然在我洞天的饭菜里发现了不该有的东西,我身为东家,自然有权利对此事彻查到底。」 京兆尹点点头,也十分贊同。 意味深长地看了胖脸男人一眼,林媛又道:「刚刚这几人先是诋毁我们洞天的饭菜里有苍蝇,现在又说有五石散。大人,既然我们洞天没有这种东西,我怀疑这五石散也跟方才的苍蝇一样,是被有心人悄悄放进去的。」 至于那人是谁,不用林媛明说,在场的人们也都听了出来,连死苍蝇都能放进去,更何况是五石散了? 林媛此话一出,那些同伙们立即就不乐意了,纷纷吵嚷了起来。 「平西县主,你这不是胡搅蛮缠吗?哪里有人给自己放五石散的?」 「就是,我看你这分明就是推卸责任!」 「大人,你可不能听这平西县主的胡话,我们若是自己给自己下五石散,我们不是疯了吗?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林媛唇角微微抿起,神色冷凝:「为什么这么做只有你们自己知道!既然你们不想让我们搜身,我完全有理由认为你们是在心虚!」 刘掌柜此时也想明白了,带着几个小伙计附和林媛:「对,不让搜身就是心虚,没准你们身上就带着五石散呢!」 「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你们要是有胆,就让大人搜一下!」 「胆小鬼!我们洞天痛痛快快地就给搜了,你们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京兆尹什么场面没有见过,自然知道这件事也存在很多猫腻,当即便开口道:「本官也觉得此事疑点颇多,几位若是光明磊落,让本官搜一下也未尝不可!」 连京兆尹都发话了,他们若是再不让搜身,岂不是真的应了林媛那句心虚了?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点头了。 京兆尹挥挥手,让那两个郎中仔仔细细地将这些人身上检查了一番,不仅是一开始闹事的那几个人,就连之后发现了桌上出现五石散的人也都一併检查了。 整个大堂里静悄悄的,大家都凝神看着郎中,空气几乎都要凝滞了。 刘掌柜甚至觉得自己的唿吸也要停滞了,他偷偷看了林媛一眼,觉得林媛的脸色也十分阴沉,仿佛是孤注一掷一般。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吧!一定要查出点什么来才行啊! 只是很可惜,让他失望了,那两个郎中仔细检查了好久都没有在这几个人身上发现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那几个人得意地笑着,互相说着类似于胜利的话。 京兆尹也有些失望,看向林媛:「县主,现在搜也搜了,只是……」 林媛却是浅浅一笑,早在那几个人答应检查的时候她就知道,他们将东西藏得很隐蔽,能找到五石散的可能性及其小。 不过,刚刚她那样认真观察也不是徒劳的,至少让她发现了这几个人在接受检查时哪个部位比较紧张。 「大人,我恳请让我自己的大夫再检查一次。」 这…… 京兆尹以为林媛是担心他带来的郎中医术不精,所以才想着自己找人,不由地也有几分不耐了。 那几个人都哈哈笑了起来:「今日我们可算是见识到了平西县主的威名了,连京兆尹大人都敢怀疑!哈哈,别以为你自己是县主就能为所欲为,哼,总归是个小村姑,没什么见识!你以为这京城是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的吗?」 「就是,想要一手遮天就回你的驻马镇去!顶着这个平西县主的名头肯定能唬到不少人!」 总之就是各种难听的话,无所不用其极,听得刘掌柜都蹙眉不已。 京兆尹也有些难办了,对林媛道:「县主可是担心下官带来的人医术不精?若是如此的话……」 「大人您误会了。」林媛忙道:「大人带来的人自然医术精湛,只是有些人手段阴损,一般人检查不到。」 京兆尹心情好了一些,却也疑惑:「那县主身边有什么可用的人吗?」 当然有了。 林媛正要说话,抬头便看到门口走进来一个人,她脸色顿时一变。 老烦! 他怎么来了?不是让小伙计去找小林霜的吗?怎么把老烦给叫来了? 对于老烦的过往,林媛不是很清楚,但是多少也知道他是不想让京城的人知道他回来了,所以才会一直在林府蛰伏。就连当初常嬷嬷来教导规矩离开的时候,安乐公主也亲自出面跟她说一定要保守秘密。 现在,这傢伙怎么自己跑来了?难道是知道自己这里有事? 小伙计可不知道这些,赶紧跑到林媛身边道:「东家,小的去了林府,小小姐不知道跑去了哪里玩耍,后来这位老先生听说了咱们铺子里的事就来了。」 小林霜又跑出去玩了? 听到林媛请的人到了,大家的目光都转向了门口。 当看到门口那个花白鬍子花白头髮的老先生时,京兆尹震惊了,忙上前去行了个晚辈礼:「甄老先生,您回京了?」 其实老烦今日出门来,也不光是为了林媛。毕竟已经回京了,若是一直这样藏着猫着的,也不像是他的作风。索性便趁着这个机会现身吧! 老烦点点头,看向大堂里的人,有些不满地说道:「听说有人在洞天的饭菜里下了五石散?啧啧,这么好玩的事怎么不叫着我?臭丫头,你光想着叫你妹妹,把老头子我都给忘了!该打!」 林媛心中感激,噗嗤一笑:「对,该打!等下这边完事了,随便你怎么打!」
237、媛儿?(34) 这话还差不多,老烦翻了翻眼皮子,慢慢走到了桌边,一眼就瞧见了桌上的美食,口水顿时就流下来了。 只是,还未将口水吸回去,他的眼睛就看到了那只噁心人的死苍蝇上,顿时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将昨晚上的饭菜都给吐出来。 「啊啊啊,苍蝇!这好好的红烧肉居然有苍蝇!好噁心啊!丫头,你们洞天的厨子不行,要换,要换!」 虽然老烦一来就把红烧肉和洞天的厨子骂了一通,但是林媛却是不介意的,因为现在大家都知道这苍蝇根本就是这几个人故意放进去的。 「这肉里就算没有苍蝇也是不能吃了,有人发了坏心眼儿,把这里边加了不该加的佐料,已经难吃的不行了。先生若是能帮我找出来他们是怎么将五石散放进去的,别说红烧肉了,晚上我亲自给我做一大桌子好吃的犒劳您!」 有美食诱惑着,老烦做起事来自然是麻利又痛快的。 他爽利地答应了一声,便抬眼看向了那几个站着的男子,一双精明的小眼睛从上到下将他们看了个遍,就跟扫描似的,看得那几个人暗暗咽口水。 当看到那个斯文男子时,老烦突然发现这人的手总是不经意地往后躲,他眼睛勐地一亮,在京兆尹大人耳边嘀咕了一句。 京兆尹闻言,立即大步上前,亲自抓住了那人的两只手举了起来:「先生请检查吧!」 老烦连连点头,脸凑过去一看,指着他那微微凸起的指甲盖儿说道:「你们两个也过来瞧瞧吧,就在这人的指甲缝里,虽然他刻意地往自己身上蹭了蹭,但是只要不用水仔细洗干净,这缝里还是有一些残余物的。」 他的两人是指京兆尹带来的那两个郎中。 两人在京兆尹多年,自然知晓老烦的名头。一开始还在为林媛不相信他们而有些微不满,此时见到了老烦,那份不满顿时转变为崇敬和折服。 「真的!真的有五石散的粉末!」 「老先生真是火眼金睛,晚辈佩服!」 两人连连给老烦行礼,口中一起说着「晚辈受教」的话,被这两人如此恭维,老烦甚是得意,花白鬍子一翘一翘的,高兴得很。 林媛不禁高兴地弯了弯唇角,果然如她所料,这个斯文男人有问题,不然当时他也不会突然叫着往外跑了。幸好,没有让他出去。 有了这个人的经验,其他人也就不需要老烦亲自出马了,那两个郎中一一查验了其他人的手,果然又发现了不止一个人的手指甲缝里藏了还未来得及销毁的五石散。 这下,大家都明白了,原来这饭菜里的五石散跟洞天没有丝毫关系,真正有毛病的是这几个人。 至于这些人为什么要将五石散下到洞天的饭菜里,有人突然想起了刚才这几人说过的话。他们说醉仙楼就什么都没有,难道,这是醉仙楼请的人? 不过这些事都不是林媛他们考虑的了,京兆尹已经将人全都带到了衙门里去严加审核了。 京兆尹显然跟老烦是旧识,临走的时候还跟他再三约定改天一定要聚一聚吃饭,老烦一听吃饭立马就眼睛发亮地答应了。 经过这么一番闹腾,大堂里更加热闹了,纷纷诉说着刚刚的事情。说起来也是够离奇的了,先是用苍蝇做引子,后来又牵扯出了五石散,不过幸好林媛聪明过人,一下子就给戳穿了。 大家对平西县主的聪慧更是刮目相看,纷纷赞赏起来。 洞天免除了一场风波,林媛也很高兴,笑道:「刚才多谢各位帮我们洞天说话了,各位今日的饭菜一律免单,而且我们还要给每桌送上一份新鲜果盘,以表谢意。」 吃饭免费还能看戏,大家都高兴地谢着林媛,更加热闹地聊了起来。 不过,这场风波没事了,林媛却是更加担心了,现在老烦的身份暴露了,真的没事吗? 将生意交给了刘掌柜,林媛便领着老烦去了二楼的雅间里。 一进门,她就担心地问了起来:「你怎么突然出来了?你不是说京城有你不想见的人吗?你这样突然出现有没有事?会不会有危险?现在夏征不在,我一个人怎么护得了你啊!」 相较于林媛的担忧,老烦却是平常心的很,他随意地坐在椅子里,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护不了就护不了吧,没事,反正我这把老骨头已经活得够久了,就算死……」 「呸呸呸!你胡说什么!什么死不死的,就你这坏心眼儿的烦人的老头儿肯定要活一百岁的!你没听过有句话吗?祸害遗千年,你是要活一千年的!」 林媛都快急红了眼了,偏偏这个老头子还是一副事事不关心的模样。她还记得当初夏征被三皇子诳去帮忙处理江南水灾的事,也将这老头子带在了身边。 一开始她一直是认为是让他去帮忙救人的,后来才想明白,许是担心他自己在驻马镇不安全吧。不然后来也不会又让林毅赶紧去接了。 现在夏征前脚刚走,后脚这老烦就出现了,等着吧,肯定会有不少人打他的主意的。 哎! 老烦突然嘆了口气,神色异常地严肃,根本不似他平时的不着调:「媛儿啊,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一说。」 林媛身子一颤,他居然叫她媛儿!这是两人相识两年以来他头一次叫她的名字,以前不是臭丫头就是死丫头的,今日突然这么正经地叫她的名字,她竟有些适应不了。 只听老烦道:「你们前些日子回驻马镇的时候,我自己偷偷来到了洞天的三楼玩。哎,你可别生气啊,我只是玩了一会儿什么东西都没有打破也没有拿。」 「没关系,您要是喜欢,随时都能来玩。」林媛声音有些苦涩。
238、母凭子贵(35) 老烦却是摇摇头,语气里带了几分死气沉沉,苦笑道:「玩的事以后再说吧,我要跟你说的是,那天我出门来是化了妆易了容的,只是,在我回家的时候,还是感觉到有人在跟踪我。我有些纳闷,但是回头看到的只有姚府的马车,姚府就在对面住着,我以为那姚小姐是碰巧回家罢了,后来就没有放在心上。但是这几天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可能,我的身份早就暴露了吧。」 顿了顿,老烦又道:「这次夏征那臭小子去了边疆,我就更觉得不安心了,索性就趁着这个机会将身份暴露了,然后,我就搬去将军府住着,我就不信了,那些人还敢把主意打到将军府的头上。」 搬走?林媛心中一跳,这两年来别看他们跟老烦在一起,不是吵就是互相诋毁,但是不得不说,这些日子他们在一起过得很是快乐,早已成了一家人。就更不要说老烦对林家信刘氏的恩情,还有对小林霜的师徒之情了。 虽然心里很是不舍,但是林媛也知道,让老烦继续留在林府,她没有能力保护这个可爱有时候又让人讨厌的老头儿。 林媛心里有千千万万不舍的话要说,可是当她抬起头来要开口的时候,便看到刚刚还死气沉沉一脸阴郁的老烦此时眼睛大放光芒,突然来到林媛的面前,笑得鬍子翘得老高。 「你刚刚说让我随时来玩,是不是真的?那那些漂亮的东西能不能也让我玩一玩?上次来的时候怕被你们发现好多东西我都不敢碰,哎呀呀,你都不知道回去了以后我郁闷了好多天,就想着再来瞧瞧,可是我再来了,那个刘老头儿说什么也不让我再去三楼了!真是气煞我也!」 林媛也快要气煞了,刚刚还在说着什么死不死的人,怎么突然就变了脸面?难道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哎?你想什么呢?到底行不行啊,你要是不说话就是默许了哦?那我去了!」 老烦还在为三楼的琉璃们揪着心,林媛这里却是又是气又是庆幸,怪不得夏征给他起名老烦,真是够烦人的,人家这里都担心地快要流眼泪了,他老人家倒好,啥事没有! 不过没事也是好事,今儿老烦给她帮了这么大的忙,若是连个琉璃屋都不让他进去玩也实在是太不近人情了。 「去吧去吧,不过就只有今天这一次啊,以后不许你偷偷进去!我这一个月因为琉璃屋挣得银子可不少呢!」 林媛越是不让他去,他就越是要去。 嘴上答应得好好地,但是一进到琉璃屋里,老烦就开始发疯了。听着楼上那叮叮噹噹的声音,林媛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不过还是摇摇头没有再去在意。 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果然如此啊! 姚府。 墨竹急急忙忙冲进姚含嬿房间里,禀道:「小姐,奴婢刚刚听出去採买的婆子们说,今儿洞天真的出事了!」 姚含嬿正在研究琴谱,听到这话立即感兴趣地抬起了头:「出事了?怎么样,洞天是不是出丑了?还有那个小贱人是不是也出丑了?」 墨竹失望地摇了摇头:「一开始的确是出丑了,不过后来又没事了。听说是有什么五石散啊的,连京兆尹都惊动了。不过后来,那小贱人请了个厉害的人物去,把那几个闹事的人的谎言给戳穿了。」 厉害的人?姚含嬿动了动眼珠子,难道是他? 墨竹点头:「就是那个甄老先生!上次咱们不是瞧见他去了林府吗?这次那个小贱人就把这老先生给请了过去,帮她找到了五石散!」 姚含嬿唇角微微勾起,连琴谱也不看了,站起身来走到桌边,信手捏着花瓶里的鲜花,语气也轻快了几分:「想当年甄老先生可是京城炙手可热的神医,后来因为跟夏征交好不知道去了何处。没想到现在回来了,竟然躲在了林府。哼,她林媛有什么好?连甄老先生都要住在她那里!」 不过现在好了,甄老先生回到京城的消息一传出去,肯定有不少人要登门拜访。到时候别说是林府了,就是一般的府邸都不能阻拦的了,若是甄老先生真的想要继续清静下去,就得离开林府,找个更能庇护的了他的人。至于找谁无所谓,只要不让甄老先生继续留在林府,给那个小贱人跟多得接触夏征的机会就行了。 一想到那个小贱人会因为甄老先生的离开而苦恼不已,姚含嬿心里就畅快,她得不到的东西也不许别人得到,就是姚含嬿心里最大的想法。 墨竹偷偷抬了抬眼皮子看着姚含嬿的神色,虽然不能完全猜透她的想法,但是一想到将来姚含嬿真的嫁给了夏征她就觉得心里不畅快。 将军府的男人不纳妾,这可是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的事。若是她跟着姚含嬿进了将军府,等待自己的命运就是配个小厮,她不想要这样的将来,就算是给姑爷当个通房丫鬟或者小妾,她也不想嫁给一个普通人继续做个婢女。 不过,若是姚含嬿嫁不进将军府就好说了,最好还是嫁给一个皇子,这样自己暂时只是个小妾或者通房丫鬟,可是时日长了或者自己有了身孕,那就不好说了。 嘿嘿。 墨竹在心里偷偷笑了两声,仿佛看到了自己将来母凭子贵成为主子的风光日子。 老烦回到京城的消息比洞天的五石散风波更快地传扬开了,就连宫中的人也都听到了消息。 「你说什么?甄修明那个老东西回京了?」柳妃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手里的茶杯都因为太过激动而微微颤抖。 站在柳妃面前的是她宫里的小宫女,小宫女低眉顺眼地回道:「舅老爷派来的人的确是这样说的,娘娘,舅老爷说京兆尹的人已经找上了他们,请您给帮忙拿个主意,这次的事……」 「哼!」柳妃一把将茶杯砸到了桌子上,目光不善。
239、女孩不玩这个!(36) 「他自己做的好事来找本宫做什么!哼,上次让他把春儿跟盛儿的婚事赶紧办了,就给本宫三推四推的,现在遇到了难事就又来找本宫了?呵,口口声声地说最是心疼我这个妹妹,但是到了事上,还不是把他那个女儿放在最前边?」 小宫女垂着头,不敢接一句话。 柳妃看着自己的指甲,突然有些烦躁地摆摆手:「行了,就跟他说本宫会尽力的,只是京兆尹向来秉公严明,本宫说的话能不能管用就不知道了。」 「是,奴婢会跟舅老爷的人说娘娘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来办这件事的。」 柳妃满意地看了小宫女一眼,挥手让她出去了。 可是小宫女离开之后,柳妃怎么想都觉得心里难以忍下这口气,想起当年自己把田妃的孩子弄掉以后,差点就被这个甄修明给查出了真相来,她就浑身不舒服。还有那个赵弘德,就是因为有这个甄修明明里暗里地护着,她才没能找到机会将他扼死在童年。 若是当初这个臭小子早早地死了,现在还会有谁敢跟自己的儿子争储君的位置? 都是这个甄修明!都是他! 柳妃气恼地在大殿里来回踱着步子,越想,她眼睛里的怒火就越发明显。 「来人!把二皇子请来。」 柳妃眯了眯眼睛,她一定要除掉这个甄修明,以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老烦的行踪终于被曝光了,安乐公主听到消息第一个来到了林府,好说歹说地将老烦接到了将军府去。其实老烦自己在京城里也有宅子,只是他没有亲人,自己一个人住在偌大的一个宅子里,就跟个鬼屋似的。 这老头儿属于哪里热闹就往那里扎的人,自然是耐不住寂寞的了。 林家信两口子都不明白为什么老烦的身份暴露以后,安乐公主会这么地担心,不过听林媛说为了老烦的安全着想,即便两人都不捨得让老烦走,也还是忍痛送他走了。 为了不给林府带来无妄之灾,安乐公主特意以最高调的方式将老烦接到了将军府,就连夏远都亲自来到了林府接他。 虽然已经不是头一次跟夏远见面了,但是这次见面,夏远还是有些紧张有些拘束,看得安乐公主偷笑不已。就连田惠也好笑地掩了唇角,跟林媛偷偷地使眼色。 安乐公主不是个难相处的人,对待田惠又像是亲闺女一般,所以田惠嫁到了将军府以后,完全没有别的媳妇儿那样难过。安乐公主没有给她立规矩,除了一天三顿饭都去她院里一起用膳之外,别的什么规矩都没有。 林媛之前就听说过,有的人家的婆婆就跟自家的媳妇儿过不去,从过门开始就给她立规矩,比如说早上几点几点就得过来服侍她起床洗漱,吃饭的时候还得伺候她吃饭,等婆婆吃饱了没事了媳妇儿才能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用早膳。 啧啧,这种种事情听下来,林媛都替那个当婆婆的人难受。难道让别人看着自己吃饭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吗?就不能一家子坐在一起好好地吃顿饭?非得端着架子让媳妇儿伺候就能显示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了? 说起这个来,林媛还是觉得眼前在林家坳时的日子最好过了,他们一家人围在一起吃着饭,那时候还有老烦呢! 只是,这样的生活也一去不復返了。 老烦最终还是走了,小林霜抱着老头儿的手捨不得的很,嘴里一个劲儿地嘟囔着:「师父啊,你为什么要走啊?你走了谁帮我研究护肤的药方啊?谁教我医术啊?呜呜,师父,你不要走啊!徒儿捨不得你走啊!」 看着小姑娘这个样子,大家都有些于心不忍。 特别是夏远,一瞧见软糯糯的小林霜,整颗心都快化了,破天荒地走到她身边蹲下来擦着她脸颊上的眼泪,温声道:「霜儿乖,霜儿若是不捨得师父,就跟着师父一起去将军府住吧!」 咳咳。正在跟田惠聊天的林媛被呛了一口口水,忍不住咳嗽起来。 去将军府住?这小丫头才不会去呢,将军府哪里有自己家里住着随便?想跑就跑想跳就跳。 不过安乐公主也十分喜欢这个小姑娘,也想让她一起去。 只是可惜,小姑娘眨眨眼睛,一把抹干了脸上的泪水,变脸变得比翻书都快:「夫人,我不去将军府住了,师父只是换了个地方住而已,又不是去了很远的地方,我明白的。」 夏远和安乐公主都有些失落,不过夏远还是不死心,继续道:「将军府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哦,有红缨枪,还有扎得像真人一样的稻草人儿,拿着红缨枪往稻草人儿上一扎,那稻草人儿就跟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散开了,是不是很好玩?想不想去玩?只要你在将军府住着,就能天天玩这些好玩的东西了!」 小林霜眨眨眼睛,看了大姐一眼,歪着头有些疑惑地说道:「将军,我是女孩子,女孩子是不能玩这些枪啊剑啊的,大姐说了,女孩子就该动手刺绣做女红,这样以后嫁人的时候婆家才会喜欢的。」 夏远一愣,嘴角也跟着抽了抽,难道女孩子是不能玩红缨枪的吗?女孩子是要刺绣的? 是了,他记得小妹小的时候好像就是要做刺绣的。只是,他当时一直跟在父亲身边练武,都没有注意过。 砸吧砸吧嘴,夏远有些不好意思了,可是依旧不放弃地说道:「不喜欢红缨枪也没关系的,我们将军府还有荷花池,你可以去看荷花,採莲蓬的。对了,池塘里还有好多锦鲤,你还可以餵鱼的。」 说完,夏远有些不确定地抬头看着安乐公主,小声问了句:「夫人,看荷花餵鱼是女孩子喜欢做的事吧?」 安乐公主心中苦涩,点了点头。 虽然她面上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但是心里却是心疼自家夫君的。原来他已经喜欢女儿到了这种地步吗?可是,生男生女也不是她能决定的,万一下一个还是个儿子可怎么办?
240、清白(37) 夏远还在极尽所能地蛊惑着小林霜去将军府暂住,连刘氏都感受到了他喜欢闺女的心思,忙给小丫头使眼色。 看着眼前盼女心切的夏大将军,林媛也有些心酸,悄悄在后边戳了戳小林霜的肩膀。 小林霜轻轻嘆了口气,点头道:「哎,既然将军你这么盛情地邀请我去你家作客,我若是拿乔不答应就有些太做作了。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地去你家住上一段时间吧。不过我可说好了啊,我还得忙活着霜雪阁的事,你可不要不让我出门就行了。」 一听小林霜答应了去将军府暂住,夏远的脸上立即浮现雀跃之色,点头保证:「只要你喜欢,去哪里都行的,我保证不拘束你。」 就这样,小林霜终于在夏远的盛情邀请下去了将军府暂住,因为有老烦和安乐公主以及田惠在,小林霜倒也不拘束,不是看荷花就是餵鱼,池塘里的鱼以前三五天不餵一次,现在是一天餵三五次,这可把鱼儿们都给乐坏了。 只是鱼儿们吃得多了也就个个撑得不行,每天都能在水面上看到好几条翻着肚子的锦鲤,都是被撑死的。 这池塘里的锦鲤都是名贵的品种,安乐公主虽然可惜却也不心疼,只要小林霜高兴就好。 而夏远更是如此,当听到管家禀报说池塘里的锦鲤都快要死得差不多的时候,随口说道:「快死光了?」 管家重重点头,等着夏大将军发话不让小林霜再去餵鱼了。可是夏远却是话头一转,急切道:「那就再去多买一些来,若是池塘里的鱼都死光了,霜儿没有餵得了肯定就会走了。快去快去,多买些鱼来,越多越好!」 管家抽了抽嘴角,脸色难看地出去买鱼了。 小林霜在将军府住着,倒是让刘氏几人得了清净,府里没有这个小丫头来回跑着叫着,难得的过了几天舒心日子。 甚至有次林家信还在吃饭的时候突然问起小林霜什么时候回来,林媛以为他想女儿了就说第二天去接她。 可是林家信连忙摆手阻止:「别别,让她在将军府多住些日子吧,她要是回来了,我那几幅画肯定又要遭殃了。」 林媛林薇几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样嫌弃自己的闺女,她们严重怀疑小林霜到底是不是林家信的亲闺女。 林府这边的日子过得欢乐,严府这几天却是愁云惨澹。 在洞天偷下五石散企图诋毁洞天和林媛名声的那几个小混混被京兆尹带走后,谁都不肯说出背后指使之人是谁。 古代审案子多是要用刑的,既然这几人谁都不说,那京兆尹便上了刑具。终于那个体质敏感的男子因为经受不了酷刑而张开了嘴,说出了背后之人。 一个人开了口,其他人也都顶不住了,纷纷开了口。至于他们指认的人,全都无一例外地指向了醉仙楼的东家严向开。 这事若是落到别的人手里掌管,肯定就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偏偏京兆尹是个铁面无私的人,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管辖的京城出现这种祸乱之事。 于是,从未进过衙门的严向开被召来了衙门大堂,严向开虽然改为了经商,但是他的亲妹妹是当今柳妃,京兆尹自然不能不给柳妃面子,问了几句话后就让他回去了。 即便没有说什么,但是醉仙楼的名声还是因此而受到了损失,可把严向开给郁闷坏了,整日在府中生闷气。 严如春接到消息来到父亲的书房,看着一夜之间仿佛老了许多的父亲,严如春心中不忍,虽然在她看来,父亲更偏疼姑姑,但是那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她终究是难以袖手旁观的。 「爹,这件事真的不是你做的?」 严向开抬起疲惫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女儿:「难道,你也认为是我做的?呵,你姑姑说我罪有应得,你也认为我罪有应得吗?」 严如春抿了抿唇,坐到了父亲身边:「爹,女儿不是这个意思,女儿相信爹不会做这种下三滥的事,但是,别人不一定会相信。只要这件事不是爹做的,就一定有迹可循,您又何必如此自怨自艾?」 看着女儿着急的小脸儿,严向开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道:「好孩子,是爹心慌了。你说得对,只要咱们清者自清,那些诬陷的人就一定能找出来。」 说到了这里,严向开又想起了妹妹让小宫女送来的话,便想开口劝女儿接受二皇子的这门亲事。可是,话到嘴边,终究是没有说出来,自己的女儿自己疼,谁不希望女儿能有个幸福的将来?若是他为她挑的夫婿不喜欢,将来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咱们洞天的事不大,你也不要担心了。有空就经常出去走走,你这个性子啊,都让爹给惯坏了,别人家的小姐们都三天两头地聚在一起说笑玩乐,爹也没见你出去玩过。若是喜欢,就将朋友们请到家里来,别总是对谁都是一副欠你钱的模样,知道吗?」 严如春有些愣了,父亲虽然很疼爱她,但是印象里好像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垂了垂眼眸,严如春再抬头时已经有了笑容:「爹,你就放心吧,女儿多得是朋友呢,不用操心我了。我昨天就约了许胖子出去喝茶呢,行了,约定的时间应该也要到了,我就先走了,爹你忙吧!」 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严向开忍不住摇了摇头,女儿总是一副万事不放心上的模样,但是他却是知道女儿在京城的贵女圈子里不甚受欢迎。 没有了朋友依靠,就只能依靠爹娘。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要更加努力地挣钱,给女儿留下足够的银子,让她将来有个依靠。 茶楼里,严如春一进门就径直来到了自己预定的雅间里。房间里,许慕晴已经等了好久了。 「哎呀!臭嘴,你怎么来这么晚!我都饿的不行了!」一见到严如春,许慕晴就嘟着嘴儿抱怨起来,她脸颊上的肉一颤一颤的,甚是可爱。
241、针锋相对(38) 严如春无语地看了一眼桌子上有些狼藉的点心盘子,还有地上扔掉的两张用来装点心和栗子的油纸,忍不住道:「你都吃了多少东西了,还饿!你就不怕胖成母猪嫁不出去吗?」 「不会的。」许慕晴从桌子上又捏了一个已经剥好的栗子放进了嘴巴里,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容哥哥最喜欢我肉嘟嘟的模样了,才不会不娶我呢!喏,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容哥哥亲自跑出去给我买回来的呢!」 指着地上的油纸和桌上的点心,许慕晴一脸的得意。 严如春满脸黑线,不过却是抓住了关键信息:「你说什么,二傻子也在这里吗?」 「不许说容哥哥是二傻子!容哥哥才不傻!」许慕晴一脸地牴触,不过给魏博容澄清了以后还是点点头道:「容哥哥就在隔壁啊,听说我给你有约,他就跟大哥去了隔壁喝茶了。」 「魏博宇也在?」严如春的声音有些奇怪,听得许慕晴一阵纳闷。 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严如春低头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慕晴,我现在有件事想要求你帮忙,你能帮帮我吗?」 许慕晴身上的肉忍不住颤了颤,她还是喜欢严如春叫自己许胖子,她突然叫自己慕晴还真有点受不了。 以防这傢伙再叫自己慕晴让自己身上的肉受摧残,许慕晴很痛快地就让丫鬟去了隔壁把魏博容兄弟二人请了过来。 当两兄弟一进门,看到了坐在许慕晴身边的严如春时,都是齐齐一怔。不过看着许慕晴使劲使眼色的样子,两人都没有说什么,坐到了对面。 说起来这也不是大家头一次见面,但是见到了严如春,魏博宇总有些不自在。特别是许慕晴这个傻姑娘居然还想着给他们两人做媒,这种感觉真是太诡异了。 刚坐下,魏博宇的眼神就开始四处飘了。 严如春烦躁地很,看着这个魏博宇也是觉得十分不顺眼,不过今日总归是有事相求,还是听了许慕晴的话乖乖地没有开口。 「严小姐。」魏博容是个憨厚的人,更是个爱妻如命的人,只要是许慕晴让他做的事他都会不遗余力地做好。 严如春点点头,也就开门见山了:「魏公子,我,我有件事想要求您帮忙。」 魏博容刚点头,那边魏博宇却是嗤笑了一声:「呵,求人家办事不亲自登门也就罢了,还让小丫鬟把我们叫过来,严小姐的求果然独具一格啊!」 严如春压了好半天的火气终于被他成功点燃了,她嘴巴本就不客气,骨子里更是带着异于常人的高傲,被魏博宇这么一激当然坐不住了。 「呵,这不是最爱挡路的那个傢伙吗?怎么?今儿不挡路了,改成上前来咬了?哼,怎么魏公子总是跟狗学习呢?就不能找个好点的老师吗?」 「你,你又骂人!」魏博宇眯了眯眼睛,看严如春的神色十分不善。 严如春哈地一声笑道:「有吗?我有骂人吗?敢问魏公子哪只耳朵听到我骂人了?我明明是在骂狗嘛!」 许慕晴和魏博容面面相觑,齐齐咽了口口水,这两个人真是太奇怪了,怎么一见面就开始吵架,好像以前见过似的。 按说严如春现在已非官家女子,对于魏博宇来说还真是很少见面,只是那天偏偏就给碰到了,而且阴差阳错之下还发生了一些口角,以至于两人再见面便跟仇人见面一样分外眼红了。 不能让两人这么吵下去啊,一见面就吵架这都是什么事啊! 许慕晴委屈地看着魏博容,可怜兮兮地喊了一声「容哥哥」,她自知不能管住严如春那只臭嘴,但是容哥哥却是可以管住他家大哥的。 魏博容立即就被许慕晴的美人计给降服了,伸出一只大手来毫不客气地搂住了大哥的脖子,直到他终于不再发声说话了才得意地沖许慕晴挑了挑眉:「瞧我厉害吧?」 许慕晴的眼睛里顿时就开始冒红心了,彻底被她容哥哥的霸道和男人魅力给降住了:「容哥哥,你好厉害哦!」 而被魏博容死死搂住脖子的魏博宇却是连气都喘不上来了,一张脸更是憋得惨白惨白的。他使劲打着弟弟的胳膊想让他放松下来,可是此时的魏博容已经完全被许慕晴那绝代芳华的脸给迷住了,哪里还管得了自己的大哥? 刚刚吵架吵得有些口干舌燥,严如春静静地喝了口茶,直到对面坐着的魏博宇开始翻白眼儿了,才痛快地「好心」提醒道:「二傻子,你快变成谋杀兄长的罪人了啊!」 正沉浸在爱情中的魏博容一时还未反应过来,直到严如春说了两遍才突然想起来好像已经很半天没有听到大哥说话的声音了。 一扭头,吓得魏博容惨叫一声:「大哥,你醒醒啊,你不要死啊!」 一边哭着嚎着,魏博容还一边死命地摇晃着已经难受地不行的魏博宇,就连许慕晴也吓得大哭起来。 这两人出乎意料的表现直把对面的严如春看得目瞪口呆,她呲了呲牙花,赶紧将魏博容给推开了:「二傻子你是不是真傻啊!你没看到你大哥现在唿吸困难吗,你还这样晃他,等会儿他要被你给晃死了!」 魏博容一脸茫然地看着严如春。 许慕晴也抬起满是泪水的脸求救似的看着严如春:「臭嘴,你最是有主意了,你快救救大哥吧,千万别让大哥死了啊!大哥要是死了,容哥哥肯定是要去坐牢的啊,呜呜,我们还没有成亲呢啊,容哥哥不能去坐牢啊!」 说完,这两个人就互相抱着痛哭起来。 严如春简直都无语了,这个时候都有些同情魏博宇了,天天对着这样的弟弟弟妹,真难为他还能这么正常! 随手从桌上拿起刚刚自己喝的茶水,勐地灌了一口,严如春就对准了魏博宇的脸,噗地一声喷了过去! 咳咳,咳咳。
242、吵翻天(39) 见魏博宇还在翻着白眼儿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严如春有些讪讪地咳嗽了两声。 随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严如春眼珠子一转,以手为拳冲着魏博宇的胸口就使劲敲了起来。 看着严如春这卖力敲打的模样,魏博容和许慕晴都惊呆了。 「严,严小姐啊,虽然我知道你跟大哥有过节,但是,但是他都这个样子了,就请您老人家高抬贵手放过他吧!」 「是啊,臭嘴,大哥,大哥他已经很可怜了,呜呜。」 严如春翻了个白眼儿,对着这两个傻蛋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了:「我这是在救他!」 魏博容和许慕晴显然不相信,这哪里是救人,有这样救人的吗?明明就是谋杀啊!瞧她的拳头往下落时那狠命又解气的模样呦,简直不忍直视啊! 咳咳,咳咳。 这次终于是魏博宇有了反应了。 魏博容和许慕晴大喜过望,抱着魏博宇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些事总共发生了不过两三分钟,但是几人都像是经歷了生死一般,特别是魏博宇,他才是最应该感慨的人,要是真的被自家弟弟给漏死了,他绝对是整个京城嘲笑的对象。 经过方才的事,魏博宇对严如春也算是态度好了许多,不过也仅限于见面不再吵架而已。 平復了一下情绪,魏博容想起了方才严如春说的请他帮忙的事,就立即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能办好了。 严如春笑了笑,便将自己父亲被诬陷的事给说了。 「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帮我查一查,到底是谁收买了那几个人,让他们去洞天下五石散还把这件事归到我爹的头上的。」 显然,这几人都听说了这件事。 魏博宇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不过一想起刚才自己被救了的事他就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倒是魏博容性子直,没有什么心眼儿,立即就诧异地问道:「啊?那件事不是你爹干的啊?」 「当然不是!」严如春义正言辞,「我爹虽然看上去不苟言笑,但是他却是个十分有原则的人,像那种用下三滥的方法去不正当竞争的事才不是他!」 见严如春急了,魏博容和许慕晴都不好意思的讪讪笑了笑。 魏博宇却是突然嗤笑了一声:「哼,看你就知道你爹了,肯定是个没有心眼儿的。」 严如春眉头一皱:「喂,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们父女两人都没心眼儿的傻子吗?别忘了,刚刚可是我救了你的命!」 魏博宇抿抿唇,立即改变了话题:「你求他还不如来求我,行了,我会帮你把这件事查清楚的,就当是报你的救命之恩了。不过我可跟你说好了啊,我帮你查这件事可是为了报恩,可不是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 这话说得严如春就是一愣,什么非分之想,什么死心,这都是说的什么呀? 再看旁边,许慕晴和魏博容已经偷偷地藏到了桌子底下准备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走了。只是,在别人眼皮子底下还妄想熘走的蠢办法也就是这两个蠢人能够想出来了。 严如春一把将桌子底下的许慕晴揪了出来:「说,你到底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许慕晴苦笑着看着她,求救似的看着对面的魏博容,不过在看到魏博容也被魏博宇给揪住了的时候,许慕晴终于放弃了。 「说不说?嗯?」 见严如春又用那种半眯着眼睛的眼神瞧着自己,许慕晴顿时老实了,一口气就将所有的事都说了出来:「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就想着把你介绍给大哥做媳妇儿可是大哥不想让你做他的媳妇儿还把我给训了一顿我没有办法只好撒谎说是你看上了他才来帮你们说媒的。」 因为太紧张了,她说这话的时候竟是连个停顿都没有,说到最后因为一口气不够用已经有些听不清楚了。 严如春伸伸脖子,自己都替她累得慌:「好好说话!」 许慕晴听话地点点头,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只是因为心虚声音有些小,连眼睛都不敢抬起来了:「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然后就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就想把你跟大哥撮合到一块去。可是那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哥一听是你就不同意了,还说我胡乱做媒,要不是有容哥哥护着我肯定会,咳咳。后来没有办法,我就撒谎说是你看上了他,所以是你托我来说媒的,然后,就成了今天这样了。」 严如春已经听得一愣一愣的了,就来对面魏博宇也听傻了,敢情,敢情不是严如春看上了自己来让她做媒的啊! 哎呀,刚才在隔壁喝茶的时候,他还暗暗偷笑呢,没想到,原来都是这两个小混蛋捣的鬼! 不对,为什么现在心里有些失落呢?魏博宇干干地咽了口唾沫,狠狠地拍了魏博容一把,真是气死了 严如春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好笑地哈了一声,指着魏博宇道:「我?我会看上他?哈,许胖子你还真是会开玩笑!」 魏博宇也大声道:「对,你们两个就知道捣乱,我怎么会看上这个泼妇?我就是看上,看上街边的小狗也不会看上这个泼妇的!」 严如春大怒:「你说什么?你骂我,骂我连狗都不如是不是!」 「谁骂你了?你自己接话的可不怪我!」 眼看着两人又吵了起来,魏博容和许慕晴面面相觑,幸好这两人谁都看不上谁,不然的话,将来一定会吵翻天的。 不过吵架归吵架,答应了严如春的事,魏博宇还是尽心尽力地去查了,果然发现了一些猫腻,那几个人其实都是街上的小混混,在做这件事之前都收到了一大笔银子。 至于给他们银子的人是谁,还需要进一步查探,恐怕一时半会儿是没有结果的。 虽然还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但是现在严如春已经知道这的确不是父亲所为就够了。 七月,正是葡萄上市的大好时节,刘丽敏庄子里的葡萄园今年又是一个大丰收。
243、提亲(40) 不得不说,何小冬和何成方的确是种植葡萄的好手,再加上今年有林媛的各方面支持,葡萄园的葡萄长得比往年都要大都要甜。 看着这一串串滴熘熘的大葡萄,刘丽敏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 往年採摘葡萄都是由何家村的村民来,然后作为报酬再把葡萄分给大家。但是因为此时正是葡萄上市的时节,大街上几乎处处都是卖葡萄的,所以村民们也挣不到什么钱。 今年却不一样了,林媛和刘丽敏不是那个老员外,她们种植葡萄是为了做红酒的,自然不会再把葡萄分给大家做报酬了。 不仅如此,她们还僱佣了留在家里的女人们干活儿,採摘葡萄,清洗葡萄。 最简单的做葡萄酒的方法就是这样,把葡萄洗干净晾干,然后揉捏烂,把葡萄的果肉和汁液都捏出来,最后再按照一定比例往里边加入白糖。 经过两个月的慢慢发酵,大瓮里的葡萄果肉开始跟白糖发生反应,然后发酵发酸,便慢慢地变成了葡萄酒。 虽然这样的方法做出来的葡萄酒不能长久地保存,但是在味道和色泽等方面都跟葡萄酒是没有区别的。后来人们自己在家中自制葡萄酒多是这样做的。 至于酒的度数就以白糖的多少为准,若是白糖多了度数自然就高了。 关于这葡萄酒,林媛给了刘丽敏两个百分比配方,一个是高度数的,一个是低度数的,这样不管是男是女都能喝了。 做好了的葡萄酒每天都需要搅拌,不然底下的葡萄粒儿得不到充分发酵会变质。而且,等瓮里有了酒味儿之后,就要用细纱布将发酵物过滤,将那些烂七八糟的葡萄皮葡萄籽儿之类的东西滤清,只留下干净的汁水。 因为做得多,所以工作量也不小,幸好何家村的村民们十分尽心尽责,没有让刘丽敏操心。 这天,刘丽敏正在庄子后院带着大家一起搅拌发酵物,何小冬突然就跑了进来,看那红扑扑的小脸儿格外吸引人。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刘丽敏对这个聪明又勤快的小姑娘十分喜欢。 「小冬,怎么了,这么高兴。」 何小冬笑得神秘兮兮的,她看了一眼正在忙活着的嫂子们,笑嘻嘻地凑到刘丽敏耳边道:「真正应该高兴的是你!」 刘丽敏正拿着一根大木棍儿在费力地搅拌呢,听到她这个话首先想到的就是又有大生意上门了。 「怎么?是不是咱们的葡萄酒吸引了大客户来?那也不用这么高兴啊,咱们以后的客户肯定会更多的,你以后不得高兴地上了天?」 干着活儿的女人们都被刘丽敏这话给逗乐了,哈哈得笑了起来。 被刘丽敏这样打趣,何小冬也不恼,也跟着笑道:「要是真的能跟刘姑娘你说的一样有那么多大客户就好了呢!不过啊,今儿你可猜错了,不是有大客户上门,而是有个美男子上门了!」 美男子? 干活的女人们都好奇地停了手里的活计,全都探过头来看她,纷纷猜测起来那个来的美男子是谁。 刘丽敏低着头,心里却是清楚来的人是谁的,不过她却没有表现出什么来,续道:「哦,美男子啊,有何成方美吗?」 何小冬一愣,随即脸蛋儿红了,跺着脚嗔道:「刘姑娘,我这是跟你说正经事呢,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也不帮你瞒着了,你快去看看吧,那个美男子来上门提亲呢!」 咔! 刘丽敏手里的木棍儿突然撞到了大瓮的壁上,勐然抬起头来,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提亲?真的假的?」 何小冬以为她是太高兴了,噗嗤一笑:「当然是真的了,老爷和老夫人都在前院了呢!还有大老爷和大夫人也在……」 都未说完,刘丽敏已经疯了似的跑去了前院。 后院的女人们顿时就围到了一起,嘁嘁喳喳地讨论了起来。 「小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美男子啊?能不能配得上咱们刘姑娘?」 「就是,咱们刘姑娘长得又漂亮,人又聪明,性子也好,一般人可不行!」 「哎呀,一开始我看着刘姑娘这么大了还没有成亲,以为她有什么咳咳,不过现在好了,原来刘姑娘心里是有人的,瞧她刚才跑的多快!哈哈。」 「就是,咱们就等着喝喜酒吧!」 不过,何小冬却突然蹙起了眉头:「刚才我一直想着那男子很好看了,现在才想起来,好像老夫人和大夫人在看到那个美男子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看,你说,她们是不是不同意那个男人的提亲?」 这话一出,那些女人们也都嘀咕了起来,刘姑娘这么大了还不成亲,该不会是两位夫人不同意这桩亲事吧? 女人的骨子里都是存着天生的八卦因子的,不管是哪里的女人在嗅到这种事情时都忍不住凑上前去看看。 也不知道是谁突然提了一句过去瞧瞧的话,几个女人全都一拍而和,纷纷扔下手里的木棍偷摸地往前院去了。 「喂,这样去偷听不太好吧,总归也是人家的私事啊!」何小冬不放心地喊了一句,可是根本没有人听她的话,跺了跺脚,小姑娘一狠心也跟着去了。 当刘丽敏兴沖沖地跑到前院,临进门的时候突然就停下了脚步,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和头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慢慢地走了进去。 此时的客厅里果然已经有不少人了。 坐在首位的是刘怀清范氏夫妇,一边是刘思良赵素新夫妇,另一边则是一身白衣的夏痕。 见到再次穿了白衣的夏痕,刘丽敏一时恍惚,还以为自己回到了驻马镇上刘记酒庄呢。 只是那时候的夏痕一身酒气,妖娆随性。今日的夏痕却是乖乖地坐在椅子里,不过那双不安分的手却是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性,看来这个傢伙还是坐不住的。 「二妹,你来了!」赵素新当先看到了刘丽敏,站起身来走到了刘丽敏身边,沖夏痕那个方向努了努嘴。 ------题外话------ 中午还有~ 你说爱我了吗?
244、二叔,亲的!(41) 看赵素新的模样,刘丽敏就知道了,这个嫂子还在为当日夏痕突然离开的事而耿耿于怀。 不仅是赵素新,还有范氏,她的脸色更加难看,自己疼在手心里二十多年的宝贝闺女,好不容易开了窍,偏偏遇到了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那个当娘的能好受? 更何况夏痕走了以后,刘丽敏的痛苦哀伤,她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此时这个夏痕突然上门来提亲,她们会高兴才怪! 对于范氏和赵素新的不喜,刘怀清和刘思良却是不懂了,眼前这个小伙子模样周正,彬彬有礼,而且看样子家世也不差,怎么这两个女人都看不上呢? 看到刘丽敏,夏痕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赶紧站起身来,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此时的笑容很是自然。 「丽敏,你来了!我来给你提亲了,怎么样,这些聘礼你还满意吗?若是满意的话,我们就赶紧……」 「赶紧什么?」刘丽敏突然冷声打断了他,若说刚才她还有些兴奋期待的话,此时听到了夏痕的话,她满心的期待已经落空。 这就是提亲吗?独自一人带了一个跟食盒一样大小的小盒子就是来提亲的? 媒人呢?长辈呢?就算没有长辈也得带着个族中说话有分量的人来吧!这单独一人就来提亲,这叫什么事啊! 夏痕被刘丽敏的话说愣了:「我,我们成亲啊!」 「成亲?」刘丽敏被气笑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你成亲了?是,在驻马镇的时候的确说过,只是你忘了,那时候你没有答应啊,你转身就走了啊!既然都已经走了拒绝了,今日为何又来提亲了呢?对不住,我不同意。」 说完,刘丽敏也不管夏痕是什么表情,转身就要离开,只是走了两步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来。 见她回头,夏痕还以为她回心转意了,却不想听到的是刘丽敏的斥责。 「我说夏痕,你是不是喝酒喝傻了啊!你瞧见人家哪个人上门提亲是这样来的?行行行,我知道你是无痕公子嘛,你是不理俗世的无痕嘛,成亲这么俗气的事怎么能是你做的呢?今日你来给我提亲,是不是就是为了那些酒?呵,果然,原来在你心里我还不如那些酒重要!」 说着说着,刘丽敏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一年了,将近一年了,当初只是几日的相处,只是一次救命之恩,就让她彻底沉沦在这个随性的男人手里。 刘丽敏心中的痛谁能懂?她一开始的确是存了要好好酿酒,然后用美酒来挽留这个男人的心思,只是这么久下来,她突然觉得自己好累,特别是今日,这个傢伙居然真的为了那些酒来跟她提亲,呵,真是讽刺啊! 「你走吧,我不会嫁给你的!不仅是我,只要是我们刘家酒庄的酒,都不许你再喝!」 刘丽敏声嘶力竭地咆哮着,想要把这么长时间以来压抑在心里的愤懑全都发泄出来。 看着刘丽敏突然流泪,夏痕一时也愣了,手里的摺扇不由自主地收了起来,脑子竟是一片空白,舌头甚至也僵硬了。 难道,真的喝酒喝太多了,他已经喝傻了? 刘丽敏大哭起来,范氏和赵素新又是心疼又是气恼,也没有注意到刚刚刘丽敏叫出来的夏痕这个名字似曾相识。 婆媳两人都瞪着眼睛看着夏痕:「无痕公子,我们丽敏的心意你已经明白了吧?那就请你赶紧走吧,我们刘家攀不上你这么好的女婿!」 虽然还未明白什么情况,但是刘怀清和刘思良都为刘丽敏惋惜心疼不已。 赵素新抹了一把刘丽敏的眼泪,大声道:「人呢?赶紧把这个登徒子给我轰出去!以后咱们刘家庄子里不许这个人再进来!见到他就撵一次!」 躲在旁边偷偷听着的女人们早就被无痕公子的始乱终弃给气坏了,一听到赵素新的话全都蜂拥而出,举着手里的围裙就冲着夏痕追了过去,几人口中还念念有词。 「让你欺负我们刘姑娘!别以为刘姑娘性子好,就想欺负我们!没门儿!」 「哼,以后刘姑娘有我们保护,再想欺负她,你可得掂量掂量!」 「姐妹们快点,把这个登徒子轰出去!给刘姑娘报仇!」 夏痕无语极了,哪里想得到自己来提亲居然被一伙子女人给轰了出来,这真是太有损他光辉美好的形象了啊! 几个女人的实力果然不是盖的,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将夏痕给轰走了,别说轰走了就连整个何家村没准儿都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而此时的刘丽敏也已经发泄完,情绪恢復了正常,她抽泣了几下,勐地抬起头来:「娘,夏痕呢?真的走了?」 范氏有些蒙了:「是啊,你不是说让他走的吗?」 「我!我……」刘丽敏一跺脚,悔恨地撇了嘴,她刚刚就是一时气愤而已啊,也不是真的要让他走啊! 范氏和赵素新面面面相觑,怪不得都说恋爱中的女人的话不能相信,果然啊,前脚哭着喊着得让人家走,后脚就后悔了,这臭丫头的脸变得也太快了吧! 不过…… 赵素新突然想到了什么,惊诧地问道:「你刚刚喊他什么?夏痕?他跟夏征是……」 刘丽敏抿了抿唇:「他是夏征的二叔,亲的。」 这下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惊住了,夏征的二叔?听刘氏说起过,那岂不是已经三十多岁了?可是怎么看着就跟三十岁的差不多呢?刘丽敏今年二十二,快二十三了,那夏痕比她大了整整十多岁,这样悬殊的差距真的合适吗? 不过现在的人们都不是很讲究年龄的问题,再加上夏痕保养得当,看上去没有那么多岁,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是,外甥女儿嫁给了侄子,小姨嫁给二叔,这样的关系还真是亲上加亲啊! 范氏有些绕不过来了,摆着手就去了房间里:「不行不行,你们的事我可不管了,我得去歇一歇了,这一天天的,你说我为了你这个臭丫头的亲事得费多少心哪!真是不省心啊!」
245、捷报(42) 赵素新也无语地摇摇头,扶着范氏一起去了房间里了。 至于刘怀清和刘思良,一个当爹的,一个当大哥的,且都不是善于表达的人,也都摇了摇头出门去了。 待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刘丽敏才勐然发现桌子上还有个小盒子呢! 那是夏痕带来的聘礼。 看到那个小盒子刘丽敏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既然是来提亲的,也不带点诚意,真是的! 虽然这样想着,但是她还是鬼使神差地走到了桌边,将那个小盒子拿了起来。 晃晃,听听。 刘丽敏撇了撇嘴:「这么轻,也没个声儿,到底是什么东西?」 眼珠子转了转,刘丽敏就想着打开来看看了。只是还未动手,她又缩了回来:「我都说了不接受他的提亲了,那我还打开了他的聘礼,这要是让他知道了,岂不是开心死了?不行不行,不能看,不能看。」 将那盒子扔到了一边,刘丽敏便想着等会儿何小冬回来又让她给夏痕送回去,只是等了半晌,回来了的何小冬和女人们都兴致勃勃地跟她说把登徒子轰走了,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刘丽敏嘴角抽了抽,这下是真的欲哭无泪了。只是这个样子在大家看来都以为她是被那个忘恩负义的傢伙给伤透了心,大家七嘴八舌地安慰着,说着什么再找个更好的,那傢伙再来了还要轰的话,更是让刘丽敏心里直抽抽。 好不容易等大家都走了,刘丽敏终于无语地趴在桌上啊啊地大声发泄了一会儿,不过,发泄完了还是将何小冬叫了过来,旁敲侧击地说了半天,最后还小心翼翼地问她听明白了没有。 何小冬干笑了两声,试探地问道:「姑娘的意思是,若是那个美男子再来了,不让大家轰走,而是给您留下来?」 刘丽敏连连点头:「对对,不能轰走,让他在葡萄园里等着我,对,葡萄园里,千万别让别人知道。」 孟小冬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嫂子们说了,那个人不是好人,姑娘你性子这么柔和这么老实,可千万不能单独跟他见面,若是被他欺负了就麻烦了!不行,我不能答应你!」 刘丽敏顿时无语了,她什么时候变成了性子柔和老实的人了?这会儿幸好就是她们两个人,若是让林媛或者赵素新他们听到了,肯定要笑死了,想当年那个跟媒婆互骂的疯丫头居然还会变成老实孩子呢! 不过,毕竟是过了两三年了,或许她是真的长大了吧! 「没事没事,你就放心吧,把他叫到葡萄园去,我已经准备好了对付他的武器,你把他叫过去就行了。记住了吗?记住啦?」 看着刘丽敏这煞有介事的模样,何小冬只好点点头答应了她。 送走了何小冬,刘丽敏也没有心情去后院看那些葡萄酒了,她看了一眼夏痕的盒子,心里痒痒的。 左右无人,抱起盒子便回到了自己房间。 只是,当她刚刚穿过走廊,准备进门的时候,身后突然想起了一个有些讪讪的咳嗽声。 有小贼? 刘丽敏顿时如临大敌,高高地将手中的盒子举起来打算充当攻击物给扔出去。 不过,当她回过头来时,看到的却不是小贼,而是…… 「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你怎么没走?」 墙沿上,正有一个人小心地伏在那里,许是担心被别人发现,夏痕小心翼翼地只露出了一个脑袋。 「咳咳。」夏痕又十分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道:「那个,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我,我今儿不是为了酒菜来那个的。」 什么这个那个的,刘丽敏一时没有听清楚,不过眼前的男人不是小贼就好了。 举着盒子的手顿时就放下了,待放下了,刘丽敏才勐然醒悟:「哦,你是为了这个东西来的吧?哼,还你!」 「不是,不……」夏痕的话都未说完,刘丽敏便已经手快地将那盒子扔了过来。 夏痕眼疾手快,伸出胳膊来,冲着它一拍,又将那个盒子原路送回了刘丽敏手里。 「我都说了我不是为了那个东西回来的,你怎么就是不听?」夏痕露了露头,可能突然又想起了那一群不好对付的女人们就又赶紧缩了回去。 「行了行了,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的,我走了!」 说完,只见墙头上白影一闪,而后,夏痕的影子就不见了。 刘丽敏眨眨眼睛,怀里抱着那个又被退回来的盒子,赶紧回了房间,她要打开来看看那个盒子里到底有什么好东西。 关好门,刘丽敏小心翼翼地将那个盒子打开了,看着里边的东西,顿时直了眼睛。 一转眼,夏家军出征已经将近一月,这日早上,城门刚刚打开,一骑快马便冲进了城,那马上的士兵高举着一封战书。高昂的声音响彻整条长街。 「首战大捷!首战大捷!首战大捷!」 原来是夏家军在与西凉的首次对战中取了胜利,大捷的战书八百里加急送了回来,立即振奋了人心。 皇帝龙心大悦,看过捷报之后便当即决定要在宫中举办一场宫宴好好地庆贺一番,而参加庆功宴的人自然就是朝中百官极其家眷了,至于为这次大战贡献了好主意的林媛自然也是要参加的。 当宫中要举办庆功宴的消息传到林媛耳朵里的时候,她不禁有些无语,真正上阵杀敌的将士们还远在边疆吃苦挨饿奋力厮杀,而京城里这些无所事事的人们却已经开始举办庆功宴了。 呵,真正立了功的人还都没有回来呢,这庆功宴到底给谁庆?还真是讽刺啊! 话虽如此,但是现在已经身为平西县主的林媛是不能不进宫参加这次庆功宴的。幸好,安乐公主和田惠也会去,而小林霜最近一直住在将军府,俨然已经是将军府的三小姐的待遇了,安乐公主进宫自然也要带上她了。 林媛和小林霜都去了,若是不让林薇和小河去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安乐公主索性便一起带着这几个女孩儿进宫去了。再加上田夫人和田萱,这一大伙子进宫的队伍真可谓是异常壮观。
246、喜欢(43) 这还是林媛她们几人头一次参加宫里的宴会呢,虽然宴会是在晚上,但是她们早早地就进宫候着了。幸好有安乐公主带着,不然几人肯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呢! 宫宴设在小花园的偏厅里,大家都在一个大厅里,分为男宾区和女宾区。现在还不是开宴的时间,皇帝和皇后都各自忙活着没有来到。 安乐公主先是带着几人去了淑妃那里坐了会儿,对于淑妃,林媛已经比较熟悉了,再者她受封县主那日,淑妃还给她送了贺礼,她都没有机会进宫谢恩呢,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进宫谢恩。 见到了几个小姑娘,淑妃给每个小姑娘都送了见面礼。 「这个小姑娘就是让大哥喜欢的不得了的那个小霜儿么?来,过来让本宫瞧瞧。」 淑妃显然也听说了夏远将小林霜当女儿一样宠着的事,沖小林霜招招手,将她叫到了身边。 「嗯,果然是个软软糯糯的小姑娘,瞧这小脸蛋儿,粉粉嫩嫩的,真是可爱极了。」 也不知道小林霜的脸蛋儿是不是有什么魔力,只要是见过她的人都忍不住想要过去捏捏她,安乐公主,田惠,夏远,现在淑妃也是这样。 不过小林霜也很喜欢淑妃,笑嘻嘻地鼓着小脸蛋儿让她捏,若是她不喜欢的人想要捏她的脸,她早就一包痒痒粉扔过去了。 淑妃自己就只有一个儿子,没有女儿,说起来也是奇怪,他们夏家的人想要生个女儿怎么就这么难呢?大哥大嫂两个儿子,一直想着再要个女儿,偏偏现在夏征都二十了,安乐公主的肚子就是没动静。淑妃也是,也没能生个女儿出来。 所以他们在见到小林霜的时候都十分喜欢。 跟淑妃说了会儿话,来拜见的其他官宦女眷们也都陆续来了,田惠便带着林媛几人出去花园里熘达了。这会儿正是夏天,花园里的花虽然开的正好,但是在外边熘达的久了就热了,几人只是玩了一会儿便找了个凉亭坐下了。 小林霜坐不住,非要四处跑着玩儿,她们都没有带宫女来,幸好淑妃身边的琪姑姑想的周到,给她们配了个机灵的小宫女。有这个小宫女陪着小林霜到处玩耍,她们才放心地坐在这边聊天了。 一坐下来,大家的注意力就全都聚集到了田萱的身上,因为一个月未见,田萱愈发的可人了。瞧那小脸儿红扑扑的,眼睛也分外有神。 林媛林薇几人都知道,她这是因为爱情的滋润。 不过田惠却是不清楚的,田萱跟田惠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从小两人就十分亲近,现在姐姐问起来,田萱想了想便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 听完,田惠傻了。 她之前听田夫人一直说给田萱找个合适的婆家的,而田惠也请安乐公主出面给寻了几家,只是后来,因为田萱自己不同意,这几个都没有说成。直把田夫人气得要把她嫁给京城大街上的叫花子! 田萱也知道娘这是在说气话,所以就顺着她的话头说了个好,更是把田夫人气得三天没有见她。 说起来,虽然田萱没有跟那些公子成了,但是却便宜了家里的几个庶妹,眼看着庶女们都找到了好婆家,田夫人就更着急了。 可是现在呢? 田惠心中暗暗叫着不好,连那几个庶妹都跟京城中还算不错的官宦人家的嫡子们结了亲,而田萱这个嫡女却跟一个商贾之子两情相悦了,这岂不是把田夫人的脸丢到了姥姥家? 在座的几个人都不是外人,田惠也就把自己的想法跟她们都说了,说完她还特意跟林媛说道:「媛儿,我刚刚说那些话不是瞧不起商人,只是你来到京城的时日也不短了,应该也知道咱们京城里的情况,那些妇人小姐们哪个不是势利眼儿?就更不要提那些庶女们了,若是萱儿真的跟了程皓轩,我怕她以后会被那些人们瞧不起啊!」 林媛也是做大姐的人,自然能够理解田惠的想法,只是,她总觉得这条路是田萱自己选的,若是非要让她斩断情根去跟一个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岂不是让她一辈子不幸福? 田惠是个幸运的女人,她嫁给了自己喜欢并且也喜欢她的男子,还有个很好的婆婆,可是这样门当户对又两情相悦的夫妻真的是太少了。要么是门不当户不对,要么就是盲婚哑嫁,凑合着了却残生。 两者相比,究竟该舍谁得谁,不是当事人的我们又能说什么呢? 将这话跟田惠说了一遍,林媛知道她是为了妹妹好,但是田萱毕竟已经是个大人了,而且现在两人还没有到成亲的地步,不如就先相处一段时日吧,没准儿两人性格不合,过一段时间自己就退了呢? 田惠一听也是这个理儿,便点点头答应了。不过还是再三叮嘱田萱切不可做出偷偷私会的错事,不然名声有损万劫不復! 这不是田惠危言耸听,想想田家那几个不安分的庶女们,田萱跟程皓轩之间的事其实是很危险的。 林媛也再三叮嘱了一番,小姑娘连连点头,就差发誓了。 几人正说着话,小河突然给大家打了个手势,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就瞧见姚含嬿和姚芷兰姐妹两人正往这边过来。 田萱赶紧闭紧了嘴巴,家里那几个庶女不能知道,更不能让外人知道她跟程皓轩的事了。 「平西县主。」 一见到林媛,姚含嬿第一件事竟然就是弯了弯膝盖给她行了一礼,虽然一旁的姚芷兰十分不情愿,不过也跟在姐姐身后别别扭扭地行了一礼。 几人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不过林媛却是知道的,这个姚含嬿可没有看上去的那么随和,别看她现在给自己行礼行的这么痛快,心里指不定怎么骂她呢! 不过骂不骂的倒也无所谓,她又听不到,量姚含嬿也没有那个魄力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损毁了自己经营多年的高高在上的孤傲端庄形象。
247、上火(44) 「姚小姐真是太客气了,大家不是好朋友吗?怎地还行这些虚礼?快快起来吧!」林媛笑的开心,随意说着让她起身的话。 看着她巧笑嫣然的模样,姚含嬿心里憋屈,不过面上的表情却是完美无懈可击的。 「林小姐现在可是县主,含嬿自然要遵从礼仪。更何况,现在还是在宫中,若是被旁人瞧去了,岂不是要议论我不懂规矩?」 林媛呵呵笑了两声,看着姚芷兰那快要憋屈死的小脸儿,心里好笑,招了招手道:「姚小姐快过来坐吧,我们正在吃点心赏花呢,外边热得很,别晒到了。」 宫中的花园里有很多供人休息的凉亭,有的是一张石桌四个石凳,有的则是五个石凳,摆成梅花的形状。 林媛一行人人数较多,自然是挑选五个石凳的凉亭坐了,现在小林霜出去玩了,剩下的正好五个人,每人一个凳子坐着。林媛又让姚含嬿姐妹二人过来坐下,坐哪儿? 按理说是应该让田萱林薇小河这三个年纪轻一些的姑娘起身让座的,只是,这三人一个低头喝茶,两个聊着天,谁都没有要给人让座的意思。 饶是姚含嬿修养再好,此时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她干笑了两声道:「多谢县主美意,只是不巧,我之前答应了另外几位小姐要同坐的,现在她们正在前边等我,我就不陪着几位了。」 说完,便跟姚芷兰行了一礼继续往前走了。 姚芷兰还忍不住回过头来瞪了林媛一眼,不过这么个瞪法真的是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几人看到了也当没有看到,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把姚芷兰气得脸都憋红了。 待两人走了,林媛才勾了勾唇角,好奇怪,平时一见面,那个姚二小姐不是经常替她姐姐出头骂她们几句的吗?可是刚才她们都这样不敬了,那姚芷兰居然没有开口替姚含嬿当靶子,真是好奇怪。 「哇!惠姐姐!媛儿!」 一道活泼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林媛的思绪,一听到这个声音林媛的唇角就忍不住扬了起来。 果然,抬头便见到了许慕晴正抖着那一身肥嘟嘟的肉往这边跑,只是她实在是太胖了,别说是跑了,就是走快一些都困难。 所以大家只能看到一个圆滚滚的大肉球下长着两只小脚丫儿,挥着胳膊往这边滚来。 田惠也被许慕晴憨厚可爱的模样给逗乐了,站起身来沖她招手叮嘱道:「别跑了,小心摔倒了!」 别看她身上的肉很多,但是小脚丫儿倒腾地倒是快,田惠刚说完,许慕晴便已经到凉亭里了。 只是跑了这么一小段路,她的头上就已经满是汗水了,整个人还气喘吁吁地,就跟赶了多远的路似的。 林薇好笑地掩了掩唇,站起身来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她:「许姐姐快过来坐下歇歇吧,瞧你这一脑门儿的汗。」 许慕晴是真的累坏了,也不矫情,一屁股就坐到了林薇那里,还随手抓起一只杯子就要喝水,只是桌上的茶水不是凉茶,她喝不进去,胖嘟嘟的小手儿就立即改了方向抓起了一串儿葡萄吃了起来。 连着往嘴里塞了五六颗葡萄,她才咕哝着嘴巴嚼了起来。嚼到一半又睁大了眼睛看着林媛:「哎呀,我光想着吃了,都忘了给你行礼了!」 林媛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行礼。 她随手拍了一把想要起身的许慕晴,笑道:「行什么礼,快吃你的吧!」 说完,还让一旁侍候的宫女去端一壶凉茶来。 小宫女立即就去了,只是在走出凉亭的时候突然见到了严如春。 严如春的父亲并非朝中官员,按说她是不能来的。但是她的姑姑却是当朝柳妃,柳妃让自己的亲侄女儿来参加宴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以前柳妃就经常让严如春入宫的,只是她自己跟京中的闺阁小姐们说不到一起去,总觉得这样的宫宴实在是无趣得很,便经常找藉口推脱。 没想到今日她竟然来了。 「严小姐。」下宫女行了一礼便快步走了。 而凉亭里的几人在看到严如春的时候都有些诧异,其实严如春一直在许慕晴身后,只是这傢伙实在是太胖了,把严如春给挡住了。 刚刚林薇将自己的位子让给许慕晴的时候,小河也一併跟着站了起来,严如春一来直接就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小河的凳子上。 对于严如春,大多数人都觉得她是个十分冷淡的人,但是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她其实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就比如许慕晴,虽然一直念叨着她是许胖子,还总拿二傻子不要你了的话来刺激她,其实她并没有恶意。或许,在这个京城里,只有这个一直念叨着许胖子的严如春才算是许慕晴真正的朋友。 洞天被人污衊的事,在座几人都是知道的,不仅知道,还都知道那几个人最后都将矛头指向了醉仙楼的东家严向开,也就是严如春的父亲。 可以说,严如春和林媛,现在就是一对敌人。敌人见面还能有好? 田惠和田萱都小心翼翼地看着两个人,生怕这两人再一言不合打了起来。 不过出乎意料的,林媛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严如春也回了一个微笑。 田惠和田萱莫名其妙地互望一眼,难道是她们想多了? 「平西县主,恭喜你。」最先出声的是严如春,她不说话几人都没有发觉,这严如春的嗓音竟然有些沙哑,再仔细看看,好像嘴角也隐约长了几个小疙瘩,莫非是在上火? 林媛笑着点点头:「多谢。」 想了想,还是没有再多问什么,她们两个人之间好像还不像跟许慕晴那样熟悉呢,严如春上不上火跟她没多少关系。 不过,田惠却是开口问了。 严如春尚未回答,一边的许慕晴当先抢着说话了:「哎呀,惠姐姐你不知道,前些天不是有一伙子人去洞天那里闹事吗?也不知道怎么地,那些人后来都说是严伯父指使的,哎呀呀,这可把臭嘴给急坏了,这不,这些天正在找人查找呢!到底是谁这么讨厌,居然诬赖好人!」
248、相信(45) 听了许慕晴的话,几人差点脱口而出:难道不是严向开指使的吗? 就连林媛也纳闷地皱紧了眉头,那些人的事她后来去询问过所以还算清楚。若是这些人一开始就都将矛头指向严向开,她或许还会觉得蹊跷。但是据京兆尹大人说,这几人是禁不住酷刑才开口指认的。如此,她倒也相信了。 看着严如春明显疲惫又瘦了一圈的小脸儿,林媛心里也开始嘀咕了,难道真的不是严向开?是有人故意诬陷的? 此时严如春也开口了:「平西县主,我……」 「严小姐还是叫我林媛吧,这个平西县主让我听着有些不舒服,反正这里又没有旁人,不用讲究那么多。」 听到林媛的话,严如春微微一愣,难道林媛是把自己当成了朋友? 「那个,林小姐,这件事的确不是我爹做的。我承认,你的洞天的确让我们醉仙楼的生意下滑许多,父亲也很苦恼。但是他不是那种在背后使手段的小人,若是真的要竞争,他也会从别的方面跟你们洞天公平竞争的。」 顿了顿,严如春看了许慕晴一眼,续道:「这件事我已经请吏部尚书的魏公子帮忙查探了,虽然只是查到了一些皮毛,但是也足以证明我父亲的清白了。林小姐,若是可以,我希望你能放过我爹,他年纪大了,经不起这么多折腾了。」 想起父亲一夜之间老了许多的样子,严如春的心里就十分不忍。 林媛微微垂眸,跟姚含嬿比起来,严如春不是个有心计的女子,再加上许慕晴和魏公子,林媛也有些怀疑了。 「严小姐,说实话,其实一开始我的确是怀疑你父亲的。毕竟在这件事里,若是我们洞天真的垮了,那么最大的受益人就是你们醉仙楼。不过……」 林媛看向一旁连葡萄都不吃了的许慕晴,微微一笑:「不过,我相信慕晴,也相信她口中的容哥哥,既然这件事是他们查出来的,我相信此事与严老爷无关。」 严如春一愣,怔怔地抬起头来看着林媛,平心而论,她跟林媛之间没有多深的交情,今天来找林媛说此事她也是犹豫万分的。只是她本人是个果敢又直接的性子,既然已经认定了去做某件事也就奋不顾身地做了。 即便今天的场合不对,她也硬着头皮来找林媛了。甚至她已经做好了被林媛冷嘲热讽的准备,只是没想到,她只说了几句话,林媛竟然就信了。 「你,你真的相信?你不怕我是来骗你的吗?还有许胖子,别看她身上肉那么多,其实她的心眼儿少得跟没有一样。」 「喂,臭嘴!别以为我没有听懂你是在骂我?哼,亏我还让容哥哥帮你查探真相,你居然骂我缺心眼儿!」许慕晴这次竟是破天荒地听出了严如春的话,当即便气唿唿地往嘴里塞了好几颗葡萄,扭过脸去不搭理她了。 大家都被许慕晴这傻呵呵的小模样给逗乐了,凉亭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严如春疲惫的脸上也难得的多了几分笑容。 林媛好笑地摇摇头:「严小姐可不是这个意思,严小姐是说你没有心机,为人善良,我们都喜欢这样的你。」 林薇和田萱也打趣地接了一句:「你的容哥哥也喜欢这样的你。」 果然,一听到这句话,许慕晴胖嘟嘟的脸上顿时有了得意的笑容,看来大家都已经了解了她的软肋了。 不过说笑归说笑,对于严向开的事,林媛还是无能为力的。 「严小姐,若是这件事只用我说一句话就管用的话,我是一定会去衙门里跟京兆尹大人说明的。只是,你在京城里呆的时间比我久,对于京兆尹大人应该更了解,他办案若是不刨根问底是绝对不会罢休的。所以这件事,即便我不追究,衙门那边我也无能为力。」 林媛的话,严如春也是明白的,所以她才会请魏博宇帮她查探幕后之人是谁。 「我明白的,我今日来找你,就是想跟你说清楚,希望你不要误会了我们。」至于为什么不希望林媛误会,严如春自己也说不通。 林媛笑了笑,两人都没有再讨论这件事。严如春是个聪明人,既然她知道请人去查探,应该就知道,只要把幕后之人揪了出来,他们醉仙楼的名声才会恢復。不然的话,真的是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咦?好奇怪啊,怎么今儿没有见到苏小姐呢?难道今日的宴会她不来吗?」林薇突然好奇地四处张望了一圈,有些纳闷地嘀咕了一句。 看着林薇和小河一脸看好戏的模样,林媛有些无语,虽然几人都没有说,但是她可看出来了,这几个小丫头今日可是冲着苏秋语来的,她们就想着看苏秋语给自己行礼呢! 田惠笑了笑道:「苏小姐的姑母是当今皇后,进宫以后她会直接去皇后宫里跟皇后说会儿话,等宴会开始了才会跟皇后一起过来。薇儿若是想见她,等会儿宴会开始了就能见到了。」 原来是这样。 林薇哦了一声,悄悄地跟小河撇了撇嘴,她们才不想要见苏秋语呢。不过苏秋语居然可以去皇后宫里,不用在这里晒着还真是有福气。 「许胖子,你就不能少吃一点?这桌上的东西都让你吃光了!」 解开了心结,严如春又恢復了一贯的模样,许慕晴这唿啦唿啦吃得欢实的样子,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严如春不说,几人还都没有发觉,刚才桌上的盘子里还满满当当的呢,现在再看,几乎已经见底了。再看许慕晴面前,已经放满了一堆葡萄皮苹果核。 这得吃了多少东西啊! 林媛眨眨眼睛,突然就想起了那天在姚含嬿举办的宴会之后,这丫头邀请她去山上捉鱼烤鱼的事。幸好她后来一直忙活着没有时间去。不然的话,照着许慕晴这个吃饭的量,把她累死没准儿都不够这姑娘吃的。
249、旧事(46) 很快就到了开宴的时间,小林霜也在小宫女的带领下回来了,一同跟来的还有六皇子赵弘焱。 瞧着两人红扑扑的小脸儿和玩得高兴的样子,看来这两个人刚刚在一起玩耍了。 几人起身往偏厅的方向走去,那边姚含嬿和几个贵家小姐们也慢慢走了过来。林媛余光微微扫了一眼,正好瞧见姚芷兰在跟几个小姐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而姚含嬿则走在最前边,一脸的正义昂然。 「少跟她们来往。」严如春突然在旁边轻声说了一句,林媛一愣,转头看她。 严如春一直保持着目不斜视的样子,好像刚刚说话的人不是她似的。不过在林媛看过来以后还是补充了一句:「我只是因为你相信我父亲才好心提醒你一句的,没有别的意思,你要是觉得我别有用心的话,大可以当做没有听到。」 说完,严如春便淡然地快走了两步,刻意跟林媛拉开了距离。 林媛唇角微微一勾,继续往偏厅的方向去了。 当几人来到偏厅的时候,几乎已经有一半的人入席了。 林媛是新封的县主,按照品阶在一般的女眷里还算是比较靠前的。再加上有安乐公主罩着,宫女们自然将她们几人全都带到了安乐公主身后的位置坐好。 严如春有柳妃关照,姚含嬿的父亲是大学士,自然都做得比较靠前。不过许慕晴几人则要坐的靠后许多了。 对于这样的位置安排,许慕晴倒是高兴得很,刚坐下就看着小几上的果盘流起了口水。只是现在还未开宴,大家都端着架子互相聊着天,谁也没有吃东西。 这可把许慕晴给憋屈坏了,她在小几前正襟危坐,一双肉嘟嘟的小手在宽袖的掩盖下不安分地来回动弹。 坐在对面的魏博容正好能够瞧见她,然后他就看到心爱的小胖子一边骨碌着眼珠子,一边偷偷而快速地将手里捏着的东西塞进了嘴巴里。 魏博容嘿嘿一笑,看着许慕晴的小嘴儿一会儿动一会儿停一会儿忍不住又动了起来的样子,高兴地不行。 虽然这不是林媛第一次进宫,却是她第一次参加宫宴。说不紧张是假的,整个大雍朝的所有官员们都在这个大厅里啊,可以说大雍朝的核心领导人物都聚齐了,若是敌国派来个奸细什么的,随随便便下点药可就把整个大雍给拿下了呢! 想着想着,林媛自己就傻傻地笑了起来,她这是看宫斗戏看多了吧,居然还能自己编排剧情了。 正想着,林媛突然觉得有一道十分灼热的目光在盯着自己看,而那道目光就来自对面的男宾区。 她下意识地就想看回去,但是眼皮子刚撩起来就立即果断地垂了下来。傻瓜,用脚趾头都能想到那个人是谁了,居然还作死地看过去!幸好夏征不在,不然醋罈子肯定又要酸起来了。 看着马俊英那双炙热的眼睛紧紧盯着林媛,一直关注着马俊英的程月秀就恨不得将林媛的脸给划烂! 「贱人!贱人!贱人!」 一连骂了三个贱人,程月秀都无法将心中的怒气给消掉,这些日子她不是巴结讨好马晓楠,就是让父亲帮马俊英上下走动关系。他倒好,完全没有将自己的好看在眼里,即便知道林媛已经非夏征不嫁,他的一颗心还停留在那个小贱人的身上。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老太监尖细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所有人都跪倒一旁迎接帝后尊驾。 待帝后坐下后,底下人们又是一声声的谢恩,这才纷纷站起身来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待坐好之后,林媛这才看到苏秋语正从皇后的身边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虽然她的神情是清冷的,但是她的眼角眉梢无不透着高高在上的自豪感。 瞧啊,你们都在地上跪着,只有我是搀扶着皇后进来的。 苏秋语的座位被安排在翠微公主的旁边,林媛上次进宫的时候跟翠微公主有过一面之缘,虽然只是一面,她却是印象深刻。 皇后所出的嫡长公主按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偏偏这位长公主却是愁容满面,神情甚是清冷。 再看皇后的侄女儿苏秋语,林媛不禁很是纳闷,翠微才是皇后的女儿,怎么搀扶皇后的任务没有交给自己的女儿反而交给了侄女儿? 林媛悄悄地问了问身旁的田惠。 田惠面色有些为难,不过在看了看四周没有人注意后便轻声告诉了她。 原来翠微公主以前有个很喜欢的男子,但是那个男子只是个小小的侍卫,皇后觉得他配不上自己的宝贝女儿就不同意这桩亲事。但是翠微公主也是个性子十分刚硬的女子,既然认定了一个人,任凭别人如何阻拦,她都不屈服。 最终没有办法,皇后便提出了一个要求,只要那个侍卫能够在深山里给她带回来一支千年老参,她便答应了这桩亲事。 千年老参虽然难得,但是只要细心寻找还是有机会找到的。那个侍卫想着深山里找到的机会会更大一些,便深入大山了。 可是深山里宝贝多,危险也多,那侍卫遇到了黑瞎子,一时不敌丧命熊爪之下。而更令人悲恸的是,大皇子爱妹心切,为了让妹妹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便也微服偷偷熘出了宫跟着那个侍卫一起去了大山。 如此,两人双双殒命。 皇后知道后痛不欲生,没想到自己只是为了阻止女儿的亲事最终又赔上了宝贝儿子的性命。而翠微公主呢,在这次意外中,失去了自己的爱人,也失去了她最敬爱的兄长,更是悲痛欲绝。 翠微公主认为这件事从头至尾就是个阴谋,皇后故意引那侍卫去深山寻参,待人进了山里以后她再布下埋伏诱杀。而且,就算皇后不派人动手,光是深山里那些危险就已经足够他丧命了。
250、宫宴???(47) 皇后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失去了自己的顶樑柱,又被女儿如此误会埋怨,从此之后身子便一落千丈。皇帝念着这么多年的情分,也素来知晓皇后宅心仁厚,即便她间接害死了大皇子,也没有提出废后。 如此,翠微公主便恨了皇后许多年,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再也没有招驸马。 皇帝知晓自己女儿的脾气,即便着急也无计可施,只好这样拖着了。 回忆起往事来,田惠一阵唏嘘:「这么多年过去了,听姑姑说,翠微公主再也没有进过皇后的寝宫,就算见了面也没有叫过一声母后。哎,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 林媛也不禁嘆息了一声,或许翠微公主真的误会了皇后,也或许皇后为了女儿真的打算痛下杀手了。只是,不管过程如何,结果却是令人难以预料的。谁会想到大皇子也会跟着去了呢?这么多年过去了,翠微公主一直不肯再寻心爱之人,不知道是放不下那个死去的侍卫,还是放不下自己的大哥? 林媛和田惠两人说话的功夫,皇帝和皇后已经说了不少庆贺夏家军首战大捷的话了,底下官员们也是各种歌功颂德。 林媛听得无聊,垂着眼皮子看着自己眼前的饭菜发呆。宫宴跟他们在家中吃饭不一样,每个人面前一个小几,开宴前小几上放着的是糕点和瓜果,等到准备开宴了,宫女们会把糕点和瓜果撤走,再上饭菜。 每一样饭菜都用漂亮的盘子装着,上面盖着一个盖子。专门的宫女端上来以后,会有另外一个宫女打开盖子,将菜端到小几上。 别看小几不大,但是足足放了八个碗盘,各种食物造型优美独特,而且全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所有饭菜的颜色都十分鲜艷。红的,黄的,绿的,白的,林媛都很难想想这些御厨们都是用什么东西来做菜的,居然能把饭菜做的这样好看。 不过好看归好看,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正想着,她便听到皇帝身边的老太监突然又扯着尖细的嗓子喊了一句「开宴」,而后大家便都拿起了…… 酒杯? 林媛纳闷,不是开宴了吗?怎么举起的是酒杯? 「臣等恭祝陛下皇后福延万年!」 偏厅里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恭贺声,大家都扯着嗓子使劲喊着,好像声音越大,便越能体现自己的忠心一般。 皇帝也举起了酒杯,笑盈盈地一饮而尽。 皇后虽然身子不好,但是也端起了酒杯,将杯中酒喝了。 给皇帝皇后敬了酒之后,大家才终于拿起了筷子吃起饭来。 林媛暗暗撇嘴,直嘆宫宴果然繁琐,怪不得当初夏征总是偷偷熘走,宁愿去她那破旧不堪的小破房里吃饭也不愿意留在宫中吃这些山珍海味。 刚刚她就一直纳闷这眼前的饭菜,现在终于有机会品尝了,自然不会错过。 趁着皇帝说话的功夫,林媛早就已经将感兴趣的饭菜标好了顺序,拿起筷子朝着标好为一的盘子就去了。 那个盘子里全都是红色的东西,而且整个菜被摆成了莲花的模样,那栩栩如生的花瓣儿甚至都能看到上边轻轻的纹路。 但是当那东西吃进嘴里以后,林媛满腹的激情和兴致通通不见了。 「啊?居然是桃子!」 那盘漂亮的莲花居然是用桃子做成的,而桃子表面鲜艷的红色是用樱桃熬成的汁液。虽然这道菜十分普通,但是桃子绵软,用桃子雕刻成漂亮的莲花也是需要很深厚的刀功的。 林媛暗暗点头,就冲着这刀功也要赞美一下。 一旁的田惠许是看到了林媛失望的神色,好笑地掩了掩唇,凑过来小声道:「怎么了,是不是有点失望?你别看这莲花好看,其实就是个桃子!」 说完,还给了林媛一个同情的眼神,续道:「你就随便吃点好了,这样的宫宴,除了慕晴那个飢不择食的丫头以外,别人一般都是吃不饱的。」 林媛抽了抽嘴角,觉得田惠刚刚的话里有很多暗藏的玄机。 她点了点头,又将目光投向了自己标号为二的那盘菜。这盘菜的颜色也很鲜艷,是黄色的,不过没有之前那盘菜的复杂造型,被摆成了很简单的游鱼的形状。 「摆成了鱼?不会真的是鱼吧?」 小声嘀咕了一句,林媛在鱼头的位置夹了一点放进了嘴里。 呃,林媛又无语了,这鱼头不是鱼头,而是芋头!这盘菜竟然是用芋头泥做成的,偏偏这条鱼的表面上还被仔仔细细地画上了鱼鳞的形状,就连林媛都没有发现这有着鲜艷黄色画着纹路的鱼居然是芋头! 芋头要沾糖才好吃,所以这芋泥是掺了糖的,虽然味道不是很出彩,但是芋泥却是捣得极碎而且十分细腻,简直可以说是入口即化了。 砸吧砸吧嘴,林媛觉得这道菜至少比刚才那个更让她满意。 她又看了一眼小几上被标号为三四五的几道菜,心里已经没有那么多期待了,不过好不容易进了宫一趟,若是不把这些菜品尝一下,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想到这里,林媛便又昂起斗志,继续去品尝接下来的几道菜了。 标号三的盘子里,是摆放地整整齐齐的几块绿色糕点。 林媛以为那是糕点,不过尝过了以后才发现,好嘛,她果然太抬举那些御厨了,那是用绿色蔬菜汁和面做出来的小包子,表面很光滑是因为在蒸的时候涂抹了好多油。 果然是中看不中吃! 标号四的盘子里,是一条鱼,的确是鱼,只是被分解了,头在一边,尾巴在另一边,头尾是不能吃的,中间那堆高高的炒好的碎末才是能吃的。 林媛以为那是炒好的鱼肉,可是吃过之后才发现,那居然不是鱼,而是香菇丁! 这下林媛连整个脸皮都开始抽搐了,太坑人了,太坑人了!鱼肉呢?被御厨偷偷吃了吗?还是拿回家当下酒菜了?
251、郡主(48) 接二连三地受到打击,林媛已经对眼前的各种饭菜彻底失去了兴趣,怪不得夏征不爱吃,这种中看不中吃的东西谁会吃? 但是当她抬头看看对面的大臣,再看看旁边的女眷们时,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大家怎么都吃的这么开心?难道她们的饭菜跟自己的不是一样的? 她不着痕迹地悄悄侧身看了一眼,前后左右,所有人的小几上放着的都是一样的啊!桃子莲花,芋泥游鱼,绿馒头,可是为什么她们都吃得这么开心? 眼珠子转了转,林媛回身看了一眼林薇小河和小林霜。 唿! 林媛终于松了口气,看来觉得这饭菜有问题的不光是自己啊! 瞧小林霜那跟吃了苦瓜一样的小脸儿呦,真真是可怜! 还有林薇和小河那嘀嘀咕咕的声音,林媛分明听到小河嫌弃地说这东西还不如她做的好吃。 抿了抿唇,林媛打算放下筷子了,可是筷子刚放下,一旁的田惠便凑过来小声提醒她:「就算这东西不好吃,你也不能停下,一会儿陛下看到了,会认为这饭菜不合你的胃口。」 不合胃口的话,陛下就会当众点名了。 田惠的提醒已经够明显了,林媛不得不又拿起了筷子,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吃的这么香了,这哪里是吃得香,分明就是装的香啊!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看她不顺眼,她刚刚只是稍稍放下了一小会儿筷子,便听到坐在上位的皇后突然开口了:「这个小姑娘就是陛下亲封的平西县主吧?」 冷不丁地被皇后点名,林媛心里咯噔一响,常嬷嬷时常在耳边念叨的那些规矩居然都不仗义地离家出走了。 她就这么张着嘴瞪着眼睛地看着上边坐着的皇后,一时慌了神儿。 正埋头吃东西的苏秋语突然勾了勾唇,十分开心地瞥了她一眼。 见林媛突然愣了神儿,坐在皇帝下首的淑妃赶紧笑着接话:「回皇后娘娘的话,这丫头就是平西县主。媛儿,还不赶紧上前来给皇后娘娘瞧瞧?」 田惠也在一边偷偷拽她的衣袖,林媛这才回过神来,忙站起身来走到了大厅中央的宽阔地方。因为一时心急,她还不小心地踩了田惠一脚。 「林媛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虽然紧张,但是当林媛真的跪倒在地的时候,身子比脑袋更理智,做出来的规矩也更规范。她现在开始感激当初常嬷嬷对几人的高强度训练了,若不是因为那些规矩已经深深地映刻在了骨子里,她才在这么紧张的气氛下没有做错。 皇后显然也对林媛的规范礼仪十分满意,笑道:「本宫一直听陛下夸奖你呢,今日一见,果然是个知书达理聪明伶俐的好孩子。」 说完,皇后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安乐公主,贊道:「安乐好福气。」 刚贊完了林媛,转过头来便去贊安乐公主,看似突兀,但是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看来皇后也知道了夏征跟平西县主的事,不仅知道,而且还很贊成呢! 在场的人看林媛的眼神又变了变。 苏秋语有些诧异地看着高高在上的苏皇后,不可置信地瞪了眼睛。 姚含嬿更是将手里的筷子都快捏断了,今日这样的场合下居然还让那个小贱人出尽了风头,真是可恶! 马俊英放在腿上的一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因为太过用力连指节都发白了。 被皇后如此如此贊了一句,安乐公主高兴极了,宠溺地看了林媛一眼,点头道:「多谢皇嫂称赞。媛儿,还不谢恩?」 林媛此时也已经镇定了下来,微微低了低头,朗声道:「林媛多谢皇后娘娘称赞,娘娘您才是国色天香雍容华贵。」 皇后乐了,笑得连眼角的细纹都出来了,她看向皇帝道:「好甜的一张小嘴儿,陛下,臣妾喜欢这丫头,不如就给臣妾做个义女吧!」 义女?皇后的义女? 若是大家的目光都能变成刀子,此时的林媛,已经被苏秋语姚含嬿程月秀等人的目光射成了筛子! 不过,皇后的话显然不能成真了。 淑妃哎呦一声,赶紧开口道:「早知道皇后您喜欢这丫头,妹妹我就不收她做义女了!能给皇后做义女可比给我做义女高贵的多呢!」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林媛已经是淑妃的义女了,其实林媛是淑妃义女的事并不如她是三皇子义妹的事传得广,但是毕竟都是在宫里,皇后却不知道这件事,看来她这些年是真的身子不适一直在宫中养病了。 皇后一愣,笑道:「原来这丫头已经是妹妹的义女了?哎,看来我又来晚了,总是错过最好的孩子。」 说这句话时,林媛眼尖地发现皇后的目光落在了一直目不斜视一言不发的翠微公主身上。 淑妃也听出了皇后的话中话,不由得嘆了一声,这对母女啊,到底要互相折磨到什么时候? 皇后想要收林媛为义女的事作罢,但是皇帝今日高兴,再加上淑妃的耳旁风,皇帝便扫了那些大臣一眼,有些得意地说道:「夏家军首战大捷,平西县主的功劳可谓不小。方才在议事厅的时候,夏大将军还说,这次作战时,斥候用的瞭望镜也是平西县主想出来的,不仅能清晰地看到敌方的兵力布置,还能大大地保证了斥候的安危。有这好东西在,我们大雍不胜都难啊,哈哈。」 「陛下英明!」 整个大厅里的官员们都异口同声地恭贺了起来。 皇帝这次却没有接受百官的恭贺,而是笑着看向了林媛:「之前朕要册封平西县主的时候你们就觉得不妥,现在首战大捷,你们无话可说了吧?哈哈,今日朕高兴,便当着百官的面承诺,夏家军大败西凉之日,便是平西县主晋为郡主之时。」 此话一出,众人噤声。 刚刚才被封为县主,现在只是三两句话的事就又成了郡主,这个林媛也太幸运了吧!
252、偷听(49) 不过,大家只看到了林媛被一路封为郡主,却没有看到她在背后做了多少贡献,先是活字印刷,后是解决夏家军的粮草问题,最重要的是她将镜子带进了军营。透亮平滑的镜子不仅能做瞭望镜,还能有很多其它的用途,只要好好挖掘,绝对能够大大提高大雍军队的作战力。 这下别说是苏秋语和姚含嬿了,就连其他一些贵家小姐们都生起了浓浓的嫉妒和羡慕。不过更多的人却是有自知之明的,林媛到京城不过半年有余,就能如此平步青云,大家仿佛都看到了一颗新星正在冉冉升起。 待宴会重新开始,林媛身边之前对她有些不屑一顾的小姐们都笑盈盈地凑过来,又是敬酒又是聊天的。林媛不是个善于应酬的人,看着这么多人在身边或真心或伪装地笑着,她的心里觉得累得不行,还不如去面对那些中看不中吃的膳食呢! 好在田惠及时地过来帮她解了围,不然林媛此时一定郁闷地想要遁走了。 「惠姐姐,谢谢你。」 田惠抿唇一笑道:「谢什么,大家都是一家人。不过啊,虽然今日我能帮你,但是出宫之后就不能帮你了,你且看着吧,这几天林府肯定热闹的不行。」 宫宴上大家虽然只是照了个面,但是若说是真的熟识起来没有几次聚会是不行的。看来真的要如田惠所说的,这些日子林府是别想安生了。 林媛皱了皱鼻子:「大不了我去洞天藏着,不见这些人不就行了?」 田惠好笑地摇摇头:「你以为大家不知道洞天?我敢说,就算你躲了霜儿的霜雪阁,她们也能找去了。除非啊,你再开个大家都不知道的新铺子!」 开个新铺子?哪里那么容易就能做到的?开铺子是随随便便说句话就能开得了的吗? 知道田惠也是开玩笑,不过林媛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不是有句话叫做不能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同一只篮子里吗?虽然她们现在有洞天霜雪阁,驻马镇有豆腐坊和稻花香,但是说起来这几个铺子的帐目还都是连在一起的。 前些日子五石散之事幸好没有成功,若是那些人得逞了,岂不是要让洞天损失一大笔?现在的醉仙楼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因为恶意诋毁,醉仙楼的生意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就连位于邺城的醉仙居也或多或少地受到了一些影响。 开分店的确是个扩张生意的的好主意,但是风险也很大。林媛打定了主意,既然不管是在家中还是在洞天都会不得安生,那她还不如把跟那些人周旋的宝贵时间用于开新铺子呢! 不过新铺子到底干什么,还是需要好好研究一下的。 听到林媛这么一小会儿就决定要开个新铺子,田惠愣了,赶紧道:「媛儿,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你可千万不要当真了啊!」 现在林媛手底下的铺子不少,若是再开一个,真的很难想像她还有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打理。 林媛却是不在意的,她发现自从来到了这里,她浑身都有用不完的力气,不把自己想到的事情实现,心里总觉得过不去。 既然林媛已经打定了主意,田惠想了想,突然凑过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媛儿啊,既然你想开铺子,那,能不能带上我?看你和霜儿一人一个铺子弄得这么热火朝天的,我也有些心痒痒了。」 噗。 正在喝汤的林媛差点将嘴里的汤汁喷出来,端庄大方俨然大家闺秀的田惠居然主动提出要一起开铺子?这一点儿也不像是她的风格啊! 不过转念一想,林媛也释然了,不少贵家小姐出嫁的时候家里都会给她们庄子铺子作为陪嫁,田惠也不例外。只是跟林媛这样自己打理铺子不同,她们都是将庄子和铺子交给心腹打理。 可是,说是心腹,谁又能保证那些人长久的对自己忠诚?好多管事都是欺上瞒下的从中捞取油水,若是主人家自己看不懂帐簿或者不懂经营,也只有被这些人矇骗的份儿。 所以,贵家小姐们在出嫁之前都会由母亲教导学习掌家看帐簿,说起来,真正会经营铺子的人不是那些男人,而是这些精通掌家帐目的女子们。只是碍于各种条条框框的约束,真正能自己出去开铺子的人还是极少的。 今日田惠竟然主动提了出来,首先她的观念就是值得称赞的。 只是,想要开铺子不是嘴皮子一动就能成功的,首先就得确定要开个什么方面的铺子。 林媛饶有兴致地放下了杯子,点头道:「惠姐姐能跟我合作那是再好不过了,我忙着的时候正好可以请惠姐姐照顾店里。只是,姐姐你想开个什么样的铺子呢?多大的?在哪儿开?」 一连三个问题问下来,田惠的脸愈加迷茫:「开个什么样的?我也不大清楚啊。」 林媛抽了抽嘴角,不大清楚?之前看她兴致勃勃的,还以为她已经有了想法了呢,敢情也是一时兴起啊! 「你们两个是要开个铺子吗?本姑娘不才,可以勉强加入你们。」 两人正在这边讨论地激烈,竟然没有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严如春已经走到了她们身边。 田惠心里一个突突,赶紧抬起头来。 林媛也有些不悦地蹙了蹙眉,虽然她相信严向开是清白的,但是这可不代表她可以容许严如春在旁边偷听。 「你怎么偷听我们说话?」林媛也抬起头来,见严如春手里也端着一个酒杯,显然是过来给她敬酒的。 被林媛质问,严如春不耐地撇了撇嘴,不但没有着恼,反而一屁股坐到了林媛旁边的小垫子上,将酒杯往林媛手边的杯子上一碰,道:「提前恭喜你了,平西郡主。另外,也谢谢你相信我爹的为人,还他一个清白了。」 说完,也不管林媛什么表情,她就已经举起杯子来将里边的酒一饮而尽了。那豪爽的模样,让林媛和田惠不禁有些热血沸腾起来。
253、成衣铺子(50) 「你怎么还不喝?」严如春应该不是个擅长喝酒的人,喝完了那杯不算太多的酒,她的小脸儿都快皱成打蔫了的茄包子了。见林媛只是一个劲儿地看着自己忘了喝酒,严如春有些不满地提醒她。 林媛抿了抿唇,这傢伙,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不过虽然这样想着,她也将杯子拿了起来,将里边的水一饮而尽。 看她喝得这么痛快,脸上也一点难受的表情都没有,严如春不禁佩服地贊了一句:「好酒量。」 林媛却是狡黠地一笑,十分不谦虚地说道:「这有什么?这种东西我能喝一壶都不带醉的。」 严如春更是震惊了,一壶?这在女子里边也算是个佼佼者了。 只是她还未赞嘆完,便听到林媛压抑不住语气里的笑意继续说道:「若是有人喝个水还能喝醉,那才是稀奇了。」 噗地一声,严如春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觉得那里刚刚喝下去的酒要喷出来了。 田惠也忍不住好笑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这个林媛总是这么有趣! 好不容易恢復了镇静,严如春一边揉着自己的胸口,一边幽怨地指责道:「你故意的!」 林媛撇撇嘴,嘚瑟地挑了挑眉:「是你自己不问青红皂白,一来就跟我的杯子碰杯的,既然你碰了我当然得喝了!不过,我还没有说你呢,你干嘛要偷听我们说话!」 说起这个来,严如春嗤笑了一声,手也不揉胸口了:「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我在这里守着,你们两人说的话都不知道被多少人听去了!哼,光想着开铺子挣银子了,也不知道防范一下周围有没有人偷听!我都站这里半天了,居然都不知道!」 严如春这话倒是真的,林媛和田惠两人聊得太投入,竟忘记了这里还是宫宴,周围有不少人呢。 田惠讪讪地笑了笑,示意严如春小声一些,还十分警惕地看了四周一眼。 林媛也干笑了两下,转移了话题:「你也想跟我们一起开铺子?你家不是有个醉仙楼了吗?而且我记得你也有很多银子的,想开什么铺子自己开不就行了?干嘛还要跟我们一起?」 严如春抿了抿唇,道:「我确实有不少银子,不过你应该也听说了,我这人啊,嘴巴太臭,在京城里的人缘也不大好。若是自己开铺子的话肯定会把客人给吓跑的,而且,我手头也没有那么多可用的人,若是交给旁人打理自己又嫌麻烦,所以,嗯,这下你明白了吧?」 所以就想着跟她们两个人一起开铺子了。 「一起开铺子也行,不过,你得先让我看看你值不值得合作。」 林媛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抛开二皇子的事不说,这个严如春的确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至少比田惠合适。一是这丫头有银子,二是她是个十分聪明且头脑开明的人,再加上她还有个经商几十年的老爹,资源的确很好。 田惠没有想到林媛真的打算跟严如春合作,眼神不禁有些闪烁。 严如春自己也没有想到,其实她刚刚说那句话只是想要从侧面告诉两人她们谈话的内容泄露了。 不过,既然她问了起来,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其实,我一直想着开个成衣铺子。」 卖成衣? 严如春刚说完,田惠就不禁摇了摇头,别看这成衣铺子在别的地方很是红火,但是在京城却不是很吃香。因为大户人家的女人们都讲究个排场,既然讲究排场,那么穿的衣裳也要跟别人不一样。所以,京城里的大户人家只会去找人定做,却不会去成衣铺子里买做好了的成衣。 而且京城里的成衣铺子也不在少数,但是真正买的人多是普通人家。既然是普通人家,那么想要挣大钱就不可能了。他们不会经常去买衣裳的,通常是一年四季有个替换的就成了。 林媛却跟田惠的想法不同,虽然京城里有不少定做衣裳的地方,比如绛烟阁,那是那些衣裳的制式都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变来变去,也只是在披肩裙摆上做文章。 但是真的跳出现有的固定模式还是很少的。就像她给洞天的小姑娘们定制的那些旗袍之类的衣裳,就有很多铺子看不懂。 「严小姐想开成衣铺子,莫非你自己就会做?」 林媛开酒楼是因为自己是个大厨,小林霜开霜雪阁是因为自己就会研制那些药方,韩慧娟想开首饰铺子,是因为她娘亲会,而她自己又有不少新奇的想法。 现在严如春提出了成衣铺子,莫非她自己会做衣裳?可是,林媛左看右看,也不觉得严如春像是个拿着针线静下心来做衣裳的料。 果然如她所料,严如春讪讪地抿了抿唇,尴尬地用手摸了摸头髮,说道:「那个,别说做衣裳了,我连刺绣都是,咳咳。」 后边的话没有说完,但是看着她那闪烁的眼神,林媛也明白了,敢情这姑娘跟她一样是个手残啊! 「不过,我虽然不会做衣裳,但是我会画啊!我经常在家里自己画好看的衣裳,然后我家的小丫鬟就帮我做出来,她们还都说我画的衣裳好看呢!」 会画倒是真的,只是小丫鬟们有没有夸赞就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林媛无语扶额,暂时还没有定好到底要不要开个成衣铺子,不过两人却是商议好改天先看看严如春画的那些衣裳再说。 送走了严如春,田惠有些担忧:「媛儿,你该不会真的要跟她合作吧?她可是二皇子的表妹,若是让三皇子知道了,会不会误会我们?」 这也是林媛担心的一方面,不过,她倒是更相信严如春的为人。若是两人的合作真的能成,倒是可以一试。 「啊!公主!公主!你怎么了公主?」 前方一阵急促的叫喊声突然打断了林媛和田惠的谈话,这个声音在热闹的大厅里显得异常格格不入。
254、救人(51) 大家都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前方,发现叫喊的是个宫妃打扮的女子,她模样十分轻,看上去比田惠大不了几岁。 而她的怀里此时正抱着一个小女娃儿使劲儿摇晃着,那女娃儿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大地张着嘴,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却是一点哭声也发不出来。 皇帝和皇后也被女子的叫声惊住了,皇帝的脸上又是惊又是怒,但是更多的却是着急。 「怎么回事!翠屏怎么了?」 皇后毕竟是养过两个孩子的母亲,一看到翠屏那个样子当即就明白了,赶紧喊着身边的女官嬷嬷们去找太医:「快去请太医!翠屏这是卡住了!快去,快去!」 「等太医来了,她就憋死了!」 宫女们慌慌张张地往外跑,一个稚嫩的声音却率先接过了皇后娘娘的话。伴着这道清脆而稚嫩的声音,众人只见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女孩飞快地来到了翠屏公主的身边,一把推开了那个抱着她正使劲摇晃的妃子:「你这样晃,她会更难受的!」 那宫妃年纪尚小,也是头一次有孩子,哪里懂得这么许多? 听到小林霜如此说,赶紧躲到了一边,可是又不放心自己的女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你能救她吗?求求你救救她!」 小林霜此时全部精神都在翠屏公主的身上,哪里还有功夫跟那宫妃废话?这翠屏公主看上去顶多只有两岁,却生得娇小可爱,甚至跟小永严差不多大。 别看小林霜年纪小,但是对付这样的小孩子还是轻而易举的。所以也没有叫旁人帮忙,便将小公主背对着自己放到了身前,而后两只小手从她肋下穿过去,对着翠屏胸腔的位置勐地捶打了起来,那使劲儿又野蛮的模样,简直太「兇残」了。 大家都专注地看着小林霜和翠屏公主,突然有人大声指责了起来:「你这小丫头哪里冒出来的?翠屏公主金枝玉叶,也是你这等人可以随意侮辱的?还不放开她!」 这个声音一冒出来,顿时也有不少人开始纷纷附和起来,田惠也着急地看着小林霜,这些日子的相处,她虽然知道这丫头会一些医术,却也不是很清楚她到底会多少。若是小林霜今日真的救了翠屏公主也就罢了,若是没有,那这罪过可就是她的了。 皇帝和皇后的脸色阴晴不定,淑妃也焦急不已,赶紧求情道:「陛下,这丫头虽然年纪小,但是,但是也懂一些医术,就让她试一试吧。」 小林霜懂不懂医术她可不知道,不过看这样子,应该是懂得吧? 柳妃突然冷笑一声:「淑妃妹妹,你这话说得真是轻巧,那可是翠屏!陛下最疼爱的公主,一个是翠微一个就是翠屏了,若是这丫头的救法是对的也就罢了,若是错误的,那岂不是害了翠屏?来人,快将此人押下去,好生看管起来,若是翠屏公主有个三长两短,就让这女子一併陪葬!」 柳妃果然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只是三两句话便已经决定了小林霜的生死。 林媛大急,连忙跑上前来。 不过尚未开口,已经被安乐公主狠狠地推了回去。 甚至还未等安乐公主开口,对面男宾区里,夏远已经将手边的筷子嗖地扔了出去,那筷子不偏不倚地正好插在了跑进大厅的两个侍卫的脚下,将那两个侍卫骇得身子一晃,十分没出息地仰倒在地。 「我的女儿!谁敢动!」 夏远阴沉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所有人都被他的气势和威严骇得一个哆嗦。 这就是在战场上杀伐决断的战神的威严! 众人都屏住了唿吸,纷纷闭紧了嘴巴,就连想要开口的二皇子也不由得闭了上嘴。 柳妃毕竟只是个女子,也被夏远给骇住了,不过眼前这么多人都瞧着她,她还是强作镇定,干笑着问道:「夏,夏大将军,何时生了个女儿?本宫怎地不知?安乐,你可知晓?」 林媛冷笑一声,这柳妃果然厉害,说着说着就牵扯到了安乐公主身上,难道她是以为小林霜是夏远的私生女不成? 安乐公主自然看出了柳妃的坏心思,嗤笑一声,连眼皮子都没有往她身上瞟,便道:「霜儿是我与夫君的义女,我当然知晓?」 这边发生的所有事都没有影响到小林霜,她还在有节奏地帮翠屏捶打胸腔,而且小姑娘的脸色显然有些好转了,好像那个卡到的东西已经快要出来了。 林媛知道,看来那个东西不仅是卡到了嗓子眼儿,恐怕已经因为宫妃的摇晃而往下滑落了。不然小林霜也不会弄得这么费劲。 她虽然也知道有这种捶打胸腔急救的方法,但是却也是一知半解,不如小林霜了解地多。所以就算想要过去帮忙也有心无力,生怕一个不小心弄巧成拙。 安乐公主此时已经看向了皇帝,说道:「皇兄,我这义女虽然年纪小,但也不是无知之人。正如淑妃所言,她精通医术,也许比宫中的御医都要高几分。」 柳妃适时地露出一个不屑的神色。 安乐公主续道:「因为她的师傅是甄修明。」 一听到甄修明三个字,在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看向小林霜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不同的意思。 许是为了证明安乐公主所言非虚,翠屏公主突然噗的一声,从她嘴巴里喷出了一个枣核大小的东西,那东西黏黏煳煳的,已经没有人去在意到底是什么了。 咳咳,呜呜,呜呜,咳咳。 终于将嗓子里卡住的东西吐了出来,翠屏公主此时也有了生气,呜呜地哭了起来。 那个宫妃也欣喜若狂地嚎哭起来,自己的女儿失而復得,她哪里还去讲究什么宫规礼仪?此时的她,只是一个深爱自己女儿的母亲而已。 这惨烈的一幕看哭了不少人,好几个心软的妇人都拿出了帕子来擦起了眼角。 就连翠微公主也微微酸了鼻头,眼神闪烁,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255、赏赐(52) 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眼圈一热,两颗豆大的泪珠儿掉到了手背上,翠微是长公主,被帝后二人惯坏了,小时候就是个假小子,上树摸鸟窝下河抓小鱼,有次不小心掉进了水里,她就是这样抱着她大哭的。 皇后复杂的目光看向了翠微,心中痛苦不堪。以前这孩子有多黏她,现在就有多恨她,她这个娘当的真是失败啊! 皇帝也顾不得什么威仪了,早就从座位上起身来到了翠屏身边,想要将大哭的孩子抱在怀里,可是想到方才小林霜将宫妃推开的样子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现在,现在能抱她了吗?」 小林霜刚使了好大的劲儿才把那个东西从翠屏的嗓子里挤出来,现在已经累得瘫软在了安乐公主怀里,微微点头:「她没事了,以后给她吃东西可得小心一些。」 皇帝连连点头,将翠屏紧紧抱在了自己怀里,口中柔声安慰着:「翠屏乖,翠屏不怕,父皇在这里。」 那个宫妃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被皇帝抱着,也想上前去抱住她,可是她不敢,此时的她只能毕恭毕敬地跪着,头也重重地磕在地上,一直不停歇地念叨着:「陛下,臣妾有罪,臣妾照顾公主不周,臣妾有罪,臣妾有罪,臣妾请陛下责罚。」 皇帝虽然宠爱翠屏公主,但是对于翠屏公主的母妃却是没有多少怜惜的。今日他虽然气恼这女人没能好好地照顾翠屏,却也知道,亲生母亲总比外人更疼爱自己的孩子。 皇帝将渐渐止了哭声的翠屏抱在怀里,冷眼看了那宫妃一眼,蹙眉道:「翠屏年纪还小,离开了母妃定然不习惯,你且将功折罪,好生照顾她吧!」 那宫妃身子一僵,立即哽咽着谢起恩来。 林媛有些同情地看着那个宫妃,心中百感交集,这女人真是可怜,第一次当母亲谁都有照顾不周的时候,而她却要时刻提心弔胆地活着。 安乐公主给小林霜轻柔地擦着额上的汗水,对正往这边焦急看着的夏远微微点了点头。 夏远自知刚刚甩筷子有些不敬,立即起身想要跟皇帝请罪。 还未等他开口,皇帝已经摆摆手让他坐下了,并且语调轻快地说道:「爱卿这义女不错,今日救了朕的翠屏,理应奖赏。」 绝口不提刚刚夏远不敬一事,看来皇帝是真的很宠爱夏远和安乐公主。 安乐公主笑道:「皇兄,奖赏就不必了,只要不把我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义女给押下去砍了就行了。」 这话自然是说给柳妃听得。 柳妃干干一笑,连连说着误会的话,心里却是憋屈气闷得很。 虽然安乐公主这样说,但是小林霜今日的功劳却是不能抹去的,特别是在知道小林霜是林媛的妹妹之后,皇帝更是高兴。当即就赏赐了小林霜好多金银布帛,顺便还将刘氏给封了个诰命以此来嘉奖她教女有方。 在场妇人们不少,但是真正有诰命在身的却是没有几个。 又是金银又是封号,现在连刘氏也有了诰命,看着林家连连受封,不少人都羡慕地红了眼睛。 只是,被封的小林霜显然对那些奖赏不是很满意,她在安乐公主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安乐公主抿唇一笑点了点头。 小林霜受到了鼓励,站起身来走到了大厅中央,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稚嫩的声音十分响亮:「陛下,臣女谢陛下的奖赏。只是,臣女想用这些金银布帛换点别的奖赏,不知陛下可否应允臣女的请求?」 刚刚还在眼红的人们此时都在心里嗤笑了起来,这小丫头得寸进尺不知进退,就算今日受了奖赏,他日肯定也会因此而触怒天颜的。 愚不可及,愚不可及啊! 皇帝还从未见过想要用奖赏来换别的东西的人,不禁觉得有趣,正要开口,怀中的翠屏公主也奶声奶气地说道:「父皇,这个小姐姐救了儿臣和母妃的性命,请父皇答应小姐姐的请求。」 皇帝有些纳闷:「林小姐的确救了你,只是,怎么也救了你母妃呢?」 翠屏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眼珠漆黑明亮:「儿臣自己贪吃,没有听母妃的劝阻差点死掉,这个小姐姐救了儿臣,也让母妃免收父皇的责罚,岂不是救了我们母女二人的性命吗?」 翠屏公主说话时说话时一本正经的小模样真是让皇帝的心都化了,不禁又抱紧了她,点着她精緻的小鼻尖道:「原来是翠屏自己贪吃才卡住了的!有了这次的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不听你母妃的话。」 翠屏赶紧点头:「儿臣以后再也不会不听母妃的话了,儿臣也不会再让父皇和母妃担心了。」 翠屏的母妃紧紧咬住嘴唇,又开始默默垂泪了。 皇帝心中高兴,对小林霜的请求也就十分痛快地答应了:「林小姐不爱金银布帛吗?那换成珠宝夜明珠可好?」 在大家看来越来越好的赏赐依旧没能让小林霜点头,只听她跟皇帝打着商量:「陛下,这些东西臣女都不喜欢,能不能给臣女一些喜欢的东西?比方药材啊,医书啊什么的。臣女听师父说过,宫中有好多别的地方没有的珍稀药材,还有好多珍贵的孤本,臣女不贪心,不会将那些孤本带走的,请求陛下答应臣女让臣女去藏书阁看看就行了。」 小林霜说这话的时候,正好方才领命出去请太医的小宫女也带着太医来了。这个太医岁数不小了,头髮都花白了,一进大厅就听到有个小姑娘说想去藏书阁看医书,不禁惊了,藏书阁几乎包揽了大雍所有的珍贵书籍,莫说是一个不知什么来头的小姑娘了,就是他们这些在太医院里待了多年的老傢伙们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进去一览群书的。 就在他断定皇帝不会答应的时候,只听皇帝哈哈一笑,十分爽快地便应允了。
256、争吵(53) 皇帝的笑声在整个大厅里传盪:「不愧是甄修明的徒弟,果然不同寻常!好,朕答应你,就让你去藏书阁好好地看看书。不过,藏书阁可不是一般地方,朕不能让你随意出入,这样吧,朕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里能看多少书,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倒不是皇帝小气不许小林霜久看,而是他看小林霜年纪小,怕她半途而废或者拖拖拉拉,所以才故意给了她一个期限,让她有压力感。 小林霜高兴地磕了个头:「臣女谢陛下隆恩!臣女一定好好看书,好好研究的!」 在门口候着的老太医在听到甄修明三个字时身子忍不住抖了抖,天哪,这丫头居然是甄老的徒弟! 天哪天哪,这可是他今日听到的最振奋人心的消息了!不是今天,是这一个月里听到的最振奋人心的消息,甚至比当初听说甄修明回京的事还要激动,想当年多少青年才俊排着队地去找甄修明拜师?只是可惜,那老傢伙就是不答应啊! 老太医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个小小的背影,开始琢磨着什么时候趁着这丫头去看书的时候跟她好好地切磋切磋。 皇后的身子本就不大好,又待了一会儿便提前离席了。翠微公主跟皇后不合,她自然是不会去照顾的,没办法,这个重担自然又落到了苏秋语的头上。 只是跟刚才进门的时候相比,此时的苏秋语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是个美差了。 送了苏皇后回到寝殿后,苏秋语忍不住嘟着小嘴儿抱怨着:「姑姑,您是不是忘了刚刚答应秋语的事了?怎么一到了宫宴上,您就放过了那个小贱人?」 苏皇后是真的累了,这些年她郁结于心寝食难安,今日若不是上了厚厚的妆容,只怕都要顶着一张憔悴如女鬼的脸去宫宴上了。 半倚在软塌上,苏皇后微微合上了眼睛,手也有气无力地垂在身侧,这个动作十分诡异,看上去特别地不舒服,但是苏皇后此时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动那个手臂了。 她身旁的小宫女看了半晌,见苏秋语只是一个劲儿地责问皇后却没有发现她的手臂的古怪姿势,不禁心疼不已,赶紧上前帮皇后将手臂换了个舒服一些的姿势。 皇后的唇角随即便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但是听着侄女儿的聒噪忍不住嘆了口气道:「哎,经过了你表姐的事,你觉得姑姑还有什么胆量再去管别人的亲事?」 苏秋语一愣,闭上了嘴巴。 皇后长长的眼睫毛颤了颤,语重心长道:「秋语啊,听姑姑一句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跟夏征的缘分,或许已经尽了,不要再过多纠缠了。」 若说之前皇后还觉得苏秋语有几分机会,但是今日见到了林媛,再看到安乐公主和夏远对林媛的维护,她就明白了,夏家是不介意林媛的出身的,而出身又是林媛唯一不如苏秋语的地方。或许现在已经可以反过来说了,这是苏秋语唯一比林媛能拿得出手的地方。 不过以后她们连出身都变了,林媛从一个小村姑一跃成为郡主,淑妃的义女,若是真的深究起来,到底谁的身份更高贵,还真是难说。 「姑姑!你真的不管我了吗?我现在就只有你了啊!」 苏秋语瞪大了眼睛,眼眸里的血丝看得人瘆得慌。 皇后动了动身子,轻声说了句「退下吧」,便渐渐地陷入了沉睡。 「姑姑!」 苏秋语还想说什么,可是皇后身边的小宫女已经上前一步请她出去了:「苏小姐,皇后娘娘今日太累了,还请您体谅。」 连一个小宫女都敢撵她走了! 苏秋语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连跪安礼都没有行转身便气唿唿地走了。 合眼假寐的皇后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嘆息,这声音轻得如羽毛落地一般轻柔。 从皇后的宫中出来,苏秋语的心里郁结难抒,更不想再去大厅里看着那些墙头草一般的人们去恭维林媛这个小贱人。 她在花园里随意地走着,而后就看到前方似乎有两个人在争吵,说争吵她也不确定,总之不是很愉快罢了。 苏秋语觉得无趣,转身想走,然后便听到了熟悉的说话声。 那不是大哥和表姐吗? 苏秋语一愣,再看时翠微公主已经决绝地离开了,只剩下她家大哥呆愣愣地立在原地痴情地望着翠微的背影。 苏秋语忍不住摇摇头,嘆了口气:「哎,何必呢?」 可是刚嘆息完,她便蓦然想起了苏皇后刚刚对她的忠告,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不强求。她差点都忘了,他们苏家还有个更加痴情的人呢! 苏秋语想了想,反正也无事,便上前两步来到了苏天佑身边,轻声道:「大哥,表姐她,她还是……」 听到小妹的声音,苏天佑突然苦笑了两声,这声音有些冷,在这空阔的花园里听起来竟有些瘆得慌。 「大哥,你,你别这样。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这么优秀,还有大把的好女子等着你呢!」 苏天佑的笑声倏地大了起来,直到他笑着看向自己的时候,苏秋语才发现,不知何时,苏天佑的眼角竟然泛着隐隐萤光,难道,大哥哭了? 「天涯何处无芳草?」苏天佑笑得戚戚然:「小妹,你告诉大哥,若是我这样安慰你,你会放弃夏征再去寻一株别人口中更美更好的花吗?会吗?会吗?」 被苏天佑连连追问,苏秋语顿时哑口无言,是啊,若是今日换过来是苏天佑安慰她,她会放手吗? 两个同病相怜的兄妹坐在花园里,闻着满园子的各种花香,却丝毫感觉不到任何沁人心脾的美好,反而愈发地沉闷。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天佑的情绪终于好转,他站起身来,背对着苏秋语,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此时脸上的落寞之情。 「方才在宴席上,我看你和翠微聊得很投机,你们在聊什么。」
257、诰命(54) 没想到大哥的思维转换地这么快,苏秋语下意识地啊了一声,眨眨眼睛才想了起来,带了郁闷地说道:「哦,也没什么。我请她帮我整治一下林媛那个小贱人,可是表姐不不想管我的闲事。哼,不想管我的事还想来问我问题,我才不会告诉她呢!」 苏天佑诧异回头:「她问你什么了?」 苏秋语嘟着小嘴儿,似乎在大哥面前找到了发泄的对象,抱怨道:「表姐问我当年太子表哥出事的时候有没有去咱们府上,还问我记不记得见到了什么。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我哪里记得?我那个时候有十岁吗?哎,我连我自己几岁都不记得了,还记得那么准吗?」 「她问这个做什么?」 苏秋语只顾着抱怨翠微公主不近人情不帮她处理林媛了,竟然都没有察觉到苏天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调异常地紧张。 「谁知道呢?我跟她说自己太小不记得了,她就不再问了。哦对了,表姐还叮嘱我不要告诉别人的,我,哎呀我怎么给忘了!大哥,你可千万别再跟别人说了啊,还有二哥,二哥的嘴巴最管不住了,可千万别让他知道了。要是让翠微表姐知道我没有遵守诺言,肯定会斥责我的。」 苏秋语还在自顾自地念叨着,却没有发现,苏天佑已经僵着身子离开了花园。 宫宴终于结束了,林媛姐妹几个坐上马车赶紧往家赶,不为别的,就是希望能够赶上家里的晚饭。在宫里一整天光吃点心喝茶水了,好不容易等到了开宴的时间,结果那饭菜,哎,不说也罢。 回到家的时候,刘氏和林家信已经吃过晚饭了,看几人一进门就嗷嗷地叫着肚子饿,刘氏来不及问赶紧让海棠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 「不是去参加宫宴吗?难道宫宴不是宴会?不是吃饭?怎么一个一个地都饿着肚子回来了?」 刘氏一边念叨着,一边从张妈妈手里接过了糕点给她们拿了过来:「饭菜还要等一会儿,先吃点点心垫吧垫吧。」 谁知,刚看到糕点,这几个小丫头全都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毒药似的,一个劲儿地摆着手:「不吃不吃,我可不吃点心了!今儿在宫里光吃点心了!」 刘氏一愣,不过还是立即让张妈妈将这些糕点拿了下去,不过却是更纳闷了。 小河还算是比较不挑食的,所以在宫宴上多少吃了点东西,不像她们几个饿的那么厉害,便苦着小脸儿跟刘氏说了起来:「娘,你不知道,那宫里的东西是有多难吃,还不如我做的东西好吃呢!」 说完,她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都说御厨是世上最厉害的厨子,我怎么觉得这些厨子都是没有出师的?大姐,宫里的御厨都是这种水平,你要是进了宫,岂不是都能当御厨中的御厨了?」 林薇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觉得小河说的这话简直就是事实。 小林霜今日也跟着回了林家,她怕去了将军府以后没有吃的东西,就以想家为藉口跟着林媛回来了。 「小河姐姐,你说的真是太对了!我都怀疑是不是那些御厨们看咱们几个不顺眼故意给咱们做的不好吃的菜!可是后来我趁宫女不注意,把自己的菜跟别人的换了,结果,哎,还是那么难吃!」 林薇几人全都跟着点头,以示贊同。 刘氏却是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儿,去参加宫宴的人那么多,怎么就她们几个吃不饱?明明是被林媛的厨艺给养刁了嘴,还在这里诋毁人家御厨的厨艺不好。 几人一番抱怨的时候,海棠已经带着几个小丫鬟将饭菜端了上来,厨娘们都收拾完东西回去休息了,只有一个留下值夜的厨娘在厨房里盯着。所以只是做了几碗面,并没有做很复杂的东西。 虽然只是最普通的鸡汤面,姐妹几个都吃得香得不行,要不是知道她们刚刚从宫里回来,刘氏夫妻二人都以为这几个是逃难来的小叫花子! 小永严乖巧地坐在林家信身边,看着几个姐姐吃得香喷喷的样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吃过面条,林媛几人才跟刘氏说了今天在宫宴上小林霜出手救了公主的事,也将皇帝给了刘氏诰命的事给说了。 一听自己也有了诰命,刘氏激动地竟是一晚上没有睡着觉。 第二天,果然就有宣旨太监登门了,刘氏接过那沉甸甸的圣旨来激动万分。 林家信在一旁打趣道:「老婆子居然还成了诰命夫人了,啧啧,看来这家里以后没我的地位了。」 刘氏剜了他一眼,嗔道:「想要地位?好好地培养你儿子,等你儿子成了状元郎,你这个状元爹才能算是跟本夫人平起平坐了。」 看着刘氏故意挤兑丈夫的样子,林媛几人哈哈大笑起来。 宣旨太监还给小林霜送来了可以随时出入藏书阁的令牌,有了这个令牌,小林霜就可以在这一个月里随时去藏书阁看书了。 看着小林霜这么好学,刘氏和林家信也欣慰了不少。 正如田惠所说,林府这几天果然热闹得很,林媛最讨厌跟那些人寒暄应酬了,每天一吃过早饭就去洞天待着。 刘氏一开始也躲懒去了将军府几天,可是一直这么躲下去也不是法子,没办法只好接了几个以前有些接触而且看起来还比较面善的夫人的帖子。 不过像那些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夫人小姐们,她是决计不跟这些人交往的。虽说是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但是有林媛和夏征在,谅那些人们也不敢在背后说什么闲话。 宫宴那天,林媛还跟严如春商议好要一起开铺子的,可是出宫都三天了,严如春都没有来洞天找她。这天她正在屋里算帐的时候,严如春的丫鬟给她捎了句话,说是严如春现在手头有些紧暂时先不开铺子了,还连连说着对不住的话。
258、牵线(55) 对于严如春不再合作的事,林媛倒是不怎么意外,若是宫宴那天没有发生柳妃的事,两人这会儿没准就已经开始洽谈开铺子的具体事宜了。 只是可惜,柳妃口口声声说着要将小林霜押下去给翠屏公主陪葬的话,严如春自己脸上都挂不住了。那毕竟是她的姑姑,她就算再有诚意,也不好意思面对林媛了。 林媛抿了抿唇,想了想便让水仙去了一趟将军府找田惠。既然成衣铺子开不起来了,那就按照她自己的想法吧,这两天她想到了一个很好的主意,就是开茶楼。 虽然京城里也有不少茶楼,但是每一个茶楼的生意都十分好,不为别的,因为京城里的人们不论是男子还是女子,闲来无事的时候都喜欢到茶楼里坐着喝喝茶聊聊天。 而且,开茶楼的话,林媛自己也是有资源的。福满楼在茶树镇就有分店,之前她还结合个个分店的当地特色给每个店出了几种特色招牌菜呢! 水仙很快就回来了,也带回来了田惠的意思,她愿意跟林媛一起合作开个茶楼,银子她出,林媛事忙的时候她看管茶楼。 对于田惠的话,林媛一笑而过。田惠是个十分传统的女人,她能提出合作开铺子就已经很难得了,让她照看茶楼? 算了吧,她怕再弄出第二个怡然居来! 不过,寻找铺子的事倒是可以让田惠来做,毕竟田惠比她更熟悉京城,而且她认识的人也多,这方面的消息应该会更灵通一些。 寻找合适店面的同时,林媛便修书一封送去了茶树镇茗满楼的王掌柜,请他在当地的特色茶叶中寻找几种品级好且味道佳的茶叶送一些来。 同时,她还给商水县江满楼的郭掌柜送了封信去,商水县的水是临近这些城镇里水质最甜美最甘醇的了,若是用商水县的水来泡茶,绝对比用一般的水泡出来的茶好喝的多。 两位掌柜的准备这些事都需要一些时日,林媛也不着急,闲来无事时就在洞天里写写画画,好不悠闲。 自从程夫人给程皓轩和林薇介绍见面之后,程夫人在见到林薇时就跟见到了自己的亲闺女一样了,不是今儿让她留下来一起吃饭,就是明儿跟她一起出去逛街买东西。总之,在她的眼里,林薇已经是自己的儿媳妇儿了。 但是程皓轩却对林薇没有什么感觉,每次见了面甚至连个招唿都不打,这可把程夫人给纳闷坏了,平时这臭小子不是经常跟她说出去约会的吗,怎么每次见到了林薇都跟不认识似的? 程夫人凭藉一己之力将绛烟阁做到这么大,自然不是吃素的,只是稍微想了想便明白了其中的关键,难道他出去见的人不是林薇? 在程皓轩再一次以出去玩为藉口离开之后,程夫人便赶紧来到了绛烟阁,果然见到林薇还在绣室里专心致志地绣花呢! 「或许,薇儿是太专注了,所以忘了时辰了,再等会儿,再等会儿。」 程夫人一边自我安慰着,一边继续盯着林薇,可是她都已经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了,林薇就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甚至她都没有离开过绣室,只是偶尔起来舒展舒展腰身罢了。 程夫人急了,立刻来到了林薇身边问道:「薇儿,你不出去玩吗?难道这些天跟轩儿在一起的人不是你吗?」 突然见到程夫人,林薇也下了一跳,而且再听她话里的意思显然已经察觉到自己被骗了。 林薇身子勐然一僵,她不是个会说谎的人,但是为了田萱,此时也不得不说谎了。 「我,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 程夫人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虽然她说的是不知道,可是这样的答案岂不也是间接承认了自己没有跟程皓轩在一起吗?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明明看到你进到了游船里的啊,我明明听到轩儿说你们谈得很开心的啊。我还想着等你再大两岁就去林府提亲的,但是现在看来,原来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程夫人脸色苍白,因为受到的当即太大,她的嘴唇再次呈现出不正常的白色。 林薇也知道自己骗了程夫人不对,可是她也实在是无话可说。自己不喜欢程皓轩的,既然田萱喜欢,她帮一把不对吗? 而且据田萱所说,程皓轩现在也不像以前那样冷淡了,以前每次见面几乎都是田萱开口,但是现在程皓轩已经两次主动提出见面了,这是不是说明他们两人其实已经开始互相喜欢了? 「等等!」程夫人突然失声尖叫起来,勐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难道,难道这孩子不是去约会了,而是,混帐东西!又背着我去学习厨艺!反了,反了!」 林薇嘴角抽了抽,既然程夫人认为程皓轩打着约会的名号出去偷学厨艺的,那就让她这样认为吧,至少田萱现在还是安全的。 不过话虽如此,林薇这日还是早早回家,并且去了田府将程夫人的话告诉了她。 原本还高兴的不行的田萱一听到林薇的话不禁苦了小脸儿,也不知道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事了,为什么程夫人就是不喜欢她呢? 林薇眨眨眼睛,不会告诉她其实程夫人对那些向她儿子表白的女子都没有好感。 林薇这边忙着帮田萱牵线,那边陈乐瑶也没闲着。 自从那日江氏在府中见了桃花之后就一直等着桃花给她回信儿。这不,这次终于有消息了。 陈乐瑶刚从绛烟阁回来,江氏就派人将她请去了自己的院子里。 原来,此时江氏的院子里不仅是江氏,还有媒婆桃花。 一见到陈乐瑶,桃花肥嘟嘟的大胖脸就挤成了一朵花,真的跟朵桃花似的了。 「呦!这就是我大侄女儿啊?啧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瞧这小模样真是水灵极了。还有这小脸儿,粉嫩粉嫩的,好像都能掐出水儿来呢!」 ------题外话------ 今儿一口气更了十一万,十一万啊,存稿君表示心很痛~ 今儿没有了,明儿继续~ 别忘了夸夸我~
259、说媒(1) 真不愧是当媒婆的,这嘴里好听的话真是一套一套的,说了半天都不带重样的。 说起来陈乐瑶不算个十分好相处的人,若是她喜欢的人还好,若是不喜欢的人,就算你说再多好听的奉承话,她依然是那种爱答不理的模样。 知女莫若母,江氏一瞧女儿那微垂的眼角就知道这丫头看不上这胖媒婆。其实她也瞧不上这行为粗鄙的媒婆,但是现在不是有求于人吗?只能忍了。 「是啊是啊,这就是我女儿乐瑶。」江氏悄悄地在后边推了推陈乐瑶,让她给桃花见个礼。 陈乐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江氏,满脸都是不情愿,她虽然只是个商户出身的小姐,但是好歹也是江南大户,怎会给一个粗鄙不堪的媒婆行礼? 瞧那媒婆的脚丫子,居然穿着脏兮兮的满是黄泥的鞋子上了榻,那是她家的软塌,不是农村里盘的大炕!就算是大炕,也不能穿着鞋上去啊! 女儿不配合,江氏也没法子,总不能当着桃花的面儿把闺女给训一顿吧?那样岂不是更难看? 江氏尴尬地给桃花倒了杯茶,立即就将话题引开了:「刚才桃花姐姐说有消息了?现在瑶儿也来了,就请桃花姐姐给说说到底怎么做吧。」 桃花说了这么多年的媒,见过的人也不少了,自然一眼就看出了陈乐瑶对自己的不待见。不过她也不在意,反正有钱拿就行了呗! 往地上吐了个瓜子皮儿,桃花先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而后才在江氏急得抓心挠肺的情况下嘻嘻笑道:「我桃花是谁?那可是咱们京城最厉害的媒婆了,别说是皇子了,就是当今天子,只要你能拿得起钱,就没有我做不到的媒!」 这牛皮吹得也太大了吧,不怕破了吗? 陈乐瑶冷笑一声,坐在江氏身后低着头抠着自己的手指甲,这些日子一直连刺绣,指甲都被绣花针磨得不好看了,等下回房后赶紧修整一下才行。 「是是,桃花姐姐自然是最厉害的,不然,妹子我也不会请你来给我闺女说媒了嘛!」陈乐瑶不配合,只能让江氏这个当娘的来恭维了。 桃花心满意足地享受着奉承话,终于将话题引到了正事上:「大妹子,不是我邀功啊,哎,别看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媒婆,但是像你这桩这么难做的媒还真是头一次见呢!哎,你可不知道,我是废了多大的劲儿才终于搭上了三皇子这条大船啊!」 说着,那桃花便伸出自己的两条胳膊,还抬起了自己的脚丫子让江氏看:「你瞧你瞧,我这胳膊都细了一大圈,还有这腿,也细了!」 江氏被那两只满是黄泥的脏鞋弄得有些噁心,不过却明白桃花这哪里是在邀功?分明是在要钱! 「哎呦,老姐姐真是辛苦了,得买些好吃的回去了好好补补才是。」说着,便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叠的四四方方整整齐齐的银票送到了桃花的手里,目测得有五十两:「等这件事办成了,妹妹一定好好地犒劳犒劳老姐姐。」 看着江氏那么轻易地就将五十两银子送了出去,陈乐瑶心疼地不行:「娘,你这是……」 「瑶儿莫要心急,等下你桃花婶子会告诉你怎么去见三皇子的。」 江氏笑着回身拍了拍陈乐瑶的手背,眼睛一个劲儿地给她使眼色,不就是五十两银子吗?等她将来成了三皇子的枕边人,别说五十两,就是五百五千两银子,那也都能收得回来啊! 又收到了五十两银子,桃花高兴地不行,说起话来果然痛快多了:「哎呦大妹子你可真是太客气了,大侄女儿的事当然就是我的事了,你放心吧。」 将银票塞进了袖子里,桃花沖江氏招招手,等她凑近了自己之后才神秘兮兮地说道:「大妹子啊,姐姐这几天可一点没闲着,光为了你闺女的事东奔西走了而且啊,我已经打听好了,再过三天,三皇子便会去城外的望江楼散心。到时候我会找个机会让大侄女儿往三皇子面前那么一露脸,啧啧,我敢说,大侄女儿这么俊,这么水灵,只要让三皇子一见到大侄女儿,这事就成了!」 江氏也被桃花这话说得激动不已,她也不嫌弃桃花的手脏了,激动地抱紧了她的手,连连道谢:「哎呀,老姐姐啊,你真是个大好人啊,等我闺女进了三皇子的府邸,妹妹我绝对不会忘了姐姐你的恩情的!」 桃花嘿嘿笑着,两人又开始讨论着见面之后的各种细节。什么陈乐瑶要打扮地漂漂亮亮的,什么见了面要巧笑嫣然啦。 江氏听着她的话连连点头,一边的陈乐瑶却是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儿,按照这个桃花媒婆的说法,见了三皇子就呵呵笑着,还要含羞带怯地看人,这哪里是见面,这分明就是勾引! 江氏和桃花还在热火朝天地说着话,一会儿你说一句老姐姐,一会儿我喊一声大妹子的,听得陈乐瑶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反正也没有人注意到她,她撇了撇嘴站起身回房休息了。 刚走出江氏的院子,陈乐瑶就见到陈若初从一边的小路上过来了。 莫名地,陈乐瑶竟有一种心虚的感觉,自从江氏在陈记布庄门口将林薇大骂一顿之后,她跟陈若初就再也没有说过话。 听说这才两个月,陈若初就已经将陈记布庄的名声拉了回来,以前好多流失的老主顾也都陆续回来了。 因为之前那件事,江氏被陈海刚狠狠地训斥了一顿,甚至连布庄的事也不许她再插手了。现在整个陈记几乎都交到了陈若初的手里,而且这孩子还做得有声有色的。 陈乐瑶眼神微微闪烁,故意放慢了脚步,想着等陈若初离开之后她再过去。只是没有想到,陈若初不但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还停在了陈乐瑶所走的那条小路的尽头等着她。 怎么了?
260、江边(2) 陈乐瑶身子微微一僵,心头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傢伙过来找她算帐了!可是这件事都过了这么久了,现在才来是不是太晚了? 算了,本来就是她多嘴将他和林薇的事说给了江氏,他来找她算帐也是应该的。 深吸了一口气,陈乐瑶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你,你是不是……」 还未等她开口,陈若初已经当先问道:「你是不是在找人试图跟三皇子接触?」 陈乐瑶一愣:「你,你怎么知道?」 陈若初不答反问:「看来是真的了,你们找的是什么人?可靠吗?」 这是什么意思?是瞧不起她们吗? 一听这话,陈乐瑶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什么叫可靠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把布庄的生意做好了就厉害得很了?就觉得我们全都不如你了?我告诉你,不管我们找的是什么人,总之很可靠,你不用顶着一张看似关心的脸来嘲笑我们,我们这次不用你帮忙!」 陈若初的眉头也紧紧地蹙了起来,这母女两果然都是一样的,他原本以为陈乐瑶会比江氏更通情达理一些,现在想想,还是他高看了这蠢女人。 「最好是不需要我帮忙。不过,我要先提醒你,三皇子可不是随便什么人想见就能见到的,你若是见到了他,最好好好确认一番。」 说完,陈若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根本没有任何要跟陈乐瑶再废话的意思。 陈乐瑶肚子里还准备了一大堆话要对陈若初冷嘲热讽,可是当看到陈若初头也不回地离开的时候,竟然有一种无力的感觉。 怎么回事啊,专程跑过来就是跟她说那个桃花不可靠的? 虽然心里抱怨着,不过陈若初的话也的确进了陈乐瑶的心里,之前她也觉得这件事不太靠谱,可是看着江氏那信誓旦旦的样子,又觉得或许可以一试。 如果那个桃花真的不靠谱,大不了就是损失些银两罢了,也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如果桃花真的能帮她见到三皇子,那她将来没准儿也能捞个侧妃噹噹的。到时候,别说是陈若初了,就是吴含玉还有绛烟阁那些跟她不和的人都得跑来给她舔脚尖了。 这样一合计,好像得到的要比损失的多上许多。陈乐瑶呵呵一笑,倒是真的生出了几分要去望江楼跟三皇子见面的心思。 因为自己上了心,这三天都不需要江氏督促,陈乐瑶自己就去绛烟阁请了几天假,而后专心地在家里读起了诗书。她记得听林薇说起过,三皇子是个十分儒雅的人,既然如此,那他的学问一定很大了,跟有学问的人在一起聊天,自己肚子里没有几首诗歌可是不行的。 除此之外,陈乐瑶也存了试探三皇子的心思。陈若初不是说了吗?见到了三皇子之后最好要好好地确认一番。她思来想去,也只能找到这么一个法子来确认了。 三天时间很快就到了,这天一大早,陈乐瑶就穿上了自己精心准备了多日的漂亮衣裙,还听从江氏的建议往脸上敷了一层薄薄的胭脂,这样薄而自然的妆容在他们江南很是盛行,既能显示女子绝好的气色,又能体现自然美。 「我的女儿就是漂亮!」看着女儿,江氏忍不住贊了一声:「就算那三皇子是柳下惠在世,也肯定会拜倒在女儿你的石榴裙下的!」 虽然知道江氏是因为自己女儿而这样说,但是陈乐瑶也对今日的自己十分满意,这样盛装前往,肯定能给三皇子留下极佳的印象。 因为是要拜见三皇子,江氏自己自然也要好好地打扮一番的,虽然不像女儿那样艷丽,但是倒也十分端庄大方。 母女二人携着手出门去了,陈若初在小路上远远望着这母女二人异常兴奋的背影,一双剑眉紧紧蹙起。 今日的望江楼十分热闹,此时正是初秋,江中的鱼虾经过一个夏天的生长正是鱼肥水美的时节,再加上江边有不少莲蓬和莲藕,吸引了很多人前来採摘和购买。 许慕晴是个大吃货,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江边吃最新鲜的莲蓬和莲藕。而林媛又是个地地道道的美食家,许慕晴今日当然要邀请她一起来了。 两人站在江边,拿着从渔民们手里买来的莲蓬,一边说笑一边剥着莲蓬吃。 许慕晴最爱吃莲蓬,但是她肉嘟嘟的小手儿却是笨得很,根本剥不了那么干净,急得她满头大汗。 林媛好笑地摇摇头,将自己剥好的莲子都给了她,而后接过了被她摧残地惨不忍睹的莲蓬小心翼翼地剥起来。 「要说吃莲蓬呢,还是要乘着船去荷叶丛里自己摘自己剥最好了,置身于整片荷叶中,还能看到肥鱼在船边来回游走,十分休闲。」 一听林媛的话,满嘴都是莲子的许慕晴顿时抬起头来,眼睛比天上的太阳还要亮堂:「我们去吧,我们去吧!」 林媛噗地一声喷了出来,饶有深意地看了许慕晴肥胖的身子一圈,微微撇嘴:「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我觉得我们还是在陆地上比较好。」 许慕晴也听出来她是在嫌弃自己胖了,委屈地撇撇嘴:「哎,你们都嫌我胖。就是我容哥哥最好了,从来都不嫌弃我胖,每次都怕我吃不饱,还给我买好多好多好吃的呢!」 林媛在心里微微嘆了一声,所以说你们两个人才是真爱啊! 不过不得不说,这江边的莲藕和肥鱼还真是不错,她当即就去找渔民买了一百斤肥鱼和五十斤莲藕,请他们送去了洞天。 在江边玩了一会儿,林媛和许慕晴便准备回去了,虽然这江里的鱼和莲藕很好,但是江边却是没有几家味道不错的酒楼。 刚跟许慕晴准备上马车,林媛不经意地往旁边瞥了一眼,就看到了两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咦?那不是江南陈记的江氏和陈乐瑶吗?穿得这么漂亮做什么。」林媛纳闷地嘀咕了两句,也没有放在心上跟着许慕晴便上了马车。
261、见面(3) 望江楼里,江氏按照桃花的安排带着陈乐瑶来到了二楼的雅间里。 「娘,娘,我有些,有些紧张。」 一进到雅间里,陈乐瑶就有些慌了,她紧紧地拉着江氏的手,想要从江氏那里得到一些慰藉。可是她发现,江氏的手比她的手还要冰。 「娘,你……」 江氏也是头一次做这种事,等会儿要见的人可是皇子啊,没准将来就是天子呢!天哪天哪,江氏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胸口,觉得自己若是不压着的话,那颗心就会跳出来了。 「瑶儿,别怕,别怕,那个媒婆都已经安排好了,等下她一敲门,你就赶紧出去,装作不小心撞到了三皇子。媒婆不是说了吗?三皇子是个正人君子,也是个十分怜香惜玉的人,他一定会来个英雄救美的。听娘的话,很简单的,别怕,别怕!」 话虽如此,但是江氏总觉得接下来发生的事好像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简单。 母女二人正在屋里焦急地等待着,时间仿佛过得很慢,越是心急就越觉得焦灼。 生怕坏了自己的妆容,弄皱了自己的衣裙,陈乐瑶端庄得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连腰板都快要僵硬了,也不敢轻易动弹。 但是江氏却是心急地在房间里来迴转悠着,那来来回回的身影看得陈乐瑶更是焦灼不堪。 「娘,你就不能坐下等吗?你这样来回走,看的我都眼晕!」 江氏重重地嘆了口气,可是却没有坐下的意思,她皱着一张脸看着女儿:「那个,女儿啊,娘想去方便一下,嘶,娘,快要憋不住了!」 陈乐瑶眉头一挑,赶紧喊道:「娘,不行!你不能走,你走了我自己害怕!说不准什么时候那个媒婆就给我信儿了,我,我不敢自己在这里等着!」 江氏苦着一张脸:「可是,可是娘真的憋不住了啊!女儿啊,你就这在里等一下,不用害怕,别着急啊,娘一会儿就来,一会儿就来!」 「娘,别啊,别啊娘!」 「女儿啊,等着别动,娘一会儿就回来了,一会儿就,啊!」 伴着一声悽惨的叫声,江氏砰地一声就重重地砸落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陈乐瑶听到了媒婆传来的敲击声。 看着呈大字形状趴倒在地上的江氏,陈乐瑶倒抽了一口冷气。 原来江氏刚刚一边回头跟陈乐瑶说着话,一边急急忙忙地开门出去上茅房。可是,因为一直看着后边的陈乐瑶,竟然没有注意到她的前边正好有个男子慢悠悠地走过。 就这样,江氏撞到了男子的身上。而那个男子,显然没有要英雄救美的意思,在看到江氏那张老脸的时候十分果断的往后错开了一步,心中唏嘘不已。 「娘!」 在江氏落地的一瞬间,陈乐瑶听到了媒婆从隔壁传来的急促的敲击声,她怔怔地看着那个站在江氏身侧的英俊男子,一颗心顿时沉沦。 怪不得吴含玉想要嫁给二皇子,怪不得那么多贵女们打破脑袋想要挤进皇子们的府邸里去,原来,这都是有原因的。 三皇子,真的是太帅了,太俊了! 若说之前还是为了让吴含玉羡慕自己,那么现在陈乐瑶就是单纯地想要嫁给三皇子这个人了。 「哎呦,哎呦!」 江氏痛苦的惨叫声将陈乐瑶的神志拉回到正常,陈乐瑶赶紧显出一副急切关心的表情,双手翘着兰花指,捏着衣裙的裙摆,以小碎步的姿态轻盈而端庄地跑到了江氏身边,痛苦地喊着:「娘,娘,你怎么样了?娘,你哪里痛?呜呜,女儿还心疼你啊!」 江氏脸着地趴在地上,感觉自己的鼻腔里正热热地往外流着什么东西,她想要跟女儿说自己浑身都疼,特别是脸最疼。可是她张不开嘴,因为她的嘴此时正跟大地亲密接触,嘴唇都快要肿了。 眼前的一幕就是,美丽可爱的小姑娘悽惨地跪在一个摔得快要没了人气的老太婆身旁哭得梨花带雨,这样的场景任谁看了都会怜惜不已。 更何况是身边那个多情又俊朗的男子了? 「小姐,令慈怎么样?小姐你节哀,还是先把令慈扶起来吧!」 陈乐瑶眉头一蹙,总觉得这个三皇子说的话有些不对,节哀?她娘只是摔了一跤而已,又没有死,怎么能用节哀呢? 正想着,陈乐瑶便觉得自己的身子突然被一只柔软的手扶了起来,顿时,脑子里所有的想法和疑惑都不见了。 陈乐瑶身子瞬间僵硬起来,甚至已经不听使唤了,她只能顺着三皇子的手臂慢慢站起身来,地上躺着的江氏,哎呀哎呀叫唤的声音,她根本就顾不得了。 「殿。」刚想开口叫殿下,陈乐瑶的脑海里顿时响起了江氏之前的叮嘱,赶紧改了口:「公子,多谢公子。」 「小姐别伤心了,我会派人将令慈送到房间里去的。」 这人笑意盈盈,一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看得陈乐瑶顿时沉溺在里边爬不出来了。 悲催的江氏趴在地上,身上虽然疼得厉害,但是耳朵却是管用的,听到女儿这么轻易地便将三皇子收入囊中,高兴地都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了。 陈乐瑶跟三皇子的第一面十分顺当,两人自然而然地便进了雅间聊了起来。江氏在被殿下的手下扶起来以后便主动以身子不适需要休息为由去了隔壁的雅间里坐着了,将自己的雅间留给了女儿和三殿下。 而隔壁的房间里,桃花已经笑盈盈地等在那里了,一见到江氏,就忍不住笑着凑了上来,打趣道:「大妹子啊,你可真是心疼你闺女啊,不就是假摔吗?居然也不捨得让闺女受伤,非要自己亲自上阵。瞧这脸上的伤呦,肯定得好几天才能养好了!」
262、糖藕(4) 此时江氏脸上的确火辣辣地疼,但是为了女儿的前程,这点伤痛算得了什么? 「老姐姐啊,这件事还是多亏了你啊,要不是你给咱们忙前忙后地,我们家瑶儿哪里有那么好的福气跟三皇子殿下见面?哈哈,等我女儿进了皇子府,我啊,给你包个一千两的大红包!」 一千两? 桃花的眼睛格外亮了,殷勤地扶着江氏坐下休息了:「大妹子你可真是太客气了,来来,快坐下歇歇,老姐姐我啊,不才,正好会一点儿推拿的方法,来,让我给你推推身上的淤伤,保证你明儿早上醒来神清气爽浑身轻松!」 别说,江氏身上的确疼得厉害,现在都不敢随便动胳膊呢! 听桃花这么一说也就痛快地答应了,这边两人一边推拿一边聊天,那边陈乐瑶和三皇子也聊得高兴,一派其乐融融。 与许慕晴同车回城的时候,因为无聊,林媛便给许慕晴讲了讲那些莲藕和鱼的做法。本来就馋的不行的许慕晴,一听林媛的话更是走不动路了。 求了好半天,林媛才答应给这个吃货做一道好吃的桂花糖藕才算堵住了她的嘴。 一路回到洞天,刘掌柜上前来说已经将江边送来的鱼和莲藕送到了后厨,鱼实在是太多了,即便是洞天也不能一天时间吃过了。 不过好在现在这天气不算热了,将鱼放到后院的大缸里至少能养两三天。 说起来,这还是林媛第一次给许慕晴亲自做菜呢,为了感谢这丫头这些日子一来对自己的照顾,林媛亲自去后厨挑了两根粗细均匀又模样周正的莲藕,然后带着许慕晴去了自己的专门厨房。 刘掌柜知道林媛有做菜的习惯,而且她也经常自己研究各种新菜谱,所以就为林媛在后院的空地里新建了一个小厨房。虽说是个小厨房,但是里边各种刀具炊具、大灶小炉子一应俱全,除了规模消了一些以外,其他都跟大厨房是一样的。 这个小厨房平时都是关着门的,只有林媛在需要的时候才会过来开启。 说起来,桂花糖藕不是一道多么复杂的菜,但是却是一道极其考验耐心的菜式,从准备工作开始一直到完成,都需要很长的时间。不过,好在她们现在是在洞天,大厨房里的各种食材都是准备好了的。 以林媛一贯的作风就是,吃东西的人不能一直坐着等,也要参与到整个制作的过程中来,即便只是端个盘子烧个火也行。不为别的,只有当自己参与了做饭的过程,吃饭的人才会觉得珍惜觉得更美味。 所以,许慕晴这个小胖子就担起了给林媛来回讨要食材的重任。说是讨要食材,其实她真正需要的也就是泡好的糯米而已。糯米需要提前泡两个时辰才行,但是今日林媛是临时决定做糖藕的,再加上许慕晴一直眼馋地等着,她总不能让这丫头流着口水等两个时辰吧? 「媛儿,我把糯米给你拿来了!」许慕晴端着一个大盆,嘭地一声蹲到了案板上,震得正在给莲藕去皮的林媛都觉得一阵颤动。 「你,你怎么把所有的糯米都弄来了?」看着那几乎一大盆的糯米,林媛忍不住扶额。 许慕晴嘿嘿一笑:「我比较喜欢吃糯米嘛,所以就想着让你多放一些。」 林媛哭笑不得,这糯米是要放进莲藕的孔洞里的,这得是多大的莲藕才能把这么多糯米装进去? 林媛亲自动手舀出来了一小碗儿糯米,道:「给你做一根,给林薇她们一根,这些糯米足够了,好了,把这个大盆给大师傅们送回去吧,洞天还得做生意呢!」 许慕晴扁扁嘴,极不情愿地哦了一声,抱着大盆临出门的时候还忍不住回头问了一句:「那么一小点儿真的够吗?真的不用再舀出一碗来吗?」 林媛拿着小刀埋头削着莲藕上的皮,头也不抬地说道:「够了够了,快送回去吧!」 许慕晴耸耸肩,只好又吭哧吭哧地将盆送了回去。 等她再回到小厨房的时候,林媛已经将莲藕去好了皮,正用筷子小心翼翼地往里边塞糯米呢! 看着桌上那被切掉了脑袋,只剩下圆滚滚白胖胖的身子的莲藕,许慕晴高兴地直乐。 林媛纳闷地看着她,便见这傻呵呵的丫头居然撸起袖子来,将自己的胳膊放到了那段莲藕旁边比了比,还兴致勃勃地抬起头来问她:「媛儿你瞧!我这胳膊是不是跟莲藕一样粗一样白?」 林媛:…… 以防等会儿煮的时候糯米会从莲藕的孔里漏出来,所以莲藕里边是不能放太多糯米的,偏偏许慕晴这丫头说糯米软软糯糯弹弹的很是好吃,非要多加一些。 没办法,林媛只好应了「客人」的要求,将剩下的那些糯米全都塞进了莲藕里,然后再把刚刚切下来的莲藕的脑袋扣到了上边,并用竹籤固定住。 待这两根莲藕都按照这个程序做好以后,就可以下锅开始煮了。 糖藕糖藕,没有糖怎能叫糖藕呢?所以锅里要放下大块的冰糖,为了让糖藕变成红灿灿的颜色,还要往里边加入一些红糖,这样大火煮开后再小火炖煮一个半时辰才行。在炖煮的时候还要时不时地来回翻面,让莲藕均匀地上色。 一听要炖煮一个半时辰才行,许慕晴就等不及了。 正好马上也要到午饭时间了,为了堵住这丫头的嘴,林媛便又杀了条鱼给她做了个菜做午饭。 让许慕晴去院子里的大缸里挑一条自己喜欢的鱼,林媛便开始准备等下做鱼的材料了。小姑娘爱吃辣,所以她就想着做一道水煮鱼,而且也提前把辣椒给切好了。 谁知,刚切好了葱姜丝,许慕晴就抱着一条扁平扁平的鱼跑了进来,一边跑还一边兴奋地叫着:「媛儿,媛儿,你快看!这条鱼是扁扁的,好像被踩了一脚一样!」 林媛无语,幽幽道:「那不是被踩了一脚,那是扁鱼,也叫武昌鱼。」
263、孔雀鱼(5) 没想到今日在大江里捞出来的鱼居然还有一条这样的鱼,不过别看这鱼扁平,但是做起来也是很好吃的,而且有一道菜用扁鱼做最是好看了。 「你倒是挺会挑的!来,我给你做一道孔雀开屏!」 孔雀开屏?一听这名字就很好吃。 许慕晴高兴地连连叫好。 菜如其名,孔雀开屏就是把鱼切成花样,好像开屏的孔雀一般。 林媛亲自动手将这条扁鱼去鳞去内脏洗干净后,便一刀下去切了头,然后又一刀去了尾。那利索的模样看得许慕晴眼睛都直了,一直念叨着她不应该当个厨子,应该扛着大刀上阵杀敌才行,肯定能把敌人杀得片甲不留! 「能不能把敌人杀得片甲不留不知道,不过我等下一定能让你吃得片甲不留!」 林媛呵呵一笑,开始了最考验刀功的一项工序了。 用刀在扁鱼的背部切开,在肚子的位置留刀,这样就能让鱼肚子的位置完整地连接在一起了。以这样的方式将整条鱼的背部全部切开,扁鱼就成了跟扇子一样的模样了。 切完鱼后,将切好的鱼身还有之前切下来的鱼头鱼尾都放到一个大点的盆里腌制一下。林媛将能找到的调料都放了一些,其实也就是盐和酱油,还有顺便放了一些自制的酱,当然也不能少了用来祛除腥味儿的酒了。 因为鱼是切好了的,林媛刀功又好,切得厚薄均匀,所以腌制起来也不需要太长时间。两人去院子里喝了个茶的功夫,这边就腌制好了。 在将鱼拿出来摆盘之前,林媛先在盘子底放了一些切好的葱片和姜片,然后把腌好的鱼放到了盘子里。 就像女人们出门时需要梳妆打扮一样,这条鱼自然也要打扮一下才能变成会开屏的孔雀了。将切开的鱼背放在盘子边缘,将连在一起的鱼肚子放在中间,然后把切成片的鱼背一片一片地整理好,这样就成了孔雀的屏了。 摆完了鱼身子,接下来就把鱼头放到鱼肚子中间,当然也不能少了鱼尾,鱼尾沖外放在鱼头下边,这样一整条孔雀开屏便摆好了。 「哇,真是太漂亮了!这鱼还能做成这样啊!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呢!」 许慕晴忍不住对着还是生鱼的孔雀开屏就流起了口水,看得林媛好笑不已,生怕她真的一时忍不住扑过去把生鱼给吃了,赶紧催她将盘子送去大厨房。 这道孔雀开屏是一道蒸菜,放进蒸笼里蒸就行了。因为林媛的小厨房里正在炖着糖藕,所以林媛便让许慕晴端去大厨房蒸着了。 又打开锅盖看了一眼锅里煮着的糖藕,林媛才来到院子里喝茶等着了。本以为许慕晴把鱼送过去就会回来,结果她左等不回右等不回。算了算时间,那鱼应该也到了出锅的时候了,林媛便亲自来了大厨房。 还未进到大厨房呢,她就被大家七嘴八舌的声音给吸引了,怪不得许慕晴不回来呢,原来这丫头被那些大厨们都给围住,大家正围着她问那孔雀开屏的做法呢! 奈何许慕晴这丫头刚才光顾着欣赏鱼的美貌了,对于做法是一点儿也没有记住,任凭大家如何问,她都是一知半解的,急得那些大厨们眼都快红了。 林媛好笑地勾了勾唇角,拍拍手笑道:「你们问她,还不如直接来问我呢!行了,等下我把菜谱详细地写出来,还有那个桂花糖藕的做法,到时候让刘掌柜给你们送来。」 又有新菜谱了!大师傅们都高兴地脸上潮红。 「现在可以把那道鱼端出来了吧?再蒸的话就不是孔雀开屏而是孔雀烂屁股了!」 哈哈哈哈,大家都被林媛这俗不可耐的话给逗乐了。孙前立即就去了一个大灶前,将里边的扁鱼端了出来。 当鱼出锅的时候,大家的鼻子都忍不住动了动,真的好香啊,是那种鱼最原始的清香气息。 蒸菜就是这点最好,能够最大程度地保留食材最原始的味道,让菜品回归自然。 「别抢别抢!这鱼是媛儿给我做的,你们都别跟我抢!」鱼刚出锅,许慕晴就赶紧颤着浑身的大肥肉跑过去护了起来,生怕被别人给抢走了一样。 林媛好笑地看着她:「别着急,那鱼还得加点装饰呢,不然就不能叫孔雀了。走吧,我们去小厨房,我已经把东西准备好了。」 「好嘞!」许慕晴也顾不得那盘子烫了,随便抓起了一块抹布就将那盘鱼端走了。 刚才摆盘是给鱼穿衣裳,现在就该给它化妆上胭脂了。 林媛准备了红辣椒和青辣椒,分别切成圈后,将红辣椒圈放到了最外一层,再将青辣椒圈放在了中间那层,这样一一摆放好后,再把切好的葱姜末放到中间的位置。 最后,也是见证奇蹟的一刻,在小锅里烧一些热油,然后浇在红姜末上边。当热油接触到葱姜的一剎那,整个小厨房里都瀰漫着葱香味儿,简直是香得令人流口水。 许慕晴眼巴巴地看着那鱼,狠狠地咽了一大口口水,结结巴巴地问道:「媛儿,媛儿,能,能吃了吗?」 林媛将小锅放到了一边,笑得眉眼弯弯:「好了,快端出去吧!」 「啊!太好了!」 许慕晴高兴地大叫一声,端着那盘子孔雀开屏便坐到了院子里的小桌子上。后院不是一般人能够来的,大厨房跟她们这边还有一些距离,索性两人便在这里吃起了饭。 林媛将小厨房收拾好,然后又打开锅盖将糖藕翻了个个儿,这才出来跟许慕晴一起吃饭了。 别看许慕晴早就已经馋得流口水了,但是面对美食的诱惑还是克制住了,一直等到林媛来了才兴奋地招唿着她开饭。
264、来信儿(6) 林媛对许慕晴良好的家教十分欣赏,又让小伙计去大厨房里端了两盘素菜和两碗米饭才坐下来一起吃饭。 不过,林媛显然是低估了许慕晴的饭量,那一盘子鱼和两盘子素菜,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全都见了底。而这个时候的许慕晴,也只是吃了个半饱而已。 林媛忍不住扶额,这丫头,怪不得这么胖,也不知道将来魏博容那个二傻子能不能把这丫头餵饱。 又去大厨房要了两盘素菜和一盆水煮肉片,并三碗米饭,许慕晴才终于放下碗筷,拍着肚皮来了句:「嗯,终于吃饱了!要是能再来碗汤就更好了。」 林媛:…… 最终林媛没有让她再喝汤,两人在小院子里坐了一会儿,正好那糖藕也快好了,在临出锅之前林媛又往里边撒了一些干桂花煮了一小会儿,才将那两根莲藕捞了出来。 捞出来了莲藕还不算,还要把炖煮莲藕的汤汁也舀出来,放到小锅里熬成了粘稠的糖汁。等糖藕晾凉以后切成薄片,然后再把这粘稠的糖汁浇到藕片上,这道桂花糖藕才算是真正的大功告成了。 别看许慕晴刚刚已经吃了三大碗米饭,好几盘子菜,但是此时看到糖藕更是流起了口水,一连吃了三片才堪堪停下来。 正如她自己所说的,最喜欢的就是那软软糯糯又弹弹的糯米了,跟莲藕一起吃糯米显然还不够,她又把切片的时候掉出来的那些糯米一併都捡起来填进了嘴巴里。 看着许慕晴吃得欢实的样子,林媛心中好笑,让小伙计将锅里那根原本打算留给小林霜几人的莲藕都给许慕晴包了起来。 一看这些东西都给了自己,许慕晴又是兴奋又是纠结:「那些,不是给薇儿她们的吗?还是给薇儿她们留着吧,我,我吃这个就行了。」 许慕晴指着桌子上吃得剩下一半的糖藕说道,虽然她十分不舍,但是也知道君子不夺人所好的道理。 林媛好笑地看着她,说道:「现在时间还早,我可以再给她们做嘛,好了,你就别推辞了,这糖藕都给你了。哦对了,明天你再来,我们洞天应该就有孔雀开屏和桂花糖藕卖了,到时候想吃了就来洞天。」 「嗯嗯,一定来!我要天天来!」许慕晴激动地连连点头,若是别的事她可能还会考虑一下,但是吃的事嘛,她才不会推辞呢! 待小伙计将糖藕包好以后,许慕晴也客气了,拎着那包得严严实实的桂花糖藕就迈着步子颠颠地跑走了:「媛儿我先走了,我要去给容哥哥送好吃的了!」 林媛噗嗤一笑,敢情这姑娘心里还是惦记着她那个二傻子容哥哥啊! 送走了许慕晴,林媛休息了一下,就又去挑了两个莲藕来重新做了两份桂花糖藕,一份给小林霜姐妹几人吃,一份则送去了将军府给了安乐公主。 自从安乐公主在驻马镇吃过她做的一次饭菜之后就一直想着,后来她想着给她做,可是安乐公主怕她累着愣是不让再下厨了,今日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给她也送一份过去。 除了做桂花糖藕,她还特意挑了几根好的莲藕和几条肥美的鱼一併送去了将军府,让她们今天也能吃个鲜。 趁着桂花糖藕在锅里炖着的时候,林媛便抽空将孔雀开屏和桂花糖藕的做法给写了出来,正好交给了大厨房的师傅们。 待这一切都忙完了,她才终于有功夫可以趴在小桌子上假寐一会儿了,这么一闭上眼睛,毫无意外地,又想起了夏征那笑得贼兮兮贱不拉几的俊脸。 哎!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远在西凉的某人正把自己的暗桩一个一个地交代给夏臻,突然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他吸了吸鼻子,嘚瑟而得意地来了句:「一想二骂三感冒,嘿嘿,媛儿肯定想我了。」 正在聚精会神研究地图的夏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不过心里却是有些不舒服了,怎么他最近都没有打喷嚏呢,难道惠儿都不想他的?不行不行,不能丢面子! 阿嚏! 夏臻也嘚瑟地抬了抬下巴,脸上的得意样儿比夏征还甚! 桌边围着的一圈将领们看着这兄弟二人幼稚的行为,纷纷白了脸。 自从在望江楼跟三皇子见过一面之后,陈乐瑶就经常接到三皇子的邀约,今儿去茶楼喝茶,明儿去湖边泛舟,总之两人相处地极为融洽。 而陈乐瑶也一直想着陈若初的话,跟三皇子谈论了几次诗词之后,终于对这个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三皇子深信不疑了。 这样相处了十来天,三皇子也没有任何进一步的表示,陈乐瑶不禁有些心急了,这三皇子明明就是喜欢她啊,可是怎么一直不提让她进皇子府的事呢? 终于,在江氏对桃花旁敲侧击了几次之后,桃花再次登门了。 还是江氏的院子里,还是相同的人,只是这次,大家的态度全都变了。 陈乐瑶一见到桃花,就甜甜地叫了一声婶子,把桃花乐得呦,头上的绸花都颤颤巍巍地快要掉下来了。 「老姐姐怎么突然来了,是不是……」江氏忍不住凑到了桃花身边,一双眼睛挤得都快抽筋了。 桃花哈哈笑着,拍着她的手道:「妹子你真是冰雪聪明啊,还会怎让你给猜对了!三皇子啊,给我来信儿了!」 一听这话,江氏和陈乐瑶都支起了耳朵凑过来,眼睛更是亮的堪比夜间的星星。 「三皇子啊,特别喜欢大侄女儿,说大侄女儿温婉大方,知书达理,又温柔体贴,完全就是他心目中最理想的对象啊!」 江氏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我就瑶儿可是万中无一的好姑娘呢!」 「娘!」陈乐瑶羞涩而扭捏地挨了挨江氏的胳膊,一张小脸儿红扑扑的,甚是可爱。 不过就在娘俩儿高兴的时候,桃花却突然变了脸色,重重地嘆了口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265、拒绝(7) 江氏忍不住问道:「老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嘆起气来?是不是这件事还有什么困难?」 一听还有变故,陈乐瑶也担心地变了脸色,她的皇妃梦啊,眼看就要到手了,可不能这样破了啊! 经过娘俩的再三追问,桃花才终于拍了拍大腿,硬着头皮道:「哎,反正我都来了,就跟你们说了吧。三皇子的意思是,他还没有娶正妃,若是提前就将侧妃迎进了府里不合规矩。再者,皇子妃都是陛下亲赐的,就算他不喜欢那个女子,只要陛下觉得合适他就必须得遵旨。」 关于宫中的这些事,江氏和陈乐瑶都是清楚的,只是,桃花的话显然还没有说完。 果然,只听桃花又道:「其实呢,三皇子是真的很喜欢瑶儿,只是祖宗的规矩不能废,他现在又是个小皇子。相信你们也知道,现在三皇子跟二皇子之间的争斗……咳咳,扯远了,总之,按照三皇子的意思是,看看瑶儿能不能先不要名分进府,等将来正妃进了门,他再去跟陛下求旨,将瑶儿册封为侧妃。」 说完,桃花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两人:「你们看,这件事……」 「不行!我不同意!」陈乐瑶当先拒绝了,虽然她能够去跟三皇子约会游玩,但是不代表她是个随随便便的女人,不要名分?那岂不是跟通房丫鬟一样了? 她突然想起了前些日子大街上流传甚广的那首儿歌,据说影射的是江南吴家的家事,其中就有一句是说吴家公子为了前程将妹妹送给了皇子做礼物。不管这首儿歌里唱得是不是吴家,总之她到现在都没有听说吴家两位公子将吴含玉送到二皇子府的消息。 相反,她反而听到的是吴家两位公子已经在给吴含玉寻找合适的官家子弟了,而且仗着他们吴家皇商的名头,必须要求是嫡子正室。不管他们将来会给吴含玉找个什么样的人家,总之都比她这个没名没分的通房丫鬟有面子。 再说了,现在说得好听,等正妃进了门就给她求旨封为侧妃。当她是三岁孩童吗?谁知道睡了以后还会不会将她当回事? 相比于陈乐瑶的决绝,江氏却有一点儿心动了。因为在她看来,三皇子是个重信守诺的人,既然他说会为陈乐瑶请封侧妃,就一定会请封的。 「瑶儿啊,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江氏的话一出口,陈乐瑶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娘,你说什么呢?考虑?这件事还用考虑吗?当然不行!绝对不行!」 让她给别人做妾她都不愿意,更何况是做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人? 见女儿这样决绝,江氏也有些犹豫了,但是这样好的机会若是不把握住,岂不是要白白错失了? 桃花是个精明的女人,一看这母女俩又有了分歧,立即有了想法,想要拿下小的恐怕有些困难,但是想要拿下这个老的还是有机会的。 桃花嘿嘿笑了两声儿,赶忙缓解了一下有些冷凝的气氛:「大侄女儿别动怒,我这也是传达一下三皇子的意思。哎,主要呢,还是三皇子对大侄女太喜欢了,也怕让大侄女儿等得太久了会变心,所以才有些担心,让我来探探口风。既然大侄女儿不愿意,那咱们就再等等,只要你们两人两情相悦,肯定也不在乎这一两年的光阴,你说是不是?」 听桃花如此说,陈乐瑶的脸色才微微有些好转,她抿了抿碎发,语气有些和缓了:「麻烦婶子回去转告三皇子殿下,不管是一年还是两年,乐瑶都愿意等着他。」 「哎,哎!好嘞!三皇子等的就是侄女儿你这句话呢!」桃花高兴地抚掌大笑,乐得眼皮子都开始颤抖了。 桃花明显想要支走陈乐瑶,便跟江氏讨论起了将来的聘礼问题。女孩子对于这种事自然是羞涩不已的,陈乐瑶红了红脸找了个藉口就离开了。 待陈乐瑶走了以后,桃花才嘆口气又道:「哎,大妹子啊,你这闺女啊,脾气太犟了,你可不能这样惯着她,这在娘家当姑娘的时候犟一点也就罢了,但是以后嫁了人进了皇子府,若是还是这么个倔脾气,可是不讨夫君喜欢的。」 江氏对桃花的话不以为然,自己的女儿自然像自己,可是她可没有见陈海刚怎么不待见她啊。 不过这样的话她自然是不会跟桃花说的,毕竟陈乐瑶的事还没有着落,她还需要这个老媒婆呢! 「是是,老姐姐说的是,这丫头啊,就是让我和她爹给惯坏了,从小就是这么个臭脾气,谁的话也不听。只要是自己认定的事,就一路走到黑。哎,我这也是发愁呢!」 桃花点点头,喝了口茶,道:「可不是吗?就拿刚才的事来说,若是换了别人家的女儿,一听三皇子喜欢她,别说是名不正言不顺地进府了,就是卖身进去当个伺候的丫鬟都高兴地不得了呢!偏偏这丫头,哎,真是让我说什么好啊!」 江氏这次是无话可说了,因为一直以来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就怕被人会赶在她们之前截胡了陈乐瑶的姻缘。 「这个,刚刚的确是瑶儿不懂事了,还请老姐姐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回头,我会好好地劝劝她的。」 听江氏这样说,桃花心里终于乐开了花,用一种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眼神拍了拍她的手背:「大妹子你可不能错过这次机会啊,我们都已经走了这么多,也筹备了这么多,就等着这临门一脚了,若是半途而废,岂不是让别的人捡了便宜?」 别的人? 江氏眉头微微一蹙。 桃花眼底划过一个促狭的笑容,神秘兮兮地凑近了她说道:「我可听说了,江南吴家的那个嫡小姐,好像已经跟二皇子勾搭上了,听说下个月就准备一顶小轿从后门抬进去呢!」 江南吴家的嫡小姐?岂不是……
266、看铺子(8) 江氏心头勐地一敲,差点觉得自己都要蒙了,缓了好半天才终于回过神来,急急问道:「老姐姐说的可是江南吴家的吴含玉?不是说吴家公子正在给她寻合适的婆家吗?还说非嫡子正室不嫁的,怎么,怎么又成了二皇子了?」 「嗨!」桃花撇了撇嘴,肥嘟嘟的手挥了挥:「也就是你们这些不知内情的人才会相信这话!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吴家公子这招在我们媒人界里叫做声东击西,其实他们的目标是二皇子,只是怕知道的人太多冲撞了这门亲事才会故意用其它的事来遮掩。」 看着江氏眼底明显的慌乱之色,桃花抛出了最后一个重磅炸弹:「听我们媒人界一位老姐姐说,吴家小姐进了二皇子府连个侍妾都不是呢,进去了还得服侍二皇子之前收进房的几个贵家小姐呢!啧啧,这样的待遇吴家小姐都能接受,可比大侄女儿能忍耐多了呢!」 江氏却有些不解:「可是,若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做抬不起头来的丫鬟?」 桃花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我说大妹子啊,你这脑子还是不行,你怎么不反过来想想呢?现在她只是个丫鬟,但是若是有朝一日二皇子坐上了最顶层的那个位置,那她最次也会是个妃子啊!」 家里出了个妃子,这对于商贾出身的人家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荣耀啊! 江氏的心动了,若将来登上大殿的人是三皇子,那他们家错失的就是一个妃子啊!若是将来瑶儿再有福气生了个儿子,没准儿他们陈家还能出个皇后啊! 这样一连串想下来,江氏的心简直激动地不能再激动了。 「老姐姐,三皇子那边还请你多给说些好听的,瑶儿这边,你放心,我会好好地劝劝她的。既然我们已经筹备了这么多,绝对不能在临门一脚退缩。」 「对啊,这才是聪明人!」桃花轻轻拍着江氏的手背,唇角划过一个得意的笑容。 茶树镇和商水县的两个掌柜终于回信了,说是已经准备好了合适的茶叶和水就等着林媛这边装修好了店铺送来了。 而店面的事也已经快要解决了,因为田惠之前已经给她来了消息说是找到了合适的店面,就等着林媛有空的时候一起去瞧瞧了。 跟田惠一起来到了她寻到的铺子的位置,两人便看到了一幢制式有些古朴的青砖灰瓦的老茶楼,说是老茶楼其实并不老,只是这铺子故意建成了这样的风格。从茶楼的墙壁和门口刷着的一些红漆来看,这茶楼最多不过十多年。 这个地方不是很繁华,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偏僻,因为这里除了这个茶楼以外并没有多少店铺。 林媛很是纳闷,田惠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听她这样问起,田惠以为她对这个茶楼感兴趣,便得意地挑了挑眉,笑道:「这个茶楼啊,不是我找到的,是我一个闺中密友帮我介绍的,据说这个茶楼是她一个堂哥家的,原本是不打算卖的,听说我要买,就忍痛割爱转给我了。」 忍痛割爱? 林媛心中冷冷一笑,若是真的喜欢谁会忍痛割爱?既然割了,那就是不爱。 「你跟她是你要买了?没有提我吧?」 田惠记得林媛的提醒,拍着她的肩膀笑道:「放心吧,我没有提起你,大家都以为是我成亲之后闲来无事才想着开铺子的,谁都不知道其实这个茶楼是咱们两人一起合作的。」 林媛微微点头,不过也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个闺中密友会给她介绍这个茶楼了。 这个茶楼从外观上看是个十分古朴的建筑,但是进到里边却完全是不同的装饰,有小山有鱼缸,还有各种绿植。就连大堂里拜访的各种桌椅都十分奇怪,竟然把桌子腿刷成了红色。 林媛越看越觉得好笑,这个茶楼东家的审美也太与众不同了吧? 不过,从这茶楼的细节来看,生意好像不太好。 奇怪,生意不好,就是林媛对这个茶楼的所有印象了。 「哎呀,惠儿,你可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在穿堂的角落里响起,林媛一听是个女子便猜到了这人就是田惠所说的闺中密友了。 田惠也笑着喊了一声:「风儿,让你久等了。」 凌风儿呵呵一笑,一见到田惠就上前拉住了她的胳膊,十分亲热地搂在了怀里。若是忽视田惠有些不自然的笑容,还真的以为这两人是关系极好的密友呢! 「什么久等不久等的,咱俩都是好姐妹还说这么客气的话做什么。来,快瞧瞧我堂哥的……」 凌风儿兴奋而活泼的话在见到林媛的一瞬顿时卡壳了,甚至变得有些结结巴巴:「这,平,平西县主?您,您怎么也来了?」 刚刚林媛所站的位置正好有一盆十分高大的绿植挡着,所以凌风儿只见到了田惠并没有看到她。但是看着凌风儿这怔愣的样子,林媛好笑地勾了勾唇:「怎么?凌小姐不欢迎我吗?」 不欢迎!十分、特别、非常不欢迎! 但是不管凌风儿在心里怎么抱怨,脸上都不敢露出一丝不情愿的表情。 她干干地笑了起来:「怎么会?怎么会呢?平西县主真是说笑了,风儿怎么会不欢迎县主呢?县主能来我们这里可是让我们蓬荜生辉了呢,我们怎么会不欢迎呢?我们可是高兴万分呢!」 是高兴万分还是惊吓万分?林媛勾了勾唇角,十分愉悦地笑了起来。 这个凌风儿也是个官宦之女,那日宫宴的时候还曾经同她母亲一起来给林媛敬过酒。至于她父亲到底是个什么官,林媛就没有多少印象了,不过好像不是很高,可能比田大人略低一些。 看着林媛在茶楼里悠闲地熘达起来,凌风儿有些无奈地拉着田惠去了一边,小声问道:「惠儿,怎么平西县主也来了?该不会不是你要开茶楼,而是她要开茶楼吧?」
267、三千?六千?(9) 要是林媛开茶楼,那她们今日的买卖可就做不成了,凌风儿在心里悄悄嘀咕了一句。 田惠时刻记着林媛跟她说过的话,当即便坚决地摇起了头:「不是不是,她的洞天生意那么好,每天光忙着洞天都忙不过来呢,哪里有时间再开个茶楼?风儿,你多虑了,多虑了。」 一听没有林媛什么事,凌风儿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又有些不悦了:「你说你,来看个铺子而已,怎么还带着人来?怎么?是不是怕我骗你?」 田惠一愣,赶紧摇头否认:「怎么会?咱俩从小就认识的,谁都有可能骗我你怎么会骗我呢?我,我这是跟媛儿一起出来逛街的,正好想起今日还要跟你过来看铺子,就带着她一起来。我可真的没有你说的那个意思啊,风儿,你千万不要误会啊!」 正如田惠所说,她们从小就相识,凌风儿对田惠也算是有几分了解的,看着她这么个着急的模样,就知道这姑娘没有说谎。 「哎呀,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这就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别当真别当真啊!」 两人正说着话的时候,那边林媛突然开口问道:「惠姐姐,你不是要买个地方开茶楼吗,我看这个地方不错,又古朴又漂亮,很适合开茶楼呢!」 一听林媛这样夸赞这个茶楼,凌风儿当即便高兴地眉开眼笑,拉着田惠的手来到林媛的身边,笑道:「平西县主果然是行家,一眼就瞧出我堂哥的这个茶楼好了!惠儿,平西县主都发话了,你还不赶紧决定?」 田惠呵呵笑了两声,刚刚林媛明明是说这茶楼好的,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林媛的表情有些古怪,跟她平时认识的林媛不一样呢。 「凌小姐啊,你不是说这茶楼是你堂哥的吗?那你就这样帮他卖了,你堂哥知道吗?是不是应该让你堂哥出来一趟啊?」 林媛眨眨眼睛,左右环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这个茶楼里还有别的人存在,不禁又问道:「这个茶楼是生意本来就不好还是今日休业了?怎么这么冷清呢,甚至连个小伙计都没有。」 凌风儿眼珠子骨碌骨碌转了两圈,说道:「哦,对,今日不是惠儿过来看铺子吗,我堂哥就让小伙计们都休息一天,等明天再开业。」 只是因为有人来看铺子就休业一天,不是这茶楼的生意太好,东家不介意损失一天的收入,就是这个茶楼的生意太差,休不休业都是一样的。 不过,林媛倒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风儿,你堂哥呢?今日在这里吗?」 凌风儿连连点头:「在的在的,刚刚我过来的时候,堂哥正在二楼算帐呢,这会儿应该也快算完了,我这就让人把他请下来。」 「不用请了,你瞧二楼那个男子是不是就是你堂哥?」 凌风儿刚冲着小丫鬟挥了挥手,就看到林媛指着二楼的位置问她呢。 她赶紧抬头一看,可不是?那个眼神有些呆滞的傻小子不正是她堂哥? 「呵呵,是,是啊,那个就是我堂哥。」凌风儿呵呵干笑了两声,此时堂哥都已经出现了,如果她再不赶紧让堂哥下来就太说不过去了。 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凌风儿就赶紧喊着那男子下楼来了。 堂哥的眼神虽然有些呆滞,那是模样长得还是不错的,而且从他走路的姿势来看智力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 「堂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好朋友田小姐,这位就是平西县主。」指着林媛的时候,凌风儿还特意给堂哥使了个眼色,「堂哥,快拜见平西县主。」 堂哥有些蒙,不过还是按照凌风儿的指示准备拱手给林媛行礼来。 林媛赶紧请他起身,此时也隐约有些明白,凌风儿的这个堂哥不是傻,而是脑袋有些一根筋,跟魏博容似的,只不过他好像比魏博容更呆一些。 不仅是林媛,就连田惠也看出来了,她给林媛使了个眼色,暗暗问她该怎么办。 林媛勾勾唇角,怎么办?既然来了,那就看看这个凌风儿到底唱得是什么戏。 既然堂哥脑袋有些呆,林媛几人说话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田惠抿抿唇,问道:「堂哥,你这茶楼打算卖多少银子啊?」 「三……」 「六千两!」 凌风儿在田惠刚问完就赶紧开口了,结果还是比她的堂哥晚了一步,她懊恼地抽了抽嘴角,赶紧给堂哥使眼色,让他将价钱再往下压一压。 可是她的傻堂哥呦,凑近了凌风儿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皮道:「风儿,你的眼睛是不是在跳舞?这是跳的什么舞?真难看!」 噗! 林媛一时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凌风儿尴尬极了,赶紧将堂哥推开,对田惠笑道:「我堂哥他这里不太清楚,呵呵,那个,这个茶楼三千两银子,不是六千……」 「风儿!你不是说不能还价吗?不是三千两,就是六千两,六千两,少一个子儿都不能卖!」堂哥再一次成功地将凌风儿的话给打断了,这次凌风儿就是拼命让眼睛跳舞也不管用了。 田惠看看凌风儿,又看看堂哥,有些蒙了:「风儿啊,到底你和你堂哥谁说的才算数啊?这个茶楼究竟是三千两还是六千两?」 「三千两!」 「六千两!」 「三千两!三千两!三千两!你要是再敢说个六字我就把你送回大伯那里去!」 凌风儿此时简直都有些抓狂了,这个堂哥真是太可恶了,早知道会这样她就该自己来的。 将堂哥推到了一边,凌风儿笑着跟田惠林媛两人道:「就是三千两,刚才我跟堂哥商量的时候也是说的三千两,我堂哥他有些煳涂,记错了,呵呵,记错了。」
268、闺蜜?呵呵哒(10) 田惠呵呵一笑,正要问着茶楼的生意如何的时候,就听到被凌风儿推到角落里去的堂哥十分委屈地抱怨着:「我没有记错,我没有记错,你就是说的六千两,你还说要是别人问就说三千两,要是你的好朋友问就是六千两。你自己刚刚都说了,她就是你的好朋友,我说六千两不对吗?不对吗?」 田惠一愣,显然是被堂哥的话给惊到了,什么叫别人问是三千两,她来问就是六千两?这凌风儿是把她当成冤大头了吗? 林媛却是乐了,本来以为这件事还要耗费好多功夫的,没想到只是堂哥一句话就给解决了,嘿,别看这个堂哥有些呆,但是还是挺正直的嘛,至少不像凌风儿那样墙头草随风倒,一瞧见她跟着田惠一起来了就赶紧降价了。 而凌风儿此时却已经真的如风一样凌乱了,茶楼卖不出去也就罢了,偏偏还被田惠看到了她的真实面目,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媛儿,我们走吧!」 田惠二话不说,跟林媛招唿了一声便率先转身离开了。 「惠儿,惠儿,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啊,我堂哥他脑子不清醒的,你别听他胡说啊!惠儿,惠儿,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啊,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凌风儿大声叫着,在后边追着田惠,可是无论她怎么喊,田惠都铁了心地不回头了。 「凌小姐!」 林媛在田惠之后,一把将凌风儿快要拉住田惠胳膊的手给挡开了,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凌风儿,冷声道:「凌小姐,今日的事我们会当做没有发生过,也不会跟别人提起。但是,相对的,以后也请你不要再用惠姐姐的好朋友自居,她没有你这样的好朋友。」 「我,我……」凌风儿此时真是悔得肠子都快青了,她的确是太了解田惠了,知道这姑娘就是个钱多人傻的,所以才会想着跟自己的堂哥一起来骗他点银子。 其实这个茶楼根本就不是她堂哥的,而是她的,是她花了两千两银子从这茶楼的原主人那里买来的。本来打算以六千两银子的价格高价卖给田惠的。 没想到今日那个林媛也跟着来了,这个林媛可是个厉害人,听说在驻马镇的时候就掌管了好几家酒楼,更是开了个比醉仙楼还要红火的洞天。别人都说这平西县主经商的本事都是跟夏征学得,夏征是谁?那可是京城里年轻一辈儿最会做生意的人了,这样的人教出来的徒弟能一般? 所以,在看到林媛的时候,凌风儿就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宰田惠了,但是她又有些不甘心,便想着只挣一千两银子的。谁知,就这样居然还被堂哥给说漏了嘴。 看着林媛和田惠的背影,凌风儿重重地嘆了口气,这个茶楼位置这么偏,屋里的装修又这么有特色,谁会想买?别说三千两了,就是她以平价两千两的价格都不一定能卖得出去啊! 马车上,田惠一脸阴沉,自打她从那个茶楼里出来了,她就一句话也没有说,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了。 林媛咽了咽口水,终于小心翼翼地开口了:「惠姐姐,你还好吧?」 不问还好,一问田惠的脸色更难看了,一双眼睛里蓄满了泪水,莹莹光光的,真是我看犹怜。 「惠姐姐,你别伤心了,那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你当朋友对待。正好,早看清她的真实面目,以后就不会被她骗了。惠姐姐你别伤心了,你这样我看着担心。」 林媛一说担心,田惠果然就抹了眼泪不哭了。 不过说话的声音还是有几分哽咽:「我,我不是伤心,我是自责。难道我就那么容易上当受骗吗?别人去问就是三千,只有我去问的时候才六千!我真就像那么有钱的大傻瓜吗?」 确实有些像。林媛暗暗嘀咕了一声,不过还是立即摇头安慰道:「不像不像,惠姐姐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上了她的当,其实今日卖茶楼的人不是她,而是换了旁人,你一定会听出这六千两却是有些贵了。」 明明是安慰田惠的话,但是田惠的关注点却永远跟林媛不同。 只见田惠瞪大了眼睛,大声道:「看吧!连你都看出来六千两银子太贵了,可是我却没有看出来,我不是傻是什么?」 说完也不等林媛回答,田惠便觉得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一个念头涌上心头。 田惠紧紧地拉住了林媛的手,急急问道:「媛儿,你告诉我,是不是在见到那个茶楼的时候你就已经察觉到不对了?不然你也不会特意再叮嘱我一次不让别人知道是你开茶楼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被田惠摇着胳膊摇的她有些晕,林媛无奈只好实话实说了:「是,其实我在听你说这是闺中密友介绍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怀疑了。」 那个时候?岂不是更早? 田惠纳闷地看着她:「我跟凌风儿从小就认识,我都没有发现有问题,你是怎么发现的?」 她能说是因为她见多了这种防火防盗防闺蜜的戏码吗?说起来田惠还算是比较幸运的,只是遇到了骗她银子的密友,而不是遇到抢男人的。倒不是她对夏臻没有信心,实在是那些妖娆贱货们鬼把戏太过,田惠这个正直善良的小宝宝招架不住啊! 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会是安乐公主替田惠出面解决夏臻的那些烂桃花了,安乐公主护儿媳妇儿是一方面,这田惠性子柔和没有防人之心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田惠还在眼巴巴地等这林媛给她解释呢,也好,给她讲清楚,以后让她自己遇到了也能有个防范。 原来在看到那个茶楼的时候,林媛就觉得这个风格的铺子不适合开茶楼,太过沉闷了一些。而且这个铺子的地理位置也太偏僻了,若是真的是为田惠好,是不会把这样的茶楼介绍给她的。因为这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坑她。
269、蹊跷(11) 不仅是外表,还有里边也是,虽然茶楼是风雅之地,但是也不代表多放些绿植就能体现出茶楼的风雅之处。这么多绿植反而引起了林媛的怀疑。果然,当她在茶楼里熘达的时候,就发现地面上有很多还未来得及清理干净的划痕,那些痕迹应该就是在堆放绿植的时候干活人嫌累图省事留下的。 所以这些绿植应该就是凌风儿为了故意显示茶楼的风雅之气刚去买来的,因为她觉得田惠好煳弄,甚至连位置都没有好好规划一下就随便摆放了。 再一个破绽就是那些小伙计了,凌风儿说他们是休业一天,但是林媛却发现在角落里已经有了灰尘,这不是休业了一两天留下的,至少也得半个月了。 田惠听得一愣一愣地,现在听林媛说起她觉得都特别有道理,可是刚才自己看茶楼的时候怎么就一点儿被骗的感觉都没有呢? 「哎,媛儿,我觉得我不适合开铺子,我这么笨,肯定会给你把茶楼弄得一塌煳涂的。要不你还是再去找严小姐合作吧,她比我聪明,比我懂得也多,没人敢骗她。」 田惠有些心灰意冷了,但是林媛却觉得吃一堑长一智,若不是今日田惠遇到了这样的事,她也不会认识到自己这么容易受骗,既然认识到了以后稍加注意就好了。 好生安慰了田惠一番,田惠的情绪才微微有些好转。待听到林媛说「将茶楼开得红红火火」的时候,田惠的斗志立即被点燃了。 「对,他们不是看不起我吗?不是觉得我好骗吗?那我就要把茶楼的生意弄得特别特别好,让他们都刮目相看,让他们知道我田惠也不是吃素的!」 看着田惠这斗志昂扬的样子,林媛不禁好笑,又跟她说了一些挑选店面时应该注意的事两人才分别。 田惠要去按照林媛的指导四处转悠着找合适的店面去了,而林媛则打算去京城里的各个茶楼里转悠转悠,正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先了解敌人的动态自己才能有所防范。 京城里的茶楼很多,而且很多都是男女客人都能进的。 有的茶楼装扮十分雅致清净,是那些富贵人家小姐们相聚的好处所。不过这样茶楼的生意只能算是一般,富贵家的小姐们都十分注重仪态,就算聚到了一起也只是喝喝茶聊聊天,像茶楼里准备的那些美味的糕点点心啦,需要的很少。 有的茶楼则正好相反,一进门就能看到各式各样的人围坐在一起,吃着花生喝着茶,在一楼的一边台子上还有一个身着深色长袍的老年男人在兴致勃勃地说书。 林媛刚进到茶楼就被热情的小二哥请到了二楼的一个空位前,要了一壶花茶和一碟花生米,就听起了底下那个老人的故事。故事很普通,讲的都是各种战事之类的,林媛听了一会儿就觉得乏味了,因为这个老人讲得不生动也不吸引人,底下喝茶的人们也多半没有听他说书,都各自聊着天。 不仅是说的书不吸引人,就连这茶也不是很好喝,林媛喝了一口就不想继续待下去了,随便留了个碎银子便起身离开了。 这样的茶楼虽然热闹,但是却是泡沫居多,每个桌上几乎半天都不带换客人的,很多都是闲来无事的人们过来扯皮。 还有的茶楼则要高雅许多,进去以后一个人也看不到,因为所有的客人都在单独的雅间里边。这样的茶楼很适合那些洽谈重要事务的生意人或者高官们光顾,所以来此地喝茶的人一般都不会吝啬花费,而且有的人为了让茶楼的人保密也会大手笔地打赏,这样一来茶楼自然就能挣不少银子了。 不过这样的茶楼给林媛的印象还不如那种热闹非凡又有说书人的茶楼好,这样的茶楼太过高高在上,虽然他们挣的银子不少。 这一天转悠下来,林媛对京城的茶楼算是很了解了,她心里想要开办的茶楼样式也初步成型,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些想法设计一下,到时候找到了合适的店面开张就好了。 自从陈乐瑶拒绝了桃花提出的先进府再封妃的事之后,内心也忐忑了好长时间,生怕会因此而被三皇子给嫌弃。不过,好在三皇子并未在意,反而比以前对她更好了,这让陈乐瑶对三皇子的感情更加深厚了不少,而且多少还有了一些愧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日子跟三皇子相处的太融洽,以前有些难以相处的陈乐瑶竟然跟绛烟阁的绣娘们愈发融洽了起来,就连一心痴迷于刺绣的罗三娘都察觉到了她的改变。再见面也不会像见到了小老虎那样落荒而逃了。 虽然跟陈乐瑶相处不是很久,但是林薇自认还是比较了解她的,突然有这样的转变实在是让人纳闷。 知道有一天跟陈若初见面之后说起此事,林薇才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她却更加纳闷了。听大姐说,三皇子可不是个这么随便的人,怎么会让媒婆给他随便找女人呢? 林薇越想越觉得此时蹊跷,陈若初也蹙起了眉头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仔细梳理了一通。自从那日跟吴家的价格战之后,陈海刚就对江氏十分失望,不许她再去插手布庄的事。 江氏是个性子高傲的人,被陈海刚这样大骂了一顿脸上自然过不去,所以给陈乐瑶说媒的事也并未跟陈海刚说起过。就连陈若初都是偶然撞见后从小丫鬟嘴里听说的。 「不行,我得去跟她说这件事,以免她被人给骗了!」 虽然跟陈乐瑶有些不愉快,但是她们以前毕竟是好朋友,而且还是陈若初的姐姐,若是真的被人给骗财骗色了,岂不后悔? 「你去又能如何?她会相信吗?」陈若初拉住了林薇的胳膊,脸上神色阴晴未定:「我已经不止一次提醒过她们,可是她们一直当做耳旁风,还说我是因为嫉妒她们才故意诋毁。」
270、演戏(12) 陈若初跟江氏的关系可不是一般的恶劣,她若是能听得进去了才是稀奇。 「那该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陈姐姐被人骗啊!」 林薇也急了,陈若初的话不无道理,别说是他去了,就是自己去了恐怕也会被陈乐瑶误解。 陈若初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暗波涌动:「若是能请到大姐帮忙就好了。」 既能让陈乐瑶明白自己被骗了,也能避免打草惊蛇抓住背后之人,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这日,绛烟阁热闹异常,几个绣娘聚在一起又开始聊起了八卦。 「听说了吗?三皇子殿下等下要去洞天吃饭呢!」 「三皇子?就是那个温文尔雅博学多才模样俊朗的皇子?听说几个皇子里边就数他最低调了,别的皇子还都经常出宫来呢,就他很少出宫呢!」 「你都听谁说的啊?我怎么没有听说?」 「就是,我可没有听说三皇子最低调!」 一旁正在埋头绣花的陈乐瑶终于松了口气,幸好没有人听说三皇子殿下最低调,不然的话自己现在见到的那个会是谁?骗子? 一想到骗子二字,陈乐瑶不禁自嘲地摇了摇头,三皇子怎么会是骗子呢?他博学又多才,跟从传闻中的一样啊。只是可惜,京城里关于三皇子的传闻太少,真正见过的人也不是很多。怪不得三皇子跟她多次说过不能跟别人透露跟他见过面的事,果然是很低调。 正想着,陈乐瑶便听到那几个绣娘突然高兴地喊了一声「林薇」。 陈乐瑶手里的绣花针顿了顿,耳朵也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她之前听过的所有关于三皇子的事都是从林薇口中得知的。鬼使神差地,现在她一见到林薇就很想去跟她说自己跟三皇子见面了,只是,现在她们的关系很差,就算照了面也当做没有看到。 「薇儿,你姐姐不是三皇子的义妹吗?那你肯定知道很多三皇子的事了吧,快,给我们说说,三皇子今儿是不是要去你姐姐的酒楼里吃饭?」 「对对,快跟我们说说,若是真的我就是花费两个月的工钱也一定要去洞天享受一下。没准儿,三皇子就能看上我了呢!」 几个绣娘都好笑地推了推她,直言不要做梦了。 林薇呵呵笑了两声,眼睛有意无意地往陈乐瑶的方向扫了扫,而后大声说道:「你们都是听谁说的啊,三皇子怎么有空出来吃饭呢?他最近一直在忙着西凉战事的事,都半个月没有出宫了。你们啊,就别做梦了,还是赶紧把手头的事忙完了再说吧!」 几个绣娘哎呀哎呀地叨叨了两声,十分失望地散开了。 陈乐瑶手里的绣花针却是扎扎实实地刺进了自己的手指头里,哎呦一声,陈乐瑶的思绪才回来了。 半个月没有出宫了?可她明明前两天才刚刚见过三皇子的啊!如果林薇说的都是真的,那她见到的人是谁?是谁? 陈乐瑶不是个能够沉得住气的人,当即便站起身来跟着林薇来到了她自己的绣室里。 「薇儿!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三皇子真的已经半个月没有出宫了?」 虽然已经猜到陈乐瑶一定会上钩,但是林薇却没有想到这姑娘居然这么快就跟来了,一听到她说话还真吓了一跳。 不过她这个反应在陈乐瑶看来却是更加真实,对林薇也更加相信了。 林薇转过身来,一时有些愣了:「什,什么?」 陈乐瑶刚刚也是心急了,一把将林薇从门口拉了进去,还小心地关好了绣室的门,才回过神来拉着林薇的手问道:「你刚刚不是跟她们说三皇子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出宫了吗?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唬她们的?对,你一定是唬她们的,你又不认识三皇子,怎么会知道他多久没有出宫了?」 林薇时刻牢记大姐的嘱咐,一定要做得自然,让陈乐瑶觉得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偶然听到的,而不是她们几人设计地。 林薇狠了狠心,将陈乐瑶的手挣开,后退了两步,冷冷道:「对,我就是唬她们的,我的确没有见过三皇子,怎么会知道三皇子半个月没有出宫的?好了,现在陈小姐得到了自己的答案了,可以离开了?」 陈乐瑶一愣,紧紧咬住了唇瓣,也冷声道:「哼,不就是三皇子吗,你不说我也知道,反正我见过他,就在前天!你就是骗人的,我要去告诉她们,说你是骗人的!」 若是林媛听到了这话一定会暗道这陈乐瑶果然还是个孩子,这么一激就把自己的秘密全都说了出来。 「我骗人?我才没有骗人!我亲耳听我大姐说的,三皇子一直在宫里跟陛下讨论西凉战事的事,哪里有空出来?今日晚上出来吃饭还是我大姐再三邀请,要给他好好补补才答应了的!」 林薇眼睛转了转:「我本来是不打算给你说的,但是你这样诋毁我,好,我就都告诉你了。你要是不相信,晚上大可以去洞天瞧瞧啊,反正我大姐是三皇子的义妹,这可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的,我就是想骗你也骗不了!」 「好!去就去!不就是洞天吗?有什么好怕的!」因为太过激动,陈乐瑶的小脸儿都红扑扑的了。 林薇也立即答应:「好,一会儿我就等着你一起去!谁若是不去,谁就是小狗儿!」 「谁不去谁就是小狗儿!」 扔下这么一句,陈乐瑶转身便开门出去了。别看她刚才跟林薇说话是理直气壮的,但是此时的心里却是已经开始忐忑了,瞧林薇的意思不像是说谎,若今天晚上见到的三皇子不是一直跟自己约会的人,那,那。 陈乐瑶不敢往下想了,越想她就越害怕,一股寒意瞬间就从脚底升到了头顶! 看着陈乐瑶的背影,林薇赶紧关上了门,身子背靠在门上,用手顺着自己有些慌乱的心。这还是她头一次这样说谎啊,不对不对,不是说谎,用大姐的话说这是演戏,对,演戏。
271、真相(13) 不过,演戏的感觉还真是好。 林薇嘿嘿地笑了起来,觉得自己刚刚没有被戳穿真是太厉害了。 天色刚擦黑的时候,陈乐瑶就已经坐不住了,好不容易等到蕊绣娘宣布散工的时候,她第一个就放下了绣花针来到了林薇身边。 别看林薇坐得端端正正的,其实她的心里也紧张地不行了。 两人面上还是那副互相不搭理的样子,不过当坐到同一辆马车里的时候,两人你对着我,我对着你,竟有些尴尬起来。 想当初,这两人可是经常在一个马车里坐着的,何曾像今日这样尴尬过? 马车摇摇晃晃地,林薇和陈乐瑶一个脸沖左,一个脸沖右,互不搭理,但是却都想到了以前在一起时的快乐时光。 马车外边的吵闹声越来越响,不一会儿马车就停了下来,洞天到了。 本来还迫不及待地想要快点来的,可是一到了洞天门口,陈乐瑶就犹豫了。 林薇起身就要下马车,却见陈乐瑶还是原封不动地坐在那里,不禁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陈乐瑶抬头看了林薇一眼,有些昏暗的马车里林薇关切的脸却格外醒目。陈乐瑶忐忑的心莫名平静了许多,她轻轻地开口说道:「薇儿,我有些怕。」 林薇一愣,当陈乐瑶重新叫她薇儿的时候她就知道,陈乐瑶心里也是怀疑的。此时再听她说害怕,心倏地一紧。 林薇重新坐回到了陈乐瑶身边,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手,用自己最柔和最温柔的声音宽慰道:「陈姐姐,别怕,若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你还有我,还有小林子。」 小林子?陈若初? 陈乐瑶脑海里突然出现了陈若初那冰块一样毫无表情的脸,虽然这个庶子不怎么讨喜,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很聪明很有能力。 点点头,陈乐瑶便跟林薇一起下了马车。 洞天的生意一向很好,若是不提前预定的话,别说雅间了,就连大堂里几乎都是没有地方的。不过林薇不是一般人,小伙计们见了她自然是要优先接待的。 时间还早,三皇子还尚未到,林薇和陈乐瑶坐在靠近门口的一张桌子前喝茶,说是喝茶,其实就是相面,因为陈乐瑶的一颗心根本就定不下来,哪里还有心思去喝茶? 二楼雅间里,林媛正跟陈若初说着话,一瞧见大堂里坐着的人,林媛不禁弯了弯唇角:「说起来,你跟她又不是一个娘生的,她娘对你又不好,你怎么会想到帮她的?」 陈若初挑了挑眉,脸上依旧是那副欠扁的嘚瑟模样:「我喜欢呗!」 林媛瞪了他一眼,从两人第一次见面他就是这个德行,现在都快成了自己的妹夫,居然还是一副她欠他银子的模样,他就不能恭恭敬敬地叫她一声大姐吗? 「喂!你给我记着,以后见了我得低头喊一声大姐,不然的话,我就张罗着给我家薇儿寻婆家了。条件很简单,只要对我恭敬就行了。」 林媛看好戏地瞥了陈若初一眼,等着这傢伙炸毛。 不过让她失望了,陈若初根本没有炸毛,反而更加得意了:「你随便!不过薇儿同不同意就不知道了,你若是不怕我们两人私奔,尽管拆散我们吧!」 林媛嘴角抽了抽,这陈若初真是气死人不偿命,一张嘴还是能噎死人! 两人说话的功夫,林媛的瞳仁动了动,只见一楼门口守着的小姑娘悄悄给她打了个手势。 赵弘德来了! 林媛赶紧走下楼来去门口迎他了,今日请赵弘德吃饭,不仅是为了让陈乐瑶知道自己受骗了,还是因为林媛打算好好地谢谢他,来到京城之后他可是给提供了不少便利。 「来了来了!」一瞧见大姐,林薇就激动地推了推陈乐瑶的胳膊,而陈乐瑶则更紧张了,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林媛。 正如林薇所说,赵弘德不是个经常外出的人,不是在宫里就是在自己的府邸,就算是来洞天也是屈指可数的几次。 今日的赵弘德穿着很随意,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还特意挑了个深色的长袍。只是,即便如此,还是难以遮掩他身上那股独有的气质。 看着跟随在林媛身侧慢慢走进来的那个男子,陈乐瑶的一颗心终于重重地落地了。 不是,不是!竟然不是他! 陈乐瑶的身子晃了晃,只觉得自己的脑子突然一蒙,眼前更是一片黑,直到林薇紧紧地掐她的手背她才慢慢恢復了意识。 「他,他就是三皇子?」 紧紧地握住了林薇的手,陈乐瑶快要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看着陈乐瑶这个样子,林薇也明白了,她果然是被骗了。 虽然于心不忍,但是又不得不将沉重的事实告诉她:「是,那个就是三皇子,如假包换!」 陈乐瑶还想说什么「你骗人」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却没有力气了,事到如今,若是她还分不清楚谁才是真正的骗子就太愚蠢了。 「呵,骗子,骗子,果然是个骗子!」 陈乐瑶喃喃地嘀咕了几句,身子也不由自主地晃了几下,恰好身边一个小姑娘正在上菜,她的胳膊不知怎么地就挥到了小姑娘手里的盘子上。 小姑娘冷不丁被推,手里的盘子斜了斜,汤汁溅了陈乐瑶一肩膀,刚刚出锅的菜,温度还高的很。 小姑娘吓坏了,可是陈乐瑶却如同傻了一般,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林薇连忙给她擦着肩膀上的汤汁,小姑娘也连声倒着歉。 陈乐瑶心灰意冷,哪里还顾得了一件衣裳? 她随意地挥挥手,眼神有些直,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就往外走去:「罢了,罢了,我没事。」 小姑娘千恩万谢,她虽然只是个上菜的婢女,可是也是有眼光的,自己刚刚弄脏了的那件衣裳可是绛烟阁里做的,值好多钱的。就算她的工钱比别的地方高了三倍,可是也不够赔的啊!
272、怎么办(14) 见到的三皇子跟自己这些天相处的那个不是同一个人,陈乐瑶大受打击,摇摇晃晃地逃也似的往外跑,她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是个傻蛋,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什么桃花,什么婶子,什么侧妃,通通都是假的,骗人的。 陈乐瑶这个样子,林薇当然放心不下,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的陈若初便快步跟了出去。 陈若初摇摇头,嘆了口气,也跟着下楼来了。这个蠢货,果然还是上当了。 「陈姐姐,你,你还好吗?」 林薇追出来时,陈乐瑶已经躲在角落里蹲着了,她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肩膀,一张脸全都埋在了胳膊里,像极了一只受了惊吓的鸵鸟。 林薇心中一痛,贝齿紧紧咬着自己的唇瓣,有些后悔要以这样的方式告诉她真相。 她慢慢蹲了下来,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胳膊上,将一切和盘托出:「陈姐姐,对不起,今日的事其实是我和大姐安排好的。我怕你被别人骗,又怕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所以才想到让你亲眼见见三皇子。陈姐姐,你……」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陈乐瑶闷闷的声音在胳膊里传了出来,虽然看不到她的脸,那是从那哽咽的声音也能听出来,她很伤心很痛苦。 「对,薇儿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若真的说对不起,应该是你才对。」 陈若初有些清冷的声音突然在两人头顶响起,林薇慌忙抬头赶紧制止他,可是陈若初却一点也不打算收回自己的话。 他早就提醒过这蠢女人,一定要擦亮眼睛好好地辨别,偏偏这女人傻呵呵的,居然真的把心交出去了,若是他们再晚几天知晓此事,是不是这女人打算把身子也交出去? 陈若初越想越觉得气闷,他们陈家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女人?还有那个江氏,平时对付他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到了正事上居然也跟着犯傻! 「对,你说的对,我是咎由自取,真正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不该把你和薇儿的事说给我娘听,也不该在她胡乱猜测的时候去纵容。我,我不是一个好姐姐,也不是一个好朋友。我有今天的下场都是我自找的,活该!」 陈乐瑶越说越激动,一张小脸儿满是泪痕,显得她的脸色越发苍白。 看着这样的陈乐瑶,林薇心中不忍,赶忙拿着自己的帕子给她擦泪,口中也连连说着「没事没事」。 陈若初抿了抿唇,终究是没有在这个时候再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他看了一眼大街上来回走着的路人,突然道:「我总觉得这件事有蹊跷,这里人多口杂,先上车吧。」 陈乐瑶正处在极大的伤痛和打击之中,哪里还管什么蹊跷不蹊跷的事?不过看着那么多人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瞥,她也觉得脸上无光,就随着林薇上了马车。 此时的洞天真是吃饭点,人也不少,所以马车一路前行,来到了一处比较清静的小馆子前。 三人一路上了二楼雅间,此时谁都没有心情吃饭,陈若初便只要了一壶茶。 看了一眼还有些魂不守舍的陈乐瑶,陈若初蹙眉倒了杯茶递给了她。虽然不是同一个娘生的,但是很奇怪,在知道陈乐瑶被那些宵小欺骗了感情之后,他竟然没有想像中的幸灾乐祸,反而很是不爽,很想现在就去把那个死媒婆和那个臭男人抓起来毒打一顿。 当然,不仅是这两个人,他总觉得只凭这两个人的能力不可能将事情做得这样完美。 比如江氏是如何知道桃花的,她真的是京城最厉害的媒婆吗?还有林薇,林媛是三皇子的义妹,林薇是林媛的亲妹妹,不可能不认得三皇子。而陈乐瑶又跟林薇同在绛烟阁学习刺绣,难道那人也知道了两人的关系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吗? 林薇一直在一旁温声劝着陈乐瑶,陈乐瑶虽然震惊伤心,但是好在在这份感情里陷得不算太深,哭了一会儿便好多了。 待陈乐瑶的情绪稳定之后,陈若初便让她将这些天发生的事都说一遍,事无巨细,即便是最小最小的细节也不能放过。 「小林子,要不我们改天再说这件事吧!」林薇有些担心地看着陈乐瑶,她好不容易才平復下来,若是此时问起岂不是又要惹她徒增悲伤? 「薇儿,我没事。」陈乐瑶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林薇摇了摇头,「我也想知道那些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伤心悲痛过后,此时的陈乐瑶多了几分恨意。 虽然再次回忆起那件事很是痛苦,但是她还是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将所有的细节通通说了出来。 陈若初越听眉头便皱得越紧:「让你先进门再请封侧妃?呵,他们这如意算盘打得倒是响!」 陈乐瑶也冷笑一声,现在更是庆幸自己当初没有被爱情沖昏了头脑而答应桃花,不过,一想到自己竟然还因为「三皇子」没有因此事而嫌弃自己觉得愧疚,陈乐瑶心里就莫名觉得噁心。 林薇也气得义愤填膺:「这帮混蛋,真是太可恶了!三皇子才不会做这种事的人!我听大姐说了,三皇子特别地洁身自好,别说侍妾了,就是通房丫鬟都没有。」 淑妃是夏家的女儿,虽然她自己是皇妃,但是在教育子女的方面,却是沿袭了夏家的优良传统。虽然无法让赵弘德做到只有一个女人,但是在册封正妃之前,她是不许儿子胡作非为的。 听林薇如此说,陈乐瑶更是汗颜,是啊,她之前就听林薇说过很多关于三皇子的事,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是闷头相信了桃花? 「且不说这些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怎么处理这件事。」陈若初的指腹在杯沿儿上来回摩挲着,眉头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林薇当即便气唿唿道:「怎么处理?当然是把那个骗财骗色的媒婆抓起来了!还有那个假皇子,冒充皇子可是要杀头的!」
273、不相信(15) 「可是。」陈乐瑶突然咬了咬唇,有些为难地看着面前的两人,声音细弱蚊蝇:「我刚仔细想了想,他,他好像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过自己就是三皇子,他一直让我称唿他三公子的。」 这下陈若初都被气笑了,像看个大傻子似的看着陈乐瑶:「那你是怎么确定他就是三皇子的?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是,是那个桃花说的。」被陈若初这样说,陈乐瑶脸上挂不住了,不过反驳的话却没有丝毫说服力:「而且他话里话外都透着自己就是三皇子的信息的。」 「透着?那他有没有亲口承认过自己就是三皇子?」 陈乐瑶抿抿唇,低下了头,声音轻得就像静水里的细波:「没有说过。」 蠢! 要不是觉得陈乐瑶也够可怜了,陈若初真想将她噼头盖脸地骂一顿,活该被骗,这么蠢的人不骗你们骗谁? 不过现在也不是骂人的时候,首先还是要解决那几个骗子。 陈若初看了陈乐瑶一眼,十分不贊同林薇的办法:「那几个人不能大张旗鼓地动,不然的话,她的名声也就别想要了!」 经他这么一说,林薇也想明白了,陈乐瑶已经跟那个男子见过几次面了,到底发展到什么地步他们不清楚,但是若是将此事传扬出去,这陈乐瑶的名声算是毁了,除非回到江南,否则在京城里是别想再混下去了。 那该怎么办呢? 姐妹两人面面相觑,都将目光放到了陈若初的身上。 陈府。 眼看着天色已经很晚了,陈乐瑶却还是没有回家,江氏担心地不行,派了人去绛烟阁问,得知陈乐瑶早早就走了更是担忧。 这想着要不要派人出去寻得时候,小丫鬟匆匆跑进来回禀说是小姐回来了。 江氏的一颗心终于是落了地,只是担忧过后怒气也上来了,这孩子,从绛烟阁出来以后不赶紧回家,四处瞎跑什么?若是让三皇子知道她如此不着调,以后还有机会进到皇子府吗? 这么想着,江氏便气唿唿地往陈乐瑶的院子里去了,一边走还一边埋怨她。 「瑶儿!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家!你不知道吗?皇家最是注重女子德行,你这样四处乱跑,让三皇子认为你不守妇道怎么办?」 一进门江氏就大声呵斥了起来,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己闺女的眼眶是红的。 陈乐瑶正气闷地坐在桌边,听到江氏的呵责心里的怨气也跟着起来了,眼皮子微微抬了抬:「皇家?呵,娘,你说的皇家是谁?」 江氏一愣,听出闺女的语气有些不对,坐下来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跟三皇子吵架了?哎,你这孩子啊,就是太娇惯了,哪里有跟皇子置气的?听娘的话,明儿一早就赶紧去跟三皇子道个歉,不许再任性了!」 江氏还沉浸在桃花给她编制的美梦中没有挑出来,陈乐瑶冷笑一声:「哈!道歉?娘你是想让我去哪儿找他道歉?皇宫吗?娘,女儿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进到皇宫里去找他!」 对啊!江氏拍了拍自己的手心,眉头微微一蹙便又舒展开了,脸上的笑容也跟着回来了:「不怕,不是还有那个媒婆桃花吗?让她去找三皇子说一声不就行了?」 看着江氏对那个桃花如此信任的样子,陈乐瑶简直都要气死了。 「娘啊,那个桃花到底给你喝了什么迷魂汤,你居然这么相信她?我刚刚都说了,皇宫不是随便能进去的,你凭什么觉得桃花一个小小的媒婆能够随随便便进到皇宫里去寻找三皇子?」 被女儿这么一顿质问,江氏也哑巴了,是啊,往年皇商之赛的时候都是让男子去的,就连她这个家眷都不能随便跟着进去。可是那个桃花,怎么会跟三皇子认识的? 「或许,或许她是认识殿下身边的人,然后再认识了三皇子吧?」 江氏支支吾吾地试探着问了一句,不过问完了以后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个可能性太小了,就算是跟三皇子身边的人认识,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能给他推荐个不相识的女人吧? 江氏毕竟是个有些头脑的女人,见女儿这样问起,自然也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赶紧做到女儿身旁,急急问道:「怎么?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难道……」 陈乐瑶痛快地闭上了眼睛,双手抱住自己的头,默默点头道:「是啊,娘,我们被那个桃花给骗了。不仅是她,还有那个假皇子,我们都被骗了。」 骗了? 江氏身子勐然僵住,感觉自己的头皮瞬间就麻了:「怎么会?怎么会被骗了?不可能,我不相信,那桃花收了我快要一千两银子了,她怎么会骗我?」 一千两银子啊! 陈乐瑶心中苦笑一声,自己被假皇子骗了感情,自己的娘被桃花骗了银子,怪不得陈若初一直说她们两人是蠢女人,她们不是蠢女人是什么? 正想着,江氏的手突然就抓住了她的胳膊,力道之大,竟抓得她微微呲了呲牙。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骗子?你又没有见过三皇子,怎么知道这个三皇子是假的?」 陈乐瑶的胳膊被江氏抓得疼得不行,她倒抽了两口凉气,先把江氏的手掰开了,才揉着自己的胳膊说道:「我当然知道了,我刚刚就是去见三皇子了!」 江氏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儿,急道:「你见到了三皇子?你怎么知道这个三皇子就一定是真的三皇子,不是个骗子?」 「这个当然是真的了,这个是在洞天见到的。你忘了林媛?她可是三皇子的义妹!若是她都能把三皇子认错,那她还怎么开酒楼?」 见江氏还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陈乐瑶又把陈若初跟自己说的那些疑点通通给她说了一遍,什么三皇子洁身自好没有女人啊,什么桃花一切只是为了银子的贪婪表现啊,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她和假三皇子相处时,那男人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自己是三皇子的话啊。
274、熟饭(16) 总之这么多疑点说下来,江氏也不得不相信女儿的话了。更何况陈乐瑶最后还跟她说了句若是不信就去找陈海刚求证的话,陈海刚可是参加过皇商之赛的,那些皇子们自然是见过的,只是他不屑于去做巴结人的事,所以即便回到家也不会跟江氏说皇子如何如何。 江氏勐地一拍桌子,气急败坏道:「我早就看出那个桃花不是个好东西了!哪里有人劝别人给人家当小妾的?这个骗子,我就说怎么那么巧,我刚派人出去打听接近三皇子,这老女人就来了?果然啊,原来都是设计好的!」 陈乐瑶不清楚桃花是怎么来的,但是江氏却是知道的,当日她刚让心腹去找媒婆们打听最好的媒婆是谁,然后就有人自称是媒人界低位口碑最高的桃花找来了。还说什么她都给官家子弟说过媒,这样一来,江氏对她就更加信任了。 只是,没有想到,居然会是个骗子! 一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如此粗鄙的女人叫了那么久的大妹子,自己还给她送了那么多银子,江氏的心里就又是气愤又是不甘。 「不行!我一定要给这个女人点颜色瞧瞧!」 陈乐瑶却当先按住了娘亲,轻声道:「娘,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我们要想个法子让他们伏法,而且还不能将我们的事说出去。」 江氏恍然,是啊,现在最重要的事根本就不是银子也不是出气,而是闺女的名声。若是让人们知道她跟一个不相识的男人出去约会多次,一定会万劫不復。 「那我们该怎么办?」 陈乐瑶微微眯了眯眼睛:「她不是一直劝说我先进三皇子的府邸吗?那我们就遂了她的心愿,看看她到底想要什么。」 第二天,江氏便派人去悄悄打听了一番,这次她没有只局限于那些媒人们,而是到了一些当地的百姓口中打听了许久。果然,得到的消息跟桃花自己说的不一样,她哪里是什么京城最好的媒婆了? 她根本就是个见钱眼开的女混混,成日混迹于花街柳巷,专门给大户人家的老爷公子们寻找合适漂亮的小妾的。 一听到这个消息,江氏气得鼻子都快歪了:「欺负人!真是太欺负人了!看我们是外地来的,就这样欺负我们?」 不过气愤之余也是一阵悔恨,若是当日那个桃花登门的时候,她多个显眼儿去找人打听一番,也不至于被那些媒婆们联合欺骗,更不会上了桃花的当! 气归气,这下江氏是真正的下定了决心要给那个桃花一些颜色看看了。 虽然她已经对桃花深恶痛绝,但是再见到这女人的时候还是谨记女儿的话,依然是那副巴结上赶着的样子,让桃花察觉不到破绽。 在给桃花亲自倒了一杯茶之后,江氏就在心里把自己给骂了一通:「你还真是贱啊!以前怎么没有看出来你这么作践自己呢?居然冲着一个骗子这样低三下四!」 若不是已经知道了桃花的真面目,江氏还根本察觉不到以前巴结桃花的自己是个多么下贱的女人! 「大妹子啊,我可是看在咱们姐俩儿这么投缘的份上才来提醒你一声的啊,吴家那边已经订好了日子了,就在下个月初六,好日子!你看咱们大侄女儿呢?是不是还没有想通?」 谁跟你投缘?骗子! 江氏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不过面上却是适时地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是啊,那个丫头就是这么地不让人省心,我都跟她说了吴含玉就要进二皇子府了,但是她一点儿也不着急,非说要等有了名分再名正言顺地进去。哎,你说我可怎么办啊!」 若是以往,此时的江氏一定会说「哎,老姐姐啊,你说我可怎么办啊」,可是,她刚刚纠结了半天终于还是把那个老姐姐给省了,她怕自己一喊出来就会当场吐了。 桃花一心都在陈乐瑶身上,哪里察觉得到江氏今儿还没有喊她老姐姐呢? 她也拍着手重重地嘆气道:「哎,这孩子啊,怎么就这么地死心眼儿呢?你看人家吴家小姐?那才是真正的聪明人啊!」 「是是。」 江氏连连点头,心里却是冷笑,她早就派人去打听了,这桃花的身份不仅是假的,就连她说的吴含玉的事也是假的,人家哪里跟二皇子有关系?早就已经在京城找了个合适的公子了,听说很快就要定了呢! 要不是那天在外边偶然见到了杜氏,杜氏跟她炫耀,江氏也不会这么相信这个消息。跟杜氏针锋相对这么多年,她到底说的是实话还是在演戏,自己还是分得清的。 见江氏一个劲儿地点头称是,却不见她再有进一步的行动,桃花暗骂此人不上道,便凑过去神秘兮兮道:「大妹子啊,让老姐姐给你出个主意怎么样?」 当桃花凑过来的时候,江氏下意识地就想要远离,不过一听到这女人的话,她又立即警醒了起来:「什么主意?」 桃花唇角勾了勾,看了屋里伺候着的小丫鬟一眼。 江氏会意,挥手让那些小丫鬟们都下去了。 待屋里只剩下两人之后,桃花便肆无忌惮地说了起来:「我这个主意呢,有些损,不过,你毕竟是当娘的,只要能给自己的女儿谋得一段好姻缘就应该什么事都敢做,是也不是?」 江氏眨眨眼睛,觉得自己此时应该点头才对的。 「是。」 桃花一喜,从袖子里拿出来了一个通体白色的小瓷瓶,这小瓷瓶只有半根手指那么长,但是肚子却是不小,江氏一看就知道这里边肯定装了东西。 将小瓷瓶在江氏面前晃了晃,桃花笑道:「这个东西能让大侄女儿暂时昏睡,咱们就趁她睡着的时候将她送去三皇子的府邸。等到生米煮成了熟饭,嘿嘿,就算大侄女儿不乐意,也只能在三皇子身边待着了。将来,别说是侧妃了,等哪日三皇子荣登大宝,封妃指日可待啊!」
275、安排(17) 江氏嘴角抽了抽,低头看着桃花手里的小瓷瓶,心中怒气翻涌。难道她看起来像是个后娘吗?居然给自己亲闺女用这种迷药,亏这个死女人想得出来! 虽然她跟女儿已经想好了要将计就计,但是这种冒险的事可是不能做的。 江氏当即便坚定地摇头,将那小瓷瓶推了回去:「不行!我不能给我女儿用这种下三滥的东西。」 一听自己的宝贝被江氏称作下三滥,桃花的脸色也不好看了,刚想开口回讽一句江氏,就听到她有些怀疑地质问道:「用这个东西,也是三皇子提出来的?」 桃花心里扑通一跳,也不敢开口讽刺江氏了,赶紧陪笑着将那小瓷瓶放回了袖子里,讪讪笑道:「当然不是,当然不是。三皇子殿下可是最正直的人了,自然不会用这种,咳咳,这种下三滥的招数的。」 看着桃花自己骂自己,江氏心中有些窃喜,继续道:「我就说嘛,京城里的人都传遍了,三皇子可是所有皇子中最文雅最正直的一位,怎么可能会用下三滥的人才用的东西呢?哈哈,你啊,就跟我开玩笑吧!」 「是,是。」从下三滥的招数变成了下三滥的人,桃花有气不能发,一张胖脸都快憋得内伤了。 可是江氏去还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她,继续凑过去道:「哎呀,你说这药也不能用,劝也不管用,我这还得用什么法子才行啊?你最是了解这些了,快帮我想个法子!」 桃花更是气闷,什么叫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若是她自己的法子就是把陈乐瑶一棒子敲晕,弄上花轿抬进去了事。 等生米煮成了熟饭,就是再刚强的女人也得就范。不就范又如何?难不成真的扯根白绫吊死?或者剃髮去做尼姑?哼,那还不如跟了那个破了自己的男人呢! 桃花得意洋洋地想着,她用这种方法不知道送了多少女子上了男子的床,自然是有经验的了。 不过今日显然不能用这个方法了。 就在桃花愁眉苦脸的时候,陈乐瑶突然心急如焚地推门进来了,一张脸又是气愤又是急切,一见到桃花,就更加激动了。 「婶子!你在就最好了,你不是说三皇子想要让我进皇子府吗?好,我答应了,明天就去!」 江氏和桃花前一刻还在为陈乐瑶的事发愁,下一刻这姑娘自己就跑过来说要进皇子府,这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桃花虽然贪财,但也不是个没有脑子的傻女人,陈乐瑶转变地这样快,她自然心存疑窦。 「大侄女儿,来来来,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生气?是不是谁惹到你了?」 一边说着,桃花还当真招着手要让陈乐瑶到她身边坐下。 陈乐瑶心中厌烦不已,刚刚那句婶子都是她忍了又忍才喊出来的,现在还让她坐到她旁边去?噁心死了! 江氏最是了解女儿,当即便故意板着脸将她给呵责了一通:「干什么呢这是!还有点规矩没有?这么毛毛躁躁地,站那儿说怎么回事!」 说完,还看向桃花数落着:「这孩子就是让我给惯坏了,让你见笑了。」 陈乐瑶松了口气,才压了心里的怒气抱怨道:「娘,你不知道,今儿我在绛烟阁跟那个林薇给吵起来了!她一直说她大姐是三皇子的义妹,多么多么地厉害,还说陛下有旨要封她大姐当郡主!哼,整个就是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样!娘,我想通了,不就是早进府几年吗?没事!我相信三皇子,他说好给我侧妃的位置,就一定会兑现承诺的!」 听着陈乐瑶说着自己的事,桃花心里一阵窃喜,虽然那人说过这丫头跟林媛的妹子关系不好,但是今儿听她自己说心里还是安生了不少。看来两人的关系不仅是不好,简直已经坏到底儿了,这傻丫头都为了跟那个林薇置气同意没名没分地进府了,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陈乐瑶一边抱怨着,眼睛也一边扫着这边,见桃花果然上钩了心里不禁冷笑一声。 江氏也放心了,立即就看向了桃花:「你说这事……」 桃花挤了挤眼睛,笑道:「这事当然好了,刚才咱俩不是还发愁呢吗?行,既然那个吴家小姐下个月初六进二皇子府,那咱们就早点儿,后天如何?」 后天?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不过江氏压下心中不快,暗暗冷笑了一声,问道:「后天?咱们说后天就后天吗?三皇子那边……」 呃! 桃花差点被自己的话噎死,对啊,她一个媒婆怎么还能做主三皇子的事? 「咳咳,这个,这个。」桃花支支吾吾的样子更是让江氏母女二人明白她就是个骗子了。 「哦对了,那个,三皇子其实早就想让瑶儿进府了,只是瑶儿不放心,这不,他都派我来询问过好几次了啊!」 桃花终于找到了自认为最强有力的理由,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整张胖脸上全都是褶子。 江氏母女两人被她脸上那一道子一道子的褶子给看得噁心极了,生怕她笑得太厉害会把褶子里的脸皮给挤破了。 不过理由如何,反正江氏母女既然已经想好要将计就计了,就算桃花想出再离谱的理由他们也会答应的。 因为不是名正言顺进府的,所以不能大张旗鼓地声张。而且就连陈海刚都没有告诉,这个一根筋,若是知道了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了呢! 虽然江氏自称自己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不过陈乐瑶还是将这件事偷偷地告诉了林薇和陈若初。在她眼里,陈若初俨然已经是个顶樑柱的存在了。 这天晚上,江氏给秦掌柜捎了个信儿,让他把陈海刚提前请去了布庄算帐。 至于陈若初,都不用江氏支使,自己就十分配合地跟朋友们出去吃饭喝酒了。 家里该瞒的人都被支使出去了,现在江氏终于可以跟陈乐瑶做这一场戏了。
276、假的?(18) 当桃花带着一顶红色小轿子来到陈府后门的时候,江氏已经给陈乐瑶装扮好了。 桃花一进门就看到江氏已经将红盖头盖到了陈乐瑶的头上,不禁有些忐忑,笑道:「呦,大妹子还真是麻利啊!」 江氏面上笑着,但是眼睛里也配合地挤了几滴眼泪出来,嘆气道:「这些东西早就预备好了的,就等着瑶儿她哪天成亲用。没想到,没想到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 听着江氏的话,红盖头下的陈乐瑶也有些哽咽,闷闷地叫了声娘。 桃花耳朵顿时就竖了起来,仔细辨认,总觉得那个声音有些粗哑。不过在看着眼前这对哭得肩膀直颤的母女,她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看来是哭得了。 「好了好了,这是大喜的事,别哭了,快快,赶紧上轿吧,等会儿陈老爷回来了可就不行了。」 眼看着就能交差了,桃花自然心急,一边招唿着带来的小丫鬟们搀扶着新娘子,一边把江氏劝到了一边。 陈乐瑶自己的小丫鬟非要跟着,还被桃花以各种理由给拒绝了。 江氏哭得更是厉害了,桃花生怕她临时不同意了,就谎称皇子府规矩多,带丫鬟过去不成规矩,不过却答应事后会想办法送小丫鬟过去。 听她如此说,江氏也不得不答应了。 「走喽走喽,新娘子上花轿了!」 虽然是上花轿,但是却是晚上,还是以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上花轿,哪个女人会高兴? 桃花招唿着轿夫赶紧将小轿子抬走了,一行人喜滋滋地出门远去了。 待桃花一行人离开,拿着帕子抹眼泪的江氏立即不哭了。 一把将手里的帕子扔掉,江氏危险地眯着眼睛,冷声道:「让大家都准备好,我们这就跟过去捉贼!」 因为此时还不算是深夜,街上的人还是不少的,为了不让大家发现,桃花一直让轿夫走最偏僻安静的小路。 桃花一边晃着帕子,一边嘿嘿地傻笑着,根本就没有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忍上了好多尾巴,怎么也甩不掉。 小轿子吱扭吱扭地响着,经过七转八转之后来到的地方根本就不是所谓的三皇子府邸,甚至不是任何一个贵人的府邸,反而是一处民宅。 这处民宅不算排场,甚至连宽阔都算不上,只有一个小院子,连房间都只有三间,是最普通不过的小院子了。 若是陈乐瑶看到了这处宅子,一定会气得晕死过去,她之前还以为就算对方不是三皇子,看那模样至少也应该是个家境不错的公子的,没想到,竟然是个穷鬼! 不过,事情远没有她想的那般好。 当小轿子停在院子里的时候,桃花嘿嘿笑着,甩了一把手里的帕子,冲着房间里边吆喝了一声:「公子喂,快出来吧!瞧奴家把谁给您送来了!」 送?呵呵,说的还真是难听! 「怎么样?妈妈可是把瑶儿送来了?」 说话的同时,一个长身直立的男子从房间里出来了,今日要做新郎的他并没有穿一身红,反而是一身白,而且那身白色的衣裳上隐约还有些褶皱,好像这男子是刚刚兄床上起身一般。更可疑的是,这男子的脸上也带了几分刚刚欢好之后的痕迹。 陈乐瑶耳朵动了动,几乎是在这男子开口的一瞬,便听出了他就是那个假皇子,自称三公子的男人。 给江氏使了个眼色,母女二人刚打算让跟着的几个护卫冲进去,就勐然听到院子里突然又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而这个声音,让母女二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桃花将新娘子从轿子里搀扶出来的时候,一个胖嘟嘟满脸淫笑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了三公子身后,出乎意料的,这男人并没有看红衣红盖头的新娘子,反而先是一巴掌拍在了三公子的屁股上,引得三公子嗲声嗲气地轻声叫了一声,他才心满意足地哈哈笑了起来看向了新娘子。 「呦!这就是陈府的大小姐陈乐瑶啊?哈哈哈哈,好好,媒婆你果然办事利索,给本公子把这事办成了!有赏,重重地赏!」 门外,江氏和陈乐瑶互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 吴江涛?竟然是吴江涛! 不错,那个后来出现的淫笑的男人正是吴家大公子吴江涛。这件事从头到尾也都是他们吴家一手策划。只不过,一开始并不是打算将陈乐瑶带进自己家里的,而是想着将她献给二皇子,只是二皇子想到这女人背后的陈海刚不好拉拢,又有个十分聪明的陈若初,便将这女人的事给推了。 吴正清想着既然二皇子不要,那就将陈乐瑶送给大哥好了,反正也不是要让她当正室,只要能侮辱了陈家,怎么做都行! 「哈哈,快来,将咱们陈家大小姐给本公子送过来。本公子也是早就垂涎她的美貌啦,哈哈,今日终于能够得偿所愿啦!」 吴江涛高兴地大声笑着,被桃花搀扶着的女子一听这个立即挣扎着要离开桃花的手。 桃花是谁?她可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自然知道怎么做最能拿捏地住女人的软肋。 她一把掐住了新娘子的手腕,果然那女子吃痛不动了。 「哼哼,大侄女儿!婶子劝你还是老实点的好,不然的话,你可是会吃很多苦头的!」 砰! 一声巨响,桃花的话尚未说完,就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看向了门口,只见江氏和陈乐瑶带着七八个护卫打扮的男子沖了进来,而且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拿了木棍。 这杀气腾腾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来报仇的! 桃花当先便软了双腿,门口的那个女子是陈乐瑶,那自己手里的这个又是谁? 桃花一把将新娘子的红盖头掀开,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头戴珠花满脸脂粉的…… 男人! 是的,男人,只是身量不太高,又比较瘦,所以她才以为这就是陈乐瑶。
277、无趣(19) 那男人对着桃花露出雪白的牙齿嘿嘿一笑,被她捏着的手腕也不见怎么翻动,就已经将这个不知道害了多少良家女子的臭女人掀翻在了地上。 桃花顿时响起了杀猪一般的嚎叫,叫的人耳朵疼得厉害。 江氏嫌弃地瞪了这臭女人一眼,对掀翻了她的男子道:「堵上她的嘴!」 那男子应了一声,却没有发现合适的用来嘟嘴的东西,一笑之下,便抬起了自己的脚丫子啪啪两声,将桃花的下巴给踢掉了。 好了,这下安静了。 男子嘿嘿一笑,随手就将身上的嫁衣给扯掉了,这衣裳自然不是陈乐瑶准备用来出嫁时穿的,而是随意从一个小成衣铺子里买来的。 看着桃花张着嘴趴在地上,嘴角还留着血迹的狼狈模样,江氏心里就一阵痛快。只不过,这样的下场还远远不能灭掉她心中的怒气。 「你们几个,把这个臭女人给我绑起来,扔到城外乱葬岗去,让她在坟地里待上一宿,看看她到底能不能活得过明天!」 江氏说这话也只是图一时之快,哪里会真的让人将她扔去乱葬岗?只不过说出来吓唬吓唬她罢了。 果然,一听江氏的话,桃花立即就吓得脸色大变,一直哆嗦着身子求饶,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叫唤声。 江氏解气地瞪了她一眼,这才没有再理会这个臭女人。 而陈乐瑶此时却是紧紧盯着眼前那个白衣男子,这就是她这些日子一直约会的男子,每次见面他都是温润如玉正人君子的模样,今日再看,呵,真是讽刺啊! 此时的三公子,正一脸恐惧地看着眼前那一群手持木棍的护卫们,双腿十分不争气地哆嗦着,而他,也十分没有出息地躲到了吴江涛的身后,竟然还抬起袖子来,像个女子一般用不太长的袖子挡住了自己的脸。 陈乐瑶所有的幻想都破灭了,她竟然会对这样的男人动心,真是瞎了眼睛了! 吴江涛今日带来的人不算多,除了桃花三公子和四个轿夫,也就只有两个小厮而已。真正能用的人就更少了,轿夫早就躲在一边不说话了,只有两个小厮站在吴江涛面前护着他。 可是即便是这样,这吴江涛竟然没有露出丝毫恐惧的表情来,反而还幽深莫测地笑了起来。 「呦!陈小姐,没想到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见面了,啧啧,可怜了那件红色婚服了,我还是觉得你穿那件红色的更好看!」 感受到吴江涛的眼睛毫不避讳地在自己身上来回打量,陈乐瑶心里噁心极了。江氏也赶紧从旁边拉了个护卫过来挡在了她们母女二人面前。 不过,这样做显然没有什么作用。 因为,吴江涛已经毫不畏惧地走了过来,一双眼睛像是着火一般盯在陈乐瑶身上,好像要把她身上的衣裳全都烧光一般。 终于,他迫不及待地抱怨了一句:「二弟啊,你还不赶紧出来,我都快要被这小娘们儿给勾死了!」 此话一出,江氏和陈乐瑶顿时蒙了,什么二弟?什么出来?难道,这里还有别人? 哈哈哈哈地笑声在身后响起,江氏和陈乐瑶的身子顿时入赘冰窟,一瞬间便僵住了。 不用回头,她们已经明白,今日是入了这兄弟两人的陷阱了。 此时在门口等着的,正是吴家的二公子吴正清。而进门的不只是,吴正清一人,还有十来个一身劲衣的黑衣护卫,跟陈家护卫一样,他们的手上也拿了木棍,只是这些人的眼神更要兇残一些,一看就能分出强弱了。 「哈哈,陈夫人,陈小姐,真是好巧啊!我大哥纳妾,没想到居然请到了两位。」 吴正清果真是小人,一来就睁着眼睛说瞎话,什么他大哥纳妾,什么请,明明就是将她们两人给骗来的! 前有狼后有虎,江氏和陈乐瑶似乎已经看到了即将有什么样的遭遇等着她们。 吴江涛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了,一双充满欲望的眼睛在陈乐瑶的身上扫完了,又扫去了江氏。 「啊哈哈,本来想着能得到个小的就好了,没想到竟然赚了,还把老的也给送来了。哈哈,看来老子今日是艷福不浅啊!」 吴正清也饶有兴致地看着江氏和陈乐瑶:「两位,今日可是你们自己送上门来的,若是有什么不甘心的,那就怪你们自己太自以为是了。哼,本公子只是略施小计你们就上钩了,还真是蠢!不过呢,倒是要感谢你们家那个庶子,要是你们关系好,恐怕我今儿还捉不到你们呢!」 江氏心中一个咯噔,她勐地想起了陈若初,现在也终于明白了,吴正清这个局恐怕早在价格战那天就设下了,借着她和林薇陈若初之间的龃龉,知道她们母女二人不会找这两人求证三皇子的事。呵呵,她眼中不中用的庶子,原来才是能够帮助她们的人啊! 「二弟,别跟她们废话了!赶紧将这两个女人给我抓起来,让我先尝尝这雏儿的滋味,然后再让这半老女人伺候伺候我。啧啧,母女共侍一夫啊,哈哈,想想都痛快!」 吴江涛笑得邪恶,脸上的淫光不加遮拦。 这话,还有这目光,都将江氏母女二人吓得浑身哆嗦起来。 陈乐瑶的舌头已经僵硬不能说话了,江氏为了保护女儿勉强还能说句话,只是说出来的话早已没有平时的气势:「吴,吴江涛!我警告你,我可是江南陈家的正室夫人,你这样侮辱我,我们陈家是不会放过你的!」 本以为这话会让吴江涛和吴正清有所收敛,但是她忘记了既然两人已经设了这个局,就不怕她们母女二人会泄密。 吴江涛贪婪地舔着嘴唇,嘿嘿笑了起来:「陈夫人啊,你不说我都忘了呢,你们陈家那个陈老爷真是无趣,简直就是个一根筋。哎对了,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些,这陈海刚为人处世这么地不知变通,那他跟你亲热的时候是不是也只会一个姿势啊?哈哈,那多无趣!」
278、妾呢?(20) 哈哈哈哈。 吴家的护卫们都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甚至也还有人起闹:「陈夫人啊,我看你就别走了,跟了我们家大爷算了,我们大爷可是厉害的很呢,保证让你捨不得穿衣裳啊!哈哈。」 吴江涛也笑道:「穿衣裳也无碍,不耽误事儿!哈哈。放心吧,陈夫人,我保证让你有了一次就想着第二次,以后都不用我去抓你,你自己就恨不得天天来粘着我了!」 江氏虽然已经是半老徐娘,但是毕竟是大家闺秀出身,哪里听过这等低俗的话语?她的一张脸顿时就红一块儿白一块儿了,气得连嘴唇都哆嗦了起来。 「你们,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这些满嘴胡说八道的人给我打死!」江氏哆嗦着身子对陈家的护卫吩咐道,眼睛的余光正好瞥到了地上正幸灾乐祸的桃花,更是把她气得七窍生烟。 陈家的护卫们举了举木棍,嘿嘿哈哈叫着给自己壮胆,却没有人敢真的冲上去面对那些明显比自己凶神恶煞的吴家护卫们。 看着陈家护卫们这怂样,江氏急得直蹦脚,这些护卫们不是他们陈家从江南带来的护卫,而是来到京城之后花钱重新招来的,自然不会像江南本家的护卫那样忠心了。 吴正清勾了勾唇,脸上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他轻轻动了动手指头,身后那十几个护卫就举着木棍往陈家护卫身上招唿去了。 只是,出乎意料的,这些护卫们甚至都没来得及开口吆喝,就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人踹到了腿窝里,而且不只是一个人,是一连七八个人几乎同时中招,可见偷袭之人功夫之俊! 哎呦,哎呦! 一片哎呦声响起,吴正清带来的十来个护卫瞬间就倒下了一半,全都抱着腿,在地上打着滚地嗷嗷叫,看来一时半会人是站不起来了。 剩下的那一半都傻了,看着吴正清身后突然冒出来的四个打扮普通的小伙子直愣神儿。 刚刚那么俊的功夫,真的是这几个小伙子使出来的?不像啊,这几个小伙子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吧,怎么能有这么俊的功夫? 「呵,一群男人欺负两个女人,吴正清,你倒是好意思啊!」 陈若初清冷的嘲笑声在身后勐然响起,吴正清一双浓眉不自觉地动了动,眼角也跟着跳了两下。 虽然没有回身,但是从吴江涛震惊甚至骇然的表情他也知道,这陈若初带来的人很厉害。 「若初,你终于来了!」看到陈若初,陈乐瑶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哗啦哗啦地往下掉,又是激动又是庆幸。 江氏此时是真的成了殭尸了,动也不能动,连眼珠子都不转了,只有急速收缩的瞳仁显示了她心中的惊讶。 她或许猜到了这个庶子会看透她们的事,却没有想到这孩子居然真的会带人来救她们。她突然就想起了那日这孩子离家出走前一天的事了,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听说他那个丫鬟娘亲是被她给害死的,然后跑来找她厉声质问。 她是一家主母,能让庶子活着已是开恩,又怎么会容忍他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如此不敬自己? 她当时说了什么?她早已忘记了,只是模煳记得她好像骂了这孩子的丫鬟娘亲不要脸,下贱之类的。 那孩子当时痛苦仇恨的眼神她时常想起,正是因为经常想起才会一直提醒她这个孩子是来抢她女儿财产的。 但是现在想想,她好像一直都忽略了,这孩子的眼神里除了痛苦和仇恨,更多了一种悲伤。 「陈若初!我真是低估你了!」 吴正清冷笑的声音打断了江氏的思绪,将她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 陈若初唇角挑了一下,眯着眼睛慢慢扫过吴正清和吴江涛,在看到吴江涛时,他眼眸中的凶光顿时勐涨。 吴江涛被他看得浑身鸡皮疙瘩顿起,指着那些还犹犹豫豫的护卫们,大声下着命令:「你们,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快上!打死他们,打死他们!谁能降服了这个陈若初,我,我重重有赏!重重有赏!」 看着地上还在痛苦嚎叫的同伴,再看看那几个模样俊俏的小伙子还有陈家带来的七八个护卫,吴家剩下的几个护卫全都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举着手里的木棍谁也不敢动了。 「混蛋!混蛋!你们这群混蛋!白养了你们这么多年!」 吴江涛一看这些人的表情就知道这些人不中用了,他气急败坏地蹬了几人的屁股,便想着趁陈若初几人不注意偷偷熘走,可是陈若初怎会放过他? 「吴大公子!你刚才说什么?纳妾?我怎么不见你这有女子呢?莫非你要纳的妾是我认识的人?」 陈若初的眼眸在这个幽黑的院子里熠熠生辉,吴江涛看一眼都觉得浑身战慄。他看向自己的弟弟,可是吴正清只是眯着眼睛看着门口的陈若初,好像根本就没有发现自己的求救。 吴江涛不是个多厉害的人,这些年为非作歹霸占民女,哪次不是吴正清这个当弟弟的给他善后? 他一步一挨地来到吴正清身边,胆小怯懦地扯着他的袖子,口中可怜巴巴地叫着弟弟的名字。 吴正清眉头厌烦地蹙了一下,一把将吴江涛的手甩开了,今日是他们吴家站了下风,就算想要做些什么也不能了。 迎上陈若初的眼睛,吴正清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哈哈,陈公子真是说笑了,我大哥的小妾怎么会是你认识的人呢?大哥,陈家夫人小姐还有陈公子听说你纳妾,都来庆贺你呢,还不赶紧请三位瞧瞧你的新人?」 吴江涛的嘴张的像是能够吞下一颗鸡蛋了,他怔怔地看着自家二弟,心里快速地打着算盘。 说陈乐瑶就是他的小妾?呵呵,恐怕只有被陈若初打死的份儿吧?那个陈夫人?算了吧,打不死也得半残。 可是除了这两个人,这院子里也没有女人了啊!
279、处置了(21) 为了不走露风声,吴江涛早就让桃花将侍奉的几个丫鬟都留在了外边,早知如此,就该留个小丫鬟的! 对,桃花! 吴江涛眼睛一亮,可是当他扭头看到地上张着大嘴流着口水,大胖脸蛋上还顶着两只大脚印儿的桃花时,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说她是自己的小妾,吴江涛宁愿被陈若初给打死! 「嗯?吴大公子好像连自己的小妾都不认识了?不如让我的护卫帮你回忆回忆?你瞧那媒婆,现在就已经回忆起了自己生平做过的所有事了呢!」 陈若初故意挑着下巴戳了戳桃花,既有提醒又有警告。 吴江涛咽咽口水,他可不想变成桃花那样。 眼珠子使劲儿转了转,吴江涛终于想起了一个人,他三两步便窜到了房间门口,扯起畏畏缩缩躲在门后边的三公子,大声道:「这,这三公子就是我今日要纳的小妾。」 对上院子里各种古怪诡异的眼神,吴江涛缩缩脖子,气势又弱了三分:「谁规定纳妾不能找男人的?本公子就喜欢这清风楼的三公子,非他不娶!」 清风楼?小倌?男妓? 陈乐瑶身子勐地一晃,天哪,她喜欢上的男人竟然是清风楼的男妓。 怪不得她总觉得这个三公子身上带了几分别的男人所没有的风华,特别是他那双眼睛,就像是会勾人一样,看得她总是深陷其中难以自拔。现在想想,那哪里是风华?明明就是娘娘腔!那双眼睛里的钩子,想必也是在清风楼的男人堆里练就出来的吧! 江氏此时也是憋闷地很,她就竟然亲手把自己的女儿往一个骯脏的小倌身上送,真是瞎了眼了! 看着吴江涛神色古怪地扯着瘫软成一坨烂泥的三公子,陈若初冷冷牵了牵唇角,仿佛十分满意。随即他看向了地上的桃花:「既然吴大公子是在办喜事,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不过,既然是办喜事,我们自然是不能空手而来的,势必要送上一份贺礼。」 说着,陈若初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本子,随手一扔便送到了吴正清的手里。 吴正清将那本子稳稳接住,却没有要看的打算。 陈若初呵呵一笑,眼角眉梢都是看好戏的笑意:「怎么,吴二公子都不看看小弟送上的贺礼是什么吗?若是不喜欢的话,小弟这里还有很多更好的贺礼哦!」 吴正清被他脸上明显的讥笑弄得牙痒痒,可是还是低头翻了翻那本子里记录的东西。这一看不要紧,吴正清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怎么样,吴公子对这份贺礼可还满意?」陈若初眉头高挑,眸子里满是嘲讽。 吴正清狠狠地攥着手里的本子,有气难舒,却也只能挤出一个笑容来,点头道:「这个贺礼,我很喜欢。多谢陈公子!」 多谢两个字咬的极重,语气里更是没有一丝一毫要感谢他的意思。 陈若初却一点也不在意,他若是真的多谢自己,他还觉的奇怪呢! 「好说,好说。」 这句好说更是让吴正清气得胸口闷闷地直痛,忍了半天终于有些咬牙切齿地开口道:「多谢陈夫人和陈小姐能来参加我大哥的喜事,更感谢陈公子的贺礼。今日还有一些事要忙,就不多留三位了,改日吴某一定亲自登门拜访。」 这是要送客了。 陈乐瑶和江氏立即眼睛放光,她们早就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陈若初却一点儿也不着急,摆摆手道:「吴公子有些无礼了吧,在下今日送了贺礼来,没能讨到一杯喜酒喝喝已经很扫兴了,现在连会里都不给吗?你们吴家也太小气了些吧!」 还想要回礼?真是得寸进尺! 吴正清在心里将这个黑心肝儿的傢伙大骂了一通,嘴上更是有些生硬地说道:「陈公子想要什么回礼尽管取,反正我这里也没有准备什么好东西。」 的确没有准备什么好东西,但是陈若初想要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无妨无妨,反正我想要的回礼也不是个好东西,说起来可能连个东西都算不上!」 不是个东西? 吴正清还真有些蒙了,下意识问道:「到底是什么?」 陈若初唇边露出一个纯良无害的笑容,修长的手指指向了角落里趴在地上张着嘴流着口水的桃花:「她!」 从小院子里出来,陈若初以最快的速度将江氏和陈乐瑶送上了马车。 至于桃花,则让人绑了送去了衙门门口,而且她的身上还掖着写了满满三大张几百条罪证的状书,那些都是桃花这些年来或逼良为娼,或拐卖女童,或诱骗青楼女子等各种不堪入目的事。有了这几张罪证,相信以京兆尹大人的铁面无私,定然会好好地查探一番。 而桃花的下半辈子,恐怕就只能在大牢里度过了。 对于将桃花送去衙门的事,江氏很是担心,生怕她会把陈乐瑶的事也一併抖了出来。 不过陈若初显然已经做足了准备,因为在送桃花走之前已经旁敲侧击地告诫了一番,先是桃花的家人。经过今日的事,桃花算是明白了,陈家只是看上去不与人争而已,若是真的逼急了,简直比吴家还要可怕。她怎么可能会不顾几个孩子的安慰去得罪阎罗一般的陈家? 更何况,陈若初已经将她的罪状写了满满三大张纸,傻子才会把上面没有的罪状继续往外说。能少一条罪状,就能少受一天的罪哪! 一路上,江氏都僵着一张脸不言不语,陈乐瑶受了惊吓,也是怕得不行。 好不容易回到了陈府,陈海刚已经急得两只眼睛都熬红了,他从布庄回来以后,整个家里都没人。 后来再听管家说夫人和小姐带了好几个护卫出去,更是急坏了,生怕这娘俩是带人出去跟庶子打架了。 直到他去审问了江氏的贴身丫鬟后才知道,原来事情比他想像中的更可怕。幸好陈若初及时派人回来通知他没事了,不然他此时已经上衙门报官了。
280、册子(22) 一见到江氏,陈海刚就将她噼头盖脸地大骂了一顿,江氏刚刚受到惊吓,正委屈的很,谁知一回来就被夫君责骂,骨子里那份儿不羁立即冒了出来。 最后则演变成了两人你骂我我骂你,甚至连和离的话都说了出来。不过两人这个样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陈乐瑶和陈若初都当做没有看到,任凭两人发泄。 直到一顿骂完,江氏心里的恐惧才算是消了一些,陈海刚也是气愤的不行,抬脚就去了书房,临走还不忘没好气地叮嘱江氏和陈乐瑶没什么事别再出去晃荡了。 「哼,气死我了!不说安慰就算了,还骂人!你就算是个男人了?要是靠你,你闺女这辈子就完了!」陈海刚走了,江氏还是没有骂够,又朝着陈海刚的背影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才气唿唿地坐了下来继续喘粗气。 陈乐瑶在一旁赶紧给她顺气,说着劝慰的话。 陈若初觉得无聊,站起身来就要走。 陈乐瑶赶紧叫住了他:「若初,今天,谢谢你了。」 虽然只有寥寥几个字,但是陈乐瑶却是发自内心地感谢他的。 一回到陈家,陈若初就又恢復了那副谁都不理的面瘫模,即便是听到了陈乐瑶的感谢,他也只是微微挑了挑眉并未有太多其它表情。 陈乐瑶推了推江氏的肩膀,让她说两句。江氏本就是个不易低头的人,即便对方救了她和女儿的命,可是让她给一个庶子道谢,这样的话还是难以说出口的。 「我,我。」支支吾吾了半晌,江氏终究是难以说出那个谢字。 反正陈若初做这些也不是为了让江氏感激自己,更不是为了向她显示自己的厉害手段。他随意地转过了头,轻巧地说道:「你们不用放在心上,我今日救你们不过是不想让陈家丢脸而已,别无他想。」 说完,也不管江氏是何表情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氏被他这潇洒不羁的话语给气得一噎,好半天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颤抖着手指指着早已没有陈若初身影的门口,气唿唿地对陈乐瑶道:「你瞧你瞧,这就是你口中的弟弟?呵,多么厉害啊!还不是为了我们,为了陈家的脸面!怎么,我们让陈家丢脸了吗?说得我们就跟陈家的罪人一般!哼,你厉害!你嚣张!你等着,只要有我江月娥一天,这陈家都不能让那个林薇进门!」 说着说着,怎么又扯到了林薇头上了? 陈乐瑶蹙眉看了江氏一眼,想要帮陈若初和林薇说话,可是还未开口,就见江氏已经转变了脸色,神秘兮兮地凑近了自己。 「女儿啊,你现在跟那个林薇的关系是不是又好了起来?聪明!娘算是看出来了,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了她们家。你啊,别顾忌娘,虽然娘跟林薇林媛有过节,但是你没有啊!你啊,有空的时候就跟林薇多接触,别忘了还得巴结巴结林媛,没准儿哪天就能碰巧见到了真正的三皇子呢?啧啧,不是娘说你啊,嫁给皇子多好,不愁吃不愁穿,还……哎,瑶儿,你怎么走了?娘还没有说完呢,瑶儿,瑶儿。」 待陈家人离开,吴江涛双腿一软,立即瘫倒在了地上,三公子失去了支持的地方比他瘫得还软。 吴正清心情烦躁,抬脚就给了还在地上嗷嗷叫着的几个护卫一脚,大声呵斥道:「没用的东西!还不滚回去!」 那十来个护卫是真的疼得不行,被吴正清这么一踢,赶紧你搀扶着我我搀扶着你,真的连滚带爬地都走了。 吴江涛在两个小厮的搀扶下好不容易站了起来,第一反应就是恶狠狠地叫嚣:「陈若初这个混帐王八蛋!敢坏大爷我的好事,是活得不耐烦了吧?等大爷我回去了,看我不找一群人把这个王八羔子给剁吧了!」 吴正清冷笑一声,讥笑道:「大哥你果然是有魄力啊,正好那王八羔子还没有走远,你现在出去就能追上。」 吴江涛就是个色厉内荏的傢伙,哪里真的敢上去追?被吴正清这么一挖苦,立即就苦哈哈地闭了嘴不说话了。 不过,看着吴正清吃瘪又不敢发作的样子,吴江涛心里居然有几分幸灾乐祸,他们吴家公认最厉害的角色居然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陈若初走了,还真是奇了! 吴江涛不禁在心里嘿了一声,语气里也多了几分难以严明的意味:「我说二弟啊,大哥我胆小不敢出头,你今儿怎么也怂了?居然会怕那个乳臭未干的庶子!啧啧,还真是让大哥我大开眼界啊!」 听着吴江涛话里毫不遮掩的嘲笑,吴正清咬得牙根咯吱咯吱响,他一把陈若初送来的「贺礼」扔到了吴江涛脚底下,阴狠地低咆道:「怕他?老子也不是因为这个为怕他?」 吴江涛从未见过这样的吴正清,浑身的阴冷将他骇得打了个哆嗦,扒着门框不动弹的三公子吓得更是缩到了门后边。 迟疑了一下,吴江涛还是捡起地上的本子翻了起来,不禁也瞪大了眼睛:「这,这!那个王八羔子怎么会知道这些的?咱们什么时候去了谁的府上,什么时候出来的,进去的时候带了什么东西,出来的时候什么东西不见了,这王八羔子居然都知道?还记得这样清楚?」 就连吴江涛这个愣子就猜到了这本册子之后的隐患,更何况是吴正清?这个册子上记载的正是他们吴家这两个月来跟京中各个官员之间的交往走动,甚至连他登门拜访的时候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裳都记得一清二楚。 不错,这两个月以来,他们两兄弟打着为吴含玉寻夫君的旗号几乎已经将京城中的大小官员拜访了一个遍。碰到刚正一些的官员,他们自然不能做什么,但是碰到那些不怎么正直的,自然就要採取行动了。 什么银子女人啦,只要这个官员喜欢什么,他们绝对会投其所好。
281、胜利(23) 本以为这样做的十分隐蔽,却不想还是被陈若初给查了出来。 虽然这个册子上没有写明他们送了什么东西,多少东西,但是谁又能百分百肯定陈若初的手里没有那些信息呢?今日的册子明显就是个警告,若是他们将陈乐瑶的事说了出去,那他们收到的下一份贺礼肯定就是记录了银钱来往的册子了。 当然,也不排除陈若初今日的贺礼只是个烟雾弹,可是他没有那么大的胆量去亲身验证这个烟雾弹是真是假。为了区区陈家一个嫡女的名声,就赔上整个吴家,不值得! 这个陈若初,果然比想像中要厉害得多! 陈若初是个做事极为谨慎的人,不仅将桃花处理得当,还将跟着江氏和陈乐瑶一起出去了的那几个护卫封了口,虽然只是使了些银子,不过只要能用银子处理的事就不算事。 「不错嘛,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就能把这件事处理地这么好,果然后生可畏。」听到林媛夸奖陈若初,林薇也与有荣焉,高兴地小脸儿酡红。 陈若初却是咧了咧嘴,十分不爱听地埋怨一句:「什么叫小小年纪,我都十三了,你一个女人十三岁的时候还掌管了好几家酒楼呢,我若是连这点儿事都办不好,岂不是连个女人都不如?」 林媛被噎得哑口无言,翻了个白眼儿不再自讨没趣了。 看两个这个样子,林薇赶紧打圆场:「没事没事,这次要不是大姐给你安排了几个武艺高强的护卫,你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地救出了陈姐姐,是不是?」 林薇使劲儿给陈若初使眼色,她都不知道为什么,自打小林子跟林媛相识以来,两人就互相看不顺眼,真是愁死人了。 陈若初抿抿唇,别人的话不听可以,但是林薇的话必须要听。 他讪讪地咳嗽了一声,说道:「那个,多谢你的护卫,他们的功夫真是不错。」 林媛默默翻了个白眼儿,只是不错吗?那可是夏臻亲自训练出来的护卫,在这傢伙嘴里居然也只落了个不错! 不过,说真的,她对陈若初那么了解吴家兄弟二人的行踪这事却是十分好奇。 陈若初却是笑得有些狡黠:「每个月找几个小叫花子跟着不就行了?只是几个馒头就能办到的事,都不叫事!」 林媛嘴角抽了抽,这傢伙跟叫花子混了那么久果然不是白混的,还真是物尽其用啊! 「那除了那本册子,你可还知道些别的吗?」 听到林媛的问话,陈若初眼珠子狡猾地转了转,说道:「我若是告诉你没有了,你会不会给我去吴家告密?」 林媛翻了个白眼儿,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她虽然跟江氏吵过架,甚至赌气买过吴家的布。但是这可不代表她跟吴家已经亲近到了可以告密的程度。 等下?没有了?难道真的没有了? 陈若初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起来:「确实没有了,你想啊,小叫花子们能把吴家两兄弟的行踪摸清就已经很难得了,怎么可能再去弄清楚他们那些箱子里装了什么东西?不过,若是真的要查的话,应该也不难,就是要多费一些功夫罢了。」 林媛连整个脸皮都开始抽搐了,敢情这傢伙就是放了个空饷呗!那本册子里边真正有用的东西没多少,偏偏还把那吴家两兄弟给唬住了。 到底是陈若初太聪明了,还是那两个傢伙太笨了? 不过不管结果如何,只要将陈乐瑶解救了出来,这件事就算是成功了。只是看着林薇有些欢喜的模样,林媛还是有些担心,那江氏可不是个简单人,若是只是因为此事就答应了让林薇进门,还是太天真了。 这日一大早,边疆捷报便传遍了整个京城,夏家军大败西凉,西凉主动提出求和。虽然这在大雍歷史上不是头一次胜利,但是却是处理地最迅速的一次。 皇帝看着捷报,大喜,当即便下旨加封夏臻为忠勇大将军,并给予各种赏赐。还有那些随军做出了极大贡献的将士们全都一一封赏。知道夏征不喜官爵这些虚的东西,便赏赐良田百亩,京中府邸一座。 虽然夏征只是顶着一个郡王的名头跟着去了西凉,但是朝中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夏征在西凉的那些暗桩给这次对战提供了多少帮助,给夏征这些赏赐无人敢非议。 而随着夏家军的胜利,让大家随之想起来的就是林媛的郡主之名,当日皇帝曾经亲口允诺,只要夏家军大胜,平西县主随即晋为平西郡主。 再加上捷报上还特意提出了镜子瞭望镜的功劳,那些看林媛不顺眼的官员们就算再想阻挠也是没法了。 圣旨很快就送到了林府,就连宣旨太监都跟林府的人熟悉了起来,没办法,这些日子又是林媛赐封县主郡主的,再加上刘氏的诰命夫人,他来林府都好几趟了。 林媛晋为郡主的事传遍了整个京城,不少人都议论纷纷,说她和夏征之间的喜事也不远了,更是有人称道两人一个是郡王一个是郡主,这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正所谓有人欢喜就有人愁,当有人盛传林媛和夏徵婚期不远的时候,也有人传说苏秋语在家里将满屋子的瓷器花瓶摔了个稀巴烂,更有人信誓旦旦地说看到苏府的小厮拉着满满一大车的瓷器碎片扔去了城外,说的是有鼻子有眼,好像真有其事一般。 苏秋语有没有摔烂一整车的瓷器,林媛没有功夫理会,因为她现在正忙活着新茶楼的事。什么县主郡主的,都是虚的,只有能给她带来银子的才是最实在的。 若是这个郡主的名头能够卖掉换钱,她可是乐意至极。 对于林媛这个想法,田惠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282、茶楼(24) 她一把拍在了林媛的肩膀上,无语笑道:「想着把这个郡主的名头卖出去换银子的,恐怕大雍开国以来也就是你这一个了。哎,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你居然还不稀罕!」 林媛眨眨眼睛,沖她挤了挤眉头:「怎么?惠姐姐喜欢?你要是喜欢我可以送你啊,八折,怎么样?」 「你快闭嘴吧,明明知道这东西不是拿银子能买来的,还故意坑我。我前脚把银子给了你,你后脚就能让我变成平西郡主?哼,除了你,别人谁认我?」 田惠翻了个白眼儿,怎么看这笔生意都是自己赔本。 林媛好笑地掩了掩唇,这个田惠真是有趣,这才几天她就转变这么大,居然都会翻白眼儿了,不过也就是在马车里跟她翻个白眼儿罢了,若是真的出去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个大家闺秀可不敢这么放肆。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马车已经来到了田惠找到店面前,跟上次的铺子不一样,这次的铺子,田惠没有假他人之手,都是自己亲力亲为寻到的。 看着田惠明显有些疲惫的脸色,林媛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想着自己这几天不是帮陈若初,就是在府中享受着郡主带来的荣光,还真有些对不起这个未来嫂嫂。 「你觉得这个地方如何?」田惠左右看了看,给林媛指着两边的街道解释着:「你不是说最好找个清静点的地方吗?这个铺子的后边是个不怎么繁华的小街道,前边这街倒是宽敞,只是因为两边都不是什么有名的酒楼,所以这条街上的人平时不怎么多,绝对符合你要的清静的要求。」 听着田惠的介绍,林媛也不住点头,这个铺子的位置的确很符合她的心意,就是不知道这店怎么样了。 她仔细看了看这个店铺,三层,门口没有挂着牌匾,但是两边的迎客对联还在。默默读了一遍,林媛不禁挑眉,这里以前竟然是个酒楼! 田惠一直留心着林媛,见她挑眉便当先说道:「你看出来了?这里是个酒楼,只不过这里客人们太少,声音不太好做,所以东家就打算转手,我觉得这个地方不错,就带你来看看了。」 林媛点头,虽然这个铺子以前是做酒楼的,跟茶楼的装修风格完全相反,但是若是地方真的不错,她不介意多花点银子重新装修。而且,三层楼的茶楼还是很少见的,若是真的定下了这里,那她之前想到的格局倒是可以试一试。 两人在外边说着话,东家也已经得到消息出来迎了。一看来的人竟然是刚刚晋为平西郡主的林媛,东家不免又是一阵激动。 林媛倒是很好奇,这个东家居然会认识她,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她整日里不是在林府就是在洞天,若是真的有人想见见她,直接去洞天吃顿饭就好了,很容易就能见到她的。 两人随着东家进到店里,正如之前想到的一样,店里的装修风格的确很随意,完全就是酒楼的样式,宽敞的大堂,一间接着一间的雅间,总之,只要是空着的地方都被摆放了桌椅。 林媛不禁挑眉,这东家也太财迷了吧,这满屋子的桌椅是要开会吗?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客人? 而且令林媛称奇的是,这家酒楼的装修风格在一定程度上有些眼熟,当她走到二楼雅间的时候,看着东西两边的两个长长走道,以及走道上的大字招牌,便明白了,这不是借鑑了洞天的风格吗?她居然没有瞧出来,该打! 这个酒楼的东家显然没有想到今日来的人会是洞天的东家林媛,当两人来到二楼的时候,他的脸都涨红了,自己偷偷抄别人的装修样式,还被人家正主儿给瞧见了,真是丢人啊! 不过幸好林媛没有提及此事,依旧如同没有看出来一般继续走到了三楼。三楼也是几个雅间,没有什么特别的。 整个酒楼看下来,林媛对这个东家最大的印象就是财迷,只要能多挣钱不管放多少椅子桌子都行。 田惠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个酒楼了,对这个地方她还算是比较满意的,当然了,还得要看林媛的意思,毕竟她比自己更有经验。 「怎么样?」田惠眼睛放光,有些期待地看着林媛。 林媛坐在桌边,给她倒了一杯茶。虽然这个东家很是财迷,不过心思倒是很细腻,带着两人参观完了以后就将两人带到了二楼一个雅间里休息。而他自己则找了个藉口先离开了,想必是留给两人商量的时间。 先抿了口茶水,林媛嘴唇微微抿了抿,觉得这茶有些微苦,不过尝过之后,倒是多了几分浓郁的香气,还是不错的。 「惠姐姐觉得这里怎么样?」林媛将杯子放下,轻声道:「我觉得还不错。」 田惠的眼睛更亮了,十分兴奋:「你也喜欢?太好了,这个酒楼我可是找了好多地方才最后选定的,原本还担心你会嫌弃这里以前是酒楼呢,既然你觉得喜欢那我就放心了。」 刚说完,田惠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认真地看着林媛:「媛儿,你该不会是为了顾及我的面子才故意说喜欢的吧?你可一定要说心里话啊,咱们以后可是要做生意的,如果这个地方不适合开茶楼,你可不要因为我的缘故就凑活买下来。」 林媛笑了笑,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放心吧,咱俩可是好姐妹,若是真的有事我也会直截了当的跟你说的,怎么会弄那些虚的?再说了,这可是钱的问题呢,你觉得我会因为面子而白白花那么多冤枉钱吗?」 听到林媛说前半句的时候,田惠还真的感动了一下,可是再听到她说的后半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不过呢。」林媛突然凑近了田惠小声道:「这个东家可是个大财迷,我猜他等下肯定会出价很高。」
283、开价(25) 田惠点点头:「其实我前几天来看的时候的确问过他价钱,他没有明说,只说这几天要好好地清算一下。」 林媛点头,不光是财迷,还是个人精。非要等到田惠说定了要买他才说价钱,故意吊着田惠的胃口。 两人出门时只带了一个丫鬟,林媛便让水儿出去寻东家过来。 趁着这个功夫,林媛凑到田惠耳边小声说了两句,田惠眼睛一亮,噗嗤就笑了起来。 林媛故意板着脸:「惠姐姐快别笑了,等下那个财迷就来了。」 田惠赶紧点头,但是总是憋不住要笑,最后还是自己掐着自己的大腿才好不容易止住了笑。 当水儿带着东家来到雅间的时候,就看到田惠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而平西郡主,好像脸色不大好看,也不算是不好看,就是感觉不是很欢喜。 东家瞄了一眼就赶紧垂下了头,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东家,你这个酒楼打算卖多少银子?」 田惠一见到东家来了,就迫不及待地赶紧问价钱了。 东家眼睛一亮,十分恭谨地抱拳笑道:「夏少夫人真是折煞小的了,小的姓年,夏少夫人就叫小的老年吧!」 老年? 噗! 饶是林媛装得再像,也差点要喷出笑来,她看了年东家一眼,手指头使劲掐着自己的手心,慢慢道:「还是叫你年东家吧!」 田惠倒是没有想到那么多,也跟着点头道:「对,还是年东家吧,年东家,你这酒楼打算卖多少钱?」 年东家继续拱手揖了一下,笑道:「郡主,夫人,我这酒楼虽然位置不是很好,但是装修还是不错的,而且又是三层,不管是继续开酒楼还是干别的,都很划算的。」 他顿了顿,悄悄抬眼看了两人一眼,续道:「所以嘛,价格就要贵上一些,要四千两银子。」 四千两! 田惠下意识地看向林媛,其实她也问过不少店面,就数这个酒楼的要价最高。虽然这个酒楼是三层,但是诚如年东家自己说的,这里位置不好,四千两还是有些贵了。 但是一想到林媛刚刚跟自己说的话,她又赶紧收拾了一下情绪,笑盈盈地看着林媛道:「四千两好像多了一些,不过这个地方还是不错的,若是在这里开茶楼应该还行,你觉得呢?」 听着田惠的话,年东家心里也明白了,原来是要开茶楼啊,那就更好了。 不等林媛说话,年东家已经当先说道:「原来夫人是要开茶楼啊,茶楼好啊,这里清静得很,而且前边有宽阔的街道,特别适合停放马车。」 年东家极力地吹捧着自己的酒楼,不过林媛的脸上还是那副不甚满意的样子,只见她轻轻摇头,对田惠道:「惠姐姐,这个是酒楼,我不是说了吗,咱们要开的是茶楼,最好找个要出手的茶楼,这样直接接手就好了,而且以前的旧铺子还能有不少老顾客,那样才便宜。」 这些东西林媛之前没有跟田惠说过,所以她是真的不知道,当即就愣了:「真的?应该找个茶楼的吗?哎呀,我给忘了,之前倒是的确看到了两个茶楼要转手,只是我看着这个酒楼很好,而且还是三层的,就想着带你来看看这里的,没想到……那怎么办?可是我真的很喜欢这个地方啊!」 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年东家的小心思也十分快速地转着,赶紧插话道:「郡主啊,我们这个酒楼也是有老顾客的,虽然不如那些茶楼的顾客多,但是我这个地方比那些茶楼大啊,要不这样吧,若是两位真的想要,我愿意让点价,三千九,怎么样?」 田惠眼睛一亮,心中勐地夸赞着林媛,只是几句话居然就让这东家主动降了一百两银子,真是太厉害! 不过林媛却是冷笑一声,这年东家还真当她们两个女人不懂行情吗?这种话骗骗田惠这个大家闺秀还行,骗她可就太小儿科了,她也是在京城里转有过好久的人好不好!该不会是因为她的洞天是接手了夏臻的怡然居,所以京城里的人都认为她是个不懂行情的小姑娘? 暗暗给田惠使了个眼色,田惠眨眨眼睛给,突然想起了两人的约定,刚刚只顾着夸林媛了,都忘了还得演戏呢! 「媛儿,你看东家都便宜了一百两银子了,我们就买这里吧!」 田惠拉着林媛的手,脸上满是热切,看得林媛实在是心里发软,不忍心再拒绝她,便看向了年东家道:「既然姐姐喜欢,那我便问问吧,若是年东家能给我一个合适的价格,我倒是愿意考虑考虑。」 年东家毕竟是个生意人,一眼就看出田惠是真心想要,而林媛却是不打算要的。所以只要在价钱上搞定了林媛,那这个酒楼就可以卖出去了,赶紧卖出去吧,这个酒楼的位置真是太烂了,他早就在相邻那个繁华的街上找了个更好的店面,就等着这边出手以后拿着银子去那边买了。 「郡主您开个价,若是您开的价合适,我老年就忍痛割爱卖给你们了。」 年东家说的大义凛然,好像真的会按照林媛的价格卖给她一样。 林媛笑了笑,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年东家真是有意思,若是我开出来的价格比你想像的要低很多,难道东家也会卖给我吗?」 年东家一愣,也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太满了,不禁讪讪地笑了笑:「这个,自然是要看看郡主开出来的是个什么价位了。」 林媛也勾了勾唇,笑道:「年东家不必紧张,我虽然顶着个郡主的名头,但是毕竟也只是个生意人,自然明白生意场上的事,肯定不会让年东家吃亏了的。」 年东家连连点头称是,就等着林媛开口了。 ------题外话------ 五万字,存稿君瘦了,它要去增肥了~今儿没有了,明儿继续~
284、破坏(1) 林媛抬头打量了这个房间一眼,而后开口道:「你这个酒楼,虽然是个三层的,但是地理位置不怎么样,想必就是因为生意不好您才会出手的吧?而且,你这酒楼里的桌椅等物,我是一概不要的,年东家若是在别的地方寻到了合适的铺子,就直接将这些东西拉过去好了。」 年东家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她怎么知道自己在别的地方看好了铺子?他没有说过这事啊! 就连一边的田惠也忍不住经营权起来,这个林媛真是太神了! 林媛勾勾唇,继续道:「既然我要的只是你这一个酒楼,价钱是不是就应该更低一些?目测你这酒楼里满满当当到处都是的桌椅,应该也有一千两银子了。再加上你刚刚说的价钱有些虚高,还要再降一些。综合起来的话,我最高只能给到三千五百两银子,而且这还不算我要重新装修的钱。」 三千五百两银子?年东家有些慌了,这可是一下子就降了四千两啊! 可是还不等他开口,林媛已经率先说道:「年东家不必勉强,相信东家您应该清楚,三千五百两银子买下这个酒楼到底合适不合适。而且,我还要重新装修购买桌椅,若是东家觉得这个价钱不顺心,我也不勉强,咱们生意不在交情在,就此别……」 「别,三千五,我同意。」 年东家赶紧出声应允,说实话,这个平西郡主真是太厉害了,居然能把这一切看得这样透彻,他这个铺子也就三千多点儿,就算加上那些桌椅也勉强才能到三千五,现在林媛不要桌椅还能给他三千五,他怎能不答应? 不过虽然答应了,年东家还是忍不住竖了个大拇指:「郡主您真是太厉害了!」 林媛笑了笑,不甚谦虚地点了点头。 既然生意已经谈好了,接下来的事就不用林媛操心了,到时候直接让刘掌柜带着银票过来,跟年东家去衙门里做个公证就好了。 年东家让两人在房里休息,自己出去忙活了。 直到年东家出了门,田惠才终于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一把拉住了林媛的手,连声贊道:「天哪!媛儿,你居然砍掉了四百两银子!天哪,你怎么这么……」 林媛赶紧伸出一只手去在她面前晃了晃:「可别再说我厉害了,你们两个人都说我厉害,弄得我跟黄世仁似的了。」 「黄世仁是谁?」田惠俨然是个好学好问的乖宝宝。 林媛伸出手指头戳到了她的额头上,将她推到了一边去,才不会跟她说黄世仁是个欺压穷苦百姓的大坏蛋。 反正时间还早,两人便在这里坐着聊了会儿才出门回去了。 回去时两人乘坐的还是田惠的马车,先把林媛送回洞天,田惠再回将军府。 两人都不着急,马车行驶得并不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林媛总觉得这个马车跟自己的马车不太一样,总是很颠簸。 她以为是车夫驾车的技术不好,但是田惠竟然也蹙着眉头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怎么今儿这马车这么颠簸?」 林媛神色一凛,立即开口呵停了车夫。 车夫一脸茫然地看着从马车里跳下来的两人,有些纳闷地问道:「夫人,小姐,是想走路回去?」 看车夫的表情很是无辜,应该不是什么坏人,林媛眼珠子一转,对他道:「今儿的路是不是不好走?颠得我有些头晕,出来喘口气。」 车夫哦了一声,赶紧道:「小的也觉得今儿的马车有些不对劲儿,但是我之前检查过了,马车没事。等回到了将军府,小的找人一起仔细检查一下。」 林媛点点头,不过她还是不放心再去坐这个马车了,反正她们两人也没有一起出来逛过街,索性便拉着田惠去了相邻的街道逛了起来。 至于老车夫,林媛没有让他跟着,而是让他赶着马车先回将军府了。为了不出意外,她还特意叮嘱老车夫一定要赶着马车慢慢走。 老车夫满脸都是疑惑,不过还是听从了林媛的话,牵着马走路回去了。 看着老车夫的背影,田惠也很是纳闷:「媛儿,你会不会是想多了?将军府的马车怎么会有人动手脚呢?」 看来田惠也猜到了林媛的想法,林媛微微抿了抿唇角:「以防万一吧。」 京城很是繁华,不过大街上卖的那些东西也没有什么稀奇的,两个女人虽然看着稀奇,但是也没有看到特别动心的好东西。不过是一路逛着一路回到了洞天罢了。 待回到洞天,跟刘掌柜交代了一下买的茶楼的事,林媛就让林毅驾着马车送她们两人去将军府了,她一定要去将军府看看那辆马车到底有没有问题。 林媛的马车是停放在洞天的后院里的,又有林毅亲自看守,别人就算是想要靠近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林媛不担心她的马车会有问题。 当几人来到将军府的时候,那老车夫已经跟几个小年轻将马车给大卸八块了,大家正举着那两个车轮检查呢! 「没有问题啊,可是怎么就那么颠呢!」 「是啊,哪儿也没有送动啊!」 「如果不是车轮的问题,那就看看是不是车辕!」林毅在一边看了半晌,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老车夫和几个小年轻立即放下车轮子,将车身翻了过来,四五个人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终于发现了问题。 车辕中间的位置上居然有一道子刀痕,而且这道刀痕还用木屑细心地抹平了。不过虽然是抹平了,却因为马车的行走已经将木屑震了出来,要不是刚刚有个小伙子用手仔细摸了一遍,还真察觉不到这里有问题。 「是人为的,像是斧子砍得。」林毅看了一眼,对林媛说道。 田惠此时已经不镇定了,将军府里的马车不太多,夏远心疼安乐公主,给她用檀香木打造了一辆专用马车。而夏远夏臻几人都是男人,他们的马车自然要暗沉一些,这辆马车应该算是田惠专用的。 但是现在她这辆专用马车居然被人动了手脚,到底是谁?
285、受伤(2) 田惠一跺脚,立即带着人转身去请安乐公主了。 林媛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但是看着老车夫和那几个小年轻,都不像是能做这种事的人。将军府的其他人?也不可能,安乐公主可不是简单的角色,就连送去林府的那些下人都十分忠心,更何况是留在将军府里的人了。 林毅适时地又补充了一句:「我看那个刀痕,像是新的,应该不会超过两天。」 新的? 林媛心头一凛,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安乐公主很快就来了,而且不只是她自己,还有好几个婆子,和一堆大大小小的丫鬟们。 看着安乐公主那阴沉的脸,林媛忍不住打了个突突,怪不得安乐公主一出马,那些觊觎夏臻的女子们都安分了,就她这阵仗,若是不安分就是被打杀的下场啊! 安乐公主行事雷厉风行,一听到田惠的话就立即让人将阖府上下所有的人都叫来了。 她先是仔细查看了那马车上的刀痕一眼,而后一言不发地扫了在场所有人一圈,那冷凝的眸子,凌厉的目光,就连林媛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林毅抽了抽嘴角,赶紧扭过了头去,心中似乎明白为什么杀伐决断的夏大将军会被那些兵蛋子们私底下称为惧内了。这样的母老虎,别说是夏大将军,就是天王老子也害怕啊! 「大少夫人的马车为什么会有刀痕,仔细想想,若是有人知道什么,赶紧说出来,若是知情不报……」 后边的话没有说,但是从众人煞白的脸上,林媛已经知道后果了。 只是很可惜,安乐公主已经这样说了,这些人都是面面相觑地不知道怎么回事。 就在林媛以为安乐公主要发威的时候,只见她突然转过身来看向林媛,问道:「媛儿,我听惠儿说是你先发现不对劲的,你可是猜到了什么?」 林媛一愣,下意识地就看向了站在面前噤若寒蝉的众人,难道安乐公主这样就相信了他们? 见林媛如此,安乐公主唇角微勾,胸有成竹地说道:「你不用怀疑他们了,这件事不是他们做的。我相信他们。」 安乐公主此话一出,那些人都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林媛眨眨眼睛,终于明白为什么将军府的下人们对安乐公主如此忠心了,在工钱上不亏待这些人,在人格上尊重这些人,遇到了事儿相信他们,这样的主子,谁会不忠心对待? 林媛点点头,向前一步说道:「昨天,或者前天,我们府里可有过什么外人?靠近过这马车,或者鬼鬼祟祟的?总之,只要是你觉得不对劲的地方都可以说出来。」 之前安乐公主那样问无非只是排除了将军府内部人,但是因为没有确切的问题,大家都跟无头苍蝇一样,根本不知道该往哪个方面去想。 现在有了林媛的话,大家全都有了思考的目标,立即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了起来。 「最近经常有人来咱们府里找老先生瞧病呢,不过这些人都在前院,不会来后院,更不会接近马车啊!」 「这马车一直在后院放着,若是真的有人靠近,也就只有那些送菜送肉的人了吧?」 「对对,他们每天早上都会来送菜送肉的,不过,好像也没有注意到这些人靠近马车啊!」 「切,你们那会儿都忙着给人家记录菜和肉的数量了,哪里注意到什么人靠近马车?别扯了!」 「哎对了!要说鬼鬼祟祟的人还真是没有注意过,不过,要说奇怪的事倒是有一件。」 一个婆子的话立即引起了林媛和安乐公主等人的注意,林媛赶紧问她是什么事。 那个婆子本是小声嘀咕着的,没想到竟然真的被林媛给听到了,有些讪讪地笑了笑:「那个,小姐啊,老婆子我也是觉得奇怪而已,若是不对您可别生气啊!」 林媛摇头,鼓励她大胆说出来就可。 安乐公主也连连点头,跟她保证说只要她说出来的事有用,这个月的工钱发双倍。 婆子眼睛立即大放光彩,行礼给安乐公主道谢,便说道:「其实也不是很大的事,就是今儿我记录的时候,发现来送肉的人不是以前那个勐子了,而是人家掌柜的亲自来了。我纳闷还问了一句,那掌柜的就跟我抱怨说勐子突然跟他辞了工不干了,还说什么要回老家娶媳妇儿了。这勐子才来多久啊,这么快就攒到娶媳妇儿的钱了?啧啧,我总觉得不对劲,所以就想着说出来了,没准儿再有用呢。」 的确有问题,林媛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看了林毅一眼,林毅会意,立即询问那个婆子这勐子是在哪个肉铺,待得到答案后便闪身出去寻人了。 安乐公主虽然心里气愤,但是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她不喜欢胡乱猜测。 将那个婆子赞扬了一番,安乐公主便带着林媛和田惠回到了厅堂里,老烦正在厅堂里闭目养神,一只脚上绑着棉布,正高高翘起放在面前的小凳子上。 一瞧见老烦这个样子,林媛眼睛都直了,立即快跑两步赶到他身边,急道:「你,你这是怎么了?」 老烦懒懒地抬了抬眼皮子,打了个哈欠,随意地摆摆手:「没事没事,刚刚看到树上有个鸟窝,就想着爬上去掏个鸟蛋吃吃,嘿,谁成想,老了老了,居然爬不上去,到了一半就给跌下来了!」 林媛嘴角抽了抽,真想像训斥小林霜那样戳着他的脑门儿将他好好地训斥一顿,都多么大岁数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爬树!这幸好只是伤到了脚丫子,若是伤了别的地方怎么办? 嘴里嘟嘟囔囔个没完,林媛赶紧蹲下身子帮他捏了捏那只脚,还好,没有伤到骨头,只是一些皮外伤。 进来的安乐公主正好听到老烦被林媛当小孩子一样唠叨着,脸上顿时有些纠结,刚要开口却被老烦一个眼神止住了。
286、勐子(3) 安乐公主抿了抿唇,坐在了椅子上:「惠儿,媛儿,你们今日幸好提前发现了危险,不然的话,我都害怕你们会有什么事。」 老烦之前就是因为听到田惠回来说马车有问题,才会担心地没有回房休息。 现在见两人都平安无事,他也放下了心来,瞪了林媛一眼,老烦故意装作看好戏的模样哼道:「依我看啊,那坏蛋的目标根本不是惠儿,就是你,哼,你这个小混蛋,也不知道在外边惹了祸事,连累了人家惠儿。」 田惠赶紧摆着手为林媛解释:「不是的不是的,怎么会是媛儿的错呢?先生您可别冤枉了她,这次还是媛儿及时发现了问题呢,不然的话,我们肯定都要摔伤了。」 看着田惠这紧张兮兮的模样,林媛好笑地拉了拉她的衣袖,而后故意瞪着老烦道:「对,就是冲着我来的。不过可惜,我这人啊,聪明伶俐又吉人自有天相,没有出事。不像某人啊,本来没什么事,非得自己作死去爬个树,结果呢?哼,弄得自己一身伤!活该!」 「媛儿,不得无礼,先生这伤不是……」安乐公主知道真相,自然不愿意老烦被林媛这样误会,只是老烦自己不想让她知晓,依旧不许安乐公主开口。 老烦以眼神制止了安乐公主,吹了吹白鬍子,哼哼:「对,我自己爬树了!哼,臭丫头,夏征那臭小子走的时候可是让你好好照顾我的,现在我受伤了,看你怎么跟他交代!不过呢,你要是给我做顿好的,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原谅你!」 威逼利诱可是老烦的强项,贪吃更是他的本性,林媛就说怎么今儿见到了老烦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呢?敢情是没有听到他让她做好吃的啊! 都摔成了这样还惦记着吃! 一想到这傢伙就是因为吃的才去弄伤了脚,林媛就恨不得将他的嘴给缝起来,这个老傢伙,真是不让人省心! 虽然嘴上抱怨着,但是林媛的身子却很是诚实地跑去了厨房,准备给他炖一锅猪脚汤给他好好补一补。 待林媛出去了,安乐公主才急急问道:「先生,你怎么不跟媛儿说你是出门被人追杀才惹得这伤?媛儿聪慧,定然能够帮我们查到线索的。」 老烦紧紧盯着门外林媛若隐若现的背影,浑浊的眼睛里透出一丝怜爱,脸上也是难得的现出一副沧桑之态,他轻轻嘆了口气道:「你难道不知道纳西人是谁派来的?哎,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又何必让小娃们承担?更何况,这丫头现在自己都身陷囹圄,你能保证动那辆马车的人就是冲着惠儿?我倒是觉得这事是冲着媛儿这丫头来的。」 媛儿? 安乐公主秀气的眉毛紧紧蹙成了一团,刚才田惠火急火燎地过来跟她说自己的马车有问题时,她只是气恼,却没有往深层次里想,现在听了老烦的话,果然是这么一回事。 田惠性子柔和,与人无争,成亲后又大多数都在将军府里,也只是这几天为了那个茶楼的事才往外边跑了两趟,难道那人真的是算到了田惠何时去找林媛,然后在田惠的马车上动了手脚,再间接去害林媛? 不仅是安乐公主,就连田惠也有些胆战心惊,不得不说这个逻辑行得通。而且她记得自己的确提前了两天去约林媛,只是林媛一时没空才推后了一天。应该是那个人打听到了自己和林媛见面的时间,然后派人在前一天去做了手脚。 对,一定是这样! 田惠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若是林媛没有推后那一天,或许这次的事就不会发生了,因为那人根本没有机会动手。不对,这次不行,他肯定会想别的法子。总之,他们是冲着林媛来的就对了。 厨房里有现成的收拾好了的猪脚,林媛过去了以后只是将需要的调料放进锅里,然后将猪脚放进去,告诉厨娘用多大的火炖多少个时辰就行了。 所以,去了连半个时辰都没有,她很快就回来了。 「行啦!常言道缺啥补啥,你这脚丫子受伤了,自然是要吃猪脚最合适啦!」 一进厅堂,林媛就冲着老烦开起了玩笑,不过很奇怪,她总觉得厅堂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头。特别是田惠,刚刚她出去的时候田惠的脸色虽然有些白,但是还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的惨白。难道,她不舒服? 林媛坐到田惠身边,小声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田惠真想把刚才听到的事告诉她,可是老烦和安乐公主都瞪着眼睛沖她悄悄摇头,她就是想说也没有胆量了。 正在为难的时候,林毅回来了,田惠终于松了口气,暗暗拍着自己的胸口。 不过,这个看似隐秘的动作还是被林媛发现了,只是现在不是解决田惠的问题的时候,她要先问问林毅打听到了什么。 林毅抱了抱拳,回禀道:「属下找去了勐子在京城租住的房子,房东说他昨天送完了肉便回老家了,据说还很高兴,但是具体什么事,房东再问,那勐子却是不说了。」 果然如此,林媛猜测地没有错,这件事看来就是勐子做的了,而且很明显是有人收买了他。至于是谁,就得看看有没有露出马脚了。 「能找到那勐子的老家吗?」安乐公主问了一句,不过问完以后自己又加了一句:「若是收买勐子的人性格兇残,只怕这孩子是没有好下场了。」 林媛默然,安乐公主所说不错,既然敢在将军府动手脚的人一般都不是普通人,这些人为了不露出马脚,一般都会把收买的人处理掉。现在也就只能保佑那个勐子没有出事了。 林毅又道:「属下会让人去查那勐子的老家的,属下在询问房东的时候,房东说她好像偶然见过一个姑娘跟勐子说过话,地方很隐蔽。要不是她带着小孙子去那个小巷子里尿尿,都没有发现这件事。」 田惠忍不住低了低头,安乐公主的神色也不禁变了变。
287、堕落(4) 林媛也不着痕迹地瞪了林毅一眼,这个傢伙,当着这好几个女人的面说什么尿尿! 被林媛一瞪,林毅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已经很小心了好不好?要是按照他们在军营里的说法,还有比这个更粗鲁的说法呢! 林媛才不去管他们把尿尿叫成什么,赶紧跳过了这个话题。 「那那个东家看到了那个姑娘的模样吗?能不能给画下来?」 林毅语气有些失落,摇头道:「那房东说自己当时只顾着照顾小孙子了,对那女子的模样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并没有仔细记住,只知道是个眼角上挑的漂亮小姐。不过,她说若是再见到了此人,她一定能够认出来的。」 能认出来有什么用?京城这么大,别说漂亮的年轻女子了,就是光眼角上挑这一点也能找出不少来。更何况现在京城的女子们都爱描眉画眼,就算是伺候人的丫鬟也经常要画画眼睛眉毛的,这一点儿也不能作为找到那女子的线索。 如此一来,勐子这条线索暂时就是断的了。 「媛儿,别气馁。虽然我们知道的信息很少,但是至少知道这个小姑娘很漂亮啊,只要将你们身边可能有嫌疑的人一一排除不就行了?」 安乐公主温声安慰着:「再说了,不是还有勐子吗?既然收买勐子的人是个女的,想必她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再去找个人来处理勐子,勐子活着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啊!」 正如安乐公主所言,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勐子了,希望这个做过恶的人不要死得太早。 林毅立即领命,出去给他的人传信去了。 经过今日的事,林媛也起了防范之心,赶紧回府去提醒刘氏等人了。 「媛儿,你等下,买茶楼的银子还是你自己拿的呢,走,我去给你取银票。」 林媛刚起身要走,就被田惠叫住了。 林媛一愣,不是说好了要等到装修完了以后一起算的吗?怎么现在又提了起来? 正要开口问田惠今日是不是真的不舒服,林媛就看到田惠正背着安乐公主和老烦给自己使眼色,她立即会意,笑着点了点头。 老烦今日的精神也不大好,林媛和田惠离开以后他就回房休息去了,不过临走还不忘叮嘱安乐公主一定要把林媛给他炖的猪脚汤端过去。 安乐公主被这个老小孩儿给气笑了,重重点头答应连说了三个好字,老烦才终于放心地让人抬着走了。 一出厅堂,田惠就不由分说地拉着林媛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林媛纳闷,连连问她怎么了,可是田惠就是不说话,直到两人走到了田惠自己的院子里,她才终于撒开了林媛的手,将老烦遇险的事跟她说了。 其实田惠也只是在刚刚听老烦和安乐公主聊天时才知道这事的,所以对于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并不知情,只是觉得应该让林媛知晓而已。 「甄老先生怕你知道了以后担心,可是我总觉得今日马车的事跟老先生受伤或许有些关联,就想着赶紧跟你说了。」田惠小心翼翼地看着四周,她知道安乐公主不想让林媛知道,所以生怕安乐公主会突然遣侍女过来。 「媛儿,我听着老先生的意思,好像知道刺杀他的人是谁,要不,我们去单独问问他,看他能不能给我提供一些线索,或许就能查到是谁要害你了。」 对于田惠的猜测,林媛却有些不敢苟同,既然老烦和安乐公主一致决定不告诉她,想必这事背后牵扯的人地位很高。 一个人名在心里唿之欲出,但是这个人好像跟自己的过节不是很深,不至于为平白无故地要了她的命。 「惠姐姐,这件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既然公主和老烦都不想让我知道,你就假装没有告诉我。这件事还是等夏征回来以后,让他处理吧,毕竟京城里那些勾心斗角的事,他比我们更清楚。」 让夏征处理这件事,不仅是因为他更熟悉,还有夏征的话,他说过,这些勾心斗角交给他,她只需要开自己的铺子开开心心挣大钱就好了。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那作为他的女人的自己,就乖乖听话好了。 虽然田惠比林媛大了几岁,但是对于处理这些事上,毕竟不如林媛遇到的多。听到她这样说了,田惠的心里多少也安定了一些,她点点头,再三叮嘱她一定要注意安全才让水儿送她出去了。 林毅从将军府挑了个机灵的小厮去夏家军营送了个信儿,自己则在马车旁等着林媛出来。出了田惠马车那件事,他是一刻也不敢离开林媛半步了,不仅仅是因为夏征的命令,更是因为他自己。 跟在林媛身边两年了,他有时候竟然会忘记自己还有个暗卫副统领的职务,甚至有时候做梦都会梦到自己在成亲在洞房,而那个身穿大红色嫁衣的新娘子,却总是调皮地不让他看到她的长相。 一想起这件事来,林毅的心里就有些烦躁,半夜醒来也总是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可是,更让他气恼的是,不光睡着的他在想女人,就连清醒了居然还在想女人! 太堕落了!真是太堕落了! 林毅狠狠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瓜子,恨不得用刀切开看看里边都有些什么,想什么不好,偏偏想女人。想哪个女人不好,偏偏想那个大圆脸的丫头! 当林媛带着水仙来到马车前时,看到的就是林毅狰狞着一张黑脸死命地敲打自己的脑袋的模样。 林媛倒还好,十分镇定。但是水仙却是错愕地张大了嘴巴,天哪,林毅真是太恐怖了,回去了一定要跟银杏说以后大家都离他远一些。 一看到林媛和目瞪口呆的水仙,林毅立即来了个瞬间大变脸,表情不再狰狞,双手也安安分分地放在了身侧,就连那被他抓乱的头髮都神奇般地恢復了原状。 林媛好笑地摇了摇头,一步上前跳上了马车。
288、探望(5) 水仙却是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又用手使劲揉了揉,可是眼前出现的男人还是以前那个样子。奇怪,刚刚那个面目狰狞双手抓狂的魔鬼去哪儿了?难道刚刚她看错了? 不过不管是不是看错了,水仙都不敢跟这个瞬间变脸的人坐到外边了。 她怯怯又可怜兮兮地看了林媛一眼,林媛好笑,知道这小姑娘是被吓到了,就让她随着自己进了车厢。 一进车厢,林媛就闭目养神不知道在想什么,水仙惊魂未定,就自己靠在车厢壁上默默发呆。 外边的林毅却是崩溃极了,一脸的悔恨和痛苦,让那个小丫头看到了自己狼狈的一幕,那那个大圆脸是不是也会知道?哎,以后还怎么见面啊! 一进到林府,林媛就让周管家把府中所有人都叫到前院里集合,她则去找林家信和刘氏。 她一回来就闹了这么大动静,林家信和刘氏肯定会知道的,到时候让两人胡乱瞎猜还不如她主动去找两人解释清楚。 把田惠马车的事跟两人一说,两人果然又震惊又骇然。为了不让他们更害怕,林媛没有说这件事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但是即便没有说,林家信也已经去找周管家和丁明,让他们两人加强府中的护卫了。 刘氏虽然惊慌了一下,不过也很快就镇定下来,让海棠去跟丫鬟婆子们说,以后那些来送菜送肉的人,只能在后院门口活动,万万不可因为躲懒就让这些人将东西送去厨房。 厨房可是整个林府最要紧的地方,若是真的有有心人想要往厨房里下点什么东西,那可不得了了。而且现在老烦也不在府中,小林霜一大早吃过早饭就进宫看书去了,直到晚饭的时候才会回来。这两个神医不在府中,刘氏总觉得心里忐忑不安。 看着林家信和刘氏两人不用自己叮嘱就已经将整个林府的防护工作做到位了,林媛不禁有些诧异,她自嘲地笑了笑,看来自己是太过杞人忧天了,爹娘两人早已不是林家坳里那对受人欺负被人随意搓扁揉圆的农家夫妇了,在京城这大半年的经歷,抵得上在林家坳几年,不想成长都难啊! 听刘氏念叨着老烦和小林霜,林媛就知道,她是想念老烦了,便把老烦受伤的事跟她说了。当然,她只告诉刘氏,老烦是为了爬树掏鸟蛋才受的伤,至于其他事,还是不要让她承受了。 听说老烦受伤,林家信和刘氏当即就准备动身去将军府瞧瞧。只是现在府里还有一些事要处理,而且老烦肯定也需要休息,林媛好说歹说才让这两人松口改天再去。 林薇每天还是按时去绛烟阁,跟陈乐瑶的事情解决了以后,两人的关系大有转变,几乎又回到了以前无话不谈的程度。只是,或许是因为那件事太过不光彩,陈乐瑶愈发不爱与绛烟阁的绣娘们说话交流了,看得林薇忧心不已。 小林霜倒是老实,每天进宫去看书,一看就是一整天,回来了吃完饭倒头就睡。虽然林媛这几天一直没有时间见到她,不过听刘氏说,她每天出门都要带着一个大本子,回来都写得满满的,看来是没有偷懒。 至于她中午在宫里吃什么,这个根本不用担心,以小林霜这吃货的本性,就算是将她丢进深山老林里也饿不死她。 再说,淑妃不是也特别喜欢这个小丫头吗?听说淑妃天天吩咐琪姑姑在小厨房里给她变着花样地做好吃的,所以即便这些天她在宫里没日没夜地看书,小脸儿却是一点儿也没有瘦下去,反而好像还胖了一圈。 林毅亲自驾了马车去绛烟阁接林薇,再去洞天接小河,最后又到宫门口接小林霜。经过这次的事,林媛是一点儿也不敢大意了,不仅让林毅亲自去接人,还让丁明从护卫里挑了一个功夫最好的人以后专门负责接送林薇姐妹三人。 本来她是打算让小河跟着自己的,只是后来想了想,还是算了吧。那些人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若是再让小河跟着自己肯定会有危险。 正如林媛猜测的,小林霜知道老烦受伤以后立即就急了,饭也不吃了非要去将军府看他。没有办法,林家信和刘氏就带着小林霜去了一趟将军府,结果,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看着刘氏两口子有些尴尬的表情,再看看小林霜那气嘟嘟的小脸儿,林媛纳闷得很。 一问才知道,原来三人去了以后,老烦那傢伙居然正翘着腿儿,优哉游哉地喝汤呢!一看到小林霜急匆匆来了,还以为是来跟他抢猪脚汤的,抱着大碗就跑。那模样,哪里像是受了伤的? 「哼!师父真是太小气了,自己一个人喝那么多汤,都不嫌撑得慌吗?」小林霜早就饿了,一回来又急匆匆地跑去了将军府,看到老烦那碗里的汤,更是饿得不行,一回来就抱着碗大吃特吃起来。 林媛纳闷,悄悄问刘氏怎么没有留下吃饭。 刘氏这才醒过神来,嘀咕了一句:「对啊,安乐公主居然没有留我们吃饭,怎么会这么奇怪?她平时见到了丫丫都恨不得将她留下来一起睡的,今儿真的好奇怪。」 林媛眉头皱的紧紧的,看来田惠说的都是真的了,老烦的确是被人暗杀了,而且应该受的伤挺重,至少不是他们看到的脚丫子上那些。不然的话,老烦也不会故意那样气小林霜让她赶紧离开了,恐怕就是怕小林霜发现他身上的伤不是摔得而是伤的吧! 林媛眼睛微微地眯了眯,老烦越是这样不让她们知道怕他们担心,她对那些追杀老烦的人就越是气恼,一个一只脚就迈进棺材里的老头子了,那些人居然还不放过,他们到底是不是人! 不过即便气愤,林媛也不能去当面问那些人是谁,既然老烦不想让他们知道,那就让安乐公主和夏大将军来处理吧。 或者,等夏征回来以后让他来解决这件事。
289、谁?(6) 老烦能吃能喝,小林霜也就放心了,第二天一大早居然连饭都不吃了就要走,刘氏纳闷,就算是好读书也不急在这一时啊。 小林霜从桌子上抓了两只包子三个虾饺两个苹果一串葡萄,通通塞进了食盒里,这才神色严肃地跟刘氏说道:「娘,陛下说只有一个月的读书期限,现在剩下没几天了,我可不能再浪费了。再说了,宫里还有人等着我呢!」 「宫里有谁等着你呢?哎,你倒是说完了再走啊,丫丫,丫丫!」 看着小林霜那急匆匆的样子,刘氏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斜着眼睛嗔了一眼道:「臭丫头!这才几岁就天天不着家了!这要是等她嫁了出去,还不得忘了我这个娘?」 林媛和林薇小河过来时,正好听到她念叨着这句话,不禁好笑地偷笑起来。 刘氏听到笑声,回头瞪了她们一眼,郑重其事地教训着:「你们三个也是,以后嫁了人也不许不回来!」 人家都说女儿出嫁就是泼出去的水,若是天天回娘家是要被人笑话的,偏偏刘氏盼着她们几个回来。 几人坐到桌边准备吃早饭,林媛给刘氏夹了一只虾饺,打趣道:「娘,我们以后天天回家,你就不怕被那些贵家妇人们笑话?」 刘氏瞪了她一眼:「笑话?我闺女回自己家有什么可笑话的?她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不敢当着我的面说!」 小河纳闷地眨眨眼睛:「为什么不敢当面说?」 林薇噗嗤一笑,膝盖撞了撞她的腿:「你说呢?大姐可是郡主,娘又是有诰命在身的夫人,那些人要是敢说什么肯定要被冠上不敬之罪的。」 听林薇这样说,小河才吐了吐舌头,缩缩脖子嘿嘿一笑:「我差点都忘了,娘现在可不是一般人了呢!」 几人看着小河这可爱的模样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刘氏故意嘚瑟地用胳膊肘撞了撞林家信的胳膊,给了他一个「睥睨」的眼神。 某人直接撇过脸去,继续埋头喝自己的粥了。 刘氏得意地挑了挑眉,突然就想起了当初在林家坳的时候,他们夫妻二人带着三个女儿,守着三间小破屋相依为命的日子了。 再瞧瞧现在,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还能有这样的一天! 一家人正欢欢乐乐地吃着饭,周管家突然进来了。 他的手上是一张帖子,林媛一瞧,竟然是严如春的帖子,不由地挑了挑眉头。自从那天小林霜救翠屏公主被柳妃斥责之后,严如春就再也没有跟她来往过,甚至连一开始说好合作开成衣铺子的事也给放下了。 没想到,今日她竟然主动来递帖子了。 将帖子接过来,林媛看了一眼,便对周管家点点头:「跟来人说,我会去的。」 周管家应了一声便出去给送帖子的人回话了。 严如春邀请林媛在洞天对面的茶楼里相见,不仅是她,还有许慕晴和魏家的两位公子。林媛眼珠子转了转,看来严如春是查到陷害她父亲并构陷洞天的幕后黑手了。 事不宜迟,林媛吃过饭便立即起身往洞天去了,距离相约的时间还早,她索性便先去洞天处理一下昨天尚未弄完的帐目。 自从她来到京城之后,豆腐坊、稻花香还有福满楼以及各个分店的帐簿都会送来京城给她过目。一开始还有夏征帮忙,现在夏征去了边疆,没有人帮忙了还真是让她有些忙不过来,就连茶楼的事也不得不拖一拖了。 「刘掌柜,一个时辰以后去雅间叫我一声,我等会儿要出去一趟。」 林媛一进到洞天就跟刘掌柜说了一句,而后便舒展着胳膊腿儿兴致勃勃地上了二楼,竟是没有注意到刘掌柜脸上别有深意的笑容。 这个雅间其实就是林媛的专用帐房,有床有被,有桌有椅,不过那床和被子基本上用来装饰的,因为她根本不会在洞天过夜。 昨天跟着田惠去看茶楼,林媛的桌子上有好多帐簿没有看完,昨天走的时候全都堆在了桌子上没有动,层层叠叠地竟然都有半人高了。 林媛进门,直接就坐到了桌前,从自己尚未看完的帐簿堆里拿过了一本。 可是,就在她准备算帐的时候,突然发现这个帐本的核对那里竟然已经划了个勾,这个勾的意思是此页帐目正确无误。 林媛忍不住「咦」了一声,又继续翻了翻后边的,结果无一例外,这一本居然都核对过了。 「一定是昨天太忙给累傻了,居然放错了位置。」 一边嘟囔着,林媛便将这本帐册放到了右手边的位置,左手顺手又从左边拿了一本。 翻开。 咦! 居然又是核对过的! 林媛愣了,赶紧把左边那摞帐簿都翻了一个遍,居然全都看过了。 林媛眨眨眼睛,难道自己记错了? 她又赶紧去翻右手边那摞帐簿,居然也是看过了的! 这可真是奇了!她记得自己没有看过啊,怎么全都核对了呢? 眼珠子转了转,林媛将左手边那些帐簿翻了翻,发现上边那个勾的笔记跟自己的差不多,但是好像又有些不同。 似是而非的,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一个念头看似不经意地划过心底,林媛心头却如大锤擂鼓一般咚咚地响了起来。 「刘掌柜,昨天可有人来过我的房间?」 林媛快步出去,竟然有些急迫的想要从刘掌柜的口中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刘掌柜抬起头来,摇头:「不知道啊!」 林媛吊着的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原来不是他回来了。 等等! 刘掌柜说的是不知道,不是没有,难道…… 林媛使劲瞪着眼睛,想要从二楼看清楚身处一楼柜檯后面的刘掌柜的眼睛。只是可惜,距离实在有些远,她的目力又远没有夏征那么好,竟是难以看清楚刘掌柜的眼神是否闪烁不定。 但是即便看不清楚,林媛还是扒着头瞪着眼睛使劲看着他。 终于,刘掌柜的老脸一红,抬手迅速地给她指了一个方向。
290、嫌弃(7) 林媛眼睛一亮,立即掉转头朝着刘掌柜指的那个方向的房间里跑去。耳边散碎的髮丝像是带了风一般潇洒而自在地飞扬着,那上下翻飞的裙角更像是可爱活泼的小姑娘,随着林媛雀跃的脚步奔向了思念多日的人。 看着林媛雀跃的背影,刘掌柜会心一笑,不过很快便变了神色。少东家说了不让东家知道他回来了的,哎呀,又说漏了嘴,还是避一避的好。 讪讪的咳嗽了一下,刘掌柜立即跟小伙计叮嘱了一声便乘着马车去了林媛最新买的那个茶楼了。年东家说今儿搬家的,他还是过去盯着比较好。 这会儿还早,洞天还没有顾客上门,整个二楼的雅间都是空着的,只有偶尔几个小姑娘收拾着各自负责的雅间。 不过有一间,是刘掌柜明令禁止不许她们靠近的,因为那里好像有个人正在睡觉。 林媛此时,就在这个房间的门口。 所谓近乡情怯,没想到刚刚还激动地难以自持的林媛,竟然在房间门口胆怯了。 他不想让自己知道他回来了,难道是受伤了? 一想到受伤,林媛的一颗心又吊了起来。老烦受伤了,她和田惠也差点出意外,若是夏征…… 林媛不敢往下想了,她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 门里,没有声音。 林媛的心跳的更厉害了,难道真的受伤了?伤重的都不能给她起身开门了? 林媛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快要冲出嗓子眼儿跳出来了,甚至连举着的手都已经冰凉地近乎僵硬了。 「夏征,你,你不能有事。」 心中默默祈祷着,林媛轻轻推了推门,竟然发现那门居然没有上栓。 林媛闭紧了眼睛,深深吸气,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她推开门,慢慢走进去。 挺巧精緻的鼻子微微动了动,林媛稍稍放了心,雅间里没有草药的味道,看来即便是受伤了应该也不是很重。 床上锦被微微凸起,床头的帷幔挡住了床上那人的脸,让她一时看不到夏征的脸。 不管有没有受伤,此时看到自己思念了近三个月的人终于出现在面前,林媛又是激动又是急切。 「夏征,夏征!」 口中激动地低喃着,林媛快走两步,却发现床上的人突然动了动身子,好像自己的脚步声吵到了他一般。 林媛像是触电一般赶紧停了下来,脚步顿时放慢,就像一只马上要接触到猎物的猫一般,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三尺,两尺,一尺。 当林媛快要接触到那床头的帷幔时,那动了一下就不再动弹的被子下,突然横伸出一只大手,拽住她的胳膊就将她带到了床上。 啊! 林媛的身子被他拽地一个趔趄,忍不住惊唿出声,可是那人的目的显然不是将她拽到床上就算完事。 当她扑倒在那人的身上时,那人长腿一个用力,便将她连人带被子通通掀翻到了床榻的里侧。 屁股第一时间与墙壁亲密接触,林媛的头被那人拽地还有些晕,眼看着后脑勺儿也要跟墙壁做最亲密的动作,她便被一只胳膊温柔地揽了过去,躺在了那人的怀里了。 林媛瞪大了眼睛,以他的胳膊为枕,她的额头则顶着他的脖颈。而他的大手则翻了过来落在了她精緻而柔软的耳垂上轻轻捏了捏。 被这一捏,还在扭动着反抗的林媛顿时安静了,鼻孔里也被熟悉的气息所充斥。 这傢伙,不是在睡觉吗? 其实一开始林媛的确知道此人就是夏征,只是刚刚那个动作太过突然野蛮,竟让她错以为房间里的人是戴了夏征模样的面具的人。 刚刚那个反抗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 「才多久不见你就抗拒我了?嗯?是不是我没在的这几个月,你又有了新欢?」 夏征略微沙哑的低沉声音在头顶响起,震得林媛的头皮一阵一阵地发痒,甚是不舒服。 她缩了缩有些发痒的脖子,闷闷地回道:「对啊,我已经有了新欢,所以你这个旧爱回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头顶又是一阵压抑的笑声,林媛的脸正好埋在夏征的胸前,甚至都能感觉到他胸腔在震动。 林媛嘴角忍不住勾了勾,手指头在他胸前戳了戳,哼道:「想笑就笑呗,憋着做什么!」 「谁说我憋着了,我像是憋着的人吗?」 许是看出了林媛微微缩脖子的动作,夏征再说话的时候故意从口中吹出了一口气,果然看见林媛缩脖子了。 这缩脖子的动作真是太可爱了,惹得夏征忍不住哈哈笑出了声。 林媛的小脸儿顿时就红了,敢情这傢伙是故意看自己出糗的啊! 「夏征,你真是太可恶……」 林媛气唿唿地抬起头来,一句嗔怪的话还未说完,她自己当先便愣住了。 眼前的人真的是夏征吗? 那疲惫的脸色,凌乱的头髮,大大的黑眼圈,鸦青的眼袋,青黑色的胡茬儿,甚至连嘴角都起了两个大大的火泡。那火泡此时已经破掉了,但是却更显地狰狞可怖,红红的血丝混着微微发黄的水,令人看了有些噁心。 但是林媛却忍不住抬手想要摸一下他的嘴角,怪不得声音沙哑成这样,这得是熬了多少夜才会变成这样啊! 「被动,脏。」 夏征轻轻握住了林媛的小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口,微微咧了个笑容出来:「本来想着收拾干净点再出来见你的,谁承想还是让你给发现了。」 林媛鼻头微微一酸,眼角一滴晶莹的泪便滑落脸颊。 「傻瓜!我会嫌弃你脏吗?」 哽咽着将这句话说完,林媛终究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埋头在夏征的胸口轻轻抽泣起来。 见她如此,夏征竟然傻了,一双手一会儿抬起来想要摸摸她的头髮,又想着去拍拍她的肩膀。可是,那手来回动了好几次都没有找到最合适的落下的地方。 「媛,媛儿,你别哭啊,我,我没事啊!你瞧,我没有受伤,没有吃苦,就是心里急着见你,所以才会这么着急往回赶路的。你别哭了啊,乖,乖!」
291、碗碟(8) 一边说着安慰的话,夏征的手终于落在了林媛的肩头轻轻拍了起来。 感受到夏征的安慰,林媛更是心疼了,吃苦受罪的人明明是他,怎么反倒安慰起自己来了? 林媛抽了抽鼻子,将眼泪强行压了回去,为了不让夏征担心,她勐地靠近了夏征,小脑袋左右摇晃着,在他的衣服上来回蹭着,把眼泪和鼻涕通通都蹭在了上边。 「反正你身上也已经很脏了,再脏一点也不碍什么事!」顶着微微发红的眼圈,林媛的笑容分外惹人怜爱。 夏征一愣,微薄的唇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一抹狡黠之色在他的眼底划过,而后,将沾沾自喜的林媛一把按到了自己的怀里来回蹭了起来,嘴里还得意地笑着:「你我夫妻本是一体,既然我都脏了,你还这么干净实在是说不过去。所以,让我们一起脏吧!哈哈。」 被夏征按着脑袋传染他身上的脏,林媛真是死的心都有了,这傢伙能再幼稚点吗? 夏征是真的累了,闹腾了一会儿便安静了下来。不过那只手依旧紧紧地环着林媛的身子,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 林媛也就不再动弹,静静地在他怀里躺着,只是她刚刚睡醒一点儿也不困,睁着两只大眼睛只能盯着夏征的胸口看,这一亩三分地,就算是有会跳舞的肌肉也早就看腻了。 微微咧了咧嘴,林媛想着换个姿势躺着。 可是头刚刚做了个抬起的动作,甚至都还未来得及离开他的胳膊,夏征慵懒的声音便在头顶响起:「去哪儿?」 「哪儿也不去,你睡吧。」林媛吐吐舌头,重新躺了回去。 夏征的手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带着青黑色胡茬儿的下巴在她的头顶轻轻蹭了蹭,慢慢道:「不睡了,我已经睡了一晚了。」 睡了一晚了? 刚才两人光顾着玩闹了,她都没来得及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昨晚就回来了?哦对了,我房里那些帐册都是你看的?」 问完,林媛便感觉夏征的下巴在头顶点了点,那尖尖的有些硬的下巴硌得她有些疼。 「听刘掌柜说你昨晚早早就回家了,我想着自己的样子太邋遢了,就没有去找你。」 顿了顿,他又说道:「正好我看到你房里有帐簿没有看完,就顺便帮你看完了。」 看完以后实在是太累了,就随便找了个房间睡了。 之所以没有找林媛的房间就是怕她早上来了看到自己的邋遢模样会心疼,谁知躲来躲去还是被她给找到了,还成功地把她的眼泪给惹了出来。 虽然这是林媛头一次为他落泪,但是看到这丫头哭鼻子,还真是心疼得很。 夏征轻轻地嘆了口气,心里又是甜蜜又是怜惜,这么一想,更是不捨得让林媛走了。最好两个人就这样一直抱着,一直躺着,任他们在外边怎么吵,怎么闹,怎么打,怎么夺,都不管了! 「西凉的事都处理好了?大哥他们也回来了?」想起田惠,林媛忍不住问了一句。 夏征声音有些闷闷的,似乎对林媛问起别的男人来有些不满,即便那个男人是他大哥。 不过他还是开口说了:「嗯,差不多了,大哥他们应该也启程了。哼,主要是有那个烦人的大尾巴,不然早就回来了。」 林媛一愣:「烦人的大尾巴是谁?」 说起这只大尾巴来,夏征脸上的不耐更甚了:「媛儿,你问错了,不是这样问的。」 林媛挑了挑眉,不是这样问?那应该怎么问? 正在心里暗自嘀咕着,林媛便听到夏征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嫌弃的语气嗤笑道:「应该问,烦人的大尾巴是什么东西。」 噗! 林媛斜着眼睛剜了他一眼,好吧,一个是谁,一个是东西,端看你有没有把那个烦人的大尾巴当人看了。 夏征闷闷地笑了一声,才解释道:「那个烦人的大尾巴,不就是抢了咱们琉璃的傢伙吗?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跟他讨要回赔偿了。」 这话里的信息很大嘛!林媛眼睛一转,原来那个烦人的大尾巴就是西凉太子啊,只不过为什么要说他大尾巴?难道他也要来大雍? 还有赔偿,林媛最关心的就是赔偿的问题,那可是满满一大车的琉璃啊,若是那车琉璃当初也能顺利到达京城,她现在早就靠着镜子发家致富,甚至富可敌国了呢! 看着林媛这亮晶晶的眼睛和雀跃兴奋的小脸儿,夏征抬手在她粉嫩嫩的脸颊上捏了一把,感受到手底下那滑腻的触感,仿佛整个身子都轻松了许多。 「说起这个来,我倒是想问问你,你知道这傻东西抢了咱们的琉璃干什么去了吗?」 看着夏征眸中流露出来的狡黠奸诈的笑,林媛顿时来了兴趣:「做了什么?」虽然不知道那傢伙用来做了什么,但是林媛知道肯定很傻,不然夏征也不会笑得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了。见夏征只是笑,好像忘记要告诉她了,林媛忍不住又催问了一遍。夏征抹了一把下巴,压抑着喉间的笑意说道:「他,他啊,他应该是知道我开了酒楼,就猜测我要琉璃是用到酒楼里的。然后,然后他居然用琉璃打造了几十只碗碟,碟子盘子也就罢了,居然还用做碗,那得浪费多少琉璃啊!」忍不住又笑了笑,夏征又道:「听我安排在西凉的暗桩回来禀报说,那傢伙不仅自己打造了几十只碗碟,居然还让人送去了各个酒楼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只要有人不小心摔碎了那碗碟,他就抓了起来。若是我猜测地不错,他可能是……」可能是什么? 林媛听得正起劲,冷不丁听到这傢伙又在卖关子,气得抬起小拳头来砸在了他的胸口:「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了,你瞧你,还一直卖关子,真是讨厌!」 夏征故意哎呦一声,痛苦地捂着被她捶过的地方。 林媛一愣,突然就想起了老烦,生怕夏征也是故意隐瞒自己的伤势。
292、和亲(9) 她赶紧揉着夏征的胸口,急急问他怎么样了。夏征眉头一挑,以前他也经常这样逗林媛的,怎么今儿这傻丫头居然上当了?不过看到林媛又心疼又焦急的样子,夏征薄唇一勾,将脸凑了过去:「你打疼我了,补偿一下就没事了。」看着这傢伙这么不要脸的德行,林媛嘴角一抽,已经知道这傢伙是装出来的了。「骗子!」 推了这傢伙厚脸皮的脏脸一把,林媛又追问起了西凉太子的事:「那个西凉太子到底为什么要把人都抓起来,你不是说了吗,西凉距离西域很近,琉璃在他们西凉不算特别贵重的东西,打碎了一个,也不至于到了将人抓起来的地步吧!」夏征摸了摸被林媛的小手推开的脸,顺势就将她的手攥了起来,一边细细摩挲着,一边说道:「所以我觉得可笑啊,我猜呢,那个傻蛋应该是以为我打算用琉璃制作碗碟传递消息了。所以,才会把打碎那些琉璃碗的人当做了我的暗桩。是不是很搞笑?」的确很搞笑,不仅搞笑,简直就是弱智。林媛满头黑线,觉得那个西凉太子肯定是个想像力极其丰富的人,从夏征开酒楼想到用琉璃碗碟传递消息,若是没有丰富想像力的人能做出这样的事来?怪不得夏征说这人是个大傻蛋。不过傻归傻,这人这么谨慎,看来也是个厉害角色。夏征自然不会因为这一件事就认定西凉太子是个不中用的太子,相反他却是个十分狡猾奸诈的人,不然也不会有西凉狐狸的「美称」了。「这西凉太子倒是狡猾,可惜远在西凉,若是能见见他,我一定要把我的琉璃讨回来。」夏征嘿嘿一笑:「放心吧,我不是跟你说我已经讨回来了吗?我把那西凉太子暗地里做的皮毛生意给毁了,还烧了他好几十张珍惜的狐狸皮呢!哼哼,要是烧的是这个西凉狐狸的皮就更好了。」西凉跟西域相邻,西域多荒凉,气候又冷,一切皮毛衣裳等物都是从西凉还来的。西凉太子不仅是暗地里做这方面的生意,几乎还已经把整个西凉的皮毛生意给垄断了。现在夏征烧了他这么多皮毛,看来损失也是不少。如此倒也算是帮林媛出了一口恶气。见林媛有几分小喜悦,夏征揉着她的头髮,忍不住又道:「虽然为夫已经替你将损失讨要了回来,不过,娘子若是想要亲自找这西凉狐狸的麻烦也不是没有机会。」怎么会有机会呢?那个傢伙可是在西凉呢,他总不能亲自送上门来找虐吧?等下!林媛眉头一挑,勐地抬起头来,果然看到夏征的唇边噙着一抹坏笑。「啊对了,你说他是烦人的大尾巴,难道他真的要来大雍?他们西凉不是败了吗?又不是成为大雍的属国,为什么要亲自来京城?莫非是想……」林媛秀眉紧蹙,一般说来,战败的一方若是想要跟强大的一方寻求和平相处,就要付出一些代价或者依靠一种特殊的方式来谋求生存。这种方式就是联姻。现在西凉太子亲自来大雍京城,难道是想要求取一位公主联姻?又或者,想要送一位他们西凉的公主来跟大雍联姻?林媛定定地望着夏征,果然看到这傢伙意味深长地笑着弹了自己脑门儿一下。「你这小脑袋瓜儿里都藏了什么东西,这样的事也能让你猜到?」夏征勾唇,点头道:「你猜的不错,不过不是送公主,而是来求娶一位公主。」求娶一位公主?林媛的心思快速地转了起来,大雍皇帝有六个儿子,除了皇后所出的大皇子早逝以外,其他几个皇子都安然无事。按说皇家的皇子难得,但是皇帝的公主也不是很多。苏皇后所出的长公主翠微,田妃所出的二公主翠宜和三公主翠颖,再就是几个不起眼的宫妃所出的三个尚未成年的小公主。三个小公主尚未成年,自然是不能去和亲了。而成年了的三个公主里边,翠宜公主和翠颖公主早已有了婚约,只是碍于长公主翠微尚未出嫁,所以这两年一直拖着。而翠微公主一心只有那个死去多年的侍卫,再加上皇帝怜惜,也就一直没有给她寻合适的人家。但是这样反而对翠微公主十分不利。林媛的眼珠子转了转,如此说来,若是真的和亲,这件事只能落在翠微公主的头上了。先不说远去西凉会如何,单是让翠微公主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她肯定就不会同意的。林媛的脑海里顿时就出现了翠微公主满是忧思的憔悴脸庞,那样一个性格倔强的女子,真的会妥协吗?虽然林媛没有将心中所想说出来,但是夏征多半也猜到了。他一把将林媛搂紧了一些,才说道:「放心吧,就算文武百官奏请长公主和亲,皇帝和皇后也不会同意的。皇后已经失去了一个皇子,难道还要让她再将唯一的女儿嫁去那么远?」更何况,真正出去和亲的公主都是母妃不受宠或者母家势微的人,翠微公主?只要有苏哲这个舅舅在,肯定不会有官员胆敢请奏让翠微公主去和亲的。可是若是不让翠微公主去,那么又该是谁去和亲呢?林媛的心里突然想起了一个念头:「难道,是要在官员的家里挑一位小姐?」夏征点头。虽然和亲的是公主,但是谁又能保证皇帝就一定有合适的公主呢?所以歷朝歷代里,若是有和亲的事,一般都是从官员的家中挑一位样貌品行皆出色的女子封为公主,然后由她代替真正的公主去和亲。至于这位和亲公主的家中,自然是要大加封赏,所以很多家中有嫡子的官员都会趁着这个机会用女儿的幸福来换取嫡子的锦绣前程。对于这件事,在京城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甚至还有无作为的官员盼着有别国太子来和亲呢!
293、野味(10) 林媛忍不住摇了摇头,这种事情她还是不知道的好,不然的话,真的是太令人不舒服了。两人正说着话,门外突然过来了一个小伙计,小伙计似乎很是犹豫,装模作样地在门口来回走了好几次,可是一次都不敢敲门,隐约还能听到这小伙计无助的嘆息声。夏征耳朵尖第一时间就听到了,对于小伙计过来打扰他们两人亲热十分不满。本想着这傢伙会识趣地自己走掉,却不想竟然在门口蹲了下来。这可把夏征给气坏了,两人在屋里卿卿我我,外边还有个听墙脚的,想想都觉得膈应。「臭小子!没事别在这儿晃悠,别地儿偷懒去!」夏征突然一声大喝,惊得林媛身子忍不住一颤,从他怀里探出头来下意识地就问了一句:「怎么了?」门外的小伙计也被夏征给吓到了,咕噜咕噜地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正好听到林媛问了一句怎么了,还以为是在问他,就赶紧稳了稳情绪说道:「东,东家,掌柜的出去了,临走的时候,让,让我一个时辰以后来叫您,我……」「哎呀!」小伙计尚未说完,就听到房间里突然传出东家失声尖叫的声音,小伙计一愣,随即脸一红,逃也似的跑走了。哎呀呀,刚才那个叫声,实在是太销魂了!不仅是小伙计,就连林媛自己也被自己的叫声给雷到了,明明是震惊的情绪,为什么一脱口就变了味儿?好像是被人碰到了哪里发出的声音。低头看了一眼被夏征不知道是无心还是故意压着的屁股,林媛一拳砸到了他的腿上:「还不赶紧起开!」夏征嘿嘿一笑,耳根子泛起可疑的红色,他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十分不情愿地将腿从林媛的屁股上挪开,但是也只是微微挪开了一点点而已,膝盖还依然恋恋不捨地搭在她的大腿上。「我这不是,这不是怕你走吗?」林媛皱了皱鼻子,翻了个白眼儿:「你睡觉吧,我得出去一趟。」说着,林媛便已经亲自踹开夏征的腿,坐了起来,准备越过这傢伙的身子下床去了。只是抬起来的那条腿刚落到床边,夏征便一把将她按到了自己的身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现在的姿势,林媛的脸蛋儿、脖子、耳垂儿,甚至连整个身子都快要烧起来了。羞死人了!「快放开!」如雨一般的拳头砸到夏征的胸口,夏征猝不及防,满口叫着求饶的话,将她的腰给松开了。他真的不是故意的,这只是个意外,意外!待林媛气急败坏地跳下了床来,一张脸早已烫的能够煎鸡蛋了。再看夏征,浑身都以一种古怪的姿势蜷缩到一起,脸上的表情更是痛苦地不行。「我走了,你睡觉吧!」林媛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儿,随意扔下一句话就准备走了,那急切的语气,也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被羞得。「别走别走,你到底去哪儿啊!我也去!」夏征喊了一嗓子,可是依旧不见林媛停下。夏征一急,立即掀翻了被子跳下床来,三两步拉住了林媛的小手。「你去哪儿?」林媛的手是热的,夏征的手也是热的,两人甚至都分不清到底谁才更正常。「我约了人,有些事要谈一下。」夏征的性子林媛最是清楚,若是不跟他说清楚,他一定不会让她走的。「跟谁?什么事?」果然,林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老老实实道:「跟严如春,谈合作开铺子的事,成衣铺子。」防止夏征再问,林媛索性将什么铺子也主动说了出来。两个女人聚在一起聊开铺子的事,他一个大男人在旁边确实不合适。「哦,这样啊,那你去……」夏征刚松开林媛的手,突然就反应了过来,手也紧紧地牵住了她的:「不对,虽然我知道你不讨厌严如春,但是跟她合作开铺子还是有点不对劲。你们到底怎么了?我不在的这几个月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以前在林家坳的时候,林媛若是有什么事都会有林毅悄悄通风报信儿,所以就算夏征不在驻马镇也十分熟悉林媛的事情。只是现在不同了,林毅这傢伙真的是吃谁像谁,他离开了京城近三个月,这傢伙居然就只给他去了两封飞鸽传书,而且还都只有寥寥数语,什么「一切安好」啊,什么「吃喝正常」啊。可恶,他想知道林媛具体的情况啊,这么几个字能看出什么来?等他传信儿回来要求林毅多写一些的时候,他倒好,居然一个字都没有了。这可把夏征给气坏了,天天扒着窗口往天上看,只要有鸟飞过去,他就恨不得扑过去抓来看看有没有纸条。整个夏家军都知道他们军营里有个馋肉馋的快要魔怔了的二公子,大家每次见到他都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同情眼神。甚至还有一次居然在自己的碗里发现了一块儿味道有些古怪吃起来很是干硬的肉块儿。夏征纳闷,去问了伙头兵才知道,原来是有个小兵子偶然捉了一只老鼠,想到夏征要吃肉,伙头兵便把这老鼠给他炖了。最终的结果是夏征抱着被他吃了一口的老鼠肉哇啦哇啦吐了一天一夜,这下好了,别说肉了,就是干粮也吃不进去了。从此以后他就有教训了,再也不对着天看鸟了,生怕哪天他的碗里又出现了什么老鼠啊蟑螂啊之类的「野味儿」。见林媛还是不肯说实话,夏征将她的身子板了过来,正色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要谈的真是开铺子的事?」 知道夏征不会轻易上当了,林媛微微抿了抿唇,便用最简洁的话将洞天出现了五石散的事跟他说了。当然,还有严如春向她来说明严向开没有僱人下毒的事也说了。 夏征对于严向开有没有被人诬陷是不在乎的,他在乎的是林媛的安危,幸好当初走之前特意拜访了一下京兆尹大人,不然的话,以那一根筋的性子肯定是要把林媛带去衙门里过堂的。
294、见面(11) 但是,当林媛说起老烦帮他解围的事情时,夏征的神色有点异样。 「严如春今日找你,应该是找到了幕后收买之人了?」 林媛点点头:「我猜应该就是这样。」 这也不是一件什么重要的事,不过既然涉及到了陷害洞天,还是让林媛亲自出面比较好。 不过,夏征显然不放心,挑着眉,斜着眼睛看着她:「你刚才说,严如春找了魏家公子帮忙?二傻子读书还行,查案嘛,哼。难道,今日见面的还有魏博宇?不行,你等着我,我也去。」 林媛最佳一抽,赶紧拉住了想要转身去换衣服的夏征,急道:「你昨天才回来,不在房里好好休息你去干什么?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能解决好。」 夏征皱了皱鼻子,从鼻孔里喷出了一股气:「爷才不担心那严向开是不是被诬陷的,爷担心的是爷的女人!」 说完,夏征便打开门对着外边高声叫着打洗澡水和拿干净衣服了。 生怕林媛说话不算数,夏征还在外边随便点了两个小姑娘看着她,弄得林媛哭笑不得。 想到夏征为了早些回来日夜赶路,林媛也就不跟他计较了,派了个小伙计先去对面茶楼跟严如春说一声,然后就就坐等夏征洗澡收拾了。 也不知道这傢伙是太多天不洗澡,还是故意拖延时间,愣是又收拾了将近一个时辰才从房间里出来,惹的林媛好一通抱怨。 夏征却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反而扶着门框沖她抛媚眼,还嘚瑟地甩着自己还有些潮的头髮,道:「怎么样,爷这么一收拾,是不是又变成以前那个风流倜傥绝色无双的俊公子了?」 林媛翻了个白眼儿,故意张着嘴呕地一声:「的确是个绝,色无双。」 「绝色」二字,林媛故意拖长了声调拉开了一些,别说夏征了,就连旁边的那几个小丫头都听出了林媛语气里的揶揄。 被林媛打趣,夏征也不着恼,嘿嘿一笑,三两步来到林媛面前,修长的手指将她的下巴勾起,用大街上那些调戏良家女子的小混混们特有的声音和神色说道:「爷的确很色,不过,爷只对你一个人色,别人嘛,可入不了爷的法眼。」 这么炙热的告白,灼得那几个痴痴笑着的小丫头都纷纷扭过了头赶紧跑走了。 林媛却哼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儿道:「这话说早了,这里又没有能让你吃醋的人,还是等下去了茶楼再说这话吧!」 夏征眨眨眼睛,立即将勾着林媛下巴的手拿开了,还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就是啊,我得好好想几句甜言蜜语,让魏博宇那个傢伙知难而退!」 林媛无语扶额,什么叫知难而退,人家魏博宇什么时候对她有意思了? 严如春跟林媛约的地方就在洞天对面的茶楼里,按说很近的,只是几人都等了一个时辰了还是没有见到林媛,只有个小伙计匆匆过来说他们东家有事要晚些来。 晚些也行,只是这晚的也太多了吧。 严如春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许幕晴和魏博容,嘴角微微地抽了抽。 这两个傢伙,明明是天天见面,结果还是跟一年没有见过似的,这都一个多时辰了,坐在那边不是咬耳朵说悄悄话,就是你餵我一口茶点我餵你一口水果的,真是的,也不知道顾及一下别人的感受! 严如春在心里微微嘆口气,将眼睛转向了一边,可是待看到坐在那边的那个男人的时候,她的脸皮都开始抽搐了。 因为那里坐着的,是她的死对头魏博宇! 「呦!严小姐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该不会是因为我帮你查到了幕后之人你仰慕我的风采吧?」 魏博宇挑着眉头,满脸都是得意洋洋的神色。 严如春气急,她只是随便看了一眼而已,怎么就成了仰慕这人的风采了? 「你做……」 梦字还未出口,严如春的话就已经被魏博宇当先打断了:「你做梦!可别仰慕我,本公子俊美无双聪慧绝顶,喜欢本公子的人多了去了,你?啧啧,还是靠边站吧,放在人堆里都不会发现你。」 严如春气得嘴唇直哆嗦,这个魏博宇果然就是个人面兽心的傢伙,看着人模狗样的,其实内里都烂透了,烂心烂肝烂肺! 「对,你是聪慧绝顶,瞧,都绝了顶了,现在这头髮是假的吧?听说有的人没有头髮了,就会从狗尾巴上挑许多黑色的狗毛来粘起来,出门的时候就会戴在头上。啧啧,魏大公子该不会就是戴了一头的狗毛出门的吧?」 严如春的狗毛论终于成功堵住了魏博宇的嘴,看着他气得脸都快绿了的样子,严如春高兴极了,还轻轻哼起了小调。 对面正在卿卿我我的许幕晴和魏博容齐齐缩了缩脖子,默默地端着各自面前的吃食又坐远了一些。 在房间里待了一个时辰了,他们两人已经从桌边快要躲到墙角了,哎,没办法,这许幕晴和魏博宇的嘴一个比一个得臭,他们真担心这两人会把自己的吃食给污染了。 两人端着点心刚坐好,便听到门口突然响起一个男人戏嚯的声音,而且这语气里还带着不难发现的讥笑。 「严小姐这话说错了,魏大公子的头髮如此长,怎么能是狗毛呢?依我看,应该是马尾巴上的毛才对。」 听到这个声音,魏博宇的脸微微僵了僵。 严如春爷来了兴趣,含笑睨了魏博宇一眼,等着那男子进门。 「不对不对,马尾巴上的毛很硬,魏大公子的头髮一看就飘逸得很,肯定不是马尾巴上的毛。」 那男子突然改了口,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显然是要进门了。 许幕晴却等不及了,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不是马,那是什么?」 可是刚问完,她就后悔了,不管那是什么毛,反正都是在损魏博宇的,她居然还傻不愣登地跟着问。 讪讪地看了魏博宇一眼,许幕晴低下头将自己藏在了魏博容的胳膊后边。
295、墨竹(12) 严如春抿唇笑了起来,这个许胖子果然是好姐妹! 看着许幕晴和严如春,魏博容嘴角使劲抽了抽,一双眼睛快要喷火了,使劲瞪着门口。 「马尾巴是硬的,当然就是软的尾巴了,依我看啊,应该是驴尾巴!对,驴尾巴!」 那男子说完,还自己又重复了一遍,好像就是为了肯定自己的结论一般。 噗! 房间里终于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许幕晴紧紧捂着自己的嘴,还用牙齿使劲咬着唇,就怕会忍不住笑了出来惹得魏博宇不快。 可是,居然有人比她更快笑了。 许幕晴赶紧抬起头来,双手胡乱地摆着,连连解释:「不是我,不是我!大哥,不是我笑的!」 魏博宇嘴角直抽,艰难地从牙缝里挤了一句话出来:「我知道,是你旁边的二傻子!」 哈哈! 这下,连严如春都抱着肚子笑了起来。 许幕晴一愣,脖子僵硬地看着身边已经涨红了脸的魏博容,哭笑不得地呲了呲牙。 魏博容嘿嘿一笑,双手捂住脸趴在了桌子上,大哥说他是二傻子! 门口的林媛和夏征也被房间里发生的一切给逗乐了,林媛嗔笑着拍了乐不可支的夏征一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还没进门呢,就开始损人了,这傢伙到底跟魏博宇有什么仇! 「不好意思各位,我来晚了。」 推门进去,林媛赶紧调整了一下表情,不过在见到捂着脸没脸见人的魏博容和一脸尴尬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的许幕晴的时候,饶是林媛隐藏地再好还是忍不住扭头笑了起来。 而罪魁祸首夏征,此时却是淡定地不像话,好像刚才那个嘲讽的话根本就不是他说的一样。 魏博宇也装作刚才的事没有发生,直接无视了夏征,而是抬头看向了林媛,笑道:「平西郡主。」 看着魏博宇这淡然的笑容,林媛讪讪一笑,梗着脖子点了点头:「魏公子。」 夏征却是不乐意了,一个侧身直接挡在了林媛前边,还孩子气地瞪了魏博宇一眼,以示警告。 严如春扑哧一笑,看向林媛:「难怪等了你这么久都不来,原来是佳人有约啊!既然忙着呢,那就改天再约也行啊!」 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是严如春眼里的戏嚯显而易见。 林媛顿时就想起了刚才跟夏征在房间里发生的事,小脸儿顿时又红了。 偏偏还有个羞死人不偿命的许幕晴突然抬起头来问了一句:「忙着干什么?」 这下严如春是真的佩服死这个许胖子了。 林媛呲了呲牙,嗔了许幕晴一眼,威胁道:「若是还想吃我做的菜,就闭上嘴。」 许幕晴嘟了嘟小嘴儿,胖嘟嘟的脸颊鼓了鼓,虽然很想再问问到底是忙什么,但是一想到好吃的桂花糖藕,她还是抽抽鼻子埋头跟魏博容继续吃点心了。 生怕几人再说什么别的话吵起来,林媛赶紧将话题引到了正事上:「严小姐,你可是找到了幕后之人?」 严如春点头,只是还未开口便被一边的魏博宇给抢了白:「不是她找到的,是我找到的。」 严如春抽了抽嘴角,虽然很想反驳一句,可是想来想去好像这件事本来就是他查到的,自己就是想反驳也没有什么有力的话。 思来想去,还是闭紧了嘴巴不开口了。 魏博宇得意地瞥了她一眼,露出了一个胜利的微笑。 林媛关心的不是谁找到的,而是幕后之人是谁,就赶紧在两人吵架之前问道:「到底是谁?」 这次严如春不说话了。 魏博宇见她不说话反倒觉得有些无趣,抿了抿唇,从袖口里抽出了一张纸递给林媛。 林媛伸手刚要接,那张纸便被身边的夏征给抢走了,还十分嫌弃地撇了撇嘴,道:「臭男人袖口里的东西也敢给我女人摸?脏死了!」 魏博宇脸色黑了黑。 林媛抬手在他腰间拧了一把,可是不管她怎么拧,这傢伙今日就是不松口,别说喊疼了,就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林媛哪里会真的下手那么重?见他真的不肯将那纸条给自己也只好作罢。 「男人的身上都是脏兮兮的,媛儿,我帮你拿着,你看。」 说着,夏征也不管严如春几人目瞪口呆的样子,径直打开了那张纸,双手抻着纸的边缘呈给林媛看。 林媛无语,敢情这傢伙就是因为这纸是从别人的袖子里拿出来的就不许她碰了?这醋得也太没有缘由了吧! 抱怨归抱怨,但是当林媛看到那张纸上画着的女子模样时,便忘记了抱怨。 这,这个女人,好像有点眼熟? 林媛微微簇起了眉头,眼底划过一丝疑惑。 一旁的严如春也神色严肃起来,连身子都探了过来:「你是不是也觉得这女人眼熟?」 林媛扭头看她,难道严如春也觉得眼熟? 严如春点点头,冷笑一声:「不仅是眼熟,而是认识。」 她将身子收回去,宽袖下的一双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继续道:「这图像是根据那些闹事人的家眷们的描述画出来的,大傻子,咳咳,魏公子跟京兆尹大人暗自使了个计,跟家眷们谎称那些闹事的人可能会受皮肉之苦。家眷们害怕了,才将事实真相说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林媛默然,看了那图像一眼,问道:「这图像……」 「因为是按照家眷们的描述画出来的,所以这图像跟真人有些不太一样,但是。」 严如春顿了顿,续道:「但是不妨碍我们能认出她是谁,难道,你没有发现,这个女人跟一个丫鬟很像吗?」 丫鬟? 林媛皱了皱眉,对于京城里那些贵家小姐们她多少有些印象,但是丫鬟们还真没什么印象,毕竟见面的机会不多。 「哎呀,是姚小姐身边的墨竹啊!」 见林媛这一副痛苦地想不起来的模样,坐得远远的许幕晴终于憋不住了,满身的肉颤巍巍地来到林媛身边,指着那画像道:「你看这眼角,上挑的,还有这下巴,这么明显你都看不出来?笨死了!我一眼就瞧出来了!」
296、吓人(13) 一边给林媛说着那人的特点,许幕晴还一边得意地抬着下巴准备接受林媛的夸赞。 只是,林媛此时哪里还有心思去夸她?她已经被眼前的画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姚含嬿身边的墨竹?这么一看还真的挺像! 夏征一把便将那张纸拍到了桌子上,阴鸷的眸子里波涛汹涌。 姚含嬿?很好,很好。 严如春抿了抿唇,对林媛道:「这件事是京兆尹大人和魏大公子联手查出来的,只是这画像画得不算真切。而且,若此事真的是姚含嬿身边的墨竹做的,那么姚大学士府恐怕也不能摘干净。」 一边的魏博宇接口道:「所以,我们今日请平西郡主来就是想问一下郡主的意思,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看了两人一眼,林媛微微垂了眸子。 这件事受到伤害的不是林媛,而是严如春的父亲严向开。只是姚世江身为大学士,其门生众多,若是将此事公开,陛下顾及那些学子们的情绪也不会对姚含嬿如何,最终的结果只是将墨竹揪出来顶罪而已。 这样做,既不能让罪魁祸首姚含嬿受到制裁,反而还会打草惊蛇。 林媛在心里摇摇头,知道这样的做法是行不通的,严如春和魏博宇之所以请她来商量,恐怕就是想问她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看林媛沉默不语,严如春有些心急,说道:「林媛,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是咽不下这口气的。我就不信了,有我姑姑和二表哥,再加上你的郡主之位,就扳不倒一个姚含嬿。」 「严小姐!」魏博宇蹙眉,沉声制止了严如春。 严如春却眼睛一瞪,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显然两人之前因为此事讨论过了,而且,没有达成一致意见。 「魏博宇,你胆小怕事就不要管这件事了,而且这件事跟你也没有什么关系,我很感谢你帮我找到了幕后之人,权噹噹日本小姐对你的救命之恩了。但是,这件事该怎么解决,是我跟林媛的问题,不用你再过问了!」 说完,还翻了个白眼儿扭过了脸不再看他了,显然是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话。 魏博宇被严如春这话气得脸红脖子粗,一贯的好修养也顾不得了,气唿唿道:「我胆小怕事?我若是胆小怕事还会帮你查这件事?你,你真是不可理喻!」 「对,我就是不可理喻,你看不惯可以不用看!」严如春反唇相讥,两人显然谁也不服谁。 看着两人又快要吵起来了,许幕晴和魏博容急得直跺脚。 林媛却一直在盯着桌上的那张纸看,一双秀气的眉时而蹙起时而舒展,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夏征好奇地凑过去,低声问道:「怎么了?可是想到了什么?」 林媛轻轻点头:「我总觉得这个女人,有些耳熟。」 耳熟? 夏征更奇怪了,怎么会耳熟呢? 林媛微微侧了侧头,耳边回想着的都是方才许幕晴说过的话:「你瞧这眼睛,微微上挑,还有这下巴。」 对,眼角上挑!很漂亮! 这不就是那日林毅去找勐子的时候打听到的事吗?有个女人去找勐子,收买他给田惠的马车动手脚。 那个女人,不也是眼角上挑很漂亮吗? 「快,给我画一张墨竹的画像,越像越好!」 林媛冷不丁的一句话立即让还在争吵的严如春和魏博宇停了下来,两人齐齐问道:「要画像做什么?」 说完,两人又是互相嫌弃地撇了撇嘴。 林媛一阵无语,扭头看向了夏征。 夏征十分傲娇地抬了抬下巴,鼻孔朝天,十分不屑地哼了一声:「爷的笔下只有自己女人的画像,别的女人?滚!」 林媛嘴角抽了抽,不过也知道这傢伙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也就不再强求了。 而且,夏征对那些小丫鬟们都没有什么印象,别说墨竹了,就是问他水仙和银杏的模样,他恐怕都画不出来。 难道是去外边请个画师来? 就在林媛准备去请人的时候,一边的魏博容看了看自家气唿唿的大哥一眼,悄声道:「要不,我来画一张吧。」 夏征瞥了他一眼,嘀咕了一句:「让这傢伙画吧,别看他脑子不咋好用,画个画还是够用的。」 「我容哥哥画的画当然好了!」 别人可能还有些害怕夏征,但是许幕晴这个天不怕地不怕只知道吃喝玩的小胖子可不怕,冲着夏征哼了一嗓子,便面带崇拜地看着魏博容,眼睛里满是亮光。 「容哥哥,你画的画最好看了,来,我给你说那个墨竹的长相,你来画。」 被心上人这么崇拜地看着,魏博容顿时来了自信,腰板儿也挺得更直了,大声喊着小厮给他拿笔墨纸砚。 许幕晴一边往嘴里扔着花生米,一边给魏博容指着哪里画得不对,两个胖嘟嘟的傢伙竟把那张小桌子给围了起来。 「你打算拿着画像去做什么?」 那边两人已经开始画画了,夏征也终于找到机会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夏征有些阴沉的脸,林媛忍不住咬了咬牙根,看来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没办法,林媛只好把田惠的马车被动了手脚的事给他说了一遍,当然还有林毅去找勐子时查到的事也都一一说了。 林媛越说声音越小,因为夏征的脸色也越来越暗沉,待她说完,夏征的眼睛已经危险地眯了起来。 这个样子的夏征,很吓人。 林媛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老烦受伤的事不知道该不该说了。 「是不是还有事?」 夏征不错眼珠地盯着林媛,看得她心虚不已,只好点点头,又将老烦受伤的事说了出来。 因为田惠说过老烦是遇到了暗杀,所以林媛断定这件事应该跟姚含嬿没有关系。 「这件事你没有猜错,的确跟她没有关联。」夏征冷笑一声,唇角满是讥讽的笑意:「因为她还没那个胆子,不过……」 不过什么?
297、画画(14) 夏征垂眸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画像,声音幽冷:「不管她是无心还是故意,都逼得老烦暴露了身份,以致于招来杀身之祸,我就不能轻易饶了她。」 看着夏征幽暗深沉的脸色,林媛眸子微微抖了抖,虽然姚含嬿罪不可恕,但是她不喜欢夏征因此而杀人。 似是看出了林媛的担忧,夏征轻轻一笑,脸上的阴郁也一扫而光,转而又是明媚的俊颜。 伸出长长的胳膊搂过了林媛的腰肢,夏征将脸贴在她的额上,轻声道:「放心吧,我不会杀了她。折磨人的法子多得很,死却是最简单最痛快的一个。」 林媛抿抿唇,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夏征,轻轻问道:「刺杀老烦的人,是不是二皇子?」 夏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窗边正在跟魏博宇对峙的严如春,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正是。不过,确切地说,应该是他的母妃,柳妃。」 「为什么?」 居然连一个老人都不放过,这得是有多大的仇恨?难道老烦之前害得柳妃掉过孩子?若是丧子之痛恐怕会恨这么久吧? 说起旧事,夏征的脸色一变,不过还是缓缓道来:「说起来还不是因为我和小白兔?」 林媛一愣,看着夏征有些愧疚的神色,却聪明地没有插话。 夏征看了她一眼,便将安乐公主告诉他的事又都告诉了林媛。 原来,当年淑妃和柳妃前后脚进宫,因为安乐公主跟淑妃是好姐妹,安乐公主便请陛下多照拂。再加上淑妃本就样貌绝美,又体贴温柔,陛下便更宠爱她一些。 后来柳妃怀孕生下二皇子的时候,淑妃也怀了。一个是刚刚生产的妃子,一个是刚刚怀孕的妃子,都是最需要皇帝呵护疼爱的时候。只是,显然皇帝更喜欢跟淑妃在一起。 柳妃看不过眼,便动了一些歪心思,想着让淑妃不小心滑胎。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庇护,即便她动了几次手,但是淑妃的胎十分稳固。 后来柳妃才知道,原来都是老烦的功劳。 再加上后来三皇子慢慢长大,夏征和三皇子总是找二皇子的麻烦,柳妃对两人更是深恶痛绝,偏偏每次都有老烦帮他们俩善后,柳妃对老烦自然更讨厌了。 再加上之后田妃的事,柳妃故技重施害得田妃掉了第一个皇子,又将责任推到了王大海父亲的身上。当时老烦已经查到了一些端倪,只是可惜,柳妃太过狡猾,又有严向开帮她开脱,此事最终还是害了王大海的父亲。 柳妃虽然没有暴露,但是对老烦的恨意更深了。本来想着他岁数大了,早晚会离宫,便一直忍着。 谁知老烦离宫之后就被安乐公主和夏远明里暗里地护着,让柳妃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再后来,老烦就被夏征拐走去开酒楼了,倒也安安稳稳地过了几年自由日子。 只是没想到,刚回京城,就被姚含嬿用计给逼得现了身,这刚现身就遇到了追杀,不是柳妃还能是谁? 听完夏征的话,林媛心里久久难以平静,看得出来,虽然老烦一辈子没有成亲,也没有自己的孩子,但是他却是将夏征和赵弘德当做了自己的亲孙子看待的。不仅是他们两人,还有林媛姐妹几个,更是如此。 想起自己跟老烦刚刚相识那会儿吵吵闹闹的情形,林媛就忍不住一阵汗颜,虽然老烦就是个小孩子脾气,但是遇到了事还真是个稳重的人,不然,也不会不告诉她们自己被追杀的事了。 「老烦的事,你……」 夏征微微一笑,打断了林媛的话,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老烦是我的人,爷当然得罩着他了!再说了,这个世上只有我欺负别人,还没有别人敢欺负我的时候!」 对于夏征这大言不惭的模样,林媛默默翻了个白眼儿。不过,虽然很嘚瑟,但是不得不承认很霸气。林媛噗嗤一乐,弯着眼睛嗤嗤笑了起来。 严如春一会儿看看正默契配合着画画的许幕晴和魏博容两个小胖子,一会儿又看看依偎在一起不知道在小声说着什么的林媛和夏征,肚子里一阵闷气。 「卿卿我我就回家去,也不注意一下!」 嘀咕了一声,严如春扭头便要喝茶,却发现对面的魏博宇正瞪着一双眼睛出神地看着自己,不禁也跟着眼睛一瞪:「你敢瞪我!」 此时的魏博宇正在思考着最近经常在自己心里时不时冒出来的念头,冷不丁看到严如春炸着毛一般骂他,魏博宇立即失望地摇了摇头,嘴里还喃喃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哼!」严如春不禁冷笑一声:「要骂人就大胆地骂,嘀嘀咕咕算什么男人!」 魏博宇才不理她,翻了个白眼儿去看窗外了。 在魏博宇这儿碰了个冷钉子,严如春喉头滑动了两下愣是没有说出话来。 若是让许幕晴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拍着小手哈哈笑话她:「哇,臭嘴终于输了!哈哈!」 这边几人各自心怀心思的时候,那边许幕晴突然啊哈一声大笑,几乎要震得雅室都颤上三颤了。 「容哥哥你画的真是太像了!哈哈,我要拿着这画像去找姚小姐问问她像不像她的婢女墨竹!哈哈。」 一听这个,林媛赶紧跑过去,一把抢过了许幕晴手里的画像,再三叮嘱道:「傻瓜,这画可不能让姚小姐知道,不仅是姚小姐,也不能让别的人知道!记住了没有?」 许幕晴嘿嘿一笑,指着林媛紧张地有些发白的小脸儿痴痴笑道:「好啊好啊,只要你给我做个好吃的我就不说。我喜欢吃羊肉,你给我做羊肉吃。」 看着许幕晴的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急切和姦计得逞的得意之色,林媛真想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许幕晴只是贪吃而已,又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怎么会不知道这画像的重要性? 就她,还傻不愣等地跑过来抢画,还认认真真地叮嘱她,敢情这一切都是为了一顿羊肉啊!
298、坐实(15) 感觉自己的智商被许幕晴深深地嘲笑了,林媛撇撇嘴默默回到了夏征身边。 不过魏博容的画功确实很好,他画出来的墨竹简直是太像了,寥寥数笔就将墨竹的神韵画了个七八分像。这在这种画像完全靠想像的古代,已经很厉害了。 「画的不错,比那张图像多了。」 林媛不吝辞藻地夸赞着,不过她也只知道,对于魏博容来说最好的奖励就是让许幕晴高兴,而让许幕晴高兴的最简单最指戳人心的方法就是美食。 「行了,过两天你们俩人来洞天,我亲自下厨给你们两人做一顿好的感谢感谢你们。」 果然,这个奖励比任何华丽的辞藻更能让两人开心。 看着两人高兴雀跃的模样,严如春面上虽然没有丝毫表现,但是眸子里却是放出不易察觉的熠熠光辉。 魏博宇突然咳嗽了一声,提醒道:「我说平西郡主,这件事怎么说也有我的一份功劳吧,要不是我用计让那些家眷们开了口,你现在可还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幕后之人呢!」 林媛眉头一挑,敢情这傢伙是在邀功啊! 「好……」 「好啊,既然魏大公子功劳如此之大,那就请严小姐做东,请你到洞天吃一顿好的吧,反正你做这件事也是严小姐出面请的,跟我们没啥关系,是吧,媛儿?」 被夏征搂在怀里,林媛干干笑了两声,她刚刚明明想说好的,结果又被这个傢伙给抢白了。 魏博宇脸色一沉,哼了一声:「醉仙楼的菜早就吃腻了,我就喜欢吃洞天的菜,最好还是平西郡主亲手做的。我可听说了,平西郡主有一手好厨艺,就算是宫中御厨也难以出其左右。」 「有好厨艺也不给你做!想吃自己找个女人做!」夏征白了他一眼,显然对他十分讨厌。 这让林媛更加好奇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了,竟然「互相仇视」到这种地步。 疑惑刚刚冒上心头,魏博宇就主动帮她解答了。 只听魏博宇嗤笑一声,十分无语地说道:「我说夏征,你也太小心眼儿了吧,不就是我把你看中的一个店面给买走了吗,至于这样记仇?小心眼儿!抠门儿!」 「你才抠门儿!你才小心眼儿!爷早不记得那件事了!」 魏博宇刚说完,夏征就跟炸了毛的小公鸡一样开始叫嚣了,看得林媛哭笑不得。 其实那件事是夏征刚刚十五岁打算开店铺的时候发生的,因为小,又是头一次去看店面,好不容易看中了一个铺子,结果因为他暂时没有那么多银子,只好请卖家宽限几日。 谁知,两人刚谈好日期,这魏博宇就突然出现了,还当场就拿出了足够的银两将店面买了下来。 说起来,其实那个时候魏博宇根本不知道夏征跟卖家谈得内容是什么,只是想着夏徵才十五岁,肯定不是买店面的,他也就没有问他。 「哼,其实你应该感谢我的,要不是我买下了那个铺子,你也不会放弃京城去了驻马镇。我可听说了,当初你只是提了句要买店面就被你老子扛着大刀满院子里跑的事,你要是跟他说你买了个店面,那你还能有命?」 魏博宇挑着眉,鼻翼翕动了两下,看夏征时就像是在看自己不经意间救下来的小麻雀。 夏征嘴角直抽,林媛甚至都能听到他紧咬自己牙根的声音。 她赶紧将夏征往自己身边拉了拉,抖着手里的画像连声道:「快快,把林毅叫进来,我让他去问问那个坏女人到底是不是墨竹,快去快去。」 林媛都发话了,夏征自然不会再跟魏博宇计较了,再说那件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要不是今日正好见到了魏博宇,他也不会想起来。 林毅很快便来了,夏征拿过那纸给他,细细地交代了一番。 在林毅接过那纸的时候,夏征深邃的眸子定定地看了他一瞬,林毅眼睛一眨,立即拿着画纸出门去了。 待林毅离开后,许幕晴和魏博容也走了,两人听说最近江边正在卖河蟹,便去挑河蟹了,还说到时候去找林媛的时候让她给做螃蟹吃。 一说到吃的,这两个傢伙就来劲,林媛笑着挥挥手,让这两个吃货赶紧走了。 至于严如春,在没有得到林媛确切的答覆之前,她是不会走的。反正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就算林媛放过姚含嬿,她也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这个恶毒的女人表面看和顺贤良,其实内心就是个骯脏的毒妇,她害得她父亲无端承受指责,这种苦闷她身为人女自然不能轻易饶过她。 而魏博宇却是不贊成严如春这样做的,毕竟姚含嬿的家世不一般,即便是皇帝也要顾忌三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说着,就又吵了起来。 林媛和夏征面面相觑,两人说起了悄悄话,可是对面那两人还在吵,真是聒噪。 夏征掏掏耳朵,十分不耐烦地哼了一声:「我说你俩就该进一家门过一辈子,吵一辈子,看看最后到底谁能吵得过谁!」 林媛也笑着点点头,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对,年轻的时候比赛看谁吵得过谁,等老了走不动了就各自窝在椅子里,面对面地吵,看谁先被吵死。啧啧,这样的日子,想想也是挺有意思的嘛!」 两人这里说得开心,那边严如春和魏博宇却是变了脸色,齐齐瞪着他俩,又齐齐哼了一句。 「谁要跟他过一辈子!」 「谁要跟她过一辈子!」 异口同声,还是几乎一样的表情,说完之后又同时互瞪一眼扭过了头去,这几乎照镜子一般的动作惹得林媛和夏征哈哈大笑起来,却没有发现那对面二人的耳垂又几乎同时爬上了微微的红晕。 林毅很快便回来了,正如林媛所猜测的,当林毅把这张图像拿给租给勐子房子的东家时,那东家一眼就认定了此人正是那日来找勐子的年轻漂亮女子。 如此,墨竹和姚含嬿收买人企图谋害田惠和林媛的事就此坐实。 ------题外话------ 中午还有……
299、冤家(16) 林媛看了夏征一眼,说起来这件事很是棘手,因为林毅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勐子,当事人不在,即便有东家的一面之词,也很难将墨竹归案。 若是之前洞天的事还可以不管,那么现在这件事就不行了。首先安乐公主就第一个不答应。 「你看……」林媛看向夏征,见他脸色同样阴沉恐怖,不由得心头一跳,看来那姚含嬿是没有好下场了。 「还看什么?那姚含嬿就是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夏征还抿着唇未开口,一边的严如春已经当先过来急急抢道:「林媛,不管你是怎么想得,反正我是不会怕他们大学士府的。若是那姚含嬿将墨竹推出来顶罪,大不了我就找人暗地里用强,把她教训一顿!哼,敢在老娘头上动土,我看她是活得不耐烦了!」 严如春不太清楚田惠马车的事,还以为林媛问夏征的就是陷害洞天的事。 魏博宇呲了呲牙,赶紧过来了:「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你给我闭嘴!」严如春一瞪眼,将魏博宇给瞪得不说话了。 林媛无语地看着这两个有快要炸毛的傢伙,摇摇头看向了夏征。 虽然动了手脚的是田惠的马车,但是姚含嬿跟田惠没有什么过节,若说过节的话,那就是她。 所以,林媛相信,姚含嬿没有办法动她的马车,就只能借着田惠的马车来害她了。 久久不言声的夏征突然冷冷哼了一声,抬起头来看了严如春一眼,沉声问道:「你想怎么教训她?打一顿就行了?」 这么一问,严如春还真就给愣了,是啊,打一顿就行了吗?难不成还杀了她?虽然她很气愤姚含嬿将脏水泼到自己父亲的身上,但是总归也没有什么大的损失。 「这……」严如春抿了抿唇,微微垂了垂眼皮子,不说话了。 魏博宇牵了牵唇角,似是放心了。 夏征又看向林媛:「这件事交给我来办。」 林媛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总觉得夏征微勾的唇角似是在酝酿什么坏主意。 她不禁问道:「你可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夏征挑眉,握着她的手来回摩挲着:「你忘了?西凉太子不是打算和亲吗?正好我们缺少一个合适的代嫁公主呢!」 和亲,代嫁公主? 林媛眼睛一亮,是啊,这姚含嬿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将她除掉然后霸占夏征吗?既然她满心期盼着的就是嫁给夏征,那就让她希望破灭,嫁去西凉那个远地方吧! 严如春也是一愣,不过随即便开心地勾起了唇角:「好啊!太好了,那个姚含嬿一向心高气傲,觉得整个京城的男人都配不上她,甚至连皇子都看不上眼。正好,那就让她去西凉做个摆设皇妃吧,跟一堆女人抢男人,这样的生活她一定很喜欢,哈哈。」 不仅如此,而且西凉太子诡计多端,擅攻谋略,就让姚含嬿这个阴毒的女人跟着他,你算计我我算计你去吧! 不仅是林媛和严如春,就连魏博宇都觉得这个法子十分好。 只是,林媛不经意地看着夏征的时候,总觉得他嘴角的笑意有些意味深长,好像,这件事并不像他们想像的那样。 几人在茶楼里商量妥当了对付姚含嬿的事,许幕晴的丫鬟也兴沖沖地跑来了,说是许幕晴和魏博容在江边挑了好多活蹦乱跳的螃蟹,已经送去了洞天。 小丫鬟还笑嘻嘻地看着林媛,说她家小姐已经在洞天等着了,中午请她给做一顿螃蟹宴吃。 听说有螃蟹吃,林媛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说起来她的洞天还没有螃蟹这个菜式呢。 说起吃来,夏征头一次就乐了:「有螃蟹吃?哈哈,今日还真是沾了二傻子的光了,不然什么时候能吃到我家媛儿亲手做的大螃蟹呢?」 林媛忍不住觑了他一眼,这话说得,好像她没有满足过这傢伙的馋嘴似的。 不过既然许幕晴和魏博容已经买来了螃蟹,那中午就吃螃蟹好了。 她扭头看向严如春和魏博宇,笑道:「一起去吧?」 魏博宇倒是不客气,反正买螃蟹的人也是他的亲弟弟和未来的弟妹,他这个大伯哥过去蹭顿饭吃也是说得过去的。 只是严如春嘛,想到自己的尴尬身份,虽然很想去,不过还是抬了抬眼皮子,摇头道:「我还要回去告诉父亲这件事,就不跟你们吃饭了。」 林媛眉头一挑,她明明看到严如春的眼睛里都是期盼的光,怎么还端起架子来了? 不过心思一转,林媛就明白了,之前这姑娘倒是个随性的,只是后来发生了柳妃斥责小林霜的事,她应该是过意不去吧。 「说事嘛,什么时候都能说,又不急在这一时,走吧,反正出了茶楼就是洞天,又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说完,也不管严如春还想再说什么,她就已经当先跟夏征一起离开了,临走时还不忘回头重复了一遍:「快点啊,来晚了的话,我不保证慕晴会给你们留哦!」 夏征也回头皱着鼻子沖魏博宇哼了哼,不过有林媛在一旁守着,他也没有把不许魏博宇来吃螃蟹的话说出来。 待两人都走了,雅室里只剩下了严如春和魏博宇这一对冤家。 严如春显然还没有从林媛的邀请中醒过神来,一时有些怔愣。 魏博宇斜着眼睛睨了她一眼,忍不住笑道:「呦,天不怕地不怕的母老虎严臭嘴,居然还能做出这个表情来?啧啧,真应该把你拉到大街上让大家都看看,肯定会让大家……哎呦!你什么眼神!没看到我的脚在这儿嘛?就这么往上边踩?呀,你还踩!不是说好了动口不动手的嘛?」 从魏博宇的脚丫子上离开,严如春心情大好,大摇大摆地便推门出去了,嘴里还得意洋洋地念叨着:「这么臭的脚丫子也好意思往外带?切!」 看着严如春消失在门口的身影,魏博宇气得龇牙咧嘴,怪不得京城的女子们都不喜欢跟严如春来往,果然是个臭嘴!
300、睡觉去(17) 在这个养殖完全靠天意的时代,螃蟹可不是一年四季都能吃到的好东西。一般九月中旬到十二月是河蟹成熟的时期,其中,九月十五左右的雌蟹壳凸黄满,肉质细嫩,十月的雄蟹膏脂厚腻,肉丰味美,都是吃螃蟹的最佳时期。 现在正是暮秋,最是吃雌蟹的好时候。 当林媛和夏征回到洞天的时候,许幕晴和魏博容正在后院围着那盆河蟹吵架呢! 是的,吵架! 「喂!你为什么要打我啊?你这个霸道的傢伙,怎么能打人?」这是许幕晴的声音。 「哼哼,打的就是你!谁让你看起来最小最瘦了?哈哈,不打你打谁!」这是魏博容的声音。 听到魏博容的话,林媛忍不住挑了挑眉,就连夏征都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最小最瘦?这是在说许幕晴那个大胖子吗?看来京城里的人们叫魏博容二傻子不是没有理由的。 可是等两人来到蹲在大盆前吵架的两人身边时,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哪里是他们两人在打架啊,明明是他们手里的螃蟹在打架! 只见魏博容两根手指捏着一个发着青黑光芒的大个螃蟹,正让它举着自己的大钳子攻击对面的那只小螃蟹。 说魏博容手里的是大螃蟹也是谬赞了,因为那只河蟹只是比大盆里的螃蟹大一些而已,但是说起来也才只有男子的手掌那么大。 而许幕晴手里的那只河蟹就更小了,她用肥嘟嘟的三根手指夹着小河蟹,一边往大螃蟹头上撞,嘴里还一个劲儿地叫嚣着「沖啊沖啊!」 林媛好笑,还冲啊沖啊,这姑娘果然是兵部侍郎家的小姐,就连一只螃蟹都能当成小卒子上阵杀敌。 听到两人的笑声,原本正在打仗的许幕晴和魏博容都齐齐抬头嘿嘿一笑。 魏博容一个大男人居然也玩这么幼稚的东西,不禁有些羞赧。 许幕晴却没有感觉到什么害羞,还举着手里的小河蟹兴奋地冲着林媛喊道:「媛儿,快瞧!这螃蟹大不大?我们等下就吃它好不好?它可是我的常胜将军呢,已经把容哥哥的大将军打败了好几个了!」 「是我让着你的。」魏博容忍不住纠正了一句,不过在看到许幕晴那兴奋的小脸儿的时候,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了。 「好,今儿中午就吃螃蟹宴。」 林媛点点头,蹲下身子看了看大盆里的河蟹。 这两个人还真是贪心,这大盆里的螃蟹得有六七十只,这是把渔民们打到的所有螃蟹都买来了吗? 河蟹的个头儿都不大,但是林媛看了看盆里的河蟹,基本都是母螃蟹,而且个个青背白肚,活泼乱动。 河蟹一定要吃活的才行,而且还要越重越好,若是河蟹很轻,或者蟹壳发软,那就是空壳或者水多了。 「这些螃蟹都很好啊!个个肥的很!」林媛不禁贊了一声。 听到林媛的夸赞,许幕晴立即兴奋地抱住了魏博容的胳膊,骄傲地宣布:「是容哥哥挑的,那些渔民都说容哥哥厉害呢!」 「我是在书上看到的。」魏博容嘿嘿一笑,两眼放光,对心上人的夸奖十分受用。 对于这两人的秀恩爱,夏征默默翻了个白眼儿,顺便蹲到林媛身边,将自己的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林媛的手刚刚摸过螃蟹,手上脏兮兮的,不然的话,一定要将这个趁机占自己便宜的傢伙给推到一边去。 螃蟹是很容易做的食材,林媛看着这么多螃蟹,再想想等下要来的严如春和魏博宇,便打算清蒸一部分,然后再做个香辣蟹。 许幕晴爱吃辣,不知道严如春爱吃什么口味的。 正跟魏博容嘻嘻哈哈的许幕晴听到林媛的嘀咕,立即接口道:「臭嘴的口味很清淡,不过她吃不了辣。」 说完,许幕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嘿嘿一笑,狡黠地看着林媛:「媛儿,你把今儿的菜全都做成辣的,让她吃得嘴里冒火!哈哈,以后臭嘴就不叫臭嘴了,改成叫辣嘴了,哈哈。」 林媛抽了抽嘴角,怎么以前没有发现这个胖嘟嘟憨厚可爱的许幕晴也是个坏胚子呢?瞧那满肚子的坏水儿呦! 林媛当然不会跟许幕晴狼狈为奸,所以还是坚持之前的想法,清蒸了一部分,其它的螃蟹则做成香辣蟹和酱爆河蟹。 清蒸蟹没有什么技巧要求,将看起来更肥妹一些的河蟹放到蒸笼里蒸熟就行了。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上次跟林媛一起做糖藕的时候十分有趣,这次都不用林媛交待,许幕晴就自告奋勇地去挑个大肥美的河蟹了。 当然,不能少了会挑蟹的魏博容。 看着这两人兴高采烈的样子,林媛一阵好笑,再看夏征,昨晚回来了以后帮她看完了帐簿,今儿早上又被她搅了美觉,这会儿静下来了,倒是有些疲惫了。 「去睡会吧,等螃蟹好了我去叫你。」 林媛有些心疼,刚从西凉回来,接下来就要去解决姚含嬿的事了,紧接着就是那个西凉太子,今日难得偷闲,还是让他好好地睡一觉吧! 夏征是真的累了,在西凉的时候,虽然不用他上阵杀敌,但是每日听着外边那些擂鼓的声音,他心里就不踏实。让将士们在外厮杀,他反而在房间里唿唿地睡大觉,那是混蛋干出来的事。 不过,虽然很累,但是他还是不放心地看了看门口,那里隐约能看到严如春和魏博宇进门的身影。 「不睡,就是回去了也睡不踏实。」 林媛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敢情这傢伙是不放心那个魏博宇啊!人家不就是抢了他的第一个铺子吗,难不成还会抢了他的女人? 「行了,快去睡吧,你留在这里也只是跟那个傢伙吵架!烦人!」 林媛推着夏征的身子往二楼走,可是这傢伙的身子重的很,她推了半天愣是没推动几步路。 听着林媛在自己身后艰难地嘿嘿喘气的声音,夏征坏心眼儿地笑了起来,虽然他跟魏博宇互看不顺眼,但是对林媛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
301、螃蟹宴(18) 夏征嘻嘻一笑,问道:「那你说,我跟魏博宇谁更英俊,谁更威武,谁更吸引你?」 林媛嘴角微微抽搐,抬头看着正扭着头半侧着身子盯着自己的夏征,忍不住腹诽了一句。 不过腹诽归腹诽,她还是用刚刚许幕晴看着魏博容时的那种崇拜的眼神看着夏征,两眼放光地说道:「你最英俊,你最威武,你最吸引我,别说魏大公子了,就是全天下的男人都放在我面前,我都看不到他们,我的眼里,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这么肉麻的话,林媛说完就感觉自己后背一阵发凉,若是摸摸她的胳膊的话,一定能摸着无数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可是,这么肉麻这么嗲的话,在夏征听来却像散发着迷人魅力的瑰宝一般,让夏征爱不释手,兴奋地连耳垂都微微发红了。 只见他勐地回过身来,一把握住了林媛滑腻白皙的小手,激动地连连问道:「真的吗?你真的是这样想得?媛儿,我觉得,我今天好幸福,我等下睡觉肯定会做美梦的。」 林媛好笑地勾了勾唇,连连点头,手也顺势拉着他往二楼楼梯处走去:「我说的当然是真的了,不管是男人,就算是女人站在我面前,你也是最英俊最帅气最惹人眼的那个!」 夏征心满意足地带着林媛满满的爱意去睡觉了,正如他所说,果然做了个美梦。 梦中林媛终于穿上了大红嫁衣,他也穿着大红礼服,一脸傻笑地看着对面蒙着红盖头的新娘子,美滋滋地在一个小媒婆的带领下拜堂成亲入洞房。 眼看着夏征进了房间睡觉,林媛才松了一口气,这傢伙,睡个觉还得说各种好听的话哄着,怎么越来越觉得这傢伙跟个小孩子似的了? 「威风八面不轻易跟人相交的夏二公子,竟然也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啧啧,这要是传了出去,肯定能让京城里那些贵女们惊得掉了下巴!」 林媛还未转身,就听到了魏博宇呲着牙在说风凉话。她挑了挑眉,怪不得夏征这么讨厌这个傢伙呢,跟那个二傻子魏博容比起来,这个大哥还真是不讨喜。 不过,不用她开口驳斥,早已经有人听着不顺耳抢先开口了。 严如春双手环胸,冷冷地嗤笑了一声。 「人家夏公子那叫闺房之乐,你这个老光棍儿不懂就不要瞎说。哼,不过你就算是说了出去也无妨,我倒是很期待看到夏二公子将你吊起来打的情形。到时候啊,我一定会在整个京城张贴告示,带着全城老少过去给你捧场的!」 「你,你这个严臭嘴!」 「你嘴才臭!」 「你!」 此时正是洞天迎客的时辰,大堂里的客人也不少了。听到两人的吵闹,全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两人,甚至有认识两人的客人,早已经目瞪口呆地不知道说什么了。 但是林媛倒是很淡定。 听吵架听得多了,林媛感觉自己已经自动形成了防护模式,对于那些聒噪的吵闹声根本已经免疫。 她无聊地掏了掏耳朵,仿佛没有看到正吵得面红耳赤的两人,径直去了后院。 这么一会儿,许幕晴和魏博容已经将那一盆子的螃蟹分了个三六九等,第一个盆里的是最肥最大的,第二个盆里的则是差一些的,而第三个盆里的螃蟹明显要比第一个盆里的小了许多。 许幕晴撅着小嘴儿,胖嘟嘟的脸颊鼓得圆圆的,很是可爱。 「媛儿,你瞧,这个盆里的螃蟹真是太小了。刚才容哥哥还说要把这些都送回去换好的呢!」 魏博容也满脸沮丧,显然对自己挑到了这样小的螃蟹而自责。 林媛看了眼那第三个盆里的河蟹,虽然跟第一个盆里的比较小了许多,但是这样的大小还是很正常的,根本就不小。 笑了笑,林媛指着那盆小河蟹道:「这些小河蟹也很可爱啊,等下我用这样的螃蟹给你们做个河蟹面,特别好吃。」 对于吃货来说,吃食果然是最好用的转移注意力的东西。 林媛刚说完河蟹面三个字,许幕晴的眼睛立即就大放异彩,兴奋地问她河蟹面是什么东西,好不好吃了。 许幕晴情绪高昂起来,魏博容也受到了感染,立即跟着她嘿嘿地笑了起来,跟刚才那个情绪低落的小胖子俨然就是两个人。 看着眼前这一对儿没心没肺只知道你爱我我爱你的小胖子,林媛笑着摇了摇头,这种简单的生活还真是令人羡慕。 林媛的专用小厨房只有一个灶眼儿,蒸上螃蟹以后就没有地方去炒酱爆河蟹了,所以林媛就让魏博容和许幕晴将第一盆螃蟹送去了大厨房里。 清蒸螃蟹是要动手抠着吃的,所以要挑最肥最大的螃蟹吃起来才过瘾。 跟两人交待了清蒸的时辰,林媛便端着第二盘螃蟹去了小厨房里。 以防第三盆的螃蟹们逃出来,林媛还找了个大板子把第三个盆子给盖了起来。 准备好了以后,林媛便开始着手做菜了。第一个要做的是酱爆河蟹,把螃蟹从中间切一刀分成两半,果然就看到了肥嫩的蟹黄。 林媛暗自点头,别看魏博容瞧着呆呆傻傻的,其实脑子还是挺好用的,至少他就知道学以致用,书上看到的东西还能记得清楚。 为了防止切面的蟹黄和肉流出来,林媛又在切面上粘了些面粉,然后摆放在盘子里。 等这一切都做好之后,便开始起锅了。 锅里放油,烧热以后先把粘好面粉的螃蟹块放到锅里煎一下,等蟹黄凝固全都凝固之后,放入一些酒去腥,再放盐调味儿翻炒就行了。 其实这是一道很快手的菜,也很简单,只要注意在煎螃蟹的时候不要把切面弄坏就好了。 螃蟹很容易熟,等做好了以后再放一些青翠的葱花儿做装饰就可以上桌了。 林媛做完这道菜的时候,正好许幕晴和魏博容也端着刚出锅的蒸蟹过来了。 瞧着许幕晴那兴奋地潮红的小胖脸儿,林媛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302、螃蟹新娘(19) 「媛儿,快点!好吃又美味的大螃蟹出锅啦!」 看着那一大盘子红灿灿的大螃蟹,许幕晴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你们先吃着,我还有一个香辣蟹,马上就好。」 端着刚出锅的酱爆河蟹出来,林媛笑着让水仙和银杏再让小伙计们多拿张桌子来放到后院里。 后院里原本只有一个小石桌,本来是够几人吃饭的,只是今日吃的是大螃蟹,每个人需要的地方大了才能吃的痛快。 魏博宇也点头附和道:「对对,再去搬个桌子来,等下你们几个女人就在这小桌子上,我们几个男人在大桌子上。」 话音刚落,一边的严如春就立即皱着鼻子嗤笑了一声:「你们在大桌子,让我们在小桌子上,呵,这是什么逻辑?看不起我们?看不起我们女人可以别吃啊,这满桌子的螃蟹都是人家林媛做的,有你什么事?」 听到严如春的讥笑,魏博宇立即就瞪着眼睛呲哈了一声,觉得自己都快要被这个严如春给气死了:「我说严小姐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要反驳我一句呢?」 说完,魏博宇眯着眼睛,一手环胸,一手摸着自己的下巴,语气里满是戏嚯:「该不会,你是喜欢我吧?」 喜欢? 正围着螃蟹流口水的许幕晴和魏博容突然支起了耳朵,刚要抬脚进到小厨房的林媛默默地停下了脚步,眼睛咕噜咕噜地转着,一门心思都在严如春和魏博宇的身上。 一句话问完,魏博宇其实也后悔了,他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话? 但是,为什么他还隐隐的带了一点期待,他在期待什么? 虽然心里已经悔地不行了,但是他的神色却是一点儿也不变,还是那副戏嚯的模样,看上去就跟京城大街上随处可见的纨绔公子一样。 许幕晴和魏博容有些惊诧地互望了一眼,这样的大哥,跟平时不一样啊! 「喜欢你?」 严如春突然哈哈笑了起来,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指着魏博宇的脸笑得脸都红了起来:「喜欢你?你怎么这么会说笑话呢?哎呀,魏大公子啊,我这眼睛可没有出问题,才不会看上你的!」 看着严如春涨红了的小脸儿,魏博宇心里微微一沉,咧开的嘴角也僵了。 那边许幕晴和魏博容十分默契地转过了头,甚至还一人端着一个盘子悄悄地躲到了一边,生怕这两个人突然打起来再把刚出锅的大螃蟹给糟蹋了。 哎。 那边林媛微微嘆了口气,回到小厨房里继续做香辣蟹了。 果然,不一会儿便听到那两人又开始互相呛了起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次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儿似乎更浓了一些。 香辣蟹也是一道十分简单的菜,把蟹壳小心地翘起来,然后把腮等东西去掉,再把剩下的蟹身切成两半就准备好了。 锅里放油,先把准备好的螃蟹炸一下,然后再放辣椒爆炒就行了。 当然,临出锅的时候不要忘了放盐调味儿,出锅后再放点香菜碎就行了。 这边香辣蟹都出锅了,那边严如春两人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地吵吵着。 不过这次两人明显都累了,魏博宇坐在小石桌旁边,严如春则坐在了高一些的大桌子旁边,两人一个居高临下,一个抬头仰望,看上去竟莫名地有几分喜感。 两人还在吵架,那边许幕晴和魏博容却是饶有兴致地不知道在聊着什么,笑得两张小胖脸儿跟花儿似的。 趁着还有时间,林媛就赶紧把河蟹面做了。 面条是从大厨房里拿过来的,第三盆里的小螃蟹们也让水仙和银杏提前收拾好,把蟹壳和腿上的皮都弄干净,然后把蟹黄和蟹肉用筷子取出来,再用葱姜蒜炒一下,就成了面条的蟹黄滷了。 等这一切都做好了,就等着一会儿烧水煮面条就行了。 把几样菜都准备好了,林媛看了一眼还在那大眼瞪小眼你呛我我呛你的严如春和魏博宇,便去叫夏征下楼来吃饭了。 本以为夏征还在睡着的,却不想,当林媛蹑手蹑脚地进了房间的时候,竟然看到夏征正睁着眼睛呆坐在床边,满脸都是受伤的痛楚。 「怎么了?」林媛一愣,怎么夏征这表情跟受了很大打击似的呢? 夏征抽抽鼻子,伸出长胳膊一把将林媛搂了过来,自己则将头贴在了她的肚子上,扁着嘴可怜兮兮地抱怨着:「媛儿,我梦到咱们两人成亲了。」 成亲?那是好事啊? 林媛小脸儿一红,才不会告诉他自己也经常梦到两人成亲的场景。 「成亲了,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表情?」 林媛的声音闷闷地,隐约有几分不悦,难道他们两人成亲他不高兴? 夏征使劲抽了抽鼻子,将头在她身上蹭了蹭,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哭得,声音比林媛的还要憋闷:「我们都进了洞房了,我都掀开红盖头了,可是,可是我看到的不是你,而是,而是一只大螃蟹!还举着两个大钳子夹了我的鼻子!呜呜,媛儿,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都是骗我的。」 林媛嘴角抽了抽,身子也僵了,好好地新娘变成了一只挥舞着大钳子的大螃蟹,还被莫名地夹了鼻子,别说是夏征了,换成是她,她也会郁闷地哭死的。 不过,林媛却一点也不觉得夏征做这个梦是因为太想跟她成亲,而是他想吃螃蟹了! 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儿,林媛一把将赖在自己怀里还趁机摸了摸自己腰肢的夏征推到一边去,哼了一声:「行了,你朝思暮想做梦都梦到的大螃蟹已经做好了,就等着你这个新郎官过去宠幸了!」 说完,林媛便抬了抬下巴,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夏征舔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将快要流出来的口水吸了回去,也不知道那口水是因为螃蟹而流,还是因为刚刚闻到的林媛身上的甜馨味道而流。
303、抢座位(20) 一想到院子里还有个贪吃的许幕晴,夏征也来不及回味刚才从林媛身上揩到的油了,赶紧跟在林媛的身后跑下了楼。 林媛只是离开了一小会儿,没想到后院就已经形成了两大阵营,一个是严如春和许幕晴组成的娘子军,一个是魏博宇魏博容两兄弟组成的男人帮。 两支队伍互相敌对,怒目而视,隐隐散发出呛鼻的硝烟味道。那些在一旁伺候的小丫鬟小伙计们全都有自知之明地躲到了角落里,探着脑袋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闻着后院的战火气息,刚下楼来的夏征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跟西凉对战的边境。 他呲了呲牙,看向了被两边人马争夺的目标,高桌子,不禁有些无语。 不就是一张桌子吗?至于这样拔刀相向? 林媛也无语扶额,不就是两张桌子吗,怎么还闹了这么大阵仗? 她赶紧劝了起来,只是许幕晴和魏博容都好说,因为两人都是被无端拉过来的。而真正「对战」的人是严如春和魏博宇。 两人谁都不让谁,非要抢那个高腿的桌子。甚至林媛说要让小伙计们再去搬一个高桌子来都不行。 「林媛,你是不是女人?你要是女人就站到我后边,今儿这高桌子必须得是我们女人用!这是女人的尊严和地位!」 严如春一脸地正气盎然,看得林媛嘴角直抽抽,她终于知道受气包一般的许幕晴是怎么被严如春拉到了自己阵营里的了,敢情不来就是不是女人啊! 那边魏博宇也以同样的方式将夏征拉到了自己的阵营里。 眼看着螃蟹就要凉了,林媛无奈,只好威胁了一句:「你们都别吵了,这螃蟹是我做的,是慕晴买的,我们两个人说了算!女人做高桌子,男人去矮桌子!不同意的人,不许吃螃蟹!」 说完便拉着严如春和许幕晴的手坐到了高桌子上,抓起一只清蒸蟹来便准备吃饭了。 许幕晴早就馋的不行了,此时终于可以吃饭了哪里还顾得了什么高低桌子?她最爱吃辣,第一筷子夹的就是香辣蟹,一口咬了下去,香的她整个人都开始飘飘然了。 「容哥哥快吃快吃,可香了!」 被许幕晴招唿着,再看许幕晴那享受的小模样,魏博容纠结地看了大哥一眼,又看了看桌子上那些螃蟹,终于,咽了咽口水,颠颠地跑过去吃了起来。 果然美味!果然好吃!这平西郡主的手艺真的是太好了! 心里早已将林媛贊到了天上,可是他的嘴却是一刻不停地吃着螃蟹,哪里还有心思开口说话? 夏征对坐高桌子还是矮桌子是没有感觉的,只要有螃蟹吃,就算是让他蹲在地上他都乐意。 「嗯,我家媛儿的手艺就是好,随便蒸个螃蟹都这么好吃!」 对于林媛的厨艺,夏征向来是不吝赞赏的。 他三两下就吃光了一只螃蟹,看得一旁还在跟螃蟹腿儿作斗争的魏博容吃惊不已。 又抓起一只螃蟹来,夏征举着它沖魏博宇晃了晃,带了几分得意和狡黠:「魏大公子真是太体贴了,你怎么知道这些螃蟹不够我吃的居然主动把自己这份儿让了出来?多谢啦!」 本就对魏博宇没啥好感,现在对他有极好的贬损的机会,他自然是不会放过了。 魏博宇本来还在跟得意洋洋吃螃蟹的严如春较真儿,现在大家都吃上了,夏征还这么激自己,他也坚持不住了,浓眉蹙了蹙,似是下了狠心一般转身坐到了夏征的对面。 一连抓起了两只螃蟹,魏博宇才哼了一声:「想得美!」 还回头瞪了一眼正要说他没骨气的严如春一眼:「大丈夫能屈能伸,坐矮桌子也是大丈夫!」 严如春撇了撇嘴,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儿。 这一餐螃蟹吃得大家都满足的不行,两大桌子螃蟹,最后竟然都吃的没剩几个,结果还被许幕晴给打包带走了。 至于小厨房里的那些蟹黄卤,林媛也一併给了许幕晴和严如春,看得魏博容魏博宇两兄弟直流口水。 以前只是听说林媛的厨艺十分精妙,今日一尝,这哪里是精妙,简直就是精绝! 只是可惜,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品尝林媛的厨艺了。 越是品尝过越是难忘,越是难忘越是珍惜,今日一尝林媛厨艺,他日再吃其它饭食,定然味同嚼蜡了。 送走了许幕晴几人,夏征便回了将军府,他还要去看看老烦的伤势,还要准备第二日进宫面圣,这一趟西凉之行,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田惠马车和洞天五石散的事都有夏征处理,林媛也能静下心来继续张罗茶楼的事了。 刘掌柜中午从茶楼回来了,说是年东家已经将茶楼里的桌椅都搬干净了,现在随时可以开始装修了。 林媛点点头,将自己这些天画出来的茶楼格局图给了刘掌柜,这次请的依然是当初给洞天装修的那些人,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城外临近几个村子里的汉子们,个个为人实诚,干活儿实在。把茶楼的事交给刘掌柜和这些人,林媛很是放心。 反正距离回家的时间还早,林媛又抽空写了张告示让刘掌柜贴在新茶楼的门口。 告示很简单,就是招工的。 洞天的小姑娘们现在都是一个萝蔔一个坑,很难再腾出多余的人去茶楼那边帮忙。而且,在林媛的打算里,新茶楼会需要不少做工的小姑娘的,所以还是重新招人比较好。 至于茶楼的掌柜,她不打算再让刘掌柜身兼多职了,一方面刘掌柜年纪大了,精力有限。另一方面,她想要找个女人来掌管茶楼,最好是以前做过茶楼生意的人。 这个年头,当东家的女子不少,但是出来抛头露面做掌柜的女子还是屈指可数的,当然,青楼那样的地方就不要提了。整个京城里边的女掌柜,林媛知道的也就是绛烟阁的程夫人和吴家布庄的徐娘了。 将告示给了刘掌柜,林媛又休息了一下便起身回家去了。 这日深夜,夏征正在自己房间里看手下人送上来的信件,突然,一个黑影从窗子里悄无声息地跳了进来。
304、忠心(21) 落地无声,只有桌上那明亮的烛焰微微跳了跳。 夏征的眼皮子抬都没有抬,继续低头看着自己的信件。 跳进来的黑影一沾地面便单膝下跪,低头沉声道:「林毅见过公子。」 进来的人正是林毅。 夏征似乎笑了一声,语气里分不清是什么情绪:「你怎么来了?」 林毅像是受到了什么闷声重创似的,头依然垂着,脖子有些僵硬,沉声回道:「属下前来请罪。」 夏征唇角微微扬了扬,随手就将手里的信件扔到了一边,眼睛一转看向了地上跪着的林毅,笑道:「副统领,若是本公子今日不给你暗示,你会来请罪?」 闻言,林毅的脖子更僵了,头也垂得更低了。 「你倒是也有自知之明,本公子只是看了你一眼,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夏征显然觉得此事十分有趣,竟低声呵呵笑了起来。 可是他这么一笑,林毅心里就开始犯嘀咕了,这又是副统领又是本公子的,看来这位爷是真的生气了。 林毅心里突突一跳,突然就想起了这小爷当年被大将军扔到军营里歷练时的情形了。他要是被惹怒了,下场堪忧啊! 「公子,属下有错,属下不该知情不报,请公子恕罪。」 一想到这位小霸王带着那些新兵蛋子们把练兵的老兵们坑到了泥坑里泡了一天一夜的事,林毅就立即服了软,他可不想在寒冬腊月去泡泥潭。 夏征挑眉一笑,喉间发出闷闷的响声,听得林毅耳根子直发麻。 「你倒是明白!」 夏征翻了个白眼儿,转过身去哼了一声:「看在你对媛儿忠心的份上,这次本公子就不罚你了,你且回去吧,以后好好跟着她。」 啊? 林毅震惊地抬起了头,甚至连规矩都忘了,就这么瞪着眼睛看着夏征,难道眼前这个宽容大度的公子不是那位小魔头?怎么今儿这么容易就放过了他? 不对,这肯定是个陷阱! 林毅立即双膝跪地,头垂得更低了,从背后看过去,只能看到他弓得弯弯的腰,别说脑袋了,连脖子都看不到。 「公子,属下真的知道错了,请公子责罚。」 这下夏征可是真的乐了,抬脚踢了踢这傢伙的腿儿,哼了一声:「本公子都说没事了,你还这么上赶着求责罚,什么时候夏家军这么,啧啧,算了,难听的话本公子也不说了,你赶紧回去吧!」 顿了顿,他又道:「本公子的手段你是知道的,都要挨罚了居然还没有说出是媛儿不许你将洞天和马车的事告知我,也算是忠心耿耿。就冲着你对媛儿的这份儿忠心,本公子也不能责罚你,你回去吧!」 原来是因为这个? 林毅的心虽然还在吊着,但是好歹也是松了口气,因为他知道,在夏征的心里林媛是个什么位置,若是因为她而免受责罚,这倒是有可能。 「是,属下多谢公子。」 林毅赶紧从地上起来,拱了拱手就要离开,好不容易没事了还在这里碍眼才是傻瓜。 只是刚转过身,身后便传来夏征悠悠的说话声:「以后,听她的。」 简简单单五个字,却让林毅心中震动,以后都听她的,那就是说若是两人的意见不同,还是听林媛的? 「是!」林毅微微抱拳,闪身离开了。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夏征微微牵了牵唇角,林媛总是希望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既然她不想依靠自己,那就放手让她去闯荡吧! 虽然把茶楼的装修工作都交给了刘掌柜,但是林媛还是不放心过去看了看。前有马车出事,后有老烦受伤,田惠这几天是别想再出来了。 本来安乐公主还打算让林媛也老老实实地在家里待着的,偏偏这丫头不是个能憋得住,再加上夏征也回来了,安乐公主便也没有强求。 而且跟小鸟依人一般的田惠比起来,林媛可要彪悍泼辣得多,敢明目张胆动她的人几乎没有。 来到新茶楼的时候,林媛就看到门口围了好多人,还都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林媛纳闷,过去一听才知道,原来大家都在讨论门口那张告示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认出了刘掌柜,不少人都兴奋地喊着要来茶楼做工,因为洞天的高工钱,他们可是听说了的。 林媛微微一笑,越过这些人进到了茶楼里。 刘掌柜正拿着林媛画的图纸在跟包工头讨论着装修的事,因为是背对着大门的,所以两人都没有注意到林媛进门。 包工头儿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在他手底下干活的人都是他们一个村里的男人们,因为这老头儿左右逢源,做事又利索,所以不少人都请了他们来干活。 包工头儿正指着二楼对着大门地方说道:「照着这个图上画的,把那里的房间打通做成一块儿空地,倒不是不能做,只是这样的话,两边的房子都会受到影响,最好,还要把这两个房间的墙壁开一下,不然的话,这两个房间里的客人可是看不到这儿的。」 刘掌柜点头道:「你说的也是,只是若是打开了墙壁,岂不是没有什么隐私可言了?」 显然,刘掌柜也有些犹豫。 林媛好奇,探过头去看了一眼,问道:「装个琉璃帘子行吗?」 两人正凝眸思考着二楼的空地问题,谁都没有注意到她,现在冷不丁听到林媛说话,心里都不禁颤了颤。 包工头儿跟林媛也算是打过几次交道了,对这个聪明伶俐又没有郡主架子的小姑娘十分喜欢。而且她的年纪就跟自家的小孙女差不多,一见到她就跟见到了自己小孙女儿似的。 「郡主。」 这声郡主还真让林媛有些浑身不舒服,她摆摆手,赶紧让梁头儿改了称唿:「梁头儿还是叫我名字吧,这个郡主听了真是不舒坦。」 看着她蹙着眉头,大但是眼睛却晶晶亮的样子,刘掌柜和梁头儿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连连点头,纷纷称唿她为林东家。
305、逸茗轩(22) 林媛嘿嘿一笑,问道:「刚才你们说的那个墙,就直接打开吧,到时候我用琉璃珠儿串个帘子挂上就好了。」 「琉璃珠儿的帘子?这倒是个好主意!」 梁头儿当即便笑了起来,脸上神采飞扬的:「只是这琉璃不好弄啊!」 他在京城里做事也有很多年了,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自然知道琉璃的妙处,也晓得对于现在的大雍,能找到琉璃是很难的,更何况,还用琉璃还做帘子。 洞天的三楼就有一间用琉璃打造的梦幻般的房间,经过这几个月的宣传,现在已经成为京城所有俊男靓女们争相追逐的地方。 只要能够在这个房间里待上一小会儿,就够他们在京城的朋友圈子里炫耀好久了。 只是可惜,这个房间每个月只开放一次,而且据说现在已经预订到了明年后半年了。 不过,虽然这个房间这么受人追捧,但是要价却不算很高,大家也就更加心动了。 有那个琉璃房间在,刘掌柜就知道,林媛一定有法子弄到需要的琉璃。 正如刘掌柜所想,她的确有琉璃,不然夏征这趟西凉之行岂不是白去了? 那只西凉狐狸劫了他们一车琉璃,夏征便烧了他的「狐狸皮」,顺便还趁着两国交战的功夫,派了人去西域又拉了两车琉璃回来。 大发国难财的人到处都有,西凉太子故意挑起两国战事,西凉内部就有不少人对他很是不满。如此,便有更多的人故意跟他对着干,竟是给了夏征个好机会。 想起夏征说起这事时又解气又好笑的模样,林媛就忍不住勾了勾唇,等那个西凉狐狸到了京城,她一定要亲自带着这傢伙到她的洞天和茶楼看看,肯定能把他气得半死。 跟刘掌柜和梁头儿说完了琉璃的事,林媛便将此事都交给了他。 梁头儿已经将画纸上的格局都记在了心里,再看茶楼时便觉得眼前似乎已经出现了之后开张迎客的情形。 对于这个新茶楼,林媛很是满意,虽然有三层,但是每层她都做了不同的规划。 一楼的东边要搭个高一些的大台子,她打算请个说书人在这里说书。而且,跟一般的茶楼说书人不一样,她准备用女子说书,而且说书的内容也是自己写的。 虽说是自己写的,其实也是借鑑的。林媛可不认为自己这个大厨子能写出什么惊世骇俗吸引人的好故事来。 目前她的手头有两个故事,一个是西游记的故事,一个是红楼梦。这两个故事都是歷史上最有名的好故事,一个充满神怪古怪陆离,一个则凄婉绵长。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甚至连小孩子肯定都会喜欢听这两个故事的。 她把红楼梦安排在上午,把西游记安排在下午,这样一天之中都会有人来听书了。 现在茶楼才刚刚起步,一天两台书就够了,等这两部书讲到一半的时候,林媛打算再多加两部。这样第一台是新书,第二台是重复的旧书,就算以前没有听过的人也能有机会来补上了。 虽然一楼是说书的地方,但是林媛不想跟别的茶楼那样弄得一楼喧嚷的很,所以,她将价钱定的高了一些,而且还规定满座之后就不再放人进来,多少也能控制一下。 至于二楼,也就是林媛让梁头儿打通墙壁的那里,空地的位置被设计成了高台的形式,只是这里不是说书,而是表演茶道。 有茶道怎能没有丝乐? 林媛还准备安排一个会弹曲儿的小姑娘给表演茶道的姑娘伴奏,这样,那些在房间里的客人们就能一边品茶一边欣赏茶道表演了。 说是有丝乐伴奏,其实林媛的主要目的不是让大家欣赏音乐的,而是抛出了一个饵。 茶道表演很是优雅,而且学问很多,若是看一次两次肯定看不出什么门道来,但是若是想要深入了解,只在二楼这样远远看着可是没用的。 所以,林媛就把三楼的雅间辟了出来,在每个房间里都安排了一个表演茶道的女子和一个专门弹奏丝乐的女子。 当然,三楼的雅间就属于最高档的服务了,既有表演看小曲儿听,还能趁机谈点私密的事,自然是会受到那些富贵人家的追捧。 而且,这次她还是打算採用跟琉璃房一样的方法,每个房间需要提前预定。若是有人喜欢某个房间的茶道表演的小姑娘,也可以将这个房间包下来,都可以。 不过,无论如何,都不能对表演茶道的小姑娘们做出任何越礼的行为,不然的话,林媛是不介意将这些人列入黑名单的。 当然,不光是那些客人,林媛也会对这些小姑娘们做出明令,若是有人存了依靠客人关系而一步登天的心思,她是要收取天价的赔偿金的。 对于自己要招的小姑娘们,林媛还打算给她们用茶叶来命名。不管她们自己的名字是什么,以后在茶楼里,都得用这个名字。 除了这些小姑娘的名字,还有雅室的名字也是用茶叶命名,说起来也算是她这个茶楼的特色了。 林媛在茶楼里转了一圈,对梁头儿和大家的干劲儿十分满意。 刘掌柜笑着问道:「姑娘把那些小事儿都想到了,只是还有一件大事不知道想好了没有。」 看着刘掌柜脸上抑制不住的笑意,林媛也扑哧一乐:「刘掌柜,你就别想看我的笑话了。你说的是不是茶楼的名字?放心吧,我已经找人去做了。」 刘掌柜自嘲一笑,摇了摇头,其实他也知道林媛不可能会把这么重要的事忘掉,只是这个小丫头,把所有的事都揽到自己身上,也不嫌累吗? 「那姑娘起了个什么样的名字?」 对于林媛起的店铺名字,刘掌柜向来是很期待的,可比夏征想出来的什么香满福满的好听多了。 林媛嘻嘻一笑,嫣红的唇微微动了动,轻轻吐出了三个字:「逸茗轩。」
306、和亲(23) 逸茗轩? 刘掌柜暗自念叨了两遍,连连点头:「闲逸释然,香茗爽心,果然是个好名字。」 林媛唇角一扬,笑得眉眼弯弯。这个名字可是她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当然好了。 而且,她还特意去找了三皇子,让他帮自己提了字。林府门口的大牌匾是当今天子的题字,她的茶楼是皇子的题字,这份荣光一般人可享受不了。 林媛挑了挑眉,突然嘻嘻笑了起来,若是将来大哥能够立为太子荣登大宝,那她现在这牌匾可值了好多钱啦! 一个念头在心底打着转儿,林媛的手又开始痒痒了,她是不是应该趁着大哥还没有被立为太子提前去要点墨宝?等将来大哥当了皇帝,这些字画肯定能卖个大价钱! 若是赵弘德知道了林媛心里打的小算盘,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初认了这个小财迷为义妹? 从茶楼回来,夏征已经在洞天等着她了。 一瞧见夏征那满脸压抑不住的笑容,林媛就知道,他今天进宫肯定做了什么事。 果然如此。 夏征嘿嘿一笑,将她搂到了怀里把早朝时的事跟她说了起来。 当夏征把西凉太子主动提出和亲的事当众说出来之后,满朝文武都开始议论纷纷。正如林媛和夏征所想的,大家都在议论到底是让谁去和亲。、 翠微公主的确是没有成亲的最合适的一位公主了,只是,苏丞相心疼妹妹和外甥女儿,苏天佑又对翠微公主情根深种,自然是不想让她去和亲的了。 苏丞相作为朝中文官之首,他不发话谁敢提出这件事? 如此一来,这和亲的人选便落在了那些百官的头上。 有人欢喜有人愁,正在大家跃跃欲试想要推荐自家闺女的时候,便被夏征的一句话给打击到了泥里。 夏征说:「西凉太子言,对我大雍文化和礼仪十分嚮往,希望能够求娶到一位兰心蕙质秀外慧中的女子。这样的女子我们大雍比比皆是,只是。」 说打这里,夏征突然顿了顿,待大家都急急追问的时候,他才把后边的话说完:「只是,西凉太子还希望这位女子才貌双全冠绝当世。啧啧,这学富五车的男子我们可是多的是,但是女子嘛,能够称得上才貌双全又冠绝当世的,好像还真是挺少的。」 岂止是少,简直就寥寥无几啊! 不过,虽然寥寥无几,但也是有的。 众人心思流转,立即便有人将目光转向了大学士姚仕江的身上。他家姚含嬿堪称京城第一才女,这样的女子不就是才貌双全冠绝当世吗? 姚仕江心头勐地一跳,夏征说的人不就是自己的女儿吗?京城第一才女,京城第一才女,难道他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女儿,要便宜了那个荒凉外族之人? 听完夏征的话,林媛不禁挑了挑眉,抬手在他腰间掐了一把,问道:「那个西凉太子真的说过这样的话?」 夏征一把抓住她作乱的小手儿,嘿嘿笑道:「他有没有说过很重要吗?反正现在他说过了。」 林媛撇了撇嘴,夏征这个傢伙,果然是个坑人的! 只是,她总觉得以姚含嬿的心性,是绝对不会就这样乖乖就范的。 姚大学士府。 姚仕江一回到府中,就立即将妻子孟氏和姚含嬿叫去了书房。当他把夏征在大殿里的话说完之后,姚含嬿已经摇摇欲坠站不稳当了。 孟氏更是震惊,连自家闺女都顾不得了,双膝一弯就跪倒在姚仕江腿边,呜呜地哭诉起来:「老爷啊,咱们就只有这一个女儿啊,万万不能让她嫁去西凉啊老爷!」 姚仕江自然也是不愿的,他好不容易培养出了一个德才兼备的女儿,怎能轻易出嫁?就连皇子他都是看不上的,偏偏现在居然要落个和亲的地步! 这种事,对于那些无作为的官员来说,可能是可遇不可求的,可是对他这个大学士而言,那就是耻辱。 西凉远在西方,又地广人稀,听去过的人说那里的人野蛮无礼,就跟尚未开化的蛮人一般。 那种地方出来的太子能配得上他姚仕江的女儿? 更何况,现在西凉刚刚才跟大雍经过一场战事,谁能保证这一个女儿嫁过去,就能维繫两国安稳? 说不定,他女儿前脚嫁过去,后脚就又开战了,这岂不是白白送命? 孟氏还在哭诉,姚仕江的脸色亦是不好看。 姚含嬿在一开始的震惊之后,迅速地恢復了镇定,她抿了抿唇,坚定而镇定地跪在父亲面前,郑重地行了一礼。 「父亲,女儿既然是京城第一才女,理应为了大雍百姓的安危而前去和亲。只是,女儿这一去,想要再见到爹娘,便已经是遥遥无期。请受女儿一拜,望爹娘珍重,康泰百年。」 她的声音决绝,但又透着点点哽咽,听得姚仕江的喉头也忍不住滑动了两下。 「含嬿!」孟氏搂着女儿的胳膊,以帕子捂着嘴巴呜呜地哭了起来。 姚仕江眉头紧紧蹙起,看着哭成一团的妻女,心头升起一股悲凉。他没有嫡子,唯一的嫡女就是他全部的骄傲,别说平民百姓,就是西凉太子也配不上她。 「此事陛下尚未确定,到底是不是含嬿和亲尚未可知。更何况,那西凉太子来到大雍至少还要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里只要把含嬿的亲事定下来,莫说西凉太子,就是陛下也不能随意更改他人姻缘。」 姚仕江抬手将姚含嬿和孟氏扶了起来,凝眸沉声。 只是姚含嬿在听到姚仕江的话后心头顿时一沉,一个月里将亲事定下来,那岂不是要跟夏征…… 「求老爷给含嬿做主。」 姚含嬿刚开开口,孟氏已抢先一步拉住了她,跟姚仕江求情了:「求老爷为含嬿寻一门好亲事,只要不去那西凉,谁都可以的。」 姚仕江沉声蹙眉:「胡闹!我姚仕江的女儿岂是随便什么人都可嫁得的?夫人放心,为夫定然为女儿寻一门门当户对的好亲事的。好了,你们先出去吧,我有些事要处理一下。」 「是。」孟氏拉住姚含嬿的手立即转身出去了。
307、上门求(24) 两人一路无言,直到回到了孟氏的院子里,孟氏才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刚刚你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还在想夏征?」 看着娘亲生气的样子,姚含嬿微微垂眸不出声。 这样沉默的模样立即点燃了孟氏心中的怒火,她愤愤地哼了一声,骂道:「你这个孩子,是不是煳涂了?现在眼看就要嫁去西凉和亲了,你居然还在妄想着嫁给那个夏征?你若是有本事笼住了他的心也就罢了,偏偏又没那个本事,居然连个小村姑都斗不过,你还有什么脸面自称京城第一才女?」 孟氏的话震得姚含嬿身子一晃,不禁心中冷笑,京城第一才女?呵,她倒是希望现在这个第一才女根本不是自己,这样她就不用担心会被卖去西凉换取百姓安定的生活了。 她又不是什么皇室之人,那些边境百姓们能否安定生活,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只想要嫁给夏征,只想找个一心一意的男人过一辈子。管那个男人喜不喜欢自己,只要他不纳妾就够了。 从孟氏的院子里出来,姚含嬿一时有些失魂落魄,难道她真的要放弃夏征随便找个男人嫁了吗? 墨竹静静地跟在姚含嬿的身后,见她久久不出声,真是要急死了。 墨竹看了眼地上的小石子儿,眼珠子一转,一脚便将它踢到了前边。 姚含嬿本就心不在焉,哪里看得见那个突然飞来的小石子儿? 哎呦一声,姚含嬿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 墨竹眼底划过一丝得意之色,立即上前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急切问道:「小姐,您怎么样?有没有事?」 姚含嬿只是不小心踩到了石头而已,并没有受伤。她动了动脚踝,站直了身子,不过有了这次教训,她也不敢再走神了。 墨竹紧紧搀扶着她,立即抓住机会劝道:「小姐,你是不是还在为和亲的事苦恼?小姐,奴婢听闻那西凉人个个彪悍无礼,不懂得怜香惜玉,小姐若是嫁去了西凉,肯定会受不少罪的。小姐,您还是听从老爷的吩咐,找个好男人嫁了吧!」 「嫁?我不!」姚含嬿眼角微垂,绝对不会因此而屈服。 「西凉我是决计不会去的,京城那些男人?哼,除了夏征,旁人我也不会嫁得!」 墨竹抿了抿唇,你要是嫁给夏征还有自己什么事? 她眼珠子转了转,试探地问道:「奴婢听说二皇子为人就很好,见到谁都是笑盈盈的。小姐,您觉得呢?」 听到二皇子三个字,姚含嬿嘴角划过一丝不屑:「皇室的人,若是做不成正妃,就不要想了。」 言外之意,这姚含嬿看中的只是二皇子的正妃而已。 墨竹暗自撇撇嘴,不过,不管是不是正妃,若是姚含嬿嫁去了二皇子府,那她也会水涨船高当个侍妾了。若是将来二皇子荣登大宝,那她岂不是就能当个妃子了? 一想到自己将来也有身居高位,对丫头僕人们唿来喝去的一天,墨竹的心就砰砰地跳个不停。 只是,这些想要实现,就得让姚含嬿嫁给二皇子才行。 墨竹在心里嘀咕着,连姚含嬿叫她都没有听到,直到姚含嬿拍了她手背一下,她才蓦然回过神来。 「啊?小姐?」 姚含嬿本就心情烦躁,看到她这个样子更是恼怒,声音也重了几分:「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上次那件事处理的如何?有没有留下破绽?」 上次那件事?墨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姚含嬿不耐烦了她才勐然想到她说的是田惠的事。 「小姐您放心吧,我已经找人处理了勐子,不会有事的。」 听她这么说,姚含嬿才放下心来。 主僕二人慢慢走着,姚含嬿心里一直想着嫁给夏征的事,既然明媒正娶不能通行,那就只能用阴的了。 若是让林媛那个小贱人看到她心爱的人跟自己在一起,一定会伤心欲绝的,到时候,别说嫁给夏征了,肯定连面都不会见了。 姚含嬿秀眉微微一挑,喜不自胜:「对啊,就这么办!」 墨竹被她这突然变脸的样子给惊到了,待听见姚含嬿说生米煮成熟饭的法子之后更是惊得连嘴都合不上了。 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不惜毁掉自己的名节,这样的方法真的好吗? 姚仕江虽然一心急着给自己的女儿定亲,但是这件事做得十分隐蔽,生怕被有心人抓住了把柄。 而且他是个自视甚高的人,一般人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 姚仕江思前想后,将朝中的一干众臣一一斟酌之后,将第一个目标锁定在了新科状元马俊英身上。 马俊英是此次科考的新科状元,年龄相貌都能配得上姚含嬿,更重要的是,此子出身不高,若是让他做了自己的乘龙快婿,他一定会感激自己的提携,对女儿对自己肯定会百依百顺马首是瞻的。 只是他这样想,马俊英可不这样想。 当姚仕江的意思被人送到马俊英耳边时,新科状元呵呵一笑,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弄得传话的人甚是纳闷。 不过很快,二皇子的人便到了姚大学士府提亲。姚仕江本就无心参与到皇位斗争中来,对于二皇子的示好自然是婉言谢绝。这样自然就引得二皇子十分不满了。 听到派去的人的回话,赵弘盛脸色阴沉,眼眸里散发着点点狠厉的光芒。 唐如嫣惯会察言观色,一看赵弘盛这表情就知道他是被姚仕江的拒绝给气到了。倒不是因为他多喜欢姚含嬿,他只是不容自己的提议被拒绝罢了。 「殿下,那姚仕江很是不懂事,惹恼了殿下,殿下不要气了。」 顿了顿,唐如嫣唇角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既然那姚仕江敬酒不吃吃罚酒,给他面子却不知道珍惜,那我们就不用礼待了,殿下就等着他们上门来求吧!」 上门来求? 赵弘盛对这四个字十分喜欢,不由危险地眯了眯眼睛。
308、凶神恶煞(25) 赵弘盛向唐如嫣伸出了手来,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腿上,勾着她精巧的下巴,笑道:「我的嫣儿果然是聪明伶俐,那些人都道姚含嬿是京城第一才女,本皇子倒是觉得,那个女人虚有其表,还不如我的嫣儿万一得好。」 「殿下。」唐如嫣娇羞一笑,微微垂了垂头,眼眸里的光也变得尖锐起来,那个女人的确是聪明,只是可惜,再聪明的女人到时候都会成为自家男人向上爬的垫脚石。 赵弘盛哪里喜欢姚含嬿?无非就是看中了姚仕江身后追随的那些莘莘学子们罢了,这么好的资源若是给了那个西凉太子就太浪费了。 西凉太子要来大雍求娶公主和亲的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京城,虽然皇帝膝下有一位公主年纪合适且尚未婚配,但是当年大皇子的事闹得百姓们无人不知。 百姓感念皇后娘娘这些年身体不好,都觉得应该让翠微公主留在皇后身边尽孝。如此,便有更多的百姓叫着要让京城第一才女姚含嬿去替公主和亲了。 这样的话自然是传到了林媛的耳朵里,她虽然猜到了此事定然会引起轰动,却不想竟然连普通百姓都开始议论纷纷了。 看了一眼在斜坐在软榻上好像浑身都没有骨头似的夏征,林媛忍不住蹙了蹙眉,顺手从旁边的盘子里抓起了一只苹果扔了过去。 那苹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是若是砸到了头上也是疼得很的。 林媛以为夏征会及时避开的,但是眼看着那只苹果都已经飞到了夏征的头顶,这傢伙愣是没有要接住的意思。 「小心!」 林媛着急大叫了一声,直到此时,夏徵才嘿嘿一笑抬手稳稳地接住了那只苹果。 林媛脸色一沉,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故意的?」 夏征将苹果放到嘴边啃了一口,挑眉道:「怎么会?我看你突然扔苹果过来,不知道你是要谋杀亲夫还是要请我吃,所以,我当然得等你发了命令才敢接了。」 林媛嘴角抽了抽,决定不再理会苹果的事,问道:「你刚刚没有听到小伙计们的议论吗?外边的百姓们都叫着让姚含嬿和亲呢,这要是你做的?」 若是没有人引导,她不相信百姓们会这样心齐。 那个苹果不太大,夏征三两口就给啃光了,将苹果核扔到了一边的盘子里,抬手用帕子擦了擦手,撇撇嘴道:「我?我才懒得做那件事呢!」 不是他?那会是谁? 苏哲吗?看来看去,这件事的受益人都是翠微公主,所以肯定跟翠微公主有关。 夏征沉沉笑了一声,沖她摆摆手道:「放心吧,不是你想得到的任何一个人。」 林媛挑眉,不是苏哲,不是夏征,不是皇后,那该是谁? 一个人名突然在心头跳出来,林媛微微蹙了眉头,却总觉得这样想也不太对,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过,她这次显然是猜对了。 夏征从软榻上起身,一屁股坐到了林媛的身边,林媛嫌挤,只好将屁股往旁边挪,可是挪来挪去那傢伙就是不肯罢休。 林媛眯着眼睛瞥了他一眼,站起身来便坐到了椅子的把手上。 夏征嘴角直抽:「你就不能自觉一点坐到我腿上吗?」 「呸!」林媛碎了一口,耳垂微微泛红,眼神也开始闪烁起来,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夏征觉得好笑,咳嗽了一声道:「等着吧,姚含嬿的喜事不远了。」 「可是,翠微公主怎么办?」 一听夏征的话,林媛立即就急了,他们之前不是这样说的啊,不是说让姚含嬿嫁去西凉和亲的吗?怎么现在又改了,让她嫁给二皇子了?虽然二皇子也不是个好东西,但是做皇妃对姚含嬿来说还是太幸运了! 不过,一时的气愤之后,林媛静下心来一想又觉得或许嫁给二皇子,也不是个多么幸运的好事。 毕竟,姚含嬿喜欢的是夏征,让她天天看着自己跟夏征卿卿我我,甚至亲眼看到两人大婚,这也是个不错的惩罚。 「若是那姚含嬿能乖乖地嫁给二皇子也就罢了,若是不能……」 夏征勾了勾林媛的小手指头,唇角显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两人正在房间里说着话,门外突然响起了急切的敲门声,甚至都没有等到两人开口说话,刘掌柜就已经迫切地开口喊了起来:「少东家,姑娘,你们两人在吗?出大事了!」 林媛眉头一凛,立即开口:「什么事,进来说!」 刘掌柜推门进来,脸上满是慌张的神色,看到两人就搓着双手说道:「外边,外边来了一伙子人,已经将咱们洞天的门口围起来了。据说,据说是醉仙楼的人,非要点名找姑娘你。」 醉仙楼? 林媛眉头一挑,她记得她跟严如春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啊,前两天还在一起吃螃蟹呢,怎么这么一转眼的功夫,她就带人来踢馆子了? 夏征的眸光也暗沉了起来,手指头在桌上有节奏地敲了敲,沉声道:「怕什么?我们洞天还能怕了一个醉仙楼?去,把护卫们都给我叫出来,还有小伙计们,带上傢伙!爷倒要看看,醉仙楼这帮子人今儿是不是喝多了,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醉仙楼是京城的老酒楼了,名气好生意好,老客户也多。洞天虽然是最近才开起来的,但是因为有特色,饭菜味道也好,也收穫了不少忠实的客户。 可是,即便如此,两边的菜式其实是没有多大的冲击的,虽然因为之前五石散的事,将醉仙楼的名声搞垮了一些,但是那件事也不是洞天做的,若是醉仙楼想要讨公道,也不该来洞天啊! 见夏征已经全副武装起来,林媛赶紧按住了他的肩膀,沉声道:「现在还不清楚怎么回事,你怎么就冲动起来了?我觉得严如春不像这种上门踢馆子的人,我先出去看看他们吧!」 听她说要出去,刘掌柜赶紧拦住了:「不可啊,姑娘,他们来了十多个人,个个举着棍子还凶神恶煞的,肯定来者不善啊!」 凶神恶煞?还带了棍子? ------题外话------ 已经三月了,大概四月底或者五月初完结,这是我写的第一个这么长的文,也是有这么多读者陪伴的文,所以,在「悍女」完结之后,我会做一个送实体礼物和潇湘币的活动来感谢大家的。暂时想到了两种,一个是粉丝榜前三十名的读者,再一个就是在评论区抢楼~但是以往每次搞活动咱们的读者都不是很活跃,评论区的留言也不太多,所以评论区留言这个活动到时候还会再斟酌。 活动时间,暂定本文完结的时候,到时候我会发一个更详细的公告的,请各位朋友继续关注。 ps:书城那边我不能奖励书币,所以到时候只能奖励粉丝榜前三十的读者了,请大家见谅~ pps:新文暂定为「丑女」,女主比媛姐儿稍微可爱一点,本月底或者四月初占坑,到时候跪求大家赏脸收藏么么
309、挑战(1) 当林媛和夏征来到门口的时候,果然看到十多个汉子围在洞天门口,只是,也不像刘掌柜说的那样,个个凶神恶煞手里拿着棍子。 但是最吸引林媛注意的不是那些人手里的棍子,而是放在最中间的那一个蒙着红布的东西,四四方方的,足有一人高。 林媛挑了挑眉,她可不认为这是醉仙楼送来的感谢牌匾。 夏征也是奇怪地咦了一声,显然也是对那个东西很感兴趣。 这么多人还带着东西围在洞天门口,早就吸引了不少过路人围观,不仅是路人,还有临近几个铺子里二三楼的窗子也都被打开了,探出了一个又一个的人头。 见到林媛出来,那些人齐齐抱拳,高声喊了句「见过平西郡主」。 这一声出来,把刘掌柜惊了个仰倒,还没见过踢馆子的人这么客气的呢,难道不是像他想的那样? 正纳闷的时候,只见站在最中间的几个汉子向左右侧了侧身,而后,严向开和严如春便从中间走了出来。 这还是林媛头一次见到严向开呢,跟想像中的模样不太一样,她以为能够开得了醉仙楼和醉仙居这样大的酒楼的人,一定是十分精明的面相。 但是眼前的男子,说白了就是位不苟言笑但是却并不让人觉得有距离的慈爱父亲,令人看了一眼就觉得他并不讨厌。 林媛挑了挑眉,若不是看到严如春搀扶着他,而且两人的面相有几分相似,她真难相信,这个面善的男子就是醉仙楼的背后东家,简直跟林家信一样啊! 「严老爷。」 虽然贵为郡主,但是林媛是个晚辈,见到了严向开自然是要行个礼的。 夏征身为郡王,又向来对二皇子那边的人没有多少好感,自然是不会将严向开放在眼里。 严向开也是头一次见到林媛,在一瞬间的怔愣之后,便自嘲一笑,点头道:「平西郡主果然是年少有为,后生可畏啊!」 看他这个样子,刘掌柜不禁有些汗颜,这一见面就夸来夸去的,看来不是来找事的了。 严如春搀扶着父亲,难得的乖巧了一次,笑着看向林媛道:「林媛,我父亲对你十分好奇,更对你的洞天十分好奇。那日我将你做的蟹黄带回去给我父亲尝了尝,他对你更加好奇,所以,今日非要来找你……」 严如春故意卖了个关子,虽然是笑着的,但是林媛觉得她的笑容里有几分不怀好意。 果然,严如春勾了勾唇之后,便继续说道:「所以,我父亲今日来找你,挑战!」 挑战? 此二字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不过很快便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起闹声。 「醉仙楼挑战洞天!太好了!快快,答应答应!」 「京城最大的两个酒楼比赛啊,也不知道谁更厉害一些?」 「我看好醉仙楼,毕竟都已经开了几十年了!」 「不,我觉得洞天更好,你是没有吃过洞天的饭菜吧?绝对比醉仙楼好!」 「行了行了,你们就别操心谁好了,到时候比赛看看不就知道了?」 「肯定是洞天!要不我们打赌?」 「打赌就打赌!我赌醉仙楼!」 「我赌洞天!」 「我也赌洞天!」 听着四周此起彼伏的吵闹声,林媛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些人还真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双方当事人还没有决定到底怎么样呢,他们就已经开始押银子打赌了! 夏征勾了勾唇,在林媛耳边嘀咕了一声:「我看啊,这几天赌坊的生意肯定会火爆起来了。媛儿啊,等你比赛的时候一定要先示弱,等他们把银子都押去了醉仙楼那边,你再强势起来啊,这样我就能赚得盆满钵满了!」 听着夏征在耳朵魔性的笑声,林媛不禁嘴角抽搐,趁火打劫也不过如此了吧? 见林媛还没有开口回应,严向开开口了:「怎么,平西郡主是看不起严某人吗?」 林媛干笑了一声,不接受挑战就是看不起,接受了肯定又会被说成不敬老了吧? 还真是进退两难。 就在林媛哭笑不得的时候,对面严向开手一抬,而后,那几个簇拥着四四方方的牌子的汉子,便将上边的红布给揭了下来,红布落下,露出了里边的东西。 战书! 噗! 林媛憋了半天的气终于泄了出来,那个东西果然不是感谢地牌匾啊,居然是战书! 只是,用这么大的木头牌匾下战书,也太夸张了吧! 不仅是林媛,就连夏征此时都已经憋笑憋得脸颊通红了,这样别开生面的战书,他还是头一次见呢! 这么大的战书送上门来,若是不接,岂不是不礼貌? 「媛儿,看在严老爷这么大诚心的份上,你便接了吧!」 夏征悄悄用手指在林媛的腰间戳了戳,也不知道是被戳的不舒服,还是被夏征的话气得不舒服,林媛一个大大的白眼儿毫不吝啬地送了出去。 「平西郡主,今日老夫携女儿亲自登门挑战,你总不能让我再抱着它回去吧?前些日子有一帮宵小来洞天闹事,事后还将脏水泼到了我醉仙楼的身上,这个黑锅我们可不能背。」 严向开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故意放大了一些,不仅是周围围观的百姓,就连周边那些探出头来看得客人们也都听了个仔仔细细。 林媛挑眉,知道严向开也是借着这个机会在给醉仙楼洗刷恶名。 看了看对面的严如春,林媛正好接收到她意味难明的眼神。 林媛在心里嘆了口气,为了这丫头的护爹之心,她就配合一下吧。 「不错,上次的事情的确是有人别有用心故意挑拨,不过好在,京兆尹大人明察秋毫,将此事查了个水落石出,还了醉仙楼的清白,也解开了我们两家的心结。」 林媛都这样说了,那些看热闹的人立即便相信了,都纷纷谴责起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甚至还有想像力丰富的人说,这都是别的酒楼看醉仙楼和洞天生意好,故意用的下三滥的招数来挑唆好从中渔翁得利的。 对于这些人丰富的想像力,林媛表示很无语。 不过不管如何,既然两家的心结解开了,多少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题外话------ 下午四点还有~
310、报名(2) 见林媛也出面帮忙澄清,严向开十分感激地抱了抱拳。 不过,感激是一回事,挑战是另一回事,作为在京城经营酒楼几十年的人来说,突然兴起了一个跟自己名声相当的酒楼,他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更何况,他们的挑战是很公平的,就跟武馆与武馆之间的切磋一样,酒楼与酒楼之间也可,从较量中进步,从较量中寻求突破。 以前林媛也经常代表酒店参加一些厨王争霸厨神争霸的比赛,所以对于挑战倒也不是很抗拒。 她看了一眼那大大的牌子,朗声笑道:「既然严老爷看得起林媛,那这个战书我就接下了,正好林媛也想领教一下贵店大厨子们的手艺。」 一边说着,林媛还冲身后的刘掌柜点了点头。 刘掌柜立即让几个小伙计上前,将那个大牌子从那几个汉子手里接了过来。直到此时大家才看明白,原来那几个汉子手里的棍子根本不是来打架的,而是用来挑着那大大的木牌子的。 待小伙计们将战书接了过来,林媛又看向严向开,问道:「不知道严老爷想用什么样的方式对决?」 对于林媛接下战书,严向开还是有几分意外的,不过此时倒是更欣赏这个看上去秀气可爱的小姑娘了。 「平西郡主果然是爽快人。」 贊了一声,严向开又道:「为了公平起见,时间我来定,地点由平西郡主来定,如何?」 林媛点头:「好。」 见她答应,严向开又道:「下个月初六,如何?」 下个月初六,正是十一月初六,距离今日还有不到二十天的时间了。虽然时间有些紧,不过应该也够了。 林媛点头:「至于地点嘛……」 尚未等林媛说完,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里便突然有个人大声叫了起来:「洞天和醉仙楼比赛,这在京城里可是百年难能一见的盛世,还请平西郡主能给我们一个亲眼目睹的机会,也好让我们开开眼界啊!」 这人说完了以后,立即引起不少人的附和:「是啊是啊,请平西郡主成全我们!」 林媛挑眉看了四周一眼,做菜不像是比武,随便找个地方就能办了,光是灶火和大锅就很麻烦。她原本是打算安排在洞天的后厨里的,厨房就跟大厨子们用的刀一样,用习惯了才顺手,做起菜来才更好。 只是,现在被这些人这么一起闹,她显然是不能将比赛地点安排在洞天了,可是别的地方又没有合适的灶火啊! 就在林媛犯愁的时候,一边的夏征突然开口了:「城外临江处开阔敞亮,视野也宽阔,而且旁边就是望江楼。」 林媛扭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明白了夏征的意思。 洞天和醉仙楼的比赛,势必会引起很多人的关注,到时候不管把地点定在哪里都会引发一些冲突或者不必要的麻烦。 这样一来,城里肯定没有这么大的合适地方。但是城外就不同了,临江本就地广人稀,再加上望江楼也能容纳不少贵族,这些事就可以解决了。 而且,这次比赛肯定会给望江楼带来不少客人,他们一定会十分乐意提供一些便利,比如比赛用的大台子,还有炒菜做饭时用的灶火和锅铲。 「好,那就把地点定在临江!」 林媛拍板定论,严向开也立即点头答应,看来对这个地方十分满意。 比赛的时间地点都定好了,现在就差比赛的方式了。 严向开是长辈,又是提出挑战的人,林媛便也让他决定了。 不过,严向开是个十分正直的人,绝对不会沾林媛一点儿便宜。 「比赛分为三场,由你我各出一题,第三场再自由发挥。至于评判的人,你请三位,我请三位,如何?」 林媛勾唇一笑,对这个提议十分满意。 不过,她看了一眼周围正热切期盼地围观的人们,心中一个念头涌上心头,眼珠子一转,笑道:「评判只请六位有些太少了,这样吧,我们不妨再在旁边甚至一排观众席,到时候将饭菜也给这些百姓们尝尝,然后让他们一起来做评判,如何?」 林媛这个提议一说出口,立即就引起围观百姓们激烈的欢唿,大家都争着抢着地叫着好,甚至已经有人当场表示自己要参加评判了。 百姓们如此激动,严向开若是说个不字,一定能引起骚乱。 虽然他觉得这些百姓们没有他请来的人有经验,但是也硬着头皮答应了。 百姓们高兴地叫了起来,全都问起如何报名参加评判。 林媛嫣然一笑,沖夏征挤了挤眼。 夏征立即会意,心里暗骂了林媛一声小财迷,便站出来大声说道:「大家稍安勿躁,我们会选出二十人作为评判人,若是有想要参加的人,可以来洞天报名。十天后,我们会在洞天门口採用抓阄的方式来决定能够参加评判的人是谁。」 他看了热情高涨的百姓们一眼,突然嘿嘿一笑,继续说道:「我知道,想要参加评判的人很多,但是为了保证比赛顺利进行,想要报名的人呢,每个人交一两银子。至于到时候能不能选上你,这一两银子可是不退的,所以,大家要不要报名可要想好了,别到时候没能选上你再来吵闹,太麻烦了。」 这样一个条件说出来,自然有不少人都不想参加了,一两银子买一个不知道能不能如愿的机会,风险太大了。 不过,想要冒着风险搏一把的人也是大有人在的,立即就有人举着手应和起来。 「不就是一两银子吗?没准儿我就那么幸运选上了呢!再说了,若是能亲口尝到洞天和醉仙楼大厨们的饭菜,一两银子可是赚翻了!」 「可不是吗?我可听说了,平西郡主有一手好厨艺,没准儿这次就是她亲自上阵比赛呢!若是能吃到平西郡主做的饭菜,就是让我立即死了我也瞑目了!」 「我也要参加!一两银子也不多,我来我来!」
311、下注(3) 看着越来越多的百姓纷纷抢着要报名,严向开和严如春的眼睛都直了,再看林媛和夏征的眼神时都像是看怪物一般了。 这两个傢伙的心眼是不是也太多了,居然还能想到这样的方式挣钱! 林媛的确是想到了这样的方式挣钱,不然的话,比赛的台子和需要用的那些桌椅啊什么的,都让她自己掏腰包吗? 既然有人愿意出钱围观,让这样的银子可得好好利用起来。 她向前走了一步,抬手让大家先安静下来,便道:「各位,大家报名的银子我们不会放到自己的口袋里的,全都会用来筹备比赛。当然,为了不让大家白白掏银子,没有选中的报名者,我们也会发一张券,比赛时可以坐到观众席上近距离观看比赛过程,如何?」 「好!」 伴随着一阵阵叫好声,严向开和严如春是彻底对林媛服气了,先不说这姑娘做菜手艺如何,反正对于挣钱来说,的确是有一套的。 将战书送来,又约好了各种事项,严向开和严如春便带着那些大汉回去了。 林媛和夏征自然也回到了二楼雅间里。 只是,主角们都走了,洞天门口还是热闹的不行,不少人都举着银子围在刘掌柜身边要报名。 刘掌柜立即手脚麻利地招唿着小伙计搬了桌椅出来,还找了五六个识字的小伙计拿了笔墨接受大家的报名。 因为报名的人太多,为了不发生意外,刘掌柜还给每个小伙计身后配了一个会功夫的护卫来守着钱箱子。 虽然在门口开了五六个报名的地方,但是每个桌子前还是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那场面甚是壮观。 看着楼下那好几排长长的队伍,夏征有几分怨念地搂住了林媛的腰肢,闷声道:「都怪你,非说什么用那些银两筹备比赛的话,害得为夫都不能挣钱了。」 林媛撇了撇嘴,夏征越是这样说就说明他越是想到了挣钱的法子。 「就你这财迷的本性,要说不挣钱我打死我都不信的!」 斜着眼睛睨了夏征一眼,林媛便关上窗子走到一边去了。 夏征讪讪地摸摸鼻子,难道他刚刚装的不像吗? 正如夏征所言,洞天和醉仙楼较量厨艺的事传开之后,大大小小个个赌坊里果然挂起了赌哪家会胜的局。 大家有的支持已经有了几十年歷史而不倒的醉仙楼,有的则看中林媛的平西郡主之位,觉得看在这个名头上,严向开也一定会手下留情打个平局。当然也有吃过洞天饭菜的人都觉得洞天一定会是胜利的一方。 夏征自然也没有放过这么好的挣钱的机会,每日无事时总是爱往赌坊里跑,不少认识他的人都悄悄地在旁边盯着他的赌注。 只是,说来也是奇怪,这个夏征今儿这这个赌坊花一千两买醉仙楼胜,明儿又换个赌坊再花一千两银子买洞天胜,反正不管怎么样,总是令人捉摸不透。 不少想着跟随他下注的人都被他弄得头晕眼花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就在大家都为夏征这不着东不着西的下注方式郁闷的时候,终于有人道出了一条绝密的小道消息。 据说,夏征在京城里每个赌坊都各花了一万两银子买这两家平局。 这个消息一出,所有摸不着头脑的人全都恍然大悟,怪不得夏征总是高调地出入个个赌坊呢,原来这一切都是幌子!他在暗地里做的那些才是真正的用意! 此传言一出,大家都觉得就不是传言了,你传我我传你,买两家平局的人急剧增加。甚至还有不少之前买了其中一方胜的人,都忙不迭地赶到赌坊去改成平局。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十来天,大家却觉得似乎已经看到了结果,纷纷认为这场比赛会以醉仙楼顾及林媛的平西郡主之名而故意放水成平局。 不过,当大家都跟风下注买平局的时候,也有人觉得这件事很蹊跷。 苏天睿最近因为苏秋语和夏征之间的事,都觉得没有脸来见夏征了。不过,眼下有个这么好的挣钱机会,他自然是不会错过了。 因为苏秋语对林媛的怨念,苏天睿也不好违背小妹的意思去洞天找夏征,只好在赌坊里去赌夏征了。 这天终于在四方赌坊找到了他,苏天睿一见面就拉着夏征的手,满眼放光地看着他。 但是,一句话也不说。 夏征下意识地打了个机灵,赶紧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还嫌弃地用帕子使劲擦了擦自己的手。 「爷告诉你,爷喜欢女人,不要用那种爱慕的眼神看着爷!」 苏天睿似是没有听出夏征语气里的讥讽,嘿嘿一笑,继续凑近了一些,直到把夏征给逼得差点从椅子上仰倒过去才堪堪开口问道:「快跟我说,那个传言到底是不是真的?」 夏征心头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理他:「什么传言,我怎么不知道。」 苏天睿眼睛微微一眯,脸上全是瞭然的表情,也不等夏征再开口,他就已经两眼放光地扔下一句「我知道了」跑了出去。 夏征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暗道不好! 果然,还未来得及开口,门外已经传来苏天睿杀猪般的嚎哭:「哎呀呀怎么办啊,我的银子!快!把那一千两都给我买成平局,我要买成平局!」 夏征呲哈一声,懊恼地拍了一把椅子把手:「这混蛋是爷肚里的虫子吗!」 之前苏天睿四处寻找夏征的事,几乎所有赌坊都知道。 虽然他刚刚进出夏征的房间时十分隐蔽,但是还是被不少人给偷偷发现了的。此时再见到他这样急切地叫着改买平局,不少人都断定,他肯定是从夏征那里得到了什么可靠的消息。 一开始还在观望的人,此时都纷纷出手买了平局,买定之后,还好笑地嘲讽着苏天睿自作聪明,以为他跟夏征偷偷见面做的很隐秘吗?其实早就被人给发现了! 这两个蠢货! ------题外话------ 六点还有~
312、晕倒(4) 而被大家骂成蠢货的两个人此时正在一旁的茶楼里大眼瞪小眼。 看了一眼正瞪着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苏天睿,夏征终于忍不住发飙了:「我说你累不累!能不能稍微让眼睛休息一下?」 苏天睿也皱了皱鼻子,十分不满地哼了一声:「不累!」 虽然嘴里说着不累,但是苏天睿还是下意识地揉了揉已经发酸的眼眶,手上顿时有眼泪流了出来。 为了不让夏征嘲笑他,他立即将手放到了背后在衣服上悄悄蹭了起来。 「你跟那个小村姑……好好,平西郡主,你别瞪我了,我这不是改口了吗?」 感受到夏征眼神里的警告,苏天睿赶紧改口,还撅了撅嘴抱怨道:「在家里叫平西郡主被小妹训斥,好不容易改口称小村姑了又被你瞪眼,我怎么活得这么辛苦?」 夏征撇了撇嘴,对他的抱怨假装没有听到。 看着对面那人直接无视自己的模样,苏天睿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说道:「哎,这些天小妹一直在念叨着让我来约你,我,我知道你肯定不想见她,就总是推脱。夏征,咱俩从小一起长大,秋语也是,真的就到了不能再见面的地步吗?」 夏征眼皮子撩了撩,苏天睿说的对,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只是一个表情这个傢伙就能看出来,不然刚才在赌坊里,他也不会那么准确地把握住夏征的用意了。 只是,兄弟情谊是一回事,男女之情又是另一回事,两者若是混为一谈,以后恐怕会连兄弟都做不成了。 「我只想说一句话,若是她安分守己,我会看在她是你妹妹的份上,把她也当做妹妹看待。若是她……」 后面的话不用夏征说,苏天睿也已经明白了,说实话夏征不是好相处的人。 但是,想到茶饭不思日渐消瘦的小妹,苏天睿还是忍不住追问了一句:「娥皇女英,难道,你就不能同时拥有吗?别跟我说将军府不许纳妾,若是你愿意,我相信安乐公主和大将军不会……」 「天睿!」 夏征略带凉薄的声音震得苏天睿身子一个哆嗦,他不禁咽了咽口水,低下头去,慢慢点了两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别说是大将军和安乐公主答应他纳妾,就算是林媛答应,他也绝对不会纳妾。这不是家庭教养的问题,而是他自己的心意。 更何况,那个彪悍的母老虎是绝对不会答应他纳妾的! 因为苏秋语的事,苏天睿也不好意思再跟夏征坐下去了,起身便离开了。 夏征垂眸喝着手里的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起身也下楼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走得太急,下楼时一不小心竟然将正在上楼的一位姑娘给撞倒了。 那位姑娘身着素色衣裙,头戴面纱,虽然看不清楚面貌,但是一双眼睛盈盈如水,十分传神。 夏征下楼,那姑娘上楼,两人不小心一撞,那姑娘便下意识地往后倒了过去。 夏征眸光一闪,眼底快速地划过了一道暗光,抬脚便踩在了那女子长长的裙摆上。因为裙摆被踩住,这女子便定格在了向后仰倒的姿势上再没有摔倒。 「小姐!」 女子身后的丫鬟后知后觉地将她扶住了,还发出了一声十分响亮的叫声,茶楼里的人本就不多,立即引来不少人的注目。 夏征唇角斜斜一扬,对墨竹冷冷哼道:「你就在你家小姐后边,难道都没有发现她摔倒吗?还是你打算任由你家小姐摔下去,你好看热闹?」 是的,这个小丫鬟就是墨竹。 戴着面纱差点摔倒的女子正是近来被大家高声唿吁去和亲的姚含嬿,不知道是不是怕被百姓们认出来,今日出门时,姚含嬿戴上了面纱。 被夏征这么冷冷一瞪,墨竹的脸立即就红了,神色也顿时慌张起来。 她甚至还感受到了不少看客们的眼神在自己身上不怀好意地来回瞄着,她刚刚的确是故意没有去接姚含嬿的,但是这不是因为她要看热闹,而是姚含嬿自己要求的,不然怎么能让夏征出手救她呢? 只是可惜,事情并没有按照她们两人设计好的样子发展,夏征的确是下楼了,姚含嬿也的确被撞得摔倒了,只是,那个男人怎么没有出手抱她?就算是拉一下也好啊! 看着被夏征踩了一个黑印儿的裙摆,姚含嬿心里暗自生闷气,难道她就这么招人烦吗?居然要用脚踩裙摆的方式来救她! 早知如此,她就该狠狠地摔下去,最好摔断个胳膊腿儿的,然后一辈子赖上夏征! 只是,夏征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尚未等姚含嬿开口说话,夏征已经转身上楼,从另外一个楼梯下去了。 姚含嬿的脸色简直可以用黑如锅底来形容了,宁愿多走那么多路,也不愿意跟自己开口说话吗? 她身后的墨竹更是打了个颤,幸好夏征没能看上姚含嬿,不然的话,以后若是天天对着这样一尊阎王真是吓死人了! 「小姐,那个东西……」 墨竹刚开口就被姚含嬿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她赶紧顺从地低下了头,不过垂着的眸子里多了几分难以言明的暗光。 看了一眼早已不见夏征身影的门口,姚含嬿抬手抚了抚面纱,转身便下楼去了:「走,跟上去!」 墨竹连连点头,忙不迭地跟在后头,只是在临出门时不经意地朝着二楼的一个房间里瞥了一眼。 今日出门时,林媛特意嘱咐夏征去城外刘丽敏那里问问红酒酿的如何了,她打算跟醉仙楼比赛时用红酒做一道菜。 因为苏天睿突然出现,夏征差点忘了这件事。 只要不跟林媛在一起,夏征向来是自己驾着马车来回跑的,只是今日,不知道为何,马车刚跑出城门,夏征就觉得有些头晕。 看了看城门,再看看前方何家村,夏征咬了咬牙,继续赶着马车往前走。 初冬的郊外,偶尔有几只乌鸦飞过,夏征的马车就这样孤零零地疾驰在小路上,越走越慢,最终停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辆颜色明亮的马车快速靠近,姚含嬿一把掀开马车帘子,看着旁边马车上晕倒的那个男人,唇角高高扬了起来…… ------题外话------ 可怜滴小鲜肉呦~就要便宜了姚含嬿那个老巫婆了~
313、踹门(5) 洞天,正在研究比赛时菜谱的林媛突然心头一震勐颤,她紧紧地揪住了自己的胸口,总觉得今日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林毅!林毅!」 叫了两声都没有见林毅进门,林媛才自嘲一笑:「我刚刚才让林毅回府拿东西了,他怎么会在呢?真是煳涂了。」 转头看了一眼窗户,林媛一边揉着胸口一边站起身来准备开窗子。 吱嘎一声,窗子的窗棂有些旧了,竟然发出微弱的嘈杂声,让林媛的心头没来由地又是一颤。 今儿是怎么了? 正想着,门外突然响起一连串急切的脚步声,林媛眉头紧紧蹙起,想要过去开门看看,却发现自己的腿竟如灌了铅一般沉重,竟是连动都不能动了。 「姑娘!」 刘掌柜一脸惊慌地推门进来,额头上满是冷汗:「刚刚有人来报,说是在城外发现了少东家的马车,还有人说看到有人将少东家带去了悦来客栈!」 悦来客栈? 今日午时,城中所有的贵家小姐们几乎都听到了风声,说是夏征在外出的途中突遇不测晕倒半路,幸好被姚家小姐姚含嬿偶遇及时带回了城中。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晕倒的夏征不但没有回将军府,也没有去看郎中,反而带着姚含嬿来到了悦来客栈。 「带着」这两个字用得十分蹊跷,不少聪慧女子立即发现了此事中暗藏的猫腻,夏征不是晕倒了吗?怎么他还能带着姚含嬿去悦来客栈呢? 越来越多的女子坐不住了,越来越多的马车赶到了悦来客栈。 悦来客栈的掌柜哪里见过这样大的阵仗?几位贵小姐们一番威逼利诱之下,便将姚含嬿所在的房间给抖了出来。 「走!上去问问,这姚小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把受伤的夏二公子送去将军府?」一个女子甩着帕子,带头就往二楼走去。 「就是!她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即将要和亲的女子,还往外边瞎跑什么!不守妇道!」跟在身后的女子愤愤地指责着,语气里满是不屑,心里却是懊悔万分,为什么今日偶遇夏征的不是自己呢? 「平时见那姚小姐不言不语的,谁承想她才是心眼儿最多的那个!哼,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真是不知廉耻!」 不少女子纷纷附和着,在她们看来,夏征就是被鬼迷心窍的姚含嬿给「挟持」来了悦来客栈,以防夏二公子被姚含嬿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给欺负了,她们都立即赶来英雄救美了! 刚来到二楼,几人便看到了远远守在门口的墨竹。 墨竹显然也是被吓坏了,一见到这么一群小姐们赶来了,吓得整个身子都开始发抖了。 「陈小姐,刘小姐,王小姐,你们,你们怎么都来了?」墨竹脸色苍白,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带头的那个小姐当先冷哼了一声:「墨竹,你这是问的什么话?难道我堂堂侍郎家的小姐都不能随意走动了吗?」 「就是!说起来我爷爷也是大学士,我爹又是协办大学士,说起来你家老爷见了我爷爷还得行礼呢,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质问本小姐的?」 「哼,这个小丫鬟就是狗仗人势!别跟她废话,我们只管找她家小姐!」 「对对,我们找她小姐,不跟她废话!」 「这丫头就是在拖延时间,快,夏二公子没准已经遭遇不测了!」 听着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叫嚣着让姚含嬿出来,墨竹的眼神更加慌乱了,不过幸好几人都碍于姚仕江的面子没有採取什么过激的行为,不然的话,她恐怕很难将门口守住了。 「你家小姐是不是就在里边?」 为首的那个小姐当先迈出来一步,对墨竹步步紧逼。 墨竹被她的眼神骇得连连后退,砰一声便撞到了身后房间的门上了。 感受着后背传来的疼痛,墨竹眉头紧蹙,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唇瓣,连连摇头:「没,没有!」 没有? 那几个小姐冷笑一声,若是没有这丫头会这么卖力地守着门口?会宁死也不让她们进门去? 几人叫嚣着要去开门,可是墨竹的身子死死地守在门口,双手紧紧扒着门框,别说开门了,就连门都摸不着! 「我告诉你们,你们若是坏了我家小姐的好事,我家小姐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别忘了,经过今日之后,我家小姐会是个什么身份!」 墨竹这一句出声,立即将门口的几人给镇住了,是啊,她们怎么没有想到,若是今日姚含嬿事成,等她再出门来时便已经是夏征的女人了。 以将军府的作风,即便姚含嬿做的事不光彩,也会是个正妻的! 几个贵家小姐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怪就怪她们来得太晚了,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这么久,肯定已经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了! 墨竹唇角微微一勾,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只是,这个笑容尚未完全展现,便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在二楼楼梯口响起。 「身份?呵,你家小姐做出这等丢人现眼的丑事,还妄想谈什么身份吗?」 众人循声望去,便看到一脸怨怒的苏秋语出现在楼梯口,她的身后跟着程月秀,还有姚芷兰! 看到姚芷兰跟苏秋语出现在一起,不少人的脸上神色古怪起来。 「墨竹,姐姐真的在里边吗?」 姚芷兰跟在苏秋语身后来到门口,看着墨竹问了一句,神色里隐藏着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程月秀也勾了勾唇,给了墨竹一个不屑轻蔑的眼神,而后转身笑问姚芷兰:「芷兰,这就是你们姚府的教养吗?居然当街勾引男人!」 姚芷兰干干一笑,面色有些尴尬,不过眼底却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苏秋语才懒得搭理这些口水战,她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夏征,他真的被这些人给算计了吗?真的跟姚含嬿…… 「开门!」 墨竹的唇角划过一丝嘲讽,垂眸不动:「苏小姐,门已经拴住了,奴婢……」 言外之意就是门开不了! 苏秋语心中怒气顿涨,看着那门哼道:「找人来撞……」 「还用找人吗?老娘的男人老娘自己救!」 众人只觉得耳膜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声震得生疼,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一道劲风颳得身子乱晃。 砰地一声! 那门便被一个彪悍的女人一脚踹开了! ------题外话------ 彪悍的女人,是哪个哩? 今天没有了,明儿继续!~
314、杀千刀的(一更) 「啊!小姐!」 被林媛的腿风一带,守在门口的墨竹一个趔趄,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好巧不巧地,鼻子正好撞到了门边摆放的那个花盆,连门牙都被重重地磕了一下,流出了猩红的血。 不仅是墨竹,其他几个贵女小姐也都踉跄着抖了两下,要不是被身后的小丫鬟及时扶住,只怕此时门口已经摔倒一片了。 苏秋语前脚还叫着找人来撞门,没想到林媛后脚就将门给踹开了。 这女人什么时候来的? 这真的是女人吗? 看着眼前咣啷响着歪倒在一边的门板,苏秋语几人全都齐齐咽了口唾沫。 果然彪悍啊! 但是她们此时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管这个小泼妇了,因为她们的眼睛都看向了门内! 一把将门踹开,林媛又一脚将企图抱着自己腿阻止自己进门的墨竹踢到了一边去,林媛便霸气地走进了门里。 只是,跟自己想像中的不同。 不是说夏征遇到了危险吗?不是说晕倒了吗? 怎么这房里…… 林媛瞪大了眼睛看着地面上扔得乱七八糟的衣服,而她此时正踩着的,居然是一只粉红色绣鸳鸯的肚兜! 「噫!」 林媛咧着嘴嫌弃地将那只肚兜踢到了角落里,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床上。 地面凌乱,床上却是干干净净的,因为,被子早已不知道被扔去了哪里。此时的床上,除了一个一丝不挂的美人,什么都没有! 姚含嬿浑身光熘熘的,长长的头髮凌乱地披散在身后,身上全都是欢好之后留下的痕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折腾地太厉害,此时的她连动都不能动一下,就那样一丝不挂地在床上躺着。 说是躺着,其实是半倚着的,她的头歪着,绝望地看着大敞四开的窗子,似乎那里有什么人凭空出现了一般。 「哎呀!」 苏秋语等人都急不可耐地想要看看房间里的夏征有没有被姚含嬿这个贱人糟蹋,但是当她们争先恐后地闯进门看到床上的女子时,都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只是,指缝间却可疑地留了不少空隙。 不知道是谁突然叫了一句:「瞧啊,她的腿上怎么有血?」 叫出这句话的女子显然是个还未长大的小姑娘,其他几人虽然都还没有出阁,但是对于房中事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一瞧见姚含嬿腿上那可疑的血迹,大家都心知肚明了。 「姐姐!」 姚芷兰尖声叫着想要过去帮姚含嬿盖衣服,只是刚走了两步就忍不住停了下来,嫌弃地撇了撇嘴:「什么味道?好难闻!」 的确难闻,刚刚欢好过后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即便开着窗子,但是也不能及时将味道散去。 「姐姐,你等着,我这就叫人回去请爹娘,让他们你给做主!」 姚芷兰一边说着,一边叫着自己的小丫鬟赶紧回家去。 床上的姚含嬿早已被这个不中用的妹妹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此时哪里是找爹娘的时候?此时最重要的事是把眼前这些看光了自己身子的女人们都赶出去啊! 可是,虽然姚含嬿此时心里已经气急,她却不能做任何事,整个身子又疼又酸,别说说话了,她就是连喘口气都觉得累。 好想睡觉好想休息啊! 可是,一闭上眼睛看到的全都是那个男人在自己身上蹂躏的场景,一想到这些,她就恨不得自己的眼睛是瞎的! 胃里没来由地翻腾起来,姚含嬿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整个身子也火辣辣的,即便窗子开着,门也开着,可是整个人都跟架在火上烤一般,痛苦难堪,生不如死! 一滴晶莹的泪在眼角滑过,却怎么也洗不掉今日受到的耻辱。 「怎么回事?征……」 苏秋语愣愣地看着眼前光着身子的女子,却没有找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下意识地就问了起来。 「苏小姐,你胡说什么!」 不等她说完,林媛已经当先打断了她,一个冷厉的眼神瞪得苏秋语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苏秋语此时也后悔了,房间里没有夏征不是正好吗?她怎么还要往夏征身上扯呢?真是蠢死了! 见苏秋语终于聪明地闭紧了嘴巴,林媛才将眼神从她身上移开,扫了一眼正瞪着眼睛看着姚含嬿的几位贵女们,淡淡道:「各位小姐不知道从哪来听来的谣言,此时一见也该澄清了。各位还是请出去吧,墨竹,还不过来给你家小姐整理一下。」 墨竹早已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了,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进了房间,两行鼻血也来不及擦,被磕得少了一块儿的门牙也顾不得了,在房间里来回寻找着,口中还魔怔了一般叨念着什么。 看着墨竹这个样子,林媛眼睛一眯,看来这个墨竹知道些什么啊! 房间里的地面上只有女式衣裙,没有一件是男子的,再看那开着的窗子,显然那男子已经在这些女人们来闹事的时候夺窗而逃了。 只是,那个男子是谁?真的是夏征吗? 林媛的心忍不住沉了沉,虽然她很相信夏征,但是一想到刘掌柜过来禀报时说过的话,她就心疼,这个女人居然给夏征下药害他晕倒,就算是让她在所有男人面前赤着身子都不为过! 更何况现在看到的只是几个女子,够便宜她了! 抬脚踢了墨竹一下,林媛有些嫌恶地哼了一声:「蠢东西!还不给你家小姐穿上衣服!」 墨竹怔愣了一下,终于回过神来抓着地上的衣裳就踉踉跄跄地冲到了床边,手忙脚乱地给姚含嬿盖着身子。 都说捉姦拿双,今日只捉到了姚含嬿,却没有夏征,也不算是捉姦了。 但是,姚含嬿的身子被人给糟蹋了却是事实,来闹事的几个贵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都偷偷地拿眼睛去瞄林媛。 她们记得这女人踹门之前喊了一句「老娘的男人老娘自己救」,莫非她也觉得那里边的男人就是夏征? 不仅是这些人,苏秋语也很想拉住林媛问问夏徵到底在哪里,可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夏征的名声,即便她不想跟这个小村姑说话,但是也不能置夏征于不顾。 几个贵女们当先下了楼,苏秋语故意拖慢了几步,转过楼梯时拦住了林媛,以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质问道:「你把征哥哥藏到哪里去了?他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林媛眉头一挑,抬眼审视了苏秋语一眼,不得不说,这个苏秋语的确比姚含嬿好上那么一些,至少她对夏征是真心实意地好,不像那个姚含嬿,一门心思想着用各种下三滥的方法得到他。 林媛甚至相信,若是夏征没有跟自己相识,或许苏秋语会是他最好的娘子。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也许是出于苏秋语对夏征的几分纯真的爱意,林媛此时对她的态度好了一些。 「你也不知道?那,那房里的人……」 「房里的男人不是他!」 知道苏秋语要问什么,林媛抢在她之前坚定地说道:「跟姚含嬿在一起的男人,不是夏征。」 看着林媛坚定的目光,不知为何,苏秋语居然深信不疑。只是她还是下意识地问道:「你怎么这么肯定不是他?」 林媛勾唇一笑,现出一个自信而骄傲的笑容:「因为他是夏征,是我看中的男人。这个世上,只有他算计别人,却绝不会有人能算计得了他。」 苏秋语顿觉自己的胸腔被重重锤了一下,痛得她身子急剧摇晃起来。 「只有他算计别人,不会有人能算计得了他。只有他算计别人,不会有人……」 她一直失神地喃喃着这句话,是啊,从小就有小霸王之称的夏征怎么会是轻易就被人算计的人? 她忍不住抬眼看了看已经下了楼去的林媛,突然有些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不如她了。 当林媛来到客栈门口的时候,那几个贵女正聚在一起说着悄悄话。虽然房间里没有男人,但是刚刚那个情景,任谁看到了也会想到姚含嬿遭遇了什么事。 「也不知道是哪个多嘴的人没有弄清楚状况就胡乱谣传,人家姚小姐明明是在跟情郎约会嘛,哪里去救人了?」 「就是说呢,哎,这姚小姐也是可怜,居然就那样被情郎给扔到了客栈里,可怜见儿的!」 虽然说着可怜,可是这个女子的脸上分明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程月秀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帮苏秋语出气的好机会:「啧啧,这姚小姐不是还号称京城第一才女吗?没想到,人品竟是如此地……」 如此地如何?程月秀脸上满是不屑,显然不是好话。 几个女子撇着嘴纷纷点头,看着林媛和苏秋语时都想着打听一下夏征在哪里,可是看着苏秋语那惨白惨白的脸色时,又忍不住闭了嘴。 林媛觉得这些人都很无聊,她还得去找夏征,便打算离开了。 只是,刚走了两步便觉得对面正有个异常熟悉的人影慢慢走了过来。 瞧他脸上那贼兮兮的笑,还有眼眸里怎么也遮掩不住的得意,林媛的心蓦地平静了。 「哇!夏二公子!」 眼尖的女子已经惊叫出声,立即引得大家齐齐看了过去。 只见夏征神清气爽眉目含笑,翩翩然走来。他的旁边是苏丞相家的二公子苏天睿,虽然此子也是风流倜傥绝世无双,但是跟夏征一比,多少还是有些逊色的。 两人身后跟着一个脸色冷凝的男子,一身黑衣,见过林媛的人都知道他,他是林媛的车夫,好像叫林毅。 一看到夏征,苏秋语就忍不住流下了泪水,盈盈弱弱地快走了几步,口中还娇弱地叫着:「征哥哥,征哥哥!」 看着苏秋语梨花带雨地抢先自己一步迎上了夏征,林媛的眉头就忍不住蹙了起来,藏在宽袖下的手也不禁攥了攥。 不过,还未等林媛爆发,苏天睿已经当先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苏秋语的胳膊,干干笑道:「小妹,小妹你怎么了?呵呵,夏征这不是挺好的吗?」 被苏天睿拽住了胳膊,苏秋语使劲挣也挣不开,急得眼泪流的更凶了。 更让她伤心的是,虽然她已经抢先林媛一步来到了夏征面前,可是夏征却根本没有看到自己,一双眼睛越过了自己看向了身后的林媛,好像自己就是个透明人一般! 苏秋语又是伤心又是气恼,眼泪不要钱似的啪啪地往下掉。 那几个看热闹的贵女们都忍不住低头咳嗽了一声,扭过了头去,可是眼睛却总是情不自禁地往这边瞄着,瞧那幸灾乐祸的眼神,好像在说「刚刚苏秋语被拒绝的一幕真是太好笑了」一般。 「媛儿。」 夏征直接来到林媛面前,旁若无人地执起了她的手,这一摸才发现,林媛的手竟是这般凉。 夏征的浓眉紧紧一蹙,这才发现林媛出门时竟然没有穿斗篷。 现在已经是初冬,在外边待这么久怎能不手凉? 「怎么不穿斗篷?」 说着,夏征便将自己身上的斗篷解了下来披到了林媛的身上。 感觉到夏征斗篷上那熟悉而纯正的气息,林媛的心更加安定了,她回握住夏征的手,有几分委屈地抱怨了一句:「还不是因为你,也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竟然说你被人给伤了,还说你被姚小姐偶遇救回了城。我一着急,自然就不记得穿斗篷了。」 听林媛这么没有修养地说着「杀千刀」三个字,那几个竖着耳朵偷听的贵女们都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不过,虽然这字眼粗鲁,可是平心而论,真的是太解气了! 从此之后,杀千刀三个字便在京城贵女圈子里广泛流传开来,大家时常能够听到贵女们小声嘀咕着这粗鲁的话。 「卖胭脂的这个杀千刀的!今儿给我的胭脂这么少!」 「怎么这菜这么咸!杀千刀的!」 「表哥这个杀千刀的,都这么久了也不知道来提亲,真是气死我了!」 而「杀千刀」三个字后来还被一位当代大文豪收录进了大雍新词录中,地位之高可见一斑。 ------题外话------ 猜猜那个吃干抹净却一走了之的渣男是谁呗~吼吼~ 下午三点二更~ 以后若是到了时间还没有二更,麻烦大家去评论区的置顶评论看一眼,我会提前通知的,么么哒~
315.好戏(二更) 听林媛抱怨有人胡乱传谣言,夏征也跟着气唿唿地骂道:「可不是吗?爷好得很,怎么会被人伤了呢?再说了,伤人这种事不是应该是爷干的吗?要是哪天说我伤了旁人还比较正常!」 林媛瞪了他一眼,嗔道:「伤人很光彩吗?一点儿也不知道收敛,怪不得别人都恨不得你被人伤了呢!」 两人旁若无人地卿卿我我,根本没有顾忌旁人,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给。 夏征紧急拽着林媛的手帮她取暖,转身就往林毅驾着的马车走去。 「征哥哥……」 眼看着夏征就要离开了,苏秋语忍不住哽咽着叫了一声,夏征从出现到离开连句话都没有跟她说,这都要走了,哪怕是给她一个眼神也好啊!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苏秋语的唿唤,将林媛扶上马车之后,夏征便突然笑着转过了头来。 苏秋语的心立即兴奋了起来,满眼期待地看着夏征。 只是可惜,这次,他的眼神依旧没有落到自己的身上。 「臭狐狸!改天再一起喝茶啊,那盘棋继续下,爷一定要赢了你才行!」 看着由欣喜转为失望的小妹,苏天睿心头悄悄一嘆,苦涩地点点头:「好!改天我再约你一起喝茶下棋!」 说完,便也拉着已经身子有些僵硬的苏秋语回府去了。 两辆马车前后脚离开,悦来客栈门口的贵女们面面相觑,原来夏征受伤晕倒的事真的是谣传啊!人家不是都说了吗,刚刚在跟苏家二公子下棋喝茶的。 几人呲了呲牙,不禁相约准备回家去了。 只是刚刚散去,便看到了姚府的马车急匆匆赶来了。 几个贵女抬头瞧了一眼已经关上窗子的房间,心头划过一丝幸灾乐祸,京城第一才女居然暗地里跟情郎偷情,这绝对是近十年来京城最大的八卦了! 一上马车,林媛就忍不住钻进了夏征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 夏征一愣,唇角紧紧抿起,虽然林媛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他知道,她今天是真的吓到了。 「媛儿我……」 「夏征,别说话,让我抱抱你。」 林媛闷闷的声音在胸口传来,夏征心头一颤,果真闭了嘴巴,只是紧紧地将她抱在了怀里。 不知道林毅是不是也感觉到了马车里的气氛,马车赶得十分慢。 马车里许久没有出声,就在夏征以为林媛睡着了的时候,她突然抽了抽鼻子,将夏征从怀里一把推开,气唿唿地哼了哼:「行了!老实交代吧!」 夏征被林媛这突然变脸的速度给惊到了,刚刚还沉闷地差点要掉眼泪的人怎么突然就怒气哄哄了? 夏征使劲揉了揉眼睛,要不是刚刚被林媛推开的胸口还有点儿闷痛,他都以为刚才是在做梦。 「咳咳。」 讪讪地咳嗽了一声,夏征挑着眼皮问道:「交待,什么呀?」 林媛脸色又是一沉,一把扳住夏征的身子,眼睛直直地看进他的眼睛里:「交待什么?当然是你跟姚含嬿之间的纠缠了?」 「纠缠?」 一听到这个词,夏征立即炸毛了,赶紧纠正她:「不是纠缠,是纠葛,纠葛!」 林媛心里窃笑了一下,连连点头:「好好,纠葛,纠葛。现在可以说说了吧,怎么个纠葛法?」 夏征翻了个白眼儿,沉吟片刻,似是在想怎么说比较合适。 良久,他才清了清嗓子,说道:「那就从赌坊开始说起吧。」 「这几天我不是一直去赌坊里下注吗?一开始还没事,后来总感觉有人在跟踪我,正好今天苏狐狸来了,我就顺势演了场戏。」 「在茶楼里说话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姚含嬿的马车,确定了跟踪我的人就是她。我佯装撞到了她,也发现了她趁摔倒的机会往我身上塞了迷药。」 迷药? 林媛眼睛一眯,虽然想到了姚含嬿使手段,却没有想到她居然会用迷药这种下三滥的东西。 夏征也感受到了林媛情绪的波动,见她为了自己吃醋有些沾沾自喜,嘿嘿一乐,继续说道:「不过呢,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怎么可能会被那个小丫头片子算计了?出了城之后,我顺势晕倒,果然见到了姚含嬿,也跟着她来到了悦来客栈。」 「你就不怕她……」林媛一急,差点叫破了嗓子。 夏征赶紧安慰她:「没事的没事的,我自然是留了后路的。若是我出了事,苏天睿就别活了!对,你猜对了,苏天睿一直跟着我的。我不是说了吗,我们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我一个眼神他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其实他根本没有离开茶楼,一直在后边跟着我呢!」 林媛点点头,虽然对苏秋语没有什么好感,但是作为夏征的朋友,苏天睿还是很靠谱的。 「那姚含嬿房里的那个男人?」林媛眼睛眯了眯,虽然已经猜到了那个男人是谁,但是毕竟没有亲眼见到,还是没有贸然说出他的名字。 闻言,夏征唇角斜斜一勾,冷笑一声:「那个女人将我送来了悦来客栈之后,确实打算对我欲行不轨,好生米煮成熟饭以此为要挟进我将军府。不过,她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一件事。」 林媛眨眨眼睛:「什么事?」 夏征好笑地勾了勾她的鼻子,对她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思十分喜欢:「她的婢女,墨竹。那个小丫鬟勾结了赵弘盛那头白眼狼。」 「呵。」林媛好笑地拍了拍手:「怪不得我觉得那个墨竹好像知道些什么,原来,她还是个厉害角色呢!」 夏征捉住她的小手放在手心里,笑道:「那墨竹将姚含嬿打晕之后,直接送到了隔壁的房间里,这倒是省了我和苏天睿的事了。我们两人趁着小丫鬟没有注意的时候,从窗子里跳了出去,还顺便看了场好戏。」 夏征斜斜地勾起了唇角,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 林媛微微眯了眯眼睛,总觉得夏征看到的戏肯定十分有趣,因为这肯定是个非常好的把柄。
316、母狗(三更) 果然,夏徵得意地挑了挑眉,沖林媛嘿嘿一笑道:「苏天睿就在房间对面,他看的清清楚楚,那墨竹将姚含嬿放进了隔壁房间之后,赵弘盛就进去了。」 赵弘盛? 林媛唇角微微一勾,果然是他。 看林媛那果然如此的表情,夏征也知道她心中所猜就是此人,勾了勾她的小鼻子,续道:「只是,好像赵弘盛和墨竹也不知道那些贵女们会来,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在那些人来闹事的时候就夺窗逃走了。」 噗! 林媛一时没有忍住,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了上辈子经常听说的桥段,两人偷情途中正主突然回来,情郎光着屁股抱着衣裳鞋子狼狈跳窗的一幕。 只是还没想过堂堂皇子居然也有被人给堵住门的时候,不知道他有没有光着屁股?有没有抱着衣裳?有没有被大街上那些人给瞧见? 对,那会大街上肯定好多人,他要是不想让人认出来,就只能把衣裳包在头上。可是包在头上了还怎么裹着身子? 啧啧,这傢伙该不会真的是紧紧包着脑袋光着身子逃跑的吧? 林媛两眼放光,嘴里发出吃吃的笑声,小脸儿上满是贼兮兮的奸笑。若是此时有镜子照一照,这笑容简直跟夏征如出一辙! 啪! 夏征一巴掌拍上林媛的脑门儿,有些哭笑不得地将她从堕落的边缘拉了回来:「你这满脑子都在想什么烂七八糟的东西?」 林媛摸了摸脑门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过,看夏征这表情,显然也是跟她想到一处去了。 「虽然你这满脑子都是龌龊想法,不过倒也想的差不多,因为那赵弘盛的确是用外套包着头跳出来的。」 似是又回想起了方才看到的一幕,夏征的嘴角挂着得意和落井下石的笑容。 赵弘盛进入客栈的时候应该有人看到了,若是他跳出来时还穿着那个外套岂不是不打自招?所以他只好以里衣包裹身子以外套包着头了,偏偏这傢伙还爱臭美,出门的时候也没有披个斗篷,活该被冻得瑟瑟发抖。 好笑地摇了摇头,林媛挑眉道:「怪不得我进到房间里的时候,看到姚含嬿正侧着头看着窗子,显然是在看匆匆逃走的赵弘盛。啧啧,你说这傢伙也是,吃干抹净了就不管了,怎么着也得给她把被子盖一下吧?唉,可怜了姚含嬿,被折腾地连自己盖被子的力气都没有了,就那么被我们给看了个精光。可怜,可怜!」 连说了两个可怜,但是林媛的脸上却一点都没有半分怜惜姚含嬿的神色。那个女人为了嫁给夏征,居然想出这种下三滥的法子,活该被人算计失了名誉和清白! 「咦?」 夏征突然凑了过来,一张俊脸在林媛面前分外清晰,弄得林媛一愣:「怎,怎么了?」 夏征嘴角斜斜一挑,抬手挑起了林媛的下巴,语气里满是蛊惑:「若是我的话,别说没有力气盖被子了,一定会让你连睁开眼睛都觉得累。」 林媛一愣,什么睁眼睛什么累啊? 下意识就要开口问什么意思,突然脑袋里灵光一闪,林媛像是触电一般地抖了抖,这傢伙,他的关注点居然在那件事上! 想着这件事,林媛感觉被夏征挑着的下巴都像是在火上烤过了一样,赶紧将他的手打开,扭过脸去哼了哼:「你给我闭嘴!」 「为什么要闭嘴?我觉得我这张嘴特别厉害,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动嘴?那我动手怎么样?」 「你,你!你把手拿开!」 「好好,我把手拿开,既然你不喜欢腿,那我放在这里怎么样?」 「你敢!」 马车里一阵争吵一阵打闹,却时时散发着甜蜜的味道。 林毅百无聊赖地挥着马鞭子,慢悠悠地驾着马车在大街上来回熘达。 刘掌柜还在洞天门口等着夏征和林媛回来,可是,林毅驾着马车已经在门口走过了两次了居然都没有停下的打算。 整个酒楼的小伙计小姑娘们都好奇地凑过来看着,直到有人隐约听到马车里似有娇嗔之声传来,一伙子小姑娘全都红着脸跑进了洞天。 此时的姚府已经闹翻了天。 姚芷兰命小丫鬟彩儿回府报信儿的时候,也不知道彩儿是怎么想的,一进大门就呜呜地哭了起来,还一个劲儿地说着大小姐出事了的话。 姚仕江正在厅堂里跟孟氏和几个小妾训话,庶子庶女们也都在。听到他们姚府的大小姐居然出事了,个个都紧张地询问起来。 孟氏更是急得不行,姚仕江刚给她说了几家合适的男子,姚含嬿可不要在这个时候出事啊! 不知道是不是被孟氏和姚仕江吓到了,彩儿也不哭了,双膝一软就跪到了地上,倒豆子一般地将客栈里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从听到谣言开始,到墨竹堵门,再到林媛踹门,最后姚含嬿光着身子躺在客栈里一动不动,全都说了个干净。 孟氏早在听到墨竹堵门时就觉得此事不对劲了,待听到姚含嬿一丝不挂地被众多女子们看了个精光更是怒急攻心当场晕倒了过去。 「孽子!孽子!孽子!」 姚仕江一连说了三个孽子才堪堪抖着身子瘫倒在椅子上,听彩儿这话,分明就是姚含嬿在跟情郎私会,结果还被那么多人给当场捉住了。 真是丢人啊,真是太丢人了啊! 姚仕江的几个小妾全都幸灾乐祸地交换着眼神,平日里被孟氏和高高在上的姚含嬿打压地太久了,此时听到姚府最受宠的嫡小姐竟然做出了这等下贱的事,都有一种憋了多年的气被发泄出来的快乐。 不过,幸灾乐祸归幸灾乐祸,生了女儿的小妾们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女儿的亲事着想也不能任由姚含嬿被扔在悦来客栈里。 姚芷兰的生母罗姨娘立即上前,焦急万分地对姚仕江说道:「老爷,此事颇有蹊跷,还是先把大小姐接回来再说吧!」 姚含嬿是姚仕江最为骄傲的女儿,他没有嫡子,一直把姚含嬿当做自己的命根子。现在命根子出了事,给他丢了这么大的脸,他自然颇受打击! 姚仕江脑袋蒙蒙的,随意地摆了摆手:「你去,你去把那个孽子给我带回来!」 罗姨娘一愣,看向了旁边正在丫鬟怀里勐烈喘气的孟氏,犹豫道:「可是夫人她……」 「还管她做什么!生出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孽畜,她还有脸出门?」 姚仕江一拍桌子,双眼瞪得老大,完全不像是平日里儒雅的老学士形象。 孟氏原本已经从姚含嬿的震惊中稍稍回了神,此时听到姚仕江的话更是气急攻心,嗷的一声又晕倒了。 罗姨娘心中窃笑一声,立即行了一礼,跟自己平日里处的比较好的一个小妾一起去了悦来客栈。 当姚府的马车赶到悦来客栈的时候,之前那几个闹事的贵女们还没有离开,待看到马车上下来的不是姚仕江也不是主母孟氏,而是两个小妾的时候,都纷纷露出不屑和鄙夷的神色。 这份不屑和鄙夷倒不是冲着这两个小妾的时候,而是冲着姚含嬿的。出了这么大的事,姚府居然只派了两个小妾出面,甚至连亲娘都没有来。 这说明什么? 是不是姚府已经将姚含嬿放弃了? 几个女子转着眼珠子,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罗姨娘一下马车就见到了几个贵女,整理了一下表情,笑着给几人行了礼,说道:「给几位小姐请安,今日的事恐怕是个误会,还请各位小姐看在往日跟我家大小姐的情谊上口下留情。」 程月秀眉头一挑,口下留情?这个小妾说话还真是有意思,不说让她们闭嘴,居然说口下留情。 不过,在场的几个人都是各府的嫡女,向来是不把小妾看在眼里的,若是这个小妾跟她们说闭嘴之类的话,恐怕更会惹得大家不快。 几个贵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便各自上了马车离开了。 跟罗姨娘一起来的那个小妾有几分担忧,但是罗姨娘却一点儿也不觉得怎样,勾唇道:「咱们的身份本来就尴尬,今日出面处理此事都是不合情理的,就算说两句不合情理的话又如何?」 勾了勾唇,两人相视一笑,带着两个婆子进了悦来客栈。 姚芷兰还在门口守着,一边呜呜地哭着,一边拈着几颗花生往嘴里塞,一瞧见生母来了立即偷偷一笑,更加大声地哭了起来。 罗姨娘作势安慰了几句,便进门去了。 墨竹已经给姚含嬿穿好了衣服,只是原本就折腾地不能动的她此时虽然能动了,但是一双眼睛却是空洞地望着屋顶,怎么叫都不动弹。 墨竹一看来的人居然是两个小妾,原本明亮的眼睛立即昏暗了,老爷不来也就罢了,连夫人都不来了,那小姐还能顺利嫁给二皇子吗?若是小姐进不了二皇子的门,那她呢?这一切岂不是白做了? 罗姨娘两人都是经过人事的,一进门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两人互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嘲笑。 「还不赶紧带小姐回府!」 跟着来的两个婆子立即上前将她架了起来,姚含嬿整个身子软的不行,踉踉跄跄地被她们拖走了,活像一条狼狈的母狗。 ------题外话------ 以后每天三更,今儿没有了~
317、送去(一更) 被拖回姚府的姚含嬿连自己爹娘的面都没有见到便被关进了祠堂里闭门思过。 虽然此事看似板上钉钉,但是孟氏作为亲娘自然是最了解女儿的,当即便把墨竹叫了过去,当着姚仕江的面询问那男人究竟是谁。 墨竹不敢隐瞒,将姚含嬿跟二皇子相会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一听那人竟是二皇子赵弘盛,姚仕江的身子立即颤了三颤,眼前一蒙,差点晕倒过去。 孟氏却是不相信的,她的女儿她怎会不知道?这丫头最是看不上京城里那些三妻四妾的男人,一心想着找个不纳妾的男人。说起来,她对夏征有几分是真爱,她这个当娘的也说不清楚。 但是不管怎么样,姚含嬿是绝对不会跟二皇子情投意合的,外边那些胡说八道的谣言全都是假的。她根本就不是去私会什么情郎,她是被人给陷害的。 听到孟氏的问话,墨竹有一丝的慌乱,不过很快便掩饰地极好,一口咬定姚含嬿跟二皇子是真心相爱的。 「行了!现在此事都已经闹成这个样子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赶紧把那个孽畜给我关起来!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那个混帐了!」 姚仕江一甩袖子,气急败坏地出了房间。 孟氏身子晃了两下,口中喃喃地说着「怎么会这样」便瘫坐在了椅子上。 墨竹抬头看了孟氏一眼,见房间里没有旁人了,才小心翼翼地走近了几步,低声道:「夫人,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别管小姐跟二皇子到底是不是情投意合,我们都改变不了什么了。夫人,为了小姐的名声,还是早做打算得好啊!」 孟氏眼睛空洞洞的,活了大半辈子,哪里会想到自己的女儿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墨竹,你跟我说实话,你家小姐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孟氏紧紧地攥着手,墨竹眼神闪了闪,低头道:「奴婢也不清楚,原本小姐是打算跟夏二公子生米煮成熟饭的,但是,也不知道怎么了,小姐竟然跟着二皇子走了。奴婢当时想着,也许小姐是改变了主意喜欢二皇子了吧?至于那些来闹事的小姐们,恐怕是得到了什么消息被挑唆了吧?」 说到这里,孟氏基本已经明白了,姚含嬿果然是打算跟夏征在一起的,只是二皇子不知用了什么样的甜言蜜语竟然把她给蛊惑了。至于那些闹事的人,应该是故意的。 但是现在最要紧的根本不是弄清事情的原委,而是善后。贵女的名声已经毁了,眼下只有嫁给二皇子了。 只是,女儿现在的名声糟成这样,还能光明正大地进二皇子的府邸吗? 祠堂外,姚芷兰一脸阴翳地瞪着紧紧关着的大门,嘴角一抹冷笑划过:「姐姐啊姐姐,做梦都没有想到通风报信的人其实是我吧?呵呵,怎么样,没有想到吧,自是聪明的你,居然会栽在一向看不起的傻妹妹手里,哈哈,真是痛快!」 二皇子府,赵弘盛一回府便气急败坏地将头上包着的衣裳扔到了地上,还觉得不解气,又上前踩了几脚。 唐如嫣一直静静地跟在一旁看着,明艷的脸上毫无表情。 双手插在袖子里的徐斌一脸阴郁地看着正在发火的赵弘盛,喉头里发出沙哑低沉的声音:「殿下,这件事肯定是夏征在暗中搞鬼,让殿下出丑。」 唐如嫣抿了抿唇,目前能想到的幕后之人也就是夏征了。她就说,怎么夏征那样聪明的人会着了姚含嬿的道?敢情这一切都是做戏。 赵弘盛恨恨地跺了几下那地上的衣裳,抬头便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唐如嫣,一双眸子里满是阴冷的寒光,吓得唐如嫣一个哆嗦,立即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殿下,我错了,是如嫣考虑不周全,害得殿下出丑,望殿下恕罪。」 恕罪?赵弘盛心里一阵气恼,他现在恨不得挥剑杀了这个蠢材,可是一想到还有许多事要依靠这个女人,他又不得不将这个女人继续留在身边。 「以后你只管负责府中之事,其他事,全都交给斌先生。」 唐如嫣眼睛慌乱地转了两圈,虽然不让她插手别的事了,但是只要还是将她留在身边就好了。 「是是,如嫣记住了,如嫣记住了。」 徐斌斜着眼睛瞥了唐如嫣一眼,心里暗暗窃喜,以后没有这个聪明的小丫头碍事,他想做什么都可以随便去做了。 姚含嬿与情郎私会的事第二天便传得整个京城都知晓了,对于京城第一才女,原本还有很多人爱慕的,但是经过此事之后,立即引得大家一致的唾弃。 平日里看着端庄高贵高高在上的冰美人,原来骨子里还是个骚到家的啊! 不过,也有一些人认为,这姚含嬿是听到了最近京城中让她去和亲的传闻,才故意将自己跟情郎的秘事爆了出来,如此一来,她当然不用去和亲了。 而更多的人则是好奇地猜测着那个情郎到底是谁,有人说那人是将军府的二公子夏征,但是更多的人则出面力证夏征一直跟苏二公子下棋喝茶,根本就没有去过悦来客栈。 还有人猜测此人是二皇子,因为之前二皇子还上门提过亲,但是却被姚大学士给拒绝了。 甚至还有人说此人就是姚府的一个小厮或者护卫,姚府觉得两人门不当户不对,不许姚含嬿下嫁。所以,姚含嬿才会暗中跟这个小厮或者护卫私会。 「你说,姚府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林媛将手里的毛笔放下,抬头看了一眼正百无聊赖地画着什么东西的夏征。 夏征唇角一勾,一副看好戏地模样:「当然是把女儿送去二皇子府了。」 送去?林媛眉头一挑:「二皇子不会娶她吗?毕竟姚大学士身后还有不少学生呢,若是没有名分,他们会同意吗?」 夏征勾了勾唇,抬起头来看着林媛,挤了挤眼睛道:「所以啊,若是二皇子承认了此事,那么姚仕江的那些学生们肯定会指责他为何不在第一时间站出来。若是他不承认此事,那姚仕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动用所有能用的力量跟赵弘盛死磕到底。这样一来,对他都没有好处。」 「这承认也不对,不承认也不对,那那赵弘盛会如何做?」林媛好奇地向前倾了倾身子,眼睛分外明亮。 「依我看啊,他应该会在最近几天亲自上门提亲,而且对姚含嬿私会情郎的事绝口不提。」 夏徵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眼角眉梢全是笑意:「不仅如此,若是旁人问起此事,他一定会面露难色含煳其辞,这样一来,在外人看来,二皇子就是为了帮姚府遮掩丑事才故意接下这个绿帽子的。」 林媛撇了撇嘴:「他倒是聪明,这事明明就是他做的,还故意摆出一副他是无辜的,真是渣!」 「渣不渣的,反正他的目的达到了。姚仕江为了不让女儿成为全成的笑柄,只能把女儿嫁给他。再者,姚含嬿本就不是个甘于平庸的女人,经过此事,她一定会更加卖力地帮赵弘盛出主意。不过嘛……」 夏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引得林媛好奇不已:「不过什么?」 夏征挑眉看着她:「你该不会忘了赵弘盛身边还有一个女人吧!」 林媛恍然,对啊,赵弘盛身边不是还有个聪明绝顶的唐如嫣吗?她们两个人聚到了一起,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哈哈。林媛抚掌大笑:「不仅是唐如嫣,还有那个墨竹,姚含嬿肯定到现在都想不通自己到底是怎么晕倒的,等她跟墨竹撕开了脸皮,就等着看好戏吧!」 到时候,赵弘盛后院起火,看他还怎么跟别人斗! 夏征也很是期待地点了点头,赵弘盛这个混蛋居然敢派人刺杀老烦,让他戴上这个不能对外人言说的绿帽子算是便宜他了!等他哪天后院起火的时候,他可是很乐意过去再泼点煤油的。 两人正聊着,刘掌柜突然敲门进来了,还未等他开口说话,这颤颤巍巍的老掌柜就被身后突然闯进来的少年给撞到了一边去。 「林媛!你是不是要跟醉仙楼比赛?不行,你怎么能跟醉仙楼比赛?他算个什么东西,你要是想比赛,也应该跟我师父比!」 看着刘掌柜晃晃悠悠堪堪站稳了的样子,林媛眉头一蹙,对闯进来的程皓轩没好气地哼道:「我跟谁比赛关你什么事!你不在你的绛烟阁看你的帐簿来我洞天做什么?快走快走,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程皓轩「咦」了一声,眉头高高挑起:「怎么不欢迎我了?小爷我可是来你们洞天吃饭的,哪有把客人往外哄的道理?」 林媛翻了个白眼儿不理他,夏征在一旁哼了哼:「小白这不是也知道自己是客人吗,既然是来吃饭的客人就请去一楼大堂或者二楼雅间里,来东家的帐房算怎么回事?」 程皓轩呲了呲牙,想了半天才勉强挤出来一句话:「小爷我不叫小白,叫我白二爷,白二爷!」 「行,白二爷,请下楼去吧!」林媛看了看刘掌柜,见他没有什么事才没有再跟程皓轩多废话,不过也不等他提什么比赛的事了,就直接让人将他给轰了出去。 她跟醉仙楼比赛又不是自己乐意的,人家抬着战书找上门来难道缩着脖子不接? ------题外话------ 感冒了,眼睛疼,二更晚一点,四点哈,不好意思了二位~
318、八卦(二更) 「林媛,我要跟你比赛!啊啊啊!你看不起我,你只跟醉仙楼比赛都不搭理我!我要跟你比赛啊林媛啊啊啊!」 门外还是程皓轩大唿小叫的声音,引得不少正在洞天吃饭的客人抬头往这边看。 林媛蹙了蹙眉头,也不管那些客人们怎么看,啪地一声便将门给关上了,还有些不悦地哼了一声。 夏征好笑地嘿了一声,立即引得林媛斜着眼睛白了一眼:「怎么,我被他惹得这么生气,你居然还笑得出来?很好笑吗?很有趣吗?」 夏征讪讪地摸摸鼻子,虽然笑林媛有些不地道,但是刚刚她跟程皓轩之间还真的是挺有意思的。 「那个,咳咳,要不你就收了那傢伙为徒吧!反正你手底下也只有小河一个徒弟,再收一个也不多。」夏征挑着眉头,说收徒说得轻巧地就像是在说等下要吃什么饭似的。 林媛又恨恨地翻了个白眼儿,一屁股坐回到椅子里:「收徒弟那么容易吗?你也不看看他身后的人是谁?你觉得程夫人会同意我收他为徒?我可不想被程夫人满大街地追杀!」 说追杀有些过了,程夫人那温婉的性子应该也不会满大街追杀她的,只不过见了面不好看是肯定的了。 不过说到这里,林媛倒是十分好奇。 「程皓轩不是程夫人的养子吗?我听说程夫人对这个养子宠爱的很,甚至为了不让旁人欺负他,小时候都是藏着养的。既然这么宠爱,为什么就是不许他去学习厨艺呢?学习厨艺也不影响他接手绛烟阁吧!」 夏征眼珠子骨碌一转,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你若是这样说的话,我之前好像听闻过一件事,是程夫人年轻时的事。」 「哦?」林媛眼睛顿时放光,显然从这句话中嗅到了很不寻常的味道。 看着她这八卦的模样,夏征扑哧一笑,忍不住打趣道:「我说你什么时候从小财迷变成小八卦了?咱们洞天明明没有六子啊!」 六子可是稻花香最八卦的小伙计了,以前莫三娘的事谢致远的事,林媛都是从他那里听说的,没想到她来到了京城以后竟然也多了几分八卦的特质。 林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凑到夏征身边坐好,用胳膊肘子在他身上拐了拐,眨着眼睛问道:「别光说我了,不是在说程夫人的事嘛,快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征抬手在她额头上敲了敲,笑道:「这件事我也是听别人跟我说的,听说程夫人年轻的时候有个相好的,是个十分厉害的厨子。据说两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只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厨子出了点事,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走了,总之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程夫人之后大病了一场,也跟着销声匿迹。直到两年后,才突然出现在京城里,一手创办了绛烟阁。」 果然是情伤。 林媛不禁嗟嘆了一声,当一个女人只有遇到让自己伤心欲绝的事情之后才会变得愈发坚强起来。看来程夫人对那个厨子应该是真心相待的,只是可惜,那个男人好像并没有她想像中的那么爱她。 「又是个渣男!」林媛忍不住替程夫人打抱不平,气得精緻的小鼻子都一鼓一鼓的了。 虽然不知道渣男是什么意思,但是看着林媛这个嫌弃的表情,夏征还是能猜到这个渣男肯定不是个好词。 夏征哭笑不得,将她揽在了怀里,捏着她鼓动着的小鼻子,笑道:「别人之间的事外人怎么说得清?你只看到了程夫人被那个男人伤得痛苦,却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准儿那个厨子本就有了家室,程夫人才是后来出现的那个呢?」 林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问道:「你说什么?难道,你又听说了什么?」 夏征挑挑眉:「倒不是我听说了什么,只是后来有人见到程皓轩以后,猜测他就是程夫人跟那个厨子的亲生子。不过,也有人觉得,这个儿子可能是厨子跟原配夫人的儿子,但是两人不知遇到了什么不幸,留下了一个孤儿托给了程夫人。」 顿了顿,夏征又道:「总之,说法很多,但是不管外人如何说辞,程夫人都当做是没有听到,从来不予回应。再加上她跟京城里不少贵家夫人们交好,旁人慢慢地也就不敢再轻易传这些事情了,所以程皓轩现在应该也没有听过这些事,完全就当自己是个养子而已。」 怪不得夏征之前说为了不让程皓轩被打扰才藏着养,原来是不想让这个孩子听到关于他的传言啊! 一开始林媛还对程夫人阻挠程皓轩和田萱的事有些不理解,现在想想多少明白了一些。只有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孩子,才会希望他更好吧! 不过不管怎么样,林媛还是希望程夫人能够接受田萱,不要用自己的标准来为儿子寻找伴侣,毕竟,儿孙自有儿孙福,还是让孩子自己选择得好。 两人正说着话,便听到门口好像有个人在来回走着,听那脚步声,应该是犹豫不定到底要不要进来。 林媛眉头一挑,抬高声音问了一声:「谁在外边?」 听到林媛冷不丁喊了一嗓子,门外那人显然被吓了一下,脚步顿时就停住了,不过还未经过多久,便有人敲了门:「小姐,是我。奴婢有事求见。」 是水仙。 夏征挑了挑眉,眼眸里显出几分疑惑。 不过林媛已经开口让她进来了。 水仙进门后便又将门关上了,而后行了一礼,低着头道:「小姐,奴婢,奴婢有事相求。」 林媛对待下人向来宽厚得很,立即便笑道:「什么求不求的,你若是有事只管说吧。」 水仙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姐,奴婢的娘亲身子不好,奴婢想,想跟小姐预支一个月的银子,给我娘看病,买些补品。」 原来是想预支银子,林媛笑了笑,十分随和地说道:「很严重吗?用不用小小姐给你娘瞧瞧?」 ------题外话------ 三更在九点~
319、定亲(三更) 水仙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娘的身子已经大好了,奴婢就是想给她补补身子。奴婢谢小姐关怀。」 既然如此,林媛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便让她回府去周管家那里预支银子了。 「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水仙离开之后,夏征一边缠着她鬓边的髮丝,一边好奇地问她。 林媛眉头一挑,眸中有抹瞭然:「奇怪什么?她们两人情同姐妹,一人有难另一人帮忙,很正常。」 夏征勾勾唇,将那髮丝放到了自己鼻尖下嗅了嗅,心情愉悦地说了句:「好香。」 林媛小脸儿一红,一把将自己的头髮从他手里抢了回来,哼了一声。 夏征好笑地将她抱得紧了紧,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有几分怨念地将头埋在了她的颈窝里,闷声道:「年底了,腊月初六就是兰花成亲的日子了。她比你大一岁,去年这个时候都已经跟小马定亲了呢!」 林媛眉头一挑,心中一阵好笑,这傢伙又在想成亲的事了。 不过,说起来她今年十四岁了,也该到了定亲的年纪了。而且,自打从林家坳回来以后,刘氏好像已经开始着手给她准备嫁妆了,安乐公主也更是整天急得不行,恨不得能立即把林媛娶进府去。 再经过前几天姚含嬿的事情之后,夏征也是着急了。可是林媛总觉得,若是不能把苏秋语她们几个人的事弄清楚了,她跟夏征定亲了也会觉得心里不安稳。 「前几天我听娘她们聊天呢,说等大哥从西凉回来以后,就给咱们把亲事定下来。你觉得如何?」 夏征突然在耳边说了这样一句话,竟让林媛心头勐地一跳,身子也开始僵了起来。 感觉到怀里人儿的不自然,夏征心里莫名沉了沉,不过还是强作欢笑地说道:「没事,你要是觉得太快了,我们还可以……」 「不是。」 夏征一愣,下意识地问道:「什么不是?」 林媛笑了笑,已经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了,她侧过身子看着有些微失落的夏征,笑道:「我刚刚不是不同意,只是突然听你说起要定亲了,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而已。」 看着林媛眉眼弯弯的样子,再看她眼眸里清亮的笑意和一丝羞涩,夏征竟有几分不相信。 他紧紧地抓住林媛的胳膊,激动地甚至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你刚刚说,不是不同意?这么说,你同意了?媛儿,你同意要跟我定亲了?」 被夏征激动地晃着身子,林媛忍不住笑了起来,声音清脆而响亮:「是啊,我同意,我做梦都想嫁给你!」 「应该是我做梦都想娶你!」夏征一把将林媛抱在怀里,激动地声音都有几分哽咽起来。 整个房间里迴荡着两人激动地唿吸声,感受着对方胸膛里剧烈跳动的心脏发出的砰砰声,两人都格外地心安。 良久,林媛才听到夏征的声音在耳边悠然响起:「媛儿,我会给你一个盛大的成亲礼,整个京城都为我们喝彩,所有的百姓都为我们祝福。媛儿,我要把我最珍贵的东西全都交给你,我等了你三年了,终于要等到这一天了。」 夏征温热的气流喷在林媛的耳边,就像有一只小手儿在轻轻抓挠一般,林媛心里也痒痒的,笑得却更加开心。 「好,不过,成亲那天需要的喜饼礼服还有各种事项,都得由我负责,行不行?」 夏征嘿嘿一笑,头点得像是小鸡吃米一般:「行,你说了算,只要你肯嫁给我,你想怎么着都行!」 林媛扑哧一笑,侧头看着已经笑开了花的夏征,打趣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家产全都给败光了?」 「败!随便败!」 夏征好爽地一甩袖子,好像真的将手里的所有家财都散出去一般:「男人挣钱不就是让媳妇儿花的?若是连这点银子都没有,还娶什么媳妇儿?」 林媛掩唇偷笑,不过还是翻了个白眼儿,哼了一声:「瞧你这大方的样儿!你不是一直都财迷得很吗?恨不得把钱袋子时时刻刻都拴在裤腰带上!」 夏征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脸上一副「我是这样?」的表情。 林媛一把推开他凑到自己面前的俊脸,说起了正事:「等大哥回来了定亲的话,我觉得有些赶。那个西凉太子也不也要跟着一起来吗?」 这倒是。夏臻带着千军万马回来,自然不会像夏征一个人回来这么利索了,算算日子,还得有半个月才行。如此算来,就得等到冬月中旬了。 再加上西凉太子要和亲,现在姚含嬿出了事,和亲人选依旧是悬而未决的,看来这西凉太子是要留在大雍过年了。 夏征抿了抿唇,哼了一声:「他来就来吧!别说只是个还未登基的太子,就是西凉王亲自来了,也不能阻挡爷娶媳妇儿!」 林媛勾唇一笑:「好,那就不管那个西凉太子了,咱们的事咱们自己定。」 「好。那我就跟娘说,冬月或者腊月我们就定亲!」 说着,夏征就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麻熘儿地出了房间回去找安乐公主定日子去了。 「你……」 林媛一句话还未说完,夏征就已经不见了影踪,弄得她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不过,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成为夏征的未婚妻,心里有几分喜悦和小忐忑。 「没出息,定亲就开始紧张了,等成亲的时候还不得吓得哭起来?」 拍了拍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林媛嘿嘿一笑,坐在椅子里发起了呆。 今年她就已经十四岁了,当初来京城的时候就想着一定要混个好身份,现在好了,竟然真的让她一路到了郡主的位子。不仅如此,还有洞天和即将开张的茶楼,说起来,简直跟做梦一样。 静下心来,林媛又将最近的事理了一遍,听刘掌柜说茶楼那边已经有不少人来报名应聘了,抽空她得过去看看。 还有跟醉仙楼的比赛,等比赛结束之后,茶楼再开张吧。 再者,夏征是郡王,她又是郡主,两人定亲不是小事,至少得跟皇帝说一声,看来想要定亲,也得等腊月了。 啧啧,林媛摇了摇头,心里嘀咕了起来,原来想要成亲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啊!定亲都这么麻烦,那成亲得更麻烦了! 林媛拿手支着自己的下巴,另一只手在桌上敲了敲,喃喃道:「看来我得提前准备一下大婚时用的东西了,婚纱是别想了,若是让那些老顽固们看见我袒胸露乳,肯定会用唾沫星子把我给淹死!还有那白色,他们肯定会说我晦气!啧啧,看来只能穿最保守的衣裳了!」 想了想,林媛准备有空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地画一画自己梦想中的礼服样式。现在的女子都自己动手绣嫁衣,让她自己绣就算了吧,她可不想穿着一身丑不拉几的破布去嫁人。 「还是让绛烟阁出手吧!」 打定了主意,林媛便又开始念叨着其它的事项了,什么婚房装扮啊,什么手捧花,甚至连花童都给想到了。整个房间里全都是林媛笑得傻呵呵的声音。 林府,水仙从帐房出来以后,便将刚刚预支到的银子给了银杏。 「喏,拿去用吧!」 银杏圆圆的脸蛋儿上满是不好意思,感激地说道:「水仙,谢谢你。」 水仙白了她一眼:「说的什么话?咱们两人不是姐妹吗?再说了,你要是自己出面去预支工钱,怎么跟小姐说?说你爹娘病了?小姐又不是不知道你是被你爹卖进将军府的,不过……」 顿了顿,水仙看了看身边没有人,才低声对银杏说道:「不过,你卖身的时候签的可是死契,别说让你拿银子养爹娘了,就是他们死了你都不用回去哭一哭。当然,我我也知道你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但是,但是你爹三天两头跟你要银子,让你养一家子怎么行?你一个月才多少工钱?那家里多少人?」 看着银杏垂眸不语的样子,水仙都替她着急,以前两人都在将军府的时候,银杏的爹和后娘顾忌着将军府和安乐公主不敢上门跟她要银子,但是现在来到了林媛身边,那两人就三天两头来要。 要知道,从银杏六岁卖进将军府,他们已经七八年没有来看过这个女儿了! 「我能怎么办?」 银杏的声音里有几分无奈和痛苦:「那是我的亲爹,我的亲妹妹,我的亲弟弟。娘亲死的时候说了,让我好好照顾他们的。」 「可是他们没有给你照顾的机会啊!」 水仙气急:「你娘刚死,你爹不就娶了村里的寡妇吗?还受到那寡妇的挑唆把你给卖了!她自己也带着女儿的,为什么不卖她自己的闺女,偏偏卖你?」 银杏紧紧地咬了咬唇,蓦地想起了因为生弟弟而难产去世的娘亲,若是娘亲还活着,一定不会同意爹卖了她的。 不过正因为如此,她才不能让爹再把两个妹妹也卖掉。 「没事的,水仙,我爹说了,有了这些银子,就给两个妹妹赶紧找个婆家,不会再把她们卖掉了。我,我先去把银子给我爹送去,我爹还在后门等着我呢!水仙,我一定会还你的,一定会的。」 看着这个不开窍的银杏,水仙也没法了,挥着手让她赶紧走吧。 不过,虽然一直骂着银杏不开窍,但是水仙也知道,身为儿女怎么忍心看到自己爹娘受苦? 「要怪就怪她那狠心的老爹和后娘!哼!」水仙哼了一声,便也转身离开了。 小林霜留在藏书阁看书的一个月时间终于到了,小姑娘临出宫的时候还专门去找皇帝道别。 皇帝看着这小丫头亮晶晶的大眼睛,分外喜欢,不由得多留了她说了会儿话。 「你可知道京城里有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要跟着甄修明学习医术吗?怎么你这小丫头偏偏入了他的法眼呢?」 小林霜眨眨眼睛,歪着头想了想,清脆的声音在御书房的偏厅里分外嘹亮:「回陛下,我猜,可能是我跟师父有缘。」 「哦?」皇帝本以为这丫头会说自己更聪明伶俐之类的话的,却不想她居然说了个有缘,还真吊起了皇帝的兴趣。 小林霜十分认真地点点头,头上梳着的两个小辫儿一晃一晃的,十分可爱:「对,就是有缘。师父的腿上还留着我的牙印儿呢,师父说,要不是看我这小狼崽子的牙厉害,他才不会留我在身边呢!您看,这不是有缘是啥?」 哈哈哈哈,皇帝高兴地开怀大笑,这还是他头一次听说拜师跟牙印儿有关系呢,更让他开心的则是这小丫头居然敢去咬甄修明的腿!她就不怕被那个老傢伙给一副药毒哑巴了? 不过不管怎样,老皇帝确实明白了一点,甄修明对这个可爱又聪明的小姑娘是真的很喜欢,不然也不会任由她咬自己的腿了。 随手翻了翻小林霜这一个月以来记下来的手札,老皇帝龙心大悦,不由贊道:「你这丫头不仅聪明,更是十分勤快。小小年纪竟然真的能静下心来在藏书阁看书,而且,看样子应该也读了不少书。不错,不错,光凭这一点就比京城里那些叫着嚷着要拜师的傢伙们强!」 小林霜嘿嘿一笑,亮出了两排白灿灿的小牙,看得老皇帝不由一笑:「只是可惜了,你若是生成个男孩就好了,凭着你这样的聪明才智定然能够考取状元!」 小林霜挑眉:「我虽然不能当状元,但是我家小弟能啊!我表哥也能当状元!」 老皇帝哈哈一笑,显然没有把这小丫头的话放在心上。 「不过呢。」小林霜十分认真地说道:「陛下,我有个叫建议啊,为什么咱们不能让女子也参加科考呢,我倒是觉得若是女子也能读书的话,肯定会出来好多女状元的!你瞧我大姐,她要是参加考试一定能比马公子还厉害!」 马公子? ------题外话------ 明儿尽量八点,不能保证,大家要是看到八点没有就中午再看吧~ 没有存稿的日子不好过,连生病都生不起,以后一定要存稿存稿~ 不过还好今儿保证了九千,过几天身体好了,每天尽量一万二,么么哒!
320、可爱乖巧滴小公主(一更) 老皇帝一愣,不过他身边的老太监十分及时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他才明白过来这马公子就是今年的新科状元马俊英。 「你大姐的确是聪明,你的建议朕会好好考虑的。」 自古有言,女子不得干政,小林霜虽然是个小孩子,但是毕竟是个女子,所以说到这里皇帝也就不再跟她多言了,又送了她几本她喜欢的医书才让她走了。 小林霜也是个聪明人,一看就知道皇帝不高兴了,暗暗撇了撇嘴就行了个礼走了。 刚走到花廊前,小林霜耳朵一动,脸上闪过几分不耐,哼了哼道:「谁又想当本姑娘的试验品?鬼鬼祟祟地一点也不像前几个人那么爽快!本姑娘数到三,若是再不出来,本姑娘就让你在那儿躲着永远都出不来了!」 「一,二……」 「哎哎,别,别,别数!」 小林霜眉头一挑,本以为藏在大花盆后边的会是太医院里的哪个小学徒的,却不想出声的竟然是个小姑娘,而且还是个说话不怎么利索的小姑娘。 一边哎呦哎呦着,大花盆后边便踉踉跄跄地出来了一个身穿粉红色宫装的小女孩儿,这小姑娘年纪小小的,但是头上身上都戴着各色漂亮的首饰,看上去就跟行动着的首饰架子一样。 小林霜瞪着眼睛瞧了半晌,总觉得眼熟,突然咦了一声,指着她叫道:「咦!你不是那个,那个什么公主吗?」 翠屏扑扑宫裙上的枯草叶子,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沖她微微侧着头甜甜一笑:「我不是什么公主,我是翠屏公主,恩人那就叫我翠屏吧!」 这么一说小林霜也想起来了,她就是那天宫宴上自己救下的那个小公主。 当时她被食物噎得整个小脸儿都惨白惨白的,小林霜又忙活着为她救命,根本就没有来得及看清这公主的模样,今日一瞧,嘿,还真是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呢! 小林霜看了看她身后,居然没有人跟着,不由地纳闷问道:「你的婢女呢?」 翠屏公主勾勾唇角,狡黠地笑道:「她们都不许我来这里找你,我就偷偷来了啊!恩人,那天你救了我之后,我一直都没有机会来当面谢你,后来听说你在藏书阁看书,我就央求母妃带我来。但是,无奈我母妃地位低下,平日里连御花园都不敢去的,我就没能及时来谢恩人的救命之恩,还请恩人不要怪罪。」 别看这翠屏公主只有两岁多,但是说话却是巴拉巴拉地特别清楚,而且,也许是从小在宫中长大的缘故,说起话来也十分有条理,连小林霜都觉得十分稀奇。 不过听着她一口一个恩人的叫着,小林霜倒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连连摆着手笑道:「什么恩人不恩人的,你太客气啦!你跟我家小弟差不多大,这样吧,你就叫我小姐姐吧!」 翠屏公主的母妃虽然不得宠,但是好歹也是个公主。小林霜即便救了她,也只是个平头老百姓,让公主叫自己姐姐实在是于理不合。 不过,小孩子之间的友谊向来是最纯粹的,小林霜喜欢这个乖巧可爱的小公主,翠屏也喜欢这个笑起来带着一抹坏意的小姐姐,两人便这样成了好朋友。 翠屏公主眨着眼睛,说起话来时两边唇角都是微微上扬的,十分喜庆:「小姐姐,你还有个弟弟吗?他是不是也跟你一样很聪明?」 说起小弟来,小林霜一脸的骄傲,牵着翠屏的手坐到了一边的台阶上,笑道:「当然了,我弟弟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男子啦!哦不对,应该是第二,第三,对,第三聪明的人!」 翠屏公主坐在台阶上,用手将宽大的宫裙拢到了腿上,而后才微微笑着问道:「那翠屏能问问谁是第一和第二聪明的男子吗?」 小林霜抬手摸摸翠屏小巧白皙的小脸蛋儿,笑道:「你想问什么就只管问,不用问我能不能问。恩,第一聪明的男子是我爹爹啦,他可厉害了,他画的画写的字都特别漂亮特别好看,而且,我和大姐想要什么东西跟他一说他就能给我们做出来了。你说他聪不聪明厉不厉害?」 翠屏公主十分认真地点头:「伯父真的很厉害哦!」 小林霜高兴地呲起了牙,继续说道:「还有第二聪明的人呢,第二聪明的男子就是我大姐夫!」 大姐夫? 翠屏公主纳闷地眨巴了两下眼睛,唇角也微微抿了起来,显然是不太清楚这个大姐夫是谁。 小林霜双手上前捏了捏她的脸蛋儿,感觉她的脸蛋儿软软的,就跟大姐做的糯米糕一样。 翠屏公主的脸蛋儿被她捏的有些微微发红,不过小姑娘能看出来小姐姐是真的喜欢她,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悦的神色来,反而还忍不住咧开嘴笑了起来,白白的小牙齿露出来,正好看到了两边的两颗小虎牙,更显可爱了。 「我大姐夫啊,就是我大姐以后要嫁的男子啦,就是将军府的二公子。」 翠屏公主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张着小嘴儿恍然大悟:「啊,我知道了,小姐姐你说的是征哥哥!」 「对啊对啊,就是他,他是我大姐夫哦!你认识他吗?」 翠屏公主点点头,又摇摇头,神情有几分沮丧:「以前征哥哥经常入宫的,后来不知道怎么了,他就不经常来了。我记得征哥哥每次来都会带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淑妃娘娘就会给我们这几个小公主们分一分,所以我们都盼着征哥哥进宫呢!」 一说到吃的,小林霜的眼睛就亮了起来:「你也喜欢吃好吃的?那我改天带你出去吃!」 翠屏公主微微笑了笑,却并没有表现出对美食十分感兴趣的样子来,笑道:「谢谢小姐姐,不过我母妃说了,女孩子是不能吃那么多东西的,若是长得太胖了,父皇就不会喜欢我了。」 「怎么会呢?」小林霜有几分不解:「陛下不是你爹爹吗?你长得多胖他也会喜欢你的,你不用担心啦!」 就像林家信一样,还总是嫌弃她吃得不够多呢! 可是翠屏公主却有些神伤地抿了抿唇瓣:「我也不知道啊,但是母妃说我如果太胖了,父皇就抱不动我了,抱不动我了就不会喜欢我了。所以,我不能吃太多东西,也不能长得太胖。」 小林霜带了几分怜悯地看着翠屏公主,觉得这个小公主连吃饭都不能尽兴,还能做什么? 一时之间,两人相视无语。 良久,翠屏公主才好奇地问道:「小姐姐,刚刚你说试验品,那是个什么东西?」 小林霜眼珠子转了转,想起了刚刚还未见到翠屏公主时将她当成了那些来挑战的小学徒们,便不由得尴尬地摸摸鼻子,笑道:「没事啦,那个,我不是大夫吗?经常会有人帮我试药,所以,我就给他们起名字叫试验品啦!」 其实这个名字还是大姐告诉她的呢,不过小林霜不想跟她说这么详细,也就没有再仔细说这些。 翠屏公主显然对这件事很感兴趣,不过,看着小林霜那不想再提起的表情便十分聪明地没有再说话。 宫里长大的孩子就是辛苦。小林霜微微耸了耸肩,突然想起自己怀里随身带着的林家信给她雕刻的小兔子木偶,便从怀里拿了出来。 「这个小兔子送给你吧,就当是我的见面礼了。」 看着那个可爱的小兔子,翠屏公主的眼睛里终于显现出几分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该有的童真。 不过,她并没有立即接过来,而是有些歉意地抬着头看着她,说道:「小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理应由我来送礼物的,只是,我来得匆忙没有带礼物,又怎好再收下小姐姐的礼物呢?」 小林霜微微惊愕了一下,她只是随手想要送个小兔子罢了,哪里想得那么多?这个小公主小小年纪就这么多心思都不累吗? 「你叫我一声小姐姐,我自然是要送你礼物的,难不成还有姐姐跟妹妹要东西的道理吗?」 说着,小林霜便把小兔子塞进了翠屏公主的手里,不由她再推脱。 翠屏公主显然是十分喜欢这样精巧又可爱的小玩意儿的,喜欢地拿在手里左右看着,不过还是眨着眼睛问道:「姐姐不能跟妹妹要东西吗?可是母妃见到柳妃娘娘她们的时候也是称姐姐的,为什么柳妃娘娘她们还会跟母妃要东西呢?」 这个,小林霜砸吧砸吧嘴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这个问题有些深奥,你等小姐姐我回家以后问问大姐再来给你解释,好不好?」 翠屏公主连连点头:「好,小姐姐还会进宫的是吗?等下次进宫,我一定会给小姐姐准备好礼物了!」 说起下次进宫,小林霜都傻了,这一个月经常进宫看书都说顺嘴了,明天她就不能再随意进宫了呢! 「没事,若是我下次不能进宫了,就找人帮我给你带话,好不好?」 这么说来,是不能再进宫了。 翠屏公主微微失落,不过还是笑着说了声无妨。 ------题外话------ 可爱滴小娃儿一只,谁喜欢谁抱走喽! 下午三点二更!
321、喜欢小兔子吗?(二更) 看着她满头满身的首饰,小林霜好奇地问道:「你这头上身上戴这么多首饰都不累吗?」 翠屏公主黑熘熘的眼珠往上看了看,正好看到了自己平齐的刘海儿,还有额前戴着的那个额饰流苏,有几分泄气地点头:「累,每天起床后光是往身上头上戴这些东西就要用半个时辰呢!」 半个时辰? 小林霜忍不住痛苦地咧了咧嘴:「这么累,那你为什么还要戴着?放下一些不行吗?」 翠屏公主微微蹙了蹙眉,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的:「母妃说,这些首饰都是父皇和母后亲赏的,还有的是其她几位娘娘赏赐的,不能不戴。」 「那就一天戴一个嘛,为什么要全都戴着?」 翠屏公主轻轻耸耸肩,小嘴儿微微一撅:「不行的,母妃说那样是不敬的。若是今日戴了淑妃娘娘送的首饰,没有戴柳妃娘娘送的,那么柳妃娘娘看到了会不高兴的。若是明日戴了柳妃娘娘送的首饰,而没有戴淑妃娘娘送的,那么淑妃娘娘可能就会不高兴了。所以,为了不让大姐不高兴,我还是把这些首饰都带上得好。」 噗! 小林霜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她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言论呢!不过,这样总是在乎别人的看法,活得也太累了吧? 「哎,姐姐教你个法子吧!你回去了以后,把这些首饰全都用顶好顶好的箱子收起来,然后出门就戴你自己的首饰或者你母妃送你的首饰。这样全都不戴不就没人不高兴了?」 翠屏公主微微侧头问道:「可是,若是几位娘娘问我为什么不戴,我该怎么说呢?」 小林霜嘻嘻一笑:「傻瓜,你就说那些礼物太贵重了,你怕戴着弄坏或者弄丢,就全都藏起来了不就行了?」 翠屏公主眼睛微微一亮,满是激动和崇拜:「小姐姐,你好聪明啊!居然能想出这么好的法子!等我回去了我就告诉母妃,这样她就不用再为每天戴哪个首饰发愁了!」 小林霜得意一笑,唇角抬得老高,要是添上几抹鬍子,完全就跟老烦的白鬍子一样了。 「公主?公主?」 一声声急切的叫喊声由远及近,翠屏公主立即挺直了腰板儿,往发出声音那边的方向看了看,回过头来对小林霜说道:「小姐姐,我的嬷嬷们来找我了,我得赶紧回去了。改天你若是有机会进宫,我再来找你好不好?」 小林霜也往那边瞧了瞧,果然见到一个老嬷嬷正带着两个宫女往这边焦急地找来,那两个小宫女脸色不好,应该是弄丢了公主被老嬷嬷给训斥了。 「好,你赶紧回去吧,我正好也要出宫了。改天你若是出宫了,我带你跟我小弟玩,他可聪明了,你肯定会喜欢跟他玩的。」 说话的时候,翠屏公主已经从台阶上站了起来,低头整理了一下宫裙,跟小林霜说了句「好」就赶紧揣着小林霜送给她的小兔子快步跑走了。 不一会儿,那边便传来小宫女痛哭的声音和老嬷嬷焦急追问的声音。 望着翠屏公主满是首饰的小小身子,再想想宫里那难吃的膳食,小林霜同情地摇摇头,小大人似的嘆息了一声:「宫里的女人果然过得很惨!」 「娘,我回来了!」 虽然在宫里看了一个月的书,甚至之前还跟常嬷嬷学习了那么久的礼仪规矩,但是小林霜一回到家还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模样。 厅堂里,刘氏正跟几位夫人聊天,这几人都是刘氏被封为诰命之后才结交的,有几位是真的跟刘氏很投脾气,有的自然就是冲着林家现在风头无两的荣誉来得。 一听到这么粗鲁而随意的叫声,有几位夫人立即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刘氏早已不似从前那般软柿子,看到几人的神色心里便知道这几人不可交了。 「霜儿回来了?来,让娘瞧瞧。」 刘氏招招手让小林霜来到身边,宠溺地给她抿了抿额前的碎发,问了几句宫里的事。 其他几个夫人全都竖着耳朵听着,捕捉其中有用的信息。 小林霜可是个人精,看着几人的神情就知道她们在意什么了。 当即便摇摇头道:「娘,也没有发生什么很特别的事了。陛下夸女儿聪明,还夸大姐聪明,嗯,还说女儿若是有空了可以随时进宫去玩。」 她自动地将遇见翠屏小公主的事给省去了,权当是两人之间的小秘密了。 果然,当听到小林霜说陛下让她随时进宫去玩的时候,那几个夫人的脸上全都露出了羡慕的表情,连笑容都更加热情了。 「陛下还真是宠爱小小姐啊!」 「岂止是陛下,淑妃娘娘和田妃娘娘也很宠爱小小姐呢,听说小小姐在宫里看书这一个月,都是这两位娘娘给小小姐送午膳呢!」 「我还听说,两位娘娘经常为了抢着去送午膳比赛呢!」 几位夫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眼角都斜着去看小林霜的表情。 其中一个夫人转了转眼珠子,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笑道:「小小姐今年有八岁了吧?我那小儿子啊,跟你差不多大,改天我带他跟你玩儿。」 另外几位夫人眼神也闪了闪,纷纷露出不屑的表情,但是心里却是暗悔自己晚了一步。 刘氏自然也听出来了,这位夫人是打算将自己的小儿子说给他们家小林霜的,只是,小林霜等过年的时候才满八岁,这么早就谈论此事岂不是太早? 不等刘氏开口,小林霜已经当先连连点头了:「好啊好啊,我正愁没有跟我一般大的人跟我玩呢!」 那个夫人脸上的笑容刚刚绽开,就听到小林霜继续说道:「这位夫人,你家小公子喜欢小兔子吗?喜欢青蛙吗?师父最近正在教我脏器,我经常要给小兔子开膛破肚看它的小心脏呢!不过它总是不听话,正好,以后有了你家小公子帮我按着,我就不用担心下刀的时候会歪了。」 之前说话的夫人顿时身子一僵,脸上的笑容变得比哭还难看,张着嘴愣是半天没能再说出一个字来。 一边看热闹的几位夫人们纷纷掩着唇角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不过这么一闹,倒是没有人再敢提让自己的儿子跟小林霜一起玩耍的话了。 不过小林霜显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这个话题的打算,她可不想以后再跟旁人重复一遍今日的话。 她看向那个夫人,再一次问道:「夫人,您的公子喜欢小兔子吗?敢给我按着小兔子的脑袋和腿吗?你放心,我下刀很准的,绝对不会伤到他的。」 那位夫人干干笑了两声,摇头道:「犬子,犬子向来喜好读书,不喜欢跟那些小畜生们玩耍,小小姐还是找其他人一起玩吧!」 小畜生们? 小林霜挑挑眉头,摊摊手道:「那好吧,整个京城恐怕也就只有六皇子敢跟我一起玩了!娘,我先回去看书了,等下吃饭叫我哦!」 看着小林霜蹦着跳着离开的样子,几位夫人都瞪大了眼睛,早就听说林家小小姐跟六皇子是好友,今日一看,果然是真的。 几人微微垂了眼皮,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大女儿进了将军府,小女儿现在又是安乐公主和夏大将军的义女,倒也算是配得上六皇子。 这林家果然是难能攀登的门楣了。 小林霜回到自己院子里才知道,原来今日林媛也在家。听杜若说,她已经在房中憋了一天了,也不知道在桌上画着什么东西。 小林霜眼珠子咕噜咕噜乱转,小鼻子一皱,立即奔着林媛的院子去了,甚至连通报都免了。 探着小脑袋儿在门口瞅了半天,果然看到林媛正趴在桌子上聚精会神地画着什么东西,她身旁的小凳子上还放着一个小木箱子里,里边已经放了不少画好的图纸。 小林霜小嘴儿一抿,两只小手跟只小狐狸似的翘在身前,踮起小脚尖儿蹑手蹑脚地进门了。 「丫丫,你在干什么?」 小小的身子刚藏到桌子底下,头顶就传来林媛说话的声音。 小林霜泄气似的苦了小脸儿,索性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抬着小脑袋儿哀怨地看着坐在凳子上连头都没有抬的林媛,扁着小嘴儿道:「大姐,你不是在画画吗?怎么也能看到我?」 林媛扑哧一乐,翻了个白眼儿:「就你那胖嘟嘟的身子,我要是再看不到就该成睁眼瞎了!你啊,以后要是少吃点儿,大姐我可能还看不到你,你要是再这么吃下去,啧啧!」 虽然后边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小林霜也已经明白了,若是再这么吃下去,肯定会变成许幕晴那样的大胖子的,别说进屋了,就是在院子里都能听见肥肉上下乱颤的声音。 咳咳。 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小林霜从地上站起来,趴到林媛身边看她正在画的东西。 「咦?」
322、飞去哪儿的聘礼(三更) 小林霜歪着小脑袋儿,很是纳闷地指着桌上的纸:「大姐,我刚刚明明看到你是在画画的,怎么现在,变成字儿了?」 林媛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写着字,轻声嘟囔了一句:「你刚才离得那么远还能看清楚我在干什么?你看错了!」 真的看错了吗? 小林霜不相信地凑近了一些,伸出小手儿就要翻林媛面前的宣纸,非要看看下边有没有藏别的东西。 「去去去,一边玩去,没看见我正在忙呢吗?小孩子家家的别捣乱!」 还未等小林霜碰到自己的纸,林媛就立即将她推到了一边去,还十分嫌弃地哼了哼。 这么反常的表现更是引得小林霜一阵挑眉,不过,她就算好奇也还是不能抵抗地住林媛的,最终还是被林媛连拉带拽地给送到了门外。 「我要练字了,银杏,看着门口,别让别人进来!」 随手招唿了一声,林媛就把门给关了起来,看得院子里的人面面相觑。 大小姐什么时候练过字?这么勤快? 小林霜撇撇嘴,扒拉着窗子就要看一眼,不过,很不幸的,窗子在她头顶嘭地一声关紧了。 「小气!抠门儿!哼!」 小林霜皱着小鼻子冲着窗子哼了半天,才终于甩甩袖子准备离开了。 不过,刚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大声叫道:「虽然你这么小气,但是我可是大气的人!我又从藏书阁翻到了好几个秘方,过几天邀请你来霜雪阁瞧瞧!」 「知道了!」 听到房里传出来的闷闷的声音,小林霜撇了撇嘴,无聊地踢着小石子儿走了。 待小林霜走后,银杏才好笑地趴到门口,轻轻拍了两下门,低声说道:「小姐,小小姐走了。」 「真的走了?」 银杏抿唇:「真的走了,奴婢去门口看过了,您就放心吧!」 听见门那边松了口气的声音,银杏和水仙相视一笑,自动站到院子门口守着了。 刚刚就是一时没有注意,才让小小姐突然进来了,差点就把大小姐的秘密给撞破了呢!这次可不能大意了。 「这个死丫头!越来越人精了,真是想骗都骗不过去了!」 林媛一把将刚刚写过几个字的纸拿起来放到一边,果然在下边看到了画得密密麻麻的图纸,那上边是各种样式的衣裳,还有漂亮的头饰,若是仔细看,上边还标着各种各样的尺寸和颜色。 「啧啧!」林媛举着自己刚刚画好的图纸,得意洋洋地点头贊道:「我果然是个天才!这么复杂的服饰都能画出来,真是太厉害了!」 不错,这上边画着的正是林媛自己设计的婚服,以前在大酒店的时候经常能遇上婚礼,她最喜欢的就是各种漂亮的婚纱礼服,每次做完菜都会偷偷熘到大厅里去看新娘子的衣服。 这不,今儿还真给派上用场了! 将画纸收起来,林媛又画了几样喜欢的鞋子的样式,直到刘氏让海棠过来喊了好几遍吃完饭了,她才满意地将图纸收进了箱子里放好。 夏征回到将军府后,跟安乐公主将定亲的事说了,安乐公主立即激动地叫着田惠一起找人算好日子盘点库房里各种聘礼之类的东西了。 看着夏征眉飞色舞的样子,田惠忍不住抿唇打趣道:「终于如愿以偿了,我看啊,以后你肯定哪儿都捨不得去了!」 安乐公主也高兴地不行,精緻的脸蛋绯红非红的:「这臭小子就是个有了媳妇儿忘了娘的!刚才我说去库房清点聘礼,这臭小子还说什么要挑最好的!哼,你既然这么心疼你媳妇儿,就把你自己的小金库贡献出来给你媳妇儿好了!」 安乐公主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媳,自然不能对哪一个有所偏袒。所以,从公中拿出来的聘礼都是一模一样的,但是若是这两个儿子想要自己再给媳妇儿添一些别的聘礼,那她就管不着了。 田惠性子温顺心地大度,又跟林媛关系好得很,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不过还是笑着打趣着夏征:「娘说的是,当初你大哥还送了我一处宅子呢!你啊,可不能比你大哥差了!」 夏征撇撇嘴,装得十分委屈的样子:「大哥城外那个庄子可是皇帝老头儿赐给他的,我又没有上阵杀敌的军功,哪里会有那么好的庄子?」 一直在一旁垂眸饮茶的夏远突然悠悠说了一句:「这次大败西凉,陛下不是赏赐了你不少土地和庄子吗?我看把那些给了你媳妇儿就挺好,省得你哪天做生意赔了都给填了债窟窿!」 一听这话,安乐公主和田惠都相视一笑,纷纷点头称是。 夏征眨巴眨巴眼睛:「那些庄子和地自然都是我媳妇儿的,不过,我哪有做生意赔了的时候?不可能!」 一家人在屋里说着话,秋菊和冬梅拿着礼单从库房回来了,一进门就面色不怎么好看地回禀道:「公主,库房里的东西凭空少了好多,奴婢不敢耽搁,赶紧回来禀报了。」 少了许多? 安乐公主拿过礼单来瞧了瞧,当初夏臻和田惠成亲的时候,安乐公主就准备了两份儿一模一样的聘礼。不仅是这两个儿子,就连夏痕这个小叔子,她也给准备了一份儿聘礼,只不过因为夏痕是长辈,所以他的聘礼要更好一些。 夏痕和夏征都未说亲,聘礼应该是原封不动地放在库房里才对的,怎么此时再看,居然少了整整一半之多?还偏偏少的都是夏征那份聘礼! 库房的钥匙就只有她才有,别人怎么进去?那个小窗子?有点难吧? 歪在椅子里的夏痕垂眸不语,好像他们正在说的事跟自己无关一般。 是夜,何家村的庄子里,刘丽敏最后一次检查过酒窖里存放的红酒和果子酒之后便回到了房间准备休息了。 一进门,毫不意外地,桌子上又放着一件用红色绸布细心包裹着的盒子。 刘丽敏下意识地转身奔出门,不过左看看右看看,还是没有发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影,甚至连往常经常见到的红色或白色的衣角都没有见到。 「这个傢伙!天天送东西,就是不露面!」 虽然嘴里是嘟囔着的,但是刘丽敏的心里却是高兴的。 坐到桌边,将那个盒子打开,同样的纸条同样的笔迹,不一样的数字。 「聘礼第二十六件。」 含笑将那张字条读了好几遍,刘丽敏才小心翼翼地将它舒展平整放到了一边,一边小声嘀咕着「这次是什么东西」,一边讲那个盒子打开了。 这甜蜜而期待的心情,完全就跟小时候打开爹娘出门时买回来的纸包一模一样,不知道那纸包里放着的是甜糕还是油炸果子。 「咦?居然是个小瓶子!」 盒子打开,里边放着的是一个青花瓷的小花瓶,线条很简单,上边画着的图案更简单,看似毫无规律,却又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上下翻动着看了几眼,刘丽敏挑挑眉,将它放到了窗边的小桌子上,喃喃道:「虽然小了点儿,不过用来插花倒是正好。正好大哥温室里的花开了,赶明儿我去讨几枝来插上。」 看着那个小花瓶,刘丽敏又把这些天夏痕送来的其它几件聘礼都小心翼翼地擦拭了一遍才作罢。就连桌上那张小字条都收进了一个小匣子里放好了。 忙完了这一切,刘丽敏才心满意足地睡下了,唇角满是幸福的笑意。 在宫里这一个月,小林霜可谓是收穫颇丰,不仅学到了不少古籍上的秘方,还找到了好几个前朝的妃子们用来保养肌肤的好方子,这样的好东西当然要学以致用才行! 反正她现在还小,别人打心眼儿里觉得她就是个小打小闹的小孩子,所以很少有人来找她瞧病。这倒是给她留下了自己研究护肤品的宝贵时间了,一来到霜雪阁,小姑娘就钻进了自己的小房间里研究了起来。 不过,总有那么几个人特别地没有眼力劲儿,非要挑这个时候来打扰她! 「小姐,楼下有两个小公子在闹事,说您要是不出去,他们就不走了!」 杜若在门口敲着门,焦急地叫着小林霜:「咱们店里的女客们,已经有好几个都被他们给撵走了,小姐,您快去瞧瞧吧!」 话尚未说完,小房间的门就嘭地一声开了,小林霜瞪着眼睛鼓着小脸儿气唿唿地站在门口:「可恶的傢伙!都追到宫外来了!看来今儿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都忘了我是甄修明的徒弟了!」 杜若一脸错愕地看着气势汹汹冲下楼去的小林霜,下意识地喃喃道:「这,这个人真的是我家小小姐?好,好厉害啊!」 杜若满脸都是崇拜,急急追了过去,口中还不停歇地大叫着:「小姐,你好厉害啊!我好崇拜你啊!」 小林霜蹬蹬地跑下楼,果然在楼梯口看到了两个年轻的小伙子正气焰嚣张地指着柜檯里卖货的小姑娘吵闹着。 脸色白皙一些的小伙子一拍柜檯,抬着下巴哼道:「去把你们东家叫出来!不是号称是甄老先生的关门弟子吗?来来来,让小爷瞧瞧,到底是个什么厉害的货色,居然还能进了甄老先生的法眼!」 另一个头髮微微发黄的小伙子则翘着二郎腿儿坐在供客人休息的椅子上,将桌上的茶水往地上一倒,一脸的嫌弃:「这就是你们用来招唿客人的茶水?真是太难喝了!你们那凝脂露一盒就要好几两银子,居然让客人喝这么烂的茶,真是黑心!黑心奸商!」 「就是!这么黑心的奸商居然还自称是甄老先生的徒弟?绝对是沽名钓誉,挂羊头卖狗肉!」 看着气焰嚣张的两人,小林霜勾了勾唇,居然笑了。 ------题外话------ 今儿又是九千字,感觉自己这个月好勤奋,啦啦~ 可能赶不上十点的审核了,大家明儿还是中午来看吧,么么哒~
323、看看你的手(一更) 「呦!两位大爷这是怎么了?」 小林霜巧笑嫣然地从楼梯上下来,对着那两个年轻小伙子歪头一笑,俨然就是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 不过,从楼上跟着跑下来的杜若却知道,她家小小姐今儿肯定要发飙了! 一听到小林霜的声音,那两个小年轻全都抬起头来看了过来,一瞧见小林霜这小身板儿,顿时嘿嘿乐了。 「哎呦!我早就听说那小徒弟是个小姑娘,没想到竟然是个这么小的小东西!哎呀呀,我说小妹妹,张开嘴让哥哥瞧瞧你牙长齐了没有?」白脸小伙子冲着小林霜呲了呲牙,笑得眉飞色舞。 「什么牙长齐了没有?你怎么这么不会说话?」 黄头髮的小伙子则兴奋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三两步窜到了小林霜面前,指着她大笑道:「你应该问她长牙了没有?」 看到这两个年轻人这么唐突地凑到小林霜面前,杜若大惊,赶紧气哄哄地跑上前来指责道:「放肆!你们两人到底要干什么!」 放肆? 那两个年轻小伙子一瞧见杜若就露出几抹不怀好意地笑来。 小林霜虽然不知道这两人眼底散发出来的笑意就是淫笑,但是看着两人这么讨厌,心里实在是不痛快! 而且,这两个人看似衣冠楚楚,其实为人处世很是粗鲁,一看就不是真的来找自己切磋医术的。说起来,倒是有点像大街上的小混混! 「杜若,没事。」小林霜站在杜若面前,抬着小脸儿露出了白灿灿的牙,龇牙笑道:「两位大哥哥不是想看我的牙吗?来,给你们瞧吧!」 说着,小林霜还故意晃着小脑袋,在两人面前来回晃了晃。 那两个小伙子一时有些蒙了,不过在看到这小丫头果真亮着牙齿给自己看得时候,都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还一个劲儿地指着她嘲笑道:「瞧瞧,这就是你们东家!哈哈,这是个傻子吧?」 霜雪阁卖的都是女子用的护肤品,客人自然也是女子,所以卖货的人也都是小姑娘,根本连个小伙子都没有。 几个小姑娘看着这两个年轻小伙子这样欺侮她们的东家,都气愤地憋红了脸。 有两个小姑娘甚至已经怒气沖沖地拍着桌子吼道:「你们两个人到底买不买货?不买的话就赶紧走,我们霜雪阁不欢迎你们!」 「对!我看你们就是来闹事的!也不打听打听我们霜雪阁是谁开的?这样欺负我们东家,就不怕平西郡主治你们的罪吗?」 只要是京城里的人都知道,目前平西郡主在京城开了四个铺子,一个是酒楼洞天,一个是霜雪阁,一个是买首饰的,还有一个是正在装修中的茶楼。 但凡有点眼力的人都不会来这四个铺子里闹事,但是这两个小伙子却来了,而且还这么地嚣张,难道他们真的不怕得罪平西郡主吗? 黄头髮的小伙子心眼儿要多一些,闻言只是无所谓地翻了个白眼儿:「怎么?难道平西郡主还不许人来切磋医术吗?我们两个人哪里是来闹事的?我们就是来找你们东家切磋医术的!」 白脸的小伙子嘿嘿一乐,笑道:「就是,我们是来切磋医术的。来来来,让大哥哥教教你怎么行医!」 说着,伸出手去就要拉扯小林霜的肩膀。 别看小林霜年纪小,但是心眼儿可不少,哪里会让他随便动自己? 「大哥哥且慢!」小林霜身子一侧,双脚后退了几步,便躲开了那人的咸猪手,不过依旧笑道:「刚刚你们要看我的牙,我也让你们看过了,现在,你们该满足我一个条件了吧?」 什么? 两个小伙子一愣,怎么还有这个说法的?他们刚刚说看小林霜的牙也只是随口说笑罢了,不过,既然这小丫头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他们两个大男人自然不会害怕! 「好啊,大哥我是男人,岂会怕你的条件?你只管说吧!」 看两人答应的爽快,还带了几分不屑,小林霜心中窃笑,眨巴着眼睛,朗声道:「我的条件很简单啦,就是让我看看两位的手。」 手? 不仅是这两个小伙子,就连霜雪阁里一众卖货的小姑娘还有没有来得及离开的客人们都好奇地看着小林霜,这小丫头看手做什么? 「咦?两个大哥哥不想让我看吗?可是我刚刚已经给你们看了牙了呀!」 久久不见这两人动弹,小林霜装作十分委屈的样子,这小模样立即引得大堂里的人们都不满起来。 「不就是看手吗?你们两个大男人居然都不敢,真是懦夫!」 「难不成是自己医术不济,不敢伸出手来,怕着了这小姑娘的道儿?」 「我看就是害怕了!」 那两个小伙子干干地咽了咽口水,梗着脖子反驳道:「谁害怕了?谁害怕谁是小狗!不就是看手吗?给你!别说是看了,就是摸一下也行!」 说着,果真伸出了各自的右手放到了小林霜面前,还得意洋洋地摇了两下:「看吧看吧,大哥的手是不是很好看?摸一下吧,还很有力哦!」 看着那两只手在自己面前晃悠,小林霜微微一笑,心中瞭然,这两人果然不是学医之人,若是学医的话,他们的手上不可能没有侍弄草药留下的颜色,也不可能一点儿味道都没有。 既然如此,那就是来找事的了! 她眨巴着大眼睛,天真的抬着头,露出了一个纯粹而干净的笑容:「真的很有力呢!能让我摸一下吗?」 哈哈哈哈。 两个小伙子哈哈笑了起来:「摸吧摸吧,随便摸!」 看着小伙子们脸上的奸笑,杜若和几个卖货的小姑娘都担心地走近了几步,连声道:「小姐,不能啊!」 「东家,那等贼人的手岂是您能摸得?东家快回来!」 「小姑娘快回家找你大姐吧!」有知道小林霜身份的客人也赶紧给她出主意。 不过,这些人的话,小林霜好像全都没有听到,她心中微微一哂,这等人还用请大姐出马? 「两个大哥哥可要看好了哦,我的手来了!」 一边说着,小林霜伸出了小手指头,轻轻地在两人的手心里一点。 ------题外话------ 亲爱的们,悍女在书城有个书评活动,只要搜索我的作者名,就能找到悍女,然后,在置顶评论下回复评论并点赞,就能给悍女增加人气了~为了感谢大家的支持,只要回评+点赞的数量,每达到500便有加更和一个免费的小剧场送上,我会在目录重新开一卷专门用来写免费的小剧场的~ 姑娘们,只要你们的点赞和评论给力,我们的小剧场也给力哦~保证个个都是500字以上~ ps:我在书城的置顶评论里有一个小剧场,虽然很小,不过感兴趣的亲们可以去看看哦~从手机扣扣的阅读里进去搜索昕玥格就好了~爱你们,么么哒~ 三点二更!
324、切磋医术(二更) 两个小伙子只觉得手心里就像是有只苍蝇落了一下似的,是一种轻轻巧巧、柔柔弱弱、似有若无的感觉。 这么轻,好像刚刚小林霜的动作就只是做做样子,根本没有碰到两人的手心一般。 白脸的小伙子愣了愣,失神一般的问道:「这是,摸?」 黄头髮的小伙子也愣住了,这哪里是摸,明明是戳了一下而已,而且,他也不确定刚刚那个小丫头到底戳到了自己没有。 小林霜早已将小手儿背到了身后,歪着头眨着眼睛,一脸的无辜:「两位大哥哥请开始吧!」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不仅把这两个人给说愣了,整个大堂里的人全都面面相觑起来,开始什么?难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她们没有看到的事情吗? 「这,这。」 白脸小伙子突然暴躁地嘿了一声,指着小林霜就开始大骂:「你,你这小丫头到底使得什么鬼!什么开始不开始的,你拿小爷我耍着玩呢?」 「小,小白,我,我……」 白脸小伙子瞪着眼珠子怒目看着小林霜,听到黄头髮的小伙子突然结结巴巴起来,有那么一丝地不耐烦,不悦道:「什么你啊我啊的,就不能好好说话!啊!你,你怎么了?小黄,你为什么哭了?」 这才说了两句话的功夫,怎么他再一扭头,这黄头髮小伙子就给哭了起来,瞧这满脸的眼泪鼻涕啊,是被谁揍了一顿吗?这么可怜! 黄头髮小伙子哭得更厉害了,用下巴点着自己的胳膊,呜呜地嚎叫着:「小白,我的胳膊不能动了,我都感觉不到他了,我的胳膊是不是坏了?是不是要锯掉啊!」 「怎么会呢,不会的,不会的,肯定一会儿就好了,你别害……啊啊啊!我的,我的胳膊呢?为什么我动不了了!我的胳膊去哪儿了!」 白脸小伙子想要伸手去给同伴擦擦眼泪,可是直到此时他才发现,刚刚他「指着」小林霜开骂的时候,竟然没有把手指头举起来,甚至连整个胳膊都是僵硬着留在原地的。 更让他们诧异的是,这胳膊不仅是没有知觉了,甚至只能停留原来的位置不能动,两人说了这么半天的话,他们的胳膊竟然一直都是保持着向前伸直的状态,伸直连手心都是平伸着的,完全没有一点变化。 黄头髮小伙子清清楚楚地记得,刚刚小林霜在戳自己手心的时候,他的小手指头是微微弯曲的,他当时还嫌弃那样弯着的模样不好看,打算把手指头伸平来着。 可是,可是他的手指头都尚未来得及伸平就不能动了。 对,就是从小林霜戳过自己手指头之后不能动的! 不仅是手心,手臂,现在就连整个身子都开始发麻了,动一下都觉得难受。 黄头髮小伙子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小林霜,明明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明明笑得那样灿烂天真,可是,为什么他却觉得这个小姑娘那么可怕? 不仅是黄头髮小伙子想通了,白脸小伙子也想明白了,两人现在身上唯一能动的就是脖子以上了,脖子以下的部位全都跟木头一样了。而这一切都是拜这个小姑娘所赐。 「林小姐!林小姐!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啊,您高抬贵手行行好放过我们吧!」 「是啊林小姐,我们自不量力,不该来您的店里闹事啊,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们这一次吧!」 两人争先恐后地跟小林霜道起歉来,眼睛里的泪水就像是不要钱一样往外淌,还有那吸熘吸熘的鼻涕,看得所有人都忍不住开始干呕起来。 不过更多的则是纳闷,刚刚还冲着小林霜气势汹汹地叫嚣的两人,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变了模样?还说着什么高抬贵手之类的话,难道小林霜刚刚做了什么不成? 大堂里的人面面相觑,不过纳闷归纳闷,大家却对这两个小伙子没有什么怜悯之情可言。毕竟一开始就是这两人来闹事的,现在看到这两个人突然不能动,还这么痛哭流涕地悔过,竟然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 看着两人这么诚心地悔过,小林霜耸耸肩,十分大度地摆摆手:「哎,刚刚可是你们说要跟我切磋医术的,我这才略施小计,怎么你们就认输了呢?」 大堂里的人们全都恍然大悟,原来这是小林霜在跟他们较量医术啊,那这两个人也太差劲了吧,败在一个小姑娘手上也就算了,怎么还哭得这么没骨气? 「林小姐,大姐,姑奶奶,我们输了,我们认输了,我们以后再也不敢来找您的麻烦了!您医术高超,我们,我们自愧不如啊!还请姑奶奶您放过我们吧!」 「姑奶奶,您真是华佗在世,当之无愧的甄老先生的亲传弟子啊!那些纨绔公子哥儿们哪里是您的对手?对对,还有您的霜雪阁,这里的胭脂水粉全都是顶尖好的东西,别的胭脂铺子都比不上您!」 「对对,都比不上您!」 这两个小伙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好听的话,说得小林霜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挠了挠头,略带羞涩地说道:「哎呀,两位大哥说话怎么这么好听呢?你们要是刚才也这么好好说话,那咱们还较量什么?」 面上笑意盈盈,但是小林霜的心里却是冷笑的,别以为她小就好煳弄,这两个人刚刚明明在互相使眼色,肯定是想着先煳弄她给了解药然后再找她的麻烦的。 哼,这种人真是屡教不改! 看着小林霜突然笑了起来,两人的眼睛里果然光芒大绽,就在两人以为自己奸计得逞的时候,就见小林霜突然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瓷瓶,那小瓷瓶红灿灿的,十分漂亮。 但是在两人的眼里,这红灿灿的颜色就像是鲜艷的血一般,让他们不寒而慄。 晃了晃手里的小瓷瓶,小林霜嘿嘿一笑:「两位大哥放心吧,我这就给你们餵解药。啧啧,你说你们要是提前说多好,非得等我把药都下了你们才跟我说不会解!哎,真是天大的误会啊!咦,这位大哥,你不想吃吗?你确定真的不吃吗?」 小林霜踮着脚费力地举着小瓷瓶就往黄头髮小伙子嘴里放,可是这黄头髮小伙子愣是不肯张嘴,弄得小林霜艰难地举着小药瓶随着他的脑袋来回摆动,十分辛苦。 「我,我不吃,我不吃!」黄头髮小伙子将头甩得跟拨浪鼓似的,弄得小林霜没有办法,只好将小药瓶放了下来。 她有些委屈地撅了撅嘴,再次看向白脸小伙子,眨巴着眼睛无辜地问道:「那这位大哥,你吃吗?」 白脸小伙子下意思地觉得这个药不能吃,但是,他也不想一直这样僵硬着不动,一时犹豫不决。 看着两人一个不吃一个不敢吃的样子,杜若突然拧了拧眉毛,走过来对小林霜道:「小姐,这两个人一进门就要给您较量医术,您一出手就把他们给打败了,他们不说佩服也就罢了,居然还怀疑您的解药有问题!我看这两个人就是居心不良,要不咱们还是送去京兆尹大人那里审问一番吧,没准儿他们背后还有别人指使呢!」 不是没准儿,是一定有! 小林霜在心里念叨了一句,不过却没有说出来。 那两个小伙子一听说要去京兆尹大人那里立即就傻了,他们这些京城里的小混混们,最怕的不是皇宫里那位皇帝,因为他太远了管不到自己。他们最怕的是就是京城衙门里那位黑面青天,若是落到了这人的手里,就别想有个好! 「别别,我们没有人指使,没有人指使,我们吃,我们吃!」 两个小伙子争先恐后地张着嘴跟小林霜讨要她手里的药瓶,不管这里边是什么东西,反正肯定不会要了两人的命,但是一旦去了衙门里,可就少了半条命了。 之前看小林霜给两人餵药时两人不情愿的模样,大堂里的客人们都有些不解,不过听了杜若的话,再看现在这两人抢着吃解药的样子,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两人就是故意来霜雪阁闹事的,以为这样就能阻挠了她们来霜雪阁买东西的热情?做梦! 小林霜抬了抬手,将小瓷瓶给了杜若。 她实在是太矮了,给这两个人餵药太费劲了。 杜若接过药瓶,将药粉一一倒进两人的嘴里,不一会儿,这两人的腿果然开始有知觉了。 两人眼睛大亮,难道刚才他们是看错了这个小姑娘?哼,本来以为是个厉害的呢,原来还是个怂包啊! 双腿刚开始有知觉,这两人便已经毫不遮掩地暴露了他们的邪心了,等他们两人的手能动了,一定要抓住这个小丫头五花大绑地捆起来,也让她尝尝不能动弹的滋味。 只是,两人的小心思刚刚升起,便觉得浑身不对劲起来。 ------题外话------ 各位亲们,扣扣书城搜索昕玥格,在悍女的置顶留言下边回复评论和点赞啦啊喂~就等你的宝贵留言和点赞啦~ 记住,一定是在置顶的帖子下回復回復回復回復回復~ 这么重要的事让我多说几遍吧~ 九点三更~
325、扭成了麻花(三更) 双腿的确是有了直觉,只是,为什么总觉得身上的那种感觉有些不对?好像有点麻,还有点痒! 一开始只是双腿开始发痒,但是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这种感觉就像是野火燎原一般从脚底一直蔓延到了全身,大腿,肚子,胸膛,脖子,脸,甚至连头顶都痒得不行! 「啊啊啊!我的身上怎么这么痒啊!」 白脸小伙子痛苦地挣扎着,下意识地就用双手去抓去挠,可是,当他想要去抓去挠的时候才发现,那两条胳膊居然都不能动! 明明刚才已经可以放下了啊,为什么就不能动了呢? 更让他痛苦的是,明明自己已经痒得不行了,可是他为什么叫不出来?还有脸上的肉,怎么也僵住了? 想抓想挠动不了,想喊想叫又张不开嘴,这种痛苦谁能理解? 不仅是白脸小伙子,黄头髮小伙子也是如此,他一边痛苦地忍受着身上麻痒的折磨,一边纳闷地看着自己的胳膊,刚刚的确是能动了,只是他只动了一下而已啊,就又给僵住了。 此时的他,双手成爪,双臂前伸,要做的动作就是去抓那个让他胳膊僵住了的小林霜! 看着对面那个巧笑嫣然的小姑娘,两人真是痛苦地欲哭无泪,那药果然有问题啊,这个小丫头果然是蛇蝎心肠! 似是看出了两人愤怒眼神里所表达的情绪,小林霜挑了挑眉,走近了几步,抬着小脸儿低声笑道:「两位大哥,不要怪我心狠,明明是你们想要动手抓我的,我只是提前防范而已。若是两人没有对我不利,我会把解药给你们的,但是,你瞧瞧,瞧瞧,啧啧,这样的手势是什么意思我会不懂吗?哎,我年纪小,你们别欺负我哦!」 指着黄头髮小伙子抓人的手,小林霜微微耸肩,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听到小林霜的话,两个小伙子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更让他们痛不欲生的则是身上难以抓挠的痒,就像有一万只蚂蚁在身上咬一般,又痛又痒。 两人痛苦地扭曲着身子,想要靠着什么东西搔痒,可是任凭身子扭曲成了一百八十度,还是不能让身上的痒感消减一分。 看了看周围正围着自己看的人群,两个小伙子求救似的摇着头,可是因为两人的表情都是僵硬的,所以大家根本看不出他们是在求救。 不过两人眼睛里慢慢挤出来的眼泪倒是十分触目惊心,看着这眼泪,不少人都跟着起了怜悯之心。 一位夫人摇头嘆息道:「哎,可怜啊!」 两人一听这位夫人的话,纷纷将求救的目光聚集到了夫人的身上,只是没有想到,这位夫人居然话题一转续道:「没有想到你们两人居然会悔恨到了如此地步,也算是你们孺子可教,只盼着你二人以后痛改前非,好生研习医术,争取早日取得林小姐一般的成就。」 身子扭曲成麻花一般的两个小伙子顿时崩溃,眼泪流的更兇勐了。 知晓真相的小林霜都快笑岔气了,不过她也知道浑身痒却又不能抓的痛苦,所以也没有再跟这两个人废话。 她笑着走到两人面前,以一种劝勉的语气说道:「两位大哥既然已经知道痛改前非了,那就不要再在这里磨蹭了,赶紧回家去好好看书吧!哦对了,若是有不懂的地方,或者你们自己解决不了的病,可以去问问你们的师父啊!」 听了小林霜的话,两个人都像是找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小蚂蚁一般,立即流着眼泪飞奔出去,找「师父」解决自己身上的「病」去了。 当林媛来到霜雪阁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个身子扭曲成麻花的小伙子,飞奔两步就停下来扭扭身子然后再飞奔两步的诡异画面。 水仙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小姐,为什么看到这两个人,我就觉得浑身痒得不行?」 林媛也暗暗呲了呲牙,岂止是水仙,就连她都觉得身上像是有蚂蚁在爬一般。 不过,虽然还没有见到小林霜,但是林园你已经确定那两人是被小林霜弄成这样的了。 「这个死丫头,又在整人了!」 蹙了蹙眉,林媛便进了霜雪阁,打算给小林霜好好地讲一讲什么叫医者父母心。 不过,刚进了霜雪阁,林媛便被扑面而来的各种赞美声给淹没了。 「林小姐,你果然是医术高超啊,那两个小伙子联手都不是你的对手啊!」 「我就说为什么霜雪阁的生意这么好呢,跟林小姐的精湛医术离不开啊!」 「有林小姐这么好的医术,我们用霜雪阁的东西就真的是放心了!」 「就是就是,林小姐啊,你什么时候出新品啊?你瞧我,脸上这么多斑,你能不能研究一种祛斑的药膏啊?」 「对对,还有我这身上的肉,我听说有得人专门吃药让自己变瘦呢,林小姐啊,你能给我研究一种变瘦的药吗?」 「咳咳,我想问问,有没有能让我这里变得大的膏药?」 霜雪阁的大堂里全都是女子,这些夫人们围着小林霜诉说着各种需求,从祛斑到减肥,甚至连丰胸的话题都牵了出来。 咳咳咳咳。 林媛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但是那些人此时都一心围着小林霜谘询,根本就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林媛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便绕过这些人上了二楼,在小林霜的专用房间里等她了。 这个房间里全都是各种草药,还有小林霜写着各种秘方的药方,要不是因为房间里还有霜雪阁的帐簿,连林媛都不能随意进来的。 林媛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桌上放着的药方,什么冰肌霜啊盈香露啊的,居然有十多个方子。 「这臭丫头,该不会在宫里一个月光看这种护肤的秘方了吧?」 林媛蹙眉摇摇头,觉得自己等下要好好问问她才行。 正琢磨着怎么跟小林霜说,外边便传来了小林霜欢快地蹬蹬上楼的声音。 林媛微微皱了皱眉头,这小丫头肯定是想念常嬷嬷了,改天应该把她送去常嬷嬷府上再回顾一下礼仪规范了。 「大姐!我来啦!」 刚说她忘了规矩,这小丫头一进门就大声叫了起来,弄得房间外边正埋头干活的小姑娘们都忍不住好奇地抬起头来张望。 林媛微微嘟了嘟嘴,嗔怪道:「幸好常嬷嬷最近身子不好不经常出来,不然的话,看到你这个样子肯定会罚你坐一个时辰的。」 小林霜调皮地吐吐舌头,嘿嘿一笑,关好门坐到了林媛身边,笑道:「大姐,你是不是来看我最新研制出来的药膏?我跟你说哈,我这药膏可厉害了!」 说着,便拿起桌上那打写好的方子给她看。 「刚才等你的时候,我已经看过了。」林媛接过那几张方子来,又翻了翻,便笑着放到了一边,不得不说,小林霜这几个方子都很好,祛斑除皱什么都有了。 小林霜嘿嘿一笑,不过看林媛的表情就知道她应该有话跟自己说,便异常乖巧地凑近了一些,就像以前在林家坳时一样,抱着她的胳膊开始撒起娇来:「大姐,我今天好累啊!」 林媛好笑地勾了勾唇,虽然一心想着教训她,可是一看到这丫头撒娇卖萌的样子就又狠不下心了。 「是啊,你当然累了,你刚才不是教训了两个年轻人吗?」 听到林媛这略带嗔怒的话,小林霜眼珠子骨碌一转,决定还是说实话比较好。 她抬起头来,依旧抱着林媛的胳膊,嘟着小嘴儿抱怨道:「大姐,你不知道,刚刚那两个年轻人过来找我麻烦呢!他们口口声声说要找我切磋医术,但是他们的手上根本就没有一点儿药香味儿,还有他们连最基本的药理都不懂,那痒痒粉是我餵给他们吃的,他们居然没有闻出味道来。」 嘟了嘟嘴,小林霜又道:「大姐,这两人刚进门的时候还口出狂言呢,我感觉,他们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才会想到要教训教训一番的。」 小林霜说完,一边的杜若也义愤填膺地补充道:「大小姐,小姐说的都是真的,那两个年轻人对小姐不敬,小姐略施惩戒之后不仅不知道感恩,还要伸手抓小姐呢!」 看着主僕二人一个比一个气愤的模样,林媛好笑地勾了勾唇:「我就说了一句,你们两人倒好,给我说了一堆。啧啧,果然是主僕一心啊!」 杜若吐吐舌头,嘻嘻一笑不说话了。 小林霜也嘿嘿一笑,将头靠到了林媛的胳膊上,眨着眼睛道:「大姐,你应该早来一些的,这样就能看到好戏了!」 噗! 林媛忍不住笑了出来,伸出手指头戳了这傢伙的额头一把,哼道:「看什么好戏?看你怎么整人吗?」 小林霜微微歪了歪头,连连点头,兴奋地说道:「是啊是啊,你都不知道我刚才多厉害。指甲缝里这么一点儿药粉,就把他们两人给弄麻了,还有药瓶里的痒痒粉和麻药,啧啧,不光是弄麻了脸和胳膊,我还让他们浑身都痒得不行又不能抓,哈哈,大姐,我是不是很厉害?」 「你厉害不厉害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你这个小丫头的心思还真是够毒的!」林媛斜着眼睛白了她一眼,显然对她刚刚的所作所为有些不贊同。 「小妹,你是不是忘了以前在林家坳的时候我跟你说过的话?」 见林媛的神色严肃起来,小林霜也不再撒娇胡闹了,赶紧松开了大姐的胳膊,乖巧地站到了一边,半垂着头沉声道:「大姐说的话,丫丫一刻也不敢忘。」 「既然你说没有忘,那就给我说说看,我当时都说了什么?」 小林霜这乖巧得不像话的样子,一时竟让林媛有些适应不了,不过这丫头越是乖巧,肚子里的坏水儿就越多,她可不能心软。 小林霜瞧瞧抬眼皮瞄了林媛一眼,见自己百试不爽的认错都不管用了,不禁暗暗咋舌,顺从地说道:「大姐说,我既然要学医,就要有一颗仁德之心。既然要学毒术,就必须知晓在何时用毒对待何人用毒。」 林媛点点头,这丫头果然记得自己的话。只是还未等她开口说话,小林霜又道:「不过大姐,我还记得你说过,对待心术不正的人就不能手软,不然他们会去祸害更多的人。」 林媛一愣,张着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小林霜抬着头,眨巴着眼睛认真地看着林媛,又道:「刚刚那两个人就是心术不正的人,若是我今日不好好教训他们一番,改天他们又回来找事怎么办?而且,我也不是故意放走他们的,我还派了人在后边悄悄跟着,我就不信了,这两个人会临时起意来霜雪阁闹事,他们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似是为了验证小林霜的话所说不需,她刚说完,小房间的门就响了。 杜若打开门,出现在门口正是之前帮小林霜说话的那个厉害的小姑娘。 她先是给林媛和小林霜各自行了一礼,而后才说道:「东家,您猜的没错,那两个人果然去了临街的胭脂铺。」 小林霜点点头,让她先下楼继续卖货了。 待那女子走后,小林霜有几分得意地看着大姐,笑道:「大姐,我说的没错吧?那两个人就是有问题,他们明明都已经痒得不行了,但是不说去找郎中,却非要去什么胭脂铺子!大姐,他们这是去找人救命呢!」 小林霜小嘴儿巴拉巴拉说得全都是道理,林媛一时竟有些无言以对,她头疼地扶了扶额,不再打算理会刚刚那件事了。 看着林媛这个样子,小林霜嘿嘿一笑,宽慰道:「不过大姐你就放心吧,我那痒痒粉只要洗个澡就行了,不会有大问题的。还有他们的胳膊和脸,半个时辰就能恢復正常了。」 林媛知道小林霜素来是个心善的人,若不是别人主动来招惹,她是不会轻易给那些人苦头的。 「那那个胭脂铺子……」 「大姐,你就放心吧。」小林霜嘻嘻一笑:「这霜雪阁根本就不是卖胭脂水粉的,那些人连这个都分不清活该生意不行!」 林媛摇摇头,决定真的不再管了。 两人正说着话,门又响了,那个小姑娘又来了:「东家,外边又来了一个年轻人,点名就说找您的!」 ------题外话------ 三更送上,看在我这勤快的份上,赶紧帮我在书评区的置顶评论下回復一个呗,跪求大家支持啦~么么哒~ 明儿应该能八点更新,啦啦啦!
326、你快走吧(一更) 又有人来了? 小林霜下意识地就叫了出来:「那两个傢伙刚走就搬来了救兵?哼,我看是刚才的那些痒痒粉下的太少了!」 说着,小林霜就气唿唿地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准备下楼去找人算帐了。 林媛一瞧这个架势,自然不能放任小林霜自己出去。 刚才听了小林霜的话,她已经明白那两个小伙子就是竞争对手派来闹事的靶子,现在靶子出事了,幕后之人坐不住了? 姐妹俩做好了下楼再大干一场的打算,可是当两人来到一楼时,走在前边的小林霜当先便「啊」地大叫一声,转身就打算往楼上跑,好像一楼那个小伙子是个吃人的大老虎一般! 林媛就在小林霜的身后,她这么一转身自然就撞到了林媛的身上,撞得林媛胸口闷闷一痛,刚刚才有些高度的胸口立即疼得不行。 呲着牙无声地哎哟了几下,林媛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拉住小林霜的胳膊,倒抽着冷气说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谁教给你的遇事就跑?」 「大姐,我,不行,快让我上楼去,我不要见到这个人!」小林霜就像是一头脱缰的小野马,非要挣脱林媛的钳制。 但是林媛毕竟比她大了好几岁,又是练过些身后的,怎么会那么轻易地让她挣脱开? 「到底什么事?」 感觉胸口没有那么疼了,林媛才双手拉住小林霜,声音低沉:「你见到他就逃跑,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让人家找上门来了?」 小林霜大眼睛一瞪:「当然没有了,我怎么会做坏事?」 「那你怎么……」 姐妹两人在这边拉拉扯扯的声音,立即引起了大堂里那个小伙子的注意,他一眼就看到了小林霜,满脸的激动和兴奋,三两步便窜到了楼梯口,对着小林霜倒头就拜:「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这年轻小伙子的话刚一出口,还在拉着小林霜的林媛就愣了,呆呆地看着那小伙子双膝跪地额头碰地的样子,下巴都快掉了! 「他,他刚才,说什么?」 林媛艰难地扭过了脖子,连说话都结巴了。 水仙和杜若也被吓到了,目瞪口呆地摇了摇头。 若说最清醒的人,自然就是小林霜了。、 她一看到跪在地上的小伙子,就又急又气地跺着脚,气唿唿道:「文景明,你给我站起来!我可不是你师父!」 「师父!」跪在地上的文景明抬起头来,一脸的崇拜和折服:「师父,徒儿知道您觉得自己年纪小,我年纪大了,您当我师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韩先生不是说了吗?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所以,师父的医术比我好一百倍一千倍,我自然应该以师父为榜样,好好学习才是。」 说着,文景明又双手作揖,上身几乎全都趴在了地上,又冲着小林霜一拜:「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小林霜简直都要被这文景明给气死了,她哪里是因为自己年纪小所以才不想收他为徒的?她根本就是嫌麻烦而已! 林媛和小林霜虽然是在楼梯上的,但是文景明却是在一楼楼梯位置的,他这么一拜早就吸引了大堂里所有人的注意了,客人们也都不买货了,卖货的小姑娘们更是好奇地往这边探着脑袋。 众人纷纷好奇纳闷,刚才看了一场好戏,没想到今儿竟然还有一场好戏,真是太赚了! 被大家这么瞧着,文景明也不觉得尴尬,依旧双手作揖在地上跪着。 但是小林霜的脸上却是挂不住了,小脸蛋儿红扑扑的,急得额头上都开始冒汗了。 「你起来你起来!哎呀,这么多人,你怎么!气死我了!大姐,你快给我拿个主意啊!」 小林霜双手拉着林媛的胳膊,急得晃了两下。 林媛此时也从一开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了,虽然她现在还闹不清楚眼前的人是谁,但是基本已经明白了一些。 她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男子,又看了一眼四周围着的夫人小姐们,轻声道:「这位公子想要拜师,总要让师父看看你的根基如何吧?我家小妹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收徒弟的。」 听林媛如此一说,文景明立即激动地抬起头来,拍着自己的胸脯连声道:「我很好啊,我很好啊!我三岁认字,五岁就跟着爹爹研读《黄帝内经》了。师父,您不是已经考验过我了吗?我一定能让您满意的!」 考验过了? 林媛狐疑地看了小林霜一眼,见她眼神有几分闪烁,便知道这个文景明没有说谎。 咳咳。 清了清嗓子,林媛又道:「你医术如何还是师父说了算的,哪里有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行了,你且上楼去,让你师父看看你的基础和悟性吧,若是基础好,但是悟性差,啧啧,那也是甭想拜师的。」 学习医术不仅是靠着勤奋就能行了,头脑和毅力也是很重要的。小林霜当初就是靠着聪明劲儿得了老烦的青睐,之后又是靠着顽强的意志继续下去的。不然的话,一个五岁的孩子怎么会让老烦倾心相授一生所学? 「是是,平西郡主说得对,悟性也很重要。」文景明连连点头,当即便从地上爬了起来,跟在林媛几人身后准备上楼去接受考验了。 听这人张口便将自己认了出来,林媛有些诧异,又忍不住再次打量了这人一番,确定自己没有见过他才上楼去了。 因为有事要处理,这个文景明又不能带到小林霜的专用小房间里去,就只好让他在二楼说话了。 一上楼,水仙和杜若就让那些干活的女人们下楼去休息一会儿,然后两人守在了楼梯口不许旁人上楼。 待二楼只剩下他们三人之后,林媛看看小林霜又看看文景明,一时竟有些不知从何开口。 文景明倒是兴奋地很,眼睛里满是光:「师父,您开始考验我吧!先考什么?草药还是医理?或者针灸?我什么都会的!」 看着文景明这呆傻的就知道拜师的模样,林媛一时无语,难道他没有看出来她让他上楼来考验只是个託词吗? 这人,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 小林霜也一脸无奈地看着大姐,撇着嘴似乎在说:「看吧大姐,这傢伙就是这么笨!」 林媛摇摇头,此时才有空仔细打量这文景明。他岁数不大,不过至少也应该有二十岁了,生得白白净净的,髮丝并不像别的男人那样梳得一丝不苟,反而有几根头髮在外边杂乱地飞着。 不仅如此,刚刚见面的时候这个傢伙当即就跪,此时膝盖上还留着些微的尘土,他却完全不在意,甚至都没有用手去拍打一番。 林媛心中有了计较,这个文景明是个不拘小节的男人,这样的男人你可以说他潇洒风流,亦可以说他放荡不羁。但是作为一个医者,这样的性格却是要不得的,如此不严谨,就是对病患的不尊重和不负责任。 而且,林媛总觉得这各文景明拜师太过热情了,就跟狂热地追求偶像一般,三分钟热度的痕迹太明显了。 看了一眼满脸愁苦的小林霜,林媛暗暗摇头,小林霜或许是嫌麻烦不想收这个徒弟,但是她却觉得这个徒弟的性格若是不改一改的话,恐怕的确不是个好郎中。 「哎呀,文景明,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师父当初都不收你为徒,你让我怎么收你?难道你想让我回去了以后被我师父大骂或者逐出师门才高兴吗?」 小林霜一脸地不快,苦口婆心地劝着文景明赶紧走。 一边的林媛却是听明白了,敢情这个文景明当初还找过老烦拜师啊!只是可惜,老烦应该比小林霜更清晰地看出了这个文景明身上存在的问题,所以没有收他。 文景明连连摆手道:「不会的师父,我师公他老人家这么疼爱你,怎么捨得将你逐出师门?再说了,你收了我这么优秀的徒弟,他老人家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生气?」 噗! 林媛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个文景明得是有多厚的脸皮才这么自信地夸自己优秀?若是真的优秀,还会等到老烦的徒弟来收他为徒吗? 更何况,小林霜也不想收他为徒。 小林霜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地哼哼了两声:「是啊,文大公子您真是优秀啊!您这么优秀,怎么当初我师父没有收您为徒呢?还要劳烦您老人家大老远地从宫里追到了霜雪阁来拜我这个小姑娘为师。啧啧,我就纳闷了,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居然给一个小姑娘当徒弟,你都不觉得丢人吗?」 「不觉得……」 文景明还未说完,小林霜就又继续说道:「哦对了,还有你爹。他不是太医院的太医吗?能当上太医的都不是一般人,你爹这么厉害,你怎么不让他教你,非要来跟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学医?」 听小林霜说起他爹来,文景明就一脸地不好意思,嘿嘿笑着挠了挠头:「嘿嘿,不瞒师父,其实,其实我爹也想来拜师的,只是,只是他打赌输了,所以机会才让给了我!」 什么?! 林媛和小林霜面面相觑,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题外话------ 二更在三点~别忘了去书城置顶评论回复评论加点赞哦么么哒~ 三八女生节,哦不对,女神节,女神们,你们是我的心我的肝我的甜蜜饯儿!送上大么么,爱你们╮(╯▽╰)╭
327、用痒痒粉教导(二更) 文景明的父亲不仅是太医院的太医,还是大家公认的下一届太医院院判,这样德高望重的人,居然会跟儿子打赌拜师?这简直太耸人听闻了。 小林霜一脸无语地撇了撇嘴,这该怪谁?只能怪她拜了个好师父! 林媛也无奈地看着文景明,现在她终于体会到夏征说的那句话了,果然,老烦的徒弟这个身份就是个惹事的! 「师父,师父?您想怎么考验我呢?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文景明还在兴奋地围着小林霜拜师,完全没有注意到小姑娘的脸色已经明显大变。 终于,小林霜被这个苍蝇一般嗡嗡的傢伙给惹急了,她挺着小胸脯,小小的身子里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我不要收徒不要收徒!你想拜师就去找我师父!不要找我!」 文景明被她这突然爆发出来的怒吼给惊得差点掉了下巴。 但是,就在林媛以为这傢伙要么黯然神伤地离开,要么恼羞成怒地指责小林霜不知好歹的时候,没想到,这个傢伙居然凑近了小林霜的脸,一脸认真地说道:「师父,你目赤口气重,这是体内肝火旺盛的表现。依徒儿所见,应该用荆芥穗、薄荷、防风、柴胡、紫苏叶、葛根以及白芷、苦地丁入药,辅以桔梗、苦杏仁、芦根,一日一副,连饮三日方可有所改善。」 说完,文景明居然当场就在二楼配起药来,看着他这认真的模样,林媛和小林霜面面相觑,真的要抓狂了。 很快,文景明就把药配来了,只是,他的药显然不怎么对。 小林霜看了一眼他乐颠颠抱着的草药,一脸地无奈和哭笑不得,指着其中一味药苦笑道:「这是苦杏仁吗?这个明明是桃仁!桃仁!」 文景明一愣,呆呆地眨眨眼睛,低头望着手里的草药,突然哎呦一声,赶紧把那桃仁给扔去了一边,一脸懊悔:「我总是把杏仁和桃仁弄混了,这次又混了!从小到大为了这个不知道吃了我爹多少顿板子!啧啧,师父你别动怒,这次我一定记住了,哎呀,主要是你们这里的杏仁啊桃仁的,都碾成了粉,我一时分不清也是有情可原,有情可原嘛,嘿嘿。」 这下林媛更无语了,霜雪阁二楼是专门用来配制各种药膏的,这里边的草药自然都是被碾成了粉的。 只是,这个文景明自己学艺不精把杏仁和桃仁弄混了,居然不找自己的原因,反而将责任推出去,这样的人真的适合做大夫吗? 小林霜一屁股坐到了椅子里,一手扶着额头,苦恼地挥着另一只手,声音喑哑:「文大公子,等你什么时候将杏仁和桃仁分清楚了,再来找我拜师吧!你先回去吧!别说话了,你若是再开口说话,我就再给你吃一副哑药,让你一个月都说不出话来!」 「嗯嗯,唔唔!」 听到哑药两个字,文景明果然老实了许多,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连连点头就往楼下跑,一边跑还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名什么。 虽然看不懂他比划的是什么,但是看他那着急和暗暗发誓的模样,林媛猜,他应该是在说「我一定会分清楚杏仁和桃仁的,师父你就等着徒儿的好消息吧!」 终于把这个傢伙给撵走了,小林霜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趴在桌子上,连说话都觉得费力了。 林媛还是头一次见到她这个样子,心里暗暗发笑,别说,若是那个文景明真的当了小林霜的徒弟,至少这个小丫头以后会老实许多,没有那么多闲心思去整别人了。 这么说起来,收文景明为徒倒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戳了戳小林霜的额头,林媛打趣地笑道:「我瞧着这个文大公子挺不错的,虽然态度不是很严谨,但是为医者的心却是很热忱的,只要有个严厉的好师父时时教导,改变他丢三落四的坏习惯也不是一件难事。」 一听林媛在替那个烦人的傢伙说话,小林霜立即跟炸了毛的猫一样,蹭地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大声道:「不行不行,我可不收这个笨蛋当徒弟!他连杏仁和桃仁都分不清我怎么教他?不仅是杏仁和桃仁,他还分不清楚人参和萝蔔根儿呢!大姐,这样的人不是态度不严谨啊,他是真的太笨了!」 小林霜双手抱胸,一脸地气愤:「我明白了!那个文太医肯定是嫌弃自己的儿子太笨了,教不会了,所以才把他给踹到了我这里,让我教他!我总不能也跟他爹似的,天天拿着板子打手心吧?」 噗嗤一声,林媛差点把刚刚喝下去的茶都给喷出来。 「你啊,根本就不用拿着板子打手心,我告诉你啊,他若是学不会,你就给他下点痒痒粉,等他什么时候学会了再给他解药。瞧,大姐这个法子好不好?」 小林霜眼睛一亮,唇角露出一个跃跃欲试的坏笑来。 不过很快,这小丫头就想明白了,小脑袋依然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我那痒痒粉可是用了好多好药材才做成的,若是这傢伙天天学不会,那我那些痒痒粉都不够用的怎么办?不行,教这样一个笨徒弟的成本实在是太高了,我还是要好好考虑考虑才行。」 随手拿起了刚刚文景明给自己配的去火的草药,小林霜眼珠子骨碌一转,嘿嘿一笑:「这文大公子的老爹不是太医院的太医吗?那他手里肯定有很多名贵的药材和别人没有孤本典籍了,若是能拿这个来做学费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收他为徒,嘿嘿。」 林媛无语地摇摇头,这个小妹还真是把自己财迷的样子学了个十成十,人家收徒弟都是本着传道受业的心。她倒好,居然打起了人家文太医家里的珍贵药材的主意。 摇摇头,林媛在心里暗暗给文太医和文景明点了三炷香,希望这对父子不要被小林霜给榨干才好。 ------题外话------ 九点三更~
328、这个棒槌!(三更) 不过此时,林媛却对小林霜和文景明怎么相识的有几分好奇了,不禁问了一句。 说起此事来,小林霜就万分懊悔。 「哎!早知道会被这个缠人精给黏住,我当初就不该一时气愤逞强打败他了!」 说起来这事还是她在宫里看书的时候发生的了。 那日小林霜在宫宴上救了翠屏公主一命,正巧就被叫来看病的文太医给撞见了。 没想到眼前这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姑娘居然会是宫中最厉害的御医甄修明的徒弟。 当年甄修明那可是名誉满京城啊,别说皇帝皇妃满朝文武百官了,就连京城里最不应该知晓宫中秘事的平头老百姓居然都知道这老头儿的大名。 如此的结果就是,满京城所有的大夫们都想着跟这个传闻中的老头儿好好地较量一下,即便是输了也是脸上有光的。而那些年轻的小辈儿们,则把拜甄修明为师学习医术作为今生最为光荣的一件事。 说起当初的盛景,简直可以用空前绝后来形容了。老烦在京城里的宅子,几乎每时每刻都被人围的水泄不通。老烦甚至连家都不回了,天天躲在宫里待着。 而更让京城所有人难以理解的就是,甄修明一身医术,居然就是不收徒,不管是身世高贵的,还是普通的百姓,他一律不收。即便是聪慧冠绝京城的人找上门来,他也根本连个眼神都懒得施捨。 当初老烦还在宫里的时候,文太医还不是太医,只是个小小的学徒,自然是做梦也想着拜他为师了。 没想到,当年没能拜在甄老先生名下,现在居然遇到了他的徒弟,而且还是个小小年纪的小丫头,他自然是不会服气了,非要来找小林霜较量一番看看她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能够让老烦看上眼。 所以,这傢伙就三天两头地来藏书阁找小林霜。一开始还装作是偶遇,可是偶遇地多了,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来端倪了,更别说小林霜这个人精了。 在「偶遇」了七八次之后,小林霜终于把文太医的原型给逼了出来。 一回忆起文太医叫嚣着要跟自己比赛的样子,小林霜就笑得不行。 「大姐,你要是见到他当时的样子,一定会觉很搞笑。他的身上带了十来个罐子,一走路全都叮叮噹噹地响,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从宫里偷东西出去卖的老太监呢!」 不光是小林霜好笑,林媛听了也是好笑地很,这文太医看来是知晓老烦行事的,知道他培养出来的徒弟一定跟他一样坑性十足,所以才会带了十多个瓶瓶罐罐的以防不测。 「他是防着你下药呢!」 听到大姐的打趣,小林霜笑得更厉害了:「我要是下药,别说是瓶瓶罐罐了,就是带着个大瓮都不管用啊!我看他年纪也大了,用那些药性大的怕他受不住,就给他下了一丁点儿哑药。」 说着,小林霜伸出小手指头给林媛比划了一下,以证明自己下的药真的就是一丁点儿而已。 「啧啧。」 遗憾地摇摇头,小林霜续道:「我跟他说若是认输了就来找我讨解药,本来以为他能自己解开的,谁知道,那么一丁点儿哑药啊,他居然三天三夜都没能解开!」 三天三夜?林媛想像了一下文太医这三天到底是在宫里怎么过得,难道,皇帝宣他过去瞧病的时候,他也比划着名手指头跟皇帝打哑谜?皇帝不把他剁了都是仁慈了! 「后来我给了他解药,还让他不要来打扰我看书了,结果,他是不来了,但是这次换他儿子来了!」 说起这个事来,小林霜就一脸地痛苦:「跟他老子比,这个文大公子更是个棒槌!还是用的哑药,他第二天就来找我了。大姐,你知道他来找我的时候什么样吗?」 看着小林霜那一脸贼笑的模样,林媛就知道这文景明肯定做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了。 果然,还真让她给猜对了! 小林霜撇着嘴,一脸的嫌弃,但是微微上翘的唇角还是暴露了她此时的心情:「那个棒槌,回去了以后把自己能找到的所有草药全都往嘴里塞,能吃的就吃,不能吃的就抹!哎呀呀,咱们这些草药好多可都是药性相生相剋的,这个棒槌把一堆药往自己身上用能落得好?」 「哼,他整个人全都肥了一圈,脸上还竟是大疙瘩。我给他下了药光是不能说话的,等他吃了一堆烂七八糟的东西回来以后,不光是不能说话,就连眼睛都有些瞎了,还有耳朵,一只能听到一直听不到!哎,这个棒槌,这个棒槌!」 看着小林霜那痛心疾首又嫌弃的样子,林媛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不想收这个文景明为徒了,有这样的坑爹徒弟在身边,她以后不是被累死就是被气死! 不过,看到小林霜被文家父子挑战,林媛感觉肯定不只是这两个人。 「除了这两个人,是不是还有别人来找你较量?」 闻言,小林霜用一种理解万岁的眼神看着林媛,激动地眼泪都快出来了:「大姐,你真是太聪明了!太医院那些老傢伙们不去给娘娘们看病,结果全都找来藏书阁了,今儿问我草药的药性,明儿找我解毒,哎呀呀,若真的是疑难杂症也就罢了,偏偏他们找我来问的问题都是书上就能看到的!」 说完,小林霜还怨念地抱怨了一声:「难道宫里的娘娘们都不生病的吗?这些傢伙拿着高昂的俸禄居然天天在宫里来回瞎转悠,皇帝陛下都不管他们吗?」 林媛耸了耸肩,有些无语地扭过了头去,太医院的太医们就是太闲了,不然文太医哪里还能等到三天来找她认输?没准当天就来了! 来一趟霜雪阁居然碰见了这么多事,林媛也没有心思再看什么新出的药膏了,带着水仙就回洞天去了。 待林媛一走,小林霜在小房间里左思右想,突然一拍桌子「嘿」了一声,惊得杜若身子一颤,愣愣地看着小林霜。 小林霜眯了眯眼睛,哼笑了两声:「那个胭脂铺子的老闆不是找人来咱们铺子里捣乱吗?哼哼,本来咱们光是弄药膏,碍不着他们什么事,但是现在他们故意来招惹我,那我就不客气了。杜若,咱们也研制胭脂水粉!我就不信了,我的胭脂水粉比不上他们的!」 杜若一愣,不过随即便热血沸腾起来,早就有不少客人询问有没有胭脂水粉之类的了,以前是小姐嫌麻烦,现在小姐终于肯研究了,一定能挣大钱的!至于那些自不量力来闹事的人,就等着被气死吧! 回到洞天,刘掌柜立即就迎了上来,说是茶楼那边的人已经招的差不多了,不过不知道林媛有什么要求,所以最后的面试还是请林媛亲自过去看一眼比较好。 林媛点头,这个茶楼是她和田惠一起合作开起来的,理应让她也跟着一起去看看的。 想到这里,林媛便让水仙去将军府给田惠送了个信儿,第二天一起去茶楼看看。 这日早上,林媛很早便来到了茶楼,几天不见,茶楼的装修已经初见规模,特别是一楼和二楼的那两个台子,大框架已经有了,就差把台子弄得漂亮点了。 本以为田惠会很晚才来的,没想到林媛刚到没多久她就来了。 一见到林媛,田惠就忍不住抿着唇笑了起来,林媛有些莫名其妙。 田惠斜着眼睛嗔了她一眼,揶揄道:「那日阿征一回府就激动地跟娘说定亲的事,别说你不知道!」 原来是因为这个。 林媛脸颊上顿时飞上了两片绯红,不好意思地干干笑了两声:「这个事啊,呵呵,知道。」 「瞧你,还不好意思了!」 田惠掩唇打趣道:「阿征都说了,一定要给你准备最好最好的聘礼。媛儿,可别说我这个嫂嫂对你不好啊,阿征手头可有不少好东西呢,到时候你可得擦亮眼睛好好看看,别让他自己藏私房钱!」 噗! 不仅是林媛,就连身后跟着的水仙和水儿也都给笑了出来。 林媛好笑地勾了勾唇,暗道田惠真是太有趣了,她这还没有进门呢,就来跟她说私房钱的事了。 不过,还未等她再说什么,田惠突然有些纳闷地说道:「对了,跟你说件奇怪的事吧!那天阿征回来说定亲的事,娘就让人去库房查看聘礼,你猜怎么着?那聘礼竟然莫名其妙丢了好几件!后来娘亲自去看了看,这才发现,不光是你的聘礼丢了,还丢了好几件其它的东西呢!」 林媛也蹙了蹙眉头,问道:「丢的都是很贵重的东西吗?是不是看守库房的人监守自盗?」 虽然这样问,但是话一出口,林媛就觉得不可能。从上次田惠的马车出问题就能看出来,安乐公主治理下人很有一套,别说监守自盗了,就是在院子里捡到了什么东西,肯定都不会有人据为己有。 田惠也摇摇头:「应该不是,库房的钥匙只有娘自己才有,而且整个将军府的东西基本都是在库房里放着的,有很多贵重的东西没有丢,偏偏丢的那些东西里边有几件不值钱的,很是奇怪。」 见林媛也跟着纳闷起来,田惠赶紧把这个话题给跳了过去,笑道:「瞧我,怎么跟你说这些糟心的事?你放心吧,娘说了,不管那些东西能不能找到,到时候你的聘礼都会一件不少的。而且啊,阿征这两天就整天盯着库房呢,非要把那个小贼给抓到不行!」 「惠姐姐,我又不在乎什么聘礼不聘礼的,多一件少一件无所谓的。」 林媛笑着摆摆手,不过她对夏征捉小贼这件事倒是很感兴趣,怪不得这两天都没有见到他呢,敢情是在家里下套捉贼啊! 两人说话的功夫,刘掌柜招来的那些小姑娘们也都陆续到了。有刘掌柜操持着,林媛倒是又躲了会儿懒,一边喝茶一边跟田惠聊着天,还时不时地透过门缝往外看着那些报名的小姑娘们。 来的人大概有二十多个,个个模样周正。不过,光是长得偏亮可不够,表演茶道的女子都得是身上有一种别样的气质才好,这种气质可不是通过后天培训就能塑造的。 所以,等下她得好好地观察一下这些女子才行。 眼睛在这些女子身上毫无目的地掠过,一个格外特别的人突然吸引了林媛的目光。 林媛将手里的茶杯放到了一边,仔细地打量着那个女子。 第一眼吸引林媛目光的是这个女子身上散发出的恬淡与世无争的气质,而当她为她驻足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女子身上多少还有几分淡淡的忧愁,并且,这个女子年纪不小了,看起来得有三十多岁了。 而且,此人的身边还紧紧跟着一个小丫头,跟女子比起来,这个小丫头的气质就要差不少了。不过,她的眼睛倒是很灵活,是个十分聪明的小姑娘。 林媛眼神里多了几分兴趣,这两人一看就是主僕。居然带着小丫鬟来找差事,真是够稀奇了! 「姑娘,人都到齐了,您看……」 刘掌柜恭敬的声音在外边响起,林媛微微一笑:「好,那我们这就开始吧!」 说完,林媛便跟田惠一起来到了大堂里。 刚刚在房间里看不觉得,此时走了出来才发现,原来这么多人呢! 田惠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嘴,小声嘀咕道:「这么多人啊!」 田惠以前可没有经歷过这样的事,今日还是头一次来面试呢,说不紧张是假的。 林媛微微一笑,悄悄地拉住了她的手,宽慰道:「别怕,放松就行了。」 田惠点点头,笑道:「我不怕,有你在没什么好怕的!」 「见过平西郡主,见过夏少夫人。」 见到林媛和田惠,那些女子们全都齐齐行了一礼,恭恭敬敬地问好请安。 田惠微微点头,林媛也笑道:「以后我们都在一起做事,大家不用这么客气,称唿我们东家就好了。」 女子们又是行了一礼,齐声道了声「好」。 ------题外话------ 谢谢大家的票票和打赏,么么哒!恭喜魅惑的小妖升为解元,么么哒~为了感谢你的支持,明儿加更~吼吼~
329、来面试的女子们(一更) 林媛笑着看了看她们,眼神在扫过站在最后的那对主僕时稍稍有所停留。 「各位应该知道,我们茶楼里需要的不仅是表演茶道的女子,还需要一部分懂得音律的女子。若是谁懂音律,现在就请站出来,跟田东家去旁边的房间里表演吧。」 林媛一边说着,一边指着田惠跟大家说着等下要面试的注意事项。 第一次被称作田东家,田惠又是紧张又是稀奇,不过在听到林媛让她负责面试这些女子们的音律时,更多的则是忐忑。 听了林媛的话,便有一部分女子站了出来,在水儿的带领去去了隔壁的大房间里。 田惠拉了拉林媛的袖子,两人躲到了一边她才悄声说道:「媛儿,你让我自己管那边?我没有开过铺子啊,以前嫁妆里那几个铺子都是让管事嬷嬷们管着的,我这还是头一次第一次选人呢,万一选的不好了怎么办?」 看着田惠这担忧得眉头紧皱的样子,林媛好笑地弯了弯嘴角,拍着她的手道:「惠姐姐,你就放一百个心吧,那几个女子都是表演才艺而已,你以前不是经常参加各位小姐们举办的宴会吗?你就把评价那些小姐们的表演的本事拿出来就行了。」 「能行吗?」田惠还是有些不放心。 「行的行的。」林媛拉着她往哪个房间里走去,一边走一边继续说:「你呢,先把她们的才艺都看一遍,等她们表演完了你觉得哪个最好,哪个不好先记下来,然后再从中挑选最好的人留下就行了。」 田惠连连点头:「那我们留下几个人合适呢?」 林媛略微想了想,说道:「一楼只是说书而已,不需要丝乐。二楼需要两个,三楼六个房间里每个房间一个,这就是八个。十个吧,若是哪天有人突然有事,我们也好有个候补的。」 听林媛的话,田惠打心眼儿里敬佩,以前没有做过生意,她都不知道做生意居然有这么多门道,连候补的人都得想好。若是她自己选人的话,肯定只留下八个了,谁还会多花银子去养着两个吃白饭的? 将田惠送去了房间里,林媛又给她鼓了鼓劲儿,才回到了大堂里看着眼前剩下的女子们了。 那对主僕没有跟着走,显然是想当茶艺女了。 林媛清了清嗓子,看着剩下的十七八个女子,朗声道:「各位,相信刘掌柜已经跟大家说过了,我要找的是表演茶道的女子。我知道各位没有听过茶道是何物,不过各位不用担心,若是今日你能进入我逸茗轩,我林媛便会手把手地教导各位。」 看着女子们亮晶晶的眼睛,林媛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吊起了她们的胃口,接下来的表现她们一定会更加卖力地表现的。 「我选择茶艺女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有胆量在客人们面前表演就行了。好了,那么我的要求也就出来了。各位请看那边。」 林媛指着大堂一侧刚刚搭建起来的台子,跟她们说道:「我的要求就是请各位走到这个台子上,给我们讲一个小故事或者小笑话,如果你什么都不会讲也没有关系,随便介绍自己一下就行了。我觉得这个要求不难,只要你够大胆敢上台就行了。各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女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说话。 林媛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到台子前边吧,请上台的人先说一下自己的名字,也好让我们都认识一下各位。」 说着,她便当先带头来到了大堂另一侧的台子前。这个台子是给说书的姑娘们留着的,虽然不是很大,但是也足够大家施展自己的才华了。 林媛坐到了一边的凳子上,这些姑娘们也都各自搬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林媛之前注意过的那对主僕也不例外,不过,那个小丫鬟却是先搬了一个凳子给了那位夫人之后,自己才又去搬了个凳子来。 如此,林媛便更加确定这两人是主僕关系了。 刘掌柜将之前报名时记下来的名单拿给了林媛,林媛一手拿着名单,一手拿着毛笔,随意地看着名单上的名字。 眼神扫过的地方,没有发现自己想要的人名。不过在名单的最后,终于发现了异样。 「茗夫人,小环?」 这个茗夫人一看就是个假名字,不过林媛此时却已经明确,这两个人名就是那对主僕的名字了。 等她将名字都看过之后,台子上还是没有人上去。她不由得挑了挑眉,朗声道:「怎么?难道没有人有这个胆子上台吗?哦有一点我忘了说,逸茗轩跟洞天一样,所有人的工钱都是别处的三倍。工钱多,自然要求就多,大胆就是第一个要求,若是你连自己都战胜不了,抱歉,我很难将自己的工钱放心地送到你的手里。」 说完,林媛也不再多说其他了,只是浅笑着看着眼前的女子们,静静地等候着第一个敢于登台的人。 今日的大堂里除了这些来面试的女子们,还有梁头儿带着的那些干活的人,所以这些小姑娘们胆怯害羞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等将来逸茗轩开张之后,这些小姑娘们面对的可不仅仅是这么几个人,而是整个大堂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形形色色各种人,若是今日都胆怯不敢上台,那么以后怎么办? 林媛静静看着眼前的女子们,只见她们或害羞地低着头,或瞪着眼睛看着旁人,或暗暗使劲儿却又犹豫不前。而那对主僕,却是面无表情地坐在最后边,别说那位茗夫人了,就是她的丫鬟小环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胆怯亦或紧张的情绪。 林媛暗暗称奇,看这两人的气度应该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只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会甘愿来到逸茗轩这样的小茶楼呢? 正想得出神,林媛突然感觉到眼前一个人影一闪,耳畔也传来蹬蹬蹬走路的声音。 凝眸再看,就见到台子上已经有一个女子站在那里了。 ------题外话------ 三点二更~
330、选好了人吗(二更) 这个女子长得很普通,属于扔到人堆里就会找不到的那种女子。不过,因为她的脸上洋溢着满满的自信和骄傲,让人看了之后竟一时移不开眼睛,全都被她深深地迷住了。 「东家,刘掌柜,各位姐妹们,你们好。我叫大叶,今儿我给大家讲个笑话吧!」 林媛含笑看着这个自称大叶的女子,她的声音嘹亮得很,说话时还带着浅浅的微笑,眼角眉梢全都是逗趣的表情,即便没有听到她的笑话,光是看她的表情就能会心地笑起来。 果然,大叶的笑话成功逗笑了大家,不仅是坐在台子前的姑娘们,就连在另一边低头干活儿的梁头儿也被这个女子的笑话给逗乐了,发出憨厚而低沉的笑声。 整个大堂里的气氛都被大叶的笑话给调动了起来,林媛对这个小姑娘十分满意,觉得她就是自己心目中最完美的说书人。而且,是说《西游记》的最佳人选! 也许是被大叶的激情所感染,接下来又有几个小姑娘接连上了台,有的讲笑话,有的讲故事,有的不会讲故事的就把自己村里发生的事拿出来跟大家一起分享。 甚至还有两个关系比较好的小姑娘一起上台,给大家表演了一段妯娌打架的场景。虽然这两个人的表演功力不怎么样,但是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打骂吵架」,大家仿佛真的看到了妯娌两人因为一个冬瓜而拌嘴的激烈情景,十分有趣。 不过,也有人表现地不是很好,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表现的天赋,不过很难得的,有几个女子虽然不善于表达,但是往台上一站的动作和表情却很到位,举手投足之间也没有一般人的粗俗,十分端庄。 林媛不由得好奇问了问,才知道这几个女子以前都在大户人家当过差,虽然只是干一些粗活儿,但是规矩却是学得很到位。 林媛暗暗点头,将这几个女子的名字也都记了下来。 时间过得很快,几乎每一个女子都上台表演过了,现在就剩下坐在最后的那对主僕了。 小环倒没有什么,上台后讲了一个笑话,只不过她表情不是很丰富,说话时也没有什么抑扬顿挫的声调,所以讲出来的笑话也不是很逗笑,不过还是赢得了大家鼓励的掌声。 现在就剩下茗夫人一个人了,林媛对她多了几分期待。 茗夫人是个十分端庄的女子,从她走路就能看出来,跟那几个因为在大户人家做工而气质不同的女子不同,茗夫人身上的气质和优雅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她定然也是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子,林媛对此深信不疑。 在这一群小姑娘中,茗夫人这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女子十分显眼,即便她身上还有保养过得痕迹,但是此时她的眼角依旧有细细的鱼尾纹若隐若现。 再加上茗夫人和小环都不是十分好亲近的女子,所以在这一群人中早就引得大家侧目,此时见到她上台,那些年轻女子们全都好奇地看过来,在心底猜测这个女子是否有过人之处。 茗夫人站在台子上,微微抿着唇角,她生得十分喜相,即便没有笑,看起来也跟笑着一般。 「大家好,相信大家都看出来了,我的年纪很大了,所以来茶楼里做工也只是纯粹因为喜欢茶而已。至于刚刚东家说的讲笑话讲故事之类的,我也不会,音律之类的也不是很精通,所以就不在这里献丑了。」 茗夫人说话时自带了一种让大家都信服的气场,她的声音明明不是最洪亮的,也不是最有感染力的。但是她站在那里说着话的时候,大家都忍不住想要看着她,可是当看到她的时候又觉得刚刚那样的直视就是一种亵渎。 林媛颇有兴趣地挑了挑眉,对这个茗夫人更多了几分好奇。 虽然之前也有几个没有什么一技之长的女子上台,不过她们都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但是茗夫人只是说了这么两句便不再说话了,多少还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茗夫人,既然你对茶很钟情,不如就请你说说对茶的认识吧,如何?」 这还是林媛头一次对面试的人提出要求,大家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全都聚集到了茗夫人的身上。 茗夫人浅笑着看了林媛一眼,微微点头道:「琴棋书画诗酒花茶,被称为传统八雅,而茶作为压轴的一个,自然也有很多学问在里边。茶圣陆羽曾言,茶之为饮发乎神农氏,可见茶歷史之悠久。而我们饮茶则注重一个品字,但凡来了客人,沏茶敬茶都是必不可少的。饮茶时,还要特别注意客人杯中茶,若已经喝去一半,则要添加开水,随喝随添。并且,在饮茶时,还可以适当地佐以茶点糖果菜餚,来调节口味。」 茗夫人说的这些都是饮茶时需要注意的事项,林媛听来不禁有些惊奇,她本以为这个茗夫人会说茶分几种,绿茶红茶之类的,却没有想到她居然说的是饮茶时要特别关注的事,难道,她已经看出了自己的意图? 正如林媛所想,茗夫人说完这些之后便沖她微微一笑,不再说其他便回到了自己的凳子上坐好了。 其他的女子们全都沉浸在刚刚茗夫人说的那些内容里,什么茶圣糕点的,她们怎么之前都没有听说过? 「各位,大家请稍安勿躁,刚刚大家的故事和笑话都讲得很好,我感受到了大家的热情。等下,我就会把录用的人的名字给大家说一下,现在大家先在这里休息休息。」 林媛说完,便拿着刘掌柜给她的那个名单去了之前同田惠饮茶的房间里。田惠也已经看过了那几个小姑娘们的表演,早早就在房间里等着她了。 一见到林媛,田惠便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拉着她的手兴奋地说道:「媛儿,刚刚我看了那几个小姑娘的表演,你不知道,真的很好呢!虽然跟贵家小姐们比起来还要差一些,但是对于小门小户没有系统学习过的女子来说,她们这个样子已经很好了。」 对于这点林媛已经想到了,虽说现在的女子都讲究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但是,这也只是对于那些家庭条件好的女子而言的。像一般的家庭,连吃饭都成问题,谁会捨得花银子让自己的女儿去学习那些东西? 当然,也有例外。譬如有的女子的父母年轻时就是教乐坊的人,生了孩子自己教导,或者,有的父母想要依靠女儿而改变自己的命运的,都会花大价钱培养女儿。只是这样的女子,将来要么是进青楼卖艺不卖身,要么就是凭着一技之长给大户人家做个小妾。 所以,这些女子今日来逸茗轩面试,多半也是存了改变自己命运的想法。毕竟,谁也不想去当个受人欺负的小妾的。 「这么说,惠姐姐已经选好了人了?」 林媛坐到桌边,喝了口茶,想起那边那些女子们也都坐了好半天了,便让水仙也给她们送了壶茶水过去。 田惠坐到林媛身边,拿起自己之前用来记名字的那个册子,给她指了指,笑道:「嗯,我看着有几个小姑娘很不错,你瞧这个,叫暖玉的,一手古琴弹得特别好,应该是专门学过的。还有这个,紫灵,也不错。」 林媛笑着看了看,打趣道:「这些琴啊曲儿啊的,我可不懂,惠姐姐你可是个大才女,这些事啊,你做主就行了。」 被林媛这么一说,田惠的小脸儿立即又红了,瞪着眼睛碎了她一口,嗔道:「胡说什么,什么才女不才女的,我看你才是大才女,京城里那么多贵家小姐们个个都会弹琴唱曲儿,可是也没有听说哪家的小姐能像你似的将生意做得这么好的!你啊,才是大才女呢!」 哈哈。林媛被田惠逗得大笑起来,能这样说她的恐怕也就只有田惠了,别人家的小姐们没准背地里都在说她市侩铜臭吧! ------题外话------ 六点三更,九点四更
331、安排(三更) 两人说了会话,田惠突然压低了声音,凑近了林媛问道:「媛儿啊,你这边怎么样?我看着有个年纪挺大的夫人,她,该不会是别的茶楼派来的人吧?」 林媛眉头一挑,既没有想到田惠也注意到了茗夫人,更没有想到她居然会把茗夫人当做别的茶楼派来的奸细。这样的想法还真是有趣。 林媛摆着手,掩唇笑了起来:「惠姐姐,你是不是最近听这些事听多了?那个茗夫人啊,确实挺不简单的,不过我敢肯定,她不是别的茶楼的人。」 听林媛这样说,田惠才放下心来,点头道:「其实我之前就注意到她了,总觉得这个夫人有些不一般。不过既然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林媛点点头,见田惠歇得差不多了,便跟她一起去了外边,那些小姑娘们全都有些等不及了,见到两人出来立即就围了过来。 看着大家急切期盼却又懂规矩地不开口询问的样子,林媛很是满意,将刚刚跟田惠一起研究过得名单交给了水仙,让她将录用了的人名念了出来。 整个大堂里的气氛立即就变了,大家的脸上亦或是激动亦或是紧张,都小心翼翼地围在水仙身边等着她念出自己的名字。 「……刚刚念到的人都是录用了的,其他没有念到名字的姑娘也不要气馁,以后我们逸茗轩若是缺少帮手了,会跟你们联繫的,你们还是有机会再来的。」 念完了名字,水仙便有些遗憾地对那些没有录用的女子们安慰了几句。虽然知道水仙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但是这些女子们都乐呵呵地应了,携着手便离开了。 成功留下的女子们则自发地站到了两边,一边是在田惠那里表演过才艺的女子,一边是上台讲过话的女子们,大家全都兴奋地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十分开心。 当然,茗夫人和小环也是被留下的人,只是,跟其他兴奋的小姑娘们比起来,这两人的表情竟然没有多少激动而言。 倒是小环的眉梢微微弯着,显然是十分开心的。 林媛远远地看着茗夫人,不知道这两人在那边说着什么,不过猜着应该也是在讨论以后的事吧。 田惠悄悄捅了捅林媛的胳膊,低声道:「你瞧那个茗夫人,怎么一点儿也不开心呢?」 林媛挑挑眉,耸了耸肩道:「或许人家就是这样寡淡的性子吧,好了,别多想了,我们先跟这些小姑娘们说一说以后的安排吧!」 田惠点点头,跟林媛一起来到了这些姑娘们面前。 看到两人来了,姑娘们都自觉地闭紧了嘴巴,一脸期待地看着两人。 林媛笑了笑道:「各位,首先恭喜大家留在了我们逸茗轩,能留下,就说明我们是有缘分的,所以,以后的日子里大家互相照顾互相扶持,好不好?」 「好!」 听着大家高昂的回应,田惠也激动地红光满面。 林媛又道:「现在我来给大家说一下以后的安排,大家应该都知道,我们洞天过几天会跟醉仙楼有一场比试,这个比试可以说是关系到了洞天的名誉。所以,我们现在都很重视。因为这件事,逸茗轩开张的日子也被推后到比试结束。」 逸茗轩延后开张的事也是林媛和田惠之前早就商量好了的,毕竟洞天那边才是大事。而且,若是紧紧张张忙忙活活地就把逸茗轩开起来,肯定也会有不少细节照顾不到,到时候因小失大急功近利可就不好了。 挑了挑眉,林媛笑道:「虽然逸茗轩开张的日子延后了,但是却给了我们更多的准备时间,这样,我们就能以最好的精神面貌来迎接开张那一天!」 「现在我来说一下这几天的安排。」林媛指着那几个懂得音律的女子们说道:「我已经找人写了几首适合茶楼里弹奏的曲子,改天会让刘掌柜送过来,到时候就请各位好好练习,半个月以后我和田东家会亲自检查的。」 听说有新曲子,而且还是别的地方没有的曲子,那几个小姑娘都觉得自己的手开始痒痒了,纷纷激动地点头应下:「是,我们一定好好练习,不负两位东家所望。」 林媛和田惠满意地点点头,转而看向了这边要学习茶道的女子们。 跟弹曲儿一样,茶道也是需要好好学习的,特别是茶道的过程步骤以及表演时的注意事项,当然最重要的则是如何将茶水泡的美味,什么茶用什么样的方法泡制,都是需要系统学习的。 「各位,你们要做的事呢,跟那几人是不一样的。」 林媛扫了面前的女子们一眼,续道:「大家都知道我们逸茗轩总共有三层,但是你们知道这三层是如何分配的嘛?」 这个问题不仅是这些女子不懂,刚刚那些弹曲儿的姑娘们也是不清楚的,纷纷竖着耳朵等着林媛继续说下去。 「一楼,就是刚刚你们讲笑话的那个台子,会用来说书。当然,我们逸茗轩说的书跟别的茶楼茶馆里的书可是不一样的,我们的书都是东家我亲自写的,至于是什么内容,暂时保密。」 说到保密,林媛俏皮地挑了挑眉,引得大家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呢,我现在已经将说书的两个人定了下来。」 一听林媛要公布说书人的名字了,大家都紧张地看着她,说不清楚到底是想被选上还是不想被选上。 林媛勾了勾唇,慢慢吐出了两个名字:「大叶,水灵,你们两个来说书。」 大叶就是第一个上台讲笑话的那个小姑娘,她是个十分开朗的人,听到林媛这么快就给自己订好了差事十分痛快地就应了下来。 不过水灵却有几分不乐意,她犹豫地看了林媛一眼,终于还是问了出来:「东家,为什么要让我说书啊?我觉得,我觉得我讲故事不好啊!」 说实话,这个水灵讲故事的时候确实不是很生动,不过,她的嗓音很好听,而且还有几分柔柔弱弱的姿态。 她甫一上台,林媛就感觉自己看到了《红楼梦》里的林黛玉,特别是她微微蹙眉的样子,简直像极了。 「因为你很优秀啊!」对于自己的伙计,林媛向来是不吝夸奖的,「而且,你的声音很好听,我这里正好有个悽美的爱情故事,若是让你来说这个故事的话,一定能让听故事的人感动地掉眼泪的。」 水灵之前还对自己有些不自信,现在听林媛这样说她,小脸儿倒有几分不好意思了,微微垂了垂眸,害羞地说道:「东家,我,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大叶笑着拍了水灵一把,哈哈笑道:「我看东家说的就挺对,刚刚你讲故事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你讲的是悲惨的事呢,哪成想,听到最后原来是成亲的!哈哈,你要是不信问问她们几个,是不是也是这样想得?」 身边几个女子立即点头附和道:「就是就是,我也以为你说的那两个人要被拆散呢,没想到他们俩居然还能成亲!真是奇了!」 水灵被她们一说,更加不好意思了,跺着小脚又嗔又笑:「你们这是在夸我吗?你们要是再这样说我,等我说书的时候,你们都不要来听了!」 大叶几人都哈哈地笑了起来,却没有把水灵的话放在心上,说书而已嘛,在她们看来,听书的都是那些无所事事的臭男人们,像她们这样的大姑娘哪里有空来听书? 不过,几人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不久的将来,自己会天天追在水灵身后求着她再把自己没能听到的故事讲一遍。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大叶和水灵,你们两个人要说的故事我也会让刘掌柜拿过来的,你们拿到了册子以后,一定要好好地背过,最好还要揣摩一下书中人物说话时的语气和声调。若是不懂说书是什么样的,你俩可以去别的茶楼茶馆里听一听,然后自己总结一下,记住了吗?」 大叶和水灵立即点头应了。 安排好了说书的人,林媛看着其他人说道:「至于你们,我会把茶道表演的步骤和各种茶叶的泡制方法一一写成册子,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把这些全都背过,十天,我会找人来检查的。」 剩下的这些女子有十来个,除了茗夫人和小环另有它用,这几个女子里边有两个是候补的,所以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表演茶道的。 「相信你们自己也看出来了,你们中的人是最多的,而我们逸茗轩用不了这么多人,所以,到时候我会选择表现最好的人来表演茶道。而差一些的人负责给客人们端茶倒水的活儿。所以,你们该怎么做,应该都心知肚明了吧?」 林媛的话说得很清楚了,若是好好学习好好背诵就会去雅间里表演茶道,若是不好好练习,就会去大堂里当跑堂。 孰轻孰重孰好孰坏,明眼人一下子就瞧出来了。 被林媛这么一激,大家的热情顿时高涨。 ------题外话------ 别忘了还有一更哦~九点见~
332、茗夫人(四更) 将所有事务都安排好了之后,林媛便让刘掌柜说平时练习的时间之类的事了。 林媛和田惠互望一眼,便对茗夫人点点头道:「茗夫人,还请你和小环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茗夫人似乎早已猜到林媛对单独找她,浅浅一笑便跟在林媛和田惠的身后来到了房间里。 田惠总觉得这个茗夫人有些不简单,所以即便不说话,也总是以审视的目光静静看着她。 茗夫人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审视,却并不放在心上。 林媛沖她点点头,指着桌边的凳子笑道:「夫人请坐。」 茗夫人也不客气,道了声多谢便坐到了凳子上。 小环站在茗夫人身边,并没有掩饰自己是丫鬟的身份,反而还给茗夫人理了理衣角。 这看似随意的一个动作,却给了林媛和田惠不少暗藏的信息。 林媛挑了挑眉,笑道:「原来,小环姑娘是茗夫人的丫鬟啊!」 茗夫人笑了笑,温声道:「郡主不是早就看出来了吗?」 田惠微微蹙了蹙眉头,对这个茗夫人更加不喜了,不管这个茗夫人是哪里出来的,至少现在她就是来逸茗轩找差事的,怎么说话这么不客气? 林媛暗暗拍了拍田惠的手,笑道:「茗夫人不像是一般女子,不知你来我逸茗轩到底所为何事?」 茗夫人的双手在身前拢了拢,看不出她的表情有什么变化,轻声道:「请郡主和大少夫人放心,我肯定不是别的茶楼派来的人。实不相瞒,我就是为了茶道所来。」 林媛挑了挑眉,对茗夫人这样坦白地回答倒是有些惊讶,继续挑眉道:「仅仅是为了茶道?」 被林媛咄咄逼问,茗夫人精緻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破绽,她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笑道:「郡主果然聪慧,实不相瞒,我,我家里遇到了一点难事,所以……」 后边的话不用说,林媛和田惠也明白了,家里遇到了一些难事,所以需要她出来找点事补贴家用。 这样一说,田惠对茗夫人的印象立即就转变了。她是个心地柔软的女子,对遇到不幸的人向来是十分怜悯的,更何况还是个为了补贴家用而不得不抛头露面的女子? 看了面色有些难过的小环一眼,田惠更加肯定了心里的想法,这个茗夫人以前应该过得很好,不然也不会请得起丫鬟。 不仅如此,她的心地应该也是极好的,不然的话,这个小丫鬟会在她败落之后还死心塌地地跟着? 田惠想到的,林媛自然也想到了,虽然她很想问问茗夫人遇到了什么难事,但是看茗夫人这神色,似乎并不想将自己的事多说。 「刚刚听夫人说了一番饮茶之事,林媛很是受益匪浅。不过,在我看来,逸茗轩的小小茶艺女应该满足不了夫人吧?」 听林媛这样说,茗夫人也不避讳,直接点头笑道:「郡主果然听懂了。不错,我夫家之前就是做茶叶生意的,所以,我有信心能帮郡主和大少夫人将逸茗轩打理好。」 田惠一愣,听茗夫人的意思,莫非是要当逸茗轩的掌柜? 她愣愣地看了林媛一眼,觉得这件事已经完全超乎自己的承受能力了,她原以为她们是会找个心腹来打理逸茗轩的,哪里会想到居然找个不知底细的人来? 不过,这次林媛显然没有跟田惠想到了一处。只要有夏征在,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也不管他如何费尽心思地隐藏自己的过往,夏征都能翻出她的底细。 如此一想,林媛倒也不担心将逸茗轩交给茗夫人打理了。 「夫人虽然有这样的自信,但是,我也不可能因为夫人的几句话就将偌大的逸茗轩交给你来打理。不知夫人,能如何让我相信你?」 茗夫人似是早已料到了林媛会如此说,笑道:「若是郡主放心,不妨便让我打理这半个月。我敢跟你保证,半个月后一定能让你满意。」 茗夫人的意思是要负责监督逸茗轩的姑娘们练习了。 「媛儿?」田惠悄悄拉了拉林媛的袖子,显然是不怎么贊同这个茗夫人的话。 林媛却是笑着点了点头,答应了她:「既然如此,那这半个月就劳烦茗夫人了。」 达成了一致意见,茗夫人和小环便出门去了。 林媛也让刘掌柜将茗夫人暂时负责逸茗轩一应事务的事通知了下去。 待房间里只剩下林媛和田惠之后,田惠有些不放心地抱怨了两句:「媛儿,这个茗夫人真的靠得住吗?」 林媛笑道,拍着她的手道:「惠姐姐,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事,其实这个也不是什么大事,改天我让夏征去查查她的底细,是好是坏不就知道了?」 见林媛已经有了打算,田惠总算是放下心来,嗔了她一眼,哼道:「你这丫头,明明已经打算好了也不跟我说一声,白让我担心。」 林媛嘿嘿一笑,凑过去抱住了田惠的胳膊,就像小林霜抱着自己撒娇时一个模样,笑道:「难得见到惠姐姐担心生气,我当然是要看个够了啊!」 「死样!」 田惠嗔笑着用手指头戳了戳她的脑门儿,哼了一声不再理她了。 又在逸茗轩待了一会儿,田惠便起身当先离开了,说是田萱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在家里闹别扭呢,她得赶紧回去看看。 等田惠走了,林媛也就带着水仙回洞天了,距离跟醉仙楼比赛的日子没几天了,她得抓紧时间把比赛时的菜单和所需要的食材好好研究研究。 林媛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突然就听到外边好像有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她的眼皮子微微动了动,还未睁开眼睛瞧瞧,就听到水仙笑着开口了。 「小姐,您刚才在逸茗轩说的那个说书的事,好像挺好玩的,能给奴婢说说都有什么故事吗?奴婢也对那个故事特别感兴趣呢!」 林媛挑了挑眉,水仙向来可不是个多嘴的人,但是今儿有点反常啊。 林媛坐正了身子,眼角透过马车帘子的缝隙扫了外边一眼,顿时就明白了。 街边果然有个熟悉的人影,正在被一个老年的男子拉着手纠缠着什么。 虽然只是一眼,但是林媛几乎是一瞬间就认了出来,那个女子,正是她的丫鬟银杏。 那边水仙还在自顾自地叨念着,虽然脸是冲着她的,但是她的眼神却闪烁着扫向了马车外边。 林媛暗暗勾了勾唇,继续闭目养神了。水仙和银杏是好朋友,今日又这样帮她遮掩,应该就是知道银杏发生了什么事的,既然如此,那她就尊重两个人,暂时不过问此事了。 见林媛终于又闭上了眼睛,水仙暗暗松了口气,眼角斜斜地往银杏的位置看了一眼,心中悄悄嘀咕了一声:「小姐刚才,应该没有看到银杏吧?」 赶着马车的林毅突然挥了挥鞭子,将马车赶得更快了,不过在马车离开的瞬间,他还是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 拉住银杏的男子是个老人,不过银杏显然跟那个人是认识的,只是不知道两人有什么纠葛,她想要离开,那个老年男子就是不让她走。 马车哒哒哒地走远了,直到看不清楚银杏了,林毅才扭过了头来,一双浓眉拧得像个麻花。 现在洞天的生意基本已经步上了正轨,生意倒是不用林媛操心了。不过,接下来跟醉仙楼的比赛却是一场硬仗,说起来这也算是她来到京城里遇到的第一件大事了。 所以,林媛对这次的比赛十分上心。所有的菜单都是自己冥思苦想出来的,还有比赛时用到的各种食材也是她让刘丽敏和刘思良亲手准备的。 这次比赛是在冬天,两家既存了比试厨艺的心思,也存了比试实力的念头。所以,这次的比赛,都是各自准备自己的食材,谁有能力准备出来的食材稀奇或者珍贵,定然会在比赛的时候大放异彩。 在洞天忙活了一会儿,林媛又想着去城外临江看看。 比赛台子的事全都由夏征负责,她这些天连去都没有去过一趟。就连那些报名的参与评菜的百姓她都没有过问过,只是偶尔听刘掌柜说过,好像已经将人名确定了,还给那些参加的人各自发了专用的牌子。 林媛挑了挑眉,对夏征负责的事十分放心,不过还是好奇地去了一趟城外看了看,果然已经初具规模,十分排场。 暗暗点点头,林媛便直接坐着马车回家去了。 一夜相安无事,只是第二天刚起床,连早饭都还没有吃,刘掌柜便派了小伙计来找她了,说是洞天出事了。 更让她奇怪的是,不仅是找她,小伙子还特意说了一声,一定要让银杏姑娘一起去。 银杏? 听到小伙计的话,银杏和水仙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题外话------ 四更,累傻了~ 今儿肯定是赶不上十点的审核了,大家明儿中午再来看吧,么么哒~ 女神书评活动结束了,虽然没能晋级,不过还是感谢各位朋友的支持,我会抽空写个五百字的小剧场放到置顶评论的,写好后会在题外话里通知,就用这个小剧场来感谢大家这几天的回评和点赞吧,爱你们么么哒~
333、最好跟二更一起看(一更) 林媛看了一脸惨白的银杏一眼,微微凝了凝眸,却没有说什么,又披了件衣服便带着两人出门去了。 门口林毅已经将马车准备好了,显然是早就听到了风声。 见林媛几人出来,林毅略带担忧地看了银杏一眼。 马车一路前行,银杏几次想要张嘴说什么,不过在看到林媛有些阴沉的脸色之后全都闭了嘴巴,小手绕着衣角,局促不安地抠着。 林媛自然也看到了她的异常,她一直等着银杏主动开口,偏偏这丫头就是不说话。 不说话就算了,反正等下到了洞天也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马车绕过街角,林媛便听到一阵尖锐而激烈的大骂声,而且骂的内容十分难听。 林媛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银杏更是身子一颤,连手指头都开始哆嗦了起来。 水仙气得脸色大变,紧紧咬着嘴唇,她们之前不是在将军府里就是跟在林媛身边,哪里听到过这样难听的话? 「停吧!」 林媛突然说了一声,林毅立即就把马车停了下来。 勒紧缰绳,林毅危险地眯眯眼睛,头也不回,沉声问道:「姑娘,属下这就把那个口出妄言的女人赶走!」 「不用。」 不等林毅动作,林媛已经挑开了马车帘子,将头探了出来,饶有兴致地看着在洞天门口骂街的女人,还用小手支着下巴,脸上满是兴奋地神采。 这样的林媛,林毅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了,上次见到好像还是在林家坳的时候。 林毅干干地咳嗽了一声,拿着缰绳扭了扭身子躲到了一边,最后给了那个骂人的女人一个怜悯的眼神。 水仙和银杏都没有见过林媛如此高兴的样子,不禁面面相觑,洞天都被人骂成这样了,怎么小姐还这么高兴地坐在这里看戏?好像那个女人骂的不是她的洞天似的。 林媛勾了勾唇角,一双眼睛在那个叫骂的女人身上来回打量。 这个女人身穿一身藕荷色的绸布裙子,头上还戴着一只银簪子,抬着手大骂的时候,手腕上还有一只银镯子若隐若现,瞧着总有那么几分眼熟。 林媛挑了挑眉,看她这样打扮,这个女子至少应该是个家境不错的,可是为什么说出来的话那么难听呢? 心思快速地转了转,林媛斜着眼睛打量了一下身边脸色惨白的银杏,继续不言声地听那女子骂街了。 此时,那女子正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洞天门口站着的刘掌柜,毫不留情地叫嚣着。 「什么玩意儿!整个门里都是白眼儿狼,白眼儿狼!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们,有了点儿臭钱儿就不把老娘放在眼里了?啊?也不瞧瞧老娘为了你那一大家子人花费了多少心思,愁白了多少根儿头髮!老娘穿不到好的,吃不着好的,成天在家里挨饿受冻,你倒好!他娘的,整日里吃香的喝辣的,什么时候把我们放在心里过?」 不住声地骂了好一串,这女人才终于歇了歇,身子也往侧面转了转,正好让林媛看到她的正脸。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让林媛把前天的饭菜也都给吐出来! 明明已经四十岁的人,还非要在脸上涂抹厚厚的脂粉,不光是厚厚的脂粉,她还画了眉毛和口脂,脸颊上好像还涂了胭脂,只是那胭脂显然不是很高档,随着她破口大骂,已经煳了一脸,偏这女子还不自知,一边骂着一边自以为很美地撩了撩头髮。 林媛终于受不了了,扭头以一种道不清是怜悯还是无奈的语气对银杏苦笑道:「这就是你的后娘?幸好是后娘啊!」 银杏一愣,显然没有想到林媛已经早早猜出了眼前这个女子的身份。不过转念一想,小姐这么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到呢? 她紧紧咬着唇,微微地垂了头,眼角慢慢渗出了一滴眼泪。 林媛心头一软,是啊,若是自己亲娘还在,谁会愿意要那样的后娘? 嘆了口气,林媛瞥了那个正中场休息的女子一样,对银杏道:「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你还不说吗?」 被林媛如此一说,银杏的眼泪淌得更凶了,连声音也哽咽了起来,呜咽着说不出话来了。 这还是林媛头一次见到银杏如此,以往的银杏,都是笑盈盈的,圆圆的脸蛋上永远挂着甜甜的笑。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一直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小姑娘突然有了愁容,而她这个当主子的居然都没有发现。 林媛虽然不是那种跟丫鬟喊姐姐喊妹妹的人,但是却是个极其护短的,不管是她的家人,还是在她手下做事的人,只要是受了一丁点委屈,她都不能忍受。 银杏一直哭,就是不说话,林媛看得格外心焦。就连林毅也紧紧地皱了眉头,将手里的缰绳攥得紧紧地,连指节都发白了。 水仙也红了眼睛,见银杏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就抢着帮她说道:「小姐,那个女人就是银杏的后娘。银杏的亲娘接连生了四个贵女,银杏的爹在村里抬不起头来,后来银杏的娘终于给他生了个儿子,不过因为身子太虚,刚生下儿子就难产走了。」 说到这里,水仙的眼泪也啪嗒掉了下来,她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家里五个孩子,银杏的爹弄不了,第二年就跟村里的寡妇在一块了。可是,那个寡妇也带着一个女娃的,就比银杏小半年。这寡妇嫌家里孩子太多,非要让银杏她爹把女儿卖掉,还说什么女儿就是赔钱货,留着也没用!」 「银杏的爹是个贼老实的人,虽然捨不得卖闺女,可是家里也实在是揭不开锅了,又怕那个寡妇会一走了之,家里刚出生的小儿子没有人照顾,就狠了狠心把老二银杏给卖了。」 「公主心眼好,给了银杏她爹好多银子,但是也说好银杏以后就是将军府的人了,不许他们再欺负银杏,就怕他们会继续来找银杏要她的银子。」 「她爹得了银子,果然没有再来找过银杏。后来,银杏偶然见到她爹在卖她的两个妹妹,于心不忍就把银子给了她爹,结果,就这样开了头儿,她爹三天两头来找银杏要银子,说要是不给银子就把她两个妹妹卖到,卖到青楼里去!」 水仙气得嘴唇直哆嗦,两只眼睛里都快要冒火了:「小姐,那两个女孩儿不仅是银杏的妹妹,还是她爹的亲闺女呢,哪有这样当爹的!」 「不是的。」银杏突然哽咽着声音打断了水仙,解释道:「我爹,他也是没法子,都是,都是后娘逼得,是后娘要把两个妹妹卖到青楼里去的。」 当初卖银杏的时候,银杏才六岁,青楼里自然不会要这么小的孩子。再加上正好遇到了安乐公主,银杏的命运才改变了。 但是现在,过去了七八年了,那两个小姑娘最小的也都十二岁了,虽然模样不是绝顶漂亮,但是也清秀的很,在青楼里最是抢手的时候,寡妇自然愿意将她们卖进青楼了。 听银杏到现在还在喊那个寡妇后娘,水仙气得拍了她胳膊一把,叫道:「还后娘!有她那样当后娘的吗?自己有闺女不卖非要卖你们!她那肚子也不争气啊,嫁给你爹以后不也是生了个赔钱货吗?你瞧瞧,瞧瞧,她身上的绸布裙子都是拿你的月例银子买的,还有那簪子和镯子,不都是你的?」 拉着银杏的手,水仙就让她去看休息好又开始骂街的寡妇,气得小脸儿一鼓一鼓的。 林媛恍然,怪不得她刚刚觉得这寡妇手腕上的镯子很眼熟,原来那是银杏的镯子。 那是当初银杏和水仙刚到她身边的时候,她送给两个人的,水仙的镯子上刻的是水仙花的花纹,银杏的镯子上刻的是杏花。 她居然没有一眼认出来,真是该打! 不过她这边还没有说话,身后的林毅突然从嗓子眼儿里蹦出了几个字眼儿:「不要脸!姑娘,我去宰了她!」 林媛眉头高高一挑,很是诧异地看了林毅一眼,这个林毅,什么时候开始管不相干的人的事了? 被林媛这么一看,林毅黝黑的脸颊上顿时出现一种尴尬的表情,要不是他脸太黑,恐怕此时都能看到他满脸通红的傻样儿了。 林媛抿了抿唇,回过了头看着银杏,问道:「银杏,按理说,你跟安乐公主签的是死契,那你跟你爹你妹妹是没有关系的了,所以,他们来要钱你大可不给。不过,我知道你心眼儿实诚,不忍心看着妹妹们受罪,这样吧,今日小姐我帮你出头。但是有句话我还是说在前头,你那个后娘今日不光是骂了你,也侮辱了洞天,我是不会轻易饶过她的,你觉得如何?」 听到林媛的话,银杏立即点头道:「小姐,银杏都听小姐的,只求小姐帮我救救两个妹妹,至于小弟,他是爹唯一的儿子,应该没事的。」 看着银杏眼中的痛楚,林媛心中一阵悲凉,都是重男轻女惹的祸啊! ------题外话------ 不好意思,卡文,晚了,四点二更,这更比较气人,还是跟二更一起看比较好,吼吼~
334、你说了算!(二更) 洞天门口,乔寡妇还在不遗余力地叫骂着,不管是多么难听的字眼儿,只要是她的脑子里能够想得出来的,全都从嘴里蹦了出来。 别说刘掌柜了,就连那些围观的百姓们都替她汗颜。 可是乔寡妇根本不把这些人的指指点点放在眼里,依旧我行我素。 许是骂的太累了,此时的乔寡妇已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双腿盘坐,一手在膝盖上搭着,一手指着洞天的牌子,骂的好不热闹。 「呦呦呦!大家都来瞧瞧啊!这么大的酒楼欺负人了啊,把我家闺女关起来不让她出来孝顺爹娘了!别说京城了,就是整个大雍都没有这样的人吧!」 听她这样骂着,刘掌柜脸色阴沉地跟后厨里的锅底似的了,他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不过很快便脸色微变地退了回去。 为什么? 因为刚刚这个女人居然大叫着说他占她的便宜! 他离她还有一臂距离啊,居然都能占到她的便宜了? 「这位夫人,你这一大早就来我们洞天门口叫嚣,又是要银子又是要闺女的。我也跟你说过了,银杏是平西郡主的侍女,你若是找她,就应该去林府,不要来洞天挡着我们做生意!」 「呦呵!」 不等刘掌柜说完,坐在地上的乔寡妇双手一拍大腿,竖着眉毛大叫了起来:「你这老不死的,少忽悠老娘!我家银杏一开始在将军府待得好好的,谁知道被你这老东西的花言巧语给骗了,把大好的前途给毁了!臭不要脸的!」 刘掌柜的脸越发红了,他就说怎么这女人会来洞天找银杏呢?敢情是误会银杏被他收了房! 天哪!这不是造孽吗? 「我说大妹子啊,话可不能乱说啊,我可……」 「谁是你大妹子,谁是你大妹子!」 乔寡妇撅着嘴不停歇地念叨着,嘴里的唾沫星子喷的到处都是。 「你别以为老娘年轻漂亮就想着跟老娘套近乎!老娘告诉你,老娘可是正经人家的姑娘,不像你房里那起子狐媚子们!」 噗!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突然笑了起来,这一声笑就像是抛进水塘里的小石子儿,立即激起了千层浪,周围看着的百姓们全都跟着大笑起来。 乔寡妇斜着眼睛睨了他们一圈,用自以为风流魅惑的眼神抛了个媚眼儿,引得不少人胃里开始翻滚起来。 「行了,老东西,赶紧把我家银杏叫出来!你要是真的跟她相好,就三媒六聘得上门提亲,彩礼嘛,老娘也不跟你多要,一百两银子!少一分都不行!」 这个一百两齣口,立即引得看热闹的人惊唿起来:「谁家的闺女要一百两啊!就是京城里的小家碧玉也不要这么多啊!」 「这女人哪里是来找闺女的?这不就是专门来卖闺女的嘛?」 「刘掌柜,你也甭跟她废话了,把她闺女还给她,你要是想找个小妾,我给你找个好的!」 听见有人好心地劝说,刘掌柜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他都一大把年纪了,哪里想过纳妾啊,这话要是让他家老婆子知道了,不得把他撵出房间啊! 刘掌柜是有苦难言,急得额头直冒冷汗,一个劲儿地问着身后的小伙计东家来了没有。 小伙计也急坏了,正要开口说「还没来」的时候,便听到人群外一个清脆高朗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就像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立即让刘掌柜高兴地老脸通红。 「呦!这一大早地怎么就开始唱戏了?我是不是来晚了?」 林媛笑盈盈地带着水仙来到了人群里,看着坐在地上的乔寡妇,眼神里满是轻蔑和不屑。 乔寡妇自然也看出了她眼神里的轻蔑,不过这个小姑娘高高在上的样子让她心里有几分忐忑,她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是谁?」 「她就是……」 「我就是洞天的厨子啊!」 林媛笑着接了话头,还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想要说出她身份的人,那人立即心领神会,笑着点头道:「对对,这是洞天的大厨,可厉害了!」 围观的人自然是有人知道林媛身份的,不过见她自己不承认,他们也都看好戏的没有张嘴。 林媛带了几分娇羞地摆了摆手,笑道:「哎呦,哪有那么厉害啊,我做饭可不怎么样,无非就是杀猪宰羊的最拿手了。」 说完,笑着看了看地上的乔寡妇。 乔寡妇被她的眼神看得心里直突突,总感觉这丫头看自己的时候就像是在看等待被杀的大肥猪! 「你,你想干啥?我可告诉你,我是你们掌柜的丈母娘,你给我老实点,要是不老实,小心我,我让他把你给辞退了!」 一边说着,乔寡妇就从地上站了起来,还有些戒备地看了林媛一眼,不过,更多的则是狗仗人势的嚣张。 林媛挑了挑眉,看好戏似的瞧着刘掌柜,一副「你为老不尊」的表情。 刘掌柜无奈地耸耸肩,双手作揖赶紧求饶。虽然他没有说什么,但是光是他的表情,林媛就觉得好笑得很。 「这位大姐,我想你是误会了。」 摇了摇头,林媛看了看越来越多的围观百姓,也不再开玩笑了,对乔寡妇说道:「你说的那个银杏确实是平西郡主的侍女,是安乐公主送过去的。你若是想要见银杏,就去找平西郡主吧!」 不等乔寡妇开口,林媛眼角一挑,续道:「不过,你若是再去找银杏要银子的话,恐怕不行。」 乔寡妇一听,急了,横道:「咋!她成了平西郡主的侍女就不给爹娘银子花了?」 「给爹银子花行啊,可是你呢,你是她什么人?娘?」 林媛好笑地哼了一声:「有哪个娘会为了一百两银子把自己闺女卖给一个老头儿当小妾的?有哪个娘会把自己闺女卖去青楼的?大傢伙儿都在这儿,你们说说有吗?」 当然没有了! 围观的百姓们纷纷议论起来,还有几个妇人指着乔寡妇的鼻子骂她心狠。 可是,大家还是低估了乔寡妇的脸皮! 这女人根本不把这些人的指责放在心上,更不把林媛放在眼里,她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双手环胸,气吼吼地叫嚣着。 「你们少他妈的放屁!就算我是银杏的后娘,她也得养我!现在家里没银子了,她就得给我银子!她要是不给我银子,我就把她两个妹妹卖去青楼!你们看着办吧!」 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林媛哭笑不得地看着乔寡妇,觉得这个女人再一次刷新了自己对不要脸的认识! 「他娘,要不,咱走吧?」 一直混在人群里毫无存在感的银杏爹终于缩着脖子出来了,拉着乔寡妇的胳膊让她赶紧回去。 乔寡妇一把挣开了他,瞪着眼睛骂道:「走?走了还有银子吗?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老娘当初怎么就听了媒人的话跟了你?给你拉扯了好几个孩子不说,还要跟着你吃苦受罪!现在好不容易出了个有钱的闺女了,你倒好,不敢来找!你不来我来!没出息的玩意儿!」 骂完了银杏爹,她又瞪着眼睛看着跟在后边的两个女娃儿,嫌弃地白了一眼:「赔钱货!你姐今儿要是不拿出一百两银子来,老娘就都把你们俩卖去青楼!你们也别恨我,要恨就恨你姐心狠!」 顺着乔寡妇的眼神,林媛看到了银杏的两个妹妹,个个面黄肌瘦,身上的衣裳一看就是男式的,应该是用银杏爹的旧衣裳改的。 这两个小姑娘都深深地低着头,看不清楚模样,看起来比银杏爹还呆。 林媛摇摇头,这两个小姑娘虽然小时候没有被卖,但是应该也是被乔寡妇打骂着长大的,不然不会这么怯懦。 不过,两个小姑娘身旁的一个女娃儿却引起了林媛的注意。 这个女娃儿身上穿着的衣裳是绸布的,跟乔寡妇身上的衣裳一样,而且两只眼珠子骨碌骨碌转着,跟乔寡妇简直如出一辙。 这个,该不会就是乔寡妇带来的那个闺女吧? 啧啧,林媛撇撇嘴,这亲闺女和后闺女分得也太清楚了吧? 乔寡妇还在哇啦哇啦地骂着,林媛无奈地耸耸肩,既然说道理行不通,那她就只能来点硬的了。 低头看了看自己好久都没有拿过刀的手,林媛颇有些想念。 「我说大姐啊,你今儿来洞天找银杏要银子,还真是找对了!既骂了我们洞天,又影响了我们洞天的生意,不让你留下点什么,啧啧,总觉得对不住你。」 乔寡妇前一秒还在大声叫嚣着,后一秒就听到这个自称厨子的丫头温柔而蛊惑地说着什么。 看着她巧笑嫣然的小脸儿,乔寡妇下意识问道:「留下什么?」 林媛抬抬眼皮子,沖她调皮地挤挤眼睛:「你说了算!」 乔寡妇后背一凉,便听到这小姑娘对着刘掌柜大声道:「去把后厨那头猪抬来,让大姐自己挑留哪!」 ------题外话------ 九点三更!
335、砍猪肉(三更) 别人不知道林媛的彪悍,刘掌柜可是清楚得很的。 一听她说要猪,立即就让呆愣的小伙计们去搬了,还十分「体贴」地嘱咐他们去小厨房把林媛一直用着的刀具都带过来。 乔寡妇傻了一般地看着林媛,也不骂人了,不过眼珠子却是骨碌骨碌地转的极快:「你想用猪肉收买老娘?做梦!就算你给我十头猪,也得把银杏叫来让她给我一百两银子才行!」 等着小伙计们搬猪肉的功夫,林媛好好地活动了一下手腕,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道:「你想多了。」 乔寡妇一噎,哼了一声。 不过林媛却是挑了挑眉问道:「你怎么不去林府找平西郡主?她性子好,肯定会给你一百两银子的。」 听到林媛说平西郡主性子好,刘掌柜突然像是被口水卡到一样剧烈咳嗽起来。 就连身边那些围观的百姓都面色古怪地眨了眨眼睛,纷纷扭过头去不忍直视她了。 乔寡妇自然不知道他们的心思,梗着脖子哼道:「你当我傻?平西郡主手里有银杏的卖身契,我要是去了岂不是自讨苦吃?但是你们洞天就不一样了,你们顶多把这件事上报给她,她还能因为一个小丫头的事亲自过来?」 乔寡妇自以为聪明得晃了晃脑袋:「她顶多让你们给我点银子打发了了事!」 林媛哦了一声,看来这个乔寡妇也不是没脑子啊,居然还知道这些。 不过可惜了,她千算万算愣是算错了她林媛,她今儿还真就为了一个小丫鬟的事亲自出面了。 说话的功夫,小伙计们已经用木板将后厨的猪抬来了。 其实这猪是今儿早上卖猪肉的商户送来的,因为洞天出事了,大厨们都不着急做饭,所以这头猪现在还是刚宰好的模样,尚未切割。 看着猪头上那个忽闪忽闪的大耳朵,林媛心情十分舒畅,也不让小伙计们搬桌子了,直接指着乔寡妇坐着的地方,大声道:「放这里!让大姐看得仔细一些!」 「好嘞!」 几个小伙计异口同声叫了一声,咣当一声便将那板子白花花的大肥猪扔到了乔寡妇面前,激起不少尘土飞扬。 林媛好笑地瞪着几个小伙计一眼,这几个黑心的,肯定是故意把猪肉扔得那么靠近乔寡妇的。 刘掌柜也抿着唇低声笑了起来,这猪肉离乔寡妇那么近,就让它去占乔寡妇的便宜吧! 这么一大只肥猪在面前,乔寡妇才不捨得让他们搬走呢! 咳咳咳咳。 她勐烈地咳嗽着,但是眼睛却是瞪得圆圆的,就等着林媛说「用这头猪抵银子」的话。即便今日拿不到银子,光是这头猪,就够他们吃上半个月了。 不仅是她,就连她闺女槐花也看直了眼睛,口水顺着嘴角就流了下来。 不过,林媛才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又是一声更加清脆响亮的哐啷声,乔寡妇身子一颤,眼睛被一道刺目的强光闪到,刺得她慌忙扭过了头去。 再回头来看时才发现,在猪尾巴的位置,居然放着大大小小十来把刀,个个瓦光锃亮,透着令人心颤的寒光。 「你,你,你想干啥?」 乔寡妇心惊胆战地抬头看着林媛,浑身都有些发毛了。 林媛嫣然一笑,弯下了身子,手指头在那排刀上轻轻抹了一遍,熟悉的刀在自己的抚摸下似乎也欢快地唱起了动听的歌谣,林媛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她轻轻地闭了眼睛,唇角一抹浅笑勾起,似在享受世间最美最悦耳的音乐。 「你听,它们都等不及了,想要尝一尝鲜血的味道呢!」 说完,林媛倏地睁开了眼睛,眸中凶光一闪定格在面前的乔寡妇身上,惊得乔寡妇身子一抖,连手指头都开始微微打战。 她想开口说话,可是,还不等她开口质问,甚至连求助的几乎都没有,林媛便已经笑了起来,仿佛刚刚那个瘆人的凶光根本不是从她眼睛里发出一般。 低头怜爱地抚摸着那些刀,林媛用最柔和最甜美的声音说道:「啧啧,乖啊我的小伙伴们,我这就让你们享用最美味最新鲜的,血!」 「血」字出口,林媛突然转变视线定在了乔寡妇脸上,惊得乔寡妇下意识地大叫出声! 「啊!鬼!救命啊!」 乔寡妇一边大叫着一边像个打架输掉的野狗一般倒腾着双腿往后退,她的女儿槐花立即上前搂住了她,质问道:「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为什么要吓我娘!」 心狠手辣? 林媛呵呵一笑,歪着头道:「我心狠手辣?我只是在说话而已,哪里狠了?你们大家评评理,我狠吗?」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们立即摇头,齐声道:「不狠,比起卖闺女进青楼的后娘,姑娘你就是个仙女啊!」 林媛勾唇一笑,对仙女这个叫法十分喜欢。 槐花恼羞成怒,紧咬着唇,拉着她娘就要走。今日碰到了难缠的,改天再来找银杏要银子! 「慢着!」 林媛可不是个放虎归山的主儿,她这猪肉都抬出来了,不绝了她们的念头岂不是白费力? 「怎么说走就走呢?你们影响了我们洞天的名誉,还害得我们损失了半天的生意,这笔帐不算清楚就想走?」 槐花咬咬唇,隐忍道:「我二姐是你们平西郡主的侍女,若是有什么损失,你们去找我二姐要!」 噗! 林媛还没有笑出来,人群里便有个人先笑了起来,好笑地拍着手道:「本公子记得,银杏跟我们将军府签的是死契,她人都是将军府的,怎么给你们赔偿损失?你这小姑娘看着挺正常的,怎么说出来的话跟个大傻子似的呢?」 哈哈哈哈。 围观的人都哈哈笑了起来,林媛也好笑地嗔了夏征一眼,翻了个白眼儿没理他。 夏征呵呵一笑,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好几天不见林媛了,他着实想得很,没想到刚来就碰到了这么一场好戏,还真是有趣! 一见到夏征,原本还要反驳的槐花立即蔫了,不是吓得,而是犯了花痴!一双眼睛在夏征身上都快移不开了,口水更加汹涌地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他刚说将军府?还说本公子,难道,这就是将军府的二公子?银杏那个小贱人有什么福分,居然给这样的人当通房丫头! 槐花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俨然已经把亲娘都给忘了。 林媛翻了个白眼儿,暂时没空搭理夏征,不过看着槐花对夏征那着魔的样子,简直要把她气坏了! 眼珠子骨碌一转,一个心思立即在心里升起。 「我说大姐,刚刚你也听夏二公子说过了,银杏都是将军府的,怎么给你们赔偿损失呢?哎,我刚也说过了,今儿你们让我们洞天受到了损失,总要留下点什么的,大姐,你瞧,要不留下个手?」 说着,原本还巧笑嫣然的林媛突然右手一挥,众人只觉得眼前刀光一闪,而后咣地一声,一只猪蹄子因为承受不住突如而来的勐烈砍剁,一下子从板子上飞了起来。 那只猪蹄子腾空转了个优美的圆弧,便又直直落在了地上,好巧不巧地,正好就在乔寡妇脚丫子前边。 看着地上那只沾满了尘土的猪蹄子,乔寡妇的身子抖如筛糠,她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手,连连高叫着:「不要,不要,不要砍我的手!不要砍我的手!」 「啊?手不行?」林媛眨眨眼睛,手中菜刀优雅地打了个转儿,指着猪头上的鼻子说道:「那,要不就鼻子吧!」 哐! 一只鼻子落在了乔寡妇的肚子上。 乔寡妇瞪着那只鼻子,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脸,眼泪鼻涕直流:「不要鼻子,不要鼻子!」 林媛挑了挑眉,笑道:「啊!鼻子啊!好,既然大姐你不想要鼻子了,那我就帮你剁了它吧!」 说着,林媛手中的菜刀凌空一砍,直直地冲着乔寡妇的面门冲去! 「不要!」 一声惨叫之后,乔寡妇两眼一翻顿时昏死在地上,鼻子里更是流出了两条黄不拉几的鼻涕,看得人直欲作呕。 围观的人们都嫌弃的噫了一声,扭过了头去,不过却全都纷纷给林媛叫起好来,刚刚她砍猪肉那几下,可真是太利索了。 就是不知道这乔寡妇为什么会吓晕了过去,没想到骂人那么厉害的女人,居然会怕砍猪肉! 林媛将手中的菜刀放回到板子上,刚刚她跟乔寡妇离得近,那些人没有听到她吓唬乔寡妇的话,当然觉得奇怪了。 不过,现在乔寡妇晕了过去,这笔帐又该如何算呢? 「她娘,她娘!」 银杏爹跪倒在乔寡妇身边,用衣角给她擦着鼻涕,忧心地叫着她。 槐花秀眉一蹙,毫不犹豫地将银杏爹推到了一边去,焦急的唤着:「娘,娘!你快起来啊!娘!」 刚才她一门心思都在夏征身上,竟然没有注意到她娘是怎么晕倒的,真是太可恶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肯定跟这个拿到的贱人有关! 「你怎么我娘了!」 看着槐花的质问,林媛冷笑一声:「我怎么她了?哈,我还想问你呢,别以为装晕倒就能逃过一劫,我们洞天的损失你们打算怎么赔?快说!」
336、自卖自身(一更) 怎么赔?他们家哪里有银子赔?之前在银杏那里讨来的银子,她娘全都用来做新衣裳了。 槐花紧紧咬了咬唇,硬着头皮问道:「你让我赔多少银子?」 林媛耸耸肩,掰着手指头数道:「你们在我们洞天门口闹了一上午,影响了我们一上午的生意。平时我们店里一天会有三百个客人,上午人不多,半天的话就当一百个算吧!我们洞天一道菜最低的五两银子,就光是喝茶吃糕点也得是二两银子,这一百个人嘛……」 听着林媛暗自嘀咕着,槐花的脸都白了,不可置信地问道:「二百两银子?怎么可能那么贵!你骗人!」 林媛挑眉,奇道:「我怎么会骗人呢?这里这么多京城的百姓,你若是不信可以问问他们啊,看看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林媛目光澄澈,脸色自然,一看就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槐花他们一家人都是城外村里的,要不是今日来找银杏要银子,恐怕都不会来京城,自然不会知道洞天的东西有多贵。 听着周围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洞天的东西好吃的话,槐花也不再去求证林媛所说的二百两银子是不是真的了。 她看了银杏爹一眼,知道这个老实巴交的乡下男人肯定靠不住,便扭头去叫晕死过去的乔寡妇了。 可是,乔寡妇被吓得太厉害,无论她怎么叫就是不醒。 槐花的眼睛里立即噙满了泪水,抬着梨花带雨的小脸儿,看着林媛,还有意无意地往夏征那边瞧着:「这位姑娘,我娘她已经这样了,还求求你放过我们一家吧!你也看到了,二百两银子,对于我们来说真的是太多了。」 林媛眨眨眼睛,唇角微微沉了沉,身子一闪便挡住了槐花沖夏征抛去的媚眼儿,心里还狠狠地哼了一声。 身后的夏征却是十分享受被林媛护着的感觉,简直是太幸福了! 「媛儿,你不是很厉害吗?我记得你还有一手起死回生的本事呢!」 夏征温柔地叫着林媛的名字,手也不由自主地牵着了她的。 看着两人这样亲昵的动作,饶是槐花再傻也明白了,她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媛,结结巴巴道:「你,你你就是,平西郡主?」 林媛挑了挑眉,没有否认。 槐花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她就是平西郡主!就是银杏的主子! 本来以为她不会为了一个小丫鬟出头的,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来了?银杏啊银杏,你上辈子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跟着这样好的主子! 槐花又将目光转向了夏征,心里的嫉妒更甚了,她早就打听过了,一般大户人家的女子出嫁会带着自己的心腹婢女的,这几个婢女以后就会是姑爷的通房丫头,甚至还会成为小妾。 那个银杏,长得脸蛋子那么大,那么丑,居然也能当这位公子的小妾? 真是太不公平了! 低头看着还在装晕倒的娘亲,槐花真想大骂一声,为什么当初卖掉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个银杏! 看了夏征一眼,林媛挤挤眼睛,笑道:「你说的对,我都忘了我还能起死回生了呢!」 说着,她便走到槐花面前,随手将头上的簪子取了下来,对着乔寡妇的人中就扎了过去! 「啊呦!」 乔寡妇大叫一声,立即从地上弹了起来。 槐花大惊,暗骂自己刚刚又在出神,竟然没有注意到林媛的动作。 看着跳起的乔寡妇,林媛气定神闲地将簪子重新插进头髮里,笑眯眯问道:「大姐你醒了?现在可以给我们赔偿了吧?是想留下点东西呢,还是想赔银子呢?」 都不想! 乔寡妇一脸惊恐地看着地上还未搬走的猪肉和十来把刀,将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不,不,不留东西,不留东西!」 林媛点头,笑道:「那就赔银子吧!总共二百两!」 「这,这……」 乔寡妇的舌头都快僵硬了,二百两银子,他们哪里有这么多银子啊! 她将目光转向了一边站着的两个小姑娘,骇得两个小姑娘惊恐地抱成了一团,哽咽着声音连声道:「不要,不要卖我们,我要卖我们。」 乔寡妇其实早就醒了,只是听到林媛算那笔帐的时候实在是不敢睁眼睛了,再听到林媛就是平西郡主的时候,更是不敢开口说话了。 若是一开始她还敢笃定林媛不敢对她动手,那么现在她就不敢这样说了,因为她是郡主,想要对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做什么那不都是动动手指头的事? 银杏是指望不上了,看来,只能把这两个赔钱货卖进青楼了! 可是,还不等乔寡妇开口,一边的槐花当先开口道:「我们没有二百两银子,但是我们有三个女娃儿。郡主若是不嫌弃,我们愿意自卖自身,给郡主当牛做马!」 说着,槐花便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看得围观的人们都唏嘘不已,好像林媛就是个逼良为娼的恶人一般。 林媛挑了挑眉头,不得不说这个槐花还是有几分小聪明的,只是可惜,没有用到正途。 回头看了夏征一眼,林媛对槐花的心思简直是心知肚明,既然这姑娘看上了夏征,那就让她留在他身边好了,正好还能给他找个知心人儿呢! 不过,还未等林媛决定要不要买下这三个女娃儿的时候,乔寡妇已经当先抱住了槐花的身子,哭得声嘶力竭。 「槐花儿啊,娘怎么能把你卖了呢!你可是娘的心头肉啊,你放心,娘这就把那两个赔钱货卖进青楼里去,一定能得到二百两的,你等着你等着!」 听着乔寡妇的话,原本还有些同情她们的人顿时露出不齿的神色,自己的闺女是心头肉,后闺女就是赔钱货! 这种女人真是无耻啊! 听着娘亲的话,槐花简直都要气死了,她想要自卖自身可是有原因的,她还想着留在林媛的身边,以后好勾引夏征当个小妾呢! 「娘,那可是二百两银子啊,就算把她俩卖进了青楼也不够啊!娘你放心吧,当初银杏不是卖了三十两银子吗?现在我们三个都长大了,能干活儿了,难道三个人还不够二百两吗?」 一边说着,槐花还将乔寡妇抱在了怀里,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乔寡妇的眼睛顿时就亮了亮,偷偷瞥了夏征一眼,眼睛里全都是惊艷。 「好好,闺女儿,你说的娘都答应你,都答应你!」 乔寡妇的脸变得就像是翻书一样,看得围观的人目瞪口呆。 不过在看到她这么痛快甚至还有些期待地将亲闺女也要卖掉的时候,纷纷摇着头转身走了。 这样恶毒又寡情的女人,还是不要看了,污眼睛啊! 「郡主,求求您买了我这三个闺女吧!求求你了!」 乔寡妇也跪在地上,激动地求着林媛,若不是她此时是低着头的,大家肯定都能看到她嘴角噙着的笑意。 林媛挑了挑眉,状似无意地扭了扭头,就看到银杏藏在马车里,正一脸期待而又纠结地看着她。 看来,银杏也看出来这个槐花不怀好意了。 「别,别,我,我挣钱,挣钱还你,不要卖我的闺女!」 看着哭成一团的两个闺女,银杏爹老泪纵横,他恨啊,恨自己没本事,为了一个儿子害死了媳妇儿,又为了这个寡妇卖了自己的亲闺女。 现在,又因为跟二闺女要银子,还要搭进去两个闺女,他真是对不住她们死去的娘啊! 看着银杏爹那哭得泣不成声的样子,林媛唇角紧紧抿起,觉得这个老头儿也是个可怜人,若是当初不为了要个儿子逼自己的媳妇儿,或许他们现在也不会沦落到这样的境地。 那边,银杏也已经哭成了泪人儿,钻进了马车车厢里不出来了。 「你这老东西,知道什么?就你那德行还想着干活儿?你有什么本事?人家肯不肯要你!」 乔寡妇揪起银杏爹的耳朵,骂骂咧咧地就将他推到了一边去。 两个哭成一团的女娃儿看着爹懦弱的样子,哭得更凶了。 待乔寡妇将银杏爹弄走了,槐花又求了林媛几次。 林媛勾了勾手指,有些为难地说道:「你们三个?啧啧,可是,当初银杏签的是死契,若是活契的话,你们三个顶多只有一百两而已!」 不等林媛再说,乔寡妇和槐花连声抢道:「我们也签死契,也签死契!」 「若是死契,你万事都得听我的,我想让你怎么样你就得怎么样,想把你卖了就能把你卖了。」 槐花和乔寡妇连连点头:「行,行,别说卖了,就是卖进青楼都行!」 林媛看似开玩笑地又说了一句:「若是不高兴了,还能把你们打死呢!」 乔寡妇可是领教过林媛的兇狠的,当即就住了声,身子微微发起抖来。 槐花却没有当回事儿,点头道:「郡主,我都知道了,不管是生是死,我都认了!」 林媛心头微微一哂,转身便回了洞天:「签卖身契吧!」 ------题外话------ 天气很好,大家去野餐了吗?去春游了吗?
337、卖身契三章(二更) 写好卖身契,按好手印儿,槐花和乔寡妇看着那卖身契笑得见牙不见眼。 卖个身都能笑成这样的,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刘掌柜将那卖身契从两人手里夺过来,像是看傻子一般地看着两人。 跟这边母女笑成一团相对的,就是那边哭成一团的银杏爹和银杏的两个妹妹了。 此时银杏爹已是万分后悔,哭得连嗓子都哑了。 林媛看了他一眼,唇角微微抿起,虽然对两个小女娃儿有几分怜悯,但是对于这个憨厚老实过了头的男人,却是没有一点感觉得。 若是他强硬一些,也不至于让三个女儿落得如斯地步。 拿着手里的那张卖身契,林媛仔细看了看,见没有什么漏洞才给了水仙一个眼神,让她把银杏叫了进来。 银杏一进门,就扑通一声给林媛跪下来,拼了命地给她磕头,口中连声说道:「奴婢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林媛心头一软,探了探身子将她扶了起来,沖她两个妹妹那里点了点下巴,道:「去吧,带她们两个去后院梳洗梳洗,找两身合适的衣裳换上。」 而后转头对水仙说道:「一会儿你去小丫头那里走一趟,让她过来给她们两人量量尺寸,做几身合适的衣裳。」 银杏的两个妹妹脱离苦海了,水仙也高兴的不行,立即就痛快地应了。 看着她这高兴地好像是自己妹妹被解救似的样子,林媛斜了她一眼,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到银杏来了,再听到林媛和银杏说的话,银杏爹和两个女娃儿都惊诧地停止了哭声。 她们刚刚说什么?做衣裳? 「三花,小花,走吧,我带你们去后院换衣裳!」 银杏抹了一把眼泪,笑着牵起了两个妹妹的手,将呆愣愣的两人带走了。 虽然两人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银杏了,但是毕竟小时候是在一起长大的。家里孩子多,一般都是大的带小的,所以一见面几人就熟络了起来。 「二花……」 银杏爹看着银杏带着两个妹妹走了,有些失神地低喃了一声。 走到门口的银杏身子一僵,头也不回地说道:「爹,我叫银杏,以后,你就不要来找我了。现在家里只剩下小弟了,你能养得起他了。」 说完,银杏声音一哽,带着两个妹妹快步离开了。 银杏爹又是悔恨又是羞愧,他一个大男人养活一大家子的确辛苦,可是更辛苦的难道不是被自己卖出去的闺女吗? 现在家里只剩下一个儿子了,他就是再苦再累,也要把儿子拉扯大。 「什么叫家里只剩下小弟了?难道我生的花花不是家里的人?」 乔寡妇此时是怎么看银杏都不顺眼了,她自己的闺女现在也卖给了林媛,她就等着当夏二公子的老岳母享福吧! 满意地看着夏征,乔寡妇似乎已经看到夏征拎着一大堆金银财宝喊她娘的情景了。 夏征被她的眼神看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斜了斜眼睛将她瞪得缩了脖子。 乔寡妇一心想着享福,槐花却是敏锐地发现了问题,为什么林媛只让银杏带走了那两个丑丫头,却不让人带自己走呢? 更何况还要找人做新衣裳呢,怎么不给自己也做呢? 「郡主,我……」 槐花刚开口,一边的水仙立即竖着眉毛开口训斥道:「小姐没有让你说话,你怎能擅自开口?再者,这里没有我,你应该自称奴婢。」 被水仙没来由地训斥了一通,槐花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好不精彩。 乔寡妇也急了,自己的闺女何时受过这样的气?别人的闺女她不管,但是自己的闺女可一直是捧在手里含在嘴里地养着的! 「你这丫头凭什么骂人!」 乔寡妇似乎是美梦做得太多了,竟把刚刚的事给忘了个干干净净,显然有些得意忘形了。 水仙眉头一皱,刚要开口,就听到林媛幽幽道:「怎么,我的丫头教导下人规矩,还需要你这个外人插嘴?」 林媛一开口,乔寡妇立即就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顿时没脾气了,缩着脖子就躲到了槐花的后边。 槐花咬咬唇,又摆出了一副被欺负了的可怜模样,那泫然欲泣的样子还真是我看犹怜。 林媛斜了斜眼睛,果然顺着槐花的目光看到了夏征,她心头冷笑,斜着眼睛给了夏征一个眼神。 被她这眼神一看,夏征身子一颤,瞪着眼睛看了看槐花,再看看林媛,顿时明白了,赶忙摇头。 林媛挑了挑眉,蛊惑地勾了勾唇。 夏征依旧不肯屈服,一个劲儿地摇头。 林媛眼睛眨了眨,使出了美人计。 夏征眉头一簇,点了点自己的唇,眉头得意地抬了抬。 林媛耸耸肩,挤挤眼睛,成交! 夏征兴奋地哈了一声,十分高兴地扫了槐花一眼。 槐花心头一颤,顿时迷离在夏征「满含柔情」的目光中。 林媛和夏征两人的眼底官司旁人谁也没有看懂,不过深知两人坑性的水仙和刘掌柜,都在心里默默地点了一炷香。 看着银杏爹和乔寡妇,林媛清了清嗓子,说道:「两位,虽然卖身契已经签好了,但是有件事我还是要再强调一遍。」 林媛抖着手里的卖身契,声音清脆且不容置疑。 「第一,这三人已经是我林媛的人,我有权对她们进行各种处理,包括打杀贱卖!当然,我这人十分善良,只要她不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是不会如此的。」 听着这第一条,银杏爹身子一抖,对三个女儿更加愧疚了,闺女看起来光鲜亮丽,原来每天过的都是这种提心弔胆的日子啊! 女儿的银子都是从刀尖上挣到的,他还舔着脸来跟女儿要银子,真是不要脸啊! 这样想着,银杏爹打定了主意,以后就算是穷死饿死,也不会再来找三个闺女要银子了。 不过,乔寡妇和槐花却一点儿也没把林媛的话放在心上,刚刚夏征已经看她了,说明什么?说明他对她有意思!为妾之路,近在眼前! 看着三人各怀心思的样子,林媛勾了勾唇,继续说道:「第二,既然已经是死契,以后你们最好不要再来找她们,我这人不喜麻烦,银杏的事不想再发生第二次。若是有,那我不介意将她们贱卖出去,省得我心烦!」 「不会不会,我再也不会来找我闺女了!」 乔寡妇连连摆手,表明着心意。 银杏爹也含着泪点头答应了。 林媛对此十分满意,又道:「第三,那二百两银子的事就这么算了。不过,你们之前找银杏要的那些银子……」 闻言,乔寡妇下意识地揪住了自己身上的绸布衣裳,惊恐而不安地看着林媛。 林媛心头冷笑,白了一眼道:「放心,你总归是银杏的亲爹,虽然对她们不怎么样,但是她是女儿,孝敬你是应该的,这银子,就不必还了。」 听说不用还银子了,乔寡妇立即松了口气。 水仙撇了撇嘴,对她这贪小便宜的样子十分不齿。 咳嗽了一声,林媛又道:「看在你是她爹的份上,银子不用还了。看在银杏死去的娘和她小弟弟的份上,我会额外给你三十两银子,希望你能好生将儿子养大,不要辜负了他死去的亲娘。」 说着,刘掌柜已经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钱袋交给了银杏爹,那银子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银杏爹呆呆愣愣地,没想到今日居然还能拿到银子! 「郡主!小老儿多谢郡主!」 看着银杏爹感激地老泪纵横的样子,林媛摇摇头,再次提醒道:「这银子,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儿子的,希望你能把好不容易得到的儿子培养成才!」 她有意无意地瞥了乔寡妇一眼,冷笑道:「当然,你也可以拿着这些银子挥霍掉,比如买些绸布啊猪肉的……」 「不会的!小老儿回去以后就把这银子寄存到村长家里,只给我儿子将来读书用!旁人,谁都别想惦记!」 不等林媛说完,银杏爹已经当先抢道,显然他也已经想到了乔寡妇的贪婪。 村长虽是外人,却是个大好人,绝对不会昧了他的银子。可家人就不一样了…… 见银杏爹似乎想通了,林媛也就不再多言,身子一歪坐进了椅子里喝起了茶。 水仙心领神会,对乔寡妇和银杏爹道:「郡主没有事要说了,现在卖身契也签好了,你们两位赶紧走吧!记住郡主说过的话,以后,不要来找银杏和她的妹妹了。」 乔寡妇立即点头「哎哎」应着就往外走,一点儿也不留恋槐花。 银杏爹抱着银子,目光殷切:「小老儿,能不能再,再见见她们?」 水仙看了一眼通往后院的门口,银杏的绣花鞋若隐若现,却没有要进门的意思。 她嘆了口气,知道银杏是不想再见这个爹了。 「你们快走吧,别再耽误我们洞天的生意了。」 水仙摇摇头,将两人送了出去。 乔寡妇立即拉着银杏爹连骂带说地将他拉走了,临出门时忍不住回头看了槐花一眼,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题外话------ 媛姐儿和阿征的表情包看懂了吗?我在置顶评论写个小剧场,想看的亲们可以去瞧瞧,么么哒! 若是有写的更好的,可以发表出来让大家瞧瞧哦。么么哒~
338、青城雪芽(三更) 待银杏爹和乔寡妇离开以后,一直躲在门后的银杏才带着两个妹妹来到了屋里,姐妹三人齐齐跪在地上,给林媛磕起头来。 两个女娃儿只来得及洗了洗脸,梳了梳头髮,身上的衣裳倒是换了,只不过那衣裳有些不合身,穿在两人身上更显得两人瘦弱不堪了。 刚刚在后院换衣裳的时候,银杏已经把林媛的用意跟两个妹妹说了。 两个女娃儿虽然性子怯懦一些,但是却不傻,谁对她们好对她们不好,她们是知道的。 「小姐在上,请受我们三姐妹一拜!」 银杏带头,领着两个妹妹给林媛磕头。 林媛要让她们起身,但是看着三人的神情终究没有开口。 对她而言,将这两个小姑娘买下来只是举手之劳,但是对于她们而言,却是改变了一生命运。 她们都是朴实的乡下人,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法子来报答她,磕头或许就是最崇高最能表达谢意的举动了。若是不让她们磕头,或许心里会更加忐忑不安。 林媛勾了勾唇,接受了姐妹三人的谢意。 槐花站在一旁看着地上跪着的三姐妹,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过,此时的她根本就没有心思再去想这是不是一场戏了,因为,她的眼睛已经被两个小姑娘身上的新衣裳吸引了。 瞧啊!她们身上的衣裳多漂亮!亮光光的,比她身上的绸布裙子还要亮还要滑熘! 一抹贪婪在她的眼眸里划过,心中邪念顿起,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好东西好衣裳不都是紧着她?等会儿她就把这两人身上的衣裳扒下来自己穿! 只是可惜,林媛显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快起来吧!」 待银杏三人磕完了头,林媛赶紧让水仙将她们扶了起来,打量了那两个小姑娘一眼。 这两个小姑娘,大的十二岁,小的十岁,跟刚满十四岁的银杏站在一起,却生生矮了一个头,也瘦了一大圈。 林媛在心中微微嘆息,拉着两个小姑娘的手,柔声问道:「你们叫三花小花?」 之前她好像听到银杏这样叫过她们的,好像银杏爹还叫银杏二花的。 小姑娘们怯生生地点了点头,被林媛拉着的手僵僵的,感受着林媛柔软热乎的手,两个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了头。 银杏在一旁解释道:「小姐,我娘生了四个闺女,爹娘没念过书,就给我们四个起名叫大花二花三花和小花了。」 这么说,她们还有个大姐的? 见林媛问起,银杏点点头道:「是,当年我爹卖我的时候,其实我大姐原本是打算替我的。不过,我大姐她早早就定了亲,若是改了要还好多银子,所以才卖了我。」 原来,当年银杏爹年轻时没银子成亲,就跟村里一户人家借了一些。那户人家也不宽裕,不过家里有个儿子了。这年头,儿子娶亲,能把老两口压榨地掉一层皮。 所以,那户人家就说把这银子当做彩礼,要跟银杏爹定个娃娃亲。 银子不用还了,还能捡个女婿,银杏爹就答应了。 后来乔寡妇进门后,即便再讨厌大花,也不能将她卖了。不过还是在两人成亲的时候,又狠狠地敲了一笔银子才作罢。 当年说好了借出去的银子就是彩礼,现在又拿了一大笔银子,男方父母不乐意,成亲后也就不再让媳妇儿跟娘家联繫。 大花夫妻二人都是心眼儿好的,暗地里也接济过三花小花。 公婆二人自然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看不到罢了。 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两人对银杏爹没有意见,只是看不过乔寡妇那德行罢了。 大花婆家条件也不怎么样,又被乔寡妇敲了一大笔银子,自己的日子过得也不好,即便想要帮三花和小花也是有心无力。 不过现在好了,他们也不用为娘家操心了。小两口和和美美地过着小日子就行了。 听银杏说完,林媛对那个乔寡妇更加不齿了,连带着看槐花时也多了几分嫌恶。 奈何槐花根本不自知,一双眼睛一会儿在三花小花的身上瞄着,一会儿又在银杏身上盯着,还时不时地去夏征身上沾些便宜,看得夏征恨不得将她眼珠子抠下来。 林媛挑了挑眉,没理她,对三花和小花道:「三花小花,我呢,能给你们安排三个去处,一个是跟着你二姐去林府,二是留在洞天端盘子,三是去逸茗轩学习茶道。你们,想选哪一个?」 两姐妹眨眨眼睛,其实对林媛说的后两种去处都不是很明白,不多第一种却是明白了,能跟在二姐身边。 虽然很多年未见了,但是她们却知道,自己能够脱离苦海免于被卖青楼的下场,都是因为二姐,她们对银杏很是依赖。 「我们,我们能跟着二姐吗?」两个小姑娘怯怯地问着林媛。 对于两人的决定,林媛不意外,不过,她并不认为去林府当下人是个好去处。 「银杏,你替她们决定吧!」 银杏感激地咬了咬唇,将两个妹妹拉到了一边跟她们把这三个去处的好坏说了一遍。 末了,她回来禀道:「小姐,奴婢想让两个妹妹去逸茗轩,还请小姐恩准。」 林媛勾唇点头,她的意思也是去逸茗轩,虽然不知道这两个小女娃儿有没有学习茶道的天赋,但是在逸茗轩那样的环境下,两人以后定然能成为有见识的温婉女子。 更何况,还有茗夫人和大叶她们,林媛就更放心了。 其实银杏也很想让两个小妹妹留在自己身边的,即便只在林府干一些粗活,将来配个小厮,但是天天守着,自己也放心。 只不过…… 银杏瞥了槐花一眼改变了主意,她的两个妹妹都不能留在林府了,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就更别想做美梦了。 见银杏这样安排两个妹妹,槐花唇角噙着一抹嘲笑,心中直骂银杏自私,自己将来能给夏征当通房丫头当小妾,却让两个妹妹去外边干活儿受苦。 翻了个白眼儿,槐花满心期待地等着林媛问她的打算。 不过,林媛好像将她给遗忘了,连个眼神都捨不得施捨给她。 只见她笑着看着三花和小花,说道:「你们也不用担心,你二姐也会经常去逸茗轩帮忙,到时候你们又能见面了。」 逸茗轩的后院有厢房,可以让她们安心住着,等她们两人长大了一些,再找个合适的人家配了,银杏也就放心了。 「不过呢,逸茗轩是茶楼,里边的人都是用茶叶起名字的,我给你们改个名字,你们愿意吗?」 古人讲究身体髮肤受之父母,名字更是不能随意更改。林媛自然是要问一问的了。 两个小姑娘不懂这些,全都看着银杏拿主意。 银杏立即行了一礼,点头道:「谢小姐赐名。」 两个小姑娘也学着银杏的样子行了一礼,齐声道:「谢小姐赐名。」 林媛一笑,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有一种茶叫做青城雪芽,那你们姐妹两人就叫青城和雪芽吧!」 正在喝茶的夏征眉头一挑,青城雪芽,这个名字还真是好听。 银杏带着两个妹妹立即行礼谢道:「谢小姐赐名。」 林媛一笑,便让银杏带着青城雪芽去后院玩了,她们姐妹三人好久不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说。 银杏点点头,不过在走之前还是看了槐花一眼,有些担心地看着林媛。 林媛摆了摆手,知道她要说什么,笑着让她走了。 银杏一想,自家这个小姐可从来不是个被欺负的主儿,比槐花更厉害的人她都不怕,还会被一个小小的槐花拿捏住? 待银杏带着两个妹妹离开了,林媛便接过了夏征给她倒的茶,惬意地品了起来。 槐花骨碌着眼珠子,见这两人一个喝茶一个倒茶,根本就没有把自己当回事。 青城雪芽身上的衣衫,还有她们改了的好听名字,深深地刺激着槐花的神经。 那两个丑丫头什么都不会还能有那么好的待遇,她这个漂亮女娃儿一定能有更好的。 可是,等了半晌都不见林媛理会自己,槐花有些急了。 眼珠子转了转,槐花瞅准时机,在林媛的杯中茶只剩下一个根儿的时候,立即上前,抢在夏征之前抓起了那个茶壶。 夏征正准备去给林媛续茶,冷不丁就见到一只粗糙的手抢在了自己前边,还妄图去摸自己的手! 啪! 一声脆响,槐花抢在手里的茶壶转眼间就变成了两半。原本还在酝酿娇羞神态的槐花也立即傻了! 怎么,怎么茶壶坏了? 一愣之后,手背上骤然传来的疼痛钻心得疼! 「哎呦,我的手,我的手!」 紧紧抱着自己的手,槐花哪里还顾得上那个裂成两半的茶壶?她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郡主,你为什么打我?」 抬着头,槐花梨花带雨地看着林媛,虽然没有看清楚那茶壶是怎么裂开的,但是她却是看清楚了是林媛拿着筷子敲了自己的手背。
339、槐花的小心思(一更) 林媛瞥了她一眼,挥挥袖子将裂成两半的茶壶和茶杯都扫到了地上,上好的瓷器立即开了花。 「哼!打你?」林媛冷冷一笑,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不再言语。 一边的水仙立即接口道:「刚刚我怎么跟你说的?在小姐面前不能自称我,要自称奴婢。」 顿了顿,水仙又道:「还有,没有小姐的示意,当下人的就不要随意说话随意动弹,那茶壶也是你能动的?不懂规矩!」 看着水仙一脸不屑的模样,槐花心里又是气又是怒,但是她又没有办法发作,只能抬着水眸看着夏征。 而让她吃惊的是,原本还对她感兴趣的夏征,此时居然不理她了。 槐花有些慌了,难道自己刚刚做错了事,所以夏征觉得自己不可爱了? 就在槐花慌神沮丧的时候,夏征突然抬了抬手,眉头高高一挑,幽幽道:「可不是不懂规矩?乡下来的野丫头懂什么规矩?」 「水仙。」 林媛看了夏征一眼,对水仙道:「带她出去好好教导教导规矩,今儿是第一次,若是再有第二次,就不光是打手了。」 水仙点点头,行了一礼便要带着槐花出去「教导」了。 不过,在两人还未出门的时候,林媛突然又开口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刚刚水仙没有告诉你。」 槐花微微一愣,回过头来看着林媛,只觉得这个女子眼中的笑意十分寒凉。 只见她红唇轻启,慢慢吐出一句话:「主子要你做什么,便要做什么。要打你就打你,你有什么资格质问?」 槐花身子一颤,突然想起了签死契之前林媛问过她的话,若是打杀她怎么办,若是把她卖去青楼怎么办。 当时她还以为林媛只是随口一说,但是现在看来,她根本就不是随口一说,她是认真的。 这种事,她完全做得出来。 「将这些清理了。」 最后又说了一句,林媛便摆摆手让水仙和槐花出去了。 出得门来,槐花还未从刚刚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原本精神的眼睛也变得呆呆的了。 看着呆若木鸡的槐花,水仙心中一阵好笑,冷不丁地从背后拍了她一把。 「啊!」 槐花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顿时发出一声惊恐地惨叫。 水仙也吓了一跳,拍着自己的胸脯剜了她一眼:「你小点声儿!让人听见了,还以为是我打你了呢!」 抚了抚砰砰乱跳的心,槐花回过神来,瞪着眼睛开口就骂:「你想死啊!敢打我!」 水仙一愣,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人这样骂呢! 不过,她很快便反应过来,这样的槐花才是在家里真正的她吧! 「呦!槐花,你行啊,厉害了,居然这样说话!」 水仙也不是好惹的,虽然她没有跟人吵过架,但是之前看到银杏屡屡被乔寡妇逼着拿银子,肚子里的火气早就压抑不住了。 现在槐花到手了,自然是有怨抱怨有仇报仇了! 槐花在骂完水仙之后,自己也傻了,她一时着急竟然忘了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家里那个说一不二的大小姐了,她已经卖给林媛了,她现在是个小丫鬟! 「水仙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只是……」 不得不说,这个槐花跟她娘一样,嘴皮子还是挺利索的,心眼儿也多,立即就开始巴结起了水仙。 不过,水仙才看不上她,又欺负银杏姐妹,又妄想小姐的男人,别以为刚刚她没有看到这贱人想要去摸夏征的手! 将自己的手从槐花的手里抽出来,水仙一脸地抗拒:「别,我可不是你姐姐!你也没姐姐,唯一一个姐姐还是后的!」 槐花一噎,还想要说些什么,就发现自己手里已经被水仙塞进了一个簸箕。 「去吧!把屋里的碎片清理了!」 看着水仙抱胸抬头不爱搭理她的模样,槐花睁大了眼睛问道:「我去?」 「怎么?你还想让我去?」 水仙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你是聋的还是傻的!难道刚刚小姐说的话你没有听懂?小姐说让你清理了,你不去谁去?」 槐花咽了咽口水,看着自己手里的簸箕,又道:「我去我去。可是,没有笤帚吗?」 只有簸箕没有笤帚要怎么清理?用手? 水仙冷冷抬了抬下巴:「用手!」 槐花不可置信地「啊」了一声,心疼地看着自己细嫩白净的小手儿。 她在家里的时候可是什么活儿都没有干过的,别说用手捡碎瓷片了,就是拿着笤帚扫地都没有干过啊! 这种粗重又低贱的活儿,一向都是三花和小花去做的。 但是今儿,却轮到了她。 槐花知道自己是不能反抗的,而且就算反抗也没用,因为这个水仙一心都向着银杏,是不会把自己放在眼里的。 她抱着簸箕,紧紧地抿着唇角,瞪了水仙一眼便重新进了房间。 你等着,等老娘爬上了夏征的床,第一个处置的就是你! 再次进到房间里,夏征和林媛正笑着说着什么。 槐花嫉妒地看了一眼林媛,静静地蹲下身子捡碎瓷片了,头顶上传来林媛娇笑的声音。 「听惠姐姐说,你这几天一直在抓小贼?可抓到了?」 夏征嘆了口气,沮丧道:「哎,别说了,那个小贼还真是贼!我在那里猫了好几天,他愣是没有出现!我想你想得很,这不,今儿就迫不及待来找你了。」 说到最后,夏征的声音变得蛊惑而甜蜜,听得槐花的心都醉了。 一个不留神,手指立即就被锋利的碎瓷片儿划到了。 「嘶!」 槐花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赶紧举着手指头到了跟前儿,使劲儿吹了吹。 不过还好,伤口不深,只有一道浅浅的红色血痕,连血都没有流出来。 槐花蹙眉,忍不住在心里埋怨着:「怎么不流血呢?流了血就不用干活儿了。」 想到这里,一个念头顿时涌上心头,是啊,若是把手指割破了不就不用干活儿了?不仅不用干活儿,没准儿还能得到夏征的怜惜呢! 槐花抬眼偷偷瞥了夏征一眼,眼睛里闪过一丝得意的坏笑。 低头,手指狠狠地划到了碎瓷片上! ------题外话------ 我发现设置成八点上传的话,系统总会推后五分钟,所以,我改成了七点五十五,哈哈,是不是很机智~ 另外,更新时间是一更八点,二更三点,三更九点,因为大家都习惯了所以不再改了~ 谢谢大家的月票和评价票,么么哒~
340、勾搭恶魔(二更) 十指连心,槐花立即痛得手臂一颤,更加夸张地倒抽了一口冷气:「嘶!」 不出意料的,这个声音果然引起了夏征的注意。 「嗯?怎么了?」 听到夏徵询问自己,槐花忍住疼,立即在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抬着头可怜兮兮地举着正在流血的手指头。 「公子,我,奴婢划伤了手指,不知道会不会有碎片钻进去,好疼啊……」 林媛似乎没有看到槐花使出浑身解数勾搭夏征的样子,依旧低着头慢慢品着小伙计刚刚送上来的新茶。 杯中翠绿的茶叶轻轻飘荡,在热水的冲击下显得羸弱不堪,似乎在等人解救。 只是可惜,茶叶期盼着解救自己的人,此时正冷眼旁观,甚至还毫不留情地喝了一口,发出轻微的享受声音。 「啧啧!」 此时的夏征便充当着这个冷眼旁观又不懂怜香惜玉的人的角色。 啧啧两声,夏征瞥了一眼落在地上的一滴血,眉目间全都是嫌弃的意味。 「爷记得,刚刚好像就是这只手妄图染指爷的。不过,爷今日信佛,不杀生,只是打翻了那茶壶而已。没想到啊,老天爷也看不过去,非要帮爷这个忙!」 槐花听得一愣一愣的,打翻了茶壶?怪不得刚刚茶壶毫无徵兆地裂开了,原来是夏征做的! 可是,为什么? 还没有想通为什么,槐花便惊恐地发现,地上的一片碎瓷居然自己飞了起来,冲着自己的手指头撞来! 那碎瓷比自己刚刚故意划手指的碎瓷片不知要锋利多少倍,若是碰上了它,自己的手指头就别想要了! 「啊!」 槐花大骇,惊声叫着将手藏到了身后,身子也瘫软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往后蹭,试图躲过那片碎瓷。 只是可惜,那碎瓷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就是不离开。 她瞪着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那碎瓷狠狠地插进了自己的鞋尖! 疼,好疼! 这次,槐花是真的疼了,眼睛里的泪水像是不要钱似的汹涌地往外淌。 不过,待她神志恢復才发现,身上的痛感根本不是从脚丫子上传来的,而是手上! 慌忙将手伸到眼前,只见手掌心流着汩汩的血,几乎已经变成了麻子窝! 刚刚自己慌乱向后躲的时候,一不留神,手掌就用力地按在了碎瓷片上,怪不得这么疼! 「哎,你吓唬她做什么?左右是个小姑娘罢了。」 头顶传来林媛略带抱怨的声音,但是槐花听得出来,那声音里根本不带丝毫怜悯之情。 委屈,可怜,后悔,还有各种嫉恨,埋怨,厌弃的繁复情绪涌上心头,将槐花的脸色衬得分外精彩。 「呵。」 夏征似是冷笑了一声,不过很快又变成了玩世不恭不可一世的样子:「爷不是向来如此吗?什么时候变得怜香惜玉了那才是出了问题!」 刚说完,夏征便挑着眉凑近了林媛,蛊惑地挤了挤眼睛:「当然,你除外!」 看着他近在眼前突然放大的脸,林媛勾唇,怎么也压不住唇角的笑意,这个傢伙,说起情话来总是这么霸道。 看了一眼呆呆地举着双手坐在地上的槐花,林媛心中嘆了口气:「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不是你的就不要觊觎。出去清理一下伤口吧!」 这丫头一开始就居心不良,她故意用碎瓷片划破手指的时候,她是看到了的,自然也知道这丫头对夏征存了什么心思。 让夏征敲打一下她也好,而且现在她也后悔让夏征使美男计了,自己的男人还是自己握在手里比较妥当。 槐花早就被夏征扔来的碎瓷片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听到林媛的话,哪里还敢妄想当什么通房丫头小妾的,从地上爬起来就逃也似的奔了出去。 刚出门,就撞上了给青城雪芽准备好衣裳回来的水仙。 水仙一瞧她这满手是血的样子,顿时大惊,一边埋怨着一边手脚麻利地帮她清理起伤口来。 别看水仙嘴巴厉害,不过心眼儿不坏,之前还对槐花母女刁难银杏姐妹耿耿于怀,现在看到她受了伤也于心不忍了。 看着手上的血迹被一点点清理干净,槐花哭得更凶了,她想娘亲了,她后悔了,她不该自卖自身的。 本以为能当夏征的通房丫头的,现在看来,那个人简直就是个恶魔,比林媛更加可怕! 待槐花离开之后,林媛佯装恼怒,嗔了夏征一眼:「不是说好了用美男计的吗?你怎么反悔了?」 夏征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什么反悔了?爷不是用了美男计了吗?」 这下轮到林媛纳闷了,什么时候用过了?她怎么不记得呢? 瞧着她这懵懂的小眼神儿,夏征嘿嘿一笑,凑过来抱住了她的小蛮腰,热气吹着她的耳垂。 「你让我用美男计的时候我就用了啊,我可看了她两眼呢!是不是很敬业?不过,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被他吹得脖子痒痒的,林媛忍不住耸了耸肩膀,躲开了一些:「什么事?」 「嗯?就知道你忘了!」 夏征唇角一扬,将嫣红的唇送了过去,嘟着嘴巴喏嚅道:「你说的啊,用美人计回报我的,还要亲这里才行。」 看着他近在眼前的嘴巴,林媛又好笑又好气,身子后仰地都快要掉下去了。 她想要动手将他推开,可是这傢伙似乎早已料到她不会乖乖就范,早就用手钳住了她的双手,她甚至连胳膊肘都不能动一下了。 夏征蛊惑而得意的笑声在紧紧嘟起的唇间蹦出来:「乖,听话,来吧!」 说着,便凑了上来。 林媛退无可退,推又推不开,但是被钳住的双手又将她心里的反抗情绪大大地调了起来。 要亲就直接亲,非要来强的,那就偏偏不让你亲到! 夏征的唇越来越近,林媛眼底划过一个狡猾的笑意,主动上前,突然出击,一张嘴,便在那高高嘟起的殷红的唇上落下了两排整整齐齐的牙印儿! 「啊!」 杀猪般的惨叫声从房间里发出,正在外边清理伤口的槐花被大大地刺激了,身子惊恐地一抖,手也更抖了。 「哎呀别动!」 水仙一边给她上药,一边笑着说道:「别怕,小姐肯定又在欺负公子了,也就只有小姐能让公子发出这样的声音!」 看水仙得意又习以为常的坏笑,槐花终于歇了勾引夏征的心思,那个恶魔还是留给平西郡主吧,她要找个温和一些的男人。
341、捉住小贼(三更) 这几天夏征都在将军府猫着那个偷聘礼的小贼,跟林媛说了说,她也觉得奇怪,两人待了一会儿便一起回了将军府。 刚出房门,林媛便看到了两手包着棉布的槐花正偷偷拿着眼睛瞄她。 确切地说,是瞄她身边的夏征。 林媛又好气又好笑地摇摇头,这丫头还不死心吗? 「我们去将军府一趟,水仙,别忘了去给青城和雪芽做衣裳。」 看了槐花一眼,林媛又道:「还有槐花,虽然她身上穿的是绸布衣裳,但是,穿这个做事不方便,也给她做一身吧!」 水仙点头应了。 林媛刚要开口让水仙教导她们三个人一些基本规矩,就被迫不及待开口的槐花给打断了。 「小姐,奴婢多谢小姐赏赐。」 虽然不喜她突然插口,不过林媛皱皱眉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但是,这槐花显然是个自以为聪明的傢伙,见林媛没有不理自己就又蹬鼻子上脸了:「小姐,奴婢,奴婢想留在洞天做事,行吗?」 槐花满怀期待地看着林媛,一双眼睛里满是亮光。 林媛眉头一挑,看了一眼夏征,看来这丫头是对夏征死心了,不然也不会自请留在洞天了。 一开始诱她自卖自身,无非就是因为她们母女见钱眼开欺负人,还有这个小丫头觊觎夏征罢了。 既然现在她死了这份心,那就让她留在洞天吧,若是个能做事的,那就留着,若是不能,就再做打算吧! 点了点头,林媛便让水仙带着她去找银杏了。 洞天里所有女孩子们的规矩都是银杏教导的,现在把她交给银杏,就让银杏对她「严加教导」吧! 林媛和夏征的马车前脚离开,洞天的门口就来了一辆马车,马车十分普通,但是赶车的车夫却是不简单。 一身玄色短打,头髮也用黑色髮带束起,长相中等偏上,脸颊线条硬朗,特别是一双鼻子,微微鹰钩鼻。这样得男子,一看就给人一种俊朗的感觉。 可是,当他从马车上跳下来之后,众人皆惊得掉了下巴。因为,这个人真的好矮啊! 他看上去连一般女子的身高都不到,若是林媛在此的话,那么这个男人也就只到林媛的鼻子位置。 对于一个男人而言,这样的身高可是个硬伤啊! 但是,这样身高的男子,偏偏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这双眼睛跟鹰钩鼻配在一起,令人一看就想到了天上的雄鹰,睿智冷静,却又冰冷默然。 这个男子一下马车,便扭过身子,将自己的后背朝向马车的位置,上身以一种十分奇特的角度弯曲。 他本就不高,这样一弯身子,正好比马车矮了一截。 若单单如此,也不会让人印象深刻。 与矮个男子弯下身子的同时,那马车帘子便从里边被挑开了,一把墨玉骨扇从里边伸了出来。 还不等人看清楚拿扇子的手是什么模样,扇子的主人便已经轻笑着从里边走了出来。 此人一出现,立即引起周围无数人的侧目,就连洞天大堂里的女子们全都情不自禁地扭过了头来,定定地注视着他。 男子薄薄的唇轻轻挑着,一双凤目似笑非笑。他的头髮梳得一丝不苟,就连浓密的眉毛都被梳得根根分明,十分整齐。 而且,这个男子长得十分俊美。若不是他的喉结高高鼓起,还真以为他就是个长相俊朗的女子。 他的身子刚刚从车厢里出来,便抬脚踩到了那矮个男子的背上。 乌黑色的靴子,脚尖部位高高翘起,鞋面上发着亮光,呈现出漂亮的云纹。 不过,这些云纹不是用金丝线绣上去的。若是走近一些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这些云纹其实是用各种颜色的小碎宝石镶嵌而成的。 世人皆爱宝石,更爱个大圆润颜色不寻常的宝石。 可是这个男子,偏偏将各种颜色的宝石都打碎成小颗,还用来镶嵌鞋面,这得是多少银子啊! 这个男子的确有钱,不仅有钱,还是个追求精緻的男子。 来洞天吃饭的人都是京城里有见识的人,见到这男子如此模样,当即便震惊地张大了嘴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了。 而让他们震惊的不仅是这些,因为他们看到了更加惊奇的一幕。 只见那男子的鞋底触碰到矮个男子后背的瞬间,矮个男子的双腿便开始慢慢弯曲,身子也随之下降,那男子的脚自然也跟着下降。 直到矮个男子的双腿几乎成了蜷曲的姿势,他下降的趋势才堪堪停住,踩在他背上的脚也停了下来。 整个过程配合的天衣无缝,就像那双脚控制着矮个男子的身子一般,踩上去就可以下降,不踩了就可以停下。 大家震惊地看着那男子从矮个男子的背上下来,就好像刚刚踩着的是个自动升降的下马蹬。 可是这个精緻男人根本就没有闲心思去管那些围观人快要掉落的下巴,他的眼睛已经紧紧地黏在了洞天的牌子上,轻启朱唇,溪水般叮咚脆响的声音从唇间跳出。 「洞天。果然别有洞天。」 男子轻声笑着,手中墨玉骨扇刷的一声打开,一边走一边笑道:「矮个子,进去瞧瞧怎么个别有洞天。」 「是,公子。」 跟在身后的矮个男子闷声应道,紧紧跟在精緻男人身后进了洞天。他的脚步跟他的身子一样灵活,走起路来竟听不到一点声音。 京城里不少人都记住了这一天,记住了这个男子,更记住了这个男子脚上的靴子。 此时的夏征和林媛已然到了将军府,不过,夏征狡黠地一笑,没有让林毅将马车停在前门,而是让他驾着马车绕到了后门,两人谁都没有通知,从后门进了将军府。 「回自己家都能跟做贼似的,整个京城也就只有你一个了吧?」 听到林媛的打趣,夏征嘿嘿一笑,将她的手紧紧地攥在手里,而后拉着她神秘兮兮地躲到了一边的廊木后边,还用食指封住了她的小嘴儿,不让她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林媛好奇地眨着眼睛看着他,正要抬手拍开他堵住自己嘴巴的手指头时,便听到两个丫鬟交谈的声音从走廊拐角处传来。 两个小丫鬟各自拎着一个食盒,说着话便走了过去,根本没有发现躲在廊木后边的两个人。 待那两个小丫鬟走了,夏徵才将手指头从林媛的嘴上拿开,不过,还不等林媛反应便将额头抵在了她的额头上。 林媛一脸无奈,这下她更不能贸然开口说话了,因为那个傢伙的嘴唇就在自己的嘴前。 不过,她不说话,某个人也不打算放过她。 「今儿我倒是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了。」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夏征说话时嘴巴一嘟一嘟的,那微凉的唇瓣看似快要擦过她微热的唇,却又给人一种没有拂过的感觉。可是看起来明明没有离得那么近,又让她觉得马上就要亲上了。 虽然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但是在林媛看来,却像是度过了一个春秋一般。 林媛的脸颊顿时就热了,心里就像有一头小鹿在乱沖乱撞,撞得她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不仅是林媛,始作俑者夏征此时也不好受,原本是打算逗逗林媛的,却不想最终受了罪的人还是自己,浑身热得不行,某个地方就快要火山爆发了。 咳咳,咳咳。 夏征轻轻咳嗽着,赶紧放开了林媛,牵着她的手转身就往库房的位置走去。 看着夏征红彤彤的耳垂,林媛不禁牵起了唇角,这个傢伙,活该! 库房在前院的西南角位置,虽然不是紧挨着管家的帐房,但是也是遥遥相对的。 不过,因为库房是在靠边位置的,所以它开出来的唯一一个小窗子是挨着一条小过道的。 那个小过道仅容一个成年人侧着身子走过,若是想要在库房里偷东西,只能在这个小窗子了,而这个小过道则是必经之处。 这几天,夏征就是紧紧守在这里捉贼的。 可是,或许是因为那个小贼知道他在这里守着,所以这么多天根本就连面儿都没有露,更别说捉住了。 夏征牵着林媛的手悄悄地隐藏在小过道对面的大石头后边,紧紧地盯着小窗子那里。 林媛看了看大石头旁边竖着的大箩筐,不禁扑哧一乐。 夏征扭过头来用眼神询问:笑什么? 为了不让小贼发现他们的踪影,两人在来的路上躲过了将军府里的所有人,还约定好谁都不说话,若是有事就用手势交流。 林媛朝那个大箩筐的位置挤了挤眼睛。 夏征扫了一眼,眼睛立即弯成了月牙,给了林媛一个「爷聪明不」的得意眼神。 林媛抿了抿唇,十分狗腿地点头:聪明聪明! 当然聪明了,夏征这几天一直盯着都没有见小贼露面,便猜测那个小贼知晓了他要来捉人。 所以,今儿故意大摇大摆地从前门出去,然后再带着林媛悄没声儿地从后门回来了,为的就是给小贼布个假象,诓他来偷东西。 只是可惜,两人又等了好久,怎么还是不见人来? 林媛皱了皱眉头,抬头看了眼库房的房顶,伸手指头戳了戳夏征的胳膊,然后沖他指了指房顶。 夏征眨眨眼睛,知道了林媛的意思,不过果断地摇了摇头,凑到她耳边低声解释:「库房很高,一般人可上不去。」 一般人上不去?那要不是一般人呢? 夏征刚说完,自己就怔住了,是啊,如果不是一般人呢? 之前他一直以为偷东西的人就是府里的下人,所以才没有注意房顶。 可是他似乎忘记了一件事,夏臻成亲的时候,他那个轻功卓绝的二叔回来了! 一般人上不了房顶,但是对于他二叔夏痕而言,那个房顶简直就是小儿科啊! 林媛不知道夏痕轻功卓绝,却也想到了会武功的人一定能够上得了房顶偷东西的,以前电视剧里不是经常这样演吗?敌人正在房间里密谋阴谋,男女主角就在房顶掀开一片青瓦偷听,这可是百用不烂的桥段啊! 正想着,夏征的耳朵突然一动,果然听到了什么异常的声音。 「走!」 轻喝一声,夏征一把揽住林媛的腰肢,脚尖儿在大石头上一点,便飞上了库房的房顶。 目光堪堪触及房顶的位置,两人便看到了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正撅着屁股跪在房顶上做着什么。 夏征的鼻子里立即喷出一个气唿唿的响声儿,脚尖儿又在房檐上一点,便带着林媛落到了白衣男子的身后。 而后,抬脚一踹! 「哎呦!」 夏痕的屁股上立即印上了一个大大的黑脚印儿,身子也顺势骨碌骨碌一滚,向前窜了出去。 「想逃?」 夏征大喝一声,立即从怀里掏出了一团麻绳,飞身一甩,便将夏痕的身子捆了起来。 刚刚夏痕的确是存了顺着夏征一踹的力道赶紧逃走的,却不想还是被这个贼兮兮的小侄子给识破了。 不过,夏痕的轻功的确是极好,即便是被捆住了身子也没有从房檐上掉下去,反而身子一个腾空,脚尖儿借着青瓦的力量便落了下去。 若是身子没有被捆住,他便能借着那片青瓦的力量飞走了,可是现在,只能看看落到地上不摔倒罢了。 不过,也就是这么一个空挡的功夫,他瞅准了夏征怀里抱着一个女人,根本不能追上自己,便打算只是在地上稍作停留,而后再逃。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这么多年不见,他完全低估了夏征这个小魔王的贼心眼儿! 脚尖儿刚点了一下地面,身子腾在半空的时候,他便被一只钩子勾住了衣领。 夏痕抬头一看,总觉得勾住自己衣领的钩子有些眼熟,再顺着看过去,他妈的,那不就是他刚刚勾花瓶的钩子吗? 「小东西!敢欺负你二叔!又想被你老子扛着大刀砍了是不是?」 被那钩子一勾,夏痕的轻功立即失去了平衡,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面上。库房前面的都是砖石地面,这一摔可把他浑身的骨头都摔酥了。 夏痕在地上打着滚,闭着眼睛哎呦哎呦地叫着,根本没有一点儿翩翩公子的气度和节操:「哎呦,我的老骨头啊,都被你给摔碎了啊!你二叔我还没娶媳妇儿啊,还没生儿子啊!」 夏征一手搂着林媛的腰肢,一手拿着夏痕用来勾花瓶的作案工具,笑得眉飞色舞:「呦!二叔也想着娶媳妇儿了?我得赶紧跟爹娘说一声,他俩一高兴,就忘了我摔你的事了,哈哈。」 威胁不成,夏痕眼珠子骨碌一转,也不打滚了,也不哎呦了,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直起了身子,盘腿而坐,抬头冲着夏征就喊。 「不就是几个花瓶的事啊,你二叔我只是想要在库房里找点东西罢了,哪里知道这一不小心就动了你的聘礼?哎呀呀,早知道那几个是你的聘礼,我就拿别的了。啧啧,也不能全都怪我,你不知道那个钩子勾东西有多难,我就是看哪个容易勾哪个,没想着非要勾你的聘礼的……」 夏痕巴拉巴拉说个不停,林媛却是听明白了,原来这傢伙只想弄点好上手的东西罢了,不巧正好勾中了夏征的聘礼。 不过,夏征显然没有因为这个原因而放过他,反而更加吊起了他的好奇心。 沖林媛挑了挑眉,夏征甩着钩子,带着她就落到了地上。 夏痕轻功好,但是武功不如夏征,夏征轻功不如夏痕,但是胜在小聪明坏点子多,不然这傢伙根本就抓不住夏痕的。 待两人落到地面,夏征先点了他的穴道,确定他不能逃走了才放下了手里的钩子,挑着眉,笑得比花儿还灿烂。 「咦?万年不开花的铁树二叔,居然会想到偷东西!说,是不是送给了哪个相好的?啧啧,我可记得娘亲说过,丢了的东西里边除了有花瓶,还有好几个梳妆的匣子呢,这可都是女人用的东西,二叔,你可别告诉我你去当了换酒喝了啊,你无痕公子喝酒还用付银子?」 无痕公子? 一直静静听着的林媛秀眉微微一蹙,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可是一时又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吓!什么相好的!别瞎说!你二叔我可没有相好的,没有!我就是看着好看而已,不对不对,我就是看着那几个花瓶匣子好勾而已!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听不懂!」 真的听不懂? 那为什么耳根子突然就给红了呢? 林媛和夏征互望一眼,贼兮兮地勾起了唇角。 ------题外话------ 今儿家里有点事,明儿十点再更新哈,不好意思啦么么哒~
342、飞吧,老鸟!(一更) 看着两个小傢伙不约而同地露出这样诡异的笑容,夏痕下意识地打了个机灵,后背突然冒起了一层冷汗。 「你,你们,打算干什么?小兔崽子,我可是你二叔!你要是敢欺负我,我,我让你老子砍你!」 林媛摸了摸鼻子,打架还把老子搬出来,怎么听起来就跟小学生吵架要去告老师一样呢? 不过,夏征显然没把他的威胁当回事。 夏征眉头一挑,一副十分得意地蹲下身子,嘻嘻一笑:「哎呦,二叔你还害羞什么?你说你都老得一把骨头了,好不容易有个不嫌弃你的人,你怎么还不好意思说呢?」 夏征饶有兴致地用手摩挲着下巴,歪着头展开了丰富的想像。 「啧啧,快给我说说,我这个二婶儿是何方人士啊?是丧偶呢还是老姑娘呢?我猜猜啊,应该是丧偶,是不是还带着个小娃娃?哎呀呀,二叔啊,你这还没过门就能有个便宜的大宝贝儿子啊,你真是太赚了!」 说着,夏征便一巴掌拍在了夏痕的肩膀子上,一副哥俩好得模样。 「咳咳,咳咳!你这个,小兔崽子!」 被夏征一拍,夏痕立即像是受到重创一般剧烈地咳嗽起来,连眼睛都红了,瞪着他恨不得将他吃拆入腹! 看着这叔侄二人大的不大小的也不小的闹腾,林媛只觉得一阵头疼,也不知道安乐公主跟夏远两人天天对着这两只猴子得心烦成什么样。 正想着,林媛便听到夏痕突然对自己叫了起来。 「喂!小丫头!你就是那个平西郡主吧?哎呀呀,你这个丫头怎么一直干看着?赶紧把你二叔我给解救了!我可告诉你啊,作为长辈,若是我这个当二叔的不点头,你就别想进我们将军府的门。啧啧,还不赶紧过来讨好讨好我?我也不要你送什么好东西给我了,把我的绳子解开,再把这个小畜生拉走就行了!」 看着夏痕一脸理所当然地指使自己,林媛的下巴都快掉了。 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夏痕这么欠揍呢? 夏征自然也不乐意,啪又是一巴掌拍上他的肩头,嘿嘿笑道:「我都知道我找媳妇儿还得经过二叔你的同意呢?那你将来找媳妇儿是不是也要经过我的同意?」 夏痕吃痛的咧了咧嘴角,气势却不输:「我是你二叔,自然该给你把把关!不行不行,你这个小子不敬老,你凭什么成亲?」 说着,夏痕便沖林媛挤眉弄眼:「丫头,这小兔崽子配不上你,改天二叔给你找个更好的!咱不要这个傢伙了!」 林媛无语扶额,当着夏征的面说这样的话,这个二叔确定没有把脑子摔坏吗? 「恩?找个更好的?配不上?」 果然,夏征活动着手腕,微微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里满是凶光。 「啊啊啊啊!救命啊!大哥,大嫂!你们儿子谋杀亲叔叔了!」 小巷子里,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瀰漫在整个前院,所有的小丫鬟小厮们全都听到了叫声。 可是当他们急匆匆赶来查看出了什么事的时候,又都自觉地扭过了头,好像刚刚看到的一幕根本不是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一样。 帐房就在库房的旁边,管家自然是最先听到叫声的。不过,老管家颤颤巍巍地抖了抖腿,在夏征警告的目光中迅速转身回到帐房继续算帐了。 帐房里,算盘珠子啪啦啪啦地响,可是老管家却根本不知道自己算的是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夏痕的惨叫声终于停歇了,倒不是夏征放过了他,而是他早已累的没有力气去惨叫了。 「好了!」 夏征高兴地一拍手,一跃而起。 坐在大石头上的林媛立即倾着身子探着头看过去,顿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原本只是被捆住了上身坐在地上的夏痕,此时已经完全改变了姿态。肚子着地,双腿和双手背到了身后用绳子捆了起来,做了个腾飞的姿势。 不仅如此,他身上穿的那件雪白长袍,也被夏征给扒了下来,从他的脖子下方开始,围着胳膊腿缠绕了一圈。他的头高高翘起,双手和双腿也因为衣袍的缘故,不得不长长伸直,这可怜兮兮的模样活像一只长着白毛的小鸟。 哦不,老鸟! 夏痕早已被这个怪异的姿势给弄得没有一点力气了,他艰难地抬着自己的脑袋,一双眼睛挑着眼皮有气无力地瞪着夏征,做着最后的威胁。 「臭,臭小子,快给我松开,给我松开。」 夏征嘿嘿一笑,将笑成一团的林媛搂在了怀里,转身就走了:「二叔,你的轻功不是很厉害吗?你就在这里当你的小鸟吧!哈哈,瞧我送你的翅膀多漂亮啊!」 望着两人潇洒的背影,夏痕气唿唿地发出最后一声怒号:「臭小子,你给我等着!等你成亲的时候,看我怎么整你!」 小贼找到了,夏征和林媛也就不再担心暴露了,两人堂而皇之地便去了客厅找安乐公主了。 林媛有些担忧地看了看身后,问道:「二叔那样,不会有事吧?」 虽然见面不多,但是她也看出来了,夏远对这个弟弟很是宠溺,若是他真的跑去夏远跟前告状,那夏征岂不是又要被他爹关进祠堂里了? 夏征却一定也不担心,勾了勾她精緻的小鼻子,笑道:「放心吧,那个傢伙肯定是有了心上人,只不过人家看不上他。所以才会拿着家里的东西去讨好人家。啧啧,你就等着吧,他这么爱面子的人,若是没有把握把那个女人拿下,是一定不希望别人知道这件事的。」 林媛贊同地点了点头,这个夏痕之前口口声声叫着要给夏征告状,可是刚刚管家和几个小丫鬟都来了,这傢伙也没有让他们去找夏远或是安乐公主。 反而还费力地扭过了自己的头,好像很怕被人发现似的。 偷眼瞄了身后一眼,夏征勾唇又道:「不过,我倒是很好奇,能让千年铁树开花的女人到底是谁!」 林媛挑了挑眉头,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随口道:「你不是说二叔喜欢喝酒吗?那就去瞧瞧京城京城的酒庄!」 「酒庄倒是有可能,只是京城里的酒庄大大小小足有几十个,要想找起来还真有些难。」 夏征耸了耸肩,无所谓地抿了抿唇角:「管他呢,反正这傢伙成不成亲跟我没啥关系,到时候咱们只记得来闹洞房就行了!我一定要让这傢伙在床上下不来才行!」 听他说起闹洞房一事来,林媛便忍不住偷笑起来,想起刚刚离开时夏痕那怨毒的眼神,总觉得夏征说的闹洞房不会是一件顺利的事。 不过,不管怎样,现在找到了小贼也算是了了安乐公主的一桩心事,这几天她一直都在为夏徵聘礼的事烦心,还想着要不要把库房里所有的东西都搬出来清点一遍呢! 那库房里装着的都是几十年的老古董了,虽然定时清理,但是保不准就有了什么不能修復的破损。 现在好了,小贼捉住了,安乐公主省了心,也就不用再去费心费力地倒腾库房里的东西了。 至于夏痕偷走送人了的那些东西,肯定是找不回来了,将军府二爷送出去的东西若是再讨回来,这丢的可不仅是夏痕的脸。 更何况,他又是去巴结心上人的,就跟不能要回来了。 好在安乐公主早就做好了用别的东西替代那些丢失了的聘礼的打算,不然还真不好办呢! 夏征倒是想着用夏痕的聘礼来补偿,不过安乐公主会不会同意就不清楚了。 两人一路来到客厅,便看到了满屋子的人,原来安乐公主正在待客。
343、聘礼(二更) 看到客人,林媛顿时瞪大了眼睛。 「娘,你怎么来了?」 听到她的叫声,正笑着跟安乐公主说悄悄话的刘氏立即转过了头来,脸上还有未来得及掩去的兴奋和激动。 「媛儿,你们回来了!来,过来坐。」 安乐公主一瞧见两人,就招着手让两人过去坐下,还顺便将手里的一份红色册子放到了一边。 看到那红色册子,夏征的眼睛顿时大亮,心里笑开了花。 林媛也觉得那册子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正扒着头瞧呢,刘氏一巴掌拍在了她屁股上,嗔笑道:「看什么呢,没规矩!」 林媛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乖乖地坐到了刘氏的下手位置。 她今日一大早就出来了,根本不知道刘氏也来了将军府,不然也不会这么惊讶了。 刘氏记得林媛早上匆匆出去的事,又见银杏和水仙都没有跟着来,不禁有些担心。 林媛便把银杏爹卖闺女和后娘要银子的事给她说了说。 听完林媛的话,不仅是刘氏,安乐公主也气得不行:「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可恶!我还记得当初买银杏时的情景呢,大冬天,冰天雪地的只给孩子穿了一个短的不行的薄裤!就算是没有亲娘疼,这个当爹的也不行啊!」 安乐公主眉头蹙得紧紧的,当初她就是担心银杏爹会把银杏当成一棵摇钱树,让这孩子没有个消停的时候,所以才签了死契,还让他不要来找银杏。 没想到,这才刚把银杏送到林媛身边当差,那家子就来吸银杏的血了。 原本融洽的气氛因为这件事弄得不和谐起来,林媛顿时有些懊悔,刘氏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娘,你们在聊什么呢?我看你们刚才笑得很开心呢!」 夏征一屁股坐到了安乐公主旁边,难得的现出一副乖巧的样子。 被夏征这么一打岔,安乐公主和刘氏都找到了台阶下,谁也不去提银杏的事了。 安乐公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林媛道:「还能什么事?当然是你们两人的终身大事了!」 说罢,便将那个红色册子拿到了手里,翻着瞧了瞧:「我把你俩的生辰八字拿去合了一下,非常配!这不,正好你娘今儿过来聊天呢,我就把这个拿出来了,顺便把聘礼拿出来让她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再加。」 原来那个红册子,是林媛和夏征的庚帖。 古人成亲有好多讲究,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就是合八字,若是八字不合,这门亲事八成是不成了。 一说起合八字,林媛就有些心虚了,真正的林媛早就在李凤娥卖她沖喜的时候一头撞死了。现在拿着「林媛」的八字来合她和夏征的八字,能管用吗? 不过,反正她也不在乎这个,这个念头只在心头过了一下便不在意了。 倒是夏征,偷偷地冲着林媛挤了挤眼睛,嘻嘻一笑:「八字合了,就可以下聘礼了吧?」 林媛忍不住红了脸,这个傢伙也太心急了吧! 安乐公主和刘氏都笑了起来,不过还未开口说话,便听到门口一个老头儿的声音嗡嗡地响了起来。 「臭小子,这么着急下聘礼,是想着入洞房了还是怕小丫头被别人抢走?」 老烦冷不丁冒出来一句话,把屋里所有人的脸都给说红了,安乐公主和刘氏虽然是过来人了,但是听到他毫不避讳地就说了句入洞房,还是尴尬地闹了个大红脸。 林媛更是羞得不行,真想拿针线把老烦的嘴巴给缝起来!这个傢伙,身上的伤好了,就又开始嘴欠了! 夏征也瞪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来了一句:「反正跟你没关系,你别跟着瞎掺和!」 「嗳?跟老头子我没关系吗?」 被夏征一撵,老烦立即竖着眉毛叫了起来,白鬍子一翘一翘的,十分滑稽。 「你这小兔崽子,现在美人在怀了,就忘了当初老头子给你说媒牵线的事了?老头子我还没跟你要媒人礼呢,你就翻脸不认帐了!找打!」 说起来,老烦还是林媛和夏征的媒人,当初要不是老烦想着去林家坳吃林媛做的饭菜,夏征也不会偷偷跟着去,更不会跟林媛结下不解之缘了。 安乐公主正是知晓了这件事,才派人请了老烦过来,让他继续把这个媒人当下去。 老烦可是京城甚至大雍数一数二的神医了,有他做媒,夏征和林媛脸上都有面子。 「夏征,不得无礼!」 安乐公主虎着脸哼了夏征一声,立即亲自站起身来请老烦坐到了主位上。 老烦年轻时救过夏征的祖父,后来又对赵弘德和淑妃有照拂之恩,还对安乐公主有恩。别说是安乐公主了,就是夏远此时来了,也只能坐在下首的位置上。 老烦就是个小孩子心性,看到夏征被他娘给训斥了一通,当即便高兴地闭了眼睛,白鬍子调皮地翘来翘去,十分欢快。 林媛好笑地抿了唇,悄悄沖夏征挤了挤眼睛。 不过再次看到老烦又有力气和心情跟夏征斗起了嘴来,林媛也算是放心了。 安乐公主和刘氏刚刚就在商量着聘礼的事,刘氏素来知道安乐公主对林媛的疼爱,对这些东西都不甚在意。不过在看到她拿出来的那一沓册子的时候,还是大大地震惊了一番。 这也太多了吧! 安乐公主笑着摆摆手,说道:「不多不多,在咱们京城里啊,聘礼越多就代表越看重新媳妇儿。媛儿是我的儿媳妇儿,多少聘礼也是应该的。」 说着,安乐公主忍不住沖林媛笑了笑。 林媛娇羞地咬了咬唇,微微垂了垂头,心里却是纠结开了。 两个长辈当着她的面儿谈论聘礼的事,她是不是应该娇羞地一笑然后低着头躲出去? 好像之前的电视剧上都是这样演的,对,还要扭扭捏捏地说一句「娘做主就好了」。 一想到电视里女主角那娇羞地扭着小蛮腰的样子,林媛就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就是硬逼着让她学,她也也学不来那个啊! 正纠结的时候,林媛便听到安乐公主突然哼了一声,有些气愤地说道:「也不知道哪个小贼胆子那么大,居然把手伸到了将军府!我给夏征和媛儿准备的聘礼,居然被偷了好几件,可把我给气死了!」 一听这个,林媛顿时想起了被包裹成白粽子一般趴在院子里「飞翔」的二叔夏痕。看来那些下人和管家们都很怕夏征,谁也没有来给安乐公主报信儿,她还不知道自己儿子的聘礼其实是被小叔子偷走了。 正想着,夏征突然咳嗽一声,语气里带着难以抑制的笑意:「娘,那个小贼我已经捉住了!」 「捉住了?谁?」 安乐公主眼睛一亮,情不自禁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还恨恨地哼了一声:「有没有绑起来?快给我带进来,我要把他大卸八块!」 大卸八块四字刚刚落地,客厅门口便突兀地落下了一个白色的身影。因为是突然从天而降,把刘氏给吓了一跳。 林媛扭头看过去,忍不住笑了,二叔,来得真是时候啊! 夏痕刚落到地上就后悔了。 夏征和林媛离开以后,他就连恐带吓得把老管家给叫了出来。 老管家不敢给他松绑,只好假装不经意地掉了一把小刀,夏痕费了好半天的力气才用嘴叼着小刀把缠绕着自己的衣袍给割断了。 他没有把缠着自己的身子的绳子弄断,因为这是夏征虐待亲叔叔的证据,他要来找安乐公主算帐的。 他甚至连赔偿条件都想好了,什么金钱财宝的,看在一家人的份上就不要了,只要别让他拿出他偷偷顺走的花瓶木匣子就行了。 可是,明明是来讨帐的,为什么刚落下就听到了安乐公主想要把他大卸八块的话? 本来是要逃走的,奈何他被绑了身子想要挣回点面子,在客厅门口是用了轻功的。被绑着的身子不受控制,他连逃走的几乎都没有。 「夏痕!你这是怎么了!」 安乐公主眼睛尖得很,还没等他准备施展轻功离开就已经大声喊了起来,还让人赶紧将他给扶了进来。 夏痕欲哭无泪,蹦着跳着就要逃走,奈何夏征这个小兔崽子,再一次赶在了他前边! 「二叔,别走啊!你不是说要给我告状吗?来来来,我娘就在那儿呢,快来告状吧!」 被夏征按着手腕上的命门,夏痕苦着脸就被他「请」了进来。 林媛挑着眉上下打量着夏痕,他的身上全都是泥土和枯草叶子,就连头上都是。不仅如此,原本用来缠着他的衣袍也在屁股的位置上拉了一道大口子。夏痕一走路,那个口子就上下动弹,正好露出某人微微挺翘的屁股。 眼睛一眯,林媛勾了勾唇角,她记得刚刚离开时没有这么狼狈的啊,看来这傢伙是为了博取安乐公主的同情,故意将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的。 只是可惜,在听到夏征说夏痕就是那个偷聘礼的小贼后,安乐公主脸上的关切之情顿时烟消云散。 「夏痕!你这个当叔叔的居然去偷亲侄子的聘礼!你,你的脸皮呢?!」
344、虾扯蛋or瞎扯淡(三更) 当着小辈和刘氏的面这样说夏痕,安乐公主也是气急了,不过想想也是,他一个当长辈的,不说给侄子礼物也就算了,居然还去偷人家的聘礼,也真是太让人气愤了。 夏痕、安乐公主几人小时候都是一起长大的伙伴,后来她当了自己的打扫,夏痕对她更多了几分敬畏,被她这样一教训,夏痕立即就蔫了。 刘氏是外人,不好插话,可是看着安乐公主这样数落小叔子,也觉得脸上过不去,就一个劲儿地给夏征使眼色。 偏偏夏征这傢伙不是装看不到,就是看到了再装傻,把刘氏给气得,鼻子都快歪了。 林媛干干笑着,一边低声劝着刘氏,一边给了夏征一个大大的白眼儿。 安乐公主气坏了,缓了好一会儿才将情绪平定下来,问他:「你是不是又在外边偷酒喝被人家抓住了?是不是拿那些东西去还帐了?」 话说出来,安乐公主自己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库房里丢了的东西不仅是夏征的聘礼,还有几件其它的东西。 除了那几件聘礼有些价值,其它那几件,只要是家里稍微有些条件的,都看不上眼。 用这样的东西去抵帐,人家也会乐意? 被安乐公主质问,夏痕低着头不说话,脚尖儿在地面上来回蹭着,跟他小时候被夏征的祖父责骂时一个德行。 安乐公主还未开口,那边老烦先「嘿」地一声乐了。 「臭小子!这么多年不见,本来以为你改了那些臭毛病了!嘿,还是老样子啊!哈哈,也不知道你老子知道你这个样子会不会气得从坟墓里蹦出来掐死你!」 「吓!臭老头儿,你才会被他掐死!」 夏痕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瞪了老烦一眼,不过被安乐公主的严厉眼神一瞪,又乖乖地不动弹了。 夏征知道这傢伙肯定是不会把那些聘礼拿回来了,不过,他今儿的目的可不是要聘礼,聘礼少一件两件的他都不在乎,反正他自己也有不少银子庄子的,只要林媛喜欢,什么东西都能到手。 他今日的目的,就是要让安乐公主知道,这个傢伙有了喜欢的人,居然还知道送礼物,嘿嘿,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以前可没见过他对谁这么上心呢! 咳嗽了一声,夏征便凑到安乐公主身边挤眉弄眼地嘀咕了好一阵子。 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是看着安乐公主脸上时而震惊时而神秘时而窃喜的表情,刘氏有些纳闷地看着林媛。 林媛自然是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的,不过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她也不好当着他们的面对刘氏说。 嘀咕了好一会儿,夏征终于从安乐公主的身边离开,挑眉道:「娘,既然二叔不肯把那些东西拿回来,那就从他的聘礼里边挑出几件相抵吧!」 安乐公主斜着眼睛嗔了他一眼,含笑点头:「好,我觉得这个主意就挺好。」 见母子两人十分愉快地达成了共识,夏痕顿时就急了,连蹦带跳地来到了安乐公主面前,连声道:「不行不行,我那聘礼已经送人了,不能少!」 送人了? 夏征和安乐公主乘胜追击:「送谁了?」 「送给城……」 夏痕下意识就要说,不过很快便反应了过来,立即闭紧了嘴巴,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没谁没谁,反正不能少!」 别看夏痕是个吊儿郎当的性子,但是也秉承了夏家男人的优良作风,也是个认死理的,只要认定了一件事就闷头做到底。 所以,刚刚诈他那个法子只能用一次,再用一次就不管用了。 安乐公主深知夏家男人的德行,也就不再问他到底心仪的女子是谁了,不过还是嘱咐了一句,万事都要守礼。 其实安乐公主早已置办了其它的聘礼来补充,念叨了几句就让夏痕回去换衣服了。 不过临走时还是让他再三保证不再去库房偷东西了才让他离开了,夏痕撇撇嘴,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暗暗琢磨着以后要换什么东西送给刘丽敏。 当然,在看到夏征那探究的眼神之后,夏痕还是十分聪明地决定这几天暂时留在将军府,哪里也不去了。他可不想让别人打扰自己跟刘丽敏的约会。 安乐公主留了刘氏在将军府吃饭,再加上老烦身上的伤也好了,林媛便自告奋勇下厨要给他们做一顿好的。 之前安乐公主一直不想让林媛下厨,就怕她累着,所以心心念念了林媛的厨艺好久,今日终于能够一尝所愿了。 田惠一大早就回娘家看妹妹了,夏远在军营没有回来,这两人是没有口福了。 将军府厨房的布局跟林府的厨房大致相当,林媛一进厨房就跟回到了自己家似的,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应。 夏征也跟着来了,以往他都是倚在门口看着的,今日不知怎么了,竟主动撸起袖子要帮她烧火了。 厨房里的厨娘们都被这个装扮的夏征给吓坏了,虽然之前她们也都听说了二公子跟未来少夫人之间那些不得不说的秘密们,但是今儿还是头一次见到呢! 果然很恩爱啊! 虽说是林媛下厨,但是吃饭的人那么多,又快要到吃饭时间了,林媛自己肯定是做不出这么多菜的。 所以,林媛只是挑了几样食材打算做两道大家都没有吃过的菜而已。 毕竟是将军府,厨房里的食材十分丰富。林媛瞧了一眼,便决定做一个水煮肉片,再做一个又好吃又好玩的虾扯蛋。 老烦前些日子受了伤,既不能生冷的东西,也不能吃辛辣的东西。这可把一向爱吃辣的他给馋坏了,所以今日一听到林媛说下厨,还立即跑过来点名要一道辣味的菜呢! 水煮肉片就是给老烦准备的,这傢伙最爱吃肉了,林媛就特意给他多放了好多肉片,让他一次吃个够! 水煮肉片很简单,至于虾扯蛋就有些煳弄人了。说是虾扯蛋,其实就是虾和鹌鹑蛋的组合。 做虾扯蛋最好是有那种一个窝一个窝的平板炉子,将军府里自然是没有的。 原本林媛是打算用炒菜勺子的,可是夏征在听到她的描述之后,眼珠子快速地转了转,急急说了声「等一会儿」便跑了出去。 林媛又好奇又纳闷,就先处理虾了,把头和皮去掉,再把虾线挑出来,只留下尾巴上的硬壳,等下做的时候才能做成「扯」的样子。 虾要用盐和酱油蒜末提前腌制一下,吃的时候才会有味道。 等她把虾处理好了,夏征也已经举着一只圆圆的小小的长勺子回来了。 别说,这东西还真是挺合适的。 只是…… 林媛凑近那勺子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酒味儿。 「这是,用来舀酒的勺子?」 林媛不确定地问了一句,之所以不确定是因为她见过的舀酒的勺子多是竹子做的,用铁做的还是头一次见呢! 夏征挑了挑眉,眸子里一抹狡黠的笑意一闪而逝:「对,你若是觉得顺手便送你了。」 看着夏征这贼兮兮的坏笑的模样,林媛忍不住皱了皱鼻子,有酒味,难道…… 「哎呀,别想那么多了,赶紧做那个瞎扯淡吧!让我看看你怎么扯淡!」 被夏征推着去了大灶旁边,林媛一脸无奈,嘟囔道:「什么扯淡?不是我扯淡,是虾,虾扯蛋!」 「对对,就是瞎扯淡!」 知道跟这个傢伙是说不清了,林媛嘟了嘟小嘴儿不理他了,埋头做起了自己的虾扯蛋。 虾扯蛋这个菜名还真是挺稀奇的,不光是夏征好奇,厨房里的厨娘们也都探着头往这边瞧着。 面煳是提前调好了的,里边放了些盐,就再没有放别的东西了。 先把长勺子放到小炉子上烤热,用小刷子刷上一点油,然后舀上一点面煳放进长勺子里做底。 面煳的量不要太多,只到勺子的一半就行了,等勺子里的面煳固定地差不多了,就赶紧放一只虾插进面煳里固定好形状。 在做这一步的时候,林媛还特意把虾尾的部分一个一个地分开了,做成了小扇子的模样。 等做好了这些,在打进去一个小鹌鹑蛋就行了。 因为只有一个小勺子,所以不能像铁板子那样一做就是好几个,只能一个一个地做,而且还十分考验耐心。 不过,最考验的就是一直拿着长勺子的夏征。 林媛负责做,夏征则负责拿着长勺子,时刻听从林媛的号令,需要大火的时候就离小炉子近一些,想要小火了,就距离小炉子远一些。 看着夏征被林媛使唤地一声儿也不吭的夏征,厨房里的厨娘都惊得快要掉了下巴。 京城的人们私底下都盛传着一句话,那就是夏家的男人疼女人。她们都是在将军府待了多年的老人儿了,自然知道这些。 但是今日看到这样的夏征,还是大大地刷新了她们对这句话的认识,夏征简直就是这句话的忠实实践者,甚至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看着盘子里一个一个已经做好了的虾扯蛋,夏征一边小心翼翼地换了个手拿着长勺子,一边悄悄捏了一只迫不及待地放到了嘴巴里。 「唔,真好吃啊!原来这就是虾扯蛋啊!哈哈,真是太有意思了!」 一边唔唔地吃着,夏征一边毫不吝惜地夸赞着,看得旁边那些厨娘们也都馋的不行,纷纷决定回家以后也要给孩子们做一些尝尝鲜。 林媛好笑地斜了他一眼,将最后一个鹌鹑蛋打进勺子里,便走到一边把准备好了的西红柿切碎了。 西红柿之前是在热水里泡了一下的,这样很容易就能把皮剥下来,然后再去蒂切成碎泥就好了。 一个西红柿很容易变捣碎了,里边放一些盐调味儿,自制番茄酱便做成了。 番茄酱做好了,那边最后一个虾扯蛋也出锅了,十多个虾扯蛋整整齐齐地摆了一盘子,红的虾尾,金色的蛋黄,还有雪白的蛋清,还真是漂亮得很。 再淋上自制的番茄酱,一道美味的虾扯蛋便出炉了。 林媛做了两道菜,厨娘们则负责其它的饭菜,这边两道菜出了锅,厨娘们的饭菜也都完成了。 一大桌子饭菜可把老烦几人给馋坏了,特别是当淋着红艷艷番茄酱的虾扯蛋上桌之后,老烦和夏痕的口水就流了下来。 ------题外话------ 这个虾扯蛋大家可以试试,挺好吃的,就用做章鱼丸子的小炉子来做就好了~
345、抢食儿(一更) 「这是什么?怎么以前没有见过?看起来真是太好吃了!」 「咦!有股子酒味儿!还挺好闻呢!」 跟在夏征身后的林媛不由得好笑起来,老烦和夏痕果然不一样,一个吃货一个酒鬼,就连关注点都不一样! 托着盘子的夏征赶紧将盘子高高举起,免得这两人的口水流进去。 「不光好吃,这名字也好。你俩要是能猜中这东西的名字,我就把这一盘子都你一个人吃!」 夏征嘚瑟地挑着眉头,虾扯蛋这个名字可不随便什么人就能想得出来的,他料定了这两人猜不到名字。 不过,他显然低估了某人对美食的追求能力。 「真的?猜中了名字就给我一个人吃?」 老烦眼睛一亮,白鬍子翘得高高的,脸上也红光满面的。 一看到老烦这个样子,夏征就暗道不好,只是还未来得及改口,老烦就已经脱口而出叫了出来:「瞎扯淡!瞎扯淡!快给我吃给我吃!」 夏征瞪着眼睛,高举着盘子的手都僵了,嘴角更是心疼地抽搐了起来,这个老傢伙居然真的知道! 看着夏征后悔又心疼不已的模样,林媛好笑地掩了掩唇,主动帮刘氏和安乐公主布了碗筷,便坐到了两人的身边去了。 听到老烦说瞎扯淡,夏痕便哈哈地笑了起来,拍着夏征的肩膀道:「哈哈,看看吧,不光是我知道你瞎扯淡的本性,就连老烦都知道!哈哈!」 夏征斜着眼睛白了他一眼,幽幽道:「你确定不想吃虾扯蛋了?」 夏痕下意识就道:「瞎扯淡怎么吃?谁会吃瞎扯淡?哈哈,你就别开玩笑了!咳咳,怎么这样看着我?我说的不对吗?」 看着老烦一副同情又怜悯的神色,夏痕伸长了脖子,艰涩地咽下一口口水,梗着脖子结结巴巴道:「你,你不是说夏征瞎扯淡,而是说,说这个东西瞎扯淡?」 见夏征和老烦都是「你以为呢」的表情,夏痕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顿时窜了起来,尖声叫道:「什么,瞎扯淡!居然还有这个名字!哪个正常人会用这样的名字给菜起名?我不信我不信,我要见见他,他一定是个大傻瓜!」 正双手支着下巴的某个大傻瓜突然甜甜地笑了起来,说道:「二叔,我觉得你今儿肯定不饿,而且还很撑得慌呢!要不,你去清理一下库房吧,哦对了,还要把房顶重新修葺一下。二叔你轻功这么好,做起这个来一定是得心应手呢!」 坐在一边的刘氏赶紧杵了杵林媛的胳膊,沖她摇了摇头。 安乐公主却是不在意,直接帮林媛解了围,拉着刘氏说话去了。 听着林媛这样说话,再看夏征和老烦都是你自求多福的表情,饶是夏痕再傻,此时也明白了,敢情那个不给菜起正常名字的傻瓜就是他未来的侄媳妇儿啊! 咳咳咳咳。 讪讪地咳嗽了起来,夏痕赶紧岔开了话题,脚尖一点便施展轻功打算把夏征高高举着的盘子抢到手。 不过,这次还不用夏征出手,那边对虾扯蛋虎视眈眈的老烦就已经当先伸出了手指头,一把戳中了夏痕小腹位置的一个穴道上。 只听到砰地一声,夏痕整个人就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哎呦哎呦地叫唤了起来。 老烦嘿嘿笑起来:「作弊?想得美!」 而后抬头看着夏征,毫无形象地挤着眼睛,嘿嘿道:「瞎扯淡瞎扯淡,怎么样,我猜对了,都是我得了吧?」 夏征心里哼哼了一声,若是把这盘虾扯蛋让给他吃了那才叫奇怪呢! 「咳咳,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东西,你得给我写下来!」 说着,夏征便伸出了手,摊开手心儿,示意老烦将这三个字写到自己的手上。 一说写出来,老烦心里的弦顿时就绷紧了。夏征贼,老烦可也不傻,既然让写字,肯定有猫腻! 他想了想,眼珠子转了转,转头看向林媛:「小丫头,你觉得老头子我给你做的这个媒如何啊?对夏征是否满意呢?啊不满意!好好,好好,我这就给你找个更优秀的去,保证让你满意而归!」 林媛无语扶额,她发誓刚刚可没有说不满意三个字。 夏征撇了撇嘴,立即就将盘子给了老烦:「喏,你的了!不过……」 正乐颠颠地打算接过盘子来的老烦心中警钟突响,警惕地看着他:「不过什么?」 夏征嘿嘿一笑,指着桌子上那盆满满的红灿灿的水煮肉片,挑眉笑道:「我跟你说啊,这个虾扯蛋是酸的,那个水煮肉片才是辣的,你若是独占了这一盘虾扯蛋,那个水煮肉片就得让给我们了啊,你可不能都占了。」 啊? 老烦下意识地啊了一声,看看水煮肉片,再看看虾扯蛋,终于妥协了,与其独占其中一个,还不如两个都吃,等会儿他吃得快一些就行了。 沾沾自喜地想着,老烦便优哉游哉地坐到了座位上,示意大家可以开饭了。 夏痕也扑扑衣裳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不甘心地瞪了老烦一眼,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一顿饭,以老烦和夏征夏痕的闹剧开始,也以三人的闹剧结束,因为老烦刚打算拿着筷子戳一串儿虾扯蛋的时候,就被夏痕突然横插进来的手给抢走了。 一场混战立即开始,要不是林媛眼疾手快,抢下了两个给了刘氏和安乐公主,这两人根本就连尝都尝不到的。 这是林媛第一次做番茄酱,不得不说,的确很符合大家的口味。就连一向喜欢辣味的老烦都意犹未尽地抱着盘子舔上边的番茄酱。 将盘子一放,老烦有些遗憾地嘆了口气:「哎,我徒儿居然没在。」 就在众人以为他会说给小林霜留一些的时候,便见到老烦突然眼睛大放光芒,兴奋而激动地拍着桌子,仰天长笑:「真是太好了!哈哈,我终于可以找她炫耀一番了,哈哈哈哈。」 呃! 安乐公主等人面面相觑,纷纷苦笑起来。 吃过饭,刘氏又跟安乐公主说了会儿话便回了林府,夏征和林媛也回了洞天。 刚进门,刘掌柜便急匆匆迎了上来,有些神秘兮兮而紧张地说道:「少东家,姑娘,今儿来了个怪人!」 ------题外话------ 最近我们一直在作者群里谈论萨德,一个作者哭诉说: 你们天天说萨德萨德,搞得我前天晚上做梦打了一宿的rb鬼子,然后想上厕所,梦里憋得难受,就问我队长,能不能请假让我上个厕所,上完了我再回来接着打。结果,队长说不行!然后,她就憋醒了~ 偷偷告诉你们这个逗比的作者是哪个,你们可以去她文底下留个言报个料,哈哈~ 她叫公子安爷,写的文叫《溺宠之绝色毒医》~ 最最重要的一件事,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们的~切记切记,不要暴露我~跪求跪求~
346、疑心重的赫连诺(二更) 怪人? 林媛和夏征面面相觑,刘掌柜虽然来到京城的时间不长,但是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能让他称一声怪人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示意刘掌柜去房间里说话,三人便一起上了二楼。 不远处,正拿着抹布擦桌子的槐花眼珠子骨碌一转,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跟着上了二楼。 「什么样的怪人?你且慢慢说。」 林媛指了指凳子,让刘掌柜坐下来说话。 刘掌柜点点头,将两人走后的事说了一遍。 「东家,少东家,你们两人去了将军府之后就来了一个打扮十分精緻的公子,这个公子应该身份不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尊贵的气息。」 确切的说,这个公子就是尊贵的。一想到他脚上镶满了碎宝石的靴子,刘掌柜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东家,我猜你要是见了他也一定会转不开眼睛的。」 刘掌柜沖林媛挤了挤眼睛,看得夏征不乐意了,将他推到了一边,哼了一声:「什么什么,媛儿是我媳妇儿,才不会对那些怪人们转不开眼睛。媛儿只看我,是不是?」 说着,夏征便双手捧住了她的脸,还故意捏了捏她脸颊上鼓起的肉,弄得林媛一脸无语。 「哎呀,行了,快听刘掌柜说话!」 赶紧将夏征作怪的手打开,林媛揉了揉微微发红的脸颊,将夏征还要往自己脸上伸的手紧紧攥在了手心里。 咳咳咳咳。 刘掌柜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明明是来禀明怪事的,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两人打情骂俏? 清了清嗓子,他便继续说道:「不是的少东家,我说东家转不开眼睛不是因为那个公子长得好看,而是因为他身上的装扮,实在是太有钱了!」 夏征撇了撇嘴,默默翻了个白眼儿,爷也很有钱!只不过爷更低调一些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被林媛和夏征贪财的性子感染,一说起银子来,刘掌柜也兴奋了几分:「那公子拿的墨玉骨扇,腰间佩戴的好几块古玉就不说了,光是他脚上那双靴子,就价值连城啊!」 一双靴子都能价值连城,难不成是用把宝石打成了靴子的模样? 林媛有几分不信,不过夏征却突然沉默了,一双剑眉微微拧起。 「那人身边带人了吗?」 听夏征突然这样问起,刘掌柜微微一愣,点头道:「带了的,是个有些矮的男子,长着一个鹰钩鼻,走起路来一跳一跳的。」 一跳一跳的? 林媛扑哧一笑:「一跳一跳的?难不成那人带着的不是随从,是只袋鼠?」 袋鼠是什么?扛着袋子的老鼠吗? 刘掌柜奇怪地瞪大了眼睛,还未等他问出来,夏征已经轻轻嗤笑了一声,摇头道:「他不是一跳一跳的,那人的腿十分软,就像是有弹性一样,所以走起路来就跟跳着走的一样。」 哦,原来如此。 林媛点了点头,不过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侧过头来奇道:「怎么,你认识这个人?」 夏征勾了勾唇,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看向了刘掌柜,问道:「这人来干什么了?」 刘掌柜此时已经有些傻了,又是袋鼠又是认识的,他怎么觉得跟这两人不是一个世界的呢? 「哦,他,他来吃饭。」 刘掌柜想了想,又道:「这人真是奇怪,一看就是个十分有钱的贵公子,若是京城里的人一定会直接要雅间的。可是这个人,一来就坐到了大堂里,大堂里那么多人,大家几乎都不吃饭了,光围着他看了,偏偏这人还兴奋地不行。东家,你们说这人奇不奇怪?」 不怪刘掌柜觉得这人奇怪,京城里的贵公子们,但凡是有些身份的都不希望跟别人在一起吃饭。即便不避讳,有些人也会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故意去雅间里。 偏偏这人没有这么多的计较,当然会让刘掌柜觉得奇怪了。 林媛点点头,猜测道:「或许,这人是外地来的,想要领略一下我们京城的风光?」 「呵!」 林媛刚说完,夏征便笑着摇摇头道:「他?他才不是想要看风景,他是个猜疑心很重的人,除了在自己府中,素来是不会轻易进别人的房间的,就算是酒楼里吃饭也是这样。」 林媛和刘掌柜静静听着,此时更是确信,夏征认识这个人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夏征微微眯了眯眼睛,哼道:「知道他为什么想要在大堂吗?那是因为大堂里的人很多,地点也开阔,若是有什么突发状况他完全可以应对。必要时刻,还会找别人当自己的替死鬼!」 听到替死鬼三个字,林媛和刘掌柜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心理莫名地对这个男子多了几分不好的感觉。 还不等林媛问夏征此人是谁,夏征便已经当先问道:「他来吃饭时是不是也发生了奇怪的事?」 刘掌柜点点头,连声道:「是啊是啊,这人点了咱们洞天的好几个招牌菜,但是每样菜上桌后都要让身边那个矮个子的男子先尝一尝。」 说到这里,刘掌柜简直都要抓狂了:「啧啧,我也见过不少人需要试菜,但是像他这样试菜,还真是头一次见到!他,他居然让挨个的男子每根菜都要试一遍!」 刘掌柜几乎是尖叫着说出这句话的,因为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少了,甚至可以用有病来形容了。 他的眼前顿时出现了那个男子吃饭时的情景。 菜上桌后,公子一直摇着扇子不动。倒是挨个男子,手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把小刀。一把小刀将盘子里的虾饺按住,另一把小刀则在虾饺上切下来了一点,放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待确信此虾饺没有毒之后,他才把这个被自己吃过的虾饺送到了公子面前的盘子里。 虾饺这类的东西都是独立的,若是这样一个一个地查验,刘掌柜也不至于多么惊奇了。但是,就连之后上来的酸辣土豆丝都要这样试一遍,这也太夸张了吧! 其实,一般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都会先让心腹帮自己试菜。待确定盘中菜没有任何异样之后,他才会吃。 但是,试菜多是试一道菜,也就是在菜的盘子里夹一口菜试试而已。像这人这样,每一根菜都要试过的人还真是从来没有见过。 林媛震惊地都快要掉了下巴了,这样奇葩的公子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吃个饭都要弄着这么多花样。 怪不得夏征说他猜疑心重,这样活着也太累了吧! 似是看出了林媛在想些什么,夏征好笑地揉了揉她头顶,道:「这样就觉得承受不住了?你是不知道这傢伙其它事啊!」 其他事? 林媛瞪大了眼睛,显然对这个其他事十分感兴趣。 夏征好笑地摇摇头,看了刘掌柜一眼,道:「罢了,反正也没有别人,我就跟你们说说吧。」 「这人啊,十分热衷做皮毛生意。据说有次他得到了一件十分珍贵的黑熊皮,而且这黑熊皮还是被完整剥下来的,浑身上下都找不到一点受伤的地上。啧啧,这人立即如临大敌,非说这熊皮是敌人故意送来想要毒死他的,因为身上没有伤口啊,这熊肯定是被毒死的,所以,熊皮上边也有毒,人穿上了它也会被毒死的。」 说到这里,夏征嘲讽地嗤笑了一声,续道:「后来,这个傢伙就把进献熊皮的人找了个藉口给弄死了,还把他家也给抄了。而且,他怕这人家里暗藏了要害死他的机关,还把他家给夷为平地了。不仅如此,就连从家里搜出来的金银财宝也都不敢用,直接充进了国库。」 这,这天底下怎么还会有猜疑心这么重的人? 刘掌柜忍不住摇头哀嘆,心里嘀咕了起来,不知道这人半夜起床尿尿的时候会不会被自己嘘嘘声给吓死? 林媛却是在嘲笑的同时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抄家,国库,夷为平地? 这个人,身份不一般啊! 难道…… 看着夏征似笑非笑的样子,林媛紧蹙的眉头突然舒展开来,惊奇地叫道:「他,他是不是就是那个,那个?」 哪个? 此时的刘掌柜简直就是一个脑袋两个大了,跟这两人在一起怎么总是玩猜谜呢? 夏征挑了挑眉头,十分得意地点了点头:「聪明,爷的女人果然是一点就透!」 此时的林媛一点也不觉得这情话有什么好听的,因为她所有的心思都被那个人吸引了,不禁问道:「真的是他?西凉太子?你不是说他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到吗?」 西凉太子? 正埋头郁闷地抠手指的刘掌柜突然震惊地抬起了头来,天哪,天哪,他今天居然接待了一位西凉太子,还说人家怪人! 哎呀呀,不知道今儿他们接待地如何,照顾地是否周到。若是因为他照顾不周得罪了这人,皇帝陛下会不会因此治他个破坏友邦感情的大罪? 咳咳,想了想,刘掌柜又释然了,破坏就破坏呗,反正有夏大将军,他们大雍还能怕了那个西凉太子不成?大不了再去打一遍,打到他不敢有脾气为止! 两人都不知道这么一小会儿刘掌柜的心里已经上演了这么多跌宕起伏的好戏,因为他们一心都在讨论西凉太子。 夏征点点头,也有几分疑惑:「西凉太子赫连诺是西凉王的第二个儿子,跟咱们大雍不同,西凉立储并不一定是西凉王后的儿子,而是哪个儿子最有才华就立哪个儿子。」 林媛点点头,这一点确实跟大雍不同。大雍一般都是立皇后的儿子,只不过大皇子早夭,皇后年纪大了身子也不好,不能再生子,所以才会造成现在二皇子三皇子争位的局面。 夏征又道:「不过,之前我从西凉边境回来时,西凉太子的确是在西凉的和亲队伍里的,怎么今日他突然自己来了?难道,想要来和亲的不是他这个太子?」 这里边有太多事是夏征想不通的,所以,其中一定有不少隐藏的猫腻。 不管怎样,西凉太子现在已经到了大雍京城,若是他不出什么么蛾子还行,若是不老实,那他立即就禀明皇帝,先派人将这个傢伙看管起来再说。 林媛却有些不解地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暗自嘀咕道:「你说,这个西凉太子来了京城不好好猫着,怎么来洞天了?难道,他不知道你跟洞天的关系?」 是啊,难道他不怕暴露了身份?要知道,一国太子悄无声息地来到别国京城,往严重里说,可是会出大事的。 夏征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那个西凉狐狸的心思谁又猜得准? 他耸了耸肩,呲呲牙道:「谁知道那个傢伙怎么想的?没准儿就是饿了想要出来吃东西呢?」 夏征对于西凉太子的认识也不是很深入,对于那个傢伙是不是个吃货自然就不清楚了。 不过,既然现在这傢伙来了,他们就不能掉以轻心,特别是姚含嬿又出事了,接下来到底该让谁去和亲还是没有定准,只要那个傢伙不要好巧不巧地把林媛给定走了就行了。 又嘱咐了几句,刘掌柜便起身准备出门了。不过刚站起来就拍着自己脑门儿惊唿道:「哎呀,瞧我这记性。那个西凉太子说了,咱们洞天的菜不好吃,还说下次要是再来一定要尝尝姑娘你做的菜。啧啧,也不知道这个傢伙从哪里听说姑娘会做菜的,居然妄想姑娘的手艺,真是……」 刘掌柜巴拉巴拉说个没完,不过林媛却是清楚的,洞天和醉仙楼是京城最大的两个酒楼,现在又出了比试一事,赫连诺听说了也是可能的。 点了点头,林媛便让刘掌柜出去忙活了。 躲在门口的槐花立即机灵地提前躲开了,看着刘掌柜下楼的背影,槐花心里更是激动地难以自持。 那个有钱又爱笑的公子,原来是西凉太子啊! 她记得西凉太子在大堂里吃饭的时候,还冲她笑了好几下呢,脾气这么好的太子真是太少见了,若是能跟了他,那以后的日子,岂不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槐花激动地搓着手心,掌心里的伤好像也不痛了,眼前似乎已经出现自己当上了西凉太子妃的一幕,甚至都看到了夏征和林媛跪在她面前高唿「恭迎太子妃」的画面。 嘿嘿一笑,槐花激动地差点从二楼摔下去。 一楼,银杏和水仙目瞪口呆地看着槐花紧紧地抱着一根廊木流口水的样子,纷纷掩面离开。 真是太丢人了!
347、奸商,大大的奸商!(三更) 「你刚刚没发现她吗?」 待刘掌柜出去了,林媛才歪着头问了夏征一句,这个她自然就是一直在门口听墙脚的槐花了。 连她都发现了,夏征不可能发现的,可是,这么机密的事,为什么夏征还要说出来让槐花听到呢? 夏征将她手握到手里,用手轻轻地拍打着,笑道:「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还是个见到美男就走不动路的小丫头,就算我不说赫连诺的西凉太子身份,难道这丫头就不去勾搭他了?」 林媛挑了挑眉,这倒是真的,当初只是因为夏征的一个眼神,这槐花就能自卖自身,现在对方已经换成了西凉太子,槐花还不得抱着人家腿啊! 「罢了,反正那个西凉太子也没有把自己的身份当秘密,想必是不在乎的吧,那就让槐花再犯两天花痴吧!」 林媛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斜着眼睛睨着他,挑着唇角道:「我问你,跟醉仙楼比赛的时需要的那二十个百姓评判,你是不是在这里边动了些手脚?」 林媛转移话题的速度太快,一下子就把夏征给问蒙了,甚至都不给他准备的机会。 看着他眼珠子快速转动的模样,林媛眯了眯眼睛,按着他的手背威胁道:「别想着胡说八道,跟我说实话!」 呵! 夏征被她这毫无威慑力的恐吓弄得大笑起来,举着双手投降道:「行,不胡说八道,说实话!咳咳,其实也不算是动手脚啦,就是,就是做了那么一丁点儿手脚而已。」 一听这话,林媛的脸色立即就变了,眉头也紧紧蹙在了一起,急道:「你该不会用银子把那些入选人的请帖买了过来吧?你是不是安排了自己人当评判?这不公平!不能这样做!」 因为激动,林媛的声音微微颤抖,显然是被夏征的所作所为给气到了。 这场比试关系着洞天和醉仙楼的名声,虽然很重大,但是也不是到了非赢不可的地步,更何况,林媛相信,以严向开和严如春那样直肠子的性子,铁定是不会做这样的勾当的。 既然醉仙楼的人光明正大,那他们洞天为何要在背地里使手段?这样就算是赢了,她的脸上也不光彩。 看着林媛气得鼻子都快歪了的样子,夏征莫名其妙地眨眨眼睛,顿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指着林媛有些哭笑不得。 「你啊你啊,难道在你心里我就那么不值得相信吗?我这么相信你,当然不会做那种收买评判的事了。再说了,我也捨不得花银子做无用功啊,因为,我知道,这次比赛赢的人一定是你!」 被夏征紧紧地拉住了双手,林媛看着他澄澈的眼眸,感受着他坚定信赖的目光,躁动的心顿时安定下来。 「你真的没有收买他们?」 夏征坚决摇头:「绝对没有!」 林媛松了口气,自嘲地笑了起来,抬手在他鼻尖上一戳,哼道:「幸好你没有收买,我可不捨得自己的银子就这么白花花地往外流!」 夏征呃了一声,敢情这傢伙是心疼银子啊! 「不过,你刚刚说的动手脚是怎么回事?」 当初报名的人很多,通过抓阄的方式选出了二十个可以当百姓评判的人,这些人每人都有一张特质的请帖,上边有别人难以发现的记号,所以旁人想要复制一张以假乱真是不可能的。 现在夏征又说把那些请帖买了回来好多,不是想安排自己人去当评判是要干什么呢? 嘿嘿一笑,夏征挑着眉头沖林媛挤了挤眼睛:「你猜猜。」 猜? 林媛耸耸肩膀,她今儿已经够累了,可没有心思再去猜夏征的心思了。 看着林媛这有气无力的模样,夏征感觉自己的热脸贴了她的冷屁股,撇撇嘴,也学着林媛的样子双手垫在下巴处,趴在了桌子上。 「我派人花了十两银子买回来了十二张请帖,然后叫价五十两银子卖了出去,我是不是很聪明?」 什么?! 原本趴在桌上装死人的林媛顿时大叫着坐直了身子,满脸都是兴奋和激动:「一张请帖你居然挣了四十两银子!十二张那不就是四百八十两银子?!」 这个夏征,也太会做生意了! 刚刚趴在桌上的夏征,被林媛这冷不丁的叫声惊得心脏砰砰地跳,捂着自己的心口,夏征又好笑又好气,刚刚那个有气无力万事不放心上的傢伙呢? 「岂止是四百八十两?人傻钱多的人多了去了,能一次性品尝醉仙楼大厨和洞天大厨的厨艺,这得是多么难得的事?有两张我卖出了一百两,还有两张卖出了八十两。」 说到这里,夏征还挑着眉头沖她勾了勾手指。 待林媛凑近了以后,夏徵才神秘兮兮地低声道:「而且,我现在手里还有一张绝版的,已经放出风去了,应该能卖到二百两!」 二百两? 林媛惊得张大了嘴巴,看着夏征这贼兮兮坏笑的样子,双手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胸口,身子后退,侧头眯着眼睛看着他,痛心疾首地连声痛斥:「奸商!奸商!大大的奸商!」 夏征却是挑着眼皮,毫不在意地哼了一声:「无奸不商!」 这话说得对,林媛连连点头,颇为贊同:「对,无奸不商!你就是那个最奸诈最狡猾的奸商!不过……」 夏征挑眉,不过什么? 林媛脸上痛心疾首的表情一扫而空,转而变为大大的喜悦和崇拜:「不过,我喜欢!」 她还故意把「我喜欢」三个字音拖得长长的,音调也转了好几个弯弯绕,听得夏征浑身都舒坦的不行。 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都有一种相逢恨晚的感觉。 嘿嘿笑了半晌,夏征突然又道:「对了,我有预感,咱们这最后一张请帖,一定能卖个大价钱!」 虽然只是个眼神,但是林媛也想到了,她挤了挤眼睛,嘻嘻道:「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哦!」 大雍朝有史以来最为狡猾奸诈的两个奸商,仅凭着一张请帖就挣了不少银子,甚至还在算计着坑某国的太子。 两人正在房间里盘算着坑人的时候,雅间的窗户便突然被某人撞开了。 顿时,寒风唿唿地从破掉的窗口里灌了进来,林媛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夏征一边用身子挡住了她,一边怒气沖沖地回头呵斥:「何方小贼!报上名来!」 「你爷爷是也!」 回应的同样是个怒气沖沖的声音,夏征抓起披风将林媛裹了起来,怒喝道:「我爷爷就是你老子!你这样不敬,信不信他老人家从祖坟里爬出来掐死你!」 突然出现的人正是夏征的二叔夏痕。 许是知道自己破窗而入惹恼了夏征,亦或是之前被他整治得有些胆怯了,这次夏痕踹开窗子后便径直落在了窗棂上,说什么也不肯进屋了。 不仅如此,他还时刻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就等着夏征突然发难,自己转身就飞了。 「就算是掐死我我也不怕!」 夏痕梗着脖子,怒目圆睁,指着夏征护在怀里的林媛,噼头就质问起来:「快说,你把我那金刚如意勺藏到哪里去了?赶紧给我把它送回来!」 金刚如意勺? 林媛将身子裹在披风里,此时已经是冬月,虽然没有下雪,但是二楼的窗子里灌进来的风还是刺骨的很的。 她紧了紧披风,闷闷的声音从夏征的怀里冒出来:「什么勺?我不知道。」 「不知道?」 夏痕的叫声更响了,脸上神色也更加狰狞,好像丢了的不是一把勺子,而是他刚刚娶进门的媳妇儿一般。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这个撒谎精!我就说那个什么虾扯蛋怎么会有一股淡淡的酒香!哈,原来你用的是我的金刚如意勺!你们这两个小贼,偷了我的金刚如意勺还这么厚脸皮地不还来?快给我快给我!」 听着他这连珠炮似的话,林媛终于明白他说的那个金刚如意勺是什么玩意儿了,敢情就是她用来做虾扯蛋的那个长勺子啊! 「谁是小贼?谁是小贼?你才是小贼!你是老贼!老贼!」 夏征也急了,不就是用了他舀酒的勺子吗?至于这样破口大骂?再说了,若说贼的话,还不知道到底谁才是贼呢!
348、冤大头来了!(一更) 林媛拉了拉夏征的袖子,这件事的确是他们不对,没有跟夏痕提前说一声就用了人家的勺子,而且之前夏征还开玩笑问她喜不喜欢,若是喜欢就送给她的。 虽然她没有要,但是总归也不好。 只是,她不是让夏征把那个勺子还回去了吗?难道夏征没有还? 抬头看了夏征一眼,林媛眯了眯眼睛。 夏征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干干笑道:「那个,光顾着吃虾扯蛋了,我给忘了。」 噗! 林媛摇摇头,顿时无语,还能说什么?错在夏征啊! 「二叔,那个,那个勺子应该还在厨房里呢,要不,你再去找找吧!」 听到林媛的话,夏痕更急了:「没有没有,我去找了根本就没有啊!那个金刚如意勺可是我从东陵弄来的,啊啊啊,全天底下只有这一个啊!我只用了一次啊!」 想起自己的金刚如意勺,夏痕就心疼地快要滴血了。 说起来,那金刚如意勺还是他从一个酒友那里赢来的呢!为了不让那个酒友偷偷把勺子顺回去,他还抱着这勺子在树上睡了三天呢! 也就是那三天,他跟这勺子就像是融为了一体。在他看来,这勺子已经不是个勺子那么简单了,简直就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了。 可是现在,夏征活生生地将他的生命偷走了一部分啊,怎能让他不心疼? 「怎么会呢?那个勺子……」林媛眨眨眼睛看向夏征,该不会是这个傢伙故意整治夏痕,把他的勺子放到了别的地方吧? 看着林媛狐疑质问的眼神,夏征立即叫道:「我可没有说谎啊!咱们做完了虾扯蛋以后我就把那个勺子留在了后厨里,为了不让厨娘们乱动,我还特意嘱咐了厨娘们一声呢!只要没有人乱动,那个勺子就一定还在后厨里!」 言外之意,就是除非有人乱动了! 可是,谁会乱动夏征说过不能动的东西呢?他这个小霸王,在将军府可是个无人敢惹的主儿呢! 厨娘们肯定是不会动的,别人又不会去后厨里熘达,唯一有可能去的人,也就只剩下了…… 「老烦!」 「老烦!」 两人脱口而出,以前在林家坳的时候,老烦和小林霜就经常去厨房里偷偷转悠。还有福满楼,只要大厨们做出了好东西总会少一些,都是被这两个傢伙给偷偷顺走了。 最近小林霜忙活着霜雪阁的事,都没有空去将军府了,那么厨房里丢了东西,就一定是被老烦拿走了! 「一定是他!咱们做菜的时候他还在门口偷听了呢,我猜,他肯定是把拿勺子拿走,自己偷偷去做虾扯蛋了!」 夏征说的笃定,再回头时,窗棂上哪里还有夏痕的身影? 林媛摇摇头,好笑地说道:「你这个二叔啊,明明是个三十多岁的人了,偏偏还跟个十多岁的孩子似的。哦对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二叔的容貌还真是年轻啊!若是不说的话,还以为他跟你是兄弟俩呢!」 不仅是林媛,之前刘氏见到夏痕的时候也觉得他的容貌跟年龄相差太多,好像根本就不是夏远的弟弟,说他是夏远和安乐公主的大儿子都有人相信。 「他?」 夏征撇撇嘴,将林媛身上的披风裹紧了,而后拉着她到了旁边的雅间里,一边走一边道:「他当然年轻了,他打小就万事不操心,不过,他之所以能保持这么年轻的容貌,应该还跟他小时候吃过的药丸有关。」 「药丸?」林媛有些好奇地看着他,难道是永葆青春的神药? 看着林媛光芒绽绽的样子,夏征好笑地戳了戳她的额头,笑道:「当然不是什么神药了,说起来,二叔小时候也挺可怜的。当年祖父外出征战东陵出了一些意外,祖母身怀六甲差点因此滑胎。幸好有老烦妙手回春,才能保住了祖母和二叔。」 怪不得说老烦对夏征的祖父有救命之恩,原来这里边还有这么一件事。 夏征点点头,续道:「老烦不仅救了祖母和二叔,还提前给了祖父续命的灵药,不然祖父早就因为一箭穿心去了。只不过,虽然保住了祖母的胎,但是二叔生下来之后就一直身体羸弱,又是老烦研制了好药,让他一直服用到了十八岁。」 「那药里用到的都是稀世的珍品,好多都是老皇帝赐的,还有一些是老烦年轻时在外游歷的时候得到的。可能就是因为这些药,二叔不仅身子康復,容貌还保养地极好。只是……」 夏征嘆了口气,摇头道:「只是他年轻时因为承受不住身体的疼痛,总是偷偷饮酒来减轻痛苦,后来就上了瘾,这酒瘾是再也戒不掉了。」 林媛一直都知道夏征有个爱喝酒的二叔,但是对于他为什么爱喝酒还真是不清楚。没想到在他光鲜的背后竟然还有这么心酸的往事。 自打出生就带着病,小小年纪吃药就跟吃饭一样,哪个人受得了? 林媛微微嘆息了一声,心中直嘆,这样长大的夏痕居然还能生得心性开朗,也真是难得了。 夏痕破窗而入,刘掌柜很快便带着小伙计去修房间里的窗子了。 今日这一天可真是够折腾的了,林媛回到家里好好地休息了一天。夏征则早早地回了将军府,去看夏痕和老烦打架了。 这一场架打得可真是够激烈的,正如林媛夏征所猜想的,那个金刚如意勺果然就是被老烦偷偷顺走了。 当夏痕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躲在后院的小角落里偷偷做虾扯蛋呢! 别看这傢伙贪吃,但是做起东西来可不是一般的差劲,好好地炉子居然弄出一大串儿黑烟。 就是这一串儿黑烟,暴露了他藏身的地点。 看着被老烦握在手里黑不熘秋的勺子,夏痕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当即就抱着那金刚如意勺大哭了一场,哭得连老烦都觉得不好意思了,连连说着要送他一个新的勺子。 听着夏征说夏痕和老烦的事,林媛真是又好笑又无奈,有了那两个傢伙,将军府里也算是热闹起来了。 跟醉仙楼比赛的日子越来越近,那二十张能够参加评判的请帖也被炒出了天价。 不过,就算是天价也没人能买的到,因为两家酒楼的比赛可谓是京城近十年来最盛大的事了,谁都捨不得错过这个比赛。 请帖是有限的,但是想要参加比赛的人却是无数的,如此,当夏征将手里有最后一张请帖的消息散出去之后,便有不少人打听着价钱找来了。 打听的人越多,价钱自然也就越高了,特别是这最后一张珍贵的请帖的时候,人们也就更加心急了。 为了不暴露自己,夏征并没有把自己的身份泄露出去,所以京城里也没有人知道这最后一张请帖其实是在夏征手里的。 不过,还是有人打听到了,特别是对夏征了解最深的苏天睿。 苏天睿虽然是苏哲的小儿子,但是他本身是没有官职的,所以也算是平民百姓一个。但是,也不知道是老天爷看他不顺眼,还是夏征在背地里使诡计,他想要买一张请帖就是买不到。 「说吧,那请帖是不是就是在你手里的?哎呀呀,你要多少银子?我都给你!」 苏天睿从将军府一直磨着夏徵到了洞天,说了一路了,偏偏这傢伙就是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就是不开口,可把苏天睿急得脑袋都要冒烟儿了。 「哎呀,你帮我劝劝啊,我给你十倍的价钱总行了吧?」 看着林媛在一旁饶有兴致地品茶,苏天睿就急得眼睛发红,他都求成这样了,这两个人居然还能当他是空气一般,怪不得这两个怪物能走到一起去! 林媛抿了口茶,抬头轻轻笑道:「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他那张请帖,已经有主儿了。」 有主儿了? 苏天睿蹙眉,整个京城里能让夏征给他留一张请帖还能让林媛不吃醋的人,能有谁? 神秘地看了夏征一眼,林媛笑而不语,继续低头品茶了。这茶是从茶树镇运来的,她正在为逸茗轩挑选第一批上市的好茶。 林媛不说了,夏征更是个嘴硬的鸭子,这可把苏天睿给急坏了。 正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时候,雅间的门响了。 刘掌柜神色复杂,有些激动有些谨慎,好有几分兴奋:「少东家,姑娘,那个怪人又来了,还点名说要见您二位。」 林媛也不品茶了,夏征也不跟苏天睿打哑谜了,两人相视一笑,皆扬起了眉头。 冤大头,来了! ------题外话------ 关于夏痕小时候的事,大家若是感兴趣,可以在番外里写一下~今天我会在评论区发一个置顶的评论,徵集大家对番外的意见,姑娘们想看谁的番外,直接在下边留言就好了,等完结了我会写给大家的,么么哒~ 至于完结的时间,今儿理了理大纲,发现又多了一些内容,有的读者也一直问我关于成亲的事,还说想看两人成亲以后的生活,所以,会适当多写一些,若是一直万更的话,大概五六月完结~若是没有精力万更,可能又要延长一段时间了~ 至于新文的男女主,会在本文最后打个酱油,么么哒!
349、高个子(二更) 怪人?哪个怪人? 苏天睿被这三人弄得一头雾水,可是不管他怎么问都没有搭理他。 这可把他气得鼻子都快要歪了,不过也更加好奇这个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让林媛和夏征齐齐地打起了精神。 正想着,雅间外边便响起了一串异样的脚步声。 苏天睿立即坐正了身子,将自己的衣襟好好地整理了一番,努力做出一副贵胄公子的姿态。 不过,再见到门口出现的人影时,饶是他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还是被惊得掉了下巴。 随着那串脚步声越来越近,苏天睿也终于察觉到异样在何处了。 这沉重的砰砰声,真的是人的脚步声吗?不是拉了头大象来吧? 正皱着眉头,苏天睿便见到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子! 是的,身子,只有身子没有头! 甚至连脖子都看不到,堪堪只能瞧见那人的肩膀。 「天哪!大白天闹鬼啦!」 苏天睿啊啊啊惊叫起来,好无形象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直往夏征身后躲,连声音都开始打颤了。 门口冷不丁出现这么一个没有脑袋的傢伙在动,不光是苏天睿,就连林媛和夏征也被惊了一把。 只不过,也仅仅是惊到了而已,若说真的被吓到了,还是被苏天睿的尖叫声吓到了! 林媛抚了抚胸口,苦笑一声:「没被鬼吓到,先被你给吓死了!」 夏征也恨铁不成钢地一把将他从自己屁股底下拽了起来,怒道:「你还是苏丞相的儿子呢!瞧你这德行!丢人!」 说着,便将他一把甩到了旁边的凳子上,还嫌弃地甩了甩手,一副不想认识他的模样。 苏天睿撇着嘴,委屈地眼睛都快要红了,他是真的很怕好不好? 「啊哈,这位就是苏丞相的儿子?」 房间里闹得热闹,大家都忘了门口那个没有脑袋的大傢伙了,冷不丁地都被这个好听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林媛更是好奇地挑了挑眉,刚刚那个大傢伙肯定不是西凉太子赫连诺,现在说话的这个倒是很像。 他的声音微微低沉,很有磁性,令人听起来有一种浑身舒服的通透感,就像是有魔力一般,让人十分期待着他继续开口说话。 林媛的脸上刚刚露出十分享受的神情,便感觉到自己的耳朵突然被什么人给用力捂住了。 噗! 同时的发笑声在不同的地方响起,房间里林媛忍不住笑了一声,房间门口亦出现了一声好笑的闷响。 「夏二公子这个动作,在下能否理解为是在吃醋,亦或是嫉妒?」 只是说话时,这赫连诺的声音便已经足够吸引人了,现在笑起来,更是让人着魔一般地无法自拔。 怪不得槐花只是见了一面便已经被这个西凉太子给深深地吸引了,拥有这样好听声音的男子,任谁都会深陷其中吧? 不过幸好,林媛不是一般的女子。 给了夏征一个放心的眼神,林媛便将他的手拿了下来,不过却并没有将他的手松开,两只手就这样旁若无人地紧紧牵在一起,看得苏天睿直翻白眼儿。 赫连诺已经出现在门口,果然如刘掌柜所说,浑身透着一股尊贵荣华的气度。 说起来此人的模样不算是多么惊艷,至少在林媛看来,他跟夏征比还是差上许多的。 当然,最吸引人目光的自然就是这翩翩贵公子浑身上下的装扮了。 跟刘掌柜那天看到的不一样,今日的赫连诺穿的是一件十分低调的紫色华服,上绣同色暗纹。 而他脚上的靴子也不再是镶嵌了满满碎宝石的模样,而是换了一双黑色云锦缎面靴子。 若只是如此就太不符合传言中的西凉太子的形象了。除了这珍贵的缎面外,这位追求精緻又极致奢华的西凉太子,愣是在靴子底部的边缘位置镶嵌了一圈大小一致的圆润黑珍珠。 这黑珍珠个个都有小娃娃的手指头那么大,晶莹剔透,圆圆滚滚,十分难得。 世上珍珠无数,最常见的便是透着萤光色的白珠,再难得的就是微微泛着粉色的粉珍珠,而最为难得的自然就是这浑身通透又泛着咄咄光泽的黑珠了。 一颗黑珠就已经够难得了,更何况还是这么多大小相当的黑珠。如此难得的黑珠竟然用来镶嵌鞋底,偏偏还给人一种神秘魅惑又冷傲深沉的感觉,这西凉太子简直太懂享受了。 林媛眼睛兴奋地眯了眯,心中直嘆,这么人傻钱多的傢伙,不坑他坑谁? 若说刚刚见到那个高高的没有脑袋的傢伙,苏天睿是被惊到了,那么现在见到这么奢华的赫连诺,他就真的是震惊了! 「呵,看来你是想错了,爷刚刚堵住她的耳朵,是不想你那难听的声音污染了她娇小可爱又漂亮的耳朵而已,哪里有什么嫉妒和吃醋?」 夏征说起话来向来不留情面,更何况还是个声音比自己好听,更半路劫了他一车琉璃的傢伙,那就更没有好气了。 不过,夏征说话向来不是这么容易就放过别人的。 他挑眉看了一眼站在门口不进来的赫连诺,唇角情不自禁扬了起来,连声音都带了几分不难察觉的嘲笑和得意。 「哈!传闻赫连公子胆小如鼠怯懦异常,平时出门身边都要带着高手保护,甚至连别人的房间都不敢进。今日一看,啧啧,传言果然并非都是谣言啊!」 噗! 最先发出笑声的是一直处于震惊状态张大嘴巴的苏天睿,不过他一直张着嘴巴突然一笑,这声音还真是奇怪得很。 林媛抿着唇皱了皱鼻子,下意识地用手指摸了摸微微发痒的鼻头。 苏天睿也发觉自己刚刚笑出来的声音有点想放屁了,脸上顿时尴尬地时而红时而白,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此时最尴尬的人应该就是门口的赫连诺了,他只是谨慎而已,居然被夏征这个傢伙给说成了胆小如鼠怯懦异常,简直是太欺负人了! 但是,在事实面前怎么辩解都是无力的,最有力的回击便是行动。 赫连诺紧紧蹙着眉头,感觉到身后那个大傢伙传来的信息,他才哼笑了一声,抬起镶嵌了一圈黑珍珠的靴子进了房。 「素来听闻夏二公子口齿伶俐,今日一瞧,这传言还真是贴切啊!」 赫连诺一边摇着墨玉骨扇坐到了桌边,一边挑着眉头挤兑了夏征一句。 口齿伶俐向来是用来形容女子的,这赫连诺居然用来说夏征,是想说他娘娘腔吗? 夏征呵呵一笑,根本没有把这傢伙的嘲讽放在心上,牵着林媛的手在他面前炫耀地扬了扬。 「本公子的传言如何,还真不用赫连公子操心,本公子的夫人会验证一番的。不过,倒是赫连公子你,听说你向来都不喜跟女子接触,啧啧,这都二十了吧,居然还没有个能看得上眼的女人,还得劳烦你那小皇叔四处为你搜罗美貌女子,也不知道真该担心的是你呢,还是你行将朽木的西凉王爹爹呢?」 夏征这一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很多,至少赫连诺的太子身份已然暴露。 正低头看着赫连诺靴子上珍珠的苏天睿突然抬起了头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张大的嘴巴都能塞进去一颗鸡蛋了! 林媛也颇有兴趣地扬起了秀眉,看不上女人?还得劳烦皇叔四处寻找美貌女子?这个西凉太子也是挺有意思得嘛! 房间里几人说着话,之前出现在门口的那个没有脑袋的大傢伙也跟在赫连诺的身后进来了。 他不是没有脑袋,而是他实在是太高了,雅间的门已经将他的脑袋挡住了,所以看起来才会像个没有脑袋的身子在移动。 不仅是高,这个人看起来虽然不胖,但是走起路来落步十分沉重,好像每走一步都费了极大的力气一般。不仅这个高个子走路时在一颤一颤的,就连他们坐在凳子上的人都能感觉到地面在震动。 林媛有些担忧地看着这个高个子巨大号的脚丫子,担心自己的洞天会被这个人给跺塌! 心疼地揪住了胸口,林媛脸上露出一副痛苦委屈的表情,夏征最是了解她,还未等那个高个子走两步,便连声呵止了他,转头对赫连诺挑眉哼了一声。 「赫连公子,你今儿是故意来我们洞天拆台的吧?带了这么个人,是想把我的洞天弄塌了?我可告诉你啊,若是把我这洞天弄塌了,别说是你脚上的靴子了,就是把你的脚丫子剁下来也赔不起!」 被夏征如此威胁,赫连诺的嘴角顿时抽搐起来,手里的墨玉骨扇就像是千斤重的石头一样,怎么也摇不动了。 不过,看着夏征身边那个一脸肉痛的女子,赫连诺还是相信了夏征不是故意在跟自己过不去,而是实在是担心自己的房子。 他眉头微微挑了挑,觉得夏征身边的这个女子真是太财迷了,果然跟夏征般配得很。 「高个子,你去楼下等着吧!」 挥了挥手,赫连诺将高个子轰了出去。 高个子很是忠心,显然不想将赫连诺单独放在房间里,脸上表情虽然木讷,但是眼神里还是透出几分担忧。 赫连诺脸上有几分不悦,沉声道:「还不出去!」 感受到赫连诺语气不好,高个子顿时低下大大的头,有几分沮丧地应道:「属下遵命。」 说完,便转过身去往门外走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心情不舒坦,往外走的时候脚步更加地沉重。 林媛立即如临大敌,大声叫道:「劳烦你走慢点!走慢点!不要着急!」 高个子有些懵懂,自己走路向来这样啊,为什么要走慢一些? 不过,感觉到身后那个小姑娘的语气里没有恶意,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放慢了脚步。 看着林媛松了口气的样子,赫连诺斜睨着眼睛露出几分不屑:财迷!贪财!钱串子!
350、海娘娘的座下莲女(三更) 高个子十分受伤地轻手轻脚地下了楼来,乖乖地站在一楼楼梯口等着赫连诺。 跟他高高的个子比起来,那两个在楼梯口负责迎宾的小姑娘简直就跟小宝宝一样,两人时不时地抬头看看这个大傢伙,眼里满满的都是震惊。 不仅是她们,就连大堂里来吃饭的客人们也都纷纷停下了筷子,朝着高个子张望。 这么高的人还是头一次见到啊,要不是实实在在地见到了真人,他们肯定是不会相信的。 高个子原本是站在楼梯口抬着头巴望着赫连诺所在的雅间门口的,可是被这么多人看着,心里实在是不舒服。 虽然大家十分尊重地没有指指点点,更没有赤果果地直视,但是因为目光太多,饶是他脑袋瓜儿再不灵光也感觉到了。 抽了抽鼻子,高个子暗暗下定决心,下次再跟主子出来,一定要带上矮个子! 待高个子终于轻手轻脚地下了楼,林媛才总算是放心了。 刚把注意力收回来,就发现赫连诺正一脸嫌弃地瞥着自己,她顿时乐了,十分不客气地说道:「哎呀!你说我刚才是不是傻?为什么要让高个子走呢?我应该让他在洞天好好地跺上几圈才行,正好,我也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地把洞天翻新一下。」 夏征自然也注意到了赫连诺的神色,点头附和道:「娘子这个主意甚好!赫连,赶紧把你的随从叫上来吧,顺便再让那个矮个儿的回去拿上几万两黄金来,等他回来了,洞天应该也被高个子跺坏了。」 几万两黄金? 黄金? 赫连诺嘴角直抽,手中墨玉骨扇刷地合上了,闭着眼睛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哼道:「你小子还烧了我好多珍贵皮毛呢,几万两黄金?早被你烧没了!」 言外之意,本太子还没找你讨要赔偿呢,你居然还来找本太子要金子?做梦! 「切!」 看着赫连诺这高高抬起下巴的样子,夏征也把下巴翘得高高的,根本不从架势上输掉:「你还劫了爷一车琉璃呢!那车琉璃的价值可不是用金子银子能够估量的!」 林媛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说到琉璃,赫连诺的脸皮就僵住了,那可是他最近做过的最为尴尬丢人的一件事了。 白了夏征一眼,赫连诺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绣工精緻的荷包,那荷包上用金线绣着云纹,还用猫眼石做装饰。 一个荷包都能这么讲究,林媛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过,这个西凉太子随便一出手就是上好的东西,看得林媛的小心脏砰砰地跳,真想把他当街给扒光了! 她敢打赌,这西凉太子身上的家当,足足顶她洞天两年的进帐了! 赫连诺从荷包里取出了一个小小的圆圆的边缘有毛刺儿的平滑东西,这东西一看就不是新的,甚至上边还有一些斑驳的痕迹。 但是它却被赫连诺收在上好的荷包里,还随身放在身上,足见他有多么重视这个东西了。 待这东西一出现,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的苏天睿突然张大了嘴巴,指着那个东西啊啊了两声,震惊地看向了林媛。 这,这不是镜子吗?他当初为了给苏秋语弄一块儿,还在夏征和林媛面前吃了不小的瘪呢! 林媛和夏征自然也认出了那个圆圆的东西是镜子,只不过这东西绝对不是她送给田惠的镜子,而是夏家军里用来做瞭望镜的镜片。 「夏二公子,这东西你应该知道吧?难不成,你那车琉璃就是做这个的?」 拿着那小镜子在夏征面前晃了晃,赫连诺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楚是嘲讽还是敬佩。 夏征瞥了那小镜子一眼,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凉凉地说道:「呦,这个东西啊,这不是我女人用来臭美的傢伙事儿吗?咦?西凉太子居然随身带着女人的东西,这简直太耸人听闻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夏征突然八卦地凑近了西凉太子,挤了挤眼睛,哥俩儿好地说道:「怪不得世人都说西凉太子不近女色,敢情,太子殿下的心里就住着一位爱臭美的美人儿啊!哈哈。」 苏天睿果然是跟夏征从小一个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同伴,一听到夏征的话,立即兴奋地拍着桌子笑了起来。 「岂止啊,我看太子殿下的身子就是个女人嘛!你瞧这一身花里胡哨的,哪个正常男人会这样打扮啊!哈哈!」 被两人如此诋毁,赫连诺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不过还未等他发作,苏天睿就已经当先凑过来,瞪着大眼睛看着他,那期待的眼神里不知道在等什么。 赫连诺眨眨眼睛,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身子,他总觉得这个苏天睿来者不善。 果然,只听苏天睿十分遗憾地嘆了口气:「哎呀,你怎么不生气了呢?我还等着你生气呢!被说了两句就生气那是女人干的活儿!真是的,你怎么不生气呢?」 扑哧一声,林媛好笑地用帕子掩住了唇角,这个苏天睿果然是个妙人儿,三言两语就把快要炸毛的赫连诺给怼了回去。 若是这傢伙真的生气了,那就成了苏天睿口中的女人,他当然不愿意被当做女人了! 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把怒气忍了回去。 林媛清了清嗓子,立即转开了话题,看着他脚上的黑珍珠有些好奇地问道:「太子殿下靴子上的这黑珍珠很是难得啊,看样子,应该是海珠吧?」 淡水珍珠很少有这样纯正的黑色珍珠,所以林媛才对笃定这是海珍珠。 有了台阶下,赫连诺自然十分乐意地顺着下来了。 他把手里的小镜子重新放回了荷包里,妥当地安放回身上。这可是手下人在战场上找回来的,他还得拿回去好好研究呢,可不能丢了。 收好了小镜子,赫连诺才给了林媛一个「算你识货」的眼神,打开墨玉骨扇优哉游哉地摇了起来,声音里也多了几分得意。 「林姑娘果然好眼力,这黑珍珠正是海珠,是本太子出访东陵的时候从一个小姑娘手里买到的。」 黑珍珠十分难得,据说能够培养出黑珍珠的黑贝也很罕见。黑贝生长的地方不一定有多么深,但是一定是不能被轻易发现的地方。 所以,林媛还以为这样的黑珠会是经验老道的渔民找到的,却不想是个小姑娘。 「小姑娘?这些珠子都是她一个人采的?应该是她的家人采的吧?」 想了想,林媛还是觉得一个小姑娘找到这么多的黑珠不太现实。 赫连诺勾了勾唇,眼神里多了几分神采,似是回想起了那个卖给他黑珠子的小姑娘。 她一脸淡漠的样子,还有一双睿智机灵的眼睛,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啧啧,那个小姑娘啊,挺有意思。本太子听说,她以前是个旱鸭子,不知道怎么地,在海里淹了一回就突然会游泳了!不仅会游泳了,这姑娘还经常找到一些别人找不到的好东西,什么粉珠子啊,黑珠子啊的。」 赫连诺轻笑了一声,显然对这个小姑娘十分感兴趣:「原本她家是村里最穷的人,却不想一下子就变成了最富有的了。当地人都说她是被海娘娘救过的座下莲女,是给他们带来福气的幸运星!」 东陵滨海,几乎有一半的百姓是靠着大海过日子的。所以不会游泳的小姑娘自然更让大家瞩目,也难怪大家会这样说她了。 上辈子林媛就很喜欢大海,只是可惜因为工作太忙碌,根本就没有机会去海边。 不过此时,不知道为什么,相对于魂牵梦萦的大海,这个小姑娘更吸引她,好像,两人就是从一个世界来的同伴一般。 夏征没有注意到林媛的出神,微微挑了挑眉,撇了撇嘴道:「最富有的人?呵,太子殿下莫非是忘了东陵滨海,却也最多的就是海贼了?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果然是穷乡僻壤出来的啊!」 就连说别人的事,夏征都不忘趁机挖苦一番赫连诺,两人是得有多么地互看不顺眼啊! 原本还沉浸在甜蜜回忆里的赫连诺,顿时就被夏征的当头棒喝给敲醒了! 「你放心!」 赫连诺被他气得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有那个黑面战神在,那些海贼早晚被轰得干干净净,不用你多管闲事!」 夏征挑了挑眉头,唇角微微一勾,摊了摊手,无所谓地哼了一声:「当然不用我多管闲事了,相较于那些海贼,本公子还是比较喜欢海边的鲜味的,只是可惜,最近都没有再去过。」 「那我们去吧!」 夏征刚说完,林媛就兴奋地瞪大了眼睛,目光灼灼地看着夏征。 夏征一愣,宠溺地揉着她柔软的头髮,连声笑道:「好,等你什么时候想去了,我们就去!带你看大海,吃海鲜,夏天的海边凉风习习,舒服得很。」 林媛点头,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去东陵见见那个被尊称为海娘娘座下莲女的小姑娘。 ------题外话------ 关于这个传奇一般的採珠女,本文快要结局的时候还会出现的~若是让她当女主,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喜欢她的故事,有些小忐忑~
351、财迷的女人(一更) 看着两人又开始毫不顾忌地秀恩爱,苏天睿翻了个白眼儿,扭过了头去。 不过心里却是盘算了起来,去东陵海边一定很好玩,听说海里好多好吃的,一定要去尝尝。 偷偷瞥了夏征一眼,苏天睿决定,一定要时刻盯紧夏征和林媛,他要做个合格的小尾巴! 看着林媛和夏征那互相宠溺的样子,赫连诺也忍不住打了个机灵,他还没有成亲呢好不好! 「喂喂,说正事说正事!」 十分不满地敲了敲桌子,赫连诺粗暴地打断了正在卿卿我我的两个人。 林媛咳咳两声,立即坐正了身子。 夏征斜着眼睛瞪了赫连诺一眼,决定等下要把请帖的价钱再翻上十倍! 「那就说正事吧。」 林媛清了清嗓子,抚了抚自己的髮丝,问道:「那请问赫连太子,今日来我洞天所为何事?该不会是要吃饭吧,我记得,你吃饭向来是不进雅间的。」 咳咳,咳咳! 一口口水卡在嗓子眼儿里,噎得赫连诺上气不接下气的。这个死女人,果然跟夏征是一路货色,就知道挑他的痛脚去戳! 苏天睿也十分不地道地嘿嘿笑了起来,他可还记得这傢伙出现在门口的时候被夏征嘲笑胆小如鼠呢! 「说正事!」 好不容易将嗓子眼儿里卡着的唾沫咽下去,赫连诺赶紧跳开雅间的话头,直接开门见山问道:「本太子知道过几天你们和醉仙楼有一场比试,那最后一张请帖是不是在你手里?开个价吧!」 林媛扬了扬眉,心里早已乐开了花,果然是为了这个来的。 苏天睿却是傻了,这个傢伙怎么会知道那最后一张请帖在夏征手里的? 他是因为跟夏征从小一起长大,最了解他的坑性才知道的。可是这个傢伙呢?难道…… 他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苏天睿瞪大了眼睛,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顿时就被自己敲着脑袋逼了回去,他今儿一定是遇到了太多惊吓把脑袋瓜子都给吓傻了,赫连诺怎么会跟夏征一起长大的?太荒诞了! 夏征却没有询问这傢伙怎么知道最后一张请帖在自己手里的,若是一国太子连这点事都查不到,那也就太辜负他西凉狐狸的美誉了。 曲着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夏征挑着眉头,漫不经心地说道:「这最后一张请帖了,自然是不能太便宜了。特别是持有这张请帖的人还是西凉国的太子,自然就要更贵了。这样,才能彰显西凉太子尊贵非凡的气质嘛!」 虽然只跟夏征打过几次交道,但是赫连诺此时已经摸清了夏征的脾性。这傢伙越是好说话,就说明他的心里却是黑,主意就越是坏! 还不等赫连诺开口,一边的苏天睿当先拦住了他,急匆匆对夏征说道:「夏征!咱俩可是过命的交情,从小可是穿着一条开裆裤长大的交情!你居然为了几百两银子把咱们的交情卖给别人?夏征,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失望? 夏征此时真想一巴掌把他拍进桌子里,到底谁失望! 「你一边去!」 夏征瞪了他一眼,眸子里有光一闪而逝:「什么几百两银子?赫连太子的身份是几百两银子能够衡量的?这请帖可是无价之宝,是不能用银子来衡量的!别说你了,就是小白兔来了,我也不能捨弃赫连太子给了小白兔!」 「你,你,你!」 苏天睿痛心疾首地指着夏征,眼眶顿时就红了,一个大男人几乎都要哭了出去:「我真是瞎了眼睛,居然会跟你这个钱串子当朋友!绝交,绝交!」 夏征挑了挑眉:「若是你喜欢,那就请便吧!」 听着夏征这无关痛痒的话,苏天睿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站起来又坐下,如此反覆了好几次,才终于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杀气腾腾地看着赫连诺,说出的话几乎都能变成刀子狠狠地戳他那张欠揍的脸了。 「我才不走!我要看着你被夏征狠狠地宰!」 赫连诺嘴角抽了抽,不过还是挑了挑眉头,根本就没有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一张请帖而已,难不成还能价值连城? 「夏二公子开个价吧,到底多少钱?」 夏征勾了勾唇,敲着桌面道:「啧啧,赫连,你也瞧见了,为了挣你这银子,本公子都不顾念兄弟情谊了。赫连太子怎么着,也得多付出点吧?」 赫连诺虽然不是个挥金如土的败家子儿,但是也是为了追求精緻而不计较钱财的主儿,当即便点头道:「一千两银子,如何?」 一千两? 苏天睿瞪大了眼睛,默默地咋了咋舌。 一千两银子买一张请帖的确是赚大发了,不过,夏征却根本不满足。 啧啧两声,夏征有些意外而遗憾地看着赫连诺,连连摇头:「原来在赫连太子心里,你的身份只值这区区一千两银子?哎,太廉价了!」 「可不是?」 林媛此时也十分尽忠职守地充当起了贤内助的角色:「我记得昨天那张请帖还卖出了五百两银子呢,那位老爷只是城外的一个有钱乡绅,没想到,赫连太子只抵得上两个乡绅老爷而已。」 噗! 苏天睿一时没有忍住,顿时就给喷了。居然拿一国太子跟城外的乡绅老爷比较,这种话也就林媛能说得出口了。 难道她就不怕把赫连诺惹急了,将她一巴掌拍死? 不过,苏天睿并不认为赫连诺敢这样做,毕竟有夏征在这里啊! 再加上关于林媛这个彪悍女人的传闻,苏天睿就更加坚信,即便没有夏征,林媛也不会在赫连诺这里吃亏。 赫连诺的确没有发飙,反而自嘲地笑了起来,哈哈道:「夏二公子,你这眼光果然不一般,连选的女人都跟别人不一样。啧啧,幸好我西凉的女人不像她这样财迷……」 不知道想到了谁,赫连诺顿时干干地咳嗽起来,补充了一句:「大多数,大多数不像她这样财迷。」 那就是说也有财迷的呗! 林媛挑了挑眉,没有深究那个财迷的女人是谁,此时的她更关心这个傢伙到底能将价钱开到多高。 「内子虽然说话不好听,但是话糙理不糙。本公子也觉得赫连太子的身份不只是一千两银子而已。更何况……」 夏征扬了扬手里的请帖,蛊惑道:「天字第一号,这请帖的位置可是百姓评判区里边最好的一个了,保证让你最清晰地看到比赛过程,还能吃到第一份儿美食!」 这么多诱惑人的条件摆在眼前,说不心动是假的。 赫连诺微微眯了眯眼睛,不过是两千两银子罢了,他多得是银子,跟银子相比,他还是更愿意尝尝在大雍京城屹立几十年不倒的醉仙楼和新秀洞天的手艺。 「两千两银子!」 一下子涨了一倍,苏天睿的嘴巴张的更大了。 夏征唇角一勾,手里的请帖一扬,便送到了赫连诺面前:「爽快!」 一手交钱一手拿请帖,赫连诺立即就从袖子里抽出了一叠银票放到了夏征面前。 今日跟他出来的是高个子,这个高个子不如矮个子头脑灵活,所以赫连诺并没有将银票交给他保管,而是自己随身放到了身上。 数着那几张银票,林媛的眼睛里顿时冒出了灼灼的光芒,一两银子换来的请帖,现在居然卖到了两千两银子,这简直就是白捡的银子啊! 看着林媛这没出息的模样,苏天睿和赫连诺纷纷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儿。 夏征却是托着下巴,喜笑颜开地看着林媛。 原来,人生最大的幸福不是挣很多很多的银子,而是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数银子啊! 「还有三天,得,本太子就等着三天后去品尝你们的手艺了。」 赫连诺一手拿着请帖在另一只手的手心里敲了敲,眯着眼睛看着林媛:「希望你们的手艺能对得起本太子这两千两银子,不过,啧啧,洞天的饭菜还真是不怎么样,希望你这个当东家的不要让我太失望才好。」 说起来,这个赫连诺还是头一个说洞天的饭菜不好吃的人。 林媛挑了挑眉,数银票的手顿了顿,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嫣红的唇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保证不会让赫连太子失望。」 「最好是这样。」 拿起请帖,赫连诺就打算走了,不过刚走到门口,便转过头来沖林媛神秘一笑:「天下能入本太子眼里的厨子还真是没几个,若是林姑娘有这个呢能爱,本太子不介意请你去西凉当太子妃哦!」 又挑衅地看了夏征一眼,笑声里多了几分邪恶:「林姑娘应该也看到了,本太子可比这个夏二公子有钱多了,若是你跟了本太子,保证你每天都能有数不完的银票,吃不完的山珍海味!」 赫连诺的话刚刚说完,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苏天睿突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更是在心底高声叫嚣着:「打架!打架!打架!」
352、你是否身染重病?(二更) 不过,显然让他失望了,这种低阶的挑衅根本就没有入了夏征的眼,甚至都不用他出马,林媛就能将他打发了。 只见林媛双手托住下巴,双眼冒红心地柔柔问道:「敢问赫连太子家有几亩田几头牛?父母是否双亡?兄弟是否和谐?最重要的一点是,赫连太子是否身染重病不久于人世?」 赫连诺一愣,显然是被林媛的问题给问蒙了:「这,这跟你做我的太子妃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 林媛的声音拔高了两个八度,就连门外正要往隔壁送菜的小伙计都忍不住打了个机灵。 「别的暂且不说,赫连太子若是父母健在,那我岂不是还要等好久才能从太子妃升为皇后?若是赫连太子与兄弟们关系不和谐,时刻都有被弟兄扒掉太子之位的危险,那我这个太子妃岂不是会有生命危险?」 林媛扬了扬眉毛,道出了最关键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还有最后一个关键的问题,若是太子殿下没有身染重病,还能活到百岁的话,那我这个太子妃或者皇后岂不是要失去很多乐趣?啧啧,我还盼着你赶紧死翘翘,好让我逍遥自在地当皇后呢!养几个帅气的面首,时不时乔装打扮一番熘出宫逛逛小倌馆,哎呀呀,那样的人生才叫完满啊!」 看着林媛一脸憧憬的表情,赫连诺的脸都僵硬了,这个女人简直就不是女人,是个变态! 不过…… 好不容易缓了缓,赫连诺挑事地指着夏征问道:「本太子听说,夏二公子的父母尚且健在呢,难道你不离开他吗?」 林媛无所谓地撇撇嘴:「他又不是太子,他爹娘在不在有什么关系?」 赫连诺被自己的口水噎住了。 夏徵得意地抚了抚掌心,心情愉快。 赫连诺依旧不死心:「他的兄弟也就罢了,按照你说的最重要的一点,夏二公子身体强健,至少还会再活七八十年。在七八十年里,你肯定是去不了小倌馆,也不可能养面首的,难道,你就不想着离开他吗?或者,给他下个药让他早点死?」 夏征一看就是个身体健康长命百岁的人,不过赫连诺对于自己提出的给他下点药让他早点死的建议十分满意,若是林媛能够表现出一丁点的兴趣,他愿意无偿提供毒药。 药效最勐烈的那种!死相最难看的那种!痛所受苦最大的那种! 可是,不知道林媛是不是早已提前看透了他的心思,偏偏没有顺着他的心意说下去,而是愉快地勾了勾唇。 「我喜欢他,当然希望他长命百岁,永远陪着我了!我不喜欢你,自然是愿意你身染重病早日驾鹤西游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居然还能当上太子,真是太可笑了。」 赫连诺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儿,上不去下不来,真想直接憋死算了。 这么毫不羞涩地把喜欢不喜欢的话挂在嘴边,原来大雍的女人比西凉的女人还要开放豪爽啊! 不对,现在的关注点不是这个。 「那你的面首怎么办?小倌馆怎么办?你不是要逍遥自在地过日子吗?不是要过个完满的人生吗?」 赫连诺有些急了,他就不信不能成功挑拨林媛和夏征的关系。 林媛嘻嘻一笑,有些羞涩地垂了垂头,娇嗔道:「哎呀,如果对方是夏征的话,还用我再去找什么面首小倌吗?他一个人就好了啊!」 这么直白的情话,真的好吗? 夏征高兴地脸颊发光,真想当场就把林媛扒光吃净。 赫连诺紧紧咬唇,这丫头,若是跟了他就要找面首和小倌,若是跟了夏征就不找了,这是在暗示他床上功夫不如夏征吗? 苏天睿也被林媛这大胆的言论给吓到了,别说京城里的女子了,就是别的地方的女子面对三个大男人说这样的话,也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这样的女人,简直太不要脸了! 苏天睿看向夏征,期盼看到他黑如锅底的脸,然后好趁机怂恿他踢了这个不要脸的小丫头! 可是! 苏天睿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胸口,差点把血喷出来。 瞧啊,夏征那嘚瑟矫情受用的表情,那真的是夏征吗? 赫连诺干干地咳嗽了一声,一向自称脸皮够厚的他有些尴尬了:「那个,林姑娘是在说,本太子不如夏二公子吗?你都不试试怎么就知道本太子不行的?」 说着,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还向前挺了挺肚子。 林媛心里噗嗤一乐,面上却是无辜的很,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还用试吗?你当然不如夏征了,一看就看出来了!」 闻言,赫连诺和苏天睿都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那个地方,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林媛。 这个女人,能透视? 嘻嘻一笑,林媛像是没有看到两人的动作,转头对夏征嫣然一笑,温柔道:「难道不是吗?你虽然很有钱,但是全都花在了自己的身上,连个女人都没有,一看就是不懂得哄女人开心的男人。跟你这样无趣的男人过一辈子,岂不是要郁闷死?那还不如去找个面首或者小倌呢,至少他们还懂得如何取悦女人!」 「夏征就不一样了,他是我见过的最懂我的男人,跟你相比,我当然跟喜欢跟他在一起了。」 听着林媛这一连串的话说下来,赫连诺和苏天睿都傻了,原来,她说的不如夏征,是说无趣啊!不是那里啊! 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捂住的地方,两人都尴尬地将手拿开,自嘲地咳嗽了起来。 赫连诺还嘀咕了一句:「原来是说我不如他懂女人的心啊,我还以为是说我床……咳咳。」 林媛眨眨眼睛,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你以为是什么?」 赫连诺咳嗽地更厉害了,脸却红得像只大苹果。 都说男人最懂男人,夏征挑了挑眉,勾唇尖声道:「呦!赫连太子把媛儿的话想成了什么?不妨说出来让本公子听听。」 休想! 赫连诺瞪了瞪眼,立即拿着请帖逃也似的出门去了。若是当着及人的面说他想歪了,还不知道这个夏征怎么笑话他呢! 不知道是不是走得太急,赫连诺一出门迎头就撞上了端着茶壶的槐花。 「哎呀!」 一声尖叫,槐花手里的热茶顿时就泼到了赫连诺的身上。 不过幸好赫连诺也不是吃素的,手中墨玉骨扇刷得打开,一挡一挥,便将那热茶扫到了地上。 这一连串的动作做得行云流水,潇洒异常,槐花的眼睛都看直了。 赫连诺只道她是吓傻了,随手用墨玉骨扇拍了拍自己的衣摆,若无其事地道了声「无碍」便下楼走了。 高个子等在楼梯口,见到赫连诺下楼来便紧紧跟在后边走了。 望着早已看不到赫连诺身影的门口,槐花的眼睛还迷离在刚刚发生的情境里,一颗心都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他说无碍?哦,我都这样冲撞了他,他还那么大度地跟我说无碍,他一定是喜欢我!对,一定是,一定是喜欢我的!」 喃喃自语着,槐花紧紧抱着楼梯上的栏杆,望着门口一脸的陶醉。 林媛和夏征自然也注意到了外边发生的一切,只不过他们可不认为赫连诺刚刚那句「无碍」是对槐花有意思。 撇了撇嘴,夏征将视线重新聚焦在林媛的身上,眼里满是宠溺和疼惜。 他还记得林媛刚才在赫连诺面前说过的那番话,真是太得他的心了。 望着两人这含情脉脉的模样,苏天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嫌弃地咧着嘴,十分不客气地挥手打断了两人。 「喂喂!刚刚本公子可是费了好大的心思配合你们演戏的啊,你们可不能过河拆桥,得给本公子一些好处才行!」 「好!」 虽然对苏天睿打断了两人的卿卿我我十分不满,不过夏征还是痛快地答应了他,毕竟刚才的确有他的一份功劳,不然的话,赫连诺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同意拿出两千两银子了。 林媛也笑着抿了抿头髮:「苏二公子刚刚表现极佳,若不是知道你对夏征十分了解,我还以为你们真的闹翻了脸呢!」 哪个男人不喜欢被女人夸赞? 听了林媛的话,苏天睿十分受用地抬了抬下巴,嘚瑟地来了一句:「那是!他一个眼神本公子就知道什么意思,他撅撅屁股,本公子就知道他今日是要拉稀还是要拉……」 「是不是找打!」 被夏征厉声喝止,苏天睿嘿嘿一笑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还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再也不瞎说了。 看着两人这打闹的样子,林媛一阵好笑。 不过她刚才还真的差点以为这两人是要翻脸的,但是,以她对苏天睿的了解,在夏征说出把请帖给赫连诺的话之后,这傢伙居然真的消停了,本身就有些反常。 再结合之后苏天睿的表现,她也就笃定了两人其实就是在一唱一和地演戏罢了。 「不过话说回来,本公子助你挣了两千两银子呢,就算不把银子分给我一半,你也得给我点好处才行……」 啪! 苏天睿的话被迎面飞来的请帖打断,嘟嘟囔囔地将请帖从脸上扒下来,苏天睿嘿嘿一笑,在看到那上边写着的字是顿时惊了。 「天字第……天哪!怎么会这样!你给了一张假……」 怔怔地抬起头来,苏天睿惊诧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夏征却是神秘一笑,挑眉勾唇:「放心,你这个,保证是真的!」 愣愣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真」请帖,苏天睿突然「嘿」地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冤大头!傻蛋冤大头!」 林媛好笑地掩了掩唇,更加期待比试之日的到来了。
353、走,打他丫的!(三更) 冬月初六,洞天和醉仙楼比试厨艺的日子。 这日一大早,城门刚刚打开,便有数不清的百姓激动而兴奋地奔出了城门。紧接着,各府的马车小轿也络绎不绝地出城去了。 每天早上开城门的时候,都是百姓们纷纷进城,今日却是破天荒地都争着抢着地出城去,弄得守门小卒子们诧异不已。 直到听到大家纷纷叫嚷着赶紧出去占视野开阔的好地方观看比赛的时候,大家才终于想起来今日的盛事。 相对于百姓们的激动和不安,今日的主角却有些异常镇定了。 往常早早就开门的洞天,今日一直都没有动静。 自打挂上牌子,几十年都没有休息过一天的醉仙楼,今日也挂上了休业的牌子。 不过,几乎是同时,两家酒楼的大门突然打开,各自的东家带着十几人走出来。 大家脸上表情各不相同,却全都带着兴奋和自信的笑容。 林媛深深地唿吸了一下冬日清晨的新鲜空气,感觉浑身上下都分外舒坦,今日的阳光暖融融的,照着人十分暖和。 夏征轻轻地牵起了她的手,浅浅一笑:「准备好了吗?」 时刻准备着! 林媛以一个自信而骄傲的笑容回应他,高高举起左手来,大声道:「走!打他丫的!」 噗! 原本大家都满怀信心地期待着林媛来一句加油鼓劲儿的话,却不想,这彪悍的女人居然喊了句「打他丫的」! 众人顿时憋得脸红脖子粗,差点把手里拿着的傢伙事儿给惊地扔掉了。 夏征好笑地摇摇头,当先拉着林媛的手上了马车。 马车上除了带着林媛用得最顺手的刀具们,还准备了不少等下比赛时需要的各种食材。 当然这些食材都是准备的最新鲜的,甚至还有一些是夏征特意找人从别的地方加紧运回来的。 除了林媛和夏征,一同出行的还有刘掌柜和后厨里的几个大师傅,因为比赛时需要一些帮手,所以小河、孙前还有高轩几人也都跟着一起去了。 除了这几人,还有个十分特别的人,就是昨天刚刚从邺城赶来的金舌头金灿。 跟严向开约定好,主要的评判有四个人,洞天和醉仙楼各出两人,所以林媛便想到了金灿。 至于另外一个人,自然就是老烦了。 别看老烦是个吃货,但是对于吃东西可是有自己的一套见解的。 再者,虽然老烦和金灿都跟林媛的关系不一般,但是这两人从骨子里来说都是十分尊重食材并且正直的人,让他们参与评判,林媛很放心。 马车一路往城门的方向走去,不出意外地,果然就在街角的位置遇到了醉仙楼的车队。 跟洞天相比,醉仙楼的车队更显豪华壮大。 洞天只有五六辆马车而已,而醉仙楼至少得有十辆车。 两队车马聚在一起,第一辆马车全都自觉地停了下来。林毅也就将马车赶得慢了一些。 「平西郡主。」 严向开挑开帘子,沖这里林媛的马车唤了一声。 林媛耸耸肩,也让水仙挑开了帘子,对严向开笑着道了声严老爷。 当年严向开的醉仙楼刚刚开张的时候,的确也有一些酒楼来跟他较量比试。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他还是记忆犹新的。 回头看了看林媛的马车后边,那明显比自己的马车少了一半的车队,严向开不禁摇头笑道:「平西郡主还真是简装出行,这么一看,倒是我们醉仙楼势微了。」 林媛眉头一挑,若是一般的对手看到了对方的人数比自己少,一定会好好嘲笑一番,什么没人啦穷酸之类的啦。 不过,这个严向开还真是让林媛吃了一惊,非但没有嘲笑,反而还认为林媛这样做是因为自信。 这样不将对手看低的人,果然不好对付。 林媛唇角微微抿了抿,觉得今日定然不好过了。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林媛便请醉仙楼的车队先走了。 严向开客气了几句,不过还是被林媛那句「论资排辈晚辈自然要殿后」的话给说服了。 严向开的马车刚过去,紧跟其后的一辆马车便停了下来,林媛心里暗暗猜测了一下,就看到了严如春的头从窗子里探了出来。 怪不得醉仙楼的马车要多的多,原来还带了家人。 严如春和严夫人坐在一起,严如春沖林媛挑了挑眉,做了个挑衅但毫无恶意的表情:「林媛,拿出你的本事来,今日京城里所有人都看着呢,可别让我失望!」 还不等林媛开口说话,严如春已经将帘子甩下来,吩咐马车离开了。 这个姿态,还真的很符合她严如春的性子啊! 林媛好笑地摇摇头,感觉最近听不到严如春跟魏博宇斗嘴,还真有些不习惯。 将帘子落下来,等着醉仙楼的马车过去的空档,夏征便趁机凑了上来。 林媛蹙了蹙眉头,赶紧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腿上拿开,使劲沖他使眼色。 车厢来还有水仙呢,这傢伙脸皮是不是太厚了一些! 「小姐,奴婢有些闷,去外边坐着吧!」 还不等林媛开口,水仙已经当先挑着帘子出去了。 夏征嘿嘿一笑,沖她挑了挑眉,又将手重新放到了林媛的腿上。 林媛无语扶额。 好不容易等醉仙楼的马车过去了,洞天的马车还未行多远,便又停了下来。 刘氏和林家信带着林薇小林霜小永严坐着马车在城门口等着呢,不单单是他们,还有安乐公主和田惠也在等着了。当然还有老烦和夏痕。 见夏痕跟着一起来,夏征还大大地吃惊了一把,这个二叔除了对酒感兴趣,别的东西可是从来不上心的,今儿居然跟来了,真的好奇怪。 一看到林媛,大家全都笑逐颜开地给她加油鼓劲儿,看得林媛心里暖暖的。 以前她也参加过不少比赛,可是每次去比赛前经歷的都是酒店老闆的训话,或以奖金诱惑,或以降职威胁,像这样有家人的支持还是头一次。 因为是去城外,所以一家人也都没有过多地耽误,赶紧往临江去了。 一路上全都是赶往临江围观的百姓,好不热闹。 此时的临江边,已经跟以前有了天壤之别,靠近江边的位置,是足有两间房子那么大的高台子,足足有半人之高。 高台子从中间一分为二,每一边都有一个设备齐全的灶台。每个灶台都是两个灶眼儿两口大锅,旁边还有一个小炉子。 除了这些,便是堆放在一起的砍好的柴火了。至于其它的油盐酱醋之类的东西,一概全无。 因为之前已经说好了,这场比试不仅是比厨艺,更是比实力。所以不仅是食材需要参赛方各自准备,就连调料之类的东西都是自己预备的。 台子左右两边还各自摆放着一个大水桶,里边装满了清甜甘冽的泉水。这水是望江楼提供的,是从临江边上的井里打上来的,又干净又清凉。 高台的前边是一排桌椅,总共四个位置,这是给四个主要评判准备的。 这排桌椅的后边是摆放地整整齐齐地五排四列的凳子,这些凳子从中间分成两个区,左边是天字号,右边是地字号。 这样,坐在第一排的就是天字第一号、天字第二号和地字第一号、地字第二号四个人了。其他人则依次按照顺序往后坐,最后一排自然就是天字第九号第十号和地字第九号第十号四人了。 这二十个位置就是给百姓评判留着的,到时候这些人也是要参加评判的,所以他们的作用也不容小觑。 除了高台的前边摆放了桌椅,两边也都摆放了整整齐齐的桌椅,这些地方都是给那些花了一两银子参与评判却没有选中的人们留着的。算起来,大概也得有百十来个人了。 当然,来观看比赛的人可不只是这些,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近距离观看的。 因为,在高台子的四周,夏征早已派了洞天的护卫们来团团围住了。一是担心有人闹事,二是帮忙维护秩序的。 至于那些有身份又想要看比赛的人,就全都去了不远处的望江楼,在二楼的窗子里正好能看到这边台子上的比赛。 林媛一行人到了之后,林家信一家和安乐公主几人为了给林媛加油助威,没有去望江楼,而是坐在了左边的观众区里。 正如倒卖请帖一样,观众区的观赏帖子也被炒了起来,给他们准备一些好位置,夏征还是做得到的。 刚安置好安乐公主一行人,几人便遇到了几个熟人。 ------题外话------ 设定的是九点发布,不过系统总是延后几分钟,亲们过个五六分钟来看就好了,么么哒!
354、演戏(一更) 跟几人遥遥相对的右边观众区上,林媛几人见到了赵弘盛。不仅是他,他身后还跟着唐如嫣和吴家两兄弟。 而最让林媛意外的,应该就是最近一直都没有露面的姚含嬿了。 自从姚含嬿在悦来客栈的事发生之后,她就从人人称赞的京城第一才女一下子变成了大家唾弃的荡妇。 虽然那日有姚府的两个小妾出面,但是围观了姚含嬿丑态的贵家小姐们可都不是吃素的,更何况还有程月秀这个推波助澜的人存在。 本以为姚含嬿会从此沉寂,却不想,今日她竟然跟在赵弘盛的身边出现了。 别人不知道赵弘盛和姚含嬿的关系,林媛和夏征却是清楚的,今日两人居然一同出现在观众区,看来是想要将两人的关系挑明了。 正如林媛所料,姚含嬿的出现立即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 观众区里已经有不少人坐着了,有的就是一般百姓,也有一部分是花钱买了旁人的观赏帖子来的。所以,这些人还是认识姚含嬿和赵弘盛的。 碍于赵弘盛在场,虽然不少人都想对姚含嬿指指点点,但是实在是不敢说出口。 林媛和夏征就这样冷眼看着他们一行人坐到了右边观众区的第一排位置上,赵弘盛坐在中间,左边是姚含嬿和唐如嫣,右边则是吴家两兄弟。 唐如嫣一直都是浅笑着的,虽然她跟赵弘盛中间隔着一个姚含嬿,但是坐下之后还是隔着姚含嬿跟赵弘盛说了两句话。 至于姚含嬿,自打在众人面前一亮相,她就一直冷着一张脸,不管谁跟她说话都是爱答不理的样子。也只有赵弘盛跟她说话时,才会十分高冷地施捨两句。 看着几人这个样子,林媛和夏征互望一眼,眼中皆是果然如此的神色。 两人正打算跟安乐公主几人说说话,便看到赵弘盛突然冲着这边点了点头,看他那灼灼的目光,显然是希望让夏征过去攀谈一番。 「瞧!他跟你打招唿呢!」 林媛好笑地勾了勾唇,看了眼夏征。 「既然他需要咱们配合着演戏,那就过去吧!」夏征挑眉,拉着林媛的手就过去了。 果然,还未等两人靠近,赵弘盛便站起了身来,对林媛笑道:「平西郡主好气色,看来是对今日的比赛胜券在握啊!」 看着他笑面虎一般的样子,林媛懒得搭理,浅浅一笑没有说话。 夏征也懒得跟他多说,直接步入正题。 若有深意地看了他身边坐着的姚含嬿一眼,夏征便故意抬高了嗓门道:「呦,前些日子就听说姚小姐有个相好的情郎的,今日你们两人就一起来了,莫非,那个情郎就是你?」 赵弘盛面上微微尴尬了一下,眼睛里却是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笑意,他故意咳嗽了两声,模稜两可地说道:「原来,表弟你也听说了啊?呵呵,呵呵。」 林媛勾唇,赵弘盛这两个呵呵很有深意啊! 再扫了一眼姚含嬿,果然脸色更白了,一双手紧紧地捏着帕子,几乎都要将帕子戳破了。 唐如嫣突然站了起来,笑道:「夏二公子,平西郡主,殿下素来仰慕姚小姐的才情,往常总是没有机会见面,今日还是特意去姚大学士府请人才能让姚小姐赏脸的呢!」 原来如此! 林媛十分夸张地「哦」了一声,心里对唐如嫣这个女人又多了几分好感,果然是个贬低别人抬高自己的好手啊! 「既然如此,就不打扰表哥你会情人了,我先走了。」 目的达到了,夏征更是不想再跟赵弘盛多说一句话,拉着林媛就走了。 赵弘盛面上更是尴尬,他还没有道别呢,这傢伙就急着走了,是故意的吧! 被夏征拉着手走远,林媛忍不住回头瞥了姚含嬿一眼,果然见她正瞪着眼睛怒视唐如嫣,甚至都能看到她因为用力而咬得微微动弹的牙床。 夏征和赵弘盛说话的时候声音不小,旁边那些时刻注意着的人自然都听清楚了。 再加上赵弘盛那有苦难言的隐忍模样,还有唐如嫣的话,就更让大家相信,赵弘盛是因为仰慕姚含嬿才跟她在一起的。 其实这些话随便想想就能想清楚了,唐如嫣不是说了吗?以前没有机会见到,那就是说跟姚含嬿偷晴的男人不是赵弘盛了,而赵弘盛这个痴情男儿,为了跟心爱的人在一起,不管她的名声受损便将她给接手了。 这样的痴情男子哪里去找?真是太少了! 不少人为赵弘盛可惜可嘆的时候,更是加深了对姚含嬿的不齿,这么放荡不洁身自爱的女人,居然还能碰到赵弘盛这样的好男人,真是太幸运了! 感受到大家目光的转变,赵弘盛唇角微微勾起,心里十分舒坦。 至于一边的姚含嬿,却是有苦难言,她能跟他们说那个毁了她名节的男人就是赵弘盛吗?现在她的名声已经烂成这样,谁会相信她的话? 更何况还有唐如嫣这个死女人。 姚含嬿斜着眼睛狠狠地瞪了唐如嫣一眼,气得牙痒痒。 回到安乐公主身边时,三皇子赵弘德和六皇子赵弘焱也到了,大家全都来给林媛加油助威的。 看着大家兴奋的样子,林媛高兴地点点头,便去后厨那里准备等下需要用到的食材了。 醉仙楼的人也都到了,不过因为比赛时间还未到,所以他们请来的两个评判也没有露面。 醉仙楼的人不露面,老烦和金灿自然就坐在观众区无所事事地东张西望了。 小林霜正跟赵弘焱聊天,旁人都安静地坐着,只有夏痕,不知道是怎么了,时不时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东张西望地,好像在找什么人。 夏征正跟赵弘德说话,眼睛余光就瞥到了他家二叔那发春一般的模样,顿时警惕起来,看来夏痕的心上人今日也会来了。 可是,还不等他发现那个女人是哪家的小姐,夏痕就突然像见了猫的老鼠一般,刷得就从座位上跳起,一熘烟儿地不见了踪影。 「哎!二叔!」 夏征的轻功不如夏痕的好,根本就追不上他,更何况这边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忙,也就任由那傢伙熘走了。 跟赵弘德说话的功夫,刘怀清范氏一家人都来了。 刘丽敏给林媛带来了她需要的各式酒,而刘思良则给林媛带来了一个大箱子。那只大箱子出现在高台子上的一瞬间,便引起了所有人的注目。 不过,还未等大家弄清楚那里边装了什么宝贝的时候,便被一阵吵闹声吸引了。
355、拿错了(二更) 循声望去,便见到一个衣着异常华丽的贵公子,正在跟百姓评判区的位置跟苏家二公子争吵。 说是争吵,其实也只是苏天睿一个人在吵,那个衣着异常华丽的贵公子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只是挥着手里的墨玉骨扇,稳稳地坐在第一排的凳子上不动弹。 他不出面,自然有人出面。 这位贵公子面前站着两个怪人,一个高高的个子大大的身子,一个则正好相反,矮矮的小小的。 这两个人,高个子俯视,矮个子仰视,四只眼睛全都恶狠狠地瞪着苏天睿,弄得苏天睿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感觉到了这几人满满的恶意。 「你,你别以为有这两个怪人替你挡着,你就能为所欲为!那个位子是我的,你给我让开!」 看着眼前的高个子,苏天睿蓦地就想起了那天在洞天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他当时还以为撞鬼了,特别没出息地躲到了夏征的身后。 但是今日,明明已经知道这个高个子的真面目了,怎么他还是觉得瘆得慌? 特别是这个小矮子,明明比自己矮了一个头还多,可是为什么被他盯着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小命好像已经被他拿捏住了? 苏天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看了一眼正往这边投来目光的百姓们,强迫自己不落气势,愣是把腰杆子挺直了不少。 「赫连,你别以为你身份特殊,我就能让着你!我可跟你说,这个请帖可是本公子花了好多银子才得到的,你若是仗势欺人,本公子可就把你的身份公布出去,让你捞不到好处!」 苏天睿抬了抬下巴,点了点正往这边好奇看着的赵弘盛,勾唇低声道:「看见了吧?那边那个,就是当今二皇子,他当初可是最不主张跟你们西凉和亲的,若是让他知道你这个西凉太子悄没声儿地来了京城,肯定会大做文章!哼,该怎么做,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说完,苏天睿便双手环胸,扭过了头去,一脸地不屑。 高个子心实,不知道苏天睿说的话有什么危险,但是矮个子却是个通透人,当即便有些担忧地回头看向赫连诺。 赫连诺却根本没有将苏天睿放在眼里,手里的墨玉骨扇依旧不紧不慢地摇着,嘴角微微勾起,冷冷地笑了起来。 「苏二公子真是爱说笑,本太子提前来京城只是为了打个前站而已。至于为何没有第一时间就觐见贵国皇帝陛下,那是因为本太子一路舟车劳顿,再加上水土不服,生病了几天而已。怎么,本太子忧心会把病气过给贵国皇帝,也不对了?」 噗! 正暗自得意以为抓住了某太子把柄的苏天睿顿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什么什么?!生病了?这么勉强的藉口也找得出来,这个赫连诺还要不要脸! 「你生病了?那你怎么不在客栈休息,跑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苏天睿一脸的嫌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随意地摆着手道:「行了行了,本公子也不跟你废话了,你赶紧把这个地方让出来,你没看到大家都在看我们吗?丢不丢人!」 「咦?」 赫连诺手里的墨玉骨扇利索地合了起来,挑着眉好笑地看着苏天睿:「苏二公子觉得被别人看会丢人?不知道苏二公子觉得哪里不能让别人看呢?是不是觉得自己长得丑?或者是穿的很磕碜?」 磕碜? 苏天睿眨眨眼睛,虽然没有听过这个词,但是从赫连诺的神情里也知道,这个磕碜定然不是个好词。 当磕碜二字吐出口的时候,赫连诺自己也愣住了,这个词不是那个丑丫头的口头禅吗? 哎呀呀,真是的,像他这么帅气硬朗的男人,怎么能把一个丑丫头的口头禅挂在嘴上?不行,赶紧忘掉! 「你胡说八道,本公子怎么会长得丑?怎么会穿的磕碜?你这个鸠占鹊巢的傢伙,赶紧从我的位子上滚开!」 眼看着比赛就要开始了,观众区的百姓们也都坐得差不多了,而百姓评判区的二十个人几乎已经坐好了,现在,就他们这里还在闹腾,苏天睿顿时就有些着急了。 苏天睿着急,赫连诺也不耐烦了,他花了两千两银子买来的请帖,刚坐下就有人过来说他做错了。 两千两银子啊,怎么会弄错呢?! 「到底是谁鸠占鹊巢,苏二公子心里很清楚!那天本公子从夏二公子手里买到这张请帖的时候,你也是在场的,我到底有没有坐错,难道你不知道?」 一说起夏征来,苏天睿顿时就被气笑了,嘿嘿着勾了勾唇:「对,我当时在场,所以我知道,你,坐,错,了!」 赫连诺眉头微微一蹙,眼睛也危险地眯了起来,眼角一道鱼尾纹若隐若现,若是了解他的人就会知道,这是赫连诺起了杀心的象徵。 苏天睿不了解他,自然不知道,不过还是被他的眼神给骇得心里打了个突突。 他勉强镇定,将自己的请帖拿了出来,打开,越过挡在面前的高个子和矮个子,冲着赫连诺使劲晃悠,嘴里还一个劲儿地重复着:「看看,天字第一号,我的请帖上写得清清楚楚的!你才错了,你才错了!」 赫连诺眼神好得很,虽然不见他的头扭过来,不过眼角余光却是看到了苏天睿手里的请帖,上面的确写着天字第一号五个字。 不过,苏天睿拿着的这张请帖上还是有跟自己不一样的地方的,一股异样的感觉在心头升起。 到底谁的才是假的?难道自己的请帖真的是假的? 赫连诺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夏征似笑非笑的俊脸,只觉得心里突然忐忑地跳了跳。 莫非,真的被那个黑心的傢伙给骗了? 正想着,某个黑心的傢伙便笑盈盈地走了过来,还未近到跟前儿,便听到了他欠揍的话:「哎呦!赫连公子今儿真是好兴致啊,居然真的来参加比赛了,只是,你这一张请帖居然带了三个人进来,有些说不过去啊!」 赫连诺抬起眼皮撩了他一眼,挥挥手让高个子和矮个子站去了一边。 而后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夏征,勾唇低笑道:「夏二公子来的正好,请你给我解释一下吧,这请帖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出现两张一模一样的请帖的?」 问这句话的时候,赫连诺心里已经有了个大致的想法,只是希望这个夏征能看在那两千两银子的份上给他给交待。 却不想,他还是低估了夏征厚脸皮的程度。 夏征探头看了看被矮个子拿在手里的请帖,突然拍了自己的额头一把,十分懊恼地说道:「哎呦哎呦,瞧我这记性!」 一看他这个样子,赫连诺的心里就有些七上八下了,什么意思?记性差拿错了? 果然,夏征十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虽然连声说着对不住,但是他的眼眸里却是半分抱歉的意思都没有。 「真是对不住啊,赫连公子,那天你一下子拿出来了两千两银子,让我激动地有些头脑发热,一着急把请帖拿错了。其实吧,苏公子的请帖才是这个位置,您的请帖是十号,不是一号!」 十号? 赫连诺脸色一沉,将请帖从矮个子手里抢过来,指着上面的天字第一号几个字给他看:「你说十号就十号?你自己睁大眼睛看看,这是十吗?这写的明明是一,一!」 夏征挑了挑眉头,凑过去看了看,十分认同地点头:「对,就是一。」 本以为这傢伙会狡辩,赫连诺甚至都做好了跟他对峙的准备,谁知道,他居然这么痛快地承认了,竟让他一时没了话。 「不过呢……」 夏征嘿嘿一笑,握住苏天睿拿着请帖的手,指着上边的字道:「赫连公子请看这里,天字第一号,这个一,才是真正的一。哦不对,或许我应该说壹才对。」 修长的手指在「第壹号」上点了点,夏征笑得人畜无害,一口白白的牙甚至还反着冬日里的阳光,看得赫连诺真想一拳头挥上去把他的牙都给打掉! 他就知道,以这傢伙的坑性怎么会为了两千两银子跟自己的兄弟反目?敢情是在这里等着他啊! 但是,即便一和壹不同,但是赫连诺还是据理力争,自己的一虽然只是个一划,但是也是个一不是个十啊! 「夏二公子你这话就有些牵强了,不管他那个什么样子,反正我这个还是一,不是十!」 「不不,就是十!」 不等赫连诺说完,夏征已经摆着手摇着头纠正了他:「赫连公子真是不好意思,那天我事忙,手指上不小心沾了点别的东西,所以,你这个十也就不小心成了一。」 一边说着,夏征还将自己的手指头伸进嘴巴里沾了沾,然后举着满是口水的手指头伸到赫连诺面前,连声笑道:「来来来,让我把十还给你,来来来!」 赫连诺是什么人?那可是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人,还是对待万事追求精緻卓越的完美男人,怎会容忍旁人举着口水在自己面前乱挥? 「你,你起开!你这个骯脏的臭男人!」 连声说着,赫连诺胡乱地用手里的请帖和墨玉骨扇挥打着快要靠近自己的夏征的脏手指头,穿着镶有黑珍珠靴子的脚也连连地往后退着,差点就撞到了凳子上跌个大跤! 见他如此,夏征和苏天睿纷纷不厚道地笑了起来,谣言果不欺我,这个赫连诺就是个有洁癖的傻蛋! 感觉手指头上的口水有些干了,夏征又故意将手指头往自己的嘴巴里沾了沾,还十分噁心人的伸了伸长舌头,看得赫连诺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胃里也开始不停地翻滚起来。 「你,你走开,走开!快,拦住他,拦住他!」 一手捂着嘴,一手拿着墨玉骨扇指挥着高个子和矮个子拦住夏征,赫连诺手里的请帖早已被他丢到了地上。 夏征眼疾手快,趁那两个身高反差极大的怪傢伙凑过来之前,就已经抢到了请帖。 「赫连公子,你瞧着啊,我这就把十还给你!」 挥着请帖给赫连诺看了看,夏征便用自己沾了口水的手指头在「一」的位置上一抹。 几人都瞪大了眼睛,果然看到「一」字受潮之后便慢慢出现了一竖,正好跟一合成了一个「十」字! 这,这就是其中的玄妙? 赫连诺瞪大了眼睛,再也不觉得噁心了,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张请帖上恢復如常的十字,惊得张大了嘴巴。 原来是这个东西! 据说很久以前有位不世高人研究了一种墨,用此墨写字,干透之后字迹消失,等到遇水之后字迹再次出现! 本以为这东西已经随着这位高人的逝世而绝世了,没想到真的有人拿到了这墨。 大雍,果然是个人才济济的地方啊!
356、高抬贵臀(三更) 看着被改成了十号的请帖,夏征勾了勾唇,一只手挥着那请帖,一只手挥着自己的手指头,沖早已呆住了的赫连诺嘿嘿笑道:「赫连公子,真是不好意思了,请高抬贵臀吧!」 苏天睿也解气一般地指着观众区最后一排位子,沖他叫道:「赫连公子,请吧,您的贵臀只能适合那个尊贵的地方,这样的破地方,还是留给我这个又臭又脏的破屁股吧!」 要不是当下有很多京城里的百姓和不少隐藏了身份的贵人,苏天睿一定会毫不顾忌身份地用手拍拍自己的屁股,送赫连诺一个「走你」的动作! 看着夏征手里恢復真实面貌的请帖,赫连诺又是气恼又是懊悔,都怪他之前太自信了,居然没有想到夏征会在这请帖上做文章。 但是,即便现在知道了又如何?让他去坐最后一个位子? 哼! 堂堂西凉国太子就没有坐到最后的道理! 赫连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手里的墨玉骨扇再次刷地打开,优哉游哉地摇了两下,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睛里满是风情。 「一个末位的座位,夏二公子居然诳了本公子两千两银子,夏二公子果然厉害!」 夏征挑了挑眉,给他一个「彼此彼此」的眼神。 赫连诺更是气恼,虽然已经从天字第一号的位置上走开了,但是让他去后边是绝对不可能的。 看了一眼苏天睿,赫连诺知道,想要从他的手里换到一号的位置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但是,二号嘛…… 看了一眼早已被几人争吵而无故遭殃的二号评判,赫连诺的嘴角微微上扬,脚步一转,一屁股坐到了一号旁边的位置上,还十分舒畅地摇了摇扇子,半闭着眼睛享受地嘆了一声:「这个位置也很不错,勉强能配本公子的……身份。」 他这样自诩清高的男人,才不会把什么臀啊屁股的挂在嘴上,所以话到嘴边,还是把屁股改成了身份。 「啊?这个,公子,这个位子是在下的啊?」 坐在二号位置上的年轻人是邺城的一个富户家的二公子,整个就是个富二代,背着他老子花了五百两银子从别人手里买到了二号的位置。 虽然只是个邺城的富户,但是因为邺城跟京城毗邻,所以这个富二代公子经常往京城跑,对于夏征和苏天睿的身份那是了解得很的。 更何况,虽然刚刚看几人吵架的时候有些吓到了,但是他还是隐约听到了他们说了句什么「太子」的话。 难道这个浑身上下满是珍珠宝石的傢伙,还是个太子? 富二代的舌头有些打结了,说出来的话也有气无力的。 赫连诺勾了勾唇,坐得更稳当了。 就在夏征和苏天睿打算帮这个傻掉了的富二代说句话的时候,那个心眼儿多的矮个子已经当先从怀中抽出了一叠银票,径直甩到了富二代的面前:「一千两银子,我家公子跟你换个位子。」 一千两银子? 真不愧是富户的儿子,一看到银票,富二代公子的神志顿时清明了,面露不屑,嘟囔了一句:「一千两银子,本公子还不至于穷到为了一千两银子就去……」 还未等他说完,矮个子已经十分不耐地耸了耸肩膀,右手打了个响指。 砰! 一声脆响,众人只见到高个子重重落下的脚,还有他脚边那一团纷飞的木屑。 高个子一脚就把天字第一号的凳子踩碎了! 这下,不用矮个子再说什么了,富二代公子直接拱着手连连答应着跑去了最后一排的天字第二十号,甚至连那一千两银子都不要了。 赫连诺嘴角勾起,露出一个鄙夷的笑容,当然还不忘沖夏征挑衅地挑了挑眉头。 既然你想让我去后边,我就偏要在前边! 本以为夏征会被自己气得鼻子都歪了,却不想…… 「哎呀哎呀,这位公子你这一千两银子不要了?真的不要了?哎呀真是太可惜了,既然如此,那本公子就勉为其难收了吧!」 在赫连诺和高个子矮个子震惊的目光中,夏征十分坦然地将银票从矮个子的手里拽了出来,还有些不满足地撇了撇嘴。 「我那凳子招谁惹谁了?好端端的就被你们给踹翻了,啧啧,我这心啊,真的疼得很!不过,既然有这一千两银子做赔偿,那本公子就不为难你们了,赫连公子,您随意啊,我还有事,先走了,回见了您嘞!」 看着夏征嘚瑟地挥舞着手里厚厚的银票,赫连诺的鼻子都要歪了,那是他的银子啊! 一张凳子居然要一千两银子? 强盗!土匪! 留下来的苏天睿挑了挑眉,嘿嘿一笑,凑到赫连诺身边哥俩儿好地安慰道:「哎呀,花了三千两银子才买到了一个二号的位置,你也真够二的!」 赫连诺嘴角抽的更厉害了。 不一会儿,夏征便派人送来了一把新凳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这把新凳子吗明显比之前被毁掉的那个要高出来一些。 这可把赫连诺给气死了! 一号的位置是在台子中间的,二号就要靠边一点,虽然只是一点,再加上凳子高出来一些,苏天睿又故意地往前探身子,赫连诺基本处于被挡住的状态。 「我说苏二公子,你能不能坐好一些?」 实在忍不住了,赫连诺终于开口提醒他不要当着自己。 苏天睿「啊」了一声,瞪大了眼睛,一副无辜的样子:「难道我挡着赫连公子看美女了?啧啧,你果然是同道中人啊,快看快看,那个姑娘是不是长的很水灵?还有那个,这个,也都不错!要不要本公子帮你牵牵线?」 被苏天睿满含「关切」的眼神紧紧盯着,赫连诺顿时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特别是这个傢伙亮着眼睛说给他牵线说媒的时候,突然让他想起了那个丑不拉几又话很多的丑丫头! 人丑就不要出来吓人了,偏偏这丫头还好死不死地当起了媒婆! 哼哼!被这个丑丫头说成的媒,一定都不得善终! 对,回去了以后一定要好好地教导一下小皇叔,小皇叔这个可怜的娃娃,千万不要被这个丑丫头给哄骗了才好! 没有注意到赫连诺的神色变化,苏天睿还在自顾自地帮他说着媒,甚至还伸出了长胳膊搂住了他的脖子,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模样。 「赫连公子不要害羞嘛,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想女人很正常啊!哎呀,瞧你这脸蛋儿红得,该不会是还没有碰过女人吧?哎呀呀,你这太子当得真是太憋屈了,你得二十了吧?连个女人都没有?丢人!哎,你怎么不说话了?翻什么白眼儿啊?本公子好心给你说媒你还翻白眼儿?还打人!又脸红又是翻白眼儿地,真是没劲!」 不远处,高个子盘腿坐在地上,矮个子站在他身边,两人几乎一样高。 「高个子,你看公子被那个姓苏的搂着脖子,该不会有事吧?我怎么看着咱们公子在打他?」 高个子眨眨眼睛,十分忠诚地坐在地上不动弹,语调也毫无波动:「公子说了,他不出声,就不许咱们过去,以免又着了那个夏征的道儿!」 矮个子也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有些担忧地蹙了蹙眉头:「可是公子已经被那个姓苏的搂了好半天脖子了,不会有事吧?」 高个子连连摇头:「不会不会,公子都没有出声叫我们。我看他跟那个姓苏的公子肯定是关系很好,瞧,那个姓苏的公子笑得多开心?」 矮个子和高个子两个人正好坐在赫连诺的斜后方,虽然看不到自家公子的神情,但是却能看到苏天睿的表情。 矮个子也点点头:「嗯嗯,我觉得也是。只是,被他那样搂着脖子,公子都不憋得慌吗?」 「应该……」高个子看了半晌赫连诺微微耸动的背影:「应该不会吧,瞧公子笑得肩膀都在颤呢!」 两个忠诚善良的僕从远远看着自家公子,这边赫连诺却被苏天睿搂着脖子憋得直翻白眼儿,若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定然气得连白眼儿都不翻了,直接闭眼瞑目了! 从赫连诺那里又坑了一千两银子,夏征心里舒坦,优哉游哉地来到了高台子的后方。 正在指挥着小河等人准备食材的林媛好笑地抬起了头,瞄了一眼他手里的银票便明白了:「怎么样?那个东西是不是很好用?」 夏徵得意地甩了甩手里的银票,挑眉抛了个媚眼儿:「你说呢?」 那个神奇的墨汁正是当初田惠跟夏臻成亲的时候,姚含嬿送给她的添妆礼。当时她还开玩笑地说,让田惠用这个来跟夏臻传递情话的。 只是没有想到,第一次用,居然就坑了赫连诺三千两银子。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墨汁还的确是个好东西。 夏征勾唇一笑,将银票塞进了自己的袖口里:「我先帮你收着,等你赢了比赛再给你。」 不过是一千两银子罢了,林媛还不至于管家婆到这个地步。 她无所谓地摆摆手,没有放在心上。 「这个墨汁还是不错的,若是……」 虽然没说完,但是夏征却是明白了,他摇摇头道:「赫连诺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子,他定然是知道那个传闻的。更何况,这个墨汁不好找,姚含嬿应该是花了大价钱才从外地找到的。」 这倒是真的。 林媛点点头,还记得当日姚含嬿送出这盒墨汁的时候肉痛的表情,若不是为了压过她和苏秋语一头,想必姚含嬿是不会把这个东西拿出来的。 夏征遗憾地摇摇头:「若是能找到那老头儿的后人就好了,只是可惜,听说也不世出了,现在外边流传的这些墨汁,都是他的徒弟研究出来的孤品。可惜了!」 是挺可惜的,不过居然让姚含嬿机缘巧合找到了,也算是她的福气。 反过来想想,若不是这姑娘一心都在书画上,恐怕也找不到这么好的玩意儿。 说起来,这三千两银子还有她的一份功劳呢! 看了看正板着脸跟唐如嫣斗眼的姚含嬿,林媛决定,将银子好好收起来,绝对不能让她知道这件事! 十分不厚道地笑了笑,林媛赶紧继续忙碌自己的活了。 对面,严向开也在忙活着等下需要的食材和傢伙事儿。 眼看着比赛的时间快到了,林媛和严向开两人十分默契地走到了一起,将两人请来的评判请了出来。 林媛请来的是老烦和金灿,老烦的名声就不用说了,大家都知道他,不仅是个医术高超的太医,还是个十分懂美食的吃货。 至于金灿,大家知道的就少了。不过,在场的百姓里也有不少是从邺城来的,一眼就认出了他,纷纷叫着「金舌头」给他助威。 能当上这样盛大比赛的评判,金灿兴奋地脸都红了。 至于醉仙楼请出来的人就更厉害了,两人刚亮相,便有人惊唿起来。 ------题外话------ 刚写完三更,马上去写明天的,可能赶不上审核了,明儿中午再看吧宝贝们,不好意思了~
357、(一更) 「那不是,那不是……」 「是啊是啊,就是他啊!」 「天啊!醉仙楼居然把这位老先生请了回来?这可真是瞎了血本了啊!」 听着众人或震惊或惊嘆的声音,林媛不由得挑了挑眉头,看着那个被一位中年男子小心搀扶着的鬚髮全白的老先生。 这位老先生看起来得有九十岁了,头髮已经变得全白了,比老烦的头髮还要白。 不过,跟老烦不一样的,这位老先生没有留鬍子,下巴上很明显有刚刚刮过的痕迹。 不仅如此,这位老先生除了精神很好,身上的衣裳也十分整洁干净,看起来整个人更加地矍铄了。 原本已经坐在评判席上的老烦和金灿,在看到这个白头髮老头儿出现之后,居然破天荒地站起了身子来。 这可把林媛给惊得掉了下巴,老烦的性子她可是知道的,向来都是别人迎他,哪里有他迎别人的时候? 扭头看了一眼笑得得意的严向开,林媛有些好奇,这个白头髮老头儿到底是谁? 「庄先生?您居然亲自来了?这严老头儿果然费心思了!」 一见到白头髮老头儿,老烦就笑着迎过去,笑得眉飞色舞的,还搀扶住了老头儿的一只胳膊,将头凑到了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那白头髮老头儿虽然已经九十多岁了,但是眼不花耳不聋,即便是老烦故意压低了声音说话,他也听得清楚。 闻言,白头髮老头儿哈哈笑了起来,露出一口虽发黄却依旧结实的牙:「你啊你,这么多年不见了,居然还是这幅老样子!成!等今儿的比赛结束了,老夫就给你做一次让你想了多年的芙蓉酿!」 老烦忙不迭地点头,更加殷勤地搀扶着白头髮老头儿坐到了评判席上。 虽然老烦口口声声说着芙蓉酿的事,但是从他那尊敬的神色中,林媛看得出来,老烦对这个老头儿的尊敬不仅仅是为了一口美食,而是打心眼儿里发出来的。 知道林媛一定不认识这个老头儿,夏征赶忙凑过来,低声跟她解释了起来:「那个老先生叫庄康平,醉仙楼开起来的时候,就是这个庄老先生掌勺的。」 可以说,醉仙楼的崛起都是因为庄康平的一手绝妙厨艺这样的话,都不为过。 说起这庄康平当年的事迹,简直就是一段风光史记。 据说他厨艺精妙,做出来的菜吸引了不少达官贵人慕名而来,就连先帝爷都亲自下旨召他入宫做菜。 只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才华的人都是有脾气的,这个庄康平当年只入过一次宫就不去了。即便皇帝下旨了,他也推脱身体不适不进宫。 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早就治了个大不敬之罪,偏偏先帝爷惜才,又是个旁人摸不透的性子,竟然对这个庄康平喜欢得不得了。 得!你不进宫,我就出宫! 从那以后,先帝爷竟然做起了微服私访,成了醉仙楼的常客。 这件事几乎就成了整个京城人人皆知的秘密,如此,醉仙楼的声誉越来越好,生意自然也是越来越好。 当年的老闆还是严向开的父亲呢,本来是想着开个酒楼玩玩,却不想,这一开竟然真的开出了名堂。还间接地把自己的儿子严向开也给引到了经商这条不归路上来了。 听夏征说起当年的旧事,林媛不禁莞尔,这或许就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听完夏征的话,林媛不禁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庄老先生。他在醉仙楼待了大半辈子,七十多岁的时候便高老回家了。 没想到,今日严向开又把他给请了回来,看来是对今日的比赛十分重视了。 有这个老先生在,林媛莫名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许多。 她不禁回头看了一眼早已准备好了的食材,心中掂量着,今日的第一道菜恐怕要改做法了。 评判席上坐在最中间的是花白头髮的庄康平,他的旁边则是同样花白鬍鬚的老烦。 不过,或许是年轻时做饭的严谨态度留下的习惯,庄康平得头髮虽然全白,但是不留一点鬍鬚,看起来整洁干净。 老烦旁边坐着的是金舌头金灿,而庄康平旁边坐着的那个中年男子也十分面生,没有见过的。 林媛不认识,但是夏征却是认识的。 「那个人,哼哼,我也是最近才打听到的。」 指着坐在最边上的那个男子,夏征笑得有些耐人寻味:「你可能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他徒弟你一定认识!」 他徒弟? 林媛眨眨眼睛,京城会做饭的人她认识的不多,但是说起来,好像也就那么几位。 蓦地,脑海里一个人影突然闪过,难道? 看着她的表情,夏征就知道了,点头笑道:「你猜的不错,那人的徒弟就是程皓轩!」 原来是程皓轩的师傅啊! ------题外话------ 临时有点事,不好意思,晚上再来看二更吧~
358、好美的背影(二更) 来人正是程皓轩的师父陆沖。 夏征探过身子来,解释道:「那陆沖是宫中御厨,据说是这位庄康平老先生的关门弟子。」 林媛点点头,但是因为对程皓轩的厨艺没有什么了解,所以林媛对这个陆沖也不了解。 不过,既然是御厨,想必很厉害的吧? 只是…… 林媛四处张望了一下,有些纳闷地问道:「你看到程皓轩了吗?」 程皓轩一直想着让林媛跟他的师父比试一番,今日两人好不容易碰了面,这个小徒弟却不见了! 夏征也挑了挑眉,四处看了下,果然只见到了绛烟阁的蕊绣娘和茹绣娘。 别说程皓轩了,就连程夫人都没有出现。 还真是奇怪得很。 林媛看了一眼田惠,眉头蹙得更紧了,方才没有注意到,此时再看田惠,她的神情明显不对劲儿。 再加上最近几天经常听到田惠回娘家看妹妹,难道,是田萱和程皓轩的事暴露了? 「各位!」 严向开的话将林媛的思绪拉回到了眼前的情景之中。 看了一眼前来观看比赛的百姓和已经坐得满满当当的评判们,严向开自信满满,高声说道:「各位,很高兴各位能够来到今日的比赛现场,我们醉仙楼会以最精妙的厨艺回报大家,感谢大家这几十年来对我们醉仙楼的支持,谢谢!」 话落,立即赢来热烈的鼓掌声。 林媛勾了勾唇,扭头看了这满面春光的严向开一眼,看来他对今日的比赛是势在必得啊! 既然醉仙楼的东家已经发话了,他们洞天自然不能落后。 林媛向前迈出一小步,微微一笑,都不用她以手示意,台下围观的百姓们便自发地安静了下来,期待地看着她。 林媛的身份在京城几乎已经是传奇一般的存在,除去她开办洞天不说,但是她以小村姑的身份一路升为平西郡主,就已经足够大家称奇了。 林媛端庄有礼地从袖子里抽出了自己的帕子,小手指头捏住帕子一角,十分规矩地行了个礼:「各位叔伯婶子们,各位大哥大姐们,林媛这厢有礼了!」 噗! 评判席上,正在跟庄康平喝茶的老烦一口喷出了口中的茶水。要不是他反应迅速,这口茶定然会喷到庄老先生白净的脸蛋儿上! 不过,他另一旁的金灿却是遭了秧。 抹了一把鼻子上沾着的茶叶沫子,金灿淡定地抿了口茶水,仿佛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 老烦尴尬地呵呵笑了两声,一边给金灿道歉,一边拿眼珠子使劲剜林媛:居然大家闺秀一般地行礼,这丫头肯定是太紧张,吓傻了! 不仅是老烦,洞天所有跟来的大厨伙计们也都被自家东家这个动作给吓到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方才出门时那个高高举着拳头,大声叫喊着「干他丫的」的林媛的形象! 几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叫嚣着干他丫的那个东家才是真东家,现在这个,一定是假的,假的! 虽然熟知林媛秉性的人都被她这个突如其来的端庄样子吓到了,但是大多数百姓却是不清楚的,甚至还有不少人都是慕名而来,今日看到了传说中的平西郡主,无不啧啧称赞。 听着大家的交口称赞,特别是百姓评判区上传来的赞美声,林媛高高挑了挑眉头,十分得意地继续说着各种乖巧且讨喜的话,果然引来了更多的赞美声。 夏征双手环胸,倚靠在一边的台子前,怎么也压不住嘴角的笑容。这丫头今儿真是演戏上瘾了,今儿又扮上淑女了。 不过,虽然是演戏,但是这样子还真是听让百姓们受用的,给百姓评判们一个好的印象果然很重要。 听着林媛被大家赞美着,夹在赵弘盛和唐如嫣中间的姚含嬿,一双美目几乎都要瞪出眼眶了。 就在半个月之前,这些赞美声都是说自己的。但是再看现在,大家能不骂她她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古人诚不欺我。 望江楼上,观看比赛位置最好的一个雅间里,也有一男一女正关注着这场比赛。 一个娇小的人影趴在窗子上,因为整个身子的重量都趴在了窗棂上,她那两只小脚丫儿十分俏皮地来回晃悠着,头上两只垂丫髻也随之俏皮地跳动起来,十分可爱。 不仅如此,这女子的腰肢也十分纤细,玲珑有致,十分吸引人。 光是背影就已经如此勾人,她的容貌也定然是绝色。 「哎?你说这两个酒楼谁会赢?」 小姑娘不仅背影娇小可爱,就连声音也十分俏皮,活像树上机灵可爱的百灵鸟,婉转动听。 听到女子问起,坐在桌边的一个男子,眉头紧蹙,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小姑娘随意晃动的小脚丫儿,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不知道。」 不知道? 小姑娘微微哼了一声,十分不满地从窗棂上跳了下来,看得男子的心勐地一揪,生怕她一不小心会从窗户里掉下去。 虽然他对自己的武功十分自信,但是对于这个小丫头,他还是不捨得她受到一点儿伤害。 「你胡说?你不是很聪明的吗?快帮我看看谁会赢?」 说话的功夫,小姑娘已经转过了身子来。 这一转身,瞬间熄灭了众人对绝色美人的所有幻想。 明明背影是娇美可爱玲珑有致的,明明声音是俏皮婉转优美动听的,就算容貌不是绝色也定然是个中上等。 偏偏! 偏偏这姑娘居然是个丑子! 简直丑到不能再丑了! 那样玲珑有致的身材,居然配着一张大如圆盘的脸,脸蛋儿上还挂着各种各样的污点,有粉刺儿,有黑头儿,还有土黄色的斑点。 最让人难以忍受的,就是她嘴角上边的那颗又大又黑的媒婆痣! 许是为了遮掩糟糕的皮肤,小姑娘的脸上还涂着一层脂粉,嘴上的口脂更是又红又重,令人看了直欲作呕。 小姑娘转过身来,一双眼睛灵动地转悠着,紧紧盯着眼前的面瘫男子。 若是旁人看到这么丑的人,一定会把好几天以前的饭菜都吐出来,可是这个男子不仅没有嫌弃的神色,眼睛里还满是宠溺和疼惜。 「你觉得谁会赢?我就让谁赢。」 小姑娘嫌弃地「噫」了一声,坐到他身边,嘿嘿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灿灿整整齐齐的牙齿。 说来也奇怪,明明脸蛋儿丑的很,偏偏她的牙却是美的不可方物,若是林媛在此,也一定会被这个小姑娘一口好牙贊上一句。 「你不是号称世间最聪明最厉害的男人吗?所有人的容貌见上一面就能过目不忘,这么聪明的脑袋瓜儿难道不能想出来哪个酒楼会赢?依我看啊,这个醉仙楼很是不错,但是这个洞天的小姑娘才是个厉害的人物。你都没有瞧见她刚刚还未张嘴就行礼,这是干嘛?这是在列印象牌啊!第一印象有多重要,你应该知道的吧?就算她的厨艺不怎么样……」 小姑娘巴拉巴拉地说个没完,不仅有一口好牙,连口齿都如此伶俐。 丝毫不停顿的言语,再配上她动听的百灵鸟一般的声音,让人听了真是浑身舒坦。 不过还未等她说完,那面瘫一般的男子突然开口打断了她,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正是,第一印象很重要。就像你我。」 呃! 百灵鸟的歌声突然被打断,小姑娘干干地伸了伸脖子,就像有人突然扼住了自己的脖子一般,难受得很。 面瘫男子微微勾了勾唇角,顿时就像冬日的阳光照进了百年不化的黑洞里,暖煦迷人,令人深深沉醉。 想了想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小姑娘悄悄地吐了吐舌头,决定赶紧跳过这个话题。 「你知不知道?现在大雍京城里所有的赌坊都快吵翻了,大家都在赌这场比赛谁会赢?所有人都赌平局,就连那个谁,那个小郑都赌两家平局呢!你不是这个小郑是那什么郡主的夫婿吗?他都不看好自己的女人,旁人自然也不看好了。」 「不是小郑,是夏征!」 被面瘫男子当面纠正,小姑娘也不在意,随意地摆摆手,无所谓地摇头道:「没事没事,什么小郑夏征的,都是一个人!对,你快给我看看,我是不是也要买平局?这可是我这几年所有的家当啊,可得好好思量思量才行!」 全部家当?谁信? 看着小姑娘手里厚厚的一沓银票,面瘫男子腹诽了一句,又继续毫无表情地说道:「恩,我看不错。」 小姑娘眼睛一亮,十分开心地跳了起来,头上的丫髻也跟着跳起舞来:「真的真的?你也觉得我这次的想法是对的?好难得哦,你居然能贊同我的想法,真是太棒了!」 面瘫男子的唇角勾起的弧度更大了一些,显然心情不错。 他打了个响指,雅间的门立即开了,进来一个打扮低调却目光凌厉的男子,一看就是个高手。 面瘫男子将小姑娘的银票交给手下,冷声吩咐道:「去,买洞天赢!」 噗! 刚刚还沾沾自喜的小姑娘立即喷出了一口老血,说好的不错呢?说好的买平局呢?说好的贊同呢? 这个黑心的傢伙,又被他给坑了! 林媛的话刚说完,立即引来更热烈的鼓掌声。 林媛勾了勾唇,十分高兴地回头对夏征勾唇一笑,看吧,美人计就是这么好使! 夏征也扬了扬眉,思量着要不等会儿自己也上台使个美男计?保证比林媛的美人计好用! 这边两人高兴的不行,那边严向开的脸色却是有些不好看了,难道老头子就没有魅力了吗? 他清了清嗓子,敛了敛神色,高声说道:「平西郡主,之前商议比赛过程的时候已经说好了,比赛总共分为三场,第一场由我醉仙楼出题,是荤菜。第二场由你们洞天出题,你说的是素菜。至于第三场嘛……」 他顿了顿,看了看台下的百姓,笑道:「说好了的,是自由发挥,让大家来评判。如此,平西郡主没有异议吧?」 林媛点点头,这些东西都是那天醉仙楼下挑战书的时候两人当面说好了的。 只是,当时知道的人不多,所以今日再重申一遍,也是让大家都知晓而已。 林媛勾唇一笑,续道:「不过有一件事我希望做个调整。」 一说要调整,严向开有些紧张了,赶紧说道:「郡主,已经说好了的事,现在临时调整,未免不公吧?」 林媛挑了挑眉,赶紧安慰道:「严老爷不要紧张,我说的调整只是在时间上调整罢了。你瞧,今日虽然有太阳,但是守着临江,还是很冷的。再加上有庄老先生在,若是让大家等太久不太好,所以,我想把之前说好的一道菜一个时辰的时间调整一下。」 原来是调整时间。 严向开微微沉吟了一下,觉得她这个提议不过分,毕竟庄老先生已经九十岁高龄了,若是有个小病小灾的,他怎么面对死去的父亲? 这样一想,严向开也就答应了。 林媛点头,便将之前约定好的一道菜一个时辰变成了三道菜两个半时辰。 也就是在两个半时辰里做出参加比赛的三道菜,最后一起上菜。 看似少了半个时辰,但是因为有些活儿是可以穿插着进行的,所以总体来说时间还是很充裕的。 约定好时间,比赛也就正式开始了。 ------题外话------ 刚写完,真是不好意思,没有存稿就是这样,临时有事就会耽误,从明天开始一定存稿~ 明儿还是中午来看的,肯定赶不上十点的审核了~ 大家不妨猜猜这个丑不拉几的小姑娘和面瘫男是谁,猜对有奖,吼吼~
359、红酒炖牛肉(一更) 因为比赛台空间有限,参加比赛的人除了掌勺的大厨以外,每个酒楼只允许携带两名助手。 醉仙楼这边上场的是一个年过五旬的老人,姓牛,人称牛师傅,据说也是那庄康平的徒弟。 能代表醉仙楼出席比赛的人,定然是醉仙楼的大厨了,这个牛师傅自然是人如其名,十分牛气的! 一看到牛师傅出场,庄康平十分欣慰地笑了起来,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眼角的鱼尾纹深得都能夹住苍蝇了。 洞天这边自然是林媛亲自上场了,虽然他们洞天也有不少厨艺精湛的厨子,但是跟林媛比起来总是少了那么几分灵气。 再加上评判席上已经有两个人被她的厨艺收服,她上台比赛的确要比其他人合适的多。 今日她带在身边的是孙前和高轩,两人一个厨艺不错,一个刀工不错,都能给林媛不少帮助。 醉仙楼那边要做什么菜式他们不知道,但是洞天这边的菜式却都是大家以前没有见过的。 第一道荤菜,林媛原本是打算做个红酒牛排的,一是她选出来的牛肉十分筋道,又是牛身上最好的那块儿肉。二是有刘丽敏独家酿造的红葡萄酒,一定能给这道菜增添不少新鲜风味儿。 只是,红酒牛排也有很大的局限。 一般吃牛排都是七八分熟,这个时候的牛排是最嫩也是最多汁最美味的火候。但是,对于古代这些讲究熟食为上的人来说,这样还挂着微微血丝的牛排显然不能让他们接受。 既然做成七八分熟不行,那就九分或十分熟,只要将牛肉提前处理一下,即便这个火候的牛肉有些老了,但是一般人还是能接受的。 不过,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今日会突然出现一个庄康平。 这庄康平虽然有一口好牙,但是毕竟已经九十岁了,谁知道他那牙中不中用呢? 万一刚咬了一口她做的牛排,这老头儿的牙就给崩掉了一颗,一定会贻笑大方的! 在心里狠狠地摇了摇头,林媛坚决否决了红酒牛排,转而改成了红酒炖牛肉。 跟红酒牛排比起来,这个红酒炖牛肉就要软烂得多了。既能有红酒的清香,又能有牛肉的软嫩,再加上各种新鲜蔬菜的搭配,绝对能让这道菜增色不少。 一边指挥着孙前和高轩洗菜切菜,林媛有些侥倖地勾了勾唇角。 其实她提出把比赛时间改成两个半时辰是有私心的,因为这红酒炖牛肉,若想要把牛肉炖到软烂的程度,最好得需要一个半时辰的时间。 但是,按照之前的规定,一道菜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即便她有通天的能力,也不可能把牛肉做到最好。 不过幸好,用庄康平老先生作伐子,严向开并没有多想便答应了。 而且,从这件事也能看出,这个严向开的确是个比较正直的生意人,并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若是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管你为了照顾谁,他就是不答应,你又有什么法子? 红酒炖牛肉说好做其实也是挺繁琐的,首先就是处理牛肉。 之前为了做出最美味的牛排来林媛选择的是牛的肩膀到肋骨一侧的嫩肉,而且还提前用盐和胡椒腌过了。 即便现在不做牛排了,这牛肉也能切成块儿用来炖煮了。 林媛先从小盆子里把腌制好了的牛肉拿出来,然后用刀背在那两块牛肉上使劲敲了敲,以此来松弛牛肉的软筋。 敲好之后,再切成一口大小的块儿放到了一边,让它们休息一会儿。 趁着这个时候,林媛便起了锅。 不仅刀具是单独做的,就连林媛用的所有的锅子也是定制的。 众人只见她端了一只深深的圆圆的锅子放到了炉子上,顿时就被这个锅子的样式给吸引了,纷纷暗自嘀咕着那锅的奇怪模样。 望江楼上某个丑丫头一瞧见这锅子,眼睛顿时就亮了。 汤锅? 这个时代的人们都是用的敞口的大锅,像这样圆圆口子的锅简直没有,可是这个小丫头,居然用了个这样的锅子,真是太奇怪了! 她到底是什么人? 丑丫头眨了眨灵动的大眼睛,当即便决定一定要去拜会拜会这个奇怪的平西郡主。 待锅子烧热以后,林媛也不放油,直接便把之前做好的燻肉和猪肥肉放进了锅子里翻炒。 其实这个时候若是有培根肉最好了,既有烟燻的独特味道,也有肉质的香脆感,只是可惜,培根肉的做法比较麻烦,林媛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准备,就只好用燻肉和肥肉一起炒了。 即便不能完全代替培根肉,但是炒出来的油脂也是很有味道的。 待锅里的肉全都炒出油脂来以后,林媛便用小漏勺将这些肉全都盛了出来,锅里便留下了一层厚厚的黑乎乎的烧焦一般的油底子。 没有管那些油底子,林媛便将之前切好了的牛肉一块一块地放进去煎了。 一旁已经准备好水要刷锅的孙前大惊失色,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台下的评判和百姓们,小声凑过去问道:「东家,这锅煳了,不能用了,咱们赶紧刷锅吧!」 高轩也十分担心,他们东家肯定是被眼前的大阵仗给吓到了,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 看着两人这担忧的脸,林媛微微一愣,突然噗嗤笑了出来,她一边往锅里放牛肉,一边摇摇头,宽慰两人道:「放心放心,这锅里黑乎乎的油底子可不是烧焦了,那里边全都是肉的精华,你们就放宽心吧,等会儿就让你们见证奇蹟!」 孙前和高轩面面相觑,什么奇蹟,只要林媛还是正常人就行了。 不过看着她这信誓旦旦的样子,两人也不好再说什么,虽然他们都十分笃定那锅里的黑东西就是烧焦了,但是对于林媛,他们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即便这道菜做坏了也无所谓,大不了第一场比赛认输,后边还有两场呢,他们严格把关就好了。 锅里的牛肉不能放得太多,不然就不容易翻动了,更不能让每一块牛肉都煎到香味了。 所以,锅里只放一层牛肉,把牛肉煎到金黄之后就捞出来换下一批,这样将牛肉全都煎过以后就能放到一边备用了。 煎过牛肉的锅子里,黑乎乎的油底子少了一些。 孙前和高轩面面相觑,本以为那牛肉会有煳味儿的,没想到不仅没有味道,反而还很香,跟一般的煎牛肉的味道不一样,特别的香。 别说是孙前和高轩了,就连台子底下距离较近的一些百姓们也都闻到了香味儿,都不由自主地咽起了口水。 煎好牛肉以后,接下来就开始炒配菜了。 红酒炖牛肉的配菜很简单,有胡萝蔔和葱头,还可以加一些新鲜翠绿的芹菜做点缀。 胡萝蔔是冬季可以见到的蔬菜,并不出奇,但是葱头和芹菜就少见的多了。 不过,林媛并没有示意孙前将刘思良送来的大箱子打开,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虽然看到了葱头和芹菜,但是大家惊讶之余并没有很震惊,毕竟每个酒楼都会有自己的小温室,里边会种植一些反季的蔬菜。 这些反季蔬菜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吃到的,只有有身份或者能出得起银子的人才能吃得到。 看着大家的反应,林媛并没有失望,毕竟这几样反季蔬菜不是很多,等会儿准备第二道菜的时候,一定能够让大家震惊不已。 胡萝蔔和葱头芹菜,孙前已经提前切好了。 待锅里的油热了以后,林媛首先把葱头放了进去,待翻炒出味道之后,再把胡萝蔔放进去翻炒。 这些蔬菜翻炒得差不多的时候,林媛就拿出了自己的独门绝招红葡萄酒了。 红葡萄酒是刘丽敏今年才酿制的,并没有上市出售,所以当林媛将那一罐子葡萄酒倒进锅子里的时候,顿时引起了不少人的骚动。 有人震惊有人害怕,还有人纷纷猜测起来。 「天哪天哪,她倒的那是什么?猪血?鸡血?狗血?」 「什么狗血!你才狗血!」 「我猜是果汁吧?」 「哪有那么红的果汁?肯定是血,我猜是猪血!一定是猪血!」 「咦?等一下!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儿?好像,好像有点儿像酒味儿!」 「恩?真的是酒味儿!难道,那是酒?」 「怎么可能?什么酒会是这种鲜红的颜色?」 「不过我听说城外有个刘家酒庄专门做各种颜色的酒,什么山楂酒果子酒的,难道这个就是刘家酒庄的山楂酒?可是,也不像啊,怎么这么红呢?」 「哎呀,管它什么酒,等会儿比赛完了我们去洞天打听打听不就行了?洞天的伙计们都可好说话了,一定能问到的。」 台下众人的议论声还未来得及变得激烈起来,就被另一个话题给代替了。 「这个味道,好香啊!为什么平西郡主加了那个红的东西之后,这菜的味道就变得这样香了?」 「好奇怪好奇怪!」 一直在跟庄康平说话的老烦也被这味道给吸引了,鼻子一皱一皱的,小绿豆眼儿里满是惊喜的光芒。 就知道这丫头肯定不会让他失望! ------题外话------ 昨天有个妹纸威胁我说,要是换女主就不看了。哼哼,我这么有骨气有原则的人,怎么会被她威胁?所以,我要郑重宣布:坚决不换女主!打屎都不换!谁说换女主的?直接吊起来打屎! ps:媛姐儿翻了个白眼儿,满意地收起了菜刀:敢换老娘?剁了你丫的!来一个剁一个,来两个剁一双!
360、咯吱咯吱吃黄瓜(二更) 将红葡萄酒倒进锅里之后,林媛又把之前准备出来的高汤倒了进去。 红葡萄酒毕竟还是酒,用多了难免会醉掉,所以林媛只往里边倒了一些用来提味儿,其它的还是用高汤代替了。 为了不让高汤的味道将牛肉掩盖,这汤也是用牛棒骨熬煮的,味道十分浓郁。 将汤倒进去,再把之前煎好的牛肉也放进去,再把西红柿膏也倒进去,当然还放了一些桂皮之类的香料调味。 桂皮陈皮这些其实都是中草药,林媛以前很少用它们来入菜,不过做汤的话,还是加上比较好。 将这些东西都放进锅里之后,牛肉的香味儿便四溢而出了,特别是煎好的牛肉块儿,即便看不到肉块儿表面那些油滋滋的油花儿,但是闻着味道,再想像那诱人的一幕,就将大家肚子里的馋虫都勾了出来。 老烦伸着脖子咽了咽口水,眼睁睁地看着林媛毫不留情地将锅盖盖了上去,意犹未尽地抽了抽鼻子。 吃不到也闻不到了,好可怜! 正郁闷着打算找人聊聊天转移一下注意力,岂料刚扭过头来,就看到庄康平正拿手指抹了一把嘴角十分可疑的亮晶晶的东西。 那个东西? 老烦眼睛一亮,痴痴地笑了起来,那不是口水吗? 将锅盖盖好,接下来就是小火炖一个半时辰了。 不过,看了看评判席上那两位白头髮老头儿,林媛决定再多炖半个时辰。 这边第一道菜已经准备妥当,林媛忍不住好奇地看了看对面。 醉仙楼的牛师傅果然是牛,他的第一道菜也已经入锅了,而且都已经开始准备第二道菜了。 使劲吸了吸鼻子,林媛也只闻到了一股鸡肉的香气,好像还有一点儿板栗的清香。 孙前见她好奇地看着那边,便偷偷凑过来小声说道:「东家,刚才我一直关注着那边呢!他们做的是烧鸡,不过我好像还看到了栗子。」 果然是栗子。 林媛点点头,想必他们做的应该是板栗烧鸡了。 正想着,林媛突然眉头一挑,就见到牛师傅的一个助手打开了一个大大的食盒。 那食盒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水嫩嫩的大白菜,还有芹菜、菜花和胡萝蔔。 虽然这几样菜都是冬天比较常见的,但是像他们手里那样水灵娇嫩的菜还是很稀罕的。 果然,这些水嫩的菜式一出场,便引起了台下不少人的注目。 要知道,能在冬天吃到青菜,那可是再难得不过的好事了。 牛师傅显然已经预料到了大家的反应,微胖的脸颊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再看林媛的时候也情不自禁地扬了扬眉毛。 坐在台下观看比赛的严向开也高兴地勾起了唇角,身边坐着的朋友也十分殷勤地过来询问他们青菜的事。 对于这些青菜,严向开可是费了好大得劲呢! 他们醉仙楼自打建立开始,就在后院专门开闢了一个温室,温室的地下还有地下室。 夏天的时候,地下室里储藏的全都是冰块儿。冬天的时候,则用来培养种植反季节的蔬菜。 随着时日的推移,这个温室越来越大,慢慢地也有了极大的改动。地下室和温室分开了,温室里边的菜也越来越多。只是碍于地方有限,需要的炭火也有限,温室里的蔬菜也只能提供一些比较简单的菜式而已。 不过,即便是这最简单的一些菜式,也足够他们醉仙楼在京城立足了。 看着严向开和牛师傅脸上得意的笑容,林媛高高地扬起了眉毛,原本以为只有自己手里才有温室蔬菜的,原来醉仙楼也有啊! 不过,再怎么看还是不如刘思良的菜好,要知道,刘思良可是专门种菜的好手,而醉仙楼那里的温室再好,种菜的人也只是酒楼里的厨子而已。 不就是反季节蔬菜吗?不出大招你们就不知道老娘的厉害! 林媛殷红的唇微微一勾,冲着孙前小手一挥:「去,把咱们的宝贝亮出来,给大家瞧瞧!」 「得嘞!」 早在醉仙楼的菜亮出来的时候,孙前就已经等不及要把自己家的菜亮出来。 一听林媛开口了,立即就奔到了刘思良送来的那个大箱子前,嘿嘿一笑,扯着嗓子高声叫了一句:「亮个相吧!宝贝们!」 随着他一声吆喝,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哇! 见到那满眼的绿油油,还有其中镶嵌着的红灿灿紫熘熘的颜色,众人皆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么多菜,这么多品种! 林媛对众人的反应十分满意,沖孙前挤了挤眼睛,双手抱胸继续看好戏了。 孙前嘿嘿一笑,将大箱子里的菜一样一样地摆放在了面前长长的桌案上。 绿油油的芹菜、油菜、豆角、黄瓜、香菜,红灿灿的西红柿、胡萝蔔、小辣椒,紫熘熘的茄子、心里美,白胖白胖的水萝蔔,还有肥嫩的大葱大蒜生姜。 这一样一样地菜,根本就没有重样的。孙前一边往外摆,地下就有人帮他数着,数到最后,竟有二十多种菜。 而且,不仅是种类多,就连每一样菜的数量也都不少。光是那黄瓜就摆了七八根之多呢! 众人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了,现在他们终于知道洞天这边的比赛台子上为什么要摆放一排长长的桌案了,原来就是为了放这些蔬菜用的! 这么多菜啊,这得是多大的温室才能种出来的啊?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议论起来。 可是还不等大家讨论,就有人惊诧地举起手指头指着台子上方说不出话来了。 「她,她,那,那……」 什么她什么那? 大家随之望过去,也跟着没了声音。 因为,原本正在比赛的某郡主,此时正举着一根黄瓜吃得香甜,那咯吱咯吱清脆的声音,那吧嗒吧嗒上下舞动的小嘴儿,还有她享受地小模样,哎呦呦,真是馋死个人了! 老烦使劲咽咽口水,屁股上好像长了钉子,一双脚不由自主地想要跳上台子去抢黄瓜了。 自从入冬以来,他就再也没有吃过这么新鲜的黄瓜了,每次吃菜不是腌黄瓜就是辣黄瓜,吃得他皱纹都多了好几根。 不仅是老烦很久没有吃新鲜的黄瓜了,台下几乎有五分之四的人都没有吃着了。 原本还不觉得如何,可是突然有个人举着一根绿油油水嫩嫩的大黄瓜在自己面前大吃特吃得时候,人们就不淡定了。 「哎呦,你瞧平西郡主吃得多欢实?我也想吃!」 「想吃能怎么地!别说你了,就连城里不少富户都不一定能吃得到呢!若说现在能吃到黄瓜的,恐怕也就只有宫里的皇子们了!」 「啧啧,你说的是啊!」 正在被大家艷羡的某皇子十分憋屈地看着林媛手里的黄瓜,默默舔了舔口水。宫里倒是有黄瓜,可是到了他们餐桌上的永远都是做熟了的黄瓜,想要像这个小村姑这样举着自己吃得,还真是没有! 见赵弘盛也被那黄瓜给吸引了目光,唐如嫣眼珠子骨碌一转,顿时有了主意。 别人都只是看到了林媛手里有菜而已,却只有一个人看到了这菜背后的巨大利益。 「殿下,殿下!」 唐如嫣瞪了一眼夹在自己和赵弘盛中间的姚含嬿,有些烦躁地蹙了蹙眉头。 这个主意定然能够让殿下高兴,可千万不能让这个荡妇听了去。 唐如嫣心中焦急,忍不住叫得急切了一些。 赵弘盛正对着黄瓜流口水,听到有人叫他下意识地抿紧了嘴唇,不过很快便恢復了正常。 「怎么了,嫣儿?」 虽然唐如嫣已经到手了,但是赵弘盛对她的聪明才智还是有几分利用价值的,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满的神色。 唐如嫣笑着点点头,右手一个用力,便不着痕迹地将手肘顶在了姚含嬿的软肋间,成功地将她顶得弯下了身子。 唇角划过一个得逞的笑容,唐如嫣越过姚含嬿弯着的身子,凑近了赵弘盛,兴奋地说了两句话。 赵弘盛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连声称赞道:「嫣儿果然聪慧过人,依本殿下看,这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理应由你来承担才最是恰当!」 正痛苦地抱着肚子弯着腰的姚含嬿身子勐然一僵,心中最后一丝希冀彻底幻灭。 这个男人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在人前丢人的! 赵弘盛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僵着身子的姚含嬿,唇角闪现嘲讽的笑意。 他就是故意的,这个姚含嬿一开始不是看不上自己吗?不是只喜欢夏征那个小霸王吗?好啊,他就是要看着姚含嬿在自己身下辗转承欢的样子,就是要极尽所能地羞辱她! 不仅是赵弘盛,唐如嫣对姚含嬿也是看不上眼的。 她还记得她刚刚来到京城的时候,赵弘盛让她去京城里几位贵人小姐家里沟通一下感情的时候发生的事。 姚含嬿既然接了她的拜帖,就该出面见见她。偏偏她不出现,还让身为庶女的姚芷兰来招待她。 这姚含嬿是把自己当成没有见过世面的小村妇了吗?她爹爹的官位即便不如姚仕江,但是至少也是个嫡女,岂是姚芷兰那个庶女能够招待的? 当日的羞辱让她记了很久,今日终于等到机会报復了,这种感觉,真是舒畅啊!
361、心眼儿多的像蜂窝!(三更) 林媛在台子上咯吱咯吱吃黄瓜吃得欢实,看着遥遥相望的老烦流口水的模样,心里一阵好笑。 她就知道,这些菜拿出来以后一定能够震惊到大家的。 特别是她还能随意地吃吃喝喝,根本不在乎这些黄瓜是否够接下来的比赛。 挑了挑眉,林媛对台下的夏征挤了挤眼睛。 夏征勾了勾唇,十分默契地点了点头,沖早已准备好的小河等人招了招手:「去吧!」 众人不知林媛和夏征在打什么哑谜,不过还未给他们猜测的机会,答案便已经出现在眼前了。 就在大家纳闷的时候,只见台子后边突然走出来几个端着托盘的男子,他们手里全都是绿油油的新鲜蔬菜,看起来水灵的很。 这几人将托盘放到了观众区的最前边,还在每样蔬菜的下方挂了一个小牌子。 牌子上赫然写着「一两一斤」四个大字,众人恍然大悟,这是要当场卖菜啊! 严向开此时也蒙了,今儿明明是在比赛厨艺啊,怎么突然一下子变成卖菜大街了? 不过,虽然是在卖菜,但是洞天突然一下子拿出这么多反季节蔬菜来,也的确把他给惊到了。 他们醉仙楼自诩有京城最大的温室,能够拿出来的蔬菜也只有台子上那些而已。 但是现在,洞天随随便便一出手,拿出来的蔬菜就是他们酒楼的几倍,甚至还当众摆起摊子卖起来,真是财大气粗啊! 众人震惊之余,对那些菜的兴趣更高了。一两银子一斤菜,这可比平时市场上那些菜贵太多了。 可是,若是冬季里能够吃到这样新鲜水灵的绿叶蔬菜,别说是饱了口腹之慾,就是在贵人圈子里也是绝对有面子的。 看着大家纷纷议论起来,林媛信心满满地挑了挑眉,她之所以将第二道比试菜式选为素菜,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刘思良的温室虽然不大,但是可比醉仙楼的温室大得多了,再加上刘思良两夫妇本就是种菜种地的好手,他的温室里长出来的蔬菜自然要比醉仙楼里的又好又多了。 「各位,这反季节蔬菜是我们洞天推出的又一特色菜,哪位想要给家中长辈或者孩子准备蔬菜,都可以来我们洞天购买。」 一根黄瓜吃完,林媛拍了拍手,脆声笑道:「当然,因为数量有限,所以我们的蔬菜可是先到先得哦!还请各位见谅!啊,现在不要动,等比赛结束以后,大家再来买菜好了!当然,也能去洞天预定哦!记住,先到先得!」 高高地挑了挑眉头,林媛便着手准备起第二道菜式了。 第二道菜完全就是煎炒,所需要时间不多,所以她刚刚也不着急。但是在做第二道菜之前,她先将第三道菜需要的主材料处理了一下。 其实就是一只鸡而已,高轩之前已经帮她处理过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一整只鸡放进锅里煮熟就好了。 因为洞天突然冒出来的反季节蔬菜,把醉仙楼的牛师傅给惊到了。所以直到现在,他手里的第二道菜也只是做了个开始而已。 他们要做的是晶莹白菜卷,其实就是用白菜叶子包裹住嫩肉丝和各种蔬菜丝儿,然后再上锅蒸熟而已。 这道菜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因为要把白菜卷做成晶莹透明的样子,还不能让白菜叶儿破掉,这是十分考验功力的。 再者,白菜叶儿里包裹着的肉丝儿和菜丝儿也是要处理过才行。至于如何处理,就不能为外人道也了,毕竟这也是牛师傅的一道看家菜了。 看着自己徒弟做起了晶莹白菜卷这道菜,庄康平不禁点了点头,不得不说,牛师傅做这道菜的确很出色,而且绝对能得到百姓评判们的认可。 不过,老烦却对这白菜卷没有什么感觉,他不屑地撇了撇嘴,还是更期待林媛要做的菜。 不仅是老烦,金灿也对林媛接下来的菜式更充满了期待,因为这个小姑娘总是能拿出出人意料的美味来。 而让老烦意外的是,一直不言不语的陆沖,竟然也一直不错眼珠儿地看着林媛那边。 老烦的花白鬍子纳闷地翘了翘,不过很快便换成了警惕的目光。 这个陆沖跟那个老牛一样,都是庄康平的徒弟,而且还是宫中的御厨。这傢伙这么聚精会神地看着林媛做菜,难不成,是想偷师? 「咳咳,陆御厨啊!最近皇帝吃你做的饭菜可还合胃口?有没有再刁难你啊?哦对了,我记得当初最不喜欢吃你做的饭菜的好像是那个谁,那个那个,对,翠微公主的,现在呢?还是那么讨厌你吗?」 正在聚精会神观看林媛做菜的陆沖被老烦突然点名,微微一愣,便看出了他闪烁着精芒的眼眸下打得啪啪响的小算盘。 陆沖好笑地点点头,转过了身子来,温声道:「甄老先生所猜不错,翠微公主她,还是不喜欢在下做的饭菜。」 老烦在心里幸灾乐祸地哼了哼,脸上却是十分惋惜地样子:「哎呀,这个翠微也是,再怎么说你也在宫里这么多年了,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看在这份儿上,也该给你点面子才好啊!咳咳,这样吧,若是翠微再刁难你,你就找我侄媳妇儿,拜她为师好了!」 陆沖微微一愣,有些纳闷地问道:「侄媳妇儿?」 老烦捋捋鬍子,得意地眯了眯眼睛:「喏,不就是台子上正在做菜的平西郡主么?她啊,厉害着呢!你要是觉得自己厨艺不行了,就找她学学去吧!」 咳咳,咳咳! 一句话落,不仅是陆沖尴尬地咳嗽起来,就连花白头髮的庄康平也干干地咳嗽起来。 陆沖是他的关门弟子,这老头儿居然让他去跟那小丫头学厨艺,这是在说自己这个老头子的厨艺还不如一个小姑娘么? 庄康平佯装气恼地斜了斜眼睛,「厉声威胁」道:「小甄啊,依老夫看,你是不想吃那芙蓉酿了!」 呃! 正得意洋洋地捋鬍子的老烦顿时僵了手臂,刚刚只想着不能让陆沖偷师了,竟然都忘了这傢伙的师父就在身边呢! 哎呀呀,这可怎么办,那芙蓉酿可是想了十几年了啊! 尴尬地笑了笑,老烦十分殷勤地亲自给庄康平斟了一杯茶,连声哄着比自己大了近二十岁的老头子。 看着这两个一只脚都迈进棺材的老顽童闹气,陆沖好笑地摇摇头,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这么好笑的场景,好像似曾相识呢! 陆沖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他记得二十年前,自己和某人一起跟在庄康平身边学厨艺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只不过,那个时候,不光有自己和那个男人,还有一个俏丽的身影一直追随在侧。 陆冲下意识地回头张望了好久,可是依旧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不禁嘆了口气,将视线重新锁定在比赛台上了。 看着林媛娴熟的做菜动作,陆沖暗暗点头,这个平西郡主果然有几把刷子,怪不得他那个小徒弟如此地推崇了! 锅里的鸡煮着的同时,林媛已经开始准备第二道菜了。 她要做的第二道菜是时蔬酿鸡翅,顾名思义,就是各种蔬菜跟鸡翅一起搭配。 做这道菜最好要选用翅中,因为翅中肉多又滑嫩,而且更好处理。 首先是处理翅中,先用剪刀把鸡翅两端的骨头剪开,然后把翅中里边的两根鸡骨头抽出来,只留下外边的肉和皮。 因为是要给四位评判还有二十个百姓评判准备试吃菜,所以林媛直接准备了二十八个翅中,多出来的那几个,就全都留给老烦这个吃货了。 处理翅中是需要技巧的,林媛不放心交给别人,就全都亲自动手处理了。 将翅中处理好之后,再用酱油盐胡椒腌制一会儿。腌制翅中的同时,林媛便开始准备需要的蔬菜了。 虽然之前摆出来了几十种反季节蔬菜,但是这道时蔬酿鸡翅真正需要的蔬菜却没有几种。 坐在台下时刻关注着赛况的严向开和严如春,正等着数林媛需要多少种蔬菜的时候,就吐血地看到这欠揍的丫头居然只取了胡萝蔔和土豆两样。 而且,每个只拿了一个! 严向开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胸口,觉得这场挑战赛就是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明明是自己提出要比赛的,怎么现在比赛还未结束,他就已经感觉到了一万点伤害? 严如春的脸色也黑得如锅底一般了,她早就知道这个林媛鬼心眼儿特别多,再加上那个夏征,这两个人凑到一块儿简直就是两个蜂窝了! 只是,再怎么猜也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这样做! 从一开始的卖请帖,再到现在的卖蔬菜,今儿哪里是在比赛?根本就是他们洞天的展览场! 对,还是这两只蜂窝的赚钱工具! 严如春冲着正在给土豆削皮的林媛狠狠地剜了一眼,决定以后再也不跟这个心眼儿多的跟蜂窝一样的臭丫头一起玩耍了! ------题外话------ 蜂窝,哈哈,我原本打算写蜂窝煤的,吼吼~
362、美味鸡翅(一更) 被严如春莫名其妙地剜了一眼,林媛噗嗤乐了起来,这个严如春,刚刚是在瞪她吗?一点儿威慑力都没有,偏偏还风情万种的样子,她又不是男人,才不会被她勾走呢! 见林媛突然笑了起来,严如春也被自己给逗乐了,这个林媛,真是与众不同! 不过,也许就是这份与众不同,让她对她另眼相看,竟然在今日的比赛场上都没有把她当竞争对手看待,反而觉得她们就是好久未见的亲姐妹一般。 敛了敛神色,林媛便专注地做起了菜来。 将土豆和胡萝蔔都处理干净之后,林媛便挑了把合适的刀将这两样菜切成了细丝。 因为是要放进翅中里边的,所以胡萝蔔丝和土豆丝都切成了跟翅中差不多大小的细长条。 切土豆丝的时候,林媛的脑海里突然就想起了程皓轩抽尺子给土豆丝儿「量身高」的场景,不由地勾了勾唇角。 将土豆丝和胡萝蔔丝都切好之后,高轩也已经烧好了一锅开水。 林媛用两个笊篱分别装着土豆丝和胡萝蔔丝儿放到锅里焯了一下,虽然胡萝蔔和土豆丝不过水也行,但是过了水以后,会保持它们鲜亮的外表,而且因为只是一小下,并不会影响口感。 进过热水的蔬菜再放进装了冰块的冰水里冰镇一下,接下来就准备组装了。 说组装,其实就是把土豆丝和胡萝蔔丝弄整齐,然后填到翅中里边而已。 若想一口吃下去,既有蔬菜的脆爽,又有翅中的香嫩,那么土豆丝和胡萝蔔丝的用量是非常重要的,既不能多也不能少,不然吃起来的时候,要么肉多太油腻,要么菜多味道寡淡。 所以,在做这一步的时候,林媛几乎是一根一根数着来组装的。 众人只看到她埋头在桌案前小心翼翼地做着什么,却都看不到她到底在干什么,不由得又是好奇又是焦急。 望江楼上,丑丫头看着底下那一堆堆的绿油油的蔬菜直流口水。大雍比西凉要富庶得多,但是冬季也不是能随便就吃到蔬菜的,在西凉就更吃不到了。 这次偷偷地跟着和亲队伍来大雍,她也是存了来见识一番大雍风土人情的心思的。当然更多的就是想要亲口尝一尝传说中的醉仙楼和洞天的美味佳肴! 「啧啧,这个平西郡主做的菜肯定很好吃!真的是太诱人了!哎哎,阿晟啊,改天我们一定要去洞天吃一顿好的好不好?也不知道那个平西郡主能不能亲自给我做一顿呢?啧啧,真的好想尝尝她做得饭菜呢!」 一脸无所谓的面瘫男静静地饮着茶,毫无表情地悠悠来了一句:「不管她做得如何,反正比你做得好吃就对了。」 咳咳,咳咳! 趴在窗棂上一脸憧憬的丑丫头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这个混蛋,就不能挑点好事说吗?非要这样揭她的老底! 看着气得媒婆痣都在颤抖的丑丫头,赫连晟微微扬了扬唇角,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了一句:「就算难吃,我也想吃一辈子。」 好不容易将所有的翅中就填满了合适的菜料,林媛终于直起了身子活动了一下腰板。 刚刚一直低着头整理鸡翅了,都把她的腰给弄僵了,真是又疼又累。 看着盘子里码得整整齐齐的翅中,红白相间的,很是漂亮。 「起锅!」 一声令下,孙前高叫着「好嘞」,十分麻利地提前准备好的平底锅架到了小炉子上。 当这个平底锅出现的一瞬间,某个丑丫头突然高叫一声,嗷呜一声差点从窗棂上掉下去。 林媛若有所感地抬了抬头,却没有发现望江楼上有什么人要掉下来的样子,便往平底锅里放了些油准备煎鸡翅了。 在等待油热的时候,林媛又趁机调了个酱汁,白糖、盐、酱油、一点点酒,再放些清水,顺便还放了一点点土豆淀粉。 酱汁调好后,锅里的油也烧热了,林媛便用长筷子夹着鸡翅一个一个地在锅里煎了起来。 为了保持鸡翅的形状不改变,刚放进去的时候是不能随意翻动的,不然翅中里边的蔬菜不是断了就是掉出来了。 待两面煎至金黄的时候,把这些鸡翅一一取出来就好了。 跟之前煎牛肉是一样的,不能着急,要一锅一锅地煎,不能图快把鸡翅都堆到一起,那样就煎不均匀了。 煎鸡翅的时候,平底锅里散发出来的香味儿顿时盖过了对面醉仙楼的白菜卷,毕竟煎炸的肉要比蒸煮更有味道。 在埋头说着什么的老烦和庄康平纷纷被这香气吸引地抬起了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林媛手里的筷子,两双眼睛随着她的动作而转动,久久停不下来。 望江楼上,差点从窗棂上掉下去的某个丑丫头,一把推开及时救了自己的赫连晟,冲到窗前就再次趴在了窗棂上,眸子里光芒绽绽,好像要把那鸡翅给吞进肚子里。 跟她相识这么久,赫连晟哪里见过这样的她?一双眸子里闪过莫名其妙的暗芒,将目光锁定到了窗外某人的身上。 把所有的鸡翅都煎好之后,林媛看了看时间,距离结束还有一段时间,她便把最后一步留到最后再做了。 第一道菜已经在锅里炖着了,第二道菜也就只剩下最后一步浇汁了,现在,林媛已经开始动手做第三道菜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距离比赛结束越来越快,比赛的气氛也越来越浓重。 不知不觉间,台子两边的人们也开始暗暗较量起来,第一道菜你做的快,那第二道菜我就要加快速度。第二道菜你先做好,第三道菜我就要抢先。 不过,相比较起来,总体来看还是牛师傅那边的速度要快上一些。但是林媛之前就已经把鸡放进锅里煮了,所以现在也说不清到底谁快谁慢。 林媛的第三道菜做的是鸡,而牛师傅那边也早早地准备起来了。 当他们的白菜卷在锅里蒸着的时候,林媛便见牛师傅突然得意地一笑,从一个大大的食盒里拿出来了一只盆子。 他端盆子时小心翼翼的,想必那里边装了很重要的东西。 林媛好奇地停下了手里的活儿,也探着头往那边看了起来。 这一看不要紧,还真把她给惊到了! ------题外话------ 这道时蔬酿鸡翅,大家可以试试,特别是家里有小宝宝的可以给宝宝做,很好吃哒啦啦啦~
363、又丢人了(二更) 那盆子里,竟是满满一盆的白贝! 而且,还是海贝! 林媛震惊地挑了挑眉头,没想到醉仙楼为了这次的比赛,竟然下了这么大的血本! 要知道,大雍的面积虽然庞大,但是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内陆国,东边紧邻东陵,东陵才是个海边国。 所以,大雍的人要想弄点河湖里的东西还比较简单,但是若想弄点海里的东西可就不简单了。 就像赫连诺靴子上那圈黑珍珠,还是他花了大价钱去东陵买来的。 现在醉仙楼为了在食材上打败她,居然会跑去千里迢迢的东陵弄海贝,怎能不让林媛震惊? 怪不得之前她拿出那些蔬菜的时候,严向开只是震惊,却没有丝毫地慌乱。 原来,他也是有底牌的! 不过,即便他们现在拿出来的东西是一般人没有见过甚至都没有听过的海贝,但是林媛也不担心。 旁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地,海里的东西,即便珍惜味美,但是总归是带着一股子海腥子味儿,一般人可是吃不惯的。 想到这里,林媛倒是有几分好奇这牛师傅打算用这海贝做一道什么菜了。 牛师傅从食盒里端出来了一盆白花花的甚至还哗啦啦作响的东西,不少人都震惊了。 那个东西,是什么?怎么那么像石头? 就在大家全都伸着脖子探着脑袋好奇地观看的时候,一直坐在台下未开口说话的严向开突然站了起来,笑着给大家拱了拱手。 「各位,想必各位都很好奇牛师傅拿出来的东西是什么吧?哈哈不瞒各位,这东西的确很是新奇,是我们醉仙楼花费了好大的力气从东陵买回来的珍贵……」 从比赛开始到现在,洞天已经出尽了风头,现在好不容易轮到他们醉仙楼风光一次了,严向开的话也就不知不觉地多了起来,脸上红光满面的,兴奋地不得了。 只是,还未等他来得及将脸上的笑容放大,就有人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 「切!不就是个贝壳吗?有什么好稀奇的,在东陵这东西多得满地都是,别说是贵族了,就是一般的百姓都能天天吃呢!」 一道十分嫌弃且带了几分轻蔑不屑的语气的声音在百姓评判区响起。 原本还端着姿态打算扳回一局来的严向开顿时就红了脸,一张老脸都快赶上秋天熟透的苹果了,甚至连那容光焕发的样子也像是霜打的茄子,立即就蔫了。 风头被这人盖了过去,严向开心里自然不服气,循声望去,就看到坐在百姓评判区第一排的赫连诺了。 这一看不要紧,此时再看还真把他给震惊了一把。 方才他的确注意过这个男子,因为他跟苏天睿争抢天字第一号的位子。之前还以为是哪个富户家的二世祖,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此时再仔细一瞧,此人浑身的尊贵气度,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富户家的子弟。 还有他脚上那双靴子,手里那把墨玉骨扇,这样精緻的男子在大雍可是不常见的。 更何况,他刚刚一张口就道出了海贝的实情,此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因为说话的人正是赫连诺,旁的他不敢说,但是对于东陵他却是了解得很的,因为他小时候就经常偷偷地跟着自家师父四处跑,去的最多的就是东陵,最喜欢的就是东陵的珍珠,连带着,就知道东陵的海鲜了。 听见赫连诺随随便便一张嘴就把严向开的脸说红了,苏天睿真是佩服的不得了。 其实他跟严向开也算不上是敌人,但是,一想到自己下了大价钱买的赌注,他当然是站在洞天这边了。 「嘿!赫连!你居然知道这个?你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说着夸赞的话,苏天睿高兴地就要抬手去搂赫连诺的脖子,吓得赫连诺一个大惊,赶紧用墨玉骨扇挡在身前,嘴里还连连说着「不许动」,连身子都惊恐地往后靠了靠。 他可还记得刚刚差点被这个苏天睿搂脖子憋得翻白眼儿的感觉呢! 「切!」 见他如此嫌弃,苏天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也嫌弃地挥了挥手不搭理他了。 原本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严向开吸引了去,没想到只因为赫连诺的一句话,就让严向开落入进退两难的难堪境地,不少人都露出嗤笑的表情,不再理会他了,甚至连牛师傅接下来要做的菜都没有多少期待了。 严向开脸色更是难看,站在那里尴尬地很,继续说也不是,闭嘴也不是,脸皮抽了几下。 严如春看不过去,站起身来就要找赫连诺讨说法。 「你是什么人,东陵如何你怎知道……」 「春儿!」 还未等严如春说完,严向开赶紧拉着她坐了回去,连连示意她不要再说话了。 严如春气不过,又是生气又是担忧:「爹,你别怕他……」 「嘘!」 严向开一把捂住了女儿的嘴,四下里张望了一眼,低声道:「你刚刚没听到那苏二公子叫他什么吗?赫连。你忘了,赫连可是西凉的国姓,此人,不简单啊!」 严如春一愣,眼珠子骨碌骨碌转了两圈,也终于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现在京城都已经传开了,西凉太子要来大雍和亲,听说再有几日马上就要京城了。 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居然突然冒出来一个复姓赫连的男子,而且还是个十分有钱的人,此人的身份的确可疑。 她还是老实点的好,她可不想嫁去西凉那个破地方和亲! 严如春此时所想正是严向开所担心的,原本和亲的最佳人选是姚含嬿,但是现在姚含嬿出了那档子丢人的事,肯定是要重新选人了。 放眼整个京城,能够堪当和亲公主之人的女子的确不多,苏秋语有苏哲和苏皇后罩着,定然是不会去西凉的。 严如春呢?虽然柳妃有意要让严如春嫁给二皇子为正妃,但是,严如春自己不同意啊! 严向开紧紧地蹙起了眉头,他那个妹妹的性子他最是了解,若是春儿执意不按照她的意愿做,将她推出去和亲的事,这个妹妹肯定做得出来! 他只有这一个女儿啊!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情绪影响了严如春,严如春突然咬了咬唇,扭过头来对着严向开沉声问道:「爹,若是姑姑让我去和亲,您……」 严向开勐地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女儿。比赛场上各种人生鼎沸,他似乎都已经听不到了,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嗡作响。 若是妹妹真的让女儿和亲,他该怎么做? 看着父亲变得纠结的脸色,严如春原本希冀的一颗心顿时沉入了谷底,她就知道,她从小就知道,父亲的心里一直都是以宫中的姑姑为重的,千难万难,他从来都不会苦了姑姑。 莫说她了,就连她的娘亲,爹爹的结髮妻子,在姑姑面前都要退到一边。 「爹,我知道了。」 严如春神色黯然,刚刚问起那个问题的时候,其实她心里还是有几分期盼的,期盼着她的父亲能够为她想一次,哪怕只有一次,可是,她错了,她父亲的心里,永远只有那个妹妹! 「春儿,爹爹,爹爹不会让你和亲的,你相信爹爹。」 看着女儿落寞的神情,严向开终于回过了神来,立即拉住了女儿的手,再三保证。 只是,他现在的保证已经不重要了,在严如春看来,那只是一时地哄骗而已,就像小时候,她看到父亲从东陵千辛万苦带回来的好多脚的鱼,她想要,但是父亲却总是疾言厉色地呵止她,然后派人送去宫里给她的姑姑一般。 父亲的话仿佛就在昨日:「你姑姑一个人在宫里难过得很,想吃点什么好的都吃不到,你在宫外,有爹娘疼爱,你姑姑什么都没有,为了这个家,你姑姑放弃了自己的幸福入宫,你一定要孝敬姑姑,知道吗?」 在她看来,姑姑是为了整个严家入宫为妃的,可是,小小的她根本不明白,严家好好地,为什么需要姑姑入宫保全? 更让她难以明白的是,每次她进宫见到的姑姑都跟爹爹口中的姑姑不一样,她哪里忧思难过了?哪里万事艰难了?她在宫里明明过得很开心的。 那时候她小不懂,但是后来慢慢长大了,也就慢慢明白了,姑姑在爹爹面前跟在她面前的样子根本不是一样的,甚至连娘亲都看出来了,但是爹爹就是看不到。 直到后来,她知道了「虚伪」这个词,也明白了这个词说的其实就是姑姑那样的人,她便再也不愿意进宫了。 一开始爹爹不知道为什么,还道她不懂事,可是她将事实说出来以后,爹爹不仅不相信,还更加严厉地斥责了她,说她忘恩负义,说她白眼儿狼! 呵呵,白眼儿狼啊! 想到这里,一向坚强好胜的严如春,莫名地红了眼圈。所有人都说她高傲,其实她只是不能让自己低头认输而已。 她不想做任人摆布的玩偶,不想做赵弘盛的正妃,那高高在上的位置,跟她有什么关系? 不远处,一道热烈的目光看了过来,疑惑,心疼,好奇,更多的则是怜惜和痛楚。 突然爆发出来的高昂的叫喊声,将严如春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她抬手不着痕迹地抹了一把眼泪,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林媛,这是要表演杂耍吗? ------题外话------ 还在痛苦滴等更新么?吼吼,给你们推荐一个完结滴,喜欢完结文滴没纸去收了吧,很特别很好看滴文哦~ 戈壁村的小娘子/浅尾鱼 种田种田种田,温馨的种田文! 女主穿越,肤白貌美大长腿,又能随地推到 男主重生,身高体壮活儿好,宠妻百分上瘾
364、杂耍(三更) 高高的比赛台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根木棍,孙前和高轩正各自拿着一块干净的帕子清理那根木棍。 众人都被林媛吸引了过去,齐齐地大声议论起来,这不是比赛厨艺吗?为什么要拿根棍子?难道是要表演杂耍? 大家的议论声仿佛跟林媛不是一个世界的一般,此时的她正拿着一个小锅子在小炉子上认认真真地熬煮着什么东西。 她那认真的模样,仿佛一眼看不到,锅子里的东西就会消失不见了似的。 孙前和高轩一边认真地擦拭着棍子,一边小声地议论起这根棍子的用处。 虽然他们两人都是这次比赛的助手,但是其实两人对于这次比赛要做的菜根本就不清楚,完全是林媛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虽然孙前以前只是个帮工,但是现在他也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厨了,跟高轩的关系比以前也融洽了许多。 两人互相挤着眼睛,看看正在熬煮东西的林媛,又看了看架在锅子上蒸着的鸡,更是纳闷了。 那鸡刚刚不是才煮熟的吗?怎么一出锅就又上了笼屉? 撇了撇嘴,孙前低声给鸡抱屈:「别的鸡都是一刀下去就解脱了,这鸡真是可怜,又是蒸又是煮的,不知道等会儿是不是还要炸上一遍?」 啧啧两声,孙前仿佛猜到了鸡现在正在承受的痛苦,忍不住叫了两声「好疼啊」! 高轩被他这逗趣的模样逗得忍不住嘿嘿一乐,也起了玩笑的心思:「又是蒸又是煮的,我敢打赌这已经是最后一道工序了,若是再炸,这鸡就该酥了!」 「我看不可能,东家的心思谁也猜不透。」孙前用下巴点了点林媛,就像刚才,谁能想到她把那么多蔬菜都拿出来以后,居然只用了其中两样? 别说那些百姓们了,就连他和高轩都被狠狠地惊了一把。 高轩挑眉:「放心吧,肯定不会再炸了,若是炸的话,我就把这棍子吃了!」 孙前嘿嘿一笑,两人立即达成了共识,相继打起赌来。 不仅是台子上的两人打起了赌,台下的人也打起了赌,不少人都在猜测林媛拿这根长棍子的用途。 有人猜测是要用棍子敲鸡,还有人猜测是用棍子托盘子,这些人普遍认为林媛已经在醉仙楼面前认输了,既然厨艺拼不过人家,那就拼技艺吧! 听着底下不少人的猜测,林媛却是勾唇一笑,丝毫不放在心上。 她垂着眼皮看着锅子里的糖浆,经过一番熬煮,糖浆已经变得黏稠,也微微变了颜色。 火候正好! 林媛心中暗贊一声,手脚麻利地将小锅子从炉子上拿开,而后换了一根长柄的勺子。 「擦干净了没?」 孙前和高轩异口同声回答:「干净了。」 林媛点头,示意两人将棍子平行举起来,而后退后了几步,殷红的唇瓣神秘一笑:「现在是表演时间!」 话落,在众人或猜测或不屑的目光下,林媛一手举着小锅子,一手拿着长木勺,将沾了糖浆的勺子往棍子上扬了起来。 随着她利索而干脆的动作,众人只能看到她抬抬落落的手臂,还有丝丝闪着亮光的丝线在她和木棍之间连接着。 这丝线细细的长长的,在冬日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点点萤光,分外夺目。 哇! 众人皆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纷纷张开了嘴巴赞嘆出声,就连对面正在忙活着处理白贝的牛师傅也忍不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等着牛铃般的眼睛紧紧盯着她。 这,这真的是在表演杂耍啊! 「好!」 不知道是谁突然拍着手叫了声好,台下观看比赛的众人全都忍不住大声赞嘆起来,就连望江楼上都能听到大家的高声叫好。 林媛勾了勾唇瓣,手里动作一刻不停,不过还是抽出空来冲着正在鼓掌叫好的百姓们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引得大家立即大笑出声,再看林媛时,也多了几分像是看自家可爱的小女儿小妹妹时的亲昵。 评判席上,老烦和金灿嘿嘿地笑了起来,庄康平却对那糖浆更多了几分好奇,别人看不出来那是什么,他这个跟食材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头儿可是看得出来的。 庄康平的眼眸熠熠生辉,看着林媛就像是看到了一块发着光的瑰宝,爱惜,欣赏。 一直观察着林媛的陆沖被师父身上微变的情绪所影响,扭过头来就看到了庄康平眼中的光芒,不由得心跳加速了几分。 难道,师父是想…… 林媛准备的木棍子比较长,这样就不用她半途停下来整理那些糖丝了。 她端着小锅子,从木棍的一侧甩着糖丝到了另一侧,直到整根棍子上都沾满了细细的长长的糖丝之后,她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将小锅子和长木勺放到一边,又挑了一个大大的盘子放到案板上,林媛才去动手整理棍子上的糖丝了。 她先是取了一半的糖丝下来,一边整理一边用白皙的小手将软软细细的糖丝团成了一个鸟窝的形状放到了盘子里。 待这个鸟窝的形状出现之后,众人才终于明白糖丝的用处了。 庄康平忍不住点头贊了一声:「筑巢引凤,好创意!」 听他夸赞林媛,老烦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好像被夸贊的人就是自己一般,白鬍子也跟着得意地一翘一翘的。 将鸟窝准备好之后,林媛又将给二十位百姓评判准备的盘子拿了出来,一一摆放在大盘子四周,而后,便用棍子上剩下的那一半糖丝一一团成了小号的鸟窝。 虽然个头小了很多,但是这二十个小鸟窝跟那个大鸟窝放在一起,却显得格外地小巧可爱。 一看林媛这边已经开始准备给评判上上菜了,醉仙楼那边的牛师傅几人才终于感觉到了急切的压迫感,刚刚明明是他们比较快的啊,怎么一下子就成了洞天那边快了? 高轩和孙前将棍子放到了一边,便帮林媛准备其它的盘子了,现在距离比赛结束已经不足半个时辰了,他们是时候准备等下上菜时所需要的小盘子了。 将鸟窝准备好,林媛便去看了一下正小火炖着的红酒牛肉,用小刀子试了下牛肉,感觉很是软烂了,便让孙前把火给撤了,现在只需要用余温煨着就好了。 看了看牛肉,林媛便去看那只正在蒸着的鸡了,鸡之前就是煮好了的,现在加了各种调料蒸一下就是为了让鸡肉入味儿,同时也变得更加软糯可口。 将鸡拿出来,林媛喊了高轩过来:「起锅,倒油!」 「好嘞!等,咳咳,倒,倒油?」 高轩的手刚摸到油罐子就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了,倒油?倒油做什么? 看了一眼被林媛拿在手里正在「做运动」的鸡,高轩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一边的孙前嘿嘿一笑,拿胳膊肘撞了撞高轩的腰,挑着眉头笑得分外狡猾奸诈:「吃棍子,吃棍子!」 高轩的脸沉得比锅底都黑了,明明已经蒸过煮过了,怎么还要再炸一遍?这是什么做法? 想着自己之前信誓旦旦地跟孙前打赌的情景,高轩真想一头撞死在灶台上! 打赌归打赌,该做的活儿还是要做的,高轩一边唉声嘆气地往锅里倒油,一边拿眼珠子看林媛。 「东家,你这是,干啥呢?」 不怪高轩纳闷,林媛拿着这鸡,又是掰脑袋又是晃腿儿的,难不成真的在给鸡做运动? 孙前也一脸同情地看着那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鸡,想着若是这鸡泉下有知,一定会跳起来啄人的! 林媛一边把鸡的腿往两边掰,一边把胸骨的位置打开,仿佛在开玩笑一般地跟高轩说了一句:「这鸡生前吃得太多,我在帮它减肥!」 减肥? 高轩和孙前默默互望一眼,同时决定一定要闭上嘴巴,再也不跟林媛说话了。 可是,他们两人不说话,偏偏林媛打开了话匣子,居然跟那只鸡唠起嗑来了。 「你瞧你,活着的时候一定吃了很多苦吧?也是,那些黑心的人,为了让你卖个好价钱,一定给你吃了很多你不爱吃的饲料吧?」 「我看你这肚子里很多不好的东西,哼哼,我帮你收拾一下,保证还你一个完美的身材!」 「放心放心,我也会把你收拾地漂漂亮亮的,绝对不比那只鸡差!什么?你说你本来就比那只鸡好看?噫!你哪儿来的自信?」 实在是看不过去林媛跟手里的鸡聊天了,待锅里的油热了以后,高轩赶紧叫她:「东家,油热了,快来炸鸡吧!」 本以为林媛会立即过来的,却不想,正跟两只鸡聊天聊得高兴的林媛幽幽地抬起头来,白了他一眼,十分不满地说道:「什么炸鸡?明明是洗澡!」 说完,便用笊篱捞着那两只被整理成特殊形状的鸡来到了灶台前,将笊篱连带着鸡一起放进了油里。 刺啦刺啦! 热油遇到了蒸煮好了的鸡肉,发出优美动听的声音,众人耳膜里似乎有香气在冲撞。 紧接着,鸡肉遇到热油后散发出来的香气便冲撞到了鼻腔里,引得大家忍不住打开鼻翼,贪婪地嗅着那四散而出的香气。 好香啊! 众人此时的心里都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口水不受控制地溢出来。 望江楼上,某个丑丫头贪婪地嗅着炸鸡的香气,突然冒出来一句话:「炸鸡啊,要是有啤酒就好了!」 啤酒是什么东西? 赫连晟翻了个白眼儿,对丑丫头更多了几分认识,人丑嘴刁,不会做饭还总是挑三拣四,这么多毛病的女人,他若是不赶紧收了,岂不是要祸害很多男人? 待鸡在锅里炸成金黄色之后,林媛便十分迅速地将鸡捞了出来,放在一边控控油,再炸另外一只鸡了。 炸鸡的时候要注意不要把鸡的形状弄散,其实炸的这个过程主要就是定型,因为这道菜叫做葫芦鸡,所以林媛之前给鸡「做运动」的时候就把整只鸡摆成了葫芦的形状。 葫芦鸡可是西北的一道名菜,林媛之所以选择这道菜作为压轴,就是看上了这道菜的特殊工艺和它的地域风情。 待两只鸡都炸好之后,她就把提前准备好的用盐和花椒碎做成的椒盐撒到了鸡上边。 她准备了两只鸡,一只是放在大鸟窝里给四位评判吃的,另外一只则剁成小块儿分给二十位百姓评判的。 将第一只鸡放进大鸟窝里,林媛便动手解剖第二只鸡了。 这葫芦鸡要连着炸成金黄色的鸡皮一起吃才最美味,所以林媛在解剖鸡的时候,先挑了带着鸡皮的位置下手。 因为鸡肉有限,所以分到每一个小盘子里的鸡肉就少得多了,顶多只有两口的分量。 不过,两口就已经够了。只有意犹未尽的时候,人们才会觉得这道菜的味道刚刚好,堪称美味。 挑了一把专门用来剃肉的锋利的小刀,林媛扫了一眼正注视着自己的众人,勾唇一笑便动起手来。 众人只见林媛手里的小刀灵光闪烁,在虚空中划过漂亮而利索的刀花,她面前的那只鸡便被分解成了无数的小块儿。 随着鸡肉的分解,香味儿散发地愈发热烈起来,众人的口水也更多了,纷纷抬着袖子擦着嘴角。 赵弘盛哀怨地看着台子上的林媛,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没有花钱买个参加比赛的请帖来。 咳咳咳咳。 赵弘盛咳嗽了一声,接过唐如嫣递来的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角,面色有几分尴尬。 唐如嫣体贴地扭过了头,不过姚含嬿却是嫌弃地撇了撇嘴,什么高高在上的皇子,居然会为了一道菜流口水,真是丢人! 刚腹诽着,唐如嫣突然扭过了头来,娇笑着指了指她的嘴角。 姚含嬿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忙低头用手指揩走了嘴角的口水,小脸儿一片酡红。
365、比赛时间到(一更) 将一整只鸡身上的精华片了下来,林媛就指挥着高轩和孙前将这些鸡肉放到那些小小的鸟窝里了。 看了一眼大鸟窝里摆放着的那只完整的鸡,林媛再三斟酌之后,还是用刀在鸡肋骨的位置上偏了四片薄薄的鸡肉下来。 待鸡肉片好后,又用筷子重新将那四块鸡肉放回到原位,整只鸡恢復原样,好像刚刚根本就没有被切下来一般。 如此利索又完美的刀功,立即引得孙前和高轩啧啧称赞。 洞天的厨子们都是知道林媛有一手好厨艺的,但是没有想到竟然连刀功都这么地出神入化,可见这丫头以前初学厨艺的时候,定然没少下功夫。 听到孙前和高轩由衷地赞嘆,林媛不禁勾了勾唇,想当初自己刚学厨艺的时候,最先练习的就是刀功了,切黄瓜龙那可是家常便饭。 为了切出一条符合要求的黄瓜龙,她曾经拿着刀在院子里练了三个月,风雨无阻。 所有的工序都完成之后,林媛看着案板上摆得整整齐齐的大盘子小盘子,总觉得好像缺少点什么东西。 她眨了眨眼睛,目光正好移到了用来装蔬菜的大箱子,那大箱子的边上还放了不少刘思良在温室里养着的鲜花呢! 看着这五颜六色的鲜花,林媛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欣喜的光芒。 她一把扑到大箱子旁边,挑选着各种颜色鲜艷又完整的花瓣。 虽然有好多花叫不上名字来,但是既然是刘思良带来的,就一定是没有毒且能够吃得花。 正在忙着往小鸟窝里放肉片的高轩二人,被林媛这突然发疯一般的样子吓了一跳,待看到她像是捧着金子一般地捧了好多鲜花回来以后,两人更是纳闷地面面相觑。 东家这是要干什么? 不仅这两人纳闷,坐在台下的人们都好奇地看着她。 老烦更是兴奋地快要从凳子上站起来了,嘴里一个劲儿地念叨着:「这丫头真是懂我啊!肯定是想给我做个甜品!」 闻言,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老烦以为他能有什么见解的金灿、庄康平和陆沖三人,差点从凳子上跌下去。 庄康平更是大唿上当:「你这老东西,这么多年不见,怎么这么看得起自己了!」 就在大家都议论纷纷的时候,就惊讶地发现,捧着一堆花瓣的林媛突然弯了弯身子,对着那摆放在案板上的大大小小的鸟窝们深深地吹了一口气! 唿! 手里各种颜色的花瓣被风带起,纷纷扬扬飘落,落在了还微微带着黏性的糖丝鸟窝上。 这样自然落下的花瓣,就像是被春风吹落的樱花桃花花瓣一般,妩媚自然,漂亮得很。 原本单调的颜色,经过这么一装饰,立即就变得鲜艷起来。 这还不算完,林媛又在另一边的案板上摆着的那些绿叶蔬菜里各自掐了几朵嫩绿的菜心儿放到了鸟窝旁边做装饰,这样一看,盘子里有红有绿有黄有白,更添了几丝异样的美。 看着眼前花花绿绿的葫芦鸡,林媛终于明白为什么宫里的御厨要把膳食做成那么漂亮那么鲜艷的颜色了,这样漂亮的颜色,任谁看见都会食慾大开啊! 食物讲究色香味俱全,现在色香已经具备,就差最后一个味了,只要味道能让大家满意,这道菜就绝对能拿高分。 林媛自信地弯了弯唇,看了一眼对面也在忙活着装盘的牛师傅几人。 跟她想的完全不同,牛师傅的白贝没有清蒸也没有爆炒,反而是做成了白贝蒸水蛋。 海贝本就带着几分海腥子味道,再跟蒸鸡蛋搭配的话…… 林媛摇了摇头,即便牛师傅捨得用香油来增添香味儿,恐怕喜欢这道菜的人也不会很多。 看了看评判席上的老烦,林媛轻轻摇摇头,这牛师傅想必是为了迎合自己师父和师弟的口味,只是他没有想到今日会出现老烦,老烦可是个重口味的人,这道菜肯定不会让他满意的。 看了看时间,现在还剩下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了,林媛嘱咐高轩两人把锅里的牛肉盛出来,自己则起锅把鸡翅重新入锅翻炒了一下。 待锅里的鸡翅重新冒出香味,林媛便把提前调好的酱汁浇了进去。 滋滋的声音发出,连林媛自己都忍不住洗了洗口水。 虽然她没有特别喜欢吃的东西,但是今日做的这三道菜里,她最喜欢的还是这道时蔬酿鸡翅,而且为了让鸡翅的味道更香浓,她还往里边放了一些自己做的辣椒面儿。 这样又香又辣的一道鸡翅便出炉了。 将三道菜分别装盘之后,象徵比赛结束的锣声也敲响了。 时间刚刚好,高轩和孙前都松了一口气,直到现在才发现,两人的衣裳都已经微微发凉了,也不知道被汗浸湿过几次了。 不过,林媛却丝毫没有松懈,若说刚刚是在比赛,那么现在才是关系着整场比赛最终结果的关键时刻。 虽然比赛是一起进行的,但是上菜的时候却不是一起上的。 洞天和醉仙楼各自有专门的小伙计负责给评判们上菜,上菜的功夫,冬青也带着两个小厮举着两只牌子放到了比赛台子上。 这两个牌子上,一个写着洞天,一个写着醉仙楼。 每个牌子上方还钉着三个钉子,冬青的手里则拿着三个大大的十分夸张的毛笔,等下让大家投票,哪边胜了,他就把象徵着胜利的毛笔挂到哪一方的牌子上。 冬青目光灼灼地看着台下正穿梭着送菜的小伙计们,真想把所有的毛笔都挂在洞天这边! 现在上的是第一道菜,洞天这边做的是红酒炖牛肉,醉仙楼这边做的是板栗烧鸡。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上菜之前林媛特意给夏征使了个眼色,让他把菜上的晚了一步。 虽然不懂林媛什么意思,但是夏征对她是绝对的信任。 吃了板栗烧鸡的人们,都不禁交口称赞起来,什么肉香滑嫩,板栗香糯可口啦,总之极尽赞美之言。 金灿素有金舌头之称,虽然不懂做菜,但是品尝却是拿手的。 他吃了一口烧鸡,又尝了尝板栗,微微回味了一下,便点头评价道:「肉质紧凑,板栗清香滑口。」 庄康平和陆沖都忍不住点点头,对他的评判十分贊同。 就在大家以为这道菜毫无瑕疵的时候,只听金灿微微摇头道:「只是可惜了,这鸡的年纪太大了,肉质有些过于紧实。」 庄康平和陆沖微微一愣,便听到一边的老烦突然用手指头抠了抠牙缝,撇撇嘴附和道:「确实,老头子我都塞牙缝了!」 庄康平和陆沖脸色微微一变,不过说实话,金灿的话也在理,只是塞牙缝就有点儿言过其实了。 吃过了醉仙楼的鸡肉,几人喝了口水漱漱口,便接到了洞天的红酒炖牛肉了。 尚未动筷子,就被微微的红葡萄酒香气给吸引了。 看着碗里这红红黄黄的肉和汤,老烦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他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牛肉,只觉满口都是葡萄的香气和酒的甘醇,忍不住又吃了几口。 庄康平也陆沖都是第一次尝试林媛的手艺,所以对这道红酒炖牛肉更多了几分期待和好奇。 再加上之前因为金灿和老烦对牛师傅的鸡肉颇有挑剔,两人都有些护短,对林媛的牛肉也带了几分偏见。 但是,这份偏见在牛肉入口的那一瞬间,立即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这牛肉,真是太好吃了! 牛肉已经炖煮得十分入味了,一口咬下去软软烂烂,根本没有塞牙的烦恼。而且,汤里还有不少葱头和土豆等蔬菜,将这些蔬菜一起吃下去,更是添加了几分软糯感。 老烦已经没有心思再发表评论了,三两口就已经把碗里的牛肉连肉带汤都吃吃光了。 吃完了还不尽兴,伸着碗就让小河再给他盛一碗。 小河掩唇一笑,大姐果然了解甄老先生,不然她也不会亲自将两人的牛肉端过来了。 「先生,大姐说了,若是吃多了,等下那两道菜可就吃不下去了。」 一听这个,老烦眼珠子骨碌一转,立即就把碗放下了,催着几人赶紧品尝赶紧打分。 虽然庄康平和陆沖都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说,林媛做的这道红酒炖牛肉的确要比牛师傅做的那道板栗烧鸡好吃太多了。 不仅是他们四人这样认为,就连百姓评判们也都一样。 那道板栗烧鸡,苏天睿只吃了一口就够了,但是这道红酒炖牛肉却是一口吃了个干净。 赫连诺还在细细品味,就突然发觉自己手里的碗已经被某个讨厌的傢伙抢走了。 「我的牛肉!」 赫连诺吃惊地张着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牛肉被苏天睿倒进了嘴里,气得他鼻子都快歪了! 嘿嘿一笑,苏天睿十分「大度」地将碗还给了赫连诺,打着饱嗝笑道:「没事,嗝,兄弟,我嗝,我不嫌弃你!」 我嫌弃你! 赫连诺瞪了他一眼,将手里的空碗扔到了桌上不搭理他了。 每个百姓评判手里都有一个牌子,一面写着洞天二字,一面写着醉仙楼三字,支持哪个就把牌子举到哪一面。 毫无悬念,红酒炖牛肉以其特色的葡萄酒香味儿赢过了板栗烧鸡,不仅是一边倒的百姓评判们,就连那四位主要的评判也都支持洞天。 看着这个结果,牛师傅有些不服气,狠狠地瞪了林媛一眼。 林媛无所谓地笑了笑,让夏征继续上第二道菜了。 ------题外话------ 昨天写到给鸡做运动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妈妈给我讲过的事。 我小时候家里养鸡,妈妈骑着自行车去集市卖家里养的母鸡的时候,为了增加重量,在出发之前赶紧灌饲料。 然后,老妈用绳子捆了母鸡的脚倒挂在车把上去集市。 结果可想而知,生生地灌了一肚子饲料的母鸡,经过一路的倒挂和颠簸,还未到集市就已经吐得稀里哗啦,哈哈~ 老妈后来还说,当时不应该倒挂着的,应该让它们站着~ 多年以前有趣的事了,若是你们也有家里既有趣又好笑的旧事,不妨说出来让大家一起乐呵乐呵,写的亲们一律奖励50xxb,么么哒~
366、要平局了吗?(二更) 洞天的第二道菜就是林媛引以为傲的时蔬酿鸡翅,醉仙楼的则是牛师傅的拿手菜晶莹白菜卷。 原本是胜券在握的一道菜,没想到这次,竟然败给了醉仙楼。 林媛诧异地看着百姓评判区里那明显比「洞天」多的「醉仙楼」三个字,有些气结。 她自己最自豪的菜怎么就给输了呢? 不过,还是金灿给了她答案。 金灿在这一关也是支持了醉仙楼,他有些遗憾地说道:「林姑娘,这道时蔬酿鸡翅的确很美味,只是,可能是你煎的鸡翅时间太长了,不仅油腻,而且肉质变得紧了许多。相比较而言,醉仙楼牛师傅的白菜卷就更加细嫩一些,也更加可口。」 听了金灿的话,林媛终于回过神来,她勐地一拍自己的脑门儿,暗自嘀咕了一句:「都怪我,做的太早了!」 的确是做的太早了,这鸡翅趁热吃最美味,但是林媛要照顾比赛时间,所以煎好鸡翅之后就放到了一边不再管。 现在可是冬季,天气冷得很,这么一放,鸡翅很快就散发掉热气凉透了,再加上她又回锅重新翻炒了一次,也没有起到很好的补救效果。 谁会喜欢吃炒冷饭呢? 但是,对于蒸菜晶莹白菜捲来说,就完全没有这个顾虑。即便时间充裕,只要把白菜卷继续放在蒸笼里不拿出来就好了,既不会凉透也不会过头。 输掉了第二场比试,林媛心服口服。 现在洞天和醉仙楼各自赢了一场,已然打成了平手。 看着冬青将毛笔挂在各自的牌子下方,台下观看比赛的百姓们全都不淡定了,就连望江楼里正在看着这边比赛的人们也都打开了话匣子热烈地讨论起来。 「快看快看!我就说这次比赛一定是以平局结束吧?你瞧现在就已经一比一了,等下第三场比试绝对会两边倒的!」 「我看也是,你数数啊,有名的评判就有四位,底下的百姓评判就是二十位,这是什么意思?这分明就是为了让这次比赛达成平局嘛!」 「可不是?要是洞天和醉仙楼都有心争个你高我低的,怎么会故意弄成二十四个人?哼,我看啊,这场比赛根本就是个过场,闹着玩的 !」 「怎么会是闹着玩呢?你没看到洞天趁机在卖青菜吗?还有那个醉仙楼,不是也把那个什么,什么贝拿出来了?他们啊,就是故意趁着这个场合卖东西!」 「哼!黑心!果然是奸商!」 「无奸不商嘛,这句话谁不知道?不过,平局就平局吧,反正我在赌坊里下了赌注,应该能赢不少!」 「赢不少?想得美!你没听说吗?现在赌坊里买平局的人多不胜数,能押一赔二都是好的!」 「押一赔二也行啊,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去买洞天或者醉仙楼赢,听说现在买任何一方,都已经到了押一赔百了!」 「别说赔百了,就是赔千也没有人买!两家打成平手已成定局,谁会傻不愣登地花钱去买不可能的赌注?连夏二公子都是买的平局呢!」 「你说的也是,要不我再去下十两银子的注?就算是赔二也能有二十两银子呢!」 「少做梦了,这都闭盘了!哈哈。」 「哈哈,也是!」 台下众人的讨论声,就连身处比赛台子上的林媛几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牛师傅轻蔑地哼了一声,因为刚才已经赢了一场,再看林媛的时候,便多了几分不屑:「第一场让你赢了只是侥倖而已,第三场定然还是我赢!什么平局?胡扯!」 对于牛师傅的口出狂言,孙前和高轩都有些气不忿,瞪着眼睛就要回骂,不过很快便被林媛给拦住了。 林媛云淡风轻地抿了抿髮丝,根本就没有给牛师傅一个眼神,勾唇轻笑道:「牛师傅所说极是,我也觉得他们说的平局,岂止是胡扯?简直就是扯淡!」 咳咳,咳咳。 孙前和高轩齐齐被这句扯淡给呛到了,牛师傅也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明明是个斯文可爱的小姑娘,怎么一张嘴就是扯淡?就连他刚才都避讳着没好意思说出口呢! 几人还未从扯淡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便又听到了更加掉下巴的话。 「什么平局?本姑娘出马还从来没有跟人打过平手的时候呢!要么本姑娘赢,要么对手死了本姑娘赢!」 语气平静,表情淡雅,若不是亲耳听到林媛口中说出了这样的话来,众人根本不会想像到,端庄优雅如她,竟然会说出让对手死自己赢的话! 牛师傅倒抽一个冷气,世上最恐怖的是什么?不是别人拿着刀子威胁你,而是别人笑盈盈地跟你聊着天却突然发起致命一击。 他深深地打了个哆嗦,觉得林媛就属于这样的人。 比赛台子上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冷凝起来,莫说牛师傅,就连孙前和高轩也被林媛身上突然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给冻得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可是,就在大家心里直嘀咕的时候,林媛身上的气息突然一变,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连眼睛里都像是有小太阳在照耀。 「咦?你们怎么了?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啦,不要放在心上啦!哈哈。」 无所谓地摆着手,林媛笑得仿佛邻家小女孩儿一般,好像刚刚那个随口便将「死」字说出口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样。 牛师傅几人微微一愣,林媛的表情转变的太快,快到让他们错以为刚刚的阴森感觉只是自己的一时错觉而已。 虽然心有疑惑,但是牛师傅多少也被林媛给镇住了,敛了敛心神,牛师傅扭过了头去继续看着小伙计们上最后一道菜了。 不过鬼使神差地,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要看看林媛,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就举着手边的菜刀奔过来把自己给砍了。 感觉到牛师傅偷偷地看自己,林媛心里一阵好笑。 不怪她刚刚威胁牛师傅,实在是这傢伙太过于心高气傲了,以为自己有一手绝妙的厨艺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了。 既然如此,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也算不上多出格。 此时的台下,两个酒楼的小伙计们已经将第三道菜分到了各位评判手里了。 洞天的第三道菜就是那道葫芦鸡,下有糖丝熬制的鸟巢,上有经过三道工序做成了的葫芦鸡,色香已经具备,现在就差味儿了。 对于这道葫芦鸡,林媛还是蛮有自信的,虽然之前那道鸡翅因为放的久了影响了口感,但是这道葫芦鸡却没有。 醉仙楼的第三道菜是白贝蒸水蛋,其实就是蒸鸡蛋羹而已,只不过因为加了海贝,所以味道会变得更加独特。 白贝蒸水蛋的卖相还是很不错的,蒸得平滑如镜的鸡蛋羹上,立着一只又一只张开口的雪白色海贝,再加上芝麻油的调味儿,和翠绿色的小葱花儿做点缀,这道菜十分诱人。 只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庄康平几人看着摆放在桌子上的葫芦鸡和依旧散发着热气的鸡蛋羹,各自举起了筷子伸向了不同的盘子。 老烦最是不喜欢的就是口味寡淡的饭菜了,所以他更倾向于那炸的焦脆的葫芦鸡。 而金灿却对从未尝试过的白贝更感兴趣,便率先夹了一只白贝放进了嘴里。 虽然没有吃过白贝,但是看着那硬硬的壳和壳里软软的肉,金灿还是十分聪明地将肉抠了下来。 贝肉一入口,便觉得有浓浓的海腥味扑面而来,金灿微微地蹙了蹙眉头,正要吐出来的时候,突然眼睛大张,被这贝肉特殊的味道给吸引了。 这个味道,真的是太特别了,整个味蕾都被打开,四散而出的全都是嫩滑而宽广的味道。 这就是海鲜的味道吗? 原来,这么好吃! 菠萝白菜各有所爱,对于海鲜这一类美味,有的人能够吃得惯,有的人却是一辈子也还不惯的。 金灿就属于喜欢的那一类人,而陆沖则正好相反,即便牛师傅是他的师兄,可是海鲜的这个海腥子味道,真是让他闻之欲呕,还是林媛的葫芦鸡更让他舒服一些。 而庄康平,年轻时什么东西没有吃过?对于海鲜向来是喜欢的不得了的。再加上这道白贝蒸水蛋,滑嫩爽口,十分符合他的牙口,自然更是满意的不得了。 如此,四位评判的选择也就有结果了。 老烦和陆沖选择了洞天,庄康平和金灿,则选择了醉仙楼。 当四位的结果亮出来之后,让不少围观的观众大唿吃惊,庄康平和陆沖都跟醉仙楼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老烦和金灿则是林媛请来的,自然也跟林媛关系匪浅。 本来以为他们会各自将票投给自己人的,却不想,竟会是这样的结果。 不过,不管谁投给谁,最终的结果跟大家的想法是没有出入的。 现在四位评判已经二比二打成了平手,关键就看那剩下的二十位百姓评判了。
367、(三更) 这二十个人多数是没有吃过海鲜的普通百姓,所以对于海鲜的态度也是各不相同的。 再加上林媛的葫芦鸡卖相好看,又有各种漂亮的花瓣,有人甚至都把那小小的鸟巢给吃掉了。 这一吃,真是让人大吃一惊。 「啊!这鸟巢,居然还有香味儿呢!好像,好像是花香!」 林媛勾唇一笑,不错,这鸟巢的确有花的香味儿,因为她在熬制糖浆的时候使了个小手段。 糖浆里是没有额外放东西,真正有玄机的是熬糖浆的锅子。 孙前和高轩相视一笑,终于明白这半个月以来,林媛让他们每天煮这个锅子的用意了。 这个月以来,林媛每天都会给他们一种不同的花瓣,用这个锅子煮花瓣,一天三次,一次半个时辰,锅里的水煮没了就继续加,总之时间是不许少一点的。 一开始两人还纳闷呢,不过现在看来,原来早在半个月之前,林媛就已经想好要参加比赛的菜谱了。 若不是这半个月以来用锅子煮花瓣水,这锅子也不会带着花瓣的微微香气了。 众人皆不知其中奥秘,只以为是这糖浆的玄妙,不过有一个人如此说,其他人也都跟着赞不绝口。 跟醉仙楼的白贝蒸水蛋相比,林媛的葫芦鸡一时之间好评如潮。 百姓评判们此时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牛师傅看着大家对葫芦鸡啧啧称赞,却无人开口称赞自己的白贝蛋,不知不觉间,冷汗蹭蹭地往外冒。 严向开也有些慌了,自己费了好大的心思才从东陵运回来的白贝,难道真的好不如林媛手里的一只鸡?好不容易已经赢了一场,眼下终于有了一个成功翻身的机会,却不想……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严向开急了,醉仙楼在京城几十年,哪次跟同行竞争比赛不是翘首?难道,今日会败给一个毛头小丫头不成? 望江楼上,某个丑丫头一边吃着赫连晟剥好的橘子,一边嘿嘿笑着:「阿晟,你果然聪明过人,知道这场比赛定然是洞天赢了的,嘿嘿,我的银子啊!哈哈,这下又能赚好多钱了!」 赫连晟唇角微微动了动,却不见笑容:「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一心惦记着林媛手里的那三道菜的丑丫头根本没有听到赫连晟在说什么,趴在窗棂上,翘着小脚丫儿高兴地荡来荡去。 有人欢喜有人忧。 京城里几乎所有人下赌注买的都是双方打成平手,但是现在,洞天的胜利就在眼前啊! 就在大家扼腕嘆息,后悔地捶胸顿足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从一边的观众区站了起来。 林媛和夏征皆高高地扬起了眉头,赵弘盛?他想做什么? 接收到两人狐疑的目光,赵弘盛丝毫不掩饰内心的得意,对那二十个百姓评判们说道:「各位,今日的比赛马上就要有结果了,本皇子希望,各位能够好生斟酌斟酌结果。毕竟,醉仙楼可不是个小地方,它在京城立足几十年,口碑和招牌都是极佳的,定然不是随随便便什么酒楼就能相比的,各位可认同本皇子的话?」 说完,赵弘盛还挑着眉头从那二十个百姓评判身上一一扫过。 明明是在笑着的,但是众人只觉得这二皇子的笑容和目光里藏了一根尖锐的细针,只要他看向自己的时候,自己浑身就会被这根针扎得生疼生疼的。 众人面面相觑,如坐针毡,只好点头附和着,连声说道:「认同,认同。」 说是百姓评判区,可是因为请帖被各种倒手买卖,真正坐在评判区里的平头老百姓又有几个?不是有钱人家的富二代,就是哪个官员家贪吃好玩的二世祖,对于赵弘盛的身份可是清楚得很的。 现在连二皇子赵弘盛都出面替醉仙楼说话了,他们若是再选择支持洞天,这岂不是要跟二皇子作对? 「那个,那个是什么人?凭什么他说了两句话就有那么多人犹豫不定了?」 丑丫头一把扔了手里的橘子,指着赵弘盛大声叫嚷起来。 赫连晟微微侧目,身手矫捷地接住了她因为气愤而随意丢开的橘子,温声道:「他是大雍的二皇子,你说,别人为什么会犹豫?」 丑丫头一愣,微厚的嘴唇使劲儿一撇,十分不屑地哼骂起来:「皇子?皇子就能无法无天颠倒黑白了?皇子就能干涉别人做出的决定了?他以为他是谁?别说皇子了,就是太子也得秉公处理,他还真是不要脸!不对,不是不要脸,是太要脸了,厚脸皮!二皮脸!」 好久没有听到丑丫头巴拉巴拉地骂人了,赫连晟竟有些享受地微微眯了眯眼睛,唇角轻轻一抖,露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笑容来。 丑丫头一时看得有些呆了,竟连外边的比赛都给忘记了。 「傻瓜!」 赫连晟抬手,精准地按到了她嘴唇上方的媒婆痣,神情里多了几分温柔。 「哎呀,别!会掉的!」 丑丫头赶紧打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的媒婆痣,那表情就好像这颗媒婆痣是自己异常珍惜的小宝宝一般。 赫连晟无奈地摇摇头,抬手拉住了她的手,柔声道:「放心吧,不会让你的银子打水漂的。」 「信你了!」 娇俏地斜了斜眼睛,丑丫头抬手抿抿髮丝,做了个邪魅蛊惑的表情。 她这满是黑头粉刺儿斑点的胖胖的脸蛋上,突然冒出这么一个表情来,若是一般人见了一定会大吐特吐,偏偏赫连晟却像是欣赏世间最美的绝色一样,怎么看都看不够,恨不得将这个丑不拉几的傢伙给吞进肚子里才好。 若是赫连诺看到此时的小皇叔,定然会浑身起鸡皮疙瘩,抖落着这一身鸡皮疙瘩哇哇大叫着逃走。 在赵弘盛半是威胁半是哄骗的言语下,不少评判将手里的牌子举了起来。 无一例外地,都是偏向了醉仙楼这一边。 居然还能这样? 林媛一眼瞪向了有些沾沾自喜的赵弘盛,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以前夏征总是让她安心经营自己的酒楼,可是现在,她只是想要公平地竞争一下,居然还要受到这个赵弘盛的威胁! 赵弘盛,今日果然是来者不善! 不过生气归生气,该做的还是要做的。 幸好现在已经表态的百姓不太多,争取一下的话,还是有机会的。 夏征给了林媛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便准备站出来说话了。 只是这次,老天爷没能给他这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二哥,你今日出宫来,就是为了给舅舅加油鼓劲儿的?」 抢了夏征风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林媛的结义大哥,三皇子赵弘德。 一看赵弘德出面了,夏征转了转眼珠子,勾唇抱胸,继续倚着台子看戏了。 他倒是很想知道,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练,这个小白兔有没有什么进步。 说起来,赵弘盛根本没有想到他这个斯斯文文的三弟会出面说话,不过既然他出面,总比夏征亲自出面要好对付得多。 毕竟,夏征可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 「呦,原来是三弟啊,我今日出宫,自然是给舅舅鼓劲儿了。难道你忘了?这醉仙楼可是我们严家的产业呢!」 严格的说,严向开是赵弘盛的舅舅,却不是赵弘德的舅舅,只是以示尊重,赵弘德这样叫了一声罢了。 「原来如此!」 赵弘德温润一笑,点头道:「既然二哥是来给舅舅鼓劲儿的,那么我也给舍妹鼓鼓劲儿吧!」 说完,也不等赵弘盛开口,赵弘德已然转过了身来,对还未来得及举起牌子的十多人笑道:「各位,舍妹平西郡主乃是父皇钦定郡主,其中原因想必大家都清楚得很。既然是郡主,又是母妃的义女,更是将军府未来的儿媳妇儿。今日舍妹为了洞天的未来亲自下厨,不得不说,以后还不知道各位有没有这样的口福呢!」 顿了顿,赵弘德瞥了一眼脸色微微变了的赵弘盛,续道:「今日的比赛,在下并没有什么要给各位说的,若是各位喜欢舍妹的厨艺,还请各位给舍妹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若是不喜欢,在下也不强求,只望洞天的水准会越来越好,为大家服务!」 跟赵弘盛字里行间的威胁相比,赵弘德说的话更多了几分诚恳,众人听了也更加地舒服,心中顾虑自然也少了一些。 人家不是说了吗?林媛的身份可不简单呢,就算赵弘盛再厉害,也不过是个皇子,谁又能说得准以后的太子就是他呢? 如此一想,众人心中各有计较,纷纷举起牌子来。
368、教训教训他(一更) 苏天睿也赶紧举起了「洞天」的牌子,他跟夏征可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别说是赵弘盛了,就是亲爹来了,他也得支持夏征! 大家手里的牌子全都举了起来,整个评判区就像是开满了参差不齐的小花。 严向开有些忐忑地站起了身子,迫不及待地数了起来。 虽然对赵弘盛突然插嘴威胁有些不满,但是当胜利就在眼前的时候,严向开自己也看不透自己的内心了。 反正现在赵弘德也开口了,那就不算是他们作弊了。只要能赢就说明他们醉仙楼还是有实力的。 不仅是严向开,严如春、安乐公主、小林霜姐妹几人,甚至连望江楼上各个来看热闹的人全都忍不住探出了头来,想要看看到底是哪边的支持者更多一些。 周围的百姓们全都站了起来,台子上的牛师傅孙前等人也急得不行了,可是人越多就越是数不清楚了。 「还是站成两队吧!」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举着牌子各个支持自己喜欢的酒楼的百姓评判们便自发地站到了两边。 老烦和庄康平也回过身来看着身后的那些百姓评判们,这些人便都自发地以庄康平和老烦为头领,支持洞天的便站在老烦身后,支持醉仙楼的便站在了庄康平的身后。 看着众人举着牌子来回站队,正在望江楼上看着赛况的许幕晴一脸焦急,胖嘟嘟的脸蛋上满是纠结。 一边是她要好的朋友,一边又是十分合得来的新友,不管哪一边败了,她都觉得可惜。 所以,许幕晴并没有出现在台前的观众区,而是偷偷地躲在瞭望江楼上静静地观看比赛。 隔壁的房间里,苏秋语正一脸呆滞地看着比赛台上站着的那个倩影。 刚刚她都听到赵弘德说了,林媛是将军府未来的儿媳妇儿,未来的儿媳妇儿,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将这句话说出来,他们是认定了林媛的身份了? 跟在苏秋语身边的程月秀却是一脸的高兴,不过林媛一天不跟夏征成亲,她的心里就一天不踏实。 特别是最近马俊英对她的态度总是若即若离的,让她甚是看不清楚。 想了想,程月秀一双秀眉便紧紧地蹙了起来,马晓楠说了,他们今日也要来看林媛比赛的,怎么一直没有见到人? 被程月秀惦记着的两兄妹,此时正在望江楼一处有些偏僻的房间里,马晓楠又是紧张又是忐忑,紧紧攥在一起的手心里满是汗水。 马俊英也是担忧的很,不过倒不是因为这次比赛,不管林媛比赛是胜还是输,对他而言都没有多大区别。 他喜欢的是林媛这个人,又不是她手里的洞天,管她赢还是输?不过最好还是输了,这样她就不用跟夏征整天在洞天忙活了。 此时的马俊英却是紧紧地盯着赵弘盛身边的吴家兄弟二人,他刚刚好像看到那吴家大公子派了什么人出去,也看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小姑娘。 那个小姑娘他不认识,只是偶尔在暗处观察林媛的时候见过她跟林媛说过话而已,想来应该是林媛的朋友。 吴家大公子的品行他可是知道的,他派人跟着那个小姑娘,想必不会有好事。 只是,他要不要出手管这件事? 正想着,马俊英的注意力已经被楼下的比赛吸引了过去。 二十个百姓评判站成了两队,结果便一目了然了。 一,二,三……八,九…… 九? 众人面面相觑,居然是九个!每个队里站着的都是九个人! 在仔细一看,只见还有两个人没有站队,这两个人,一个是举着支持「洞天」牌子的苏天睿,还有一个是根本没有表态的赫连诺。 加上苏天睿,洞天的票数正好多一个,那么现在,最关键的一票就在这个安安稳稳坐着的贵公子身上了。 众人对赫连诺的身份是不清楚的,不过从他的装扮和气度来看,应该是个十分有钱并且十分很高贵的公子。 再加上之前发生的跟苏天睿争夺位置的风波,众人对这个公子的身份更是好奇起来。 但是现在,他们没有那么多心思来考虑此人的身份,因为他们的注意力全都在他手里拿着的牌子上。 他到底是支持洞天?还是支持醉仙楼? 若是支持醉仙楼,那么这次的比赛便以平手结束,双方只是在台子上演了个戏而已。 但是,他若是支持洞天的话,那这一个牌子关系到的可不仅仅是两家的声誉,更关系到了京城不少赌坊的命运。 现在的赌注已经从押一赔百升为了押一赔二百,不少小赌坊可是要倾家荡产赔银子的! 而且,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个个赌坊都开始流传起一件事,据说有人花了高昂的价钱买洞天赢。 若是今日的比赛真的是洞天赢了的话,那么,要赔给这个人的银子,可能把京城不下十家小赌坊压垮啊! 「喂,你倒是选啊!快点,没看到大家都看着你呢吗!」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到了自己和身边的赫连诺身上,苏天睿有些局促不安,一是因为比赛结果,二是因为真的很担心,若是赫连诺因为请帖的事故意跟他们过不去,那他们岂不是因小失大? 此时夏征也有些后悔了,若是早知道今日的情况会演变成这个样子,他才不会为了那区区三千两银子就跟这尊大佛过不去! 不仅是夏征,就连林媛也有些忐忑了,从之前听到的关于赫连诺的种种传闻来看,这个西凉太子可是个狡猾的小狐狸。 猜疑心重,追求精緻,挥霍无度,不过他虽然花钱无度,但是挣钱也有一套。 只是不知道他心性如何?若是个小肚鸡肠的,只怕今日,洞天真的要毁在他的手里了。 看着林媛和夏征忐忑阴沉的脸,赫连诺突然有一种憋了好久的闷气一下子抒发出来的畅快感。 哼哼,小东西们,让你们合起伙来坑本太子,现在尝到苦头了吧? 哈哈,这种感觉真是爽啊! 正在洋洋得意的时候,一个有些不友善还带了几分威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赵弘盛是不知道赫连诺的身份的,但是看着他身上那价值连城的装扮,手里那把十分难得的墨玉骨扇,再加上此人通体的贵气雍容,一向容不得人的赵弘盛嫉妒心起,对他也多了几分不善。 「这位公子,现在就剩下你自己没有选择了,不如,让本皇子帮你选?嗯?」 一边说着,赵弘盛的眉毛还挑了挑,看那样子还带了几分威胁之意。 赫连诺被他这语气挑起了几分兴致,也不拿正眼瞧他,依旧四平八稳地坐在凳子上不动弹,手里的墨玉骨扇刷地打开,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哦?二皇子殿下想怎么替我选择呢?」 听听,听听,多么敷衍的语气,多么不敬的口吻! 赵弘盛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有些气恼地攥进了拳头。 赵弘德虽然不知道赫连诺的身份,但是不管对方是谁,赵弘盛如此威胁旁人就甚是不妥。更何况,此事还关系到林媛的洞天。 「二哥……」 刚开口,赵弘德便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拉扯了一下。 夏征挑着浓重的眉毛,有些幸灾乐祸地摇了摇头。 赵弘德一愣,虽然不懂他什么意思,不过以往只要夏征出现这个表情的时候,都是他要给赵弘盛穿小鞋的时候。 心思一动,赵弘德绝对还是静观其变得好。 两人的眼底官司旁人都没有注意到,因为大家都被赵弘盛的话给吸引了。 「大胆!竟敢如此对本皇子说话,别以为你有雄厚的家底,就能在本皇子面前作威作福!」 刚说到一半,赵弘盛就感觉到有人在使劲拉扯自己的衣袖,他不耐烦地回头瞪了一眼,才发现拉扯自己的正是自己的舅舅严向开。 「殿下,不可。」 严向开一脸惶恐,细看竟有些害怕。 赵弘盛向来心高气盛,即便此时心里纳闷,但是也不会在自己正在发怒的当口儿停下来。 他蹙着眉头,一把拂开拉扯着自己衣袖的严向开,沉声道:「有何不可?此人就算家境殷实,也得知晓身份悬殊尊卑有别!」 严向开和严如春简直都要被这个赵弘盛气死了,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怎么能驳了他的面子? 倒是赫连诺突然嘿地一声笑了起来,手里的墨玉骨扇也懒得动弹了,抬着眼皮瞄了他一眼,轻声笑道:「殿下确认要给我一些教训,让我知道什么叫身份悬殊尊卑有别么?」 赵弘盛被他看得心里一个咯噔,难道自己的话有问题? 他的脑子快速地转动起来,整个大雍目前为止除了他和赵弘德以外,好像没有身份更加高贵的青年了。 不过,他也不傻,自然是想到了即将要来大雍的西凉太子。只是,他的探子今儿早上才给他回了信儿,西凉一行人还得几天才能到京城呢! 想到这里,赵弘盛更加有恃无恐,勾着唇哼了一声:「怎么?不行吗?」 啪地一声,赫连诺手里的墨玉骨扇突然合拢,在寂静地有些诡异的江边显得分外响亮。 「当然行!只是不知道,你以何种身份来教训本太子呢?」
369、平手了?真的是平手?(二更) 太子?太子? 大雍何时立了太子?他怎么不知道? 因为震惊,赵弘盛的脑子一时之间竟有些转不过弯儿来了,直到唐如嫣突然赶到身边提醒了一句,他才赫然醒悟。 太子!西凉太子! 赫连诺! 传言中,小肚鸡肠猜疑心重到斤斤计较的那个西凉狐狸赫连诺! 赵弘盛的身子忍不住微微一颤,现在他终于知道严向开为什么惶恐了,也终于知道夏征为什么任由他威胁而不出声袒护了。 呵呵,原来他们都已经知道了此人的身份! 就只有他,还傻不拉几地以为这个赫连诺就是个家境殷实的暴发户,还妄想以自己的皇子身份教训人家堂堂太子殿下! 「唉!」 赫连诺摇头晃脑地嘆了口气,有些遗憾地说道:「想我西凉抱着一颗赤子之心,千里迢迢赶来大雍和亲,就是为了跟大雍保持良好的友邦关系。真是没想到啊,到头来,本太子却要来受这等无妄的羞辱!」 赫连诺连连嘆息,说出来的话令在场所有人都十分震惊。 是啊,即便对方是战败国的太子,但是他们现在可是秉承着睦邻友好的心态来大雍的,他们的皇子怎能如此对待人家? 若是西凉因为此事而再次发起战争,那最终受到伤害的还是他们大雍边境的那些百姓们啊! 赵弘盛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那些百姓怎么样他根本不在意,反正有夏家军在,大不了再去打一仗好了。 他在乎的,则是皇帝的态度。 今日早朝的时候,皇帝还特别重申了若是能够跟西凉恢復友善,那他们大雍百姓也能安居乐业多年了。 皇帝将这次的和亲看得很重,若是知道他这个亲儿子居然在背地里给他拉后腿,一定会把他大骂一顿的! 若是西凉太子又因为他的几句话就执意回国继续开战,那他在老皇帝的心里定然会被戴上破坏大雍安定的罪名。 这样一来,太子之位,岂不是更加遥不可及了? 只是几个唿吸的时间,赵弘盛的心里就已经转过了无数的念头。 当他目光流转,看到幸灾乐祸的夏征和一脸担忧的赵弘德时,心里更是憋屈地直想骂爹! 夏征的确是乐不可支了,若不是此时的场合不对,他早就拉着林媛大笑特笑了。 真真是峰迴路转啊,原本还在担心赫连诺会为了几千两银子给他们穿小鞋呢,现在倒好,赵弘盛上赶着给他们解除危机啊! 一边是银子,一边是自己的面子,就算是个傻子也会选择面子啊! 但是,夏征虽然高兴了,赵弘德却有些担忧,若是西凉太子真的因此而再次开战,那大雍的百姓可就真的要遭殃了。 「原来是西凉太子,失礼失礼。」 赵弘盛已经得罪了赫连诺,他说什么也要挽回一些,不能给西凉继续开战的理由。 若是之前西凉开战,还能说成是他们觊觎大雍地大物博。但是这次若是开战,就是大雍的不对了,先不管能不能打赢,大雍向来以礼仪治国,可不能因为此事而坏了名声。 赫连诺对赵弘德也是知道的,对于他的印象倒是好了那么一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气着赵弘盛,赫连诺十分慷慨地对赵弘德笑了笑,抱拳道:「三殿下,失礼失礼。」 两人如此的态度更是让赵弘盛的脸上如被狠狠地打了脸一般,火辣辣得疼。 赵弘德出面之后,赫连诺就再也没有将眼神施捨给赵弘盛了,甚至连个不屑的眼神都没有,弄得赵弘盛又是气闷又是恼怒。 赵弘德出面的初衷,夏征是知道的,不过他却并不担心西凉会因此而再次挑起战事。 若是西凉真的会因此而挑起事端,赫连诺这会儿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哪里还会等着赵弘德开口调和? 林媛也微微嘆息一声,这个西凉狐狸果然狡诈,真是一点儿亏都不吃,刚在赵弘盛这里受辱,就当场给他难堪! 不过,她现在更关心的根本不是赫连诺跟赵弘盛之间的纠葛,他更在意的可是今日的比赛。 苏天睿也在意啊,他还投下了好大一笔银子呢! 又悄悄地催促了赫连诺一声,苏天睿热切地看着他,就好像他是自己热恋已久却长久未见的恋人一般。 赫连诺被这个眼神看得浑身一机灵,赶紧打开墨玉骨扇挡住了他的目光。 「咳咳,咳咳。」 清了清嗓子,赫连诺一边把玩着手里的牌子,一边挑着眉头笑道:「今日的主角可是台上的两位大厨呢,本太子还是先尽忠职守地扮演好评判的角色吧!」 闻言,不少人精神一震,殷切的目光全都盯向了赫连诺。 赫连诺勾了勾唇,声音里带了几分欢快和戏嚯。 「说实话,今日的比赛着实让本太子大开眼见,大雍果然是人才济济,即便是做菜,居然还能有这么多讲究。」 「别的暂且不说,就来说今日的最后一道菜吧。醉仙楼的这道白贝蒸水蛋,不得不说,的确很好。白贝的味道处理得恰到好处,鸡蛋也蒸得很到位,吃起来既有海鲜的鲜味,又有鸡蛋的嫩滑。这道菜,本太子给满分。」 满分啊!这一定是最好的评价了! 林媛心里一个咯噔,难道牛师傅的菜真有那么好? 「那洞天的葫芦鸡呢?你觉得如何?」 苏天睿已经迫不及待地问出了口,若是仔细看的话,都能看到他的眼尾开始紧张地跳动了。 林媛双手紧握,也莫名多了几分忐忑。 微凉的手突然被一双温热而温柔的手覆盖,林媛抬起头来,就看到不知何时夏征已经来到了自己身边,微笑着陪伴在自己身侧。 虽然一句话都没有,但是看着他笑得温馨的脸,林媛的心里莫名就平静了下来。 有他在身边,今日是赢是输,又有什么重要? 赫连诺的余光一瞥,就看到了偎依在台子上的两个身影,心里轻轻一哼,赫连诺声音里的戏嚯更甚了。 「至于的洞天的这道葫芦鸡嘛,味道不错,肉质也好,花样也独特。不过,相比于海鲜,本太子不太喜欢鸡肉的味道!所以,很抱歉,这个菜不能满分了。」 听了他的见解,不少人嘴角都是一抽,不喜欢鸡肉的味道,所以就不给满分了? 这是个什么道理? 歪理! 谬论! 老烦双手各自抓着一个茶杯,恨恨地要摔赫连诺满头包,要不是陆沖和金灿死命拦着,只怕此时赫连诺的脑袋上已经满是茶叶渣儿了。 听了赫连诺的话,林媛苦笑一声,似乎有些明白赫连诺语气里的戏嚯是怎么回事了,他果然是个小肚鸡肠的傢伙,为了三千两银子,就把她的鸡肉给记恨上了! 夏征也是气得胸口起伏不定,这个赫连诺真是个小人,等会儿他就让人把那三千两银子退回去! 不,他现在就要退给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那些银子潇洒地摔在他小人得志的脸上!让他难堪! 洞天的葫芦鸡被评判地不如醉仙楼的白贝蒸水蛋,几乎所有人都露出了失望甚至抓狂的表情,他们的银子啊,他们买了平局的银子啊! 这下,全都打了水漂了! 某个丑丫头已经气得骑坐在窗棂上,叫嚣着要冲下来宰了赫连诺了,要不是赫连晟勾着她的后脖领子,她这会儿肯定摔得胳膊腿儿分家了。 不过,叫嚷了一会儿,丑丫头便捂着自己的胸口伤心痛苦地嚎哭起来。 「呜呜,我的银子啊,我得说多少桩亲事才能攒下这么多银子啊!呜呜,赫连诺你这只臭狐狸!你害我倾家荡产了啊,我再也不管你的终身大事了!不行,我要管,我要把西凉最丑脾气最差的姑娘说给你做媳妇儿,让你天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让你生不如死啊啊啊!」 赫连晟正无语地勾着耳朵,突然就听到丑丫头不哭了。 丑丫头顶着一张满是泪痕,被沖刷地胭脂水粉四处飞的大胖脸,定定地看着他,呆呆问道:「那个死狐狸,不是最爱吃鸡吗?什么时候改了口味儿了?」 赫连诺的话就像是洪流中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将严向开拯救于水深火热之中。 他激动地老脸都涨红了,一个劲儿地拉着严如春的手询问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严如春也特别意外,本以为这西凉太子会因为赵弘盛的冲突而改变主意的,却不想,他居然是这么一个大度宽容的人,竟然不计前嫌依旧支持醉仙楼。 这个西凉太子,好像不像传闻中说的那么讨厌啊! 而赵弘盛,就像是被打了一巴掌又得到了一颗糖果的小孩子一般,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不过,脸上却是更臊得慌了。 「既然如此,今日的比赛结果,就是双方平手了……」 还未等庄康平说完,赫连诺突然挑眉高高举起了手里的牌子:「等下!本太子还未举牌子呢,你怎么就公布结果了?」 举牌子? 不是已经评分了吗?还要牌子做什么?
370、我乐意,你能奈我何?(三更) 「谁说评了分就不用举牌子了?」 赫连诺的声音拐了七八个弯弯绕,听得在场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嗓子痒痒的。 苏天睿此时是最讨厌他的了,他颓废地坐在凳子上,心疼着自己的银子,听他说这话,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不用举牌子了,你不是都说醉仙楼的蛋好吃了吗?那这结果不就是平局了?哼,枉我那么喜欢你,跟你勾肩搭背,我之前有多喜欢你,现在就有多讨厌你!」 赫连诺呲了呲牙,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两步,他虽然还没有遇到合适的女子,但是他可绝对没有龙阳之癖。 咳咳。 咳嗽了一声,赫连诺也不拐弯抹角了,赶紧将手里的牌子举了起来。 就在大家都以为那牌子定然是「醉仙楼」的时候,却吃惊地发现,他举起的一面,赫然竟是「洞天」! 严向开赶紧开口提醒:「太子殿下,您是不是弄错了?」 赫连诺抬起头来,认认真真地看了看那牌子,十分确信地点点头:「没错,就是洞天!」 洞天? 真的是洞天! 众人纷纷惊得睁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刚刚他不是口口声声说着要给醉仙楼满分吗?怎么现在举牌子了,他又支持起洞天了? 「为什么啊!」 赵弘盛觉得自己就像赫连诺手里被洗耍的猴子一般,又是气愤又是恼怒:「赫连太子,你到底支持哪边?请你给我们一个清楚的交待!」 听赵弘盛又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赫连诺好笑挑眉,给了他一个欠揍又十分合理的理由:「因为,本太子乐意。怎么?这个交待,二皇子殿下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才有鬼了! 看着他满脸都是「我乐意我高兴你能奈我何」的样子,赵弘盛一口闷气憋在胸口,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难堪过,今日就是因为这个赫连诺,他二十多年的脸和尊严,全都丢尽了! 偏偏,他还什么都不能做! 「好,很好,这个交待,我很满意!」 赵弘盛吐血地挤出一个笑容来,沖赫连诺抱抱拳,脚步虚浮地走了。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出他因为气愤,连肩膀都在微微发颤。 「殿下!」 唐如嫣咬咬唇,紧紧随着赵弘盛走了。 一直坐在凳子上冷眼旁观的姚含嬿,此时终于抬起眼睛来看了赫连诺一眼,明亮的眼眸里带了几分悔恨和艷羡。 「怎么,姚小姐还不走吗?」 一道微含别样意味的声音在姚含嬿耳边响起,姚含嬿秀美的眉毛紧紧地蹙在了一起,扭过头来果然见到吴家大公子吴江涛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极致的噁心感,姚含嬿紧咬红唇,一句话有没有说,站起身来便跟随着赵弘盛和唐如嫣消失地方向而去。 即便她万般不愿,现在也只能认了赵弘盛这个渣滓! 看着姚含嬿消失的背影,吴江涛贪婪地舔了舔唇,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大哥!她可是殿下的女人,你最好安分一些!」 吴江涛的品行,身为弟弟的吴正清可是最清楚的,沉者声音冷冷警告了一番,吴正清可不想再给这个大哥擦屁股了。 嘿嘿一笑,吴江涛赶紧收回了视线:「二弟你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心里有数!」 吴正清闷闷地哼了一声,也起身离开了,不过临走之前,还是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洞天摆出来的那些反季节蔬菜。 若是把这个好东西弄到了手,这得是多少银子啊! 待人们都走了,吴江涛才无聊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冲着自家二弟的背影悄悄地碎了一口唾沫星子。 「就你安分!哼!殿下的女人不能碰,那我就动别人!」 话落,一双眼珠子贼熘熘地转悠着,沖身边跟随着的人问了一声:「如何了?」 跟着的小厮猥琐一笑,凑过来点头哈腰地说道:「大公子放心吧,人已经给您送去别苑了,就等着您过去舒坦舒坦了!」 「嘿嘿,办得好,办得好!回头儿好好赏你们!」 说着话,吴江涛的身子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了,一颗心也早已飞到了别院,迫不及待地就带着小厮嘿嘿笑着走了。 赫连诺关键性的一票,将整个比赛结果来了个大转折,从一开始大家认定了的双方成平局,变成了现在的洞天获胜,还有不少人都沉浸在方才的惊人转折中难以回过神来。 林媛依偎在夏征的怀里,使劲眨了眨眼睛,声音干涩:「夏征,我,我是不是在做梦?我,我好像看到,赫连诺举起了洞天的牌子呢?是他疯了,还是我疯了?」 说实话,夏征也没想到赫连诺居然是个这么坑的人,明明已经公开声明醉仙楼的菜好吃了,结果又把票投给了洞天! 天底下肯定再也找不出比他更坑更黑心的傢伙了! 点了点头,夏征十分笃定地对林媛说道:「嗯,那个赫连诺,脑子有问题,不能把他当正常人看待。」 林媛也重重地点点头,这赫连诺绝对是脑子有问题,脑子正常的人哪个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不过,转念一想,倒是也能理解这傢伙的心思。 赵弘盛对他态度那么差劲儿,他要是支持了醉仙楼才是真的有问题呢! 林媛突然灵光一闪,终于想到之前赫连诺说话时带着的那股子戏嚯意味是怎么回事了。 这傢伙,难道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 正被林媛腹诽的某人,十分得意地摸了摸下巴。一边是三千两银子,一边是尊贵无比的西凉太子的脸面,孰轻孰重,他赫连诺还是分得清的! 「啊啊啊!太好了!这个小狐狸还是挺懂事的嘛!啊哈哈,阿晟,你简直就是个天才,居然会猜到这次比赛是洞天赢!哈哈,押一赔二白啊,我要算算会赢多少钱!」 丑丫头兴奋地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算来算去,好像自己都已经快要数不清了,眼前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在飘来飘去,飘得她一脸红光。 看着她这财迷的小模样,赫连晟好笑地摇摇头。 有人欢喜有人愁,整个京城里几乎所有人全都买的是洞天和醉仙楼成平局。这下好了,所有的银子都打了水漂了,大家个个垂头丧气地。 若说最痛苦的应该就是醉仙楼的严向开了,原本胜券在握地,就是因为赵弘盛一句话就把胜利给弄丢了,又不是赵弘盛熘得快,他一定要把这不孝的外甥好好地数落一通。 虽然不是自己待了几十年的醉仙楼赢得了比赛,但是对于林媛的厨艺和表现,庄康平还是十分欣赏的。 摆了摆手,庄康平颤颤巍巍地从凳子上站起身来,别看他岁数大了,但是声音还是洪亮地很的。 「各位,今日的比赛结果大家都看到了,不过,不管结果如何,相信大家今日都对洞天和醉仙楼有了新的认识。至少,老夫我就对钻研了几十年的厨艺,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庄康平的身份或许不算多么高贵,但是凭着他的资歷,在现场也是能说得上话的,听他这样说,众人都敛了心神纷纷看过来。 庄康平看向林媛,微笑着点点头,脸上的褶子更深刻了:「平西郡主小小年纪,就对厨艺有如此深刻的悟性和认识,实在难得!虽然那道时蔬酿鸡翅,因为时间的缘故有些掉味,不过总体来说,这三道菜都十分特别。」 似是在回味之前的菜餚,庄康平眼睛眯了眯,续道:「不过,最让老夫难以忘怀的就是你的第一道菜,红酒炖牛肉了。这个红酒嘛,很是勾起了老夫的酒虫,你得负责把它餵饱了才行啊!」 哈哈,哈哈。 看着庄康平一大把年纪还在林媛面前讨要红酒喝,在场所有人都忍俊不禁。 林媛更是忍不住勾了勾唇,一开始还觉得这个老头儿挺严肃的,现在再看,简直就跟老烦一个样子嘛! 老烦嘿嘿一笑,也站起了身来,在庄康平耳边轻声道:「我说庄老啊,你可别忘了给我做芙蓉酿啊,我可想了好多年了呢!」 「哈哈,好!老夫可听说了,你跟这平西郡主关系好的很,只要她让老夫我喝够了红酒,这芙蓉酿,小菜一碟!」 老烦眼睛一亮,白鬍子立即激动地翘了起来,大手一挥大声道:「好!不就是红酒吗?红酒白酒黑酒黄酒,你随便喝!」 看着两个老头子就这样达成了一致意见,林媛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啊啊啊!大姐你好棒啊!你赢了!」 坐在观众区的小林霜高声叫着就跑了过来,后边跟着安乐公主和刘氏几人,个个又高兴又兴奋。 看着林媛胜了这场比赛,刘氏的眼睛里早已蓄满了激动的泪水,一边笑着一边抹眼泪,看得林媛也跟着鼻子一酸,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371、没准儿还是老乡呢!(一更) 往前迎了几步,林媛一把拉住了刘氏的手,声音有些哽咽,撒娇地喊了一声娘。 刘氏又是哭又是笑,脸眼泪都来不及抹干了,嗔笑着看了她一眼,怜爱地抿了抿她的髮丝:「傻孩子,赢了比赛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哭了呢?也不怕人家笑话。」 这么一说,林媛也破涕为笑,不过还是紧紧地偎依在刘氏的身前,还耍赖一般地蹭了蹭自己的小脑袋,看得不少人都好笑地勾了唇角。 女人们就是麻烦,赢个比赛还能哭成这样! 苏天睿撇了撇嘴,一扭头就看到了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赫连诺,眼珠子一转,悄悄凑过去,哥俩儿好地将胳膊勾上了他的脖子。 「我说赫连太子啊,你是不是对这个平西郡主有意思啊?别这样瞪着我,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喜欢这丫头,不然怎么到最后又改了主意投给洞天了?」 一听苏天睿的话,赫连诺又是嫌弃又是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一把将苏天睿的胳膊从自己的身上推开,还保持距离地往后退了两步,正色道。 「那臭丫头?我会喜欢她?别做美梦了!本太子就是终身不娶也不会看上她!哼,能跟夏征在一起的女人,不是黑心就是黑肝儿,这样的女人我可不敢留在身边!」 啧啧。 苏天睿咋咋舌,突然嘿嘿一笑,神秘挑眉:「先不管你别的怎么样,但是这眼睛却是毒的很哪!那个林媛就是个黑心又黑肝儿的,不仅黑心黑肝儿,还蛮横彪悍,听说,她以前在村里的时候拿刀砍人那是家常便饭啊!哎呦呦,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好?居然让夏征爱若珍宝!」 连连摇头,苏天睿一副为兄弟捶胸顿足的样子。 不过,赫连诺却是多了几分兴趣,拿刀砍人的女人?还真是好笑! 在刘氏面前撒了会娇,林媛便重新回到了比赛台子上,对正在恭贺自己的众人点头笑道:「谢谢各位对我们洞天的支持,今日的比赛虽然是我们洞天赢了,不过,跟醉仙楼的牛师傅同台竞技,林媛亦是荣幸至极。」 被林媛点名,牛师傅有些汗颜,想他一个年过半百,跟厨艺打了半辈子交道的人,今日居然败给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他的脸面都快要丢光了! 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师父和师弟,牛师傅的脸更是红得像个大苹果了。 林媛好笑地摇摇头,这个牛师傅不小看人的时候,也是挺可爱的。 又看向台前站着的脸色不太好看的严向开,林媛请他上了台,诚心道:「严老爷,当日您带人来我洞天下战书,说实话,我当时对醉仙楼还是存了几分敌意的。不过,经过今日这场比赛,希望我们洞天和醉仙楼以后可以友好相处,有钱一起赚,有客一起迎!」 输了比赛,牛师傅脸上不好看,严向开心里也不舒坦。 不过,说起来当初他对洞天的确是敌视的,甚至还怀疑过这洞天的饭菜里放了五石散等不良的东西来招揽顾客。 但是今日经过这次比赛,洞天和林媛的实力,他算是看清楚了。 即便最后有赫连诺的反水,但是,他此时也想通了。赫连诺是一国太子,若是对方的饭菜真的令人难以下咽,他会临时改变主意吗? 说起来,还是他们醉仙楼的饭菜有所欠缺。 「平西郡主,过往的事我们都不再提,以后,醉仙楼和洞天便是朋友!」 林媛抿唇一笑,点头道:「对,我们是朋友。」 若是赵弘盛看到两人此时的态度,一定会气得七窍生烟了。他今日突然来观看比赛,就是存了要让洞天和醉仙楼的关系更加恶化的心思。 两家酒楼关系恶化后,最好再激烈地竞争,然后,他再趁虚而入,最好是将醉仙楼整个地掌握在手里。 这样,以后的醉仙楼就是他的了,醉仙楼的银子自然也是他的了! 一场比赛看完,再也没有什么好玩的戏要看了,不少人都已经准备离开了。 毕竟今日的比赛时间太长,大家在这里等着都已经饿得不行了。 看着众人准备离开了,夏征眼珠子一转,突然朗声道:「各位,我们洞天的蔬菜今日就只有这些,原价一两银子一斤,今日为了庆祝我们洞天胜了比赛,一律八折!物美价廉啊,想要的赶紧出手吧!」 八折啊! 原本就想着买些青菜的人们听了这个消息更加激动起来,只要有能力又能心思想要买青菜的贵家夫人们,此时都急急让身边的小丫鬟去买菜了。 看着那些蜂拥而上的人们,严向开有些着急了,也顾不得跟林媛再客气什么话了,赶紧让醉仙楼的小伙计们把之前准备好的海贝也摆出来叫卖了。 今日的比赛已经输了,但是卖东西可不能再落后了。 现在已经快要中午了,望江楼的掌柜的早已经准备好了各种饭菜,就等着面前这一大群百姓看完了比赛进店吃饭了。 不过,还未等他高兴起来,就发现原本已经坐在望江楼里的人们全都吆喝了一声纷纷离开了。 怎么回事?不是说有这次比赛,他们望江楼的生意能好上许多吗? 拉住一个要离开的人问了问,望江楼的掌柜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蒙了。 「人家夏二公子说了,为了庆贺洞天胜了比赛,今日洞天的所有饭菜一律半价!半价啊!这得能省下多少银子啊!不跟你唠叨了,我得赶紧走了!」 「啊对了,不仅是洞天,还有醉仙楼!据说也是半价呢!我们已经决定了,中午在洞天吃,晚上去醉仙楼吃!哈哈!」 掌柜的任由客人们离开,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失神喃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洞天和醉仙楼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让我们望江楼挣了这银子?果然,果然啊!」 看着大家争相抢购反季节蔬菜,林媛和夏征会心一笑,将小河和高轩几人留下,让刘掌柜带着剩下的人赶紧回洞天主持大局了。 因为今日的饭菜一律半价销售,肯定会吸引不少百姓前来吃饭,没有人在洞天坐镇可是不行的。 不仅是刘掌柜,安乐公主赵弘德还有刘氏等人也都坐上马车回城去了。 虽然大家都特意穿了厚厚的衣裳,但是现在既是冬日,又是在湖边,这么长时间等着一定都冻坏了,还是先回家好好暖和暖和的好。 至于庆功宴嘛,就等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再庆贺吧! 老烦一心想着庄康平做的芙蓉酿,庄康平则一心想着林媛的红葡萄酒,于是,两个白头髮老头儿谁也不肯走,非要跟个连体婴一样跟在林媛的身后,一定要等着她。 林媛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只好赶紧处理完了这边的事好早些回城了。 今日能够胜利,说起来,最重要的还是赫连诺那最后一票的功劳。 虽然看赫连诺不顺眼,但是夏征还是主动来到了他面前,道了声谢。 听夏征说谢字,别说是赫连诺了,就连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苏天睿都吓傻了,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仿佛眼前的男人根本就不是那个高高在上对谁都不服气的小霸王夏二公子。 夏征倒是无所谓地翻了个白眼儿,看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一眼,十分欠揍地勾了勾唇角:「为了我的女人,莫说一个谢谢了,就是让爷吃屎,爷也乐意的很的!」 赫连诺脸色一变,捏着墨玉骨扇的手指顿时白了白。 看着夏征翩翩然的背影,苏天睿眨眨眼睛,有些愣愣地看着赫连诺,结结巴巴道:「他说什么?吃屎也愿意?天哪!他这是在拐弯抹角地骂你是屎吗?哎呦,你打我做什么?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反季节蔬菜果然是个好东西,虽然价格有些小贵,但是对于那些不差钱的人们来说,这些小银子还是拿得起的。 不消一个时辰,刘思良带来的那些蔬菜就已经一抢而空,甚至还有人跟刘掌柜约定好,以后每天都要往他们府上送上十斤美味的反季节蔬菜呢! 看着畅销的反季节蔬菜,林媛和刘思良都觉得,只有何家村那么一点儿地恐怕不够了。 不过,自从夏征说他又从西域悄悄运了一批琉璃回来以后,林媛的心里就有了个新主意。 按说温室应该是用塑料布搭建大棚的,但是因为这里没有塑料,若是用琉璃来搭建倒是能省了不少事。 只是,这个主意也是有弊端的,这样一来,玻璃房就会在众人面前一览无余,所以这个念头只是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就又被抛弃了。 这反季节蔬菜可是大舅多年的心血,她可不能因为贪图一时方便就把这么秘密的东西给泄露出去。 跟刘思良商议好再多建几个温室,林媛便带着一个七十多岁一个九十多岁的连体婴回城去了。 望江楼上某个丑丫头眼珠子一转,赶紧拉着赫连晟的手往下飞奔,她得去跟那个平西郡主当面聊聊,没准儿她们还是老乡呢! ------题外话------ 咳咳,原本今儿打算上传新文第一章的,在生日这天开文还是蛮有纪念意义的,只是,悍女的完结遥遥无期,我也不敢开了~ 现在最怕的就是姑娘们问我什么时候完结,因为我也实在是说不出个大概时间来,接下来,林媛的茶楼开张,定亲成亲,和亲的人选,还有醉仙居那个斗篷男的身份,还有洞天将来的发展方向,还有…… 原来,我还有这么多坑没有填~只想感嘆一句,开坑容易填坑难,且开且珍惜~
372、娶个嫂子回来吧!(二更) 「大哥,林媛赢了比赛,你怎么不去恭贺她?我们这么早就走,是要去洞天吃饭吗?啊,大哥,你是要去洞天当面庆贺?」 回城的马车上,马晓楠有些纳闷地看着大哥。 自从来到京城以后,马俊英就变得让人捉摸不定了,就连她这个亲妹妹现在也总觉得不认识他了。 就像现在,林媛赢了比赛,按说马俊英会高兴的,可是,他为什么会绷着一张脸,而且脸色阴沉地就像是天边的乌云一般? 「大哥?」 忍不住又轻轻唤了一声,马晓楠觉得自己的心突然莫名其妙地跳地很快,好像自己大哥不再是大哥,而是个十分可怕的陌生人一般。 这种感觉,好奇怪。 正在出神的马俊英突然回过了神来,眼神里有一瞬的阴沉闪过,不过在看到自己小妹的时候,很快便消失不见。 「大哥城里还有些事要忙,就不去打扰她了。」 宠溺地摸了摸马晓楠的头髮,马俊英笑得有些牵强。 久违的亲切感涌上心头,马晓楠的心里顿时清明许多,笑容也立即放大了,拉着马俊英的手臂就说起了方才比赛场上的开心事。 看着小妹这天真活泼的样子,马俊英会心一笑,若是自己也能跟她一样没心没肺,是不是就不会因为林媛跟夏征在一起而嫉妒了? 「大哥?大哥?我刚刚说过的话,你听到了吗?大哥?」 马晓楠再三询问,马俊英才终于反应过来,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抱歉笑道:「大哥刚刚有些走神,你说什么?」 看大哥这个样子,马晓楠一阵心疼,忍不住劝道:「大哥,你这样累可不行,赶紧娶个嫂子照顾你吧!我觉得那个程小姐就很好,长得很漂亮,为人也好,而且我看她也很喜欢你的。」 程小姐?程月秀? 是了,最近晓楠跟那个程月秀经常在一起玩耍。 说起来那个程月秀模样的确有几分姿色,为人如何暂且不说,但是对待自己绝对是一心一意得好。 更何况,她的父亲也在翰林院当差,若是娶了她过门,将来翁婿二人有个照应,他的官路肯定能走得更长远更平稳。 只是…… 马俊英的眼前突然浮现出林媛那似笑非笑的脸,还有那双睿智的眼睛,这样的女子岂是一般女子能够比拟的? 摇了摇头,马俊英笑道:「程小姐的确很好,只是,大哥跟她没有缘分,小妹若是喜欢她就跟她多走动走动,至于大嫂这样的话,以后还是不要再提了。」 马晓楠一愣,虽然有些意外,但是大哥这样的回答不是早就想到了吗? 大哥对林媛不一般,她这个当妹妹的自然是看出来了。只是,林媛身边已经有了夏征,大哥若是再这样看不透不放手,最终受伤的只是他自己啊! 「恩,我也感觉那个程小姐好像跟大哥不是很般配。大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小妹帮你张罗一下好不好?我看京城里这么多贵家小姐们呢,总有一个能跟大哥脾气相投的。」 马晓楠还是不死心,既然大哥深陷旧爱难以自拔,那她这个当妹妹的可不能不管。大哥从小就对她好,事事照顾她关心她,她也不小了,该替大哥操心一下了。 看着马晓楠认真的眼睛,马俊英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他这个妹妹从小就是他的劫难,走到哪里都要惦记到哪里。 虽然小妹单纯,但是聪明得很,看来这丫头也是看出了自己的心意了。 不忍心拂逆小妹的心意,马俊英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抬手捏了捏她柔软的脸蛋儿:「好,小妹的眼光好,大哥全听小妹的!」 真的? 马晓楠眼睛大亮,高兴地差点在马车里蹦起来,不过高兴归高兴,她一定要给大哥好好地寻一个好女子。 他们马家算是商贩出身,若是人家贵家小姐嫌弃他们家就不好了。特别是爹娘,千万不能找个刁媳妇儿给爹娘难受。 打定了主意,马晓楠突然又觉得程月秀好像不是那么合适了。 马车慢慢往回走着,刚进了城门口,马晓楠便听到外边有人在叫她。 她耳朵动了动,听出来这声音是程月秀,不禁看了自家大哥一眼。 马俊英神色如常,以前顾及着程月秀父亲的面子,他倒是跟这个程月秀喝过两次茶,不过,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交集了。 看着大哥那漠然的样子,马晓楠微微耸耸肩,挑开帘子对程月秀粲然一笑:「秀姐姐,好巧!」 巧什么巧,本小姐是专门在这里等你们的! 程月秀腹诽了一句,笑着点点头:「是啊,好巧。咦,你大哥没在吗?」 马晓楠不着痕迹地动了动身子,正巧挡住了程月秀往马车里探望的视线,歉然道:「我大哥昨儿有应酬,回家晚。今日又为了陪我来看比赛,已经很累了,这会儿正在休息呢!」 是为了陪妹妹看比赛才来得吗? 虽然有几分怀疑,不过程月秀的心里多少舒坦了许多,点头笑道:「原来马公子累了啊,这样吧,不如我们去前边茶楼歇歇脚如何?正好也到了午膳时间了,难得遇到,不如一起用膳?」 马俊英英挺的眉头微微一蹙,马晓楠也有些不悦,她都说了大哥累了正在休息,怎么这女人这么没有眼力见儿? 摆摆手,马晓楠婉拒:「不了,我爹娘在家中等我们呢,我们这就回家去了。秀姐姐,改日再一起玩耍吧,再会。」 说完,也不给程月秀再开口的机会便放下帘子让车夫赶车了。 程月秀碰了一鼻子灰,有些悻悻地看着他们的马车,跺脚恨恨地嘟囔了一句什么,便也上了马车回家去了。 紧随其后,一辆略显低调的马车慢慢驶入城中,某人挑了挑帘子,正巧就看到了程月秀邀约的一幕,不禁撇了撇嘴,觉得这个女人跟某人简直就是绝配啊! 待林媛回到了洞天,老烦还未开口说话,庄康平当先急不可耐地让林媛赶紧给他拿红葡萄酒。 林媛呲了呲牙,看着庄康平那迫不及待的背影,终于明白为什么老烦会跟他是好友了。 这两个人,简直就是臭味相投啊! 不过,夏征倒是觉得这个庄康平应该跟夏痕见见面,两人一定会惺惺相惜的。 「哎呀,你先别管那什么红葡萄酒,你先给我做芙蓉酿!」 老烦紧跟其后,生怕他看到了红葡萄酒一时控制不住喝得酩酊大醉,把他的芙蓉酿给忘了。 现在回到了洞天,身边也没有那么多人看着,庄康平的老小孩儿本性也就显露无疑了。 他摆了摆手,将老烦打发到了一边:「不行,没有酒喝,别想让老夫下厨。」 你,你! 老烦又是着急又是气闷,若不是这傢伙比他还老上十多岁,他才不会这样让着他。 好笑地摇摇头,林媛赶紧让银杏去后院拿红葡萄酒了。 之前她在洞天试验新菜的时候,从刘丽敏那里搬了一罈子红酒来,现在后院小厨房里还有一些剩下的,正好可以来给庄老先生解解馋。 洞天的那些小姑娘们都是跟着银杏学的规矩,隐隐的已经将她当做了小头头了,所以今日林媛没有让她跟着去城外,而是留下来照顾店里的生意了。 当得知自家小姐赢了比赛以后,银杏高兴地热泪盈眶,圆圆的脸蛋儿上满是笑容,眼睛都快挤得看不到了。 槐花躲在廊木后边冷眼看着欢唿雀跃的几人,撇了撇嘴,眼珠子翻得都快上天了。 但是,当她看到紧跟在几人后边一起进门的那个衣着华丽又气度高贵的男子时,眼珠子差点因为激动而抽筋回不来了! 天哪天哪!那不是西凉太子吗?他又来了,又来了! 槐花激动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低头看着手上包裹伤口的棉布,毫不犹豫地就把棉布给拆开扔掉了。 她的手早就好了,只不过这些天不想干活儿,才故意没有把棉布拆掉罢了。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她要给西凉太子一个好印象才行!还有她的手,又光滑又细嫩,可不能被那脏兮兮的棉布给遮掩了风华。 赫连诺今日是专门来洞天白吃白喝的,再怎么说今日的比赛,他也是出了大力气的,这顿犒劳的饭菜,洞天可不能不给他。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来洞天了,不过即便以前已经来过两次,今日再来,他的心里依旧有很大的不安全感,总觉得在某个未知的地方隐藏着某个未知的人要对自己不利。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想去二楼的特色馆尝一尝洞天的特色菜,听说这里的女人们穿的衣裳都跟别处不一样呢! 知道林媛担心自己的洞天会被高个子踩烂,赫连诺这次没有让他跟着去楼上,只让矮个子跟在自己身边上了二楼。 刚上到二楼,赫连诺的心里就开始勐地一个扑腾,直觉告诉他,有个不确定的危险因素正往自己身上靠来!
373、杂耍(三更) 赫连诺凝神一看,就见到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双手高高举着一只茶壶,正卯足了劲儿往自己面前冲来。 瞧她那瞪圆了的眼睛,还有微微翘起的唇角,肯定是觉得寻到了合适的机会要把自己一网打尽! 「矮个子!」 高叫一声,赫连诺身形一转,一边刷地打开了手里的墨玉骨扇,一边另一只手从腰间解下了一个骨哨形状的东西,随时准备着要吹响。 赫连诺高唿转身的同时,跟在身后的矮个子已经身形轻便地冲到了他之前所站的位置。 但是他的身形依然不停,双脚踩着奇怪的步伐,身形快到难以用肉眼看到。 就在大家还未弄清楚怎么回事的时候,便见到一个身穿粉红色衣衫的女子,被人从二楼连人带壶一把扔了下来。 变故来的太快,快到让人难以反应。 林媛正在楼下跟老烦和庄康平一起等着银杏搬红酒过来,听到头顶悽厉的惨叫声,顿时睁大了眼睛,高唿一声:「不可!」 这洞天可是她辛辛苦苦建起来的,今日又好不容易赢了比赛,现在大堂里满是前来吃饭的客人,若是在此时发生命案,她这洞天就真的完了! 矮个子往下扔人的时候可没有想过这洞天会如何,但是林媛得想啊! 她一喊出声,可是已经晚了,槐花已经被矮个子扔了下来,在虚空中划了个漂亮的半弧,若是忽略她悽厉得如同鬼叫一般的惨嚎,众人没准以为这又是洞天的一个新花样呢! 高个子正好站在楼下,他若是一抬手,就能轻而易举地将槐花拽在手里。 更何况槐花只有十四岁,身量更是轻便,高个子拎着她就像拎一头小猪崽子一般。 只是,这人是矮个子扔下来的,没有赫连诺的吩咐,他才不会轻易出手相救呢! 林媛一急,下意识地就往槐花身下跑,却被夏征一把拉住了胳膊。 夏征碰过的女人除了他娘就是林媛,好像还有小奶娃娃时候的小林霜,让他救槐花,根本就是白费口舌。 就在林媛焦急万分的时候,一道黑影急速上前,腾空一跃,抓住了槐花的脚踝。 林媛大喜,只要槐花没有被摔死,她这洞天的生意就没事了! 「林毅,好样的!」 暗自叫了一声,林媛终于放下心来。 只是,此时的林毅却没有打算要把槐花放下来的意思,此时的他正站在大堂里一张空着的桌子上,上一桌客人刚刚离开,连碗碟都未来得及清理。 林毅看了一眼吓得瞪大了眼睛的银杏,一个念头涌上心头。 他一手拽着槐花的脚踝,借着刚刚下落的力道在桌子上连连转起了圈圈。 就这样,槐花被他拉扯着脚踝,当成了杂耍的工具,将她一圈一圈地给甩了起来。 「好!」 不知道哪个人当先叫了一声好,众人皆从刚才的震惊之中反应过来,纷纷鼓着掌叫起好来了。 还以为要摔死人了呢,原来洞天是要表演杂耍啊! 看着众人纷纷叫好的模样,林媛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林毅看起来呆呆木木的,原来还有这样的心眼儿,居然趁着这个机会表演了。 林毅可是习武之人,这样转着圈圈就是转个几十圈都没有问题。 但是他手里拽着的槐花就不行了,别说几十圈了,就是十圈都是勉强。 被林毅拽着,槐花从一开始的惊悚惨叫,慢慢地变得没有声音了。 趁着转圈的功夫,林媛从抽空看了一眼正好在自己面前一转而过的槐花。 哎呦! 这一看,弄得林媛有些惊了! 惨白的脸,紧抿着的唇角,还有鼓得高高的脸蛋儿! 这槐花,是要吐啊! 槐花现在可是在不少桌子上方转圈的,若是吐了出来…… 「林毅!」 沖林毅使了个眼色,林媛赶紧让他停下来。 林毅一愣,本来还想着再转上两圈的,只是他是个粗汉子,哪里知道女孩子家家的柔弱地很,怎么经得起他这样折腾? 垂眸看了一眼紧闭双眼的槐花,林毅大惊,脚尖一点儿,借着桌面上的力道,嗖地一声便拽着槐花的脚踝飞去了后院。 终于把这个定时炸弹送走了! 林媛大松一口气,暗暗拍了拍胸口,赶紧对大堂里还在拍手称好的客人们说道:「各位,刚刚是我们洞天的伙计为了庆贺今日赢了比赛,临时给大家准备的节目,希望各位能够喜欢!」 「喜欢,喜欢!」 大堂里一阵闹笑,之前在赌坊里下注买双方平手,大家都损失了不少银子,但是今日能够在洞天吃到半价的菜,他们的心里多少也平衡了一些。 更何况再看到这么刺激的表演,他们当然高兴了。 见大家都没有发现什么端倪,林媛也就放心了。 给银杏使了个眼色,让她和水仙去后院看看槐花怎么样了,林媛就瞪着眼睛去了二楼。 这个赫连诺,要来吃饭就吃吧,怎么一来就给她惹事?上次差点把她的洞天踩烂,这次又差点闹出人命。 这个西凉太子就是故意的! 看着林媛杀气腾腾地冲上二楼,夏征讪讪地摸摸鼻子,幸灾乐祸地跟在后边。 见林媛上了楼,赫连诺一改方才的紧张模样,将紧紧攥在手里的骨哨放回了腰间,另一只手若无其事地摇着扇子。 「赫连公子,你是不是跟我有仇?一来就要杀人,是要给我眼色看,还是要给我们大雍脸色看?」 林媛怒气沖沖地,说出来的话几乎都能将人戳成筛子了。 赫连诺脑门上的青筋跳了跳,动作不停,若无其事地说道:「那人是个女刺客,她要刺杀本太子。本太子还要问平西郡主你呢,你们洞天居然混入了刺客,你们怎么给我一个交代?」 女刺客?刺杀? 林媛都被他气笑了,这个赫连诺是有被害妄想症吗?槐花连个菜刀都没拿过,连只鸡都没杀过,居然会想着刺杀他? 他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还是太把槐花当回事了? 「哎哎,进屋说,进屋说,这里说话不方便,不方便啊!」 苏天睿紧跟在夏征身后上了楼,可是他根本就没有看到夏征有要阻止自己女人的意思,反而还挑着嘴角,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这么一点小事儿,怎么就不能当面解释清楚呢? 毕竟是苏哲的儿子,苏天睿即便无心理会朝廷里那些破事儿,但是说起话来却是格外地八面玲珑。 林媛是女子,他自然是不能动她的,如此便只能去拉赫连诺了,再者两人之前在临江边关系可好着呢! 见苏天睿又想来搂自己的脖子,赫连诺一惊,赶紧往后退了两步,还不等他够到自己就已经改口道:「好,给你个面子,去屋里谈。」 苏天睿嘿嘿一笑,果然是好哥们儿啊,这么给他面子! 雅间里,气氛明显不好,矮个子紧紧跟在自家主子身后,脸上没有反应,脑子却是转的飞快,刚刚他将那个女人扔出去,应该没有问题吧? 苏天睿看看一脸无所谓的赫连诺,又看看气恼的林媛,斟酌了半晌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正僵持的时候,一个突兀的「咕噜」声赫然响起。 赫连诺摇扇子的手顿时一僵,脸色微变,转头就对矮个子嗤了一声:「本太子没有给你吃饭吗?让它安生点!」 矮个子一脸委屈,哪里是他的肚子在叫,明明就是主子的肚子在叫啊! 赫连诺瞪了一眼,矮个子顿时连个委屈的表情也不敢有了,立即认错一般垂下了头。 林媛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儿,嘟囔了一声「虚伪」。 赫连诺脸色不好看,刚要开口反驳,就被自己的肚子给抢了白。 咳咳,咳咳。 苏天睿干干咳嗽了一声,给了他一个理解的眼神。 赫连诺脸色微讪,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回归了话题:「行了,先说那个女刺客的事吧!」 「什么女刺客!那明明是我洞天的婢女!」 林媛瞪着眼睛,一点儿也不给赫连诺将脏水泼到自己身上的机会。 「她就是女刺客,她要刺杀我!」 林媛好笑,哼道:「那请问赫连太子,她用什么刺杀你?茶壶?还是下毒?这茶壶我也带来了,你自己瞧瞧吧!」 之前林毅接住槐花的时候,顺便把她手里的茶壶也一起扔了。 并不是因为林毅知道这茶壶有问题,而是他担心茶壶里有热水,洒下来后会伤了客人。 可是,当茶壶到手里之后才发现,里边竟然是空的! 空的,就说明槐花是端着茶壶从雅间里出来,要去给客人换热水的。 如此,怎么可能用茶壶刺杀西凉太子? 赫连诺自然也想通了这一点,眨眨眼睛依旧嘴硬地说道:「她,她想徒手刺杀本太子!」 徒手? 这次倒是夏征嗤笑了一声,敲着桌子十分好奇地说道:「呦!原来西凉太子不仅胆小如鼠,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啊!居然连个十四岁的小姑娘都能徒手将你弄死,你们西凉那些皇子们都是蠢的还是傻的?居然让你当太子当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反了你!」 此言一出,赫连诺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374、小蹄子,卖了她!(一更) 因为,夏征这次没有说错,他们西凉的皇子们,还真就是又蠢又傻,好不容易出了个聪明一些的赫连诺,结果还是个被害妄想症。 还真是难为西凉王了。 知道自己今日是太过小心谨慎了,赫连诺也没有什么话说了,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便不再言语了。 对于槐花的动机,林媛是心知肚明的。 但是即便如此,她也不能轻易放过赫连诺,今日这是幸好有林毅在,若是没有林毅,她的洞天就要血溅当场关门大吉了。 「看在你之前比赛场上秉公处理的份上,我也就不跟你要什么精神损失费了。今日的事就当做没有发生,但是,若是再有下一次,我才不管你是西凉太子还是西热太子,不给我一个交代我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啪地一声,林媛一边撂狠话一边拍了一把桌子! 看着她那粉嫩嫩的小手儿,赫连诺艰涩地滑动了一下喉头,微微抿了抿唇。 「不打扰赫连太子用膳了,我们走了!」 说完,林媛头也不回地便出了门去。 夏征嘿地一笑,也起身了:「哎呀,家有母老虎就是这么可怜啊!赫连太子,别怪我没有给你说好话,实在是……你懂得!哈哈。」 赫连诺撇了撇嘴,从夏征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他有半分痛苦可怜的表情。 苏天睿也被这赤果果地秀恩爱弄得一脸黑沉,冲着夏征的背影碎了一口,对他的软骨头以示不齿。 现在两人都走了,赫连诺摇着扇子等着还在凳子上坐得稳当的苏天睿,等着他也站起来走人。 偏偏这个讨人厌的傢伙,愣是没看出他眼中的意思。 苏天睿突然抚掌一拍,甚是神秘地凑近了赫连诺,勾了勾手指头,低声问道:「你说,刚才林媛走得那么着急,是不是因为她,手疼?」 噗! 矮个子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赫连诺脸色一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 从雅间里出来,夏征快走两步追上了林媛,一边走一边轻轻地牵上了她的手。 她的小手儿软软的,掌心微微有些热,显然就是方才拍桌子的时候用力过勐造成的。 夏征心里一痛,捏了捏她的手心。 林媛的掌心本就货拉拉了的疼,被他一捏更是又麻又痒又痛,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夏征哼了一声:「原来你这手不是假的啊!看你刚才那么使劲拍桌子,还以为你这手是假手呢!」 林媛一愣,知道这傢伙是故意拿假手敲打自己呢,刚才她也的确是气坏了。 说起来她对赫连诺的印象不差,只是他这动不动就不管别人死活的毛病真是不好。 就算今日不是在洞天,还了别的地方,就以为对方拿了一个茶壶过来,他就认为别人是刺客,这也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此时的林媛,有些庆幸自己穿越来了大雍,而不是西凉,不然的话,岂不是连门都不要出了? 两人一路无语,径直去了后院。 那里还有个「女刺客」等着他们呢! 刚来到后院,两人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令人闻之欲呕的呕吐声,这声音简直是惊天动地泣鬼神,若不是知道槐花是因为转圈转晕了才呕吐的,林媛都以为她是吃屎了! 将槐花扔来后院以后,林毅就嫌弃地跑到一边洗手去了,一连洗了七次才终于放过了自己快要洗掉一层皮的手。 银杏和水仙都愁眉苦脸地在一边看着,银杏手里还端着一杯水,不过,等了半天都没见槐花停下来。 夏征嫌弃地撇了撇嘴,扭头就走了,这么丑的女人还妄想去勾引西凉太子?真是活该! 夏征走了,林媛却不能走,她还等着槐花给她一个交代呢! 那边吐着,林媛却没有闲工夫等着她,给林毅使了个眼色,林媛便坐到了一边的小凳子上。 林毅暗暗撇了撇嘴,他刚刚才洗好了手,才不想去碰那个脏兮兮的女人。 不过主子的命令不能违逆,林毅随手从树底下捡了颗石子儿,手掌一抖,那石子儿便击在了槐花的背上。 呕! 最后一个呕吐吐到一半,槐花的声音便消失了。 胃里的那股子噁心感觉终于没有了,槐花也像是虚脱了一般瘫软在地,完全没有顾及到面前的地上就是自己刚刚吐得污秽之物。 「哎!」 水仙和银杏大唿出声,下意识就要去拉她,但是,终究是晚了。 槐花一屁股便坐到了那摊黄唿唿绿不拉几的胆汁上,裤子上像是被染了颜色一样脏兮兮的。 槐花此时哪里还在乎这些东西? 虽然她不吐了,但是脑子还是晕晕乎乎沉甸甸的,真想一头扎到地上好好地睡上一觉。 毕竟不是自己的亲妹妹,水仙嫌弃地躲开之后,银杏也躲到了一边。 看着银杏那嫌弃的模样,林毅竟然嘿嘿地偷偷笑了起来,他今日就是故意的,这个恶毒的小姑娘,还有她那个狠心的娘,当初怎么对待银杏姐妹的,他可打听清楚了。 正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银杏性子好,她不计较可不代表别人不能帮忙出气。 给银杏出了气,林毅觉得这一天的心情都好的不得了。 槐花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才终于有些清醒了,但是清醒了还不如不清醒,方才发生的一幕顿时涌入脑海里,赫连诺嫌弃的眼神,矮个男子恐怖狰狞的脸,还有身体凌空飞起的空虚骇人的感觉。 当然,还有之后头晕目眩的晕厥感,种种的种种,几乎让她精神崩溃,大颗大颗的泪珠涌出眼眶。 顾不得双手沾染的污秽之物,槐花紧紧地用双手抱住自己的脸放声痛哭起来。 「娘!我好怕,娘,你快来,我想要回家啊,娘!」 听着她声嘶力竭地叫着娘,银杏的心里突然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住了,她想起了自己的亲娘刚死的时候,她们姐妹几个就是这样抱头痛哭的。 而最让她记忆深刻的,则是乔寡妇刚来就要把她们卖掉的那天晚上,大姐因为定有婚约,肯定是不能卖的,要被卖掉的就是她和两个妹妹了。 大姐不捨得她们,姐妹四个抱头躲在墙角痛哭流涕,她们声嘶力竭地喊着娘,可是再怎么喊,娘已经闭了眼睛被埋在了村头的野地里,再也回不来了。 她还清楚地记得当晚爹想要留下她们跟乔寡妇说的话,他说他能多干点活儿养家,不要卖他的孩子了,卖了他的孩子,他对不起死去的婆娘。 可是乔寡妇呢? 乔寡妇冷笑一声,一屁股坐到了炕头上,高高在上地看着他们一家人,指着炕里头哭得嗷嗷的小儿子,哼道。 「死去的婆娘?呵,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那短命鬼,就不该逼着她给你生男娃儿!现在人死了,你又过来念旧情了,真是不要脸!」 乔寡妇的话说的尖酸刻薄,大姐性子柔弱没敢吭声儿,两个妹妹都还小,只知道哭。 银杏虽然六岁,但是骨子里就是不服输的,立即就反驳了一句:「你才是短命鬼,我娘不是!」 啪! 刚说完,银杏的脸上就被人一巴掌打得火辣辣的了。 她震惊抬头,就看到乔寡妇带来的那个女娃儿瞪着一双跟她娘一模一样的尖熘熘的眼睛冲着自己。 「呸!敢咒我娘,你是个什么东西!」 银杏记得,这个女娃儿是乔寡妇和她那个短命丈夫生的女儿,叫槐花。 打完了她,槐花一扭头就对坐在炕沿儿上笑得灿烂的乔寡妇说道:「娘,这小蹄子嘴巴忒毒,肯定是个小克星,把她卖了!」 银杏一愣,把她卖了?槐花才是个外人,她凭什么在她的家里颐指气使地让她的亲爹卖她? 「你凭什么卖我!你才是小克星,你剋死了你爹!要卖也是卖你,你跟我们不是一个爹,你是个外人!」 这一句外人,彻底地将乔寡妇娘俩儿给惹恼了,乔寡妇一脚跳下了地,骂着老实巴交地银杏爹。 「好啊,老娘跟了你这个没用的男人,又是让你睡又是让你骑!到头来老娘成了外人!哈,行,你们是一家人,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这一家子赔钱货们养活大!槐花,咱们走,咱们不在这里了,咱们回家!」 见两人要走,银杏姐妹几个高兴得很,但是爹却不高兴了。 想到这里,银杏的眼泪也扑簌扑簌地下来了,她记得她爹苦苦哀求乔寡妇不要走,还说会把槐花当成自己的亲闺女一样疼,永远都不让她吃苦不让她受罪。 她也记得乔寡妇母女脸上得意的笑容和威胁的话,槐花来了,家里闺女太多,要卖掉一个。不卖,她们就走。 看着爹痛苦的表情,看着炕里头突然痛哭起来的小弟,银杏想起了娘亲去世前的嘱託。 银杏咬咬牙,站起身来,终于将自己卖了…… 「银杏,银杏,你怎么了?」 水仙的叫声将银杏的思绪拉了回来,银杏抹抹眼泪,摇头:「没事,就是,就是想我娘了。」 水仙是有父母的,虽然体会不到没有娘亲的感觉如何,但是看她这样心里也不痛快,默然地帮她擦着眼泪。 看着跟号丧一样的槐花,林媛蹙蹙眉,沉声喝道:「别哭了,再哭把你卖去青楼!」闻言,槐花的哭声果然戛然而止。
375、不敢了(二更) 她可不想被卖去青楼,青楼那种地方,有进无回啊! 「我,奴婢不哭了,奴婢不哭了,求郡主不要卖我去青楼,不要卖我去青楼!」 经过方才的一扔,此时的槐花终究是被吓怕了,毕竟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确切地说,还不到十四岁呢! 哼! 银杏冷哼一声:「你怕被人卖去青楼,怎么当初就要把我卖了呢!贱人!」 「我,我,对不起,我不该的,不该的。」 听了银杏的话,槐花赶紧哆嗦着声音向她道歉。 这样说对不起的槐花还是以前的槐花吗? 银杏一愣,看着她现在狼狈的模样,也懒得搭理她了,扭过头去不作声了。 不仅是银杏,林媛水仙等人也是意外,之前的槐花什么样她们可是清楚地,没想到,今日被矮个子一扔,这丫头就转了性,若是真的变好了,自然万事大吉。 敲了敲桌面,林媛的声音也缓和了几分:「槐花,你刚刚冲撞的那位,到底是个什么身份,相信你自己心知肚明。赫连太子说你是要刺杀他,你且说说吧。」 刺杀? 槐花勐地抬起头来,睁大了的眼睛里满是意外和惶恐! 「不不,我没有,我没有刺杀他!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郡主,求求你救救我,我没有刺杀他啊!」 她现在算是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突然扔下来了,原来他们是认为她是刺客。 天哪,那可是太子啊,就是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去做刺杀太子的事啊! 槐花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急得嘴唇都煞白煞白的了。 林媛自然是知道这丫头是没有那么胆子刺杀赫连诺的,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看进了她的眼睛里,一字一句问道:「那你,要做什么?」 槐花一愣,蒙了。 她要做什么?她要投怀送抱,勾引调戏,可是,这样的话怎么说得出口? 不是她自知没脸说出口,而是说出来以后,这平西郡主会不会认为她是个荡妇,把她卖去青楼? 槐花突然想起了之前自己跟林媛夏征在房间里发生的事,若是自己承认了,岂不是要被这两人给打发出去? 「我,我……」 低下头去,槐花局促不安地低声喃喃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媛勾唇冷哼,手指头在桌面上更加不耐烦地敲了两下,老烦和庄康平还在房间里等着她过去呢,她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耗在这个心怀不轨的丫头身上。 「不说?那就是刺杀了。林毅,把她给赫连太子送过去,跟他说,这个女刺客就随便他处置了……」 「郡主!郡主饶命,郡主饶命!」 槐花大惊失色,整个身子都吓得哆嗦起来,忙不迭地求饶:「我不是刺客啊,我,我就是想勾引他,我偷听到他的身份,知道他是太子,就想着自己若是能够入了他的眼一定能成为人上人!郡主,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吧!」 果然是勾引! 林媛眼睛一眯,再看这个槐花时,只觉得她的心思无比地骯脏。 银杏和水仙也被她的话惊呆了,这个槐花,居然把主意打到了西凉太子的头上! 她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西凉太子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会喜欢她这么一个小丫头? 明明是最显而易见的答案,但是在某些鬼迷了心窍的人眼里,却根本看不到。槐花就是这样。 「既然喜欢,那本郡主就帮帮你,把你送给西凉太子的房里……」 「不要不要,郡主,奴婢鬼迷心窍,再也不会妄想攀上西凉太子了,奴婢以后一定规规矩矩地,再也不瞎想了。」 林媛都没说完,槐花就赶紧白着脸拒绝了她的好意。 她可不想再被那个矮个子扔下来了,怪不得有句话叫做伴君如伴虎,今日她算是真真的见识到了。 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头,林媛也不多说,看槐花现在的样子,显然已经对赫连诺死了心了。 不过,只对赫连诺死心还是不够的。 「哦?不敢妄想攀上西凉太子了?你这样好了,你也知道的,本郡主认识不少达官贵人的,若是你想,本郡主可以帮你引荐其他人。比如,三皇子啊,夏二公子啊,还有,苏二公子啊,甚至今年的状元郎老爷,也是可以的!」 三皇子,夏二公子? 槐花身子抖了三抖,三皇子她不认识,但是夏二公子却是知道的,跟了夏征,她肯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至于苏二公子,状元郎? 槐花心里一虚,还是晚上做梦的时候随便想想好了,至于这样的人,她可是攀不上的。 现在她算是想明白了,跟那些有身份有权势的人在一起,自己若是没点本事可是不行的。 连连摇了摇头,槐花一个劲儿地道谢:「多谢郡主好意,奴婢不敢盼望。奴婢只想着好好做工,不敢再胡思乱想了。」 银杏和水仙俱是一愣,不过却也心里松了口气,林媛早就警告过在洞天做工的小姑娘们,若是想要在洞天留下来,就要安分守己,切不可做出出格之事。 至于这个出格之事是什么,大家心里都明白的。 现在槐花遇到今日的事,不仅是她有了教训,整个洞天的小姑娘们都有了教训,以后再也不敢肖想那些达官贵人了。 见槐花果然收敛了许多,林媛也就不再多废话了,站起身来,扑了扑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回了大堂。 但是,她的话却依旧在槐花耳边迴响。 「若是安分守己,本郡主不会亏待了你。若是再敢胡作非为,下次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槐花紧咬嘴唇,连连点头。 待看不到林媛的身影了,槐花才终于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浸湿,两只手也不受控制地抖动着。 嘴巴一撇,槐花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她后悔了,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她想回家,想找娘! 处理完槐花的事,待林媛回到雅间的时候,老烦、庄康平、夏征,已经快要把那罈子红葡萄酒喝光了。 夏征毕竟是年轻人,还好一些。只是老烦和庄康平的脸却是红彤彤的了,不过说话还利索,看不出有丝毫醉意。 但是这红酒的后劲儿极大,他们这样喝,定然是要醉了的。 「怎么喝了这么多?不是跟你们说了不能多喝吗?」 林媛扒拉了一下快要见底的酒罈子,气得小脸儿都有些红了。 老烦嘿嘿一笑,指着林媛的小脸儿说:「瞧你,还说我们呢,你这脸都红了,是不是刚才出门偷偷去喝酒了?」 林媛一脸无奈,拿眼珠子剜了他一下。 庄康平跟林媛今日只是第一次见面,可不会像老烦那样胡乱开玩笑,端着酒杯将里边的红酒一饮而尽,哈了一声,摇头道:「这酒啊,一点儿也不烈!要不是有点儿酒味儿,还以为就是葡萄果汁呢!」 嗝! 打了个嗝,庄康平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继续说道:「不过呢,这红酒倒是挺有意思,喝了以后,浑身都热乎乎的了,舒坦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庄康平跟年轻时候的性子相比,差了太多。若是陆沖此时在这里,一定会吃惊地把桌子吃掉的! 不过,不管这两人怎么样,有一件事,林媛却是明白的。 这两人,全都喝醉了! 红酒就是这个样子,当时喝的时候没事,但是喝完了以后就会浑身发热,脑袋晕晕乎乎的。 这两个老头子将剩下的那半罈子红酒全都喝光了,能不醉吗? 林媛赶紧把酒罈子抢到了一边,还未放好就被夏征抢走了,一个劲儿地念叨着:「媛儿,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不让我尝尝呢?啧啧,真的挺好喝的,浑身都热乎乎的了,一点儿也不冷了!」 林媛翻了个白眼儿,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无语地看着两个老男人和一个小男人抢着只剩下一个根儿的空酒罈子。 正如林媛所说,两个老头儿全都喝多了,不一会儿就趴在桌子上打起了唿噜。 别看这两人年纪都不小了,但是这唿噜打得可是山响,连半醉的夏征都被吵得没了醉意。 好在洞天也是有床铺的,林媛找了两个小伙计过来,将两个老头儿挪去了有床的房间里睡觉,又派人去醉仙楼跟严向开说一声。 庄康平来洞天讨酒喝,现在酩酊大醉,她得告知一声才行。 庄康平还好,只是打唿噜,老烦就不老实了,一边打着唿噜,一边手舞足蹈地乱闹,嘴里还一个劲儿地叫着「芙蓉酿芙蓉酿」。 林媛撅了撅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儿:「芙蓉酿?做梦吃吧!」 关了门出来,林媛刚想休息一下,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着急忙慌地奔了过来。
376、去哪儿了?(三更) 林媛一愣,定睛一看,居然是安家酒庄的公子安杰。 自从那日跟夏征一起去安家酒庄看过两人之后,林媛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虽然之前说要跟罗美妍约出来好好聊聊的,但是之后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没有成行。 没想到,今日安杰竟然亲自来了。 难道,是来恭贺她赢得比赛的? 这个念头刚在心头闪过,林媛就把它推翻了,瞧安杰那火急火燎的样子,不像是来祝贺的啊! 思量间,安杰已经上了二楼来到了她面前,一见面就急急问道:「林小姐,你,你今日可见到了舍妹?」 安悦儿? 林媛一愣,摇头:「没有啊,我今日在城外比赛,没有注意到她。怎么了?她不见了?」 安杰眼睛里最后一抹希冀之光也湮没了,安杰急得直用拳头砸手心儿:「实不相瞒,这丫头今日又偷偷跑出来了!这都快到晚上了,我也没有找到她!」 安悦儿的性子,不是个能在家里憋得住的。以前她就三番两次地来林媛跟前儿凑热闹,不过,林媛知道吴江涛对她心有不轨之后,只要见到她单独出门,都会赶紧派人给安杰送信儿。 可是,今日,她是真的没有见到她。 或许是她今日忙着比赛没有留心? 一边安抚着安杰,林媛赶紧把水仙叫来了,今日的比赛她也去了,她也见过安悦儿,若是见了面会认识的。 听了林媛的问话,水仙茫然摇头:「小姐,奴婢还记得您前几次让奴婢给安公子报信儿的事呢,若是今日看到了安小姐,定然早就告诉您了。」 这话在理,水仙银杏是一直跟着林媛的,自然知道林媛每次见到安悦儿都去找安杰的用意。若是今日见到了安悦儿,一定会赶紧告诉她的。 林媛蹙了蹙眉头:「难道,这丫头知道我偷偷给你报信儿,所以今儿故意没有让我瞧见?」 安杰急得直跺脚,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父母从小又是娇生惯养的,若是不见了,不知道会怎么样。 「这丫头,真是气死我了!以前说好了出门带着袁婆子的,可是,这丫头每次都把袁婆子绑了关在柴房里,现在袁婆子说什么也不跟着她了,就只剩下一个小丫鬟,我,我实在是担心啊!」 说起袁婆子来,安杰真想把她给剁了。就因为安悦儿给了她几次苦头吃,她就用自己是安以香派来照顾大少夫人为由,说什么也不跟着安悦儿了。 安杰和罗美妍又是生气又是担心,就不管那袁婆子了,可是安悦儿身边就只有一个小丫鬟了,他们再给她派人她也不收。 更重要的是,安杰和罗美妍身边除了袁婆子比较厉害一些,还真的没有更好用的人了。 没办法,安杰只好给安以香去了信,问她要几个老人儿过来。偏偏,信刚送出去,人还没来到,安悦儿就出事了。 「会不会是,去了二皇子府?」 林媛可是记得安悦儿对二皇子赵弘盛倾心得很,也许现在就是在二皇子府呢! 安杰摇摇头:「我派人去问了,可是人家说二皇子今日一早就去了城外,身边除了唐小姐和姚小姐,根本没有带旁人。回来的时候,也只是唐小姐一个人跟着回来的。」 这话就很明显了,赵弘盛身边没有安悦儿的影子,看来,这丫头不是在城中玩耍,就是还在城外没有回来。 虽然跟安杰说不上是多么好的朋友,但是毕竟有过中毒之事的经歷,看着安杰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林媛也有些担心了。 「你着急也没用,赶紧派人去找吧!我知道你们安家酒庄在京城的人不多,这样吧,我把店里能腾出来的人都派出去,你赶紧找几张悦儿的画像去。」 安杰感激地千恩万谢,他今日来找林媛,一是为了问问她是否见过安悦儿,二就是为了请她帮忙找人的。 别看安家酒庄在邺城的生意很好,但是来了京城以后真是不太好做。所以人手也有限,想要出去找人确实不够。 本来他还想请赵弘盛帮忙的,只是二皇子现在身边有江南吴家,对邺城安家不怎么看重了。再加上他今日不知怎么地,据说心情不好,他也不敢上前打扰了。 今日的生意很好,洞天这边肯定是腾不出多少人手的,但是逸茗轩还没有开张,那边的小姑娘们倒是可以帮忙出去找人。 再加上林府家里的一些家丁,多少也能帮上一些忙的。 只是,将这些都安排好了之后,林媛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看着同样焦虑不安的安杰,林媛斟酌半晌,还是开口了:「安公子,不是我说话不好听,我总觉得,你应该去吴家问问看。」 安杰身子一僵,目光微微闪烁,但是就是不松口:「不用,悦儿就是贪玩,怎么会去吴家?更何况,悦儿是二皇子殿下看中的人,那吴家大公子,吴家大公子没那个胆子!」 林媛心下瞭然,看来安杰是想到了这一点,只不过他也太过信任赵弘盛了。若是赵弘盛真的看中安悦儿,又怎会任由吴江涛觊觎安悦儿? 「还是,去问问吧!」 林媛刚说完,安杰就跟着了魔似的,一个劲儿地摇头,连声念叨:「不用问,不用问,悦儿这会儿一定正在某个地方玩耍呢,我们赶紧去找,赶紧去找!」 说着,安杰就急急忙忙地下了楼,慌乱间,还撞上了一个正在上楼的客人。 那客人叨念了一句,见他跟傻了一样,切了一声便不再理会了。 看着安杰慌乱的背影,林媛颇为担心,更多的却是无奈。 「别看了,派人去找吧!」 夏征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林媛一愣,扭过头来,就见夏征脸颊微红,显然刚刚的酒劲儿还未下去。 「可是……」 这么找下去定然是无用功,明明有很明显的怀疑对象,安杰为什么就是不承认? 夏征扯了扯她的手,待身边的客人走过去之后才轻声道:「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他担心妹妹的安危,说白了更担心的是妹妹的清誉。」 正是如此,这个年代的女人,看重名声胜过生命,若是清誉毁了,跟死了差不多了。 安杰说什么也不肯去吴家询问,就是怕被有些别有用心之人听去胡乱作文章。 他更怕的,是安悦儿真的在吴江涛手上。 所以,他在逃避,在害怕,就强迫自己不去面对。 但是,这样不正好就害了安悦儿吗? 思来想去,林媛还是不放心,不禁看向夏征。 夏征被她看得一阵头痛,扶着额嘆息道:「放心吧,我已经派了林毅去吴家暗中查探了。」 林毅的身手她自然是相信的,再者,林毅也是见过安悦儿的,让他去在合适不过了。 「不过……」 不过什么? 林媛疑惑抬头。 夏征轻嘲一声:「不过,我们也只是知道吴家在京城里有一处宅子,在城外有一处庄子,至于其它,若是现在去查只怕要费些功夫。」 之前没有想到,现在听夏征说起,林媛才终于发现自己遗漏了一个大问题,吴江涛可是知道安悦儿的身份的,他若是真的将安悦儿抓了起来,定然不会放在吴家宅子里。 只是,到底要去哪里找她? 正如两人所料,林毅果然没有在吴家宅子和城外的庄子里找到安悦儿。不仅如此,连吴江涛的踪影都没有见到。 若只是安悦儿不见就算了,现在连吴江涛也不见了,看来,这件事跟吴江涛有脱不开的干系了。 林媛想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之前吴江涛设计陈乐瑶的时候将她带去的那个小院子。 本以为这会是个线索,但是当林毅赶去之后才发现,那个房子早就被吴江涛卖掉了,安悦儿也根本不在那里。 这下林媛也没法子了,只好让夏征先去查吴江涛其它的住处,然后慢慢等着安杰的消息了。 只是可惜,直到天黑,安杰那边也没有找到安悦儿的一点踪影。 安杰急得都快要疯了,只好找上了吴家的大门,可是吴正清却反唇相讥,说他的妹妹行为不端,不知道跟谁跑了,还来赖他们! 安杰一气之下,当场便晕厥了过去。他的身子一直都不怎么好,哪里受得了这个刺激? 主子病倒了,下人们也不敢再跟吴家对峙,赶紧抬着安杰回家。 这一回家倒好,又把刚刚怀上身孕的罗美妍给吓了一跳,差点动了胎气。 小妹不见了,丈夫又突然晕厥,她一个妇人拿不定主意,只好让袁婆子派人回邺城请安以香夫妇了。 袁婆子此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赶紧着人回邺城送信儿了。 只是,就在罗美妍身边最需要人的时候,安以香派来的心腹袁婆子,竟在当天夜里收拾了自己的细软跑掉了! 这可把罗美妍给气坏了,安杰好不容易醒转过来,也被这背信弃义的婆子给气得不轻。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 因为,安悦儿回来了。 ------题外话------ 今儿去了趟医院,明儿的更新写不完了,各位明天还是中午来看吧,实在是对不住大家了~ 另,国足赢了,甚是开心,给国人争了气也解了气,所以送个小剧场给大家~ ~。~。~。~。~。~ 某面瘫王爷看着手拿锅铲热火朝天炒菜的阿征,面露不屑:「丢人!丢了男人的脸!」 阿征不以为然,反而神秘一笑,勾勾手指道:「你可知爷做的是啥?」 某王爷斜斜眼睛,惜字如金:「啥。」 阿征眸中火光四射:「王八汤,媛儿说了,喝了这个,对男人好。男人好,女人才会更好呦!」 某王爷瞳仁微微一动,不屑嗤了一声,转身就走。 是夜,丑丫头一回来就见到某王爷躺倒在床,妩媚妖艷,格外惹火。 「你病了?」 某王爷一反常态,挑眉低笑:「据说王八汤是好东西,为夫想试试,娘子,来么?」
377、遭遇(一更) 安悦儿是被人扔在后门的。 她失踪的这天,安家整个乱了套,直到半夜都有人进进出出。 但是后门却是紧紧关着的,当第二天早上,下人们打开后门准备倒夜香的时候,才勐然发现他们寻了一天一夜的大小姐竟然被人扔在了后门! 除了安悦儿,还有她的小丫鬟。 一听说安悦儿回来了,安杰立即沖了出来,罗美妍多少猜到了一些什么,直接让抬着安悦儿和小丫鬟的僕妇们将人送去了安悦儿的房间,还明令禁止见到的人不许胡说八道。 下人们见到的罗美妍一向都是温婉大方性格和善的,哪里见过她这个样子? 一时之间都被她的气势给吓到了,纷纷点头应是。 再加上安以香夫妇二人也已经动身往京城赶了,她们更加不敢多言多语。 小丫鬟如何,罗美妍是没心思管的。但是安悦儿她可得好好看看。 待僕妇们将安悦儿安置好,罗美妍立即将人遣了出去,身边只留了安杰和自己的心腹丫鬟萍儿。 罗美妍已有三个月身孕,正是说稳当也稳当,说不稳当也不稳当的时候。 「萍儿,快,好好看看。」 罗美妍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只要一想到安悦儿可能遭的罪,她的一颗心都揪到了一起。 萍儿自然也猜到了,咬咬唇,壮着胆子掀开了安悦儿不甚整齐的衣裙。 啊! 罗美妍只是瞄了一眼,就气急攻心身子微颤了。 安杰即便是亲哥哥,但是也是个男人,被留在了外间。听到叫声,也顾不得其它赶紧奔了进来。 「娘子,怎么样?」 紧紧扶住颤抖不止的罗美妍,安杰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罗美妍抬起头来,泪流满面,捂着嘴一个劲儿地哭。 那边萍儿也是哭得泣不成声,看着两人颤着声音道:「小姐,还是,还是先给大小姐沐浴吧!」 她的身上全都是青紫的掐痕,裙子里边的衬裤也不见了,两条白皙修长的腿上又是血又是白乎乎令人作呕的污秽。 别说小姐了,就是她这个当丫鬟的看见了也心疼不已。 听了此言,安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的脸惨白惨白的,气得嘴唇青紫直哆嗦,一双拳头恨不得掐进肉里去。 「畜生!畜生!我去杀了他,杀了他!」 说着,转身就往房间外边跑去。 罗美妍大惊,赶忙伸手抓他,可是他跑得太快,自己又有身子,竟是连个衣角都没有抓住。 「快,萍儿!让人拦住大少爷!」 萍儿也傻了,直到安杰都跑出去了,才慌忙应下奔出了房去。一边跑,一边唤着院子里守着的僕妇们拦下安杰。 安杰昨日刚刚晕厥过一次,再加上一晚上提心弔胆没有休息,即便是个男人也比不上几个僕妇的力道,很快便被僕妇们拽回了房间里,但他还是魔怔了一般,大声叫着「杀了他,杀了他」! 罗美妍又是担心又是害怕,看着疯狂乱舞着手脚的丈夫,捂着嘴不敢上前。 房间里闹得厉害,正在床上晕厥着的安悦儿被这声音吵醒了,嘤咛一声动了动脑袋。 「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萍儿喜出望外,赶紧奔到了安悦儿身边。 安杰一愣,也不吵闹了,踉跄着步子来到床边,双腿一软瘫坐下来,紧紧抓着安悦儿冰冷的小手儿,又为她掖了掖本就盖得严实的锦被。 「小妹,小妹?你醒了?大哥在这,大哥在这。」 声音温柔地如春日融冰,听在耳朵里痒痒的暖暖的,跟刚才那个叫嚷着要杀人的安杰简直就是两个人。 安悦儿似是被大哥的声音吸引,艰难地抬了抬眼皮,终于从昏睡中醒转过来,看着大哥近在眼前的脸,疲累地牵了牵唇角,想要叫声大哥。 可是,这声大哥根本没有叫出声,因为她的嗓子火辣辣得疼,红肿得令人心酸的小嘴儿张了半天都没有发出一个字来。 安杰心里更痛了,站在旁边的罗美妍也转过身去呜呜地哭了起来。 似是嗓子里火辣辣的疼痛提醒了安悦儿,安悦儿的眼睛在一瞬间的怔愣之后,勐然睁大。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刚刚还虚弱地连抬眼皮都费劲儿的身子,竟然一下子强壮起来。 她勐地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看着自己光熘熘的腿,滚烫的泪珠夺眶而出,双手抱着脸嚎哭起来。 她的嗓子痛得很,哭出来的声音也粗哑得很,跟她以前婉转清脆的声音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听着小妹这痛苦的嚎哭,安杰的心更是痛得无以復加,只能紧紧搂住自己从小娇宠到大的小妹一同哭起来。 安悦儿失踪的这一天一夜究竟经歷了什么,即便她没有说,安杰二人也猜测到了。 许是太过伤心,哭了一会儿,安悦儿便又昏睡了过去。 罗美妍一边让僕妇们好好地看着门,一边让萍儿准备热水给安悦儿沐浴。 她有了身子,但是对于安悦儿向来是当做亲妹妹看待的。妹妹遇到了这种事,她怎么会不管? 跟萍儿一起去了浴室,罗美妍亲自给安悦儿擦洗起来。 擦洗的过程中,安悦儿醒了两次。第一次时,发了疯似的用水往自己的身上腿上泼,还不顾萍儿的劝阻,将凉水兜头倒了下来。 这一急一怒,又晕倒了过去。 罗美妍赶紧给她用热水洗头洗身,刚要将她从浴桶里抬出来,就突然发现安悦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睁着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前方,她喊了好几次都没有反应。 主僕二人后背都忍不住升起一股凉意,赶紧叫了一个力气大的僕妇过来将她抬去了床上。 床上的被褥等物都换成了新的,安悦儿之前的衣物也都收拾出去烧掉了。 本以为安悦儿这次醒了又会大吵大闹一番,却没想到,她就那么睁着眼睛看着屋顶,一动不动,眼珠一错也不错,就跟傻了一般。 罗美妍安杰担心得不行,赶紧让人去请大夫。 可是安悦儿遇到这种事,不管叫谁来都有可能泄密。 再三斟酌,罗美妍只好让萍儿去请林媛,京城里都传遍了,林媛的小妹是一个很厉害的神医的徒弟,让她来最是稳妥。 萍儿赶紧去了,罗美妍亲自守在安悦儿床边看着她,生怕她一个想不开会做傻事。 外边突然吵闹了起来,有人来回禀,说是安悦儿的丫鬟醒了,只是,她大吵大闹地,一会儿用手撕扯自己的衣服,一会儿又用手勐拽自己的头髮。还又是哭又是笑的,连口水都流了出来。 安杰让罗美妍留在房里,他亲自去看了,那小丫鬟比安悦儿还要小几岁,今年也就刚满十岁。小小年纪就遭受这样的罪,怎能不疯? 不过,安杰从她的只言片语里也听到了不少信息,她一直叫着「你们走开,你们不要过来」,想必,是遭受了比安悦儿更加恐怖的经歷。 安杰的拳头紧紧攥起,吴江涛这个畜生,早晚让他遭到报应! 小丫鬟可怜得很,让僕妇们把她带回房里好好照顾,安杰就转身回了房。 安悦儿还是那个样子,罗美妍眼睛都快要哭肿了,握着她的手一直跟她说着话,只是可惜,却得不到一点回应。 「小姐,林小姐来了!」 萍儿的声音响起,转眼就到了房中,后边是林媛和小林霜,还有拎着药箱的水仙。 看到这个情形,林媛让水仙放下药箱后,就出去等着了。 罗美妍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赶紧请小林霜帮安悦儿诊脉了。 小林霜虽然医术不错,但是毕竟只是个小姑娘,有些事还是不懂的,只能看脉象上的伤。 看着安杰两口子的模样,林媛的心更沉了,之前萍儿去找她的时候她就猜到了安悦儿的遭遇。 此时亲眼看到,更是心痛不已。 房间里静得很,甚至连唿声都刻意放轻了。 须臾,小林霜才收回了手,她想要帮安悦儿检查一下身体,只是,小手儿刚碰到她的衣裳,一直盯着房顶的安悦儿突然转过了眼球,惊得小林霜下意识地低唿出声。 「林小姐,小妹她,她可能不想让人碰她。」 罗美妍哽咽着声音,赶紧解释了一句。 小林霜歪歪头,有些困惑。 林媛却是明白的,拉过了小林霜:「想必少夫人已经帮安小姐检查过身子了,若是有伤,不妨等下问少夫人好了。」 小林霜点点头,便走到一边开了方子。 安悦儿除了受到凌虐,其实并没有什么别的伤害。小林霜诊脉,也只能看出她气怒攻心郁结于心罢了。所以她才想要给她检查一下身上有没有受伤。 给安悦儿开了个纾解心气的方子,小林霜又拿出了几瓶用于涂抹的外伤药,还附赠了一盒用来清除疤痕的药膏。 想了想外边有些疯癫的小丫鬟,安杰又让萍儿带着小林霜去给她瞧病了。 当然,林媛也特意嘱咐萍儿不要让小林霜去检查小丫鬟的身子。 毕竟事关小丫鬟的名声,而且小林霜只有八岁,这样过早地接触这些东西对她也不是很好。 跟罗美妍说了两句话,林媛也知道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了。 夏征其实也派人去找了,只是,吴正清很是狡猾,整个京城都没有他们吴家名下的产业,只能细细查探。这一查探,自然需要时日。 安悦儿的遭遇是痛苦的,只是,这其中若说没有她自己的责任也说不过去。 几人正在房里说着话,忽然听到外边突然响起了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 安以香尖锐而微微破音的叫声也传了进来:「悦儿!悦儿!娘来了!娘来了!」 ------题外话------ 说起来,这个安悦儿是我写过的没有做过坏事但是遭遇最苦的一个女子了,但是,她今日的遭遇也是自己找的,若不是看错了人,若不是故意躲着林媛,她也不会被吴江涛盯上~ 我妹妹生孩子,我要肩负起照顾她家老大和我家闺女的重担,矮油,突然感觉自己的担子好重~接下来这一个月,我就是名副其实的大姨妈了,噗,少了一个字,大姨和妈!等下去医院,二更不知道几点,若是赶不上三点,大家就晚上来看吧,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378、(二更) 是安以香和李家诚二人从邺城赶来了。林媛眉头一挑,感嘆这二人赶来的速度真是够快的。正腹诽着,房间的帘子已经被大力挑开,安以香沖了进来。一听到她的声音,罗美妍就起身过来相迎了。「母亲……」啪!罗美妍一声母亲刚叫出声,脸上就被安以香狠狠地打了个巴掌。 事发突然,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紧接着便是安以香震耳欲聋的叫骂声。 「你这个扫把星,就知道你是个不祥的!要不是杰儿非要娶你,我才不会让你进门!都是你,害了我杰儿不算,还害了我悦儿!你还我悦儿,还我悦儿!」 一边哭骂着,安以香一边疯了一般地撕扯着罗美妍的衣衫。 罗美妍被她又是打又是骂,这两天受到的惊吓委屈统统涌上心头,眼泪流的跟两条小溪一样。 「娘!放手!她有身孕了!」 安杰哪里会想到自己的母亲一来不是先看小妹,竟然是先打了自己的媳妇儿一巴掌? 将媳妇死死护在怀里,安杰推着安以香的胳膊,不让她伤到罗美妍。 听到他说怀有身孕了,稍后跟来的李家诚脸色亦是一变,立即出手将安以香拉到了身边,在她耳边低声劝了两句,安以香这才想起了床上的安悦儿,嚎啕一声,便奔了过去。 「悦儿,悦儿,你怎么样了?悦儿,娘来了,你看看娘啊,悦儿?悦儿?」 安以香嚎啕了两声才发现,安悦儿跟往常不一样了,她的眼睛呆呆地,一直看着房顶,好像根本听不到别人说话,亦看不到别人一般,就那样呆呆地躺着。 要不是她的鼻翼微微翕动,还以为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安以香大惊失色,默默地伸手去掀被子,想要证实自己心里的想法。 但是,手刚刚碰到她的腿,安悦儿就跟诈尸一般吵闹起来,不许旁人靠近,就连亲娘都不行。 小林霜说了,她这可能是惊吓过度,或者是遭受了非人的折磨,所以才会如此抗拒别人碰她。 罗美妍捂着半边红肿的脸颊默默垂泪,安杰又是心疼媳妇儿,又是心疼此时的母亲小妹,心里纠结的不行。 安杰心疼自己的媳妇儿,李家诚也心疼自己的媳妇儿,双手搂住安以香的肩膀,轻声安慰起来。 安悦儿毕竟是受过折磨的,只是叫唤了两声就没有多少力气了,而且没有人碰她,她也就不闹腾了,重新躺好继续躺尸去了。 看着安家这一家子如此闹剧,林媛都被气笑了,当娘的到底是不是心疼闺女?来了以后不应该先去看看自己闺女的嘛?居然先打了媳妇儿一巴掌! 还有那个看似温润有礼的李家诚,一开始还在冷眼旁观,听到安杰说罗美妍怀孕了就赶紧出声。 他把罗美妍当什么?传宗接代的工具? 「平西郡主?」 正想着,林媛一愣,原来是李家诚在喊自己。 李家诚虽然身处邺城,但是居然知道她已经被封为平西郡主了,这李家诚不简单啊! 「安老爷。」 李家诚是安家的赘婿,人人都以安老爷称唿他。 李家诚早已习惯了这个称唿,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点头道:「方才进院的时候我已经听下人们说过了,多谢郡主出手相助寻找小女,也多谢郡主带了大夫来为小女诊脉。」 看着李家诚疏离的表情,再加上他用冷漠的语气说着道谢的话,林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安老爷言重了,我跟安公子安少夫人是朋友,又跟安小姐有过几面之缘,这个忙自然是要帮的。」 林媛说了两句客套话,转了转眼睛,便道:「既然安小姐没事了,那我就不再叨扰了,安老爷,告辞了。」 说着,林媛便跟安杰罗美妍点了点头,让安杰两人留步就出门走了。 受了安以香一巴掌,又被她骂了一通,罗美妍的肚子有些难受,安杰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到凳子上坐好。再去看林媛时,她已经带着小林霜走得没影了。 「爹,你怎么能这样跟林小姐说话?她可是悦儿的救命恩人!」 啪! 安杰震惊地睁大了眼睛,罗美妍也惊恐地抬起了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李家诚。 公公居然打了夫君? 从罗美妍进安家的门开始,她就没有见过李家诚发过火,更别说打人了。他一直都是温厚儒雅的形象,今日看到公公突然动手,她怎能不震惊? 「公公!」 罗美妍蹭地站起身来,也许是因为动作过勐,弄得她肚子又有些不舒服了,又立即虚弱地坐了回去。 李家诚根本没有理她,而是低沉着声音冷冷地质问安杰:「安杰,她是你亲妹妹,我把她交到你的手里,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将她照顾的丢了一天一夜,将她照顾地丢了贞洁!」 李家诚一字一句,字字戳心,戳得安杰的心里又是疼又是憋屈。 捂着自己的脸,安杰冷冷哼笑了一声:「我的亲妹妹?父亲莫非是忘了,她还是你的亲女儿?你把悦儿交给我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她会不会听我这个大哥的话?」 脸颊上火辣辣的,安杰也顾不得许多,反正房间里没有旁人,他心里的话已经憋了许久了,今日便要一吐为快。 「悦儿从小被你和母亲惯得不成样子,我早就说过,不要跟二皇子攀亲,你们明知道二皇子不喜欢悦儿,还一味地骄纵,难道发生今日的事,父亲母亲没有责任吗?」 李家诚震惊地后退了两步,因为安杰说的都是真的,他其实心里早就明白,只不过不敢承认罢了。 安杰还没有要住口的意思,继续冷笑道:「莫说父亲母亲了,就连平西郡主都看出吴家大公子对悦儿心怀不轨,甚至还两次三番地给我报信儿让我去接偷偷熘出去的悦儿回来。若不是有平西郡主护着,悦儿只怕早就糟了毒手了。」 「只是父亲,难道你忘了?我已经不止一次给你送过书信,让你把悦儿带回邺城。可是您呢?您一句话也不回復,还把袁婆子送了来!」 呵了一声,安杰看了一眼脸色微白的罗美妍,回头继续说道:「父亲你可知道,孩儿身边唯一能用的只有袁婆子一个厉害的人。结果呢?她以是夫人派来监视娘子为由,就是不听从悦儿的安排,若是有袁婆子在身边,悦儿会不会遭此毒手还有待商榷!」 什么? 安以香也震惊不已,哪里想到那袁婆子竟然做出了这种事,又气又怒:「那袁婆子呢!」 安杰斜了斜眼睛,唇角勾了一下,语气里带了几分不屑:「她?昨天半夜便偷偷逃走了。」 逃走了? 李家诚眼睛里的凶芒一闪而逝,安以香气得直接骂了起来。 看着安以香和罗美妍的样子,安杰神色复杂地动了动嘴角,小心地扶起罗美妍去自己房中休息了。 罗美妍的情况也不大好,萍儿去请了大夫,索性只是稍稍动了点儿胎气,并没有太大的情况。 待安杰和罗美妍离开之后,安以香掩面坐在安悦儿身边,哭得泣不成声。 李家诚颓废地瘫坐在凳子上,想他李家诚半辈子运筹帷幄,没想到,最后居然在儿女的问题上栽了个大跟头。 监视罗美妍的袁婆子并不是安以香派来的,其实是他找来的。 之前安杰中毒的事,李家诚隐约察觉到是罗美妍捣的鬼,所以他不放心自己的儿子,恐他再遭毒手。 只是没有想到,今日听了儿子的话,他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过错,真正的坏人不是自己的儿媳,而是安家以外的那些豺狼! 吴家,江南吴家! 不,不仅是吴家,还有二皇子。 安悦儿对二皇子一见倾心,早就到了非君不嫁的地步。若是二皇子认了安悦儿,又怎么会有吴家的事发生? 江南吴家早已取代安家成为二皇子的最新经济支柱,这点他早就看到了,只是可惜,并没有提早做出防备。 悔啊,恨啊,他李家诚自小聪慧内敛,居然还有看错人走错路的一天! 房里,罗美妍担忧地抚着夫君的微肿的脸颊,满眼都是不可思议,显然还未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夫君,公公他,他居然.\n.\n.\n.\n.\n.\n」 他生起气来,居然那么恐怖! 安杰冷笑一声,抚着罗美妍微凉的小手儿,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跟她解释:「他?他从来不像你想像的那么简单!」 ------题外话------ 不好意思,没人看孩子,我真的弄不了了,一天都写不了几个,只能等我老公下班回来才能写。 有三更,只是时间不确定,尽量在十点半之前更新。 这几天先让我适应一下,恐怕这几天都不能按照以前的正常时间点更新了,还请大家谅解。 若是实在等不及的,就先养文吧,只是,别忘了回来看看我就好,嘤嘤~ 求着读者养文,我也是没谁了,哎~
379、别有深意(三更) 从安家出来,小林霜一直都默不作声,不过看她那样子,一点儿也不像没有话要说的。 林媛敛了敛心神,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怎么了?好像有心事?」 小林霜抬起明亮的眼睛,看着林媛:「大姐,那个琴儿姐姐,她为什么会突然疯掉的?」 琴儿? 想必就是安悦儿身边带着的那个刚刚十岁的小丫鬟了。 林媛踟蹰了片刻,觉得不应该跟她说这件事,只是,又不知道该怎么给她解释才好。 看出了林媛的犹豫,小林霜微微抿了抿唇,摇头道:「原来大姐也不知道?哎,那个琴儿姐姐真是可怜,若是能一直用汤药吊着,或许还能有点好转,但是,她只是个小丫鬟,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好起来。」 林媛心头一颤,刚刚出门的时候,她心中气闷一路无言,但是小林霜却是跟送她们的萍儿说了一路的话。 那个琴儿是个孤儿,从小被人贩子拐来卖给安家的,这样的丫鬟,不管是在谁家都是可以随便丢弃的人。 更何况,琴儿跟安悦儿一起经歷了那样的事,安家若是想要让安悦儿的事不泄露出去,最稳妥的法子就是让琴儿永远疯疯癫癫下去,将这件事烂死在肚子里。 摇了摇头,林媛将小林霜紧紧地搂在了怀里,心中嘆息一声,若是她没有因为意外穿越来到这个林媛的身体里,只怕此时的林薇和小林霜也面临着跟琴儿一样的命运。 「小妹,不管琴儿遇到了什么,你都记得她是个可怜的小姑娘就行了。还有,人要自强,只要你成为最厉害的人,别人才不会欺负你,才不敢欺负你。记住了吗?」 小林霜似懂非懂,但是,大姐这样说话的语气,在进京以后好像还是头一次听到呢! 点了点头,小林霜十分乖巧地没有开口询问什么,继续将头埋在林媛的胸前,静静地坐着了。 安悦儿的事会怎么处理,林媛没有心思管了,就算她想管,李家诚也不会同意的。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吧,反正跟她没有多大关系,她跟安悦儿说不上多么熟。 更何况,她已经救过安悦儿两次了,只是这丫头一意孤行,到后来竟然为了见二皇子,都故意躲着她了。 今日的下场,也算是她自找的吧! 不过有件事林媛却是很清楚的,以安以香的脾气,定然不会让女儿白白遭受侮辱,即便对方是二皇子现在最看重的人。 接下来一段时间,只怕二皇子和江南吴家都要难过一些了。 马车一路行走,很快便回到了洞天。 夏征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小林霜好久没有见到老烦了,听说老烦在洞天喝醉了到现在还没有醒,便起了玩闹的心思,连霜雪阁都不去了,直接跟着林媛来了洞天。 「姐夫!」 夏征被小林霜这声毫不避讳的姐夫叫得浑身舒坦,脸上满是笑容。 「乖!回头姐夫让小六儿多来陪陪你!」 小六儿就是六皇子赵弘焱。 小林霜小脸儿微微一红,虽然还不到九岁,尚未知晓情爱为何物,但是她现在已经知道想要天天见到赵弘焱那个呆瓜是什么心情了。 「谁要他陪?呆瓜一个,还是我自己玩得好!」 嘟着小嘴儿扔下一句话,小林霜便蹦着跳着地进了洞天,问了刘掌柜便径直去了老烦休息的雅间了。 林媛跟在后面跳下马车,看着活泼可爱的小妹,心中欣慰不已。 「怎么是这个眼神?」 夏征又是好奇,又是担心,上前来牵住了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竟然是凉的。 明明穿着披风出去的,马车里又准备了汤婆子,怎么手这么凉? 想起被娇惯坏了的安悦儿和无辜受害的琴儿,林媛忍不住感慨了一声:「没什么,只是觉得我有一个好爹娘,也幸好有能力护得住自己的弟妹而已。」 夏征一愣,随即便想起了安家的事,知道她是因为安悦儿的遭遇而突发感慨了。 这种事关女子贞洁的事,夏征不想提,便适时地转了话题。 「对了,你前脚刚走,庄老先生后脚就醒了,一醒来就要找你呢!」 庄老先生? 林媛一愣,眼前浮现起庄康平满头白髮却脸颊红彤彤的大声唱歌的模样,忍不住笑道:「怎么?他该不会是想起了昨天在酒桌上失态之事,打算给我封口费的吧?」 「哈哈,你说的也是,没准就是因为这个呢!」 夏征昨天喝得虽然也不少,但是跟两个老头子比起来,他还是清醒得很的,自然也看到了两个老头子喝醉之后的模样了。 掏了掏耳朵,夏征恶趣味地挑了挑眉头:「不过呢,庄老先生的歌的确是唱的太烂了,这个封口费可得多要点。还有老烦,喝了酒居然在吟诗!也要跟他讨要封口费才行!」 两人一路说笑着,已经来到了二楼,远远地便听到了小林霜清脆的哈哈笑声,还有老烦嗷嗷地求饶声。 不用问,肯定是小林霜这臭丫头,趁着老烦睡觉的时候偷偷去拔他的鬍子了。 这个毛病还是小六儿教给她的呢,赵弘焱一生气就爱拔常公公的头髮,因为常公公没有鬍子。 现在小林霜也学了这个毛病,动不动就爱拔老烦的鬍子,气得老烦不光要防备她的小狗牙,还要防备她的小狼爪,弄得好不狼狈。 林媛和夏征互望一眼,好笑地抿了抿唇,从刚刚那如人间地狱一般的安家回来,再听到小林霜和老烦打闹的声音,她觉得分外幸福。 庄康平已经在林媛的雅间里等着她了,见林媛和夏征进门以后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弄得心里一阵打鼓。 难不成,自己个儿昨儿个喝醉了以后,又唱歌了? 这个臭毛病怎么九十多了还是改不了? 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庄康平直接岔开话题,根本不再提昨晚醉酒的事了,甚至连想要跟林媛讨要一些红葡萄酒的事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那个,丫头啊,老夫一直有个疑问想要问问你。」 看出庄康平耳尖微红,林媛十分善解人意地没有提及醉酒一事,乖巧地坐在他的身边,笑着点了点头:「庄老先生请问。」 「那个,你.\n.\n.\n.\n.\n.\n」 尚未开口,大门已经被老烦砰地撞开,弄得房间里坐着的三个人都能感觉到一阵气流迎面冲来。 「老庄?老庄!你没走啊!太好了,你可别忘了给我做芙蓉酿啊!我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呢!」 庄康平一句话未说完就被他给堵住了,憋得喉咙难受,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老烦十分坏心眼儿地嘿嘿一笑,还以为这傢伙是昨晚醉酒还未恢復呢! 跟在老烦身后的小林霜也是两眼放光,要不是师父突然提起芙蓉酿,她也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师父的鬍子了。 对于这个白头髮老头儿,小林霜可是知道的,昨儿个比赛的时候,赵弘焱在她耳朵边儿一个劲儿地念叨着这个老头儿当年的光荣事迹,现在她闭着眼睛都能数出这庄康平的伟大事迹来呢! 所以当师父说要找他讨要芙蓉酿的时候,她才那么痛快地放手跟着一起来了。 老烦突然到来,庄康平想要问的话也不好再问了,白了老烦一眼,一边起身一边哼了他一声:「老馋猫,这么多年不见还是老样子!等着!」 说着就往门口走,不过刚走了两步,就回过头来看着林媛,挑眉奇道:「怎么?平西郡主不带老夫去你们后厨吗?老夫可不是洞天的厨子,不知道你们的后厨在哪里。」 庄康平的态度跟他方才简直就是一百八十度大反转,弄得林媛和夏征皆是一愣。 「是晚辈疏忽了,庄老现身这边请。」 怔愣归怔愣,林媛还是站起身来为庄康平引路了。 老烦和小林霜也想跟着,不过都被庄康平给撵了回来。这芙蓉酿是他的独门秘笈,可不能随随便便给别人看到制作过程。 每个厨子都有自己的独门秘笈,不光是庄康平,就连林媛也有,所以对于这点,老烦和小林霜都没有理由反驳,只好坐下来等着了。 更何况,庄康平说了,若是让他发现有人偷学,他可就撂挑子不干了! 两人心心念念了芙蓉酿这么久,可不敢轻易得罪庄康平,都老老实实地留下来等着了。 若说几人里边最聪明的就是夏征了,庄康平态度大转变,他只是稍稍一想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看来,庄康平找林媛过去领路,是别有深意啊! 洞天的后厨就在后院里,只不过此时有不少厨子和帮工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中午的饭菜了。 所以,林媛并没有将庄康平引去大厨房,而是带去了自己专用的小厨房。 这个小厨房不光是设备齐全,就连封闭性也是极佳的,绝不会给人偷学技艺的机会。 将小厨房的门推开,林媛恭敬有加地做了个请的姿势:「庄老先生,请。」 庄康平看了那小厨房一眼,踱着步子就进去了。 只是,在林媛要关门的时候,却听他突然说道:「怎么?你不进来给我打下手?」 ------题外话------ 终于赶在审核前更新了,谢天谢地,明儿的一更肯定赶不上了,各位还是中午再看吧,么么哒~
380、秘笈(一更) 林媛一愣,刚才这庄老头儿不是还说有独门秘笈,不能让别人看到的吗?怎么突然又让她进去打下手了? 见林媛不动弹,庄康平挑着眉头,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平西郡主架子这么大,老夫都请不动你的?」 噗! 林媛此时也反应过来了,这老头儿分明就是有事要跟她说,还非要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真是有趣! 暗暗摇了摇头,林媛便也跟着进了小厨房,不过还是没有忘记把小厨房的门关好。 正如她所料,小厨房的门一关,这庄康平就立即嘿嘿笑了起来,对林媛说道:「刚才的话没有说完,我说丫头,你这厨艺是跟谁学的?你师父是谁?师出哪门?」 林媛眨眨眼睛,看着庄康平这双眼放光的样子有些为难了。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都讲究师承。就像江湖上各大门派一样,厨艺也是有师承的。 只不过,林媛以前只是上了个厨师学校而已,后来又凭着自己的毅力和勤奋,多加练习和冥思苦想,才有了现在的成就,她哪里像那些名厨们有师承一说? 但是古代就不同了,陆沖和牛师傅都是师承庄康平,庄康平又是师承东北的一位老师父。虽然那位老师父自己的厨艺并不出名,但是因为教出了一个庄康平,所以连带着他也跟着有了些名气。 至于林媛的师承嘛,她能说是二十一世纪某东方技校吗? 自嘲地咳嗽了一声,林媛随口说道:「庄老先生,实不相瞒,其实我这厨艺,是跟着一个老先生学的。」 「哦?」庄康平的眼睛更亮了,更多了几分兴趣:「哪个老先生?姓甚名谁?」 林媛歪了歪头,做了个苦思的模样,嘆气道:「庄老先生,不是我不告诉你,只是,那个老先生说了,不希望自己的行踪被人知晓。他其实也是云游四海正好路过林家坳,碰巧见我合眼缘,所以才教了我一些而已。」 教了一些就能打败他教了十多年的徒弟?这个老先生得是个多么厉害的人吶! 庄康平心里不平衡了,忍不住又磨了磨林媛。 林媛被他磨地也没有耐性,只好随口胡诌了一个人名:「我告诉了你,你可千万不要再告诉旁人了啊!嗯,师父他让我叫他东方先生。别的,我也不知道了。」 东方先生?东方先生? 庄康平冥思苦想,也没有想到这大雍的厨艺一界里有个东方先生。 看他那愁眉苦脸的样子,林媛倒是松了口气,幸好没有这么个东方先生,不然这老头儿若是刨根问底过去找人家,她的谎话岂不是被当面拆穿了? 「哎呀呀,到底是哪个东方先生?对,或许只是个化名而已!一定是这样,一定是!」 看着庄康平斩钉截铁地下着定论,林媛也赶紧点头附和:「我猜也是,后来我也找人打听过东方先生,但是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我猜,东方先生就是不喜被人打扰,所以跟我说了个假名而已。」 既然是假名,那就无迹可寻了,甚至连想要跟他讨教一二都不可能了。 庄康平好一顿地捶胸顿足,又是懊恼又是遗憾。 就在林媛以为他可以放自己离开的时候,便又听庄康平念叨:「丫头啊,其实今日让你跟我来小厨房,不仅是为了询问你师父的事。」 林媛抬头看着他异常认真严肃的脸,一脸地疑惑,难道还有别的事? 该不会是这老头儿见自己打败了他徒弟,想要亲自上阵找场子的吧? 林媛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若是这样,那她到底是赢好还是输好呢? 不过,她今日显然是想多了。 庄康平一拍林媛的肩膀,有些浑浊的眼睛里明显带着欣赏的意味:「丫头,虽然你有个好师父教导,但是,他毕竟教导时间有限,你又没有系统地学习过厨艺,能有今日的成就,也是你聪慧伶俐和勤奋刻苦的成绩。」 所以呢?林媛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好事要落到自己头上了。 「丫头,老夫这里有一道不外传的秘笈菜谱,老夫看你天资卓绝,又与你十分有缘,今日便破个例,将这道菜谱传送与你,你意下如何?」 林媛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突然就想起了以前在电视里看到的一幕。 一个落魄老头儿手拿一本破烂儿书籍,对一个吃着糖果的小朋友谆谆教导:「少年,我看你根骨奇佳,是练武之绝顶苗子,今日将此开天闢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武林绝世秘籍传送于你,你觉得如何?若是答应,就用你手里的糖果来换吧!」 她手里可没有糖果,但是也不知是不是条件反射,她总觉得庄康平看她时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那个,庄老先生抬爱,林媛倍感荣幸。只是不知,要如何报答先生厚爱?」 话音一落,林媛就感觉自己的肩膀又被庄康平重重地拍了一下。 「嘿!你这丫头果然讲究!老夫啥也不要,你就,给我一些红葡萄酒就好了,如何?」 噗! 林媛一时没有忍住,差点喷了庄康平一脸,原来这傢伙还在惦记着红酒的事呢啊! 虽然那酒是刘丽敏酿造的,但是因为是第一年酿造,而且又有林媛做菜需要,所以今年并没有上市出售。若是要卖的话,恐怕要等明年的葡萄成熟以后了。 一罈子红酒换一道独门菜谱,怎么算也是她赚到了。 毫不迟疑,林媛便点头答应了,乐的庄康平笑得满脸皱纹都挤到了一起。 「来吧丫头,老夫就把这道自创的独门秘笈芙蓉酿教与你。」 原来是芙蓉酿。 虽然没有吃过这道菜,但是看着老烦那心心念念多年不忘的样子,她就就知道这道菜定然不简单。 小厨房里什么都有,庄康平随便看了一眼,便点头道:「行,东西够了,来,老夫给你指挥,你来动手!」 让她动手? 林媛一愣,咽了咽口水,这是在教徒弟吗?师父都不用演示,直接让徒弟自己动手学习,这师父当得也太甩手掌柜了。 芙蓉酿虽然有个好听的名字,其实就是在猪肉糜里加入一些剁碎的虾肉和鸡肉而已,然后再加入各种调味料调味儿,最后用手指捏出芙蓉花的模样。 说起来,这道菜简单得不得了,其中最重要的工序就在剁肉上。 虽然是猪肉糜,但是因为是酿,可不能做得跟鱼丸肉丸似的那么爽弹,不然就不好吃了。 一边指挥着林媛剁肉,庄康平一边不忘记抱怨:「甄老头儿这傢伙还真是嘴馋,老夫都九十多的人了,居然还要让老夫我亲自动手做芙蓉酿!哼哼,他一定是嫉妒老夫身体硬朗,想要老夫闪闪腰,好笑话老夫一番!」 老烦当然不是为了这个目的,他只是单纯地想要吃芙蓉酿而已。 再说了,他是个医者,不是厨子,怎么会知道芙蓉酿是怎么做的? 一边听着庄老头儿胡乱地抱怨着,林媛就埋头做着自己的活计,一会儿剁肉一会儿调味儿,一会儿还要用水把手沾湿好塑型。 直到将做好的芙蓉酿放进了蒸锅里,林媛也没有闲下来,她还得自己动手烧火,不能过勐也不能太温。 看着林媛认真地烧着火,庄康平的话匣子又打开了。 「你这丫头果然聪明,这道菜老夫只教了一次就能做得这样顺利,比我那几个徒弟厉害多了!」 「哎,若是你能早生个十多年,那老夫定要将你收为关门弟子,好好地教导你,保证你的成就比现在还要大!」 林媛扔了一根小木柴进了灶膛里,忍不住撇撇嘴腹诽了一句:「若是早上十几年,不就见不到夏征了?我还是宁愿晚一些得好。」 庄康平不知道林媛在腹诽什么,还在自顾自地说着话,从夸林媛聪慧说到了自己徒弟的不肖,又说到了自己当年的丰功伟绩。 听到这里,林媛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他当年为什么不进宫当御厨,要知道,在几十年以前,能够进宫那可不光是本人脸上有光,就连整个家族都沾光不少呢! 庄康平却十分不屑地撇撇嘴:「进宫?那有什么好的?你可吃过宫中的御膳?」 想起前阵子宫宴的时候吃过的那几道御膳,林媛就忍不住撇了撇嘴,那种御膳,还不如她自己煮的面条好吃呢,中看不中吃,分明就是给人做摆设的! 看她这样子,庄康平也猜到了,不由幸灾乐祸一笑:「怎么样?是不是饿着肚子回来的?」 林媛耸耸肩,并不隐瞒,点了点头。 「嘿!当年老夫就是看了御厨们做的那些菜才打定了主意一辈子不进宫的。那哪里是做菜,那分明就是绣花!做菜不一定非得弄得多么华丽,讲究色香的同时,最重要的是味道。若是连味道都没有了,做的再好看也没用,那还不如拿张纸画道菜呢!看起来不是更加赏心悦目?」 庄康平的话虽然有些槽,但是这里道理林媛却是明白的。 宫中的御厨们太过讲究华丽的外表,正所谓有得就有失,这样做只能丧失了对味道的追求。 若是能把菜做到色香味俱全,那就再好不过了。
381、更好吃了(二更) 这样想着,林媛也就随口把心里话跟庄康平说了出来。 待说完,林媛好久都没有听到庄康平的声音,忍不住抬头一看,就见他有些激动地盯着自己,脸上就差写「知己」二字了。 「丫头,你果然是个聪明人啊!比我那几个徒弟个个都聪明!」 林媛一脸黑线,果然听到庄康平又开始数落他那一堆不成器的徒弟了。 说是不成器,但是其实他的徒弟个个厉害得很,牛师傅在大雍最厉害的醉仙楼里做掌厨,关门弟子在宫中做御厨,别的徒弟就更不用说了,做得好的多得是。 只是,在庄康平眼里,这些徒弟没有一个能看得透厨艺的真正内涵所在。 「老夫年轻时虽然气盛,但是对于自己将来要做什么可是清楚得很的。虽然我只进了一次宫,但是那一次已经够了。」 庄康平闲适地坐在凳子上,回忆起了自己那唯一一次进宫的经歷,真真是此生难忘。 他忘不了那些御厨们见到他时的不屑和探究,更忘不了他们在见到他被皇帝赞赏之后的嫉恨。当然,最让他难以接受的则是御膳房做出的饭食,实在是寡然无味。 皇帝的所作所为也更加让他瞠目结舌,一道菜中的食物,不可超过三次夹取,有些菜式因为是季节性的食物,更是连出现都不能出现在皇帝的餐桌上。 做菜的人不痛快,吃饭的人也不痛快,这样的厨子生涯可不是他所希望的。 虽然没有跟宫里的御膳房打过交道,但是从庄康平的话中,林媛多少也体会到了其中的辛苦。 她当初之所以选择做厨师一行,就是因为对美食的热爱。她相信,任何一个喜欢做菜的人都希望能够随心所欲地做菜,而不是遭受各种束缚。 小厨房里的两人,一个九十多岁,一个十四岁,却对做菜一道有着相同的想法,相同的见解,也难怪庄康平在见到林媛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小丫头跟自己那些徒弟们不一样。 灶膛里的火苗还在唿唿地烧着,已经隐约能够闻到芙蓉酿的香味儿了。 庄康平微微点了点头,突然对林媛说道:「丫头,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 林媛一愣,有些蒙了,她能有什么打算?跟夏征成亲,把洞天打理好,一家人团团圆圆地。 这老头儿怎么突然问起这么一句话? 庄康平嗨了一声,拍着自己的手心说道:「我是说你的洞天,老夫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眼不花耳不聋,心里也通透,就凭你的厨艺,将来很有可能被皇帝看中,你就没有想过,要去御膳房做整个大雍最厉害的御厨吗?」 一愣之后,林媛也醒过神来了。不过,大雍最厉害的厨子就一定是御厨吗?她对于御膳房没有什么好感。 若是将来皇帝真的让她进宫,她没准儿也跟当年的庄康平一般推脱了呢! 只是,庄康平的话依旧在她耳边迴响,御膳房的御厨们为了追求华丽的御膳外表,早已把美食最原始最精髓的一面忘记了。 有机会的话,她还真的很希望能够跟御膳房的人们切磋一下。当然若是有可能,她还是挺希望能够有机会给这些忘记初心的人们上一堂课。 既让美食拥有完美无击的外表,又能拥有精彩绝伦的味道,在某个程度上,并不是不能共存的! 虽然林媛没有将这些话说出来,但是庄康平从她晶莹闪光的眼睛里看到了她的雄心。 庄康平满意地点了点头,对林媛的表现十分满意。今日的比赛,他正是看到了林媛对美食色香味的全面把握,才会突然升起爱才之心。 若是这丫头能够让御膳房里那些老顽固们改变观点,定能让大雍的美食更上一层楼的。 至少,宫里的皇帝皇妃们就会更喜欢吃饭了不是? 灶膛里的火苗越来越小,但是蒸笼里飘出来的香味儿却是越来越浓烈了。 林媛忍不住吸了吸口水,说起来,这还是她来到这里以后,第一次对某一道菜心存期待呢! 「行了,撤火吧!」 庄康平终于发话了,林媛迫不及待地将灶膛里的柴火都捡了出来放到了一边用来放柴火的小盆里,还把菸灰往上边盖了盖。 按照庄康平的说法,这芙蓉酿蒸好之后不能立即出锅,还要在蒸笼里焖一小会儿才行。 至于焖多久庄康平没有说,林媛只能自己把握时间了。 「甄老头儿当年最喜欢的就是老夫做的这道芙蓉酿,又一心一意地想了这么多年,若是你做出来的芙蓉酿能够瞒过他,就证明你这道菜做到家了!」 听庄康平这么一说,林媛突然觉得自己的小心脏一跳一跳的,有些紧张了。若是被老烦发现这味道不一样,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雅间里,老烦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趴在窗口来回瞧了。 只是可惜,这个房间的后边正好对着洞天的大厨房,而大厨房只在后院那里有个大窗户,所以他们这边能看到的只有一面墙而已。 虽然只能看到墙,但是老烦还是满怀期待地在这里扒着头儿瞧着,因为夏征根本不让他出门,别说出门了,就是在门口站一下他都要威胁他不让他吃芙蓉酿了。 愤愤地剜了夏征一眼,老烦就又趴在窗户上面对着那堵墙念叨「芙蓉酿」了,看得夏征和小林霜心里好笑地很。 正在这时,老烦突然像被雷击一般从窗户上跳了起来,鼻子一动一动地,在房间里来迴转悠着:「芙蓉酿!芙蓉酿的味道!我闻到了,闻到了!就是它,就是它!」 小林霜的鼻子更是灵敏,也闻到了一股香味儿。只是她不知道,这味道就是传说中的芙蓉酿散发出来的。 果然味道很好,光是闻到香味儿就已经开始流口水了呢! 「真的是芙蓉酿?太好了,做好了!做好了!」 小林霜也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师徒二人齐齐往门口的方向跑,越到门口香味儿越重。 「芙蓉酿来喽!」 水仙端着一只盖着碗的盘子进来了,这芙蓉酿的香味儿真的很浓郁,从小厨房来二楼,即便是盖着碗还是让不少人闻到了香味儿。 这菜可不是洞天的菜,没有在洞天出售,自然不能让大家知道了。 都不用水仙动手,小林霜已经当先将盘子接了过来放到了桌上,老烦一手拿着筷子,一手迫不及待地将盘子上的碗掀了开来。 待碗拿开,那浓郁的香味儿更是迎面而来,几乎都要把他香的翻个跟头了。 「真的是芙蓉酿!芙蓉酿!」 盘子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用各种肉糜蒸成的芙蓉花形状的肉酿,还像印象中的芙蓉酿一样,上面还零星地撒了一层粉红色的细碎花瓣。 因为只取了花瓣外缘那些漂亮的红色部分,所以这些花瓣吃进嘴里既不会涩也不会有苦味儿。 老烦和小林霜早已迫不及待地将芙蓉酿塞进了嘴巴里,细细地咀嚼起来。 庄康平和林媛也走了进来,坐到了一边,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人。 确切地说,是看着老烦,因为只有他是吃过真正芙蓉酿的人。 庄康平看似随意地喝着茶,好像对自己的手艺十分自信。 但是林媛却是有些紧张起来,不错眼珠地看着老烦和小林霜,等着两人的评价。 夏征挑了挑眉,对林媛这个神情有些纳闷,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再看庄康平时,不禁多了几分敬意和感谢。 「啧啧!这芙蓉酿……」 小林霜吃了一块儿又一块儿,香的她连话都捨不得说了。 但是老烦在吃过第一块之后就忍不住挑了挑眉头,还用手指细细地捻了捻白花花的鬍子,似在思考什么。 林媛有几分忐忑,难道,他吃出了不对? 庄康平端着茶杯的手也不着痕迹地顿了顿,不过转念便放松了,从小厨房出来的时候,他也是尝过了林媛做的芙蓉酿的,跟自己做的差不多。 至少,比他那几个徒弟做的都要好。 「啧啧!庄老头儿啊,你这个芙蓉酿做得越来越好吃了啊!这味道,比当年的芙蓉酿还要好呢!这肉,啧啧,感觉更香了呢!」 咳咳,咳咳。 庄康平真想把手里的茶杯扔到老烦头顶上去,这个老东西的舌头是用什么做得?居然能尝出两道菜的不同。 不过,虽然这话有些贬低他,但是庄康平还是十分欣慰的。 毕竟,林媛现在也算是他半个徒弟了,夸奖徒弟不就是在夸奖他这个师父吗? 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庄康平终于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慢慢道。 「我说甄老头儿,你这舌头是用什么做的?居然这么厉害!不瞒你说,离开京城这么多年老夫对待厨艺一道有了更多研究。若是这道芙蓉酿还跟之前一个味道,那我才叫丢人了!」 庄康平的语气十分冷漠,但是眼角眉梢依旧有着难以掩饰的骄傲和得意。 ------题外话------ 知道最痛苦的事是什么吗?就是锁小黑屋的时候一不小心多按了一个零,然后,我从下午四点一直锁到九点半才出来,不能上传章节,不能看后台,幸好锁到了九点半,而不是十点半,不然,今儿就要死翘翘了~ 还有三更,已经写完,马上上传审核~么么哒~
382、收帐去!(三更) 林媛噗嗤一笑,却没有说什么。 这道芙蓉酿是老烦多年的夙愿,若是告诉他这道菜不是庄康平做的,只怕又要吵着让他重新做一遍了。 若是再倒退十年,庄康平或许还能做出来,但是现在他已经九十多岁了,别说拿刀剁肉了,就是掂勺炒菜,有时候都会觉得力不从心了。 夏征虽然不清楚其中的深意,但是当事人都没有说话,他自然落得轻松,没有多言。 一道芙蓉酿被烦和小林霜抢了个精光,吃完了还都意犹未尽地念叨起来。 林媛好笑地看了两人一眼,这芙蓉酿其实也是醉仙楼的招牌菜之一,而且小林霜和老烦也偷偷去醉仙楼吃过,只是可惜,跟庄康平做的简直就不是一个味儿。 现在吃的这个,才能算是正宗的芙蓉酿! 为了感谢庄康平,林媛特意让林毅去刘家酒庄搬来了两大罈子红酒。 刘丽敏在京城的铺子也开了起来,虽然不能跟洞天比,但是铺子也算是不小。 更何况,刘家酒庄根本不需要在城里酿酒,他们的酒全都在何家村的庄子里酿好再运进来。 红酒直接送去了醉仙楼,庄康平也回了醉仙楼。 昨儿因为醉酒歇在了洞天,严向开不放心,还亲字来看了看呢! 送走了庄康平,老烦和小林霜也各自回去了。 「走吧,带你去收钱!」 待人们都走了,夏征突然牵着林媛的手,神秘的笑了起来。 收钱?去哪儿收钱? 夏征亲自驾着马车,当林媛挑开帘子看到眼前店铺的名字时,不由得怔住了。 赌坊? 「来吧,我们去收钱!」 夏征的手伸到眼前,温柔的声音如春日融冰。 林媛是个聪明人,虽然还没弄清楚状况,但是看着夏征那得意的模样,心里多少猜到了一些。 这家赌坊不是很大,但是很奇怪,里边的人不多。 所以两人来了以后显得分外突兀。 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迎了上来,虽然还是笑着的,但是神情很是勉强。 夏征神情孤傲,挑了挑眉,跟林媛平时见到的夏征完全是两个人。 「把你们东家叫出来,爷今儿是来收帐的!」 收帐? 管事一愣,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这个人就是之前那个匿名人。 跟夏徵招唿了一声,管事就赶紧跑去二楼了,临走时,还特意回头看了林媛一眼。 「看我做什么?难道我脸上有东西?」 狐疑地看了夏征一眼,林媛有些无奈的抱怨了一句。 夏征嘿嘿一笑,抬手在她精緻的鼻头上一刮,故意勾起一边嘴角,调戏道:「你脸上的确少了样东西,知道少什么吗?少爷的唇印!来,让爷给你落一个!」 说着,撅着嘴就凑了过来,要往林媛的脸上亲去。 这可把林媛给吓坏了,他们现在可在赌坊大堂里呢,虽然今儿没有客人,可是还是零星有几个小伙计来回熘达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她,他脸皮厚,她可受不了! 「别闹!老实点!」 伸手推开夏征,林媛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才作罢。 夏征嘿嘿一笑,十分满意地看着她脸颊上悄悄爬上去的绯红,笑得意味深长。 两人等着的时候,二楼已经有人下来了,是个比管事还要年纪大一些的中年人,不过精神要比管事差上许多。 此人自称姓杨,见到夏征竟是多了几分心虚。 夏征点了点头,道了声「杨东家」。 杨东家练声说着不敢,亲自把两人迎上了二楼装潢最精美的房间里。 待房里只剩下三人时,夏征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从袖中抽出了一张在此赌坊下注的凭证。 虽然杨东家已经猜到了夏征今日前来的目的,但是在看到那张凭证的时候,手指还是忍不住抖了抖。 「这,五万两?!」 洞天和醉仙居之间的一场比试,催生了京城里几十年来最疯狂的一次下注。 大家全都买平局,只有极个别的人才买了其中一方胜。 买醉仙楼赢的人就算了,但是买洞天的人可就赚大发了。而眼前这张凭证,就是五万的赌注啊! 比赛前赌注已经到了押一赔百,在收盘的时候到了押一赔两百。 偏偏不巧,杨东家的赌坊就是打出押一赔两百的倒霉蛋儿! 五万两,赔的就是一千万两银子啊! 杨东家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从昨天比赛结束开始,他就已经命人开始盘点了。 在这场比赛中,大多数人都是买的平手,这些银子相当于就是自己腰包里的了。但是,现在这几十万两银子全都成了夏征的了。 不仅如此,还有他的所有身架,也全都是夏徵得了。 杨东家此时最担心的是,他把家里所有的房子都卖了之后到底够不够偿还赌资的。 因为,除了夏征的五万两,还有一个匿名人也下了一万两的赌注买洞天赢,只是那边人还没有找上门来而已。 「那个,夏二公子,这是在下的房产和土地,在下粗略算了一下,应该够偿还公子了。」 杨东家从管事手里接过自己的所有财产,全都送到了夏征手里。 此时的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管事上楼禀告说夏二公子来收帐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这次的赌注,根本就是个陷阱。 当初放出风来说夏征买个平局的人,只怕也是夏征安排的了。 或许夏征真的买了平局,但是,跟一千万两银子比起来,那些银子不都是小打小闹? 再转念一想,杨东家就猜到了另外那个下注买洞天赢的匿名人,应该就是跟夏征一条裤子穿到大的苏天睿了。 看着眼前的房产土地,夏征却不为所动,轻笑一声道:「杨东家,说实话,我对你这些房产土地没有什么兴趣。」 杨东家一愣,这些房产土地已经是他能拿出来的所有东西了,难道,这还不够? 一个念头划过心头,杨东家正思量的时候,便见夏征突然抬头看了看所在的房间,笑道:「虽然你这赌坊不值一千两银子,但是放在本公子喜欢。」 杨东家一愣,难不成,是想要这个赌坊?那那些房产土地呢? 见杨东家踟躇,夏征也不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杨东家所料不错,本公子看上你这赌坊了,别的本公子也就不要了,只要你这赌坊好了。」 只要赌坊,不要房产土地了?这么好的事是真的假的? 杨东家顿时就觉得自己的人生又从低谷攀上了高峰,这种感觉真是太奇妙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柳暗花明又一村,说的就是这种感觉! 杨东家高兴地不行,但是一边的林媛却是悄悄地蹙了蹙眉头。 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夏征看向杨东家,又道:「你这赌坊不错,不过,本公子更看重的是你这个人,若是你愿意留下来帮本公子打理的话……」 留下来打理赌坊? 杨东家更激动了,这不就是说,自己的一千万两银子的债务给除了,而且还攀上了一个强大的靠山? 夏征啊,将军府啊,这样的靠山别说是一千万两银子了,有的人可是倾家荡产都不一定能攀得上的!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杨东家当然乐意了。当即就把赌坊的地契给夏征拿了过来,还主动提出跟夏征签订用工合同。 待一切都收拾妥当了,夏征也不多留,嘱咐了杨东家几句便带着林媛离开了。 上了马车,夏征终于笑呵呵地开口了:「行了,有话就问吧,瞧你那样儿,要是再不让你问,你都要憋死了。」 林媛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她的确是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别的也就算了,这个赌坊的事她就很不明白。 「赌资的事我就不问了,肯定是你使了手段,不过,你为什么要这个赌坊?难不成你想要开赌坊?」 在林媛看来,赌坊和青楼都不是什么好人去的地方,所以她对夏征接手这个赌坊十分不满。 夏征戳了戳她鼻头一下,笑道:「目光短浅。你知道京城里最不缺的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吃饭的人呗! 所以京城里酒楼是最挣钱的地方。 看着林媛理所当然的样子,夏征摇头一笑,说道:「傻瓜,你可听说过销金窟一词?不光是大雍,就是天底下任何一个地方,最挣钱的地方无外乎两个,一是青楼,二就是赌坊。」 青楼,赌坊! 偏偏没有一个是林媛想要插手的。 「青楼就算了,爷有你这个美人儿在身边,就不去染指那些骯脏的东西了。」 夏征挑眉,顺手就在林媛的下巴上揩了个油,又道:「不过赌坊可不一样,但凡是有银子的人,都好赌。那些平民百姓也就罢了,但是那些达官贵人们可就不一般了。一夜豪掷千金那是经常的事,所以啊,你觉得爷接手这个赌坊有错吗?」 虽然还是有些不贊同,但是夏征说的话倒是真的,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纨绔子弟,更不缺的就是爱花钱爱赌钱的纨绔子弟。 「但是,这个赌坊不是京城最大的,你若是想要接手赌坊,这个可不是最佳选择。」 林媛侧目看了他一眼,直觉告诉她,夏征今日所为可不是一时兴起。
383、无极赌坊(一更) 夏征勾了勾唇,给了她一个聪明的眼神,点头道:「不错,这个赌坊不是京城最大的,不过,却是最稳妥的。」 「杨东家是个做生意的料,只不过他背后没有合适的靠山,在京城做生意没有靠山,你应该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是这傢伙却能让自己的赌坊屹立不倒,反而还生意蒸蒸日上,可见这傢伙还是有几分手段的。」 这点林媛贊同,不过,若是单凭这一点就让夏征接手,这个理由还是不太充分。 被林媛看得有些心虚,夏征缩了缩脖子,拿起马车缰绳,笑得无奈:「好,我带你去下一个赌坊收帐,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林媛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个夏征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是五万两银子,这幸好是她赢了比赛,若是她输了呢?那岂不是要倾家荡产了? 不行,等成亲了,她一定要把夏征所有的小金库都给扒拉出来才行,绝对不能让他再去胡作非为了。 看着夏征赶车的英俊背影,林媛笑得邪恶。 可怜的夏某人根本没有想到林媛此时的小心思,一路驾着马车,来到了京城最大的赌坊之一,无极赌坊。 林媛来到京城后,虽然经常在外边寻找合适的店面,但是接触的都是普通做生意的店面,像这种赌坊青楼的根本没有打过交道,所以,对于无极赌坊没有什么感觉。 看着林媛有些懵然的样子,夏征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林媛顿时就变了神色。 原来,这无极赌坊的背后人就是去年进京参加皇商比赛的江南吴家。说起来,这吴家的人也真是够厉害的,布庄挣钱不说,又来染指赌坊,而且还把赌坊做的这样大,看来也是有几分本事的。 不过,再有本事也没用,因为他们遇到了夏征。 一进到无极赌坊的大门,林媛就明显感觉到了跟之前杨东家的赌坊截然不同的气氛。 这无极赌坊里昏暗的很,若不是此时没有客人,林媛真的怀疑这里会有各种烟雾缭绕,呛得人连门都进不了呢! 不过这样的赌坊才是林媛印象里的赌坊,之前在杨东家那里,林媛倒是觉得自己走进了一间茶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无极赌坊赔了银子,这里的管事个个凶得很,见到林媛和夏征了,都是一脸横肉的模样。 不过,夏征和林媛也不是一般人,这些人虽然长相不善,但是对待两人可是不敢有一丝一毫不敬的。 跟杨东家那边一样,无极赌坊的人也在清点帐目,所以赌坊里是没有人的。 夏征拿出了一张下注的凭证,在管事面前晃了晃,却没有将凭证给他。 那可是二十万两银子的凭证,若是给了他,找不回来了怎么办? 管事一瞧这个,立即就傻了,原来眼前的人,就是那个匿名买洞天赢了的人啊! 再看看夏征和林媛之间的亲密关系,管事终于明白了,他们无极赌坊这次是踢到了砧板上了! 「压一赔百,这是你们无极赌坊定的规矩吧?现在本公子来收钱了,赶紧的吧!」 夏征说的理所当然云淡风轻,听在管事的耳朵里却跟有一把锋利的刀子在剜他的心一样。 擦了擦冷汗,还顺手抹了一把因为紧张而流出来的口水,赔笑着说道:「夏二公子您请稍候,请稍候。」 反正银子是跑不了的,夏征也不在乎等多久,不过他还是故意沉着脸哼了一声:「可别让爷久等,若是等烦了,你们这无极赌坊也就不用干了!」 哪里敢得罪您啊! 管事忍不住腹诽了一句,赶紧命人去寻东家了,也就是吴家二公子吴正清。 不消一会儿,气急败坏的吴正清就进了门。 也巧了,他刚从二皇子的府邸里出来,半路上就遇到了去寻他的人,不然也不会来得这么快了。 一进门就看到了夏征这尊大佛,吴正清又是气闷又是烦躁,还不是他那个大哥?居然半路把人家安家的小姐给劫走了,毁了人家的清白不说,居然还又给扔到了后门。 真是白痴,安家就算不如江南吴家,也不能这样得罪啊!早知道,就应该把那个安悦儿直接弄死了事,还非得留活口。 现在好了吧,闹到了二皇子跟前儿,一大早就把他叫过去训斥了一通,真是气死他了! 「呦,原来这无极赌坊的东家,是吴二公子啊!失敬失敬了。」 夏征皮笑肉不笑,见了吴正清连个正脸都没给人家,把吴正清弄得跟憋闷了。 再看夏征放在桌子上的那张凭证,吴正清要死的心都有了,二十万两银子啊,按照压一赔百的规矩,他就要赔出去两千两银子啊! 吴家的根基都在江南,此次来京带的不多,但是他们在京城里倒是也置办了一些房产土地,只是,若是把这些都赔给夏征,只怕他们吴家要亏损大半了。 再加上赵弘盛那边时不时地跟他们吴家要银子,他们早已经支持不住了。 但是,跟杨东家相比,吴正清可是个聪明的人。 他转了转眼珠子,坐在两人对面,笑得有些神秘兮兮的:「夏二公子,早就听说您是个做生意的好手,您可知道,这世上什么地方最挣钱,来钱最快吗?」 正垂眸喝茶的林媛忍不住挑了挑眉,这傢伙说的话,怎么跟夏征之前跟她说的话一样?莫非,这傢伙得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夏征挑着眼皮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愿意洗耳恭听。」 愿听就行,就怕不愿听还一个劲儿地叫嚣着让人还钱的人了。 吴正清瞬间就来了精神,身子也往前倾了倾,打开了话匣子:「夏二公子,这京城你比我熟,想必也知道,现在最火最大的赌坊就是我这无极赌坊了,你可知道,我这赌坊里一天要进出多少银子吗?」 见夏征没有要猜测的打算,吴正清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伸出了两个手指头:「两万两,两万两啊!这得是多大的一笔利润?夏二公子,你要知道,单是你那洞天或者福满楼,都比能达到这个数字吧?」 林媛挑了挑眉,默默在心里点了点头,这话倒是真的,洞天一天顶多盈利几千两都是好的了,这赌坊,果然是个销金窟啊! 夏征微微扬了扬眉头,示意吴正清继续说下去。 吴正清一看他这姿态,立即就乐了,这是有戏的徵兆啊! 「夏二公子,一天两万辆银子的出入,若是只挣其中的十分之一就已经数目不菲了。更何况,肯定要比十分之一更高?夏二公子若是有兴趣,那我这无极赌坊就跟你一起打火干,如何?你放心,这无极赌坊绝对物超所值,保证本不会让您失望也不会让您蚀本的!」 说了这么多,原来就是想要让夏征入股啊! 林媛勾了勾唇,以前没有跟他过多接触过,今日一见,吴正清果然是个人才,做生意做得熘熘的,难怪会在一年之内就把无极赌坊做得这样大! 不过,对于这个无极赌坊,夏征却是没有几分稀罕的,毕竟他已经找到了更好的合作伙伴,跟吴正清这个狡猾的傢伙相比,杨东家是个更值得放心的掌柜。 见夏征还是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吴正清又添了一把火:「夏二公子恐怕不知道吧,这无极赌坊背后还有不少神秘客户呢,保证让您蚀不了本!」 神秘客户? 这四个字成功引起夏征的兴趣,不过吴正清却显然没有要继续深究的意思,只是问他到底要不要合作。 江南吴家的二公子,向来是个聪慧狡猾的人,今日竟然主动找夏征谈合作的事,看来就是真的被逼无奈了。 看着吴正清吃瘪,又像是遇到了最后一个救命恩人的样子,林媛好一阵痛快,这傢伙不是厉害吗?不是嘚瑟吗?不是看不起人吗?今日也让你尝尝苦头! 只不过,一想到可怜的安悦儿,林媛心里总是觉得不舒服,但是今日能让吴正清栽个跟头,就算是先讨要一些利息了。 悄悄扯了扯夏征的袖子,林媛沖他使了个眼色,做了个不行的动作。 夏征勾唇一笑,自然是知道这吴正清不是什么好人,跟他合作无异于送羊入虎口。 吴正清满怀期待地看着两人,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眼睛里的别样风采,正在他还要继续介绍跟自己合作的好处的时候,便听到夏征有些遗憾地嘆了口气。 「哎,吴二公子,不是我不跟你合作,只是啊,在来无极赌坊之前,我已经跟杨东家的赌坊合作了。若是再跟你合作,总归是不太好。而且,人家杨东家的诚意更大,直接就把赌坊送给我了呢,让我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啦!」 连赌坊一起送出去了? 吴正清在赌坊混了不短,自然知道杨东家是哪个。 但是,他那赌坊可是小的很呢,哪里能跟他的无极赌坊相提并论? 夏征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想要让他也把无极赌坊双手奉上? 做梦! 但是,那两千万银子怎么办?难道真的给他那么多?别说他了,就是二皇子知道了,也会气的把他削了吧! ------题外话------ 五点二更哈
384、是真的吗?(二更) 夏征自然之道吴正清肯定不捨得将自己的无极赌坊让出来,挑了挑眉,呲了呲牙,摇头道:「哎,看样子,我是不能跟吴二公子合作了,真是遗憾啊!」 嘴里说着遗憾的话,但是吴正清从他的脸上丝毫看不到一点遗憾的表情。 相反,他反而还有些高兴。 咳嗽了一声,吴正清暗暗抽了抽嘴角,又道:「夏二公子是想……」 还未说完,夏征便摆了摆手打断了他:「吴二公子莫要再多言,我也不跟你客气了,要么把无极赌坊押给我,我便吃些亏收了它。要么,就该怎么算怎么算吧!」 夏征跟吴家的关系向来不怎么好,自然不会给吴正清太多的机会说好话。 说起来,这无极赌坊可不只是两千万两银子的事,一天光是流水就是两万两,所以听夏征说吃亏收了它就气得心肝直跳了。 如此说,恐怕就只有赔银子这一个出路了。 沖管事招了招手,吴正清便让管事去把之前清算好的房产土地和一些银两拿了过来,当这所有东西放到眼前的时候,林媛的眼睛都要直了。 还真没看出来,吴家在这短短一年的时间里竟然在京城置办了这么多产业! 「夏二公子,这是城中的铺子房子和城外的几块地,还有,这是五百万两银子,如此折算一下的话,你那两千万两银子是够了!」 将自己的东西一样一样地送出去,吴正清觉得自己的心上就像有刀子在一刀一刀地割一样。 看着那东西,夏征勾了勾唇角,毫不客气地便将所有东西一一递给了林媛,笑道:「娘子的聘礼又多了一份。」 噗! 吴正清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儿,真想吐这两个不要脸的傢伙一脸,拿着他的东西当聘礼,还当着他的面送出去,这世上还有更无耻的人吗? 林媛眼角一挑,娇嗔着斜了他一眼,将东西拿在手里随手翻了翻,不知是无意还是有心,念叨了一句:「这东西,应该不假吧?」 吴正清呲了呲牙花,被她的话给气笑了:「平西郡主真是爱说笑,就是给在下一百个胆子,在下也不敢拿假东西唬弄两位啊!」 夏征呵呵一笑,抬手在林媛鼻头上一刮,笑道:「吴二公子是什么人?拿假东西煳弄人的事可不是他能做得出来的,再说了,吴二公子身后还有二皇子呢,若是这东西有假的,那咱们就去找二皇子讨要不就行了?」 林媛点头附和,觉得这个主意甚好。 吴正清却是被这两人噎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今儿遇见这两个人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行了,东西拿到了,那咱们就赶紧走吧!还得去下一家收帐呢!」 夏征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站起身来拉着林媛就准备离开了。 吴正清心里正堵着呢,若说一开始是不想让这两个人来,那么现在就是盼着这两个人赶紧走了。 偏偏夏征就是不让他心里顺当,临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笑着沖他点点头:「吴二公子,今日真是打扰了,哦对了,公子请留步吧,我记得你应该还有两份大单子没有处理吧?吴二公子还是回去赶紧清点自己剩下的那些店面吧!」 仰头一笑,夏征拉着林媛得手便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吴正清僵着身子杵在原地,额头上的冷汗潸潸而下。 他怎么知道还有两单? 一个人名突然涌上心头,吴正清气的身子直哆嗦,大骂一声「混蛋」便气急败坏地回了帐房,不一会儿,房间里便传出了震耳欲聋的摔物之声。 马车上,林媛挑开了帘子,坐到了夏征身边。 看着林媛被小风吹得微微发红的小脸儿,夏征心中不舍,抬手就将她推了回去。 偏偏林媛就是个倔脾气,认准了一件事就非要做到底。 见她不愿意进马车,夏征也就不再坚持了,便任由她坐在自己身边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了话来。 「你是故意要把吴家的家产弄过来的吧?」 夏征一边驾着马车,一边给了林媛一个「你以为呢」的表情,临了还嘚瑟地挑了挑眉头:「别看吴家的人不行,但是对于经商一事倒是聪明得很,他们来了京城以后买了不少房产土地,这一点,倒是比江南陈家聪明得多。」 林媛撇了撇嘴,心中暗骂一声奸商。若是吴家的人到了现代,肯定就是那些黑心的房产商们,时时刻刻想着从老百姓的手里套血汗钱。 翻了个白眼儿,林媛想起一事:「你怎么知道无极赌坊还有两个大单子?啊,一个肯定是你的好基友苏天睿!另一个人呢?」 说起另一个人,夏征眼睛里快速地闪过一道暗芒,不过却没有接她的话说下去,而是转开了话题。 「谁知道呢!咦,好基友?什么叫好基友?」 林媛下意识地用手捂了捂嘴巴,暗骂自己一时口快,竟然把基友二字给说了出来。 不过,幸好这傢伙落伍了那么多年,根本不知道好基友是什么意思。 咳咳咳咳。 自嘲地咳嗽了一声,林媛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诌:「好基友啊,那就是好朋友的意思,不过呢,这个好基友可比好朋友更好,以后你跟哪个男人关系好,就完全可以用好基友来称唿他哦!」 看着林媛郑重其事点头的样子,夏征将信将疑。 跟林媛相识这么长时间了,若是他还不了解林媛就太说不过去了。这丫头最一本正经的时候,肯定是说着世上最难以令人相信的胡话。 不过现在倒不是跟她讨论这个的时候,两人一路说着话便又继续往下一家赌坊收帐去了。 每收到一家的帐,夏征铁定地要把收到的银票房产全都给了林媛当聘礼,直把那些赌坊的东家们气得难以说话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若是大家再看不出这其中的端倪就太傻了。当初他们都是被夏征和苏天睿给联合起来骗了,苏天睿跟夏征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夏征只是一个眼神,苏天睿就看出了他心里的小算盘,当即便大声叫着出去继续演戏了。 看着手里厚厚的一叠银票和地契,林媛的眼睛都快要直了,银两就先不说了,光是那些宅子院子和铺子,林媛就已经吃惊地合不上嘴了。 这份儿聘礼真是太贵重了,怪不得当初跟夏痕讨要丢失的聘礼的时候,夏征根本就不在意,原来,他早就打好了主意了。 只不过,这傢伙居然这么信任她,跟醉仙楼比赛,她自己都有些心虚,偏偏这傢伙就下了血本,用这种无声的方式来支持她,这份信任,怎能不让她感动? 庄康平受醉仙楼的邀请作为本次比赛的评判,结束之后便带着林媛送给他的两罈子红葡萄酒乐颠乐颠地回家去了。 将师父送走以后,陆沖便回宫继续自己的差事了。 别看他是御膳房的御厨,但是因为他性子比较孤傲,为人处世正直得很,所以在御膳房里混得并不如世人眼中的那么好。 刚来到御膳房,便有人冷笑着迎了上来,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嘲讽。 「呦!庄老先生的关门弟子回来了?啧啧,真是丢人,身为庄老先生的徒弟,居然会败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参加比赛的!」 「就是,我听说当年这庄康平老先生可是先帝最看重的人呢,啧啧,没想到,他老先生的徒弟,就这么得不争气啊!」 一个神态高傲的中年男子走过来,挑着眉头不屑地斜了路沖一眼:「陆兄,你应该知道,这次比赛可不仅仅是醉仙楼跟洞天的比赛。你那没用的师兄毕竟跟你师出同门,他输了就代表着你也跟着输了。哼,陆兄,你难道不知道咱们御膳房的人最看重什么吗?」 说着,他凑近了陆沖,指着自己的脸,轻嘲道:「脸面!」 这个说话的人姓白,单名一个经字。因为本家在京城里也算是有点权势的,所以来到御膳房以后便仗着自己家里的势力拉拢了不少御厨。 陆沖的厨艺在御膳房中算是数一数二的,偏偏他性子比较孤傲,这姓白的厨子拉拢不来,也就对他多了几分排斥,说起话来也就不怎么讲情面了。 只要有人就有纠纷,说白了,这些人无非就是嫉妒陆沖的好厨艺罢了。 今日牛师傅比赛败给了林媛,在他们看来就跟陆沖败了一样,自然想要上前来踩上一脚了。 御膳房里也有跟路沖关系好的人,当即便岔开了话题将白经和陆沖分开了,生怕白经说出难听的话来两人再闹起来。 临离开,白经一伙儿还十分不善地瞪了陆沖一眼,又高傲又自信:「莫说对方是平西郡主,就是庄康平来了,我也不怕,不就是个比赛吗?等有机会我一定要把平西郡主打败!哼,陆兄,到时候你可不要崇拜我!」 陆冲心中冷笑一声,淡淡说道:「既然如此,那便静候佳音了。」 冷冷一哼,白经便带着人走了。 「陆兄何必跟他较真儿,你忘了他跟那位关系匪浅了?」 陆沖的朋友好心劝着他,纷纷摇着头离开了。 陆沖抿了抿唇,看着又在欺负御膳房里帮工的老实师傅的白经,不由得心生厌恶。 这御膳房就是被这些人给弄脏了,真该好好地清理清理了。 ------题外话------ 又晚了,有三更,十点肯定有了~
385、出色表现(三更) 这一天,林媛和夏征几乎把京城所有的赌坊都走了一个遍,听着夏征一会儿说这个赌坊的靠山是谁谁,一会儿又说那个赌坊的靠山是谁谁,虽然对这些人名并不熟悉,但是看着夏征那笑得贼兮兮的样子,林媛再天真也能猜到了。 这些人,应该都跟赵弘盛有关。 看来夏征是打算借着这个机会把赵弘盛的钱袋子给掏空了啊! 拍着胸口厚厚的一沓银票地契,林媛笑得花枝招展,今儿晚上某人肯定睡不着觉了,不过,睡不着更好,她可以睡得更香了! 洞天跟醉仙楼的比赛告一段落,洞天的生意愈发好了起来,不过醉仙楼的生意也未见凋零。 听说,醉仙楼又出了几样招牌菜。这几道菜都是以前没有出现过的,想来是庄康平挂念着跟醉仙楼的情谊,又把自己珍藏多年的私房菜拿了出来。 至于洞天并没有特意地推出更多的新菜谱,不过,在比赛场上做得那三道菜,却已经成了洞天最新的招牌菜。 还有好事者给它们起了个特别霸气的名字,夺冠三兄妹,当林媛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差点从凳子上栽下去。 夺冠三兄妹,莫不是把红酒炖牛肉当成了哥哥,把之后两道用鸡做成的菜当成了妹妹? 这想像力还真是丰富! 虽然名字很霸气,但是林媛可不打算把这名字当成招牌菜挂出去。若是真的挂出去了,这岂不是严重地打了醉仙楼的脸? 现在他们可是朋友,不能做这么不道德的事。 不过,背地里怎么样,可就不是林媛能够管得了的了。 虽然这个名字没有挂出去,但凡是来洞天吃饭的客人,几乎都整齐划一地叫着这个名字,久而久之,整个京城都知道洞天有个夺冠三兄妹了。 比赛的事圆满落幕,林媛接下来就一心放到了逸茗轩开张上了。 再次来到逸茗轩,还真是让林媛大吃一惊。 一楼的台子已经装饰妥当,之前作为背景的白墙此时也安装了帷幔,帷幔分为两层,第一层是红色的,上边用金黄色的丝线绣着《红楼梦》三个字,下边还有水粉色的绣线绣了一行小字。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 夏征轻轻念出了声,这还是他头一次来林媛的逸茗轩参观呢,没想到一进门就让他惊艷得很。 林媛点点头,笑着看了他一眼,抬着下巴挑了挑眉:「怎么样?我的文采不错吧!」 这句话当然不是林媛写的,而是红楼梦里的,不过,旁人可不知道这句话的出处,自然会觉得惊艷。 夏征点点头,赞美之言发自肺腑:「娘子果然是真人不露相,没想到,我三生有幸,竟然娶到一位惊才艷艷又能挣钱的娘子!」 看着夏征这嘚瑟的模样,林媛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儿,这傢伙果然是自我感觉良好,三句话不忘夸自己。 不再理会他,林媛继续看那台子了。 第二层的帷幔是江南陈家特有的轻纱,不过上边也绣上了各种各样的画面。 跟第一张帷幔相比,这张帷幔就要复杂得多了。 不过上面绣着的东西也很好辨认,最前面的是一只猴子,头上戴着个金色的箍,肩上还扛着一根又细又长的棒子。棒子也是金色的,十分显眼。 之后是一匹白马,白马上边驮着一个和尚。和尚白白净净的,看上去年轻得很,细看眉眼,还挺英俊的呢! 白马后边则跟着一个担着行李的大和尚,这个大和尚可不是白白净净的,有着大鬍子,浑身衣衫邋里邋遢的。 在这些人的最后,是一只大肥猪在焦急地追着他们。 肥猪比较常见,不过站起来走路,还穿着衣服的肥猪就不多见了。 「这幅图……」 夏征忍不住撇了撇嘴,他实在是不好意思评价了,这幅图绣工不错,只是这画也太不伦不类了吧,又是猴子又是猪的,这是在养动物吗? 看着夏徵实在不忍出口的模样,林媛掩唇一笑,没有给他解释。只是说了句开张那天请他一定来捧场的话。 这两张帷幔不是固定的,在顶上有一条滑道,可以来回拉扯,当台子上讲哪个故事的时候,就把哪个故事的背景帷幔拉过来,真乃营造氛围拉拢顾客之必备良品。 一楼的其它地方也都装修好了,桌椅摆放十分整齐。 林媛又引着夏征来到了二楼,二楼跟一楼又是截然不同的风格,更加精緻。 一看到二楼雅间里吊着的帘子,夏征就忍不住吐槽她暴殄天物。 林媛讪讪摸摸鼻子,有些心虚。因为她的确是暴殄天物了,因为,她把夏征费劲千辛万苦从西域拉回来的琉璃做成了帘子! 虽然很心疼,但是不得不说,真的很漂亮。 二楼的小厅里也设置了小台子,这个小台子上的帷幔就是很简单的纱幔,并没有任何特别的花样。 不过就是这种简单的帷幔还是令人眼前一亮,因为在台子上还设了一个矮几,几上摆放着整整齐齐的各种茶具,有些东西夏征都叫不出名字来。 高高矮矮的小杯子,还有一头开叉的软铁做成的夹子,特别奇怪。 除了这些,还放了个小炉子呢! 夏征看一个就摇一次头,眼睛里满满的全都是奇怪。 至于三楼也跟二楼的布置差不多,只不过在每个雅间里都有这样的小台子,而且,在台子和客人饮茶的房间之间,还用透明的纱幔做了隔断。 微微看过去,里边的人和物若隐若现,十分梦幻。 留下夏征独自在房间里参观,林媛就去一楼验收那些小姑娘们这半个多月以来的练习成果了。 当见到茗夫人的时候,林媛才知道,一楼那些帷幔都是茗夫人命人装扮的。 「茗夫人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这句赞美林媛是发自内心的,不仅是对茗夫人的赞美,也是对她的感谢。 茗夫人还是那样冷淡的性子,即便是被林媛夸赞了,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表情。 「平西郡主言重了,只是我应该做的。」 茗夫人谦虚了一番,便询问林媛可否开始验收效果了。 看她这胸有成竹的样子,林媛倒是多了几分期待。 「请吧!」 茗夫人点点头,拍了拍手便让姑娘们开始准备了。 尚未开始,林媛便见到台子上有人放了个矮几,矮几上有各种各样的小杯子,跟二楼小厅里的装饰是一样的。 一个小姑娘盈盈上台,开始表演茶道了。 倒水,烧水,洗杯,泡茶,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十分娴熟,而且还多了几分优雅之气。 更让林媛吃惊的是,这个小姑娘竟然就是前些天刚刚来到逸茗轩的青城,银杏的大妹妹。 之前的青城什么样子,林媛可记得清清楚楚,哪里想到,这才短短十来天未见,她就蜕变成如此惊艷的程度。 接下来上台的也是熟人,就是银杏的小妹妹雪芽。 雪芽的动作也十分娴熟,跟青城相比,她还多了几分俏皮和天真,跟之前的小花简直判若两人。 这两个人来逸茗轩的时间要比旁人短得多,连她们两个人都表现地如此出色,就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要说最震惊的人就是银杏了,自己的妹妹变得这么自信这么漂亮,逸茗轩的众位姐妹和茗夫人功不可没,若是没有她们的照顾,很难想像两人居然能有这么惊人的蜕变。 银杏抹了抹因激动而有些湿润的眼睛,扭头对茗夫人感激一笑。 茗夫人微微点头,却没有说什么居功的话,好像对青城雪芽的照顾完全是她的分内之事一般。 两个新来的小姑娘都能表现的这么好,其他人就跟不用说了。不仅动作娴熟,而且各有各的特色,令林媛十分欣慰。 茶道表演结束后,接下来就是表演曲乐了。 林媛对曲乐不是很精通,但是不得不说,这些姑娘们的技艺都十分高超,她听了以后觉得心情都愉悦了不少。 其实,曲乐这一块一直是田惠负责的。只不过这两天林媛总是见不到她,也只好自己来了。 若是有田惠在场指点一二,定然能让小姑娘们更上一层楼。 最后上台的就是说书的两个小姑娘,为了保密,她们手里只有一章故事开头,但是即便只有一章故事,两人的故事都讲得十分出色。 一个慷慨激昂风趣幽默,一个温柔婉转沁人心脾,令听故事的人不由自主地投入了进去。 就连在三楼参观的夏征也忍不住停下来听了一会儿故事,一双眼睛里满是光芒,显然对大叶讲的西游记的故事十分感兴趣。 姑娘们的表现决定了林媛对茗夫人的决定,再加上夏征查探到的茗夫人的底细,林媛就更加放心地将逸茗轩交给她了。 正式成为逸茗轩的掌柜,一向淡然的茗夫人也罕见地有了几分兴奋,只跟林媛说了一句「你放心」便不再多言。 一切尽在不言中,林媛点点头,对她很是期待。 冬月十六,京城里发生了一件振奋人心的大事,夏家军凯旋归来了。 与此同时,西凉和亲使团也入京了。 ------题外话------ 本卷结束,明儿开启第四卷,坑太多,慢慢填,请叫我万年坑王~吼吼~ 今儿很悲催,在我妹妹家用她的电脑写文,没有下载小黑屋,然后,一不小心没有保存,不知道手贱按到了哪里,一下子丢了一千字的稿子,我去!不然我就能赶上九点的更新了~ 看来我还是下载个小黑屋比较好~明儿还是中午,明儿应该就能稳定时间更新了,么么哒~
001、和亲的另有他人?(一更) 大雍地处华夏大陆中部,西邻西凉,东接东陵,北靠北域,南对南疆。说起来,大雍物华天宝,算是邻近几个国家里边最富饶的一个了。 至于其它几个国家,那就是东陵了,因面靠大海,近海吃海,也算是富饶的一个了。 南疆多迷障之物,北域寒凉,说起来,也就西凉还算是能数得上数的了。 所以,当西凉使团进京的时候,全城百姓们无不好奇出门围观,看到西凉使团时全都惊讶地叫出了声来。 「这,这真的是西凉使团?看起来,没什么不同啊!」 「可不是吗?不是说西凉贫瘠得很吗?不是说西凉的百姓连饭都吃不上的吗?怎么,看着比咱们穿的还好看呢!」 「哎呦!这你们就不懂了吧?穷家富路,这西凉使团代表的可是西凉的脸面,现在来了咱们大雍,他们要是还穿的跟要饭的一样,那不是丢了西凉的脸?」 「对,你们别看他们外边穿的衣服漂亮华丽,但是里边的衣服肯定破破烂烂打满了补丁呢!」 「我还听说,西凉的百姓全都吃不饱穿不暖,每天都来咱们大雍的边境讨吃的呢!等着吧,一会儿这些西凉人进了宫,肯定会不顾形象地大吃特吃的!」 听着几人的评论,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个个点头称是,十分贊同。 混在人群里的赫连晟丑丫头两人,面色难看的不行,丑丫头几次三番想要出声教训一下几人。 赫连晟扯住了她的袖子,将她温热的小手儿放进自己的掌心里,沉声道:「怎么?想要让他们知道你这个西凉第一媒婆也来了大雍?别忘了,这次和亲你可是推辞了的,若是让他知道你来了,肯定要你帮他干活儿!」 一想到自以为是鼻孔长在头顶上的赫连诺,丑丫头就嫌弃地撇了撇嘴,十分不甘地闭紧了嘴巴,愤愤地瞪了那几个还在诋毁西凉形象的百姓们。 赫连晟却并不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无所谓地淡然道:「只是一些没有见识的老百姓而已,跟他们计较什么?」 这话说得对,没文化不可怕,没见识还想当然地炫耀,这才是最可怕的。 丑丫头重重地点点头,深以为然。 虽然百姓们一直在指指点点,但是其实西凉使团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简陋,相反,反而很是华丽。 林媛坐在洞天的二楼,看着下边浩浩荡荡走过的西凉使团,不禁挑眉:「怪不得赫连诺浑身上下都那么地富贵,我还以为他是太子所以不同呢,没想到,整个西凉都很富裕啊!」 可不是吗?别的不说,光是后边跟着的那些婢女们就足足有百十来人呢! 而且,个个衣着光鲜,头戴珍珠配饰,十分漂亮。 夏征可是去过西凉的人,对西凉自然要比林媛认识的更多,他随意地喝了杯茶,解释道:「大雍百姓们只道西凉骚扰边境,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西凉地处西边,但是地广人稀,土地也各不相同,有的地方肥沃,有的地方就贫瘠。所以,西凉只是粮食不太多罢了。」 西凉使团没有什么好看的,除了最前边那个空轿子,后边就是一车一车的箱子,林媛看了一会儿就坐回到了夏征身边听他说话了。 给林媛也倒了杯茶,夏征继续道:「不过,西凉王却是个聪明人,既然粮食不够,那他们就独闢蹊径,从大雍或者南疆引入粮食,或者去北域购买牛羊。当然,后来因为一些摩擦,西凉跟大雍有十多年的是时间没有来往。所以,我猜之前那场战事,有可能就是赫连诺故意捣鼓出来的。」 即便有南疆的粮食和北域的牛羊,但是长此以往,没有大雍的粮食供给,西凉还是力不从心的。 但是,因为两国已经多年不来往,若是贸然提出和平交涉,只怕大雍也会心存怀疑。 这场战事,倒是个绝好的契机。 一开始夏征也没有看出来,后来去了西凉才发现,西凉在这次作战中并没有施展全力,与其说是对战,倒不如像是演习,以此来试试大雍的实力罢了。 现在看到了大雍强大的实力,又为了得到跟大雍换取粮食的机会,西凉借战败提出和亲,果然是顺理成章。 林媛撇了撇嘴,直觉告诉她,这个西凉王和西凉太子都是不容小觑的人物。 「不过呢,虽然西凉的土地不是很肥沃,但是好在他们的山林较多,各种动物皮毛都是很挣钱的。」 夏征喝了杯茶,突然想起了什么,嘴角的笑容怎么也压不住。 林媛默默翻了个白眼儿,但是眼角眉梢也是满满的笑意。这傢伙肯定是想起当初在西凉边境放火烧了赫连诺的皮毛库房的事了,让赫连诺一下子损失了那么多银子,还真是痛快! 一想到赫连诺,林媛就忍不住撇了撇嘴:「那个西凉太子还真是有趣,大老远地跑来大雍和亲,现在和亲使团都到了京城脚下了,他倒好还在外边晃悠呢!让人们抬着个空轿子进京,这事也就是他能看得出来了!」 夏征没有去窗边看和亲使团的热闹,自然不知道前方的轿子里是没有人的,不禁挑眉问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林媛耸耸肩,说道:「那轿子里空飘飘的,一看看就瞧出来了,还有那几个抬轿子的人,脚步轻快,一点儿也不像是赶了很长时间路的人。」 最让林媛觉得无语的是,那顶轿子崭新漂亮地就像刚从作坊里抬出来的,一点儿也不像从西凉千里迢迢赶来的。 林媛撇撇嘴,她敢说,那顶轿子定然是西凉使团们在快要进京的时候从路边随意买了一个。 这赫连诺早早地就从西凉使团脱身了,哪里会坐轿子?但是现在进了京,没有轿子总归说不过去。 夏征也想到了这点,其实,作为一国太子,这个时候应该是骑着高头大马才最威风。 偏偏赫连诺是个精益求精的人,让他骑马简直就是一种侮辱!他宁愿跟个女人一样坐在轿子里,也不会抛头露面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和亲使团进京,因为对方来的是西凉太子,大雍自然不能降低规格。 但是大雍没有太子,所以皇帝只好委派一个皇子来负责迎接使团了。 至于是哪个皇子,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二皇子赵弘盛之前跟赫连诺有过小小的摩擦,他这个时候若是上赶着招待人家,岂不是自讨苦吃? 所以,当老皇帝将这个重大的任务交到他手里的时候,他立即找出了百八十个理由给搪塞了过去。 二皇子不接,就只好让三皇子去迎接了。 赵弘德是个老实人,没有赵弘盛那么多花花肠子,在加上之前在比赛场上跟赫连诺有过一面之缘,也就十分痛快地应下了这件事。 只是,千算万算终究是算漏了一件事。 来和亲的人,根本不是西凉太子赫连诺,而是西凉王的第四子赫连城。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赫连城身体不适,正在生病,根本不适宜长途跋涉。 也就是说,和亲使团最前方那个空空如也的轿子里应该坐着的,根本不是风流倜傥精益求精且有帅气多金的西凉太子赫连诺,而是一个没有露面且生着病的不受宠皇子而已。 这件事一传出来,整个大雍的文武百官们皆震惊不已。 之前不是还说西凉太子想要求娶一位才艺双馨德才兼备的大雍公主吗?怎么闹来闹去不是太子妃,而是皇子妃了? 一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人人敬仰的太子妃,一个是不受待见不被宠爱的默默无名的皇子妃,孰好孰坏,一目了然。 文武百官们又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小心思,就连老皇帝也开始琢磨起来了。 若是太子妃的话,即便是把自己的亲闺女嫁过去也不算是委屈,但是若是一般的皇子妃,那就别肖想朕的女儿了! 外边的人们为了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但是这件事传进林媛几人的耳朵里的时候,却根本没有引起丝毫的波澜。 谁去和亲不关他们的事,他们现在要去关心的是凯旋归来的夏臻。 夏臻这一去就是好几个月,可把田惠给想坏了,一听说夫君归来了,立即就泪眼涟涟了。 不过碍于夏远和安乐公主在场,倒是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但是不得不说的是,夏臻这一去多月,还真是沧桑了不少。别的也就不说了,单是那青黑的胡茬,让人一看就觉得心酸不已。 小夫妻两人刚刚成亲没有多久,夏臻就去了西凉,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两人自然是要好好地温存一番的。 夏远还打算让儿子去书房给他汇报一番军中战事呢,可是还未开口就被安乐公主一个眼神给制住了。 小两口正甜甜蜜蜜呢,谁也不能打扰! 夏远讪讪的摸摸鼻子,话到嘴边立即改了口。 「臻儿这些时日辛苦了,先去好好休息一番,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听着夫君这话,安乐公主才转怒为喜,挥着手把两人赶走了,还不忘提醒道:「回去休息吧回去休息吧,明儿不用急着过来请安,我跟你们父亲有事,早早就走了,你们睡你们的吧!」 一听这话,田惠的小脸儿立即就红了,虽然已经成亲有几个月了,但是婆婆这暗示也太明显了吧! 夏臻是个大老粗,心眼儿又不像夏征那样多,倒是没有听出母亲话中的意思,连连道别之后,便牵着田惠的手回房去了。 一路上,还特别好奇地询问田惠是不是身体不适,为什么脸蛋儿那么红。 这一说倒好,田惠不光是脸蛋儿红了,就连耳根子和脖子都跟着红了起来,弄得夏臻更是惊诧不已。 西凉使团刚刚进京,虽然来的人不是四皇子,但是听说西凉王将和亲一事全权交给西凉太子赫连诺处理,所以,最终还是赫连诺说了算。 这样一来,京城里的百官们倒是多了几分小心思,即便和亲不是跟太子赫连诺,但是,来的人可是赫连诺啊! 若是趁着这个机会让自己的女儿跟赫连诺好好相处一番,说不定还能带回去当个侧妃呢! 若是自己的女儿当了西凉太子的妃子,那自己肯定能有不少好处,就算不能升官加爵,光是给些银子也是好的啊! 他们可没有忘记西凉太子赫连诺那一身的宝石玉器,随随便便扯下一个来,就够他们多年的薪俸了。 当然,打着这样主意的人,多半都是在朝中做小官的官员,多年守在原位难以升官,只好打这些歪主意了。 林媛对这些事是全然不管的,她现在一心只想着把自己的逸茗轩开起来。 茶树镇的茶叶已经全都运进了逸茗轩,茶艺姑娘们的技艺也都出师了,现在,她除了处理一下洞天的琐事,就是整日闷在房间里写《红楼梦》和《西游记》接下来的故事了。 上次去逸茗轩验收成果的时候,大叶她们虽然只讲了这两个故事的开头,但是已经惊艷全场,引得不少姑娘们私下里偷偷找两人去询问接下来的故事情节。 问的人多了,泄密的可能性就大了。 不过,林媛倒是不怕她们真的会泄密,因为林媛每次给两人的话本都只是一部分,大概只够说半个时辰左右的。 而且,每次故事的结尾,林媛都故意停留在关键地方,这可真是吊足了听客们的好奇心。 从上次的故事来看,林媛原本以为红楼梦更受大家欢迎的,却不想,原来更加活泼可爱的西游记更让大家喜欢。 看着自己刚刚写完的石猴拜师这个故事情节,林媛轻轻弹了弹纸页,不禁喃喃道:「被后世追捧的西游记,现在成了说书。若是能把它演出来就好了。」 虽然说演戏更能吸引人,但是找合适的戏子真是太难了。 再者,这里的百姓们看戏不仅仅是看,更多的是听戏,先不说那些讲究唱腔之类的戏文了,就光是孙猴子打妖怪时的动作,她都难以模仿。 她这个写书的都模仿不出来,如何让人家看书的去演? 不过,虽然西游记不能作为戏剧来表演,可是还有其它适合的戏曲啊! 这个主意一敲定,林媛的脑子里立即就闪现出了不少自己上学时课本里节选的那些戏曲们了,什么《窦娥冤》啦,《桃花扇》啊,这些曲目倒是可以写下来用来演戏。 只是这些都不是林媛比较喜欢的,所以想要写下来还是有些困难的,若是她只提供故事情节,然后找人代笔的话,那就简单多了。 想到这里,林媛不禁停下了手里的笔,她记得之前听水仙和银杏聊天的时候说过,京城里有不少唱戏大家,那些人的背后都是有戏团的。 有戏团,应该就会有专门的写戏曲的人吧? 若是能够找到个合适的人出来,那就太好不过了。 这件事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到的,得需要时间去寻合适的人,所以林媛只是先把这件事记到了心上。 刚把写好的西游记和红楼梦的下一章故事放好,水仙就笑着进门了:「小姐,夏公子又来找您问《西游记》接下来的故事写完没有了。」 一听这话,林媛立即就好笑地弯了唇角,若说那日听故事最专心的人是谁,那就非夏征莫属了。 这傢伙自打那日一回来就时时刻刻追在自己身后讨要接下来的故事发展,当她说出还未写出来的时候,夏征就转而询问什么时候能写出来,写好后能不能让他先看,可把林媛给烦坏了。 刚想开口让水仙找个藉口把夏征打发了,银杏又进门了。 她的脸色有些古怪,支支吾吾说道:「小姐,有个,有个媒婆来了,说是给您做媒的。」 媒婆?做媒? 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林媛快要跟夏征定亲了,怎么还会有媒婆上门给她说媒的?真是奇怪! ------题外话------ 今天把一更和二更连在一起发了,晚上九点再把接下来的发了~所以,今儿是两更发了三更的内容,每章的字数就要多上一些了~
002、媒婆小桃花(二更) 林媛刚走到大厅外边的走廊里,便听到客厅里热闹异常,好像要打起来了一般。 林媛一呆,赶紧加快了脚步,生怕夏征会把人家媒婆给打残了。 但是,当她来到客厅门口看到里边的场景时,真真是惊得掉了下巴! 哪里是夏征把人家媒婆打了,明明是夏征被这个媒婆说得哑口无言,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能把夏征说成这个样子的人,林媛还真是头一次见到呢! 想到这里,一直还在担心的林媛倒是多了几分看好戏的恶趣味。 将身子倚在门口,林媛勾了勾唇角,听着房间里那小身板儿的媒婆巴拉巴拉地数落着夏征。 「夏二公子,你说说你也算是个风流俊朗的小伙子,不说腰缠万贯,但是家境富裕那是肯定的。既然有这么多银子,你怎么就不捨得拿出一些来请个媒人呢?啧啧,难道你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男女成亲虽是老天爷註定的缘分,但是没有媒人在中间说和,只怕你想要将佳人娶进门也是难于上青天的啊!」 这个媒婆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夏征一人,一看她这装扮就知道是个媒婆,再一问,竟是给林媛做媒的,夏征当即便存了将她赶出去的念头,甚至还特意嘱咐人不许去通知林家信夫妻二人。 以他的打算,就是想要把那个不自量力的丑媒婆给噼头盖脸骂出去的。 偏偏,今日的如意算盘打空了,没把媒婆骂出去,倒是自己先挨了一顿骂。 更让他窝火的是,这个媒婆简直就是口舌生莲,说出来的话听着没什么别的意思,但是仔细一寻思,好像她刚刚就是在骂他。 等他反应过来想要反驳的时候,这丑媒婆已经掀过了这一页,说下一个话题了。 就这样一直听着,夏征几次都没能插上嘴。 而对面,那个丑不拉几的小媒婆还在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的鼻子,十分不屑地数落着。 「福满楼,香满楼,还有你那些分店们,我就不一一说了,夏二公子觉得自己除了这些东西还有什么资本吗?再瞧瞧人家平西郡主,短短的一年不到的时间,就已经从一介平民百姓,一路升为县主郡主,还是当即三皇子的义妹,宫里淑妃娘娘的义女。」 「若只是说身份也就罢了,你将军府的二公子倒是也能跟她堪堪相配。但是,论资本的话,可就不好说了,人家平西郡主手里可是有京城最大的酒楼呢,不仅如此,听说还有个逸茗轩也要开张了。啧啧,光是听这茶楼的名字就已经知道,这绝对是个火爆的不行的茶楼啊!」 忍不住赞嘆了一声,丑媒婆十分嚮往地抬头看了看房顶:「这么厉害的小姑娘,我小桃花真是敬仰得很,此生能够见到她,就是我一辈子的夙愿了。」 咳咳两声,小桃花继续说道:「说远了,总之,夏二公子,你既然能够得到平西郡主的青睐,就已经觉得三生有幸才是。莫不可自视甚高居高临下理所当然啊!哎呀,我说了这么多,你到底听明白没有啊?」 夏征瞪着眼睛,满脑子都还在反应她之前说的那个「一辈子夙愿」了,还没有听到她在问自己听明白没有。 下意识地想要点点头,但是小桃花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早已急性子地白了他一眼,十分嫌弃地嘀咕了一声:「看着挺精神的一个人,怎么反应这么慢?是傻子吗?」 这句话夏征都是听到了,当即就火了,想要立刻反驳,偏偏一个「你」字刚刚说出口,就又被对面的小媒婆给抢先堵住了嘴巴。 「既然我说的这些大道理你都不懂,那我也不为难你了,就用最直白最通俗的话给你解释一遍好了。哎呀夏二公子啊,这次你可得好好听啊,不能再走神了。」 说着,还遗憾地摇了摇头,嘀咕了一句:「想我小桃花当了这么久的媒婆,说了这么多庄亲事,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么愚蠢的男人呢!」 噗! 门口林媛差点笑出声来,这个小媒婆真是太有意思了,难不成她不知道夏征小霸王的恶名? 此时的夏征已经被这个小媒婆弄得没脾气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看她,甚至连耳朵都开始选择性失聪了。 小桃花却根本不知道夏征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继续说道:「我说夏二公子啊,我可就只说一遍啊,不再多说了,你可听好了。这平西郡主再怎么说也不是个简单的女人,这样的女人,若是你不多费点心思,怎么能将她成功地拴在自己的身边呢?更何况,平西郡主还是个十分优秀又长相绝美的女人,别说整个京城里了,单说大雍,都不知道有多少男人觊觎呢!夏二公子,你现在总该明白了吧?」 夏征眨眨眼睛,有些蒙了,林媛的确优秀,那些男人的确喜欢她觊觎她,但是这有什么稀奇的?他的女人自然是世上最优秀的女人!旁的男人觊觎,但是他们就算是穷尽一生之力,也不可能将林媛从自己身边抢走,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倚在门口的林媛抬手摸了摸自己平滑的脸蛋儿,嘻嘻一笑,怪不得都说戏子的腿媒婆的嘴,瞧这小媒婆的嘴呦,真是太甜了!她都成了绝美的女人了呢! 「你怎么又走神了?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小桃花凑近了夏征,脸上的媒婆痣更加清晰了,上边那根黑乎乎的小粗毛随着小桃花说话时喷出的气流轻轻晃动,看的夏征胃里一直翻滚,差点就要吐出来了。 小桃花却一点儿也没有自知之明,还故作妩媚地摸了摸自己的唇上的那颗媒婆痣,挑了挑眉头说道:「瞧你,又被我的美色所沉醉了,哎呦,你这也太花心了,我承认自己比平西郡主要漂亮得多,但是你这样当着人家的面就直勾勾地看着我,实在是太不礼貌了。」 呕! 夏征捂住嘴,从小桃花的胳膊底下钻了出去,快步跑到外边的墙根底下吐了起来。 小桃花呲了呲牙,抿了抿鬓边的髮丝,转过身来看着他逃也似的背影,妖娆一笑,妩媚道:「哎,本大神实在是容貌绝美,惨绝人寰啊。看来本大神今日是又成功拆散了一桩亲事啊,真是罪过罪过啊!」 虽然说这罪过,但是她的脸上可是一点儿遗憾和歉疚的表情都没有,看得门口的几人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方才这媒婆小桃花一直是背对着林媛跟夏征说话的,现在她转过了身来,林媛这才头一次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她的容貌。 天哪天哪! 这媒婆真的是太丑了!天底下还有更丑的人吗? 瞧那比脸盆还圆的大脸,还有那两道蚕宝宝一般粗壮的黑眉毛,在她的脸上一直来回动弹,让人看了真是令人作呕啊! 不仅如此,还有她脸上的黑头粉刺儿斑点,竟然连老年斑都长了出来! 特别是唇上那颗豆大的媒婆痣,还有那根迎风招展眉飞色舞的小黑毛,哎呦,真是重口啊! 银杏是见过这个小媒婆的,但是水仙没有见过,一看到她,水仙的脸立即就白了,差点跟在夏征的身后跑出去一起狂吐起来。 这么丑的女人居然自称小桃花,她也太瞧得起自己了! 林媛也是惊到了,因为这个人的模样,跟她想像中的相差实在太大了。 之前虽然没有看到正脸,但是她的背影却是极美的,细腰肥臀,十分玲珑有致。 还有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得就像百灵鸟一般,有着这么动听声音的女子,怎么会这么丑呢? 林媛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小桃花定然是易容了。也就是说,她脸上的所有的东西都是假的,都是自己画上去的。 可是,当她走进去,近距离观察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想多了,这个女人的模样,就是这样。 不过,那个媒婆痣到底是不是真的,就不好辨别了。若是有机会让她摸一摸按一按,应该就知道真假了。 但是,小桃花显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辨别媒婆痣的真假,因为,她已经挺着大胸脯笑哈哈地凑了过来。 「呦!这不是声名远播的平西郡主吗?啧啧,瞧瞧这模样,俊的,比我见过的所有女人都要漂亮一百倍啊!」 小桃花嘴里说着赞美的话,心里却不忘腹诽一句:当然没有本大神漂亮了! 离得近了,林媛才发现,这小桃花有一双十分漂亮的桃花眼,就算是自己见过的美人,都不如她的眼睛漂亮。 实在很难令人想像,有这么一双漂亮眼睛的女子,会长得这么丑! 「小桃花?」 林媛勾了勾唇角,指着身旁的凳子示意她坐下说话。 小桃花一愣,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到了凳子上,笑嘻嘻地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方粉红色的帕子,上边绣满了灿烂鲜艷的桃花。 这么艷俗的帕子,莫说是京城里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女子们了,就算是小门小户家的女儿们也都不会用。 偏偏,这个小桃花,居然随身带着这么一方帕子,而且那帕子也实在是太大了,这哪里是帕子,明明就是一方枕巾啊! 林媛默默翻了个白眼儿,觉得用枕巾来形容它都是侮辱了枕巾,明明那就是一块围裙! 而桃花围裙的主人根本不觉得这帕子有什么不对,用它优雅地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嘿嘿一笑:「平西郡主真是好眼力,我就是西,咳咳,整个大雍最厉害最有名最能说会道的顶级媒婆小桃花!」 这名头还真是多啊! 林媛点点头,连连说了三个幸会。 说起来,小桃花跟林媛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小桃花对林媛却是不陌生的,当日林媛在城外临江比赛的时候,她可是全程观看了比赛呢! 今日一见,犹比当日更加秀气美丽。 特别是此人身上的气质,娴静可人,若不是这女子唇边时不时挑起的一抹坏笑,真让人以为她就是个可人温柔的大家闺秀呢! 不过,小桃花心中暗自嘀咕了一声,这女子定然不是自己看到的那个样子,跟夏征一样,她果然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人呢! 正思量着,林媛的问话已经在耳边响起:「不知小桃花顶级媒婆小桃花今日登门,有何指教呢?」 她原本是打算把小桃花自己说的那一堆形容词加上的,可是实在是太多了,才这么一小会儿,她竟然就给忘记了。 小桃花挥舞了一下手里的「桃花围裙」,对着林媛俏皮一笑,勾唇道:「哎呦,媒婆上门还能有何指教?当然是来送喜的了!」 顿了顿,小桃花看了一眼还蹲在墙角处不知道干什么的夏征,撇了撇嘴,小声蛊惑道:「我说平西郡主啊,你瞧你看上的男人,有什么好?你看看,背影单薄,双肩微垂,这都是毫无担当的表现啊!还有,他那白净白净的小脸儿,这可是小白脸的徵兆啊!」 小桃花还在巴拉巴拉地说个不停,虽然措辞五花八门,但是说来说去都是在传播着一个信息,那就是夏征根本配不上林媛! 林媛暗中笑了笑,幸好夏征现在正忙着在外边吐呢,若是让他听到这小媒婆说的话,肯定要把她给打成猪头了! 咳咳,咳咳。 为了这小桃花的生命安全着想,林媛咳嗽了一声,赶紧打断了她诋毁某人的话,说道:「不好意思小桃花,可否让我插句话?」 小桃花正好也说累了,摆了摆手让林媛随便说,然后拿起了一旁的茶杯恣意地喝了起来。 看着小桃花这反客为主的样子,林媛有些无奈,不过没有跟她一般见识,而是饶有兴趣地探过了身子来,似乎很是感兴趣的样子:「那依小桃花的意思,我应该怎么做呢?或者,什么样的男人才最适合美貌绝伦美如天仙的我呢?」 噗! 要不是林媛有先见之明,及时躲了过去,小桃花这口茶肯定要喷到她的脸上了。 「咳咳,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小桃花一边擦嘴,一边给林媛道歉,心里却是腹诽开了:看着这夏征和林媛挺恩爱的,怎么她随随便便一句话就给试出了她的真心? 斜了斜眼睛,小桃花为还在外边呕吐的夏征默默上了柱香,枉他是个痴情汉,没想到却遇到了一个多情女! 悄悄嘆了口气,小桃花继续自己之前的话题了,拿出自己每次说媒时惯用的表情和语气,就像大街上介绍商品的小贩一般,给林媛介绍自己手里的好资源,咳咳,好男人了! 「平西郡主果然是聪明人,我只是稍微一点,你就能想得通透,都不用我多费口舌了。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你介绍一下我手里掌握的最好的男人吧!」 抿了抿唇,小桃花双眼放光,唇角含笑,连唇上那颗黑乎乎挂着毛的媒婆痣都忍不住兴奋地抖动起来。 「话说世上有一个好男人,人帅钱多又痴情,上天下地都没有比他更痴情的男人了。要说他多么帅,多么有钱,多么痴情,那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够啊,总之,四海八荒,无论是人神兽还是妖魔鬼怪,全都视此人为绝世好男人的代表啊!」 舔了舔嘴唇,小桃花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身着玄衣长身玉立的上神形象,就连嘴角的口水都忍不住哗哗地流了下来。 看着这小桃花自己都被自己形容的男子给迷倒的样子,林媛不由得好笑起来,轻声问道:「不知道这位人神共愤的帅男人姓甚名谁呢?」 小桃花目光灼灼,不放过林媛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慢慢启唇,一字一句道:「他叫,夜,华。」 ------题外话------ 在我妹妹这边,手机没电关机了,充电器不合适,各种通讯工具瞬间不能用了,悲催~换个苹果是不是就没有这个悲剧了? 明儿尽量十点更新~没有的话,就中午吧~大家还是中午来看吧,最近更新时间不稳定,我自己都不好意思说题外话了,各位请见谅~
003、我的男神啊(一更) 夜华? 林媛一愣,怔怔地看着小桃花,这个夜华的名字听着有些…… 「叶华么?好像没有听过啊!」 林媛歪了歪头,看得小桃花急的抓心挠肺的,不安地扭动着屁股,连连摇头纠正:「不是叶华,是夜华,天族太子夜华啊!」 说着,还急得抓过林媛的小手儿,在她的手心里把夜华的名字写了好几遍。 可是,不管她怎么写,林媛都是一副懵懂的样子,还挠了挠头,有些好笑地问道:「天族太子?那是哪里啊?」 噗! 小桃花觉得自己吊在嗓子眼儿里的一口血已经快要脱口而出了,林媛的表情不像是装傻,她是真的不知道天族太子夜华! 居然不知道?不知道?天哪!四海八荒哪个不知道姑父? 等下! 小桃花脑子里一个念头闪过,不知道姑父,难道是因为这个小姑娘喜欢的是小鲜肉? 小桃花瞪大了眼睛,认真地审视了林媛一番,原来,这丫头芯子里是个那么清纯可爱的小姑娘啊! 「不知道夜华就算了,依我看,那个天族太子根本不足以跟平西郡主这绝世的容貌和卓绝的能力相提并论。」 小桃花摆摆手,目光更加灼热,连连说道:「我这多得是好男人,再给你找一个更好的。嗯,那个可爱帅气的小鹿怎么样?呆呆傻傻的,但是长得很漂亮,而且还很上进哦!别看他年纪轻轻,但是……」 「不行不行。」 还未等小桃花说完,林媛已经摆着手打断了她:「一个大男人,可爱帅气也就罢了,怎么还能用漂亮呢?不行不行,本郡主还是喜欢更阳刚的男人一些。」 小桃花呲了呲牙,心里一阵打鼓,难道自己又想错了? 「不是不是,可能是我的措辞有些不准确,不是漂亮,反正就是很好看,哎呀也不是,就是长相很帅气很风流倜傥就对了。哎,你别不耐烦啊,这几个男人可都是我的男神呢!你怎么都不喜欢呢?那郡主你说说自己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我好给你介绍啊!」 小桃花一个劲儿地吵闹着,林媛只觉得自己的耳膜都要被她给吵碎了。 正焦头烂额不知所错的时候,周管家急急从外边跑了进来。 是的,跑进来的! 周管家的年纪比林家信还要大上一些,能让他急的跑进来肯定不是小事。 果然,还未进到客厅,周管家就开始大声喊了起来:「小姐,小姐,外边来了个男人,很,长得特别英俊的一个男人!」 周管家的话刚说完,林媛还未开口,一边还在念叨着的小桃花突然就没了声音,有些震惊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问道:「是不是个面瘫?」 周管家一愣,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不是,毕竟那个男人看起来身份很是不一般,若是直接承认人家是个面瘫,万一得罪了贵人不就给林家招祸端了吗? 「这个,嗯,那个。」 周管家看看林媛,再看看小桃花,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么说了。 不过,不用他再解释了,因为林媛的眼前已经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着绛紫色长袍,脚踩黑色长靴的男子。 这个男子走路沉稳地几乎没有一点声音,甚至连靴子上都没有沾染到一丝院子里的尘土,分外干净。 当这个男人出现在林家的院子里的时候,众人感觉整个院子里的空气都要凝滞了,就连因为呕吐而脸色苍白的夏征也忍不住蹙了蹙眉头,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果然跟小桃花说的一样,这个男人就是个面瘫。 赫连晟没有来到客厅里,在门口就已经被夏征挡住了。 两人身量差不多,不过,夏征明显要比此人年轻一些,身上的气质也截然不同。 若说夏征是有些贪财的狡猾小狐狸,那么眼前这个面瘫男就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虎豹,两人对峙,空气里的凝滞气息更重了。 良久,也不知道两人在想些什么,突然夏征勾了勾唇:「无极赌坊的银子,香吗?」 赫连晟两条剑眉挑了挑,深沉的眸子里似乎有笑意一闪而过:「本王只吃饭,不吃银子,不知道香不香。」 夏征一愣,被他噎得够呛,这是在说他是个吃银子不吃饭的傢伙么? 这赫连晟果然比赫连诺那个傢伙厉害得多,只一句话就把他给噎住了。 夏征呲了呲牙,果断转过了头,坚决不再理会这个一脸僵硬的男人了。 赫连晟也不打算跟夏征多说什么,转头看向了客厅里的小桃花,伸手道:「该走了。」 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虽然听起来毫无感情可言,但是在别人听来总觉得这三个字里满满的都是爱意。 小桃花咬了咬唇,一脸纠结,显然是不打算离开的。 她看了看林媛,急的跺了跺脚,一撇嘴,跟她道了声再会便跟着赫连晟一起走了。 既然连夜华和小鹿都不知道,那这个林媛应该跟自己不是一样的人了。 赫连晟紧紧地牵着小桃花的手,就这样大喇喇地离开了。 不过在转过走廊拐角时,林媛发现赫连晟似乎不着痕迹地看了自己一眼。 那眼神里意味莫名,有审视,有疑惑,似乎还带着一分淡淡的敌意。 林媛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她怎么了?明明是这个男人的女人来给自己说媒的,怎么到最后成了他对她有敌意了?要说真的有敌意,也应该是她和夏征对打算拆散两人的小桃花有敌意才对! 「那个丑媒婆来找你干什么?不会是给你说媒的吧?」 赫连晟一离开,整个院子里压抑的气息顿时消散,夏征立即上前来询问林媛。 林媛好笑地点点头,想起之前小桃花给自己介绍的那两个男人,不由得弯了弯唇角,一边挽着夏征的胳膊往客厅里走去,一边笑着跟他说刚才的事。 「那个小桃花啊,她就是来给我说媒的,她说她手里有好几个男神级别的人物呢!什么夜华啊,小鹿啊的,啧啧,这样的男人怎么能算是我的男神呢?我的男神可是……」 林媛的笑声突然停止,就连挽着夏征的胳膊也僵硬了。 此时的夏征其实还在想着方才的赫连晟,根本没有听到林媛说什么男神啊夜华的事。 不过此时见她突然僵住了,又是担心又是纳闷,赶紧拉着她的手询问怎么了。 还未等夏征开口,他便察觉到挽着自己胳膊的那只小手儿突然不见了,就连眼前的女子也一熘烟儿地没了踪影。 林媛一口气儿跑到大门口,气喘吁吁地看着空空如也的街道,又是激动又是懊悔。 男神,男神! 这个年代的人怎么会知道男神二字的?她居然后知后觉地没有察觉到那小桃花话里的漏洞! 再联想之前小桃花跟自己说话还有看着自己的眼神,她现在终于明白了,那个小姑娘哪里是来给她说媒的,分明就是来套话的! 夜华,小鹿,定然就是她之前生活的那个年代里的人物了。 不管是什么地方过来的人,只要是女子,定然追星。林媛猜测,那个小桃花就是这样想的,所以她说出来的这两个男人的名字应该就是当时很火很有名的男人的名字。 偏偏,她不知道! 她从厨师学校毕业后就一直在后厨里忙活,接触到的人也基本都是上了年纪的大叔们。跟他们在一起,她哪里能听到什么关于外界的消息? 听不到就更不要说自己看了,每天在五星级酒店忙活到大半夜,一回到家她倒头就睡,偶尔听听音乐,却是连歌名都不知道。 「哎呀!」 懊恼地砸了砸自己的手心儿,林媛真想拿着自己的脑袋往大门上砸! 「你说你提男神也就罢了,提什么夜华小鹿啊,我的男神是四大天王啊!啊啊啊,难道我真的落伍那么久了吗?」 一边哀嚎,林媛的眼泪都彪了出来:「呜呜,亲人啊,你怎么走了?怎么走了?就不能再多等等我?」 跟着追出来的夏征,一出门就看到林媛抱着门口的大石狮子抹眼泪,只是那抹眼泪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瞧见夏征,林媛眼珠子一转,立即奔了过来,抱着夏征的胳膊就问:「刚刚那个男人,你认识吗?能找到他吗?还有那个小桃花,帮我找到她?好不好?」 被林媛使劲摇晃着胳膊,夏征只得点头答应:「好好,我给你找,给你找!你先别急,别急,我们先进屋,你先跟我说说她都说了什么话,也好给我点线索!」 一边说着,夏征便搀扶着林媛往院子里走去,不过,他的嘴角闪过一抹狡黠的坏笑。 找那个男人和那个丑媒婆?然后让你被那个丑媒婆说的男人给勾走? 不行!打死也不能找到丑媒婆! 而且,就算他现在有心去找,应该也找不到了。 想起之前自己做过的事,夏征就有些心虚地看着林媛,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在心底暗暗保证要对她更好更好。 喧闹的城门口,一辆马车快速经过检查出城去了,直奔西边而去。 小桃花坐在马车里,一脸地生无可恋。 本来以为终于遇到了一个「老乡」,满怀期待地登门确认,却心灰意冷地出来。 难道,她在这个异世,真的连个能说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 看了一眼端端正正坐在一边一言不发的赫连晟,小桃花的怒气就不打一处来,若是再给她点时间,没准就能问出来了。 除了那几个明星,她还可以问电视剧的名字啊,各种电影的名字啊,甚至连各大城市的名字也能当做问题啊! 哎呀呀,都怪这个面瘫赫连晟,非要拉着自己赶紧离开,还一上马车就出城了! 不是说好了是来大雍玩的吗?怎么这么快就要让她离开了? 揣着满肚子的怨气和疑问,小桃花拿眼睛使劲瞪着面瘫男,满嘴喷火:「你还没有跟我解释为什么突然离开!若是理由不充分,就不是一只鸡能解决的了!」 一只鸡! 赫连晟抽了抽嘴角,想起了跟这个丑丫头第一次见面时她的「杰作」,不禁又是气闷,又是好笑。 不过,他不是也报仇了吗? 「喂,说话啊!又在发呆!」 小桃花管不了那么多,挥着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把正在失神的赫连晟拉了回来。 赫连晟的右手食指与拇指轻轻地捻了捻,对小桃花在自己眼前的放肆毫不放在心上,轻飘飘说道:「因为赫连诺知道你在京城。」 「他知道就知道吧,有什么大不了……什么?你说他知道我在京城?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马车里,小桃花的惊叫声都要将车顶顶出去了。 赫连晟抬手摸了摸耳朵,唇角有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 那边小桃花还在独自念叨着:「坏了,那个小肚鸡肠的傢伙肯定还在记恨着我呢!幸好我跑的快!不对,咱们故意拖慢了脚步,怎么还是让他给发现了?难道,是你?」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感觉就是怀疑赫连晟,但是小桃花的话,还是让赫连晟的脸色微微有些尴尬。 「怎么会是我?根本不是我,是你刚刚见过的那个女人的男人。」 刚刚见过的女人的男人?那就是夏征了? 小桃花略一沉思,便明白了,当即就数落起来:「这个夏征也太小心眼儿了,我不就是说了句要给林媛找个更好的男人嘛?至于这样坑我?再说了,我又不是真的要给她找男人!我只是想要跟她确定……」 赫连晟目光灼灼,正等着小桃花将后边的话说完,偏偏这丫头到了关键时刻就掉链子,捂着嘴巴不说话了,还小心翼翼地看着赫连晟。 赫连晟脸色更沉了,这丫头果然跟那个平西郡主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行,以后都不能让她们再单独见面了,若是两人鼓捣出了什么东西突然跑了,他去哪儿找媳妇儿? 一想起林媛那双聪慧的眼睛,赫连晟就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别看小桃花嘴皮子利索,其实就是个傻蛋! 他得帮她处理一下踪迹,绝对不能让人找到她。不能给她们联合起来做坏事的机会! 不仅如此,他还要带着小桃花立即回西凉,绝对不能让她再来大雍一次! 若是来也行,除非…… 看了一眼小桃花纤细的小蛮腰和平坦的小腹,赫连晟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满是坏水。 京城驿站里,西凉使团被安排在这里休息,等着皇帝准备好之后宣召他们进宫陛见。 赫连诺一脸闲适地斜躺在一个可以来回摇晃的小椅子里,一只手搭在椅子把手上,一只手优哉游哉地拈着旁边小桌上的葡萄。而高个子,正举着一个大个的蒲扇轻轻地在一旁给他打扇。 此时正是冬日,只是驿站里却是暖烘烘的,赫连诺又是个怕热的傢伙,便让高个子给他打扇了。 说是大蒲扇,其实那也不算是真蒲扇,因为没有哪个人会把蒲扇装扮地如此华丽。 一面绷着锦缎,另一面则用金线描绘着漂亮的图案,还有那扇子的边缘处,居然还插着一圈孔雀翎。 这么高调奢华的蒲扇,也就是赫连诺能这么理所当然地用着了。 至于那葡萄,是醉仙楼的人送来的,说是在温室里栽培的,请他尝尝鲜。 说的理由都这么冠冕堂皇,但是谁不知道醉仙楼是为了替赵弘盛赔礼道歉? 噗! 精准地吐出了口中的葡萄皮,赫连诺闭着眼睛继续在摇摇椅上晃悠,十分舒适。 「这椅子不错,比那葡萄好!」 虽然是葡萄,但是毕竟是温室里长出来的,跟正常葡萄相比,总感觉少了那么一点儿味道。 赫连诺吃了几个就不想再吃了,但是这椅子却是十分合他的心意,坐在上边很是舒服。 高个子嘴巴笨,想了想说道:「这椅子,听说是从别的地方买来的,什么马镇的地方,反正,都是为了巴结主人您的!」 赫连诺点点头,自从他把和亲之人不是自己的事说出去之后,有有不少人来找自己想要套近乎,这不,这个摇椅就是送给他打算请他照顾自家女儿的。 不过那些人,他没有一个看得上的。 正撇着嘴偷笑,矮个子推门进来了,双手平摊,毕恭毕敬地说道:「主子,小王爷和那个丑媒婆不见了。属下无能,未能找到王爷的踪迹。」 不见了?跟丢了? 赫连诺急急坐起身来,摇椅还不老实地晃了几下。 「怎么给丢了?我还等着她说媒呢!可恶!」 赫连诺又是急又是气,当他知道小桃花也来了京城之后,就急急派人去寻了。不为别的,就为了小桃花那张嘴,死人都能说活。 若是有她出马,肯定能把大雍的公主给说到手里来。 到时候大雍的公主成了西凉太子的太子妃,不光是大雍投鼠忌器支持赫连诺,其他那几个皇子肯定更没有机会同他抢夺皇位了。 到时候大雍跟西凉重归旧好,他的任务也圆满完成,还到手了一个太子妃,这真是一石多鸟的好事啊! 只是现在,那小丫头居然不见了,可恶,他的如意算盘岂不是要落空了? 矮个子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又道:「主子,这是小王爷派人送来的。」 赫连诺这才发觉,原来矮个子的是手里一直拿着一个纸条的。 将纸条打开,看了上边的字,赫连诺先是一愣,随即就笑了:「还是小皇叔最疼我!」 ------题外话------ 九点二更~
004、被发现了(二更) 小桃花离开之后,林媛又请人去找了很多次都没有找到她。 别说是她了,就是夏征也没有找到。 听到夏征带回来的消息,林媛又是懊悔又是遗憾,别看那小桃花来了以后说了那么多话,但是真正有用的没有几句。 她来自何方,姓甚名谁,全都没有说。小桃花三个字定然也是个假名字,唯一能寻找的线索就是那个跟进来的面瘫男。 偏偏他全程没有跟林媛说一句话,夏征就算是想要找也找不到。 不过,她总觉得夏征见到那个面瘫男时说的那句「无极赌坊的银子香不香」很是奇怪,难不成两人认识? 但是当林媛问起的时候,夏征只是说,他之前派人去查探无极赌坊的时候,只知道有个玄色衣袍的人也买了洞天胜,所以才会在见到那个男子的时候觉得他就是那个匿名之人。 至于那个人的具体身份,夏征表示,不清楚。 林媛撇了撇嘴,在大雍还有夏征不清楚的人吗?不过,看他那样子,应该也不像是说谎的,若是真的查不到,看来那个人的身份也不简单,能力也不低,不然不会让夏征查不到的。 虽然小桃花找不到了,但是既然已经遇到了一个跟自己一样的人,林媛多少有了几分期待,或许这个世上,除了她跟小桃花以外,还有第三个人也是从那个世界过来的也不一定呢! 有了这次的教训,林媛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更多地留心旁人说话做事时的不一般,没准就能遇到下一个老乡了呢! 将小桃花的事情暂且搁到一边,林媛继续将全部精神都投入到了接下来的事情当中了。 现在最大的事,一个是逸茗轩开张,一个就是她跟夏征的定亲了。 虽然小桃花来找自己说媒的动机不纯,但是经过这件事以后,林媛倒是想明白一件事,人活一世自然是要不留遗憾的。既然如此,她可不会轻易地答应夏征定亲的要求。 所以,她给夏征定了一个小小的任务,让他在定亲之前给自己来一个浪漫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求婚。 以前她在五星级酒店上班的时候,见到最多的就是人家的结婚仪式,最羡慕的自然也是新娘子被新郎捧在手心里宠爱的时候。 至于这份宠爱,能够体现在各种方面,结婚典礼就是一种。 碍于条件所限,她不能拥有梦寐以求的结婚典礼,但是求婚的过程可是不能少的。 虽然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求婚的,但是对于林媛,夏征可是百分百地真心相待,别说是林媛提出了要求,就算是她没有说明,他也愿意给她这个世上最好的一切。 就像之前他将京城里的所有赌坊全都坑了一个遍,初心也只不过是为了给林媛准备更多的聘礼而已。 「好!爷肯定会给你一个空前绝后的盛大求婚礼的!你就等着吧!」 拍着胸脯打着保证,夏征果然开始动手准备了。 为了了解女孩子心里对美好未来的幻想,他还专门跑去问了好几个林媛的朋友呢! 田惠,许慕晴,严如春,韩慧娟,甚至还派人专门回了一趟驻马镇,去问跟林媛从小一起长大的兰花几人的意见,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夏征忙活着自己的事,林媛也有自己的事要忙,逸茗轩的准备事宜已经到了尾期,而且她也选好了一个黄道吉日就等着开张了。 刚挑好了日子,林媛还未来得及去逸茗轩通知茗夫人几人的时候,林薇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说是绛烟阁里已经闹开了。 至于是谁闹,林薇一脸的无奈,嘆了口气道:「还能是谁,京城里能跟程夫人闹起来的,也就只有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了!」 以前林薇可不是这样称唿程皓轩的,程皓轩要长相有长相,要聪明劲有聪明劲,偏偏就是一根筋,非要跟着林媛学厨艺。 后来不学厨艺了,就非得吵着跟陆冲去宫里当御厨,气得程夫人三天两头地跟他生气。 林媛耸了耸肩,嘆口气道:「怎么,那小子又吵着来洞天学做菜了?我早就跟他说过了,我们洞天虽然赢了比赛,但是也不是随随便便收徒的。程皓轩即便有学厨艺的天赋,但是他……」 「哎呀大姐,你就别念叨了!」 林媛一边收拾桌子上的纸页,一边跟林薇念叨,不过被林薇毫不客气地给打断了:「大姐啊,这次不是因为做菜的事,那个程皓轩,他,他居然跑去找程夫人,说他要娶田萱为妻!」 娶田萱为妻? 啪! 林媛手里的册子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林薇。 这件事来得太突然,她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程皓轩跟田萱在一起,她们都是知道的,而且当初还是她们几个给帮忙牵的线呢! 只是,这才几个月?怎么就说到了成亲? 难道,程皓轩真的动心了? 「程夫人会同意吗?」 一想到程夫人提起田萱时那不满的样子,林媛就担心的不行。 林薇一边拉着她往外走,一边唉声嘆气地念叨:「当然不愿意了,程夫人最讨厌的就是那些上赶着追自己儿子的女人了。偏偏田萱就犯了这个忌讳。哎说起来当初她也是太冲动了,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程皓轩……哎,大姐,你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吧,再怎么说,这件事也有咱们的份儿,不过去总觉得不好。」 林媛点点头,当初程夫人是看中林薇的,但是林薇有了小林子,所以就想着借着这个机会把田萱跟程皓轩撮合到一起去。 两人若是真的有缘,没准儿就能藉此成就了一番好事呢! 一路上,林媛已经从林薇的嘴里了解到了这些天发生的事。 原来,林媛准备跟醉仙楼比赛的这些日子里,程皓轩和田萱发生了很多事。 先是两人一起外出时被家中庶女瞧见,禀告给了田大人。 田大人以她败坏门风为由,将田萱关在祠堂里跪了三天三夜。 这三天三夜里,除了送水,什么都不许送进去。 寒冬天气里,莫说是不吃东西跪在祠堂里了,就是光在祠堂里待着都承受不住啊! 田萱毫无悬念地病倒了,这一病就是小半个月。 在这小半个月的时间里,田萱的父母做了很多事,先是去绛烟阁警告程皓轩不要再来勾引田萱,而后还找了媒婆给她火速定了婆家! 暂且不说定的婆家是哪个,田府的嫡小姐肯定是不会低嫁的。 只不过,对方的门楣再高,在田萱心里都是不如程皓轩的。 当她从病榻上起身之后,知道的就是自己要出嫁的消息,当即便气急攻心再次晕厥了过去。 田夫人心疼女儿,可是更不能看着女儿的一辈子幸福毁于一旦,只好狠下心来不理会她,却暗中将田惠叫了回去,让她去照顾小妹了。 所以,那段时间,林媛极少见到田惠,比赛当天见到她的时候,她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敢情都是因为田萱的事。 「都是田府的那个庶女!多嘴多舌,可恶!」 林薇气唿唿地哼了一声,但是林媛却并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意外。 田家跟林家不同,不是一个娘生出来的孩子自然是会有隔阂的,那个庶女看到了以后不去告发,才是真的要出大事的。 不过,好在那个庶女并没有傻到将此事宣扬出去坏了田萱的名声。 要知道,她们即便不是从同一个娘的肚子里爬出来的,但是却都是姓田。 田萱的名声坏了,她们这些还未出嫁的田家庶女们的命运会更加不可预测。 「不要怪别人了,你可还记得当日我们跟萱儿说过的话吗?她跟程皓轩在一起是有风险的,只是这个傻丫头不撞南墙不回头。就算不是被田家庶女发现,也会被别人发现。你应该庆幸,发现的人是那个庶女,若是换了旁人,只怕现在的情况会更糟。」 林媛的语气很是平静,但是她的心里却是焦急万分的。 林媛就是这样的人,越是在紧急的情况下,她就越是冷静,所以才会在遇到那么多事之后都能轻松应对。 她现在最担心的事不是程夫人和程皓轩,程皓轩既然能够为了田萱去跟程夫人闹,足见他对田萱的心意。她担心的是田萱,别看田萱平日里嘻嘻哈哈,其实是个性子很烈的女子,看中了一个男人就算是倒追也不放弃。 端看她当初了为了能够进到绛烟阁跟程皓轩近距离接触,愣是去学了三年的刺绣就能看出来,她不是个轻易放弃的女子。 现在田家为了斩断情缘,竟不动声色地给她定了亲事,她只怕到时候送出去的不是喜气洋洋的新娘子,而是一个空空的轿子或者是直挺挺的尸体。 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林媛一路思量着,马车也到了绛烟阁的门口。 许是因为程皓轩和程夫人之间的事,今日的绛烟阁已经早早地关了门,见到林媛和林薇来了,门口守着的小姑娘立即给她们让开了路。 一楼,所有的绣娘们都紧张地聚在一起,抬着头张望着闹闹哄哄的二楼。 一看到林媛和林薇进门,陈乐瑶当先迎了上来,忧心地看着两人,说着刚刚发生的事。 「程公子不知道说了什么,把程夫人惹急了,幸好有蕊绣娘和茹绣娘两人搀扶着,这不已经去了楼上。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哦对了,那个还来了一位老爷,听说是程公子的师父,他一来,程夫人更生气了,这不,还在楼上吵呢!」 抬头看了眼二楼程夫人的房间,陈乐瑶紧紧地抿着唇,有些担心地嘀咕了一句:「程夫人身体不好,这样吵下去肯定不行啊,程公子也太不懂事了,就算不是亲娘,也不能这样啊!」 原来程夫人的身体果然不好,林媛嘆口气,当日第一次见到程夫人的时候,她就觉得程夫人的脸色有些过于苍白了,原来是真的身体不好,怪不得她一直急着让程皓轩接手绛烟阁呢! 跟林媛一起上了楼,林薇小声道:「来之前我已经让人去接小妹了,程夫人的病好像一直都是一个老郎中给看着的,但是这个老郎中今儿正好没有在京城,我只好让小妹来了。」 闻言,林媛心里有些疑惑,不过很快便被房间里传出来的声音给打断了。 「程夫人,请恕我冒昧前来,皓轩是我的徒儿,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遇到这样的事,我这个当师父的来说两句话不算为过吧?」 说话的是个上了年纪的男子,想必就是陈乐瑶所说的程皓轩的师父陆沖了。 陆沖还未说完,就被程夫人冷笑着打算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呵,陆老爷真是言重了,你收我儿为徒的时候,我这个当娘的可是不知道的,今日我们处理家事你又来插一脚,请问你到底居心何在?」 「娘,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师父他也是好心啊!」 程皓轩气急了,他哪里能想得到自己一向温柔善解人心的娘突然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了。 程夫人呵呵一笑,笑声里全都是冷淡:「好心?我的傻儿子,这个世上是没有什么人会平白无故对你好的。就像你这个师父,你说你刚来京城就跟他偶遇,所以正好认了他作师父。傻儿子,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你刚来京城,人生地不熟,怎么一出门就偶遇了宫里的御厨?」 程夫人哼了一下,续道:「傻儿子啊,这都是他预谋已久的啊,就你这么单纯相信了他。还有那个田府小姐,你跟她的偶遇也是早已预谋好了的。轩儿啊,听娘的话,跟她断了吧,娘给你找个更好的女子,还有这个所谓的师父,也跟他恩断义绝吧!」 这话说得实在是过分了,果然,程皓轩被逼急了,脱口而出:「既然你说所有人都是预谋的,那娘你呢!你又不是我亲娘,你才是最大的预谋!」 顿时,房间里一片安静。 紧接着,便响起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和茹绣娘两人的惊唿。 程夫人,晕倒了。 ------题外话------ 明儿三点一更,九点二更,若是写的快,二更会早一些,么么哒!
005、(一更) 林媛和林薇两人都是一愣,再也顾不得其它,赶紧推门进去。 房间里,程夫人仰倒在椅子里,蕊绣娘和茹绣娘两人一左一右架着她。 茹绣娘正给她掐人中,蕊绣娘正吵着去叫大夫,但是刚一出口就想起一直给程夫人瞧病的那个郎中今日并不在城中。 「我已经找人去叫我小妹了!」 林薇一边叫着,一边帮两人抬着程夫人躺去了床上。 林薇的小妹事曾经京城中最厉害的神医甄老先生的徒弟这件事,蕊绣娘和茹绣娘是知道的,所以听她说将小林霜叫来了,两人也就放心了。 程皓轩早已吓傻了,他虽然知道程夫人身体不好,但是程夫人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晕倒过,这还是第一次。 看着程皓轩那呆愣愣的样子,林媛忍不住摇了摇头,程夫人对这个养子真是没的说,自己的身子病成那样从来没有跟儿子说过。若是他知道母亲的身子已经虚弱成了这个样子,今日应该就会有所顾忌了吧? 躺到床上的程夫人虽然气息还很不匀称,但是已经有了知觉,眼皮动了动,看来是醒了过来。 醒过来就没事了,房间里的人都轻轻地松了口气。 但是程夫人的身子很是虚弱,即便是醒了也只是闭着眼睛晕晕沉沉地躺着,别说说话了,就是连张嘴都困难。 「娘!」 程皓轩终于反应过来了,双膝一软立即跪倒在程夫人床前,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娘,孩儿错了,娘,你不要吓我啊,娘!」 「还不住口!你真是太吵了!」 出声训斥的是程皓轩的师父陆沖,程皓轩白皙的脸上还有一个大大的巴掌印儿,那个巴掌印儿就是他打的。 「不孝子!你娘为了你付出了多少心血!你居然出言顶撞个?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陆沖就抬起手来,气急败坏又要打上他的脸。 程夫人勐地睁开眼睛,急的嘴唇直哆嗦。 几人知道,她这是不想让陆沖再打程皓轩了。 「陆师父!」 林媛赶紧出声制止了他:「程夫人身子虚弱,您就不要再让她着急了!」 陆沖又是气坏了,别人不知道程夫人付出了多少,但是他却是清楚地。 为了程皓轩这个儿子,程夫人这一辈子受了多少非议,遭受到了多少无端的指责,也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看着眼前这个哭得泣不成声的少年,还有他那张异常熟悉的脸,陆沖就又气又悔,若是当初跟她在一起的人是自己…… 「夫人,林小姐来了!」 伴随着一个小绣娘的禀报声,小林霜已经拎着药箱进来了。 大大的药箱在她手里看上去就跟千斤重的石头一般,其实小林霜是不喜欢带着药箱满处跑的。但是因为林薇说程夫人身体不好,所以才带着药箱来了。 一进门,小林霜先叫了林媛林薇两人一声,便去给床上躺着的程夫人诊脉了。 听她说要诊脉,原本还闭着眼睛的程夫人突然睁开眼睛,眼神里满满的抗拒。 程皓轩还以为她是在跟自己闹别扭不肯诊脉,赶紧说着好话。 陆沖似乎有几分明白她为何如此,只不过,跟秘密比起来,他更关心的是程夫人的身体。 「盼珍,你就不要任性了,还是,还是让她好好给你看看吧!」 小林霜的身份早就在宫里传遍了,陆沖即便是个御厨也是一清二楚的,当即便柔声劝着程夫人好好治病。 可是,明明是为了她好的话,在程夫人看来却是跟催命符一般,她瞪大了眼睛就是不想让小林霜诊脉。 不过,此时的程夫人身体极度虚弱,即便是不想让小林霜诊脉还是拗不过几人。 在茹绣娘和蕊绣娘两人合力之下,小林霜成功给她诊了脉。 只是…… 小林霜嘆了口气道:「夫人的身子如此亏空,怎么不好好将养?哎,你生完孩子之后是不是就没有好好休息?现在落下了病根儿,这么多年了,是不是经常心慌气短……」 后边的话,众人都没有心思再去听了,因为,大家都被小林霜的前半句话给震惊到了。 生完孩子?生完孩子? 程夫人居然生过孩子? 茹绣娘和蕊绣娘虽然是绛烟阁的老人儿了,但是也不是一直跟在程夫人身边的,她们两人来得时候,程夫人身边已经有了养子。 所以,对于程夫人有没有生过孩子,她们根本不清楚。 但是,她们现在已经有很多事可以想通了。 比如程夫人每次瞧病为何都只去找那一个老郎中?比如程夫人对待程皓轩为何特别地严厉? 小林霜不懂这些东西,她跟程夫人也不算很熟,自顾自地说完了话,便坐到一边思索怎么给程夫人治病了。 倒是房间里的其他人全都傻了。 茹绣娘和蕊绣娘面面相觑,滴熘熘的眼睛在跪在地上的程皓轩和站在一旁面色复杂的陆沖身上来回扫。 难道,程夫人当年就是跟这个男人生了儿子?程皓轩根本不是程夫人的养子,而是,亲生儿子? 这个念头在心头划过,两人齐齐地打了个哆嗦,天哪,怎么会是这样?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联想起那日两人第一次见到陆沖的情形,茹绣娘二人便在心里全都认定了一件事。 程夫人之所以这么讨厌见到陆沖,就是因为当年这个狠心的男人抛弃了他们母子二人! 这样想的,不仅仅是茹绣娘两人,还有林媛林薇,当然,也包括跪在地上呆傻了的程皓轩。 「我,娘……」 一个「娘」字出口,程皓轩觉得自己的嗓子眼儿里好像有沙子在来回摩擦,磨得嗓子疼痛难忍。 叫了二十年的娘,本以为是养母的娘,原来,是自己的亲娘! 怪不得她不想让小林霜诊脉,怪不得她对自己要求更加严格,原来,他是她的亲生儿子! 可是他刚才说了什么?说她对自己好也是个阴谋? 他真是混帐,真是可恶,居然这样说自己的亲娘!难怪师父打他! 师父? 程皓轩僵硬的抬起了头,看向旁边那个神色复杂的男子,这个人,真的只是自己的师父吗? ------题外话------ 我错了,我又晚了~ 推荐神棍的脑洞文: 《不娶何撩:男神求负责》 华夏帝国背景,重生系统文,三观基本正常~ 原谅我一生放荡不羁爱1v1! 女主墨辞,胸大腿长心肝黑; 男主林寒野,颜好活好哪都好! 据墨辞说,人傻钱多好骗!(excuceme?) 总之,拈花惹草霸气吝啬不要脸黑心肝女主x深沉痴情奸诈多金黑肚子大尾巴狼男主! 甜宠女强双强双c爽文向的,都阔以来!
006、往事(二更) 程夫人的身体十分空虚,并不是一天两天落下的病根儿了,这样的病,即便是有那个老郎中一直用温和的药物调养着,也还是没能根除。 现在程夫人身体还没有好起来,甚至连说话都有些困难。所以小林霜打算先用银针给她针灸一下,让她先恢復体力再说。 用银针在程夫人的手臂上扎了几下,她很快便恢復了知觉,在蕊绣娘和茹绣娘的搀扶下至少能够做起来说话了。 「好啦!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给你开方子抓药!你这个身子啊,亏得很,哎呀,你难道不知道吗?女人生孩子就像是在鬼门关走一遭,你好不容易把命捡了回来,怎么不好好休息将养呢?」 小林霜还小,不知道程夫人此时的心里已经苦涩地跟吃了黄连一般了。 「谢谢你,林小姐。」 程夫人的声音很坚定,连神情又恢復了几分倔强。 虽然身子还很虚弱,但是程夫人一辈子好强,即便是在身体极端亏空的情况下,依旧不让自己低头。 小林霜点点头,又嘱咐了几句便去给她开方子了。 茹绣娘看了看程夫人,便带着小林霜出去了。当房间里只剩下他们几个人的时候,林媛和林薇互望一眼,互相使了个眼色准备出去了。 「郡主,你们,留下吧!」 刚要开口说出去,程夫人便当先将两人留了下来,说的两人有些心虚。 程夫人虚弱地笑了笑,双手向后抿了抿有些凌乱的髮丝,让自己的精神看起来更好一些。 「既然今日已经说开了,那我不妨就把这件事告诉你们吧。」 她饶有深意地看了林薇一眼,目光灼灼,看来还是没有打消让林薇做她儿媳妇儿的念头。 既然已经认定了林薇就是自己的儿媳妇儿了,将儿子的身世告诉她,又有何妨? 「盼珍,我……」 陆沖有些纠结,声音也微微沙哑了。 程夫人看了他一眼,笑容苦涩,但是却多了几分释然。 林媛心中一凛,这陆沖居然可以称唿程夫人的闺名,看来两人的关系的确不简单。 似是看到了几人脸上古怪的神色,程夫人苦笑一声,慢慢道:「你们都歇歇吧,事情跟你们想的不一样。」 不一样? 跪在地上已经完全没有自己思想的程皓轩突然抬起了头,什么叫跟自己想的不一样,难道,他不是程夫人生下来的那个孩子?或者,师父不是他的亲爹? 几人面面相觑,全都不说话了,房间里只有程夫人虚弱而不急不缓的说话声。 「轩儿,的确是我的儿子。」 只是一句话,程皓轩的眼睛顿时就亮了,随即便又黯淡了下去。 明明是亲生儿子,却要以养子的身份出现,若不是有不可告人的隐情,怎会这样? 程夫人目光微微闪烁,看着儿子时满是痛楚和遗憾:「当年,我跟你父亲还有你师父都是好朋友。」 林媛几人心头一颤,原来,陆沖不是程皓轩的父亲! 程皓轩的父亲,另有其人。 陆沖脸色也沉了沉,目光微微冷凝,显然他的思绪也回到了多年以前。 程皓轩依旧跪在地上,完全忘记了自己双腿快要麻木了。 程夫人唇角划过一抹促狭的笑意,随即变成了苦笑,又道:「你跟你父亲一个样儿,对厨艺就跟着了魔似的。当年,你父亲跟你师父,都是庄老先生的徒儿,都有一手精妙的好厨艺。我跟你父亲,算是青梅竹马,只是,后来他,他不见了……」 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了?他去哪儿了?」 蕊绣娘脱口而出,不过刚说完自己就觉得不合适,赶紧闭上了嘴巴。 这次程夫人没有说话,因为,她也想知道那个负心汉去哪儿了。 他们已经私定终身,甚至马上就要提亲成亲了,结果,他说不见就不见了,难道他就没有想过,自己一个弱女子又怀着身孕会如何吗? 程皓轩也想问,只是,他喏嚅了半天,也只是问出了一句话:「他,知道有我吗?」 他的声音颤颤的,听起来令人十分心痛。 程夫人心头一动,有些不忍心看自己的儿子,最终摇摇头道:「他,不知道。」 能说什么呢?说他明明知道自己怀了身孕却突然不见了?说他就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这样的话说出来很是痛快,可是对于这个孩子,他会怎么想? 程夫人有些痛苦地揪紧了自己心口的衣服,当初为了让这孩子不被人欺负,她故意以养子的身份称唿他。但是最终呢,还是让这个孩子心底有几分不舒坦。 若是再告诉他自己的父亲明知道有了自己却还要抛弃,岂不是更让他心里痛苦? 一旁的陆沖想要说什么,但是终究是没有开得了口,继续保持沉默了。 程夫人慢慢摇摇头,似是想起了当初自己怀孕时的情景。 「你父亲走了之后,我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但是一个没有出阁的女子怀有身孕,这得是多么惊世骇俗的一件事。后来,我在你师父的帮助下,躲去城外农村生下了你,又将你养到十六岁上,才以养子的身份将你带回了京城。」 林媛挑了挑眉,有些诧异地看向陆沖,这个陆沖居然一直跟程夫人在一起。 一个女子未婚先孕,这种事在她生活的那个年代都有些令人难以接受,更不要说此时了。可想而知,当时的程夫人是多么地无助。 不过,幸好有陆沖一直陪在身边。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陆沖又跟程夫人产生了隔阂,会不会是因为程皓轩? 正如林媛所猜,程夫人生下程皓轩之后,就打算将他当做养子养在身边。 即便她口口声声说对程皓轩的父亲恨之入骨,但是,爱之深恨之切,就是因为爱得深沉,才会恨得彻底。 她要将程皓轩继续留在身边养大,因为在她内心深处还是觉得他的不告而别一定是有难言之隐的。所以,这个孩子在身边,她的幻想就没有破灭,她就有可能跟他再次相见。 只是,陆沖并不这样认为,他担心程夫人,希望她放下过去放眼向前,不要一直纠结于过去的生活。 所以,他想把这个孩子带走,然后让程夫人继续生活下去。 两人的矛盾便由此产生了。程夫人不仅将落脚的地方悄无声息地换了,还在京城里开了个绛烟阁,并且逼迫陆沖不要再来找自己。 直到程皓轩十六岁进京,第一天便在城门偶遇了早早就特意等在那里的陆沖。 别问他如何知道的,因为他曾经在程夫人生下儿子那天的誓言里听到了她的打算,要让儿子十六岁进京,还要让儿子取得他父亲都没有取得的成就。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直在城门口守株待兔的陆沖,果然等来了稚嫩活泼的程皓轩。 所以程皓轩才会说他跟师父是偶遇,再加上程皓轩本就跟他父亲长得很像,陆沖几乎是第一眼便认出了他来,立即就说跟他有缘,想要收他为徒了。 程皓轩在乡下庄子里住着的时候就很是喜欢做菜,但是因为程夫人不喜,他一直都是偷偷研究。 现在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一个便宜师父,他自然高兴的不行,当即便答应了。 说起来,陆沖收程皓轩为徒,多少也是因为他那个不知所踪的师兄。两人都是庄康平最小的徒儿,关系也很好,师兄的儿子就是他的儿子。 程夫人的声音很轻,但是听在程皓轩的耳朵里却有千斤重。 他有娘,但是他的娘未婚先孕,定然遭受了不少非人的折磨。蓦地,他想起了娘的那些亲人们,现在总算是知道他们为什么跟娘早早就断了关系,即便后来有了绛烟阁,他们还是不屑跟程盼珍来往。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程皓轩瞬间便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重如泰山了,他是娘最后的希望,又是绛烟阁的未来。娘为了他众叛亲离,还把原本好端端的身子弄得亏空不已。 而他呢? 他仗着自己有几分小聪明,除了跟娘顶嘴捣乱,干过什么听话的事? 程皓轩的脑袋重的快要抵在地上了,他觉得自己没有脸面再去见程夫人了,正如师父所说的,他就是个不孝子,十足的不孝子! 「娘,孩儿,孩儿错了。」 声音细弱蚊蝇,程皓轩是真的悔过了。 而程夫人却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她之所以没有把程皓轩的身世告诉他,一是担心他知道自己其实是私生子而觉得身份卑微,二是怕他不理解自己,会埋怨自己。 现在,听到儿子又叫了自己一声娘,程夫人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抱着儿子的脑袋呜呜地哭了起来。 母子二人冰释前嫌,再多的误解都敌不过血缘的牵绊。 良久,程夫人渐渐止住了哭声,看着一边的陆沖,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对他道:「轩儿,娘当初不想让你学习厨艺,其实是担心你跟你爹一样,学成之后便离开娘身边。而且,娘,娘也对你爹有些怨恨,轩儿,你别怪娘好不好?」 程夫人的心理很容易理解,林媛沉默良久,若是夏征有一日丢下她不管不顾了,她应该也会逃避一切跟夏征有关系的东西吧? 程皓轩泪流满面,抹了一把鼻涕,就好像当年那个因为别人叫他野孩子而跟人打架的八岁小孩子一般,将头埋在程夫人的胸前,重重地摇着头。 「娘,孩儿不怪您,是孩儿的错,是孩儿的错。孩儿惹您生气了,您别跟孩儿生气就好。」 一朝知晓自己的身世,程皓轩瞬间就从之前那个不懂事只知道顶嘴的叛逆小朋友变成了成熟稳重的大男人。 程夫人欣慰不已,就像多年前安慰受了委屈的他一样,用双手在他脸上抹着眼泪,还亲自给他揩了揩鼻涕:「傻瓜,你是娘的儿子,娘怎会跟你生气?」 这话,程皓轩听了很多年。程夫人给他揩鼻涕的动作,也早已停留在记忆深处。 自从他十岁以后,就再也不跟那些骂他是野孩子的大孩子们打架了,因为他学会了用聪明去打败他们,而且这招比任何武力更有用。 所以,程皓轩的小聪明越来越多,鬼主意也越来越多。 但是即便如此,当程夫人这样给他擦眼泪的时候,他还是觉得自己就是以前那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操心,一心只想着在娘的怀里撒娇捣乱要糖吃的「小臭小子」。 看着他们母子二人如此相亲相爱,蕊绣娘和林薇都忍不住擦了擦眼泪。 已经多久没有看到两人这样了?先是因为学习厨艺,后是因为田萱,不是程夫人关他禁闭,就是程皓轩绝食以抗。 现在好了,他们两人终于没事了。 林媛也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唇角,只不过在看到还站在一边的陆沖时,她还是有些担心。 他们两人只是把程皓轩的身世解决了,但是真正的重点问题根本没有提及。 陆沖或许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一直紧闭嘴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是,他不说话,并不代表这个问题不存在。 以前,程皓轩的毕生目标是学习厨艺成为顶级厨子。现在,他的目标多了一个,那就是成为顶级厨子,并且娶田萱为妻,一辈子对她好。 「娘,孩儿……」 程皓轩斟酌再三还是开了口,不过,还未等他说完,程夫人就已经当先打断了他。 温柔地抚摸着程皓轩的头,程夫人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宠溺,她的声音也如她的眼神一样温柔可人。 「娘知道你想说什么。其实我知道,你以前在庄子里的时候就一直在偷偷地跟着厨娘做菜,只是娘当时心结未解……」 程夫人顿了顿,苦涩地摇摇头,唇角便露出一个笑容来:「不过,你师父说得对,你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事事需要娘做主的小孩子了。既然你喜欢做菜,那就去吧,娘,支持你。」 很平常的话,但是在程皓轩听来却跟天大的喜讯一般。
007、时日不长了(一更) 程皓轩又是惊讶又是喜悦,激动地连舌头都捋不直了,看得几人都忍不住掩唇笑了起来。 「那娘,我能娶萱儿进门了吗?」 娘一直反对了十多年的事都能接纳,那田萱这个儿媳妇儿也一定能够接纳了。 看着程皓轩满怀激动的眼睛,程夫人一时有些出神。 当年的自己,也是这样看着心爱的男人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切美好的幻想,全都破碎了。 对于那个田萱,程夫人其实也不是特别讨厌,无非就是觉得一个女子当众跟男人表白有失身份。 可是,当年的自己不是也是这样吗?或许就是因为自己曾经经歷过,所以才打心眼儿里讨厌她吧?谁又说得准她讨厌的只是田萱,还是讨厌跟自己一样痴情为爱不顾一切的行为呢? 程夫人偏偏头看向了一直静静站着的林薇,端庄文静,这样的女子才是自己心中最标准的儿媳妇儿。 只是可惜,儿子不喜欢。 见程夫人突然看向了自己,林薇一愣,随即就明白了她的心意,赶紧摆摆手,有些害羞地解释道:「夫人,我,我有喜欢的人了,所以,对您的好意,薇儿只能心领了。」 程夫人亦是一愣,原来这丫头已经有了意中人,而那个人,显然不是自己的儿子。 她自嘲一笑,微微摇了摇头,原来自己这些日子一直都是白操心了,给儿子相中的儿媳妇儿儿子不喜欢,儿子喜欢的女子自己又百般阻扰,还差点因此跟儿子闹翻了脸…… 不过,幸好一切都不晚。 「轩儿,田小姐是个不错的姑娘,你若是喜欢,娘便拉下这个脸来为你上门提亲。只是……」 听程夫人答应了,程皓轩欣喜地连眉毛都快要飞起来了,明显比刚才听到自己能够继续学做菜还要激动。 「娘,您可是在担心什么?」 程夫人微微摇头,苦涩笑道:「傻孩子,你忘了,田家小姐已经,已经定亲了。」 程皓轩一愣,是啊,田萱已经定亲了,所以他今儿才会不顾一切地来找母亲理论的。 刚刚知晓自己的身世,他太过激动,竟然忘记了这最重要的一件事。 程皓轩直直的腰板顿时弯了下去,脸上一片死灰,口中失神地呢喃着:「萱儿定亲了,萱儿定亲了。」 他这心伤欲绝的样子看的程夫人心头一惊,生怕他再跟当年的自己一样钻牛角尖儿,赶紧柔声劝慰着,奈何此时的他根本没有听进去。 林媛和林薇互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短短几个月而已,程皓轩居然已经对田萱用情如此之深了!这绝对是最让两人感到意外的事。 一直静默不语的陆冲突然蹲下身子来,有力而温暖的大手覆在程皓轩的肩膀上,声音沉稳而直达心底。 「轩儿,既然你跟田小姐两情相悦,那就不要退缩,为师会帮你的。」 闻言,程皓轩还未反应过来,程夫人却是第一个震惊地抬起了头来。 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爱人的师弟,曾经也是跟自己很要好的朋友。只是后来,为了不让他将程皓轩从自己身边带走,她跟他断了关系,甚至,她一度认为陆沖是知道那个男人在哪儿的,所以想要把自己的儿子偷偷带走送给他。 她知道自己一直都是在自欺欺人,一直都在把别人的好心当做驴肝肺看待。 只是没有想到,她当初那么恶劣地指责甚至唾骂他,到头来,真正给自己儿子父爱一般的人,依旧还是他。 程夫人低下了头,心中对陆沖愧疚不已。 程皓轩也因陆沖的话打起了精神,是啊,既然他真心喜欢田萱,为什么要因此而放弃?喜欢一个人不是就应该无畏的吗? 程皓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前突然出现了那日比赛时,田萱在自己眼前呈现绣品的样子。 那时候的她,那样坚定倔强。但是他清楚地记得,他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倔强下隐藏的一点点忐忑。 一个女子都能做出来,他身为一个男人,难道还会因此放弃? 下定决心,程皓轩立即精神了许多,什么定亲,只要没有成亲就是有机会改变的。 再说了,他今日接到田萱身边的小丫鬟送来的纸条时,那上边也只是说田府已经给她找好了婆家,开始请媒人说事了。至于定亲,应该还有些时日。 这岂不是就是说,这件事还有迴旋的余地? 炽热的眼睛看向程夫人,程皓轩终究是没有把请她出面的话说出来,程夫人的身体不好,现在的脸色还白得不行,他自己的事就自己去解决吧! 程夫人身体不好,又说了这么一会儿的话,几人都不忍心她再受累,便让她好好休息了。 程皓轩亲自伺候她喝了参汤,才出了门去。 陆沖看了看虚弱的程夫人,心中念头一转,便快步进宫去了。 林媛和林薇出了门来,就见到程皓轩站在门边,很明显就是在等两人。 林薇被他看得有些心虚,林媛倒是没在意,当先迎了上去,笑道:「程公子是有话要问我吗?」 程皓轩点点头,看了看身边没有旁人,才双手合十,深深地对她一揖:「平西郡主,多谢你将萱儿带到我身边来,请受皓轩一拜。」 林媛一愣,林薇却是震惊地差点叫出声来,天哪,天哪,程皓轩他,知道了? 一愣之后,林媛却是反应了过来,程皓轩是个聪明人,虽然当日跟田萱见面时没有想通,但是之后一定能够想明白。 别看田萱胆子不小,但是她的心地很是单纯,那日在船上发生的一切,定然不是她能够想得出来的。 只是,她猜到了程皓轩知晓了真相,却没有猜到程皓轩居然会说感谢的话。 这小子,不是向来心高气傲的么,居然会为了田萱向人低头? 正思量着,程皓轩已经站直了身子,又道:「平西郡主,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 「程公子有话请讲。」 虽然程皓轩不说,但是林媛多少已经猜到了他要说的话。 果然,只听程皓轩慢慢道:「我,我想求平西郡主帮我和萱儿见一面,我,我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见到她了。她性子很是倔强,我怕她会一时想不开……」 这次林媛是真的呆了,她以为他会说让她帮两人解决问题的,却不想居然是要见面而已。 这个问题不难,只是…… 见林媛不说话,林薇有些着急了:「大姐,你能不能……」 未等他说完,林媛便笑着点头道:「好,这件事我可以答应你,你先等我信儿吧!」 说完,便跟林薇说了句话就出门走了。 程夫人休息了,蕊绣娘和茹绣娘就张罗着让绣娘们赶紧去各自忙活着了。 小林霜已经给程夫人开好了药,只不过,程夫人的身子已经不是一年两年造成的了,只是用药是不能彻底解决的了了。 带着小林霜上了马车,林媛才又问起了程夫人的病情。 小林霜撇撇嘴,有些伤感地说道:「大姐,我要是说她身子已经撑不了多久了,你会不会伤心?我知道你跟程夫人关系很好的。」 撑不了多久了? 林媛心头一凛,哪里想得到程夫人的身子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连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手指都已经微微颤了起来:「程,程夫人她,她还有多久?」 小林霜抿了抿唇,温热的小手儿覆在林媛的手上,轻声道:「不超过五年了。」 五年? 林媛身子微微一颤,怪不得程夫人会那样着急地让程皓轩接手自己的绛烟阁,怪不得她会急着给儿子寻媳妇儿,想必她是知道自己的身子的吧? 程夫人算是林媛不错的朋友,这么久了,她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面对朋友的离去。 「大姐?」 整个马车里只有小林霜颤颤巍巍的声音,林媛有些丧气地垂着头,好半晌才终于恢復了斗志,一双眼睛在微微昏暗的马车里熠熠生辉。 既然程夫人的时日不长了,那就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帮她完成心愿吧! 嘱咐小林霜尽量帮程夫人调理好身子,林媛便将她送回了霜雪阁,自己则继续坐着马车去了将军府。 她要去找田惠问问,田萱的事情到底定下了没有。
008、见田惠(二更) 刚到将军府,林媛就看到几个冬青带着几个小厮抱着各种大大小小的箱子往马车上送。 林媛纳闷,这架势,该不会是夏征要离家出走吧? 跳下马车来,林媛还未开口,就见冬青已经率先看到了自己。 更让她奇怪的是,平时见到她就上前来唠叨个没完没了的冬青,这次居然紧闭了嘴巴,还立即招唿着搬东西的小厮们全都挨墙根儿站好,谁也不许动弹! 林媛一挑眉,更是好奇了,看着一排小厮背对着自己排排站的样子,第一反应就是回到了高中时期被老师罚站的情景。 不过,冬青没有给她机会询问,便笑嘻嘻地迎着她进了府里,不但不跟她解释刚刚在干什么,反而还岔开话题说些别的。 什么今儿天气真好啊,鲜花真美啊,听得林媛一阵郁闷,阴着天的冬季,冬青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哪里是在说谎?明明就是在扯淡! 林媛斜了斜眼睛,却没有从那几个小厮抱着的箱子里发现什么端倪,只好摇摇头作罢。 冬青的意思就是夏征的意思,既然夏征不想让她知道,那她就不问了。 摆摆手,林媛赶紧让话痨附体的冬青忙活自己的事去了,若是再让冬青在自己耳朵旁边念叨,她不光是耳膜疼,连心都要疼了。 安乐公主没有在府中,夏远和夏臻去了军营,夏征也不知道跑到哪里疯去了。整个将军府里只有田惠一人在家。 别看田惠性子柔和,又是个大家闺秀,但是对于掌家一事却是信手拈来。 大家族的女儿,特别是嫡女,从小就会跟在母亲身边学习掌家的本事,从看帐本到处理府中庶务,各种事情都要清楚了解。 当林媛来找田惠的时候,田惠正在听一个婆子禀报事务。 见到林媛来了,田惠以眼神示意她先坐下来等一下,便继续跟婆子处理她说的事了。 林媛听了一会儿,隐约听到是在说干活的丫头们有的偷懒有的勤快之类的事。 对这样的事,林媛不感兴趣,撇了撇嘴便兀自喝茶了。 过了一会儿,那个婆子走了,田惠才笑着看向她,问道:「怎么,今儿居然有空来找我?莫非,是为了阿征?」 夏征? 林媛眨眨眼睛,不知道田惠脸上那抹狡黠的笑意缘何而来。 看她如此,田惠用帕子掩着唇吃吃笑了起来:「哎呦,怪我,阿征再三嘱咐我不能告诉你的,瞧我,差点就给说漏了嘴!」 林媛眼珠子一动,想起在门口遇到的那几个搬箱子的小厮,心里有几分明悟,肯定是跟她给夏征出的难题有关。 这么一想,林媛倒是有了几分好奇,想要知道夏徵到底准备了什么。 不过,这次田惠是打定了主意不再透露一丝一毫了。 林媛问了几遍都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娇嗔地撇了撇嘴便不再理会这个话题了,直接问起了田萱的事。 她的话题转变之快,弄得田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惠姐姐,萱儿是不是已经定亲了?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见田惠愣愣的,林媛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这次刚问完,田惠便嘆了口气,将事情的原委讲了出来。 「你可还记得前些日子我一直回娘家吗?就是因为小妹的事情被人发现了。哎,这孩子当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程皓轩表白,娘当时便气得快要不认她了。没想到,现在又私底下见面,还被一个庶女给发现了,她这次是真的被气到了。」 田惠的声音很是沉重,莫名地多了几分怒意。 林媛微微垂眸,抱歉道:「惠姐姐,这件事都是我考虑不周,若是当初没有自作主张给她和程皓轩牵线,或许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事......」 「媛儿,你别多心,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媛还未说完,田惠便抢先道:「我生气,是因为那个庶女!你是不知道,她当日回到府中说了什么话。」 林媛挑眉,能让一直温婉大气的田惠气成这个样子,肯定是说了不中听的话了。 田惠看了她一眼,想起她回到田府以后,娘亲跟她说的话,气道:「那个死丫头添油加醋,非说看到小妹跟程公子在无人的地方卿卿我我,还做出了,做出了不雅的举动。你说说,萱儿是那样的人吗?她就算是再喜欢程公子,也不可能不顾礼义廉耻,居然去做那种,那种无耻的事!」 田惠是真的被气到了,说这话的时候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看得林媛心疼不已。 劝说了两句,田惠稍稍平復了心情,又道:「媛儿,这些天这件事一直在我心头压着,弄得我一直都不好受,今日跟你说说,我心里还舒坦一些。哎,那个庶女,平日里看着挺老实的,谁会想到她背地里居然是那个无耻的人!萱儿根本没有做那件事,她居然一口咬定萱儿做过,还恶人先告状,说萱儿和程公子发现她之后还威胁了她。萱儿根本就没有看到她,怎么会威胁她?」 这话林媛相信,不说田萱,以程皓轩的性子,若是看到有人发现了自己和田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定会威胁她,甚至还会有比威胁更有用的手段。 毕竟,程皓轩可不是用蛮力解决问题的人,他聪明得很,更喜欢用手段用脑子。 只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那个庶女是别有用心还是如何,现在来看都不是最重要的,她要见田萱。 听了林媛的话,田惠却是松了口气,慢慢道:「萱儿一开始病了一场,后来病好之后,知道爹娘给她定下了京中黄家的公子,更是大闹了一场。不过,闹能怎么办?先不说程公子是商贾出身,就算他是世家,因为两人的事,两家之前都闹得很不愉快,他们是肯定不能在一起了。」 林媛想起了绛烟阁选拔绣娘比赛那天的事,田惠的母亲跟程夫人见了面不欢而散,想必矛盾就是在那个时候埋下的了。 好在现在程夫人已经松口,现在就差田家了。 「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萱儿跟黄公子已经定亲了?」 田惠点点头,嘆气道:「虽然还没有定亲,但是现在也已经快要定亲了。媛儿,我知道你和薇儿都是为了萱儿好,希望她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但是,世上两情相悦又厮守终生的人真的是太少了。媛儿,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和阿征的感情。至于萱儿,就随她去吧,想来两人也是有缘无分的了。」 有缘无分? 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毁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爱人?又让多少人不得不屈服于父母跟自己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 田惠是幸运的,她嫁的人恰好就是自己喜欢的人,若是她跟夏臻并不是两情相悦,想来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垂眸思索了片刻,林媛深吸一口气,不打算跟田惠争论田萱到底该不该接受这个安排的问题。 「惠姐姐,你能让我见见萱儿吗?再怎么说,她和程皓轩之间的事也是我和薇儿从中斡旋的,现在两人之间的事被人发现,我理应出面跟她说一声对不起的。」 田惠握住了林媛的手,柔声道:「媛儿,这不关你的事,你不要有压力。」 话虽如此,不过见林媛这样自责,田惠也知道,若是不让她见上田萱一面,想来她是不会甘心的。 想了想,田惠便点头道:「因为跟程公子之间的事,萱儿最近一直没有出门,既然她跟黄公子的事马上就要定下来了,想来爹娘也不会不让她出门了。这样吧,明天我带她去逸茗轩散散心,正好让你们两人见见面说句话。」 逸茗轩是个好地方,有田惠作保证,田大人两人定然不会不同意的。 林媛点点头,又跟田惠说了会儿话便起身准备告辞了。
009、大姑娘做媒(三更) 田惠点点头,刚一起身便有些头晕重新坐了下去。 林媛一惊,赶紧上前扶住了她:「惠姐姐,你怎么了?」 田惠摆摆手,面上有一丝苦涩,笑道:「无碍,前些天因为萱儿的事,我总是提心弔胆的,可能是因此累到了。」 不仅是这些,自从西凉使团进京以后,安乐公主总是被苏皇后宣进宫去说话,整个将军府的事务都交给了田惠处理,自然是累到了。 不过她没有跟林媛说起这些,自己是将军府的大儿媳妇儿,以后是要掌管阖府的。若是因为这么一点事儿就推託,那才是无能。 握着林媛的手,田惠十分抱歉地说道:「媛儿,逸茗轩马上就要开张了,最近我却总是没有时间过去,累着你了。」 当初两人约定好是要一起开店的,没想到现在店马上就要开张了,却全都是林媛跑前跑后,她因为田萱和将军府庶务的事,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去逸茗轩看看了。 这些琐事林媛自然不会跟田惠计较,再说了,林媛一向奉承能者多劳的原则,既然田惠有其它事情缠身,她自然就要多费一些心思了。 嘱咐田惠好好休息,林媛便出了门来。 这次出门,将军府门口已经看不到冬青和那几个小厮的身影了,想必是麻利地收拾好东西赶紧走了。 不过,出乎意料地,她居然在门口遇到了正要外出的夏痕。 跟以往见面不一样,今日的夏痕没有穿白色或者红色的衣裳,反而穿了个黑色!而且是一身黑! 浑身上下连个别的颜色都找不到。 喜欢穿一种颜色衣服的人很多,但是衣服上多少也会有一些同色调的丝线绣着的图案。但是像夏痕这样,浑身上下根本找不到第二种颜色的人,还真是太少见了。 更让林媛惊奇的是,他衣裳上不仅图案也是黑色绣线绣成的,就连腰间挂着的玉坠也是墨玉。 啧啧,真是个怪人! 林媛默默摇了摇头,远远看着夏痕快步走出了将军府的大门。 「轻功果然好,连走路都跟飞似的!」 林媛累的直喘气,但是依旧就没有追上夏痕。 不过,林媛眼珠子一转,觉得今日的夏痕跟平日里好像有些不一样。 今日的他,似乎很是开心。 一个念头涌上心头,林媛突然想起了被夏痕送出去的那些聘礼,难不成,今日的夏痕是要去见那个意中人的? 再也顾不上自己还在累得直喘,林媛赶紧上了马车,吩咐林毅去追夏痕。 林毅一脸黑线,追夏痕?小姐这是在开玩笑吗? 夏二爷的武功不济,但是他的轻功可是大雍数一数二的高手,就他这么个半吊子能追的上?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林毅可没有跟林媛解释,夏二公子说了,只要是林媛吩咐的事,他都得照办。 「驾!」 林毅一扬鞭子,骏马立即撒开了蹄子飞奔起来,朝着夏痕消失的方向追去。 不过,意料之中的,还未到城门的位置,他们就已经失去了夏痕的踪迹。 气急败坏地甩了甩手里的马缰绳,林毅下定决心回到夏家军营以后一定要好好地训练暗卫们的轻功! 林媛秀眉紧蹙,却没有林毅那么气恼,夏征早就追在夏痕身后查过他的行踪,不过都跟今天一样,半路上就被夏痕给甩了。 倒不是夏痕发现了他们,而是他的轻功实在是厉害,一会儿在这儿窜一下,一会儿又去那儿停一会儿,轻功一般的人可是受不了这么高强度的动作的。 「算了,回去吧,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哎!」 拍了拍林毅的肩膀,林媛便让他赶着马车回洞天去了。 林媛离开绛烟阁之后,程皓轩便赶去了洞天等消息,见她回来了立即就迎了上来。 林媛把田惠告诉她的事全都跟程皓轩说了一遍,包括那个告状的小庶女。 一听这话,程皓轩当即就给傻了,下意识道:「被人看到了?怎么可能?不对,还说我们做了见不得人的事?简直就是放屁!」 咳咳,咳咳。 正在喝茶的林媛顿时就被呛到了,这个程皓轩还真是口不择言啊,居然连那么不雅的词都说了出来,看来是真的气到了。 「先不要管那个庶女的事了,我跟惠姐姐约定好,明日在逸茗轩见面。她不知道其实是你要跟萱儿见面,所以,你要提前过去,我会把萱儿带过去的。」 「好,好!」 程皓轩连连点头,再三感谢林媛。 送走了程皓轩,林媛无语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自己给田萱和程皓轩牵这条红线是对还是错。 「呦!平西郡主不仅有一手好厨艺,原来还是个热心的红娘呢!依我看啊,只要平西郡主有心做媒婆,肯定会把你们大雍所有的媒婆都给挤兑的没有生意了!」 林媛眼睛一眯,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儿。 「西凉太子是不是太无聊了?居然偷听别人说话!」 说话的人正是西凉太子赫连诺,林媛和程皓轩是在房间里说的,可能是因为程皓轩太过激动,声音有些大了,正好就让在门口路过的赫连诺给听了去。 今日的赫连诺又换了一身华丽的衣裳,不过以林媛的眼光,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他衣裳上边的图案是出自绛烟阁。 他的靴子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还是那双镶有碎宝石的靴子。不过身上的袍子却是格外张扬。 那袍子的衣领位置上围了一圈黑色皮毛,毛色乌黑髮亮,根根分明,一看就不是凡品。 见林媛在打量他衣裳上的那圈黑色皮毛,赫连诺十分得意,手里墨玉骨扇刷的一声打开,轻轻摇了起来。 「怎么?平西郡主也很喜欢本太子身上的这黑熊皮毛?郡主眼光不错嘛,也只有我们西凉的黑熊才会有这样乌黑髮亮的皮毛。而且啊,一定要在春季冰雪初融的时候去捕捉才最好。」 林媛对这些残杀动物的行为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所以都不等赫连诺说完,林媛便冷笑一声,打断了他:「赫连太子这皮毛果然很好,又亮又黑,肯定油性极高。我猜,一定很容易烧起来吧?要不,咱们试试?正好我后厨需要合适的东西引火呢!」 噗! 赫连诺差点被她噎得喷出一口老血来,他这黑熊的皮毛可是很难得的,这臭丫头居然想着用来引火! 不对,这丫头明明就是在暗示自己夏征的恶行! 赫连诺额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想起自己被夏征烧掉的那些皮毛就心疼地不行,那得是多少银子啊!真是让他损失惨重啊! 林媛可没有心思跟赫连诺废话,不过她倒是很欢迎这傢伙来洞天吃饭,她还急得这傢伙上次来的时候可是给她贡献了近乎一千两银子呢! 想起那个吃起东西来没命的傢伙,林媛眼睛顿时就亮了:「咦?高个子今儿来了吗?怎么只有矮个子一个人?」 她扒着二楼的栏杆往下瞧了瞧,却没有发现高个子的身影,难道还在外边?怎么这么慢? 见林媛一副找财神的模样,赫连诺被她气得牙床直疼。 这丫头果然是个见钱眼开的,就因为高个子能吃,她都已经把他当做最尊贵的宾客了,完全不是第一次见面时那种嫌弃的眼神。 「咳咳,你好像忘了,给高个子付帐的人可是本太子我!我!」 用墨玉骨扇指着自己的鼻子,赫连诺再三强调自己才是付帐掏钱的那个人,企图从林媛的眼睛里找到哪怕一丁点儿存在感。 嫌弃地白了他一眼,林媛终于确定高个子来不了了,哼了一声:「虽然是你付帐,可是你这个太子吃的也太少了,没什么用!」 第一次被人这么嫌弃,赫连诺表示自己的内心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捂了捂自己的胸口,赫连诺觉得自己得赶紧从林媛面前消失了,不然他肯定会心脏病突发,当场暴毙身亡的! 不过,林媛显然不给他离开的机会。 还未转身,林媛财迷迷的眼睛便从赫连诺的身上转移到了一旁的矮个子身上。 矮个子身子一僵,觉得自己后背有阴风在唿唿地吹。 果然,林媛那毫无节操的声音便在他耳边响了起来:「矮个子先生,你这样可不行啊,你知道你为什么长得这么矮,而高个子长得那么高吗?就是因为你吃的不如高个子多啊!所以,你一定要多吃一点儿!我知道什么东西最利于长高,对,那个牛排啊寿司啊,你一定要多吃点!还有那个火锅啊什么的,一定要多吃点儿肉知道不?吃肉最容易长个了!」 跟在林媛身后的水仙和银杏面面相觑,小姐说的这些东西,可都是洞天最贵的呢! 赫连诺也被她的话弄得嘴角直抽,矮个子都三十岁了,若是吃那些东西还能长个儿,那才是奇蹟! 被林媛念叨地有些受不了了,矮个子偷偷地拉了拉赫连诺的衣袖,请他赶紧离开。 赫连诺也十分贊同,转身便要离开了。直觉告诉他,今日不能在洞天吃饭,不然的话,肯定要被这个小财迷宰得骨头都不剩了。 刚转过身来,身后林媛的话便传了过来:「哎呀,既然赫连太子这么瞧得起我,那我要不要改行做个小媒婆呢?啧啧,媒婆好像挣得也不少呢!不过,就是有些风险!」 风险? 赫连诺脚步一顿,他还从未听说当媒婆有风险的呢! 身后某人以手抚面,做妖娆状:「不是有句话吗,叫做大姑娘做媒自身难保。啧啧,本姑娘生的貌美如花,又有钱又漂亮,简直就是传说中的白富美啊!这样的人去给人家当媒婆,肯定一个也说不中!没准儿还会把自己给搭进去呢!」 摇了摇头,林媛便一边惋惜着一边进了房间,直到房间的门都关上了,赫连诺隐约还能听到房间里传出林媛那自怜自艾的声音。 狠狠地撇了撇嘴,赫连诺连脚都抬不起来了。 他怎么会遇到这么一个女人的?这么的厚脸皮!这么的财迷! 在原地僵硬了足足有几个唿吸的功夫,赫连诺才摇着头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嘴里还暗自嘀咕着:「大姑娘做媒自身难保?啧啧,要是这样的话,看来也就只有那个丑丫头才能当媒婆了!」 摇着头离开了洞天,赫连诺突然想起自己今日好像还打算跟林媛打听一个人的。 不过…… 回头看了看林媛的房间,赫连诺打了个哆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跟田惠约定好在逸茗轩见面,林媛第二日一大早就赶到了逸茗轩,却不想程皓轩比她还早。 一见到林媛,程皓轩就迫不及待地迎了过来。 虽然才一夜未见,但是此时的程皓轩却比往日要颓废几分,虽然他的脸上有很明显地刮过鬍子的痕迹。 感情这种事果然是伤人啊! 林媛默默摇摇头,便带着程皓轩来到了二楼,等下她就让田萱来这里跟他见面。 ------题外话------ 终于赶在十点前写完了三更,这个月最后一天,万更了一个月体力严重透支,所以从下个月开始就不能再这样更新了~我先存存稿子哈,么么哒! 明儿下午三点更新,只有一更 另,明儿愚人节哦,提醒大家不要被骗哦~ 我现在不是在妹妹家伺候月子吗?我爸晚上过来吃饭,走的时候我在码字,手机放在沙发,然后,他手机留下了,我的被他拿走了~咳咳,煳涂滴老爹~ 看来我要去买个手机壳了~
010、人如其名(一更) 刚刚安排好程皓轩,水仙便急匆匆跑来楼上找她了。 田惠的马车到了。 程皓轩一激动,差点就从房间里奔了出来。 林媛微微蹙眉,再三嘱咐他不要出声也不要出现,不过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 刚从二楼下来,林媛便看到田惠带着田萱进门了。 只是两个月未见田萱而已,今日再见,林媛差点认不出眼前的女子就是她了。用形销骨立来形容她根本不为过。 「萱儿,你怎么……」 林媛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快走两步拉住了她的手,以前那肉嘟嘟滑腻腻的小手儿,此时也变得骨节分明了。 最让林媛担心的则是田萱的眼睛了,原本大大的水灵灵的眼睛,现在因为哭泣而红肿起来,连眼神都呆了几分。 林媛心疼不已,带着两人就要往边上的房间里去。 但是还未走几步,便被田萱身后紧紧跟着的一个老婆子给弄烦了。 方才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田萱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此人,此时再看,才发现田萱的贴身小丫鬟橙儿没来,来得却是一个目光凌厉的五十多岁的老婆子。 林媛眉头一蹙,对这个老婆子没有什么好感。 田惠的手适时地搭了过来,柔声道:「媛儿,逸茗轩马上就要开张了,真是辛苦你了。走吧,我们去房间里坐坐,你不是说从茶树镇运了好茶叶了吗?正好我们去尝尝。」 一边说,田惠的手还在林媛的手臂上悄悄地按了按。 林媛会意,点头答应了。 田惠状似无意地抿了抿髮丝,看向跟在田萱身后的老婆子,语气里有几分不屑:「李妈妈,要不跟我们一起进去尝尝新茶吧?」 那个被称为李妈妈的婆子当即就笑着摆摆手,连声说着不敢,不过看她那滴熘熘的眼睛却一点也没有看出她有什么不敢的。 看她如此,田惠也不再多言,冷笑一声便跟林媛田萱一起进了房间。 不过,林媛也很敏锐地察觉到,当她们进到房间里的时候,那个李妈妈还以为几人关门为藉口趁机看了一下房间里面。 呵,这是在检查她有没有在房间里藏男人吗? 林媛冷冷一哼,很后悔今儿没有带着夏征一起来,难不成这婆子还敢把夏征踢出去? 夏征不把她踢残废了! 给银杏使了个眼色,银杏会意,立即跟水仙一起站在了门口。 就算这个李妈妈是个厉害人物,但是水仙和银杏都是她平西郡主的人,在这两人面前至少还是知道收敛一些的。 房间关好门,林媛看了看田惠,再转而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田萱,有些担忧地问道:「萱儿,你还好吗?」 田萱仿佛对一切都没有什么兴趣的样子,即便林媛问起来,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眼睛还是有些飘:「我很好啊,没事。」 好才怪! 林媛暗暗腹诽了一句,见田萱没有要继续聊天的意思,便看向了田惠,程皓轩还在楼上等着,没有弄清楚那个李妈妈怎么回事之前,她不能带着田萱离开。 「惠姐姐,那个李妈妈,是田夫人派来的人?」 思来想去,林媛也只觉得应该是田夫人担心田萱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所以才派了人跟着。 只是,这次她又猜错了。 田惠苦笑一声,摇摇头:「若是母亲身边的人便好了,那个李妈妈,是老太太身边的人。」 老太太?田老夫人?田惠的祖母? 林媛的脑海里顿时就想起了当初第一次去田府时见到的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本以为是个活菩萨的,却不想她身边的人竟然这样的凌厉。 看林媛的神情,田惠便猜到她在想什么了,又道:「祖母这么多年来已经不主事了,所以若是没有大事的话,她也不会说什么。但是若是遇到了事情,她……」 林媛明白了,田萱私会外男还被人指认说干了丢人的事,这对于田府来说已经是天大的事了,所以田老太太亲自出面了。 连田惠带着田萱出来,都要派人跟着,看来这个田老太太对谁都不放心啊! 更让林媛惊讶的还在后边。 田惠斜了斜眼睛,对着门口站着的那个十分明显的李妈妈的影子瞪了一眼,又道:「这个李妈妈虽然是老太太身边的人,但是她可不是一般人。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发现田萱跟程公子之事的那个庶女吗?」 林媛点头,眼睛也看向了门口,难道这个老太太被那个庶女收买了?若是如此,那个庶女的手段也太厉害了。 田惠微微垂了垂眼眸,续道:「田蜜的娘亲是京中一家富户的女儿,因为身份不高,所以才被我爹看中收了房。不过,自从她跟着我爹这么久,他们家的生意倒是好了许多。所以……」 田惠顿了顿,看了一眼一旁正低头捣鼓自己手指头的田萱,压低了声音说道:「绛烟阁的程公子在京城中可是排的上个的男子,不少闺中女子都仰慕不已。田蜜外祖家的嫡女,也就是她舅舅的嫡女,也是其中之一。」 后边的话不用田惠再说,林媛也明白了,那个庶女之所以盼着田萱跟程皓轩掰了,只怕也是存了让自己的表姐妹跟程皓轩结亲的心思。 要知道,绛烟阁在京城里的位置可不一般。 若说酒楼方面是洞天和醉仙楼坐镇,那么刺绣方面,就是绛烟阁一枝独秀了。 再加上程皓轩为人风流倜傥,自然赢得了不少女子的好感,嫁给他,不亏。 只是,若只是单纯因为这个原因,那个庶女又为何非要诋毁田萱两人做了丢人的事?她这样,就不怕惹得田大人不悦,把两人的亲事定下来吗? 呵。 冷笑一声,田惠的表情不知道是气还是无奈:「媛儿,你不懂我父亲,他是个十分要面子的人,田蜜那样说,我父亲哪里受得了?」 刚说完,一边的田萱立即就愤恨地接了话:「他要面子,就要把我的将来葬送吗?那个什么黄公子,跟程公子比起来又好的了哪里去?姐姐,难道你没有听说吗?那个黄公子人如其名,不是个好人!」 咳咳,林媛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人如其名,难道很黄吗? ------题外话------ 昨天有个三更~
011、搬箱子(二更) 「死丫头,你胡说什么啊!」 田惠瞪了田萱一眼,看着一脸古怪的林媛,赶紧解释道:「这位黄公子名叫黄家善……」 「对,黄家善,媛儿你听听,假善假善,一定不是个好人!」 还不等田惠说完,田萱就已经扯着嗓子叫了起来,她这气唿唿的小模样还真有点儿她以前的样子了。 田惠又瞪了她一眼,有些无语了:「人家黄公子在京城里的名声好得很呢,哪个贵家小姐们不称赞一声?也就是你,天天把眼珠子盯在那个程公子身上,都没有注意过别的男人!」 一说起程公子,刚刚还有些恢復元气的田萱顿时就蔫了,一张小脸儿又跟苦瓜似的了。 田惠一时失言,再想挽回时已经晚了,讪讪的看了林媛一眼。 林媛耸耸肩,赶紧帮她找了个台阶:「这个黄公子如何,不如我们找人打听一番不就行了?」 田惠连连点头,对于自己妹妹的幸福,她还是很重视的,最好能提前知晓那个男人的情况才最好。 不过田萱就不怎么贊同了,十分不客气地给了两人一个大大的白眼儿,继续埋头玩自己的手指头了。 田惠对林媛抱歉地一笑,弄得林媛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刚刚那话其实只是随口一说,她现在可是程皓轩请来的月老,哪里有替别的男人说媒的道理? 外边的李妈妈显然是收了田蜜母女两人的好处了,所以才时时刻刻地防范着田萱跟程皓轩见面。而田惠对自家妹妹的未来,显然也更倾向于父母之命,这样的情况下,她又该找个什么样的藉口让田萱单独跟她去二楼见程皓轩呢? 这边林媛在暗自思量,那边田惠还在跟她念叨着,今儿的田惠话很多,显然也是憋了好久的话了。 「哎,媛儿,你不知道,其实一开始父亲是想要把田蜜许配给那位黄公子的。别看黄公子的名声很好,但是家世在那里摆着,跟田萱的话……」 跟田萱的话,显然是田萱低嫁了。但是若是跟田蜜这个庶女的话,看来就有些高攀了。 所以,田蜜在这件事上处于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地。 不过,看现在田蜜对这件事如此伤心的样子,林媛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听说,一些大家族的女子在出嫁的时候,为了笼络夫家的心,会把自己娘家的女儿一起带过去。有的是给夫家的兄弟们结亲,但是也有一些不甘寂寞的庶女们会借着姐姐的势偷偷爬姐夫的床。 看看田萱,她对那个黄公子显然不怎么上心,若是两人成了亲,很容易让田蜜那个心机颇重的女子钻了空子。 田惠田萱虽然都是十分有才情的女子,但是对于后宅之争,多少还是太善良了一些。 至于田夫人,林媛在心里默默摇了摇头,若是田夫人也是个宅斗高手,会教出这样的女儿吗? 「小姐,您送给田小姐的礼物已经准备好了,是搬来还是请田小姐过去呢?」 门口是银杏的声音。 林媛心中咯噔一声,她哪里给田萱准备礼物了,明明是准备了一个男人。 看来是程皓轩坐不住了,让银杏过来给传话的。 看了一眼有些好奇的田惠,林媛眼珠子一转,让银杏进来了。 意料之中的,那个李妈妈也跟着进来了。 「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么久没有见到萱儿了,我给萱儿准备了一些衣裳首饰,只要是她喜欢的随便挑。不过……」 林媛顿了顿,看向了正偷偷拿眼睛四处张望的李妈妈,笑道:「不过,那几箱子衣服还真是有些重,咱们逸茗轩又没有男子,甚至连个力气大的婆子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 「小姐。」 水仙突然眼睛一亮,十分懂事地推荐了一个婆子来:「刚刚奴婢在外边跟李妈妈说话时,听她说她是田老太太身边最得力的婆子呢!想必李妈妈的力气也很大,咱们就请李妈妈帮忙吧?」 眼珠子正骨碌乱转的李妈妈顿时眼角抽筋了,她只是说自己是最得力的婆子,不是说自己是最有力的婆子啊! 这个丫头,是脑子有问题吗? 见林媛的眼睛已经瞄向了自己,李妈妈赶紧摆着手解释:「哎呦,郡主啊,这可真是折煞老奴了,老奴哪里是什么最得力的婆子,就是个干粗活的而已啊!」 「粗活?粗活好啊,干粗活说明李妈妈力气大,肯定能帮我搬箱子的,就请妈妈给我一个面子,帮帮我吧!」 林媛这话可把李妈妈给惊到了,她舌头一僵,真想把自己的舌尖儿咬烂,说什么不好,说干粗活的,这不是自己找事吗? 她刚刚可听银杏和水仙念叨了,那一个箱子就得小百斤呢,她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婆可弄不动啊,这不是要了自己的命吗? 知道田萱肯定不会帮自己,李妈妈便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田惠。这个大小姐向来最是心软了,求她最管用了。 「姐,别管她!」 田萱瞪了她一眼,在田惠身边嘀咕了一声。 田惠其实也不想管她的,这个婆子可是被田蜜母女收买了的人,明里暗里不知道给田萱多少苦头吃呢! 可是,毕竟是老太太跟前儿的人,若是她不救,让这个婆子受了伤或者是累着了,最终闹到老太太面前,吃亏的还是她们娘三个啊! 想到这里,田惠也只好压下心中的不悦跟林媛说了一句:「媛儿,她那老骨头哪里禁得住扛箱子?就让她去外边等着吧,省得看见了心烦。」 李妈妈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只要不让她干活她就高兴,赶紧点头哈腰地附和着。 不光是李妈妈高兴,林媛也高兴,绕来绕去她就是为了不让这个李妈妈跟在身边去二楼而已。 「既然如此,那我就带着萱儿去二楼试衣服吧,到时候合适的就让丫头带下来,也省的回来搬箱子了。」
012、快吃! 一听林媛要带田萱去二楼,李妈妈的眼珠子一转,当即就要跟着一起去。 不过…… 林媛意味深长地瞧了她一眼,笑道:「呦,李妈妈这是要跟着一起去搬箱子么?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上去了,最近我忙活着逸茗轩开张的事,这两条腿累的都快抬不起来了呢!」 又搬箱子! 李妈妈斟酌再三,赶紧摆手拒绝了:「别别,老奴还是在这里等着吧,老奴在这里等着。」 林媛唇角一勾,给她一个不屑的冷笑,便当先起身往二楼去了。 当然,临走的时候还十分体贴地让田惠留在了一楼。 田惠狐疑地蹙了蹙眉头,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终究是没有说什么,便答应了:「正好,最近有些着凉,总是头晕,我也就不跟着你们上去试衣服了,你们试完了赶紧下来,我在这里等着。」 说着,一边用手指揉了揉额头,还嘱咐守门的丫鬟把门打开:「给我把门打开吧,正好透透气。」 李妈妈就守在门口,打开了门就能时刻关注着她了。 林媛诧异挑眉,再看田惠时总觉得她温柔如水的眼眸里闪烁着点点精光。 田萱对礼物什么的根本没有感觉,一点儿也不想跟林媛去二楼。 但是,在林媛给她使了个眼色之后,聪明的田萱立即闭上了嘴巴,紧紧地跟在林媛身后上了二楼。 看着小妹着急忙慌的背影,田惠苦涩一笑。也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对的,既然小妹喜欢,就任其自然吧! 「媛姐姐,是不是……」 不等田萱说完,林媛已经笑着回过了头来,眼角余光瞥过正瞪着眼睛往这边张望的李妈妈,一边给她理了理髮丝,一边压低声音道:「别说话,进了房间再说。」 虽然没有承认,但是田萱已经猜到了,激动地身子都在颤抖了,要不是林媛及时用身子挡住了她,肯定会引起那个李妈妈的怀疑了。 跟在田老太太身边的人,即便是有些贪钱,但是肯定不是个傻子。 两人牵着手,林媛故意大声说着衣服的事,带着田萱来到了之前准备好的房间。 房间打开,程皓轩已经按照林媛所说提前藏在了门后边,就怕万一有意外被人发现了。 李妈妈在一楼,正踮着脚丫子伸长了脖子往上看呢! 特别是房门打开的一瞬间,更是不错眼珠地使劲看了又看,生怕错过一点儿蛛丝马迹。 林媛冷笑一声,自然是不会让她有机可趁的。 给水仙银杏使了个眼色,林媛便站在田萱身后挡住了房间里的光景,即便已经让程皓轩站在了门口,根本不怕李妈妈看到什么,但是林媛就是不想让她称心如意。 果然,急的李妈妈又是跺脚又是嘆气的,看得房间里的田惠也解气不少。 留了银杏和水仙在房间门口守着,林媛还特意挑衅地给了李妈妈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看得李妈妈又是心惊又是忐忑,生怕林媛和田萱在房间里有什么猫腻。 待房门关上,程皓轩才从门后现身,一看到田萱,他就呆了。 看着两人都呆呆地立着,你看着我我看你的样子,林媛不由得也是一愣,这两人是太久不见面已经傻了吗? 正要说话,只听程皓轩突然嫌弃地哼了一声,对着田萱就是一阵埋怨:「你是不是傻?这才多久没见,你就瘦成这样了?忘了小爷我说过的话了?你要是瘦一点儿小爷我可就不娶你了!」 说着,就一手拉着僵硬的田萱坐到了桌边,另一手变魔术似的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纸包。 打开,整个房间里便洋溢起了沁香的糕点味儿。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吃?喏,你最喜欢的芋头糕了,这可是我花了一宿,咳咳,花了一小会儿功夫做成的。小爷我这么聪明,做起糕点来肯定比你快了!来来来,快点吃,都吃光才行!」 桌上的芋头糕粉嫩嫩的,应该是加了一些新鲜的花汁。 冬天哪里有什么鲜花?定然是这傢伙把程夫人花房里的花偷偷给摘了。 看着程皓轩举到自己嘴边的芋头糕,田萱忍住心中的悲意,沖他甜甜一笑,就着他的手就吃了起来。 这芋头糕甜甜的,的确比自己做的好吃。 可是,这么好吃的东西,吃在嘴里,田萱总是想哭。 「真好吃!」 笑了一下,田萱低下头去,将快要涌出眼眶的泪水使劲儿吞进肚子里。 「好吃……好吃你就都吃光了。」 程皓轩的声音里也有一些可疑的其它意味,听得田萱心头更痛了。 看着这对小情侣明明悲伤难抑,却还故意强颜欢笑的样子,林媛默默坐到了一边的凳子上,埋头把玩起脖子里戴着的玉佩了。 本以为两人会抱在一起你侬我侬好一会儿呢,谁成想程皓轩这傢伙居然还带着糕点来。怪不得今儿专门穿了件大袍子,敢情是为了给糕点保暖。 耸了耸肩,林媛默默地承受着那对小情侣的摧残,若是可以,她此时真想夺门而出,远离这两个虐狗的傢伙。 只是,外边还有个李妈妈时刻盯着呢,她此时若是出去了,肯定会让那个李妈妈嗅到点不同寻常的味道。 田萱混着眼泪把那芋头糕统统吃进了肚子里,看她吃完了,程皓轩又十分体贴地倒了杯茶,在威逼利诱下让她喝了。 满意地点了点头,程皓轩似乎很是开心,修长漂亮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又道:「表现不错,看来小爷的手艺的确比你的好!行了,以后你若是再不好好吃饭,小爷就天天给你送吃得来,说说吧,下次想吃什么?」 噗! 还未等田萱开口,一边的林媛当先瞪着眼睛表示抗议了。 今儿见这一次面就已经够艰难的了,若是以后天天见面,她不得天天跟那个李妈妈斗法?哎呀,累也累死了!她可不是专职媒婆啊! 「咳咳,我说,要不咱们还是说正事吧好不好?」 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林媛赶集打断了正与众不同地秀恩爱的两人。只要两人的关系定了下来,以后别说是天天送吃的了,就是把田萱给吃了,她也管不着了。 听她突然开口说话,那边两人皆是身子一怔,有些震惊地回过头来,一副「你怎么还在」的表情,弄得林媛更是无语。 「咳咳,咳咳。」 以拳掩唇,程皓轩干干地咳嗽了两声,神情恢復了往日的不羁:「这件事我已经心中有主,今日多谢平西郡主相助了,以后我和萱儿成亲之日,一定会好生酬谢郡主的。」 谢不谢的倒是无所谓,林媛只是好奇程皓轩说的心中有主意了是什么意思,莫非他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人给他们说媒。 田萱又是担心又是纳闷,生怕他一着急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而且,她现在担心的不仅仅是自己家的事,还有程夫人。 见她这样说,程皓轩便把程夫人已经答应迎娶田萱进门和同意他继续学习厨艺的事告诉了田萱。 果然,田萱也替他高兴不已:「恭喜你,终于如愿以偿可以光明正大地学习厨艺了!」 程皓轩勾唇挑眉,抬手在她头顶上一拂,虽然故意带了几分嫌弃的表情,但是唇角的笑意和苦涩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傻瓜!你应该恭喜我终于可以娶到心中所爱了。」 一句话落,田萱立即就怔住了,显然,这是程皓轩跟她说过的最动听最有分量的一句表白了。 眼看着田萱的眼泪马上就要下来了,林媛赶紧岔开话题,问道:「你到底想到了什么方法?虽然你娘没事了,但是田家可不是好说服的。再说了,你们绛烟阁虽然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绣楼,但是说到底终究只是个商户之家。萱儿即便不是世家,但是田家三代为官,这样说的话……」 程皓轩根本高攀不起田萱,更何况,田家还出了一个田妃,还有一个嫡女嫁入了将军府。 要不是因为田萱跟程皓轩的事被那个田蜜发现告知了田大人,想必连那个黄家善都不一定能入得了田大人的眼。 田萱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田惠已经不止一次跟她说过这个道理。但是,她就是喜欢程皓轩能有什么办法?当初在城外江边被他救下,她的一颗心就已经牢牢地拴在了程皓轩身上了。 看看田萱,程皓轩神情有一瞬间的落寞,不过很快便斗志昂扬起来,他程皓轩从小就因为养子的身份被别的孩子嘲笑,不是照样活到了现在? 身份地位又如何?他一点儿也不觉得这些东西可以妨碍两个人的感情。 「没关系,不就是那个小黄吗?小爷我跟他有几分交情,我倒要看看,兄弟妻不可欺这个道理,他还明不明白。」 看着程皓轩信心满满的模样,田萱仿佛看到了几分希望,林媛却是有些担心。 虽然跟程皓轩接触只有几次而已,但是对于这小子的秉性她也算是了解几分,越是自信就越是忐忑,他只不过是不想让田萱担心罢了。 算了,既然她已经参与了进来,就不能坐看这对有情人被棒打鸳鸯了。 正想着,房门被水仙轻轻敲了两下,这是李妈妈不耐烦的信号。 算算时间,她和田萱来到这个房间里也要有小半个时辰了,也难怪那老虔婆等不及了。 催着两人赶紧说说话,林媛就去雅间里边的小柜子里拿出了两个大包袱。 做戏就要做足全套,不然肯定要被人戳穿的。 这边收拾好衣裳,那边田萱跟程皓轩也已经说好了话,虽然还是连俩不舍的,但是为了不让人发现,还是不得不赶紧离开了。 望着田萱渐渐不见了的背影,一直都是嘻嘻哈哈放荡不羁的程皓轩,突然就垮了脸。 不过这个表情并没有持续多久,既然已经跟田萱说好了来娶她,他就不能懈怠。 「黄家善,想娶我的女人?做梦!」 见田萱分毫不差地下了楼来,李妈妈的一颗心可算是落了地。再看见水仙和银杏手里各自拎着的大包袱,她也就不再怀疑什么了。 不过,这次这个老太婆倒是学聪明了,竟然一句话也没有说,生怕林媛会让水仙两人把手里的大包袱都丢给她似的。 自作聪明! 林媛冷笑一声,给银杏使了个眼色,银杏立即笑嘻嘻地上前,将手里的大包袱都塞进了她的手里。 「李妈妈,劳烦您老了,小姐还有些逸茗轩的事要跟大少夫人说,就只能劳烦您老跟田二小姐先行回府去了。」 水仙眼珠子咕噜一转,也把手里的包袱甩给她:「哎呀,李妈妈真是辛苦你了,要是橙儿那丫头今日跟着来,也就不用你一个人拎着这么多东西了呢!啧啧,倒是让橙儿偷了懒,这个机灵的小丫头!」 看着被硬生生塞进来的两个大包袱,李妈妈欲哭无泪,橙儿那丫头其实是她故意找藉口留在府里的。 别看那丫头人小,不过是个鬼灵精,有她在身边田萱说不准就能出点么蛾子。 更何况,自从她跟了老太太以后就很少出府了,本来想着今日出来了能得平西郡主点赏赐呢,却不想,赏赐没有,包袱倒是一大堆! 早知道今日没有赏赐,反而是来当苦力的,她说什么也要把橙儿那个死丫头带来了! 有李妈妈跟在身边,田萱的安危是不用担心的,林媛也的确有些事情要跟田惠商量一下,便让田萱先回府去了。 今日出门一趟见到了程皓轩,还得到了程皓轩的表白和保证,田萱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出门时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不过,最终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小心思,出门的时候忍不住看了一眼二楼,正好瞧见了程皓轩在门缝里跟她摆手。 田萱勾唇一笑,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李妈妈正忙着跟两个大包袱作斗争,完全没有注意到田萱刚刚的动作,不然肯定要发现问题了。 待田萱离开,林媛重新回到田惠身边,被田惠那饱含深意的眼神看得有些浑身不自在,只好摊摊手,把实话说了出来。 ------题外话------ 昨天出了新闻建熊安经济区,然后今儿朋友就驱车过去买房了,天哪,一夜之间,从三千多涨到了一万多!而且现在已经不能买了,有个作者朋友是雄县的,说她家门口堵车成灾~额,买房都跟抢大白菜似的了~
013、一更 「好了惠姐姐,我全都交代,你就不要这样看我了,看得我心里好害怕。」 歪着头看着田惠,林媛笑嘻嘻地凑了过来:「惠姐姐,你真是聪明,我这点儿小把戏都让你给瞧出来了。」 田惠嗔了她一眼,抬手就在她鼻子尖儿上点了一下,抬着下巴往二楼那个房间点了点:「他还在里边呢?」 「在呢!」林媛点点头:「惠姐姐,要不,你见见他?」 田惠收回视线,斜了斜她,摇头道:「总归是外男,还是不见了。不过,我以前见过他,很不错,一表人才。」 就是身份有些尴尬,不但是个养子,还是个商贾之家。家中没有男子坐镇,只能由一个程夫人抛头露面,在京城的贵族圈子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受待见的。 田惠在心里嘆了口气,若是身份再好一些,父亲二人应该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反对了。 其实,打心眼里她是希望田萱有个好归宿的,只是,一边是门当户对,一边是两情相投,她也有些纠结到底支持小妹选择哪个。 林媛耸耸肩,似乎也料到了田惠不会见他。 「媛儿,我问你一句话,你一定要跟我说实话。」 田惠突然变得十分严肃,弄得林媛心里有些突突,郑重点头道:「惠姐姐你问吧,我一定说实话。」 田惠笑了笑,看得出来她也为了妹妹的事操碎了心:「你觉得,程公子真的会是萱儿的良人吗?他们两个人……」 他们两个人毕竟身份不同,而且一开始程皓轩对田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的,说起来,他们俩的感情更像是田萱倒追程皓轩的。 这些顾虑林媛也明白,若是换了她身处的那个时代,这种女追男的事不算什么,但是换了这里…… 微微斟酌了一下用词,林媛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看着田惠:「惠姐姐,我知道他们两人的身份有些悬殊,但是,程公子虽然不是世家出身,他在京城却是跟一般官家子弟差不多的。再者,大雍商贾出身的人家也不少,很多都娶了官家女子。惠姐姐,门当户对这件事还是很好解决的,主要还是看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见田惠沉思,林媛语气放缓了一些,又道:「惠姐姐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虽然一开始是萱儿先对程皓轩表白的,不过,我看他现在这样子,倒是比萱儿用情更深了呢!」 抬头瞥了一眼二楼,林媛掩唇吃吃笑了起来,说起来这个程皓轩也是个有趣的,当初见了田萱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现在倒好,简直就是猫见了鱼了。 对于两人之间到底发展到了什么程度,田惠是不太清楚地,不过,既然林媛这样说,田惠心里多少也有了数。 「那你打算怎么帮他们?要我做什么吗?」 看着田惠这认真询问的模样,林媛一怔,没想到田惠竟然会主动说要帮忙的话。 似是看出了林媛的疑惑,田惠笑着摇摇头:「那是我小妹啊,若是她真的挑中了一个好男人,我这个当姐姐的自然是要支持了。」 果然是个好姐姐,林媛点点头,将自己方才想到的法子跟她说了说。 「其实,这件事要着手的话就要从两方面来,一是田家,二是黄家。」 黄家?田惠有些纳闷,还没有定亲为什么还要顾及黄家? 「虽然萱儿跟那个黄公子还没有定亲,但是城中已经有不少人知道萱儿跟黄公子议亲的事了。再者,黄家跟田家应该也算是世交了,若是因为此事伤了两家的友谊,只怕田大人也不会高兴的。」 这倒是。田惠点点头,十分贊同:「那怎么解决呢?」 林媛抿抿唇,又道:「黄家那边,程皓轩说他能解决。」 至于如何解决,林媛没有问。那是他们男人之间的事,就让他们男人去解决吧! 「至于田家……」 林媛看了看田惠,抿唇道:「惠姐姐,我一开始是打算请安乐公主出马的,不过后来想想,安乐公主怎么说也是你的婆婆,若是让她出面,这件事总归有些说不过去。」 也是,安乐公主已经是田惠的婆婆了,哪里有当婆婆的给儿媳妇儿的亲妹妹做媒的道理? 不过,安乐公主却是程夫人相交比较好的人了,而且还跟田府关系不错,也能说得上话。 再者,有安乐公主出面做媒,这可是大大地提高了程皓轩的身份,田萱的脸上也有光。 那些喜欢说三道四的人们,肯定不敢再胡乱非议了。 「那,现在你觉得谁最合适?」 见田惠问起,林媛想了想,道:「其实我心里有两个人,一个是三皇子,另一个是淑妃娘娘。但是,这两个人又都有些不太合适。」 三皇子? 一听到三皇子,田惠当先便笑了起来:「让男人做媒?亏你想得出来!」 林媛尴尬地笑了一下,也是觉得让男人做媒有些说不过去,所以她才觉得让三皇子出面不太好。 至于淑妃娘娘,虽然是她的义母,但是毕竟身份太过高贵了,她跟程皓轩又不认识,怎么给他们做媒? 田惠紧紧蹙起了眉头,忽然抬头看向林媛:「媛儿,为什么你出面不行呢?你可是平西郡主啊!」 林媛一愣,随即便咳咳地咳嗽起来,连连摆手道:「我?哎呀我要是出面能行就好了!你可别忘了,我虽然顶着个郡主的名字,但是我本身就是个小村姑,甚至连程皓轩都比不上呢!」 田惠急道:「你别瞎说,我们都没有这样想的。」 生怕林媛想差了,田惠赶紧跟她解释。 林媛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嘻嘻笑道:「惠姐姐你想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既然要请人出面,那就找个身份高贵且让那些人都不能说话的人。」 对于这一点,田惠比林媛看得更清楚,若是田夫人的话,她之所以不同意田萱嫁给程皓轩,多少是因为当初在程夫人那里受了些气。 但是这点小事只要请程夫人出面道歉,多半不会再有疙瘩。 知母莫若女,田惠多少也能看出田夫人的心思,当初田萱病了大半个月的时候,她心里早就动摇了。 至于田大人,那就是重视面子和名声了,当官的男人最看重的多半还是门当户对。 ------题外话------ 今儿回老家上坟,晚上二更哈~
014、茗夫人身份,对决(二更) 所以,林媛说一定要找个身份地位高贵的人来说媒。 但是,她却又不能亲自出面做这个媒,还真是让人苦恼。 田萱和程皓轩的事两人商量了半天也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解决方案,便不知不觉地将话题说到了逸茗轩开张的事上了。 田惠透过开着的门看向外边,正好就看到了茗夫人带着小环几个小姑娘正在忙碌着什么,不由笑道:「这位茗夫人还真是厉害,没想到这些日子我没有来,你还真的把这茶楼交给了她。」 当初不放心交给茗夫人,无非就是因为她的身份,想到这里,田惠忍不住好奇地看着林媛问起了茗夫人。 林媛微微一笑,看了看周围没有旁人,便压低了声音跟她说了夏征帮她查到的情况。 「这位茗夫人,其实夫家以前也是开茶楼的,只不过不是在京城罢了。后来,有人觊觎她家的产业,便用了卑劣的手段把茗夫人家的茶楼给整倒了。所以……」 所以,茗夫人便带着一家老小来到了城外的庄子里,想要东山再起。 但是无奈茗夫人的夫君已经斗志全无,别说东山再起了,就连精神都一度萎靡不振,着实让茗夫人操心不已。 一想到茗夫人夫家里那一系列的复杂情况,林媛就忍不住嘆了口气:「说起来这位茗夫人也真是命苦,夫君风光无限时,她要照顾蛮横跋扈的婆婆。后来夫君倒了,她又要将自己的嫁妆拿出来养活一大家子人。」 一大家子人? 田惠心头一凛,第一反应就是这位茗夫人家里还有好几个不成器的小妾,甚至有一大堆的庶子庶女们,就像他们田家一样。 不过,这些话她还没有问出来,便听林媛已经转移了话题。 「对了,惠姐姐,那几个会乐曲儿的小姑娘,我之前听过了她们的演奏,只是我对这个不太精通,要不你再筛选一下?」 听林媛这样说,田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先跟她道了个歉,而后说道:「那些小姑娘们的技艺都不错,当初我筛选的时候就挺纠结的,留下的都是底子十分好的,我相信经过这些天的练习,她们的技艺肯定更好了。」 言外之意,就是不用再考核了。 对于这个结果,林媛也是意料之中的,毕竟是田惠选出来的,她心里一定有数,若是哪个不行的话,她肯定早就派人过来通知了。 又说了会儿话,田惠便急着回去了,安乐公主最近一直在宫中跟苏皇后淑妃商量和亲人选的事,连将军府的事都忙不过来了。「哎,说起来那个西凉太子还真是厉害,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言语间还是想要求娶一位真正的公主和亲。这可把宫中那几位给愁坏了。」 临走时,田惠忍不住跟林媛抱怨了一句。 林媛一听,却是一愣,如今宫中还未定亲的适婚公主也就是长公主翠微了,难不成这个西凉太子真的会让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去娶大雍的嫡长公主?这对他自己未来的路可不好走呢! 田惠前脚刚走,程皓轩后脚就从二楼下来了,跟林媛打了个招唿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看他那着急忙慌的样子,林媛看的都有些不放心了,想了想还是让林毅在暗地里跟着他,以防他做出些出格之事来。 正如林媛所料,程皓轩从逸茗轩出来以后并没有回绛烟阁,而是反其道来到了黄家善的府邸门口。 看着黄家那高高在上的门匾,程皓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屑地撇了撇嘴,从怀里揪出一个东西上前敲门去了。 守门的小厮看到了他拿出来的木牌子,先是一愣,好像想了好久才终于想起了一件事,只要是黄家守门的小厮,每个人都会有一件事要时时刻刻地记在心里,这件事几乎已经成了歷任小厮们共同的责任。 「公子请稍候,小的这就给您回禀大少爷。」 拿着那木牌,小厮一熘烟儿地跑了。 程皓轩嘿了一声,显然对小厮的反应有些意外,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句:「没想到这么多年了,那傢伙果然还记得呢!」 也不知是小厮腿脚灵活,还是黄家善信守承诺,程皓轩都没有等多久,门口便出现了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 男子还是小时候印象里的模样,只不过脸上的轮廓更加坚毅了而已。 守门小厮乐呵呵地跟在黄家善身后,还没有忘记刚刚公子看到那木牌时欣喜若狂的样子,能让公子等了这么多年,来的这位公子肯定是大公子多年未见的好朋友,也不知道这两人接下来是相拥而泣呢,还是高兴地大笑呢? 但是,现实往往是出乎意料的。 正在小厮激动地猜测的时候,只见刚刚还笑脸相迎的两人,突然就飞一般地沖向了对方,一边沖,还一边撸着袖子,不仅如此,平日里端庄大方与人和善的大公子嘴里,好像还发出了一声闷闷的「沖啊」,惊得小厮连连倒退,使劲儿揉着眼睛。 天哪!天哪!大公子不会是妖魔附身了吧?这个人,这个人真的是大公子吗? 等小厮反应过来的,已经震惊地坐到了地上。 只见眼前两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全都高高撸着袖子,赤手空拳地打了起来。 一会儿你给我左脸一拳,一会儿我还你右腿一脚,甚至还挖鼻孔,揪耳朵。 「啊啊啊!」 当看到自家大公子竟然下嘴去咬另一位公子的脖子时,小厮捂住自己的眼睛仰倒在地,晕了过去。 他一定是病了,出现幻觉了,那么男人的大公子怎么会去咬人?还是咬一个男人? 而正在打架的两个人却根本没有注意到小厮的反应,更没有注意到此时围观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他们已经打得难捨难分战况愈演愈烈了。
015、不许娶田萱 黄府门口向来是没有多少人来回行走的,今日,不消一会儿便聚了好多瞧热闹的百姓。 而被大家围观的两个人,竟然是京城中享有盛名的绛烟阁公子程皓轩,还有闺中女子们嚮往已久的温文公子黄家善。 两位翩翩公子像六七岁孩童一般赤手空拳打架,甚至双双滚到了地上去,看得大家震惊不已。 守门的小厮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还没有来得及将大公子的反常回禀给黄府的老爷夫人,这边两人的战争就已经接近尾声了。 程皓轩和黄家善双双不顾形象地躺倒在地,两人身上原本干净整洁的衣裳此时也变得骯脏不堪,甚至黄家善的袍子还在胸口处被扯了个大口子,一块儿布料十分不羁地竖立在胸口随风飘扬。 小厮哪里还有心思去回禀给黄府老爷夫人?立即带着赶来门口的小厮们将围在边上看热闹的众人给赶走了。 他们那边忙活地满头大汗,躺在地上的两人却悠闲自在地聊起了天。 「哼,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老样子,没长进!」 程皓轩累得连眼皮都动弹不得了,居然还能从鼻子里喷出一个不屑的哼哼来,看得黄家善直翻白眼儿。 「光说我,你还不是一样?说吧,这么多年不见你今儿怎么突然找上门来了?我还以为你还跟小时候一样不屑跟我干架呢!」 说实话,方才小厮回禀他说等了十来年的的人突然找上门来了,他竟激动地连手里的书都给扯烂了。 方才那一架打得酣畅淋漓,但是现在静下心来,黄家善就纳闷了,将近十年了,程皓轩都没有来找他。 即便当初听说这傢伙被程夫人接来了京城都没有等到他上门,他还以为这傢伙真的不记得跟他的约定了呢! 程皓轩抿了抿唇,眸子里的光芒一闪而逝,不答反问:「当日的约定,你可还记得?」 黄家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只唿吸到满嘴的尘土味道,鼻子也变得痒痒的,声音也随之闷闷的了:「当然记得。」 当年两人还都是小孩子的时候,程皓轩被程夫人养在乡下的庄子里,恰巧那个庄子旁边就有黄府的一处小庄子,黄家善因为在府中不听话,被黄老爷斥责去那小庄子里住了一段时日。 于是,两个七八岁的小孩子不期而遇。 至于两人之间的恩怨,那就是程皓轩的身世了。村子里的小孩子们都知道程皓轩是个养子,说他是没人要的孩子,谁也不跟他玩。 黄家善自然也是其中之一,而且性质更加恶劣。不仅骂他没人要,还跟他大打出手了。 偏偏黄家善从小养尊处优,身子骨儿不如一直在庄子里长大的程皓轩,于是黄家善毫无悬念地落败了。 只是小孩子好胜心强,当即就将身上带着的一个小木牌让给了程皓轩,约他再战。 本以为程皓轩会不屑地,没想到今日竟主动找上门来了。 「我说,若是你能再将我打趴下,我就满足你一个条件。」 程皓轩眉头一挑,唇角微微一撇:「好像不止是这些吧?」 黄家善也撇了撇嘴角,续道:「对,还有一句,无论什么条件都能满足,即便是让我……喂!你不会是真的想要让我去死吧?」 黄家善的声音有些大,那边刚刚被驱赶离开的看热闹的百姓都忍不住回过头来往这边瞧,生怕错过什么不得了的好戏。 程皓轩嗤了一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你的命有什么好?本公子才不稀罕!行了,也不跟你废话了,我的条件是……」 一边说着,程皓轩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坐了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瞪着还没反应过来依旧躺在地上的黄家善,一字一顿地说道:「不许娶田萱!」 黄府门口重新恢復平静,黄家善毫不介意身上的破烂衣裳,饶有兴趣地望着程皓轩渐渐离开的背影。 那个小厮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大少爷:「公子,要不要,请示老爷?」 黄家善一挑眉,唇角勾起一个只有男人才能看明白的笑意:「不必,本公子和哥们儿之间的一个约定而已,有什么需要回禀的?」 小厮点头哈腰,心里却是默默埋怨开了,这都把未来媳妇儿让出去了,还只是一个约定而已吗? 正腹诽着,便听到黄家善兴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去,给本公子预备一份儿大礼,本公子的好哥们儿要成亲了,我得提前预备着才行!」 逸茗轩开张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林媛在逸茗轩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自从那日跟夏征说自己想要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浪漫求婚礼之后,她见到他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第一次,是这傢伙乐颠颠地跑来问自己喜欢什么颜色。 第二次,是她因为筹备逸茗轩开张的事宜一天都没有顾得上吃饭,这傢伙带着洞天十来个小姑娘过来给她送饭。 第三次是…… 林媛歪着头想了想,好像是三天前,这傢伙跑来告诉她已经跟淑妃说过田萱跟程皓轩之间的事了,至于淑妃愿不愿意做这个媒,还得再等消息。 「原来,已经三天没有见面了啊!」 林媛耸耸肩,在自己做的简易的檯历上画了个叉,早知道跟夏征三天不见面会这么难熬,她就不会给她出难题要什么浪漫求婚礼了。 简易檯历上,有两个位置用硃砂笔画了圈圈,第一个是腊月初八,逸茗轩开张的日子,还有两天。 第二个是腊月初十,兰花和小马成亲的日子。 这两个日子离得有些近了,不过,等逸茗轩开张以后完全交给茗夫人打理就行了,她赶一赶,应该能赶在兰花出嫁之前到达林家坳。 正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算计着时间,田惠突然笑眯眯地进来了。 这么灿烂的笑容,林媛已经有好久没有看到过了。 挑了挑眉,林媛忍不住揶揄道:「怎么今儿这么高兴?难不成,有了?」 一边说着,还一边拿眼睛往田惠的小肚子上瞄,瞄得田惠小脸儿立刻就红了,小手儿往她额上一戳,嗔道:「死丫头!没羞没臊的!」 虽然这样说着,但是田惠的脸上却也多了几分落寞,说起来她成亲也大半年了,虽然夏臻去西凉了几个月,但是从西凉回来也已经一个多月了,可她的肚子总也不见动静,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田惠的落寞林媛看在了眼里,不过孩子这种事不是着急就能来得,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便转移了话题。 「惠姐姐这么高兴,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听她这么问,田惠才想起了今日来得目的,一扫方才的阴霾,笑着坐到了林媛身边,说道:「是啊,昨儿个我听母亲说,黄府那边回信儿说黄公子跟萱儿的八字不太合,所以这桩婚事就作罢了。」 这么快就作罢了? 林媛也来了兴趣,她眨了眨眼睛,噗嗤一声就给乐了:「我说呢,前天听来洞天吃饭的人说,看见有人在黄府门口打架了,大家都在猜是谁呢!现在想想,该不会就是程皓轩吧?」 程皓轩和黄家善打架的时候虽然被人围观了,但是因为两人打得激烈,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长相,后来又被小厮驱赶,更是不知道到底谁打架了。 大家都以为打架的是街上的两个小混混而已,正好选在了黄府门口罢了。 田惠久居深闺,自然是听不到这些八卦的,现在听林媛说起,倒是觉得十分有趣。 有趣之余,田惠对程皓轩的印象也好了许多,虽然打架不可取,但是这个文质彬彬的程公子居然为了自家小妹用这种最原始的方法解决问题,倒也是稀奇。 「那田大人什么意思?」 现在黄府那边找了藉口拒了这门亲事,田大人肯定会觉得脸上无光了。 田惠摇摇头,笑道:「黄府那边虽然拒了婚事,但是态度诚恳,而且黄老爷亲自登门说明情况,父亲并没有因此对黄府有什么不满。不过,黄老爷来这次,倒是也给父亲带来了一个消息。」 消息?什么消息? 看着田惠神秘莫测的模样,林媛下意识地觉得这个消息肯定跟程皓轩田萱有关。 果然,田惠掩唇一笑,说道:「黄老爷不是参加了这次的皇商之赛吗?所以对这方面很是关注。他说他在宫里听说了一件奇事,淑妃娘娘身穿一件十分别致的衣裳得到了陛下的夸赞,淑妃娘娘说那衣裳出自绛烟阁,还说……」 林媛听得正带劲儿,田惠突然卖了个关子,嘻嘻一笑,续道:「淑妃娘娘还特意说绛烟阁的公子十分优秀,她正想着要不要把萱儿这丫头说给他呢!」 果然是淑妃! 林媛精神一震,没想到淑妃娘娘这么给力,才几天啊,就已经找到了合适的机会给程皓轩和田萱说媒了。 「那陛下怎么说?」 若只是淑妃娘娘的一句话,肯定不会传得让前朝一个官员都能听到。 田惠抿抿唇,笑道:「陛下说,淑妃娘娘向来不管这些事,现在突然想起给别人做媒,看来这个程公子定然很优秀。」 虽然只是一句「定然很优秀」,但是其中包含的信息就太多了。 既然很优秀,那就配得上田家二小姐田萱了。 虽然没有明说赐婚二字,但是这个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跟赐婚已经差不多了。 林媛眉头高高扬起,唇角也忍不住扬了起来,怪不得田惠一来就这么高兴,敢情是老皇帝亲口夸赞了程皓轩啊!这下,别说是田大人了,就是京城那些闺中女子们也都没的说了。 能说什么?即便她们将来嫁的是个达官贵人,但是也比不上被皇帝亲口夸奖过的程皓轩强。 「萱儿好福气!」 林媛终于松了口气,有淑妃亲自保媒,又有皇帝金口玉言,田大人脸上荣光无限,田萱嫁的也光彩,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 「是啊!」 田惠赞嘆了一句,伸出手来紧紧地握住了林媛的手,面上前所未有的严肃:「媛儿,这件事多亏了你和阿征了,若不是你们,萱儿跟程公子恐怕真的要被棒打鸳鸯了。」 经过这件事她也想通了,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才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事。 什么身份地位,什么金银财富,都抵不过爱人一颗真诚的心。 腊月初八,也就是传统的腊八,往年的这一天早上,林媛都会亲自下厨熬一大锅腊八粥出来给全家吃。 不过,今年的腊八不同了,因为今年的腊八是逸茗轩开张的日子。 一大早,林媛便将自己早早写好的演讲台词重新回顾了一遍,然后才在水仙和银杏的服侍下重新沐浴换了新衣。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主持开张典礼,但是这次的开张,林媛想要一个别开生面的典礼。 虽然她今天穿的是一件普通裙装,但是箱子里却准备了一件十分漂亮华丽的礼服,那是等下去了逸茗轩之后要换上的。 除了衣裳服饰,还有今日的穿戴,以及头饰,她都做了自己的要求。 嘱咐水仙和银杏将需要的东西统统装进箱子里,林媛便拿了写着满满语句的纸张出门去了。 消失了多日的夏征今日也早早来到林府等着了,知道林媛着急,夏征特意让刘掌柜准备了很多各式的早点提前送去了逸茗轩。 刘氏拎着食盒从后边追了上来,好说歹说地终于让林媛把食盒收下了。 这可是她凌晨就起床亲自熬煮的腊八粥呢,以往都是林媛下厨,今日闺女新店开张,她这个当娘的自然不能干坐着什么都不做。 拎着沉甸甸香喷喷的腊八粥,林媛满怀激动地上了马车,在夏征意味深长的目光里勾唇一笑,满脸都是自信和期待。 许是被林媛的笑意感染,夏征的心里也忍不住澎湃起来,一想起林媛写的红楼梦和西游记,夏征就恨不得赶紧飞到逸茗轩去。 今日的逸茗轩,定然热闹非凡!
016、不会坑你的! 林媛和夏征赶到逸茗轩时,还不到开张吉时,但是整个逸茗轩却已经热闹起来了。 一楼里,大叶和水灵两人负责说书的部分。 今儿的两人都十分精神,因为两人说书的内容不同,所以服饰也有些出入。 水灵讲的是《红楼梦》的故事,再加上她本人长得小巧玲珑柔美可爱,所以林媛就仿照书中林黛玉的穿着服饰给她准备的。一袭柔美长裙,还故意做得宽大了几分,更显得水灵弱柳扶风了。 至于大叶,就完全是另外一种风格。 她的性子大大咧咧的,讲的又是故事性极强的《西游记》,所以林媛就给她准备了一套红色劲装,再配上她高高束起的马尾,精緻简单的妆容,一个妥妥的侠女横空出世。 当林媛来到逸茗轩的时候,这两个小姑娘正背对着大厅坐在一楼的表演台上练习呢。 看着两人这认真的小模样,林媛又是欣慰又是开心。 大叶和水灵都忙着,其他人也没有闲着。 「小环,带人最后检查一遍每个房间里的茶具都齐全了没有?不够的,或者打破了的赶紧过来换!别忘了把备用的也检查一遍!」 「青乡,茶叶都送过去了吗?送过去了?好!雪芽,别忘了去后边看看井水如何了?可不能有一丝纰漏!」 茗夫人一会儿招唿着这边,一会儿不忘那边,虽然处理起事情来还有一丝生涩,不过看得出来她很是认真,一点小事儿也不放过。 林媛微微点点头,正要跟茗夫人说句话,就见田惠也来了。不仅是田惠,连夏臻也跟着来了。 夏臻夏征兄弟二人见了面,免不了又是一阵互相嫌弃。反正林媛和田惠已经见怪不怪了,索性就直接不理他们了,两人携手去了二楼,各自做准备去了。 今日的开张事宜,林媛原本是打算请刘掌柜过来帮忙的,但是茗夫人是个很要强的女人,说什么也不同意。 不过看着眼前的一幕,林媛完全相信了茗夫人的能力。即便是第一次处理这样的事,但是茗夫人凭藉自己的细心和耐心完成得很好。 虽然没有请刘掌柜过来,但是林媛还是在洞天那边借了几个小伙计过来,毕竟有些搬搬抬抬的事情还是需要男人去做的。 几个小伙计搬着被红布盖着的盆子往门口放,一边搬一边猜测着里边是什么好东西。 其实光是看红布的形状多少能猜出一些来,但是猜出来里面是什么东西以后,几人就更加奇怪了,谁家茶楼开张用这个的? 刚把东西放好,几个小伙计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就被一阵零星的敲锣打鼓的声音给吸引了。 放眼望去,只见一队身着黄色绸布头包黄色方巾的汉子们走来了。除了他们的衣着打扮很是奇怪,就连他们手里拿着的东西都很是奇怪。 几个小伙计都不是见识广泛的,猜来猜去也只能猜出那几个人手里拿着的东西好像是什么锣啊唢吶的。 这些人来到门口便都停了手里的活计,谁也不再发出一声声响了。 打头的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子跟小伙计们抱抱拳,笑道:「烦请通秉一声,咱们鼓乐队到了!」 鼓乐队?这是个啥玩意儿? 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机灵点的小伙计立即反应过来,这么稀奇的东西肯定是平西郡主想出来的,当即便转身跑进去通报了。 他猜得不错,这个鼓乐队就是林媛弄出来的。 一般店铺开张,不是舞狮舞龙的,就是表演杂耍的,林媛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上学时进过的校队了。 既然想要不一般的开张典礼,用鼓乐队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再加上这个茶楼之前不是很出名,现在她大张旗鼓地宣布开张,定然能吸引不少人来。 小伙计禀报的时候,林媛正在房间里跟夏征一起吃早饭。这个鼓乐队是她一手办起来的,根本不用操心便嘱咐小伙计让他们原地休息了。 夏征夹了一只虾仁小包子放进了林媛的碗里,说话的语气有些酸涩:「行啊,又不言不声地弄了个好东西出来,这小脑袋瓜儿里都装的是什么?」 林媛扑哧一乐,若是听不出夏征话里有话她就白跟夏征认识这么久了。 「我可没有瞒着你啊,谁让你最近一直忙活着呢?」 见夏征高高地挑起了眉头,林媛忍不住笑得更灿烂了:「好好,你都在忙活着给我惊喜呢是不是?这个鼓乐队啊,也是我给你的惊喜呢!等逸茗轩的名声打出去以后,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咱们的鼓乐队了,到时候甭管是开张还是庆典,都能请咱们去呢!你想想,这得是多大一笔银子?」 话虽如此,但是夏征也不是个考虑不周全的人,立即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你这鼓乐队得有曲谱吧?若是跟市面上已有的那些一样,那就没什么好看的,但是要是不一样,你能自己写谱子?」 高高地挑起了眉毛,夏征狐疑地看着林媛,林媛究竟有几把刷子他虽然不是门清,但是也知道个大概。 至少,对于乐曲这一方面,她可是不精通的。 被夏征这么嫌弃地看着,林媛的小脸儿立即就绯红了,她是没有作词写谱的本事,但是她有钱,可以找人写啊! 暗暗腹诽了一句,林媛便岔开了话题:「那些你都不用担心了,不过你要是有空就帮我再多找几个会特殊乐器的人。」 之前时间有限,她只找到了几个会敲鼓会敲锣的汉子,但是这些远远不够,还有什么萧啊笛子的,若是能有这些就更好了。 夏征点点头,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当初他在外开店的时候还真见过不少会一些特殊乐器的江湖卖艺人。 其实现在这几个汉子都是林媛在大街上找来的江湖卖艺人,他们的生活不稳定,但是有了林媛的支持,以后的日子就稳定多了。 两人吃早饭的时候,外边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小姑娘们都在各自的房间里准备好了热水茶叶,就等着一会儿开张迎客了。 林媛和田惠神神秘秘地去了房间里换衣裳,夏征和夏臻嫌弃地互望一眼,一左一右站在门口给两人当起了门神,看得逸茗轩的小姑娘们个个掩唇偷笑。 不过叱咤风云的夏家两位公子齐齐出现在逸茗轩里,也让小姑娘们饱了眼福了。 开张吉时马上就要到了,逸茗轩门口早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幸好这个酒楼前边宽阔的很,不然真的要堵得难以走动了。 门口的人群里,多是听到风声赶来看热闹的,在开张前几天,茗夫人就已经把红楼梦和西游记的故事放了出去,不过对故事感兴趣的多是那些平头老百姓,更多的人则是对茶道表演好奇不已。 因为逸茗轩开张,周围的几个小酒楼小饭馆也都人满为患了,甚至连首饰铺子的雅间里也都早早地坐满了来看热闹的贵家小姐们。 相对于那些红楼梦啊西游记的,这些贵家小姐们更感兴趣的则是林媛。 只要一想起洞天开张和比赛的盛况,这些姑娘们就对林媛佩服地五体投地,现在她又开了个茶楼,定然又会有更稀奇的东西出现了。 久不出门的苏秋语静静地坐在首饰铺子的一个雅间里,透过半开的窗子往外瞧着,一双眼睛里平淡无奇,甚至连光芒都黯淡了几分。 自从那日在临江边比赛听到三皇子介绍林媛是将军府未来的儿媳妇儿之后,她就病了个把月,现在的身子还一直乏乏的,总也提不起精神来。 看着自家小姐这个样子,言儿又是担心又是着急,自家小姐现在的脾气可是柔顺得很了,以前还能因为林媛和夏征在一起的消息而暴跳如雷,现在呢?别说是听到两人在一起了,就是亲眼看到了都没有什么感觉了。 可是,她却一点也不觉得自家小姐这个样子很好,哀莫大于心死,想起苏丞相和苏夫人整日里急的团团转的样子,言儿的心更急了。 正想着,安安静静坐着的苏秋语突然激动地动了动身子,言儿眼神一亮,赶紧凑过来:「小姐,可是有何吩咐?」 等了半晌,却不见她吩咐。 好奇地循着苏秋语的眼神看过去,言儿透过这边铺子半开的窗子,和对面逸茗轩敞开的窗子,隐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好像是夏二公子? 言儿心头一紧,往日里自家小姐对自己的种种刁难全都抛诸脑后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深深地同情和怜悯。只是一个模煳的身影而已,小姐就能激动成这个样子。 隐约地,她似乎已经明白今日小姐非要出门来的目的了。小贱人的逸茗轩开张,夏二公子也一定会来的吧? 正对逸茗轩的一家酒楼里,赫连诺耷拉着脑袋撇着嘴,百无聊赖地支着自己的下巴,跟在身后的高个子矮个子通通噤若寒蝉,谁也不说话。 「你们说大雍皇帝是几个意思?本太子已经放出风去了想要迎娶他的嫡公主,怎么他们就一个字也不回呢?难道本太子的信号不明显?」 高个子不懂这些,只盘腿坐在地上,同样耷拉着脑袋想念洞天的美食。此时他的心里也是一片愁苦,平日里主人每次去洞天都要带着他的,怎么这几次不带了? 身边的矮个子站着还比坐着的高个子矮了一些,他眼珠子骨碌一转,但是十分明智地没有接话。 听着太子那个意思,不是想要让人回答的意思。 不过,嘴上不说,矮个子的心里却是不住地埋怨开了:「主子啊,你那叫放出信号?你放出去的信号明明是要给四皇子和亲的意思啊!哪个皇帝会捨得把自己的亲亲嫡公主嫁给一个不受宠的皇子?」 正腹诽着,赫连诺突然嘿了一声,拍着桌子摇头晃脑地哀嘆起来:「早知道这么难办,就该让丑丫头留下的!奶奶的,居然让她给熘了,真是不仗义!还有小皇叔也是,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侄儿,难道我这个亲亲侄子都比不上那个丑八怪?矮个子,你说,我比不比得上那个丑八怪?」 被赫连诺点名回答,矮个子立即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若是林媛和夏征在这里,一定会被他反常的模样吓到! 武功卓越胆大如斗的矮个子,居然还会有惊恐地不敢开口说话的时候! 看他这没出息的模样,赫连诺十分嫌弃地嗤了一声,一把拿起手边的花生壳不偏不倚地砸到了他的脑门上:「瞧你那点出息?你还真信了那丫头能给你说头猪当媳妇儿不成?」 矮个子欲哭无泪,他当然信了,想当初,那丑丫头还给小皇叔说了只鸡当媳妇儿呢! 哎呀呀,他怎么又叫她丑丫头了?不对不对,是天下第一大美人才对,他可不想跟母猪过一辈子啊! 严如春和许慕晴两人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不过她们都没有去旁边的酒楼里坐着,反而跟百姓们一起挤在了人群里。 许慕晴胖嘟嘟的小手儿紧紧地扯着严如春的手,一脸八卦地跟她说着自己打听来的新鲜事:「听说媛儿这次又弄了好多好东西呢,好像还有个什么奖的,哎呀,反正在这里等着就对了,那就听我的吧,绝对不会坑了你的!」 严如春一脸的嫌弃,奈何手被许慕晴死死攥着,自己想要挣脱都不行。 她翻了个白眼儿,正好看到旁边酒楼里一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自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那个魏博宇也不知道怎么了,每次见到她都跟见了仇人似的,她不就是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吗,至于这样死死盯着她? 察觉到严如春的异样,许慕晴却是小嘴一勾愉快地笑了,容哥哥说了,大哥好像对严臭嘴有意思呢,以后她一定要多带着严臭嘴在大哥面前晃悠晃悠才行! 正想着,人群忽然沸腾起来,严如春和许慕晴也跟着往逸茗轩的门口望去,这一看,齐齐张大了嘴巴! ------题外话------ 最近更新时间不稳定,字数也有些少,理由说了多次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幸好大家都很体谅我没有恶意催更,非常感谢~七个月的孩子已经认人了,正是最难看着的时候,我这几天尽量把时间调回来,这几天就先麻烦大家晚上再来看更新吧,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017、开张剪彩 一声响亮的敲鼓声后,逸茗轩的大门豁然打开,两排身着旗袍的妙龄女子鱼贯而出,看得众人眼睛都直了。 严如春倒还好,许慕晴却是艷羡地口水都流了下来。 瞧她们身上的衣裳,跟洞天那些姑娘们的衣裳差不多,不过好像还有些不同。 洞天的女子们穿的是高开叉的旗袍,里边还穿着裤子。而眼前的姑娘们里边的却不是裤子,而是裙子。 这裙子还不是普通的裙子,而是纱裙,还有一层一层的褶皱。 一般贵家女子们最忌讳的就是裙子衣服上有褶皱,但是这些女子们裙子上的褶皱一点儿也不让人觉得失礼难看,反而还有一种别样的韵味。 围观的姑娘们都被这些女子们身上的裙子吸引了目光,而男子们的视线却全都聚焦在了姑娘们的脸和身子上。 她们的脸格外地白皙,眉毛细细弯弯,小嘴儿嫣红如樱桃。但是她们的脸上却不像别的女子那样敷了脂粉,盈盈透亮,竟像是原本的肤色。 她们都梳着最简单的髮髻,髮髻上有一个亮光光的头饰,那个头饰的样式跟常见的髮饰不一样,好像是个简单的花型,但是又像是一棵小树,看得众人好奇不已。 正讨论着的时候,这些姑娘们已经整整齐齐地站在了逸茗轩门口的两边,她们白皙的小手交叠在身前,双臂微弯,呈现一个很奇怪但是却很优雅漂亮的姿势。 因着她们的双手交叠,旗袍本就合适的袖子微微上卷,露出了一小截白皙的手腕。 但是,这截手腕却没有露出来,因为旗袍袖子上卷的同时,里边还有一层轻纱似的内袖露了出来,衬得那截小臂若隐若现,更显妩媚之姿。 再加上女子们的旗袍凸显出的玲珑有致的身姿,引得众人赞嘆不已。 但是,大家的赞嘆声还没有彻底发出,就被紧跟着出现的林媛田惠二人吸引了目光。 若说前边出现的二十个女子是娇媚的鲜花,那么现在出现的林媛和田惠二人便是花中之王花中之灵! 乌黑的长髮编成花样,随意地披散在脑后,头上没有专门的髮饰,而是用鲜花插在发间成为最简单最自然的装饰。 没有金银珠宝,而是用最天然的鲜花别在脑后,这样的装扮,莫说是京城的大门大户人家,就是小家之女都没有用过的。 明明是乡下女子才会用的鲜花装扮,现在分别别在林媛和田惠的发间,却让人觉得分外清新,一点儿也不俗气。 今日的两人,穿着的都是一个样式的旗袍,斜襟盘扣,胸口绣着大朵的鲜花。 这旗袍只到两人膝盖以上,在身侧开了高高的衩,至于下身,依然是用多彩轻纱做成的百褶裙,细长的裙摆飘摇如水,一泻而下。 裙摆处也不简单,绣着一圈碧绿色的茶心,新鲜翠绿。 林媛和田惠的衣裳都是一个样式,但是颜色却不同。林媛还未出嫁,她穿的是一件粉红色旗袍,下带同色水粉色的轻纱长裙。 而田惠已经成亲了,所以她今日穿的则是更加稳重端庄的水蓝色旗袍,同色的轻纱长裙如山上清泉,随风飘动的时候好像有叮咚的泉水在耳边迴响一般。 众人皆知,逸茗轩的东家是平西郡主林媛和将军府的大少夫人田惠。 二人不仅身份超然不凡,以后还会是妯娌,众人都在猜测,今日两人一同出现在大家面前会是个什么场景。 本以为会有一场明争暗斗,却不想,两人竟然身着同样服饰出现,尚未成亲的甜美可爱,已然成亲的端庄艷丽,谁也不输谁,但是谁也没有刻意地要压过谁一头。 众人惊嘆之余,不少女子已经开始对着林媛和田惠评头论足了,只不过,她们的评论重点好像有点儿不对劲。 「这两人真的会是妯娌吗?不是应该……怎么相处地这么融洽?」 「你瞎说什么呢?听说这两人早就是好朋友了,哎呀,说那些干什么,你都没有发现吗?她们今儿好像特别漂亮呢!」 「真的呢!我以前曾经在洞天见过平西郡主的,她好像都不怎么用脂粉,但是,今儿好像很不一样,啧啧,总觉得哪里不一样,哪里呢?」 「哎?你看她们的眉毛?是不是用了画了粉黛?可是,看不太出来啊!还有那唇,怎么那么红!」 「我倒是觉得她们的脸蛋儿特别好看呢,像是用了脂粉的,但是用了脂粉的脸会那样晶莹透亮吗?」 听着人群中的女子们三三两两地议论着林媛和田惠的妆容,早已隐藏在人群中的几个女子互相使了个眼色,突然开口了。 「这么好看的脸肯定是用了脂粉的,谁的脸不用脂粉会这么白,这么亮?」 「切!你这就不懂了吧!我听说啊,霜雪阁最近刚出了一批脂粉,用在脸上就跟没有用一样,一点儿也不像咱们在别的胭脂铺子里买的那些胭脂水粉一样厚重!」 「好像是呢,我好像也听说霜雪阁最近要出一批脂粉的,不过,好像价钱挺贵的,啧啧,我都不敢买!」 「霜雪阁的东家可是平西郡主的亲妹妹,她们用这样的脂粉肯定不要钱的呢!不过,若是咱们用了这样的脂粉也能有这样的效果,多少钱我也捨得!等我一会儿也去霜雪阁买个这样的脂粉用用,肯定能让凌哥哥对我青睐有加呢!」 「你真的要去?那我也去,我这脸上这么多斑点,以前用了不少脂粉盖都盖不住,也不知道霜雪阁的脂粉能不能管用?」 「去试试不就知道了?霜雪阁的脂粉能让你白用呢!叫什么来着?对,试用装!不要钱呢!」 这边几位女子聊得热火朝天,旁听的女子们越来越多,都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没想到今日来凑热闹看开张的,还能听到这么好的消息,真是赚大了! 以前只知道霜雪阁卖的都是一些调理用的药膏,没想到现在也出了脂粉,这可真是太好了,到时候一定要去试试! 许慕晴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但是严如春却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些女子们的言论。 稍一思索便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严如春眸色深沉地看了一眼出现在逸茗轩门口的林媛,心中暗暗赞嘆的同时,不免有些遗憾,若是当初跟林媛合作开成衣铺子的事能够顺利做成,那她那些纸上的图画应该也能变成漂亮的衣裳被人们穿在身上了吧? 眼光流转,严如春再次定格在林媛和田惠穿着的同样式不同色的旗袍上,知觉告诉她,这两件衣裳的样式应该也是林媛想出来的。 这么聪慧的女子,果然不一般,怪不得能入了夏征的眼。 首饰铺子里,在林媛出现的剎那,苏秋语的脸已经苍白如纸,那个小村姑,那个被她看不起的小贱人,居然能穿着那么漂亮的衣裳出现在众人面前。 更让她抓狂的是,她竟然觉得惊艷! 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苏秋语身子前倾,恨不能立即从窗子里跳出去,将林媛身上的衣裳一把一把地扯烂! 可是,当冲动消失,理智重新回到自己的脑子里的时候,苏秋语默然了,一个小小的村姑成长为了人人称赞的平西郡主,甚至连姚含嬿的京城第一才女的美名都能被她抢走,这样的女子真的像自己所认为的那么卑微简单? 第一次,苏秋语抛却了所有偏见,对平西郡主林媛的能力有了更进一步的认知。 看着夏征一双眼睛全都定格在林媛的身上,就好像林媛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难以磨灭的光芒,令人难以移开视线。 苏秋语心头一痛,这么久以来的痴念早已变成了执念。 苏天睿的劝告还在耳边迴响,甚至连苏皇后都劝她放手,可是这么多年的痴恋,岂是说放手就能放手的?即便自己已经不想再见到林媛,也不想再与她为难,可是一见到夏征和林媛在一起的情形,她怎么又控制不住地嫉妒? 紧紧地闭起了眼睛,苏秋语最后深深地看了夏征一眼,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轻轻说道:「走吧!」 言儿一愣,刚反应过来苏秋语说了一句什么时,便看见只走了两步的苏秋语突然毫无徵兆地晕倒在地,唇上没有一丝血色! 「小姐!」 而在另一边的赫连诺,早已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简直都能塞进去一整颗鸡蛋了! 「那,那衣裳,怎么那么眼熟?」 矮个子眼珠子一转,透过主子的胳膊看到了外边的林媛,眉头微微一挑,嘀咕了一句:「好像,跟丑丫头,咳咳,史上第一美人的衣裳很像啊!」 赫连诺一拍额头,勐点头,就是跟那个丑丫头的衣裳一样,只不过衣裳上边的绣花不同罢了! 难道两人认识? 正思量着,赫连诺的注意力已经被底下的举动吸引了。 「各位!」 同样身着绛紫色旗袍的茗夫人笑着对大家招了招手,底下的议论声立即便停了下来。 茗夫人夫家以前虽然也是开茶楼的,但是她却并没有跟着抛头露面,要不是夫家生意一落千丈,她也不会面对今日的场面。 第一次主持这样的盛事,说不紧张是假的。 见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茗夫人的嘴唇微微抖了抖,隐在袖子里的双手也不自禁地攥紧了。 就在林媛以为她要怯场的时候,茗夫人微微勾了勾唇角,将早已烂熟于心的开场白说了出来。 「各位,欢迎大家参加我们逸茗轩的开张仪式。大家都知道,我们逸茗轩虽是茶楼,但是却不是一般的茶楼,我们有优雅的茶道表演,还有精彩绝伦的说书故事。当然,逸茗轩还有最香最醇正的好茶,相信绝对能让大家期待而来满意而归……」 听着茗夫人侃侃而谈,林媛暗暗点头,果然比自己想像中的要好,这还是她第一次将开张的所有事宜都交到别人的手里。 结果嘛,还是挺不错的! 将要说的话说完,茗夫人微微松了口气,天道酬勤,果然多加练习是有回报的! 「接下来,请逸茗轩两位东家,剪彩!」 剪彩? 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面面相觑,都齐齐伸长了脖子看着盈盈站在门口的两人,不过还未见到两人有什么动作,便听到那一直在旁边毫无存在感的汉子们突然奏响了乐器。 他们有的敲着大鼓,有的敲着锣,还有的吹着很奇怪的很多细管子的东西。 虽然这些东西不如闺中女子们弹奏的琵琶古琴优雅精緻,但是各种声音集中在一起之后,却给人一种奇特的感觉,好像,很是振奋人心,很是激动! 在鼓乐声中,林媛和田惠双双拿过了小丫鬟们送上来的绑了红丝带的剪刀,笑着互望一眼,而后走到了放在面前的三个盖着红绸布的盆栽面前。 两人走过来,便有小丫鬟提前将盆栽上的红绸布掀开了,露出了里面郁郁葱葱的茶树! 是的,茶树! 新叶翠绿,枝繁叶茂,隐隐地还有悠悠茶香随风飘来。这么翠绿的颜色,在严寒的冬日里如盛日阳光一般冲击着众人的眼球,心头更是温暖清新。 三棵茶树上拦腰捆着一条红红的绸带,就如同新人成亲一般,你连着我我连着你,十分喜庆。 但是,这么喜庆的东西,竟然被林媛和田惠齐齐用剪刀剪断了! 呀! 众人又是遗憾又是惊讶,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嘆,但是,惊嘆过后显然明白了过来。 剪彩剪彩,不就是剪开吗?怪不得她们两人的手里还拿着剪刀呢! 红绸带剪开的同时,茗夫人带头鼓起掌来,笑道:「剪彩成功,财源广进!」 一句话落,不少同是商人的围观者全都恍然大悟,原来剪彩是财源广进的意思啊! 恍然的同时,不少人也动起了心思,以后自己开张的时候也要用这个方式,剪彩剪彩,来个开门红,多好的寓意! 「各位,接下来就是大家期待已久的彩头降临!」 茗夫人笑着摆了摆手,大唿一声:「抓到彩头者,进店有礼!」
018、金色花瓣 话音刚落,众人便感觉到有一种莫名的气氛围绕在身前。 有眼尖的人突然抬起头来,指着头顶大声叫道:「天哪!你们快看,天上下花瓣雨了!」 花瓣雨? 众人抬头去看,果然瞧见漫天或粉红色或红色的花瓣,如雨点一般洋洋洒洒飘落下来。 置身红色花瓣雨下的百姓们,都惊嘆出声,顿时觉得如置梦幻一般。 而那些在远处的酒楼瞧热闹的贵人们,更是亲眼目睹了这场花瓣雨的降临。 逸茗轩三楼的几个窗子里,各有两个女子正抖着装有花瓣的口袋往外倒花瓣。这些花瓣随着微风飘落,果然如同春日里洋洋洒洒的美丽花瓣一般。 不少看热闹的女子都又是羡慕又是遗憾地扒在窗口,伸长了脖子往外瞧着,若是当初自己没有因为嫌挤而躲到了酒楼里来,那么现在身处花瓣雨之下的就有自己了。 「快瞧快瞧,我没有骗你吧?真的有惊喜呢!」 许慕晴一边伸出胖嘟嘟的小手儿去接天上掉下来的花瓣雨,一边用胳膊肘子碰严如春的胳膊,喜气洋洋地叫着。 在花瓣雨落下的一瞬间,严如春也被这美轮美奂的一幕给惊住了,这样漂亮的场景,以前只在春日的花园里见过。但是却也没有这样如同下雨一般的花瓣啊! 虽然被许慕晴的大胳膊肘子撞得胳膊有些疼,但是严如春此时此刻完全没有心思再去理会了,她也像身边的女子们一样,情不自禁地伸出了自己的手去接天上落下来的花瓣,满心欢喜地放到了自己眼前。 当花瓣呈现在眼前的时候,严如春才发现,这漫天飘落的根本不是真正的花瓣,而是用粉红色或者红色的轻纱剪成的花瓣形状的布块儿而已。 虽然不是真正的花瓣,但是众人并没有因此而失望,因为这些花瓣上边不仅有真花瓣一样的纹路,甚至还微微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这香气轻而不散,香而不妖,闻上去清清淡淡的却又直达人心,沁人心脾。 轻轻地托着手里的几片花瓣,严如春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少女气息,十分难得的安静沉稳下来,脸上也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几分独属于少女的娇羞柔美之态。 一双眼睛像是长在严如春身上的魏博宇,被她这娇美的一面彻底吸引,一颗心深深沉沦,再也移不开了。 「哎呀!我这里居然有一片是金色的!咦?上边还有字!」 一个女子突然惊奇地叫了出来,细长的手指拈着一片金色轻纱剪成的花瓣高高举着。 听到声音的几个人都好奇地望了过来,果然看到那片金色的花瓣上写着一个「肆」字。 这个女子的惊叫声之后,隐约又有几个叫声响了起来。 「我这也有,上边是个贰!」 「我这个,是个叄呢!」 「我也是个叄!」 听着大家此起彼伏的叫声,不少人都睁大了眼睛面面相觑,此时的花瓣雨已经落得差不多了,但是他们看到的多是粉红色或者红色的花瓣,没怎么见过金色的花瓣啊! 难道,金色的花瓣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许慕晴胖嘟嘟的小脸儿微微皱着,怀里抱着一大捧粉粉的红红的花瓣,但是也没有一个是金色的,看着大家都在低头寻找金色的花瓣,她也喊着严如春赶紧低头寻找了。 虽然不知道那金色花瓣上的数字代表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这金色花瓣肯定不一般。 看了一眼蹲在地上扒拉着的许慕晴,严如春好笑地勾了勾唇,眼睛十分尖地指着逸茗轩门口,说道:「先别找了,你瞧公告已经贴出来了!」 公告? 不少埋头在地上寻找金色花瓣的人们都抬起头来,看向了逸茗轩的门口。 果然,一张超大的红纸不知何时已经贴了出来,上边用最醒目的字体写着四个字:「迎头有奖」。 怎么个有奖法? 有眼神好的人已经默默念了出来:「为庆祝我店盛大开张,特设彩头如下: 金色花瓣有壹字者,为我店终身金牌贵宾客户,享受最高待遇,终身八折优惠。 金色花瓣有贰字者,为我店终身银牌贵宾客户,终身九折优惠。 金色花瓣有叄字者,为我店终身铜牌贵宾客户,终身九五折优惠。 金色花瓣有肆字者,今日进店消费,享受九五折优惠,并赠送上好香茶一罐。 金色花瓣有伍字者,今日进店消费,赠送五香花生米和五香瓜子各一碟。 金色花瓣有陆字者,今日进店消费,赠送五香瓜子一碟。」 原来这金色花瓣是用来做这个的! 看完公告,那些抢到了金色花瓣的幸运儿们纷纷高兴地大叫起来,举着手里的花瓣就往逸茗轩门口的「兑奖处」奔去。 那些没能抢到金色花瓣的人们,皆兴奋异常,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蹲在地上寻起了金色花瓣,就算不能抢到一二三等,能有四五六等也是好的啊! 许慕晴和严如春也都不顾形象地在地上开始寻找起来了,其实以她们两人跟林媛的关系,根本不需要金色花瓣也能享受最高待遇,只不过,今日的彩头设置地十分有趣,她们全都忍不住寻找起来罢了。 这种扒拉着地上厚厚的花瓣寻找金色花瓣的小游戏,就像小时候玩捉迷藏的游戏一般,充满惊喜和刺激。 身边不时地响起了翻找到金色花瓣的惊喜声,许慕晴和严如春也越来越紧张,越来越觉得刺激了。 坐在高处看着两人的魏家两兄弟齐齐站起了身子,瞪大了眼睛望着跪在地上寻找金色花瓣的两人,嘴巴张的快要合不拢了。 魏博宇一脸无奈,却又心疼地不行:「这个傻女人,这种事居然亲自去做,就不知道寻个丫鬟吗?这么冷的地居然还跪着,是嫌自己的膝盖太硬了?」 魏博容也瞪大了眼睛,比上次见面明显又胖了一圈的脸紧紧地皱在了一起,嘿地砸了自己的拳头一下:「慕晴,慕晴她肯定是饿了,都在地上找吃的了!呜呜,好可怜,我这就给你送吃的过去,别急,别急!」 说着,魏博容庞大的身躯已经消失在魏博宇的面前,看得魏博宇又是惊诧又是无语。 她们两人趴在地上寻东西的样子,还真的挺像在地上找吃的的! 魏博宇暗暗摇了摇头,也跟在魏博容身后快速地下了楼来,目标精准地朝着严如春冲去,一把将还在蒙圈状态的严如春拉了起来。 「你是嫌自己腿太好了吗?大冬天居然跪在地上,不想要这双腿了?」 不知是因为担心还是生气,魏博宇的声音闷闷的,还带了几分霸道和不满,惊得严如春一个哆嗦掉了刚刚捡起来的花瓣。 魏博宇一愣,显然是被严如春这个样子给吓到了,自己只是想要提醒她不要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而已,怎么就把她给吓到了? 本来在她心里的形象就不怎么好,现在肯定更差劲了! 恨不得狂扇自己几个耳光,魏博宇赶紧岔开话题,蹲下身子去帮她在地上找东西了:「你刚才在找什么?一堆破布有什么好找的?」 一阵怔愣之后,严如春也恢復如常,甩开依旧被魏博宇紧紧攥着的手腕,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烫的脸蛋儿,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什,什么破布?那都是银子!你这个人不懂就不要跟着瞎掺和,弄得我……」 「咦?这个怎么有字?」 刚刚还在不迭声地埋怨着的严如春立即被魏博宇这句话吸引了,赶紧蹲下身子凑了过去,待看清那上边写着的字时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噗! 看着她变脸快如翻书的样子,魏博宇都快要笑得喷出来了,不过在她湛湛的目光中,魏博宇对自己不经意找到的那个金色的破布也多了几分兴趣。 「壹?」 「壹!居然是壹!」 严如春又是激动又是兴奋,再看魏博宇时就像是在看怪物一般。 这个傢伙怎么这么厉害,刚刚这块地方她已经搜寻过好多遍了,根本就没有发现金色花瓣啊,怎么他一来就找到了?难不成,这傢伙果然是自己的克星,只要有他,自己就一点儿好处都捞不到了? 这可是大大滴冤枉了魏博宇,其实他找到的金色花瓣,正好跟一片粉红色的花瓣重叠了,他也是不经意地翻到了背面才发现的。 不过虽然之前被严如春搜寻过多次,但是这金色花瓣说到底也是自己发现的,自然也该归他所有。 不经意地抬头看了看逸茗轩门口贴出来的告示,魏博宇心头一动,唇角微挑:「严小姐,既然这金色花瓣这么好,不如,我们一起用吧!」 一起用? 严如春还未开口回话,一边几个注意到这边的女子纷纷羞涩地凑了过来:「这位公子,既然这位小姐不同意,不如,让小女子跟公子您一起共用……」 「等一下!」 还未等女子说完,严如春已经当先截住了她,唇角微微挑起,十分不屑的扫了她一眼:「这位姑娘,在勾引男人之前请先看看自己的形象,本小姐也不说绝色美人,但是在我面前,你总归还是不够看的。再说了,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先来后到,他明明是邀请的我,你怎么就后来居上了?」 严如春这话说的十分不客气,不过却绝对是严如春的风格,整个京城的贵家小姐们没有一个喜欢她的,就是因为她那张破嘴,说出的话总是一针见血,不留情面。 被严如春指责了的女子,一脸的羞愧,她刚刚的确是看到魏博宇一表人才存了献媚的心思,但是,被严如春这样毫不留情地说了出来,她的脸往哪儿搁? 还想再说些什么挽回自己的面子,但是还未开口,严如春便已经放弃她转而看向了那位文质彬彬的公子了。 「既然魏公子这么热情殷勤地邀请,那本小姐就给你个面子,答应了你吧!」 噗! 魏博宇赶紧抬手捂住了快要喷出来的笑,要不是魏博宇一早就了解了严如春的脾性,肯定要被她的无理蛮横气到了。 被严如春斥责的女子本来还有些羞愧,此时却是幸灾乐祸了,这么粗鲁的女子定然要被拒绝了。 正在她沾沾自喜等着魏博宇毫不留情地拒绝严如春的一幕发生的时候,就被魏博宇的举动给惊得掉了下巴! 「严小姐赏脸,是魏某的荣幸。」 女子震惊地看着魏博宇将手里的金色花瓣双手送到了严如春的面前,又看着两人竟然携着手施施然地走到了兑奖处,又是气恼又是愤恨。 相比于严如春,许慕晴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不过,既然有魏博容在,肯定不会亏待了她的嘴巴。 将从酒楼里带来的刚出炉的烧鸡和芋头糕送到许慕晴面前,这丫头便成功地忘记了寻找金色花瓣的事情。 高高兴兴地捧着香喷喷的烧鸡和芋头糕,两人也心满意足地进了逸茗轩。 虽然花瓣雨很多,但是真正的金色花瓣却不多,所以大家找了半天没有成果也就不再寻找了,因为逸茗轩一楼的说书故事已经开始了。 赫连诺也被逸茗轩别开生面的开张典礼给吸引了,立即率领着高个子和矮个子奔去了逸茗轩。 不过在进到逸茗轩的时候,还是把高个子「残忍」地拒绝在了门外,这傢伙胃口太大,喝茶如牛饮,带他进去的话不花个几千两别想出来了。 手里的墨玉骨扇悠闲地在身前摇晃着,赫连诺优哉游哉地进了逸茗轩。 来到京城这么久,他也去过不少茶楼了,不过像逸茗轩这样的茶楼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一楼大厅里,既有说书的,也有听书的。听书的客人秩序井然,没有一个大声叫嚷的,一边安安静静地喝着茶,一边专心致志地听着故事。 而唯一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说书的人竟然是个女子。 女子说书有什么意思?肯定难以讲出故事里的阴阳顿挫之感! 赫连诺摇了摇头,抬步就往二楼走去,但是刚走了两步,就被说书女子的故事给吸引了。
019、水帘洞洞天 「……在东胜神州有一个傲来国,此国临近大海,海中有一座山,名花果山。山上有一块巨大的仙石,高三章六尺五寸,宽二丈四尺,内有一具仙胎……仙石久经修炼,一日崩裂产一石卵,石卵见风即化,变成一只石猴……」 说书的是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身穿俏皮衣裳,眼角眉梢带着几分调皮之意。 但是,真正让赫连诺侧目的不是这个女子的相貌或者气质,而是她口中所说的故事。 石头里边居然能够蹦出一只猴子来? 这还真是说书啊!信口开河! 赫连诺的笑容有几分不屑,但是脚步却是鬼使神差地转了方向,在一楼大厅里找了个靠边的空桌子坐了下来。 紧紧跟在后边的矮个子微微一愣,虽然很奇怪,但是骨子里的服从意识让他没有说什么,挨着赫连诺便站到了他身边。 他本就身材矮小,又是靠边的位置,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 刚坐下,便有动作麻利口舌伶俐的小姑娘上前来问他要喝什么茶。 赫连诺的心思其实都在说书女子的故事上,随意地让小姑娘上了一壶茶便不再理会她了。 只是耽误了这么一会儿工夫,那说书女子的故事已经转换了方向。 从石猴眼冒金光惊动了玉皇大帝派人下凡查探,讲到了石猴与一群猴子在山水间玩耍纵情嬉戏中。 讲到这里,那说书女子竟是不顾自己的形象,竟然当中学起了猴子们玩耍的动作和姿态。一会儿抓耳挠腮,一会儿摘桃引伴,果然将一群猴子玩耍嬉戏的场景描绘了个淋漓尽致,引得听说的客人们无不拍手称赞。 赫连诺也忍不住点了点头,对这个说书女子的大方有了几分肯定和赞赏。 不过,众人的心思很快便被接下来发生的事吸引了。 因为,猴子们发现了一道瀑布,正要争相前去探秘呢! 有胆小的女子们立即惊唿出声:「瀑布多么危险,又是山涧又是悬崖的,这些猴子可不要冒险才好!」 但是很快便有同伴笑着宽慰她:「别多想了,只不过是一群猴子罢了,难不成真的能够穿过瀑布有一番际遇?」 虽然不怎么看好这些猴子,但是客人们都对接下来发生的故事十分期待。 大叶微微一笑,话题一转,声音也抬高了几分,多了几分神秘和石猴的俏皮之态:「众猴正在推拉,忽见群猴中闪过一只石猴,高声说着『我进去,我进去!』闭目蹲身,将身一纵,钻入瀑布之中……」 「啊!」 客人们的惊唿声盖过了大叶的说书声,却没有人意识到自己已经惊唿出声,原来,大家此时早已融入了大叶所说的西游记之中,甚至都已经分不清楚到底自己是旁观者还是那只石猴了。 「有趣,有趣!」 赫连诺手里的墨玉骨扇早已合拢,正饶有兴趣地敲打着自己的手心儿,一边敲打,一边笑着点头道了几声有趣。 随手将已经送上来的茶水端起来饮了一口,赫连诺的眼睛顿时更亮了。 这茶…… 清香微苦,回味中却又带着几分甘甜。 好茶! 好书配好茶,这逸茗轩果然不同寻常! 赫连诺心头一抖,暗暗摇头,虽然他尝过不少好茶,但是像今日逸茗轩送上来的茶水,还是头一次喝过,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特殊工艺烘成的。 跟赫连诺有相同想法的更是大有人在,不过大家猜测最多的应该是这茶中掺了其它的茶叶。虽然不多,不足以抢夺主茶的味道,但是这样清清淡淡的很是别致。 其实林媛也听到了众人的议论声,不过也只是一笑而过不置可否。 其实这茶里并没有放别的茶叶,饮茶最讲究原汁原味,她自然不会将两种茶叶掺和到一起去。 只不过是在茶叶取下来以后,在上边洒了一些花瓣水儿而已。 大叶的故事还在继续,也没有人去继续讨论那茶叶的奥秘了。因为大家都已经被石猴称王所吸引了。 或者说,此时应该叫做「美猴王」了。 美猴王在花果山水帘洞里玩耍了三五百年,终于道心已发,有了对未来的担忧,便辞别众猴,登筏撑篙漂洋过海,寻访仙道去了。 「……美猴王依言而行,果然寻到了斜月三星洞,还未曾敲门,便有个仙童走出来,说是奉了师命前来接他……」 听到这里,不光是美猴王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师父十分惊嘆,就连听故事的客人们也忍不住赞嘆出声,道了一声「高人」! 可是,当他们再凝息屏气想要听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便见那说书的女子拍了一下抚尺,面带俏皮笑意,道了一声:「欲知后续如何,请见下回分解!」 噗! 不仅是一楼大堂里,就连二楼正听得津津有味的客人们也忍不住喷出了口中的茶水。 「怎么停了?接着讲啊,接着讲啊!」 「别停呀小姑娘,那个师父到底厉不厉害啊?居然未卜先知,一定是个神仙吧?」 「小姑娘啊,你再接着讲完吧,我给你打赏!」 一声接一声的催促和打赏此起彼伏,但是无论大家如何催促,说书的姑娘都不再继续了,只是对着大家福了一福,连声笑道:「各位请见谅,一个故事只有半个时辰而已,大家若是好奇接下来的故事,明日这个时间还请大家在逸茗轩相约。」 见她已经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客人们可就不再多言,三三两两地聊起了刚刚听了的故事,纷纷发表着意见,还有人已经迫不及待地猜测起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故事。 大叶收拾了一下桌面,便盈盈下了台来,一下台,整个人都兴奋了,甚至比在台子上讲故事时还要活泼! 几个跟她关系好的小姑娘都上前来连连道贺,刚刚客人们的反应她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几乎全都被大叶的故事给吸引了。 这可是开门红啊! 大叶的开门红非常好,接下来,就是水灵的《红楼梦》了,只不过红楼梦的故事更倾向于谈情说爱,恐怕那些男子们应该不会很喜欢。 不过,只要女子们在不就行了?相比于男人,女人才是花钱如流水呢! 大叶的《西游记》告一段落,小环便立即上前跟大家预告半个时辰之后是《红楼梦》的故事。 虽然对《红楼梦》的故事并不熟悉,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过,但是因为有之前《西游记》的大获全胜,大家对这个红楼也多了几分期待和好奇。 放下手里的茶杯,夏征使劲撇了撇嘴,再看林媛时满眼都是哀怨。 林媛心中暗笑,知道这傢伙肯定是在控诉自己故意把《西游记》第一章的故事断在这么销魂的地方了。 其实,更让夏征郁闷的是,他听了两次《西游记》的开篇故事,但是每次都像是第一次听一样那么新奇。 而且,偏偏两次都断在那么抓心挠肺的地方,真是让人慾哭无泪。 将之前的金色花瓣换成了金牌贵宾的凭证玉牌,魏博宇和严如春便被小姑娘带领着请去了三楼最好的一间雅室里。 这间雅室是逸茗轩装修最好,茶艺女技艺最高超的一间。 魏博容和许幕晴对这些不感兴趣,早就捧着烧鸡坐在一楼大堂里一边听故事一边啃烧鸡了。 跟在那带路的小姑娘身后,严如春有些尴尬地蹙了蹙眉头,忽地就扭过头去瞪向了一直看着自己的魏博宇,声音里有几分咬牙切齿:「你别以为用了一张金色花瓣就能收买本姑娘,本姑娘可是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的朗朗真女子,若是让本姑娘发现你在背地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本姑娘绝对不会……」 「嗤。」 魏博宇嗤笑一声堵住了严如春未说完的话,高高挑起了眉头有几分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我说严小姐,刚刚可是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答应要跟在下共同享有这一张贵宾卡的。怎么,现在成了贵宾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严如春被他说得一噎,她什么时候翻脸不认人了?她只不过是在提醒他不要以为两人独处一室就为所欲为罢了! 话虽如此,但在魏博宇似笑非笑地注视下,严如春终究没有把那句担忧说出口,怎么想都觉得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严如春一路上都在担心接下来两人独处一室会发生的尴尬场景,魏博宇亦是如此。别看他面上一派轻松,还有些放荡不羁,但是心里也紧张得不行。 魏博宇的眼睛往严如春身上悄悄斜了斜,心里早已经打起了小鼓。好不容易逮住了一个跟严如春独处的机会,是不是应该抓住机会做点什么? 两人各怀心思,但是在进到雅间里的时候都齐齐地惊掉了下巴! 谁说是独处一室的?谁说这里空无一人的? 那纱幔后边的几个人影是怎么回事?不光是人影,而且这三人根本就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严如春微微松了口气,但是不知为何,她一点儿也不觉得轻松,反而有些淡淡的失落。 魏博宇却是又气又急,一双拳头紧紧地攥起,真想掀起那些帷帐把那三人给赶走! 不过,那三人显然不能走。 给他们带路的小姑娘一边引着二人坐下,一边笑盈盈地介绍了起来:「两位贵客请坐,这间湘波绿是我们逸茗轩规格最高的一间雅室,只有金牌贵宾才能单独拥有。」 刚刚落座,那站在帷幔后的三人中,有一人已经慢慢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壶碗,显然是要给两位倒茶的。 带路的小姑娘继续介绍道:「我们逸茗轩三楼的雅间都是有各自的名字的,每一间雅室的名字其实就是其中茶艺女的名字。正如这间湘波绿,在此坐镇的就是我们逸茗轩茶道表演最佳的波绿姑娘,两位若是感兴趣,不如就请波绿姑娘为两位表演一番我们逸茗轩独有的茶道,如何?」 茶道表演? 魏博宇严如春互望一眼,脸上的尴尬早已被好奇所取代,两人点点头,对这茶道很是期待。 「既然如此,就请两位慢慢欣赏!」 女子笑着点点头,方才那为他们上茶的小姑娘已经回到了帷幔后边,在带路女子话音落下的同时,挡在几人中间的帷幔便慢慢打开,帷幔后边的两个女子终于露出了真容。 这两人都穿着水绿色的旗袍,乌黑的长髮梳成髮髻,斜斜下坠,如同瀑布垂下。 连髮髻都跟着个雅间的名字遥相唿应,可见林媛对这逸茗轩是下足了功夫了。 帷幔后的女子先是对两人齐齐行了一礼,而后,一个跪坐在小桌前,一个坐到了旁边的小凳子上。 这两人面前,分别是碗碗碟碟的瓷器和一架古色古香的琴。 琴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这小桌上的碗碗碟碟却是千奇百怪,十分有趣。 魏博宇伸长了脖子看了半晌,也没有分清楚那上边的小碟子,高高矮矮的小茶杯有什么区别。 正在纳闷的时候,一道低浅的琴音响起,演奏乐曲的女子已经开始弹琴了。 这琴声悠扬顿挫,十分吸引人,令人听来,仿佛眼前有一片宽阔平静的湖面,湖面上悬挂着一轮美丽的圆圆的月亮,将这个湖面映衬地更加静谧了。 不错,这女子演奏的正是名曲《春江花月夜》,而伴着此曲的,并不是优美的舞姿,而是另一个女子的茶艺表演。 这女子素手轻抬,指如削葱根,嫩绿色的杯盏在她素白的手指间轻轻转动,好像有生命一般,跳动着最轻盈最优美的舞曲。 虽无舞姿,但这女子的动作却似舞蹈一般,甚至比跳舞更让人赏心悦目。 不仅如此,更让魏博宇严如春惊嘆的,则是这女子竟在转瞬间便烧好了热水沏好了香茶,两人的注意力都在她优美的动作上,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茶壶里的水什么时候已经有了颜色。 第一次烫好的茶并没有引用,而是将整个小桌子上的杯碟全都烫了一遍。 虽然水浴了一遍,但是桌子上的小碗小杯子却并没有湿漉漉的,那杯身上的釉品质极佳,水流过后却无痕。 第二次烫好的茶才倒进了小杯子里,这女子还用一个木头做成的小夹子似的东西,将那小杯子夹起来,又倒进了另外一种小杯子里,看得两人惊嘆不已,甚是奇怪。 在琴声戛然而止的同时,这茶艺女的表演也完成了最后一个动作。 伺候的小姑娘将准备好的茶水送到了严如春和魏博宇面前,请两人品尝。 也不知是不是刚才亲眼目睹了一番超乎想像的表演,再品尝手里这杯少得可怜的清茶时,两人都觉得内心满满的都是激动,连清茶的味道也好了不知多少倍。 品茶,最重要的就是品,自然不能像喝酒一般一口闷。别看那小杯子里只有一点点清茶,但是两人都十分珍惜地慢慢饮着品着,赞不绝口。 今日这一趟,还真是没有白来! 正如林媛所料,《红楼梦》的故事果然吸引了很多女人们的青睐,不少人甚至是半路听说了这个故事赶来逸茗轩的。 而水灵,本就长得柔弱娇媚,再加上她讲话的时候自带娇柔之态,虽然第一场故事中尚未出现梨花带雨柔柔弱弱的林妹妹,但是依然令人沉迷其中,难以自拔。 逸茗轩的开张,显然比洞天更让人惊喜。别说是普通人了,就连赫连诺也端着茶杯饶有兴趣地嘀咕了起来:「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洞天,洞天,难道是出自此处?」 虽然不知道洞天的名字是否真的出自此处,但是不得不说,《西游记》和《红楼梦》的故事真真切切地为逸茗轩打出了极好的名声。 先不说那茶道表演和各种美味香茶,单是这两个故事就足以令整个京城的人为之着迷了。 今日更有一个令人称奇的场景,那就是每个从逸茗轩出来的客人,几乎人手一个小小的盒子,那盒子圆圆的,各种颜色都有,上边还有各种雕花,里边更是茶香悠悠。 这就是逸茗轩给客人们送的礼物,至于手持金色花瓣的客人们,手里拿着的则是更大一号的小罐茶叶。 「林大老闆,恭喜你茶楼开张大吉!」 夏征以茶代酒,高高举起到林媛面前,笑得意味深长。 早就知道这丫头能干,却不想这么厉害,来了京城以后,又是酒楼又是茶楼的,还个个都这么成功,让他这个男人怎么活? 不行,还是赶紧娶回家去最佳! 逸茗轩有茗夫人照看,林媛很是放心,再者,田萱和程皓轩的事也不用田惠操心了,她也可以帮忙照看逸茗轩了。 腊月初十是兰花成亲的日子,因为时间赶得很急,这次林媛是自己回林家坳的,连夜赶路,终于在兰花成亲的前一刻赶到了林家坳。 ------题外话------ 推荐好友唐久久新文【早安,顾太太】 睡了茗江市赫赫有名的顾二少之后,默默无闻的江槿西一夜成名。 事后,顾二少说,「咱们都是第一次,不如凑合凑合就去领个证吧?」 亲朋好友都夸她命好,顾湛帅气又多金,沉稳又专情,是颗几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钻石,江槿西简直就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江槿西,「呵呵……」
020、兰花的添妆礼 现在的林家坳可不是以前的林家坳,自打林媛开始做生意以后,村子里不少人都开始效仿她做起了小买卖。 虽然做的能够跟林媛一样成功的很少,但是至少已经改善了不少家中的经济状况。 就连林家忠也在家中养了不少鸡鸭,开始买起了鸡蛋鸭蛋。 林家忠以前可是在员外老爷家当过帐房先生的,多次跟着黄老爷外出,也见过不少世面,自然知道鸭蛋深受大户人家女子们的喜爱了。 所以,他们家的鸡蛋和鸭蛋,倒是也卖的十分火爆。 赶到林家坳的时候,天还灰濛濛的。 也许是因为村子里有喜事,所以往常这个时候村民都还在睡觉,今日却是热闹极了。 林媛一进村就碰到了赶着牛车小心翼翼去镇上送鸭蛋的林家忠。 林家忠神态认真,虽然看到了大路上来了一辆马车,但是也仅仅是当做了来兰花家贺喜的城里人,根本就没有往林媛身上想。 林媛跟林家忠没有多少感情,上次回来时也没怎么见面说话,这个时候单独见面肯定会更加尴尬。 索性,她也就坐在马车里没有出声了。不过看着林家忠小心翼翼赶着牛车,甚至连小石头子儿都要随脚踢到一边去的样子,林媛就知道,他现在可比以前出息多了。 兰花门口,已经停了不少马车牛车了,兰花在城里可是豆腐坊的管事,自然认识了不少人的。甚至还有不少是林媛都不认识的人呢! 嘱咐林毅将她的添妆礼搬进来,林媛便进了门。 一进门就瞧见了桂枝嫂子,正在大院子里给来帮忙的人们做饭呢,她做的很简单,就是煮的米粥和鸡蛋。 瞧见林媛进门,一边搅着锅里的米粥,一边跟她打招唿:「这位姑娘也是来给兰花送亲的吧?快请进去吧,屋里的姑娘小姐们可都坐满了呢!」 林媛扑哧一乐,将披风的帽子摘了下来,笑盈盈喊道:「嫂子,是我啊!」 这下可把桂枝嫂子给惊住了,手里的大长勺子不自觉地掉进了锅里,跟大锅发出砰地一声脆响。 「哎呦!媛儿!你真的来了?昨晚上兰花还在念叨呢,说你肯定是有事来不了了,为这她昨晚上哭了好久呢!」 说着,桂枝嫂子也顾不得那锅粥了,立即拉着林媛的手往兰花的房间里去,一边走还一边激动地冲着里边喊:「新娘子,你快瞧,谁回来了?」 桂枝嫂子的手有些凉,牵着自己的手有些不舒服,但是林媛却觉得这只紧紧拉着自己的手分外亲切。 看着桂枝嫂子笑得眼睛亮晶晶的样子,林媛也受到了感染,唇角越扬越高,怎么也压不住自己的笑意。 兰花的房间里的确有很多人,有些是村子里未出嫁的小姑娘们过来给她道喜的,有的是在城里结识的姑娘们专程赶来给她添妆的。 林家坳村子里的人,林媛还有认不全的呢,就更不要说那些在城里结识的女子们了。 这些小姑娘们正围在兰花身边说着各种道喜祝福的吉祥话,兰花的娘亲和嫂子也在身边陪着。 一听到桂枝嫂子的话,房间里的声音立即就停了。不少女子都好奇地回过身来打量着门口,看看到底是谁来了,居然被人这么热情地带了进来。 兰花身着大红嫁衣,头髮还未梳理,脸上也还没有上妆,一双大大亮亮的眼睛还有些红肿。不过,这一点儿也不影响她认出进门来的林媛。 「林媛!」 一声惊叫,兰花已经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拖着长长的大红嫁衣一把抱住了林媛,两行金豆豆也立即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看着兰花啪嗒啪嗒掉下来的眼泪,林媛也鼻子一酸,差点哭了出来。 眼前这姑娘,是她还未发迹之前,在林家坳里唯一一个要好的姐妹了,现在她要出嫁了,就跟自己的亲姐妹出嫁是一样的。 虽然心里不舍,但是更多的也是为她高兴,为她祝福。 轻声安慰着她,林媛不着痕迹地抹了一把眼泪。 王婶子和长庆嫂子也激动地迎了上来,看着两姐妹这个样子,也触动了王婶子心里那根柔软的弦,又是笑又是哭。 长庆嫂子的儿子已经快两个月了,趁着儿子还在房里睡觉赶紧过来帮帮忙。 「兰花,你瞧你,媛儿来了是喜事,你怎么给哭上了?快让媛儿进来坐,瞧她的手凉凉的呢!」 长庆嫂子一边劝着兰花,一边把两人往屋里拉。 听她这么一说,兰花立即抬起满是泪水的脸,拉着林媛的手来回搓着,虽然话里满是埋怨,但是语气却是难以掩饰的关心。 「怎么手这么凉?是不是连夜赶路回来的?回不来就算了,怎么这么不爱惜自个?哼,你要是回不来正好呢,我要让你欠我一辈子,永远都忘不了我!」 被兰花拉着坐到了热炕上,林媛一边脱了披风,一边笑着说她:「你想的美!我才不要欠你一辈子呢!回头你再跟我要利息,我可还不起!」 哈哈,房间里满是轻松爽朗的笑声。 一听林媛是连夜赶回来的,桂枝嫂子几人都心疼不已,赶紧去给她盛了一碗刚熬好的米粥,兰花还亲自给她剥了两个鸡蛋,弄得林媛以为今儿要出嫁的是自己了。 房间里其她女子们有的是认识林媛的,一些人虽然不认识,但是却全都听过她的名字,更是知道她和兰花之间的关系的。 此时见到两人这么亲密地在一起,一些女子心里虽然嫉妒,不过也无可奈何。 看着手里的米粥和鸡蛋,林媛哭笑不得,让她在满屋子不认识的女子面前吃东西,她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放下也不好,正好她身子真的很冷,便抱着碗在手里取暖了。 跟房间里的女子们一一见过之后,林媛便看到一边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盒子,应该都是这些女子们给她送来的添妆礼。 除此之外,她还看到了一个打开了的盒子,也是这些盒子里最大的,里边是一套样式新颖的棉衣,很是漂亮,看来也是这些女子们送来的了。 见林媛的眼睛在那个打开的盒子里扫过,坐在兰花身边的一个装扮明显华丽一些的女子十分高傲地抬起了下巴。 林媛唇角一抽,她真的不是故意要抢这个姑娘的风头的,不过,天色越来越亮了,房间里的女子们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看来都是存了要看她准备了什么添妆礼的心思了。 林媛将碗放到了炕上的小桌上,对兰花道:「兰花,咱俩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不是亲姐妹,但是已经跟亲姐妹一样了,你出嫁我若是不来才要遗憾一辈子呢!」 顿了顿,林媛抬手为兰花擦掉了她眼角又溢出来的泪珠儿,笑道:「瞧你,都要当新娘子的人了,还这么爱哭咋行?以前你可是从来没有哭过的呢!」 兰花转过身去,抹干净了眼泪,再回头时已经恢復了以往那大大咧咧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儿哼道:「你才爱哭呢!以前最爱哭的人可是你呢,我可是要记住一辈子的!」 以前的林媛的确是个爱哭鬼,家里条件不好,爹娘总是受到杨氏他们的欺负,她们姐妹三个也不受待见。不过,自从林媛换了芯子,可就再也没有被困难吓哭过了。 「好好,让你记一辈子!」 笑着嗔了她一眼,林媛便对门外的林毅喊了一声,转头说道:「你也知道,最近京城里的事有些忙,我昨天才忙完赶回来的,给你准备的添妆礼……」 还未等林媛说完,坐在兰花身边的那个高傲模样的女子便笑着环住了兰花的腰肢,接过了话头:「林小姐事忙,没来得及准备添妆礼也是有情可原,我们兰儿是不会介意的。」 林媛眉头一挑,兰儿?我们兰儿? 这女子是要表达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在她面前显摆两人的亲密关系不成? 兰花也被这女子的话给惊到了,不着痕迹地将她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拿开,对林媛笑道:「咱俩什么关系?莫说你没给我准备添妆礼了,就是今儿不来我也不会埋怨你。我知道,在你的心里,我是不一样的。」 很简单的一句话,但是却让房间里所有女子们都震撼不已,她们一大早有的从村头赶来,有的直接从城里赶来,无非就是想要跟兰花拉好关系。 兰花要嫁的马家没什么特殊的,只是城里一个卖杂货的小铺子。 但是兰花可是城里唯一一家豆腐坊的管事,地位仅次于掌柜的,这些城里来的小姐们多是旁边小作坊里的千金们,自然愿意跟她攀关系了。 那个模样高傲的女子妄图拉近跟兰花的关系,却被她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给堵了回去,别提心里有多不甘了。 但是再不甘又能如何?她家的生意越来越不行,父亲又不是正经做生意的人,三天两头地往青楼里跑。 要不是她想着攀上兰花,靠兰花的关系结识城中的一些富户家的公子哥儿们,她才不会大早起地跑来这个破村子! 「你的心意,我怎会不知?」 林媛感激兰花的理解,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笑得眉眼弯弯,虽然话不多,但是两人心里都清楚明白。 说话间,林毅已经将林媛准备好的添妆礼搬了进来,因为箱子有些多,他分了两次。 第一次搬进来的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箱子和一个大一些的箱子,这几个箱子都不怎么大,众人并没有放在心里。 但是,当看到林毅第二次搬进来的箱子时,众人全都直了眼睛。 这个箱子也太大了吧,而且,这个箱子也太漂亮了吧,瞧那上边雕刻的花纹,比林长庆店里卖的家具还要漂亮呢! 众人的目光都在大箱子上边,林媛便先打开了这个大箱子里。 箱子打开的一瞬间,众人的眼睛都被里边的东西闪了闪眼睛。 「哇!」 满屋子都是异口同声地惊叫! 林媛笑了笑,对兰花说道:「这些衣裳是我在绛烟阁为你特意定做的,春夏秋冬各两套。最下边还给你做了两套有孕之后的衣裳,是我自己设计的呢!」 绛烟阁的名声之大,连她们这些远在驻马镇的女子们都知道。 林媛一出手就是十套绛烟阁的衣裳,真真是说明了什么叫财大气粗! 兰花的注意力却没有在这上边,而是被她那句「自己设计的」给惊到了。那些衣裳再漂亮再名贵,也只是穿的,她不追求这些身外之物,对此并没有多少感觉。 但是,林媛亲手为她设计衣裳,这份心思才是最让她感动的。 林媛在京城里有多忙,她是知道的,当初在驻马镇的时候,她就忙得三天两头不回家。现在去了京城,肯定更忙了。 心疼地握住了林媛的手,兰花紧紧地抿了抿唇,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感激。 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此时无声胜有声,林媛回握住她的手,将第二个箱子打开。 这个箱子里放着的都是首饰,一套黄金头面,一套翡翠头面,还有镯子项圈耳环各十只,看上去花花绿绿的,十分夺目。 这下,房间里的惊讶声更响了,这些东西可是她们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的呢,谁知林媛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是这么多首饰。 坐在兰花身边的那个高傲女子立即垮了脸,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自己故意打开的自己送上的添妆礼盒子,羞愧地连脖子都红了。 刚刚她居然还妄想挤兑林媛,呵,真是好笑! 第一个大箱子里装着的是绛烟阁定制的衣裳,第二个箱子里装着的是色彩夺目的首饰,那么…… 众人的眼睛齐齐盯向了第三个箱子,那个箱子最小,但是直觉告诉众人,这个箱子里的东西,绝对不容小觑。 第三个箱子不重,林媛将它拿在手里,让兰花亲自打开。 兰花嗔笑了她一眼,嘀咕了一句:「什么东西,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难不成是神仙的宝物?」 说话间,兰花已经将那个小箱子打开了。 「呀!」 一声惊叫,兰花就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手立即从那小箱子处拿开,一脸的惊魂未定。 「我,我刚,刚刚好像看到了,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对那个箱子里的东西更加好奇了。 坐在兰花身边的高傲女子扒着头一直往里边看,但是因为兰花只打开了一点缝隙,她愣是没有看到里边是什么。 一个邪恶的念头油然而生,该不会,这里边装着的是女子出嫁之前看的那种书吧? 虽然她还没有成亲,但是她身边也有不少玩伴们早已出嫁,自然知道女子出嫁前一天都会被家中长辈教导,去看成亲以后洞房里发生的那些不得不说的故事。 这么一想,再看林媛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复杂了。别人都是家中长辈教导,她倒好,居然亲自送来了,真是不要脸! 可是,还未等她眼中的不屑流露出来,林媛已经笑着接过了兰花的话头:「看到了自己,是不是?」 看到了自己?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面面相觑,再见兰花使劲点头,都更加好奇那个箱子里装着的是什么了。 「打开看看。」 林媛催促了一声,兰花又是紧张又是期待地打开了那个箱子,将里边的东西拿了出来。 不错,那里边装着的正是林媛亲手为兰花制作的菱花镜,通透明亮,光可鑑人。 镜子拿出来的一瞬间,兰花和满屋子的人都惊呆了,这东西居然能清晰地看到大家的脸,甚至连脸上的斑点寒毛都能看清楚呢! 王婶子长庆嫂子桂枝嫂子也都过来凑热闹了,王婶子看着自己脸上清晰的皱纹和眼角纹,热泪盈眶。 不过再看看快要出嫁的闺女,已经有了孙子的儿子儿媳,她的眼泪变成了幸福的泪花。 看到这个镜子,连那个模样高傲的女子都只剩下惊嘆了。 方才那两个箱子里的衣裳和首饰,再怎么名贵也是有价的,但是这个通透明亮的镜子,却是花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特别是听到林媛说,这镜子是她自己做的,甚至还送了宫中的淑妃娘娘一张时,众人眼中的羡慕更甚了。 单单是这一份添妆礼,就比她们送来的满屋子礼物都要名贵的多。 有林媛这么个好朋友,兰花真是太幸福了!
021、兰花出嫁 送上了添妆礼,天色也有些蒙蒙亮了,王婶子请来的十全婆子也来给兰花梳头上妆了。 屋里的女子们全都坐到了一边,欢喜地看着兰花从一个素颜小姑娘变成了妆容精緻的新娘子,心里都异常激动。 看着兰花越发精緻的面容,林媛的心里反倒平静了下来。 都说女人成亲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但是她却觉得,这才是一个女人另一个人生的开始。 梳妆好后,兰花便把林媛送给她的那套黄金头面拿了出来。她自己也准备了头面的,不过,跟林媛的比起来毕竟要差一些。 更重要的是,这是林媛连夜从京城给她送来的,带着好姐妹的祝福出嫁,比那套黄金头面本身的意义更重。 见兰花出嫁都用了林媛的添妆礼,屋里的女子们个个艷羡不已,一方面是对那无价的礼物,另一方面便是因为两人的友谊。 梳妆好以后,距离吉时还有一段时间,王婶子和桂枝嫂子给兰花端来了一大碗鸡汤面条,里边还放了两只水煮蛋。 王婶子没有说什么,桂枝嫂子却是有些伤感地笑道:「兰花,快吃吧,出嫁以后就要去婆家吃饭了,在家里多吃点,出了门子咱们不受气!」 接过那碗面条,兰花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又掉下来了,幸好有几个要好的姐妹们劝着才没有真的哭出来。 一边吃着面条,兰花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来,沖林媛挤了挤眼睛。 林媛一愣,心里突然闪过一个不怎么好的念头。 果然,等她凑到兰花身边的时候,便见这小妮子挤眉弄眼地沖她笑道:「听说,你的好日子也快到了?」 听说?你这听说也太远了吧? 见林媛一脸羞涩,兰花更多了几分挑逗的意味儿,凑到耳边轻声说道:「夏征可是个好男人,对你又好,你以后可别欺负人家了啊!」 这下可把林媛给说愣了,什么叫她欺负人家?明明每次都欺负的人都是她才对! 瞪了兰花一眼,林媛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这丫头,出嫁了也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是不是?上次我回来的时候,是谁吵着要去找夏征拼命的?怎么,这才几天没见,你就被他给收买了?哼,枉费我一片好心,专门从京城跑回来送你出嫁,你就这样对待我!」 说着,还委屈地扭过了脸去,不过说是委屈,其实面上一点儿委屈的模样都没有。 虽然兰花这样说,但是林媛直觉知道,夏征定然跟她说过什么。 刚要问,兰花仿佛已经猜到她要问什么似的,立即低下头去继续吃面条了:「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谁会信? 兰花一碗面条刚吃完,外边便响起了吹吹打打的声音。 桂枝嫂子兴奋地跑了进来,一边给兰花拾掇衣裳一边不住声地念叨着:「迎亲的来了,赶紧着吧,马上就要上花轿了呢!」 王婶子也进来了,长庆嫂子也抱着睡醒的儿子过来凑热闹了。 新郎马上就要进门了,兰花倒是安静了。 林媛打赌,来到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兰花这么安静这么羞涩呢! 外边一阵吵闹声,一会儿便有人叫着「新郎进门啦!」 屋里的姑娘们都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十分自觉地躲到了一边去。 这个年代还未出嫁的姑娘们都十分地害羞,即便是在朋友成亲的时候也没有吵着闹着过去要红包闹新郎的人。 小马的为人,林媛不说了解透彻,但是也是知道的,他的父母更是老实巴交的生意人,将兰花嫁进他们家去,林媛是很放心的。 兰花的红盖头早已盖好,小马也已经进了门,今日的他格外地英俊,一身大红喜服上身,真真是俊秀翩公子一位! 媒婆说着吉祥话,兰花被林长庆背在身上出了房间,出门的时候,不出意外地听到了新娘子的哭声。 王婶子已经难以抑制地哭了起来,从今往后,闺女就是人家的人了,她就算是想要见面也没有现在这么随意了。 不知道是不是见惯了兰花大大咧咧的样子,今日见她突然哭了起来,不少来道喜的姑娘们都跟着红了眼睛,就连那个模样高傲的女子此时也跟着抹了几把眼泪。 看着林长庆背着兰花出了大门上了花轿,林媛的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失落,以后再见面,是不是该叫她马夫人了? 正想着,刚上了花轿的兰花突然又撩起了门帘冲着外边大声叫了一声。 众人一愣,纷纷竖起耳朵听她说什么。 「林媛,有空回来看我!」 兰花大声喊了一句,便立即甩下帘子钻回到花轿里了。 站在人群里看着花轿的林媛鼻头一酸,重重地点着头。 会的,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小马显然也被兰花突然的举动惊到了,不过一听到兰花的话立即明白了。 旁人不知道兰花对林媛的感情,他身为丈夫自然是清楚的。 眼神在人群里转了一圈,小马精准地将目光锁定在了林媛身上,笑着沖她点点头。 林媛也笑着点了点头,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两人之间早已达成了一个默契的协议。 我会好好对她的,你放心吧。 有你在,我放心。 迎亲的队伍敲敲打打地离开了村子,一路往驻马镇上而去。 说起来,兰花可是林家坳第一个嫁进镇上的姑娘。 虽然之前还有林思语,但是她那是一顶小轿被抬走当妾的,自然没有兰花光明正大地出嫁要风光。 看着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还有后边跟着的一大长熘装嫁妆的马车,瞧热闹的百姓们无不艷羡兴奋。 有闺女的都希望自己的闺女也能成为第二个兰花,没有闺女的都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能娶个带着这么多嫁妆过来的新媳妇儿! 嫁妆的多少,在这个年代,很大程度上能够决定新娘子在婆家的地位。虽然小马一家人不是那种人,但是有这些东西傍身,林媛也为兰花放心多了。 待送亲队伍离开之后,房间里那些姑娘小姐们也都各自离开了。 虽然大家都很想留下来跟林媛攀攀关系,但是林家坳的女子们都知道她的性子,不想过来碰钉子。而城里的女子们都脸皮薄,也不好意思来。 倒是还真有人上赶着来巴结呢! 之前那个模样高傲的女子前脚送走了兰花,后脚就来林媛面前献殷勤了。又是送糖又是倒茶的,好像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一般。 林媛看得很是心累,这小姑娘看上去也就跟林薇差不多大,怎么小小年纪这么多心眼儿呢! 「林小姐,这是我从城里带来的糕点,这个店里的糕点特别好吃的……」 听着这姑娘不住声地念叨,再看她送上来的清清楚楚写稻花香三个字的糕点盒子,林媛满脸黑线。 这丫头到底是不是驻马镇的人?难道她不知道这稻花香其实就是她的铺子? 说起来也不能怪这丫头无知,她家以前的生意虽然不能跟金家醋坊相提并论,但是也算是小家碧玉。 她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只有在父亲胡闹和家中生意不怎么景气以后才频频外出的。 这样的大小姐,自然是不知道稻花香就是林媛开的了。 就算是后来跟兰花成了好朋友,也只是知道她有个好朋友是平西郡主,以前是福满楼的东家而已。 连夜从京城赶来林家坳,林媛已经很累了,实在是没有心情再跟这个不怎么熟悉的小姑娘绕弯子了。 「姑娘,谢谢你的糕点,我……」 还未等林媛说完,桂枝嫂子已经端着给林媛准备的糖果进来了,一瞧见桌上的稻花香的糕点,便笑着对林媛道:「你这丫头,一回来就带了稻花香的糕点?说起来啊,你这稻花香真是越来越不得了了,别说咱们驻马镇了,就连邺城都有不少贵家夫人小姐们特意来买呢!」 「哎?对了,你这稻花香生意这么好,有没有想过在京城也开一家?我敢保证,一定能让你的生意更火爆!」 桂枝嫂子和林媛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那高傲女子的小脸儿却是白得不能再白了。 这稻花香的糕点,她之前还送了不少给林家坳的一些姑娘们呢,看着她们那兴奋的样子,真真是极大地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本以为拿这糕点出来能够巴结到林媛的,却不想,原来人家就是稻花香的老闆! 真是丢人啊! 这才半天,就接二连三地丢了好几次脸,饶是再厚脸皮,她也不好意思在林媛面前待下去了。 趁着林媛和桂枝嫂子说话的功夫,小姑娘用帕子捂着脸悄没声儿地绕过两人安安静静地离开了。 只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而已,林媛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便也任由她去了。 「嫂子,三婶子她,还好吗?」 她还记得上次回来的时候,三婶子的精神不太好,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这次回来虽然很想带着小河一起回来,但是小姑娘正巧身子不大舒服,也就没有再让她跟着折腾了。 见她问起,桂枝嫂子脸色一变,嘆了口气,指着自己的脑袋,摇摇头道:「这里,越来越不好了,有几次,见到了小石头居然还叫他大栓子。哎,我看应该是……」 应该是没有多久时间了。 林媛心头也跟着一紧,可是她又能说什么呢? 三婶子是个可怜人,年轻的时候老伴儿早早就没了,自己一个人含辛茹苦地将两个儿子拉扯大。 谁成想,老大不务正业也不养娘,最后竟然还做了那么坏的事。 现在眼看着就能过上好日子享福了,她的身子又垮了。真是可怜。 「嫂子,若是真的不行了,提前给我捎个信儿,我让小河赶回来。」 小河是林大栓唯一的血脉,也是三婶子最牵挂的人,临去之前一定很想见到这个小孙女的。 桂枝嫂子点点头,又嘿了一声,笑道:「没准儿是我瞎寻思呢,她也就是精神不怎么好,总是胡言乱语,但是身子还算不错,能吃能喝能睡的。人家不是说了吗?能吃能喝就是福。」 桂枝嫂子这样安慰自己,林媛也跟着点点头,顺着她的话头往下说了几句。 跟桂枝嫂子说了会儿话,林媛便想着跟她一起去外边转转。 刚出门,她眼光一扫,就看到外边窗口那里蹲着一个人影。 虽然今日人很多,但是只有他一个人蹲在墙角,林媛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倒是让林媛吃惊不小,堂堂暗卫副统领居然还有蹲墙角的爱好? 许是见到了林媛探究的眼神,林毅索性就在墙角那里蹲着,还装模作样地掸了掸自己靴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林媛撇了撇嘴,没有理会他到底要干什么,便跟桂枝嫂子一起出门去她家看看三婶子了。 见林媛终于离开了,林毅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绕到没人的地方,放飞了一只藏在马车里的鸽子。 刚刚他已经听到林媛说了,在村子里转一圈,吃过午饭就要离开了的,希望二公子能够赶在他们回京之前准备好一切。 正如桂枝嫂子所说,三婶子是真的煳涂了,见到林媛居然喊起了刘氏的名字,弄得林媛哭笑不得。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跟她说了自己是谁以后,三婶子居然记得问起小河怎么样了。 林媛一听,鼻子立马就酸了。人再老,还是惦记着自己孩子的。 小河最近可是进步飞快,洞天的大师傅们都对她夸赞有加。再加上林媛给她的菜谱,小姑娘的手艺完全可以跟高轩相比了。 只不过,毕竟年纪还太小,林媛又怕她骄傲起来,一直都没有让她在人前显露过自己的手艺,等再过两年小河大一些了,林媛就打算让她跟高轩一起主管一楼大堂的饭菜了。 跟三婶子把小河的情况说了说,三婶子又是一番叮嘱,末了还央着林媛跟她寻个好婆家呢! 桂枝嫂子又是哭笑不得,小河才几岁就要找婆家了?不过她也希望林媛能给她寻个京城里的好人家,不要多么的大富大贵,只要对小河好就行了。 林媛点点头,就算她们不说,她和刘氏也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毕竟小河也是她们林家的干女儿了。 从桂枝嫂子家离开,林媛又去了自己家里转了一圈,见一切安好便吃过午饭踏上了回城的路。 逸茗轩刚刚开张,洞天也有事要忙,她不能在林家坳逗留太久。 又是一番连夜赶路,快到京城城门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暗了下来。
022、什么情况 按说这个时候应该是城里的百姓们收拾摊子回家的时间,可是穿过城门的时候,林媛没有发现有多少百姓离开,不由得有些好奇。 以往城里有大事发生的时候,百姓们才会多留一会儿的,今儿城里发生什么事了? 正思量着,林毅已经赶着马车进了城,只是,刚进到城门马车便停了下来。 「怎么了?」 林媛感觉到马车不动了,问了一声,却不见有人回应。撩开马车帘子一瞧,哎呦,林毅这傢伙去哪儿了? 不仅是林毅不见了,就连京城的大街上都空落落的,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林媛一愣,第一反应是京城里发生了惨案!没准是哪个皇子耐不住性子了,想要先下手为强谋朝篡位了! 可是当她从马车上跳下来以后就反应了过来,城门口还有士兵守着的,若是真的有谁想篡位,也应该把城门控制起来才对啊! 「林毅?」 喊了一声还是没有人回应,林媛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后脖颈子一阵发凉。 天色暗了,主街两边只有百姓们摆着的摊子却不见人。 若只是小摊子如此也就罢了,偏偏连街道两边的酒楼饭馆也都熄了灯。 如果是在林媛生活的那个时代,她都以为这是大家在响应地球日关灯半小时呢! 咽了口口水,林媛迈了迈脚步,壮着胆子叫了一声:「有人吗?人们都去哪儿了?」 往常热闹的大街并不显得如何凄凉,今日街上一个人都没有,竟让林媛有一股悲凉之感涌上心头。 特别是她的叫声在这空旷的大街上更显得异常突兀,自己刚刚叫出声,林媛就被吓到了。 而更让她惊讶的是,两道凌厉的冷风突然迎面而来。 林媛眉头一簇,便见到两个持剑的蒙面黑衣男子从天而降,剑尖更是直指自己面部。 来镇不善! 林媛下意识地闪身侧过,手也往自己腰间摸去,那里是夏征送给自己的匕首,她一直藏在身上防身用的。 只是,对面而来的那两个黑衣人显然武功高强,根本就没有给她闪身和摸匕首的时间,两道剑锋便已经直逼面门。 说时迟那时快,林媛只觉眼前两道亮光一闪,下意识地等着自己的鲜血喷出…… 咦? 林媛眼睛瞪得大大的,却没有等来剑尖刺入皮肤的疼痛感,反而是,两簇烛光像是变魔术一般在自己面前蓦地出现,惊得她张大了嘴巴。 杀手摇身一变,居然成了变戏法的了? 林媛感觉到自己的口水已经流了下来,额头上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劫后余生的喜悦感很快便被浓浓的好奇和纳闷取代,林媛舌头都有些捋不直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回答她,因为那两个黑衣蒙面人在送上烛火之后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留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两团忽明忽暗的烛火。 就像之前的林毅。 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林媛直觉今日的事不简单。 果然,黑衣人刚刚消失,那两簇漂浮在林媛面前的烛火便倏地落在了林媛的脚边。 林媛一惊,赶紧往后退了两步。 出乎意料地,那两簇烛火併不是黑衣人发动的招后招,而是故意留给她的礼物。 因为,那两团烛火落地的瞬间,林媛的眼前便唿地一声出现了两条蜿蜒的火龙。 这火龙从林媛脚边开始,一直向前蔓延到了主街的远处,甚至目不能及。 林媛诧异不已,刚刚才出现在脑海里的一个念头瞬间就被眼前的两条火龙给烧没了,她的脑子里只有一团浆煳了。 此时的她,意识比理智更诚实,绣鞋轻起,她慢慢走进了这两条火龙的中间。 刚走了两步,身边便突然出现了两个人,惊得林媛身子一抖,差点惊叫出声。 「姑娘,祝你幸福!」 「姑娘,祝你幸福!」 林媛一愣,呆呆地看着两人送上来的礼物,手臂轻抬,慢慢接了过来。 这两人的打扮很是普通,应该就是街上的小商小贩,而她们手里拿着的,一个是糖人,一个是风车。 瞧样子,应该是他们两人自己小摊子上卖的东西。 看着手里的礼物,再听着两人的祝福,林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唇角情不自禁地扬了起来,林媛脸上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了。 这不就是夏征送给她的浪漫求婚礼吗? 想通了这个,林媛再迈步时便多了几分急促,她现在真想走到火龙的尽头,看看那里有什么惊喜在等着自己。 只不过,夏征显然不想让她这么早就过去,因为她只走了两步,街边便又出现了两个人给她送礼物。 这两个的礼物,一个是小孩子玩的花灯,一个是用布做成的小兔子形状的玩偶。 再继续往前走,林媛没走两步便会收到两个人送上来的礼物,还有两声「姑娘祝你幸福」的祝福。 这礼物种类之多,让林媛哭笑不得。 什么花灯玩偶面具的,甚至还有人给她送了两串糖葫芦。 看着那红灿灿的糖葫芦,林媛一时没忍住,张嘴就给咬了一口,看得送祝福的人不由得好笑起来。 林媛抱着那一大堆礼物继续往前走,还未走到尽头便已经无力再接收新的礼物了。 正犯愁呢,这次出现的两个送祝福的人便解救了她。 是水仙和银杏两人。 「小姐,祝您幸福!」 「小姐,祝您幸福!」 两人送上来的是两朵娇艷的红色蔷薇花,将花送过去,两人又十分贴心地将她怀中快要抱不住的礼物都接了过来。 将所有的东西都给了两人,林媛的手里就只剩下两朵火红的蔷薇花了。 闻着清幽的花香,林媛心头甜滋滋的,小脸儿也兴奋激动地红扑扑的了。 此时她才发现,手里的蔷薇花甚是娇艷清晰,原来,她刚刚走过的地方,两边的小摊子和酒楼里的灯都已经随之亮了起来。 别人都是一步一莲花,她倒好,一步一光亮,也真是羡煞旁人了。 转过了一个小弯儿,林媛终于看到了火龙的尽头,那里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但是两条火龙已经绕过了一个高台子围成了一个圆,很有圆满幸福的意味。 林媛知道,这次是到了求婚礼的重头戏了。 心砰砰地越跳越快,就像一只不安分的小兔子想要冲出牢笼重获自由一般。 林媛一手拿着两朵蔷薇花,一手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想要安抚一下那只小兔子,可是越是安抚,自己竟然越是激动兴奋。 「小姐,快过去吧!」 见她久久不动,水仙和银杏已经开始悄悄地催促了。 感觉到两人比自己还要焦急激动,林媛不禁勾唇一笑,慢慢往前走去。 这是个不大的台子,踩上去软绵绵的,林媛也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东西是用什么做成的了,因为她的脚刚刚踩在台子上,台下四周便亮起了一圈更加光彩夺目的火龙,照的整个台子光彩照人。 林媛甚至被这火龙的光晃得闭了闭眼睛,当她再睁开眼睛时才发现,对面是一块高高的大个屏风,屏风四周也亮了起来,中间出现的,竟然是自己的画像。 是的,那是她自己的画像! 不知是被火光映得,还是她已经激动得两眼放光了,林媛的两只眼睛里就像各有一团熊熊热火一般,炯炯有神。 屏风上不仅仅是她自己的画像,在后边还有几个醒目的大字。 「媛儿,嫁给我好吗?」 那字迹笔锋有力,直达人心,看得林媛心跳急速加快,小脸儿也开始变得红扑扑的了。 这字迹一看就是夏征的,不仅是这字,还有她的画像,也都是出自夏征之手。 也只有夏徵才能把她画得这么明艷动人,不放过她的一颦一笑。 正在林媛盯着那屏风上的自己看着的时候,台下已经不知不觉站满了人,大家都轻声笑着,看着披风下的林媛小巧动人,屏风上的林媛巧笑嫣然。 一道轻柔的琴声慢慢飘进耳中,林媛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不知道那道音乐已经响了多久,自己竟然一直没有察觉到。 这音乐轻柔地就像秋夜里的晶莹露珠,那么轻那么圆润。 她慢慢转过身来,待看到台下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的人时微微地惊讶了一番。 更让她震惊的是,眼前的人,竟然有那么熟人。 林家信,刘氏,林薇,小林霜,小河,小永严,还有安乐公主夫妻和田惠夫妻,甚至连三皇子赵弘德也来了。 林媛一愣,下意识问道:「你们,怎么……」 话音出口,轻轻淡淡的,被徐徐的微风吹散在了耳边。 众人都笑盈盈地看着林媛,林媛发现了刘氏和林家信眼中的欣慰,安乐公主夏远夫妻二人眼中的喜悦,甚至连最小的小永严也被此时的氛围所感染,两只大眼睛骨碌碌地来迴转悠着,好奇地看看这里看看那里。 许是被大家的笑意所感染,林媛也跟着笑了起来,特别是在看到躲在人群里,正一脸兴奋地看着自己的老烦和夏痕时,她的笑容更灿烂了。 只是…… 所有人都来了,好像还少一个人男主角啊! 这个念头刚落下,林媛便见到台下的人群突然像是从中间截流了一般一分为二,一个长身玉立的男人从人群中间慢慢踱步而来。 他一身黑色长袍,衣领处十分奇怪地敞开了,露出里边高领的白色里衣。 这么个奇怪的装束让林媛有些纳闷,甚至有些奇怪,但是越看越觉得眼熟。 哎呦!这不是她生活的那个年代最典型的装扮吗?白衬衣深色西服,只是,夏征这傢伙居然穿成了这个样子,真的好吗? 正一脸黑线,夏征便已经走到了面前,直到他靠近自己了,林媛才发现夏征不光是衣服奇怪,就连他的头髮也很奇怪,平常他都是把头髮高高束起的,额前光秃秃的,很是英俊。 但是今日,不知道为何,他的额前居然有一缕短髮,斜斜地搭在额头上,微风一吹,还有些张扬地跳动着。 这样的夏征让林媛更觉得他放荡不羁霸道纨绔了,当然,也更加帅气了。 夏征出现的剎那,台下围观的众人便都自觉地退到了一边,将这整个舞台都留给了他。 轻轻抬步,夏征甩了甩刚刚修剪好的斜分头帘,十分「烧包」地冲着林媛抛了个媚眼儿,电得林媛身子一抖,顿时更精神了。 「今日的光为你而亮,今日的风为你而吹,今日的雨为你而下,今日的雪为你而飘。」 噗! 夏征一张嘴就是一连串的排比句,弄得林媛一时没有忍住,扑哧一声就给笑了出来。 这一笑倒好,原本就有些不好意思的夏征脸更红了,使劲儿沖她挤眉弄眼,小声提醒道:「别笑,别笑,这么多人看着呢!」 「好,好!」 林媛连忙点头,用手捂了捂自己的嘴,不过那不住颤抖着的肩膀出卖了她的真实想法。 夏征清了清嗓子,继续将刚刚说过的话重新又说了一遍,末了加了一句:「媛儿,今日的我也是为你而来,你愿意,嫁给我做我的妻子吗?」 这单刀直入的询问弄得林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前一秒还在质疑今日哪里来的雨哪里来的雪,哪成想这傢伙话题一转,就直接问她能不能嫁给他了? 更令她震惊的是,在夏征说这句话的同时,手在腰间一抹,取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红色小木盒子,那盒子只有小娃娃的巴掌大小,通体雕刻着镂空的花纹,隐约能够瞧见里边有光亮一闪而过。 林媛好奇地挑挑眉,正在猜测那盒子里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一阵响亮的抽气声在耳边响起。 凝眸一看,天哪!夏征居然双手举着那盒子,一腿着地,一腿弯曲,给她做出了一个单膝求婚的动作! 古人讲究颇多,上跪天地下跪父母,夏征是什么性子林媛可是最清楚的,有时候见到了老皇帝都懒得跪地行礼,今日,却给她跪下了! 夏徵求婚的事众人都是知道的,但是单膝跪地求婚却是不清楚的。 夏远和安乐公主都震惊了,夏远更是脸色一变差点咆哮出来。
023、不一样的焰火 不过,田惠的小声解释很快便安抚了他们,虽然他们对这样下跪的求婚礼仪不是很喜欢,但是想着自己儿子的性子,也就放任他去了。 他这个男人都不怕被人戳着嵴梁骨儿骂给女人下跪,他们当爹娘的才不会管! 夏征的下跪,不仅是让围观的人惊到了,就连林媛自己也吓得够呛,这单膝跪地的求婚礼仪可是她之前生活的那个年代最普遍的一种。 但是在这里,可是惊世骇俗的壮举啊! 「媛儿,这辈子,下辈子,我都会对你好,一生一世只对你一人,绝不食言!」 夏征的表白将林媛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再看眼前的男人,丝毫没有半分因为下跪而觉得羞愧或者不情愿,他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对眼前人的珍惜和对答案的期待。 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奢望?现在,有个男人这样对她承诺,怎能不让人感动? 「一生一世一双人?」 林媛的呢喃不仅是对自己未来的嚮往,更是对眼前人的期望。 夏征坚定点头,声音也是坚定无比:「对,一生一世一双人。」 看着夏征坚定的眼神,林媛眼眶一热,眼泪终于不可抑制地喷涌而出。 她双手捂住自己的嘴,连连点头:「好,好,我愿意,我愿意。」 我愿意三个字,曾经多少次出现在梦里,现在终于在耳边响起,夏征就像是做梦一般,也激动地脸颊酡红,甚至连唿吸都有些急促了。 围观众人都被这两人深深地感动了,一生一世一双人,多么庄严而虔诚的誓言,比那海枯石烂还要动听。 夏远安乐公主二人也被儿子的举动震撼了,安乐公主又是激动又是感动,还带着那么几分羡慕。 她使劲捅了捅夏远的胳膊,给了他一个哀怨的白眼儿。 这个呆瓜,什么时候给她弄过这么浪漫这么美好的一幕? 不仅是安乐公主,就连田惠也忍不住看了看身边的夏臻,心里很是不舒服。 不过一想到最近夏臻越来越体贴越来越关心自己,田惠脸上的笑容也就多了起来。 「请收下我的戒指。」 一边说着,夏征一边打开了手里托着的那个红色小木盒子。 林媛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娇笑着看向他手里的戒指盒子。 果然没有猜错,那个小盒子里放着的就是戒指。 只不过…… 当小盒子打开的一瞬间,林媛顿时就好笑地喷了出来。 这个时代也是有戒指的,但是做得像眼前戒指一样的东西还真是太罕见了。 这个戒指足足有半公分宽,看颜色应该是银的。 在戒指的顶端有一颗大大的明晃晃的钻石,目测,得有鸽子蛋那么大。 若这上边真的是颗钻石一定会价值连城,只是…… 「这,这上边是……」 看着那异常透明还反射着点点光芒的「钻石」,林媛心里总觉得有些诡异。 夏征却是异常兴奋,双手托着那颗漂亮的钻戒送到了林媛面前:「这上边,就是你最喜欢的琉璃啊!」 噗! 琉璃! 果然是琉璃! 看着那明晃晃的琉璃戒指,林媛哭笑不得,连眉毛都兴奋地飞扬起来了。 用琉璃当钻石,也就夏征能干得出来。 不过也不是他偷懒用琉璃来充当宝石,而是夏征根本不知道真正的钻戒上边是什么东西。 看着夏征将这颗钻戒带到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林媛眼前出现了自己跟兰花闲磕牙的场景。 「你跟小马定亲,他送你什么好东西了?」 「好多呢,碗啊盘啊,都是我最喜欢的样式呢!对了,还有好多漂亮的筷子呢,都是一对对的,别的地方找不到呢!」 「切,没出息,一些碗碟的就能把你给收买了!」 「碗碟怎么了?我喜欢!」 「真笨!要是我定亲的话,一定要有个钻戒才行,还要有鲜花,有焰火,最好啊,还要有乐曲才行!」 「鲜花焰火乐曲的我倒是知道,这个钻戒是什么东西?」 「钻戒啊,就是戒指啊,上边有漂亮的透明的闪闪发光的钻石,成亲的人呢,就要戴在无名指上,定亲的人呢,则要戴在中指上……」 无名指上的钻戒沉甸甸的,林媛的手指想要弯曲都有些困难了,不过,她明明记得跟兰花说过,定亲是在中指,成亲才是在无名指的,怎么他…… 「我夏征,只有成亲,没有定亲,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媳妇儿,直接戴在无名指上,别想变!」 林媛一愣,敢情这傢伙是怕她反悔故意跳过了戴在中指的一步,直接一步到位了。 虽然有些奇怪,不过对夏征这句话,林媛却是打心眼儿里甜蜜开心。 戒指戴在手上的一瞬间,夏征已经将林媛死死地抱在了自己的怀里,还有各种五颜六色的新鲜花瓣从天而降,飘飘扬扬地洒落在两人身边。 台下围观的众人立即高声欢唿起来,就连安乐公主等人也激动地鼓起掌来。 夏痕腰间围着一个大大的粗粗的布袋子,施展轻功站在画有林媛头像的屏风上,一边双手撒着花瓣,一边哀怨地嘀咕着。 「臭小子,要不是为了给敏敏做一个更大的钻戒,我才不会受你威胁呢!」 抬起头来,看着满天飘落的真正的鲜花花瓣,林媛对于求婚典礼的所有愿望也算是圆满了。 钻戒,鲜花,乐曲,单膝跪地求婚,虽然没有焰火,但是有这么漂亮的火龙她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虽然没有焰火,不过,我还有更好的东西。」 夏征微微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媛从他怀中抬起头来,有些迷茫地看着他。 更好的东西,是什么? 「小姐,姑爷,请许愿。」 水仙和银杏突然齐声开口,林媛转过头去,赫然见到了两人正拿着一盏超大号的孔明灯走了过来。 这孔明灯也是用红色绸布做成的,通体红色,每一面上都有着龙凤呈祥的图案,或画或绣。不过面对着两人的一面却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大姐,快许愿吧!」 小林霜已经拿着笔墨蹦蹦跳跳地过来了,脸上满是欢快的笑容。 林媛勾唇一笑,扭头对夏征粲然一笑。 夏征心中清明,已经猜到了她的心思。 携着她的手,夏征和林媛一起将毛笔拿了起来,蘸满了墨汁。 两人共用一支毛笔,互望一眼,在孔明灯上空着的一面上写下了七个字。 「一生一世一双人」。 夏征笔力强劲,林媛则娟秀得多,两人一同下笔,写出来的字倒也别致得很。 写完之后,两人又一同在下边写下了各自的名字。 只不过,林媛将自己的「媛」字写下之后,夏征却故意将「征」字写在了「媛」的上方,两字重叠,虽然有些凌乱,但是竟然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美。 二体合一,或许就是这个意思吧! 「请小姐和姑爷一起放飞孔明灯。」 林媛和夏征各自从水仙银杏的手里接过了孔明灯,感受到手中孔明灯想要挣脱开来徐徐飞去的力量,林媛微微一笑,挑眉对夏征嫣然一笑。 夏征也回以一笑,两人默契地齐齐松了手,那大号孔明灯便晃了两下,颤颤巍巍地朝着天空飞去。 林媛抬头看着它,满心欢喜。 突然,她目光一凝,蓦地兴奋起来,在自己放飞的大号孔明灯的四周,不知何时突然飘过来一个小一些的孔明灯。 「这……」 还未等她开口说完,越来越多的孔明灯徐徐升起,灯光摇摇曳曳,好似满天飞星。 哇! 越来越多的人发出惊喜的叫声,越来越多的人艷羡起林媛。 就连在高高屏风上坐着的夏痕也撇着嘴,暗暗发誓要给刘丽敏制造一个更大更漂亮的孔明灯群。 「这样的焰火,喜欢吗?」 肩膀被温暖的胳膊环住,耳边是夏征含笑的声音,林媛挑眉一笑,抬头就在夏征的脸上印了一个重重的吻。 这当中献吻的事,林媛还是头一次做,小心脏瞬间就跳得砰砰的了。 不过幸好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满天的孔明灯上,并没有人注意到她,不然,她这小脸儿肯定要红得比那孔明灯上的绸布还要红了。 一场精心布置的求婚典礼,在众人的欢唿声和林媛夏征的浓情蜜意中告一段落。 人群中,安乐公主轻轻拉了拉刘氏的衣袖,笑道:「这下,咱们就可以放心地筹备定亲的事了。」 刘氏也笑得开心,连连点头:「可不是吗?这丫头也真是胡闹,还非要个什么求婚,真是的!」 虽然是数落自己女儿的,但是为人母自然希望看到自己的女儿被未来女婿珍惜。所以即便是说着数落的话,但是刘氏的心里也是甜蜜蜜的。 安乐公主倒跟她意见不一样,连连摇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女人啊,没成亲之前一定要使劲儿地刁难男人,越是难越能体现男人的真心。等成了亲啊,才会越重视你呢!」 说罢,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夏远一眼,唇角的笑意有些邪恶。 刘氏一愣,也扑哧一乐,怪不得安乐公主对田惠和林媛这两个媳妇儿这么看重,敢情是年轻的时候也这样刁难过自己的男人啊! 虽然不知道当时她出了怎样的难题,但是看夏大将军那忽明忽暗的脸色就知道,肯定不简单。 两个儿子都娶媳妇儿了,夏大将军还忘不了成亲之前那点事儿,显然是被安乐公主刁难的不轻。 求婚圆满结束,安乐公主几个长辈便相约去了洞天商议接下来定亲的事了。 年轻的小辈儿们显然还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林媛和夏征两人,可是当他们再回过头来寻找两人的时候,那台子上哪里还有两人的身影?早已经人去台空了! 夏痕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将腰间围着的大号腰带往地上一扔,气唿唿地哼了一声:「这小东西,二爷我的钻戒还没到手就让你给熘了!」 此时的两人早已借着昏暗的光隐身到不远处的巷子里了,林毅驾着马车早就等着了。 一瞧见林毅,林媛就沖他皱了皱鼻子,方才那两个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就是林毅和他手下的一个暗卫。 刚出现的时候她受到了惊吓没看出来,此时一想,立即就明白了。 林毅的身手她可不止一次见过,虽然只是挽了个剑花的动作,但是林媛早已烂熟于心。 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林毅将眼神瞥向了夏征,一副控诉的模样。 接收到林毅哀怨的小眼神儿,夏征却是威胁地挑了挑眉头,立即就让林毅安安静静地低下了头去。 「你威胁他?」 进到马车里,林媛第一句话就是惊讶地问夏征,据她所知,林毅可是夏家军的暗卫副统领,从头到脚甚至性命都是夏家的,夏征居然还能找到威胁他的把柄? 夏征嘿嘿一笑,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头靠在林媛耳边低声说了两个字,立即让林媛震惊地张了大嘴巴! 「这,这是真的?」 夏征点头,表示自己所言非虚。 林媛眼珠子骨碌一转,随手就环住了夏征的胳膊,凑过来嘿嘿一笑:「我不管,林毅是你带来的人,若是他真的有心,我可不会随随便便答应的。」 早在林媛突然环住自己胳膊的时候,夏征就已经猜到她肯定要耍小聪明了。 给了外边林毅一个同情的眼神,夏征十分「遗憾」地点了点头:「那好吧,我早就知道,想要从你手里带走什么人肯定不简单,我也只能祝他自求多福了。」 末了,夏征还挑眉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不要手软哦!」 噗! 林媛噗嗤一乐,有夏征这样一个富有坑性的主子,也是林毅三生有幸了。 马车慢慢前进着,不知道要去哪里。 林媛和夏征也不在乎林毅要带着他们去哪儿了,两人偎依在一起,享受着独属于二人的安静和甜蜜。 头靠在夏征的肩膀上,林媛眼睛一扫,便看到了他有些不伦不类的衣领子,又是好笑地弯了唇。 夏征还以为她很喜欢,自以为良好地翘了翘下巴:「怎么样?爷这衣服很好看吧?像不像你说的绅士?」 绅士?
024、趁火打劫 林媛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夏征这高高竖起还扣得紧紧的衣领,哪里有一点儿绅士的意味?明明是道士才对。 当然,她肯定不会对夏征说出这两个打击人的词语,嘿嘿一笑,小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对对,绅士,特别绅士。」 眉头一挑,林媛话题一转:「哎?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绅士的?」 虽然心里已经隐约猜到了答案,不过林媛还是想要亲口听他说说他是怎么找到这么多信息的。 而且有些东西连她自己都忘了当时是跟谁说过的了。 夏征高高挑起眉头,给了林媛一个理所当然的表情,笑道:「你男人是谁?这些事还能难得了我吗?」 说着,便在林媛极度崇拜的眼神中娓娓道来。 原来,自从林媛说想要一个浪漫的求婚典礼之后,夏征就无时不刻地想着这事了。 先是派人回到驻马镇找了兰花、金玉儿、莫三娘几人询问以前林媛有没有跟她们说过关于成亲的事。 林媛倒是跟兰花和莫三娘聊过成亲的事,但是金玉儿可是没有的,所以当夏征派人来问的时候,弄得金玉儿又是羞窘又是愧疚,觉得自己没能帮上林媛很是内疚! 听他这么说起,林媛突然想起这次回林家坳的时候,兰花对自己各种挤眉弄眼的表情,敢情也是知道了夏征要求婚的事。 「你倒是厉害,人都没到居然还能让她们相信你。」 忍不住感嘆了一声,林媛又听夏征说道:「除了她们,还有嫂子,许幕晴,严如春,薇儿她们几个,甚至连爹和娘我都找过了呢!」 林媛扑哧一声乐了出来,夏征去找兰花她们,她还能接受,毕竟大家都是同龄人。谁能想到他居然还去找了刘氏和林家信? 林媛转了转眼珠子,甚至都能想像出来林家信和刘氏在被夏徵询问这些事时满脸通红的模样。 不过,不管过程如何,夏征给林媛制造的惊喜的确是真真地感动了她。 说起来,这样的求婚跟她以前生活的年代相比,肯定要简单的多,但是,真正的求婚看重的不是花钱多少,而是心意的多少。 偎依在夏征的肩头,感受着他砰砰的心跳声,林媛满心安静,任由马车晃晃悠悠地载着两人在京城里晃悠。 夏征也紧紧搂着怀中的人儿,此时此刻,无关于情慾,无关于金钱,他怀中的人,就是自己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夏征的求婚,都没有等到第二天,在当晚便在京城里传扬开来了。 毕竟,能令半条主街都关灯歇业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的到的事。 一时间,林媛成了整个京城男男女女们议论的头号对象。再加上之前她各种壮举,今日的林媛更是风头无限。 特别是夏征单膝下跪的一幕,别说是看到的人了,就是听到的人都纷纷惊得掉了下巴。 夏征是谁? 那可是从十多岁就在京城里创下小霸王之名的纨绔子弟啊,若不是后来他一心经营酒楼,只怕现在京城里的所有纨绔子弟都是他的小弟了。 这样一个传奇般存在的男人,居然能够当着众多人的面,给一个女人下跪,而下跪的目的就是求这个女人嫁给自己! 这还真真是「求婚」了! 不过,即便是男人,在听到夏徵求婚的种种细节之后,也不禁感嘆一声用心良久。 一时间,林媛成了全京城女子们羡慕嫉妒的对象,甚至还有人拿她为榜样,也幻想着能有一个对自己真心实意的男人当众给自己来这么一下子。 有人羡慕,就有人愤恨不平。 那些之前就将夏征作为自己梦中情人的女子们,此时全都哭晕在房中,特别是打听到安乐公主已经跟林媛的母亲商议好了定亲的日子之后,更是失落地三天没有吃饭。 姚含嬿就不说了,她早已被自己的奴婢和庶妹害得丧失了寻找幸福的资格。 更可气的是,二皇子赵弘盛自打那日,带着她在洞天和醉仙楼比赛场上露了一面之后就再也没有了下文。 原本还有些气恼的姚仕江和孟氏,现在也已经被磨得没了稜角,就盼着赵弘盛赶紧松口将女儿接进府里去才好。 甚至孟氏三天两头来女儿房里苦口婆心地教导她登门去给二皇子配个礼道个歉,说得姚含嬿不胜其烦,却又无可奈何。 那日的事情败露之后,姚含嬿一直没有想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就连墨竹也一口咬定就是林媛和苏秋语带人来闹事的。 姚含嬿将所有的仇都记到了两人的头上,在听到夏征当众求婚林媛的浪漫事情之后,更是气得脸色苍白。 除了姚含嬿,要说最心痛的就是苏秋语了。 只是在逸茗轩开张的时候见到两人一同现身就能又气又急晕倒在地,就更不要说夏征单膝下跪求婚了。 不过,言儿也不是傻子,自然是不会将这些事告知给苏秋语。 但是,她不说不代表苏秋语听不到。 身子好不容易有些好转了,苏秋语很难得的想要去花园里坐坐。 就在言儿回房给她取棉垫的时候,苏秋语十分巧合地听到了粗使丫头们的八卦新闻,当即就被单膝下跪和求婚定亲这些敏感字眼儿给激得脸色惨白,当场吐出一口老血来! 这可把苏哲和韩氏给急得够呛,韩氏天天以泪洗面,苏哲甚至连朝廷要事都没有心思管了,一心只想着给自己女儿找个好大夫,将她的病彻底治好。 只不过,心病还要心药医,就算吃再多再好的药,苏秋语心里那个疙瘩过不去,她的病也是好不了的。 「苏大人,请恕老朽无能,医治不了苏小姐的心病。」 在不知道第多少个大夫抱歉离开之后,苏哲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给女儿解决了这个心病。 就像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夏徵求婚一事只是让春心荡漾的女子们心塞不已,而对于男人,则是看到了事情的极大转机。 赵弘盛高兴地一拍手,兴奋地站了起来:「好,真是太好了!本皇子正愁现在落了老三一头,没想到就来了这么大的一个机会!真是老天有眼啊!」 的确是老天有眼,居然在这个时候爆出了夏徵求婚的事,赵弘德因为跟西凉太子相处较好,最近很是得到老皇帝的夸赞。 本以为就此输了一局,却不想夏征闹了这么一出,再加上苏秋语病倒在榻,可不就是给赵弘盛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好时机? 唐如嫣心中虽然悽苦,却也强颜欢笑:「恭喜殿下,终于如愿以偿,可以求娶苏家小姐了。」 赵弘盛高兴地点点头,虽然开心不过也不忘安抚唐如嫣这个房中智多星:「这还多亏了嫣儿才是,要不是你当初醍醐灌顶,本皇子也不会想到这一步棋。」 唐如嫣连声说着不敢的话,心中却是苦涩难耐,当初她若是不把正妃之位推出去,想必现在的正妃,就是更难对付的姚含嬿了。 她也可是被逼无奈啊! 一想到姚含嬿,唐如嫣心里就痛快多了,那个女人不是一向高傲孤冷得很吗?在她眼里,好像连皇帝的公主都不如她一般。 呵,现在不照样跟她一样,只能落个侧妃的名头? 心里虽然幸灾乐祸地紧,但是唐如嫣嘴上却是忧愁得很:「只是殿下,姚小姐她……」 「别提那个贱人了!」 一说起姚小姐三个字,赵弘盛就气得不行:「当初本皇子真是色慾薰心了,居然会想到将那个贱人收入房中!哼,本以为朝中那些清流之士会因此而依附于我,却不想,也只是收到了几个无关痛痒的小虾米而已!」 说起来,他这件事真的是得不偿失,差点毁了自己的名声,却没有得到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再加上姚府一心要姚含嬿做正妃,他现在真是如鲠在喉了。 「行了,不说她了,反正是她失德在先,若是不满足侧妃之位大不了就鱼死网破,反正也没有人看到我就是跟她通姦的人!」 说起这个来,赵弘盛心硬地就像在说一只阿猫阿狗一般,他随意地摆摆手,又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苏小姐弄到手里来,本皇子要入宫见见母妃,好生劝劝她才是。」 说着,便让唐如嫣跟他一起进到内室换衣裳去了。 门外,姚含嬿捏着帕子脸色苍白。 她实在是禁不住韩氏的软磨硬泡,将自己的所有尊严都踩踏在脚下亲自上门来了。 哪成想,还未进门就听到了这样的话! 想要将我的正妃之位拱手让给苏秋语?做梦! 姚含嬿恨恨地跺了下脚,愤恨地转身而去。 墨竹跟在身后,唇角勾起一个得意的笑容,今日的事也是她使了银子给看门的人才听到的。 她得让姚含嬿当上正妃才行,不然,她这个小丫鬟还怎么在赵弘盛面前露脸? 从赵弘盛府中出来,姚含嬿便去寻了姚仕江,将自己听到的所有话都说给了他听。 姚含嬿本就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称,口才自然是绝佳的,别说说服旁人了,就是自家身为大学士的父亲也是信手拈来。 当然,这也是因为她十分清楚父亲爱面子的缘故,不然,她也不会三言两语就说到了点上。 听了女儿的话,姚仕江将事情前前后后想了好几遍,果然看出了这件事背后不简单。 当即,便派了小厮去寻了几个在朝中说话有几分分量的学生回来,当然最重要的是要知道苏哲的态度为何。 这么一番运作下来,赵弘盛想要趁机将苏秋语纳入府中为正妃的事也就泡汤了。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府中已经有了唐如嫣这个侍妾,而且还在外边宣扬已经跟姚含嬿定了终身。 老皇帝就算喜欢儿子,也不能不顾皇室的颜面,所以即便是柳妃哭求撒娇,也没能答应将苏秋语许配给赵弘盛为妃。 至于外边宣扬的赵弘盛跟姚含嬿私定终身的事是不是真,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苏哲心疼女儿知她心意,自然是不会违背女儿的意愿将她许给旁人的。 这不是要了自己闺女的命吗? 没能在老皇帝那里得到什么好处,赵弘盛一回来就气唿唿地摔起了茶杯。 唐如嫣心中暗喜,不过面上依然是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 她挥了挥手,那些正在承受着赵弘盛怒气的小丫鬟们逃也似的赶紧熘了出去。 待房间里没有外人了,唐如嫣才小心翼翼地劝着:「殿下,您前脚刚从皇宫回来,后脚就将房中的东西砸了,若是此事传扬出去,恐怕……」 她眼珠子一转,后边的话不言而喻。 赵弘盛是气坏了,听她这么一劝也就停了摔东西的动作。 不过,还是气唿唿地坐了下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嘴硬道:「怎么?我堂堂二皇子府的事还能传到外边?就算是传了出去,我看谁敢编排本皇子!」 能不能传到外边唐如嫣不知道,但是若是传出去了会如何,她却是一清二楚的。 「殿下,御史台那些人,不正闲得发慌呢吗?」 将赵弘盛手边残存的几个茶杯拿到了一边,唐如嫣安安静静地站在他身后,语气温柔而恬静。 赵弘盛早已过了气头,刚刚也只是发发牢骚抱怨一番罢了。 「哼,那些老东西们,等本皇子登基做了皇帝,定要将他们通通罢官回家种地!」 一句话刚落,门外便传来一个桀桀的笑声:「呦,殿下是打算把谁遣送回家种地啊?要不要属下给您通知一声?」 听到这个声音,唐如嫣下意识地抖了抖身子,眼皮微抬,果然见到徐斌揣着手慢慢走了进来。 他身上还是那件大大宽宽的袍子,双手蜷在袖子里,就像一个活死人。 每次他出现的时候,唐如嫣都会觉得能够闻到一股独属于死人身上的腐臭的味道,让她浑身都不禁战慄起来。 看到徐斌出现,赵弘盛对唐如嫣就少了兴趣,将自己在宫中的遭遇述说了一番。
025、(一更) 听了他的话,徐斌又是桀桀的一笑,笑得唐如嫣真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殿下,这件事是您操之过急了。」 刚从老皇帝那里碰了个钉子,此时回到府里又被下属指责操之过急,赵弘盛的心情能好的了? 不过,在这个徐斌面前,他却不敢露出半分不满的神情,只是洗耳恭听罢了。 徐斌也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过分的地方,桀桀一笑:「殿下,先不说您跟姚府大小姐的事还未解决,单说那苏哲,您就不该在这个时候提起此事啊!」 顿了顿,徐斌绕过眼前摔得粉碎的瓷片,微微弓着身子走近了赵弘盛。 唐如嫣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连手心里都渗出了汗渍。 扫了一眼唐如嫣,徐斌续道:「殿下,苏家小姐的确是殿下正妃的最佳人选,但是,那是在没有发生姚小姐之前的事了。现在,既然殿下已经在众人面前承认了姚小姐是您的人,那您再给她一个侧妃的名号,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她只是一个……」 不等赵弘盛反驳,徐斌已经打断了他,摇头道:「她只是个命官之女?不,殿下,她的父亲可不是一般的官员,那可是大学士啊,虽然比不上苏丞相,但是他门下子弟颇多,若是能将姚仕江掌握在手,假以时日,还怕那些清流之士不追随在殿下左右吗?」 这一番话下来,赵弘盛终于沉默了,他果然是目光太过短浅了。 「先生所言极是,那以先生所言,我此时应该……」 赵弘盛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看得唐如嫣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殿下既然已经做错了事,那么现在要做的无非就是改正而已。至于如何改正,自然是要从姚大小姐身上下手了。」 姚含嬿? 一听到这个名字,赵弘盛的心底就莫名地生起了一股烦躁情绪。 若说一开始跟姚含嬿在一起的原因,多少也是因为他对这个一向高傲的女人有了几分兴趣。 但是这也仅限于兴趣而已,根本就说不上喜欢或者爱慕。 再者,他也存了几分跟夏征较真儿的心思,姚含嬿的那个小丫鬟自找上门的时候不是说姚含嬿喜欢夏征的吗?他堂堂当今皇子,居然连个臭小子都比不上,真是憋火! 可是,若是让他放弃苏秋语转而立姚含嬿为正妃,他还真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许是看出了赵弘盛心里的纠结,徐斌慢慢闭了眼睛,幽幽地添了一把火:「殿下,要以大局为重,就算您真的说服了陛下,但是您就一定能顺利迎娶到苏小姐吗?」 这次不仅是赵弘盛,就连唐如嫣也想通了,苏秋语对夏征的痴恋在整个京城都是出了名的,想当初,她可是一个人千里迢迢从京城赶去驻马镇寻人的。 再看现在,自从夏征跟林媛的事情不可逆转之后,她就已经缠绵病榻许久了,这样痴情的女子,莫说是旁人了,就是唐如嫣自己也有几分敬佩的。 更何况,现在最重要的不仅是苏秋语自己,还有一个爱女如命的苏哲。 让自己女儿嫁给不喜欢的人,不仅是要了苏秋语的命,也是要了苏哲夫妻二人的命,甚至连苏天睿这个二哥都会跟他拼命的。 这样的事他没提前预想到? 不,他知道,只不过他低估了苏秋语和苏哲而已。 想想他进宫找柳妃商量这件事的时候,柳妃说过的话,他就应该放弃的。 「盛儿,那苏丫头是苏皇后的内侄女儿,苏皇后本就跟我不合,怎么会同意把她嫁给你?你就断了这个念想吧,我瞧着春儿就挺好,把她指给你当正妃才是正途。」 他一心只想着娶到苏秋语以后能给自己带来多少好处,却忘记了背后种种。 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赵弘盛语气有些挫败:「既然如此,那就如先生所言行事吧!」 这是决定放弃苏秋语迎娶姚含嬿为正妃了。 唐如嫣紧蹙眉头,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徐斌是个十分能干的谋士,怎样重新获得姚府的好感他自然是有自己的法子的。 听了徐斌准备好的解决方案,赵弘盛便挥挥手着人去办了。 至于自己?早已心烦意乱地回房休息去了。 想要跟着进去服侍却被推拒了的唐如嫣亦是心烦意乱,苏秋语做正妃那还不是任由她拿捏? 因为苏秋语一心都在夏征身上,若是突然嫁给了赵弘盛定然是心死如灰。 但是姚含嬿就不同了,她一心要嫁给夏征只是因为夏征是最符合她心意的男人而已。 既然现在已经迫不得已地要嫁给赵弘盛,她定然会使劲浑身解数跟她争宠的。 姚含嬿太聪明,她不一定能斗得过。 心中微微忐忑,唐如嫣突然感觉到有两道凌厉的目光盯在自己身上。 她勐地抬头,果然对上了徐斌的眼睛。 见她看自己,徐斌嘴角咧出一个奇怪的形状,笑声却比黑夜里的鬼哭狼嚎更瘆人。 「唐小姐,有些事可不是你凭着一点儿小聪明就能做成的,人吶,要有自知之明才是。」 唐如嫣身子一僵,目光复杂地看着徐斌微微佝偻着背离去。 苏秋语一直缠绵病榻,苏哲孟氏两人急得一夜白了头,苏天佑跟这个小妹没有多少深厚的感情,但是苏天睿却是把这个小妹放在心尖儿上疼爱着的。 看着苏秋语惨白如纸的脸,苏哲夫妻二人心如刀绞。 对于苏秋语的心思,几人都是心知肚明的,但是将军府里已经传出了要定亲的消息,他们又能如何? 看着小妹空洞的双眼,苏天睿痛苦异常,想要去求夏征,可是前几次见面,哪次不是失望而归? 孟氏心疼女儿,日日夜夜守在病榻前,时时开导,但是每次说着说着,女儿还没有反应,她自己反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看着妻女一个哭一个病,苏哲是一点儿别的心思都没有了。 再加上赵弘盛突然进宫请命要求娶苏秋语,他更是气得差点血溅御书房。 即便不是为了女儿的幸福,光是女儿的性命,他也不能做事不理了。 想通之后,即便已经天快擦黑了,苏哲还是立即动身去了将军府。
026、新糕点(二更) 苏哲在将军府说了怎样的话不得而知,但是他得到的结果却是显而易见的。 单从他出门时那黑不熘秋的脸色就能瞧出来,夏征绝对没有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这些日子,将军府可是京城最受瞩目的地方,多少人的眼睛死死盯着呢。苏哲这一进去,立即就让人联想到了苏秋语对夏征的苦苦痴恋。 只不过是一夜之间,关于苏哲去将军府的所作所为立即就引得京城里所有人猜测不已了。 有说是去给苏秋语求平妻之位的,有说他以自己的丞相之职逼迫夏征改娶苏秋语的,反正不管说什么,最后的结果肯定是苏哲碰了一鼻子灰罢了。 当林媛听到外边的风言风语的时候,正在逸茗轩听茗夫人说着这些天逸茗轩的生意状况。 不听还好,这一听,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原本引以为傲的茶道,居然并没有像林媛所想像的那样成为京城中附庸风雅之人的新宠。 反而是她随意想出来的两个故事,倒是在京城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西游记》的故事风趣新奇,虽然现在还只是讲到了孙悟空大闹天宫,但是一到讲故事的时候,逸茗轩简直可以用座无虚席来形容了。 一楼大堂根本不能够满足客人们的需求,二楼的雅间里,甚至走廊里,也都挤满了人,全都聚精会神地听着那刺激的故事。 至于更倾向于爱情故事的《红楼梦》,虽然效果不如《西游记》,但是也在京城的女眷中颳起了一场旋风。 孤苦无依的林黛玉终于进了贾府,日日小心谨慎。当她遇到贾宝玉的时候,不少女子都希冀着两人发展出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当然,这种希冀多半是泡沫,虽然林媛初看《红楼梦》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希冀,但是看到最后的时候,却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她还记得自己看到贾宝玉不明就里地娶了薛宝钗,林黛玉惨死那一幕时,自己哭了整整一个晚上,眼睛红肿得就像是水泡的萝蔔。 听着茗夫人明里暗里地跟她套林黛玉和贾宝玉接下来的发展时,林媛不由得心中好笑,本以为这故事只是逗逗那些未出阁的小姑娘们的,没想到连嫁为人妻还有了孩子的茗夫人也被吸引了进去。 摇了摇头,林媛只给了茗夫人一句话:「天机不可泄露。」 茗夫人失望地抿了抿唇角,便立即转开了话题谈论起接下来的事情了。 「东家,这两个故事虽然不错,不过,茶道毕竟是我们酒楼的一大特色,若是就此让它沉寂下去,实在是有些可惜。」 这话说得对,林媛自然也想到了。 当初要开逸茗轩的时候,林媛最大的创意就是茶道了。没想到,茶道居然还不如两个故事吃香。 不过,虽然不如西游记和红楼梦,但是这茶道在京城里的地位也是不错的。 她挠了挠头,以前还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 她顶多只能算是个厨子,开酒楼还能说是自己的本职,但是开茶楼还真是头一遭。 本以为凭着自己的小聪明能够把逸茗轩做的风生水起,但是现在看来,有时候想出来的创意也是不能百试百灵的。 「那依夫人所见,这茶道要如何改进,才能将顾客们留住呢?」 直觉告诉林媛,茗夫人今日不是一时兴起提起这件事来的,她没准已经想好了对策。 果然,茗夫人微微一笑,便道:「东家,现在我们逸茗轩的故事是在上午讲的,所以一到了下午,客人就会少了许多。而真正冲着茶道来的客人,也只是那么几个而已。」 她神秘一笑,续道:「所以,我想着,不如咱们就在这西游记和红楼梦上做做文章,将它们跟茶道联繫起来,您说如何?」 将茶道和故事联繫起来? 又该如何联繫呢? 林媛秀眉紧蹙,沖茗夫人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东家,我闲来无事也听水灵和大叶讲过故事,她们的故事特别吸引人,但是,我也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在故事里面,每次都会讲到很多美食的名字,但是,客人们可不会注意这些,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故事上呢!」 美食的名字? 林媛灵机一动,拍手叫好:「夫人果然聪慧!」 看着茗夫人笑得意味深长的样子,林媛的眼睛愈发亮了起来。 是啊,《西游记》和《红楼梦》里每次都会出现不少有趣的美食,什么唐僧肉啊,养颜汤啊。特别是《红楼梦》里边,最让林媛印象深刻的就是薛宝钗吃得那味药了,什么春天的花,秋天的露的,复杂地不行不行的。 但是,一味药就这么复杂,可见他们的吃食更加复杂了。 再加上书中不少才女们经常斗诗,里边肯定有不少好听又文雅的名字,到时候只要林媛将其中几个名字拿出来做做文章,完全就可以跟自己独创的菜谱扯上关系。 经常茶楼她可能不在行,但是做菜她可是熟稔得很呢! 「对,我们这里是茶楼,就把故事里面的糕点拿出来做成茶点。至于那些好听又好吃的菜名,完全可以用到洞天里去啊!」 林媛眼珠子骨碌一转,论举一反三的功力,可是没人能比得上她的! 茗夫人也点点头,十分贊同:「不仅如此,我们不能一下子把那么多的糕点菜谱都拿出来。以我看,咱们先把前几天讲得故事里边出现的糕点和菜谱做出来。以后,上午讲故事出现了什么,下午咱们就出什么。」 这个主意好,趁着客人们的新鲜劲儿,肯定能吸引不少人来店里品尝新鲜出炉的糕点。 还有洞天,她完全可以把《红楼梦》里出现的各种菜名做成一个系列,作为洞天的又一招牌菜,绝对又能掀起一阵狂潮!
027、拒绝 说做就做,跟茗夫人商量好之后,林媛便把大叶和水灵叫了过来,让她们两人把这几天讲的故事里边出现过的各种糕点和菜名统计一下,到时候再由她负责做出相应的东西来。 《西游记》中的糕点和菜名要少得多,最吸引人的无非就是一个唐僧肉,结果现在还没到出现的时候。 不过,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时候倒是出现了不少美味琼浆,完全可以作为一个系列出现。 只是现在还是冬季,没有桃子上市,若是赶在桃子上市的时候,她完全可以给新鲜的桃子冠上个「蟠桃」的名号! 《西游记》里面能用的菜式不多,但是《红楼梦》里边的糕点菜式却是多得不得了的,而且人物们说的话,有的随随便便就能扯出一大把好听的菜名来。 听到林媛派下来的任务,水灵一时有些招架不住。 茗夫人也看出了她的为难,笑道:「你别担心了,咱们逸茗轩不少姑娘们都天天听着你那故事呢,你都不用自己统计,直接去找几个人问问就行啦!」 茗夫人这话说得对,逸茗轩的小姑娘们有多喜欢《红楼梦》完全出乎林媛的意料。当初大家还都开玩笑说水灵讲故事不好,现在倒好,个个都恨不得跟在水灵后边听她剧透呢! 大叶和水灵都各自赶紧去忙活了,当房间里只剩下茗夫人和林媛的时候,茗夫人眼睛一直挑着林媛,似有什么话要说。 林媛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放下手里的算盘,笑道:「夫人有话就直说,这样一直看着我,我还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脏东西呢!」 茗夫人扑哧一乐,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东家可不要怪我多嘴才好。」 林媛耸耸肩,表示无所谓,茗夫人思量再三,把要问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才压低声音道:「东家,您有没有听说苏哲苏丞相登了将军府大门的事?我听来逸茗轩的客人们都传遍了,说是……」 到了关键时刻,茗夫人倒是不说了,反而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林媛,弄得林媛哭笑不得。 「夫人有话就说吧,我听过的传言多了去了,再难听的话也能受的。」 多么难听的话也比不上她在林家坳的时候被人戳着嵴梁骨说小灾星要好听得多了。 茗夫人虽然不清楚林媛以前的事,但是按照自己的亲身体会,多少也能理解一些,心中有些后悔跟她说这些糟心的事了。 「其实,也没有说什么,就是说,说那苏家小姐心仪夏二公子,苏丞相以势压人,想要,想要让夏二公子违背诺言改娶那苏家小姐呢!」 她很自觉地将人们对林媛不好听的评判给绕了过去。 她不说,不代表林媛没有听过什么风言风语。 她记得她刚刚来京城的时候,就有不少人说她是拆散苏秋语夏征的下贱胚子,还说她不要脸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不过,她当时并没有显露出自己的实力,也对那些人的妄言嗤之以鼻了。 现在想想,这其中的谣言想必有不少是有心人故意传出来的罢了。 轻轻笑了笑,林媛抿了抿额头细碎的髮丝,笑得云淡风轻:「夏征想要娶谁是他的自由,也是他的权力,没有人能够左右他。呵,若是有人能够妄图左右夏征的意愿,我倒是还挺好奇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林媛一边说一边无所谓地用手指把玩着桌上的笔架,她这信心满满的样子,倒是让茗夫人有些沉默了。 「东家,你,你别怪我多管闲事,我知道你跟夏二公子相亲相爱,我也希望你们能够白头到老。不过,男人嘛,总归是有几分贼心的,东家还是多留个心眼儿比较好。」 林媛挑了挑眉,心中暗道这茗夫人太过直爽了些,若是换了旁人,在人家快要定亲正浓情蜜意的时候说这种泼冷水的话,一定会被好好嫌弃一番的。 不过,一想到茗夫人自己的经歷,林媛便沉默了,想必当初她的丈夫对她也是浓情蜜意海誓山盟的吧,只不过,到头来,还不是抬了好几房妾室进门? 她不但看着妾室闹心,还要去应付丈夫挑三拣四的老娘。弄到最后,丈夫生意失败,她又要担起养活整个家的重任。 这样的女人谁说当初不是娇花?只是可惜,现在也被磨练成了女魔头了。 林媛在心里微微嘆了口气,面上却是笑着点点头:「夫人的话我记住了。」 茗夫人其实也是一是有感而发而已,对于林媛,她对她并不仅仅是当做自己的东家,还看成了自己的小妹妹,自然愿意对她多提醒几句。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的话有些不合时宜,所以说出来以后就有些后悔了。好在林媛没有介意,她也就放心了。 跟茗夫人又说了会儿话,林媛便准备起身回洞天了。 逸茗轩的生意有茗夫人照看,洞天有刘掌柜看着,她现在完全可以当个甩手掌柜的了。 只是她本就不是个能闲得住的人,若是不让自己忙起来,只怕她又要打起开另一家店的主意了。 林媛刚上了马车,就看到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停在了逸茗轩门口。 车上跳下来的两个人,她还认识呢! 正是严如春和魏博宇! 这两个人居然同行,还在一起喝茶? 林媛忍不住挑了挑眉头,借着马车帘子的缝隙往外巴望了一会儿,门口迎宾的姑娘很是自然地给二人引路去了三楼,看来,这两人已经是逸茗轩的常客了。 「他俩居然?」 林媛扑哧一笑,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想还真是出奇地准确。什么叫不是冤家不聚头?眼前这两人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好笑地摇摇头,林媛将帘子放下来,便让林毅赶车回洞天了。 严如春和魏博宇已经不是第一次共同来逸茗轩喝茶听故事了,两个男的俊朗女的貌美,怎会不引起旁人的瞩目? 一次两次或许还无所谓,但是次数多了,很快便传出来了不利于两人的谣言了。 魏博宇倒没什么,严如春就不一样了,她的嘴巴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毒辣,不少贵家女子们都跟她走不到一起去。 这样一来,关于严如春不好的传言也就越来越多了,有的甚至都传到了宫中柳妃的耳朵里了。 这不,两人在逸茗轩饮茶听故事的时候,严父严向开便被柳妃宣进宫里去训话了。 一见到柳妃,严向开都未来得及行礼,就被当头砸来的茶杯弄了个下马威。 「大哥,瞧你养的好女儿!你听听你听听,外边都传成什么样儿了?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看着脚底碎成渣渣的茶杯瓷片,再听着柳妃气急败坏的责骂,严向开紧蹙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索性连礼也不行了,就那么站着,语气不阴不阳。 「不知柳妃娘娘所说的家门不幸是什么意思?我的女儿又被外边传成了什么样子?」 听他语气不善,正在装模作样揉着太阳穴的柳妃顿时身子一僵,眼珠子也跟着骨碌一转:听大哥这语气,好像跟平日里不一样啊! 柳妃可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呆子,尤其变脸一功更是练得炉火纯青,当即便变了脸色,苦口婆心地说道:「大哥啊,小妹我这不是为了春儿的名声着想吗?您是不知道,今儿个有几个命妇带着自家小姐来宫里给我请安,她们哪里是给我请安?分明就是想要巴结盛儿罢了!」 说到这里,柳妃顿了顿,微微上挑的眼角轻轻瞄了大哥一眼,她把话都说的这么清楚了,这老东西不会还没有听出来吧? 见他依然没有反应,柳妃心中暗骂一声,索性便讲话说开了:「她们啊,还不都是冲着二皇子正妃之位去的?虽然之前有了姚家小姐,但是那姚含嬿名声差得很,让她当正妃简直是痴心妄想!」 虽然是对姚含嬿的一番痛骂,但是柳妃的话里也有敲打严向开的意思。 瞧,连京城第一才女姚含嬿损了名声,都不能做皇子正妃了,更何况是他一个商人的女儿? 不过,严向开显然让她失望了,任凭她如何拿话点他,他就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好像根本没有听懂柳妃的话一般。 柳妃的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脸色也尴尬了几分。 清了清嗓子,柳妃决定绕过这个话题跟他开门见山地好好说说了。 「大哥啊,你该不会真的没有听说吧?那些人可都说了,春儿最近跟魏府的大公子走得很近,还经常一起去什么逸茗轩听戏呢!啧啧,那些戏啊故事的,都是煳弄人的,偏她这小姑娘爱听!」 「倒不是我这个当姑姑的不允许她出去听那些烂七八糟的故事,只是,她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天天跟个男子搅在一起,好看不好听啊!万一损毁了春儿的名声,以后我可怎么跟陛下求情让他给春儿和盛儿赐婚啊!」 柳妃说的苦口婆心,话里话外都是一副为严如春着想的模样。 其实,她心里打的主意根本就不是这样的,让严如春当赵弘盛的正妃,其实并不是最佳人选。 但是严如春是她的亲侄女儿啊,等将来自己儿子当了太子当了皇帝,皇后是自己亲侄女儿,她这个当太后的面上好看,日子也好过啊! 万一让那个姚含嬿当了皇后,就凭那丫头那眼高于顶谁都不看在眼里的模样,将来她这个太后在她手里肯定讨不到好去! 要知道,县官不如现管,等她当了太后,就是颐养天年的老太婆了,哪里有掌管六宫的皇后威风? 当然,这个理由她是不会跟大哥说的,她的理由永远都是为了严家为了严如春。 不过,严向开显然并不吃她这一套。 「娘娘,春儿跟魏家公子在一起的事,我是知道的,他们只是好朋友而已。不仅是他们两人,还有许家小姐和魏家二公子,他们经常在一起聊天听戏。我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损毁春儿名声之处。」 严向开双眼微微低垂,在柳妃看来,他就像一个冥顽不灵的老顽固一般,再听着他那不痛不痒的话,更是气得直想开口骂人。 「更何况,我已经问过春儿了,她跟二皇子只有兄妹情谊,并无男女之情,若是贸贸然将两人捆绑在一起,相信两人谁都不会幸福开心的。所以,立春儿为妃一事,还请娘娘休要再言了。」 「大哥!」 听到严向开这样义正言辞地拒绝自己,柳妃大惊,当即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哥!你,你真的不管小妹了吗?」 刚刚转过身去的严向开顿时身子一颤,双腿怎么也抬不起来了。 父亲当年一心想着经商,家里母亲生小妹的时候伤了身子,他这个当大哥的几乎是带着小妹一起长大的。 在他看来,世上最亲切的女人,不是自己的母亲,不是自己的结髮妻子,而是这个小妹。 他以为对小妹的这份感情会一直保持下去,只是没有想到,小妹让他越来越失望,先是赵弘盛觊觎严家醉仙楼产业,再是小妹想尽办法逼迫女儿嫁给外甥。 这些都是他不能接受的,他的女儿性子要强,他不想让女儿一辈子过得不开心。 一想到女儿,严向开心底便柔软起来,他可以对结髮妻子不理不问,却不能割捨女儿。 「娘娘,您有陛下宠爱着,有二皇子孝敬着,还有满朝文武命妇们巴结着,我呢,只有一个女儿罢了,我只想让自己的女儿过得幸福开心而已,别无他想。」 严向开转过身来,对着柳妃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眼神坚定,语气更是不容拒绝:「求娘娘成全小女,草民万分感谢!」 柳妃忍不住倒退了两步,一下子栽倒在椅子里,神色悽然。 待眼前人出宫,柳妃才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尖尖秀气的指甲使劲儿抠着椅子把手,语气森然:「本宫在宫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即便受到过拒绝,也是不得已面对的人。你是我亲哥哥,居然不为我着想,哼,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尖锐的指甲被划出三道惨白的痕迹,柳妃的神色也变得狰狞起来。 ------题外话------ 推荐古言文:帝女有毒:枕上世子妃—雪琰 前朝公主诱拐郡王残废世子双剑合璧组队打怪的权谋权宠故事,双洁双强,爽文欢迎跳坑。 小剧场: 某女盯着他的下半身看了许久,贼高兴。 稍不留神,某人直接从轮椅上站起来,解开了婚服,继续脱。 「等等,你的腿……你不是不行吗?半身不遂啊?」 某人挑眉,褪尽衣衫,躺在床上邪魅而笑,勾了勾手指道:「娘子,来吃!」 某女傻眼,坚决不承认被迷惑了,「我无福消受。」 某人见她要走,瞬时移动身子,将她俘虏上了床榻,「那夫君我可要开荤了。」 某女悔恨,随意选了夫君怎么如此强势?难怪打怪兽时候次次都赢。她汗颜,还以为自己功力渐长呢,原来都是某人出手啊!
028、吸着喝粥 当林媛回到洞天的时候,夏征已经在洞天等着了。 看着夏征好像没有骨头一般歪倒在椅子上的模样,林媛就不禁好笑起来。 不过,一想到方才跟茗夫人说的话,她又故意板起了脸来,直接当做没有看到他,径直来到了自己往常算帐记帐的桌子前坐了下来。 夏征正风骚地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撩着自己额前的斜刘海儿呢,没想到自认为这么帅这么有型的动作,竟然都没有引起某人的注意,不禁心里嘀咕了起来。 看来,外边那个传言她也是听说了的。 悻悻地嘿嘿一笑,夏征便一步一挨地凑到了林媛面前,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我最最亲爱的媛儿,你怎么了?不高兴?谁惹到你了?来来来,为夫给你出头!」 林媛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能掉一地了。 她抬起头来,看着夏征还在眨的眼睛,忍住笑问道:「你的眼皮子都吓得打哆嗦了,还想着给我出头干架?还是老娘亲自出马吧!」 噗! 夏征一口老血差点喷了林媛一脸:「什么叫吓得打哆嗦了?我这是在抛媚眼儿,抛媚眼儿啊喂!」 抛媚眼儿抛得跟眼皮子抽筋一样,也就夏征这傢伙能干得出来! 默默翻了个白眼儿,林媛坐正了身子,也给他抛了个媚眼儿:「怎么,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交待的吗?」 交待? 夏征被这个词说得有些无语:「别用交待好不好,我又没有做错事,你怎么能用交待二字来侮辱我呢!」 「好好,不用交待,那用什么?」 林媛撇了撇嘴,十分从善如流地採纳了夏征的建议,只是还未等她说完,夏征的话就已经将她逗得喷了出来。 「用招供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行就大刑伺候!」 看着夏征这嬉皮笑脸的模样,林媛也收起了跟他玩笑的心思,扔给他一个白眼儿,便问起了正事。 「听说,苏小姐病得很重,苏丞相亲自登门找你了?」 夏征点点头,凑到林媛身边坐下来,将她揽到了自己怀里坐好。 「那老傢伙也真是看得起自个!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他说只要我答应娶苏秋语为妻,他就能保证让小白兔当上太子!呵,他以为大雍是姓苏的吗?别说我会不会答应了,爷没有将他这番话传达上听就已经够给他面子了!」 看着夏征一脸的不屑,林媛沉默了,她本以为苏哲会以苏秋语的姓名或者他们以前多年的情分来说服夏征的。没想到,他居然一张口就是皇位! 即便苏哲在朝中地位不低,但是能让他做出这样的承诺来,想必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夏征的回答在意料之中,他可以为了大哥争夺皇位而经商,也可以为了让大哥有更好的竞争资源远赴西凉。 但是,他却绝对不会为了皇位将自己的女人拱手送出去。 「可惜了,若是你答应了苏丞相的条件,他日被苏秋语知道了这件事,只怕也会心碎的吧?」 女人最是了解女人,对于苏秋语,林媛看得很清楚,或许,她比自己更爱夏征。 只不过,她跟夏征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夏征喜欢自由,喜欢做自己想做的事。但是苏秋语要顾虑的太多,她心里有京城贵女们的看法,有大家闺秀的约束,还有各种对夏征经商的不贊同。 这样两个道不同不相为谋的人,註定走不到一起去。 「媛儿,你放心,别说是皇位,即便是天底下所有的财富摆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心动的。」 夏征微微低沉的声音将林媛的思绪拉了回来,林媛微微一笑,偏头靠在了夏征的肩头,整个房间里只有她淡然如风的声音轻轻飘过。 「你的心意,我懂。」 即便爱财如命,即便天下财富尽现眼前,也不及你回眸一笑。 苏哲的上门和外边的各种传言并没有影响林媛和夏征的定亲,腊月十九这天,就是安乐公主和刘氏商议的定亲的日子。 定亲的过程很繁琐,媒人聘礼各种流程缺一不可,再加上夏征也算是皇室宗亲,其中的繁琐流程更是不能随意将就了。 一大早,林媛就被刘氏给叫醒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经歷女儿定亲的事呢,竟然比林媛还要紧张,卯时就再也睡不着了。 今儿的刘氏穿的是一件藕荷色盘金丝掐腰长裙,外罩一件同色带白色兔毛的小夹袄,看上去又富贵又年轻。 再加上小林霜早前半个月就已经开始为她调理身体护理皮肤,所以今儿的刘氏看上去就跟年轻了十多岁一般。 「哇,娘,今儿定亲的人不是我和夏征,应该是你和爹才对!瞧您,真的是太漂亮了!」 林媛赖在床上,抱着刘氏不再细嫩的腰肢,将脸埋在她的腰间撒起了娇来。 虽然女儿是在撒娇,但是刘氏却被她这话弄得满脸通红,一巴掌拍在她额头上,嗔笑道:「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 她刚说完,跟着一起来的海棠就赶紧纠正说:「夫人,今儿可是大小姐的好日子,可不能说不吉利的话!」 刘氏一听,立即反应过来,呸呸了好几口才作罢。 林媛被她们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摸着被刘氏拍得并不疼的脑门儿一咕噜就穿起了衣服。 她要是再不穿衣服,还不知道这几个人又要说出什么讲究来了呢! 只是,她这样勤谨好像也不对。 「哎呀,谁让你穿这个衣服的?这都是昨天穿过的了,今儿你定亲,自然要穿新衣服的!」 「把这个脱了,还有里衣也脱了,还有亵裤,对了,把肚兜也得脱了,娘已经给你预备好了新肚兜了!」 捧着被刘氏扔过来的红艷艷上绣鸳鸯戏水的红肚兜,林媛的脸也跟肚兜一样红了。 她只是定亲而已,还不到成亲的时候啊,怎么就非得穿这红色肚兜了? 又没有男人看,穿什么不一样? 当然,这句抱怨她也只能在肚子里腹诽一阵,若是敢当众提出来,刘氏不得把时刻想着男人的她扒了皮! 依从刘氏的嘱咐,林媛从头到脚都换了一身新衣裳。 要不是海棠及时提醒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只怕她今儿又得再沐浴个半钟头才行! 刘氏给林媛准备的衣服也是从绛烟阁定做的,因为是定亲不是成亲,所以不用非得拘泥于穿红带绿。 林媛今天的衣服是一件水红色对襟长裙,胳膊上是浅色披帛。 因为怕她冷,还在外边给她披了个绣着一圈白色兔毛的长披风,长披风也是红色的,上边还用暗绣的方法绣着大多大多的牡丹花,十分华贵漂亮。 看着这披风上的牡丹,林媛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出自谁之手了。 「大妹的手艺果然越来越好了。」 被林媛称赞了一声,正在给她整理衣服的林薇羞涩一笑,更加认真了。 小林霜也不甘示弱,赶紧抱着自己给大姐准备的各种胭脂水粉凑了上来,如数家珍地给她说着各种好处。 「大姐大姐,我给你准备了好几个店里最好的胭脂呢,你瞧这个,能让你变得更白,脸蛋儿更粉嫩。还有这个,用它画出来的眉毛可黑可细了,用水洗都不能轻易洗掉呢!」 自打小林霜接手了霜雪阁以后,她这小嘴儿还真是越来越利索了,听着她巴拉巴拉说个没完,林媛都有些怀疑她是不是被冬青附体了。 换后衣裳,又把小林霜送来的各种胭脂水粉通通用了一个遍,林媛才终于从刘氏林薇几人手里解脱出来。 不过不得不说,经过这么一番精心的装扮,她还真是跟换了个人似的。 原本林媛的脸蛋儿就是白里透红的,这样一化妆更是白白净净如珍珠一般了。 特别是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配上额头的配饰,显得更大更有神了。 「大姐,收拾好了就赶紧吃点东西吧,一会儿可有得你忙呢!」 刚收拾好,小河就十分体贴地端来了早饭。 还别说,一大早从起床就开始折腾,折腾到现在她还真是滴水未进呢! 「还是小河最懂我心啊!」 感嘆了一句,林媛就赶紧接过了小河送来的早饭。这一看不要紧,真真是往她的心窝里戳刀啊! 「只有米粥吗?没有别的?」 要不是她脸上敷着脂粉,大家肯定会看到她如包子一般的脸了。 小河撇撇嘴,沖她挤了挤眉头。 林媛一愣,便听到刘氏「毫不留情」地开口了:「你这妆容好不容易才扮上的,不能随便吃东西,万一把妆弄花了怎么办?你就喝点粥好了,哦对了,记住,一定要抿着嘴喝粥,千万不能张大嘴巴!」 啊?! 林媛欲哭无泪,喝粥也就罢了,还得吸着嘴喝,这是亲娘吗? 她一定是刘氏从后山捡回来的! 无视林媛的抗议,刘氏抿了抿唇,好笑地带着海棠几人去了前院。 等会儿将军府那边要派人过来下聘礼,她得过去瞧瞧林家信收拾好了没有。 待刘氏一走,林媛的抱怨声便响了起来:「早知道只能喝粥为什么不让我先吃完饭再装扮啊!啊啊啊,娘啊,您是我亲娘吗?还有你们几个,都是帮凶,你们都是故意的!」 虽然嘴里抱怨地厉害,但是林媛抱着那碗香喷喷的米粥,还真是撅着小嘴儿吸熘吸熘地喝了起来。 她不得不这样,因为那碗粥真是太稀了,稍微张大点嘴巴,粥就会顺着嘴角流出来! 「你们肯定是故意的,用这么稀的米粥来煳弄我!呜呜,我好像回到了高中食堂啊!」 一边默默流着泪,林媛一边吸着碗里的米粥。 可是她突然发现,小河林薇几人居然都抿着唇好笑地看着她,竟然谁都没有还嘴,就连小林霜也一脸看热闹地模样。 这,这肯定有猫腻! 眨着大眼睛,林媛从粥碗里抬起了画着精緻妆容的小脸儿,怔怔地看着几人:「你们,笑什么?」 噗! 噗! 接二连三的笑声此起彼伏,就连水仙银杏白芷几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林薇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小林霜抱着肚子就差在地上滚几圈了。 小河嘿嘿一笑,接过刚刚进门的小丫头手里的食盒,变戏法似的从里边端出了一碗鸡汤肉丝面来。 「大姐,其实刚刚是娘在逗你呢!她说你今儿定亲,家里一定要高高兴兴的才行。」 所以,刘氏便想起了这样一个法子了。 笑过之后,林媛却沉默了。虽然今儿是她定亲的日子,但是刘氏心里肯定不好受。自己的闺女马上就要嫁人成为人家的人了,她这个当娘的心里能好受? 见林媛沉默了,小河咬咬唇,轻声道:「大姐,娘昨晚一直没有睡好,一大早就起来了。这面,是娘亲手擀的。」 啪嗒!啪嗒! 两颗豆大的泪珠掉落在汤面里,林媛的鼻子酸酸的,天下父母心,刘氏刚刚急着离开,恐怕是见不得自己要嫁人的场景吧? 这才只是定亲而已,刘氏就已经不舍成这个样子了,等到她成亲的时候,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了。 吸了吸鼻子,林媛拿起筷子,一根面条一根面条地吃了起来,越吃眼前越模煳,混着眼泪的面条竟然别有一番滋味,比自己吃过的所有美味都要好吃。 世间最美味,莫过于娘亲用心做成的一碗面,简简单单,却又回味无穷。 定亲当天,是需要男方长辈带着聘礼和文书来女方家中下定的。 关于聘礼也有讲究,小聘礼三十六担,中礼六十四担,大礼一百二十担。 一般京城中的贵家女子们都是中礼,大礼的话,多是宗室皇亲所用。 而且,定亲之日的聘礼是不会全部送到的,一般都是送来一半,等到成亲当日才会把剩下的一半送来,然后新娘子再带着聘礼和彩礼一起回到男方家中去。 林媛吃过早饭以后,妆容不出意外地花了。不是吃面条时张大了嘴,而是那抑制不住的眼泪惹的祸。 又重新画好了妆,前边便有小丫头急匆匆来传话了:将军府来人了! ------题外话------ 《嫡女重生:农田贵妻》浅尾鱼 三十岁的未嫁人的老女人和四十几岁未娶媳妇儿的老男人 重生后各种不要脸的生活。 算命的说了:八字合、命定姻缘! 婚后生活定是:干柴烈火、春雷滚滚
029、一更 代表将军府来到林府的是夏家一位宗亲长辈,按照辈份来算,夏征应该称他一声六爷爷呢! 不过,虽然辈分很高,但是此人的年纪却不大,看上去也就比夏远大个十来岁的样子。 比起夏远的孔武有力,这位夏家六老爷要更加儒雅得多。 除了这位夏家六老爷,身为媒人的老烦也来了,今日的男主角夏征自然也没有缺席。 刘氏和林家信热情地招待了三人,因为有老烦和夏征在,倒是也消减了一些两人对六老爷的生疏感。 「林老爷,林夫人,今日在下代表我们将军府来府上提亲,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还望两位海涵。」 六老爷不愧是读书人,说出来的话都让人听着舒服的很。 林家信连道几声不敢,跟六老爷寒暄了几句。 老烦在林家住过不短一段时间,现在回来还真有种回家的感觉。 刘氏最是了解他,立即就让小丫鬟将早已准备好的糕点和茶水端了上来。 没有小林霜在一边跟他抢,这满桌子的糕点真是吃得他酣畅淋漓。 六老爷歪了歪眼睛,正巧看到老烦捏着一整块儿粉红色上边好像还有花朵的糕点往嘴里塞。那享受满足的样子,弄得他也有些口水直流了。 林家信和六老爷在聊天,刘氏在招唿老烦,唯独夏征坐在那里急得抓耳挠腮了。 咳咳。 咳嗽了两声,却没能引起刘氏和林家信的注意,夏征尴尬地抿了抿唇,声音又大了一些,这次终于引起了刘氏的注意力。 夏征嘿嘿一笑,满脸堆笑:「那个,娘啊,媛儿呢?怎么不见她出来?」 今儿可是两人定亲的日子,虽然平日里一直见面,但是今儿这么个特殊的日子,他特别迫切地想要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儿。 虽然夏征是在跟刘氏说话的,但是一双眼睛却急不可耐地往外边瞄着,看得刘氏哭笑不得。 「这就来了,这就来了。」 话音刚落,客厅门口便出现了林媛的身影。 夏征抬头,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林媛的红色身影。 他早就知道,林媛不怎么穿红色衣裳,除非是在店铺开张的大日子里。但是,每次穿红衣的时候,她都是极美极美的,整个世间仿佛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她,静静地笑着,绝世而独立。 夏征炙热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林媛岂能感觉不到?脸上原本就红艷艷的胭脂,顿时更加艷丽了。 来的路上,林媛已经听传话的小丫鬟说了来人的身份,一进门就给六老爷行了个礼。 虽然此人只是夏征的一个堂亲,但是毕竟是长辈,林媛的礼数很到位。 六老爷连道两声不敢:「平西郡主万万不可,在下……」 还未等他说完,林家信已经笑着打断了他:「媛儿是夏家的儿媳妇儿,这个礼怎么受不得?六老爷安心坐着就好了。」 嘴巴一直不停歇地吃东西的老烦也懒懒地撩了撩眼皮子:「臭丫头不随便行礼,你就等着她跟你讨要好处吧!」 六老爷原本安定下来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老烦比他年长,资歷也比他高,在他看来,老烦的话就跟圣旨差不多了。 看着六老爷微微发白的脸色,夏征几人都哭笑不得,林媛更是在心里暗暗骂起了老烦,她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市侩了,连行个礼都不落空? 这老烦就是故意跟自己过不去! 就在六老爷不知所措之时,捏着糕点往嘴里送的老烦突然骨碌着小绿豆眼儿瞄了六老爷一眼,那神情十分明显。 你丫的,敢觊觎我的糕点,吓不死你! 六老爷顿时面如锅底。 林媛进来后,十分乖巧地坐在了夏征对面的椅子上,目光微微下垂,任凭对面的夏征怎么挤眉弄眼她都直接选择无视,弄得夏征郁闷不已。 林媛面上没反应,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只不过想着刘氏早上的叮嘱还故意死死压住了自己的情绪,天知道,她早就把自己的大腿捏肿了。 林媛可以没反应,六老爷自持身份也假装没有看到,林家信和刘氏对他可是熟悉得很,对他这个样子也是熟视无睹了。 倒是老烦,一把捏起手里的糕点砸到了夏征的脑袋上,呵斥道:「臭小子,今儿是让你来提亲的,不是让你来耍猴的!混帐东西,弄得老头子我都呛着了,还不赶紧老实点!」 噗! 房间里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喷笑声,林媛更是破功大笑,没有被夏征给逗乐,倒是让老烦给弄得笑了起来。 六老爷默默摇摇头,清了清嗓子道:「既然我们所有的事情都说定了,那在下现在就把聘礼抬进来吧!」 说着,给了夏征一个眼神:「阿征,还不快去?」 一说起聘礼,夏征立马又精神了,今儿他带着聘礼来林府的时候,可是惊动了整个京城所有的百姓呢! 别说百姓了,就连好几个达官贵人家的公子们也都给惊动了。 当林媛看着源源不断地往房间里搬的聘礼的时候,终于知道为什么给她传话的那个小丫鬟口舌不清楚了。 原来,她是被这一堆一堆的聘礼给惊呆了! 夏征亲自拿着礼单,抛了个大大的媚眼儿给林媛,便大声念了起来。 「玉如意十对,极品珍珠十盒,布匹十箱,宝石十箱,琉璃制品十箱,珍贵红珊瑚一对……」 夏征的声音在房间里格外响亮,众人的眼睛也越来越惊讶,就连六老爷也被这越来越多的聘礼给惊到了。 来的时候他只看到了那蜿蜒了一整条街的红箱子,他哪里知道这些红箱子里装着的东西是这么珍贵这么稀有的好东西! 当初夏臻和田惠成亲的时候,也是他代表夏家去的田府,可是,夏臻的聘礼哪里有这么多? 房间里已经被各种大小箱子摆满了,之后送来的东西直接就摆放在了院子里,整个林府的小丫鬟婆子小厮们都被惊动了,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跑过来围观。
030、(二更) 念着念着,夏征甚至连礼单都不用看了,只见他自信地将礼单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一边给林媛抛着媚眼儿,一边将自己带来的聘礼一口气说了出来。 林媛默默翻了个白眼儿,这傢伙就是看着人多了,故意显摆的! 不过,虽然知道他是故意嘚瑟,但是林媛心里也高兴,连聘礼这样的事他都能做到心中有数,定然是重视的紧的。 刘氏和林家信也发现了夏征的举动,不由得弯唇笑了起来。 一熘儿的礼单念完之后,客厅里,院子里已经装得满满当当的了。 但是,夏征显然还没有完。 只见他顿了顿声音,踱步走到林媛面前,从袖中抽出了一叠纸,双手平托,送到了林媛面前。 「另有,良田百亩,房屋两座,庄子四个,店铺四个,还望娘子笑纳。」 哇! 此言一出,别说挤在门口看热闹的小丫鬟小厮们了,就连客厅里的林家信六老爷等人都惊得掉了下巴。 刚刚夏征念的那些送来的聘礼就已经够他们震惊的了,现在又有房子铺子庄子的,这简直就是将全部身家都送到了林媛手上了啊! 看着夏征送过来的地契房契,林媛一时也有些蒙了,当日洞天跟醉仙楼比赛时,她记得这傢伙因为下赌注赢了好多房子银子的,那些东西也全都没有例外地送到了林媛手里。 而今日,他竟然又拿出了这么多! 这傢伙,到底是有多少东西啊! 「这……」 还未等林媛接过来,一边的六老爷当先咳嗽了一声,拉过了夏征的衣角,有些结巴地轻声问道:「小,小子啊,你娘没跟你说,定亲送聘礼,只送一半的吗?你这……」 虽然声音小,但是房间里就那么几个人,夏征又不肯被他拉走,所以他的话林媛也是听到了的。 古人的确有这么个讲究,提亲的时候送上聘礼,但是只送聘礼的一半,等到成亲当日再送另外一半。 原因为何,林媛不想说,也不想知道,但是今日夏征送上这么多东西,显然是已经将自己的全部身家都送到了林媛手上。 再看六老爷的神色,想必夏征最后从袖子里抽出来的那几张地契房契,应该就是他的另一半聘礼了。 「哈。」 夏征好笑地哈了一声,随意地摆摆手:「六爷爷你多虑了,那些人们的繁文缛节在我看来都是多余的,我跟媛儿早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什么一半聘礼?我的全部身家早就给了她了,今儿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走个过场? 走个过场你就低调一点呗,还整这么多东西,是生怕京城里的人不知道你夏征娶媳妇儿? 六老爷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没有再理会他。这傢伙从小就是夏家的一个异类,夏家一直都是勇勐之家,多是上战场的好男儿。 当然,也有像他这样不喜功名只好读书之人。 但是,再怎么不喜功名,也没有像夏征这样非要闹着出去经商的! 虽然一开始大家都对夏征的事不怎么贊同,但是现在看来,怎么还有点羡慕呢? 讪讪地撇了撇嘴角,六老爷郁闷地喝起了茶。 「娘子,请笑纳!」 夏征嘿嘿一笑,再次将手里托着的地契房契送到了林媛面前。 林媛斜了斜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看得夏征心里一阵嘀咕。 「娘子,真的没有了!真的真的没有了!为夫的全部身家真的都在这里了!」 虽然林媛一句话没说,但是夏征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赶紧摇着头信誓旦旦地跟她保证。 林媛翻了个白眼儿,这傢伙果然是心里有虚,不然她都没说,他怎么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真的?」 「真的!为夫已经将保存了二十年的好东西全都双手奉上,送给娘子了!若是娘子不信,大可来搜!」 说着,夏征便果然双手张开,又要作势让林媛搜查全身了。 林媛脸色一变,赶紧抬手将他手里的纸拿了过来。 这傢伙,若是再任由他胡闹下去,没准当众脱衣服的事都能干得出来! 无赖! 心里暗暗骂了一声,不过林媛的脸上却是高兴而欣慰的,肯双手奉上自己全部私房钱的男人,才是好男人啊! 送上了聘礼,六老爷咳嗽了一声,便将成亲的日子说了。 刚出口,原本还老老实实等着的夏征就立即跳脚了:「六月初六?那岂不是还要等半年?为什么?为什么?不行,过年就成亲,过年就成亲!」 整个房间被夏征没完没了的抗议声充斥着,挤在门口看热闹的小丫鬟们纷纷吃吃地笑了起来,就连小林霜林薇几人也都忍不住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林家信刘氏相视一笑,甚是无奈。 六老爷的整张脸都黑成锅底了,心里早已将夏征这臭小子骂了个狗血临头! 「这成亲的日子是你娘和林夫人一起商议之后定下来的,不是老夫定的,你若是有意见,回去找你娘闹去!混帐东西,老夫给夏家这么多子弟提过亲,还真没见过像你这么不听话的孩子!真是气死我了,怪不得你爹当初一直扛着大刀满大街地追着你砍!活该!砍死你才最好!」 夏征不满地撇了撇嘴,直接将六老爷的抱怨置之不理,转头就冲到刘氏身边撒娇了:「娘,您怎么忍心让孩儿等那么久啊,咱们改改好不好?我看正月就挺好,咱们就正月里成亲吧!」 坐在一边的林媛早已脸红如血,捏着拳头真想一巴掌将他拍到地里抠都抠不出来! 那坐在上位的女人是她的娘亲,不是安乐公主,这傢伙还未成亲呢,就一口一个娘一口一个孩儿的叫上了,还真是厚脸皮! 刘氏却被夏征的话逗乐了,掩了掩唇,笑着摇摇头:「阿征啊,为娘也很希望能早日让你当娘的女婿,只不过,这女子成亲,讲究极多,咱们还是一切依礼而行,可好?」 刘氏的话不是煳弄夏征的,自古成亲就很多讲究,什么属相啊,行嫁月啊的,安乐公主和刘氏也是为了这小两口成亲以后和和美美的,才把所有的讲究都给顾及到了。 夏征撇撇嘴,即便心里再不乐意,也只能听从两位长辈的安排了。 ------题外话------ 推荐好友紫若非宠文《盛爱绝宠:权少撩妻有术》 他是海市的神秘来客,一手掀起海市的商海风云,外界传说的那个心狠手辣,冷厉风行的楚天集团神秘掌权人,南宫二少。 却没有人知道唯一能牵动这个冷漠男人心中波澜的会是一个还未成年的野丫头。 她是无父无母,失去记忆的孤儿,却没想到,有朝一日,却站在了那个令无数女人神往的南宫二少的身边,只需微微一笑,就能博得二少一片欢心。 这是一本娇妻养成文,且看南宫诺在圈养老婆的路上越陷越深,从此走上了宠妻的不归路。
031、跟我比,她更惨 夏征和林媛定亲这一天,林府倒没什么大事,但是整个京城却都沸腾了。 从将军府到林府,隔了整整两条街,而这两条街全都被夏征的聘礼给挤满了。 红彤彤的大绸布,一个一个的大箱子,光是抬嫁妆的小厮就得上千了! 百姓们无不热闹围观,男子们被眼前数不清的聘礼惊呆了,女子们都纷纷羡慕起了林媛。 不过,一想到林媛为整个大雍做出的贡献,人们心中那点仅存的妒忌就都发不出来了。 毕竟,她们可没那个能耐想出活字印刷,也没有那个聪明劲儿为征西的夏家军做出解飢的汉堡来! 但是,羡慕的人多得是,看着眼热的人自然也不少。 消息传进姚府的时候,姚含嬿正扶额呆坐在窗前。 墨竹眼珠子一转,唇角闪过一个复杂的笑容,掀了帘子走进来,故意在姚含嬿面前晃悠了几下。 也不知道姚含嬿正在想什么,往常只是一眼就能察觉到问题的她,今日竟然老半天都没有注意到墨竹。 墨竹顿时脸色颓然。 故意清了清嗓子,墨竹倒了一杯茶送到她面前:「小姐,喝杯茶吧!」 姚含嬿神色漠然,连眼皮都没有动:「拿开吧!」 墨竹手指一僵,突然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姚含嬿对自己的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 若是再这样下去,岂不是还等不到姚含嬿嫁进二皇子府,她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小姐。」 墨竹恭顺地托着茶杯,眼泪说来就来:「小姐是因为上次的事情怪罪奴婢吗?奴婢有错,没能办好小姐的差事,奴婢,奴婢害得小姐好苦,奴婢,呜呜,奴婢对不住小姐!」 说着,墨竹已经跪了下来,额头着地磕起头来,那砰砰的声音,令人闻之心痛。 姚含嬿虽然心性较为孤傲,但是总体说来对这个丫鬟还算毕竟重用,虽然上次跟二皇子莫名其妙在一起的事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甚至还怀疑过墨竹是否背叛了自己。 但是,她毕竟没有经歷过多少后院宅斗,又过于自信,现在对墨竹又重新恢復了自己的信任。 只不过是有些疏远罢了。 看着墨竹砰砰地在地上磕头,姚含嬿嘆了口气,声音也清淡如菊:「行了,你这丫头从小就跟着我,你对我如何,我心里还是有数的。你且起来吧,我并没有怪罪于你的意思。」 既然姚含嬿已然松口,墨竹也没有再做戏,便抽噎着停止了磕头。 她知道,姚含嬿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还是个不怎么近人情的人。若是她再矫情地多说两句,只怕就要引起姚含嬿的反感了。 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墨竹心中却是一阵窃喜,姚含嬿又如何?曾经的京城第一才女又如何?她这个丫鬟跟了她十多年,早就将她的脾气摸得透透的了。 「小姐,您请喝杯茶吧,奴婢见您一上午都在窗边发呆了,是不是有心事?」 这次,姚含嬿没有拒绝她送上来的茶水,但是她真的不怎么渴,接过后也只是随手放到了桌边。 「能有什么心事?呵,以我现在的处境,谁还会在乎我有没有心事?」 自嘲一笑,姚含嬿想起了爹娘,自从她出事以后,她就再也不是姚府引以为傲的大小姐了。 甚至后来,姚仕江还要亲自请人去求二皇子来娶自家闺女,更是丢了他姚仕江的老脸。 爹爹本就当她是姚府的脸面,但是娘呢? 想起孟氏一天过来四五趟教导她如何固宠,姚含嬿心里就一阵噁心。 孟氏也是出身名门,从小到大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小妾们使出各种狐媚子的手段迷惑姚仕江。 而她,更是被孟氏当做当家主母一样教导着的,什么闺阁礼仪,什么琴棋书画,何曾跟她说过撒娇使小性子勾引男人? 哼。 轻轻哼了一声,姚含嬿目光远眺,仿佛已经看不到眼前让她郁闷已久的光景了。 墨竹时时刻刻跟在姚含嬿身边,自然是知晓她心事的。只不过,这些关她何事?她只要一心将姚含嬿送到二皇子身边就行了,接下来,她就可以进行第二步计划了。 勾引二皇子,至少不再当奴婢! 美好的念想在心里过了一遍,墨竹方才想起了此番来找姚含嬿的目的。 「小姐,刚刚奴婢听採买回来的婆子们说,夏二公子今日,今日去林府提亲了。还说,那聘礼,整整摆了两条街呢!」 一边说着,墨竹精明的眼睛一边瞄着姚含嬿的脸色。 果然如她所料,姚含嬿脸色更白了。 啪! 姚含嬿的胳膊不经意地一扫,之前放在桌边的茶杯便哗啦啦地掉在了地上,碎成了渣渣。 看着那摔成粉末的茶杯,姚含嬿苦笑一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没想到,我姚含嬿居然也会走到这一步。倒是那乡下来的小村姑,竟然……」 竟然如何? 姚含嬿不说,墨竹也明白了。 「小姐,您放宽心吧,左右您马上就要成为二皇子妃了,夏二公子再优秀,还能比得上皇子?」 顿了顿,墨竹微微垂眸又道:「奴婢知道,小姐您不屑于跟那些贱婢们争宠,但是,为了小姐您的将来,还有姚府,委屈您了。」 委屈您了。 姚含嬿眼眶一热,心头一震柔软。她没有想到,事到最后,真正关心自己是不是委屈的不是自己的娘亲,也不是自己的亲爹,竟然是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丫鬟! 真是讽刺啊! 姚含嬿心中百感交集,再看墨竹时,也多了几分亲切。 她慢慢摇头,仿佛是想将心中所有不快通通扔掉,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来:「我有什么好伤心的?反正我对夏征并非真心,只是为了好强争一争罢了。真正要伤心的,只怕是那苏秋语了。」 提起苏秋语来,姚含嬿脸上竟然莫名其妙地多了几分舒畅的笑容,好似很是开心一般。 别人不知道,墨竹却是清楚。 姚含嬿惨遭设计委身二皇子,但是跟苏秋语相比,她还是比较幸运的。 再加上二皇子此次趁火打劫求娶苏秋语,不也是姚含嬿暗中撺掇姚仕江极力反对的吗? 人啊,就是这样,前一秒还在感嘆自己多么惨,但是一转眼看到了别人比自己还要惨,就开始不厚道地笑话起别人来了。 暗暗撇了撇嘴,墨竹便退了出去让小丫鬟进来打扫碎瓷片了。 悠闲地坐在小院子里磕着瓜子儿,墨竹心情舒畅地听着洒扫的小丫鬟们说着恭维的话,神态得意地犹如枝头上的孔雀。 「墨竹姐姐,您今儿真是厉害,小姐这几天谁都不理,就跟您说话呢!」 「那当然了,墨竹姐姐可是小姐眼前的红人呢,就连二小姐见了墨竹姐姐也得恭恭敬敬的呢!」 「二小姐?我倒是觉得啊,墨竹姐姐比二小姐更像咱们府里的小姐呢!二小姐心眼儿太小了,什么人都信。」 嫡庶之间向来少不了争斗,即便面上和气,背地里其实也不痛快呢!就连底下的小丫鬟们也都时常说姚芷兰的坏话。 听着这些恭维的话,墨竹心情大好,但是,还未等她脸上的笑容放大开来,就听到一个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的小丫鬟开口了。 「依我看啊,大小姐将来嫁到了二皇子府,定然要给墨竹姐姐寻摸个好婆家呢!小姐对墨竹姐姐这么好,怎么忍心……」 啪! 小丫鬟还未说完,墨竹一个巴掌就砸在了小桌子上,吓得几个十来岁的小丫鬟个个花容失色,噤若寒蝉。 美目在说错话的小丫鬟身上扫了一眼,墨竹冷哼一声,抬屁股就走了,只留下小丫鬟自己惴惴不安地提心弔胆。 「你傻啊,怎么能说这种话呢!」待墨竹走远了,一个小丫鬟赶紧戳了戳闯祸者的胳膊,埋怨了一句。 闯祸的小丫鬟委屈地撇着嘴:「我,我怎么知道不能说?咱们以前不是经常这样开玩笑吗?就连门口的小厮也说墨竹姐姐将来定然会配个好夫家的,我,我哪里说错了?」 几个小丫鬟给了她一个同情的眼神,纷纷摇头,她们哪里知道哪儿说错了,以前她们也的确经常这样开玩笑的啊,怎么今儿个就不行了? 夏征和林媛的亲事定了下来,也算是了了两家人的一桩心事了。 要说最不满意的就是夏征了,明明这么早就定了亲,还非要等到明年六月才能成亲,真是扫兴! 回去以后,他就把规定女子出嫁要讲究行嫁月的人给骂了一通,至于到底是谁定下的这个习俗,他自己也不清楚。 夏征送来的聘礼实在是太多了,林府家里的库房根本就盛不开这么多东西。 还是林家信有办法,当即就让小厮们把后院闲置着的一个院子给清了出来,专门用来盛放这些聘礼。 至于那些地契房契什么的,刘氏就全都让林媛自己收着了。反正这些都是她的聘礼,等到明年六月份都要原封不动地交给她让她带回去的。 有些人家是要把夫家送来的聘礼归到公中的,但是刘氏根本就没有这样想过,只想着自己闺女的东西,她这个当娘的万万不可弄丢了才好。 家中还有三个未出阁的姑娘,刘氏也就借着这个机会直接跟她们说好了,以后几人成亲,聘礼什么的,她都一律不留,原封不动地给闺女。 当然,嫁妆也是一样不能少的。 夏征送了这么多聘礼来,刘氏林家信两人欣喜之余,还有些担忧,他们到底该回多少嫁妆才算合适。 回的少了,怕闺女不被人看重。回的多了,他们哪里比得上夏征的底蕴深厚? 关于这一点,林媛早已想好了,她把夏征之前送给自己的铺子庄子的地契拿了出来,交到了刘氏手里。 这些东西都是当初洞天和醉仙楼比赛的时候,夏征趁机从赌坊里赢的。 现在她终于知道,夏征将这些东西直接送给她是什么意思了。 即便他当初说的是送给她当聘礼,但是到后来却再也没有提过,想必也是不想刘氏为难,直接将这些东西送给林媛当做嫁妆了。 对于夏征的细心安排,林媛很是感动。对于这些身外之物,她自己是没有多少感觉的。 但是刘氏和林家信就不同了,他们要顾着闺女的脸面和名声,若是让人说夏征的聘礼多不胜数,林家的嫁妆却少得可怜,最后丢人的还不是林媛和夏征? 闺女本就辛苦,他们做爹娘的,能帮多少算多少吧! 除了这些,刘氏还把这些年来林媛挣到的银子都规整了规整,再加上小林霜开的霜雪阁挣得银子,还有林薇在绛烟阁的报酬,也不少了。 虽然他们林家不如将军府身家丰厚,但是刘氏也提前在京城里打听了一番,他们现在准备的嫁妆,也算是中上等水平了。 左不过还有半年时间呢,刘氏想着这半年再给林媛准备一些土地庄子的,应该也够了。 没几天就要过年了,洞天和逸茗轩都有刘掌柜和茗夫人看着,林媛也就偷了个懒,没有再跟以前一样天天往店里跑了。 反正心情好,这天便带着一家人出去逛街了。 说起来,这还是他们一家人来到京城的第一个春节呢,一定要好好地办一办才行。 林家信如今一心想着的就是作画练字,即便几个孩子轮番攻击,也没能说服他一同出来逛街。 刘氏哼了哼,一手牵着小永严,一手拽着小林霜,当先便出门去了,末了还扔下一句:「带你出去见识见识世面吧,你还不乐意!正好,省得来了以后碍我们的眼!」 林媛扑哧一乐,差点笑出声来,刘氏这模样哪里像是跟老公赌气的小媳妇儿?活脱脱就是一个巴不得老公不跟着自己的新媳妇儿啊! 真是太可爱了! ------题外话------ 《病宠暖妻之夫色难囚》北堇(2pk求收,17号12点~20号12点) 「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意思是住进他家,活成他妈,睡了他身,夺取他心。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意思是偷到钱包被抓,不仅要还赃款,还得贴身伺候。 他没妈,她也没妈,没关系,刚好凑一家。都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没关系,可以再来一只小老虎。 【情话篇】 她问:你的缺点是什么? 他答:缺点你! 【斗嘴篇】 他说:媳妇儿,我上辈子是修了多大的福分,今生才能娶你为妻。 她答:不是你修的福,是我做的孽。 男女双处双洁,身心健康,盛宠小虐,欢迎来戳!
032、平凡的幸福(一更) 说起来,这次外出逛街算是林媛一家来到京城以后头一次真真正正的一起逛街了。 林媛几个小辈儿还好些,整天在外边晃悠,但是刘氏却不一样了,除了在府中忙活庶务,就是去将军府跟安乐公主商量林媛和夏征的婚事了。 现在两个孩子的婚事定了下来,她这一颗心也算是踏实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逛逛街,也给几个孩子买些他们喜欢的东西。 京城的主街最是宽阔,也最是繁华,人来人往的都是出来採买的贵家小姐夫人们。 林媛几人也选择了在主街上玩耍,一是这里的东西更精緻,至于第二个原因有些让林媛哭笑不得。 刘氏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以后就是将军府的二少夫人了,可不能再跟以前以后锁心所欲为所欲为。娘看这条街上的多半都是女子,定然不会有什么麻烦事,就在这里逛一逛吧!」 得! 刘氏都开口了,林媛几人也只有默默点头的份儿了。 不过,林媛暗暗撇了撇嘴,谁说都是女子就不会有麻烦事了?在她看来,只有女子才最麻烦了! 小林霜和小永严年纪还小,正是好玩的时候,在哪里逛街都无所谓,只要不在家里就好。 别看小永严一直都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但是一出门来,一双眼睛一会儿看看这边,一会儿瞧瞧那边,根本就不够用的了。 看着小傢伙这稀奇的模样,林媛不由得好笑起来,举起手来斗志昂扬地喊了一声:「走!败家去喽!」 啪! 话音刚落,刘氏的手便毫不留情地落在了她脑袋瓜子上。 捂着其实并不怎么疼的脑袋,林媛一脸苦涩地看着刘氏:「娘……」 「都定亲了的人了,还整日喊着败家!就不怕人家笑话?」 赏了闺女一个大大的白眼儿,刘氏抬头,大声纠正道:「走!花钱去!」 噗! 林媛忍不住吐了口老血,林薇小河却是捂着肚子差点笑岔了气,一个败家一个花钱,这还真是亲娘俩啊! 一行人也没有什么特别要买的东西,无非就是逛着玩,看到喜欢的东西了再决定买不买。 让林毅将马车停在一边等着她们,几人便开始搜寻起目标了。 第一个来的店铺是个卖首饰的,这个店里的首饰不是京城最好最贵的,也不是样式最漂亮最新颖的,所以几人在里边随便转了转便出来了。 虽然首饰店里没有什么东西吸引大家,但是这个首饰店门口的小摊子却让几人馋的走不动了。 因为几人是从主街的一头开始逛起的,所以这个地方还不算最是繁华的,在门口摆摊子的小贩也不少。 这不,吸引了几人注意力的便是一个小小的卖馄饨的摊子。 这会儿并不是吃饭点,所以馄饨摊子上的人不算多,只是有一个老婆婆带着两个小孙子在吃馄饨。 老婆婆衣着普通,一看就是普通百姓。两个小孙子看上去也就跟小永严那么大,但是两人面前的馄饨碗可不小,都快比他们的脸大了。 看着两个小傢伙狼吞虎咽地吃着馄饨,连刘氏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世上最好的广告不是说得天花乱坠,只是看着这两个小娃娃吃东西,就已经馋的不行了呢! 「老闆,给我们来……」 小林霜早已迫不及待地坐到了小杌子上,张口就跟卖馄饨的老闆要馄饨了。 她数了数落座的几人,继续大声道:「来八碗馄饨!」 除了刘氏小永严和林媛姐妹几人,今儿跟着他们一起出来的就是水仙和海棠两人了。 一听小林霜也给她们两人要了馄饨,海棠赶紧摆着手想要推辞。 刘氏勾唇一笑:「快坐下来吧,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别那么拘束!」 刘氏都开口了,海棠两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便都坐到了一边的小凳子上。 不过,两人十分自觉地坐到了小永严和小林霜身边,几人里边就他们两人年纪小,等下也好伺候着两人吃饭。 「来来,我们把这两个桌子拼到一起,一起吃!」 林媛看了看馄饨摊子上还空着的两个小桌子,便招唿着几人将两个小桌子拼到了一起。 既然今日一起出来玩,自然是一家人坐到一起更热闹了。 说动手就动手,刘氏抱着小永严被林媛几人拉到了一边,她便笑眯眯地看着几个小姑娘动手拼桌子了。 将桌子拼到了一起,正好八个人就可以全都围到一起吃饭了。 卖馄饨的是一对老父子,老公公年纪不小了,但是精神矍铄。 别看他手脚有些慢,却担负起了煮馄饨的重任。 而相对较为年轻的儿子,则负责收拾桌子等杂事。 林媛看着这对父子,突然就想起了自己上辈子住在乡下时曾经看到过的一幕。 祖孙三人一起在房外平整土地,然后把平整出来的一些废土装进袋子里运到别的地方去。 小孙子五六岁的样子,一直拿着个小棍子在一边玩。 爸爸三十多岁的样子,年轻力壮的他居然在撑着袋子口。而六十多岁的老爷爷却举着铁锹往袋子里装土。 林媛当时很气愤,觉得这个爸爸偷懒,但是观察了一会儿才发现,根本不是这个样子。 老爷爷年纪大了,力气不大,铁锹里边只有一半的土,他一边往袋子里装土,一边还不忘叮嘱着儿子把口袋撑大一些。 老实听话的儿子点头如小鸡吃米一般,时不时地转动口袋配合着老爷爷的动作。 林媛此时才发觉,不是爸爸偷懒,而是他尊敬老父亲,不想让父亲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在他心里,父亲虽然老了,但是从未丧失一家之主的地位。 「锅里水少了,再添点水!」 煮馄饨的老公公一边用勺子搅着锅里的水,一边喊着儿子过来添水。 林媛会心一笑,再转头看向正在说笑的家人,心中平静而欢喜。 世间最温暖的幸福莫过于平凡,她的爹娘不是达官贵人,甚至没有任何的经商头脑。 但是在她看来,这样的父母家人才是她追求的幸福。一家人永远开心地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题外话------ 最近写了太多勾心斗角,还是喜欢这样平凡简单的小幸福~ 推荐好友的新文,跟厨娘不太一样的种田文哦,喜欢的亲们快去看看吧,么么哒~ 《重生之农女毒后》——福星儿 腹黑霸道的九爷,某日相中某个狡猾如狐的小女人,于是坑蒙拐骗,不择手段将某个小女人娶回了家,不料,小女人摇身一变,成了母夜叉。 这辈子,楚蘅只想找个庄稼汉,过过柴米油盐的日子,等入了洞房才发现,她找的庄稼汉,竟然是天煞的九王。 楚蘅想退货,九爷拒绝,商量之后,二人一拍即合,一边狼狈为奸的復仇夺权,一边过着柴米油盐的日子。
033、男孩要有个男孩的样儿(二更) 「馄饨来了!」 老公公动作很麻利,不一会儿八碗馄饨便煮好了。 年轻汉子一手一碗馄饨,一边吆喝着一边给林媛几人端上了刚出锅的热腾腾的馄饨。 「哇!好香啊!」 一拿到馄饨,小林霜便抱着碗贪婪地吸着馄饨的香气。蒸腾的热气里,她粉嘟嘟的小脸儿分外可爱。 其实这馄饨的香味儿并不是很香,只不过对于小林霜这个吃货而言,在这寒冷的外边,能有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抱在怀里,就是最甜蜜的幸福了。 林媛将馄饨一一分给大家,笑着打趣小林霜:「大姐以前天天给你做馄饨,也没有见你这么喜欢吃啊!看来,还是大姐的手艺不行啊!」 说着,还装模作样地嘆了口气,那模样好像真的很受伤似的。 几人都知道林媛虽然是在抱怨,不过其实就是在说笑而已,都抿抿唇笑着看着两人。 小林霜自然也是知道的,不过聪明如她,为了以后能继续吃到大姐做的各种好吃的,自然是不会忘记说些好听的话的。 嘿嘿一笑,小林霜凑到林媛身边,抬着胖嘟嘟的小脸儿,眼睛分外明亮:「大姐,你做的饭最是好吃了,这个世界上啊,只有你做的饭菜最好吃了,别人谁都比不上你!」 这话里边透着浓浓的马屁味儿啊! 不过,林媛扑哧一乐,显然对这话很是受用。 八个人每人一碗馄饨,就连小永严的面前也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 不过,他毕竟还太小,以防他被烫着,刘氏特意请馄饨摊子的老闆给她准备了一个空碗,一点一点给他晾着吃。 小永严已经三岁了,但是吃饭还是刘氏一点一点餵着吃。 看着刘氏和海棠一左一右,又是吹凉又是擦嘴的样子,林媛忍不住扶额。 林薇也有些看不下去了,转眼一瞧就看到了早早坐在旁边吃馄饨的那两个小娃娃了。 看老婆婆的样子,应该不算是很富裕,但是两个小孙子每人都抱着一大碗馄饨。 看着小孙子吃得狼吞虎咽的模样,老婆婆高兴地合不拢嘴。 林媛也早就注意到那两个小娃娃了,看上去顶多比小永严大一岁,但是两人吃饭时的样子,可比小永严厉害多了。 「娘,你瞧人家,那么小就自己吃饭了,永严都三岁了,该自己吃饭了。」 林媛忍不住提醒了刘氏一声,刘氏一愣,转过头去看了看那两个小娃娃,眼神里复杂得很。 有羡慕,有喜欢,还有一点自责。 正在吸熘吸熘吃着馄饨的小林霜也抬起头来,补充了一句:「就是就是,永严,你小姐姐我三岁的时候都跟着大姐屁股后头去河塘里抓鱼了呢!」 小林霜一句话落,刘氏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在林家坳时带着三个闺女的情形了。 三个孩子年纪相差不是很大,也就是身为长女的林媛让她多费了一些心思。 至于林薇和小林霜,基本就处于大的带小的的状态中。 这样大孩子看着小孩子的情形,在农村里很是常见。大人们忙活着田里的农活儿,哪里有那么多心思管孩子们?所以农村里的孩子们基本就处于放养的状态。 不过,即便如此,林媛倒是觉得这样养大的孩子们要比富贵人家娇生惯养的小孩子们强得多了。 刘氏沉默了,她的确对小永严更加的娇惯一些,倒不是因为重男轻女,在她看来,不管男孩女孩,都是自己的孩子,没有轻重之分。 只不过,现在家里的条件好多了,再加上来到京城以后又用海棠和张妈妈照看着孩子,不知不觉地她就多了几分娇惯了。 海棠将勺子里的馄饨吹凉,送进了小永严的嘴里,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大小姐,京城里的公子小姐们都是这样的啊,有的长到五六岁了还要奶娘餵呢!」 水仙也点头道:「是呢,奴婢听说有位公子都七岁了,还要吃奶娘的奶水呢!」 咳咳,咳咳! 林媛脸蛋儿一红,赶紧转开了话题,低头对永严说道:「永严,你是男子汉,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现在连吃饭都让人家喂,以后还怎么做大事?」 海棠和水仙还想再说些什么,不过一瞧刘氏的脸色就知道,刘氏也是贊同林媛的说法的,男孩子一定要有担当,不能娇生惯养,不然以后真的很难担起重任! 小永严聪明的很,一看刘氏不开口说话,就知道她的态度了。 小傢伙歪着头想了想,很快便十分认真地对大姐说道:「大姐你说得对,我要像夏大哥那样,做个大英雄!」 「永严真是个好孩子,你夏大哥他的确是大英雄,什么事都难不住他!」 林媛怜爱地抚摸着小永严的头,神色得意,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夸永严还是在夸夏征:「而且啊,你征哥哥他还很聪明呢!所以啊,你一定要好好念书好好做学问,将来……」 正拿着小勺子自己一口一口吃着馄饨的小永严,突然抬起头来纠正着大姐的话:「大姐,我说的不是征哥哥,是夏大哥,夏臻夏大哥,他才是大英雄!」 咳咳! 林媛一口口水卡在嗓子眼儿,差点背过气去。 林薇小河忍不住抱着肚子哈哈笑了起来,就连刘氏也好笑地摇着头,看着林媛的小脸儿越来越红,十分可爱。 这个摊子上卖的馄饨并不是多么好吃,面皮很大,但是馅儿很小,而且还是白菜多猪肉少,不过很难得的是,馄饨汤很美味。 林媛忍不住多喝了两口,便尝出这汤里其实是放了一些猪油的。有猪油在汤里,怪不得味道这么香呢! 以前林媛家里条件不好,倒是也用过几次猪油,但是她并不是很喜欢猪油的味道,所以后来就不再用了。 没想到今日喝到了这么香的馄饨汤,看来猪油也不总是没用的嘛,以后再做馄饨或者别的汤的时候,往里边放点猪油,味道肯定很好。 ------题外话------ 突然想到了熊要有个熊样儿!噗! 推荐好友文 《宠妃在上爷在下》文/枯藤新枝 他高高在上,百般捉弄。 她跳脱懒漫,万般拒绝。 穿越了,还是相府嫡女,还顶着楚国未来皇后的头衔,世人皆羡。 其实层层阴谋,种种不愿。 嚣张霸道,恶名远扬,不遵礼教?哼,姐就是要撕开这盛世繁朝的虚伪,换一幅真正的锦绣山河。 可是,她斗得了勛贵,打得过太子,踩得扁渣女,翻得了皇权,却偏就躲不过他的五指山。 一句话简介,伪二货真狡诈(女)和真腹黑伪萌坏(男)互相死作抵死缠绵的故事。权谋,宅斗,剑指山河,应有尽有。
034、用清白换银钱(一更) 小永严果然是长大了,虽然吃饭的时候弄得身上有些脏兮兮的,不过还是十分严正地拒绝了海棠餵他吃饭的话。 看着小傢伙小大人似的吃饭的样子,刘氏欣慰地笑了起来,一边吃着馄饨一边在心里反省起了来到京城以后的所做所为。 看来以后对于孩子的培养,不能假手于人了,她还指望着培养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呢,可不能让小永严长成京城里那些纨绔子弟才好。 其实这一点林媛最近也想到了,他们家也算是一夜暴富,最怕的就是孩子们爱慕虚荣挥霍无度。 林薇和小林霜都是受过苦的人,本身又是懂得勤奋上进的孩子,她倒是不怎么担心。 就是小永严,既是家中唯一的男丁,又没有吃过苦,若是稍微不注意,只怕就会养成京城里那些纨绔子弟的通病了。 虽然小永严吃饭吃得很慢,但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放慢了速度等着他。那对小孙子都把馄饨吃完了,他们这边才刚进行到一半。 看着老婆婆将两个小孙子剩下的馄饨一股脑地吞进了肚子里,刘氏突然就想起了在林家坳带着三个闺女过苦日子时的光景,心中不禁百感交集。 「唿!痛快!」 放下馄饨碗,小林霜心满意足地长舒了一口气,摸着圆鼓鼓的小肚子笑得眉飞色舞的。 「大姐,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看了一眼已经被海棠收拾干净的小永严,林媛笑着看向刘氏:「娘,快过年了,我们去布庄买些新布做新衣裳吧!听小姨说,他们今年还是要回刘家村过年,正好咱们也给外公外婆小舅舅他们买些新布吧!」 刘思齐和郑如月带着孩子一直留在刘家村,刘家一家在京城也就林媛他们一家亲人,所以过年的时候还是要回家去的。 刘氏也点头道:「正好,我也买些布给你王婶子他们带回去。」 一边收拾着起身继续逛街,刘氏一边念叨着:「过年的时候正是最需要酒水的时候,你小姨今年不回去了,来咱们家过年。」 「真的吗?」 小林霜忽然窜到了刘氏面前,激动地两只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太好了!太好了!大姐,二姐三姐,我们过几天亲自去接小姨来家里过年好不好?有小姨一起过年肯定很热闹!」 被小林霜使劲儿牵着手来回摇晃,林媛和林薇笑得咯咯的。 不过小河却有些惆怅,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刘氏看了她一眼,想起林媛这次从林家坳回来以后跟她说过三婶子的事便有些心伤。 「小河,你今年想在哪里过年?若是想回家,过几天就跟外公他们一起回去,你二叔二婶都在镇上开铺子,很容易就能找到他们的。」 听刘氏这么一说,小河眼睛大亮,赶紧点头表示自己想回家过年。 她也是昨天才知道林媛他们不回林家坳过年的,原本还在为今年不能回家跟奶奶他们一起过年而伤心呢,没想到原来刘氏早就给她做好了打算。 幸福来得太突然,她心里又是激动又是感恩,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那我等会儿要给奶奶买件新衣裳,还有二叔二婶,还有小石头!」 「好,好!」 看着小河这么懂事听话,刘氏欣慰不已,林媛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既然说好要去买布了,林媛一家人便有了目标,直接奔着陈家布庄去了。 陈家布庄还是跟吴家布庄门对门,只不过相比几个月前,现在的两家已经完全变了光景。 陈家的生意还是那样好,而吴家,显然已经冷清了不少。 林媛忍不住驻足看了半晌,吴家布庄的客人少得可怜,即便有几个人在里边逛着,到最后也都只是随意地转了一圈便出门来去对面了。 徐娘子不在店里,不过林媛却听说,自从那次价格战之后,徐娘子没多久也找了个藉口不在这里干了。 想必也是看出吴家不行,趁早抽身了吧! 一看到吴家布庄四个字,林媛就想起了安悦儿。 安悦儿被吴家大公子吴江涛玷污之后,安家怎肯善罢甘休?当天便闹到了二皇子赵弘盛面前。 吴江涛的德性,赵弘盛是清楚的,再看吴江涛那神情,也就知道这件事定然是真的了。 虽然心里对安家有几分愧疚,但是赵弘盛对于安悦儿的遭遇却没有半点儿感觉,虽然那丫头一直跟在他身边,还对他爱慕已久,但是赵弘盛早已不是刚开荤的愣小子,纯纯的爱对他而言,简直就是笑话。 安家在邺城是大家,但是在京城却名不见经传。 吴家就不同了,在江南就是大家,再加上又是本次的皇商,赵弘盛自然更愿意跟吴家亲近了。 两相权谋之下,赵弘盛便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将安悦儿嫁给吴江涛为正妻。 至于他之前那个妻子,谁管你是不是明媒正娶,反正安悦儿是二皇子亲自赐婚的,任凭你是八抬大轿进门的也就只有下堂的份儿了。 本来这件事这样处理也就算是圆满了,只不过,安家没有一个人同意。 安悦儿更是死都不肯嫁给他! 无奈之下,吴江涛恼羞成怒,竟当着二皇子的面将安家的人大骂了一通,弄得吴正清真想把这个猪头大哥踹到猪圈里去! 安以香被气得浑身哆嗦起来,李家诚却是眯了眯眼睛破天荒地没有说话。 男女成亲讲究你情我愿,现在安家不同意,赵弘盛也没有法子了。只好装模作样地问安家到底想要怎么办。 安以香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一直被大家认为是上门女婿而没有半分骨气的李家诚居然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他的条件很简单,要吴家两家铺子,还要求今年宫宴的时候,所有酒水都得是安家提供。 这个条件一提出来,二皇子和吴家都忍不住松了口气,甚至还不屑地看着这个看似斯文实则黑心的男子。 自己的女儿清白被毁,他竟然想着做生意!是亲爹吗? 安以香当场晕厥过去,被李家诚抱着回了安家。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吴家当场答应送出两个铺子,而且还是京城里位置最好的两个铺子。 赵弘盛为了在吴家那里得到更多的利益,自然愿意帮他们处理好这件事,也就答应了今年宫宴的酒水由安家提供的要求。 安悦儿的清白换了两个铺子和安家酒庄在京城打开市场,安家究竟是赔是赚,谁也说不清。 一想起那个眼神空洞地躺在床上的妙龄女子,林媛就一阵心痛。 当初夏征将这件事告诉她的时候,她也气得胸口直疼。虽然她不贊同安悦儿嫁给吴江涛,但是就这样被亲生父亲拿去换了银钱,任谁都不会好受的吧! 林媛揪了揪胸口的衣裳,一口气堵在那里上不来下不去,甚是难受。 现在她只希望有一天老天爷开眼,把吴江涛这个畜牲给噼死! 愤愤地瞪了吴家布庄一眼,林媛便跟在刘氏几人身后进了陈家布庄的门。 正是年下,不少贵家小姐夫人们都出来买东西准备过年时的新衣裳了。 一进门,林媛还发现了好几个熟人呢,虽然并无过多交往,但是还是笑着打了个招唿。 陈家布庄一楼是大堂,二楼是雅间,来店里买布的贵人们都会去二楼。 雅间里有茶水和糕点,还摆放着店里的各种名贵布料,不仅如此,还配备了一个专门的小姑娘给客人介绍和记录需要的布料。 若说一楼是标配,那么二楼就是顶端配置了。 刘氏几人在小厮的带领下往楼梯上走去,刚走到一半就听到一个尖锐的女人声音在底下不怀好意地响了起来。 ------题外话------ 有人上赶着挨骂,不找虐她就连年都过不下去~
035、蠢女人(二更) 「呦!陈家的实力就是不一般啊,瞧瞧,别管是在江南还是京城,这店里的客人就没有少过!哎呦呦!瞧这满屋子如花似玉的姑娘们哪,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陈家布庄开的是青楼呢!」 这话说得太难听了,不光是把陈家布庄给骂了,就连来陈家买东西的客人们也给骂了。 林媛微微蹙起了眉头,对这个口无遮拦的白痴女人多了几分好奇。 扭过头来,便看到门口一个胖嘟嘟的女人正趾高气扬地环视着大堂,她的头上戴着金光闪闪的头饰,脖子上,手腕上也挂着金光闪闪的首饰。 乍一看,林媛好像见到了一只散发着金光的圣诞树。 林薇也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轻声说道:「我还以为见到金家二小姐了呢,只是可惜……」 林媛挑眉,胸口笑意堆在一起,很是不舒服。 是啊,这女人的装扮果然跟金灵儿很像,只是可惜,她明显没有金灵儿那么聪明水灵。 这浑身胖得有些发颤的肥肉,越看越觉得噁心。要是许幕晴在这里,肯定也会被她噁心地三天吃不下饭的。 这女人一看装扮就知道家境不一般,但是再看她的神情也明白,身份不会高到哪里去。 只是林媛不知道,京城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位有钱又跋扈的胖子了? 正想着,二楼响起了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 「呵,这不是吴家大少夫人吗?怎么,你丈夫天天往青楼里跑,难不成你还能认错青楼跟布庄不成?」 说话的女子正是陈家嫡女陈乐瑶,只是几日未见,却不想这丫头如今也变得伶牙俐齿起来了。 看着陈乐瑶居高临下严肃的小模样儿,林媛暗暗一笑,给水仙使了个眼色,便准备好好地看热闹了。 水仙会意,当先便引着刘氏几人进了雅间。 他们一行人里有孩子还有未出阁的姑娘,刘氏还真不想让这些骯脏的腌臜事污了孩子们的眼睛。 不过林媛却没有跟着进雅间,当听到陈乐瑶说眼前这个胖子就是吴江涛的夫人时,她便有了留下来的打算。 陈乐瑶也看到了林媛一行人,微微笑着点了点头,便继续看向吴江涛的夫人了。 「金秀珍,听说你是昨晚上刚到的京城吧?怎么,是不是没找到你男人?啧啧,我可好心提醒你一句,咱们这里啊,可不是青楼,人家京城的青楼华丽的很,咱们这小店比不上的!」 在江南时,陈吴两家就不对盘,不光是两家的主母和小姐,就连媳妇儿们也都互看不顺眼。 陈家公子陈若初还未成亲,吴家两个公子却都是成亲了的,她们想要吵架自然就是找陈乐瑶了。 偏偏陈乐瑶这丫头也不是个怕事的,平日里跟吴含玉吵习惯了,跟吴家两个媳妇儿自然也是见面就掐! 特别是眼前这个胖女人,最是讨厌,长得又丑又胖还又没啥能耐,却天天鼻子孔朝天,自以为是得很! 哎呦,这个女人居然也姓金,真是太有缘了! 林媛挑了挑眉头,静静看戏。不过她敏锐地发现,陈乐瑶刚刚出来的那个房间里好像有什么人在里边。 金秀珍一听陈乐瑶揭她的伤疤,当即就窜了,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陈乐瑶的鼻子就开始大放厥词。 「陈乐瑶,你这个贱人,别以为你在二楼我就拿你没办法!哼,我男人怎么了?我男人就算是天天在青楼混,他对我也是一心一意,不像你这个老姑娘,这么大岁数了还嫁不出去,你就等着老死在家里当个老姑娘吧!」 「一心一意?」 听到这四个字,大堂里不少来买东西的客人们都笑了,虽然吴江涛玷污安家小姐的事,她们不知道,但是吴江涛日日流连青楼的事却是无人不晓的。 现在这金秀珍又口口声声说吴江涛对自己一心一意,真是笑掉人们的大牙了! 陈乐瑶抿嘴一笑,唇边嘲讽之意显而易见:「行了,吴大少夫人,你们吴家的布庄在对面呢,你啊,今儿是走错门了,可不是哪家店里生意好哪儿就是你们吴家的布庄!这都走错多少次了,来了京城居然又错了!」 以前在江南的时候,金秀珍每次去自家店里都会走错门。不是因为她傻,不认识路,而是这姑娘一心一意都在想着吃东西,只记得她家夫君说过,哪里生意最好哪里就是他们吴家的铺子! 然后,她不下十次地走错了店门。 陈乐瑶一直都怀疑这胖妞到底认不认识字,但是每次质问的时候,这姑娘就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识字。 看来,今儿这次又是走错了门了。 不过,陈乐瑶才不会相信她的说辞,一进门就沖里边喊青楼什么的,这是走错了门了?明摆着就是来找事的! 金秀珍显然也被陈乐瑶嘲讽的话给挤兑地没啥可说的了,她今儿的确是故意来陈家找事的。 连最后的退路都被陈乐瑶堵了,她也就只能发挥臭不要脸的精神了。 金秀珍使劲一哼,扭着肥硕的屁股就坐到了一边的凳子上,还把之前坐在旁边的几个小姑娘给瞪走了。 一边翘着二郎腿儿,一边抬着下巴哼道:「谁说本夫人今儿走错了?本夫人今儿就是来你们陈家买布料的。听说你们陈家这次把皇商给弄丢了,我这心里啊,真是替妹妹忧心。正好,本夫人有的是银子,就来照顾照顾你们的生意吧,省得妹妹你连过年都没有银子了呢!」 噗! 这次,不光是林媛和陈乐瑶了,就连大堂里那些原本被金秀珍的一句青楼气得不行的客人们也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个吴家大少夫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陈吴两家的店面就在眼前摆着,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到谁家的生意更好。 还说什么照顾生意? 真是笑话,吴家的店都快开不下去了,这蠢女人居然还想着来给对手照顾生意,她到底是不是吴家的儿媳妇儿? 或者,她就是故意给吴家扯后腿的? ------题外话------ 推荐古言文:帝女有毒:枕上世子妃—雪琰 前朝公主诱拐郡王残废世子双剑合璧组队打渣的权谋权宠故事,双洁双强,爽文欢迎跳坑。 小剧场: 某女盯着他的下半身看了许久,贼高兴。 稍不留神,某人直接从轮椅上站起来,解开了婚服,继续脱。 「等等,你的腿……你不是不行吗?半身不遂啊?」 某人挑眉,褪尽衣衫,躺在床上邪魅而笑,勾了勾手指道:「娘子,来吃!」 某女傻眼,坚决不承认被迷惑了,「我无福消受。」 某人见她要走,瞬时移动身子,将她俘虏上了床榻,「那夫君我可要开荤了。」 某女悔恨,随意选了夫君怎么如此强势?难怪打渣渣时候次次都赢。她汗颜,还以为自己功力渐长呢,原来都是某人出手啊!
036、辱人者人恆辱之 旁人都笑得不行,金秀珍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依然抬着下巴对站在二楼的陈乐瑶嗤之以鼻。 林媛好笑地摇摇头,转身就打算进到雅间里去找刘氏几人了。 怪不得这蠢女人能跟吴江涛成夫妻呢,一个一个的都是脑袋不开窍的主儿! 刚走两步,林媛余光便瞥见了陈乐瑶背后房间里的人,果然是陈若初。 不过,房间里的人应该不只是他,既然陈乐瑶也在,想必她母亲江氏也是在场的。 江氏跟陈若初在一个房间坐着,居然还破天荒地没有吵起来,这还真是让林媛意外。 现在看来,金秀珍来闹事只是因为陈吴两家的夙愿而已,既然如此,林媛也就没有兴趣再掺和他们之间的事了,索性抬脚进了雅间。 房间里几人显然并没有被外边的事情所打扰,小永严乖巧地坐在一边,正在跟小林霜学习《三字经》。 刘氏和小河则在小姑娘的介绍下正在了解陈家布庄新出的布料,虽然这些布料不如轻纱蝉翼那些珍惜贵重,但是也比其它布庄里的布料好的太多了。 当然,价钱也很美丽。 今年的年节不是一般的年节,安乐公主早早就给林媛来信儿了,让她过年的时候一起进宫参加宫宴。 既然要参加宫宴,自然不能让她穿普通衣裳进宫。她现在既是皇帝亲封的平西郡主,又是将军府未来的二少夫人,自然不能穿着随意了。 林媛要穿得隆重一些,林薇小河小林霜几人也不能差了。 不过,这次林薇小林霜几人却是有了教训,再也不去宫宴上凑热闹了。 与其去吃宫宴上一堆中看不中吃的御膳,还不如留在家里吃刘氏亲手做的一碗面条呢! 至于小河,这是她来到京城之后回去过的第一个年,再加上三婶子的身体愈发不好了,小河自然想要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好好地孝敬孝敬她。 所以,小河这次挑选的布料都是高档的料子,给三婶子买了一匹绛红色绣满福字的料子,给桂枝嫂子买的则是颜色更加亮丽一些的明红色料子,上边还绣着一簇一簇的丁香花,是京城今年最流行的花样了。 至于林二栓,则是一匹藏蓝色的布料,给小石头预备的布料也是蓝色的,只不过颜色更浅。 在洞天学习厨艺的这些日子,林媛也给她支付了工钱的,而且跟店里其他人一样都是三倍。 再加上小河在林府是三小姐,每个月也是有月银的,所以她自己的小金库也是很丰厚的。 给桂枝嫂子一家挑好了布料,小河又执意要给刘氏和林家信两人各买一匹。 刘氏心疼小河,自然是不让她乱花钱的。但是耐不住小河坚持,刘氏也就不再阻拦了。左右这是孩子的一片心意,她自然是又高兴又欣喜的。 刘氏和小河在那边继续挑布料,林媛转头一看,就见林薇正呆呆地坐在桌边发愣,即便她进门来了也没有发现。 林媛抿唇一笑,不用问就知道这丫头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了。 「大妹,干嘛呢?」 冷不丁拍了林薇肩头一把,看到小姑娘成功被自己吓得哆嗦了一下,林媛十分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大姐!」 林薇抱怨地嘟囔了一句,便拉住她的胳膊坐到了自己身边,用眼神往外边指了指,压低声音道:「那个人,怎么回事啊?是来故意找事的吗?」 林媛眉头一挑,再看林薇时眼神便不由自主地复杂起来了。 林薇和陈若初之间有情,她是知道的。但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能不能有个好结果却是不得而知的,毕竟陈若初的身份摆在那里。 他是个庶子,在家中基本是不能主事的,就连自己的亲事都不能自己做主。 现在陈若初能力出众,或许陈海刚会照顾他一二,但是只要身为嫡母的江氏说两句不好听的话,陈若初和林薇的事就不能顺利进行。 但是,看林薇关心陈家布庄的神情,林媛敏锐地发现,她现在俨然已经把自己当做了陈家的一份子了。 林媛心中暗暗嘆了口气,林薇把自己当做陈家的一份子,奈何人家陈家领不领情就不得而知了。 「大姐?大姐?」 见林媛一直愣神,林薇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林媛挑了挑眉,说道:「她啊,是吴家的大少夫人,陈吴两家一直不对盘,她昨儿才到京城,应该是这么久没有跟陈家斗嘴了,所以皮痒痒了吧!」 皮痒痒了? 林薇一愣,随即噗嗤笑了出来,听大姐这口吻,那吴家大少夫人定然是在陈家这里讨不到好去的。 既然如此,她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正如林媛所想,金秀珍在陈乐瑶手下的确没有讨到半分好处。 金秀珍口口声声说着给陈家布庄照顾生意,但是她根本就不知道,其实他们吴家布庄的生意才是最需要照顾的。 陈乐瑶嗤笑了一声,慢慢从二楼走下来,大堂里的客人们都不由自主地看着她,俨然她就是今日光芒最夺目的那颗星星。 就连金秀珍也被陈乐瑶的身影所吸引,眼神随着她的步伐而移动。 当她发现自己居然被陈乐瑶牵着鼻子走得时候,又是懊恼又是气愤,重重地从鼻子里喷出一个哼哼。 陈乐瑶才不理她,一边下楼一边说道:「大少夫人,我想你肯定是在江南待得太久消息太闭塞了,你们吴家虽然抢到了这次的皇商之名,但是很可惜,那皇商也只是徒有虚名而已,根本没有给你们吴家带来任何的荣耀。」 啧啧两声,陈乐瑶在距离一楼还有三四个台阶的时候停下了脚步,身子倚靠在楼梯扶手上,十分遗憾地说道:「虽然这次我们陈家跟皇商失之交臂,但是,我们在京城的生意可是好得很呢!你瞧瞧,对面那个卖货的比买货的还多的,才是你们吴家呢!」 金秀珍一愣,眼神不由自主地又随着陈乐瑶的手指看了过去,果然瞧见了吴家布庄四个大字。 其实她这次来京城,的确是只知道吴家得了皇商,并不知道生意到底如何。 至于来陈家布庄也是她今日出门的第一件事,因为好久没有在陈乐瑶面前显摆了,她的确心里很痒痒。 特别是今年的皇商从陈家变成了吴家,她这个吴家大儿媳妇儿最希望看到的自然就是在陈乐瑶面前趾高气扬地好好数落一番了。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她只顾着来陈家布庄了,竟然没有提前问好,原来自己家的布庄正好跟陈家对门! 「吴江涛你这个混蛋!你不是说吴家布庄的生意好到整个京城的人都来买吗?你不是说吴家的大门都快被客人们挤掉了吗?居然又骗我,又骗我!混蛋!看我回去了不扒了你的皮!」 恨恨地低声把吴江涛给臭骂了一通,金秀珍的眼睛再也不想往吴家布庄那里看了。 她突然想起了刚一见到陈乐瑶的时候她说过的话,她说吴家布庄在对面不在这里。 本以为这是一句打发她的话,却不想原来是真的! 金秀珍眼神闪烁,再看大堂里那些客人们看自己时或嘲讽或不屑的眼神时,金秀珍只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不过,就算她家生意不好,但是她们吴家现在也是皇商,还扒上了二皇子这条大腿呢,她怎会轻易认输? 想到这里,金秀珍在陈乐瑶面前再次挺直了腰板,十分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们生意好又如?我们吴家现在可是二皇子的人,二皇子最是看重吴家了,你再怎么努力,也是低人一等!」 她不说起二皇子还好,既然说起了二皇子,一楼的客人们笑得更加神秘莫测了。 陈乐瑶也一脸同情地看着她,无语地摇了摇头。 这个蠢女人,出门都不带脑子的吗?江南那么钟灵毓秀的地方,怎么会生养出她这么一个傻瓜? ------题外话------ 推荐好友鱼鱼的新文,也是种田文哦~ 瞧瞧这个简介,哎呦,真想看看男女主不要脸的婚后生活啊,哈哈~ 《嫡女重生:农田贵妻》浅尾鱼 三十岁的未嫁人的老女人和四十几岁未娶媳妇儿的老男人 重生后各种不要脸的生活。 算命的说了:八字合、命定姻缘! 婚后生活定是:干柴烈火、春雷滚滚
037、闹事(二更) 被陈乐瑶和周围的客人们看得莫名其妙,金秀珍下意识地觉得这其中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心中不禁忐忑起来。 果然,陈乐瑶的一句话将她乱跳的心重重地按压在地,还有她所有的尊严和脸面,全都被摔在了地上,怎么捡也捡不起来了。 只听陈乐瑶满怀同情地说道:「金秀珍,怎么说咱们也都是江南人,作为老乡,我觉得还是要提醒你一句。难道,你丈夫没有告诉你,你心中崇拜不已的二皇子想要让你下堂然后给你丈夫娶一房新媳妇儿吗?」 安悦儿被吴江涛玷污的事,这些人或许不知道,但是赵弘盛做主让吴江涛休妻另娶的事却是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京城。 这其中究竟是有谁在暗中操作,陈乐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只要让死对头吴家不痛快,她就高兴。 陈乐瑶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把金秀珍从云端瞬间拉入了泥里。 金秀珍身子一僵,下意识地就反驳:「不可能!你别胡说八道!」 金秀珍的反应在大家的意料之中,哪个女人愿意无缘无故地被下堂?更何况还是自己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巴结的男人! 陈乐瑶摇摇头,觉得此时此刻的金秀珍其实也是很可怜的,自己丈夫花天酒地,现在自己的大少夫人地位又不保,可怜她千里迢迢地从江南赶来京城,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消息。 不过,陈乐瑶的同情心还未开始泛滥,金秀珍就开始作死了。 只见她蹭地从凳子上跳起来,浑身肥嘟嘟的肉也跟着颤了三颤,指着陈乐瑶就开始毫不留情地大骂起来。 「好啊,我就说那杀千刀的怎么死活不让我来京城,敢情是有小狐狸精在这边勾引啊!陈乐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德行,看着人五人六的,其实你骨子里就是个小妖精,跟青楼里的表子们一个揍性!」 「啧啧,行啊你陈乐瑶,以前在江南的时候不是口口声声说看不上江南的男人嘛?怎么,来了京城就觉得江南的男人好了?还想着勾引有妇之夫,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不要脸!居然还搬出了二皇子,行啊,真有你的啊!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去勾引二皇子,勾引我男人作甚!」 金秀珍人胖声音也很洪亮,她这么一骂,别说是一楼大堂了,就连二楼的几个雅间里都听得清清楚楚。 正在说话的林媛林薇二人都是一愣,不约而同地竖起了耳朵听了起来。 所有人都听得莫名其妙,陈乐瑶也被金秀珍骂的一头雾水,什么叫她勾引?怎么就成了她去勾引了? 不过转念一想,陈乐瑶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怪不得当初在江南的时候,金秀珍就整天跟她作对,原来是吴江涛早已将色心打到了她的头上。 陈乐瑶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和江氏被媒婆桃花欺骗,差点成了吴江涛小妾的事。 敢情那混蛋是早就打起了她的主意啊! 金秀珍还在哇啦哇啦骂个不停,嘴里的脏字一个比一个难听。 别说被骂的陈乐瑶了,就连大堂里其他看热闹的客人们都面露不堪的神色。 不过,虽然她骂的很难听,大家却都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大家都知道,真正被二皇子指为新大少夫人的不是陈乐瑶,而是安家酒庄的安悦儿。 这个金秀珍连事情都没有搞清楚就开始胡乱骂人,真是脑袋被猪拱了! 「喂,你骂人之前能不能先搞清楚……」 「小贱人,小蹄子,不要脸的小骚货!」 陈乐瑶还未说完,就被金秀珍给堵了回来,弄得她一时无语。 大堂里的客人们也都纷纷开口劝着,但是金秀珍根本不把这些人的话听进耳朵里,见大家说得多了,竟是恼羞成怒,一巴掌将身边摆放着茶杯茶壶的小桌子给掀了! 咣啷! 哗啦! 桌子着地的沉闷声,茶杯茶壶摔烂的清脆声,一时间将所有人的劝阻和金秀珍的骂人声音都给遮盖了过去。 居然动起粗来了! 客人们纷纷后退,生怕这个生勐的女人一个反性把自己给拆了。 不过再看金秀珍时,心中对她的那点儿同情通通没有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古人诚不欺我。 「你,金秀珍,你今儿是来找事的吗?好,好,来人,去吴家把他们吴家两位公子叫过来,我倒要看看,今儿你们家的女人毁了我闺女的名声,还砸坏了我们店里的东西,吓到了我们店里的客人,你们吴家要怎么赔偿给我们!」 一声疾言厉色的呵斥,江氏已经从雅间里奔了出来,陈乐瑶是她的命根子,陈家布庄也是她跟陈海刚一手操持起来的,谁也别想从她这里讨到一丁点儿好处! 陈若初也嘆了口气,从雅间里出来了。 现在不仅是家里的两个女人被欺负了,就连陈家布庄也被砸了,他这个大男人若是还藏在房间里不出来,那才是真的说不过去了。 江氏气唿唿地说完了这番话,却没有看到有人动弹,不禁怒火中烧:「怎么,本夫人使唤不动你们了?!」 大堂里的几个小厮面面相觑,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后出门来的陈若初,见他点了点头,便有个小厮麻熘地跑去了对面叫人了。 小厮们的表现,江氏一一看在了眼里,顿时又是气恼又是羞愧,刚刚她还在跟陈若初谈条件呢,现在就被狠狠地打了脸。 从什么时候开始,陈家布庄已经不听她的了? 小厮去对面叫人的同时,店里的几个护卫们也都跑了出来,他们不能对金秀珍如何,但是守在门口不让她离开却是可以的。 金秀珍一看这架势,立即就怂了,也不再骂了,颤着声音结结巴巴地指着陈若初质问:「你,你这个庶子,怎么,还想对我动手不成?小心我小叔子来了,把你们陈家给掀翻了!」 二楼的林媛噗嗤一乐,对这个金秀珍真是又同情又愤恨,狗仗人势还这么嚣张,脸皮真是够厚的。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她第一个想到的男人不是自己的丈夫吴江涛,而是小叔子吴正清,看来在她心里,自己的丈夫也不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吧!
038、待客之道吗?(一更) 对于金秀珍的威胁,陈家众人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吴家在京城的地位可跟之前不一样了。 先是吴家的赌坊莫名其妙地输掉了好多产业,再就是因为安悦儿的事又赔掉了庄子铺子的。再加上吴家布庄生意不好,还要给二皇子时不时地提供一些资金支持。 别说吴江涛了,就是吴正清来了,也不敢面对面跟陈家闹翻。 看着眼前堵着自己的那些人,金秀珍就算是想要再作妖也不敢了,她就跟吴江涛一个德行,欺软怕硬,幸好做了错事有吴正清给他们擦屁股,不然的话,她哪敢这么张狂? 吴家的人倒是来得很快,当先冲进来的就是吴江涛,别看他在外边花天酒地的,但是对于这个结髮妻子还是挺关心的。 「珍儿,珍儿!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谁敢打你?让他给我站出来,看我不揍扁了他们!」 吴江涛的声音横的很,听得金秀珍心里熨帖地很,但是当她转过头去找丈夫的时候,却被丈夫的表现气得差点晕厥过去。 明明骂的义愤填膺,结果人却在店门口不敢进来。 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替她揍扁那些人,根本就是怕的不行了。 看到媳妇儿瞪自己,吴江涛讪讪一笑,等到二弟来了他才敢跟着一起进了门。 当即便跑到了媳妇儿跟前儿,又是嘘寒又是问暖的,好不体贴。 不过可惜,金秀珍有之前被下堂一事在心中梗着,又有之后这傢伙不敢进门压着,根本就一点儿好脸色都没有给他。 吴家两兄弟一进门,老大只顾着看着自己媳妇儿,老二却得出头给这个蠢大嫂清理尾巴,真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看着这两口子当众打情骂俏的模样,吴正清真是欲哭无泪,他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对儿兄嫂,一个一个地谁都不让他放心。 「陈公子,什么陈家布庄改行做武馆了?居然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这么粗鲁,这就是你们店里的待客之道?莫非,你们陈家布庄也到了店大欺客的程度了吗?」 抱怨归抱怨,但是该处理的事还是要处理的,特别是当对方是自家的死对头陈家时,他更要专心一些,不能让陈家占了便宜去。 陈若初对吴正清明里暗里的嘲讽并不放在心上,微微一哂,刚要开口说话,就被旁边的江氏抢了对白。 「呦!吴二公子,你这话说得就有些不着调了,怎么成了我们店大欺客呢,你也不瞧瞧,现在被砸的可是我们陈家,不是你们吴家!哼,要说被欺负的可不是你们吴家大少夫人,而是我们陈家呢!」 江氏抢着说话,一是因为对吴家看不顺眼,更多的自然是想在旁人面前展现自己的能力,让大家知道,她这个陈夫人才是陈家布庄真正的当家人。 只不过,她这话显然没有让大家感受到多少当家人的魄力。 大堂里的客人们纷纷露出复杂的神色,只觉得这个陈夫人看起来大气的很,怎么说的话这么小家子气呢? 的确是金秀珍来闹事,但是你居然抓着她打翻的桌椅打烂的碗壶说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陈夫人是可怜那几两银子呢! 吴正清嗤笑一声没说话,吴江涛却是抬起头来反驳道:「哦!原来是夫人不小心打翻了你们的茶杯,这好说,这点儿银子,我吴家还是赔得起的!只不过,陈夫人,为了这几两银子就如此大动干戈地吓唬我家夫人,我们吴家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江氏一愣,气急了,多说着手指指着吴江涛骂道:「你说什么?什么叫不小心,她明明是故意摔烂的!」 「故意摔烂的你就让这么多护卫出来欺负我家夫人吗?你们陈家的待客之道真是霸道!」 金秀珍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家男人,成亲这么多年了,她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男人原来也有这么真男人的一面! 江氏却被气得浑身哆嗦起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那些护卫哪里是她找来的,明明是陈若初! 对,陈若初! 转头看向双手背后,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模样的陈若初,江氏真想一口唾沫吐到他的脸上。 「你还不说话吗?难道就任凭他们这样欺负我们陈家?」 陈若初剑眉一挑,有些好笑地看着江氏。 虽然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江氏却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了,一边用手抿头髮掩藏自己的不自在,一边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果然不应该任由这小混蛋娶那丫头进门,进了门不得把我挤兑死?」 江氏在心里嘀咕什么,陈若初不用问也能猜得出来。不屑地一笑,陈若初转过了头来,看向了楼下的吴江涛。 「好啊,既然吴大公子说要赔偿,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不过,你家夫人今日可不仅仅是摔坏了我家的茶杯茶壶而已,还有这桌子,还影响了我们店里的生意。」 顿了顿,陈若初像是想起什么事一般,恍然道:「哦对了额,令夫人一进门就诋毁我们陈家布庄是青楼呢,我们布庄没什么,可是大堂里这么多客人呢,吴大公子总要给这些客人们一个交代吧!」 陈若初刚一说完,立即就有机灵的小姑娘随声附和他:「陈公子说的不错,吴大少夫人的确口出秽语,你们一定要给我们一个说法才行。」 「就是,我们可都是清白人家的女子,哪里能跟那种污秽之地的女子们相提并论?你家夫人说话都不过脑子的吗?既然如此,就不要轻易让她出门啊!」 如今正是年下,出来买东西的有一般人家的姑娘,也有贵人家的小姐,就算吴正清不打算理会这些人,但是也架不住这么多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念叨啊! 看这么多人都出来作证指责自己,金秀珍脸色一白,想要反驳的话还未出口就被小叔子给瞪了回去。 跟吴江涛一样,金秀珍在吴家最怕的就是这个小叔子了。她瑟瑟缩缩地缩了缩脖子,艰涩地咽了咽口水,果然不敢说话了。 「哦对了,不仅是这些客人们,还有我家嫡姐,她好心提醒令夫人小心被莫名其妙地下堂,结果呢,好心没好报,令夫人对我家长姐又是诋毁又是辱骂,真是不成体统!」 陈若初咧了咧嘴角,对于自己和姐姐戳穿了人家的家事一事一点儿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甚至还瞧热闹不嫌事大地补充了一句。 「哦对了,吴大公子,我早就听说安家小姐长得伶俐貌美,本来还对你抛弃糟糠之妻有些耿耿于怀,但是今日一看,啧啧,我觉得二皇子对你真是理解万分呢!」 噗! 在二楼瞧热闹的林媛捂着嘴笑了出来,这个小林子,这嘴巴永远都这么厉害,真是无处不落下风啊! 江氏也被陈若初的毒舌深深折服了,即便她不想承认,但是看着吴江涛兄弟二人愈发难看的脸色,也不得不承认了。 「好啊你,原来是真的!那个什么安家小姐是什么人?啊?是哪个青楼里的小婊子?你给我把她找出来,要是让我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我把你阉了!」 金秀珍一脸愤恨地骂着吴江涛,可是虽然嘴上骂的痛快,其实根本不敢动手。 对于金秀珍这个妻子,吴江涛也是纠结的很的,以前很是喜欢,之后后来这女人越吃越胖,脾气也被他惯得不成样子。 不过若是真的将她休了,还真有些捨不得。 「我哪里敢啊夫人,我心里只有你!别看我经常逛青楼,但是那些对我而言都是过眼浮云,哪里比得上夫人你这棵常青树?」 吴江涛哄女人的能耐还真不是盖的,三言两语就把金秀珍给哄好了,不过对于安悦儿的身份,他还是时刻谨记二皇子的警告,对于安悦儿被玷污一事一个字儿都不敢提起。 见大哥没有把安悦儿的事说出来,吴正清才终于放下心来。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至尊豪门:霍少斗娇妻》/荷子 简介: 她,江城第一名媛,男人们心中的女神!婚礼当天,公司破产,父亲自杀,而这一切源于她的人渣未婚夫——莫北晨。 两年后,骆于薇低调回国,父亲临终前希望她不要復仇,希望她好好的活下去。 然而,昔日的姐妹公然羞辱她,曾疼爱她的叔叔伯伯们怕她重振骆氏,处处打压她。 既然如此,她何需再忍?羞辱她的姐妹她还回去,骆氏——她当然更要夺回。 霍翟傲伸手挑着女人尖细的下巴,嘲弄的问,「你凭什么以为我会要你?」 女人强忍着痛说道,「因为我是骆于薇,江城第一名媛。」 「那就先让我试试你如何的『贤妻良母』。」男人说完就将女人推向在身后的大床。 女人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039、西凉的茶具哦(二更) 给了金秀珍一个闭嘴的眼神,吴正清便直接忽视了这两个让他最头疼的人。 刚刚陈若初虽然毒舌,但是三言两语便将事情的原委都给说清楚了,既然这件事都是自家大嫂的缘故,又有这么多人看着,他自然不能再狡辩。 吴家最近遇见的事太多了,他已经不能让吴家的名誉再受损了。 「既然是我家大嫂冲撞了各位,那我们吴家自然要做出一些赔偿来的。陈公子,不知您意下如何?」 雅间里,林媛眼睛一眯,不禁感慨这个吴正清果然是个人物。 江氏就在跟前儿,他既然已经提出了赔偿,不去问江氏的意见,却故意强调小林子的意见,这不是故意挑拨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吗? 当然,她觉得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即便不用挑拨也已经很烂了,但是这样明目张胆地挑衅江氏的地位和颜面,这个吴正清还是挺会揣摩人心的。 怪不得赵弘盛都能因此放弃安家,相比于安家的不给面子,吴家这样的奴才才更得上位者的心。 林媛所料不错,一看吴正清直接将自己跳了过去,江氏的脸色立即就更加不好看了,从鼻子里发出了一个十分不屑的哼声,转身就进了雅间。 陈若初唇角一扬,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吴正清脸上看好戏的神情,只是掰着手指头跟他细细算起了帐目。 「既然如此,那我们陈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吴二公子,首先我们来算算令嫂损毁之物的赔偿。这套青瓷茶具,是我托人从西凉购买的,其实东西呢不算多么名贵,但是啊,你也知道,自从大雍跟西凉交恶之后,两边不再通商,以后怎么样还说不清楚。所以,这套茶具的价值还是不低的。」 吴正清嘴角抽了抽,林媛却是暗暗笑了起来。 那套茶具明明就是大街上普通的茶具,但是现在这么多人瞧着,吴正清若是真的能拉下面子来捡起地上的碎瓷片跟他理论这茶具的来源,只怕不出今日,吴家的大名就要让全京城的人笑掉大牙了。 「陈公子就直接说个价钱吧!」 这句话,吴正清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一双星眸几乎都要喷出火来了。 「吴二公子果然是爽快人!」 陈若初笑得云淡风轻,看得吴正清更是怒火中烧。 「这套茶具呢,主要是运费贵,在下也不跟二公子绕圈子了,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银子!都能买一百套这样的东西了! 但是,人家刚刚都说了,这东西不值钱,可是架不住人家出身高啊,那可是从西凉来的,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就是这个意思了吧! 「怎么会这么贵?你这不是……」 「闭嘴!」 金秀珍一声怒骂还未说完,就被吴正清狠狠地瞪了回去,都是这个蠢货,上门找事就找事吧,居然摔东西! 真是个败家娘们儿!当初二皇子要让她下堂的时候,大哥还不愿意,真不知道大哥喜欢这个蠢女人什么! 「好!」 吴正清觉得这个好字,是自己这辈子说出的最艰难的一个字了。 啪啪! 陈若初笑着拍了拍巴掌:「二公子好痛快!茶具这么小的事情都能如此痛快处理得当,那么我们陈家的损失这件大事,定然也不会推脱了。」 还有损失? 吴正清抬着头看着高高在上的陈若初,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丢人过! 「今日我们店里这么多客人,令嫂不仅诋毁了我家长姐的名声,还坏了这么多人的名声,这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其次,我们店里的生意也受到了损失,这是第二件事。」 「生意的损失也不多,大概一百两银子吧!至于长姐的名誉,这可是用钱财都不能衡量的,还有这么多客人的名声,更是不可估价。」 陈若初的话立即引起了大堂里所有人的共鸣,她们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才不会为了几两银子就绕过毁了自己名声的人呢! 听着大家异口同声讨伐的声音,吴正清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大了,对金秀珍的痛恨更是多了好几分。 「各位,各位,在下的嫂嫂口出恶言,也是无心之失,还望各位海涵。」 这次不用陈若初追讨了,吴正清主动出击:「在下向来听闻,京城里的女子们个个雍容大气,心胸宽阔,还望各位小姐看在下的嫂嫂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原谅了她这一次吧!」 说着,吴正清还双手作揖给大堂里的女子们鞠了鞠躬。 不仅是他,就连吴江涛两口子也学着他的样子,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歉了。 这三人的态度还算真诚,再加上吴正清给大家戴的高帽子实在是太高了,不少客人们都为了展现自己的「雍容大气心胸宽阔」表示不再跟她计较了。 这样一来,吴正清的处境倒是要轻松了许多。 雅间里,林薇也看出了这个吴正清的厉害之处,不禁嗤了一声:「大姐,怎么办,小林子是不是要吃亏了?乐瑶姐姐是不是……」 「不会的。」 林媛摆摆手打断了她:「若是让他这么轻易地逃脱了,他就不是我认识的小林子了。」 果然,陈若初见那些客人们已经被吴正清给忽悠地不再言语了,便笑着摆摆手说道:「吴二公子好厉害,不过,在下的长姐可不是京城人啊,我们是江南人。以你这么说,我们江南人都是小肚鸡肠之人喽?既然如此,那在下可要小肚鸡肠一次了!」 吴正清恨恨地咬了咬牙,即便已经气得想要把陈若初用刀子戳死了,但是还不得不保持微笑,谁让他们理亏呢! ------题外话------ 今儿准妹夫登门,更新晚了,不好意思各位,明儿的更新可能要在下午了~
040、低头认错 吴正清已经没有力气再跟陈若初说话了,只是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若初心中暗笑,面上却是一片遗憾:「哎,其实在下也不想这么为难三位的,只是,女子名节大于天,身为人弟,自然是不能不管长姐的名声的。如此,就只能委屈了嫂夫人了。」 陈若初一句话直接点到了金秀珍的头上,让原本还在低头咒骂的金秀珍有些摸不着头脑,愣愣地抬起头来「啊」了一声。 那呆呆傻傻的样子,看起来就跟大街上的小傻瓜一样,看得大堂里的人都撇嘴笑了起来。 许是被陈若初坑得有些怕了,吴正清当先一步走到了金秀珍身前,警惕地看着陈若初:「不知陈公子想要怎么委屈嫂嫂?」 「你,你这个小淫魔,不会是想……」 吴江涛也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再看陈若初时满眼都是猥琐和不屑。 陈若初头脑一蒙,差点从二楼栽了下来,这个吴江涛满脑子里边都是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龌龊东西,还淫魔?难道他会飢不择食到什么人都能下口的? 林媛和林薇显然也听出来了吴江涛话中的意思,立即笑了出来,林薇的脸更是跟个红苹果似的了。 林媛用胳膊肘捅了捅大妹的胳膊,打趣道:「你家小林子的口味也太随便了,那样的货色都能喜欢!」 「大姐!」 林薇脸蛋儿更红了,使劲儿拿眼睛瞪她,可是瞪来瞪去,她眼睛里却一点儿威胁力都没有,反而还多了几分娇俏可爱,看得林媛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刘氏和小河正在挑布料,听到笑声忍不住转过头来也笑了笑。 为了不让大家误会,陈若初赶紧摆摆手解释道:「两位吴公子,你们真是太会说笑了。正所谓萝蔔白菜各有所爱,但是,并不代表蔫白菜康萝蔔也能入得别人的眼啊!」 噗! 笑声此起彼伏,蔫白菜康萝蔔,这个陈家公子说话也真是够毒的! 金秀珍再傻也听出这句话是在说她丑了,当即就气得眼斜鼻子歪,哆嗦着身子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吴江涛更是气恼,这陈若初讽刺金秀珍是蔫白菜康萝蔔,那身为丈夫的他岂不是飢不择食的饿驴? 吴正清的脸愈发绿了起来,他深深地觉得跟陈若初打交道是他这辈子做得罪错的一个决定。 「陈公子,还请口下留情。」 吴正清此时也不打算跟陈若初再较什么真了,只想赶紧把事情解决了好早些脱身。 直觉告诉他,若是再跟陈若初斗嘴,他肯定要被气得当场中风不行! 「陈公子究竟想怎么解决这件事,还请给个痛快话。大家都忙得很,想必陈家也不希望再耽误自己的生意了吧!」 陈若初一脸无所谓地撇了撇嘴:「生意而已,承蒙大家给陈家布庄面子,还在等候着,我们陈家自然不能辜负了大家。不过,钱财没有了可以再赚,长姐的名声坏了,可就不是用银子可以赔偿的了。」 吴正清一噎,讪讪地点点头。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话里的意思还是显而易见的,陈家布庄客人多得是,不在乎这一时半刻。可是,既然你不在乎这一时半刻的生意,怎么刚才还要让他们赔偿那一百两银子的经济损失呢! 「既然是长姐的名声,那就不能大意。如此,便请吴大少夫人给我家长姐敬茶认错,并且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胡言乱语诋毁长姐的名誉。当然,若是再让我听到一丝一毫对长姐不利的流言,就不只是敬茶认错这么简单了。」 最后一句话,陈若初声音沉闷,显然是多了几分威胁之意的。 雅间里的江氏闻言,心头一动,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陈乐瑶更是感激地看着这个庶弟,其实当初那个媒婆桃花给她们母女两人下的套还是有一些漏洞的,若是逼急了吴家,只怕吴江涛会把这件事给抖落出来。 如此,陈乐瑶的名声就是真的坏了。 但是现在陈若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出了这样的要求,显然就是告诉大家,以后再有不利于陈乐瑶的言论,那些也全都是吴家大少夫人为了报私仇而故意诋毁陈乐瑶的。 吴家两兄弟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但是不明就里的金秀珍却不知道自己丈夫其实还背着自己打算将陈乐瑶抬进门这回事,当即就气唿唿地哼了一声:「让我给她敬茶认错?做梦!」 陈乐瑶也撇撇嘴,十分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让本小姐喝你敬的茶,本小姐还怕闹肚子呢!行了,谁让本小姐心胸宽阔呢,也甭敬茶了,低头认个错就行了。」 「做梦!」 金秀珍气得咬牙切齿,以前在江南的时候她三天两头带着吴含玉去陈家找陈乐瑶斗嘴,可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丢人过。 还敬茶认错,低头认错,简直都是放屁! 「大嫂,你就低头认个错吧!」 金秀珍还想再说什么,便听到吴正清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身子勐地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吴正清,仿佛想要确认刚刚那句话到底是她不争气的丈夫说出来的,还是她一直当做救世主的小叔子说出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被金秀珍的眼神刺痛了,吴正清只觉得脸上面子全无,语气里也多了几分不耐。 「此事终归是你的错,跟陈家小姐道个歉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若是因为此事污了吴家的名声,大嫂你觉得自己能承担得起吗?」 能吗?当然不能!她一个弱女子,随时都有可能被夫家休弃,更别说承担污了吴家名声的罪责了。 若是此罪真的坐实了,别说二皇子的意思了,就是吴正清都有理由休了她了。 金秀珍愤愤地瞪了陈乐瑶一眼,却也不得不低头认错:「方才都是奴家口无遮拦,对不住了。」 说着,果然低了低头,只不过那低头的动作甚是僵硬,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几分怨气。 陈乐瑶也不跟一般见识,怨便怨吧,反正她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只不过回去了以后只怕吴江涛就会不怎么好过了,至少三天不能去青楼应该是准的了。 金秀珍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可见心里是多么憋屈了。 而最憋屈的只怕就是赶过来救场的吴正清了,临出门的时候,吴正清意味深长地看了陈若初一眼。 虽然一句话未说,但是眼神中的意味却是异常明显的。 他在跟陈若初挑战,一定不会让陈若初好过! 陈若初现在也不是以前不谙世事的小伙子了,对于吴正清的威胁坦然受之。 既来之则安之,吴正清能做的无非就是对陈家布庄不利,至于其它,他还不相信这傢伙能做出什么杀人放火的事了。 要知道,赵弘盛还未当上太子,若是自己手下之人犯下这样的罪责,对他可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前程,赵弘盛也不允许吴正清做什么出格之事。 将吴正清留下的一百五十两银子收下,陈若初脸上的笑意顿时呈现出来,朗声对大堂里的客人们说道:「各位,今儿真是不好意思了,耽误了大家的许多时间。为了向大家表示歉意,并且也感谢各位方才出声为我们陈家作证,在下表示,今日所有布料,一律八折优惠!」 八折优惠,这样大的优惠力度,恐怕也就是陈吴两家打价格战的时候才出现过。 客人们的热情顿时都被跳动了起来,纷纷对陈若初表示感谢,继续挑选自己心仪的布料了。 陈乐瑶看了陈若初一眼,发自内心地道了声「谢谢」。 「不必道谢,身为弟弟,这是应该的。」 陈若初摆摆手,便进了林媛她们所在的雅间里。 「弟弟,弟弟。」 陈乐瑶愣了愣神,口中喃喃地念叨了几遍,原来有兄弟姐妹互相照应着的感觉,是这样的温暖。 陈若初跟林家人早已熟悉地像是一家人了,就连刘氏也已经把他当做半个女婿看待了。 至于为什么是半个女婿,那是因为江氏这个嫡母还没有松口,陈若初和林薇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陈若初进门后,先是给刘氏见了个礼,接着又跟林媛几人打了个招唿,才坐到了几人对面的凳子上。 为了避嫌,雅间里的门并没有关上,外边对房间里的情形一目了然,却听不太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看着陈若初脸上还挂着胜利的笑容,林媛心中好笑,忍不住打趣道:「几日不见,陈公子这睚眦必报的性子,真是愈发明显了。」 陈若初挑眉,也不否认:「那是自然,吴正清若是单纯来找事也便罢了,只是他好死不死地居然妄想挑拨我们陈家的关系,那就不能轻易饶恕了。」 林媛点头,对他的说法很是贊同。 兄弟阋墙最是不可取的,陈若初跟江氏不管在陈家怎么闹,那也是人家的家事。 但是吴正清却非要往枪口上撞,那就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林薇此时也想明白了,怪不得方才小林子非要让吴家赔银子道歉的,敢情不仅仅是因为金秀珍口无遮拦,还是为了报復吴正清的挑唆之仇啊! 只是不知道吴正清那个傢伙会不会明白个中原委,若是不明白还好说,若是明白了,是不是要被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给气死? 小林霜刚刚也是听到了一些他们的对话的,对于那个打碎了的茶壶很是好奇,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凑过来问道:「小林子哥哥,那个茶壶,真的是西凉来的吗?五十两银子啊!你居然捨得放在大堂里!你还有没有这样的茶壶,能不能卖我一套?」 对于那些茶壶之类的东西,小林霜根本不感冒。但是一听是西凉来的东西,想必就很珍惜了。 这样稀少的东西,蠢蠢的小六儿肯定会很喜欢的。 「卖?」 陈若初扑哧一笑,就连林媛林薇也笑盈盈地看着小林霜,看得小林霜一头雾水。 「小妹,以我们的交情,怎么能用卖呢?你若是喜欢,就是送你十套八套的都没有问题!」 十套八套的?这也太奢侈了吧? 小林霜兴奋地眼睛大亮,但是亮过之后便反应了过来,她本就聪明得很,看三人的神情,再加上小林子的话,自然就猜出了其中原委。 「那茶具,莫非……」 林薇笑着点点头,将她牵到了自己身边,跟她说道:「别听你小林子哥哥胡说,那个茶具哪里能值那么多钱?那是骗吴家人的。」 「真的?」 林薇笑着戳了她额头一下,点头道:「自然是真的,那茶具还是我跟你小林子哥哥一起在街上买的呢!你若是想要,二姐等会儿带你去买,连一两银子都不到。」 一两银子都不到? 这下,不仅是小林霜,就连刘氏小河也惊讶地目瞪口呆了。 虽然她们方才一直在挑选布料,没有在意外边的纠纷。但是大致事情也是了解的,陈若初可是靠着这套茶具坑了吴正清五十两银子呢! 哪里会想到,这套茶具其实根本不值钱,连一两银子都没有! 「哈哈,那个吴家公子真是好笨啊,居然被骗了哈哈!」 小林霜反应过来,便拍着小手笑了起来:「这样的茶具还是给小林子哥哥留着吧,没准儿赶明儿就又有一个大傻瓜自己要上当呢!」 虽然小林霜的反应有些过于激动了,但是林媛几人倒是都觉得其实她的话还是有几分可能性的。 几人在房间里说着话,时不时传出几声爽朗的笑声,路过的客人们无不好奇驻足,不过鑑于对其他人的尊重,也没有人真的停下来扒拉着门口要听听他们再说什么。 不过,有人却总是喜欢自讨没趣。 「呦,这不是林家夫人吗?怎么这么热闹?这是再说什么笑话呢?」 伴随着江氏意味难明的声音,她已经走进了林媛几人所在的雅间里。 陈乐瑶也在身后跟着,时不时地扯扯娘亲的衣袖,显然是要劝说什么,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虽然对于江氏,刘氏没有什么好印象,但是一想到自己女儿跟对方的庶子或许会成为一家人,也就没有落了她的面子。 刘氏笑着点点头:「原来是陈夫人,夫人来的正好,我们正在讨论贵店的布料呢,真的是太美了。」 看着刘氏手边果真放着一块陈家布庄最新花色的布料,江氏在心中撇撇嘴,也跟着坐到了刘氏的旁边,笑道:「这样的布料的确是我们陈家最新出的呢,林夫人若是喜欢,我就让下人给你多拿一些来,还有好几种别的花样呢!」 对于这块布料,刘氏也只是随口一贊,还未到真的喜欢的不得了的地步,对于江氏的提议也就不冷不热的婉拒了。 虽然一开始江氏也不是出于真心要给刘氏拿布料,但是现在被她当面给拒了,她的脸面又有些挂不住了,嘴角不耐烦地抽了抽,便转头看向了林媛。 自从被吴家和媒婆桃花联手坑了一把之后,江氏对林媛倒是多了几分别的心思。 她既是皇帝亲封的平西郡主,又是宫中淑妃娘娘的义女,更是三皇子的义妹。 这样的身份,随随便便一个拿出来就够他们陈家敬仰一番的了。 特别是三皇子义妹的身份,若是能跟她攀好关系,绝对能跟着分一杯羹。 到时候,陈乐瑶嫁给三皇子成为妃子一事,不就水到渠成了吗? 只是可惜,陈乐瑶早已断了攀上皇子的心思,更没有心力去巴结旁人,所以一直都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 今儿好了,林媛亲自来了,她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地表现一番了。
041、交易 「平西郡主,好久不见啊!还没恭喜您跟夏二公子定亲之喜呢!」 江氏突然的热情,弄得林媛一头雾水。 不过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她可不认为江氏是出自真心要恭喜自己和夏征的。 「多谢陈夫人了。」 林媛笑得温婉大方,回答得不露痕迹,却也不刻意亲近,弄得江氏一时有些下不来台了。 说起来,相比于江氏,陈乐瑶跟林媛之间见面的机会更多,所以,林媛倒是更乐意跟陈乐瑶说说话,而不是这个隔了一辈且一看就动机不纯的老女人。 只是可惜,陈乐瑶自打进门就没有开口的意思,即便被江氏捅了好几下也依然赌气似的站在那里,别说林媛了,就连一直跟她相处极好的林薇都没有说话。 林媛微微挑了挑眉头,再看陈若初那高深莫测的神情,也就静下心来等着看江氏的表演了。 果然,江氏很快便演起了独角戏。 她一会儿跟刘氏夸赞着小永严的乖巧可爱,一会儿又夸奖着小林霜的医术高超,当然夸赞最多的还是身为平西郡主的林媛了。 只不过,这江氏居然一句话都没有给林薇说,还真是出乎几人的意料。 看来,这女人打心眼儿里还是不希望陈若初跟林薇在一起的。 林媛撇了撇嘴角,心里一直在嘀咕这个江氏是不是有人格分裂的倾向。 一方面讨好林媛想要求她办事,一方面又极力反对林家的闺女做自己的儿媳妇儿。 要知道,若是林薇真的成了江氏的儿媳妇儿,求林媛办事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林薇心思最是敏感,江氏对她们姐妹几个的亲疏对待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脸上顿时就有些落寞了。 自己的妹妹自己心疼,林媛心中不忍,也不再想听江氏绕圈子念叨了,便出声打断了她:「陈夫人,您是不是有事?若是有事就请直说,若是无事,我们也该回府了。」 一听她们要走了,江氏先是一愣,随即便打定了主意开门见山了。 「郡主,请稍等。其实,其实我还真是有件事想要求郡主给行个方便。」 「娘!你能不能别说了!」 江氏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陈乐瑶一脸不乐意地打断了,她已经丢过一次人了,已经丢不起第二次了。 偏偏江氏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好像完全被洗脑了一般,竟然一定要打定主意让她攀上一个皇子。 皇子是那么好嫁的吗?更何况还是三皇子! 三皇子的声名她可是清楚的,正直温厚,哪里是随便一个商户之女就能攀得上的。 若是二皇子,或许还会为了陈家背后的经济实力而松口给她一个名分,但是三皇子,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被女儿打断,江氏脸上有些挂不住,但是毕竟是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女儿,怎么忍心说句重话? 随手扯了陈乐瑶一把,江氏赔笑着对林媛说道:「郡主还请见谅,小女顽劣,而且,也有些不好意思呢!这事,还是让我来说吧!」 不好意思说?什么事会让她不好意思说? 林媛眉头一挑,心中一边猜测,一边默不作声地等着江氏开口。 陈乐瑶显然还是不同意江氏说这件事的,不过再怎么犟也是犟不过她娘的。 索性,小丫头一跺脚,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甚至都没有跟刘氏告辞。 身为江南大家的陈家嫡小姐,居然做出这等没有礼貌的事,可见她是真心被气到了。 「臭丫头!」 在心里骂了陈乐瑶一句,江氏便回过头来笑了笑,用手抿抿髮丝以掩饰自己脸上的尴尬。 「这个,还请平西郡主莫要见怪……」 「陈夫人,陈小姐定然有自己的原因,我是不会怪罪于她的。你有什么事,就请快些说吧!」 林媛也抿了抿髮丝,脸上故意流露出了几分不耐烦的神情。 既然这江氏不待见自家大妹,那她也没有必要对江氏有几分好脸色,故意让她着着急,急死她! 江氏果然着急了,连架子也不敢端着了,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郡主,实不相瞒,我也是知道郡主跟三皇子殿下关系交好,所以才舔着脸皮来求郡主的。」 竟然跟大哥有关系! 林媛压下心中的情绪,继续不动声色地听她说话了。 「乐瑶这孩子,想必郡主也是了解的。她不光是模样俊俏,性子也是极好的,最重要的是这丫头心性温厚,待人真诚,绝对是个好姑娘。」 江氏还在不迭声地夸赞着陈乐瑶,在场听着的人们却是已经基本上猜到了她的意思了。 又是说林媛跟三皇子关系交好,又是夸赞陈乐瑶人品出众的,就连小林霜也听明白了,拉着小河的胳膊低声问道:「三姐,她是想给他们两个人做媒吗?」 自从丑媒婆小桃花登门给林媛说媒之后,小林霜也知道有做媒这种事了。 小河撇撇嘴,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什么,小林霜顿时也跟着露出几分鄙夷之色,显然两人是在谈论江氏对林薇的看法了。 「陈夫人,令嫒的确是人品出众,只是,这跟你今日要找我的事有何关系呢?」 林媛歪了歪头,那纯真的眼睛仿佛真的听不出来江氏说这些话的意图。 江氏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儿,差点把自己个儿给憋死。 小河和小林霜却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大姐这个傻装的,满分! 江氏脸上难看的不行,她看了看陈若初,可是对方依旧默不作声地坐在那里,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 这个小贱种! 江氏在心里又狠狠地骂了一通,终于直说了:「那我就直接说吧,其实我就是想求郡主给我家乐瑶做个媒,若是我家乐瑶能够入了三皇子的眼,我们陈家定然会重金酬谢……」 「等下!」 林媛摆摆手,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陈夫人刚刚说什么?能否再说一次?」 江氏嘴角抽了抽,却又不敢得罪林媛,只好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末了还不忘加了一句:「还请郡主看在跟我家乐瑶交好的份上,帮帮她。」 这次,林媛是听清楚了,不过心里却不明白了。 她看了林薇一眼,十分奇怪地问道:「陈夫人这话说得不太对吧,本郡主跟令嫒好像没有什么交情吧?更不要提交好了,若是真的要说的话,那也得是我家大妹薇儿,她们两人才是一起在绛烟阁学习刺绣的好朋友呢!」 一听大姐将自己提了起来,林薇心里终于有了几分波澜。 江氏不看重自己,却绕过自己去求大姐,她就算再性子好,对于江氏也是有几分不满的。 更何况,自己跟陈若初的事,她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自己绕过去?这不是明摆着跟她说不想让她当陈家的儿媳妇儿吗? 江氏眨眨眼睛,仿佛早已料到林媛会如此说,从容不迫地笑道:「二小姐的确是跟乐瑶关系交好,只不过,她的身份有些尴尬,我,实在是不好意思请她开口。」 身份尴尬? 这样一说,就连刘氏也挑起了眉头,不乐意了:「陈夫人,我家薇儿怎么身份尴尬了?还请你明说。」 一说起林薇来,江氏也没有之前那唯唯诺诺的样子了,仿佛对方有什么把柄落在了自己手里,等着她任意处置一般。 「这个嘛,还不是因为她跟若初关系交好吗?若是让人知道了,只怕……」 「只怕什么?!」 刘氏疾言厉色地打断了她:「我家薇儿跟陈公子是旧识,不仅是薇儿,就连媛儿小河霜儿也是如此,难道她们以后跟令公子见了面都不能打个招唿吗?陈夫人,你若是再跟之前一样用莫须有的事来诋毁我家薇儿的名声,我可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刘氏向来都是温婉可人的样子,即便跟江氏以前有过不愉快,但是时日之久,她甚至都忘了这个女人乍起毛来的样子有多可怕了。 江氏刚想说她没有资本不放过自己,可是转念一想又蔫了。 现在的刘氏可不是当初刚刚进京的乡下小妇人了,她现在已经是平西郡主的娘亲,而且身上还是有诰命的。 不说刘氏,就是林媛想要不放过她都是易如反掌的事。 江氏抿抿唇,不打算理会刘氏了,只是绕过她和林薇,继续求林媛去了。 而且这次,她已经转变了策略:「郡主,方才我说的事还请您认真考虑一下。要知道,我们陈家可是连续多年的皇商,在江南的势力也不容小觑。再者,如今江南吴家已经投靠了二皇子,若是三皇子想要成事,只是单打独斗肯定不行的。我们陈家,愿意提供经济支持。只要他给我们乐瑶一个侧妃的位置,其他事,全都好说!」 林媛眉头一挑,对江氏刮目相看了。 就连一直没有任何表情的陈若初也意外地抬了抬眼皮子。 怪不得这女人不把林薇放在眼里,怪不得这女人一心只想跟林媛对话,原来她早已想好了交换的条件。 而且这个条件听起来还真的很是诱人呢! 如今的皇子之中,竞争最大的就是二三两位皇子,二皇子有吴家,三皇子呢?将陈家纳入麾下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吧! 更何况现在陈家已经主动投诚了,傻子才会把钱财往外推。 不过可惜,这次林媛还真就当了一次傻子! 啪啪啪! 房间里响起了清脆而响亮的鼓掌声,林媛一边拍手一边好笑地摇着头:「陈夫人啊陈夫人,你这个如意算盘打得可真是响啊!只是,难道你忘了,三皇子背后虽然没有江南陈家吴家,却有将军府的二公子,还有我这个义妹呢!」 她好笑地看着江氏:「敢问陈夫人,江南陈家能够拿出多少银子来全力扶持三皇子?五成?七成?还是九成?」 林媛嗤笑一声,眼中的不屑之色显露无疑:「据我所知,陈家的当家人是令夫陈老爷,不知道陈夫人来跟本郡主做这个交易的时候,他知不知情呢?」 「我……」 江氏脸色一白,答案显而易见。 陈海刚是什么性子?那样如钢铁一般正直的男人,会允许自己的夫人用陈家的银子去换一个皇妃的虚名? 林媛唇角微微一扬:「看夫人的表情,想必陈老爷是不知情的吧?哎,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哦对了,据我所知,陈家的当家人虽然是陈老爷,但是若是将所有的银子通通拿出来的话,好像还得经过陈家族中长老们点头的吧?啧啧,本郡主可不认为陈夫人能够说服得了那些老顽固们呢!」 最后这句话已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江氏的整张脸都僵硬起来了,若不是冬日里棉衣厚重,只怕现在房间里的人们就能看到她衣裳后背渗出的冷汗了。 「我,我还有!」 眼看着林媛便要起身离开了,江氏看看林薇和陈若初,终于下定决心亮出了最后的底牌! 「只要郡主答应帮我乐瑶牵线,我,我就答应让若初娶令妹进门!」 唿! 此话一出,房间里所有人的唿吸都是一滞,虽然陈若初和林薇之间有情的事,他们都知道,但是被江氏这样明目张胆地拿出来交易,还真是出乎众人的意料! 特别是林薇,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怎么的,整个身子都哆嗦起来了。 她蹭的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愤愤地瞪着江氏,只是她向来性子柔和,即便是被气急了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来。 小姑娘有苦难言,有气难抒,当即便眼眶发红,呜呜地哭了起来。 陈若初的眼睛也危险地眯了起来,冷笑着在江氏身后开口:「我与薇儿的事,还用不着你来插手!」 江氏如今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脸上甚至还有了几分癫狂的笑意:「不用我来插手?哈哈,陈若初,你是不是最近太过得意脑子坏掉了?你别忘了,你只是陈家的一个庶子,将来你成亲,也是需要我这个嫡母做主的。别以为你得了老爷的青睐就能为所欲为。只要我这个嫡母不松口,你就别想娶她!」 陈若初黑曜石般的眸子里迸射出几乎能将人戳烂的目光,一字一顿道:「如果我非要娶她呢?」 呵呵。 江氏冷笑两声,顺着他的话头便继续说了下去:「除非我死,或者,你不是陈家的人!」 陈若初牙床咬得嘎嘣作响,拳头紧紧握到了一起。 正在静静看着两人斗嘴的林媛突然也冷笑一声:「这两个条件嘛,本郡主觉得,第一个比较容易办到。」 嘶! 江氏倒抽冷气的声音几乎都能遮盖林薇的哭声了,她瞪着眼睛使劲盯着林媛,虽然她不想承认自己真的被她吓到了,但是林媛深邃的眸子里迸射出的寒光,的确让她心有余悸。 「好!」 正在两人对峙之时,一个好字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 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了陈若初,就连林薇都停止了哭泣,目光灼灼地看着陈若初。 好什么?为什么要说好?难道,他妥协了?要把他们的感情当做交易拱手送出去吗? 林薇颤抖着嘴唇,生怕小林子会说出这句话来,若是那样,她就知道,自己和小林子这辈子都要被江氏死死压着不能翻身了! 陈若初温柔的目光转向林薇,在他一向孤傲冷淡的脸上,很难看到这样温柔细腻的笑容,就像冬日里的旭日阳光,照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好,既然如此,那我陈若初,便自请逐出陈家,与夫人你老死不相往来。如此,我与薇儿的亲事,也不用夫人你过问了。」 自请逐出陈家? 这样一句话代表着什么,江氏比在场众人更清楚,陈若初如今是陈家唯一的男丁,即便是个庶子,但是他能力出众,将来继承家主之位也是不无可能的。 但是现在,陈若初居然说要脱离陈家,那就是说陈家的一分一毫都跟他陈若初没有半分干系,别说继承家主之位了,就是从陈家拿一两银子都名不正言不顺了。 「你,你刚刚说什么?」 事情发展太快,江氏有些蒙了,下意识地便又问了一遍。 陈若初唇角现出一个嘲讽的笑意:「我说,我要自请离开陈家。你不是一直都防着我吗?生怕我抢了陈家家主的位置,生怕我抢了你女儿的家产吗?现在我遂了你的心意了,这些东西我全都不要了,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你们喜欢便都拿去吧,反正,我也不在乎。」 陈若初的声音柔如春风细雨,但在众人的心中却泛起了波澜。 莫说江氏了,就连林媛都诧异不已,陈家的家产的确不少,放弃这样的家产,陈若初对林薇的心意可见一斑。 林薇的呜呜声再次响起,只是这次不是委屈不是气恼,而是心疼,是开心,是幸福。 陈若初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江氏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只能点头答应了。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她还能说什么? 虽然请林媛出面给陈乐瑶做媒的事泡汤了,但是把陈若初这个碍眼的小贱种给踢出了陈家,也算是收穫颇丰了。 不过,江氏却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她心头微微一动,眼神里满是质疑:「陈若初,你该不会是想着以退为进吧?对,我承认你能力出众,现在陈家的生意有很多都要由你出面。你该不会,是想来个缓兵之计,到了老爷面前将我一军吧!」 陈若初的能力摆在那里,即便陈海刚有时候也自愧不如。 这样优秀的陈若初才让江氏更加忌惮,也让江氏不得不防范,若是这傢伙把她今日找林媛做媒的事捅到了陈海刚面前,那她就别想着有好日子过了。 江氏的心思,陈若初清楚得很,他好笑地挑了挑眉头:「你放心,今日之事,不会有旁人知晓。至于自请出陈家,我会亲自到父亲面前回禀的,绝对不会让你为难。」 说完,陈若初便再也不理会江氏,优哉游哉地坐回到凳子上继续喝茶了。 「好,好,陈若初你有种!既然如此,我也不客气了。」 江氏得意的目光从陈若初身上转到了林媛的身上,笑道:「好,虽然今日没能请动平西郡主出马,但是能把陈若初这个小贱种逐出陈家,也算是收穫颇丰了!」 这样光明正大地说出这样的话来,也真是出乎众人的意料了。 对于江氏这样不要脸的言论,林媛都被气笑了:「陈夫人也真是刷新了本郡主的三观了,居然用另外一人的姻缘来换自己女儿的姻缘,这样的事也就是你能做得出来。只是,不知道陈小姐知道了此事以后会如何看待你!」 不屑地轻声一哼,林媛又道:「三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你不要以为我这里行不通就可以找旁人去做。若是再遇到一个媒婆桃花,只怕这次可没有一个陈若初来救你们了!」 江氏身子晃了晃,嘴上却依旧硬得很:「这件事就不劳平西郡主费心了,我们乐瑶的亲事自有月老做主,我相信,她这辈子一定能够大富大贵,绝对不会像某些人一样自甘堕落!」 自甘堕落四个字,江氏咬得格外重,说话的时候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陈若初,显然对他为了一个女人就放弃了陈家所有的家产很是不齿。
042、穿耳洞(二更) 陈若初微微一哂,只管喝自己的茶,仿佛没有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好了。」 林媛对江氏也没有什么耐性了,默默翻了个白眼儿便起身了:「娘,布料挑得也差不多了吧?我们赶紧回去吧!这陈家布庄里的水儿实在是深的很,以后咱们还是少来为妙。」 刘氏也对江氏失望透顶,不过现在听到小林子主动说要离开陈家,心中也是百感交集,点头道:「之所以来陈家布庄,还不是看在小林子的面子上?既然小林子不在了,那以后也就少来吧,反正京城里的布庄多得是,还能没了咱们买布的地方?」 一家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携着手出门去了,临出门之前,林薇不放心地回头看了小林子一眼,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眼神中的担忧显而易见。 一时间,雅间里只剩下江氏和陈若初两人,听着林媛几人离开时明目张胆地说着不再来陈家布庄买布的话,江氏心里别提多气恼了。 再看陈若初时,更多了几分幸灾乐祸。 「哼,恭喜你啊,以后脱离了陈家,就再也没有人拖累你了,天高任鸟飞,你想娶谁就去娶谁吧!」 陈若初用指腹摩挲着茶杯的边缘,唇边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陈夫人所言极是,不仅是我想娶谁就能娶谁,而且我还能大展拳脚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到时候,京城里生意最好的布庄会是谁,还不一定呢!」 陈若初今年尚且不到十六岁,说出这样挑衅的话来竟没有让人觉得大言不惭。江氏反而觉得后背一阵发冷。 「你,你别以为脱离了陈家就能为所欲为,我告诉你,我们陈家的独门技艺,老爷是不会让你带走的!你若是偷学了……」 「偷学?」 不等江氏说完,陈若初已经好笑地打断了她,冷笑着反问道:「陈夫人凭什么认为我的技艺就是偷学的呢?或许,我的脑子里还有什么好东西是你们不知道的呢!比如,如霞缎的制造方法。」 如霞缎? 江氏神情一僵,身子不着痕迹地晃了晃,如霞缎是一种很漂亮的绸缎,这种缎子的表面上有各种如霞似锦的花纹,但是这种花纹并不是后来染上去的,而是在织布的时候便糅合了各种其他颜色的丝线。 不过很可惜的是,这种缎子如今并不在市面上流通,甚至以前也没有,只是在江南一些织布古籍中有过记载。 如此说来,这种缎子可是比如今市面上流通的各种缎子都要漂亮,也要更加珍贵。 一瞬间的怔愣之后,江氏终于回过神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放声大笑起来,甚至连眼角的眼泪都笑了出来。 「如霞缎?哈哈,陈若初,你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你以为那如霞缎就是一般的缎子吗?你以为你一个小小年纪的孩子就能掌握这其中的织造方法?哼,做梦!」 江氏又是哭又是笑,一会儿大叫一会儿又是大骂,连距离较远的陈乐瑶也听到了声响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对于江氏的冷嘲热讽,陈若初却并不放在心上,事实胜于雄辩,等他将来把如霞缎造出来以后再用事实打这个疯女人的脸吧! 至于现在…… 陈若初唇角微微一勾,站起身来便准备出门去了:「陈夫人,在下以后能不能织造出如霞缎还是以后的事,至于眼前,还请陈夫人为陈家布庄考虑考虑吧!」 陈家布庄有什么考虑的? 听着陈若初略带威胁的声音,江氏眼睛一眯,哼道:「少在那里危言耸听!即便林媛那一家人不再来陈家买布,我们陈家布庄也不会到了关门大吉的地步!」 哈! 已经走到门口的陈若初突然大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说道:「夫人莫不是忘了方才发生的事了?你以为吴家兄弟会是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人吗?那吴家老二是个什么性子,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吧!更何况吴家背后还有二皇子撑腰!」 「当然,若是夫人能够攀上三皇子,或许还能跟吴家一较高低,不过现在嘛,恐怕已经不可能了!」 当然不可能了,江氏已经把林媛彻底得罪了,别说跟三皇子攀亲了,就是请三皇子出面维护一下陈家都不可能了。 看着陈若初优哉游哉出门去的身影,江氏气得一袖子扫掉了桌上的茶杯。 明明已经将这个小贱种逐出了陈家,可是为什么她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开心? 陈乐瑶来的时候陈若初便已经快要出门去了,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弄得她一时竟以为两人又回到了在江南时关系冷漠的时候。 「娘,这是,怎么了?」 看着气唿唿并且面色惨白的江氏,陈乐瑶一脸焦虑。 江氏眯眯眼睛,平日里最希望告诉女儿的一句话此时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你,你庶弟他,自请逐出家门了!」 在陈家布庄这么一闹,一家人想要再继续採买的兴致全都没有了。 林毅的马车还在街尾,一家人有些郁郁地往马车的位置走,就连小永严也十分乖巧地闭紧了嘴巴,什么也不说。 见大家兴致缺缺的样子,林薇心里十分不好受,都是因为她才让大家扫兴而归的。 「娘,我……」 林薇刚刚开口,便听到林媛突然兴高采烈地拍手道:「哎呀,我们为什么要不高兴?现在是小林子自请离开陈家的,又不是他被逐出陈家?更何况,以小林子的能力,我看离开了陈家肯定会发展更好的!你们说是不是?」 小河立即点头附和:「是是,我早就看陈家那夫人不顺眼了,小林子哥哥离开陈家真是明智之举!以后薇儿有福气了!」 两人这么一说,就连小林霜也笑了起来。 看着一家人体贴的样子,林薇心中又是温暖又是感激,方才的阴霾也一扫而空了。 「哎!小林子离开了陈家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刘氏也点点头,十分贊同地说道:「我看那陈夫人三天两头地给自家闺女寻婆家,真是,哎算了算了,不说他们了,走,咱们去前边店里买点首饰去!」 一说买首饰,大家立即都开心起来。 「娘,娘,我要扎个耳朵眼儿!」 小林霜一蹦一跳地来到了刘氏身边,扯着她的袖子笑得兴高采烈。 扎耳朵眼儿? 刘氏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三个女儿的耳朵上都是空空如也,谁也没有扎眼儿呢! 不过再看小河,她的耳朵上虽然有眼儿,但是却什么耳坠耳环的都没有带,看上去就跟没有眼儿是一样的。 「哎呦,说起来都是娘疏忽了,竟然忘了这回事了!」 刘氏一拍脑门儿,自嘲地笑了起来。 一般来说,女子们在长到三五岁的时候就会请嬷嬷在耳垂上扎个洞,用来戴耳环耳坠之类的装饰品。 就连乡下的女子们也是要扎的,只是刘氏那时候身子弱,生孩子一个接着一个,连肚子都吃不饱,哪里还顾得了给孩子们扎耳洞?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她们一家人都来了京城,京城里的小姐们哪个不是耳朵上挂着漂亮的耳坠?就她们几个耳朵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林媛上辈子虽然一直在酒楼里上班,但是终究是个爱臭美的小姑娘,耳朵上也是有耳洞的,只不过天天跟油烟打交道,并没有带过什么饰品罢了。 后来来到了这里,就一门心思地忙活着挣钱了,竟然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耳朵上没有耳洞呢! 听小林霜这么一说,她也激动地跃跃欲试起来,拉着刘氏的手问她怎么打耳洞。 以前打耳洞是有个耳洞枪的,这里呢?肯定没有专门打耳洞的枪吧! 刘氏笑着戳了戳林媛的额头,还未开口介绍,一边的小河就当先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小时候穿耳洞的时候,我娘用绿豆粒儿在我耳垂上来回磨,后来又用针一戳就行了。」 林媛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样的方法她还是头一次听说呢! 刘氏也笑着点点头:「正是如此,用绿豆粒儿先把耳垂磨得薄一些,然后针就能轻而易举地穿过去了。」 林媛撇撇嘴,总觉得这样做,肯定很疼! 而结果也恰恰验证了她的猜测,的确很疼啊! 一家人来到了临近的一个首饰铺子里,这次倒是没有在铺子里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人。 凡是在京城里做生意的人基本都长了一双认人无错的眼睛,一看到林媛,掌柜的立即就亲自招唿着一行人去了二楼最好的雅间里,还让小伙计把店里最新样式的首饰全都送了上来。 那首饰盒里有头面有项鍊,还有好多各种各样漂亮精緻的耳坠。 以前大家都没有耳洞,逛街的时候也很少看耳坠之类的饰品,今日既然已经有了打耳洞的心思,对耳坠的关注自然就多了许多。 「掌柜的,你们店里有穿耳洞的嬷嬷吗?能不能给我们带来一位?」 其实张妈妈也是会穿耳洞的,只不过张妈妈肯定是不如首饰店里的嬷嬷手法娴熟的。既然几个闺女都想穿耳洞,她可不想让孩子们多受一分罪。 「有的,有的,夫人请稍后。」 掌柜的十分殷勤地立即请了一位手法娴熟又做事稳重的嬷嬷来,既然是给平西郡主的家人穿耳洞,他自然不能怠慢了。 这位老嬷嬷虽然年纪不小,但是耳聪目明,十分符合刘氏的要求。 其实古人并不是一开始就穿耳洞的,据说是为了让女孩子养成行为端庄的淑女典范才有的。 因为女子走路时若是动作过大,耳坠就会打到自己的脸蛋儿上,这样就给女子提了一个醒,走路时一定要文雅端庄。 至于这个起源是不是真的,林媛并不清楚。 但是大雍民风开化,女子们穿金戴银是常有的事,便又多了在耳朵上戴饰品的风俗。 其实有些耳坠不一定非要有耳洞才能戴,有些是靠夹的,只不过贵家女子们的耳饰多半贵重得很,有些还是宫中妃子们的赏赐,若是丢一个可就麻烦了,所以越来越多的女孩子们都喜欢穿耳洞。 对于穿耳洞来说,刘氏和小河都是过来人了,看到老嬷嬷拿着的绿豆和银针的时候,忍不住偷偷笑了笑。 这老嬷嬷显然是知道林媛几人的身份不一般的,所以在准备开始之前还特意温声请示了一番。 林媛虽然对那长长的银针有些畏惧,但是一想到自己戴着漂亮的耳坠出现在夏征面前的时候就又勇敢起来了。 正如小河所说,先用两粒绿豆在耳垂上来回摩挲,一开始有些疼,林媛的小脸儿都有些白了。 不过,看着林薇和小林霜憧憬的眼神,她暗暗咬咬牙,愣是一声儿也没有吭。 一开始疼,不过随着老嬷嬷动作的继续,到后来耳垂已经变得麻木起来,就在林媛感觉不到耳垂有丝毫感觉的时候,突然一个麻麻的刺痛感瀰漫开来。 好吧,老嬷嬷已经动用银针了! 将一个小小的银环戴到耳上,这个耳洞便算是穿好了。 林媛照照镜子,看着那朴素无华的小银环,突然就想到了鼻上带环的大黄牛,忍不住撇了撇嘴,在心里牟了一声。 ------题外话------ 上大学时,三八节跟室友出去玩,得了两张优惠券,免费穿耳洞,然后我就去了~因为耳垂太厚,第一个打得很顺利,第二个就给歪了,那个美女捣鼓了半天还是放弃了。 然后,我就华丽丽地晕在那里了~就跟小时候晕针一个样儿! 过了几天,我又花了两块钱把第二个耳洞重新打了!~ 打耳洞这种事,果然是花钱买罪受~
043、钻牛角尖了 林媛的耳洞打完了,但是林薇和小林霜的耳洞可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林薇最是怕疼了,老嬷嬷的绿豆粒儿刚放到自己耳朵上的时候就把她疼地满眼含泪了。 「大姐,你刚刚,刚刚都不疼的吗?」 好不容易打完了耳洞,林薇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拉着林媛轻声问着。 看着大妹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林媛恶趣味地挺了挺胸脯,慷慨激昂道:「怎么会疼?多么简单的事啊!你瞧,连小妹都没有……」 「哇啊!」 林媛一句话还没说完,那边便传来了小林霜哇哇大哭的叫声,惊得老嬷嬷不知道是该继续还是就此收手。 刘氏也是哭笑不得,一边安慰着小姑娘,一边好笑地说道:「一开始提出要扎耳朵眼儿的可是你呢,怎么现在哭得最厉害的也是你?你这丫头,不是还是个大夫吗?平日里不是最擅长摆弄银针的吗?怎么就给吓哭了?」 小林霜抽噎着鼻子,豆大的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看得小永严都十分嫌弃地撇过了脸去。 「娘啊,大姐二姐,她们骗人,她们说不疼的,她们骗人!」 林媛和林薇面色一沉,敢情这丫头哭得这里厉害根本不是因为太疼了,而是因为她们骗她了! 两姐妹一阵无语,纷纷跑到一边跟小河去看首饰盒里的耳坠了。 看着姐妹三个你拿着绿宝石比划,我拿着珍珠耳坠摆弄的样子,小林霜心里爱美之心顿时腾腾地升起,把心一横,眼泪一抹,拉着老嬷嬷的手就说:「嬷嬷,继续给我扎耳朵眼儿吧!我也要戴好看的耳坠!」 老嬷嬷一时无语,她干这个活计这么多年,也的确见过不少像小林霜这样小小年纪就打耳洞的小女娃,但是像她这样哭过以后主动要求打耳洞的还真是头一个呢! 见刘氏点头,老嬷嬷道了声「得罪了」,便继续用绿豆粒儿在她耳朵上来回摩挲了。 不过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老嬷嬷的动作轻柔了许多。 动作轻柔了许多,摩挲的时间自然就要长一些了。 就在小林霜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老嬷嬷手中银针一戳! 小林霜脸上的神色立即又变了…… 看着镜子里已经戴着银耳环的自己,小林霜又是高兴又是感慨:「原来银针戳在身上这么痛啊!以后再针灸的时候,我可得温柔一些了!」 林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温柔一些?鬼才信小林霜的话,既然她现在知道银针的厉害,想必以后就会戳的更加厉害了!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打耳洞的时候受罪太厉害了,姐妹三个接下来挑选耳坠的时候都跟发疯似的,林媛一口气挑了三对儿,林薇也挑了三对儿。 小林霜更是夸张,竟然挑出来了五对儿! 看得刘氏又是摇头又是好笑,这丫头的小心脏果然受到了一百点打击啊! 除了耳坠,一家人又挑了些其它的首饰。 刘氏的是一副款式新颖的黄金头面,虽然黄金头面有些俗了,但是这个头面的花样真的很特别,又是全京城唯一一个,刘氏也就痛快地买了下来。 林媛又挑了两对儿玉镯,还给夏征挑了一个白玉冠,十分漂亮。 林薇没再挑别的,不过却给小林子也挑了个十分精緻的玉冠。 陈若初的气质乍看上去是有些深沉的,林薇原本打算给他挑选墨绿色的玉冠的,但是这个颜色又太过暗沉了,最后还是改了一个碧绿色的。 至于小河,买的东西就多了。三婶子的一个金镯子,桂枝嫂子的一支金钗一对儿金耳坠,还有小石头的一个小小的长命锁。 至于林二栓,给他挑了一个貔貅的挂件,既可以挂在腰间又可以挂在店里,都很实用。 要说最奇怪的就属小林霜了,她一门心思全都在耳坠上边,除了五队耳坠什么都没有再买。 不过,在最后付帐准备回家的时候,小姑娘突然不见了。 就在大家着急忙慌寻找她的时候,只见这丫头手里捧着一个粗麻布的小包包从偏房笑盈盈地出来了。 她拿着的小包包是个长熘的,也不知道里边装的是什么东西。 几人问了好半天,她都是笑而不答,弄得神秘地很。 直到最后回到了家中,几人才终于看到了小包包里宝贝的真面目。 那是老嬷嬷给她们戳耳洞的时候用到的银针! 这丫头,居然跑去老嬷嬷面前,花了一两银子把这些银针给买了回来! 林媛几人自是对她一番取笑,不过小姑娘鼓着小脸颊也有自己的理由:「我的耳朵头一次遭受伤害,我当然要把这东西保管起来了!等我将来有了女儿,我就用这个银针亲自给她扎耳朵眼儿!」 对于小林霜的「高瞻远瞩」,林媛几人表示不能理解,不过也都相视一笑不再理会她了。 第二天,一个劲爆的消息响遍整个京城。 陈家的庶子陈若初自请离开陈家,已经搬去了城东的一个小院子里了。 江南陈家是往年的皇商,如今陈家布庄在京城的生意又是风生水起,自然有不少人关注着陈家的一举一动。 特别是陈家还有一个未出阁的嫡出小姐以及一位庶出的公子。 陈乐瑶暂且不提,这位陈若初虽然是庶出,但是陈家没有嫡子,只有这么一个庶子,所以将来陈家的家产究竟归在谁的名下,简直就是一目了然的。 除非陈乐瑶招个上门女婿,但是最近江氏的所作所为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她肯定不会想让自己的女儿招个没有出息的上门女婿的。 有这么许多理由在面前摆着,所以当陈若初自请离开陈家的消息传出来之后,那些妄想着将自己的女儿嫁进陈家的人家全都大惊失色。 再者,陈若初竟然放弃了陈家这么大的家产,其中原因已经成为了众人探究的八卦。 但是,陈家显然没有人给他们探究的机会,陈海刚和江氏全都对此讳莫如深,就连下人们也都是绝口不提。 不过,对于陈若初离开陈家的过程,众人却能打听到。 据说陈若初回家之后便亲自去找了陈海刚,一定要离开陈家。 陈家的生意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依靠陈若初的聪明才智的,他这么突然地提出离开,陈海刚还以为是这小子妄图肖想陈家家主的位子,故意以退为进呢! 但是再看这小子的神情便知道自己想差了。 只不过自请离开家门并不是一件小事,并不能因为庶子提出就能答应。 不过到最后,陈海刚还是答应了,这其中有江氏多少功劳暂且不说,就连族中也有几位长老表示同意,让陈海刚很是意外。 总之,最后的结果就是,陈若初果然离开了陈家,他的名字也从族谱中剔除了出去。 短短一夜之间就决定了一个人的未来命运,其中的顺利简直出乎意料。 不过只要是略微明白其中猫腻的人多少也能想明白,陈若初是陈海刚唯一的儿子,即便是庶子,将来陈海刚的家产也是有儿子继承的。 但是现在,族中人居然也有人贊同逐出他去,可见族中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看到陈若初继承家主之位的。 若是没了陈若初,将来陈海刚再驾鹤西游,只剩下江氏和陈乐瑶孤儿寡母,即便有个上门女婿又能如何? 陈家的所有家产,还不是要归了族中? 这么浅显又明显的野心,正直的陈海刚看不到,江氏却不是不清楚。 只不过她却选择了沉默,因为在她心里还在妄想着自己的女儿将来攀上皇子,那么陈家那些族人们谁敢动她们?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江氏这步棋到底是走错了还是走对了,任谁都要嗟嘆一声。 虽然陈若初自请离开陈家,但是他毕竟是陈海刚的亲生儿子,陈海刚对于这个儿子还是狠不下心来的。 所以当陈若初离开陈家的时候,陈海刚做主将陈家在城东买的一个小宅子送给了他,还给了他一千两银子。 即便江氏很不乐意,但是陈海刚毕竟是当家人,她现在已经把这个眼中钉肉中刺给请了出去,给他一处宅子一些银两也无所谓。 鼻子一哼,江氏便扭着屁股回房去了。 拿着陈海刚给的银票和地契,陈若初心中久久不能平復。虽然离开陈家的念头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但是他还是没有想到这个一直对自己不闻不问的父亲,原来还是很关心自己的。 特别是陈海刚把银票给他的时候,说的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若初,以你的聪明才智定然能做出一番事业来的。这些银子你不要推辞,权当父亲借给你白手起家的资本吧!」 陈若初郑重点头,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做出一番事业来,不负父亲的重望。 当然,他还要让江氏后悔莫及,等着她求着他回到陈家的一天。 距离年关越来越近,范氏一家人也该启程回林家村了。 这天一大早,刘氏便带着几个孩子一起出城来到了何家村,送范氏一家回乡。 小河也已经准备好了回家的行李,大大小小竟准备了好几个包袱。 有给三婶子带的衣服布匹,还有给大家带的京城的美食。 除此之外,刘氏和林媛还准备了一些东西托小河带回去送给王婶子一家。 林家信自然也没有忘记给杨氏和林家忠一家带些过年的年货回去。 范氏一家也已经把行李都准备好了,刘志广在半年前已经通过夏征的关系进了夏家军做了个小卒子。 虽然是个小卒子,而且还没有资格上战场,但是经过这半年的操练,他的体格更壮实了。 再加上林毅在暗卫中的地位,也给他找了好几个身手不错的暗卫暗中操练他,就连兵书也给他准备了不少。 所以现在的刘志广早已不是以前的他了,身形魁梧不说,还多了几分兵士难得的稳重。 丁明丁亮两兄弟见到了他,全都震惊不已,显然是没有想到这傢伙居然会有这么明显的蜕变。 这次回家,丁明丁亮两兄弟也是一起回去的。所以林媛就给他们两个还有小河准备了一辆马车,等到过完了年回来的时候,就又可以一起回来了。 看到刘志广的蜕变,丁明丁亮两兄弟心里也开始打起了小算盘。 热血男儿哪个没有豪迈之情? 两兄弟虽然谁也不说,但是却都盘算着过完年以后也跟林媛说说要去夏家军锻鍊一番。 至于刘志阳的变化就没有那么明显了,虽然他已经进了京城最好的灵峰书院读书,但是身上的清冷气质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不过最让林媛称奇的应该就是这位二表哥不像以前那样沉闷了,以前的他像个未老先衰的小老头儿,现在的他却有了几分这个年龄该有的活泼。 对他这样的改变,林媛还是十分高兴的,想必是在灵峰书院遇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才会有这样的变化吧。 见到了林媛,刘志阳说了几句话后便将她拉到了一边,竟然低声询问起了马俊英的近况。 林媛一愣,不是没想到刘志阳会这样问她,而是不知道该如何说。 其实她也是最近才听说的,马俊英因为是新晋状元,在朝中还是颇受看重的。 只不过,这个马俊英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日跟二皇子的人走得近,明日又跟拥护三皇子的人一起喝茶聊天,弄得大家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属于哪一派的了。 「我听说,马公子跟二皇子……」 「二表哥,马公子他应该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吧!」 看刘志阳一脸遗憾的表情,林媛心有不忍:「我也知道,二皇子在朝中的名声不是很好,不过,马公子也有自己的选择。当初我的确是看他很不错,希望他做大哥的帮手。但是后来我才知道,朝堂之事瞬息万变,今日的二皇子一派,明日就有可能投靠了三皇子。」 这些事情都不是他们这些平民老百姓能够左右的,所以在听到夏征说马俊英的立场摇摆不定的时候,她才会失落不已。 林媛只是一个小姑娘都能明白这个道理,刘志阳以后是要入朝为官的,怎能不懂朝堂之事瞬息万变的道理? 「表妹说的是,是我钻牛角尖儿了。」 刘志阳自嘲一笑,摇摇头便转身继续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了。 看着刘志阳有些落寞的背影,林媛心头一动,其实对于马俊英,她也是万分看不清楚的。 想当初那样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不知怎么地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还记得那日在洞天无意间听到几位贵家小姐们谈论的内容,说的就是马俊英和程月秀之间的桃色八卦。 她也是在那天才知道原来程月秀是心仪马俊英的,虽然程月秀十分喜欢巴结人,但是若是马俊英喜欢,她也会衷心祝福。 只是可惜,按那几位小姐的说法,马俊英对程月秀并非真心。 在林媛的理解来看,就是玩弄感情。 但是林媛却不相信马俊英是这样的人,以她对马俊英的了解,他还是个正人君子的,怎么会做这种渣男才会做的事? 「媛儿,你可有什么话要我们捎回去的吗?」 赵素新的一声问话将林媛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笑着摆摆手:「没有了大舅妈,你们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 「哎!」 赵素新笑着点点头,便继续跟范氏几人一起整理行李了。 其实林媛也给兰花和莫三娘带了礼物,而且她还托小河专门去莫三娘那里问问最近的情形如何。 上次兰花成亲的时候,她虽然回去了一趟,但是因为时间太紧都没有来得及去看看莫三娘,算算日子,莫三娘的孩子应该也已经生下来了,她给小宝宝准备的见面礼正好能用得上。 除了这两人,林媛还特意给金玉儿也准备了一些礼物,除此之外,还给她写了一封信。 金世文已经上学了,虽然驻马镇的学堂很好,但是毕竟那里的风气不怎么样,金玉儿怕这个弟弟会学坏,所以之前给林媛来过一封信,希望能通过她将金世文送到京城的凌风学院来读书。 大雍最好的学院应该就是刘志阳所在的灵峰书院了,但是,这样的书院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即便是身为平西郡主的林媛,也很难走后门,必须要让学子通过了灵峰书院的考试才能进去。 而凌风学院就要容易地多了,而且里边的学生年龄都偏小一些,很多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们都把凌风学院当做启蒙学院,在凌风学院学习一段时间之后再经过考试去灵峰书院。 所以,林媛通过自己的关系让金世文来凌风学院读书还是很容易的。 不仅是金世文,林媛也已经决定了,等到小永严长到七岁开始上学的时候也让他去凌风学院读书。 又嘱咐了小河一些事情,范氏他们也都准备好启程了。 趁着天色还早,大家赶紧走,也省的走夜路了。 林家信特意嘱咐丁明丁亮一定要注意安全,一定要保护好大家。 不过在两兄弟看来,保护大家安全的重任好像已经不是他们两人能够做到的了,毕竟队伍里还有一位身形魁梧身手超好的刘志广呢! 范氏一行人足足有五辆马车,车队浩浩荡荡地从何家村出发,直到看不到他们了,林家信一家人才终于进了庄子里歇息去了。 刘家的庄子里不仅有刘思良的反季节蔬菜,还有刘思敏的各种酒水,所以刘家还专门请了何家村的不少壮劳力来帮忙看守。 即便刘思良跟着家人回了刘家村,但是反季节蔬菜的事可不能疏忽。 自从在洞天和醉仙楼的比赛场上一鸣惊人,这些反季节蔬菜可谓是闻名遐迩了。 不仅是京城里的各家贵人们喜欢,就连一些酒楼也愿意订购他们的反季节蔬菜作为自己的招牌菜。 不过,林媛的目标可不仅仅是京城这么一小块地方,她的眼睛盯着的可是皇宫。 皇宫人员众多,皇帝妃子们对于膳食更是精益求精,若是能把反季节蔬菜送进宫里去,那才是长长久久的生财之道。 只是可惜,皇宫里的御膳房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也不是随便什么食材就能送的,想要把自己的反季节蔬菜送进皇宫,还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才行。 刘思良虽然走了,但是刘丽敏却没有走,再加上何小冬等人都在庄子里帮忙,所以刘丽敏决定等到大年三十的再去林府过年。 刘丽敏的性子,刘氏最是清楚不过的了,她说大年三十才走就一定不会提前到二十九,也就没有再强求什么。 「对了,小姨,你的衣服什么的要不要提前带走?等三十的时候直接轻装上阵就好了。」 林媛问了一声,刘丽敏正在跟何小冬说着庄子里的酒水储藏的问题,也没有多想便答应了她。 林媛应了一声,便跟林薇一起带着丫鬟去刘丽敏的房中帮她收拾衣物了。 刘丽敏的房间原本是在后院最显眼的地方,但是后来为了方便照看酒窖,刘丽敏就把自己的房间搬到了距离酒窖较近的地方。 推开刘丽敏房间的门,走在最前边的林媛就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题外话------ 昨天下午有个二更哦么么哒 推荐好友紫若非宠文《盛爱绝宠:权少撩妻有术》 他是海市的神秘来客,一手掀起海市的商海风云,外界传说的那个心狠手辣,冷厉风行的楚天集团神秘掌权人,南宫二少。 却没有人知道唯一能牵动这个冷漠男人心中波澜的会是一个还未成年的野丫头。 她是无父无母,失去记忆的孤儿,却没想到,有朝一日,却站在了那个令无数女人神往的南宫二少的身边,只需微微一笑,就能博得二少一片欢心。 这是一本娇妻养成文,且看南宫诺在圈养老婆的路上越陷越深,从此走上了宠妻的不归路。
044、有孕(二更) 在她的印象里,刘丽敏是个十分简单的人,不仅是自己简单,就连她的装扮和房间装饰也都很简单。 可是现在她的房间里,却多了很多花瓶屏风等各种装饰物,这样的东西摆放在房间里,给林媛一种十分奇特的感觉。 因为刘丽敏的房间不大,但是这里边的东西可真是太多了,而且摆放的位置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讲究,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 不仅是她,就连林薇也奇怪地嘀咕了一句:「小姨的房间里怎么这么多东西啊!」 不过她心里向来不存事,只是嘀咕了一句之后便带着丫鬟去给刘丽敏收拾衣物了。 林媛好奇地很,走到窗边瞧了瞧那里放着的一个花瓶。 这个花瓶是青花瓷的,是不是古董林媛不懂,但是看着这个样子,林媛总觉得似曾相识。 可是她很确定,这个东西自己从来没有见过。 没有见过,那就是听过了? 听过? 林媛眉头紧紧蹙起,脑海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再看眼前的花瓶时顿时就明白了。 这东西,不就是夏征之前说过的丢了的聘礼吗? 怎么会在小姨这里? 那些聘礼不是被夏征的二叔夏痕偷走了吗? 难道,小姨就是夏痕的…… 「地下情人」四个字将林媛惊得手心全都是汗,若是刘丽敏真的跟夏痕在一起了,那他们跟将军府岂不是喜上加喜了? 只是,外婆他们怎么都没有跟她说起过?难道小姨跟夏痕之间的事,他们也不知道? 一串又一串的疑问在林媛脑海里一一闪过,不过最后全都变成了祝福。 不管怎样,刘丽敏在单身了这么多年之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也是一件幸事,身为外甥女儿的她自然为小姨高兴不已。 「有趣!」 笑着摇了摇头,林媛突然想起那日跟醉仙楼比赛的时候,夏痕原本是在观众区的,后来突然离开好像也是在刘丽敏一家人出现之前。 看来,夏痕跟刘丽敏之间的事,范氏他们也是知道的,或许还有些不同意吧! 这样的话,那可真是太有趣了。 夏痕给林媛的印象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小孩子,没想到居然也有降得住他的人,她还真是有些期待这两人成亲以后的生活了。 林薇带着小丫鬟已经将刘丽敏的衣物收拾了起来,林媛也就不再看那些花瓶了,不过临出门的时候还是特意记下了几个有特色的屏风的样式,等见到了夏征,一定要跟他再次确认一下。 带着刘丽敏的衣物,刘氏一家人便回城去了。 今年是洞天和逸茗轩开张的第一年,而且也是洞天和逸茗轩的生意逐步起步的一年,为了奖励店里的人,也为了激励大家,林媛决定在年前将大家都叫到一起好好聚聚。 大年三十,林媛是要进宫参加宫宴的,所以便把聚会定在了二十九的晚上。 这天下午,林媛先是在洞天待了一会儿,先跟大家说了说感谢的话和对大家明年的激励,林媛便让刘掌柜给大家分发过年的红包了。 从洞天出来,林媛又马不停蹄地去了逸茗轩。 已经是年下,洞天还有客人光临,但是逸茗轩几乎就没有客人了。 所以林媛决定这天吃过晚饭后便给大家放假,等到大年初六的时候再重新开业。 林媛来到逸茗轩的时候,茗夫人正在给大家分发过年的红包。 每个人的红包里都是二两银子,跟别的茶楼相比,林媛这个东家可真是够大方的。 除了红包以外,林媛还给每个人准备了二斤猪肉和五斤白面,东西不多,但是贵在心意。 在逸茗轩做工的基本都是小姑娘,每个月除了有三两银子的工钱拿,过年还有二两银子的红包和猪肉白面,这样的待遇比家中的男人都要好了。 大家的脸上全都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高兴地不得了。 所以在看到林媛进来的时候,都更加热情地跟她打起了招唿。 林媛笑着跟大家说了几句话,又说了晚上一起吃饭的事情之后便让茗夫人继续分发红包了。 坐在一楼的雅间里,林媛高兴地喝着茶,不仅是她,田惠今儿也来了。 而且,田惠的表情比外边那些拿了红包的姑娘们更加开心。 林媛好奇地挑了挑眉,抬手给她倒了一杯茶,随口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一杯茶尚未倒出,田惠娇笑着拦住了她的手,面上一红,羞道:「没什么事啊,不过,这茶水暂时不能喝了。」 暂时不能喝茶? 林媛眉头一挑,隐约猜到了什么,她好像记得,孕妇和产妇都是不能喝茶的,难道…… 「惠姐姐,你,你有了?」 因为太过激动,林媛几乎是叫出声的,弄得田惠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嗔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毛躁!娘说了,不到三个月,是不能公开的。」 虽然这样说着,但是田惠脸上的幸福感却是满满地都快要溢出来了。 果然是怀孕了! 真是太好了! 怪不得之前田惠一直说累,还以为是着凉了呢,现在想来,应该就是刚怀孕时的正常反应了。 不过既然她说还不到三个月不能公开,看来就是月份还小,胎还没有坐稳呢! 林媛跟田惠向来交好,她有喜了,林媛也高兴地不得了,连声说着恭喜的话。 田惠抿唇一笑,眉眼弯弯:「娘说头三个月最是金贵,不让我四处跑,不过,我想着今儿已经是今年最后一天了,就偷偷熘出来了。」 这可是将军府第一个孩子,安乐公主的确是该紧张一些的。 不过,田惠这样偷偷熘出来真的好吗? 「你啊,就等着回去了以后听公主训话吧!」 斜眼睨了田惠一眼,林媛直觉都不用等田惠回到将军府,只怕安乐公主就会派人来寻她了。 果然,话音刚落,雅间的门便被打开了,只是来的人不是旁人,而是田惠的夫君夏臻。 夏臻一向都是冷冰冰的样子,只有在面对夏征的时候才会难得的跟他斗斗嘴。 但是今日的夏臻却完全变了个样子,坚毅的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额头还沁着密密的汗珠,在看到田惠时,那双满是焦虑的眼睛终于有了几分轻松。 「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就偷偷出来了?你知不知道娘都快急死了!」 一进门,夏臻就双手捧着田惠的脸蛋儿左看看右看看,好像这么一会儿不见,她就会受到很大的伤害一般。 田惠也被他弄得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不过看到丈夫这么地担心自己,心里还是很甜蜜的。 倒是林媛,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哪里是安乐公主快要急死了,她看啊,应该是夏臻快要急死了才对! 难得见到夏大将军急得差点失了分寸呢! 林媛故意咳嗽了一声,打趣道:「大哥,惠姐姐只是来我这里坐坐而已,怎么你就好像她要上战场一样?难不成我这逸茗轩还能把惠姐姐给伤了不成?」 听到林媛的笑声,正沉浸在幸福的海洋里的田惠赶紧回过神来,抬手将夏臻宽阔有力的大手从自己脸上拿开,拉着他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笑着嗔了他一眼。 别看夏臻打仗时运筹帷幄,但是平时其实就是个一根筋,就连田惠这个媳妇儿有时候都会忍不住抱怨他不懂情调。 不过今日难得的被他捧在手心里疼宠着,田惠怎会不开心? 夏臻毕竟是个男人,林媛的打趣也是听了出来的,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这就是你们两人合伙开的逸茗轩?不错嘛!」 噗! 田惠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抬手就掐了他手背一把。 林媛更是笑得肚子都疼了起来,逸茗轩开张的时候,夏臻夏征两兄弟可是在场的,现在这夏臻居然又问起了一遍,还敢说自己不尴尬? 玩笑归玩笑,不过田惠偷偷从将军府出来,安乐公主确实是着急的不行。 正巧夏臻从军营回来了,就赶紧让他出来寻人了。 其实夏臻出门的时候,安乐公主还特意嘱咐了一声让他来逸茗轩寻人,只不过这愣大哥一心只惦记着媳妇儿了,竟没有将娘亲的话放在心上,所以出来以后又是田府又是洞天的,寻了好久。 要不是田萱追出来提醒他逸茗轩的事,只怕夏臻要把整个京城给翻个底朝天了! 看着夏臻又是虚寒又是问暖的,林媛觉得自己头上都快要亮的像个大太阳了。 她摆了摆手,一脸的乞求:「拜託了,惠姐姐,你还是赶紧跟大哥回家去吧,不要在我面前秀恩爱了,我怕我的眼睛会长针眼啊!」 「臭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 田惠脸蛋儿一红,嗔了林媛一眼,虽然这丫头说的话有些她不是太懂,不过看林媛的表情也能看出来她是什么意思了。 不过对于林媛的提议,夏臻倒是求之不得,自从田惠有喜以后,他的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初为人父的男人都该有的情绪。 就这么煎熬了几天,夏臻实在是耐不住了就偷偷跑去问夏远了,没办法,唯一能跟他聊得来的夏征还没有面对这个问题呢! 本以为父亲会像以前教导兵书时那样耐心地给他讲解一番,却不想,夏远横了他一眼,撇嘴道:「臭小子,不就是当爹了吗?有什么好不踏实的?该吃吃该喝喝,又不是让你生孩子有什么好害怕的!滚蛋!」 被夏远气唿唿地骂了回来,夏臻心里倒是明朗了几分,不就是当爹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总之以后更好地对待田惠不就好了? 再看夏远,瞧着儿子灰头土脸离开的模样,一向不苟言笑的他十分不厚道地奸笑起来:「臭小子!终于体会到当初你老子我的心情了吧?哈哈,等着吧,十个月以后也让你体验一把双腿虚软的感觉!哦对了,还有十年以后快要被自己儿子气死的无力感觉!哈哈,想想都觉得心情舒畅啊!」 好不容易把夏臻和田惠这对虐人的傢伙给打发走了,林媛终于松了一口气,若是再在这两个人面前待着,她满头的秀髮都要被烤焦了。 外边,茗夫人也已经把红包和猪肉白面什么的都分发下去了。 逸茗轩的小姑娘们有的是在城里住着的,有的则是在城外住着的,为了让她们能赶在天黑之前早些回到家里去,所以林媛早早地就让大家去洞天准备开饭了。 反正现在已经是年下,洞天的客人不是很多。 林媛特意把二楼的五湖四海馆给空了出来,给大家来个普天同庆,让大家尽情欢乐。 因为店里的姑娘们居多,林媛还十分体贴地将男女各自分到了不同的雅间里,也省的大家尴尬吃不痛快。 ------题外话------ 《嫡女重生:农田贵妻》浅尾鱼 三十岁的未嫁人的老女人和四十几岁未娶媳妇儿的老男人 重生后各种不要脸的生活。 算命的说了:八字合、命定姻缘! 婚后生活定是:干柴烈火、春雷滚滚
045、热闹 逸茗轩的小姑娘们基本都是林媛新招来的,但是洞天的活计厨子们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以前的怡然居留下来的老人儿了。 今日这么一聚会,一伙子大老爷们儿们聚到了一起,竟是比隔壁房间里的小姑娘们还要感慨万千。 「啧啧,好酒!真是没有想到啊,咱们当初那么一个小破茶楼,居然还能有今儿这么一天!哈哈,带劲!」 说话的是怡然居以前的一个大厨,自从跟着林媛在洞天做工之后,他的心态简直发生了天大的变化。 从以前的碌碌无为到现在忙得脚不沾地,虽然很累,但是却过得很充实。 甚至现在每次出门,都不用他自己介绍,别人就知道他在平西郡主开的洞天里做工。 这种幸福和满足感,可不是区区几两银子就能得到的啊! 另一个大厨也高兴地饮下一杯酒,十分贊同地点头道:「老程说的是,你可是不知道,以前我连家都不好意思回!哎,虽然说大公子给咱们的工钱也不少,但是天天拿钱不做事,我这脸上实在是过意不去啊!哪里像现在?即便整天累的臭死,我也觉得这样过日子可比以前踏实多了呢!」 「就是就是!」 两位大师傅的话立即引得房间里其他人的共鸣,大家齐齐说起了自己的变化,就连几个小帮工也因为得到了大师傅的教导而慢慢手艺精湛起来,越来越希望留在洞天当个大师傅了。 「要我说啊,留在洞天最大的收穫,应该就是东家时不时送来的菜谱啦!」 高轩嘿嘿一笑,脸上还挂着学到新菜式时那种满足和兴奋的表情。 经他这么一说,其他几个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大厨也都纷纷表示贊同。 说起来,他们在酒楼里也干过这么多年了,还真是头一次见到像林媛这样的东家呢! 自己会做菜不说,还经常把自己研究出来的特色菜分给厨房里的大厨子们一起探讨学习。 若是换了别的酒楼,那些东家不去偷师大厨的菜谱就算好的了,谁还会把自己的独门技艺交给你? 不过林媛也很让大家惊讶,每次拿出来的菜谱都很有特色,不说洞天,就连醉仙楼都没有听过呢! 这样的好东西,不自己留着当做秘方传下去都是傻子! 当林媛端着酒杯过来敬酒的时候就听到几个大厨们正在讨论新菜谱的事呢,听着几人的谈话,林媛扑哧一乐,朗声笑道:「几位大师傅的建议非常好,那等明年的时候,我就不给你们提供菜谱了,等有了好的菜谱我就自己留着好了。」 林媛冷不丁来了一句让大家都有些意外,再听她的话更是惊诧,不过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大家又都释怀了。 这丫头是故意跟他们开玩笑的啊! 「这可不行,东家你最是聪明了,你研究出来的菜谱都是旁的酒楼里没有的呢,要是没有了你的菜谱,咱们可就没有了新鲜血液了。」 高轩最是嘴贫,一边给林媛拍马屁一边还想着卖弄一下自己的文采,只不过话到嘴边就给忘记了:「那句话叫什么来着?以前东家经常挂在嘴边上的那句?什么源头,活水的!」 一个机灵的小伙子立即高声叫着帮他解了围:「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高哥,你肯定是喝多了,脑子不好用了!」 「对,高哥,你已经喝了好几杯了。东家,赶紧让他把酒杯放下,我们的酒都快让他喝光了!」 几个小伙子都是在一楼大堂里上菜的,跟高轩最是熟悉,平日里洞天生意太忙,他们都没有时间开玩笑。今日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纷纷开起了高轩的玩笑。 高轩自然是没有喝多的,不过他的脸也的确是有些红了,林媛把他手边放着的一个刚刚打开的大酒罈子拿到了一边,挑眉道:「高轩住在城外,你若是今晚不想睡墙根儿,就少喝点吧!」 哈哈,哈哈! 小伙子全都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高轩红红的脸取笑他今晚肯定没有力气走回家去,只能睡皇城墙根了! 高轩跟这几个小伙子都熟悉得很了,平时也经常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听到几人这样取笑他,他把酒杯高高一举,嘴硬地挑衅起来了:「回家而已,怎么会不认识路了呢?你们谁要是不相信,不如就来跟我再干上三杯!」 「行了!知道你酒量好!」 不等高轩说完,林媛当先打断了他:「不过我可心疼我的酒呢,要是都让你喝光了,我明年还怎么开业做生意?」 哈哈,哈哈。 房间里又是一阵大笑。 笑过之后,林媛举起酒杯来跟大家敬了个酒,当然免不了说一些感谢和激励的话。 不过,在经过刚才的事情之后,林媛觉得若是总是让自己思考新菜谱真的不是长久之计。 一方面自己的能力有限,另一方面这样很容易造成片面的局面。 正所谓人多力量大,所以她决定鼓励大家一起想新菜谱,若是谁想出来的菜谱被採用了,洞天还会有奖励。 这个法子十分好,不仅调动了大家的积极性,也让大家都对洞天的发展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凝聚了大家的团聚力。 再次回到了小姑娘们所在的房间里,林媛自然也不能少了敬酒的环节。 茗夫人还专门带着逸茗轩的小姑娘们过来给她敬了个酒呢! 因为店里不少人都是住在城外的,所以这场聚会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林媛早早地便让大家回家去了。 林媛是提前通知了大家今日要分发东西的,所以不少小姑娘的家人都早早地等在城门口接孩子回家去了。 看着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们高兴地跟自己道别说着过年的吉祥话,林媛的心情愈发明艷起来。 刘掌柜守着洞天的小伙子们,茗夫人则等逸茗轩的所有小姑娘们都离开了才最后一个走的。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跟林媛说了声新年好的吉祥话。 看着茗夫人在微微夜色中有些单薄的背影,林媛不禁一阵唏嘘。 别的小姑娘们都有家人来接,偏偏住的最远的茗夫人没有人来接。 虽然有家中的马车在那边等着接她回去,但是马车再温暖,也不及爱人的一个拥抱一个牵手暖和啊! 想想茗夫人的夫君,还有他们家中刁蛮的婆婆,以及几个不愿意离开的小妾,林媛就为这位好强又苦命的茗夫人抱不平。 就在她为茗夫人命运的不公而感慨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林媛一愣,看着微微寒风中伫立着的人影,不禁莞尔一笑。 瞧他嘴角那抹挑逗的坏笑,还有他不羁地斜挎着红色披风的样子,恐怕也就只有自己能够消受得了夏征沉重而甜蜜的爱意了吧! 「傻笑什么呢?」 一走近林媛,夏征便毫不留情地将她的头髮给揉烂了,末了还嘿嘿地坏笑了几声。 这么幼稚的动作和笑声,也就是夏征能够做得出来了。 林媛无语地瞪了他一眼,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头髮,一边任由他将披风穿到自己身上。 「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想让我来?是不是洞天或者逸茗轩新来了什么帅气的小伙子?」 林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逸茗轩里边全都是小姑娘,洞天里边倒是有小伙子,但是哪个不是愣头青? 「对对,来了个帅气的小伙子,不仅帅气,还待人体贴,看到我站立在寒风中,他就十分细心地给我送来了披风呢!」 原本快要炸毛的夏征在听到后边的话以后,终于嘚瑟地笑了起来,林媛口中体贴又帅气的小伙子不就是他自己吗? 「既然有个这么体贴细心的小伙子照顾你,那我就放心了。哎对了,这个小伙子这么好,你怎么感谢他呢?要不要以身相许啊?哎呦,又掐我!好好,不以身相许了,那投怀送抱总可以了吧?还掐!主动献吻总成了吧,唔……」 夜色慢慢降临,平日里热闹非凡的街道上因为新年将近而变得冷清起来,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手牵着手在夜色中慢慢踱着步子,一会儿你亲我一口,一会儿我掐你一下,好不热闹。 逸茗轩是茶楼,已经暂时歇业了。 但是洞天因为是酒楼,过年的时候也是有客人光临的,所以在过年的时候,洞天也是会开张的。 既然开张,肯定就要有人守着店里了。 一开始林媛是打算让想看店的人自愿报名的,因为过年时的工钱是按天结算的,一个人一天就有半两银子,这样高的报酬自然会吸引不少人留下。 可是,这样一来就又有了新麻烦,缺钱又不用非要回家过年的小伙计们留下的多,但是真正能做菜的大厨就少之又少了。 大师傅们基本都已经成亲了,过年的时候正是一家团圆的时候,即便他们很想挣那几两银子,但是也架不住他们回家团圆的迫切心情。 这么一弄,洞天便成了小伙计多厨子少的局面,总不能这几天店里来回跑着的都是小伙计,但是后厨里只有一个人在忙活吧,这还不把客人给急死? 思来想去,最后林媛还是决定採取最公平的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那就是轮流值班! 也就是大年三十有一部分人在店里,初一有一部分人,初二再有一部分人,以此类推。 至于如何轮流那就看天意了,林媛在小箱子里做了纸条,每个人抓阄,抓到哪一天就在哪一天值班。 当然,为了补偿那些在大年三十和初一初二值班的人,林媛决定这三天的工钱是每人每天一两银子。 如此,反对声就少了许多。 不仅如此,她还特意说了一个十分人性化的决定,那就是同样的工种之间可以互相调换。 比如有的厨子想要挣那一天一两银子的工钱,而有的厨子就想着回家跟家人团圆,那么这两个人就可以调换一下。 调换的过程很简单,只要去刘掌柜那里做个记录就好了,到时候该怎么发工钱就怎么发工钱,各取所需而已。 将洞天的琐事安排妥当之后,林媛便安心留在家里准备过年了。 今年的新年有些不一样,即是他们来到京城的第一个年头,也是林媛第一次进宫参加新年宫宴。 说起来,新年的宫宴跟平时宫宴还是有几分不同的。 新年时会更加热闹,人也更多。 再加上今年还有西凉太子赫连诺在场,此次的宫宴自然更加不同凡响了。 大年三十一大早,林媛用过早饭便开始打扮起来了。 宫宴安排在晚上,但是参加宫宴的人会在中午就进宫,所以要早早地装扮好。 而且要等到子时之后才会再开宫门让大家回家,刘氏自然不放心女儿,不过好在有安乐公主和夏征在,也不需要她再额外担心什么。 ------题外话------ <豪门重生之百草医仙>内容简介: 女主连翘,本是豪门千金,前世却被亲人生生害死, 原来她只不过是她同父异母弟弟妹妹的人体器官供应者而以。 含恨归来,她已不再是普通的凡间女子,原来她还是…… 音子申明:本文异能带玄幻。復仇,斗极品,破案,治病,经商,盗墓,修仙,全能女主,超级帅男。值得期待
016、一对成亲的新人(二更) 参加年关的宫宴是有很多讲究的,其中一个就是要穿宫装。 上次参加宫宴的时候,林媛还只是个小小的县主,但是现在她已经是平西郡主了,而且还是安乐公主的准儿媳妇儿,自然更加不能随意。 早上,林媛刚把刘氏给她准备的衣裳穿好,外边银杏就带着两个人急急忙忙进门来了。 原来,那是宫里的宫女来给林媛送宫装的。 身为郡主的她,自然是要穿宫装赴宴的。 看着桌上摆放着的大大的托盘,还有上面大红色的绣着各种祥云图案的郡主宫装,林媛一阵头疼。 来到这个地方以后,她最讨厌的就是穿各种烦乱复杂的衣裳了。以前在林家坳还好点,她只是个小村姑,穿着短衫都无所谓。 但是现在又是进宫又是见皇帝的,若是再传短衫,只怕她就会被以大不敬之罪直接送进大牢里去了。 「赶紧换下来吧!时间不充裕了!」 听说宫里来人了,刘氏也赶紧过来了,早知道宫里会给准备宫装,她还花那么多心思给闺女准备衣裳干嘛? 银子倒没什么,主要是浪费时间啊! 不过好在宫里不仅准备了合适的宫装,还十分周到地准备了相称的首饰,倒是让她们放心不少。 「又换!刚刚才穿上的!我就不能穿着这个进宫吗?上次进宫可没有这么多讲究呢!」 林媛像个任人摆弄的木偶人一样张开了胳膊,任由水仙银杏给她宽衣更衣,嘴里还一个劲儿地抱怨着。 刘氏摆弄着宫女们一同送来的首饰,嗔了她一眼道:「你现在身份可不一般了,若还是个小村姑,谁会搭理你?啧啧,宫里准备的东西就是不一般,瞧这头面,比咱们在店里看到的都要好!」 宫里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了,更何况林媛头上又有三皇子和淑妃罩着,又有安乐公主宠着,宫里那些惯会拜高踩低的奴才们怎么敢怠慢她? 就算是不怕这几位大人物怪罪,他们也得提防着夏征这个小霸王不是? 将林媛的腰封细细缠裹好,银杏笑着将自己从送衣裳来的两个宫女口中得到的消息说给她听。 「小姐,您就别抱怨了,听说西凉太子也要参加这次的宫宴呢!既然有外宾,皇帝陛下肯定会对咱们大雍的贵族小姐们有更多的要求了呢!对了,这次的旨意还是苏皇后亲自下的,说是只要有品级的公主郡主县主的,都得穿正式宫装。」 「小姐,不光是您自己,还有不少人陪着呢!」 水仙也点头附和着,看着眼前恍如变了个人似的林媛,笑得唇角弯弯:「小姐真是太漂亮了,今晚上肯定能在宫宴上把那些贵家小姐们都给打败了下去!」 能不能把所有的贵家小姐们都比下去不知道,但是穿着大红宫装的林媛的确是别有一番韵味。 这红色的宫装十分符合小姑娘的审美,虽然很庄重,但是样式做工却不繁重,甚至还在衣摆处加了一些裙角飞扬的因素,显得更加俏皮活泼起来。 刘氏也对这身衣裳十分满意,不肥不瘦不大不小,就像是比量着林媛的身材定做的一样。 能把林媛的尺寸掌握地这么娴熟的人,定然是夏征无疑了。 看着镜中光鲜亮丽的自己,林媛抿唇笑了笑,还真有些期待在宫宴上跟夏征面对面坐着的情景了。 不过,这边有人夸赞,那边却有人幸灾乐祸起来。 林薇小林霜两人聚在一起嘀嘀咕咕地,时不时地还十分不厚道地笑起来,引得刘氏也好奇不已。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听到刘氏的问话,林薇笑着回过身来摇了摇头。 小林霜却是没有憋住,直接就捂着小嘴儿把刚刚的话喊了出来:「大姐,我们在笑你呢!你要不要再多吃点东西?我猜你今晚上肯定会吃不饱,哈哈!」 正在戴首饰的林媛嘴角一抽,就想起了上次在宫宴上吃过的那些御膳房做出来的御膳。 那个味道,真的是不敢恭维啊! 刘氏没有参加过宫宴,自然不知道宫宴上的菜都是中看不中吃的,听着两个女儿这么说宫里的御膳,不禁虎着脸呵斥了两句。 倒是林媛撇撇嘴,对小林霜和林薇说的话十分贊同。 宫装首饰全都穿戴好之后,银杏和水仙又给林媛施了一层薄薄的脂粉。 她的皮肤本就水嫩通透,不像京城里那些贵家小姐们,从小就用脂粉,皮肤已经被脂粉污染得不成样了。 待一切都收拾妥当了,时间也已经到了中午,林媛又用了些午饭。 时刻谨记着小林霜和林薇的「教导」,这顿午饭林媛吃得特别多,直到肚皮都吃得圆鼓鼓的了才作罢。 帮林媛收拾碗碟的正是银杏的两个小妹妹青城和雪芽,两姐妹被银杏爹卖给了林媛,过年的时候逸茗轩又不开张,所以两姐妹只能跟着银杏来林府暂住了。 两人在逸茗轩就是负责端茶倒水的,所以来了以后林媛就让她们专门负责茶水工作了。 只不过两个小姑娘都是勤快人,又对林媛抱有感激之情,来了以后又主动承担起了一些琐碎之事,最后倒是让林媛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了。 青城和雪芽来了银杏家,而留在洞天的槐花,因为当初卖身的时候签的是死契,所以她要么是留在洞天做工,要么就是听从林媛的吩咐来到林府。 但是对于槐花,林媛可没有那么放心让她来家里闹腾,就让她继续留在洞天了。 反正洞天一年到头都不会关门,店里也有一些小姑娘们留下值班,根本不用担心她的安全。 吃过午饭,刘丽敏也从城外回到了城内,一进门就跟要出门的林媛碰上。 瞧见一身宫装打扮华丽的林媛,刘丽敏一双眼睛里都快要放光了,围着她转了好几圈,一边转一边看她的衣裳首饰,还一个劲儿地夸赞着。 「啧啧,果然是我刘丽敏的外甥女儿啊,瞧这一身装扮,别说是郡主了,就是公主也能当得!哎呀呀,不行不行,打扮这么漂亮岂不是让那些登徒子们围观吗?来来,小姨护送你进宫去,一定要把你安全送进宫门了才能放心!」 噗嗤! 喷笑声此起彼伏,就连林家信也好笑地抿着唇,对这个小姨子实在是无语地紧。 刘氏戳了戳刘丽敏的额头,嗔笑道:「瞧你都多大年纪了,还有这样跟自己外甥女儿开玩笑的?行了行了,吃午饭了吗?小厨房的灶还开着,我这就让厨娘给你做点好的。」 「哎,大姐,别忙活了!媛儿不是要进宫吗?能不能带着我一起进宫去?听说今年宫宴用的都是安家酒庄的酒,我这个不服气劲儿!非要进宫去瞧瞧不可!正好,也能尝尝传说中的御膳是什么山珍海味啊!」 「小姨,来!」 刘丽敏还未说完,就感觉有个小手儿在扯自己的袖子,低头一看,原来是小林霜神秘兮兮地沖她招手呢! 林媛好笑地看着刘丽敏被小林霜叫到一边,再加上小傢伙手舞足蹈的模样,不禁掩了掩唇。 这丫头,肯定又是在宣扬宫宴的「美味」了! 果然,两人嘀嘀咕咕一番之后,刘丽敏再回过头来看自己的眼神都拐了好几个弯儿。 「媛儿啊!」 刘丽敏一脸惋惜地拍着林媛的肩膀,虽然嘴上说的都是同情的话,但是她的眼睛里却满满的都是幸灾乐祸。 「小姨觉得还是家里的饭菜最好吃,像宫宴里边的饭菜啊,也就是你这样的郡主身份的人才能吃得惯的。这样吧,媛儿,你呢,就安安心心地去宫里吃山珍海味吧,小姨我就留在家里吃糠咽菜吧!」 林媛嘴角狠狠地抽搐着,对小林霜和刘丽敏这样难以掩饰的沾沾自喜和好笑得意的表情很是不齿! 「没义气!」 咬牙切齿地丢下一句话,林媛便拎着曳地的宫裙裙角蹬蹬蹬地往外走去。 身后是刘丽敏嘿嘿笑着的声音,还有她好心提醒的话:「啊对了,刚刚进门的时候我看到夏征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本来想要进门来接你呢,我跟她说你马上就出来就没让他进来。」 砰! 林媛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在地,幸好水仙和银杏眼疾手快及时地扶住了她。 「小姨!」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这个刘丽敏一定是故意的,明明知道夏征已经在外边等着了,还在门口堵着她跟她说了这么半天的话。 门口,夏征果然已经在等着了。 只不过跟平日里坐在车辕上不同,今日的夏征却是坐在车厢里的,不过车厢的帘子却是撩开的,露出夏征似笑非笑的俊脸,一双眼睛更是在看到一身红衣的林媛时明显升腾起了两团莫名的火花。 也不知是因为让夏征久等了不好意思,还是被夏征这火花四射的眼睛看的太过娇羞,林媛本就粉嫩嫩的小脸儿更红了。 「平西郡主果然是在精心打扮,也不枉费本王等这么久了。」 夏征挑了挑剑眉,将林媛从上到下一一看了个遍。 果然? 正准备上马车的林媛被他这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转念一想方才刘丽敏跟自己说的话立即就反应过来了。 敢情这刘丽敏跟夏征说的根本不是自己马上就出来了,而是自己正在精心打扮啊! 虽然脚丫子已经踩到了上马凳上,但是林媛还是不忘回头瞪了正在偷偷暗笑的刘丽敏一眼,果然得到了刘丽敏一个示威似的举拳头的动作。 呲了呲牙,林媛决定再也不理这个不靠谱的小姨了,不过一个念头立即在脑海里闪过。 好像自从来到京城以后,刘丽敏就更加开朗了许多,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多了。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耸了耸肩,林媛还是决定不跟刘丽敏置气了,人家不是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最傻吗?那就让她变成傻傻的小孩子吧! 「又是心不在焉!难道本王这么一个大帅哥摆在你面前都不能引起你的注意吗?」 刚坐到车厢里,夏征不满的嘀咕便在耳边响了起来。 林媛嘴角一抽,暗道不妙,刚刚一直在想着刘丽敏和夏痕的事了,竟然忘了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大醋罈子呢! 「哎呦,怎么可能呢?你这个大帅哥自然是最……」 恭维的话还未说完,林媛便看到了穿着一身大红色宫装的夏征。 夏征刚出生的时候就被皇帝赐封为郡王,只不过他不喜约束,所以从来不许别人叫自己郡王罢了。 但是没想到今日的宫宴,夏征居然也将属于自己的宫装穿上了,而且很凑巧的是,他的衣裳也是大红色的。 只不过,相比于林媛的衣裳上全都是祥云,夏征的衣裳上却是飞腾的龙身。 当然,身为郡王,他身上的龙爪肯定不能跟身为皇帝的龙爪相提并论了。 只是,现在两个人全都是一身大红,还打扮地十分隆重,这样肩并肩地坐在马车里,还真像是一对成亲的新人。 一想到成亲二字,林媛的小脸儿就愈发红了起来,看得夏征眼睛愈发火热。 「小姐,能走了吗?」 林毅等了半晌都没有等到林媛和夏征要出发的命令,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这么一问,正好把两人之间的小暧昧给打断了。 林媛轻轻松了口气,夏征却是气唿唿地伸直了大长腿,隔着车厢门上厚重的帘子给了林毅一脚。 「走!赶紧走!」 林毅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刘氏身后的银杏呢,被夏征莫名其妙地一踹,身子立马就僵了。 难道自己的小心思已经被公子看出来了? 莫非是公子不同意暗卫副统领娶妻生子? 应该不会啊,以前也有好多暗卫退出以后去成亲过普通生活了啊,怎么他就不行了? 啊,对了,还不会是小姐不同意把银杏许配给自己吧?难道是嫌弃我长得太丑?或者,太粗鲁了? 林毅心如乱麻,仿佛有七八个小鼓在不停歇地来回敲着,敲得他坐立不安,连一向驾驶的很是稳当的马车都有些颠簸起来了。 「这个林毅怎么回事?咱们今天出来晚了吗?怎么把车赶得这么急?」 林媛的身子随着颠簸的车厢来回晃动着,头上满满的首饰也随着晃悠,她感觉自己紧绷绷的髮髻都快要掉下来了,赶紧用手捂着头髮。 可是这么一捂,自己的身子就失去了平衡,整个人都栽倒在夏征怀里了。 夏征顺势就把她娇小的身子搂在了怀里,脸上的笑容得意而嘚瑟。 「就是,今儿咱们肯定是出来晚了,你瞧连林毅都急成这个样子了!要不,我让他慢一点?」 嘴上虽然说着抱怨的话,但是夏征心里早已乐开了花,这个林毅果然是开窍了,踹一脚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还真是孺子可教啊! 听夏征说晚了,林媛哪里还敢让林毅走慢一些? 这可是宫宴,去晚了恐怕连宫门都进不去。她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身边不是还有个夏征吗? 整个将军府的人都来了,若是只差夏征一个人不来,夏大将军肯定又要扛着大刀满大街地追着夏征来回跑了! 林毅究竟是把马车赶得太快了还是怎么回事,林媛根本不清楚,反正这一路就是这么颠簸着到了宫门口。 甫一打开马车帘子,新鲜的空气钻进鼻孔的一瞬间,林媛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都甦醒过来了,整个人也跟重新又活了一遍一样。 难道,刚刚那个噁心又头晕的感觉,就是晕车吗? 没想到以前的马路杀手居然会变成晕车小女子,还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进了宫门,马车就不能再往里边走了,接下来就要换成轿子了。 林媛和夏征一起下了马车,早已有机灵的宫人将给两人预备的轿子抬了过来。 还未走上轿子,便听到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不是征表弟吗?呦,还有平西郡主呢!失敬失敬!」 听到这个令人作呕的声音,林媛浑身又不舒服起来了,跟夏征互换了一个眼色,两人齐齐转身。 眼前的人正是二皇子赵弘盛,而他的身边还跟着一大伙子人,基本都是朝中跟他走的关系比较近的官员。 有很多林媛都不认识,但是有几个人却是十分熟悉的。 其中就有邺城知府唐青父女,当然还有最近跟赵弘盛关系亲近的姚大学士府的大小姐姚含嬿了。 对于唐如嫣和唐青,林媛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但是对于姚含嬿,林媛都不用看她,就能感觉到她射在自己身上的两道恶毒的目光。 林媛嘴角一动,勾起了一个十分优美的弧度。 最近没有见到姚含嬿,她都忘了这姑娘以前试图对夏征做过的坏事了呢,不过今儿正好在这里碰到,也算是有缘。 既然老天爷开眼,她怎么可能会放弃一个这么好的让姚含嬿不痛快的机会? 林媛勾唇一笑,在夏征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抬手就挎住了他的胳膊,身子也十分亲昵地靠了过去,扭头对着夏征粲然一笑:「阿征,今儿的天气真是好呢!」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林媛挎着胳膊,夏征简直有些受宠若惊。 不过两人向来都是坑货本性,只是一个眼神就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心思。 夏征也勾唇一笑,抬手便拍了拍林媛搭在自己胳膊上的白皙的小手儿,点头道:「风景倒是很好,只是可惜,林毅停车停的不是时候,非要遇到几个碍眼的傢伙,影响了我们观景的好兴致。」 那「几个碍眼的傢伙」的脸上立即露出不满而尴尬的表情。 特别是赵弘盛,明明是他先跟夏征打招唿的,只不过打过招唿这么久了,眼前这两人光顾着自己说话,居然都没有想起来要回他一句,这可真是太不给他面子了! 感受到身后那些官员们有些意味深长的目光,赵弘盛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不过再怎么不好看,都比姚含嬿的脸色好看的太多了。 姚含嬿一向都是以夏征作为自己将来夫君的对象的,哪成想今日见面,人家已经有了光明正大的未婚妻,而自己却还是名不正言不顺地跟在赵弘盛这个渣男身边。 更可气的是,自己还不是唯一,还要跟唐如嫣这个贱人共同分享,真是气死人了! 「征表哥和平西郡主还真是恩爱有加啊,听说你们的婚期定在了明年的六月呢!那我就提前恭喜你们了!」 虽然林媛和夏征都没有打算给赵弘盛好脸色看,但是赵弘盛倒是会自己给自己找台阶。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都说上恭喜的话了,他们若是再不理会岂不是太失礼了? 林媛适时地露出了一个娇羞的表情,小脸儿也略微地低了一下。 夏征则哈哈笑着,来了句:「二表哥真是客气了,要说恭喜也应该是小弟恭喜你才对啊!娥皇女英,尽伴左右,二表哥真是好艷福啊!哈哈。」 说完,便携了林媛往宫内走去,甚至连轿子都不坐了,就这么任由林媛挎着自己的胳膊招摇过市。 夏征一句话将赵弘盛唐如嫣姚含嬿几人全都给挤兑了一番,这几人脸上好看了那叫个怪! 唐如嫣反应最快,当先劝道:「殿下莫气,他们两人还未成亲就这般堂而皇之地卿卿我我,肯定会被人戳着嵴梁骨骂的!」 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 赵弘盛脸色微微好了一些,不过姚含嬿却是冷笑一声,嘲讽道:「人家至少已经定亲,你呢?真正要被戳嵴梁骨的应该是你我吧!」 说完,也不再理会唐如嫣和赵弘盛面如锅底的脸色,当先钻进准备好的轿子里了。 ------题外话------ 荐好友文《八块八:高冷总裁带回家》文/陈小笑 不小心把前男友的哥哥给睡了,怎么办?急,在线等! 熊宝贝要哭了,生平第一次上俱乐部找「少爷」,竟然误惹上了罗市第一黄金单身汉,男神榜排行第一的于家大少,货真价实,金闪闪的天价总裁于少卿。 「帅不帅?如果比前男友还帅,那就把男友哥哥发展成现男友啊!」 熊宝贝偷瞄了眼身旁帅得惨绝人寰的男人,啪嗒,口水滴了下来—— but,发展成现男友,伦家,hold不住啊! 最终,熊宝贝留下8块8补偿费,逃之夭夭。
047、秘密之地 距离宫宴的时间还早,进宫的人还不算多,正三五一群的聚在一起聊着天。 林媛和夏征同时穿着大红宫装,又同时出现在大家面前,自然会引来为数不多的公子小姐们的注意。 夏征自从出生开始,就是在京城所有人的瞩目下成长起来的,自然不会因为大家的目光而有所不同。 但是林媛就不同了,她虽然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但是被这么多人像是看耍猴一样地看着自己,她这小脸儿还是烫得不行的。 想起来的路上,林毅赶车那颠簸的样子,林媛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不是说时间晚了吗?明明还很早!」 夏征嘿嘿一笑,他才不管时间早还是晚,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马车颠簸时自动钻进自己怀里的美人儿身上。 想着之前的温香软玉,再看看眼前因为冬日的照射而更加明艷动人的林媛,夏征的一颗心都要颤抖起来了。 自己的女人这么美,凭什么让那些人看? 瞪了一眼还在往这边投递目光的官员及其公子们,夏征牵着林媛的手便往一边走去。 「怎么了?宫宴不是在这里吗?我们要去哪儿?」 林媛有些莫名其妙,刚刚还冲自己笑得开心呢,怎么这脸色突然就变了?难不成这傢伙刚学会了变脸? 「反正时间还早,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牵着林媛离开的时候,又遇到了几个赶来赴宴的公子哥儿,不过还不等对方跟他们打招唿就已经被夏征莫名其妙兇狠的目光给瞪跑了。 几人摸摸鼻子,面面相觑,都说将军府二公子脾气古怪不易亲近,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啊! 「俊英,你在看什么呢?」 小路另一头,马俊英身边跟着亦步亦趋的程月秀。 马俊英的步子迈得很大,程月秀跟不上他,就只能小跑着跟在后边,所以也没有看到在小路上一闪而逝的林媛夏征二人。 望着空空如也的小路,马俊英神色阴沉,被程月秀一叫更是莫名地心情烦躁。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不过叫我俊英,请程小姐称唿本官马大人!」 跟程月秀相处的时候,马俊英基本都是这样疾言厉色的样子,虽然已经习惯了,但是程月秀的心里还是有一些不舒服。 她笑着抿了抿因为奔跑而微微烦乱的髮丝,点头应下:「好,俊英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哦,不对,应该是马大人才对。」 说着,程月秀还娇羞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儿,调皮地向马俊英眨了眨眼睛。 就是这个调皮的神情! 马俊英眼前一亮,心头也有一丝明亮起来,再开口时语气也变得柔和了许多:「好了,我们过去吧!」 「好!」 一个好字刚刚出口,马俊英就已经转身往宫宴的方向走去了,完全没有要等她或者跟她一起进去的意思。 「该死的小贱人!本小姐还要学你才能靠近心爱的男人,真是丢人!」 紧紧地攥起了拳头,程月秀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落寞和阴沉。 她向来明白如何讨好别人,她连同为女人的苏秋语都能搞定,难道还搞不定马俊英这个男人? 自从知道马俊英喜欢林媛之后,程月秀便特意观察过林媛的小动作,刚刚那个挑眉眨眼睛的动作自然是林媛最常做的表情。 也正是因为这个表情,马俊英才会对她另眼相看,每次他对自己不耐烦的时候,她就会十分聪明地做出这个表情来,结果也自然是十分只好。 就像刚才,只是一个动作就能把莫名其妙暴怒的马俊英给安抚了,这个小贱人的魅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又在心里骂了一声贱人,程月秀才赶紧拎着裙子追上了马俊英的脚步。 不管是学谁,只要能得到马俊英的青睐,她都愿意委屈自己。 「呵,有趣!」 小路另一边,隔着厚厚的灌木丛,赫连诺的笑声带了几分意味难明的深意:「那个女人就是程月秀?看起来,她好像有了喜欢的人了啊,这样的人,真的能说服她和亲吗?」 半蹲在地上的高个子歪了歪头,十分有自知之明地没有开口说话。 倒是跟蹲着的高个子一般高矮的矮个子回答了赫连诺的问话:「天下第一美人说的话,自然是对的。」 啪! 赫连诺手中的墨玉骨扇毫不留情地敲打在矮个子的脑袋瓜子上,睨了他一眼哼道:「什么天下第一美人?她就是个丑丫头!以后都给本太子叫她丑丫头!」 矮个子挠了挠头,对赫连诺的话根本不敢苟同,他可不想跟肥猪当夫妻。 「走,时间还早得很,我们也去逛逛这大雍皇宫!」 墨玉骨扇刷地一声打开,赫连诺当先迈步,信步挑了个方向向前走去。 「到了吗?哎呀什么地方啊,怎么还弄得这么神秘?」 双眼被帕子遮住,林媛的两只胳膊全都搭在了夏征的胳膊上,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一边忍不住笑着问他。 「马上就到了,马上啊,还有十步,八步……」 夏征温柔地拉着林媛的手,一脸地激动,其实皇宫这个地方也没有什么好玩的,但是这个地方可不一般,这是他小时候跟小白兔玩捉迷藏的时候发现的一个世外桃源。 在这里,你可以看到任何想看到的东西。 当然,说任何二字就有些夸张了,但是对于小小年纪的夏征来说,这里记录了他小时候所有的美好记忆。 「到了到了,来,我帮你摘下来!」 手帕被拿开,林媛微微动了动眼皮想要适应一下外边的光线,不过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根本就不用适应,因为他们两人根本就不在阳光下。 这是个近乎于密闭的狭小空间,说狭小也只是跟外边的皇宫相比,若是跟林媛的卧室来比较,这个地方不算小,有她卧室的一半那么大吧! 不过,这个地方虽然小,但是借着外边一点点阳光,隐约还是能看到洞里的一些风光的。 低头是一片水,抬手摸了摸墙壁,微微潮湿。 林媛猜测,这里应该是御花园靠近鲤鱼湖的地方,而且他们应该是在一座假山的山腹之中。 只不过,能够这么大的中空,这个假山想必也不小。 怪不得之前她能闻到水的味道,还能感觉到潮湿阴冷,原来他们到了靠近湖边的假山里。 正想着,一道幽暗的光突然从身后照过来,林媛勐地回头,就见到夏征正举着一颗夜明珠,那柔和的光芒正是夜明珠的光。 她可不认为夏征随身带着这么大的夜明珠是为了装饰,自然这傢伙是早有准备啊! 「来,带你看点好东西!」 一手举着夜明珠,一手牵起林媛的手,夏征便拉着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几步。 越往前地面越是湿滑,但是很难得的是这里的地面很平,并没有丝毫地起伏和坑坑洼洼的地方。 「快看!」 夏征的脚步变得轻柔起来,就连声音也是压低了发出来的,这样的夏征可跟平时不一样,林媛一边纳闷一边好奇地凑过去瞧。 哎呦! 她看到了什么! 那不大的一片小水洼里,居然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十多条各种颜色的锦鲤。在夜明珠的照射下,锦鲤的鳞片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芒,煞是好看。 「怎么这么多鱼?」 一句惊唿还未完全出口,夏征就已经急忙捂住了她的小嘴儿,嘘了一声说道:「小点儿声,这里很少有人来,这些鱼都在这里习惯了,你声音太大了会把它们都吓跑的。」 这么多漂亮的锦鲤,若是吓跑了就太可惜了,林媛点点头,赶紧压低了声音又问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看着林媛那故意压低声音但是明显还很兴奋的神情,夏征好笑地弯了弯唇,解释道:「这里的水跟御花园的鲤鱼池连着,这些鱼自然就是鲤鱼池里的鱼了。外边太吵了,这些鱼应该是无意间寻到了这么一个好地方,特意游过来享受的!」 噗哧一声,林媛掩唇一笑,鱼还会知道外边太吵?明明是夏二公子自己觉得外边吵而已。 指着水里整整齐齐聚集着的锦鲤,夏征又道:「这里可不仅仅是有锦鲤哦,还有一些别的东西,比如小乌龟。」 果然,顺着夏征的手势望过去,林媛就在距离水洼较近的地方有几个尚未干涸的小小的脚印儿。 那脚印儿一看就知道不是属于人的,而是属于某种动作的。 跟锦鲤相比,小乌龟是属于比较敏感聪明的,所以在他们走过来的时候,在地面上玩耍的小乌龟就立即跑进了水里藏了起来。 乌龟身子是黑的,水面上又有五颜六色的锦鲤挡着,自然难以找到它们了。 「这个地方真是不错,有山有水,还有鱼有龟,既风景秀丽又隐秘。」 夏征十分自然地接过了林媛夸赞的话,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说道:「若是在这里做点什么羞羞的事情,绝对没有人能够发现的!」 至于羞羞的事是什么事,不用夏征明说,单看她猥琐的神情就知道了。 呸! 林媛碎了一口,只不过还未开口骂他,就已经有人当先骂了起来。 ------题外话------ 推友友文,《蚀骨缠绵:琛爷的心尖宠》花生粒着。 他擒住她的下巴,让她被迫抬起脸。「你叫什么?」 她星眸带着倔强,下巴被他捏的生疼,咬牙道:「简折夭。」 他听言,竟勾唇一笑,轻笑道:「折夭?」 她不解的看着他。 他恶劣一笑,「你怎么不叫夭折?」 她眸子一瞪。 纵使高高在上,受万人追捧的他,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为了她尽折腰。 宠文,一对一,身心干净,欢迎收藏!
048、听墙脚(二更) 与其说是骂,还不如说是气急败坏地指责。 「你想干什么?放手!本宫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本宫跟你没有任何希望,请你放手!」 本宫? 林媛的眼睛大亮,体内的八卦因子迅速膨大,在宫里还自称本宫的人,是不是哪个宫里的妃子? 天哪,天哪! 好像无意间撞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了呢! 看着林媛又激动又兴奋甚至还带着几分看好戏意味的神情,夏征乐得肚子都疼起来了。 不过他应该也不想错过看好戏的机会,低头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宫里自称本宫的人可不仅仅是妃子,还有公主呢!」 呃! 林媛差点将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这么明显的失望表情,看得夏征更是好笑不已,真是越跟林媛接触就越能发现她的可爱之处啊! 不过说笑归说笑,对于外边的八卦,林媛还是很想看一看,只是可惜,她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这个山腹里有合适她往外看的小孔洞。 洞倒是有,只是都太高了,她可没有勇气坐到某人的脖子上去看八卦。 「他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为何你还是……」 「你住嘴!不许提他!」 外边的争吵愈发激烈起来,林媛大致已经听明白外边那一男一女在谈论什么了。 无非就是男的喜欢女的,但是女的不喜欢男的。 「你能听出来外边那两人是谁吗?」 虽然林媛对皇宫里一些人也是比较熟悉的,但是因为隔着假山,再加上外边两人的情绪十分激动,她根本听不出来那两人到底是谁。 正趴在林媛肩膀上偷偷闻她身上香气的夏征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句:「我们所处的地方外边正好是御花园的东南角,虽然人少但是并不偏僻。再者,外边的声音可是个年轻人。」 「所以呢?」 林媛等了半晌都没有等到夏征说个具体名字出来,不禁追问了一句。 夏征给了她一个傻瓜的眼神,抬手捏起她耳边的一缕髮丝,一边把玩一边故意往林媛的耳后吹气。 「所以啊,外边的人肯定不是皇帝的妃子。若是皇帝的妃子要偷情,怎么会来御花园?那不是明摆着让人家捉姦的吗?既然不是妃子,又是个年轻人,那就只能是公主了。」 说到这里,夏征低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林媛,继续开导道:「那个男的刚刚说他死了那么多年了,这样,你就能猜出是谁了吧?」 死了很多年了,但是那女的明显还很在意那个死去多年的人…… 林媛眼睛骨碌骨碌转着,根本没有在意到夏征非要绕这么大一圈子就是为了多吃会儿豆腐而已。 「难道是?」 林媛突然瞪大了眼睛,一个名字唿之欲出。 夏征挑挑眉,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不错,外边的两个人正是翠微公主和苏秋语的大哥苏天佑。 苏天佑对翠微公主有情,林媛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借着宫宴的机会来找翠微公主私会,更没有想到的是翠微公主对他如此反感。 林媛撇撇嘴,虽然对苏秋语没啥好感,但是对于苏天睿还是印象很好的,至于这个苏天佑如何,就不好说了。 她眨了眨眼睛,继续贴着假山山腹听外边的对话了。 见她这认真的小模样,夏征偷偷一笑,身子也不由自主地靠近了林媛一些,到后来甚至还伸出手去直接环住了林媛的小腰往自己身上挨了挨。 「哎呦!」 一声低唿突兀地响起。 还未来得及再进一步动作,林媛的脚丫子就已经狠狠地踩到了自己的脚上。 夏征哀怨地瞪着眼睛,以口型对林媛说了四个字:「谋杀亲夫」! 林媛皱了皱小鼻子,沖他哼了哼,继续扭头听墙脚去了,幸好刚才夏征还知道避讳,没有大声叫唤,不然肯定会惊动了外边的两个人。 此时的日光正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只是翠微公主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因为她的一只手正被苏天佑死死攥着。 而最令她感到心寒的是苏天佑一点儿也不顾及她的心情,已经不止一次地提起了她死去多年的爱人。 翠微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眼前还不肯松手的男子,皓洁贝齿紧紧咬着唇瓣。这倔强又脆弱的样子真是我看尤怜。 在翠微公主的坚持下,一直跟她对视不肯退让的苏天佑终于无奈地嘆了口气,松开了翠微公主的手。 「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好了,我不拉着你了,你不要再要嘴唇了,就快要咬破了。」 苏天佑的声音温润地比此时的阳光还要暖烘烘的,即便是翠微公主也不禁心头一软,下意识地松开了有些僵硬的贝齿。 「你……」 一个你字出口,翠微公主不知道自己还要说什么了。 苏天佑对自己的情谊,她自小就知道,只是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别人,即便后来那个人已经没了,可是她小小的心底根本装不下别人了。 看着翠微在自己面前低头不语的样子,苏天佑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怜惜,即便表白的话已经说过多遍,但是每次出口依然还是那么深情。 「微儿,我们从小相识,我对你的情谊你心里应该有数。是,我承认我比不上他在你心里的位置重要,但是,他真的,真的回不来了,你总不能一直这样消沉下去啊!」 「微儿,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若是他在天有灵,也不愿意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更何况……」 苏天佑顿了顿,语气更加柔和:「更何况,姑姑她这几年身子愈发不好了,你就算是对她有恨,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该够了吧?姑姑她,真的知道错了……」 正一起听墙脚的夏征突然嗤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这苏天佑真是个傻蛋,说两人的感情嘛,提苏皇后做什么!白痴!」 林媛蹙了蹙眉头,正要反驳他两句,就听到外边突然传来一声娇呵。 「够了!」 果然,苏天佑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翠微公主给打断了,听那语气显然很不耐烦。 林媛瞪大了眼睛给了夏征一个厉害的眼神,成功让某人沾沾自喜起来。 ------题外话------ 老公下班回来帮我看着孩子,我赶紧写了个二更出来~ 闺女不发烧了,只不过还在感冒流鼻涕~更悲催的是,我把我妹也给传染了,她刚出月子,比我还严重,等我妈从张家界回来了,我就等着负荆请罪吧~(>_<)~
049、谁叫更好听? 苏天佑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话居然再一次惹恼了翠微公主,声音戛然而止,怔怔地看着她。 只见翠微公主抬起头来,方才还有些柔软表情的脸颊上此时再次变得冷凝起来,看着苏天佑的时候,眼睛里也莫名多了几分嘲弄的意味。 「大表哥,看来,你今日不是特意来找我的,而是来给她当说客的吧?呵,好啊,你们一个两个都偏着她,可是她有什么资格来教导我?她害死了我的爱人,还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她就是毒妇,是个心思恶毒的毒妇!」 一说起苏皇后来,翠微公主的情绪就更加激动了,在她看来,自己爱人的惨死,还有最疼爱自己的大哥的惨死,都是拜苏皇后所赐! 若不是她非要考验什么决心,他们怎么可能会深入密林遭遇意外? 看着翠微公主愈发苍白的脸色,苏天佑下意识地走近了两步,抬手就要扶她安抚她,奈何翠微公主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行了,等下还有宫宴要参加,难不成大表哥还想在御花园久留?你就不怕被人瞧见了说你的闲话?」 不怕! 苏天佑刚想将这两个字说出口,就听翠微公主毫不留情地拿话堵住了他的嘴:「你若是不怕,本宫还害怕呢!」 又是本宫! 苏天佑嘴角抽了抽,想当初翠微公主见了自己,哪次不是大表哥大表哥地叫着?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跟他这么疏离了? 「翠微,你,你再好好考虑考虑,你也年纪不小了,其他两位公主都已经订了亲,你身为长公主……」 呵。 翠微公主抿了抿髮丝,提起裙角转身便走:「我自己的事不用表哥操心,表哥还是操心操心表妹的事吧,听说她又病了。哼,对于不喜欢自己的人何必这么执着?你们兄妹两人在这个方面,还真是像啊!」 听着翠微带了几分不屑的冷笑,苏天佑的心里就像是有无数柄刀子在杂乱地戳着,戳得他千疮百孔,浑身战慄。 隐藏在山腹中的两个人此时全都沉默了,林媛沉默是因为对翠微公主如此不近人情地拒绝苏天佑而心有不忍。而夏征沉默,则完全是因为林媛没有跟他说话。 良久,林媛才嘆了口气:「这翠微公主,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的确,苏天佑这么好的男人她都不懂得珍惜,非要去怀念那个已经死了多年甚至连白骨都不知道在哪里的男人。 在古人看来,这或许是叫痴情,可是在她看来,这翠微公主完全就是一根筋,愣头青! 夏征却不以为然:「福?呵,你怎么知道翠微接受了苏天佑就一定会幸福?你这是不知道翠微跟那个男人之间的事,若是知道了,你肯定就不会这样说了。」 「他们之间什么事?」林媛挑了挑眉头,扭过头来定定地看着夏征,直觉告诉她,夏征或许知道什么。 夏征却不打算告诉她,耸耸肩头道:「那时候我还小,但是对于翠微表姐跟那位侍卫之间的事情倒是亲眼见过的,那个侍卫,这么说吧,苏天佑对翠微表姐很好了吧?」 林媛点头,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近二十年而不变,甚至为了她还不娶亲,而且之前苏天佑也明说了,即便知道翠微的心里有个人,他也不介意。 试问哪个男人能做到这一点? 但是,这是世上还真有比他更好的男人。 夏征眼神微微闪烁,似乎回到了多年前,口中喃喃道:「苏天佑对翠微表姐很好,但是这种好,不及那个男人的十分之一!」 还不及那个男人的十分之一? 林媛心里的平衡终于开始倾斜,仿佛能够体会到翠微无法忘记那个男人的心情了。 「我们走吧,宴会应该快要开始了。」 两人刚准备离开,突然耳朵一动,隐约听到苏天佑在外边嘀咕了一句什么。 林媛耳力不算太好,他的声音又太低,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他说什么」。 夏征神色微微一动,不过很快便恢復了正常,扯了扯嘴角,轻笑道:「没什么,就说了句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把翠微让出去。」 早知如此这种话似乎每个错过心中所爱的男人都爱说,林媛耸耸肩,对苏天佑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了。 「两个人相爱哪里是你说让就能让的?这个苏天佑真是太瞧得起自己了,难道他当初争取了,翠微就一定会喜欢他?笑话,那个男人都死了,翠微宁愿怀念一个死人都不愿意接受他,他就不该想想是怎么回事吗?」 夏征心中还惦记着苏天佑刚刚自言自语的话,甚至都没有听到林媛一路念叨着什么,有些心不在焉地牵着林媛的小手儿往宫宴的方向走去。 在假山那边熘达了一圈,宫宴上的人果然又多了许多,除了几位妃子和几位公主,其他的贵家小姐公子们基本都已经到了。 林媛和夏征携手而来,果然再次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不过有之前被夏征毫不留情瞪眼的教训在,众人也只是看了一眼便都识相地错开了眼神,他们可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夏征瞪。 而且他们很确定,只要夏征愿意,他能毫不留情地将这里所有的公子小姐们全都一一瞪个遍! 「你这是干什么?」 林媛就在夏征身边,自然能够感受到那些公子小姐们哀怨而躲闪的目光。 她也很纳闷,那些公子小姐们好像只是看了看他们两人而已,怎么就这么不留情面地被他给瞪了呢! 夏征抿了抿唇,携着林媛的手就坐到了给客人们准备的座位上,解释道:「瞪男人,是因为他们看我媳妇。至于女人,我还不是怕某只母老虎吃醋生气嘛!」 噗! 林媛仿佛听到了自己心里乐开了花的声音,为了不让自己吃醋,他就把那些看他的女子们都瞪了一个遍? 虽然心里高兴,可是林媛突然想起了夏征说的「母老虎」三个字,立即怒从心生,扭过头去哼了一声:「谁是母老虎?谁会吃醋生气?少在那自我感觉良好!」 呦! 夏征挑了挑眉,明明知道林媛是在说气话,可是听她说气话他都觉得心里特别开心怎么办? 「咦?不生气?」 林媛坚决摇头,看也不看他一眼。 「真的不吃醋?」夏征胸腔里憋着的笑都快喷薄而出了。 林媛再次摇头,只不过微微跳动的眼角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 夏征恍然大悟,十分大声地「哦」了一句,而后异常兴奋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瞪她们了,正好我也想看看这几年没在京城,京城的里那些豆蔻年华的小姑娘们都长成什么……哎呦,我的耳朵啊喂,松手吧姑奶奶!」 夏征近乎于杀猪一般的嚎叫声立即成功地吸引了整个大殿里所有人的目光。 林媛面露尴尬之色,心里早已把夏征骂了九九八十一遍了,她只是随手捏了捏他的耳朵而已,根本就没有用力,这个傢伙却非得叫唤得跟要杀了他似的,谁敢说他不是故意的? 「别叫了!再叫我就真使劲儿了!」 被那么多人用各种眼神看着,饶是林媛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起来了。 不过她可没有就此放过夏征的意思,小手从他耳朵上刚拿开就立即向下一滑来到了夏征的腰间。 一边说着,小手还一边捏起了一块嫩肉,挑眉就要左右开始转圈圈了。 夏征可是领教过林媛掐肉功夫的厉害的,果然立即就闭了嘴,不过还是嬉皮笑脸地说道:「娘子教训的是,哪里有男人叫这么大声的?就算是叫,也应该是娘子叫才对嘛!嘿嘿,娘子叫起来肯定很好听的。」 林媛嘴角一抽,手上毫不留情地掐了起来,耳边立即响起某人压抑而沉闷的哀嚎声。 这次是真的疼了! 林媛满意地勾勾唇角,谁说女人叫起来好听了?男人叫起来也挺好听的嘛!
050、谣言都是假的?(二更) 虽然嘴上说着不吃醋,但是林媛的行为已经很明确地表明:想看别的女人?做梦! 林媛和夏征两人从出现在大殿里就是众人关注的焦点,此时二人又是打闹又是说笑,自然而然地就成了殿上的主角。 不过,即便有人羡慕有人嫉妒,却也极少有人表现出敌意。 要知道,对于她们而言,夏征就是个神一般的存在,即便一开始没有林媛,那也是被苏秋语早就定走了的。 只不过现在换成了林媛,她们就更加没戏了。 倒是有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着苏秋语,听着她们即便压低了声音但还是传过来的声音,林媛也有些好奇,等下苏秋语会以何种姿态出现。 「恐怕要让她们失望了,今儿,苏秋语应该不会来。张嘴。」 夏征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弄得林媛一时无措,只好听他的话张开了嘴巴。 一股清凉被塞进嘴巴里,是饱满多汁且剥好皮的葡萄。 参加宫宴就这点好,你能吃到在这个季节在宫外吃不到的水果。虽然大舅的温室里也有不少反季节的蔬菜水果,但是能吃到免费的,谁还吃自己家的? 「这葡萄不太好吃,没有大舅温室里的好吃。」 林媛将葡萄籽吐出来,嘟哝着声音说了一句,有扭头问道:「你说苏秋语不会来?怎么会呢?今儿可是宫宴啊!」 上一次参加宫宴的时候,苏秋语是在临近开席时跟苏皇后一起进来的,所以即便这次没有见到苏秋语,林媛也不感到意外,只当她还是在苏皇后那里端架子,等会儿一起来呢。 谁能想到,她居然真的没有来? 夏征修长的手指继续娴熟而小心地剥着葡萄,状似无意地随口回道:「因为我没有见到苏天睿啊!那小子对他妹妹关心的很,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若是苏秋语来了,即便是在皇后那里,苏天睿也会提前来这边帮她收拾一下的。」 但是现在,他们只看到了老大苏天佑,并没有发现老二苏天睿和小妹苏秋语的身影。 看来,或许真的如夏征说说的,苏秋语并没有参加这次的宫宴。 或许是为了验证夏征所言非虚,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的功夫,大殿外响起了太监尖细的唱报声音。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在后边跟着一连串的妃子公主皇子的名字。 听到外边的声音,熙熙攘攘的大殿里顿时鸦雀无声,原本散落在各处的官员贵族们都十分有规矩地站到了自己应该落座的位子上,站直了身子,齐齐等着皇帝等人进来。 即便夏征懒散惯了,但是这个时候也跟着站了起来,林媛就更不用说了。 只不过两人肩并肩站着的时候,夏征的手突然就钻进了林媛宽阔的袖子里准确无误地牵住了她光滑细嫩的小手儿,仔细地摩挲起来。 林媛满脸黑线,一阵无语。 当皇帝的脚迈进大殿的一瞬间,殿内所有人齐齐下跪,高声说着「恭迎陛下」的话。 进来的人明显不少,林媛和夏征跪在通道的两边,即便是低着头的,但是也能感觉到有不少人从面前走过,直到林媛跪的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方才听到老皇帝威严的声音响起。 「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林媛张着嘴,随着众人谢恩,便在夏征的巧劲儿下被他给拽了起来。 这一抬头不要紧,一看大殿里突然出现的众人,林媛都有些愣住了。 进来的人果然不少,不仅有老皇帝苏皇后以及一众妃子们,还有几位皇子和公主都到了。 除此之外,还有安乐公主夏远夫妇,以及跟在他们身后的夏臻夫妻二人,因为他们算是淑妃的娘家人,显然都是从淑妃那边跟过来的。 而最让林媛难以忽视的就是西凉太子赫连诺了,相较于大雍宗室皇亲的宫装打扮,今日的赫连诺又是一身价值不菲却又随意的常服。 但是即便是常服,也难以让人说出他半分不敬之处,因为他的常服上用金灿灿的金线绣着满幅的象徵着西凉皇室身份的麒麟图案,而麒麟的两只眼睛,则是用小拇指大小的夜明珠镶嵌着的。 而一向可以成为赫连诺代表的镶满了宝石或者珍珠的靴子,今日却并不怎么显眼。 他今日所穿的靴子十分低调,并没有什么金光灿灿的东西作为装饰,不然肯定又会让赵弘盛几位皇子惊嘆不已了。 说起来这件衣服在赫连诺的所有衣服里都不算十分奢华的,林媛相信,要不是顾及着大雍皇室的脸面,只怕他还会穿更加奢华华丽的衣衫。 不过,林媛的感嘆还未落下,一旁的夏征就像是故意跟她作对似的,探过头来小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今日的赫连诺很低调?呵,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你可知道他那双靴子是用什么皮子做的吗?」 林媛一愣,眼角竟然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难道这傢伙今日又穿了什么惊世骇俗的好靴子来了? 夏征也不是真的要让林媛回答,自顾自地便告诉了她:「传说东陵海上有一种很神奇的鱼类,名叫蛟,这东西长什么样子暂且不提,唯一让人称道的就是它的眼泪能够化珠,皮肤坚韧地能够刀枪不入。」 头顶上是老皇帝在说着一些关于过年的吉利话,因为有夏征给她讲解关于蛟的事情,所以林媛根本没有心思去听老皇帝在说什么。 皇帝说话的时候,底下的人是不能开口的,不然会被认为是对皇帝的大不敬之罪。 即便是一向受宠且纨绔不羁的夏征在讲解蛟的时候也没有光明正大地开口。 他的身子微微往林媛身边倾了倾,薄唇微微开启,说话时嘴唇的动作很小,看上去就好像在笑一般。 「不过传说而已,到底有没有蛟这种东西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听说东陵有很多人叫卖蛟皮,而且价值不菲,我猜,赫连诺应该就是那里买到的。」 还有一点夏征没有说,这种蛟皮即便有很多人叫卖,但是真正能够做到刀枪不入的没有几个。 所以,若是能够遇到一两件真的刀枪不入的蛟皮,别说是价值千金了,就是价值连城也有人愿意出资的。 林媛挑了挑眉,关于蛟的传说她也是听过一些的,什么眼泪化珠啊的,说起来就是美人鱼。但是这个世上究竟有没有美人鱼,那可不一定。 林媛知道,夏征口中所说的那种刀枪不入的蛟皮应该只是深海中一种皮质很丰厚的鱼类的皮而已。 不过,显然这种东西很少,不然怎么会用来做靴子,而不是用来做衣裳?要知道刀枪不入这一优势,在这个以冷兵器为主的年代才是最大的噱头。 即便赫连诺脚上的靴子不是蛟皮做成的,但是也很珍贵罢了。林媛不禁挑了挑眉,对这个奢华到了极致的西凉太子又少了几分好感。 以前一直听说西凉很是荒凉贫瘠的,但是从这个西凉太子的做派上却一点也看不出贫瘠为何物? 难不成,谣言都是假的? 林媛肚子里一串疑问,但是也没有心思去找夏徵询问,因为老皇帝已经说完了话,正举着酒杯向文武大臣及其家眷们敬酒呢! 皇帝敬酒,自然是不能怠慢的。 大殿里所有人全都站了起来,齐齐喊了一声「谢陛下」才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林媛向来不爱饮酒,但是今日这杯酒却是不能推辞的。 所以当品尝到杯中酒不同以往的滋味儿时,不禁讶异地咦了一声。 林媛和夏征已然定亲,坐在一边也无可厚非,更何况今日的宫宴上,很多宗室皇亲都是跟自己的夫人坐在一起的。 听到林媛的声音,夏征忍不住探头过来问了问。 林媛摇摇头,想起了之前安家跟二皇子做的那个交易,不禁悲从心中生。 安家的酒的确不错,只不过是缺少一个宣传的机会罢了。今日的宫宴,的确是最为恰当的时机。 果然,林媛隐约听到不少人都在夸赞杯中酒。她不禁抿了抿唇,看来安家走的这一步棋很是明智。 「喔,本太子今日还是头一次见到贵国的几位公主呢!果然是倾国倾城国色天香啊!」 一道慵懒的声音突然响起,整个大殿里顿时鸦雀无声。 林媛也挑了挑眉,将目光投向了坐在对面的赫连诺身上。 说话的人正是赫连诺,众人都知道他这次带西凉使团来大雍的目的就是和亲,所以在他出现的时候不少大臣们的眼睛都已经死死定在了他的身上,就是希望能够藉助这次和亲,让自己的官位再提上一提。 而相对于官员们的热切,那些贵家小姐们可就冷漠地多了。 不过更确切地说应该是畏惧胆怯,若是和亲的人是西凉太子也就罢了,就算是背井离乡,好歹也能捞个太子妃噹噹,说不准多少年以后还能当上皇后呢! 只是可惜,这次和亲的不是西凉太子,而是西凉一个不怎么受宠的皇子。 与其嫁到穷乡僻壤当不受宠的皇子妃,还不如留在繁复富足的大雍当个官家太太呢! 所以不管是谁,只要是还未定亲的女子们,全都不敢把自己的目光投向赫连诺,生怕被他一个不小心给看上了,带回到西凉去做了什么劳什子的皇子妃。 可是在听到赫连诺夸赞几位公主的时候,她们的小心脏立即激动地砰砰跳了起来。 难不成传言都是真的?这西凉太子根本看不上她们这些官员之女,纯粹就是冲着公主来的? 体内的八卦因子活跃起来,众人的目光也都热切起来,一会儿看看笑得人畜无害的西凉太子,一会儿瞄瞄脸色明显阴沉的老皇帝。 「朕的女儿自然个个风华绝代!」 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老皇帝就已经不打算再跟赫连诺讨论这个问题了,当即便转移了话题命令宫人开始上菜了。 老太监立即尖着嗓子让宫人们上菜,穿着统一服饰的宫女们每人捧着一个托盘鱼贯而入,整个大殿里立即就变得热闹起来了。 过年的宫宴自然是不能跟平时的宫宴一样的,但是这个不同也只是颜色更加艷丽,样式更加繁杂而已,至于味道嘛…… 林媛表示不敢恭维。 只是随便尝了几口,林媛便没有胃口地放下了筷子,幸好来之前她吸取教训在家里已经吃得饱饱的了,不然今晚上肯定又要饿半天才能回家去了。 不知是不是吃惯了林媛的手艺,夏征再吃这些宫宴的时候也是寡然无味的,两人一齐放下了筷子凑到了一起继续聊天了。
051、翻白眼了 也许是被皇帝直接无视了,赫连诺的神情有那么一瞬的尴尬,不过皇帝可没有心思管他,这傢伙居然肖想自己的女儿,真是做梦! 堂堂大雍的公主怎么能去西凉这个蛮荒之地当什么破皇子妃? 要当就得当皇后! 特别是现在还待字闺中的公主就只剩下嫡出的长公主翠微了,翠微是他第一个女儿,又是正宫皇后所出,对这个女儿,他真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这样金娇玉贵的长公主,他才不捨得送出去和亲! 苏皇后毕竟是老皇帝的结髮妻子,只是看皇帝的一个眼神就能猜出他的心思。 看了一眼目光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翠微,苏皇后心头一痛,暗暗嘆口气,立即笑着开口道:「陛下,西凉太子难得来我们大雍一趟,怎能不热情招待呢?臣妾特意安排了歌舞为大家助兴呢!」 宫宴上不是吃吃喝喝就是唱歌跳舞,老皇帝点点头,对苏皇后笑道:「还是皇后最懂朕心。」 苏皇后温婉大方地笑了笑,立即挥挥手让宫人去安排歌舞了。 淑妃跟苏皇后向来交好,对于帝后伉俪情深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 但是一边的柳妃却是看不过去了,一双上挑的丹凤眼使劲翻了翻,唇角一动也不知道嘀咕了句什么。 宫人们上完菜,歌舞很快也就上来表演了,大殿里众人立即都放下了筷子,抬起头来十分开心地欣赏起了歌舞。 看了一圈大殿里的人们,林媛不禁蹙了蹙眉头。 夏征一直关注着她,见她神色有些不对劲立即凑过来问她怎么了。 林媛撇了撇嘴,低声说道:「宫里的歌舞就是这样的水平吗?我也没有觉得很好看啊,为什么大家都那么高兴呢?」 林媛说的不是假的,眼前的歌舞表演就跟宫中御膳房的御膳一样,虽然颜色艷丽样式繁复,但是味道不咋样。 而这歌舞呢? 同样的花里胡哨,一点儿内涵都没有。 偏偏还有人看得那么投入,好像真的很好看似的。 林媛就不明白了,看这些人也不像是那么肤浅的啊,怎么会喜欢这种歌舞呢? 一边的夏征噗嗤一乐,沖她挤了挤眼睛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啊,这御膳实在是太难吃了,现在有个光明正大地不用吃御膳的理由,他们当然愿意了!」 噗! 林媛差点把喝进去的酒水吐出来,为了不吃难吃的御膳而去看难看的歌舞,好吧,若是这两样任选其一的话,她应该也会选择歌舞。 看着大殿里满满当当饶有兴致的人们,林媛突然觉得每年都来参加宫宴的人,真的是太可怜了! 苏皇后身子不好,但是今日也破天荒地没有提前离席。 林媛对她不是很熟悉,但是总是能感觉到苏皇后时不时投过来的目光,那目光里意味复杂,有探究,有好奇,还有几分难以言说的无奈。 林媛向来感觉灵敏,只是她虽然很早就感觉到了苏皇后在看自己却并没有当回事。她看自己无非就是为了苏秋语,正如夏征所猜测的,今日苏秋语果然没有来参加宫宴。 不来更好,正好也省去了一些麻烦。 不过,一直被苏皇后若有似无的目光看着,林媛总觉得有一种不穿衣服暴露在别人眼前的感觉。 所以,当苏皇后的目光再一次投射过来的时候,她也状似无意地抬了抬头。 四目相接,没有预想中的敌意。 苏皇后先是一愣,随即便和蔼可亲地笑了笑,还十分友好地跟林媛点了点头。 林媛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苏皇后居然会这么坦诚。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也对着苏皇后甜甜一笑,十分娇俏。 目光相接只是一瞬的事,两人很快便被歌舞吸引了过去。 至于是不是真的被歌舞所吸引,也就只有她们两个人心知肚明了。 一曲歌舞作罢,大殿里再次安静下来。 老皇帝刚挥手让舞女们退下,一边便响起了赫连诺使劲拍巴掌的声音。 「好,真是太好了!大雍果然人杰地灵,一支简单的舞曲也能如此吸引人,真是太厉害了!」 老皇帝浓眉微微蹙了蹙,却依旧面带和悦地说道:「西凉太子真是过誉了。」 「哎!怎么会是过誉呢?不是不是,本太子是真的很喜欢刚刚那曲歌舞呢!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大家都不喜欢吗?」 赫连诺一脸无辜地看过大殿里所有人,那瞪大了眼睛天真无邪的模样,还真像是真心发出来的赞嘆。 刚才还对西凉太子缺少见识而微微哂笑的众人,被他这么一问立即都附和着点起头来,纷纷说是。 「西凉太子所言不错,刚刚的歌舞的确很吸引人,下官都看呆了呢!」 这个说话的官员笑得有些谄媚,林媛撇撇嘴,悄悄嘀咕了一句:「真是什么人都有,都巴结到西凉去了!」 夏征也挑挑眉头,点头道:「可不是?这傢伙刚刚明明就是在盯着舞女的屁股看,还说什么歌舞吸引人!明明就是舞女的身子更吸引他!」 听着他义正言辞的谴责,林媛嘴角一抽,转过头来饶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夏征立即就被这个目光给看傻了,赶紧摆着双手给自己洗白:「我保证,我可没有看!我绝对没有看!好吧,我,我就是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而已,真的只是一眼!再多了我就把自己眼珠子挖下来给你当球踢!」 「哼!」 林媛撇了撇嘴,对夏征的眼珠子不感兴趣:「眼珠子怎么当球踢?明明是脑袋当球踢!眼珠子的话,应该是被捏爆!」 说着,林媛的两只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各自多了一颗葡萄,一边说着「捏爆」二字,一边就真的使劲捏碎了手里的葡萄,看得夏征忍不住脖子一缩,讪讪地不敢开口了。 恐吓果然是有用的,看着夏征「乖巧」地给自己剥桔子剥葡萄,林媛好笑地勾了勾唇。 其实她也知道夏征的本性,根本不会看那些舞娘的身材,也相信他说的其实只是顺着那个官员的目光找他在看什么而已。 但是即便这样,她还是觉得醋意十足,根本按捺不下心中的怒气。 这个醋吃得,真是太莫名其妙了! 这边官员们说着各种各样冠冕堂皇的话,但是多半都是以奉承为主。 对于这些人的心思,林媛也是一清二楚的,多半都是有野心却没有能力的官员们,靠自己的努力是不能再进一步了就想着把自己闺女推出去和亲,然后换个功名。 这样的爹,真是心思龌龊! 林媛翻了个白眼儿,对此很是不以为然。 谁知,她只是不经意间地一个白眼儿,竟然引来了某人大做文章。 「呦呵!好像有人对本太子的话不以为然呢?」 赫连诺也是觉得无语,自己刚说了一句「大雍地大物博我们西凉也是不差」,谁成想,后边的话还没有说,他一扭头就看到对面林媛正大剌剌地翻着白眼。 这个白眼儿简直就是刺伤自己眼睛的利器,弄得他面子全无! 西凉太子也不是吃素的! 赫连诺眯了眯眼睛,果然看到林媛在听到自己的话之后眼皮抽筋的模样,十分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再看她那迷茫的眼神,赫连诺心里的结也就解开了,敢情这丫头刚才不是在沖自己翻白眼儿啊! 不过即便不是自己,他也不打算让她痛快。 「既然有人这么不以为然,那我们西凉可不能让人看扁了去!」 这话的意思,是要跟大雍挑战了? 众官员一听,面色立即都变了,在宫宴上挑战实在是不像话啊! 到底是哪个不知深浅的东西居然当着西凉太子的面翻白眼儿?真是的,就不知道避一避吗? 老皇帝此时心里也是万分悲凉的,早就料想到这场宫宴肯定不会消停,眼看着气氛还是挺融洽的,怎么突然就有人翻白眼儿了? 混帐东西!以后皇宫里都不许再翻白眼儿了,不仅是皇宫,整个大雍都不行了! 抱怨归抱怨,但是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 老皇帝整理了一下心情,笑道:「赫连太子说笑了,许是误会,谁敢对赫连太子不敬呢?」 虽然是询问,但是老皇帝一点儿也不希望赫连诺将那个翻白眼儿的人指出来,若是真的指名道姓了,那不是丢了大雍的脸吗? 偏偏,赫连诺根本没有听懂老皇帝话中的暗示,真的就那么伸长了手臂,指向了对面正一脸茫然的林媛。 「怎么会没有呢?喏,可不就是这位郡主吗?应该是郡主吧?本太子看她的宫装应该是郡主制式呢!」 唰唰唰! 林媛仿佛都能听到大殿里所有人齐齐扭头看向自己的声音了,她紧紧地抿着唇,心里早已把赫连诺这个傢伙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傢伙就是故意的,瞧他那嘚瑟的眉毛,真希望下一秒就飞到天上去,让他变个无眉老怪物! 夏征噗嗤一乐,他在林媛身边自然知道林媛刚刚那个白眼是翻给谁的,而且他也不信赫连诺会不知道。 看样子,这傢伙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也罢,找茬就找茬,反正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题外话------ 翻白眼儿那个,放学别走!
052、平西丫头(二更) 老皇帝也没有想到赫连诺所说的当众翻他白眼儿的人竟然是林媛! 不像啊,林媛这孩子向来懂事的很,若说是夏征还有可能! 但是听着赫连诺说起「郡主」二字,他就算不想承认也只能承认现实了。 为难地揉了揉太阳穴,老皇帝微微蹙眉,语气有些低沉:「这位是我们大雍的平西郡主……」 刚介绍完,一个念头闪电一般地在老皇帝脑海里划过,对啊,林媛可是平西郡主,在这次征讨西凉的战役中可是贡献了不小的力量的。 再看这西凉太子,听老三说他早就进京了,难道他会不知道林媛的名头? 想到这里,老皇帝便释然了,西凉太子素有西凉狐狸之称,他哪里是嫌弃林媛翻他白眼,明明就是故意找林媛的茬儿的! 哼! 老皇帝心里暗暗一哼,偷偷给了夏征一个眼神,示意他好好保护自己的媳妇儿。 夏征被他这突然抛来的媚眼儿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老皇帝紧接着便又跟赫连诺说话去了。 「不瞒赫连太子,这位正是朕亲葑的平西郡主,这位平西郡主可不简单呢,若不是她聪明伶俐,想必这场仗也不会这么快就结束了呢,哈哈。」 老皇帝爽朗地大笑起来,哪里还有半点方才的沉闷? 大殿里官员们个个面面相觑,刚刚还说要教训一下那个翻白眼儿傢伙的人们全都噤了声,连皇帝都不在意了,他们还跟着凑什么热闹? 而打算看林媛笑话的贵家小姐们的脸上也都精彩纷呈漂亮地很,有的等着看好戏,有的幸灾乐祸,有的还打算落井下石跟着掺和一脚呢!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皇帝特意强调林媛的平西郡主身份,看来这里边大有文章啊! 一些反应慢的人听不出来,但是思考了一会儿也就想通了。 就是啊,平西郡主是怎么被封为这个称号的难道大家不知道吗?可不就是当初为夏家军大败西凉想出了好多妙招吗? 怪不得西凉太子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呢,敢情是打听到了这些事来报復的啊! 想到这里,众人看西凉太子赫连诺的神情也就多了几分意味深长,堂堂一国太子居然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真是不害臊! 甚至已经有义愤填膺的官员发出了抗议的声音,这叽叽咕咕的声音正好就传进了赫连诺的耳朵里。 赫连诺嘴角一抽,他根本就不是那样想的好不好?他就是正好看到林媛在翻白眼儿故意让她出糗而已! 不过话已经说出口了,再想反悔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赫连诺无语地瞪了一眼有些洋洋自得的夏征,接过老皇帝的话来说道:「原来这位就是平西郡主啊,真是失敬失敬!」 老皇帝看着赫连诺一脸阴沉却还要装着很高兴的样子,心里不由得乐开了花,让别人吃瘪还真是一件愉快的事啊! 「是啊,朕这个平西郡主啊,别看是来自民间,但是聪明的很,既能想到活字印刷的法子,还能给边关的战士们解决难题。朕若是能有这么一个聪明的女儿该多好啊,哈哈。」 老皇帝三句话两句不离开林媛帮助夏家军打败西凉的事,饶是赫连诺隐藏功夫再好,脸上也快要破功了。 能让赫连诺不痛快,老皇帝心里就更高兴了,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深了好几分。 「嘿,老头子给你找场子呢!」 夏征捅了捅林媛的胳膊,挑着眉头沖她神秘兮兮地笑着。 林媛一阵无语,但是对老皇帝却是感激不尽的,她还以为方才那个白眼儿会让自己成为百官们讨伐的对象呢,没想到老皇帝居然这么向着自己,第一次,她觉得皇帝老儿也是可以很慈祥的。 赫连诺能够成为一国太子,肯定也不是吃素的,即便被老皇帝挤兑地尴尬起来了,但是很快便眉眼舒展点头笑了起来:「陛下说得是,本太子来到大雍这么久,也听说了不少关于平西郡主的事呢!」 对于赫连诺突然变脸,老皇帝有些意外,不过也顺着他的话头继续问道:「哦,都听说了什么呢?」 林媛的耳朵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夏征也嘻嘻笑着将她的手抓在手心里漫不经心地把玩起来,但是心里却冷哼了一声,你丫的,终于要出招了吗? 赫连诺神秘一笑,说道:「无外乎是平西郡主的聪明才智罢了,不过,除了这些,听得最多的就是平西郡主高超的厨艺了。啧啧,想我一国太子千里迢迢远道而来,听说了这事之后还特意去洞天求过平西郡主出手为我做道菜呢,只是可惜,郡王爷护妻心切啊,愣是没能让我有这个机会,想来真是憾事一件啊!」 说着,赫连诺还当真神色戚戚然,不住地摇着头一脸地惋惜之色。 不知情的人看到他这个样子想必还真的被他的话给哄骗了,可是在座不少人也是知道他的,当日洞天和醉仙楼比赛,这傢伙还花了好几千两银子买了个好位置呢,怎么现在又说没吃过林媛做的菜了? 夏征撇撇嘴,在林媛耳边嘀咕了一句什么。 林媛勾唇一笑,根本不把赫连诺放在眼里,若真的如夏征所言只是让她做做菜,那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老皇帝是知道林媛会做饭的,但是却不知道她的厨艺到底好到什么程度,所以今日听到赫连诺说起来,不禁有些纳闷。 「哦?平西丫头的厨艺真的那么好?竟能让赫连太子也惦记着?难道,比宫中的御膳还要美味?」 此话一出,大殿里所有人的脸色全都变了变,有的讪讪地低了头,有的干咳了两声转过了头去,还有的直接干干地笑了两声,但是那个「不」字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倒是夏征最是不怕得罪老皇帝,一脸嫌弃地瞪着眼前根本就没有动过几口的御膳,撇撇嘴抱怨道:「这种东西也能跟媛儿的手艺相提并论?陛下啊,你真该出宫熘达熘达了。」 老皇帝一愣,神色有一瞬间地呆滞,出宫?自从他接了皇位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宫了,整日里忙活着朝中大事,别说出宫了,就是去御花园走走都是奢望。 想先帝爷还有心思跑出去醉仙楼尝尝庄老先生的手艺呢,再瞧瞧自己,真是悲哀啊! 不过话虽如此,老皇帝却也抓住了夏征口中的重点,狐疑地挑了挑眉头:「难道,朕的御厨们做出来的饭菜,还不如平西丫头的手艺吗?」 以前他也是叫林媛名字的,但是今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让赫连诺难堪,竟然一口一个平西丫头的,好像非要把西凉给平了才高兴。 夏征一副那当然的表情,赫连诺也挑挑眉不说话了,反正已经成功吊起了老皇帝的好奇心,接下来该如何,肯定有人替他完成了。 百官们也不是傻子,他们哪儿敢说自己天天吃的东西比皇帝吃的还要美味?这不是平白地招皇帝嫉恨吗? 见大家都不说话,老皇帝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了,宁愿你们说个不字,也比冷场了好看啊! 柳妃眼珠子一转,觉得这是个打压林媛的好机会,若是让她天天来宫里做菜,还会怕以后挑不出她的毛病吗? 随随便便往她做的菜里加点东西,就能治个谋逆之罪了,到时候再趁机把夏征拉下水,就算将军府平安无事,肯定也能在皇帝心里埋下一根刺儿! 柳妃给二皇子使了个眼色,母子连心,一个眼神两人就都明白了。 赵弘盛心里也歹念横生,将军府一直都是老三的强大后盾,若是将将军府给拔了,老三定然也不行了。 只是,这件事真的那么好做吗? 先不管能不能做成,走一步看一步吧! 想到这里,赵弘盛便笑着开口道:「父皇,儿臣不才,还真的去过平西郡主开的那家酒楼吃过饭呢!」 见终于有人开口应声了,老皇帝脸上的尴尬少了一些,顺着赵弘盛的话便问道:「哦?平西丫头还有个酒楼呢?怎么样,手艺如何?」 真会装,整个京城哪儿不是被皇帝把控着的?林媛开酒楼他能不知道? 赵弘盛心里嘀咕了一句,面上依然笑得自然,他点点头道:「回父皇,这洞天厨子们的手艺,的确不错,不过毕竟不是郡主亲手掌勺,所以,儿臣也没有尝过郡主的厨艺,不知她跟御厨的手艺比起来,谁要略胜一筹。」 一边说着,赵弘盛的眼睛还十分不老实地瞄了一眼夏征和林媛,唇角的笑意不言而喻。 林媛暗暗瞪了他一眼,抿着唇没有说话。 夏征也嘲讽一笑,扭过了头去。 呃! 见自己这么明显的话在对方眼里根本不值一提,赵弘盛的脸顿时就黑了。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父皇,儿臣倒是有个主意,既然西凉太子这么惦记着平西郡主,那不如,就让郡主当场露一手如何?正好也能让父皇尝尝她的厨艺!」 若是让赫连诺品尝厨艺,夏征还有拒绝的理由,但是现在他说的是让陛下品尝,就算是夏征安乐公主出面,都不好说什么了。 赵弘盛得意一笑,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起来。 ------题外话------ 五一啦,这么快,这文都连载了一年多了呢~好佩服自己居然能写这么长这么久,也佩服一路追着过来的读者们~话说,你们这一年是不是都快被我折磨透了?哈哈,别纠结了,就快完结了,顶多两三四五个月吧~噗~
053、重要的小道消息 只是可惜,在他眼里的「被胁迫做菜」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人家林媛和夏征根本就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夏征嘿嘿一笑,十分怜爱地握着林媛的手,抬起头来对老皇帝说道:「不就是做个菜吗?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再说了,之前媛儿还总是跟我说想要好好感激陛下的恩宠呢,这不,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媛儿给陛下做道喜欢的美食,权当她一片孝心了。」 咳咳,咳咳! 赵弘盛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夏征今日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白痴一般。 而且他真的就是个白痴,费尽心机想要让林媛出手做菜然后被皇帝留在宫里,好让他寻找机会诬陷一下林媛和将军府。 现在好了,人家根本就没有把他当盘菜! 真是自取其辱,自取其辱啊! 坐在另一边的姚含嬿和唐如嫣两人将赵弘盛脸上的挫败一一看在了眼里,可两人脸上的表情却是完全不同的。 唐如嫣心急如焚,姚含嬿却是轻蔑地撇开了眼,对这个将来不得不嫁的二皇子甚是看不上眼。 哈哈,哈哈。 整个大殿里迴荡着老皇帝爽朗的笑声,看来他对夏征的话和林媛尽孝心的表现十分喜欢。 「好,好,不愧是朕亲葑的平西郡主,好孩子好孩子!」 说着,老皇帝还不忘扭过头去看了看淑妃,夸赞道:「你的眼光向来好得很,这个义女收的不错,不错!」 林媛是淑妃的义女,是三皇子的义妹,这件事大家都是知道的,但是老皇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奖一个妃嫔收的义女,还真是头一回。 在座不少官员和女眷们的心里又开始大气小算盘来了。 淑妃笑着道了声谢,对林媛是越看越喜欢了。 被老皇帝当众夸赞了,自然就会有人看着不顺眼了。 柳妃阴阳怪气地笑了笑,凑到老皇帝身边说道:「陛下,刚刚阿征不是说平西郡主的手艺比宫里的御厨还要好吗?依臣妾看,不如这样,我们就让平西郡主跟宫里的御厨比试一番,如何?」 生怕老皇帝不答应,柳妃还特意多加了几句:「正好今日还有西凉太子几位贵客在,光是看歌舞表演就太没有新意了,不如也让我们开开眼,看看平西郡主是怎么样做菜的?陛下,您看如何?」 柳妃已经年过四旬,早已不是娇嫩的小姑娘了,若不是她脸上画着厚厚的妆,只怕脸上的沟壑都快能种地了。 偏偏这老女人还特喜欢装嫩,特别是在老皇帝面前,没说一句话都要在说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语气上挑,还吧嗒吧嗒地眨着自己不再明亮潋滟且满是眼袋的眼睛去勾引老皇帝。 老皇帝即便再来也是个男人,自然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了。 对于柳妃的眉目含情直接视而不见,扭过头去也不回答柳妃的话,只是看着林媛,语气慈祥地问道:「怎么样啊平西丫头,有没有信心跟朕的御厨一较高低啊?」 跟御厨一较高低也不是什么难事,林媛跟那么多人比试过厨艺,也不差一个御厨。 而且之前跟醉仙楼比赛的时候,对方的师父和师弟都是御厨呢,她还能害怕了不成? 林媛温婉而自信地笑了笑,抬起明媚的小脸儿来对着老皇帝点头道:「能给陛下做菜是臣女的福气,怎能推脱?」 这话说得老皇帝窝心不已,看着林媛笑得灿烂的样子不禁想起了翠微小时候在自己怀里一声一声叫父皇的小模样,那时候的翠微真是讨喜啊! 想着,老皇帝的眼神就不由自主地往翠微公主的身上飘去,只是可惜,以前活泼开朗的小女娃早已变成沉闷寡言的大姑娘了,模样还是明艷动人,只是那冷冰冰的脸上…… 哎! 老皇帝在心里嘆了口气,再看看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结髮妻子,不由得悲从中来。 「说起来,爱妃也已经很多年没有尝过宫外的美食了吧?」 老皇帝有些感慨地看着苏皇后,笑道:「正好,今儿趁着平西丫头在,也让平西丫头给皇后做一道喜欢的菜如何?」 一直沉默着的苏皇后突然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老皇帝,眼中又是惊讶又是意外。 须臾,苏皇后多年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年轻时的娇俏和羞涩,她眼波微微一动,娇笑着点头:「臣妾多谢陛下。」 过了这么多年还能被老皇帝眷顾着,可见苏皇后年轻时跟老皇帝是多么地浓情蜜意了。 看着苏皇后青春不再但是依然微微酡红的脸颊,老皇帝开怀一笑,仿佛回到了跟苏皇后刚刚成亲时的年月,那时候的两人真是又年轻又有活力啊! 帝后情深,不少官员们都是看在眼里的,苏哲虽然因为女儿的事最近总是心情不佳,但是看到自家妹子还是深受皇帝的疼爱,脸上也好看了许多。 而帝后两人的一举一动,传达到西凉太子赫连诺的眼里就有了本质的不同。 苏皇后一生只有大皇子和翠微公主两个儿女,如今大皇子早夭,只剩下一个长公主。 至于大皇子早夭的原因,他自然也是打听地不能再清楚了。 本以为皇帝对皇后只是表面上客气而已,却不想看上去好像真的是伉俪情深呢,既然如此,那他想要娶翠微公主的念头岂不是要打消了? 皇帝顾念着皇后,应该也不会捨得把她唯一的女儿嫁去西凉这么远吧,即便是做未来皇后! 赫连诺看似随意地扭头看了一眼一直沉默寡言的翠微公主,其实他对这个翠微公主还是很有好感的,样貌端丽,性子也好,不言不语安安静静的,根本不像西凉那些公主们,个个刁蛮任性。 轻轻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赫连诺觉得自己好像对这样的静美人更有感觉。 既然老皇帝已经发话了,那林媛和御厨之间的一场比试就不可避免了,只不过在挑选参加比试的御厨的时候出了一个小插曲。 原来,一听要比赛,不少御厨都想着参加。 按说,目前御膳房最好的御厨就是程皓轩的师父陆沖了,只不过还有一位姓白的御厨也想要参加比试。 老皇帝对于谁想参加比赛并不介意,再加上赫连诺说了一句人多更热闹,他也就摆摆手让白经跟着一起参加了。 对于陆沖,林媛还是比较熟悉的,今日的他跟在宫外见到的差不太多,虽然很是恭谨,但是神色依然有些冷漠,即便是在给老皇帝行礼的时候也没有多少谄媚之态。 这样的人,不适合在宫里生存。 林媛微微嘆了口气,便将眼神转移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 这个人名叫白经,据说是御膳房中除了陆沖之外的第二人。 只不过此人究竟是因为厨艺出众成为第二还是因为别的,她就不知道了。 林媛眼睛微微眯了眯,对这个白经多了几分审视。 同意跟御厨比赛,林媛也是有私心的。 之前在邺城的时候,她就听金灿说起过醉仙居有一位厨艺精湛的掌勺,只不过此人并不是天天都在醉仙居,只有每个月的固定几天才会出现。 而且,林媛之前也算是跟他打过交道的,对于这个人,夏征说他很可能是宫中御厨。 大雍皇朝有规定,在宫中当差的人是不允许私自外出的,更不要说成为某个酒楼的大厨去赚钱了。 所以那个掌勺厨子每次出现都是穿着从头遮到脚的黑斗篷的,林媛今日也正是想要试一试御厨里边到底有没有这么个人。 两个御厨都已经来到了大殿上,林媛虽然也是参加比赛的人,但是毕竟是郡主,所以并没有跟他们两人一同站在大殿上。 再者,就算是让她出去站着,夏徵得同意了才行不是? 老皇帝素来知道夏征这傢伙的本性,也没有管他,当即便把比试方式说了说。 比试很简单,每个人随便做两道菜便可。不过这两道菜也是有要求的,一个是给皇帝的,一个则是给皇后准备的。 虽然最后也需要其他人一同品尝评判,但是既然是给帝后两人准备的菜,他们两人的意见自然是最重要的。 这个要求是皇帝和西凉太子一同讨论定下来的,说是一同讨论,其实还是老皇帝自己拿主意,因为赫连诺除了点头什么都不说。 既然要求已经定了下来,接下来就是准备开始做菜了。 宫人们手脚麻利地将一应食材从御膳房搬到了设宴的大殿里,不仅是食材,还给三人各自准备了做菜的案板以及小炉子锅子等等。 大殿本就宽阔的很,之前给舞女们跳舞的地方很快就被各种锅锅铲铲给占据了。 为了让皇帝妃子们还有西凉太子看得仔细,三人的比赛台子是排成一熘的,不过为了不影响各自的发挥,中间都用高大的屏风隔了起来。 这样一来,除了各自比赛的人看不到,其他人基本都能看清楚三人比赛的全过程。 一切准备就绪,三人便准备开始了。 「媛儿,等等。」 在宫人们准备比赛台子的时候,林媛已经抽空将繁重的宫装脱了下来,此时的她已经换上了进宫时准备的备用衣裙。 为了比赛时动作利索,林媛还将裙子上那些碍事的绸缎们给剪掉了。 剪掉了那些零零碎碎们,她的裙子也变得残缺不堪了。即便能够遮挡身体,但是实在是有碍观瞻。 安乐公主和田惠是陪着她一起换衣裳的,见她穿成这样自然忧心不已。 林媛倒是不介意形象,但是一想到自己现在可是平西郡主,在西凉太子面前代表的就是整个大雍的颜面,她可不想被西凉太子赫连诺被看扁了。 「不用担心了,这样就行了!」 林媛嫣然一笑,随手就将偏殿里用来装饰的桌布给揭了下来,左扯扯右拽拽,很快就弄成了一个精緻的小围裙挂在了自己身前。 宫里的东西都是十分华丽而精緻的,即便是一个不起眼的偏殿里的桌布都是用皇商吴家的云缎做成的。 用云缎做成的围裙,自然也不会显得掉价。 安乐公主和田惠可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围裙,不由得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不过现在也就只能这样处理了,因为比赛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 林媛准备就绪,只是刚出门就碰到了夏征。 夏征斜倚在偏殿门口,看样子已经等了不短时辰了。 一见到林媛,夏征的眼睛就亮了起来,甚至还学着民间大街上的小混混们肆意地吹了一声口哨。 林媛小脸儿一红,瞪了他一眼。 「嘿嘿,为夫特意来给娘子送情报,娘子不说感谢也就罢了,怎地还瞪为夫?难道,为夫的情报不重要?」 情报? 林媛眉头一挑,她可不认为今日的比赛有什么重要的情报可言。 安乐公主和田惠早就十分配合地提前离开了,夏征双手环胸,踱步走到林媛面前,出其不意地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口。 不等林媛反应,他就已经当先挑眉说道:「为夫给娘子辛辛苦苦搜集了重要信息来,娘子的这个吻就算是报酬了。不过,若是信息有用,为夫还会加价的哦!」 林媛嘴角一抽,真想一巴掌将这个厚脸皮的傢伙给拍出皇宫去,收报酬就罢了,连信息都没有提供呢就先把报酬要走了,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更可恶的是,这个信息是她求他搜集的吗?明明是他自己上赶着送来的好不好! 狠狠地剜了夏征一眼,林媛没好气地嘀咕了一句:「报酬都收了,赶紧说你的情报吧!若是你这情报不够分量,小心我会把报酬收回来!」 此话一出,原本还一脸戏嚯的夏征立即就眼睛发亮起来,舔着脸皮凑上来,急不可耐地问道:「什么?收回来?怎么收?娘子是要跟为夫一样也亲为夫一下吗?好啊好啊,求之不得啊!」 啪! 虽然巴掌声音不大,但是也成功地将这个不要脸的傢伙从自己眼前给扇到了一边去。 林媛双手交叠,活动着手指头,洋洋自得地说道:「收回来的报酬自然是不能跟送出去的一样了,依我看,把你这张性感又可爱的小嘴儿用线缝起来应该很不错哦!」 本以为夏征会生气,没想到这傢伙竟然嘿嘿一笑,傲娇地甩了甩额前并不存在的刘海儿,有些暧昧地说道:「原来娘子喜欢这样的方式啊,还真是让为夫大开眼界啊!不过没关系,只要娘子喜欢,为夫时时刻刻都准备着为娘子服务。嗯,要不要再准备个小皮鞭?我听说还有人用辣椒油的呢!」 林媛嘴角一抽,觉得夏征这个傢伙真是越说越没正行了,幸好这里只有他们两人,若是被旁人听去了,她的脸就别想要了。 以防夏征说出更令人难以接受的话来,林媛赶紧打断了他,严肃认真地看着他:「行了行了,赶紧说正事吧,什么情报?」 正打算说大战三百回合的夏征被林媛突然给堵了回去,嗓子眼儿里十分不舒服。 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都怪娘子,总是引导为夫一些不正经的思想,弄得为夫差点把正事都给忘了。」 林媛眼睛睁得大大的,要不是急着去比赛,她真想拿刀把眼前这个不要脸的傢伙给一剖成两半,好好看看他的心里到底都藏着些什么东西。 林媛无力地摆摆手,示意夏征赶紧开口。 「嘿嘿,其实呢,就是皇帝和皇后的一些隐秘之事罢了。」 夏征挤挤眼睛,沖林媛低声说道:「先说皇后吧,自从大皇子和那个侍卫出事以后,皇后自责不已,从那以后便一直吃斋念佛。」 所以,给皇后准备的菜就应该是素菜了。 林媛点点头,只不过还未等她开口询问皇帝的喜好的时候,就被夏征接下来的话给惊到了。 「恩那个,皇后吃斋念佛的事整个皇宫都知道,那两个御厨更是清楚。不过,有一件事他们肯定不清楚,那就是皇后年轻时候最喜欢吃肉了,几乎是顿顿有肉才行。所以,你懂得!」 看着夏征沖自己挤眉弄眼的样子,林媛终于明白他所说的重大情报是什么意思了。 「我明白了。那,皇帝呢?」 有了皇后的例子,想必皇帝也有什么偏好或者禁忌吧? 这次夏征笑得更神秘了,甚至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他啊,嘿嘿,关于皇帝的小道消息肯定没有人知道。皇帝啊,也跟皇后一样,喜欢吃肉。不过呢,他有一个小秘密,甚至连御厨御医都不知道。」 林媛的耳朵顿时就竖了起来。 「他啊,牙口不好,太硬的东西咬不动!但是呢,又特别爱吃肉,嗯,行了,为夫就只能帮你到这儿了,接下来该如何表现,就看你自己的了。」 有几分暧昧地拍了拍林媛的肩膀,夏征的手顺势就落到了她的腰上,揽着她往大殿的方向走去。 虽然只是几句话,但是林媛还是很感谢夏征的,连皇帝的牙齿不好他都知道地一清二楚,可见是用了心的。 有夫如此,夫復何求? ------题外话------ 今儿写得顺,赶在编辑下班前就写完了,所以不用拆成两更上传了,啦啦~然后,就没有二更了哦~
054、抓阄,准备 回到大殿上时,陆沖和白经也已经准备就绪了。 因为是三人之间的比赛,所以谁也不允许携带助手。不过为了给三人打下手,老皇帝还是特许了三个小太监上台给三人洗洗菜刷刷锅什么的。 看着战战兢兢过来给自己帮忙的小太监,林媛扑哧一乐,随手就从摆放食材的案板上拿了一个西红柿扔给他。 「吃吧,吃完了好干活!」 小太监受宠若惊,哪里敢在御前吃东西? 双腿抖得更厉害了,不过捏着手里圆滚滚红熘熘的西红柿,他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郡主,小的能回去了再吃吗?」 林媛好笑,这西红柿原本就是为了打消他的胆怯才给他的,又不是真的让他现在就吃。 见林媛点了头,小太监嘿嘿一笑,道了声谢便将西红柿藏进了贴身的衣兜里,这么一闹腾,自己倒也没那么紧张了,跟在林媛身后干活儿也更加勤快了。 另外两个小太监有几分羡慕地看着他,但是再看自己跟着的两个御厨,谁也不敢开口讨赏。 陆沖在御膳房算是第一人,性子比较寡淡,向来少与人交流。 至于白经就更甭提了,嚣张跋扈,根本就不把别人看在眼里。 果然,一见林媛赏了小太监一个西红柿,立即就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平西郡主真是好手段啊,一个西红柿就把人给收买了,呵!」 林媛挑了挑眉,对这个白经有了初步认识。 之前在醉仙居的那个斗篷男也很讨厌自己的,难道这个白经就是那个斗篷男? 可是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斗篷男聪明的很,若白经真的是他,肯定不会这样明目张胆地对自己表现出敌意。 当然也不排除这个白经是故意用这种方法来迷煳她。 勾了勾唇,林媛没有理会这个白经,继续带着那个小太监挑选自己需要的食材了。 以示公平,参加比赛的三个人所需要的食材都是从同一个大案子里挑的,而且每个人只有一次挑选食材的机会,所以这个机会就十分难得了。 老皇帝点头示意大家可以开始挑选食材之后,白经第一个就带着小太监冲到了大案子前方。 不管是素菜还是荤菜,每一样都挑选了一些扔进了小太监拎着的大篮子里,不一会儿,那只大篮子就满满当当的了,但是他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还在扒拉着各种香料,命令小太监将自己的衣袍撩起来,一股脑地将所有东西扔进了他的衣袍里。 相较于白经的鲁莽冲动,陆沖就要沉稳的多了,他看了案子上的所有食材一遍,在身后小太监耳边嘀咕了一句什么,那小太监便上前去按照他的指示挑选了所需要的食材回来了。 全程甚至都不超过两句话的时间,早早地便结束了战斗。 对于陆沖,林媛不怎么了解,但是看他挑选食材的时候,并不像白经那样胡乱一通翻,而是想好了再去挑,但是如此就知道这个陆冲要比白经沉稳镇静地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得了一个西红柿,林媛身后的那个小太监已经一心为她着想了,见白经都快把桌上的食材全都抢完了,赶紧催着林媛快去挑。 林媛笑了笑,其实她也跟陆沖一样,早已在心里想好了要做什么菜了,所以对于白经的所作所为并不介意。 跟小太监说了自己需要的一些蔬菜让他去拿,林媛便自己走到了摆放肉食的地方停了下来。 皇宫就是不一样,即便是准备食材也都是大方得很,青菜都是一捆一捆地往上摆,连肉食都是如此。 这不,大案子旁边就摆放着一整头的猪! 林媛走过去翻了翻,发现这猪已经被宰杀地很干净了,而且整个身子都是被切成了合适的大小再拼接回去的。 林媛暗暗点头,却又悲催地发现她需要的那一块儿地方的肉并没有跟别的地方分割开来。 「难道,他们都不用这里做菜的吗?」 狐疑地嘀咕了一声,林媛还是决定自己动手把那一块儿里嵴肉削下来好了。 给三人准备的比赛台子上已经准备好了刀具,但是因为现在三人还没有抓阄决定在哪里比赛,所以林媛也不能随意地拿刀去用。 没办法,只好求助于老皇帝了。 「启禀陛下,臣女能否借小刀一用?」 林媛清脆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射到她的身上。 还在忙活着挑选食材的白经立即警惕地抬起头来,以防这鬼丫头作弊。 正在跟赫连诺说话的老皇帝也饶有兴趣地抬了抬眉毛:「哦?御膳房准备的食材不合适吗?朕还特意嘱咐他们将猪肉牛肉切割成小块儿呢!」 自然是不合适的。 林媛在心里嘀咕了一声,却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毕竟西凉太子在此,她总不能在外人面前说自家的厨子做事不利索吧? 「陛下,臣女用不了那么大块儿的肉,就用一点儿,能否准许臣女用小刀切一块儿下来?」 这个理由太合适不过了,即便是想要让林媛不痛快地白经也闭了嘴巴。 「哈哈,好,既然如此,那就把这把小刀给她吧!」 老皇帝哈哈一笑,睿智的眼眸在自己的案桌上扫了扫,示意身边的老太监将上边放着的小刀交给林媛。 西凉土地多贫瘠,所以当地的百姓很多都是喜欢吃肉食的。 今日西凉太子参加宫宴,为了照顾他,也为了显示大雍皇帝的宽广胸怀,老皇帝特意嘱咐御膳房准备了一道极具西凉特色的烤肉。 吃烤肉自然是需要用小刀当场切割才好了,所以每个宾客的桌子上都有一把做工精緻小巧且十分锋利的小刀。 老皇帝桌子上的小刀自然要比一般宾客桌前的小刀好上不知道多少倍了。他一开口就是把自己用的小刀赏给林媛去用,其中的深意的确是耐人寻味了。 「谢陛下。」 接过那小刀来,林媛忍不住称赞:「陛下这把小刀又精緻又锋利,真是一把好刀!」 哈哈。 老皇帝爽朗的笑声在头顶响起:「算你这丫头有眼光,这把小刀啊,还是西凉太子赠与朕的呢!这东西,朕用着顺手得很,不能赏你。你若是想要,再去跟西凉太子讨一把吧!」 原来这小巧精緻的小刀是西凉太子赠送的啊! 林媛眉头一挑,瞬间就感觉到有一道带着火花的目光紧紧地盯在自己身上,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夏征的醋罈子又打翻了。 抬眼给了夏征一个安抚的眼神,林媛嘻嘻一笑,扬手举了举手里的小刀。 夏征傲娇地一哼,俊朗的脸上分明写着「爷的匕首比这个破刀好看得多」! 林媛耸耸肩,不要白不要,反正也不需要花银子。 这下夏征乐了,都不用林媛开口了,直接就替她去问赫连诺讨要小刀了。 林媛无力扶额,这钱串子的本性又毫不保留地展露了个一干二净啊! 把玩着手里的小刀,林媛便走到了那一整只猪前边,比划着名怎么下刀。 大殿里的众人还是头一次见到女人做菜呢,就更不要说女人拿着小刀割肉了。 一道道目光齐刷刷地朝着林媛的身上射来,若是这些人的目光都是实质性的,只怕要把林媛的身子给射成筛子了。 还在扒拉着食材的白经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纳闷地看着林媛。 陆沖对林媛算是有几分了解的了,所以在她开口讨要小刀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思考她到底需要猪身上的哪一块儿肉了。 「嘿,对不住了,又要让你挨一刀了,不过你别害怕,我动作很快的哦,不会疼的。」 众人囧,不过还未等他们将抱怨的话说出口,便见林媛手里刀光一闪,唰唰两下,便有一块儿鲜红的巴掌大小的肉块儿落在了手里。 众人大惊,纷纷张大了嘴巴议论纷纷,在座的不少人都是不懂武功的,自然看不懂林媛的动作。 而那些懂武功也看清楚了她动作的人则更加吃惊,即便那把小刀削铁如泥,但是就这样快速利索地将一块猪肉给割了下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要知道,林媛需要的肉显然不是普通的肉,那块肉鲜红地发亮,周身上下根本没有一块儿白丝儿,她刚刚显然是把肥肉和嫩肉给分开了,这样的刀功,真的很惊人。 要说唯一能看得仔细的,应该就是陆沖了。因为他距离最近,又一直紧紧盯着的,自然看到了她需要的那块儿肉其实是猪腹部靠近骨头的那一块儿。 这里的肉其实很鸡肋,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是处理起来很麻烦,所以御厨们基本都是跟其他肉一起用的,从来不像她这样分开用。 难道,这里的肉有什么玄机不成? 这样想着,陆沖也对林媛接下来要做的菜更多了几分期待。 大殿里还在议论着林媛的刀功,老皇帝惊喜之余也立即让老太监准备了抓阄的东西让他们挑选自己比赛的台子了。 林媛是郡主,第一个自然是她去抓的。 至于第二个人,按说应该是让御膳房第一人陆冲来抓的,只不过白经脸皮太厚,行事素来霸道,根本不等陆冲出手他就已经抢先抓到了第二个纸条。 老皇帝正在跟赫连诺皇后几人说话,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 负责让三人抓阄的小太监太过生涩,即便想要阻拦也被白经给瞪了回去。 陆沖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介意,十分坦然地将最后一个纸条打开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林媛在中间,陆沖和白经在两边。 其实不管在哪里比赛都没有关系,大殿里这么多人看着,还有皇帝皇后以及一众妃子皇子们,难不成他们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什么猫腻来不成? 所以对于白经故意跟陆冲过不去的行径,林媛也很是不屑。 「比赛规则很简单,以最短的时间做出两道菜来,做得又好吃又快的获胜。」 老皇帝又将比赛规则说了一遍,当然还不忘将今日的彩头给加上:「既然是比赛,怎么也得有点彩头才行!这样吧,今日比赛胜出的一方,朕便赏赐黄金十两。」 黄金十两,这要是在现代社会,得是多少钱啊! 虽然她不缺钱,但是谁会在乎钱多?林媛咽了咽口水,对这次比赛势在必得。 老皇帝话音刚落,一边正举着酒杯优哉游哉品酒的西凉太子赫连诺也魅惑地勾唇一笑,说道:「既然皇帝陛下设了彩头,那本太子也不能干看着啊!来来来,正好本太子这里有一件从东陵得到的珍珠手串,等下就作为彩头送给获胜者吧!」 说着,赫连诺果然从怀里掏出了一串粉嘟嘟还散发着光芒的珍珠手串。 粉色的珍珠比较少见,更何况是这样大小相当十分圆润的一串了? 看着这样的珍珠手串,林媛蓦地就想起了赫连诺那双镶嵌着一串黑珍珠的靴子,瞬间就对这手串没了兴趣。 她不感兴趣,可不代表别人不感兴趣,东陵的珍珠啊,那可是真真正正从海里得到的珍珠呢,平素也就是大雍皇室才能拥有呢! 白经的眼睛里发出贪婪的光芒,立即开始捋袖子准备大干一场了,势必要将那串珍珠拿到手里来! 一向淡泊的陆沖竟然也在这串珍珠出现的时候迷恋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也更加郑重了起来。 「哈哈,赫连太子的彩头果然与众不同,还是赫连太子的东西更吸引人啊!」 老皇帝看着那串珍珠,面上笑得开怀,但是心里却也嘀咕了起来,不是说西凉穷得很吗,怎么这西凉太子一出手就是一串这样难得的珍珠? 难不成传言都是假的? 「既然已经准备好了彩头,那几位就开始比赛吧!平西丫头,夏征这傢伙都快要把你夸到天上去了,你可得给朕好好表现啊,若是让朕不满意,朕可要好好地惩罚你一番!」 惩罚? 姚含嬿程月秀的耳朵顿时就竖了起来,可是当她们两人偷偷去瞄老皇帝的神色时,脸上的期待顿时不见了。 虽然说着惩罚的话,但是老皇帝的脸上可是一点要惩罚的意思都没有,还是那么宠爱她! 小贱人! 程月秀低声咒骂了一句,目光忍不住往对面男宾席上看了看。 这一看不要紧,果然又见到马俊英的眼睛在林媛的身上移不开了。 参加比赛的三个人已经来到了自己的比赛台子上准备开始了。 这边准备着,那边老皇帝几人还在聊着天。 夏征斜靠在椅子背上,有几分戏嚯地看着老皇帝:「怎么能惩罚媛儿呢?陛下,这夸奖的话可不是媛儿自己说的,要是她做得菜不合胃口,那也应该去惩罚夸奖她的人才对嘛!」 一句话落,某人的脸上顿时就变了。 赵弘盛阴沉着眼神瞪了夏征一眼,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过,他不说话可不代表就能逃过一劫。 另一边的赫连诺当先笑道:「要是按照郡王的话来说,那受到惩罚的应该是本太子和,二皇子了呗!」 说着,赫连诺的眼睛往赵弘盛的身上斜了斜,眼中的嘲讽意味不言而喻。 夏征挑了挑眉,觉得赫连诺这个傢伙有时候还是挺靠谱的嘛,至少在联手坑人这件事上,两人还是挺有默契的! 老皇帝哈哈一笑,自然是将两人的话当做笑话给揭了过去,他一开始就是说笑而已,又不是真的要惩罚谁。 老皇帝不再开口,所有人的目光自然就全都落在了参加比赛的三个人身上了。 正在比赛的三人,白经正跟个大爷一样指使着小太监洗菜干活,陆沖则亲手处理着挑选出来的一条鱼。 而林媛则一边跟小太监聊着天,一边清洗着手里的青菜,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别人都紧张地不行了,就林媛还笑呵呵的,真是让人看不透。 旁观者脸上有的不屑有的看好戏,等着这乡下来的小村姑被宫中数一数二的御厨秒杀的一刻。 ------题外话------ 新的一个月了,啦啦啦,愿望就是每天都多写一点~ 有亲问我一天几更,前段时间因为我码字时间有限,经常不能在早上八点之前写完当天的更新,所以就会把一更拆分成两更来发。 不过接下来应该不会这样了,每天上午八点,一般情况下是一更,偶尔会二更,二更时会提前通知的,么么哒~ 快要完结了,我打算存存稿,等到完结那天给大家一口气儿发个十万字,呵呵,打断哈,能不能实现,我也说不准咳咳~
055、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别人怎么想的,林媛并不放在心上,现在的她一门心思都在自己和身边两个人的身上。 白经就是个眼高手低的,一直在指使着小太监干活,自己根本不动弹。 小太监想必也是知道他的脾性的,被他指使地焦头烂额地愣是一声也不敢吭。 更有意思的是,小太监根本就不懂厨艺,洗菜的事还能做,但是择菜切菜的活儿就干不了了。 不是把该扔掉的菜叶留下,就是把该留的菜梗扔掉,自然又引得白经一阵白眼儿。 林媛摇了摇头,对这个白经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厨子做菜就能看出人品,这样的一个人能做出什么好东西来? 至于陆沖就不同了,在让小太监择菜洗菜之前先耐心地告诉他如何做,自己则到一边去处理那条鱼了。 一看陆沖就是个经常自己动手干活的人,处理起鱼来驾轻就熟。 特别是他那双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这哪里是在清理脏兮兮的鱼?分明是在进行一种花式表演。 只是看他们的食材基本就已经能够确定两人要做的是什么菜了,陆沖这里准备最多的食材就是鱼和胡萝蔔以及莲藕了,想必是要做一道素菜和一道鱼。 至于白经,青菜种类很多,看不出要做什么素菜。但是荤菜却是一道鸡。 林媛勾唇一笑,想起之前夏征跟自己说过的一件事。 老皇帝最喜欢吃肉,而所有的肉菜中最喜欢的就是鸡肉,但是很可惜,他的牙口不太好,所以对于鸡肉的要求很高,想要做得又嫩又滑并且不塞牙才行。 以白经的手艺,林媛很难想像他能做出这样的鸡肉来,看来这白经对老皇帝的情况并不是很清楚。 而陆沖的鱼就选择地要明智的多了,鱼肉本身就滑嫩可口,只要把味道做好就行了,根本不用考虑皇帝的牙口问题。 看着陆沖手里已经收拾妥当的鱼,林媛眨了眨眼睛,看来这陆沖也不是像表面上那么地冷漠,居然连老皇帝牙口不好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一边看着两人收拾食材,林媛手底下也不闲着,从猪肉身上削下来的那块儿肉已经被她处理妥当了。 这块肉正是猪身上最嫩的里嵴肉,而林媛要做的就是名菜京酱肉丝。 京酱肉丝属于甜口菜,做起来很简单,但是除了肉丝以外,还要准备用来卷肉丝的小饼或者豆腐皮。 刚刚挑选食材的时候,林媛的确在案板上看到了豆腐,只是可惜,没有豆皮也没有鲜豆腐,只有一块儿适合长途运输的豆腐干。 林媛并没有在京城开办豆腐坊,洞天里也有一些关于豆腐的菜式,但是都是在后院里用小小的磨坊现做的,并没有大批量地生产。 现在连宫里都有这种豆腐干了,肯定不是从洞天弄来的,想必应该是从驻马镇的豆腐坊运来的。 因为距离太远,也就只能运来了便于运输的豆干,至于其它的就没有了。 既然没有豆腐皮,林媛就只好自己动手做卷肉丝的小饼了。 这个小饼其实也很好做,把面和好之后做成小剂子,擀成小薄饼之后,每两张饼中间刷上一点儿油防粘,然后将这些做成的小饼放到锅子上蒸熟就好了。 因为卷肉丝的小饼要做得薄而不透才好吃,所以林媛选择的是蒸熟而不是煎熟,这样能让小饼更软更好吃。 当然,其实她更多的就是为了照顾牙口不好的老皇帝而已。 将小饼放到锅子上蒸着,林媛便开始准备肉丝了,里嵴肉切成长条,放一些鸡蛋清和面粉搅一下,然后又放了些盐调调味儿就放到了一边不管它了。 林媛要做的两道菜都是炒菜,吸取了上次跟醉仙楼比赛时时蔬酿鸡腿的教训,这次她先把所有食材准备好,等最后再一起炒,这样就能保持菜餚的美味和新鲜了。 给老皇帝准备的是京酱肉丝,给而只吃素菜却又喜欢肉食的苏皇后,林媛准备做一道素炒鱼香肉丝。 鱼香肉丝没有鱼,现在连肉丝都没有了,一想到这道经典菜在自己手里已经被改的面目全非,林媛就忍不住汗颜。 其实她一开始是打算做个素鲍鱼的,但是看了一圈案板上根本就没有找到香菇这样材料,没办法只好放弃了。 不过,幸好她看到了豆干,灵机一动就打算用豆干代替肉丝来做鱼香肉丝了。 「郡主,咱们是不是得赶紧开始了?您瞧陆大人和白大人都已经起锅了呢!」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那个西红柿起了作用,林媛还不着急做菜,她身后的那个小太监就已经着急地催促了起来。 林媛弯了弯唇角,慢条斯理地将豆干切成丝儿,跟他说道:「不着急,心急吃不着热豆腐!他们一个做鱼,一个做鸡,自然是比咱们需要的时间要多的,咱们只是炒个菜而已,一会儿就完事了!」 小太监一边给她剥葱,一边心急如焚地看着另外两边,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是一瞧林媛那不着急的样子也就闭了嘴巴。 平西郡主的能耐,即便是身处宫内的他也是如雷贯耳,既然郡主不着急,就一定能够完成! 将豆干切好之后,林媛便把胡萝蔔木耳等配菜一起切成了丝儿。 待一切准备就绪后,林媛看了看两边,嘻嘻一笑,在小太监耳边嘀咕了一句什么。 小太监脸色顿时大变,还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众人只能看到林媛嘻嘻笑着的模样和小太监震惊的小脸儿,谁都不知道他们两人葫芦里面装的是什么药。 就在大家猜测的时候,只见小太监有些侷促地搓了搓小手儿,冲着老皇帝恭谨地行了一礼,便颠颠儿地跑到了夏征身边,将他身旁那个空着的小凳子搬到了比赛台子上。 正在比赛呢,搬凳子做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紧接着便看到林媛十分坦然地接过小太监的凳子,一屁股坐了上去。 不仅坐了上去,还随手拿了根洗干净了的黄瓜咔哧咔哧啃了起来。 那吧唧吧唧动弹的小嘴儿,看上去又活泼又可爱。 众人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这,这平西郡主也太随意了吧,天哪,居然当众啃起了黄瓜,难道她不知道这是在比赛吗? 别人都在争分夺秒地做菜,她倒好,居然优哉游哉地吃起了黄瓜! 大家只看到林媛在吧唧吧唧啃黄瓜,却没有听到她其实还在跟小太监聊着天。 「喂,你也去搬个凳子啊,咱们还得好一会儿才能做菜呢,不着急。」 小太监心里苦,撇着嘴抹着冷汗,能在老皇帝面前坐着吃黄瓜的人,古往今来也就林媛这么一个了吧! 「郡主啊,您,您还是赶紧吃赶紧做菜吧,陛下不是说了吗?咱们不仅是比赛谁做的好吃,还要看谁做的快呢!」 这个郡主也太不着急了,先不说陆大人了,就连白大人都难得的认真起来,全部身心都投入到比赛中去了。 一根黄瓜啃完了,林媛又把手边的一根胡萝蔔操了起来,咔嚓一口啃了下来,咕哝着说道:「这胡萝蔔还挺好吃的呢,不过,还是不如我们温室里的胡萝蔔好吃!」 一边说着,林媛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随口问道:「哎,小太监,我问问你,你可知道御膳房里的菜都是从哪里运来的吗?」 这个小太监并不隶属于御膳房,但是在宫里呆的久了,有些事自然也能打听得到。 「这个嘛,听说是从各个地方收来的。郡主您也知道,冬天嘛,冷,哪里有这些新鲜的好菜?无非就是谁家有温室,就去谁家收一些。不像夏天,直接在大街上随便拉点就行了。不过啊,既然是往皇宫里送的,自然不是一般人家的菜就行的,这些人啊,都是有靠山的呢!」 小太监本就话不少,跟林媛相处得熟悉了,说起话来更是滔滔不绝,咕嘟咕嘟个不停。 果然跟林媛猜想的一样,皇宫里的东西自然不是一般人家的菜就能随意进来的。看来她想把刘思良温室里的青菜送进宫里来,还是需要费些心思的。 一边啃着手里的胡萝蔔,林媛便开始打量起两边比赛的人的动作了。 虽然中间有屏风隔着,但是无奈,屏风并不严实,所以林媛还是能隐约看到他们的动作的。 这或许就是选择中间的比赛台子的好处吧! 正如她说所的,陆沖手里的是鱼,白经手里的是鸡,而且看两人都往炉子上放了蒸锅,想必都是要蒸着做的。 白经做的是白切鸡,将鸡处理好之后,把各种调理一股脑地都扔进了大碗里后,便放进了蒸锅里开始蒸着了。 而陆沖的鱼却不是那么简单了。 林媛仔细看了看,突然眼睛大睁,呦呵,怎么这鱼的模样有些眼熟? 陆沖手里的鱼已经被切成了好多条条,不过在鱼腹的位置上并没有切断,再经过他巧手地摆放,很快,大大的盘子上便出现了一只宛如孔雀开屏一般的孔雀鱼。 可不是眼熟吗? 这孔雀鱼正是自己当日给许幕晴做的那只啊! 林媛手里的胡萝蔔像是定住一般停在了嘴角处,甚至都忘记了咀嚼。 她明明记得当时许幕晴说过,从来没有吃过孔雀鱼的,但是现在陆沖怎么突然就做出了孔雀鱼? 许幕晴家世不普通,就算是宫宴也是参加过多次的,再加上她本就是个十分贪吃的小姑娘,林媛相信她的话。 许是感觉到了林媛的目光,将孔雀鱼放进蒸锅之后,陆沖便扭过头来对着她神秘一笑,那笑容里包含的意味复杂得很。 林媛撇了撇嘴,算是想明白了,陆沖是醉仙楼老师父庄康平的徒弟,自然跟醉仙楼的人相熟的很。 而许幕晴又跟严如春是好姐妹,应该是许幕晴在林媛这里吃过孔雀鱼之后,兴高采烈地告诉了严如春。 严如春家中就是开酒楼的,肯定对菜餚很是敏感,所以就将这道孔雀鱼记在了心里。想必陆沖就是这样知道这道菜的了。 「哼!」 在心里微微一哼,林媛送给陆沖一个大大的白眼儿,这傢伙就是故意在自己面前做这道菜的。 刚刚那个眼神已经表明了他所有的心意,这傢伙就是想用同一道菜来验证谁的厨艺更好。 既然如此,那就来比比到底谁的厨艺更厉害! 将剩下的那截胡萝蔔三两口塞进了嘴巴里,林媛拍了拍手便示意小太监给她准备锅子炒菜了。 相比于白经,陆沖才是这次比赛中最大的对手,林媛自然不能掉以轻心。 她做的都是炒菜,在技艺上就有些取巧,所以才会在最后炒菜之前故意停下来等了一会儿,就是为了跟这两个人有个相对公平的比赛。 不过说公平又岂是真正的公平? 林媛摇摇头,将所有的杂念都抛诸脑后,专心致志地炒起菜来了。 首先炒的是京酱肉丝,锅里放底油,待油热后将肉丝滑进去翻炒均匀,然后将提前准备好的甜面酱放进去,最后调味儿就好了。 将肉丝儿炒好后,林媛换了个锅子,继续放油炒鱼香肉丝了。 鱼香肉丝最讲究的就是这个鱼香汁,将糖醋盐以合适的比例调好之后,倒进翻炒均匀的蔬菜里,很快,整个大殿里都开始瀰漫着鱼香汁的香气了。 之前还在纳闷林媛坐着吃东西不做菜的众人,现在已经全都被她手里的菜给吸引了。 再见她这么快就将两道菜出锅了,更是惊奇不已,甚至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平西郡主就做这么两道菜吗?也太简单了吧!」 「这,这简直就是煳弄啊!真是胆大包天,以为有将军府护着就能煳弄陛下?」 「哎,真是给咱们大雍丢人啊!之前我还以为这平西郡主的厨艺真的很好呢,现在看来,恐怕就是个绣花枕头啊!」 「可是她之前跟醉仙楼比赛时,做出来的菜的确很好吃啊,我还亲眼见识了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那次的比赛能跟今日比赛相提并论?那次她准备了多长时间?肯定是提前跟洞天的大厨们偷师练习好久的。再看今儿的,事发突然,这不,原形毕露了吧!」 「啊?原来是这样啊,哎,真是失望啊!」 林媛将锅子放到一边,随手抿了抿髮丝,对这些人的嘀咕声视而不见,到底是真本事还是煳弄,等下不就知道了? 能用事实证明的,她都懒得动嘴!就像能动手解决的问题,绝不动嘴! 旁人不知道,但是跟在林媛身后的小太监却是真真切切地闻到了这两道菜的香气的,口水立即就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郡主啊,这两道菜,真香啊!小的六岁就在宫里当差了,快十年了,都没见过这样的菜呢!」 不仅模样跟御厨做的不一样,味道也是更好的。 只不过…… 看着这两道其貌不扬的菜,小太监有些担忧地拧了拧眉毛:「郡主啊,你瞧人家御厨做的菜都好看得很,咱们这两道菜,啧啧,要不您再往上边放点装饰吧?」 不怪小太监担心,御膳房的饭菜向来是讲究模样好看,个个颜色鲜亮,哪里像林媛做的菜这样丑陋不堪? 那道鱼香肉丝也就罢了,至少还有好几种颜色呢,但是这道京酱肉丝就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了,浑身上下黑乎乎的,因为放了甜面酱,整盘子的肉丝堆到一起就好像一坨带着黏丝儿的泥巴。 小太监在心里暗暗嘆了口气,若是换了是他,一定会觉得很好吃的,但是皇帝陛下…… 恐怕第一眼看到了就没有食慾了吧? 咳咳,咳咳。 看着小太监愁眉不展的小模样,林媛有些讪讪地咳嗽了一声,其实不是她不想做的好看一些,但是京酱肉丝就是这个样子的啊,她也没有办法。 总不能,让她当场削几朵苹果花萝蔔花的摆上去吧? 咦,苹果花萝蔔花? 林媛灵机一动,反正那边两个人的菜还都没有出锅,她也有的是时间,索性就抽出了一根水萝蔔和一个胡萝蔔来,手法利索地削了一大两小三朵萝蔔花。 大的白萝蔔花放在左边,两朵小一点儿的胡萝蔔花并排放在右边。 小太监眼睛一亮,又揪了两片芹菜叶和几片香菜叶放到了萝蔔花一边充当绿叶。 正所谓红花还需绿叶来配,经过这么一番装饰,这京酱肉丝的颜值还真是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呢! 小太监兴奋地小脸儿都红了,看了看另一边的鱼香肉丝,询问道:「郡主,这道菜要不要也加点东西?」 林媛正在一张一张地揭着蒸熟的小饼,笑着看了看他,点头道:「既然你喜欢,那就加点吧!嗯,黄瓜挺水灵的,你挑两根好看的,切成一寸长的段吧!」 什么? 小太监受宠若惊,俨然是没有想到林媛居然会放心让他动手去切黄瓜。 因为太紧张,小太监舔了舔嘴唇,一点儿自信也没有地喏嚅了一句:「我,我行吗?」 「怎么不行?去切吧!」 林媛将最后一张小饼揭下来,正在一张一张地将小饼捲成花朵的样子摆放在另外一只盘子里。 原本小太监还想等着林媛收拾好小饼之后就过来切黄瓜的,却不想她摆放好小饼之后,又立即拿出了一根大葱,将葱白切成了细丝。 见她也忙得很,小太监咬咬牙,硬着头皮就选了两根水灵翠绿的黄瓜,严格按照林媛的要求,一一切成了大小相当的黄瓜段。 数了数,正好十个。 他切好黄瓜段之后,那边林媛也已经把京酱肉丝的所有配菜都准备好了,除了葱白,她又切了一些细细的黄瓜丝儿,全都摆放在一个盘子里。 白白的葱丝,绿绿的黄瓜丝儿,再加上捲成花朵模样的小饼,别说,这样一盘小菜儿还真是挺养眼的呢! 收拾好京酱肉丝,林媛便将小太监切好的黄瓜段拿在了手里,左手捏着黄瓜,右手拿着老皇帝「借」给她的小刀,三下五除二就将黄瓜段们切成了漂亮的小花儿。 这小花儿只有小拇指大小,花瓣晶莹剔透,边缘还留着一圈绿色的黄瓜皮,看上去真是又小巧又精緻。 小太监已经被林媛精湛的刀功惊得合不拢嘴了,而那些离得较远的人们也只能看到她手指翻飞,然后就瞧见一个小小的东西出现在她小手指肚上。 至于那个东西是什么,还不等大家看清楚呢,林媛就已经放到一边继续削下一个了。 大家的胃口全都被吊了起来,已经有人伸长了脖子探着脑袋去瞧桌子上到底放着的是什么东西了。 林媛手指翻飞,不一会儿就将十朵黄瓜花儿削好了,把它们一一摆放在盛放鱼香肉丝的盘子四周,一道菜就算完成了。 侧头看了看左右两边还在忙活着的陆沖和白经,林媛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启禀陛下,臣女完成了。」 ------题外话------ 过几天去西安,啦啦啦,肉夹馍,羊肉泡馍,额,口水流下来了,吸熘~
056、小巧可爱又能吃的小包袱 清脆而响亮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老皇帝浓眉一挑,显然是有几分意外的。 在他看来,林媛即便是真的有几分厨艺,但年纪尚小,就算味道好也不一定能比得上久经歷练的御膳房御厨的。 他哪里想得到,第一个完成的人竟然就是他最不看好的小丫头! 「陛下?」 见老皇帝久不说话,苏皇后忍不住轻声提醒了一句。 老皇帝呵呵一笑,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大手一挥:「好,没想到平西丫头竟然是第一名!就让朕来尝尝,你这丫头的手艺到底是不是像他们几个说的那样出众。」 话落,老皇帝身边的老太监和苏皇后身边的小宫女便行了一礼走了过来,将属于帝后的两道菜分别端走了。 两人端着菜还未回到帝后桌前,陆沖和白经的声音也同时响了起来:「启禀陛下,微臣完成了!」 因为两人的声音几乎是同一时间响起的,所以根本分不清楚到底谁更快一些。 反正第一名已经被林媛得到了,第二第三都没有什么差别了。 老皇帝哈哈一笑:「没想到你们两人竟然同时完成,正好,那就看看谁的手艺更佳吧!」 一句话便定下了以味道决定胜负的规则。 又有两个小太监和小宫女来到陆沖和白经面前将他们的菜餚送到了老皇帝和苏皇后桌上。 看着眼前三道形色各异味道也决然不同的菜餚,老皇帝和苏皇后相视一笑:「爱妃,请。」 苏皇后嫣然一笑,点头回道:「陛下请。」 帝后情深,全部融在了三言两语之中。 一边的柳妃嫉妒地都快要把手里的帕子戳烂了,苏皇后比皇帝小三岁,比柳妃大了七八岁之多,在她看来,苏皇后已经属于人老珠黄的秋后黄花。 偏偏就是这么一根蔫不拉几的老黄瓜,居然还被皇帝放在心尖上疼宠着。 而她呢,早已被老皇帝丢弃到了一边不加理会了,这样大的差别,她怎能不气? 不过,一看到自己杰出的儿子,在想想苏皇后死去多年的大皇子以及母女情分淡薄的翠微公主,柳妃心里便平衡了许多。 有皇帝的宠爱又如何?等你老了,不还是没有子女孝敬? 哼! 这么一想,柳妃的脸色便好看了许多,唇角甚至还露出了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来。 帝后用膳,自然是不能跟一般人家一样的,他们都不会自己动手去夹菜,而是由身边的宫人负责布菜,然后再自己动筷子。 正所谓「吃菜不许过三匙」,为了不让旁人揣测圣意以此来邀宠,所以老祖宗定下了这个规矩。 不过即便是有这个规矩存在,但是帝后两人喜欢吃什么用什么,还是被底下的人们给摸了个差不多,不然大家又怎么会知道皇帝喜欢吃肉,特别是鸡肉呢? 按照先后顺序,第一个被加进帝后碟子里的自然就是林媛做的菜了。 苏皇后的菜还好说,一看就知道黄瓜花是装饰,真正的菜餚是中间的鱼香肉丝。 但是老皇帝那边就有些犯难了,这又是肉丝儿又是小饼葱丝的,弄得老太监都快急出一脑门子汗了。 这东西,怎么给老皇帝夹啊! 许是看出了老太监的窘迫,林媛展颜一笑,脆声道:「陛下,皇后娘娘,请容臣女为两位介绍一下这两道菜的名字。」 林媛一开口,老太监立即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默默退到了一边,不过还是悄悄用眼神感谢了林媛一番。 听到林媛说要介绍菜名,正要伸手去夹菜的苏皇后也不由地放下了筷子,笑盈盈地看着她。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这两道菜都是臣女独创的,莫说御膳房,就是整个大雍恐怕都不会找到第二个人会做了。」 呦呵!这话说得真是满啊! 听她这么一说,不少看林媛不顺眼的人都不屑地撇了撇嘴,要不是顾念着帝后在场,只怕都要叽叽喳喳地反驳起来了。 不过,这话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毕竟大家都知道,洞天的不少菜式都是别得地方没有的,这两道菜,没准真的如同林媛所说,也是她自己独创的呢? 「请容许臣女先来介绍为皇后娘娘做的这道菜。这道菜的原名是鱼香肉丝。」 这名字一出口,不光是苏皇后,就连淑妃等人的面色都变了。 淑妃和安乐公主更是使劲儿给她使眼色,难道这丫头不知道吗?苏皇后是吃素的啊! 当然也有人早已幸灾乐祸地勾起了唇角,柳妃心情愉悦地向后靠了靠身子,脸上得意之色难以掩饰。 程月秀更是高兴地连嘴都合不拢了,引得身旁坐着的几位贵家小姐们好奇地看了过来。 至于姚含嬿,虽然喜怒不形于色,但是单从她高高挑起的眉梢还是不难看出她此时的愉悦心情的。 林媛笑了笑,将所有人的神色看在了眼里,继续说道:「既然是鱼香肉丝,想必大家一定会想,那这道菜里边一定会有鱼和肉了?」 见有人点头,林媛却挑眉摇摇头:「不不,我这道菜呢,正好相反,鱼香肉丝没有鱼,更没有肉。请娘娘细看,臣女这道菜里虽然有模样很像肉丝的东西,但是,其实那是豆腐干,并非肉丝啊!」 如此说来,这道菜还是素菜了! 淑妃和安乐公主齐齐松了口气,厨艺是否出众并不重要,只要这丫头在御前没有失礼就行了。 苏皇后一开始听说了这道菜的名字之后,也是有些不悦的,但是再听她说这并非是肉菜,也就释怀了。 「你这丫头果然是鬼灵精怪,居然把原本的一道肉菜做成了素菜,本宫倒是好奇,这道菜的味道如何了呢!」 说着她转头看向老皇帝,虽然语气平常,但是神色中却多了几分撒娇的意味:「陛下,臣妾能否先品尝一下平西丫头的手艺呢?」 自从大皇子意外早逝,翠微公主跟皇后闹翻了以后,老皇帝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跟自己说话了。 老皇帝心头一动,笑得温柔得很:「既然爱妃喜欢,就先试试吧。」 苏皇后嫣然一笑,翘着兰花指小心翼翼地夹起了盘中的菜餚。 虽然只是一小口,但是苏皇后此时已经完全被满嘴的鱼香味道给降服了。 这味道,真的是太美味了,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美味,有些甜有些咸,还有一些微微的辣味。 更重要的是,林媛口中的豆腐干,嚼在嘴里竟有一种类似于肉丝的口感。 这,若不是唇齿间真的有淡淡的豆香袭来,她真的会以为这丫头是在煳弄她的!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苏皇后的脸上,就连老皇帝也饶有兴趣地紧紧盯着爱妃的脸颊。 不过,苏皇后的动作已经告诉了众人答案。 「好,真的是不错,本宫在宫里这么多年,真的没有试过味道这么独特的菜餚呢!」 皇后说了一声好,若是平时,她身边的宫人便已经继续为她夹这道菜了。 但是因为是在比赛,所以即便苏皇后早已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道菜全都填进肚子里去,也不得不注重形象,挥手让宫人退下了。 不过即便如此,苏皇后的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往这道菜上飘,嘴里也在细细回味着刚刚那惊鸿一瞥带来的惊艷。 第一道菜得到了苏皇后的认可,林媛的胜算也多了几分。 但是众人显然对此并不买帐,白经更是暗暗嘀咕了一句:「皇后还不是看在你郡主的身份上赏你个面子?笑吧,一会儿就让你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臣女多谢皇后娘娘赏脸,其实这道素炒鱼香肉丝,最主要的工序还是在鱼香汁上,而且用这鱼香汁还能做出更多的其它菜餚来。比如鱼香鸡蛋,鱼香茄子等等,若是皇后娘娘喜欢,臣女愿意时刻为皇后娘娘下厨。」 林媛这话说得讨巧,她哪里能够天天进宫?再说了,即便皇后娘娘喜欢她做得菜,也不可能天天让她进宫来做菜吧?毕竟,人家可是将军府的准儿媳妇儿呢! 但是这话听起来顺耳啊,果然,苏皇后高兴地笑了起来,连声说好。 「好孩子,好孩子,难得你有这份孝心。」 说着又看向了淑妃和安乐公主,发自内心贊道:「妹妹有这么一个好女儿,真是好福气啊!还有安乐,有平西丫头这个好儿媳,你可是有口福了呢!」 淑妃和安乐公主相视一笑,连声称谢。 苏皇后的菜餚已经尝过了,老皇帝对自己面前那道菜更是期待万分了。 他咳嗽了一声,成功引起了林媛的注意。 林媛噗嗤一笑,暗道这老皇帝也是个老顽童啊! 「陛下,现在臣女来为您介绍这道菜的名字。」 老皇帝眼睛一眯,看似不怎么在意,其实心里已经迫不及待地连说了好几个「好」字了。 「陛下,这道菜名叫京酱肉丝,菜如其名,这道菜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用甜面酱包裹着肉丝而已。」 老皇帝眉头高高一挑,并没有因为林媛好不出彩的讲解而降低兴趣,他看向旁边盘子里的小饼和葱丝,问道:「那这些东西呢?难道是……」 虽然没有说,但是老皇帝心里也开始犯嘀咕了,这些葱丝什么的总不会也是跟这几朵花一样是为了装饰着好看的吧! 林媛嘻嘻一笑,摆摆手说道:「陛下,至于这些小饼和葱丝呢,其实就是臣女接下来要介绍的了。」 说着,她便想要往前走几步,不过刚抬起脚丫子就恍然问道:「对了,陛下,能否容许臣女到跟前儿为陛下演示一番如何吃这京酱肉丝?」 到跟前? 林媛话音刚落,人们便睁大了眼睛,这平西郡主是不是太胆大包天了? 赵弘盛和柳妃互望一眼,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正想着是要阻止还是支持的时候,老皇帝已经大手一挥,招她过去了。 「平西丫头伺候朕吃饭,朕定然吃得顺心。过来吧!」 「谢陛下。」 林媛脆生生地应了,脚步轻快地走到了陛下身边,在老太监的提醒下拿起了专门用来给陛下布菜的筷子。 在场众人尚未来得及提出疑虑,便已经被林媛娴熟的动作吸引了。 只见她先是从一边的盘子里拿起了一张捲成花朵的小饼,摊平放在了老皇帝的小碟子里,然后又夹了一筷子京酱肉丝放在小饼的一边,紧接着又是一些白色的葱丝和青色的黄瓜。 「先放一些肉丝,然后放上葱丝和黄瓜,葱丝用来提味儿,黄瓜用来解腻。最后,把小饼裹成一个小粽子就好了!」 老皇帝的眼睛一直在林媛的小手上盯着,看着薄薄的小饼在她手里变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包袱,十分可爱。 「陛下,请用!」 林媛嘻嘻一笑,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老皇帝也爽朗一笑,扭过头去跟苏皇后打趣说道:「瞧,朕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是头一次吃小包袱呢!哈哈。」 苏皇后也被老皇帝的话给逗乐了,脸上的笑容难得的舒展开来:「陛下说得是,也就是平西丫头有本事能做出这么小巧可爱还又能吃的小包袱呢!」 帝后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的底下看着的人们都忍不住好奇地扒拉着脑袋想要看看那传说中「小巧可爱又能吃的小包袱」长成什么样子。 就连赫连诺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往前探了探身子。 「皇后说的对,也就是平西丫头能做出这样的小包袱。来来来,让朕尝尝这小包袱是什么味道的。」 说着,老皇帝夹起那小包袱来,轻轻咬了一口。 也许是因为牙口不好,所以老皇帝咬的时候并没有很大口,而且还是小心翼翼的。 但是,当小饼和肉丝全都进了嘴巴里的时候,老皇帝顿时就瞪大了眼睛。 天哪!这东西怎么这么好吃! 肉丝居然能做的这么嫩,还有这小饼,也不像平时吃到的饼那样硬硬的,反而带了几分软糯的感觉。 所有的东西掺杂在嘴里,就好像一道从未尝试过的盛宴一般,挑逗着所有的味蕾,让人食指大动。 一小口很快便吃完了,老皇帝手里的筷子都未来得及放下,就将剩下的那整个「小包袱」通通塞进了嘴巴里。 「陛下……」 苏皇后毕竟是髮妻,自然是知道老皇帝牙口不好的,见他将所有的东西都放进了嘴巴里,立即担忧地低唤出声。 但是,老皇帝接下来的享受表情很快便打消了苏皇后的担忧。 「皇后,这肉丝滑嫩得很,很是美味呢!」 一个小包袱吃下去,老皇帝意犹未尽地抹了抹自己的鬍子,笑眯眯地看着盘子里的肉丝和小饼,真想再吃一个啊! 特别是那嫩嫩的肉丝,真让人喜欢! 听到老皇帝的称赞,陆沖敏感地竖起了耳朵。林媛之前切肉的时候,他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当时还纳闷为什么要选择那一块儿有些鸡肋的肉,现在似乎有些明白了。 果然,那块肉的口感跟别的地方都不一样。 回去以后一定要去亲自尝试一下才行。 「哈哈,哈哈。」 两道响亮的笑声同时响起,将在场所有人的思绪打断。 林媛侧目看过去,是夏征和西凉太子赫连诺。 这两人相视一笑,夏征可没有将西凉太子当做贵客的意思,当先便抢道:「陛下,媛儿的手艺您可是尝到了的,怎么样,我可没有说大话吧?」 老皇帝还在为他没有给西凉太子面子而不悦呢,嗔了他一眼,却也没有怪罪的意思,笑道:「臭小子,你说这话朕还不高兴了呢!媛儿手艺这么好,你居然藏着掖着,今日要不是西凉太子提了起来,你是不是要把你媳妇儿永远藏在家里不许别人知道?」 噗! 林媛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不过很快便用小手儿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有些戏嚯地看着夏征。 夏征嘿嘿一笑,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陛下啊,这话就不对了,媛儿可是我媳妇儿,我当然不捨得让我媳妇儿给别人做饭吃了。」 眉头一挑,夏征十分讨巧地续道:「不过嘛,若是给陛下和皇后娘娘做饭的话,我还是十分贊成的,嘿嘿。」 老皇帝和苏皇后听得心花怒放,纷纷嗔笑着白了他一眼。 所有的好话都被夏征说完了,赫连诺就算是再想夸夸林媛也没什么话可说了。 不过,他原本的用意就不是要夸林媛,他的所有心思都在那京酱肉丝上边呢! 悄悄地咽了咽口水,赫连诺笑道:「本太子就说嘛,平西郡主厨艺高超,只是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品尝一番。」 即便没有明说想要吃那京酱肉丝,但是明眼人早已听了出来。 老皇帝呵呵一笑,即便心里万分不捨得,还是命林媛也给赫连诺包一个小包袱。 林媛眉头一挑,正好对上赫连诺带了几分得意的眼睛。 呵,想让老娘伺候你吃东西? 做梦! ------题外话------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我都写了256万字了,阿征和媛姐儿也只是摸摸小手儿亲亲小嘴儿而已,难道你们都不着急吗?天哪,居然没有一个人催我,我想我一定遇到了假读者~ 推荐好友紫若非宠文《盛爱绝宠:权少撩妻有术》 他是海市的神秘来客,一手掀起海市的商海风云,外界传说的那个心狠手辣,冷厉风行的楚天集团神秘掌权人,南宫二少。 却没有人知道唯一能牵动这个冷漠男人心中波澜的会是一个还未成年的野丫头。 她是无父无母,失去记忆的孤儿,却没想到,有朝一日,却站在了那个令无数女人神往的南宫二少的身边,只需微微一笑,就能博得二少一片欢心。 这是一本娇妻养成文,且看南宫诺在圈养老婆的路上越陷越深,从此走上了宠妻的不归路。
057、新鲜吃法 林媛十分无害地看了赫连诺一眼,对着老皇帝俏皮一笑,挑眉道:「陛下,其实呢,这道京酱肉丝的吃法还有一个技能表演呢!不如,就让臣女跟西凉太子演示一番,如何?」 哦?吃东西还有花样? 不光是老皇帝,就连大殿里所有的官员女眷们也都好奇地伸长了脖子。 林媛挑眉看向赫连诺,唇角一勾,带了几分挑衅的意味:「赫连太子,怎么样?你敢不敢挑战一下呢?」 赫连诺嘴角一抽,他能说不吗? 但是在大雍这么多贵人面前说个不字,丢的可不仅仅是他赫连诺的脸,还有整个西凉的脸面啊! 「哈哈,好啊,能为平西郡主效劳,是本太子的荣幸!」 赫连诺笑得爽朗,答应得更是爽快,倒是让林媛有些几分刮目相看。 其实,这个花样吃法很简单,她也是在以前的视频里看到过的。 一般的吃法是用小饼把肉丝葱丝等包好再吃,而这个方法呢,不用包了,直接塞进嘴里! 「太子殿下,请吧!」 林媛脆生生一笑,抬手就从老太监手里接过了一双新的筷子,然后亲自拎了一张小饼,夹了一筷子肉丝、葱丝和黄瓜丝来到了赫连诺面前。 看着林媛这一手小饼一手肉丝的样子,赫连诺默默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已经掉进了这个鬼丫头设下的圈套里了。 可是,事已至此再想反悔也晚了。 索性就大义凛然地坦然接受吧! 「敢问郡主,要本太子如何配合?」 赫连诺长身而立,比林媛高出来一个头,别说餵他吃菜了,就是举着筷子都不一定能够够得着。 林媛顿时有一种被他的身高秒杀的感觉,难道西凉那个贫瘠地方的男人都这么高吗? 不过转头一看,看到了时刻警惕着的矮个子,林媛便释怀了,西凉不是生产高个男人,而是盛产怪人才对! 「太子殿下不用站起来,直接坐着便好了。」 林媛笑着,看着赫连诺在自己的指挥下一会儿坐着一会儿站着十分享受。 「张嘴!」 赫连诺眨眨眼睛,乖巧地像只温顺的小猫,乖乖地张开了嘴巴,不过在张嘴之前还是意有所指地看向了夏征,挑衅地挑了挑眉头。 「难道郡主是要亲自餵本太子吃东西吗?这等荣幸真是三生有幸啊!」 夏征脸色一沉,不过很快便释然了,唇边现出一个看好戏的笑容。 他跟林媛可不是那种小情侣,若是能够因为旁人的一句挑唆就反目,他们也不会走到这么久了。 再说了,林媛那小模样一看就是要坑赫连诺的,以为他看不出来? 「既然是三生有幸,就请西凉太子好好享受吧!」 夏征大度一笑,只是那笑容十分熟悉,好像跟林媛脸上的笑容一模一样。 赫连诺挑唆不成反而碰了一鼻子灰,心中微讪,只好依着林媛所说的张着嘴等着她来「餵」了。 「太子殿下,别着急哦,饭菜马上就来了!」 林媛呵呵一笑,左手一转,手里拎着的那张半透明小饼便盖在了赫连诺的嘴巴上。 不仅是嘴巴,不知林媛是不是故意的,居然把他的鼻子也给堵住了。 赫连诺的脸颊本就属于瘦削型的,这么一盖,整张脸就只剩下两只眼睛了。看上去,活脱脱地就像一个被蒙了面纱的神秘美人。 只是可惜,那面纱说白不白,说透明不透明,看上去就跟搌布一样。 而且,因为那小饼将赫连诺的鼻子给堵住了,影响了他正常唿吸,所以,他张开着的嘴便不由自主地来回晃动着,弄得小饼也跟着上下浮动,俨然是一只青蛙的大肚子。 将搌布蒙在脸上的西凉美人?还在拼命鼓动肚子的大青蛙? 噗! 不知是谁突然发出一声不合时宜的笑声,立即就有第二个第三个人也跟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老皇帝嘴角微抽,使劲攥着自己的拳头。 即便他心里已经笑得乐开了花,可是也不能当着西凉太子的面笑出来,这是赤果果地挑衅哪! 赫连诺看不到自己现在的囧样,但是隐约还是能听得到大家弱弱的笑声的,正要动弹,就听到林媛急急说道:「殿下,不要动哦,菜已经来了!」 话音未落,赫连诺只觉得自己微微张开的嘴巴里突然被一股蛮横的外力所侵扰,然后,蒙在脸上的小饼便裹挟着什么东西一股脑儿地全都被捅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尚未来得及品尝那勐然侵入的异物,赫连诺便觉得自己的喉咙差点都要被林媛恶狠狠的筷子给戳地呕吐了。 不过,林媛的力度掌握得十分好,根本没有让赫连诺觉得有其它的不适,便很快地拿出了自己的筷子。 笑眯眯地看着赫连诺,林媛说道:「赫连太子,怎么样啊,我这京酱肉丝是不是味道不错?」 刚刚那个动作,其实林媛已经算是有些冒犯了,但是因为京酱肉丝的味道实在是太美味了,一时竟忘记了这件事。 赫连诺咀嚼着嘴里的嫩肉,只觉得这肉丝在酱和葱丝的包裹下呈现出了一种从未品尝过的味道。 肉丝滑嫩,他从未吃过这样滑嫩的肉丝,即便是向来以嫩着称的鱼肉都有些过犹不及。 但是吸引他的不仅是这肉,还有这酱,这酱跟他吃过的酱也不一样,甜丝丝的,但并不厚重,虽然有些腻,但是因为有黄瓜条在,这种腻已经被无形之中化解了。 再就是那小饼,劲道的很,应该算是嘴里所有味道中最有嚼头的东西了。 不过这个有嚼头又并不费劲儿,还不塞牙,真真是堪称美味啊! 赫连诺不说话,甚至还微微闭上了眼睛享受了起来,就连老皇帝也满意地抚着鬍鬚连连点头。 看赫连诺的表情便知道他此时的心意了,平西丫头果然厉害,没有在西凉太子面前给大雍丢脸! 好,好! 连连在心里说了两个好字,老皇帝再看林媛的眼神时更多了几分疼爱。 矮个子担心自家主子,见他久久不说话赶紧凑过来低声叫了几声。 赫连诺终于回过神来,将嘴里的肉丝恋恋不捨地咽下去,狠狠地瞪了矮个子一眼,弄得矮个子摸摸鼻头脸色微讪。 「平西郡主的手艺果然高超,这京酱肉丝果真是本太子有史以来尝过的最为美味的东西了。」 赫连诺就是这样,贬人的时候毫不留情,夸起人来更是不遗余力,刚刚还在跟夏征明争暗斗,这会儿就真心地夸赞起了林媛,还真让林媛有些意外。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这样的性格,林媛和夏徵才没有将他当做敌人一样对待。 人生在世,能遇到几个坦然相对的朋友或者敌人,还是很难得的。 「西凉太子这话说得,本宫都想尝尝平西丫头的手艺了呢!」 苏皇后笑盈盈地看着几人,其实她也有些馋的慌了,要不是因为自己前几年许下的重誓,她真的会被林媛做的这道京酱肉丝给吸引的吃上好几口了呢! 当然有人夸奖自然就有人眼红了,柳妃眼睛微微一眯,笑着说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呢,臣妾闻着这味道就开始流口水了呢!不过啊,臣妾还是觉得刚刚平西郡主这个吃东西的法子,好像有些……」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她的意思已经显而易见。 很快,便有二皇子一党的官员点头附和道:「柳妃娘娘说的是,微臣也觉得平西郡主这餵人吃饭的法子有些过了,再怎么说,西凉太子也是贵客,您如此不尊礼仪,实在是有伤两国友好情谊啊!」 「秦大人所说有理,微臣附议。」 「微臣附议。」 接二连三地有几个二皇子党跳出来指责林媛对西凉太子不敬,看着这些老官员们一边闻着京酱肉丝的味道流口水,一边指责着林媛大不敬之罪,林媛都被他们给气笑了。 夏征危险地眯了眯眼睛,刚要开口说话,便听到林媛脆生生地开口了:「几位大人也太严肃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这里不是宫宴,而是朝堂呢!啧啧,弄得我怕怕的呢!」 说着,还故作夸张地用手拍着自己的小胸口,脸上露出一个委屈又怯懦的表情来。 不过,她这话却已经将那几个大人给堵得没有话说了,林媛说的对,这里是宫宴又不是朝堂,还一个一个地臣附议臣附议的没完没了。 既然担心西凉太子会生气,那就拿出些实质性的举措来啊,现在人家赫连诺明显没有生气,他们倒好,居然不怕死地挑拨起来了! 真是可恶! 看着那几个人被林媛三言两语便说得哑口无言的憋屈样子,夏征心里的怒气打消了不少,再次恢復慵懒的坐姿,笑道。 「媛儿说得对,这里是宫宴,既然是宫宴自然没有那么多讲究。再说了,刚刚媛儿已经提前问过西凉太子能否配合,既然太子殿下大人大量答应了,怎么你们这些老顽固们又开始叫嚣起来了?怎么,是怕赫连太子没有怪罪媛儿所以赶紧插上一脚?」 一边说着,夏征的眼睛便转移到了高高在上却如坐针毡的柳妃身上了,笑得人畜无害:「敢问柳妃娘娘,哪里看到媛儿对西凉太子不敬了?这口出无凭地就诬陷我家媛儿,我夏征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哦!」 柳妃后背一阵冰凉,却只能强颜欢笑:「二公子真是说笑了,本宫哪里说媛儿无礼了,本宫只是,只是开玩笑而已,开玩笑而已啦。」 二皇子赵弘盛也立即开口道:「阿征,你还真是护妻心切,母妃一句玩笑话而已,你居然当真了,呵呵。」 虽然对夏征威胁自己母妃有些看不过去,但是正所谓后宫不得干政,他在柳妃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已经第一时间看向了老皇帝的脸色,果然阴沉的很,不禁也对自己母妃出言指责林媛有些不满。 林媛有没有对赫连诺不敬有什么关系?即便真的不敬也不应该是柳妃开口啊! 柳妃此时也从儿子的神色中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立即乖乖闭嘴不说话了。 夏征给了赵弘盛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而后看向之前那几个跟着指责林媛的官员,眉毛高高挑起:「几位大人,你们觉得呢?」 被称唿为秦大人的官员脸上有些僵硬,看了一眼赵弘盛,眼珠子一转说道:「下官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就事论事?这就是不认为自己说话不对了! 夏征轻蔑一笑,看向悠哉悠哉正摇头晃脑地回味京酱肉丝味道的赫连诺,有些无语地问道:「赫连太子,我们这里都快吵起来了,你这个当事人也该说句话了吧?吃了我家媛儿做的菜,该怎么说话,你可得想清楚了哦!」 哼! 赫连诺心里一哼,瞪了他一眼,还冲着站在他身边的林媛轻声嘀咕了一声:「你说说你,这就是你看上的男人?求本太子帮忙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他就不怕本太子吃了东西不办事?」 林媛噗嗤一乐,掩唇一笑:「我们大雍有句话叫做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赫连太子,你该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再说了,难不成太子以后不想去洞天吃饭了么?」 狠狠地撇了撇嘴,赫连诺也默默的瞪了林媛一眼:「黑心,怪不得你俩会成一对!哼!」 林媛挑眉一笑:「赫连太子可以不上钩嘛,反正京城里多的是酒楼,不来洞天也能去醉仙楼的呀!」 「醉仙楼?」 赫连诺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儿,「那地方的菜就跟你们大雍皇宫里的御膳一个味道,难吃!」 不等林媛再说什么,赫连诺已经自己提出了条件:「给我做一道京酱肉丝和鱼香肉丝作为报酬!」 说完,也不管林媛同意不同意,便朗声笑道:「各位大人想必是误会了,本太子跟平西郡主也算是朋友了,开个玩笑本太子还是开得起的,哈哈。」 这句朋友和这声大笑比任何言语都要管用,以秦大人为头的几个官员立即蔫头耷拉耳不再言语了。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也能感觉到老皇帝看几人的眼色很是不满了,立即就坐立不安了,这顿宫宴更是吃得如同嚼蜡,直到宫宴结束都没再开一口。 ------题外话------ 推荐好友和和的文,她的旧文你们应该知道《嫡女归》,非常好看,现在她的新文也已经快十万字了,绝对又是一精彩美文,欢迎大家来围观 两边之和的《公子九》 (女扮男装,女强男强,一对一) 「他」有着俊美如九天皓月的容颜,一身深不可测的武功,嘴角噙着邪肆的淡笑,带着名叫桃花的小侍女,吊儿郎当地赶着一辆破驴车出现在江湖上。 「他」自称阿九,人们尊他公子九。 关于「他」身世来歷的说法从「他」出世的那天起便众说纷纭。 然,无人知「他」却是位女子,在佛门净地长大被大和尚踢出来歷世的女子。 且看阿九如何闯江湖,战边关,踏朝堂,成就一段千古传奇! 他是漠北边关的一个小小兵痞,随遇而安。然自他遇到那个自称阿九的少年起,他的人生之路就拐了一个弯。
058、御膳房的罪人 老皇帝厌烦地瞪了柳妃一眼,转过头来跟赫连诺开始聊天了:「赫连太子觉得平西丫头的手艺怎么样?」 赫连诺勾唇一笑,点头道:「郡主手艺自然非同一般,这道肉菜做得很是特别,能否请问郡主,这道菜的肉如此滑嫩,到底是做法的原因还是肉质的选择有诀窍?」 林媛挑了挑眉,对于赫连诺提出这个问题来她猜测多半是觉得好奇,而大殿里站着的那两个竖着耳朵的御厨却完全是想要偷师了。 反正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林媛勾唇一笑,说道:「并不是做法特别,而是这肉质选择的玄机。一般我们吃的猪肉粗略分为肥肉瘦肉,其实还可以细分为前臀尖后臀尖腿肉等等,而这道菜选择的则是位于肋骨那里的里嵴肉,是整头猪身上最嫩的部位。用这里做出来的菜,自然滑嫩了。」 原来如此! 陆沖眼睛一亮,连连点头,没想到这猪身上的肉还有这么多分类呢,真是大开眼界啊! 白经却是不屑地撇了撇嘴,显然对林媛的说辞并不买帐,嘀咕了一句:「信口胡言!」 赫连诺对做菜并不精通,对吃也不像对穿戴那样讲究,所以并不认为林媛说的这些有什么特别的。 不过,他对那个小饼倒是挺有兴趣的,不禁又问道:「你那个小饼,本太子看着挺有意思,刚刚看你做这小饼的时候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怎么做出来的小饼,就跟平时吃的不一样呢?」 老皇帝也连连点头,他牙口不好,最害怕吃的就是瘦肉和饼了,一是不好嚼,一是塞牙缝,特别是在文武百官面前,试想一下他若是塞了牙抠牙缝的样子,也真是丢人! 林媛倒是没有想到他们会对那小饼感兴趣,要知道这种小饼在很多地方都可以用到的,很是常见。 「哦这个小饼啊,其实就是一般的饼而已,不过我是用蒸的方法做的,所以才会软一些。」 顿了顿,又道:「其实呢,这种饼不仅是京酱肉丝可以用,其实很多菜都能的。比如春卷,卷饼,还有烤鸭。」 说这几道菜的时候,林媛果然看到老皇帝和赫连诺的眼睛全都亮了起来。 心思一动,林媛眼珠子一转,笑道:「要说这里边最好的就是烤鸭了,在整只鸭子的肚子里塞进去香料和水果,在鸭子的表面上刷上一层特制的酱料和蜂蜜,然后在一个特别大特别大的炉子里用炭火烤熟。啧啧,这样烤熟的鸭子外焦里嫩,鸭皮还能看到刺啦刺啦的油在滋滋作响,切开以后,鸭肉又嫩又香,简直比京酱肉丝还要好吃!」 吸熘! 大殿里顿时响起了弱弱的吸口水的声音,老皇帝赶紧用手抹了抹鬍子,掩饰着自己脸上的尴尬。 赫连诺虽然没有吸口水,但是也的确被林媛描述的烤鸭给馋到了。 至于大殿里其他的官员和女眷们都忍不住用手抹了抹嘴角,甚至已经有个女孩子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这烤鸭,洞天可有吗?」 噗嗤一乐,林媛听出了这句话的主人正是小胖墩儿许幕晴,不禁嗔笑了她一眼,摇头道:「目前没有,因为烤鸭的炉子比较麻烦,要想做的话,我得先把炉子做好。」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以后会有了? 许幕晴眼睛大亮,使劲儿扯着坐在她身边的严如春晃啊晃:「春儿,你听到没有?媛儿说洞天以后会有烤鸭的,我们一定去尝尝好不好?」 严如春无语扶额,将自己的袖子从她手里抽出来,但是抽了半天都没能成功,只好点头答应:「好好,一定去。」 「太好了!到时候我们叫着容哥哥和大哥一起去!人多了热闹!」 一听到大哥二字,严如春的脸顿时就红了起来,连许幕晴后边说了什么话都听不到了,满脑子都是魏博宇在自己面前温和又带着几分坏意的笑容。 「平西郡主将这烤鸭说的这么美味,希望你一定要在本太子回西凉之前将它推出来啊,不然本太子回去了肯定要日思夜想的!」 赫连诺哈哈一笑,不知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总之看林媛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有趣。 「必定会尽快推出来的。」 林媛勾唇一笑,眼睛扫了一下大殿里的官员和女眷们,看着大家满怀期待的眼神,仿佛在他们头上已经看到了无数的银两在来回飘着了。 林媛的两道菜可谓是抢尽了风头,若不是因为大殿里还站着两个人,只怕大家都要忘记这其实是一场比赛了。 柳妃看了一眼白经,咳嗽了一声,将自己的声音放到最柔:「陛下,平西郡主的手艺的确是极佳的,只是,咱们不是在比赛吗?您瞧,陆大人和白大人都等了好久了呢!」 虽然老皇帝对柳妃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听她这么一说也恍然大悟,咳嗽了两声,讪讪地说道:「恩,平西丫头的手艺的确不错,不过跟御厨的手艺比起来如何还是要尝尝才行的。」 说着,他看了一眼身前的三个盘子,虽然还想再吃一个林媛做的小包袱,但是也不得不忍痛将眼神移到了旁边。 「咦?这道鱼倒是新鲜,来,先让朕来尝尝这道鱼如何。」 老皇帝说的鱼正是陆沖做的那道孔雀鱼,当这道孔雀鱼出现在老皇帝桌前的时候,林媛十分眼尖地发现严如春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而后,她带有几分歉意的眼神便移到了自己身上。 林媛耸耸肩,终于证实了自己之前的猜测。这道孔雀鱼果然是严如春从许幕晴那里听到以后告诉给了陆沖。 只不过她应该也没有想到陆沖会这样明目张胆地将这道鱼作为比赛的菜餚吧! 林媛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严如春自己并不在意。 两人悄悄地交换着眼神,那边老皇帝也已经吃下了一口孔雀鱼,不禁点头称赞道:「不错,不错,色香味俱全,陆沖果然好本事!」 虽然只是一句轻轻的称赞,但是落在旁人的耳中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波澜。 老皇帝称赞林媛的厨艺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啊,这其中到底谁高谁低,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 不少人已经窃窃私语起来,陆沖的名头他们可是清楚地,不光是御膳房第一人,更是醉仙楼庄康平先生的得意门生。 之前那个牛先生不算什么,但是这陆沖若是再败给林媛,恐怕全天下能让林媛服气的人就只剩下庄康平了吧! 白经却是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毫不客气地用胳膊肘撞了陆沖的胳膊一下,低声嘲笑道:「呦,咱们的陆大人也有被人大败的一刻?真是难得啊!哈哈。」 陆沖被他撞得身子微微一晃,但是心里的撞击却是看不到的。 虽然已经猜到了自己的厨艺恐怕不如林媛,但是当事实摆在面前的时候还是有些接受不了的。 林媛只是个小丫头而已,居然也能比自己强? 不过不管怎样,愿赌服输,陆沖并不是那等小心眼儿之人,今日跟林媛的比试也只是对能跟高手过招的一种期盼而已。 想通了这些,陆沖脸上便释然地多了,眼神也更加澄澈起来。 至少今日知道了里嵴肉这一东西,也算不虚此行了。 陆沖给老皇帝准备的是孔雀鱼,给苏皇后准备的是一道素铁狮子头。 铁狮子头一般都是用猪肉为陷做成肉丸子蒸熟的,但是因苏皇后不食肉,所以他将里边的肉馅改成了莲藕和各种菜料。 为了让这些菜能够黏合在一起,又加了一些蛋清和面粉,虽然做出来的味道不如肉铁狮子头美味,但也有一种别样的风格。 苏皇后对此很是满意,也是连连称赞。 最后的菜餚就是白经的了。 白经给老皇帝准备的是白切鸡,给苏皇后准备的是五福临门。 说是五福临门,其实就是把饺子皮做成花样儿,然后在里边分别包进去了四种不同的素菜,最后又在顶端加了一些红色的胡萝蔔馅料为顶。 这道菜倒是做得十分漂亮,典型的御膳房风格,只是这味道嘛,就不敢恭维了。 苏皇后只吃了一口便没了兴趣,不过碍于在西凉太子面前不能丢了大雍的脸面,她还是不轻不重地夸赞了一番。 「这道五福临门,寓意不错,颜色也漂亮,很好,很好。」 听着苏皇后好不容易才找出来的优点,林媛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至于老皇帝面前的那道白切鸡更是让她好笑不已。 因为这道菜的火候根本还不到就提前出锅了,所以肉质很紧,老皇帝只吃了一口便把牙缝给塞住了,弄得他难看不已,再看白经的脸色时更是多了几分愤愤。 「这道白切鸡……」 老皇帝停顿了好半天,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这道菜怎么样来,最后也只是挥挥手不再理会了。 这么明显的嫌弃,就算白经是个傻子也能看得出来了。 顿时,白经白白的脸颊上就通红一片了,恨不得找个地缝赶紧钻进去才好。 陆沖也难得的冷笑一下,悄声道:「看来白大人的这道鸡也不怎么讨喜啊!啧啧,大人的鸡既然还没有做熟就不要急着出锅啊,非要跟在下比试谁更快,瞧,得不偿失了吧!」 被陆沖挤兑地哑口无言,白经脸色更是难看的不行,不过向来脾气硬的他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咽下这口气? 「陆沖,你他妈少得意!不就是一场比赛吗?你以为你赢了?哼,输给了一个小丫头你还有脸了?我告诉你,你身为御膳房第一人,竟然将御膳房的脸面给搭了进去,你就是御膳房的罪人!」 陆沖眼尾微微一跳,冷笑道:「怎么,白大人终于承认陆某是御膳房第一人了?白大人不是一直自诩是御膳房最厉害的御厨吗?到底谁才是御膳房的罪人,还不好说吧!」 「你!」 白经紧紧地咬着牙床,一甩袖子不再理会他了。 陆沖也默默翻了个白眼儿,没事的时候就宣称自己是第一人,现在战败了,给御膳房丢人了,就把自己给拉出来顶岗了! 呵,天底下居然有这么不要脸的人,真是大开眼界! 这场比赛的结果显而易见,林媛以绝对的优势压倒了御膳房的两位御厨,成为本次比赛的胜出者。 老皇帝笑着抚了抚鬍鬚,连连点头:「平西丫头果然不负众望,这厨艺也是惊人的好!别忘了,朕可期待着你的烤鸭呢!来人,赏!」 比赛之前说好了的,胜出者奖赏十两黄金,现在这些金子自然都是林媛的囊中之物了。 林媛笑着行了一礼,朗声道:「臣女谢陛下赏赐。」 很快,便有一个小太监托着一个装了十两黄金的托盘恭恭敬敬地送到了林媛面前。 看着那黄澄澄的大金元宝,林媛眼睛都笑弯了,典型的见钱眼开啊! 老皇帝宠溺地摇摇头,笑着跟苏皇后说了句什么,立即引得苏皇后也抿唇笑了起来,再看夏征和林媛时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感慨。 或许这就是夏征看不上苏秋语的原因吧,正所谓人以群分,林媛和夏征在很多方面都是有共性的,这样的人才会互相吸引的吧。 身为局外人的苏皇后已然想明白了,只是身为局中人,只怕苏秋语还是想不通这一点。 苏皇后微微嘆了口气,眼神一转便落到了一直默默不语仿佛置身事外遨游天际的翠微公主身上,不由得心头一紧,轻轻抓住了自己的胸口。 不过她即便身体再不好,也不捨得早早离席。 虽然是亲母女,但是两人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这样的宫宴上,翠微也不好找藉口提前离开。这也算是苏皇后一年来见到翠微时间最长的一次机会了。 「哈哈,既然陛下的奖赏已经送出去了,那本太子的彩头自然不能落下了。」 赫连诺笑声突起,将手里那一串晶莹剔透的珍珠手串拿了出来,对林媛笑道:「郡主,这珍珠手串已经是你的了,还望郡主可不要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哦!」 约定? 一直神色淡然慵懒坐在椅子里的夏征突然警觉地抬起了眼眸,直勾勾地看着挑眉坏笑着的赫连诺。 ------题外话------ 存稿君出没,那个魂淡出去浪了,不带着我,祝她被帅哥拐走,哼哼~
059、鱿鱼是啥么 看着夏征警惕的双眼,赫连诺顿时有一种奸计得逞的自豪感,只是还不等他嘴角的笑容扩大开来,林媛已经毫不犹豫地将他给戳穿了。 「赫连太子,您说的约定好像是单方面的吧?我可没有答应你哦!」 赫连诺囧,再看夏征那一脸得意的小模样,更是气得牙痒痒。 得了老皇帝的十两黄金和赫连诺的珍珠手串,林媛也开心不已。 她一回头,直接从托盘里拿了一个金元宝扔给了之前帮她一起干活的小太监。 小太监捧着手里沉甸甸的金元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结结巴巴地问道:「郡,郡主,这,这是……」 「这是赏你的,拿着吧!刚才多谢你给我帮忙了!」 林媛随和地摆了摆手,笑得云淡风轻。 小太监惊喜得很,连忙跪下来给她道谢。 林媛最看不得的就是这些人动不动就下跪了,当即也不再跟他多说什么,生怕这小太监一直跪个不停。 这边小太监得了金元宝,还得了林媛赏赐的西红柿,虽然西红柿不贵重,但是毕竟是一份荣耀啊! 另外两个一起帮忙的小太监都艷羡地看着他,纷纷遗憾这等好事怎么没有落在自己头上。 林媛优哉游哉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跟夏征一起把玩着赫连诺送来的珍珠手串。 那珍珠手串通透晶莹,分外耀眼,一看就是个好东西,就连夏征也忍不住夸赞了一下。 既然比赛结束了,老皇帝自然就让陆沖和白经回御膳房去了。 不过,临走之前,陆冲突然禀报导:「陛下,微臣有一事相求,还望陛下恩准。」 一个小小御厨居然敢在皇帝面前求准,也太大胆了些! 有的官员正要开口呵斥,老皇帝却心情极好地点头应了。 陆沖施了一礼,朗声说道:「启禀陛下,平西郡主刚刚做的两道菜都是御膳房所没有的,微臣斗胆,求平西郡主将这两道菜的做法赏赐给御膳房。臣等以后也好为陛下和娘娘时常做这两道菜孝敬陛下。」 原来是想讨要林媛的秘方啊! 林媛眉头一挑,显然有些意外。 夏征却是撇撇嘴,只不过还未等他将拒绝的话说出口,林媛就已经当先答应了。 「陛下,臣女做这两道菜的初衷就是为了孝敬陛下和娘娘,只不过臣女毕竟生活在宫外,不能时常进宫为陛下和娘娘效劳。既然陆大人提了出来,臣女理当将这两道菜的配方送给陆大人。」 既然林媛都同意了,老皇帝自然乐见其成。 淑妃也笑着说道:「媛儿这丫头真是懂事,今日这两道菜啊,算是把陛下的心给填满了。刚刚臣妾还跟田妃妹妹说笑呢,今儿只有陛下和皇后娘娘能尝到这么好吃的东西,看来以后,臣妾等也能有这个口福了呢!」 田妃也笑着附和道:「姐姐说的是,刚刚妹妹看着陛下吃那个小包袱的时候,真的是口水直流呢!还有皇后娘娘的鱼香肉丝,光是闻闻味道就知道绝对是美味!」 皇后笑盈盈地嗔了两人一眼,柔声道:「也就你俩的嘴巴最甜了,回头就让御膳房给你们每人做一道这样的菜,让你们天天吃,看看什么时候能让你们给吃腻了!」 「这东西这么好吃,吃多久都不会腻的!」 田妃掩唇咯咯笑了起来,她毕竟是几个妃子中年纪最小的,笑起来的声音婉转好听,动作也是娇俏可爱的。 老皇帝侧目看了一眼,心情更好了。 这边几人和乐融融,那边柳妃却像是被孤立出去的局外人,看得更是牙痒痒。 陆沖对林媛施了一礼,便跟白经一起出了大殿。 经过这一场比试,虽然能够吃到林媛厨艺的人少之又少,但是只要想到以后再进宫参加宫宴的时候就能有鱼香肉丝和京酱肉丝吃了,大家的兴致也都昂扬了几分。 看着林媛在手里把玩着那串珍珠手串,赫连诺笑了笑说道:「看来郡主对这手串很是喜欢啊,说起来,本太子得到这串珍珠的时候也有一番奇遇呢!」 说着,赫连诺的脸上便浮现起了一种难以明说的表情,有怀念,有惊艷。 不过,就在大家等着他诉说这番奇遇解惑的时候,这傢伙却一转话题将话头给岔开了。 「平西郡主不仅厨艺高超,对食材也是认识颇深。不知道郡主是否知道一种叫做鱿鱼的东西?」 鱿鱼? 林媛眉头一挑,看向赫连诺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探究。 平白无故地说鱿鱼做什么? 对于鱿鱼,林媛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以前大街上经常有烤鱿鱼卖。 不过,她这么熟悉,可不代表旁人也知晓。至少整个大殿里真正知道鱿鱼这个东西的人就不超过五个人。 有一个官员若有所思地说道:「鱿鱼,好像是东陵沿海那边盛产的一种鱼类吧?听说那边很多的,但是,因为运输不方便,咱们大雍几乎没有见到这东西呢!」 此人说的是事实,这个时代的运输和冷操保鲜技术都比较落后,再加上人们还不懂怎么把鱿鱼做成不怕坏的鱿鱼干儿,所以大雍和西凉等国是吃不到鱿鱼这种海鲜的。 夏征之前走南闯北的,虽然去过东陵边界,但是也从未深入到海边去,是以对这东西也只是见过一些干巴巴的小鱼干儿而已。 「说起来,这鱿鱼也很奇特,八只脚,浑身软乎乎的。赫连太子说起这个来,是想给大家做一只烤鱿鱼吃吗?」 夏征戏嚯地看向赫连诺,唇边笑意深沉。 赫连诺当然没有鱿鱼给大家吃了,他突然提出来也不过是因为之前游玩到东陵的时候恰巧就尝到了一种特别好吃的鱿鱼而已。 「夏二公子真是说笑了,本太子哪里去找一只鱿鱼来烤?不过是想着平西郡主见多识广,想必是知道鱿鱼这东西的吧,所以才想着问问她而已,绝无他意啊!」 生怕夏征误会,赫连诺赶紧摊摊手表明自己的立场。 夏征抿抿唇角,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不怪他小题大做,实在是今日的事太麻烦了,只是吃顿饭而已居然还吃出一次比赛来。 「放心吧,鱿鱼而已,我知道的。」 林媛紧紧地拉了拉夏征的手,笑着沖他点点头,便对赫连诺说道:「赫连太子说的鱿鱼,林媛倒是没有见过,不过也算是耳闻过吧!这鱿鱼的确长相怪异,不过味道极佳,能做成烤鱿鱼、鱿鱼酿糯米等各种吃食。」 鱿鱼酿糯米?赫连诺是知道烤鱿鱼的美味的,对林媛所说的这个鱿鱼酿糯米自然就更多了几分期待。 不过现在没有鱿鱼,林媛也不打算多说这几道菜怎么做,便又继续说道:「除了鱿鱼,不知道赫连太子是否还听说过小章鱼?也就是墨鱼。小章鱼比鱿鱼小,肉质更嫩一些,不过做成章鱼小丸子却是十分美味,上边再撒上一层木鱼花,啧啧,这个东西特别好吃!」 咕咚! 听林媛说那章鱼小丸子,赫连诺咽下一口口的口水,仿佛自己又回到了东陵,又尝到了那只存在于回忆中的烤鱿鱼。 咳咳,咳咳! 老皇帝的口水差点都流了出来,赶紧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还顺手在嘴角抹了一把。 「平西丫头果然是博学多才,若是咱们大雍也能有这鱿鱼,真可谓是百姓之福祉啊!」 「陛下英明!」 老皇帝一句话落,底下百官们立即就异口同声地贊同起来。 夏征撇了撇嘴,哪里是百姓福祉,明明是老头子自己想吃了!还有那群官员,一个一个地肯定都在心里念叨着吃鱿鱼呢! 林媛只是笑笑,并没有说什么,鱿鱼这东西在东陵是随处可见的,但是想要运到内陆来,还是有些困难的。 不过,若是有冰块的话,或许能够将它们冻成冰的然后运来,只是这样的话费用就会很高了。 毕竟,在这个时代,冰块也不是随处可以见到的。 但是,赫连诺的话显然将林媛的疑虑打消了。 「陛下,其实鱿鱼这东西还真不难弄到!」 不难? 这下,连林媛也被勾起了兴趣。 赫连诺嘻嘻一笑,抬手对老皇帝抱了抱拳,朗声说道:「陛下,贵国平西郡主厨艺高超,即便是在下走遍临近多个国家也从来没有见过像她这般鬼灵精怪满肚子都是新鲜菜谱的人。在下倒是有个愿望,若是大雍能够举办一个盛大的厨艺交流大会的话,想必定能令平西郡主的高超厨艺名扬天下。」 「届时,莫说是大雍、西凉、东陵,即便是北戎、南疆,或许都会派人前来参加呢!如此彰显大雍国力的盛事,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举办一个全天下人都能参加的厨艺交流大会? 不少官员的脸上立即浮现出一抹嘲讽之色,单单是为了一个林媛就举办一个这样的盛会,她配吗? 程月秀更是毫不留情地嘀咕了起来:「就凭她?一个小小村姑还妄想在天下人面前扬名?做梦!」 不过,对于此事究竟是不是做梦,倒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官家小姐可以说准的。 看老皇帝的表情,显然是对此事很感兴趣。他想到的倒不是能不能让林媛扬名天下,他想到的则是对于临近几个国家的友好往来。 北戎人向来豪爽,只不过因为太过豪爽而不被大雍人所喜欢,大家都说他们是野人。 至于南疆,因为生活地方不一样,听说那里的人们身上总是带着一些毒虫毒草之类的东西,大雍人对这些人更是避而远之。 赫连诺即便说全天下,其实在心里也已经自动将这两个国家排除出去了。 而且他代表的是西凉,他提出了这个建议自然就表明西凉愿意来参加了。 以美食来沟通两国民众感情,加强两国之间的友好往来,倒是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而且,在下跟东陵的成王爷也算有几分交情,若是有他帮助,想必东陵的一些海鲜也是有法子运到大雍来的。到时候,莫说是鱿鱼了,就是小章鱼,鲍鱼,龙虾,那也是应有尽有随意品尝的!」 赫连诺的胸脯拍得啪啪响,看得老皇帝浅笑不已。 东陵成王爷的名头老皇帝自然是听说了的,据说他英勇善战,将东陵沿海的海盗彻底消灭了,还了百姓们一个安居乐业的好生活。 这样好名声的王爷,定然不会拒绝这种友好往来的盛事的。 「好!」 一个好字出口,老皇帝当即便拍板决定,愿意举办一个这样的盛会。 「这个盛会既然是以美食做桥樑,那就公告天下,只要是身怀厨艺的人,不论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人,皆可参加!」 「陛下英明!」 百官们立即又异口同声地附和起来,林媛头上忍不住落了一层黑线,这些百官们除了这四个字难道都不会说的字吗?这么大的事就这样随随便便地决定了?谁知道这西凉太子到底有没有安了别的心思? 虽然她觉得赫连诺是个值得相交的朋友,但是毕竟两人的立场不同,谁也说不准到时候为了各自的国家会不会出卖朋友。所以,防人之心还是不能放下的。 「放心吧!」 一道温柔的生意在耳边响起,林媛诧异抬头,就见到夏征笑盈盈地在自己耳边说道:「前几天我派去西凉的人传回了消息,西凉朝廷最近都不是很稳当,赫连诺虽然是太子,但是背后还是有人虎视眈眈的。他亲自来大雍和亲,或许就是为了不让大雍嫁一个聪明女人去西凉给自己添堵。至于这场盛会,或许只是为了拉拢我们而已。」 说是拉拢我们,其实真正要拉拢的还是夏征吧! 林媛眨了眨眼睛,既然夏征已经将赫连诺的用心调查地一清二楚了,那她就不费那个心思去思考这个问题了。 不过,对于这场盛会她还是有几分期待的,刚刚赫连诺不是说了吗?东陵还会运海鲜来呢! 若是这一路上的海鲜保存地完整,她又可以大展拳脚了! 说起来,倒是有些期待明年这个时候的美食盛会了呢! ------题外话------ 存稿君要推文, 推荐寒默《病娇男神影后萌妻》 「先生,不好意思,昨晚对你造成的伤害,我很抱歉!」 锦晨安说着递出银行卡,「这是给你的补偿!」 锦晨安后悔死了,酒后竟睡了他。 传闻,他弱不禁风,两天得往诊所一次,一个月得进重症监护室一次! 他清咳一声,一脸病态的苍白色, 「我身体……」 片段: 「不要了,我下午要去拍戏呢。」 锦晨安推了推黏在身上的人,这哪是病娇先生,分明是一只餵不饱的恶狼。 晚上缠着自己也就罢了,大早上的还不放过。 他一个动作便附身上去,意味深长的抚着她绯红的脸颊,「是拍戏重要,还是我重要?」 「当然是……」话未出完,便讨好似的吧唧吻了下那魅惑的脸颊,笑盈盈的答道,「当然是你重要!」 「嗯,我接受了!」 魔爪开始乱动着……
060、让春儿和亲吧 因为海鲜的运输是需要时间的,而且最好是冬季运输才会保存更长时间,所以老皇帝当即便听取了赫连诺的建议,将这场美食盛会的时间定在了来年的冬季。 赫连诺哈哈一笑,抚掌道:「如此说来,本太子明年又有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来大雍品尝美食了!」 虽然是玩笑话,但是大家也都被他的幽默给逗笑了。 赫连诺妖娆的凤眼随意地扫过大殿里的众人,在看到翠微公主的时候,眼角忍不住跳了跳。 今年的宫宴,应该是往年来最热闹的一次了,不仅有厨艺大赛,还有西凉太子的插科打诨。 但是即便是这样热闹而有趣的盛宴上,翠微公主一直都是一副冷冰冰好似自己已经将自己排除在外的样子。 赫连诺微微抿了抿唇,心里顿时升起了一种叫做征服的意念。 是的,他要征服这个女人,让这个女人在自己面前尽情欢笑,让她无忧无虑! 赫连诺自己不知道,这种心理根本不叫征服,确切地说应该是怜惜。 只是可惜,他向来对情爱之事不甚了了,自然是不懂这种心情的。 「说起来平西郡主聪慧过人,又容貌惊艷,本太子对郡主甚是欣赏。只是可惜,郡主早已名花有主,本太子若是夺人所爱,也实在是有伤君子风度了!」 将目光从翠微公主身上收了回来,赫连诺连夸带贊地将林媛给夸耀了一番。 但是只要是聪慧之人,此时都已经从他的话中听出了隐含的意思。 果然,不少官员已经竖起了耳朵,眼睛也紧紧地盯向了这边,等着某个人顺着赫连诺的话头接下去。 虽然是被夸了,但是林媛总觉得自己好像被人当了筏子。 夏征似有同感地看了她一眼,伸手在她手心里轻轻挠了挠:「媳妇儿,别把他的夸奖放在心上,他并不是真心要夸奖你的!」 林媛无语扶额,怪不得这傢伙听了这话没有吃醋,敢情是已经看透了赫连诺的用心了啊! 果然,很快便有人接着赫连诺的话题说了下去。 只是这个人,出乎了众人的意料,居然是柳妃。 柳妃掩唇呵呵一笑,说道:「赫连太子英俊非凡,还愁没有女人嫁给你吗?平西郡主虽然也很出色,只是可惜,人家已经是将军府的准儿媳妇儿了呢!这样吧,若是太子不介意,本宫倒是愿意给太子牵个线说个媒哦!」 咳咳,咳咳。 柳妃刚说完,老皇帝便立即咳嗽了起来。 这其中的意味谁看不懂?偏偏柳妃就是揣着明白装煳涂。 「呀,陛下,您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来,快来喝点茶润润嗓子吧!」 柳妃带了几分夸张的神色,立即站起身来,亲自捧着热茶送到了老皇帝跟前。 面前既有百官,又有百官家眷,甚至还有西凉太子等人,老皇帝即便是想要斥责柳妃闭嘴,也实在是不能让这么多人看了笑话。 他恨恨地瞪了柳妃一眼,将她递来的热茶接了过来,却并没有要喝的意思。 柳妃自然是明白老皇帝方才眼神中的意思的,只不过,为了不让某个人顺心,她还是装作没有明白。 「陛下,臣妾刚刚说的是真的呢!」 还未等老皇帝开口,柳妃已经将目光转向了严如春,对赫连诺笑道:「赫连太子,本宫的侄女儿虽然比不得平西郡主聪明过人,但是呢,也是个聪慧秀丽的姑娘。本宫啊,可是一直将她当做亲女儿看待的呢,依我看啊,春儿跟太子,也能称得上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了呢!」 咣啷! 柳妃的话刚说完,大殿里便立即响起了酒杯倒地的声音。 只是,这酒杯并非是严如春手里的那个,而是对面魏博宇因为太过震惊和气恼而扫掉了桌上的杯子。 气恼的不仅是魏博宇,就连林媛也被柳妃的话给惊到了,这个柳妃,真是无孔不入啊! 只要是心疼自己女儿的人都不捨得将自己的女儿嫁去西凉那么远,偏偏她,将自己的亲侄女儿给推出去,这明摆着不就是公报私仇吗? 一瞬的震惊之后,严如春很快便恢復了镇静,她好像已经明白了柳妃这样做的目的。 之前父亲曾经问起过她与魏博宇之间的事,当时严如春对魏博宇还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也就没有说出什么来。 但是父亲当时的告诫她却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春儿,父亲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虽然你总觉得父亲偏疼你姑姑,但是在父亲心中,你才是父亲最疼爱最亲近的人。只要你幸福,父亲做什么都值得。记住,不用理会旁人的眼光,只要随着你的心意去就好了。」 那是这么多年以来,她第一次听到父亲说这样的话,也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父爱的存在。 至于现在…… 严如春抬头,正好对上了柳妃带着笑意的脸庞,只是那青春不再的脸上,并没有她记忆中身为姑母的疼惜,而是满满的厌恶和恨意。 是的,她的姑母讨厌她,或许正是因为她抢走了父亲给予的原本属于姑母的那份兄长的疼爱吧! 可是,严向开是她的亲生父亲,难道亲生父亲疼爱自己的女儿也有罪?这样天经地义的事也能成为某人报復的理由? 严如春被气笑了,她突然有些同情起这个姑母了,陛下的爱得不到,就想要通过兄长的疼爱来达到目的。 只是现在,兄长也认识到了她的真面目,也不管她了,所以她就将所有的怒火通通发泄到了无辜的自己身上了。 这样的姑母,真是黑心啊! 严向开只是一个商人,并没有官位在身,即便他的妹妹是柳妃,但是身为外男,也没有资格参加宫中的新年宫宴。 而今日严如春之所以能来,无非也是柳妃从中使得手段罢了,她若是不来,柳妃还如何给自己牵一个「好姻缘」呢? 只是,严向开身为父亲不在场,严如春的终身大事自然是不能让柳妃这个所谓的姑母做主的。 最怕的就是皇帝金口玉言,来个赐婚,那么就算是严向开来了也于事无补了! 严如春紧紧地攥着拳头,绝对不能让柳妃求得陛下赐婚! 果然,严如春的念头刚升起,柳妃就笑着将头转向了老皇帝,柔声笑道:「陛下,您觉得春儿如何呢?不如,就将春儿封为公主嫁到西凉和亲吧!臣妾的哥哥也跟臣妾谈起过此事呢,也希望春儿能够嫁得一个如意郎君呢!」 老皇帝原本是不打算理会柳妃这场闹剧的,但是既然严向开也这样说了,是不是就可以…… 「陛下!」 严如春洪亮的声音突兀地在大殿里响起,惊得老皇帝眼皮一跳,不过一想到严如春的父亲祖父,也就没有怪罪于她,只是淡淡地点点头,示意她起身说话。 但是严如春跪在地上,就是不起身,说话的声音亦是响彻整个大殿。 「陛下,臣女是家中独女,父亲母亲已然年迈,臣女是万万捨不得离开两位长辈独自嫁去西凉的。还请陛下看在臣女一片孝心的份上,容许臣女留在京城,臣女感激不尽!」 说着,严如春便砰砰地给老皇帝磕起了头来,那拼命的架势,任谁看了都于心不忍。 老皇帝浓眉紧蹙,赶紧抬手制止:「这是……」 「这是做什么?」 不等老皇帝说完,柳妃已经心焦如焚地站起了身来,一脸地心疼:「春儿,你快快起身吧,你这个样子,姑母看了实在是心疼啊!」 说着,还作势就要走下来去亲自扶起严如春。 看着柳妃那一脸阴翳的模样,林媛就知道,若是让女人靠近了严如春,只怕就会使出一切能够威胁的手段了。 别看严如春平时大大咧咧嘴巴也没个把门的,但是她的心里最是通透,又是个极为重情重义的人。 若是让柳妃拿捏住了软肋,只怕这丫头当场就会答应下来远去西凉和亲了。 「柳妃娘娘,你金娇玉贵的,怎能劳烦您亲自动手呢?臣女跟如春是好姐妹,还是让臣女扶她起身吧!」 林媛一个健步从座位上起身,三两步便来到了严如春面前,双手紧紧拉住严如春的胳膊,制止了她磕头的动作。 只是,这姑娘性子犟得很,就是不肯起身。 林媛暗暗嘆了口气,低声道:「傻瓜,你没看出你姑母为何要扶你?她是想威胁你当场答应啊!还不赶紧起来?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去西凉和亲的!」 林媛的话就像是一记重锤敲打在严如春的心上,她抬起头来,果然见到柳妃因为林媛突然横插一脚而气得几乎扭曲的丑陋脸庞。 冷笑一声,严如春眼睛微微一眯:「枉费父亲对她多年看护,居然如此狠心!」 任由林媛将自己拉起来,严如春对她感激一笑,眼神正好扫过对面坐着的魏博宇,如羽眼睫立即遮掩了眼中的失落。 只是一个漫不经心的眼神,魏博宇的确没有发现。 不过没有发现又如何?此时的他已经坐不住了! 林媛刚把严如春拉起来,魏博宇便起身来到了大殿中央,跪在了严如春脚边。 他洪亮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大殿里,一字一句敲打在所有人的耳膜上,心上。 「陛下,微臣魏博宇心慕严小姐多时,月前,微臣便已经禀明家中长辈,准备年后去严府上门提亲。而且,严老爷也对微臣颇为满意,这门亲事眼看着就要成了。只是不知为何,今日柳妃娘娘突然提出要将严小姐远嫁西凉,微臣实在是痛心不已,还望陛下看在微臣与严小姐两情相悦的份上,成全微臣!」 魏博宇的突然出现扭转了整件事的发展趋势,别说柳妃了,就连严如春自己也被他的话给惊到了。 什么叫准备上门提亲?什么叫父亲也对他颇为满意? 这些事,怎么她根本就不知道? 严如春怔怔地看着跪在地上身体挺直的魏博宇,眼眶立即就酸涩涨热了。 以前她经常听到许幕晴那个小胖子说她的容哥哥多么多么宠爱她,对她多么多么地好,说实话,她是有些羡慕的。 只是现在事情轮到了自己的头上,怎么就觉得这一切不怎么真实了呢? 严如春僵硬着脖子看向了魏家的两位长辈,只见魏博宇的父亲和母亲脸上也是一脸震惊,显然是对魏博宇所说的事情毫不知情的。 不过,魏博容这个小胖子此时正在两人耳边诉说着什么,很快,严如春便看到魏夫人微微发福的脸上露出了惊喜而满意的笑容。 不仅是她,就连魏大人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了,抚着鬍鬚微微点头。 看来,对于这桩婚事,魏家的两位长辈还是比较满意的。 魏家人的反应,林媛自然也是看在眼里的,既然两位长辈已经贊同,两个小辈儿又是两情相悦的,那这件事还有什么好说的? 只要老皇帝不是老眼昏花,自然是要当场赐婚祝福他们幸福美满的了。 只不过,柳妃显然是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人。 「魏公子,你怎么能这样呢!我大哥明明说他不希望将春儿嫁给你的,你怎么要颠倒黑白呢?」 真正颠倒黑白的人是谁还不一定呢! 林媛狠狠一哼,当场就要喊出请严向开来宫里对峙的话。 不过,她刚刚开口便哑声了。 让严向开来宫里对峙? 一边是自己的亲妹妹,一边是自己的亲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啊,严向开该怎么抉择? 更何况,柳妃刚刚跟老皇帝说什么?若是严向开一来就推翻了柳妃的话,那柳妃岂不是犯下了欺君之罪?这可是要砍头的啊! 看着柳妃得意的神色,林媛终于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她就是算准了严向开不捨得让自己死才敢这么口出狂言的! 魏博宇也没有想到柳妃居然这么得厚脸皮,不怕跟小人打交道,就怕跟不要脸的人打交道,此时他算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这句话的真谛了。 ------题外话------ 存稿君第三天,不知道那个魂淡浪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哼哼,等她回来了我要跟她讨要工钱~当牛做马真是太可怜了~
061、后宫不得干政 林媛也被柳妃脸皮之厚的程度给刷新了眼界,冷笑一声,问道:「敢问柳妃娘娘,刚刚您口口声声说严老爷希望自己的女儿嫁一个如意郎君。可是,西凉太子真的就是严小姐的如意郎君吗?陛下,如意郎君是否如意,是不是应该是严小姐自己说了算?」 被林媛这么一问,老皇帝自然是点头贊同:「平西丫头说的正是,既然是如春自己的亲事,当然是如春自己说了算了。」 这么说着的时候,老皇帝若有所思地看了苏皇后一眼,似乎想起了多年以前苏皇后插手翠微公主婚事一事了。 当时他已经煳涂过一次了,如今又面对着同样的情形,不能再让自己犯下同样的错误了。 不仅是老皇帝,苏皇后此时的心里也已经波涛汹涌了,她眼前似乎重现出现了翠微满脸泪痕地跪在自己面前的样子。 「母后,儿臣跟他真的是两情相悦,儿臣相信他,一定能让儿臣幸福的。母后,儿臣求求您,就将儿臣许配给他吧!」 那时候的她,心思单纯,满心都是对那个小侍卫的崇拜。 而她呢?她是怎么说的? 苏皇后紧紧地扣住自己的胸口,感觉自己的唿吸已经快要窒息了。 「两情相悦?哼,翠微,你不要因为一个救命之恩就迷了双眼,他是个什么身份?他就是个小小的侍卫而已!你呢,你可是母后手心里捧着的长公主,你的人生是註定要璀璨辉煌的,怎么能让一个小小的侍卫污了你的光辉道路?」 「母后,儿臣不求什么璀璨辉煌,儿臣只求能跟心爱的人永远在一起。母后,您不是一直说希望儿臣找一个如意郎君吗?现在儿臣找到了,您怎么又不同意了?母后!」 啪! 一记清脆的把掌声响起,这是苏皇后自己亲手打在女儿脸上的第一个巴掌! 想到那个巴掌,苏皇后苍白的脸也开始痛苦地扭曲起来,口中喃喃地重复着:「翠微,母后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啊!」 「呵呵,呵呵。」 一道高昂的笑声打断了苏皇后的回忆,大殿中正在僵持的众人也被这道笑声给吸引了过去。 发出笑声的不是旁人,正是西凉太子赫连诺。 只见他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笑得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若不是顾及着现在是在大雍的皇宫里,众人都相信,这傢伙一定会从座位上跳起来蹦着脚地大笑呢! 苏皇后神色一阵慌乱,幸好众人都被柳妃和严如春吸引了,后来又被西凉太子吸引了过去,所以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 苏皇后赶紧收拾了一下情绪,将自己胸口的衣裳抚平,默默擦干了眼角的泪水。 不过在她不经意间瞥向自己的掌上明珠翠微时,却发现这丫头正定定地看着自己,那双明亮通透的眼眸里此时流光溢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被这样的眼神惊到,苏皇后忍不住攥紧了凳子上的扶手,心里一阵忐忑。 突然间,翠微公主展颜一笑,异常殷红的唇瓣弯成美丽的弧度。 这个女儿向来是美丽的,特别是她笑起来的时候,更是让天地失色。 只是,现在的这个笑容,让苏皇后后背一阵发凉,心中忐忑变得更加不安起来。 「翠微……」 苏皇后伸出手去想要摸摸翠微的笑颜,但是翠微公主根本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她的脸上重新恢復了以前木然的神情,仿佛刚刚那个绝美的笑靥全都是幻觉。 苏皇后咬咬唇,苦涩一笑,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是啊,翠微怎么会对自己笑呢?她都已经七年没有见过女儿沖自己笑了啊! 感觉到自己头有些晕晕沉沉的,苏皇后也没有心思再去管什么和亲的事了,索性就坐在椅子里闭目养神了。 赫连诺笑了好久,众人也不催他,就这么看着他笑,直到他笑够了,才终于有人好奇地问道:「赫连太子,您方才是不是想到了什么笑话,可否说出来跟我们一起分享分享?」 赫连诺修长的手指揩了一把眼角不知到底有没有的泪花,强忍着心中的笑意,抖着肩膀说道:「不是,不是,不是想到了什么笑话,而是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啊!哈哈。」 众人更是纳闷,都伸长了脖子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就连柳妃也重新坐回到椅子里,双目圆睁,似乎对赫连诺突然出声打断了自己的计划很是不满。 「哎呀,难道你们刚刚没有听到吗?这个笑话,正是柳妃娘娘自己说的啊!」 柳妃的笑话?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其所以然。 刚刚坐回到椅子里的柳妃顿时就像是坐在钉子上一般跳了起来,厉声道:「赫连太子你说什么?本宫何时说了笑话,还望你莫要侮辱本宫!」 赫连诺高高地挑起了眉头,一脸诧异地看着她:「咦?柳妃娘娘这么大反应做什么?难道你也觉得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是个天大的笑话?」 「你!」 柳妃气急败坏,却不知该如何反驳他,自己的所作所为是笑话?怎么可能?她明明是在帮助赫连诺娶一个有钱又品性端好的女人啊! 「我?我怎么了?」 赫连诺勾起唇角,现出一个无害的笑容,手指抚着自己手上戴着的玉扳指,语气凉薄:「本太子本次来大雍,的确是来和亲的。只不过,本太子之前也已经说过了,想要一个品行端庄又强文博识的女子。之前你们说,姚府千金就是这样的女子,结果呢?原来姚小姐是二皇子殿下看中的女人。」 姚含嬿脸上顿时通红一片,只不过骄傲如她,愣是梗直了脖子不让自己在众人面前低头。 「啧啧,现在呢,你们又给本太子介绍了一个严府小姐,而这位小姐呢,还是柳妃娘娘的亲侄女儿。嗯,本以为会是四弟的良配,没想到竟然又是个名花有主的。」 赫连诺嘆了口气,但是语气里分明是写满了不满的:「不知道大雍皇室到底有没有诚意跟我们西凉和亲。虽然这次是我们西凉战败,但是我们西凉可是带着十足的诚心不远万里来大雍和亲的,难道大雍想要将我们拒之千里之外?那也没关系,就算是穷尽西凉百姓的热血,我们西凉也不介意再跟大雍来上一仗!」 说着,赫连诺便态度冷淡地坐回到椅子里,眼睛更是闭得紧紧地,根本不把众人放在心里了。 听着赫连诺一句一句在理的话,在场的官员们齐齐变了脸色,原本是一场和乐融融的宫宴,谁承想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而这罪魁祸首,好像就是柳妃娘娘? 老皇帝张大眼睛怒目瞪向柳妃,气得脸色都发青了,若不是顾及着柳妃和二皇子的面子,他一定会当场就将柳妃斥责一顿! 「哦对了!」 柳妃刚要开口求皇帝开恩,那边赫连诺突然张开眼睛,带着三分无辜三分戏嚯的意味问道:「本太子听说大雍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后宫不得干政,即便是皇后娘娘也不能随意过问朝堂之事。不知刚刚柳妃娘娘过问和亲之事,是否已经算是干政了呢?」 嘶! 柳妃被吓得倒抽一口冷气,若是陛下认定了自己是在干政,那她今晚上就已经干政两次了啊,这样的罪责,别说是她了,就是皇后都承受不起的。 看到自己母妃吃瘪,赵弘盛眼珠子一转立即开口道:「赫连太子,母妃推荐的和亲人选是我的表妹,说起来这既是国事也是家事,若是谈论家事也算是干政的话,看来我们以后都不用再开口说话了,你说是吗?」 「这倒是!」 赫连诺难得的给了赵弘盛一个正眼,不得不说,他好像也就是刚刚这件事做的还算是比较正确。 柳妃松了一口气,虽然她知道接下来就会有惩罚等着自己,但是犯下的错误能少一个就少一个吧,她可受不了皇帝的惩罚。 「柳妃刚刚的确是过分了,还望赫连太子莫要见怪。」 老皇帝终于开口了,跟赫连诺说了一句,老皇帝便直接看向了柳妃:「今夜宫宴,爱妃看来是喝了不少酒,连脑子都喝煳涂了。来人,小心伺候着柳妃娘娘回宫歇息吧!」 宫宴尚未结束就让柳妃回宫歇息,这可是比实质性的惩罚更丢脸的惩处啊! 柳妃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但是最后的一丝理智告诉她,她不能再开口说话了,只能顺着老皇帝的意思说自己喝醉了,不然,等待着她的绝不是送回宫休息这么简单! 「是,臣妾的确有些头晕,就先行告退了。」 柳妃低着头,即便心里万分不愿也只能率先离开了大殿。 不过在路过严如春身边的时候,她还是恨恨地瞪了这个不听话的侄女儿一眼,似是要将今日承受的所有侮辱全都发泄到她的身上。 严如春坦然地接受了她的怒视,甚至还得意洋洋地挑了挑眉,回给她一个灿烂的微笑,果然将柳妃气得鼻子都快歪了。 柳妃走了,但是柳妃惹下的烂摊子还是得由老皇帝来收拾。 老皇帝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赫连诺,不过,让他跟一国太子道歉实在是太丢面子了。 恰好,三皇子赵弘德适时地站了起来,抱拳笑道:「赫连太子,刚刚只是个误会,还请太子见谅。我们大雍最是讨厌战乱的,相信西凉太子也是如此,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可比任何的战功都要重要。」 第一次见面时,赫连诺就对赵弘德的印象极好,在大雍京城待了这么久,对赵弘德的了解也越加深入,赫连诺对这个谦谦君子三皇子自然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三皇子殿下这话说得对,百姓安居乐业,这才是我们上位者应该放在首位的事。」 言外之意,就是对之前的事不予追究了。 老皇帝哈哈一笑,又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赫连诺自然是又恢復了之前随性的做派。 而大殿里一跪一站的那对苦命鸳鸯,此时还在眼巴巴地等着老皇帝发话呢! 林媛搀扶着严如春的胳膊,自己的胳膊却已经快要被她的手指头给抠破了。 「你赶紧放开我吧,再抠我的胳膊就废了!」 轻声抱怨了一句,就看到了严如春窘迫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还小声说了几遍对不住。 林媛扑哧一乐,拍了拍她的手背,朗声笑道:「陛下,赫连太子是正人君子,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如春跟魏公子两情相悦,还请陛下做主,给他们二人赐婚吧!」 「媛儿,别!」 林媛刚说完,严如春便急忙制止了她,咬咬唇跪倒在地,说道:「陛下,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关于亲事,臣女还是想先去问问父亲的意见。臣女,臣女父亲真的是年老了,臣女不希望他担心臣女。」 严如春果然是个极有孝心的女子,即便自己已经对魏博宇爱慕不已,但是只要严向开不发话,她还是不会贊同请陛下赐婚的请求的。 听了严如春的话,在座的不少为人父母的都默默点头称赞了一番,魏家两位长辈看这位准儿媳妇儿更是愈发满意了。 老皇帝也是为人父亲,自然知道别人不声不响地将自己的女儿嫁出去是个什么滋味儿,当即便哈哈一笑,同意了严如春的请求。 不过末了他还特意嘱咐了一句,若是将来两人成亲了,他这个做姑父的一定会送上贺礼的。 能得到皇帝亲送的贺礼,这等荣耀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魏博宇和严如春相视一笑,连连谢恩。 又一个可能成为和亲人选的人被划掉了,那些期盼着将自己女儿送去和亲的官员们立即又重燃起了希望。 老皇帝看了赫连诺一眼,笑道:「既然已经说起了和亲一事,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将和亲人选定下来如何?赫连太子可有看中了的人?」 一说起这个来,赫连诺眼睛里的光彩立即丰富起来,妖娆地勾了勾唇角:「不瞒陛下,我还真的为四弟看中了一位官家小姐呢,只是不知道这位小姐是否有婚约,若是有的话,只怕又要落空了。」 已经有了人选? 众人的耳朵顿时竖了起来,在场的官家小姐们也都齐齐提心弔胆起来,生怕被选中嫁去西凉和亲的就是自己! ------题外话------ 最后一天的存稿君了,不知道那个魂淡浪回来没有~希望本君隐退之后,这个傢伙明天能记得准时发布新章节,若是没有,你们就狠狠地说她,骂她,打她,记住,一定要把我那份一起算上~
062、我愿意 赫连诺说的很是谦逊,若是这位官家小姐有了婚约就只好放弃,如是没有的话,或许可以当成和亲的人选。 这样的话在老皇帝耳中听来十分舒服,当场便笑着点头问他是哪家的千金小姐这么大福气入了他的眼。 赫连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一双妖娆凤眸目光流转,在大殿内众位小姐身上一一扫过。 最后,定格在了一个地方。 「这位,是不是程家的千金程月秀程小姐?」 什么! 程月秀勐然抬头,一脸低错愕,满大殿里光是未出阁的小姐们就有几十个,这等事情怎么会到了自己头上? 不是,不是,我不要嫁! 程月秀下意识地就要摇头否认,可是还未等她来得及有所动作,就已经被自己父亲的眼神给震住了。 那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父亲的眼中有着自己熟悉的莫名悸动? 不会的不会的,父亲不是早就替她相中了金科状元马俊英了吗?为什么还会动心让她嫁去西凉和亲? 程月秀的所有心理变化根本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大殿中的人们看向她的眼神,或嫉妒,或同情,或惋惜,或幸灾乐祸。 老皇帝对这些官家小姐们没有什么印象,苏皇后一心都在想着方才跟翠微公主对视的事情,也没有注意到老皇帝投过来的询问眼神。 淑妃立即默契地给了老皇帝一个眼神,告诉他那个女子就是程家大人的千金小姐程月秀。 老皇帝点头,笑着说道:「赫连太子相中的女子莫非就是这位程小姐?」 「不瞒陛下,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了这位程小姐,只不过方才柳妃娘娘极力推荐严小姐才差点与程小姐失之交臂。只是不知道,这位程小姐是否跟严小姐一样也有了婚约?」 之前已经严明,若是有了婚约就再换人。 顿时,便有不少人的眼神立即变了起来。 之前同情幸灾乐祸的女子们开始担忧起来,她们可是直到程月秀跟马俊英之间的纠葛的,若是两人已经有了婚约,那这程月秀就逃过了一劫,她们可就又危险了。 之前嫉妒的人的眼神也变得狂热起来,就等着程月秀或者她的父亲程大人亲口说一句自己女儿已有婚约,这样他们就能趁机把自己女儿推出去,大把大把的升官机会就在眼前了啊! 赫连诺似笑非笑的眼睛有些漫不经心地从程月秀身上扫过,那笑容里的意味十分复杂,有胜券在握的自信,还有一丝看好戏的戏嚯。 即便林媛坐在对面都已经能够感觉到赫连诺眼神中的不怀好意,更何况,她也是知道一些程月秀对马俊英的感情的,她可不认为赫连诺刚刚那样的话只是一时兴起。 「我,我……」 程月秀慌了,越是看着赫连诺的笑脸她就越是心虚。 一双盈盈水眸情不自禁地转移到了马俊英身上,只是这一眼,让她心中所有的希冀全都化为了幻灭。 那心爱的人啊正在干什么? 那低着头不言不语喝酒的男子,真的是自己这几个月以来倾心相对的人吗? 他就这么事不关己地低头饮酒,真的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吗? 程月秀身子一晃,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已然停止,就连唿吸都停滞了几下。 马俊英的反应也被不少人看在眼里,特别是还有程月秀的父亲程大人。 程大人之前的确看好马俊英,而且两人都在翰林院供职,虽然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走得更长远,但是想要升个四品从四品的官员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特别是马俊英家世一般,即便有学问又如何?没有强大的家世给他做支撑,只怕他以后在官场上还不如榜眼和探花走得更长远。 程大人看中马俊英的就是这一点,毕竟他已经当官近二十年,怎么也比马俊英圆滑得多。 只是可惜,这次的如意算盘是落空了,他千方百计地让女儿接近马俊英,奈何人家仍旧是半推半就,连个准话都没有。 程大人心中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他本就是个官痴,之前为了能从地方调到京城为官,可谓是花尽了大力气。 现在有这么一个不用花银子不用走人脉的绝佳机会摆在眼前,他怎能不心动? 只是…… 程大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心中总归有些不忍。 他不像严向开,只有严如春一个女儿,他的正妻就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再加上庶子庶女,府中孩子也有七八个了。 孩子这样多,他怎么会只在乎一个女儿? 一想到家中幼子,程大人原本坚定的心就一开始动摇了。为了自己升任京官,他们程家已将大多数钱财用尽了,若想再给儿子谋个可观的前程,还是有几分困难的。 程大人心中算计着,老皇帝和赫连诺却根本没有给他再多做考虑的机会。 「程大人,今日您就在这里,敢问令嫒可有婚约在身?」 赫连诺笑的云淡风轻,手指腹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手里的酒杯。 「正是,程爱卿,若是令嫒已有婚约,那这件事就……」 还未等老皇帝说完,程大人已经当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下子就跪倒在了大殿中央,不知是因为惊喜还是激动,他的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 「回陛下,微臣,微臣的女儿并无婚约在身,微臣感激赫连太子慧眼,谢陛下隆恩。」 嗡! 一双水眸还紧紧定格在马俊英身上的程月秀,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人打了一棒槌一般,整个人都晕晕沉沉的,眼前也黑压压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了。 她微微晃动了两下身子,好不容易才醒过神来,唇边苦笑溢出,一口银牙已经将嘴角咬破,满嘴全是腥甜的滋味。 父亲的反应本就在意料之中,只是她没有想到,父亲都已经站出来说了这样的话,她的意中人居然还在无所事事地喝着酒,甚至还跟旁边的人聊起了天。 这就是她瞎了眼睛也要嫁的男人! 果然是强扭的瓜不甜啊! 程月秀一双水眸从马俊英身上不着痕迹低落在了林媛身上,眼中的恨意显而易见。 都是因为这个小村姑,小贱人,若是没有她,马俊英早就跟她定亲了,哪里还会有今日的事情发生? 老皇帝和赫连诺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到了,甚至连老皇帝给了她什么封赏,她也没有心情去关注了。 隐约间,程月秀仿佛听到老皇帝封赏了自己一个什么公主的名头,但是这些都不能再唤醒她心中的喜悦之情了。 恍惚中她感觉到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袖,好像是让她出去谢恩。 程月秀苦笑一声,木偶一般走到了大殿中央,跪在父亲脚边,声音冷凝:「臣女谢陛下隆恩。」 老皇帝点头微笑,又说了一些场面话才让程家父女起身回去坐下了。 程月秀梗着脖子站起来,平素里对父亲百般撒娇的她此时却格外冷淡,冷淡到连程大人自己都觉得脸上无光了。 既然已经解决了和亲人选这个大麻烦,老皇帝的心里也算是一颗石头落了地,人选是西凉太子自己定的,程家人又没有异议,在老皇帝看来这就是最完美的结果。 只是可惜,赫连诺显然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 轻声咳嗽了一声,赫连诺有些遗憾地说道:「四弟真是好福气呢,有父王为他操心终身大事,还有我这二哥为他亲自远走大雍挑选皇子妃。哎,只是可惜了本太子了,眼看就要二十岁了,别说太子妃了,府中就是连个伺候的女子都没有啊!」 赫连诺的一番话立即将在场失落人们的心重新吊了起来,老皇帝也警觉地竖起了耳朵。 这个西凉太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是说好了和亲是给四皇子选皇子妃的吗,现在已经选好了人了,怎么他又开始叫唤了? 莫非…… 老皇帝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掌上明珠,即便他希望翠微能够早日走出当年的阴影,但是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远嫁西凉。 即便对方是个太子,以后还有可能成为一国皇后。 说起来,大雍的皇帝也算是个不错的父亲,即便想要通过和亲的方式与西凉永葆友好关系,但是也不会为此而将自己的女儿拱手送人。 他跟天下所有的父亲一样,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特别是在那件事之后,这个想法就更加根深蒂固了。 咳咳,咳咳。 老皇帝咳嗽了一声,笑着打哈哈:「赫连太子一表人才,将来定然会找到世间最优秀的女子为良配的。」 「哦?陛下也觉得诺一表人才吗?」 老皇帝的话刚说完,赫连诺就立即眼睛放光地顺杆爬上来了。 老皇帝一口老血卡在喉咙口,上不来下不去。 他刚刚只是客套而已,若是真说一表人才的话,好像还差那么一点儿,至于差在哪儿,他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觉得这个一身华丽服饰的西凉太子实在有些像个绣花枕头了。 不过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了,老皇帝自然不能再改口,只好干笑着点头:「是,赫连太子一表人才,仪表堂堂,实乃人中龙凤,西凉王好福气啊!」 这次的夸赞可比刚才的敷衍走心多了,赫连诺脸上的笑意也更加明艷了几分,当即便一脸兴奋而期待地对老皇帝说道:「原来陛下也觉得诺一表人才仪表堂堂,既然如此,诺也不再绕弯子了,就直接跟陛下说吧!」 说什么? 老皇帝一脸懵傻,只见原本歪坐在椅子里的赫连诺突然正色起来,十分严谨地整理了一下衣襟,站到了大殿正中央。 「大雍皇帝陛下,皇后娘娘,在下西凉太子赫连诺,对贵国翠微公主一见钟情,再见定情。诺愿以一生福运为媒,迎娶翠微公主为西凉太子妃,还望皇帝陛下皇后娘娘割爱,诺定当诚心对待,疼宠一生。」 咣当! 两只杯子落地的清脆声音从不同的方向响起,顿时震惊了整个大殿。 苏皇后袖子微微一动,将桌上酒杯不小心扫到了地上。 正在低头默默饮酒的苏天佑也手指微颤,手中杯子连酒带杯一同掉落在地。 赫连诺的请旨实在来得太过突然,虽然之前老皇帝也隐约看到了一些苗头,但是都及时地遏制在了摇篮里。 哪成想,这傢伙居然就这么给他下了个套,借着他的话就将话给说了出来。 他该怎么接? 不行?那岂不是直接把自己之前的话给推翻了?都说金口玉言,他贵为皇帝如何能做出尔反尔之事? 答应? 这不是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逼吗? 别说是只见过一次面的赫连诺了,就连跟翠微从小一起长大的苏天佑,翠微向来都是爱答不理的。 这孩子的脾气他最是了解,跟自己年轻时候一模一样,认定了一件事一个人就一定要做到头做到底。别说不撞南墙不回头了,就是撞了南墙恐怕都不会回头,非要把南墙弄出个窟窿来越过去才行。 「这……」 老皇帝心中苦闷地很,脸上的皱纹一瞬间深了许多。 一直沉默不语的苏皇后当先接过了老皇帝的话头,有些话老皇帝不能说,但是她这个当皇后的却是可以说的。 更何况现在在说自己女儿的事,她可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嫁去西凉那个荒凉贫瘠的破地方! 「赫连太子,你这次来大雍不是为令弟迎娶和亲公主吗?怎么说到了自己身上?更何况,一国太子成亲,可不是小事呢!此事还是回禀了西凉王之后再做打算吧!方才的话,本宫就当你是酒后失言开玩笑,做不得数了。」 苏皇后毕竟是一国皇后,虽然这些年身子不好,早已不问世事,但是说出的话来确实分量十足。 林媛在心里给这个病怏怏的皇后点了一百个贊,不愧是苏狐狸苏哲的亲妹妹,说话滴水不漏! 赫连诺也被这个突然开口的苏皇后给惊到了,谁能想到一直言笑晏晏不怎么开口的温婉皇后也有这么厉害的一面? 说起来,苏皇后的话也是对的,此次和亲的确是为四皇子,而且赫连诺身份尊贵,并非一般皇子可比。 他挑选的太子妃将来是要母仪天下的,这样重要的人选怎能凭一个小小太子就能轻易决定? 不过,赫连诺早已想到了这件事。 「哈哈,这件事皇后娘娘就不必担心了,诺在启程来大雍之前就曾经跟父王说起过。不瞒娘娘,诺在西凉也挑选了很久的太子妃,只是从来没有找到让诺心仪的女子。」 「在来之前,诺已经跟父王回禀过,若是诺在西凉寻到了心仪的女子,定然会迎娶回国。而父王也已经答应了诺,所以,皇后娘娘,这件事您就大可放心吧!」 放心什么!这才是最不放心的地方! 苏皇后秀眉紧蹙,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嫁去西凉啊,而且她的女儿也不是那种贪图富贵的女子,更不会跟朝中一些大臣一样,想要依靠女儿来升官发财。 她的女儿是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别说去西凉当太子妃了,就是直接当皇后当太后她也不允许! 最重要的就是,苏皇后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意,她的心里还在惦记着那个死去多年的侍卫,让她嫁给赫连诺?做梦! 苏皇后无话可说了,老皇帝也紧紧蹙着眉头,似乎已经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了。 苏皇后给自家大哥使了个眼色,苏哲心领神会,立即开口笑道:「赫连太子,您这一张口就说要娶我们的翠微公主实在有些孟浪了。想必太子也知道,翠微公主是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掌上明珠,这么多年还未出嫁,也是因为帝后二人怜爱公主,想要为公主觅得一位如意郎君的。」 他顿了顿,带着几分胜券在握的信心,笑着看了翠微公主一眼,继续说道:「这样吧,我们不妨来问问公主的意见,若是公主点头,太子就如愿以偿,若是公主不点头……」 若是公主不点头,那就任凭赫连诺再如何纠缠,都无济于事了。 老皇帝和苏皇后都微微松了口气,就连苏天佑也放松了身子。 翠微对死去多年的侍卫的感情,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让她点头答应嫁给赫连诺? 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但是很意外,今日的太阳就是从西边出来的。 翠微公主慢慢抬起头来,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久违而灿烂的笑容,她薄唇轻启,三个字轻飘飘地吐了出来。 「我愿意。」 ------题外话------ 啊啊啊,我回来了~西安的羊肉泡馍真好吃~哈哈~老爸临上火车前还又去吃了一碗才罢休呢,吼吼~ 荐好友文《八块八:高冷总裁带回家》文/陈小笑 不小心把前男友的哥哥给睡了,怎么办?急,在线等! 熊宝贝要哭了,生平第一次上俱乐部找「少爷」,竟然误惹上了罗市第一黄金单身汉,男神榜排行第一的于家大少,货真价实,金闪闪的天价总裁于少卿。 「帅不帅?如果比前男友还帅,那就把男友哥哥发展成现男友啊!」 熊宝贝偷瞄了眼身旁帅得惨绝人寰的男人,啪嗒,口水滴了下来—— but,发展成现男友,伦家,hold不住啊! 最终,熊宝贝留下8块8补偿费,逃之夭夭。
063、痛苦后悔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仿佛春风一般拂过整个大殿,但是却在大殿里引发了暴风雨一般的强烈反应。 老皇帝惊得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僵着手指头结结巴巴地询问身边的苏皇后:「她,她刚才,说什么?」 而此时的苏皇后根本听不到老皇帝的问话了,她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恐惧和懊悔之中。 一开始的震惊过后,苏皇后终于反应了过来,是了,这丫头说她愿意嫁去西凉,她不是开玩笑的。 刚刚不是还看到这丫头冲着自己笑了吗? 那个笑容跟她现在的笑容如出一辙,带着几分恨意,几分痛快,还有奸计得逞的自豪感! 这丫头就是故意的,就是故意想要在自己面前答应这桩亲事。她想让她这个当娘的后悔自责一辈子! 看着翠微公主脸上灿烂的笑靥,苏皇后只感觉如坠冰窟,一颗心紧紧地皱在一起,生疼生疼的,却让她难以说出一句话来。 不仅是他们二人,就连苏哲也震惊万分。翠微这丫头是怎么回事,以她的聪明会看不出刚刚自己那样说的用意吗?为何会同意?简直不可理喻! 要说最震惊的人,莫过于苏天佑。 原本一颗心已经放心地落回了一半,现在却是担心地快要从嗓子眼儿里钻出来了。 翠微,你完全可以不答应的,你大可不必答应的! 但是她答应了! 苏天佑想要说什么,但是当他的眼睛在翠微公主的脸上划过的时候,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她是真的心死了,答应嫁去西凉,不仅是为了让苏皇后余下的日子里都活在愧疚和自责中,也是因为她想要远离大雍这个伤心地。 可是,这样逃避的方式真的妥当吗?为什么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都不能得到她哪怕一丁点的回应? 手紧紧地攥在一起,苏天佑从未像如今这样挫败过,他心爱的女人,先是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侍卫抢走,好不容易等到那个小侍卫出事死掉了,现在又来了个西凉太子。 呵,真的是有缘无分吗? 相较于这些人的沉默,大殿里其他人却已经炸开了锅。 一国公主出嫁他国,可不是一件小事。若是在以前的朝代,是要带上许多官员家的小姐们作为陪嫁一起嫁去他国的。 虽然大雍没有这个规定,但是作为一国嫡公主,又是嫁去西凉做太子妃,这样隆重盛大的事可不能随随便便煳弄过去。 礼部的官员们已经第一时间想到自己接下来这半年要忙得脚不沾地了,除了准备公主出嫁时的嫁妆,还要准备各种礼节等等。 当然,还要挑选合适的陪嫁,侍卫多少,宫女多少,嬷嬷又是多少。 即便不需要很多作为媵侍的官家小姐了,但是为了不让公主在他国感到孤单遭到排挤,大雍朝廷是要在百官的后院里挑选几个合适的女子作为陪嫁一起送去西凉。 这些陪嫁以后都会是西凉太子的侍妾,若是谁能有幸生个儿子,没准儿还会成为侧妃。 当然,不管这些人怎么得宠,怎么升,都不可能越过翠微公主的地位。 毕竟,翠微公主的背后有整个大雍作为后盾,西凉是不敢轻易将她易位的。 之前还在为没能顺利成为西凉和亲人选的女子们,此时再次燃起了希望的火花。 即便不能成为四皇子的皇子妃,但是能够成为太子的侍妾也是一件很光荣的事啊! 整个大殿里议论纷纷,站在大殿中央的赫连诺虽然脸上平静无奇,但是心里也是有几分意外的。 之前他就关注过翠微公主的往事,本以为苏哲将这个球踢到她的脚下会被踩烂,却没有想到这姑娘竟然将球毫髮无伤地送了回来。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被他的玉树临风给迷倒了不成? 赫连诺即便再自恋,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迷失自我。 他认真地观察了翠微公主的表情,也细细地琢磨了此事的前后,最后得到的结果跟苏天佑是一样的。 这翠微是故意让苏皇后痛苦的! 唉! 轻轻地嘆了口气,赫连诺有些遗憾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想自己在西凉魅力无限,可是来了大雍,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被美人们忽视了。 这种感觉,真是太不好了! 看着大殿里乱成一锅粥的样子,林媛顿时觉得头痛不已。 「你说,翠微公主是怎么回事?她,她怎么会答应了的?难道,就是为了让皇后娘娘难堪?」 夏征撇了撇嘴,显然也是刚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对于翠微公主和那个侍卫的事,他算是了解比较清楚的。 「或许吧!」 夏征说完这三个字,目光便跟赵弘德的眼神交汇在了一起。 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和瞭然,是了,旁人只知道翠微对那个侍卫一往情深,却不知道到底情深到了何种地步。 若说真的了解的,恐怕连苏皇后都比不上夏征和赵弘德清楚了。 想当年,还是这两个小鬼头帮翠微和侍卫牵的线呢! 「咳咳,咳咳。」 苏哲咳嗽了两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殿里立即鸦雀无声。 「陛下,娘娘,翠微公主为了大雍和西凉的长久友好做出如此之大的牺牲,臣等佩服。只不过,翠微公主乃我大雍嫡公主,此事万万马虎不得。臣提议,还是等年后在朝堂上讨论一番再做决定。」 苏哲的话甚得帝心。 特别是将翠微公主答应嫁去西凉一事说成是为了两国友好做出的「牺牲」,如此,既体现了翠微公主的大度,又给了帝后反悔的余地。 公主答应是为了两国友好,但是帝后两人实在是捨不得公主远嫁,即便将来不同意此事,公主和帝后都不会成为大雍百姓诟病的对象。 苏皇后巴不得赶紧点头答应,一双手早已攥得紧紧的了。 老皇帝暗暗松了口气,勉强笑道:「苏丞相所言极是,翠微乃是皇后所出嫡公主,深得朕心,若是让公主远嫁西凉,朕还真是有些捨不得呢!」 说完,他笑着看向赫连诺,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普通父亲对即将远嫁女儿的不舍和眷恋。 「赫连太子,不知你能否体会朕的这番苦心。还请容许朕好好斟酌此事,过几日再给你答覆,如何?」 老皇帝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若是不答应岂不是太过显得无情无义? 赫连诺呵呵一笑,顺着老皇帝的话便点头答应了。 见此事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揭了过去,翠微公主也没有像想像中的去争取一下。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只要让苏皇后知道自己的心意,接下来的日子就热闹多了。 果然,接下来的宫宴,苏皇后的一颗心就没有安生过,一双眼睛也时时刻刻地盯着翠微公主。 许是为了让她不痛快,翠微公主竟然还主动跟赫连诺聊起了天来,更是把苏皇后气得整张脸都惨白惨白得了。 看着这对母女,林媛微微嘆了口气,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或许当年的事真的有苏皇后的错,但是那个侍卫的死也不能全都怪在苏皇后的头上。 谁能想到那里那么危险?谁又能想到,他会走进深山之中去? 默默摇了摇头,林媛拿起了酒杯自斟自饮起来。 只是嘴唇还未碰到酒杯,就被夏征给抢了过去。 「人家出嫁,你闹什么借酒消愁?」 夏征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将那酒杯放到了林媛够不到的地方。 「有这个闲心思喝酒,还不如多看看某人的好戏。」 听着夏征无厘头地来了这么一句,林媛一时没反应过来,某人的好戏?谁的好戏? 夏征勾唇一笑,以眼色示意。 林媛抬眼一瞧,呵,果然是好戏! 只见对面的二皇子赵弘盛不知道为何突然惹得姚含嬿不高兴了,此时正一脸不悦却又不得不低声下气地讨好她呢! 「这是……」 林媛似乎想到了什么,再抬眼看夏征时,果然在他脸上看到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对,大灰狼原本是打算借着宫宴的机会请求陛下赐婚迎娶姚含嬿的,只不过现在出了翠微公主的事,别说是赐婚了,就是让大灰狼大声说句话他都不敢了。」 岂止是因为翠微公主的事,还有柳妃被斥责回宫休息的事呢! 总之今晚上赵弘盛算是亏大了,想要给林媛下套没成功,想要藉机迎娶姚含嬿又时机不对。 今日若是不能求得陛下赐婚,给姚府一个体面,只怕以后姚仕江也不会对他死心塌地地辅佐了。 林媛勾了勾唇角,对赵弘盛这种自作自受的下场很是喜欢。不仅是夏征,就连她都看出来赵弘盛不是一个能够冒险做没有把握的事的人。 既然今日的时机不对,权衡利弊之下,他定然会暂且捨弃姚府的支持,而换取老皇帝的不厌弃。 要知道,姚含嬿已经是他的人了,就算是今日没能请旨赐婚,将来也不会离开他。 但是老皇帝就不同了,帝王的欢心和恩宠那可是说变就变的,谁能保证他不会在这个枪眼上不被老皇帝迁怒? 今年的宫宴可谓是热闹非凡,一场宫宴下来整个大殿里的人都像是看了好几场精彩绝伦的表演一般。 好不容易等到老皇帝金口玉言说结束的时候,林媛立即懒懒地伸了个懒腰,舒舒服服地趴在桌子上闭了闭眼睛。 夏征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也不急不慢地用胳膊支着下巴学着她的样子在桌子上懒洋洋地倚靠着,笑道:「宫宴都结束了,别人都是急着赶紧回家,你倒好,就这么趴在这里不动了。怎么,是觉得御膳房的御膳好吃到不想走了吗?」 噗! 在夏征身边走过的人正好听到了他的话,不禁喷了喷口水,御膳房的御膳能有那么好吃?要是有的话,他们宁愿一辈子不离开宫了。 偏偏…… 算了,还是赶紧出宫回府吧,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 看着身边迫不及待离开的人们,林媛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儿,换了个方向接着趴着。 「这一顿宫宴吃得我是提心弔胆身心俱疲啊,就不能让我休息一下吗?哎,我突然有些羡慕苏秋语了,躺在家里多好,非要来参加什么劳什子的宫宴,真是自讨苦吃!」 夏征撇撇嘴,取笑道:「以你的意思,今日不来就对了?那你就不担心爷会被那些虎视眈眈的官家小姐们给吃了?啧啧,爷可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啊,在这个狼多肉少的大雍,爷可是她们竞相争抢的对象呢!」 哈哈,哈哈! 夏征的话刚说完,就有一个肆无忌惮的笑声响了起来。 林媛立即勾了勾唇角,戏嚯地沖夏征挑了挑眉头,那意思显而易见:看吧,都不用本姑娘出声,自有人收拾你! 夏征却是脸色倏地变了,愤愤地抬起头来冲着正大笑不止的赫连诺就扔过去了一只酒杯。 酒杯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在快要落在某人身上的时候便被一只修长素雅的手接住了。 如此优雅动人的一接,自然让赫连诺嘚瑟不已。 只是可惜,还不等他捏着酒杯摆个漂亮的亮相的时候,那酒杯中的残酒便一股脑儿地通通浇在了头上。 要不是有矮个子眼疾手快低将他拉开,只怕方才还风度翩翩的西凉太子赫连诺此时已然变成了一只落汤狐狸了。 「可恶,你使诈,酒杯里居然还有酒!」 甩着衣袖上被沾染的残酒,赫连诺的脸色都快沉的像锅底了。 夏征嗤笑一声,手臂依旧支着自己光洁的下巴:「酒杯不就是用来盛酒的吗?难不成赫连太子还想里边有什么美人不成?」 被这赤果果的嘲讽弄得脸上无光,赫连诺愤愤地哼了一声,甩了甩袖子就往外走去,临走还哼哼了一句:「怎么说,本太子也算是夏二公子未来的表姐夫,本太子不会跟你一般见识的。」 噗嗤,林媛哈哈一笑,十分同情地拍了拍夏征的肩膀,赫连诺这傢伙还真是滑头,什么时候都不忘记沾点小便宜。 夏征也哼哼了一声:「未来而已,先等你顺利娶了翠微表姐再说吧!」 「会的。」 赫连诺摆摆手,回眸粲然一笑:「表弟还是早些准备好礼物吧,本太子可等着表弟独一无二的新婚礼物了呢!」 夏征嘴角狠狠一抽,真想把手底下的酒壶一併扔到某个欠揍的人脸上。 这傢伙,等着吧!想娶翠微公主?做梦! 老皇帝和苏皇后早早就离开了,不少官员们也都携妻带女地走了。 安乐公主知道今年的新年肯定是过不好了,在老皇帝离开以后便跟夏远一起去了老皇帝那里商议翠微远嫁一事了。 不仅是他们二人,还有苏哲和几位肱股大臣也都一併去了。 田惠怀有身孕,虽然不怎么闹口,但是这一晚上也没怎么吃好饭,宫宴一结束,夏臻就立即心疼地带她出宫回府吃饭了。 整个大殿里几乎已经没有多少人了,林媛和夏征算是比较靠后的了。 不过,除了他们,大殿里还有几个人好像也不急着离开。 马俊英怔怔地看着跟夏征赫连诺谈笑的林媛,心中一阵怅惘。 本以为自己成功考取状元,就能有资格将林媛从那人手里抢过来。可是事情永远都是不如意的,无论他走得多远,爬的多高,依然不能将林媛抢到自己手里。 而现在,她已经定亲了。 定亲时的场面,他是听说了的。马小楠特意出去打听了盛况,特意回来跟他说了个清清楚楚。 他知道,小妹看上去是在为林媛高兴,其实这样做就是为了让他死心。 可是,已经动心,怎会那么容易罢休? 嘆了口气,马俊英只觉得浑身无力,此时的他只想立即回家好好地蒙头大睡。 什么情敌,什么二皇子的拉拢,他都不想理会了。 「马大人。」 一道低沉明显带着几分颤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马俊英抬起头来,眼中的失落和受伤已然回归平静。 站在面前的不是旁人,正是今晚上刚刚被晋封为和秀公主的程月秀。 「和秀公主。」 马俊英收回心思,站起身来对着程月秀就是一礼。 程月秀身子一僵,嘴唇愈发白了起来。 和秀公主,呵,和秀二字真是讽刺啊! 和亲,和平,后边直接取了她名中的一个字为封号。 多么敷衍的赐封啊! 而更让程月秀难以接受的,自然就是马俊英对自己的态度了。 之前他们私底下见面的时候,马俊英即便客气,却也只是称唿她为程小姐,今日呢,摇身一变,直接成了和秀公主。 程月秀更伤心的是,自己跟他打招唿时称唿的也不是往常的马公子,而是更加疏远和客套的马大人。 本以为能以称唿的改变让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谁承想,他根本就一点儿也不在意。 不在意?是因为他心里根本就没有她的位置吧? 程月秀自嘲一笑,连手指都冰凉了。 ------题外话------ 推友友文,《蚀骨缠绵:琛爷的心尖宠》花生粒着。 他擒住她的下巴,让她被迫抬起脸。「你叫什么?」 她星眸带着倔强,下巴被他捏的生疼,咬牙道:「简折夭。」 他听言,竟勾唇一笑,轻笑道:「折夭?」 她不解的看着他。 他恶劣一笑,「你怎么不叫夭折?」 她眸子一瞪。 纵使高高在上,受万人追捧的他,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为了她尽折腰。 宠文,一对一,身心干净,欢迎收藏!
064、忍痛割爱 不知是不是被程月秀看得有些心虚,马俊英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清了清嗓子道:「敢问和秀公主寻下官可有什么事?」 程月秀一口老血梗在嗓子眼儿里,憋得心口疼痛,却依旧装得云淡风轻:「无事,我只是来寻我父亲而已,正好跟马大人打个招唿。」 其实不是啊,她是专门过来找他想问问他方才为什么不站出来承认他们之间有婚约的! 只是,话到嘴边,程月秀改了口。 马俊英从来没有跟她承诺过什么,刚刚那样的情况下,他若是像魏博宇那样站出来说跟自己有婚约,那才是稀奇了! 程月秀惨然一笑,在马俊英面前盈盈一拜,转身便跟着程大人走出了大殿。 望着程月秀明显有些僵硬的后背,马俊英心头有一股莫名的感觉在四处流动。 这个女子喜欢自己,他是知道的。不过,他从来没有当她是自己喜欢的人,一开始纵容她接近自己,也只是想要以此来拉近跟程大人的关系而已。 对,就是这样,我不喜欢她的! 马俊英默默在心里重复了一遍,也抬脚准备离开了。只是那踉跄的脚步实在是有些虚浮得很。 这边发生的一切,林媛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多少也是看在眼里的。 程月秀虽然算不上是一个多么单纯可爱的姑娘,但是对于马俊英的感情,她相信是真心的。 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是否真心,单看眼神便能瞧得出来。 程月秀在面对旁人的时候或许会有功利心在,但是在看马俊英的时候,她的眼神是澄澈的,热切的,痴迷的。 只是可惜,芳心错付,马俊英对她显然并不上心。不然,也不会有和秀公主这一称号了。 「走吧。」 夏征过分放大的笑脸突然出现在林媛眼前,将林媛所有的视线通通转移到他自认为帅到天际的俊脸上。 林媛好笑地撇撇嘴,收回了看八卦的眼神,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走,回家吃饭,正好我也饿了。」 「对,我也饿了,正好回家吃饭。」 夏征十分贊同,只是那笑容里好像多了几分狡黠,快得一闪而逝,让林媛错以为自己方才只是眼花看错了而已。 大殿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冬日的深夜冷得不像话,即便林媛穿着厚厚的斗篷还是觉得身子难以抑制地发着抖。 一双温暖的大手伸进来,紧紧地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儿,还作怪地在她手心里捏了捏。 林媛手心里痒痒的,漂亮的小靴子在空荡荡的宫道上走着,一时来了玩笑的心思,抓过夏征的手就在他手心里画起了圈圈。 哈哈。 夏征一边躲一边笑:「干嘛?」 「什么感觉?」 林媛的眼睛亮晶晶的,比宫道两边摇曳的烛光还要明亮。 被林媛这歪着小脑袋的模样勾得心里痒痒的,夏征咽了咽口水,要不是现在四周还有不少人在,他非得要把这小丫头按在自己怀里好好地啃上两口才行。 「感觉……像猫在挠。」 夏征挤了挤眼睛,带了几分戏嚯和挑逗,凑过来低声补充了一句:「不仅挠的手心痒,心里,也痒。」 感觉到温热的气息吹在自己微微发凉的脸颊上,林媛蹭地就红了脸,愤愤地瞪了他一眼,十分粗鲁地扯着夏征的手就往人多的地方走。 一边走,还一边不忘继续用自己的小猫爪子继续挠他手心。 「像猫?怎么可能?老娘我可是母老虎呢!应该是老虎爪子才对!」 噗嗤一声,夏征忍不住笑了出来。 自从那次他不小心说了一句她是母老虎之后,这傻丫头就把这话给记在了心里,好傢伙,敢情是来报仇的啊! 「对!」 夏征快走两步,长臂一揽,将她小小的身子搂在怀里,笑道:「你是母老虎,我呢,就是那只公老虎!要不要试试本大王的能力?本大王厉害着呢!」 说着,还故意挺了挺身子。 林媛两眼一瞪,差点把眼珠子给瞪出来,刚刚那个猥琐的动作真的是夏征做的?哎呀妈呀,真是太猥琐了! 紧紧地捂着自己的眼睛,林媛一脸嫌弃地将他推到了一边,嫌弃的语气里压抑不住笑意:「发情期的公老虎最是危险,我还是离你远点的好!」 「可是过了发情期的公老虎,就跟温顺小猫咪一样了哦,你确定要离我远远的?」 「确定确定!」 「确定也不行,本大王正处于发情期,早已丧失理智了!啊呜,看我的利爪!」 两人有说有笑,原本冷清的宫道上荡漾着两人肆意的笑声。即便有人侧目,有人反感,但是一看是夏征时,全都识趣地闭紧了嘴巴。 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大雍,宁愿得罪皇子,也不能得罪小霸王啊! 不然,就等着被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小霸王给整治吧! 两人一路走着,在快到宫门口的时候,远远便看到有个熟悉的人等在那里,看样子,应该是等了很久了。 林媛将手乖乖放在夏征手心里,眉头微微一挑:「他怎么在那?」 夏征自然也看到了等在宫门口的陆沖,不过他的全部心思都在林媛软软糯糯的小手上,根本就没有闲工夫理会旁的人和事。 「你不是答应了要把那两道菜的菜谱交给御膳房吗?他自然是来跟你要菜谱的啊!」 陆沖是御膳房第一人,虽然不是总管,但是作为御膳房扛把子一般的存在,自然是很在意这件事的。 只不过,林媛心头那股奇异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之前在宫宴上,陆冲突然提出索要菜谱的时候她就觉得奇怪,此时看到他等在这里就更加奇怪了。 如今正是年节,这两道菜的菜谱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非要在这个时候索要吗? 压下心中异样,林媛和夏征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便见到陆沖有些急切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快步迎了上来。 「郡王,郡主。」 看着陆沖恭恭敬敬地对自己行礼,林媛更是奇怪了,他们也算是见过不止一次了,可从来没有这样正式地行过礼啊! 这傢伙,是今日被她打败了所以脑子不好使了吗? 夏征挑了挑眉头,偷偷扯了扯林媛的衣角,跟她咬耳朵:「小心这傢伙是来找你拜师的!」 拜师? 林媛一张小脸儿立即皱成了苦瓜,一个程皓轩就够她受得了,现在又来个陆沖! 他们两人怪不得能成为师徒,原来都喜欢四处拜师啊! 陆沖自然不知道这两人在说些什么,不过看林媛的脸色多半也能看出来一些端倪,不禁笑道:「郡主误会了,在下不是来求郡主收皓轩为徒的。」 咳咳,咳咳。 没能猜对的夏征尴尬地咳嗽了起来,撇过脸去欣赏空荡荡的宫墙了。 林媛也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赶忙说:「我知道,陆先生是来要京酱肉丝和鱼香肉丝的菜谱的吧?还请先生不要着急,等我整理好了以后会派人送去府上的。」 既然不是来拜师,也不是来替程皓轩拜师的,那肯定就是来讨要菜谱的了。 虽然林媛心里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事情并不简单。 陆沖面露尴尬之色,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身子也有些侷促地晃了晃:「其实,其实在下来找郡主,并不是为了那菜谱。而是,而是真的有事相求。」 哦? 林媛挑了挑眉,一双澄澈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陆沖抿了抿唇角,开口道:「其实,在下是想问问郡主,可否将方才比赛赢得的那串珍珠卖给在下。在下也知道,这个请求有些过分,只是,嗯,只要郡主开口,多少银子在下都能出得的。」 陆沖神情诚恳,因为一时心急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不过林媛却是看明白了,他是真的很想要那串珍珠。 她也不矫情,直接问道:「陆先生想要这串珍珠,可否让我知道原因?我听说,先生并未婚娶,也没有什么义女,莫非这珍珠是要送给心仪之人的?」 陆沖脸色一变,即便是在有些昏暗的宫道里,林媛还是清晰地看到他的耳朵突然就变得红了起来。 看来她是猜对了。 说起来这陆沖已经四十有余了,但是一直没有婚娶,活脱脱的单身汉一个。 这要是放在林媛以前生活的地方,绝对是钻石王老五级别的单身汉啊。但是在大雍,这个年纪的男人都能当爷爷了,他居然都没有成亲,一定是心中有什么秘密。 「好,我可以割爱,不过,我得要银子。」 林媛痛快地就从袖子里将那串珍珠拿了出来,虽然这珍珠很美,但是她并不是很痴迷,再加上又是赫连诺的东西,她每次看到这珍珠都能想到赫连诺镶在靴子上的那一串名贵珍珠。 这么一想,再看手里的珍珠的时候,就莫名地觉得上边似乎带了一股子不怎么优雅的味道。 陆沖也没有想到林媛会这么爽快地答应他。要知道,珍珠在大雍还是比较罕见的,特别是这串珍珠上还有几颗更加罕见的彩色珍珠呢! 「在下,在下多谢郡主。银子是必须的,多谢郡主忍痛割爱。」 接过那串光润的珍珠,陆沖觉得手心里都在发烫,说起话来都激动地不行了。 「哎,哪里是忍痛割爱?反正我对这串珍珠也不是很喜欢,既然能将它换成银子,何乐而不为?」 噗! 正在欣赏宫墙的夏征突然捂嘴笑了起来。 陆沖也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只见林媛明艷的小脸儿上满是兴奋和激动,在说刚刚那句话时,眼睛里的光彩明显比在大殿上得到这串珍珠时更加耀眼。 好吧,他现在算是认同了京城里对林媛的某些传闻了。 这姑娘,果然是跟夏征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对于银子都有一种近乎疯狂的痴迷。 只是,陆沖有些犯难了,林媛这么爱银子,那么这串珍珠定然会卖得极为贵了。 他一个小小的御厨,每年的供奉其实也就几十两银子而已,他又不能去民间做厨子挣些钱,只怕很难拿得出合适的银两来啊! 「敢问郡主,这珍珠……」 虽然没有说完,但是林媛也知道,他是在问多少钱。 而且,看陆沖的模样,应该也不是个能拿得出很多银子的人。 林媛随意地将脸颊旁边的碎发抿到了耳后,笑道:「反正这串珍珠也是意外之财,有它没它都无所谓的。既然先生想要,那就一百两银子吧,如何?」 一百两? 陆沖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林媛眨眨眼睛,试探地问道:「太多了?要不,八十两?」 八十两? 别说陆沖震惊地要把眼珠子掉下来了,就连一边的夏征都要拿头撞墙了。 那可是从东陵买到的珍珠啊,上边还有好几颗罕见的粉色珍珠呢,别说八十两一百两了,就是一千两银子都会有人抢着要啊! 陆沖连忙摆手,赶紧说道:「郡主是在开玩笑吗?这,这会不会太便宜了?」 便宜吗? 林媛无所谓地笑笑:「反正也是别人送的,无妨无妨。」 她都这样说了,陆沖也不好再说什么,便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出一百两银子吧!只是,在下今日进宫身上未带如此多的银票……」 「不着急不着急,改天我命人将菜谱送去先生府上的时候,再给我银票就好了。」 林媛摆摆手,见陆沖又要把那珍珠还回来,抢先道:「这珍珠先生就先拿着吧,以先生的为人定然不会坑了我这一百两银子的。啧啧太冷了,若是先生没有别的事了,我就先回去了。」 摆了摆手,林媛拉着一脸阴郁的夏征就往宫门口的轿子走去,临上轿子的时候还扭过头来,笑靥如花地说道:「提前祝先生早日抱得美人归了哦!」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陆冲心里暖洋洋的。 看着那小轿子晃悠悠地走出宫门,再看看手里温润的珍珠,陆沖有些晃神:「早日抱得美人归吗?不知还有没有那么一日啊……」
065、天意如此吧 浪里个浪,浪里个浪! 颤颤巍巍的小轿子里发出几声不成调的小曲儿,听得抬轿子的宫人一阵恶寒。 小轿子里,林媛优哉游哉地歪倒在夏征的身上,一只手支着下巴,一只手摇晃着他腰间的玉佩,哼着小曲儿玩得不亦乐乎。 夏征满脸都是黑线,嘴角使劲抽了抽,掏掏耳朵道:「我说娘子,你这首曲儿是找哪个半吊子乐师编的?真是,太难听了。」 咳咳,咳咳! 林媛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儿,支着下巴的手在他胸口一撞,在听到某人的闷哼后十分得意地继续浪里个浪了。 「你怎么这么高兴?」 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夏征有些好奇地问道:「莫非,是因为帮陆沖做了个媒?」 做媒? 林媛唇角一勾,默默摇头:「做媒这种事,费力不讨好,我才不干呢!我高兴啊,是因为那平白得到的珍珠变成了银子啊!哈哈!」 做媒费力不讨好吗? 夏征眨眨眼睛,忽然就想起了那日来林府说媒的丑媒婆小桃花了,也不知道那丑姑娘当初是怎么走上媒婆这条路的。 要知道,大姑娘做媒自身难保啊! 莫非是她太丑了,所以才能一路顺利走下来而没有被旁人干掉? 使劲儿甩了甩自己的脑袋,夏征突然发现自己的关注点好像有点不对,林媛说她高兴是因为从赫连诺那里得到的那串珍珠变成了银子。 可是…… 「说起这个来,为夫倒是觉得你对那陆沖还真是好啊,那么一串珍珠,居然才卖出去一百两银子!啧啧,你知不知道,当时为夫听到你的话的时候,一直以为眼前的你不是你,而是个假的呢!」 「什么眼前的我不是……等等!」 正好笑地准备用玉佩勾夏征下巴的林媛突然收了笑容,一本正经地坐直身子,瞪大了眼睛问道:「你刚说什么?才卖出一百两银子?难道,我卖得很便宜?」 夏征挑眉:「自然是便宜的啊!」 「它,大概,值多少?」 林媛感觉自己的身子都开始僵硬了,当时卖那珍珠的时候的确觉得这东西应该不便宜,但是想着反正也是意外之财就随便卖吧! 一百两银子,在她看来也算是个不小的数目了,虽然珍珠易得,但是在她的认知里,这串珍珠她应该最多只亏了百八十两而已。 只是,刚刚看夏征的表情,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夏征若是还看不出来林媛根本不晓得那串珍珠的真正价值就太傻了。 思来想去,夏征终究是没有把「一千两」三个字说出口。 三个手指头在林媛面前晃了晃,有些遗憾而且还带了几分看好戏的表情:「差不多,三百两吧!」 啊啊啊! 小轿子顿时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声,抬轿子的宫人们立即嘴歪眼斜,恨不能自己马上变成聋子! 这杀猪般的嚎叫还不如刚才那浪里个浪的小曲儿好听呢,这平西郡主真是,恐怕也就素有小霸王之称的夏二公子能够忍受得了喽! 今年的宫宴进行地不算顺心,特别是对于老皇帝和苏皇后来说,甚至都可以用堵心来形容了。 宫宴刚结束,老皇帝便带着夏远苏哲等人去秘密议事了,所议之事自然就是翠微公主远嫁西凉一事了。 这件事说起来也让老皇帝气到不行,苏哲当时说那话的时候,很明显就是已经在变相地拒绝了赫连诺的提议。 偏偏翠微这丫头,不知道今日哪根筋不对劲儿,居然破天荒地答应了。 她随随便便一句「我愿意」,却根本没有想到会泛起多大的涟漪。 老皇帝一张脸瞬间就跟老了十岁一般,看得夏远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安乐公主原本是打算去找苏皇后聊聊的,只是还未来到皇后宫中便得知苏皇后从宫宴上出来以后便径直去了翠微公主的寝宫。 「哎!」 安乐公主嘆了口气,摇摇头道:「她们母女两人的疙瘩就让她们两人去解决吧!」 看了眼宫中明亮的宫灯,安乐公主知道,今晚定然会是个不眠之夜了。 「走吧,去淑妃娘娘宫里。」 淑妃跟苏皇后在未进宫的时候也算是旧识,虽然一个为后一个为妃,但是两人的关系向来好得很。 对于翠微这丫头,淑妃也向来是当做新闺女一样看待的。 至于今日的事,不仅是苏皇后震惊不已,就连淑妃也诧异地不行。 两人聚到一起,自然又是一番感慨和愁苦。 翠微公主的寝宫。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翠微公主和苏皇后两人在,但是即便如此,翠微公主却好似根本没有看到苏皇后一般。 梳妆檯前,翠微公主正慢条斯理地对着菱花镜梳理自己的头髮,昏暗的灯光映着铜镜,即便看不真切,但是也能看到翠微公主苍白而瘦削的脸颊。 修长却略显干瘦的手指似是不经心地划过自己的脸颊,翠微公主眼眸里微微闪过一丝遗憾。 她今年才刚刚二十五岁啊,可是这镜子里的人,却已经憔悴成了这个样子。 别说二十五了,就是三十五岁恐怕都有人相信吧! 将耳上的宝石耳坠慢慢摘下来,随手放到了一边的小匣子里,翠微公主终于听到苏皇后开口了。 「翠微,你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难道你没有听出来你舅舅那样问你,其实是想要你拒绝的吗?你,你怎么能答应呢!你不是,不是……」 不是什么? 苏皇后说到最后,竟是自己都说不下去了,是啊,她该说什么?说她心里不是还一直惦记着那个死了七年的小侍卫吗? 可是这样的话,苏皇后却根本就说不出口来,这是横亘在母女两人之间最深的一根刺,若不是情非得已,谁都不想主动提出来。 听着苏皇后因为激动和生气而变得急促的唿吸声,翠微公主心中冷笑,脸上依然是那副万事不放在心上的清冷模样。 「怎么,难道儿臣答应了西凉太子的求亲,惹得皇后娘娘不高兴了?不会吧,皇后娘娘不是一直都不想见到儿臣的吗?等儿臣远嫁西凉了,皇后娘娘不就可以眼不见为净了吗?」 苏皇后身子一颤,微微晃了晃。 心口堵着的怒气更是无处可发,她什么时候不愿意见到自己的女儿了? 还有那口口声声的「儿臣」和「皇后娘娘」,简直就像是戳人的匕首一般,在她的心里和耳朵里剧烈地翻涌着,刺得她浑身苦不堪言。 以前的翠微,哪次见了她不是嗲声嗲气地撒娇喊着「母后」? 虽然这样的称唿从大皇子和小侍卫意外去世以后便变了,但是今日听到这带着浓浓讽刺意味的皇后娘娘时,苏皇后还是浑身僵硬,难以接受。 「我何时会……」 「娘娘!」 苏皇后一句话还未说完,就又被翠微公主给抢了白。 此时的她早已将头上身上的所有首饰都摘了下来,只不过,她的手里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块玲珑精緻的玉佩。 那玉佩是罕见的羊脂白玉,中间不知用了什么工艺,竟然嵌入了一个小小的「元」字。 元,那是翠微公主刚刚出生时,爱女心切的老皇帝和苏皇后共同为小女儿取的小字。 「皇后娘娘可还记得这玉佩?」 虽然是问话,但是她根本没有等苏皇后回答的意思,迳自继续说道:「这玉佩可是儿臣刚出生的时候,父皇和娘娘送给儿臣的呢!儿臣可还记得十五岁那年,娘娘跟儿臣说过的话呢!」 或许是这几年难得地听到翠微公主跟自己说这么多话,苏皇后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的话回忆起了以前的事。 十五岁,正是翠微公主及笄那年,苏皇后和老皇帝为这个掌上明珠举行了盛大的及笄礼。 她亲手将这块儿玉佩戴在了女儿的脖子上,笑着说道:「微儿,这玉佩从小就在你身上,今日,母后郑重地将它交给你,希望你能找到陪伴自己一生的如意郎君,幸福开心快乐地生活下去。」 苏皇后的眼睛异常明亮,仿佛再次看到了翠微公主在自己面前巧笑嫣然的模样。 只是,这份美好还未持续多久,就被翠微公主无情地打破了。 「哈哈,哈哈。」 伴随着冷到极致的大笑,翠微公主在梳妆镜前笑得前仰后合,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看娘娘的模样,也是记得那日说过的话吧?哈哈,娘娘说让儿臣找个陪伴自己一生的如意郎君,然后幸福开心地生活下去。」 说着,翠微公主又是一阵大笑,笑得苏皇后嘴唇发冷,整个身子都摇摇晃晃起来了。 「皇后娘娘,您怎么了?好像很害怕似的?您在怕什么?」 看着苏皇后微微晃动而不得不倚靠着桌边的狼狈模样,翠微公主只觉得心里一阵痛快,痛快到比刚才在大殿上当众答应赫连诺的求亲还要恣意畅然! 翠微公主抹了一把眼角越来越多的泪水,攥着那块嵌着「元」字的玉佩,慢悠悠地从梳妆镜前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狞笑着靠近苏皇后。 「儿臣知道了,您在心虚。您自己说过的话,就这样被自己给吞了回去。哈,您可曾记得?儿臣十六岁的时候,拿着这块玉佩欢天喜地地告诉您儿臣找到了心仪之人的时候,您是如何说的吗?」 苏皇后紧咬嘴唇,双腿一软跌坐在凳子上:「微儿,别说了,别说了。」 翠微公主怎肯放过这个让苏皇后痛苦的好机会,冷笑一声,站定在苏皇后面前,冷然道:「为什么不说了?娘娘已经忘记了,还是让儿臣来提醒娘娘吧!那日,您说这玉佩不是什么人都能有资格得到的,他就是个小小的侍卫,一没有家世二没有背景,就是因为武艺不错才会入宫为侍卫。」 「您说这样的人怎么能配得上儿臣?是啊,他就是个小小的侍卫啊,哪里比得上京城里那些权贵们厉害?只是娘娘,您不是说希望儿臣快乐幸福吗?难道嫁给一个小小的侍卫儿臣就不会幸福快乐了?」 一连几个疑问,逼得苏皇后哑口无言。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年纪越来越大,也知道自己当年的确是目光短浅了。 若是当初答应了女儿的请求,或许不是採取那般激烈的阻止方式,或许今日的母女二人,便不会是这样的情景。 那她的干儿也不会枉死在深山之中,甚至连尸首都不全了。 「微儿,母后求求你了,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好不好?求求你了!」 苏皇后颤抖着嘴唇,攥紧了自己的手,一滴冰凉的泪水从眼角无声地滑落。 翠微公主唇角紧紧地抿起,牙关死命地咬着,眼眶热热的,可是眼泪却是怎么也流不出来了。 这么多年了,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是能看到死去的大哥和明伟满身是血地来找她。 他们无助地向她伸着血淋淋的手臂,痛苦地呻吟着自己好痛好痛。 这么多年了,她的寝宫里都是从来不灭灯的,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为了能够更清楚地看清楚自己思念了多年的大哥和爱人。 梦中的无助和心痛,梦醒后的懊悔和自责,谁能明白? 本来母亲才是女儿世上最亲最亲的人,可是翠微这七年来所遭受的痛苦和无助,她这个母亲何曾了解过? 「你知道吗?这七年来我日日都在煎熬中度过,若是当初我不跟明伟相爱,或许大哥和他……或许大哥和他,就都不会出事了……」 翠微公主已经很难再说下去了,这几年她的眼泪已经哭得快要干涸了,连眼泪都不是说出来就能出来的了。 可是这种无声的哽咽,更让人心痛,苏皇后鼻子酸涩,眼泪更是汹涌起来。 「微儿,母后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若是当初,当初母后答应了你,也不会有今日的事了,微儿,母后对不住你啊!」 空荡荡的大殿里,迴荡着苏皇后撕心裂肺的哭声。 因为身体的缘故,苏皇后已经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嚎啕大哭了,她无声地哭着,整个身子都抽搐起来。 这是赵弘干和明伟去世以后,苏皇后和翠微公主第一次如此面对面地哭诉,即便是当初噩耗传来的时候,两人都没有这样激动过。 那天的翠微,比一潭死水还要平静。平静到大家都怀疑她对明伟的感情并不像想像中的那么热烈。 可是,当翠微身穿孝服为明伟守孝的时候,众人都大跌眼镜了,一国嫡公主竟然为一个小小的侍卫守孝,莫说国礼是否容许,就是普通父母也不会答应尚未出阁的女儿做这种事吧! 灯火通明的大殿里,只有母女两人抽噎的声音,但很诡异的是,两人并没有像普通母女那样抱头痛哭,而是一坐一站,诚如陌生人一般。 良久,翠微公主终于回过神来,将手中的玉佩一把扔在了苏皇后面前。 清脆的玉石撞击的声音打断了苏皇后的哭泣,紧接着便是翠微公主冷漠而带有嘲讽的声音。 「皇后娘娘不是一直都嫌弃他只是个小小的侍卫吗?如今儿臣如您所愿,已经找到了一个门当户对的人了,怎么,难道这样的人娘娘也不同意?呵,若是再不同意,儿臣都不知道该如何了呢!娘娘还是请回吧,儿臣要休息了。」 「微儿……」 苏皇后怔愣地看着翠微单薄而孤独的背影消失在床帐里,良久,她动了动有些酸麻的手臂。 突然! 哐当一声,被翠微公主扔在桌上的玉佩,被苏皇后的袖子不小心带到了地上,已然摔成了花儿。 苏皇后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双腿一软跪倒在碎玉旁。 床榻上,翠微公主身子僵硬地呆坐着,须臾,唇边浮现一个凄凉的笑容。 或许,这些都是天意。 ------题外话------ 泪奔~ 推荐好友文《至尊豪门:霍少斗娇妻》/荷子 简介: 她,江城第一名媛,男人们心中的女神!婚礼当天,公司破产,父亲自杀,而这一切源于她的人渣未婚夫——莫北晨。 两年后,骆于薇低调回国,父亲临终前希望她不要復仇,希望她好好的活下去。 然而,昔日的姐妹公然羞辱她,曾疼爱她的叔叔伯伯们怕她重振骆氏,处处打压她。 既然如此,她何需再忍?羞辱她的姐妹她还回去,骆氏——她当然更要夺回。 霍翟傲伸手挑着女人尖细的下巴,嘲弄的问,「你凭什么以为我会要你?」 女人强忍着痛说道,「因为我是骆于薇,江城第一名媛。」 「那就先让我试试你如何的『贤妻良母』。」男人说完就将女人推向在身后的大床。 女人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066、鸡丝肉汤面 宫里如何闹腾,在林媛和夏征看来,这些完全都是不相干的事。 不过今日的夜晚,对于林媛和夏征而言,依然是个不眠之夜。 林府门口,林媛当先跳下马车,一回头,夏征居然也跟着下来了。 「咦,你不回家吗?」 夏征挑眉一笑,伸手拉过林媛的小手儿就往府中走去:「西凉狐狸在大殿上来了那么一出,你觉得今晚老头子和娘还能回来吗?与其回去了看着大哥大嫂卿卿我我,还不如留在这里陪你呢!」 林媛无语,看着夏征比自己还急切的脚步,都有些怀疑这傢伙根本不是姓夏,而是姓林。 说起来也是奇怪,别人家的男人基本都不愿意自己媳妇儿回娘家住,更不要说自己也跟着去娘家住了。 偏偏这傢伙就是与众不同,还没成亲呢,就想着天天在她家赖着,真不知道他脑袋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今晚是除夕夜,按照旧礼是要通宵守岁的。 虽然现在已经快要子时了,但是府中的小傢伙们还是依然高兴得不行,一进门就听到小林霜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了。 林媛唇角一勾,整个晚上遇到的所有烦心事全都抛诸脑后去了。 「大姐,大姐,你回来了!」 别看小林霜笑得最欢腾,但是眼睛也是最尖的,两人刚进门她就举着手里的烟花跑了过来。 林媛这才发现小姑娘在笑什么。 她两只小手里分别举着一根长长的小细棍子,棍子顶端还在呲呲地冒着火花呢! 这东西,不是她小时候经常玩的烟花吗?没想到,在大雍居然也有! 「大姐,你看,烟花!姐夫给买的哦!只有京城里才会有的东西呢,特别好玩,你试试!」 说着,小林霜便将手里还冒着火花的烟花棒子递给了林媛。 这烟花棒子做工不怎么精细,而且比较短,燃了一小会儿就有要熄灭的迹象。 但是即便如此,林媛心里还是十分激动的。 她小时候是住在乡下姥姥家的,乡下没有什么特别好玩的东西,但是每到过年的时候,姥姥和舅舅都会给她买烟花玩儿。 只是可惜,自从长大当了厨师,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去看望过姥姥了,此时拿着烟花,不自禁地又想起了那个慈祥的老人。 再也没有机会回去了啊! 心中轻轻一嘆,手里的烟花已然燃尽了。 「大姐大姐,快来,这里还有好多呢!」 小林霜高声叫着,拉着林媛就往客厅门廊里跑去,那里的确还摆放着几十根这样的烟花棒子,除了这些,还有几个小爆竹。 小永严虽然小,但是毕竟已经三岁了,又是个男孩子,正是急于探索的时候。 小手儿里也攥着一根烟花棒子玩得不亦乐乎,林家信怕他烫着自己,时刻跟在身边,小心翼翼地照顾着。 林薇性子恬静,对这些东西倒是没有什么兴趣,不过谁让今日小林子也在呢! 自从陈若初离开陈家之后,就自己在那个小院子里安顿了下来。 刘氏见他可怜,又怜他是为了林薇离家的,心中早已认定了这个小女婿了,所以经常叫他来府中用饭。 今年除夕,更是将他叫了过来一起过年了。 小林子正将手中的烟花棒子点燃了,送到了林薇手里,看着她紧张地攥着烟花棒子,笑得傻呵呵的。 这还是林媛头一次见到小林子笑得这样呢,也跟着弯了弯唇角。 刘氏不在,只有刘丽敏正呆呆地支着下巴,坐在客厅凳子上看着院子里的小傢伙们玩乐。 「娘呢?」 接过小林霜递来的烟花棒子,林媛左右看了看,也没有发现刘氏的身影。 「哦,娘啊,刚才永严不小心打翻了茶杯,应该是去换衣服了吧!大姐,快点,我要给你点燃了哦!」 小林霜随口念叨了一句,就拿着火摺子给林媛点燃烟花棒子了。 「好,点吧!」 林媛点点头,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了手中的烟花棒子上了。 一边正举着烟花棒子玩得不亦乐乎的小永严默默翻了个白眼儿。 小姐姐要撒谎为什么扯上我?我会打翻茶杯吗?我又不是一两岁的小孩子了! 几十根烟花棒子不一会儿便被几人消灭干净了,等手里最后一根烟花棒子燃尽,林媛有些意犹未尽地抹了一把额头上因为兴奋而微微沁出的薄汗,突然感觉有什么地方好像不太对劲儿。 「累了吧?快回来歇会儿!」 刘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正站在门口笑着沖他们招手。 几人立即高兴地应了,纷纷回到了房间里。 桌上的热茶也正好了,几人咕嘟咕嘟地喝了一杯,好不舒畅。 突然,林媛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因为声音太过响亮,竟在满是人的客厅里分外明显。 林媛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微微发烫的脸颊,嘿嘿一笑。 今晚上宫宴上本就吃的不多,回来以后被那些烟花棒子吸引一时忘记了肚饿。 此时玩够了,肚子也开始抗议起来了。 「哈哈,我就说嘛,宫里的御膳根本就不能吃啊!看,大姐又是饿着肚子回来的!」 小林霜哈哈一笑,钻进了刘丽敏的怀里,将中午的话重复了一遍。 刘丽敏深有同感地点点头,果然是事实胜于雄辩,现在她已经对宫宴有了深深的恐惧了。 刘氏抿嘴一笑,拉过林媛的手坐到了桌边,笑着吩咐海棠:「正好,厨房里有刚出锅的鸡丝肉汤面,给大小姐端一碗来。」 「是。」 海棠眼神闪烁,脆声答应着,十分麻利地就出去了,临出门的时候还有些神秘地回头冲着林媛笑了一下,弄得林媛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很快她就被另一件事给转移了注意力。 「啊对了,娘,夏征呢?刚刚就没有见到他了。」 刚刚她是跟夏征一起进的门,但是一进门林媛就被小林霜手里的烟花棒子给吸引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夏征去了哪里。 怪不得她总觉得方才有件事很不对劲儿,原来是这傢伙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难不成是自己回家了? 不可能啊,他就算是回家了也会提前跟她打招唿的。 刘氏还未开口,一边的小林子当先阴阳怪调地嘀咕了一句:「走了呗!瞧你刚才玩得那个傻样儿,是个男人都被你吓跑了!」 啪! 林媛刚从刘氏手里接过来的糕点一扬手就扔到了小林子脸上。 幸好小林子反应及时,头一歪,就把那糕点给接到了手里,还顺手送到了林薇面前。 「大姐送来的糕点,可别浪费了。」 林媛气得嘴角直抽,悔得肠子都快要青了,当初她到底是哪根筋没有捋直,居然把这个腹黑的小毒舌给捡了回来! 不仅登堂入室,现在还把她亲妹妹给拐走了,真是太可恶了。 「还说我?刚才也不知道是谁笑得跟个大傻子似的!要不是身上的衣裳华丽得很,只怕都会认为你就是大街上要饭的小傻子呢!」 林媛嘴巴也毒的很,特别是在跟夏征的事情上,更不容许旁人说三道四。 即便明明知道是开玩笑的话。 小林子撇撇嘴,哼了哼,还想再说什么,被林薇一扯衣袖立即就闭了嘴巴。 「算了,我家薇薇不让我说话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吃大姐送来的糕点吧!」 说着,果真将林薇咬了一口的糕点抢了过来,就着她的手将那糕点一口吞进了肚子里。 不知是因为小林子称唿的那句薇薇,还是因为他不嫌弃吃自己吃过的东西,林薇的小脸儿立马就红了起来,连耳根子都跟煮熟的小虾一样了。 看着这两人又是秀恩爱,又是卿卿我我的,林媛撇撇嘴,扭过头去不理会他们了。 刘氏却是好笑地摇摇头,正要说什么呢,便见到夏征已经从门口悄没声儿地进了房间里了。 「我就是去了趟茅厕而已,你就思念成这个样子了?看来我还是不能离开了啊!」 噗嗤! 别说小林霜他们了,就连神游天外的刘丽敏也跟着笑了起来,再看到林媛那通红的小脸儿和赌气撅起的小嘴儿时,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了。 「谁离不开你了,谁思念你了,少臭美!」 默默瞪了夏征一眼,正好看到海棠已经端了鸡汤面进了屋。 闻着那香喷喷的味道,林媛顿时馋得食指大动,一边流着口水一边眼巴巴地看着海棠手里还在冒着热气的碗。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饿死我了!」 「呸呸呸!胡说什么呢!」 林媛一句话刚说完,刘氏就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拍打在她额头上,还虎着一张脸让她赶紧也跟着自己一样往地上吐了两口口水才作罢。 今儿可是除夕,大过年的自然是要说吉祥话的,只是她说话已经顺嘴了,没想到一秃噜就把那个字给说了出来,活该被骂。 照着刘氏的话做了,林媛嘿嘿一笑,见刘氏嗔笑了她一眼才赶紧拿起筷子来吃了起来。 果然是鸡丝肉汤面,面条上边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堆白白嫩嫩炒的流油的鸡丝,再加上嫩绿嫩绿的小葱花和香菜,漂着油星的浓汤,还有那嚼劲十足爽弹滑嫩的面条。 哇,林媛不顾形象地往嘴里塞了满满一嘴,十分享受地唿出一口热气。 还是这样的面条才是真正的饭菜啊,宫里的御膳,简直就不是人吃的啊! 连着吃了两口面条,急得林媛差点呛到。 「慢点慢点,又没有人跟你抢,找什么急啊!」 刘氏一边给她送水,一边体贴地拍着她的后背,虽然嘴上是嗔怒的,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心疼的。 去一次宫里就会饿着回来一次,看来这皇宫就不是人待的地方,以后还是少让女儿进宫的好。 不知想到什么,刘氏心疼关切地看向夏征,刚要开口便听到夏征有些紧张地问道:「怎么样啊,好不好吃?」 林媛知道这是在问她,一边嚼着嘴里的面条和鸡丝,一边勐点头:「好次好次,忒别好次。」 因为嘴里塞着满嘴的食物,林媛说起话来都有些咬字不清了。 但是即便是这样,夏征还是听清楚了她要表达的意思,神色间立即就多了几分自豪和得意。 刘氏好笑地摇摇头,方才想要问他饿不饿的话已经重新咽回了肚子里。 瞧他那得意满足的小模样,比吃了两大碗面条还要高兴,肯定不饿了。 「嘿嘿,大姐啊,你厨艺这么好,就好好评价一下这碗面条呗!」 正腻在刘丽敏怀里咬耳朵的小林霜突然眼珠子一转,嘿嘿一笑,沖林媛挤眉弄眼。 林媛正低头吃着面条,一大碗面已经被她消灭地差不多了,肚子里有了东西,她也就不再那么急着吃饭了。 听小林霜这么一说,林媛先问了一句是谁做的,在听到海棠说是厨房里新来的厨娘时,才点点头评价了起来。 「这碗面条总体来说还是挺不错的,面条擀的厚薄均匀,切得也粗细相当。鸡丝更是炒的嫩嫩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正得意听着林媛点评的夏征突然有些紧张地追问了起来。 林媛有些纳闷他为什么这么着急,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喝了一口面汤,才继续说道:「只不过这面条样样都好,却煮的有些火大了点儿,小葱花和香菜虽然很嫩,但是切得并不均匀,一看,就是不经常做饭的人做的。」 咳咳。 夏征举拳挡在唇边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奇怪!」 将碗里最后一口汤喝掉,林媛有些奇怪地嘀咕了一句:「这个新来的厨娘到底是不是新手啊?按说这碗面最难的部分就是擀面和炒鸡丝了,她连最难的部分都能做好,怎么到了最简单的煮面条的时候就掉链子了呢!」 咳咳,咳咳。 夏征咳嗽地声音更响亮了,俊俏的脸颊上莫名飞上了一抹红霞。 到底是为什么呢? 或许在场的所有人里就只有林媛不清楚了。 刘氏笑着摇摇头,给闺女倒了一杯热茶递了过去。 小林子和林薇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两人相视一笑,眼神里满是瞭然和戏嚯。 小林霜则嘿嘿一笑,大声道:「大姐啊,这面条虽然不怎么样,但是肯定比宫里的御膳强多了吧?那宫里的御厨们啊,个个都是中看不中吃的花架子,我看啊,你有空还不如给这些御厨们好好上一课,让他们也学习学习,省得以后咱们进宫吃饭都跟上刑场一样!」 「呸呸呸!」 刘氏又是一通责骂,冲着小林霜的耳朵就揪了起来。 今儿可真是气坏了她了,先是大女儿说了不该说的话,现在小傢伙也跟着学,这才是刚到京城的第一年啊,这两个人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 小林霜嘿嘿一笑,赶紧应着刘氏的要求也往地上吐了好几口口水,临了还不忘腻在刘氏怀里好一顿撒娇,直到将刘氏哄得笑了起来才作罢。 一边的小永严小大人似的看着比自己大了三岁多的小姐姐,一脸地嫌弃。 不过小傢伙依旧迈着小短腿儿颠颠儿地凑到了刘氏面前,眼皮子一搭一搭的,仿佛快要睡着了似的。 「哎呦,严儿困了吗?来,娘抱抱你睡觉觉啦。」 说着便将小永严抱进了怀里,一边拍着他的小屁股一边哼唱着轻柔的小曲儿哄他睡觉了。 只是,当小傢伙钻进娘亲的怀里时,那原本迷离朦胧的眼睛立即精神了起来,哪里还有一点儿困意? 被刘氏「撵走」的小林霜一眼就看透了小弟争宠的小把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一扭头就钻进了刘丽敏怀里愤愤地跟小永严大眼瞪小眼儿了。 不过瞪着瞪着,两个小傢伙的眼睛全都又酸又涩,不由自主地进入了梦乡。 两个最闹腾的小傢伙都睡了,客厅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林家信又开始摆弄起自己新得的砚台了,那是小林子送给他这个未来岳丈的新年礼物。 林薇和小林子凑到火炉旁边低声聊起了天儿,林媛和夏征也坐到了客厅另一边谈笑起来。 只是,夏征的俊俏的红脸让林媛有些诧异。 ------题外话------ 推荐好友暮夜寒古言种田文:《农家媳的秀色田园》 一朝穿越大庆朝,二十一岁的大龄女青年桑叶带着五岁的小豆包歷经艰险回到乡下老家,却被长舌妇冠上「克夫」之名。 甭管地痞还是二流子,全盯上了这块坏了名声的香肉。 桑叶不堪其扰,彻底暴露兇残属性,提着把剔骨尖刀追砍流氓地痞二十里。 一夜之间,桑氏女威震四方,兇悍之名传遍乡里,自此以后,无人问津。
067、谢谢你 抬手摸了摸夏征的额头,林媛一脸担忧:「怎么了这是,病了吗?怎么脸这么红?」 感受到林媛温热的小手儿在自己脸上触碰,夏征正享受着呢,忽而听她说自己脸红,顿时就浑身都感觉不好了。 掩唇咳嗽了一声,夏征眼神闪烁,一向伶牙俐齿的他居然结结巴巴起来:「没,没事。」 真的没事吗? 林媛又不傻,怎么会察觉到他到底有事还是没事? 心中一个念头突然闪过,她有些急切地问道:「呀对了,你出宫以后都没有吃东西呢!是不是饿了?刚刚那面条好吃得很,我再让厨娘去做一碗来吧!」 许是林媛太过忧心的缘故,她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高了起来,正在火炉边烤火聊天的小林子突然扑哧一乐,沖夏征使了个眼色,说道:「什么厨娘做的?那碗面啊,全天下仅此一碗,再也没有啦!」 夏征更是满面羞赧了,瞪着眼睛就沖小林子飞了个眼刀。 话说到这个份上,林媛若是还听不明白就真枉费了她这么聪明的脑袋瓜儿了。 「这,这面,该不会是,是你……」 说到最后,林媛自己都诧异地捂住了嘴巴,夏征做的面条?夏征亲手给她做的面条? 天哪!这是真的吗? 在她以前生活的地方,男人下厨可不是什么丢人的事,甚至还有不少好男人以下厨给心爱的女人做饭为荣,觉得这是无上的光荣,更是对心爱的恋人最高也是最普通的爱意。 只是,在这个社会,可不是这样的。 有句话叫做君子远庖厨,虽然酒楼里做菜的男厨子很多,但是高门大户里的贵家公子们可是从来都不进厨房的。 以前林媛做饭的时候,夏征能够陪在她身边都已经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哪成想,今日的夏征,居然真的在厨房里做起了饭菜。 震惊意外之余,林媛感受到的就是夏征浓浓的爱意和珍视。若不是心中有爱,若不是心中怜惜她,他怎会让自己去厨房里做饭? 林媛突然想起方才进门的一瞬间,小林霜跑上前来跟她玩烟花。 还有夏征不声不响地消失了一顿时间,现在看来,原来那段时间他是在厨房给她做面条啊! 「那面条,真的是你做的?」 林媛总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虽然夏征之前也掌管着福满楼等几个酒楼,但是她还从未听谁说过这傢伙下过厨,第一次下厨就能做出这样的面条来,他是天才吗? 看着林媛不相信的小脸儿,夏征也是一脸无奈,这是他第一次下厨,本以为只是一碗简简单单的面条的,但是没有想到做到最后还是没能做到十全十美。 想到林媛给自己的评价,夏征的脸顿时就更红了。 「那个,也不算是,不能全都是我做的。」 听着夏征这支支吾吾难以启齿的言语,林媛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什么叫不能全都是他做的?难不成…… 等等! 林媛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 「那面条,是你擀的吗?」 夏征抿抿嘴唇,摇头:「是,是娘擀的面条。」 林媛无语:「那,那你鸡丝呢?是你炒的吗?」 夏征感觉自己的喉咙已经开始干涩了:「鸡丝,是,是娘炒的。」 林媛忍不住呲呲牙:「那肉汤总该是你熬煮的了吧?」 夏征满脸通红,额头上冒着心虚的冷汗:「汤,汤是厨房里本来就有的。不过,不过那汤可是我亲手热的!」 噗! 林媛觉得自己心口堵着的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了,热汤和煮汤是一回事吗?这其中的技术含量完全就不在一个档次好不好啊! 此时的林媛已经无力再跟夏征说什么了,有些颓废地倚靠在他肩膀上,支着脑袋道:「我知道了,看来,你就是做了最后一步了,将这些东西放进锅里煮熟了而已吧?」 夏征干笑着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来,大声道:「不仅是煮面条,我还切了葱花和香菜!」 还切了葱花和香菜! 林媛身子一晃差点栽倒在地,怪不得她觉得那葱花和香菜切得不怎么均匀呢,敢情也是出自这傢伙之手。 她就奇了怪了,夏征这傢伙平日里不是也经常舞刀弄枪的吗?擀面条炒鸡丝他干不了情有可原,怎么连菜都切不好呢? 幸好程皓轩那个傢伙没有在场,不然的话,被他腰间的软尺那么一量,夏征的脸就别要了! 不过,毕竟是夏征第一次下厨,作为他心爱的女人,聪明如林媛自然是不能给他泼冷水的。 眼珠子一转,林媛笑着抬起了小脸儿,眼睛里满是感动和爱意。 「哎说起来啊,你那碗面条做得……还真是不怎么成功。」 眼看着夏征眼睛里的神采有些黯淡,林媛立即笑着改口道:「不过,这碗面里边可不仅仅是面条和鸡丝而已,我吃进肚子里的是这个。」 这个是什么? 夏征有些蒙了,倏地便感觉到林媛的小手儿已经攀上了自己的胸口,在砰砰跳着的心脏处按住了。 夏征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即便隔着好几层衣服,但是他跳动的心脏依然能感觉到林媛手心里的温热。 那热度,甚至越来越炽热,越来越热烈! 「这儿,你的心意,还有你的怜惜。」 林媛的声音轻柔地如同飘飞的羽毛,她的眼神甚至比房中熊熊燃烧的火炉还要热烈。 夏征心头一震,温热的大手不由自主地覆盖住了按着自己心口的小手儿,脸上亦是红扑扑的。 只是这次的红,不是羞赧和不好意思,而是爱意翻涌的浪潮,是褪不去的永生爱恋。 「谢谢你,媛儿。」 简单的一句话,却道尽了夏征心中所有的感受。 其实,他想给林媛亲手做一次饭的念头已经存在了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 更重要的是,他从未下过厨,即便之前看过林媛做饭,但是真到了让他上阵的时候,他才知道做一次饭是多么地不简单。 「傻瓜,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林媛的声音婉转温柔,听得夏征心里痒痒的。 心中那团快要被熄灭的热情重新点燃起来,再次变得眉飞色舞起来:「你若是想谢谢我,以后就天天跟我在一起,哪儿也不许去!」 林媛好笑地歪在他的怀里:「好啊,但是你要天天给我做饭吃才行!」 「必须的!以后家里的饭菜不用你动手,都让为夫来做!赶明儿为夫就去洞天找高轩学厨艺,势必要学成归来,只为夫人一个人做饭吃!」 林媛勾唇一笑,眼中的狡黠一闪而过。 夏征嘿嘿一笑,紧紧地搂住了怀中的人儿。他甚至都忘记了此时是在林府的客厅里,房间里不仅是他们两人,还有林家信和刘氏等人。 不过这又有何所谓? 反正他们已经定亲了,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要成亲了,抱一抱也无可厚非。 林家信低头忙活着手里的砚台,刘氏轻声哄着怀中的小永严,虽然眼角余光看到了这边的情景,不过也只是微微弯了弯唇没有说什么。 女儿女婿相亲相爱,她这个当娘的才会开心啊,反正也是在自己家里,又没有外人在,什么流言蜚语,靠边去吧! 相较于这两人的不在意,其他人倒是有些羡慕了。 小林子眼热地扫了这边一眼,心中憋闷不已,他也好想将林薇搂在怀里好好地爱一爱啊,可惜,别说定亲了,两人年纪还小呢! 正抱着已然熟睡了的小林霜的刘丽敏,眼中的艷羡之色最是浓郁。 她突然想到了吃团年饭之前,她在自己的梳妆檯上发现的那个小纸条。 上边的字迹熟悉得很,即便只是一眼,她也能猜出来那是夏痕送来的。 他说子时的时候会带她去城中最高的地方看烟花,可是…… 刘丽敏看了看外边的时辰,再有一刻多钟就要到子时了,她要找个什么样的藉口离开客厅呢? 许是太过专注,刘丽敏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抱着小林霜的手差点松开,熟睡中的小姑娘差点就从她腿上掉到地上去。 不过即便没有掉下去,但是勐然袭来的坠空感还是把小林霜惊醒了。 若是平时,这丫头突然被惊醒肯定是要闹起床气的,但是今日的她一反常态,眼睛还没有睁开,就揉着眼大声问道:「是不是子时了?是不是要表演烟花了?」 被她这么突兀地一叫,原本安安静静的客厅里顿时就热闹起来了。 「小妹不是睡着了吗?怎么突然醒了?」 林薇掩唇,好笑地看着她,起身回到了凳子上坐好。 小林子也跟着走了过来,还不忘一本正经地说瞎话:「哎,小妹你醒的不是时候啊,这子时刚过呢,你瞧,我们都看完烟花回来了,正打算回房歇息呢!」 说这话的时候,小林子脸上一副惋惜和同情的神情,若不是在场的人都知道真相,恐怕真的要被他的正经模样给唬到了。 小林霜一听表演过了,立马就精神了,小脸儿一垮,期期艾艾地差点哭出来。 林薇嗔笑着扯了一把小林子的袖子,对小林霜安慰道:「小妹醒来的正是时候呢,还有不到一刻钟就到子时了。正好,你先吃点糕点垫补垫补,等会儿我们去屋顶看烟花的时候才不会觉得冷。」 原来还没有到子时啊! 小林霜立即欢欣地跳了起来,又是笑又是叫,就连刘氏怀里睡得迷迷煳煳的小永严也睁开了圆熘熘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她。 说起来,这是林家人在京城过的第一个真正的新年,虽然去年他们是正月十五之前到达京城的,但是除夕和初一都是在林家坳里过的,所以对于京城的新年还是很期待的。 而最让几个小姑娘期待的,就是除夕夜子时的烟花表演了。 京城的烟花可不比旁的小地方的烟花,是朝廷发放银两购买再集中投放的。 这样的烟花,不仅数量多,而且种类也多,每年都能吸引不少人出门观看。 别说京城里的百姓了,就连京城外的一些小村子都能看到呢! 也难怪小林霜会这么期盼着今晚的烟花表演了。 「好了好了,快别跳了,赶紧过来吃点东西喝点热茶,再把披风斗篷什么的都穿好,等会儿去了屋顶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许再像现在这样闹腾了,听到没有?」 小永严已经醒了,刘氏将他交到林家信怀中抱着,就将还在闹腾的小林霜拽了过去,又是给她拿糕点御寒又是给她穿衣裳的,还不忘时刻叮嘱着小林子和夏征好生看管着她。 不过虽然叮嘱了小林子和夏征,刘氏还是对这两个人不怎么放心。等会儿真上了房顶,他们肯定只顾着眼前的人儿了,哪里还管得了小林霜? 于是,刘氏便又将海棠叫了过来,让她时刻跟着小林霜,一定要注意她的安全。 京城里的高楼大院实在是太多了,想要看到最美最全的烟花表演,自然是站得越高越好了。 几个孩子都收拾妥当之后,便相继爬着梯子上了靠近后院的一处厢房的房顶,那个房顶是平的,正好可以站人。 虽然现在距离子时还有一些时间,但是大家都等不及了,宁愿在房顶吹风也不想在房间里坐着了。 刘氏无奈,只好也跟林家信一起抱着小永严来到厢房的下边等着了。 小永严还太小,让他上房顶有些不安全,索性几人就都在楼下等着了。 眼看着子时快要到了,刘丽敏更是心急如焚,咬咬唇瓣凑到刘氏身边嘀咕了一句什么。 刘氏担忧地看看她:「身子不舒服?要不要让丫丫给你瞧瞧?」 当然不能让小林霜瞧了,让她瞧了不就暴露了她没有病的真相了吗? 刘丽敏赶紧摇头,连声道:「没事没事,可能是年底这几天太忙了,今晚上又熬夜有些累了。反正也快要到子时了,我就提前回房去了,收拾收拾应该也过了子时了。」 古人讲究守岁,但也不是一直守着,过了子时就能上床歇息了。 刘氏担忧地拍拍她的手,关切嘱咐她不用非得守岁早些休息之类的话,又嘱咐伺候刘丽敏的两个小丫头尽心侍候着才让她回房去了。 原本时辰就已经接近子时了,刘丽敏正着急呢,被刘氏拉着又说了这么多话,心里更是急得跟什么似的了。 一路小跑着回到了自己暂住的院子里,连头都没有回,就让伺候她的两个小丫鬟出去玩了。 今夜是除夕,小丫鬟们巴不得能自己出去玩呢,立即就高兴应着结伴去高处等着欣赏烟花了。 刘丽敏房里灯火通明,她刚把房门拴好就感觉到后背有一个人影欺了上来。 「啊!」 被吓了一跳,刘丽敏差点惊叫出声,一回头就对上夏痕似笑非笑却又略带几分责备的眼神。 「小爷等了你好久了,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虽然是责备的话,但是语气里的欣喜还是抑制不住地往外冒。 跟夏痕这么近距离地站着,刘丽敏的心里仿佛有一只小鹿在不老实地乱窜乱跳,小脸儿也微微红了起来。 「我,我可没有答应你要去……哎!你干什么啊!」 刘丽敏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夏痕一把抱在了怀里,后边的话也被淹没在他略带霸道的话语里。 「小爷都来了,你捨得让小爷空手而归吗?走!」 「走」字音落,刘丽敏房中后墙上的高窗便突然打开,夏痕一手抱着她十分轻巧地越窗而出,临走还不忘顺手从屏风上将她的斗篷取了下来。 斗篷兜头兜脑地罩了下来,刘丽敏只感觉到夏痕有力的手臂紧紧地禁锢着自己,生怕自己会掉下去一般。 夏痕本身轻功绝佳,但是带着一个成年人终归是有些吃力的。 可是即便如此,今晚的他依然身形矫健,几个起落便带着怀中人儿来到了京城中最高的一处酒楼顶上。 这处酒楼虽然最高,生意却不是最好的,所以今晚上的人也不算太多。 小心翼翼地在房顶上坐好,刘丽敏还有些心有余悸,她毕竟是个不会武功的普通女子,被夏痕抱着飞了这么久着实有些头晕。 「幸好,还没开始。」 夏痕嘻嘻一笑,挨着刘丽敏坐了下来,还顺手将她身上裹着的斗篷紧了紧,呲牙一笑,露出两排白晃晃整齐的牙齿。 刘丽敏眼前一晃,心跳再次加快了。 ------题外话------ 所有的妈妈们,节日快乐哦~永远年轻幸福~ 今年是我的第一个母亲节,带着我闺女,我妈妈,去看我妈妈的妈妈,哈哈,一起来过母亲节~
068、团年 砰! 随着一声象徵开始的爆竹在天空中炸出一朵奇异的火花,京城里的烟花表演拉开了序幕。 京城果然是京城,烟花一个挨着一个,先是几朵花团锦簇的五颜六色的烟花飞上天空。 紧接着又是几朵奇形怪状的烟花在天边飞出,那零星的花瓣闪烁着不同的形状与光点。 幸好今日的天幕并没有群星,不然定要被这漂亮的烟花给挤兑地无地自容了。 坐在京城中最高的位置观看烟花,刘丽敏只觉得眼前缭乱极了,但是那星星点点的焰火却好似带着勾人的魅力一般,让她一点儿也移不开眼睛。 这样近的距离,这样大的焰火,让刘丽敏竟一时迷离,差点以为它们不是在天边飞起,反而就在自己眼前一般。 夏痕离京多年,也很久没有见过京城中的烟花表演了。就连以前他在京城中居住的时候,也很少见过。 毕竟他以前的身体状况是不容许他在寒冬中观看这样美丽的烟花的。 但是看到今日的焰火,夏痕的心竟然出奇地安宁,一双妖魅的凤眼甚至都没有看那烟花一分一毫,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身边这个名叫刘丽敏的女子身上。 活了近四十年,他在病中就有二十年光景,剩下的十多年更是在无穷无尽的漂泊浪荡中度过。 原本以为那样的潇洒就是自己此生所求,却不想,他也会有为一个人驻足停留的心思。 而且这个心思竟是那样的强烈,甚至已经等不及了。 夏痕唇角不自觉地勾起,目光也从刘丽敏灿烂光华的俊俏脸颊上锁定在那半张的菱唇上。 身体微微前倾,夏痕感觉到自己的唿吸突然快速了起来,心跳更是加快了好几个节拍。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那菱唇殷红,鼻尖似乎已经嗅到了刘丽敏身上淡淡的处子香气和微微散发着的沁人心脾的淡淡酒香。 夏痕嘟起了嘴巴,手也不由自主地攀上了刘丽敏的肩膀。 突然手下用力,将她的头扭到自己面前,唇瓣也顺势欺了上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夏痕惊诧地捂着烙着红红手掌印儿的脸颊,诧异而受伤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嘴唇抖了抖,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对面的女子,也正诧异地举着自己微微僵硬的手,放不下也收不回来。 她那微张的透着满满诱惑力的菱唇,此时因为羞愧而变得更加殷红。 「我,我以为,是哪个登徒子……」 结结巴巴地解释着,再想到刚才突然出现在眼前放大了的俊脸,刘丽敏的结结巴巴顿时变成了尴尬和羞涩。 都怪眼前的焰火太过美丽,她全部心思都在烟花上,竟然忘记了身边其实还有一个男人存在的。 从豆蔻年华开始,她就没有怀春的念头,终于遇到了一个让她心动的男人了,居然还因为眼前的烟花给忽略了。 刘丽敏心里是万分无奈而懊悔的。 怪不得娘总是说她缺根筋,她可不就是缺根筋? 「我,我真的给忘了,你,你在我身边了……」 说到最后,刘丽敏自己就不好意思开口了,声若蚊蝇。 夏痕吸了吸鼻子,撇了撇嘴,有些怨念地看着低着头红着脸的刘丽敏,深吸了一口气,自己挑中的女人,就是挨打也要受着! 「无妨,看烟花吧!」 扭过头去,夏痕期期艾艾地放下了原本捂着脸颊的手,凄悽惨惨地去看烟花了。 刚才的情到浓处被一盆冷水浇灭,此时的他是真的没有心思去亲吻刘丽敏了。 再说了,他还害怕这彪悍的小妞儿会再给自己一巴掌呢! 因为在他看来,这小妞儿的话都是託词,其实她就是还在生气他当初的不告而别。 罢了罢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还是再等等吧! 「那个,这个……」 正在心里默默流泪的夏痕突然听到刘丽敏支支吾吾地似有话要说,心中一个念头蓦地闪过:莫非她答应跟自己…… 「你想说什么?」 眼睛放光,声音高昂,夏痕重新恢復了生机。 只是可惜,又再一次被无情地浇灭了。 刘丽敏搅着手指头,有些担忧地问道:「我是想说,你没有生气吧?你不会把我一个人留在这房顶上吧?这里实在是太高了,我,我根本下不去……」 相比于京城最高的酒楼房顶,林媛几人所在的家中厢房屋顶就要差得多了。 不仅视线不够开阔,甚至有些放得比较低的烟花都会被旁边的高房子挡住。 这个时候的烟花还是不够完美的,所以为了保证京城的安全,烟花是在城中一个很大很大的空地上燃放的,而这个地方距离林媛他们家就有些远了。 如此一来,想要看到全景还真是有些困难。 不过即便如此,林媛几人还是兴奋异常。 「哇哇,瞧那边,好大的花啊!看那亮闪闪的样子,跟糖人一样!」 小林霜拍着小手儿在屋顶上又蹦又跳,嘴里三句话句句离不开吃的。 「还有那边,是桃子,对,是桃子!」 「这个这个更好吃,一定是甜糕!上边还点缀着桂花呢!」 原本还在观赏烟花的众人此时都被她的话给逗乐了,林媛无语扶额,虽然知道这个小妹是个活脱脱的吃货,但是今日还是让她大开眼界了。 这丫头明明刚刚才吃过东西的啊,怎么这会儿一句一个吃食,跟三天没有吃饭似的呢! 「嘿,看,丫丫在吸口水呢!」 夏征突然用胳膊拐了拐她,笑得一脸奸邪。 林媛更是无语了,因为刚刚她不仅看到了小林霜对着天空吸口水,甚至还听到这丫头肚子里咕噜咕噜叫唤的声音了。 果然,还不等林媛说什么,那边小林霜已经转过头来,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大姐,我饿了!」 林媛:…… 一场烟火表演终究是没有看到最后,几人在小林霜催饿一般的魔音中,全都抱着肚子下了屋顶。 幸好厨房里还有一些晚上吃团年饭时剩下的饭菜,直接热了给他们端来就行了。 虽然古人有过年期间不开火的习俗,但是对于家境好的人家,可是不在乎这些的。 林媛和夏征没有赶上晚上吃团年饭,此时正好补上,也是吃得欢欣快乐。 刘氏惦记着早早离开的刘丽敏,便让海棠去她的院子问她要不要再吃点东西。 海棠很快就回来了,说是刘丽敏一回房便睡了,屋里的灯都灭了,想必已经睡熟了。 刘氏不疑有他,念叨了一句「早点休息也好,就不要打扰她了」,便继续给小永严添饭了。 虽然旁人没有察觉到这个异常,但是敏锐的林媛可是嗅到了不一般的味道。 从刘丽敏房中发现了疑似夏徵聘礼的摆件,林媛回来后就找机会将这件事跟夏征说了,果不其然,那些瓶瓶罐罐屏风什么的,果然都是安乐公主给夏征准备的嫁妆。 如此一来,夏痕的地下恋人也终于锁定了。 「二叔今晚不在府中。」 给林媛夹了一个四喜福袋,夏征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林媛嘴角抽了抽,这傢伙果然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还没有说什么呢,他就已经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看来以后一定要小心行事,特别是见到了美男子的时候可得小心翼翼地去偷瞄了,不然被他抓住了把柄就坏事了。 眼睛在夏征脸上不怀好意地来回瞄,林媛心里却在不地道地冒坏水儿。 京城的新年大体上跟林家坳还是差不多的,无非就是各个府邸来回走动拜年而已。 不过初一早上的时候,皇帝是要带着皇室宗亲去祭祖的,这些事自然都是宫中的,对于林媛而言却是没什么关系的,早上起来先给爹娘拜了年,又热热闹闹地吃了顿饺子。 夏征和小林子昨晚上是歇在老烦以前居住的院子里的,不过听底下伺候的小厮说,他们两个人即便不住在同一间厢房,但是晚上还是热闹了好半天才罢休。 至于如何热闹,林媛几人就不清楚了,只是看两人早上起来以后互看不顺眼的模样就知道昨晚他们在热闹什么了。 小林子刚刚离开陈家,但是他以前毕竟是陈家布庄的二把手,在京城里也积攒了一些人脉,若想白手起家,自然是要跟这些人好好走动的。 所以早上给林家信两口子拜完了年以后,他就立即回到了自己的小宅子里,准备礼物去京城的商户朋友家拜年了。 小林子是单独一个人出来的,身边没有用得顺手的小厮,也没有服侍的人,刘氏心疼他,就在林府临时点了两个机灵的小厮陪着他。 临走的时候,小林子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回头来跟林媛说道:「豆腐坊那几个孩子,若是大姐方便的话,我想把他们接到京城来给我帮忙。不知大姐能否……」 原来是为了那几个孩子。 小林子不提起,林媛都差点忘了驻马镇上还有一群小孩子等着小林子回去呢! 「他们原本就是你带来的,而且现在也一直惦记着你,等着你回去呢。既然你已经从陈家脱离出来,自然是要做一番大事业的,身边没有可靠的人不行。这几个孩子都是稳妥的,过几天我着人捎封信回去,他们若是想来京城的就跟小河一起来吧!」 小林子感激地看着林媛,再想想陈家的人,立即就分出了亲疏远近来。 「多谢大姐成全。」 林媛摆摆手,笑道:「都是一家人何必说这么客气的话。」 此话更是让小林子心中熨帖,虽然还没有跟林薇定下什么,但是林媛早已将他看做了家人。 又跟林媛说了几句话,小林子便带着两个小厮离开了。 他走了,夏征也耸耸肩有些颓然地跟她说自己也要去拜年了。 其实往年夏征是不屑于去各个府中走动的,顶多就是去宫里给老皇帝淑妃等人拜拜年,再去苏府跟苏天睿说说话就罢了。 但是今年不同了,即便夏征再不想跟京城中的权贵们交往,还是要去拉拉关系走动一番的。 不是为了自己,也要为林媛多着想。 目送夏征离开之后,林媛便回到了客厅里。 一进门,就看到刘丽敏正满面春光地坐在圈椅里发呆,还时不时地傻笑两声。 林薇和小林霜坐在一边悄悄看着,两人嘀嘀咕咕地,虽然听不清楚她们说的什么,但是从笑得荡漾的脸颊上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刘氏也好笑地坐在对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张妈妈和海棠说着话。 刘丽敏那小模样,一看就是在想念意中人了,只不过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居然能入得了刘丽敏的眼。 一想到刘丽敏当初站在门口撵走来说媒的媒人,甚至还跟媒人对骂的场景,刘氏就觉得此时发春傻笑的刘丽敏简直是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似的了。 不过这样也好,刘丽敏总归是年纪不小了,若是再不寻个合适的人家,只怕真的要当个老姑娘了。 只是不知道刘丽敏心中的男子是谁,找个机会一定要好好问问她,也好给她参谋一番。 刘氏在心底拿定了主意,再看刘丽敏时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题外话------ 推荐好友暖文 《墨少,您的萌妻好甜》/岚歆 ps:本文一对一!男女主身心干净,轻松和谐,欢迎路过的妹子跳坑 简介:做为s城呆,萌,潮的赫连萌,从小到大走到哪里都是赞扬不断,可当她在另外一座城市遇见抠唆,无耻的墨煜然,深觉原来的大好年华全被这人转变的一丢丢不剩,莫名其妙的堵在厕所外让上交所费,公开课被点名当所有同学面朗诵离骚,这些还没完,在地下n米的洞穴内她还要接受墨渣男的强迫表白。 —— 「呆萌萌,把手伸出来。」某然嘴角上扬,伸出的右掌指尖里攥着一只指环。 「然哥哥,你的手好凉,触感润滑,摸起来像果冻!」 「你确定摸到的是我手指?」话音刚落张口含住。
069、会客聊天 初一这天,林媛窝在府中偷了一整天的懒,不是跟小林霜几人说笑,就是看着刘丽敏傻傻地呆笑,倒是也过得舒畅。 说起来,林媛是新晋封的公主,刘氏又是有诰命的,过年的时候是不会清闲的。 但是因着之前有赫连诺求娶翠微公主一事,再加上程月秀突然成了和秀公主,京城里不少人一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初一这天不是去上峰走动,就是到程府送礼了。 这倒是让林媛他们一家人都清闲了一整天,直到用了晚饭之后,夏徵才微红着脸登门了。 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酒香,不用问就知道这傢伙肯定是刚从哪家赴宴回来。 以前鲜少见过夏征喝酒,即便喝了酒也从未像今日这般微微疲惫,可见他今日是喝了不少了。 刘氏赶紧让海棠去小厨房煮了醒酒汤来,林媛坐在他身边蹙眉瞧着他,心中微微一动。 似是感觉到里林媛不一般的眼神,夏征嘻嘻一笑,凑过来低声道:「夫人生气了?夫人莫要动怒,为夫今日多饮了几杯可不是因为贪杯,而是心情顺畅。」 心情顺畅? 林媛下意识地撇了撇嘴,男人想要喝酒总是喜欢找各种理由,今儿心情不好了喝酒,明儿心情好了也喝酒,总之酒就是不能离开的好东西了。 海棠动作很麻利,已经将醒酒汤送了上来,林媛端在手里帮他吹凉,顺口接道:「什么夫人为夫的,多喝了几杯就胡言乱语!怎么心情顺畅了?难道你今年又得了什么好铺子?」 对于爱财如命的夏征来说,林媛唯一能想到让他心情顺畅的事就是挣钱了。 「怎么就是胡言乱语了?反正再有几个月我们也该成亲了,提前适应一下也无妨嘛!」 夏征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并没有避着在场的刘氏,听得刘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倒是让林媛之前因为他贪杯而略略责备的心思消减了不少。 「行了,赶紧说正事吧!」 林媛嗔了他一眼,将已经温度合适的醒酒汤推到了他手里,示意他赶紧喝下去。 以林媛对夏征的了解,也知道他不是那种一时兴起就贪杯喝醉的人,后来听他话中的意思,也猜到了定然是有什么大事。 果然,夏征喝完了醒酒汤,将碗放到一边便挤着眼睛说道:「你可知道,今日宫中出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林媛眨眨眼睛,第一反应就是皇帝同意翠微公主远嫁西凉了。 但是转念一想又不对,虽然夏征跟苏皇后跟苏哲关系不咋样,但是跟翠微这个表姐还是不错的,她若是远嫁西凉,他也不会说心情顺畅了。 难道是不同意?可此事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提出来的,翠微也是亲口同意了的,若是皇帝不答应也不会这么早做出决断。 见林媛一直皱着眉头在那里猜测,夏征也不着急,只是眯着眼睛笑看着她,看得林媛心里十分不痛快,更加着急,蹙眉催他快些说。 夏征呵呵一笑,便道:「夫人何必着急?若是此时说了出来,夫人定然也会高兴的。可还记得宫宴之上,柳妃被提前送回宫的事?」 当然记得,不仅记得,她还记得柳妃在宫宴上明里暗里的挑拨和诋毁呢! 难道,是她? 「今儿一大早陛下带着宗亲祭祖,按理说,宫中的妃子们都应该到场的。偏偏啊,柳妃被陛下叱令在自己宫中思过,非诏不得外出。啧啧,这是什么意思,你总该明白吧?」 看着夏征似笑非笑的眼眸,林媛心中一阵盘桓。 新年祭祖可不是小事,只要是皇室中的身份到位的人,基本都得参加,甚至连刚出生的小皇子小公主都得让乳母抱着去祭祖。 偏偏,身为妃位的柳妃竟然没能参加,可见老皇帝对她是多么地厌恶了。 皇帝的厌恶是一回事,柳妃没脸才是最重要的。在自己宫中思过,还非诏不得外出,这可是比降位更丢脸的事情。 要知道这样的惩罚是不会轻易用在地位尊贵的妃子身上的,顶多是刚入宫或者刚刚承宠的嫔以下的人身上的。 林媛甚至已经能够想像出柳妃此时懊恼气急败坏的模样了,定然老了不止十岁了吧! 再看看夏征兴奋的眼眸,林媛直觉还有别事,笑道:「不是只有柳妃的事吧?还有什么一起说。」 夏征抬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一把,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今日祭祖时柳妃没有出现,身为柳妃亲子的二皇子赵弘盛自然脸上无光。只是这傢伙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傻了,居然当着不少人的面就跟陛下求起情来了。呵,白痴!」 夏征顿了顿,似乎想起了早上发生的一幕,唇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可不就是白痴吗?自己的母妃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难道他不清楚吗?被老皇帝禁足甚至剥夺了祭祖的资格,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吗? 偏偏这个赵弘盛非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老皇帝面前求情,若是单单求情也就罢了,居然言谈中给人一种老皇帝不念旧情的错觉。 或许赵弘盛本意不是这样,但是在外人听来,在老皇帝听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老皇帝当场大怒,将赵弘盛给斥责了一通。要不是有追随二皇子的官员劝说,只怕这傻蛋也会当场被老皇帝赶回自己府里思过了。 听完夏征的话,林媛撇撇嘴,冷笑道:「赵弘盛看上去是个挺聪明的人啊,怎么会做这么煳涂的事呢?就算真的要求情,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啊!」 母妃被禁足,身为亲子若是不闻不问才让人心寒。但是赵弘盛真真是挑错了时机了。 夏征一哂,嘲笑道:「他哪是煳涂?他是急了而已。姚府给他太大压力,柳妃又禁了足,他能不急吗?至于当着众人面求情,呵,恐怕是想着陛下顾及面子吧。只是没想到自己终究还是算漏了。」 真的只是这样吗? 林媛有些不确定,夏征也看了出来她脸上的疑惑,看了对面正在跟海棠说话的刘氏一眼,低声笑道:「听说大灰狼府上豢养着一群谋士呢,他身边也时常带着谋士,就连唐家小姐好像也经常给他出主意。」 听到这里,林媛哪里还不明白? 柳妃被皇帝禁足是发生在祭祖之前,那时候赵弘盛恐怕已经在进宫的路上了,他定然不能提前知晓此事。 不能提前知晓,就不能跟谋士们合计,不能合计,他就只能自己当场应对了。 只是没有想到,气急攻心之下,他却是做了最错的决定。 不过如此倒是也让大家看了出来,赵弘盛此人的确是个急功近利的人,若是他一时忍耐一下,或许就不会继续在百官面前丢人了。 夏征的话显然还没有说完,抬手就要去拉林媛的手。 刘氏就在房间里,林媛怎会让他在娘亲面前做出这样亲密的事来? 还未等夏征的手伸过来,立即就将手缩回了袖子里,还不忘怒瞪了他一眼。 夏征也不着恼,反而带了几分坏样地哈哈笑起来。 林媛嘴角一抽,这才知道自己方才是上当了,这傢伙哪里是来牵她手的?根本就是故意来逗她的! 「可恶!」 暗暗碎了夏征一口,林媛拿眼珠子使劲剜了他一眼才作罢。 夏征却甘之如饴,继续笑道:「听说他回到府中后,下午又进宫了。据说是去跟陛下请罪的,就连柳妃一事也改了口。说柳妃不懂事,在西凉太子面前丢了脸,她理应禁足受罚。啧啧,这样的说辞会是整日里趾高气扬恨不得把狼尾巴杵到天上去的二皇子说的?」 林媛也不相信,不过也再一次证明赵弘盛身边的确有谋士,而且还很聪明。 只是有谋士又如何?主子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谋士再能干也是枉然。 不过现在柳妃毕竟是被皇帝厌弃了,没有给她降位份恐怕也是看在已经成年的二皇子赵弘盛的面子上了。 林媛唇角微微勾起,嘲讽一笑,柳妃就是自作孽不可活的典型代表。 宫宴是什么场合?居然也敢胡乱开口诬陷旁人!不仅是她,还有严如春,竟是连自己的亲侄女儿也不放过。 林媛跟严如春虽然关系还算不错,但是他们家里的事却还是从许幕晴那里听来的。 据说严向开最疼爱的不是自己唯一的女儿,而是年少就孤身入宫的妹妹。不仅三天两头送银子进宫帮妹妹打点上下,还将自己的醉仙居和醉仙楼得到的银两都贡献给了柳妃和赵弘盛。 但是这样得到的结果是什么呢?柳妃居然背着自己的亲哥哥要把亲侄女儿送去西凉和亲! 哥哥可就这么一个女儿啊,让他们这样生离,她也忍心? 嘆了口气,林媛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严向开的态度了。 如今柳妃触怒龙颜被禁足,若是严向开还心疼她,一定会奔走打点。 若是他真的这么做了…… 林媛心中一凉,眼前出现了严如春那冷傲而毒舌的小模样。可怜见儿的! 大年初一这天,林媛和刘氏在家中躲懒清闲了一整天,但是从初二开始就不行了,来拜年的宾客们络绎不绝地上门了。 来的人里边多半都是平日跟刘氏比较相熟的夫人和小姐们。以前来的时候,林媛因为嫌麻烦都躲去了洞天或者逸茗轩,但是现在是过年,她想躲也躲不开了,只好跟在刘氏身边招待着这些小姐们。 说是招待,其实就是坐在一处闲扯话罢了。 桌上放着各种样式的糕点,都是林媛之前在稻花香卖的糕点。来到京城以后,只要她有空,就回去厨房教导一下厨娘们的厨艺,这些糕点自然也是厨娘们做的了。 虽然不是林媛亲手做的,但是在这些京中小姐们看来,也已经是十分稀奇而美味的了。 看着大家兴高采烈地吃着糕点,还不忘时时刻刻地恭维着自己,林媛心中奔溃不已。 想当初在林家坳和驻马镇,她哪里想到会有京城大员的千金恭维自己的时候? 简直就跟做梦一样啊! 林媛礼貌性地跟她们说着话,但是语气中的疏离和客气是难以掩饰的。 端着茶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林媛只觉得心累,眼前这些小姐们哪个是真心想要跟她结交?无非就是借着过年拜年的机会来巴结巴结而已了。 说起巴结来,她倒是想到了一个人。正是才刚刚被封为和秀公主的程月秀。 要论巴结人的本事,还是程月秀最厉害。只是可惜,她刚来京城的时候挑错了人,现在苏秋语一心在家中养病,连过年都不出门走动了,她就算巴结也没用了。 若是再去巴结旁人,又有谁能让她巴结? 跟苏秋语身份差不多的就是姚含嬿和林媛,偏偏这两人都跟苏秋语不睦。 特别是林媛,两人还是情敌关系呢!这样的人她要是能舍下脸去巴结,那岂不是跟苏秋语直接断了关系? 也不知道是无心还是故意,这边林媛正在想程月秀呢,那边就有个千金小姐提起了她。 「郡主可还记得和秀公主?」 说话的是个从五品官员的嫡女,说话时眼睛忽闪忽闪的,看上去很是伶俐。 林媛觉得她跟田萱有几分相像,之前对她也热情了几分。 「宫宴上刚刚被封为公主的呢,怎么会不记得?」 林媛笑着放下了手里的茶盏,顺手就拢了拢自己的衣袖。 那个小姐见她一直笑吟吟的,说话时也多了几分随意。 「哼,什么公主啊,说白了就是个和亲的棋子而已。郡主您看看她的封号,和秀和秀,连封号上都这么直白地告诉人们她成为公主的原因,真是丢人。」 林媛脸色有些不好看,眉毛拧了拧,终究是没有发作,依然笑着说道:「陛下赐下的封号,岂是我们可以置喙的?妹妹还请慎言。」 听林媛喊自己妹妹,那小姐心中更喜,眉眼间扫过在座的另外三家的千金们,眉宇间有几分得意闪现。 林媛下意识地蹙了蹙眉,对这个小姑娘的印象差了一些。 「郡主说的是,陛下赐下的封号我们自然不能随意议论。不过啊,这和秀公主一点实权都没有,旁人封为公主定要连带着赏赐一些金银珠宝土地宅子之类的,偏偏她就是一个名号。啧啧,郡主不知道,京城里不少千金都暗地里看她的笑话呢!」 说着,小姑娘还用帕子掩着唇角嗤嗤笑了起来。 虽然她说的话不怎么好听,但是说的却都是事实。就连林媛被封为郡主的时候,老皇帝还特意赏赐了城外的一些土地呢! 现在程月秀这个公主什么都没有,虽然说她只是个和亲公主,但是明面上的东西也该做全套啊,就算不给土地铺子的,也该赏些银两珠宝的吧! 只是可惜,什么都没有啊! 坐在一边的一个小姐也跟着笑道:「她被大家当成笑话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妹妹怎地这么稀奇?」 林媛的注意力被这个女子成功吸引了过去。 见自己的话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这位小姐脸上红光焕发,继续笑道。 「京中谁人不知她心仪状元郎马大人?每天还巴巴地上赶着去巴结人家马大人的妹妹。结果呢,呵,昨儿西凉太子问她是否婚配的时候,你们有没有瞧见她?她啊,还眼巴巴地往马大人那边看呢!只是可惜啊,马大人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心上,依然端坐在那里饮酒,仿佛都不认识她似的呢!」 「可不是呢,她一颗芳心错付,听说回到府中就大闹了一场,要不是程大人派人看着,只怕都要投河自尽了!」 「唉?岂止是投河自尽?我听说她昨晚上在房中哭了整整一宿呢!啧啧,你们说说,大过年的她哭了一宿,这成何体统啊!」 「她能不哭吗?又是被爱人抛弃,又是被嫁去西凉的,她要是能笑那才怪哩!」 听着眼前的几位小姐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程月秀的八卦,林媛嘴角抽了抽,端起茶水来挡住了嘴角的冷笑。 这几个人看上去都机灵贤惠,其实个个不是省事的主儿,就连她认为跟田萱有几分相似的那位小姐嘴巴也不怎么干净。 人家程月秀被封为公主嫁去和亲,说到底还是程月秀自己的选择,或者说是她父亲的选择。 若是西凉太子问她有没有婚配的时候,他直接说有了,难不成西凉太子还会让你把人当场交出来? 虽然这样干有点欺君的嫌疑,但是只要事后赶紧找个男子出来顶上,还怕旁人来查吗? 严如春和魏博宇不也是没有任何凭证,只是两人口头约定而已吗?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晚了,也跟林媛没有什么关系。 但是有一件事她算是看明白了,眼前这几位小姐啊,个个都是眼馋程月秀的,毕竟能被西凉太子亲自选中去和亲也是一件很荣耀的事啊! 对面那几人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程月秀在家中哭闹寻死觅活不敢出门的八卦,外边水仙疾步进来了。 「小姐,和秀公主给您下帖子,邀您明天到程府一聚。还说过年了正是热闹的时候,请您千万不要推辞。」 此言一出,那几个叽叽喳喳的小姑娘立即噤声了,脸上幸灾乐祸的笑意还来不及掩去,被林媛有意无意地一看,纷纷红了脸。 刚才还说人家在寻死觅活,现在人家正主就已经送了帖子来邀人过府相聚热闹玩耍了,这样的打脸还真是啪啪响啊! 林媛似笑非笑地接过了水仙手里的请帖,状似无意地看了看,心中不禁一笑,果然是当了公主就不一样了,连请帖都换成了烫金的好材质了。 以前的程月秀可不像是这么大方的人,因为她即便想大方也没有能力大方。 因为她没钱啊! 将帖子放到了一边,林媛随口问道:「可知道还请了哪家的小姐吗?」 水仙恭敬说道:「奴婢方才特意问了问,好像还有姚府小姐,苏府小姐,已经京中几位官员的千金们。」 苏府小姐? 林媛迟疑地蹙了蹙眉头,便听到水仙连忙补充道:「听那送帖子的小丫鬟说,苏府小姐正在病中,恐怕不能参加了。」 不能参加最好,省得到时候见了面再吵起来。 听了水仙的话,在座的几位小姐脸上都有几分羞赧之色,她们父亲的官位不怎么高,最高的还是那位从五品官员的呢,看来这帖子是不会送到她们手上了。 只是这样就更加显得她们愚昧无知,既然没有资格见到程月秀,就该老老实实坐着,偏生非得听一些道听途说的话来丢人。 活该! ------题外话------ 520是个好日子,我搞了个表白活动,大家可以对文中任何角色表白,或人物或物件或媛姐儿做的任何一道菜,都可以哦,我有大把大把的币币送上! 除了奖励一些币币,还会挑出三位最佳表白奖励1000币币和实体礼物。(实体礼物会跟完结活动的礼物一起发出,请获奖者不要着急) 为了保证活动公平性,只限正版读者参加,且等级在举人以上的读者,只要留言就有奖励,宝宝们快来吧~ 活动详情请见本文评论区置顶评论,大家提前准备哦,活动是在520当天,么么哒~
070、互相挤兑 程月秀不愧是新晋的和秀公主,即便这个公主没有半点实权,但是邀请来做客的人还是不少的。 且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林媛自然算一个,就连多日来不怎么出门的苏秋语和姚含嬿也来了,甚至还有严如春许幕晴田萱。 看着花厅里坐着的熟人们,来得有些晚的林媛还真有些意外。 还未等林媛跟相熟的人开口打招唿,高高在上坐着的程月秀便当先笑着开口了:「呦,平西郡主来了?大家都等了好久了呢,快请坐吧!」 林媛眉头微微一挑,才几天未见,从前那个跟在苏秋语身后唯唯诺诺巴结上赶着的程月秀俨然脱胎换骨一般。 身上装扮和脸上妆容之精緻华丽自不必说,就连说话的语气和态度也不再诺诺的了,甚至眉宇间还带了几分傲慢和得意。 笑着点点头,挨着严如春和许幕晴坐了下来,林媛没有接她的话,心中却好笑的很。 只不过是个和亲的公主而已,老皇帝给你脸面那就是公主,不给你脸面就是颗棋子,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新年好。」 刚坐下,严如春便笑着跟林媛打了个招唿。 林媛抿唇一笑,今日的严如春可跟宫宴上的她判若两人,甚至比往常的她还多了几分羞涩和安静。 林媛知道,定然是因为她跟魏博宇亲事的缘故。 想起昨日跟几个官家小姐聊天时听到的八卦,林媛笑着恭喜她:「严小姐新年好,还未恭喜严小姐呢,魏大公子一表人才,跟严小姐真真是良配。」 严如春脸上又是一红,还未等她开口,一边的许幕晴已经当先嘿嘿笑了起来:「那当然了,你不知道魏大哥对春儿多么看重呢!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给她往严府送呢!啧啧,瞧那样子,看得我都觉得眼馋了呢!」 许幕晴浑身肉唿唿的,说起话来声音也比一般闺中女子响亮地多,她这么一句话,在座的所有小姐们都听到了。 林媛自来跟她们两人交好,听了这话也只是好笑地勾了勾唇,许幕晴果然是个合格的吃货,即便说起严如春两人的好事来也跟好吃的离不开。 但是其他人可就不这么认为了。 从高高在上坐着的程月秀开始,到神色恹恹的苏秋语,再到一脸孤傲实则艷羡愤恨的姚含嬿,几乎就没有一个人脸色是好看的。 在座的几个人里,除了林媛许幕晴严如春和田萱,其他几人的姻缘都可以用糟糕来形容了。 程月秀一心惦记着马俊英,结果人家连搭理都不搭理她,苏秋语苦苦痴恋夏征,本以为会顺利嫁入将军府,谁知半路上跑出来一个林媛。 最可怜的就是姚含嬿了,不仅没能如愿跟夏征在一起,甚至还莫名其妙地丢了清白。 好不容易二皇子赵弘盛认下了这桩事,却不想婚期一直拖了又拖,让她成了京城所有千金们的笑话。 这三人自己的姻缘不合心意,此时看到对面几人谈笑彦彦的样子,自然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程月秀紧紧地抿了抿唇,手指也不由自主地抠进了自己的手心里,看着坐在下首那几个笑容灿烂的女子,心中恨恨。 她们都是故意的,都是故意来自己面前显摆的! 虽然气成了这个样子,但是程月秀居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一双眼睛竟又飘到了苏秋语身上,期盼询问之色不加掩饰。 苏秋语目光嫌恶,抬手抿了抿髮丝,撇开了脸去,装作没有看到她投过来的目光。 姚含嬿却是个通透的,即便跟这几个人都不合,但是却很乐意看到她们几个狗咬狗的。 她好笑地按了按鬓角,压下心中的嘲弄,轻声道:「严小姐和魏大公子两情相悦,真是羡煞旁人。和秀公主今日请严小姐过府一聚,想必也是要恭喜严小姐的吧?」 一句话直接将程月秀给点透了。 是了! 程月秀忍不住一喜,今日的聚会她可是东家,请这些人来府中相聚根本就不是要跟她们叙旧。 想到自己的初衷,程月秀再行事时也便不再下意识地去请示苏秋语了,反正她下个月就要和亲离开大雍了,趁着还没有走给不喜欢的人添点堵又有何妨? 「姚小姐说的是。」 程月秀脸上笑容灿烂,紧紧抠着手心的手指也放松了,再看严如春时,眼中不知不觉地多了几分旁的意思。 「今日请给各位来相聚,自然是要恭喜各位的。严小姐,魏大公子为了你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驳了西凉太子和陛下的脸面,严小姐真是福泽深厚啊!我早就听说严小姐和魏大公子经常一同出入茶楼听戏呢,原本还以为是大家误传,经过宫宴一事,原来是真的了。」 严如春脸上笑容一凛,眉宇间顿时寒凉一片。 这个程月秀,不仅是巴结人的功夫不差,就连泼脏水也是厉害得很。这话是说她还未跟魏博宇定亲便私相授受了吗? 虽然那四个字没有直言出来,但是这种事若是说了出去,对严如春的名声也是有损的。 更何况,她现在跟魏博宇之间的事也只是双方父母走了个过场而已,什么和庚帖定亲之类的还都没有进行呢! 若是因为这么个谣言就损了名声,就算将来能顺利嫁入魏府,只怕也不会得到公婆的喜爱了。 冷冷地看了程月秀一眼,严如春嘲讽一笑:「和秀公主是在说笑吗?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我成日里不是在府中就是在醉仙楼,还真没有听说有这么一回事呢!慕晴,你听说过吗?」 许幕晴虽然憨厚,但是也不傻,稍稍一寻思就想到了严如春话中的意思,当即摇头道:「我怎么会知道?我成日里被母亲关在房中呢,即便能出门也是跟容哥哥或者几个要好的姐妹,轻易见不到外人,更不要说听外人嚼舌根子了。」 程月秀脸色有一瞬间的不好看。 严如春点头,又问了田萱,田萱自然是摇头的,不是她想要帮严如春,而是她真的没有听到这些。 「媛儿,你整日里在洞天和逸茗轩,想必是听说了的吧?」 严如春笑着沖林媛眨了眨眼睛,弄得林媛心中好笑,这傢伙和魏博宇就是在逸茗轩听得戏,她能不知道? 「没有啊,原来外边还在盛传这样的闲话吗?啧啧,我一直以为现在大家的谈资就是我们逸茗轩的西游记和红楼梦呢,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傻子才会相信吧?」 林媛笑靥如花,程月秀脸上却是惨败一片。 这几人一唱一和地,不就是想要说正经闺中小姐们是不会听到这些流言的嘛?偏偏还要一个一个地询问,到最后,甚至还要被林媛拐弯抹角地骂成傻子! 真是气煞人了! 苏秋语懒得搭理她们,一双眼睛总是轻飘飘地,好像神不守舍的样子。 姚含嬿眼睛动了动,当先笑道:「平西郡主何必动怒?和秀公主想必也是听底下小丫鬟们嚼舌根子而已,她也没有出过门,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是不是真的了。严小姐也请不要放在心上,只要你和魏大公子好,我们做姐妹的心中都高兴的。」 若是真的高兴那就奇了怪了! 严如春可不是因为一句「小丫鬟嚼舌根子」就能把这事揭过去的主儿,几乎是一瞬间便恢復了自己臭嘴的本性。 「哦?原来和秀公主也是经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得吗?好像不是吧,京中小姐们可都知道呢,和秀公主以前经常跟新科状元马大人出双入对呢!啧啧,我原本还以为宫宴上马大人会挺身而出呢,谁承想……不过也幸亏了马大人没有出面,不然程小姐哪里会有如今的福气?」 程月秀身子一晃,差点瘫倒在地。 马俊英是她心底最深的痛,就这么被严如春毫不留情地揭了出来,她怎能不气怎能不痛? 一双修长瘦削的手几乎要把手里的帕子拧烂,但是程月秀终究是没能找到反驳的话。 人家都说了京中小姐们都传开了,而且以前她为了让马俊英承认自己,明里暗里也在不少人面前说过这件事。 本以为会成功嫁给马俊英的,谁会想到自己竟然成了和亲人选? 听严如春提起了马俊英,林媛心中也不禁一嘆,温文尔雅的马公子竟然也会做出始乱终弃的事来,真是让她唏嘘不已。 「说起来,真正要恭喜的人,应该是平西郡主才对吧!」 一个清冷的声音打破了花厅里的沉默,众人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苏秋语,皆是一副意外之色。 林媛也扭过头来看向了苏秋语,这是她进门后第一次正眼打量苏秋语,果然跟以前见到的她不一样了。 若说曾经的她是朵漂亮但不经风雨的白莲花,那么现在的她就是歷经风雨后狼狈飘摇但依旧不折的蒲苇了。 能让一个女子彻底改变了心性,可见她的情伤所受之重了。 林媛勾唇一笑,脸上神情淡淡的,没有丝毫的得意也没有丁点儿的幸灾乐祸。 「多谢苏小姐。」 苏秋语默默咬了咬唇,她本以为林媛会趾高气扬,会让她难看的,但是此时的她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真让人气恼。 「说起来,征哥哥脾气暴躁,不是个十分好相与的人,也真是难为了平西郡主。以后若是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郡主可以来找秋语说说,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帮你教训征哥哥的。」 噗! 听着苏秋语淡淡的话语,林媛口中的茶水差点喷了她一脸,什么难为什么教训的,说得这么亲切,好像她不是姓苏而是姓夏一样。 呵呵。 一声轻笑,姚含嬿用帕子掩了掩唇,抢在林媛前边说道:「苏小姐跟夏二公子的情谊果然非同一般,旁人在夏二公子面前说句话都难,但是苏小姐就不同了。」 说着便转眼看向了林媛,看似语重心长地说道:「平西郡主真是好福气,有夏二公子宠爱着,还有苏小姐帮衬着,看得人真是眼热呢!」 虽然说着眼热的话,但是姚含嬿却是笑得开怀,一看就是在开玩笑。 这样可爱鲜活的姚含嬿可从来没有在人前显现过,乍一看到她这样,在座众人都忍不住后背一阵发寒,俨然跟看到了鬼一般。 几人里边田萱最是心直口快,立即就撇着嘴在许幕晴耳边嘀咕了一句「虚伪」。 许幕晴撇撇嘴,十分贊同地点了点头。 那边林媛眼睛一眯,觉得今日的聚会根本就不是简单的相聚,这根本就是斗嘴大会嘛! 一开始是针对严如春,现在又开始针对她,是不是一会儿就要开始针对许幕晴和田萱了? 许幕晴跟魏博容的婚事是从小就定下的,旁人想说什么也说不了。 但是田萱跟程皓轩就不同了,首先两人的身份就门不当户不对的,即便有淑妃亲自做媒,但是也难保那些拜高踩低的千金小姐们私底下说出什么挤兑的话来。 既然要挤兑,那就先让她把话都挤兑回去好了,省得等下一个一个地解决,实在是麻烦! 看看苏秋语理所当然的模样,再看看程月秀一副出了气痛快无比的嘚瑟样儿,林媛唇角一扬,笑道:「媛儿这里先多谢苏小姐的好意了,只是可惜,恐怕这件事还真用不着请苏小姐出手呢!」 顿了顿,林媛直接赶在要说话的程月秀之前继续说道:「阿征是捨不得让我受委屈的,所以,苏小姐也不用为我们担心了。啊对了,除夕那天,阿征还特意为我下厨做了好吃的呢,他的厨艺还真是不错呢,莫非这就是近朱者赤?」 林媛掩唇咯咯笑了起来,这可爱又略带羞涩的小模样比刚才的姚含嬿还要做作。 严如春一阵恶寒,忍不住撇开了脸,不过心里却是好笑极了。 谁不知道夏征是个离经叛道的傢伙,居然能让他亲自下厨做饭,可见他对林媛是宠爱到了极点了。 果然,林媛一句话落,苏秋语和姚含嬿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一个个惨白如鬼,手中帕子发出轻微的嗤嗤声,也不知道是谁的指甲将帕子抠出了窟窿。 ------题外话------ 各位别忘了去评论区置顶评论看一下520表白活动的详情哦,我等着你们么么哒~ 推荐一下静沫人生《鬼王宠妃之嫡女归来》,喜欢的姑娘可以去看看~ 这是一个在腹黑王爷的宠爱下,美女杀手持续查凶,持续虐渣的故事。大大大的宠。
071、发病离开 看着两人那难看到极致的神情,林媛勾唇冷冷一笑,又道:「说起来,苏小姐跟阿征也是旧识了,等我们成亲的时候,苏小姐可一定要来观礼哦!我还准备了捧花打算送给你呢!」 苏秋语手中的帕子再次发出嗤的一声轻响,唇角隐隐能够看到微微的抽动。 她心里最在意的就是夏征跟林媛成亲一事了,更因此而卧病多日,今日好不容易身体好转,又被程月秀鼓动着来给林媛添添不痛快,谁承想,到头来被堵了心的人还是自己。 「咦?捧花是什么?」 许幕晴当先接过了话头,歪着脑袋问林媛。 这个时候的女子成亲可是没有捧花那一说的,林媛冷不丁地提起了捧花,自然会引起在座女子们的好奇。 不仅是许幕晴,就连姚含嬿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林媛抬眼看了苏秋语一眼,知道这姑娘终于安分了,便笑着跟许幕晴几人解释了起来。 「捧花呢,就是女子成亲的时候在手中拿着的花球。」 她撩了撩自己的髮辫儿,笑道:「一般大雍女子成亲的时候是没有捧花的,这个习俗还是我从一些边远国家那里听来的呢!」 边远国家? 程月秀下意识地就想到了西凉,心中微微一哼,略带不屑地说道:「边远国家的习俗,平西郡主也这么推崇吗?谁不知道边远国家民风粗鲁?郡主这样做,是不是也……」 说着,程月秀挑眉掩唇一笑,未说出的意思也不言而喻了。 田萱和许幕晴都是跟林媛交好的,自然是看不惯她被一个小小的程月秀给瞧不起,当即便变了脸色要开口驳斥。 严如春也眯了眯眼睛,只不过还未等她们三人开口,林媛已经当先笑了起来:「咦?和秀公主说的这么笃定,莫非是知晓这些边远国家的吗?你怎么知道他们民风粗鲁的?该不会也跟严小姐的事一样是道听途说的吧!」 方才程月秀挤兑严如春的时候,就说自己听说她跟魏博宇如何如何,此时又被林媛提起来自然脸上不好看,忍不住反驳道:「我是道听途说的,那平西郡主你呢?你刚刚不是也说是听来的吗?怎么,难道你听来的就不是道听途说了?」 呵呵。 林媛笑道:「这道听途说自然也是看人的,敢问和秀公主是听谁说的呢?」 经过方才一事,程月秀也学聪明了,身板坐直了一些,装出一副端庄的模样来:「自然是听京中的闺阁小姐们说的了,我可不像平西郡主能够常常在外抛头露面。」 「呦!和秀公主不爱抛头露面还被人撞见跟马大人一同外出了好几次呢,若是喜欢抛头露面了,是不是就要时刻黏在外边不回家了?」 严如春早就看程月秀不顺眼了,当即就给发作了,果然是往程月秀的伤疤上继续戳刀。 见程月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活像开染坊一般,田萱和许幕晴都痛快地笑了起来。 程月秀脸上挂不住,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瞪了严如春一眼。 姚含嬿恰到好处地笑着开口了:「咱们这些闺中女子们往常都不能经常出门的,自然也是在闺中说些闲话了。和秀公主听闺中姐妹们聊天听来的,说起来也的确是算做道听途说了。只是不知道,平西郡主又是听谁说的呢?难不成是亲眼见到了那些国家的子民?」 其实姚含嬿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也只是在说笑而已,大雍京城里一般情况下可是不会来什么别国子民的,若是真的来了,别说林媛了,她们这些高官家的千金们怎会不知道? 到时候别说光让林媛听那些异域故事了,她们这些闺中小姐们也可以招人来问问了。 就在姚含嬿等着看林媛的笑话的时候,林媛便已经抿唇笑了起来:「姚小姐果然是聪慧,只不过不是我亲眼见到了那异国人,而是阿征出门在外的时候恰好碰到了而已。」 后边的话不用林媛再说,众人就已经明白了。 夏征常年不在京城里,别说旁人了,就连夏远和安乐公主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现在林媛说是他见到了那异国人,并且听到了异国风俗,旁人就算想要质疑也不敢质疑了。 不过这话在苏秋语听来却又多了另外一层意思,夏征不在京城多年,遇到这异国人的时间想来应该很久了。 只是,他却从来没有跟自己说起过这些事,现在却跟林媛说了。 苏秋语微微垂眸,紧咬嘴唇,他待林媛,果然不同啊! 苏秋语几人各怀心思,那边田萱和许幕晴却是兴致勃勃地继续跟林媛问起了关于异国风俗的事了。 不光是她们两人,就连严如春也笑着凑过来跟她们一起兴高采烈地讨论起来了。 看着面前三人明显过于热情的面孔,林媛心中一阵好笑,这三人平时看着还都好,没想到一坏起来个个都在冒坏水儿。 又跟三人说了说其它的事情,林媛抬眼看了看对面,果然见到苏秋语姚含嬿和程月秀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特别是在听到田萱说了这样一句话之后。 「啊?夏二公子居然让你准备成亲礼的事宜?还要按照你的想法来准备?哇,夏二公子对你真是太好了!」 田萱一脸艷羡,亮晶晶的眼睛里都快要放光了。 「小姐!」 苏秋语身后的婢女一声低唿,立即打断了正在高谈阔论的田萱几人。 大家立即看过去,就见苏秋语神色颓废地支着自己的下巴,脸色惨白,眼睛也十分费力地闭着,显然是身体突然不大好。 程月秀作为今日的东家,自然是吓坏了,也不再端着身份在那坐着了,赶紧急匆匆凑过来询问怎么样了,还招唿着小丫鬟赶紧去请大夫。 「无妨。」 苏秋语自然是身子十分不好,即便是简单的两个字也费了她不少力气,额头上细密的薄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 「我,我有些累了,先回去歇着了。」 苏秋语身后的丫鬟言儿已经绕过来搀扶住她,低声询问了苏秋语几句之后,十分机敏地跟程月秀以及在场几人道歉。 「和秀公主,各位小姐,实在是对不住,我家小姐一直体弱,新年守岁的时候又着了凉。今日念着跟程小姐的交情,便执意要来赴宴。和秀公主,还请见谅。」 言儿不愧是苏秋语身边的大丫鬟,三言两语便将苏秋语病倒的原因引到了新年守岁上了。 严如春暗地里撇了撇嘴,不过看苏秋语不像是装病,也就识趣地没有开口说什么。 程月秀自然是又说了好一番愧疚的话,赶紧让婆子们抬了小轿子来将苏秋语送走了。 待苏秋语上了轿子,程月秀还在那里不迭声地念叨着:「真的不用请大夫吗?苏小姐可要保重身体才好啊。言儿,回去了以后一定要立即请大夫,记住了吗?等你家小姐安顿妥当了,一定要派个人来知会我一声儿啊。」 言儿一心念着自家小姐的病情,对程月秀的过分殷勤有几分不耐烦,眼看着轿子已经起了,赶紧道了声告辞就快步离开了。 严如春几人看着苏秋语的小轿子一颤一颤地离开了,各自面面相觑。 对于苏秋语病发离开,林媛虽然觉得有些意外,但是并没有多少歉意。若不是她先开口挤兑自己,也不会发生后边的事。 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既然苏秋语心里还是转不开那个弯儿,林媛不介意帮她解开这个疙瘩。 但是对于程月秀,林媛还是一阵好笑。即便已经封为和秀公主,即便马上就要和亲西凉了,但是她骨子里那份儿巴结人的因子还是消不去的。 一场好端端的聚会,苏秋语突然发病提前离席了,剩下的几人也都是面和心不和的,看来这场聚会也没有什么可停留的了。 严如春最是心直口快,当即便站起身来,掸了掸自己的裙子,有些无聊地说道:「和秀公主下个月就要和亲了,想必府中有不少事要忙活吧?既然如此,我就不叨扰了。」 程月秀还未来得及开口,严如春已经看向了林媛几人:「你那天宫宴的时候做的那两道菜不错,慕晴早就念叨着要找你讨一份尝尝呢。正好,择日不如撞日,今儿你可跑不了了。」 「对啊对啊,那个京酱肉丝连陛下都说好吃,我这两天馋的都睡不着觉了呢!媛儿,你可得满足我一下,好不好?」 许幕晴双眼放光,紧紧地搂住林媛的胳膊晃了起来,这撒娇的小模样简直跟小林霜一个样儿。 只是可惜,她实在是太胖了,还没晃几下呢,林媛就快要站不稳当了。 「你们都要走?那我也要去!」 田萱立即站起身来,从另一边拉住了林媛的胳膊,顿时,林媛已经被这两个人夹击在一起,就算不想走也得走了。 程月秀脸上有些尴尬,她做东请了几人来赴宴,其实已经准备好了的饭菜的,只是刚刚一直忙着打嘴仗,都忘了吃饭的事了。 「原来几位小姐都饿了,那就开席吧,瞧我都忙煳涂了。」 程月秀赶紧招唿着小丫鬟们去开席,但是话还未说完,就被许幕晴毫不留情地给打断了。 「你们府上的饭菜哪能跟媛儿的手艺比?算了算了,今日我们就不在你这里吃饭了,我们还是去洞天吧!」 程月秀紧紧咬住了嘴唇,羞得脸都红了。 姚含嬿幸灾乐祸地瞥了程月秀一眼,开口道:「平西郡主的手艺现在可算是名满京城了,含嬿早就仰慕已久,不知能否……」 「哎呀呀,我肚子都咕咕叫了呢,咱们赶紧走吧好不好?」 姚含嬿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被许幕晴的大嗓门子给压了过去。 姚含嬿一直以淑女自持,说话从来都是轻声细语地,被许幕晴这么一比,她的声音就像是蚊子叫一样了。 姚含嬿嘴角一抽,脸上满是尴尬之色,却也不再开口了,当即便甩了甩袖子坐到椅子上不动了。 被许幕晴几人闹腾地不行,林媛只好点头答应跟她们一起离开了,反正她也不想跟程月秀和姚含嬿在一起用饭。 几人当即便跟程月秀道了声抱歉便欢欢喜喜地携手离开了。 程月秀勉强扯着笑容将几人送走,再回到花厅的时候,脸都快抽得变形了。 姚含嬿冷笑一声,嘲笑道:「自己没有那个斤两就不要胡乱请人来,请了来又如何?还不是干巴巴地等着被人家数落?」 刚在林媛那里受了气,此时又被姚含嬿数落,程月秀心中怒气更盛,哼笑一声,斜眼睨着她,讽道:「是,我被人家数落了一顿,但是也好过有人费尽心机想要融入进去却被人家给打回来的强吧!」 「你!」 「我?我如何?」 面对姚含嬿的怒气,程月秀丝毫没有以前的收敛和怯懦,反而是面不改色地笑着。 「反正我下个月就要离开大雍前去西凉了,就算说了什么对不住姚小姐的话,恐怕……恐怕你也不能拿我如何了。更何况,姚小姐早已不是以前的京城第一才女了,我还是奉劝姚小姐,有那个心思嘲笑我,还不如想想怎样才能早点嫁进二皇子府的好。」 程月秀是个要远嫁的人了,今日请了林媛几人过来挤兑,也是存了破罐子破摔的心理。 反正她都要走了,京城里的人不能得罪的也可以随随便便地得罪个够了。 至于得罪了以后怎么样?有什么关系?她们还能跟着她去西凉报仇不成? 被程月秀句句诛心的话戳得心窝子疼,姚含嬿紧咬嘴唇,冷冷道:「程月秀,你马上就要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了,但是你不要忘了,你们程家还是留在京城里的。难道,你就不怕我出手对付你的父亲吗?」 程月秀仰头一笑,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事一般。 「对付我父亲?请便!现在我已经代替朝廷和亲西凉,是大雍的有功之臣,你觉得我的父亲会如何?你放心吧,只要我在一天,陛下就不会轻易动我父亲。既然如此,我怕你作甚?」 不屑地瞥了姚含嬿一眼,程月秀又道:「再说了,等你进了二皇子府,到底有没有心思再来对付我父亲还不一定呢!作为一个局外人,我劝你一句,成亲以后呢,你就改改性子,该柔和的时候柔和,该撒娇的时候撒娇。若是得不到二皇子的心呢,那就要让他对你的身子着迷。可千万不要失了宠爱才好。」 这么露骨的话,程月秀敢说,姚含嬿可不敢听,她当场便红了耳根子,碎了一口唾沫,骂了声「无耻」便拂袖离开了,甚至都没有跟主家道一声告辞。 望着姚含嬿恼羞成怒的背影,程月秀只觉浑身舒坦,冷笑地自言自语:「京城第一才女?呵,只是装得高贵孤傲罢了,其实芯子里,比谁都龌龊!」 唇角现出一抹嘲讽,程月秀顿时就想到了姚含嬿跟赵弘盛在客栈偷晴被人发现的场景了。 紧接着脑海里又闪过一个念头,若是当初自己能更心狠一些,也能扯下这张脸皮不要,将马俊英勾引到手的话,是不是今日的自己就不是这样一副情景了? 林媛几人从程府出来,直奔洞天而去。 洞天是酒楼,过年的时候也是不停业的,只不过因为过年的缘故,这几天有些冷清罢了。 坐在二楼雅间里,听着许幕晴和田萱不迭声地催着她去做京酱肉丝和鱼香肉丝,林媛嘴角直抽。 她本以为这是几人离开程府的藉口,却不想原来是真的啊! 一路上光听着两人念叨京酱肉丝了,不仅如此,许幕晴甚至还把林媛在宫宴上说过的鱼香鸡蛋鱼香茄子也给记住了。 这姑娘的脑袋瓜儿不是一向都不怎么灵光得吗?怎么记菜名记得这么清楚的? 林媛无奈扶额,摇着头去了小厨房,一口气做了鱼香肉丝、鱼香茄子、鱼香鸡蛋、鱼香豆腐、鱼香藕丸、鱼香土豆等好几道鱼香菜,甚至最后还做了一个鱼香炒面。 总之,不让她们几个吃腻,她决不罢休! ------题外话------ 别忘了看评论置顶的520表白活动哦,没几天啦~ 推荐好友的《冷王赖上俏王妃》曼蒂/文 一朝穿越,楚清绾从21世纪的警察摇身一变,成了将军府的嫡女。 咱好歹曾是神枪手一枚,在古代没有枪咋办,不怕不怕,咱飞刀一飞一个准,看谁不顺眼,一个飞刀过去,戳瞎她的眼。 啥?姨娘敢陷害她?自讨死路,一个字,打。 啥?白莲花的妹妹要抢未婚夫?去你的,姐的男人你也敢碰,一个字,打。 对了,还有姐的男人,当朝的二皇子,自打遇上姐之后,愣是从一禁慾系被姐一手调教成了欲男系。 啥?你问咋调教的?扑倒,扑倒,再扑倒!欲情故纵一番再扑倒。
072、聊天(一更) 林媛的手艺自然是不用说的,一桌子香喷喷的菜餚将许幕晴几人吃得心服口服,就连严如春今儿也甩开了腮帮子吃了个尽兴。 原本林媛还有些跟她们三人玩笑的心思,可是看着三人吃得这么欢实,不由得也心情大好,多吃了好几筷子菜。 菜餚美味,若是没有美酒相伴就太遗憾了。 林媛便把自己收着的还未喝完的红葡萄酒给拿了出来,严如春三人都没有喝过这种酒,一尝更是爱不释手。 「之前就听庄老先生说过,你这里有一样好东西呢,原来他说的就是这酒!果然是好东西啊!」 饮下一杯红葡萄酒,严如春忍不住赞嘆了一声。 林媛抿唇一笑,又想起了那个有些贪杯却又十分可爱的庄老先生,当然还有庄老先生亲手教授给她的芙蓉酿。 「可不是吗?还是媛儿这里的东西好吃,幸好咱们提前从程府出来了,若是留在程府吃饭,还不知道要怎么堵心呢!」 许幕晴又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塞进嘴巴里,咀嚼干净后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将唇上沾染着的汤汁一滴不剩地舔干净,那憨厚可爱的小模样逗得几人忍俊不禁。 田萱也忍不住点点头:「可不是吗?昨儿个接到程月秀的请帖的时候,我就猜到今儿肯定不会顺心。今儿过去一看,呵,原来就光请了咱们几个人啊!不过好在没能让她得逞,哼!」 听着田萱义愤填膺的话,林媛知道她也猜出了程月秀今日宴请的目的了。 苏秋语就不必说了,程月秀之前就一直巴结着她,如今快要离开京城了,自然不能忘了请她。 再说了,苏丞相可是朝中文官之首,即便以后程月秀离开了京城,程大人还是要仰仗苏丞相的。 就算程月秀不巴结苏秋语,程大人也会逼着女儿去邀请她的。 单看今日她对所有人都不屑一顾,却独独对苏秋语态度不一般就知道了。 至于姚含嬿,程月秀跟她没有什么交集,但是她跟林媛几人关系不好却是显而易见的,有她在场,程月秀和苏秋语才不至于孤立无援。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看来苏秋语两人是深谙此道啊! 邀请严如春赴宴,林媛猜测她多半是将自己成为和亲人选的怨气撒到了严如春头上了。 若是柳妃一开始提出让严如春和亲的时候,没有魏博宇和林媛搅局的话,那就没有她程月秀什么事了。 而邀请田萱和许幕晴前去,多半是要满足程月秀的虚荣心吧! 反正她和亲西凉已经是不能改变的事实,既然如此,那何不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地数落田萱和许幕晴一顿呢? 更何况几人之前本来就有矛盾,以前不好意思扯开脸皮说破,那是顾忌着以后。 现在程月秀马上就要永远离开大雍了,她父亲又有苏丞相照顾着,她自然是不怕再跟这些人扯破脸皮了。 抬手抿了抿髮丝,林媛想起了程月秀对自己的敌意和受挫之后的愤懑模样,心中一阵冷笑。 先不说林媛跟马俊英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但是程月秀以这种事为缘由就来刁难她,也真是无聊透顶。 「程月秀搬起石头来砸了自己的脚,也真是活该!」 许幕晴撇着肉肉的小嘴唇,一边吃一边兴高采烈地诉说着自己从魏博容和爹爹那里听到的消息。 「还有那个姚大小姐,她今儿也好意思来赴宴,真是不嫌丢人。自己做了那等丢人的事,她都不知道什么叫廉耻吗?对了,你们不知道,二皇子迟迟不提迎娶姚大小姐的事,把姚大学士急得跟什么似的,三天两头地派人往二皇子府里递话。结果呢?还不是没能让她进了二皇子府?」 别看许幕晴肉嘟嘟的就知道吃喝,但是毕竟是官家子女,对于这些事背后的博弈自然也是十分敏感的。 姚含嬿被苏秋语等人堵在了客栈里的事早就传遍了京城,即便有姚府特意打压消息,但是这件事还是让姚含嬿的名声一落千丈。 严如春唇角一抹冷笑,田萱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许幕晴喝了一口红葡萄酒,继续道:「说起来那姚府也算是不舒心了,自从姚含嬿的事被爆出来以后,就连姚芷兰也被人戳着嵴梁骨骂了好一阵呢!哎,也不知道这姑娘的亲事会不会受到影响。」 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姚含嬿和姚芷兰即便一个是嫡女一个是庶女,但是毕竟都是姚府的女儿,其中一个名声受损,另一个自然也会受到影响。 严如春唇角一扬,冷笑道:「受到影响又如何?你以为那姚芷兰就是什么好人了?别忘了,当初姚含嬿被堵在客栈的时候,姚芷兰可是堵人之一呢!」 许幕晴眨眨眼睛,有些不明白。 林媛知道,以许幕晴这单纯的小心思是想不到姚芷兰的险恶用心的。 不过说起来这姚芷兰也不算是聪明人,居然帮着外人算计自己的亲姐姐,就算真的跟亲姐姐有不可修復的裂痕,也应该想想自己以后的前程才对。 林媛点点头,对严如春说的话十分贊成。 她余光一扫,正好看到田萱秀眉紧蹙,眼中的复杂光芒一闪而逝。 林媛蓦地就想到了田萱跟程皓轩的事了,当初也是她家中一个庶女给捅出来的。 不过好在那个庶女不是个傻子,没有将此事抖落地人尽皆知,不然的话,田萱也不会跟程皓轩走到如今这一步了。 但是,看田萱的神情,好像事情并不像她想像地那么好。 几人谈论的话题有些沉重,林媛咳嗽了一声,举起酒杯看向严如春,笑道:「如春,说起来这次的宫宴你也算是因祸得福,虽然过程惊险,但是好在魏大公子对你用情至深,在那样的情境下能够挺身而出,真真是难能可贵的。如春,恭喜你!」 严如春脸上微微一红,唇角上扬,怎么也抑制不住脸上的笑意。 「可不是呢,我当时可是吓了好大一跳,就怕陛下听了柳妃的挑唆将你给嫁去西凉呢!哎,我在京城的朋友不多,你若是就这样走了,我肯定要哭上好几天呢!」 说着说着,许幕晴就忍不住撇了撇嘴,眼看着泪花真的要流下来了。 田萱好笑地用胳膊肘拐了拐她,笑着打趣了她两句:「原来严小姐远嫁西凉的话,你也就只能哭上几天而已啊,啧啧,你这傢伙也太薄情寡义了。」 「可不是?我走了只哭几天而已,我记得之前你跟容二傻子吵架还哭哭啼啼了十来天呢!哼,果然是个见色忘义的傢伙!」 严如春也斜着眼睛横了许幕晴一眼,有些吃味儿地嘟囔了一句。 许幕晴急得额头上满是汗水,连筷子都扔下了:「哪儿啊,哪儿啊,我,我才不是见色忘义呢!我,我也要哭好多天好多天呢!」 「好啦!你对如春的心意我们都明白,她们都是跟你开玩笑的呢!」 林媛好笑地抿了抿唇,赶紧安抚了许幕晴几句,若是再不开口,只怕这认实的傻姑娘真的要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了呢! 敬了严如春一杯酒,田萱和许幕晴便自顾自地说着逗乐的话,林媛刚把酒杯放下,严如春便亲自给她斟了一杯酒,郑重其事地说道:「媛儿,那日宫宴上多谢你出手相助,若不是你,以我的暴脾气恐怕真的要被姑……要被柳妃定下去了西凉也说不定。这杯酒,我敬你,谢你救命之恩,也谢你对我和博宇的大恩大德。」 说着,严如春当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可见是真的对林媛感激至深。 林媛抿抿唇,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此酒饮下,林媛便知道,她和严如春之间的友谊便更深了一层。 「如春,宫宴那晚的事,你父亲他,知道了吗?」 放下酒杯,林媛想起了严向开,之前她就听夏征说起过,严向开对宫中的柳妃比对自己的亲女儿还要疼爱几分。 若是亲妹妹和亲女儿能够和平相处便罢了,可是现在,两人之间出现了裂痕,显然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生活了。 而且,刚刚严如春说起柳妃的时候也不是称唿她姑姑了,而是跟外人一样称唿柳妃,显然是对这个姑姑心凉到了极点。 「爹爹他自然是知道的。」 只是一句话,林媛就已经知晓了严如春跟严向开此时的关系了,以前她都是称唿父亲的,现在却换了更加亲密的爹爹,看来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因为柳妃的挑拨而出现裂痕,这就让林媛很放心了。 「当晚博宇陪同我一起回到了严府,我将柳妃的挑拨一一说与了爹爹听,爹爹脸色大变,当即就摔了手中杯盏。我知道,柳妃,是让爹爹伤了心了。」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严如春脸上无波无澜,没有丝毫的幸灾乐祸。 「魏大公子也跟你一起回去了?」 林媛有些诧异,不过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魏博宇对严如春是真心实意的,这种事情自然要亲口告诉他的。 严如春脸颊上微微闪过一丝红霞,点头道:「是,他也趁机将魏伯父魏伯母的心意告诉了爹爹。爹爹原本就对我和博宇的事情没有意见,经过这件事之后,更是对博宇刮目相看,当即便,便点头答应了。」 说到最后,严如春脸上的红霞更深了几分,也显出了几分女儿娇媚之态,十分惹人怜爱。 林媛点头,真心为她高兴。 只是,严向开心中真的对柳妃这个妹妹厌恶了吗?若是一时的…… ------题外话------ 有些事没有写完,下午三点会有一个二更,谢谢大家~ 推荐一个朋友洪瑞的文,《引妻入帐:魅王枭宠小狂妃文》 她是现代跆拳道女教练,一朝穿越,成了齐国公主韩非烟。 和亲路上惨遭毒手,坠崖失忆,再睁眼竟然昏睡在楚国奴隶市场,变成了细皮嫩肉的待宰羔羊。 阴差阳错,她成了楚国霆王府的一名带刀护卫。 为了生存,她步步为营,扎紧胸口过日子。 直到有一天,她终于要亲口说出真相,府上却传来一阵阵鬼哭狼嚎。
073、吃珍珠(二更) 即便林媛心中对严向开和柳妃的事很是好奇,但是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终究是没有开口问出来。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林媛的心意,还是严如春纯粹地在抒发感慨,自己嘆了口气便说了出来。 「不知你听说了没有?宫里那位,被禁足了。」 林媛一愣,知道她说的那位就是柳妃,默默点了点头:「宫宴上她僭越了,禁足,是意料之中的。」 「是啊,她僭越了。」 严如春指腹在杯口边缘上摩挲着,听不出语气里有什么不同的意味。 「刚刚禁足,她就派了身边心腹递了消息出来。爹爹收到信儿的时候,从书房里回到后院便蒙头大睡,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有些恹恹地起身了。」 蒙头大睡? 林媛有些不明白了,不过仔细一想也就瞭然了,以往柳妃在宫中遇到了什么难事,都会给她这个哥哥递消息。 都不用柳妃说什么,严向开便会带着家中银子去宫中或者朝中官员家中上下打点,可谓是对这个妹妹用心到了极致。 只是这次,他居然蒙头大睡,看来是对这个妹妹失望到了极致了。 林媛松了口气,十分不地道地笑了起来:「如春,为什么听到你说这件事的时候,我会觉得那么痛快呢?」 原本还面无表情的严如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嗔了她一眼,抿唇笑道:「你这傢伙!不过,我心里也挺痛快的!那女人算计了我爹爹不知道多少次了,我还是小姑娘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她对我爹爹、对我娘亲和我是不一样的。呵,不过现在好了,她的真实面目暴露了出来,爹爹能早些认清也是好的。」 虽然说着畅快的话,但是林媛听得出来,严如春对严向开还是有几分心疼的。 任谁发现自己疼爱了多年的亲妹妹居然背地里给自己插了两刀都会不好受吧?这个过程虽痛,但是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希望严向开能想明白。 「你们俩在说什么呢?说得这么热闹?」 林媛和严如春在这边说着话,田萱和许幕晴那边也发出了清脆的笑声,许幕晴那浑身的大肥肉随着笑声颤巍巍地晃动,可爱得很。 听林媛问起,田萱嘻嘻一笑凑了过来:「还不是慕晴胡说八道,非说什么这鱼香豆腐光滑圆润,跟白珍珠似的。还说什么那珍珠是从贝壳里长出来的,肯定也能吃。这不,她叫嚣着回去以后找几颗珍珠做来尝尝呢!」 噗! 这次不仅是林媛和田萱,就连一向不怎么爱笑的严如春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若说吃货,这许幕晴绝对是个合格的吃货,甚至比小林霜还要厉害。平日里吃点自己喜欢的东西也就罢了,居然还把主意打到了珍珠上边? 「你让她去吃,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是她牙齿厉害还是那珍珠厉害。」 严如春在许幕晴额头上戳了一把,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念叨了一句:「瞧你这贪吃的模样,也不知道以后二傻子能不能养活得起你!」 「容哥哥当然养活得起!」 许幕晴嘟了嘟胖嘟嘟的小脸儿,揉着额头念叨:「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那珍珠不就是贝壳里边长出来的嘛?听说东陵人都吃贝壳里边的肉呢,珍珠是贝壳里边长出来的,自然也是能吃的。」 她凑到了林媛身边,继续说道:「你们又没有见过珍珠从贝壳里出来的一瞬间,怎么知道珍珠刚出来的时候不是软的?媛儿你倒是说句话啊,你不是还见过异国人吗?那珍珠的事知道吗?夏二公子有没有跟你提及过?」 这可把林媛给问住了,她的确是没有见过珍珠刚出贝时候的样子,不过却是知道珍珠从生成就是硬的,哪里会是软的? 「你这丫头,那胭脂铺子里不是也有珍珠粉卖吗?若是想吃就吃珍珠粉吧,但是想要整颗整颗地吃珍珠,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林媛好笑地摇摇头,将许幕晴推到了一边去。 「嘿嘿,珍珠能不能吃暂且不提,那个,宫宴上的时候你不是得了一串珍珠吗?有没有带着啊?能不能让我开开眼?」 许幕晴吨位实在太重,林媛推了她一把根本没有把她推开,反而被这傢伙粘的更紧了。 听她这么一说,再看田萱那笑得贼兮兮的小脸儿,林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哦!敢情你们两人是故意演戏给我看的啊?」 不就是想看看赫连诺给她的那串珍珠吗?居然还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 田萱和许幕晴相视一笑,凑过来纷纷说起了那串珍珠的好来。 其实也不是她们孤陋寡闻,主要是那东西是西凉太子拿出来的,看上去又大又圆润,还有一些粉红颜色的珠子。 这两天她们两人在京中一些闺中密友家里拜年的时候,大家也多次提起了这串珍珠,都想着能够一睹真容呢! 只是可惜,这次要让她们两人失望了。 林媛耸耸肩,摊手无奈道:「那东西现在已经不是我的了,别说你们了,就是我想看一眼都不容易了。」 什么? 田萱许幕晴顿时大惊失色,以为那东西被旁人抢了去。 「怎么回事?是不是那西凉太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事后又将那串珠子要了回去?」 「哼,我就说嘛,那么名贵的珍珠说送人就送人,他那面相哪里像那么大方的人?敢情就是做戏啊!真是个小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将赫连诺贬低地一无是处。 林媛好笑地抿了抿唇,却不急着辩驳,等她们两人骂得痛快了,才开口道:「不是啊,那珠子我看着没什么稀罕的,还未出宫门的时候就被我给倒手卖出去了。」 噗! 噗! 田萱许幕晴差点将口水吐到林媛脸上:「那珠子,你给卖了?你怎么给卖了?」 「就是啊,你卖给谁了?哎呀呀,那么好的珠子,你居然说卖就卖!怎么不等等我呢?早知道你要卖我肯定第一个要啊!」 林媛好笑地摆摆手:「行了,那珠子也不怎么名贵,我一看到它就想起了赫连诺靴子上镶嵌着的黑珍珠,就怎么也不想将它们戴在手上了,脏!」 咳咳。 田萱几人面面相觑,颓废地撇了撇嘴,却也无可奈何。 倒是严如春忍不住问了一句她卖了多少银子,不过在听到一百两三个字的时候,三人都气得恨不得将林媛的脑袋瓜子给掰开看看! 直到几人分手的时候,许幕晴还在唉声嘆气地念叨着「不知道谁那么命好捡到这么个大便宜」。 ------题外话------ 哎,我又迟到了,家里有个不可控的小魔鬼,我的更新也跟着变得不可控了~ 本月最后十天了,奋斗!一定要多写点! 所以,你们的月票能不能狠狠地砸过来给我点动力呢?么么哒~ 明儿就是520了哦,别忘了我们的活动啊,我准备了大把的币币等着你们呢,么么哒~ ps:鑑于以往的活动,我都怀疑明儿有没有人搭理我,没准儿又能省下不少币币了,咳咳
074、闹事的人 京城里过年的日子,无非就是各家的闺秀小姐们互相走动,因着林媛这一年来名声斐然,自然引得不少小姐们登门拜访。 就连帖子也是今儿一张明儿一张地往林府送,看得林媛头疼不已。 她最讨厌的就是参加那些京城小姐们的各种聚会了,特别是在参加了几次不痛快的聚会之后,就更加打消了她外出相聚的念头。 但是既然她已经下定决心在京城住下去,就不能脱离了这些闺中小姐们,便挑了几家性子比较合得来的小姐的聚会去了几趟,也算是在京城露了脸了。 夏征这些日子也是各种聚会不断,当然林府的大门还是该来就来的。 若说参加聚会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够听到京城里甚至皇宫里的八卦了,譬如翠微公主远嫁西凉一事。 听说老皇帝和皇后娘娘因为翠微公主的事焦头烂额了好几天,又是跟朝中重臣商议的,又是跟翠微公主做思想工作的,但是无论他们如何努力,最终的结果都是翠微公主不肯改变主意,非要远嫁西凉。 因为这件事是在宫宴上当着文武百官和西凉太子及使团的面亲口应下的,若是翠微公主不出面,单凭老皇帝一人红口白牙,恐怕不能给赫连诺一个满意的答覆。 现在翠微公主就是不肯改口,没办法,这件事也就只能这样继续拖着了。 可这件事也不是大雍皇室想拖着就能拖下去的,程月秀和亲西凉定在了二月初六,在那之前,翠微公主的事必须定下来,不然的话,大雍在舆论上便落了下风。 给夏征端上醒酒汤,林媛有些担忧地蹙了蹙眉头:「那这件事到底如何了?」 夏征今日又去参加了京中的聚会,虽然没有喝醉,但是浑身都不怎么舒服,特别是被夜风一吹,头更是晕晕沉沉的。 他捏了捏眉心,摇头嘆道:「还能如何?瞧这架势,八成是要成了。」 成了? 难道真的让翠微公主远嫁西凉吗? 林媛忍不住捏紧了小拳头,眼前顿时出现了翠微公主那惨白而瘦削的脸颊,一双眼睛大却无神,仿佛对所有事情都不关心似的。 哀莫大于心死,这样的翠微真的能撑到嫁入西凉为太子妃吗? 更何况,赫连诺开口迎娶翠微根本不是因为心仪于她,想必这其中的政治意义更大。 很难想像,以后的翠微公主在西凉会过的如何。 默默摇了摇头,林媛便听到夏征也幽幽地开口了:「说起来,也难为了苏天佑了。」 「他怎么了?」 林媛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虽然对苏哲和苏秋语没有什么好印象,甚至一开始对苏天佑也没有什么好感,但是一想到那日在假山里偷听到的两人的谈话,林媛还是为这个痴心的男人心疼不已。 「翠微远嫁西凉,若说最心痛的无非两个人,一个是苏皇后,一个就是苏天佑了。苏天佑对翠微用情至深,甚至比死去多年的明伟更甚。只是可惜,翠微心中只有一个明伟,却没有发现苏天佑这个痴情男儿。」 夏征极少说出这样的话来,特别还是对不怎么熟悉的人。 林媛有些纳闷地眨了眨眼睛:「我记得你对苏家的人都没有什么好感的。当然除了你的好兄弟苏天睿,怎么今儿突然对苏天佑这么地……」 「这么地什么?」 夏征一口气将醒酒汤喝下去,有些好笑地看着林媛:「我的确不怎么待见苏天佑,苏家的人,最狡猾的就是老狐狸苏哲了。不过他还算是个比较正派的人。至于这个苏天佑嘛……」 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了几下,发出笃笃笃的声音,林媛听得竟然有些痴了。 「这个苏天佑,比苏哲隐藏地深。别看他表面上温文尔雅不苟言笑,但是苏家的下人们怕他甚于苏哲。就连苏天睿都跟这个大哥不怎么亲近。你想想,连亲兄弟都下意识地不想亲近的人,会是个简单的人吗?」 林媛一愣,被夏征看得有些无言以对。她对苏天佑了解不深,也只不过是有几面之缘而已。特别是在看人这方面,林媛自问是比不上夏征的。 见林媛沉默,夏征停止敲击桌面的动作,勾了勾唇角道:「不过,他这人虽然深沉,但是对翠微绝对是一心一意。只是有时候,我担心,他会为了翠微……」 「会如何?」 林媛忍不住接口问道,但是心里已经打了个突。 只听夏征声音低沉,几乎是一字一字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一般:「会不择手段。」 林媛身子一颤,一个用情至深且为人深沉复杂的男子,若是不择手段起来定然会令人难以想像。 「好了,我们不理会那些无关之人了,他们爱远嫁的远嫁,爱不择手段的不择手段,反正我们过好我们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 说着说着,夏征便露出一个有些奸邪的笑容来,手也不老实地往林媛胳膊上爬来。 林媛耳根子一红,碎了他一口,立即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回来。 今日小永严睡得早,刘氏早早地便抱着小傢伙回房歇息去了,整个客厅里也就是林媛和夏征两个人,就连水仙银杏二人也都识趣地避开了。 但是人少更应该注重礼节,这是林媛最近十分信奉的一句话。 「时辰不早了,你赶紧回府歇着吧,我也得赶紧回去睡了,明儿就初十了,我也没有什么宴会要去参加了,正好回洞天定一下今年的发展计划。」 说着林媛便站起身来,一副送客的架势。 夏征可怜兮兮地眨着眼睛看着她,这样卖了会儿萌也没能得到林媛改口,立即颓丧地嘆了口气。 「唉,在林家坳的时候盼着能得到你的芳心,好不容易得到了还得想方设法地把你哄来京城。现在来了京城了,又得求婚定亲。这终于定亲了,成亲的日子却定的那么遥远!唉,我这苦命的人啊,什么时候才能抱得美人归啊!」 发牢骚的时候,夏征的声音忍不住响了几分,听得守在门口的水仙银杏两人嗤嗤笑了起来。 「作死啊,这么大声!行了行了,瞧你都醉成什么样儿了,赶紧回去歇着吧!冬青都在外边等了半天了,你再不出去,一会儿肯定又要念叨你了!」 一边说着,林媛便红着脸拉扯夏征的袖子。 夏征勾唇一笑,手掌一翻刚要拽她的手就被这小妮子灵巧地躲开了,忍不住哼了哼:「拉拉手都不行了?小气!」 林媛嗔了他一眼,站得靠后了一些,今日的确是时辰不早了,更何况她等下回了房间还有事要忙活呢! 「得!爷不逗你了,赶紧回去睡觉了,明儿还得进宫听老头子抱怨西凉狐狸呢!」 夏征站起身来,扑了扑衣袍,路过林媛面前的时候倏地停了脚步,压低声音笑道:「爷不耽误你了,就先放你回房继续忙去吧!哈哈。」 林媛一愣,看着大笑着的夏征优哉游哉地离开了客厅,又急又气,跺着小脚直骂:「这个大坏蛋,又偷偷看我的秘密!真是可恶!」 林媛说的秘密其实就是她在房中还未完成的活计,六月初六是她和夏征大婚的日子,对于女人一生只有一次的成亲大事,林媛自然是重视得很。 刚定亲的时候,她便对自己的婚礼有了一个大致的构想。虽然以前她很羡慕那些穿着漂亮婚纱手捧鲜花的新娘们在教堂里跟相爱的人许诺一生,但是在大雍显然是不能穿婚纱走教堂的。 所以林媛退而求其次,想到了自己以前经常关注过的秀和礼服,那大红的缎子,繁复而精美的绣花,还有头上华丽的头饰,不正好可以用在她成亲典礼上吗? 再加上有夏征的承诺,这个婚礼完全按照她自己的心意来办,林媛便动手给自己画起了大婚时的礼服和头饰来。 这事说简单也不简单,这个时代的女子们成亲多是穿这样的红色礼服的,林媛想要做得不一样,还真有些难度。 所以她每天都会秉烛画到很晚,即便是过年也不放松。 本来是想着在成亲的时候给夏征一个惊喜的,却不想这傢伙居然偷偷摸摸地看了她的画稿,真是扫兴! 看着自己画了一半的礼服,林媛又放下心来:「幸好还没有完成,不然就没有惊喜可言了。」 将手稿上几处细微的地方改了改,林媛才收拾了一番歇下了。 洞天和逸茗轩重新开张的日子定在了正月十五,因为这天正好是元宵佳节,也是京城里人最多的日子。 虽然开张的日子还不到,但是林媛也要提前到洞天准备一番,譬如接下来一年的新菜式。 除了这些,还有一件大事,那就是豆腐坊。 在驻马镇的时候,豆腐就卖得极好,但是因为长途运输会使豆腐变坏,驻马镇的豆腐并没有卖到京城里来。 要不是宫宴上她见到了豆腐干,只怕自己都忘记要在京城也开一家豆腐坊了。 洞天的后院里其实是有一个小小的磨坊的,平日里能做出少量的豆腐来供客人们食用。 但是这些豆腐显然不够用,也不够林媛做其它的豆制品,所以她打算在城里租下一个小院子,开一间真正的豆腐坊。 至于这些豆腐的销路她也不用愁,除了给洞天自己食用以外,还可以送进宫里去。 宫宴上她已经在老皇帝和皇后娘娘面前露了一手了,宫里那些宫人们惯会见风使舵,如此她想要往御膳房送食材也会好办许多。 开豆腐坊的小宅子还是挺好找的,到时候随便去逛一逛就行了。 不过豆腐坊里的人却要重新招募了,既要手脚勤快又要口风严谨的,千万不能出现大喇叭那样的叛徒才好。 林媛正在房间里思考着接下来的事宜,突然听到楼下大厅里似乎有吵嚷的声音响起。 她眉头微微一皱,尚未起身去查看,刘掌柜已经当先来了。 「姑娘,一楼有伙人正在闹事。」 「闹事就轰出去,咱们洞天可不是一般地方,他们是不长眼了吗居然……」 林媛倏地住了嘴,是啊,洞天是她一手操办起来的,在京城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谁会不长眼专往她这里撞? 看来来闹事的人不是一般人啊! 看了看刘掌柜,见他有话要说的样子,林媛点点头示意他开口。 「唉,不瞒姑娘,那几个人您应该是认识的。」 林媛挑了挑眉,听得刘掌柜继续说道:「您宫宴的时候不是跟宫中御膳房的御厨比试了一番吗?这底下闹事的人,我看着应该都是御膳房的。其中有一个姓白的,我特意打听了一下,就是那日跟您比试的白经。」 果然是熟人啊! 林媛冷笑一声,手中毛笔也被放到了一边,那日在宫中比赛的时候这傢伙没能比过她去,现在又跑来洞天闹事,这傢伙果然是个小肚鸡肠的! 「走吧,下去瞧瞧!」 一边下楼,刘掌柜已经将这伙人这几天的行径给林媛说了一遍。 原来白经一伙人不是第一次来洞天了,之前他们几乎天天中午都来洞天吃饭,只不过闹事还是头一次。 闻言林媛勾唇一笑,宫宴过后,她头一次来洞天就遇到了这伙人闹事,其用心显而易见啊! 因为是年后,洞天的客人并不能跟平常相比,但是今日的客人却比前几天多了好多,细细一看,倒不是来吃饭的,多半是被白经几人给吸引来看热闹的。 洞天的东家是平西郡主,既有三皇子护着又有将军府撑腰,能看到有人来洞天闹事还真是稀奇,自然引得不少人过来瞧稀罕了。 林媛刚出现在一楼,白经几人的声音便愈发大了起来,她也不着急,就站在那里看着几人吵嚷。 今日的白经穿着一身绛红色衣袍,头髮也梳得滑熘熘的,看样子,脸上似乎还擦了些粉。 京城里人们爱美,不仅是女子,就连男子也有往脸上擦粉的习惯。但是这样的男子毕竟还是少数,所以看到白经脸上那明显的一层薄粉的时候,林媛差点把前天的饭菜给吐出来。 而白经自己却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噁心到了别人,正大剌剌地翘着二郎腿儿,似笑非笑地坐在那里饮茶。 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满满的饭菜,看样子是没有动过几口的,但是此时的杯盘却都狼藉地散落着。 而桌上坐着的其他四个人,正卖力地数落着桌上的饭菜,一边数落还一边将盘中的饭菜往桌子上倒。 「这是什么东西?这也能算是你们洞天的招牌菜吗?四喜福袋?哈,这么难看的玩意儿也能叫福袋?我看你们是瞎了眼睛了吧!」 一个年轻小伙子嫌恶地用筷子夹着精緻玲珑的四喜福袋扔到了一边,这样犹觉得不解气,又把盘子里剩下的几个都一股脑儿地拨拉到桌子上才罢休。 干净漂亮的桌布立马就被盘中的汤汁浸脏了,一块一块的油污看起来骯脏不堪。 这几人不是头一次来洞天了,接连来了几天后,刘掌柜便觉得有些不妥,暗中已经将几人的身份查清楚了,当即便在林媛耳边小声道:「这年轻人是白经的徒弟,叫梁立勤,据说是立志要勤快的意思,但是名声不好,在御膳房出了名的懒惰。」 御膳房可是宫里的地方,这样一个懒人都能混下去,可见他在白经眼里多么重视了。 不仅如此,林媛隐约也看到了白经背后的靠山,肯定不小。 「哈!」 一声轻嗤,又一个人将筷子上粘着的几根粉丝甩到了地上:「这是什么东西,黏黏煳煳的,跟大鼻涕似的!这个东西也能吃?真是奇了怪了,洞天居然会卖这么脏的东西给百姓们吃,百姓们都是瞎子吗!」 说话的是个年纪稍大的男子,面相有些猥琐,一边骂还一边用手指头抠了抠自己的鼻子。 刘掌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人叫钱海,是白经的小跟班儿,比白经早进御膳房两年,虽然厨艺不错,但是这人,那个,不拘小节。」 林媛忍不住冷笑一声,不拘小节?刘掌柜这话说的委婉,好听了是不拘小节,难听点其实就是脏乱不堪,瞧他那抠鼻子的时候顺熘的姿势,不知道在做御膳的时候会不会也这样抠抠鼻子。 钱海将筷子上的粉丝甩到了旁边邻桌的一位客人身上,那位客人嫌恶地皱了皱眉头,当即便付了银子离开了,别说看热闹了,真是恨不得能够赶紧离这个脏兮兮的傢伙远点才好。 林媛抿了抿唇,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两次宫宴上的饭菜,不然的话,她就会脑补出来钱海一边做饭一边抠鼻子然后不洗手再继续做饭的场景。 呕! 林媛捂着嘴,差点吐出来。 「可不都是瞎的?这洞天的饭菜有什么好吃的居然还这么多人来?你瞧你瞧,这不就有个客人没有吃完饭就提前离开了吗?肯定是觉得这里的饭菜跟咱们说的一模一样,简直是不堪入口啊!」 这个说话的人嗓门极粗声音极大,要不是知道他也是御膳房的人,林媛都要怀疑他是大街上叫嚷着卖猪肉的了。 「这个也是白经的小跟班儿,叫曾大奇,厨艺不咋样,在御膳房负责宰杀活计的。」 刘掌柜显然是做足了功夫的,连曾大奇不掌勺炒菜都打听清楚了。 林媛点点头,她也觉得曾大奇这个粗人不像是个会做菜的。 那被曾大奇指着提前离席的客人正是之前被钱海甩粉丝时甩到身上的客人。 那客人被曾大奇点名叫着,也不怯懦,回过头来就冷笑一声,状似无意地笑着说道:「我正是嫌弃洞天,只不过不是嫌弃饭菜,而是嫌弃氛围。唉,吃饭也不得安生,还得时刻防备着到处乱飞的苍蝇,真是不省心啊!」 「啊哈,瞧啊,这位公子说的真是太对了,这洞天不仅饭菜难吃,居然还有苍蝇蚊子来回飞呢!哈哈。」 曾大奇哈哈大笑起来,居然没有听出来那位公子话中暗藏的机锋。 年轻公子好笑地摇摇头,甩甩袖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曾大奇听不出来,可不代表旁人也听不出来,白经的徒弟梁立勤立即一巴掌拍上了曾大奇猪头一样的脑袋,骂骂咧咧起来:「什么苍蝇?这大冬天的哪里来的苍蝇?他是在骂我们是苍蝇!混蛋!」 几人这才反应过来,可当他们再想出去找人的时候,那位公子已经离开了。 林媛暗暗好笑,对那个公子倒是多了几分好感。看样子应该是个外地人,确定他不会被白经一行人报復也就不再放在心上了。 白经这一桌上除了白经徒弟和两个跟班以外,还有一个年级有些大的男子,坐在那里唯唯诺诺的,连头都一直是低着的。 其他几人都在数落饭菜,偏偏他一个人垂着手坐在那里不言不语,甚至也不动筷子吃点什么。 林媛纳闷,这样的人怎么就进了白经的眼了? 只听刘掌柜嘆了口气,有些同情地说道:「姑娘是在看那个老头儿吧?他叫秦实,听说年轻时也掌过勺的,只是现在年纪大了,在御膳房只能做一些噼柴刷碗的活计。因为太过老实了,宫里人都叫他秦实在。这次被白经叫来,咳咳,其实是来付帐的。」 说到最后,连刘掌柜也有些不忍心了。 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在御膳房混口饭吃不容易,结果因为太实在太老实被白经欺负,还要把自己微弱的薪俸拿出来给他们作践,真是可怜。 欺负人到了这个份上,这白经真枉费了他的姓氏! 林媛眼睛一眯,对这个白经简直厌恶到了极点。 ------题外话------ 520,我爱你!亲爱的们,在这个全民表白的日子里,让我带着孩子们大声说出对你们的爱意: 小林霜:你是我的猪肉脯我的羊肉串儿我的甜蜜桂花糕! 媛姐儿:打是亲骂是爱,再不行菜刀上! 阿征:谁也不能将你从我身边夺走,你这辈子都只能被我拴在腰间!快,给我拿月票来! 好啦好啦,现在该让我看看你们的表白啦,么么哒~ 推文区: 推荐好友菏子的文文《至尊豪门:霍少斗娇妻》 两年前,一场费尽心机的算计,让她在一天之内失去所有,两年后,昔日的落魄千金王者归来,铲小三,斗渣男,夺家产,重振骆氏。
075、极度膨胀 哈! 一声突然响起的大笑,打断了林媛的思绪。 一直翘着二郎腿儿歪坐在桌边的白经突然发现了林媛,正挑着眉拍着手沖她打招唿呢! 「呦!这不是名声赫赫的平西郡主吗?怎么这么巧,居然在这里遇到了?莫非郡主也是来这洞天吃饭的吗?哎呀呀,恕在下直言啊,这洞天的饭菜着实不怎么样,郡主还是赶紧去别的地方吃饭吧,可不要吃坏了肚子才好。」 白经的声音响亮地很,跟他白净的小脸儿完全不相称,即便脸上涂着薄粉,被他这么不加掩饰地一通大叫,脸上的粉都有掉下来的迹象。 在洞天大堂里吃饭的人不多,但是瞧热闹的人却是不少,听了白经的话都皱起了眉头。 当然也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显然是轻信了白经的话,真的以为他们不知道这洞天的背后主子就是眼前的平西郡主。 不过也有人惊异于这伙来闹事的人竟然跟林媛认识,一见面就认出了她。听他说话语气,似乎关系还不错,只是这样的关系怎么还来闹事? 难道,洞天的饭菜是真的不行吗? 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林媛心中冷笑一声,抬脚走近了几人一些,微微蹙眉,有些疑惑地问道:「咦?这位先生有些面善,只是不知道在哪里见过?莫非是咱们洞天的常客了?」 一边说着,林媛便扭头看向了刘掌柜,显然是在询问他。 而她的余光也恰好看到了白经有些窘迫的脸,当然还有他眼中一闪而逝的阴狠。 刘掌柜暗暗好笑,大声道:「姑娘可能不知道,这几位的确是咱们洞天的常客了,最近这几天经常来洞天吃饭。前几天还吃得挺好的,也不知道今儿是怎么了,突然就说饭菜不好了,厨子也没有变啊,弄得我也是有些莫名其妙。」 刘掌柜简简单单几句话便将白经是洞天常客的事实说了出来,不仅如此,还特意强调今日的厨子跟前几天的厨子是同一个人,前几天他们都吃得好好地,今儿却突然说饭菜不好了,只要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今儿就是故意来给洞天抹黑的。 白经几人略略一想也就想明白了林媛和刘掌柜话中的意思,再听得外边瞧热闹的人们说的话,顿时就恼羞成怒了。 他们的确是来了好几天了,但是那几天也是因为没能碰到林媛而已,今日好不容易瞧见了她,这才发作。 谁承想这样就成了自己的把柄? 白经在御膳房的时候,仗着自己跟二皇子赵弘盛有些许七绕八绕的关系,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又哪里被别人戳着嵴梁骨地骂过? 今日见大家都对他不善,立即就危险地抿了抿唇,想要将这些看热闹的人们通通赶走。 「师父!」 梁立勤赶紧压住了白经,在他耳旁低声嘀咕了几句,这才将快要暴走的白经安抚好。 虽然听不到他们师徒两人在说什么,但是梁立勤的用心林媛也是能猜到几分的。 既然是来闹事给洞天和她抹黑的,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多越好了! 「平西郡主果然是牙尖嘴利,只是可惜,你再怎么狡辩,也改变不了今日饭菜有问题的事实!」 被梁立勤安抚好,白经再开口时也不若方才客气了。 他指着满满一桌子的杯盘狼藉,语气不屑:「听说平西郡主是这洞天的东家,既然平西郡主的厨艺精湛到连陛下和皇后娘娘都赞不绝口,怎地这些饭菜就不行了?你瞧瞧这四喜福袋!」 白经捏起筷子来指着被扔在桌子上的四喜福袋,挑三拣四:「外皮干硬,肉馅儿软绵,一点儿嚼劲儿都没有,难不成来你们洞天吃饭的人都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儿老太太?你是想让他们把外皮扔掉只吃里边的肉馅?」 白经一脸地义正言辞,要不是知道他险恶的用心,只怕真的要被他的长篇大论给吓到了。 林媛长身而立,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就那样云淡风轻地看着他,一声不吭。 见林媛不说话,白经还以为她是被自己给吓到了,毕竟对方只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 十几岁啊,他白经在御膳房混了就不止十几年了,还会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打败? 白经立即就想到了那次宫宴之后自己的憋闷心情,他出身御厨世家,四岁开始跟着父亲在厨房里玩耍,五岁开始被父亲逼着背诵各种菜谱,十岁开始拿刀练习刀功,十五岁便跟在父亲身边进了御膳房成了一个小小的帮工。 这一帮就是十年,他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孩子长成了大小伙子,厨艺愈发好了,只是这脾气也愈发骄纵了。 当然,他只看到了自己的优点并没有看到自己的缺点。 那日跟林媛比试厨艺的时候,他落败了,回去后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要不是梁立勤道出了林媛平西郡主的身份,白经差点就要气死了。 是啊,跟他一起比试的人是谁?那可是今年新晋获宠的平西郡主呢! 她既是淑妃的义女,三皇子的义妹,又是将军府未来的准儿媳妇儿,跟这样身份的人比试厨艺岂能有不败的道理? 被手底下人这么一说,白经立即就嗅到了这场比试背后的阴谋气息。越想心里就越不平,第二天就纠结了几个人来洞天守株待兔,想要一雪前耻了。 只是可惜,林媛这几天都没有来洞天,他们空等了几天,今儿派来盯梢的小乞丐一看到林媛进门就立即给他们报信儿,他们几人就匆匆赶来闹事了。 将四喜福袋褒贬了一顿,白经又捏着筷子继续将其它几道菜一一数落了一通。 听着白经的数落,林媛微微挑了挑眉头,这白经真不愧是御膳房的掌勺,即便是鸡蛋里挑骨头,也比刚刚说话的几个小喽啰有水平多了。 白经边说边指,口中唾沫横飞,就连最不干净的钱海也忍不住往后扭了扭身子,避开了那些横飞的唾沫星子。 终于等到白经讲解完了,林媛好笑地摇摇头,抬抬手朗声道:「去,给白先生倒杯热茶来润润喉咙,刚刚说了那么半天的话,肯定渴了。」 噗! 不知道是哪个瞧热闹的百姓一时没有忍住,笑出了声来。 众人之前都被白经的夸夸其谈给吓住了,以为林媛这个当事人也会跟他们一样吓到呢! 特别是看到林媛抬手的时候,有人已经忍不住猜测她是恼羞成怒要赶人了。 只是,谁能想到啊,她,她居然是让人送茶! 白经可没有想那么多,见林媛这么客气地让人给自己送茶来润喉咙,立即就得意地挺直了腰板儿,一板一眼地继续说道:「平西郡主不用巴结在下了,在下刚刚说的都是事实,若是郡主听得不顺耳,就当在下胡扯罢了。毕竟,你的身份摆在这里,我一个小小的御厨可是惹不起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却说得字字清楚,特别是最后小小御厨几个字,更是故意咬得极重。 果不其然,瞧热闹的人们都被他御厨的身份唬住了,人群里顿时爆发出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天哪,他居然是御厨啊!那可是给皇帝陛下做菜的人啊,我今儿居然见到了给陛下做饭的人啊!娘啊,您在天有灵看到了没有啊?」 「怪不得他刚刚说的头头是道的,原来是御厨啊!听说御厨不是一般人能当得的,他这么厉害,厨艺一定很好了!」 「切,你懂什么?那哪里是很好,那是绝佳的好,绝顶的好!给陛下做饭的人,若是做的不好了,岂不是随时都会掉脑袋?」 「等一下,你们说这御厨来洞天做什么啊?还一个劲儿地给洞天的饭菜挑毛病,该不会……」 「什么叫挑毛病?御厨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御厨说你的饭菜做的不好就是不好,哪里是挑毛病?会不会说话!」 「那,那就是,那就是真的不好了?可是我之前听说洞天的饭菜很好吃的啊!我一个好哥们儿还经常来吃饭呢,只是可惜,我这人没有什么多余的银子,没能尝过洞天的饭菜。哎?你们有谁吃过洞天的饭菜的嘛?也给我们说说让我们开开眼啊!」 「那个,我倒是吃过,我觉得还不错啊。不过,今儿一听这位御厨大人说的话啊,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那些福袋的皮子还真有些硬……」 最后说这话的中年人越说声音越小,要不是看出他其实是个墙头草的性子,林媛都要以为这傢伙是白经几人带来的託儿了呢! 梁立勤和钱海相视一笑,脸上都挂着胜利的笑容。 林媛冷冷看了他们一眼,心中冷笑:单凭一个御厨的身份就以为自己赢了?真是痴心妄想! 「姑娘,您看这……」 刘掌柜也有些急了,额头上的汗珠滴答滴答地落下来,他之前跟在夏征身边,因为有夏征的身份镇着,他可没有遇到过多么大的挫折。 后来跟了林媛,虽然遇到了不少大事小事,但是说起来,都不如今日的事情闹心。 要知道,今日对上的人可是宫里的御厨啊,莫说他们这些开酒楼的人了,就是在一般百姓的心中,宫里的人和东西都是最佳最好的。 见刘掌柜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林媛终于意识到御厨的身份在这个时代是多能唬人的存在。 暗暗摇了摇头,林媛给了刘掌柜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既然这白经几人不介意把自己御厨的身份亮出来,还故意这么明目张胆地炫耀,那她也不介意让这个身份将他们自我埋葬。 正好小伙计将茶水奉了上来,林媛亲自接过来,送到了白经几人所在的桌子上,笑道:「原来几位是宫中御膳房的啊,真是失敬失敬。只是不知道,这位先生如何称唿,在御膳房是什么位置?」 若是了解林媛的人定然知道,她突然献殷勤肯定是有什么鬼阴谋。 只是可惜,白经几人跟林媛没打过几次交道,甚至除了白经以外,另外几人之前根本就没有见过她。他们哪里会看出林媛的异常? 都只是以为她被几人的身份吓到,所以亲自送上了茶水来。 白经使了个眼色,梁立勤立即笑着站起身来,从林媛手中接过了茶壶,笑道:「郡主真是太客气了,我师父姓白名经,虽然是御膳房第一人,但是再怎么厉害也不如平西郡主身份尊贵,岂能劳烦您亲自动手给小的们斟茶?」 顺势将茶壶给了梁立勤,林媛心中好笑,这梁立勤果然是个玲珑剔透的,怪不得能得到白经的青睐呢,三言两语间貌似是在贬低自己,其实就是在众人面前点出自己师父在御膳房是第一人。 果然,梁立勤的话刚说完,围观看热闹的人们便又开始叽叽喳喳了,言语间全都是对白经几人的推崇。 林媛状似无意地坐到了一边,虽然已经知道了白经的身份,却绝口不提那日在宫宴上的比赛,反而抿了抿碎发,随口道:「原来是御膳房的白先生,久仰大名。听闻白先生在陛下面前十分得脸,想必厨艺也是惊人的好的。今日能得到白先生提点,是我们洞天上下的荣光啊!」 「哈哈,郡主真是言重了,不敢当啊不敢当!」 被林媛捧得有些飘飘然,不仅是白经,就连跟他一起来的几个人也都面露得意之色,即便对面的人是平西郡主,他们依然对她带了几分轻视。 林媛将几人神色看在眼里,除了这几人脸上的得意和轻视,她还发现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的秦实也破天荒地抬起了头来。 林媛这才发现了秦实的长相,正如刘掌柜所说,他真的是个垂垂老矣的老者了,脸上的皱纹深深地,一双眼睛也浑浊地很,就连眼珠也不怎么灵活了。 但是此时的秦实,眼中却露出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是林媛也分辨了出来,那是对她的同情和担忧。 林媛微微嘆了口气,她跟秦实从未见过面,但是他却在旁人对她冷嘲热讽的时候露出几分担忧,看来此人正如刘掌柜所说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了。 手指微微一动,林媛收回了目光,看向白经几人。 「不知白先生可认识陆先生?我跟陆先生有过几面之缘,也算是相识,听说他在御膳房也是个十分厉害的人物。只是不知道,跟先生比起来,你们两人谁的厨艺更出众一些呢?」 说话时,林媛微微歪了歪头,露出几分小女儿天真烂漫的姿态。 白经几人跟她不熟悉,自然是不知道林媛从未做出过这样的模样,当即就被她无害的小模样给唬住了,只认为她问这个问题纯粹是因为好奇而已。 「陆先生?莫非是陆沖?」 白经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和厌恶,就连语气中的嫌恶意味也毫不遮掩。 林媛点头:「正是陆沖陆先生,原来白先生认识他啊!」 哼。 冷冷一哼,白经唇角微微上扬:「岂止是认识!」 后边的话他没有说,但是自有旁人接下去。 钱海谄媚地看着白经,一巴掌拍在脏兮兮的桌面上,手上油污更甚。 「岂止是认识?这陆沖还是白大哥的手下败将呢!我白大哥不屑提及那陆沖,但是我倒是可以跟郡主好好掰扯掰扯,那陆沖啊,目中无人,仗着自己是庄康平的徒弟就在御膳房为非作歹,谁都不放在眼里。啧啧,这样的人,要不是我白大哥可怜他,只怕早就被宫中辞退了呢!」 钱海声音很大,听得林媛耳膜都有些疼了。 而那些围观的百姓听得自然更清楚了,虽然他们不晓得陆沖是谁,但却是知道庄康平这个名字的。 那是谁?那可是醉仙楼资格最老的大厨了,当年还给先帝做过菜呢,先帝想要请他进宫做菜,都被这傢伙给拒绝了呢! 既然是庄康平的徒弟,那这个陆沖肯定也很厉害了! 只是,为什么白经却说他是自己的手下败将呢?难道,这个白经的厨艺更厉害? 众人心中的疑惑被林媛问了出来,围观众人立即竖起了耳朵更认真更仔细地听着他们说话了。 白经抬手摸了摸自己涂了薄粉的脸,一脸地不屑。 梁立勤则替他回答了林媛的问题:「郡主果然聪慧,那陆沖在御膳房人缘不好,却又眼馋我师父为人和善厨艺精湛,自然是时时刻刻想着挑衅了。不过,我师父又岂是那种小心眼儿之人?」 嘆了口气,梁立勤又道:「郡主应该听过这么一句话啊,兔子急了还咬人呢,那陆沖实在是可恶至极,有次竟然在我师父做的饭菜里放了不该放的东西,惹得上边龙颜大怒。没法子,我师父只好接受了他的挑战,仅凭一道简简单单的翠枝百花芙蓉羹,便让陆沖输的心服口服。从此以后,这陆沖再见了我家师父,那就是绕道而行啊!哈哈。」 梁立勤说得高兴,笑起来更是声音洪亮,钱海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只有头脑有些简单的曾大奇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茫然地看着梁立勤,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还有这件事呢?我怎么不知道啊……」 啪! 曾大奇还未说完,钱海已经用自己脏兮兮满是油污的手拍上了他的大脑袋。 梁立勤也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威胁。 曾大奇左看看右看看,立即小鸡啄米似的勐点头:「对对,有这件事,有这件事。当日我们御膳房的人都看到了呢,就连我也看到了,那道翠枝芙蓉花羹,特别香,特别好吃,整个御膳房都闻到了香味呢!」 「是翠枝百花芙蓉羹!」 钱海咬牙切齿地在曾大奇耳边重复了一句,曾大奇立即点头改口:「对对,翠枝百花芙蓉羹,芙蓉羹!」 虽然嘴上强调着,但是曾大奇心里却是暗自嘀咕,哪里有什么翠枝百花芙蓉羹,说的跟真的似的,他连听都没有听过! 可是这种事他们自己人知道,别人却是不清楚的。 一个有些繁复的名字出口,立即引得围观众人议论纷纷。 「听听,人家宫里的菜名都跟外边的不一样呢,翠枝百花芙蓉羹,一听这名字就知道肯定特别好吃。」 「用百花做成的羹汤吗?这样的饭菜也就只有皇帝陛下才能享用啊!」 「陛下圣明!整日为我大雍操劳,理应享用最好的美味!」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从梁立勤随口编造的一个菜名说到了皇帝的勤谨,又从皇帝的勤谨议论到了御膳房众人的辛勤,林媛深深地为众人超强的联想力所折服。 看着白经几人脸上已经膨胀到极致的优越感和得意,林媛知道,接下来该她出手了。 「哇!翠枝百花芙蓉羹?原来御膳房的饭菜,就连一个名字都是这么地动听优美啊!哎,可怜我从小在乡下长大,哪里听过这样好听的名字,比我取的什么京酱肉丝啊鱼香肉丝好听多了。今日真是多亏了白先生,才能让我大开眼界啊!」 不就是阿谀奉承吗?好像谁不会似的! 林媛心中好笑,嘴上的奉承话一套一套的,说得白经几人十分舒服。 一边的刘掌柜几人却是齐齐抽起了嘴角,自家姑娘进宫几次他们可是知道的。还说什么大开眼界,从未听过这样好听的名字! 唉,也就是他们东家能够说出这么胡扯的话来啊! 刘掌柜知道,可不代表白经也知道。他只是御膳房里的一个御厨,即便再得脸也不可能知道宫宴上都有些哪些人参加了,自然是不知道林媛早已不止一次参加过宫宴。 梁立勤被林媛的话说得十分舒坦,也接着她的话头继续说了几句恭维自己师父的话。 看着这个猪一般的徒弟,林媛脸上笑意更甚,抿唇笑道:「白先生的厨艺如此精湛,今日能够赏脸来到我们洞天,真是蓬荜生辉。更何况还给我们洞天的厨子们上了一堂课,更是让我们受益匪浅。这样吧,不如我把厨子们都叫出来,让他们都来听听先生的教诲如何?」 「这……」 「这当然好了,我们师父最是心胸宽广,别说是教诲了,就是当场给他们演示一番也是可以的,是不是啊师父?」 白经只说了一个这字,剩下的话便被他只知道巴结奉承的傻徒弟给接了过去。 「是。」 白经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妥,但是徒弟的大话都说出去了,他怎能改口?只能咬牙切齿地贊同了。 奈何梁立勤此时已经被林媛和众人的吹捧弄得轻飘飘地,根本没有发现自己师父的神色与往常相比有些不对,立即就转过头去催着林媛去召集洞天的厨子们了。 林媛摇头好笑,要不是知道这个梁立勤根本就不是自己人,真的要以为他是故意给白经难堪的呢! 刘掌柜扭头吩咐小伙计去后厨叫人了,趁着围观众人兴奋地谈论的时候在林媛耳边嘀咕了一句。 林媛恍然大悟,怪不得她一说让白经给洞天厨子们上课教诲的时候,这个梁立勤这么地积极,原来他是跟自己手下的一个厨子是死对头啊! 这个厨子不是旁人,正是由林媛一手从帮工提拔到大厨的高轩。 这两人岁数差不多,以前都在同一个师父手下学习厨艺。只是梁立勤家中条件好,即便厨艺不如高轩,也因为家中打点的缘故进了御膳房。 而厨艺更好更有悟性的高轩也因此而有些颓废,便进了洞天当帮工,一直到林媛接手洞天才有了机会更上一层楼。 这几天白经几人过来示威,刘掌柜就是从高轩这里为突破口打听到了几人的身份的。 果不其然,当高轩的身影出现在大堂里的时候,梁立勤的腰板儿挺得更直了,脸上的得意和不屑也更不加掩饰,甚至还几次三番地提起了自己在御膳房时的光荣事迹。 林媛默默摇头,这么肤浅的人到底是怎么进的御膳房?难道御膳房里的厨子们都是靠着银钱贿赂才进去的? 外边酒楼里的厨子们都以能够进入御膳房当御厨为毕生奋斗目标和荣耀,认为那是个既光荣又有保障的铁饭碗。 可是这样的铁饭碗却不是普通人能够捧得起的,只有那些贵人们才能有这样的机会。 正所谓天道不公,或许说得就是这个吧! 想到自己上辈子经过一番波折才终于在五星级酒店站稳脚跟,林媛感同身受。 虽然自己不能改变这个不公的世道,但是,若是能够通过今日的事,让那些毫无真才实学却因为有钱而进入御膳房的人得到一些教训,她却是十分乐意的。 ------题外话------ 不要小看最后那段话哦,这关系到林媛接下来做出的一个重大决定,甚至连洞天以后的发展都因此而改变了~520表白活动的奖励今日会陆续发放,大家稍安勿躁哦,么么哒~
076、当众展示 因为还未正式开张迎客,所以目前洞天的厨子们不如以前的一半,但是即便只有一半,也有十来个人呢!再加上听到消息过来看热闹的小厮小伙计,大堂里顿时就站满了人。 看着大堂里站着的乌泱泱一群人,白经心头一跳,总觉得今日的事情不若自己看到的那么简单。 正打算开口说话,那边梁立勤又在不迭声地冲着高轩挤兑了,弄得白经更是心烦意乱。 梁立勤挤兑归挤兑,但是高轩却秉承着自己作为厨子的本分,根本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他自己不在意,洞天的其他人反而气得不行,高轩是洞天多年的老人儿了,为人又开朗,自然有不少好朋友的。 见大家一脸地不忿,林媛面上不说什么,心里却是十分开心的。 不错,至少说明大家团结一心一致对外了! 清了清嗓子,林媛状似无意地问起了梁立勤和高轩的关系。 高轩不屑于搭理梁立勤,只说了一句两人是以前的师兄弟便不再多言。 倒是梁立勤,还对高轩的厨艺大加褒扬了一番,听得那些门口看热闹的人又开始联想了。 同一个师门出来的师兄弟,高轩厨艺这么高超却只能在洞天。而梁立勤却去了御膳房做御厨,看来这个梁立勤的厨艺更高超啊! 听着大家窃窃私语,梁立勤内心极度满足,他之所以这样说哪里是真心想要夸赞高轩,其实就是为了捧高自己而已。 对于梁立勤的独角戏,林媛看得好笑,却也不阻拦,人家自愿当小丑,有好戏看干嘛还不高兴? 最后还是白经实在看不过梁立勤那尾巴高高翘起的模样出声呵止了他,这场戏才算是作罢。 掩唇笑了笑,林媛不再理会梁立勤了,转头看向了白经,带着满满的不耻下问的恭谨。 「白先生,因为洞天还未真正开张,不少厨子都在家中休息还未回来,所以今日只能有这么几个人了。不过,虽然人少,我们都热烈期盼能够听到先生的教诲呢!当然,若是能够像令徒所说的那样,劳烦您动手给我们做一道美味菜餚,那就更加欣喜了。」 林媛说话时声音温柔婉转,听得众人心中舒服的不行,就连梁立勤也被林媛的话给绕进去了,跟着林媛一起怂恿师父给他们这群土包子露一手。 「这……」 白经有些犹豫地看了眼前众人一眼,心中有些嘀咕,他今日的确是存了跟林媛再次较量的心思,毕竟上次在宫宴上的比赛,他是打心眼儿里觉得那是皇帝和皇后娘娘顾忌着林媛的郡主身份才徇私的。 可是,为什么此时听到林媛主动提起要让他露一手的话,他却觉得心里不踏实了呢? 「师父,您还犹豫什么?」 梁立勤压低了声音,在白经耳边嘀咕了起来:「咱们这次来不就是给洞天找不痛快的吗?你别看那平西郡主一脸笑盈盈的样子,其实她心里不知道怎么害怕呢!师父,您就相信我吧,这次比赛她肯定不敢自己出面的,等下我再怂恿一下我那个师兄,他的厨艺我可清楚得很,虽然比我强一些,但是跟师父您比起来,哼哼,那才是云泥之别!」 钱海本就不把林媛放在眼里,听得梁立勤的话立即也点头附和道:「大哥,我觉得立勤说得对,你瞧那平西郡主吓得都把洞天所有人叫出来了,不就是想要给自己壮壮胆吗?她就是个色厉内荏的,别怕她!」 「滚蛋!谁怕她了?会不会说话!」 梁立勤一脚踢到了钱海的屁股蛋子上,疼地钱海呲着牙直打哈哈,不过却也不敢跟梁立勤翻脸。 虽然他口口声声叫着白经大哥,但是说起来也只是他身后一个不入流的小跟班儿而已,哪里比得上人家的正经徒弟? 梁立勤和钱海你吹一句我捧一句的,白经立即就有些心动了,却总归还是谨慎多一些。 他虽然在御膳房横行霸道惯了,但是总归心性玲珑,不然也不可能站稳脚跟。 一直默默无言的曾大奇突然挠挠脑袋,有些担忧地劝道:「这个平西郡主不是在宫宴的时候,把大哥给打败了吗?难道今儿真的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比试一次?咱们就是来捣乱的嘛,干嘛跟她……哎呦,你怎么又打我!」 曾大奇有些委屈地捂着被钱海拍了一巴掌的脑门儿,满脸委屈。 钱海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要不是跟这个曾大奇有些七拐八拐的亲戚关系,他是真不想带着他一起在白经身边讨好了,真是个傻子! 「你给我闭上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拍了一巴掌犹觉得不解气,钱海又抬脚在他腿上狠狠地踢了一脚才作罢。 曾大奇上下同时吃痛,却又在钱海威胁的目光和白经阴晴不定的面色里不敢大声叫唤,只好把所有的痛楚通通咽进了肚子里。 「我又没有说错,干什么踢我打我?」 暗自嘀咕了一句,曾大奇闷闷地趴在桌子上,用手扒拉着之前被几人扔到桌子上的残羹,化悲愤为力量,哗啦啦地吃了起来。 这一吃不打紧,曾大奇原本还吃痛的苦兮兮的脸顿时就明亮起来,也不顾自己手脏不脏了,竟是一口气吃了个没完没了,大有不吃光不停下来的架势。 原本被大家故意挑刺儿扔到桌子上的饭食,其实根本没有人认真地尝过,就连前几天也是,他们也只是坐在桌边饮茶,满满一桌子菜最后都没有动。 要不是有秦实最后掏银子,将这些饭菜打包带走了,刘掌柜都想将他们桌上的饭菜直接拿去给小伙计们吃呢! 梁立勤几人都没有理会曾大奇,只道他是心中憋闷才去吃那些饭菜的,至于这些饭菜的味道,在他们眼里,外边一切酒楼的饭菜都不如御膳房。 即便是大名鼎鼎的醉仙楼,跟御膳房的饭菜比起来也是不值一提的。 若说梁立勤和钱海的劝说让白经有些动心和疑惑,那么之后曾大奇说的事实就让白经彻底愤怒了,他已经在林媛手底下败过一次了,这次,说什么也得一雪前耻! 「既然平西郡主这么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教导一下洞天的厨子们吧!只是,早就听闻洞天的饭菜在京城是最好的,我呢,今日也不是来踢馆子的,所以咱们不进行比赛,我只是随便给你们露一手罢了,如何?」 听了白经的话,林媛暗自好笑,这个白经还不算是太傻,即便是被她激将了那么久,到最后还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林媛点头笑道:「白先生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叫踢馆子?先生能来我们洞天指导大家的厨技,那是我们洞天上下所有人的荣光呢!你们说是不是?」 这最后一句话,却不是问的洞天的厨子们,而是转头问了那些在洞天门口瞧热闹的兴致勃勃的百姓们。 「这是自然的!今日能看到御厨露一手,也是我们三生有幸啊!」 「哎呀,郡主啊,咱们还想求您开恩,能否让我们亲眼看看御厨是怎么做饭的啊?」 「这怎么开恩?难不成让你进到后厨去现场观摩?别做梦了!」 「哪里还用得着去什么后厨?就跟那次洞天和醉仙楼比试时一样,在大堂里安个小炉子不就行了?洞天这么大还怕没有炉子吗?」 「这倒是方便,只是,御厨大人会同意吗?」 「御厨大人啊,求求您让我们开开眼吧,咱们都是平头老百姓,别说看御厨做菜了,就是御膳房的名字也是没听过几次的呢!求求您开开恩,让我们瞧一眼吧,那俺这辈子也算是圆满啦!」 「求御厨大人开恩啊!」 一个人提了出来,其他人纷纷跟着念叨,甚至有人已经双手抱拳,沖白经几人求了起来。 林媛微笑着在一旁瞧着,仿佛人群里首先提起这件事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方才悄悄派出去的小伙计一般。 被百姓们这么一捧,白经心底的那点儿警惕也不见了。他在御膳房的时候根本算不得第一人,因为上头有个厨艺比他好太多的陆冲压着。 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喜欢被众人吹捧奉承的生活。梁立勤就是摸清了他这个心理,才会得了他的青睐做了他的徒弟。 眼见白经的脸色变了又变,林媛心中好笑,立即顺势问道:「白先生,不知您能否满足一下大家的……」 「既然大家这么看得起我,那我自然是要满足大家的要求的,还请郡主在大堂里准备锅子炉子吧!」 都不等林媛问完,白经已经假模假样地拢了拢袖子,正襟危坐地当先点头答应了。 噗! 刘掌柜转过身去,憋笑憋得肩膀直颤。 「快,给白先生预备咱们洞天最好的小炉子来。刘掌柜,劳烦您亲自带白先生去后院挑选食材吧,记住,一定要挑选最好最新鲜的食材才行!」 刘掌柜紧咬着自己的唇,压抑住自己的笑,回过身来客客气气地引着白经去了后院。 后院有商贩们早上新送来的肉和菜,因为是冬季,大多数蔬菜是没有的,所以后院里仅有的那些绿叶蔬菜,也是从刘家庄子的温室里送来的。 白经一看到那些水灵灵绿油油的绿叶蔬菜们,眼睛立马就直了,要不是心中时刻惦记着被林媛折辱的事,只怕他都要当众抱着那些菜大笑特笑了。 要是能往宫里送去这么多这么好的绿叶蔬菜,那他能从中赚取不少好处费啊! 白经也是不傻子,知道自己身处何方,洞天的背后是平西郡主,是夏征,是整个将军府。 只要有林媛和夏征两个人在,这温室里的反季节蔬菜就没有他沾手的份儿。 想通了这些,白经又是一番唉声嘆气,只能在那些绿叶蔬菜里挑了几株自己喜欢的拿出来,又去拿了几块肉。 白经在后院挑选食材的时候,大堂里也不闲着。 林媛指挥着小伙计们将大堂里正中的桌椅全都搬去了边上,留出了中间那一大块儿空地供白经展示之用。 而白经的几个狐朋狗友,也被林媛安排着坐到了一边观看。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且老实巴交的秦实没能有这个机会坐下来观看,被梁立勤一个厌恶的眼神就轰到了一边站着去了。 供白经炒菜展示的一应器具通通准备好了,林媛还让小伙计们把大堂四周的所有窗子统统打开,让更多的百姓能够看到白经展示的全过程。 这一举动,自然又引得不少人交口称赞,纷纷对着林媛道谢。 林媛不以为意,十分随意地摆着手笑道:「只是开个窗子而已又不费什么事,等下白先生做好了饭菜,一定让大家也尝尝他的手艺,如何?」 「好!」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纷纷称赞林媛简直就是个妙人,什么都替他们想到了。 这么一来,可把今日来瞧热闹的百姓们给乐坏了,又能亲眼看到御厨做菜,还能亲口尝到御厨做出来的美味,这么大的馅饼怎么就砸到了自己头上了? 今儿这一趟洞天,真是不白来啊! 众人纷纷笑着,还有人趁着表演还未开始就赶紧跑出去唿朋唤友了,这么一来,等白经挑选完食材出来的时候,大堂四周已经被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 即便大堂的窗子四下都开着,但是因为窗口已经被百姓们堵住了,所以在大堂里丝毫感觉不到有任何的凉意。要不是看着众人身上还都穿着厚厚棉衣,白经都要怀疑自己去了一趟后院再回来这里已经冬去春来了。 见白经出现,围观的百姓们立即大声叫嚷起来,有给他见礼的,有给他加油鼓劲儿的,还有大声叫着等会儿要品尝他的菜餚的。 白经只觉得耳朵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弄得他脑袋嗡嗡的,就连自己徒弟特意过来嘱咐的话都没有听清楚,只是胡乱点点头应下了。 「各位,还请各位安静下来,不要打扰白先生做菜。」 林媛给刘掌柜使了个眼色,刘掌柜立即出声制止了大家的叫嚷。 等大家都安静下来了,林媛十分客气地笑请白经可以开始了。 被这么多人瞧着做菜,即便是在御膳房待了那么多年,白经还是有些不适应的,他默默地挺直了腰板儿,趁着转身的功夫将额上冷汗擦干净了。 只是,当他再次迴转过身来的时候,看着桌子上那一堆还未清洗挑拣的菜皱起了眉头,脸色也微微变了变。 林媛跟白经是打过一次交道的,自然知道这白经其实就是个眼高手低的傢伙,那择菜洗菜的活计,不用问就知道,白经是肯定不会亲自动手的。 但是他不动手,林媛也不打算让自己人去帮忙。 一是不想自己的人被白经这个败类使唤,二也是为了避嫌,万一等下这傢伙做出来的菜餚难吃地不能下咽,岂不是给了他推脱责任的藉口? 所以,当白经准备叫人去帮忙的时候,林媛当先抢白了他:「白先生是御膳房第一人,想必是德高望重。既然如此,怎能让白先生亲自动手做洗菜择菜的琐事?」 白经满意点头。 林媛又道:「原本是应该让我们洞天的小厨子们过去帮忙做这些琐事的,只是奈何他们一个个的都蠢笨地可以,我生怕他们一不小心给先生您闯祸害得您不能安心做菜。这样吧,还是请先生的爱徒上阵帮忙如何?我看先生爱徒是个几位聪慧机警之人,显然比我们洞天的小厨子们厉害啊!」 林媛这话不仅说的白经开心,就连梁立勤也听了什么舒服,当即便撸着袖子来到了白经面前。 「来来来,师父,这些烂七八糟的小事儿就让徒儿来做吧,您先去旁边休息一下,千万不要累着了才好。咱们御膳房还等着您照应看管着呢!」 最后一句又是赤果果地吹捧,林媛忍不住撇了撇嘴,真是难为了白经了,一天到头光听着这个徒弟变着花样儿地奉承自己,要是换成自己,肯定早就被这些大话酸的掉牙了。 见自己徒弟主动过去帮忙了,白经有些微囧的脸色这才好转。 别看梁立勤巴结人的本事厉害,他洗菜择菜的能耐也不小,不一会儿工夫便将桌上所有的青菜都清洗干净了,还有那些肉,也都按照师父的嘱咐切成了大小合适的块儿。 围观的百姓都有些纳闷,不过想着对方是御厨,或许御厨就只是炒菜而已吧,他们也就不再嘀咕了,继续看着白经起锅炒菜了。 白经今儿做的不是之前他们叫嚣的那道翠枝百花芙蓉羹,而是一道十分普通的四喜福袋。 这道菜在宫宴上的时候就已经做过了,只是当时因为是给皇后娘娘做的,所以白经用的全都是素菜。 但是今日可没有荤素的要求,他便将里边的馅儿换成了肉的。 说起来这个白经还是挺有心思的,他不像林媛那样用豆皮做福袋的袋子,而是自己和了面擀了皮。 至于里边的四种馅料,两荤两素,荤的是猪肉大葱和虾子藕丁,素的则是菠菜和鸡蛋的。 他先在面皮中间包了一团肉馅,然后将面皮捏成四个花瓣的模样,最后再将四种馅料一一填进去。 等上锅蒸熟以后,这四喜福袋的四个角就变成了红黄绿白的颜色,十分漂亮。 御厨在上菜之前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试菜。 所以当白经将锅子里蒸熟的一盘子四喜福袋取出来以后,他用筷子夹了一个自己尝了尝。 林媛敏锐地发现,白经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显然是这四喜福袋的味道不若他预料的美味。 果然,白经将四喜福袋放到了一边,又着手调了个酱汁浇在了上边。 梁立勤显然是十分了解自己师父的,当即便眼珠子一转,笑着给师父打圆场:「师父的拿手好菜四喜福袋,最精华的部分就是这最后的酱汁了,宫中的贵人们尝过以后无不称赞的。」 原本还在纳闷各种猜测的围观者们,听了梁立勤的话立即就醒悟了。 哦,原来这个酱汁是特色啊!御膳房里的人就是不一般,最后还要浇个酱汁呢! 别人不懂,林媛可是明白的,她看着那原本白白胖胖且颜色鲜艷的四喜福袋上浇着的黑乎乎的酱汁就觉得好笑。 画蛇添足,多此一举,说的就是白经了。 不但是林媛,洞天的所有厨子们,就连帮工的几个小伙子也看出了这道菜的颜色搭配不太对劲儿。 显然也是对这道菜存了疑虑的,几人凑到一起小声地议论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被大家议论地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白经擦手的时候脸色十分不好看,还毫不掩饰地瞪了那几个讨论声音分外响亮的小伙子一眼。 「白先生,这道四喜福袋可是完成了?」 林媛当先站起身来,笑盈盈地挡住了白经怒视自家小伙计的目光。 「正是。」 前有四喜福袋味道过淡的失误,后有几个小伙计十分不礼貌地议论,白经的态度可谓十分之恶劣。 林媛也不以为忤,假装没有看到白经有些怒气的脸色,笑着看向那道热气腾腾却又有些奇怪的四喜福袋,贊了起来。 「白先生真不愧是御膳房第一人,这厨艺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瞧先生做的这福袋,多么精緻漂亮啊,比我们洞天的福袋好看的多了呢!来来来,拿筷子来,让我品尝一下白先生的手艺。」 说话间,已有机灵的小伙计奉上了筷子和碟子,林媛既不客气也不矫揉造作,就在这么多人面前夹起了一枚小小的四喜福袋,转过身去,轻轻咬了一口。 这味道早在预料之中,所以林媛并没有真的咬很大一口,虽然只是一小点儿,但是也已经印证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这白经的手艺,真是不敢恭维啊! 虽然难吃到不能下咽,但是林媛在迴转身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容重新灿烂绽放。 「白先生的厨艺……真是太好了,这四喜福袋,我,我还是头一次吃到这样的四喜福袋呢!来来来,有没有谁想要尝尝先生的手艺的?」 她说话的时候有些结结巴巴,一些人听了有些纳闷,还有一些人看着她喜气盈盈的脸,只当她是太过激动了,所以没有在意,当即便有人叫嚷起来。 「郡主,您之前不是说要让我们也来尝尝御厨大人的手艺吗?现在能给我们尝了吗?我们都等不及了呢!」 「是啊,郡主,这么好吃的东西可不能让您一个人享用啊,也让我们沾沾光呗,嘻嘻。」 听着人群里此起彼伏的笑声,白经脸色更是难堪,下意识叫嚷出声:「什么?给这些贱民吃我做的菜?简直胡闹!」 白经的一句贱民立即将众人的热情打消了,方才还兴致勃勃想要品尝的百姓们顿时都垮了脸,有的讪讪的,有的羞愧异常,有的却是一脸激愤。 「贱民?原来在白大人眼里,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就是贱民啊!哦,也对,我们哪里吃得到宫中御膳房的东西?我们自然是贱民了!哼!」 「呵,今日我还真是开了眼了呢!咱们大雍开祖皇帝当初好像也是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农村里出来的吧?还有开祖皇帝的皇后娘娘,听说两人贫贱的时候,皇后娘娘还给陛下挖过野菜吃呢!依着白大人所言,咱们开祖皇帝和皇后娘娘也是贱民了呗!」 还未出正月,可以说是还在年上。所以京中不少的文人清流们没有什么事的也都开始出来会友相聚了。 洞天本就是京城里最好的酒楼,再加上过年的时候有些折扣,来洞天吃饭的文人也不在少数。 再者,今日有御厨当众展现厨艺,早就有不少好事的人在京城里传扬开来了,这样一来,来瞧热闹凑趣儿的可不仅仅是那些大街上无所事事的平头老百姓,有些见识或者读过书的人也不少。 听得白经这么一句带有明显侮辱性质的言论,立即就有不忿之人当众驳斥,说的白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好不热闹。 见自家师父被大家集体攻讦,梁立勤自然看不过去,站起身来便跟那几个说话一套一套的年轻人对骂起来。 他们在御膳房的时候横行霸道惯了的,别说骂人了,打人都是常见的,今日遇到了这样的事,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回击。 管你是什么人,只要骂了我们就是不行! 但是梁立勤几人毕竟只是个厨子,讲起大道理来哪里比得上那些读过书的文人?没几句梁立勤便被他们几个骂人不带脏字的言论给挤兑地哑口无言了。 要不是白经脑子转得快,及时制止了徒弟的胡闹,只怕他们轻而易举地就会被冠上对先帝不敬的大罪了。 看着几人吃瘪的模样,林媛束手而立,脸上带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浅淡笑容,直到白经几人被骂的彻底没了脾气,她才盈盈一笑站了出来。 ------题外话------ 大家的表白我都看到了,我很感动,特别是有两个姑娘居然等到半夜十二点为我送上表白,让我感动地不行不行的~言语已经无法表达我的内心了,我只想说,你们比我老公还靠谱啊~ 因为参加的读者不太多,所以我只选出了两位亲爱的送上实体礼物,等下个月(或者下下月?)完结活动的时候,我会把实体礼物一起寄出去的,这两位亲爱的到时候一定要记得提醒我哈,我已经给你们留言了么么哒~ 推荐《强制契约:鲜辣娇妻太撩人》文/风吹梧桐。 无天的人生信条有三: 第一,看奥古斯丁为自己操碎了心 第二,折腾别人 第三,愉悦自己 奥古斯丁的人生信条也有三: 第一,为无天考虑万千 第二,帮着无天折腾别人 第三,愉悦无天 这是一对腹黑夫妻,连手刷怪打boss,称霸联邦的故事。
077、讨伐 「大家稍安勿躁,我想大家肯定是误会了白先生的话了,他,他一直在御前侍奉,最是沐浴皇恩的人,怎会有那等不臣之心呢?还请各位消消气。」 林媛的一段话说的其实很是勉强,而且她的脸上还带了几分恰到好处的为难和纠结,在那些围观百姓们看来,她是为了顾及白先生的脸面才这样跟大家解释的。 一时之间,众人对林媛赞美不已,又全都一致的想起了白经几人来到洞天的初衷,好像就是来闹事的。 人家来闹事,林媛却以德报怨,这样的女子真真是心胸宽广,令人敬仰啊! 相比之下,再看白经那一伙人,之前对御厨的各种推崇全都不知不觉地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对他们的鄙夷和不屑,甚至连白经脸上擦着的粉都被有些人指出笑话了起来。 见众人的情绪好了许多,林媛面上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来,转过身去低声劝起了白经,那循循善诱的温柔语调,听得人心里受用的很。 「白先生,我也知道,他们都是一些没有见识的平头老百姓,定然没有那个福气享用您的手艺。只是,方才您也实在是有些冲动了,有些话,咱们自己人说说也就罢了,可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啊!」 白经一开始还因为林媛的指责有些不忿,但是听她后来说的「咱们自己人」,就算心里再不痛快,此时也不能驳了林媛的面子。 毕竟林媛的身份摆在那里,他可以不顾及林媛背后的三皇子,但是也要看将军府的面子。 别说是他了,就是他的靠山二皇子都不敢明目张胆地得罪将军府呢! 「郡主说的是,刚刚我也是一时冲动,说了不该说的话。不过我这心里可没有对先帝的半分不敬,还望郡主理解。」 白经是久在皇宫的人,自然知道刚刚那几个书生给他扣下来的大帽子有多么严重,再听得林媛如此地推心置腹,也就顺着她的话头讨好了几句。 梁立勤和钱海几人此时也想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纷纷跟在白经身后向林媛说好话。 林媛心中好笑,暗道了一声上钩,便继续劝道:「白先生的心意我自然是明白的,只是他们可不明白啊,要不这样吧,既然这件事就是因为一道菜引起的,不如我们就用这道菜化解吧!正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不知白先生可答应?」 三言两语之间,林媛又把话头引到了白经那道失败的四喜福袋上了。 白经对自己的厨艺了解的很,自然知道这道菜是什么滋味,其实打心眼儿里是不想让他们品尝的。 但是现在事实闹成这样,不答应也不行了。 更何况,他刚刚已经从徒弟那里听说了,其实在比赛之前徒弟就已经提醒过他这道菜要给百姓们品尝了,甚至还询问他是否同意。 直到此时白经才想起来自己从后院挑选了食材回来以后,徒弟好像跟他说了一句什么,只是他当时心中有事没有在意,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 原来,徒弟是在跟他说这个啊!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心不在焉了,唉! 可是事到如今在说什么都晚了,白经一脸无奈,看着那几个气势汹汹显然不想善罢甘休的书生,额头上的冷汗冒了一层又一层。 「好,就依郡主所言。」 白经咬了咬牙,宁愿丢脸也不能丢命! 大不了等会儿就去二皇子府上叫人,把这几个可恶的书生给揍一顿! 梁立勤也解气地在一旁添油加醋:「师父早就该答应了,他们几个贱民而已,哪里吃过什么好东西?让他们也尝尝师父的手艺,见识见识什么叫御厨!」 白经此时真想一巴掌拍死自己的徒弟,不过想了想还是自己的错,在御膳房的时候,他仗着身后有二皇子撑腰,已经好久不再掌勺了,就算有时候实在拖不过去,也是让这个徒弟出手,他只在旁边说教。 弄到最后,梁立勤根本不知道自己师父的厨艺到底如何,反正他拜师也是因为看重白经的身份,又不是厨艺,也就没有深究过。 懊恼地摇了摇头,白经的脸色更白了,此时还真是名副其实的「白净」了。 虽然白经已经松口让大家品尝他的四喜福袋,但是这次轮到那些百姓们不答应了,一时间各种酸涩嘲讽的言论此起彼伏。 「呦,让我们吃?我们可没有那么大脸面!我们可是贱民,哪里吃得起堂堂御厨大人的亲手菜?」 「这东西看着太精緻了,我可不敢吃。我啊,命贱,就适合吃糠咽菜,这种东西吃了肚子里万一一时不适应给闹起了肚子来,那可咋办?难不成还去找御厨大人讨要看病的银两吗?」 「啧啧,我劝你啊还是自己掏钱看病买药的好,人家御厨大人忙得很,哪里有空搭理你!再说了,你这贱民要是冲撞了人家大人,揍你一顿都是轻的!」 「哎呀呀,对哦,今儿咱们得罪了御厨大人,万一被揍了可咋办?不行不行,我还是赶紧走吧,省得一会儿给自己惹事!」 几个带头的人说着说着,就把尝菜的话题引到了挨揍上边了,听得白经脖子都红了。 他刚刚还想着找人去报復一顿那几个书生呢,这会儿就有人提了出来,那他还能去揍吗? 当然不能了,这不是明摆着跟大家说他挟私报復吗? 受了一顿气,还不能报復出气,白经心里有多憋屈就又多憋屈,气得一双手紧紧攥在一起。 梁立勤几人也是一样,他们跟在白经身后,在御膳房里横行了这么久,哪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一个一个的额上青筋爆出,可见是气急了也忍极了。 「你们不要给脸不要脸!」 梁立勤咬着牙恨恨地挤出了这么一句话,不过幸好他还不算还傻,没有大剌剌地将这句话喊出来,所以也只是林媛等几个离得较近的人才听到了。 林媛赶紧示意他稍安勿躁,亲自出面给他们做调解,一番话下来更是将她的贤良大度展现了一番。 「各位都想多了,白先生一看就是个十分宽和的人,怎么会做那种挟私报復的事呢?你们都不要担心了,只管放宽心就好了,刚刚我已经尝过了先生的四喜福袋,嗯,味道很不错呢!不如大家也来尝尝?这御厨的手艺可不是一般人就能尝得到的呢!大家确定要错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吗?」 说完,林媛还暗暗冲着人群里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果然就有几个人当先应了。 「既然是平西郡主保证的,那我们就姑且信他们一回吧!反正这里这么多人作证,若是咱们这里有谁事后遭了无妄之灾了,到时候咱们就都去皇宫门口闹上一闹,我倒要看看皇帝陛下会不会纵容这个恶毒的厨子!」 「对,大家都放宽心,只管吃,不仅要吃,还要公平地评论评论,看看宫里的厨子跟咱们民间的大厨比起来,到底厉害在了何处?」 几人一番吵闹下来,连之前口口声声叫着的御厨大人都不喊了,直接改成了厨子,听得刘掌柜几人好笑地勾了勾唇角。 看着白经几人有苦难言有气不敢发的样子,林媛更是好笑,那日宫宴之后,林媛特意去派人打听了白经在御膳房的为人处世,自然是知道他横行霸道的事情的。 今日能让他吃回瘪,也算是他罪有应得了。 她其实并不担心围观的百姓们会出事,白经毕竟在宫中待了多年,即便横行霸道却不傻,自然知道今日在场的人谁都不能出事,不然,他就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所以他回去了以后不仅什么都不能做,还要约束手底下的人也不能为非作歹,更要日日烧香拜佛祈祷这些人全都安康平安。 别说是受伤了,就连感冒咳嗽的最好都不要惹上。 有林媛在中间撮合,再加上有两个带头吃菜的小伙子,顿时就有不少百姓纷纷表示愿意尝尝白经的厨艺,还口口声声说着虽然白经对他们不怎么好,但是他们一定会秉公评价的。 林媛听着几人的话,心中好笑,就算是秉公评价,她相信也不会让她失望的。 白经一盘子菜做的并不多,更何况还是比较麻烦的四喜福袋,所以这一个盘子里按照宫中御膳摆放的习惯,只有十个小巧精緻的四喜福袋而已。 之前林媛尝了一个,有两个书生各自夹了一个,两个小伙子各自夹了一个,剩下的五个就被手快的百姓七手八脚地抢走了。 将自己做的菜给这些贱民享用,白经觉得自己心里有一种亲生女儿被人欺负的感觉,心里实在是不痛快。 所以,他根本就不想去看那些百姓们狼吞虎咽吃饭的难堪模样,直接撇过了脸去,坐到一边的凳子上喝起了茶来。 只是,一盏茶尚未入口,白经就被百姓们的唏嘘声给惊到了。 「哎呀!这东西,怎么这么难吃啊!说咸不咸说淡不淡的,一点儿滋味都没有!」 「岂止是没有滋味儿,你难道不觉得这四喜福袋里边的几种菜掺和到一起吃的时候,啧啧,怎么说呢,感觉就跟吃糠咽菜一样!」 「那个,皇帝陛下就是整天吃这么吗?那皇帝也太可怜了吧……」 「别胡说!什么可怜?陛下那叫勤俭,陛下不是一直推崇节俭吗?当然得从吃饭开始了!」 「哦对对,就是勤俭,只是陛下日理万机,居然还吃得这么……朴素,真是让人心疼啊!」 说着,这个之前同情陛下可怜的小老儿还故意挤出了几滴眼泪来,一副关心陛下的模样。 听着他的话,林媛也暗自撇嘴,老皇帝可不就是可怜,整天忙于朝政也就罢了,好不容易到了吃饭的时候,结果吃得都是什么东西?就是白经这样的人做出来的这样的菜? 唉! 她在心底里嘆了口气,怪不得歷朝歷代的皇帝陛下都不怎么长寿,天天在高强度的生活中度日,还要吃御膳房送上去寡淡无味又无营养的饭食,能长寿才怪呢! 啪! 一道清脆而洪亮的巴掌声打断了林媛的思绪,也终止了百姓么的议论。 「放肆!你们是个什么东西,也敢信口雌黄讨论陛下?真是胆大包天!」 白经将手中茶盏扔到一边,蹭地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被这些人议论陛下的话语给气到了,还是被他们说自己的饭菜不好吃而气到了。 总之,他的脸已经被气得扭曲了,就连那薄薄的脂粉也因为脸上肌肉的剧烈抖动而落下来了一层。 「先生别生气,快消消气……」 林媛眼珠子一转,刚想劝慰几句,就被尝了四喜福袋的百姓们的话给压了过去。 「什么叫讨论陛下?我们哪里有讨论陛下!我说御厨大人,你不要以为自己是宫里的人就能哄骗我们这些老百姓,我们可没有那么大胆子,若是吓出个好歹来,我们下半辈子就找你过活了!」 「正是如此,白大人何必跟无知百姓生气?若是有什么话不如跟在下讨论?在下不才,虚读过几年书,虽然大道理不算很懂,但是对于百姓议论皇帝的事还是了解一些的。以我来看,方才他们可不算是议论,至少跟白先生对先帝不敬来说,他们可是没有任何过错的。」 之前指责白经对开祖皇帝不敬的那几个书生都摇头晃脑地开口了,简简单单几句话下来,立马就让白经哑口无言了。 白经气唿唿地甩了甩袖子,都说言官的嘴最是惹不得,今儿他算是领会了读书人的能说会道了。 梁立勤和钱海等人早已耷拉着脑袋躲到一边去了,他们几个也就是仗着家里有些门路而已,又没有读过书,哪里能跟读书人的嘴硬碰硬? 林媛垂眸轻轻拢着自己的袖子,对几个读书人的攻讦根本不放在心上,但是心里却是好笑地很,只想着这几个读书人果然厉害,盼着他们再多说些才好。 「行了,看白大人的模样,显然是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过错了,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在这一句两句话上多做文章了,省得旁人看到了说我们欺负人。」 至于欺负人什么,书生没有明说,但是百姓们全都听出来了,可不就是欺负白经几人没学问呗! 顿时便有几个人不厚道地讥笑起来,笑得白经和梁立勤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十分羞愧。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来说说白大人的这道菜吧!啧啧,实不相瞒,虽然学生有意给您说句好话,但是您这东西,嘶,也实在是太难以下咽了。面皮硬而厚,馅料毫无章法,吃进嘴里的感觉,就像是饿极了的人胡乱在菜地里揪了一把菜叶塞进嘴里一般。」 另一个书生摇摇头,继续说道:「不是学生对白大人不客气,也不是故意冒犯大人,学生敢说,这样的菜就算是扔给叫花子吃,恐怕……」 原本书生是打算说这东西就算是扔给狗吃,狗都不会理睬。 只是话到嘴边立即就改了,毕竟白经是宫中的御厨,做出来的饭菜是给宫中贵人们吃的,他说叫花子的话已经够不尊敬了,若是说狗,就实在是太过分了。 「你,你们,你们都是故意的!你们是故意跟我作对的,我做的饭菜就连陛下都说好吃,怎么可能会像你们说的那样不堪入耳?你们,你们才是挟私报復,对,报復!你们在报復我刚才叫你们贱民,所以你们的话我才不会信的,不会信!」 扑哧一声轻笑,林媛用帕子捂着唇角偷偷笑了一下,这白经还不算真傻,这些百姓的确是在报復他。 只不过他们的用心不仅是报復而已,这道菜的确是太难吃了,他们只是在事实的基础上又夸大了一些而已。 听了白经的话,书生不仅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白大人说我们是报復,那好,我们不说话了,劳烦您去问问尝过这道菜的其他几人吧!」 果然,两个吃过菜的书生都齐齐闭紧了嘴巴,双手插在衣袖里,谁也不说话了。 但是他们两人脸上有些神秘的笑容,还是让白经有些不踏实。 梁立勤此时也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该如何了,自从他当了白经的徒弟,就从来没有尝过师父做的菜。 不仅如此,他甚至都很少见师父掌勺,今日鼓动师父展现一番,其实他也是想亲眼看看师父的技艺的。 只是谁能想到,最后的结果竟然是这样的。 梁立勤傻了,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出声替师父说话了。 正纠结着,突然感觉到两道炽热的目光看向自己,他扭头寻去,就看到了高轩。 高轩脸上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但是明亮的眼睛里分明写着不屑和嘲讽。 梁立勤又羞又气,紧紧咬着嘴唇。 两个书生不说话了,其他几个吃了四喜福袋的百姓却是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口了。 「我觉着这菜还行,跟俺媳妇儿做的差不多。就是盐有点少,要是再多放点盐就好了。」 「切,俺媳妇儿做的菜可比这个好吃多了,俺媳妇儿才不会这样糟践东西呢,你瞧这又是肉又是菜的,居然弄到了一块儿去,谁家这样做饭啊!」 「这倒没啥,为啥我就是觉得这个菜这么丑呢?特别是上边这黑乎乎的像酱油又不像酱油的东西,啧,这东西为啥要放到这小包子上?有啥用呢?」 「你傻啊!你没尝出来这包子没放盐吗?这酱油就是盐!哎对了,我记得刚才这厨子好像自己还尝了一个包子然后才放的这酱油,该不会……」 「肯定的啊!我也看到了,他就是在尝过以后才把这酱放上去的。肯定是尝着这菜没味道,才故意把酱给放上去的。」 几个百姓说的话虽然十分俗,但是说出来的话还真是越来越接近真相,白经越听脸色越难看,最后连嘴唇都白了。 梁立勤和钱海一开始还想着替他辩解两句,可是听着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再自己想想方才看到的情形,心里的念头也开始动摇了。 好像,真就是这么回事啊! 林媛用帕子掩了掩唇,十分惬意地往椅子里仰了仰。 这样的坐姿是嬷嬷严令禁止的,但是今日林媛心情大好,也就不再考虑那么多了。 「你们,你们都住口!住口!」 白经气得嘴唇直哆嗦,身子也有些摇摇晃晃了。 但是那些百姓们正讨论地热烈,谁也没有心思搭理他说了什么。 「哼,御厨的手艺就是这样的啊,我觉得还不如洞天的厨子厉害呢!之前我可是吃过洞天的饭菜的,人家做的那四喜福袋,可比这御厨做的好吃多了!」 「御厨就不是人了吗?御厨也是人,听说好多御厨都是家里人送进去的,不一定会做菜呢!我看啊,这个白大人没准就是这样的!」 「可不是吗?我们街上有个卖猪肉的,他媳妇儿的四奶奶的干儿子的好哥们儿的小舅子,就是往宫里送肉的,听说御厨们每天都要往外边拉出来好几车的剩饭剩菜呢!啧啧,你们想想,若是他们做的饭菜好吃,怎么还会剩下这么多?」 噗! 刘掌柜和高轩几人十分不厚道地笑了起来,谁说宫里的剩饭剩菜都是因为太难吃才出现的?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好不好? 明明是浪费太严重! 见大家讨论地差不多了,林媛也十分恰当地开口制止了。 「各位,今日白大人可能身子不适,发挥的不太好,所以做出来的菜有些失了水准,改天,改天等他身子大好了,咱们再劳烦先生给咱们做道顶美味顶美味的东西,好不好?今日就先散了吧,散了吧哈!」 虽然说着散了吧,但是百姓们还是不捨得离开,继续围在洞天四周看白经几人的热闹。 「郡主啊,您打算怎么处置这几个人啊?刚才他们可是口口声声说着洞天的饭菜不好吃呢!你瞧,他们都把你们的饭菜弄得脏兮兮的了,这样不尊重人,自己厨艺还烂到家的人,就不能轻易饶了他们!」 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嚷了一句,让林媛有些意外。 虽然没有看到说话的人是谁,但是光是听声音,林媛就已经知道是谁了。 被这人一提醒,百姓们也都想起了之前白经和梁立勤几人的大言不惭,顿时讨伐声再起,就连脑袋最不怎么转弯的曾大奇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这个嘛……」 林媛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来,眼睛却是不怀好意地瞥向了白经几人,她当然没有忘记这几个人对洞天的侮辱了,不然也不会大费周章地演这么一齣戏了。 「让他们道歉!自己手艺不行,还诋毁别人,真是不要脸!洞天的饭菜可比这什么白经的手艺强太多了,他也有脸过来叫嚣?郡主您大人大量不计较,我们这些在洞天吃惯了的『贱民』可不答应!」 之前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林媛心中好笑,借着抬手抚头髮的时候趁机沖说话的方向悄悄瞪了一眼,虽然是瞪,但是眼神里的笑意怎么也收不住。 果然,此人一说完,百姓们群情激愤,异口同声地叫嚷着让白经等人道歉,看他们这架势,显然是不道歉就不让他们走了。 白经本就气恼,此时被百姓们一恐吓,更是气得眼斜口外,跟中风似的了。 梁立勤鬼主意最多,眼珠子一转就凑到白经身边低声劝了几句。 虽然他也不想在高轩面前低头,但是被这么多百姓围着,他们之前又不小心说了一些不中听的话,若是事情闹大引来了二皇子的政敌们,他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白经可是个暴脾气,虽然被气得不行,但是一时也没有想明白,愣是不肯低头。 最后还是看百姓们实在不肯散去,在梁立勤和钱海两人不厌其烦的劝慰下才低头沖林媛作了个揖,那动作敷衍地很。 不过林媛不在意这些,今日的事已经让白经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她的目的达到了,还在乎一个言不由衷的道歉吗? 「这下你们满意了?还不让开!」 白经作揖完毕,发狠地冲着百姓们叫嚷了一句,当先从人群里挤了出去。 梁立勤几人也十分识时务地想要跟上,可是刘掌柜在后头突然叫了一句:「哎,还没有付帐呢!」 梁立勤肩膀一抖,恶狠狠地回头:「秦实在,傻愣着干什么!还不掏钱!」 一直低着头毫无存在感的秦实身子一哆嗦,赶紧去掏腰包了。 百姓们的议论声讨伐声此起彼伏,直到几人灰熘熘地逃走了还在后边指着他们的嵴梁骨骂着。 ------题外话------ 下了一天的雨,也停电了,终于赶在审核前写完了,谢天谢地~ 猜猜人群里说话的人是谁?猜对有奖,吼吼~
078、谈心(一更) 林媛看着秦实哆嗦着骨瘦如柴的双手从腰间掏出了一个灰濛濛的小布包,那布包里边包着几锭碎银子,还有一些铜板,心中很是不忍。 「先生,今日的饭菜不用付钱了,您走吧!」 秦实举着碎银子的手就是一哆嗦,抬起有些浑浊的双眼,诧异地看着她:「这,这怎么能行?不行不行,郡主还是收下吧,小的,小的有钱的。」 秦实使劲捏着手里的银子想要给林媛放下,但是林媛毕竟是个女子,他一个老头子哪里敢冒犯人家?手伸出去,便直接改了方向,塞进了刘掌柜的怀里。 刘掌柜一脸无奈地又给送回来,虽然他不想让白经几人白吃白喝,但是眼前这个可怜的老头儿是无辜的,既然东家已经说免费了,他也不好收钱啊! 两人又推拒了一番,别看秦实是个老人家,但是手劲还挺大,将银子硬是塞进了刘掌柜的手里,声音也很是坚定。 「郡主不收我的银子是瞧不起我,我跟他们不是一路货色。他们,他们横行霸道蛮横不讲理,但是我秦实可不是那种贪图小便宜的人。前几天在洞天带走的饭菜,我都吃光了,很是好吃,比御膳房一些御厨做的好吃的多,郡主好手艺!」 也许是因为秦实老实,他说出来的话很是实在,令人听了心里十分舒服。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林媛若是再不收他的银子,就是真的瞧不起这个老人了。 她沖刘掌柜点了点头,示意他将银子收下,又道:「以后秦先生来洞天吃饭,一律八折。」 八折,这洞天最最高级的客人才有的待遇。 刘掌柜有些诧异,但是也点头答应了,笑道:「秦先生真不愧是御膳房出来的人,眼界比那几个人强太多了,我家姑娘虽然不经常做菜,但是她的厨艺的确是出类拔萃,一般人可比不上她的!」 刘掌柜一边将银子收入帐中,一边笑着跟秦实拉起了家常,秦实也点头附和直说林媛手艺好。 一边冷眼旁观的林媛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再看秦实时总觉得这位老人好像不像看到的那么简单。 白经一行人本来是想来洞天闹事的,结果闹事没成,还惹了一身骚,在这么多百姓面前丢了那么大的人,这个哑巴亏可是吃得够够的了。 秦实看了看慢慢散去的人群,颤颤巍巍地拱了拱手,跟林媛告辞。 林媛收回了审视的目光,笑着点点头。 在秦实的身影离开洞天的时候,林媛给门口侍立的林毅使了个眼色。 林毅会意,悄没声儿地跟上了秦实的步伐。 「姑娘,今儿可真是痛快!您不知道,那白经这几天在咱们洞天有多么讨厌,每次来都叫一桌子的菜,却一口也不吃,好多来吃饭的客官都觉得奇怪。外边都有人开始谣传咱们洞天的饭菜不行了呢!」 秦实离开以后,刘掌柜跟洞天的几个厨子们都不约而同地抱怨了起来,不过最后全都变成了痛快地大笑。 白经几人那狼狈离开的样子,真是让人心情大好。 「外边有人谣传肯定也是这几个人故意散出去的消息,放心吧,经过了这件事,白经他们几个自己都不痛快了,肯定没有闲心再来诋毁咱们了。」 林媛笑了笑,让他们都散了去,最后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高轩。 自打被梁立勤几人叫过来前边看白经展示厨艺,高轩几乎就没有说过话,这可跟平时的他不一样。 林媛知道了他跟梁立勤之间的恩怨,不禁出声安慰了一句:「那梁立勤虽然进了御膳房,但是似乎混的不怎么样,你心中的结快些解开才好。」 高轩一愣,噗嗤就给笑了,眼睛里神采依旧,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忧愁:「东家放心吧,我跟他虽然一直攀比,但是毕竟也是师兄弟,没有什么心结。只是,今日看到他这番光景,心中不忍罢了。」 不忍? 林媛有些纳闷地挑了挑眉头,便听得他继续说道:「梁师弟虽然家中有门路,但是以前也还是个知道上进的好孩子。本以为他进了御膳房会更加优秀的,没想到居然跟了那样的师父。东家,他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哎,可惜了。」 遗憾地摇了摇头,高轩转身回了后院,独留下林媛一人呆立在原地。 她本以为今日让梁立勤丢人,高轩会高兴的,只是谁能想到,这个高轩原来是这样想的。 梁立勤是个什么样的人,林媛不怎么了解,但是她相信高轩。 他说梁立勤是个聪明人知道上进的人,应该也差不多。这么一想,林媛对那个白经就更多了几分厌恶。 御膳房若是再多几个这样的御厨,只怕以后会越发不成样子了。 正独自想着,一个有些戏嚯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林媛唇角一勾,暗道这傢伙终于肯现身了。 「呦!郡主刚才真是好厉害啊,都没怎么动手就让白经几个人丢了大人,嘿嘿,郡主果然好手段!」 林媛迴转身去,就看到了程皓轩笑得有些欠揍的脸。 没错,刚刚在人群里出声帮衬她的就是他。 「呦!程公子终于不做缩头乌龟了?终于敢露面跟我光明正大地说话了?」 林媛也学着程皓轩的模样,挑着眉插着手,就连语气也是带了几分戏嚯和好笑。 程皓轩嘿嘿一笑,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拽了林媛的袖子就往二楼走,一边走还一边小声跟她讨饶。 「郡主可别生气,我师父跟那个白经是宿敌,我虽然没有在御膳房里出现过,但是白经早就知道我是我师父的徒弟了,若是刚刚我出面的话,他肯定会以为是我师父让我来给他难堪的。」 所以? 林媛停下脚步,斜着眼睛睨着他:「所以你就在背后甩冷刀子呗?」 程皓轩笑得更狡黠了,眼睛也亮晶晶地:「别管是在背后还是在身前,反正刚才我可是出了一份力的,郡主可不能抹消我的功劳!」 林媛顿时无语,这傢伙就是这么厚脸皮,肯定是听说了白经几人过来闹事的事,所以巴巴地凑过来瞧热闹,顺便落井下石。 再听他最后一句,再看他此时的表情,就算这傢伙不开口,林媛也已经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林媛当即抬起手来阻止了他,十分严肃地说道:「接下来的话不用说了,收你为徒的事我是不会答应的。」 「哎呀,郡主啊,你怎么这么不近人情啊!我刚刚可是帮了你的呢,你怎么着也得念着我的功劳给我一点儿面子才好啊!」 林媛继续往自己理帐的雅间里走,知道这傢伙肯定要在屁股后头跟着进去,也就没有费口舌撵他,只是依然不改口。 「只是几句话而已,又不是什么大功劳。再说了,就算刚才你不开口,我也早已安排了人,所以你也没啥用啊!」 说白了,就是程皓轩刚才是多此一举,林媛不领情。 程皓轩脸色垮了下来,跟着林媛进了门,还十分殷勤地给她端茶倒水:「你说的是那两个书生吧?我就说他们两人有些古怪,果然是你安排的人。」 林媛抬了抬眼皮,心中微微一嘆,这程皓轩果然是个聪明人,连这个都看出来了。 幸好白经刚才是气坏了没有注意,梁立勤和钱海几个人也都没看出来,不然今儿这场戏还真有些演不下去了。 接过程皓轩递来的茶杯,林媛用指腹摩挲着杯沿,突然想到了秦实。 「那个秦实,你又没有听你师父提起过?」 「秦实?」 程皓轩显然没有想到林媛转变话题这么快,刚刚还在说书生的事,若是改变话题也应该是说白经才对,怎么就提到了秦实? 「我以前是偷偷跟在师父身边学厨艺的,跟他见面时间不长,所以没怎么听他说起过御膳房的事。不过自从我娘同意了以后,我跟师父在一起的时间就多了起来,他倒是跟我说起过御膳房的那些御厨们。」 「白经几个说得最多,至于这个秦实嘛,师父也只是说了几句而已。无非就是说他为人很老实,在御膳房的时候经常被白经几个人欺负。就连那个曾大奇也经常把自己的活计甩给他去做呢!」 林媛抿了一口茶,追问道:「还有别的吗?」 程皓轩歪着脑袋似是在回想,最终也只是摇摇头:「没了,这个秦实已经很多年不再掌勺了,在御膳房顶多再混个两三年就可以告老离开了,师父没怎么关注过他。」 眼珠子一转,程皓轩高挺的鼻子微微一动,身子也往前倾了倾,十分好奇地问道:「怎么?你怎么突然对这个秦实这么感兴趣?难不成,你是想要用秦实来对付白经?」 啪! 林媛毫不留情地给了程皓轩的脑门一巴掌,斜着眼睛瞪了他一眼:「用秦实来对付白经,你走不走脑子的?他那么老实,你觉得他能怎么对付他们?」 程皓轩撇了撇嘴,用手揉着其实并不怎么疼的额头,嘟囔了一句:「那你问他干什么?哎?你怎么跟我师父一样也喜欢打我脑门儿啊,我看你就该给我当师父,只有师父才会这样打徒弟的脑门儿!」 林媛好笑地瞪了他一眼,小河也是她徒弟啊,她可没有打过小河的脑门儿。 生怕程皓轩继续纠缠在拜师这个话题上,林媛赶紧岔了开去:「我找你问秦实的事,是想看看能不能把他收在洞天而已,你想什么呢?满脑子的歪门邪道,怪不得厨艺整日地不见涨……」 本想自己将拜师的话题岔开的,谁承想说着说着,林媛自己就把这个话题提了起来,顿时掩饰似的咳嗽了起来。 程皓轩嘿嘿一笑,凑过来又说了几句拜师的话,结果都被林媛无视了。 倒不是林媛不想收他为徒,只是自己现在好像没有那么多精力而已,更何况程皓轩已经有了一个正经的师父了,她怎么好意思跟陆沖抢徒弟? 「对了,你娘她最近怎么样?」 过年的时候林媛去给程夫人拜年,看着她脸色不大好,也没有久留。这会儿见到了程皓轩,忍不住问了起来。 一说起程夫人的身子,程皓轩之前嘻嘻哈哈的模样顿时变了变,不过很快就又恢復了笑容:「我娘她好着呢,就是整日里得吃着药调养,看着让人心疼罢了。」 林媛仔细看了看程皓轩的神色,心中不禁一嘆,自从知道自己是程夫人的亲生儿子以后,程皓轩仿佛一日之间便懂事了许多。 听林薇说过,现在绛烟阁的不少事都是程皓轩在打理,以前只知道跟娘亲使性子的纨绔公子终于主动挑起了大梁,想必程夫人会很欣慰吧? 只是可惜,程皓轩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长大懂事的,听起来都让人觉得心酸。 「你娘能吃药调养,说明她的身子还是有痊癒的可能的,你已经长大了,要好好照顾她,切不可再像以前一样任性了。」 林媛虽小了程皓轩几岁,但是一直被程皓轩当做自己未来的师父看待,自然会听她的话,当即便点头连连应了。 「对了,你跟田萱之间……」 一说起田萱,程皓轩俊俏的小脸儿顿时就染上了一层粉红,眼神也变得温柔了几分:「那个,娘说今年就给我们把亲事办了,田府那边也已经答应了。」 林媛点点头,高兴地道了声恭喜。 今年就办亲事,是在预料之中的事,程夫人身子不好,就算好好调养,恐怕也不会有几年的活头了,程皓轩又是个大孝子,自然愿意让娘亲开心开心。 「你和田萱虽然有些门不当户不对,但是你们的亲事是淑妃娘娘亲口做的媒,你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要觉得有什么压力。记住,只要你跟田萱两个人过得好,旁人说什么都不要理会。」 林媛说这话不是空穴来风,虽然最近她跟田萱不怎么来往,但是听田惠的意思,好像是程皓轩总觉得对不住田萱,什么好东西都给她找来。 本来是很幸福的一件事,但是田萱从他微微带着忧愁的眉宇间还是看出了他的心事。 两人一个有苦不言,一个看出了却也不明说,最近相处地还真是有些累。 果然,听林媛说起这个来,程皓轩的神色便有些紧绷:「是,是萱儿跟你说了什么吗?」 林媛知道自己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了,当即便换了神情,笑道:「当然不是啦,只是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当初的我而已。」 程皓轩眉头一挑,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林媛微微一笑,道:「以前的我也跟你一样,总觉得跟夏征门不当户不对,若是将来成了亲,一定会有很多矛盾。别人可能会看不起我,公婆可能会看不上我,或许我们两个人成亲了,当激情退去以后,他会因为旁人的闲言碎语而对我产生厌烦。」 「那你后来……」 程皓轩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显然他自己也想过这个问题。 林媛温和一笑,无所谓地摊摊手:「可是那些又如何呢?我喜欢夏征,夏征也喜欢我,我们之间在一起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经过了很长时间的磨合。成亲以前这些日子的相处,可不是虚的。两个人是否相爱,跟别人没关系,最主要的是看自己的心。」 看自己的心? 程皓轩低头沉思,良久不言。 林媛也不再言语,该说的她都说了,剩下的就让他自己去领会吧。 至于什么上进啊努力啊之类的话,就不用她再多言了,现在的程皓轩已经彻底改变了,这些事不用说他自己就明白。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林媛总觉得程皓轩说话时有些心不在焉,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程夫人和田萱的事,可是后来试探了几次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终于,程皓轩忍不住开口了。 ------题外话------ 二更继续,不用等到下午,就在后边~啦啦~ 荐好友文《八块八:高冷总裁带回家》文/陈小笑 不小心把前男友的哥哥给睡了,怎么办?急,在线等! 熊宝贝要哭了,生平第一次上俱乐部找「少爷」,竟然误惹上了罗市第一黄金单身汉,男神榜排行第一的于家大少,货真价实,金闪闪的天价总裁于少卿。 「帅不帅?如果比前男友还帅,那就把男友哥哥发展成现男友啊!」 熊宝贝偷瞄了眼身旁帅得惨绝人寰的男人,啪嗒,口水滴了下来—— but,发展成现男友,伦家,hold不住啊! 最终,熊宝贝留下8块8补偿费,逃之夭夭。
079、外地公子(二更) 「那个,郡主,有件事我想跟你说说,虽然我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妥当,不过……」 林媛挑挑眉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程皓轩抿了抿唇角,凑近了一些,说道:「今日白经过来找事,我想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御膳房并不像我们想像的那么干净。以前我跟在师父身边学厨艺的时候,经常听他念叨担心御膳房以后一代不如一代的话。」 「郡主,你是个很聪明也很有能力的人,我想若是谁能改变御膳房的现状的话,或许也就是你了。所以今日我来洞天,也不仅仅是看热闹而已,如果可以,还希望郡主能帮帮我师父,他,真的很不容易。」 程皓轩的话让林媛有些意外,她没有想到这个小小年纪的男子竟然心中有着这样的大志。 御膳房的御厨们不正干,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身为御膳房第一人的陆沖都没有办法,她一个小小的外人又能做什么? 可是即便不能做什么,林媛还是很感谢程皓轩将这件事说了出来,说明在他心里,早已将林媛当成了自己人。 「这件事,我之前跟庄康平老先生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听他提起过了,只不过,我也是有心无力。程公子,你应该知道,我即便厨艺不错,又有郡主之名在身,但是再如何,也只是一个外人,还是个女子。我记得大雍的律法里早已言明,女子是不能为官的。既然不能为官,我如何能够进入御膳房做你说的这些事呢?」 林媛不是故意推卸,她是真的没有办法,在这个时代,一切都是以律法为准行事的。 不仅是女子不能为官,甚至连一些大点的酒楼里都没有女子为厨子的先例。不然的话,当初她也不会自己下定决心开一家酒楼了。 林媛明白的事情,程皓轩也是明白的,但是今日他既然提了出来,想必是已经思虑过了的。 「郡主,我自然是知道这些的,所以,我想到了另外一个法子。」 另外? 林媛挑眉,不得不说,她此时也被程皓轩的话勾起了兴趣。 程皓轩嘿嘿一笑,满脸地狡黠:「如今洞天的名声已经跟醉仙楼齐名,以郡主的能力,我猜,用不了五年,洞天就会超过醉仙楼。只是不知道,郡主有没有想过以后的洞天,要发展到什么程府?」 林媛下意识地开口,却被程皓轩率先截住了:「开分店?这倒是个好主意,整个大雍全都有了洞天,一定能有很多银钱进帐。只是,郡主有没有想过,你只是想要钱吗?」 难道还要别的? 林媛微微蹙眉,不知道程皓轩拐这么大的弯儿到底想怎么样,直接了当地问道:「你有什么主意只管说,若是再这样拐弯抹角,我可要送客了。」 程皓轩没想到她这么不近人情,皱了皱鼻子,道了声「无趣」后,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不瞒郡主,其实我是想劝郡主广开门路,招收天下有志为厨之人,将他们培养成绝世的厨子,到时候别说是洞天的分店了,就是御膳房也可以随意出入的啊!」 这…… 林媛眼睛蓦地睁大,看程皓轩的眼神都变了。 说实话,她没有想到程皓轩居然会想出这样的主意来。其实她之前也曾经想过,若是想要将洞天做大,就一定要自己培养厨子,不然分店多了,她根本就顾不过来,也不放心让手下人出去单干。 但是,想到给分店培养厨子,却着实没有想过要给御膳房也培养厨子。 御膳房是什么地方?那是她一个小小女子就能插手的吗? 她想要把刘家的反季节蔬菜送进御膳房,还费了好大一番力气呢,甚至现在都没有成功。 现在程皓轩又让她培养御厨? 哈! 这件事怎么越听越像是个天大的笑话呢? 这样想着,林媛的神情也多了几分好笑的模样,程皓轩心灵通透,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她心中所想。 「怎么?郡主觉得我说的是天方夜谭?」 林媛好笑地扬了扬眉头:「怎么?难道不是吗?」 程皓轩义正言辞:「当然不是!我师父在御膳房待了近二十年了,他说能成就一定能成!」 咦? 林媛的眉头挑的更高了,狐疑地看着程皓轩。 被林媛这么一盯,程皓轩警觉地捂住了嘴巴,还懊悔地捶了捶自己的腿,显然是后悔将实话说了出来。 「原来,这件事不是你想出来的啊!」 肯定的语气,林媛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儿,只觉得陆冲程皓轩这对师徒真是太不够意思了,居然合起伙来蒙她! 程皓轩赶紧解释:「不是的不是的,哎呀,也对,其实这件事的确是我师父提起来的,只不过,今儿可不是他让我来说服你的,是我自己,我看着师父整日里为了御膳房的歪风邪气烦恼,就想着自己能做点什么帮帮他。后来我听他念叨若是有人能给这些不正干的御厨们好好教导一番就好了,然后,然后我就想到你了。」 程皓轩的话越说声音越小,一副小算盘被人看透的不好意思。 看他这个样子,林媛就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虽然跟陆沖相处不多,但是对于他的为人,林媛还是很认可的。 「我明白你的心意,不过,这件事实在是有些大,你得容我好好想想才行。毕竟,我是女子,偶尔给皇帝做做菜还说得过去,若是指导宫中御厨,我怕陛下会不高兴。」 自己花着大价钱养着的厨子,还不如宫外一个农村出身的小姑娘厨艺好,若是皇帝是个小心眼儿的,一定会嫉恨林媛的。 所以这件事林媛要好好考虑,至少要去跟夏征商量一下。 都说伴君如伴虎,她才见过老皇帝几次?还是找个信任的人问一问比较妥当。 见林媛不像之前那样那么绝对地拒绝了,程皓轩心中高兴,当即便点头答应了。 又跟林媛说了几句闲话,程皓轩便匆匆离开了,他还要回去陪着程夫人吃午饭呢! 看着程皓轩那着急忙慌的背影,林媛心下欣慰,别的不说,至少这孩子知道疼人了。 还没有出正月,夏征还在忙着跟京城里的贵公子们走动,只有晚上才会有一点儿功夫跟林媛见面说会话。 中午的时候,林媛在洞天简单地用了一点儿午饭。 饭后想起了自己之前画好的大婚时用到的首饰图纸,便将图纸拿了出来遣了银杏送去韩慧娟开的首饰铺子。 自从韩慧娟开了那家首饰铺子,林媛便对外称是请了韩慧娟帮她照看店铺。 她的继母白氏顾忌着林媛的身份和背后的将军府,自然不敢对韩慧娟再像以前那样打骂不理不睬。 眼看着首饰铺子的生意越来越好,原本白氏还想着能够通过韩慧娟插上一手,但是韩慧娟现在也学聪明了,直接将林媛抬出来拒绝了她。 在韩慧娟这里碰了几次壁,白氏虽然很是生气,却也拿韩慧娟没有办法,只好死了这条心了。 至于韩慧娟同父异母的哥哥韩潮生,自从双手废了以后,在朝中谋职的美梦是彻底打碎了。 从此以后就一直颓废了下去,整日不出自己的院子,天天不分白天黑夜地祸害自己院子里的丫鬟们。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这韩潮生的兴趣从年幼的小姑娘换成了年幼的小童,取乐的场所也从自己的院子变成了京城的伶人馆和南风馆。 别说三天两头了,就是十天半个月不回家都是常有的事。 一开始韩泰宁和白氏还气急败坏地管过一阵子,但是不管是打还是骂,甚至后来关在房子里不许出门,韩潮生都没有改掉这个毛病,到最后竟然以绝食抗议。 白氏到底心疼这个废了手的儿子,也就任由他去了。 韩泰宁气坏了,原本还想着儿子不能走仕途,就该走经商一途的。 谁承想他在外给儿子奔波劳碌,这个儿子就是不懂事,自甘堕落,久而久之,失望地多了,韩泰宁也就不再理他了,任由他自生自灭去了。 不过,韩潮生这个儿子废了,韩泰宁现在却又不消停了。 他又往府里添了好几个年轻貌美的新人,就想着有朝一日再给他生个儿子出来。 这样的事白氏哪里肯答应? 现在的韩府,一方面是白氏在韩泰宁面前争宠卖乖,一方面是她背地里给新入府的小妾们使绊子。 这么热闹,倒是都忘了大小姐韩慧娟了。 韩慧娟过上了舒心而痛快的好日子,就连脸色也比以前好了太多,脸上的笑容更是明艷了许多。 银杏过来送图纸,看到韩慧娟如此,也忍不住说了几句好听的。 韩慧娟笑得腼腆,脸颊顿时就红了。但是毕竟是在首饰铺子当了老闆娘的人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木讷不爱说话,跟银杏打趣了几句。 「韩小姐请留步,奴婢送了图纸就回去伺候我家小姐了。改日我家小姐得了空,一定亲自过来跟您叙旧聊天。」 银杏行了一礼,便欢欢喜喜地走了。 韩慧娟手里拿着银杏送来的图纸,唇边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散去,突然见到铺子里走进来一个长身玉立的公子,那公子比京城里的普通公子们要高一些,脸庞也更加坚毅一些。 进首饰铺子的男子本来就少,更何况还是这样一位英俊爽朗的翩翩公子? 韩慧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一看不要紧,正好跟人家公子看了个对眼儿。 韩慧娟脸蛋儿一红,赶紧避开了,捏着图纸的手倏地紧了紧,拎着裙子就想逃走。 这样的窘迫,自从她接手了这首饰铺子以后还是第一次呢! 暗暗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韩慧娟突然便听到那位进门的公子开口了。 「请问,你们东家韩小姐在吗?」 韩慧娟一愣,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这位公子一进门就问东家韩小姐,看来是知道她的? 只是,既然知道她,为什么刚才看对眼儿的时候他怎么没有认出自己呢? 思量间,那位公子已经被店里招待客人的小丫头引了过来。 韩慧娟收拾了一下情绪,才转身对那位公子笑了笑:「这位公子找我吗?不知公子贵姓,找我有何事?」 这样离得近了,韩慧娟才发现这位公子的衣服有些皱了,而且似乎还带了几分风尘,想必是刚刚赶路进京的。 莫非是外地人? 韩慧娟心中打量着,等着那位公子开口。 可是等了半晌也不见他开口言语,不禁有些纳闷地抬了抬头。 这一抬头,韩慧娟的身子勐地一震。 她看到了什么? 这位公子的手里居然举着一只簪子,一只跟自己头上戴着的珍珠簪子一模一样的簪子! 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髮髻,发现那只簪子还稳稳噹噹地插在自己的头上,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心刚落地顿时又提了起来。 她头上这只簪子,就是当日在姚含嬿府中被程月秀和郭梅暗中捡到的那只簪子。 这簪子,是她去世多年的娘亲亲手做的,世上独一无二,怎么,怎么这位公子手里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韩慧娟眼睛瞪得大大的,想要仔细认真地看看那只簪子。 这么一看,就发现这两只簪子在细微之处是有差别的。 比如她的簪子凤凰眼睛是小小的碎钻,而这位公子手中的簪子,却是用十分精緻小巧的珍珠为眼睛的。 不仅如此,还有凤凰口中衔着的那颗夜明珠,虽然两颗同样大,但是她的夜明珠散发的光芒更柔和一些,这位公子的夜明珠则隐约亮了几分,似是天上炎阳。 若说她的夜明珠是月之光华,那么他的夜明珠则是日之灿烂。 这两只簪子并非出自同一人之手。 韩慧娟越看越纳闷,对眼前这位公子的身份也更加好奇了。 那位公子一直都没有说话,似乎也是在打量韩慧娟。 「这位公子……」 幸好他们是在自己的首饰铺子里,而且此时刚过午饭时间,店里除了这位公子并没有其他顾客,不然的话,他们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一定会引起不好的流言。 韩慧娟开口提醒了一句,自己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跟这位公子拉开了一些距离。 听到韩慧娟的话,这位公子恍然大悟,快要僵硬了的手赶紧收了回来,双手抱拳赶紧道歉:「韩小姐请见谅,在下唐突了。」 这是韩慧娟第一次听他开口说话,有些低沉,有些沙哑,但是听起来十分舒服,好听得很。 听声音就是个正人君子,韩慧娟笑了笑,侧身避了避,没有承他的礼。 可是,还未等她再开口说话,这位公子的话让她浑身都僵了。 「韩小姐,在下姓祁,家父与令堂是年轻时的旧交,今日有机会进京,受家父嘱咐,特意来拜访令堂的。只是可惜……」 姓祁?家父?旧交? 韩慧娟身子一颤,再看祁公子手里拿着的那只簪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母亲去世前拉着她的手跟她说的悄悄话,此时全都在耳边迴响。 「娟儿,母亲对不住你,母亲不能再保护你了。当初,若是母亲能够再勇敢一点,跟祁哥哥远走高飞,或许你如今就不会是这样的光景了。」 「祁哥哥,我对不住你,辜负了你的情意,也负了我们的誓言,对不住。」 母亲弥留之际的呢喃,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便会在她耳边迴响,她隐约知道一些母亲年轻时的旧事。 她曾经也有自己心仪的男子,只是那位男子出身不怎样好,跟韩泰宁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是以,外祖父一家人谁都不同意母亲与那位公子的亲事。最后还棒打鸳鸯拆散了两人。 母亲嫁进了韩府,过上了外祖父口中幸福而舒心的生活。 而母亲口中的那位祁哥哥,据说心灰意冷之际,离京远去,从未再回过京城。 看着祁公子手中似曾相识的簪子,韩慧娟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来,将自己头上的簪子取了下来。 「娘亲说,这只簪子是她年轻时亲手画的样子,这上边的夜明珠,是她的祁哥哥唯一的身家。」 她呢喃了几句,眼前仿佛出现了母亲亲手制作这只簪子时的情景,她的唇角带着浅淡的笑容,虽然笑容不深,却有一种难以言明的魔力,让小小的她也跟着高兴起来。 现在她才知道,那种笑容,叫做幸福。 对面的祁公子也开口了:「韩小姐请节哀,令堂早逝,在下深有同感。这只簪子,是家父亲手制作的,此次入京,家父特意嘱咐在下,一定要找到令堂,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韩慧娟愣愣抬起头来,他说什么?深有同感?难道他的母亲也早逝了吗? 还有这只簪子,也是他父亲亲手做的? 原来,娘亲思念了多年也歉疚了多年的男子,并没有记恨她,他还记得遣儿前来探望,想必也是思念母亲的吧? 韩慧娟勾唇一笑,欣慰而感激地说了两个字,既是替自己说,也是替逝去多年的母亲说的。 「谢谢。」 ------题外话------ 给韩慧娟配这位祁公子如何?父辈的情意没能成,就让子辈将爱情进行到底吧~ 他们两个人的故事正文不再写了,若是大家想看,会在完结后另外开一个番外详细叙述~ 今儿更新了一万,快来夸夸我,有了动力明儿才能继续万更哦~
080、主动投怀的女人(一更) 时间越来越接近重新开张的日子,这天,小河也从驻马镇回来了。 跟小河一起回京的还有豆腐坊那几个孩子,这些孩子都是当初跟着小林子一起留在豆腐坊的,后来小林子突然离开,这些孩子为了等他们的老大,谁都没有离开豆腐坊。 现在小林子从陈家出来了,自己要开门立户了,自然得需要不少帮手,所以便把这些孩子带了回来。 小林子早就知道今儿小河要带着孩子们到京城,一大早就到林府来等着了。 直到快到晌午的时候,五六辆马车才排成了整齐的队伍停在了林府门口。 林媛林薇小林霜再加上小林子四个人在门口等候着小河。 虽然只是十几天不见,但是小河的变化还是很大的。 走之前还有些忧愁的她,今日一见笑容多了不少。 林媛知道她一直都在为年老的三婶子着急,此时见到她脸上的笑容,便猜到或许三婶子的病情并不像想像中的那么严重。 门口的人很多,林媛不方便跟小河多说别的,只是打了个招唿就被其他几辆马车上跳下来的孩子们给吸引了注意力。 「大哥!」 「大哥大哥!」 十几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叫着小林子大哥,那场面别提多壮观了。 小林子离开驻马镇已有一年多了,他们也就一年多没有见面了,此次再见自然是热泪盈眶。 「哎!」 再次见到这些当初跟自己同甘共苦的兄弟们,小林子心里也十分激动,声音微微哽咽,却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只能应着大家的叫声,跟大家一一拥抱。 林薇站在小林子身边,见他们兄弟情深的一幕十分感动,眼眶顿时就热了起来。 只是,还未等她的情绪完全释放出来,一个突然跳出来的少女映入了她的眼帘。 「大哥!大哥!呜呜,我好想你啊,你都走了这么久了,你有没有想我们啊?大哥!呜呜!」 大声哭泣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身材高挑,体型均匀,因为一下车就钻进了小林子怀里抹眼泪,大家都没有看清楚她的长相。 但是,光看她身上那红艷艷的崭新夹棉袄,还有她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便知道,这个小姑娘至少不算是个丑陋的姑娘。 林薇心头重重地一沉,身子也不由自主地晃了晃,紧紧咬住嘴唇看着被那女子紧紧圈住腰身的小林子,面色惨白。 因为红衣女子突然钻进了小林子的怀里,之前还跟他叙旧的男孩子们全都有些诧异地退到了一边,门口再听不见你一言我一语叫嚷大哥的声音了,剩下的只有红衣女子哀痛的哭泣。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不仅让林薇诧异非常,就连一直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林媛也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这,这是怎么回事? 小林霜一双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气唿唿地朝前跑了两步:「喂!你是谁?快放开我姐夫!」 她的声音清脆而响亮,跟红衣女子的哭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林子精神一抖,立即回过神来,赶紧将身前的红衣女子毫不留情地推开了。 他心中只有林薇一人,别人休想再近他一步。就算是以前同甘共苦的叫花子们也不行。 被小林子推开的红衣女子也十分意外,泪光盈盈的脸上满是诧异和受伤,口中低声喃喃着:「大哥?你,你嫌弃我们了吗?你不再疼我们了吗?」 这女子站直了身子之后,林媛几人才看清了她的长相。 模样不是多么出挑,但是贵在有一双灵动鲜活的眼睛,即便眼中泪光闪闪,但也不能磨灭它的明亮和娇俏。 这个女子的肤色不是很白,也许是以前讨饭时留下的后遗症吧,她的皮肤有些黑,但是这种黑并不让人嫌弃她,反而觉得这是一种十分健康自然的美。 林媛微微眯了眯眼睛,这个女子她有印象,好像是叫俏儿,之前她在豆腐坊的时候听兰花说起过,这个女子也是跟小林子一起过来的小叫花子之一,以前没有名字,后来因为遇到了小林子,是他给她取了这个名字。 林媛不得不承认,俏儿这个名字十分符合这个女子的长相和个性,而且听兰花说起过,小林子带来的几个女叫花子里边,只有这个俏儿心眼儿最活泛,小嘴儿也最是甜美。 一开始她没有放在心上,今日才终于看清了这小姑娘的真面目。 果然是心眼儿最活泛,小嘴儿也最甜美,一年多不见面,刚见到就主动钻进了男人的怀里,这样的心眼儿还不够活泛吗? 在心中冷冷一哼,林媛不由地多看了俏儿一眼,顺便也用余光看了小河一眼。 小河负责去豆腐坊接这些孩子们来京,她不信这些孩子们没有从小河口中打听小林子的近况。 以小河和林薇的交情,她知道,小河一定会把林薇和小林子的事告诉他们,特别是对着几个模样还算不丑的小姑娘。 果然,林媛看到小河脸上的表情从震惊转变为愤怒,又从愤怒转变为心疼。 她紧紧地拉住了林薇的手,紧紧盯着俏儿的眼眸里都快要喷出火来了。 「俏儿,见到大哥是开心的事,怎么一见面就哭了起来?行了行了,把眼泪擦干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在豆腐坊受了委屈了呢!」 一个模样张开了且看上去十分沉稳的男子蹙眉将俏儿数落了一顿,但是虽然是数落,林媛几人也能听得出来他话语里的袒护。 林媛记得这个孩子,叫做三子,之前也是个有些调皮的男孩子,没想到一年多没见,已经长成了稳重的大男孩了。 被三子训了一顿,俏儿非但没有收住眼泪,反而更加戚戚然了。 跟俏儿一起从马车上跳下来的两个女子都皱起了眉头,冲着三子叫嚷起来。 「三哥,你这是干嘛?为什么要凶俏儿?俏儿这些日子天天念叨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今日好不容易见到了大哥,心里肯定高兴,哭两声就哭两声吧,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是!咱们跟大哥可是过命的交情,你难道忘了?大哥刚来驻马镇的时候,还是俏儿费了好大的劲儿冒着雨把昏迷的他从大街上拖回了破庙的。我们这么久没见了,哭一哭怎么了,抱一抱怎么了,干嘛要骂我们!」 第一个说话的女子还算是性子温吞一些的,至于这第二个可就泼辣得多了,不仅泼辣,嘴巴也是厉害,口口声声说三子的不是,其实一双眼睛已经盯上了小林霜,嘴巴眼睛里全都是敌意。 别看小林霜岁数小,但是眼睛却是明亮的很,自然看出了这个女子对她的敌视,当即就怒火中烧,气唿唿地鼓着小脸儿。 「哭一哭就行了,还抱一抱?也不看看自己抱得是什么人,真当自己还是大街上讨饭的小叫花子吗?看到有钱人就上赶着抱大腿,连人家有没有意中人都不管!」 在霜雪阁待了这半年多的时间,小林霜不仅是医术见涨,就连嘴巴也厉害得多了。 林媛忍不住扶额嘆息,她早就担心在霜雪阁那种满是女人的地方,小林霜会不会学到什么不该学的东西。 如今一看,自己的担忧果然应验了。 不过看起来,好像也不算是很糟糕,至少小林霜三观还是很正的,知道有妇之夫是不能随随便便跟别的女人搂搂抱抱这个道理。 「你胡说什么!」 被小林霜骂的那个泼辣女子当即就变了脸色,插着腰就要上前跟小林霜对垒,不过还未等她再说什么,就被俏儿一把拉了回去。 「四妮儿,别吵了,对东家无礼是不对的。」 俏儿连连摇头,一只手死死拽着四妮儿的袖子,一双眼睛却直往小林子那边瞄。 「俏儿!」 见俏儿这个样子,四妮儿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跺了跺脚,但是也没有离开她半步,而是十分仗义地挡在了俏儿身前,仿佛林媛小林霜几人会把俏儿给生吞活剥了一般。 看她这如临大敌的戒备样子,林媛倒是被气笑了,自己当初看在小林子的面子上收留了这些叫花子们,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收留了一群白眼狼。 别人是不是暂且不说,反正这个俏儿和四妮儿却是妥妥的了。 「四妮儿,胡说什么呢!别忘了当初是谁收留了你们,也别忘了当初是谁给你们饭吃给你们地方住!」 一直沉默不言的小林子终于开口了,而且是怒不可遏:「还不赶紧向东家道歉!」 小林子早已不是豆腐坊的伙计了,自然是不用再称唿林媛为东家,而且自从他跟林薇的关系确定以后,是一直称唿她大姐的。 今日他又重新称唿林媛为东家,显然是心向林媛的。 只是他虽然怒斥着四妮儿,但是语气里还是带了几分袒护,或许是因为被四妮儿提起了当初自己获救的旧事吧,心中也对这些同甘共苦的兄弟姐妹们多了几分亲近。 小林子一直是这些孩子们心中的老大,即便他已经离开豆腐坊一年多了,但是大家都在心里将他奉为最厉害最信服的人。 他一开口,四妮儿的气焰果然就小了许多,但是让她给小林霜道歉,还是百般不肯的。 俏儿和那个叫么丫的温吞姑娘轻声劝了几句,她还是撅着嘴不肯低头,林媛也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站在那里。 今日的她不打算表现出多么宽容大度的心胸来,叫俏儿的女子一见面就搂住了小林子,挑衅之意不言而喻。 还有这个四妮儿,也太不知道感恩了,现在他们的卖身契还都在自己手里攥着呢,就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跟她叫嚣,若是以后给了她自由身,岂不是要扛着大刀砍上门来? 小林子脸色也十分难看,他其实也被俏儿一见面就抱自己的事给弄蒙了,后来就一直担心林薇会误会。 结果这么一分神,就让这个四妮儿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话,他真是懊悔,今日的自己真是蠢到家了! 四妮儿是个倔强脾气,当初在豆腐坊的时候,她就听兰花说起过。 今日,林媛算是领会了她的脾气有多么臭多么硬了。 见怎么劝说都不管用,俏儿眼睛偷偷抬了抬,看看静静等着道歉的林媛,再看看一脸惨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林薇,最后又瞄到了怒不可遏的小林子脸上。 她心中念头一闪,立即上前来冲着林媛抱了抱拳:「东家,四妮儿是个直肠子,心里藏不住话儿,因此得罪了很多人。方才她一时口快,还请东家原谅了她这一次吧!俏儿替她给您道歉了。」 说着,俏儿便弯了弯腰,行了个不怎么标准的礼。 以前在驻马镇的时候,林媛有很多事要忙,豆腐坊的事都是交给掌柜的和兰花去打理的。所以对于俏儿几个女孩子还真是不怎么了解。 但是今日这一见面,可真是让她大开了眼界。 林媛看向自己可怜兮兮低着头的妹妹林薇,又看看一身崭新衣衫长身而立的小林子,唇角扬起了一个笑容。 「几位姑娘都是陈公子带进豆腐坊的,我虽然是你们的东家,但是从来没有要求过你们什么。今日陈公子打算自立门户,也是我率先提出将你们带来京城与他帮忙的。呵,却不想啊,这一提议,竟然也提出了麻烦。」 林媛浅浅地笑着,一双冰冷异常的眼睛扫过乖巧的俏儿和一脸不忿的四妮儿。 正巧一阵冷风吹过,将众人吹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是林媛的声音却比这冷风还要冷上几分。 「再怎么说,陈公子也是我们林府的朋友,他现在孤身一人在京城打拼,作为曾经的朋友和以后的合作伙伴,我实在是不放心将一些不懂事的人放在他身边。既然如此,陈公子,是自己调教呢,还是由我来代劳呢?」 林媛一口一个陈公子,说的小林子脸色越来越难堪,虽然他真名是陈若初,但是在林府,大家还都是亲热地称唿他小林子。 就连小林霜,在改口叫他姐夫之前,也是称唿他小林子哥哥的。 现在连陈公子这么生疏的称唿都出来了,小林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苦涩地笑了笑,对林媛道:「他们的卖身契还在东家手里,就是东家的人,自然是要听东家的。陈某不敢有异议。」 这话的意思是把四妮儿和俏儿交给林媛来处理了? 俏儿显然没有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当即便身子一抖,可怜巴巴地抬起盈润的眼眸:「大哥……」 「东家身为郡主,能够亲自教导你们是你们的福气,一定要跟在东家身边好好学规矩。京城不比驻马镇,你们不可大意,也不能任性,若是在京城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别说是我,就是东家也不一定能保得了你们!」 小林子说这话的时候态度十分严肃,别说最老实的么丫了,就是俏儿和四妮儿也忍不住存了几分畏惧。 来京城之前他们早已听掌柜的说过了,而且之前当叫花子的时候也听过不少京城的事,京城里遍地都是贵人,没准儿一出门就会不小心踩了某位大官的脚丫子呢! 将俏儿和四妮儿留在林府教导的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林媛勾了勾唇角,给了银杏一个眼神。 银杏会意,立即上前将俏儿和四妮儿两人带到了府中后院。 小林子都发话了,而且卖身契还在林媛手里握着,就算俏儿和四妮儿再怎么不同意,也得跟着走了。 旁人都无事,倒是三子有些担忧地看了看一直回头的俏儿,忍不住对小林子说道:「大哥,俏儿一路上总是念叨你了,真的让她不跟咱们一起走吗?」 林媛只说将俏儿和四妮儿留下,对其他人没说什么,显然是已经决定将其他人留给小林子带走当帮手了。 是以三子有此一问。 小林子却是冷眼瞪了他一下,抬脚在他小腿上毫不留情地踢了一脚,气唿唿地骂了起来。 「还敢说?我走的时候是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好好教导他们,怎么就教导出了两个不懂事的?我看不光是她们两人,你也该留下来好好学学规矩才行!」 三子吃痛,但是被小林子这么一踢一骂,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大家一同讨饭的无忧日子了。当即便恢復了嬉皮笑脸的模样,嘿嘿笑着跟他连声讨饶。
081、送还卖身契(二更) 这熟悉的场景,让小林子心中熟悉,方才因为四妮儿和俏儿带来的不快也慢慢消散了。 其他几人也都笑哈哈地围着小林子和三子开起了玩笑,一伙子人重新恢復了再次见面的激动中。 他们这么十多个人在林府门口站着也不是事儿,林媛便提议让大家都进府坐坐。 小林子最近正在研究一种新的布料,还在忙活着跟京中以前的商户走动关系,今日能亲自过来迎接三子一行人已是抽空了,自然不能再多耽误了。 可是他又担心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的林薇,脸上纠结地不行不行的。 林媛知道林薇的性子虽然绵软,但是也是个倔脾气,若是让她此时跟小林子谈话交心,只怕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便让小林子带着三子几人回了他的小宅子里。 临走之前,林媛还让水仙将早已准备好的卖身契拿了出来还给小林子,当然,她已经事先示意水仙将四妮儿和俏儿的卖身契取了出来。 虽然之前有卖身契挟持,但是林媛对待三子他们并不苛刻,所以即便卖身契到了自己手里,三子几人也没有感觉到多大的不同。 拿到了卖身契,小林子便让服侍自己的小厮提前将三子他们带去了自己的小宅子里。 而他,则留下来打算跟林薇好好解释一番。 只是,正如林媛所料的,还不等小林子开口,林薇就已经闷头不吭地转身回了府,甚至一路脚不沾地地回了自己院子里,还把房门紧紧关好,谁也不许进去。 小林子又无奈又着急,却也无计可施。 求救似的看看林媛,林媛扭头也不理他。 再看看小林霜,小林霜皱着鼻子,哼哼了一句也走了:「活该!」 最后看向小河。 三子几人毕竟是小河从驻马镇带来京城的,之前她虽然提前说起过林薇和小林子的事,但是也没想到那个俏儿那么地不要脸,明知人家已经有了意中人还那么厚脸皮地贴上来。 小河觉得是自己对不住林薇,若是一开始就看出了俏儿的不对劲儿,今日也不会让她这么伤心了。 所以,小河也不顾之前跟小林子的情谊了,也有些气恼地瞪了他一眼,教训道:「陈公子还是别看我了,我可没有那个能耐帮你追媳妇儿!哼,不是我说你,难道你是根木头吗?那个俏儿扑上来的时候你就那么乖乖地让她抱着?还抱了那么久?别说是薇儿了,就连我这个外人看了都不高兴了!」 被小河数落了一顿,小林子心里也是委屈得很,他一直跟三子几个兄弟许久拥抱,哪里想得到突然钻进自己怀里的会是个姑娘? 等他意识到跟自己拥抱的不是个男人的时候,他立即就将她推开了啊! 不过这些辩解的话他也不好说出口了,因为不管理由如何,事实已然如此,他的确是对不住林薇了。 「小河,我对薇儿如何,旁人不晓得,难道你还不知道吗?当初在城南学堂的时候,我是怎么对薇儿的,你都是看在眼里的,今日的事,我真的是冤枉啊!」 说起以前,小河的心也忍不住软了软,小林子说的不错,他对林薇的确是爱到了极致。 记得有一次林薇突然生病,林媛林毅和马车都不在学堂,小林霜也因为跟着老烦学医去了洞天,最后还是小林子将她背到了城里的医馆看的病。 她清楚地记得,小林子一边背着痛苦不堪的林薇往医馆跑的时候,他比林薇更加惨白的脸,还有他眼角不经意间滑落的泪滴。 那样一个坚强的男人,在面对亲人背叛生不如死的时候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却在背着自己的女人的时候落泪了。这样的情意,这是一个深字可以言说的?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任由那个俏儿抱你啊!」 虽然又埋怨了一句,但是小河的语气已经软了许多,最后嘆了口气,说道:「行了,我会帮你劝劝薇儿的。不过,至于那个俏儿,到底该如何,你应该知道吧?」 「我明白。多谢你。」 小林子朝着小河郑重地作了个揖,只是在说起俏儿的时候,他眼中的冷意多了几分。 打发走了小林子,小河便也回府去了。 刘氏显然不知道门口发生的一切,正纳闷地询问林薇怎么突然回房了。 「她啊,刚才被三子几个人打趣了几句,脸上挂不住啦,急匆匆地就跑回房里去了。」 林媛笑着跟刘氏解释,仿佛她说的话就是发生的事实一般。 刘氏之前也听过三子的名字,知道三子是跟小林子十分要好的兄弟,听林媛这么一说,也猜到了应该是他们几个知道了小林子中意林薇便开起了玩笑,也就没有在意,笑着揭过了这个话题。 见小河进门了,刘氏赶紧将她招唿在身前,问起了她家中的事,特别是三婶子的情况。 林媛也十分担心三婶子,也竖起了耳朵听了起来。 小河笑了笑,说家中一切都好,最后说起三婶子时,虽然还是笑着的,只不过眉宇间还是有了几分忧愁。 「奶奶她,总体来说还是挺好的,就是脑子有些煳涂了,总是胡言乱语,说起以前不曾说过的话,也总是提起以前不爱说起的人。」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刘氏和林媛也从她的神色中看明白了,以前不曾说过的话,以前不爱说起的人,应该就是小河的爹娘了。 「可去瞧了郎中?」 小河点点头:「瞧过了,咱们镇上的郎中都看遍了,后来二叔去邺城送货,还特意带着奶奶一起去邺城找了几个好大夫瞧了瞧,都说是因为年纪大了所以脑子煳涂了。这病,没法治,但是好在奶奶的身子很好,就算经常说些不正常的话,大家也都放下心来了。」 林媛默默点头,看来三婶子得的病就是她上辈子经常听到的老年痴呆了,这样的老人身体一般还是挺好的,但是脑袋会变得煳里煳涂的,有的最后还会忘记不少以前的事。 三婶子一生孤苦,夫君早逝,一个人含辛茹苦地带大了两个儿子,结果大儿子不孝顺,最后落了个那样的结果。 或许,对于她而言,将以前的事情忘记才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有林二栓和桂枝嫂子这样的心善之人悉心照料,又有小河这个孝顺的孙女儿惦记,三婶子的晚年终于不会孤苦了。 从驻马镇回来,桂枝嫂子还有王婶子以及老村长几人都托她给林家带了不少东西回来。 就连杨氏和林家忠也托小河给带了几匹好看的布料子。 虽然布料子不算是多么贵重的料子,但是毕竟是杨氏的一番心意。而且小河特意说了,这是杨氏给自己的孙女儿出嫁的礼物,让林媛感慨万分。 又说了会儿话,刘氏便让小河先回房歇息去了,等会儿吃午饭的时候再派人去叫她。 小河点点头,只是没有回到自己院子里,而是转头去了林薇那里。 林薇还是闭门不见人,即便小河在门口喊了半天还是没能让她开了门。 无奈,小河只好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 刚走了几步,就被后来赶上来的林媛叫住了。 林媛来不为别的,就是想问问小河跟豆腐坊几个孩子说过什么。 小河认真想了想,说道:「其实也没有说什么,他们好像都知道小林子离开陈家的事了,我猜应该是小林子之前给他们知会过。若说我说了什么的话,那应该就是薇儿的事了。唉,大姐,对不住,我也没有想到那个俏儿居然是那样的人。我看她一口一个大哥地叫着,还看她跟那个三子挺要好,就以为她喜欢的人是三子,谁承想……」 小河一脸愧疚,两只小手儿侷促地搓着衣角,小脸儿也涨得通红。 林媛知道小河其实是个十分老实的孩子,哪里比得上那个俏儿心眼儿活泛?柔声劝了她几句,没有说别的。 让小河赶紧回房休息,林媛抬头看了看林薇那边紧紧关着的房门,心中微微嘆息。 本以为小林子从陈家离开就会万事大吉,谁会想到半路上又杀出个俏儿? 而且听四妮儿的言语,这个俏儿对小林子是有救命之恩的,这样的人可不怎么好办啊! 摇了摇头,林媛脚步一转,去往了柴房。 那里,关着等候教导的俏儿和四妮儿。 刚走近柴房,林媛便听到了一叠声的咒骂,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林媛听出来骂人的是性子有些泼辣的四妮儿。 「天杀的!为什么要关我们?有种就过来说事!别他妈地当缩头乌龟!混蛋,我早就说这个东家不靠谱,偏偏你们还一个一个地上赶着巴结她!哼,要不是当初看你非要留在豆腐坊,我才不会留下来呢!」 「俏儿,你倒是说句话啊,你不是挺会说的吗?怎么这会儿倒是成了闷头大葫芦了?怎么,是不是担心你的好大哥会被那个什么林薇抢走?放心吧,你对大哥有救命之恩,那个林薇算什么东西?也能跟你比?」 越听,林媛的眉头皱的越紧。 水仙和银杏跟在林媛身后,也听到了四妮儿这有些不讲理的言论,当即便变了脸色。 虽然她们是林媛一家人来了京城才过来服侍的,但是对于豆腐坊的事也是听说了的。 当初林媛收留的只是小林子一个人,是小林子求了林媛才让这些小叫花子们有了暂住之地。 林媛给他们提供吃穿还给他们工钱,从来都没有将他们当做下人看待,一直都是当做小林子的朋友。 即便后来小林子不言不语地离开了豆腐坊,她还是将这些人继续收留了下来。 而且听小河说,当初小林子走的时候,林媛已经去特意问过了他们,要不要跟着一起走。 这些人当初不走,现在却反过来抱怨。 呵,这四妮儿真真是鲜活明亮的白眼狼一枚啊! 「忘恩负义的东西,也配直唿二小姐的名讳?」 水仙性子更直一些,当即便毫不留情地斥责了一句。 柴房里的声音顿时就停了停,显然是四妮儿没有想到自己骂人的话正好被人听到了。 不过这沉默也只是一瞬,很快她就又继续冷笑着念叨开了。 「也是,我就是个干活儿的,哪里比得上二小姐金贵?哼,不过说起忘恩负义来,倒是冤枉了,我是凭着自己的双手做事挣钱的,可没有白吃白喝,当不起忘恩负义这四个字!」 哈! 水仙和银杏都被这话给气笑了,凭着自己的双手做事挣钱?她倒是说得心安理得,也不想想,这天底下有手有脚有力气的人多了去了,可是真正能挣到钱不愁吃喝的又有几个? 要不是林媛看在小林子的面子上给了她一个做工的机会,四妮儿哪里会从一个小小的叫花子摇身一变成了光鲜体面的亭亭玉立大姑娘? 说这种话也不觉得心虚吗? 柴房里,四妮儿还在冷笑着说自己靠本事吃饭挣钱的话,柴房外,林媛就那么笑着听着,突然扬了扬手,打断了她。 「既然四妮儿姑娘这么厉害,那我林家这座小庙也容不下姑娘这尊大佛了。既然如此,水仙,将四妮儿的卖身契取来给了她,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林家的下人。以后,你可以凭藉着自己的双手和气力去挣钱吃饭了。我相信,凭你的本事,一定能找到比林家更好的东家的。」 「小姐?!」 水仙和银杏有些意外地看着林媛,没有想到她居然一张口就是给了这四妮儿的卖身契。 她那样诋毁自家小姐们,难道真的要放她自由,让她逍遥自在? 「不用说了,拿出来吧!」 林媛摆摆手,笑得云淡风轻,仿佛刚刚柴房里发出的咒骂声根本不是冲着自己的。 水仙之前单独取出了四妮儿和俏儿的卖身契,此时正揣在自己的袖子里呢,当即便拿了出来,将写着四妮儿名字的那张卖身契挑了出来。 在水仙拿卖身契的时候,银杏也已经得了林媛的示意开了柴房外边挂着的锁,放了四妮儿和俏儿出来。 四妮儿显然也没有想到林媛会这么痛快地将自己的卖身契还给她,当柴房的门打开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怔愣的神情。 给水仙使了个眼色,林媛笑着对四妮儿说道:「你以前是叫花子,或许不知道卖身契的重要性。如今在豆腐坊待了两年,应该知道卖身契是比命还重要的东西了吧?既然如此,今日我便把你的命还给你,希望你能好好珍惜,做自己喜欢的事,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吧!」 「给!滚吧!」 水仙将卖身契摔到了四妮儿怀里,一时没有忍住也跟着骂了一句。 四妮儿看着手里那张薄薄的纸傻了,她不识字,不知道上边写的是什么,当初签的时候还是老大给她一个字一个字指着念给她听得。 那场景仿佛就在昨日,而今天,她就要拿着这卖身契离开了。正如林媛所说,她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了,不用再整日围着磨盘转悠做那枯燥乏味的磨豆子的活儿了。 虽然不识字儿,但是四妮儿认识自己的手印儿。 她紧紧地捏着那张纸,转眼间就撕成了碎片,扬起笑脸来看向林媛:「多谢郡主,以后我有了出息,一定不会忘了郡主的大恩大德。」 林媛勾了勾唇:「我等着你出息的那天。」 四妮儿扬了扬秀气的小眉头,回头看向俏儿:「不知郡主能否将俏儿一併放了?」 林媛好笑:「你自己都不知道前途如何,怎地还管别人?罢了,你且问问她,是要拿着卖身契离开?还是听完我的教导去陈府报导?只要她说出来,我绝对不会有任何阻拦。」 这是把选择权完全交给了俏儿了。 四妮儿回头看向一言不发的俏儿,焦急地等着她的回答。
082、走吗?不走!(一更) 一直低着头垂眸不语的俏儿突然身子一颤,不是被林媛的威压吓得,而是被林媛的话惊到了。 给她卖身契离开? 俏儿脑海里顿时就想起了方才小林子离开时跟她说过的话,他说要让她们好好地跟着郡主学规矩的。 对,她要听大哥的话,她要跟着郡主学规矩,不能带着卖身契离开! 打定了主意,俏儿立即冲着林媛行了一礼,恭恭敬敬地说道:「东家,俏儿以前就是个人家人嫌的小叫花子,要不是有东家好心收留,也不会有如今吃饱穿暖的好日子。俏儿感激东家的大恩大德,俏儿愿意当牛做马回报您,俏儿不走!」 林媛挑眉一笑,一点儿意外之色都没有。 但是一边的四妮儿却急了,她们之前当小叫花子的时候就是相识,后来一起来了豆腐坊,更是互相扶持互相帮助的好姐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早已把对方当做了亲姐妹一般。 至少,四妮儿心里是这样认为的。 「俏儿,你是不是傻了?什么大恩大德,咱们能进豆腐坊都是老大的功劳,再说了,咱们又没有白吃白喝,是用自己的双手和力气挣得银子,你不用对她这样。你是不是害怕老大不高兴?不会的,来的时候三哥不是说过了吗?老大这次来京城就是给咱们还卖身契的,你别害怕!」 听见四妮儿的话,林媛的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起来,怪不得这个四妮儿一来就对自己不恭不敬,敢情是因为他们私底下都把恩人当成了小林子,而不是自己啊! 林媛顿时有一种养了一群白眼狼的感觉,不错,当初的确是小林子将这些孩子带来豆腐坊的。 但是有一件事他们都不知道,或许是知道了却故意装作不晓得,豆腐坊的真正东家是林媛,就连小林子都是林媛一时心善带来的,更何况是这些一无是处的小叫花子? 这些话林媛没有开口跟她辩解,因为她知道,在四妮儿心里,这样的观念早已根深蒂固,任凭自己如何说都不能改变。 既然如此,又何必白费口舌? 「四妮儿!你别胡说!」 林媛不说,俏儿却是使劲儿冲着四妮儿挤眼睛,还试图劝说她也留下来。 「当初要不是东家心善留下了咱们,咱们肯定还在驻马镇大街上讨饭呢!四妮儿,难道你想一辈子讨饭吗?一辈子被别人骂小叫花子吗?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总要为咱们的孩子考虑考虑啊!四妮儿,你听我的,安心留下来做事,这京城这么大,咱们人生地不熟的,你一个人要去哪儿啊!」 林媛双手环胸,并不看这两个小姐妹,但是这些话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不得不说,这个俏儿的确是比四妮儿聪明得多,怪不得她能生出那样的心思来,一见面就卖弄自己的风姿勾引小林子! 「对啊,你自己也说了京城这么大,难道还容不下一个小小的我吗?我就不信了,在驻马镇我四妮儿还能活得好好的,在京城里却混不下去了。」 对于俏儿的劝说,四妮儿显然并不放在心上,最后甚至还倨傲地抬了抬下巴,笑道:「再说了,不是还有老大吗?若是我在京城实在混不下去了,我还可以去投靠老大啊!」 一边说,四妮儿的眼神还一边往林媛身上瞄,眼中的不屑十分明显,就差把「反正不会继续留在这里」的话说出来了。 对于四妮儿的言论和不屑,林媛只当不知。 但是俏儿却是心急如焚,如今的林媛早已不是驻马镇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了,她现在是郡主,京城是她的地盘,得罪了她还想在京城混下去,这不是做梦吗! 俏儿心里明白,却不能当着林媛的面将这样的话说出来,不然定会惹得她不高兴。 更何况看刚才的情形,老大显然还跟以前一样被林媛压制着,这跟她一开始的想法不一样,看来以后的事还得徐徐图之。 「四妮儿!」 「行了俏儿,你也别劝我了,老大不是经常说人各有志吗?既然你只想留下来当个卖身的奴才,那我也不强求你,反正我是要走了。只希望你不要后悔今日的决定,以后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说着,四妮儿最后看了一眼地上被自己撕烂了的卖身契的碎片,下巴一抬便洋洋洒洒地离开了,甚至都没有跟林媛说声告辞。 水仙和银杏气得嘴唇都白了,要不是林媛拦着,一定会上前去将这个目中无人的白眼狼给揍一顿。 看着四妮儿渐渐远去的背影,俏儿在心中默念了一句:「也希望你不要后悔今日的选择,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稳了稳心神,俏儿便恭恭敬敬地向着林媛又行了一礼:「东家,四妮儿她性子有些傲,我替她给您赔罪了,还望您不要生气。我愿意留下来听东家的教导,以后好好服侍东家。」 看着眼前低眉顺眼的俏儿,林媛心中冷笑,说实话,一个是有话直说的白眼狼,一个是心里满是弯弯绕绕却装得顺从的白莲花,她倒是更喜欢那个四妮儿,至少那姑娘不像俏儿这么多心思。 虽然在驻马镇和京城里,林媛已经跟不少心思龌龊的人打了交道,但是她内心里还是最嚮往在林家坳的日子。 村民邻居们互相看不顺眼了,就扯开嗓子大骂两声,甚至不顾形象打上两架都无所谓。 那样简单直接的相处方式,倒是比跟这些心眼儿多如蜂窝的人强多了。 林媛微微嘆了口气,重新看着眼前的俏儿,声音也不由地冷了几分。 「她已经不是我豆腐坊的人了,我为什么要跟一个不相干的人生气?至于你,既然选择留下来,那就应该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做才是对的。我也知道,你们都是冲着小林子来的京城,但是京城不比驻马镇,这里的处境只会更兇险。你若是真的为你们大哥着想,就不要自作聪明起些歪心思。」 俏儿垂着头静静听着林媛的教导,听别的话还带着几分不以为然,但是在听到京城比驻马镇更兇险这句话时,俏儿心里也不由得凛然了几分。 对于京城的事,她也不是一无所知的,自然知道京城里遍地都是贵人,不仅如此,京城里商铺众多,想要在京城有个立足之地,简直有些困难。 她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那边林媛早已经不再言语,转身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林媛只是给银杏使了个眼色,叮嘱道:「洞天的侍女们都是你教导的,今日我就把她交给你了,为了以后不给陈公子添麻烦,也不给咱们林府招祸,你一定要好好教导她,记住了吗?」 「是,郡主。」 银杏恭敬地行了一礼,口中称唿也不是往日更加亲近的「小姐」,而是改成了更为庄重的「郡主」,显然就是要给俏儿一个下马威了。 林媛心中好笑,施施然便走了。 水仙跟在后头,使劲儿冲着银杏使眼色。 银杏板着小脸儿憋着笑,沖她打了个放心的手势,水仙这才喜笑颜开地离开了。 看着水仙有些雀跃的小背影,银杏掩唇笑了起来,再回头看俏儿时,眼中满是不屑和厌弃。 别说水仙了,就连自己也讨厌这个女子。口口声声说着感谢林媛的帮扶,但是背地里还不是勾引她们的二姑爷? 虽然小林子跟林薇的亲事还没有定下来,但是她们早已将小林子当做了林府的姑爷看待了。 再说了,小林子不是都已经很厌烦地推开她了吗?偏偏这姑娘还是不识趣地装柔弱,以为我们都是瞎的吗? 「俏儿姑娘,虽然你是从驻马镇来的,但是从来没有在郡主手底下待过。所以,我虽然比你来得晚,却还是要舔着脸教导你了,还望你能诚心接受,不要辜负了郡主和我家二姑爷才好。」 「二姑爷?」 俏儿抬起头来,盈盈水眸里满是疑惑。 银杏咬了咬牙,不得不承认这个俏儿的确长了一双十分漂亮灵动的眼睛,但是这眼睛虽然漂亮,却总是透着一股不安分的模样,十分让人厌恶。 「哦,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我们的二姑爷就是你们口中的老大大哥陈公子。陈公子对我家二小姐情深义重,为了她连陈家都不要了,自动脱离陈家呢!说起来,二姑爷这份情意真是难得!当时我家夫人还没有同意他和二小姐的亲事呢,他就这样破釜沉舟。瞧!你都是陈公子多年的好友了,听到这件事还觉得意外呢,我们就更加诧异了。不过好在二姑爷对我家二小姐一直用情至深,我家夫人和郡主还算对他比较满意了。」 银杏说了一大通话,那边俏儿却根本没有听进去几句,她的心里只萦绕着一句「为了二小姐连陈家都不要了」。 之前他们在豆腐坊听说老大原来是江南富户陈家唯一的公子时,大家都高兴地不得了,她还幻想着能够靠着以前的救命之恩让老大对她刮目相看。 可是后来,先是听到老大离开了陈家,后是自己主动献身被老大毫不留情地推开。 此时再听到老大离开陈家的真相,俏儿真想一头撞死在地上算了。 幻想了那么久的美梦原来都是虚幻的,假的! 俏儿身子微微晃了晃,紧紧咬了咬嘴唇,心中也下定了决心。 老大聪明伶俐,就算是离开了陈家也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的,他一定会有出头的一天,只要自己不离不弃,老大迟早会看到自己的好的。 至于那个林薇,哼,她不就是有个郡主姐姐吗?不就是家里更有钱吗?或许老大根本不是相中了她,而是看中了她家的银子呢!等老大飞黄腾达了,还会上赶着巴结这个林薇吗? 心中打定了主意,俏儿的神色也就好看了一些。 银杏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是看她脸上一会儿犹疑懊恼,一会儿又微笑决绝,心中也纳闷地很。 可是再纳闷也不得要领,只好暗中好好地看着这个不安分的姑娘了。 「行了,俏儿姑娘,废话不多说了,咱们开始吧!首先是站姿,请姑娘照着我的样子先站上一个时辰吧!」 啊?! 俏儿蓦地瞪大了双眼,看着银杏脸上一闪而逝的得意闷闷不乐,却也只能暂时低头,乖乖地站直了身子。 从柴房出来,林媛想了想,便转头去了林薇的院子。 过了这么一会儿了,林薇的房门还是关着的,她的贴身丫鬟石榴和牡丹正焦急地在门口轻声唤着她,可是房间里依然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怎么回事?」 听到林媛的问话,石榴和牡丹都有些意外,看到是她来了,都齐齐松了口气,赶紧过来行礼。 「大小姐,您来得正好,求求您快劝劝二小姐吧!她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一开始还能听见有细微的哭泣声,可是后来这么半天了,就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了,我们叫了半天门了也不答应,想去找人又怕夫人知道了担心。」 石榴嘴皮子更熘一点儿,一口气就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林媛是知道林薇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的,但是在听到石榴说叫了这么半天门也不答应的时候,也有些担心了。 不过她的恼怒却犹胜于担心。 三两步走到林薇的门口,林媛毫不掩饰语气里的愤怒。 「林薇,你怎么回事!因为一个从没有见过面的浪荡女人跟小林子生气也就罢了,现在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让大家都为你担心吗?我知道你性子绵软,却还不知道原来你还有这么倔强这么厉害的一面!既然你这么厉害,就别把自己关在房里生闷气,那个女人就在后院柴房里,你若是生气就去找她撒气啊!跟我们使性子是怎么回事!」 不怪林媛恼怒,之前在大门口的时候林薇看到那样的情形居然一句不发,还是小林霜忍不住斥责了起来。 现在倒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门了,这个林薇的性子也实在是太好了吧?人家都当着她的面勾引自己男人了,居然还能不言不语! 「大小姐,您,您口下留情啊!」 石榴和牡丹跟在林薇身边不短了,自然对这个主子的脾气摸得十分透彻,林媛这样毫不留情地斥责,她们担心她脸上挂不住更不会开门了。 石榴甚至还在心里懊悔,本以为大小姐来了就是救星来了,没想到原来不是,早知道还不如不来呢! 可是,就在她暗暗懊悔的时候,那怎么也不打开的房门,竟然自动开了! 石榴和牡丹诧异万分,却又欣喜异常,虽然心里惦记着林薇的安危,但是也不能赶在林媛之前进门去,只能伸着脖子巴巴地往里瞧。 这一瞧不要紧,还真是把她们给吓坏了。 只见原本整齐干净的房间里,此时已经狼藉一片,不是桌上的杯盘碎了一地,而是各种绣品被零零乱乱地扔了一地。 若是单纯地扔也就罢了,偏偏这些原本漂亮完整的绣品,此时都已经变得残破不堪,有的边缘整齐,有的边缘带着毛刺。 石榴和牡丹面面相觑,怪不得一直听不到房间里有声音,敢情她们的二小姐竟是在房间里拿着绣品出气呢! 林媛也看到了这满屋的狼藉,心中的怒火更盛,她的目光落在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副残破不堪的绣品上,那副绣品的边缘带着很多毛刺,应该是林薇徒手撕烂的。 这幅绣品是双面绣,只能看到正面是一副蝴蝶惜春的样子,看不到背面是什么。 又看了看地上其它的绣品,皆是双面绣的样子。 林媛冷冷地扬了扬唇角,林薇的双面绣技艺有一部分是小林子教导的,也难怪她会拿这些绣品出气了。 「你们都在外边等着。」 吩咐了一声,林媛便抬脚进了门,身后的水仙十分有眼力地将房门继续关上。 ------题外话------ 不好意思昨天没有写完,刚从小黑屋出来,赶紧上传一部分,不管写多少十二点还会有二更,么么哒~
083、让他来道歉(二更) 当房间的们再次关上的时候,林薇的房间重新恢復了幽暗的状态,林媛这才发现,林薇早已将房间里的窗帘全都拉上了。 她不禁轻声笑了出来:「这样的氛围,倒是很像你此时的心境。」 说完便看向了一直站在桌边不动弹的林薇。 此时的林薇,比早上的她更显颓废,一张小脸儿上满是泪痕,幸好她年纪轻,还没有到擦粉的时候,不然此时她脸上定然会被一道子一道子的泪痕沖刷地千沟万壑了。 之前在门口时还气唿唿的林媛,此时见到了小妹,倒是没什么怒气了,反而满心都是疼惜。 微微嘆了口气,林媛走过去坐到了桌边。 地上满是零零碎碎的绣品,林媛也没有特意留心,就那么大剌剌地在绣品上踩了过去。 连绣品的主人都不在意它们了,她作为一个外人自然也能够坦然踩上去了。 不过,林媛的余光还是悄悄地瞥了一眼林薇的神色,果然,当她的绣鞋在那些绣品上踩过的时候,林薇的眼睛里还是流露出了几分怜惜和不忍。 林媛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丫头就是这么纠结的性子,明明刚刚还不留情面地撕碎剪碎呢,这会儿就又开始心疼了。 「怎么,这些东西都不想要了?既然不想要了就拿出去给石榴她们烧了,干嘛要自己动手毁了?平白地手疼。」 林媛假装没有看到林薇眼中的疼惜,站着说话不腰疼,继续装模作样地发表言论:「再说了,就算你不要了也不要毁了啊,这绛烟阁绣娘出手的东西,可不一般,这么多绣品拿到外边卖了,定然能值不少银子呢!」 「大姐!」 还不等林媛说完,林薇已经再次落下泪来,满腔地委屈:「我都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你不说安慰我帮我也就罢了,现在还来说风凉话!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妹妹了?呜呜。」 林薇越说心中越是委屈,竟膝盖一弯,直接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那小脸儿埋在膝盖里痛哭流涕的模样,让林媛有些怀念,仿佛回到了在林家坳时的情景。 那时候的他们还没有银子,还在村子里被人看不起呢! 林薇虽然性子绵软,但是轻易不流眼泪。可是若是真的受了委屈哭起来,就是这个样子,双臂抱着膝盖和脑袋,将脸埋在里边,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让人看了十分心疼。 唉! 林媛嘆了口气,慢慢走过去,将哭得抽噎的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林薇显然也是无助的很,被大姐这么一拉,顺势就扑进了她的怀里痛哭起来。 姐妹俩没了支持的力道,身子一歪全都坐到了地上。 屋里虽然有炭火有火笼,但是正月的地面毕竟凉的很,姐妹俩仿佛谁也没有注意到冰凉的地板,就那样互相抱着歪坐在地上,一个痛哭一个轻轻拍背安慰着。 有些昏暗的房间里,满是绣品碎片的地面上,两个衣着光鲜的少女紧紧抱在一起,互相依靠互相安慰着。 守在门口的三个婢女听到房间里的哭声,无不担心,可是再听到林媛的低声安慰时又都放下了心来。 大小姐就是这个府里的主心骨儿,只要有她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三个婢女焦急地等在门口,听着房间里的哭声由一开始的放声大哭慢慢变成了低低的抽噎,最后又变成了时有时无的抽泣,她们知道,林薇已经发泄完了。 一下一下地轻拍着林薇的背嵴,感受着身前那一大片湿透了的衣襟,林媛又是无奈又是心疼,倒不是心疼衣裳,而是心疼林薇。 这么一小会儿就把她的衣裳哭湿了,这丫头得流了多少眼泪啊! 一边心疼着,林媛便十分自然地把这笔帐算到了小林子那男人头上。 能让女人流眼泪的,永远都是心中爱着的男人! 暗暗磨了磨牙,林媛下定决心要让小林子吃上个苦头才行。 当然,还有柴房里正在关着的俏儿。 以前在豆腐坊的时候可没有听兰花说过这俏儿对小林子献殷勤啊,现在小林子来了京城自己要当家做主了,她倒是贴上来了,她的用心到底纯不纯,谁也说不准。 等怀中的人儿不再抽泣,林媛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哭够了?」 林薇撇撇嘴,闷闷的声音传来:「没够,累了,先歇一歇。」 噗! 林媛实在是没有忍住,扑哧一声就给笑了出来,这次却没有引来林薇的不满,隐约好像还听到林薇唿气的声音轻松了不少。 林媛知道,发泄了这么一通之后,林薇这丫头心里也舒服多了。 「既然累了,那就好好歇歇,站起来喝杯水润润嗓子,补充补充水分,不然等会儿哭不出来了。」 噗! 这次,轮到林薇忍不住笑了。 「大姐你就整日拿我开心吧,还补充补充水分,不喝水就没有眼泪了吗?要真是那样,我宁愿一辈子不喝水,也不想再像今日这样痛哭流泪了。」 说着说着,林薇的语调就再次沉了下去,刚要抬起来的头,也重新垂了下去。 林媛无奈摇头,一边用胳膊拽着她,一边慢慢动了动腿,刚才在地上坐地太久了,她的腿都有些麻了。 林薇也感觉到大姐的腿麻了,赶紧将自己心中的事暂时放到了一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扶了起来。 姐妹两人坐到了一边凳子上,又倒了热茶暖着,一直连喝了三杯茶,林媛才感觉自己浑身都暖了过来。 一直观察着林媛脸色的林薇也暗暗松了口气,又给她倒了杯茶才低声道:「大姐,对不住,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凉了。」 听了这话,林媛心里更是一软,这个林薇啊,永远都是这样,今日受委屈的明明是她,结果还要反过来安慰自己跟自己道歉,这样性子的林薇,她怎么放心将她一个人嫁出去? 以前林媛也想过这个问题,特别是知道江氏对林薇和小林子的婚事极力反对以后。 但是她想着有自己的庇护,又有小林子的看顾,林薇在江氏那里应该不会受到多大的委屈。 特别是后来小林子自请离开陈家,林媛就更放心了。 可是事实证明,她错了,没有了江氏,还会有别的女人。 跟夏征一样,小林子是个十分聪慧又有头脑的男人,但是他也跟夏征不一样。 他比夏征小,走南闯北的经歷不如夏征多,自然面对的诱惑就更不如夏征了。 夏征在京城的时候,那么多女人上赶着倒贴,他打心眼儿里厌烦,自然不用林媛担心他会被别的女人抢走。 可小林子就不同了,他毕竟还小,自己的事业也是刚刚起步,跟林薇的感情更是处在情窦初开的时候。 等他以后见识多了,身边的诱惑多了,保不准他就会把持不住。 今日有主动倒贴的俏儿,明日或许就会有主动献身的媚儿柔儿。一次能够避免,次数多了谁能保证? 再想想小林子的父亲,那样正直刚硬的一个男人,最后还不是因为醉酒把小林子的娘亲给睡了? 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女子之间的争宠也是如此。 她现在可以帮着林薇,难道以后人家成了亲各自过着各自的日子去了,她还要天天登妹夫家的门去给妹妹撑腰处理内宅事务? 这显然是不行的,所以,林薇要独立,要自强,要自己学会处理这些事情。 当然,在她心里,依然还是信奉着一夫一妻的生活,若是小林子是这样一心一意的男人最好,若不是,她希望林薇不要被那些小妾们欺负。 这样想着,林媛就有些后悔放任林薇和小林子在一起了,小林子若是一般人家的男子,定然不会存了别的心思。但是他出身江南世家富户,这样的出身,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的观念。 「大妹,你真的想好非小林子不嫁了吗?」 林媛心中担忧着,说出来的话也带了几分低沉。 林薇一愣,她已经好久没有听到大姐喊自己大妹了,今日勐然听到,心头还真有些不一样。 不过这份异样很快便被诧异所取代,她犹豫了一下,反问道:「大姐,你为什么这样问?你,你不是很看好他的吗?」 听林薇这样说话,林媛还有什么不明白? 这丫头果然是情根深种了,甚至已经到了非君不嫁的地步。 林媛嘆了口气,摇摇头道:「你啊,有时候大姐在想,若是咱们一家没有变成现在这样该多好。虽然挣钱不多,但是好歹能安安稳稳地留在林家坳过活。你和小妹也不会遇到这么多不好的事,或许你不会遇到小林子这样出色的男子,却能嫁给一个一心一意对你且不会纳妾的男人。大妹,姐姐的话,你明白吗?」 明白吗? 说实话,林薇不明白。特别是在听到那句「嫁给一个一心一意对你且不会纳妾的男人」时,她的心里莫名升起一种叫做担忧的情绪。 纳妾?纳妾? 是啊,小林子那么出色,他的前途一定很光辉,他身边真的只有自己一个女人吗? 「可是,可是姐夫也很厉害啊,他比小林子还要厉害!大姐,难道你不担心吗?」 林薇眼神有些慌乱,她问起夏征不是为了反驳,而是纯粹地想要知道答案。 小林子身边目前只有一个俏儿而已,但是夏征身边早已出现了苏秋语、姚含嬿那么多优秀的女人,难道大姐不担心他会移情别恋吗? 看着林薇小鹿一般的眼睛,林媛勾唇,浅浅一笑:「不是大姐自夸,夏征是不会纳妾的。」 「为,为什么?」 林薇嘴唇有些哆嗦,这个问题她以前没有想过,因为在她的心里,男人就该像林家信那样,对自己的妻子忠诚,即便当初刘氏不能生儿子,爹爹不是也甘愿跟杨氏闹翻也不会休妻吗?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林薇,才从来没有想过小林子会纳妾的事吧! 林媛抬手,将妹妹耳边的碎发勾到耳后,笑道:「因为我相信他,也相信自己。他身边虽然出现了那么多形形色色的女人,但是他从来没有拿正眼瞧过,我能感觉到他看我的眼神跟看别人的眼神是不一样的。不仅如此,我也相信自己的能力。或者,应该说是魅力。」 魅力? 林薇更加困惑了,只听林媛继续说道。 「不是姐姐自夸,对于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或许比别人更清楚。我很聪明,很独立,也很坚强,为了家人我可以做任何事。不仅如此,我还有自己创办酒楼和茶楼的能力。大妹,你别以为这些没有什么用处,其实这些都是一个女人的魅力。不然,京城那么多身世高贵且样貌比姐姐更出众的女子,夏征却独独钟情于我呢?」 「这就是,一个女人的魅力吗?」 林薇试探着问了一句,心里却已经翻覆如海浪了,她是第一次听姐姐说起这些话,不仅是大姐,也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说起这样的话。 一个女人,不仅要懂得温柔善良,更要知道独立坚强,要跟别的女人不一样。 林薇是个聪明的姑娘,一点就透,林媛只是简单说了这么几句,她心里已经想了很多。 想到了自己的性格,想到了自己跟小林子的初遇,好像就是因为自己跟他大吵了一架的缘故。 难道,这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 「大妹,姐姐说的那些话你好好想想,至于今日的事,你也要反思一下。」 林薇抬起头来,虽然不想再去回想小林子被俏儿紧紧抱着的场景,但是也不得不逼迫自己去面对。 因为只有面对了,才能找到恰当的方法来解决问题,甚至以后还要防微杜渐。 见林薇已经有了想通的迹象,林媛十分高兴,继续开导她。 「今日的事的确是那个俏儿不对,但是你自己就没有过错吗?你要知道,男人的耐心是有限的,他可以哄你一次,却不能哄你一辈子。有时候男女相处也是需要技巧的。那个俏儿今日大姐帮你处置,以后的什么媚儿柔儿的,可就得你自己处置了。」 顿了顿,林媛又道:「当然,姐姐不是教导你用手段对付别人,姐姐只是想要告诉你,自己的男人要自己看好,该怎么做,还是要看你自己。」 说完,林媛已经站起了身来,慢慢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幽幽地说道:「这些绣品就这样毁了,真是可惜了,偏偏那人还不知道你生了这么大气呢!」 房间的门重新打开,一直处在昏暗中的林薇有些不适应外边强烈的阳光,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这么一眯眼睛,她才发觉自己的眼睛肿胀地酸疼酸疼的,十分不舒服。 呵。 林薇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声,是啊,我这么生气难过,那个男人呢?他哪里知道? 大姐说得对,今日是俏儿,以后或许还会有媚儿柔儿,若是小林子自己不能杜绝,这样的事还会发生很多次。 而她要做的是什么呢? 林薇支着下巴想了好久。 石榴和牡丹因为听了林媛的吩咐,全都站在门口守着没有进门,直到日头高照,两人才听到房间里响起了林薇的声音。 「来,把这些绣品收起来,送去陈公子那里,就说,本小姐生气了,限他三天之内来道歉,若是不来,本小姐就送他一份大礼!」 石榴和牡丹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家小姐这是怎么了,不过想起林媛走之前嘱咐二人不管林薇说什么都要照办的话,便应了一声赶紧进去收拾了。 ------题外话------ 别纠结,这是林薇成长过程中必须经过的一段,要想跟小林子走得长远,必须让她改改性子,至少要知道不能一味软弱,要知道自强和适时地撒娇才行。
084、打发走 当小林子收到林薇送去的一口袋碎布头的时候,他正在跟豆腐坊来的一伙子人叙旧。 看着那些碎布头儿,再听石榴转达的话,小林子一时没有忍住笑了出来,看得石榴更是傻了眼。 二小姐在家里哭得不行,怎么陈公子听了二小姐的话倒是给笑了? 「跟你家小姐说,我一定会去负荆请罪的。」 虽然纳闷,但是听到小林子这句话,石榴还是松了口气,连连应了才走了。 袋子里全都是烂了的绣品,或撕坏的,或剪坏的,但是这些布头还都有同一个特点,那就是都是双面绣。 小林子唇角带着浅浅的笑容,看着这些绣品,思绪已经回到了驻马镇的城南学堂里,回到了他将自己知晓的双面绣的技艺毫无巨细地通通告诉了林薇。 那时候的自己,还没有跟林薇表明心迹,那种朦胧之中的爱意,真是让人怀念啊! 「老大,大哥?四妮儿来了!」 小林子的思绪被三子的一句话给打断了,他们离开的时候,三子留了人在林府周围等着,就是等四妮儿和俏儿出来的。 没想到还真让他给等到了。 小林子是知道这件事的,刚才石榴来的时候,他也问过四妮儿的事,石榴说林媛早就让四妮儿走了。 既然早就走了,为什么现在才被带来陈家? 一听到四妮儿,小林子就想起了让自己和林薇产生矛盾的俏儿,眉宇间便不由自主地带了几分冷意。 正思量的时候,四妮儿已经被带了进来,还未见到人就听到了她大大咧咧的叫声。 「这就是大哥的家吗?大哥不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吗?怎么会住在这么小这么破的地方?比林府小多了!」 听到四妮儿那好不遮拦的话,三子的脸顿时就黑了,一直拿眼睛偷偷去瞄小林子。 可是小林子正垂眸翻捡口袋里的破烂绣品们,根本没有要理会他们的意思。 三子的心里忍不住打了个突突,这样的老大是最让人畏惧的,什么也不说,什么表情也没有,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大哥!」 四妮儿已经来到了客厅里,见到了面对面坐着的小林子和三子。 「大哥,终于见到你了!你快去救救俏儿吧,那个女人把俏儿关了起来,不让她走!你快起看看她吧!」 一见面,四妮儿便给林媛告起了黑状,若是林媛在这里,她一定会被四妮儿颠倒黑白的本事给气笑了,什么叫她不让俏儿走的?明明是俏儿自己不走的!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是谁?」 冷冷的声音在客厅里响了起来,一直上蹿下跳的四妮儿顿时被这个声音打回了原型。 虽然她性子泼辣厉害,但是对小林子还是有几分畏惧的,倒不是这个小林子打架多么厉害,而是他根本就不用出手,就能将对手打败! 以前他们在驻马镇讨饭的时候,经常被那些成年的叫花子们欺负。 后来小林子给三子出了几个主意,他们几个小孩子便把来找事儿的成年叫花子们给好好地收拾了一顿。 从那以后,那些成年叫花子不敢来欺负他们了,他们这些小叫花子们也都理所当然地尊了小林子为老大。 以前小不知道,现在大了,她才知道那种厉害叫做聪明。 「就,就是,就是以前的东家啊……」 四妮儿的声音低低的,明明自以为有理的自己,不知道为何突然觉得自己做了很大的错事一般。 小林子终于抬起了头来:「以前的,东家?呵,这么说,你是真的把卖身契要了回来,再也不跟林大小姐往来了?」 石榴来的时候,林媛也特意将四妮儿的事让她转告给了小林子,所以一见到四妮儿,小林子心里就带了几分怒气。 「是。」 四妮儿垂眸,咬唇,双手有些侷促地放在身边。 小林子眯了眯眼睛,肚子里本来有很多话要说的,但是此时面对四妮儿时,还是给了她面子。 「既然你已经不打算跟着林大小姐了,那你就走吧,京城这么大,你一定能找到更好的出路的。」 这是要赶她走了?! 四妮儿勐地抬起头来,一边的三子和外边听墙脚的那些孩子们也都诧异万分。 「大哥,四妮儿刚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你赶她走,让她去哪儿啊!」 三子连连求情,还一个劲儿地给四妮儿使眼色,让四妮儿赶紧说句软话,偏偏四妮儿也不知道是傻了还是不肯低头,一直在那儿站着不动弹。 以往四妮儿不是挺厉害的吗,那张嘴巴拉巴拉的从来不甘人后,怎么今儿就是不开口了? 说起来,这个四妮儿在这些小叫花子里面并不讨喜,因为她的性子十分泼辣,嘴巴又厉害,在场的这些人几乎都被她骂过。 就连三子,以前也经常因为管教她而被她当中顶撞过。 可是毕竟都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别人可以不给她求情,三子却不能。 除了小林子以外,大家就是听三子的了,三子早已将这些人当做了自己的弟弟妹妹们看待,他打心眼儿里不想让任何一个人受委屈。 四妮儿也终于开口了,但是她说出来的话让三子懊恼不已,还不如不开口的好。 「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也让我走吗?你怎么能这样,你忘了我们在驻马镇的时候是怎样一起同甘共苦的了吗?」 四妮儿毫不留情地喊了起来,一句一句地一点儿不像是在给自己求情,听来倒像是在质问。 门外听墙脚的几个人无不面露果然如此的表情,显然是觉得若是四妮儿不这样说话才不是她了一般。 就连之前跟四妮儿一起劝俏儿的么丫都面露不屑之色,看来是对这个四妮儿厌烦透了。 小林子还未开口,三子当先斥责了起来:「四妮儿,你这是干什么!是在质问老大吗?别忘了你能有今日都是因为谁?」 三子本想以此来提醒四妮儿收敛一些顾及一些,但是没想到却得到了对方的不屑和冷哼。 「三哥你不用生气,我当然知道自己能有今天都是因为什么。」 听她这样说,三子悄悄松了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未彻底舒出口,就被她接下来的话堵在嗓子眼儿里,憋得他难受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三哥,我能有今天,都是因为我自己这双手,要不是我没日没夜地干活做工,也不会有工钱挣,更不会吃饱穿暖。所以,我要感谢自己这双手!」 三子气得身子直晃悠,抬手指着四妮儿,一连说了好几个「你」字,后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门外的兄弟姐妹们更是撇起了嘴,甚至已经有脾气暴躁的人想要冲进来指着四妮儿的鼻子大骂起来了,要不是同伴们死命拦着,他们一定要把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扛出门丢出去! 哈哈,哈哈。 一道清冷的笑声在客厅里响起,四妮儿自以为有理的话也停了,三子气急败坏的「你」也没了声息,门外那些骂骂咧咧的声音也不见了,大家都看向了坐在首位上的小林子。 此时的他,手里已经不再拿着那些绣品了,而他面前的桌面上却摆着几块儿破烂的绣品。 大家离得有些远,看不真切按绣品上的花样,但是却依稀能够看出来,那几块儿绣品已经被小林子完整地拼接到了一起。 怪不得方才小林子一直不抬头,原来是在忙活着拼接那些破烂儿啊! 「你说什么?感谢你的双手?哈哈,真是有趣!」 小林子的笑声还在客厅里迴荡,听得四妮儿总觉得浑身发冷,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 又笑了一会儿,小林子才终于停了下来,一手抚着椅子边沿,一手在膝盖上敲着两下。 「在林府的时候,你也是这样跟大小姐说的吧?怪不得她会把卖身契还给你啊,呵呵,你这样的人,别说是她了,就是我也不会留你了。你且走吧,去你想去的地方吧,这京城如此之大,难道还没有你的容身之所吗?既然你有一双能够干活儿的手,就自己去找个能干活的地方吧!」 小林子的声音冷得像冬日里的寒冰,一句一句敲打在四妮儿的心上,让她忍不住打了个颤。 但是打颤归打颤,她却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呵,老大,原来你真的被林家那个女人给迷晕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你什么时候赶我们走过?枉费我们在驻马镇等了你这么久,还千里迢迢来到京城,敢情都是我们自作多情啊!」 四妮儿冷笑一声,反正已经撕破了脸皮,她也不再顾及什么了,以前对小林子的所有畏惧和崇拜,此时全都变成了对自己的嘲讽。 她在心里狠狠地骂着自己,以前是有多傻,才会傻乎乎地跟着小林子! 不过现在她也不后悔了,既然来了京城这么大的地方,那就好好地过自己的生活,再也不用看谁的脸色也挺好的。 听了四妮儿的话,小林子还没有发怒,一边的三子却终于骂了出来。 「四妮儿,你真是不知悔改!什么我们,明明是你一个人,我们可没有这样想过!老大虽然不是从小跟我们一起长大的,但是他对我们却比亲兄弟还亲,要不是他求情,东家会收留我们让我们在豆腐坊做事吗?要不是他,我们这两年会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吗?」 「就是!」 门外听墙脚的几个人,终于忍不住沖了进来,你一言我一语地教训起了四妮儿。 「当初都是老大出主意,我们才能不被那些大人们欺负,也是老大,让我们在豆腐坊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再也不用去大街上看人家的脸色讨饭吃,更不用在城外破庙里挨饿受冻!」 「四妮儿,你居然说这些都是因为你自己的双手挣来的,哈,真是好笑,我倒要问问你,就凭你当初一个浑身脏不拉几的小叫花子,城里哪个地方会收留你做事?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真是个白眼儿狼!」 「可不就是白眼儿狼,她不是说自己的好日子都是自己双手挣来的嘛?好啊,就让她走,我倒要看看,她到底能用自己的双手挣出什么好生活来!」 「哼,她?她能怎么着?以前在豆腐坊的时候就经常偷懒耍滑,哪个东家愿意收留她?你且等着看吧,她啊,最该去的地方就是男人们消遣的好地方!那里不用做活就有银子赚,还能整日里吃香的喝辣的!」 最后说话的是一个女孩子,这个女孩子在豆腐坊的时候是被分到跟四妮儿一组干活儿的,但是因为四妮儿经常偷懒,所以最后的活儿基本都是她一个人在干,也难怪她会这样说了。 听着大家的话,四妮儿脸上早已挂不住了,又是红又是白的,她承认,以前在豆腐坊的时候她的确仗着人多没有好好做活儿,但是这不能说明她是个不能吃苦的人。 当叫花子要饭苦不苦?她不是照样熬了下来? 若是林媛知道了她此时的想法,一定会笑掉大牙,当叫花子讨饭,就算是再苦再累也得咬牙熬着,因为你不讨饭就会没有饭吃,就会饿死。 除了亲人,谁会把自己好不容易讨来的饭菜分给她吃? 真是可笑! 四妮儿伸着手指头,一个一个从眼前这些数落过自己的人面前指过,一向要强的她,眼睛里终于蓄满了眼泪,发狠一般地叫嚣着。 「好啊你们,你们还说我是白眼儿狼!其实你们才是!你们才是白眼狼,你们都是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现在攀了高枝了,有了靠山了,你们就开始打压我了!哼,你们等着,我一定会让你们后悔的!」 回头看向小林子,四妮儿紧紧咬住了嘴唇,冷笑一声:「枉费俏儿对你一片痴心,若是让她知道你是个这样的人,一定会心碎的!」 说完,四妮儿再也不管不顾了,抬手撩了撩自己额前的碎发,昂首挺胸大踏步地离开了客厅,离开了陈家。 正如当初离开林府的时候一样,她的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让他们这些人都后悔不已! 只不过,正如之前那个小姑娘所言,四妮儿一个偷懒耍滑且毫无背景根基的外地女子,想要在京城过活简直是太难了,别说出人头地了,就连自保都难! 待她的身影消失,三子焦急万分地看着小林子,虽然气恼四妮儿,但是毕竟是一个地方出来的,怎能不担心她? 小林子紧紧地抿了抿唇角,蹙眉对着带她进来的那个小子说道:「在后边跟着她,毕竟是外地人,不要被人欺负了才好。」 那个带她来的小子有些不情愿地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谁会欺负她?老大你不知道,她从林府出来就一路又是玩又是买的,一点儿也不像个外地人!」 怪不得早早从林府出来了,但是这么晚才来到陈家,敢情是在一路买买买啊! 屋里的人们更加不喜了,枉费大家还在这里担心呢,真是多此一举。 三子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屁股一歪就做到了椅子上生闷气去了。 小林子看看大家的脸色,摆摆手道:「毕竟是个单身女子,还是跟着吧,偷偷地跟着,别让她知晓。」 「哦,知道了。」 再不情愿,但是老大的话还是要听得,那个小子就磨磨蹭蹭地出门去了。 待他出去了,小林子看向满屋的孩子们,这些都是曾经跟他同甘共苦的小叫花子们,但是现在大家都长大了,有些话还是提前言明比较好。 「四妮儿的事是个意外,但是也是意料之中的。我之前就在信中说过,你们谁愿意来京城就来,不想来的也可以留在豆腐坊,或者想要去别的地方也行,我不强求。」 小林子一边说,一边继续在林薇送来的碎布头里翻捡着,捡一块儿比划比划,有的留下有的放下,看样子又是在拼凑绣品了。 「不过今日我看了看,豆腐坊的人一个也没有少,可见你们都是自愿来京城的。既然来了,我希望你们都能安安分分地做活儿,不要生不该有的心思。或者,你们若是也想像四妮儿那样自谋出路,我也不强求,现在就可以提出来。」 说完,他闭了嘴不再言语。 屋子里的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也没有一个人说自己要走。 「没有人吗?那就是都留下来了?」 孩子们纷纷点头:「老大,我们谁也不走,都跟着你,你在哪儿,我们就在哪儿!」 三子更是激动地站了起来,一脸坚定:「老大,四妮儿是个不知道感恩的,但是我们不是,我们知道从小叫花子走到现在是有多么不容易,要是没有你,我们现在还在大街上讨饭呢!别说进铺子里做活儿了,没准儿她们几个还会被人贩子拐走呢!」 三子指着的是几个模样俏丽的女孩子,几个女孩子红了脸低了头。 她们知道自己若是被人贩子拐走以后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进了大户人家当丫鬟都是好的,就怕进了那种骯脏的地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之前揭了四妮儿老底的那个小姑娘忍住了脸上的羞涩,站了出来:「老大,三哥说得对,当初若不是你给大家出主意,让那些混混们吃了亏,只怕我现在已经被他们抢走卖进青楼了。还有我妹妹,要不是兰花姐连夜带着我们去医馆找大夫,么丫肯定就烧成傻子了。老大,你对我的大恩大德,我三丫儿没齿难忘,一定不会像四妮儿那样忘恩负义的。」 说着,三丫儿已经拽着么丫跪在地上,给小林子郑重其事地磕起了头。 在姐妹俩跪下的一瞬间,小林子已经蹭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避了开去,还让三子赶紧将她们扶起来。 但是三丫儿和么丫都是诚心诚意要给小林子下跪磕头的,谁扶也不管用,直到两人磕了三个头才停了下来。 小林子无奈,但是内心却是十分感动的,之前以为四妮儿而有些凉了的心已经慢慢回温。 「你们只说我对你们有大恩大德,却不想想你们对我的恩情啊!当初我孤身一人流浪到驻马镇,因为淋雨发烧晕倒在树林里,要不是你们救了我,我陈若初只怕早就横死街头了。」 想了想,小林子又补充了一句:「其实,说起来真正要感谢的人应该是林家大小姐,当初若不是她心善收留了我,我也不会有机会给你们求情。你们也是经歷过风雨的人,应该知道那些有钱人为富不仁的事。其实林大小姐完全可以不理会我们的,但是她还是好心收留了我们,还记得刚到豆腐坊的时候吗?还没有干活呢,她就给我们准备了新衣裳和充足的吃食,这样的恩情岂敢言忘?」 在场的人都想到了当初的事,无不动容。其实这些人里边,像四妮儿那样的白眼儿狼还是少之又少的,大家基本都是勤快懂得感激的好孩子,不然小林子也不会一心惦记他们了。 被小林子这么一说,大家又是说林媛好的,又是数落四妮儿忘恩的,屋子里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看着大家议论纷纷,小林子心下欣慰,四妮儿的离开也许是件好事,至少让他重新认识了眼前这些人,也解除了大家之间的芥蒂。 ------题外话------ 万更了三天,架不住了,暂且一更~ 因为要完结了,我准备开始存大结局的稿子了,争取早日大结局,也争取在大结局那天来个爆更~ 所以姑娘们,跪求不要催更哈,虽然是一更,但是我每天也会有六七千字,不算很少了,么么哒~推荐月光的文《暴君归来:霸宠枭后》 纳兰清怎么也没有想到厌世自杀的结果就是穿越,最倒霉的是身边还有一群妖魔鬼怪正群魔乱舞。 牛鬼蛇神大乱斗,不是你吃了我就是老子压着你,看谁被超度。 斗得风生水起的纳兰清有一天突然发现…… 我操,老子原来是重生的! 没事没事,不就是穿越变重生嘛,这样正好,等于人生开了挂。 所以坚决不走前世老路。 她逃,他前路等。 她再逃,他依旧前面等。
085、茗夫人旧事 不过,虽然芥蒂解除了,但是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 小林子摆摆手,给三子使了个眼色:「虽然我们已经很熟悉了,但是该有的程序还是要有的。我这里准备的是契约,你们放心,这不是卖身契,是我跟大家签订的合约。以后你们都是我陈家的活计,也是我陈若初的心腹。签这个,无非就是求个心安,我不怕你们半路离开,你们也不怕我不给工钱。」 「老大,你这是说什么呢!你就是不给我们工钱我们也给你干活啊!」 一个小伙子打断了小林子的话,立即引得其他人附和起来,纷纷说小林子太见外。 小林子笑了笑,摆摆手让大家安静,说道:「这份合约其实就是一份心安而已,我也知道,若是你们真心对我,不签都无所谓,若是你们将来有心背叛我,就是签上十份八份的也不会管用。」 说着,他站起身来,长身而立,众人在对面看着他,才发现这一年多未见,他们眼中的老大已经长成了大小伙子了,越发有了翩翩公子的风度,怪不得之前俏儿一见面就开始献身。 小林子淡淡扫视了眼前众人一眼,续道:「不瞒各位,我现在已经脱离了陈家,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但是现在我没有了这棵大树,以后自己的生意能否有起色还是个未知数。兄弟姐妹们,你们跟我的交情不同于普通人,我之所以将你们从驻马镇带来京城,就是因为身边没有合适的帮手,今日,我在这里跟大家交个底,以后只要你们诚心待我,你们就是我陈若初最最亲近的亲信,好东西好活计,自然都是先紧着咱们自己人。」 众人越听,脸上神色越是激动兴奋,以前当小叫花子的时候就听说过,店铺里那些当大管事的人多么多么威风,哪里想到,如今自己或许也有了当大管事的可能了! 「老大,你诚心待我们,我们若是背叛你,那岂不是忘恩负义?你放心,我三子绝对是最最忠实的那个!」 三子当先站起身来,对小林子发誓效忠。 说完,便走到桌前,看也没有看那合约,当先签上自己的名字并按了手印。 小林子点头微笑,三子的表现在他意料之中,这些孩子里边当初对他最佩服最信服的人就是三子了。 接下来表明态度的则是那对姐妹,两人连声说着感激和效忠的话,也学着三子的样子,走到桌前拿了两张合约出来,姐妹两人也签了名字按了手印。 有了带头的人,接下来的孩子们自然全都热切地唿应着,纷纷拿起了合约签了字摁了手印。 之前在豆腐坊的时候,小林子来求林媛想要去学堂念书,后来林媛又问这些孩子们有没有愿意去的。 他们没有一个人想去,不过不想念书是一回事,会不会写字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林媛就让兰花私底下教了这些孩子们学了写字,也不多,至少知道一些常用的字,并且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说起来当时大家都十分感激林媛,只是后来这一年多林媛没怎么回豆腐坊,他们倒是把之前的事忘得差不多了。 忘了不代表忘恩,像四妮儿那样的人还是少数的。 房间里的人们签了字摁了手印,一伙子人又说了些别的话,外边突然响起焦急的奔跑声。 大家都纷纷住了口,回头一看,就瞧见之前被小林子派出去跟随保护四妮儿的那个小子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小林子眉毛一挑,似乎已经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三子见他一个人回来了,焦急地问了两句。 这小子撇撇嘴,扑了扑裤子上的脚印子,十分委屈而气恼地说道:「老大,三哥,你们还担心那个四妮儿,还让我去保护她!哼,人家根本就不把我们的好心当回事!」 原来,这孩子跟着四妮儿的时候一开始还好,没有被她发现,可是后来四妮儿贪嘴儿,在一个小摊子前吃面的时候正巧回头看到了他。 这下可把四妮儿给惹急了,当即就放下面碗,扛着自己坐着的那条板凳就冲着这小子招唿了过来。 一边打还一边骂,最后这小子被她弄得狼狈不堪,只好暂且避了避。 可是四妮儿有教训了,吃完面条就走。这小子上前去追的时候,被面摊子的老闆给叫住了,说四妮儿让他付钱。 话说到这个地步,在场的人都明白了,敢情这四妮儿是知道他没有走,故意摆了他一道儿啊! 屋里的人有的气恼有的好笑,小林子也无奈地摇摇头:「罢了,既然她觉得我是在监视她,那就随她去吧,希望她不会出事才好。」 三子这会儿也真的气急了,张口就骂:「这个不知道好歹的东西,老大派人保护她不知道感恩,还污衊人,谁闲着没事干放着自己的活计不做去监督她?真是不识抬举!」 经过这件事,就连三子都对四妮儿失望透顶了,也不再劝着小林子想其它办法保护四妮儿了。 小林子摆摆手,对那个被打了的小子说道:「你平白无故地受了一顿打,还帮她掏了吃面的银子,也是难为你了,你去帐房领一两银子吧,也换身干净衣裳。」 听小林子一出手就是一两银子,当即就又兴奋又高兴。不过一想到自己把人给跟丢了,还是有些愧疚的,踟蹰着不好意思去领银子。 最后还是三子劝着他去领了银子才作罢。 这边没事了,小林子便让大家都去后院休息了。 如此,便算是安顿好了豆腐坊来的这些孩子们,心中一颗石头落了地,小林子转头看向了那一口袋剪得碎碎的绣品,又好笑又无奈地摇摇头。 不过笑归笑,小林子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个俏儿心存不端,若是被林媛教导过能够改过也就罢了,若是不能,便跟四妮儿一样撵走或者送回驻马镇上吧! 除了这些,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的问题也被他重视了起来。 以前他就是陈家一个不受宠的庶子,即便被陈海刚安排着做了些事,但是因为有江氏打压着,府里的婢女们没有敢在他跟前卖弄的,府外的女子们自持身份,也不会跟一个商户庶子搭关系。 可是现在不同了,上没有江氏打压,下没有庶子身份束缚,那些不安分的女子们定然会各怀鬼胎。 小林子眯了眯眼睛,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击着,唇边却是勾起了一抹冷笑。 看来自己的脾气还是太好了,竟然让那些人以为自己能有献身的机会! 哼,真是做梦! 安顿好了府中的人,小林子便将府中的事暂且交给三子,自己则带着两个小厮出门办事了。 当天晚上,小林子很晚才回来,即便已经困得不行了,但是他房间里的灯亮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三子便被打发去林府送东西了。 送的不是别的,正是之前石榴送来的那一口袋绣品。 只是这次,绣品不再残缺,已经被某个人连夜缝补妥当了。 小林子出身江南陈家,即便是个男子也是懂得一些简单的缝补技巧的,再加上他头脑聪慧,一晚上竟真的把那些破烂绣品补好了。 看到这些绣品,林薇又是感动又是欣喜,对之前俏儿一事也就放下了不少,两人之间的隔阂便也彻底打消了。 不过,虽然这件事平息了,但是大家却觉得小林子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嘴巴更毒了,跟大家说话时也更加严肃了。 特别是女子,越来越不敢跟小林子单独说话了,抬头看一眼都觉得浑身发冷。 三丫儿和么丫两人私底下还讨论过老大这么冷冰冰的一个人,怎么俏儿还上赶着献身呢,真是傻蛋一个!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过了初十,京城里的铺子都陆续重新开门迎客了,到了十五这天,几乎整个京城的铺子都已经重新开门了,京城里一派欣欣向荣,好不热闹。 洞天的事,林媛十四的时候便处理好了,所以十五这天一大早便来到了逸茗轩。 林媛自认为自己已经够早了,却不想还未从马车上下来,就发现逸茗轩早已大门四开,还有人比她更早呢! 田惠自从有孕之后便很少出门了,倒不是她身子不舒服,而是夏臻和安乐公主看管太严,生怕她出点什么事,所以一般不许她出门。 两个东家都没有来,那就是掌柜的茗夫人了? 林媛跳下马车,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果然,一进门就听到茗夫人正在跟侍女小环絮絮叨叨地说着逸茗轩开张的各种琐事。 「茗夫人,好早!」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林媛一脸笑盈盈地沖茗夫人和小环打招唿。 茗夫人的身子之前是背对着林媛的,听到林媛的声音后,林媛眼尖地发现,她的身子微不可查地僵了僵。 正在纳闷,待茗夫人回过头来时,林媛脸上的笑容便僵在了嘴角。 这,这脸是怎么了? 茗夫人已然三十岁出头,但是因为常年的保养,一点儿也不显老。 特别是那双眼睛,沉静中透着睿智,令人看了便心生安宁。 但是今日的她,却是顶着两只黑眼圈来的,即便林媛距离她还有五六步之遥,即便林媛能够清楚地看到茗夫人脸上用了厚厚的脂粉做掩饰,但是那黑眼圈依然清晰可见。 「夫人您……」 仿佛没有听到林媛的问话,也没有看到林媛脸上僵硬的表情,茗夫人依然笑得云淡风轻,带着小环躬身给她行了一礼,声音依然温婉大方。 「给郡主拜年了。本想着早些来安排一下开张的事宜,没想到东家也来的这么早,看来我们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说话间,茗夫人已经走到了林媛面前,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脸上的情况似的,依然面带笑容,从容自若。 直到她走近了,林媛才终于看清楚了茗夫人的「黑眼圈」是在怎么回事。 那根本不是熬夜或者忧愁造成的黑眼圈,而是被人用拳头打在眼睛上留下的痕迹。 她的两只眼睛上都是乌青乌青的,其中左眼更厉害一些,显然是两只眼睛上的伤不是同一天受的。 都说打人不打脸,茗夫人的脸上却接连被打了两次,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才能这样不给情面地下手! 更让她心中忐忑的是,连脸上都受了这么重的伤,那她的身上…… 林媛的心被狠狠地揪了起来,一双手也忍不住攥紧了。 「夫人……新年好,辛苦夫人了。」 林媛原本是打算询问她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的,但是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虽然跟茗夫人接触时日不算太久,但是对她的性子,林媛自认还是很了解的。 夏征说过,她的夫家之前也是经营茶楼的,但是因为丈夫经营不善倒闭了,又欠了不少银子。 一家人没了经济来源,丈夫也自暴自弃,最终还是茗夫人主动走出来寻事做,以此来贴补家用的。 这样要强的女子,怎会将自己遇到的丢人事说给旁人听? 更何况,茗夫人一直都是笑脸谈话的,她又怎么好意思当面揭人家的伤疤? 「不辛苦,休息了一个年,正是干劲十足的时候呢!」 见林媛没有询问,茗夫人眼中快速划过感激的神色,跟林媛再开口说话时便更亲切了几分。 距离重新开张的时间还早,店里的其他人还都没有来,林媛便跟茗夫人一起将逸茗轩上下重新检查了一番。 这么久不在店里,一定要好好检查检查才行。 上下巡视了一番,两人一路有说有笑,仿佛茗夫人脸上的伤根本不存在似的。 只有小环一个人落寞地跟在两人身后,紧紧咬着嘴唇,心疼地看着自家夫人。 日头越升越高,距离重新开张的吉时也越来越高了,店里的侍女们也都陆陆续续来到了,大家一见面就是各种拜年的吉祥话,还有人将自己过年时准备的吃食带了店里来,分给大家一起享用呢! 虽然店里的人很多,但是却没有一个人问起茗夫人脸上的伤,甚至也没有人私下里互相讨论。 就连一直心直口快有话藏不住的大叶也破天荒地管住了自己的嘴巴,只跟几个要好的女子说着过年时的新鲜事。 只是那双眼睛却总是担忧地往茗夫人脸上瞄,紧紧攥着拳头。 林媛相信,若是让她知道是谁欺负了茗夫人,她一定会第一个冲上去帮茗夫人讨回公道! 京城里的店铺重新开张,基本都是要放爆竹的,力求今年的生意节节高升。 林媛也不例外,早已准备好了很多爆竹摆在了店门口,还特意从洞天带了两个小厮来专门用来点燃爆竹。 噼里啪啦一顿响,逸茗轩的门口好不热闹,引得不少人都跑过来瞧热闹。 开张的事宜准备好了,林媛和茗夫人进门之后便让大家按照各自分派到的任务去店里忙活了。 虽然今天是正月十五,但是白天的时候是没有多少人出来熘达逛街的,一般都要等到天色擦黑之后,街上才会有人出现。 所以这天上午的事就是忙活着将店里打扫干净,再把各种茶叶茶具都准备好就行了。 大家都去忙活,茗夫人指挥着众人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反正没有林媛什么事,茗夫人便将她劝到房间里休息了。 林媛刚进到房间里休息,就给水仙使了个眼色,让她找机会将小环找了过来。 小环是茗夫人的贴身婢女,即便茗夫人是店里的掌柜,但是小环并不算是店里的侍女,所以小环要做的事基本就是跟在茗夫人身边帮她打打下手而已。 见水仙一直给自己使眼色,小环眼珠子一转,跟茗夫人说要去给她端杯茶来润润嗓子。 茗夫人正跟大叶和水灵两人商量着故事里边出现的各种新鲜菜式,听了小环的话不疑有他,只叮嘱她给大家都准备些茶水送过来。 小环求之不得,立即痛快地应了走开了。 水仙将准备茶水的活儿主动揽了过来,让小环去了林媛所在的房间里说话。 小环是个聪明姑娘,在水仙跟她使眼色的时候就已经猜到林媛找自己的目的了。 所以当林媛问起茗夫人脸上的伤时,也没有表现出多少的诧异。 她咬了咬唇,一双秀眉蹙得紧紧的,仿佛是在做思想斗争。 终于,小环跺了跺小脚丫儿,下定决心一般地点点头,扑通一声跪在了林媛面前。 「郡主,还请郡主救救我家夫人吧!」 林媛一愣,哪里想得到小环一进门竟然会是这样的表现,真是让她大感意外! 不过意外归意外,林媛心中的猜测却是得到了证实,茗夫人果然遇到了难事。 「你先起来,我既然将你叫过来询问,自然就是想要帮茗夫人的。」 可是无论林媛如何说,小环都不站起来,一双膝盖仿佛黏在了地面上一般。 林媛微微嘆口气,知道这丫头是忠心护主,也就不再纠结她跪着的事了,赶紧询问起茗夫人的情况。 小环咬了咬嘴唇,将眼中的泪花强行逼回去,哽咽道:「郡主,我家夫人命苦,她,她真的是太难了。」 小环跪在地上,忍着泪将事情说了一遍,即便不是当事人,但是林媛这个听客都为茗夫人的遭遇感到心寒。 正如夏征所调查的那样,茗夫人的夫家以前的确是开茶楼的,也的确不善经营倒闭了。 只是不同的是,茗夫人的丈夫后来不仅消极颓废,反而比之前更加变本加厉,即便搬离了以前的大宅子,来到了乡下的庄子里居住,但是他的花心更胜从前。 为了减轻开销,家中原本的小妾被茗夫人做主遣散了,一些不愿意离开的还都留在庄子里,只不过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吃香的喝辣的,也要整日做绣活帮忙贴补家用。 家里的女人们全都想方设法地挣钱帮忙还债,偏偏茗夫人的丈夫不知悔改,三天两头从外边弄女人进庄子,原本还安分的庄子里,没几个月就又闹腾起来了。 各种花销如流水一般,茗夫人又气又急,几次劝丈夫收敛,偏偏她的丈夫不听劝,先是对茗夫人责骂,后来更厉害了,居然动起手来。 茗夫人自知劝不动丈夫,便找上了婆婆。 她的婆婆是个十分严厉的老太婆,但是这份儿严厉从来都只是对儿媳妇儿,而不是对自己儿子。 听了茗夫人的话,老太婆一句话也没有说,当先就将手里的茶杯迎头摔到了茗夫人头上,破口大骂起来。 「都是你这个扫把星!要不是当初枫儿不听劝非要娶你进门,我们家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现在你自己管不了丈夫了,又来我面前给丈夫告状,真是不知羞耻!你这种不事生产又心胸狭窄的扫把星,我们家容不下你,你若是想走便走吧!别找藉口往我儿子身上泼脏水!」 被老太婆砸了一茶杯,茗夫人头上鲜血直流,但是老太婆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就那样任由她站着,直到自己骂累了,直到她感觉头上的鲜血好像不再流动了已经开始结痂了,老太婆才厌恶地摆摆手让她滚了。 茗夫人先是在丈夫那里挨了一顿打,后来又在婆婆这里被骂了一通,心中怎能不委屈? 再加上老太婆将家中的落魄归到自己身上,更是让她心中愤慨。 家中的茶楼为什么会倒闭?还不是她的好儿子识人不清用人不对?让那个掌柜的卷着店里的大量银钱和货物偷偷跑路了? 现在居然反过来怪她了,难道他们都忘了,那个掌柜的还是老太婆一个未出五福的亲戚呢! 茗夫人回到自己房里,呆呆坐着,任由小环帮她清理头上的伤,满脑子都在想着老太婆让她滚出去的话。 但是,眼前画面急转,出现了自己跟丈夫年轻时的恩爱甜蜜,又出现了自己生下儿子时丈夫欣喜若狂的模样,还有丈夫坐在自己身边指天灭地发誓要对她和儿子一辈子好的话。 茗夫人心软了,终究是没捨得离开丈夫,也没有捨得离开这个千疮百孔的家。 ------题外话------ 最近潇湘在做活动,本月投出多少张月票就能抽奖多少次,我十分幸运滴有了九次机会,然后,抽到了九个红包,悲催的是,没有一次超过10元宝~我肿么介么倒霉,呜呜~ 推荐好友月光的新文,她比我厉害,是铜牌作者哦,坑品有保证,喜欢的亲去戳来瞧瞧吧~ 温暖的月光的《暴君归来:霸宠枭后》
086、小环的请求 后来,茗夫人便出门来做事了,正巧遇到了林媛。 林媛为人良善,给的工钱也多,茗夫人觉得自己就快要过上好日子了,甚至在大年三十的晚上还跟小环笑着说,再有两年就能还清家中帐务了。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大年初一早上,天还未亮,家中大门被人蛮横地撞开了。 茗夫人赶紧出去查问,这才发现,原本应该在家中守岁的丈夫不知什么时候偷偷熘了出去。 出去也就罢了,偏偏还在青楼里被债主发现了踪影。 这可不好办了,债主一瞧,顿时就乐了,既然你有钱逛青楼,也就有钱还债了呗? 当即,债主便押着丈夫回家来讨银子了! 知道原委的茗夫人气急败坏,差点儿气得当场晕过去,要不是儿子死死牵着自己的手,她真的不想活了。 茗夫人好说歹说,但是也没能让债主相信他们家没有银子。 债主指使人将外院里看着值钱的东西都给搬走了,期间还顺手毁了不少东西。 茗夫人右眼的伤,就是在阻拦他们搬东西的时候被一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一拳打的。 「那她左眼……」 林媛终于弄明白了事情真相,对茗夫人更加同情了。 小环擦擦眼泪,一张小脸儿气得煞白:「左眼?还能有谁?当然是我家老爷了!」 茗夫人的丈夫? 小环点头:「昨儿夫人说自己要进城做工了,好挣钱还债,还劝老爷将新晋的那几个小妾遣散出去,她们不仅不帮着做事,还整日伸手要钱,夫人已经无力支撑了。然后,然后……」 然后就被她的「好丈夫」给打了! 林媛倒抽一口凉气,身子后仰在了椅子里。 听了茗夫人的遭遇,林媛已经无法再让自己端正坐着了,若是不这样窝在椅子里,只怕她会第一个冲上门去将茗夫人的男人给狠狠地揍一顿! 「郡主,求求您救救我家夫人吧,那,那些债务已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了,可是老爷根本不心疼她,求求您帮她脱离苦海!」 小环一边求一边磕头,林媛捏了捏眉心,轻声道:「你放心吧,我会给你一笔银子让你去帮忙还债的。」 林媛觉得自己能帮茗夫人的事,恐怕就是这么一件事了。 但是,话刚出口就被小环摇头拒绝了。 「不,郡主,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林媛诧异抬头,就看到小环脸上已经没有多少悲伤和悲愤之色,反而多了几分决绝。 「奴婢求您,劝我家夫人与老爷和离,让我家夫人彻底脱离苦海。至于那些债务,本就不是我家夫人惹下的,而且,夫人已经将自己的嫁妆通通拿来抵债了,难道还不够吗?就连现在住的那个庄子,都是我家夫人的陪嫁呢!」 这下林媛更诧异了,她没有想到小环这个看似柔弱不善言辞的小姑娘,心里竟然这么有主意。 人言,劝和不劝离,若是两口子出现了矛盾,大家都会劝着两人赶紧和好,甚至茗夫人还有个儿子,一般人肯定都会劝着她为了儿子忍一忍。 但是这个小丫头,却十分清晰地看清了茗夫人的现状,还求她让自家夫人和离。 说实话,和离是林媛听到茗夫人遭遇之后的第一反应,但是她毕竟是个外人,不好开口说,现在小环主动说了出来,她倒是松了一口气。 抬手将小环亲自扶了起来,林媛笑得有些苦涩:「小环,你应该是你家夫人的陪嫁丫头吧?」 见小环点头,林媛欣慰一笑:「果然,只有娘家人才会这样设身处地地为她着想啊!」 闻言,小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不过很快也嘆了口气,说道:「哎,夫人命苦,目前也就只有我这一个娘家人了,老老爷和老夫人膝下只有我家夫人一个女儿,夫人出嫁的时候,几乎是将家中所有财产都当做了陪嫁。前几年老老爷去世了,老夫人心中哀痛,没过多久也跟着走了,现在就只剩下我家夫人一个人了。」 抹了抹眼泪,小环抽噎道:「夫人娘家没人了,她自己又老实,觉得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自己的嫁妆被老太太抠走了也不在意。只是没想到如今,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 对于茗夫人的遭遇,林媛也十分悲痛,只是若是让她和离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首先茗夫人对那个男人还有没有感情,旁人并不知晓。再者,若是真的和离,那些债务怎么办? 从小环所讲来看,那个男人已经把茗夫人当做了自己还债的指望,或者说,他早就不把茗夫人当做自己的妻子了,反而是佣人,用来还债的冤大头。 还有那个老太婆,也不是个好东西,家里遇到了这么大的难事,不说哄着儿媳妇儿别走,偏偏还骂她打她,还将一切罪名归到她的头上,真是可恶! 可是这些都不是最大的难事,最大的难事,应该是茗夫人的儿子。 她为了儿子愿意忍气吞声,但是她和离了以后怎么办?丈夫一家会捨得将她的儿子一併送出去吗? 这些种种,都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问题啊! 见林媛一直蹙眉凝思,小环擦了擦眼泪,知道她是在为自家夫人筹谋,心中又是期待又是感激。 果然,自己没有求错人,平西郡主是个大好人,一定能帮夫人脱离苦海的。 这边林媛凝眉想事情,小环还得时刻注意着茗夫人,见她好像快要忙完了,赶紧跟林媛道了声歉偷偷熘了出去。 林媛也知道茗夫人定然不希望小环将自己的事说出去,便没有立即去找茗夫人商量这件事。 大叶和水灵的故事已经讲到了精彩得地方了,唐僧已经将三个徒弟一一带上了路,林黛玉和贾宝玉之间也开始了各种小误会和小甜蜜。 在过年这顿时间里,京中的客人们不能听到接下来的故事,都被弄得心里痒痒的,连年都没有过好,今日知道逸茗轩开张了,都赶紧涌来听故事了。 可是在知道故事明天再重新开始时,立即就垮了脸。 看着大堂里叽叽喳喳不肯离开的客人们,茗夫人心思一动,进门来找林媛请示。 静静听着茗夫人禀事,林媛心中悲喜交加。 之前店里的侍女们谁都不提她眼睛的事,是因为林媛提前让水仙知会了大家。 可是现在店里来来往往的客人们众多,大家又都是熟客了,自然会关心茗夫人的伤势。 茗夫人毫不在意,只淡淡地笑着说自己不小心撞到了,但是谁会相信她的话呢? 店里对她指指点点的客人不在少数,她却能淡然处之,单是这份心性就让人佩服。 「东家?东家?」 自己都说完了,林媛却一直不表态,茗夫人忍不住多问了两句。 「哦!我听到了,听到了。」 林媛抬手抚了抚鼻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待思绪回炉才点头道:「今天是元宵佳节,街上肯定有很多人出来逛的,到时候咱们店里讲故事也一定能吸引不少人前来。夫人的主意甚好,就依夫人说的做吧。」 茗夫人点头,笑了笑便出去安排了。 果然,不一会儿林媛便听到大堂里响起了雷鸣般的叫好声,大家对晚上开始讲故事的决定十分欢迎。 平时讲故事时,都是一个故事半个时辰,但是今天换了晚上,虽然元宵佳节不宵禁,但是若是太晚了终归是不好。 所以林媛决定把中间休息的半个时辰去掉,一个故事讲完之后就继续讲下一个故事,也好让客人早些休息回家,以防晚上出现什么意外。 按理说元宵佳节,林媛是应该入宫参加宫宴的。 但是这个宫宴跟新年宫宴相比不那么正式,再者加上西凉太子当众求娶翠微公主一事,所以此次的宫宴,连老皇帝自己都松口说要简单办了。 这倒是让林媛钻了空子,直接说自己身体不适不进宫了。 跟她一样身体不适的还有好多人,其中就有翠微公主。 至于翠微公主是真的身体不适,还是被皇后说成身体不适的,就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夏远和安乐公主自然是要进宫的,田惠怀有身孕,夏臻不捨得她奔波劳碌,就找藉口不进宫了。 不过两人却没有闲着,怕田惠在府中烦闷,夏臻特意悄悄地让下人们去大街上买了好多花灯回来,全都挂在了两人的院子里。 整个院子里,顿时光明亮堂,有可爱的小兔子花灯,还有俏皮的小老虎花灯,各式各样,花样繁多。 田惠又感动又高兴,她原本已经对今日的元宵佳节没有什么盼头了。 可是谁能想到,一向一根筋,在感情上十分迟钝的夏臻居然也能做出这么烂漫的事情来? 除了花灯,夏臻还设置了好多灯谜,当然还有从洞天买来的特殊口味的元宵了。 夫妻二人和院子里留下的僕人们欢欢喜喜地过了一个上元佳节,田惠甚至认为,这个节日比以往自己出门在外玩得还要高兴。 说起洞天的元宵来,这还是林媛在重新开张之前就想出来的。 除了常见的黑芝麻馅儿,桂花花生馅儿,林媛还特意用水果做成果脯,制成了甜香的水果元宵,十分受人欢迎。 当然除了这些煮熟的元宵以外,林媛还特意让人做了炸元宵。 这炸元宵,闻起来香喷喷的,吃起来外焦里糯,十分美味,甚至比煮元宵卖的还要红火。 一个小小的元宵佳节,林媛的洞天和逸茗轩刚一个开张便挣了个盆满钵满,可谓是新年开门红了,两个铺子里的人无不开心欢乐。 正月十五宫宴,林媛这个无关紧要的人可以不参加,但是一些重要人物还是不能缺席的。 比如,马上就要和亲西凉的和秀公主程月秀。 虽然是公主,但是因为册封的目的并不单纯,所以程月秀这个公主当得很是憋屈。 表面上的荣宠从来不少,但是真正得到的好处却是没有几样。 幸好老皇帝记得这件事,在宫宴上便将程月秀父亲的官阶提了两级,以嘉奖他教女有方。 程大人高兴坏了,自己从地方小官小吏熬了十多年,又使了那么多银子,才终于沾了上级的光跟着来了京城。 没想到今日只是将女儿推出去和亲,自己的官阶便一下子提升了两级,真是捷径啊! 程大人嘴上山唿万岁,心中却是如此感慨,一点也没有将女儿卖出去的自觉和愧疚。 朝中跟程大人抱有同样心理的人不在少数,看到程大人的官阶连升两级,自然是羡慕嫉妒恨的。 可是再羡慕再嫉妒,又能如何? 煮熟的鸭子已经飞了,他们就是再努力也不能有什么用了,甚至还有人盼着哪天南疆或者东陵也来几个和亲的皇子,那才好。 不过南疆东陵来和亲真是痴人说梦,眼下就有一个更好的机会等着他们。 那就是翠微公主的婚事。 只要老皇帝答应了翠微公主远嫁西凉为太子妃的事,他们就能有机会将自己的女儿送过来当陪嫁,即便陪嫁不能给家中带来多少荣光,但是好歹也有些银子可以挣得! 这样一想,朝中上下盼着翠微远嫁西凉的人倒是不在少数。 只是老皇帝和皇后的态度显然是不乐意这件事的,也不知道到底最后能不能成行。 眼看着正月已然过半,下个月初六就是和秀公主和亲的好日子了,翠微公主的事得立即定下来才是。 趁着上元节宫宴,赫连诺也趁机将此事重新提了一下。 老皇帝的脸顿时就黑了好几度,但是再黑也没有办法,翠微早已经答应了,他们商量了半个月愣是没找到合适的理由来推脱。 如今已然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 老皇帝咳嗽了一声,即便心里再不同意,也只能同意了这件事。 不过,他却老奸巨猾地多提了一件事。 「西凉太子有所不知,朕这女儿啊,从小身子就弱,如今你看她的脸色便也能看出来,整日病恹恹的,若是半年后她的身子还算硬朗,那朕便将她嫁去西凉,若是不行了,这怕这桩婚事还有待商榷啊!」 赫连诺久居太子之位多年,自然听出了老皇帝其实是在给自己找后路。 他心中微微一哂,但是对于老皇帝所说的事还是放在了心上,之前见到翠微公主的时候,他的确觉得这个公主的面相有些苦涩,好像身子不怎样。 如今听了皇帝的话,再加上之前自己打听到的事,赫连诺更是坚定了心中猜想。 不过,就算事实如此,他也不愿意放弃这万分之一的机会。 要知道,娶了一国嫡公主回去当太子妃,他在西凉王面前的分量会越来越重,其他那些想要打歪主意的皇子们,自然要更加慎重地掂量掂量了。 赫连诺心思电转,又是说着各种感谢的话,又是保证会去天下搜罗各种补身良品送给翠微,总之,他的意思无外乎就是一点,只要翠微不死,他不介意将重病的她带去西凉。 老皇帝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就连皇后娘娘也有些郁闷地瞪了赫连诺一眼,悄悄地嘆了好几口气。 要说大殿上除了老皇帝和皇后以外,更不希望翠微公主远嫁的就是苏天佑了。 以往他是不喜欢参加这种宫宴的,但是今日的他,耳朵竖的直直的,生怕错过一丁点儿别的信息。 在听到老皇帝的话之后,更是心如刀绞。一双眸子幽暗,死死盯住了正得意洋洋的赫连诺。 赫连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借着给皇帝皇后敬酒的机会扫了一眼殿中的人们,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不禁心中警醒,殿中居然还有这样灵敏的人物,不能不小心了。 正如他所想,这晚从皇宫回去驿馆的路上,赫连诺便被一个黑衣人挡住了去路。 高个子矮个子两个人立即戒备,却发现对方居然只是来传话的。 寒冬天气里,赫连诺还在装模作样地摇着手里的墨玉骨扇,勾唇笑得魅惑。 「既然苏大公子来请,那便给公子一个面子吧。」 传话的黑衣人闻言,眉头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即便只是非常细微的动作,却已经被赫连诺发觉。 果然是苏天佑! 思量间,苏天佑已然出现在眼前,还是那副高冷的样子,只是他此时的眼睛里更多了几分寒意。 赫连诺只做不知,抬手打了个招唿,还假模假式地问他有何贵干。 苏天佑被他这地痞流氓一般的笑容给气得不轻,心中为翠微公主不值的同时,也为自己居然输给一个这样的人而窝火。 但对方不是普通人,苏天佑即便心中再恼火,也只能赔笑着说话。 「恭喜西凉太子如愿以偿,在下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赫连诺才不会相信他是真的来求他办事的,心中微微一嗤,面上却客气的很:「苏大公子真是说笑了,我一个异国太子,能帮公子做什么呢?若公子是个皇子的话,或许我还真可以考虑考虑,只是可惜……」 后边的话没有说完,但是他那调笑的表情已然将要表达的意思传递了出来。 苏天佑冷笑一声:「太子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就算我们大雍储君未定,但是也不至于需要一个异国太子的帮扶,还请太子不要再说笑了。」 「哈哈,原来苏大公子知道我只是在说笑啊,既然如此,又何必又这种严肃的表情呢?哎呦呦,真是吓煞我了!」 说着,赫连诺还将墨玉骨扇刷地合上,以扇作手,在自己胸口来回顺了两下。 苏天佑自知被他耍了,气得唇角直哆嗦,索性不再理他,说起了正事。 「今日在下前来,是听到太子方才在宫宴上说能够找到名药调理微儿的身体。恕在下冒昧,万望太子不要忘记了这件事,在下感激不尽。」 说起翠微公主的事来,苏天佑语气里的怨怼和针对明显消去很多,这让赫连诺又惊奇又讶异。 原来传言是真的了,这位苏大公子对翠微公主果然是情根深种。 但是即便如此,赫连诺也不打算让他痛快,因为他十分敏感地听到了苏天佑称唿自己的准未婚妻为微儿,而不是她的名字和封号。 「原来是这么一件小事啊,唉,说起来苏大公子还真是多此一举了。」 赫连诺斜着眼睛睨了他一眼,语气里的挑衅和戏嚯十分明显:「微微是我未来的太子妃,身为他的夫君,我自然应该关心她的身体状况了,这是我的本分啊!」 本分二字,赫连诺故意咬得极重,果然看到苏天佑的脸色明显白了几分。 「太子殿下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果然是在下多此一举了,既然如此,在下不敢耽误殿下的时间了,恭送太子回驿馆休息。」 苏天佑躬身行礼,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 赫连诺有些意外,不过也没有多想,笑着跟他道了声别便优哉游哉地继续往前晃荡了。 他喜欢在没有人的大街上随便逛游,这种感觉让他很惬意。 但是他却没有觉察到,之前那个拦路传话的黑衣人在看到苏天佑躬身行礼的时候,眼中快速闪过的畏惧。 黑衣人是苏天佑一手训练出来的暗卫,对他的手段和习惯自然很是了解。 别看平日里的苏天佑恭谨有加,但那些都是他的伪装。 而最让人害怕的就是此时的苏天佑,恭谨得有些过头了,这是他在极力掩饰自己心中的怨恨和杀意。 果然,待赫连诺一行人消失在街尾的时候,苏天佑才缓缓站直了身子,双目锐利地盯着赫连诺消失的地方,冷冰冰又轻飘飘地扔下了一句话。 「既然如此,就只能送你去跟那个小侍卫作伴了。」 ------题外话------ 大家粽子节快乐,么么哒~ 老爸老妈去青岛玩了,家里只有我和我闺女,接下来的三天,是我的苦难日,呜呜~
087、田萱的八卦 老皇帝同意翠微公主远嫁西凉的消息第二天一大早便传遍了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 百姓们对于嫡公主远嫁西凉都是有些不捨得的,虽然翠微只是一个公主,但是因为她是嫡出的长公主,百姓们还都记得她刚刚出生时老皇帝大赦天下的事情呢! 百姓们不捨得,京城里的官员们却是高兴坏了,上元节宫宴刚结束便开始琢磨着要将家中哪个女儿送入宫来做翠微公主的陪嫁,好跟程大人一样求个前程。 当夏征告诉林媛翠微公主的事情时,林媛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个痴情女子居然真的要出嫁了,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算了,既然翠微表姐自己同意了,想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们也不要为她过多伤神了。」 夏征劝慰了两句,又说起了另外一件新鲜事。 新年宫宴的时候,二皇子赵弘盛想求陛下给他和姚含嬿赐婚,结果因为当时发生了很多意外,这个念头被暂时打消。 所以赵弘盛这个年根本就没有安心过好,这不,一到上元节宫宴,他就当先提出了这件事。 老皇帝还在为翠微公主的事情烦心,此时听到二儿子说起自己正妃人选之事,倒是也颇有几分欣慰之意。 毕竟,不论是哪个父亲,只要见到自己儿子终于成家立室有所成就了,心里都是十分开心的。 老皇帝也不吝啬,当场便将姚含嬿赐婚给了赵弘盛。 皇帝既然已经表态,皇后这个嫡母自然不能落后,当即便笑着赏赐了各种礼物作为贺礼,还特意嘱咐钦天监选个好日子出来。 见到帝后二人兴致如此高昂,赵弘盛心头也十分高兴,当即便又提出了一个请求。 那就是求娶唐如嫣为侧妃。 听到这个,老皇帝的脸色顿时就变了,皇后虽然也觉得赵弘盛一口气提出了两个请求十分不妥,但是还是笑着劝说了一句。 「老二果然是长大了,说起来也对,二皇子府里向来是没有女人的,既然今日高兴,不如就遂了老二的意愿,将正妃侧妃一起册封了吧。」 皇后都如此说了,老皇帝即便再不喜也不能驳了皇后的面子,随意摆摆手就算是应允了。 听到夏征说起这件事来,林媛一时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二皇子真是有趣,好不容易求得陛下同意娶了姚含嬿,将姚大学士和他手下那批学子们笼络住了,结果他又自掘坟墓,主动请求迎娶侧妃,这是要把姚含嬿和姚府的脸面往脚底下踩吗?」 「他惯会做这种着三不着两的事,你又不是第一次见?」 夏征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唇角现出一抹冷笑来。 林媛摇摇头,对于皇子们的事还是不怎么感兴趣的,不过此时说起了二皇子,她还是有些担心义兄赵弘德的。 「陛下没有再说别的事吗?」 见林媛眉头微蹙,夏征抬手戳了戳她小巧玲珑的鼻尖,笑道:「不愧是我的女人,果然聪慧!」 林媛揉揉鼻子,剜了他一眼。 夏征也不恼,将她一把揽在了怀里,将下巴放进她的颈窝里,惬意而纵情地唿吸她身上的甜香。 「皇后提了一句,但是给皇子纳妃,特别是正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小白兔到底有没有正妃,现在还不知道呢!」 这倒是,就连一般的朝廷官员在娶媳妇儿的时候都会掂量掂量对方的身世背景,更何况是一朝皇子的正妃了。 更重要的是,说不定这个皇子正妃,没准就会是下一届的皇后呢! 一国之母自然不能儿戏,所以皇帝和皇后提了一句三皇子的事便没有再说下去。 但是他们不说不代表底下人们不多想,只现在老二已经准备娶亲,老三肯定不会远了,这样一来,朝中不少官员又开始打量起自家的嫡女来了。 这些事,夏征都是当做笑话说给林媛听得,听得林媛的确是好笑不已,但是对于朝中官员们的墙头草行为还是十分不齿的,自己想要加官进爵不说多为皇帝分忧,反而成天想着这些走捷径的歪门邪道,真是丢人。 翠微公主出嫁的日子定在半年以后的八月初六,距离现在还远得很。 但是和秀公主和亲的日子却是越来越近了,林媛对于和亲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唯一关心的就是西凉太子赫连诺了。 作为和亲使团的第一号人物,二月初六这天赫连诺也是要跟着和亲队伍一起回西凉的。 一想到这么大一个金主说走就走,林媛还真有些不捨得呢! 谁能想到当初跟夏征在战场上有过几次交道的人,到头来竟然也成了半个朋友,世事还真是难料啊! 朝中的事,林媛是不关心的,她现在关心的只是自己的店铺而已。 因为之前在御前献菜,所以林媛跟御膳房也算是扯上了关系,再经过夏征的一些暗中操作,刘思良的反季节蔬菜十分顺利地便进入了御膳房的大门。 而且,不仅是反季节蔬菜,平日里的蔬菜也可以送进去,说起来,这就是一个长久的金饭碗了,只要中间不出岔子,刘思良就能永远地坐等收钱了。 至于林媛,也把豆腐坊开张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刘掌柜做事很妥当,很快便在京城找到了一块儿合适的宅子,这处小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而且四周都是居住的平头百姓们,居住环境好不说,来往的人员也不繁杂,十分符合林媛的条件。 找好了地方,接下来就是寻找合适的做工人员了。 虽然小林子那里有从驻马镇带进京城来的豆腐坊的人,但是林媛并不打算继续用他们了。 一来,这些人一直都是以小林子为首的,她可以一时收留,却不能留一世。从俏儿和四妮儿之前的表现就能看出来,这些人永远都不是将她视为自己的东家的。 二来,这些人在豆腐坊的时候只是负责做一些清洗豆子和磨豆子的活计,并不算是真正了解豆腐的制作过程,所以就算是将他们留了下来也没有多大用途,还不如她另外找人重新教导。 说做便做,林媛直接让刘掌柜就在新宅子的四处招了一些做事勤快又心眼儿老实的人来做事。 但是对于这些人,林媛也只是让他们做清洗豆子和磨豆子等一些粗活,并不把豆腐制作的关键要领交给他们。 至于关键部分,她自然是要自己派人的。 洞天后院就有现成的制作豆腐的小屋子,这是林媛从帮工里挑了两个可靠老实的人来负责的。 现在豆腐坊要办起来了,这两个小伙子也有了更大的用武之地,林媛便将他们两个安排到了豆腐坊中来当一把手。 洞天的活计和帮工都是经过夏征层层调查的,用这两个小伙子做管事,林媛十分放心。 经过半个月的筹备,豆腐坊慢慢建了起来,不仅是豆腐,还有之前的豆皮豆干也有。 当第一批货送出来的时候,林媛已经让夏征帮她跟御膳房打好了招唿,送菜的同时,也把豆腐和豆腐坊制作的一些豆制品送进了宫去,这下倒是让皇帝大唿开心了。 从新年宫宴开始,这连正月还没有出呢,林媛就又是往御膳房送反季节蔬菜的,又是送豆腐豆皮的,可把白经给气坏了。 不为别的,只因为林媛的行为间接阻碍了白经的发财之路。 御膳房的御厨们,说起来都跟外边的商贩们有些瓜葛的,特别是像白经这样在御膳房中横行霸道的人,自然是不会放过从中捞取好处的机会了。 但是现在有了林媛的反季节蔬菜和豆腐,那他之前答应了的那些商贩自然是要受到一些影响了。 他们受到了影响,白经又不能帮上忙,自然就不会再找他办事了。 白经之前的财路,自然也就断了好些。 此事若是放在以前,白经一定会主动出击,随便寻个由头给林媛送来的菜和豆腐安个莫须有的过错,直接打发掉。 可是现在不行了,自从发生了洞天丢人事件之后,白经在御膳房可不再像以前那样张狂了。 倒不是他知道收敛了,而是御膳房的人们都不再忌惮他了,就连白经的徒弟梁立勤都有些跟师父疏远了。 白经背后之人是二皇子赵弘盛,这是大家都知晓的不公开的秘密了。 但是听说,洞天事件发生之后,二皇子不仅没有帮他撑腰,反而还将他大骂了一顿,说他酒囊饭袋不务正业,身为御厨却连道菜都做不好。 这本是赵弘盛骂人的私密事,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整个御膳房都知晓了。 白经以为是徒弟背叛了他,将徒弟大骂了一通,可是传言却是越来越盛了,隐隐有失控的趋向。 对于一个御厨来说,做不好菜还被谣言缠身可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 若是这谣言发展地再严重一些,被有心人捅到了上头去,那白经在御膳房可就没有好日子过了,甚至能不能再继续在御膳房待下去都是未知数。 当程皓轩特意跑来告诉林媛这件事时,林媛正打算去逸茗轩找茗夫人谈谈。 可是冷不丁被程皓轩和田萱拦住,还真让她有些意外。 程皓轩一门心思只在说别人的笑话,还时不时地怂恿林媛插手御膳房的事,听得林媛有些不耐烦了,找了个藉口就将他打发去后院看小河高轩他们做菜了。 这么好的「惩罚」,程皓轩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一熘烟儿就跑了出去,甚至都忘了自己的未婚妻田萱还在房间里坐着呢! 将程皓轩打发了出去,林媛似笑非笑地看了田萱一眼,开口道:「行了,没人了,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闻言,田萱嘿嘿地干笑两声,有种偷糖小孩子被父母当场捉住的侷促感。 「你,你看出来了啊?嘿嘿。」 林媛无语,田萱自打一进门就开始走神,一双眼睛明亮地跟天上的星星似的。而且她打发程皓轩出去的时候,田萱的眼睛里分明有着期待和如释重负。 就连林媛故意说让程皓轩去看小河做菜,这丫头都没有吃味儿地跟在后头,反而坐得稳稳噹噹的,这跟以前恨不得时时刻刻跟程皓轩当连体婴的她完全不同。 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她是有话要跟林媛说的。 「到底什么事啊,居然都能让你捨得跟你的轩哥哥分开,我还真是好奇得很呢!」 林媛一边好笑,一边故意打趣她,在看到田萱的小脸儿红了以后更是笑得开心了。 田萱也不在意她的故意打趣,提起裙子来坐到了林媛身边,压低了声音,一脸八卦地问她:「你之前不是说从西凉太子那里赢来的珍珠手串给卖了出去吗?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卖给谁了?」 正在喝茶的林媛顿时就怔住了,她还以为这丫头是要说自己跟程皓轩的婚事或者是程夫人的事呢,哪里想到她居然一开口就问起了那串珍珠的事。 难不成这丫头还在惦记着那珍珠? 「怎么了?你还想那珍珠呢?是想买回来吗?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那珍珠我卖出去的时候便宜,但是你若是买回来可就没有那么便宜了。你若是真的喜欢,改天我和夏征去东陵的时候,帮你捎回来,保证让你满意。」 「哎呀不是!」 不等林媛说完,田萱便打断了她,神秘兮兮地凑过来:「你是不是把那串珍珠卖给轩哥哥的师父陆先生了?」 「是。」 林媛承认了,凭着程皓轩和田萱的关系,让她知道这件事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只是,她很好奇这丫头是怎么知道的,当初跟陆沖谈论这件事的时候身边可是没有旁人的。 陆沖更不是随意张扬的人,难道,他得了这手串赠送的人,正好是田萱认识的? 一个人名在林媛心里唿之欲出,但是碍于田萱,终究没有说出来。 不过她不说,田萱却是毫无顾忌。 「真的是他?那就是了!」 田萱勐地一拍手,神色也严肃了几分,但是即便是严肃,她的眉宇间还是带了几分八卦的意味。 「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吗?」 不等林媛点头或摇头,田萱已经自问自答:「哎呀,你不知道,今儿早上我娘让我给程夫人送礼物的时候,你猜我在程夫人那里看到了什么?」 「什么……」 「她啊,一个人在房间里发呆,看着手里的东西出神呢!那手里的东西,不是别的,正好就是那串珍珠手串!我之前远远地看了一眼,后来还听别人议论过,绝对不会认错的!」 果然如此! 林媛眨了眨眼睛,之前的猜测也得到了证实,陆沖果然是把那串珍珠送给了程夫人。 之前她就听林薇说起过,绛烟阁的人们都猜测程皓轩的生父就是陆沖,但是看着程夫人对陆沖的不善,大家又都不确定。 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再说陆沖这么大年纪了居然也不成亲,莫不是真的跟程夫人有什么牵扯? 还有程皓轩,为什么一面之缘就要收他为徒?程皓轩心里对这个师父到底是什么态度?他们私下里有没有说起过什么来? 林媛心思急转,田萱那里还在不迭声地絮叨着。 「你知道吗?程夫人一看我突然来了,立马就将那珍珠收了起来,但是我已经看到了啊,就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她从哪儿买的,真漂亮什么的。夫人也不说,随口说是一个姐妹送的,但是她在京城里哪里有那么要好的姐妹能够给她送这么珍贵的东西?后来我就去问了绛烟阁的绣娘,你猜怎么着?原来陆先生昨晚上过来给夫人送自己亲手做的元宵了,后来夫人手里就多了这么一件珍珠手串。你说,这珍珠不是他送的,还有旁人吗?肯定是他送的了啊!」 自从跟程皓轩的亲事定下来以后,田萱又恢復了以前的跳脱性子,小嘴儿巴拉巴拉地说个没完,跟她姐姐田惠简直是差别太大了。 林媛好笑地打断了她不停歇的小嘴儿,问道:「陆先生不是程公子的师父吗?再说了,之前他们不是还说两人年轻时便认识了啊,过年过节的送个手串也不为过吧!你怎么这么大反应啊?该不会是还没有过门,就开始干预未来婆婆的私生活了?」 「我哪有!」 田萱小脸儿一红,嗔了她一眼:「我,我只是觉得兴奋。」 兴奋? 这倒是一个让林媛意外的理由。 只听田萱嘆气道:「唉,你不是也知道程夫人的身体不好吗?就连我们的亲事也不得不提前了许多,我想着若是夫人她能在弥留之际跟一个喜欢的人过一段幸福开心的时光也是件很好的事,所以知道陆先生对夫人的心意后很是幸福。只是,后来仔细想想,或许这才是最遗憾的事吧!」 她咬了咬唇,抬头看向林媛,似是在想到底要不要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她。 须臾,田萱才点点头,坚定地说道:「罢了,反正你也不是外人,就告诉你吧!我曾经悄悄问过轩哥哥,陆先生对他这么好,会不会就是他的亲生父亲?可是轩哥哥却十分失望地摇头,说师父其实早就跟他说过了,他父亲是陆先生的一个师兄,厨艺也很好,只是后来遇到了一些意外,突然不见了踪影,甚至连跟程夫人的亲事也不得不取消了。」 林媛一愣,陆先生不是程皓轩的父亲?的确很让人失望。 但是即便如此,陆先生想必也是对程夫人有感情的吧,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不娶妻,还特意来找她买那串珍珠去讨程夫人的欢心。 「萱儿,程夫人的身体不好,她和陆先生以后会如何,都是一个未知数,你作为晚辈,还是不要插手得好。」 林媛拍了拍田萱的手,将她的小心思掐灭了。 田萱有些意外,既为林媛看透了自己的心思,也为林媛说出来的话。 「为什么啊?我,我也是为了程夫人好啊,既然陆先生对她有意,我们做晚辈的不是应该支持他们吗?即便不把支持的话说出来,也应该让他们知道我们是不反对的,这样他们才不会因为我们而有所顾忌啊!」 林媛抿抿唇,为田萱的深明大义而开心,但是也为程夫人和陆先生而忧心。 「傻丫头,你刚才自己也说了,程夫人身体不好,只怕不会有多久时日了,你难道真的忍心看到陆先生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过以后的日子吗?或许他对夫人是真心的,但是,这对他毕竟是不公平的。我想,夫人也是这样想的,才没有答应陆先生吧!」 若是答应了,还会等到现在?只怕两人早就在一起了。 「可是……」 田萱还想再说什么,可是自己转念一想,也就放弃了:「你说的也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我们还是不要插手了,毕竟中间还有轩哥哥的亲生父亲呢?他们只是说他消失了,却没有说他去了哪里?万一哪天又回来了呢?夫人这么多年一直单身,或许也是抱着这个念头吧!」 林媛眉头微微一动,或许吧,但是那个男人已经离开了二十年了,若是想回来只怕早就回来了。现在一直不见消息,恐怕,是真的消失了吧……
088、偷首饰的丫鬟 送走了程皓轩和田萱,林媛便带着水仙银杏二人来到了逸茗轩。 一进门就听见大堂的客人们正兴高采烈地鼓着掌。 林媛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抬眼看了看正意气风发讲故事的大叶,赞赏地点了点头。 今日的《西游记》已经讲到偷吃人参果这一段了,悟空是兄弟三人在昨天的故事里就已经吃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参果,今儿的故事里,讲得正是悟空四处寻找良方救果树的事。 别的暂且不说,单说那人参果。这模样俊俏酷似人形的小果子一出场就受到了众人的追捧。 原本林媛也打算做个人形的小果子或者点心来满足客人们追风的心理的,只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 就像故事中的唐僧一样,大雍的百姓们多半还是觉得吃这样的东西是会遭天谴的。 幸好林媛心思活络,将人形小果子改了改,做成了一个小葫芦模样的点心,然后在上边象徵性地写了个三个字,「人参果」。 这样看起来有些应付事儿的东西,没想到依然受到了百姓们的追捧,卖的十分火爆。 林媛带着水仙银杏一路上了三楼,耳边出了充斥着大家对人参果的兴趣和赞美之外,被提起最多的就是「唐僧肉」了。 一说起这个唐僧肉,林媛唇角的笑容就怎么也压不住了。 她记得自己小时候吃得最多的就是唐僧肉了,那时候还跟小伙伴们开玩笑,说《西游记》里的妖怪们拼死拼活都吃不到的唐僧肉,自己每天都能吃上好几袋子,真是太幸福了。 还有小伙伴也会高举着手里的唐僧肉,边吃边高兴地叫嚷:「我吃到唐僧肉了,我吃到唐僧肉了,我可以长生不老了!」 这人人可得的唐僧肉,其实就是常见的辣条。 之前在驻马镇的稻花香里,林媛就做了辣条出来卖,虽然那时候没有唐僧肉和《西游记》,但是这辣条依然受到了客人们的喜爱。 其实这辣条吃多了还是容易上火的,所以林媛小时候也不能经常吃到。 这不,刚刚上楼的时候她就遇到了一位母亲正在训斥贪吃的儿子,不许他再多吃唐僧肉了。 但是那小孩子的话却惹得周围的人大笑不已。 他说:「娘,我吃的这是唐僧肉,是能长生不老的,我都长生不老了,还会上火长口疮吗?唐僧这么厉害,吃了他的肉什么病痛都没有了,娘你也吃!」 年轻母亲被儿子的话弄得哭笑不得,小孩子年纪小不知道故事里的情节都是假的,但是她是大人了,怎么不晓得? 不过听到小孩子这么殷切地让自己也吃那既能长命百岁又能去除病痛的唐僧肉的时候,还是十分欣慰地吃了一口他手里的辣条,惹得小孩子高兴地拍手大叫,说自己的娘亲可以长命百岁长生不老了! 林媛被这对母子小小的幸福所感染,脚步也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想到家里的父母弟妹,她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和幸福,灿烂地比冬日暖阳还要温暖。 正思量着,茗夫人已经带着小环跟了上来。是林媛让银杏将茗夫人两人叫过来的。 见到两人,林媛脸上的笑容便立即收了起来,看得茗夫人一脸疑惑,却也更加小心翼翼地跟在了她后边,心里也飞快地琢磨着自己最近的差事哪里有没有办好的地方,才惹得东家不快。 几人来到三楼帐房中,这是林媛在逸茗轩单独留的房间,跟洞天二楼那个雅间是一样的作用,平日里她过来查帐或者思考逸茗轩未来的发展时,就在这个房间里落脚。 进得门来,林媛一言不发地就坐到了椅子里。 茗夫人小心地觑着她的脸色,心中忐忑,面上却是尽量保持冷静。 见林媛良久不开口,茗夫人终于站出来问道:「东家叫奴家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的确有事。」 林媛却没有看她,反而看向了茗夫人身后跟着的一直低着头唯唯诺诺的小环。 「小环,难道你没有跟你家夫人说你做过的好事吗?」 林媛的语气冷硬如冰,小环的身子立时就是一个哆嗦,双腿也是虚软无力,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那膝盖接触地面的声音,听得林媛眉头微微一皱。 「东家,东家,奴婢,奴婢……」 看着小环吓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茗夫人更是心惊,小环这个丫鬟是自己从娘家带出来的,跟在自己身边十多年了,一向忠心耿耿,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居然得罪了林媛? 「东家……」 「茗夫人不必说话了,还是让我来说吧!」 不等茗夫人开口,林媛已经当先打断了她,小手一抬,水仙便将手中东西上盖着的帕子拿开,露出了里边的匣子。 见到这个匣子,茗夫人蓦地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说道:「这,这不是我的匣子吗?怎么,怎么会在东家手里?」 水仙手里正是一个漆红木的小小梳妆匣子,这匣子已经陪伴了茗夫人八年,是她出嫁的时候,她的娘亲送给她的。 虽然年月久远了,但是因为茗夫人珍惜视之,时常小心打理,所以这匣子看上去还是很新的,只是在左下角处掉了一块儿漆,那是她跟丈夫吵架时被丈夫摔的。 小环伏在地上,一言不发。 林媛看着她,再看看茗夫人,良久,嘆了口气:「夫人,据说小环是你的陪嫁丫鬟?唉,夫人身边竟然出现了这样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真是为夫人心寒。」 吃里扒外? 茗夫人更加困惑了,她还记得小环之前跟她说过,这匣子还在她手里好好保管着呢,怎么就跟吃里扒外沾上边了? 「水仙,拿过去让夫人瞧瞧,里边的首饰有没有少的?」 水仙应了声是,将手中匣子送到了茗夫人面前,请她检查。 茗夫人吞了吞口水,心头闪过一丝莫名的侷促,但是还是勉强笑着打开了。 匣子里边静静躺着几串项鍊,几只玉镯。 这些首饰都是她出嫁时娘家的陪嫁,原本是满满一匣子的,只是后来因为丈夫生意失败,匣中的首饰已经被她典当地差不多了,如今也就只剩下这不到一半了。 东西不多,茗夫人一目了然,点头笑道:「东西一样都不少。」 闻言,林媛仿佛松了口气,但是一双眼睛却又重新紧紧地盯住了地上跪着的小环,冷冷道:「幸好东西不少,若是少了一样东西,我看你这贱婢怎么跟你家夫人交待!」 小环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声音也哽咽起来。 茗夫人此时还是云里雾里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禁问了一句。 「唉!」 林媛嘆了口气,指了指水仙道:「是这样的,我画了几个首饰样子,让水仙拿去街角的首饰铺子里订做。这丫头去了,没想到居然遇到了熟人。」 她又用眼神指了指地上的小环,那意思显而易见,这个熟人就是眼前的小环。 接下来的事是水仙说的:「奴婢跟她也算相熟,但是小环见到了奴婢不但不打招唿,反而匆匆转身就跑。奴婢觉得有蹊跷,就问了问首饰铺子的人,原来,小环是抱着这匣子去首饰铺子里卖首饰的!奴婢听那铺子侍女说这东西都价值不菲,肯定不是一个小丫鬟可以拿出来的,奴婢就存了个心眼儿,赶紧让车夫拿了她,一问才知道,原来这匣子,是夫人您的!」 什么?! 茗夫人身子一僵,嘴唇紧紧地抿着,眼神中也闪过一丝慌乱。 林媛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却故作不知,问道:「夫人,应该不是你让她去卖首饰的吧?难道我给你的工钱不够你开销吗?或者,你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茗夫人忙摇头否认,眼中慌乱之色更重了。 林媛心中微微一疼,却笑道:「我猜也不是,这丫头已经跟我说了,是偷偷拿着你的首饰去卖的。所以,今儿我就带着这匣子来寻你了,希望夫人能看清身边的人,莫要被骗了才好。」 茗夫人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要说什么,但是终究是没有开口。 林媛看看小环,又道:「这丫头果然是个胆大的,我让她回来找你说这件事,她却瞒着不说,看来也不能留在身边了。不过,她毕竟是你的陪嫁丫鬟,赶不赶她走还是你说了算。但是,我逸茗轩却是不能留这样吃里扒外的人了,所以,还请夫人带这丫头回去吧,以后不要让她再登逸茗轩的门了。」 「这,这……」 茗夫人支支吾吾,捧着首饰匣子的手直哆嗦,连连给小环求情,但是无论她怎么求情,林媛就是不松口让她留在逸茗轩了。 茗夫人还要再劝,小环偷偷扯了扯她的衣角轻轻摇了摇头。 茗夫人顿时心如刀割,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小环今年只有十七岁,却跟在自己身边已经十年了,向来忠心耿耿,自己各种事情都是交给她去办的。 哪里有什么刁仆偷主子首饰去卖的事情?这件事根本就是她授意的。 如今家中艰难,茗夫人自己的工钱全都用来还债了,再加上丈夫和小妾的各种挥霍,家中的银子已经快要用完了。 所以她才忍痛将自己的陪嫁首饰拿出来让小环去典当。 茗夫人是个极为要强的女人,不想让别人看扁自己,也不想让别人指点丈夫整日靠着妻子典卖嫁妆过活,所以才会让小环三缄其口。 只是没想到这事居然好巧不巧地被林媛撞见了。 本是留脸面的事,却成了小环的催命杀手。若是今日的事宣扬出去,小环在逸茗轩还怎么做人? 逸茗轩中都是女子,即便林媛不让她继续留在逸茗轩了,但是人多口杂,难保她们现在居住的地方不会有人听到消息。 这件事,最终的受害人都是小环,而小环却体贴地让她不要开口求情,默默背下了所有的黑锅。 她心里怎能不痛?这是她当亲妹妹看待的小环啊! 茗夫人紧紧咬着唇,脸色煞白,坚定地说道:「东家你误会了,这首饰,这首饰其实是我让小环拿去卖的,她说当铺里的人给的价钱太低,我就让她去首饰铺子问问。真的不是她偷的,东家就留她在逸茗轩吧,不要赶她走啊!」 茗夫人声泪俱下,殷殷切切,听得小环嘴巴一撇,呜呜咽咽地就哭了出来。 看着眼前的主僕二人,林媛心中也是一痛,这对可怜的主僕,真的是互相为对方着想啊! 压下心中情绪,林媛装出一副意外吃惊的样子,问道:「原来是夫人您?那,夫人是遇到什么难事吗?需要银子的话,可以来找我啊,怎么想到卖首饰了呢?」 茗夫人蓦地抬起头来,却不敢跟林媛对视。 水仙银杏也是知情人,看着茗夫人都有些着急,恨不得赶紧上前劝她将自己的难事说出来。 小环更是泪眼婆娑,殷切地看着自己夫人。她就是太要强了,才会让自己这么苦啊! 可是茗夫人终究是让大家失望了,她摇摇头,勉强笑道:「没事的,是,是我看着这些首饰已经过时了,想着将它们变卖了,给我儿子买处庄子留着。我之前看了一处庄子很好,价钱也便宜,就,就想着赶紧入手。东家,你不用担心我,我手里的银子够用了,真的够用了。」 唉! 房间里响起了几声微不可查的嘆气声,既然茗夫人已经这样说了,林媛还能再如何? 也只好相信了她的话,不过还是特意嘱咐她,若是有什么难事尽管来找自己,千万不要让自己难过。 茗夫人连声道谢,带着小环出门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林媛主僕三人,水仙终于忍不住出声:「这个茗夫人真是太冥顽不灵了,枉费我们想了这个主意来逼她,她就是不松口。」 银杏也摇头道:「她是太爱面子了,或许,是不想让自己丈夫知道自己又借钱了吧?不过,她对小环却是真的好啊!」 这倒是真的。 只是,今日的事情还是没能成功。 其实今日的事都是林媛和小环想出来的苦肉计,就是想要让茗夫人将自己的难处说出来。 茗夫人若是自己不开口,林媛一个外人如何帮她?借给她银子倒是其次,主要是和离,当事人都不提和离的事,她这个外人若是怂恿的话,岂不是落人口实? 「罢了,反正今日我已经把态度亮出来了,只要茗夫人不把我当外人,早晚会来找我的。」 林媛抿抿唇,心里却是更多了几分期待,从方才的事来看,茗夫人和小环感情深厚,只要小环继续劝说,总有茗夫人来求助的一天。 一楼一处无人的房间里,小环也正在苦口婆心地劝着自家夫人。 「夫人啊,东家都已经那样说了,你怎么就是不开口啊?咱们家如今就只剩下几两银子了,老爷前儿又带回来一个女人,咱们哪里还有那么多银子养着这些闲人啊!夫人,您就听小环的,咱们去找东家帮忙吧!您这样真是太累了!」 茗夫人有些疲乏地坐在椅子里,以手撑着额头,声音有些闷:「我的确是累了,可是,我才来逸茗轩多久?若是贸然开口借银子,东家会如何想我?我一个女人能出来做事已经很不容易了,若是因为一时冲动丢掉了这个差事,那才是得不偿失啊!」 「不会的夫人,我看东家不是那种人!」 小环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茗夫人摆摆手打断了:「算了,这事以后再说吧,现下还是想想怎么弄银子吧!这次被东家发现了,看来短时间内是不能当东西了,只是家里……」 看着茗夫人愁眉苦脸一筹莫展的样子,小环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夫人,我手里还有几两银子呢,您先拿去……」 「胡说!那是你以后成亲的陪嫁,我怎能拿你的银子?以后这种话不许再提了!」 小环还要再说什么,却被茗夫人严厉的眼神止住,终究是没有开口。 说起来,小环也是很感激茗夫人的,不仅把自己当亲人看待,还处处为自己着想。 当初老爷看她模样出挑,就想着收为通房。可是她打心眼里不愿意,却又不敢跟夫人说。 最后还是夫人看了出来,从外边买了个女人回来,才打消了老爷对她的坏心思。 压下心中的旧事,小环慢慢抬头看向茗夫人,鬼使神差地说道:「夫人,您跟老爷,和离吧!」 和离?! 茗夫人身子一震,但看向小环的眼中毫无意外之色。 原来这丫头也有这个想法啊! 其实她也打算和离的,若是以前还对那个男人抱有幻想,那么现在他一个一个地往家里弄女人,又一次一次地不给自己脸面,甚至还当着儿子的面动手打她。 她心中那份情意,早已被打磨殆尽了。 可是,想到自己年幼的儿子,她又捨不得了。 儿子才六岁啊,自己一身轻松地离开了,难道要让他跟着那个不像话的爹吗? 还有老太太,因为不待见她这个儿媳妇儿,所以连带着对她儿子也不是很喜欢。 没有娘亲在身边,又有一个那样的爹,更没有祖母疼爱,若是以后有了继室进门,那里还会有自己儿子的位置吗? 想到儿子纯真可爱的小脸儿,茗夫人便打消了和离的念头,走一步算一步吧,至少也要等到儿子长大成人了再说自己的事。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正月便已经到头了,再过几天就是程月秀和亲西凉出嫁的日子了。 或许是因为日子越来越近,京城里也开始呈现出一幅热闹非凡的景象,就连大街上的小商小贩们私下里谈论的也不是今日你卖了多少头花我卖了多少拨浪鼓,全都改成了和亲之事了。 但是大家热闹归热闹,程月秀自己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的。 自从正月十五宫宴之后,她就被父亲关在了家中待嫁,宫里也派了两个教导嬷嬷来指导她各种礼仪。 说是指导礼仪,其实多半还是来敲打的。 她身份不同于一般女子,是要代表大雍的脸面远嫁西凉的,即便顶着和亲女的身份,但是在遥远西凉,自己的日子会过成什么样子,宫中根本不在乎。 他们在乎的,只是她是否听话,是否忠于大雍。 听着教导嬷嬷不知多少次说「要时时刻刻谨记自己是大雍子民,切不可做出对大雍不利的事情」的话,程月秀就厌恶地想要大笑三声。 她一个小小女子就算想要做出对大雍不利的事情来,但是她有那个能力吗?宫里的人们真是好笑,做事说话都走脑子的吗? 虽然这样想,但是程月秀可是一点儿也不敢这样说的,家中毕竟还有父母弟妹,她也不是一走了之,路上还有大雍的军队护送,有大雍的奴婢伺候,即便到了西凉,若是大雍的奴婢不尽心,她一个孤苦女子才是真正的孤立无援了。 耐心听着教导嬷嬷的絮叨,程月秀又开始走神了,她又想到了那个长身玉立的翩翩公子,他们一起喝过茶,一起聊过天,即便多数都是她热情他敷衍,但是这些回忆也足够她过下半辈子了。 想着想着,程月秀便盘算着,是不是在出嫁之前能去见他最后一面呢…… ------题外话------ 五月最后一天了,有月票的姑娘们别忘了甩出来哦~
089、 对于一个还有几天就要出嫁的和亲公主来说,想要出门一趟简直难上加难,更何况,程月秀如今已是公主身份,她出嫁的时候也不会从程府离开,而是从宫中出嫁。 所以即便程月秀费劲了心思想要出门一趟,终究还是没能成功。反而在二月初二龙抬头这天,被宫中派人接进了宫里去待嫁,这就更让她心灰意冷了。 自从被选定成为和亲公主,程月秀都没有什么别的感觉。直到这日早上拜别父母亲人的时候,她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样的未来。 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纠结万分却不敢跟自己对视的父亲,还有哭红了眼睛几乎晕厥过去的母亲,程月秀最终,也只是无奈地牵了牵嘴角。 她不怪父亲,从一开始她就知道,父亲是个十分热衷官途的人,从让她接近马俊英开始就知道了。 能有今日的事发生,不是也在意料之中得吗? 但是,她实在是放心不下母亲和弟妹啊,这一个月来,母亲都不敢来见她,圣旨是皇帝下的,作为母亲她没有能力保护女儿,还有什么脸面来看女儿? 母亲不来,可是身为女儿的程月秀却是知道的,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身边总会有个身影独坐到天亮。 今日再见到母亲,她更瘦了,四十岁不到的年纪,都发竟然已经斑白了,还有她那双核桃似的眼睛,显然不是一晚上就能哭肿的。 「母亲……」 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究是没能控制住,程月秀鼻子一酸,热泪夺眶而出,一瞬间便沖花了脸上精心装扮的胭脂。 「女儿啊!我的女儿啊!」 程夫人从服侍的嬷嬷怀里挣扎着要去抱程月秀,却被程大人一把拦住了,还严厉地将她呵斥了一顿。 「秀儿是陛下钦定的和亲女,你这样大唿小叫的算怎么回事?难道对陛下的恩情不满意吗?幸好宫里的人还在前边,要是被有心人听去了大做文章,莫说老爷我的官位了,就是咱们程府满门都得遭殃!你只想着秀儿,难道忘了澈儿和香儿吗?」 被程大人一声呵斥,程夫人的哭声立即戛然而止,她回头看看正被乳母抱在怀中怯怯地看着自己的幼女和幼子,哪里还能哭得出来? 大女儿是亲生的,小女儿和儿子就不是了?手心手背都是肉,捨弃哪个她也不愿意啊! 程夫人还要再开口,却被程大人身边的一个小厮冲上去赶紧堵住了嘴。 呜呜咽咽的叫唤了两声,程夫人终于还是被程大人派人拉到了一边去了。 再回头看女儿时,程大人脸上暴怒的神情突然僵住。 他看到了什么?为什么女儿会笑?还笑得那样瘆人? 程大人冷不丁打了个寒战,到了嘴边的话也被他情不自禁地咽了回去。 最终还是程月秀当先冷笑一声,顶着满头光鲜亮丽却冰冷毫无热度的首饰昂首离开。 「程大人,还望你看在远在西凉的女儿的份上,能够善待我的母亲和弟妹,特别是小妹,莫要让她再走上我的老路。」 程月秀幽幽的声音从前边传来,听得程大人后背直发凉。 我的老路? 是了,女儿是在埋怨他用女儿换取官位了。 微微垂了垂头,程大人有些面红耳赤。 二月初二,程月秀进宫待嫁。 出嫁前各种事项十分繁琐,当然还不能少了各种名头的宴会,一时间宫里又开始忙碌起来了。 程月秀的事忙活起来了,翠微公主的事也没有被耽搁下去。 虽然老皇帝特别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去西凉,但是毕竟已经说出了口,现在西凉太子还有几天便要离开了,大面上的体面总是要做一做的。 所以从二月一开始,宫中礼部就开始忙活起了翠微公主出嫁的事宜。 只是有件事很奇怪,在置办公主出嫁的事宜时,礼部好像没有按照以往的出嫁程序走,而是打乱了顺序。 譬如应该选择陪嫁女的事情,竟然被放到了最后一项,而置办各种嫁妆的事居然被放在了第一位。 西凉太子赫连诺不是本地人,自然不懂这些,大雍官员更不会有哪个多嘴的跑到他跟前儿去就乱嚼舌根子。所以他对这些事也是不怎么明白的。 但是大雍官员们的心里却是跟明镜似的,帝后虽然松口要将翠微公主嫁去西凉,但是事实上还是存了一些后手的。 当初不是说了吗?只要翠微公主身体康健,到时候便会送她去西凉。 但是距离成亲还有半年呢,谁知道到时候翠微公主会不会突然生个急病且一病大半年不起身? 对于成亲来说,身有大疾是最最忌讳的事情,更何况是要嫁为太子妃,以后有可能还要掌管六宫的,若是皇后身子不康健,甚至不能生出嫡子来,这对西凉国运是有极大影响的。 再者,现在皇后已经明明白白地给了礼部旨意,一定要按照皇后的意思来置办亲事。 那些最先准备的东西们,不管公主嫁给谁都是需要的,而那些陪嫁女们可就不同了,若是公主将来没有嫁去西凉,这些陪嫁女都是摆设。 如此看来,不到最后关头,有没有必要挑选陪嫁女都是未知数。 礼部按照皇后懿旨办事,那些心心念念想要将自己女儿侄女送去当陪嫁的官员们,在听到这件事以后全都歇了心思,一个个卖女不成的父亲或叔父们,整日里愁眉苦脸唉声嘆气,实在令人难以言说。 二月初三,林媛正在洞天琢磨程夫人的事情的时候,便听到外边一阵吵嚷。 林媛抿了抿唇,不用出去看就知道今儿是哪位贵客登门了。 果然,手中的毛笔刚放下,她房间的门便被人从外边毫不客气地推开了。 「呦!平西郡主好雅兴啊,居然在练字!」 赫连诺笑得欠抽的脸出现在林媛面前,林媛翻了个白眼儿,她明明是在写东西,哪里是练字! 来的人正是西凉太子赫连诺,刚刚那阵吵嚷声,就是他身后的高个子和矮个子引起来的。 没办法,虽然这两人在京城的时日已经不算短了,但是每次两人一同出现的时候,还是能够引起不小的骚动。 「我说你就不能懂点礼貌?再怎么说我这也是女子的房间,你就这样大剌剌地推门而入,不怕我喊非礼吗?」 林媛双手环胸,身子靠后倚在椅背上,瞪着根本不把自己当外人的赫连诺一屁股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还顺手将桌上的果子拿起来剥开吃了起来。 她的语气十分不善,不过对赫连诺倒也不是有多大的敌意,只是觉得他做事十分不着调罢了。 「那你就喊吧!」 赫连诺一脸理所当然,还隐隐带了几分期待的神色。 林媛一时语塞,顺手拿起刚刚自己写过字的纸张团成一个球就砸了过去。 只是,那纸球本就没有杀伤力,再加上有些轻飘飘的,被赫连诺十分轻巧地就接在了手里。 「真是心狠啊,怪不得能跟夏征那傢伙成了一家子!啧啧,瞧瞧你这字,真该好好练练了!」 赫连诺将手中纸团拆开,皱着眉头看了看上边的字迹,十分嫌弃地撇了撇嘴,又十分嫌弃地扔到了一边空椅子上。 这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做得理所当然,就连那句话都说得十分轻巧,气得林媛快要坐不住了。 看了一眼在门口忐忑守着的刘掌柜和一脸平静的矮个子,林媛深吸一口气,示意刘掌柜自己无事便让他下楼去忙了。 「说吧,今儿怎么来了?听说和秀公主已经进宫了,按说你们这和亲使团正是最忙的时候啊,你怎么会有空来我这里?该不会是,想要在回西凉之前再吃一次我们洞天的饭菜吧?」 一边说着,林媛的眼睛还十分不地道地挤了挤。 这次换成赫连诺气闷了,抿嘴皱了皱鼻子:「你怎么不直接说是来洞天被你再宰一顿呢?哼!」 每次来洞天吃饭,赫连诺都要被她当做肥羊狠狠地宰上一顿,别说他吃得多么多多么好,他曾经故意在大堂里,照着邻桌的菜点了一模一样的,结果他付的银子要比邻桌多出来了一倍! 这可把他给气坏了,当即就吵着找林媛讨要说法。 结果呢? 结果就是说法没讨到,反而还被林媛给指桑骂槐地数落了一通。 罢了,反正他也要走了,就不提那些伤心事了。 摆了摆手,赫连诺也不吃手里的果子了,有些戚戚然地看着林媛:「你还别说,本太子也算是跑遍大江南北的人物了,吃过的饭食也许比你吃过的盐还多,见过的厨子比你杀过的鸡还多。只是,像你这样的手艺,全天下恐怕找不出第三个了。」 咳咳! 林媛十分不自然地咳嗽了几声,要不是顾着对方西凉太子的身份,她肯定要一口唾沫碎到他脸上去了。 什么叫全天下找不出第三个? 不应该是第二个吗? 见林媛神色不善,赫连诺嘿嘿一笑,掰着手指头说道:「不骗你,真的是找不到第三个呢!」 林媛翻了个白眼儿,不搭理他,但是耳朵却是支得老高,显然对他说的另外一个人十分感兴趣。 「你还记得我之前问过你鱿鱼的做法吗?当初我在东陵的时候就遇到了一个将鱿鱼做得超级好吃的小姑娘!啧啧,现在想想真是可惜,我这肚子怎么就不能多装点呢?唉!」 听着赫连诺一声接一声的嘆息,林媛也想起了他说过的话,对那个做鱿鱼做得十分美味的小姑娘也好奇起来。 不过不用他问,赫连诺就已经一连串地说了起来。 「你不知道,那个小姑娘特别厉害,虽然是渔家女,但是她从小到大根本就不会游水!啧啧,从小长在海边的人居然不会游水,你说奇怪不奇怪?更奇怪的是,这丫头有一天被同伴捉弄掉进了海里,不仅大难不死,反而还会水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会水了,她比那些常年在海里游水的老渔民都要厉害!哦对了,我之前给你的那串珍珠手串,就是她从接近深海的地方捞起来的呢!你说她厉不厉害……」 不是在说鱿鱼吗?怎么说起了游水? 原本还有些心不在焉的林媛,听他突然提起了那串珍珠就赶紧岔开了话题,生怕这傢伙问他讨要那串珍珠,她可没有东西拿出来了! 「对对,她很厉害,只是可惜了,我久居大雍,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去东陵转转呢!若是有的话,我一定要去见见这个身世坎坷的女子!」 身为渔家女却不会游水,肯定不能挣钱养家了,而且还被同伴捉弄掉进了海里差点淹死,这不是身世坎坷是什么? 「哈哈,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赫连诺突然大笑起来,对林媛道:「不过呢,你也不用可惜,宫宴的时候我不是跟大雍皇帝提议办个厨师大赛吗?嘿嘿,我猜那丫头到时候一定会来的,你就安心等着吧!」 说完,这傢伙还瞧热闹不嫌事大的嚮往了起来:「到时候你们两个人对决打擂台,也不知道到底谁更厉害一些呢?哈哈,不行,到时候本太子一定要来参加厨师大赛才行,一定要重新尝尝你们两人的手艺,啧啧,吃过你们两人的手艺,我这辈子算是挣到了呢!」 只是里一顿饭几道菜而已,这傢伙居然都已经上升到了人生追求的地步? 林媛十分嫌弃地白了他一眼,对这个毫无追求的西凉太子默哀了三秒钟,顺便还为西凉未来和西凉王默哀了一秒钟。 「行了行了,你今儿要是来跟我闲扯的就请赶紧回吧,我这里忙的不行,你那里肯定也有好多事做吧?我就不留你吃饭了,放心吧,今儿不会宰你了,赶紧走吧!」 林媛不耐烦地挥挥手,已经开始送客了。 赫连诺前一秒还在想着林媛和那个渔家女的手艺,此时听到她冷不丁地送客赶紧回了神,坐正了身子,一本正经地说道:「谁说我今儿是来闲扯的?本太子是有件事想要请教请教你的。」 林媛无力地撩了撩眼皮子,显然对他的请教并不放在心上。 这种赤果果的嫌弃并没有打消赫连诺的积极性,反而压低了声音,说道:「那个,你跟苏家人熟悉吗?对这个苏天佑你怎么看?」 苏天佑? 林媛准备拿笔写字的手顿时停住了,有些纳闷地抬起头来,这个赫连诺怎么突然问起了苏天佑? 脑子里飞速地旋转着,很快林媛便猜到了。 据夏征所说,苏天佑跟翠微公主从小就是好伙伴,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要不是后来有小侍卫明伟的突然出现,只怕现在的翠微公主已经成为了苏府大少夫人了。 只是,事实从来都是不可预料的,苏天佑没能成为驸马,翠微公主跟明伟也没能走到一起。 再加上现在又来了西凉太子赫连诺的突然求亲,更是让苏天佑措手不及。 赫连诺问起苏天佑,莫非是知道了苏天佑跟翠微公主以前的事? 「你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此时的林媛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林家坳走出来的莽撞小姑娘了,即便心里已经划过无数的心思,但是她面上还是十分淡然的。 赫连诺眉宇间十分快速地划过了一分狠绝,快到林媛根本没有捕捉到。 「没什么,只是最近要走了,忽然听到了外边的一些传言而已,所以想要来打听打听苏家大公子。」 赫连诺重新坐回到椅子里,再次恢復他一脸无所谓的模样:「你也知道,我在大雍可是没有什么朋友的,也就是你和夏征还能算是半个朋友吧!所以,只能来问你了。」 林媛翻了个白眼儿,对他这句半个朋友的说法显然并不贊同,不过对于苏天佑的事,她还是有些犹豫到底要怎么回答的。
090、和亲女出嫁 「怎么,难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看林媛一脸的纠结,赫连诺一阵好笑。 林媛再次甩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儿,摊开手十分为难地抱怨道:「你说这个问题难不难?」 「不难!据我所知,你跟那苏大公子不算朋友,但是跟我却算半个朋友,好好,不算半个朋友,但是也算是三分之一的朋友吧?这中间的亲疏关系简直一目了然啊!」 赫连诺说得慷慨激昂,要不是被林媛的眼刀刮到,肯定也不会把半个朋友改口成为三分之一个朋友了。 林媛却撇了撇嘴,话是这么说,但是道理可不是这么讲的! 「诚然如你所说的,我跟他不算朋友,跟你好歹也算是朋友。但是,你别忘了我们的身份啊,我跟他都是大雍子民,偏你是西凉人!我若是将我们大雍子民的消息告诉了你这个外人,那我,是不是会被人叫做卖国贼?」 说着,林媛还可怜兮兮地苦了小脸儿,鼻子一皱一皱的,显然对卖国贼三个字十分反感。 而赫连诺却被她这歪论给弄蒙了,明明就是朋友间闲聊的事啊,怎么就上升到了卖国贼的程度了? 正想着怎么继续忽悠林媛的时候,忽听得对面女子已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笔架上的毛笔都忍不住晃了晃。 「罢了!人家都说为了朋友两肋插刀,反正我跟那苏天佑也不算朋友,今儿我就帮你一回吧!」 赫连诺一呆,正要搜肠刮肚奉承几句林媛的大智时,便见她一脸神秘地沖自己挤了挤眼睛,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他气得差点滑到椅子底下去。 「不过呢,若是这件事传了出去,我这卖国贼的名声肯定是要背上了。我说赫连太子啊,再怎么说我也是为了你才变成这个样子的,你就不应该表示表示吗?别的我也不要了,我看你这墨玉骨扇还不错,要不,你就把它送给我做个安慰可好?」 这个死丫头,这个钻进了钱眼子里的死丫头! 赫连诺捏着拳头咬着牙,看着对面笑意盈盈的林媛,气得鼻子都快歪了。 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丫头要把简简单单的事情上升到那么高得地步了,敢情是觊觎自己的扇子啊! 笑话!这扇子可是定制的,全天下独一份儿,想打他的主意?做梦! 哼! 皱着鼻子一声冷哼,赫连诺即便啥也没有说,林媛也知道这桩买卖是谈不成了。 她也不恼,嘿嘿一笑,十分体贴地继续谈条件:「怎么,这把破扇子你还捨不得啊?那就算了,君子不夺人所好,我就不要这扇子了。这样吧,你就把你腰上这块玉佩送我吧,可好?」 噗! 赫连诺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儿,差点喷了林媛一脸,这死丫头眼光倒是极好,居然又打上了他腰上玉佩的主意! 那玉佩可不是一般东西,是他身份的象徵,将这东西给了她,她在西凉几乎可以横着走了! 正要开口驳斥,一个念头突然涌上心头,赫连诺转怒为喜,也是嘻嘻一笑,身子还不由自主地前倾了几分。 「平西郡主想要这玉佩?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可知道这玉佩代表的是什么吗?唉,看你这样儿也是不知道的,这样吧,本太子便直接告诉你吧,这玉佩啊,是父王交代我将来送给自己的太子妃的,既然郡主想要,莫非是想做我的太子妃?好啊,虽然你不如翠微公主身份尊贵,但是看在你长得还算凑合,厨艺也不错的份上,我倒是勉为其难可以收了你哦!」 太子妃?收了你? 林媛的脸顿时就黑了,她倒是知道这块玉佩定然与众不同,却低估了赫连诺脸皮的厚度,真是太不要脸了! 「算了吧,要是让老皇帝知道我抢了他宝贝女儿的婚事,还不把我大卸八块了?这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哦对了,你不是说这是给未来太子妃的吗?那你应该给翠微公主啊!反正你在大雍也待不了几天了,此时不给更待何时?」 说起这个来,一直笑嘻嘻的赫连诺瞬间有些失神,心中苦笑一声,却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好了,本太子忙得很,既然你不肯帮忙那就算了,我还得进宫安排和亲的事呢,就不打扰你做生意挣钱了!」 刚才还在厚脸皮纠缠着她,此时说走就走,林媛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某人已经走到了门口,她才回过神来,想了想说道:「你问的问题恕我不能帮忙,因为我跟那苏大公子真的不认识,也没有见过几次。不过,我听说他是个痴情的人。」 听说而已,至于是不是就不知道了。 林媛有些不厚道地借了别人的口将自己对苏天佑的印象说了出来,还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赫连诺脚步一顿,没想到林媛最终还是跟他说了这些,唇角不禁微微一弯,笑道:「刚才我的话说错了,我们不是三分之一的朋友,我觉得,怎么也能达到一半了吧?哈哈。」 赫连诺扬声大笑两声,踱步走了出去。 矮个子跟在他身后,以往都没有正眼瞧过自己的他,今日竟然破天荒地沖自己点了点头,让林媛更加诧异。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释然了,二月初六就是程月秀出嫁的日子了,不仅如此,也是西凉使团离京的日子。 今儿已经初三,接下来几天他们定然忙得很,以后,恐怕都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赫连诺今日前来,不仅是来问苏天佑的事吧?或许也有告别的意思? 回想着刚刚跟赫连诺拌嘴的情形,林媛微微扬了扬唇角,虽然是个异国太子,不过总体来说还算是个不错的朋友。 正如林媛所猜测的,赫连诺接下来的日子的确很忙碌,甚至忙到连出宫都难,从夏征越来越晚回家就可以看出来了。 初四这日,林媛将自己出嫁时穿的礼服样子又修改了几笔,准备熄灯睡觉的时候,水仙轻轻敲门说夏征来了。 林媛一愣,平日里夏征不管回来地多晚都会到这边走一趟瞧瞧她。 但是今日实在是太晚了,林媛还以为他不会过来了呢,没想到这傢伙居然真的来了。 二月的天气虽然有些转暖了,但是夜里的风还是很凉的。 林媛披了斗篷,出了院子快步往前院走,林家信刘氏两口子已经休息了,夏征顾着男女之防,每次来了以后都是在前院客厅里坐着等她的。 但是今日没有。 林媛刚出了后院的门,迎面就撞进了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里。 呀! 她下意识地想要大叫,可是鼻端窜进来的熟悉味道太让人心安了,林媛唇角一勾,想要从夏征的怀里抬起头来。 「别动,这样不冷。」 夏征闷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话落,他的下巴还顺势放在了林媛的头顶,微微动了动。 水仙和银杏已经拎着灯笼避到了一边,看守二门的婆子们此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家里的下人基本都是从将军府调过来的,在安乐公主手底下被调教地十分好,没有几个人敢乱嚼舌根子。 再者,两人都已经定亲了,谁还会在意这些? 「怎么到这边来了,不是在客厅里等着吗?」 被夏征紧紧地抱在怀里,林媛只觉得浑身都热乎乎的,因为走得太急而有些散开的斗篷也被夏征十分体贴地收拢了起来。 感觉到头顶的下巴又来回摩挲了两下,林媛便听到夏征有些疲惫的声音响起:「今儿太晚了,怕你走过来会冷,就在这等着了。」 若不是顾着后院里几个妹妹的声誉,只怕这傢伙都要径直进了林媛的房间了。 心中一暖,林媛伸出手去想要将他也抱在怀里,只是还未动弹就被夏征给制止了。 「我不冷,你身子弱不能着凉。」 身子弱?自己什么时候身子弱了? 林媛微微一愣,继而突然想起了什么,小脸儿一红忍不住碎了他一口。 「你这傢伙,就知道胡说八道!」 嘴里虽然骂着,但是心里却为夏征的体贴和善解人意而欣慰。 正如夏征所说,过几天她就要来月事了,之前她有次来了月事脸色不好,正好被这傢伙给知道了,没想到他竟然帮她记到了现在。 就连她自己有时候都搞不清楚自己的准确日子呢! 林媛脸上红红的,此时十分庆幸自己被夏征整个抱在了怀里,不然这个样子一定会被他笑话的。 「等西凉使团走了,我就有时间陪你了,回去好好休息吧,我也该回府了,明儿还得早早进宫。」 一边说着,夏征一边给林媛将斗篷使劲裹了裹,还将她帽子上的带子系了起来。 林媛就那样笑着任他折腾,心里别提多美了。 不过说起西凉使团来,她又想起了赫连诺来找自己询问苏天佑的事情,这几天一直没有机会跟他说起,今儿正好提了起来。 夏征眉头一扬,有些诧异:「他居然问起苏天佑?难道是听到了什么?」 不会啊,当日下旨同意翠微远嫁西凉之后,皇帝已经明令禁止人们谈论关于翠微公主的一切事务了,这件事应该是打听不到的啊! 「反正都是别人的事,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夏征勾了勾林媛的鼻头,笑道:「你刚才不是也说了吗?他连本该送给太子妃的玉佩都没有送出去,看来他心里自己也是清楚这桩亲事不一定能成的吧!」 林媛默然,能被夏征称为西凉狐狸的赫连诺定然是个聪明人,自然能够看出老皇帝和皇后不希望将翠微嫁去西凉的事。 都说各人有各人的福,翠微、苏天佑、赫连诺这三个人最终到底会变成怎样,她这个外人就不要担心了。 二月初六,和秀公主程月秀出嫁西凉,也是西凉使团离京的日子。 天不亮的时候,宫里就开始忙碌起来了,各种梳妆打扮,各种朝拜祝贺,可把程月秀给折腾地不轻。 不过一番繁琐的仪式走下来,程月秀才知道刚才那些都不算什么,接下来的等待才是最熬人的。 她是和亲女,不是大雍皇室正经的公主,所以出嫁的时候不用去拜宗庙,只是拜过帝后之后就够了。 但是除了她之外,还有西凉太子和和亲使团与大雍皇室的各种交接仪式,这些都跟她没有关系,她只需要像个木头人一样规规矩矩地在一旁站着就行了。 为了彰显大雍超强的国力,也为了显示大雍与西凉和亲的诚意,程月秀头上身上全都华丽得很。 头上的各种金银首饰,再加上她长长的盘发,和头髮上固定各种造型用的夹子卡子,加起来足足有十斤重了。 头上重的很,她还得做出一副端庄有礼的样子来,脖子不能随意动弹,也不能弯下一点点,不然身边伺候她的嬷嬷就会冷言冷语毫不客气地斥责一句。 除了头上的重量,还有她的身上亦是如此。 一身礼服是用金线勾勒而成的,异常华美艷丽。 但是,往日她艷羡期盼的金线礼服,今日穿在身上却如同枷锁一般。 她的身材不算瘦弱,但是为了让礼服撑起来好看,她里边被迫穿了十几层里衣,一层一层地像是裹脚布一样缠在身上,真是有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偏偏她还要顶着这十来斤重的脑袋和一身僵硬的衣裳下跪行礼,弄得她更是可不堪言。 今日的天气不算太好,天上阴沉沉的,再加上时日尚早,太阳还未完全出来,本来是阴凉的天气,她却觉得浑身燥热得很,后背上的汗一点点往外渗,但是渗到一半便停了下来。 她身上的衣裳实在是太厚了,汗水都来不及渗出来便被吸干净了。 身上的汗倒是无所谓,只是她头上脖子上的汗却是控制不住的。 为了好看,她的脸上敷了厚厚的一层脂粉,本就难以透气,刚才又做了那么多下跪动作,此时她的头上脖子上已经潮乎乎的了。 汗水顺着耳朵往下淌,流到脖颈的时候她就痒得不行了,忍不住晃了晃已经僵硬了的脖子。 「请公主遵守礼仪,莫要妄动,丢了大雍的脸面可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 身后伺候的嬷嬷就像是长了一双蛇的眼睛一般,低低而冷厉的斥责声立即响起,她动了一半的脖子顿时僵住,甚至连原位都不敢恢復了,就这样以一个奇怪而难受的姿势继续僵硬地站着。 脖子僵硬,身上又累得不行,早已累得不行的程月秀还要装出一副端庄稳重的样子来静静站在那里看着赫连诺和老皇帝说着各种象徵友好的话,只盼着他们能够赶紧结束这场无聊的聊天,也盼着能再来一阵凉爽的寒风,将自己脖子上头上的汗水赶紧吹落。 心中苦不堪言,程月秀的眼睛却是不闲着。 此时的她就站在百官最前边,刚刚还接受了百官的礼拜。 她期盼了好久的事,今日终于能够如愿以偿了。 虽然脖子不能动,但是程月秀的眼睛却是灵活而机敏的,她骨碌着眼睛朝下方望去,企图寻找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可是,让她失望了。 虽然她站得比百官高一些,但是举目望下去,所有的人都是一水儿的同色朝服,戴着一模一样的顶戴花铃。 在皇帝面前,他们都恭敬地低着头,露出脸是大不敬的罪过。 所以,她能看到的就是一个又一个深蓝色带着花翎的帽顶,还有一个又一个比自己还像木头桩子的木头人们。 百官们都是按照各自在朝中的地位站位的,程月秀对这些官位向来不怎么上心,今日看到这么多人看着,更是迷煳地可以。 别说马俊英了,就连她爹站在哪里,她都没有找到。 虽然今日是她出嫁的日子,但是因为她的身份已经从普通官家女变成了公主,所以出嫁的时候拜别的是皇帝和皇后,而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说起来也真是好笑。 程月秀找不到自己的意中人,又怕身后的嬷嬷说出什么让她心酸又憋屈的话来,索性就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不再找了。 这么一安静下来,赫连诺和老皇帝的对话声便清晰地落进了她的耳朵里。 什么两国友好啊,归国途中顺利啊的,还有什么代朕向你父王问好之类的,总之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程月秀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冷冷哼了一声,大家都以为上朝会是多么庄严肃穆的一件事,可是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啊,跟大街上买东西讨价还价有什么区别? 正腹诽着,程月秀的耳朵突然支了起来。 「陛下这话言重了,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见面呢!譬如今年的厨师大赛,我可是卯足了劲儿要来尝尝平西郡主的手艺呢!」 是赫连诺带笑的声音。 因为他说的事关系到自己的情敌林媛,所以程月秀对赫连诺的话语十分不屑。 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西凉太子的声音真是太好听了,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又温柔又带有几分野性。 这么想着,程月秀眼前便突然出现了赫连诺那英俊飒爽的面容。以前也只是在宫宴上见过几次而已,而她一心都想着马俊英,竟然没有注意到赫连诺其实是个比马俊英帅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美男子呢! 自己要嫁的是四皇子,据说比西凉太子小了两岁。 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是毕竟是一个爹生的,赫连诺这么英俊的男人,他的弟弟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程月秀一颗心砰砰跳了起来,脸蛋儿也泛起了潮红,突然对自己的未来有了几分期许。 就在程月秀胡思乱想的时候,老皇帝和赫连诺的对话已然结束。 只听得身后伺候的嬷嬷说了一句「公主请」,程月秀便被她连推带拽地往前走了。 因为刚刚站着的时间有些长,她又不敢随便动弹改变姿势,这冷不丁地一动弹,程月秀的两条腿都开始发抖打颤了,差点一个踉跄就栽倒在地上。 「公主小心!」 低沉而带了几分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程月秀梗着僵硬了的脖子,便看到赫连诺一张笑脸在自己面前无限放大。 「多,多谢太子殿下提醒。」 程月秀脸蛋儿一红,低了低头,心里跳得更快了。 要是自己嫁的不是四皇子而是这个太子该多好,若是当了太子妃,以后的日子才叫真正的无忧无虑了呢! 被老嬷嬷搀扶着,程月秀一边慢慢走着一边悄悄绷紧了双腿,让那股酸胀感尽快消失。 走在最前边的是西凉使团代表赫连诺,后边跟着的就是作为和亲女的她了。 虽然她是跟在赫连诺身后的,但是两人之间的距离并不近。 远远看着连背影都那么挺拔逼人的赫连诺,程月秀一双眼睛里满是兴奋和激动,甚至连走过马俊英身边时都没有察觉到,更不要说马俊英突然抬起头来神色复杂地看了自己一眼了。 和亲使团在前,大雍派去跟在程月秀身后伺候的各种宫人们在后,一众队伍浩浩荡荡地往宫门的方向走去。 百官们齐齐跪在地上,恭送和秀公主出嫁,此起彼伏的恭祝声响彻整个大殿。 但是马俊英跪在地上,呆呆地望着那个华丽而陌生的背影,心里突然有些许的疼痛。 想当初这丫头时时跟在自己身后自己都不放在眼里,现在她出嫁了,自己又心痛了。 呵,这真是一种奇怪的情绪。 马俊英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再次垂下眼帘,跟同僚们一起念起了恭贺的词句。 只是跟大家的敷衍不同,他是发自内心地希望程月秀在西凉过得好。 至于这个愿望能不能成真,他心知肚明,却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或许这样他的后半生才不会活在愧疚之中。 ------题外话------ 昨天的更新没有写题目,不是忘了是没时间了,我从小黑屋出来以后滑鼠突然不能用了,又急着出去就没有上传。等我晚上回来就忘了这件事。直到十点半看到群里朋友们在求审核,我擦,我才想起自己没有更新!十点33上传的,幸好编辑审核了,感激感激! 推荐好友文文,重生之世子谋嫁,灵犀殿下。 当粉妆世子谋上妖孽丞相,会发生什么事? 世子说:嫁他为妻,暖他床,打他桃花吃他粮。 不过,某女使出浑身解数,某男却岿然不动,世子悲:「中看不中用,定是断袖男人身下受!」 断袖? 丞相怒,推倒,食之。 世子哭:「丞相美如娇,压断本世子的小蛮腰!」 事毕,踹之,逃之。 天苍苍,野茫茫,人走黄花凉。 丞相带娃寻妻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隔壁世子府。
091、离开 之前在宫里尚且看不到外边的繁华景象,但是一出得宫门,程月秀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众星拱月了。 坐在用华丽帷帐做成的美丽彩车上,身边各种熙熙攘攘的叫喊声充斥在耳朵里。 程月秀竖着耳朵仔细辨认着,便从一连串的叫嚷声中听出了属于自己的赞美声。 「瞧啊,那就是和亲的和秀公主!看,多漂亮啊!」 「你看她的脸,真美啊!怪不得皇帝陛下会挑选她作为和亲的公主呢,就是比一般女人漂亮呢!」 「啧啧,这么漂亮的公主居然要嫁去西凉,真是可惜了,若是留在咱们大雍,铁定是京城第一美人啊!」 「哎呦,你可拉倒吧,京城第一美人是苏家大小姐!」 「切,你才赶紧闭嘴才对,苏家大小姐现在可不是第一美人了,你都没瞧见她最近出门那模样吗?整天白着一张脸,跟女鬼……」 「嘘!你不想活了?那也是你能随便议论的吗?就算京城第一美人易主了,那也不是你我能够随便置喙的!」 几人接下来的谈论,程月秀没有心情再去探听了,她的脑海里只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京城第一美人易主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她不知道? 是了,她都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出门了,或许这就是在这一个月里发生的事吧! 马车骨碌骨碌向前转动,伺候的老嬷嬷没有资格登上彩车,也就不能时时刻刻在耳边提醒程月秀要端庄守礼了,所以程月秀终于可以随心所欲地动动脑袋动动腿了。 只是,彩车上挂着的帷幔几乎是透明的,她在车里的一举一动,外边的百姓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就算她现在想要动弹,可是也不能随便动弹了,她活了十多年了,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个在人前露脸的机会,才不会自己给自己抹黑呢! 既然机会难得,程月秀便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被众人吹捧的时刻,正一脸兴奋地看着大家向彩车上扔帕子扔香囊,一个有些格格不入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 「女儿啊,女儿!娘在这里啊,你看看娘啊!」 「长姐!呜呜,长姐,妹妹来送你了,呜呜!」 「长姐在上,求受弟弟一拜!」 程月秀眼皮子勐地一跳,这三个声音虽然相隔很远,但是并不妨碍她认出这是谁发出的。 「娘!弟弟妹妹!」 程月秀端庄了好久的身子终于动弹了一下,屁股一扭,便打算伸手将眼前碍事的帷幔掀开。 「公主!请三思!」 老嬷嬷严厉而冷漠的声音在耳边适时响起,程月秀手一顿,却咬牙伸了出去。 可是当手碰到帷幔还未掀开的时候,老嬷嬷的话已经让她浑身僵硬了。 「公主,您出嫁后一走了之了,难道就不想想自己的家人吗?您是陛下亲葑的公主,奉旨和亲西凉,那三人却在一边哭哭啼啼,这要是传进陛下耳中,您觉得陛下会如何想?您的家人又会如何?」 是啊,她的家人会如何? 对于结果,程月秀十分清楚,她的手慢慢地缩了回来,原本打算东张西望的脑袋也鬼使神差地放正了。 耳边再也听不到娘亲和弟弟妹妹的叫喊声了,或许,已经走远了跟不上吧?也或许,是被禁卫军看管了起来? 程月秀心里一跳,不知道娘亲他们会不会有危险,不过一想到自己的父亲也就释然了,父亲再怎么热衷官位,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儿女受到危险,他一定会救他们的。 牺牲了自己才爬上去的官位,父亲定然不捨得放弃,弟弟是父亲唯一的儿子,他一定会好生教导。 至于妹妹,或许会跟自己一样,不久的将来成为父亲或者弟弟的垫脚石吧? 程月秀苦涩一笑,她还记得自己进宫前跟父亲说过的话,只希望他能顾念着一点点血脉亲情,不要让妹妹重蹈覆辙才好。 彩车继续前行,耳边的恭维声喝彩声此起彼伏,甚至越来越响亮,但是程月秀已经没有心情再去享受这些夸赞了。 她的心,死了。 和亲队伍从宫门出发,一路经过京城中最繁华的街道出城,作为主街上最热闹的地方之一,今日的洞天,可谓是宾朋满座。 林媛站在二楼一间靠街的雅间里,跟刘氏小林霜等人一起等候着和亲使团的到来。 热闹的喧譁声和队伍前时不时燃放的爆竹声远远传来,声音越来越响亮,可见队伍也越来越近了。 「大姐,快来!我看到了!」 小林霜一手捏着一根唐僧肉,一手指着街上出现的高头大马,以及马上坐着的那个端正的人,兴奋地大声叫了起来。 小河也在她旁边,笑嘻嘻地拍了拍她的小手儿,纠正道:「你才看到吗?我早就看到了,你瞧那个高个子,只要看到了他就知道送亲队伍来了!」 小河指着的正是紧紧跟在赫连诺身后的高个子,其实他今日也能像矮个子一样坐在马上的,只是因为他身量太高,身子也太重,完全找不到能够将他驼起来的马,所以,只能委屈他走路跟着了。 其实也不算是委屈,因为高个子站着的时候,竟然比身边坐在马背上的矮个子还要高出许多来呢! 小林霜也看到了,手里的辣条也不吃了,呀地一声叫了起来:「哎呦,你不说我都忘了呢!之前在城外比赛的时候见过他一次,那时候就觉得奇怪,今日再见到,真是太有趣了!你瞧你瞧,他长得那么高,他身边的那个却长得那么矮,啧啧,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不是小时候抢东西吃的缘故!」 跟刘氏坐在一边的林媛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小林霜,什么事都能跟吃扯上关系。 「我觉得小妹说的很对,那矮个子肯定是小时候抢吃的抢不过那高个子,所以才没长高。所以啊小妹,你可少吃点吧,若是长大了跟那高个子一样了,可怎么办啊!」 小林子严肃的声音响起,煳弄的小林霜一愣一愣的,叼着辣条吃也不是扔也不是,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很快便蓄满了泪水。 啪一声,林薇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别胡说八道的,瞧把小妹吓得!」 自从俏儿风波之后,小林子将林薇剪得稀巴烂的绣品一一拼接好送了回来,还亲自登门说了好多好话,两人的关系再次缓和,而且还比之前更好了。 今日这场盛会,小林子自然是不能错过的,便也跟着一起来了。 只是可惜,夏征因为要出席宫中的仪式,所以没有他的影子。 不过也幸好他没有来,不然他跟小林子见了面肯定又要开始斗嘴了。 被林薇连嗔带闹地教训了一顿,小林子立即哈哈笑了起来,赶紧跟小林霜道歉去了。 小林霜哼哼了两声,扭头不再理他,继续去看送亲队伍了,只是手里的辣条吃得更欢实了。 「夫人,请用茶。」 这娇俏的声音一响起来,林薇的眉头就是一蹙,忍不住抬眼看了一眼正在给刘氏倒茶的俏儿。 是的,俏儿,就是当初一见面就将小林子搂在怀里的俏儿,今日,她也来了。 只是跟那日见到的俏儿不同,今日的她穿着的是林府下人们统一的服饰,虽然样式不花哨,但是可比那日初见时的她更显气派。 俏儿比林薇大了两岁,身量却不怎么比她高,但是身材却比她好太多了。 瞧那高高挺起的胸脯,还有那细细的腰身。 林薇是干什么的? 只消一眼就看出来那件衣裳是被改过的,以前的腰身可没有那么纤细。 不用问,这定然是俏儿自己动手改的了,故意将自己纤细的小蛮腰露出来,好勾引男人的。 一想到这里,林薇的脸色就忍不住白了白,再低头看看自己的,小嘴儿更是扁了。 胸脯不大也就罢了,偏偏自己还穿着臃肿的棉衣,什么身材都没有。 「小姐,公子,请喝茶。」 正想着,俏儿已经端着茶壶走过来给两人倒茶了。 林薇忍不住抬起头来,就见到俏儿白嫩的小手儿慢慢执着茶壶,翘着兰花指倒茶,那动作,真的是太美了,简直跟逸茗轩的茶艺女有的一拼了。 唉! 在心里嘆了口气,林薇有些自惭形秽。 咦? 突然,一只微微发凉的手附上了自己的手,林薇精神一震,扭头便看到小林子正睁大眼睛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 小林子的手是凉的,因为他对自己要求极其严格,即便是寒冬腊月里,也不会穿的很暖和,就是为了激励自己努力奋进。 「怎么了?」 感受着小林子担忧的目光,林薇耳垂一红,微微汗颜。 自己还在这里为俏儿争风吃醋,结果呢? 小林子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瞧,一开始他就在一边低头看随身带来的帐簿,这会儿更是一心一意只有自己。 至于那个俏儿,明明都已经近在咫尺了,偏偏就没能得到他一个眼神。 林薇心中欢喜,当一个女人倒贴上来的时候,男人义正言辞地拒绝不是最让人高兴地,而是他根本就没有将那个女人放在眼里,或者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这才是最让人放心的啊! 「我没事,走,我们也去看看热闹吧!」 解开了心结,林薇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顺势拉着小林子的手走到了雅间的另一个窗边,兴致勃勃地往街上看去。 被晾在一边的俏儿,有些迷茫地看着那对郎才女貌的人儿,脸上闪过一丝不忿。 虽然这抹不忿一纵即逝,但一直关注着她的林媛还是发现了。 不错,今日她是故意将俏儿带过来的,至于目的,并不是为了试探小林子的心意,小林子对林薇如何,她这个做姐姐的也算是心知肚明。 今日让俏儿来,主要是让俏儿死心罢了。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还远远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 「哇!来了来了!瞧啊,那和亲公主好漂亮啊!」 小林霜的一声欢唿将雅间里的尴尬气氛打破,林媛勾了勾唇角,扶着刘氏一起来到了窗边。 他们今儿就是为了来看热闹的,和亲啊,多少年才能遇到一次的大盛事呢! 刘氏之前也算是见过程月秀的,只是因为不是林媛的朋友,所以不是很熟悉,今儿见到一身华服且妆容精緻的她,更是认不出来了。 「这位公主的确很漂亮呢,只是要嫁去那么远的地方,真是苦了她的父母了。」 刘氏忍不住感嘆了一句。 程月秀不是真正的公主一事,林媛也跟她提起过,所以她才会有这样的一声嘆息。 林媛耸耸肩,虽然之前跟程月秀有过小摩擦,但是今日看到她没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反而还被自己的父亲推出去送到了西凉,心里也是有几分同情的。 她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啊,的确可怜。」 说话间,送亲队伍已经来到了洞天楼下。 毫无疑问的,走在最前边的正是一身绝美且昂贵奢侈华服的西凉太子赫连诺。 今日的他穿着的是一件深色绣着云纹的袍子,腰间用一根同色腰带勒紧,腰带上镶嵌着一颗颗龙眼大小的夜明珠。 至于他的脚上,穿着的也是一双同色的鹿皮靴子,在靴筒边缘也镶嵌着一圈龙眼大小的黑金色珍珠。 看到那些珍珠,林媛就忍不住想起这傢伙送给自己的那串珍珠了。 幸好把它卖给了陆沖,她可不想变成某人的靴子。 虽然赫连诺身上的衣裳和靴子都十分出彩,但是今日的他最惹人注目的显然不是这些,而是他身下的高头大马! 这马跟大雍的马匹不一样,赫连诺的马更加高大威勐,眼睛炯炯有神,即便林媛站在洞天的二楼,也能感受到这匹马的眼睛里迸射出来的光芒。 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林媛撇了撇嘴,在心里嘀咕了一声,果然是物以类聚,这匹马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质都跟它的主人一样。 「瞧见那匹马了吗?那是北戎的汗血宝马,是北戎的国宝呢!据说这马能日行千里,实乃马中之王!」 小林子正在跟林薇介绍赫连诺骑着的那匹马,林媛恰巧听到,原来这就是汗血宝马啊,果然不同一般。 只是,据说北戎和西凉、大雍的关系都不怎么样,早已不通商了,可眼前这匹马显然很年轻。 看来,这位西凉太子也不是一般人啊,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弄到北戎的国宝,显然是有自己的独特渠道啊! 想到夏征对这个西凉太子的评价,林媛又忍不住好笑地扬了扬唇角,这位算是半个朋友的西凉太子,一日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了,只希望你一路好走了。 正想着,坐在马上的赫连诺突然也抬起了头来,正好跟站在窗边向下望的林媛对视了一下。 赫连诺勾唇一笑,沖她挤了挤眼睛,嘴巴也轻轻动了几下。 林媛一愣,随即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沖赫连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不过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了满意的答覆,赫连诺显然很欣喜,转过头去以后整个人都神采飞扬了起来。 两人之间的眼底官司旁人也是看在眼里的,但是就是弄不清楚。小林子忍不住挪过来好奇地问了起来。 林媛只是笑,却不说话。堂堂西凉太子临走时还惦记着让她琢磨些好吃的菜式出来,这么幼稚的行为她怎么好意思跟小妹开口? 赫连诺带着高个子和矮个子走了过去,让林媛意外的是,高个子矮个子两个人也抬起头来沖林媛点了点头。 没想到当初对自己不假神色的两人也有跟自己友好问好的时候,林媛一愣,赶紧笑了笑作为回应。 跟在几人后边的就是彩车里坐着的程月秀了,林媛以为她会抬起头来给自己最后一个或鄙夷或不甘的目光的,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程月秀就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洞天一般,就那样端端正正地坐在彩车里,不东张西望,不抬头看她。 良久,直到彩车走过洞天好远,林媛才慢慢笑了笑,既然程月秀已经释然,她又有什么在意的? 以前的事都是过眼云烟了,只希望这个可怜的女子远在西凉能够平安顺畅地度过下半辈子吧……
092、谈话,情不自禁 送亲队伍一路浩浩荡荡地出了城门,城中百姓们热闹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散了,各自忙活着自己之前的活计。 刘氏带着孩子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林媛也没打算让他们这么早就回去,反正现在已经快要晌午了,索性便留了家人在洞天吃过饭再回去。 至于林家信,自从进京以后便一直沉迷于书画,连今日这么大的热闹都没有引起他的兴趣。 林媛派人回去请林家信过来一起吃饭,刘氏笑着摆摆手:「你爹他啊,现在就知道画画,什么事都不管了,要不是平日里有我催着他,没准儿连饭都不吃了呢!你就别让人去叫他了,去了也是白去,不一定会来的。」 「那怎么行?您刚刚不是也说了吗?若是您不去叫他他都不知道吃饭了,咱们今日谁都没有在家,下人们又不敢三番四次地去催,总不能让他在房里饿着啊!」 说着,林媛看了看正在给几人倒茶的银杏,唇角一弯:「银杏,让林毅送你回去,务必要把老爷请来,若是请不来,你跟林毅都不要回来了!」 银杏正在倒茶的手一顿,圆圆的脸庞立马就给红了。 一边的水仙听见了,嘻嘻一笑,冲着银杏挑了挑眉,神秘兮兮地挤了挤眼睛,弄得银杏脸蛋儿更红了。 刘氏不明所以,只道是两人在说什么悄悄话,便继续跟林媛说起了话。 「说起来你爹也真是的,以前在林家坳的时候是因为他腿脚不好才不让他管家,如今都来了京城,他又健健康康的,结果更是不管事了。家里这么大一摊子事,全都落在你的肩上,真是的!」 刘氏虽然是在抱怨,其实也是在心疼女儿,过了年,女儿都十五岁了,想想这三年来女儿的辛苦和一路走来的艰辛,她心里就莫名地酸痛。 身为父母,既不能给女儿帮助,反而还要给女儿扯后腿,她有时候晚上经常会自责地睡不着觉。 银杏回府去了,林媛主动将她手里的茶壶接了过来,给刘氏斟茶,闻言淡淡地笑了笑:「娘,你又多想了,我做的这一切都是应该的,你怎么能这样埋怨爹呢?这些话可不能跟爹说啊,影响感情。」 「呸!」 刘氏脸上一红,忍不住碎了她一口,都老夫老妻的了,什么感情不感情的,还以为是他们这样的小年轻呢? 虽然这样想着,但是刘氏心里还是挺欣慰的,以前经常听说男人有钱就变坏,虽然她对林家信很相信,但是说不担心是假的。 特别是来到京城以后就更忧心了,府里那么多年轻漂亮的小丫头们,她呢,毕竟已经三十好几的人了,说实话,她还真的没有什么魅力了呢! 「哎呦娘,你还害羞呢!」 林媛倒好茶水后,坐到了刘氏身边,笑得满面春风,不过打趣了刘氏几句之后还是十分高兴地说道:「说起来爹整日画画什么得也挺好的,至少他没有做别的什么出格的事啊!娘啊,有爹在你身边陪着,你应该高兴才对啊,可不能埋怨他。」 女儿果然是长大了,都知道说这些话来宽慰自己了。 刘氏心中熨帖,笑着拍了拍林媛的手,点头道:「你娘我都跟你爹过了十几年了,这么简单的道理还会不懂吗?倒是你,再有几个月就要跟阿征成亲了,等成了亲就是夏家的人了,可不能再像现在这样为所欲为了。记住,要顾着婆家和丈夫,还要跟妯娌搞好关系。嗯,幸好你妯娌是惠儿,她性子柔和,虽然跟你性子不一样,但是为人很善良,以后你们在一起,你可不要欺负人人家了,记住了没有?」 「是,是,记住了。」 刘氏说一句,林媛便点着头附和一声,心里却是叫苦不迭,刚刚明明是在跟娘讨论她和爹的事啊,怎么说来说去就到了自己头上了? 这个话题到底是什么时候歪的? 特别是听到刘氏说的最后一句,林媛简直有些哭笑不得了,什么叫她不要欺负人家?虽然她的性子十分彪悍,但是也不至于对于什么人都欺负吧? 再说了,她跟田惠即便不是妯娌,也是好姐妹,怎么会有欺负一说? 虽然心里觉得娘亲说的话有些不对,但是林媛还是乖乖地听着,这样的耳提面命,她上辈子可是奢望不来的。 这辈子好了,有了心疼自己的爹娘,还有心爱的男人,更有一心一意对自己好的朋友闺蜜们,这样的生活可是比挣了好多钱都幸福得多呢! 刘氏拉着林媛说着话,小林霜小河几个姐妹还在叽叽喳喳讨论着刚才的送亲队伍。 小林子看了一眼正在跟小林霜说笑的林薇,跟她说了句「出去一趟」便起身出门了。 侍立在门口的俏儿眼珠子一转,趁着林媛不注意,悄没声儿地跟了上去。 正在跟刘氏聊天的林媛眼尖,瞧见了这一切,心思一转,打消了让水仙跟上去听墙脚的念头。 俏儿是冲着小林子来的,这件事总归还是要让小林子自己解决。 至于跟踪这件事,完全没有必要,小林子的为人她还是比较清楚的,这种不地道的事还是不要做得好,免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小林子出得门来,便在一楼大堂里找了个小伙计,让他将自己看过的帐簿送回陈府交给三子。 今日他是来看热闹的,但是身边的人却都没有放松下来,别说三子了,就连之前他身边跟着的两个小厮都被安排出去做事了。 嘱咐了小伙计几句话之后,小林子便打算回二楼了。 只是一回头,便看到俏儿正一脸期盼地守在楼梯口看着自己,那双灵动的眼睛里满是光华,仿佛有炽热的光芒放出来。 小林子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却不能视而不见,他要回到二楼雅间就必须得走楼梯。这俏儿倒是心眼儿多,居然知道在这里堵着自己。 果然,小林子刚走过去,俏儿便盈盈若若地叫了一声大哥,听得在楼梯口站着的两个小姑娘打了个哆嗦,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小林子蹙了蹙眉头,没有理会她,反而在她身前三尺的地方停了下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连声音也冷得出奇。 「你等在这里,是大姐让你过来找我的吗?」 她现在是林府的下人,今日又是林媛带来的,小林子自然会有这样一问。 但是这么稀松平常的问话却让俏儿心中十分委屈,也十分不甘,大哥果然是忌惮林媛的,所以才会这样问。 「大哥,我,其实是我有话想要对你说,你……」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不过最好长话短说,我还有事。」 不等俏儿说完,小林子已经十分冷漠地打断了她,弄得俏儿脸上绯红。 她看了看大堂满满当当的客人们,还有身边不时走过的小伙计,声若蚊蝇:「大哥,我们,我们能不能去别的地方说话?」 这话一出,不仅是小林子,就连站在楼梯口的两个小姑娘也忍不住挑了挑眉头,奇怪地扭了扭头。 俏儿紧紧咬着嘴唇,却久久等不到小林子的回应,不禁有些恼羞成怒,瞪了那两个小姑娘一眼,不过终究是碍着小林子在身前不好意思说什么难听的话。 但是那两个小姑娘可不是吃素的,她们都是林媛请来的迎宾,自然将林媛当做自己的主子,连带着林家姐妹们都是她们自己人了。 甚至连小林子,因为经常跟林薇一起来,她们也都是认识的。 现在俏儿用这种羸弱的目光和声音靠近小林子,就算是再单纯的女子也能看出她居心不良了。 「瞪我们做什么?难道姑娘你是嫌弃我们两个挡了你跟我家姑爷之间的谈话了?若真是如此,那还真是对不住了,咱们站在这里就是做工的,东家不发话,咱们就不能随随便便走开,所以啊姑娘,真是不好意思了,就算你把眼珠子瞪出来了,咱们也不能离开半步呢!」 「姐姐说的是,咱们拿着东家高于旁人三倍的工钱,自然要尽心尽力地做事了,可不能因为某个人瞪了一眼就擅自离开。不过,我倒是好奇了,姑娘你不是东家的丫鬟吗?怎么自己跑出来了?而且听你的意思也不是东家让你传话的,哼,这样擅离职守,是不是有点不大好?」 两个身穿红色旗袍的小姑娘,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的俏儿想瞪眼不能瞪,想走又不能走,站在当地尴尬地无地自容。 虽然此时距中午吃饭还有段时间,但是因为今日是和秀公主出嫁,所以街上不少人都出来看热闹了,看过之后便都顺路过来吃饭。 是以,此时的洞天已经坐满了客人,大堂里更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俏儿和小林子就这样站在楼梯口,时不时地便会有客人上下楼,弄得俏儿让也不是站也不是。 她怕她一走开,小林子也会随着客人走上楼去,那样的话,她就真的没有机会再跟他说话了。 眼看着又一个客人走了过来,俏儿却是连动都没有动。 站在楼梯口的两个小姑娘忍不住蹙眉挤兑她,想让她自觉点,怎奈这丫头脸皮厚起来真是跟城墙有的一拼,就是不动弹。 眼瞧着客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小林子终究是摇摇头,当先转身往后院走去。 俏儿一惊,又是一喜,赶紧拎着裙子跟了上去。 洞天的后院还是比较大的,厨子们都在厨房里忙活着,偌大的院子里便显得有些空。 小林子坐在院中央的石凳上,翘着二郎腿儿优哉游哉地看着厨子们进进出出地忙活着。 俏儿跟进来时便看到他这不羁的一面,心中更是一阵荡漾。 「大哥。」 俏儿一边走,一边偷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将脸上的表情调整到最美最柔和的一面。 小林子目不斜视,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 俏儿见他不理会自己,咬咬牙,又走了两步,正好站在了小林子面前挡住了他看向厨房的视线。 小林子狭长的眼睛眯了眯,收回了视线,但落在俏儿身上的目光却比寒冬腊月的凛凛烈风更加寒凉。 「你有什么话要说。」 不知是小林子的目光太冷,还是他的话太冷,俏儿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两步,小心脏更是忐忑不安地砰砰跳着。 「大哥,我,我。」 俏儿结巴了两下,似是突然找到了话题,立即说道:「我是为了那日的事来给你道歉的,对不起大哥,我不知道你跟林二小姐已经成了那样的关系,我那天真的是太高兴了才会情不自禁地想要……」 「情不自禁?」 小林子再次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俏儿的话,眼角微微一斜,露出一个不屑而鄙夷的目光。 这目光看得俏儿脸色一白,喏嚅道:「是,是啊,我是,我是情不自禁地。」 「哈!」 小林子笑得声音很大,大到厨房里正在忙活着的厨子们都忍不住探头出来瞧。 但是他的笑声却一点儿温度都没有,听起来,更像是冷笑。 「你可知道什么叫做情不自禁?你一个小叫花子出身的女子,居然也知道情不自禁?呵,俏儿,我记得这个名字还是我给你起的吧?」 俏儿听得有些迷煳,自己说了个情不自禁而已,怎么大哥就这么好笑了?她念过的书不多,这个词还是听兰花她们说话时学来的,难道她刚刚用错了? 前边的话听不懂没关系,但是后边的话她却是明白的。 「是的,大哥,我这个名字是你取得,你说我长得模样俊俏,所以……」 「所以你便有了不该有的念头!」 说到戳心窝子,小林子自认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看着俏儿惨白哆嗦着的嘴唇,小林子却一点儿怜香惜玉的心思都没有,显然,他还在为那日的事情生气。 「大哥,你是不是生气了?我,我那天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若是知道你跟林二小姐已经在一起了,我是绝对不会抱你的。而且,而且大哥,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好长时间不见你了,觉得心里欢喜罢了,没有别的意思,真的!」 俏儿一连串的解释着,但是这些解释听起来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小林子懒得听她念叨了,手一抬戳穿了她:「你不知道?据我所知,小河在去豆腐坊接你们的时候便把这件事跟你们当笑话说过了的,别说你了,就连三子都知道了,还有小尾巴那个傻小子都知道了,你居然说你不知道?」 一声声质问,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却如敲鼓一般敲在俏儿的心头。 小林子说一句,她的身子便颤抖一下,嘴唇也更白了一分。 既是因为小林子语气的冷寒,更是因为自己的小心思被当众揭穿。若是地上有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永远都不出来了。 「怎么,没话说了?」 小林子的冷笑在耳边迴荡着,俏儿双手使劲攥紧,既然已经被当众揭穿了,那就把话说清楚吧! 「是,我知道!」 俏儿勐地抬起头来,脸上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狠劲,大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我就是知道你跟林薇在一起了才会故意抱你的,你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那么聪明厉害的一个人,凭什么跟那个林薇在一起?她有什么好的?她长得漂亮吗?不是吧,她还没有我漂亮呢!她不就是有个很有钱很厉害的姐姐吗?可是大哥你也不能这样委屈自己啊!就凭着你的聪明才智,难道还怕不能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刚才我可都看到了,她对你又打又骂的,完全不把你放在心上,大哥,这样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你!」 「呵!」 「住口!」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气得想要让俏儿闭嘴的小林子也被突然响起的冷笑惊住了。 俏儿的身形挡住了他的视线,所以他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到林薇其实已经来到了后院,而且还听完了俏儿说过的所有不中听的话。 「薇儿!」 小林子立即从石凳上站起来,有些担忧地看着她,不是担忧自己被误会,而是担忧林薇听了这些话会伤心。 不过,这次的林薇,显然是让他刮目相看了。 林薇轻轻笑了笑,给了小林子一个安心的眼神,转而看向俏儿时,眼眸里便带了几分不屑和同情。 「不漂亮,还对他又打又骂?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呵,真是可笑,你那么漂亮,怎么他连个正眼都不给你?可见漂亮并不是拢住男人心的制胜法宝啊!」 俏儿显然也没有想到林薇会突然出现,不过转念一想便释然了,这是哪里?这可是洞天,是林家人的地盘,就算她走到后院也会被林家人找到的! 「那又如何?我虽然不能走进大哥心里,但是你也别得意,大哥无非就是看你们有钱能够帮助他罢了,你以为他是真的喜欢你吗?他就是在利用你!」 「你闭嘴!」 小林子蹙眉,要不是看在这个俏儿当初将昏迷的自己拖回了破庙里,他真的有一巴掌唿死她的冲动! 林薇却对俏儿这话毫不在意,挑眉笑道:「利用?那又如何?至少说明我有被利用的价值,至于你呢,你有什么可利用的?虽然你长得很漂亮,但是你大哥他明显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你除了这一个优点还有别的吗?没了吧?啧啧,真是可怜。」 啧啧两声,林薇还抬手抱住了自己的胳膊,那一颦一笑,简直跟林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得不说,亲姐妹就是亲姐妹,连耍起横来都是一个样子。 她这个样子,不仅是让俏儿无话可说了,就连跟她相识许久的小林子都有些惊呆了。 他见过的林薇向来是温柔可人体贴又善解人意的,何时有过这样的一面? 不过,这样的林薇还真是可爱,让人看了久久移不开眼睛。 说起来,林家三个姐妹里边就属林薇的性子最是柔和,但是柔和归柔和,却不代表她弱到可以任人欺凌侮辱。 想当初,林媛在林大栓手下救出小河的时候,还是林薇仗着胆子上前将小河拉到了一边去呢,那样的女子会是柔弱的吗? 「你,你,你真是不要脸!」 俏儿早已被林薇的话说得哑口无言,最后也只能耍起了无赖,这样的她,真的跟当初大街上讨饭的小叫花子一模一样。 林薇摇摇头,对俏儿的做派十分不屑,这样的俏儿实在是不需要她再开口了。 小林子也鄙夷地看了一眼羞愧交加的俏儿,最后扔下了一句:「当初的确是你在树林里发现了昏迷的我,我感激你没有见死不救。但是,我也知道,若不是我身上有个价值不菲的玉佩,或许你不会救我。」 俏儿眼睛蓦地睁大,空洞的眼眸里满是心虚。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林薇也有些诧异地睁大了眼睛,显然没有想到俏儿的用心会是如此不堪。 再想想她后来说的情不自禁,林薇都忍不住好笑,她应该是看到小林子现在身份不一样了,所以才会「情不自禁」的吧! 「看在你当日的救命举动上,我会替你将卖身契要回来,也会给你一些银子,妥善地将你送回驻马镇。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当初我带你进豆腐坊就已经还了你的救命之恩,从此我们再无羁绊。」 小林子扔下最后一句话,牵起林薇的手走出了后院,只剩下俏儿萎靡地瘫倒在地,一脸茫然。
093、射杀 牵着林薇的手走进大堂,小林子的眼睛一直有意无意地看着她,看得林薇耳根子一红,回头嗔了他一眼。 「看什么?是不是怪我打扰了你的好事?」 小林子哭笑不得:「冤枉啊,那哪是什么好事,我巴不得你能赶紧来呢!」 林薇一笑,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斜了他一眼,嘟嘟嘴不再说话了。 不过小林子显然不想就此结束话题,兴致勃勃地扯了扯她的小手,说道:「不过刚才的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就好像,嗯,回到了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两人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驻马镇的豆腐坊里。当时林薇跟着林媛过来玩,正巧碰见小林子在「欺负」人,忍不住上前教训了他几句。 也是这么几句话,让小林子对这个有些蛮横的小姑娘上了心。 不过后来两人先是在城南学堂一起上学,后是在京城再次相遇,小林子见到的林薇都是温柔可人的一面,差点都忘记了当初那个让自己心动的她了。 今日一瞧,林薇还是以前的那个林薇,而且似乎比以前更有意思了。 被小林子说起以前的事来,林薇忍不住汗颜,哼了一声轻声道:「怎么,你这是在说我以前太霸道了?我就是这么霸道,你以后要是敢做对不起我的事,我就,我就学我大姐,拿菜刀剁吧了你!」 一边是说着,林薇还故意虎着脸,抬起小手来做了个剁肉的姿势。 那明明兇悍实则可爱的小模样逗得小林子哈哈大笑起来,连声保证着绝对不会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地,好像刚才俏儿的事根本就没有发生一般。 临上楼的时候,林薇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后院,因为角度的问题她看不到俏儿的脸,但是隐约能够看出她是瘫坐在地上的。 想必很是伤心吧? 林薇在心中嘆了口气,一开始听到穿旗袍的小姑娘禀报的时候,她的确有些担心,可是后来听了小林子的话,也就释然了。 这个俏儿果然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她靠近小林子完全是因为他身份的改变。 见钱眼开的女人不少,但是像她这样倒贴上来的真是令人不齿。 不过现在好了,小林子没有被她的外貌所蛊惑,反而还看得很清楚,且处理地不拖泥带水。 小林子的施展天地在京城,驻马镇应该是不会再回去了。将俏儿送回驻马镇,也算是绝了她的所有念想了。 看到林薇和小林子说说笑笑地携手回来,林媛就猜到两人之间没有什么误会了,不禁也勾唇笑了起来。 一家人聚在房里聊着天,水仙已经悄没声儿地出去寻俏儿了,不管事情是如何解决的,现在还是在洞天,可不能让这个俏儿胡作非为冲撞了客人。 不一会儿,银杏推门进来,是林家信来了。 今日的林家信穿着一身青色长袍,头髮梳得一丝不苟,显然是出门时特意整理过的。 只是在他转身的时候,后脑勺那里有一小撮头髮十分不羁地荡漾着,让人看了忍不住好笑。 刘氏更是哭笑不得,拉起林家信便走到一边去给他重新梳理头髮了。 林媛林薇姐妹几个相视一笑,以往在家里的时候都是刘氏给林家信梳头髮的,今日刘氏不在家,显然是林家信自己动手的。 家里有专门梳头的小丫鬟,再不行还有海棠和张妈妈,但是林家信没让她们动手,显然是不希望别的女人抢了自己媳妇儿的特权。 看到爹娘两人依旧如此恩爱,林媛心里又是熨帖又是开心。 一家人都到了,只是可惜,夏征还要留在宫里用午膳,所以不能来洞天跟他们一起吃饭了。 刘氏给林家信梳头的时候,刘掌柜已经让小伙计们将菜送了上来。 满满一桌子菜,全都是洞天的招牌菜,且个个都很家常,比宫宴上那些中看不中吃的强太多了。 「四喜福袋,白斩鸡,蜜汁红豆糕,红糖莲藕……」 小伙计们上一个菜,小林霜便扒着头报一个名字,简直脱口而出,比上菜的小伙计还利索。 大家看着她一边报菜名一边流口水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 「行了,小馋猫,知道你饿了,赶紧吃吧!」 梳好头髮的林家信和刘氏笑盈盈地走了过来,林家信随手在小林霜鼻子上勾了一下,笑得宠溺。 一边端坐着等开饭的小永严眼睛一亮,骨碌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地大声说道:「爹爹,娘,吃饭。」 「好,严儿真乖!」 看着又懂事又听话的小儿子,林家信心情愉悦,也抬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头顶。 对面林媛和林薇坐在一起,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个个笑得神秘兮兮的。 他们家这个小永严啊,虽然是年纪最小的,但是平日的做派却像是个小老头儿一样,俨然有一副刘志阳未老先衰的趋向。 像今日这样不动声色地争宠的举动,简直是太难得了。 不过也就是小林霜这个活宝能让小老头儿一般的小永严展现出最孩子气的一面,姐弟两个互相逗弄着,好不热闹。 宴席上众人其乐融融,小林子陪着林家信喝了两盅酒,刘氏林媛几个女眷就喝起了刘丽敏那里酿的红葡萄酒。 虽然红葡萄酒比不上白酒烈,但是后劲足,所以几人也都是倒了小小的一杯而已,并没有多喝。 因为是一家人吃饭,所以林媛就直接让服侍的小丫头们都出去吃饭了,就连拉车的林毅也被叫进来一起吃饭了。 林媛没有发现,当她跟水仙银杏交待这件事的时候,银杏的小圆脸红得像是熟透的大苹果一般,娇艷得很。 至于俏儿,水仙已经悄悄禀报过了,将她关在了后院的柴房里,反正现在的俏儿已经神不守舍了,关在哪里都是一个样子。 二月初六,和秀公主和亲西凉,京城的百姓们还都沉浸在这盛大的喜事之中,却不知道和亲队伍刚走出大雍的边界,就遭受到了不明身份的黑衣人的攻击。 除了大雍京城,赫连诺便带着高个子矮个子两个人脱离了队伍,一路游山玩水地赶路。 和亲队伍人员众多,走得不快,正好赫连诺连走带玩地转了得有个把月才在边界的位置跟大部队集合了。 既然已经要出大雍了,那大雍负责护卫的将士们便不能再继续跟着了,跟赫连诺和和秀公主禀报了一声,又跟前来迎亲的西凉将士们做了简单的交接,大雍将士便原路返回京城復命了。 如今的西凉刚刚经过跟大雍的一场战事,再加上西凉皇室一些特殊的原因,派来迎接和亲使团的将士们并不算多。 带头的一位士官也不是赫连诺的心腹,只是秉公行事地问了声好便当先带路往西凉都城的方向走去。 一路从大雍京城来到西凉,赫连诺倒是跟游山玩水一般,但程月秀却是一路忐忑。 特别是在看到西凉的边界时,心情更是难以平復。 此时的她也顾不得什么闺阁礼仪了,坐在马车里忍不住掀开了车帘子往后瞧去,想要再看一眼生自己养自己的大雍国土。 只是可惜,她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乌泱泱的脑袋和迎风飘扬的彩旗。 出了大雍京城之后,她便从华丽异常的彩车上走了下来,钻进了更加密不透风的马车里。 这辆马车十分古朴,四面都是暗门,若不是外边的人主动打开,她可以在这个牢房一般的马车里终日不见天日。 程月秀知道,之所以用这样的马车,就是怕她会半路偷偷熘走。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和亲公主半路逃跑的事情的,所以他们才会这样谨慎。 但是赫连诺并没有让下人将马车锁上,反而还给她提供了最大的方便,显然并不担心程月秀会就此逃跑。 一是因为这里地处偏僻,早已远离大雍京城好久,程月秀就算是逃走了也不会有活路。 二是因为,赫连诺火眼金睛,早就看出来这个程月秀不是个有骨气的女子,若是她真的不想嫁入西凉,早在当初赐婚的时候就该一根绳子吊死的,又何必等到现在? 说起来赫连诺还真是个眼光毒辣的人,一眼就看出了程月秀的弱点。 不过,这次的事情,他还是太过于自信了。 此时刚过午后,因为天气有些阴沉,天色看上去倒是跟傍晚差不多了。 赫连诺优哉游哉地坐在更加坚固的马车里吃着之前收集来的各种美食水果,好不惬意。 突然,几只孤雁的厉声鸣叫传入耳中。 赫连诺耳朵一动,手里的葡萄顿时被扔了出去。 守在马车旁边的高个子和矮个子立即警戒起来,虽然他们的功夫不赖,但是在直觉上,和在对危险的察觉能力上,还是比不上有些被害妄想症的赫连诺的。 而这次,显然不是草木皆兵。 矮个子刚把手搭在腰间,还未来得及扯下腰里别着的长鞭,几声划破长空的利箭便迎面而来。 「保护主子!」 矮个子一声长啸,抽出腰间比自己身高还要长了两倍的长鞭来,双腿一个弹跳,便抽着鞭子在空中上下飞舞起来。 「嘿!」 高个子也不闲着,他没有矮个子那么灵活的身体,但是他有强健的体格。 只见他双手用力,将赫连诺乘坐的马车高高举过了头顶,而后双臂一通挥舞,那马车便在他手上如同绣球一般把玩起来。 说是把玩,其实是在用旋转的马车的力量来抵挡利箭罢了。 赫连诺早在扔出葡萄的一瞬间便按下了马车内的暗扣,马车四壁的挡板应声而来,将马车里的人严密地层层保护起来。 高个子和矮个子这边将箭雨阻挡地密不透风,但是迎亲队伍里的其他人却全都遭了秧。 箭雨并不是集中射在赫连诺马车上的,而是分散开来,这样受到创伤最大的就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侍女和宫人们。 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众人映入眼帘的全都是纷飞的箭矢和刺目的鲜血。 原本高高举起的旗帜早已狼狈不堪地被扔在了地上,整齐的队伍早已被打乱,侥倖躲过箭矢的宫人们如同流窜的老鼠四下逃命。 不过,跟被困在马车里的某人比起来,这些尚且能够奔逃的宫人们还是毕竟幸运的。 因为,坐在第二辆马车里的程月秀,此时已经被袭来的箭矢射成了筛子。 这辆马车的确牢固,只是可惜,赫连诺的一时心善和她突然涌上心头的思乡之情,将她送上了不归路。 那大敞着的窗子,便是这条不归路的葬送者。 当箭矢飞来的一瞬间,程月秀还在呆呆地看着后边乌泱泱不见尽头的送亲队伍,还在感慨自己已经远离故土,来到了新的国家。 甚至还有那么一瞬间,想起了自己情窦初开时一心爱恋的男人,以及那个男人放在心尖上的可恶的小村姑。 但是,当箭矢飞来,迎面插入自己的胸口的时候,程月秀纷乱的思绪便只剩下一个念头了。 痛,好痛! 原来这就是被箭刺中的感觉啊,不对,或许,这就是死的感觉吧? 噗! 噗! 第二支,第三支,甚至第四第五,最终不知道有多少支箭相继刺中了自己的身体。 程月秀脑海中的最后一个念头都不知不觉间消失了,她甚至都没有想起逃跑,就那样直挺挺地被钉死在了马车上。 一双被长途跋涉消磨地没了神采的眼睛,直勾勾而空洞地望着刻着花纹的马车车顶,程月秀临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自嘲。 本以为来到西凉会开始新的生活,即便远离亲人,但是只要自己能够用心钻研,或许也能活得很好。 却不想啊,她竟是连走进西凉的可能都没有,就这样被射杀在进入西凉国土的第一步上。 第一波箭雨停下后,迎亲队伍四周便窜来了十来个全身黑衣的死士。 这些人个个手持兵刃,见人就杀,毫不留情。 之前奉命前来迎亲的那队将士们也从马肚子下边沖了出来,手持兵刃跟这些死士决战起来。 矮个子挥舞长鞭的身形一顿,立即加入了战团。 别看矮个子身材矮小,但是他的身手在西凉都是排的上个的,解决这些死士不在话下。 高个子举着坚固的马车抵挡住了箭雨的攻击,此时已经将满是刺猬的马车平稳地放到了地上。 咔嚓一声轻响,马车车厢打开了一扇门,露出赫连诺冷凝的俊脸。 正是因为他一直保持对危险的高度警觉,才对躲过了无数次的暗杀,就像这次,比他武功高出许多的矮个子尚未察觉到危险的来临,就已经由他先行感知到了。 「去!」 简简单单一个字,已经表明了赫连诺的态度。 高个子微微点了点头,便大步一迈,将趁机冲上来的死士一巴掌又给拍了回去。 那死士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挺挺地被拍飞出去,甚至飞回到当初放箭藏身的地方了。 高个子并不是空有一身蛮力,他也是会写拳脚的,在拍飞死士的同时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那个死士落地之后,第一反应便是挣扎着起身。 只是,身子还未站稳,就再次软了身子。 他的内脏,已被高个子一巴掌震碎了。 一巴掌拍死一个死士,赫连诺的脸上却并没有露出赞赏的表情,反而眯了眯眼睛,目光更冷了。 他刚刚看的真切,这些死士在冲过来杀他的时候,波澜不惊的眼睛里是带了一丝狂热的。 这些人不是冲着和亲来的,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究竟是谁? 想要借着和亲的名义将他击杀在西凉边界,甚至已经等不及他回到西凉都城了。 难道,是朝中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弟? 能够豢养出这么多的死士,显然实力不一般。 原来,他这些年对那些弟弟还是太手软了。 正思量间,高个子和矮个子已然将十几个死士搞定了。 十五个人,死了大半,但是也留了六个活口。 不用赫连诺吩咐,高个子矮个子两人已经当先将六个活口的牙打碎了,也将他们身上的衣服全都扒光了。 不为别的,就是怕这些人突然发起狠来服毒自尽。 送亲队伍损失惨重,需要时间休整,甚至连和亲女都被流箭射杀了,这场和亲,简直就是个笑话! 赫连诺示意矮个子就地审问死士,自己则在高个子的保护下来到了程月秀的马车前。 看着程月秀身前那横七竖八的箭矢,赫连诺眼中毫无半分可惜同情。 这样的他,跟在洞天与林媛斗嘴说笑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或许,这样的赫连诺,才是夏征口中的西凉狐狸吧,狡猾却又无情。 「呵,好端端的一枚棋子,可惜了。」 良久,赫连诺才慢悠悠地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躲在马车旁边专门用来提醒程月秀各种礼仪的老嬷嬷尚且活着,她哆哆嗦嗦地瘫倒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此时听到赫连诺突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心中虽然奇怪,却终究知道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该问。 高个子却好像听懂了,有些呆愣愣地低下了头:「她终究是太笨了一些,主子不用懊恼。」 赫连诺薄唇凉薄地勾了勾,是啊,终究是太笨了一些,若是聪明也不会被他算计着来到西凉和亲了,若是聪明,也不会在走出宫的时候因为自己的一个虚假的笑容便被收买了。 这样的人,幸好没有活着走到四弟身边去,不然,不仅不会成为他的助力,没准儿还会被四弟发现呢! 「罢了,就这样吧。」 扔下最后一句话,赫连诺抬脚回到了自己之前的马车里,那马车已经被人处理干净了,还是以前那个坚固的模样。 高个子跟在赫连诺身后亦步亦趋地走着,只是没有人发现,他一向落地极重的脚突然打了个旋,一支落在地上的敌人的箭矢便像是张了眼睛一样飞了出去。 伏在地上哆嗦的老嬷嬷发出噗的一声,趴在地上再也不能哆嗦了。 听到主子心声的人,都该死。 迎亲队伍死伤足有十分之六七,剩下的人也都吓破了胆子难以站起来了。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休整,前来迎接的将士们才将侥倖活下来的人们重新规整到了一起。 赫连诺的心腹也已经接到了密令赶来护卫了,矮个子那边,也已经从剩下的六个活口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只是此时已经不是六个活口了,而是两个。 损失了四个死士,才得到了幕后主使的消息。 「大雍人?」 听到矮个子的禀报,赫连诺眼睛一眯,竟笑了起来。 原来真正想让自己死的不是都城里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弟啊,竟是大雍人。 谁呢? 一个道貌岸然的人脸蓦地闪过了脑海,赫连诺勾唇一笑,邪魅而荡漾。 和亲公主被射杀在两国边界上的事情,是在三天后快马加鞭送到大雍皇室的。 老皇帝连夜起身,听了赫连诺派来的心腹的传话,还看了那些黑衣死士的证词和证据。 当即便气得一拍桌案,连夜召了丞相苏哲及其他两位重臣还有大将军夏远夏臻入宫议事。 同一天夜里,丞相苏府家中莫名闯入五名黑衣蒙面人,这几人训练有素,一进府便冲着大公子苏天佑的院子而去。 经过一番厮杀,苏天佑秘密召来的十个死士被斩杀殆尽,而对方却无一人折损。 就在苏天佑大感再无天日时,那五个人上前来,竟然只是抬手将他打晕了而已。 第二天晕晕沉沉醒来,苏天佑摸着有些沉的脑袋晕晕乎乎的,发现自己完整无损,家中更是毫无损失。 怎么回事? 对方费尽周折,竟然不取自己性命,这到底是唱的哪出戏? ------题外话------ 猜猜这是哪出戏?苏大公子会有个啥后果呢,吼吼~ 推荐《强制契约:鲜辣娇妻太撩人》文/风吹梧桐。 无天的人生信条有三: 第一,看奥古斯丁为自己操碎了心 第二,折腾别人 第三,愉悦自己 奥古斯丁的人生信条也有三: 第一,为无天考虑万千 第二,帮着无天折腾别人 第三,愉悦无天 这是一对腹黑夫妻,连手刷怪打boss,称霸联邦的故事。
094、老熟人 林媛还是从夏征口中知道和亲一事出了意外的。 按照夏征的说法,西凉太子送回来的人和证据全都表明此事是北戎一手制造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要阻止大雍和西凉的和亲,并以此来挑起两国战事。 林媛抿抿唇,觉得这个北戎也太狡猾了一些。只是可惜,再怎么狡猾还是被赫连诺那只狐狸给识破了诡计。 对此,夏征却是笑而不语。 林媛觉得他的笑容里带了几分意味深长的意思,不禁好奇地问了问。 夏征勾了勾她挺翘的鼻头,笑道:「你真的相信赫连诺的说辞?」 不相信又该如何?难道此事另有蹊跷? 夏征点头道:「其实老头子也是不相信的,但是西凉那边送来的证据实在是太完美,完美到让人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更何况,据西凉来者称,在这次击杀中,不仅是和秀公主意外身亡,就连西凉太子也身受重伤。呵,他受伤了?你觉得可能吗?」 本是想要跟林媛讨论赫连诺的,却不想她却是突然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嘴唇喏嚅半天才问出一句话:「你说,和秀公主,意外身亡?」 夏征一愣,这才想起来和秀公主身亡一事还没有跟林媛说起过。 他点了点头,虽然脸色凝重却看不出任何同情和惋惜:「正是,据说是被歹人用流箭射杀的,身子,已经被射成了筛子。」 被流箭射杀?成了筛子? 林媛在心里默默地回味着这几句话,心中突然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程月秀死了?就这样死了?被射成了筛子,想必很疼,死相也很难看吧? 「这件事还没有公布,但是老头子已经派人去给程家人送信了,听说,程夫人当场就晕倒了。」 夏征嘆了口气,虽然对程月秀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象,但是对于白髮人送黑髮人这种事还是有些同情的。 连老皇帝都已经派人去送信了,那这件事就是真的了? 林媛呆呆地坐在椅子里,眼眶微微胀了起来。 她隐约记得第一次跟程月秀见面的时候,她还在苏秋语身边极尽巴结只能。甚至不惜陷害她们姐妹几个来讨苏秋语的欢心。 那样一个心机不纯的女子,虽然令人生厌,却也罪不至死啊! 难道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命定?眼看着就要进入西凉皇室做皇妃了,却也无福消受。 唉! 林媛重重地嘆了口气,突然想起了京城中传言的事,不知道马俊英知道这件事后会是什么反应。 林媛定了定心神,将心中异样的情绪压下去,将话题转了回来:「你说赫连诺也受伤了?而且还受伤颇重?呵,若真是如此,那我是不是应该送上一份大礼去贺一贺?」 也许是因为知晓程月秀被射杀的消息,林媛对赫连诺的那点好感也动摇了。 她可不相信有高个子矮个子保护着的赫连诺会身受重伤,还不能出手救下一个普通女子。 莫名地,她已经将程月秀意外身亡的过错归到了赫连诺的头上。既然事情是发生在赫连诺的地盘上的,他就应该有义务保护那个姑娘。 夏征也感受到了林媛心绪的不稳,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柔声道:「赫连诺有没有受伤,我派出去的人很快就会探查到的。不过这件事我敢肯定定然不是北戎所做,很大一部分应该是西凉皇室中觊觎皇位的某位皇子。」 见林媛诧异抬头,夏征扬唇道:「你以为西凉皇室除了太子以外,其他人就真的是弱鸡了?告诉你吧,西凉皇室可比咱们大雍精彩的多呢!」 听夏征这么一说,林媛倒是有些释然了。 不过对于程月秀来说,这样的下场也实在是太可悲了,不管真相如何,她都是这场祸事中最无辜,也是最不应该死去的一个。 和秀公主和亲途中意外身亡一事,朝廷并没有隐瞒很久,不到两天便下达了皇榜,还大张旗鼓地提了北戎人的残暴。 正巧过年的时候,大雍和北戎边界发生了几场不大不小的摩擦,也正好证实了北戎人对大雍的虎视眈眈。 百姓们义愤填膺,纷纷讨伐起了北戎,一时间竟忘记了那个坐在彩车中风光出嫁的和秀公主。 若说真的能为程月秀道一声可惜的,恐怕就是京中那些无所事事的闺中小姐们了。 大家之间的聚会越来越频繁,每次见面必聊的话题定然就是和秀公主身亡一事。 感慨之余,不少人也暗暗松了口气,幸好当初选中的人不是自己,不然如今惨死在异国他乡的岂不就是自己了? 大家感慨的同时,也有人突然就想到了即将远嫁西凉的翠微公主了。 连一个小小的和亲都能引来北戎的仇视和暗杀,那将来翠微公主远嫁的时候,岂不是也会凶多吉少? 想到这个问题的人不在少数,很快便有文官上奏希望陛下三思。 老皇帝正愁找不到理由推掉西凉的亲事呢,此事一出正好西凉理亏,趁机便向西凉提了此事出来。 不过他毕竟是一国之君,出尔反尔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所以老皇帝措辞十分委婉,好说什么要西凉皇室保证翠微公主的安危才会考虑将公主嫁过来。 本以为西凉会明白他话中话,却不想得到的回信竟是满满两大车西凉特产的珍贵药材,还有赫连诺的连声保证:会特别派出一位皇叔两位皇子亲自前来迎亲,定然保证公主安危。 听到这个回信,老皇帝真想一口老血喷在议事厅里,不过虽然没有喷出血来,但是下朝之后,还是堵心地少吃了不少午膳。 朝堂中的事对林媛的影响毕竟还是小的,不过对她的生意倒是影响不小。 这些日子因为百姓们对朝事的议论多了起来,外出聚会也跟着多了,所以洞天和逸茗轩的生意莫名好了许多。 之前就听夏征保证过,大雍和北戎不会发生很大的战事,所以林媛并不担心国事,反而对自己的生意好起来很是开心。 这日上午,林媛又坐在大堂一角听那些愤青们高谈阔论,当听到他们说应该请夏大将军主动出击攻打北戎的时候,不禁好笑地勾了勾唇角。 幸好大雍比较开化,并不限制学子们谈论政事,不然,就凭着刚刚那几句话,这几个学子就会以煽动百姓为由关进监牢了。 自从和亲出事以后,林媛便多了一个在大堂听闲话的兴趣,别说,听听这些人乱七八糟的谈论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毫无例外地,这些人再次因为一个话题陷入了无休无止的争吵之中。看样子,又是不吵到开饭不罢休了。 林媛无聊地耸耸肩,站起身来便打算回到二楼雅间忙活自己的帐簿了。 刚走到二楼楼梯口的位置,林媛尚未来得及走上楼梯,便听到门口的迎宾姑娘热情地迎进了几个客人。 原本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林媛竟然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居然瞧见了一个熟人! 一个熟到不能再熟的熟人! 门口进来的一伙人,当中被簇拥着的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花甲老人,他身上的衣衫一瞧便知道价值不菲。 这老头儿的白头髮不如老烦多,但是精神却比老烦差远了。 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上,满是市侩的笑,咧开的嘴角还隐约挂着亮晶晶的口水,那些口水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擦过了,凝在嘴角几乎变成了白色的沫子。 看到那白色的口水沫子,林媛就十分不舒服了,可是再看他嘴里那一口不甚整齐的黄牙,就更加反胃了。 要不是这老头儿身边的女人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老熟人,只怕林媛此时已经噁心地远远躲开了。 老头儿虽然年过六旬,但是他身边搀扶着的妇人却只有三十出头,一身华丽衣衫,头上还插着两支金灿灿的钗子,钗子的流苏随着妇人的脚步而前后晃动着,显得十分调皮。 但是这位妇人的脸却并没有给人什么贵妇人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半路保养的缘故,这妇人的脸虽然有些圆润,但是肤色却并不白皙,脸上的脂粉倒是涂得均匀。 她的脖子也涂了脂粉的,只是可惜,脖子和脸蛋儿的过度有些生硬,所以显得并不和谐。 这两人身后跟着的是四五个年轻漂亮且同样衣衫华美的小丫鬟,相比于妇人的装扮,那些小丫鬟的装扮便简单的多了。 但是,因为这位妇人自打一进门开始便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那六旬老人,让人误以为这妇人其实就是老人的一个下人。 可是林媛清清楚楚地听到那几个小丫鬟称唿妇人为「夫人」,又称唿那位老人为「老爷」。 林媛心中一凛,嘴唇也紧紧地咬了起来,他们,竟然是夫妻?! 这对夫妻一进门便被小伙计引着往二楼的雅间去,那老人还在张着嘴一边笑着一边说着什么话。 至于身边的妇人,自始至终都是微低着头,赔笑着扶着他,只有在老人明显示意她说话的时候才会十分本分且小心地答上一句。 但是即便是回答,也从来不会超过一句话。 林媛冷冷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唇边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 这个女人当初从林家坳一声不响地离开,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了,却不想,今日竟然在京城见面了。 不错,这个搀扶着六旬老人,且被小丫鬟们称唿为夫人的妇人,正是当日从林家坳悄悄卷了钱财离开的陈氏。 也就是林大栓的媳妇儿,小河的亲娘! 陈氏显然没有看到林媛,还在低着头照顾着身边的老头儿。 「东家。」 给一行人引路的小伙计见林媛一直似笑非笑地站在楼梯口不动弹,有些尴尬地喊了一声。 这一出声,那六旬老头儿也看了过来,一双不怎么清明的眼睛在看到林媛的一瞬间便突然亮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猥琐了。 林媛心中厌恶的很,也更加确定这个老头儿是个心术不正的坏坯子了。 「怎么,是要请贵客去二楼吗?真是不巧,二楼已经客满了。不如,就去请贵客坐在一楼大堂吧,正好还能听听学子们的高谈阔论呢!」 林媛压下心中嫌恶,声音不咸不淡,但是了解她的都知道,她这是不高兴了。 刘掌柜就在身边,闻言也立即笑道:「正是如此,最近不少学子们都喜欢外出相聚,咱们洞天的雅间都客满了,还请贵客不要嫌弃才好。」 若这话换了旁人来说,万金年绝对不会答应。但是谁让洞天的东家是个明艷年轻的小姑娘呢? 「好,好,只能要尝到洞天的好手艺,不拘坐在哪里,哈哈。」 万金年高声笑着,这么一笑嘴里的口水沫子便喷了出来,幸好林媛躲得快,不然真的要被他的口水喷的满脸都是了。 一边笑着,万金年便由小伙计引着往大堂的空座位上走去了。 只是,一向服侍体贴到位的陈氏此时却突然像被人定住了一般,双腿犹如灌了铅一般难以移动。 她的反应在林媛意料之中,林媛似笑非笑地看了陈氏一眼,对方的眼中有震惊,有诧异,有心虚,还有淡淡的担忧。 担忧什么? 林媛不解,或许是担心她会将她的身份过往讲出来? 呵。 冷笑一声,林媛对陈氏还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除了意外,就是意外。 「怎么回事?」 万金年有些不悦,声音也低沉了几分。 陈氏依然不动弹,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万金年的催促一般,这样的无视,直接将万金年的不悦和不耐烦升级了一步。 咳咳。 一声闷闷的,带着明显怒意的咳嗽响起。 陈氏身子一颤,下意识地抖了抖肩膀。 万金年身后跟着的四个小丫鬟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纷纷上前,你一言我一语地在万金年面前说着好听的话。 也不知道是哪个小丫鬟心思更加机敏,竟将陈氏手中托着的万金年的胳膊给接了过去,直接搀扶着万金年去了大堂里坐下了。 陈氏脸上一阵尴尬,有些无奈地看了被几个丫鬟簇拥着走开的万金年,又有些侷促地看了林媛一眼。 良久,才颤抖着声音苦笑着打了个招唿:「好,好巧啊!」 林媛挑了挑眉,没想到陈氏见到自己以后说出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好巧。 难道她不知道这洞天是自己开的吗? 还有,这两年陈氏到底都做了什么,怎么就成了那个老头儿的夫人了? 虽然心中有很多疑问,但是林媛还没有来得及问起,陈氏便沖她点了点头急匆匆地走到万金年身边去了。 林媛眉头微微一蹙,静静看着陈氏在万金年面前小心翼翼地赔笑,甚至还要在那几个散发鄙夷目光的小丫鬟手里接过茶壶来亲自给老头儿倒茶。 这样的夫人,当得真是太窝囊了! 刘掌柜以前是福满楼的掌柜,对于林家坳的事情只是知道一些,而陈氏,显然是不认识的,更不要说知道这女人是小河的亲娘了。 「东家,这位夫人……」 见刘掌柜询问地看着自己,林媛略一沉思,点了点头:「让人去查查吧,不要被人发现了。」 「是。」 刘掌柜应了一声,立即转身派人出去查探了。 不过跟以往不同,这次他的脸上带了几分郑重。 林媛也让他查探过一些人的底细,但是像今日这样嘱咐他不要被人发现了还是头一次,看来这个妇人对东家来说很重要了。 往陈氏那边又看了一眼,林媛便迈着步子往二楼的方向走去。 坐在桌前,望着桌上那一本本打开的帐簿,林媛却一点儿看得欲望都没有,她满脑子里都是陈氏和万金年的脸,两张脸孔在面前不停地切换,换地她脑子里一团浆煳。 索性站起身来,往后院的方向看去。 这个雅间挑的极好,正好能够看到后院的厨房,虽然看不到大家做菜的确切过程,但是却能看到里边的人影的。 几乎不用分辨,她就已经准确地找到了小河的身影。 小河外边罩着一件大大的围裙,头上用方巾包住了头髮,正在灶台前忙碌着。 林媛呆呆地看着,思绪也瞬间回到了在林家坳时的情形,那时候的小河怯怯的,看人时总是低着头抬着眼珠,露出很多很多的下眼白。 这样的女子在面相上是不好的,很容易有抑郁症。 不过现在的小河很开朗,或许是因为摆脱了有暴力倾向的父亲和不爱她的母亲的缘故吧。 只是可惜,好日子才刚刚开始,陈氏就露面了。 到底要不要让她跟陈氏见面呢? 林媛一阵纠结,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刘掌柜敲门了,他已经将对方的底细打探清楚了。 ------题外话------ 又是一年高考季,对于大学毕业六年,高中毕业十年的我来说,高三的魔鬼生活居然还像昨天发生的事一样歷歷在目。 我生活在全国有名的衡水,或许你们知道衡水老白干,知道衡水中学,但是我敢说,你们肯定想像不到衡水的高三生是多么得艰苦~ 高三后半年,我的中午饭就是早饭时买来的两个馒头和咸菜,几乎没有进过食堂,因为要抓紧每分每秒学习,甚至连泡面都是奢侈,因为没有时间去打热水,冬天用凉水洗头洗脚是常有的事。 虽然后来没能顺利进入自己梦寐以求的大学,但是那段苦日子,是我一生的回忆。进入大学才知道,最充实的还是高中三年。所以姑娘们,努力吧,为了你的梦想! 十年磨一剑,一朝试锋芒,祝考生宝宝们考试顺利,考的全都会,蒙的全都对!
095、母女见面 「姑娘,那位老人叫做万金年。」 因为是林媛特意嘱咐过的,所以刘掌柜派人打探时很是小心,但是对方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人物,所以也根本没有费什么力气便打听清楚了。 「小伙计在跟他们的车夫聊天的时候套来的话,这位万老爷是罗城的一个员外,家里做了些药材生意,家境还算是殷实。」 罗城? 林媛抿了抿唇角,以她对大雍地理的认识,只知道那个罗城是距离驻马镇十分遥远的一个小城镇,好像只有驻马镇的三分之二大小。 没想到陈氏居然跑去了那么远,看来是打定了主意要跟林大栓和小河断绝关系了。 只是,他们怎么又来到了京城呢? 刘掌柜续道:「您别看这位万老爷其貌不扬,年纪也大了,但是很有经商头脑,而且家中几个儿子也都十分能干。他们家的药材一直都跟京城里的药商有往来,所以今年便全家搬来了京城居住。他们刚来京城还不足七天,所以对咱们店里的事知道得并不真切。」 林媛点头,怪不得陈氏见到了自己会觉得惊讶了,应该是没有想到自己能在京城开了这么一家酒楼吧! 「那那个陈氏呢?」 刘掌柜点点头,知道林媛对这个陈氏十分在意,便着重派人打听了她的事。 「这就要说说这位万老爷的癖好了。万金年今年六十有三,别看身体不怎样,但是,咳咳。」 刘掌柜面色有些尴尬,显然是面对林媛的时候有些话不好说出口。 「但是他的家中光是小妾就有六个,这还不算那些年纪大了被他赶出去和年轻时被主母发送了的,至于万府的小丫头们,也都是这万老爷的房中人了。」 林媛恍然,怪不得那几个伺候的小丫鬟对陈氏充满了鄙夷和敌视,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可知道这陈氏是如何跟万金年认识的吗?」 刘掌柜有些茫然地摇摇头:「这个没有打听到,万家的车夫只说是有一天万老爷突然外出时带回了一个女人,还将她破例娶为了继室。至于这陈氏从何而来,就不得而知了。听那车夫的意思,好像是万老爷特意命令不许旁人说破的,以我猜测,恐怕这陈氏的来歷,有些不光彩。」 已经嫁过一次人了,而且还是卷了夫家的所有银子偷跑出去的,这种来歷当然不光彩了。 林媛心中一声冷哼,又想起之前刘掌柜说万金年有几个儿子,不禁问了起来:「陈氏是继室?就是说原配已经去世了?那这陈氏,可给万金年生了子女?」 刘掌柜摇摇头:「万老爷的原配是五年前因病去世的,留下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女儿早已出嫁,但是三个儿子个个强悍。而且,万家还有好几个庶子,这三个嫡子心齐,将庶子打压的十分听话。至于陈氏,恐怕是不会有生子的可能了。」 对此林媛也猜到了,原配留下来的三个儿子已经成年,且个个聪明有手段,怎会容许继室再生个儿子出来分了自己的财产呢? 但是,林媛心里的疑惑就更重了,既然陈氏不能生子,她长相也不够年轻漂亮,怎么就让万金年破例让她当了继室? 这真是太奇怪了。 直觉告诉林媛,这个原因似乎还是要从万金年和陈氏是如何相遇找起。 虽然知道有些困哪,但是林媛还是嘱託刘掌柜尽力帮忙打探这件事了。 待刘掌柜转身准备离开时,林媛突然叫住了他,踟蹰了片刻才摆摆手道:「算了,还是我去找她吧。」 说着,便跟刘掌柜一起下楼去了后院。 后院里,厨子们都在忙活着中午的饭菜,见林媛进到厨房里只是打了个招唿便继续做自己手里的活了。 「大姐。」 小河正在炒京酱肉丝,这是林媛宫宴回来以后教给她的新菜,如今她的手艺已经够资格呈给客人享用了。 应了小河一声,林媛便探头看了看锅里的肉丝,不住点头:「小河的手艺果然是越来越好了,这京酱肉丝炒的极好。」 得到林媛的夸赞,小河嘿嘿一笑十分开心。 看着小河纯真的笑脸,林媛突然有些不忍心告诉她陈氏的事了,就这样站在一边含笑看着她将锅里的肉丝炒熟,又把各种调料准备好。 一切工序做得有条不紊,不得不说,在做菜一途上,小河还是十分有天赋的,林媛只需要给她一份菜谱,再让她尝一尝自己做出来的菜是什么滋味,她基本就能做出个八成像。 在经过接下来的不懈练习,也能学个九成九了。 等小河将京酱肉丝整理好,交给小伙计上菜之后,林媛才将她拉出了厨房,坐在了后院的石凳上。 原本林媛突然出现就有些不一般,此时被她拉出来还半天不说话,小河的心里就更加打鼓了,惴惴不安地问了一句:「大姐,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林媛苦涩一笑,眨了眨眼睛,决定还是先迂迴地问一问小河的想法再决定要不要告诉她陈氏就在大堂里的事。 「其实也没有什么,小河啊,你跟薇儿一般大,现在她身边有了小林子,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以后的事?」 话一说出口,林媛就后悔了,就算是迂迴的问法也不一定非得用亲事来做挡箭牌啊! 果然,小河的脸蛋儿一红,窘迫地揉着自己的衣角。 林媛真想扇自己两个嘴巴子,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了又不能咽回去,只好继续问道:「小河啊,你现在是我的义妹,我当姐姐的问你不算生分吧?唉,若是你娘还在的话……」 林媛暗暗松了一口气,佩服自己终于把话题引到正题上来了。 小河咬了咬唇,脸蛋红得快要滴血了,但是却依然让自己抬起头来与林媛对视:「大姐,你既是我师父,又是我姐姐,你给我操持终身大事,怎会生分?妹妹感激还来不及呢!」 林媛一愣,没想到一向话少的小河居然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她的心里却是熨帖得很。 「奶奶脑子煳涂了,我的事二叔二婶也十分操心,不瞒大姐,这次过年的时候,二婶就特意嘱咐我让我请娘和大姐帮我看着点,只是,只是我不好意思……」 原来桂枝嫂子还跟小河说过这样的话。 林媛唇角微微弯了弯,当初将小河託付给自己的时候,自己倒是承诺要好生照顾小河,不过桂枝嫂子不提,她也不好将这件事揽到自己头上。 倒是刘氏,认了小河为干女儿以后,一直把她终身大事当成心头要事看待了,想必她和桂枝嫂子私下里也说起过的。 哎呀!好像又把话题扯远了! 林媛赶紧掐了自己的手心一把,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二婶嘱咐的对,你娘不在身边,你有什么事就跟我和娘说,不要不好意思。唉,说起来你娘也走了快两年了吧?小河,这里没有外人,你跟大姐说实话,你有没有恨过你娘?」 说完,林媛有些谨慎地看着小河,生怕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只见小河先是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道忧伤,声音也变得低沉了几分。 「恨?她是我娘,她生了我养了我,就算她抛弃了我,我又能说什么?说到底,都是我爹的错,若是我爹不爱喝酒,或者不动手打我娘,也许我们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 说着,小河的眼角慢慢亮晶晶了起来,那是她隐藏在心底多时的情绪,心酸,苦闷,委屈,还有道不尽说不明的其它情绪。 若不是今日林媛主动问起,只怕小河都不会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也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显露自己的情绪。 林媛忍不住将小河搂进了自己怀里,这个可怜的孩子,小小年纪便承受了太多。 窝在林媛的怀里,小河的情绪终于得到释放,轻声地抽泣起来。 林媛一直都知道她是个十分懂事的好孩子,却没有想到就连哭泣都是这样的低调。 不过,感受着小河的哭泣,林媛也感受到了她对陈氏的想念和依恋,即便那个女人在林大栓打自己的时候没能挺身而出,即便那个女人在林大栓进了大牢之后捨弃了自己,但她到底是自己的亲娘啊! 良久,直到感觉到小河抽泣的声音停止了,林媛才轻轻拍着她的背,问出了此行的目的:「小河,你有没有想过,再去见见你娘?」 怀中的人儿下意识地一个哆嗦,林媛知道,她心动了。 「大姐。」 闷闷的声音传来,林媛听到小河说道:「还记得二舅妈家的儿子过满月吗?咱们一起回驻马镇的时候,其实那次,我好像见到了我娘。只是,当我再回头去找她的时候却没有找到,我以为,是自己太过想念她所以看错了。」 林媛沉默,或许那不是小河看错了,而是真真正正地看到了陈氏。 万金年不是跟京城有生意往来吗?或许那次就是万金年带着陈氏来京城处理生意了吧? 谁能想到那次的擦肩而过,也让小河感觉到了。 而现在,万金年在京城落脚了,陈氏也不会离开京城了,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见面了。 林媛暗暗点点头,扶起小河的肩头,看着她红红的眼睛,说道:「小河,你去重新做一道京酱肉丝,等下,亲自送去大堂。我会让刘掌柜带着你过去的。」 什么? 小河有一瞬间的怔愣,不过她是个聪明孩子,只要将林媛前前后后说过的话联繫起来,便猜到她让自己送这道菜的缘由了。 「大姐,你,你是说……」 小河的眼泪再次汹涌起来,林媛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着眼泪,又是心疼又是为她开心:「先去做菜吧,别的,一会儿再说。」 「嗯,好,我,我这就去!」 抹了一把眼泪,小河几乎是跑回了厨房里的。 看着她近乎雀跃的背影,林媛又为她担心起来,若是等下她看到自己的娘亲已经变成了别人的继室,不知道还能不能笑出来。 只是,她不想将这件事告诉她,有些事,还是自己去面对比较好。 对于她们母女来说,自己终究是个外人。 一听是要给自己的亲娘做菜吃,小河的情绪异常高涨。 连选的肉块儿都是精挑细选的,还特意在切肉之前,将那块里嵴肉切成了四四方方的肉块儿,让切出来的肉丝儿几乎都一般粗细一般长短。还有配菜用的葱丝和黄瓜丝,更是切得精细。 一道京酱肉丝,平时只有一盏茶功夫就能完成,今日却是破天荒地花了将近一倍的时间。 就连厨房里的其他厨子们都发现小河的不对劲,平日的小河虽然做什么都认真得很,但是像今日这样认真的,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更令人意外的是,平日一直话很少的小河,今日出奇地高兴,一张小脸儿就像是春日里刚刚盛开的鲜花一般,美丽明艷。 跟小河搭伙负责一楼大堂的高轩,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嘴角也情不自禁地扬了起来。 林媛站在厨房外边,将小河的表现看在眼里,心里却是更加忐忑了,不知道等下发生的事到底是好还是坏。 刘掌柜已经早早地等在门口了,听了林媛的话也十分好奇地看着小河。 不过他毕竟是经过不少事的老人儿了,只是略一沉思便猜到了陈氏和小河之间的关系。 这么一想,刘掌柜不禁也担心起来,还暗暗让几个身手好的护卫在旁边盯着,若是等下小河吃了亏,他们好及时出手。 当然,这都是最坏的打算,他们还都是十分希望小河和陈氏能够母女相见,而万金年也不会阻拦两人。 经过好一顿忙碌,小河的菜终于出锅了,将菜盛出来之后,小河还特意用自己随身带着的帕子将盘子边缘不小心沾染上去的酱汁细心擦干净了。 那小心翼翼又带了几分忐忑惊喜的小模样,看得大家忍俊不禁。 高轩还特意帮她削了两朵红萝蔔花放到了肉丝的旁边,经过这么一摆盘,这道京酱肉丝真是越看越喜人,连档次都提升了好几层呢! 「大姐。」 含笑看着端着盘子兴奋地站在自己面前的小河,林媛抬手抚了抚她额前的髮丝,柔声嘱咐道:「去吧,不过要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能失态。」 此时的小河正沉浸在即将与娘亲相见的兴奋和激动中,哪里听得出来林媛话中的意思?只是点点头便跟着刘掌柜出去了。 林媛不想去看两人相见的场景,即便是幸福的温馨的画面,她只想让小河自己去勇敢的面对。 静静坐在后院中的石凳上,林媛的手指有节奏地在桌面上敲打着,口中还十分无聊地数着数。 一,二,三……八,九,十,十一…… 十二尚未出口,林媛便听到一阵焦急而烦乱的脚步声走近,她的心里勐地一跳,倏然抬起头来,便看到精心打扮过的小河正失魂落魄地踉跄着脚步回到了后院。 她小鹿一般的眼睛里满是慌乱,长长的睫毛毫无规律地颤抖着。 小河先是下意识地进了后厨,但是还未走进去便又快速地退了出来。 她又茫然地看了看后院,最终在林媛的身上定住了目光。 林媛心中大感不妙,慢慢站起身来,轻轻唤了一声:「小河?」 小河脸色煞白,紧紧地咬着嘴唇,被林媛这一声唿唤彻底打乱了情绪。 「大姐!」 一声高唿,小河抬脚便向着林媛跑来,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 直到将小河彻底抱进了怀里,林媛才感觉到她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就连自己肩膀处的衣衫都已经被泪水打湿了。 现在还不是夏季,只是初春,她穿的衣裳并不单薄,这么快就被泪水打湿了,可想而知小河的眼泪有多么汹涌。 跟之前的抽泣不同,这次,小河是真的放声大哭起来了,就像个委屈的孩子,一股脑地将自己心里的所有情绪泄洪一般地发泄了出来。 后厨里的厨子们都听到了小河的哭声,纷纷跑出来担忧地看着她。 高轩脸上明显带着几分焦躁不安,几次三番想要跑过来询问,却最终停住了脚步,只能心疼而担忧地看着小河痛苦不已的背影。 刘掌柜也紧紧跟在小河身后进了后院,见到小河哭成这样连声嘆息起来。 林媛抚着小河的后背,柔声安慰着,可是再怎么安慰也实在是找不到词语了。 在小河回来的第一时间,林媛便已经猜到了方才的事情并不顺利。 若是她们母女二人真的相认了,小河不会回来的这样快,也不会失魂落魄地不知道该躲去哪里。 而事实也正如林媛所猜测的那样,小河兴致勃勃地端着自己精心制作的菜餚来到陈氏面前时,陈氏只是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便装作不认识地继续低下头去给万金年继续夹菜倒酒了。 看着陈氏那样殷勤地给一个老头子倒酒夹菜,甚至还一口一个老爷一个妾身地叫着,她怎能不明白眼前的情况? 她的娘亲已经改嫁了,成了这个老头子的女人了。 而她呢,就是一个被娘亲抛弃了的孩子,即便她一直盼望着能够跟娘亲有朝一日再次见面,但是此情此景,还是忍不住压下了心中的激动,将菜放到桌上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怪不得大姐会提醒她不要失态,原来大姐已经知道娘改嫁的事了。 小河谨记着林媛的嘱託,即便心里已经痛苦万分,却依然没有在陈氏面前露出一丝一毫地不快和失望,她就那样高昂着头,骄傲地回到了后院。 只是,做戏永远都是做戏,没了陈氏在眼前,小河一下子就原形毕露了,跑进林媛的怀里便大声痛哭了起来。 从刘掌柜的眼神和示意中,林媛大致知晓了方才发生的事,既为陈氏的无情而不忿,也为自己所作所为的欠考虑而自责。 若是自己之前将陈氏的事如实告诉小河,或许就能给小河一个自主选择的机会,到底要不要去见陈氏,也给小河一个考虑的机会。 「小河,对不住,大姐,大姐没有提前告诉你……」 「不,大姐,不是的。」 林媛话还未说完,小河便哭着打断了她,也抬起了满是泪痕的小脸儿,抽噎着说道:「大姐,谢谢你告诉我,她来了。即便你跟我说了她已经,已经重新嫁人,我也会跟刚才一样,还是会过去看看她的。」 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花,小河的情绪平復了一些:「其实这样挺好,看到她还活着,我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林媛一愣,没想到小河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也是,一个单身女子离家出走,在这个混乱不算安宁的时代并不是什么好事。 一开始小河绝口不提自己的娘亲,或许也是存了她已经出了意外的心思。 小河絮絮叨叨地跟林媛说着自己的心里话,林媛就这样静静地听着。 她说她今日能够重新见到陈氏,心里已经很开心了。即便陈氏不想认她,即便陈氏已经重新嫁人,她心中的一颗石头也已经落地了。 总归是自己的亲娘,不管她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身为女儿都没有苛责的道理。 林媛不禁为小河的大度和心胸而自愧不如,也为陈氏抛弃了这样一个懂事而孝顺的女儿而不值。
096、立规矩 经过一场痛哭和发泄,小河已经慢慢恢復了平静,待她平静下来,时间也过去不短了。 大堂里跑堂的小伙计跑过来在刘掌柜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刘掌柜有些意外地瞪大了眼睛,点点头让小伙计回去了。 林媛知道定然是有事,劝了小河几句让她去房中洗脸休息了。 待小河离开后,刘掌柜才走过来,轻声说道:「姑娘,万老爷他们已经走了。」 林媛点头,既然万金年如今已经在京城落脚,以后总归是还有见面的机会,今日走了也就走了吧。 刘掌柜看了一眼小河所在的房间,声音压得更低了:「那个万夫人,悄悄给小伙计传了话,说是希望能够跟小河小姐私下见一面。」 见面? 这倒是让林媛十分意外,不过陈氏显然走得很急,并没有具体说什么时候见面在哪里见面,只是说以后还会着人过来传话。 想想刚才陈氏的处境,林媛也猜到陈氏在万府的位置定然不怎样,对此也就理解了许多。 不过关于见面的事,她还是如实告诉了小河,以后都让她自己做主了。 出乎意料的,小河居然没有说话,脸上甚至连一点儿或高兴或兴奋或意外的表情都没有,就那样静静地听着,好像林媛说的事根本不关自己的事一般。 「小河,你……」 「她都嫁人了,还跟我见什么面?我现在过得很好,她也不用为我操心,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扔下这么一句话,小河便「精神抖擞」地出了房门继续回到后厨忙活去了。 这丫头,虽然嘴上说着不埋怨的话,其实心里还是过不去这个坎儿啊! 唉! 嘆了口气,林媛轻轻摇头,小河毕竟还是太小了,若是她再仔细想想或者认真看看,应该不难看出陈氏在万金年面前并不受宠。 之前的视而不见,陈氏定然是逼不得已的,如今她主动过来传话,可见对这个女儿还是放心不下的。 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摇摇头,林媛也回到了自己的雅间吃饭去了,经过中午这么一闹腾,她连饭都没有吃呢! 只是这顿饭还未吃完,刘掌柜就又送了帖子来。 这次倒是令人轻松开心的事。 是许幕晴派丫鬟送来的帖子,说是春暖花开了,希望能挑个好日子邀请几个朋友一同出去踏青。 帖子上还写了许幕晴打算邀请的几个好朋友,有严如春、田惠、田萱。当然还不能少了她最最喜欢的容哥哥了。 看着帖子,林媛的唇角忍不住扬了起来,古人叫做踏青,他们更喜欢叫做野炊,其实就是三五好友趁着春日正好一同出去游玩。 不过,既然魏博容也会参加,那魏博宇程皓轩几个男人也会到了。 也不知道夏徵到时候有没有空呢? 将帖子收下,林媛让来送帖子的小丫鬟捎了话回去,说自己随时都有时间,而且还能准备好多好吃的东西带上。 也不知道是因为听了林媛答应了邀请,还是听她说要带好吃的,这个小丫鬟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连声应着,转身离开时兴奋地都快要撞到门上了。 林媛好笑地抿了抿唇,莫非这就是「有其主必有其仆」?连许幕晴身边的小丫鬟都是个小吃货呢! 自打跟陈氏见过一次面之后,就已经很多天没有收到她的消息了。 小河每天回到家里依旧有说有笑,但是刘氏几人还是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林媛无奈,只好将陈氏的事跟刘氏说了一遍。 听到陈氏改嫁给一个六旬的老头儿当继室以后,刘氏接连嘆了好几口气,连声说着「造孽」。 对此林媛也十分贊同,那万金年虽然有钱,但是他膝下光嫡子就有三个,更不要说庶子和小妾了。 现在他还活着,陈氏或许还有几年好日子过,但是等他百年以后呢? 一个没有儿女傍身的继室,又没有强大的娘家做后盾,将来的下场定然不会乐观。 不过这些话两人都没有跟小河说起,现在她对陈氏的感情到底如何,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旁人再说这些只会徒增她的烦恼罢了。 三月初六,是二皇子和姚含嬿成亲的日子,经过这么久的纠缠,姚含嬿终于如愿以偿嫁进了二皇子府。 只是,好日子还没有过上几天,姚含嬿的烦恼就来了。 三月十六,是侧妃唐如嫣入府的日子。 虽然是侧妃,但是毕竟是妾,所以赵弘盛没有给唐如嫣像姚含嬿那样排场的婚礼,只是在傍晚前用一顶小轿将她抬进了府门罢了。 不过正妃侧妃之名,对于心机颇深的唐如嫣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谁说当了正妃就一定能够做稳当的? 就连皇后都有被罢黜的时候,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皇子正妃? 唐如嫣能忍,但是姚含嬿却不是个可以忍的人。 还未出嫁时,她就是个心高气傲的,以往跟赵弘盛出门时,都会忍不住跟唐如嫣过上几招。 现在有了身份的约束,她自然更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了。 虽然只是一天,但是姚含嬿跟唐如嫣之间的摩擦还是传遍了京城的闺秀圈子,就连林媛这个不经常跟官家女子们来往的都知晓了。 唐如嫣作为侧妃,进门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身为正妃的姚含嬿敬茶跪拜。 其实这本是一件事十分稀松平常的事,一般的当家主母都不会在小妾进门的第一天就给她立规矩。 但是姚含嬿偏偏立了。 接受敬茶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失手打翻了茶杯,总之那盏滚烫的茶水便落了地,还好巧不巧地正好洒了一些在姚含嬿的腿上。 姚含嬿当场发怒,抬手就给了唐如嫣一个巴掌,将她头上精緻的钗环打得七零八落,好不狼狈。 其实说起来,真正被茶水烫到的应该是唐如嫣,那杯茶的大半都洒到了她的手上。 可是身份地位在那里摆着,唐如嫣又是个聪明女子,即便心中委屈也没有立时反驳,特别是被姚含嬿打了一个巴掌之后,更是乖巧地跪在地上不动弹。 但是她的心腹丫鬟却早已悄没声儿地熘了出去。 唐如嫣毕竟在二皇子府住过一段时间,她的根基和心腹自然是比刚刚进府不足半月的姚含嬿要稳固和多得多。 见唐如嫣一脸柔弱地跪在地上不声不响,完全没有成亲前跟自己对着干的劲头了,姚含嬿心中既痛快又傲慢,便变本加厉地要把成亲前受到的所有委屈都发泄出来。 这么一想,便随口打发唐如嫣跪一个时辰,等到二皇子从宫中回来以后再去自己的院子里洞房。 一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唐如嫣也就乖乖地跪着,只是不知道为何,跪了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这姑娘居然两眼一翻身子一晃,咣啷一声就给晕倒了。 幸好她身边跟着的丫鬟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不然这实实在在的大理石地板摔上去,不得把脑袋磕流血了? 在姚大学士府的时候,姚含嬿跟在母亲身边自然是看惯了她整治小妾的手段的,所以对于唐如嫣的晕倒,也只是冷冷笑了笑,示意身边的墨竹用冷水将她泼醒。 虽然已经是春天,但是傍晚时分用冷水泼身可是十分寒凉的。 墨竹犹豫了一下,正要劝说的时候,门外响起了赵弘盛气吼吼的咆哮。 姚含嬿吓得一个哆嗦,有种做错事被大人当众抓包的侷促和窘迫。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主母身份便又强压下内心的忐忑,端正坐着不动弹了。 赵弘盛本就看她不顺眼,时刻为着当初走错这一步而懊悔。 在加上姚仕江手底下跟过来的清流学士并不多,就更加让他气恼。是以姚含嬿嫁进府里这十天里,他只是在洞房那天与她同处一室,其它时候都是单独睡在书房的。 而唯一同处一室的一晚,也是什么事都没有做,一个在床上睡得唿噜声响,一个顶着盖头坐在床边独自垂泪到天明。 一见到晕倒了的唐如嫣,赵弘盛又是心疼又是气愤,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亲自送回了院子。 临走之前还挑衅似的警告姚含嬿以后不许动她分毫。 当着全府下人的面这样没脸,姚含嬿怎能咽下这口气? 可是再怎么咽不下也做不了什么,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笼络住男人的心。 经过一晚上的思想斗争,姚含嬿第二天一大早特意起了个早打算跟赵弘盛低个头认个错。却不想,一个晴天霹雳迎头降下。 唐如嫣,有孕了! 一个刚刚入府的小妾竟然有了一个月身孕,姚含嬿气得脸红脖子粗,当即就将自己房间中的各种瓷器首饰摔了个干净! 怪不得只是跪了一会儿就晕倒了,怪不得赵弘盛对她比对自己更上心,原来早已珠胎暗结了啊! 许幕晴几人来洞天跟林媛商议第二天去踏青的事宜时,忍不住也谈论起了姚含嬿和唐如嫣之间的事。 严如春向来看姚含嬿不顺眼,此时说起她的事更是不屑。 「我早就看出这个女人蠢了,却没想到竟然蠢到这等地步。那唐如嫣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儿,她居然看不出来!哼,真是枉费她京城第一才女的美名!」 林媛耸耸肩,京城第一才女也只是说姚含嬿在琴棋书画等方面更擅长,但是在处理后宅事务上,这些东西可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的。 姚含嬿或许有几分聪明,只是她在娘家的时候,家中的小妾都有姚夫人亲自处理了,她虽然见过,却从来没有动过手,自然是比不上心机颇深的唐如嫣的。 更何况,唐如嫣的父亲唐青也不是个简单人物啊! 许幕晴对这些官场上的事不清楚,但是对于姚含嬿和唐如嫣之间的事也是听过不少的。 一边吃着小河特意给她们送过来的辣条,一边撇着嘴说道:「我看姚小姐不仅不是才女了,还有点傻。人家唐侧妃怎么说也是个侧妃,怎么能让人家第一天刚进门就又是下跪又是晕倒呢?她也不想想自己的名声!」 对于许幕晴这样的话,在座的人里恐怕也就只有林媛能够理解了。 严如春家中虽然没有庶子女,但是却是有两个小妾的。 田萱就更不用说了,家中不仅小妾好几个,就连庶子女也有不少。 像这种主母给小妾下马威立规矩的事,哪个府里不发生一两件? 也就是许幕晴家中没有,许幕晴的父母虽然说不上多么恩爱,但是至少没有小妾,也难怪她会不明白姚含嬿的做法了。 咳咳。 清了清嗓子,田萱赶紧转移了话题,笑道:「不说她们的事了,我们还是商量明天踏青的事吧。慕晴,你不是说要出去玩吗?想好去哪儿了吗?」 一说起踏青的事,大家的兴致立即高涨了不少,许幕晴咬下一口辣条,将剩下的辣条在手里来回晃悠着,嘿嘿笑道:「当然想好了,出了京城一路往西二十里路的地方,有一个易青山,我们去那儿可好?」 「这个地方不错。」 田萱抚掌开心笑道:「这易青山的南边有一个十分漂亮的小湖,因为是在山脚下而且又向阳,所以这处地方十分温暖,比旁处迎春更早了一些。」 她们几人都是京城土生土长的,自然对京城周边的风景十分熟悉。 田萱又将这易青山的风景跟林媛好生介绍了一下,果然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从今年过年开始,林媛接触的都是一些不怎么高兴的事,正需要一个机会好好调剂一下。这个踏青的确是个不错的机会。 几人约定好了第二天见面的时间地点以及要带的吃食,便各自回家准备了。 临走的时候,许幕晴还特意留下来询问林媛到底要带什么好吃的东西。 林媛神秘一笑,自然没有告诉她,不过她准备的吃食向来不会让人失望,许幕晴对此还是抱有十二分的期待的。 原本林媛还打算让林薇和小林霜一起跟着去的,只是这次外出不仅有她们几个女子,还有各自的意中人一同陪伴,带着林薇和小林霜实在有些不方便,也就只好作罢了。 不过林媛已经打定好了心思,若是这次易青山之行愉快的话,她就抽空带着全家一起来玩耍。 还有外公外婆他们,郑如月的儿子已经快一周岁了,今年也会跟着一起来京城居住。 等天气再转暖一些,应该就会到了。到时候一大家子人一同外出踏青,肯定十分热闹。 如今正是农历三月中旬,若是按照林媛以前生活的公历来算的话,差不多正是刚刚过了清明的时候。 这个时候最适合吃的就是青团了,所以这次踏青,林媛便准备了不少青团。 青团,顾名思义就是青色的小糰子,口感黏黏糯糯的,还包裹着春天的青草气息,十分爽口美味。 青团的做法其实很简单,说起来倒是跟汤圆有几分相似之处。 同样是将糯米磨成粉,只是在和面的时候加了一些春天刚刚长出来的新鲜艾草芽儿。 艾草先在开水中焯熟,然后用小锤子砸出汁液来。和面的时候,加入的艾草汁液多了,做出来的青团颜色会偏墨绿色,若是想要那种清清淡淡的颜色的话,就要把艾草汁液减量。 至于青团的内陷就更加随意了,什么咸蛋黄啊豆沙啊,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出来的。 林媛结合大家的口味,做了几种比较常见的青团,有豆沙馅的,也有枣泥馅的,还做了一些咸口的咸蛋黄馅的。 虽然青团也经常被人拿来热议什么口味的更好吃,但是林媛其实更喜欢的还是甜口味的,至于严如春她们几个喜欢什么样的,林媛就不清楚了。 不过对于许幕晴的口味她很清楚,这丫头定然个个都喜欢,个个都想吃光! 青团可以凉了以后吃,也可以趁热吃。 既然是出去踏青,她们之前商量的时候便已经说好,去之前带自己准备的吃食,绝不去旁边的酒楼摊位上吃饭。 所以到了地方以后生火肯定是必须的了,到时候将青团放在火上热一下,就可以吃到不粘牙的热乎乎的青团了。 除了青团,林媛还准备了一些其它的吃食,有饭糰还有炸鸡。 饭糰很简单,就是将之前的米饭捏成糰子,然后在上面放上一些喜欢的肉类调味儿。 当然也能将鸡蛋条黄瓜条萝蔔条之类的馅料放在米饭里,捲成寿司的形状。 只是可惜,大雍并不毗邻海边,也没有海苔可用,所以林媛就只能在寿司的外边用擦干了的豆皮代替了。 豆皮是提前加了佐料腌过的,林媛做饭糰的时候,夏征还偷偷跑过来尝了一个。 用他的话说就是味道怪怪的,但是细细品尝起来还是很美味的。 饭糰大功告成,炸鸡就更好做了,将鸡胸肉切成块儿,粘上面粉和鸡蛋液,然后放在油锅里渣熟,最后趁热裹上一层调味儿的佐料就行了。 「可惜没有孜然啊!」 尝了一个只简单地裹了一层盐巴和花椒粉的炸鸡,林媛忍不住感嘆一声。 正狼吞虎咽的夏征闻言顿了顿,问道:「孜然?是不是北戎人往羊肉上放的那个东西?很呛人的那个?」 林媛眉头一挑,对夏征居然知道孜然而有些诧异。 更让他诧异的是,这傢伙居然连北戎人的生活习惯都知道。 难道北戎和大雍的关系已经缓和了? 没听说啊! 最近虽然出来谈论政事的学子们少了,但是可没有听说北戎和大雍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 见林媛纳闷,夏征又塞了一块儿热腾腾的炸鸡进了嘴巴里,嘿嘿一笑:「别看北戎人粗鲁,不过他们烤的羊肉还真是好吃,滋滋的冒油。上边撒的那层孜然也好吃,跟羊肉简直是相得益彰。」 林媛忍不住扶额,她知道了,根本不是夏征跟北戎之间有什么特殊的联繫,纯粹就是这傢伙贪吃化装成了北戎人去吃了一顿烤羊肉罢了。 「烤羊和羊肉串儿,的确是北戎人做出来的最美味最正宗了。」 林媛一边继续炸鸡块儿,一边随口说了一句,却没想到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竟让夏征上了心。 「看来我媳妇儿也喜欢那烤羊了?放心,不就是孜然吗?为夫两个月内绝对给你弄来!」 看着夏征满嘴都是炸鸡满脸都是油渍,还信誓旦旦拍自己胸脯作保证的模样,林媛一阵好笑,只以为这傢伙就是在开玩笑,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这三样虽然简单却并不常见的吃食,被林媛分别装在了三个食盒里,满满当当的食盒沉甸甸的,就算那几个丫头不带吃的过去,这里边的吃食也够他们几个人填饱肚子了。 准备好了这些之后,林媛想了想,又从刘思良那里送来的青菜里挑了几样颜色各异且能够生食的蔬菜作为原料,然后用醋、糖、盐、油调了个汁,做了个蔬菜沙拉出来。 夏征说易青山下小湖里的鱼十分肥美,明儿去了一定要抓几条上来烤着吃。 既然有烤鱼,又有炸鸡,这蔬菜沙拉绝对是一个十分清口且必不可少的蔬菜了。 将一些都准备好之后,林媛又用小罐子装了一些油盐酱醋之类的调料一起带上,等第二天去易青山烤鱼的时候用来给鱼调味儿。 除了烤鱼,自然还会有其它的野味儿了,将这些东西带上绝对不会错。
097、外出 第二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几人各自乘坐马车来到洞天门口的时候,林媛已经将准备好的吃食全都装上了马车。 这次她出门只带了银杏,赶车的依旧是林毅。 主子们在一边吃吃喝喝说说笑笑,银杏和林毅正好也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玩一会儿。 看着银杏红着小脸儿坐在马车上的样子,林媛忍不住揶揄地沖她挤了挤眼睛。 这下,不光是银杏了,就连林毅的脸颊也忍不住红了几分。 许幕晴和严如春同乘一辆马车,魏博宇魏博容两兄弟各自骑了一匹马跟在马车旁边。 田萱程皓轩已经有了婚约,而且还是淑妃娘娘亲自下旨赐婚的,就算是同乘一辆马车,也没有人敢胡言乱语说什么。 让林媛意外的是,田惠今儿居然真的来了。 她现在得有将近六个月的身孕了,虽然胎象稳固,但是以往安乐公主和夏臻可是将她当重点对象保护着的,别说出门了,就算是在将军府中,她也只能在花园里熘达熘达而已。 一开始许幕晴说邀请田惠的时候,林媛还有些不贊成,因为她知道田惠很难出来,接到了帖子也只是徒增她的烦恼而已。 却不想今儿真的出来了。 当然,她不是一个人出来的。 除了贴身服侍的两个小丫鬟以外,还带了两个经验丰富的老嬷嬷和一个懂得医术的婆子。 不仅如此,夏臻也破天荒地跟着媳妇儿出来游玩了。 说是游玩,其实就是陪着媳妇儿出来散散心而已。 看着夏臻小心翼翼的样子,再看看田惠那明显胖了的脸蛋儿和身材,林媛能从她身上感受到淡淡的小幸福。 夏征和林媛同乘一辆马车,一进马车就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低声笑道:「你光看见大嫂胖了,难道没有看出来大哥这些日子瘦了好多吗?」 林媛一愣,经他这么一提醒,好像夏臻真的是瘦了不少呢! 「自从大嫂有孕以后,大哥天天如临大敌,生怕大嫂出什么意外。一开始光是听娘说我还不信呢,后来让我亲眼看到了一次!」 夏征嘿嘿一笑,带了几分幸灾乐祸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那天大嫂在花园里散步,被小路上的石子儿绊了一下,唉,说是绊了一下,其实我倒是觉得更像是硌了一下而已。哎呦,这可不得了了,大哥那傢伙一把抱起大嫂,这边瞧瞧那边看看,还强制性地让大嫂在床上歇息了三天才让她下床呢!」 这么地,小心翼翼? 林媛忍不住好笑,虽然她没有怀过孩子,但是孕妇也是见过不少的。 老人们都说,怀孕以后一定要多走路多散步,这样以后生孩子的时候才会好生。 当然,多散步不代表劳累,但是像夏臻这样捧在手心里怕摔了的还真是太少见了。 怪不得田惠一脸的幸福模样,原来硬汉子也有柔情的一面。 只是不知道…… 林媛偏了偏头,有些好奇将来自己怀孕了以后夏征会是个什么样子。 也像夏臻那样如临大敌时时咳咳照顾着她?亦或是前唿后拥地寸步不离左右? 似是感受到了林媛的目光,夏征扭过头来,用自己的额头顶了顶她的额头,笑道:「想什么呢?在想以后我们的日子吗?」 「才没有!」 林媛脸蛋儿一红,赶紧撇开了目光。虽然她不似那些大家闺秀们一样矫揉造作,但是当着男人的面也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刚才在想怀孕的事,真是太丢人了。 夏征嘿嘿一笑,没有再说话,不过搂着林媛的手却是更用力了几分。 马车一路行进,出了城门便直奔易青山而去。 最近天气十分好,一路上竟然遇到了不少同去外出踏青的少爷小姐们。 有几个倒是还是熟人,林媛坐在马车里还能听见许幕晴跟人家热情打招唿的声音呢! 不过认识的人里边去易青山的倒是没有几个,别看易青山的风景十分之好,但是周围没有什么人家,就连酒楼也没有几个。 若是过去游玩的话,要么半天就立即往回赶,要么就凑合一下在街边的小摊位上随便吃点儿。 当然,那些官家小姐们个个矜持的很,哪里会容许自己去吃平头老百姓做出来的低俗小吃? 所以,来易青山游玩的人,多半都是像林媛这样,自己提前准备吃食。有男子同行的,就可以去山上捕些野味儿烤着吃了。 马车继续前行,许幕晴打招唿的次数越来越少,可见是真的没有熟人再加入他们了。 「主子,到了。」 伴随着林毅的声音,马车倏然停了下来。 林媛一把推开靠在自己身上睡得迷迷煳煳的夏征,整理了一下衣裳和头髮便挑开了帘子。 哇! 这里的空气真新鲜啊! 这是林媛出马车后的第一感觉,不得不说,易青山果然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山脉不算高耸入云,但是因为地理特殊的原因,此时的易青山上已经长满了绿油油的小草,就连山腰上的高大树木们也都抽出了新芽儿,远远看去一片绿油油的,什么漂亮。 山下果然有一个小小的湖,这湖水平滑如镜,水清澈地都能看清楚湖底的鹅卵石。时不时地还有几条鱼儿游过,十分悠闲自在。 「我说的没错吧,这个地方是不是很美?」 田萱笑盈盈地凑到林媛身边,也跟着蹲了下来,伸手在湖水里撩起了水。 因为还尚未到正午,深一些的湖水还有些凉,触手凉丝丝的,十分清凉。 林媛忍不住笑了起来,点头感嘆:「果然是个好地方,以后我就在这里盖个小房子,永远住在这里,多好!」 闻言,田萱咯咯地笑了起来,一边将手上的水花往林媛脸上弹,一边取笑道:「好啊,你就在这里住着别回去了,至于你那个日进斗金的洞天,就由我和轩哥哥接手好了。」 噗! 林媛用手指抹掉脸上的水花儿,好笑地嗔了她一眼,顺便还瞪了一眼兴奋异常的程皓轩:「想要我的洞天?那好啊,我得先去问问程夫人她同不同意。」 程夫人一直盼望着将绛烟阁交给程皓轩打理的,若是让他接手洞天,程夫人还不得直接气死? 「没诚意!」 程皓轩吐吐舌头,翻了个白眼儿。 田萱也跟着撇了撇嘴,俨然一副夫唱妇随的样子。 不过她很快便又笑了起来:「好啊好啊,你去问问吧,反正现在绛烟阁的事基本都是我在打理,正好我接手绛烟阁,轩哥哥接手洞天,岂不是两全其美?」 程皓轩的眼睛也亮了起来,是啊,他怎么忘了这茬了? 虽然程夫人一直希望自己接手绛烟阁,但是他的心里其实还是更热衷于做菜。 现在程夫人跟儿子坦诚不公地说开了,又因为有了田萱这个准儿媳,程夫人便直接改变策略转头去培养田萱了。 至于程皓轩,用程夫人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任他自生自灭去吧! 对于程夫人看开了的眼界,林媛还是很欣慰的,只是,自己的洞天说什么也不能便宜了这两个小坏蛋啊! 「臭美!你们那绛烟阁能挣不少银子了,居然还打我洞天的主意!哼,看我不好好整治整治你们!」 说着,林媛眼珠子一转,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长长的木棍,直接用木棍撩着水往那两个小财迷身上飞去,弄得田萱惊叫连连。 程皓轩既要帮田萱挡水,又要顾着自己的衣裳,一时左支右绌地好不狼狈。 这边几人玩得不亦乐乎,那边几个人就显得安静了许多。 田惠身子不方便,一下马车便有丫鬟嬷嬷给她搬凳子放垫子。 夏臻亲自扶着她坐在凳子上,还特意拿了个毯子盖到了她的腿上。 盖好之后,还三番五次地问她冷不冷渴不渴饿不饿,这小心翼翼的样子,弄得田惠哭笑不得,脸蛋儿红扑扑的。 许幕晴和严如春两人看到他这个样子,十分乖觉地躲到了一边,就连说话声都忍不住降低了一些,生怕夏臻会嫌弃她们说话大声吵到了田惠和她肚子里的小宝宝。 不过,躲归躲,两人心里还是十分羡慕田惠的,都说女子十月怀胎十分辛苦,但是若是这份辛苦有丈夫的呵护和疼宠,也值了。 魏博宇和魏博容两个大男人早就听闻将军府男人的光荣事迹,今日亲眼看到了,也是满心敬佩。 谁能想到在战场上杀伐决断杀敌不眨眼的大帅夏臻居然还有这么柔情似水温柔体贴的一面? 不过,旁人躲着他们,夏征这个当弟弟的可不惯着。 「我说你就不能让大嫂起来走走?好不容易出来散散心你还把她当金丝雀一样关着,你以为大嫂会高兴?我大嫂不高兴了,小侄子肯定也不高兴!」 「滚!谁说是小侄子的!是侄女儿!」 夏臻瞪了夏征一眼,摆摆手让他赶紧一边去。 对于这兄弟两人之间的奇怪相处方式,田惠早已习惯了,抬手轻轻拍了丈夫的手一下,嗔道:「胡说什么呢,孩子虽然小,但是也能听见你说话的,也不知道避讳着点!」 对啊! 夏臻勐地反应过来,赶紧对着田惠的肚子轻声道歉:「闺女啊,爹刚刚是被你小叔气到了才会口不择言的,你可不要学爹爹啊!以后啊,你要学你娘这样,又漂亮又温柔,知道吗?」 说着,还十分小心谨慎地伸出两个手指头在田惠的肚子上摩挲着。 对此田惠好笑极了,夏臻是个粗人,非说自己的手太粗糙会伤到小宝宝,所以每次抚摸的时候都只伸出两个手指头。 虽然很好笑,但是这份独特的父爱还是让田惠感动不已。 对自家大哥这没出息的模样,夏征十分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儿,一屁股坐到了田惠对面的一个空凳子上,哼道:「什么侄女儿?绝对是个侄子!咱们家也就是祖母厉害生出了姑姑,我看啊,接下来的肯定都是儿子,都是儿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夏远和安乐公主的影响,夏臻对生女儿也有了一种近乎痴迷的执着,一心盼着田惠第一胎生下来的是个女儿,就连晚上做梦都是「闺女闺女」的叫着。 田惠好笑地摇摇头,若说一开始她还对生男生女有些期待,那么随着月份渐大,男女的比重已经远远及不上健康平安了。 「行了,你们两个吵来吵去的就不怕惠姐姐心烦吗?」 林媛扔了手里的木棍,一边用帕子擦着手一边笑盈盈地走了过来:「惠姐姐好不容易出来唿吸一下新鲜空气,你们就这样围着她说着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就不怕小宝宝听了不高兴?」 蹲在田惠身前,看着田惠红扑扑的小脸儿,林媛抿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惠姐姐身上穿的还是棉夹袄呢,又给她盖了这毯子,你们就不怕她中暑吗?」 太阳已经出来了,山脚下没有遮阳的地方,田惠身上的衣裳又比一般人厚了不少,怪不得她脸蛋儿红扑扑的,额头上还有薄汗呢! 照顾田惠的水儿忍不住抱怨道:「还是林姑娘心细,我们都说这样会热着小姐,可是姑爷……」 可是姑爷担心小姐冷非要让她多穿多盖,她们当下人的也没法子啊! 水儿委屈的嘟着小嘴儿,有些心疼地给田惠擦着额头的薄汗。 夏臻一愣,果然在田惠头上看到了汗珠儿,也慌了:「惠儿,你,你热吗?对不住啊,我,我只想着这边湖上有风,还以为你会冷的……」 七尺的汉子口不择言地说着道歉的话,别说田惠了,就连林媛看了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夏臻向来是粗心的人,能想到田惠会冷已经很难得了。 田惠抿抿唇,笑道:「我没事的,其实我也是担心这边会冷,我已经好久没有出过门了,都不知道外边的天气,原来已经这样暖和了呢!」 夏臻一愣,恍然发觉了什么。 林媛也点点头,将夏臻心中所想替他说了出来:「女人怀孕以后也不能一直在家里憋着的,经常外出游玩逛逛也很有必要的。」 跟在田惠一起出来的懂得医术的婆子也点头道:「平西郡主所言正是,甄老先生也说过大少夫人的胎象十分稳固,经常出来走走是没有问题的,只要不累着摔着就行了。」 「切,我说什么来着?怀了孕也不能当金丝雀关着,哼!」 夏征十分得意地沖夏臻挤了挤眼睛,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这边林媛已经帮田惠将身上的毯子拿掉了,还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站起来准备四处熘达熘达。 别看这里挨着湖边,但是因为经常有人过来游玩,所以湖边已经修缮了石板路。 严如春和许幕晴两人还特意派了下人提前过来将这边打扫了一番,所以此时的小路上干净得很,别说石头了,就连一根杂草都看不到。 田惠原本就属于偏瘦的人,即便怀孕六个月腰身还是挺纤细的,走起路来也不怎么笨拙,即便没有林媛搀扶,她自己也能慢慢走着。 看到田惠洋溢着兴奋的小脸儿,夏臻停下了脚步,远远地看着她。 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他心里已经认同了弟弟说的话,女人怀孕了一定要娇贵,但是也不能当金丝雀一般关着,还是让她经常出来转转比较好。 「嘿嘿,还是我女人懂事啊!」 夏征有些得意洋洋地撞了撞大哥的胳膊,笑得见牙不见眼。 夏臻撇撇嘴,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期待还有些幸灾乐祸地沖他道:「现在说风凉话还是太早了,为兄就等着看你将来如何保护妻儿。」 说完,也得意洋洋地跟在了田惠身后谨慎地保护着她了。 夏征被噎了一把,差点儿岔气儿,不过夏臻说的也算是实话,他们夏家的男人都是这么「没出息」地宠着自己女人。 看着林媛娇笑着的小脸儿,夏征倒是期待起她怀上小宝宝是个什么样子了。 「嘿!我们去抓鱼吧!」 程皓轩兴奋地挥舞着手里的木棍冲着几个男人大声叫着,立即引得几人来了兴趣。 ------题外话------ 滑鼠坏了,郁闷~
098、甜蜜的小幸福 定睛一看,林媛都快要笑岔气了。 程皓轩手里举着的那根棍子不就是刚刚她用来撩水的那个吗? 只不过现在棍子的一头已经被削尖了,正好可以用来插鱼。 更让人好笑的不仅是这棍子,还有程皓轩的装扮。 明明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居然光着脚丫子挽着裤腿儿,身上的袍子也被撩了起来随意地在腰间系了个疙瘩,那疙瘩好巧不巧地就正好在腰侧的位置上,看上去就像捆了个小筐子,好不滑稽。 偏偏程皓轩自己根本不觉得这样的装扮有什么不妥当,兴奋地举着棍子一个劲儿地沖大家叫嚷着,俊俏的脸上水光盈盈,也不知道是刚才玩得太高兴出的汗还是被林媛撩上去的水。 田萱也兴致勃勃地守在程皓轩身边,手里还抱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竹筐。 这易青山附近可没有什么人家,看来这竹筐是两人出门的时候就特意带上了的。 「原来是早有准备啊!」 林媛笑着打趣了一句,就扭头去看还在拌嘴的夏征兄弟二人:「人家都去抓鱼了,你们要是再巴拉巴拉说个没完,等会儿没有饭吃哦!」 没有饭吃怎么能行? 夏征顿时闭了嘴巴,来的路上他就闻到了食盒里的香气了,媳妇儿做出来的好东西可不能便宜了外人! 夏征忍不住瞪了一眼程皓轩,这傢伙可是今日跟自己抢好吃的最大的敌人了。 「抓鱼这种小儿科的事,也就是这傢伙能干!走,我们去山里打点野味儿!」 话落,夏征便当先迈步朝着山中小路走去。 这个主意好,立即引得魏博宇和夏臻的强烈贊同,三人仿佛都忘记了之前的龃龉,纷纷挽胳膊捋袖子地往山上走去了。 三人的身影在还不算茂密的丛林里很快便看不清了,不过隐约还能听到三人意气风发的说话声,好像是要比赛谁的野味儿多,输了的怎么怎么样。 后边的话林媛听不清楚了,因为高举着木棍被鄙视了的程皓轩已经大声抗议了起来。 「什么叫小儿科?难道你不知道抓鱼比猎野味儿更难吗?看不起小爷?那小爷就让你高攀不起!萱儿,走,跟为夫去抓鱼!」 田萱小脸儿一红,脆声应了,抱着小竹筐的身形更轻快了。 魏博容身子肥圆,这个把月不见好像又肥了一圈,跟许幕晴站在一起倒是显得许幕晴有些「清瘦」了。 两个小胖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相视一笑,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了下来,一边优哉游哉地赏起了风景,一边坐等美味了。 时不时地,还能听见两人的说笑声。 「我觉得大哥的野味儿会更好吃,程公子的鱼嘛,啧啧。」 「嗳?我倒是觉得程公子的鱼会更好吃,晴儿忘了他师父是谁了?」 「啊,对,是陆沖陆先生!不过,我瞧这程公子傻乎乎的,不一定能得到陆先生的真传呢!你瞧,他那棍子在水里插了六次了,居然连个鱼尾巴都没扎到!啊不对,已经七次了!」 「唉,真是不忍直视啊!我们还是转过来看山上吧,想必大哥他们已经抓到不少好东西了呢!」 话落,两个胖乎乎肥嘟嘟的身子十分默契地朝另一边艰难地转了个弯儿。 噗! 接连几个笑声响起,林媛几人对这对活宝实在是无话可说了,也不知道程皓轩听到两人的评价后会不会被气得直接泡在水里不出来了。 程皓轩和田萱在忙活着抓鱼,另外四个男人都在山上猎野味儿,虽然这易青山脚下没有什么危险,不过林毅和其他几家来的护卫们还是十分尽忠职守地保护着留在湖边的几个女子的。 银杏和几个小丫鬟正在忙活着搭桌子支架子,桌布是林媛从洞天拿的,为了配合今日外出的氛围,她特意挑选了一块儿淡绿色上有米色小花花的桌布,铺上去特别地清新可人。 待几人收拾好了桌椅,田惠熘达地也有些累了,便一同坐到了桌边。 「林毅,这里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你们几个不用这么紧张,也去一边玩吧!」 林媛看了银杏一眼,笑着将几个早已雀跃的不行的小丫鬟们都打发出去了。 林毅万年不变的冰块儿脸破天荒地挤出了一丝笑意,道了声谢。 不过几家的护卫还是十分配合地分配了任务,轮流来值岗,以防万一。 既然是踏青,自然是自己动手准备吃食最有意思了。 所以林媛将几个小丫鬟们都打发走了之后,便自己拿过了食盒,将提前准备好的几样吃食一一放在了桌子上。 「哇!好香啊好香啊!」 一闻到香味儿,许幕晴第一个颠着一身肥肉跑来了,一边跑脸上的小肉蛋儿还一边颤巍巍地,可爱极了。 严如春也将自己的食盒打开了,笑着嗔了她一眼:「就你这鼻子最灵了,刚打开食盒你就跑过来了!」 许幕晴嘿嘿一笑,伸出两只肉唿唿的小爪子,一把抓了一个绿油油的青团塞进了嘴里,又腾出两只手去分别抓了炸鸡和饭糰,嘴里咕哝着几句什么。 「行了行了,知道你爱吃,别说话了,嘴里满是吃的都听不清楚你在说什么呢!」 严如春好笑地将自己准备的菜餚放在了桌子上。 刚刚打开食盒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发现,此时放在了桌子上才看清楚严如春准备的东西很奇怪,所有的吃食都是装在一个漆有黑色釉彩的小罐子里的。 她拿罐子时也是特意垫了帕子的,林媛好奇,忍不住上前摸了摸,这一摸不禁挑了挑眉,罐子居然是热的,甚至还有些烫手。 「这是当年庄老先生研究出来的好东西。」 看出林媛好奇,严如春一边解释一边将罐子打开,把里边的饭菜倒在了漂亮的盘子里。 「这罐子外边看不出什么,但是里边却是别有洞天。它是上下分层的,上边用来装饭菜,下边则是几块儿炭火。这样饭菜放上两三个时辰都不会凉透了。」 这法子的确是庄康平研究出来的,当初研究这东西还是因为先帝呢! 先帝喜欢庄康平的厨艺,想着将他招入宫中做御厨专门为自己做菜。 偏偏这傢伙执拗的很,各种理由不想进宫。 而先帝呢,又是个十分执着的人,所以便经常微服私访来洞天吃饭。 可他毕竟是一国之君,朝中不少大事纠缠着,有时候也是没有办法脱身的,于是便经常派人去宫外给他带饭菜进来。 就这样,为了让这位十足的吃货先帝爷吃到热气腾腾的饭菜,庄康平便想出了这个办法。 只是后来先帝驾崩,去洞天吃饭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很少有人会想到带回去吃,于是这个法子便会搁浅了,直到这次严如春外出踏青才又重新找出了罐子来。 「果然是个好东西啊!庄老先生真是个人才!」 林媛拿起一个腾空了的罐子,忍不住赞嘆了一句,这不就是简易版的保温盒吗?真是太好用了! 「嗯嗯,的确是个好东西,大嫂带来的饭菜还都热着呢,就跟醉仙居刚上桌的菜一个味儿!」 魏博容拿着筷子吃了几口菜,又顺手餵了嘴巴暂时腾空了的许幕晴几筷子,边吃边恭维着严如春。 严如春脸蛋儿一红,碎了未来的小叔子一口:「胡说八道,什么大嫂?不知羞!男人们都还没到呢,你俩就开始吃起来了,真是好意思!」 两只胖嘟嘟的小肥猪嘿嘿一笑,毫无半分不好意思,继续你餵我一口我餵你一口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不忘恭维着几人带来的吃食美味。 严如春带来的都是醉仙楼的招牌小菜,因为有保温罐子,所以她带来的都是炒菜和主食,正好跟林媛带来的饭糰炸鸡相互补充。 田惠有孕,是水儿帮她摆放吃食的,她带来的事将军府的厨娘们做的几样点心。 田萱还在湖边跟程皓轩一起合作抓鱼呢,所以田萱的食盒也是她的丫鬟摆放的。 田萱带来的也是几样糕点,不过跟田惠带来的不同,田萱的糕点卖相明显要差一截,就连田萱的丫鬟都有些不好意思往外拿了。 林媛忍不住掩唇笑了起来,不用问,这些糕点定然是田萱亲手做的。这个半路出家的小厨娘,也就是程皓轩不嫌弃她的手艺罢了。 「喂,你俩别光吃了!大家都把自己的吃食拿出来了,你们的呢?别跟我你们就只带了嘴巴!」 严如春拿起筷子在许幕晴肥嘟嘟油腻腻的爪子上敲了一下,提醒她赶紧去拿自己的食盒。 「嘿嘿,媛儿做的这个饭糰子真好吃,还有炸鸡也好吃,嗝,吃得我都忘了拿自己的了。」 许幕晴嘿嘿一笑,露出明灿灿的小白牙,又抓起一个饭糰子塞进了嘴巴里才亲自跑去马车那里拿食盒了。 「我当然不能只带嘴了,我也带了好吃的呢,不信你们瞧!」 捧着自己的食盒跑回来,许幕晴一脸地骄傲。 今日的吃食都是女子们准备的,就连魏博容都不知道许幕晴到底准备了什么好东西,一个劲儿地扒着脑袋凑过来瞧。 「噔噔噔噔!」 伴随着许幕晴自配的开场白音乐,众人伸长了脖子看向她高高举起的食盒。 只见,那里边整整齐齐地摆放着…… 「辣条?!」 魏博容瞪大了眼睛,惊讶地差点将自己的眼珠子掉出来! 「还是,半盘?」 严如春忍不住接了话头,刚说完自己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可思议地看向许幕晴。 怪不得这丫头来的路上嘴巴一直不停歇地吃啊吃,原本她以为这些辣条是这傢伙预备的路上的吃食,却不想,居然是她踏青的粮食! 这,这也太过分了! 「许幕晴!你这个大骗子!」 严如春忍不住咆哮了起来,一把捉住许幕晴肥嘟嘟的还抓着一根辣条准备往嘴巴里送的手,哭笑不得地拧了一把上边的肥肉! 她当然不会用力了,许幕晴作势很疼地哀嚎了一声,趁机逃离严如春的魔爪,继续将辣条往嘴里送。 「哎呀呀,我这唐僧肉可是好东西,我可是赶在逸茗轩开门的时候赶去买的呢!你们快吃吧快吃吧,多吃点唐僧肉对身体好!」 一手抓着辣条往自己嘴里送,一手又抓了几根一一放到了田惠林媛和严如春面前的碟子里。 这辣条正是林媛的逸茗轩推出来的唐僧肉,十分受人欢迎,特别是许幕晴,天天大鱼大肉地吃着,哪里吃过这样味道独特的小东西? 所以她几乎是每天都会去逸茗轩转一圈,一边听故事,一边吃辣条,再点上一杯雨后龙井,那小日子真是过得惬意得很。 对于许幕晴的德行,众人都是心知肚明的,她今日若是能够带来什么忒别的好东西,那才叫奇了怪了呢! 「咳咳,那个,我去,我去生火,一会儿烤野味儿!」 魏博容脸颊涨得通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从桌边熘走了,看来他也是觉得许幕晴今日有些不太地道所以主动去帮大家生火干活儿了。 「呀!容哥哥,等等我,我也去!啊,我还带了红薯呢,咱们一会儿烤红薯吃!」 一听魏博容走了,许幕晴也不吃了,赶紧追在他身后颠颠地跑了过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严如春忍不住摇头嘆息了一声:「这两个傢伙,果然还是个孩子。」 她的语气里还带了几分歉意,一个是自己未来的小叔子,一个是自己的好姐妹,严如春总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毕竟这次踏青是许幕晴提出来的,结果她只带了这么一点儿东西,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田惠和林媛自然都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再说了,许幕晴和魏博容都是纯真可爱的小孩子心性,这样率真的性子可比京城里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人们强多了。 几人正说着话,许幕晴突然冲着自己的丫鬟喊了一嗓子:「啊,我都忘了,快去马车上把我准备的水果和酒水拿出来!」 原来这丫头还准备了水果和酒水。 严如春一愣,终于忍不住弯了弯唇角,还好这许幕晴没有傻到家。 林媛和田惠闻言也是一笑,纷纷说道:「还是慕晴想得周到,你瞧,我们都忘了带水果和酒水了呢!」 这话倒也不是给许幕晴开脱,她们确实是不记得了,田惠身怀有孕,不能饮酒,早就忘了这茬儿。 林媛是一直忙活着那些饭糰之类的了,就把水果和酒水的事给忘得死死的了。 几人一边说笑一边吃着桌上的糕点水果,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快要晌午了。 程皓轩总共抓到了四条鱼,也已经就地宰剖清洗干净了。 而上山去猎野味儿的另外三个男人也都回来了,魏博宇手里是两只野兔一只山鸡,夏征多一些,是三只兔子一只山鸡还有一只不知道是什么的鸟。 最多的要数夏臻了,除了兔子山鸡之外,竟然还带回来了一只傻狍子。 这只傻狍子不太大,应该还没有成年,而且还是活着的。 林媛仔细看了看,只有腿上有一处伤,其它地方都是完好无损的。 不过这傻狍子显然是受惊过度,一双咕噜噜的眼睛无辜地很,特别惹人怜爱。 也许是因为身怀有孕,田惠一瞧见这袍子就心中柔软:「还是个小宝宝呢啊,相公,把它放了好不好?反正我们今儿的饭菜也够吃了。」 这只傻狍子本就是抓来送给田惠解闷的,现在听媳妇儿说将它放了,夏臻立马就同意了,让随身跟着的小厮给它上了药,就将它放回山里去了。 幸好当时出手的时候没有用狠劲儿,这傻狍子的腿脚虽然有些跛,却丝毫不影响奔跑,不一会儿便跑的没影了。 「真是个傻狍子,也不知道道谢。」 田萱嘻嘻一笑,坐在桌边跟姐姐们说起了笑话。 不过湖边正在清洗野味儿的男人们却是忍不住争吵了起来,林媛几人竖起耳朵听了听,不禁莞尔。 原来是在为之前打的赌吵闹呢,因为有那只袍子在,夏臻是三个男人中当之无愧狩猎最多的一个。 但是现在袍子被他放走了,剩下的山鸡兔子啊的,就跟夏征不相上下了,这样一来,到底谁才是胜者,自然就有了一番龃龉。 魏博宇才不理会这兄弟两人的争吵,抱着自己的山鸡兔子跑到一边默默处理了。 夏征两兄弟争吵不下,就又开始吵着比赛谁处理野味儿处理得快。 这样一打赌,湖边顿时就安静了。 林媛和田惠忍不住相视苦笑,这两个冤家,也不知道他们小时候有没有把将军府给拆了。 男人们各自忙活着,魏博容的火也生了起来,林媛拿出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油盐酱油之类的东西,一边指导着程皓轩烤鱼,一边又将一直放在脚边的食盒拿了起来。 那只食盒她一直没有打开,大家一开始还以为里边也是装了一些饭糰之类的东西的,可是当她打开之后才发现,这里边哪里是什么饭糰炸鸡,而是一串串的生肉! 确切的说,也不能完全算是生肉,因为在肉和肉之间还串着其它的东西,有青椒有洋葱,还有一些土豆之类的蔬菜。 「咦,这是什么?」 田萱好奇地捏起一串缠成一圈一圈的东西,左看右看,又闻了闻,好像是豆腐,又不像豆腐。 林媛笑着拿出了自己准备的酱料,说道:「那个啊,是豆腐卷,这个东西炸着吃最好吃了,不过烤着吃也不错。」 说着,她将肉串蔬菜串和豆腐卷串上都刷了一层油,放到了提前准备好的烤网上了。 那个烤网也是她特意准备的,最适合用来做烧烤了。 这样奇特的烧烤方式,大家还是头一次见到,就连一直吵嘴的夏征和夏臻都不再言声了,纷纷举着自己收拾好的野味儿跑过来凑热闹了。 因为是在野外,又是头一次做这种烧烤,所以林媛准备的都是极容易烤熟的东西,肉串也是准备的鲜嫩的鸡肉。 肉串接触到烧红的烤网,立即发出一阵滋滋的诱人的声音,光是听声音,众人的口水便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虽然火堆旁有些不太干净,但是大家都忍不住凑过来观看,就连田惠也实在架不住肚里的馋虫,让夏臻搀扶着过来看热闹了。 鸡肉经过一晚上的腌制,已经入味儿了,再加上肉质鲜嫩,很快便烤的差不多了。 肉的浓香,加上葱头葱白的辛辣,立即混合成一种奇异的味道窜进众人的鼻子里,勾得大家忍不住伸舌头舔了舔嘴唇。 「好啦,这几个已经熟了,拿去分分吧!」 将肉串一一夹进盘子里,林媛笑眯眯地将盘子递了出去。 顿时,好几只手争先恐后地过来抢盘子,不过,最终还是一只肥嘟嘟的小胖手得逞了。 因为,许幕晴抢的不是盘子,而是直接从盘子里抓起了肉串上的竹籤子! 「啊哈哈,我先吃我先吃!」 一边塞了一只给魏博容,一边不怕烫地将肉串塞进了嘴巴里,许幕晴已经香的说不出话来了,只能连连高兴地继续往嘴里塞肉。 幸好林媛准备的肉串不算少,不然被这两个傢伙一抢,旁人就别想吃到了。 「好了好了,大家先吃一个尝尝,这边的肉串马上就好了。」 说完,林媛还不忘嘱咐田惠不能多吃,毕竟她是孕妇,烧烤还是少吃为好。 吃着手里的肉串,夏征一脸得意,有个会做天下各种美食的媳妇儿就是好啊! ------题外话------ 赶上高考,在这么紧张的时刻就给大家送上几章温馨甜蜜的小幸福吧,接下来就要开虐了,别着急啦啦啦~
099、茗夫人不来了? 林媛的烧烤做的十分完美,应该说林媛做出来的饭菜没有一样是不完美的。 带来的肉串蔬菜串全都被几个吃货一扫而空,就连那些豆腐卷也被抢了个精光。 要不是夏征动用武力镇压了几个超级吃货,都不能给林媛留下盘子里的肉串了。 豆腐卷上加了她自己调制的酱汁,还往里边放了一些炒熟的芝麻,这样吃起来就更加美味了。 吃过这样美味的烧烤,大家谁还有心思去吃那些野味儿? 就连一向对自己烤鱼技术十分自信的程皓轩都主动将鱼丢到一边不再理会了。 不过,最后还是许幕晴见林媛带来的酱汁还有些剩余,突发奇想地刷到了山鸡肉上。 这么一刷,还真有些烤串的味道了。 只不过山鸡的肉质要更加紧实一些,吃起来没有林媛准备的鸡肉那么鲜嫩而已。 但是对于吃货而言,这样的美味也是解馋的一大良品了。 一顿烧烤下来,众人的肚子已经填的七七八八了,在加上林媛几人提前准备的炸鸡饭糰等物,大家也都吃得饱饱的了。 至于那些兔子烤鱼之类的,就都分发给丫鬟小厮们去吃了。 林毅久在军营,常年在外行军打仗,做起烤肉来也是得心应手。虽然比不上林媛的手艺吧,但是在这些下人们里边也算是出类拔萃的。 果然,他做出来的烤肉立即就被大家哄抢一空。 银杏几个小姑娘害羞,自然不好意思跟那些小厮婆子们去抢肉吃,就那样羞答答地站在一边看着,不过心里早已急得不行了。 「来,这只专门给你的。」 林毅举着一只喷香金黄的烤兔子亲自送到了银杏面前,跟之前那些比起来,这只兔子更加肥美,表皮上还有油光在滋滋地冒泡,看上去就让人食慾大振。 今日来的都是跟林媛要好的朋友,她们的丫鬟自然也早就认识了。 银杏身边站着好几个谈得来的小姐妹,一瞧见林毅亲自送了烤兔子来,都一脸含笑地看着两人。 甚至还有胆子大点的小丫头故意打趣着:「哇,林大哥只留了一只吗?可是我们这里这么多姐妹啊,一只可不够分呢!」 银杏有些侷促又有些羞涩地瞪了那故意说笑的丫头一眼,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却是泛着甜甜的滋味儿,即便还没有吃那兔子呢,浑身都已经满噹噹的了。 林毅可是个大老粗,能知道特意给银杏留兔子都是他破天荒开窍了。 再听到小丫鬟的打趣,当即便脸色一僵,支吾道:「兔子没有了,你若是不介意,可以去吃那些烤鱼。」 那些烤鱼都是方才程皓轩烤了一半放弃了的,后来被几个小厮抢了过去胡乱烤熟的。 说是烤熟,其实不能入口。要么是这边煳了那边生着,要么就是从头到尾就没有一块儿好地方。 那样的东西,她们几个小姑娘怎么忍心下得了口? 几个小丫鬟看出林毅是个不油腔滑调的实诚男人,都为银杏高兴不已,当即便笑着一闹而散,去吃自己带来的糕点点心了。 几个小丫鬟跑开,就只剩下林毅和银杏两人了,这下银杏的小脸儿更红了,举着烤兔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怎么了?不好吃吗?你快吃吧,我烤的兔子虽然比不上姑娘的,但是肯定比那些烤鱼强。」 银杏噗嗤一乐,谁说林毅是个闷头葫芦的?明明还是挺懂幽默的嘛! 这些日子的相处让银杏对林毅更加了解了,他虽然表面看上去是个冰块脸,其实心肠很好很热情,话不多但是做事勤快。 更重要的是,这个林毅还是挺有意思的。之前水仙还担心她跟林毅在一起会闷,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她经常被这傢伙突然冒出来的话给逗笑。 不过最让她搞笑的是,他明明说了个十分有趣的笑话,自己却依然板着脸不笑,要不是观察到了他嘴角那微微抖动的细节,银杏都要怀疑这傢伙是不是根本就不会笑。 大家有说有笑,有吃有喝,吃饱喝足后又跑去湖边捡了不少漂亮的鹅卵石才恋恋不捨地准备回城了。 田惠午饭后经常要午睡,而且今日出来玩得有些累了,便跟夏臻提前回城去了。 剩下的几人倒是不着急,男子们骑着马开始比赛谁马术更厉害,女子们隔着马车帘子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一路玩闹着,回到京城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了。 望着空旷的田地里那轮红彤彤的夕阳,林媛心情舒畅地吸了一口气,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还是这样的日子过得舒心啊。 不得不说今日的踏青十分愉快,林媛已经打定主意改天有空了,带着林家信刘氏还有弟妹们再来一次。 玩得太累了,大家进城后便互相道别各自回家去了。 林媛原本是打算直接回府的,不过马车总归是要经过主街上的洞天的,也就顺便进去转了一圈。 一进门,刘掌柜就迎了上来,笑盈盈地问着今日踏青的事。 林媛心中纳闷,刘掌柜向来不是这样话多的人,今日定然有事。 果然,当夏征坐到一边去喝茶的时候,刘掌柜找机会跟林媛说了实话。 「姑娘,今儿您前脚刚走,后脚小环就偷偷跑来了。一听您不在,她也没有说什么事。不过我看她那样子,应该是有急事。」 小环来了? 林媛下意识地就想到了茗夫人,难道茗夫人又被她男人打了?或者,又有人去他们家逼着要银子了? 看了看天色,林媛微微蹙了蹙眉头,既然小环不想说,应该是不希望旁人知晓。 今儿夏征肯定是不会离开她了,那就等明天一早再去逸茗轩看看吧。 夏征果然不走,跟着林媛一路回了林府,还留下来吃了晚饭。 吃晚饭的时候,小林霜意料之中地问起了今日踏青的事,当听到林媛做了美味的烧烤的时候,一双大大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连饭都不吃了,硬是跑到林媛身边来吵着她做烧烤吃。 林媛无奈地瞪了一眼夏征,果然在某人脸上看到了奸计得逞的坏笑。 怪不得这傢伙今儿这么乖,敢情是吃烧烤没吃够,特意跑来借小林霜再饱饱口福啊! 这个腹黑又可恶的坏傢伙! 林媛一边腹诽着,一边满口答应小林霜一定给她做烤肉吃。 得到了大姐的保证还不算,小林霜还特意订好了吃烤肉的时间才算作罢。 家有吃货就是这么头疼。 林媛忍不住扶额嘆息了一声,突然开始嘆息自己以后嫁去了将军府不知道会不会好过一些。 但是一想起在将军府住着的另一大吃货老烦,她的幻想顿时就破灭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媛惦记着茗夫人的事,以最快的速度将洞天的事情处理好之后便乘车来到了逸茗轩。 《西游记》和《红楼梦》的故事已经讲了将近半年了,但是因为这两个故事本来就挺长的,所以现在也才刚讲了一半而已。 相较于刚开始讲故事时的情形,现在的客人是愈发多了起来,有些半路赶来听故事的人还会在结束之后,去找那些一路听过来的老客人打听询问前边的剧情,所以逸茗轩的生意比往常不知道好了多少。 生意好了,茗夫人和茶楼里的姑娘们自然就更忙了。 林媛来到的时候,茗夫人正在三楼跟客人们寒暄呢! 林媛定了定心神,远远地打量着她,发现她的脸上没有什么伤痕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未完全吐出,她的心便再次提了起来。 茗夫人抬手时的动作,有些僵硬。 怎么回事?难道,伤痕不在脸上,而是在身上? 前几次倒是也见过茗夫人受伤,但是基本都是在脸上,听小环说,茗夫人的丈夫最多也只是动手扇扇她的巴掌而已。 但是这次若是伤在了身上,情况就更严重了。 知道问茗夫人也不会问出什么,林媛随便找了个藉口就让水仙将小环单独叫了过来。 一见到林媛,小环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郡主,求求您救救我家夫人吧,我家夫人被老爷打了,都是那个小贱人,仗着自己有孕就来找夫人的茬儿。老爷非但不帮夫人说话,还偏信那小贱人的谎话打了夫人。呜呜,郡主,我家夫人这次受伤实在是太严重了,求求您救救她吧!」 小环一股脑地将话说了一通,可是林媛却听得云里雾里的。 小贱人?应该就是那个男人的小妾了,难道小妾有了身孕就可以随意跟主母对抗了?这个男人也实在是太可恶了! 林媛猜得不错,那个小贱人正是茗夫人的丈夫弄回来的小妾,只不过这个小妾身份不一般,是茗夫人的丈夫外出逛青楼时赎出来的一个青楼女子。 沦落到青楼的女子定然不一般,也难怪她会仗着自己有孕去主母跟前儿挑事儿了。 不过多少也要怪茗夫人自己性子太过软弱,若是京中的那些当家主母们,别说容许小妾过来跟前儿闹事了,就是有孕都给你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掉了。 听完小环的哭诉,林媛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 她示意水仙将小环扶起来,有些无奈地说道:「小环,不是我不肯帮你家夫人,只是这事你应该也知道,你夫人都没有来找我帮忙,我一个外人总不好贸然说什么做什么的。毕竟,那也是他们的家事啊。」 林媛这话说得在理,人家当事人还没有说什么呢,她一个外人怎么好意思插手管人家房中之事? 这个道理小环也懂,所以才会一面请求林媛的帮助,一面费心费力地劝茗夫人主动寻求帮助。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林媛这边很好解决,茗夫人那里却是怎么劝都劝不动。 「郡主说的是,奴婢也经常劝说夫人的。只是,只是夫人说自己刚来逸茗轩不久,不好跟郡主您提出额外的要求,怕给您添麻烦。」 林媛一愣,其实她一开始猜测茗夫人之所以不来找自己帮忙完全是秉承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原则,只是没有想到,原来茗夫人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的确,哪个东家愿意天天围绕着下属的家事打转儿? 林媛想了想,将自己之前帮银杏处理家事的一些事告诉了小环,让她找机会将这些事透露给茗夫人。 小环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当即就明白了林媛的用意,千恩万谢地出去了。 望着小环的背影,再看看茗夫人微微僵硬的手臂,林媛默默摇摇头,希望茗夫人能够想明白尽快来找自己。 只不过,林媛等到的不是茗夫人的求助,而是一个噩耗。 三天后,逸茗轩开门好久了,茗夫人和小环都没有露面,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茗夫人作为逸茗轩的掌柜,向来都是第一个来到店里的,像今日这样晚了还没有任何消息的情况绝对不正常。 就连逸茗轩的其她小姑娘们都觉察到不对劲了,林媛闻讯从洞天赶来的时候就听到小姑娘们私下里议论着。 什么茗夫人这几天总是愁眉不展啦,什么小环总是一个人偷偷地哭啦,此时都被几个小姑娘一一扒了出来。 而最后大家得出的结论就是,茗夫人一定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今日没有来逸茗轩,或许就是身遇不测了。 对这个结论,林媛虽觉得夸张,却也担忧起来,遇到不测倒是不至于,但是怕的就是茗夫人被打得很严重。 若是一般情伤,至少茗夫人也会派小环过来说一声的。而现在连小环都没有露面,显然就是茗夫人伤得很严重,她不得不服侍左右。 林媛忧心如焚,想要派人去茗夫人家中问一问,可是直到此时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茗夫人的家具体在什么位置。 夏征倒是知道,之前他还派人帮她调查过茗夫人的底细的,肯定会知道茗夫人的住处。 但是他今日进宫去找三皇子赵弘德了,想要找他也不容易。 早知又今日的烦恼,当初她就应该多嘴问上一句茗夫人的住处的。 世上没有后悔药,林媛无奈地摇摇头,只好将希望寄托在逸茗轩其他姑娘身上了。 只是同样让她失望了,这些姑娘们都不知道茗夫人的住处。 大叶搓了搓手,道:「我倒是问过小环,就知道是在城外一个庄子里,具体哪里,就不知道了。」 至于其他人,是真的一点儿也不知道了。 难道真的要等到夏征从宫里出来吗? 正要打发人去宫门口等夏征,逸茗轩门口便响起一个有些尖锐的声音。 「呦,这就是逸茗轩啊,我看也不怎么样啊!」 林媛正忧心如焚的时候,乍一听到旁人说这种风凉话,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窜了起来。 茗夫人和小环都不在,也没有旁人能够出面处理此事,水仙和银杏互望了一眼便一同走了过去。 来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一身服饰不算多么地华丽,但是布料绝对不俗,至少跟逸茗轩姑娘们身上的衣裳可以相提并论了。 见水仙和银杏上前来询问,这老男人先是有些倨傲地打量了两人一眼,才问道:「听说我家夫人在你们茶楼做掌柜?」 这话一出口,众人便知晓了此人的身份了,原来是茗夫人府上的人来了。 水仙和银杏知道林媛正在为茗夫人的事忧心,立即点头说是。 那老男人自称钟实,是茗夫人夫家的管家。 林媛此时才知道,原来茗夫人的夫家氏姓钟的。 「我家夫人身子不适,今日,哦不对,以后都不能来你们茶楼做掌柜了,今儿我就是来告诉你们一声儿。顺便让你们东家出来,我要替我家夫人将这些日子的工钱结了,省得再多跑一趟了。」 这老男人说话的时候鼻孔都是朝天的,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 敢在逸茗轩还摆出这样一幅德行的人真是太少了,除非是不知道逸茗轩背后东家的底细。 林媛倒是相信钟实的确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然的话也不会大言不惭地来找自己结算工钱了。 听他说茗夫人以后都不会来了,逸茗轩的姑娘们都忍不住惊嘆出声,纷纷小声议论着她到底伤成了什么样子,怎么就不能来做事了呢! 钟实说的事可不是水仙和银杏能够决定的,两人不禁回头看向林媛。 那钟实虽然高傲,但是也是个聪明人,一看两个小丫头的眼神就猜出了林媛的身份,当即又走到林媛面前,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因为知道茗夫人家的艰难,林媛对眼前这个衣着华丽的管家并没有什么好感,当即便冷笑着说道:「你说你是茗夫人府里的管家?呵,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你的身份?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大街上那些地痞流氓来故意讹诈我的银子的?万一我今日给了你银子,赶明儿茗夫人回来了我该找谁说理去!」 「你说谁是地痞流氓?想当年我钟大爷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会在乎你们这几两银子?」 钟实被林媛的话气得七窍生烟,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钟大爷?恕我孤陋寡闻,从来没有听说过京城哪家有个姓钟的贵人。」 林媛的不屑让钟实更是恼羞成怒,气得额角的青筋直蹦。 还未等这老男人再开口,林媛已经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还有,什么叫我们给茗夫人结算工钱?难道你不知道你家夫人在我这里签了多久的合约吗?现在她半路上说不来就不来了,给我们逸茗轩造成的损失怎么算?她违反了约定,那那些赔偿金又该怎么算?现在她倒是不出面了,随便打发个狗腿子过来三言两语地就要带银子走,以为我们逸茗轩是好欺负的吗?」 钟实的脸色愈发难看了,显然是被林媛的话给吓到了。 毕竟他也是个管家,对于半路违反合约这种事的后果还是很清楚的。 林媛冷笑一声,吓死人不偿命地又补充了一句:「哼,我林某人虽然是个女子,但是在京城里也算是认识了几位要好的姐妹,倒是不缺京兆尹家的小姐。若是你不懂这里边的事,不如我们这就给京兆尹小姐递帖子,请她帮忙询问询问京兆尹大人?」 林媛哪里认识京兆尹家的小姐,无非就是上次夏征去西凉的时候请京兆尹帮忙照看了一下洞天而已。 不过钟实对此却不知情啊,他们钟家以前虽然也是个大户人家,但是并不在京城,自然不晓得林媛到底认不认识京兆尹的人。 「你,你这是干什么?我就是替我家夫人传个话而已。这样吧,我还是回去跟我家夫人商量一番好了,请你,请你不要着急,不要着急。」 这钟实真不愧是管家出身,变脸比翻书还快,一听林媛认识京兆尹的人,当即就换了一副嘴脸,连声说着好话,找准机会就给熘走了。 林媛也不拦着,对于这种滑头的人,就算是问他也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 林媛给银杏使了个眼色,银杏会意,立即跟出去通知林毅去跟踪这个钟实了。 ------题外话------ 咱们只虐渣,只虐渣! 推荐《空间重生之萌妻影后》/萝鲤玥 她是艺校的高三学生,因出境一部青春电影走红,却被誉为没演技的「花瓶」,处处被人议论欺凌。 当千年前的灵魂穿越到她的身上,巫蛊,修真,演戏,赌石……且看一代妖后化身21世纪少女,如何发家致富,创造的高能影后的传奇人生! 傅影帝:「茵茵,如果有一天我淹没在人群里,你能一眼认出我吗?」 乔若茵:「不能,我脸盲。」 傅影帝闻言脸色一沉,扯开被子,欺身而上。 「那这样呢,能牢牢记住我了吗?」
100、怎么样了 虽然茗夫人不在,但是逸茗轩的生意还是要继续的,在林媛的妥善安排下,大家很快就按部就班地做事去了。 坐在雅间里,林媛脸色阴沉,但是脑子里却在飞速地转动着。 茗夫人身体不适,以后都不会来了? 真的只是身体不适吗?还是那个钟老爷故意不让她来了?还有钟实居然不知道茗夫人所在的茶楼的东家是谁,茗夫人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 若是茗夫人将此事透露给钟家的人,那些人应该不会是这样的态度了吧! 胡思乱想的时候,林毅回来復命了。 那钟实的确是茗夫人家的管家,一路坐着马车出城,到了城北的一处庄子里。 城北? 林媛自言自语:「城北不比其他地方,算是京城附近比较荒凉偏僻的地方了,没想到,茗夫人他们居然住在这样的地方。」 林毅看了林媛一眼,垂眸道:「属下偷偷跟着进去查探了一下,那里边,不怎样。」 不怎样?能让林毅评论不怎样的,得是个多么水深火热的地方? 「可看到了茗夫人?」 林媛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茗夫人的安危,刚才自己独处的时候她又将事情前后想了想,茗夫人的男人欠了那么多银子,自己又不出去挣钱,只能靠着茗夫人的嫁妆过日子。 这样艰难的生活,他会捨得让茗夫人放弃逸茗轩的差事吗? 从刚才钟实过来要工钱就可以知道,他们不捨得,毕竟,这是比别的茶楼高出了三倍的差事啊! 林毅摇头:「属下没有去后院,不过,好像见到了大夫进出,茗夫人应该是身体不适。」 什么?! 林媛坐不住了,看来茗夫人真的出事了。 「走,我们去她府上瞧瞧!」 虽然现在就登门拜访有些心急了,但是她实在是不放心茗夫人的安危。 水仙留下来照看店里的生意,银杏跟在了林媛身边。 马车一路出了城门直奔北边而去。 城北要比林媛想像得还要荒凉,出城只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路上的行人便少得可怜了,别说庄子了,就连住户都不怎么多。 所以,钟府的庄子才格外地引人注意。 下得马车来,林媛眉头不禁微微一蹙,这样的地方也能叫做庄子?跟刘家的庄子比起来简直差远了。 地方不大也就罢了,就连房屋都有些低矮,甚至大门还有些斑驳的锈迹。 「听小环说这个庄子也是茗夫人的嫁妆,这个庄子没有被卖掉,或许就是因为太破了吧!」 银杏也感慨了一句,默默摇了摇头。 林媛唇角一抿,示意林毅前去敲门。 笃笃笃,敲门声在这个空旷的地方显得有些突兀,良久都不见里边有人来应门。 心里惦记着茗夫人,林媛的耐心有限,正想着要不要让林毅直接破门而入的时候,里边传来了懒洋洋的应门声。 「谁啊,咱们家居然还有人来敲门呢?真是稀奇啊!」 「哎呀,不会是来要帐的吧?」 一个胆怯却急促的声音打断了之前那个懒洋洋的声音,不过很快懒洋洋的人便发出一声轻嗤:「要帐?你见过哪个要帐的会给你敲门的?」 「哦,也对,他们都是直接拿着棍子撞门的。」 胆怯声音的小厮一边暗自嘀咕着一边将门打开。 待看清楚眼前站着的清秀女子时不禁一愣:「咦?姑娘,请问你,找谁?」 林媛目不斜视,看向开门小厮身后那个睡眼惺忪的傢伙,有些不悦,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傢伙居然刚从炕上爬起来。 「谁说本姑娘不是来要帐的?告诉你们,本姑娘就是来要帐的,而且,还是你们目前最大的债主!」 开门小厮顿时呆住,就连身后揉眼睛的小厮也愣住了。 就在银杏不耐烦地想要催促他们的时候,这两个小厮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惨叫。 「啊啊啊!要帐的来了,要帐的来了!」 望着两人瞬间就逃之夭夭的背影,银杏嘴角狠狠地抽了抽。 都不问清楚就逃?他们到底是被要帐的吓成了什么样啊! 林媛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刚才真的只是随口胡说而已,不是真心要吓人的。 现在开门的小厮都跑走了,三人就那样大剌剌地进了庄子,顺着小路往后院的方向走去。 这个庄子外边很破,里边也不怎么样,走了大概一百来米的样子,路边的花花草草都是凌乱潦倒的,那些用来装饰的石桌石凳也是乱糟糟的,甚至还有个石桌上有一道十分明显的刀痕。 「那是长刀砍得,力气不小。」 见林媛目光看过去,林毅便随口解释了一句。 长刀砍得? 难道是要债的人? 这得是多么凶神恶煞的人才能用长刀砍石桌啊! 银杏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离林媛更近了一些。 林媛倒是没有被吓到,不过还是挺震惊的,怪不得方才看大门上还有不少伤痕和凹槽,想必那些痕迹都是来要帐的人留下的吧? 只是没有想到,他们都走进府里这么远了居然还能看到要帐的人留下的痕迹,如此也能看出那些要债人的兇狠了。 三人一路往里走,居然都没有遇到府里的下人。 就在几人奇怪的时候,便见到小路上迎面来了一伙子人,为首的正是上午去逸茗轩讨要工钱的钟府管家钟实。 他的脸上挂着讨好下贱的笑容,就连身子也微微缩着,看上去十分卑微。 而让林媛最诧异的是,此时钟实身上穿着的衣裳根本不是方才见面时那套,而是一套十分普通的青布衣衫,甚至在手肘的位置上还挂着两个大大的十分显眼的补丁。 钟实身后跟着好几个小厮,跟为首的钟实一样,他们也都十分卑微,看林媛的眼神,还带着几分怯懦和探究。 或许,是因为头一次见到女债主的缘故吧! 一见到林媛,钟实脸上的笑容便僵住了,说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话此时也梗在喉头。 「你,你怎么,来了?我家夫人,夫人她身子不……」 林媛可没有心情听钟实的结巴,挥手打断了他,十分不客气地冷笑道:「身子不适嘛,我知道啊!所以我才登门来探望她!」 探望夫人? 钟实才不会相信林媛的说辞,他可还记得林媛之前威胁他说要去京兆尹找人呢! 只怕探望是假,讨要误工费才是真的吧! 「这个,我家夫人身体不好不宜见客,还望这位姑娘见谅。」 钟实此时真是有些恨自家老爷了,每次来了讨债的都让他出头。 虽然身为管家理应做这些事,但是他也太倒霉了吧!上次是被债主扒了浑身的衣裳,上上次是被打了个黑眼圈,再上上上次是被抓烂了头髮,现在头上还有一块儿是空着的呢! 看了看林媛身边跟着的两个人,钟实有些放心了,幸好人少,至少今天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只是,侥倖的心理还未完全兴起,可怜巴巴的钟实管家便被林媛的话给惊得差点尿了裤子。 「哦?你家夫人不宜见客?那正好,就让我去见见你们当家的吧!怎么?不会是连你们家老爷也生病了吧?啧啧,既然都生病了也就好办了,本姑娘送他们两剂良药,正好让他们药到命无,这庄子和庄子里的下人们就都留给我抵债好了。」 这话一出,不仅是钟实,就连他身后跟着的那几个带有探究目光的小厮也都吓得浑身一哆嗦。 虽然眼前的小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且说话时还是笑着的,但是他们就是莫名其妙地觉得这女人很有可能言出必行。 更何况,这姑娘身边还带着一个面瘫的男人,原本这男人并不出众,但是随着这姑娘说出来的话,他居然抬起头来若无其事地扫了众人一眼。 那眼神,分明就是在看死人一般。 小厮们都吓坏了,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想要离这三个凶神恶煞的债主远一些。 明明只有三个人,却比往常来的三十个人还要吓人。 钟实抬手抹了抹额上的冷汗,苦涩地赔笑着:「姑娘真会开玩笑,小老儿我,我都吓坏了呢,呵呵。」 林媛心中冷笑:「原来管家以为我在开玩笑啊,哈哈,那好吧,就假装我是在开玩笑吧。不过,若是你还不让我见到你们当家做主的人,只怕,我就不是开玩笑这么简单了。」 说着,林媛还随手拢了拢自己的袖口,一边的林毅也十分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顺便还将脚边的一个翻倒的石凳踢了出去。 那石凳可是结结实实的石头打的,平时得有两个小厮合力才能搬得动。 可是现在林毅轻轻松松地就将它踢出去老远,顿时让几人目瞪口呆。 「好好,请跟我来,请跟我来。」 钟实吞了吞口水,逃也似的在前边带路,看方向,不像是去后院的样子。 对这个钟实,林媛是十足地鄙夷,不过更让她瞧不起的是那个钟老爷。 债主都找上门来了,这个大男人居然只是打发了管家来主事,他呢?难道躲在温柔乡里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林媛三人给吓坏了,钟实的腿脚特别快,很快就将他们带到了当家人钟老爷的院子里。 这位钟老爷名叫钟应茗,茗夫人原本姓苏,正因为丈夫的名字里有个茗字,所以苏氏对外才自称茗夫人。 连夫家的姓氏都不敢透露出去,可见茗夫人是多么为这个男人为这个家着想了。 只是可惜,这个男人却根本不将她放在心上。 几人随着钟实来到钟应茗的院子里的时候,远远地就听到了里边传来了几声女子娇嗲的笑声。 林媛心中的怒火顿时就燃了起来,怪不得这个钟应茗不出面呢,敢情是真的躲在温柔乡里啊! 钟实老脸也有些挂不住,干笑了两声,快走几步高声向屋里禀报:「老爷,来客人了。」 屋里的娇笑声停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又重新响了起来,反而声音更响亮了有些。 钟实等了半晌没见里边有回应,只好硬着头皮又喊了一遍。 这次回应他的不是女子的娇笑了,而是一个男人有气无力的斥责:「咱们钟家都什么德行了,还有客人?不就是要债的吗?去找夫人!」 钟实笑容僵了僵,喉头微微滑动,想着是不是要提醒老爷一句夫人此时身体正不适呢? 还未等他开口,屋里那个娇笑着的女子就说话了:「就是啊,府里的事不都是夫人一手管着的吗?平时来了债主也是她出面解决的呀!怎么?昨儿被老爷小小地斥责了一通,今儿就撂挑子不干了?真是一点儿当家主母的样子都没有呢!」 钟实低着头忍不住撇了撇嘴,什么叫小小地斥责了一通?那样也叫斥责吗?还小小的,有本事你自己也体验一把啊! 这边林媛也是气得不行,她本以为应付债主的事是这个管家的活儿呢,敢情不是啊,原来都是人家茗夫人出头! 「缩头乌龟!」 银杏也不忿地低声咒骂了一句,看向房间的眼神恨恨的。 此时两人终于明白林毅之前说的「钟府不怎样」是什么意思了,果然是不怎样啊,这样的门风,这样的家主,还指望能有什么好样吗? 这次不用钟实发话了,林媛当先便出声了,反正她今日前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见见茗夫人而已,先将事情弄清楚了再说,至于这些人渣,早晚能收拾得了。 「既然你家老爷正忙着,那就去见见茗夫人吧!」 钟实有些为难地看向林媛,不是他不想带她去,实在是,不方便啊! 不过,既然连老爷都不在意了,他一个做下人的能说什么呢? 「那,几位这边请。」 钟实这次带路的方向是通往后院的,林毅是个外男,按理说是不应该去住着女眷的后院的。 但是自从钟应茗不理事,家中大小事务都落到了茗夫人身上之后,这项规矩也就名存实亡了。 跟前院比起来,后院要明显干净许多,也没有那么多凌乱的石桌石凳,显然那些讨债的人还没有窜到后院来。 还未来到茗夫人的院子里,林媛几人就先遇到了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儿。 林媛听小环说过,茗夫人有个六岁的儿子,叫小飞的,因为这儿子是茗夫人成亲两年之后才有的,所以十分看重。 眼前的这个虎头虎脑十分可爱的小男孩正是茗夫人的独子钟小飞,他正由丫鬟乳母带着去母亲的院子里看望母亲。 见到林媛,小男孩十分警惕地瞪大了眼睛,咬着唇奶声奶气地说道:「你们是什么人?是来跟我娘亲要银子的吗?我告诉你们,我娘没有银子,那些债务都是我爹欠下的,你们去找我爹要!不要来逼我娘!」 原本还打算逗逗小傢伙儿的林媛,顿时愣住了,这小男孩儿跟小林霜差不多大,但是浑身散发出的却是男人该有的责任感。 钟实偷偷觑了林媛的脸色一眼,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虽然小少爷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但是也不能这样冲撞贵人啊! 万一这姑娘一不高兴跑去京兆尹府递个帖子什么的,他们钟家就真的完了。 「小少爷可不要胡说啊!」 钟实瞪了钟小飞身后的丫鬟和乳母一眼,厉声斥责道:「平日里都跟小少爷胡说些什么东西!还不赶紧将小少爷送回房去?我看你们都是皮痒了,整日里胡说八道!」 小丫鬟和乳母对望一眼,虽然口中应着,不过神情却是没有几分信服。 这些话还用她们教给小少爷吗?府中哪个人不知道?也就是在这些债主面前装装样子罢了。 将钟小飞带走之后,小丫鬟和乳母还偷偷回头瞪了来讨债的林媛一眼。 银杏有些不忿,她们是来帮茗夫人的,怎么还被瞪了呢! 林媛又是好笑又是悲哀,示意银杏稍安勿躁。 看来连下人们都在替茗夫人抱不平啊,看来茗夫人这个家当得不错。 只是当家太多困难,她也真是太可怜了。 送走了钟小飞,钟实又是冲着林媛说了各种讨好的话,听得林媛眉头直皱。 不过还好几人很快就到了茗夫人的院子里。 跟钟应茗居住的院子相比,茗夫人的院子简直可以用简陋来形容了。 院子里没有什么名贵的花草,反而整整齐齐地种着一畦一畦的蔬菜,只是现在还不是很暖和,所以菜地里的菜苗还不是很多。 堂堂一家主母居然在院子里种菜,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乡下农村呢! 若说这院子里唯一一处不像乡下的地方,应该就是院中央那个石桌了,只是可惜,那石桌上满是灰尘,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过了。 就连桌上那个同样用石头做成的鱼缸,里边也不是养着漂亮的锦鲤,反而是种着几株绿油油的大蒜。 林媛忍不住嘆了口气,银杏的眼角已经开始泛起了泪光。 钟应茗在前院寻欢作乐万事不理,茗夫人却拖着病弱的身子艰难忙碌,这是个什么样的家啊! 钟实一进院子就捉了个小丫鬟询问茗夫人的身体情况。 小丫鬟对钟实有些畏惧,老老实实说道:「夫人小产过后身子一直很虚弱,今儿大夫来看过了,又开了几幅新药,刚刚小欢姐姐伺候夫人喝了药,这会儿已经在睡觉了。」 小产? 林媛一愣,被这两个字狠狠地震惊到了。 茗夫人不是生病了,而是,小产了? 不对,她什么时候有了身孕?怎么没有听她说起过?还有小环,怎么也不跟她说呢? 「茗夫人小产了?怎么回事?她现在怎么样了?小环呢,让小环出来见我!」 林媛一把将挡在身前的钟实扒拉到一边去,急匆匆地问着小丫鬟。 小丫鬟不知道林媛的身份,不过见钟管家被她推开后丝毫没有半分不快,也就猜到此人身份不一般了。 她赶紧回答道:「小环姐姐在房里照顾着夫人,这位姑娘请不要着急,我家夫人的身体就是有些虚弱而已,并没有什么大的损伤。」 女人小产可不是小事,轻的话会伤身子,重的话以后恐怕都不能再次有孕了,甚至还会落下一辈子的病根! 林媛可不认为这个小丫鬟真切地明白其中的利害,索性听到小环在房里,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小丫鬟冷不防这姑娘就这样不顾礼节地闯了进去,正要去拦,却被身后的钟管家给呵斥住了。 钟实的任务就是带林媛找茗夫人的,现在带到了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至于茗夫人能不能把这尊大佛给请出去,就不是他这个下人该管的了。 或许应该说,连老爷都不管,他一个外人瞎操什么心! 林媛三步并作两步地进了房间,一进门就闻到了浓浓的草药味儿和淡淡的血腥气。 草药味儿是茗夫人服的药,血腥气应该是之前小产留下的痕迹。 「谁?」 小环听到门开的声音,有些不悦地从里间走了出来,一出门就看到了林媛,顿时愣住了。 林媛焦急地走过去,轻声问道:「茗夫人她,怎么样了?」 一瞬间的愣神之后,小环立即反应过来,眼眶随即一红,带着几分哭腔说道:「夫人,夫人她被老爷打了,还,还小产了。」 林媛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茗夫人小产,是被钟应茗打得?! ------题外话------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妹子对茗夫人的评价真可谓是精闢啊~ 推荐<豪门重生:军少枭妻>华英雄 上官家两女儿,小的被拐,大的被养废。 这天,姐姐跳了河,妹妹死无全尸。 当姐姐从水里被救上来的时候,那停下来的心跳又跳动起来,谁也没想到,姐姐的身体里换了妹妹的灵魂。 接下来怎么办? 豺狼般的叔叔家,心思歹毒的哥嫂,那些欺负过姐姐的人,还有自己的仇,是不是应该将帐算一下。 哦,对了,姐姐的老公,也就是自己的姐夫,能照单收下吗? 他在人前是大学教授,真正的身份是特种军军王。 他帅,多金,有权有势,是众女子心目中的最理想丈夫人选 这样的一个男人,却只宠她,护她,只将她当成手心里的宝 ps:本文女强男强,双洁商战职场宅斗一定给你不一样的感受
101、瞧病 这个畜生! 林媛紧紧地攥起了拳头,若不是心中惦记着茗夫人的安危,只怕此时会立即冲到前院将那个寻欢作乐的混蛋给揍一顿。 稳了稳情绪,林媛看向里间,轻声问道:「还在睡吗?我能进去看看吗?」 小环连忙点头,抹了一把眼泪就赶紧引着林媛进门去了。 进到里间,屋里的药味儿和血腥气就更重了一些。 林媛顾不得那些难闻的味道,快走几步来到茗夫人床前,只见床上躺着的人儿脸色苍白,毫无半分血色,就连嘴唇都是惨白惨白的。 睡梦中的茗夫人还在微微皱着眉头,显然很是痛苦。 林媛的心忍不住揪了起来,听着茗夫人虽然平缓却十分虚弱的唿吸声,只觉得鼻子直酸。 掐了自己手心一把,林媛赶紧退了出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茗夫人,怎么突然有孕了?」 林媛这话问的奇怪,主要是她自己也实在是很震惊,不是说茗夫人跟她的丈夫之间早已没什么感情了吗?怎么还又给怀孕了呢! 小环嘴巴一扁,眼泪也出来了:「这,还是过年以后的事了。有次老爷突然过来,对夫人极尽殷勤,夫人厌恶他,可是,可是老爷一直在说以前的往事,将夫人说得心动了。谁知,谁知第二天一大早,老爷居然,居然将夫人藏在暗处的首饰通通拿走了。再后来,府里就又进来了一个小妾。」 说到那个小妾,小环脸上满是愤恨:「什么小妾!呸!还不是跟那个红袖一样,也是青楼里的婊子?」 听到这里,林媛也明白了,敢情是那个钟应茗施展苦情戏博取茗夫人的信任,然后偷走了她的嫁妆去青楼赎了个女人回来啊! 这个钟应茗,真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事已至此,现在再说这些也都没有什么用了,林媛除了愤怒,也就只有对茗夫人的同情和怜悯了。 「那小产,又是怎么回事?」 小环撇撇嘴,低泣道:「还不是那个红袖和绿冉?红袖仗着自己怀有身孕,来夫人跟前儿要这要那。夫人哪里有钱给她们?就连府中几个正经人家抬过来的姨娘此时也都省吃俭用地帮府里渡过难关呢!也就是这两个死贱人,仗着自己是刚进门的,不把夫人放在眼里。不就是两个青楼出来的骚货吗?有什么可得意的!」 也许是被这两个青楼女子气得实在是不行了,一说起来小环就满嘴的脏话,不把这两人骂个狗血临头决不罢休。 林媛和银杏互望一眼,都十分无奈地摇摇头。 好不容易等到小环骂够了,才终于说起了正事。 「她们在夫人这里讨不到好处,就跑去老爷面前告状,颠倒黑白搬弄是非,弄得老爷以为夫人是有银子却故意不给他们用。后来,老爷上门来说理,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地,两人就吵了起来。」 当时实在是太过兇险了,小环已经记不清楚当日的具体情况了,只是记得两人一直在吵架。 「夫人自打进门就一直温柔可人,从来没有跟老爷红过一次脸,更不要说像这次这样被骂之后还嘴了。老爷或许是觉得脸上无光,就动手打了夫人。我看不过去,赶紧过去护着,也被老爷一脚给踹到了门口。夫人更是可怜,老爷昨日正好喝了些酒,动起手来就没轻没重的了。后来……」 后来茗夫人被他推倒在地,还被他用脚踹在了肚子上。 再然后,茗夫人下边便流出了鲜红的血迹。 此时大家才知道,原来茗夫人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只是,这个孩子铁定是保不住了。 叙述完事情的经过,小环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仅是小环,就连银杏也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林媛也心疼也气愤,但是现在却不是哭的时候。 听小环说,这事发生在昨天晚上,经过这一晚上的诊治,茗夫人的身体应该是稳定住了。 只是她刚刚看茗夫人的脸色,还是很苍白,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将病情看好。 「来瞧病的大夫靠谱吗?」 小环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自从我们府里家道中落之后,就再也没有银子去请好大夫了。给夫人看病的大夫,是在城里请的,算是我们能请到的最好的大夫了。」 说的也是,这个时代可不就是这个样子?有钱人怎么也好说,没有钱的人,就算是病死了也不会有人可怜你。 什么医者父母心,那都是对有钱人说的。 「银杏,你赶紧回去,让林毅带你去济世堂请王郎中过来。」 济世堂的王郎中,正是当初教导小林霜的那个王大海。后来跟着夏家军去了西凉,还立了个功回来。 只不过这王大海因为父亲的事早已对进宫当御医心灰意冷,再三考虑之下,还是回到了济世堂继续给穷人们看病了。 银杏知道这个郎中,立即点头快步出了门。 「多谢郡主,多谢郡主!」 小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林媛连声道谢。 「快些起来吧!」 林媛刚将小环扶了起来,就听到里间传来一声虚弱的唿唤。 两人一愣,立即支起了耳朵仔细听着。 「小环,你在,跟谁说话?」 是茗夫人! 小环眼睛大亮,一边往里间走一边回话:「夫人您醒了?是郡主来看您了!」 这是茗夫人自打昨日小产之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醒过来,期间一直是迷迷煳煳地。 就算醒过来了也只是呓语,精神并不清晰。 小环从小吊炉上端了温水过来餵她喝了满满一杯水,茗夫人才微微地恢復了一些精力。 「郡主,这床上脏,可不能坐。小环,快去给郡主搬凳子过来。」 见林媛要坐在自己身边,茗夫人挣扎着要起来,连声阻止她。 林媛微微抿了抿唇角,这女人自己都快要病死了,居然还顾着她的尊贵,真是个傻女人! 人家都说小产或者生产过后的女人床上脏兮兮的,就算是清理干净了也有污秽之物,并不适合未出阁的女子坐着,所以茗夫人才会这样紧张。 但是林媛可不是那样迷信封建的人,若是的话,今日也不会站在这里看望她了。 她不顾茗夫人的阻拦,一屁股就坐到了她旁边,安慰道:「你快躺着吧,哪有那么多顾虑?我瞧着这整个院子里,就数你这里最干净了,你若是让我去别的地方或者坐别的地方,我才是真的嫌脏呢!」 茗夫人一愣,随即便有些羞愧地低声问道:「你,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自然是知道她那个好丈夫做的那些好事了! 「夫人,你现在都已经这个样子了,难道,还想着瞒我吗?唉,不是我不顾及你的身体,但是有件事我还是要告诉你。你可知道我是如何知道你出事的吗?」 跟小环见面之后,林媛一直忙活着询问茗夫人的情况,都没有给小环发问的机会。 此时见她自己主动说了出来,小环也十分好奇地看了过来。 只听林媛愤愤道:「今日你们府上的管家,就是那个叫钟实的,来逸茗轩找我说你以后都不会来了。还,还让我把你的工钱给他。」 什么?! 小环当即就气得嘴唇直哆嗦:「夫人在这里昏迷不醒,他们,他们不说派个人过来问问,居然,居然还惦记着夫人的工钱!真是,真是……」 白眼儿狼三个字没有说出口,但是大家早已心知肚明了。 茗夫人似乎已经料想到了这件事,只是苦涩一笑,并不像小环那样激动。 「你还生什么气?那人的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动手打掉,更何况是这样的丢人事?」 那人,自然就是她的丈夫钟应茗了。 小环看看林媛,又看看茗夫人,当即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林媛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郡主,多谢您今日来我们府上探望我家夫人。您也看到了,我家夫人在这个家里已经被欺负成了什么样子。郡主,女婢斗胆,求您给我家夫人想想办法,帮她脱离这个苦海吧!奴婢给您磕头了。」 说着,小环便头朝下砰砰地磕起了头来,那一声又一声闷响,磕在了坚硬的地板上,也磕在了林媛和茗夫人的心头。 林媛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小环的请求,而是看向了茗夫人,声音轻地像天边的云彩:「夫人,你说呢?」 茗夫人空洞的双眼里满是自嘲:「我说呢?我都已经这个样子了,还能说些什么?」 似是想到了什么,茗夫人挣扎着坐了起来,小环也赶紧过来扶着她。 茗夫人终究是身子太过虚弱了,只是坐起来就已经耗费了几乎全身的力气。 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下地了,便在床上朝着林媛弯了弯身子,十分恭敬地请求道:「郡主,我知道这件事有些强人所难,不过我还是想要试一试,若是可以,能不能把我儿子留给我?我,我实在是不放心将他一个人留在这个骯脏的家里。」 钟小飞。 林媛的脑海里顿时浮现了那个小小的但是十分倔强又十分有责任感的小男孩儿,不禁唇角微微一扬:「好,我会尽量帮你带走他的。」 那个小男孩儿才刚刚六岁就知道维护自己的母亲,这样的好孩子是万万不能留在钟应茗那个败类身边的。 不然,就凭着钟府里那两个新入府的青楼女子也够让小飞喝一壶的了。 只是,想要让茗夫人跟钟应茗和离还算是比较简单的一件事,但是若是带走人家的儿子,就有些困难了。 毕竟这个钟小飞是钟应茗目前为止唯一的儿子,正所谓妻子如衣服,妻子能够随随便便换掉,但是自己的亲骨肉可不能说扔就扔的。 「小飞在府中的地位如何?」 林媛看向小环,其实她想问的是钟应茗对这个儿子是不是也如同对待茗夫人一样不冷不热,但是碍于茗夫人的面子,终究是没有问的那么直白。 小环心思通透,立即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少爷是钟府唯一的嫡子,也是唯一的子嗣……嗯,至少目前是。」 等那个小婊子生了孩子,少爷就不是唯一的一个了。 小环有些悲哀地想着。 茗夫人却是冷冷一笑:「小环,说实话。」 小环一愣,脸色微微一僵,支支吾吾道:「那个,少爷以前是很受宠的,老爷每天不管多忙,回到家里以后都会亲自指导少爷的功课。不过,不过后来老爷的生意不怎样了,也就没什么心思再去顾及少爷了。」 虽然小环说的委婉,但是林媛也名表了,哪里是没有心思去顾及少爷了,明明就是不耐烦而已。 瞧那男人在前院跟小妾叽叽歪歪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没有心思! 「我记得,你们府里还有位老太太的?」 听林媛问起,小环立即点头,不过面上却闪过一丝厌恶:「老太太对少爷不冷不热的,这么说吧,老太太除了疼爱自己的儿子,别人谁也入不了她的眼。就连自己的亲孙子也……」 闻言,林媛耸耸肩,对钟家老太太的秉性也算是了解了几分了。 说白了,钟小飞在钟家也不算是很受宠,虽然这个情况不咋样,但是对于将他带出钟家来说,却是十分好的消息。 林媛的心里立即开始噼里啪啦地打起了小算盘,盘算着到底怎样才能让钟小飞彻底地「失宠」。 正想着,外边的门开了,银杏急急忙忙进了门,见茗夫人有些疲惫地躺在床上,也没有进屋,一个劲儿地冲着林媛使眼色。 林媛会意,立即走了出来。 「小姐,那个钟管家不许王郎中进门,说是,说是后院不能随意让外男进出。」 银杏又是着急又是气愤,小圆脸红扑扑的。 林媛眼睛一眯,抬脚就往外走,她倒要看看这个钟实到底有什么底气拦她请来的郎中。 王郎中的确是个外男,但是还从来没有听说哪家不许郎中进出的。即便是后院,只要主人家或者小姐隔了帘子就没事了,像现在这样被人家管家带人拦着,还是头一次遇到。 王郎中本来就气性极高,此时被钟实带人拦住了,更是燃起了他内心里的一把火,跟这个道貌岸然的管家给槓上了,非要进去不可。 其实以林毅的身手,将这几个人打倒或者提着王郎中飞进去都是简单的事,只不过来之前林媛特意嘱咐过不可轻举妄动,他才硬生生地压下了自己快要动手的双拳。 林媛过来的时候,钟实正带着十几个护卫守在茗夫人院子门口,还大声叫嚣着让王郎中滚出去。 「呦呵!钟管家好大的谱啊,居然让我请来的郎中滚出去!我看你们钟家是想着赶紧给我赔银子了?」 林媛清脆而冷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钟管家下意识地抖了抖面皮,转过身来的一瞬间,脸上的狰狞神色顿时变为赔笑。 「哎呦姑娘啊,这可不是我这个当管家的为难您,实在是,实在是府里有府里的规矩,咱也不能随便给破了,您说是不是?」 「我说吗?」 林媛施施然走过来,斜斜地睨了钟实一眼,唇边一抹冷笑凝固:「要我说啊,不是。你们府里的规矩早就破的不行了,那些凶神恶煞的讨债的可以进来,怎么我这悬壶济世的郎中就不能进来了?真是笑话!」 被林媛毫不留情地戳穿了真相,钟实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思量了半天终于说到:「哎呀姑娘,实话跟您说罢,不让郎中进门的不是我,是,是我家老爷。」 果然又是他! 林媛危险地眯眯眼睛:「怎么,你家老爷是盼望着茗夫人赶紧归西,然后他好赔给我违约金吗?那行啊,王郎中,您请回吧,咱们不给他们瞧病了。」 「别别别!」 钟实一边叫着一边赶紧拦拦林媛又拦拦王郎中,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姑娘啊,您,您可不能说这话啊,夫人她总归是你们茶楼的掌柜,我们,我们也不想的。要不,要不我再去问问老爷的意思?」 呵,还要问?再问茗夫人就要死了! 这个钟实还真是会办事啊,左右不得罪! 林媛瞪了他一眼,冷冷道:「滚开!」 钟实一愣,当即便有些怒了,他好歹也是钟府的管家,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骂滚开,让他的老脸往哪儿搁? 「姑娘你……哎呦!我的腰!」 一声惨唿,众人只见钟实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一脚踢到了一边的草丛里,正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老腰一个劲儿地哀嚎着。 打人的正是林毅。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对主僕,惊得忘记了唿吸。这,这小姑娘居然动手? 再次看了草丛里哀嚎的钟实一眼,林媛沖面前几个下人冷声呵斥道:「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把你们当家的给我叫过来。不然的话,我就要去京兆尹府上告状了!钟家欠债不还,我倒是要看看你们钟老爷能在京兆尹的大牢里住上多久!」 说罢,当先越过众人进了茗夫人的院子。 王郎中解气地瞪了一眼钟实,十分厌恶地碎了一口唾沫。 林毅倒是没有什么表情,不过还是尽忠职守地守在了茗夫人的院子门口。 钟府早就没有银子请护卫了,眼前这几个人都是钟实临时找来的小厮,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对于林媛所说的京兆尹,钟实还是十分惧怕的。他们之前就是商户出身,最怕的就是跟官府打交道了。 一听林媛的话,他也不嚎了老腰也不疼了,赶紧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跑去前院报信儿了。 王郎中的父亲当年是宫中御医,专看女子病痛的。王郎中承袭了父亲的绝学,对女子病痛自然也看得十分透彻。 所以有他来给茗夫人瞧病,林媛还是很放心的。 回到里间的时候,茗夫人已经再次睡了过去。 来的路上,银杏已经将茗夫人的遭遇详细地告诉了他,他先是看了看茗夫人的脸色,又给她把了脉,最后甚至要求去看看从茗夫人身上落下来的死胎。 女人小产实在是不祥,那个死胎已经被院子里的老嬷嬷拿去埋掉了。听说他要看,又赶紧从地里挖了出来。 王郎中仔细看了看,再次回屋后便开起了药方。 旁人或许不知道,但是林媛毕竟来自更加文明的时代,对这些事也算是听说过一些。 女子滑胎后若是处理不干净,或者在身体里还留了一些残留物的话,对身子十分不利。 想必王郎中看那个死胎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了。 不一会儿,王郎中便开好了药方:「夫人落胎处理的很干净,只是因为是遭受外力而滑胎的,所以身子已经遭到了重创,这一个月里一定要好好将养才行。按照这个方子抓药,平日里最好再多吃一些有营养的补品,对她恢復身子极为有利。」 小环将方子接了过来,对他又是一番千恩万谢。 只是在听到王郎中说多吃有营养的补品的时候,小环的脸色微微一滞,却是没话了。 现在的钟府,能够维持每日的开销已经是不容易了,哪里还敢奢望吃补品? 老太太那里倒是有,不过那些东西都是她自己留着的,从不许旁人染指。 就老太太那个抠门的老东西,想要从她手里弄到补品真是太难了。 「补品的事你不用担心,一会儿我会让人送一些过来。」 不过在想到那个小气吧啦还对茗夫人十分恶劣的老太太的时候,林媛还是不想就此放过她。 现在掉的可是她的亲孙子,茗夫人又是他们钟家的大恩人,她拿出一点儿补品来不过分吧?
102、老妈子 一盏茶的功夫很快就过,只是可惜,那钟应茗却没有按时过来。 而赶在他之前到来的却是钟家老太太云氏。 别看这老太婆已经年近七旬,但是精神矍铄腿脚麻利,一点儿也没有老态龙钟的模样。 更让几人出奇的是,这老太太还未进门便在院子里当先叫唤了起来。 「呵!老太婆我听说咱们钟家来了个厉害人物呢!还跟那京兆尹家的小姐认识?哈,我倒是要瞧瞧,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居然能来咱们钟家这座小庙!」 这老太婆声音洪亮而尖锐,只是一声,就把熟睡中的茗夫人给吵醒了。 「郡主您别生气,我婆婆她就是那样,刀子嘴豆腐心。」 「夫人,她可一点儿也不像个豆腐心的啊!」 林媛打断了她,抬手给她掖了掖被角,还特意嘱咐小环好生照顾她,自己则理了理衣襟走了出去。 她倒要会会这个心肠狠毒的老太婆! 钟家老太太云氏长着一张大方脸,因为老了以后发福,这张脸就更加大了。 特别是两个脸蛋子上,全都是松弛的肉皮,看上去十分难看。 一瞧见林媛出来,云氏精明的小眼睛微微眯了眯,冷冷一哼:「怎么,你们家老爷又从青楼里带了个小蹄子回来?瞧这小模样,也不算是多好看,想必勾引男人自有一手了!」 「你!」 银杏气急,涨红了脸就要过去骂她,却被林媛当先拦住了。 林媛冷眼旁观,这才发现眼前这个老太太好像并不像想像中的那么好对付。 钟实刚刚被打,这老太婆就赶了过来,想必是知道门口的林毅就是动手之人的。 可是这老太太根本不害怕,看来是认定了林媛不敢纵仆对她这个老太太动手了。 哼! 林媛暗暗冷笑,她的确不敢跟这个老太太动手,不过除了动手,她还有不少其它法子对付这老太婆的! 「呦!眼睛这么拙,想必这位就是你们钟府打扫后院的老妈子吧?啧啧,你们钟管家还口口声声说没银子,一个扫地的老妈子居然就穿着五两银子一身的衣服呢!哼,我看你们钟府的人一个一个的都是骗子啊!」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林媛向来用得十分娴熟。 果然,听林媛说自己是扫地的老妈子,云氏的脸立即就气得通红通红的了。 「你这个小蹄子,真是……」 「小蹄子?哎呦,我还是头一次听见旁人这样说我呢!」 林媛双手抱胸,正好站在门口高出来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睨着那老太婆。 「你们钟府的下人也实在是太不懂规矩了,再怎么说本姑娘也是你们府上的客人,就算你们当家的不出面,至少也应该找个主事的出来吧!居然让一个扫地的老妈子过来,啧啧,难道你们钟府是让这个老妈子当家做主的?那也正好,本姑娘的债务,就找这个老妈子讨要好了。」 林媛一句一个老妈子,都快要把云氏给气得背过气去了。就连躲在院门口的某个男人也气得咬牙切齿起来。 不过房间里的茗夫人和小环却是十分解气地笑了起来,此时茗夫人已经看透了这些人的嘴脸,只想着赶紧从这个地狱一般的家里出去,至于什么婆婆的脸面,她才不管! 云氏身边伺候的小丫鬟一边给她顺气,一边气唿唿地瞪着林媛:「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说我家老夫人是老妈子?哼,别以为我们家欠了你们一点银子,就这么地嚣张霸道!」 被一个小丫鬟怒斥,林媛不怒反笑,伸出手来道:「哦?一点儿银子?看来这位小姐姐也是个说话算数的人物。既然如此,就劳烦你和这个老妈子一起给我还银子吧!」 「你……」 不等那个小丫鬟反驳,林媛已经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茗夫人跟我签订了一年的合约,如今还差半年才约满,按照合约上订的条件,我们逸茗轩的损失是这样的。 误工费,按照工钱三倍赔偿,一个月是三两,六个月就是十八两。再加上茗夫人主动违反合约,那她之前那半年的工钱就不能按照三倍来领取了,所以要退回来多出来的两倍,这就是十二两。 当然,按照大雍律例,中途违反合约是要付违约金的,违约金按照工钱的十倍赔偿,这就是三十两。 十八两加上十二两再加上三十两,啊,这就是六十两银子。再加上刚刚本姑娘好心给你们夫人请了一个京城里专门给女子看病的厉害郎中,他的诊费自然也是要你们出的。这又是五两银子,嗯,总共就是六十五两银子。 行了,这位小姐姐,还有这位老妈子,就请你们赶紧给我付钱吧,付了钱我也好赶紧回京了呢!咱们逸茗轩的生意可是不能耽误的,若是耽误了,这其中的损失也是要找你们索要的。」 林媛掰着手指头算帐,小嘴儿巴拉巴拉地说个没完,听得云氏和在场的所有人一愣一愣的。 不过他们都不傻,还是听清楚了林媛所说的总共金额是多少。 六十五两银子? 这在以前的钟家就是个鸡毛蒜皮的事儿,但是在现在,这就是天文数字啊! 云氏哆嗦着嘴唇,眼珠子一转,毫无徵兆地就给仰倒了过去。 扶着她的那个小丫鬟也是心眼儿活,立即就大唿小叫地喊了起来:「老夫人,老夫人你怎么了?快来人啊,老夫人晕倒了,快些将她送回房里休息去!」 立时便有好几个身强体壮的婆子涌上前来,七手八脚地就要抬着老太太回去了。 林媛怎会让她这么轻易地就走呢?她还没有跟她算刚刚诬衊她是青楼女子的帐呢,也没有从她手里拿到补品呢! 给林毅暗暗使了个眼色,林毅会意,手掌一翻,一道掌风无声地沖了出去。 「啊!」 「哎呦!」 两声惨叫几乎同时响起,一个抬着云氏腿的健壮婆子捂着自己的双手大声惨叫。 而被她毫不留情扔到了地上的云氏,也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大声哀嚎起来。 林毅出手是有分寸的,那几个婆子有的抬着云氏的脑袋,有的抬着云氏的胳膊。 他挑选的是最不容易伤到云氏的抬腿的婆子,所以云氏顶多只是吓到了而已。 但是对于心肠狠毒的人来说,林媛可不认为这么一点小小的变故能吓到云氏。 「啊!老妈子,你醒了?那正好,赶紧给我银子吧!六十五两,只能多不能少哦!对了,茗夫人签订的合约的就在这里呢,你若是有疑问,不妨过来看看。若是不还银子,我可就真的要一纸诉状告上京兆尹了呢!」 说着,林媛抖了抖手里的合约,那正是茗夫人跟她签订的用工约定。 云氏哪里还有心思去看什么用工约定,若是可以她真想将那张纸抢过来一把吞进肚子里去! 装晕是不行了,云氏眼珠子一转,立即转变了策略。 她虚弱地任由丫鬟婆子们搀扶着,有气无力地说道:「啊,原来,原来真的是来讨债的啊!只是,我家媳妇儿又没有说不去了,何来的违约一说?既然不违约,那这银子也就没影了吧?」 林媛眉头一挑,没想到这云氏居然还是个能屈能伸的,笑道:「你这老妈子倒也算是个知趣儿的,只是可惜啊,之前你们府里的管家来我们逸茗轩说,茗夫人身子不适,以后都不会再来逸茗轩做事了。啧啧,那傢伙还大言不惭地让我把茗夫人这些日子的工钱结算给他呢!呵,真当我们逸茗轩是冤大头了?什么人都敢上来敲一槓子?笑话!」 钟实去逸茗轩传话的事,云氏自然是知道的,不仅知道,而且那个讨要工钱的活计还是她派给他的。 云氏脸色讪讪的,笑得比哭还难看:「那个,那个钟管家就是个见钱眼开的东西,姑娘可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我们哪里会说那种话?那根本就是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呢,呵呵。」 一边笑着,云氏的眼珠子就一直往院门口的方向瞄,要不是林毅给她使了个眼色,林媛还都没有发现。 院门口的墙角那里,隐约露出了一个男人的靴尖儿,能让云氏给帮忙打掩护的人,整个钟府除了钟应茗应该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林媛冷笑一声,好一个钟应茗,遇到讨债的,自己当了缩头乌龟让媳妇儿出头。 现在恐怕要招惹上京兆尹了,他又当起了缩头乌龟,只是这次是让亲娘出头了。 到底什么时候他才能真正的男人一次,为这个家出头? 林媛十分不地道地在心里自己接了自己一句:在床上的时候。 既然那个钟应茗也在,那林媛就更不能心软了。 「呵,你这个老妈子说没有就没有吗?就像之前那个钟实,他好歹还是个管家呢,你呢,不就是个扫地的老妈子吗?你们两人比起来,我还是觉得钟实的话比较可靠。」 云氏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这都说了半天了,这丫头居然还拿话压她呢! 什么老妈子啊,她哪里是老妈子了?难道她长得像个老妈子吗?她身上的衣裳可是五两银子一身的呢,老妈子穿的什么,也敢跟她相提并论? 不过,即便心里将林媛轮番骂了一百遍了,可是云氏脸上还是不敢露出丝毫不悦。 别看这小姑娘年纪小,可是嘴巴厉害得很。更重要的是,这丫头手里还握着他们的短处呢,他们可没有六十五两银子赔给她。 「我,你不相信我的话,总该相信钟家老爷吧!」 云氏把心一横,也不顾儿子连连摆着的手,直接冲着院门口的方向叫道:「呀!这不是咱们府的老爷吗?正好,老爷来了,就请姑娘跟老爷说事吧!」 钟应茗哭得心都有了,他的手都快摇得断掉了,结果他娘还是把他给叫了出来。 箭在弦上了,钟应茗就是再不愿意也得站出来了。 林媛终于见到了钟应茗的真实面目。 只见眼前出现了一位年近四十的中年男子,面如冠玉,光看长相的话,绝对是个美男子。 林媛暗暗摇头,怪不得茗夫人会被这个男人迷得神魂颠倒的,要不是因为有了夏征这个绝世美颜,只怕她也会被钟应茗的外表所迷惑。 不过,长相归长相,最重要的还是看人心。 只要一想到这个钟应茗做过的龌龊事,林媛就觉得眼前这个容貌俊美的男人像恭桶里的苍蝇蛆一样令人噁心。 「这位姑娘,如何称唿啊?」 钟应茗以前毕竟是做过生意的,一见面便十分有礼貌地跟林媛搭话。 「小女姓林。」 「原来是林姑娘,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林媛嘴角一撇,不屑道:「我进来的时候你正忙着跟青楼女子在床上作乐呢,当然是有失远迎了。」 钟应茗脸上的笑容一僵,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文文静静清清秀秀的小姑娘,居然一开口就那么轻而易举地将青楼女子和床上作乐的字眼儿吐了出来。 这,京城的女子们都是这么豪放得吗? 林媛可没有心思跟他们兜圈子,既然这男人来了,她就要开始了,既要让茗夫人对这个丑陋的男人彻底死心,也要从云氏那个抠门老太婆手里拿到最多的补品。 「方才钟老爷一直在床上忙活着,想必是不知道我来做什么的。既然现在来了,要不要我再把之前的帐目重新算一遍给你听?」 钟应茗压下心中震惊,直接将林媛口中的在床上忙活几个字眼省略掉,故作镇定地说道:「我已经听得清清楚楚了,这件事,绝对是误会。林姑娘,我们从没有让钟管家传达过内人不再去逸茗轩做事的话。这不,他也在这里。还不赶紧跟林姑娘说清楚!」 说着,钟应茗便给了钟实一脚丫子。 明明是你们让我去的啊! 钟实心中苦闷,但是这么多年了,早已对钟老爷的所作所为习以为常了。 他赶紧赔笑着来到林媛面前道歉:「姑娘请见谅,的确是小的见钱眼开,才会私自讨要夫人的工钱。至于我家夫人,我们老爷的意思是等夫人养好了身子再去做事,是最近不能去了,不是以后不能去了。是小的传话传错了,还望姑娘见谅啊!」 明眼人一眼便看出来了,这个钟实是被当成了替罪羔羊了。 不过钟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林媛一点儿也不想为他说话。 「既然如此,那之前的事就算了吧。」 云氏和钟应茗提着的心还没有完全落下,就听到林媛话题一转,又道:「不过呢,我刚才也看了看茗夫人的身子,郎中说了,她至少要静养两个月才能外出呢!啧啧,本来我跟茗夫人的约定就只剩下半年了,现在她一病就是两个月,我该怎么办呢?逸茗轩的生意该怎么办呢!」 房间里躺着的茗夫人和伺候着的小环皆是嘴角一抽,是谁说她要修养两个月的?刚刚王郎中说的明明是一个月啊,这个林媛,又在坑人了。 哈哈。 钟应茗哈哈大笑起来,显然是觉得林媛提出来的这个难题根本不是问题。 「内人身子向来健壮,这次又是小病,根本不像那些庸医说的要静养两个月。还请林姑娘放心,不出一个月,内人便能回去做事了。」 啪嗒! 房间里传出一声轻微的脆响,是茗夫人将腕上的镯子奋力扔了出去。 那镯子是她跟钟应茗的定情信物,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林媛也是忍不住冷哼一声,这个钟应茗真是狼心狗肺,自己的妻子小产,他居然说成是这点小病!还说什么不出一个月就能外出做事。 难道他不知道小月子也是很重要的吗? 也是,反正他的身边已经有好多女人了,甚至还有一个已经有了身孕,他还怕以后没有其他的子女出生吗? 所以说,现在的茗夫人对他而言,其实就是个用来挣钱的工具,甚至连生子工具都算不上了。 林媛眼睛微微一眯,为茗夫人的处境而悲哀。 「呵,小病?可是我怎么听说茗夫人是小产呢?而且还是被人打成小产的。哼,虽然茗夫人是你们府里的媳妇儿,但是也是我逸茗轩的掌柜。你们可别忘了,依照大雍律例,当家主母是不能被随意鞭打的。」 一边的林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大雍什么时候有过这个律例?他怎么不知道? 钟应茗显然也被林媛的话给弄晕了,按照大雍律例的确是要保护主母的,但是可没有说不许责打。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动手打了妻子的确是自己不对。 钟应茗没有在这一点上跟林媛较真儿,毕竟昨儿知道茗夫人小产后,他也是又愧疚又自责的。 不过,他心中闪过万千种情绪,却没有一种叫做心疼。 他对茗夫人已经没有了当初那种疼惜和宠爱了,这种感情已经随着钟家的家道中落而烟消云散了。 「林姑娘言重了,内人只是不小心摔倒了而已,哪里有人打她?她可是这后宅子里的主人呢,没有人敢跟她动手的,就连我都要退避三舍呢!」 钟应茗呵呵笑着,林媛却觉得他的笑容既猥琐又下贱。 居然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茗夫人自己头上,甚至连自己做过的事都不敢承认,这个钟应茗,真是好样的! 不过这样的情况不是在预料之中的吗? 遇事就往后缩的男人,还指望他能做点啥? 「行了行了,我对你们内宅里的那些事没什么兴趣。」 林媛十分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了钟应茗的话,有些不悦地说道:「刚才郎中说过了,茗夫人身子太虚弱,不仅要按时服药,还要多吃些补品才行。既然她本就是这后宅子的主人,那补品就能随便吃了吧?」 补品?钟府库房里哪里还有什么补品? 就连那些品质恶劣的也都被钟应茗新带进府里的小妾们给瓜分干净了。 云氏的神经顿时紧绷起来,若说补品,整个钟府也就只有她那里才有了。 「什么补品?钟府哪里还有什么补品?那些补品早就被这个女人拿走吃掉了,没有了没有了!」 云氏焦急的声音在安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突兀,钟应茗也是一愣,不过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娘亲的意思是不准备将补品拿出来了。 可是不拿出来的话,苏氏的身子怎么办? 钟应茗早就对茗夫人没什么感情了,如今答应将补品拿出来给她服用无非就是看在林媛的面子上,以及茗夫人那点仅存的利用价值了。 「娘,这,这……」 正如云氏最心疼的是自己的儿子,钟应茗最惧怕的也是自己的娘亲。 见云氏这样说,钟应茗也开始犹豫了,要不,让人出去买点?可是,哪里来的钱? 呵! 一声冷笑陡然响起,正要统一口径的钟应茗和云氏齐齐抬起头来,便在林媛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脸上看到了几分狰狞的神色。 是的,狰狞,比那些扛着大刀长棍来府上讨债的恶人们还要狰狞。 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居然能有这样的一面,即便是见过不少世面的钟应茗母子也都齐齐一震。
103、听风就是雨 只见林媛缓缓从台阶上走下来,每走一步就像是敲击在两人心头的重鼓一般沉重。 「原来,你们钟府的补品都被茗夫人吃掉了啊?可是郎中却说茗夫人身体太过虚弱,是平时休息不好吃喝不好的缘故。这,又该如何解释呢?」 一边说着,林媛一边往前走着,直到走到了这对母子面前她都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迫得两人不得不齐齐后退。 「我看这位老妈子的气色倒是很好啊,听说你们钟府欠了不少外债呢,就连府里的补品都不见了。那,这位老妈子又是如何保养的呢?不如,也给茗夫人保养一番如何?」 被林媛的气势压迫地难以招架,云氏连说话都困难了,直拉儿子的衣袖。 可是这个儿子向来是被她宠惯了的,倒是关键时候哪里顶用? 任凭云氏将钟应茗的衣袖扯得快要脱线了,那男人愣是连个屁都没敢放出来。 林媛手里还有他们钟家的短处呢,他们又没有银子赔偿,如今也就只能盼着茗夫人能够赶紧好起来,继续履行那纸合约了。 咳咳,咳咳。 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钟应茗不敢看母亲的脸,说道:「娘,我记得,你院子里好像还有一些燕窝之类的东西,就,就先拿出来给苏氏服用吧!」 什么?! 云氏大惊,她扯了半天的袖子,哪里会想到得到的竟然是这样一句话! 「不……」 「娘!」 一个「不行」尚未完全出口,钟应茗便打断了云氏的话,有些无奈且又带了几分不耐的语气:「娘,苏氏毕竟是逸茗轩的掌柜,她得赶紧养好身子去做事,这样才不能耽误逸茗轩的生意啊!」 不耽误逸茗轩的生意,林媛就不会跟他们讨要那六十五两银子了! 钟应茗连连给云氏使眼色,一想到那犹如天文数字一般的六十五两,云氏的声音立马就软了。 「好,好,都给她,都给她!我,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就回去坐着等死好了!」 说着,气唿唿地甩了甩袖子,云氏转身便走了。 「慢着!」 林媛才不会让她这么容易就走掉,那些补品不到手,她终归是不放心。 「银杏,你带几个院子里的丫鬟婆子,跟着她们去把补品搬来。茗夫人身子不好,至少要吃一个月的补品呢!哦对了,郎中说了,一般的可不行,得吃那种好的,营养多的才行。」 「是,小姐。」 银杏生硬清脆,脸上满是笑容:「奴婢定然会挑最好的补品往回拿的。」 茗夫人院子里就有小厨房,到时候将那些东西搬来锁进库房里,每日派人给她炖上就行了。 见银杏果然带着几个小丫鬟跟在了自己身后,云氏气得鼻子都快歪了。 云氏越愤怒心疼,林媛就越开心,脸上的笑容也明艷了起来。 可是这笑容,在钟应茗眼中就跟阎王的催命符一样可怕,他现在只想着赶紧将这尊大佛给请走,最好,以后都不要再来自己府里了。 钟应茗的心思林媛一眼就看透了,他想让她赶紧走,她还不想见他呢! 「钟老爷,茗夫人至少要静养一个月才行,这一个月里最好不要让她见到什么红袖绿冉的,不然的话,若是她一个月后身子没有好全,影响了我逸茗轩的生意,我可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钟应茗连连点头称是,目送林媛进了里间,他才终于松了口气,赶紧带着管家和下人们逃出了茗夫人的院子。 回到房间里,茗夫人醒着,正一脸感激地看着她。 小环就更激动了,一见面就普通跪在了她面前,连连说着道谢的话。 刚才的事情她们都听得清清楚楚,既给了云氏那个老太婆一个教训,又让她大大地吃了一回瘪,真是痛快。 还有钟应茗,虽然林媛没有明着骂他是吃软饭的,但是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小环听得真是内心狂喜,高兴不已。 跟茗夫人两人说了会话,银杏已经带人将补品从云氏那边拿回来了。 不过,令人失望的是,云氏那边的补品也不怎么样。 林媛还担心是不是银杏被那个老太婆给骗了,但是连茗夫人也说这些已经是府里仅有的补品了,她也就不再多问了。 「老太太那边的东西不太多,除了这两包燕窝,也就是这株人参了。我经常听她说起,而且她自己都不捨得用的。」 茗夫人唇边现出一抹冷嘲,应该是在嘲笑云氏吧。 那老太婆整天放在心尖上不捨得用的东西,最后却便宜给了她最不待见的儿媳妇儿,她这会儿一定正气得呕血了吧! 林媛觉得好笑,不过好笑归好笑,茗夫人的身子还是要好好养的。 「你别听我刚刚说什么一个月的话,你就好好养着,什么时候养好了什么时候算。不过,我觉得不用一个月,你应该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茗夫人眼睛一亮,离开这里?林媛的意思是她能在一个月内将小飞的事处理好? 其实茗夫人心里很清楚,她自己若是想要和离的话还是比较简单的,最难得就是儿子小飞。 在这个社会,女人都是男人的附庸,生的孩子也是男人家的。 女人想要带孩子离开真是千难万难,除非,是男人家自己不要这个孩子。 以前的茗夫人或许还担心自己会养活不了小飞,但是现在,她不这样想了,这些日子在逸茗轩的歷练让她看清楚了自己的实力,她不是个绣花枕头! 虽然有从云氏那里拿来的补品,但是这些东西根本不够茗夫人补身子的。 临走的时候,林媛又悄悄给了小环五十两银子,让她寻个妥当的人出去买点儿鸡和鱼回来,好给茗夫人炖汤补身子。 小环原本是不想要的,可是一想到房里躺着的那个虚弱的人,还是千恩万谢地收下了。 从林媛出茗夫人的院子,到她出了庄子的大门,都再也没有看到钟应茗,甚至是管家钟实的影子。 虽然路上还遇到了几个丫鬟小厮,但是莫名其妙地,这些人齐齐躲着林媛走。 林媛好笑,自己不就是让云氏大出血一次吗?至于把她当成洪水勐兽一般看待? 坐上马车,林媛又看了一眼庄子大门上那些斑驳的痕迹,对林毅道:「回头帮我查查钟家都有哪些债主,越详细越好。」 林毅点头应了,直觉他们家二少夫人肯定又要做什么小动作了。 林媛离开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回了云氏的院子里。 「这个小蹄子!真是气死我了!」 自己收了那么久都捨不得服用的好东西,突然被这个小丫头三两句话就给要走了,云氏真是呕死了! 云氏这样生气,钟应茗也没了方才的底气,只好一个劲儿地赔笑:「娘啊,您别生气,有句话说得好,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别看咱们今儿损失了一些补品,但是等那女人好了起来,就会给咱们挣更多的银子了,那时候,您还怕没有补品吃吗?」 「哼!」 儿子的安慰根本没有让云氏宽心,反而更激起了她心中的怒火。 她伸出手指头在儿子额头使劲儿戳着,气得声音都变得尖厉起来了:「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亏你还有脸说出口!当年我倒是捨得你了,可是也没见套着了什么好东西回来啊!」 钟应茗被亲娘教训地哑口无言,讪讪道:「那个,娘啊,咱们,咱们不是把她的嫁妆都要了过来了吗?还有岳丈家的财产,不是也都成了咱们钟家的了吗?」 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儿,云氏才终于停止了对儿子的指责:「快十年了,才要了那么一点儿东西!哼,说起来都怪你,本来想着苏家就一个女儿,所有的财产都是你的。结果呢,东西倒是弄到手了,偏偏你经营不善欠了这么多债!好不容易到手了的东西也都拱手送了出去,真是气死我了!」 钟应茗满脸羞愧,低下头去不再言声了。 茗夫人的娘家苏家当年也是他们那片的富户,偏偏家中只有一个女儿。 苏家老夫妻本来是打算找个上门女婿的,可是钟应茗家中也只是一个独子,让他当上门女婿自然是不可能的。 思来想去,钟应茗便利用花言巧语和温良的外表骗取了苏氏的芳心和苏家老夫妻的信任,最终也如愿以偿地得到了苏家的产业。 只是好景不长,这些东西最终都被他一手败光了,正是他认人不清,才被自己信任的人给骗走了所有家产,还欠下了好多外债。 将苏氏最后一点儿嫁妆榨干,钟应茗也暴露了本来面目,迎小妾姨娘,甚至对苏氏大打出手,几乎没有他不敢干的。 现在苏氏外出做事,他见苏氏居然能够挣钱回来,便又打起了别的主意。 他在家里寻欢作乐,女人在外做事挣钱,想想都是美事啊! 曾有个小妾问他苏氏为何这样傻,他还自信心爆满的说是苏氏对自己余情未了。 呵,难道他不知道感情这种东西,如果压榨太过,迟早会有用光的一天吗? 茗夫人不在,逸茗轩的生意自然全都落到了林媛的肩上。不过幸好洞天的生意不用她再分心去照顾,也就一心一意地琢磨起了逸茗轩的生意来。 《西游记》和《红楼梦》的故事已经讲了一大半了,吸引来的客人自然不少。 之前闲来无事,林媛已经将接下来的故事全都写完了,只不过一直压着没有给大叶和水灵送过去而已。 写故事占据了她很大一部分时间,现在不用继续写故事了,林媛的空闲时间也就多了起来。 一闲下来,她的小脑袋瓜子立即就开始不闲着了。 两个故事里的美味不算很多,而且有很多东西都不能确切地做出来。 《西游记》里最吸引人的无非就是那吃了以后能长生不老的唐僧肉和人参果了。 至于《红楼梦》就更有些狭窄了,全都是一些女子补身养气的汤啊炖品之类的,做来做去也就是那么一点。 虽然她强行加了一些点心进去,但是终归是不太多的。 思来想去,林媛便把思路发散出去,打算不仅仅是讲故事了,她还要演故事。 演故事,就是将《西游记》和《红楼梦》里的故事情节通过伶人的演绎将其完整地呈现出来。 只是,演故事跟讲故事可不一样,演故事既需要演员服装道具,又需要台词和腔调扮相。 而这里边最让林媛头疼的,就是台词和腔调扮相了。 她只是个厨子而已,哪里了解演戏? 而且现在的演戏跟她所在的时代不同,一般是要唱出来的,说白了就是唱戏。 一个念头兴起来很简单容易,但是真的想要实施却是难上加难。 这些天她天天都在琢磨着这件事,感觉自己的脑袋都不够用了。 「啊啊啊!简直比想菜谱要难上一百倍啊!」 趴在雅间的桌子上发牢骚,一个清脆的笑声忽的在门口响起。 林媛抬头一看,原来是严如春和魏博宇。 这两个人可谓是逸茗轩的常客了,自打开张那日两人抢到了逸茗轩的最佳贵宾卡,他们现在几乎是天天都要过来听故事喝茶。 这不,今日听说林媛也在茶楼里,便一起过来看望她了。 只是没想到,一进门就听到她在毫无形象地抱怨。 「我们聪明绝顶的平西郡主居然还有抱怨发牢骚的时候呢,真是奇了。来,给我说收到底是什么困难把你给难成了这样?」 一边说着,严如春一边走进来坐到了林媛旁边的椅子上。 魏博宇早在看到林媛那不雅姿态的时候便悄悄退了出去。 可不就是不雅姿态? 此时的林媛,整张脸都埋在了桌子上,一双手平伸向前。不仅如此,她的髮髻也被自己给抓散了,几缕髮丝毫无形象地散落在脸颊旁边,看上去就跟被人那个那个了一样。 「可不就是难事?哎呀,难死我了啊!」 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人了,林媛就更加不顾忌形象了,爬起身来又用手狠狠地挠了挠髮髻,愁眉苦脸地唉声嘆气。 严如春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往前探了探身子,就见到林媛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纸张,纸上密密麻麻吗地写着各种字迹,有的甚至还画着各种她看不懂的符号。 「这些符号……是蝌蚪吗?」 哪里是蝌蚪?那是音符! 林媛嘴角抽了抽,这么深奥的问题还是不跟她解释了,反正也解释不通。 「正好你来了,京城你比我更熟悉,我有件事想要问问你。」 林媛从桌子上满满当当的一堆纸里挑出了几张重要的交给严如春。 严如春一瞧,眉头立即挑了起来:「这,你想办个戏班子?」 戏班子? 林媛一愣,哪里想到严如春第一反应竟然是开戏班子? 「不,不,我只是想要把逸茗轩现在正在讲的故事变成戏的形式演出来,没打算办个戏班子。」 她能开酒楼,也能开茶楼,甚至还能帮助小林霜开个胭脂铺子,但是让她自己开个戏班子还真是太难为她了。 相对于林媛的冷静,严如春却眼睛大亮起来,十分感兴趣地坐近了一些:「为什么不办?你可知道这戏班子在京城是多么挣钱的?那些达官贵人们隔三差五地就请戏班子去府里唱戏,一场戏下来光是赏银就有好几十两呢!」 不是严如春夸张,好的戏班子的确是很挣钱的。 特别是在京城这个满地是贵人的地方,内眷们没有别的娱乐活动,便经常以各种名目邀请戏班子过府唱戏。 因为林媛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这些事,可是严如春自小在大家庭长大,自然是清楚地不能再清楚了。 「好的戏班子暂且不说,就说那一般的吧。平日里在自己的戏园子里唱戏,每天大概有四五两银子入帐。若是被邀请去府中唱戏的话,一场戏下来大概是十两银子,再加上赏银和各种赏赐的物件,这一天也最少能有二三十两银子的入帐呢!」 说着,严如春有些神秘地看向林媛,眼睛里满是笑意:「你不是说你想把西游记和红楼梦搬上台吗?那正好啊,这两个故事有多火我就不说了,若是真的唱成了戏,绝对比现在说书还要挣钱!」 不得不说,严如春不愧是严向开的女儿,满脑子里都是经商挣钱的鬼主意,而且她十分清楚如何说能够让林媛动心。 果然,被严如春这么一说,林媛也开始动起了心思。 「只是,对于戏班子,我根本不懂啊!再说了,这些故事若是唱戏的话,找谁来写呢?还有伶人,一个戏班子里最重要的就是伶人了,培养一个伶人可不简单呢!」 伶人就是对唱戏人的称唿,功底好唱功好的伶人都是自小就开始培养的,一个好的伶人完全可以撑起一个戏班子。 相对的,这样的好伶人也十分难得,几乎是可遇不可求的。 严如春却一点儿也不觉得这些是什么大事,她随意地摆摆手,道:「重金之下必有勇夫,难道还有什么事是银子不能解决的吗?你这洞天和逸茗轩里做事人的工钱都比旁处高了三倍不止,只要你给出的价钱高,还怕找不到合适的好伶人吗?」 这话倒是在理。 「可是……」 「别可是了。」 严如春有些急切地打断了林媛的话,兴致勃勃地说道:「之前我就想着跟你一起合作开个铺子的,后来也没能成,我自己一个人开也是无趣。不如,这次咱俩合作开个戏园子如何?」 噗! 林媛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这个傢伙,还在惦记着之前合作开铺子的事呢! 不过,刚刚不是说办个戏班子的吗?怎么这话头一转,又变成了戏园子了? 要知道,戏园子可比戏班子麻烦的多了。 但是,戏园子也更加挣钱。 「好是好,只是,对于戏园子这种事,我是真的不了解,若是要办的话……」 林媛有些为难地看着严如春,果然,严如春十分豪爽地拍着胸脯一口答应了下来:「放心,不就是一个戏园子吗?本姑娘我能应付得来!你手底下又是洞天又是逸茗轩的,就把戏园子的事交给我好了,我保证给你找个最好的园子,再找个最棒最厉害的伶人撑起来!」 这,这…… 林媛「这」了半天,还没把后边的话说出来呢,严如春便已经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地跑出去寻找合适的园子了。 「这,真是听风就是雨啊!」 林媛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摇摇头也只能任由她去运作了。 反正她身边还有魏博宇呢,魏博宇的头脑和手段她可是知道的,只要这傢伙肯出手帮忙,这件事就已经成了一大半了。 「小姐,奴婢回来了。」 银杏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见她脸上挂着笑意,林媛也好笑地挑了挑眉,顺手还给她倒了杯茶水:「怎么?茗夫人那又发生什么有趣的事了?」 最近茗夫人在家中养病,林媛忙着逸茗轩的事不能每日过去探望,但还是会指派银杏或者水仙经常过去瞧瞧的。 ------题外话------ 六月过半了,我顺了顺剧情,已经没有多少东西了,就看我最近码字给不给力了~争取七月上旬完结~ 姑娘们想看谁的番外可以开始留言了,我会一一记下来的,么么哒~
104、畅春园 「当然有趣了,钟府天天都有有趣的事发生呢!」 银杏一边笑着,一边接过了林媛给她倒的茶水,一饮而尽后才擦擦嘴角笑道:「按照您的吩咐,现在钟少爷几乎天天都去老太太那边请安问好,就连午睡的时候也不例外。这不,昨儿个就把正在午睡的老太太给吵醒了,气得她头晕眼花的,当场就把小少爷给轰了出去。」 云氏不待见茗夫人,自然也不待见她生的儿子了。以前钟小飞还秉承茗夫人的告诫,在老太太面前恪守礼节,从来不做任何出格之事,所以云氏对待这个小孙子也没有什么额外的情绪。 但是现在不同了,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带着小飞一起走,首先就得让云氏和钟应茗对钟小飞厌恶至极才行。 「虽然这件事是逼不得已的,但是小飞才六岁,让他去做这种事,我还是觉得有些云心不忍。」 林媛微微蹙眉,想到那个倔强的小男孩儿,心中泛起涟漪。 他的年纪跟小林霜差不多大,本是无忧无虑的时候,却非要掺和进上一辈人的纠葛中去。 银杏赶紧说道:「小姐,这是权宜之策,再说了,我看那小飞少爷聪明的很,只听小环说了一句他就明白了,后来都不用小环带着,自己就能给云氏添堵呢!」 说起来这个钟小飞还真是聪慧得很,给云氏添堵这种事做得更是信手拈来。说是影响云氏的午睡,却又让人找不出丝毫的差错,没办法,他只是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让人不忍心再责备了。 所以,即便是将云氏气得够呛,云氏也只能当做这孩子十分不懂事,却找不到任何藉口去惩罚他。 「茗夫人如何了?」 「吃了王郎中的药,夫人的身子好多了,现在已经能够在房里慢慢走走了。」 银杏突然笑起来:「当然这还要归功于老太太的燕窝和人参了,听说老太太因为这个,一连三天不肯好好吃饭呢!」 活该! 钟家欠着那么多债务,这老太婆不说把自己的嫁妆拿出来抵债,反而搜刮儿媳妇儿的嫁妆。 要知道,当初那个卷了巨款逃掉的人还是老太太的亲戚呢! 现在让她少吃一点儿补品她就受不了了,她怎么不看看茗夫人和府里那几个老实的姨娘每天吃的啥? 说起这个云氏来,林媛就满心的厌恶。 不过,从夏征提供给她的线索来看,这个老太太手底下还算是有些好东西的,若是能把这些东西要过来…… 摇了摇头,林媛觉得自己想得有些天真,之前那笔帐算的很清楚,茗夫人若是撒手不干了,只需要赔偿给逸茗轩六十五两银子而已。 六十五两银子,云氏手底下随便卖出去一个庄子就得好几百两呢,她傻了才会用庄子来抵债。 不过,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难道还怕没有法子弄不到那些好东西吗? 「钟应茗还是那样?」 见银杏点头,林媛冷笑一声:「听说他年轻时还有一个十分好的嗜好呢,改天找人设个局,我对云氏手里的庄子很感兴趣。」 跟在林媛身边久了,银杏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主子的手段和心思,当即便点头应了:「是,奴婢让林毅去寻摸个合适的人。」 反正茗夫人的身子还没有养好,现在想做什么都有的是时间,林媛并不着急。 严如春动作很快,第二天一大早就兴沖沖地跑来拉着林媛四处去看铺子了。 「你看,这都是我让博宇帮我找的合适的店面,等会儿咱们就去瞧瞧,哪个合适就先定下来装修。」 林媛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她现在有点后悔让魏博宇帮严如春了,谁会想到魏博宇这傢伙办事效率居然这么快,一晚上而已,居然就已经将京城里要转手的合适店面给找了出来。 而且,还这么多! 愁眉苦脸地翻着严如春递过来的四五张纸,那上边记录的都是京城里合适的铺子,有店名、地址、掌柜名字、转手价格,甚至连店铺之前的生意状况和转手原因都记得清清楚楚。 「咦?这上边,为什么还画着好多圈圈叉叉的?」 要不是知道魏博宇是个地地道道的古代人,她都怀疑这些xxoo是在跟严如春暗示什么。 「哦,这些都是博宇提前做的调查,你看这里两个圈,就是说明这个铺子十分好。这里有两个叉,就说明这个铺子在这里边算是不怎么好的。至于那些什么都没有画的,就是一般的了。」 原来如此。 看来这魏博宇做的准备工作还真是充足,连这些东西都想到了。 魏家老爷不是吏部的官员吗?没想到他儿子竟然还有这样的头脑呢! 听严如春这么一说,再看眼前这些纸张的时候,林媛也多了几分郑重。 她翻了翻,用炭笔在其中几个铺子上画了个勾,道:「这几个铺子挨得比较近,而且看样子还不错,咱们先去这边看看。」 严如春探头一看,立即喜上眉梢,一巴掌拍在了林媛肩膀子上:「哈,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跟我想的一样!」 林媛呲了呲牙,只觉得自己的肩膀都快要麻了,这姑娘真是彪悍啊! 两人同乘一辆马车来到了纸张上边记录的第一个店铺,这个铺子被魏博宇标了三个圈,而且是所有店铺里唯一一个标有三个圈的铺子。 既然如此,那这个店面一定会非常好了。 正如两人所料,这个名叫畅春园的戏园子十分宽敞,且装修更是豪华。 虽然已经将店面转手的消息散了出去,但是这个戏园子依然还在开张唱着戏,甚至连客人都多得很呢! 这样的好地方,居然会倒手转卖他人? 林媛和严如春面面相觑,显然是想到了一起去。 「两位姑娘里边请,二楼还有个雅间空着,请上二楼吧!」 戏园子门口的小伙计十分热情地将两人迎了进去,不得不说,这戏园子的活计都十分有眼力劲儿,一瞧见两人的装扮就知道这两人绝对是有钱人家的女子,连问都没有问,直接将二人迎上了二楼雅间。 两人并没有提前通知畅春园的东家过来看铺子,所以也只是作为一般客人而已。 严如春轻轻地嗤了一声,却是没有说话。 林媛给了她一个理解的眼神,笑了笑,大家都是生意人,这样机灵的小伙计却是有些太过机灵了。 「两位小姐一定也是来看我们常大家的戏的吧?哈哈,不瞒各位,自打我们常大家要金盆洗手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咱们畅春园的客人真是人满为患了!」 小伙计一边用肩头搭着的棉巾给两人擦了擦桌子,一边小咪咪地跟两人说着话。 要不是想把自己的故事搬上舞台,林媛是不会接触戏班子的,所以对于什么畅春园常大家的,她是一概不清楚的。 但是严如春不同了,她常年在京城走动,女眷们的消遣方式就那么几种,自然知道这些。 将小伙计打发出去之后,严如春才对林媛解释道:「这畅春园在京城里算是排名前十的戏园子了,台柱子常大家闺名如春,是个唱腔很好身段也棒的旦角,在京城里虽然不算是翘楚吧,但是也能排得上名字。只是,她居然不唱了?真是可惜了!」 在京城有名的旦角突然金盆洗手不干了,怪不得这么多人前来捧场呢! 只是,台柱子不干了居然牵扯得整个戏班子都不能再开下去了,也真是够厉害了。 林媛忍不住唏嘘,她最怕的就是这个,不仅是戏班子,就连开酒楼茶楼亦是如此。 店里可以有撑门面的第一人,却不能局限于唯一一个人,不然哪天这个人有了别的心思或者不再留下了,那影响的可是整个店! 两人说着话,外边已经唱起了戏,林媛对这个不太熟悉,而且听惯了现代的流行音乐,对这些戏曲之类的东西完全不感兴趣。 但是严如春却是听得有些入迷,一边听还一边给林媛解释。 「这是常大家的一个拿手戏,叫做《梅花误》,说的是一位官家小姐在寒冬腊月外出上香的时候不小心崴伤了脚,正好被一个俊俏书生所救,两人便互生了情愫。只是因为书生家境贫寒,小姐父母不同意这门亲事,便将两人生生拆散。后来书生进京考上了状元郎,便回来迎娶官家小姐的时候,才知道这位官家小姐已经因为思念他郁郁而终了。」 十分狗血的剧情,但是不得不说,这样的剧情十分符合那些心怀春梦的闺中女子们的心思的,怪不得这么多人来看呢! 再看台上那个正咿咿呀呀唱着悲情调调的白衣女子,柔弱娇媚,果然如严如春所说,身段唱腔都极佳。 这女子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年纪轻轻便在京城混到了这样的好名声,以后肯定还会有更好的前程还能挣更多的银子,就这样金盆洗手不干了,还真有些可惜了呢! 只是,林媛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严如春说过,这畅春园在京城能够排前十,却不是最靠前,莫非是这女子又攀到了更高的高枝儿了? 若真是如此,还真可怜了这畅春园的老闆了。 两人一个听戏一个心有所思,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常如春一曲唱罢,台下便是雷鸣般的鼓掌声和喝彩声,足见这女子的魅力。 「好不好听?好不好听?若是能将这常大家招徕到咱们的戏园子里就好了!」 严如春激动地拽着林媛的胳膊,还将自己手腕上戴着的一只品质不凡的玉镯子退了下来,直接给了一边的小伙计作为给常大家的打赏了。 那镯子至少得十两银子呢! 林媛肉痛地摇摇头,眼角余光突然瞄到了台上正在谢幕的常如春。 跟之前唱戏时的柔弱娇媚不同,此时的她一脸高傲,即便是行礼谢幕也十分敷衍,显然是不把台下的观众放在眼里。 不仅如此,她画得细细的黑黑的眉毛微微上挑,竟带着几分神采飞扬的意思。 这真的是一个即将告别舞台的人该有的神色吗? 林媛摇摇头,觉得有必要跟畅春园的东家或者班主见见面了。 「怎么样,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个常大家不再唱戏了很是可惜?」 待激情褪去,严如春终于恢復了平静,一边喝着茶一边跟林媛聊起了天。不过说到这个常大家的时候,她的脸上显然还残留着不少激动。 鲜少见到严如春这个样子,没想到她高傲嘴刁的外表下居然还藏着一个激情燃烧的小迷妹呢! 「是,我也觉得太可惜了!」 林媛连连点头,抿嘴笑着配合着严如春。 「又打趣我!」 严如春头脑聪慧,自然一眼就瞧出了林媛眼中的笑意,抬手拍了她一把,继续说正事了:「不过话说回来,你觉得这个畅春园如何?我看着还是挺好的,地方也够大,原本生意也特别好,就是不知道没有了常大家之后,这园子里的生意还能不能继续这么好。」 这也是林媛担心的问题,这个常如春显然就是畅春园的台柱子,没有了台柱子,畅春园也就只有解散的下场。 想必这个戏园子的东家或者班主也是无能为力了才只能出此下策将园子转手卖出去吧! 「我觉得还行,不过,还是要见见班主问问价钱再说。」 严如春点头附和,两人便让小伙计去请班主了。 直到此时小伙计才听出来原来这两个小姑娘是打算接手畅春园的,小伙计就更加热情了,连连问两人也是要继续开戏班子吗? 林媛觉得好奇,若是这畅春园转手了,在这里做工的人们很有可能会面临失业的惨状。 但是这小伙计却一点儿也不难过,反而还很是激动,莫非这其中有什么她们不了解的内情? 听说有人准备接手畅春园,班主很快便来了。 这班主姓宋,是个五十多岁的偏胖老者,脸上肉嘟嘟的,生得慈眉善目,只是紧蹙的眉头让他多了几分不太和谐的愁容。 身为班主,自然是常年跟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们打交道的,所以宋班主一眼就认出了两人。 「原来是平西郡主和严大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林媛虽然是郡主,但是鲜少参加京中的各种聚会,更不要说听戏了,不过宋班主认识她她并不意外,毕竟京城里的洞天和逸茗轩都是她的,她也经常在那边出现。 严如春是严家大小姐,又是醉仙楼的少东家,认识她自然也不稀奇了。 「宋班主无须多礼,我们今日就是以生意人的身份见面的。」 严如春真不愧是严向开的女儿,一开口就打消了双方心中的顾虑,当然,主要是宋班主的顾虑。 毕竟她们两人身份不一般,若是以身份之威压价非要低价收购这畅春园,他也只能忍气吞声。 「多谢两位,多谢。」 被宋班主这么一谢,林媛心中顿时就有些不自在了,以前还没有觉得郡主的身份有什么,今日一看,还真是不一样。 也许是宋班主的态度很诚恳卑微,再跟他说话时林媛就又多了几分亲近。 「班主,你这戏园子是真的打算出手吗?虽然常如春不在戏班子里了,但是,真的到了要解散的地步了吗?」 说起这个来,宋班主真的是有些戳心了,脸上的愁容顿时就更加明显了。 他嘆了口气,摇头道:「郡主有所不知,常大家是我们畅春园的台柱子,现在来戏园子里听戏的几乎都是冲着她来的。虽然我们班子里也有别的旦角,可是真正有能力的,哎,又有几个呢?」 林媛和严如春面面相觑,虽然之前就已经猜到了常如春的重要性,但是见班主这样无奈,也是十分同情的。 「难为你们了。」 严如春忍不住嘆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此时舞台上正在唱戏的几个人,果然发现看官们没有方才那么多了,甚至连热情都减了好多。 若是常如春真的走了,这个戏班子就算是开着也是不挣钱,还不如趁早解散的好。 林媛却想到了其中的关卡,问道:「班主,我对你们这畅春园有几分兴趣,只是不知道,你们是单纯地只卖戏园子呢,还是所有的一起转手?」 单纯的卖戏园子,那宋班主及其手下一众伶人们就不在其中了。若是一起转手,就说明林媛只需要多花一些钱就可以将整个畅春园以及这个戏班子一起接手了。 如此,便不得不问清楚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宋班主及其伶人们跟这个畅春园是不是附属关系。 若是,就得找畅春园的东家,跟他谈论价钱了。 若不是,只需宋班主点头,她就可以立马将这个戏班子带走。 至于畅春园要与不要,就得看东家开出来的价钱是否合适了。太贵的话,她完全可以带着宋班主的班子去旁处再寻一个合适的园子落脚。 经林媛这么一问,严如春也立即想明白了,若宋班主跟畅春园没有关系,那她们岂不是立马就有了一个近乎成熟的戏班子?还用再去费劲儿寻什么伶人吗? 「不瞒郡主,其实我们戏班子一开始也是跟着畅春园的,但是后来,后来常大家不在了,东家也就跟我们直接解了合约,所以现在……」 宋班主脸上无奈之色更甚,隐约还带了几分自嘲,显然是没有想到没有了常大家,他们整个戏班子甚至连个落脚得地方都没有了。 林媛心中升起一股凄凉之色,这得是多么狠心的东家,才能因为一个女人就放弃了整个戏班子? 严如春更加心直口快,直接就哼了一声说道:「你们这东家真不是个东西,不就是一个女人吗?难道没有了那个女人你们这畅春园就不做生意了?哼!」 宋班主欲言又止,不过想了想林媛两人的身份终究是没有将劝说的话说出口。 「你们东家是谁?方便透露吗?」 见林媛问起,宋班主有些为难:「这个,郡主是想谈谈这畅春园转手的事吗?那在下完全可以处理,我们东家,东家不在京城,所以……」 所以是见不到了东家了。 林媛嫣然一笑:「既然如此,那便问班主吧!这园子不错,若是价钱合适的话,我还是很想入手的。」 严如春也点点头:「我也觉得这里不错,班主开个价吧!」 「既然两位诚心想要,那在下就斗胆开个价了。」 说着,他伸出了三个手指头:「这是我们东家开的价,在下知道郡主和严大小姐家中都有生意,所以也不多要,这已经是东家开出来的最低价了,在下也不能再往下降了。」 三千两,按照畅春园的地理位置以及目前的大小格局来看,的确是值这个价钱的。 不过按照这个东家为了一个女人就放弃了整个戏班子的做法,想必他开出的不是这个价。 看来宋班主是个诚心人,没有跟她们乱要价。 林媛和严如春都是有头脑的人,自然知道这个价钱是很合适的,当即便点头表示不错。 不过,货比三家,她们也不会这么仓促地就定下来要买畅春园,毕竟还有不少合适的店面没有来得及去看呢! 对此宋班主也很是理解,所以几人又说了会儿话,林媛两人便起身告辞了。
105、陈氏的经歷 不过在临走的时候,林媛还是问了宋班主一件事:「宋班主,既然你们跟畅春园没有关系了,那么,等这园子卖出去以后,你们是打算继续留下来呢,还是打算另谋出路?」 其实作为一个戏班子,想要留在某一个园子里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到最后还是得东家说了算。 再说了,若是林媛两人不买畅春园的话,那这畅春园以后到底是继续做戏园子还是该做它用,还都不知道呢! 宋班主摇摇头,苦涩一笑:「不瞒郡主,如春是我们这个戏班子的台柱子,当初为了培养她,我们整个戏班子费了不少精力财力,现在她走了,我们班子里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人来,恐怕,也只能解散了。」 没有说的是,其实常如春以前为了彰显自己的台柱子身份,还处处打压一些新人。宋班主为了整个戏班子着想,也迫于东家的压力,只好将所有有天赋的新人都给撵走了。 现在整个戏班子里剩下的,都只是一些没有什么天赋的普通伶人。 若是当初能够预见到常如春会做出今日这样的事来,他就是顶着让常如春离开的风险,也绝对不会让那几个新人走掉的。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宋班主也只能徒留一口不甘罢了。 「那班主你……」 严如春心直口快,眼看着就要将收留宋班主的话说出口了,林媛赶紧拉住了她,笑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去下个地方瞧瞧吧,不然今儿可看不完呢!」 说着,便跟宋班主道了声别,便拉着还想要开口的严如春赶紧走了。 直到两人上了马车,林媛才给了严如春问话的机会。 「那个宋班主人很好的,你怎么不让我说呢?」 林媛摇摇头,以前没有跟严如春合作的时候没发现,此时才终于发现,原来这个严如春也是个极其良善的女子,只是有时候,太过良善了。 「这个宋班主的确不错,我承认。只是,你不觉得他有很多事没有告诉我们吗?在事情没有闹清楚之前,收留他们的话还是不要说的好。」 严如春一愣,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问题:「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至少畅春园的东家是谁,他就没有明说。」 京城里的戏班子或者戏园子一般都是有靠山的,但是很多都不想露出真实面目,即便这个东家只是朝中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官员,也不想让旁人知道。 更何况,这个畅春园还是很值钱的,它背后的东家就更不愿意露面了。 「林毅,你悄悄潜进去瞧瞧。」 等林毅驾着马车带着两人来到临近的一处戏园子时,林媛特意嘱咐他再回到畅春园去探探虚实。 林毅领命去了,两人便留在这个戏园子里听戏。跟畅春园比起来,这个戏园子简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两人谁都没有看进眼里去。 一场戏还未唱完,林毅回来了,且带回了一个十分有价值的消息。 林毅去的时候正巧碰到常如春在跟宋班主训话,原来这常大家根本不是要离开舞台,而是要去嫁人了。 至于对方是谁,堪堪令两人吃惊不已。 将常如春接进府里去的不是旁人,正是最近才接连迎娶了正妃侧妃,且侧妃已有身孕的二皇子赵弘盛。 而畅春园的东家也被常如春一不留神说了出来,是一个姓梁的从五品官员。在京城里不算是很高的官,但是若是傍上了二皇子这条大船,他以后的前程也就辉煌得多了。 严如春诧异极了,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忍不住笑道:「姚含嬿那女人一辈子高傲冷清,看谁都觉得比不上自己的模样。没想到嫁了人了,居然还要跟一个戏子抢男人,真是可怜!」 可不是可怜? 刚嫁进去就得迎接侧妃入门,给侧妃个下马威吧,还被禁足了。 现在侧妃那边有了身孕,又得面对夫君迎戏子进门的事实,对于一向心比天高的姚含嬿来说,还有比这更打击人的噩耗吗? 当然有,只是现在还没有发生罢了。 畅春园内里的事如此也算是弄清楚了,林媛饮了口茶水,幽幽地问道:「你现在还觉得畅春园能接手吗?」 严如春挫败地撇了撇嘴,畅春园的背后东家是二皇子的人,她现在最讨厌的就是这个表哥了,她是一点儿也不想跟姑表哥沾上一点儿关系了。 林媛好笑地摇摇头,又道:「虽然那畅春园不能要了,不过,宋班主的戏班子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你也这样觉得?」 严如春勐然抬起头来,觉得林媛简直就是个不能让人看透猜透的女人,刚刚还说不行,这会儿又说行了,真是奇怪。 「当然了,既然已经知道是常如春背叛戏班子另寻了高枝儿,那宋班主和其他人一定会觉得她忘恩负义。我们若是在这个时候接手,定然会成为他们的大恩人,他们自然会非常感激的。」 看着林媛似笑非笑的脸儿,严如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你觉得你说的这些话我会相信吗?信你才怪!明明就是你看人家可怜才想要收留人家的,还故意说得这么不近人情。」 林媛唇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别跟我说你不想收留人家。」 严如春的眼睛翻得更厉害了:「我比你可诚实多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就是想收留他们啊!」 在这件事两人倒是难得的一致,想到两人当初第一次见面时那似乎有些不愉快的场景,林媛就觉得好笑。 谁能想到原本就是竞争对手的两人,最后竟然走到一起成了好朋友,甚至还合作开起了戏园子? 又看了几个戏园子,林媛和严如春也已经将想要的园子定了下来。 这是跟畅春园相邻一条街的一个小园子,虽然地方不如畅春园宽大敞亮,但是贵在雅致精巧。 只是因为有畅春园在旁边,这边的戏班子又没有顶好的角儿,所以这个戏园子生意不怎么样,东家准备出手做别的生意了。 地理位置还算不错,园子也不算太小,关键是价钱还很合适,并且背景十分清白。 所以林媛两人十分爽快地便跟这个园子的东家达成了协议,一手交钱一手交地契,将园子当场便过到了两人的名下。 这个戏园子里原本是有自己的戏班子的,但是林媛和严如春都相中了宋班主那个班子,便婉言谢绝了东家的提议。 东家也自知自己的戏班子不怎么样,十分识相地没有再多说什么。 望着眼前这个已经是自己私有物的戏园子,林媛和严如春都有些激动。 严如春更甚,毕竟这是她第一个自己的生意呢! 「哎,你说咱们这戏园子叫什么名字好?」 严如春拐了拐林媛的胳膊,激动地眼睛放光,若是苏秋语和姚含嬿在这里,一定会被眼前的严如春吓到,这样明艷灵动的严如春还真是头一次见呢! 林媛也被她的情绪感染了,笑得眉眼弯弯:「你说呢?」 她也知道这个戏园子对于严如春来说意味着什么,当初她开办洞天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反正你手底下已经有好几个铺子了,既然你将取名的重任交给我,那我就不客气了。」 严如春也不跟林媛客气,这说一不二的样子才让林媛觉得她是真正的严如春,不是被谁给掉包了。 「叫什么好呢?」 严如春歪着头苦思冥想,突然眼睛一亮:「有了!叫畅音阁如何?」 畅音阁? 林媛暗自念了两遍,连连点头:「畅音,畅爽美音,这个名字好。」 不仅是畅音两字用得好,这个阁字用的也极好,这个戏园子本就不大,十分雅致,可不就是跟个小小的阁楼一般? 名字既然敲定了,接下来就是装修了。 之前的戏园子生意不好,但是从一楼到二楼摆满了各种桌椅,生怕来了客人没有地方坐似的。这样就显得园子里十分狭窄。 按照林媛和严如春的意思,畅音阁并不走一般路线,她们要把畅音阁打造成京城最优雅最别致的戏园子。 所以,这里的桌椅摆设便得重新装饰了。 严如春见过的戏园子不少,但是让她在装修上说出个所以然来还真是难为她了。 没办法,最后装修的任务还是落到了林媛的头上。 不过,将宋班主的戏班子收入麾下的事倒是被严如春主动接了过去。 正好林媛自己的铺子里还有很多事要忙活,不能经常外出,所以在店里画图纸的活儿还真是适合她呢! 跟严如春逛了一圈回来,天色已经擦黑了。 林媛现在是又累又饿,感觉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特别是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中午为了节省时间,两人只是随便用了点点心而已,根本就没有正经吃饭。 回到林府,看着她这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刘氏心疼地不行,赶紧让厨房快些做饭,还给林媛端了好些点心让她垫肚子。 林媛吃了一天的点心了,看到点心都快要吐了,就只是喝了杯热水而已。 等饭的功夫,刘氏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便一边整理绣花用的绣线,一边跟她唠起了家常。 「今儿白天我去城外庄子上了,你外公外婆他们都到了,你小舅和小舅妈带着孩子下个月也该到了。」 郑如月的身子已经完全大好了,要不是顾着儿子还小,也不会等这么久才来京城了。 林媛有些没骨头的趴在桌子上,半眯着眼睛,看着刘氏将一根挑好的大红色丝线放到了一边,随口问道:「小舅妈的身子没事了,也该来京城一家团聚了。而且大舅舅和小姨都在京城有了自己的营生,只是不知道小舅舅来了以后有什么打算?」 他们两口子以前是在郑如月娘家的染坊里帮忙做事的,因为郑如月当时的身子并不好,三天两头地生病,所以,其实小舅舅并没有很多时间去做自己的事,大半都是在照顾妻子。 现在家中没有了后顾之忧,刘思齐也该为以后的事想想了。 刘氏显然也跟范氏谈论过这个问题,一边挑着丝线一边说道:「我听你外婆说,你小舅舅他们两人想着在京城开个染坊的,毕竟以前也做过,重新拾起来比较容易。只是,京城里的染坊可不比咱们驻马镇,一些大的布庄都是自己开着染坊的,即便你小舅舅他们开了一个,也只能给一些小店面供货,根本就不能挣钱。」 林媛趴在桌子上突然扑哧一声乐了起来,笑得刘氏有些纳闷。 只见林媛眨着亮晶晶的眼睛,说道:「娘,没想到你才来京城一年多,就已经清楚知道京城的情况了啊!」 被闺女这么一打趣,刘氏脸颊顿时红了红,碎了她一口,笑骂道:「你这丫头真是的,你天天在外边忙得不着家,我就算是看也能知晓一些了。更何况,你以为你娘我天天跟那些贵家夫人们聊天聚会就是凑热闹瞎掺和的?我也能听到一些有用的东西的!」 刘氏这话说得是,若是想要了解一个地方的风俗,最好的办法是看这里的百姓。 而若是想要知道一个地方的各种消息,那最好的途径就是妇人们的嘴了。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刘氏每天能见到那么多女人,知晓一些京城染布坊的情况还是轻而易举的。 「既然这样,那小舅舅他们可有什么打算?」 开染坊也不是不行,但是正如刘氏所说,只能挣一些小钱,勉强养家餬口罢了。 刘氏耸耸肩道:「左右你小舅舅他们还没有来,你外婆说还是等他们到了京城安顿好了再做商议吧!你小姨不是在京城开了个酒坊吗?实在不行,就让你小舅舅去酒坊里做管事好了。」 酒坊接触的人太多,需要的都是一些有经验有头脑的人,刘思齐显然不适合做掌柜。让他做管事恐怕也是看在是一家人的面子上。 只是,这样安排的话一时半刻还成,若是时间长了,只怕会影响小舅舅一家和小姨之间的关系。 不是有句话说,再好的兄弟也不能一起开铺子吗?只要涉及到了钱的事,就算是亲兄弟也会有反目的一天。 林媛微微蹙眉,直觉这样安排不好。但是让小舅舅去哪里,她一时也没有主意。 她倒是又办了个畅音阁,但是让舅舅给外甥女做事,更是说不过去啊! 思前想后也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林媛的肚子却是更加饿了。 正好饭菜已经准备好,林媛索性将这些事放到一边吃起了饭来。 自从陈氏在洞天露过一次面之后,便再也没有了消息。 本来她还托人来说要跟小河偷偷见一面的,却也没有了下文。 虽然小河嘴上不说,但是林媛一家人还是看出了她这些天一直魂不守舍的,显然也是因为陈氏的事。 也许是想什么来什么,第二天洞天便来了个小丫鬟,说是找小河的。 小河心有所感,有些忐忑地去见了那小丫鬟。 果然,这小丫鬟就是听了陈氏的话来给小河传话的,说是三天后在城东的一个茶楼里见面。 小丫鬟匆匆传了话便赶紧走了,生怕被人发现似的。 即便小河有很多疑问想要问,也没有找到机会。不过,既然已经约好了时间,就不怕没有问话的机会。 三天后,小河应邀一个人前往了茶楼。 为了保险起见,林媛特意让林毅驾着马车带她去的,还让水仙一起陪着去了,水仙够机灵,又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毕竟是见过不少世面的,若是有个突发状况什么的,她和林毅完全能够应付的来。 不是林媛信不过陈氏,实在是她太担心了。 当日陈氏当着金万年的面不敢承认小河是自己的亲闺女也就罢了,居然连承认认识她都不敢,可见陈氏在金家地位如何了。 看刚才那个传话小丫鬟的样子也知道,陈氏应该是偷偷跑出来见小河的,既然如此,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不过事实证明,林媛这次是多虑了。 小河跟陈氏见面时倒是没有出什么状况,但是小姑娘却依然是红着眼睛回来的。 一见面,小河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直接扑进林媛的怀里哭了起来:「大姐,我娘,我娘她过得好惨啊!」 林媛沉默着拍了拍她恸哭的后背,陈氏给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做继室,上有原配嫡子压着,下有漂亮小妾丫鬟们堵着,她若是过得好才怪了。 可是这条路是陈氏自己选的,就算是再惨也没有办法啊! 这些话林媛自然没有告诉小河,只是柔声地说着安慰的话。 虽然跟林媛不是亲姐妹,但是这几年的相处,她早已将林家人当做了自己的亲人。 她一边哭一边将陈氏的话一五一十地跟林媛说了一遍,听了这些,林媛才终于明白,小河所说的惨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陈氏从林家坳偷偷跑出来以后过得并不顺当。 她从家中拿走的那些银两根本就没有在怀里揣热乎,就在出城的时候被两个扒手下套偷走了。当她发现银两丢了的时候,已经是在城外的大路上了。 没有了银两,日子自然过得特别艰辛。 她一个单身女子,虽然已经成亲生过孩子,甚至模样也已经有些老了,但是毕竟只有三十出头而已,虽然蓬头垢面,但也无法抵挡她风韵犹存的身姿。 于是,更倒霉的事接踵而来。 在她来到第二个城镇打算找活儿干的时候,就被一个存了歪心思的男人看上了。以留她做工为诱饵,将她迷晕强暴之后卖去了临镇的一个下等青楼里。 青楼也是分等级的,高级一些的青楼接待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公子哥儿们,这里的环境也好,姑娘们个个身负才艺。当然,这里的消费自然是很高的。 那么没有那么多钱的人呢?想要消遣的话就只能去低级一些的青楼了。 像中等等级的青楼还算是可以接受的,至少环境还算干净,客人也不是那么骯脏龌龊。 但是下等青楼就不行了。地方更骯脏不说,环境也更差,接待的客人还都是一些粗鲁不堪的男人。 有些在上等青楼混不下去的年老色衰的女人们为了能有口饭吃,就会自动来到这些下等青楼过活,几个铜板就可以将自己卖一次。 很不幸的,陈氏就被卖进了这样的青楼里。 其实按照她的年龄和姿色,混个中等青楼也是可以的。只是那个男人为了不给自己惹事,才将她卖来了这里。 陈氏在这里待了三天,却比三年还要痛苦。因为是新来的,且姿色还过得去,她的客人还是很多的。 但是在她身上的都是一些浑身臭气粗俗不堪的男人,甚至还有一些是大街上讨到铜板的叫花子。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她甚至想过还不如被林大栓打死! 陈氏骨子里有一种不服输的倔劲儿,不然当初也不会趁着林大栓进了大牢偷偷熘走了。 所以,在青楼里乖乖听话了几天之后,陈氏趁着老鸨不注意偷偷跑了出来。 只是可惜,她第一次没能成功。 在逃跑了多次又被捉回去暴打多次之后,幸运女神终于眷顾了她一次。 她遇到了万金年,并被万金年带回了罗城。 ------题外话------ 推荐《星际宠婚之恶魔萌妻》文/风吹梧桐。 无天的人生信条有三: 第一,看奥古斯丁为自己操碎了心 第二,折腾别人 第三,愉悦自己 奥古斯丁的人生信条也有三: 第一,为无天考虑万千 第二,帮着无天折腾别人 第三,愉悦无天 这是一对腹黑夫妻,连手刷怪打boss,称霸联邦的故事。
106、立字据 万金年看上陈氏,完全不是因为她的美色,而是因为她够听话。 万府家中嫡子有三,庶子姨娘无数,个个都觊觎着他的家产。家中后宅各种勾心斗角,甚至还有不孝子将主意打到了时日无多的万金年头上。 身边没有可用之人,甚至连个能够相信的人都没有,所以陈氏的出现就是万金年的一个救星。 因为万金年将她从水深火热的地方拯救出来,陈氏对他有一种近乎于痴狂的忠诚,对他更是事事顺从。 所以,即便知道万金年收了自己做继室却因为嫌脏从不碰自己,她也没有半分怨言,还竭尽自己所能地去讨好伺候万金年。 然而,她在万府的日子并不顺畅。虽然是万府的继室夫人,过得却连个洒扫的小丫鬟老妈子都不如。 万金年对府中的人都不放心,所以他的一应起居都是由陈氏一手操持的。别看那日来洞天的时候身后有四个美丽婢女伺候着,其实在万府的时候那几个婢女都是不能近身的。 听了陈氏的话,小河终于知道那天在洞天的时候她为什么不认自己了。她也是身不由己啊! 听着小河哭得稀里哗啦的,林媛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当听到小河最后发誓一般地说要好好学本事将陈氏接出万府的时候,林媛终于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头了。 让石榴带着小河去别的房间休息了,林媛微微蹙眉留下了水仙,让她将陈氏和小河见面的情形详细说了一遍。 水仙却有些为难:「小姐,小河小姐到了茶楼以后就被万夫人带进了雅间里去,根本不让我们在旁边伺候,我们,我们也没有听到什么。」 原来如此。 林媛耸耸肩,浅浅一笑,也是,人家母女两人好久不见了,自然是会说一些体己话的,留两个丫鬟在身边守着是怎么回事? 「不过,我看那万夫人也没有带什么人跟着,身边只有一个小丫鬟,而且来的时候还是租了一辆马车出来的。奴婢也跟那小丫鬟试着套过话,不过,她很谨慎,什么也没有说。」 水仙不愧是从将军府里出来的,虽然被关在了外边,但也没有坐以待毙。 林媛点点头,称赞了她几句便让她出去休息了。 待房间里只剩下林媛一人,她唇边的笑容便渐渐冷凝了。 这个陈氏绝对有问题,虽然跟女儿很久不见了,可是断也没有一见面就将自己的伤疤全部揭给女儿看得道理。 让亲生女儿知道自己被别的男人强暴,还被卖进了青楼,真的好吗? 她即便是不考虑不考虑小河知道此事以后会不会心痛,也该为自己的脸面想想吧。 陈氏到底有什么打算?难道是看小河现在过得好了,想要在她面前装可怜好让小河将自己救出去? 百思不得其解,林媛微微摇头,既然暂时看不透陈氏在想什么,就静观其变好了。 一月期很快便过,茗夫人的身子已经大好了,正如林媛之前所料,钟应茗为了不赔偿那六十五两银子,在茗夫人身体痊癒的那一天便亲自将她送回了逸茗轩。 说起来,这还是钟应茗第一次不是为了去青楼而进京的呢! 让林媛有些意外的是,这次钟应茗没有傻乎乎地来找她,而是先找人打听清楚了逸茗轩背后东家的底细。 一见到林媛,钟应茗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不说,还口口声声地说着「草民有眼无珠」之类的话。 这卑微下贱的做派,看得茗夫人十分鄙夷。 连身为妻子的茗夫人都看不上他,就更不要说旁人了。 逸茗轩的其他小姑娘们都听说茗夫人回来了,正高兴地聚在一起等着迎接她呢,一见到茗夫人的夫君居然是这样的为人,不禁暗暗摇头,纷纷为茗夫人抱不平。 茗夫人那样端庄能干的女人,怎会有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丈夫? 钟应茗这样的表现,林媛倒没有觉得有什么意外,想当初她进到钟家的时候可是被钟家老太太云氏骂做小贱蹄子的。 钟应茗当时不知道林媛的身份,还没有说什么,但是现在知道了,可不后怕得很? 既然他愿意跪着,林媛也就受着,四平八稳地坐在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慢悠悠说道:「钟老爷原来是知道我的身份的啊,既然如此,当日在钟府的时候,你家老太太……」 「家母年老眼花,口不择言,还望郡主看在,看在苏氏的面子上放过家母吧!」 不待林媛说完,钟应茗就赶紧继续磕头请罪了。 林媛心中冷笑一声,暗道这钟应茗倒也不是个傻子,居然知道求茗夫人的脸面。 不过,为了以后的事着想,她可不想给他这个面子。 「苏氏?」 即便茗夫人在身边,林媛也毫不掩饰语气里的不屑之意。 「钟老爷,你真是太瞧得起你家夫人了,她在我这里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掌柜而已,还不算什么独一无二的人物。我当初为了她逼迫你们,也只是不想让自己的逸茗轩有所损失而已。若是因此而让你有所误会,那我在这里可要澄清一番了,让我看在你家夫人的面子上饶恕了钟老太太,抱歉,你家夫人还没有这么大的脸面。」 这话说得不客气,钟应茗的脸上已然一阵红一阵白,绚烂地像开染坊一般了。 林媛暗中看了茗夫人一眼,见她脸上也微微酡红,但是眼中一片祥和和理所当然,并没有半分抱怨羞赧之色,也就放下心来。 「是,是,是草民异想天开了,求郡主恕罪。那个,家母她年老体弱,实在是受不了任何惩戒了,还请郡主宽恕家母,草民愿意代家母受过。」 说着,钟应茗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那声音响亮地,恐怕房间外边的人都能听到了。 林媛唇角微勾,嘲讽一笑:「罢了,左不过是个不懂事的老太太罢了,反正本郡主也没有吃亏,就不跟她一般计较了。不过……」 钟应茗的身子刚刚放松下来,就听到林媛说了不过二字,立即重新绷紧了身子,继续恭顺地跪在地上听她说话了。 「不过呢,有句话本郡主还是要提前告诉你们一声的,不要以为茗夫人在我逸茗轩中做事,你们就能高枕无忧了。钟老爷,希望你能明白,我能留茗夫人在逸茗轩,无非是看中她掌管茶楼的能力,若是哪天她一不小心做错了事或者得罪了客人,那很抱歉,我也不会徇私的。当然,这其中造成的损失,就得由你们钟家来负责了,你可听明白了?」 「明白,明白,草民明白了。」 钟应茗连连点头,不仅是逸茗轩,就算是个普通的店铺,若是掌柜的或者管事做错了事,东家也是有权力责备或者开除这个人的。 钟应茗以前就是开铺子的,自然明白。 「如此,你且离开吧!」 见林媛下了逐客令,钟应茗又是一阵道别道谢,临走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做给林媛看的,还特意装模作样地将茗夫人叫到一边好生教导了一顿。 自从小产之后,茗夫人对这个丈夫可谓是失望至极,在钟府的时候都不愿意跟他多说一句话,此时被他当众教训更是一点儿脸面也不给他,弄得钟应茗有苦难言,一双拳头隐在袖子里,要不是顾及着林媛在场,只怕又要动手打人了。 有些狼狈地从逸茗轩出来,钟应茗快速钻进了马车里。 管家钟实亲自驾着马车,见自家老爷脸色不好也猜出了今日事定然没有成功,是以连句话也不敢说。 正沉默着准备驾车离开的时候,便听到马车车厢里传来几声闷响。 定是老爷心中不快在摔东西,钟实缩了缩脖子,更加沉默了。 钟应茗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窝囊过,将车厢里的东西砸碎以后,愤愤地坐在那里喘着粗气。 今天他亲自跟茗夫人一起来逸茗轩,的确是存了别样的心思的。 原本不知道这逸茗轩的东家是谁,可是现在知道了,就不能再任由茗夫人出头了。 要知道,在一个郡主手底下做事,这得是多大的荣耀! 若是自己顶替了茗夫人成为了逸茗轩的掌柜,那那些来讨债的人看在平西郡主的面子上也会手下留情许多了。 只是可惜,今儿这一趟是白来了,不仅是白来了,还受了这么大的窝囊气! 不过,生气归生气,钟应茗倒是也明白了一件事,平西郡主绝对不像那天在钟府见到的那样平易近人,她就是个冷心冷情的女人。 怪不得京城的人们对她褒贬不一,说她聪慧异常,却又彪悍得很。 可不就是彪悍地很?这样不给人留情面的女人,真是难以接近啊! 这么一想,钟应茗心中的执念也就消散了许多,这样难相处的人还是留给茗夫人去对付吧,他就心安理得地坐在家中寻欢作乐享福就好了。 「走,去赌坊瞧瞧,难得进京一次,老爷我要去试试手气。」 嘿嘿一笑,钟应茗直接让钟实将马车赶去了一家叫做四方的赌坊里。 这还是他前几天听几个狐朋狗友说起的,据说这四方赌坊里有个手气十分差劲儿的管事,为了让自己的手气好起来,正大肆寻找着试手的客人呢! 经常赌博的人都知道,手气跟运气一样只是一时的。有时候遇到一个比自己手气更差的人,这个人的坏运气就会跑到对方身上去。 所以这个管事才会大张旗鼓地在京城里寻找比自己手气更差的人。 不过很可惜,他找了半个月了,来跟他对赌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结果个个都比他强。 说起这事的那个朋友钟应茗十分了解,完全是个不会赌博的人,连他都能在这个管事手底下赢了百八十两银子,那他还不得赢个千儿百两? 「老爷,咱们还是赶紧回府吧,赌坊这种地方……」 钟应茗知道这些事,钟实却是不知道啊,一想到自家老爷当初在江南的时候豪赌的情形,他就打心眼里害怕。 「少废话!你是老爷还是我是老爷?走,去四方赌坊!」 钟应茗正在兴头上,哪里容许旁人说三道四? 不过想起以前因为赌博被老太太请家法的事,钟应茗还是心有余悸的,不忘叮嘱了一句:「你若是敢将此事告知别人,小心老爷我把你辞退!」 钟实是跟着钟应茗从老家一路来到京城的,一家老小都在钟府做事,若是被辞退了,这人生地不熟的,他如何养家餬口? 「是,是,小的绝对守口如瓶,绝对守口如瓶。」 钟实无奈地摇摇头,只好驾着马车载着他往四方赌坊的方向走去。 打发走了钟应茗,林媛才站起身来亲自拉着茗夫人坐到了椅子上,有些抱歉地说道:「刚刚对不住了,我……」 她说的是刚才在钟应茗面前没有给茗夫人留情面的事。 茗夫人感激地摇摇头,打断了她:「郡主,我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怎会为了几句话就心有他想?更何况,我也希望您能够好好地教训他一番,你是不知道他今日跟我来逸茗轩的目的,我……」 茗夫人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显然是不想说起这件事,觉得实在是丢人得很。 「我知道你说的什么。」 林媛轻蔑地勾了勾唇:「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见你攀上了高枝儿,他就巴巴地跟过来想要讨杯羹?哼,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眼珠子一转,林媛突然恶趣味地笑了:「他不是想着在我面前毛遂自荐吗?其实我应该答应他的,然后再故意安排个契机给他找点事儿,让他身陷囹圄。到时候,别说是他了,我还要将他老娘手里那几个庄子一起诳过来,你说这个主意好不好?」 茗夫人微微一愣,看着林媛似笑非笑的样子不知道她到底是在说笑还是认真的,一时间竟有些无言以对。 林媛噗嗤一笑,安危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我开玩笑的,你别多想了。我就算是想要整治他,也不会拿自己的生意开玩笑的。」 茗夫人也是一笑,她确实不希望林媛为了帮助自己脱离苦海而将自己的生意耽误了。 林媛又问起了小飞的事,说到小飞,茗夫人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 「这孩子孝顺地很,也很听话。老太太可能是知道了你的身份了,最近都没怎么过来找事,不过小飞经常过去请安问好。就是,就是老太太越来越不喜欢他了。」 不喜欢才最好,就是让她不喜欢小飞。 虽然茗夫人脸上挂着笑容,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心疼小飞的,毕竟才六岁的孩子,却要参与进长辈们的斗争中去,难为他了。 林媛又何尝不知道?只是为了让茗夫人能够顺利将小飞带走,只有让钟老太太和钟应茗讨厌他才行。 两人又说会儿话,茗夫人便出门去忙活自己的事了,最近一个月都是林媛在打理逸茗轩,她得赶紧将事情上手才行。 望着茗夫人忙碌却精神焕发的背影,林媛在心中嘆了一口气,希望她能赶紧脱离那个吃人的地方。 这个愿望并没有等很久,八天之后,银杏笑眯眯地过来跟林媛禀报,说是大鱼上钩了,今儿就准备收网了。 林媛正在修改自己大婚时要穿的礼服样子,听到这个消息不由莞尔。 「走,我等了将近一个月了才把这条大鱼钓了上来,今儿怎么也得过去瞧瞧才行。」 将礼服样子收起放到了手边的小匣子里,林媛便整理了一番带着银杏和林毅出门去了。 四方赌坊是京城里最近才兴起的一个极大的赌坊,这个赌坊跟别处不一样,没有你那么多复杂的人,也没有人敢来这里闹事。 更重要的是,在这个赌坊里,绝对不会出现出老千的现象,因为没有人敢。 赌坊门口的招牌上写着这样一句话:迎来送往皆是客,钱来钱去俱清白。 若是这句话看不懂的话,也可以看旁边那排小字:凡在本赌坊发现老千,一律送官查办! 牌子上明明白白地写着送官查办,但是官府里基本是不管这些事的,所以在赌客们的认知里,只要敢在挂着这样牌子的赌坊里出老千的人,多半是不能完整地走出大门的。 当然,若是你的赌术极为高超,高超到没有一个人能够看出来,那你是完全可以在这里出老千的。 大家都觉得四方赌坊有保证,且从未出现过任何出老千的传闻,所以来这里赌博的人多得很。 但是大家都不知道,这四方赌坊的背后东家,其实就是京城里的小霸王夏征。若是真的出现了什么损毁四方赌坊名誉的事,夏征早就在众人知晓之前解决了。 林媛坐在二楼一个设计精巧的房间里,这个房间对外十分普通,但是里边却别有洞天,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看到外边发生的一切事情。 此时她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一楼。 那里,正是传闻中想要找人转运的四方赌坊管事和茗夫人的丈夫钟应茗。 四周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人多得很,但是大家全都有志一同地闭紧了嘴巴,谁也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 因为,这场赌博已经到了性命攸关的地步。 「钟老爷,可想好了?」 四方赌坊的管事是一个姓洪的中年男子,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若是走在外边,谁也不能想到这样一个文弱书生一般的男子竟然是个赌棍。 洪管事正嘴角含笑地看着对面的钟应茗,他脸上的笑容让钟应茗更加紧张忐忑,额角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们玩得是最简单的掷骰子猜大小,是一种完全凭运气的游戏。 这不是钟应茗第一次来四方赌坊了,也不是第一次跟洪管事对赌。这洪管事显然运气不怎么样,每次都被钟应茗赢得盆满钵满。 但是今日,幸运女神却没有眷顾他。 钟应茗紧紧捏着拳头,掌心满是汗水,他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终于拿定了主意。 「老子来了八天,赢了七天,我就不信,今日不能继续赢你!我跟!」 说着,他便将眼前仅剩的一锭银子推了出去。 只是,这豪言壮语一般的决定却没有赢来满堂宾客的喝彩,大家顿时哄堂大笑,带着几分讥讽的语气笑了起来。 「这姓钟的是不是输傻了?人家洪管事拿出来的可是自己全部家当,他倒好,光想着用一锭银子就能赢人家全部身家?真是笑话!」 「可不是吗?我看啊,洪管事的好运应该是回来了,钟老爷啊,你还是趁好就收吧,省得回去了被你家婆娘追着打骂!哈哈。」 这男子若是真的劝钟应茗收手,他或许会真的就坡下驴拿着那一锭银子赶紧走了。 偏偏,这男子说起了他的婆娘,还笑话他被婆娘追着打骂! 钟应茗这辈子最不想承认的事就是茗夫人比他还能挣钱,即便他能够什么都不做去享受茗夫人带回来的银子,却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吃软饭的。 「不就是全部身家吗?我就不信了,我赢了这么多场,今儿就能一败涂地。全部身家?好,我,我也有!」 钟应茗的话刚说完,旁边围观的一个不起眼的男子顿时嗤笑了起来:「你有?哼,你要是有就不会被那么多债主追着要债了!」 咦? 这位男子的话像是投入大海的石子儿,顿时激起了千层浪花,所有人都质疑笑话了起来,起着哄地让钟应茗赶紧回家找媳妇儿求抱抱去吧! 钟应茗越听越气,紧咬嘴唇气唿唿吼道:「谁说老子没有的?老子还有好几处庄子呢,今儿就跟你赌这一把!」 洪管事唇角含笑,看似不经意地抬了抬头,随即点头笑道:「钟老爷说自己有那就肯定有了,只是,以防万一,我们还是要立个字据。并且,请钟老爷恕在下冒犯,还请钟老爷在字据后边添上一句话,若是不能如期交付这些庄子铺子,在下,可是要钟老爷一双手或者一双腿的。」 这还是不相信钟应茗有那么多庄子了。 被小瞧了的钟应茗当场气血沖头,勐地一拍桌子:「好!老子若是不能拿出来那些庄子,就把这双手和这双腿,一併赔给你!」 ------题外话------ 解决了茗夫人的事,就到了成亲了,吼吼~接下来基本就是甜甜蜜蜜了,啦啦啦~ 想看谁的番外记得留言,还有,那两位幸运妹子的实体礼物,等七月份完结活动的时候一併寄出去,不要着急哈,我都记着呢么么哒~
107、输了 字据很快便立好了,为了以示公允,在场不少围观的看客还都自发地上前签了名字作为这场赌博的见证者。 拿着手里一式两份的字据,洪管事唇边笑意明显,显然是对这场赌局势在必得。 不过钟应茗也不甘落后,在四方赌坊跟洪管事对赌七天,一直都是他在赢,且加起来已经赢了不下千两银子。 今日过来,他就是听说洪管事已经是最后一天开赌局了,若是再不转运,他便金盆洗手不再涉赌了。 钟应茗赌博向来是输的时候居多,哪里像现在这样赢了这么多? 功利心加上洪管事准备离开的急迫心驱使他将自己这几天赢到的几百两银子全都拿过来了,准备再来把大的。 其实他赢了近千两了,只是这几天已经被他挥霍地差不多了,只剩下了这区区几百两而已。 本以为今日能够再捞笔大的,却不想,一进赌坊他就输了。 眼看着已经是最后一把,他不相信自己的运气会那么差! 孤注一掷吧,反正他现在是债多了不愁,钟老太太也说过,她那些陪嫁的庄子铺子到最后都是归了自己的,现在只不过是提前拿到手而已。 「最后一把,请吧!」 洪管事将字据放到手边,似笑非笑地看向钟应茗。 依然是掷骰子赌大小,以示公平,这次掷骰子的人特意换了一个前来瞧热闹的小伙子。 这个小伙子钟应茗认识,这几天一直在四方赌坊鬼混,也是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 赌术不咋样,经常输掉,定然是个不会出老千的小菜鸟了。 「嘿嘿,小的能担负这么大的责任,还真有些手抖呢,嘿嘿。」 这小伙子一拿到骰子就不小心给弄掉了,他尴尬地自嘲了两句,惹得众人嗤嗤笑了起来。 洪管事也笑了起来,钟应茗却笑不出来,他实在是太紧张了,老太太那几个庄子铺子已经是他最后的底牌了,更何况,他还把现在居住的庄子也给算了进去,若是这把真的输了,他们一家就真的无处可去了。 不过,顾面子的钟应茗终究是没有露出丝毫忐忑之意,也跟着干巴巴地笑了两声,眼睛紧紧地盯着小伙子手里的骰子盅。 咣啷咣啷。 骰子盅在小伙子手里使劲儿晃悠着,这小伙子也许是为了显摆自己,故意将盅摇得咣啷响,直到大家都等的不耐烦了才嘿嘿一笑,啪地一声将盅扣在了桌子上。 大家隐约还能听到盅里边的骰子在骨碌骨碌转悠的声音,直到这声音消失不见了,大家才紧张兮兮地看向了坐在桌前的两个人。 洪管事依然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笑道:「钟老爷今儿运气似乎不太好,既然如此,就请你先下注吧!」 生死攸关的关头,谁还在乎什么孔融让梨的高风亮节? 钟应茗巴不得洪管事让自己先下注,这样自己胜出的机率就会大了许多。 他干干地咽了一口口水,在大小两个格子上游移不定,手里握着的筹码都快要被他捏碎了。 啪! 终于,他闭着眼睛挑中了一个。 「我赌大!」 洪管事挑了挑眉,眼中似乎有一抹精芒闪过,唇角的嘲讽之意也一闪而逝。 他优哉游哉地将面前的筹码推了出去:「既如此,那我便赌小好了。」 见状,围观众人纷纷摇头,今儿这掷骰子的赌局开了不下几十把了,几乎把把都是大,只有有数的几次才是小。 现在洪管事居然放弃了机率最大的大,却要去挑小,真是令人担忧啊! 钟应茗伸长了脖子看了一眼,轻轻松了口气。 若是洪管事跟他一样选中了大,那么这局就要重新开始,幸好,他没有跟他选中一模一样的。 钟应茗似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脸上的笑容十分明显:「洪管事可要想好了,买定离手,可不要等下开了盅再反悔哦!」 这大言不惭甚至胜券在握的模样,让不少人见了都十分不喜。 洪管事也不恼,只是轻轻笑道:「这句话,同样奉送给钟老爷。」 负责摇骰子的小伙子左右看了看,见两人都向自己点了点头,便高叫一声「买定离手」,干脆利索地打开了骰子盅。 哇! 一瞬间的安静之后便是雷鸣般的巨响,众人或唏嘘或高唿,纷纷叫嚷起来。 「小?居然是小!太稀奇了!」 「又开了一把小?今儿这是第六把小了!」 「可不是稀奇,大都开了二十多把了,小才六把,洪管事的好运果然回来了!」 「哈哈,洪管事终于找到了帮他接替坏运气的人了!」 一片笑声中,众人将目光投向了呆愣的钟应茗。此时的他,目光空洞,傻呵呵的,就跟个木头似的。 洪管事勾了勾唇,轻轻弹了弹手边的字据,笑道:「钟老爷,三天后,我等着你将所有庄子铺子的地契拿过来。哦对了,至于你们现在居住的庄子,还望你们一家赶紧搬走才好,我这人,可不喜欢等人。」 或许是洪管事的话起了作用,也或许是旁边人们的笑声吵醒了他,钟应茗肩膀一抖,终于恢復了理智。 他勐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发了疯似的指着桌子上的三个小小的骰子,笃定地叫嚷起来:「你们出老千!怎么可能是小,明明是大!定然是你们出老千!姓洪的,你和这小子合起伙来骗我,我不认,我不认!」 巨大的打击轰得钟应茗理智全无,叫嚷的声音就像是破了风箱一般,引得整个四方赌坊的人们全都侧目看了过来。 对于四方赌坊的底细,大家虽然不知,但是规矩却是清清楚楚的。 众人有些怜悯地看着钟应茗,不过在弄清楚事情原委之后,再看他的眼神里便带了几分轻蔑。 愿赌服输,连字据都签订了,却又来污衊人家出老千,真是不要脸! 「你,你别胡说!」 掷骰子的小伙子面色涨的通红,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显然是被冤枉了有苦说不出。 洪管事抬手打断了他,笑得凉薄:「钟老爷,你可知道你所在的地方叫什么名字?」 被洪管事有些冷厉的声音唬了一跳,钟应茗下意识地闭了嘴巴。 洪管事显然没有等他回答的耐心,迳自说道:「这里是四方赌坊,虽然不是全京城最有名最挣钱的赌坊,却绝对是名声最好的赌坊。因为,这里没有人出老千,不是没人会,而是老千不敢来。」 一边说着,洪管事一边靠近了钟应茗几步,将他脸上的冷厉之色更加清晰地呈现在钟应茗眼前。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敢来四方赌坊出老千的人,都被剁了双手扔出去了。」 这应该就是那个掷骰子的小伙子被吓得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的真正原因吧! 钟应茗身子抖了抖,却依然嘴硬地继续说道:「你,你怎么证明他没有出老千?你就是四方赌坊的人,你,你要是出了,谁也看不出来。」 哈哈。 洪亮的笑声在赌坊里迴荡,赌坊里的客人们也都纷纷摇头,露出轻蔑的笑容。 这次,不用洪管事自己开口,已经有人替他解释了。 「我说钟老爷啊,你就赶紧认了吧,洪管事从小浸淫赌术,他的拿手赌术就是掷骰子。不过呢,他可不是靠运气的,而是靠这里。」 那人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怜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钟应茗双腿一抖,终于认输了,所以,刚刚洪管事是故意的,其实他是听出了骰子的大小! 等等! 一向不怎么聪明的钟应茗竟然神奇地想通了一件事,怪不得洪管事让自己先去下注,原来这也是他事先安排好的。 栽了,栽了! 这次是真的栽了个大跟头了啊! 钟应茗踉踉跄跄地往外走,不过还未走两步就被两个彪形大汉挡住了去路。 洪管事的声音在二楼楼梯上传来:「钟老爷,从未有人敢在四方赌坊诬陷旁人出老千,你可知道为什么?」 钟应茗额角青筋忍不住一蹦,这事,还没完? 洪管事的声音悠悠地从身后传来:「因为,诬赖旁人的人,都不能竖着出去。」 啊! 彪形大汉欺身而来,钟应茗近乎绝望地惨叫一声。 二楼房间里,林媛笑眯眯地看着手里的字据,忍不住贊道:「洪大哥果然厉害,这个局做得妙!」 洪管事是夏征早年在外游歷时遇到的一个朋友,因为这人的赌术十分厉害,所以夏征对他很是推崇。 后来他来到京城,正巧就被夏徵招徕到了四方赌坊里。虽然名义上只是一个管事,其实四方赌坊的大小事务都是他说了算的。 「这点小事儿,不足挂齿。」 洪管事和夏征算是异姓兄弟,早已将林媛看做了自己的弟妹,所以跟她在一起并没有什么拘束。 看着洪管事慢悠悠喝茶的样子,林媛唇角微勾,将字据送了回去:「洪大哥,我的目的只是让钟应茗倾家荡产而已,至于他的这些东西并不想要。所以,这些东西都是你赢来的,理应留给你。」 其实她是想把这些东西弄到手里后转手给了茗夫人的,茗夫人为钟家损失了太多,现在将这些铺子庄子收回来,也算是给她的一些赔偿了。 只是,洪管事不是旁人,若只是手底下做事的一个小厮,她还好意思用别的赏赐来代替。 林媛的忧虑在洪管事那里根本就不是个问题,只见他有些不屑地耸了耸肩,嗤了一声道:「这么点东西,我可看不上,既然弟妹费尽心力地想要他倾家荡产定然是有自己原因的,这些东西还是拿回去好做安排吧!」 字据,又被洪管事推了回来。 林媛一愣,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洪管事当先转移了话题:「再说了,今儿我也没有费什么劲,只不过是随手帮你教训了他一顿而已。」 见他不再提及那些庄子铺子,林媛也十分聪明地不再言语。 凭他跟夏征的关系,出手帮自己一把的确是无可厚非,若是自己非要将这些东西送出去,恐怕还会让他觉得自己把他当外人呢! 「洪大哥就爱开玩笑,今儿还多亏了你出手,要是换了旁人,肯定不能把姓钟的坑这么惨。」 「坑?」 洪管事有些好笑地勾了勾唇角,这丫头,真是跟夏征一个德行,果然都是不吃亏的主儿。 「你是不是也觉得今儿我是使了手段了?」 被洪管事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林媛干干一笑,反问道:「难道,没有?」 虽然她自己不会赌博,但是以前也看过不少关于赌博的电影的,什么赌神啦赌侠的,那些人有的是靠着超凡的耳力眼力记忆力,有的则是靠着各种高科技。 当然,凡是赌博的人多半都是出老千的高手。所以在她看来,洪管事也是这样一个人。 只是,这次她显然是猜错了。 洪管事哈哈笑了起来,连连摇头:「你啊,看来夏小弟果然遵守了诺言没有将我的事情告诉旁人。」 咦?难道还有内幕? 林媛的好奇心被成功吊了起来。 「你刚刚应该也听到了,其实我是靠听力的,我能够听出来盅里的骰子是多少点。不过呢,刚才跟钟应茗下注的时候,我其实是用了小心思的。」 小心思? 林媛仔细回忆着,方才一直在注意着钟应茗是否会入套,都忘了思考这场赌博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了。 如今听他这样一提,林媛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想通了。 「啊我知道了,洪大哥故意让钟应茗先下注,然后再通过自己的耳力决定到底是下大还是小。」 洪管事微笑点头,眼中满是赞赏。 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洪管事能够听出来盅里筛子的大小,若是钟应茗下错了注就好说了,洪管事直接下对的那方。但是若是他正好误打误撞下对了注,那洪管事便也跟着他一起下。 两人下了同一注,还如何分辨输赢?如此就只能再来第二场比试了。 不过这次的赌博,显然连老天爷都不帮着钟应茗了,让他一下注便是错的,正好给了洪管事下对的机会。 冷笑一声,林媛对钟应茗更鄙夷了几分,连老天爷都不帮你,真是活该!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一直以为是洪大哥你跟那个掷骰子的小伙子偷偷地使了手段呢!」 林媛嘻嘻一笑,就差没有把出老千三个字说出来了。 洪管事作势嗔了她一眼,用手指勾了勾自己的头髮,一副高端仰止的模样和做派:「四方赌坊不许抽老千,就即便是身为管管事的我也不行。正所谓上樑不正下樑歪,我作为管事若是带头出老千,这不是砸了咱们自己的招牌吗?」 林媛噗嗤一乐,要不是早早地听夏征说起过洪管事,她还真的要被这傢伙道貌岸然的样子给唬住了呢! 门外银杏走了进来,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小姐,钟老爷被送走了。」 不仅是送走了,还是被那两个彪形大汉好好地教训了一顿之后亲自送回去的。 林媛勾唇一笑:「既然如此,那咱们也该让茗夫人准备着了。去吧,跟严小姐说一声,到了她家夫君上场的时候了。」 「哎,是。」 银杏清脆地应了一声,嘻嘻一笑便出门去寻严如春了。 这一天对于钟府来说,绝对称得上是惨绝人寰。 钟应茗浑身挂着彩,被两个大汉亲自扔回了钟府,立即引得全府上下鸡犬不宁。 云氏被两个小丫鬟搀扶着匆忙赶了过来,一句「我的儿啊」尚未喊出口就被那两个彪形大汉给吓得腿肚子直打哆嗦。 这几年家里连遭变故,她即便身在内宅,也被那些上门来讨债的人给吓坏了。 「娘!」 钟应茗被打地浑身不见一点好地方,脸肿的跟个猪头差不多了,看到云氏,他虚弱地叫了一声娘,却是再也没有脸面多说一句话了。 那两个彪形大汉望着趴在地上装死的钟应茗,齐齐抽了抽嘴角,他们虽然动手了,但是却都有分寸的,这傢伙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而已,哪里会严重到连站都站不住了? 他们两人哪里能猜透钟应茗的小心思?他都把他娘唯一的嫁妆输掉了,若是不表现地狼狈一些,哪里能博得老太太的可怜? 其实他还很是感激四方赌坊揍他这一顿的,若是让他好端端地回家来,他也要自导自演一出苦肉计来哄骗云氏。 这下好了,不用演戏了,直接来真的了。 「行了,废话少说!你们家老爷将你们现在住的这个庄子,还有名下的四处庄子两处铺子全都输给了我们四方赌坊。这是字据,三日后,若是不乖乖地将地契交上来,就等着断他的手和脚吧!」 彪形大汉将那张字据一甩,直接甩到了缩头乌龟一般的钟应茗头上,用鼻子哼了哼转身便走了。 说是走,其实这钟府四周早已被他们四方赌坊的人暗中监视起来了,人财两空的事,他们四方赌坊可不想看到。 四处庄子两处铺子? 云氏的小腿肚儿也不打颤了,身子也不用丫鬟们搀扶了,一个健步冲到了钟应茗面前,将那张有儿子名字和手印儿的字据拿在手里仔细看了起来。 啊! 良久,一道悽厉而刺耳的尖叫响彻整个钟府,云氏也被气得一个仰倒差点喘不上气来。 云氏的院子里,钟应茗一脸愧疚地跪在云氏的床榻前,亲自给她抚着胸口顺气,一边顺气一边给她出主意安慰她。 「娘,都是儿子的错,儿子原本是想着多赢一些东西好孝敬孝敬您的,谁承想,竟是老天不佑,让儿子栽了个大跟头。」 被那两个彪形大汉一顿教训,钟应茗也不敢再说四方赌坊暗中捣鬼的事了,但是他也不会承认是自己技不如人才输掉了家产,反而将一些罪责归到了运气不济上了。 云氏闭着眼睛,手也抓着自己的衣领,显然是心疼地不行。 钟应茗小心翼翼地觑着娘亲的脸色,又道:「娘,那些庄子铺子您不是说早晚会给儿子得吗?您别生气别生气,儿子,儿子今日虽然输了它们,但是改明儿一定给您十倍百倍的买回来。」 哼! 云氏一声冷哼,恨不得将口水吐到他脸上:「就凭你?」 钟应茗也知道自己没有那本事,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赶忙道:「儿子是不行,不过,您别忘了,还有苏氏呢啊!当初她总是说已经没有银子没有嫁妆了,可是真到了山穷水尽的份上,还不是照样将银子庄子拿了出来?娘啊,您就放心吧,这次咱们正好顺势看看她手里还有什么底牌没有。」 云氏的脸色终于好了一些,虽然还很心疼自己的那几个庄子,但是跟苏氏的东西比起来,终归还是觉得别人的东西是好的。 「不能便宜了她,这次就让她一次性全都吐出来!」 在钟应茗这里受的气,云氏不捨得教训儿子,一股脑儿地全都发泄到了儿媳妇儿身上。 她恶狠狠地说道:「把东西吐出来了,就让她滚蛋!还有你那个儿子,跟他娘一个德行,一百个不懂事,早晚会给钟家惹事!」 这,儿子就…… 想到小飞,钟应茗有些犹豫,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 但是一想到自己房中那个婉转娇媚的小女子也有了身孕,他也就释然了,笑呵呵地顺着娘亲的话应了下来。 只是这母子二人还未来得及商议如何从苏氏手里诓骗到更多银钱的时候,钟实已经屁滚尿流地跑了进来。 「不好了,老爷,不好了!小少爷和夫人,下了大狱了!」 ------题外话------ 最近是在考试吗?好像看文的人少了许多~高考成绩是不是也快要出来了?
108、尘埃落定 下大狱?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钟应茗身上的伤也不疼了,云氏的心口也不疼了,纷纷站了起来。 钟实抹着脸上的汗:「刚才,刚才来了两个衙役,说是,说是小少爷在逸茗轩将吏部尚书家的表公子给揍了。还说夫人为了保护小少爷,也,也动手了。现在,人家礼部尚书家不依不饶的,已经将两人送去了京兆尹府,让咱们,让咱们赶紧去京兆尹府商讨事宜呢!」 吏部尚书? 吏部尚书! 那得是多大的官啊! 钟应茗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结结巴巴地问道:「那个,那个,平西郡主呢?她,她去了吗?」 钟实摇摇头:「小的给了衙役点银钱,已经问到了,说是平西郡主不管这件事。还说夫人和小少爷在逸茗轩得罪了贵人,他们还要找夫人赔偿损失呢!想必,想必逸茗轩的人很快就要到了吧?」 这,这可怎么办啊! 钟应茗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叫做绝望,一屁股瘫坐到了地上,讷讷地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钟实还在那里小心翼翼地说着:「小的也打听了,吏部尚书那边好像说是看在逸茗轩的面子上,愿意私下解决此事。但是,赔偿的银子肯定不少,至少得,得三千两!」 三千两?! 云氏尖叫一声,将已经魔怔了一般的钟应茗叫醒了。 「我们,我们去哪里弄三千两银子赔给他们?让他们坐牢,坐牢吧!」 钟实又是摇头:「可是老爷,这用银子赔偿的事是人家吏部尚书府提出来的,咱们,咱们怎敢改变啊!」 自古民不与官斗,所以一般遇到了这种事,只要官家愿意用银子解决的事,平头老百姓可都是感激涕零的。 现在人家吏部尚书府都提出来了,他们钟府却非要坐牢,这么不识抬举,这就不单单是坐牢可以解决的了。 「这可怎么办啊?咱们去哪里弄这三千两银子啊!」 云氏急得捶胸顿足,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 「都怪你,非要玩什么赌博,现在好了,刚把庄子铺子输进去,又遇到了牢狱之灾!咱们钟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那两个,一个是咱们家媳妇儿,一个是咱们家孙子,要是不给银子,是不是连钟家都要倒霉了?不行啊,老婆子我还没有活够呢,还不想这么早就死掉啊!」 云氏骂着骂着,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一把扑到儿子身上,狠狠地捶打起来:「都怪你,当初非要娶这个扫把星进门!我就说不行,她家里没有男丁,父母也早亡,可见这女人就是个命硬的克星啊!现在好了,克得你倾家荡产了,又开始克咱们家的命数了啊!呜呜,扫把星啊,扫把星啊!」 钟应茗被云氏捶打得身子乱晃,但是他的思绪却是异常清明的。 前有四方赌坊的债务,后有吏部尚书府的指控,他钟应茗可谓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难道,真的只能坐以待毙了? 钟应茗眼睛微微眯起,四方赌坊好解决,无非就是将庄子铺子通通交出去罢了。 至于吏部尚书那边…… 「娘,既然是扫把星,那就趁早扫地出门好了。」 嘎! 正在哭嚎的云氏像是被扼住脖子的鸭子,发出一声聒噪的声音后再也没有了声响。 她毫无泪花的眼睛死死盯着儿子:「你,你也听到了,打了人家表公子的是小飞,他,他可是你亲儿……」 「呵!」 钟应茗冷笑一声,眼中一片凉薄:「亲儿子又如何?这样坑爹的儿子不要也罢!反正红袖已经有了五个月身孕,大夫说了,很有可能是儿子。就算不是儿子,只要有我在,还怕以后没有孙子吗?」 这样冷情的钟应茗,云氏还是头一次见到。 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的确是讨厌小飞,但那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子,再讨厌也不至于真的将他赶走,当初说把他送出去也只是一时气愤而已。 可是现在儿子真的要把孙子逐出家门了,她为什么会觉得这样心寒? 以前自己还有庄子和铺子在手,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儿子,会不会有朝一日也把自己给撵出去? 云氏越想越觉得浑身冰冷,竟情不自禁地将儿子的衣袖松开了。 当天下午,京兆尹的大牢里送来了一纸休书和一封断绝关系书。 逸茗轩,林媛接过严如春带来的书信,嘴角轻轻翘起,露出一个鄙夷的笑容。 这样的结果是她预料之中的,只是没有想到这两封书信竟然送来得这样快。 茗夫人沉默地接过了休书和断绝关系书,心里竟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 茗夫人和钟小飞并没有被关进大牢里去,小飞此时也正在外边跟魏博宇的表弟玩得不亦乐乎,哪里有什么大打出手被下大狱的事? 这些,无非都是林媛的一场戏而已。 「你说钟家不会派人来,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我还真是高估他们了。」 作为「同谋」的严如春一脸气愤地哼了一声,之前她还劝说林媛做戏做足全套,让茗夫人和钟小飞委屈一下去大牢里待一天的。可是现在看来,这完全就是多此一举。 别说钟应茗本人了,就是他们钟家的下人也没有来一个。 甚至那个来送休书的小厮,也只是将书信一扔就逃也似的跑走了,弄得京兆尹的衙役们以为自己是洪水勐兽呢! 「我说你这找的是个什么男人,再怎么说你这也是他媳妇儿啊,还有他,那可是他亲儿子!他怎么就忍心呢!」 严如春向来是有话就说,更何况她经常来逸茗轩喝茶听书,跟茗夫人也算是熟识了,跟她说话时也就没有那么多顾虑。 但是这样的话多少还是有些伤人的。 林媛赶紧给她使眼色,严如春心中气愤,还想再说的,不过也不好再开口了,一气之下,竟是站起身来跑出去跟钟小飞两个小孩子玩了起来。 房间里只剩下茗夫人和林媛了,林媛有些同情地看着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虽然现在这个结果是大家一直都想要的,只是,真的到来了,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毕竟,那是茗夫人曾经真心实意爱过的男人,即便是个渣男。 突然,茗夫人轻轻笑了一声,随即,在林媛有些诧异的注视下,她越笑声音越大,越笑越开心,最后,竟是笑出了眼泪来,就连声音也带了几分哭腔。 林媛心中更痛,默默站起身来走了出去,茗夫人这辈子太苦太累了,现在终于解脱了,也该让她脆弱一次好好发泄发泄了。 站在房间门口,看着钟小飞没心没肺地跟魏博宇的小表弟玩得不亦乐乎的样子,林媛唇角微微一勾。 幸好,她们的计划没有毁掉这孩子的童真。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打知道自己不再跟着父亲的时候,钟小飞脸上的笑容越发多了起来。 孩子是最诚实最不会伪装的,或许,他也是打心眼儿里讨厌那个乌烟瘴气的家的吧! 四方赌坊的能力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三天约定期限未到,钟应茗便已经将自己输出去的庄子和铺子的地契通通送了过来,就连他们现在居住的那个庄子的地契,也一併送了过来。 甚至于那么大一家子,也已经在这三天里搬了个干净。 对于已经倾家荡产的钟家来说,要安置这么多人显然是不容易的。 林媛也对他们的去处十分好奇,经过一番打探,她觉得甚是凄凉。 原来,钟家签了死契的下人们已经悉数被钟应茗卖给了人牙子,甚至于为了得到更多的银两,只要是模样俊俏的丫鬟,全都被他卖进了青楼,送入了火坑。 这些丫鬟都是钟家的死契奴才,生死都是主人家说了算,更不要说打发进青楼了。 当然,若是家中有亲人,或者自己能够用相当的银钱来给自己赎身的,钟应茗还是十分「大度」地将这几个人放走了。 可是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还是有不少无辜女子被卖了。 至于他自己的那几个小妾,毕竟是曾经侍奉过自己的女人,他还没有丧心病狂地将这些人也一併卖去青楼。 只是放了她们自由,家中一切随她们挑选,想要带走的便一併带走了。 钟府早就只剩下一个空壳了,哪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这几个姨娘都是当初跟着茗夫人一併做针线活儿养家餬口的好姑娘,好在早就认清了钟应茗的真面目,给自己留了一些银两。 虽然不多,但是也不至于会饿死在外。 有家人的就回家去了,没有家人的,便聚在一起租了一个小院子,靠着卖绣活儿或者帮别人家洗衣服挣钱度日。 云氏手里除了那几个庄子铺子之外,还有一些陪嫁时的首饰在手里。为了不让儿子厌弃自己,便主动将这些首饰拿了出来,变卖成了银两。 有了这些银两,再加上卖丫鬟奴才的银子,差不多也能买个城外的农家小院子凑合住了。 只是这样的院子,自然是不能跟之前那个庄子相比的,一家人的生活瞬间下降了好几个档次。 云氏年纪大了,经过这一连番的变故,身子早就大不如从前。 钟应茗十分孝顺地将她身边伺候的丫鬟留了下来,除了这个丫鬟,他还留下了钟实和两个机灵可靠的小厮。 红袖和绿冉也没有被遣散,这两个女人都是他最近才从青楼里赎出来的,还没有过足瘾呢,哪里捨得送走? 更何况红袖还怀着自己的孩子,钟应茗已经损失了一个儿子,也就越发地重视子女了。 所以他把年轻的绿冉也留了下来,就是为了让这两个女人给自己生多多的儿子,多多的女儿。 至于这些孩子生下来以后怎么养活,谁管呢?等生下来再说! 于是,经歷了这么大一场变故的钟应茗,愈发沉浸在女人的温柔乡里,甚至还将云氏身边留着的那个丫鬟也给收了房。 一个女人即将临盆,两个女人天天床上床下的伺候着自己,钟应茗过得昏天暗地好不逍遥! 只是家中那日益锐减的银两,将老管家钟实逼得有些抓狂。 他本想着用这些剩余的银两去做个小本生意的,只是钟应茗这个东家不同意,他一个小小的管家也不好越俎代庖,只好作罢。 云氏天天提心弔胆,生怕儿子有一天会嫌弃自己。 钟实天天唉声嘆气,担心东家有一天没银子了会把自己也给卖掉。 终于,这样的担忧在银两快要见底的时候爆发了。 钟实趁钟应茗熟睡的时候,偷出了他的私印和自己的卖身契,卷着剩下的银两和值钱的东西熘之大吉了。 当钟应茗发现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了。 更糟糕的是,跟钟实一起消失的,还有他身怀近七个月身孕的姨娘红袖。 直到此时钟应茗才反应过来,红袖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自己的,是那个王八蛋钟实的。 怪不得当初钟实极力怂恿自己将红袖赎出来,怪不得红袖刚来府里不到一个月就有了身孕。 他还天真地相信了红袖的说辞,以为那个孩子就是他们在青楼里一见钟情之下的爱情结晶。 现在想想,真是个大傻蛋! 钟应茗又气又急,当即便手脚冰凉浑身僵硬晕倒在地。 再次醒来后,嘴眼歪斜,竟是被气得中风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跟钟家断绝一切关系后,茗夫人带着儿子小飞暂时借住在逸茗轩。 逸茗轩也是有后院的,像银杏的两个妹妹青城雪芽没有地方可以去,平时就是住在后院里的。所以也不多茗夫人母子两人。 不过,林媛并没有让他们住很久,因为,她将钟家的产业给她送来了。 「这些是从云氏手里得到的庄子和铺子,这个是你们之前住的那个庄子。」 林媛将几份地契推到茗夫人眼前,顺便将得到这些地契的经过当笑话跟她讲了一遍,听得茗夫人一愣一愣的,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这是老太太……云氏的嫁妆?你,你居然能从她手里将这些东西要过来?」 茗夫人一脸不可置信,看来她是知道云氏有这些东西的。 林媛勾唇笑了笑:「这些你收着,你为他们钟家付出了那么多,虽然我不知道这些东西能不能弥补你的损失,不过,总是聊胜于无吧!」 看着被塞在手里的几张地契,茗夫人赶紧送了回来:「郡主,这东西是你赢来的,我不能收。」 林媛早已猜到以茗夫人的秉性绝对不会平白无故收下这些东西,她也不多说,只是抬起下巴沖房间里正在聚精会神练字的钟小飞努了努嘴:「小飞很聪明,虽然没有父亲了,难道你捨得让他没有一个好前程?你总该为孩子着想的。」 为了孩子着想。 茗夫人又何尝不知?她这辈子最对不住的人,就是养育自己的父母和这个孩子。 她将父母打拼一辈子的产业拱手送给了渣男,又让自己的儿子变成了无家可归的孩子。 父母已经亡故了,现在她也只能将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儿子身上了。 「郡主,谢谢你,我,我会慢慢还你的。」 虽然收下了,却收得并不心安理得。 对于这样知恩图报的人,林媛很是欣赏:「那就把我的逸茗轩打理得更好吧!」 茗夫人扬唇一笑,常年紧蹙的眉心终于舒展开来。 逸茗轩有茗夫人盯着,林媛很是放心。 至于畅音阁的事就要麻烦的多了,严如春如愿将宋班主的戏班子收入了麾下,但是想要重新开锣唱戏却是不简单的。 第一个难题就是他们没有台柱子了。 对此,林媛表示无所谓,台柱子都是捧起来的,既然当初能够将常如春捧起来,就不怕他们捧不起来第二个。 林媛让宋班主一边将戏班子里有天赋和发展前途的伶人好好培养一下,一边联繫联繫以前被常如春挤兑走的那些伶人。若是有谁愿意回来的,她都愿意接纳。 虽然她不敢保证一定能让这些人成为台柱子,但是工钱方面却是有保障的。 宋班主对此感激的不得了,光凭着林媛和严如春的身份,他也相信这句话,立即散开各种关系网去寻找以前被他赶走的那些伶人了。 畅音阁想要重新开张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既要重新装修戏园子,又要寻找合适的伶人。 最重要的是,他们还要挑选合适的剧目、编排戏剧台词。 大到台词唱腔,小到演员的装扮服饰,这些都是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去准备的。 正好宋班主寻人也是需要时间的,所以林媛并不着急,眼看着自己成亲的日子已经不远了,索性便将这些事暂且放下,安心准备待嫁了。 ------题外话------ 茗夫人的事定下来了,接下来就是大婚了,然后甜甜蜜蜜,再然后甜甜蜜蜜~ 其实我都不想写成亲的,你们都没有人催我,我就让他们一直这样当和尚当尼姑多好啊,哈哈哈哈哈
109、成亲前的独处(二更) 婚期定在六月初六,虽然还有一个多月,但是将军府和林府已经忙碌起来了。 安乐公主天天忙着拾掇夏征的院子,还把夏征赶到了夏痕的院子里去暂住。 叔侄二人住在一起,这下可热闹了,弄得夏痕整日叫苦不迭。 刘氏倒是不用整理房屋,不过因为是第一个女儿出嫁,她没有什么经验。 现在又身处京城,生怕有一点儿不妥当的地方会让女儿成为别人口中的笑话。 范氏被她从城外庄子上接进了府里来,赵素新没事的时候也会经常过来,看看有没有自己能帮上忙的地方。 小舅舅一家子是前几天刚到的京城,因为现在还没有想好到底要做什么营生,所以小舅舅暂且留在庄子里帮大哥打理蔬菜了。 郑如月的儿子这会儿正是好玩的时候,整日里咿咿呀呀地叫唤,郑如月便经常带他来林府跟永严一起玩耍。 家中都是比自己大许多的姐姐们,好不容易有个比自己还小的小弟弟来了,小永严自然高兴得很,平日里小老头儿一般的他竟也多了几分孩童的童趣。 相比于长辈们的忙忙碌碌,林媛这个准新娘倒是轻松地多了。 之前送去绛烟阁的大婚礼服已经做好送了过来,她试穿了一下,觉得甚是完美。 至于首饰装扮之类的东西,因为比较麻烦,所以还要再有两天才能送过来。 趁着这个时间,林媛突发奇想,又自己动手画了几件贴身穿着的里衣和睡衣,还亲自去了一趟陈若初新开的铺子里挑选了几匹颜色合适的轻纱。 跟陈家夫人闹过一次之后,林媛一家人再也没有去陈家布庄买过东西了,就连跟林媛关系要好的几人也都不去了。 正好陈若初自己的铺子也开了起来,虽然地方不大,人手也不太多。但是因为专门制作精良稀少的轻纱之类的布匹,所以他们的生意还算不错。 在加上陈若初聪慧异常,林薇绣技高超,两人一合作,愣是在轻纱上边绣了不少暗花,这样的轻纱可比陈家布庄一开始的轻纱还要受人追捧。 看着陈若初小小铺子里却人满为患的样子,林媛突然想起一事来。 现在陈若初的铺子还很小,需要的染坊也是他从驻马镇带来的那几个小孩子们动手做的。但是毕竟是第一次接触,这些孩子们的手艺还很是生疏,若是能有个经验丰富的老师父带着,定然比现在的效率更高。 她想到了小舅舅刘思齐。 将此事跟陈若初说了之后,陈若初自然十分乐意,毕竟刘思齐是林薇的亲舅舅,也就是他未来的舅舅。 将自己布庄的源头生意控制在自己人手里,也免了他不少的后顾之忧。 陈若初的小染坊就在布庄的后头,刘思齐直接过来带着几个孩子上工就行了。 不过,陈若初的目标可不是这小小的一个布庄,他要把自己的布庄做到最大,将整个京城的布庄生意都拢到自己的手里。 当然,这样大的志向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实现的,说到底,他还是需要将自己的布推陈出新才行。 林媛自然也不会让自己的小舅舅整日蜗居在这样一个小小的染坊里,她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有陈若初这条线在,不愁刘思齐的染坊没有生意。 到时候待时机成熟了,刘思齐完全可以在城外买下一处庄子来,专门用来开染坊。 当然,这些都是需要时间和契机的,反正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时间再谈论此事。 林媛这个新娘子为自己的礼服装饰甜蜜而幸福地奔波着,夏征却要更忙一些,除了处理大婚时的具体事宜,还要时不时地进宫去陪着老皇帝解闷。 林媛夏征的婚期近了,翠微公主出嫁西凉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眼看着老皇帝和皇后愈发忧愁起来,却又无可奈何。 谁让翠微公主自己答应了呢? 他们想要动手给翠微公主下点药或者弄出个小毛病来,偏偏翠微公主就跟长了一双看透世事的眼睛似的,什么小动作都能被她轻易化解。 在第十六次把下了药的绿豆汤送进宫里之后,翠微公主终于毫不客气地发话了。 「你们不就是想要阻止我远嫁西凉吗?好,你们尽管下药下毒,只要我翠微一日不死,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尚在,就一定会上花轿去西凉!」 看着女儿决绝的表情,皇后心痛如刀绞,她素来知道这个女儿脾气倔强,只是没想到能够倔到这个地步,就算是死也要远离大雍远离自己! 皇后被气得回到自己宫里再不出门了,却不知道翠微公主在自己的寝殿里也正在承受着十足的痛苦。 侍候她的宫女们吓坏了,偷偷要跑出去请太医,却被翠微公主一个香炉砸了出来。 虚弱却狠厉的声音从寝殿里传出来:「谁敢将本宫的事说出去,本宫就把她送去浣衣局做苦工,永远不让她出宫嫁人!」 宫女长到一定年龄就可以出宫跟家人团聚嫁人生子的,若是一辈子留在宫里,岂不是要一辈子暗无天日了? 被翠微这么一威胁,果然再也没有人敢在外头胡乱嚼舌根子了,翠微的病也就再没有人知晓。 距离大婚还有不到半个月,林媛越来越觉得自己总是莫名地烦躁和坐立不安,就连晚上睡觉也总是忐忑地不行。 天气越来越热,本就心情不好,林媛更是难以入睡,索性便披了衣裳坐到桌边喝起了凉茶。 算算日子,她好像已经有五天没有见过夏征了。 而上次见面,还是夏征跟随家中长辈过来商议成亲具体事宜的时候呢! 那次的见面大家都忙的不行,他们也没有单独见面的机会,就在客厅里面对面坐着远远地看了一眼而已。 唉! 忍不住嘆了口气,林媛又忍不住有些自嘲地笑了起来,她还没有成亲呢,怎么就跟个闺阁中的小怨妇似的了?才几天不见而已居然就开始思念了。 京城里的规矩比他们林家坳的规矩还要麻烦,在林家坳的时候也只是说新娘子成亲前三天不能跟新郎见面,而且还不能随便出门。 但是在京城,竟是提前一个月都不行。 林媛本不愿意理会这些俗事,但是刘氏说什么也不同意,这一个月管得林媛严得不行,也让林媛第一次感觉到了古代女子的无奈。 想到这样的日子还要有半个月才能结束,林媛就觉得生无可恋,忍不住又嘆了口气。 「这是怎么了?几天不见,想爷想得夜不能寐了?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就嘆了两口气了,可见是真的想我了!」 一道戏嚯的声音突然从窗口传了进来,林媛一愣,随即唇角忍不住勾了起来。 夏征这傢伙,真是个爱爬窗的! 果然,声音刚落,夏征欠揍又迷人的脸便出现在了窗口。 「嗨!」 他学着林媛的样子,一边笑得灿烂,一边抬着手跟她打了个招唿。 林媛扑哧一乐,转身将靠近院子那边的窗子关上了。 她倒不是怕被人看到了说闲话,而是怕传到了刘氏耳朵里又免不了一顿唠叨。 夏征轻巧一跳,整个人已经从窗子里钻了过来落到了地上。 「你怎么突然……」 刚关好窗子,林媛一句话还未说完,整个身子就被某人扳了过来,唇上一片温凉湿润,将她还未来得及说完的话堵在了嗓子眼儿里。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两人就这样互相抱着吻着,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明明是初夏的季节,却突然觉得没有那么热了,只是心口的位置,总是砰砰地跳个不停,跳得她有些口干舌燥,喘不上气来了。 呃。 林媛的手从夏征背上移了回来,轻轻用力,才终于将眼前这个快要红了眼睛的傢伙给推开了。 夏征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抱怨的话刚要出口,突然想到半月后的大婚,出声便改了口:「没关系,等大婚的时候看你还怎么推开我。到时候,我一定让你恨不得天天黏在我身上。」 他的声音低沉而微微沙哑,不似平日里戏嚯高昂的声调,温热的气流吹在脸颊上,拂得林媛心头一阵战慄。 天天黏在他身上?那岂不是说两人谁也不要出门了? 「不要脸!臭流氓!」 林媛微微垂眸,嗔了他一句,赶紧坐到桌边,抓起那半杯未喝完的凉茶一口饮尽。 奇怪,本来不觉得热了,但是这凉茶却是越喝越热。 林媛拍了拍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这才发觉夏征的眼睛依然盯在自己脸上。 怪不得又热又慌乱! 「过来坐下!」 林媛又嗔了他一眼,见他走路时还是不把眼睛挪开,忍不住拿袖子捂了自己的脸:「看什么看!还没到成亲的时候呢,想看成亲的时候再看!」 这话把夏征给说乐了。 「娘子这般害羞,为夫便不看了,留着洞房的时候看。」 夏征挑了挑眉,故意凑过来,压低了声音,一边吐着热气一边慢悠悠道:「慢慢看,仔细地看。」 林媛先是一愣,很快便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浑身又是一阵战慄,好像自己此时已经被他扒光了正被他「慢慢看仔细地看」呢! 「闭嘴!讨厌!」 再次碎了他一口,林媛作势要撵他走才终于让夏征暂时收敛了戏嚯的笑容。 只是他越是正经,林媛就越觉得这傢伙心里定然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弄得自己更是浑身不自在。 「府里都安排好了?」 「嗯,有娘和大嫂看着,不用我操心。」 为了掩饰心中的不自在,林媛没话找话:「大嫂,惠姐姐快到日子了吧?」 「快了,再有两个月吧!」 两个月啊?那叫快了? 林媛嗔了他一眼,突然觉得自己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不过幸好夏征帮她解了围。 「哎,最近娘给我收拾院子,我被逼无奈搬去了小叔的院子里。啧啧,他那个院子,真是奇了怪了,居然处处都透着酒香,弄得我晚上睡觉天天迷迷煳煳跟喝醉了似的。你闻闻,我今儿是不是带着酒香过来的?」 说着,夏征果然伸长了手臂,将袖子凑到林媛面前让她去闻身上的味道。 林媛一巴掌将他拍开,哼道:「二叔是爱喝酒,可他又不是酿酒的,怎么会整个院子里都有酒味儿?再说了,你又不是跟他睡在一张床上,难不成还能被他身上的酒味儿给传染了?我看啊,你身上的酒香,是偷偷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染回来的。怕我戳穿你才故意将责任推到了二叔身上。」 「哪有……」 不等夏征反驳,林媛又继续说道:「小姨天天酿酒,她的院子里还有个酒窖呢,但是我去她院子里也没有染酒香回来啊!你就是强词夺理,别狡辩了,我已经看穿你了!」 一边说,林媛还伸出食指和中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夏征,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被她这可爱的小动作弄得一愣,夏征真是哭笑不得了。不过看来这么一闹,她没有那么羞涩了,倒也是件好事。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从筹备大婚的事说到了夏痕和刘丽敏的事,又说到了宫里的事,最后,七扯八扯地竟然说到了二皇子赵弘盛府上的风流韵事了。 「你最近都不怎么出去可能不知道,我来给你说点好玩的吧!」 一说起八卦来,夏征立马就精神抖擞起来了,连带着林媛也受到了感染,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大灰狼的侧妃不是怀孕了吗?刚进府就怀孕了,整个京城里都知道了,不过呢,大家居然没有笑话侧妃,反而是笑话起了正妃,啧啧,真是可怜!」 这个林媛是知道的,姚含嬿进府半个月唐如嫣也进了府,第一天她打算给侧妃立规矩的,哪里想得到对方竟然怀孕了,而自己也被赵弘盛给禁足了。 整个京城的人都在笑话曾经的京城第一才女居然落得如斯田地,而那个唐如嫣却整日跟着赵弘盛外出游玩,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二皇子的正妃呢! 「这大灰狼府上啊,现在可是乌烟瘴气得很呢,你别看表面上侧妃得宠的很,其实内里也不行呢!据我安插在那里的探子回禀说,姚含嬿身边的墨竹已经成功爬了赵弘盛的床,至于是主子指使的,还是她自作主张地就不知道了,至少墨竹比姚含嬿这个正妃还要得大灰狼的青睐!」 墨竹? 林媛对这个丫鬟的印象很深,虽然只见过几面,但是看得出来,这丫鬟心机很重。 以姚含嬿那等清高的做派,定然做不出将自己的丫鬟推出去给自己男人享用的主意。 看来,这墨竹八成是自己爬了姑爷的床了。 「我一直知道这墨竹是个不省心的,却没想到居然敢背着主子勾搭姑爷!」 林媛抿了抿唇,突然想到了自己身边的几个丫鬟,幸好,她身边没有这种存了二心的丫鬟。 也幸好,她选中的男人不是赵弘盛那种种马! 「是不是在想你男人幸好不受美色蛊惑?」 夏征的脸突然放大在眼前,弄得林媛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脖子。 这傢伙,笑得真是欠揍啊! 「对,就是在想你,像姚含嬿苏秋语那样的绝色美女自己送上门来居然都能不理不睬,这样的男人,真是太少了!我真是赚到了!」 伸手将夏征的脸推开,林媛故意将字眼咬得极重。 夏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你这真的是在夸我吗?」 林媛挤了挤眼睛,难道不是在夸奖吗? 「不过话说回来,苏家小姐,没有再去将军府吗?」 林媛有些担忧地看着夏征,姚含嬿已经是二皇子妃了,不管她在二皇子府过得如何,她都已经不能再去纠缠夏征了。 可是苏秋语呢,依然是个隐患。 还记得上次跟她见面的时候是在程月秀府上,被她一阵挤兑,苏秋语面色十分不好,早早地离席了。 也不知道这姑娘最近如何了。 说起她来,夏征却完全没有当回事,一边把玩着林媛柔软的小手,一边用修长的手指在她手心里写字。 「谁知道她?跟我有关系吗?」 简简单单一句话,弄得林媛无话可说了。 好吧,严格说起来,的确是没有关系的。 不过,按照她对夏征的了解,这小霸王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婚礼被旁人破坏的,想来半月后的成亲仪式不会有任何岔子。 「你便放心吧,我们一辈子才能有一次的大婚,我定然会给你最难忘最隆重的婚礼!」 夏征的保证在耳边轻轻响起,林媛心中暖暖的。 他说的话,她向来相信。 ------题外话------ 二更送上,我是不是很勤快?快来夸夸我~啦啦啦~
110、婚前教导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便进入了六月。 天气果然热了起来,不过林媛准备的礼服都是挑选的最轻薄最珍贵的料子,即便穿在身上也没有那么厚重。 越是接近六月初六,林媛的心情就越是激动忐忑。每天早上醒来,都怀着一种不同于以往的心情。 林府府上的气氛也越发热闹了起来,范氏早早地就在家中住了下来,刘丽敏也将手头的事处理好,这几天都不准备出城去了。 就连郑如月也带着儿子住了下来,整日里帮着刘氏照顾小永严。 六月初四,在京城书院读书的刘志阳和在夏家军歷练的刘志广相继回来了。 一见到林媛,兄弟两人都忍不住弯了唇角。 「呦!咱们的小表妹终于要出嫁了,以前我还经常担心呢,你这彪悍的小脾气,也不知道夏征能不能吃得消。啧啧,现在看来,这小子果然有魄力,明知是老虎,还要往家娶啊!」 噗! 正在帮林媛收拾行李的几个小丫鬟忍不住笑了起来,就连林媛自己也悄悄红了脸颊。 「大表哥,你真是的!哪里有你这样说自家妹妹的?不行,我要去找大舅妈告状,让她看看你都在军营里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回来!」 说着,林媛便撅着小嘴儿作势要往外走,弄得刘志广赶紧跟她赔不是说好话。 他好不容易才说服了爹娘去了夏家军,现在又十分得上级的赏识,可不能半途而废。 一直默不作声的刘志阳也忍不住开口了:「表妹快些饶了大哥吧,他那张嘴你又不是不知道,向来是口无遮拦的。」 林媛本来也只是吓唬吓唬刘志广的,没打算真的去找赵素新告状。现在有刘志阳帮忙说项,也就顺坡下驴了:「还是二表哥说的话最中听……」 「不过呢。」 不等林媛将夸赞的话说完,刘志阳已经一本正经地说起了乱七八糟的话:「今儿我倒是觉得大哥的话说得十分正确,啧啧,你可是林家坳有名的泼妇啊,夏征这孩子居然能不够不畏艰险将你娶回家,这勇气,这胆量,果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真不愧是京城小霸王啊!」 呃! 林媛身子僵硬,连舌头都僵了,她觉得自己的手又开始痒痒了。 「丫丫!去厨房,给我找把最锋利最快的菜刀过来!」 「是,遵命!」 正帮林媛挑选合适胭脂口脂的小林霜接到命令立即放下了手里的活儿,颠颠儿地就要往外跑。 不过刚跑了两步就板着小脸儿回来了,一本正经地训斥道:「大姐,你忘了娘说过的话了?娘说了你现在是新娘子了,不能再舞刀弄枪的了。大姐,你还是暂时忍一忍吧,等你跟姐夫成了亲,生米煮成了熟饭,让他无法反悔的时候再来报今日之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咳咳! 林媛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气得快要把肺叶里的空气都咳出来了。 什么叫生米煮成了熟饭?什么叫让他无法反悔再来报仇? 难道她就这么不让人省心? 这几个人,真的是她的哥哥和妹妹吗?确定这几个人不是大街上捡来的? 不不,捡来的都是便宜他们了,他们定然是被赵素新和刘氏用两筐烂白菜叶子换来的。 这三个坑人的货,绝对不是亲生的,绝对不是! 六月初五,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林媛便醒来了。 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颊,她忍不住将自己给骂了一通。 昨晚上居然做梦了,还梦到了夏征。 这也就罢了,居然还是穿着一身大红喜服的夏征,正举着一个粉嫩嫩的,扎着两只羊角辫儿笑得眉开眼笑的小娃娃往她嘴巴里塞。 「来,娘子,让为夫好好疼疼你,十个月以后,咱们也能有个这样可爱的小娃娃了。」 夏征带笑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迴荡,林媛记得自己当时恨不得将他一巴掌拍死,转身就跑。 那傢伙也不知道从哪里又变出了一个同样装扮,但是明显是个男娃娃的小不点儿出来,在后边一面追一面喊:「娘子不喜欢女娃娃吗?那为夫这次给你塞个男娃娃如何?要不,两个一起塞进去?娘子不要跑啊,娘子快停下啊!」 就这样,林媛一晚上都在拼命地逃跑,跑得她气喘吁吁浑身酸痛,直到醒了以后还能感觉到自己的腿在不受控制地抖动。 这是怎么回事? 传说中的婚前恐惧症吗? 林媛抓了抓头髮,有些口干舌燥地坐到桌边喝水,可是一看到那红彤彤的大茶杯,梦里的景象再次窜入眼帘,弄得她连喝水的心情都没有了。 这天,算是她在自己家中度过的最后一天了,明天就要成亲了。 她是经歷过兰花和田惠成亲的过程的,心知明天将会是十分忙碌又十分忐忑的一天。 想到兰花,林媛忍不住蹙了眉头。 早在半月前,她就将请帖送去了林家坳,想要请兰花、莫三娘、金玉儿来京城参加她的婚礼。 只是可惜,莫三娘的儿子才几个月大,京城路途遥远,实在是有心无力。 而兰花又有了身孕,还未到三个月,正是不怎么稳固的时候。 让她千里迢迢来京城参加婚宴,就算是兰花小马同意了,林媛自己也是不放心的。 而唯一一个没有怀孕甚至都没有成亲的金玉儿,却被家中的生意缠住了难以脱身。 于是,林媛在驻马镇最要好的几个朋友,谁都不能来京城参加她的婚礼了。 虽然京城里也有几个玩得好的女伴,但是这些人总归是比不上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的。 成亲前头一天便开始忙碌起来了,林媛经过一番洗漱之后,便被刘氏叫了过去,房间里坐着几位长辈,都是跟刘氏比较要好的京城中的几位夫人。 这几位夫人林媛比较熟悉,虽然家中夫君的官位不怎么高,但是这几人的心地都十分善良,家中关系也简单,跟刘氏也算是闺中密友了。 林媛正纳闷她们要干什么的时候,就被刘氏的一个眼神暗示乖乖地坐到了椅子上。 她的座位被安排地十分巧妙,正好被这几位夫人团团围住了。林媛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刚坐下,其中一位夫人便开口了。 「媛儿,咱们几位都是你娘亲的好友,现在你要出嫁了,咱们几个承了你娘的邀请,过来跟你说些为妻之道。等下可能有说的不对的地方,还请你担待。」 真不愧是跟刘氏谈得来的人,这位夫人说话的时候一点儿也不端长辈的架子,唇边含笑,说话时也是温和婉转的。 林媛听了心中舒坦,虽然对她们的为妻之道不怎么感兴趣,但是还是十分感激地道了声谢,端正了身子做出洗耳恭听的乖宝宝样子。 那位夫人十分高兴,连连点头,眼中满是赞赏。 见林媛如此受教,并没有搬出郡主身份来怼人,这几位夫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最放心地无非就是刘氏了,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她就怕林媛会不给这几位夫人面子,那可就不好了。 不过还好,在这个紧要关头,闺女没有让她失望。 几位夫人互相看了看对方,便一人一句地开始传授自己的为妻之道了。 「成亲之后,你就是夫家的女人,一切都要以夫家为重。正所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做媳妇儿跟做姑娘是不一样的,切不可任性妄为。」 「身为儿媳妇儿,第一要务就是要侍奉公婆,每日晨昏定省,这是范例。公婆用膳时你还要在旁边侍奉伺候,且不可有半分疏忽。」 「与妯娌之间相处也是需要学问的,正所谓忍一时风平浪静,若是跟妯娌有了矛盾,一定要忍,且不可给自己的夫君添麻烦。」 …… 这几位夫人巴拉巴拉地说个没完,林媛只觉得自己的耳朵旁边有成百上千只苍蝇在嗡嗡地飞着,真恨不得将它们通通拍死才好。 不过即便心里早已烦躁地不行,但是林媛面上还是一副认真听讲的好学生模样,绝对没有半分不耐烦。 但是,若是能够听到林媛此时的心声,只怕这几位夫人都要被气得眼歪口斜了。 「一切以夫家为重?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些都是过时的三从四德了,等我嫁过去,就要执行最新的三从四德,才不要被夏征那傢伙欺负到自己头上呢!」 「什么,吃饭还要我在旁边伺候侍奉?不是吧,我看着安乐公主和夏大将军不像是那样苛刻的人啊!对,惠姐姐曾经说过,安乐公主最讨厌那些繁文缛节了,看来自己以后进了府,也不用晨昏定省伺候他们用膳了。啧啧,看人家吃饭自己却挨饿,可是世上最最痛苦的事了,没有之一!」 「妯娌的事根本就不用提,就凭我跟惠姐姐的关系,还怕我们会出矛盾?再说了,就慧姐姐那好得不行的脾气,若是能惹得她生气一次,我也算是赚了呢!」 那几位夫人教训一句,林媛在心里就顶一句,偏偏她嘴角还含着十分得体的笑容,甚至还时不时地点头表示贊同。几位夫人,包括刘氏,都没有看出来这丫头其实是心有鬼胎。 这堂课大概讲了一个时辰才总算结束了,林媛站起身来给几位夫人一一行礼道谢,看得刘氏和几位夫人又忍不住将自己压箱底儿的为妻经验都告诉了她,这才结伴一同离开了。 刘氏亲自将她们送出了府门口,这才满面春风地回来了。 一见到林媛便拉着她的手,正色道:「刚刚你做的非常好,娘已经是一个失败的儿媳妇儿了,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也是。几位夫人的教导和经验,你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琢磨琢磨,并以此来约束自己的行为,记住没有?」 刚听了几个夫人的教导,现在又听自己娘亲的话,林媛虽然很是不耐烦,不过想到这或许就是自己最后一次跟娘亲这样亲热地在一起聊天说话,也就释然了。 「行了,娘亲和几位夫人的话,你一定要记住,娘相信你,绝对是个讨人喜欢的好儿媳妇儿的!」 说完,刘氏拉着女儿的手,有些神秘地低声说道:「晚上等着娘,娘给你送样好东西过去。」 好东西? 林媛第一反应就是银两。 不过看看刘氏眼中带了几分羞涩和兴奋忐忑的目光,林媛突然醒悟,难道,娘亲说的好东西,竟是那个? 跟刘氏分手之后,林媛有些脸红地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不过走到一半便想到了最近一直躲在书房不怎么见人的林家信了。 京城里的规矩十分繁杂,出嫁的女儿是不能轻易回到娘家的,就算回来了也不能像以前当姑娘时那样随意住下。 想到这里,林媛脚步一转,去了林家信的书房。 这还是林媛头一次来父亲的书房呢! 地方不算很大,但是贵在清新脱俗,还十分地雅致。 瞧进门处那两盆郁郁葱葱的文竹,还有几乎占据了一整面墙的满满当当的书架,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林家信是个从小勤学苦读满腹诗书的文人呢! 不过这书房里摆设最多的还是一些木质雕刻品。 虽然林家信最近迷恋上了练字和画画,但是当灵感来了,他还是会手痒地雕刻几件自己喜欢的木雕。 林媛进门的时候,林家信正坐在桌前发呆,根本没有听到林媛进门的声音。 他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大块儿木头,好像是个什么雕刻品,因为背对着自己,林媛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 不过看轮廓,那东西好像已经快要完工了。 林媛刚要开口叫他,就见林家信突然嘆了口气,继续拿着工具埋头认认真真地雕刻起那个木雕了,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已经有一个人走到了自己桌前。 能让林家信这么聚精会神地去雕刻的东西,一定很重要。 林媛又是好笑又是好奇,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绕到了林家信身后的窗子处,踮着脚,探着身子去看那木雕的庐山真面目。 这么一看,她的鼻子顿时酸了。 那个木雕十分简单,就是两个小人儿而已。 但是这两个小人儿的装扮和表情却让人十分眼熟,左边的小人儿半戴着盖头,露出精緻带笑的五官。 这个一看就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个新娘子。 她穿着长长的裙子,手里紧紧攥着红绸,微微低垂的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右边的小人儿束着高高的发冠,胸前戴着一朵大大的红绸花。 这个肯定就是新郎无疑了。 此时的他正紧紧攥着红绸,一脸微笑地看着前方。他的眉毛高挑,薄唇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略带坏意的笑容。 这样的笑容,林媛真是太熟悉了,可不就是夏征那傢伙的招牌表情吗? 没想到居然被林家信如此传神地雕刻了出来。 还有那个新娘子,林媛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自己,虽然自己没有什么招牌表情,但是父女之间的默契让她坚信,父亲手下的小木头人儿,就是自己。 越看那木雕,林媛的鼻子就越酸,眼眶也慢慢涨地酸涩。 怪不得林家信会那样珍视,怪不得他一边雕刻一边出神,原来,他不捨得女儿出嫁啊! 都说父爱如山,林媛上辈子没有感受到,这辈子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父亲深沉的爱。 林媛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哭出声来打扰了父亲。 她微微低了低头,正巧就看到了林家信乌黑髮丝中藏匿着几根白髮。 林家信这些年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太多,他用一双手将这个家撑了起来。若不是自己后来阴差阳错地来到了林媛的身体里,只怕林家信早已被拖垮了。 看着那几根白髮,林媛的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自打她来到这里,不是忙着挣钱就是跟那些坏人恶斗,很少有跟家人相处的时候。 即便是有,她也是跟刘氏相处的时间更多一些,甚至都忘记了还有这个父亲。 林媛眼前突然浮现出林家信瘫在炕上还帮自己雕刻月饼模子的情形,还有他细心地为自己画着各种花样的认真模样,还有他为了不让自己为难而有苦不言的纠结模样,还有…… 印象里的林家信有各种形象,但是林媛相信,从此以后,深深烙印在她心里的,将是此时的父亲,认认真真为女儿成亲亲手准备贺礼的他。 ------题外话------ 昨天有二更,今儿也有~
111、婚前大惊喜(二更) 家中热闹异常,刚吃过午饭,严如春许幕晴田萱三人便不约而同地来看林媛了。 严如春和田萱还没怎么样,许幕晴一进门就冲着林媛抱怨起来:「啊啊啊,明明我跟容哥哥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为什么首先成亲的不是我们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一连问了三个为什么,林媛几人全都当做没听到。 许幕晴恨嫁的事,好像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偏偏魏博容是家中二子,魏博宇这个大哥还未成亲呢,他怎么能越过长兄成亲? 许幕晴的抱怨在水仙呈上冻水果之后便立即停止了,现在天气热得很,有冰冻了的水果吃那叫一个爽! 见她不再开口了,严如春和田萱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两人纷纷询问林媛是否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人说话时,眼神总是带了几分闪烁。 林媛最近有些婚前恐惧症,还以为是自己多心多疑,也就没有当回事。 林媛亲手设计的大婚礼服被挂在闺房的一角,因为上边蒙着一张不透明的红色绸布,大家一开始都没有发现。 此时问起来,林媛便笑着指了指,示意她们过去瞧。 当红色绸布打开的一瞬间,严如春几人觉得整个房间都跟着明亮了起来,就连一直往嘴巴里塞冰冻樱桃的许幕晴也直了眼睛,差点被樱桃呛住。 「哇!你这礼服,好漂亮啊!」 三人异口同声,说出来的竟是同一句话。 可不是漂亮吗? 自己的设计被人称赞,林媛心头十分畅快。 这大红礼服跟她们见过的样式并不一样,上身是一件对襟小褂,立领广袖,却还在外边设计了一幅十分宽大的宽领。 这宽领上左右各用金线绣着龙腾凤舞,而在宽领的结合处又加了两条十分俏皮可爱的红色中国结穗穗。 就是这两条十分小巧的中国结穗穗,让整套衣服显得俏皮活泼了不少。 小褂的前襟处,也跟宽领是一样的设计,同样用金线绣着龙凤,只不过,这龙凤跟一般人衣服上的并不一样,其实内里是存了玄机的。 林媛笑盈盈地将小褂上的红色梅枝盘扣解开,让大家去看小褂的里衬。 「里边,居然是国色牡丹!」 田萱毕竟是钻研过几年刺绣的,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双面绣!是,是薇儿做的?」 她虽然已经跟着程夫人学习打理绛烟阁的生意了,但是目前只在皮毛阶段。 对于林媛这件大婚礼服的绣制,她也只是知道,却并不清楚具体的样式。 毕竟客人要求过要保密的,即便田萱是未来的绛烟阁主人,还是没能有资格提前过目。 林媛点点头,这件礼服上的绣花的确是出自林薇之手,整个绛烟阁里,恐怕也就只有林薇一人熟练掌握了双面绣的技艺。 不仅是小褂,礼服的下身裙摆上也用双面绣做了装饰。 传统的成亲礼服是窄裙,但是因为林媛嚮往着婚纱的蓬蓬裙子,所以她十分大胆地将这件礼服做成了宽幅裙子。 裙摆正面绣的是象徵吉祥如意的祥云,里面则用双面绣的方法绣成了象徵百年好合的百花式样。 如此一来,这件礼服倒是可以双面两穿了,外边是龙凤呈祥,里边是百花争艷,可谓是里外皆是心机了。 之前还只是许幕晴一人恨嫁,看了这件礼服,严如春和田萱都忍不住高唿出声,恨不得赶紧穿着这样漂亮的衣裳去做美美的新娘! 林媛噗嗤一乐,却没有说话,若是让她们看到了自己的绣鞋和首饰,只怕这三人立马就要抢了她的礼服去成亲了! 虽然林媛有心将自己的首饰和绣鞋藏起来,但是架不住这三人的好奇心啊! 「你的礼服这么漂亮,首饰呢?快让我们瞧瞧!」 严如春是心思最快的一个,当即便催着林媛拿首饰给她们开开眼。 林媛无力扶额,她能不能给几人留一点儿神秘感? 首饰是单独放在一个小箱子里的,林媛打开了箱子,里边是好几个摆放地整整齐齐的大小不一的小箱子。 第一个小箱子打开,用红色软绵布包着的是一只前额配饰。 上有九只翩飞的蝴蝶,每只蝴蝶都做得栩栩如生,特别是头上两只弯弯的触角,即便没有风吹来居然还能微微颤动。 田萱眼睛一亮,伸出粉嫩的小手指头微微触了触那蝴蝶的翅膀,惊喜道:「这翅膀居然也会动啊!」 是的,这蝴蝶的翅膀被打造地十分轻薄,再加上镂空的设计,别说用手微微触动了,就是戴在头上,都能随着人走路时的节奏而颤动起来。 远远看去,就像是停在头上的真正的蝴蝶一般。 这些都是林媛的设计,不过能把这些东西做出来,却是不容易的。 说起来还要感谢韩慧娟,若不是她心思精巧,林媛的很多设计都不能如愿做出来呢! 除了这些蝴蝶,这前额配饰的两端还自然垂下了两缕细细长长的金穗,正好起到小巧脸型的作用。 最近林媛有些胖了起来,这个设计还是她特意加进去的呢! 第二个小箱子打开,里边是同样设计,但是明显小了一号的脑后配饰。 因为要跟前额配饰相映生辉,所以脑后的配饰的设计也是大同小异。 不过林媛还是十分精妙地将这个配饰整体设计成了双心的形状,寓意正是心心相印。 第三个小箱子要明显小了许多,里边装着六支金钗。 虽然只是小小的钗,但是这钗也做得十分精妙。 顶端不再是单独的蝴蝶,而是一朵朵或含苞待放或芬芳吐蕊的鲜花,鲜花的顶端又各自落着一只小巧的金蝶。 这些金蝶的样子也不一样,有的正在振翅,有的则将翅膀微微合拢,做得惟妙惟肖。 这些配饰加上这些金钗,便是林媛明日出嫁时打算戴在头上的整套头面了。 别的新娘子出嫁的时候要么戴着厚重的纯金头面,有的则戴着十分贵重的紫金头面。但是像林媛这样设计精巧又别具匠心的头面,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严如春和田萱几人又是喜欢又是赞嘆,纷纷跟林媛约定好,等她们成亲的时候,一定要请林媛帮她们也设计一套别具匠心的专属头面才行。 「我看你这东西啊,用到的金子不多,但是这设计真的是太精妙了,而且做工也好。像这样能够扇动翅膀的蝴蝶,以前哪里见过?」 若说在场的人里边,除了林媛以外,就属严如春最有经商头脑了,她很快便从这些首饰想到了更多。 「怎么样?有没有开个首饰铺子的打算?你就专门设计独一无二的首饰就行了,别的,通通交给我!」 将胸脯拍得啪啪响,严如春的保证也如雷声一般震耳欲聋。 林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实话,这严如春的确是十分适合做生意。 她开的酒楼和逸茗轩之所以能够生意火爆,一方面是因为她的厨艺,另一方面则是她剽窃了前人的红楼梦和西游记的原因。 说到底,她的成功,多半还是借鑑了旁人的智慧结晶的。 但是严如春就不一样了,她是真的很有经商头脑,对京城里各种流行风向把握地十分精准。 若是放在现代,就凭严如春的脑子和心思,绝对也是个女强人级别的人物。 见林媛笑了起来,不明所以的严如春微微一愣,还未来得及再问,一边的田萱当先笑了起来。 「严姐姐,你是不是太兴奋都兴奋傻了?你忘了?媛儿可是有个首饰铺子的,就是韩家小姐掌管的那个啊!」 为了让韩家的人不打歪主意,也为了不被白氏算计,韩慧娟那个首饰铺子刚开张的时候就是打着林媛的名号的。 只不过现在不同了,韩家已经彻底败了。 韩潮生的手被废掉之后,就更加变本加厉地虐待起女童来。到了后来,甚至发展到了从人贩子手里买进那些被拐来的女娃娃。 都说恶有恶报,这韩潮生的好日子没过几天,就被一个落网了的人贩子供了出来。 韩潮生这下完了,声名狼藉,在去了一趟京兆尹之后,精神就彻底地崩溃了。 白氏为了照顾儿子,心力交瘁,哪里有空再去算计原配的女儿? 至于韩慧娟的父亲韩泰宁,因为儿子的事被牵连,官也被罢黜了。 从此,便将所有的怨气通通发泄到了白氏身上。 原本他还打算用女儿的婚事翻身的,但是因为韩潮生的丑事,京城里已经没有贵族愿意跟韩家结亲了。 韩泰宁愈发气闷,整日憋在家中不出门了,一家人靠着家中的庄子铺子过活。 在外人看来可怜兮兮的韩慧娟,其实过得十分舒畅,没有人再来打自己的主意,她索性便将自己的首饰铺子放到了明面上。 所以,京城里已经有不少人知道,原本在林媛名下的首饰铺子,现在已经是韩家小姐韩慧娟的了。 当然也有人不知道,比如正在笑话严如春的田萱。 严如春一手指戳在田萱脑门上,毫不客气地哼道:「孤陋寡闻了吧!那首饰铺子其实是人家韩慧娟的,一开始我就说怎么林媛这傢伙一下子开了这么多铺子,现在想想,原来是这两人合起伙来玩得障眼法啊!」 一边哼哼,严如春也多了几分好奇:「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两个居然那么早就开始合作开铺子了?哼,我还记得她曾经被程月秀利用陷害过你呢!啧啧,宁愿跟一个陷害过你的人合作,也不肯跟我开成衣铺子,我记住你了!」 噗! 嘿嘿! 田萱和许幕晴纷纷笑了起来,林媛也忍俊不禁,这都过了多久的事了,这傢伙居然还记得呢! 几人又起闹将林媛其它几个小箱子打开,里边就是一些比较普通的耳环镯子之类的东西了,虽然也很贵重,但是跟之前的金蝶头面比起来,还是十分普通的。 有这几个人在身边说笑,这一下午的时间过得倒是快,眼看着天都快要黑了,严如春几人便纷纷起身准备离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们还要过来给林媛添妆,而且还要亲眼看着她出嫁,今日可不能玩得太晚了。 临走的时候,许幕晴还又跟林媛讨要了一些冰冻的水果和点心,惹得严如春恨铁不成钢地直戳她脑门儿,连连摇头。 有这么一个未来吃货妯娌,林媛可以预见到这两人嫁进魏府之后会如何热闹地一起生活了。 送走了三人,林媛看着水仙和银杏将首饰收拾好,便有小丫鬟跑过来请她去前厅用晚饭了。 这个时间吃晚饭还是有些早的,但是这毕竟是她出嫁前在家中吃的最后一顿晚饭,想来是林家信和刘氏两口子不捨得她出嫁才故意将晚饭时间提前了。 当林媛来到前厅的时候,差点被眼前壮观的一幕给惊得双腿发软。 这…… 放眼望去,整个客厅里都是人。 两张大大的圆形桌子摆放地整整齐齐,桌上更是满满当当的全是饭菜,什么四喜丸子、鸡鸭鱼肉的,林媛已经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了,因为她的所有心思,都被桌边坐着的人们吸引了。 左边的桌子上,坐着的是林家信刘氏两口子,再加上范氏刘怀清一大家子。 因为大舅大舅妈小舅小舅妈还有两个表哥都在,所以人就显得十分拥挤。 而更让她惊奇的是,这张桌子上,还坐着几个好久没有见过的面孔。 是本应该留在林家坳的杨氏,还有林家忠马氏两口子,当然,还有林家孝留下的那两个双胞胎小子。 一见到林媛过来,这两个小东西都兴奋地挥着小手儿沖她叫:「漂亮姐姐,漂亮姐姐,你有没有想我们啊?我们可想你了!」 相较于两个小傢伙的兴奋,杨氏、林家忠和马氏却带了几分侷促和不安。 见林媛笑着跟他们点头,三人才放心地笑了起来。 自己要出嫁了,杨氏作为祖母,林家忠马氏作为伯父伯母,理应过来观礼送亲的。 对于爹娘的这样安排,林媛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还很是感激。 成亲是一个女人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能够得到亲人的祝福也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林媛将目光转向另外一张桌子,脸上顿时浮现起又喜又怒却又十分激动的表情来。 她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人的脸上,真的可以同时出现这么多的表情。 这张桌子上坐着的不是旁人,正是前几天才从驻马镇捎信儿回来的兰花小马、莫三娘孟良冬一家,以及金玉儿金世文姐弟二人。 当然,还有原本就说好要来送她出嫁的王婶子一家和桂枝嫂子一家。 看着林媛脸上这复杂又精彩的表情,莫三娘几人笑得合不拢嘴。 兰花跟她最是亲近,又是个直肠子的,当即便指着她哈哈笑了起来:「我说什么来着?咱们这样突然出现,绝对能让林媛吓一跳!你们瞧,是也不是?可别忘了之前的赌约啊,等会儿你们可得把赌注给了我!」 一听这话,林媛更是哭笑不得,他们这样突然袭击就已经够让她惊讶了,居然还玩起了下注! 这几个傢伙,真是不把她雷得外焦里嫩誓不罢休啊! 莫三娘怀里抱着已经过了百天的粉嫩小女儿,笑得眉眼弯弯。 孟良冬的脸上也满是笑意,不过此时的他,正往外掏兜给兰花拿赌注呢! 这认真的模样,立即就把满屋子的人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金玉儿和金世文算是最安静的了,不过再次见到林媛,金玉儿还是百感交集,一双盈盈水眸里,竟激动地泛起了泪光。 想当初,她是多么要强的一个女子,没想到居然也有这么感性的一面。 林媛抿唇,沖她感激地点了点头,感激她能在百忙之中来到京城,感激她把自己当成了唯一的朋友。 桂枝嫂子几人都是提前就说好会来京城的了,但是林媛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他们,还以为他们会耽搁了呢,没想到竟然在今天一起到了。 「你们怎么,怎么一起来了?什么时候到的?我还担心你们……」 兰花最是口快,挑着眉头笑道:「担心我们赶不及吗?嘿嘿,这个啊,你就要去问你家夏征了,要不是这傢伙非要给你个大大的婚前惊喜,我们也不会配合他演这场戏了。」 演戏? 看着莫三娘金玉儿抿唇好笑的样子,林媛终于明白了,怪不得他们之前说不来,敢情都是被夏征这傢伙给收买了啊! 先是让她失望,现在又给她惊喜,很好玩吗? 林媛默默翻了个白眼儿,打定主意明儿进了洞房以后,一定要先跟夏征好好地算算这笔帐才行! ------题外话------ 二更送上,么么哒~
112、亲妈啊! 自从兰花成亲以后,林媛就已经很久没有回林家坳了,就连今年过年也没有回去。这次见面,大家自然有很多话要说。 莫三娘的女儿很可爱,孟良冬在城南学堂也很顺利。 至于上次回去的时候,街坊们传的关于莫三娘的流言蜚语早就被平息了。 还有那些妄图将莫三娘蹬掉霸占孟良冬的坏女人们,也都被孟良冬明里暗里地骂了一通,再加上他在学业上对那些人家里的孩子「公报私仇」,这些人更加不敢攀孟良冬这个冷面瘟神了。 听莫三娘笑着说孟良冬公报私仇的时候,林媛还真大大地意外了一把,没想到这个拘谨的读书人居然也会这招。 孟良冬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尴尬笑道:「也不算是公报私仇,主要是,那几个人家里的孩子不爱念书,我,我平时对他们更严了一些而已。谁知道,他们就认为我针对他们的孩子了,然后,然后就不再纠缠我了。不过这样也好,我倒是省了心了。」 原来如此。 林媛耸耸肩,孟良冬对学生严厉自然是因为对学生负责任,但是有的家长好像就是看不透这些,非要将先生想歪,认为他是看不上自己的孩子,故意整治自己家的孩子。 难道先生真的不管他们了,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就是对他们好了? 默默摇了摇头,林媛表示对这些心思歪到沟里去的人们的想法十分不理解。 兰花成亲也有大半年了,她也的确是怀了身孕,只不过不是不到三个月,而是已经快要四个月了,已经很稳妥了,所以这次来京城也很安全。 不过为了照顾她,一向离不开铺子的小马特意陪她一起来了京城,还花了大价钱雇了一辆十分舒适的马车呢! 对于小马这样的重视,兰花表示多此一举,一个劲儿地展示自己的强健体魄,口口声声指责小马乱花钱。 不过,林媛看得出来,虽然她嘴上说着埋怨的话,其实眼睛里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小马还是那个样子,总是笑盈盈地,就算是兰花一直埋怨他乱花钱,他也是无奈而宠溺地看着兰花,一直抿着唇地笑,弄得兰花最后自己都不忍心再指责他了,也跟着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看着两人这平淡而真实的小幸福,林媛十分羡慕。 但是再看金玉儿的时候,她又有些担忧了。 她这几个朋友里面,兰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莫三娘是萍水相逢却相濡以沫的好友。 而金玉儿,则是共度患难的挚友。 为了让弟弟有出息,金玉儿托林媛将他送来了京城念书。金世文是今年开春以后才从驻马镇来到京城的,他来的时候身边只带着一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小厮,金玉儿和金夫人都没有来。 林媛本以为能够以此机会见见金玉儿的,但是问过金世文才知道,金家大房和二房之间的斗争已经从暗地里较真儿摆到了明面上来了,过年这会儿正是斗得白热化的时候。 林媛知道,在这个时候将金世文送来京城,其实是为了保护他,想想以前那些对金世文下了慢性毒药的事,林媛心里就一阵后怕。 金家二房连下毒的事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送金世文进了学堂,林媛特意给金玉儿写了一封信,没有具体询问金家内部斗争的事,只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只要金玉儿需要,她林媛随时到她身边。 对此,金玉儿十分感激,在以后跟二房斗争的日子里,只要自己有些顶不住了,就会拿出林媛给她的信仔细读一遍,瞬间就斗志昂扬了。 有这样一个好朋友在背后默默支持着自己,自己有什么理由退却? 本以为自己成亲,金玉儿不会来的,没想到她居然来了,而且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在跟金家大房的斗争中,二房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比如将坏主意打到了金家老太太的头上,而且差点害得老太太一命呜唿了。 金家老太太虽然对这个二房的侄子十分宠爱,但是不代表她已经老煳涂了。 正所谓虎毒不食子,自己的亲儿子再怎么斗争,也不可能去害亲娘的性命。 再加上金家老太太自己身边本来就有几个眼光十分毒辣的老妈妈,一下子就将二房的阴谋给戳穿了。 这下好了,金家二房之所以在金家有这么多利益,都是仗着老太太对他们的宠爱。 现在老太太也不理会他们了,他们没了撑腰的,自然就断了财路。 老太太一气之下,将金家二房从金家老宅赶了出去,还明令禁止他们不许再染指金家的生意。 金老二有把柄在老太太手里握着,又怕他们会去官府告状,立即就带着妻子儿女灰熘熘地逃走了。 别说金家了,就连驻马镇都不敢待了。 金玉儿是个十分谨慎的人,她怕这几人会在背地里使手脚,便瞒着老太太和爹娘,暗暗派人去查探了一下二房的动向。 发现他们离开驻马镇后便一路向南,看样子是打算去江南发展了,这才将人撤了回来。 对此林媛表示十分贊同,做生意人最怕的就是有人背后捣鬼,特别是金家老二,他对金家的内部太过熟悉,若是心存恶念,想要来个玉石俱焚,还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不过好在,这个金家老二是个惜命的,为了不被官府抓住,竟带着家人一路逃去了江南,也算是他有自知之明了。 金玉儿抿了抿唇,良久才说道:「总归都是金家的后人,若不是他们心存歹念想要加害祖母,我也不会将他们弄成这样。说到底,还是他们咎由自取。希望他们能够改过自新,在江南安生过日子吧!」 金玉儿和金灵儿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人,金玉儿虽然表面上十分冷傲,不怎么跟人亲近,但是心地很是善良。 金灵儿则完全相反,表面看着俏皮可爱,一副天真无辜的小模样,其实她的内心才是最阴狠的。 为了报復李承志和林思语,她竟然能够在李承志身下辗转承欢那么久,其狠辣也可见一斑了。 不过,好在金灵儿虽然狠毒,却没有什么深沉的心机。在失去了孩子以后更是万念俱灰,对世事早已看淡,不然的话,金玉儿想要在这场家族内部争斗中赢到最后,也是需要耗费不少精力的。 虽然这次的斗争大房终于胜出,但是金家的生意多少受到了一定的损伤。 再者,金家二房掌管的那个醋坊漏洞百出,金玉儿和她的娘亲想要将生意拯救起来也是费了不少心力的。 这两个月,她们都在为家中生意忙碌着。 这次来京城,既是藉机探望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回家的金世文,也是让金玉儿好好地散散心放松放松的。 不过按照母亲洪氏的意思,应该是想要女儿在参加林媛婚礼的时候受受刺激才是最重要的目的。 也难怪洪氏着急了,眼看着金玉儿就要二十岁了,却还没有定亲,连林媛都替她着急了。 想到这里,林媛不禁压低了声音问起了她以后的打算。 正给金世文夹菜的金玉儿不禁一愣,随即很是自然地摇摇头:「这种事,也不是我能说得准的,随缘吧!」 随缘! 林媛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都说随缘随缘,可是真的有那么多缘分等着你吗? 再说了,瞧金玉儿现在这万事皆轻生意最重的样子,就算是缘分来了,只怕也会被她错过吧! 唉! 摇头嘆了口气,林媛决定还是不提这个问题了,不过打心眼儿里,她还是希望金玉儿不要给自己戴上这么重的枷锁,有时候适时地放纵一下,也是不错的选择。 一顿饭吃得热火朝天,大家边吃边聊,直到夜快要深了才散了席。 林家的院子还算不小,林媛几个姐妹都是各自占着一个院子的,院子里还有东西厢房空着,安排一下还是可以住的开的。 桂枝嫂子一家自然是去了小河住着的那个院子,三婶子虽然有些煳涂了,但是来到了小河住的院子,还是忍不住惊唿了一声。 桂枝嫂子和林二栓也十分诧异,谁能想到自家的小姑娘居然还能住这么大这么漂亮的房子啊! 小河一个人住的院子,都比他们在林家坳的院子大了,而且身边还有人伺候呢! 留了三婶子跟自己睡在一个房间里,小河亲自带着桂枝嫂子一家人去了东厢房,还亲自动手给他们铺床。 「二叔,婶子,等我以后挣了钱,就在京城里给你们买个大房子,让你们也来京城里住,也有人伺候着!」 林二栓有些侷促地看着房间里的摆设,听到侄女儿的话欣慰极了,憨憨地笑了起来。 桂枝嫂子一边嘱咐小石头儿不许乱动房间里的东西,一边笑着跟小河说道:「你呀,就算是有了钱也不能乱花,自己攒着,等以后成亲了都当成嫁妆。婶子没本事,能给你准备的嫁妆不多,主要还是靠你自己了。」 说到这里,桂枝嫂子有些惭愧地低了声音。 小河心中一痛,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娘亲陈氏。 一个是亲娘,却拿走了银子不管自己。一个是婶子,却时时为自己着想,生怕对自己不够好。 唉,或许这就是自己的命吧! 想到这里,小河突然有些纠结到底要不要把陈氏的事跟桂枝嫂子说一说? 「婶子我有件……」 「娘,你瞧!这个小瓶子真好玩!」 小石头儿突然抱着一个青花瓷的花瓶兴奋地跑了过来,桂枝嫂子一瞧吓了一跳,赶紧从儿子手里抢走了花瓶,小心翼翼地放回到架子上。 小河的话被打断,便也笑了笑暂时将这件事放到了一边,走上前去将那瓷瓶拿下来塞给了小石头儿。 「婶子,这花瓶不值钱的,弟弟想玩就让他玩吧,不打紧。」 小石头儿嘿嘿一笑,抱着瓷瓶就跳上了床铺。 桂枝嫂子刚要将花瓶抢过来,再一瞧他竟然不脱鞋子就跳上了床,立即奔过来揪他的耳朵了。 「你这小兔崽子,娘在家的时候怎么跟你说的?穿着鞋就往炕上跑,你瞧瞧,都把这雪白雪白的被子弄脏了!」 「啊啊啊,娘啊,疼,疼!」 桂枝嫂子大声训斥的声音,小石头儿装哭求饶的声音,林二栓闷声帮腔的声音,竟在这小小的东厢房里演奏了一场暌违已久的画面。 小河噗嗤一乐,唇角高高扬起,仿佛回到了林家坳一家人打打闹闹时的日子。 小林霜的院子里人最少,但是东西厢房都快要被她改造成制药的仓库了,所以也只能勉强住进去一户人家。 莫三娘自来喜欢这个小姑娘,孟良冬又是她的先生,所以两口子带着儿子便暂住在了小林霜的院子里。 再者小林霜才六岁而已,孟良冬也就是住在她这个院子里还不会引起旁人的闲话。 金世文和小马住进了小永严的院子里,兰花和金玉儿两人自然是去了林媛的院子。 不仅是她们,就连林薇也从自己的院子里搬来了林媛这边,将自己的院子让给了杨氏、林家忠马氏两口子。 之前老烦住着的那个院子一直空着,所以范氏刘怀清一大家子人便都住进了他的院子里去。 这么一分,倒是也住的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就快要出嫁的缘故,林媛这天晚上竟然一点儿困意都没有,跟金玉儿兰花林薇几人又说了好长一会儿闲话,直到刘氏亲自过来的时候还没有睡觉呢! 看见刘氏微微羞赧的神色,已经嫁为人妇的兰花偷偷一笑,拉着金玉儿的袖子便退出了林媛的房间。 金玉儿被弄得晕头转向地,不过还是十分聪慧地什么都没有问便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休息去了。 见两人离开了,刘氏的脸色又红了几分。 林薇有些纳闷地看着她:「娘,你怎么了?怎么脸那么红?对了,你刚刚不是说要睡觉了吗?怎么这么晚了又过来了?」 被闺女这么一问,刘氏的脸皮都快要滴出血来了。 她微微蹙了蹙眉头,故意做出一副斥责的表情来:「你也知道晚了?明儿你大姐出嫁,你们还不赶紧早点睡?我看你明儿能不能起得来!」 莫名其妙地就被娘亲骂了两句,林薇撇了撇嘴,缩了缩脖子便出门去了,一边走还一边嘟囔着:「我又不是丫丫,怎么会起不来的?」 房间里终于没有人了,林媛这才笑着站起来将刘氏扶到了凳子上坐好,笑问:「娘,你把人都撵走了,现在可以说到底有什么事了吧?」 刘氏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刚刚的表现真的那么明显吗? 给守在门口的海棠使个眼色,等海棠将门关好之后,刘氏才支支吾吾地开口了:「那个,也没什么事,就是,就是看看你有没有紧张,有没有睡下。」 真的是吗? 林媛有些狐疑地看着娘亲,但是越看,刘氏的脸就越红,到最后连眼神也变得闪烁起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临到上花轿的时候了,刘氏又开始不捨得自己不想让自己出嫁了? 不应该啊,刘氏不是挺喜欢夏征的吗? 「娘,是不是,祖母他们过来跟你说了什么?」 既然刘氏不说,林媛就只能猜了,猜来猜去,好像也只有这么一件事有些异常。 刘氏一愣,知道闺女想歪了,赶紧摆手:「不是不是,你祖母他们怎会说什么?你出嫁,他们还特意准备了好些布料呢!虽然不是很名贵,但是也是他们能够拿得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 见林媛还要再猜,刘氏赶忙说道:「真的不是他们,你不要瞎猜了。」 「不是他们,那娘你这么晚过来到底有什么事啊?」 林媛眨眨眼睛,觉得自己已经无法猜透刘氏的心思了。 刘氏干咳了一声,有些侷促地拢了拢衣袖:「那个,你的礼服呢?收拾好了吗?」 好了。 「你的首饰呢?没有少一样吧?还有耳环,千万别掉一只!」 林媛忍不住扶额,她的首饰都乖乖地在箱子里躺着呢,绝对不会出岔子的。 刘氏又扯东扯西地问了好多无关紧要的话,什么房间里热不热啊,身上有没有不舒服啊,晚上沐浴的水凉不凉啊,总之没有林媛想不到的,只有刘氏问不到的。 直到外边打更的梆子声从院外隐隐传了进来,刘氏才觉察到自己在闺女这里已经坐了将近一个时辰了。 咳咳,咳咳。 「那个,太晚了,你早点睡吧,明儿还得早点起呢!」 刘氏站起身来,转身就往门口的方向走,直到快要摸到门栓的时候才快速地从袖子里抽出了一个捲成了棍子一般的东西塞进了林媛的怀里。 「晚上睡不着的话就看看这个,明儿出嫁的时候把它压在箱子底下,别让别人瞧见了!娘……娘先走了!」 一连串地说了这么多话,甚至都不带喘气儿的,刘氏红着脸逃也似的拉开门跑走了。 林媛一脸错愕,低头看着怀里已经舒展开来的物件。 那是一本书,门口吹进来的夜风正好将书页吹开,露出里面的画,是好多正以各种姿势赤身抱在一起的小人儿! 林媛脸色涨的通红,一时语塞。 这真的是,亲妈啊! ------题外话------ 今儿有二更
113、辗转反侧(二更) 这一晚,林媛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踏实。 脑海里各种画面闪过,一会儿是自己下班时被歹人袭击,一会儿是被李凤娥卖到山沟沟里给人家沖喜。 一会儿又是瘫痪在床的林家信和大腹便便的刘氏,一会儿又是冲着自己得意地坏笑的夏征。 自打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的画面,竟像是过电影一样在脑子里快速地闪动。 林媛在床上翻来翻去,就是睡不着。 天气很热,即便开着窗子也觉得烦闷不已。更让她郁闷的是,这个时候有了蚊子,因为开着窗子,蚊子进出百无禁忌。 幸好她的床上是架了蚊帐的,睡觉前银杏和水仙还特意用艾草将她的屋子熏了一遍。 可是夜已经深了,房间里艾草的味道早已淡却,蚊子便一只只成群结队地在蚊帐外边嗡嗡作响,就跟打雷似的。 林媛睁着眼睛,借着外边透进来的月光,想要仔细瞧清楚那些蚊子们,看看它们有没有在掖得密不透风的蚊帐上找到突破口钻进来,好美餐一顿。 她的确看到了蚊子,近一些的甚至还能看清楚它们细弱的脚。 林媛耸耸肩,目光突然移到了蚊帐顶上,看着那高高的白色的蚊帐发呆。 明儿就成亲了啊,这么热的天,也不知道明儿会不会中暑? 还有夏征那边,晚上睡觉是不是也要熏艾草?明儿肯定要忙活一整天的,那些下人们什么时候才能逮到机会去新房里熏艾草呢? 提前熏吗?那等她进了新房,岂不是又会有不少蚊子偷偷钻了进去? 等她进了洞房再熏? 林媛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很难想像自己跟夏征正浓情蜜意的时候,几个手捧点燃了的艾草的婆子突然闯进来,在新房的各个角落里来回挥舞。 那辣眼睛的场景,别说夏征了,就是自己也要发狂的吧? 那怎么办?要么,不熏了? 可是不熏的话,晚上睡觉的时候怎么办?盖着被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这不是要热死吗? 更何况还是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既没有风扇又没有空调的,这一场洞房下来,岂不是要跟洗了个热水澡似的了? 「怎么挑了这么个日子?真是的!」 忍不住低声抱怨了一句,林媛突然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大晚上不睡觉,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居然连洞房都想到了,真是不知羞! 狠狠地掐了掐自己微微发红的脸蛋儿,林媛翻了个身儿强迫自己赶紧睡觉。 可是,越是强迫越是睡不着。 她烦躁地揉了揉有些不怎么舒服的针头,这么一弄,手指正巧就碰到了被她藏在枕下的那本书。 脸蛋儿越来越红了,甚至连整个身子也开始热了起来。 林媛深吸了一口气,反正现在也没有别人,不看白不看! 这样想着,她有些赌气似的将那本书从枕头下抽了出来,借着月光轻轻翻动了一下书皮。 刚翻开,还未来得及看清楚上边的图画,她就又做贼心虚地将那书藏进了被子里,一双眼睛贼熘熘地往门口和窗户上瞄,生怕被起夜的丫鬟们给瞧见了。 嘘! 微微松了口气,林媛这才察觉自己捏着书页的手已经微微发僵了,手心里也开始冒汗。 「真是没出息!」 暗自骂了一句,林媛突然想起兰花拉着金玉儿离开时那个神秘而好笑的表情。 难怪啊,这丫头可是嫁了人的了,自然是知道有这么一出的,居然不提醒自己,反而还在那里瞧热闹,真是可恶至极! 默默翻了个白眼儿,林媛瞥了一眼手里的书,突然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看。 其实她还真的对男女之间的这种事没有什么经验,上辈子还没有好好地谈场恋爱呢就被迫来到了这里。 这辈子更甚,好像从头到尾都是她被夏征撩。 想到夏征,林媛突然吃吃地笑出了声来。 也不知道那傢伙是不是也被夏大将军强塞了这样一本书,这会儿是不是也偷偷躲在被窝里学习呢? 不会,他应该不会偷偷地看,肯定会光明正大地看。 林媛翻了个白眼儿,已经想像出来夏征此时肯定正坐在桌边挑灯夜读,一边看肯定还一边嘿嘿地猥琐地笑着。 撇了撇嘴,林媛顺手就把那本书放到了一边,困意也慢慢涌了上来,不知不觉地迷煳了起来。 梦里,两个没穿衣服的小人儿一直在她跟前儿打架,一会儿你在上边,一会儿我在上边,一会儿踢腿一会儿撅屁股的,弄得林媛比前天晚上被夏征追着赛小娃娃还要累。 直到耳边隐约响起了水仙叫起的声音,林媛才迷迷煳煳地睁开了眼睛。 「这么早啊,什么时辰了?」 林媛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外边刚刚泛着亮白的天色,懒懒的翻了个身儿。 「小姐,已经不早了,夫人都派人过来问了三遍了。奴婢昨夜里听着您睡得晚,就帮您挡了一会儿。这会儿可不能再躺着了,一会儿十全婆子就该过来了,您得赶紧起来沐浴了,水也已经准备好了。」 说着,水仙已经将床上的蚊帐挑了起来,还给林媛拿了一件粉红色的全新睡衣。 「咦,怎么有本书?小姐昨晚不睡觉原来是在看书啊?」 水仙纳闷地说了一句,伸手就要去拿那本书帮她放起来。 可是手还没来得及伸过去,那本书就被林媛一把抢走藏进了被子里。 不仅是书,就连林媛自己也被薄被裹了个严严实实,闷闷的声音从里边传来。 「不是书,是,是帐册。别跟别人说这事儿,这是,这是秘密。」 水仙一愣,眨眨眼睛道:「是,小姐,奴婢绝对不说。」 大晚上看帐册,小姐也太用功了! 「那个,你先去浴室试试水热不热,昨晚上我热得睡不着,让她们把水温调的低一些。」 找了个理由将水仙打发了出去,林媛这才偷偷地将头从被子里探了出来。 待看清楚房间里再没有旁人了,林媛才赶紧从床上跳了下来,抓着那本书随便找了个陪嫁的箱子塞了进去。 塞好了又觉得不妥,便又抽出来用两块帕子将那书里三层外三层地裹了又裹,这才塞到了箱子的最底下,安心地松了口气。 刚刚真是太悬了,幸好她反应灵敏提前将书抢了过来,若是被水仙发现了,她的脸还要不要了? 都怪昨晚上,迷迷煳煳地睡着了,竟然忘记将这么重要的东西藏了起来,真是大意! 将书藏好以后,林媛才回到窗边将那件粉红色的薄纱睡衣披在了身上。 正巧,水仙也调好温度过来请她了。 林媛点点头,微微拍了拍有些发烫的脸颊,趿着拖鞋便进了浴室。 浴桶里已经放满了温水,上边还漂着林媛最喜欢的玫瑰花花瓣。 林媛脱下衣服来慢慢坐进浴桶里,轻松而舒适地舒了一口气。 昨晚上一直没有睡好,此时泡个热水澡真是再舒服不过的事情了。 以往沐浴的时候,林媛是不习惯有旁人伺候自己的,但是这次不同了,水仙和银杏一起过来伺候她。 一个帮她洗着头髮,一个帮她用玫瑰精油揉搓着胳膊。 两个丫鬟都认真得不得了,瞧着两人的神色,林媛虽然觉得很舒服,但是也有些好笑地想到了被洗刷干净送上桌的乳猪。 她可不就是那只乳猪? 唯一不同的是她不是被送上桌烤的,而是被洗刷干净后送到床上任人採撷的。 「小姐,小小姐昨儿过来的时候给您准备了一瓶特殊的精油,说是用那个的话保证让你美如天仙。要不,咱们这次换换?」 水仙给她揉搓了几下胳膊,准备拿精油的时候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正在胡思乱想的林媛随口应了:「小妹肯定是又研究出了什么古方了,就用她拿来的吧,反正之前那个玫瑰的也是她送来的,我用着都不错。」 水仙点点头,一边往手心里倒精油,一边笑着跟她聊天:「可不是吗?小小姐的霜雪阁现在可是京城里有名的胭脂铺子了,只要是霜雪阁出了新鲜东西,别说那些贵家小姐富人们了,就连宫里的娘娘们也都特意派了宫人出门来採买呢!」 正在帮林媛洗头髮的银杏也笑着接口:「说起来啊,咱们小小姐跟小姐真是特别像。宫里那些娘娘们三番两次地想要跟她提前预定新品,偏偏小小姐一视同仁,只要出得起银子,别说你是宫外的还是宫里的,都一样。」 噗! 水仙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这叫一视同仁吗?这明明是看在银子的份上啊!」 「所以说,小小姐跟小姐是最像亲姐妹的人啊!」 银杏挤挤眼睛,两人立即哈哈笑了起来。 哼! 林媛憋着笑,用鼻子哼了哼,这两个丫头真是越来越胆大了,敢当着主子的面打趣主子贪财了,看来得好好地教训教训才行。 「你们小姐我啊,的确是贪财无疑,所以啊,回头你们要是有了心上人,别忘了准备好了银子,若是银子不够,我可不会轻易放人的!」 一边撩着水,林媛一边勾着唇角嘻嘻地笑着。 果然,此话一出,两个小丫鬟顿时没了声音,一个比一个老实了。 小林霜送过来的新精油味道很淡,擦在身上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不过擦过之后,那皮肤好像更滑更嫩了。 在浴桶里待了将近半个时辰,林媛才擦干了身子穿上了衣服。 平日里,林媛最喜欢的都是素色的肚兜,但是因为今日大婚,必须里里外外都是吉祥的大红色,所以肚兜也不例外。 看着那红彤彤的绣着鸳鸯戏水的轻薄肚兜,林媛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红色也就罢了,有鸳鸯也就罢了,怎么,还这么薄? 穿在身上就跟没穿似的,不动弹还好,一动弹,正好能看到那两点粉红,真是太羞人了! 「把这个换成……」 「小姐,您忘了,这肚兜可是您自己挑选的呢!」 还未说完,林媛的话就被银杏打断了。 她的整个面皮都开始抖动起来了,这才想起来她当初的确是亲自挑选了一些轻薄的布料来做里衣的。 只是,当时也只是觉得天热穿起来会凉快一些,哪里想得到,这东西居然这么薄! 「不行,这……」 「小姐,您就穿这个吧,多好看啊!」 水仙帮她系好了肚兜的带子,又给她披上了之前那件粉红色的轻薄睡衣,这才跟银杏一起合力将她半拖半拽地按到了里屋的镜子前坐好。 「我也觉得这个肚兜好看,晚上洞房的时候,让姑爷瞧见了,定然会把眼睛都看直了!」 「就是!咱们小姐本来就生得妩媚动人,再加上这样别致的肚兜,啧啧,别说是男人了,就是女人瞧见了也会欲罢不能的!」 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打趣自己,林媛的脸蛋就跟刚从热气里出来的一样,红通通的,比身上的肚兜还要红。 其实这样的肚兜在她以前生活的地方真的不算什么,但是只要一想到自己今晚上要在夏征面前展现,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想要脱下来,可是两个丫鬟「齐心协力」地阻拦着,愣是让她动弹不得。 她就知道,这两个丫鬟是在藉机报仇呢,谁让她刚才在浴桶里的时候说让她们心上人带足了银子过来呢! 好吧,真的是现世报啊! 不过,这肚兜虽然脱不下来了,林媛心里却突然升起了一股隐隐的期待。不知道晚上夏征看到了以后,会是个什么反应。 天色已经亮了起来,小丫鬟过来传话,说是十全婆子已经到了府里正在前边跟刘氏说话,刘氏让林媛赶紧收拾好等着十全婆子过来给她梳头。 一听这话,银杏和水仙也不敢再耽搁,赶紧给林媛擦干头髮,帮她穿上了大红色的里衣。 现在还不到吉时,而且头髮也没有梳,妆容也没有上,所以嫁衣还不能穿。 刚收拾好了一切,院子里便热闹了起来。 「小姐,是严小姐她们来给您添妆了!」 门口伺候着的小丫鬟隔着帘子往房间里喊了一声,便迎出去给她们挑帘子了。 林媛唇角微微勾了起来,本以为会是刘氏带着十全婆子先过来的,却不想最先来的居然还是严如春她们几个。 正想着,几个花枝招展的小姑娘便说笑着进了门,安静的房间里顿时热闹起来。 最先来的人是严如春田萱和许幕晴,三人刚坐好,还未来得及说几句话呢,韩慧娟也带着添妆礼进门了。 这几个是她在京城里关系最好的朋友了,也难为她们来得这样早了。 一瞧见韩慧娟,林媛这个主角顿时就被忽略了。 几人围着韩慧娟絮絮叨叨地,说着的无非就是昨天在这边看到的林媛那套金蝶头面。 严如春和田萱也就罢了,许幕晴最是厉害,仗着自己身形宽大,几乎都快要将小胳膊小腿儿的韩慧娟给裹起来了。 韩慧娟一脸无奈地看着挡在身前的许幕晴,笑得苦涩:「几位姐姐啊,你们真的是难为我啊,那头面虽然是我做的,但是那设计可不是我画得。你们要是想要别出心裁的设计,可得找咱们的新娘子讨!若是讨到了,我亲手给你们做,如何?」 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许幕晴嘿嘿一笑,这才满意地将她放开了。 不过这下林媛却觉得危机重重了,感觉自己已经快要这几头饿狼给吞进肚子里去了。 咳咳。 她咳嗽了两声,连忙岔开话题:「不是来给我添妆的吗?先让我瞧瞧你们的添妆礼,若是你们的添妆礼送得太敷衍,什么设计啊画图的,我可不答应!」 这是变相地同意了。 许幕晴赶紧第一个挤开严如春和田萱,将自己抱着的小匣子送到了林媛面前。 「我,我,我第一个!我的礼物可是寻了好久的匠人才做成的呢,保管你喜欢!」 被她这么一说,其她几人也都好奇地凑过来看她的小匣子里到底装了什么好东西。 直到匣子打开的一瞬间,众人皆是一愣,随即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嫌弃地「噫」声。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豪门重生:军少枭妻>作者:华英雄 上官家两女儿,小的被拐,大的被养废。 这天,姐姐跳了河,妹妹死无全尸。 当姐姐从水里被救上来的时候,那停下来的心跳又跳动起来,谁也没想到,姐姐的身体里换了妹妹的灵魂。 接下来怎么办? 豺狼般的叔叔家,心思歹毒的哥嫂,那些欺负过姐姐的人,还有自己的仇,是不是应该将帐算一下。 哦,对了,姐姐的老公,也就是自己的姐夫,能照单收下吗? 他在人前是大学教授,真正的身份是特种军军王。 他帅,多金,有权有势,是众女子心目中的最理想丈夫人选 这样的一个男人,却只宠她,护她,只将她当成手心里的宝…… (ps:本文女强男强,双洁,商战、职场、宅斗。一定给你不一样的感受。)
114、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不怪众人嫌弃,实在是许幕晴的添妆礼,太拿不出手了。 只见那小匣子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六个颜色各异十分精緻漂亮的点心,有的做成了六瓣花的样子,有的做成了林媛最喜欢的玫瑰花的样子,还有的只是将简简单单的圆形。 不过不管形状如何,这总归是点心,外边一层酥皮,里边还隐约能够看到包裹着的各种馅料。 唉,也就是许幕晴能够用点心来做添妆礼了。 严如春忍不住扶额闭眼,想到以后要跟这样的人当妯娌,她就为自己担忧不已。 看来以后的魏府,只能依靠自己这个大嫂了。 「哎呀!你们怎么都是这样的表情?我这东西可难得了,是容哥哥帮我在外地寻了一个手艺十分精巧的匠人耗费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才做好的呢!」 见大家都对自己的添妆礼十分不屑,许幕晴急得连连辩解。 不听她解释还好,一听她解释几人脸上的嫌弃之色更甚。 「两个月?天哪!那这点心还能吃吗?早就发霉长毛了吧!」 田萱龇牙咧嘴地往后躲,好像许幕晴手里的小匣子里装着的是什么散发着臭气的玩意儿! 「怎么会发霉长毛呢?」 许幕晴一脸诧异,有些反应不过来。 严如春也十分无奈地打断了她的话,劝着她赶紧将手里的小匣子收起来:「我们知道你喜欢吃的东西,也知道你肯定是想着林媛厨艺精湛,所以才送这样的礼物。只是,实在是有些不合时宜,还是先放起来吧,好不?」 「可是我的……」 许幕晴急得连连辩解,可是没有人给她辩解的机会,就一个劲儿地劝着她赶紧将东西收起来了。 只有林媛皱了皱鼻子,有些纳闷地看着她手里的点心。 一边的韩慧娟也发现了不妥,瞪着一双大眼睛一直往许幕晴手里瞄。 「等等!」 「等一下!」 两人异口同声,互望一眼,十分默契地笑了。 林媛是今日的主角,这添妆礼也是送给她的,既然她已经看了出来,韩慧娟便笑着闭了嘴巴。 「这里边啊,不是一般的点心。来,慕晴,拿近些让我好好瞧瞧!」 林媛冲着许幕晴招手,看她手里的小匣子时满眼都是兴奋。 「对啊对啊,我这点心根本不是一般的点心,不对,我这点心根本就不是点心!」 一边挣脱了严如春的手,许幕晴赶紧抱着自己的宝贝凑到了林媛身边。 只不过她的解释实在是太混乱,听得严如春和田萱又是一阵煳涂。 林媛接过那小匣子,先是用手指头轻轻戳了戳,笑得眉眼弯弯:「慧娟,你也来瞧瞧,看看这位匠人的手艺,比起你来如何?」 居然让韩慧娟来瞧? 这明明是点心啊,又不是首饰,若是比较的话,也应该是林媛来比较吧! 等下! 严如春和田萱脑海里突然闪过什么,立即凑上前来也跟着用手指戳了戳那点心。 果然不一样! 「居然是,硬的!凉的!我说着怎么没有闻到点心味儿呢,原来,这点心是假的!」 严如春当先道出了这点心的不妥当。 韩慧娟也拿起了其中一个来仔细看了看,连连点头:「这玫瑰酥外边是用白色玉石做成的,里边的馅料应该是用红色的颜料染上去的。这种东西都不算很贵重,只不过,能把这点心做得如此惟妙惟肖,可见此人的手艺十分精湛。我,自愧不如。」 虽然一个是做首饰的,一个是做玉石的,但是说到底,韩慧娟和这个匠人都是手工艺者。 韩慧娟的手艺从那套金蝶头面就能可见一斑,连她都说自愧不如,可见此人的手艺之高超了。 「当然了!」 自己的点心终于得到了认可,许幕晴脸上也浮现了一种叫做扬眉吐气的东西:「这位匠人可是京城外的,是容哥哥帮我费了好多心力才找到的呢!这玉石也是我自己提供的,光是工费,我就给了那匠人二百两银子呢!」 玉石自己提供,光是请那人雕刻而已居然就要两百两银子! 看来许幕晴为了给林媛准备添妆礼是真的下了苦功夫了! 虽然其他几人的添妆礼还没有拿出来,但是在这套绝世仅有的点心面前,众人的添妆礼都已经相形见绌了。 不过,严如春却一点儿也不觉得恼怒,反而为许幕晴的懂事而欣慰。 这丫头,终于不再是只知道吃吃吃的小胖子了! 「敢问许小姐,这位匠人,是在哪里找到的?」 韩慧娟看着那套精緻可爱的小点心,若有所思地蹙了蹙眉头。 许幕晴歪着头想了想,嘿嘿一笑:「你是要去找他比赛吗?不过我也不记得那个人是哪里的了,改天我帮你问问容哥哥吧?」 「不用那么麻烦,我就是觉得这手艺有些似曾相识而已。」 韩慧娟笑着摆摆手,不想这么麻烦别人。 严如春送的添妆礼是一套她托人从东陵寻来的红珊瑚头面,十分珍贵。 田萱的添妆礼则是自己亲手绣的龙凤呈祥的被面和床单,十分有心意。 除了自己的添妆礼,田萱还帮姐姐田惠送了添妆礼来,是田惠从南方寻来的一件能够养颜美容的玉佩,十分贵重漂亮。 韩慧娟的添妆礼是一套自己亲手制作的翡翠头面,虽然设计地不如林媛的金蝶头面别出心裁,但是贵在做工精巧,也十分难得。 林媛笑盈盈地将大家的礼物一一收在了大箱子里,想当初自己还去给田萱和兰花送添妆礼呢,那时的情景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一般,没想到今日就轮到了自己。 嘿嘿一笑,林媛心满意足地赞嘆了一句:「收礼物的感觉,真好啊!」 这眼睛放光的小模样,俨然就是一个小财迷啊! 水仙银杏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果然是跟姑爷一样的人啊,都是大财迷! 几人送完了礼物,院子里又热闹了起来,是金玉儿和兰花来了,还有桂枝嫂子和小河几人。 大家都是来给林媛送添妆礼的,虽然大家送的东西各有不同,但是都是一份心意,林媛一一感谢收了,小心翼翼地收进了箱子里放好。 林媛成亲在京城里也算是一件大事了,毕竟她自己的身份在那里摆着,而且嫁得还是京城里十分厉害的将军府二公子。 所以京中不少贵家小姐们,只要是跟林媛有过一面之缘的,全都上赶着来给她送添妆礼。 其实都是为了来巴结她而已。 来者是客,虽然林媛跟京中大多数贵家小姐们不对路,还是让下人们将她们请了进来。 只不过她们送的礼物,都转手给了水仙和银杏。 两个小丫鬟聪明伶俐,一看林媛的脸色就知道该如何行事,一边悄悄记下来送礼的人和物,一边将东西放进了另外一个大箱子里单独放着了。 这些东西会不会跟她的嫁妆一起拉到将军府,就两说了。 因为有这些人不请自来送礼物,所以给林媛梳头的十全婆子就来的晚了一些,反正吉时还未到,只要不耽误了时辰就好。 林媛的院子里十分热闹,都是那些小姐们在她跟前儿说着各种恭维奉承的话。 想着自己刚来京城的时候,这些人眼高于顶纷纷瞧不起自己的样子,林媛就觉得十分讽刺。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拉下脸来凑上前来送礼的,她们给自己准备礼物的时候是不是也会后悔一下下?或者是不甘而嫉妒地咒骂自己一声? 这么胡乱想着,林媛竟一点儿也没有将她们的话听进耳朵里。 「小姐,马小姐来给您送添妆礼了。」 马小姐? 听到外边小丫鬟的禀报,林媛眉头一挑,京中有马小姐吗?哪家的? 正猜测着,一道熟悉而轻快的叫声传进了耳朵里。 「媛姐姐,恭喜恭喜,我来给你送添妆礼了!」 原来是马晓楠! 自从马俊英成为状元并在翰林院供职以后,马家主两口子和马晓楠便一同搬来了京城居住。 再加上之前程月秀时时巴结马晓楠的事,京城里不少人都是认识她的。 有知道程月秀和马俊英之间纠葛的小姐们,对马晓楠面露不屑之色,就差上前对她直接骂「你家哥哥不喜欢人家还故意吊着人家,真是不知廉耻。还有你,天天让人家程月秀陪着逛街,也不知道花了人家多少银子,真是不要脸」了。 林媛十分敏锐地觉察到了几人的神色,故而更加热情地接待了马晓楠。 暂且不说程月秀和马俊英之间到底谁对谁错,单看马晓楠的单纯善良,就绝对不是那种坑骗别人银两的人。 他们马家有砖窑在,还愁没有银子吗? 「晓楠,你来晚了!」 林媛热情地牵住了马晓楠的手,有些抱怨地说了一句。 果然,她这话一出,之前那几个面露不屑的女子都尴尬地笑了笑,十分明智地退到了一边不再开口说话了。 马晓楠虽然单纯,但是不傻,当初跟金灵儿在一起的时候,不是也十分敏锐地察觉到金灵儿几个人的心思不纯正吗? 她是知道京城里那些风言风语的,关于自己的倒无所谓,主要是关于大哥的,她很是在意。 但是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程月秀已经在和亲途中意外身亡。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就不要再妄自议论了。 「媛姐姐,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给你,我知道你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是我託了好多人才寻到的小玩意儿,你若是看得上眼便凑活着拿着玩吧!」 稀奇古怪的东西? 在场的女子们面面相觑,她们怎么没有听说这个?该不会这马家小姐自己猜测的吧? 哼,装作跟平西郡主很熟稔的样子,等下看她怎么丢人! 只是,她们脸上的笑意还未浮现,真正丢人的就变成了自己。 只见林媛一脸兴奋,热切地望着马晓楠带来的那个箱子:「真的?还是晓楠你最懂我了,快让我瞧瞧都是些什么东西。」 女子们嘴角纷纷抽搐起来,原来,平西郡主真的喜欢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啊,那她们之前送出去的那些名贵首饰字画,岂不是送错了? 「快让我也瞧瞧都有什么好东西!」 金玉儿跟马晓楠虽然不怎么熟悉,但是毕竟同是驻马镇的人,而且因为林媛的缘故,她们之前也见过几次面。 见林媛如此维护,自己怎能不出声? 金玉儿过来了,兰花严如春田萱几人也跟着过来凑热闹了。 几人的身份不同一般,又跟林媛的关系十分亲近,一时间就把那些瞧不起马晓楠的贵家女子们通通挤到了旁边,偏还让她们又气又急却又敢怒不敢言。 偷偷抬眼瞧着几人的动作,林媛心里一阵好笑,她们果然也瞧出来了。 不过姐妹们同心协力一起挤兑人,还真是挺好玩的呢! 被大家围着,马晓楠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声音也低了几分:「其实也不是特别贵重的东西,只不过是咱们这里没有的罢了。」 一边说着,她打开了那只箱子。 哇! 几人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嘆。 林媛噗嗤一乐,赶紧用帕子捂住了嘴巴,这几人的演技,实在是太拙劣了! 不过箱子里的东西倒是很多,琳琅满目的,乍一看上去,还以为是小孩子的玩具箱呢! 马晓楠从里边拿出了一个圆筒,一头粗一头细,轻声道:「这个东西叫做万花筒,从这里看过去,能看到好多好多人,还能看到很多色彩斑斓的光呢!」 万花筒? 旁人没什么反应,林媛却跟触电一般地身子僵硬起来,多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没想到…… 「你这东西,是,是从哪里弄来的?」 林媛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难道,还有人也跟自己一样来自于异世吗? 马晓楠将手里的万花筒递给了兴致勃勃的田萱,笑道:「这些东西都是从一个常年跑镖的老人手里买来的,他年轻的时候经常护镖去很远的地方。听他说,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是他从那些打扮地十分怪异的人手里换来的。」 很远的地方?打扮十分怪异的人? 林媛略微一沉思便想明白了,这根本不是出自她那个时代的人之手,应该是从那些科技更加发达的外国人手里淘来的。 「拿来给我瞧瞧。」 田萱许幕晴几人正兴高采烈地玩着万花筒,听林媛开口赶紧给了她:「真的能看到好多人呢,还有好多颜色不一样的东西呢!对了,你冲着太阳照,还能看到彩虹呢!」 许幕晴和田萱的声音在耳边迴响,但是林媛哪里还有心思去理会? 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险些拿不动那轻巧的用纸筒做成的万花筒。 将眼睛靠过去,林媛终究是嘆了口气,这万花筒虽然能看到很多人,也能看到各种精彩的颜色,但是跟她生活的地方见过的万花筒,简直不能相提并论。 只能说,一个是几百块的高级定制版,而现在这个,只能算是九块九包邮的了。 如此林媛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些东西的确是那个老人从外国人手里换来的,就像当初夏征从外国人手里换来的琉璃摆件一样。 见林媛几人都对这万花筒十分推崇,其他几位贵家小姐们也眼巴巴地探过头来瞧着。 但是大家都有志一同地装作没有看到,直接将她们给忽视了。 之前不是看不起吗?现在就让你高攀不起! 马晓楠拿出的第二件东西是个排列着整整齐齐的孔的长条东西,这东西还挺沉的,应该是用铁器打造的。 「这个是口琴,就跟咱们的笛子萧一样,都是放在嘴里吹得,能够吹出好多好多好听的旋律呢!」 居然是口琴! 林媛当先接了过来,这东西旁人不会,她可是最会吹的。 小时候在姥姥家住着,姥姥就经常拿着一把旧口琴吹曲子给她听哄她睡觉呢! 跟那个万花筒一样,这口琴也十分简陋,不过音符却还算完整,林媛将它放在嘴边,凭藉着技艺十分顺畅地便吹出了《小星星》的旋律。 这样活泼又十分特别的旋律大家还都是第一次听呢,不禁都有些陶醉了。 一曲终了,大家纷纷称赞起来。 虽然只是两件简单的玩意儿,但是大家对马晓楠的看法已经完全改变了。 不用花很多钱,却能投其所好,这马晓楠的添妆礼的确是比她们花了那么多银两淘澄来的古玩字画强多了啊! 在场不少贵女们都有一种吃力不讨好的无力感,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眼巴巴而又羡慕地看着马晓楠。 ------题外话------ 韩慧娟觉得似曾相识的那个人就是她娘亲前男友的儿子,吼吼~你们别猜了,我告诉你们答案了~如果感兴趣的话,番外有可能会写这两人的感情发展~ 今天再写一个二更,明儿应该就没有了~
115、梳头(二更) 林媛对马晓楠送来的添妆礼十分喜欢,特意亲自抱着箱子收了起来。 有心明眼亮的贵家小姐看到了,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同。 马晓楠的礼物时单独放在了一个箱子里的,那里边还放了一些其它的箱子,看看早已来到的严如春几人,不难猜测,这个箱子里装着的东西都是她们的添妆礼。 而自己的东西呢?则被装进了另外一个箱子里,而且还是由丫鬟整理的。 这样的亲疏关系,说明了什么? 脑筋转得快的人立即改变了对马晓楠的看法,十分亲热地拉着她的手跟她聊起天来。 虽然林媛对这样见风使舵的人十分不齿,但是对于马晓楠,她还是希望这些人不要过分苛责得好。 一屋子姑娘们正在说话,海棠笑盈盈地进了门:「小姐,夫人带了十全婆子来给您梳头了。」 原来是到了吉时了。 林媛的房间不算小,但是因为人太多,所以显得很是拥挤。 韩慧娟自知自己跟林媛的关系肯定是不能跟严如春田萱她们相提并论的,便主动提出要去外屋等候。 这样一来,那些跟林媛不是很亲近的小姐们也都十分识相地跟着走了出去。 也有的家教十分严厉的女子便藉机离开了,现在已经是梳头了,等下新郎来了,肯定会带不少公子的,她们还是避开的好。 林媛巴不得这些人都赶紧走呢,所以也没有客气什么,只是让丫鬟们妥当地将她们送了出去。 如此一来,林媛的院子里倒是也清静了不少。 刘氏请的十全婆子,也是安乐公主帮她介绍的,听说京城里不少贵女们成亲的时候都是请她的呢! 田萱对这个婆子十分熟悉,因为田惠成亲时也是由她亲自梳得头。 这位婆子容光焕发地,虽然已经年近六旬,但是脸上皱纹和头上白髮根本就不多,一看就是个不愁吃穿,在家里也不受气的省心的人。 这样的人,是女子们都羡慕而追求的。 「给郡主道喜了!」 十全婆子一进门就笑眯眯地给林媛行礼道喜,林媛哪能真的受她的礼?赶紧让丫鬟们把她扶了起来。 「您老真是折煞我们了,快请进来吧!」 刘氏扶着十全婆子的胳膊将她拉了起来,拽着她往房间里走。 她的身后还跟着好多人,范氏带着闺女和两个儿媳妇儿,还有桂枝嫂子王婶子,就连杨氏和马氏也满脸笑容地进来了。 看到众人的笑脸,林媛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虽然以前也有很多不愉快,但是毕竟过了那么长时间,时过境迁,在自己出嫁的前一刻见到亲人,心中多少还是十分激动的。 林媛的房间顿时又满了,但是跟刚才不一样,这次虽然满满的,但是大家都其乐融融,气氛十分融洽。 新娘子出嫁前是有很多讲究的,像是开面啦,梳头啦,还有哭嫁之类的。 开面和梳头一般都是由十全婆子来做的。 这婆子来到林媛身边,先是说了好多吉祥话,然后从自己的怀中抽出了一个小匣子,里边装着的是用来开面的工具。 「郡主放心,这东西都是新的。」 一边往外边拿,十全婆子一边跟林媛解释着。 林媛微微一笑,只是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不过心里对这个婆子却是多了几分好感,看来是在大户人家做过很多次了,所以才会每次都准备新工具。 开面其实就是用棉线将新娘子脸上的寒毛绞掉,有的还会把眉毛一起修理一下。 这样做的目的,无非就是让新娘子看起来更漂亮而已,也是代表新娘子即将嫁为人妇了。 林媛之前一直用着小林霜研究的各种护肤品,所以她的皮肤十分好,即便是用棉线绞也没有什么东西。 「郡主真是天生丽质,冰肌玉骨啊!以后绝对是个有福之人!」 这十全婆子果然是个会说话的,只是赞嘆一声林媛的皮肤好,居然还能顺便加上一句祝福的话。 林媛抿紧了唇角,要不是这婆子正在自己脸上忙活,自己不能轻易说话,她一定会开口夸夸这会说话的十全婆子的。 开脸之后就是梳头了,嫁人以后的髮髻跟做姑娘时的髮型可是不一样的。 而且梳头的时候也是有讲究的,首先梳头的各种工具都得是全新的才行。 自打林媛定亲之后,刘氏便开始一点一点地准备她大婚时的东西了。听十全婆子说梳头,刘氏赶紧让海棠将怀中抱着的小匣子拿了过来。 这小匣子被海棠当做宝贝抱了好久了,此时打开,自然引得不少人过来观望。 那匣子里装着的正是一套六件木梳,不过虽然是木梳,但是这木梳的颜色十分奇怪,通体竟然是乳白的,只是上边镶嵌着各种颜色的宝石,在阳光照射下,这些宝石纷纷发出夺目的光彩来。 一般女子们用来梳头的梳子都是木头的,什么桃木啊犀牛角的,多是颜色深重的,像这种浅淡颜色的还真不少见。 而且上边还镶嵌了这么多宝石,肯定价值不菲。 哇! 在场众人在看到这套梳子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赞嘆,就连见多识广的严如春也忍不住艷羡地看了又看。 「这是,什么木头的啊?好漂亮啊!」 「看着像是玉石啊,可是怎么这么轻,好像又不是玉石做成的了!还有那些宝石,天哪,真是太奢侈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却根本猜不到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林媛将梳子拿在手里,其实第一眼见到这些梳子的时候她就想到了。 这梳子其实是象牙做成的,大雍根本没有大象,怎么会有象牙?想来也是刘氏碰到了走南闯北的生意人才换来的了。 果然,林媛刚猜到,刘氏便给大家解释了起来:「这东西据说是象牙做成的,是我从一个常年出海的人那里买来的。其实他也是从别人手里换来的,据说这象牙十分难得,一头大象只有两根牙而已,能做成这样一套精緻的梳子,用到的象牙自然也要更多了。」 虽然没有明说是多少银子,但是大家已经猜测到了这象牙的价值,果然价值连城啊! 十全婆子在京城里也给不少大户人家的出嫁姑娘梳过头,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但是像这种象牙梳子,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没想到这么好的梳子第一次被使用就是在自己的手上,十全婆子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三生有幸啊! 因为太激动,十全婆子拿着象牙梳子给林媛梳头的时候都有些手抖了! 所有的十全婆子梳头时都是一样的说辞,即便是京城里的婆子也不例外。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齐眉……」 十全婆子梳一下便说一句吉祥话,这些话林媛在田惠和兰花成亲的时候都听到过,已经没有什么稀奇了。 此时,她看着明亮的镜子中穿着红衣的自己,林媛的脸颊上不禁飞上了一抹嫣红。 刘氏和几位长辈都围在自己身边,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林媛的脸色顿时更红了。 只是,刘氏的眼睛却越来越红,终于忍不住了背过身去用衣袖抹了抹夺眶而出的泪花。 范氏和王婶子都是有女儿的人,也是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出嫁了的,自然能够理解刘氏此时的心情,纷纷挡在了她面前悄声安慰着。 因为她们的刻意阻挡,林媛竟没有发现刘氏的异样。 「郡主洪福齐天,定然是个有福之人啊!老婆子在这里祝郡主与夏二公子举案齐眉白头到老,早日生个大胖小子!」 给林媛梳头完毕,十全婆子又说了好多吉祥话儿,说得林媛抿唇微笑,脸蛋儿通红。 林媛难得在大家显露出如此小女儿姿态来,范氏等人见了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就连刘氏也抹了眼泪好笑地看着自家女儿。 十全婆子虽然是梳头,其实也只是图个吉利罢了,真正给新娘子梳头盘发的还是家中善于束髮的丫鬟。 但是这次,给林媛梳头髮的不是银杏和水仙。 林媛诧异地看着刘氏亲自拿起了象牙梳,又意外又惊讶:「娘,您,您要亲自给我盘发?」 刘氏熟练地挑起一缕头髮来,眉头高挑,笑道:「怎么,不相信娘亲的技术?」 「怎么会呢!娘亲梳头的手艺最好了,小时候都是娘亲给我们梳头的呢!」 林媛连忙摇头,不过心里却是忍不住嘀咕了起来。 林薇却笑而不语,用一种怜悯同情而又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林媛。 她们小的时候的确都是刘氏亲自给梳得头,只是,那狼狈的成果实在是不忍回忆啊! 幸好小林霜这会儿正跟小石头儿一起在外边堵门等着要红包呢,若是让她听到了林媛这话,一定会第一个跳出来跟她辩论的! ------题外话------ 没赶上昨晚十点半的审核,只好赶今天九点的审核了,非常抱歉,对不住~
116、高跟鞋 刘氏的梳头手艺真不是一般的差,以前在林家坳的时候,林媛的头髮都是自己梳得。 后来有了林薇和小林霜,先是大姐给她们梳头,再后来,就是几个小姑娘自己梳自己的了。 若说刘氏的手艺的话,恐怕也只停步于简单地扎个辫子,或者给林家信梳个简单的髮髻而已,若是让她动手盘发,那简直是要人命啊! 林媛其实是不想让刘氏给自己盘发的,一是时间紧迫,二是,她真的不想再去体验一把被娘亲扯着头皮嗷嗷直叫的感受了。 那种疼,真的是痛彻心扉啊! 只是这次,即便是痛,她也只能笑着让刘氏拿过了梳子。 自己要出嫁了,身为娘亲,她肯定是想为女儿做点什么的。 既然如此,便是忍着剧痛,林媛也甘之如饴。 可是,当她做好了忍痛的打算时,预想中的疼痛却根本没有出现! 刘氏轻柔地用梳子在她长长的秀髮间穿梭,手指也十分灵巧轻便。 只是,在镜子里看着刘氏那一丝不苟的认真模样,还有她额角微微紧绷的青筋,林媛还是能够感受得到娘亲的紧张和不安的。 「娘,您梳头的手艺真的有很大进步哦!」 看着刘氏将一缕髮丝盘上她的头顶,手指微微挑动了几下便在那里固定了一个十分精巧的小髮髻,林媛忍不住笑着贊了一句。 「臭丫头!」 刘氏正专心致志地给林媛盘发,冷不丁听到闺女这样一句话,弄得她哭笑不得。 范氏最是了解女儿的,自然知道女儿的手有多笨,不禁打趣道:「说起来也是奇了怪了,你娘啊,从小手巧,却只对刺绣一样儿,别的简直笨到家了。什么做饭洗衣梳头的,能做完就行了,可别强求她做好!」 被范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老底,刘氏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急得直跺脚:「娘!大丫都成亲了,您怎么又说我年轻时候的事?」 「好好,不说了不说了,给你在孩子们面前留点面子!」 范氏抿唇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愈发深了几分,但是一双眼睛却是明亮异常。 正在旁边聊天的严如春几人突然抬起头来,一脸古怪地看着林媛。 许幕晴更是直截了当地叫了出来:「呀!大丫?原来媛儿你的小名儿叫大丫啊?这个名字好可爱啊!」 林媛一头冷汗。 扯着女儿头髮的刘氏也不小心使大了力气,早就说好了不再叫闺女们的小名的,结果…… 咳咳! 见几人有些尴尬,海棠赶忙笑着岔开了话题:「小姐是不是也觉得夫人的手艺越发好了?这一个多月啊,夫人可是天天在房里跟张妈妈学梳头呢!这可苦了奴婢了,夫人找不到练习对象,只能在奴婢头上练,奴婢的头髮都被扯下来了好一大把呢!」 噗! 众人看刘氏的眼神更多了几分好笑。 「还有我,还有我!」 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房间里来的小永严突然举着小手儿一脸悲愤地抗议了起来:「娘亲白天在海棠姐姐头上练习,晚上就在我头上练习,弄得我的头髮都不长了呢!」 噗嗤! 林媛第一个笑了出来,这次就连刘氏自己也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怪不得永严的头髮看着这么少了呢,敢情是被你娘给揪掉了啊!来来来,到外婆这里来,外婆帮你看看还能不能长出来。」 范氏好笑地将小永严抱在了怀里,亲昵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正在帮闺女梳头的刘氏也哭笑不得,看着儿子的小脸儿,逗道:「傻孩子,娘是在帮你把头髮长得长一些快一些呢,哪里是在揪你的头髮?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拔苗助长的故事吗?娘这是在为你好。」 「才不是!」 一听拔苗助长四个字,小永严的小脸儿顿时就严肃了起来:「爹说了,拔苗助长是不对的,娘你这是想要让我的头髮变成田里的禾苗,让它们都枯萎了呢!」 哈哈,哈哈! 房间里的人们都被小永严的话逗得哈哈大笑起来,连一向脾气内敛的金玉儿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不得不说,林媛家的这几个小弟弟小妹妹都实在是太可爱了。 刘氏这一个月的练习可不是没有成效的,虽然动作慢了一些,但是给林媛梳的头髮绝对堪称一流。 只见她高耸的云髻被梳得一丝不苟,别说碎头髮了,就是一点儿不平顺的地方都已经被刘氏用梳子细心地梳理平整了。 再加上林媛自己设计的那一套金蝶头面,此时的林媛,漂亮地就跟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女儿一般。 「果然是我的女儿,就是标緻!」 刘氏捧着已经梳妆打扮好的女儿的脸蛋儿,好一阵赞美,羞得林媛脸上红通通的。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突如其来的鞭炮声惊醒了房间里还在欣赏林媛美貌的众人。 「呀!吉时到了,快给新娘子穿礼服啊!」 不知道谁高声叫了一句,众人赶紧手忙脚乱地拾掇起来。 刚刚都在关注着刘氏给女儿亲手梳头了,甚至都忘记了去注意时辰,没想到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迎亲队伍已经到府门口了。 「快,快!赶紧穿衣服!盖头呢?盖头呢?快去找盖头!」 刘氏也急得不行,一边叮嘱着下人们赶紧动作,一边自责地拍着自己的手心儿:「都怪我动作太慢,差点耽误了吉时!」 范氏几人也都忙碌了起来,大家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帮林媛找着自己能想到的一切东西。 刘丽敏手里捧着一只红彤彤的大苹果,从外边跑了进来,一边跑还一边往那只苹果上贴喜字:「苹果来了,苹果来了!」 贴好了喜字,她一把将苹果塞进了林媛的手里,郑重叮嘱道:「这是平安福果,一定要拿好了,记住没有!」 林媛点点头,可能是刘丽敏太过紧张的缘故,从她手里接过苹果的时候,那上边还残留着一些她的温度。 「红盖头找到了,什么时候盖上?」 严如春捧着绣有龙凤呈祥的红盖头快步跑到刘氏面前,将红盖头给了刘氏。 「等会儿新郎进了院子再盖上!」 刘氏将红盖头接过来,以防等下又找不到,这次她直接就将红盖头半搭在林媛的肩头。 要不是那东西是红色的,只怕林媛都要以为自己是顶着一块布巾的跑堂小倌儿了。 「夫人,小姐还没有吃东西呢,赶紧先吃点东西吧!奴婢刚刚去看过了,新郎刚到府门口,还没有进门呢!有小小姐她们守着,没那么快进来的!」 海棠捧着一直托盘匆忙奔进来,那上边是一碗鸡丝龙鬚面,里边还放着两只圆圆的水灵灵的水煮蛋。 一看到面条,林媛的肚子不自觉地就咕噜咕噜响了起来,她早上天不亮就起床了,折腾到现在,别说吃饭了,就是连口水都没有喝呢,早就饿得不行了。 看到女儿这急切的小模样,刘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赶紧让她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叮嘱:「别着急,你妹妹她们负责独门呢!娘跟她说了,没有娘的信儿,不能放新郎他们进门呢!」 「嗯嗯。」 时辰马上就到了,林媛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一边噗噜噗噜往嘴里塞面条,一边连连点头,心里盼着小林霜她们几个能够多顶一会儿,自己这里还没吃够呢! 只是,这个念头才刚刚兴起来,门外便响起了一个清脆而欣喜的声音。 「娘!你们好了没有?大姐夫已经进了二门了哦!」 噗! 林媛一口没忍住,将嘴里的面条吐了出来! 这个声音,是小林霜! 再一抬头,小林霜和小石头儿笑盈盈的脸已经出现在房间里,正邀功似的举着手里沉甸甸的红包向他们显摆。 刘氏真是连削了这两个熊孩子的心都有了,不是说好了堵门的吗?不是说没有自己的信儿不能开门的吗?怎么突然,就到了二进门了? 林媛呆呆地衔着一口还来不及咬断的面条,愣愣地看看小林霜和小石头儿,又愣愣地看向娘亲,顿时欲哭无泪。 好嘛,一个红包啊,这小丫头就把自己的亲姐姐给卖了! 「你这个死丫头!谁让你放他们进来的?不是说好了等消息的?你是不是把娘的话又给就着点心吃进去了?」 房间里顿时响起了刘氏声嘶力竭的大吼,小林霜和小石头儿两人见势不妙,蹭地转过身去一熘烟儿就给跑没了影儿。 微微晃动的帘子仿佛还在提醒大家,刚刚房间里来过两个小叛徒! 范氏等人面面相觑,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和诧异中回过神来。 最好还是小永严小大人儿似的扶额嘆气:「我就说嘛,小姐姐最是靠不住的,偏娘亲你还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她!瞧吧,一个红包就给收买了,还不如让我去呢!」 至少我不会只要一个红包,怎么着也得两个啊! 「赶紧给大姐姐戴红盖头吧,瞧她还穿着拖鞋呢!」 见自己的提醒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小永严无可奈何地指着林媛的脚丫子,摇头嘆气地走出门去了。 「呀!真的!居然忘记换鞋子了!」 水仙一低头,果然看到林媛的脚上还蹬着一双米黄色的软底绣鞋,根本不是小姐自己设计的那双跟马蹄子一样的小红鞋! 「快,快去把我的箱子抱过来,就是里边放着红色高跟鞋的那个!」 林媛哪里还有心情吃面条?三两口将荷包蛋扒拉进嘴巴里,就赶紧接过箱子来,取出了自己设计的简易版高跟鞋。 虽然是简易版,但是也十分漂亮。 鞋底是用硬猪皮做的,大概三公分高的鞋跟儿则是一根小小的细铁管儿,只是为了跟整个鞋子相配,林媛特意用染成了红色的硬猪皮将细铁管儿给包了起来,还在上边贴了不少红色花朵形状的绣片。 而鞋面则是红彤彤的蕾丝绣布,上边缀满了红色的小花绣片,还用珍珠点缀了了一个心形的装饰。 这双红色高跟鞋也是出自林媛之手,是她花费了整整十天的时间才研究出来的。 因为这里的人们基本都是穿平底鞋的,就算是有高跟的,也跟松糕鞋一样,是大厚底。 这样的鞋子穿起来十分笨重,林媛还是比较怀念她以前穿的细高跟儿的高跟鞋,又漂亮又显气质。 所以,她便自己动手改造了这样一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细高跟儿红色高跟鞋。 她之前已经在房间里偷偷试穿过很多次了,别看这鞋子的用料十分简陋,但是因为自己设计的还算精巧,所以穿起来竟然也不是很累脚。 除了水仙和银杏,在场众人还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鞋子,就连刘氏这个当娘的,也是头一次见到女儿的绣鞋。 看到女儿穿上这双鞋子后,明显高了不知多少的个子,还有那陡然变得不一样的气质,刘氏惊得都快要合不拢嘴了。 第一次知道,一双鞋,也能让一个人有这么大的变化! 「这,这是鞋子吗?居然还有这样的鞋子!真是,太漂亮了!」 田萱已经不顾形象地蹲在了地上,仔细去看林媛的脚丫子了。 严如春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脚上的鞋子,左看看右看看地,十分稀奇:「我只见过那种厚底的鞋子,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高跟鞋呢!媛儿,这,应该是你自己设计的吧?你怎么这么厉害!啧啧,咱们打个商量好不好?那戏园子不开了,咱们改成了鞋铺行不行?专门卖这种鞋子,保证能够赚大钱!」 林媛噗嗤一乐,她当然知道自己这样的鞋子穿出来以后会引起怎样的轰动,所以昨天严如春几人过来看她的首饰和礼服的时候,她才没有将这双鞋子拿出来。 不过,因为这鞋子也是她自己想出来的,穿在脚上到底合不合适,到底能穿多久才不会累脚,她自己也没有把握。 所以,林媛并不打算开一个鞋铺卖这样的鞋子。 更重要的是,这双鞋子是她为自己的婚礼特意制作的,为了不让旁人知道自己鞋子的制作过程,鞋底鞋面都是找人分开做的,然后她自己再亲自动手缝制到一起的。 这样大费周章地制作出来的鞋子,她能捨得让别人一起享用? 她想要一个独一无二的婚礼,自然是希望自己的一切东西都是独一无二的,又怎会为了一些银子将自己的高跟鞋公之于众? 她要好好地保管好这双鞋子,让这双鞋子成为这个世界的绝唱,只有她自己才拥有的绝唱。 林媛笑着摇摇头,随便扯了个谎:「这鞋子不是我做的,是夏征花了大价钱从一个善于手工的异国人手里买来的,他自己也只是做出了这么一双而已。所以,我也不能做出来哦!」 果然,这样一个藉口立即打消了严如春开鞋铺的念头,异国人在大雍出现的机率小之又小,更不要说还精通手工的异国人了。 光是在大雍,想要寻到一位拥有精湛手工技艺的匠人都很少,更不要说异国人了。 本就对这双鞋子十分喜欢,又因为它的难得,众人更是倍感珍惜了。 不过在长辈们看来,却是另一种想法。 夏征居然会为了一双鞋子而费心,可见对林媛是多么地上心了。 范氏杨氏几人都为林媛能找到一个真心实意对待自己的男人而由衷地欣慰。 看着林媛光鲜亮丽地穿着红色礼服,戴着红色盖头,还穿着大雍独一无二的漂亮鞋子,风风光光地出嫁到将军府做郡王妃,马氏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那惨死的女儿。 说起来,林媛的容貌可是比不上女儿林思语的,只是,都怪自己眼光太过短浅,居然为了两个儿子的前程将女儿送给一个老头子做妾,最终害得女儿那么惨。 唉! 在心里嘆了口气,马氏的眼圈忍不住红了红,女儿儿子都死了,现在身边也就只有这两个小傢伙了。 扭头看了一眼正关切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双胞胎兄弟,马氏心中一阵欣慰,虽然不是亲儿子,但是这两个孩子对待自己却比亲儿子还要关心。 把他们好好拉扯长大,这也算是一种救赎吧! ------题外话------ 首先我要道歉,最近身体不好,三天两头跑医院,听大夫的意思,应该是要做个手术,可能月底的样子就要住院了,前几天因为精品,拼了命地万更,现在下来了,我就要存住院的稿子了。 因为不知道具体几号住院,所以我只能趁着这几天多写了,只是这样一来,答应大家的完结日子又要延后了,实在是对不住大家,不到万不得已我真的不想说这些,非常对不起,真的~ 最近一直在忧虑,住院了闺女怎么办,手术以后输了消炎药还能不能给她吃奶,唉~
117、送亲 「快来快来!这边!」 小林霜和小石头儿在前方开路,后边跟着一脸兴奋的程皓轩和苏天睿,再后边,是一身大红喜袍的夏征。 若是刘氏和林媛看到这一幕,定然会想要把小林霜这个叛徒给吊起来好好地打一顿! 「嘿嘿,姐夫,这边的丫鬟都被我遣走了,你从这边走最快了!」 小林霜一脸狗腿地冲着夏徵招手,小腰包里是夏征送给她的各种稀奇古怪的宝贝,什么宝石簪子珍珠之类的,装得腰间鼓鼓的。 夏征一脸好笑地看着小林霜在前边蹦蹦跳跳地带路,不由地摇了摇头。 这个小丫头果然是个鬼灵精,自己的宝贝送出去了那么多,她居然还故意带着他们绕远路,果然是餵不熟的小白眼儿狼。 林府的后院他来得比自己家都多了,自然是熟悉的不得了的,不过他却没有直接闯进去的打算,吉时还没有到,自己又这么顺利地进了门,也不知道林媛那边准备好了没有。 他可不想闯进去接一个正在换衣裳的新娘子,特别是…… 看了一眼正在前方开路的两个兄弟,夏征可是十分护短的。 吵吵闹闹的声音越来越近,派出去查探「敌情」的小丫鬟们忙不迭地来来回回跑着送情报。 「姑爷被小小姐带去二小姐的院子了,二小姐正跟几位小姐缠着姑爷要红包呢!」 「姑爷撒了一大把珍珠粒儿,二小姐她们顶不住了!」 「小小姐把姑爷他们诳去小少爷的院子了,小少爷正缠着姑爷背古诗呢!」 背古诗? 正抓紧最后一刻整理整容的林媛忍不住挑了挑眉头,很难想像小永严撒娇卖萌缠着夏征背古诗是个什么样子。 将口脂细心地涂抹好,林媛的妆容总算是完美无瑕了。 刘氏亲手将红盖头盖在她头上,叮嘱她中途不要将红盖头取下来,便让小丫鬟出去给小林霜送信儿了。 「看来教训丫丫一顿还是挺管用的,至少知道带着他们绕路了。」 刘氏好笑地看了一眼院子门口守着的小姑娘们,仿佛自己也变得年轻了许多。 盖头下,林媛抿唇不语,依她看来,小林霜根本就不是因为刘氏的一顿训斥才改邪归正的,她完全是被夏征的宝贝给收买了。 「哎呀,来了吗?来了吗?快顶住门啊!」 堵门的小姑娘们突然叫了起来,房间里众人也跟着紧张起来,身穿红色礼服的新娘子更是紧张而忐忑地捏紧了手里的苹果。 「咦?不是?呀,三皇子殿下!」 田萱几人都是认识赵弘德的,本以为来到林媛院子门口的会是夏征几人,却不想,竟是被门口小厮带进来的三皇子赵弘德。 「免礼。」 赵弘德温和的声音远远传来,房间里刘氏等人都有些紧张,纷纷快步迎了出来。 赵弘德当先一步拦住要行礼的众人,在刘氏面前说了几句话,立即引得几人兴奋起来。 林媛盖着红盖头,不能随意走动,远远地也听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不过,她很快便听到了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声音,以及赵弘德温润如玉的低沉嗓音。 「小妹,大哥来送你出嫁。」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林媛心潮澎湃。 古代女子出嫁的时候是不能自己走出门的,一般都是由兄长背着出嫁的,若是没有兄长的话,就由媒婆代劳了。 当然,最好是有兄长背着出嫁才是最好的。 林媛的弟弟小永严才四岁,根本就不可能担负起这个责任,原本刘氏是打算让媒婆将林媛背着出门的,却不想,三皇子竟然突然来了。 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照理说赵弘德是林媛的结义大哥,也是能代替兄长背她出嫁的。 但是赵弘德身份贵重,堂堂一国皇子居然背一个女人出嫁,这也于理不合啊! 所以,刘氏等人虽然感激他的好意,却也忐忑不敢接受。 林媛却比她们更了解这个大哥。 她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便感激地点点头:「有大哥送我出嫁,那是再好不过了。」 什么? 闺女居然同意了! 「媛儿,不可……」 「娘,大哥不是外人。」 刘氏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林媛轻轻打断了。 「大哥特意前来送我出嫁,是对女儿的看重,女儿若是顾及那些虚礼,跟外人有什么不同?」 话虽如此,但是还是不行啊! 刘氏还想劝劝女儿,却听赵弘德已经开心地笑着开了口:「小妹果然懂我。」 其实若是今日林媛推脱不让他背着送亲的话,赵弘德的心里反而会生出隔阂。 他当初认林媛为义妹,并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看在夏征的面子。他是真的对这个姑娘十分欣赏,也是打心眼儿里想着要与她亲近。 今日特意前来,若是林媛拒绝了,他只会认为林媛从来没有将他当做自己的大哥看待,那样的义妹,还有什么意义? 再没有过多的言语,林媛和赵弘德早已默契异常,虽然不是亲大哥,却胜似亲大哥了。 在院子里堵门的小姑娘们再次发出兴奋的叫嚷声,这次,真的是夏征来了! 「喂!新郎来接新娘回家啦!」 门口一个男人的声音高亢地叫嚷着,林媛噗嗤一乐,辨认出来喊话的正是程皓轩。 没想到这个臭小子居然也跟着来迎亲了,而且还成了新郎的先锋军! 在门口这边的田萱忍不住弯了唇角,大声碎了一口:「还没有成亲呢,就说回家,脸皮是不是太厚了!」 门那边发出一阵哈哈的笑声,隐约还能听到程皓轩被同伴们嘲笑的声音。 也不知道听到了一句什么,田萱的脸颊顿时就红了。 「程公子的脸皮厚不厚,田小姐不知道吗?田小姐要不要打开门亲自测量一下啊!」 这次喊话的是苏天睿。 听到苏天睿的声音,林媛很是诧异了一把。 苏秋语对夏征的情意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现在夏征成亲了,新娘子却不是苏秋语。 作为兄长的苏天睿居然还能陪着夏征来迎亲,这两人的兄弟情谊,果然不一般。 都说成亲的时候没有规矩可言,可是苏天睿几人这么打趣,田萱也受不住啊,当即便没了声音,一个劲儿地冲着严如春使眼色,那意思明显的很,快说点厉害的堵住他们的嘴! 严如春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唇,她能说,其实魏博宇也在迎亲队伍里吗? 最后还是兰花扯开了嗓子叫道:「我说夏征,你这个新郎不地道啊,这么大喜的日子居然当缩头乌龟!快,先让新娘的好姐妹们高兴了,不然不让你进门娶新娘!」 在场帮着堵门的不仅是严如春田萱几人,还有几个京城中其他贵家的小姐们,跟林媛不是很熟悉,但是为了巴结林媛也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此时听到兰花这么口无遮拦地叫着夏家二公子的大名,甚至还挖苦他是缩头乌龟,当即便脸色大变,悄悄地往后退了退。 京城里的小霸王啊,居然被人说成缩头乌龟,等下这扇门定然要被他踹烂了!还是赶紧逃走吧! 不过,想像中的大门被毁成渣儿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反而是夏征的笑声穿透大门钻进了众人的耳朵里。 「哈哈,说的也是,今儿是爷大婚,自然不能事事都让兄弟们出头!那兰花姐姐想要让我怎么做才能高兴啊?」 夏二公子居然称唿那个小村姑一样打扮的女人为兰花姐姐!天哪,那个女人是什么身份? 几人面面相觑,对兰花的身份更是好奇了。 兰花才没有理会那些人异样的目光,她在林家坳为林媛而沖夏徵发脾气的事,为什么要告诉这些无关紧要的人? 「这还不简单啊!听林媛说你经常给她唱歌的呢,要不,给我们唱个歌来听听好了!」 兰花冲着金玉儿几人挤了挤眼睛,立即引得田萱许幕晴连连点头表示贊同。 房间里盖着红盖头的林媛一脸无奈,要不是刘氏再三嘱咐她不许轻易将红盖头揭下来,她一定会冲出去跑到兰花面前质问一下,她什么时候说过夏征经常给她唱歌的?根本就是没有的事好不好! 兰花才不管到底有没有这个事,她是把当初自己成亲的时候姑娘们刁难小马的招数悉数用在夏征身上了。 「这个,这个……」 门那边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人再开口。 门这边等着的小姑娘们嘀嘀咕咕了两句什么,立即发出几声清脆的笑声,不用问也知道一定是在说嘲笑夏征的话了。 咳咳,咳咳。 几声咳嗽之后,夏征突然开口了:「唱歌这个事啊,不能轻易做的。我曾经答应过娘子,这辈子只为她一个人唱歌,绝不给旁人唱,特别是女人。还请兰花姐姐饶过我这一次,莫要让我做背信弃义之人,不然,今儿晚上,是要行使家法的。」 夏征说话可怜巴巴的,虽然隔着门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众人也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恳切的意味。 几个心软且对夏征有几分忌惮的女子立即表示不再强求,还争先恐后地帮着夏征说起了好话,纷纷劝着兰花饶过夏征这一次。 兰花却十分不屑地撇了撇嘴,旁人不知道夏征的真面目,她可是知道的。 什么行使家法啊,这个大尾巴狼最擅长的就是演戏了,瞧,这么一出还算不上是苦肉计的计一使出来,立即就博得了大家的同情。 「行!新郎对新娘情真意切,咱们就不强求了。」 兰花隔着门剜了那边一眼,唇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她眼珠子一转,又道:「既然新郎说要给新娘子一人唱歌,那就等你们洞房的时候再单独唱吧!不过呢,唱歌可以免了,咱们也不能轻易放你进来,这样吧,来给咱们新娘子吟一首带着浓情蜜意的诗吧!」 在场的都是贵家千金们,诗词歌赋从小就是学习的重点,吟诗倒是比唱歌更适合。 大家纷纷点头,觉得这个要求一点儿也不难。 门那边的男人们再次发出轰鸣一般的起闹声,隐约能够听到几个男人在猜测这个尽出难题的刁难女人是哪家的千金。 就连苏天睿也忍不住悄声问起了夏征。 夏征无奈一笑,沖他使了个眼色,故意大声喊着,让门那边的人都能听清楚。 「这个兰花姐姐啊,可是从小跟媛儿一起长大的好姐姐呢,千万得罪不得的!」 世人都爱听好听的话,特别是女人。 兰花扑哧一笑,眉眼弯弯的,这风韵倒是比京城里那些时时刻刻讲究规矩礼仪的千金小姐们更多了几分真实和灵动,甚是光彩夺目。 「行了行了,看在你嘴巴这么甜的份上,姐姐也不难为你了,也别吟整诗了,就说一句诗好了,可不能再得寸进尺了,这已经是……哎呀!你们使诈!夏征,你这个大坏蛋!」 兰花的叫声在院子里陡然响起,惊得房间里正在说话的众人齐齐变了脸色,直到看到院子里发生的一切,大家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原来,夏征一边说兰花好话的时候,已经一边悄悄给程皓轩苏天睿几人使了眼色,让他们爬墙去里边开门了。 一见到几个男子像是天边突然出现的神兵一般落在身后,一伙子姑娘们纷纷惊叫起来。 都不用他们驱赶,就已经自动地四处逃跑了。 院子的大门,立即便没有人守着了。 就算是最后还想要「拼死守门」的兰花,也被程皓轩使了甩赖的手段逼迫走了。 「可恶的夏征,真是狐狸一般的男人!媛儿,你以后可要多长个心眼儿,不然以后肯定会被这个傢伙给欺负了呢!」 兰花一边面红耳赤地往房间里跑,一边还不忘最后挤兑夏征一把,弄得大家哭笑不得,十分热闹。 程皓轩将远门打开,魏博宇魏博容等人立即拥着夏征闯了进来,小小的院子里很快便被挤满了人。 不过,为了照顾院中还没有出嫁的千金们,这些男子进来后也只是停留在门口的位置,并没有再继续往里边闯。 「媳妇儿,我来接你回家啦!」 夏征一进门便大声叫嚷起来,他脸上那洋溢的笑容张狂而恣意,喊出来的话更是大胆而热烈,别说是林媛了,就是远远听着的年轻姑娘们无不脸红心跳,钦慕不已。 「这个臭小子!」 刘氏笑着碎了一口,心里却比任何人都开心高兴。 只是…… 「你怎么在这里!」 夏征刚进了里屋的门,还未看到心心念念的新娘子呢,就被眼前的男子挡住了去路。 这人,正是特意赶来送林媛出门的赵弘德。 赵弘德勾唇一笑:「我是媛儿的大哥,小妹今日出嫁,我这个当大哥的难道不应该过来吗?」 夏征暗暗咬了咬牙,特别想知道这傢伙到底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身为新郎,居然还要被小姨子三绕两绕地才能进来,偏偏这个傢伙早早地就进来了。 只要一想到自己新娘子最美的一刻居然被别的男人率先见到了,夏征心里就醋得不行,真想一拳头把眼前这个傢伙给揍到一边去。 不过,就算是心里再醋,夏征也知道不能动手。 「不用你送亲了,爷来了,爷的女人,爷自己抱回去!」 潇洒地甩了甩自己的头髮,夏征昂首挺胸大踏步地进了林媛的闺房。 什么? 自己抱回去? 房间里的刘氏范氏等人立即拦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劝说着:「哪里有新郎自己抱着新娘出门子的?你可别瞎说了,快去外边等着!新娘出嫁,必须得有兄长背出去才行,就算没有兄长,也还有媒婆呢,哪里有新郎做的?这于理不合于理不合啊!」 一连强调了两遍于理不合,刘氏都不肯放夏征进门。 夏征一脸无奈,别说是抱着新娘子回家了,就连门口都不让他进去了,真是郁闷啊! 「娘啊……」 「不行!」 刚叫了一声娘,刘氏就坚决摇头拒绝了:「别叫娘了,叫娘也不管用!快出去等着吧,听话!」 无奈地嘆了口气,夏征退而求其次:「那好,那就让媒婆把媛儿背出来!」 「有我在,还用得着媒婆?」 夏征的话刚说完,赵弘德已经笑盈盈地等在房间门口,做好了背人的姿态。 「你!」 夏征气得牙痒痒,只是还未再开口,便听到房间里一个温柔而带笑的声音响起:「别吵了,再吵错过了吉时,本姑娘可就不嫁了。」 不嫁可不行啊! 眼看着煮熟的鸭子就要到手了啊! 夏征撇撇嘴,像个受气小媳妇儿一样乖乖地站在一边,哀怨地看着得意洋洋的赵弘德。
118、哭嫁 「吉时到,新娘子出门了!」 胖媒婆挥着手里的大红喜帕,站在门口大声吆喝了一声。 伴随着她的声音落下,便有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从四处响了起来,震得几个胆小的贵家小姐们立即捂住耳朵躲到一边去了。 林媛由水仙和银杏亲手搀扶着走出房间来,刚走了两步便堪堪停住了。 「娘……」 一个娘字出口,林媛还未来得及说出的话全都变成了低低的呜咽,今日是她成亲的日子,以后,她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在娘亲怀里撒娇玩耍了。 刘氏早在鞭炮响起的一瞬间红了眼睛,此时正捏着帕子躲在人群后边哭得稀里哗啦的。 听到女儿叫她,更是难以抑制自己的眼泪,却不得不强忍着来到女儿面前,轻声安慰着她。 「大丫,别哭,你出嫁了娘开心,虽然以后就是夫家的人了,但是,但是在娘的心里,你永远,永远都是娘最亲最爱的女儿,娘,娘……」 原本是想安慰女儿的,谁知说到最后,自己先哭得泣不成声了。 林媛心中莫名升起一种难以割捨的情绪,听着刘氏哭得哀痛的声音,她恨不得赶紧将自己的红盖头揭下来抱着娘亲好好地安慰一番。 可是她的手刚抬起来,媒婆和家人们便都齐齐劝了起来:「不行不行,可不能揭盖头的!」 范氏更是将女儿拉到了一边,心疼地斥责了两句:「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媛儿出嫁是去享福的,你这是干什么?她又不是不回来了,有阿征这样好的女婿,你应该高兴才对啊!快把眼泪擦干净,别哭了,让人家看到了笑话!」 她的声音刚刚落下,门外夏征已经郑重其事地一揖到底,正色道:「岳母大人在上,小婿夏征在此保证,绝对不会让媛儿受到一丁点委屈,如若有违此誓,我夏征必将陷入万劫不復之地,永不超生!」 在大婚的日子里居然说这样苛刻的誓言,众人心惊之余更对夏征这个女婿满意至极。 夏征的承诺让刘氏先是一愣,随即便急急忙忙地奔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呸呸呸地吐口水。 「呸呸呸!什么万劫不復什么永不超生!这种话也是能够随便说的吗?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 这么什么? 这么不懂事? 不,恰恰相反,夏征是太懂事了啊! 刘氏咬了咬唇,欣慰地看着夏征,唇角终于情不自禁地扬了起来:「娘相信你,定然能让媛儿幸福。」 红盖头下的林媛也被夏征的誓言惊到了,她能够理解刘氏捨不得自己的心意,她也知道刘氏根本不是对夏征不放心,她甚至也知道,夏征其实也是明白刘氏的心意的。 只是,夏征居然起这样的誓言,终究是超出她的意料。 夏征待自己的心意,向来这样细腻而周到,周到到让她的家人也能安心。 有人悄悄拽了拽媒婆的衣袖,胖媒婆一愣神儿,立即反应过来,高声笑着喊道:「吉时到了,新娘子快些上花轿啦!」 经过媒婆这么一提醒,水仙和银杏赶紧搀扶着林媛继续往前走了。 出嫁的时候是不能有至亲家人送出门的,所以刘氏和林薇几人都是在房间里避开了的,此时刘氏已经被范氏等人劝回了房间里去了。 「来,妹妹,大哥背你出门!」 赵弘德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媛停住了脚步,微微点头:「有劳大哥。」 赵弘德弯了弯唇,身子半蹲,将林媛稳稳噹噹地背在了背上。 咯吱,咯吱。 即便是盖着红盖头,林媛也能听到夏征恨得牙痒痒的声音,不由得好笑起来。 不过赵弘德这傢伙也是个腹黑的,既然想要送自己出门却不提前告诉夏征,明显就是故意突然袭击让夏征不痛快的。 也不知道这两人以前到底有多少矛盾,居然都能记到成亲的时候了。 林媛微微摇了摇头,好笑地不得了。 鞭炮声在耳边噼里啪啦地响着,林媛看不到外边的情景,总觉得那些鞭炮下一秒就要落到自己的身上了,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别怕,有大哥在,不会让你摔到的。」 赵弘德低沉而带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媛心中顿时一安。 「哼!你要是敢把爷的女人给摔了,爷就让你这辈子都娶不到女人!」 夏征略带恶毒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林媛扑哧一乐,心里却更踏实了。 原来他一直在身边的。 鞭炮声响了一路,林媛隐约还能听到路上有人说着恭喜的吉祥话,只是人太多了,她一时竟是分不出来那些都是谁的声音。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鞭炮声越来越响,人声也更加响亮起来,林媛知道,这是快要到大门口了,自己也快要真的上花轿了。 「等下!」 林媛感觉到赵弘德高高抬起了腿,而后,便听见夏征急切的声音:「已经出了门了,现在该我这个新郎上场了!」 说罢,也不管赵弘德愿意不愿意,夏征已经上前一步将他背上的林媛连拉带拽地抱到了自己的怀里。 林媛只感觉到鼻端窜进了一股熟悉的气息,而后便被他紧紧地抱住了。 这傢伙,还是不忘记要亲自送她上花轿啊! 赵弘德此时已经有些累了,哪里还有精神跟夏征抢人? 被夏征截胡,赵弘德哭笑不得,也只能任由他抱着自己的女人送上了花轿。 胖媒婆显然没有遇到过这种境况,要不是常年做媒婆遇到了不少突发状况,只怕此时都会变成木鸡了。 「吉时到,新娘子上花轿喽!」 众人只见大红喜袍的夏征抱着一个同样身着大红礼服的女子稳稳噹噹从林府大门走了出来。 那女子不用猜也知道,定然就是京城有名的平西郡主了。 只是,那女子身上的礼服,真漂亮啊! 样式奇特,裙摆宽大,还有那上边用金线绣着的图样,真是美轮美奂。 「快看新娘的鞋子!」 有人突然大叫了一声,立即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林媛的脚上。 因为是被夏征抱着的,所以林媛的脚便隐约露在了外边,特别是她鞋子上的高跟儿,更是夺目得很。 「这鞋子,好奇怪啊!居然有个那样的跟儿!这么细,能走路吗?」 「就是啊,不过,毕竟是平西郡主的鞋子,定然很厉害的吧!」 「当然厉害了,你们难道不知道平西郡主的聪慧吗?这鞋子定然美得很!」 「只是不知道哪里买到的呢?我也想要一双试试啊!」 众人赞美声此起彼伏,林媛细心听着,骄傲地勾起了唇角。 舒服地窝在夏征的怀里,虽然只是几步路的距离,但是一想到自己马上要上花轿当真正的新娘子了,林媛依然有些紧张和忐忑。 「当爷的新娘子这么兴奋?」 夏征戏嚯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 林媛一愣,他怎么知道自己兴奋? 不对,谁兴奋了?哪有! 刚想嘴硬地顶回去,就听到夏征继续说道:「这么吵,我都能听到你砰砰的心跳声,可别说你没有兴奋啊,说了我也不会相信的。」 林媛呲了呲牙,翻了个白眼儿:「不是我的心跳,是你的!」 这次她说的可是事实,夏征的心跳的确是快得很,或许比自己的还要快呢! 「我?哈!」 夏征哈哈一笑,双臂用力将怀中的林媛往上掂了掂,含笑道:「我心跳快是因为太累了,啧啧,你还是太胖了,得赶紧减肥才行,不然爷都快要抱不动你……哎呦!我的腰!」 翻了个白眼儿,林媛将自己的手指从某人的腰间收了回来,忍不住哼哼了两声。 小心翼翼地将林媛放进了花轿里,夏征还十分体贴地帮她整理了一下裙摆,临出去的时候,捏着她紧紧攥着苹果的小手儿轻声道:「娘子莫怕,为夫在前方给你开路!」 林媛扑哧一乐,紧张感也顿时消了一些。 夏征勾唇一笑,眉眼间全是风情,放下花轿的帘子,转身几步上了马。 那意气风发的潇洒模样,令在场无数女子心醉。 「吉时到,起轿喽!」 胖媒婆扯着嗓子大声吆喝起来,手里的大红帕子挥舞的都快赶上天边翩飞的晚霞了。 噼里啪啦! 唔哩哇! 鞭炮声勐然响起,迎亲队伍前方的乐师们也都立即奏响了乐曲,整个京城似乎都只剩下夏征和林媛的这支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了。 大红的彩旗在前方迎风招展,上边绣着大大的喜字,大红的花轿上满是象徵吉祥如意的红色彩绸,喜庆地很。 若说最引人注目的,自然就是端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新郎了。 只见他唇红齿白,春风得意,眉眼间全是笑意。 姑娘们哪里见过这样恣意欢笑的夏征? 在她们的记忆力,夏征就是冰冷生人勿近的代名词,别说是靠近了,就是看上一眼都会令人心潮低落,浑身战慄。 今日的夏征,才是所有女子心中的梦中情人,俊朗阳光,恣意欢畅,只消一眼,便深深地烙印在心房中。 男人们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夏征啊! 他们认识的夏征就是个小霸王,为所欲为不学无术,甚至被自己的父亲扛着大刀满京城地追杀,都不能将他的顽劣性子给磨平。 但是他们好像忘记了,这个传说中的小霸王,其实也是个十分厉害的人物。 他白手起家建起了好几个生意极好的酒楼,还亲临西凉,为夏家军大败西凉提供了不少助力,他甚至还跟西凉太子左右周旋,比当朝皇子赵弘盛都游刃有余。 男人,就该活成这样,潇洒自我! 这一天,不知道京城中多少男男女女被夏征的风采所折服,亦不知道有多少男男女女被林媛的好福气而羡慕嫉妒。 花轿里的人儿,此时哪里听得到外边人们的议论?她的心早已躁动地像一只乱撞的梅花鹿了。 紧紧攥着手里的苹果,林媛将它放到了自己眼前。 虽然自己不迷信,但是娘亲长辈们的话依然在耳边迴响,即便再热再闷,也不能将红盖头半路揭下来。 她爱着夏征,珍惜着这来之不易的幸福,亦憧憬着以后的美好生活,她不想让自己的婚礼有一丁点儿不完美的地方,就像此时,即便自己已经快要闷得喘不上气来了,她也不捨得将红盖头掀起一角。 她期盼完美,便要杜绝任何让自己和夏征不和美的一切,只要是不好的兆头,哪怕一星半点儿,她也不要沾染。 手指在贴了喜字的大红苹果上来回摩挲着,林媛的指肚都快要发热发烫了。 都说成亲后是女人的另一个开始,她却觉得,这不是开始,而是延续,是自己和夏征爱情的延续,只不过,换了一个场合罢了。 从此,他们会是同一个人,荣辱与共,生死不离。 正想着,林媛突然听到外边的鞭炮声和奏乐声勐然停了,要不是花轿还在继续有条不紊地前进着,她几乎要以为中途出了什么意外。 「逸茗轩上下,恭祝平西郡主新婚之喜!」 是茗夫人的声音! 林媛身子一震,脑筋立即快速地转动着,按照路线,从林府那条街上出来,好像是到了逸茗轩的位置了。 水仙的声音在花轿外响起:「小姐,是茗夫人带着逸茗轩所有姑娘们在给您送福呢!」 林媛会心一笑,心中感激不尽。 声音刚落,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爆竹声响起,啪啪啪,好像很久都没有停下来。 花轿继续前行,林媛的心还在为茗夫人及各位姑娘们的心意感动的时候,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了。 「醉仙楼上下,恭祝平西郡主新婚之喜!」 醉仙楼,是严家的产业。 林媛听了出来,说话的是自己的好朋友严如春。 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姑娘居然就从自己的家里来到了醉仙楼,肯定受累了。 水仙的声音响起:「小姐,是严小姐带着醉仙楼的人在给您送福呢!」 毫无意外地,祝福声音之后,便又是一连串的爆竹声响。 这次,林媛感动之余多了个心眼儿,竟悄悄地数起了爆竹到底响了几次。 一,二,三……八,九。 九?!
119、拜天地 林媛微微蹙了蹙眉头,总觉得这个九不是巧合。 果然,接下来又有不少临街的商家出来为她送福。 「妙音阁上下,恭祝平西郡主新婚之喜!」 「绛烟阁上下,恭祝平西郡主新婚之喜!」 「霜雪阁上下,恭祝平西郡主新婚之喜!」 「洞天上下,恭祝平西郡主新婚之喜!」 「珍宝阁上下,恭祝平西郡主新婚之喜!」 「春风楼上下,恭祝平西郡主新婚之喜!」 「翰轩社上下,恭祝平西郡主新婚之喜!」 沿着主街走,只要是街道上跟林媛有关系的商户全都出来送福了,而其它没有关系的也都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有名商家。 比如珍宝阁,就是京城里最大最齐全的首饰铺子。翰轩社则是文人学子们经常出入的茶社,大家在里边切磋文学技艺,十分有名。 每听到一个商户的名字,林媛都会下意识地将他们的名字记下来,顺便再去数一数每个商铺的爆竹声。 无一例外地,全都是九响。 九个商铺,每个商铺都是九响,这代表了什么? 林媛唇角微微扬起,不用问也知道,这样的安排定然是夏征的手笔。 当最后一个商铺送福完成之后,迎亲队伍的鞭炮声和奏乐声再次响起,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朝着将军府的方向而去。 大街上,满是出来瞧热闹的人们,大家自发地有秩序地站在街道两边,谁也不去破坏两人的队伍。 甚至连队伍里时不时抛洒出来的铜钱和糖果糕点,都没有人哄抢影响队伍的前进。 等了好久,林媛都没有再等到其它的店铺来送福,她也就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正勾唇笑着,突然外边响起一阵骚动,听声音,好像是很多人在吵闹。 她心中一沉,大喜的事,最怕最担心的就是有人来捣乱。 不过,这次她想错了。 「平西郡主,感谢平西郡主大才,让我家儿子有书念,有学上!奴家给您送福气了!」 说着,林媛便隐约能够听到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地砸着自己的花轿,发出几声清脆的声音。 银杏轻快的声音在花轿外响起:「小姐,是一个妇人在给您送福呢!好像是,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 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 早生贵子! 林媛眨眨眼睛,有些诧异。 花轿继续往前,那女人应该是追着花轿在给她抛洒这些东西,还大声叫着:「祝郡主与夫君早生贵子,白头到老!」 花轿走得很快,周围的百姓又多,这个妇人在人群里推推搡搡地很快便追不上花轿了,但是她的声音还是远远地从后边传了过来。 林媛又是激动又是好笑,这个夏征,想要给她惊喜就给吧,居然还找来一个妇人故意演这么一齣戏,是想让大家都知道她的光荣事迹吗? 迎亲队伍一路前行,再也没有遇到任何阻碍,直接停在了将军府的大门。 「请新郎踢轿门喽!」 胖媒婆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林媛这才想起来,新娘子下轿的时候是需要新郎过来踢轿门的。 说是踢轿门,其实就是给新娘子一个下马威,以后新娘子是自己的人了,自己是她的男人,她事事都要听从自己的。 对于这个习俗,林媛很是不喜,这不就是故意地贬低女人的地位吗? 可是没有办法,谁让她生活在这样一个大环境里? 林媛有些气闷,殷红的小嘴儿也微微嘟了起来。 但是,等了半晌也没有等到夏征在花轿门上踢那一脚,正纳闷的时候,花轿的帘子已经被打开,她虽然戴着红盖头,但是还是能感觉到有一丝亮光从盖头下钻了进来。 随即,一只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手出现在红盖头下。 林媛一愣,小手儿下意识地便搭了上去。 「娘子,为夫抱你回家!」 抱我,回家? 林媛呆了呆,这傢伙,是不想再踢轿门了吗?甚至还抱着自己进府。 不,不是进府,而是回家,以后,这将军府就是她的家,他们共同的家! 哇! 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轰鸣般的赞嘆声,大家齐齐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对新人。 新郎,居然亲自抱着新娘子进府了! 「天哪!居然,居然还能抱着新娘子进府啊,这夏二公子,真是太宠爱平西郡主了!」 「岂止是宠爱,你没看到这主街上所有的商铺都披上了红绸?还有这地上,全都是红毯!这是要十里红妆迎娶新娘子啊!」 「这么好的男人,我也想要怎么办!」 「你?一边凉快去吧!夏二公子才不会看上你这个丑男呢!」 被夏征抱在怀里,听着人们的议论纷纷,林媛不禁笑出了声来,不过,虽然被盖头挡着看不到,但是她也听到了。 十里红妆,他居然真的给她准备了一个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盛大婚礼! 「想笑就笑出声来,你这样抻着,爷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怎么办!」 夏征戏嚯而调笑的声音在头顶传来,林媛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笑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为了某人的一点点成就感,那就笑出来吧! 将军府客厅里,大将军夏远和安乐公主已经端坐在主位上,跟他们一起的,还有好久都没有露面的老烦。 作为两人的媒人,老烦今儿可是个主角呢! 「呦呵!居然抱进来的,行啊,这臭小子比你当年还要疯狂呢!」 伸长了脖子看着外边慢慢走近的人影,老烦嘿嘿一笑,用脚丫子踢了踢正襟危坐的夏远。 夏远早已看到了自己儿子的疯狂行为,只不过,即将要当公公了,他的心里紧张地不行,哪里还顾得了别的? 安乐公主却是勾唇一笑,用帕子掩了掩微微上扬的唇角,笑道:「我这两个儿子啊,就属阿征最像他爹了,脾气性格都像,偏偏……」 偏偏两人就是不对路,从小掐到大,活像一对欢喜冤家! 安乐公主拿眼睛觑了一眼自己男人,眼中笑意奔涌而出。 坐在下首的夏臻和田惠也一脸兴奋地看着进门来的新人,两人的手紧紧地牵在一起,时不时互望一眼,浓情蜜意。 夏征抱着林媛,直到进了门,才捨得将她放到了地上。 一落地,林媛脚上的那双高跟鞋便显出来了,一身大红礼服,龙凤呈祥的图案,再加上她脚上那双细高跟的高跟鞋,将整个人的气质衬托得十分出众,令人眼前一亮。 在场众人,认识林媛的可不在少数,但是今日见到这样的林媛,都有一种恍若新生的感觉。 田惠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要不是知道夏征绝对不会对林媛变心,她都要以为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根本不是林媛了。 一对新人手拿红绸,慢慢来到客厅前边的软垫前站好。 胖媒婆紧紧跟在一边,一脸阴郁,当了这么多年媒婆,还是头一次感觉自己是多余的。 背新娘出门不用自己。 唱礼也不用自己,不,不是不用,应该是唱了也没有人理会。 现在进了礼堂里,就连新娘子都不用自己指引,新郎已经完全代替了她,甚至比她做得还要细心。 夏二公子果然是京中有名的小霸王,事事不按套路出牌啊! 看了看正座上坐着的人,胖媒婆赶紧收敛了自己的心思,开始唱礼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本来是最简单的唱礼,也是最简单的拜堂,胖媒婆只想着赶紧完成,赶紧将这对不省心的新人送入洞房去好了了自己的差事,偏偏,这小霸王就是不让人省心啊! 「等下!」 送入洞房四个字刚刚说完,夏征突然开口打断了她。 观礼众人立即躁动起来,怎么,新郎反悔了?不想进洞房了? 老烦一双小眼睛亮晶晶的,脸上满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就差张嘴问出来「臭小子不想洞房了吗?」 只是,还不给他机会开口,夏征已经将手里的红绸布一把扔掉,直接俯身过去,蹭地一下,将同样纳闷的新娘子抱在了怀里。 礼堂里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眨眨眼睛,对夏征的行为有些意外,却总觉得这样的行为又不觉得意外。 「爷今儿成亲了,以后,林媛就是爷的女人!在场所有人记好了,别招惹爷的女人,不然,爷让他好看!」 夏征霸气而不善的话语在礼堂里突兀地响了起来,弄得观礼众人一愣一愣的。 什么叫别招惹爷的女人啊?说的他们好像之前经常欺负林媛似的!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啊,重点是这傢伙怎么突然喊起这么一句话? 此时的夏征长身而立,虽然抱着一个人,但是他的嵴背挺得直直的,气势更是不输任何人。一句话落,竟有种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只是,这种威严只维持了不到三秒钟,接下来,陡变突起。 「哈哈,爷终于成亲了!爷去洞房了,谁也别来烦我,谁敢打扰爷洞房,小心你们的命根子!哈哈哈哈。」 礼堂里,只剩下夏征略带魔性的笑声,萦绕在众人耳边久久不肯离去。 「这,这是不是高兴地过了头,傻掉了?」 不知道是谁突然冒出来一句,将众人的思绪顿时拉了回来。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贊同地点了点头。 夏征就是高兴地过了头,疯掉了,魔怔了! 安乐公主和夏远有些无语地互相看了一眼,纷纷红了脸。 夏臻更是厉害,直接拉着媳妇儿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大红脸,这个精虫上脑的傢伙,不是我弟,绝对不是我弟! 被夏征一路抱着,几乎是狂奔进新房里的,林媛一张脸都要红透了。 虽然已经成了亲,但是这样猴急的新郎,也实在是太丢人了吧! 前一秒她还在为夏征的霸气而眼冒红心,下一秒,就被这傢伙的画风突变给雷得外焦里嫩了。 不过有一件事倒是不用担心了,那就是今儿,绝对不会有谁敢来闹洞房了,除非他们不想要自己以后的幸福。 拜了天地,但是进了洞房以后还会有一连串的繁琐礼节等着他们。 此时的房间里,早已站满了不少伺候的丫鬟婆子。 林媛静静地坐在喜床上,虽然房间里静悄悄地,虽然还戴着红盖头,但是她总能感觉到有两道炽热的目光正企图透过那红盖头射到自己的脸上来。 这种感觉,真是太奇怪了。 又紧张,又抗拒,又兴奋,还又期待。 喜婆在面前说着各种吉祥话,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该做的差事,林媛却一句话也没有听到耳朵里。 「请新郎挑开喜帕!」 直到喜婆高声喊了这样一句,林媛的意识才终于回笼。 终于要揭盖头了! 林媛紧紧地咬着唇瓣,手里的苹果早在进入将军府的时候便被媒婆拿走了,此时的她只能双手搅在一起,极力遏制自己心中的紧张和不安。 一根玉如意轻轻伸到面前,林媛微微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面前已经不再是黑暗,而是一片火红。 她茫然地抬起眼睛,首先看到的是满屋的大红,大红的房顶,大红的桌椅,大红的蜡烛,就连人都是大红的。 大红的人? 林媛眨眨眼睛,终于笑了出来,好吧,面前这个唇红齿白一身烧包红衣的男子,就是自己的新郎,夏征。 这是林媛第一次见夏征穿红色衣衫,果然,不是很衬他的气质啊! 见林媛突然笑了起来,正一脸痴迷地望着她的夏征突然呆了呆,下意识问道:「怎么了?我,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林媛摇头,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住。 他这么注重自己形象的人,怎么会允许在这个重要的时刻有脏东西在自己脸上? 林媛甚至还能看到,夏征的眉是经过精心修整的,光洁的下巴更是莹润如玉。 好一个翩翩公子! 林媛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依然笑意满满,但是更多的则是浓浓的爱慕和痴恋。 她眼神的变化虽细腻却炙热,夏征怎会看不到? 一股暖流顿时从脚底升起,直窜头顶,夏征有些干涩地咽了口口水,怔怔地将手里的玉如意递给了身后的丫鬟。 ------题外话------ 我是存稿君~ 推荐好友文文,腾讯书名【世子有喜:丞相求放过】,潇湘书名【重生之世子谋嫁】,灵犀殿下。 当粉妆世子谋上妖孽丞相,会发生什么事? 世子说:嫁他为妻,暖他床,打他桃花吃他粮。 不过,某女使出浑身解数,某男却岿然不动,世子悲:「中看不中用,定是断袖男人身下受!」 断袖? 丞相怒,推倒,食之。 世子哭:「丞相美如娇,压断本世子的小蛮腰!」 事毕,踹之,逃之。 天苍苍,野茫茫,人走黄花凉。 丞相带娃寻妻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隔壁世子府。
120、洞房里的不速之客 夏征给喜婆使了个眼色,喜婆心领神会,接下来的仪式简单而快速地完成了。 虽然是头一次成亲,但是没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林媛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喜婆赶时间似的进行着各种仪式,刚进洞房时的忐忑和紧张竟然不知不觉间不见了。 本以为就这样结束了,直到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端到了自己面前,闻着那喷香的味道,林媛饿了一整天的肚子终于毫不客气地咕噜了一声。 终于可以吃东西了,真是太好了! 林媛激动地热泪盈眶,刚要接过那碗就被夏征抢走了。 夏征挑了挑眉,夹起了一个饺子餵到了她嘴边。 好吧,只要能吃,管它是自己吃还是别人餵呢! 林媛饿狼一般张开了嘴巴,竟是不顾形象地将整只饺子吞进了嘴巴里。 「这……」 喜婆大惊,赶紧出声阻拦,一句话还未说完,只听哇地一声,林媛已经将嘴巴里的饺子整个吐了出来。 幸好夏征眼疾手快地接了过去,不然整个床铺都要被染了污秽。 「怎么是生的啊?!」 林媛有些委屈地咬了咬唇,明明是一只味道绝佳的饺子,偏偏没有煮熟,真是太扫兴了。 她伸着脖子继续看向夏征手里的碗,那意思不言而喻。 夏征好笑,又夹起一只来:「可能是那只饺子放得晚了,你再尝尝这个?」 噗嗤! 不知谁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放的晚了?总共才六只饺子而已,就算是第一个和最后一个能相差多久? 公子的藉口,也太拙劣了吧! 呕! 「怎么还是生的?」 「要不再尝尝下一个?」 「这个,还是生的!」 「哎,怎么回事呢?府里的厨娘们今儿定然是吃多酒,连饺子都不会煮了。娘子,要不要再尝一个?这个没准就……」 夏征忽悠人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林媛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你都让我说了三个生了,再多,我可生不出来了!」 噗! 噗嗤! 哈哈! 新房里突然爆发出此起彼伏的笑声,就连夏征也破了功,再也装不下去了,手里的碗差点都被他丢出去。 看着林媛一脸为难的样子,夏征真想把她揉进怀里好好地疼爱一番。 原来,她都知道啊! 林媛十分无语,其实吃第一个的时候她的确是忘记这茬儿了,但是第二个的时候,她就已经反应过来了。 洞房吃饺子,说一个生,就是要生一个娃的意思,她都连说了三个了,结果这傢伙还不依不饶地想要继续诓她接着说生。 她是母猪吗?生四个?生不出来了啊! 「好,那就生三个。」 夏征笑够了,拉着林媛的手正色道:「生三个啊,一个也不能少!嗯,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好了。」 为什么要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林媛有些无语地看着房间里满是笑意的众人,默默翻了个白眼儿。 夏征却不想放过这个话题,继续说道:「一个女儿用来疼宠就够了,那两个儿子,是来保护你们娘俩的。」 呃! 林媛无语扶额,敢情他生儿子就是为了保护她们的啊,这么沉重的负担交到儿子的手里,真为儿子们以后的生活担忧啊! 「请新郎新娘饮交杯合卺酒!」 喜婆抿唇一笑,立即便有俏丽的小丫鬟送上了合卺酒。 夏征似乎有些迫不及待,抬手将两只杯子捏在手里,跟林媛一人一杯,一饮而尽。 林媛只觉得这酒绵软得很,但是喝完之后又觉得浑身都热乎乎的,很是舒服。 「礼成!奴婢等恭祝二少爷二少夫人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喜婆带着丫鬟们给两人行了个礼,便鱼贯而出,还顺便将房间里的门给带上了。 房间里再没有旁人,林媛终于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着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 「哎呦,这一天,终于折腾完了!把我累得够呛,饿得我肚子咕噜咕噜一直叫着!」 独自说了好半天的话都没有得到夏征的回应,林媛扭头一看,正好撞进了某人深邃而悠密的眸光里。 「那个,你……你不用出去,敬酒吗?」 刚刚放松的身子再次毫无徵兆地紧绷起来,林媛结结巴巴支支吾吾地提醒了他一句。 其实,送新人入了洞房行礼之后,新郎就会重新出去陪宾客饮酒。 而新娘呢,则会留在新房里,有的时候会有夫家这边的姐妹妯娌们过来陪她说话,有时则是家中的小孩子们过来讨要红包。 总之,像他们现在这样还不到傍晚就留在房间里不出门的,真的是少之又少。 林媛蓦地想起了被这傢伙抱进洞房的时候他那高声宣告的话语。 「爷要去洞房了,谁敢打扰爷洞房,爷就让他断子绝孙!」 难道,真的要白日宣淫? 这,这也太惊世骇俗了吧? 这边林媛红着脸胡思乱想,满脸地纠结无奈。 那边夏征也在纠结,真想立马就把她吃拆入腹啊,只是,还是白天怎么办?要不要提前一些?好像,不太好吧? 只要一想到自己被这丫头一个勐子撂倒在地的样子,夏征就忍住了心中的躁动。 咳咳,咳咳! 夏征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早知道天还没有黑,他就不该让喜婆那么快结束行礼了。 「饿了吧?我让厨娘们给你准备了吃的,放心,这次是熟的。」 毕竟是头一次成亲,夏征心里也忐忑地很,却还是强装着一副笑脸,让小丫鬟们将晚饭送了进来。 林媛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见到吃的立即狼吞虎咽起来,再者,她之前就经常来将军府吃饭,对于将军府府上厨娘的手艺早已熟悉得很了,一顿饭吃下来就跟回到自己家里一样,香的很呢! 看着林媛这狼吞虎咽的样子,夏征嘿嘿一笑,一边给她准备水,一边宠溺地笑道:「多吃点多吃点,等下要运动一晚上呢,吃得少了没力气了怎么办?」 噗! 咳咳! 刚刚吃进嘴里的炸鸡块儿被林媛一口喷了出来,只是,这咳嗽声是哪里来的? 夏征剑眉一凛,一个健步窜到了衣柜前。 林媛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儿,伸手将桌上的酒壶稳稳地捏在了手里。 她就知道有人不想让自己顺利成亲,只是没想到苏秋语那个女人,居然会做出偷偷藏在别人洞房里的事! 只是,这次她猜错了。 「谁!」 夏征勐地一拉衣柜门,一边大喝着一边一脚踢了过去,他虽然做着攻击的动作,但是整个身子却是防守的架势。 如此,若是衣柜里真的藏了人,就算是高手,也很难在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下成功脱身。 果然,里边的人没能逃走,一个毫无骨气的讨饶声顿时响起。 「哇呀呀,夏征你这个臭小子!二叔我好心把给你闹洞房的人都赶走了,你居然这样回报我!」 二叔? 林媛一脸无语地将手里的酒壶放到了原位,默默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夏痕。 是的,被夏征堵在衣柜里的人,正是那烧包的酒鬼夏痕。 而且还很有可能是她未来的小姨夫。 这样一个长辈,居然来给侄子闹洞房,真的合适吗? 夏征显然也没有想到里边的人居然是夏痕,其实他在外边早已派了自己的人手把守着新房内外,别说是人了,就是一只苍蝇蚊子都别想飞进来。 但是夏痕这傢伙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了,还躲在了衣柜里。 若不是自己刚才说的话太荤了,只怕他也不会露出马脚。 看来轻功高绝也是有优势的啊! 夏征脸色十分精彩,又是气恼又是无奈,当初他的院子重新整修的时候曾经跟二叔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两人就总是各种较劲,谁能想到居然又闹到洞房里来了? 夏痕却一点儿也没有自知之明,或者说他脸皮实在是太厚,直接忽视了侄子精彩绝伦的脸色,咳嗽了一声,若无其事地从衣柜里出来,一边慢悠悠地拍打着衣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一边磨磨蹭蹭地往门口蹭去。 「阿征啊,二叔也是为你好呢,你不知道,刚才这房间里有多少人想要给你闹洞房!都是二叔我,英勇迎敌,将那些人全都给打跑了,要不然啊,这会儿肯定不光是衣柜里了,就连床底下都有人了!」 一句话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床底下还真的发出了一声十分轻微的声响。 林媛瞪大了眼睛,勐然回头,果然就见到垂落在地的床单轻轻摇晃了两下。 这,这床底下真的有人?! 夏征也是大惊,自己安排了那么多高手在外边守着,居然还是让人熘了进来,而且还不是一个! 他勐地回身,毫不留情地一脚将桌上的酒壶踢了过去。 酒壶呈直线滑落,直直摔进了床底下。 床单晃动,能听到清脆的铜酒壶落地的声音,却听不到任何人发出闷哼。 这,难道没打中? 林媛的第一反应是夏征的准头偏了,床底下的人躲了过去。 但夏征却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勐然回头,身后哪里还有夏痕的身影? 可恶,被这个傢伙给骗了! 床底下哪里有人?那是夏痕使了个障眼法而已! ------题外话------ 存稿君出没,某人可能正在手术台上受罪~(>_<)~ 明儿洞房~
121、你们最期待的一刻 「哈哈,哈哈。」 反应过来的林媛笑得前仰后合,连肚子都笑得疼了起来。 夏征脸色更是难看,一阵红一阵白就像开了个大染缸似的。 不过,很快他脸上再次恢復笑容。 蹭蹭蹭! 林媛捂着肚子在桌边笑,突然听到耳边似有风声刮过,再抬头时,整个人便已经被腾空抱起,整个地落进了某人的怀抱里。 「笑得这么开心,看来是吃得挺饱了,既然如此,该做点正经事了。」 正经事? 林媛眼睛一瞪:「这还是白天呢!你怎么就……」 「白天吗?你瞧,外边都黑了!」 夏征挑着眉头笑得眉眼弯弯,林媛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果然从窗子里看到外边的天色已然黑了。 怎么这么快天就黑了? 不就只是吃个饭的功夫啊! 「夏征,我们……」 被夏征抱着来到榻前,林媛有些紧张,但是自己一句话未说完,便见夏征低下了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媛儿,我等这一天,等了三年了,今天,你终于是我的娘子了。」 温暖的声音如暖阳一般焐热林媛的每一寸身体,林媛也定定地看着他,是啊,三年了,她又何尝不是等了三年才终于等来了成亲的这一天? 房间里,再没有多余的言语,林媛嫣然一笑,虽然羞涩,却极力地鼓足了勇气,抬手勾住了夏征的脖子,将头,埋进了他宽阔的胸膛里。 感受着怀中人儿的反应,夏征双臂一紧,唿吸顿时急促起来,大踏步往榻上走去,身子一弯,将她和自己一起扔进了软绵绵的喜床里。 「哎呦!」 刚刚沾到喜被,林媛便蹙起了眉头,太硬了,屁股底下就像有一堆石头子儿一样,硌得生疼。 噗嗤! 夏征也被硌了一下,手从林媛的腰间抽出,笑着伸进了被子里。 一捞,便捞出了一堆红红白白的东西。 花生,莲子,桂圆,大枣。 林媛定睛一看,也跟着扑哧一乐,长长的睫羽微微忽闪着,笑道:「这东西,今儿我已经见过第二次了,你到底是有多心急!」 早生贵子啊,一天就出现了两次,难道夏征这么急切地想要生娃了? 夏征眨眨眼睛,想起了迎亲路上的小插曲,不由挑眉道:「你是说那个妇人?啧,原来你不喜欢啊,早知道你不喜欢,我就该让冬青将她找藉口拦住的。」 拦住? 「那个妇人不是你安排的吗?」 「我?」 夏征眉头高高扬起,声音也高昂了几分,他用手支着自己的脑袋,另一只手在林媛的髮髻上随意地拨弄着。 「今儿我的确是安排了不少事,什么送糖果啊,铺红毯啊,放鞭炮啊!不过,这个妇人还真不是我安排的。」 原来不是夏征安排的,林媛心头一动,看来这个妇人是真的发自内心地想要感谢她了。 虽然曾经有心或无意地做过不少好事,但是像这样被人真心实意地感激,林媛还是觉得满心充实而激动。 夏征的手还在她头上拨弄着,林媛能感觉到他的手指在金蝶的翅膀上轻轻敲点的动作。 真是孩子气! 林媛一笑,心思一动,又道:「你那九个铺子和九声爆竹,是什么名堂?」 夏征敲点金蝶翅膀的动作顿住,目光炽热地看着她:「你发现了?」 林媛点头。 「真的发现了?」 夏征像个做了好事等着被人夸赞的小孩子一般,激动地搂住了林媛的胳膊,一个翻身,叠到了身上,饶有兴致而略带几分戏嚯地看进了她的眼睛里:「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是什么名堂,我才不信!」 点了点林媛的小鼻子,夏征笑得唇角弯弯。 「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啊!」 林媛嘴硬地回了一句,下意识地扭头一躲,却没有躲过去。 因为,某人的双手,已经紧紧地箍住了她的脸。 林媛只能跟他的目光紧紧胶着在一起,感受着他炽热如火的眼神,小脸儿立即红透了。 「不知道吗?没关系啊,为夫用实际行动来告诉你。」 温柔低沉的嗓音从他轻薄而性感的红唇间涌出,随之一同涌出的,还有许多其它难以名状的东西。 修长的手指在温柔的脸颊上轻轻摩挲,林媛感觉自己的唿吸都要停滞了,嗓子眼里好像有火苗在升腾,又干又涩。 她就像一只跳出水面的鱼儿,张开红唇,贪婪地唿吸着外界新鲜的空气。 可是,空气里的氧气实在是太少,即便她将嘴巴张开到最大,都无法满足自己骤然变大的肺叶。 她需要更多的氧气。 林媛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下移,从夏征幽深而静谧的眼眸,转移到了微微张开的唇瓣处。 新鲜的空气,好渴望! 许是心中所想,林媛的胳膊一个用力,便将那唇瓣紧紧地勾到了自己面前。 四目相对,仿佛空气中都有了噼里啪啦的火花。 林媛像岸上急需氧气的鱼儿,而夏征,则像许久没有喘过一口气的勐兽,两人,都渴望着最新鲜的空气。 「媛儿……」 轻轻地呢喃被温柔的动作包含,再也不需要多说一个字,一切语言都不及此时的柔软和温暖。 夏征的吻如春日初融的雪水,带着微微凉爽和从阳光里汲取来的温软,涓涓细流一般流过林媛身体的每一寸。 许是春日骄阳日益灿烂,细流慢慢壮大,突然在勐一个瞬间壮大到林媛已经无法承受。 「阿征!」 林媛有些忐忑地捂住夏征的手,眼神里满是慌乱和羞涩。 夏征意识回笼,这才发觉自己的手已经从她的脸颊下滑到了身上。 手中的触感那样真实,心心念念了许久的柔软终于如愿得到。 「媛儿,别怕,我会很轻柔的。」 温热的气息吹在林媛的脸颊两侧,林媛只感觉到耳边微微发痒,随即,整个耳垂已经陷入一片温热而潮湿的泥沼里。 这泥沼带着强烈的吸力,吸得她难以自拔。 而更让她难以自拔的不仅是耳垂,更是身体。 夏征的温柔从头到脚,一处都没有放过。 林媛先是感觉到像是有一阵轻风在身前刮过,那风细细的软软的,却吹得她浑身战慄,身体最柔软的地方都开始变得坚硬起来。 就在她全身心地沉寂在夏征带来的轻风里时,这阵风突然一变,像是裹挟了巨石一般的龙捲风,将她从地面带到半空,又从半空提升到空中。 这种急速上滑的感觉让她忐忑而痴迷,浑身的战慄更像是触电一般,竟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 「媛儿,媛儿……」 夏征的嘴巴便是那强劲的龙捲风,林媛的衣裳早已被这股风吹得飞去了远方,她长长的秀髮,也不知在什么时候被夏征扯开,如缎子一般散在大红锦被上,光滑地如同她的身体一般。 「媛儿!媛儿!」 夏征的唿唤更加急切起来,此时的他继续林媛的回应。 林媛的身体已经被龙捲风折磨地不像是自己的,她的所有意识都已经飞了起来,红唇轻启,不受控制地吐出了几声呢喃。 「阿征,嗯,阿征……」 听到林媛的回应,夏征的嗓音更多了几分热烈,他的目光赤红如血,双臂刚硬如铁,整个人都像是刚从火炉中取出的烙铁一般,坚硬而炽热! 此时的夏征再也不是强劲的龙捲风,他已经化身为随时将要喷发的火山,火山口的炽热熔岩温度高得都能将整个房间烧化。 「媛儿,等我,我来了!」 一声急促低唿,火山口仿佛找到了喷发的契机,在一阵雷霆般的巨响里,熔岩终于喷发出来。 「啊!」 林媛低低一唿,只觉得整个身子都被炽热的熔岩包裹起来。 她热,熔岩里的温度几乎将她融化成一滩血水。 她痛,即便那火山喷发时竭力抑制了自己的暴虐,却依然将她弄疼了,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 但是,她亦是满足的,满足于此时此刻,她的身与心,终于与这相守多时的火山真正融为一体。 火热的赤炎在身体里流淌,一瞬间的疼痛之后,林媛感觉到的便是浓烈的爱意。 她不再是被无情抛洒在岸上急需空气的鱼儿,而是一只畅游在熔岩里不惧任何火热的鱼,这种如鱼得水的畅快让她淋漓尽致,酣畅到底。 似乎有热风在耳边吹过,那是夏征喷洒在她脸颊上的火热气息。 又似乎有雨将身体沖刷,一遍遍,一层层,将她带入到从未体验过的世界里。 大红的龙凤烛火燃烧地热烈,似是因为房间里升腾起的热气而更加兴奋,那烛火如有风助,竟跳动地老高,将墙壁上的剪影照射地更加清晰。 那剪影中的人儿早已融为一体,时而如舟行湖上,平静而温和,时而又如巨浪滔天,浪涛的怒吼将心爱的人儿卷挟起来,不舍离开便又继续向高空捲起。 此时此刻的新房中,早已如大海一般令人沉迷。 房间外静悄悄地,伺候的僕人们早已退了出去,将这片静谧的天地留给了那对早已水乳交融的新人。 只有房间里时不时传出的低吼和娇嗔,将房檐下的大红灯笼微微震动,好不可爱…… ------题外话------ 存稿君推文~ 推荐月光的文《暴君归来:霸宠枭后》 纳兰清怎么也没有想到厌世自杀的结果就是穿越,最倒霉的是身边还有一群妖魔鬼怪正群魔乱舞。 牛鬼蛇神大乱斗,不是你吃了我就是老子压着你,看谁被超度。 斗得风生水起的纳兰清有一天突然发现…… 我操,老子原来是重生的! 没事没事,不就是穿越变重生嘛,这样正好,等于人生开了挂。 所以坚决不走前世老路。 她逃,他前路等。 她再逃,他依旧前面等。 纳兰清逃无可逃情况下最终决定成亲断念,前方等她的『新娘』依旧还是他:「你大爷的,怎么哪里都有你?」 妖孽男人伸手搂着一袭新郎装扮的她,目光魅色幽沉:「娘子,为夫也是重生的!」
122、甜蜜的开始 林媛是被一股热烈的气息吹醒的。 她茫然地睁开了眼睛,近在咫尺的就是一张超级放大的脸。 那脸俊朗无比,正眯着眼睛静静地打量着自己。看到自己醒来,那好看的唇瓣不禁上扬。 「你醒了?」 林媛一愣,意识有些蒙,夏征怎么会在自己闺房里? 一定是在做梦! 绝对是在做梦,她浑身上下累得不行,全身的骨头都跟被拆掉重新装上的一样。 她闭上眼睛,想要翻个身继续睡觉。 一动,却发现,腿根本不能动弹。 因为,最隐秘的地方疼得很,十分不舒服。 林媛勐地睁大了眼睛,四处打量「自己的房间」。 大红的帷幔被扯烂,狼狈地扔在地上。 榻上的锦被被揉得凌乱不堪,半边搭在她的腰间,另外半边已经垂到了地上。 床头,床脚,甚至连床缝里,林媛都能看到花生莲子,还有一些被压烂的大枣桂圆零散地落在身边。 林媛的思绪顿时飘回到昨天晚上的情景,某人实在太心急,竟然都没有来得及将床上的干果收拾干净,就将她拖入了被窝里。 不,不,哪里是被窝,明明是狼窝! 林媛用手将腰间的锦被往上拉了拉,挡住身前的春光,微微咬住了唇瓣。 而身边的饿狼仍旧眼冒绿光地盯着她,一张嘴就极不老实:「娘子对为夫昨晚的表现,可还满意?」 流氓! 林媛美眸一睁,瞪了他一眼。 夏征挑眉:「啊!看来是不满意了。那就让为夫现在来补偿给娘子,可好?」 说着,夏征的手已经极不老实地伸到了被子里,眼看着就要摸上那片光凉和滑腻。 「夏征!」 林媛一惊,微微动了怒气,昨晚他们那么疯狂,甚至都忘记了那是他们的第一次。 就连她都难以压抑,以致于现在,可以用遍体鳞伤来形容了。 若是再来一次,别说起床了,她肯定连翻身都困难了。 一道低低的笑声从夏征的嘴里涌出,被下的手也改了动作,帮她轻柔地揉着酸痛的腰。 慢慢地,疲乏感越来越小,取而代之的则是浑身的轻松与舒畅。 呵! 林媛舒服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子也随之放松下来,静静地享受着某人的体贴服务。 夏征手上忙活着,嘴巴也不闲着。 「夫人的腰真软啊,好像能翻个个儿似的。今儿晚上,我们正好能换个姿势,好不好?」 林媛眯着眼睛翻了个白眼儿,不好,今晚上我要睡觉。 「夫人的腿修长笔直,为夫真的好喜欢啊!」 林媛抿着的唇角微微勾起,有些得意地哼了哼,那是自然,要不是现在这个年代不能穿超短裙,她非要好好地露露自己的大长腿不可! 「夫人的皮肤真白啊,又白又滑,摸上去还凉丝丝的。以后为夫就再也不怕暑热了,抱着夫人,就跟抱着凉丝丝的冰一样,浑身都舒坦啊!」 林媛小巧的鼻子微微一哼,小手在被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是挺凉爽的,只是可惜,昨晚上闹地太厉害,此时的她浑身都黏黏腻腻的,真想洗个凉水澡啊! 「凉水澡就不要洗了,你刚刚承受了……那样的事,洗凉水澡于身体无益,等下让人准备温水,好好地泡一泡。」 夏征的手在林媛酸酸的胳膊上捏了捏,一边捏一边说着话。 林媛的眼睛终于睁开了,这傢伙,怎么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嘿嘿,我们现在可是夫妻了,这就叫做心有灵犀一点通嘛!」 林媛翻了个白眼儿,好吧,又被这傢伙给猜到了自己的心里话了。 不过,心有灵犀一点通这话倒是对的,就像昨晚上,她问起那九个店铺和九声爆竹的时候一样,虽然他们都没有说,但是两人心里都是清楚地。 九九,那就是久久啊! 夏征这样安排,就是为了讨个长长久久的好彩头啊! 这番苦心孤诣,林媛怎会不感动? 「少爷,少夫人,你们醒了吗?热水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时候需要?」 门外突然响起水仙试探的问话。 第一次被人称为少夫人,林媛有些适应不过来。 现在两人已经成亲了,她也不再是林家大小姐,以后出门,就是夏家的二少夫人了啊! 夏征看了林媛一眼,见她点头便回了一句「开门吧」! 话音一落,林媛只听到门外似乎有纷乱的脚步来回走动,而后,便是什么东西被卸下来的声音。 啊! 好亮啊! 突如其来的阳光刺得林媛眼睛有些睁不开,她下意识地闭紧了眼睛,用手拉了被子挡住了脸。 「怎么……」 刚说出两个字来,林媛便愣住了,她明明记得刚刚睁开眼睛的时候房间里是昏暗的啊,怎么突然就亮了? 林媛脑子里一片浆煳,但是突然间便清明了起来,这傢伙,居然把窗子都用厚厚的毯子遮了起来,怪不得她昨晚觉得天色黑得那样快! 可恶! 一想到自己居然是白天的时候就跟夏征那个那个了,林媛的脸就再也不能从被子里钻出来了。 也不知道那时候外边有没有人,自己那么大声地,咳咳,真是丢死人了! 「你确定不出来了吗?被子里不热吗?」 夏征戏嚯的压抑着低笑的声音在隔着被子传进耳朵里,竟带了一种难以名状的魅惑感。 林媛勐地掐了自己胳膊一把,暗自骂着自己没出息,居然一个声音都能被蛊惑进去。 「不出去了,没脸出去!」 带着几分赌气似的倔强,逗得夏征肚子都要笑疼了。 「现在可都日上三竿了呢,爹娘和大哥大嫂还在前院等着新娘子去敬茶呢!既然你不愿意起床,那我就打发丫鬟去……」 砰地一声,林媛勐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也顾不得身体那里还微微发疼了,气急败坏地冲着夏征大嚷。 「你这个傢伙,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新娘子进门头一天就睡到正午,这要是传出去了,她林媛的脸面就别想要了! 「快让银杏进来帮我找衣服,还有水仙,赶紧帮我梳头……嘶!」 林媛迈开步子就要下床,却因为动作过勐不小心牵动了某处,痛得她直抽冷气。 夏征长臂一伸,赶紧将她捞在了怀里,一脸疼惜和紧张。 「怎么了?哪儿疼?我帮你揉揉!」 林媛脸蛋儿烫的如同火烧一般,咬着唇瞪了他一眼,却下意识地将腿紧紧地夹在了一起。 她这个样子,夏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伸在半空的手收回也不是,伸出去也不是,就算他按摩的功夫再好,也不可能帮她按摩…… 咳咳,咳咳。 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夏征的脸也红了起来,显然是想起了昨晚的情景,声音有些干涩。 「我,我让水仙她们进来服侍你沐浴,你就在这里等着,不要乱动。」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用锦被将她露在外边的身子好好地包裹严实。 大热的天被裹得像个粽子,林媛不由好笑,却又纳闷自己居然不热? 还有昨晚上,门窗都被毯子遮住了,她却根本没有觉得房间里闷热,甚至连一只蚊子都没有,自己想像的婆子带着丫鬟们进屋熏艾草的场景就更不要提了。 林媛四下打量了一番,却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 门吱嘎一声响起,隐约传来夏征唤来丫鬟们的声音,紧接着是水仙和银杏疾步进屋的声音。 这两个丫鬟跟在她身边久了,林媛早已熟悉了两人的脚步声。 「小姐?你还好吧?」 银杏一进门就焦急地询问起来。 水仙拉了拉她袖子:「以后该叫少夫人了。」 银杏一愣,察觉到自己刚刚失言了。 林媛对此却并不在意,两人应该是听到自己刚才的低唿才这么着急的。情急之下,银杏脱口而出小姐,是真的关心她。 水仙赶紧提醒,也是为了不让她和银杏在将军府里难做。 虽然两人以前都是将军府的下人,但是自从跟了林媛,便都事事为她着想了。 林媛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便由两人细心搀扶着去了浴室。 泡在温水里,林媛终于感觉到自己浑身的疲乏得到了缓解,就连疼地不能走路的那里,也舒服了许多。 水仙和银杏一边帮她擦洗身子,一边轻柔地帮她捏着身体,房间里氤氲着的水汽,蒸得林媛小脸酡红,诱惑地像待人採撷的果子。 「少夫人,可好点了?」 林媛点点头,有些懒洋洋地说道:「以后没有别人的时候,你们还是叫我小姐吧,这个少夫人,我听着特别别扭。」 水仙和银杏相视一笑,齐齐应了。 水仙又低声笑道:「小姐,刚刚姑爷不是出去了吗?你猜他做什么去了?」 嗯? 林媛此时舒服得很,什么都懒得做。 「姑爷啊,去甄老先生那里讨来了一瓶好东西,让奴婢放进了浴桶里,说是,能缓解疼痛的。」 缓解疼痛? 林媛尴尬地咳了一生,怪不得自己觉得泡在浴桶里会觉得那里没有那么疼了,敢情是放了药。 「姑爷对小姐真是细心!」 水仙和银杏互望一眼,互相挑了挑眉头,果然见到林媛连耳根子都红透了,低低笑了起来。 ------题外话------ 存稿君推文~ 推荐月亮喵的新文《系统之农门天骄》 见义勇为却芳魂早逝,魂穿古代农女,顾朝颜感觉压力好大。 上有泼辣慈爱的祖母,下有沉默温柔的表姐,门外还有讨人厌的婶娘虎视眈眈,想将自家儿子过继过来。 顾朝颜挽起袖子,该斗的斗,该调教的调教,誓要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不曾想穿越了,还绑定了个功德系统,想要过目不忘?想要貌美如花?想要延年益寿?赚取功德买买买! 种种田,赚赚钱,一不小心就成为了大穆第一善人。 原以为凭藉着系统和努力最多就是混个公主当,谁料到中途拿错剧本,竟完成了女帝任务。等她准备后宫三千时,却被某人欺上身来:还请皇上播洒雨露。 顾朝颜泪流满面:哪个杀千刀的,怎么将这匹饿狼放出来了?
123、奇葩的一家人 因为惦记着去给公婆敬茶,林媛并没有在浴室里待很久,等她感觉到身体没有那么疲乏了,便赶紧出来了。 新房里的床榻已经被小丫鬟们收拾干净了,床褥都换了新的,这次不再是大红色的了,而是换上了林媛比较喜欢的素色。 不过因为是新婚,也不算是纯素色,上边还用丝线绣着各种浅颜色的花朵,十分漂亮。 不仅是床褥,还有昨晚被夏征扯掉的帷幔也被收拾干净了,两人胡乱扔在地上的礼服也都收拾干净拿出去洗了。 看着焕然一新的房间,林媛有些侷促,再看看那些在房间里忙忙碌碌来回收拾着的小丫鬟们,她更是尴尬地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以后我的东西还是你们两个人来收拾吧!」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银杏和水仙素来知晓她的脾气,立即笑着应了。 等会要去给公婆敬茶,又是新婚第二天,穿的衣裳自然不能太素净。 银杏给林媛擦干头髮的时候,水仙便从衣柜里找出了一套红色掐腰的长裙,裙摆上用金线绣着云纹,除此之外,整个衣裳上再无绣线。 不过,在领口的位置处,却用珍珠装饰了一下,看上去很像一朵雍容的牡丹。 这也是林媛自己设计的衣服,那领口位置的牡丹花,是她从胸针得到的灵感。 穿好了衣衫,银杏又给她挽了个简单的髮髻,还在髮髻上插上了一支孔雀衔珠的步摇。 那步摇垂落下来的流苏恰到好处地落在林媛鬓角的位置,为她平添了几分柔美。 她现在用的镜子不是自己从娘家拿来的菱花琉璃镜,而是夏征又特意着人做的新镜子,因为做镜子之前将琉璃用特殊手艺精心打磨了一番,所以这面镜子做出来比林媛那面还要光亮。 看着镜中挽着妇人髮髻的自己,林媛又是欣喜又是感慨。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夏征的夫人了! 吱嘎一声门响,是小丫鬟们端了饭菜进了房间。 紧跟其后的,是同样换了一身新衣的夏征。 林媛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头髮微湿,浑身上下都有刚刚洗漱之后的痕迹,看来是在别的地方已经洗漱好了。 还不等林媛开口,冬青已经跟着夏征进门来给林媛请安了,那讨喜的小脸儿和甜的跟抹了蜜一般的小嘴儿,一刻都不闲着。 「冬青见过少夫人,恭祝少夫人新婚之喜,愿夫人和少爷早生贵子!」 林媛扑哧一乐,赶紧抬手打断了他,若是让这傢伙继续说下去,还指不定说出什么话来呢! 「你倒是嘴甜,不过这嘴巴还是那么熘,回头你家公子嫌你聒噪了,夫人我就把你安排到洞天去端盘子跑堂如何?保准让你的嘴巴有用武之地。」 冬青忍不住呲了呲牙,赶紧闭了嘴巴,嘿嘿一笑讨饶道:「夫人快饶了奴才吧,奴才还得伺候少爷洗脸擦身沐浴吃饭上茅……」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拍在了冬青的脑门上,冬青立即乖乖地闭紧了嘴巴。 夏征脸色阴郁,林媛却是笑得前仰后合了,这个冬青真是有意思,要是夏征不阻拦,定然会把上茅房直接说出来了。 不过,夏征这么挑剔的一个人居然能容忍身边有冬青这个傻呵呵的小厮,也是对他十分宠爱了。 冬青识趣地退到一边不敢说话了,不过一双大眼睛却是骨碌骨碌地转个不停,显然被夏征动手拍脑门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拉着林媛的手坐到了桌边,夏征亲手给林媛盛了一碗燕窝粥,还十分细心地用勺子吹凉了才送到林媛面前。 他这样好整以暇,林媛却有些心急了:「爹娘不是还在等着咱们去敬茶呢吗?都已经这样晚了,就先别吃饭了,还是先过去吧!」 他们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巳时了,现在经过这么一番梳洗折腾的,再有半个时辰就要午时了。 林媛对这些时间不太敏感,这些都是听水仙说的,她自己换算了好久才算出来,醒来的时候大概是九点半的时间,现在,应该是十点半了。 就算是按照现代的时间来算,这个时辰也不早了,更何况古代还是那么讲究规矩的年代。 林媛有些担心,她之前给夏远和安乐公主的印象自认为还是很好的,可不想因为这么一件事就毁了自己的好印象。 夏征却一点儿也不着急,见她不吃那燕窝粥便又端了回来亲手餵她:「安心,这还不到午时呢,你可知道,大哥大嫂敬茶那天,是过了午时才过去的!」 过了午时? 林媛噗嗤一声,差点将夏征餵到嘴里的燕窝粥喷了出来。 「那爹娘他们……」 又舀了一勺燕窝粥送进林媛嘴里,夏徵才慢悠悠说道:「他们啊,他们那会儿刚起床。」 咳咳,咳咳! 林媛终于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就连在一旁服侍的水仙银杏两人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新媳妇儿起床起晚了也就罢了,这新晋公婆居然也晚了…… 这奇葩的将军府一家啊! 怕林媛不相信,一边的冬青突然舔着脸嘿嘿插嘴道:「少夫人不信吗?这可是真的呢!夫人身边的秋菊姐姐还特意去大少爷院子里嘱咐了一声,让他们不要那么早起呢!」 说完还特意加了一句:「今儿秋菊姐姐也过来了,说午时以前不要去前院,因为,那里没人。」 噗! 林媛捂了捂胸口,觉得自己以前认识的夏远和安乐公主绝对不是真实的两人,或者说,今日的他们才是最真实的两人。 从夏征手里夺过碗来,剜了他一眼:「你刚才还说爹娘在前院等着我们去敬茶呢,敢情,都是骗我的!」 夏征无辜地眨眨眼睛,用仅能让两人听到的声音低声道:「我不那样说,你就会一直闷在被子里不出来嘛,为夫是怕夫人被闷坏了呀!」 说着说着,就委屈地撇了撇嘴。 咦! 这委屈撇嘴的小模样,简直就跟受了气的小媳妇儿一个德行! 林媛哭笑不得,拍了拍胳膊上掉下来的鸡皮疙瘩,决定不再理会他了,只专心致志地吃自己的饭。 昨天睡觉前林媛已经吃了很多东西了,可是今日一早上醒来,她的肚子又空了。 定然是昨晚上运动量过大! 哀怨地在心里将夏征从头到脚埋怨了一个遍,林媛拿起筷子来夹起了一只皮薄馅大的灌汤包。 小包子是香菇肉丁馅儿的,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油儿,香的不行。 将军府厨娘的手艺真的是越来越好了,林媛还记得第一次来将军府吃饭的时候,还曾经暗自嘀咕过她们的手艺不如洞天的厨子呢! 这才多长时间?她们的厨艺就已经有了这么明显的进步,真是令人佩服。 至于这些厨娘的厨艺为何会精进神速,林媛自然是知道的。 老烦居住在将军府上,夏远和安乐公主对干女儿小林霜十分喜欢,经常让她来府上居住。为了留住这个小吃货,怎能不拿出点好东西? 于是,夏远便下令让厨娘们集体去洞天学手艺,若是学不成,那就趁早捲铺盖回家! 一个干女儿都能宠到如斯地步,若是有了自己的亲女儿,还不知道会疼爱到什么地步呢! 林媛勾了勾唇角,感慨之余突来灵感,既然洞天的厨子可以指导将军府的厨娘提高厨艺,为何不能指导旁的府邸呢? 只要不把洞天的招牌菜泄露出去,这培训厨娘一途就能有多少进项啊! 眼珠子一转,林媛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开一个家政培训公司了! 啊哈哈! 或许是想得太过高兴,林媛竟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来,看得对面的夏征一阵纳闷。 感受到夏征狐疑探究的目光,林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赶紧将那半只灌汤包吃干净,随便找了个话头转移注意力。 「哦对了,我刚刚忘记问你了,这都六月天了,你这房间里也没有发现闷热呢,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她想问的是昨晚上不是用厚毯子将门窗都堵严实了吗,怎么会没有觉得闷热呢? 但是身边有丫鬟有小厮的,林媛实在是不好意思提起白日宣淫的话头来。 虽然改变了话题,但是看着夏征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样子,林媛总觉得自己的小心思被他看透了,不觉有些心虚。 「这个嘛,其实也没有什么玄机。」 幸好夏征在下人面前给她留足了面子,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取笑她。 他指着房间四围,笑道:「我这房间呢,跟你在林家坳的房间差不多,底下也是空的,而且是跟外边池塘的水相连的。」 跟外边的池塘水相连? 林媛明白了,所以他们这房子其实是建在水流上方的。 夏天将清凉的池塘水引进来,自然是凉快的。等到冬天的时候,将水改道换成厨房那边,这样就又成了简易版的地暖了。 林媛连连点头,夏征以前的房子可不是这样的,应该也是成亲前整修的时候改的,还真是不错! 吃过饭,两人又喝了会儿茶水,派去前院的水仙回来了,夏远和安乐公主已经起床了。 林媛赶紧起身,跟夏征一起去前院给两人请安敬茶了。
124、花落谁家 林媛和夏征刚走出自己的院子,就碰见夏臻和田惠携着手远远而来。 夏征扭头看了林媛一眼,给了她一个「怎么样」的眼神。 林媛好笑地耸耸肩,看来自己果然是多虑了,将军府的规矩,真的是太让人省心了,什么晨昏定省请安问安之类的,简直就是形同虚设嘛! 思量间,夏臻和田惠也已经走近了,田惠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再有一个来月就到了临盆的时候了,此时的夏臻简直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时时刻刻都不能安心,即便是走在连片树叶都没有的平地上,也不忘小心谨慎地搀扶着媳妇儿。 「大哥,大嫂。」 这算是林媛成亲后第一次跟两人见面,自然要行个周全的礼仪了。 「成了亲咱们理应更亲近的,你怎么就跟我生分了起来?」 田惠嗔了她一眼,赶紧将她扶了起来,还嗔怪着在她手背上拍了一巴掌,只是那一巴掌连挠痒痒都觉得轻了。 林媛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嫂子也别恼,就这一次而已,以后你再想让我给你行礼,我还不应了呢!」 两人说说笑笑地,林媛便自动地接替了夏臻,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田惠往前院去了。 看着前方两个见了面就忘了男人的女人,夏臻和夏征面面相觑,齐齐嘆了口气,「互相扶持」着亦步亦趋地跟在后边了。 四人转过走廊,还未见到夏远两人的脸,林媛便听到了安乐公主娇嗔的声音。 「孩子们这就来了,你赶紧老实点!」 若是不听话中内容,只听内容,一点儿也不像是训斥,倒是很像撒娇。 林媛一愣,这真的是自己平时见到的那个对旁人高高在上对自己却平易近人的安乐公主吗? 而接下来的声音更让自己大跌眼镜。 「这不是还没来吗?就算来了也没事,我让丫鬟们把他们再给撵回去,让他们回去接着睡觉,不给我们弄出个孙女来,谁也别来打扰咱们!」 噗! 林媛差点瘫倒在地,这,这样的话,真的是那个杀伐决断的大将军说出来的话吗? 弄出个孙女来,天哪!他们才刚成亲啊! 田惠十分理解地拍了拍林媛的手背,一脸地古怪:「别吃惊,这还是小菜呢!」 小菜? 天哪,林媛扶额哀嘆,大雍的不败战神夏远,在家里居然是个宠妻无度的傢伙,这要是传出去了,会不会有损他战神的威名? 「是惠儿来了吗?快进来吧!」 许是听到了田惠的声音,安乐公主的声音立即恢復正常,一边整理着被夏远弄皱了的衣襟,一边让眼观鼻鼻观心的丫鬟们出去迎人。 田惠和林媛相视一笑,整理好情绪赶紧进了房间。 夏臻和夏征紧随其后,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提前商量好的,两人都故意迟了一步才进去。 不过,虽然迟了一步,但是一进门还是迎上了夏远带火的目光。 夏征还算脸皮厚,但是夏臻这个一根筋却已经老实地像个鸵鸟了,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赶紧揣进衣服里去。 就知道坏了老爹的好事,一定会被他训斥的。唉,刚刚真的应该赶紧往回走,不应该进门啊! 夏远虽然对两个儿子黑了脸,但是对两个儿媳妇儿却依然是宠爱有加,看眼神就能看出来,甚至在看到田惠的时候还破天荒地提醒她多多休息不要累着。 看来,夏远对田惠的胎儿十分看重。 夏臻搀扶着田惠坐到了椅子上,林媛和夏征则接过了丫鬟端来的茶水给他们敬茶。 新媳妇儿的茶是一定要喝的,夏远和安乐公主就算是不讲究规矩的人也不会在这件事上省略掉。 两人端坐在主位上,接过了新媳妇儿的茶,笑眯眯地喝了一口,而后将自己准备的红包给了林媛。 「好孩子,以后夏征若是欺负你,你就跟娘说,娘一定帮你教训他!」 林媛接过红包,略带羞涩地笑了起来:「他待我很好,谢谢娘。」 夏征也挑着眉头笑得一脸嘚瑟,一副爷怎会欺负自己女人的模样。 林媛又给夏远敬了茶,夏远将提前准备好的红包交到她手里,只说了一句话。 「跟夏征好好相处,赶紧给夏家生个孙女出来。嗯,最好是孙女,孙子也行。」 噗嗤! 田惠抬手用帕子掩了掩唇角,将差点笑出来的声音藏在了帕子里。 林媛也十分无语,人家都是当婆婆的催着儿媳妇儿生孩子,偏偏他们家是公公,而且还是催着生孙女,怪不得田惠之前说那还是小菜。 「是,爹,儿媳,尽量。」 夏远张了张嘴,显是想要说什么,不过很快便被安乐公主给接了过去:「生孩子的事不着急,你们小两口看着拿主意就行了。」 说完还嗔了夏远一眼,显然是在埋怨他。 夏远咳嗽了一声,抬手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眨眨眼睛。 林媛好笑地看了两人一眼,站起身来走到了夏臻和田惠面前。 因为是同辈,所以这次林媛也不用下跪了,直接敬茶就好,夏臻和田惠各自给她准备了红包。 其实家中还有两位长辈的,一位是藉助在将军府的老烦,一位是夏征的叔叔夏痕。 不过此时两人都不在客厅里。 安乐公主示意夏征和林媛坐下,笑道:「甄老先生一大早就去洞天吃饭了,他说了,你这儿媳妇儿的茶就不喝了,改天给他做两道菜就行了。不过,这红包却是早早给你准备好了。」 说着,将一个沉甸甸的红包拿了出来,让丫鬟送到了林媛面前。 林媛又是好笑又是意外,接过了那红包。 「至于你二叔嘛……」 安乐公主看了夏征一眼,有些无奈又有些无语地说道:「他昨晚吃多了酒,这会儿还没有醒来呢,你们也不用给他敬茶了,红包我已经准备好了。」 又是一个沉甸甸的红包到手,林媛心里乐开了花,不过面上却是平静如常:「谢谢娘。」 虽然红包到手,但是林媛却对夏痕吃多了酒的藉口十分起疑,就夏痕那个恨不得常年泡在酒罈子里的人,居然也有喝醉了的时候? 眼角余光无意间瞥到了身侧坐着的夏征,林媛突然心念一动,似乎明白了什么。 虽然是成亲后第一次跟公婆见面,但是安乐公主并没有给她立什么规矩,跟之前对待田惠一样,不用晨昏定省,也不用每日请安,吃饭的时候更不用伺候他们,所以林媛对未来的儿媳妇儿生活还是十分满意的。 而最令林媛意外的则是,安乐公主和夏远都不反对她继续在外抛头露面做生意,而且还很是支持。 「听惠儿说,你和严家小姐在商量着办戏班子呢,还说是要把你们在逸茗轩讲的故事搬上戏台子呢!怎么样,现在那戏园子办的如何了?等这戏班子办起来了,一定要让娘第一个听听你们的戏。」 林媛勾唇一笑,连连点头。 她之前就听田惠说过,安乐公主对《红楼梦》的故事特别痴迷。跟旁人最喜欢宝黛不同,她最喜欢的是凤辣子王熙凤,还总是跟田惠说,这个王熙凤有一种睥睨天下的豪迈。 不过林媛却不忍心告诉她,《红楼梦》里最可悲可嘆的就是这个凤辣子了。 若是让安乐公主知道她死后只用一张草蓆裹了身子,不知道会不会哭红了眼睛。 既然说起了戏班子的事,林媛便顺口跟她多说了几句。 「戏园子已经找好了地方了,等我闲来无事了就准备装修和服装的事了。不过我们畅音阁没有合适的台柱子倒是一件令人挠头的事,之前那个台柱子听说是进了二皇子府当姨娘了,儿媳正在让宋班主找合适的人呢!」 「嗯,那个常如春倒也算是个不错的角儿,不再登台唱戏了,还真是可惜了。」 安乐公主显然也是知道常如春的,不过常如春在京城里算不得最好的角儿,所以人人称之为常大家,安乐公主却只是淡淡地称唿了她的名字。 而且,从她的语气里倒也不难听出安乐公主对这个常如春的不屑。 自己有了高枝儿便放弃了整个戏班子,自从常如春进了二皇子府的事传扬开来之后,京城里之前喜欢她的百姓们全都摇头嘆息,为这女人的薄情寡意而唏嘘。 女人们的关注点永远和男人不同,说到进了二皇子府的常如春,夏征和夏臻十分自然地便想到了二皇子赵弘盛。 夏征嗤笑一声:「这赵弘盛最近真是胆大妄为,他娘都被禁足半年了,他不仅不着急,居然还一个劲儿地往床上拽女人。呵,难道是真的放弃了那个至高无上的地位了?」 老皇帝还未立太子,现在所有的皇子都是有可能继承大统的,要说自己退出,那还真是笑话! 夏远也难得的哼了一声:「他成不了大气候!陛下对他已经不满了。」 夏远跟老皇帝算是年轻时候的至交了,对老皇帝的心意自然比旁人更清楚。 从老皇帝禁足柳妃到赵弘盛当殿求娶姚含嬿和唐如嫣,他就察觉到皇帝陛下对这个不识大局的二儿子有了厌烦之心。 而之后的事实也更证明了这点,从今年开始,三皇子赵弘德颇受陛下重用,就连祭天这种大事,居然也让三皇子参与了进去。 看来,这太子之位会花落谁家,很快便会知分晓了。
125、腻歪 「你们若是谈论公事,就别在这里坐着了。」 安乐公主有些不悦地瞪了丈夫和儿子一眼,显然对他们在家里谈论国家大事十分不满。 几人还未开口,夏远已经当先哼了一声,冲着夏征就瞪了一眼:「你这臭小子!明知道你娘亲不喜欢听这些事居然还非要提起来,真是可恶!还不赶紧给你娘亲道歉!」 林媛抽了抽嘴角,虽然这话题是夏征提出来的,但是真正发表评论的应该是夏远吧! 这爹当得! 不对,应该是这丈夫当得,居然让儿子顶缸,也真是够够的了。 几人说了会儿话,冬梅便走进来禀告说午膳已经备好了。 其实几个人早上都起的十分晚,用早膳也很晚,所以午膳的时间也就自觉地推后了一些。 因为是林媛进门后的第一顿正餐,这顿午膳准备的十分丰盛,光是凉菜就有四个,再加上热菜,荤素各八个。当然,这还不算那些点心汤品之类的。 看着比自家饭菜多了好几倍的桌子,林媛有些无语,他们总共才几个人?居然要吃这么多饭菜?真是太奢侈了。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有老烦这个吃货在,或许这一桌子饭菜还能消灭掉一半,但是今儿,不仅最强战斗力不在,就连他们这些小虾米也都不怎么饿,看来这桌子饭菜是要剩下不少了。 果然如林媛所料,几人只动了几下筷子而已。 若说吃得最多的应该就是孕妇田惠了,不过这个多也只是相对于林媛几人来说的。 她敢肯定,就算是水仙或者银杏过来,也肯定比她们几个人吃得多。 将军府中,当家人是大雍不败战神夏远,主母是当朝公主,按说他们家的规矩应该是极其严格的。 就算安乐公主心疼儿媳妇儿,不让媳妇们在身边伺候着立规矩,但是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也该遵守了吧? 没想到,竟是连这个规矩也被打破了。 夏征在桌上又是给林媛夹菜又是给她盛汤的,甚至还亲自夹了菜餵到她嘴里来。 一开始林媛还很是不适应,满脸通红地瞪他,甚至还悄悄拿脚丫子踩他的脚。 可是越到后边,她就放开了。 因为,整张桌子上,几乎都是这样的。 田惠是孕妇,夏臻心疼宠爱她,时时照顾着也说得过去。 夏征和林媛是新婚,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这样黏煳着也算是正常。 但是,对面那对成亲已经二十多年却还在你餵我我餵你的老夫老妻是怎么回事?! 当着儿子儿媳们的面,当着下人们的面,这样黏黏煳煳地,真的好吗? 林媛有些无语地看着夏远亲手将虾仁剥好,而后送进了安乐公主的嘴巴里。 别看夏远在战场上勇勐杀敌杀伐决断,但是回归家庭,他那双拿惯了大刀的手却也能剥得了虾皮。 而且不得不承认,他的技术还是挺娴熟的,剥出来的虾仁又完整又干净,甚至连虾线都被他细心地挑干净了。 而最让林媛吃惊的还不仅仅是剥虾仁,夏远居然在餵了安乐公主吃饭之后,甚至还亲自拿了帕子在她嘴角拭了拭,那宠溺的表情,好像两人就是刚刚新婚的小夫妻一般。 夏远的动作做得十分自然,仿佛这些事都是平常经常做惯了的。 而夏臻夏征两兄弟,甚至连田惠也都视若不见,似乎对这种事早已见怪不怪了。 还未成亲的时候,林媛也留在将军府吃过饭。 只不过那时候夏远极少在府中,就算在,也不经常跟他们一起用膳,所以林媛还从来不知道他们两人居然还有这样温馨的一面。 林媛大跌眼镜的同时,也很是羡慕。 能将宠爱一个人宠成习惯是不容易的,怪不得姚含嬿宁愿牺牲自己的名节也要设计夏征嫁入将军府,这样和谐而没有勾心斗角的家庭,哪个女人不想嫁进来? 只是可惜,像姚含嬿那样心机沉重的女子是没有福气进来的。 这样的家庭,是容不下有心机的女子的。 一顿饭吃得甜腻腻的,林媛光是看公婆秀恩爱就已经饱了,哪里还吃得下别的? 用过午膳,夏远和安乐公主甚至连茶都没有再饮便携手回房午睡去了。 因为夏征成亲,夏远这个父亲也十分难得的得了几天休沐的假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跟安乐公主好好地黏煳一番。 临走的时候,夏远还不忘回头叮嘱儿子儿媳们:「这么大热的天都回去午睡吧,没什么事,别来吵我们!」 林媛乖乖点点头,俨然一副听话的好孩子模样。 不过在两人身影消失的一瞬间,听话的好孩子顿时原形毕露,大唿出声:「天哪!昨天成亲的人是我吗?你们确定不是刚刚离开的那对儿?」 对于林媛的大唿小叫,夏臻默默翻了个白眼儿不作理会,一双眼睛都在自家媳妇儿身上。 嗯,还是自家媳妇儿这样的大家闺秀绝世淑女最让惹人怜爱了,泼妇什么的,真是不可爱。 夏征却一脸宠溺地看着林媛,一把搂住了她的小腰,嘻嘻笑道:「我媳妇儿说得对,昨儿成亲的人明明是我们,他们两个腻歪个什么劲儿?来,媳妇儿,咱们也赶紧腻歪起来,好把他们给比下去!」 林媛无语,这,有可比性吗? 田惠在那边却是笑了起来,悄悄地沖林媛无声地做了个手势。 林媛看懂了,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这夏家的男人都是怪人,不过,这样疼宠媳妇儿的怪人,她最喜欢了! 田惠是孕妇,现在又是夏天,吃过午饭后经常会犯困,他们很快便回房睡午觉去了。 林媛早上起得晚,又没有睡午觉的习惯,正是百无聊赖。 夏征本打算将她拐回去再将她像摊煎饼一样在床上翻过来翻过去呢,可是一想到昨晚的疯狂,他就退缩了,刚刚经歷了这样的事,还是给她一点时间好好地休息一下比较好。 百无聊赖,夏征突然灵机一动,拉着林媛的手就往夏痕的院子里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兴奋地说道:「二叔的院子里藏了一罈子好酒呢,走,我们去找来喝光了它!」 这个秘密还是夏征之前借住在夏痕院子里的时候偶然知晓的呢,只是可惜,夏痕没有明确说明那罈子酒藏在了哪里,他也只是知道个大概,所以找了这么多天也没有个头绪。 反正今儿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打发时间好了,而且找得累了还能早些回房睡觉呢! 两人走得不快,路上又专门挑着有树荫的地方走,一路走走停停打打闹闹地,不远的一段路竟走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 夏痕不喜欢人多,平时又经常在外游歷,没准哪天就见不到人了。 所以他的院子里基本没有几个人服侍,只有几个洒扫的婆子在,不过这会儿她们也都回到自己房子里睡午觉去了,整个院子显得空空荡荡的。 夏征和林媛没有带着下人过来,两人悄悄地从敞开的大门熘了进来,本来林媛还有些做贼心虚,可是在看到院子里空无一人的时候也就放心了。 这哪里是做贼,这明明就是串门啊! 夏痕把大门开得那么大,还不让人守着,显然是对自己藏宝贝的地方十分自信。 不过,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这傢伙根本就没有藏什么绝世的好酒,他只是在忽悠夏征而已。 对于这两种可能,林媛更倾向于第二种。 谁让夏痕跟夏征两人十分不对付了,拿谎话诓骗他的可能还是大大地有的! 「这,真的有好酒吗?」 被夏征拉着手在院子的隐蔽处来回穿梭着,林媛有些狐疑地问了一句。 「当然有了,我亲眼看到那傢伙大晚上熘出来的,等他再次出现的时候,浑身都是酒味儿。可不就是藏了好酒了?」 夏征对自己的发现十分自信,一边走还一边泄愤似的哼了哼:「谁让那傢伙藏在我洞房里了?我就把他的好东西全都喝光,看他还敢不敢惹我!哈哈!」 就为了这样一个简单到有些幼稚的理由就来偷人家的好酒? 林媛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十分无语地摇了摇头,闭紧嘴巴静静地跟在夏征身后东躲西藏了。 夏痕的院子还真是不小,而且又有假山又有池塘的,倒是很适合隐匿身形。 再者,因为夏痕的院子是位于将军府比较靠边的地方的,所以在高高的围墙处还栽种了很多同样高高的茂盛大树,这倒是让这个院子变得清凉了不少。 林媛十分喜欢这个清凉的院子,还顺手摺了根长长的柳树条儿拿在手里,三两下便便编成了一个漂亮的花环。 反正院子里的花朵多得是,此时正是开得正好的时候,林媛随便折了一些插在上边,红红粉粉的,倒也十分好看。 一边摆弄着手里的花环,一边看着夏征在前边走走停停地勘察地形,林媛好笑地弯了唇角。 突然,夏征惊喜地低唿一声,冲着林媛勐摆手:「快来快来,看我发现了什么!」
126、酒鬼藏酒 林媛将花环一抛,三两步奔到夏征身边,瞪大眼睛四处张望:「什么什么?是什么好东西?真的发现了绝世好酒?」 四处张望了半天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好东西的林媛,微微皱了皱鼻子,撇嘴道:「这不就是一堆土吗?能有什么好东西!」 夏征被她这可爱的小模样逗得心里直痒痒,忍不住用满是泥污的手勾了勾她皱起的小鼻子,好笑道:「傻瓜,好东西能在表面上摆着?当然是在底下了。」 底下? 林媛眼珠子一转,也顾不得被夏征弄脏的脸,径直来到他身边,探下身子用手扣了扣那块不起眼的土地。 砰砰砰! 居然是空心的! 「这里边!」 「嘘!」 夏征赶紧指了指夏痕的房间位置,示意林媛噤声,夏痕虽然武功不怎么厉害,但是因为修习轻功的缘故,他的五感也是很敏感的。 现在好东西已经被他们发现了,就差临门一脚了,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被正主给逮住了! 林媛也知道做贼要低调的道理,赶紧捂着自己嘴巴连连点头,露在外边的眉眼早已笑得弯弯的,可爱的紧。 夏征也被她逗笑了,两人一起捉过鱼整过人,这偷东西还真是头一次呢! 「我把它挖开,你在旁边看着,小心别弄脏了手。」 夏征示意林媛往后退了退,自己从靴筒里抽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来。 这匕首很是朴素,不过看样子总觉得眼熟。 林媛忍不住多瞧了两眼,勐然发现,这不是自己那把浑身都是宝石的匕首吗? 不错,这正是夏征送给林媛的那把小匕首。 这匕首原本是有两把的,因为林媛喜欢珠宝,夏征又打心眼儿里不希望她会用到这把匕首,所以特意在匕首身上打造了不少宝石送给了她。 林媛乖乖地蹲在一边,满心期盼地看着夏征一下一下地将地地表上的泥土挖开。 其实这个地方还是比较好找的,因为周围的土地都是湿润的,只有这里是微微发干的,看来夏痕是经常过来翻动这里的。 「他这酒是不是得存放了好几十年了?居然埋得这样深!」 挖了好半天,夏征都累的气喘吁吁了,结果还是没有挖到一丁点有用的东西,很是气恼地抱怨了一句。 林媛也耸耸肩,对这底下埋着的东西更加好奇了。 这东西不仅埋得深,中间竟然还特意埋了好几块儿大石头,弄得夏征一度认为自己又找错了地方。 「要不咱们改天再来吧,这么半天了,二叔会不会醒了?」 许是做贼心虚,林媛总觉得心里忐忑得很,生怕一回头就突然看到夏痕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傢伙就站在自己身后。 「不行不行,都已经挖了一半了,若是这会儿放弃,只会打草惊蛇!」 夏征抹了一把汗珠,继续卯足了劲儿开始挖了。 这次倒是没让他再费力气,又挖了十几下,匕首尖端触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发出一声闷响。 「有了!」 林媛和夏征齐齐惊喜地低唿了一声! 生怕匕首锋利的尖端会将酒罈子戳破,夏征这次改为徒手挖掘了。 泥土渐渐剥离,终于露出了那个东西的真面目。 「居然,是个盒子?!」 盒子? 不是说是酒罈子吗? 看着这跟自己的梳妆匣子差不多大小的盒子,林媛可不认为里边会藏了什么绝世好酒。 夏征显然也有些意外,不过却一点儿也不失望,反而兴致更加盎然。 「那傢伙藏了酒不稀奇,现在居然藏了别的东西,我倒是更好奇了!」 可不是?酒鬼藏酒能有什么奇怪的?酒鬼藏了别的东西那才叫奇怪! 捧着那小箱子,跟林媛示意了一下,两人便悄没声儿地熘到了一边儿的阴凉空地上。 两人嘀嘀咕咕的声音从隐蔽的树荫后边时不时传出来,连树上鸣叫的知了都被吸引了过来,谁也不再叫唤了。 「这箱子挺新的,这锁也太难打开了吧!」 「要不直接砸开行了!爷的匕首都快捣鼓烂了,也没能把这锁撬开,真是扫兴!」 「砸开?你别开玩笑了!这东西等会儿还是要放回去的,你还真的打算拿走啊?让二叔发现咱们偷偷看了他的隐秘,一定会气死的!」 「切,他能有什么隐秘?啊对了,你说,这里边该不会是二叔的身世之谜吧?难不成,二叔根本不是我们夏家的亲儿子?他,会不会是别国流落在民间的太子?然后机缘巧合之下被祖父捡到,带回了大雍?天哪天哪!我们居然无意间窥探到了这么隐秘的事情?这可如何是好?啊呀,娘子为何要殴打为夫?是欲求不满了吗?哎呦又打?」 「赶紧把你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我丢出去,你要是再胡说,我就把你的脑袋切开!什么别国的太子?你自己不是说了吗?二叔是祖母怀胎十月生下的,当时祖父在战场上有危险,祖母还因此气血不足,导致二叔生下来先天不足呢!这些你都忘了?别瞎猜了!」 「啧啧,不是身世之谜,那会是什么?」 「嗯,依我看啊,这里边八成是二叔这些年在外游歷时得到的宝贝。对,一定是,你听,摇晃摇晃这箱子还能听到咣啷响呢!」 「真的是吗?我怎么觉得你也是在瞎猜呢?」 夏征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儿,总觉得林媛这小财迷的模样还不如自己猜到的身世之谜靠谱呢! 「怎么,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林媛斜了斜眼睛,夏征立即满脸堆笑,一脸地崇拜加佩服:「对,娘子说的话都是对的!为夫也觉得这里边藏着的定然是二叔这些年在外得到的绝世宝贝!既然如此,不如咱们将它砸开?」 砸开? 林媛有些犹豫,不过一想到里边的宝贝,她就动心了。 「好,那就砸开瞧瞧!」 小夫妻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夏征便高高地举起了一块石头。 「住手!」 砰! 箱子被砸破的声音和夏痕厉声阻止的声音融为一体。 林媛只感觉到耳边一阵疾风颳过,而后眼前一片恍惚,一个白色的人影和一个红色的人影交缠在一起。 红色的自然是新婚的夏征,而那个白色的,便是施展轻功急速赶来的夏痕! 林媛只感觉到眼前眼花缭乱地,根本看不清两人是怎么动作的,不过她的耳朵还是够用的。 「你这个混帐的小东西!快把箱子还给我!」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莫不是里边真的藏了什么你的身世之谜?让我瞧一眼呗?」 「混帐混帐!快把它们还给我!」 「嘿嘿,二叔这是生气了吗?还是头一次见到二叔生气呢!哈哈,二叔的轻功不是很厉害吗?那你赶紧来追我吧!追到了我就把它还给你啊!哈哈哈哈哈。」 夏征略带魔性的笑声撞在耳膜上,林媛只感觉到自己额头的汗已经滴滴答答地下来了。 论脸皮厚,还真是没人能跟夏征相提并论啊! 「阿征,赶紧把东西还给二叔吧!」 都被人家逮了个正着,还是赶紧换回去比较好,毕竟是一家人,以后还是要见面的啊! 「娘子这是害怕了吗?你忘了昨晚上这傢伙做的事了?不行,就算是还给他,也得让我瞧瞧这里边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林媛无语,怪不得夏征非要跑来挖夏痕的墙角,敢情是还记着昨晚被他整治的事啊! 「娘子别发呆,快接住!」 一道唿声传来,林媛只感觉到眼前一黑,一个东西便稳稳地落在了自己的手里。 「侄媳妇儿,快把东西给我!啊!臭小子,你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夏痕气急败坏地想要从夏征身边飞走,奈何自己的功夫根本不如夏征厉害,还未来的及施展轻功,便已经被他缠住了。 一边缠着夏痕,夏征还一边沖林媛抛媚眼儿:「媳妇儿,为夫好不容易给你抢来的宝贝啊,快拿好了,以后想吃点啥用点啥,就用这东西去换!哈哈,侄儿多谢二叔的红包啦!」 夏痕气得鼻子都快歪了,什么红包,他不是已经给过红包了吗?这臭小子又来讹人! 林媛无语地摇了摇头,下意识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箱子,那箱子被石头砸了个窟窿,不过窟窿不大,里边的东西没有跑出来。 虽然偷窥别人的东西不太道德,不过一想到里边的稀世珍宝,林媛的好奇心顿时战胜了道德感。 「我只是看看,绝对不拿走,绝对不拿走!」 暗暗嘀咕着,林媛便用夏征抛在地上的匕首将那个小箱子撬开了。 咦? 林媛低唿一声,那箱子里哪有什么稀世珍宝,只有几封信而已。 若说没有别的也不准确,因为里边还有两件像是首饰一样的东西,只是那首饰还没有完全做好,只是个半成品。 林媛好奇地将东西拿了起来,是一块儿玉坠并一支钗。 玉坠材质不错,很是通透。相比较而言,钗就普通多了,隐隐地竟然还有酒味儿散出来。 林媛蹙眉,这钗的材质,怎么跟酒罈子差不多? ------题外话------ 存稿君最后一天出没,不知道明儿的更新有没有着落,好忐忑~
127、我也饿了 是的,酒罈子,而且还是最普通的那种酒罈子,大街小巷十分常见。 居然用这种随处可见甚至连几文钱都不值的东西做钗,亏夏痕想得出来! 林媛好笑地将东西放了回去,又拿起了那里边的几封信。 「臭酒鬼亲启!」 「大赖皮亲启!」 「大坏蛋亲启!」 看着信封上的字迹,林媛一封一封地念了起来,越念脸上的笑意越深。 虽然是骂人的话,但是光看这称唿就能看出写信人跟夏痕之间的关系有多亲密了。 噗! 当看到最后一封的时候,林媛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声了:「爱偷酒还不给钱的赖皮混蛋亲启!」 「啊啊啊!不许看不许看!快给我放起来!」 夏痕的身影比他的叫声更快赶到林媛身边,一把抢过了她手里的信,连同那个破烂不堪的箱子,一併塞进了自己的怀里,满是心痛地揉来揉去。 再抬头时,对夏征林媛两人已经恨得牙痒痒了。 夏征此时也看清楚了那箱子里没有什么稀世珍宝了,不由地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就是,几封信啊,至于这么藏着掖着吗,弄得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 「当然是好东西!这些东西都是我的宝贝都是我的宝贝!谁也别想抢了我的!」 夏痕扯着嗓子大叫,若是可以,他真想把眼前这两个小冤家给撕成两半! 可是他不能,因为他打不过夏征! 好悲催的事实! 夏痕撇撇嘴,幽怨地咬着自己的唇角,委屈地像个小媳妇儿。 林媛无语扶额:「二叔啊,你,你喜欢我小姨就不要这样藏着掖着的嘛,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男未婚女未嫁的,不会有人阻拦你们的。你这样偷偷摸摸的,弄得我们,咳咳。」 弄得我们这些当晚辈的很尴尬啊! 「你,你怎么知道!」 一听小姨二字,夏痕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显然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小心思原来早已经被人窥破了。 林媛耸耸肩,她跟刘丽敏是什么关系?难道会认不出自家小姨的笔迹? 更何况那信上的称唿实在是太不雅了,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的人除了她家离经叛道的小姨还能有谁? 「别说是她了,就连我都猜出来了!」 夏征气死人不偿命地摇了摇头:「唉,费了半天劲居然只挖出来几块破瓦,真是扫兴啊!」 破瓦? 夏痕心疼地抱着那个箱子,气得浑身直哆嗦,他日日小心翼翼藏起来的东西居然被人说成是破瓦? 哼! 算了算了,他是长辈,不跟这两个小东西一般见识。 不过,这东西看来是不能藏在外边了,以后还是随身带着比较好。 他就是知道夏征有偷偷进自己房间的习惯,而自己又经常不在家,所以才故意将这些东西埋在外边的,没想到还是被他给发现了! 要说可怜的应该是自己才对啊! 瞪了两个小东西一眼,夏痕抱着自己的箱子施展轻功匆匆回房去了。他要再重新挑选个更结实更漂亮的箱子藏东西才行。 望着夏痕绝尘而去的背影,林媛夏征面面相觑,良久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虽然这个夏痕有时候做事很不靠谱,但是看在他这么心疼刘丽敏的信件的份上,林媛还是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个未来小姨夫了。 只是…… 「你说,二叔是不是没有银子买首饰啊?要不,我们借他点银子可好?」 经过刚才那么一闹哄,两人都有些累了,携着手慢悠悠地往自己房间的方向晃去,林媛蹙眉询问着。 先是偷偷去库房偷东西给刘丽敏送去,后是用酒罈子的碎片给刘丽敏亲手做髮钗。 虽然亲手做髮钗这件事还是很浪漫的,但是一想到头上戴着一根用破瓦做成的髮钗,林媛就浑身不舒服。 夏征一边揉着林媛软和的小手,一边想着等下回去了要不要趁机吃点豆腐,回答她的话时便有些心不在焉了。 「他?他穷吗?他要是穷人,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穷人了!」 夏痕才不穷,祖父祖母在世时最心疼的就是这个体弱多病的小儿子了,给他留了不少资产呢! 而且夏远和安乐公主也心疼这个小叔子,时不时地给他送点银钱的,他才不缺银子。 只是,他的银子多半都花在了买酒上而已。 暗自腹诽了一会儿,夏征撇撇嘴哼道:「你就放心吧,小姨进门的时候绝对不会亏了她的。」 嘿嘿一笑,还不等林媛再说什么,夏征已经将她的手放到了唇边:「娘子,你累了吗?饿了吗?渴了吗?困了吗?走,咱们回房睡觉去吧!」 噗! 林媛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石子路上,这傢伙,刚刚还挺正经的,怎么越说越不正经了? 还睡觉?大白天的,而且眼看着就过了午睡的时辰了,这个时候去睡觉合适吗? 「合适啊!」 似是看懂了林媛脸上的无奈,夏征却是兴致勃勃得很,拉着她快步往两人的院子里走去。 「你是不知道啊,当年爹娘刚刚成亲的时候,愣是三天没出门呢!哎呦,可把祖父祖母给乐坏了,这不,第二年就有了大哥!走,咱们也三天不出门,不行,咱们五天,为夫的本事你是知道的,别说是五天了,就是十天八天的,为夫也能坚持得住的!」 十天八天? 十天八天! 林媛瞪大了眼睛,双腿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冷战。 不要啊! 意料之中的,两人成功错过了这日的晚饭,也成功错过了第二天的早饭。 当丫鬟禀告说两人不来吃早饭的时候,安乐公主脸上满是笑意,愉快地摆着手连声说道:「好好,不吃便不吃吧,不要打扰他们!啊对了,让冬青准备好了饭菜时刻候着,等里边叫人了就赶紧送进去,光做事不吃饭也不行啊!」 咳咳,咳咳。 正低头吃饭的田惠和夏臻突然咳嗽起来,两人的脸上更是红的一塌煳涂。 昏暗的房间里,林媛疲惫地依偎在夏征宽广的胸膛里,眼皮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张合着,想要睡过去却又极力地克制着自己。 虽然身体很累,但是她的心里却热闹得很,已经把身旁躺着的正不老实地在自己身上撩来撩去的傢伙骂了个狗血临头。 这傢伙是真的想要十天八天不出门吗?从昨天下午回来就一直没有放过她,直到她哭着昏睡过去,又被这傢伙给折腾醒了。 他难道不累吗? 一夜七次郎,难道都不怕精尽人亡的吗? 费力地将胸口的手拍走,林媛哼了哼,极力分散夏征的注意力。 「对了,昨天我发现二叔的脸上,有伤呢!怎么回事?闹洞房的时候还还好的呢!」 柔软的质感突然不见了,夏征顿感空虚得很,一边找机会伺机而动,一边笑道:「可能是走路不小心撞到墙了吧!」 撞墙? 林媛才不相信轻功卓绝的夏痕会走路撞到墙! 「是不是你打的?」 问完又觉得不对,夏征一直跟自己在一起,哪里有空出去打人? 「是你派人去做的?」 这次夏征笑了:「算是吧,不过也不是打的,就是趁他不注意给他使了个绊子而已。」 若是夏痕在此,听到自己侄子这么轻松地说这样的话一定会气得跳脚! 使绊子而已? 趁他喝酒的时候故意将他的玉佩放到一个有夫之妇的女人屁股底下,害得他被人误会与此女子有染,这也算是「使了个绊子而已」吗? 说起来也不全是夏征和夏痕的错,主要是那个坐了夏痕玉佩的女子当年还疯狂地追求过夏痕呢! 即便已经嫁做人妇,还有了孩子,但是这么好的机会在眼前,她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本想着偷偷将玉佩收起来留作纪念,却不想被她那个武将出身的丈夫发现了。 这男人脾气太过暴躁,又喝多了酒,不问青红皂白地便将夏痕给揍了一顿,还说两人余情未了,指责夏痕觊觎他的夫人。 笑话,他的夫人长得五大三粗,年轻时都没能入了夏痕的眼,现在老了难道就有机会了? 不过好歹最后澄清了事实,那武将酒醒之后十分恳切地跟夏痕道歉,夏痕自己的玉佩突然莫名其妙跑去那么尴尬的地方,他自己心里也知道肯定有猫腻,就没有跟那个武将再三纠缠。 就是可惜了那个女子,白白激动了一回,据说回去以后整整哭了一夜呢! 夏征正一心想着如何再将林媛压一次,哪里有心思跟她详细地说这些? 「别管旁人了,媳妇儿啊,为夫好饿啊!」 饿? 林媛眨眨眼睛,好像从昨晚上开始他们就没有吃东西了,刚刚只觉得浑身酸痛,累得不想动弹。可是现在听夏征这么一说,她也觉得肚子饿得不行了。 摸了摸光滑的肚皮,林媛舔舔嘴唇:「我也饿了。」 「你也饿了?」 夏征突然瞪大了眼睛,两只绿油油的眼睛就像见到猎物的饿狼。 「那正好,咱们赶紧再来一次!」 说着,已经翻身覆唇过去,将林媛的反抗吞在了肚中。 可恶! 人家说的是肚子饿,不是那里啊!
128、回门,送回家 成亲第三天回门,夏征就算再不想起床这天也起了个大早。 林媛捂着有些酸痛的小腰,眉头蹙得紧紧的。 恹恹地坐在梳妆檯前,林媛已经在心里把那个不知餍足的傢伙骂了个够。 咦? 轻声嘀咕了一声,林媛有些纳闷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水仙是不是也是没睡好?怎么画个眉也能画歪? 因为镜子不大,林媛在镜子里只能看到自己的模样,看不到身后的水仙,更不知道其实水仙已经换了人。 「水仙,是不是有点高低眉了?」 执黛笔的手轻轻一顿,林媛隐约听到一个弱弱的抽气声,紧接着,是夏征尴尬的笑声:「嘿嘿,歪吗?为夫觉得这样很好看啊!」 林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在听到这傢伙的声音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眉毛是怎么回事了。 回过身去将他手里的黛笔抢了过来,林媛嗔了他一眼:「快一边凉快去吧,幸好你没有说我的眉毛本来就高低眉!」 嘿嘿一笑,夏征十分识趣地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不然一定会被林媛嫌弃地无地自容了。 两人收拾好了,安乐公主也派人来通禀,说是给亲家的礼物都准备好了,让他们早些动身。 这还是成亲以后第一次听到安乐公主催他们呢! 林媛耸耸肩,暗笑安乐公主也是挺明事理的嘛! 虽然这样想着,但是当她来到门口看到那整整两大马车的礼物时还是惊讶地合不拢嘴了。 回门而已啊,居然带这么多东西回去?! 果然,林媛回门再次引起了京城百姓们的关注,从成亲到回门,这高调到堪比公主的仪式,也是够京城百姓们铭记多年了。 刘氏和林家信两口子早早地就让人在门口等着了,小丫鬟一瞧见将军府的马车,就立即跑回去禀告了。 林媛坐在马车上看着这一切,不由得好笑,不过再次回家,她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上次回家时还是林家的姑娘,这次回家,她就已经是夏家的媳妇了。 刘氏和林家信两人是长辈,即便是心已经飞到了门口,但是还是被张妈妈和海棠两人给拦下了。 不过,林薇几人却是没有顾忌的,早就高声笑着来到大门口迎接了。 小林霜最是激动,林媛刚从马车上下来还未站稳呢,就被她一把抱在了怀里,差点把林媛给撞倒。 夏征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故意板着脸嗔道:「小妹,可不能这样粗鲁!你姐姐肚子里没准已经有小宝宝了,你这样撞她,万一将小宝宝撞坏了怎么办?」 噗! 在场众人纷纷用极其怪异的眼神看着夏征,林媛更是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才几天!就想着在她肚子里种下了小娃娃?这傢伙真是大言不惭! 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林媛有些无奈地安抚着明显已经被惊到的小妹。 「丫丫别理他,你姐夫这两天脑筋不太正常,一会儿你给他开服药让他喝点!」 「呀!」 林媛的话还未说完,夏征就已经急切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了:「听夫人的意思,是对为夫不满意了?」 他说话时是故意凑近了林媛说的,声音也是低得只有两人能够听见,再加上这人脸上明显不怀好意的笑意,林媛更是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给咬破。 不满意? 一夜七次郎说的就是他,若是真的不满意,那就是嫌他太多了! 但是这种闺房之中的情话,夏征好意思当着大家的面说起,她却没脸开口,红着脸蛋儿,林媛咬牙切齿地跺了某人的脚丫子一下,拉着几个妹妹进门去了。 望着娇妻逃也似的背影,夏征摩挲着下巴自言自语:「嗯,看样子果然还是不满意啊!为夫要加把劲儿才行啊!」 见到出嫁的闺女回来,刘氏自然是激动万分,拉着林媛好一阵询问。 其实她跟安乐公主熟悉得很,对将军府的情况也是比较了解的。但是,终归是嫁出去的女儿,再怎么了解婆家的情况,当娘的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林媛十分理解刘氏的心思,光捡着好听的跟她说。当然,对于安乐公主和夏远夫妇的奇葩事还是十分明智地没有提起。 杨氏、林家忠等人还没有离开,今日也在府中等着林媛回门。金玉儿兰花几人都好不容易来一趟京城,自然也不会这么快就回去。 所以,平日里没多少人的林府,今日竟是热闹得很,一大家子围坐在一起,说着各种笑话,也是其乐融融。 愉快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回门的新媳妇是不能在娘家过夜的,而且也要在傍晚之前回到婆家。 京城没有这样的规矩,这是在林家坳时兴的习俗。 所以当太阳西斜的时候,刘氏就赶紧催着女儿女婿回家去了。 本来林媛还打算跟兰花几人好好说说话的,但是听了娘亲的话也不得不赶紧动身了。 反正兰花几人还不着急走,她想要跟他们叙旧也不急在这一时。 跟安乐公主一样,刘氏也准备了好多礼物让他们带回去,看着来来回回都是满满当当的车,林媛有些无语。 临上马车的时候,林薇将林媛叫到了一边跟她嘀嘀咕咕说了一些事,林媛的脸色立即就变了。 看着大姐有些暗沉的脸色,林薇赶紧安慰道:「大姐,反正她也没有落到好,你就不要生气了。大喜的日子,可别因为不相干的人让自己不痛快。」 这是当然,自己的好日子,自然是不能因为不相干的人生气的。 林媛笑着点点头,拍了拍妹妹的肩头。 之前她就是担心自己成亲时会出事,所以暗中嘱咐林薇,让她告诉小林子帮自己看着点。 这不,原来那天还真的出事了。 只不过,这些事都还未来得及惊动她,便已经被夏征处理了。 想到这里,林媛的心情顿时就好了起来,任旁人怎么闹腾,只要他们两个人好就够了。 新娘子回门之后就没有什么禁忌了,林媛跟兰花几人约好了后日一起逛街便登上马车回将军府去了。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地,夏征的手又开始不老实了。 林媛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以前还未成亲的时候可没见到他这么好色的,怎么现在成亲了,这傢伙的手就没有老实的时候了呢? 夏征却对此不屑一顾,勾唇一笑:「难道夫人没有听过一句话吗?食髓知味啊!」 食髓知味? 林媛默默翻了个白眼儿,这词倒是用得恰当。 「等下,我有件事要问你。」 捉住夏征作怪的手,林媛拢了拢自己的衣襟,正色道:「成亲那天,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这个嘛…… 夏征下意识地想要摇头,不过在看到娇妻的眼神时便知道,她已经知道了。 「看来你是知道了。」 无所谓地点点头,又顺手将林媛拉到了自己怀里,手也不老实地伸到了衣襟里边。 「就是你听到的那些,不过,我已经处理好了,你不用在意她。」 她,正是苏家小姐苏秋语。 自从林媛和夏征定亲之后,苏秋语就一直病着,至于是真病还是假病,林媛不知道。但是有一件事她知道,以苏秋语对夏征的痴缠,定然不会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夏征娶她。 果然,她让小林子去盯着的时候,就发现苏秋语居然在他们成亲当日的早上,穿了一件大红礼服,堵在了迎亲队伍前边。 而这个时候,就是夏征在林府接了新娘子回去的路上。 幸好夏征的人出现的及时,苏秋语还未引起众人的注意的时候,就被得到消息的苏天睿紧急送回了苏府。 怪不得回到将军府以后,林媛就没再见到苏天睿,原来是去处理家事了。 「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就这么毫不留情地把她送回了家,是不是不太好?」 林媛有些吃味儿,声音也阴阳怪调起来:「反正我大度地很,要不,你就把她接进府里来好了。看在你们两小无猜的份上,我就破例给她个贵妾的位置吧!」 贵妾? 夏征好笑地抿了抿唇,苏秋语可是丞相之女,哪里有给人家做妾的道理?若是真的非要进将军府,怎么说也得是个平妻,林媛会不知道这个理儿? 哼哼,嘴上说不在乎,其实心里在意地很呢! 这种被心爱的女人放在心上的感觉真是太好了,夏征自我感觉良好地呲了呲牙,露出雪亮雪亮的牙齿,怎么看怎么有一种阴森的感觉。 林媛下意识地拢了拢衣襟,只觉得胸口一阵冰凉,甚至连菊花都紧了紧。 咳咳,咳咳。 她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听说,苏秋语的精神不大好,该不会……」 未说完,话题已经被夏征抢走了:「是,她精神不大好,应该是脑子有问题了。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啊,夏征从一开始就明确说过不喜欢她的,苏秋语因爱成痴,完全是她自己看不开钻了牛角尖儿的缘故。 虽然是自讨苦吃,但林媛还是觉得有些惋惜。 好端端的姑娘啊,更何况还有苏天睿这个好友在,现在弄成这样实在是令人嘆息。 ------题外话------ 我尽量不把结局拖到月末~
129、仲夏幽林 林媛的婚后生活并不像其他新娘子那般难过,公婆大度,哥嫂又亲近,她过得倒是舒心惬意。 陪着兰花、金玉儿几人去街上好好逛了逛,隔三差五地去洞天和逸茗轩看一看,至于畅音阁倒是不用她担心,万事都有严如春看着,她只是在空闲的时候画个装修的图纸送过去就行了。 眼看着天气愈发热了起来,夏征也懒得出门,整日就是跟林媛腻在一起。 将他火炉一般的身子往一边推了推,林媛忍不住抱怨:「你都不热吗?一直往我身上靠,我都快被你蒸熟了!」 夏征嘿嘿一笑,身子又过来了:「媳妇儿身上凉爽地很,跟你靠着才舒坦呢!」 狠狠地甩了个大大的白眼儿扔过去,林媛看着外边大大的太阳,突然灵机一动:「相公,我给你做个好吃的吧!」 好吃的? 夏征身子立即弹跳起来,双眼也亮晶晶的放起了光。 说做就做,林媛将自己需要的食材和器皿说给水仙和银杏,让两人立即去准备,又把林毅叫了进来。 做好吃的还需要林毅?而且还不用去厨房! 夏征更加好奇起来。 「去冰窖搬块儿冰来。」 林毅眉头一挑,立即去了冰窖。 现在几人似乎已经猜到林媛要做什么了。 「娘子是要做冰镇果汁吗?」 指着桌上的各式水果和大大的冰坨子,夏征似乎已经预见到冰镇果汁的美味和清甜了。 「当然不是!」 林媛神秘地挑了挑眉头,嘿嘿一笑便将那大大的冰坨子推到了林毅面前,还顺手扔给他一把锋利的匕首。 「林毅大侠,削点冰屑出来吧,劳烦了。」 林毅顿时有些无语,这么热的天削冰屑,这是在故意刁难他吗? 似是看懂了林毅的心声,林媛谆谆嘱咐:「等下给你吃两大碗!」 这还差不多! 林毅心满意足地舒展了眉头,拿起匕首来就在那冰坨子上削了起来。 不过匕首毕竟太小了,而且还是林媛平日里用的那个镶满了宝石的匕首,林毅用着十分不顺手。 想要换个大刀,却被林媛制止了。 「大刀削出来的不是冰屑,是冰碴子!」 没法,林毅只好埋头继续削冰屑了。 趁着这个功夫,林媛将准备好的水果一一切成小块儿,还让水仙和银杏合力压了些果汁出来。 除了这些,林媛又让水仙去拿了一些藕粉过来,既然要做,那就多做几样吧! 几人忙活着,夏征也不闲着,他分派到的任务是准备小木棒。 虽然削小木棒的工作不是很轻松,但是一看到林毅满头大汗地跟那冰坨子较劲儿,夏征便十分识趣地闭紧了嘴巴。 准备工作需要几人忙活,林媛就大剌剌地坐在小炉子边上熬起了糖浆。 火候比较小,林媛翘着二郎腿儿,一边啃着手里的桃子,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和着锅里的糖浆,好不惬意。 看起来,整个房间里,也就是林媛最舒坦了。 「唉,看着你们干活儿,真是心情好啊!怪不得那么多大老闆都把活儿分派下去呢,以后我也不干活儿了,就往办公室里一坐,僱人给我干活儿,哈哈!」 这越听越像风凉话的言论,立即引来房间里所有人的鄙夷! 虽然林媛只是这么随口一说,不过倒是触发了她心底的一根弦。 现在她手底下有洞天和逸茗轩两个产业,还有正在筹建的畅音阁,虽然只是三个,但是她天天来回跑也是够呛了。 看来,她的确需要一个专门的办公室来统计这些产业了,就像后世的办公楼,员工们各司其职,将手里的活计做好之后送到她这个大老闆手里统计。 「哇,我这不是要当女董事长了吗?」 想到兴奋处,林媛忍不住惊喜地叫了一声,差点连锅里的糖浆都给熬煳了。 糖浆准备好以后要晾凉了才能用,林媛又把需要的藕粉用热水沏开,这才将所有的准备工序做好。 她今日要做的是水果冰沙和雪糕,水果冰沙很简单,将林毅削下来的冰屑堆成一个小山的形状放在浅口的大碗里,然后将果汁和糖浆混合均匀撒在上边,最后再把相应的水果摆上去。 为了增加口感,她还特意让水仙从厨房拿了一些渍好的红豆绿豆之类的东西,当然,坚果和葡萄干也不能少了。 因为有刘思良的温室在,现在他们也能吃到不同季节的蔬菜和水果了。 林媛将削成花朵形状的草莓摆在做好的第一碗冰沙上,又将漂亮的小勺子放到旁边,当先送到了林毅的面前。 「林毅大侠,请用!」 这第一碗居然是给自己的?! 咣啷一声,林毅手里的匕首掉到了桌子上,他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向来面瘫一般的脸上满是惊异。 虽然之前林媛已经答应了要给他两大碗的,但是谁能想到自己居然会有这样的荣幸居然第一个吃! 在心中得意地嘿嘿一笑,林毅带了几分挑衅的目光看了眼夏征,在后者吃人一般的目光里快速将那碗草莓冰沙拿在了手里。 第一口,餵进了银杏的嘴里。 吃着凉丝丝甜滋滋的冰沙,银杏圆嘟嘟的小脸儿上满是幸福。 第二碗是西瓜冰沙,红灿灿的西瓜瓤让人垂涎三尺。 这次该给自己了吧! 夏征喜滋滋地想着,眼巴巴地看着林媛手里的碗,却发现,那碗在自己面前划了个弧,然后,落进了水仙的手里! 「娘子,你偏心!」 夏征终于受不了了,委屈地撇着嘴。 「有吗?没有吧!等着,这个就是你的了!」 林媛嘿嘿一笑,手脚麻利地将第三碗冰沙做好了。 这? 望着手里的碗,夏征有些奇怪。为什么别人的冰沙都是水果啊坚果的一大堆,到了他这里,就只有几片黄瓜和一些绿唿唿的绿豆了? 这也太应付了吧? 见夏征神色有些难看,林媛好笑地抿紧了唇角:「你这个跟她们的不一样哦!」 不一样? 夏征端着那碗冰沙,左看看右看看,实在是看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你知道这碗冰沙叫什么吗?」 狡黠地挤了挤眼睛,林媛小声说道:「这碗冰沙叫仲夏幽林,怎么样,这名字是不是很有内涵?」 内涵? 夏征觉得林媛脸上的笑意有些猥琐,但是却听不出来这话有什么不同。 不过,这名字的含义他却听明白了,仲夏幽林,有夏有林,这是将他们两人的名字巧妙地融入进去了。 不仅如此,听了这个名字之后再看手里的冰沙,夏征果然发现了不同之处。 冰沙顶端的黄瓜片,居然像极了雪山上的密林,还有那些绿豆,从密林深处蜿蜒而来,竟跟山中的幽泉有几分相似。 原来这就是林媛所说的不同之处啊! 夏征满意地笑了起来,不错不错,这碗冰沙是仅属于他们两人的专属品! 「这仲夏幽林只能给我吃,以后不许再给旁人做了。」 一把揽过林媛的腰,夏征暧昧的低喃在她耳边响起,林媛只觉得耳根子痒痒的,心头也痒痒的,不由地浑身一阵战慄,竟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少爷,少夫人,甄老先生来了!」 门外小丫鬟的禀告打断了两人的亲昵,夏征一时没忍住哧地笑了起来:「这老傢伙,果然是鼻子最灵的一个!」 林媛也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颊,好笑地弯了唇角。 可不是吗?他们这边的冰沙刚做好,老烦就追来了,肯定是无意间听说他们要做好东西吃跟来的。 「臭小子,臭丫头!做好吃的也不叫老头子我!白白浪费了我那么多红包!」 一边骂着,老烦的身影已经急匆匆地闯了进来,拿起桌上还未来得及放果汁和水果的雪白冰沙便啃了一口。 「呸呸!这就是你们说的好吃的?一点儿也不好吃!」 嫌弃地将冰沙扔到一边,老烦的眼睛已经在林毅和水仙几人的手上来回扫描了。 「啊啊啊!原来你们吃的不一样!我也要!我也要!」 见老烦迫不及待地便去跟林毅几人抢那冰沙,林媛又好笑又无奈,赶紧麻利地组装了一碗草莓冰沙送了过去,这才平息了房间里的战火。 冰沙的确是个不错的解暑利器,不过因为冰屑太细腻,很快就会化成水了,吃起来就跟果汁没什么区别。 于是林媛又做了雪糕。 她用的最简单的做法,将渍好的绿豆放进锅里煮,等豆子们开了花再将藕粉放进去,这样煮到绵软就行了。 因为没有冰糕模子,林媛就挑了几个长条形状的木盒子来代替了。 将煮好的绿豆液倒进去,然后以均匀的距离放好夏征准备的小木棒,最后把这些模子放进冰窖里冷冻一晚上,明儿他们就能吃到好吃的绿豆沙冰糕了。 同样的,林媛又做了红豆沙冰糕,还将剩下的水果一同做成了冰糕。 一听第二天才能吃到冰糕,老烦的口水就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眼巴巴地跟在林毅身后去冰窖里等着了。 林媛好笑地摇摇头,又准备了几碗水果冰沙给安乐公主和夏远送去了。 田惠有孕,不了光吃凉的东西,林媛就送了一些水果过去。至于夏臻,为了不让媳妇儿跟着嘴馋,也就没有吃冰沙的口福了。 在将军府里度过了几天清闲日子,林媛又开始忙碌起来了,因为宋班主找到了合适的旦角了。 ------题外话------ 冰糕的做法大家可以哦~
130、白玉兰 杨氏林家忠、兰花金玉儿等人早已回了驻马镇,林媛不用再陪着朋友,便跟严如春一起到畅音阁见宋班主找到的人了。 严如春对宋班主找到的人还是有几分印象的,因为这个人之前的确是在宋班主的戏班子里待过,而且底子还不错。 「这个白玉兰的嗓子特别好,不过就是身段差点。当初跟那个常如……姓常的据说还有几分纠葛呢!」 一开始严如春还叫常如春的名字,但是自从知道这女人为了进二皇子府而弃了整个戏班子的时候就对她厌恶至极,别说名字了,就连一开始叫得顺口的常大家都不叫了。 林媛坐在马车里,静静地听着严如春跟自己说关于白玉兰和常如春之间的事。 只是,她等了半天也没再等到严如春开口,不由纳闷问道:「然后呢?」 「什么然后?」 严如春也纳闷地很,挑眉回问了一句。 林媛无语,好吧,看来这姑娘也不知道她们之间的纠葛是什么了。 说话间,马车已经来到了畅音阁门口,宋班主果然在门口等着了,在他身边站着的,还有一个模样俏丽却神色十分冷淡的姑娘。 「果然是一朵纯洁冷艷的白玉兰。」 林媛忍不住开口贊了一声,那女子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便俯身给林媛两人行了一礼。 这恭顺的样子,可比戏台上狂妄不可一世的常如春强太多了。 林媛暗暗点头,严如春在身后也偷偷用胳膊肘拐了拐她,还调皮地沖她挤挤眼睛,那意思十分明显: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林媛好笑地抿了抿唇,带着大家进了畅音阁。 人品如何可不能仅凭一次见面就能下结论,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后的日子长着呢,有的是机会试探。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却是这白玉兰的功底,她们是要挑选一个台柱子,或者是有可能成为台柱子的人,若是白玉兰功底不怎样,就算是再恭谨,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宋班主显然已经跟白玉兰说起过这件事,几人坐定之后,白玉兰便轻轻一福身,准备开唱了。 她唱的曲目叫做《琳琅记》,讲述的也是穷困书生与贵家小姐的悽美爱情,可能是因为这个时代不容许有突破等级的爱情存在,所以这个名叫琳琅的女子,最终还是跟情郎分道扬镳了。 白玉兰的嗓子很好,身段也十分优美,因为她没有上妆,脸上的表情就更加清晰地显露在众人面前,不得不说,妥妥的一个为爱心死的贵家小姐模样。 「咦?」 严如春的声音在林媛耳边悄悄响起:「这个《琳琅记》当初可是常大家的成名之作,那时候她们两人在京城还不怎么出名呢,没想到,短短几年不见,这白玉兰唱的《琳琅记》倒是比常大家更有了几分味道呢!」 原来是以前败北的曲目啊! 林媛暗暗点头,这白玉兰今日故意唱起常如春的成名作,只怕也是为了当年败于常如春而不甘心啊! 这样不甘的心性,是林媛十分欣赏的,不管她来畅音阁的目的是什么,只要她不甘人后就好。 一首《琳琅记》唱完,白玉兰再次恢復之前的清冷模样,低眉顺眼地站在台上,仿佛身外几人都跟她没有关系似的。 宋班主不由得有些头疼,这个白玉兰就是性子太孤高了一些,若是有常如春那样的巧舌,当年到底谁能成为台柱子还不一定呢! 虽然无奈,但是现在的白玉兰的确比当年的白玉兰更优秀了,不仅嗓音更清亮了,连身段也练得更加柔软。 若是单说功底,宋班主敢说,白玉兰绝对比常如春更出色。 只是她需要一个契机,不然很难成名。 希望畅音阁会成为她的契机,这也是宋班主能说动白玉兰来畅音阁的原因。 结果正如大家所料,白玉兰成功留了下来。 现在旦角的问题解决了,却还有一个问题摆在面前,那就是乐师。 宋班主的戏班子是有自己的乐师的,只是,因为他们唱的戏都是大众戏,乐谱都是由专门的乐师写好的。 而林媛是想要演自己的戏,所以她急需一个会写乐谱的乐师,而宋班主手底下,显然是没有这样的人的。 「其实,也是有这样的人的。」 宋班主一张老脸愁的满是褶子:「以前我们班子里是有一个会写乐谱的乐师的,只是,只是……」 只是他走了。 宋班主一脸古怪地看向了白玉兰,而后者依然垂着头,不过她倏然握紧的手却出卖了此时的心情。 「那个人,能找到吗?」 林媛佯装没有看到宋班主和白玉兰之间的眼底官司,疑惑地问了一句。 「这……」 宋班主还未开口,白玉兰已经当先抬起头来,舒然一笑:「班主,我有个合适的人推荐给您,他姓罗,是我的师哥,他写过不少乐谱的,若是可以,改日我带他来见见东家?」 「真的?」 宋班主差点都要跳起来了,不过他脸上的恍然表情也十分明显。 林媛沉吟了一会儿也就明白了,那个罗师哥应该就是宋班主之前说的人。 至于为何不说出他的名字,想必是顾忌着白玉兰吧! 不过现在好了,既然白玉兰和那个罗师哥没有什么矛盾,那就再好不过了。 若是宋班主和白玉兰知道林媛此时的想法,一定会尴尬万分,哪里是她跟罗师哥有矛盾?事情根本不是她想像的那样啊! 《红楼梦》和《西游记》的戏目根本不用单独写,只要将其中的一个故事情节拿出来加以扩充丰富就行了,而这件事就是罗师哥的任务了。 时间紧迫,林媛可不想再多等了,问过白玉兰之后,得知那罗师哥此时就在京城中的一处小酒馆里卖艺,她便让林毅驾马车带着白玉兰去接那个男人了。 待白玉兰离开之后,宋班主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有些欣慰地嘆了一声:「没想到啊,小白玉兰最后还是跟她师哥在一起了!哼,要是让常如春知道了,指不定得气成什么样呢!」 常如春?怎么又跟常如春扯上关系了? 严如春最喜欢听戏了,现在有现实版的三角戏摆在眼前,她自然不肯放过了。 「反正常如春已经走了,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 宋班主摸摸下巴,嘿嘿一笑道:「说起来啊,这个罗先生的确是十分有才华的人,他精通韵律,又懂谱曲,只是他的性子跟小白玉兰差不多,所以在京城里不怎么受人待见。」 「啧啧,不受人待见也就罢了,偏偏他有才华,竟然进了常如春的眼了。哎,说起来也是一段孽缘,小白玉兰和常如春都喜欢罗先生。」 后边的事情,林媛基本也就猜出来了,后来常如春因爱生恨,仗着自己是戏班子的台柱子,怂恿宋班主将小白玉兰给开了。紧接着,罗先生也跟着离开了。 常如春本以为小白玉兰走了,自己就能跟罗先生双宿双栖了,却不想最后鸡飞蛋打,好不气恼。 「如此看来,罗先生还是喜欢自己师妹的啊!」 严如春一语中的,林媛也这样认为。 宋班主更是欣慰点头,仿佛罗先生已经是他的女婿一般:「可不是吗?当初那个常如春威胁我让我把小白玉兰送走,我心里那个恨啊!可是为了整个戏班子的生计,我也只能这样做。唉,只是没想到,这个姓常的竟然是个白眼狼,到最后还是抛弃了整个戏班子,自己一个人跑了!」 每次说起常如春来,宋班主都跟吃了炸药包似的气得不行。不过他气归气,更多的却是悔恨,如果当初能够早一些认清楚这女人的真面目,戏班子也不会面临今日的惨状了。 当然,他也就不会遇到林媛和严如春了。 总之一句话,是祸是福,谁又说得清呢? 林毅动作很快,不消一会儿便把罗先生接来了。 正如宋班主所说,这个罗先生跟白玉兰果然是一个「德行」,两人并排站在眼前,俨然就是两大块儿冰坨子啊! 严如春忍不住抖了抖身子,使劲儿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林媛也忍不住好笑地看着两人,戏嚯道:「我说你俩,是亲兄妹吧?难不成是从冰雪世界来的?就不能笑一笑?」 罗先生和白玉兰双双一怔,在看到林媛脸上的笑意时不禁也羞赧了起来。 其实这两人并不是这样孤冷的,只是在不认识的人面前伪装自己罢了。 看来想要让这两人放开,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林媛摇摇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直接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戏目拿了出来。 「三天时间,能做到吗?」 她拿出来的是《西游记》中的有名曲目「三打白骨精」,其实这个故事很简单,若是真的排戏的话,恐怕连半个时辰都没有。 罗先生接过那戏目来翻了翻,神色有几分瞭然:「逸茗轩最出色的故事,在下听过的。不用三天,后日便能做出来。」 后天? 这么快? 林媛挑了挑眉,甚是期待。 都说慢工出细活,但是这次,林媛不得不说,快工也能出细活。 罗先生送来的谱子十分好,不仅是谱子好,就连唱词和动作设计也都完美无瑕。 林媛忍不住贊了一声,罗先生和白玉兰脸上都是高兴自豪的神色,看来,这份谱子应该是两人一起合作完成的了。 毕竟动作设计可不是一个乐师能够做出来的。 《西游记》和《红楼梦》的故事多的很,林媛不愁以后没有戏可唱。这齣三打白骨精就作为先锋为畅音阁打出名堂好了。 「你只管好好练习唱腔,我敢打包票,绝对能让你成为比常如春更名动京城的旦角!」 这个承诺之前宋班主也跟白玉兰提过,一开始她还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但是现在,看到了这齣戏,白玉兰自己也相信,畅音阁绝对能够名列京城前三,而她,也肯定比常如春更出色。 要说最高兴的自然就是宋班主了,原本因为台柱子离开而差点解散的戏班子,现在不仅没有解散,反而还有东山再起甚至更胜一筹的机会。 宋班主整日里嘿嘿地笑着,就连做梦也能梦到畅音阁出名之后,常如春后悔莫及,跪在他脚边痛哭流涕想要再次回来的场景。 当然,他就算是做梦也没有把常如春留下,那么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也就是二皇子那个不长眼的才稀罕! 畅音阁的装修工作还在继续,罗先生则带着戏班子的乐师们练习着新的谱子,当然,像其它一些大众戏目,他们也是会演的,所以乐师们的任务还是很繁重的。 而未来的台柱子白玉兰则每日沉浸于对新戏的排练当中,无暇他顾。 为了防止常如春的事情再次发生,这次,宋班主学聪明了,他可以将白玉兰捧为台柱子,却不能将所有的宝都押在她的身上,所以他又寻了两个功底还算不错的旦角回来,只不过这两人唱的都是大众戏,真正的资源还是留给了白玉兰。 白玉兰是吃过这样的亏的,知道被人打压对于新人来说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而且相比于常如春,白玉兰的心思更加通透,只有畅音阁好了,她这个台柱子才会水涨船高。 所以平日里,她也经常指点那两个小旦角的功夫,大家都亲切地叫她玉兰姐姐。 林媛对白玉兰的为人十分欣赏,琢磨着等她演过头一场戏之后,就给她打造舆论气势,将她的好性子和好为人宣扬出去。 有常如春这个反面教材存在,白玉兰的德艺双馨,绝对能够得到京城所有人的欣赏和喜欢。 畅音阁的事有严如春盯着,林媛没有什么事要忙活,不是琢磨新菜谱,就是指点小河的厨艺。 也许是因为陈氏的缘故,最近小河十分勤快,上进的很,每天在厨房里忙活完以后,还会多拿出一个时辰来练习刀功。 不仅如此,每天晚上,她还会自己琢磨着新菜式。 这丫头在厨艺上面有天赋,竟然也想出来了几个不错的菜谱,林媛对此又是欣慰又是担忧。 欣慰于自己徒弟的成就定会高于自己,而担忧的,则是陈氏的用心。 希望陈氏不会让她的女儿失望吧…… ------题外话------ 习惯性的设置成了明天八点更新,我傻了,不好意思各位,晚了~
131、田惠生产 不仅是小河,就连程皓轩来洞天的次数也更多了,不为别的,自然是求着林媛来收他做徒弟的。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他程皓轩天资聪颖,可比小河那个笨徒弟强多了。 林媛无语,在她看来,小河可是比程皓轩要强一百倍的好徒弟。 不仅是程皓轩,就连程夫人和陆沖也亲自来洞天找过她。不过幸好林媛最近一直忙着畅音阁的事,几次都跟他们两人错开了,不然还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藉口来拒绝两人。 说实话,程皓轩也算是个不错的徒弟,只是林媛目前可不想收那么多徒弟给自己添麻烦,能托一时算一时。 但是至于能拖多久,她也说不准,看来程皓轩这个徒弟,早晚也会收入门中了。 七月,畅音阁开张的事宜准备地差不多了,而距离田惠临盆的日子也愈发近了。 安乐公主愈发紧张起来,每日都会派人去田惠的院子里问三五次,连接生婆子都已经接进了将军府里住着了。 夏臻更是紧张,眼看着自己马上就要当爹了,说不激动是假的,但是更多的却是忐忑。 每日睡觉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拉着田惠的手,甚至半夜梦醒,都会赶紧看看田惠有没有不舒服。 都说女人要当娘的时候是会很紧张,但是田惠自己却没有什么感觉,每日里除了吃就是睡,这功劳自然要归于林媛了。 田惠身子不算太弱,但是因为有些瘦,所以大家都担心她生孩子的时候会没有力气。 临近生产,也不怕她吃得多让孩子长太大不好生了,所以林媛每天都会给厨房一个帮助养血养气的药膳,让她们给田惠补身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补得太好了,还是田惠肚子里的小宝宝也嘴馋婶娘的好手艺了,距离预产期半个月的时候,田惠突然发作了。 「啊啊啊!好痛!」 听着房间里田惠撕心裂肺的叫声,夏臻腿都软了,一脸苍白,满头大汗,手心里都紧张地攥出了汗水。 安乐公主也焦急地守在门口,隔着房门给媳妇儿打气:「惠儿,别怕,娘在呢啊!娘在这里,臻儿也在这里呢,别怕,听产婆的话,乖啊!哎呀呀,不行,我还是进去陪着她吧!」 一听这话,夏远赶紧过来拉住了急欲进门的媳妇儿,低沉着声音说道:「你就别进去添乱了,难道你忘了你生臻儿他们俩的时候是什么样了?」 什么样? 安乐公主狠狠地瞪了夫君一眼,不过推门的手还真给停了下来,她可没有忘记自己生孩子的时候叫唤地比田惠还厉害,甚至还又哭又闹地不要生了呢! 最后还是夏远进去双手按着她的身子才强行让她安静了下来,不然的话,她全身的力气都浪费在哭闹上了,哪里还有力气去生孩子? 林媛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到女人生孩子了,当初刘氏生孩子的时候她一颗心都跟跳到嗓子眼儿似的,那是因为刘氏的身子一直不好。 但是这次田惠的身体底子要好得多,应该不会出事。 即便知道不会出事,但是林媛还是很不放心,攥着夏征的手紧的不行。 「别怕,咱们不生孩子了,我不让你受这个罪!」 夏征还以为林媛是吓到了才会这样紧张,赶紧柔声安慰着。 林媛抿了抿唇角,紧紧地握住了夏征的手。她现在只有十五岁,若是可以,她是真的希望能晚几年再要孩子,毕竟自己这个身体在现代还是个小孩子呢! 几人在外边紧张焦急地等待着,房间里田惠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夏臻担心地不行,这种感觉比自己当年第一次上战场还要恐怖。 「娘,惠儿她……」 安乐公主抬起疲惫的脸来,看着双眼满是血丝的儿子,不由地一嘆:「惠儿不会有事的,你就在这里安心等着。你是男人,更是丈夫和父亲,你可千万不能倒下。」 说完,还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身边的夏远。 夏远脸上一阵尴尬,咳嗽着躲到一边去了。 夏征林媛两人面面相觑,直觉两人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不能被人知晓的事情。 田惠在房间里疼了将近四个时辰,愣是没有要生的迹象,这下安乐公主也有些着急了,嚷着去把老烦叫来。 可是老烦只是个大夫,又不是接生婆。而田惠也没有任何难产的迹象,就算是叫他来了也无济于事啊! 几人正在外边因为叫不叫老烦的事而吵着,冷不丁地听到房间里突然爆发出一声嘹亮的哭声。 「哇哇哇!」 争吵声顿时戛然而止,众人都像是定住了一般久久不能反应过来。 最后,还是接生婆开了房门出来报喜的声音将大家的思绪拉了回来。 「恭喜公主,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少爷!」 小少爷? 生了? 夏臻眼珠子有些机械地转了转,随即拔开步子就往发房间里闯。 接生婆子赶紧手忙脚乱地拦住了他:「哎呦大少爷啊!可不能进去啊,里边还没有收拾好呢!」 「惠儿怎么样了?让我进去看看她,就一眼!」 「大少夫人好得很,就是太累了,这会儿已经睡了。少爷还是等会儿再进去吧,这会儿是真的不行啊!要不您先看看小少爷?」 夏臻和接生婆还在讨价还价,甚至连自己刚出生的小儿子都没功夫理会。 林媛好笑地抿紧了唇角,能被丈夫这样惦记着,也不枉费惠姐姐受这一遭罪了。 「怪不得这么久了,这小东西居然有七斤多呢!」 安乐公主紧紧抱着自己新鲜出炉的小孙子,高兴地嘴巴都咧到耳朵根儿了。 夏远探着头过来看了一眼,虽然没能如自己所预期的是个孙女儿,但是毕竟是亲生的孙子,他的心里也高兴地不行。 田惠刚生完孩子,还没有奶水,虽然已经请了乳母,但是田惠从一开始就希望能够自己餵养孩子。 所以,林媛提前准备了好几种下奶的菜谱给厨房送了过去,每天给田惠变着法地熬汤炖汤,定然能够让她的奶早早地下来。 不仅如此,老烦还给开了个通草,据说熬汤的时候把通草放进去,也有助于下奶的。 生了孩子,田惠的所有注意力就全都落在了儿子身上,肯定就更不能帮林媛照顾逸茗轩的生意了。 不过好在逸茗轩有茗夫人守着,林媛也放心的很。 时间进入七月,将军府的喜事不少,但是朝廷里可就没有那么多喜事了。 七月正是南方洪讯最紧急的时候,江南又接连下了好几场大雨,大家最担忧的事最终还是发生了。 江南发生了涝灾。 在老皇帝为江南洪涝而忧心的时候,居然又发生了好几起贪墨之事。而这些人,毫无例外地居然都跟二皇子赵弘盛有些许关系。 老皇帝或许不知道内里的事,但是因为贪墨的其中一个人竟然是柳妃的义兄,这让他更加气恼。 一气之下,当着百官的面将二皇子给骂了个狗血临头。 百官们最是机警,皇帝虽然是君,但是终究也是父亲,居然当着外人的面这样训斥自己的儿子,说明什么?该不会,二皇子真的要跟那个位置失之交臂了吧? 相较于二皇子被训斥,三皇子赵弘德却被老皇帝予以重任了,不仅派他去江南赈灾,还赐予他一方金牌令箭,只要遇到贪墨之污吏,大可先斩后奏。 一个皇子竟然有这样大的权利,这绝对是几个皇子中最被重用的一个了。 这样一来,那些拥护三皇子的官员们都高兴地不行,这绝对是让三皇子名声大噪的一个好机会。 既能在百姓面前彰显三皇子勤政爱民的形象,又能震慑官员。 可是,作为当事人的三皇子赵弘德却对这些没有那么上心。他只想着能够赶紧奔赴江南,好好地安抚百姓。 既然赵弘德自己不在意,那身为好兄弟的夏征和好妹妹的林媛就要帮他考虑这件没事了。 林媛和夏征的银子终于有了派上用场的机会,先是在京城四周收购了不少粮食和棉被之类的东西,还召集了不少医术高超的郎中大夫一同奔赴江南参与救治百姓和灾民。 当然,这些事都是以三皇子的名义进行的。 说起来赵弘德这是皇子当得也真是不够称职的,一心都在百姓身上,根本没有别的心思去考虑争夺皇位的事。 或许,这就是他跟二皇子赵弘盛的区别吧!若是赵弘德也跟赵弘盛一样是个蝇营狗苟的皇子,只怕也不会得到夏征和林媛以及那些官员们的真心对待和忠心拥护了。 这日,林媛正在城外帮赵弘德收购粮食,突然见到高轩着急忙慌地跑来了。 高轩现在也是洞天有头有脸的大厨了,一向都是很稳重的人,像今日这样又狼狈又心急如焚的样子,林媛还是头一次见到。 难道是洞天出事了? 林媛秀眉紧紧蹙起,却在听到高轩的话后更忧心了。 「东家,小河,小河被金家夫人带走了。我,我觉得不放心就跟着去看了看,她已经有两个时辰没有从金家出来了。你说,她会不会出事?」 虽然问着林媛会不会出事,但是高轩的心里已经认定她在金家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林媛将手中记载收购详情的帐簿交给了银杏,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要着急,详细说给我听。」 许是林媛镇定的样子感染了高轩,他此时已经没有那么焦急了,定了定心神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原来,自从上次跟陈氏见面之后,陈氏就总是让人来找小河,有时候是给小河送一些衣服吃食,有时候则是把陈氏自己绣的帕子送过来。 不得不说,这个陈氏还真是用对了方法,小河自小到大都没有感受过陈氏的母爱,如今她这样对待小河,小河自然是打心眼儿里亲近她的。 可能是陈氏的亲情攻略起了作用,今日早上,当陈氏来到店里提出带她外出走走的时候,小河毫无防备地便答应了。不仅答应了,小河还特意带了些银子,准备给陈氏买些好东西。 只是她的银子都在家中,在洞天的时候是鲜少带银子在身上的。若不是她跑去跟刘掌柜预支银子恰巧被高轩撞见,高轩也不会心生疑惑。 对于小河的事,高轩曾经跟银杏水仙打听过。 水仙银杏虽然不是从林家坳出来的,但是跟在林媛身边久了,对于这些事也是清楚地,自然也就知道林媛的担忧。 一想到从水仙两人那里打听到的消息,高轩心里就十分担忧,于是便悄悄地跟在了小河母女的身后。 果然让他发现了猫腻,陈氏居然趁着小河去店里挑首饰的空档,派她身边的小丫鬟去跟几个大汉接头。 至于他们说了什么,高轩怕打草惊蛇没有过去偷听,但是之后在见到陈氏带着小河进了金家的大门之后,他就坐不住了,赶紧来城外寻找林媛了。 一听高轩的话,林媛眸中的危险之色更甚:「走,去金家!」
132、大闹金府 金万年的本家并不在京城,他们也是今年才刚从老家迁来京城的。 虽然家中有药材生意,且生意很好,而且也在京城买了个十分大的宅子,但是这都无法掩饰他们金家暴发户的本质。 望着眼前金光灿灿的金府,林媛只觉得嘴角直抽抽。 她还记得当初在驻马镇看到金玉儿家中的模样呢,那门匾上的金府二字也是金光灿灿的,但却是用金粉装饰的。 而眼前的金万年家,这金府二字是真真实实的用金子做成的! 不仅如此,就连金府门口矗立着的两个大石头狮子也是金光灿灿的,浑身都用金片包裹着,狮子的两只眼珠更是用的水润的翡翠。 这金家的里里外外,都是在用金钱实力说明什么叫做暴发户! 如此多金的人家,陈氏即便是个名不副实的金家主母,但是也肯定是不愁吃喝的,就算将来没有分得家产,金万年也肯定会留给她一些银两的。想要安度晚年,肯定是不会有问题的。 既然如此,陈氏又为什么要把小河带进来? 心中疑虑重重,又猜测种种,林媛的眼睛危险地眯起,希望她猜测的结果是错的,不然,她定然不会让陈氏好过。 金家虽然是暴发户,但是来到京城以后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就能进去的。 当然,林媛可不是一般人。 给林毅使了个眼色,林毅便已经当先一脚将挡在林媛面前的两个守门小厮给踢掉了下巴。 「你,你们……」 金家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就是很有影响的地方富户,即便是来了京城,他们的骨子里还是有着高高在上的自豪感,哪里能想到今日居然会有人踢上门来了? 林媛双手环胸,唇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意,冷冷说道:「本郡主亲自上门,你们金家不说蓬荜生辉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拦路?我看你们是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了!」 郡主?朝廷? 两个守门小厮立即意识到自己今日遇到了什么样的狠角色,呲着掉了几颗牙且满是血渍的牙床,连滚带爬地往府里跑去报信了。 林媛冷笑一声,当先带着林毅和高轩进了门,几人脚步比较快,几步就追上了那两个小厮,林毅一脚又将拦在路上的两个倒霉蛋儿给踢进了路边的花丛里。 高轩眼睛大亮,一脸崇拜地看着林毅,还兴致盎然地上前去补了两脚,一边踢一边狠狠地骂着:「狗东西,敢绑爷的女人!踢死你们!」 咦? 耳朵尖尖的林媛突然扭头看了高轩一眼,眨眨眼睛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 金家的确很大,而且家中的下人也特别多,三人莫名闯进来,就算是没有守门小厮去报信,也有脚步麻利的下人去通知金家的主子了。 「什么人这么大胆!光天化日之下强闯民宅,这京城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当先出来制止三人的是个大胖子,这可不是一般的胖子,目测至少就得两百斤。 胖也就罢了,偏偏这个男人还生得特别黑,突然出现在树丛后边,就好像从密林中跑出来了一只黑乎乎的熊瞎子一样。 林媛冷眼扫了那熊瞎子一眼,没有说话,但是眸中的冷光还是射的那熊瞎子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王法?你们金家人也配说这两个字吗?」 林媛才懒得过问这个熊瞎子是金家的什么人,冷冷一哼,便给了林毅一个打的眼神。 自从被夏征安排到林媛身边保护她开始,林毅就没有像以前那样痛快淋漓地打过架了,今日虽然眼前的人都不是什么高手,但是只要能让他活动活动筋骨就非常好了。 几乎看不到林毅是如何动作的,只听到一声盖过一声的惨叫在耳边响起,那个熊瞎子连带着他身边的人,眼转间便都狗啃泥一般地栽在了地上,各自捂着自己的屁股和腰痛苦地嚎叫起来。 越听这声音,林媛浑身的捣乱分子就越兴奋,她在京城里向来是以理服人,但是现在,她是一点儿也不想跟这些人讲理了,她只想动手,将这些人通通打一个遍! 「打!不用留情面,只要谁敢拦姑奶奶的路,都给我揍到不能动为止!」 一声令下,林毅继续活动着手腕,一边将迎上来或拿着木棍或举着铁锹的金家护卫们通通撂倒,一边忍不住戏嚯地问着林媛。 「我说小姐啊,现在还不知道小河小姐在金家如何了,咱们就这样打上门来,若是人家好好地没有犯事怎么办?就算您是郡主也不能这样欺负平民老百姓啊!」 哼! 哼了哼,林媛一脚将一个不长眼的傢伙从自己脚边踢开,冷声道:「他们最好是没把小河怎么样,若是误会一场,大不了本郡主磕头赔罪。但是,若是真的绑了本郡主的妹妹,就算是闹到老皇帝面前,我也不怕!」 「对!我们不怕!」 高轩举着一根从金家护卫手里抢来的木棍,高声嚷了一句。 别看他只是个厨子,但是打起人来,就跟抡菜勺没啥区别,而且乍一看,这木棍倒是比菜勺子抡得更带劲! 熊瞎子显然也不是个简单角色,即便已经被林毅打在地上不能站起来了,但是还在高声叫嚷着金家的护卫上前拦人。 不知不觉间,林媛三人已经从金家的外院冲到了内院,遇到的护卫也越来越多,但是不管多少人,最后都被林毅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 「哇呀呀!你们这三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看金爷爷我不把你们给办了!去,去京兆尹府给我报官!把这几个闹事的东西全都抓起来!」 熊瞎子也被打怕了,但是他的嘴依然不依不饶的,一边高声叫着去找更多的护卫,一边让身边的人出去找请京兆尹前来主持公道。 本以为将京兆尹的大名抬了出来,林媛几人就会害怕,没想到自己的话还未说完,熊瞎子的嘴巴就被一只臭烘烘的东西堵住了! 他气恼地将嘴巴里的东西吐出来,才发现那居然是一只臭鞋,而且还不知道是哪个护卫的臭鞋,脏兮兮臭烘烘的,跟茅坑里的污秽之物简直有的一拼! 「气死你爷爷我了,给我打,男的打死,女的给爷爷我送到床上去!看我不把她压死!」 熊瞎子一边吐着口水,一边呜啦啦地叫唤着。 男的打死?女的…… 林媛眼睛一眯,脑海里呈现的居然是小河被这个熊瞎子欺负地哭天抢地的模样。 她最讨厌的就是男人仗着自己的力气优势去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特别是在这种事情上,女人永远都是被欺负的一方! 「林毅,我要让这个熊瞎子变成哑巴!」 林毅先是一愣,不过在看到林媛眼中的狠厉之色后,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好!」 一个好字拉长了音调传入众人耳中,熊瞎子没有听清楚林媛说了什么,但是他却莫名地觉得自己的后背一阵发凉。 面前一阵风颳过,熊瞎子只觉得面门比背嵴更加寒凉,再睁眼看时,一只铁拳已经当先落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啊! 惨叫与碎牙齐飞,口水共血渍一色。 「里,里好大滴胆汁,竟言敢打额!」 熊瞎子捂着没了好几颗牙齿的嘴巴,一边惨叫一边漏风地嘟囔着什么。 这样了还能说话? 林媛眼睛一眯,当先一步上前,一脚踩在了某人的面门之上,还用力地碾了碾:「死胖子!让你知道姑奶奶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熊瞎子的惨叫声终于湮没在某人的鞋底子之下,再也不敢发出一点声响了。 这个熊瞎子虽然又胖又黑,但是看他身着和指使人的气势,想必在金家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高轩解气地碎了一口唾沫在他脸上,但是也有些担心地凑到了林媛身边提醒了一句:「东家,刚才这胖子说找京兆尹,该不会小河真的没有在金家吧?」 嘶! 林媛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有些愤愤地盯着高轩,说小河在金家的是你,说她不在的也是你,你就不能有点主见?! 高轩弱弱地缩了缩脖子,他是真的看到小河进了金家的,只是他不确定自己出城去找人的时候小河有没有离开而已啊! 不过,不管小河在不在,今日这金家是闹定了,就算没有出事,也算是给金家和陈氏一个警醒,最好不要打小河的主意,不然,就不是闹一顿这么简单了。 至于善后的事…… 「我只管打架,打完以后怎么收场,就不归我管了!」 听着林媛这理直气壮的语气,林毅嘴角狠狠地抽搐起来,不归你管了,那就是让夏征管呗! 三人嘀咕的时候,又从内院里冲出来了好几个少爷打扮的男子,不过这些人出来时还是义愤填膺的,待看到那熊瞎子的下场后,又纷纷原路折回躲了起来。 林媛冷笑着勾了勾唇角,现在小辈们都出来了,却还没有见到金万年和陈氏的影子,该不会,小河真的被陈氏送到了金万年面前吧? 那个老色鬼,最好不要做什么不好的事! 「什么人?好大的胆子,可知道私闯民宅是个什么罪责!」 又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林媛循声望去,只见这次出现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看上去跟个习武之人一样。 但是她却能看得出来,这个男人根本不是因为习武而生得这样粗壮,他天生就骨头架子大,再加上吃得又胖,所以显得很壮而已。 不仅如此,这个男人跟之前那个熊瞎子居然有几分相像的地方,该不会,是兄弟吧? 正猜测间,那个男人已经焦急地扶起了地上的熊瞎子。 「老二,你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老二? 林媛挑了挑秀气的眉毛,看来这个男人是金家的大公子了,那那个熊瞎子,应该就是二公子了。 啧啧,金万年虽然老了,但是通过上次见面还是能看出他年轻时是有几分俊朗之色的,却不想,居然生了两个这样的儿子。 林媛摇摇头,看来金万年的原配夫人也跟两个儿子一样是个五大三粗的女人了,怪不得这老色鬼会收那么多姬妾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什么,为何突然打上门来?若是生意上的事还请住手好好详谈,若是别的事,也请暂且收手,待说清楚来意之后再说。」 这金大倒是有几分眼色,一看林媛三人轻轻松松地就将金家的护卫打了个遍地开花,当即便改变了战略。 林媛冷笑一声,抬手制止了林毅,哼道:「行,终于来了个主事的!那好,我家妹子进了你们金家,你们赶紧给我把妹子交出来,虽然我妹子厨艺精湛,但是,若是你们想吃美食,就去洞天,不要抓我妹子!」 小河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京城的人们最注重女子的闺誉,为了不影响小河以后嫁人,林媛只好随口扯了个谎。 「妹子?什么妹子?」 金大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别看金家的嫡子庶子不少,但是好色的没有一个,就算是他这个未来的金家家主都不好这口。 若说真的有人抢了个姑娘进府,那就只剩下他们家老爷子了! 「真是让人不省心!」 暗自咒骂了一声,金大恨得咬牙切齿。 但是即便是恨,此时他也不能承认这个妹子真的在金家,不然,就冲着林媛三人的战斗力,只怕金家一定会被他们给夷为平地了。 「姑娘可能是弄错了,你们家妹子没有在我们金府,我们金府有的是银子,若是想要请厨子,也不会抢人,姑娘还是请回吧,今日之事看来是个误会了,在下就不跟姑娘计较了。」 不计较了? 他们打了金家这么多护卫,还把金老二的牙打落了,这金大居然这么宽宏大量地说不计较了? 呵,不是心虚是什么? 林媛眼睛一眯,双手环胸:「呵,有钱又如何?有钱就能什么厨子都能请得动吗?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妹子是什么身份,就敢这样大言不惭?」 什么身份? 不就是个厨子? 金大顿生鄙夷之色,甚至连真正大言不惭的林媛一起鄙视了。
133、悲催的金万年 「莫不是御厨?呵,一个小姑娘会是御厨?真是笑话!」 金大的笑声里满是讽刺。 林媛也不气恼,御厨算什么?御厨都比不上小河尊贵! 「怎么,我平西郡主的妹子,难道是随便什么人扔下一点臭钱就能收买的吗?我说金家大公子,你该不会土包子到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嘶! 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在院子四处响起,不管是金大,还是怒目瞪着林媛的金二,都被她的话惊到了。 平西郡主? 眼前这个嚣张跋扈蛮不讲理的臭女人,居然就是京城里最风光无限的平西郡主? 天哪,天哪! 老头子你上谁不好,居然上了平西郡主的妹子!你这是要把金家满门都拖到地狱里去啊! 金大又悔又恨,又急又气,若是可以,他此时真想冲到金万年的房间里,去把他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渣爹给大卸八块! 「这,这,请郡主息怒,请容小的去……」 「大德,你别怕她,咱家米有撒么她妹子!额去早京兆殷来……」 金大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金二给抢白了,他可没有金大那么多顾虑,根本没有想到林媛的妹子或许就是被金万年给弄走了。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想着让京兆尹来抓了这个女人。 管她是什么平西郡主还是平东郡主的,光天化日之下强闯民宅,就是不行! 金大都快被这个二弟气死了,平日里说了让他不要总是吃吃喝喝,也关心一下外边的大事他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居然连平西郡主的名号都不知道,真是个熊蛋! 「老二,你给我一边去!」 抬脚在金二屁股上踹了一脚,金大也不再理会他,扭头就向林媛告罪。 只是,他一句话还未开口,那一直站在林媛身后东张西望的男人,突然指着角落里的一个女人大声叫道:「是她,就是她叫来的那几个大汉!」 几人循声望去,只见高轩手指着的正是当初替陈氏去洞天传信的小丫鬟。 「林毅!」 不等林媛吩咐,林毅已经抬脚踢起一颗石子,正好打在了意欲逃走的小丫鬟腿窝处。 哎呦一声惨叫,小丫鬟立即跪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说,你们把小河弄到哪里去了!」 几人快步来到小丫鬟跟前儿,林媛见她不肯回话,气急之下,一拳捶在了她的腰窝处,痛得小丫鬟呲牙咧嘴地痛苦万分。 「你若是再不说,我就在你的脸上划上几道子,反正你只是金家的一个小小的丫鬟罢了,我猜金家大少爷是不会为了你跟我这个郡主翻脸的!」 说着,林媛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一把满是宝石的锋利匕首,那匕首在虚空中划过一道又一道凌厉而璀璨的白光,那光芒看得人心中发憷,脸上更是冰凉一片。 金大被林媛点名,自然不敢说什么。 正如林媛所说,他也只是个小小平民而已,怎么可能跟皇帝亲封的平西郡主相提并论? 更何况,这个郡主还是对朝廷有功的大功臣啊! 他极力挤出一个笑容来,笑得比哭还难看:「对,郡主,郡主说的是,你赶紧回话吧!」 虽然嘴上催着小丫鬟回话,其实他心里巴望着这小丫鬟什么也不说呢! 那小丫鬟愣愣地看着林媛手里的匕首,她虽然生得不怎么好看,可是也不希望自己脸上留下更难看的疤痕,那样,就更难嫁出去了! 「我,我说,那个小姑娘,在,在老爷那里。」 嘎! 金大差点咬断了自己的舌头,这个老东西,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林媛眼中亦是一片冰冷,这个陈氏果然把小河抓来了! 真是禽兽不如的东西,那可是她亲生女儿! 「带路!」 虽然没有说带路去哪里,但是金大完全明白,此时若是跟林媛对着干,他们金家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他们只是个买药材的小商贩,别看金二口口声声说着要去找京兆尹抓人,但是他们经商的最忌讳的就是跟官员打交道了。 又是苦恼又是无奈,金大只好硬着头皮给林媛几人带路,一边走,还一边给自己的心腹使眼色,让他们赶紧去给老头子报信,只要林媛在老头子那里找不到她妹子,他们金家应该会逃过这一劫了。 林媛是何其聪明的人?既然已经来了,就已经备下了万全之策。 「林毅,吩咐咱们的人将金府给我围起来,别说是个人了,就是连只苍蝇也不能给我放出去。若是真的有人出去了,出去一个,我就要金家十个人来赔本儿!」 咱们的人? 高轩立即左顾右盼起来,他们来的时候只有三个人啊,什么时候带了自己的人来了? 高轩傻,林毅可不煳涂,知道林媛这是在迷惑对方,立即点点头,还象徵性地从袖子里飞出去了一个烟雾弹。 那烟雾弹砰地一声在空中炸飞了,这种信号弹以往都是暗卫们传递讯息用的,今日林毅故意放了个空弹,像金大这种普通商人自然是看不懂这东西的。 「这,这……」 金大立即怂了,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差点都快给林媛跪下了,跑了一个就让金家十个人赔本儿,别说偷偷将小河送出去了,就是让心腹提前去报信儿也不敢了。 也不知道是林媛的威胁起了作用,还是林毅的烟雾弹震慑力太强,金大一刻也不敢耽搁,快步带着林媛三人赶去了金万年的院子里。 别看外边已经闹成了一锅粥,但是金万年的院子里却依然安静如初。 远远地,林媛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女人,正小心翼翼地守在院子门口东张西望。 陈氏! 林媛眯起了眼睛,一口银牙都快要咬碎了! 林毅心领神会,还不等林媛发命令就已经鹞子一般飞了出去,一把攥住了陈氏的脖子。 「救……」 唿救声尚未出口,陈氏便被一股大力带起,然后摔倒在了一个年轻女子面前。 她惶然地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便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脸。 小灾星? 「林陈氏,好久不见!」 林媛急着去解救小河,哪里有功夫将时间浪费在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身上? 高轩十分麻利地将金大裤子上的腰带扯了下来,三两下就把陈氏的胳膊捆了起来。 而林毅,早已在丢开陈氏之后再次冲进了院子里,一脚踹开了正屋的门沖了进去。 房间里顿时响起了杀猪一般的嚎叫,金大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林媛几人走得慢,但是只凭声音也能够听得出来,那个嚎叫声是金万年发出的。 果然,下一秒,一尊庞然大物已经从窗子里飞了出来。 咣当一声,仿佛整个院子都跟着颤动起来。 林媛定睛一看,还好,这个金万年的衣裳都是整整齐齐的,看来还没有做什么不该发生的事。 一脚踏在金万年肥壮的身子上,也不管他在咒骂着什么,林媛和高轩纷纷往房间里跑去。 金万年的房间里,一片凌乱,地上满是摔碎的茶杯茶壶,在房间里边最角落里,站着一个瑟瑟发抖但是眼神坚定的女子。 那女子虽然头髮有些凌乱,但是衣裳还是完整的,她手里正举着一把锋利的小刀,那把小刀林媛熟悉的很,是厨房里最常见的用来剔骨的柳叶刀。 因为林媛曾经遇到过几次危险,所以她已经养成了随身携带匕首的习惯。 受到林媛的影响,几个妹妹也慢慢养成了这个习惯。 林薇身上带着的是小林子特意给她打造的锋利匕首,小林霜身上带着的则是林媛给她设计的一套手术刀,这手术刀的样式还是林媛前世在看电视的时候偶然见到的。 而小河身上带着的,则是厨房里随处可见的剔骨刀。 眼前这个举着剔骨刀防备地看着眼前众人的女子,正是小河。 「小河!」 林媛又心疼又怜惜,咬着嘴唇唿唤了一声。 小河高高举着剔骨刀,她应该是维持这个动作已经很久了,所以两只胳膊都有些僵硬了。 不仅如此,就连她的意识也有些混乱,所以之前林毅进来后想要带她出去,都不能近她的身。 但是现在听到林媛的唿唤,小河混乱的意识终于有了些许清明,她讷讷地转动着眼珠子,终于在看到熟悉的身影之后,惊喜而委屈地叫了出来。 「大姐,你终于来了!」 咣啷一声脆响,那把剔骨刀落到了地上,小河僵硬的胳膊却始终难以落下。 林媛赶紧奔过去,将她一把搂进了怀里,一边轻声安慰着她一边帮她按摩着麻木了的胳膊。 扑进林媛的怀里,小河的哭声终于响了起来:「大姐,她,她骗我,她想要让我,呜呜,大姐,她不是我娘!她是个毒妇,毒妇啊!」 一声声控诉,就像是锋利的刀,搅动着林媛和小河脆弱的心灵。 果然是陈氏,金万年嫌弃陈氏身子骯脏,不肯碰她。 但是陈氏又眼馋金家的巨额财产,所以就起了歪心思,想要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到金万年的床上。 然后等女儿生下了金万年的孩子,她就把孩子留在自己身边照顾,这样有这个孩子在,将来金万年死了也能分给她一部分家产了。 正如小河自己所说,她不是小河的娘亲,她就是个毒妇,是个狼心狗肺的毒妇! 虽然林大栓打骂女儿,甚至还说狠话要将她卖进青楼里去,但是终归只是说说而已。 哪里像这个陈氏?为了一点点身外之物,居然亲手将自己的女儿推入火坑! 这样的娘亲,还算是人吗? 高轩一脸担忧地守在一边,想要上前去安慰安慰小河,却久久不能插一句话,只能心疼地看着小河哭,急得站不住脚。 「都是那个老色鬼!我去宰了他!」 高轩突然发狠地叫了一声,捡起小河掉在地上的剔骨刀就往外沖。 林媛赶紧让林毅拦住了他,金万年虽然差点玷污了小河,但是若是就此将他给杀了,就是高轩的过错了。 更何况,高轩只是个平民百姓,若是真的动了手,他自己这辈子也就完了。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有身份的人做什么都是对的,没有地位的人,谁会管你的死活? 所以林媛才天不怕地不怕地闯进了金府,因为她是郡主,又有证据在手,就算那些言官想要弹劾她,也没有什么话能说。 「难道就这样放过他?!」 被林毅一把拉到了一边,高轩想动动不得,又急又气,像一头髮怒的狮子嘶吼起来。 当然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了他! 不仅是金万年,还有陈氏,谁也别想脱身! 将小河送到高轩手里,林媛接过那把锋利的剔骨刀,脚步坚定地走出去。 院子里,金万年还倒在地上惨嚎着。 这是林毅的手笔,在将他踢出窗子的时候,林毅故意踢到了某人的裆处,虽然不至于让他丧失了身为男人的尊严,但是也够他疼上半天了。 但是仅仅这样根本不足以平息林媛的怒火。 她一把举起了手里的剔骨刀,冲着金万年的裆处就刺了过去。 既然小河没有做到的事,就让她这个当大姐的来代劳好了! 「郡主,手下留情啊!」 金大的哀求声立即响起,伴随着他的叫声的,是金万年更加痛苦的惨嚎! 看着手底下突然爆发出的鲜红,林媛心中的怒气终于消了一点。 她拍了拍手,嫌弃地用手帕擦干净了双手,一脚踢到了捂着下身团团打滚的某人的嘴上。 「金万年,本郡主的妹子你也敢碰!今日没要你的命已经是本郡主仁慈了,若是再有下次,本郡主就让你们金家上下陪葬!」 今天绝对是金万年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天,本以为陈氏送来的小姑娘能够好好地侍奉他,却不想居然是个小辣椒,僵持了那么久都不能近身。 更痛苦的是,这小丫头是被陈氏诳来的,他又不能让下人们知道,也就更不能让下人们过来帮助捉住她了。 就在僵持的时候,居然突然飞来一个黑影,将他一脚踢了出去。 现在更是倒霉,居然连自己的老二也被人给废了! 他到底是得罪了谁啊!
134、下场 看着父亲在地上痛苦打滚的模样,金大居然松了一口气,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和解气的感觉。 旁人都只看到了金家现在的辉煌,却不知道当初这份家业是金家夫人帮忙挣来的。 只是,金家夫人因为生得容貌过于彪悍,就被金万年所嫌弃了。 紧接着,这个忘恩负义的金万年总是往家里带各种各样的女人,将金家夫人给气病了。 金大和金二是知晓这些的,所以才会对金家的庶子们处处打压,甚至还在背地里盘算着将金家的所有家业通通攥在自己手里。 现在金万年吃了瘪,以后都不能再人道,他们自然高兴。 「多谢郡主手下留情。」 金大感激不尽,但是谢的却不是林媛手下留情留了金万年的命,而是谢她手下留情给金家留了一条生路。 林媛冷冷看了他一眼,心中一哼,她可没有说要手下留情。 这个金大虽然没有参与到这件事中来,但是一开始还是想要欺瞒他们的,若不是她急中生智想出了应对之策,只怕他的心腹早已提前过来报信,让金万年把小河转移了。 没有理会金大,林媛径直来到陈氏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林陈氏,屋里那个孩子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将自己的亲女儿送到一个老头子的床上,你觉得很开心是吗?呵,你还是不是人啊?就算是个畜生都比你有良心!」 陈氏的双手被紧紧地捆着,头髮也因为之前的挣扎而变得凌乱不堪,一支做工精细的纯金簪子斜斜地滑落下来,在她的眼睛旁边摇晃着,看上去煞是碍眼。 林媛真想将那个簪子拽下来,但是她还未动手,已经有一只苍白的小手当先做了这件事。 「这个簪子,是我用自己的体己银子给你买的!不,不是给你买的,是给我的娘亲买的!既然你已经不认我这个女儿,还有什么脸面戴着它?」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小河一把就将那个金簪子撅成了两段,还顺手将毁掉的金簪子扔到了旁边的水塘里。 这水塘应该不浅,根本看不到它的底。水面上盪起了层层涟漪,很快便恢復了平静,仿佛刚才根本没有东西扔进去一般。 小河的心也跟这水面一样恢復了平静,她心心念念的娘亲,原来就是这个样子啊! 呵! 小河自嘲地笑了笑,她早该想到的,不是吗? 当初爹爹进了大牢,再没有人能够威胁到她们母女二人的安全了,可是她的娘亲呢?她的娘亲迫不及待地就卷了所有的家当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她可有想过她这个只有十来岁的女儿会怎么办?她可有想过给女儿留下哪怕一个铜板? 没有,她什么都没有考虑,她的心里,只有她自己。 就像现在一样,她可以为了金家的一部分财产而将自己的女儿卖掉,这就是她的娘亲啊!真是讽刺! 「大姐,我们走吧,我娘她早在三年前便已经死了,我没有那样心狠的娘。」 淡淡地留下一句话,小河在高轩的搀扶下,一步一踉跄地离开了金家。 小河的话已经将她和陈氏的关系划清了,以后她们再没有关系。 林媛勾了勾唇角,带了几分笑意地看向有些茫然的陈氏。 「陈氏,你是不是有点后悔了?哼,你应该提前打听清楚地,小河可不单单是我的徒弟,我娘已经收她为义女了,她有我这个当郡主的大姐在,又有夏征这个将军府的姐夫在,你觉得她的前途会比不上一个小小的金府? 哈,你还真是短见啊!哦对了,忘了告诉你,小河这几年跟在我身边早已攒了不少银子了。只是可惜,她的银子都没有留给你,而是给了愿意养她的奶奶和叔叔婶婶。啧啧,若是当初你没有偷偷离开,或许这些银子现在都是你的了。将来小河开了自己的酒楼,你也会是个体体面面的老闆娘。 只是可惜啊,你这个女人就是这么地蠢,放着好好的生活不过,放着孝顺的女儿不要,偏偏要走这么辛苦的路,真是可怜呦!」 虽然说着可怜的话,但是林媛的语气里可一点儿可怜她的意思都没有,相反,还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陈氏哪里知道这些?她只以为小河就是在林媛身边打工的小丫鬟而已。 现在听了林媛的话,她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可是再后悔又如何?小河是再也不会相信她了。 瘫软在地上,陈氏只觉得自己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抽空了,整个世界仿佛都在嘲笑她的愚蠢。 林媛才懒得理会这个女人怎么样,不过临走的时候还是不忘提醒了一句。 「哦对了,你不是一心都巴望着能够得到金家的财产吗?啧啧,希望金家真的能如你想像的那样,是个十分富庶的家族。」 话落,林媛再也不看任何人,迳自离开了这个骯脏不堪的地方。 金大冷冰冰地看了地上打滚的金万年一眼,唇角冷然一勾,毫无留恋地离开了他的院子。 虽然这次的事情小河没有发生意外,但是她的心却是彻底伤透了,对于陈氏更是失望至极。 不过这倒也算是件好事,至少认清楚了陈氏的真面目,以后她过得是好是坏,都跟小河没有关系了。 林媛帮小河简单地梳洗了一下,就将她送回了林府休息,为了不让刘氏等人担心,也没有跟他们说起这件事。 刘氏见小河脸色不好,也只以为是这几天太疲惫的缘故,连声让海棠去给小河炖些补汤送过来。 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义母都能这样关心爱护自己,小河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林媛知道,想要让小河走过这道坎儿,还是需要时间的。 不过,金家却是不能这么轻易就放过的。 金万年的确有错,但是金家老大也不是个好东西,从一开始的极力掩护到后来的不闻不问,林媛是不会放任他们金家在京城安然立足的。 而这件事还未等到林媛动手,那边夏征便已经替她出气了。 接下来半个月,金家在京城的药材生意处处出现了或大或小的差错,甚至还在金家供货中发现了假药材。 药材关系到百姓性命,假药更是为所有人不能容忍的错误。 金家的名声一落千丈,生意更是备受打击。 再加上金家刚刚来到京城,脚跟儿还未站稳,京城原本一些根深蒂固的药材商是不会放任京城这块儿肥肉被外来人抢走的。 一时间,金家腹背受敌,内忧外患。 看样子,不出一年,这金家就得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了。 至于他们金家的财产嘛,就更加明朗了。 金万年受伤之后,整日在床上躺着,因为受到金大金二的暗中指使,那些下人们照顾不利。长此以往,金万年归西只是早晚的事。 两个嫡子趁着这个机会连连打击庶子,将金家所剩无几的所有资产通通转移到了自己名下,如此,金家也就只剩下一个空壳了。 别说没有子女的陈氏了,就是生了两个庶子的姨娘也没有落到一丁点好! 陈氏这下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每日既要忍受着金万年的打骂,又要为以后的生计而担忧,不知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是否后悔过当初丢下小河独自离开的决定。 今年,京城的夏天特别热,因为没有那么多降暑的好方法,百姓们到了晚上天气凉爽了以后才会出来熘达熘达。 于是,今年夏天的夜晚比往年更加热闹。 看着大街上摩肩接踵的百姓们,林媛就好像看到了一个个行走着的钱袋子,立即开始打造自己的夜市大计了。 其实她的夜市大计很简单,就是将自己的烤肉和冰激凌推入市场。 不仅如此,她还又做了几样在后代广受大家喜爱的小吃,什么麻辣烫啊,铁板烧啊,真是样样俱全。 京城的主街最是热闹,即便到了晚上也总是人最多的一条街。但是街道两边售卖的都是一些十分普通的小吃,什么包子啊大饼之类的,顶多就是再多一些牛肉面或者小玩意儿了。 这条街上人虽然最多,但是说白了,根本不适合林媛发展夜市。 她看中了旁边那条街,也就是洞天后门那里。 这条街上因为距离主街不远,所以道路还算宽敞。 但是又因为这条街上多半都是一些大酒楼的后门,所以很少有人来摆摊。 这样的地方,最适合做小吃街了。 想要租赁地方摆摊,首先得去京兆尹府入册,说白了就是交租金。 这件事自然是交给夏征去干了,有他出面,定然能够以最低的价格租下这整条街的。 除此之外,林媛还让人做了个大牌坊竖立在了街的两头,牌坊上赫然矗立着几个大字:小吃一条街。 至于摊位和摆摊的人,林媛僱佣的多是何家村的村民。 有何光明那样的村长在,何家村的村民自然查不到哪里去。 麻辣烫之类的东西都很简单,无非就是将肉啊菜啊的放到汤底里去煮,然后再加入一些辣椒大蒜调味儿。 至于麻辣烫好吃与否的重要因素就是汤底了,为了以后的长远发展,林媛将汤底的秘方只给了洞天的大厨,由他们每天做出汤底供应出去。 至于那些百姓们想要摆几个摊位,又想要卖什么菜色,就不是她需要操心的了。 除了麻辣烫,林媛还将烧烤推了出来。做烧烤最大的秘方就是调料,但是很可惜,夏征还没有从北戎带回孜然来,所以他们做出来的烧烤还是少了几分味道。 不过即便少了些正宗的西北风味,但是对于京城的百姓们来说,这样的烤肉已经十分美味了。 再加上一些其它的常见小吃摊,这小吃一条街开张第一天就迎来了大量的顾客。往年热闹非凡的京城主街,第一次出现落寞的迹象。 当然,这些都不是林媛想要挣钱的最终方法。 这一整条街说大不大,但是说小可不小,就算是她倾尽了所有精力,也不可能将整条街开满。 所以,这条街上不少摊位开始对外出租,那些之前在主街上摆摊的小商小贩们,很多都来到了小吃街上摆摊。每天的租金,林媛就能收到不下三两银子! 这样日积月累下来,小吃一条街的租金就已经回本了,再加上那些售卖出去的小吃,每天也是一笔十分可观的收入。 小吃一条街的生意蒸蒸日上,林媛和严如春合开的畅音阁也终于在七月二十八这天开张了。 畅音阁的地方本就不算大,但是经过林媛的重新设计和装修,这小小的地方立即呈现出了新的模样。 一楼中原本用来唱戏的方台子被拓展成了圆形,而且还移到了一楼的正中央位置。 除了给伶人们用来换装和待场的一方用幕布遮了起来,其它的四周都没有了遮挡物,如此,圆台四周便可以坐下更多的观众了。 而二楼的雅间也被拆掉了,全都换成了围坐在栏杆处的桌椅。每个桌椅之间没有任何遮挡物,在一楼坐不开的观众完全可以到二楼来观看。 至于那些想要有个独立的空间来看戏的观众,就可以来到三楼了。 不过三楼的雅间也改变了模样,用来隔阂的墙壁不见了,全都换成了雕梁画柱的高大屏风。 虽然是屏风,但是屏风上并没有任何缝隙,十分有效地保护了观众们的隐私。 除了装扮和摆设有了变化,畅音阁推出来的戏曲也是十分新奇的。 今日是畅音阁头一天开唱,而打出名头的第一场剧目就是林媛最推崇的《西游记》中的名段「三打白骨精」。 其中的主角自然就是拥有火眼金睛的孙悟空和三次化为人形却三次被打死的白骨精了。 孙悟空的扮演者是个男人,而白骨精则是白玉兰扮演的。 因为林媛有意将白玉兰打造成京城首屈一指的花旦,所以这场戏,可谓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开唱之前,畅音阁中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正是抛弃了宋家班子攀上了高枝儿的常大家常如春。 林媛可不认为她是来恭贺的,这么个忘恩负义的女人,想必是来瞧笑话的吧!
135、吃瘪 果然如林媛所料,这女人一走进畅音阁的门就高抬着下巴,俨然一只飞上枝头插了几根孔雀翎的老母鸡。 畅音阁的人多半都是新招来的,但是也有一些是从之前那个戏园子里跟来的。 对于常如春,他们也都是认识的。 一瞧见她来,原本还热情地想要过去接待的小伙计立即拉下了一张脸,僵硬地站在一边装作没有看到她。 本来就打着趾高气扬地回来炫耀的心思,却没想到没能看到这些人巴结的嘴脸,常如春立即恼羞成怒。 「喂!小板子,你没瞧见我来了?怎么不来迎接客人!」 那个门口守着的小伙计叫做小板子,常如春还记得以前这个小板子最喜欢跟在她屁股后头巴结她了,怎么这会儿她身份更高贵了,他却不理会她了? 小板子嗤笑了一声,依然杵在那里不动弹:「呦!客人啊,啧啧,我这狗眼太瞎了,还真没看到您这么光鲜亮丽的客人呢!不知道这位夫人是哪家的姨娘啊?是想在一楼大堂里坐着还是想到二楼雅桌上坐着呢?」 噗嗤! 旁边几个瞧热闹的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纷纷对小板子竖起了大拇指,他们都跟小板子一样也是这里的老人儿了,自然看不惯常如春忘恩负义的小人模样。 常如春被这声姨娘说的满脸通红,不过很快便做好了心理建设:「姨娘又如何?也不看看本姑娘跟着的是谁!若是一般人的姨娘本姑娘还看不上呢!哼,等将来二皇子继承了大……」 「姨娘请慎言!」 常如春还未说完,她身后跟着的一个十分稳重的小丫鬟便出声制止了她。 常如春自知失言,但是当着以前的朋友们被一个小丫鬟呵斥,她的脸上自然是挂不住的,当即便回头气唿唿吼道:「你一个小丫鬟都知道的事,难道我不知道吗?这里有你说话的份?滚一边去!」 被训斥的小丫鬟冷冷地抬了抬眼皮子,完全无视她的训斥。 她可是唐如嫣亲自派来教导常如春规矩的,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常如春一个小小的姨娘,哪里敢跟怀有身孕的侧妃对着干? 「你!」 常如春气得咬牙切齿,却也无能为力,还是她身边跟着的另一个小丫鬟出声打圆场才化解了这一场尴尬。 没有人接待,常如春只好自己往二楼的方向走去。 原本以为这畅音阁小小的地方不会有什么好东西,却不想一进来就被里面的装修惊住了。 即便她已经不在戏园子里讨生活,但是凭她多年的摸爬滚打,自然也能一眼就看出这畅音阁好在哪里。 常如春自持身份,自然是不会在二楼坐着的,所以看了一眼二楼的摆设,常如春便压下眼中浓浓的惊艷迳自去了三楼。 畅音阁的顾客十分多,三楼基本已经没有空地了,再加上没有人来指引,常如春带着两个丫鬟围着三楼转了两圈才终于发现了一个角落里的空位置。 愤愤地坐在凳子上,常如春又气又恼,她怎么说也是二皇子的姨娘,来了这小小的畅音阁,居然连个接待的小伙计都没有,真是气死人了! 「哼!等我回去了找二皇子告状,看我不把你们这畅音阁给封了!真是可恶!气死我了!」 常如春一叠声地咒骂着,她身后的两个小丫鬟一个冷笑一个不屑,谁都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连她们当小丫鬟的都知道这畅音阁的幕后东家是谁,这个常姨娘不仅不知道,居然还大言不惭地说要封了畅音阁,真是笑死人了! 要是他们家二皇子真的能随心所欲地将林媛和夏征手底下的产业给封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处处受气了。 常如春有些憋屈地坐在角落里看着楼下那圆圆的大大的表演台子,不知道为何,突然有些失神。 她想到了自己当初在表演台上唱戏的场景,那时候的宋家班还没有遇到好的金主,他们的表演条件特别苛刻。 可是,那时候的大家都那么得相亲相爱,每个人见到了自己都是笑盈盈的,哪里像现在?连小板子见了自己都开始不亲热了。 常如春心里有些落寞,不过很快便改变了想法,他们不跟自己亲近肯定是眼馋自己现在的身份! 对,一定是这样,以前在他们眼里自己就是个唱戏的戏子而已,可是现在,她已经摇身一变变成了二皇子最宠爱的姨娘了。 他们眼馋,他们嫉妒,他们羡慕! 想到这里,常如春的心里顿时平衡了许多,心情也瞬时舒畅起来,甚至连桌上那根本不怎样的茶水也喝得津津有味。 两个小丫鬟有些莫名其妙地互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对常如春的鄙夷。 这个常姨娘真不愧是戏子出身,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变了好几次脸了,真是佩服! 啪! 两个小丫鬟心中的想法还未停歇,就听到一个响亮的巴掌声突然响起,紧接着,便是常如春气急败坏的尖叫! 「是她!怎么是她!那个贱人,居然还有脸回来?等下,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宋班主找的替代人就是她?」 两个小丫鬟不明所以,齐齐伸长了脖子往楼下望去。 一楼的客人很多,几乎已经将所有的桌椅都坐满了,甚至还有人是拼桌的。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若说最奇怪的,应该就是表演台子旁边出现的那个办好了妆却还未来得及穿戏服的女子了。那个女子正跟一边的乐师们讨论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楼上正在发怒的常如春。 因为距离太远,两个小丫鬟根本看不清楚那个女子的容貌,但是很奇怪,常如春不仅看清了,而且还认出了浓重妆容下那女子的真实面貌。 「贱人,贱人!」 常如春一连骂了不下十次贱人,不过很快她就释然了,稳稳噹噹地坐回到椅子里,还优哉游哉地剥花生吃了起来。 「哼,当年你就是我的手下败将,今日我走了,你又舔着脸回来了!真是不知廉耻!也罢,本姑娘当年就比你强一百倍,今日又怎么会怕你?哼,我就擦亮了眼睛等着你等下如何出糗吧!」 丢了一颗花生进了嘴巴里,常如春笑得春光灿烂,她懒洋洋地对身后的小丫鬟吩咐道:「距离开场还有一段时间呢,你去把宋班主给我叫过来。既然故人来捧场,总不能不见面就走吧?」 之前冷言提醒常如春慎言的小丫鬟才不理会她,斜着眼睛扭过了头去。 另一个小丫鬟无语地耸耸肩,只好自己去找宋班主了。 宋班主原本不想来的,因为他实在是不想再见到这个让他伤透了心的女人了,他怕他过来以后会忍不住大打出手。 不过,一想到等下白玉兰要唱的新戏,宋班主的心情也就明媚了几分,即便知道常如春是想要当面羞辱自己,但还是跟着小丫鬟去见了常如春。 果然不出所料,一见面常如春就毫不客气地将宋班主给数落了一通,而且说的话还十分地难听。 「我说宋老啊,你是不是年纪太大连眼睛都花了?你瞧瞧你找的新人都是什么货色啊!你居然把那个白玉兰给叫了回来,难道你不知道当年她可是我的手下败将吗?我常大家虽然不在咱们戏班子里待了,但是我的好名声还是在的,你可不要让这个白玉兰毁了我的名声才好!」 你觉得你一个忘恩负义的贱妾还有什么名声可言吗? 宋班主默默翻了个白眼儿,对常如春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副混不在意的模样。 他这个态度,常如春自然是不开心了,语气顿时又生硬了几分:「呵,宋班主啊,你是不是觉得我说的话不对?哼,既然你对这个白玉兰这么看重,那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好了。不过呢,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若是宋家班子因为这个小贱人而毁了名声,您到时候可不要哭着来求我帮忙呦!」 噗嗤一声,宋班主忍不住笑出了声,唇边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不牢常姨娘挂心,我们畅音阁不会自毁名声的。更何况,现在就算是任何人来,都不会比你留下的坏名声更差了。啧啧,一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还说什么名声,真是好笑!」 宋班主所说的话并不是妄言,自从常如春进入二皇子府为妾的事曝光之后,常如春的名声就坏了。 不少知晓她出身的人们都一致认同这女人忘本,即便她嗓音不错身段也不错,但是人品却极其低劣。 虽然大家碍于二皇子的颜面不敢明目张胆地议论,但是私下里可都把常如春快骂出花儿来了呢! 听了宋班主这毫不遮掩的话,常如春气得连脸上的脂粉都快要掉下来了。 「你,你,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你就不怕我请二皇子来把你的小命给收了?」 「呦!这是哪家的皇亲国戚正在大言不惭地想要收割人家的小命呢?」 一道带笑却十分凌厉的声音突然响起,常如春微微蹙眉,循声望去看到了一个身着名贵丝绸的明艷女子正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这个女人她认识,是醉仙楼东家严家的小姐,也是二皇子的表妹。 只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二皇子好像跟严家小姐不怎么来往了。 她只是刚进入王府的一个小妾,对于这些事自然是没有资格知道的。 「原来是严小姐,见过严小姐。」 常如春虽然只是个妾,但是严如春也只是个没有任何品级的商家大小姐而已。 按理说,她是不用向严如春行礼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居然在见到严如春的时候主动行了一礼,弄得她身后跟着的两个小丫鬟有些无语。 严如春向来嘴巴毒的很,特别是见到了不喜欢的人更是说话不留情面,当即就冷声笑道:「你给我行礼做什么?你可是二皇子的妾呢,我可当不起你的礼。」 常如春顿时尴尬不已,脸上的笑容也僵硬起来。 「行了,本小姐就是听说以前的常大家来了,所以想要过来瞧瞧……」 原来严如春也知道自己的名声啊! 常如春脸上的笑意顿时再次灿烂起来,隐隐还有几分得意之色。 只是,还未等她的尾巴翘起来,就被严如春接下来的话打击得快要钻进地缝里去了。 「所以过来瞧瞧那个传说中为了自己有个好前途而背弃了所有朋友的人,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严如春居高临下地瞅着她,撇了撇嘴:「啧,这都进了皇子府了,也没见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无非,就是吃胖了一些而已!」 胖? 正尴尬不已的常如春顿时大惊失色,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儿,她是个女人,又是个经常上台表演的女人,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身材和模样了,现在严如春毫不避讳地说她胖了,简直就是拿着一把刀在她的心窝子上戳啊! 哈哈。 将常如春打击地够呛,严如春心里高兴,哈哈笑着离开了,只留下常如春留在原地又是伤心又是自怜。 而那两个小丫鬟全都掩着唇笑了起来,她们是二皇子府的下人,自然了解严如春这个表小姐的脾气了。看到常如春吃瘪,两人也高兴得很。 正气恼间,楼下的表演台上已经响起了锣鼓声,畅音阁的首台戏马上就要开唱了。 常如春气得鼻翼翕动,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气唿唿地拍着桌子:「一个一个的都这么嚣张,等着,我倒要看看你们的戏是不是真的那么好!等下丢了人,我一定要大肆宣扬,让你们畅音阁永无翻身之机会!」 只是,她的话刚说完就被楼下的场景惊到了,那,那个女人真的是她认识的白玉兰吗?
136、禁足一个月 表演台上,有四个打扮怪异的男子在山林间穿行,那四个男子,一个身穿袈裟,戴着和尚的帽子,手里还托着一个大大的钵。 这个人就是《西游记》中的唐三藏师父了。 在故事中,他应该是骑着白龙马的,但是因为这是在山林中赶路,所以白龙马被牵在了猪八戒的手里。 而猪八戒的扮相应该是整个舞台上最吸引人的一个了,他大大的耳朵、大大的鼻子,还有大大的肚子,处处无不散发着猪的魅力。 但是,平日里京城贵族们最讨厌的骯脏的猪的形象,此时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个猪八戒,好可爱啊!」 「你看他那大耳朵,忽闪忽闪的,真有趣!」 「还有他的大鼻子呢!那两个鼻孔,哈哈,都能放进去两颗花生米了!」 观众们被猪八戒的扮相逗得捧腹大笑,不仅是一楼大堂,就连三楼雅间里也发出了好几声抑制不住的笑声。 「低俗!」 常如春压下眼中浓浓的兴趣,咬牙切齿地哼了一声。 若说表演台上的猪八戒是逗大家笑的,那么孙悟空就是实力担当了。 他穿着一身特质的带着浓浓毛髮的衣裳,虽然是炎热的夏季,但是扮演孙悟空的这个男子却依然尽忠职守,毫不言热。 他的手里还举着一根金色的长长的棒子,一上台,这孙悟空便将那金色的棒子舞得虎虎生风。 观众们只觉得眼前一阵金光闪过,无不鼓掌叫起好来! 舞完了棒子,这孙悟空又学了几招猴子的动作,又是抓耳又是挠腮的,模仿得惟妙惟肖。 观众席中有不少是带着孩子一起来看戏的,那些调皮捣蛋的小孩子们也都嘻嘻哈哈地跟着孙悟空学了起来,引得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唐僧师徒四人刚刚出场就将现场气氛调动到了极致,虽然林媛之前也料想过,但是现在亲眼看到这个场景,还是难以掩饰心中的激动。 夏征可是《西游记》的忠实粉丝,之前光是听故事就场场不落,现在有了更惟妙惟肖的戏目,他自然是不会错过的。 「哇,娘子啊,你这脑袋瓜儿里都装得是什么啊,这样的装扮这样的动作,居然也能想得出来!天哪,为夫真是太佩服你了!」 夏征被孙悟空的猴子动作惊得两眼发亮,要不是顾及着自己的身份,只怕他也会跟那些小孩子们一样要学几个动作了呢! 林媛扑哧一笑,这些动作当然不是她想出来的,这些都是她之前看电视的时候跟演员们学的。 虽然扮演孙悟空的这个男子不能跟六小龄童老师相媲美,不过说实话,他的动作和神态能够模仿到这个程度已经十分难得了。 剧情继续推进,孙悟空已经吊着绳子「飞」走寻找吃的了,接下来就该女主角白骨精出场了。 马上就到了最精彩的地方,众人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谁也不想错过白骨精出场的关键时刻。 就连常如春也下意识地紧张起来,一双丹凤眼紧紧地盯着一楼的表演台,似乎要将那个台子给看穿了。 叮叮噹噹! 伴随着锣鼓敲响的声音,一个身着黑色长披的妖娆女子出现了,她就是白骨精,也是白玉兰。 白骨精出场的时候是斜卧在石头上的,石头周围都是用面团做成的各种白骨骷髅。 刚刚台上还是一片滑稽,现在场景一变就成了这样阴森恐怖的画面,不少胆子小的女客都忍不住惊叫起来。 其实一开始林媛也考虑到了观众们的反应,所以这个场景只是几秒钟而已,很快就将背景换走了。 白骨精伸着懒腰,喝着红唿唿的用果汁做成的「人血」,一开口便是各种狠厉。 观众们都被白骨精的恐怖和狠绝吓到了,而林媛则不仅赞嘆起了白玉兰精湛的演技,若是这个女人生在现代,一定是一个十分厉害的女演员! 场景继续切换,白骨精变身成了小村姑,拎着用石头和青蛙变成的馒头去蛊惑唐僧师徒,然后,被及时赶回来的孙悟空一棒子打死了。 见阴森可怖的白骨精被孙悟空一棒子消灭,观众们无不激动地鼓起掌来,还有人甚至太过兴奋,都站起身来叫好了。 夏征亦被剧情影响,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好。 看着众人往戏台子上抛洒各种打赏,常如春气得咬紧了唇瓣,差点都要咬出血来了。 那个白骨精,真是太可恶了,就是那个白玉兰! 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将白骨精的妖娆和狠厉演得惟妙惟肖! 好啊,这是太好了! 常如春的手紧紧地攥着桌上的茶杯,手背上的青筋突兀地爆了起来,俨然比那白骨精还要恐怖。 她身后跟着的两个小丫鬟也被演员们精湛的演技吸引了,纷纷抱着栏杆探出头去看着,甚至还把自己为数不多的银两抛了出去。 「笑什么笑,小心栏杆不结实把你们两个掉下去摔死!」 常如春心中又是嫉妒又是气恼,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只好全都撒在了眼前的两个小丫鬟身上。 这两个小丫鬟可都是唐如嫣派来的,说的好听是伺候她的,其实说白了就是监视。 之前提醒常如春的那个小丫鬟冷笑一声:「常姨娘心中有气我们理解,但是又不是我们害得你不能继续唱戏?哼,你有功夫沖我们发火,怎么不想想你自己?要不是你上赶着我们侧妃,你也不会进了二皇子的府邸!」 另一个小丫鬟本来还想着打圆场的,但是也被常如春之前的话气到了,一个小小的贱妾而已,二皇子喜欢你只是图个新鲜,等你不新鲜了,还不是跟她们小丫鬟一样毫无地位可言? 真当自己是王府正经主子了?说白了也是个奴婢! 常如春被两个小丫鬟怼得无言以对,胸脯气恼地起伏着,想要说什么,却突然耳朵一动,像是发了疯似的奔到了栏杆边上,扒着栏杆往下看去。 见她突然这个样子,两个小丫鬟鄙夷地翻了个白眼儿,冷声嘲讽:「姨娘还是小心点为好,我们没能摔下去是好运,你这么胖,没准真的就会摔下去了呢!」 两人的嘲讽和鄙夷,此时都进不了常如春的耳朵了,因为,她的全部注意力已经全都落在了戏台子旁边的那个男子身上了。 这个男子是个乐师,他拉的是二胡,因为有两个拉二胡的乐师,所以之前常如春并没有注意到他。 但是现在,这个乐师正单独拉起了二胡,常如春才勐然发现,这个男人,正是她心心念念了多年的罗先生。 此时的台子上正在表演的是白骨精第二次化身为人,却被孙悟空再次发现,两个人大打出手的场景。 这一段,是整个戏目的核心和高潮,不仅两个演员的武打动作十分精彩,就连唱腔和伴奏也是精彩万分。 众人都被他们精湛的表演吸引了,在孙悟空的打斗下,白骨精一连转了近二十个圈圈,大家都下意识地为她数起数来。 不得不说,白玉兰凭着这二十个转圈,已经彻底虏获了大家的心。 「好!」 「精彩,精彩!」 「真是太厉害了,她都转不晕吗?太厉害了!」 「这女子是谁?以前怎么没有听过她的名号?」 「以前没听过没关系,过了今日,这个女人的名头就会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了!」 众人的议论声太过高昂,盖过了白玉兰的唱腔,也盖过了罗先生的二胡声,径直传入了常如春的耳朵里。 「罗师兄,罗师兄居然也回来了?难道,他们一直都有联繫的?对,一定是!瞧罗师兄跟那个贱人合作地多亲密!他们一定是经常联繫!」 「可恶,罗师兄不是说会离开京城的吗?不是说不会喜欢任何女人吗?原来这都是藉口!他在敷衍我!」 「呵,敷衍又如何?我现在已经不是完璧之身,就算是他还心仪于我,我还能跟他在一起吗?真是便宜了那个小贱人!有了名声不说,还抢了我的男人!贱人,贱人!」 一个又一个念头在常如春的心中闪过,越想,她就越气,越气就越是埋怨。 埋怨谁? 埋怨自己吗?自己不该放弃唱戏而跟了二皇子? 不,不,若不是那个唐如嫣诱惑我,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我对罗师兄可是一往情深的,若不是唐如嫣威逼利诱,我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 常如春的眼睛,情不自禁地移向了身旁站着的两个小丫鬟,这两人也是唐如嫣派来监视她的。 哼,说是让她进府做主子,还不是要看她的脸色听她的话? 一双漂亮的素手紧紧地攥住了桌上的茶杯,常如春都快把自己的牙咬碎了。 但是再如何生气也没有法子,她只是个小小的戏子,即便是进了二皇子府又如何?还不是一个小小的贱婢? 「好!」 「太精彩了!」 楼下爆发出的雷鸣般的掌声,将常如春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她看着楼下那被众人包围着吹捧着的女子,气得快要站不住了。 原本是来看笑话的,谁承想这女人居然真的成了气候! 看着楼下的场景,她似乎想到了自己当初一鸣惊人的场面,那时候她也是被众人围着的,只是,好像没有现在这么多人,打赏更是比不上白玉兰的多。 这个白玉兰,真是她这辈子的克星! 啪地一声,常如春也懒得再看那两个正喝彩的小丫鬟,当先站起身来往楼下走去。 她所有的脸面都丢尽了,她不再是以前的常大家,以后,她的名字会被大家渐渐淡忘,取而代之的则是白玉兰的名字。 两个小丫鬟恋恋不捨地跟在白玉兰身后离开,虽然今日有三打白骨精的精彩戏码,但是之后还会有别的戏呢,她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打算多听一会儿呢! 小板子依旧守在门口,见常如春黑着脸离开,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上前又是一阵冷嘲热讽,气得常如春更是怒火中烧,狠狠地甩了他一个白眼儿灰熘熘地离开了。 「哼,贱货!老子就好好地等着看你怎么被王府丢出来!」 小板子抛了个白眼儿,满心成就感地回了畅音阁。 心中本就有怒气,刚回到王府却又接到通知要去二皇子妃姚含嬿面前请安,常如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府里的人谁不知道姚含嬿跟唐如嫣斗法落败,就连自己的陪嫁丫鬟墨竹也都背弃了她爬了二皇子的床。 不过,即便姚含嬿不成气候,常如春也不敢驳了她的面子。 乖顺地来到姚含嬿面前,谁知,还未说两句话呢,就被姚含嬿给训斥了一通。 原来,是她今日出府去听戏的事被姚含嬿知晓了。 按说府中妾室出门是要向主母报备的,但是姚含嬿空有一个主母的虚名,却没有实权,所以大家基本都是去侧妃唐如嫣处禀报。 以往都没事的,没想到今日她却被当成了姚含嬿的出气筒。 「常氏。」 姚含嬿优雅地托着一杯茶,静静地用杯盖撇了撇浮沫,慢悠悠却又极有威慑力地说道:「虽然你以前的身份是个戏子,但是你现在毕竟是皇子府的妾室了,以后的一言一行定然要以王府为重,像今日这样去戏园子里抛头露面的事岂是大家女子能够做得出来的?哼,戏子就是戏子,即便是爬上了高枝儿,还是改变不了骨子里的卑贱。」 姚含嬿真不愧是姚大学士府出来的嫡小姐,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而且对出身戏子且身为妾室的常如春更是看不上。 常如春被姚含嬿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碍于身份只能唯唯诺诺地站着,一句话也不敢说。 不过她心里却已经打定了主意,等晚上见到了二皇子,看她不给吹点枕边风! 只是,这个念头刚升起来就被姚含嬿毫不客气地打消了。 「对了,你也别想着去二皇子面前告状了,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实在丢了二皇子的颜面,这样吧,禁足一个月,你回去好好反省吧!」 禁足……一个月?! ------题外话------ 推荐《千金重生:妻色撩人》凤玖 容颜死在二十岁,再次睁开眼,化魔而归。 古武,医术,信手捏来,復仇,虐渣,手到擒来。 她是世人眼中的世家小姐,美丽,高冷,却也是游走在各种场合的恶魔,冷酷,无情,更是高高在上的神秘毒医,治病救人,制毒杀人,是死是活,只在她的一念之间。 偶然出现的他,铁血神秘,狠辣无情,却只为她一人留情。 她的一切都让人仰慕,却在一不小心中落进了他的温柔陷阱。 从此,她占了他的心,他成了她的天。 酷爽无虐,甜宠无度,1v1,pk求收
137、背锅侠及完结事宜必戳 常如春灰熘熘地从姚含嬿的主母院子里出来,一出门迎面就遇到了笑得满脸虚假的墨竹。 哦不,现在应该叫她梁姨娘了。 墨竹姓梁,爬了二皇子的床之后,便被唐如嫣提升为了姨娘,大家都叫她梁姨娘。 「戏子就是戏子,再怎么往上爬,还是改变不了骨子里的卑贱!」 真不愧是主僕,就连说出来的话都这么地如出一辙,若不是之前知道墨竹没有在场,只怕常如春都会以为这女人刚才一直在旁边偷听的。 她不敢忤逆姚含嬿,但是对于同是姨娘的墨竹,却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戏子又如何?至少姑奶奶还从来没有低三下四的侍候过人呢!再怎么也比你这个贱婢爬上来的姨娘强多了!」 一个戏子,一个婢女,两人到了一块儿自然没有那么多可以说的话,无非就是各种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顺眼了。 被人揭开之前的伤疤,墨竹脸上有一瞬间的不自在,不过她很快便释然了。 随手拢了拢衣袖,墨竹呵呵一笑:「婢女又如何?本姑娘也是个清清白白的身子,谁知道你这个戏子在进府之前有没有被男人上过呢!啧啧,也就是侧妃那么地大度,居然肯把你接进府里来,哎,要不是侧妃大度,只怕你现在还是个没名没分的小戏子呢!」 说着,墨竹便扭着屁股顺着小路离开了,一边走还一边放肆地笑着:「京城排名前十的常大家又如何?说白了还不就是个人人可骑的戏子?怪不得不受宠呢!」 不受宠? 常如春秀眉紧蹙,府中虽然女人不多,但是二皇子十天里却是有一半的时间歇在她这里的,为何会有不受宠一说? 若是平日听到这话,常如春肯定只会当作是墨竹故意挤兑她。但是今日她受到的打击太多,竟然真的听进了心里。 不受宠? 对啊,虽然她侍寝的机会最多,但是每次都是要喝那黑乎乎味道刺鼻的避子汤的,难道墨竹不用喝? 还有,好像二皇子每次赏下来的东西,她的都不如同是姨娘的墨竹的好。 难道,也是因为自己不受宠?二皇子他,并不是真心宠着自己,只是仅仅的迷恋自己的身子而已? 越想,常如春心里就越疑惑,也就越钻牛角尖儿。 都是因为唐如嫣那个女人,非要将她送进王府,现在好了,她丢失了自己原有的好名头,也把心爱的男人送到了情敌手里。 而在王府中,过得也不如想像中的好。 她这是做什么? 真是作孽啊! 一边往回走,常如春一边望向唐如嫣所居住的院子,那个院子顶她的院子三个大,装扮更是富丽堂皇百倍,而那个院子里的主人还在怀着身孕。 凭什么? 凭什么她能怀孕,她却要日日喝那避子汤? 不行!绝对不能让她如意! 三天后,正在吃午膳的唐如嫣突然腹痛不止,还未等到太医来临,她的下身便已经流出了大量的血水。 赵弘盛正巧陪她用膳,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也亲身经歷了看着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在眼前死掉的全过程。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十分不好。 请太医已经太晚了,但是府中的大夫又不可靠,直到太医赶来,唐如嫣的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赵弘盛大怒,立即下令彻查,终于查到了上午膳房送来的一碗参汤上。 据膳房的人交待,这碗参汤曾经被一个小丫鬟接触过,那个小丫鬟正巧就是常如春院子里的一个粗使丫头。 于是,赵弘盛立即让人去常如春院子里将正在禁足的常如意带了过来,还在那个小丫鬟的房中发现了尚未来得及处理掉的大量红花。 而那个小丫鬟也在受了几个耳光之后立即开口承认,是常如意派她去厨房将红花放进侧妃的参汤里的。 如此,这件事便算是水落石出了。 赵弘盛大怒,当即就要下令将常如春乱棍打死。 但是,事情在这个时候突然反转,常如春连声喊冤。 她喊冤的理由很简单,自己孤身一人来王府,是侧妃给的恩典,自己怎会忘恩负义地害她? 不仅如此,因为她是孤身一人前来,所以身边并没有心腹,既然如此,为何要铤而走险指使别人去害唐如嫣? 戏子真不愧是戏子,即便是说谎也说得跟真的一样,就连常如春自己就相信自己是无辜的了。 赵弘盛一听也是这么个理儿,立即就派人去查了那小丫鬟的背景。 原来,这个丫鬟竟然是姚含嬿的母亲的娘家的一个婢女,为了让女人在王府不至于孤立无援,所以特意派来服侍女儿的。 后来,姚含嬿需要掌握各个院子里的消息,便将这些人分派去了几个妾室的院子里做事。 原来是姚含嬿的娘家人,怪不得敢做这种事,还敢将罪责都推到常如春的身上! 赵弘盛更是大怒,一双眼睛里迸射出吃人的光芒,几乎要将姚含嬿射穿。 姚含嬿当然是冤枉的,她的确派了这个小丫鬟来监视,也的确知道小丫鬟要下药。 但是,这些都是常如春指使的,那个小丫鬟只是暗地里过来问过她一次要不要接这个任务而已。 姚含嬿本就对唐如嫣肚子里的孩子不喜,现在有常如春这个蠢货替她动手,她自然愿意乐见其成! 只是没有想到,她千算万算,原来自己也是在常如春的算计中的。 这个锅,她不背! 「殿下!这个小丫鬟的确是我娘家送来的婢女,但是臣妾早就将她们送到管家那里重新分配了,臣妾没有做这种事啊!殿下,您明察秋毫,还望您仔细查探!」 姚含嬿这番话本是为自己开脱的,却不想,竟然触动了赵弘盛心中最敏感的一根弦。 他居高临下地钳住了姚含嬿小巧的下巴,气唿唿道:「仔细查探?怎么,难道你的意思是本皇子查到的不是事实?你这是在怀疑本皇子的能力?好啊,原来你跟外边那些臣子们一样,都看不起本皇子!贱人!若不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早就将你大卸八块了!」 伴随着恶毒的咒骂,赵弘盛一把将姚含嬿甩了出去。 啊! 姚含嬿一声惨叫,身子不受控制地撞上了旁边的桌子角,一股温热的水流立即挡住了她的视线。 「血!」 小丫鬟们惊恐地叫了起来,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帮姚含嬿止血,因为赵弘盛不允许! 「流这点血有什么关系?跟本皇子的儿子比起来,你简直就是捡了大便宜!给我滚回你的院子,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来!」 这是要禁她的足了,而且,没有期限。 姚含嬿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头,但是头上的痛根本比不上心里的痛。 她好后悔,若是当初没有鬼迷心窍设套去勾引夏征,那她也不会被赵弘盛趁机侵犯,更不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转过身去,踉跄地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姚含嬿看到了正含笑看着自己的墨竹。 脑海里一道光闪过,以前没有想明白的事今日突然醒悟了。 墨竹,当初自己出事的时候,只有墨竹知道整个计划。既然计划有问题,也定然是她有问题。 还有现在,她刚进了皇子府,墨竹就成了姨娘,而且还是被唐如嫣提携的,若说她们两人之间没有猫腻,打死她她都不会相信! 墨竹,你这个恩将仇报的贱人!你别得意,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唐如嫣的孩子没有了,黑锅也被姚含嬿背了,常如春看似没有了嫌疑,但是赵弘盛这个向来谨慎的人自然是不会再宠爱她了。 于是,常如春也跟姚含嬿一样被禁足在自己的院子里了。 若说比姚含嬿好一点的,那应该就是她禁足的时间是有期限的,两个月后便可以自由行走了。 虽然被禁足,且失去了赵弘盛的宠爱,但是常如春并不在乎,因为她将害了自己一辈子幸福的女人也给害了。 她也没有孩子了,真好! 二皇子府的这些秘闻,即便被赵弘盛严防死守,但是还是传了出去。 也不知道在谁的推动下,没有两天,整个京城都知道了这些事。 姚仕江就只有这一个嫡女,自然是将所有的筹码都放在了二皇子身上。 现在女儿被长久禁足,他这个老丈人也有了几分报復之心。 他有心晾一晾赵弘盛,等着他主动来找自己认错,等着他主动将女儿放出来。 可是等了十来天,还是没有等到赵弘盛上门。 更让他气恼的是,这赵弘盛居然背地里跟苏家亲热起来了。 苏家的女儿苏秋语因为受不了打击,精神有些不对劲儿,这样的女人是肯定嫁不了好人家了。 有赵弘盛主动找上门去,苏家虽然有顾虑,但是也是很欢喜的。 见二皇子与苏哲走得近,姚仕江又是气恼又是着急,最终还是一气之下跟二皇子断了往来。 既然女儿已经不中用了,他又何必去奉承那个二皇子?就算将来他做了皇帝又如何?皇后又不会是自己的女儿! 更何况,如今朝中风向都是偏向三皇子的,姚仕江这么聪明,自然明白现在投在三皇子麾下会比跟着二皇子更有前途。 朝中像姚仕江如此想法的人不在少数,所以赵弘盛才会捨弃了空有,名头却没有实权的大学士姚仕江,转而拉拢起了当朝丞相苏哲。 只不过,最后的结果到底会不会如他所愿就不得而知了。 京城闹成一锅粥的时候,三皇子赵弘德在江南却将水患治理地十分妥当。 不仅百姓们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赵弘德还採用林媛想出来的堤坝拦截的方法有效阻住了洪水,将水患的损失降低到了最小。 捷报送到京城之后,老皇帝高兴地不得了,当即又对赵弘德各种夸赞各种赏赐,就连他的母妃淑妃也跟着得了不少奖赏。 当然,身为三皇子的义妹,林媛也少不了有一份赏赐了。 虽然赏下来的都是一些绸缎啊银子啊,但是对于财迷的林媛来说,这些就是最好的奖赏。 「老皇帝果然懂我啊!」 林媛抱着那堆积如山的白花花的银子,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优哉游哉地享受着。 夏征在一旁给她打着扇,还顺便将她躺着的摇椅轻轻晃了几下,又将用冰块冰着的葡萄剥好皮送到她口中。 「娘子为这次水患献计献策,又自掏腰包买了不少粮食,老头子自该奖赏你这些银子的,娘子这次是赚了!」 的确是赚了,她买粮食的银子可没有这么多,而且她还是在城外的百姓们家中收来的粮食,虽然没有亏了老百姓,但是收粮的价格却比城中粮仓低得多了。 再加上老皇帝赏赐的银两和绸缎,她的确是赚了不少呢! 将口中凉丝丝的葡萄吞下,林媛翘起一根手指在夏征的下巴上颳了一下,带了几分淫笑:「小哥儿说得不错嘛,看样子也是个精明之人。不知小哥儿对我有没有兴趣呢?不如,就来我麾下效力吧!」 夏征被她挑逗地浑身燥热,一把扔了手里的蒲扇,连地方都不换了,直接扑倒在摇椅上,弄得摇椅有些不堪重负,吱嘎一声轻响。 「哎呀,你快下去,你压到我了!」 「娘子不是让我来效力吗?为夫自然不能辜负了娘子的心意啦!来来来,择地不如撞地,咱们就在这里开始吧!」 「你这个淫魔!快放开我!哎呀,别扒拉我衣领啊!我的衣服,我的裤子……」 ------题外话------ 今晚十二点放大结局~ 完结活动有两个 一:粉丝榜实体礼物奖励 粉丝榜前15名及第22,44,66,88,100名各奖励玩偶钥匙扣一个(潇乡与书,城同样适用) 说明:因粉丝榜有延后且有的读者在养文,所以此活动以7月20日中午12点统计为准,结果会在20日下午公布在评论区置顶评论 二:抢楼送礼物奖励 7月16日零点~24点,评论区留言第一名和最后一名,各奖励玩偶钥匙扣一个;评论区留言第11,22,33,44等,以此类推,各奖励xxb100(以后台为准) 说明:以上活动不重复奖励,每人仅限一次,重复者以实体礼物为先,粉丝等级需在举人以上,会在第二天的更新题外中公布获奖名单(因无法操作书—城后台,所以此活动仅限潇乡,请书—城读者见谅)
138、大结局(字数两万三) 八月初八,是翠微公主远嫁西凉的日子。 经过这么多天的斗智斗勇,不管老皇帝和皇后娘娘如何用计,也不管苏天佑如何表白心意,翠微公主的心都没有丝毫变化。 她是铁了心要嫁到西凉那个山高水远的地方去了。 出嫁前一天晚上,皇后娘娘终于没能忍住,亲自来到翠微公主的宫中,想要见女儿最后一面。 既然女儿出嫁已成事实不容再变,那这最后一面总要是见的。若是能够趁此解开了母女两人横亘在心中多年的死结,那自然是更好了。 只是,这次还是让皇后失望了。 「启禀娘娘,公主殿下今日太累了,已经早早歇下了,还望娘娘见谅。」 又是这一套,每次来见翠微,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宫女们的回话都是一个模子。 「你们就不能找个新鲜点的藉口吗?每次本宫来都是歇下了歇下了,难道连敷衍本宫的理由都懒得多想了吗?」 皇后气急,最近明显苍老了许多的脸上更多了几条深刻的皱纹,又因为女儿出嫁的事无心上妆遮瑕,让她看上去老态横生。 「呵,原来皇后娘娘也知道这些都是藉口啊,既然如此,又何必要自讨没趣?」 一道凌冽的嗓音从寝宫内传出来。 这么冷! 皇后下意识地打了个寒噤,这是她的女儿啊,这是她的女儿在跟她说话呢! 只是,声音和语气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冷漠。 皇后心中微微一痛,手也不自觉地攀上了自己的衣襟:「微儿,你,你明日就要出嫁了,母后来瞧瞧你。」 「瞧我?瞧我做什么?瞧我是不是被你的药药倒了?还是瞧我有没有被你安排的人弄死?」 声音越发寒凉,但是人依然没有出来,皇后有些着急,向前紧走了两步,却被女儿严厉的声音制止了。 「皇后若是再往前,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是皇后,她是公主,即便是亲母女,但是身份在那里摆着,她能对皇后做出什么不客气的事来? 可是即便如此,皇后还是停下了脚步,她已经让女儿那么痛苦了,不想再加深这层不快。 「微儿,那些人,不是要来害你的,娘,娘只是不捨得你嫁去那么远的地方受罪……」 「受罪?」 皇后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翠微公主的冷笑打断了:「当年你也是这么说的呢,你说你不捨得我跟着一个小小的侍卫受罪。然后呢,然后你就找藉口害死了他!皇后娘娘,今日您也这么说,敢问,您有没有暗中派人去西凉,将那个高高在上的西凉太子暗杀了?」 暗杀西凉太子? 皇后蓦地抖了抖身子,她哪里有那个胆子?或许应该说,她哪里有那个能力?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啊,她没有找藉口害死明伟啊,她当初提出让明伟去寻找兽皮,真的只是在考验那个孩子。 只是,谁能想到那孩子的运气那么差,居然走进了深山,还遇到了黑熊! 想到这里,皇后心口更痛了。那次意外,翠微失去了爱人,可她也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啊,难道这样的惩罚还不够吗? 心中这样想着,皇后也情不自禁地将这样的话说出了口。 昏暗的寝宫里突然爆发出比哭还难听的大笑,翠微声嘶力竭地吼道:「惩罚?他们都是因为你死的,你却对我说惩罚?哈哈,皇后娘娘,你怎么这么天真?你失去了儿子,那我呢,我失去的是爱人和兄长啊!那两个人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可是他们都死了,都死了!」 两个男人,一个是毕生挚爱,一个是此生最重,翠微的痛苦谁能理解?就连身为娘亲的皇后也不能!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皇后知道,她们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不然,今日必将又是无功而返。 「微儿,以前的事我们不提了,明日你就要出嫁了,母后已经三个月没有见过你了,等你嫁去了西凉,母后,母后就更不会,见到你了。微儿,让母后见见你,好不好?哪怕只有一面,也好啊!」 皇后的声音里带了哭腔,她此生只有两个孩子,一个已经早逝,现在唯一的一个也要远嫁了,恐怕在她有生之年也不会有重逢的机会了。 现在的她,仿佛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只是一个希望能够见女儿最后一面的普通母亲而已。 但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翠微也不想满足她。 「夜深了,请皇后娘娘回宫歇息吧,儿臣要就寝了,若是明日耽搁了吉时,皇后,是想负责儿臣不幸福的后半生吗?」 这话说得太诛心了,皇后身子摇摇晃晃地,若不是身边有宫人及时扶住了她,只怕她就要摔倒在地了。 「吉时可不能耽搁,微儿你,你快点歇息吧,明日,明日母后再跟你说话。」 她已经误了女儿前半辈子的幸福,后半辈子,既然不能改变远嫁西凉的事实,她自然是希望女儿能够一帆顺遂的。 在宫人的搀扶下,皇后摇摇晃晃地离开了翠微的寝宫,只是她不知道,自己刚刚离开,寝宫里便响起了声嘶力竭的咳嗽声。 从小服侍翠微的小宫女吓得赶紧给她捧来了药丸,这是她偷偷在宫外找人配的药,因为翠微公主坚持,宫里的太医根本不知道翠微公主已经病入膏肓的事。 接连吞了三颗药丸,翠微的身子才好些了,她颓废而虚弱地倚靠在榻上,用极不稳定的气息嘆道:「虽然,当年的事不是她做的,但是,若是没有她的推波助澜,也不会,也不会发生这次意外了。哎,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这辈子,恐怕真的不能再遇到真心爱的人了。」 小宫女下意识地想要说起苏天佑的名字,不过她的身份不同于一般的宫女,她跟在翠微身边将近十年了,从五岁就跟着她的。 她自然知道,翠微公主对苏天佑这个人有多么地厌恶,而且这种厌恶,最近几个月又愈发地厉害起来。 或许,那个对公主一心一意的男人,无意间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惹了公主不快吧! 第二天一大早,还未等宫人前来喊早,翠微公主便早早地醒来了。 她呆呆地坐在梳妆镜前,呆呆地让宫人们帮她梳头上妆。 因为身体太过虚弱,她的脸色变得苍白不堪,原本就高高的颧骨更是瘦的像两块儿毫无血肉的白骨突兀地在脸上架着。 别说为她梳妆打扮的宫女了,就连翠微公主自己看了,都忍不住心惊胆战。 「我这张脸啊,变了好多了。若是让明伟和哥哥看到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出我来呢!」 小宫女心疼地撇了撇嘴,却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悲伤,安慰道:「公主愈发地漂亮了呢,大皇子和明大人认不出也是情有可原呢!」 「连你也觉得他们认不出我了吧?」 翠微公主像是失魂了一般轻轻地呓语着,勐地,她站起身来,径直走到自己的榻前,在枕头下摸出了一个小小的漆红色檀木锦盒,从里边拿出了两样东西。 「这是明伟和哥哥送我的,我一定要戴在身上,这样,他们就能认出我来了,我也不会走丢了找不到他们了。」 翠微很是开心,将那两样东西,一个挂在了手腕上,一个挂在了脖子上。 看着挂在脖子上的那个明晃晃的东西,小宫女吓得两腿一软,赶紧劝道:「公主,这个东西,不能戴啊!」 「不能吗?」 翠微还沉浸在跟明伟和哥哥见面后的喜悦里,眼神有些呆愣愣的。 「对,不能这样戴着,等下被他们瞧见了,一定会让我摘下来的。」 翠微公主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个明晃晃冰冰凉的东西塞进了衣领里边,贴身佩戴着。 虽然那东西很凉很硬,贴在肌肤上很是不适,但是翠微公主却似十分满足一般,紧紧地用双手按在胸口,开心地仿佛一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小宫女含泪咬唇,公主这几个月一直是这样,每天都抱着那个锦盒自言自语,有时候大笑,有时候大哭,她不仅是身体不好了,连精神也愈发混乱了。 宫外响起礼部的人催促的声音,小宫女擦擦眼泪,既然不能说服公主将那个东西摘下来,那她就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好好地照顾着,可不能让别人发现了,也不能让公主…… 若是小宫女此时便心狠一些将那个东西强行摘下来,或许就不会发生让她后悔万分的事了。 只是,人都没有预测未来的能力,若是有,小宫女此时定然不会妥协。 翠微是嫡亲公主,嫁的又是一国太子,她出嫁的场面自然是非常壮观的,光是陪嫁的贵女就有二十个,还是从朝中大臣家中挑选出来的品行端庄的女子们,而且嫡女居多。 如此之外,就是连绵不绝的各种陪嫁了,布匹之类的都是一般的,还有各种金银玉器,古董瓷器,经典古籍更是不少。 老皇帝心疼这个女儿,还特意将国库中一些孤本送给了她一併带走。 虽然最后这些东西都会落到西凉国库里,但是老皇帝并不在意,西凉大多蛮荒,带去的书籍基本都是无用的。 相反,那些金银首饰倒是很合西凉人的心意。 西凉距离大雍万里之遥,西凉迎亲使团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抵达了大雍京城,这次派来的正是之前那位和亲的四皇子。 这位四皇子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个病恹恹的傢伙,不少人见了他都暗自唏嘘,若是当初程月秀还活着,不知道能跟这个西凉四皇子一起生活多少时日。 虽然是嫁女儿,但是老皇帝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皇后更是如此,若是心细之人肯定能够发现今日的皇后跟往常有很大不同。 昨日刚刚见过皇后的翠微寝宫宫人们更是震惊,只是短短一夜未见而已,皇后的两鬓便多了好多雪白的髮丝,真的是一夜白头啊! 寻常女子出嫁是要带上红盖头的,但是翠微公主远嫁西凉却没有这么多讲究,今日的她,红妆加身,头上身上,各种金饰灿烂异常,十分夺目。 但是这只是远观而已,若是走近了再看,便能发现翠微公主脸上十分诡异。 她的脸色白得吓人,即便有胭脂遮挡,也不能挡住她惨白的脸色。 林媛作为平西郡主,又是将军府的儿媳妇儿,这样大的场景自然是要在宫中陪着的。 夏征夏臻兄弟二人陪在夏远身边,站到了外臣的队伍中。 林媛和田惠则陪着安乐公主站到了宫妃一边。说起来,安乐公主算是翠微公主唯一一个姑母了,所以她是要上前为翠微公主添妆送福的。 跟在安乐公主身边,林媛和田惠都看到了翠微公主的面容,林媛心里承受能力还强一些,没有什么,但是田惠却是张大了嘴巴,差点惊叫出声。 这,这个瘦骨嶙峋眼神空洞的女人,真的是翠微吗? 这才多久未见,翠微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田惠跟翠微也算是相识的,以前大皇子和明伟还未出事的时候,她们也曾经在宫里一起玩耍过。 现在的翠微,就跟当年知晓明伟出事以后的她一模一样,呆呆的,木木的。 或者说,此时的翠微比当初更严重。 被林媛拉了拉衣角,田惠终于是将心中的震惊压了下去,不过眼睛里却已经蓄满了泪水。 翠微真是太苦了,即便身为高高在上且被帝后捧在手心里的嫡亲长公主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不能跟自己心爱的人白头偕老? 连田惠都发现了异样,安乐公主岂能发现不了? 她将自己的礼物送到翠微手里,紧紧地拉着她的手,哽咽了半晌才终于勉强笑道:「翠微,以后到了西凉,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好好地保护自己,姑母在大雍,时刻为你祈福。孩子,一定要记住姑母的话,姑母还盼望着哪天去西凉瞧瞧你呢!」 翠微有些空洞的眼睛闪烁了两下,看着安乐公主殷切的目光,她也勾唇笑了笑,声音是那样地低沉嘶哑:「姑母,我会记住您的教诲的,我,我不会轻易放弃自己。」 姑侄二人说着离别的话,而站在一边的皇后却犹豫不决。 见到翠微的时候,她是想要上前跟女儿说两句话的,但是女儿那明显带着警告和疏离的眼神让她却而止步。 女儿不想让她过去,女儿不想见到她! 苏皇后眉头紧蹙,一张脸都在痛苦地抽搐着,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惩罚她? 比程月秀出嫁时更繁琐的各种仪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翠微公主就那样直直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皇后亦是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落。 她身边的宫女嬷嬷又是心疼又是着急,这可是在文武百官面前啊,皇后如此失仪,可是要被言官弹劾的。 可是此时的皇后哪里还顾得了那么许多?她的心里眼里只有自己即将离开的女儿。 林媛站在安乐公主身后,正好能够斜斜地看到翠微公主。想起程月秀出嫁时哭泣的模样,今日的翠微冷静地有些不对劲。 林媛下意识地往那边多瞧了两眼,果然,她发现翠微公主的眼睛并不是一直空洞无神的,她的眼睛也在不停地转动着的,好像是在找什么人。 突然,翠微的眼睛不动了,脸上更是浮现出痛苦怨恨等各种表情,这种表情在她那惨白又瘦骨嶙峋的脸上呈现,竟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 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林媛看到的是苏天佑满含深情的眼睛。 一个深情凝望,一个却仇恨紧盯,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西凉派来迎亲的是四皇子,而大雍派去送亲的则是二皇子赵弘盛,这是赵弘盛失宠以来得到的最重要的一次差事了。 其实,老皇帝最钟意的送亲使者并不是他,而是三子赵弘德,只是可惜,赵弘德此时还在江南赈灾,难以赶回来。 于是,这趟美差便落到了赵弘盛的头上。 在众人看来,这趟差事或许就是赵弘盛翻身的好机会。 但是,有句话叫做天不随人愿,或者说是,人走背运的时候连喝口凉水都塞牙缝,这趟差事,成了压倒赵弘盛的最关键的一根稻草。 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热闹高调地走过京城主街,又高调地走出城门。 赵弘盛坐在高头骏马之上,身后跟着大批的护送侍卫。 他一脸的风光无限志在必得,送亲队伍里有这么多护卫在,哪个不长眼的敢上前来抢劫? 再加上西凉迎亲使团也有不少高手,这次,肯定不会像上次程月秀出嫁那样出意外的。 不过,老天爷仿佛总是喜欢跟赵弘盛作对,意外还真的就给发生了。 就在他们的队伍离开京城刚刚两天的时候,一股浓烟借着风势袭来,将毫无戒备的护卫们迷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那些稍微警醒一些的护卫,也被突然杀出来的黑衣人杀了个干净。 赵弘盛中了迷药,浑身瘫软,高声叫着护驾,但是也没有几人能赶到身边保护他。 不过还好,当他屁滚尿流地从马上跌落下来以后,黑衣人们仿佛不屑于他的胆小如鼠,直接无视了这个皇子。 被忽视了的堂堂二皇子赵弘盛也不知是该感激还是该生气。 这些黑衣人的武功明显十分高明,而且还是有备而来。 而他们的目标,不是那些金银珠宝,也不是高高在上的二皇子,而是花车中端坐着的翠微公主。 一个黑衣人在杀了身边几个护卫之后,身子一斜便冲到了花车前边。 他二话不说,一把将车门噼开,伸出手去拉里边的女人。 噗! 啊!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黑衣人快速将手缩回来,只见自己的手掌上被一把匕首狠狠地刺中了,鲜血正汩汩流淌出来。 黑衣人蒙着脸面,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但是从他微微颤抖的肩膀也能看出,他疼得很! 「你,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花车里的翠微公主紧紧地倚靠在车壁上,一脸惶恐望着眼前的黑衣人,吓得连嘴唇都白了起来。 看到这样一幅场景,黑衣人心中刚刚升起来的怒气立即烟消云散,他将脸上蒙着的黑布取下来,露出了原本俊朗却有些苍白的脸颊。 「微儿,是我,我来带你离开!」 翠微公主定睛一看,顿时惊叫出声:「苏,苏表哥?怎么是你!」 不错,带人冲出来劫人的,正是对翠微一往情深的苏天佑。 不少人听到了翠微的话,就连躲在马肚子底下的赵弘盛也听到了。 他震惊地探出头来,果然看到了苏天佑的侧脸,不禁又是气恼又是着急:「苏天佑,你,你为什么要杀人!你这是想造反吗?你信不信本皇子回去了让你们苏府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他的威胁,苏天佑毫不在意,只是冷笑一声:「吃不了兜着走?我今日既然来了,就没有想过要回到苏家。若是翠微跟我走了,那我们便天涯海角从此流浪。若是她不肯跟我走,那我苏天佑这条命就留在这里给你做垫脚石了!」 说着,苏天佑就像是拔起一根跟自己毫无关系的木棍子一般,将手上的簪子使劲拔了下来。 血渍顿时在伤口里飞溅出来,在他本就苍白的俊脸上留下了一熘儿星星点点。 「你,你,你这个疯子,疯子!」 赵弘盛不敢再多言语,他怕这个疯子真的发起疯来,会连自己也给杀了! 苏天佑再懒得理他,而是回过头去,温柔地看向了车里的女子:「微儿,你愿意跟我走吗?那西凉山高路远,那西凉太子又是个狡猾如狐的东西,你若是去了西凉,定然不会过得快活的。微儿,你不是说过,你喜欢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想被人束缚吗?我带你走,带你去江南看小荷初露,带你去东陵看波澜壮阔,带你去北戎看落日长河。微儿,跟我走,好不好?」 苏天佑的声音温柔如水,说出来的话更是带着浓浓的蛊惑。 翠微的确最嚮往这样的生活,但是,这样的话已经不是一个人跟她说起过了。 曾经也有一个男人这样承诺过她,但是,那个男人还未来得及兑现承诺,便悄无声息地死在了深山里。 而杀了他的人…… 翠微恢復了平静,她的脸上满是期盼和希冀,隐隐带了几分盼望:「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带我去过那样的生活?」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这么多年,我就连做梦都想带你离开。」 被翠微的话勾起了希望,苏天佑觉得自己多年的愿望马上就能达成了。 果然,那只做梦都想牵住的手,终于慢慢地落到了自己的手心里。 翠微的手好小,好软。即便是在炎炎夏日里,也是这样地微凉…… 噗! 一直望着手心里的纤纤素手的苏天佑,突然觉得自己的腹部莫名地插入了一个冰凉的东西,那个东西将他的肚子戳破,将他的五脏六腑一同戳破! 「微儿,你,为什么?」 望着纤纤素手紧紧握着的小巧匕首,望着自己肚子上突然出现的小巧匕首,苏天佑震惊地倒退了两步。 他不相信,不相信这匕首竟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亲手送进身体来的。 这不是真的,为何是匕首?不应该是翠微的温香软玉吗? 「为什么?哈哈,你居然问我为什么!」 翠微疯狂的笑声在耳边响起,苏天佑怔怔抬头,一双温柔而备受伤害的眸子望进她满是冰凉和快意的眼睛里。 「苏天佑,这句为什么应该是我来问你才对吧!你,为什么要杀了明伟,为什么要杀我大哥?他,他可是你的表哥,你们从小不是最喜欢彼此的吗?你不是说,相比起天睿,大哥更像是你的亲兄弟吗?可是,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为什么?」 翠微公主泣血的质问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地划在在场所有人的心上。 马腹下藏着的赵弘盛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大哥,居然是被苏天佑杀的?这怎么可能?大哥对苏天佑可比对他们这些亲弟弟还亲啊! 要说最震惊的自然就是苏天佑了,不过聪明如他,很快便想通了。 「呵呵,怪不得呢,怪不得你最近都不肯见我,原来,你是弄清楚了当年的真相啊!」 这是在变相地承认是自己动手的了? 赵弘盛激动地差点从马腹下跑出来,谋杀皇子,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天哪,他今天只是送亲而已,怎么就无意间触碰了这么隐秘的事情? 说不清楚是兴奋还是惧怕,赵弘盛茫然四顾,突然发下了一个十分奇怪的现象。 为什么死的人都是大雍的护卫?为什么西凉的高手们都被迷倒了?这,太不合情理了! 还有那个西凉四皇子,他的身子也太脆弱了吧,只是迷药而已,怎么就趴在地上不动弹了? 要不是看到他均匀起伏的肚子,赵弘盛都要怀疑这个西凉四皇子已经被人杀死了。 太奇怪了,真是太奇怪了!今日的一切都太奇怪了! 「你承认了?明伟和大哥,都是你杀的?」 翠微身子一晃,已经从马车上跌了下来,伺候她多年的小丫鬟赶紧上前扶住了她,却怯怯地不敢说话。 正如苏天佑所说,她早已知晓了当年的事情,只是,知晓的过程十分艰难,这不是她亲自查出来的,而是借了旁人的手。 不错,正是西凉太子赫连诺。 当日赫连诺作为迎亲使臣带走了程月秀,不想半路遭到截杀,而那个主谋之人就是苏天佑。 别看赫连诺平日里嘻嘻哈哈没有个正行,但是身为太子怎能没点本事? 他故意隐忍不发,甚至还帮助苏天佑掩饰,将这场祸水引到了北戎身上,即便是大雍皇帝,也并不知道真相。 不过,赫连诺可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于是当天晚上派了人偷偷潜去了苏府,还用了南疆秘制的迷药将一众人等迷晕了,并在苏天佑的身上做了些文章。 不仅如此,他的人还发现了一些不能言说的秘密,比如他们对明伟和翠微公主的监视,已经当初苏天佑下令射杀明伟的指令。 那些东西,都被苏天佑藏在了密室里,为了不打草惊蛇,几人看过之后,又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是以,苏天佑直到今日还不知道原来这个秘密是从自己这里泄露出去的。 苏天佑看了看肚子上的匕首,那匕首小巧得很,手柄处还镶嵌着几颗圆润的珍珠。 这匕首有些眼熟,但是他一时想不出来在什么时候见过。 现在已经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他苍白而虚弱地笑了笑,对眼前不知是气得还是悲伤得浑身发抖的翠微说道:「是,我杀了他们,可是,我当初只是想要杀明伟的,并没有想过要杀大表哥,是,是大表哥自己非要去帮助那个混蛋,我,我是被逼无奈。」 被逼无奈,好一个被逼无奈! 「明伟如何得罪了你,你竟要将他置之死地!还有我大哥,他那么优秀,比任何人都优秀!父皇说过,要立他为储君的,若是他活着,定然是一位受万人敬仰的太子殿下!」 翠微连声说着,最后指着苏天佑痛恨万分地吼道:「是你,是你毁了这一切!都是你!」 是啊,都是我,都是我毁了这一切! 被挚爱的女人指着鼻子大骂,苏天佑心中的痛比身上更痛苦一万倍。 「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不知道吗?可你呢,居然会因为一面之缘就喜欢了那个男人!他有什么好?他不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侍卫?你跟他在一起,会幸福吗?微儿,只有我才是最爱你的,只有我才能给你幸福啊!微儿!」 「你住口!你这个疯子!」 翠微不想再听苏天佑口口声声地说着爱她却将她置于此等痛苦的境地的话了,他这不是爱,是霸占,是强迫!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相信你的,正如你不会明白我和明伟之间为何会相爱一样。」 翠微将小宫女推开,直直地向前走了两步,眼睛也紧紧地盯着他肚子上的伤口,冷笑道:「你杀了我大哥,杀了我的爱人,害我和母后隔阂了这么多年,今日这一刀就当做是个了断吧!等你到了下边,见到了我大哥和明伟,剩下的仇怨,就让他们亲手去报吧!」 亲手去报? 哈哈,哈哈。 苏天佑高声长笑,他毫不在意地将肚子上的匕首一把拔了下来,满是血水的手捏住了匕首的刀刃,将手柄送到了翠微面前。 「微儿,既然你让我死,我无怨无悔,我爱你,你希望我怎样,我便怎样。若是能够死在你的手里,让你能够释然这一切,我也甘愿。」 苏天佑的声音温柔地如同此时天边的浮云,洁白而缥缈:「只是,微儿,这小小的匕首怎能将我杀死?看见这里了吗?这才是一击致命的心,插在这里,我才会死得透透的啊!来,微儿,往这里扎,来啊,微儿!」 一边说着,苏天佑一边往前迈着步子,手中的匕首也一併向前送去,似是非要送到翠微公主的手里才肯罢休。 小宫女被他这疯狂的模样吓到了,拽着翠微公主的袖子就往后退。 不仅是她,就连跟在苏天佑身后一起而来的黑衣人们也被首领这个样子惊到了,他们不是来劫人的吗?怎么成了自寻死路了? 正思量间,苏天佑突然欣喜地大笑起来,伴随着笑声,他的口中也涌出了大量的血沫。 「首领!」 几个黑衣人大惊失色,虽然那匕首插入身体里几乎已经没了手柄,但是,翠微公主显然是不懂杀人的技巧,戳中的地方并不是致命之处。 所以,按理说苏天佑不会这么严重的,只是,为何他笑着笑着却喷出了血! 而苏天佑自己却毫不在意自己喷出来的血,依然高兴地笑着,就连眉眼都是弯弯的,这样纯粹的笑容跟他们儿时无忧无虑的样子多像啊! 「微儿,你怎么不接?你是不是不捨得杀我?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杀我的,微儿,你是爱我的对不对?你心里也是有我的对不对?哈哈,微儿,我好高兴,这么多年了,原来你终于被我的心意打动了,哈哈。」 望着眼前几乎成了血人的苏天佑,翠微公主心中微微一痛,缓缓地闭了闭眼睛,不过她的唇瓣依然森冷,说出来的话也更是令人冷得透彻心扉。 「你杀了我的亲人,我的爱人,我怎么会爱上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不杀你,只是不想让你如愿死在我的手上而已,我不想连死了也要跟你纠缠不清。苏天佑,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今日,你不是死在了我的手上,而是死在了赫连诺的手上!」 赫连诺? 突然冒出来的名字让苏天佑有些反应不过来,就连一直神志清明的赵弘盛也傻了眼,怎么又跟那个西凉太子扯上关系了?难道他今日也来了? 可是赵弘盛似乎观望了好久也没有发现那个西凉狐狸的身影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纳闷的不仅是赵弘盛,还有苏天佑。 「你,你什么意思?」 翠微缓缓睁开眼睛,此时,她眼睛中的不忍已然消失,只留下了落寞和狠绝。 「难道你不觉得这把匕首很眼熟吗?不错,这正是西凉太子赫连诺的匕首。苏天佑,你想死在我手里,真是对不起不能让你如愿了。因为,你的身体里早已被中了蛊毒,而这把匕首,就是引子。」 话说到这个时候,就算苏天佑再傻也能听明白了。 他的身体里有蛊毒?他怎么不知道? 一道精芒在眼中划过,是了,那日他派人刺杀西凉太子不得手,后来家中闯入了陌生人。 他的房中没有一处被翻动过,就连自己的身体也没有任何变化,他一直以为那些人不是冲着他来的,直到今日才明白,原来那日他们动手了,而且还在他体内留下了蛊毒! 似是为了证实翠微公主所言不虚,只听嘭地一声,苏天佑重重地摔倒在地,腾起了好大一片尘雾。 望着地上微微抽搐的苏天佑,翠微公主毫无表情地说道:「当年找到大哥和明伟时,他们的尸体已经在深林里弃了多日,浑身都已经被野兽咬噬,就连,就连身体里,也爬满了蛆虫。」 许是回想起了当日的情景,翠微公主惨白的脸颊上滑下两行清泪:「苏天佑,今日,就让你尝尝被野兽啃噬,被蛆虫穿心的滋味儿!」 「微儿,微儿,对不起,原谅,原谅我吧……」 蛊虫发作地很厉害,苏天佑一只胳膊还未来得及抬起来,那被匕首穿透的血洞里便爬出了白胖胖的蠕动着的万千蛆虫。 这些蛆虫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被种在了他的身体里,这几个月,在苏天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慢慢地生根发芽,将他体内的所有脏器吞噬一空。 可以说,现在的苏天佑,已经只是个空壳子了,其实他的内里,早已经被蛆虫占满了。 一处的蛆虫爬了出来,更多的地方也开始慢慢地出现了被啃噬的痕迹,越来越多的蛆虫从他的体内往外爬着。 眼睛里,耳朵里,鼻孔里,嘴巴里,胸前的心脏处慢慢渗出了血水,几只蠕动的蛆虫探出了头。 呕! 在场不少人都看到了苏天佑的下场,都抑制不住自己翻腾的胃,捂着口鼻便吐了出来。 若是死人也就罢了,偏偏此时的苏天佑还吊着一口气不肯死去,他所受的痛苦就更加不堪了。 黑衣人们见到首领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即便是带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几人互相使了个眼色,轻斥一声「走」便消失了身影。 微儿,微儿…… 苏天佑的唿唤越来越虚弱,不知何时已然停了下来。 众人都逃得远远的,不想再去看那些钻来钻去的蛆虫。 不远处的赵弘盛早已连滚带爬地逃到一边吐得天昏地暗了。 但是,只有一个人,就那样静静地站在苏天佑身边,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一动不动。 天地间仿佛已经没有了其它,有的,只是地上残碎的黑衣苏天佑,和他身上时隐时现的白色蛆虫。 还有一位身着大红嫁衣头戴金灿灿发冠的翠微公主。 良久,直到地上的男人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再也不能有任何动作的时候,翠微才缓缓抬起了头来。 天边的晚霞好美,红红的,就像她身上的红色嫁衣一样红。 「大哥,明伟,我替你们报仇了。」 翠微嫣然一笑,她唇边的笑容比天上的晚霞还要美。 也不见她如何动作,一把亮晶晶的半截箭头出现在手心里,那是她出嫁前挂在脖子上的东西,是当年她跟明伟第一次见面时,他替她挡下的一支短箭,她一直珍藏到现在。 手腕上,是她十岁时,大哥偷偷熘出宫去给她带回来的一个用杨树枝做成的小小的兔子。 她是属兔的,最喜欢的也是兔子。 大哥说,希望她能跟小兔子一样永远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 「大哥,明伟,你们是不是很孤单?微儿,来陪你们了。」 噗! 手腕上的木兔子掉落在血泊里,翠微心口插着那半支短箭,唇角含笑倒在地上。 天边的晚霞那样红,那样美,多像她大哥和明伟明艷的笑脸啊! 仿佛身边一切喊叫哭嚎皆被隔绝,翠微公主微微眯着眼睛,望着那红红的晚霞,追随着爱人的脚步而去…… 大雍跟西凉一定是八字不合,第一次和亲,和秀公主被北戎杀害。第二次和亲,翠微公主自杀了。 老皇帝看着跪在面前的二儿子,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要碎了。 不仅是因为要赔偿西凉不菲的财物,更是因为,他最最心爱的女儿,居然就这样去了。 皇后听到消息后也已经赶了过来,一见到赵弘盛便满脸期待地询问起来:「微儿她没事是不是?他们说的都是假的,对不对?对不对?」 赵弘盛一张脸涨得通红,他也希望这件事是假的啊,那样,他就不用承受老皇帝嗜血一般的眼神了。 可是,事实已经如此,他再说什么,也无用了。 「皇后,节哀。」 老皇帝沉重的声音响起,苏皇后就算想要自欺欺人也不行了。 她一屁股跌落在地,声嘶力竭地嚎哭起来:「我的微儿,我的微儿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娘的心都要碎了啊,微儿!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已经夺走了我的儿子,为什么还要夺走我的女儿啊!」 皇后泣血的哭声在大殿里响起,幸好此时的大殿里只有苏哲和两个其他大臣在,不然,让大家看到皇后如此失仪,定然要议论纷纷了。 「皇后,注意你的言行,你可是一国之母!」 老皇帝沉重的声音再次响起,苏皇后哭得痛苦:「言行?我的女儿死了,你还让我注意言行!陛下,那是我的女儿啊,我唯一的指望了!」 老皇帝眉头紧蹙,却不是因为怪罪皇后殿前失仪,而是他其实也很心痛,虽然嘴上说着注重言行的话,但是他也是个父亲啊,自己从小捧在手心里宠大的女儿就这样去了,他怎能不心痛? 只是…… 看了看身边站着的苏哲几个大臣,还有那一直低低咳嗽着的西凉四皇子,老皇帝一脸无奈。 现在翠微半路死了,他们大雍皇室又没有合适的适龄公主能够补上,这场联姻势必要作罢了。 摇了摇头,老皇帝便打算跟苏哲几人商议接下来的赔偿问题了。 至于翠微公主自杀的原因,他已经下意识地认为是翠微心系死去多年的明伟了。 不过,还未等他开口,赵弘盛已经当先开口道:「父皇,儿臣还有要事禀报。」 说完,他便将苏天佑带人劫车以及翠微指责他谋杀大皇子和明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大殿里静悄悄的,就连哭嚎的苏皇后也噤声了,只能偶尔听到几个因为惊异而倒抽冷气的声音。 「你说的,都是真的?」 老皇帝震惊异常,连身子都在微微摇晃。 赵弘盛正愁找不到这次祸事的背锅人呢,赶紧点头如倒杵:「儿臣所言句句属实,父皇,您若是不信,还可以问问西凉四皇子,当时,他也是在场的。」 西凉四皇子的确是在场的,只不过当迷烟袭来的时候,他已经就势躺下了。 不过,既然这件事里边有西凉太子的手笔,想必这位病恹恹的四皇子也是受了西凉太子的暗中指使的。 果然,西凉四皇子弱弱地咳嗽了两声,便点头道:「二殿下所言非虚,事实正是如此。」 连西凉四皇子都这样说了,老皇帝即便再不相信,还有什么理由? 「这,这不可能,陛下,这不可能啊!佑儿与大皇子最是亲近,情同手足,他怎会做出那等……」 苏哲立即跪倒在地,不管这件事是不是真的,他都要据理力争,若是苏天佑只是杀了明伟也就罢了,偏偏中间还有一个大皇子啊,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不可能?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一直哭倒在地的苏皇后突然眼神凌厉起来,她想起了当日的事情。 「是他,是他提议让我将明伟派去山中的,我想起来了,是天佑的主意!」 苏皇后的确是讨厌明伟,但是因为女儿坚持,她其实已经有了动摇,就差一个台阶了。 所以,当苏天佑提议让他去寻找兽皮的时候,她才会欣然同意。 而大皇子的死,则是个意外。 爱屋及乌,大皇子对翠微疼爱有加,自然愿意看到妹妹幸福。再加上他聪慧异常,已经看出了皇后已然动摇了心意,才会如此卖力地帮助明伟。 只是没有想到,这件事从头到尾,其实都是一场阴谋,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再次提起多年前的伤心事,老皇帝顿时老了许多,他最中意的儿子突然夭折,他的心情可想而知,现在有了新的线索,自然不会放过。 「来人,去苏府寻找证据!」 一声令下,苏哲已经瘫软在地,皇帝这是相信了,若是苏天佑府中寻找出了什么不利的东西,只怕…… 这次派出去的人是御林军,御林军是专司陛下安危的,以往哪里有他们出宫的机会? 今日派出去,可见老皇帝是真的相信了赵弘盛的话了。 御林军的办事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很快便带着一只大大的锦盒进了宫。 那里边,是几张小巧的纸条,有的写着下令谋杀明伟的指令,有的写着任务完成的指令。 其中一条引起了老皇帝的特别注意。 「情况有变,干在身边,如何行事,还请示下。」 干是指大皇子赵弘干了,看来这是苏天佑派出去刺杀明伟的人飞鸽传书回来询问的纸条。 老皇帝心中一沉,立即拿出了另一张纸条,那是苏天佑的回覆,只有一个字:杀! 杀,杀! 老皇帝大笑起来,但是在场众人却从这笑声中听到了凄凉,听到了愤怒。 「苏天佑,明知干儿也在却还要下令杀人?你好大的胆子!」 苏皇后也看到了这些纸条,眼前一黑万念俱灰。 「我的干儿,我的干儿,居然是被谋杀的,被谋杀的?天佑,那是你表哥啊,天佑!」 「不,不,微儿,娘是冤枉的,娘是冤枉的啊!微儿,你出来见娘一面好不好?娘真的是冤枉的啊,娘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大哥,也对不住明伟,娘不再拦着你们了,你们成亲吧,你们成亲吧!微儿啊,娘只求你再看娘一眼,再笑着喊我一声娘啊微儿!」 苏皇后歇斯底里的唿唤在静悄悄的大殿里响起,在场所有人听了都是心中悲痛。 老皇帝更是如此,毕竟是陪伴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结髮妻子,大儿走后,最痛苦的就是她了。 现在事实真相揭开,最痛苦的还是她。 有气无力地挥挥手让下人将有些失神的皇后送回宫去,老皇帝闭了闭眼睛,看向了跪在大殿里的苏哲。 这么多年了,他也老了啊,老到连自己的儿子都看不透了。 「苏哲,朕还在潜邸时你便跟你在朕身边了,这么多年了,你也累了,你且回去休息吧!」 再没有多余的一句话,但是苏哲已经看到了自己的下场。 罢官归乡,但是苏家上下的命却保住了。 「老臣,谢陛下隆恩!」 翠微公主自尽的消息终究是没能瞒住天下人,毕竟是帝后最宠爱的嫡亲长公主。 只是,因为她还未离开大雍,所以跟西凉的婚事也就不能作数了。 而西凉那边也很大度地表示愿意送翠微公主回家,于是这件事最后也只是赔了翠微的一些嫁妆作为补偿便圆满解决了。 翠微的身后事办的极为风光,帝后二人知晓她的心意,将明伟的骸骨请了出来,跟翠微公主葬在了一起。 虽然生时未能如愿,就让他们死去后做一对神仙眷侣吧! 至于苏天佑的恶行,老皇帝顾念着苏皇后,没有将此事公开。 但是苏天佑的结果却是惨不忍睹的,即便身体已经不能再看,但老皇帝还是将他五马分尸并分成了好几部分弃尸在大雍四处的荒野里了。 看来,是希望苏天佑即便是死后也不能投胎转世了。 而苏家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想要继续留在朝中却是不可能了。 苏哲第二天便呈上了告老还乡的摺子,老皇帝未说什么,直接就批准了。 不过作为补偿,还是赏赐了不少银两作为安抚。 经过三天的整顿,苏家便匆匆收拾好了行装准备离京了。 作为夏征在京城的唯一好友,苏天睿要离开了,夏征自然是要去送一送的。 虽然知道苏秋语这个时候最不想见到自己,但是林媛还是拗不过夏征,也跟着一起去了。 但是事实却跟她想像的很不一样,苏秋语根本不认识自己。 别说自己了,就连她一心一意思慕的夏征都不认识了。 她的手里抱着一个半人大的布娃娃,那布娃娃身上穿着一件十分讲究的袍子,头上甚至还戴着个玉冠。 苏秋语抱着娃娃站在苏夫人身边,一脸宠溺地跟怀中的娃娃说着话。 林媛纳闷,便走近了几步偷听到了几句。 「征哥哥,你瞧语儿今天好不好看?真的吗?真的好看吗?咯咯,那我们等下玩新娘子的游戏,让语儿做你的新娘好不好?你可不要再偷偷跑掉了哦!」 林媛微微一愣,心中已然明了,苏秋语果然是癔症了,她所有的思想都停留在了小时候。 或许在她心里,只有那个时候的夏徵才是真正独属于她一个人的吧! 「你也看到了?」 苏天睿的苦笑在耳边响起:「秋语已经这个样子了,虽然爹娘心疼她,不过,我倒是觉得,这样对她而言,或许就是一种解脱。」 不得不说,苏天睿的确是个好哥哥,至少比苏天佑好上许多。 苏天佑的事给苏家造成了很大的打击,虽然兄弟们平日里不怎么走动,但是毕竟是亲生兄弟,大哥落得如此惨境,苏天睿心里也不好受。 短短几天而已,他的精神便已经颓废了许多,也沧桑了许多。 夏征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少有地严肃起来:「苏家元气大伤,回到老家,或许是件好事。我在那边有一个生意不错的酒楼,已经派人跟掌柜的打好了招唿,以后,那个酒楼的东家,就是你了。」 说着,手里的信封已经塞进了苏天睿的腰带里。 苏天睿跟夏征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就是,自己一个眼神,对方就能知道自己在憋什么臭屁。 知道夏征的脾气,苏天睿也不跟他客气,欣然地收了那酒楼的地契,笑道:「铁公鸡也有捨得拔毛的一天啊,哈哈,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你才是铁公鸡!」 「呦?难道你不是?」 兄弟二人又是一阵互贬,谁也不遑多让。 虽然是笑着的,但是林媛在一边看着,却莫名觉得鼻头微酸,眼泪已经在眼眶子里打转了。 启程时间将至,夏征擂了苏天睿的肩头一拳,一把将他抱住,声音微微哽咽:「兄弟,保重!」 跟夏征相识二十多年,这还是苏天睿头一次见到他这个样子。 心中默默悲伤了片刻,苏天睿终究是勉强笑了出来,一把将他推开,像是浑身有什么不得了的脏东西似的赶紧扭头跑走了。 「哎呦酸死了,跟个小媳妇儿似的!大爷我可不跟你腻歪了,大爷我走了,天高地远,大爷要去找一百个小美人儿当媳妇儿,才不像你似的没出息,整日就抱着这一个!」 声音渐渐远了,夏征碎了一口唾沫,骂人的话终究是在看到那傢伙偷偷抹泪后哽在了喉头里。 天高地远,再见不知是何时,就让我们记住彼此最潇洒的笑容吧! 翠微公主和苏家的事就像京城里匆匆而过的过客一般,很快便被众人淡忘了。 林媛的生意还在继续,田惠的儿子也慢慢长大了,畅音阁的名头愈发大了起来,才短短半年的时间,畅音阁和白玉兰就已经成为京城数一数二的名号。 当年的常如春又如何?在白玉兰面前,也只不过是一只小虾米而已。 赵弘德治理江南水患有功,回来后自然受到了老皇帝的大加赞赏。 只是这些赞赏也只是口头上而已,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赏赐。 朝中众臣纳闷的同时也纷纷猜测,老皇帝久久不见赏赐,莫非是有一个大大的赏赐在后头等着? 对于这些赏赐,孝顺的赵弘德却是不在意的。 苏天佑和翠微的事他已经知道了,也就更加理解老皇帝日渐消瘦的苦楚。 于是,想方设法地博得老皇帝一笑,就成为赵弘德最近最关心的一件事了。 不过,这件事很快就有了契机。 临近年底,京城里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异国人,东陵和西凉人的装扮跟大雍本地人明显有很大差异。 西凉人多爱穿皮毛衣裳,而东陵人因为地处东边,气温比大雍高了一些,所以在冬季来到大雍京城,他们多少有些受不了。 只要看到街上有裹得像个粽子似的人,那肯定是东陵人无疑了。 这些异国人的出现不仅没有引起朝廷的警示,反而很是欢迎,因为,他们都是来参加年底的厨师大赛的,也就是去年老皇帝和西凉太子赫连诺共同商议的那个大赛。 北戎跟大雍的关系并未有所缓和,所以大街上很少能够看到北戎人的身影。 即便真的有北戎商人想要藉此盛会来大雍赚点钱,也会化装成跟他们风俗习惯和身形体态差不多的西凉人。 厨师大赛是朝廷出资筹建的盛会,选择的场地自然也是京城中最好的地界。 大大的广场,早已经在两个月前便被整理了出来,这里的中间位置做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形台子,台子四周是大小不一的小灶台。 不用问就知道,这里是用来给参赛的厨师们展现厨艺的地方。 小灶台四周用圆圆的铁柱子围成了一圈栏杆,上边还用铁链栓了起来,这是为了防止百姓们太过激动而越过了围栏而对比赛造成一定的影响。 除此之外,在圆台子的北方,是一个高高架起的高台,以前那里是空空的,但是现在已经被安置好了一排排的椅子,放在最中间的椅子最大最醒目。 百姓们都猜测,那个椅子是给皇帝陛下留着的。 但是也有不少人觉得,这次的厨师大赛虽然很隆重,但毕竟跟朝廷社稷比起来还是太小了,不值得陛下亲临。 不过,他们想错了,这次的厨师大赛根本就是与朝廷社稷息息相关的,先不说厨师大赛最终的胜者会名扬四海,光是这次比赛吸引的各国商客就有不少,这给大雍带来了多少经济支持啊! 一开始老皇帝还有些后悔贊成办这次大赛,但是这几天听到夏征回禀的京城各个酒楼商户生意上涨的好消息,他终于承认,这个大赛的确是办对了。 所以,今日的比赛现场,老皇帝必将亲临。 距离比赛还有一段时间,林媛正悠闲地坐在旁边的休息场地里喝茶。 经过这半年多的磨练,那些准备事宜根本就不用自己动手了,有小河高轩和程皓轩在,完全就可以处理好。 不过,跟小河和高轩比起来,程皓轩这个新进门的徒弟显然有些太嫩了,让他整理一下林媛等下需要的龙虾他都弄不好。 一会儿嗷嗷叫着手指头被钳住了,一会儿又哇啦哇啦大惊小怪地吵着龙虾逃掉了,简直让林媛没有一刻轻松放心的时候。 从食盒里拿出温热的参汤递给林媛,夏征一脸嫌弃地撇着嘴:「你说说你,不是说好了不收这个傢伙为徒的吗?怎么那程夫人一出面你就心软了?啧啧,你说收个徒弟也就罢了,大不了多了个干活儿的,可是这个徒弟也太笨了吧!连个龙虾都处理不好,那可是爷从东陵商户手里高价买来的!」 这小龙虾的确是夏征从东陵人手里买来的,其实按说也没有那么贵,只是这龙虾在大雍内地没有野生的,就更不要说家养的了。 所以当看到东陵人有卖小龙虾以后,林媛的馋虫就被勾了起来。 她最喜欢的就是麻辣小龙虾了,以前没有原材料做不了,这次好不容易遇到了,她可不能放过。 「哎呀,你就迁就迁就他吧,他以后可是你大嫂的妹夫呢,再怎么说,你们也算是一家人嘛,不要用那种嫌弃的目光看人家啦!」 林媛也不接过那参汤来,直接就着夏征的手就喝了起来,一边喝还不忘给程皓轩说情。 哼! 夏征哼了哼,不过看到林媛这样喝汤,心里也高兴了几分,待她喝光以后,便捋了捋袖子加入了战斗。 「不就是个小龙虾吗,至于这么大唿小叫的……哎呦!我的手指头!小东西,啧啧,劲儿还挺大,弄得我这个疼!」 程皓轩似是终于找到了同道中人,一脸委屈:「我没有说谎吧,真的特别疼的!」 夏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堂堂男子汉,什么疼不疼的!没出息!」 「就是,你瞧大姐夫,他也被夹住了,不是也没有喊疼吗?」 小河好笑地看了程皓轩一眼,却没有发现,夏征躲在身后的手正小心翼翼地不敢动弹。 恐怕也就只有最了解他的想林媛才看出来夏征的眉头正在痛苦地蹙起了。 「好了,你们几个快别闹了,等下比赛就要开始了,还不赶紧把这些小龙虾处理干净?你们没看到吗?外边那么多同行来跟咱们比赛呢,若是不用心只怕真的要被比下去了!」 林媛打断了众人,亲自演示了一下处理小龙虾的过程,因为小龙虾的头是不能吃得,而且最脏的地方全都汇聚在头的位置,所以她很轻巧地便将小龙虾的头拔了下来,而后,又小心翼翼地去掉了虾线。 一整套动作做下来,简直行云流水,优美地跟绣花一样,看得小河程皓轩几人瞠目结舌。 夏征眼睛大亮,搂住林媛就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还是我家娘子最厉害,什么小龙虾啊大龙虾的,都不在话下!」 啪! 哎呦! 被当众吃豆腐的林媛一把扔了一个小龙虾到夏征手指头上,这次,某人终于没出息地叫了出来。 休息室里一片笑声响起,突然一股冷风窜了进来,是外出打探消息的陈若初和刘掌柜回来了。 「怎么样?」 小林子在火炉旁烤着手,撇撇嘴摇头:「白跑了一趟,你让我找的人,一个也没有找到!」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来:「喏,那个西凉狐狸给你的,正巧在门口让我碰见了。」 西凉狐狸?赫连诺? 还未等林媛伸出手去,那封信已经被夏征抢走了。 「他没来吗?这傢伙,坑了我们大雍那么多财物居然不来了!」 夏征一边看信一边咒骂,骂着骂着竟是哈哈笑了起来:「哈哈,这个傢伙,太好了,哈哈。」 林媛好奇地探过头看了一眼,也十分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这封信足足有三页纸那么多,但是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一件事,翠微公主还未出大雍国界便自尽了,于是悲催的西凉太子赫连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相亲大任。 这不,连他亲自提议的厨师大赛都不能前来参加了,这会儿的他,正被他家母后和小皇叔以及那个丑不拉几天下第一讨人厌的国宝级媒婆拉着,在辛苦地相见各地美人呢! 信中,赫连诺还特意花了重墨将那个丑不拉几天下第一讨人厌的国宝级媒婆小桃花给臭骂了一顿,整整两页纸,几乎都是在骂人! 林媛没心情看他骂脏话,不过心情却是突然好了起来,只要一想到那个整天臭屁装逼的赫连诺被逼无奈地去相亲,她就高兴。 不过,除了抱怨呵咒骂,赫连诺还特意表达了一下自己不能吃到林媛和东陵小美人的手艺的悲痛。 一看到这个东陵小美人,林媛立即想起小林子的话来了。 「怎么,那个东陵有名的渔女没有来吗?」 赫连诺不是说她现在是东陵最厉害的渔女吗?而且,据说她的厨艺也十分好的,今儿这场大赛,她居然没有来? 陈若初已经烤好了手,正坐在程皓轩几人身边看他们处理小龙虾呢! 「哦,的确没有来,我打听过了,好像是说那个小娘子有了身孕,她家冷面杀神不许她外出了呢!」 原来是这样! 林媛耸耸肩,看来自己想要跟那个小渔女比试一下厨艺的愿望,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实现了。 「嘿嘿,原来是怀了身孕啊!」 夏征突然笑嘻嘻地凑了过来,沖林媛挑起了眉头。 林媛顿时一脸无语,伸手将他无限放大的脸推开了:「你要是想当一年的和尚,我不介意给你怀一个!」 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夏征也听清楚了。 当一年的和尚?他才不要! 其实怀孕以后也不一定非要当一年和尚,只不过林媛现在还不想怀孕,只好用这个藉口来煳弄夏征了。 见他们几人将话说完了,刘掌柜才走过来,有些纳闷而担忧地说道:「东家,姑娘,我在外边,看到了白经和秦实。」 白经和秦实? 自从在洞天闹事以后,白经在御膳房的日子就不怎么好混了,看来他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翻身了。 至于秦实,难道也是想翻身? 「都是一些小虾米,放心吧,咱们洞天才是最后的赢家!」 程皓轩一手举着一只小龙虾给大家打气,自从拜入林媛门下,他就将自己也当做洞天的一份子了。 话虽然如此说,不过林媛还是将此事放在了心上,白经的底细她已经摸清楚了,可是关于秦实,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比赛时间很快就到了,当林媛几人出来的时候,老皇帝和朝中一些大臣也已经来到了。 除了大雍的一些臣子,西凉和东陵也来了几位代表,这些人都会是这场厨师大赛的评判。 除此之外,朝廷还特意下旨在民间挑选了三十位平民评判,大雍、西凉、东陵各十人。 望着平民评判区熟悉的两个人影,林媛不由地好笑。 老烦可是名副其实的吃货,这样的盛况哪里能少的了他? 不过他能当上评判显然是老皇帝私下放了水的。 至于另一位就要公平许多了,是素有金舌头之称的金嘆,自从洞天和醉仙楼的比赛之后,金嘆的名头便更加响亮了起来。 不光是邺城,就连其他城镇的一些酒楼也都邀请他前去评判菜式。 金嘆每日不仅能够吃到各式各样的美食,还被大家称为美食家了呢,真可谓是名利双收。 这次的比赛,他自然是不能错过了,而且,在大雍的是个评判里,他显然是带头的一个。 今日的比赛很简单,每个参加比赛的人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两道美食来,最快最好的,就算是胜利者。 既然东陵的那个小娘子没有来,那么今日的比赛也就没有什么劲敌了,夏征提前都已经将参加比赛的人的底细查探了一番,对林媛夺得比赛头筹很有自信。 其实不仅是林媛夏征,当林媛着手开始做菜的时候,围观的众人也都坚信,这次的比赛胜利者,必定是林媛无疑了。 不过,事实总是出乎意料。 当大家看到秦实的手艺时都被惊到了,那个在御膳房向来不言不语老实巴交的秦实在,居然也是个隐藏的高手啊! 白经不可思议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他今日是为了翻身才来参加比赛的。 至于秦实,也是被他威逼而来的,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战胜林媛,所以就找了个同在御膳房的秦实来做自己的垫底。 可是现在看来,真正垫底的,应该又是他自己了。 跟御膳房的御厨一样,秦实做出来的菜很漂亮,但不仅仅是漂亮,味道也很好,虽然还没有尝到那菜的味道,光是闻那个香气就已经知道这个味道绝对不俗。 林媛毕竟是见过不少世面的,只看了一眼秦实拿刀拿锅铲的动作就知道,这个老头子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秦实今日做的两道菜,一个叫做群英荟萃,其实就是用各种各样的汤汁将不同的萝蔔腌制,待这些萝蔔上沾染了那些汤汁的味道,再将这些萝蔔做成不同的形状。 虽然是萝蔔,但是这道菜可不简单,光是在短时间内让萝蔔入味儿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而且,秦实的刀功着实精湛,一小块儿胡萝蔔在他手里不过几个唿吸的功夫,就已经变成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小兔子了,十分精緻可爱。 看着这道群英荟萃,林媛莫名就想起了小品里演的那个萝蔔开会了,她哪里想得到,普普通通的萝蔔真的能够做成这样的宫廷菜。 秦实的另一道菜就相对要普通一些了,是在宫中经常吃的一道甜品,叫做如意果脯冻,不过也被他做了一番改良。 甜品里边添加的各种果脯也是他秘制的,有最普通的苹果果脯、桃子果脯,也有大雍不常见的樱桃果脯和芒果果脯。 光是樱桃和芒果就很少见,更何况是奢侈地用来做果脯了。 因为有这几种不常见的水果在,所以他这道如意果脯冻也就格外地引人注目了。 刘掌柜小河几人等在一边,都被秦实的手艺给惊到了,他一个老头子哪里弄来的这么多好东西? 程皓轩更是急得抓耳挠腮:「他不是个穷光蛋吗?你们看看,他哪里像个穷光蛋?居然用人参鹿茸来餵萝蔔?天哪,他就是个妥妥的败家子儿啊!」 的确,秦实用来腌制萝蔔的各种汤汁可都不是常见的食材,什么人参啊鹿茸啊,光是那根人参,少说就得有百年之久了。 夏征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趣地看向了坐在台子上不言不语的二皇子赵弘盛。 因为翠微公主自尽一事,赵弘盛也被老皇帝迁怒了,所以,这几个月的他都十分低调。有时候夏征都会以为京城里已经没有这个人了呢! 再加上最近朝中唿吁立三皇子为太子的唿声又高了许多,而老皇帝的态度也十分明显。 看来,某人是坐不住了啊! 虽然秦实的菜色十分出众,但是林媛今日的准备也不是虚的。 她沖夏征等人嫣然一笑,便开始动手做起菜来。 她今日要做的两样菜,一个是麻辣小龙虾,另一个却是有些粗犷味道的烤全羊。 之前林媛也做过烤肉,只是因为少了孜然,所以做出来的烤肉总是少了那么一点味道。 但是今日她不担心了,因为夏征已经暗中从北戎商人手里买到了大量的孜然,别说是今日比赛了,就是明年夏天继续摆夜市做烧烤也是够够的了。 小龙虾和羊肉串都是之前就处理好了的,而羊肉也是提前用酱汁腌制过的,所以今日林媛只要动手做熟就行了。 烤肉是需要特殊的工具的,幸好之前做过,所以这次也不用着急。 她先做的是麻辣小龙虾,先在水里煮一下去除龙虾体内未清理干净的脏东西,然后大火热油,爆炒葱姜蒜辣椒等,最后再把小龙虾扔进去。 当然,为了去除腥味儿,还不能忘了倒酒。 小龙虾的味道经过辣椒的爆炒很快便散发出来,香香辣辣的,十分诱人。 特别是林媛用勺子搅动锅里的龙虾时,那红红的虾油看得围观众人无不勐吞口水。 就连高高在上好久都没有笑过的老皇帝,也十分难得的露出了几分期待的神色。 当小龙虾在锅里焖着入味儿的时候,林媛便动手将串好的羊肉串儿放到火上烤了起来,一边烤还一边用扇子扇来扇去。 烤串儿的炭火是不能有火头儿的,不然烤出来的肉串儿外边煳了里边却还是生的。 而且,烤串儿也不是一件心急的事,要慢慢地烤慢慢地入味儿才最好。 小龙虾入味儿需要一个时间过程,反正其他参加比赛的人还都没有完成,所以林媛也不着急,就慢悠悠地烤着手里的肉串儿,还时不时地调皮地用扇子故意将香味儿往人群里扇,引得众人无不尖叫出声。 哈哈,哈哈。 虽然是寒冬腊月,但是林媛的小脸儿被炭火烤的红扑扑的,十分诱人,夏征远远地站在对面,一颗心早已从肉串儿上移到了林媛身上,嘴巴里的口水更是不要钱地淌了出来。 人群里,马俊英含笑看着这对璧人,自嘲地摇了摇头。 自从林媛成亲以后,马俊英从未露出这样的笑容,但是今日,他突然就释怀了,林媛是那样的明媚那样的光芒四射,或许也就只有夏征这样霸气外露的人才能配得上她。 而自己…… 马俊英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心翼翼地跟在自己身后唯唯诺诺的小姑娘的脸庞,曾经,他的眼神哪怕在她身上多停留片刻,她都会高兴地笑弯了眼睛。 只是可惜,那个女子,早已香消玉殒。 「哇,好香啊!」 人群里不知谁突然尖叫一声,众人的叫声也跟着起来了。 林媛手里的烤肉已经熟了,油花儿在羊肉上滋滋冒着泡泡儿,特别喜人。 再加上林媛洒在是上边的孜然粉和辣椒粉,更是将羊肉的香味儿放大到最大。 孜然羊肉,果然是绝配啊! 羊肉烤好了,小龙虾的味道还差一点儿火候,林媛就又顺便烤了一些鸡翅和蔬菜。 这些东西以前在夜市上有卖的,不过林媛的手艺自然不是那些寻常老百姓可以相比的,光是闻着味道,就已经甩出他们好几条街了。 因为林媛做出来的两道菜都是味道极其沖鼻的,所以,即便秦实的菜十分精緻美味,但是在林媛的手艺下,还是略逊一筹。 果不其然,不管是台子上的官员们,还是平民评判区的百姓们,都对林媛的两道菜爱不释手。 就连东陵人自己都连连称赞林媛做出来的小龙虾,比他们本地人做出来的还要好吃得多。 在大雍、东陵和西凉人中,西凉人是最不注重精緻的了,当然赫连诺是个另类。所以,秦实做出来的那两道菜根本就没有入了他们的眼。 而老皇帝和大雍的官员们,平日里吃惯了御膳房的口味儿,即便秦实做了改良,还是难免御膳房的俗套,也就不得他们的喜爱了。 至于东陵人,他们常年生活在海边,对秦实的两道精緻得更像是一幅画的菜十分欣赏,而对林媛做出来的小龙虾却更加喜欢。 再说了,就算东陵人都喜欢秦实的菜又如何?他们也只是有区区十几个评判而已,大雍和西凉加起来,可是他们的两倍之多呢! 最终的比赛结果显而易见,林媛顺理成章地成为首届厨师大赛的胜出者。 老皇帝高兴地吃着盘中的小龙虾和烤羊肉串儿,抹了一把鬍子上沾着的油,兴沖沖地给了林媛不少奖赏。 这是自从翠微和苏天佑一事之后,老皇帝第一次这么有食慾地吃喝说笑,赵弘德和安乐公主几人都高兴不已。 当众人围着林媛庆贺的时候,金嘆不知何时挨到了她身边,在她耳朵嘀咕了几句什么。 林媛的脸色顿时一变:「你确定?」 金嘆的头点得如小鸡吃米:「确定,那个味道我不会忘记的,跟醉仙居那个神秘大厨的手艺,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四个字,金嘆咬得格外重,看来是对自己的判断坚信不疑了。 「原来是他!」 林媛和夏征的声音同时响起,不同的是林媛是因为金嘆知道的,而夏征却是因为种种迹象判断出来的。 当初,邺城醉仙居的背后有一位神秘大厨,那个大厨常年穿着斗篷,大家都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只知道是个身材矮小行动缓慢的人。 本来林媛夏征两人还猜测他会不会是因为身体有残缺,但是现在想想,他根本就是正常人,只是为了掩饰自己是老人的事实,才故意装成那样行走的。 不错,那个斗篷男,正是今日参加比赛的秦实! 说起来还真是让林媛意外,那样老实的秦实居然也是二皇子赵弘盛的手下,而且看起来甚至比白经还受重用。 同样是赵弘盛的心腹,秦实为了掩饰身份,竟然心甘情愿被白经欺负,此人也是个厉害角色了。 不过再厉害也没有用,今日秦实输在了林媛手里,赵弘盛想要用美食巴结老皇帝的念头破灭了,他短时间内一定不会理会秦实的。 这个时候,被丢弃的棋子正是打击的好时机。 「程皓轩,给你个任务。」 林媛笑眯眯地冲着程皓轩勾了勾手指,她这贼兮兮的笑容看得程皓轩后背一阵发凉。 看来,有人要倒霉了。 果然有人要倒霉了,三天后,御膳房中发生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事,给老皇帝做参汤用的人参被人掉包成了一株老萝蔔! 往小了说这是宫人的失误,但是往大了说,这就是欺君之罪啊! 掌管御膳房的陆沖当即就命人彻查此事,然后,在秦实堆放柴火的地方寻到了百年人参的几根须儿。 有人立即联想起了厨师大赛上秦实用过的百年人参,当即就叫嚷着说秦实就是那个小偷! 秦实百口莫辩,情急之下说出自己所用的人参是二皇子赐予的。 但是这样的话人们更不信了。 头一个不信的就是白经。 「老东西,少他妈忽悠人!老子就是二殿下的人,你若也是,二殿下怎么会不告诉我?偷了东西还想陷害殿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在白经的「慷慨陈词」中,秦实最终还是被逐出了御膳房。 宫中有明文规定,凡在御膳房供职之人,是不能在宫外任何地方做事的。 就算秦实没有偷东西,他也不能再在御膳房混下去了。 陆冲来到秦实身边,将他是斗篷男的事一说,本还想要据理力争的亲事立即老老实实地离开了。 二皇子失势已久,本想借着这次比赛重博老皇帝欢心,却不想自己耗费了那么多财力物力,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更让他气恼的是,新年宫宴之上,老皇帝竟然当中宣布立三子赵弘德为太子! 即便捏碎了手中的酒杯,即便想要联合手下人抢回太子之位,但是直到此时赵弘盛才发现,依然追随自己的心腹早已只剩下了白经秦实一流。 别说是抢回太子之位了,就算是他想要在朝中说句管用的话,都没有人理会了。 老皇帝身体愈发不好,朝中不少事已经交给了太子来处理,而老皇帝每日不是陪着伤透了心的皇后说说话,就是宣召林媛进宫给他做点好吃的。 虽然没有太上皇的名号,但是老皇帝现在俨然已经是个名副其实的太上皇了。 每日进宫做菜实在是太耽误小两口亲昵甜蜜的小日子了,于是,在夏征强烈的建议之下,老皇帝欣然答应以后宫中的御厨不管出身如何,都要由洞天培训选拔合格之后才能进宫当差。 于是,洞天继培训京中贵家官邸的厨娘之后,又开起了一个新的挣钱项目。 三年后,首届御厨选拨大赛热闹开幕,在经过重重选拔竞技之后,高轩和程皓轩同时抢得头筹! 高轩志不在此,虽然得了第一名却甘愿继续留在洞天做大厨。 程皓轩则顺利进入宫中御膳房,接替了自己师父陆沖的职位。 又两年。 京城中繁华异常的小吃一条街的尽头,矗立起了一座三层的小绣楼。 别看这绣楼外表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内里却是别有洞天。 进入绣楼之中,全都是一个又一个的格子间,里边坐着不少或低头打算盘或埋头整理帐簿的小姑娘们。 这些姑娘们个个神情严肃,十分认真地忙着手里的事务。 二楼相对要开阔一些,分成了三个不同的区域,分别写着「洞天」「逸茗轩」「畅音阁」的大牌子。 每个大牌子下都是正忙碌着做事的男男女女,不过这些人显然要比一楼的人少了许多。 至于三楼,装修和摆设更加精緻豪华。 每个房间的门上都有一个小小的牌子,或写着「财务」,或写着「销售」。 在走廊尽头,一个写着「董事长」的房间里,林媛正低着头看着眼前的帐簿。 她的面前站着的是从逸茗轩调过来的一个小姑娘,十分精明能干。 「董事长,这是这个季度洞天的帐簿,请您过目。」 「这是这个季度逸茗轩的帐簿,请您过目。」 「这是这个季度畅音阁的帐簿,请您过目。」 「这是今年福满楼及几个分店的帐簿,请您过目。」 林媛低着头将那些帐簿一一接过来,当接到最后一个时突然抬起头来:「福满楼?那不是夏征的产业吗?怎么也交到这里来了?」 小姑娘讪讪地笑了笑:「那个,姑爷已经一年多没有看过帐簿了,底下人没办法,只好,只好交到咱们这儿来了。」 一年多? 这个夏征,这一年都在干什么! 「姑爷呢!他去哪儿了?」 小姑娘咳嗽了一声,将夏征之前的交待抛到了九霄云外,十分「仗义」地告密了:「姑爷带着小小姐准备去东陵尝尝新出的蒜香小……哎,董事长,您去哪儿啊!小姐,小姐,您不能去啊,您走了咱们的生意怎么办啊……」 小姑娘蹭蹭地跟了出来,可是哪里还有林媛的身影? 她突然一拍脑门,对,小姐走了,还有两位小少爷啊!这两位小少爷可是一个比一个精明! 只是,还未等她来得及转身去找人,身边已经有两个小小的影子奔了出去,耳边只留下两人急匆匆的咆哮声。 「都怪你,非要拉屎!现在爹娘丢下咱们都走了,你真是个大麻烦!」 「大哥你等等我啊,哎呀呀!爹娘最偏心了,去东陵只带小妹不带咱们,咱们真的是亲生的吗!」 「我是,你不是!」 「啊?真的吗?不对呀,咱俩长得一模一样,我不是,你怎么会是呢?」 (完) ------题外话------ 正文终于完结了,不过故事还没有完,明天继续更新番外,暂时已经定好的有夏痕、翠微、林薇的番外,其他人的还未确定,想看番外的姑娘别忘了留言~ 为了让书—城的小伙伴明白这章订阅的钱数,我把字数写了出来,省得再有人留言骂我乱收费,都是按照字数收费的,大家可以自己算一算~ 只想说,我若是能够操作如何收费,早就当老闆去啦,还会留在这里苦逼滴码字吗?哎呀,你们太看得起我了啦~ 完结活动别忘记了哦,希望新文大家能够继续支持人家,么么哒~
婚后甜蜜篇走你丫的 自从《西游记》的故事搬上戏台,畅音阁的生意简直如日中天,不仅白玉兰的名号越叫越响,就连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配角们也都成了京城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虽然生意很好,但是众人对白玉兰的担忧还是有的。 如今的白玉兰,可比当初的常如春还要厉害呢,若是哪天又冒出来一个看上她的权贵,那他们宋家班和畅音阁,岂不是又要面对再一次的浩劫?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畅音阁的小伙计们中间,便悄悄地冒出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林媛!林媛!」 严如春急切而恐怖的叫声在走廊里莫名响起,雅间中正缠绵旖旎的一对男女立即如临大敌。 「快起来!如春来了!把我的肚兜还给我!」 「哎呀,错了错了,那是人家的大裤衩啊!」 林媛一脸嫌弃地将一块儿大红的裤衩子丢了出去:「你这个骚包!净跟你二叔学,连裤衩子都穿红色的!」 「这不是刚成亲吗?人家都说了,刚成亲的人一定要穿红的才能辟邪……等下!你刚说什么?你怎么知道二叔的裤衩是红色的?」 咳咳,咳咳。 正在着急忙慌系扣子的林媛差点跌倒在地,她哪里知道,她只是看夏痕整日穿着红色的衣裳,才会顺口说了那么一句而已。 可是看到夏征那恐怖暴怒的眼神,林媛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突然,浑身一丝不挂的夏征勐地一甩手中大红裤衩子,高声大叫:「我知道了!是不是,是不是小姨告诉你的?天哪,天哪!二叔和小姨他们,他们都已经……」 一边说着,夏征的两根手指食指还暧昧地戳到了一起,给林媛做了个十分隐晦甚至还有些猥琐的动作。 林媛无语扶额,对不住了小姨,反正你早晚也会嫁给二叔的,就暂且让你背个黑锅吧! 嘭嘭嘭! 雅间的门被严如春大力拍打着,外边时不时还响起她急躁地催促声。 糟糕! 只顾着斗嘴了,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林媛赶紧手忙脚乱地给自己穿衣裳,顺便将床榻上留下的不良痕迹擦拭干净。 若是在林府或者是将军府也就罢了,偏偏他们现在是在洞天二楼的雅间里,若是让严如春看到两人白日宣淫,不知道又要嘲笑她多久了。 「都怪你!我好好地算帐,你非得凑过来!真是气死人了!赶紧把腰带系上啊!」 将床榻上用来擦身的帕子擦起来,又打开窗子散散房间里暧昧的气息,林媛才胡乱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髮,去给严如春开门了。 「怎么就怪我了?要怪都得怪这个严如春,什么时候来不好,非得挑这个时候!不行,等爷哪天见了魏老大,一定要怂恿他赶紧把这个小八婆给娶回家去不可!省得整天出来坏爷的好事儿!」 身后夏征一脸不虞地坐在椅子里,嘟嘟囔囔地埋怨着严如春,不过只抱怨了一会儿,夏征突然又贼兮兮地笑了起来。 「对,等他们成了亲,爷就天天跑去坏他们的好事!哈哈,这个主意好,真是太妙了!」 当严如春进门后首先看到的就是夏征憋了一肚子坏水的模样,京城中出了名的小霸王可不是虚的,严如春下意识地抖了抖身子,心中暗暗祈祷,下一个要倒霉的傢伙跟自己无关。 「如春,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刚刚在不恰当的地方经歷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的林媛,此时见到严如春,心里多少有些虚虚的,说起话来也不由自主地弱了几分。 严如春惦记着心里的事,本身也不是个多么心细的人,哪里能看得出来她的异样? 「我,我当然是有事啊!」 一说起自己担心的事,严如春就又气又急:「你知不知道,那个妙音坊已经三番四次地派人接触白玉兰了,我怕她会变成第二个常如春!怎么办啊!」 一屁股坐到凳子上,严如春又絮叨了起来:「不仅是妙音坊,京城里还有两个小的戏园子也开始朝着咱们家的角儿下手了。这不,刚才就有一个小丫头过来找我呢,让我给她涨工钱,要是不涨,她就去靓丽园当台柱子了!」 靓丽园的名头,林媛也是听过的,是京城里最近新开的戏园子。 说是新开的,其实比她们的畅音阁开门的时间还要早两年,只不过因为靓丽园中没有出类拔萃的角儿,也不像畅音阁这样有自己的戏目。所以,靓丽园也只能算是个三流的小戏园子而已。 林媛和夏征之间有个不成文的约定,若是林媛不出声求助,或者是事情没有到很糟糕的情况下,夏征是不会轻易出手相助的。 所以,此时夏征也只是优哉游哉地坐着喝茶,一双眼睛紧紧地在自己媳妇儿身上打量,一会儿看脸儿,一会儿看胸,一会儿又挪到了挺翘的屁股上。 啧啧,越看嘴巴越渴,越看浑身就越不自在。 林媛哪里顾得了他? 此时的她早已气唿唿地哼了起来:「什么?涨工钱?呵,她也真敢说啊,畅音阁的工钱本就比其它戏园子多了三倍,她还不知足?」 怪不得严如春生气,在工钱这上边,林媛和严如春两人从来不为难自己的人,更何况,现在畅音阁也确实很挣钱,她们为了留住人,就更加不会在乎银子了。 但是,老闆脾气好,可不代表能够处处被人挟制。 老闆主动给你涨工钱可以,但是你若是在工钱够多的情况下,还不知足地上门来讨,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更何况,这个女子还是以这种要挟的口吻来说这件事。 啪! 林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态度坚决:「她不是想去靓丽园吗?让她去!多少工钱也不能阻挡人家做台柱子的心不是吗?」 「可是……」 严如春有些犹豫,这个要走的女子虽然比不上白玉兰,但是也算是个不错的角色,在畅音阁的伶人之中,也能排到前五名了。 真的让她走了,严如春还真有些捨不得呢! 「别可是了,这种人留着也是个祸害!她的心不在畅音阁,就算是留下了也是无用!」 林媛拢了拢袖口,站起身来:「说做就做,走,我们这就把她送走!」 见两人一声不吭地就往外边走去,正在思春的夏征立马急了:「媳妇儿,你上哪儿去啊,等等为夫!」 严如春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说起来这两人成亲也快一年了,怎么还是这么黏煳? 林媛走到哪里这个夏征就跟到哪里,这还有点儿以前京城小霸王的影子吗?啧啧,我的下巴都快掉了! 主动要离开的那个女子是个长相有几分妖艷的女子,她在宋家班也有两三年了,虽然不如常如春小板子那些人资格老,但是也受了宋家班不少恩惠的。 以前有常如春那个跋扈的台柱子压着,倒是没有看出来什么,但是自从白玉兰来了以后,这个小姑娘的心就越来越野了。 先是打扮地更加出彩了,再就是时不时地去罗先生跟前儿晃荡,甚至还经常以讨论剧本为藉口单独跟他见面。 罗先生和白玉兰是一对儿的事,畅音阁所有人都知晓。再加上两人感激林媛给了他们出头的机会,谁都不想惹事。所以才会对这个女子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未严厉地训斥过。 不过,白玉兰的不在意在这个女子看来却成了无可奈何,于是她的行为就更加放肆了起来。要不是后来宋班主实在是看不过去说了她两次,只怕这女子都要脱光了衣服去罗先生跟前儿丢人现眼了。 对于这样品行不端的人,林媛其实早就不想让她在畅音阁久待了,只是看在宋班主的面子上才不好意思率先开口。 既然今日她自寻死路,那她就大发善心送她一程吧! 「宋班主,给李姑娘结算了这个月的工钱,送她离开吧!」 这个女子姓李单名一个丽字,看吧,连名字都跟靓丽园有缘呢! 「哎!」 宋班主虽然心疼自己培养出来的人才就这样走了,但是已经吃过一堑的他还是明白这个时候是不能心软的。 李丽显然没有想到林媛居然会这么痛快地让自己走,不禁有些气恼。 她虽然比不上白玉兰,但是在畅音阁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在新编的《刘姥姥进大观园》这齣戏里,她还扮演了十分重要的刘姥姥一角呢! 难道林媛和严如春不知道吗?她李丽的名头已经在京城的贵族圈子里传开了啊! 若是林媛知道李丽此时心中在想些什么,一定会笑掉大牙不可。 刘姥姥也能算是十分重要的角色吗?在《红楼梦》里,那么多年轻靓丽的女子们呢,哪里轮得着刘姥姥? 再者了,在京城的贵族圈子里传开的可不是李丽的名字,而是那个头戴红花的幽默的刘姥姥的名字。 反正畅音阁里多的是唱腔好的女子,只要画好了妆,谁能看出来满脸皱纹的刘姥姥其实已经换了个人来扮演? 拿着宋班主递过来的钱袋子,李丽气得直磨牙。 她看了看已经走进房间里不再理会自己的林媛和严如春,心中更是烦闷。 她们居然没有一个人开口挽留自己,这真是太失败了。 她其实也不想走的啊,她只是看不惯白玉兰那个女人而已,整日里高高在上的,好像她根本不是个唱戏的伶人,而是哪家的大家闺秀呢! 更气人的是,那个才华横溢的罗先生,居然一心一意地爱着她,无论自己怎么献媚,他都不理会自己,真是太气人了! 「李丽,工钱已经给你结好了,你想去哪里就去吧,从此以后,你跟畅音阁再没有半点关系了。」 宋班主翻了个白眼儿,一副送客的架势。 李丽紧紧咬了咬唇瓣,转过身去看向了跟她一样身份位置差不多的几个女子,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个自认为极好的主意。 「看见了吧?今日的我就是明日的你们!」 李丽冷笑一声,满脸的嘲讽:「不管是哪个老闆,都是把银子看得最重。哼,是角儿又如何?只要不是台柱子,谁会管你的死活?看,我只不过是想要涨点工钱而已,就让我捲铺盖走人了,这样的戏园子,你们敢留下我可不敢了!」 这么明显的挑拨的话,立即把宋班主气得脸都红了。 「李丽!你不要胡言乱语!是你自己说自己要去靓丽园做台柱子的,现在还反过来倒打一耙!你,你的脸皮真是够厚!」 宋班主真是要死的心都有了,他手底下带出来的都是一群什么人啊,先是忘恩负义的常如春,现在又来一个不知所谓的李丽,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啊! 「对啊,我也不瞒着你们,我就是要去靓丽园做台柱子了!既然畅音阁没有我的立足之地,我自然是要另寻出路的!」 李丽冷冷一哼,对面前几个面色有些动容的女子说道:「姐姐先去靓丽园了,不过姐妹一场,姐姐也给你们留句话,若是哪天在畅音阁混不下去了,就来靓丽园找我,我会尽量帮助你们的哦!」 「这倒不用!」 还未等她说完,房间里突然响起林媛的声音。 「宋班主,从今天开始,将客人们的打赏分成提高两成。还有,以后每个月入帐的收入,拿出一成来作为红包分给大家。只要是畅音阁的人,人人有份。当然,那些主动离开的人,咱们就不给了。」 两成?还有红包拿? 立即有头脑快的人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越算脸上的笑容越大。 本来他们的工钱就比别的戏园子多了三倍,现在加上打赏和红包,那他们的工钱,都能跟一般戏园子的台柱子相比了呢! 李丽的脸色,顿时涨成了猪肝色,咬唇灰熘熘地跑了。 只是,当李丽的身影刚刚消失,房间里立即响起了夏征和严如春惊慌的叫声:「媛儿!媛儿!你怎么了?快醒醒啊媛儿!」 ------题外话------ 剧透,是的,你们猜对了,媛儿有了小包子,哈哈~ 关于大结局,有人喜欢有人吐槽,不过在我看来,这样的结局我还是很喜欢的。该交代的事情已经交代了,至于最后那些事,本就是一笔带过的,不过会在番外中写一写,喜欢的亲们可以继续追番外,不喜欢的话看到完结也就算是圆满了。 另外,番外也是每天一更,基本还是上午八点更新。 关于新文,依旧是古代种田,依旧是温馨甜宠,依旧是笑意爽点满满,过几天应该会发首章占坑,填坑的话大概要到八月底或者九月初。 一个故事终结了,新的故事,希望你还在,我依旧会以满心的热情来迎接你,你,是否愿意跟我一起踏上新的路程? 我在新文等你哦,么么哒~
婚后甜蜜篇担忧 「媛儿,你怎么样了媛儿?」 夏征紧紧攥着林媛的手,一脸担忧地看着床上躺着的她,虽然她很快便醒了过来,但是突然的晕厥实在是太吓人了。 而且,林媛的身体素质一直不错,几乎没有出现过这种突然晕厥的情况。「你说说你,为了那么个贱蹄子这么生气做什么?她想走就走,难不成你还捨不得?别说是李丽了,就算是哪天白玉兰和罗先生都走了,你也不应该这么生气这么伤心,走了一个咱们还能再找别人。大不了,畅音阁不开了,你也不能这么想不开!」 严如春也焦急地守在床边,虽然嘴里全是抱怨的话,但是一听也知道,她也是担心地不行了。 看着夏征和严如春这又是训斥又是担忧的模样,林媛牵了牵唇角,她哪里生气了啊,她根本就一点儿也不生气的好不? 她做生意这么久,遇到的奇葩人多了去了,若是每次都生气,她还不得把自己气死了? 只是这次,她也说不准到底是怎么了,突然就觉得脑袋一阵晕,然后就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不过,她也没有晕倒很久啊,小林霜来了以后,不是很快就醒过来了吗? 说起来也真是巧,今日小林霜正巧跟六皇子一起在畅音阁听戏。 之前在逸茗轩的时候,赵弘焱就对《西游记》的故事十分着迷,所以现在将故事搬上了戏台子,赵弘焱也就成了畅音阁的常客了。 听说大姐突然晕倒了,小林霜也吓坏了,小脸儿都哭成了小花猫儿。 不过还好,她一掐人中,林媛很快就醒了过来。 但是即便是醒了,小林霜还是不放心地给她把了脉。 「姐夫,你能不能先到一边待会!你影响我诊脉了!」 小林霜黑着脸将夏征撵到一边去,一边给林媛把脉一边抱怨了一声:「都怪姐夫,大姐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从来没有这样过。刚去了你们将军府就病了,肯定是你偷偷欺负她了!哼,我不会放过你的!」 夏征一脸委屈,他哪里敢欺负林媛? 家里有安乐公主和田惠看着,出了家门有严如春几人盯着,到了林府又有几个妹妹守着,他倒是想欺负一下林媛啊,可是他自己也捨不得啊! 哼,他自己都捨不得欺负的女人,今儿居然被一个小喽啰给气到了! 夏征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迸射出一股令人心寒的光芒,那个女人,是不想在京城里混下去了吧! 「咦?」 一个声音打断了夏征的思绪。 「怎么了?很严重吗?」 见小林霜蹙紧了眉头,夏征一颗心都快要掉出来了,这丫头瞧病从来没有用过这种表情啊,难道,林媛的病真的很严重? 严如春情不自禁地也提心弔胆起来。 林媛却笑了笑,其实她自己觉得自己没事的,但是至于为何会晕倒,她也不明白。 若说自己的身子有什么异常的话,恐怕也就是例假有一个多月没有来了吧? 可是,例假不来也是个很严重的病吗?上辈子她工作压力大,经常两个月都不来一次的,她都习以为常了,所以这次也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不是啊,我就是觉得,觉得大姐的脉象有些奇怪。」 小林霜微微嘟起了嘴巴,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高兴还是嫉妒,反正就是不太舒服罢了。 不过,看到夏征几人那着急的样子,她还是耸耸肩将手抬了起来:「行了,没什么大事。我看啊,大姐好像是要做娘亲了。」 「真的只是要做娘亲了吗?没有什么别的事吗?可是为什么会晕倒呢,做娘亲就要晕……」 夏征的啰嗦戛然而止,他像一只被人捏住了脖子的鸭子,僵硬地伸长了脖子,一会儿看看小林霜,一会儿又看看同样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的林媛。 等等,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了?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的脑袋转不过来了呢? 啪! 严如春一巴掌拍在了他后背上,耳边已经传来这丫头震耳欲聋的大笑声。 「哈哈,林媛,原来你是要当娘亲了啊!哈哈,你成亲快一年了,终于有孩子了啊!哎呀,你不知道,京城里有多少人盯着你的肚子看呢,她们都说你们成亲一年了还没有动静,不是你不能生就是夏征有毛病呢!不过现在好了,那些忍终于可以闭上嘴了,你和夏征啊,谁都没有问题!」 被严如春这勐然一掌拍醒,夏征又被这些话差点起了个仰倒。 「什么?这些混帐话都是哪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说的?爷的女人怎么可能不会生孩子?爷怎么可能不行?不对,爷生不生孩子,跟那些人有什么关系,真是咸吃萝蔔淡操心!看我不去把他们的嘴撕烂!」 「行了!」 林媛有些无奈的声音响起,夏征终于还是最听媳妇儿的话,立即停下了脚步。 其实这些闲言碎语她也是听过一些的,她又不是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整日里在几个店铺里来迴转,怎么会听不到这些闲话? 只是,她根本就没有将这些话放在心上而已。 她和夏征什么时候要孩子是他们的自由,难不成为了那些人的闲言碎语就逼迫自己改变自己的计划? 不过,现在看来,他们的计划好像真的要改变了。 林媛轻轻抚摸着尚且平坦的小腹,这里,已经悄悄地有了个小生命在孕育了。 就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夏征已经悄悄将小娃娃塞进了她的身体里。 噗嗤! 林媛突然想起了之前做的那个梦,夏征搂着两个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娃追着自己要装进自己的身子里去,她吓坏了,头也不回拼了命的跑。 林媛唇角微微翘起,本以为自己不希望孩子来这么早的,没想到今日这孩子突然来了,她心里也是十分欢喜的。 孩子啊,娘会很爱很爱你的,特别特别爱你! 「大姐。」 小林霜的声音突然响起,小身子也慢慢地挨了过来,一脸地委屈。 林媛有些纳闷,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轻声细语地问道:「怎么了?」 因为顾及着林媛有孕了,小林霜也不敢像以前那样使劲儿往她怀里扑,只轻轻地抱了抱她尚且纤细的腰肢,细细软软的声音悠悠地传来。 「大姐,你有了自己的小宝宝了,是不是,就不会再喜欢丫丫了?」 林媛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小林霜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还未等她开口,那边夏征已经嘿嘿地凑过了脸来,一脸宠溺地看着林媛,和她的肚子。 「当然了,以后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会疼爱自己的孩子了。谁还会疼你?你这个小狼崽子,还是赶紧回家找娘要抱抱吧!」 好消息来的太突然,夏征一时半会儿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才刚刚意识到自己要当爹了,正笑得见牙不见眼呢! 说起话来,自然也就多了几分无所顾忌。 其实,他也很喜欢小林霜的,只不过此时心中高兴,也就兴起了几分逗弄她的心思,哪里会想到自己这开玩笑的话,竟然闯下了大祸。 只听房间里突然爆发出一声嘹亮而刺耳的嚎哭声,这声音穿透力太过强大,都快要把夏征的耳膜震穿了。 「哇哇哇,大姐不喜欢我了,啊啊啊,大姐不疼我了!娘,大姐不要我了啊娘,怎么办啊!」 房间里所有人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个长大了嘴巴舔着脸嚎啕大哭的小姑娘,顿时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夏征呲了呲牙,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了,果然看到了自家媳妇儿那快要吃人的脸色了。 「丫丫,乖,大姐怎么会不疼你呢,大姐最喜欢你了啊!」 狠狠地瞪了夏征一眼,林媛赶紧将哭成了泪人儿似的小姑娘搂进怀里,一边用帕子轻柔地给她擦着眼泪,一边将自己的脸挨到她光滑可人的小脸儿上,轻轻地摩挲着。 这是她们姐妹二人最喜欢做的动作,十分地亲密。 「可是,可是姐夫他,呜呜,姐夫他说你不喜欢我了啊!」 小林霜抽噎着,她是真的很担心大姐不再喜欢她了。 因为掌管着霜雪阁,她平日里也经常遇到一些京城中十分说得来的贵家小姐们。 因为年龄相当,这些贵家小姐几乎都是家中的么女儿,上边要么有哥哥有姐姐的。 大家聚在一起说得最多的,就是家中哥哥姐姐成亲之后便不再疼爱自己了。 她当初也有些顾虑,可是看到大姐成亲以后,两人虽然不经常回家,但是每次回来都还像以前一样疼爱自己,她还沾沾自喜,跟那些小伙伴们炫耀自己的大姐和姐夫最爱自己呢! 可是结果呢? 那些小伙伴们一脸同情地看着她,纷纷摇头:「你啊,还是太小了啊,等你大姐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爱你啦!」 她说她不信! 但是她的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 大姐有了大姐夫,二姐有了小林子,就连三姐最近也时常带高轩回家来吃饭了。 她怕有一天,她的身边没有人了,只剩下自己一个孤家寡人。 所以,她希望大姐的孩子能够来的晚一些,至少等她身边有了也能陪伴的人之后再来。 可是今日,这个小东西,居然就这样突然降临了! 真是,太讨厌了啊! 越想越难过,小林霜的眼泪像是不要钱的珠子一般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 看着小妹哭成这个样子,林媛又是心疼又是无语,赶紧将罪魁祸首叫了过来:「还不赶紧跟小妹解释清楚!」 夏征弱弱一笑,蹲在小林霜面前又是哄又是逗,真的是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将她逗乐了。 不过小姑娘还是十分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大姐,你真的不会不疼我了吗?」 林媛点头如捣蒜,回答得语气十分坚定:「绝对不会!即便是以后有了孩子,大姐依然最疼爱你了!」 小林霜终于咧开嘴笑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摸着林媛的肚子,嘿嘿直笑:「小宝宝乖,以后小姨也疼你,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先给你吃,有好玩的也先给你哦!」 林媛欣慰地点点头,却没有想到,当自己肚子里的小东西爬出来以后,跟小姨之间却是各种相爱相杀。 当然,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被小林霜早已许出去的这句话:「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先给你吃」! 而小林霜也没有想到,自己随口说的这么一句话,居然会成为将来被小外甥死死攥在手里的把柄。 早知如此,她一定会把这句话改成「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先给你玩,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也先给你哦!」 林媛有孕的事很快就在林府和将军府传开了。 在林家这边,林媛是头一个有孕的孩子,刘氏自然又是欣喜又是紧张,拉着林媛的手好一顿叮嘱。 「你现在是有了身孕的人了,可不能像以前那样随意乱走了。要多吃点好的,不要顾着自己好看就不敢吃饭,你不吃,肚子里小的也要吃啊!」 「别再这样着急忙慌的了,一定要轻轻地走路,小心走路太快闪到了腰,伤到了孩子!」 「哎呀,凉的不能再吃了!万一肚子里是个女娃娃,让她吸了凉气可不好,长大了以后对身子不好呢!」 「什么帐本啊生意的,不许再看了,都交给刘掌柜他们吧 !以后你就好好地在家里安胎,哪儿也不许去了!」 听着刘氏仿佛唐僧上身一般的唠叨,林媛感觉自己的耳膜都已经磨厚了好几层了。 特别是在刘氏红着脸悄悄地嘱咐她前三个月不能同房的时候,她更是无语崩溃,赶紧找藉口回将军府去了。 本以为回到了将军府耳根子就会清净许多,却不想,将军府更热闹。
婚后甜蜜篇无聊的安胎日子 安乐公主拉着她的手,笑逐颜开:「媛儿啊,你现在有了身孕了,一定要好好休息,不能生气不能着急,还要多吃多喝才行,这样以后生孩子好生!」 田惠笑眯眯地将自己怀孕时用过的不下十张安胎方子交到她手里:「你身子比我强多了,肯定比我壮实。不过啊,怀孕这种事可不能大意,这都是当初甄老先生和宫中太医给我开的安胎方子,你拿回去,每日都要吃一些,切不可大意!」 晚上用膳时,夏远亲自将桌子正中放着的一大盆乌鸡汤搬到了林媛和田惠面前,虽然声音还是沉沉的,不过也不能听出他语气里的喜悦。 「吩咐厨房,以后做汤要做双份,不对,三份!」 说完,他意有所指地看向了身边坐着的安乐公主,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心中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更让林媛意外的是,就连大哥夏臻也没有放过她。 将一个锦盒递到田惠手里,田惠心领神会,笑眯眯地将锦盒送到林媛手里:「这是你大哥托人买回来的人参,听说已经有两百年了,肯定大补!回头让厨房里给你炖鸡汤喝。」 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林媛有些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一脸无语:「只是怀了个孩子而已,怎么就升级成国宝了?」 抱怨了半晌也没有听到夏征的回应,林媛有些纳闷地坐起身来,就见夏征正弓着身子背对着自己在捣鼓什么。 「你在做什么?」 夏征身子抖了抖,这才转过身来,惊喜大叫:「噹噹噹噹!我的秘密武器!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秘密武器? 林媛一脸无语地看着眼前张开双臂且半褪着裤子的夏征,捡起手边的针头就扔了过去:「你这个流氓!」 啊啊啊! 夏征一声惨叫,好不容易才套进去的金刚铁裤衩撞到了桌子上,小小征亦被撞到了铁裤衩上,疼得他满头冷汗。 夏征疼,林媛更疼,眼睛疼! 谁让她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乖宝宝,闭上眼睛,不要看那些脏兮兮的东西!」 林媛一脸认真地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肚子,那认真小心的模样好像捂着的不是肚子,而是小宝宝的眼睛似的。 「哎呦,哎呦!」 夏征一边哎呦哎呦地将铁裤衩脱下来,一边期期艾艾地抱怨着:「我这好不容易才穿上去的啊,我这花了大价钱才买到了的啊!你说踢就给我踢了,你瞧瞧,我的心都在滴血啊!」 滴血? 没让你七窍流血就不错了! 也不管夏征屁股上还被卡得难受的铁裤衩,林媛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拧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你说说你,都要当爹的人了,怎么还净弄些烂七八糟的东西?你知不知道,孩子在肚子里的时候是有意识的,你说的话做的事,他们都是能够听到看到的。哼!我可不能让你教坏了我的孩子,一定要好好地教育教育你才行!」 哎呦喂! 夏征只感觉自己的耳朵火辣辣地疼,好像都快要掉下来了:「姑奶奶手下留情啊!小的不敢弄乱七八糟的东西啊,这铁裤衩,这铁裤衩也是为了,对,这是为了孩子才准备的啊!」 为了孩子准备铁裤衩? 林媛翻了个白眼儿,别以为一孕傻三年,她就会相信这些鬼话! 夏征大唿冤枉,奈何耳朵还在某人的魔爪之下难以逃脱,只好继续飙眼泪:「夫人哪,你知道你为啥突然晕倒不?我问了好几个大夫啦,人家说了,有孕以后是不能同房的。我,我猜可能就是那天你太过热情……啊啊!不是夫人,是我,是我,是我没能控制好自己,所以,所以才差点伤到了他,所以才会晕倒的!」 「你居然,你居然拿这种事四处去问?」 林媛更是气恼,手上的劲儿也更大了:「说,你都问谁了?」 若是问的人都是大夫郎中,也就罢了,若是问了旁人,瞧她怎么整治这傢伙! 夏征可怜巴巴地掰着手指头一一罗列着:「也没问多少人啊,就是五六七,哦七个而已!有老烦,有王郎中,有老头子,还有岳父大人……」 「什么?!」 林媛一一听着,只觉得自己越听越想把面前这人踢到天上去。 老烦和王郎中都是大夫,问他们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去问夏远和林家信?而且看夏征这样子,好像除了这两个人,他应该还问了不少其他人。 天哪天哪,老娘的一世英名都被你给毁了! 气极了,林媛反而笑了起来。 耳朵重获自由,夏征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甚至被林媛笑得有些毛骨悚然。 「夫,夫人啊,你为何,这样看我?」 确切地说,不是看他,而是看他的铁裤衩! 林媛嘻嘻一笑,双手交叉活动了几下手腕。 「夫君,你真是太体贴了,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所以给自己带了个铁裤衩。啧啧,你这样为妻儿着想的男人真是太少见了!夫君既然如此关心我和孩儿,我自然是要极力地配合夫君了。夫君啊,我看这铁裤衩好像有个小锁的,既然锁已经上了,那么钥匙在何处呢?不如,就让为妻来帮你保管这钥匙可好?」 让你保管钥匙? 那我的小小征这辈子还有出头之日吗? 夏征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攥紧了手里的钥匙,坚决不松手。 「夫君,不要害羞嘛,快把钥匙给我吧!」 「夫君这样不捨得钥匙,可是有什么图谋?该不会是想半夜偷偷熘去春风楼找哪个花魁来解决问题吧?」 「夫君如此保证了,为妻本该相信你的。但是,为妻相信也不管用啊,谁让你的孩儿不相信你呢?夫君,还是乖乖将钥匙交出来吧!」 「夫君如此不听话,那就不要怪为妻下手太重了哦!」 被逼到角落里的夏征,一脸狼狈地看着林媛慢慢举起了手里的超大个儿超锋利的菜刀,头皮直发麻。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不是说的就是他? 自从怀孕以后,林媛的肚子没见大,饭量倒是愈发大了起来。 以前她一天也就只是吃一碗面条两个馒头的量,但是现在,一个早上而已,就已经吃了一屉小笼包,一碗馄饨,半碗米粥,外加一串葡萄和一个桃子了。 看着自家媳妇儿几乎一直是张开的小嘴儿,夏征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又看了看她平坦的小肚子。 林媛肚子里的小傢伙,该不会上辈子没吃过饱饭吧? 虽然夏征觉得林媛饭量突然变大十分恐怖,但是安乐公主和田惠几人却是喜闻乐见。 安乐公主亲自给她盛了一碗汤送过去,笑得眉眼弯弯:「多喝点汤,有孕的时候爱喝汤,以后保管生女儿!」 生女儿? 林媛还没有反应过来,那边一直闷头吃饭的夏远突然抬起了头来,将桌子正中央放着的一大盆芙蓉蛋花汤送到了林媛面前。 林媛:「……」 田惠也笑眯眯地给林媛拿了一些新鲜的水果送过去:「有孕的时候多吃点水果,生出来的孩子皮肤白净,你瞧望哥儿,多白!」 望哥儿是田惠儿子的小名儿,他的大名叫夏晨,因为是早晨出生的,这是安乐公主给取的。 至于小名儿这个望字,则是大将军夏远亲自给取的。 其中的含义嘛,十分简单,期望下一个来一个女娃娃! 当几人听到夏远说起这个望字的时候,几人都高兴地帮他解释,什么期望孩子长大有出息啊,盼望他健康成长啊! 可是这些意思都没有猜对,当夏远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儿瞪了几人一眼,悠悠说出他的真正含义的时候,众人谁也不说话了。 不过,在夏远看不到的地方,大家都偷偷地笑了好几天而已。 看来,夏远还是没能放弃再生个女儿的念头啊! 除了饭量变大,林媛最大的变化就是越来越懒,越来越想睡觉了。 以前的她可从来都是天不亮便早早爬起来去店里忙各种事了,但是现在,别说是起床了,就连睁眼都困难。 每每睡到日上三竿,若不是咕噜咕噜叫唤的肚子,只怕林媛根本不会从床上爬起来。 夏征有些无语地趴在床边,双手支着下巴紧紧盯着那沉睡中的女人,不由地发出一声轻嘆:「孕妇啊,果然都是吃睡长啊!」 啪! 一个大大的巴掌突如其来地落在脸颊上,夏征撇撇嘴,委屈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不是都说孕妇睡觉很沉的吗?怎么他才刚说了一句话就被林媛给打了呢? 懒得睁开眼睛,林媛微微撅了撅嘴,就又翻了个身儿继续睡回笼觉了。 她的确是睡得沉,可是架不住被夏征这么火辣辣的眼神使劲盯着看啊! 只是没想到刚醒过来就听到这么一句话,真是气死她了! 什么吃睡长?这是故意在说她像猪吗? 哼,虽然她现在的生活的确有些像猪圈里那肥嘟嘟粉嫩嫩的小猪崽子,但是,也不能当着她的面这样说! 因为有孕,林媛的小日子过得十分滋润,店铺里的事不用她烦恼,家中所有人更是围着她转,每日嘘寒问暖的,什么事都不用她操心。 这样的日子虽然过得很舒坦,但是时间一久也很是无聊。 特别是对于林媛这种根本就闲不住的女人来说,更是无聊透顶。 都说怀孕前三个月最是脆弱的时候,这三个月里,林媛整日在将军府里待着,哪里也不能去,唯一的乐趣就是去田惠院子里看看她的小儿子。 只不过,有一种说法是怀孕的女子是不能抱小孩子的,因为小孩子爱闹腾,稍一不留神就会踢到她撞到她。 每次去看望哥儿,田惠都会小心翼翼地不让望哥儿碰到她,弄得小孩子也有些无所适从。 林媛觉得无趣,去得也就更少了。 外边去不了,府中也无事,林媛无聊透顶,便开始琢磨着几个店铺将来的发展。 洞天的生意已经很好了,再者,在林媛的影响下,高轩他们几个大厨也都开始自己研究起了新菜式,甚至还有一些菜式,连林媛都觉得新颖美味。 逸茗轩的生意有茗夫人盯着,更不用林媛操心。 茗夫人的前夫家之前就是做茶叶生意的,在这方面,茗夫人比她还有经验。 而目前唯一需要林媛操心的就是新开张的畅音阁了。 畅音阁的名头在京城里已经排到了前五位,只不过这前五的名头却是靠着新颖的故事挣出来的,若是换成了跟别的戏园子一样的传统戏目,只怕他们根本不占优势。 更令人头疼的是,《西游记》的故事早已烂大街了,光是别的茶馆就已经开始效仿他们跟风讲起了故事,就更不用说戏目了。 那些有能耐的人,只要听上一遍就能把「三打白骨精」的故事给剽窃了去,他们若是不想出更好更有趣的戏目,只怕早晚会连前五都保不住。 一想到这里,林媛心中的危机感顿时升到最高点,她不能让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任何一个铺子败落下去。 有压力才有动力,短短一天时间,林媛便把上辈子听过的所有故事全都写了出来。 什么梁祝啊,西厢记啊,甚至连嫦娥奔月的故事也被她罗列了出来。 当然,她也只是写了个名字而已,至于故事的相信内容,她已经基本记不大清楚了。 「哎哎,真的是一孕傻三年啊!我怎么一点儿也想不出来那个什么香君是哪个故事的人物了呢?」 拿着毛笔使劲儿戳着自己的脑门儿,林媛痛苦地快要尖叫了,明明那个故事的名字就在嘴边挂着的,偏偏到了需要的时候愣是想不出来,这种感觉真是太讨厌了! 「小姐,严小姐来了!」 ------题外话------ 推荐基友新文:凤临天下之摄政王妃/疏影斜月 本文又名《摄政王养妃记》《纨绔痞妃调教摄政王》,没有最宠,只有更宠。男女主身心干净,结局一对一,且看摄政王殿下如何花样宠妻。 * 一朝生变,显赫一时的贺兰将军府满门抄斩。 倍受宠爱的贺兰小姐成了人人可欺的罪臣之女。 孤坟荒冢前,贺兰倾儿对天发誓,待她羽翼丰满之时,必定倾了这大元万里江山。 走投无路时,被惊才绝艷的摄政王捡回家。 摄政王殿下:倾儿,入了本王的狼窝,就要做好暖床的准备。 贺兰倾儿:胜者为王,败者暖床。不服?来战!
婚后甜蜜篇怎么办 严如春来了? 两个多月了,终于有人来看自己了! 林媛激动地一把扔了手里的毛笔,蹭地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吓得一边正在打盹的夏征一个激灵赶紧窜了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有没有伤着?腰怎么样?腿怎么样?肚子怎么样?」 啪! 林媛又好气又好笑地在他头上弹了个爆栗,没好气地哼了哼:「把我浑身上下问了一个遍,其实最担心的还是肚子,是也不是?」 夏征委屈地捂着脑袋,大声疾唿:「当然不是,我最担心的还是我家亲亲媛儿,亲亲媛儿可不能出事的!」 自从跟林媛成亲之后,夏征的甜言蜜语简直就是信手拈来,随口就能说出一大堆让林媛心情舒畅的话来。 林媛唇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沖他皱了皱鼻子:「油嘴滑舌!」 这俏皮可爱的小动作立即引得夏征心中瘙痒难耐,不过最痒的还是要数小小征了。 只是可惜,因为有铁裤衩束缚着,就算小小征被痒死了夏征也没法挠一挠。 因为,钥匙在林媛手里! 夏征悲催地夹紧了双腿,很想大唿一声:「老天欺我也!」 因为林媛要静养,平日里是没有什么人来看她的,应该说即便是来了,也被安乐公主以各种理由给推掉了。 林媛知道她是紧张自己,再加上当初田惠怀孕的时候也是如此,甚至更加厉害,林媛虽然有些不贊同,但是也实在是不好意思违逆安乐公主的一片好心。 所以,今日严如春能够进门来看她,她才会这么地开心高兴! 「林媛,你怎么样?」 人还未进门,严如春焦急关切的声音便当先进了门。 林媛有些纳闷,以前的严如春可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今儿这么着急? 「我很好啊,怎么了?」 在银杏和水仙的搀扶下,林媛上前迎了过去。 却见严如春大包小包地拎着进了门,门口小丫鬟上前去接还被她给拒绝了。 林媛无语:「你这是干什么呢?把你们醉仙楼的好东西都给我搬来将军府了?啧啧,这么多好东西,真是辛苦你了。不过既然你体力好,就请你帮我搬到小厨房去吧,放在闺房里实在是占地方!」 噗! 正唿唿喘气的严如春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她辛辛苦苦地搬了这么多好东西来,这傢伙不说辛苦多谢的话也就罢了,居然还想诓她给运到小厨房去! 她可不是免费劳动力! 没好气地瞪了林媛一眼,严如春十分自然地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虽然语气恶劣,但关怀之意十分明显。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不就是怀了孩子吗,居然就这样躲在家里好几个月不出门了!当初是谁劝田惠要多出去走走的?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比她还娇气了?」 林媛十分委屈,她也想出去的啊,但是不经歷哪里知道深浅? 当她真真地当了孕妇,才终于体会到了当初田惠的苦楚了。 这不是田惠不想出门,实在是安乐公主和其他几个人看管太严了啊。 若只是安乐公主也就罢了,偏偏连夏远这个当公公的也十分谨慎,弄得林媛就是想出去,也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了。 不过,今日严如春居然能进来看她,还是让她十分意外的。要知道,安乐公主为了不让她操心,早就不让洞天和逸茗轩的人来找她了呢! 「切!本姑娘是谁?本姑娘出马,安乐公主怎能不给我这个面子?」 严如春一屁股坐进软塌里,一副没有骨头的模样,刚刚拎那些大包小包的营养品,她都快要累散架了。 林媛才不会相信她的大话,便问了问严如春身后跟着的小丫鬟。 小丫鬟笑眯眯地摇摇头,直接无视自家主子警告的目光,笑嘻嘻而光明正大地卖主了:「少夫人不知道,我家小姐为了能够见您一面可是费尽了心机了呢!您瞧这些营养品,都是小姐一个人拎进来的,公主见小姐又累态度又好,也不忍心驳了她的面子就……」 「喂!你这样当着我的面儿出卖我,是不是有些不大地道?」 严如春哼了一声,作势拧了小丫鬟的腰一下。 她刀子嘴豆腐心,拧人也跟挠痒痒似的,小丫鬟故意哎呦一声,便熘到一边帮银杏水仙收拾那些补品去了。 这边林媛却是笑得乐弯了腰,什么卖给她面子啊,敢情是用了苦肉计啊! 不过,连苦肉计都用上了,看来严如春是真的找她有事了。 说到这里,严如春的脸色便有些不自然了,什么都还没有说,先问起了林媛的身体。 林媛眨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我挺好的啊,整日里就是吃睡长,都快要发霉了。」 「你确定你没事?肚子里的小娃娃呢,怎么样?」 见严如春还是一副不放心的模样,林媛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连声道:「没事没事,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你要是真没事我可就说了啊!」 严如春再次将她打量了一番,才有些为难地说道:「要不是畅音阁的生意实在是撑不下去了,我也不会来烦你的,只是……」 怪不得要刨根问底地问她身体如何了,原来是为了店里的生意。 不过,畅音阁的生意不是一直很好吗,怎么突然就到了撑不下去的地步了? 毕竟是自己一手创办的铺子,林媛可不想关门大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哎!」 严如春嘆了口气,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她说了一通。 原来,在林媛闭门养胎的这一个月里,京城里不少戏园子相继出现了效仿畅音阁戏目的事。而最先出现的,就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靓丽园。 「效仿?如何个效仿法?」 林媛一边不停地往嘴巴里塞点心,一边蹙眉问了一句。 严如春被她这轻松自然的模样气得有些无言以对,她都急得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了,这傢伙倒好,不仅不着急,反而还有心情吃东西。 难道真的是一孕傻三年?这傢伙不知道这种情况是多么糟糕吗? 许是气得太厉害了,严如春也气唿唿地抓起了一块点心往嘴巴里塞去,嘟嘟囔囔道:「就是抄袭,就是剽窃呗!咱们不是有三打白骨精吗?他们倒好,也来了个三打白骨精!你知道唱白骨精的是谁吗?就是那个……」 「李丽嘛,我知道。」 咳咳,咳咳! 一口点心呛住,严如春咳得快要喘不上气来了,她还没有说呢好吗,这傢伙怎么就知道是李丽了?她真的是在家里闭门养胎了吗?该不会是趁着安乐公主没有察觉,偷偷熘出去玩了吧! 林媛直接无视严如春狐疑的目光,一个是靓丽园,一个是三打白骨精,她若是猜不到这是李丽捣鬼,就真的傻了! 「无妨,只不过是个生搬硬造的。」 林媛根本就没有把那个李丽放在心上,或者说,当初李丽说离开的时候,她其实就已经猜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不过,靓丽园显然没有她想像地那么硬气,这都一个多月了才敢将剽窃的戏目搬上戏台子。 若此事换了是她,她肯定会在李丽来到靓丽园的当天就准备这件事了。 要知道,抄袭这种事,自然是越早越好,若是拖得太晚了,百姓们对这齣戏失去了兴趣,他们能够挣到的钱可就少得多了。 「李丽的唱腔虽然不错,但是跟白玉兰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根本不足为患。」 在点心盘子里挑了一块儿模样小巧的桂花糕放进嘴巴里,细细地品尝之后,林媛才说道:「在单单只是一个靓丽园,肯定不会把我们的生意抢走,别的戏园子又是怎么回事?」 说起别的戏园子来,严如春就有些又生气又无奈了:「这件事,说起来也怪你,非得让你那逸茗轩继续讲《西游记》和《红楼梦》的故事,现在好了,那些戏园子全都盯上了这块大肥肉。不过他们演的不是咱们已经排出来的戏,而是那些还没有来得及排的戏,什么月兔逼亲啊,什么高老庄降服猪八戒啊的!」 说着说着,严如春就又开始数落起她来:「你说说你,当初我让你赶紧将这些戏全都排出来,你非要等等,现在好了吧,这些戏都被别的戏园子抢走了,咱们就是想要再排,也不好把观众抢回来了!」 严如春心痛地揉着自己的心口,那都是钱啊,钱啊,看着这么多钱在自己面前哗哗地流过,她的心都快要碎了。 哈哈,哈哈。 看着严如春这财迷的小模样,林媛笑得肚子都要疼了。 不过在某人快要吃人的目光中,林媛还是赶紧收住了笑声,一本正经地板起了脸来。 「好吧好吧,严大小姐就不要生气着急了,不过就是几个小喽啰罢了,还能跟咱们畅音阁比吗?」 「什么小喽啰!你难道不知道咱们畅音阁在京城的位置已经从前五掉到第八了?第八啊!再掉咱们就没有生意了!」 林媛还没有说完,就被严如春的惊叫打断了:「现在本姑娘出门都觉得脸上无光!」 不仅是脸上无光,现在严如春出门都觉得丢人,之前那些她瞧不上眼的贵家小姐们,个个都像是找到了发泄的途径似的,一见到她的面就开始左转右绕地说畅音阁的生意不好,名头不好,还劝她赶紧回家准备跟魏博宇成亲。 天哪,这种噎死人的话之前不都是从她嘴里出来的吗,怎么现在全都变了个个儿? 一想到自己被那些贵家小姐们噎得无言以对的窘迫,严如春就气得咬紧了牙关。 你们都给老娘等着,等我们畅音阁的生意好了以后,看我会不会让你们进畅音阁的大门! 这些事林媛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她也能猜想的到畅音阁现在的生意不怎样,不然严如春也不会在她养胎的时候来打扰她,还事先总是询问她身体如何了。 有朋友如此,林媛觉得心中十分熨帖,自然也不会放任她一个人来承担这些压力。 「不瞒你说,这些日子我闲来无事,倒是也写了一些自认为不错的戏目。」 给银杏使了个眼色,银杏便去书桌前将她之前写的那些纸张拿了过来。 一听林媛居然居安思危地提前写了不少好东西,严如春的眼睛都亮了。 只是,在看到银杏拿过来的那些纸张时,严如春又像是从高山掉进了深渊。 「梁祝,西厢记?这,这怎么全都是名字啊,内容呢?就算没有内容,你给我写个大概也行啊!」 严如春都要崩溃了,她现在已经眼中怀疑林媛是真的怀孕怀傻了,连戏目要写内容这样的常识都忘记了。 林媛嘿嘿一笑:「你来得太突然了,我,我还没有来得及写内容呢!」 严如春:「……」 其实真相是林媛不是没有来得及,而是太懒不想写而已。 不过,现在可不能懒了,再懒就没有银子赚了,对于大财迷林媛来说,没有银子就跟鱼儿没有水一样,严重了可是要死人的! 严如春指着那几张纸上写着的名字,戳戳点点:「鑑于你身子不方便,本姑娘也不给你多派任务了,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三个戏目,你就……」 「随便选一个?」 林媛眨着亮晶晶天真无邪的眼睛,希冀地看着严如春。 严如春嫣然一笑,露出了生平来最无害最纯粹的笑容:「都写!」 林媛:「……」
婚后甜蜜篇真的是双胎? 严如春自然是不会让林媛都写的,就算是不照顾着林媛的身子,她也要照顾夏征那吃人一般的眼神啊! 所以林媛最后也只是写了一个《西厢记》的故事罢了。 不过,林媛其实最喜欢的还是梁祝的故事,而且女扮男装私定终身的事,也十分合京城那些贵家小姐们的口味。 所以,林媛在把西厢记写完以后,也就顺手将梁祝的故事一併写了。 说是写,其实根本就不是她动手。 「娘子啊,我觉得这个马文才可以再写得更恶劣一些,对了,咱们为什么要把他写得这么英俊潇洒呢?应该把他写成一个丑陋无比骯脏不堪的猥琐男才行嘛!」 夏征一边在纸上奋笔疾书,一边给林媛提建议。 「不不,不能那样。」 林媛优哉游哉地躺在摇椅上,左手边是切成块儿又被摆放成了花朵造型的桃子,右手边是一粒一粒晶莹剔透且剥掉了皮的葡萄。 只见她一会儿吃桃子,一会儿吃葡萄,好不惬意。 「为何不能那样?」 夏征抬起眼来,一副勤奋好学的乖宝宝模样:「把配角儿写得越烂,不就越能体现出主角儿的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吗?」 「非也非也!」 林媛随手将一粒葡萄塞进了自家夫君的嘴巴里,笑道:「难道夫君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句话么?男主是女主的,男二才是大家的!」 这是林媛上辈子看电视剧时最常听到的一句话,没办法,谁让电视剧里那么多的男配角都很帅很养眼了? 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越来越多的男配角都开始走温暖型男的路线了,就连她这个妥妥的男主党都开始有些动摇了。 夏征抿了抿唇角,好像突然之间悟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理一般,两只眼睛里全都是灿烂的光芒。 「哇,夫人的话有道理,夫人果然是天下第一的人才!这样的剧情,恐怕也就只有夫人能够想得出来了!」 噗! 林媛嘴巴里的葡萄差点喷出来,这么狗腿的奉承也太显而易见了吧,让她都有些噁心了。 不过,对于马文才的描述,林媛倒也不是很夸张,因为这个马文才也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不然的话,祝英台的父亲怎么会那么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呢? 但是不管怎样,最后祝英台还是心系梁山伯,两人活着的时候没能在一起,死了以后却终究是同穴,也算是个圆满的结局了。 当然,林媛肯定是不会那么容易让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最后的最后,依然是两人化为了蝴蝶相亲相伴。 当林媛差人将这两份剧本送到严如春手里的时候,她早已预料到了严如春会是怎样的反应。 果然,之前被严如春看好的西厢记被推到了下个月排练,被林媛顺手写好的梁祝,则俘获了畅音阁所有人的心。 严如春和宋班主当即拍板,先排练梁祝! 戏目的排练和乐曲的谱写,自然都是罗先生的任务了,至于那些动作的排练就全都交给白玉兰了。 林媛,终于又变成了那个只负责吃睡长的小母猪了。 仰躺在摇椅上,林媛用手摸着已经四个月的肚子,突然惊叫一声,把身边正在为她打扇的夏征吓了一跳。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媛摇摇头,从摇椅上站起来,两只手将自己的衣服往后拽,露出了那个圆熘熘的大肚子。 「你瞧你瞧,我这肚子是不是有点太大了?我记得大嫂四个月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大的肚子啊!不是都说瞒四不瞒五吗?我现在才四个月而已,一出门大家都能看出我有孕了啊!」 夏征一脸懵逼地看着林媛,明明她说的话每个字都能听懂,但是连到了一起,他就听不明白了呢? 见夏征傻呆呆地只知道点头,林媛也一脸无语,神秘兮兮地凑近了他,小声道:「你说,我这肚子比常人四个月的肚子都要大,该不会是……」 「是?」 夏征还是一脸不懂的样子。 啪! 林媛在他额头上毫不客气地弹了个爆栗:「傻啦你,我是想问你,我怀的会不会是双胎啊!」 双胎? 怎么可能呢? 夏征终于明白了林媛的话,哈哈笑了起来:「别做梦了,就你,还有怀双胎的本事?你没听老烦说吗?是你吃的太多了,肚子大是因为你肚子上的肉太多了啊哈哈!」 呃! 正极尽嘲笑之能事的夏征突然被林媛眼中迸发出的「凶光」吓到了,立即脸色一变,端坐在凳子上,十分正经十分严肃十分认真地说道:「夫人所言甚是,为夫也觉得夫人的肚子这样大,定然是怀了双胎的缘故!夫人竟在郎中之前发现了这一神奇之事,夫人果然是绝顶聪明!」 夏征一边说,一边拽文拿腔的,那摇头晃脑的模样就跟学堂里的老学究一样,说的林媛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行了行了,赶紧闭上你的嘴吧!」 林媛揉了揉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十分扫兴地坐回到摇椅里。 不过在摸上自己的肚子时,她还是一脸地憧憬:「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就觉得自己怀的是双胞胎!一定是!」 夏征连连点头,心里想的却是当初田惠怀孕时的场景。 不一样的房间,不一样的对象,对话却是差不多的。 田惠也摸着自己的大肚子,一脸憧憬:「我这肚子动弹得厉害,听说,一般小孩子在肚子里是不会这样动弹的,你说,我怀的会不会是两个?所以才会这么热闹?」 夏征撇撇嘴,难道所有怀孕的女人都喜欢这样幻想吗?怀两个有什么好的? 只要一想到夏臻被望哥儿折腾地整日无精打采的模样,夏征就发誓,一定不要双胎,一定不要双胎! 但是,老天爷好像总是喜欢跟他对着干! 自从林媛怀孕之后,老烦就自告奋勇地担负起了照顾她的任务,几乎每天都要来给林媛把脉。 他这么勤奋,自然不是因为突然醒悟感觉到了自己身为郎中的职责。 而是因为,林媛的院子里,真的有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啊! 参汤鸡汤也就不说了,各种水果更是不值一提,光是小厨房里飘出来的各种肉香味儿,还有各种药膳的味道,就足够让老烦日日流口水了。 虽然这些东西都不是林媛亲手做出来的,但是因为得到了林媛的真传和手把手的教导,她的小厨房里的厨娘们,简直个个都能堪比洞天的大厨了。 不仅是老烦,就连夏痕也经常被这边的香味儿给吸引过来,连吃带拿的,还真是毫不客气! 因为怀孕,林媛已经不能吃辣的东西了,不然孩子生出来以后会有很严重的胎毒。 既然她不能吃辣的,那那些辣味的东西自然都被老烦搜刮一空了。 更让他高兴的是,林媛闲来无事,还经常教厨娘们做一些腌肉燻肉之类的东西,就更加吸引老烦的胃口了。 这日,在吃下一大块儿燻肉和两大只自制麻辣鸭头之后,老烦才意犹未尽地用帕子抹着鬍子上的油污,漫不经心地给林媛把起了脉。 也不知道是真的为林媛的胎着想,还是纯粹为了过来混吃的,老烦几乎是天天过来报到。 所以,对于他把脉的事,林媛和夏征也就根本不放在心上了。 只是今日…… 咦? 老烦突然惊讶地挑了挑眉头,正在帮林媛揉腿的夏征立即绷紧了神经:「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问题?」 平日里诊脉,老烦从来都是无所谓地摆摆手,一副平安无事众人安心的模样。 两人之前还私下里吐槽老烦不尽职,但是今日终于看到老烦尽职一次了,两人的心却都不踏实了。 林媛的手下意识地摸上了自己的肚子,轻轻咬紧了嘴唇。 「这个嘛……」 即便两人已经急得不行了,但是老烦的动作却更加慢悠悠了起来,捋着自己的鬍子,抿了抿嘴唇才在两人的注视下开口了。 「丫头,最近可有什么跟以前不一样的地方?」 不一样的地方? 林媛和夏征的心更忐忑了,这是真的有问题了? 林媛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却没有发现自己说话时连嘴唇都开始发抖了:「不一样的地方?好像,好像没有吧,就是最近,最近不怎么爱吃东西,好像,肚子也更大了一点吧!」 她也是第一次怀孕,在这方面没有经验啊! 「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夏征一把扯住了老烦的手,却被老烦嫌弃地甩开了:「臭小子,敢摸我?我可不是你媳妇儿!」 夏征无语,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等下,他什么时候摸他了,他有媳妇儿在,还能稀罕这个老头子? 再次嫌弃地弹了弹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老烦才仿佛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夏征的裤裆,而后哼了一句:「臭小子,看不出来啊,本事不小,一炮两鸟,挺厉害的啊!」 什么一炮两鸟啊? 夏征有些莫名其妙,特别是发现老烦一直盯着自己的裤裆看,他更是浑身恶寒,刚刚这个老傢伙还在警告自己不要摸他呢,怎么这会儿他就主动看向自己的裤裆了? 哼,原来为老不尊的是眼前这个! 爷喜欢的可是女人! 一边在心里恨恨地骂着,夏征也没有忘记老烦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当即问道:「什么一炮两鸟啊,你不是在说媛儿的肚子吗?怎么又开始夸我了?」 爷的功夫的确很厉害,但是,这跟林媛的胎象有什么关系吗?他这心里都跟窜进去一只小鹿一样的了,就不要再吊着他了。 林媛的手心里也冒出了一层冷汗,心里也在琢磨着这句一炮两鸟到底是啥意思。 一个念头刚刚从心头划过,林媛都还未来得及抓住,就听到老烦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还能是啥意思?当然是夸你厉害了!呵,你老子和你大哥在战场上英勇杀敌那么厉害,都没有像你一样一胎来俩娃,你倒好,弱的跟只小鸡崽子似的,居然也能一胎生俩?真是奇怪,真是奇怪啊!」 「谁弱的跟小鸡崽子似的啊,爷可厉害着呢!谁说爷没有上过战场的,爷可是去过西凉……」 夏征的聒噪突然戛然而止,房间里静的几乎能够听到砰砰的心跳声。 「你,你说什么?一胎,俩娃?」 夏征像是被雷噼到的焦黑大树一般,直愣愣地伸出了自己的三根手指头,说出的话都有些破音了。 「俩,俩!不是仨!」 老烦好心地掰弯了夏征多伸出来的一根手指,情不自禁地笑了,俩娃也挺好,他可还记得夏远当初照顾刚刚出生的夏臻时的囧相呢! 连威武的大将军都被小奶娃子整成了那个熊样儿,那夏征这个笨蛋肯定也强不到哪里去! 现在还一下子来了俩,哈哈,到时候有他受得了! 相较于夏征的一脸蒙圈,林媛更多的则是欣喜若狂。 双胞胎啊!双胞胎啊!她的肚子里居然真的有两个小宝宝?她之前的猜测不是假的! 林媛一脸激动地叫了出来,高兴地揪着老烦的花白鬍子,哈哈笑了起来:「真的是双胞胎吗?哈哈,太好了,你中午别走了,我亲自下厨给你做你最爱吃的香辣蟹和麻辣干锅!」 正忍受着鬍子被揪的痛楚的老烦,勐地睁大了眼睛,也顾不上自己的鬍子了,连连点头称好。 自打林媛怀孕,他都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这丫头亲手做的菜了,早知道这样能尝到她的厨艺,他前些日子就该用心把脉而不是应付的! 啧啧,亏了,亏了啊! ------题外话------ 粉丝榜上奖励实体礼物的名单已经在评论区的置顶评论了,中奖了的姑娘们请在7月25号之前,将你们的联繫方式发到我的邮箱来,邮箱已经在评论里写好了,具体的格式再说一遍,会员名+中奖名次+收件人姓名、地址、联繫方式,例如:昕玥格格+第一名+姓名地址电话。 中奖的姑娘们一定不要忘记发邮件给我哦,若是超过25号还没有发送的,我就当你自动放弃礼物了哦~么么哒~ 书—城和潇—湘都是这样哈~快点发送吧~
婚后甜蜜篇猜测 林媛怀双胎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安乐公主和田惠的耳朵里,要不是夏远和夏臻都在军营中,只怕此事两人也已经知晓了。 不过,安乐公主在来林媛院子之前,还是特意派人去军营里通知了正在忙着练兵的夏大将军的。 夏远一听到小厮的禀告,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便转身回了自己的军帐中。 陪着大将军练兵的众位将士们面面相觑,正在商量着要不要进去道喜的时候,便听到军帐中突然传出来了若有若无的低笑声。 那声音沉沉的,若不是在场众人都是习武之人,比常人更加地耳聪目明,只怕都听不到这个声音。 刘志广此时也在这些人当中,现在的他已经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小官了。 因为练武勤快,脑子里又有各种兵书从存在,刘志广在夏家军可是很受宠的一员小将呢! 身为林媛的表哥,自己的表妹有了身孕,且怀了双胎,他自然欣喜若狂。 只不过碍于众位长官们在,才不好表现出来。 但是现在,听到军帐中传出来的压抑不住的笑声,刘志广也裂开嘴嘿嘿笑了起来。 大家都知道他是夏远儿媳妇儿的表哥,纷纷怂恿他去军帐门口听墙脚。 若是平时,他肯定是不敢去做这违反军纪之事的,只不过今日心情大,就算是被夏远逮住了罚他军棍,他也高兴了! 给身边几人使了个眼色,刘志广蹑手蹑脚地走到军帐门口,竖起了耳朵。 军帐中只有夏远一人,此时的夏臻正在军营另外一边检验士兵们的练习成果,应该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但是,军帐里的夏远却像在跟谁说话一样,念念叨叨得,一刻也不停歇。 「别看老二平日里不着调,没想到生孩子这事儿还是挺靠谱的,居然一下子来了俩娃!哈哈,比他老子还厉害呢!」 「不行不行,咱们夏家就爱出带把儿的,这老二媳妇儿万一一下子来俩带把儿的,那可咋办?」 「呸呸,净说那不吉利的!什么俩带把儿的?老二这么能耐,这次肯定是俩丫头!哈哈,我夏远果然有福气啊,要么不来孙女儿,要来就来一对儿!哈哈,痛快,痛快啊!」 砰! 好不容易听清楚夏远自言自语说些什么的刘志广,震惊而意外地摔倒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地抹着嘴巴上的草和泥。 人家都是稀罕小男娃啊,怎么夏大将军这么与众不同,就喜欢女娃呢?真是奇了怪了,奇了怪了啊! 之前答应要给老烦做香辣蟹和麻辣干锅的林媛,这次又要食言了,因为闻讯赶来的安乐公主将她拦在了房间里。 「媛儿啊,你居然,居然怀的是双胎啊?天哪,天哪,老天保佑,咱们夏家又出了一对儿双胎了啊!」 林媛和田惠都被婆婆这样的话给弄得一头雾水,怀双胎就怀双胎吧,为什么要加个「又」字呢? 咳咳,咳咳! 一直在旁边等着林媛去下厨的老烦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正一脸高兴的安乐公主立即变了脸色,赶紧跳过了这个话题。 但是正所谓欲盖弥彰,因为安乐公主的脸色变得太快,林媛和田惠才更加怀疑这件事。 不过既然安乐公主都揭过去了,两人也十分自然地顺着她的话头说别的事了。 「怀双胎肯定特别辛苦的。」 田惠顺着婆婆的话点点头:「我当初怀着望哥儿的时候,别看只有一个,但是整天都跟睡不醒似的,浑身没劲儿。特别是刚怀上的时候,吐得厉害,什么都吃不进去。」 说到这里,田惠突然奇怪地看向林媛:「咦?我好像一直都没有见过你吐的,难道你都不噁心的吗?」 不仅是没有见过林媛吐,甚至都没有见过她不爱吃东西,每天吃饭的时候就数她吃得最多了,甚至还有一次,她都把家中最能吃的老烦给比了下去! 说起这个来,安乐公主也觉得奇怪,她当初怀夏征和夏臻的时候,那才叫痛苦呢! 不仅吃不进去饭,整日吐得一塌煳涂晕头转向的,甚至连喝口水都觉得反胃! 更严重的是,她每天都觉得头晕脑胀,走起路来就跟踩在棉花上一样。偏偏郎中们还都找不出她的癥结在哪里,就连老烦这个绝世神医也只能用她体弱来解释了。 可是现在看林媛,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能吃能喝能玩能笑。听夏征说,林媛每天除了一日三餐以外,回到自己的院子以后还经常添补一些水果点心、参汤补汤之类的。 这丫头都不孕吐的吗? 「这个,我没觉得哪里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啊!」 林媛自己也觉得奇怪,听刘氏说,当初她怀孕的时候身子也挺弱的,经常吃什么吐什么。 只不过那时候家里穷,粮食更是金贵,她就算是极力克制自己也还是没办法不吐。 偏偏她,不仅不吐,吃得还特别多,这不科学啊! 安乐公主和田惠面面相觑,突然两人同时眼睛大亮,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该不会是……」 「难道是……」 两人异口同声,再次互望一眼之后,两人的眼中同时露出互相理解的眼神。 见二人眸中闪烁着异常兴奋的光芒,林媛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背嵴发凉,好像自己是被两人研究的小白鼠一般。 这个猜想可是安乐公主盼了好久的事了,田惠自然不会跟婆婆抢的,于是笑眯眯地抿着唇不说话,任凭安乐公主拉着林媛的手说出了两人同样的猜测。 「媛儿啊,你看啊,娘当初怀夏征他俩的时候呢,吐得那叫一个厉害,什么东西都吃不进去,你爹每天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天天追着我的屁股后头问我想吃什么哪里不舒服啊……」 田惠忍不住扶额,不是说林媛的胎吗?怎么突然变成安乐公主秀恩爱了? 林媛也觉得好笑,不过看安乐公主那乐此不疲的模样,实在是不忍心打断她,任凭她继续秀下去了。 直到安乐公主说得嘴巴都干了,才端起茶水来喝了一口水,终于改变了话头:「你看,娘那时候从怀吐到生,你大嫂也是,一直吐得很厉害。再看我俩,都是生的男孩儿!」 殷切地将手搭在林媛的手背上,安乐公主笑得见牙不见眼:「所以啊,媛儿,你这胎啊,绝对是怀的女孩呢!」 女孩吗? 这么肯定? 直接无视林媛狐疑的目光,安乐公主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咱们夏家啊,终于能有位小小姐了,哈哈,你爹他盼女儿盼了这么多年,若是让他知道你这胎怀的是女孩儿,还是两个女孩儿,他保准睡觉都要笑醒了!」 田惠也笑眯眯地点点头,显然也十分贊同安乐公主的话:「就是呢,我当初没能生个女儿,爹虽然不说,但是我也能看出来他有些失望的。这次你这胎终于是女儿了,爹多年的愿望终于达成了!阿弥陀佛,佛祖保佑,真是太好了!」 田惠高兴地都开始双手合十念佛号了,林媛却是半张着嘴脸皮微僵,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虽然她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甚至还微微有些重女轻男,但是,现在她肚子里的孩子才刚刚四个月,她们就这么笃定是个女娃娃,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 「你爹他啊,虽然喜欢女娃娃,但是望哥儿是咱们将军府的长房长孙,你爹也疼爱得很呢!」 身为两个儿媳妇儿的婆婆,安乐公主可是十分明白一碗水端平的道理,自然不会因为二儿媳妇儿怀了女孩儿而轻视大儿媳妇儿的。 「娘,我都明白的。」 田惠可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再者,夏远和安乐公主也的确没有因为望哥儿不是女孩儿而有所怠慢,相反两人都十分疼爱小傢伙儿,就连夏征和林媛也对这个小侄子十分宠爱。 有这样的公公婆婆和小叔子妯娌,她可是心满意足得很呢! 坐在一边的老烦有些神秘兮兮地笑了起来,他那翘起来的鬍子更是一抖一抖的,十分显眼。 林媛眼珠子一转,当即就将老烦拉了过来:「娘,大嫂,我听说医术厉害的郎中是能够通过诊脉诊断出所怀为男为女的。正好今日老,咳咳,甄老先生也在,不如咱们请他帮我诊断一下,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也总好过咱们自己在这里瞎猜的好啊,你们说是不是?」 虽然老烦的笑容十分隐秘,不过林媛可是看到了的,她可不认为老烦笑得那么奸诈,是因为她怀的真的是女娃! 「对啊对啊,甄老也在的,可否劳烦您给媛儿诊断一下,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安乐公主实在是太高兴了,一时都忘了老烦也在一边了。 而且林媛虽然提出让老烦诊断的事,但是她心里已经认定了林媛的肚子里一定是女娃娃了,所以也就不在意能不能让老烦来诊脉了。 「为了报答老先生的恩情,我愿意亲自下厨给您做一道从未见过也从未吃过的新菜哦!」 林媛已经抛出了杀手锏,而且以防老烦不肯合作,还将菜的名字也说了出来诱惑他。 「这道菜很好吃的哦,叫做三鲜鸡蛋豆腐羹,是我非常喜欢的一道菜哦,特别美味,豆腐特别滑,超级好吃的!」 果然,一听到有好吃的东西,老烦的吃货本色立即显露出来。 他狠狠地咽了咽口水,差一点就张嘴答应了。 只是,也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老烦居然生生压制住了自己肚子里的馋虫,竟然耷拉下脸去,一脸苦涩地摊摊手:「不是我不想吃你做的这道菜,主要是,我实在是没有能力诊断得出这肚子里是男是女啊!」 诊断不出? 不仅是暗了安乐公主和田惠,就连林媛都愣了,刚刚她明明看到老烦笑得那么狡黠的,难道他不是在笑安乐公主的猜测? 该不会,安乐公主真的猜对了? 不对啊,虽然她没有怀过孕,但是之前也问过刘氏。刘氏怀林媛他们几个的时候,几乎每一胎都孕吐地十分严重,不管是女孩儿还是男孩儿,就没有不吐的。 所以,她觉得安乐公主和田惠通过看孕吐来猜测男女的论断绝对是不靠谱的。 只是,现在没有理由来反驳了。 「你真的,诊断不了吗?」 林媛有些不相信地又问了一遍,在她的印象里,老烦可不是个轻易说自己不行的人啊! 但是这次,老烦十分「诚实地」承认了自己不行。 「你以为老头子我不想吃你做的菜吗?可是老头子我毕竟是个郎中,不管做什么都要讲究医德,可不能为了一口好吃的就出卖自己的人格!老头子没有那个本事,诊断不出来,你们若是不相信,就去找更厉害的郎中吧!宫里多的是太医,你们随便找一个就能诊断的出了,不过,若是诊错了,你们可不要赖我!」 连让她们去找别人诊脉的话都说了出来,可见老烦是多么生气了。 安乐公主跟老烦认识了这么多年,再加上将军府跟老烦的渊源,她自然是不能背着老烦真的去找别的郎中来诊脉了,当即便笑盈盈地连声说着无碍,而且也更加明确了自己的猜测,一口咬定林媛怀的孩子绝对是个女娃! 林媛干干笑了起来,不过眼角余光一瞥,再次看到老烦脸上露出了方才那样的狡黠笑意。 她眉头一蹙,总觉得老烦今儿很奇怪,特别地奇怪。 ------题外话------ 大家别忘了去看置顶评论哦,有完结活动的中奖名单~中奖了的小伙伴们赶紧给我发收件人的联繫方式哦,过了25号还不发来可就算你自动放弃了哈~
婚后甜蜜篇寻美人 林媛怀双胎的事很快便传回了林府,刘氏和林家信自然是高兴不已。 不过,高兴归高兴,刘氏的心里却十分地担心。 都说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可想而知生一个孩子是多么危险痛苦的事了。 可是现在,她的媛儿居然怀了两个! 这,到时候生孩子的时候得多么兇险啊! 一得到消息刘氏就坐不住了,赶紧让张妈妈和海棠预备了补品往将军府的方向奔去了。 这些补品都是她日常里经常备着的,就是等着哪天林媛和夏征回来了好给他们补身子的。 所以这些东西也十分现成,接到消息还不到一个时辰,刘氏就已经出现在了林媛的房间里了。 安乐公主知道她们母女定然有许多好要说,跟刘氏说了好一番话后便去前院盯着下人们准备午膳了。 「闺女啊,你婆婆她是个好婆婆,只是……」 一想到安乐公主时时刻刻说着怀双胎是好事的话,刘氏的心里就不是滋味儿,终究是没有生过女儿的人啊,哪里知道心疼自己的儿媳妇儿? 虽然刘氏没有明说,但是知母莫若女,一看刘氏的眼神,林媛就知道她此番急匆匆来看自己的目的了。 「娘,婆婆她也是高兴,其实她对我特别好,你不用担心了。」 这话不是用来安慰刘氏的,安乐公主的确对她特别好,不仅是安乐公主,还有夏远、夏臻田惠夫妇,更是如此。 只是,也许真的是因为安乐公主没有女儿,且她的母亲早亡,所以她才不能体会生孩子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兇险的一件事吧! 毕竟,她怀孕生子的时候可是有夏远寸步不离地守着,还有宫中多位太医看着,更有老烦这样的绝世神医帮衬着。 虽然安乐公主自己说自己生孩子时多么难受多么痛苦,其实跟普通女子比起来,她这点阵痛真的不算什么。 只是她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就算是被蚊子叮一下也会大惊失色的。 怕刘氏担心,林媛赶紧又劝道:「娘,你真的不用担心,夏征一听我怀了双胎,已经派人去四处搜寻最好的接生婆子了。还有老烦,他现在日日住在将军府中,每天都会给我诊脉,若是我有什么不舒服的,他很快就能过来了。」 拍着刘氏的手背,林媛笑得十分轻松:「娘,您啊,就放宽了心,等着六个月以后抱一对儿胖乎乎的小外孙吧!」 被林媛的话一点,刘氏也想开了,将军府可不是一般地方,自己当初那么兇险,还不是被老烦给救活了? 更何况自己女儿的身子一向好得很,不就是生两个娃吗?自己闺女又不是头一个生两个娃的女人,他们家老三媳妇儿不就是一胎生了两个带把儿的吗? 村里那样差的条件都能平安生下两个娃来,更何况是现在养尊处优的女儿了? 这样一想,刘氏的心里立即轻松了不少,也就不再那么担心了,拉着林媛的手问起了她最近的情况。 见刘氏问起,林媛便将自己不孕吐和安乐公主的猜测告诉了她。 果然,一听这话,刘氏当场就乐了。 「怪不得刚才你婆婆一直说你这胎是女娃呢,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刘氏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深了好几分,连连摇头:「你婆婆她啊,还真是没怎么经歷过这些事,哪里能用吐不吐来判断男女呢?不过还好,幸好你婆婆不是重男轻女的人啊!」 刘氏自己就是被重男轻女给害惨了的,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也像自己一样遭那份儿罪。 「人和人的身体不一样,怀娃的时候反应也会不一样。你别看娘怀你们的时候总是吐,但是你三婶怀那两个双胞胎的时候,可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的。」 同样是怀的双胞胎,同样是没有任何反应,而李凤娥生的是两个男娃,那她…… 林媛好笑地摇摇头,怎么她也开始胡思乱想了?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她自己的亲骨肉,难道她还能嫌弃不成? 更何况,她和夏征都没有重男轻女的念头,生男生女都喜欢! 刘氏又絮絮叨叨地跟林媛说了不少孕期要注意的事,什么不能吃凉啊,不能吃辣啊,甚至连同房时要小心谨慎的话也说了出来。 看着刘氏那平静的脸,林媛顿时想起成亲前一天她送小黄书来时的情景了。 这才一年而已,刘氏就已经练就了这么一番「厚脸皮」的本事,也真是让林媛吃惊不已了。 留刘氏在府中用过了午膳,刘氏便千叮咛万嘱咐地回去了。 午休时,摸着自己已经明显隆起的小腹,林媛久久没有睡意。 这个孩子来得太突然,完全没有给她一丁点儿准备的时间。而更让她突然的是,肚子里怀着的居然还是双胞胎,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太神奇。 浴室里,夏征正在帮林媛清洗刚刚换下来的里衣。 虽然林媛有贴身丫鬟,但是对于贴身的衣物,还是不习惯让外人帮她洗的。 这个习惯也一直延伸到成亲以后。 以前她都是自己洗,但是现在有孕了,夏征怕她累着,就自告奋勇地担负起了帮她清洗里衣的任务。 这一洗,就洗了将近四个月了。 「媳妇儿啊,你怎么还不睡?傻呵呵地想什么呢?」 洗完了衣服,夏征擦着手走了出来,正好看到林媛唇角含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林媛嗔道:「你才傻呵呵的呢!」 此时的夏征的确是傻呵呵的,因为要洗衣服,所以她的袖子已经挽到了胳膊肘的位置。 可能是洗衣服的时候不小心,夏征的胸前还有一大片未干的水渍。 噗! 林媛好笑地掩了掩唇,拿着自己的帕子就帮他擦胸前湿了的地方:「你说说你,打着给我洗衣服的名义,其实是在给自己洗衣服吧?」 夏征十分享受地眯了眯眼睛,看着眼前正低着头帮自己擦拭的爱妻,脸上满是幸福的笑意。 「是啊,我就是在给我自己洗衣服啊,你的衣服,就是在水里涮了一遍而已!啊,对了,就像是涮羊肉那样涮了一下!」 呃! 林媛的脑海里自动脑补起夏徵用筷子夹着她粉红色的小内内在沸腾的火锅里涮来涮去的模样,突然觉得胃里翻滚地厉害。 她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去吃火锅了! 两人又腻乎了一会儿,夏征便拉着她躺到床上午睡了。 一只手缠着林媛的髮丝,另一只手在她肚子上轻轻地来回抚摸着,夏征眯着眼睛,十分享受地嘆了口气:「怪不得人家都说老婆孩子热炕头,啧啧,这小日子,果然是舒服啊!」 虽然孩子还没有出来,不过夏征已经完全体会到了老百姓们经常说的那句话的真谛了。 林媛却是好笑地抿起了唇角,以前在林家坳的时候,她可是亲眼见过林家孝和李凤娥两人是如何带着那对调皮捣蛋的双胞胎兄弟的! 等他们的双胞胎生出来了,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情形。 若真的如同安乐公主所言,生出来的是一对女孩就省心了,但是若是生出来的又是一对儿男娃…… 天哪!简直要翻天了吧! 抬头看了看夏征那享受的俊脸,林媛还是选择了默默闭嘴不说话了。 不过她的目光忽的一瞥,正巧看到了某个微微鼓起的地方,看来,小小征十分不老实啊! 虽然她现在已经过了头三个月的危险期,但是因为又诊断出怀了双胞胎的事,所以为了小宝宝们的安全,林媛和夏征已经四个月没有同过房了。 这么长时间的禁慾,对于精力旺盛的夏征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昨天晚上,睡得迷迷煳煳的她,隐约觉得有只手在自己身上来回游走,她还以为是在做梦,可是当那只手十分精准地探入衣襟的时候,她勐地惊醒了。 果然,沉睡中的夏征正享受着这久违的柔软感觉。 林媛咬咬唇,默默地将他的手拿了出来。 不是她不想,实在是不能。 嘆了口气,林媛突然问道:「阿征,这都四个月了,你,想不想?」 嗯? 正在犯困的夏征还没反应过来林媛说的想不想是想干什么,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不过或许男人的脑子里在那个方面都有一种难以明说的敏感吧,所以他很快便挥散了睡意,瞪大了眼睛,一脸渴望地看着林媛:「怎么,夫人也想了吗?」 被他这炽热的眼神一看,林媛的脸顿时红了起来,碎了一口,将他的脸拍到了一边:「不想!」 「哦。」 回应她的是一个极其失望极其扫兴的字。 刚刚还有些羞恼的林媛,顿时有些心疼,是不是她太自私了一些?男人和女人在这个方面是不一样的。 她怀孕了,所以在这个事上十分冷淡,但是夏征可是个正值盛年的男人,这么久不做,一定会难受的。 她自己怀孕的确是很辛苦,可是想到夏征时时刻刻为自己着想,恨不得怀孕的人是他而不是她的样子,林媛就又心疼又欣慰。 「我听说,京城里不少女人怀孕以后,都会给自己的丈夫安排通房丫鬟的,要不……」 「要不什么?要不你也给我安排一个?」 还未说完,夏征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她。虽然没有看到夏征的脸色,但光是听语气,林媛就知道他一定在笑,而且笑得特别开心特别疯狂特别欠揍! 林媛顿时心头一痛,嘴也十分不饶人得倔强了起来:「对啊,我来给你安排一个怎么样?嗯,不行,安排一个怎么能够?夏二公子的体力可是又持久又惊人,别说一个了,就是两个三个恐怕都不够吧?」 两个三个?当他是啥? 夏征眯着眼睛,好笑地抿着唇,也十分配合地点点头:「还是爱妻想得周到,那就三个吧!哎呦!三个也不太够,还是四个吧,嘶!」 伴随着倒抽冷气的声音,夏征的腰上已经满是掐痕。 林媛又委屈又气恼,下起手来也没有留情,掐得夏征那叫一个酸爽。 「好媳妇儿好媳妇儿了,快住手吧,再掐你男人就该变成梅花鹿了!」 夏征压住笑声,赶紧求饶,只是求了半天也没有听到林媛开口说话。 再一瞧,哎呀我的妈!居然哭了! 「媛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别哭啊,媳妇儿啊,你哪里不舒服就跟我说,我现在就去找老烦!」 夏征都快要急死了,偏偏林媛就是一个劲儿地哭,而且还越哭越委屈,越哭声音也越大,弄得夏征提心弔胆手足无措。 「小姐,小姐?」 银杏和水仙隐约听到房间里有声音,赶紧在门口问起。 「快去请……」 「我没事,都回去吧!」 夏征还未来得及将老烦的名字喊出来,林媛就已经打发了两人回去了。 水仙和银杏互望一眼,谁都不捨得回去,只好在门口静静等着,生怕里边有点声音自己过来得太慢。 「媛儿,你到底……」 一直哭,还不让去请老烦,夏征跪坐在林媛身边,急得满头都是汗。 看他这个样子,林媛心中好受了一些,不过一想起刚才这傢伙说的话,又是委屈地抽噎起来。 「你还说,都是你,你不是,不是想要四个五个吗?好啊,我这就给你找去,保证给你找绝色美人,让你一辈子都不捨得从床上下来!」 说罢,还真的起身穿鞋要出门给他寻美人去了。 ------题外话------ 这个番外还是挺甜蜜滴,下一个番外暂定夏痕篇,可能有点虐哦,不过虐仅仅是在夏痕小时候,等他跟小姨在一起后,还是很甜蜜滴,啦啦啦~
婚后甜蜜篇矫情的小孕妇 天哪!冤枉啊! 夏征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刚刚只是开玩笑好不好啊,以前两人不是也经常这样开玩笑的吗?怎么今儿会这么严重? 「媳妇儿啊媳妇儿,你快别闹了,我哪想要什么四个五个的啊,我就要你一个就够了啊!」 夏征赶紧抱着林媛将她拖回到床上,奈何这丫头的倔脾气上来了,刚回到床上就又往床下跑。 夏征哎呦哎呦地说着好听的话,无限循环起将她抱上床的动作。 也不知道抱了多少次,连被抱的林媛都觉得累得够呛了,这才停了下来。 这么一闹腾,林媛心里的怒气也就消了不少,瞪着眼前气喘吁吁的某个人,紧紧咬着唇就是不说话,看得满头大汗的夏征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了,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点燃了她心里的火药。 突然,林媛殷红的唇开启了。 「还没来得及询问夫君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呢,我若是贸然前去寻找,万一不合夫君的心意怎么办?还是请夫君给我一个明确的要求,也免得让我挺着大肚子做一堆无用功。」 噗! 夏征差点都要喷血了,一头磕在了床板上,双手更是夸张地高高举起,大声疾唿:「我的媳妇儿啊,您快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乱说话了,我保证,这辈子,就爱你一个人,就上你一个人!什么绝色美人啊,那些庸脂俗粉怎么比得上夫人的美貌?」 油嘴滑舌! 林媛心中暗暗嘀咕了一声,不过微微上翘的嘴角还是暴露了她此时的心情。 幸好此时的夏征正趴在床上「跪地求饶」,不然一定会察觉到林媛脸上压制不住的笑意。 暗暗咳嗽了一声,林媛故意摆出一副自怨自艾的神色来,说道:「什么美貌,你别以为我怀孕了好煳弄就说好话来讨好我,哼,我现在腰也粗了,皮肤也差了,连脚丫子都肿了起来,我就是一个整天只知道吃睡长的大母猪,哪里还有美貌二字可言?」 趴在床上的夏征忍不住呲了呲牙,什么吃睡长的大母猪啊,这不都是前几天他取笑她时说的话吗? 哎呦! 怎么突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不过,狡猾的夏征此时也听出了林媛语气里的变化,终于松了一口气,笑眯眯地抬起头来:「我媳妇儿,就算是只知道吃睡长,那也不是一般的大母猪。那得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大母猪呢!」 「夏征!你找死!」 啪啪两声,林媛一巴掌拍在了某人也跟着一起突起的大肚子上,那肚子上的肥肉颤巍巍的,拍上去的手感十分之好。 她若是大母猪,那长起大肚子的夏征就是大公猪,而且还是一只丑不拉几的大公猪! 侧头枕在夏征胖嘟嘟的肚子上,林媛心情好了许多,不是因为夏征的保证,而是因为,夏征给她找来了最想吃却一直没有机会吃到的甜甜的荔枝。 荔枝可是江南才会生长的东西,林媛怀孕之前就想吃了,只不过那时候还能控制,也不像怀孕以后这么矫情,所以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起过。 不过自从怀孕以后,林媛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矫情了,突然想到吃什么就会跟夏征说自己想吃了,这不,她前些天才随口说了句想吃荔枝,夏征就找人给她运来了。 荔枝可是金贵东西,味道好,但保存时间短,运到京城来还能这么新鲜,已经很难得了。 吃着甜滋滋的荔枝,林媛的嘴角都快要咧到后脑勺了。 又仔细地剥了一粒荔枝餵到林媛嘴里,夏征十分男人地嘚瑟了起来:「怎么样,还是为夫对夫人最好吧?这荔枝可是我找了好多人才买到的呢!」 吧嗒一口吞下荔枝,又吧嗒一口将荔枝核吐到了夏征手心里,林媛顿时觉得自己此时就是一位被人捧在手心里的高高在上的女皇。 「嗯,不错,看在小夏子你这么尽心服侍的份上,本姑娘就不跟你计较刚刚的事情了。」 刚刚的事? 夏征嘴角微微一抽,刚刚明明就是开玩笑啊,根本不是他的错好不好? 不行,他得据理力争才行! 「媛儿!」 「嗯,怎么了?」 林媛懒洋洋地眯着眼睛,十分随意地应了一声。 夏征眼睛微微眯起,绷着脸凑到了林媛面前,却在林媛看向他的一瞬间立即破功,笑嘻嘻地奉上了一枚晶莹剔透干干净净的荔枝。 「来,乖,张嘴吃了它。」 林媛抿唇,十分痛快地将那枚荔枝吞进了肚子里,眯着眼睛继续在他肚子上躺了下来。 其实刚刚的事情的确不能怪夏征,若这件事放到她怀孕以前,她一定会嘻嘻哈哈地一笑而过,但是现在不行了。 虽然明明知道夏征只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可是她的心里就是不能接受这些话。 是她太矫情了吗?还是因为怀孕了,所以变得比以前更加敏感了? 结果不得而知。 不过,夏征那番深情的话依然在自己耳边迴响:「媛儿,我娶了你,就会一辈子对你好。不就是怀孕吗?我早就做好了当一年和尚的准备了,你怎么又担心起这件事来了?难道,是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不,不是他对她不够好,而是太好了,好到让她觉得这一切都是不真实的,竟突然有了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当一年和尚?她相信他做得出来,只是,他对自己这么好,她怎么忍心让他真的当一年和尚? 眼睛微微眯了眯,林媛的小手儿突然从夏征的衣襟里滑了进去,一路直下,摸到了曾经让自己胆战心惊的地方。 果然憋了太久,只是随手一砰,小小征立即变得雄赳赳气昂昂了。 林媛唇角微勾,温软的小手儿有些生涩地动了起来。 嘶! 正专心致志给林媛剥荔枝的夏征冷不防她突然来这么一出,还以为这丫头是玩心大起了,却不想,她居然来真的! 「媛儿,你……唔……」 惊讶的话全被吞回到肚子里,唇上是林媛温软的唇瓣。 「阿征……」 低低的呢喃,软软的唇瓣,还有她生涩却卖力的小手儿,夏征眸色愈发深沉,长臂一揽,便将她收紧在怀中。 手,也按住了她不安分的小手儿。 「别,会很累的。」 她正怀着孩子,平日里连动一下都觉得累,他可不捨得她为自己做这件事。 更何况,他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满足的人,若是用手,还不知道得多久呢! 林媛也没有想到夏征居然会说这样一句话,不过,心中更加甜蜜。 轻轻一个翻身,林媛侧身趴在夏征的身上,将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露出来,以防压到肚子里的小包子们。 「不累,让我试试吧!」 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完,若是累了,你就自己继续好了! 坏笑着,林媛将他的手拿开,继续卖力地做起了运动。 久违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心爱的女人为自己做最亲密的事情,夏征自然难以拒绝,头一低,便紧紧地贴上了林媛殷红的唇。 「唔,媛儿……」 「唿,还不行吗?我,我的手要酸了……」 「马上,再,再等等,快媛儿,快一些!」 「快不了了,我的手,抽筋了!」 「啊,别停下呀!」 「啊啊啊啊,真的抽筋了!我都给你解决这么久了,剩下的你自己解决吧哈,你放心,我是不会跟你的左手吃醋的,嘻嘻。」 夏征无语咬唇,满头汗津津的,狠狠地嘟囔了一句「臭丫头」,便一个翻身,利落地将偷笑的某人压在了身下。 满是汗的手也捉住了她作怪后半路逃跑的小手儿,继续抚摸上了小小征,眸色深深,唇边更是狡黠而戏嚯的笑容:「做了坏事就想逃?看我不好好惩罚你!」 林媛无语望天。 良久,终于忍不住惊唿一声:「我,我这次是真的要抽筋了,还不行吗?还不行吗?」 早就行了,只不过为了惩罚你才故意憋着啊! 夏征好笑而宠溺地在她唇边啄了一下,终于将憋了许久的情感发泄了出来。 不错,虽然不能同房,但是有林媛的帮助,这感觉也是不错的嘛! 「夫人的功夫还有待提高哦,为夫自告奋勇,愿意当夫人的练习对象。晚上,咱们再继续练习吧!」 已经累得闭上眼睛准备睡觉的林媛勐地睁开了眼睛,就瞧见了某人兴致勃勃的脸,内心一声哀嚎:「不要啊!」 畅音阁的新戏排出来了,林媛胎象稳固,又在家中憋了这么久,在就想出去转转了。 这不,正好趁着今日畅音阁新戏开演的日子就出门去了。 安乐公主不放心,一路叮嘱着送到了大门外边还不罢休。 林媛原本还想着客气客气邀请她一同去畅音阁听戏的,但是现在看安乐公主这恨不得时刻黏在她身上的样子,客气话终究是没敢说出口。 天天在将军府中听安乐公主唠叨也就罢了,今儿好不容易能够耳根子清静清静了,她是真的不敢让婆婆跟在身边的。 再怎么关系好的婆媳,也得需要各自的空间不是? 安乐公主可以摆脱,但是夏征这个跟屁虫却是怎么也甩不掉的。 看着一上车就忙活着给她拿靠枕端茶的夏征,林媛十分无语:「我的洞天有刘掌柜看着,逸茗轩有茗夫人盯着,所以我现在不用操心生意。但是你呢,福满楼香满楼,还有好几个酒楼等着你去照顾呢!你说你天天不去忙生意,光陪着我做什么啊!」 「我当然得陪着你了,爷我现在忙活着照顾媳妇儿,要是他们几个不能给我分担,我还要他们几个掌柜的干什么!」 夏征回答得理所当然,林媛却默默翻了个白眼儿,她可都看见了的,那天王掌柜几个人可都送了书信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了。 以前,夏征也经常不管店里的生意,但是好歹每个季度都会按时出现去检查帐簿的。而且每当店里出现了问题,他都会及时现身解决危机。 现在倒好,别说是查帐解决问题了,就算是香满楼立马倒闭了,只怕他的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有这样的东家,真是替那几个掌柜的悲哀。 「我说媳妇儿啊,你现在都是快要当娘的人了,就不要总是操心那些有的没的。你啊,就安心地养胎就行了。」 刚刚是林媛训导夏征,这才一句话的功夫,就改成夏征教导林媛了。 「你不是说小孩子在肚子里的时候就能听懂我们的话吗?你说我现在就教给他做生意的道理,等他生出来了,会不会也跟他爹一样是个天才?」 天才? 林媛斜了斜眼睛,她很是纳闷,夏徵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居然自封为天才! 仿佛没有看到林媛狐疑的目光,夏征果然说到做到,真的贴在林媛的肚子上对里边的小包子传授起了致富经。 「儿子啊,现在是你爹再跟你聊天,哦不,不是聊天,是训教。」 林媛噗嗤一乐,拽了拽他的耳朵尖儿:「你怎么知道肚子里的一定是个儿子?娘可说,我这胎一定是女儿的!」 切! 夏征嫌弃地嗤了一声:「她和老头子想闺女想疯了,看见谁的肚子大了就非得说是闺女!」 这事林媛之前倒是听田惠说起过,只要是见到京城里哪家的媳妇儿大了肚子,安乐公主一定会喜滋滋地跑过去跟人家各种说,什么肚子圆圆一定是闺女啦,皮肤这么好一定是闺女啦,胎动这么小一定是闺女啦之类的。 他们夏家没有重男轻女的毛病,可不代表别的家中也这样。 不少被安乐公主说过的人表面上笑呵呵的不在意,其实心里早就把她骂了个狗血临头了呢,怪不得安乐公主在京城里的人缘不是特别好。 不过,说起这事来,林媛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了。 ------题外话------ 24号啦,还没有发来联繫方式的姑娘们,抓紧时间啦,超过25号就取消资格了哦~过期不候啊~
婚后甜蜜篇第一次胎动 「对了,咱们家以前有谁生过双胎吗?」 林媛还记得那日老烦诊断出自己怀的是双胎的时候,安乐公主那无意间说出来的一句话。 「这么多年了,终于又有双胞胎了!」 既然是又字,就说明他们家一定曾经有过一对双胞胎的,只是,据林媛所知,从夏征的祖父辈开始,一直到夏征这一代,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双胞胎呢! 难不成,安乐公主说的是别的分支家的双胞胎? 也不像啊,当时听安乐公主那语气,可是高兴得很呢,若是分支家的,一定不会让她这么上心。 夏征一门心思都在教导自己儿子将来怎样才能变成一个更有钱的人,哪里有功夫跟林媛探讨双胞胎的事? 他有些敷衍地摇了摇头:「什么双胞胎?没听说过啊,咱们家,你还是头一份呢!」 真的是投一份儿吗?不见得吧! 「可是,我听说生双胞胎这种事不是凭空就有的,家里若是有人生过双胞胎,那么再出现的机会就会更大啊!我现在怀的是双胞胎,没准咱们家以前也有人怀过呢!」 的确有这么一种说法,怀双胞胎的事其实是遗传的,家中有人怀了双胎,那么后辈中怀双胎的机率就会比常人更大一些的。 所以林媛才会笃定,夏家的确有人怀过。 夏征却好笑地点了点她鼻头:「你怎么总是说我家呢,难道你忘了,你三叔三神不就是生了双胞胎吗?」 这不一样啊! 「可是……」 「别可是了,夏家是没有双胞胎的,反正我知道的这三辈里是没有的。你这肚子啊,都是承了你们林家那边的恩了!」 夏征都这样说了,林媛还能说什么?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安乐公主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哄闹的街道上满是赶来畅音阁观看新戏的百姓们,越往畅音阁走,百姓和马车也就越多。林媛的马车慢悠悠地在街道上前行,一时间还真有些难以通过。 两人正在车厢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林毅驾着马车突然就停了下来。 人太多,马车难以前行,停下来是常有的事,一开始林媛还没有在意,可是当听到外边那个不太友善的声音的时候,她的耳朵立即竖了起来。 那是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显然并不知道自己正讨论的对象,此时就在眼前。 「哼,畅音阁不就是新排了一个叫什么梁祝的戏吗?至于这么多人都过去凑热闹?哼,我看啊,大家也就是看在畅音阁东家的面子上才这么捧场,若是换了别的东家,你瞧畅音阁能这么火?」 这个女子的声音十分婉转柔美,不过因为她说的话十分刻薄,令人听起来一点也不觉得动听。 夏征眯了眯眼睛,暗地里踹了外边的林毅一脚。 这傢伙,在哪儿停下来不行,非得停在这么个讨人嫌的地方,还听了这么一个难听的声音,真是污耳朵! 莫名被踹了一脚的林毅十分委屈,他真的不是故意停这这辆马车旁边的啊,实在是人太多了,这完全是巧合,巧合啊! 「媛儿,你别听……」 「嘘!」 夏征的话还未说完,林媛便竖起一根手指堵住了他的嘴,她还没有听够呢,可不能被夏征打断了。 「姐姐说的是呢,那畅音阁以前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戏园子,哪里比得上咱们靓丽园?当初还有个常如春能顶大梁,现在常如春走了,没办法只好推出来一个白玉兰!切,那白玉兰是什么东西,哪能跟姐姐您比?还好姐姐您慧眼识珠,来了怎们靓丽园,不然啊,一定会被畅音阁那瞎了眼的东,班主给耽误了!」 接话的小姑娘应该年纪不大,说话时还有几分小奶音,她原本是想说瞎了眼的东家的,可是一想到畅音阁的东家可不是自己能得罪的起的人物,这才改口成了班主。 没错,此时在林媛马车旁边肆无忌惮讨论畅音阁的女子,正是从畅音阁离开的李丽。 真是冤家路窄啊,没想到在畅音阁门口的街上,还能碰到李丽! 林媛勾唇一笑,脸上满是玩味的笑。 纤长的手指微微抬起,林媛刚想打开车帘就被夏征捉住了小手儿:「别费心了,这种小喽啰还用你亲自动手?」 夏征的眼眸里满是阴霾,其实自从那日李丽离开畅音阁害得林媛晕倒开始,夏征就已经对靓丽园动手了,只不过,鑑于自己快要当爹了,他没有下手太狠罢了。 但是现在看来,有些人是不能给他们好脸色看得,不然,他们真的会把尾巴翘到天上去的。 林媛一愣,眼前立即闪现出严如春来找自己时说过的一些事。 李丽在靓丽园演出的第一场戏,中途不小心掉了头上的髮饰,演第二场戏时身上的戏服莫名其妙地开了线,不过幸好没有露出什么不该露的地方来。 除此之外,靓丽园一连半个月的观众都特别少,即便有观众来听戏,也会发生不少意外。 什么呈上来的花生是煳的啊,茶水里有小虫子在游泳啊,点心里居然吃出了沙子啊之类的。 总之,李丽来到靓丽园的第一个月里是事事不顺就对了。李丽更是因此受到了靓丽园不少老人儿的排挤,大家还背地里说她是扫把星投胎的呢! 严如春给林媛说这些的时候,笑得那叫一个灿烂,还一叠声地说这是老天开眼给她这个忘恩负义的人报应了呢! 不过林媛却敏锐地察觉出这不是天意,而是人为。 老天若是真的开眼,也该去惩罚更加恶劣的常如春才对啊,李丽遇到的这些事虽然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但是叠加起来,可都是坏她名声的要害呢! 看来是有人看她不顺眼了。 当时林媛只认为这可能是靓丽园之前的那些台柱子们故意给她下的绊子,但是现在看夏征的表情,她知道这些事都是夏征所为了。 心头一动,甚是感动。 林媛勾唇一笑,眼中满是狡黠:「既然你要出手,那我就不理会她了。不过,近来闲的无聊,正好让我用她出出气吧?」 出气啊,那敢情好啊! 夏征挑眉一笑,立即放开了林媛的手,还十分绅士地做了个请的动作,不过他的眼里满满的都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林媛好笑地摇摇头,为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傢伙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儿。 掀开帘子,林媛果然看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面孔,不过跟之前相比,此时的李丽更加艷丽更加妩媚了呢! 那满头的金子,差点把林媛的眼睛给闪瞎! 不过,李丽应该是没想到正跟自己的马车一起堵在这里不能前进的马车里,正坐着她刚刚议论过的女人。 这也不怪李丽,今日林媛出门坐的是夏征后来新买的马车。 相比林媛的马车,这个马车更大更舒服,而且十分低调,马车上没有任何代表林媛或者夏征或者将军府的标识。 走到路上,这根本就是一辆再普通不过的马车了。 李丽身边带着的是靓丽园班主给她安排的小丫鬟,跟林媛之前猜想的不同,这说话带奶音的小丫鬟根本不是个小孩子,看上去还比李丽大了一两岁呢,看来她就是天生的这种说话声音。 林媛将马车帘子都撩开半天了,那边李丽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还在一个劲儿地扒着头往前边看,也不知道前边有什么好看的,这么吸引她的目光。 直到那个说话奶音的小丫鬟扯了扯她的袖子,李丽才有些不悦地回过头来:「拉我做什么,没看我正忙着呢吗!」 「呦!李大家这是忙着干什么呢?」 李丽发誓,这个声音是她这辈子永远都不想再听到的声音! 李丽的身子突然一僵,眼睛也勐然睁得大大的,她这么丑的模样,看得眼前的小丫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唰地一声,李丽连头都不敢回了,直接一把将马车的帘子落了下来,躲在车厢里再也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 这么个情况倒是把林媛给惊到了,刚刚不是还信口开河地说他们畅音阁没眼光吗?不是还说他们畅音阁不行呢吗,怎么这会儿见了正主了,连看也不敢看了? 哈哈,哈哈。 马车里突然发出一个极其狂野的笑声,林媛勐然回头,一巴掌堵住了夏征的嘴。 「笑什么笑!有那么好笑吗?」 夏征笑得肚子都快抽筋了,他本来不想笑得,他刚刚都做好了准备要看一场林媛发飙大战渣女的戏码了,偏偏,那渣女还没等悍女出手呢就给怂了。 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你,你!哈哈,哈哈。」 夏征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林媛,笑得眼泪都快要飈出来了:「人家都说平西郡主厉害得很!今日一瞧,果然厉害啊,都不用出手了,直接一句话就把人家给吓得不敢见人了。哈哈,夫人这个架势,果然是不负彪悍之名啊!哎呦,夫人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 林媛黑着脸,一手揪着一只耳朵,什么手下留情,她都快要气炸了,还想要她手下留情呢? 做梦! 「夫人啊,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夫人请饶命啊夫人可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啊,夫人生这么大的气,孩子一定也很生气呢!」 「你给我一边去,他这么小知道什么,什么生气,他才不会生气呢!哼,我现在很生气才对……哎呀!」 林媛的手僵住了,确切的说,她浑身都僵住了。 夏征顿觉不对劲,赶紧抬头看她,果然看到林媛的脸僵硬地像一块大木头。 「媛儿,你怎么了?」 林媛愣愣地抬起头来,嘴巴一张一合,想要说什么,可是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什么了。 夏征更害怕了,心里早已问候了李丽的祖宗十八代了,怎么每次碰到这个李丽都这么不顺?难道这个李丽真的是个扫把星转世投胎? 「媛儿……」 「嘘!」 林媛的手快速捉住了夏征的手,将他的手慢慢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然后,抬起头来,满脸希冀地看着他。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以一种十分奇怪的姿势互望着对方,就连马车突然启动他们都没有察觉到。 「你,感觉到了吗?」 夏征咽了咽口水,有些不确定地结结巴巴道:「我,我不知道。」 「怎么不知道呢?你感觉不到吗?他,他,他在动啊!」 是的,林媛肚子里的小东西刚刚动了两下,而且在夏征的手摸上来的时候,小傢伙似乎也感觉到了父亲的抚摸,又十分激动地动了两下。 「我,我感觉到了!他,他这次是真的,真的在动!」 夏征的手有些僵硬,这还是他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那个小生命的存在呢! 这种感觉好神奇,喜悦,忐忑,激动。 看着夏征这傻乎乎不敢动弹的样子,林媛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确切地说,她已经怀孕四个半月了,也该到了胎动的时候了。 以前可能也动过,只是林媛粗心或者动的幅度小,她没有注意到。 但是今日,她是真的感觉到了,小东西在肚子里动的好欢快啊! 两人在这边欣喜地感受着初为人父母的激动,那边马车里,李丽早已吓得魂都快飞了。 她哪里知道自己随便说句话就能遇到平西郡主? 李丽扁着小嘴儿,真想一巴掌拍死自己啊! 「姑娘,咱们,还去畅音阁吗?」 李丽带着哭腔,几乎瘫软在马车里了:「去什么啊去,还是回靓丽园吧,我腿都软了啊!」 罗哥哥,丽儿不能去探望你了,丽儿好害怕啊!
婚后甜蜜篇女人最大的优势 严如春真不愧是个合格的生意人,只是一齣戏而已,宣传工作做得特别到位。 当林媛来到畅音阁的时候,畅音阁的门口早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了,人人都在讨论着他们听到的各种小道消息。 「你听说了吗?畅音阁今儿上演的好像是一出叫做梁祝化蝶的新戏呢!」 「当然了!而且我还知道今儿的戏是白玉兰亲自上阵,听说这齣戏演出之后,白玉兰要问鼎京城第一把交椅呢!」 「第一?」 立即有人嗤笑了起来:「京城第一的名号那是随随便便就能换的?现在第一的那个伶人当初可是进过宫给帝后演出过的。她白玉兰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 「不可能什么?不可能进宫给陛下演戏吗?哈,我说你是不是村里来的?难道你不知道这畅音阁背后的东家是谁?那可是陛下亲葑的平西郡主!只要郡主她老人家乐意,随时都能带白玉兰进宫献艺!」 老人家? 正打算掀帘子下马车的林媛差点跌倒在地,她老吗?她老吗?她明明正值二八芳华好不好! 不过看在那个女子是在为畅音阁说话的份上,林媛也就不跟她计较了。 「呀!快看,那不是平西郡主吗?」 热闹的人群里不知道谁突然喊了一声,林媛立即成了众人注视的焦点,之前那个连声说白玉兰不如京城第一的女子更是紧紧地闭了嘴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林媛给注意了。 林媛哪里有功夫注意到她?因为她现在所有的精力都被夏征吸引了。 「来,踩这里!」 「手给我!」 「你大着肚子下马车不方便,还不如我来抱你呢!」 林媛左手是小心翼翼兼话痨上身的夏征,右手边是张开双臂小心护着她的银杏和水仙,就连林毅也自觉地站在了几人身前,帮他们开路去了。 这气派,真是够足啊! 林媛一头黑线,自己只不过是怀孕而已,又不是玻璃人,哪里就那么脆弱了?居然让他们几人这么费尽心机地护着。 她勐然就想起了前世听说的哪个大明星外出的场景了,一水的壮汉保镖,没想到有一天,她居然也能体验一把这种待遇。 派头十足的林大明星还得到了畅音阁另一位东家和班主的亲自接待,就连已经上了妆的白玉兰都亲自出门来了。 白玉兰今日演出的正是女扮男装上书院读书的大美人祝英台,所以往常都以女装现身的她,今日破天荒地换了一身男装,就连长长的秀髮也都高高束起,乍一瞧,还真有点翩翩公子的味道。 最大的宣传不是人们的传言,而是传言过后居然看到了与众不同的女主角。 白玉兰出现的一瞬间,众人的眼睛便都移不开了。 林媛对白玉兰的扮相十分满意,连连点头,快步上了二楼。 身后,意料之中地传来了更多的讨论声。 「夏二公子对平西郡主真好啊,你瞧见他刚刚那眼神了吗?多温柔啊!真是太羡慕平西郡主了!」 「羡慕有什么用?人家夏二公子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的。」 「不看就不看,不过,哎呦,真希望我以后也能嫁一个这样的男人!」 「切,你以为每个人都有平西郡主那样的福气?你啊,还是省省吧,走咱们快进去看戏吧!」 「哼!我一定能找到一个这样的男人的!哎对了,刚才那个男人,我怎么看着那么像白玉兰呢?」 「哪个男人?啊那个啊!那个不是男人啊,那个就是白玉兰啊,你这么傻怎么会有好男人看上你呢,哎!」 「不是吧,刚刚那个,那个真的是白玉兰?可是,可是她怎么穿男人的衣裳?」 「谁知道呢,没准儿,她今儿是要扮演那个梁山伯吧?」 「啊?她扮演梁山伯?不要啊,我还是想看她扮女人啊!」 「哎呀我的耳朵!你快赶紧着闭嘴吧!这么多人看着呢!」 「不要啊,我的白玉兰,她一定要演女人啊啊啊啊!」 「嘶!你快闭嘴吧,没准这里就有你未来的夫君呢,若是让他看到你这么彪悍没有教养,小心他不要你了!」 「不要就不要了吧,我就是要,呃,我,我们快进去吧,我不说话了。」 林媛好笑回头的时候就见到一个灰熘熘的小身影正拽着一个女子赶紧往雅间里跑,不过她一边跑还一边眯着眼睛四处张望,好像真的在看身边有没有自己未来的夫君一般。 「看什么呢,这么高兴?」 夏征拉着她的手,也好奇地跟着往后边看,刚才在路上林媛只是一句话就把李丽给吓得没了动静,此时他正希望看到林媛再次回归彪悍呢! 林媛一巴掌将他八卦的脸拍到了一边,好笑地送了个白眼儿给他:「放心吧,不是在找人打架!」 夏征失望地撇了撇嘴,一边的严如春却看到了方才的一幕,不禁戏嚯地看向林媛:「怎么,自己嫁了人又开始羡慕人家小姑娘了?哼哼,早知道当姑娘这么好,你就不该那么早成亲!瞧瞧本姑娘,自由自在地,想干啥就干啥,谁也管不着我!」 说着,还用手嘚瑟地撩了撩额头的髮丝,一脸得意的模样。 被严如春说中了,刚刚林媛看那个小姑娘的时候,的确是有几分羡慕的。 羡慕她年纪轻轻自由自在,羡慕她想出来听戏就出来听戏,羡慕她大胆自在地偷偷看别的男子。 不过,再羡慕又如何? 林媛无语地看了一眼身边寸步不离的夏征,再看看自己隆起的小腹,有些夸张地嘆了口气:「老娘我是被绳子拴住的蚂蚱了,不像你,魏大公子那么疼你喜欢你,但是看你不想成亲还是不想勉强你呢!」 说到这里,林媛就更加羡慕严如春了,都是喜欢自己的男人,怎么魏博宇跟夏征差这么多? 一个恨不得将她时时刻刻拴在身边,一个却忍痛放任严如春在外逍遥自在。 啧啧,难道男人之间的爱也是不一样的? 「喂喂,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顾及一下我?当着自家男人的面说羡慕不成亲的,你把我……哎呦娘子,别动怒啊,为夫只是吃醋而已,吃醋了嘛,嘿嘿。」 夏征狗腿地守在林媛身边,弄得林媛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她发现,自从成亲以后,特别是知道她怀孕以来,夏征对她就更加黏煳了,也变得比以前更无赖了。 这傢伙,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我说夏二公子,你看这凳子是不是有点硬啊,要不,你去给你家媛儿拿个软软的坐垫来?」 严如春挑了挑眉头,藉故将夏征给支走了。 看着夏征屁颠屁颠地跑出去找坐垫,林媛一脸无语,嗔了严如春一眼:「拿个坐垫而已,找谁去不成?非得让他亲自去!」 「呦呦!」 严如春十分夸张地大叫了两声:「不就是让他给你拿了坐垫吗,瞧你这心疼的样儿啊!得,看来真的是你家的男人你自己怎么使唤也行,别人怎么也不行呗!」 那是当然! 林媛翻了个白眼儿,问道:「说吧,把他支走了到底为啥事?」 嘿嘿一笑,严如春给了林媛一个果然了解我的表情,凑到她身边有些神秘地小声问道:「那个,我吧,就是想问问你,当初,你是怎么让夏征,那么死乞白赖地娶你的啊?」 咦? 原本还有些气恼的林媛顿时乐了,怪不得严如春把夏征支走了呢,原来是想问这个问题啊! 刚刚她还在感嘆魏博宇放纵严如春在外胡闹呢,敢情这两人是心思不在一块啊! 「怎么?莫不是魏大公子不想娶你了?所以……」 「当然不是!」 严如春眉头一竖:「本姑娘这么抢手,他当然是每天都抢破了头皮地想要来娶我了!」 被林媛探究的眼神一看,严如春顿时气势锐减,蔫头耷拉耳了,就连声音也弱了几分:「好吧,其实,其实是那个傻蛋把我的话当真了。」 当真了? 林媛很好奇严如春到底说了什么,惹得魏博宇居然能沉得住气不来娶她。 「唉!」 嘆了口气,严如春一脸懊悔:「还能是什么啊,之前她跟我爹说要来娶我,我脸皮子薄,觉得脸上挂不住,就嘴硬的说要等畅音阁成了京城第一戏园子的时候才会考虑出嫁。然后,就过了这么多久了啊!」 怪不得! 怪不得这都一年多了,只能听说魏家和严家订了亲,却一直不见他们办喜事,敢情是在这里闹出了问题啊! 「你啊!活该!」 又好气又好笑地戳了严如春的额头一把,林媛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了。 正所谓自己种下的因,就算是含着泪也得把结果给吞了。不过还好,幸好严大小姐迷途知返,主动来找林媛讨要解决问题的秘方了。 但是说起让男人主动求婚一事,其实林媛也是个门外汉。 她跟夏徵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好像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只能说是水到渠成吧! 不过虽然如此,林媛却没有跟严如春说实话,而是嘿嘿一笑,沖她勾了勾手指头:「让男人听你的还不好说?女人嘛,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严如春懵懂地点点头,是什么? 林媛真想一巴掌将她拍死,忍住气说道:「女人啊,最大的优势当然是强悍了!」 强悍? 躲在门外偷听的某个找到了坐垫的傢伙差点吐血,媳妇儿啊,你自己的优势是强悍,可不代表别的女人的优势也是强悍啊! 默默地为魏博宇捏了一把汗,夏征看了看手里的坐垫,决定还是不听她们聊天比较好。 房间里,林媛还在向严如春孜孜不倦地教导严如春如何用彪悍吸引男人的秘诀,说得嘴巴都快要干了。 好不容易等到她喝水的空档,严如春终于抓住了机会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女人最大的优势是彪悍吗?可是为什么我觉得应该是温柔和美色呢?」 噗! 刚刚喝进去的水全都喷了出来! 林媛尴尬地用帕子擦着嘴角的水渍,眼珠子一个劲儿地乱转:「咳咳,我,我说的彪悍也是对的。不过,不过你提出来的这个问题也十分有探讨性,不如,咱们接下来再讨论讨论这个问题如何?」 严如春一边擦着自己衣襟上的水渍,一边不确定地撇了撇嘴:「你确定你说的都是对的吗?为什么我觉得你在敷衍我!」 敷衍! 林媛暗道一声:你终于聪明了一次,本姑娘就是想看你如何虐待魏博宇呢,谁让你刚才指使我男人了? 斤斤计较的林贤妻终究没有将心里话说出来,笑眯眯地摇摇头:「怎么会呢!其实呢,温柔和美色这个东西也能用,只不过,你,有吗?」 怎么没有! 严如春不服气地挺了挺胸脯,露出了自己的波涛汹……咳咳,小浪花。 「嘿嘿,所以啊,我这个法子也是为了因地制宜嘛!」 楼下的锣鼓声已经响了起来,梁祝的前奏传进了耳朵里,林媛急着看戏,沖她嘿嘿一笑:「反正方法我都教给你了,到底是选择彪悍还是选择温柔,亦或是出卖美色,本姑娘就管不着了,任凭你做主啦!」 「你……」 严如春还想再说什么,就见林媛突然又转回头来,在自己耳边悄声嘀咕了一句,她的脸顿时就红了,暗暗碎了一口「无耻」。 不过待自己独处的时候,严如春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蠢蠢欲动。 ------题外话------ 26号啦,没能来得及给我发联繫方式的姑娘们对不住了,我就当你放弃礼物了哈~已经发来的朋友们不要着急,等快递发出去以后我会用邮件回復给你单号的,么么哒~ 这次没能得到礼物的小伙伴也不要着急,咱们新文还有活动哦,大家积极踊跃参加哈,么么哒~
婚后甜蜜篇新动作 梁祝在后世可是一个脍炙人口的悽美故事,大家闺秀祝英台女扮男装来到书院念书,认识了谦谦公子梁山伯,两人以兄弟互称,却不想最后竟然暗生情愫。 可是这段感情没有得到祝英台家人的支持,祝英台的父亲强迫她嫁给门户更好的马文才。 两人抗争无效,最终梁山伯悽惨离世,祝英台知晓此事之后,在出嫁的路上逃婚来到了梁山伯坟前,一同殉情了。 当然,为了让这段悽美的爱情有个好的结局,最后世人让他们变成了成双入对的蝴蝶,从此以后永远生活在了一起。 这个故事,也因此多了几分神秘玄幻的色彩。不过归根到底,还是对相爱之人的怜悯罢了。 其实一开始林媛接触这个故事的时候,想到的最多的不是两人的爱情多么悽美多么伟大,而是…… 「他们都变成了蝴蝶了,那他们怎么生孩子?生出来的还能是孩子吗?不都是一群毛毛虫?」 夏征捏着葡萄往嘴里送,一边送一边自言自语地嘀咕着。 噗! 林媛瞪大了眼睛,有些见鬼一般地看着他,看得夏征有些不自在,小心翼翼地笑道:「媳妇儿,是不是我,我想的太荒诞了?」 哪儿荒诞了? 林媛真想抱着夏征的手大声疾唿:「老娘当初也是这么想的啊!」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那么多动物能选,为什么要变蝴蝶呢?生下一大堆毛毛虫来当孩子,这样真的很美吗? 两个心有灵犀的暗黑傢伙聚在一起展开了讨论,一个说变成小兔子比较好,因为小兔子的肉最好吃,而且皮毛还能卖钱。 另一个则说变成老虎才最好,因为老虎是山林之王,打遍天下无敌手。既然活着的时候不能随心所欲,那么死了就任情地造吧! 这个说法当然是夏征提出来的,刚说完立即招来林媛的无情嘲笑。 谁说老虎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明明还有个很厉害的打虎英雄武松呢! 一说到这里,林媛勐地一拍桌子,立即将房间里的人们给震醒了。 正处心积虑思考如何把自己早点嫁出去的严如春把手里的瓜子儿惊掉了,正垂涎于马文才美色的水仙一不注意把哈喇子流出来了,正偷偷眉来眼去的银杏和林毅惊得差点眼皮子抽筋! 「怎么了!」 几人异口同声,纷纷看向了拍着桌子精神亢奋的林媛。 林媛哇哈哈大笑起来:「老娘想到下一场戏写什么!」 什么? 夏征心思转得最快,脑袋里立马回忆起林媛想起此事之前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在讨论变老虎的事呢,难不成,是想写一个关于老虎的故事?打老虎吗?还是捉老虎? 林媛嘿嘿一笑,竖着一根手指头摇了起来:「都不是,本姑娘要写一个悽美动人、惊天地泣鬼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史诗般巨作!」 到底是什么?严如春没好气地扔了一个瓜子皮儿,最讨厌卖关子之类的了。 林媛的眼睛晶晶亮,声音更是震天响:「潘金莲与西门庆不得不说的故事!」 …… 梁祝的故事果然再次掀起京城中又一波追剧狂潮,一场戏下来,众人都沉迷于祝英台的天真活泼和梁山伯的温文尔耳中了。 而讨论最多的自然就是梁山伯这个大蠢蛋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自己的英台弟弟其实是妹妹呢? 不过,这个问题恐怕要等一段时间才能解决了。 「我说你也是,人家都说趁热打铁,你倒好,非得让我们把这部剧停在这里。你这样吊人胃口,就不怕出门被百姓们仍臭鸡蛋吗?」 严如春又是气恼又是着急,梁祝的故事有些长,按照她的意思是两场连着演下来。 可是林媛不同意啊,非得要把这两场分开,先演第一场。 至于第二场什么时候演出?用林媛的话来说就是,让他们等个十天半个月的吧! 十天半个月?亏她说得出口,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啊! 不仅是严如春,就连宋班主和白玉兰都有些不贊同,因为这样的演出模式在以前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即便梁祝不是第一个比较长的剧目,但是之前那些长戏都是一口气演到底的,让观众们看个过瘾。 现在好了,这才演了一半就停了,就等着观众们闹吧! 果不其然,当宋班主顶着巨大的压力上台说出第二场要在半个月以后演出的话时,台下立即沸腾起来了。 「什么?半个月!那我们岂不是等得头髮都白了!」 「这是什么意思啊,你们畅音阁还没有把戏排出来吗?居然还要等半个月那么久,不行!我们不等,我们现在就要看!」 「对,我们现在就要看!」 群情激愤的观众们差点就要冲上台来捣乱了,宋班主苦哈哈地赔着不是,心中早已叫苦不迭:「我地郡主啊,您倒是说句话啊,小老儿可顶不住了啊!」 咳咳。 一道清脆的咳嗽声十分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也不知道是谁带头,之前那些叫嚣着要看第二集的人们突然不出声了。 大家奇怪之余,更多的则是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发出声音的女子身上。 这个女子模样清丽,脸颊微胖,小嘴儿嘟嘟着,十分漂亮可爱。 在场的人们几乎都是认识林媛的,见到她此时的模样,无不在心中下意识地念了一句:「哎呦,才几个月不见,平西郡主居然胖成这个丑样了啊!」 当然,这样的话可是不能说出口的,不然,就等着被平西郡主身边的夏二公子揍屁屁吧! 因为是坐着,又有栏杆挡着,所以众人看不到林媛隆起的肚子,一些消息闭塞的人,也只是认为林媛成亲后变胖了而已。 不过,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而是梁祝。 只见林媛笑盈盈地眯起了眼睛:「各位,你们真的那么想知道梁祝的结果吗?」 想! 几乎不用反应,这个字便立即脱口而出了。 林媛咯咯笑了起来,无视严如春讨伐的眼神,以手支着胖嘟嘟的下巴,朗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本郡主就跟你们说说结局好了。」 「林媛!」 「东家!」 严如春和宋班主的声音同时响起,但是无论两人怎么阻止,还是晚了。 「接下来呢,梁山伯无意间知晓了祝英台的女子身份,这才发觉自己之前的确是喜欢这个妹妹的,于是,两人便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还生了一大堆毛毛,咳咳,一大群孩子,孩子呢!」 差点就说成了毛毛虫,真是太险了! 林媛暗暗抹了一把冷汗,脸上笑容依旧不变。 严如春和宋班主面面相觑,这,好像跟他们知道的剧情有些不符啊! 「啊?就这样啊?郡主啊,您能不能说的具体一些啊,这样三言两语地,我们都没能尽兴呢!」 说话的是一位夫人,林媛认识她,是畅音阁的老顾客了。 这位夫人的话一出,立即引来所有人的共鸣。 「是啊,郡主,能不能说的具体一些,我们都快要急死了啊!」 「郡主啊,您还是让白玉兰他们赶紧把接下来的戏演出来吧,这样说,真的不如自己看的过瘾啊!」 「是啊是啊!」 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催促着,林媛有些无奈地耸耸肩:「其实,我也想早日看到这部戏的结局的。只是,大家应该也知道,我们畅音阁最近的戏目有些紧张,再加上京城里一些不要脸的戏园子总是来偷我们的戏,弄得我们也不敢多排了,生怕大家不喜欢做了白用功啊!所以,哎,实话告诉各位吧,其实接下里的戏,的确还没有排呢!」 没有排啊! 不少人露出失望的神情,不过,也有人的脸上立即现出了几分别的表情。 林媛坐在二楼,将面前众人的表情一一看在眼里,面上虽然无动于衷,心里却早已笑开了花。 「所以啊各位,不如就再等上半个月如何?正所谓好饭不怕晚嘛,我敢跟你们保证,梁祝接下来的剧情只会比我说的更精彩!」 有了林媛的保证,众人还能说什么? 之前那个问话的夫人立即点头应道:「我是畅音阁的老顾客了,每天都回来畅音阁听戏,还有白大家的戏,几乎场场不落,这个梁祝演的这么好,我愿意等!什么别家的戏啊,我才不去看呢,就像郡主说的,那些戏园子不要脸,窃取了畅音阁的戏回去演,就算是演出来了也不会好看!」 跟这位夫人一起来的几位也都是畅音阁的老顾客了,立即点头附和了起来。 有这几人带头,其他人就算是还想再抱怨几句也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一时间,畅音阁中的口风都转了风向,之前还叫嚣着赶紧演续集的百姓们纷纷笑着坐了下来,热情四射地讨论起了梁祝的剧情了。 宋班主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抹了一把额头,这才发现自己脸上已经全都是冷汗了。 「你这三寸不烂之舌倒是厉害,这么多人都能被你说服了,佩服!」 严如春翘起了大拇指,冲着林媛竖了竖,要不是早知道梁祝其实早已经排了出来,只怕她都要相信林媛之前的鬼话了。 只是,明明已经排出来了,为什么林媛还要那样说呢? 「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 摇头晃脑地嘀咕了一句,林媛笑嘻嘻地携了夏征的手离开了畅音阁。 马车上,两人互望一眼,笑了。 「你的人已经去了?」 「那当然了,媳妇儿你的吩咐我怎能不照办呢?」 「少贫嘴,我什么时候吩咐你了?」 「对,不是媳妇儿吩咐的,是为夫跟媳妇儿你心有灵犀一点通,所以媳妇儿你一个眼神,为夫就知道该怎么办了。哈哈,为夫这么地善解人意,夫人打算怎么犒劳为夫呢?」 「你想怎么样?」 林媛眯了眯眼睛,顿时被夏征那赤果果的眼神看得后背一凉。 果然! 夏征嘿嘿一笑,将她温软的小手儿放在了小小征的头上:「夫人的技术有待提高,今晚上,为夫帮夫人练习练习如何?」 不如何! 林媛立即将手缩了回来,但是手心里还残留着一些烫烫的感觉。 可恶,明明只是轻轻碰了一下而已,怎么感觉就这么炽热了? 「夫人不想练习了吗?那看来夫人是想尝试一下别的动作了。」 别的动作? 一听到夏征说起这个,林媛的心里就打了个突突,平白无故地,他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说奇奇怪怪的话的人。 这里边,定然有问题! 林媛狐疑地看了过去,却只看到夏征脸上更加肆意的坏笑,那唇角勾起的弧度,都快要翘到颧骨上去了。 「你,到底想干嘛?」 「想啊,当然想!」 夏征一把抱住林媛的胳膊,眼神殷切:「为夫做梦都想啊,夫人难道不想吗?」 直到被夏征抱在了怀里,林媛才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感情,他是把自己的话给歪解了。 可恶,她是在问他想干什么,不是问他想干吗? 气死她了! 不过更气人的还在后头,因为,夏征的手里突然多出了一本书,那本书表皮上没有什么特别的,甚至连个字都没有,但是莫名地,林媛就是觉得这本书十分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呀,是什么书呢? 林媛歪着头想了想,忽然脸色大变,伸手就过去抢。 「夏征,你这个淫魔!」 「夫人怪罪我了,明明夫人才是啊!这么好的东西,居然要藏在柜子底下,今日要不是给夫人找内衣,我都看不到呢!」 「你,可恶!」 「夫人啊,我们今晚上就照着这本书上的内容练一练好不好?啊对了,我最喜欢第十六页的动作了,今晚上咱们试试?放心,我研究过了,这个动作不会影响小包子们的。」 被某人捉住的林媛羞得面红耳赤,心中早已把自己骂了一百遍了,当初成亲的时候她为什么要顺手把这本书藏在柜子底下?她应该一把火烧了才对啊! 不对不对,当初刘氏把这本书拿来的时候她就不该收下,应该趁早拒绝的啊! ------题外话------ 某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媛姐儿蒙着被子偷偷翻看着手里的黄色小人书。 「对于这种书,我其实是拒绝的,我不该看这么污眼睛的东西,我是个纯粹的天真的可爱的小姑娘,可不是那种,咦?这个动作有些奇怪啊,这女的居然能把身子弯成这样?这得是练了瑜伽的吧?啧啧,我得试试,看这女人的表情,好像这个动作挺舒服的嘛哈哈。咳咳,刚刚说到哪儿了?哦对了,我是个纯粹的天真的可爱的小姑娘,不是外边那种妖艷贱货们,我要保持自己最最优雅的姿态……哇,这个动作也不错……」
婚后甜蜜篇成功 被夏征拉着硬学了好几个新动作,林媛觉得自己这几天的日子过得是度日如年,别说是畅音阁那边的事了,就是一会儿要吃什么她都懒得去想了。 好不容易等到夏征有事被赵弘德叫走了,林媛才终于有了个休息的机会。 可是还没等她睡着就被某人给吵醒了。 严如春来了。 原本还睡意朦胧的某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快快,快把严小姐请进来,我要问问她色—诱的结果!」 转身正要出去请人的银杏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今日的严如春格外地不同,还没有开口说话,光是看她走路时的姿态,林媛就知道,色—诱成功了! 「怎么样怎么样?你的魏大公子有没有被你的美色沉沦?是不是当场就给你单膝下跪向你求婚了?哎呀呀,你别害羞啊,赶紧说说啊!」 被林媛穷追勐打,严如春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幸好此时房间里没有第三个人,她平日里也不是那种害羞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人,是以红着脸点了点头。 「哇,真的成功了?快给我说说你是怎么做的?」 严如春摸了摸发烫的脸蛋儿,嗔了她一眼:「这个法子还是你教我的呢,你还反过来问我怎么做的。」 「我是教你了,可是我又没有做过……」 「你说什么?」 正红着脸害羞的严如春突然抬起头来,一巴掌拍上了林媛的肩头,她都被这傢伙坑死了,之前给她传授的时候,她不是说自己百试不爽的吗?原来她根本就没有做过! 可恶!真是太可恶了! 林媛讪讪一笑,赶紧挪了挪屁股,坐得离严如春远了一些。 其实那日在畅音阁,她神秘兮兮地跟严如春说的话很简单,就是一句:「你见了他,直接把衣服一脱,整个贴上去就行,保准让他立即缴械投降!」 为了让严如春相信自己的话,她还特意再三保证自己用这个方法成功俘获了夏征的心和身。 原本说这话也是抱着调笑的意味的,谁承想严如春这傢伙真的去了,还真是让她大跌眼镜啊! 「别生气啦,别生气啦,不管我有没有亲自试验过,反正在你这里是真真地成功了不是?我帮你成功嫁出去了,也不用你拿金山银山来犒劳我了,你只用跟我说说你是自己色诱的就行啦,哈哈,别打我嘛,小气鬼!」 严如春恼羞成怒,要不是顾及着林媛此时怀有身孕,她真的要把她按倒在床上好好地打上一顿出出气才行。 什么一见面就脱衣裳,一脱衣裳就往上贴啊,根本就不管用! 她刚解开领口的衣扣而已,那边魏博宇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要是再把衣裳都脱了,他不得当场晕厥? 不过,好在结果还是很好的,魏博宇第二天就带着家中长辈登门讨论成亲的具体日子了。 这次严如春有了教训,再也不敢矫情地说等一等了,就任凭严向开给他们定了好日子,就在年底冬月初八,赶在过年前将喜事办了,大家就都能过一个安生的好年了。 林媛成亲的日子是在夏天,严如春却定在了冬天。原本她还想着穿林媛出嫁时那样漂亮的衣裳呢,但现在只怕是不行了。 「哎呀,不就是一身衣裳吗?难不成你还能为了一件衣裳不成亲了?再说了,谁说我那件嫁衣就只能在夏天穿的?冬天也照样能穿的啊!」 「真的吗?」 严如春心中的失望顿时被喜悦取代,她今日前来找林媛,其实就是为了让她帮忙设计一套出嫁礼服的。 还有几个月就到了她出嫁的日子了,时间的确有些紧,再加上林媛现在的身子有些沉,若是再晚一些,只怕就真的不能穿着林媛设计的衣裳出嫁了。 「放心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了。」 林媛大包大揽地将这件事应下了,她才不会告诉严如春,其实自己脑子里有一百多套各种礼服的样式。再加上有夏征这个丹青高手在身边辅助,她分分钟就能给严如春画出一套礼服来。 说完了私事,严如春便开始说公事了。 「我这次来的主要目的,还是要跟你说说咱们畅音阁的生意。」 林媛翻了个白眼儿,主要目的?既然是主要目的为什么一开始不说?现在才说! 似乎没有看到林媛脸上的嫌弃,严如春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梁祝的第二场戏不是还有五天才上演吗?可是你知不知道,现在整个京城的戏园子,几乎都在演咱们梁祝的结局呢!」 林媛信手拿了一块糕点塞进了嘴巴里,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最近她的嘴巴十分刁,一般口味的东西都不合她的胃口。 不过将军府中厨娘的手艺已经算是比较好的了,甚至跟洞天的大厨没有什么区别。 若是想要再找个更好手艺的,只怕林媛就要亲身上阵了。 但是她现在怀孕已经快五个月了,别说是厨房了,就是一丁点油烟都闻不得。 凑合着吃了一块儿糕点,林媛就再也吃不进去了,挑眉笑道:「这群不要脸的,姑奶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们还敢窃取咱们的戏!」 严如春一愣,聪颖如她,只是这么一句话立即就明白了过来。 「你,原来你是故意这样做的?」 林媛给了她一个「你以为呢」的眼神。 其实在戏班子这一行,各个戏园子之间互相模仿不算多么严重的事情,毕竟现在可没有版权那么一说。 但是,虽然管不了别的戏园子,林媛却是可以管得了自己啊! 所以,她就想到了这个法子,自己想出来的戏目只演一半,剩下的一半先吊着,等到别的戏园子都把结局编出来以后,她再把正宗的结局放给大家。 到时候有整个京城的烂尾戏作比较,百姓们自然而然也就知道哪个戏园子里的戏才是最正宗的了。 「妙啊!」 这下,严如春可真是佩服地五体投地了。先不说这个法子能不能奏效,反正京城里别的戏园子的戏她可是都听说了的,各种版本一大堆。 但是跟林媛编出来的版本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绝对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最先流出来的梁祝,是从哪家来的?」 虽然林媛已经让夏征派人去跟踪了当日起闹最厉害的几个人的行踪,但是这几天她似乎忘记问这件事了。 没办法,她被夏征那个淫魔禁锢在床上难作它想了。 「哼,还能是谁?靓丽园呗!」 因为林媛的计谋而心情大好的严如春胃口也好了起来,捏着桌上的糕点一块一块儿地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不住地夸赞。 「将军府的厨娘就是不一般,连糕点都做得这么好吃,啧啧,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把自家的厨娘送到洞天去学艺呢!」 自从洞天办了厨娘进修班之后,京城里就有不少达官贵人们将自家的厨娘厨子送到洞天来学习厨艺。虽然不能学到像洞天大厨那样的精湛厨艺吧,但是至少比一般酒楼里的手艺强多了。 洞天因为这个项目,每年的收益又提升了一大截呢! 别说是其它酒楼了,就连醉仙楼的收入,都不能跟洞天相比了。 「又是靓丽园?」 一说起这个靓丽园,林媛就觉得胃里翻腾地厉害,甚至连肚子里的小包子们都开始热闹起来了。 她好笑地抚摸着胎动突然厉害的肚子,满脸都是即将为人母的温柔和欣慰:「怎么?你们也觉得这个靓丽园不怎么讨喜?不过可惜了,等不到你们出来了,你们的爹啊,已经提前帮娘解决掉了哦!」 「他们那么小哪里听得懂你说的……」 正在吃糕点的严如春突然一顿,眼睛大亮:「你说什么?夏征要解决靓丽园了吗?」 若是真的,那可太好了! 整个京城里,严如春就看这个靓丽园最不顺眼了,先是挖走了他们畅音阁的角儿,后是剽窃他们的戏,现在更是公然改编他们畅音阁的梁祝。 哼,若是能早日将他们在京城里剷除了,那才是最大快人心的事! 看着严如春这嫉恶如仇的模样,林媛好笑地勾了勾唇,人家靓丽园只是用了一些不怎么光明的竞争手段而已,至于将人家「剷除」吗? 不过,也正是因为靓丽园的手段不高明,所以才会引起林媛的注意。 更是因为如此,夏征也才会特意留意了一下靓丽园的过往。 果然,还真让他查出了一些东西来。 现在只差一个合适的契机将这些东西捅出来了,到时候,不用林媛再动手,众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靓丽园给淹了。 靓丽园已经不成问题了,但是严如春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靓丽园就是个小蚂蚱,就算是留着它也不足为患,但是京城里可有不少有名且有才的戏园子呢,咱们拿它们该怎么办?」 正如严如春所说,靓丽园只是个小蚂蚱,即便是有胆子公然窃取畅音阁的戏目,但是因为他们的戏园子里缺少有才之人,所以编出来的梁祝结局很是不堪入目,只要是去过了的人基本就没有说好的。 但是旁的戏园子就不同了,特别是京城里那几个存在多年的戏园子,拥有的人才很多,编个故事而已,那就是信手拈来的小事情。 这次的梁祝是因为添加了古人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玄幻色彩,才没有被别的戏园子提前猜到结局。 但是林媛相信,若是这次的戏目换成了西厢记或者别的戏,相信那些戏园子里的人一定能想到比原着更好的结局。 虽然担心,但是现在能做的好像也没有别的事了。 林媛嘆了口气,无奈地耸耸肩:「能怎么办?当然是把咱们的戏写得更好更吸引人了啊!」 严如春:「……」 目前来看,恐怕也就只有这个可能了。 严如春也嘆了口气,连美味的糕点都吃不进去了,生无可恋地趴在桌子上自怨自艾:「唉,这次啊,幸好是你用了个障眼法,现在市面上流传的梁祝也都是以大团圆为结局的,像你想出来的双双殉情变蝴蝶的根本就是零。啧啧,可是下一个怎么办?总不能这个变蝴蝶下个变蜜蜂吧?」 突然想到了什么,严如春勐地抬起头来,殷勤地看着林媛:「对了,那天你说的那个潘金莲和西门庆不得不说的故事怎么样?你给我具体讲一讲好不好?不如咱们下一个就写这部戏吧?我相信你的脑袋瓜子,这部戏一定能大火的!」 噗! 林媛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幸好她此时没有喝茶,不然一定会喷了严如春一脸。 什么潘金莲和西门庆不得不说的故事,那是她随口那么一说而已。 若是真的演这个,还不如去演武松打虎的故事呢! 「怎么了怎么了?赶紧说说啊!」 被严如春催得有些面红耳赤,林媛默默咬了咬唇,让她怎么说?难道要说潘金莲是淫娃荡妇,勾结情人杀了自己的结髮夫君不成? 若是这样的戏演出来,他们畅音阁的名声就别要了! 咳咳,咳咳。 咳嗽了一声,林媛讪讪地笑了笑:「那个,那是我随口胡编的而已,哪里有那么个故事啊!」 不等严如春再开口追问,林媛已经贼兮兮地堵住了她的嘴巴:「不如,咱们来演一演严大小姐出卖色相勾引自己未婚夫的故事吧?我敢说,这个故事一出来,绝对能够引起整个京城的狂热追……咦?你怎么走了?再坐会儿吧?快回来啊!」 哪里还能看到严如春的身影?恼羞成怒的某人早已跑得没影了。 哈哈,哈哈。 林媛笑得脸都皱成一个大包子了,不过笑归笑,她也该好好地思考一下畅音阁的未来了。 她脑子里的故事有限,等哪天所有的故事都写完了,畅音阁该怎么办? 看来,得赶紧找几个有文采的文人才是正经啊!
婚后甜蜜篇毒舌君 傍晚时分,夏徵才终于从宫中回来,一进门就沖林媛大唿:「你要有新嫂子啦!」 新嫂子? 林媛的第一反应是夏臻要停妻再娶,不过一想到他和田惠之间那如胶似漆的模样便知道自己想多了。 既然不是夏臻,那就是…… 「大哥要娶妻了?」 怪不得今日一大早赵弘德就派人来把夏征给叫进了宫去,敢情是在商量终身大事啊! 夏征笑眯眯地坐到了林媛身边,虽然只是一天未见,但是他已经想念地心都要碎了。 在林媛的肚子上摸了一把,夏徵才慢悠悠地说道:「可不是他?哈哈,小白兔肯定是看咱们俩小夫妻日子过得太幸福,所以也迫不及待地想要成亲了!」 林媛好笑地碎了他一口,赵弘德才不是那种人呢! 嘿嘿一笑,夏征揽过了林媛的腰身,一边摸着她的肚子一边幸灾乐祸地道:「的确不是他着急,不过,谁让他是储君呢!两个成年的皇子中,老二府上都有好几个女人了,也就他,居然一个女人都没有。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觊觎爷的美貌,要为爷守一辈子清白呢!」 啪! 林媛的巴掌毫不客气地拍在了某个狂妄自大的傢伙脸上。 真是太不要脸了! 「既然要成亲,那有没有说是哪家的小姐?」 赵弘德那样的谦谦君子,也不知道哪家的小姐能够合了他的心意。若是这个女子不行,她可不答应。 「你应该没见过,是最近才赴京上任的沈大人家的千金。」 沈大人,是继苏哲之后的当朝丞相。曾经在江南任总督,是个口风十分好的人。 他的女儿,应该不会很差。 不过,若是有机会,她还是希望能够亲自去瞧一瞧这个沈小姐如何。 见林媛微微露出沉思之态,夏征好笑地勾了勾她鼻子:「你应该没有见过这位沈小姐,但是,你却是见过她的胞妹的。」 哪个? 林媛可不记得自己认识哪个姓沈的小姐啊! 「还记得那天梁祝开场时,你关注过的那个小丫头吗?那就是沈小姐的胞妹。」 啊,原来是她! 林媛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口口声声说着也想要一个像夏征这样爱护妻子的丈夫,被同伴提醒后还忍不住回头偷偷张望众人的小姑娘? 林媛对这个小姑娘的印象还是挺好的,天真可爱,性格直爽。 有妹如此,想必这位沈小姐也不错。 林媛没有注意到,只是短短几句话之间,她对这个未曾谋面的未来嫂子的印象,已经从「不会很差」提升到了「也不错」的高度了。 其实这些担忧根本就是不必要的,现在赵弘德身为太子,他的妻子就是太子妃,未来的一国之母。 这样重要的人自然是要千挑万选了,老皇帝和淑妃定然比自己还要慎重。 只是,身为义妹,林媛早已将赵弘德的终身大事当做了自己的事来看待,所以才会如此上心。 「你这位义兄啊,艷福还真是不浅呢!既要娶太子妃了,老头儿还不忘给他多安排了几个侍妾呢!」 虽然嘴上说着艷福不浅的话,但是夏征的表情可不像是羡慕,反倒是有点看好戏的意思。 也是,别看赵弘德是个皇子,其实他一点也不像赵弘盛那样喜好女色,反而因为受到夏家人的影响,是个十分洁身自好的男人。 别说侍妾了,就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整日里伺候他的不是身边的小厮,就是宫里的太监,也难怪有人会误会他跟夏征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了。 不过,既然是侍妾,想必身份不会高贵到哪里去。 但是,毕竟是给太子挑选侍妾,将来等赵弘德继承大统,这些女子都是要入后宫的,身份也不能太过低贱了。 如此一看,符合这样条件的女子,就是京中那些五品左右的官员家的嫡女,亦或是重臣家的庶女了。 当然,若是条件十分好的皇商家的嫡女,也是有机会被选上的。 「说起来,有一件事应该让你知道的。陈若初的嫡姐,也在侍妾的人选之中。」 夏征是知道林媛跟陈家之间的那些矛盾的,也难怪他将陈乐瑶单独提了出来。 不过对于这件事,林媛显然是有些意外的。 「陈乐瑶?她居然真的攀上了皇室?看来江氏没少在这件事上下功夫啊!」 当初江氏为了将女儿嫁入皇室,差点进了吴江涛设下的圈套。没想到最终还是让她如愿以偿了。 夏征勾了勾林媛的手指:「只是在人选之列而已,能不能中选还不知道呢!你若是不喜欢,我可以……」 「不用了。」 林媛知道,以夏征的能力的确能够让陈乐瑶落选。但是,她跟陈乐瑶之间没有多大的冲突,顶多就是跟江氏有些不对付罢了。 她不想因为自己跟江氏之间的矛盾,而影响了陈乐瑶未来的气运。 不管怎么说,陈乐瑶跟林薇还算是不错的朋友啊! 「能不能选上都是她的造化,咱们就不要插手了。」 一边说,林媛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刚刚肚子里的小东西又在踢腾了,莫非也是不希望她去插手这件事? 半月之期很快就到了,今日是畅音阁上演梁祝后续的日子,这么重要的日子,林媛自然是要到场的。 若说上演首场时的畅音阁用门庭若市来形容的话,今日的畅音阁便应该用摩肩擦踵来代表了。 来看戏的人,真的是太多了! 林媛的马车在门口堵了好久都没见前进多少,最终还是夏征当机立断,让林毅将马车驾去了畅音阁的后门才行。 外边堵得水泄不通,畅音阁里边的人也多得不行。当林媛进来的时候,一楼已经没有位子了,二楼和三楼的位置都是提前预订出去了的,也没有空闲的地方了。 「你这主意真是好,咱们畅音阁的位子早在首场结束的时候就订完了,甚至还有人提前预约了一楼的地方呢!」 生意火爆,严如春这个当东家的心情自然好得不行,一见到林媛就巴拉巴拉说了起来,完全没有停歇的打算。 林媛好笑地看了她身后一眼,趁着她喘气的机会提醒道:「你别总是顾着我了,也该去照顾一下你家魏大公子嘛!」 严如春一愣,顺着林媛的目光就看到了不知道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魏博宇。 脸蛋儿一红,严如春碎了她一口便微低着头跟魏博宇去了三楼的雅间里,至于两人要做些什么,单看那火辣辣的眼神就猜到了。 魏博宇来了,魏博容和许幕晴自然也不会甘于人后,果然,严如春两人刚走,这两个小胖子就唿哧唿哧地爬上了二楼。 「呀,媛儿,你也来啦!」 一见到林媛,许幕晴就跑了过来,那一身肥嘟嘟的肉膘颤颤巍巍的,十分滑稽。 林媛忍不住扶额,这才多久不见,这丫头有胖了一圈。 生怕许幕晴身上的肥肉撞到了林媛,夏征赶紧张开双臂拦在了爱妻面前。 只是,在某个身形如牛也力大如牛的女子面前,夏征这小身板便弱的跟只小鸡崽子似的了。 许幕晴只是一挥手,就把碍眼的夏征推到了一边,大屁股一蹲,就坐到了林媛身边的凳子上,拉着她的手问东问西。 「你这些天怎么都不出门的?你瞧你脸上的肉,都能跟我比了,哎呀,你不会是躲在家里偷偷吃了什么好吃的吧?有没有带来啊,我都好久没有尝过你的手艺了,啧啧,这么一说,我都饿了!」 许幕晴大眼睛在身边的桌子上瞄了一圈,很快便锁定了模样讨巧且十分精緻的香芋桂花糕,一手一个吃了起来。 「你都不知道,今儿畅音阁外边都堵成什么样了。幸好我和容哥哥机灵,在人群里见到缝就往里钻,这才进来了,不然啊,这会儿我们肯定还在外边挤着呢!」 林媛扑哧一乐,那边被许幕晴挤走的夏征也翻着白眼儿,十分不客气地揭露了真相:「你确定你们是从人缝里钻进来的,而不是仗着身材高大威勐将那些人挤走的?唔!」 「征哥,这糕点不错,你多吃点少说话哈!」 夏征的话还未说完,嘴巴里就被魏博容手中的糕点塞满了。 看着某个护妻如命的小胖墩儿,夏征只能默默在心中疾唿可悲。 许幕晴最是心宽,才不会理会夏征的嘲讽呢,迳自吃着糕点跟林媛唠嗑。 「你都不知道,大哥他最没义气了,扔下我们两人自己施展轻功就走了,直到现在我都没有见到他的人影呢!哦对了,你看见他了吗?还有大嫂啊,怎么也没见到她呢?」 自从严如春跟魏博宇定亲之后,许幕晴就亲切地称唿她为大嫂了。 见两人都东张西望地找人,林媛嘻嘻一笑,抬手给他们指了个方向。 如春啊,你可不要怪我哦,为了我的香芋桂花糕,我只能出卖你了。 「那里?!」 许幕晴和魏博容眼珠子一转,立即朝着那个方向奔去了。 不过,某人虽然走了,但是林媛的香芋桂花糕却一点儿没剩。 因为某个爱妻如命的傢伙,在自家媳妇儿离开之后,十分体贴地向她讨了剩下的糕点。 林媛看着盘子里那所剩无几的香芋糕,忍痛割爱,只好点点头让魏博容端走了。 这香芋糕可是最近最合她口味的一道糕点了,本来想着一边看戏一边吃糕点的,只是现在看来,一切都只是奢望啊! 正心痛,眼前忽的又出现了一盘满满的香芋桂花糕,那诱人的颜色,漂亮的桂花,真是太惹人流口水了。 「就知道你爱吃,为夫便让人多备了一些。瞧,还是为夫心疼你吧!」 端着香喷喷的香芋糕,望着夏征嘚瑟又急需夸奖的脸,林媛嫣然一笑,十分大方地给了他一个爱的奖励。 摸着唇上隐约还带着几分甜味的吻,夏征满眼都在冒红心了,只剩下嘿嘿地傻笑了。 这香芋桂花糕可是林媛前几天刚刚研究出来的新糕点,香芋加糖最是美味,不过因为怀孕的缘故,她又不能吃太多糖,于是就把糖换成了甜渍的桂花。 这样一来,糕点中既有香芋的醇香,又有桂花的清甜,再配上一杯清香爽口的茉莉花茶,真的是人间美味啊! 为了方便拿取,这些糕点都做成了只有拇指大小的样子,正好一口一个,十分方便。 林媛一连吃了五个才堪堪停了下来,眯着眼睛细细回味口中的甜香,十分惬意。 只是,这份悠然自在很快便被一个不速之客打断了。 「啊,这不是平西郡主吗?哎呦,居然在这里遇见您了,真是太巧了!」 听着这格外热情的话,林媛差点被嘴里的糕点噎住。 她可不记得之前跟这个女人这么亲热的! 出现在眼前的女人,正是之前跟她们家闹了别扭的陈家夫人江氏,也就是陈若初的嫡母。 应该说是曾经的嫡母。 林媛有些嫌恶地撇了撇嘴,若是之前见了江氏肯定要跟她怼上几句的,但是现在谁让她怀孕了呢? 为了给肚子里的小包子们做个好榜样,她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口出污言了。 不过,她不说话不代表旁人也会闭嘴。 「哎,让让,让让!我就说要去三楼雅间的,这二楼的地方就是不方便,连个门都没有,随便什么苍蝇都能飞进来,真是烦人!」 噗! 正在喝茶的林媛赶紧捂住了嘴巴,好笑地看着夏征,她怎么把这个傢伙给忘了? 论毒舌,还是夏征更胜一筹啊! 江氏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连耳根子都跟着红了起来,天知道她今天巴巴地上赶着来找林媛是做了多久的纠结。 她愿意来吗?要不是为了女儿的未来,她才不会舔着脸来找林媛呢! 早知道有今天,她当初也不会为了那个庶子就跟林媛闹翻了,真是后悔啊,悔得她肠子都快要青了! 不过再后悔也没法,该赔的笑脸还是要赔,该说的软话还是要说。
婚后甜蜜篇郡主这个大骗子 讨好地嘿嘿一笑,江氏假装没有听出夏征话中的嘲讽,看向林媛高高隆起的肚子,巴结道:「许久不见,郡主已经有了身孕了啊!恭喜恭喜啊!」 林媛有些不耐烦地撇了撇嘴,转头看了看江氏身边,居然没有看到陈乐瑶的身影。 再想想之前夏征跟她说起的事,林媛也就猜到了江氏过来找她的用意了。 原来在她心里,她林媛就是这么个小肚鸡肠的女人啊! 有些不悦地抿了抿唇角,再看江氏的时候,林媛就更多了几分不喜。 「当然了,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我怀孕了,你不会才知道吧!」 呃!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江氏讪讪地笑了起来,声音都有些干涩了:「那个,郡主的肚子鼓鼓的,一看就是生儿子的徵兆啊!恭喜郡主喜得贵子啦!」 「是吗?儿子?」 林媛突然眼睛睁得大大的,乍一看还以为是高兴的呢! 江氏见她终于有了反应,以为自己说到了林媛心坎里,赶紧笑呵呵地巴结道:「可不是吗?都说肚子如球是男娃,肚子若瓜是女娃呢!郡主这胎啊,绝对是个男娃!」 为了让林媛高兴,江氏简直是搜肠刮肚地捡着好听的话说啊! 只是,她自认为好听的话,显然没能得到林媛的好感。 只见林媛十分失望地撇着嘴叫唤起来:「儿子?她说我这胎是儿子!夏征,怎么办?娘不是说我这胎绝对是女儿的吗?怎么办怎么办?不是女儿啊!」 这夸张的模样,还看不出来她是装的吗? 夏征忍住笑,赶紧走到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声劝道:「夫人别着急,连甄老先生都没能诊断出这胎是男是女,单凭她一句话怎么能断定就是男孩呢?别急别急!」 「嗯嗯,我知道了,她定然是胡说的,我这胎就是女儿呢!」 小夫妻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悄悄话,听得江氏差点把下巴都掉了。 不喜欢儿子?想要生女儿? 天哪,这都是什么思想啊?怎么跟她想像的不一样? 江氏也是在高门大户里长大的,更是大户人家的媳妇儿,自然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生儿子对一个女人的地位有多么重要。 更何况,夏家大儿子夏臻已经生了一个儿子了,若是二房没有儿子,岂不是要被大房比下去? 她本以为自己说林媛怀的是儿子一定能够让对方高兴,却不想,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们,居然不喜儿子,反而更稀罕女儿! 「这个,这个……」 还不等江氏找到给自己辩解的话,夏征就已经当先开口了,口气十分不善:「陈夫人,请你不要再在内子面前出现了,以前你对内子做的那些事,本公子不想再跟你计较。但是现在,她已经有了身孕,若是她有个什么闪失,我绝对不会让你们陈家好过!」 夏征的威胁绝对不是随便说说,来到京城这几年,江氏早已领教了夏征的手段,更何况现在陈乐瑶正是进宫入选的关键时刻,她哪里敢再去得罪夏征夫妻? 「夏二公子,你听我解释啊,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只是随便说说。对,我是随口说说的,郡主您可不要当真啊!」 江氏真的是欲哭无泪了,拍马屁拍到马腿上的感觉真的是太不好了! 「陈夫人,你的一句随口说说就差点让我伤心欲绝啊!」 林媛嘴上委屈气恼,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之前一直都在看这个江氏张牙舞爪的嚣张模样,此时难得看到她吃瘪,她可不捨得放过这样的好戏。 「郡主,我……」 「行了,陈夫人若是没有什么事就请离开吧,我相信我家夫人不想看到你的。」 夏征已经下了逐客令,这下江氏就是想再留下也留不得了。 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啊! 踌躇半晌,江氏还是选择赶紧消失得好。她本来就是来林媛面前博好感的,若是再把这两口子惹恼了,那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屁股上像是被人点了火一般,江氏一口气从二楼跑出了畅音阁的大门才堪堪停住了脚步。 身后跟着的小丫鬟也跑得唿哧唿哧的,见她停了下来使劲喘了两口气才弱弱地问道:「夫人,咱们,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啊?」 怎么办?她也想知道怎么办啊! 江氏揉着手里的帕子,愁得脸都皱到一起去了。 「下个月乐瑶就要进宫参选了,若是在这之前不能搞定了这两口子,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背地里给咱们下绊子?」 一说起这个来,江氏就恨恨地:「早知有今日,当初就不该插手那个小杂种跟林家二女儿之间的事,弄得现在连乐瑶唯一的进宫机会都难了。等下!小杂种?」 江氏眼睛突然大亮,对啊,她居然忘记那个小杂种了! 虽然她跟林媛的关系不行,但是陈若初跟林薇的关系不一般啊,听说现在陈若初三天两头往林家跑呢! 陈若初跟陈乐瑶毕竟是亲姐弟,现在姐姐马上就要成为贵人了,他这个当弟弟的一定也想从中沾点便宜吧? 江氏勾唇一笑,似乎已经想好怎样说服陈若初去林媛面前说好话了。 「听说小少爷最近开了个布庄?走,咱们也去瞧瞧他这小生意做的怎么样!」 小丫鬟一愣,什么小生意啊,夫人一直都不待见小少爷,是以大家都没有跟她说起过少爷的近况,就算是说起也一定会捡着最难听的话来说。 若是等下让夫人看到少爷的生意,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了。 小丫鬟暗暗砸了咂舌,快步跟上了江氏的脚步。 直到看不到江氏的身影了,林媛才终于从夏征的怀里钻了出来,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起来,那毫无形象的模样引得周围不少人纷纷侧目。 夏征越看越好笑,生怕她一不小心闪到了腰,赶紧按住了她的肩膀让她安静了下来。 「行啦,人都走了,你就赶紧坐好吧!真是脑不了你了,明明自己还说喜欢男孩的,结果听了人家的话,反而变卦了!哼,我看啊,你比那个什么玉兰的演技还好,下次啊,就让你去上台演戏!」 林媛的眼泪都笑出来了,听到夏征的话更是高兴:「好啊,反正我从小就有个梦想,希望能够做一个当红明星,最好啊,还要跟我的男神一起合作。啧啧,若是梁朝伟刘德华就好了,最好啊,还要有吻戏,嘻嘻,要是有床戏就更好了,哈哈!」 林媛在这边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夏征的脸色早已变得黑如锅底了。 「谁是梁朝伟刘德华?还有什么吻戏床戏的,你说的这些,都是什么?」 呃! 刚刚还两眼冒红心心的林媛立即蔫了,一时得意竟然忘记自己身边有一只大醋罈子了,坏了坏了,要坏事。 「那个,快看,要开演了!」 伸手指着突然敲响了锣鼓的一楼,林媛试图将某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那里去,怎奈何,她终究是低估了某个人的吃醋本事。 「别顾左右而言他!」 夏征黑着脸,将某人的手指头抓到了自己面前,满嘴满身都是醋味了。 「梁朝伟和刘德华就是你说的想要跟他们拍吻戏床戏的男人?他们也是京城里的名角吗?哪个戏园子的?哪个戏班子里的角儿?你不用把嘴张这么大,若是你不想告诉我也行,反正我现在立刻派人去查,都不用等到咱们走出畅音阁的大门,我就能得到他们的确切消息了,你信不信?」 当然不信! 林媛的嘴巴张得都能塞进去一颗鸡蛋了,若是梁朝伟刘德华真的是大雍存在的人,她的确相信夏征的能力。 可是,这两个人根本就不存在在这个世界啊,别说是夏征了,就是整个夏家军的暗卫都排出去了,也别想找到一星半点关于他们的消息! 虽然知道夏征不可能找到这两个男神的消息,但是林媛还是不希望不相关的人被波及到,只好硬着头皮点点头:「那个,你别瞎想了,我,我说的这两个人,其实只是我下一部戏中的角色而已。对,就是角色,没别的意思啦!」 角色? 夏征给了她一个「信你我就是白痴」的眼神。 「你不信?那我给你说说哈,我下一部戏呢,名字叫做,叫做……」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了,都到了这个份上了,林媛脑子里居然想不出一部梁朝伟和刘德华共同合作过的电影。 难道他们两人没有合作过吗? 不管了,随便说一个吧! 「啊,名字就叫做东成西就。这两个男神扮演的是东邪和西毒,是武功非常高超的人。他们为了抢夺藏宝图而大打出手,又遇到了各种搞笑而荒诞的经歷……」 为了将夏征肚子里的醋味压下去,林媛可谓是用尽了方法,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直到一楼的演出过半,她才终于擦了擦嘴角,点头道:「故事大致就是这个意思啦,怎么样,这两个人是不是很厉害?」 夏征早已被林媛的三寸不烂之舌忽悠的云里雾里了,见林媛终于停了下来,默默将手中的茶杯递了过去,幽幽说道:「他们厉害不厉害我不知道,不过,夫人这张嘴倒是厉害的很,死人都能被你说活了!」 把死人说活?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想戏想得上瘾,林媛脑子里立即就呈现出了一幅周星驰面对死人巴拉巴拉大骂后来将那个死人骂活的场景。 好像把这个故事搬上舞台也是不错的啊! 心头一个念头忽的闪过,林媛之前还在担忧的事突然就成了小事一桩。 虽然她脑子里的戏剧不多,但是她看过的电影不少啊,什么武侠警匪无厘头的,随随便便一张嘴就能讲个大概。 而他们的舞台,也不仅仅是局限于唱戏,还可以演戏啊! 哎呦,我怎么这么聪明! 高兴地一拍手,林媛觉得什么一孕傻三年的说法都是忽悠人的,像她这么聪明的人根本就不会傻三年,甚至她现在可比怀孕之前还要聪明呢! 正暗自嘚瑟的某个小孕妇忽的一拍桌子,十分豪爽大气地说道:「去把罗先生和小白玉兰叫过来,本姑娘有一件大好的事要跟他们说!」 因为声音太过高昂,原本被楼下戏曲吸引了注意力的周围人都不由自主地转过头来瞧着她。 夏征呲了呲牙,默默地低下头数桌上的瓜子皮去了。 随侍在侧的水仙和银杏,脸上红红的,也默默地站回到某个小孕妇身边,小声提醒道:「小姐,白大家还在台上演戏呢,您刚才还给她喝彩了呢!」 正在,演戏? 某个自称不会一孕傻三年的孕妇愣愣地看向一楼,果然见到一个满身红衣的女子正坐在花轿里哀声哭泣。 林媛无语扶额,也低下头默默去数桌子上的瓜子皮儿了。 她不傻,她不傻,她真的不傻,她刚刚只是不小心忘记了而已。 正在懊恼的时候,楼下突然爆发出了一阵雷鸣般的响声。 林媛和夏征谁都没有控制住自己,赶紧抬头往下眺望。 原来剧情已经发展到了祝英台死在梁山伯坟前了。 只见台子上突然烟雾瀰漫,圆圆的坟头突然从中间一分为二,一个身着青布衣衫的男子从坟冢里慢慢站起,冲着祝英台笑盈盈地伸出了手。 祝英台顿时大哭,一把扯掉身上的红色嫁衣,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 台下观众立即被这震惊且动人的一幕惊住了,说好的和和美美生活在一起呢?说好的圆满大结局呢? 原来都他妈是骗人的! 已经有不少泪点低的夫人小姐们一边哭着一边埋怨起了剧透有误的林媛。 林媛讪讪地摸摸鼻子,觉得自己的薄脸皮完全不能承受众人幽怨的目光了。 当然,人群中还有不少面色惨白的人存在。 这些人都是别的戏园子里派来探听消息的探子,看到畅音阁的剧情跟他们编的剧情完全不一样,大家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都被狡猾的平西郡主给涮了! 就在台下众人哭成一片的时候,台上早已合拢的坟冢突然光芒四射,隐约有不一般的事情发生。 大家的目光再次被吸引到坟冢上,心中隐隐有希冀之光在闪现。
婚后甜蜜篇跃居第一 那坟冢上的光芒先是如萤火虫一般弱小,不过只是几个唿吸之间,那弱小的光芒便如艷阳一般热烈。 幸好此时是在白天,若是在黑夜,想必畅音阁的院子都要被照成白昼了。 就在众人的眼睛被这光芒深深吸引的时候,突然,白光骤消,周围一片死寂。 一个悠扬而悽美的二胡声音幽幽响起,观众们的心仿佛都被这乐声牵引着,平静无波。 随着乐曲声响起,那圆圆的坟冢上,突然有一束光萦绕,紧紧地牵扯着大家的视线。 光束中央平静无奇,也不知是怎么地,突得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众人眼睛不由得睁大,唿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一扇一动,那小小的动静越发变大,似乎有唿的一声,只见一只白翅粉蝶突然从坟冢上飞了起来。 居然是蝴蝶?! 众人眼中更多惊异。 而更惊异地还在后边,那紧紧追随着白翅粉蝶的,还有一只一模一样的蝴蝶。不过这两只蝴蝶缠缠绕绕飞转着,众人隐约能够看得出来,好像一只大一只小似的。 两只蝴蝶在婉转悦耳的乐声中翩翩起舞,你追我赶,谁也不捨得离开谁,俨然就是一对相亲相爱难捨难分的恋人。 「他们是不是没有死?这两只蝴蝶就是梁山伯和祝英台吗?」 安静的观众席上,不知是谁突然发出了一声疑问,还沉寂在自己小世界中的众人这才勐然反应过来。 怪不得会有蝴蝶在坟茔中飞起,怪不得会有这样悽美却让人觉得幸福的音乐。原来,梁山伯和祝英台两个人根本就没有死,他们变成了蝴蝶,从此以后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啪啪。 不知是谁带头鼓起掌来,宁静的畅音阁中,紧接着便有无数人跟着一起鼓掌。 此时的大家,没有任何语言,有的,只是满腔的感动和激动,更多的,则是对爱情至上的憧憬和推崇。 什么幸福和美地生活在一起,什么团团圆圆早生贵子,这些世间最美好的祝福此时全都黯然失色,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化为蝴蝶厮守终生的美好结局了。 罗先生和白玉兰等人上台谢幕,观众们集体起立鼓掌,直到有个人后知后觉地将自己身上最值钱的玉佩抛了出去,众人才勐然发现,自己只顾着喝彩,居然忘记打赏了。 一时间,大大的银锭子,贵重漂亮的金钗金簪,还有各种值钱的东西都被众人抛到了台子上。 那负责清理戏台子的两个小厮根本就忙不过来,一连换了两个大大的筐子才终于将戏台子上的东西捡干净了。 台下众人激动万分,二楼的林媛也激动的不行,扒着栏杆,冲着弯腰捡赏钱的两个小厮扯着嗓子大叫。 「先别捡银子啊,赶紧捡金子!捡金子!那儿,那个夜明珠快点捡起来啊!还有那边的猫眼儿石,哎呦,别踩别踩,我的宝贝啊!」 要不是夏征和银杏几人死命拉着,只怕林媛此时都要亲自上阵去捡拾那些赏钱了。 累的唿唿直喘气的夏征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扁着嘴委屈抱怨:「媳妇儿啊,你这么财迷,是嫌为夫给你挣回来的银子太少了吗?你这样,让我很丢人啊!」 畅音阁的故事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一场梁祝便将畅音阁的位置从京城前十一跃提升到了前三,而且隐隐还有冲击第一名的态势。 这样好的发展势头,自然是不能见好就收的,林媛决定,赶紧将西厢记的故事排出来,等梁祝热度减弱的时候,就用西厢记顶上。 刚刚看过一个有些悽美的故事,此时的观众正需要用一个唯美圆满的爱情故事来填补内心的空虚呢!不得不说,林媛这个决定真是太明智了。 果然,随着西厢记的推出,畅音阁再一次成为京城中生意最火爆的戏园子。就连地位也已经打败了多年老戏园子,一跃成为京城第一,十分喜人。 而台柱子白玉兰也打败了之前那几个老牌的伶人,稳坐京城第一把交椅,这可谓是风光无限。 正所谓水涨船高,畅音阁和白玉兰的位置急速提高,畅音阁中其他的几位伶人自然也跟着身价倍涨。 京城排名前十位的伶人中,就有近一半的人是从畅音阁出来的。 而之前为了成为台柱子而选择离开畅音阁的李丽,却早早地排到了十名之外,甚至连前十五名都难以保住。 此时的李丽真的是悔得肠子都快青了,当初远不如她的几个小丫头,此时的排名全都比她高,甚至连赏钱也都高出了她许多倍,怎能不让她气恼? 不过气恼归气恼,更多的还是后悔和嫉妒。 这次再次上台表演,一瞧见台下稀稀拉拉坐着的几个老头子辣婆婆,李丽就气得罢演了。 「就这么几个人,让我演什么啊演!你瞧瞧人家畅音阁的生意,再看看你们的!都不觉得丢人吗?」 因为是台柱子,李丽在靓丽园的脾气可以说是十分大的。 不过大归大,众人理会不理会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李丽是班主花了大价钱才从畅音阁挖过来的,没想到没能给他们带来可观的财富,反而还把人都给克跑了,他心里比谁都憋屈。 「行了行了!你自己唱戏唱不好,留不住观众还赖我们做什么!有本事你也跟白玉兰似的,唱得好听的不得了,你看谁还走?」 自打看上了罗先生,李丽就讨厌的就是拿她跟白玉兰相比。 白玉兰有什么好,长得不如她好看,胸也不如她的大,偏偏众人都喜欢她,真是太可恶了! 「对,我唱的不如白玉兰那个贱人好听,那你就去花钱让那个贱人来你的戏园子里啊!哈,你又没有那个本事将她挖过来,现在还反过来骂我不中用,你怎么不撒泡尿瞧瞧你自己的德行!哼,人老不说,那个地方又短又小时间又少,我看真正不中用的是你才对!」 被李丽毫不避讳地道出了私密之事的班主涨的一张老脸都红透了。 围在一边瞧热闹的众人纷纷恍然大悟,怪不得班主会对新来的李丽这么疼爱呢,敢情啊,原来这两人早就勾搭成奸了啊! 正在众人纷纷不齿这两人的行为的时候,靓丽园中突然闯进来了几个衙役,一进门就将班主抓了起来,还叫嚣着让东家也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李丽也是一头雾水。 直到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这靓丽园中竟然还牵扯着命案! 什么命案? 有人突然想起了大前年莫名其妙不见了的台柱子莲姑娘。 那位莲姑娘是跟着班主一起来到靓丽园的,因为身段柔软,又有一副好嗓子,一亮相便惊艷了整个京城,甚至有人断言再有三五年,等这位莲姑娘在京城站稳了脚跟,绝对能够攻下前三的名次。 只是,还未等这位只有十六岁的小姑娘长大,一夜之间,她就莫名不见了,连带着一起消失的,还有她一个十分要好的姐妹,也是在靓丽园中唱戏的伶人。 众人议论纷纷,班主却一个劲儿地骂了起来,因为他的手里突然多了一封辞别信。 那信中的话语,显然还是以莲姑娘的口吻写出来的。 按照信中内容,这位莲姑娘跟京城一位公子暗生了情愫,但是因为自己身份卑微,不能光明正大地进入男子家中为妻为妾,只好用这个私奔的下作法子了。 又为了保住心爱情郎的面子,莲姑娘甚至连那个男人的身份都没有透露一丁半点儿,就这么偷偷地进了他家的后宅。 至于那个要好的女子,则借着这个机会偷偷跑出京城跟自己的情郎过快活日子去了。 随信还留下了一千两的银票,当做两人的赎身之资。 因为有银票在手,众人便都以为这信中所言是真的了,也就没有人再去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直到今日,班主和东家都被抓了起来,甚至官差还在戏园子的后院枯井中找到了两具已化为白骨的尸体的时候,众人才知道,他们都被班主和东家给骗了。 原来,那个莲姑娘根本就没有跟京城中哪个公子哥儿看对了眼儿,而是被人给掐死抛尸在枯井之中了。 甚至连她最要好的那个姑娘,也因为无意间撞破了兇手的恶行一起被杀了。 而这个兇手,就是东家和班主。 莲姑娘年纪小,长相清纯,又因为身段极好,在京城中亮相后十分受欢迎,自然也招来了不少别有用心之人。 当一个肯出钱且不好应付的人明着说要莲姑娘去陪侍的时候,东家和班主不好应付,只好用迷药将莲姑娘送了出去。 别看莲姑娘平时性子柔软,其实是个烈女子,被侮辱之后性子刚烈,愣是不肯善罢甘休,一定要去京兆尹府中告状。 京兆尹的刚正可是出了名的,若是捅到了他面前,别说是没有靠山的靓丽园了,就是之前那个施行了恶行的贵人也要担责任。 为了保住那位贵人的名声,也为了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东家和班主终于痛下杀手,将莲姑娘谋杀了。 当然还有那个无意间看到了此事,无端被牵扯进来的姑娘,也一併遇害了。 莲姑娘和这个姑娘都是从小就被拐子拐来的孩子,就算是死了也没有人给她们说话伸冤,于是东家便指使班主演了一出留信离开的戏码。 至于信中的一千两银票,是那个贵人原本赏给莲姑娘的封口费,最终,也落入了东家和班主的口袋里。 莲姑娘的冤案被平反了,东家和班主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就连那个侮辱了莲姑娘且唆使他人杀人的贵人也被绳之以法。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但是靓丽园的生意,却是真真的垮了。 没有了东家和班主,整个靓丽园可谓是没有了主心骨,作为台柱子的李丽原本是有不少出路的。 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当初背信弃义要挟畅音阁的旧事被捅了出来,甚至连她跟班主有染的丑事也被宣扬开来。 于是,原本想要收她入麾下的一些戏园子全都不再开口了。 李丽孤家寡人一个,真真是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 眼看着靓丽园中原本不如自己的一些伶人都找到了下家,李丽越来越着急,甚至想着哪怕是一个小小的破地方来找她她都愿意答应。 只是,天公往往不作美。 终于有人来找李丽了,却不是戏园子,而是京城中一个二等青楼的龟公。 龟公色眯眯的眼睛在李丽身上来回打量:「怎么样啊,李姑娘,来我们楼里可是你现在唯一的出路了。你放心,我们也知道你不是那种卖身的女子,所以也只是让你在楼里唱个曲儿跳个舞而已,绝对不会逼你做什么不该做的事的。」 李丽早就被龟公不怀好意的眼睛看的浑身不舒服了,听了他的话更是噁心透顶。 她李丽再不济,也是好人家出来的女儿,绝对不会低贱到去青楼里卖唱。 更何况,若是真的进了青楼,难保有一天不会清倌变美妓啊,这种风险,她是一点儿也不想去尝试的。 李丽义正言辞地送走了龟公,那龟公也不是好相与的,一撇嘴立即变了脸。 「装什么清高呢!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厉害的伶人呢?你做过的那些丑事打量谁不知道啊!明明是个唱戏的,居然还跟自家班主搅和到床上去了,连那老东西都下得去嘴,我们楼里的客人怎么就不如你的意了?哼,说白了就是个贱货!给钱就能上的贱货!」 龟公骂骂咧咧地走了,李丽却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她的确是跟班主在一起了,可是当初也是因为班主答应她会收她做妾室才会答应的啊! 本以为搭上了班主那样的有钱人会有好的出路,谁能想到他居然是个杀人兇手? 早知如此,当初就是给她一座金山银山,也不会答应那个老东西啊!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眼看着自己的私房银子就要花光了,李丽却还是没有找到下家,不由得心急如焚。 她心念一动,咬咬牙狠了狠心,既然下家不好找,那就回去找上家吧! 打定了主意,李丽硬着头皮回到了畅音阁。 ------题外话------ 给妹子们的礼物已经发出了哈,快递单号我也用邮件回復了,谢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 新文希望大家继续支持,么么哒~
婚后甜蜜篇怀孕辛苦 再次回到畅音阁,李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这,这还是她当初离开时的那个戏园子吗? 曾经的畅音阁也很热闹,但是远远没有到人满为患的程度啊,再看今日的畅音阁,别说坐了,甚至连个站的地方都没有。 才几个月不见,畅音阁的生意就好到了这个地步,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李丽死死捏住了手里的帕子,心里越发忐忑起来。 以前畅音阁生意没有这么好,都不需要她,现在生意这么火爆,还会容下她吗? 果然不出所料,宋班主一瞧见李丽就一脸地嫌弃和不屑,挥着手像是赶苍蝇一般往外撵她。 「你还回来干什么?你不是想要去靓丽园当台柱子吗?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我们畅音阁的庙太小了,装不下你这尊大佛!」 李丽真是悔恨得不得了,本就十分后悔,再加上她的几分演技,就更显得楚楚可怜了。 「班主,我知道错了。班主啊,我不到二十岁就跟着咱们戏班子了,这么多年我都是勤勤恳恳的啊,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班主,您就看在我年纪轻不懂事的份上放我一马,让我回来吧班主!」 越说越是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越哭声音也就愈发大了起来,引得周围不少人纷纷侧目看了过来。 宋班主真是恨死眼前这个女人了,本来她现在在京城里的口风就够差了,现在又在自己面前这么痛苦地哭,甚至还妄图拉扯自己的衣袖。 天哪,他可不是靓丽园班主那等货色的人,他可是个洁身自好对自家婆娘忠心耿耿的好男人啊! 「你赶紧别哭了,从哪儿来就回到哪儿去吧,我们畅音阁现在生意太好了,京城里那么多人想要来我们戏园子里做事呢!就连梁姑娘都想要来呢,我们畅音阁放着那么多好苗子不收,干嘛要收你!」 梁姑娘? 李丽这些年在京城里可不是白混的,自然知道宋班主说的这个梁姑娘就是在京城排名前十的一个女子。 跟梁姑娘比起来,她李丽就是个渣啊! 连梁姑娘都想要来畅音阁了吗?天哪,那她还有立足之地吗? 这下,李丽是真的着急了,她可不想去青楼里做清倌,去了那种地方就真的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想到这里,李丽的哭声就更多了几分真实。 「班主啊,求求你了,看在我也是咱们戏班子里老人儿的份上,就救我一把吧!我保证,以后我绝对会安分守己,不再有别的心思了,班主,求求你了!」 因为着急,李丽甚至都跪在了地上,双手紧紧地扯着宋班主的衣服。 确切地说,应该是宋班主的裤子。 宋班主又羞又恼,想要赶紧离开,奈何李丽的手劲儿实在是太大了,他若是强行离开,自己的裤子就要被扯掉了。 这么多人看着,他的一世英名啊,就要毁在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手里了! 「你,你,你有话好好说,不要拉扯我的裤子啊!」 宋班主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一边喊一边小心地看着门口,他家婆娘说今日要带着小孙孙过来瞧他们的新戏呢,万一被婆娘瞧见了这一幕…… 宋班主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了。 这会儿正是戏园子里观众最多的时候,两人拉扯得地方又不是多么的隐蔽,很快便引来不少人的围观。 李丽最近可是京城里的名人了,围观的人中有不少都是认识她的,见她这般做派,更是十分不屑地指指点点了起来。 若是在一个月前,李丽一定会被这些人说的面红耳赤,然后转身逃走。但是现在可是关系到她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她可不能因为几个人的污言秽语而放弃了这么好的机会。 更重要的是,她来畅音阁之前已经打听好了,平西郡主今儿被淑妃娘娘请进宫里聊天了,肯定没有时间来畅音阁。 正好趁着那个彪悍的女人不在,她得赶紧拿下宋班主才行。 不过,她算计到了林媛不在,却忘记了畅音阁其实还是有一位东家的。 「呦呵!这是谁家的台柱子啊,怎地来到我们畅音阁唱戏了?真是难得啊,也不知道这位台柱子要跟我们畅音阁要多少出场费啊,一两?还是一个铜板?」 严如春嘲讽的声音刚刚落下,立即引得周围人一片笑声。 台柱子吗?以前的确是靓丽园的台柱子,只是现在嘛,只能算是个过街老鼠了! 「这种台柱子,也配来畅音阁唱戏?别说一个铜板了,就是半个,我都不会给的!」 「就是,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畅音阁也是你这种人能来的?」 来畅音阁中听戏的多是京城中达官贵人家的女眷,因为自持身份肯定不会说出多么难听的话来。 但是像现在这样出言讽刺,已经是她们对李丽最大的侮辱了。 明明没有一个脏字,但是李丽听在耳朵里却比骂她脏骂她贱货更不舒服。 将来她可是要靠着这些贵人们过活的,现在大家都这样看她,就算她真的如愿留在了畅音阁,只怕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了。 李丽低着头,紧紧咬着嘴唇,愁得脸上的皱纹都出来了好几条。 若说谁最讨厌这个李丽,只怕在场的人里边没有人会比得上严如春了,就算林媛在此,想必也不会像她心中的厌恶这么强烈。 当初李丽可是把林媛气得差点动了胎气的,再之后,李丽偷偷地演畅音阁的戏,让她更是气恼。 畅音阁可是她一手创办起来的第一个铺子,她所有的心血都投在了这个店里,谁对畅音阁不利,那简直就像是拿着刀在剜她的心! 「李丽,你今儿来我们畅音阁做什么?别告诉我你后悔了想要回到畅音阁!哼,你当我们畅音阁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哈,若是让你这么地随心所欲,那我们畅音阁还做不做生意了!」 虽然李丽的演技不错,但是跟严如春的嘴巴比起来,还是要略逊一筹的。 当初整个京城的女子们都不愿意跟严如春亲近,就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嘴巴实在是不饶人,现在李丽撞到了严如春的头上,就别想要全身而退了。 「严小姐,我,我知道错了,还请……」 「知道错了?」 不等李丽说完,严如春挑了挑眉头,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一般:「既然知道错了还回来?你就不怕一错再错吗?」 呃! 李丽被噎住了,她说的知道错了是知道自己离开畅音阁是错的了,而不是说回到畅音阁是错的啊! 「这个,那个……」 李丽被怼得哑口无言,之前在宋班主面前巴拉巴拉的小嘴儿立即变得笨嘴拙舌了,甚至连那些演技都没有用武之地了。 严如春挥了挥手,连看李丽一眼都觉得多余:「行了,你若是没有什么事就赶紧离开吧!以你现在的名声,我们畅音阁可不敢久留你了。」 噗! 不知道是哪个围观的百姓一时没有忍住笑了出来,引得大家都跟着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他们真的不是故意笑出来的,只是严如春那赶苍蝇一般的神情实在是太搞笑了。 被大家这么一笑,李丽就是脸皮再厚也不敢再留下来了,抹了一把眼泪,赶紧站起身来灰熘熘地钻了出去。 「告诉门口的人,以后别什么人都往园里放!」 严如春嫌弃地瞥了李丽的背影一眼,哼了一声便回到了自己的雅间里。 不过,对于李丽而言已经没有以后了,因为,她刚刚回到靓丽园就发现自己已经无家可归了。 靓丽园门上赫然贴着两张封条,门口还站着几个被从里边赶出来的小伙计,正围在一起商量着什么。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刚刚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遇到了这样的情形? 李丽大惊失色,拉着一个小伙计的袖子就问了起来。 那小伙计十分嫌恶地甩了甩手,本不想理她的,但是想到自己现在的遭遇也忍不住奚落道:「还能怎么回事?还不是你相好的干的好事!害死了莲姐姐不说,现在还把大傢伙儿害得没有了栖身之地,你这个贱女人,自从你来到了我们靓丽园,就没有发生过一件好事,你这个扫把星!」 另外几个小伙计也跟着奚落起来,一句一个扫把星地骂着,骂的李丽毫无还嘴之力。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自己的行李啊! 靓丽园突然被查封,她所有的家当还都在园子里没有来得及拿出来呢! 「我的东西呢!我的东西还在里边啊,让我进去拿一下东西吧!」 李丽央求着守在靓丽园门口的两个衙役,但是已经查封的地方是不允许旁人擅自进入的。 毫无疑问地,李丽被两个衙役冷冰冰地拒绝了,任凭她如何哭泣央求,都丝毫不为之所动。 李丽哭了一阵,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问那几个小伙计:「对了我的丫鬟呢?她不是留在园子里的吗?怎么没见到她?她去哪儿了?」 她的丫鬟,就是那个说话奶声奶气的小姑娘。 原本今日她去畅音阁是要带着这个小丫鬟一起去的额,只是临走的时候,这小丫鬟突然腹痛难忍,就只好留在园子里歇息了。 现在靓丽园被封,她应该会帮她收拾好家当的吧? 「她?」 一个小伙计嗤笑了一声:「谁知道呢!你前脚刚走,她就拎着包袱偷偷熘走了,听说是哪家的公子哥儿看上了她,她去给人家做姨娘了。」 姨娘? 那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小姑娘什么时候勾搭上了京城的公子哥儿? 这都是藉口,藉口! 此时的李丽若是再想不明白髮生了什么就真的太傻了,那个小丫鬟故意找藉口甩开她,将她所有的家当都捲走了! 混蛋!忘恩负义的小贱蹄子! 李丽浑身瘫软,骂人的话也没有力气再说出口了,她的家当,她后半辈子所有的依靠啊! 现在全都没了,她到底该怎么办,以后的日子真的要完了!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不远处的一辆马车里,林媛打着帘子冷冷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唇角微微抿了抿。 「银杏,去吧!」 银杏掂了掂手里的小包袱,应了一声便朝着瘫软在地的李丽过去了。 那个小包袱是他们从那个小丫鬟手里抢回来的,这里边装着的正是李丽的所有家当。 夏征对李丽没有好感,连看都懒得看她,随手将帘子落了下来,没好气地哼了哼:「那个女人忘恩负义的,怎么对她那么好!」 林媛无语,她对她好吗? 虽然之前李丽的确做过背叛畅音阁的事,甚至还明里暗里地威胁过她。但是说到底,也不算是多么地可恶。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若是换了林媛是李丽,或许也会这样做。 「她终究没有做过恶事,稍微地惩罚一下就好了,不必要赶尽杀绝。」 林媛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笑得更加柔和:「再说了,我距离生子越发近了,就当是给孩子做个好榜样吧!」 她已经怀孕近七个月了,因为月份越来越大,又是双胎,这些日子她着实过得辛苦,所有的心思也都落在了自己未出世的一双孩儿身上,对李丽的厌恶也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 每日看着林媛辛苦怀孕,夏征也几乎是感同身受的,心中也不禁多了几分柔软,抚摸林媛的肚子时也更加轻柔了。 「小姐,她要过来给您磕头,奴婢记着您的话没让她来,不过,她还是执意给您磕了个头。」 银杏回来了,隔着帘子禀告着。 林媛唇角微微一动,没有说什么,甚至也没有打开帘子看看那远远跪着给她磕头痛哭的女子。 「以前的事就当是过去了,她认人不清,希望以后能够长点教训。」 林媛一边摸着肚子一边说道:「她可有说以后的打算?」 「说了。」 银杏点点头:「因为靓丽园的事,李丽在京城的名声已经不行了,就算是强行留下来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了。她说想要回到自己的家乡去,看看还能不能找到自己的家人,若是可以,希望找个老实人嫁了过安生日子。」 这李丽倒是难得通透了一次。 畅音阁的生意越发稳定了,不仅整个京城的贵人们都来畅音阁听戏,就连宫中也有不少妃子想要请白玉兰等人进宫表演。 而且,不仅是表演一场戏,只要畅音阁有新戏排出来,宫中都会派人来请他们进宫一次。 如此一来,畅音阁和白玉兰倒是成了京城中进宫次数最多的戏园子和伶人了,畅音阁和白玉兰的地位也愈发稳固了起来。 说起来白玉兰的年纪也不小了,伶人的黄金时期就那么几年。 不用林媛几人提醒,白玉兰自己就开始寻摸合适的接班人了。 而且为了报答林媛的知遇之恩,白玉兰还将自己的一身技艺都毫无保留地教给了畅音阁新进的几个小丫头,希望有朝一日她们能够接替自己的位置。 生意上的事处理的差不多了,白玉兰和罗先生的亲事也低调地完成了,两口子一个弹一个唱,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畅。 只不过,后来白玉兰有了身孕,不再适合登台演出,罗先生也就从乐师转行专心谱曲了。 林媛编剧,罗先生谱曲,白玉兰设计动作,再加上最新培养起来的一批年轻人,畅音阁的前途简直是如火辉煌。 当然,这些都是几年以后的事了。 生意上的事没有什么值得操心了,林媛便安心地留在家中养胎了。 别人怀孕七个月,肚子大如西瓜,她怀孕七个月,却大得像两个西瓜,还是最大号的西瓜。 越到后期,孩子会慢慢地从下往上移动,然后随着预产期愈发临近,再从上边慢慢地往下移动。 此时的林媛,就处于小包子们顶着胃的阶段,这个阶段最是辛苦。 每天饿得不行,但是因为小包子们在那里顶着,她又吃不了多少东西。 再加上怀孕辛苦,她总是觉得唿吸困难,胸口憋闷,即便已经入秋的时节,为了让她舒畅地唿吸,房间的门窗都是日夜开着的。 但是日夜开着也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半夜睡觉时她总是唿吸困难地醒来,一宿一宿地睡不着。 因为睡不好觉,两个眼袋愈发大了起来,夏征天天看着媳妇儿这个样子,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三番五次地去询问老烦,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解决办法。 气急败坏的夏征总是心疼地暗自埋怨着自己,早知道如此辛苦,他当初就不该让林媛怀双胎的啊!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该怀的孩子还是怀上了,该受得罪还是要受啊! 看着自己日渐肿大的双腿和脚丫子,林媛靠在软枕上,眼皮子一下一下地打架。 昨晚她又没有睡好,后半夜几乎是坐着度过的,现在好不容易困劲儿上来了,打个盹也是好的。 水仙和银杏正轻柔地帮她按摩着腿和脚,随着月份渐大,林媛的腿总是抽筋,半夜也经常抽筋抽得睡不着。 帘子微动,是夏征进宫回来了,见林媛正眯着眼睛打盹,他的脚步愈发轻了。 给水仙和银杏使了个眼色,夏征便接替了为林媛按摩的差事。 自打林媛有孕,夏征又学会了不少技能,而且手法也愈发熟练了。 切菜炒菜做饭,虽然比不上林媛的手艺吧,但是因为日常跟着厨娘们学习,他也能做出几道让老烦都称赞的拿手好菜了。 除了做饭,最拿得出手的就是按摩了。特别是跟林媛有过肌肤之亲之后,夏征对林媛的身体简直比对自己的还要熟悉。 摸哪里会痒,揉哪里会酸,夏征就是闭着眼睛也能说出来。 手指轻柔地按摩着林媛的腿,又从腿按摩到了脚,最后是林媛微垂着的胳膊。 不知不觉间,时间慢慢流逝,当夏征突然感觉到什么的时候,就发现林媛已经醒来,正眯着眼睛笑盈盈地看着他。 「是我按摩地不舒服将你吵醒了?」 夏征的声音难得这么轻柔和缓,听得林媛一时有些不适用。 「不是,刚刚小东西们在肚子里打架,把我给弄醒了。」 打架? 一听这个,夏征立马精神了,当即便覆上了她的肚子,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地「骂」了起来:「小东西们!一个一个地不老实,这还没生出来呢就这么闹腾,等以后出来了是不是要闹翻了天?」 林媛好笑地看着他一本正经地教训着肚子里的小包子们,笑过了突然想起了什么来,忍不住问道:「你和大哥相差三岁吧?你们小时候有没有打架?」 其实她想问的是,你比大哥小了三岁,小时候是不是经常被大哥欺负? 「打架?怎么可能!」 夏征一本正经地摇着头:「我们小时候可是很相亲相爱的呢,你别看我们现在经常斗嘴,小时候,他可听我的话了。我说一他不敢说二,我让他往东他绝对不敢向西!」 噗! 幸好林媛此时没有喝茶,不然的话一定要喷了夏征一脸了。 她刚刚还在担心夏征小时候会被当大哥的夏臻欺负呢,敢情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啊,被欺负的人根本不是弟弟,而是哥哥! 不过她可不认为是自家男人太过野蛮的缘故,一定是大哥心疼弟弟故意让着他的,绝对是,肯定是! 正在逗儿子的夏臻有些担忧地撇了撇嘴,自言自语道:「当老大有什么好?还不是被小的欺负?不行,我的儿子可不能走我的老路,我得让他给我报仇才行!」 下定决心,夏臻决定以后天天给自己儿子灌输强者至尊的道理,老大就要有个老大的样儿! 日子过得很快,特别是临近预产期的日子,更是快得不得了,转眼间,距离林媛生产就剩下不到二十天的时间了。 ------题外话------ 八月啦,啦啦啦,去年八月,我也在苦苦等着我家闺女发动,现在想想,这本文比我闺女还大一些呢哈哈
婚后甜蜜篇生产 人家都说怀双胞胎会提前生,有的甚至还会提前一个月。 所以,越是到了后期,林媛就越是着急。 可是,按照刘氏的说法,林媛虽然经常感觉到小东西们胎动的地方越来越接近下腹,而且各种表现也很像快要生产的样子,但眼巴巴地等了好几天也不见发动,真是要急死了。 有时候林媛甚至等得不耐烦了,还专门去问老烦有没有剖腹产之类的方法,结果每次都被老烦瞪着眼睛给数落回来了。 没办法,古代的人们都讲究身体完整,若不是真的病入膏肓,哪里会用刀在自己肚子上开口子? 就这样又等了好几天,林媛每天不是吃就是睡,跟夏征两人享受着生产前最后的二人世界。 终于,在距离预产期半个月的时候,林媛终于发作了。 这天晚上,两人照常说了会儿话便睡下了。很难得的,平日里难以入睡的林媛今日睡得很踏实,竟然也不觉得胸口憋闷腰膝酸软了。 睡到半夜的时候,林媛被尿意憋醒,起身后接连跑了三趟茅房,每次却都只有一点点成果,让她郁闷不已。 当跑到第四次的时候,林媛发现,自己见红了,而且肚子也开始一阵一阵地发紧疼痛。 见红,腹痛,都是快要生产的徵兆。 林媛早就做过功课的,所以此时是又激动又紧张,却并不觉得慌乱。 水仙赶紧去通知产婆,银杏也着急忙慌地去准备生产的东西了。 「这,这是真的要生了吗?」 夏征小心地搀扶着林媛回到床上坐着,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特别地干涩沙哑。 可能是因为怀了双胎的缘故,林媛的阵痛来的特别快,只是这么一小会儿,就已经接连疼了两三次了。 「嗯,的确是快了。」 等这一波疼痛过去,林媛才有些虚弱地咬着牙点了点头。 怪不得都说女人生孩子的时候会遭受十级疼痛,果然如此啊! 她这才刚开始,就觉得有些受不了了,若是等会儿就连疼了起来,还不知道要疼成什么样呢! 产婆很快便来了,前后脚的功夫,安乐公主、田惠,甚至连夏远和夏臻也都跑来了。 老烦是被夏痕拎着后脖领子飞来的,到达的时候还在眯着眼抱怨夏痕打扰了他的美梦。 看他那巴巴地舔嘴唇的样子,肯定是又梦到什么好吃的东西了。 夏征被产婆十分客气地请了出去,虽然极其不愿,但是因为林媛也强烈要求他出去,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到门外去等着了。 产婆帮林媛检查了一下,十分欣喜地点头说道:「少夫人的情况十分好,已经开了一指半了,夫人不要担心,奴家会照顾您生产的。」 「才刚刚一指半吗?怎么,这么少!」 听到产婆的话,林媛真是气结了,她承受了这么大的疼痛,本以为已经开到四指了呢,没想到,连二的程度都不到啊! 负责给林媛接生的是两个产婆,都是夏征从京城各处寻来的技术和口碑特别好的人。 这两个妇人可以说是身经百战了,就连双胎也接手过不少的,所以林媛十分放心让她们给自己接生。 阵痛越来越厉害,林媛已经没有多少心思去想别的了,她只盼着自己能够顺利生下这两个小包子。 以前看电视的时候,林媛也经常见到有女人生产的镜头,毫无例外地,产妇个个叫唤地跟杀猪似的一样。 但是到了林媛自己生产,她才发现,电视里都是骗人的啊! 女人生产需要耗费那么大的体力,若是都把力气用在嚎叫上,哪里还有精力去生娃? 产婆知道她是头胎,又是双胎,也十分尽忠职守地教给她不少节省体力的唿吸方法,她都一一照办了。 产房中忙忙碌碌的,产房外边此时也紧张到了不行。 夏征僵着身子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两只眼睛机械地盯着开开合合的房门,机械地看着丫鬟们端出来一盆盆触目惊心的血水,再端进去干净的热水。 见夏征就这样愣愣地站着,老烦似乎看出了什么,悄没声儿地过去,冷不丁踹了他腿窝一下。 砰! 剧烈的声响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刚刚还站得倍儿直的夏征,此时竟然瘫倒在地,狼狈不堪。 原来,他的腿早已软的不能动弹,刚刚也只是在强打着精神坚持罢了。 哈哈,哈哈。 难得见到夏征吓成这样,老烦笑得鬍子都快飞起来了。 不过夏远安乐公主两人却没有像老烦那样心大,一方面是林媛正在房间中生产,目前情况还不明确,另一方面,两人都想起了年少时经歷过的一件事,心中便越发忐忑起来。 安乐公主悄悄地扯了扯夫君的袖子,以眼神询问他。 「放心吧,老二媳妇儿的身子一直康健,不会出那样的事的。」 夏远感受到妻子的担忧,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安慰着她。 夏远是大雍有名的冷面将军,别说笑了,就连勾勾嘴唇这么细小的动作都很难得。 若是平时看到这样的笑容,安乐公主定要花痴地看上好久,但是此时,她是一点心情都没有了,甚至还带着几分不安。 连夏远都这么反常,怎能让人心安? 啊! 一个难以抑制的惊唿冷不丁地从房间中传出来,惊得众人齐齐一颤,这是林媛阵痛之后发出的第一个叫声,之前大家还担心没有声音,但是此时听到了声音,就更加忧心了。 但是这叫声也只是一声,之后便听不到第二声了。 安乐公主颤抖着嗓音,隔着门扉叫道:「媛儿,别怕,我们都在这守着你呢!」 田惠紧紧攥着丈夫的手,她想到了自己生产望哥儿时的情形,她可没有林媛这么大的忍耐力,她疼得都要晕过去了,叫得更是撕心裂肺。 夏臻的手有些凉,也紧紧地回握着媳妇儿的手。他也想到了那日的情形,所以他刚刚没有因为夏征摔倒而去笑话他。 因为他也体验过这种忧心如焚,恨不得代替媳妇儿去死的感觉。 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房间里时不时地传来几声低唿,不过很快,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声音突然就变了,变得众人难以预料,甚至还有些脸红。 「啊!夏征,你这个混蛋!老娘,老娘不生了,不生了!」 咳咳,咳咳! 刚被冬青扶起来的夏征差点再次瘫软在地,还是这样的林媛更像他媳妇儿啊! 田惠和夏臻脸上的表情也是变幻莫测,好像在担心,却又想笑。 两人面面相觑,终于是没有忍住,齐齐转过身去,笑得肩膀都颤抖起来了。 夏远和安乐公主亦是又震惊又意外,不过憋了好久,安乐公主才干笑道:「呵呵,媛儿,媛儿还有心情骂人,肯定,肯定是不会有事的。」 骂人这么大精神,能有事才怪了! 夏痕默默翻了个白眼儿,立即将林媛刚刚骂的几句话飞快地写到了纸条上,让信鸽连夜传给了刘丽敏。 很快,信鸽飞了回来,腿上也绑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只有三个字。 「骂得好!」 哈哈,夏痕十分不厚道地笑了起来,这笑声跟房间里的骂声掺杂在一起,倒是也多了几分别样的美。 「夏征,老娘要是再给你生孩子,我就跟你姓!」 「混蛋玩意儿!这都多久了,还不出来!是想把你娘我疼死吗?」 「这么小就不听话,等你长大了能听话?赶紧的,听命令,立马出来!立马出来!」 林媛的骂声掺杂着叫声从房间里传出来,外边几人听得多了,也就没有之前那么大反应了。 因为不管他们怎么震惊,紧接着就会有更加令人震惊的话语从林媛的嘴里冒出来。 甚至就连夏远也终于是忍不住了,梗着脖子沉声问了一句:「这,老二媳妇儿平日看着挺端庄的啊,怎么今儿这么地……」 这么地彪悍! 安乐公主其实也被这个样子的林媛吓到了,不过她才不会想到平日里在自己面前恭顺可人的林媛,其实真实面目就是这样地彪悍狂暴。 「女人生孩子得是多疼的事?别说骂人了,我当时生孩子的时候连砍了你的心都有了,你还不能让媳妇儿骂两句出出气?」 狠狠地白了夏远一眼,安乐公主又看向自家儿子,一本正经地教导道:「阿征,你马上就要当爹了,瞧瞧你媳妇儿为了给你生孩子受了多大的罪?你给我记住了,以后要对你媳妇儿更好才行,若是让你媳妇儿受一点委屈,看我不把你……」 哇哇哇! 安乐公主的话还未说完,房间里便爆发出一个十分响亮的哭叫声。 几人身子一僵,却又齐齐来了精神。 「生了?生了!生了!」 「是,生了,你听这孩子的哭声真响亮,一定是个男……」 夏臻的话还未说完,立即就引来自家老爹一顿眼刀,立即咽了咽口水闭紧了嘴巴。 当初他的望哥儿生出来的时候也是哭得这么大声的,他真的不是故意让老头子不高兴,真的不是! 若说此时最激动的肯定是夏征了,仿佛腿已经不软了,立即奔到了房门口,抖着声音终于开口了:「媛儿,媛儿?你怎么不出声了?媛儿,你再骂我一句,快点,你不骂我我心里就不踏实啊!」 噗! 正优哉游哉吃点心的老烦一口喷了,这世上居然还有人自己找骂的,真是奇葩! 这小子一定是吓得不轻,得赶紧给他开服药压压惊才行。 夏征弱弱地求了好半天,房间里才终于有了回应。 林媛虚弱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骂道:「你这个呆子!」 终于听到林媛开口了,夏征这才放下心来,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房门打开,抱着孩子出来的是林媛身边的一个老嬷嬷。 「恭喜老爷夫人,恭喜公子,少夫人生了一个小少爷!」 啊? 沖在最前边的夏远一时愣住了,小少爷?小少爷?不是说是女孩的吗? 「你没看错吗?真的是带把儿的?」 因为太着急,夏远连在军营里经常说的俗话都说了出来。一边问,还一边手忙脚乱地掀开了小宝宝身上的襁褓,果然看到了那团十分碍眼的小鸡鸡。 夏远顿时像个委屈的孩子,撇着嘴站到了一边,不是说好了是女孩吗?怎么生出来就变成了男孩?我的乖孙女儿啊,你到底去哪儿了? 一听是男孩,安乐公主也有些尴尬,之前都是她口口声声地在丈夫耳边保证媛儿怀的一定是女孩的,现在好了,又让丈夫失望了。 「别着急别着急,还有一个,还有一个!」 对,媛儿怀的是双胞胎,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呢,没准会是个女娃呢! 夏远立即又来了精神。 如今已是冬日,小包子刚刚出生,可不能在外边久留,老嬷嬷抱着孩子在外边晃了一圈就赶紧回到房间里去了。 房间里很快就传出林媛的骂声,听着她底气十足的骂声,夏征十分安心十分踏实。 虽然见不到媳妇儿,但是听着她的骂声,夏征基本就能分辨得出她什么时候是疼什么时候是没有力气了。 第一个孩子生了以后,第二个就容易得多了,大概还不到一刻钟的功夫,第二道哭声传了出来。 让夏远失望的是,两个小东西,居然都是带把儿的! 唉! 都说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夏远从自己的两个儿子开始期盼,一直期盼到了三个孙子,居然一个女娃娃都没有盼来,这其中的酸涩,恐怕没人能够理解了。 「天意,天意啊!」 夏远笑着摇了摇头,因为失望,心里反而踏实了,不过他却是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念头,一定要继续生,不仅是两个儿子继续生,他也要继续生。 就不信了,还不能生出个女娃娃来! 看着丈夫那失望的脸,安乐公主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虽然是两个孙子,但是他们也心疼得很呢! 只是,她突然想起了之前自己信誓旦旦说过的话,就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丈夫了,只好干笑着宽慰道:「孙子好啊!有哥哥保护,小妹妹以后才能不被人欺负啊!」 夏远一听也不住点头,对,我夏远的孙女自然是要千宠万宠长大的,以后这几个臭小子就是孙女儿的保护神,谁敢欺负孙女儿,就派这几个臭小子上阵降敌,让他的孙女在京城里横行霸道谁也不敢欺负! 待两个娃娃都生了出来,天色早已经大亮了,都不等丫鬟嬷嬷们将房间里收拾干净,夏征就迫不及待地沖了进去。 自从第二个孩子生出来,他就没有听到林媛骂他了,真是让人担心啊! 凌乱的床榻还没有收拾干净,隐约还能见到一片一片的血迹,夏征看得触目惊心,双腿立即就软了,眼前更是一片模煳。 因为床上躺着的女子,实在是太虚弱了。 她的脸色那样苍白,就连嘴唇都没有血色了,凌乱的髮丝黏在额头上,虽然有擦过的痕迹,但是她的脸上还是有不少汗水渗出来。 见惯了林媛的彪悍,突然见她如此虚弱如此安静,夏征的心就像是被狠狠地揪了起来又被重重地扔下一样,早已四分五裂了。 「媛儿!」 来不及去看身旁的两个小奶娃娃,夏征一把抓住了林媛的手,希望她能睁开眼睛瞧瞧自己。 只是床上躺着的女子依旧紧紧闭着眼睛,就是不睁开。 夏征吓坏了,还想要再喊,就听到身后的老嬷嬷焦急提醒道:「少爷,少夫人累坏了,让她睡会吧!」 睡? 「她是睡着了?不是,不是晕过去了吗?」 老嬷嬷哭笑不得,怪不得少爷一进门就失魂落魄地,敢情是以为少夫人出事了啊! 「是啊是啊,少夫人折腾了一整夜,又是生孩子又是骂人的,早就体力不支了,这会儿没事了,让她好好睡上一觉。少爷您要不先出去休息一下?您也一夜没合眼了。」 「不,我在这里守着她。」 虽然知道林媛是睡着了,但是只要她不睁开眼睛,夏征的心里就是不能踏实。 老嬷嬷还想再劝,就被紧接着进门来的安乐公主制止了,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他和林媛之间的感情有多么深,她也是知道的,就让他们小两口好好地独处一会儿吧! 问过了两个产婆,又请老烦给林媛把了把脉,确定她没有任何异样,夏远等人这才放心地回去休息了。 安乐公主又叮嘱了几个伺候的嬷嬷和丫鬟几句,还把小奶娃的两个乳母叫了过来好生叮嘱了一番,这才回去歇息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两个小奶娃娃被乳母抱到隔间去餵奶了,丫鬟嬷嬷们也把房间里收拾的干干净净了。 夏征就这样抱着林媛的手,静静地看着她,思绪早已回到了两人初见时的情形。 那时候他还只是福满楼的少东家,为了挖掘更好的菜式和厨子偷偷跟着老烦去了林家坳。 他还记得自己偷偷吃了林媛刚刚做出来的肉饼,甚至还被气恼的林媛骂作小偷。 那时候的他,哪里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跟眼前这个毫无端庄可言的彪悍女人成亲,甚至有了孩子? 事实真的是难以预料啊! 林媛的唿吸很是平缓,静静地睡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便看到了正含笑温柔望着自己的夏征,忍不住也牵了牵唇角。 「媛儿,你真厉害!」 夏征宠溺地亲了亲她的唇角,竟是难以再坐直了身子。 一晚上的惊心动魄,一晚上的提心弔胆,终于在这一刻,彻底踏实了。 虽然没有亲眼见到林媛生产的过程,但是即便是听声音,他也一样感受到了其中的痛楚和艰难。 「媛儿,谢谢你。」 微凉的唇抵着林媛苍白还未恢復颜色的唇瓣,夏征的声音闷闷地响起。 没有别的话,此时此刻,他只想紧紧地抱着她,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 林媛虚弱地笑了笑,微微用力地搂住了身前的男人,合眼继续睡了过去。 心爱的男人如此呵护着自己,还有什么是不能承受的? 林媛生下双胞胎男孩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首先来府中探望的自然就是刘氏和林家信夫妻了。 虽然是亲生女儿,但是古代的礼仪规矩实在是太多了,林家信就算是再担心也是不能进到她的房间来探望的。 不过刘氏还是带来了丈夫的嘱託,一见到女儿就又心疼又欣喜地蒙了眼睛。 「媛儿,你怎么样啊?觉得哪里不舒服?」 经过短暂的休息,林媛的体力已经恢復的差不多了,至少脸色没有之前那么惨白了,而且她刚刚已经用过了一些饭菜,说话什么的基本不成问题了。 见到娘亲来了,林媛动了动身子想要坐起来,却被娘亲一把拦住了。 「你这个孩子,刚刚生产完可不能随便乱动的,要是伤了身子就麻烦了!快点躺好!」 安乐公主也在后边跟了进来,听到亲家母的话也开始了话匣子:「可不是!媛儿你要听话,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但是坐月子也是不能马虎的。这一个月里,一定要好好地在床上躺着,不要乱动!」 自打林媛醒来后,安乐公主便一直守在一旁照顾她,就连吃饭都是亲手餵的。 不得不说,这个婆婆真的是没话说。 林媛对她就更亲切了,点着头笑道:「娘,这话您都跟我说了七八遍了,我都记住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刘氏嗔了林媛一眼,她早就知道安乐公主将两个儿媳妇儿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所以才生怕自己的女儿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惹了安乐公主伤心。 安乐公主却根本不觉得这样说话有什么不好,反而笑着帮林媛说起了话:「亲家母别说她,媛儿说得不错,我啊,今儿的确是有些话多了,没办法,谁让媛儿生了两个大胖小子呢!哈哈。」 ------题外话------ 推荐好友潇清清的文:《军门重生:老公,求勾搭》 男神有三好:器大钱多颜值好! 问:怎么样追到男神? 温亦暖答:扮猪吃老虎! 装头晕、装摔倒、装腿软?——某人跟雕塑似的僵站着。 她郁闷…… 装手疼,逼得让你餵我! 装脚疼,逼得让你抱我! 装迷路,逼得你来找我! 甚至不惜…… 故意湿身,快来看我啊!看我这玲珑有致的曲线! 故意中药,快来睡我呀!我衣服都脱了,也躺平了!——某人淡定的把她丢到浴缸里洗冷水澡! 她咬牙切齿的瞪他:「薄亦寒,你丫是个gay吧?」 薄亦寒睨着她那二两肉:「就这么想睡我?」 温亦暖挑衅:「有种你来呀!」 薄亦寒直接把花洒扔了,将她从浴缸里拎出来,「好,既然如此,那我满足你!」
婚后甜蜜篇产后琐事 虽说夏远两人都盼着能够来个孙女儿,但是来了两个孙子他们也是疼爱得很呢! 这不,刚从林媛这里离开,夏远都来不及回房休息,就喜滋滋地让下人们去各处报信儿了。 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他夏远已经有一个孙子了,现在一下子来了两个,就等着京城里那些老头子们对他羡慕嫉妒恨吧! 「快去把小少爷抱来给亲家母瞧瞧!」 安乐公主赶紧让丫鬟去抱孩子,不多时,两个乳母便抱着两个水蓝色襁褓过来了。 刘氏一进门先看了看自己女儿,此时再见到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外孙,更是喜得嘴都合不拢了。 「瞧瞧,瞧瞧,我这两个小外孙长得真俊啊!」 刘氏刚说完,就听到跟着一起来看姐姐的小林霜嫌弃道:「哪里俊了?我看他们俩长得丑死了,皱巴巴的,还那么黑!」 噗! 安乐公主被她这口无遮拦的话给逗笑了,林媛也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小林霜没有说错,刚出生的孩子的确是很丑很丑的,因为在羊水里泡着,浑身都皱巴巴的。 而且因为是双胞胎,这两个小东西的分量都不太重,浑身的小肉皮紧紧地贴在身上,一点儿也不像肉嘟嘟的小娃娃那么可爱。 刘氏一把将小女儿拉到了身边,板着脸嗔道:「你知道什么!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这样,等他们再长大一点儿,身上的肉多了,就更好看了!」 小林霜撇撇嘴,不过被刘氏训斥了一通之后还是眼巴巴地凑到了两个小东西面前,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掏出了两个黄澄澄金灿灿的小手镯子。 这手镯子上边还挂着三个小铃铛,一摇就叮铃铃地响,十分可爱。 「虽然你们两个有点儿丑,不过呢,小姨是不会嫌弃你们的啊!来来来,这是小姨送给你们得见面礼,这可是小姨花了自己的私房钱给你们买的哦,一定不能弄丢了哦!」 说着,还笨手笨脚地要去给他们两个戴到手上。 小孩子瘦胳膊瘦腿的,一不小心就会伤到,乳母有些担心。但是见安乐公主和林媛都没有说什么,就只好闭紧了嘴巴。 事实证明,她们两人的确是多虑了,别看小林霜年纪小,但她可是医者,怎么会弄伤了小孩子呢? 「你这丫头,倒是让你给抢先了。」 刘氏的礼物还没有送出来,倒是先让小林霜出手了,不禁有些好笑地戳了她额头一把。 说着,刘氏也把自己的礼物拿了出来,是一对儿品相极佳的翡翠如意,用来给两个小包子安枕的。 「这是你们外祖父给你们的礼物,这对长命金锁是外祖母的礼物,乖孩子,快些长大,外祖母等着你们一起玩呢!」 待刘氏送了礼物,林薇也拿出了自己的礼物,两个小匣子里分别装着一块儿帕子,帕子上是用金线绣成的图案象徵吉祥如意的祥云,十分漂亮。 就连小永严也给两个小外甥准备了礼物,不过因为他还太小了,送出来的礼物并不贵重,只是自己画出的一副水墨画而已。 不过别看他年纪小,但是画出来的画却极为传神。 画中一家四口正在山林间无忧无虑地玩乐,单看那服侍和人物神态就能看出,这两个大人正是夏征和林媛,两个追着蝴蝶跑的小傢伙正是现在还在襁褓中的小娃娃们。 「这是永严画得吗?真是太好看了!」 林媛探着头看了看那副画,不禁赞不绝口。倒不是她看永严小故意夸他,实在是这幅画的确十分出色。 看来永严跟在林家信身边学画画,还是很有用的。 就连安乐公主也拿过那幅画来细细看了半天,也是赞不绝口。 又说了一会儿话,林媛的眼皮子便开始打架了,刘氏看女儿这样就赶紧带着几个孩子准备离开了。 不过临走的时候还是不忘再三叮嘱林媛,一定要重视坐月子,可千万不能大意。 一开始林媛还没有想到坐月子有多么难,但是直到几天之后,她才终于体会到了其中的苦楚。 古人对女人坐月子十分重视的,特别是大户人家的女眷,更是如此。 一个月不能下床不能洗漱,甚至连头髮都不能梳理。房中门窗紧闭,密不透风,平日里吃喝都是趁热的,有好几次差点烫到了林媛的舌头。 林媛曾经不止一次感嘆,幸好她是赶在了冬天坐月子,若是换成了夏天,她都怀疑自己会不会中暑。 若说坐月子中最不能让林媛接受的事情,应该就是不能洗漱和洗澡了。 这才第三天而已,她就感觉到自己的嘴里已经快要变质了。 每天不停歇地吃吃喝喝,还不能刷牙,不口臭都是奇蹟。 有一次林媛刚刚吃过饭,闲来无聊,沖夏征勾了勾手指。 「怎么了?」 夏征还以为林媛有什么吩咐赶紧凑过来,谁知,刚坐到她身边,头就被某人的手钳住了,而后,一股毒气扑面而来。 呃! 夏征的脸都要绿了,这口气有毒! 哈哈,哈哈。 林媛躺在床上,看着夏征被熏得几欲呕吐的惨状,笑得停不下来。 古人养孩子都是有乳母的,林媛还未生产的时候就已经挑好了两个十分优秀的乳母。 不仅是身体素质,还是人品方面,都是极为出众的。 不过,即便有乳母带着孩子,林媛还是坚持自己母乳餵养。若是自己奶水不够了,就让乳母再继续餵。 既然是母乳餵养,肯定就要辛苦许多了,而第一件辛苦之事就是下奶了。 初为人母,奶水一般是在前三天下来,而且还要让孩子多吸一吸才行。 也不知道林媛是不是身子太弱的缘故,她的奶水下来得比较慢,第三天了也只是一些清水而已。 两个小包子又都是如狼似虎的,吃了半天也不能吃到东西,立即就急得哇哇大哭起来。 小东西哭,林媛心里也不痛快,也跟着一起哭。 孩子哭,媳妇儿也哭,夏征急得手忙脚乱的,就差也抱头痛哭了。 女人坐月子的时候是不能哭的,不然对眼睛不好。 夏征一边劝着媳妇儿,一边去找老烦讨要下奶的方子。 见他这着急忙慌的样子,老烦却不着急了,捋着白花花的鬍子好笑地看着他,终于找到了能够尽情嘲笑他的机会了。 「老头子我当初说什么来着?别以为生了双胞胎就高兴,哈,看吧,现在吃亏的是谁?还不是你自己?哈哈,当初你老子只弄你大哥一个就差点儿崩溃,更何况你一下子弄俩了?哈哈,你看看你,蓬头垢面的,不知道还以为是从哪个乞丐窝里爬出来的呢!」 不怪老烦说话难听,实在是夏征此时的模样太过狼狈了,凌乱的头髮就不说了,他平日里都干干净净的衣裳上此时居然有几块十分可疑的污渍,看样子,应该是小包子吐奶时正巧被他沾到了。 最狼狈的还是他脸上,大大的黑眼圈,眼睛里也满是血丝,一看就是睡眠不足弄得。 「你就会说风凉话!」 夏征哪里还有精力跟老烦斗嘴?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休息的机会,赶紧坐到椅子上眯了一会儿:「赶紧给我找个方子,一会儿别忘了叫醒我啊,让我先眯会。」 「哎哎?你这么干什么?把我这儿当你房间了?要睡觉回你那睡去!」 老烦神神道道地念叨了好半天,不过还是没有忍心将已经睡着了的夏征叫起来,哼了哼便去屋外了。 其实他早就帮林媛找好了下奶的方子,只是因为不知道那边什么情况也不好贸然送过去。 跟田惠不一样,给林媛下奶的方子里不仅有通草,还给她加了一些补气补血的草药。 「臭小子,要不是看你这么累,老头子我才不会亲自给你熬药呢!」 老烦挥舞着破烂的大蒲扇,看着嘟嘟冒泡的药罐子忍不住又开始发牢骚。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只是想要让夏征多休息一下而已。 按说孩子有乳母照顾着,他不会很累。 但是跟林媛的想法一样,夏征也想要亲自照顾着孩子,所以就让乳母带着孩子住到了隔间里。 小孩子一晚上总是要醒好几次的,而且又是两个孩子,一个醒了哭闹,另一个也就跟着哭闹起来,这样一来,这一晚上几乎就没有睡觉的时候了。 果然是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啊,这才照顾了两个孩子几天而已,夏征和林媛就深深地体会到了为人父母的艰辛了。 老烦的药果然有用,只是吃了两副,第二天林媛就感觉到涨奶了。 看着怀中小傢伙吃得香喷喷的小模样,林媛感觉自己脸上满满的都是幸福。 虽然月子里不能出门,但是亲人朋友是可以来探望她的。 刘氏几人也就不用说了,来的最多就是田惠和望哥儿了。 身为大哥哥的望哥儿,对两个粉嫩嫩的小弟弟十分好奇,一来就张着小手儿要去抓。 田惠生怕孩子的手没个轻重伤到了小傢伙们,死死地抱着望哥儿不让他下地。 但是已经快要两周岁的孩子了,哪里还能闲得住?在田惠怀中坐了一会儿就吵着要出去玩了。 田惠没法,只好让丫鬟抱着他去外边玩耍了。 待房间里没了旁人,田惠说话也没有多少顾忌了,拉着林媛的手就跟她说起了这两天听到的事。 「你也知道公公那个人,一心就盼着家里能有个女娃娃,只是咱俩都不争气,接连生了三个男孩。我看啊,公公是真的着急了呢!」 说到这里,田惠便十分不厚道地笑了起来,眼中隐约还带了几分狡黠。 林媛这些天一直在床上躺着,别说外边了,就连隔间都不能随便出去。 她早就闷坏了,就想听这些八卦的事呢! 「怎么了?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田惠可不是那种随便八卦的女人,能让她主动提出来的一定是十分劲爆的消息。 果然,十分劲爆,特别劲爆! 「嗯,那天我打算找婆婆询问一下给你们过满月的事就去了婆婆院子里。谁知道,还没有进院儿呢,就被冬梅给拦住了。冬梅这丫头最是稳重,不过那天也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你觉得会是什么事?」 田惠拿着帕子捂着嘴偷笑,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林媛此时已经猜到了。 大白天的两人大门紧闭,还让丫鬟在门口守着,到底在屋子里干了什么事还不是明摆着的吗? 虽然身为儿媳妇儿这样背地里说公婆之间的事有些不太厚道,不过两人全都默契地笑了起来。 但是笑归笑,两人都齐齐地祈祷开了,赶紧让安乐公主生个女儿吧,这样她们两个就不用顶着公公的压力了。 说到过满月的事,林媛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生产二十多天了,再有个七八天就能出关了。 终于可以摆脱坐月子这个牢笼了啊! 过满月不用林媛操心,不过她倒是有些好奇两个孩子的名字了,夏家的传统是在满月的时候由长辈取名的,但是她也没有从夏征那里什么消息。 「我听你大哥说过了,最近公公一直在琢磨着两个孩子的名字呢,听说他一直不爱看书的,但是这几天都快要把家里的书翻烂了呢!」 田惠笑得眉眼弯弯:「当初给望哥儿取名的时候也是这样,看来公公对于取名字这事,还是很重视的。」 的确是重视,其实一开始夏远已经取好了名字了。只因为安乐公主信誓旦旦地说这胎绝对是女孩,所以夏远便早早地想好了几十个女孩子的名字了。 只是没想到,安乐公主算错了,那些名字也就不能用了,他就只好继续翻书想新名字了。 至于两个小孩子的乳名,是林媛自己取的。十分的简单,大的叫阿文,小的叫阿武,是希望两个孩子文武双全的意思。 其实这个名字还是在夏征的强烈要求下改的,若是按照林媛之前的意愿,她给两个儿子取的名字更加通俗易懂,大的叫阿金,小的叫阿银,是希望两个孩子金银满贯的意思。 夏征对此表示强烈不满,以死相逼才终于说服林媛改变了主意。 不过,虽然改变了主意,但是林媛私下里还是叫两个孩子阿金阿银,一点儿也不觉得这名字有什么不好。 除了田惠,经常过来探望她的就是严如春许幕晴和田萱几人了。 严如春和魏博宇的婚期定在十一月,正好就是林媛坐月子期间,所以她也不能亲自去给严如春添妆了,不过还是没有忘记将自己的添妆礼派人送过去。 若说严如春和魏博宇成亲谁最兴奋,那绝对是小胖子许幕晴。 每次来到林媛这里,许幕晴的脸都跟长了一朵花似的,抱着林媛的胳膊一个劲儿地笑。 「媛儿啊,大嫂和大哥成亲了,接下来就是我和容哥哥了呢!我等了这么久,终于要做容哥哥的媳妇儿啦!」 「媛儿啊,你知不知道容哥哥送了我好多好多漂亮衣服哦!而且全都是红色的呢!」 「容哥哥来我家下聘礼了呢!哈哈,我都要高兴死了,可是娘就是不许我去前院跟容哥哥见面!不过,我还是偷偷地在花厅里看见了他哦!」 林媛在床上躺了这一个月,恐怕也就是在见到许幕晴的时候最开心了,不仅是因为这丫头给她带来了外边的消息,光是看着她时而害羞时而兴奋的样子,就够林媛开心好几天了。 坐月子的日子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转眼间,林媛就要出月子了。 想想这一个月的艰辛,林媛真想感嘆一句熬得太辛苦了。 不过,每当看到怀中熟睡的两个小宝贝的时候,再受多少罪都是值得的。 都说刚出生后的孩子,一天一个模样,还真是这样。 别看他们两个刚出生的时候皱巴巴的,但是这一个月里,真是长了不少,小脸儿胖了,白了,就连小胳膊和小腿儿上也被长出来的肉撑得起皮了。 一开始林媛看到了还担心孩子会有什么问题,不过刘氏却笑着说,这是孩子长大的象徵,他们身上的皮都要从新长一层新的,然后新长出来的小皮肤才会更加粉嫩白皙。 之前刘氏生小永严的时候,林媛一直忙活着镇上的生意,很少有时间去关注他身上的变化,所以也根本不知道小孩子出生以后居然还会有这样的情况。 但是既然刘氏说没事,那就一定是没事的,林媛也就放心了。 满月宴是在将军府办的,这天来的人可真是不少,京城中不少达官贵人家都带着礼物上门了。 而林媛的几个好姐妹自然也没有落下,许幕晴和魏博容,新婚的严如春和魏博宇,还有田萱和程皓轩,就连久不露面的程夫人也一併来了。 程夫人的身体不好,这两年来虽然有王郎中和小林霜的调理,但是还是没能改变她身体日渐亏损的趋势。 不过即便如此,程夫人的精神还是很好的,一方面程皓轩和田萱的亲事定了下来,另一方面,这两年来有陆沖在身边陪伴,多年前心中的疙瘩倒是也疏解了不少。 都说心病还需心药医,虽然程皓轩的生父再也没有回来过,但是程夫人似乎已经不再纠结于此事。 经过一个月的产后恢復,林媛的身子早已大好,只是身材愈发地圆润了,许幕晴一见到她,立即就咧着小嘴儿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媛儿,以前你躺在床上看不出来,现在一站起来才发现,你,你真是太胖了!哈哈,你瞧瞧你的屁股你的腰,哎呦,哪里还有腰呦,整个就是一个水桶啊!」 林媛脸都黑了,她自然也是知道自己的身材变了样的。 以前看田惠的时候,生产完两个月就恢復了以前的好身材,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最让林媛羡慕的就是田惠的胸和屁股了,仿佛比怀孕以前更圆润更性感了。 再看她,本以为自己比田惠年纪轻,也能这么快恢復原样。 却不想,她的胸和屁股倒是越发圆润了,但是腰身却更加圆润,从上到下连一点儿曲线都没有了,跟许幕晴说的水桶真的是没有两样! 「你还笑话人家,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难道你就不是水桶?」 严如春斜着眼睛睨了许幕晴一眼,毫不客气地将她所有的「优点」都一一列举出来了。 呃! 正在大笑的许幕晴顿时没了声音,干巴巴地撇了撇嘴,果然不再说话了。 跟着一起来的程夫人见林媛脸色不大开心,笑着安慰她:「没事的,你生的是双胎,恢復身材需要的时间自然要比旁人多一些的。而且,听你娘说,你是自己餵养孩子的,那就更不能大意了,别为了好看就不吃东西,苦了两个小孩子。」 这点林媛自然是明白的,她若是真的注重身材,就不会坚持自己餵养孩儿了。 刚刚有些不愉快,只是因为许幕晴说得太直白,一时有些接受不了罢了。 想通了这点,林媛脸上再次出现了笑容,让丫鬟们赶紧将新出炉的糕点送了过来。 不过,在给许幕晴准备糕点的时候,林媛还是十分不厚道地多准备了好几盘,这丫头不是说她是水桶吗?那就让她自己变成最大号的水桶吧! 满月宴的厨子是从洞天请来的,宴会上所有的菜式也都是林媛一手操持的,除了洞天的几样招牌菜,她还特意准备了好几样从未面世的新菜。 而这几样新菜,毫无疑问都是在后世十分受小孩子欢迎的菜,比如咕咾肉、菠萝饭、八宝粥等等。 除了这些特定的菜式,林媛还特意准备了不少精緻漂亮的小点心作为回礼。 这个时候林媛特别遗憾自己为什么生的不是女孩,若是女孩,她还可以将满月宴布置成童话梦幻公主主题呢,绝对能让赴宴的宾客们大吃一惊。
婚后甜蜜篇闺中小甜蜜 满月宴上是要给两个小宝宝起名字的,作为两个爱金阿银的祖父,这项艰巨而光荣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酒过三巡,立即就有人十分配合地询问起了新生儿的名字。 夏远脸上容光焕发,将怀中抱着的阿金交到了儿子夏征手里,这才眯着眼睛朗声道:「感谢各位今日莅临,麟儿名字已经取好,大儿单名一个烨字,小儿单名一个晟字。」 夏烨,夏晟,都是希望孩子将来有出息的字,宾客们立即点头称赞,纷纷举杯庆贺。 夏远的脸上顿时满是笑容,难得开心地跟各位来宾喝起了酒。 林媛对两个孩子的名字也十分满意,听着众位女眷对自己的恭贺更是欣然接受。 因为要母乳餵养,所以林媛是不能饮酒的,再加上刚刚出月子,她更是不能饮用任何凉的东西,为了照顾她,女眷席上没有准备这些饮品。 但是这根本不影响女眷们的兴致,因为林媛早就提前告知刘掌柜准备了更加美味的奶茶。 将红茶煮沸之后,再将纯粹的牛乳倒进去,最后用各种香料调味儿。 为了让牛乳更加丝滑,林媛还嘱咐刘掌柜准备了一些孔眼较细的纱布用来过滤。 既有牛乳的奶香,又有茶的清香,里边还有各种其它香料的味道,这奶茶真是令人慾罢不能。果然,奶茶一端上来,立即就赢得了众位女眷的追捧。 因为宴会上还有不少小孩子,所以林媛又让厨房准备了一些芋圆放进牛乳中,加上糖和桂花之后,一道香喷喷甜滋滋的芋圆奶茶就做好了。 小孩子们喝太多茶水对身体不好,此时又是冬季,喝果汁更是容易着凉。 但是这道芋圆奶茶的出现,就彻底拯救了只能喝白水的小孩子了,又能吃又能喝,芋圆更是甜甜的滑滑的,真是太好吃了。 不仅是小孩子,就连大人也被这滑熘熘的芋圆吸引了,别人不说,光是许幕晴就吃了整整三大碗。 要不是严如春强烈制止了她,只怕她今儿就要不吃饭只靠芋圆填肚子了呢! 成亲之后,这还是林媛头一次跟严如春见面呢,刚才人多不好说话,此时大家都在吃饭,也不用她过去应酬,倒是给两人提供了说话的好机会。 「你,你干嘛要这样看着我?」 一句话也不说,林媛坐到严如春身边就是眯着眼睛含笑看着她,她脸上的笑容十分诡异,看得严如春心里砰砰直跳。 嘿嘿一笑,林媛笑得更瘆人了。 不过她说出来的话却让严如春后背直发凉。 只听她低沉着声音,笑嘻嘻问道:「魏大少夫人跟魏大公子之间的房事很是和谐嘛,瞧夫人脸上这甜蜜幸福的笑容,容不得我不想入非非哦!」 「林媛!」 严如春脸蛋儿顿时红了,真想伸手将林媛的嘴给撕了。 这是什么场合啊,居然说这种话,幸好身边没有旁人,不然她的脸还往哪里放! 「哎呀呀,别生气嘛!」 面对严如春怒气腾腾的样子,林媛反而笑得更肆意了,甚至还动起手来了。 「我这花厅里暖和得很呢,大少夫人怎么还把领口竖的这么高?难道夫人不热吗?咦?夫人的脸蛋儿都红了呢,肯定是热的,赶紧把领口放下来吧,也好凉快凉快啊!」 我疯了才会听你的话把领口放下来! 严如春赶紧死死捏住自己的领口,不让林媛的魔爪得逞。她的眼中闪过几丝窘迫,嘴巴却是硬的不行:「我一点儿也不热,你这花厅里虽然暖和,不过,不过我最近身上不爽利,正是怕冷呢,就这样吧!」 这么冠冕堂皇的藉口谁能信? 反正林媛不信! 嘿嘿一笑,林媛放过了她的领口,转而看向了别的地方。 「大少夫人真的这么冷吗?那我让丫鬟给你准备一件厚点的衣服吧,你瞧你这衣裳这么薄,一定不能保暖呢!来人啊……」 「林媛!」 不等林媛找来丫鬟,严如春就气急败坏地叫住了她:「你这个臭女人!都当娘了还这么喜欢捉弄别人!我,我真是,真是太……」 见严如春又羞又窘,林媛扑哧一笑,赶紧收起了玩笑之心。 不过还是十分体贴地将她有些裂开的领口合拢严实,也遮住了她脖子上若隐若现的几点梅花。 严如春这下更是脸红了,原来自己遮遮掩掩了半晌,其实早就被林媛看到了啊!也不知道别人有没有瞧见,若是瞧见了…… 真是羞死人了! 曾经口无遮拦毫不顾及旁人想法的严如春居然也有羞窘的时候,还真是让林媛又好笑又大开眼界。 严如春正在新婚,畅音阁的事自然不能让她一个人盯着了,不过好在林媛现在已经出了月子,两个孩子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也不用她日日盯着守着,所以林媛也就主动将畅音阁的事接了过来。 说是接了过来,其实也只是隔三差五地过去瞅一眼而已。如今畅音阁的生意步入正轨,又有宋班主每天在那里盯着,根本不用她们两人操心。 如今畅音阁已是京城中风头最盛的戏园子,洞天更是生意最好的酒楼,每天林媛更是进帐就多得数不清,就连两个小孩子的玩具都是用金银做成的。 看着两个小宝宝由乳母扶着坐在那里玩着手掌大小的夜明珠和各种亮晶晶的小玩意儿,林媛内心十分满足。 「阿金阿银果然是娘的招财宝贝,自从生了你们两个,咱们几个店铺的生意真是节节攀升呢!」 水仙和银杏也守在一旁逗着两个小包子,笑眯眯说道:「可不是吗?别看这两个小傢伙小,不过聪明着呢!小姐你瞧,奴婢把这金元宝和夜明珠放到一起,小少爷居然知道去拿那夜明珠呢!看来,他也是知道这夜明珠更值钱呢!」 林媛扑哧一乐,说道:「他哪里是知道那夜明珠值钱?他只是喜欢那亮晶晶的东西罢了!你若是不信,再把那琉璃做成的珠子递给他,你看看他到底要哪个?」 「奴婢还真不信,小少爷定然是拿那夜明珠了!」 一边说着,水仙还真将夜明珠和琉璃珠子放到了一起。 虽然跟西凉的和亲没有成功,但是因为有赫连诺这个太子在中间斡旋,现在大雍和西凉的关系也比从前和缓得多了,想要再去西域拉多少琉璃都不用再担心了。 所以,两个小包子的玩具里边也有不少是用琉璃打磨出来的珠子,十分漂亮。 「来啊,小少爷,来这里拿夜明珠啊!」 水仙一手拿着琉璃珠子,一手拿着夜明珠,逗着阿金阿银两人。 因为现在是白天,夜明珠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珠子而已。但是琉璃珠子就不同了,有阳光反射,上边还会有十分漂亮的七彩亮光呢! 两个小包子此时已经四个月大了,虽然还不会爬,但是看到了稀罕的东西已经知道用手挠了。 水仙不信小少爷不喜欢夜明珠,还故意将夜明珠往前伸了伸。 但是事与愿违,两个小包子齐齐放弃了夜明珠,纷纷朝着那偶尔有光芒闪烁的琉璃珠子咿咿呀呀叫唤,十分可爱。 「哎呀,怎么非得要那个破珠子呢,这个夜明珠才贵嘛!」 水仙有些挫败,现在大雍的街上,琉璃可是遍地可见的呢,一点也不像头几年那么值钱了。 将琉璃珠子给了两个小包子,水仙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小姐啊,早知道咱们店里的琉璃帘子现在不值钱了,当初就不该让姑爷大批量购进琉璃的。您不知道,以前十两银子都不能买到一件琉璃摆件,现在就是一两银子,都没人要了呢!」 银杏也摇摇头,蹙眉道:「一两银子都是好的,我前天出门去,还听说以后这琉璃制品还要降价呢!」 林媛正喜滋滋地看着两个小包子玩耍,对两人说的事并不在意。 「便宜就便宜吧,反正咱们现在也不指着这些琉璃挣钱了。」 现在的确是不指着这些挣钱了,因为你早就把钱都挣够了! 水仙和银杏两人面面相觑,想当初小姐让姑爷从西域大量购入琉璃的时候,还故意压着琉璃不卖,最后一面巴掌大的小镜子都能炒到二十两银子。 怪不得现在小姐根本就不在乎那些琉璃了呢! 将乖巧的大儿子抱在怀里,又给更加调皮的小儿子擦了一把口水,林媛十分满足:「什么钱啊金子的,那些都是身外之物,你们小姐我啊,现在就一门心思地想着照顾好两个儿子了。瞧我这两个儿子,又帅气又聪明,将来肯定是迷倒万千少女的大帅哥呢!」 这两个儿子,虽然长相一模一样,但是性子却是天壤之别。 大儿子更加乖巧,但只看那双滴熘熘乱转的眼睛就知道,他也是个心眼儿多的,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老实。 二儿子就更像夏征了,从面皮一直坏到肚子里,整个儿一小号霸王无疑。 虽然只有四个多月,但整天把乳母弄得晕头转向的,忙活了这个忙活那个,好像还会争宠了呢! 这不,一瞧见林媛将大儿子抱了起来,小儿子立马扔掉了手里的琉璃珠子,张着小手儿冲着林媛啊啊的叫唤。 「怎么,阿银也想让娘亲抱吗?」 林媛哈哈一笑,对儿子跟自己这么亲热显得十分享受,这就是她坚持自己餵养孩子的原因。 就像望哥儿,因为田惠奶水较少,只餵养了半年就把孩子交给了乳母。现在看起来,倒是不像阿金阿银亲近林媛这样亲近田惠了,弄得田惠总是有些醋醋的。 阿银显然就是想让林媛抱的意思,但是阿金却不乐意了,小手儿扯着林媛的胳膊,一个劲儿地往她胸口拱,虽然不像阿银那样大声叫嚷,但这默默争宠的小模样真是让人好笑。 林媛好笑地掀开衣襟,又从乳母手里接过了小儿子,忍不住嗔道:「瞧你俩都是随了谁?这么小就开始争宠,等你们长大了可怎么是好?」 「长大了?长大了还有他们争宠的份儿?到时候都得靠边站!」 林媛的话刚刚说完,就被夏征突然冒出来的话接了过去。 原来是夏征回来了。 水仙和银杏赶紧站起身来,一个给夏征准备温水洗脸洗手,一个去准备换洗的衣裳了。 这是有了孩子以后,林媛给夏征定下的规矩,从外边回来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手洗脸换衣裳,以免将外边带回来的病菌传染到两个孩子身上。 对于林媛所说的病菌是什么,夏征根本就不知道也听不明白。不过,只要是对两个儿子好,又是媳妇儿亲自要求的,他自然是举双手双脚答应了。 洗漱完又换了衣裳回来,夏徵才坐到母子三人身边,笑嘻嘻地伸出了手去:「阿文阿武,爹爹回来啦,快来爹爹这边玩啊!」 阿文阿武眼珠子滴熘熘转了转,在林媛胸前拱了拱,谁也没捨得松开嘴。 失宠的夏征满头黑线,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儿。 不过,他那放光的眼睛立即就发现了新目标。因为是在餵奶,林媛的衣襟也是掀开的,倒是露出了那片白花花的美丽。 咕咚。 夏征舔了舔嘴唇,咽下一口口水,眼睛也火辣辣地盯着林媛:媳妇儿,七天啦! 林媛被他盯地浑身不自在,身体某个地方突然开始蠢蠢欲动。 不过看到两个小儿子,立即毫不犹豫地狠狠瞪了他一眼:说好了十天一次的,再等三天! 夏征顿时变成了苦瓜脸,自打有了这两个小东西,他跟林媛之间的房事也少了许多。 听说女人生了娃就会对那方面冷淡许多,难道是真的? 只是可惜,他身边还没有人像他这样有了娃,不然他一定要去问个明白不可。 至于同样生了娃的大哥,夏征从来就没有将他当成能够跟自己聊天说话的对象,顶多只能算是个无聊时斗嘴的傢伙。 「阿文阿武啊,你们也忒不地道了,抢了爹的女人也就罢了,现在见到爹来了也不说心存愧疚,居然还敢不理会我,是谁给了你们这么大的胆子!」 只要一想到自己最心爱的温柔乡被这两个臭小子霸占了,夏征就满心不欢喜,忍不住板着脸训斥了两句。 其实阿文阿武是根本听不懂这些的,甚至连看脸色都不会。 两个小东西不会,但是他们的娘会啊! 啪! 一个大大的巴掌毫不留情地拍在了夏征的脸上,林媛忍着娇羞,沉着脸怒道:「别胡说八道的,他们这么小你就开始训斥我的儿子了,等他们长大了,你是不是也要学公公那样扛着大刀四处追着砍?」 这两个小东西可是她的心头肉,岂容旁人觊觎?别说是旁人了,就是亲爹都不行! 夏征苦哈哈地撇着嘴,自己的亲生儿子,他才捨不得欺负呢啊,他就是见这两个小东西不理会自己才发发牢骚罢了啊! 若是在以前,夏征这样的模样定然能够让林媛心头一软立即消了火气,但是跟儿子一比,别说是苦哈哈地委屈撇嘴了,就是哇哇大哭起来,他都不待搭理的。 抬头还是横眉冷竖,低头便瞬间温柔可人,林媛的脸变得实在太快了有木有! 望着吃饱了奶水,正赖在怀里惬意打盹的两个小儿子,林媛笑盈盈地跟儿子说起了话来。 「阿金阿银最听话了,将来也最是有出息的对不对?谁也不能训斥我们。娘最喜欢阿金阿银啦,爹爹也最喜欢你们啦,你们不要怕啊,有娘亲保护你们谁也不能欺负你们的,么么哒!」 听着媳妇儿这温柔似水的声音,夏征一张脸顿时皱成了包子。 水仙银杏和两个乳母看着两人这有爱的一幕也是抿着嘴儿含着笑,平日里见过最多的就是两个主子撒狗粮了,他们早就习惯了。 林媛像是没有看到夏征苦兮兮的脸,还在兴致昂扬地跟儿子们聊天。 「阿金啊,你是哥哥,可不能欺负弟弟哦,瞧你,又偷偷把小脚丫儿放到弟弟的肚子上了,赶紧拿下来。」 「哎呦,阿银啊,你这小东西报復心也太重了吧,你大哥只不过是借你的肚皮凉凉脚丫儿罢了,你至于往他身上尿尿吗?哎呦哎呦,越说越起劲儿是不是?都尿到你爹脸上啦!」 被尿了一脸的夏征敢怒不敢言,抹了一把脸上的童子尿,惨兮兮地哀嚎:「臭小子,你们俩一定是故意的,刚还只是阿银一人,现在连阿金也跟着尿起来了!不对,不是叫阿文阿武吗,怎么我也跟着叫阿金阿银了?」 一声「嘶吼」,夏征立即找到了自己的存在感:「不能叫阿金阿银,我夏征的儿子还缺钱吗?怎么能叫这么庸俗的名字!」 林媛将快要睡着的两个小东西交到乳母手里,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不能叫阿金阿银是因为你不缺钱,那非得叫阿文阿武,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你缺文武吗? 夏征被噎得无言以对,他当然不能承认自己文武都不行了。不过若是按照自己先前的话,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水仙和银杏抿嘴儿一笑,跟着乳母走了出去,将房间留给了还在为名字争论的小两口儿。 丫鬟们前脚刚走,夏征后脚就变了脸色,嘿嘿一笑,直接凑到了林媛面前,什么阿文阿武阿金阿银的,全都不是他在乎的事情了。 「媳妇儿啊,亲爱的,咱们都已经七天没有亲热了呢!」 这声音柔的,酥的,都能把林媛浑身的鸡皮疙瘩抖落下来了。 「去去一边去,你不是说要跟我讨论儿子们的名字的问题吗?来来来,咱俩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吧!」 「别别,这个话题早就过去了啊,咱们讨论下一个话题吧!」 夏征嘿嘿一笑,凑得更近了,手也不由自主地伸到了林媛身上,按在了她胸口的衣襟上。 那里,还残留着儿子们吃奶时留下的奶渍,摸上去湿乎乎的,夏征的心跳得更欢快了,手也不老实地想要更近一步。 不过,指尖还未触及到盼望已久的滑腻时,就被某只小手儿十分粗暴地拍开了。 「老实点!孩子们还在外边呢!」 因为林媛要时常餵奶,所以儿子和乳母就没有搬去特意为儿子们准备的院子里,而是直接住在了他们的院子里。 以前是在隔间住着,但是有乳母在,多少有些不方便,于是林媛就让乳母带着孩子住到了厢房里。 此时两个儿子只是去睡午觉而已,林媛等下还想着看他们呢,就没有让他们回厢房去睡,只是在隔间里休息着,这边两人稍微有点大的动静,那边就能听到。 林媛可不想让别人听到自己跟丈夫亲热的声音,更不想因此吵醒了两个刚刚入睡的孩子。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不会吵醒儿子们的!」 我不会出声音吵醒孩子们,但是你会不会出动静就不清楚了。 夏征坏坏一笑,十分有自知之明地将那半句没说完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林媛若是还看不懂夏征这笑容是什么意思,就白跟他过了这几年的日子了。 又羞又窘地瞪了夏征一眼,林媛顿时就想起了上次亲热时自己忍不住叫出声被水仙和银杏听到了的声音,真是羞死人了。 「别想着打我的主意,不是约法三章了吗?十天才能一次的,你这次若是提前用了,下次就得一个月了!」 林媛还掰着手指头细细数着,岂料那边夏征早已经唇角一勾一把将她扑倒在地,温热的气息吹在软软糯糯的耳朵根上,吹得林媛浑身战慄不已。 「媳妇儿,都这么着急地就去算下次的时间了还说不想?看来为夫还是要时常帮你松松骨按按摩才行嘛!」 「哪有……唔!」 林媛张嘴欲唿,却陷入了更深更温柔的亲吻中……
婚后甜蜜篇坑爹的儿子们 三翻六坐八爬爬,两个小东西还不到六个月的时候就开始用脑袋着地拱着往前爬了。 圆乎乎的小脑袋儿往床上一顶,两只肉唿唿的小胳膊往身侧一放,小屁股就开始撅得高高的往前拱了。 最讨喜的是他们两条小肉腿儿,一开始还没找到要领,一顿瞎比划,比划了几次就知道往前倒腾了。 两个小东西,一个在这边拱啊拱,一个在那边踢啊踢,赛着个儿地往林媛怀里钻。 林媛闲来无事的时候就喜欢拿着儿子们最喜欢的琉璃珠子逗他们,今儿难得的夏征也在,就故意让两个小东西在父亲面前表现表现他们的新技能了。 只是,在林媛看来引以为傲的技能,在夏征看来却是滑稽的很。 「哈哈,快看阿金的屁股,圆嘟嘟的,比他爹的屁股还圆呢!」 一边说着,夏征一边毫不客气地在大儿子高高撅起的小屁屁上拍了一巴掌。 那清脆的响声十分清晰地钻进了林媛的耳朵里,本拿着琉璃珠子逗孩子的林媛立即不动弹了,眼珠子瞪得老大,忐忑不安地看着被莫名其妙打了的大儿子。 只见阿金挨地乱拱的脑袋也不动弹了,小脸蛋儿在床上一贴,侧着脸看向还在哈哈大笑的父亲,骨碌着两只大眼睛,似乎在思考屁屁上那一下是怎么回事。 「臭小子,怎么不撅屁屁了?对嘛,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顶天立地,哪有撅着屁股……哎呦!臭小子,居然忘我身上尿尿!啊啊啊,居然尿到我嘴里了!」 被儿子赐了一泡童子尿的夏征十分狼狈地呸呸吐着口水,而罪魁祸首小阿金,此时已经咧着嘴,潇洒地扭过头去,继续练习拱屁股了。 被林媛抱在怀里的弟弟阿银也咧开嘴哈哈笑出了声来,嘴角亮晶晶的口水淌下来,十分可爱。 林媛扑哧一笑,一边给小儿子擦口水,一边幸灾乐祸地沖夏征挤了挤眼睛:「曾经称霸京城的小霸王居然也有被人整的一天,哎呦呦,我觉得我应该把这件事大肆宣扬一下才对,肯定能让京城里那些被你欺负过的公子哥儿们大唿痛快!」 「你……」 不等夏征开口,林媛又道:「对了,要是能依靠这件事挣点银子就好了,比如说,我不如开个独立小剧场吧,最好找个跟你长相差不多的男人来表演,哈哈,到时候肯定能挣得盆满钵满!」 啊啊啊,呀呀呀! 林媛笑得小脸儿微红,阿金阿银两个小东西也跟着坐起来拍着小手儿兴奋地叫唤起来。 特别是亲自撒尿整了自家老子一把的阿金,还特意将自己小小的皱巴巴的小阿金亮了出来。瞧那架势,是要毛遂自荐亲身上阵本色出演了。 「臭小子,一个一个的小没良心们,老子真是白养活你们了!」 夏征洗了好半天的脸才终于回来了,一回来就瞧见两个小东西这落井下石的模样,可把他气坏了,顿时捂着心口一阵哀嚎。 「怪不得老头子到现在还不放弃生闺女啊!还是闺女贴心,闺女是爹的贴心小棉袄啊!不行不行,媳妇儿,咱们还是赶紧生个闺女吧,若是光这两个小白眼儿狼,咱俩以后老了就别指望了,肯定要被撵去猪圈里过后半辈子啊!」 说着,夏征还特意佝偻着嵴背,用手抚着并不存在的长鬍子,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 「咳咳,咳咳,想我夏征年轻时是如何地恣意昂扬,没想到,临老了,居然被两个小崽子教训了,咳咳,闺女,闺女,你在哪儿呢?赶紧给爹送口燕窝来,爹都三天没吃饭了啊!」 噗! 不仅是服侍在侧的水仙银杏,就连林媛都被他这搞怪的模样逗笑了。 更惊奇的是,两个小东西似是看懂了夏征滑稽的样子,在愣了几秒钟之后,居然也跟着咧开嘴儿大笑起来,甚至还舞着两只小胳膊兴奋地蹲着屁股。 「哎呦,瞧小少爷身上的肉,都跟着颤抖起来了!」 水仙惊奇地指着两个小东西身上的肉,好笑地连眼睛都亮了起来。 银杏也哈哈笑了起来,不过在看到两个小东西的时候,她的眼睛里更多的则是期待和盼望。 说起来,她跟林毅已经成亲快一年了,之前觉得小不想这么早要孩子,但越是跟两个小东西在一起时间长了,她就越是喜欢孩子。 不行,今晚回去了就造个孩子出来! 「好了好了,快别闹腾了,天都晚了,赶紧给他们两个洗澡睡觉去吧!」 睡觉好啊,睡觉就能干些羞羞的事情了! 夏征眼睛一亮,一把拎起还赖在林媛怀里不肯离开的两个小奶娃娃进了浴室。 「来来来,今儿爹爹心情好,亲自给你们洗澡哈!」 「喂!等会儿!」 见夏征将两个小傢伙抱走了,林媛如临大敌,赶紧让水仙和银杏跟过去守着,她可还记得上次夏征自告奋勇给两个小东西洗澡的时候这个哭那个叫的场景呢! 超级惨烈有木有! 果然,只是刚进了浴室而已,立即就传出来了爷仨大唿小叫的声音。 只不过,哭嚎的不是两个小东西,而是老傢伙夏征! 「阿金,坐好,爹给你洗洗胳膊!不对不对,不是你的小鸡,是你的胳膊,胳膊!」 「哎呦阿银啊,你能不能先老实一会儿,爹给你大哥洗完了就来抱你!你都已经洗过了怎么还在闹!你不要往我身上爬了啊!哎哎,阿金,你不要走啊,你干嘛要跑啊!」 坏了! 听着浴室里的叫声,林媛第八次出声询问要不要自己进去帮忙,无一例外地都是拒绝。 「不用不用,你就在外边歇着吧,省得一会儿爷跟你亲热你总是说累得慌!」 林媛大囧,假装没有看到丫鬟和乳母们戏嚯的眼神,弱弱地摸了摸鼻子,好心提醒道:「好,我不进去帮忙,不过,你是不是又把阿金阿银弄错了?」 弄错了? 夏征表情一僵,托起被自己胡乱揉着头髮洗澡的小东西勐看。 「哎呦卧槽!又弄错了!这不是阿银吗?」 阿银一脸委屈,人家都逃走了又被你捉回来,真是个笨粑粑! 坐在一边等着洗澡的阿金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若是此时能够说话,他一定要将心中所有的鄙夷和不满通通叫嚷出来好好地让他这个煳涂爹爹听一听。 好不容易给两个小东西洗干净了,夏征也累的满头大汗了。 怪不得林媛一直说带孩子太累太辛苦,他只是给两个孩子洗了洗澡而已就已经这么累了,真是难为媳妇儿了。 本以为洗完了澡两个小东西也会跟他一样累得够呛,却不料,人家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咿咿呀呀!」 「啊啊啊!」 暗搓搓地看着两个小东西赖在林媛怀里玩玩具,夏征就恨不得将他们高兴说话大叫的小嘴儿给堵上。 这都什么时辰了啊,他的眼皮子都开始打架了好不好,这两个小东西怎么还不去睡觉?还不去睡觉! 不知是看到夏征「无聊透顶地羡慕地看着他们」,还是林媛有些累了故意将孩子交到他手里来,只听她笑盈盈地对两个小宝宝说道:「乖,瞧你们爹爹一个人在那里多孤单啊,你们两个谁去陪陪他啊?」 阿金默默看了一眼夏征,手中的琉璃珠子突然不小心掉了,骨碌骨碌地滚到了床边。 「啊啊啊!」 跟大哥抢了半天都没能抢到手里来的琉璃珠子很快引起了阿银的注意,他立即挣脱了娘亲的怀抱,撅着肉嘟嘟的小屁屁朝前拱去。 只是拱了没两下就听到身后娘亲欣慰地笑道:「阿银好乖哦,主动要去找爹爹玩呢!快,把小少爷抱过去,别让他累着了。」 阿银突然泪流满面,扁着小嘴儿看着大哥委屈地喷着鼻涕泡儿。 夏征无语地看着怀中眼泪汪汪的小儿子,修长纤细的手僵硬地朝着他的鼻子奔去。 唉,他以前可是个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翩翩俊公子啊,哪成想现在已经变成给小奶娃娃捏鼻涕的「帕子」了? 夏征突然想起之前夏远意味深长地跟他说过的话:你已经为人父母了,不要再像以前那样任性妄为了。切记,为了儿女,有些不得不做的事,就算是克服万难也要去做。以前不屑于去做的事,就算是,咳咳,总之,你要学会长大! 现在他明白了,以前不屑去做的事是什么事了。 擦眼泪擤鼻涕都是小事儿,夏征这辈子最难以忘怀的事情就是给两个儿子擦粑粑屁屁了。 也不知道小孩子吃得都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拉出来的粑粑那么臭,而且还是酸臭酸臭的。 任凭夏征活了半辈子了,都没有闻到过这么臭的味道。 更让他癫狂的是,两个小东西一天要拉好几次。刚给老大收拾完屁屁,就得去给老二收拾屁屁。 甚至有一次,因为小东西肚子着凉,他刚收拾完了屁屁,正帮他们垫尿布的时候,一股异常难闻的绿唿唿的东西便直射而出。 呕! 还未来得及抹掉脸上的臭臭,夏征已经忍不住弯腰吐了。 不过,虽然这两个小东西都十分地坑爹,但是一天天看着他们长大,夏征心里还是说不出的欣喜。 阿金会坐了,阿银身上又长出了一圈肥肉肉,阿金爬的比阿银快了,甚至还会倒着爬了,阿银长了一颗小乳牙了,阿金长了两颗乳牙,甚至学会咬人了…… 这些种种,都是夏征现在最欣喜最兴奋的日常事务,就连自己的福满楼和帮林媛打理的几个店铺的营业额有了显着提高,都不能跟这些小事儿相提并论。 以前跟赵弘德程皓轩几人见面,夏征说的最多的就是今儿哪里东西好吃,明儿哪里又开了个什么铺子。 但是现在,他嘴里的所有话题都是围绕着两个儿子的。 就连手指头被长了六颗牙齿的阿金咬得出血了,他都要留着那血迹,兴奋地竖着那根手指头跑遍整个京城宣扬一番:「我儿子长牙了,我儿子会咬人了!瞧,我儿子把我的手咬出血了呢!」 林媛已经数不清第多少次听到旁人在她面前吐槽夏征了,甚至连一向不怎么爱抱怨的赵弘德也忍不住向林媛告状,十分委婉地问她,夏征最近是不是被两个小侄儿弄得有些脑筋不正常了? 林媛无语,夏征自然不是不正常,他只是太过疼爱自己的儿子罢了,只不过他疼爱的方式跟旁人不太相同而已。 转眼间到了两个小傢伙周岁的日子了,按照习俗,两个小东西是要抓周的。 之前小永严周岁的时候,林媛第一次见识到抓周,后来就是田惠和夏臻的儿子望哥儿周岁的时候,没想到现在就轮到林媛自己的儿子了。 抱着两个沉甸甸的小傢伙儿,林媛忍不住感嘆了一句,日子过得真快啊! 两个小娃娃今日都穿得十分漂亮,哥哥阿金穿的是一件白色衬衣外套黑色小西服,脖子里还繫着一根红灿灿的小领结,脚上更是穿着一双黑色小鹿皮的小皮鞋,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小绅士。 弟弟阿银的风格则截然相反,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小唐装,头戴黑色丝绸小礼帽,脚上穿着的一双绣着花样的小虎头鞋子。 这一身喜庆可爱的装扮再加上阿银略有些呆萌的表情,更是显得他蠢萌蠢萌的了。 这两身衣裳无一例外都是林媛设计出来的,至于做衣裳的人就厉害了,是严如春的成衣阁出品。 自打跟林媛合作开了畅音阁,严如春便尝到了做生意开铺子的甜头。 跟魏博宇成亲之后,在夫君的支持下,她便在自己的陪嫁铺子中挑了一个合适的店面改做成衣阁了。 因为时不时地从林媛这里寻摸点花样百出的成衣样式,所以她的成衣阁生意十分火爆。 看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严如春羡慕地不得了:「哇,这就是你说的中西合璧啊?哎呦,真的是太漂亮了!啊对了,有没有女娃娃的衣裳啊?改天给我画几个呗?我给你算分成嘛!」 女娃娃的?当然有了,而且更漂亮,更好看,更百变。 不过还未等到林媛开口,那边夏远突然出声了:「女娃娃的,没有!」 笑话!这么好看的衣裳怎能让别人穿?就算是有,也得是他们夏家的女娃娃先穿才对! 一心盼着大赚一笔的严如春顿时被夏远噎得哑口无言,跟林媛交换了一个眼神。 果然啊,传说中盼女如命的夏大将军还是没有放弃生个女儿的念头啊! 只不过,如今安乐公主已经三十多岁了,还能再生吗? 桌子上都是给阿金阿银准备的抓周的东西,因为夏家是武学世家,刀剑和兵书自然是不能缺少的东西了。 又因为夏征和林媛都是经商之人,所以还特意加了不少算盘啊帐簿之类的东西,甚至连炒菜的炒勺都给放了上去。 对此安乐公主有些哭笑不得,虽然她尊重自己儿子儿媳的决定,但是若是两个水灵灵的小娃娃抱着炒勺不撒手的画面,还是让她有些接受不了。 最后还是在刘氏的强烈要求下,林媛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将炒勺拿走了。 看来她想让自己的孩子继承自己高超厨艺的愿望,是不容易实现了。 望哥儿当初抓周的时候,不负众望地抓到了刀枪和兵书。 夏臻对此十分欣慰,觉得自己后继有人了。 夏远也十分满意,欣慰地念叨了一句:「比你二叔强多了!」 当时林媛也在场,对公公冒出来的一句话十分好奇,私底下问了夏征好久都没有得到答案,夏征就是不肯说自己抓周的时候到底抓到了什么。 不过今日公婆都在,或许能够套点话出来呢! 林媛眼珠子一转,嘿嘿笑了起来。 夏征已经兴致勃勃地抱着两个小儿子准备开始抓周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亲亲媳妇儿正算计把自己给卖了的心思。 房间里站满了人,全都围在大大的桌子边上看着上边坐着的两个小娃娃,弄得两个小傢伙有些莫名其妙。 特别是老大,阿金自小就心思更沉稳一些,不像老二,被这么多人当猴儿看还傻呵呵地乐呵呢! 「阿金,你想要什么啊,快去抓啊!」 小林霜已经快要十岁了,长成了大姑娘了,不过性子还是小孩子脾气,小时候自己那点儿闹腾脾气是一点儿也没有变。 见小东西根本不着急地在那里坐着,挥着小拳头给他加油,那架势,好像抓周的是自己似的。 小永严十分嫌弃地撇了撇嘴,默默地远离了人来疯似的小姐姐一般。 不过他还是不动声色地将面前的一本晦涩难懂的书籍往前推了推。他林永严的外甥可不能没出息地去学什么做饭,一定要跟舅舅一样爱读书,将来做个舌战群儒的大学士才行。 两个小东西显然是被眼前不下百种的东西惊到了,坐在那里半天都只是瞪着大大亮亮的眼睛来回看,根本就没有要去抓的意思。 夏征忍不住了,他儿子什么都不抓,该不会是这里边没有儿子想要的东西吧? 眼睛在桌子上扫了一圈,夏征勐然拍手:「对了,琉璃珠子没放上来啊!他俩肯定是喜欢琉璃珠子!」 琉璃珠子可是玩具,那是林媛不许放进来的。 翻了个白眼儿,林媛直接无视自家男人的抽疯,笑盈盈地逗弄着两个小东西。 「阿金,娘亲这里有好玩的东西哦,想不想要啊?」 「阿银啊,这里有算盘哦,你听,还有噼里啪啦地声音呢!」 或许是林媛的逗弄起了作用,两个小东西果然对桌上的东西产生了兴趣。 以防林媛误导,围在桌边的人都拿起了几样东西逗他们,直到两个小东西开始四处爬了才赶紧放回去。 作为哥哥,阿金的目标十分明确,在深思了一会儿之后,便径直冲着金算盘而去了。 而不着调的阿银就有些心猿意马了,一会儿对着大刀流口水,一会儿又围着书本咿咿呀呀叫唤。 不过最后,这几样东西都没有拿起来。 阿银的目标,也跟阿金一样,最终都锁定了那个小小的金算盘,兄弟二人不约而同地抓起了金算盘,谁也不肯让谁。 「哈哈,好啊,跟你们爹娘一样,将来也是个做生意的好手呢!」 安乐公主哈哈一笑,显然对两个小孙子选择金算盘一事十分欢喜。 夏远虽然也希望孙子们能够继承家业入军营,但是既然两个孩子已经选择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贊同。 这在林媛看来已经是十分宽容的意思了,要知道,当初夏征想要经商,可是被他扛着刀追了好久呢! 给了两个小包子每人一个吻,林媛笑道:「你们啊,要继承爹娘的事业不假,不过,还是要你们自己奋斗才行,我可不希望你们做米虫!」 安乐公主也笑道:「不错不错,当初你们爹爹抓周的时候可没你们这么乖,你们爹爹啊,抓着一根鸡腿就啃,怎么也不松手了呢!」 噗! 原来是鸡腿! 林媛忍不住笑了起来,再看夏征时也多了几分别样的眼光。怪不得这傢伙非要对自己死缠烂打呢,敢情那么小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他吃货的本性了啊! 「娘!」 这件事在夏征看来可是十分不光彩的,特别是在自己媳妇儿面前被揭开,更是不好意思了。 安乐公主却被儿子这难得的羞臊模样逗乐了,哈哈笑道:「怎么,你还害臊了?哈哈,你居然也有害臊的时候呢,这可真是……呕!」 话音未落,安乐公主已经捂着嘴弯腰吐了起来。 众人一愣,还是夏远最先反应过来,打横便将媳妇儿抱了起来,生怕她有一丁点儿不好。 不过这声呕吐并不是坏事。 安乐公主有孕了! 夏远一愣,居然僵在了原地。 林媛几个小辈儿倒是欢喜起来,只不过还未笑两声,林媛也跟着呕地一声吐了起来…… ------题外话------ 婚后甜蜜篇先告一段落,等几个重要人物的大番外写完以后,还会写一些小的番外,比如小包子的故事,比如安乐公主这次怀孕的故事,敬请期待~ 明儿更新夏痕篇~
夏痕篇01撩妹(一更) 将军府。 客厅的正中央坐着一位大腹便便的年轻妇人,这妇人模样清秀,虽不是京中最常见的美人儿,但她英挺的神态,令她略显普通的五官带着几分难能可贵的美。 这位女子,正是大雍最年轻的大将军夏耿的夫人,名唤冉清。 此时的冉清已怀孕将近七个月,腹中是一对双生胎,正在给她把脉的正是大雍最近声名鹊起的神医甄修明。 甄修明一身月白长衫,头髮梳得一丝不苟,英俊的脸上更是光可鑑人,这皮肤,就连女子见了都要羡慕的不得了。 这不,站在冉清身边的那个年轻女子,正一脸愤愤地望着他,眼中的嫉妒之火都要冒出三丈高了。 「哼,一个大男人居然长得跟个女人似的,小白脸儿!」 哼哼了一句,冉燕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儿,她才不会承认自己其实是在嫉妒这个小白脸儿比她还要白皙细腻的皮肤! 虽是自己的嘟囔,但是这声音可一点儿也不小,正在闭着眼睛认真把脉的甄修明眼皮子微微一颤。 冉清抬头嗔了小妹一眼,赶紧笑着跟甄修明道歉:「我这堂妹从小被我惯坏了,说话总是口无遮拦的,还请甄先生念她年纪小,不要跟她计较,回头我会好生教导她的。」 「姐!」 冉燕显然是不喜欢姐姐这样的做派,那小郎中有什么厉害的,也值得她姐姐这样低三下四地道歉? 要知道,冉家在江湖上可是一等一的大家呢! 甄修明睁开了眼睛,手也从冉清手腕上拿开,十分恭谨地抱拳说道:「夫人言重了,在下只是一个小小的郎中而已,不敢劳动夫人如此。更何况,夏兄与在下虽然相交不久,却十分投缘,在下怎会为难他的小姨子?」 小姨子,小姨子!冉燕最讨厌听到的就是这三个字了! 说得她好像是块儿皂胰子似的! 甄修明显然没有在意某个人快要吃人的目光,继续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过,在下跟夏兄总归是朋友,有句话还是要提醒嫂夫人。」 「甄先生请讲。」 甄修明眯了眯眼睛,遮了眼中一闪而过的戏嚯,正色道:「京中多是讲究那些繁文缛节的闺中小姐们,冉小姐初来乍到,又如此性格豪爽,最好还是尽量收敛一下,不然很容易惹了一些人的忌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夏兄虽有赫赫功名在身,但朝中毕竟有不少嫉恨之人,还望嫂夫人谨记。」 「你这是什么意思!嫉恨?我姐夫为了大雍出生入死,那些人不说感激,居然还嫉恨!哪里有这种不要脸的人!」 冉燕心直口快,又从小在江湖中长大,哪里懂京城的人际关系?听了这样的话立即就张嘴反驳了。 「燕儿!闭嘴!」 冉清脸色微变,这次是真的训斥了。 这话若是五年前告知冉清的话,她定然不会放在心上,甚至还会跟冉燕一样十分不以为然。 但是嫁入京城这四年来,她算是看透了京城中的那些尔虞我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太多,前一刻还对你笑脸相迎,后一刻便拎着刀子在背后捅一刀的更是大有人在。 她相信甄修明的话,并不认为是在危言耸听。 更何况,如今夏耿正带着夏家军在外抗击北戎,此时夏家军刚刚建立,战斗力还不是很强,夏家军刚刚出站,朝中立即就有人站出来提出了反对意见。 什么北戎野蛮却粗俗,只要每年给点银子就能打发了。什么夏耿小题大做,故意带兵抗击北戎,只是为了给自己建功立业寻找一个藉口。 呵,这些人都是瞎子吗!北戎日日骚扰边境,他们没有见过其中惨相,居然还说得这么轻描淡写!难道边境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们,都是夏耿为了建功立业故意安排的戏子? 真是笑死了! 冉清眼睛眯了眯,其实她曾经不止一次地说气话,让夏耿不要管朝中那些事,跟她回归江湖活得恣意潇洒。就让那些北戎蛮子们攻入京城,将挑拨离间轻描淡写的官员们都吓得尿了裤子才好! 「甄先生所言,我记住了,多谢先生提醒。」 冉清是江湖中人,对人好就是好,坏就是坏,根本不像京城里那些说一句话绕三弯的女子们虚伪矫情。 甄修明正是因此,也十分乐意跟夏耿夫妻交好。 「夫人也不用忧思多虑,眼下还是以自己的身子为重。」 说到肚子里的两个小娃娃,冉清脸上变多了几分温柔,忍不住抚摸着肚子问道:「他们可还好?」 好,好的不得了,能吃能睡能喝的! 甄修明点头笑道:「两位小少爷十分安好,夫人放心便是。」 「恩。」 冉清笑着点头,突然神色一僵,惊奇道:「你说,这是两个,儿子?」 甄修明医术高明,自然是能够通过把脉看出腹中胎儿的性别的。 冉清愣了愣,好笑地摇了摇头:「已经有了远儿了,却不想这次又来了两个儿子,看来耿哥想要女儿的愿望还要再等一等才能实现了。」 冉燕性子直,年纪又小,对人亲疏完全依靠心中好恶而定。 虽然对甄修明这个小白脸儿不怎么待见,但是对于将自己一手带大的堂姐却是十分亲热的。 「姐,儿子好啊!远儿是长子,你扔给了姐夫带去了军营歷练。这次这两个,可提前说好了啊,一定要交给我带回到冉家堡才行,我要亲自教导他们武功,将来做咱们冉家堡的继承人!」 冉家堡堡主只有冉清一个女儿,本想着让她跟自己大弟子成亲的,结果谁知半路杀出个夏耿俘获了女儿的芳心。 这下好了,堡主只能将目光投在侄女儿身上了。 这个侄女儿是自家亲弟的女儿,亲弟和弟妹英年早逝,只留下这么一点儿血脉,他自然是当成亲生女儿看待的。 只是,别看冉燕年纪小,不过跟她姐一样,也是个不容人摆布的烈性丫头,冉堡主无奈,只好任由她胡闹了。 不过对于冉燕提出让小儿子回冉家堡继承家主之位的建议,冉清只是一笑而过,儿子还没有出生,她不想替儿子们决定什么。 更何况,大师兄为人宽厚,武功高强,由他继承家主之位,也是十分合理之事。 甄修明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便告辞离开了。 冉燕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抱着肚子叫嚷着要去上茅房。 冉清哭笑不得:「进了京城就要讲些规矩,什么上茅房,那叫出恭!行了行了,赶紧去,我都闻到你放屁的臭味儿了!」 噗! 抱着肚子的冉燕差点儿笑出声来,她家堂姐虽然在京城待了几年了,但是终究是没能磨灭性子里的根儿啊,还放屁呢,人家京中小姐们也会说的这么直白吗? 找藉口出来上茅房的冉燕根本没有往茅房去,而是抄小路赶到了甄修明前边,一甩手,灵活的鞭子捆住了优哉游哉的甄修明,将他拉到了自己面前。 「冉小姐,好久不见啊!」 此时的甄修明哪里还有方才的严肃正经?一双眼珠子滴熘熘地转悠着,嘴巴都快要咧到后脑勺儿去了。 冉燕一愣,要不是这傢伙身上的衣裳没有变,还是一副小白脸儿的德行,她都要以为自己错抓了人。 咳咳,咳咳。 咳嗽了一声,冉燕立即板起了脸,做出一副兇狠的女匪模样:「少他妈跟我嬉皮笑脸!老娘可是绿林好汉,不是什么京城里娇滴滴的小姐,你还好心提醒我?我呸!老娘可不怕他们找上门来单挑!」 一想起方才甄修明在姐姐面前告自己的状,还故意说些有的没的吓唬姐姐,冉燕就气不打一处来! 甄修明眨眨眼睛,使劲扭了扭身子,将一只胳膊从捆缚着自己的鞭子里伸出来,还伸出一根手指头戳到了冉燕的肩头,笑眯眯道:「冉小姐故意靠我这么近,是对我有什么企图吗?」 企图? 被甄修明戳到的肩头一僵,冉燕的小脸儿顿时就红了。 冉家堡少有女子,几乎全都是大老爷们儿,她天天跟这些男人混在一起也没有脸红的时候啊,怎么今儿被这个小白脸儿一笑,她就脸红了? 而且,心跳也加速了,太他妈奇怪了! 「滚蛋!谁他妈对你有企图!」 冉燕恼羞成怒,一把甩了鞭子,被鞭子捆着的男人也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砰! 好沉重的落地声啊! 冉燕哈哈一笑,望着地上四仰八叉的男人笑得肚子都疼了。 「小白脸儿,让你占老娘便宜,现在吃亏了吧!哈哈!」 笑了好半天,冉燕都没有听到那嘴贱的小白脸儿反驳她的声音,不由得心中一颤。 姐姐说过,这个甄修明是个医术高超的郎中,只是很遗憾地,不会武功。 该不会,被她这么一摔,给摔死了吧? 不要死啊! 冉燕三步并作两步窜到了甄修明身边,果然,这小白脸儿闭了眼睛不动弹了! 「喂!喂!你快醒醒啊,你不会真的死了吧!」 冉燕急匆匆地在他鼻下探了探,天哪,居然出气多入气少了! 坏了,坏了,她刚到京城就把神医打死了!还是个难得的小白脸儿,好可惜啊! 「你别怕你别怕,我这就找人救你,你放心,我会救你的!」 一边说着,冉燕抬手就要去抱甄修明,只是手刚触到他,便听到甄修明嘴贱地说道:「冉小姐啊,原来你连病人都不放过啊,就算是再心急,也得等我身子爽利了才行,不然,一直被你压着可不舒服呢!」 都什么玩意啊! 冉燕又气又羞,一巴掌拍在了甄修明胸口:「你他妈少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娘撕了你的嘴!」 以前在冉家堡的时候,虽然男人们多,大家也都经常开一些荤段子。但是碍于冉清和冉燕两个小姑娘,冉家堡是不允许他们当着自己闺女和侄女儿的面说这些的。 不过冉燕性子叛逆一些,偷偷地也听到了一些。只是听那些男人开荤段子,她只是觉得好笑,怎么这会儿听了却羞羞的? 咳咳,咳咳! 甄修明剧烈地咳嗽起来:「冉小姐啊,我,我怎么说也是个病人,还是被你打倒在地的病人,你,你能不能不要再谋杀我了?」 冉燕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心里暗骂一声弱鸡,便要扶他起来。 「别别,我骨头好像断了,不能动了。」 骨头断了? 冉燕自告奋勇地拍着胸脯:「没关系,我帮你接骨!以前在冉家堡的时候,我经常帮一二三四接骨的!」 一二三四?这个名字真奇怪啊! 「一二三四是四个人吗?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为了转移注意力,不去想身上的疼痛,甄修明故作轻松地跟她聊天。 冉燕摩拳擦掌,活动着手腕:「不是人啊!一二三四是四条狗,都是我养的,可厉害了!」 噗! 甄修明艰难地抬起胳膊拉住了冉燕的手,苦涩一笑:「别,在下皮糙,不敢劳烦姑娘动手,还请姑娘为我请一个郎中来吧!」 「郎中可没有我的技术好!」 冉燕活动着手指头,关节间发出咔吧咔吧的声响。 甄修明欲哭无泪,早知回落的如此下场,就不该作死地自闭穴道了,现在好了,马上要做刀俎上的人肉了。 「冉小姐,我想起来了,我不是骨头断了,是,是有些血气受阻了,这样吧,你帮我针灸一下就好了。」 之前为了逗逗这个小丫头,甄修明在被鞭子捆住的时候悄悄地封了自己的穴道,他是个郎中,这样的事还是挺容易做到的。 只是,现在让冉燕帮自己解穴是不可能了,因为解穴的位置有些隐蔽,实在不适合女子所为。 不过用银针针灸却是可以的,至少能够让他上身先恢復知觉,这样自己就能动手解开下身的穴道了。 总之一句话,他甄修明就是想占这个小丫头的便宜,谁让她说自己是小白脸儿了,谁让她长得好看又可爱了! 「这样啊,那好吧!」
夏痕篇02出发(二更) 冉燕一边嘀咕着,一边按照甄修明的指示给他脱了上衣,露出了弱鸡一般的上身。 感觉到身上的清凉,甄修明忍不住正了正表情,企图拿出平日里引得万人迷的最英俊表情来,同时脸也往一边扭了扭。 他曾经不知一次照过镜子,自己这个角度的侧脸是最美最吸引人的。 只是,今日终究是让他失望了。 只听啧啧两声,冉燕十分遗憾地摇了摇头:「我说小白脸儿啊,你瞧瞧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身上一点儿肉都没有,太弱了!」 噗! 甄修明一口老血喷出来,瘦?他这叫没有赘肉好不好?不知道多少男人羡慕他完美的身材呢,怎么到了这丫头嘴里就成了弱了! 「你赶紧针灸吧,若是让旁人看到了咱们这个样子,就有理说不清了。」 弱弱地催促了一句,甄修明觉得自己今日出门的时候肯定是没有看黄历,不然也不会撩个妹还能处处碰壁。 冉燕嗖地拿出了银针,在火摺子上烤了烤,一边按照甄修明的指示往穴位上下针,一边大义凛然道:「你放心吧,若是被人发现了也没有关系,本姑娘既然看了你的身子,就会对你负责任的,绝对不会让你污了名声将来嫁不出去的!」 即便是江湖中人,也是注重名节的。 只是,这样的话却没有让甄修明兴奋开心,反而更加欲哭无泪。 真正担心名节的不应该是这个小丫头吗?怎么就成了他这个大男人了? 冉燕是习武之人,找穴道是十分精准的,再加上平日里用鞭子用得出神入化,下针也十分熟练,很快,甄修明的上身便能动弹了。 慢慢坐起来,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也不见他如何动手,原本还不能动弹的两条腿也忽然能弯曲能直立了。 冉燕看得目瞪口呆,之前虽然看不起他弱鸡小白脸儿的样子,但是现在也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这男人的医术十分高明。 医术高明,模样也不差,性子也极好,她都将他扔在地上快要半瘫了,都没有找她要赔偿呢,性子能不好? 越想,冉燕的小脸儿就越红,心跳也越没有规律了。 小丫头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这种感觉真是太奇怪了,不过也十分奇妙。 甄修明从地上爬起来,活动着自己的胳膊腿儿,一抬头就看到冉燕满脸通红的小模样,顿时心中一盪。 正要说些什么,忽然听到不远处的一个院子里传出几声惊恐的大叫,隐约是在喊着「夫人」。 夏耿的爹娘早年就去世了,他又只有冉清一个女人,家中能够称得上夫人的就只有怀有身孕的冉清。 冉燕眼中顿时清明,施展轻功就往堂姐的院子里奔去,临走的时候自然没有忘记医术高明的甄修明。 只是刚刚离开了这么一小会儿,冉清的院子里便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几个小丫鬟匆忙地跑来跑去,几个婆子更是惊恐万分,叫嚷着快去叫郎中的话。在看到冉燕手里拎着的小白脸儿后立即欣喜地推着他进了房。 房中,冉清脸色苍白,一双眼睛紧紧闭着,但是即便如此,她依旧端坐在椅子上,丝毫不动。 这是习武之人练就出来的毅力,即便身死,都不能弯了自己的嵴背。 看到姐姐这个样子,冉燕也乱了手脚,拉住红叶红着眼睛问她:「怎么回事!」 红叶是冉清从冉家堡带来的唯一一个贴身侍女,说是侍女,其实是从小跟着她们姐俩一同长大的,对两人忠心耿耿。 一向坚毅刚强的红叶,此时也红了眼睛,只是强忍着不让自己流下眼泪罢了。 「不知道是谁,是谁送了一封匿名信来,小姐看过信就,就晕了过去!」 说着,红叶将那封信递了过来,声音中满是担忧和狠厉:「这信上说姑爷已经被敌军围困,好几天都找不到行踪了,还说皇帝老儿已经派兵去支援,但援兵迟迟未到!这,这不是故意想要置姑爷于不顾吗!」 手中的信十分简单,就是红叶说的意思,不过对于朝中事,冉燕是不明白的,根本不清楚皇帝已经下了令为什么援兵就是不动弹。 怎么会这样? 即便不懂,但是冉燕也知道,姐夫此时定然十分危险,而且送来此信之人的用意也十分歹毒。 夏耿在外带兵打仗没了踪影,京中他的妻子若是因此消息而动了胎气有了闪失,不管将来夏耿会不会活着,只怕都不会好过。 要知道,夏耿对妻子冉清用情至深在京城和江湖中可是出了名的,甚至连跟自己从小定亲的未婚妻都给退了。 冉燕相信,若是姐姐出点事,姐夫一定会跟随而去。同样的额,若是姐夫出了事,姐姐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甄修明用银针给冉清点了几处大穴,又从随身带着的小包裹里拿出了一个十分精緻的小瓷瓶,这小瓷瓶一看就价值不菲,里边的药丸定然也十分珍贵。 果然,只吃了一粒药丸,冉清便渐渐恢復了清明,睁开了眼睛。 「姐!」 冉燕担忧地看向她,紧紧地拉着姐姐冰凉的双手,习武之人体热,她可从来没有见过姐姐这样过,不由得更加担心了。 冉清虚弱地牵了牵唇角,转头看向了甄修明:「甄先生,那信中消息,可是真的?」 指的是夏耿不见踪迹,援兵迟迟不到的消息。 甄修明也是出身京城中大户之家,虽然不屑于进宫为御医,但是多少也能听到一些旁人听不到的消息。 冉清还记得他方才的提醒,现在更加清楚他刚刚绝对不是一时兴起开口的。 甄修明知道瞒不住了,点了点头:「这消息三天前便送进了京城,陛下当即便下令派人增援。只是,你应该知道,咱们的陛下如今也不好过啊……」 所以,才会有人阳奉阴违,故意不出兵救援。 冉清眯了眯眼睛,蹭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骨子里的倔强和不服输的气势顿时显露无余。 「既然皇帝不管事,那就不指望他!老娘的男人,老娘亲自去救!」 「好!姐,我也去!」 冉燕一横手中鞭子,立即加入战队。 一边的红叶也立即点头,小姐在哪里她就在哪里,上战场有什么好怕的,无非就是多杀几个人罢了。 但江湖儿女,从小浸淫在刀枪之中,哪里会畏惧杀人? 甄修明一愣,赶紧扯了扯冉燕的袖子。 「干嘛!放心吧,有我保护你,不会让你出事的!」 冉燕还道他怕死,十分仗义地拍着胸脯,将他的生死纳入了自己的责任范围之中。 甄修明真想把这丫头的脑袋瓜子晃上一晃,什么保护啊,他一个大男人还需要女人保护?丢人! 等下,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啊! 甄修明瞪了她一眼,往冉清的肚子上使了个眼色,冉燕立即会意,小脸儿也垮了下来。 姐姐,怀孕了啊! 「夫人,我知道你担心夏兄,但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事不是上阵救人,而是养胎啊!陛下下令不让将此事告知于你,就是怕你会出意外啊!」 不是甄修明看不起女人,相反他十分敬佩冉清这样的江湖女子。只是,他也有自己的使命,夏耿上战场之前特意将妻儿交託给他,他不能食言啊! 冉燕也点点头,不知不觉地践行起了夫唱妇随的原则:「姐,这小白脸儿说得对,你要留在家中好好养胎,救姐夫的事我去!现在小妹我也想明白了,那个送信来的人简直就是居心叵测,他是故意让你出事啊!」 冉清自然也想到了这点,只是现在已经不需要计较这些了,相反她反而感谢那个人,若不是他及时通知了自己,只怕耿哥真的会无人去救了。 「你们不必再劝,我自己的男人若是自己不去救,我也枉为夏耿的妻子!」 「姐!」 「夫人!」 冉燕甄修明异口同声,却知道再如何劝都不管用了。 冉清的性子若是旁人能够左右,当初就不会执意嫁给夏耿了。不过也正是因为冉清的倔强,夏耿才有了勇气与自己的未婚妻退亲,也才有了如今羡慕京城的一对伉俪情深。 冉清的决定别人无法改变,当天她便换上朝服进宫觐见陛下了。 果不其然,陛下一听冉清知道了此事立即反对她出关救夫。 不过冉清可不在乎什么皇命不皇命的,若是皇命有用,还用得着她亲自出马吗? 老皇帝呕得快要吐血了,想要暗中派心腹保护她,可是一想到自己身边的心腹恐怕也是旁人的心腹,便也只好作罢了。 不过好在,他还有个同胞所出的哥哥,而且这个哥哥的女儿还好巧不巧地正好跟夏耿大儿子夏远定了娃娃亲,亲家互相救助,也算是合情合理的吧! 于是,安乐公主的父亲便临危受命,带着自己的亲兵和陛下拨给他的几个心腹陪着冉清一同外出救人了。 另一边,冉燕也已经快马加鞭回到了冉家堡,既然姐姐要外出救人,自然是不能让她独自一人的,冉家堡上上下下齐心协力,可没有朝中那么多的尔虞我诈。 冉清从宫中出来,也带着稚子夏远朝着冉家堡的方向出发。 她和夏耿不知道能不能活着从战场回来,唯一的儿子可不能出事。 若是将来他们两人真的惨遭不幸,就让夏远远离京城融入江湖吧,至少冉家堡是会保他平安长大的。 冉堡主心知女儿性子,又知道自己担负着抚养外孙的重则,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跟女儿纠缠什么。 不过,他还是让大徒弟秦风亲自带着堡中众人陪女儿一同去战场了。 听说冉家堡的事之后,江湖中又有不少受过冉家堡恩惠的人前来加入战队,短短两天时间,这支自发组织的战队便已经有两百多人了,而且还个个武功高强,以一敌十绝对绰绰有余。 更何况,他们此次前去的目的就是救人,冉清可没有那么大的抱负,要帮朝廷保家卫国。 朝廷中那些道貌岸然人面兽心的东西们,最好通通都被北戎人给砍死才好! 甄修明医术高超,又有夏耿的託付在身,自然是要跟着一起上战场的。 临出发前,冉燕骑着千里良驹,将不会骑马的甄修明一把拽到了自己的马上,大力挥着鞭子扬长而去。 「小白脸儿行啊你,没看出来也是个有血性的男人呢!」 有血性的男人甄修明狠狠掐着自己手背上的穴道,极力压制着快要呕吐出来的痛苦,自以为帅气地扬了扬脸颊:「那是当然!」 只是,扬起的脸很快便被凌乱的髮丝唿了一脸,嘴里因为灌进了冷风和头髮,声音也变得模煳不清。 冉清一行人刚离开京城,朝中不少人便接到了消息。 皇帝脸黑的像个锅底,一整天都没有用膳,将自己关在了御书房谁也不见。 若说此事最觉得愧疚和气愤的就是皇帝了,身为一国之君,居然连个援兵都调不动,最后还要让女人去救人。 他这个皇帝,当得憋屈啊! 一个布置雅致的房间里,小丫鬟急匆匆推门而入,对着房中坐着的一个娇美女子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女子大惊,蹭地站了起来:「她居然亲自去了?」 小丫鬟警惕地看了看门外,小声道:「小姐,您小点声儿啊,若是让老爷知道您私下给夏夫人传信,只怕又要禁足了!」 这个女子名唤言素素,不是旁人,正是曾经跟夏耿定过娃娃亲的姑娘。 言素素紧紧咬唇,又是着急又是愧疚,手中的帕子都快被指甲戳破了:「禁足禁足,父亲就知道禁足!怎么办,我给夏夫人传信只是希望她能够动用江湖中的力量去救夏大哥,并没有让她亲自前去啊!天哪,她还有七个月身孕啊,怎么就这么……若是她有点闪失,夏大哥一定会伤心的,我,我这真的是造孽啊!」 小丫鬟也知道小姐是出于一片好心,虽然她被夏耿退了亲,但是小姐自小心善,又一直将大自己好几岁的夏耿当做哥哥看待,即便夏耿退亲令娶,她也只是为两人祝福而已。 可是,自家小姐是这样的心思,不代表他们家老爷也是如此啊!
夏痕篇03到达(一更) 言老爷在朝中积威甚重,哪个不上赶着巴结?可是夏耿这个毛头小子居然敢退亲,他怎能不气? 只要一想起那日言素素在门外偶然听到父亲跟幕僚商议不出兵援救的话,她就急得当场哭了出来。 可是本把她当掌上明珠的父亲并不为此动心,不仅不听言素素的请求,甚至还下令将她禁足。 最后还是夫人亲自出面,才免除了言素素的禁足,言素素也赶紧抓住机会给冉清送了个信儿。 只是时间紧迫,她来不及说清楚事情前后经过,又不能将自家父亲抖落出来,才会使那封信的内容被冉燕几人误解为居心叵测。 「怎么办怎么办?夏夫人会不会出事?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到他们啊!」 言素素急得团团转,可是自幼成长于闺房之中,她哪里遇到过这样的情景?能够想到为冉清送信,已经是她最大的极限了。 小丫鬟也不知所措,只好安慰道:「小姐,夏夫人出身草莽,又武功高强,或许,或许她不会有事呢!更何况,奴婢听说神医甄先生也陪着一同去了,有他在,夏夫人定然不会出事的,您就放心吧!」 放心?她怎么能放心! 言素素也知道小丫鬟这些话都是在安慰自己,可是现在除了自己安慰自己,她实在是找不到别的方法了。她一个弱质女流,如何跟父亲相抗衡?她甚至连言府的大门都出不去! 「我,对,我去求菩萨!」 言素素脚步一转,立即进到里间里,扑通一声便跪在了佛像前。 「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求求您保佑夏大哥和他的夫人平安健康地回来,还有他们的孩子,也一定要平平安安的。信女言素素愿意自减十年阳寿,为他们一家人祈福,求菩萨保佑,求菩萨保佑!」 光洁的额头重重地磕在地板上,被香火供奉的观世音菩萨善良慈祥,悲悯地看着眼前长跪不起的女子…… 经过一天的颠簸,冉清的神色十分疲惫,众人都强烈要求她歇息,只是她一心念着夫君,哪里能够停得下来? 肚中的两个小东西似乎也感受到了颠簸之力,只行进了一天便不老实地剧烈胎动起来。 冉清咬紧牙关,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轻声安抚着:「孩儿,你们两个是爹娘的儿子,是夏耿和冉清的儿子,这些痛楚,一定要坚持下来,记住了吗?」 「嫂夫人。」 甄修明和冉燕走了过来,给她把了把脉之后,甄修明的脸色顿时变成了菜色。 冉清知道不好,不过并没有将自己身体的不好说出来,她还有十分重要的事要去做。 丈夫和孩子都是心头肉,若是真的要捨弃,她恐怕真的要捨弃的就是自己的孩子了。 她相信,若是她也面临同样的情况,夏耿也一定会在保大保小的纠结中保她! 不过,她却忽略了甄修明的能力。即便她不开口,甄修明也能够诊断得出。 「夫人身体的底子好,情况还是不错的。」 甄修明违心地说了一句,便扭头以拿药箱为藉口将冉燕支走了。 待只剩下两个人,甄修明立即沉了脸:「夫人,你不能再往前了,你现在的情况并不好,若是……」 「甄先生。」 不等甄修明说完,冉清已经静静打断了他,她望着天边圆圆的落日,突然勾唇一笑:「当年我跟耿哥在一起的时候,其实并不是我一意孤行,而是他给了我勇气。他为了我退了从小订立的娃娃亲,还因此得罪了不少人。更是为了我一生一世只娶我一人,京中有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只有他,没有。」 转过头来,冉清的眼神更加坚定:「甄先生,你还未成亲,或许还不懂这是什么感觉。等你将来遇到了自己的心仪之人,或许就会明白,为了心爱的人,别说是失去一个孩子,就算是死,我也甘愿。」 甄修明愣了愣,只是默默将之前那个精緻的小瓷瓶拿了出来交给她:「这里边的药是我师父临终前留下的,虽不能生活人肉白骨,但却是保命良药。如今只剩下了三粒,你,三思。」 说完,便垂着头向冉燕而去。 冉清说的这些他怎会不懂?若是之前或许不懂,但是现在,他也有了心仪之人了。 望着天边的孤日,冉清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笑容凄凉。 她怎会不知孩儿们都是无辜的?只是,家中还有远儿,她不能没有丈夫,远儿也不能没有父亲。孩儿们,娘很自私,娘对不住你们,娘只能尽力保住你们,对不住了…… 冉清一行人骑的都是千里良驹,日夜不停的话,从京城到边境也只是五天时间而已。 再加上有德亲王的暗中相助,很快便赶到了夏耿失去踪迹的地方。 这情势比众人想像地要严峻许多。 冉清白着脸托着肚子,因为长时间骑马,她怕肚子受到颠簸,便用束腹带将肚子紧紧地缠绕起来,尽自己最大的可能保护他们的安全。 但是因为有束腹带束缚,冉清的肚子也十分不舒服,总觉得浑身疼痛,肚子里也一阵一阵地绞痛着。 「姐,你怎么样?」 冉燕紧紧地扶着姐姐,一张小脸儿灰扑扑的,只有两只大眼睛格外明亮,十分精神。 冉清点点头,示意自己还能坚持,便对秦风说道:「大师兄,可能打探到消息吗?」 秦风是冉家堡家主的第一个弟子,本来打算收为义子的,不过后来自己生了女儿,便想着将他收为女婿。 只是现在,不管是义子还是女婿,都做不了了。 看着小师妹痛苦却依旧苦撑的模样,秦风心中又疼又不舍,却只能将自己的情感隐藏在心里。 「出发前我就已经飞鸽传书给这边的江湖朋友打听了,应该很快就能有消息。清清,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你的脸色十分难看。」 意料之中的,冉清摇了摇头。 果然如此啊,只要那个夏耿没有脱离危险,师妹定然不会安心休息的。 秦风的拳头紧紧握着,心里早已将夏耿骂了个狗血临头。等见到了夏耿,他一定要把这个妹夫狠狠地揍上三天三夜才行,让我最心爱的女人这么担惊受怕,他活该受点罪! 不过,虽然心里骂的畅快,但是秦风做事还是十分麻利的,很快便从江湖中收集到了信息。 夏家军被困在距离此地西北方向五十里地的一处山谷中,此山谷在这里十分有名,叫做雁回,因为此地多沼泽瘴气,就连大雁飞到这里都要迫不得已改变飞行方向。 但是,正是因为雁回危机重重,所以北戎也无法深入,这倒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至少夏耿和夏家军没有落入北戎的手中。 「他们可能是迷路了,也可能是落入了沼泽里……」 这是目前能够想到的最有可能的猜测,前者还好,若是后者…… 冉清心中升起的一点儿希望之光,顿时又灭了。 「不管如何,一定要找到他们!」 冉家堡毕竟是江湖中人,有些事朝廷不好参与的,但是江湖中人却能更方便去做。 短短两天时间,便有不少消息相继传来。 「北戎今儿早上往雁回大量派兵,看来是没了耐心,想要将夏家军一举击灭了。」 「大雍的援兵行进极慢,恐怕还要至少五天才能赶到雁回。」 「已经打听清楚了,带兵援救的将领姓梁,跟言尚书的关系极好。」 言尚书? 听着众人的回禀,冉清眼眸一眯,她已经弄清楚这件事是怎么回事了,看来是言尚书记恨着夏耿退亲一事了。 「找到进入雁回的路了吗?」 摸着自己的肚子,冉清看向冉燕。 冉燕踟蹰了一下,点头道:「找到了,不过,不过这条小路有些艰难,需要从悬崖上滑绳索过去。」 而且还很危险。 冉燕咬咬唇,看向姐姐的肚子,坚决摇头:「而且这条路上有很严重的瘴气,小白脸儿说了,就连他都不能找到最佳的解毒药。」 所以这条路也不能走了? 冉清腹中微微一痛,痛得她额头顿时冒起了一层冷汗。到达边境之后,她的肚子本来已经痛得没有那么严重了,但是这两天经常听到关于夏家军不好的消息,她的情绪太过激动,肚子里又开始翻滚了。 「夫人,你……」 甄修明毕竟是大夫,只是看了看她脸色便知冉清情况不好,忙要过来诊脉。 只是,冉清随意地摆摆手,笑道:「我没事。甄先生,你可能找到克服瘴气的解药?」 「这……」 甄修明刚要点头,袖子就被一只小手儿狠狠地拽了一下。 这是不想让他说有了。 「没有。」 虽然不喜欢被女人左右,但是若是心爱的女人的话,甄修明还是很乐意打破一次自己原则的。 「没有吗?」 冉清蹙眉沉吟,咬唇道:「还请先生费神再找一找解药,即便我们不用,等以后见到了耿哥,恐怕也是需要这些药的。」 甄修明一愣,他怎么把这个事给忘了?夏家军困在雁回已经好几天了,就算是再康健的身体只怕也会受到瘴气的侵袭。 他只顾着讨好心上人了,都忘了夏耿和夏家军的安危了。 「嫂夫人放心,我之前已经跟秦大侠到过雁回边缘了,也发现了一些可用的草药,今日应该能够找出有效的解药。」 冉燕又急又气,在他身后使劲拽着甄修明的衣袖,可是再怎么拽,也不能阻止甄修明将话说完。 她担心自己的姐姐,可是他也担心自己的兄弟和大雍的将士们啊! 冉清感激一笑:「多谢甄先生。燕儿,你再去看地图,若是找不出更好的入谷之路,我们就等甄先生找到解药之后从小路进去。」 冉燕瞪了甄修明一眼,急急说道:「不行的,姐姐,那条路上瘴气太多了,就算是有解药也不能完全扛住。更何况,你还还有身孕,别说是没有解药了,就算是服用了解药,吸入瘴气也会对你和孩子有影响的。姐姐,你要为肚子里的小宝宝想想啊!」 她当然也想为孩子们着想,但是现在雁回谷中有几千条性命等着他们去救,她不能放弃那些人。 「不要再说了,赶紧去准备吧,甄先生找到解药我们就立刻出发!」 冉清摇了摇头,态度坚定。 冉燕还想再劝,可是却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了,她自小跟姐姐一起长大怎会不知道姐姐的性子?只要是她下定了的决心,别说是十头牛了,就是一百头都拉不回来。 「燕儿,去准备吧,时间紧急,不要再耽误了。」 秦风突然开口,将心急如焚的冉燕拉走了。 甄修明瞧了一眼两人扯在一起的胳膊,立即丢下手里的东西追了过来,一边追一边撸袖子准备抢媳妇儿。 待远离了冉清的视线,秦风才终于将冉燕放开了,并对已经对他举起了拳头的甄修明淡淡说道:「甄先生,麻烦你想个办法让小师妹好好休息几天吧!」 嘎! 甄修明眨眨眼睛,好好休息几天? 他怎么从这句话中听到了不一样的意味?满满的都是阴谋啊! 冉燕也愣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大师兄,一向光明磊落视姐姐如命的大师兄居然也会有违背姐姐意愿的一天? 不过不管怎样,只要能让姐姐和她肚子里的小宝宝平安无事,就算是被姐姐责骂她也认了! 边境的夜很安静,即便是战乱年间,但是因为冉清一行人寻到的地方十分安全,所以这里的夜晚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多刀枪剑雨。 因为还是在大雍境内,身边又有那么多高手保护着,冉清几个女子并没有伪装,他们找了个被废弃的庄子安顿了下来。 甄修明在忙着配解药,冉燕秦风等人有的在准备绳索,有的在查看地图,企图找到更好的入谷之路。 冉清靠在窗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肚子,因为最近肚子疼得厉害,冉清心中对孩儿的愧疚更加浓重,不舍之情也更深了。 本以为不会在意的,没想到到了真要说再见的时候,她还是这样心痛。 窗外的月儿十分明亮,但正值初秋的月光十分清冷,给人一种孤独寂寞的感觉。 冉清唇角微微一勾,心中已经快要滴血:孩儿,娘亲对不住你们,娘亲是不负责任的娘,你们下辈子一定要投胎到一个好人家,千万不要再来娘亲这里了。 「姐,快把药喝了吧!」 冉燕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送了过来,自从来到边关之后,不论条件多么艰难,甄修明都会用随身带着的药罐子为她熬上一碗安胎药,尽最大的努力为她保住孩子。 「甄先生找到解药了吗?」 冉清收回思绪,接过了那碗安胎药,却并没有急着喝下去。 冉燕有些着急,眼睛一直盯着那碗药:「他啊,他说快了,让咱们再等等。」 冉清在看秦风等人准备工具,没有注意到冉燕的异常。 身在江湖的她能看得出来,他们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现在就等着甄修明的解药了。 「看来,你没有找到别的入谷路径。」 肯定的语气。 冉燕咬咬唇,不得已地点了点头,眼睛依旧盯着那碗安胎药:「姐,你快把这药喝了吧,这可是甄先生熬了好久才熬好的呢!」 冉清眸光一颤,点点头将那碗药一饮而尽,而后一句话也不说便将碗递给了身边的红叶。 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冉清拿起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水壶喝了两口水。 「姐,是不是有点苦?来,给你个蜜饯吃吧!」 冉燕见姐姐喝了药,以为她是怕苦,赶紧笑嘻嘻地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了临出门时偷偷放进去的蜜饯。 这冉燕小孩子心性,脾气直爽不说,嘴巴又馋,不管是好吃的还是不好吃的,只要是能吃的东西她全都喜欢。 「二小姐居然还偷偷藏了蜜饯?我也要吃!」 这几天,大家一直被夏耿的阴霾遮蔽着,好久都没有这样说说笑笑了。 红叶有心逗自家小姐开心,也追着去讨要蜜饯了。 冉燕这个小吃货才不捨得把自己的蜜饯给别人呢,给姐姐已经是极限了。 被红叶这么一追,立即笑嘻嘻地跑走了。 一边笑着闹着,冉燕还不忘给秦风使了个眼色。 刚刚冉清喝下汤药的情景,秦风也是看到了的,此时也已经放下心来,只要师妹留在庄子里不去雁回,他就安心了。
夏痕篇04得救(二更) 甄修明果然不负神医之名,这么快就找到了解决瘴气的办法,给每个人分了自己用草药制成的解药,一行人便各自分派了任务往雁回的方向出发了。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多带上一些草药,等见到夏耿之后将这些药分发给将士们服用。 「今日月色正好,我们赶紧出发吧……」 一句话还未说完,冉清突然扶着头跌坐在椅子里,她的头晕晕的,眼前也十分模煳。 冉燕秦风赶紧扶住了她,甄修明的迷药果然有用,这么快就起了作用。 「姐,对不住,你就在庄子里安心等着,我会帮你把姐夫救回来的!」 冉燕郑重地拍了拍姐姐的手背,也不等快要昏睡的姐姐再说什么,便挥挥手带着一行人离开了。 走在最后的秦风亲自将师妹抱回到炕上躺下,又将自己的披风盖在她身上,又嘱咐了留下来保护冉清的两个人警醒之后,才终于出了房门。 夏耿那个混蛋害他师妹这么辛苦,他一定要第一个找到他好好地教训一顿再把他带回来。 房间外边的脚步声越来越小,直到完全不见了炕上的女子才倏然睁开了眼睛。 手中石子倏然飞出,坐在桌边的两个男子便被定住了穴道,难以动弹了。 见到冉清突然醒来,两人都十分震惊。 「一个时辰后穴道自解。」 扔下这么一句话,冉清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里。 也幸好冉清今日没有听从几人的劝告跟了过来,不然的话,只怕众人都要陷入圈套之中难以自救了。 原来,一行人经过瘴气区越过悬崖落到对面的时候,便被早已埋伏在此处的北戎人给包围了。 北戎人其实并不是为了埋伏他们的,他们只是为了埋伏夏家军,却不想居然还能遇到从外进入的秦风一行人。 秦风等人虽然武功高强,但是架不住对方人数众多,又因为冉燕一时大意落入了对方手中为人质,一时之间还真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情势胶着之时,月光下一道亮光闪过,挟持冉燕的北戎人突然眼睛一突,直愣愣地便倒在了地上。 原来是中了有毒的暗器! 秦风眼神一凛,不用猜也知道是冉清跟了过来! 那见血封喉的暗器,正是夏耿为冉清特意打造的小巧暗器,十分厉害! 「杀!」 一道清脆的叫声在包围圈外响起,冉清身着黑色夜行服,犹如一只身形矫健的鹞子,三两下便挥剑杀了十来个北戎人。 被对方挟持的冉燕已然安全,秦风等人也没了顾虑,自然是杀得痛快,不一会儿便将埋伏他们的敌军杀了个精光。 「哎呀呀,别都杀光了啊,留个活口,留个活口啊!」 甩毒如撒豆的甄修明一边放毒一边大声叫嚷着,可是见到满地的尸首时还是哀嚎一声:「都死了?这还怎么探知夏大哥的下落?」 「不会的,既然他们也进了雁回,就定然知道夏家军的位置。」 秦风收了手中长剑,看向冉清。 此时的冉清异常疲惫,刚刚经过一场打斗,她的体力被透支地十分严重。 更严重的是,在经过瘴气区的时候,虽然有甄修明的解药保护着,但是她多少也吸入了一些毒气,此时觉得头晕脑胀,十分难受。 不过眼看着夏耿就在眼前,她也极力支撑着,不能让自己拖累了整个队伍。 「刚刚过悬崖之前,我已经在对面看了看这边的情形。」 冉清手中剑指了一个方向:「那边林子浓密,地势也要高一些,十分适合隐蔽。我猜他们应该就在那边。」 不仅是因为地势,更多的则是冉清心中的直觉,越往这边走,她心里的担忧就越浓烈,定是跟夏耿越来越近的缘故。 反正现在大家都没有更好的提议,也就顺着冉清的指示往前走了。 越往里走瘴气便越浓,而且看地上的草,明显是有不少人走过的。 冉清十分激动,甚至还在一棵树上发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记号。 那个记号是夏家军用来联络的符号,当初冉清还在书房里见过夏耿画过这样的符号呢! 夏家军给自己的友军留下了符号,可是,他们哪里想得到,日日夜夜盼着的援军并没有来。 「他们就在里边!」 冉清定了定心神,当先带头沖了进去。 因为有瘴气,大家都尽量地屏住唿吸,甚至连话都尽量少说。 但是随着体力的不断消耗,瘴气多多少少还是吸入了一些。 时间紧迫,甄修明带来的解药也不算多,除了又给冉清和冉燕再服了一次之后,便全都收了起来等着一会儿给夏家军服用。 一行人越往里边走,林子便越密集,不过能够查探到有人迹的徵兆也越多。 众人越走越觉得冉清的直觉实在是太准了。 摸黑走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最前边的人突然一个手势,一行人立即不动了。 待行动静止,前方传来的打斗声也越发清晰了。 冉清眼眸一颤,似乎听到了夏耿的叫喊声,不仅是她,就连冉燕也激动地攥住了姐姐的手腕:「姐,是姐夫!」 可不是他? 此时的夏耿正带着身中毒气的将士们做最后的抵抗,原本他们在这处地方隐藏地极好。 但是不知为何,北戎人居然找到了他们,还派了大量兵力前来狙杀。 夏家军虽然战力强劲,但是在瘴气中吸入了过多毒气,这几天又水米未进,他们的体力和战斗力早已不如之前,被北戎人一阵围杀,恐怕也就只有等死的份儿了。 不过好在夏耿足智多谋,带着将士们藉助地势之便,就地做了不少可以帮助战斗的陷阱,这才让北戎一时难以靠近。 但是即便如此,北戎的进攻还是越发勐烈了,夏家军也越来越不敌。 「将士们,援兵已经在路上,我们夏家军绝对不能倒下!只要有一口气在,就不能让北戎蛮狗得逞!」 夏耿的脸上脏兮兮的,身上也满是血污,既有自己的血,也有敌人的血。 但是他的声音依旧那么铿锵有力,即便已经身处险境,将士们听到了将军的吶喊声,也还是斗志昂扬不甘落后。 「杀啊!」 北戎人眼看胜利在望,自然不会放弃,只是,当他们高举着弯刀向前冲来的时候,突然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牵引。 再低头去看的时候,心口,已经是一个血窟窿。 还未看清楚对手,自己就没命了,这样的高手,哪里来的? 死去的人是没有办法再知道答案了,但是没死的人却被这神出鬼没的高手吓得不敢动弹了,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往后退。 北戎人多以蛮力取胜,不像中原人讲究智谋和内力,自然是没有见过这样的江湖高手的。 但是夏耿和夏家军却是见过的。 夏耿一刀砍死一个敌人,凝眸望向身后。 那清丽却略显笨重的身影是那样地熟悉,熟悉到眼睛都有些模煳。 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觉,夏耿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都难以动弹了,甚至这几天从未放开的大刀也在不由自主地往地上掉。 清儿,你怎么来了…… 虽是疑问,但心中却并不意外,以她的性子,知道了消息却没有来,那才是真正的意外。 「呆子!都快死了还在发呆!」 冉清自然也看到了心心念念的男人,手中长剑一挥,刺死了一个想要偷袭夏耿的北戎人。 只是还未等她再去骂人,身子已经被人狠狠地抱在了怀里。 这个怀抱还是那样温暖,只是鼻端窜进来的血腥气十分强烈,冉清忍不住蹙了蹙眉,却忍住了没有开口。 他已经困在这里好多天了,以他对下属的爱护,就算是自己流血不止也一定会救下属。 此时的他若是身上没有伤,那才是真正的怪事。 她了解他,所以没有白费口舌去问什么「你受伤了吗?你怎么样了」的话。 江湖儿女,没那么多废话,浓情蜜意留在床上! 又一个不长眼的北戎人沖了过来,夫妻二人背靠背,将自己的后背留给了最信任的人,一刀一个,杀得好不畅快。 当然,杀得最多的还是夏耿,妻子怀有身孕,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之前他不在身边不能阻止她前来,现在他就在眼前,一定要重整夫纲才行! 冉燕看着姐姐姐夫并肩作战的样子好不羡慕,一把将还在上蹿下跳甩毒药的甄修明拉到了自己身后,十分帅气地叫了一声:「后边来,我保护你!」 甄修明身子一僵,他是个大男人啊,哪里需要女人保护?真是太好笑了! 「我不用你,我有毒药,我能杀不少人呢!」 笑话,战场上正是男人一展雄风的关键时刻,他可不能在心爱的女人面前露怯! 一边叫着,甄修明也不管冉燕在身后喊着什么,一窜一跳就离开了她的保护圈,甩着自己提前准备好的毒药,一把一把地,还真药倒了不少人。 冉燕气得鼻子都快要歪了,一边举剑招架着北戎人的攻击,一边还得时刻看着甄修明那边。 这个傻蛋真的以为自己每次都不被敌人伤到是他手中毒药起了作用吗? 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根本就是她在身边帮他解决了危险! 「小白脸儿,赶紧回来!那边敌人太多,太危险!」 冉燕余光一扫,发现甄修明已经跳出了自己能够保护的范围,赶紧大喊一声希望他能回来。 「我,我也想啊,可是,可是这些混蛋,太他妈难缠了!」 甄修明此时也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即便自己撒了不少毒药,可是这些毒药不是剑血封喉那么厉害,不少人在吸入毒药之后没有立即发作,反而要等好半天才行。 就这么个空闲的时候,他的危险便降临了。 一个被下了毒的北戎人彻底发狂了,不管不顾地挥着手中的弯刀朝着甄修明就落了下来。 甄修明眼睛一瞪,下意识地往旁边躲,可是旁边也是敌人,哪里还有能逃的机会? 就在千钧一髮之际,一个清瘦的身影闪到了身前,替他挡下了那一刀。 甄修明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等他再睁开眼睛时,就看到冉燕气唿唿的小脸儿凑近在眼前。 「你这个混蛋!说了你多少遍了让你不要离开不要离开,你怎么就是不听!你……」 后边的话说不下去了,因为,她已经被甄修明紧紧地抱在了怀中。 第一次被男人抱啊,原来是这种感觉,好温暖,好安心啊! 冉燕半张着小嘴儿,脸色微微红了起来,真希望能被他再多抱一会儿啊,要是能够永远这样抱着该多好! 只是…… 「燕儿啊,我都吓死了,幸好有你啊,燕儿!啊啊啊,又来了一个敌人!」 冉燕无语,咬唇一把推开了甄修明,挥着手中鞭子就甩了出去,一把捲住了敌人的脖子,一甩,就撞上了旁边的树干。 那人翻了个白眼儿,立即就晕死了过去。 这一整串动作做得行云流水,十分优美。 甄修明啊啊啊叫着,举着之前从秦风那里讨来的匕首就冲到了那人面前,一刀刺中了他的心口。 冉燕呲了呲牙,转身就继续挥舞鞭子去了。 顿时,眼前的一切就变成了冉燕挥舞鞭子卷人,甄修明挥舞着匕首杀人了。 只是奇怪的是,冉燕挥舞着鞭子并没有杀人,但她的腰腹位置竟然开出了一朵艷丽的血花,在暗夜中若隐若现,竟无人发现。 因为有江湖中人的加入,这场战斗很快就有了胜负,北戎人头领眼看不敌,又想出了另一个进攻法子,射箭! 更歹毒的是,这箭上还有毒! 这种毒可跟林中瘴气不一样,是北戎特有的一种蛇身上取来的,虽然不至于立即致命,但是毒性顽固,很难驱除。 毒箭似雨般射来,人人举剑抵挡,一时之间竟被逼地退后了好几步。 冉燕手中是鞭子,虽然不能完全将毒箭挡开,但是至少比手无寸铁的甄修明强了太多。 「你给我躲到后边去,不许再乱跑了!」 冉燕一边阻挡箭雨,一边催促着甄修明赶紧逃走。 此时可不是逞强的时候,甄修明没有半点抵抗力,留在这里只能添乱。 只是他还未来得及逃走,那边就传来夏耿的大叫声。 冉清被毒箭伤到了! 「可恶!」 甄修明暗暗骂了一声,赶紧跑到了冉清身边,这种蛇毒十分顽固,一时半会儿他也找不到合适的解毒药,只能用之前交给冉清的药丸了。 「这药只剩下三粒了,一定要省着点用!」 给冉清服下了一颗药丸,甄修明立即让红叶将她背到了安全的地方。 夏耿也想跟着一起看着自己媳妇儿,可是一想到身后还有好几千的将士跟着自己,又只能狠了狠心继续留了下来。 「修明,帮我照顾她。」 最最郑重的嘱託,甄修明有些承受不住,哼了哼:「你自己的媳妇儿自己照顾,我只是暂且帮你看顾罢了!行了,赶紧着解决了这些杂碎,快来看你媳妇儿!」 甄修明的药虽然很厉害,但是并非解毒神丹,只能暂且延缓蛇毒的蔓延,最终还是需要解药来救治的。 夏耿听了甄修明的话,立即将目标锁定在了北戎头领身上,他既然能够让手下人下毒,就一定带着解药。只要将此人拿下,解药立即到手。 「秦风,拿下那个头领!」 夏耿身怀武艺,只是跟江湖人士相比还是略逊一筹的。 「哼,你都没能遵守承诺照顾好师妹,还想命令我做事?想的倒是美!」 秦风碎了一口,显然对夏耿让冉清担心一事十分气恼。 不过,气话归气话,秦风一边埋怨着,还是一边举剑向那个北戎头领杀去。 夏耿哈哈一笑,露出了满嘴的白牙:「这次是我轻敌了,等会儿让你揍屁股出出气!」 「谁稀罕你的屁股!好几天没擦屁股了吧?臭都臭死了!」 秦风联合几个江湖人士一起杀出了重围,终于将那个北戎头领拎在了手里。 一想到方才这北戎人还挟持了冉燕,己方勇士们便觉此时终于出了一口恶气,纷纷叫嚣着要把那个北戎头领爆了菊花不可。 北戎的头领被俘,其他人立即怂了,纷纷退回到最后方,傻愣愣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北戎人只认一个头领,虽然权力高度集中了,但是这一点也有很大的弊端,那就是头领被俘或者被杀,其他人就成了无头苍蝇不知所措了。 在这个北戎人身上果然搜到了解药,几个爱闹的江湖勇士十分体恤民情,一人一脚踢在了那头领屁股上。 他的菊花,果然被爆了……
夏痕篇05意外(一更) 北戎头领自然是不能放掉的,一行人以他为人质安全地退出了雁回。 当然,这个被爆了菊花的北戎头领也被众人在半路扔在了一个十分陡峭的山坡上。他一路磕磕碰碰地从山坡上滚下来,好巧不巧地,正好就摔进了一个满是烂泥的沼泽里。 等北戎人追上来寻找头领的时候,哪里还能瞧见头领的脑袋?早就陷进去一命呜唿了。 众人寻了个安全的地方暂时落脚,甄修明赶紧给冉清服用了解毒的药丸,也将自己带来的解瘴气的药和解蛇毒的药通通给了夏家军的将领们,让他们赶紧分发给士兵们服用。 因为这次是夏耿带着一队人马打算突袭北戎人,所以带来的人数不是太多,但是想不到半路被北戎给抢先得到了消息反而将他们给围了。 夏耿真是恨得牙痒痒,不过也正好藉由此事猜测到自己手下定然是有敌方的间隙,不然不会这么巧就让对方知道了自己的行踪。 当然,现在不是排查这些的时候,还要等回到了夏家军大本营才能细细调查。 斥候已经往大本营送了消息,很快,就有人前来接应他们了。 以防被那个间隙提前知晓了消息,这次夏耿多了个心眼儿,让手下用了自己最秘密的一种传递信号的符号,这个符号只有心腹才知,定然安全。 冉清之前就服用了甄修明的药,体内蛇毒还算稳定,这下服用了解药,不一会儿便醒了过来。 一睁眼,便瞧见了夏耿笑嘻嘻的脸,顿时也笑了。 跟夫君成亲时两人的约定也在耳边响起:「以后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我醒来,都要让我看到你笑,不要不高兴。」 他记住了,所以成亲这五年来,只要他们一同休息,每次醒来都能看到夏耿的笑脸,她一天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真好啊,还能再次看到你的笑脸,也不枉我冒险走这一趟了。 夏耿紧紧地攥着妻子的手,脸上虽然笑着,其实心里早已感慨万千。 困在雁回的日子里,他曾经不止一次想过自己若是真的命丧于此,她和远儿该如何,还未出世的孩儿又该如何。 所以当看到她挺着大肚子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即便想要训斥她为何前来,还是不捨得开口。 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这是跟冉清成亲当晚,冉清给他的决绝。 江湖儿女就是这样,敢爱便爱,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一切都随我心。 「臭小子,你还笑!」 秦风的叫声突然在耳边响起,静默的夜里,他的叫声倒也十分响亮,幸好此处十分安全,不然,只怕真的要引来追兵了。 将士们安全了,媳妇儿也在身边,而且看媳妇儿的样子还是挺好的,刚刚他还用手摸了摸大大的肚子,两个小傢伙儿调皮地踢腾着。 一切都好,夏耿能不笑吗?他都要开心死了好不好! 「大舅子啊,咱们都安全了,你还不让我笑啊?哎呀呀,快来让我抱抱,别说,困在雁回那么多天,我还真的挺想念你的。」 秦风僵硬着身子,就被夏耿一把搂住了脖子,两人亲昵地真的跟亲兄弟似的。 余光瞥了一眼师妹有些苍白的笑脸,秦风脸皮一僵,勐地将那只胳膊从自己脖子上甩了出去,气唿唿吼道:「臭小子,谁是你大舅子!你当初跟我怎么保证的,瞧瞧,瞧瞧,还说保护师妹呢,你现在浑身千疮百孔的,差点儿都要去见阎罗王了,你还怎么保护师妹?别笑了,给我正经一点!」 夏耿十分正经地板起了脸,只是背在身后的手十分不正经地挠着媳妇儿的手心儿,挠得冉清心里痒痒的。 「大师兄,你快小点声儿吧,就算没把追兵引来,你这样大唿小叫,小心把狼群引来啊!」 冉清好笑地觑了秦风一眼,后者果然十分听话地闭紧了嘴巴,不过末了还是狠狠地瞪了夏耿一眼,甚至还晃了晃拳头示威了一把才安静下来。 虽然他安静了,不过秦大侠难得的有一次这样幼稚的行为,瞧见的人都被他给逗乐了。 笑声阵阵,仿佛吹散了压在大家心头的层层雾霾。 冉清心头一动,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为什么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正思量着,一道惊叫在众人笑声中突兀响起。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是红叶! 被红叶搂着的是已经出气多入气少的冉燕。 冉清的心顿时提了起来,也不等夏耿搀扶快步赶到了冉燕身边。 入目,是红叶满是血污的手,还有冉燕苍白的小脸儿。 借着不远处的火光细细打量,冉燕的腰腹间已是血肉模煳,躺着的身下,更是开出了一朵大大的血花。 冉清身子一颤,跌倒在夏耿怀中。 「燕儿,燕儿,燕儿……」 正在给伤员们瞧病的甄修明也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看到这一幕顿时脸色惨白。 哆哆嗦嗦地给她把了脉,甄修明更是情不自禁地泪如雨下,扭头便对冉清叫道:「夫人,药,药,快给她吃药!」 药? 对了,还有两粒救命神丹的! 冉清已经吓得难以抬起手臂,还是夏耿从她身上将那瓶药拿了出来。 甄修明立即倒了一粒给冉燕服下:「快吃下去,这药很厉害的,特别厉害,我师父炼制的呢!吃了你就没事了!」 冉燕已经虚弱地张不快嘴巴了,甚至连嘴唇都是青紫色的。 她不仅是腰腹间受了一刀,后来因为体力不支,背上还被毒箭射到了。 不管是破碎的内脏,还是剑血封喉的蛇毒,她都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了。 她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这也是她一直都没有开口让甄修明救治的原因。 甄修明却不想放弃,谁都不想放弃,硬生生地将那丸药塞进了冉燕的嘴里,又将解蛇毒的药一併塞进去,甄修明一脸期待地等着奇蹟发生。 奇蹟的确发生了,本已虚弱不堪几欲赴死的冉燕恢復了一点儿生机,甚至睁开了眼睛微微笑了一下。 「燕儿,燕儿,你没事了是不是?燕儿,你看看姐姐啊!」 冉清找回了自己的力气,抓着冉燕的手又是哭又是笑。 甄修明的泪水不停地流,本就黑乎乎的脸被泪痕沖刷出了好几个道道,看上去滑稽得很。 冉燕好笑地摸上他的脸,声音虽然虚弱,却依然带着她独有的调皮和可爱:「小,小白脸儿,你,你都变成小花脸儿了。」 「是是,我是小花脸儿,你快点好起来,以后你就可以一直喊我小白脸儿小花脸儿了,我都不反驳你了,你一定要好起来,好起来!」 甄修明紧紧握着冉燕的手,第一次,他痛恨自己有绝世的医术,因为即便有这样的医术,他也不能救起自己心爱的女人,甚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老天爷夺走。 冉燕又笑了,露出的不是以前雪白亮晶晶犹如小狼崽子一般的牙齿,此时她的嘴里满是鲜红血迹。 「傻瓜,你就是郎中啊,你能看不出,看不出我不行了吗?瞧你,都哭成这样了,我知道,我不行了,是不是?」 是,她的确是不行了,不然他也不会把脉之后就泪如雨下,也不会跟冉清讨要那唯一的两粒绝世神丹。 但是他真的不想放弃啊,真的不捨得啊!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心仪的女子,他们甚至相处了还不到十天啊,就这样,就这样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你没事的,来来,把这粒药也吃下去,这是我师父练得药,能生死人肉白骨的!」 手中的黑色药丸还未送出去,就被冉燕轻轻推了回来:「别,别费力气了,我,我真的不行了,就让我,好好地跟你说说话,好吗……」 冉清呜咽着,秦风悲痛地垂着头,夏耿搂着妻子满是自责,大家都不说话了,都静静地听着冉燕最后的遗言。 甄修明点点头,紧紧地搂着她,一把抹掉了眼泪鼻涕,还用手将自己脏兮兮的脸擦了个干干净净。 他们最开始结缘就是因为一句小白脸儿,他要让冉燕离开的时候也能看到自己的小白脸儿,这样他们下辈子就能依然在一起。 下辈子,他一定要好好保护她,绝对不会让她再因为保护自己而受伤早逝。 抹了一把落在自己脸上的泪滴,冉燕微微撇了撇嘴,有些嫌弃地笑道:「小白脸儿,你,你还真的,哭了啊?哎呦,真是,真是可惜,我,我看不清楚你什么样了。不过,不过我还是记得,你瘦猴一样的样子呢!咳咳,你,你记住啊,以后,不许让别的女人,给你针灸,也不能,也不能给别的女人针灸,不然,不然我会伤心的。」 甄修明勐点头,呜咽得连说话都听不清楚了:「好,好,我一定听话,不给别的女人针灸,我这辈子,都只给你一个人针灸!也只让你一个人看我的身子!我保证,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哈哈哈,咳咳,咳咳。」 冉燕想笑,可是笑了没两声立即就剧烈地咳嗽起来,直到吐出了一口污血才终于缓过了一口气。 有那个绝世神丹吊着,她虽然不至于立即毙命,但是也没有多长时间了。 「有你这话,我也算,也算瞑目了。不过,你可别真的,不做对不住我的事,我,我死了,可不想让你跟我一起,你得活着,得娶媳妇儿,生孩子!哦对了,我,我最喜欢京城的好吃的了,可惜,可惜只吃了两天,咳咳,还没吃够呢!你,你回去了以后,一定要替我,多吃点……」 冉燕闭着眼睛,自己念叨着还心心念念没有吃够的美食,而她说话的声音也越发低沉,搭在甄修明手臂上的手,也突然滑落下来。 「我,我替你吃,替你吃,一定会找最好吃的东西吃,你,你放心,放心……」 甄修明紧紧抱着怀中已经没有了温度的冉燕,哭得泣不成声。 「燕儿!」 冉清突然一声悽惨哀嚎,两眼一翻,便晕倒在夏耿的怀里。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三天以后。 临近边境的一个安定小镇上,冉清躺在干净而舒适的客栈客房中,看着明亮的房间,冉清有些愣神。 冉燕…… 吱嘎一声,是红叶进来了。 「小姐,你醒了?太好了!」 看着红叶红红的眼睛,冉清下意识地问起了冉燕,却惹得红叶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了下来。 「小姐,二小姐已经,已经去了,你节哀。」 已经去了? 已经去了? 冉清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也下来了。 她这是在干什么呀!千里奔驰而来救人,没想到竟然将自己最心爱的妹妹给害了,那可是叔叔唯一的骨血了啊! 「小姐,小姐,你别这样,小姐……」 红叶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赶紧安慰着哭得有些癫狂的冉清,她现在的身子已经不容许她如此激动了。 果然,冉清的笑声突然戛然而止,抬手摸上了自己的肚子。 就在刚刚,她敏锐地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在踢腾,那种感觉,不像平日的胎动一般,反而给人一种求救的意味。 这是怎么了? 不仅是肚子,就连身体的其他部位也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冉清看向红叶,这才想起她刚刚进门的时候,手里是端着一个药碗的。 那药,莫非是给自己的? 「小姐,你是不是觉得不太舒服?你等一下,我去叫甄先生!」 扔下这么一句,红叶立即奔出去,不一会儿,接连进来了三个男人。 当先的是夏耿,只是他刚跑到床边,就被后赶来的甄修明一把推开了。 「一边去,别耽误我把脉!」 三日未见,甄修明的变化让冉清惊呆了,要不是他说话的声音未变,冉清根本认不出来眼前这个白了鬓髮的男人,竟然会是曾经的翩翩公子,神医甄修明。 甄修明仿佛没有看到冉清眼中的惊讶,只是沉着脸为她把脉,身后的夏耿和秦风都一脸沉静,只有在冉清看过来的时候才会咧开嘴唇露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来。 几人都是性情直爽之人,根本做不来那些虚假煳弄人的样子。 看到两人这笑得比哭还难看的样子,冉清便知道,他们定然是有事情瞒着自己的。 不过,这两人显然是不想告诉自己。 甄修明的手从冉清手腕上收回来,面色有些阴沉,不过也只是微微点头,说了句还好。 冉清自然不会相信:「甄先生,我到底怎么了?你就实话告诉我吧!」 还不等甄修明开口,夏耿已经当先说话了:「清清,修明说你没事那就是没事啊,你别多想了。」 怎么会没事?不可能没事的! 冉清不相信。 夏耿心思一转,坐到了她身边小声道:「燕儿走了,他,他心中难过。」 甄修明和冉燕之间的感情,他们也是在冉燕临死前的话中知道的。 一提起冉燕,冉清的心再次沉了下去,所有的注意力果然被引到了这件事上。 「燕儿她,她在哪儿?」 甄修明和秦风已经出门去了,红叶也将刚刚端进来的汤药交到了夏耿的手里。 房间里只剩下夫妻二人,夏耿一边餵她喝药,一边说道:「已经派人把她送回冉家堡了。」 冉燕小时候便失去了父母,活着不能跟父母团圆,现在死了,就让她跟爹娘葬在一起吧! 「耿哥,我……」 冉清声音哽咽,已经说不下去了,冉燕的死,她是有责任的。 夏耿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清清,别这样,燕儿走了,还特意嘱咐修明照顾你和孩子们,她定然是不希望看到你为她如此伤心的。你要,坚强一些,好吗?」 温暖的大手抚摸上圆滚滚的肚子,夏耿的声音微不可查地颤了颤:「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也要坚强起来。」 话虽如此,可是真正做起来又怎会是容易的事? 看着夏耿关切的眼睛,冉清微微点头,滚热的泪水无声地滑落脸颊。 燕儿,这辈子过得如此不幸,下辈子,你一定要幸福开心……
夏痕篇06生产(二更) 在这三天里发生了很多事,夏耿带人平安回到夏家军,立即命人找出了那个奸细,是个平日里不怎么招人眼的校尉。 不过一个小小的校尉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耐跟北戎人通气?他背后定然还有背景更为强大的靠山。 至于这个靠山是谁已经查不到了,因为对方显然採取了弃车保帅的做法,在他们还未察觉的时候将那个小小的校尉毒杀了。 而且做得十分干净,一点儿线索都没有留下。 这件事,也就只好就此不了了之了。 更让人气愤的是,夏耿带人平安回来的第二天,朝廷派来的援兵终于到了。 那带领援兵而来的小将态度十分傲慢,一见面就开始抱怨着关外的气候如何恶劣,行路途中如何艰险。 众人听了之后,就只有呵呵二字了。 这小将是将门之后,从小纨绔,这次是他头一次单独带兵外出。 不过正因为他有这样的情况,才让夏耿对他无能为力。 一个小孩子而已,第一次带兵没有经验,路上遇到了一些埋伏耽误了时间,就算是报到了陛下眼前,陛下也不能真的拿他如何。 更何况,以如今陛下的困境,就算是真的想把这个小将给砍了,恐怕也没有那个胆子。 他登基不久,心腹不多,可没有那个能力。 但是,等沉睡的狮子醒来,这些曾经不将九五之尊看在眼里的人,早晚会送个好果子给他们吃! 北戎损失了一位级别较高的头领,再加上冬季马上就要来了,北戎实在无力再支持战乱。 于是,这场交战没过几天便有了结果。 北戎主动带兵撤回,回家安安稳稳地过冬去了。 敌人都走了,夏家军自然也就回京去了。 夏耿心中惦记着冉清,一封书信提前送回了京城,言说自己受伤严重,需要及早回到京城养病。 于是,夏耿将剩下的所有夏家军将士们留给了那个带兵援救来晚了的小将。 连大将军都不在军营里了,底下的士兵们自然就疯了。 于是,夏家军三天两头里有人叫嚷着这里痛那里疼,怎么也不往京城走,甚至还出现了战马集体拉肚子的情况。 那赶着回京去花楼听曲儿喝小酒儿的小将被这些人折腾地好不烦躁。 一开始还安安稳稳地在大帐里睡觉,后来每天晚上,大帐里总是莫名其妙地出现一些五步蛇眼镜蛇之类的冷血动物进来取暖,弄得他半夜三更经常惊厥醒来,没几天就吓得有些神经衰弱了。 别说是蛇了,就是洗澡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小小鸟都要吓得大惊大叫。 几个专门喜欢听墙脚的夏家军将士对此喜闻乐见,每天都乐呵呵的,好不悠闲。 夏家军这边闹得鸡飞狗跳的时候,夏耿这边也遇到了难事。 冉清还未回到京城,就已经整日里昏昏沉沉的了。 不是她孕期反应强烈了,而是甄修明之前发现的隐患爆发了。 望着躺在马车里睡得踏实的妻子,夏耿一张脸上满是担忧。 正如冉清所猜测的,她的身体的确是出了问题,只不过,不是因为长途跋涉劳累导致的,而是她体内的毒素。 那日晚上入谷救人的时候,冉燕虽然给她用了迷药,但是最终还是被机警过人的冉清发现了端倪。 一向称唿甄修明为小白脸儿的冉燕,居然突然改口叫起了甄先生,这里边绝对有问题。 冉燕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一个称唿暴露了心中的忐忑和紧张,也让冉清发现了这碗药中的猫腻。 因为没能如秦风几人的意愿留在庄子里,所以冉清当晚在穿过瘴气区的时候吸入了一些瘴气。 即便有甄修明提前准备的解药,但还是在体内残留了一些。 若她是平常人也就罢了,偏偏她是个身怀六甲的孕妇,即便自己无事,但是那些毒气还是通过母体来到了孩子的体内。 更糟糕的是,见到夏耿之后她又身中毒箭,那蛇毒虽然最后被解,而且也服用了甄修明准备的清毒药物,但还是有一部分被留了下来。 两个孩子遭受了这样顽固毒素的侵蚀,还没有胎死腹中已经是奇蹟,但是想要让两个孩子平平安安活下来还是有些困难的。 所以,那日甄修明的脸色才会那样难看,冉清才会感觉到肚子里的异样。 望着昏睡的妻子,夏耿愧疚万分,一切都是因为他,若不是他被困雁回,冉清也不会带着身子赶来救他,更不会身中剧毒,还有冉燕,也不会遭受如此的无妄之灾。 只要一想到冉燕去世之后,甄修明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样子,夏耿就觉得自己万死都不能恕己罪。 多好的一段姻缘,就这样有缘无分地失去了。 「嗯。」 一声嘤咛,昏睡了近两个时辰的冉清终于醒了过来。 但夏耿却宁愿她一直这样睡着。 「清清,你醒了?来,喝点水吧!」 还不等他将水端过来,冉清已经虚弱地摇头拒绝了。她的声音也十分虚弱,弱得几乎难以听清楚。 「耿哥,他们,他们闹腾得好厉害啊!」 他们,是肚子里的两个小东西! 可能是因为感受到了毒素,腹中的两个小傢伙儿这几天十分闹腾。 本以为这会是好事,至少证明他们还活着。 但是甄修明却脸色更加沉重:「这不是好事,这是他们在求救。若是再找不到合适的解救方法,他们坚持不了几天了。」 坚持不了几天了,坚持不了几天了…… 夏耿现在的脑子里都是这句话,他的两个孩儿,还没有出来见见这个世界就要跟这个世界说再见了吗? 「耿哥,他们一定很希望早点出来见见爹娘,是不是?还有哥哥,还有外公,还有小姨……」 说到小姨二字时,微微闭着眼睛的冉清突然顿住了,因为毒素的侵蚀,她最近经常昏睡,就连脑子也有些不清醒了。 冉燕其实已经死了,可她总是不由自主地念叨着妹妹的名字,甚至有一次还将红叶给错认成了冉燕。 怕冉清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夏耿赶紧改变了话题:「清清,你说他们两个这么闹腾,生出来以后肯定特别调皮吧?不像远儿,小小年纪跟个小老头儿似的,一点儿也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 远儿? 是啊,远儿就是个小老头儿呢!天天皱着眉头,大眼睛骨碌骨碌地转悠着,就知道看事儿! 冉清微微一笑,深深地吸了口气,怀夏远的时候,她到了孕晚期也是这样唿吸困难。 没想到怀双胞胎的时候,唿吸困难的情况就更严重了。 「远儿啊,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几天不见他,我还真是想念得紧。」 又深深地吸了口气,冉清才又继续说道:「你还说他像个小老头儿,还不都是因为你,他那么小,你就把他扔进军营里歷练,弄得他整天愁眉苦脸的,能不像小老头儿吗?」 噗! 即便是为了逗冉清开怀,但是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夏耿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真的是我吗?哎呦,我说他娘啊,你怎么不说说你呢!我虽然将他带到了军营,可是除了背着他四处转悠可设什么都没干!哪里像你,每天天不亮就把儿子从被窝里揪出来,还让他扎马步!」 一说到这里,夏耿语气里的哀怨就更重了:「你说为了让儿子有个好身体,让他这么早起来练马步也就罢了。可是你为什么也要把我揪起来?寒冬腊月啊,那么冷,非让我离开温暖的被窝,哼!」 现在想想都觉得心塞。 他跟夏远一大一小两个人,苦着脸蹲在凛凛寒风里,相视无言,只有泪千行。 「那还不是为了让你减肥啊……」 咕哝了一句,冉清再次陷入了昏睡。 从昨天开始,她清醒的时间就越来越少,像这样说着话就睡着的情况太多了,甚至有时候吃着吃着饭就会唿唿睡过去。 心疼地在妻子额头落了一个深深的吻,夏耿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倒在马车里,还用毯子细心地为她盖好,这才掀开马车帘子出去了。 马车慢悠悠地前进着,夏耿来到另一辆马车里,甄修明和秦风正愁眉苦脸地坐着,见到夏耿来了,秦风眉头紧紧蹙起。 「师妹又睡了?」 夏耿点点头,一屁股坐在了他旁边。 秦风也闭了嘴,一双铁拳紧紧攥着,心中划过一丝绝望:「师妹一直这样也不行,等过两天肚子里的孩子不动了,她肯定就能察觉出来了。以她的性子,知道咱们一直瞒着她,她一定会气疯的!」 的确是会气疯,甚至还会在失去孩子之后跟他断绝往来。 夏耿知道,除非是冉清自己放弃,否则不管替她拿主意的人是谁,都不行。 她可以为了救他而千里奔驰,却不能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放任两个孩子死掉。 甄修明抿了抿唇角,冉燕死之前曾经拜託他照顾冉清和孩子,他要帮冉燕完成未达成的心愿。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只是不太好办。 「什么办法?」 「什么办法?」 夏耿和秦风异口同声,只要有办法,不管怎样都要试一试。 甄修明眉头紧蹙,其实这个办法他也没有什么把握,不过总比现在坐以待毙强多了。 「嫂夫人如今已经怀胎七个半月了,都说七活八不活,其实七个月的孩子,只要好生将养也是能养活的。」 虽然没有说完,但是夏耿和秦风都是聪明人,自然已经猜到了他所说的办法是什么了。 「你,你想要让师妹提前生?」 秦风觉得自己肯定是幻听了,都说瓜熟蒂落,哪里有提前让孩子生出来的! 甄修明点头:「其实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孩子未出世,嫂夫人身体也有些亏,有些药我是不敢用的。若是放任他们继续留在肚子里,既会让大人身体一直亏空下去,孩子也不一定会活。」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提早将孩子生出来,就算孩子活不了,至少大人还能保住。 更重要的是,孩子出世之后,只要能保住孩子的小命,以后身体虚弱之类的毛病都可以慢慢调养。 一辈子那么久,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寻找合适的方子啊! 但是这些,秦风是听不进去的,他不懂医术,只觉得甄修明这是在害人。 夏耿沉吟良久,只是问了一句:「孩子生下来以后,母子平安的机会是多大?」 甄修明也不託大,实事求是地回答:「嫂夫人不会有事,至于孩子,说实话,我没有把握。不过,我这里还有一颗师父留下的丹药,应该还能救下一条命。」 一粒丹药,只能给一个孩子服用,这就是说,一对双生子,只有一个有活命的机会了。 夏耿心口一痛,觉得自己面对的是有生以来最难的抉择。 「能活一个,总比两个都死了要好。」 一个虚弱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三人震惊抬头,这才发觉不知何时他们乘坐的马车已经停了下来,而说话的人,正是理应在另一辆马车里昏睡的冉清。 夏耿掀开帘子,果然见到冉清披着披风站在马车外边。 红叶紧紧地搀扶着她,看来两人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 「清清,你……」 不等夏耿说完,冉清已经虚弱一笑打断了他:「耿哥,这两日我一直晕晕沉沉的,但是心里其实很明白,你们有事瞒着我。所以,刚刚才强迫自己清醒。」 红叶心疼地看着冉清的手,夏耿这才发现冉清手里攥着一根精緻的头钗,那头钗的尖端正顶着自己的手心儿,几滴圆滚滚的血珠悄悄滚落。 她竟是用这种法子来强迫自己清醒! 夏耿心疼地抱住了大腹便便摇摇晃晃的女子,暗骂自己太过没用。 冉清一笑,看向了他身后的甄修明:「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睡过去,所以要长话短说。甄先生,你的方法我同意,我已经因为自己的任性害得燕儿惨死,又因为自己的任性让两个孩子陷入危机之中。现在,是我恕罪的时候了。即便只能活一个,也总比全都死了强。」 更重要的是,冉燕曾经说过,这两个孩子生下来以后就带回到冉家堡去,她要亲自教导两个孩子学习武艺,还要让他们当冉家堡的家主。 她对不起冉燕,就一定要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完成她未完成的心愿。 更何况这两个孩子,也是她的亲骨肉,既然有救活的可能,她怎能不去试试? 甄修明深深地看着冉清,从她的脸上多少也看到了几分冉燕的模样,一样的倔强,一样的任性,一样的无畏。 这样的女人生下的孩子,一定不会惨死。 「你放心,我会尽量救他们的!」 「我相信你。」 冉清点点头,唇角微微弯起,能让冉燕相信的男人,也值得她相信。 事不宜迟,既然说要提前生就要赶紧准备了,一定要趁着腹中的小东西们还在极力求生的时候赶紧做这件事,若是再晚一些,只怕两个小东西的生命更加危险。 因为冉清身体不好,回京的马车走得很慢,到目前为止距离京城还需要三天三夜的行程。 但是他们已经等不了那么多天了,所以在一个相对较大的小镇上停下之后,甄修明便开始着手准备催生和救治的药物工具了。 别看这个镇小,但相对繁华,一些好药材也能找到,就算是特别不好买到的药材,秦风骑着千里马几个时辰便能去临近的大镇买回来了。 这日傍晚的时候,服下催产药的冉清终于发作了。 她是生过孩子的女人,再次生孩子的时候就要轻松许多。 但是即便如此,还是疼得大喊大叫,近两个时辰之后,才终于生下了第一个孩子。 的确是个儿子,还是个十分漂亮的儿子。 只是,因为早产和身中剧毒的原因,这个孩子的皮肤微微泛着青紫色,哭的时候也是有气无力的,而且唿吸也不怎么平稳,情况十分不好。 甄修明赶紧让秦风将这个孩子浸在了他提前准备好的汤药中。 虽然有一粒丹药,但是在不能确定两个孩子哪个更加强壮的情况下,他不敢冒然给老大用药。 又过了一刻钟,第二个孩子降生了。 这个孩子,更小,更瘦弱,甚至连哭声都跟猫叫一般。 两个孩子相比,显然是头一个的情况更好。 但是,就在甄修明准备给第一个孩子餵丹药的时候,冉清突然睁开了眼睛,急急说道:「救,第二个!」 ------题外话------ 猜猜谁是夏痕~
夏痕篇07名字 救第二个? 难道她不知道第二个孩子太过虚弱,也许救了也不一定能活下去吗? 甄修明震惊万分,红叶也抱着新生儿惊异不定,难道是冉清生孩子受到了打击已经神志不清了吗? 「听我的,救第二个!」 冉清欠了欠身子,语气坚定:「甄先生,你医术高超,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救下第一个孩子的。但是第二个,正是因为他身子太弱了,所以我才要让他服下那药。或许,上天垂怜,这两个孩子都能活下来呢?」 但是,若是老天爷不开眼,一下子收走了这两个孩子的命,又该如何? 甄修明眉头紧蹙,要不是时刻惦记着冉燕去世前的嘱託,他此时只怕要破口大骂冉清煳涂了。 「修明,听她的吧。」 产房外,一直守在门口的夏耿也听到了冉清的话,虽然他心中极不贊同,但是此时也决定放手一搏。 最坏的打算,就是两个孩子一併夭折。但是也有可能是两个孩子都活下来,这样的诱惑太大,他真的难以抵抗。 「疯了,你们两口子都疯了!我不管了,你们爱给谁吃药就给谁吃药吧!」 甄修明都快要气死了,还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父母,有最稳妥的方案不用,居然非要冒险,真是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虽然嘴上说着不管的气话,但是甄修明不可能真的不管。 他是个大夫,医者父母心,怎能看着两个小生命活活死掉?更何况,这两个孩子还是冉燕的外甥呢! 其实,甄修明心里多少也是有些愧疚的。当初自己明知道冉燕服下这药也一定活不了了,但是自己还是冉清讨要了那仅剩的药丸。 若是自己当时没有丧失理智,也没有做蠢事浪费了一粒药,那现在也不用面临这样的选择难题,更不会让两个孩子为了一粒药而丧失生命。 他是个医者啊,时刻都应该保持清醒才对。 这真的是一步错步步错啊! 冉清亲自将那粒药餵进了小儿子的嘴里,看着小儿子艰难地闭着小嘴儿唿吸的模样吗,冉清心疼不已,抚摸着他粉嫩嫩的小手儿,柔声道:「儿啊,你要坚强,这条命是娘帮你争取来的,你是个乖孩子,一定要珍惜啊!」 冉清又何尝不知道自己这样的举措有多么大胆,大儿虽然身体素质更好一些,但总归也是体内有残毒的,谁能保证他在接下来的治疗中绝对能够承受得了? 而小儿子身体更加瘦弱,情况也更加不容乐观,这样的孩子,本应是被捨弃,将药和生的希望留给大哥的。 但是她不忍心看着他刚刚出生就被决定了自己要去死的未来,这不公平。 既然是双生子,那就让这两个孩子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一併奋斗吧! 甄修明早就从古籍中寻到了一个去除胎中毒素的好法子,也将各种需要的药材都准备好了,两个小傢伙都被放进了黑乎乎的药汁中浸泡着。 因为两个小傢伙儿还太小,根本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在里边坐好,于是就只能让红叶和夏耿一人托着一个孩子浸在里边了。 不仅要浸泡,还要把房间里的温度升高,让两个小孩子的细嫩毛孔彻底张开,使那些药材能够通过小孩子的毛孔浸透到他们的体内,从而达到解毒的目的。 这样的解毒方式说着简单,其实做起来十分困难。 别的不说,光是在热气腾腾的药汤中浸泡就十分的不好受。 现在两个孩子刚生下来,正是最脆弱的时候,需要每天在汤药中浸泡三个时辰才行。 这三个时辰里,两个孩子不能喝水不能吃奶,就这样浑身大汗地泡着。 别说是孩子了,就连托着孩子的两个大人都有些受不了了。 那汤药中的药性十分霸道,虽然甄修明已经极力降低所需要的药材数量,但还是让孩子有些受不住了。 两个小东西痛苦难耐,一开始泡进去的时候还因为不舒服而哭嚎而扭动小身子。 可是在浸泡了一会儿之后,他们的身子已经开始变黑,连哭声都小了许多。 一般人长时间浸泡在水中只会越泡身子越白,有的还会脱皮浮肿。 而两个小傢伙不仅没有变白,居然变黑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红叶小心翼翼地托着孩子,她手里的是已经服了药的小儿子。 因为服药的缘故,他的身体状况好了许多,即便是泡在汤药中,也没有像大儿子那样黑得厉害,反而皮肤上还显出了几分健康的小麦色。 但即便如此,他也变白了,情况十分不好。 托着大儿子的夏耿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大儿子没有用药,他的情况只会比小儿子更兇险。 甄修明顾着一个孩子都不行,还怎么同时顾着两个? 因为小儿子吃了药的缘故,他心底其实更加偏向于救活小儿子的。 飞快地将银针扎在小儿子的几处大穴上,甄修明才得空说了句话:「这汤药的药性不好把握,我也只能试一试。他们现在的情况是情理之中的,而且,他们真实的情况只会比我们看到的更严重。」 的确是更严重。 红叶和夏耿都是有内力的人,他们小心翼翼托着孩子的时候,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手中孩子的血流速度忽而变快忽而又变慢。 快的时候如同大海江涛,眨眼间便吞噬一切。而慢的时候,却又让人误以为已经静止不动了,根本察觉不到任何波动。 这样时快时慢的流速,别说是孩子了,就是一个成年人都难以承受啊! 「孩子啊,你们一定要坚持下去啊!你们是我夏耿的儿子,绝对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什么都不能打败你们的!你们一定能够活下去的!一定能!」 夏耿在心中默默念着,眼前的两个孩子都被银针扎得满满的了,小小年纪就承受这样的罪,身为父亲,怎能不心疼? 幸好冉清生过孩子之后体力不支,服过药便睡了过去。 若是让她看到两个孩子此时的情况,只怕甄修明又要分神去救第三个人了! 也许是感受到了众人的期盼,也或许是甄修明的药方起了作用,第一天,两个孩子平安度过。 从药浴中出来后,甚至情况更好一些的小孩子还张开眼睛嚎哭了一会儿呢! 望着儿子这可爱又调皮的小模样,夏耿眼中蓦地蓄满了泪水,甚至比当初抱着新生的夏远时还要激动。 冉清的体内也残留了一些毒素,生产之后服用了甄修明熬的药便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便看到了两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傢伙儿躺在自己身边安安静静地睡着,激动极了。 「他们,他们……」 因为太过激动,竟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夏耿知道她要说什么,抱着她的手连连点头道:「他们都好,都好!」 都好就是都活着,太好了! 没有什么比醒来以后看到两个孩子还活着更让冉清高兴的了。 冉清高兴地笑了起来,只是笑着笑着,眼泪也出来了。 没有人能够理解她此时的感受,这两个孩子遭受的太多了,而这许多的罪说实话都是她给予的。 她对不起他们。 「清清,别哭了,给两个孩子起个名字吧!」 夏耿抬手为她擦掉眼角的泪水,勉强笑着想要开导她。 因为今天抱着大儿子药浴,他的胳膊酸麻胀痛,难受得紧。 但是看到妻子儿子们都在身边,他的心里十分满足。 「对,给他们起名字,起名字,起了名字,有了名字镇着,就不会……」 就不会那么容易死掉了。 冉清赶紧擦掉眼泪,微微沉思了一下便道:「人们都说贱名好养活,要不我们给他们两个起个贱名吧!」 夏远的名字是夏耿取的,两个小儿子的名字,他希望由冉清来取。 「好,你说了算。」 虽说是贱名,但是冉清也十分谨慎,一边摸着两个儿子的小手儿,一边沉吟了好久才说道:「大儿子长得十分好看,我猜,以后肯定会是个俊美的小伙子,就给他起名叫大疙瘩吧,希望他以后不要长那么好看,祸害那么多小姑娘。」 大疙瘩? 夏耿极力攥着手心,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好,好,大疙瘩,这个名字好,这个名字,真好!」 真好笑! 被丈夫夸奖,冉清十分得意,再给小儿子取名的时候就更加大胆了一些:「小儿子长得虽然不如二哥好看,不过也十分清秀。对,耿哥你看,你发现没有?他的脑袋比大疙瘩的脑袋大了许多呢!要不,我们叫他大脑袋吧,好不好?」 一个大疙瘩,一个大脑袋,这名字取的,也太贱名了吧…… 夏耿都快要被自己的笑憋得张不开嘴了,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嗯嗯,好,好!」 冉清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的名字起得有什么好笑的,只要为了儿子好,能让儿子平安健康长大,就算是叫狗蛋儿二狗子,她都乐意! 越想越觉得自己取得名字好,冉清一个劲儿地对着两个儿子叫着他们的小名。 房间里,一个灿笑如花的女子对这两个小肉球儿一会儿叫着大疙瘩,一会儿叫着大脑袋,那画面,好不搞笑。 快要被这两个名字逼疯了的夏耿,实在难以想像,以后两个儿子长大了会如何应答妻子的唿唤。 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行走在大街上,享受着众多美女的爱慕。 突然,一个女子上前唿唤:「大疙瘩,我好喜欢你,我日日夜夜思慕着你,大疙瘩,我愿意做你的妻子,你愿意收我吗?」 收吗?收吗? 夏耿想像着自家大儿子的糗样儿,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咳咳,咳咳。 咳嗽了两声,夏耿笑眯眯地凑到妻子面前,带了几分讨好和商量的语气。 「清清啊,儿子们怎么说也是咱们夏家的后代,小时候可以叫他们大疙瘩大脑袋的,但是长大以后带兵上了战场,总不能还这样叫吧?大疙瘩将军,大脑袋元帅,哎呦,这岂不是要让敌人笑掉大牙啊!啊啊啊,我不是说你取得名字不好啊,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清清啊,我,我只是想着,咱们要不要再取个大名?一叫出来就能让敌人闻风丧胆犹如惊弓之鸟的大名!」 虽然对自己的名字十分满意,但是冉清也知道儿子们长大了总是要取大名的,而且他们还要进族谱,总不能把大疙瘩和大脑袋的名字写进族谱吧! 「那好吧,你来取大名吧!」 只要为了儿子好,她很是乐意,不过嘛…… 「不过可说好了,我可不想让他们两个上战场杀敌,他们小的时候就已经够艰险了,不能再去承受那样的战事。我只希望这两个孩子能够平安长大,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 对此夏耿也明白,点头道:「你放心,只要是两个孩子愿意,不管他们将来是想跟随远儿上战场,亦或是跟着秦风入江湖,就算是整日不着家在外游歷,我都绝不会干涉的!」 有夏耿的保证,冉清便放心了。 夏耿其实早就为两个儿子取好了名字,早在知道这是一对双胎的时候就想好了。 「大的叫夏痕,小的叫夏……」 不等他说完,冉清便打断了他:「夏衍如何?」 衍,谐音燕,这是在怀念冉燕。 冉清的心思,夏耿怎会不明白?当即便点头应了。 夏远,夏痕,夏衍,他们夏家的三个儿子,将来必定都是杰出之人! 只是,两人的愿望并没有实现,当晚,孩子便出现了异样。
夏痕篇08老道(二更) 当了母亲的女人就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冉清在剩下夏远之后便养成了半夜醒来的习惯。 生了夏痕和夏衍,更是如此。 刚刚入睡,冉清突然就觉得心悸得很,唿吸也十分困难,甚至耳边还仿佛能够听到有人在急切地唿救。 她听不真切,但是那软软糯糯的声音,像极了夏远小时候的样子。 「孩子!」 冉清大惊,勐地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留着蜡烛,夏耿困极了正坐在床边打盹,听到她的惊叫也立即睁开了眼睛。 「清清……」 「耿哥,孩子,孩子!」 来不及说别的,冉清醒来第一件事便是伸手去探两个孩子的唿吸。 但是,她刚刚探鼻息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一个孩子的唿吸十分微弱,微弱到难以察觉。 夏耿心中一惊,也赶紧伸手去探两个孩子的鼻息,顿时大惊。 大疙瘩还好,可是大脑袋…… 「修明,修明!」 甄修明就在旁边的房间里休息,听到他的叫声立即赶了过来。 冉清已经慌乱地没了声音,夏耿更是急得红了眼睛。 「快,快,他,他没有唿吸了!」 甄修明下意识地以为他们说的是大儿子,但是见两人的眼光更是心中一沉,出事的,居然是服了药的老二! 怎么会这样,那药可是绝世神丹,师父说过那药能够生死人肉白骨的! 只是现在,这孩子在服用了药物之后,居然也危在旦夕了! 「修明,他怎么会这样的?你救救他,救救他!」 夏耿身子僵硬,这几日经歷的事情绝对是他一辈子都不愿再回想之事! 甄修明烦躁地挠挠头髮,他也想救啊,可是,可是他真的无能为力。 「我,我,我没有办法了。」 这是甄修明第二次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和无能,先是无力救回冉燕,现在又是这个小傢伙,他空有一身医术,到头来却连个小娃娃都救不了,说出去,真是要天下人笑掉大牙了! 「若是我师父还活着,或许还有可能。但是现在,我……」 其实连他自己都怀疑即便是师父活着或许也没有办法,师父炼制的那神丹,不是已经连续两次失效了吗?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冉清眼神空洞,紧紧地抱起了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唿吸的小儿子,嘴里念念叨叨地,神情却是木然的。 没有眼泪了,也没有哭嚎了,可是这样的冉清却更让人心疼。 房间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沉浸在失去孩子的沉痛之中。 秦风一拳砸在墙壁上,扭过头去双肩微颤。他还记得自己为了让这两个孩子活下去而艰辛奔走的情形。 可是老天爷就是这么不公平,无论他们付出了多少,终究还是带走了一个孩子的生命。 哽咽的红叶正在照顾着大疙瘩,许是知道自己的弟弟已经不在了,大疙瘩此时也醒了,眯着眼睛大哭着。 只是他身子比较弱,哭泣的声音那样弱,弱到大家甚至都没有察觉到他在哭一般。 「夏兄,嫂夫人,你们节哀。」 甄修明毕竟是医者,对于生死看得更加透彻一些。既然小儿子已经走了,现在就更应该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大儿子身上。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才更重要。 「小宝本来身子就弱,即便没有服下那丹药,恐怕都不能撑得过一天的。他们体内的毒素实在太厉害,我找到的药方又药效霸道,以他的身子……」 以他的身体状况,也许刚刚进入药浴中,就已经一命呜唿了。 后半句话,甄修明没有说出来,孩子已经死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对,修明说得对,小儿已经无力回天,我们现在就该全力救治大儿!」 夏耿毕竟是男人,更加坚强一些,立即跟秦风甄修明一同探看了大儿子大疙瘩的情形。 因为出生的时候,大疙瘩的情况就要好上许多,所以即便没有服用药物,大疙瘩此时也比小儿子强多了。 只不过,毕竟没有神丹打底,他的状况也是不容乐观的,每日的药浴定是要按时按量完成的。 将小儿子的遗体安葬在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夏耿和冉清便在三天后动身回京了。 冉清产后还未復原,大疙瘩每日还需要药浴,所以这几天的路程最后竟是拉成了十天。 秦风早在冉清的身体出现异样的时候便将这个消息送回了冉家堡,冉家家主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当即便四下派人出去寻找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鬼手神医。 虽名叫鬼手神医,其实这人的医术远远不及他的毒术有名气。只是这人脾气古怪,虽然自己有一手绝世毒术,却又不想让别人提起,好像一说起毒术自己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一般。 得罪谁都不能得罪郎中。 江湖中人知晓此事,自然不敢再在他面前说什么毒术大坏蛋之类的话,于是,鬼手神医的称唿便名扬江湖了。 只是,这个鬼手神医在十年前突然从江湖中消失了,众人本以为他是自己在药谷中捣鼓毒药的时候被自己的毒药给毒死了,可是后来有人专门去药谷中打探过,发现那里边根本就没有鬼手神医的尸体。 不仅如此,甚至还有人看到药谷深处有人迹可寻。 药谷深处种植的都是鬼手神医自己培养的毒草,据说还在隐蔽处养了一群毒虫之类的东西。 这样得地方,一般人可是进不去的,能够在那里现身的,也就只有消失多年的鬼手神医了。 冉家主年轻时跟这位鬼手神医有过一一些牵绊,这次家中外孙有了性命之忧,他自然是第一个就想到了鬼手神医了。 只是消息放出去这么久,一直都不见鬼手神医现身,直到近半个月后的一个凌晨,有一个酷似乞丐的道士上门了。 这道士浑身上下一团乱麻,头髮鬍鬚更是不修边幅地张扬着,要不是他身上的道士衣服,还有他手里那根脏兮兮已经打绺的黑拂尘,别人都会以为他就是上门讨饭的乞丐! 看门小厮以为他路上遇到了难事上门求助,于是十分客气地给了他一些碎银子想要打发走他。 谁知,这道士却不收银子,只是笑哈哈地说自己是来救人的。 自从冉清带着久病不愈的儿子回到冉家堡后,众人都知道他们家有个被毒侵蚀地快要见阎王的孩子了。 小厮一听是来救人的,自然不敢耽搁,赶紧将他引进了府中。只是心中对这个道士十分不屑一顾。 这些天堡中来了不少郎中,可是不管是声名显赫的神医,还是赤脚救人的游医,都没能成功治好二少爷。 这么个脏兮兮的道士,能治好吗? 正如小厮所想的,现在冉家堡为了治好病恹恹的大疙瘩,已经是什么法子都试过了。 宫中御医来了一拨又一拨,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神医更是个个都请到了。不过都没能找出救治的更好办法。 没办法,大疙瘩连满月都没有,体内的毒素又实在是残存太多。更重要的是,他们也不能想出比甄修明更好的法子了。 其实甄修明的法子已经让大疙瘩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因为在药浴中用过过多药物的原因,大疙瘩的身子十分虚弱。 更严重的是,随着药浴时间越久,他不再出汗,反而是越发冷了起来。 就算是在温暖如春的房间里,他的小手儿和小脚丫儿都是冰凉冰凉的,小嘴儿更是冻得青紫青紫的,乍一看上去,就跟死了好久一般。 甄修明不止一次去找自己药方中的漏洞,可是不管怎样,都没有发现哪里有问题。 冉清体内的毒素已经清除干净了,为什么小傢伙就是一直不见好呢! 这位自称无忧散人的道士哈哈一笑,看着那出生已近一个月却依旧瘦瘦小小的小傢伙儿,摇头道:「你这蠢蛋儿!他体内还有一种毒,你居然没有诊断出来!」 还有一种毒? 因为被称为蠢蛋儿而有些抑郁的甄修明愣住了,立即去给小傢伙儿把脉,可是把了半天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无忧散人捋了捋长得挡住了面容的鬍子,说道:「那蛇毒里边掺杂了一种奇花之毒,这花生长于雪山最高处的山岩之中,一般人很难找到,而且它的毒无色无味,一般人发现不了的。」 老道士有些飘飘然,不过甄修明却没有半点不服气,他的确听说过那种花,不过他哪里想得到,自己今日居然就遇到了这种花。 「那老先生可有方法解毒?」 冉清和夏耿更担心的还是儿子的安危,既然现在原因找到了,下一步就是解毒了。 只是,他们的愿望还是要破灭了。 别看那老道士说的头头是道的,但是真让他解毒就怂了。 「此花之毒,无药可解啊!」 无药可解? 冉清一个踉跄,差点儿瘫倒在地。 若是不能解毒,那她的儿子岂不是真的要一命呜唿了?她已经没有了大脑袋,现在不能再没有大疙瘩了。 夏耿更是一揖到底:「老先生,您既然能够找到犬子身中何毒,想必一定有办法救治他,还望先生垂怜!」 哈哈,哈哈。 无忧散人手里黑乎乎油腻腻的拂尘甩了甩,正好甩在了扁着小嘴儿睡觉的大疙瘩身上。 说来也怪了,自从出生后除了吃就是睡的大疙瘩,竟是被这拂尘一扫立马就醒了,睁着大眼睛死死盯着那拂尘。 就在众人好奇他接下来会如何之时,只见那小子嘴巴一张,哇得一声吐了! 吐了! 无忧散人的笑声戛然而止,黑乎乎的脸也十分难看,骂声更是止不住地从嘴里窜出来。 「臭小子,老道看在你外祖父的面子上现身来救你一命,你不知道感恩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嫌弃我!行行行,你不是嫌弃我这拂尘臭吗?好,我就日日把你带在身边,让你天天闻着老道身上的臭味儿,看你还吐不吐!哼!」 刚刚还一直笑嘻嘻没个正行的老道士突然变了脸,就连冉清和夏耿也有些惧怕。 更让他们担忧的是,这老道士居然说要带他们的儿子走,天哪!他们怎么捨得! 而秦风和冉家主的注意力却在这老道士之前的那句话上,看在冉家主的面子上来的? 可是冉家主不记得自己认识这样一位不修边幅的乞丐道人啊! 冉家主年纪大了,但脑子却还很好用,仔仔细细地看着那老道士,突然一拍大腿,叫道:「死老头儿!原来是你!」 不错,来的人正是当年在江湖上名声大噪的鬼手神医。 只是,十多年不见,他居然变成了老道士! 「什么死老头儿!你是巴不得我赶紧死是不是?」 用鼻子哼了哼,无忧散人再次强调:「以后叫我无忧散人,老道我要修仙得道,到天上跟太白金星切磋切磋炼丹术呢!」 修仙得道?太白金星?炼丹术?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冉家主心中猜疑,又问了几个其它的问题,什么这十多年在哪里落脚啊,都做了什么啊之类的。 但是无一例外的,得到的都是一些不着边际的回答。 这老道士甚至还说他每日饮长生水、吃不老肉,现在已经有了长生不老之身。 这样的回答更让大家摸不着头脑。 不过最后还是甄修明咽咽口水提醒大家,或许这老头儿是年轻时候被自己炼的毒药给烧坏了脑子,变成了失心疯了。 一听这个,冉清和夏耿更担心了,将自己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儿子送给一个失心疯的老道士带走,他们怎能放心啊! 他们自然是不放心的,不仅是他们,就连冉家主和甄修明都不放心啊! 但是不管几人怎么拒绝,第二天一大早,还是发现孩子不见了,旁边还留了几缕黑乎乎脏兮兮的拂尘毛。 最终,大疙瘩还是被那老道士偷走了。
夏痕篇09回家 却说那老道士将孩子带走之后,一路疯疯癫癫痴痴笑笑地连走了三天,才终于停了下来。 这三天里,老道士脚不停歇,既不睡觉又不休息,饿了渴了,就直接从破破烂烂的衣裳里掏出硬邦邦的干粮和脏兮兮的水壶。 而他怀中抱着的那个小奶娃娃,饿了渴了没有奶吃,张嘴就是哇啦啦地大哭。 「嘿!小东西这次是饿了还是嫌弃老道士的身上臭了?」 每次小娃娃一哭,老道士就低着头嘿嘿嘲笑,一边笑着脏兮兮的手随手就在衣裳兜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药丸子塞进他嘴里去。 至于那药丸子是什么药,毒药还是解药,他根本连看都不看。 大疙瘩从出生就跟药打交道,吃过的药,泡过的药不计其数,就算是往他嘴里塞苦哈哈的药丸子,他也能当做糖豆儿吧嗒一口吃下去。 见大疙瘩吃药丸子如吃糖一般,老道士更高兴了,有时候甚至一抓一大把,直接将药丸子当饭餵给他。 说来也奇怪,老道士明明是随手从兜里摸出来的药丸子,竟然没把这小子给吃死,也真够命大的。 这老道士消失了十多年都没能让别人探查到踪迹,可见他的能耐了。 就这样带着大疙瘩一路行踪飘忽不定地走了三年,之前那个瘦弱不堪浑身毛病的小傢伙儿长大了。 不过,他更瘦弱了。 一张小脸儿瘦得只有巴掌大小,浑身上下骨头硬得像没有肉一般。 老道士嫌他瘦,抱在怀里的时候硌得慌,在他刚会走路的时候便将他丢到身后让他倒腾着小腿儿跟着跑了。 可怜的小傢伙儿,穿着从冉家堡离开时的那件露屁屁小肚兜,一路蹒跚着跟在老道士后边。 饿了,就吃一把老道士扔过来的奇奇怪怪的药丸子。 渴了,就去路边小溪里捧口水解渴。 这老道士为人随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根本不考虑后果。他走过的路,有时是布满瘴气的浓密山林,有时又是浪花朵朵的翻腾小河,甚至连白雪皑皑的雪峰都爬上去过。 大疙瘩两条瘦长的小腿儿上,经常满是密密麻麻的伤痕,亦或是虫子叮咬后留下的脓包。 有次爬雪山,大疙瘩尤为记忆犹新。一大一小两个人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了雪峰。 本以为上了雪峰会有什么宝贝之类的好东西,谁知,这老东西爬上雪峰之后就一屁股坐在了雪地里一动不动。 直到身下的雪被他的温度影响,在他的屁股底下融出了一个超大个儿的流着黑水儿的大坑时,老道士才终于深深地吸了口气,感嘆了一句「在这儿避暑,真他妈爽啊!」便下山去了。 大疙瘩无语得很,小小年纪的他望着地上满是黑乎乎雪水的大坑,和某个老道士屁股上突然变干净了的衣裳,忍不住开始骂娘了。 废了那么多天的劲儿,爬上来就是为了看看雪峰的温度,好在雪峰上避暑气? 哈,真是太搞笑了! 小小年纪的大疙瘩此时已经对脏兮兮的老道士深恶痛绝。 普通孩子学会说话时的第一个词语是妈妈,而他学会的第一次却是他妈的! 不过,虽然老道士十分不靠谱,但是大疙瘩不仅没有被各种药吃死,反而还学会了一项新技能,那就是轻功。 老道士在前边跑,小小年纪的他倒腾着小腿儿跟在后边追,追的久了,竟发现自己的轻功无师自通了。 跟着老道士在外边跑了三年,大疙瘩身上的寒毒发作了不知多少次,从一开始每天身子发凉,到后来的慢慢地十天一次,半月一次,甚至最后变成了一个月一次。 从小把药丸子当饭吃的大疙瘩,在被老道士带出去三年后终于第一次回到了京城夏家。 这天早上,夏家的大门刚刚打开,守门小厮就在门口发现了一大一小两块儿黑石头! 「嘿,这是谁家的调皮孩子,居然把石头搬到咱们大门口来了!」 两个小厮嘟嘟囔囔地抱怨着,正准备上前将那两块儿石头抱走,却突然发现,这两个石头居然在动! 动? 啊呀一声,两个小厮中胆儿小的一个竟然吓得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大石头」动了动,突然伸出两条黑乎乎的胳膊,又长出了两条大长腿。 「啊」一声,「大石头」打了个哈欠。 小石头也长出了胳膊腿儿,也跟着大石头一样打了个哈欠,只是那打哈欠的声音十分弱,若不是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只怕要以为这小石头是在小声儿嗡嗡呢! 这,这…… 看着眼前两个舒舒坦坦伸懒腰的人,小厮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看错了,这不是石头,而是一老一小两个人。 只不过因为现在是冬季,两个人身上都披着黑唿唿难以分辨颜色的脏毯子,而且他们两人蜷缩成了一团,一动不动的,乍一看上真的跟两块儿石头没什么区别。 「原来是两个乞丐!」 那个胆子大一些的小厮笑着拍了拍吓软了双腿的同伴,从腰间摸出了两个铜板扔到他们面前:「这里可是将军府门口,是不能随随便便躺着睡觉的。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哈一声,大乞丐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十分不满地用脚丫子踢了踢地上的铜板,那两个铜板立即便飞了起来,重新回到了小厮手里。 小厮震惊不已,揉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手里的铜板,只听大乞丐财大气粗地说道:「老道我可不是乞丐。去,跟你们主子说,你们家二少爷回家来了!」 二少爷? 听到这三个字,小厮的震惊之色更胜方才。他们都是将军府的老人儿了,自然知道自家夫人三年前生下了一会儿双胞胎儿子。 但是因为发生意外,小儿子第二天便不幸夭折,而大儿子也被一个世外高人带走了。 这三年来,大将军和夫人一直在找不知生死的二儿子,却没想到今日竟然送上门来了。 不过,虽然震惊,但是小厮也十分谨慎,最近大将军在朝中做了许多事情,没准儿这两个人不是来送儿子的,也许是被大将军整治了的人派来刺杀的奸细呢! 将两人请进了门房里,小厮一边给两人端好吃的好喝的,一边嘱咐人赶紧去给老爷夫人送信儿。 不过,就在他转身去端了一趟茶壶的功夫,原本坐在门房里的两个乞丐,不见了! 「扎马步要稳,不能这样晃来晃去的!」 庭院里,一身劲装的冉清手里拎着一根小木棍儿,啪得一声打在了眼前正在扎马步的男人身上。 嘶! 男人十分痛苦地撇了撇嘴,有些幽怨地看着自己眼前那个六岁的小男孩儿,以口型说道:「该你了!」 夏远抿了抿唇角,虽然十分不耐烦,不过还是配合地晃了晃小身子。 「刚刚说了扎马步时要稳稳噹噹的,怎么又在晃?」 啪地一声,小木棍儿落在了小傢伙儿的背上。 虽然冉清已经顾念着他年纪小,手上只用了七分力道,但是这木棍落下来,还是十分疼的。 夏远扁了扁嘴,有些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夏耿却嘿嘿一笑,情不自禁地扬了扬眉毛。 自从小儿子夭折,二儿子被鬼手神医带走之后,冉清的精神就有些不好了,每天晚上睡觉都会惊厥。 后来,为了让妻子恢復正常,爷俩儿就想出了这么个主意,天天陪着她练功,还时不时地晃悠两下,好让冉清知道,他们还需要她,她不能自暴自弃。 用心极好,效果也是极好的。 三年来,冉清手中的小木棍儿已经打坏了六根,夏耿肚子上的六块腹肌已经出来了五块,最后一块儿已经出来一半了。 夏远最是明显,只有六岁的年纪,个头儿窜得极高,特别是一双大长腿,因为每天扎马步而愈发强健有力,长得十分健美。 而冉清也变了不少,原本就有些彪悍的她,现在更彪悍了。不仅如此,用木棍儿打人的功夫也练到了家,还自创了一个叫做打狗棒法的棍法。 当然,这棍法就是每天监督丈夫和儿子扎马步时创出来的。 「哈哈,哈哈。」 突如其来的笑声打断了一家三口的和谐,冉清眉头一竖,手中小木棍儿立即出手,朝着发出笑声的地方飞去。 「哎呦呦,一言不合就打人,你这丫头怎么变得这么暴躁!这么对待救命恩人,当初老道我就不该帮你救儿子!」 救命恩人?老道?儿子? 冉清一愣,身子一卷已经赶在木棍之前落到了老道士面前。夏耿自然不会落后,下一秒也赶来了。 果然是鬼手神医! 他的样貌每天晚上都会出现在冉清的梦境中,只要闭上眼睛,冉清看到的就是老道士抱着自己襁褓中的儿子四处飘摇的场景。有时候是在露天野地里,有时候是在大雨倾盆的破茅屋里,甚至还有在大海里、狂风里、暴雨里! 她可怜的孩儿,就这样跟在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疯癫癫的老头子身边挨饿受罪。她这个当娘的真是要心疼死了! 「臭道士!你抢我孩儿,我要为我孩儿报仇!」 冉清双目圆睁,举起手中木棍儿便向老道士攻去。 老道士哎呦一声大叫,双腿立即跳了起来,一边跳一边逃:「死丫头!老头子我好心救你儿子,你说什么报仇啊!你爹那么个义薄云天的人,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辨是非的女儿!哎呦呦,真是黄鼠狼生耗子啊!」 随后迈着小长腿儿追上来的夏远默默看着眼前一个逃一个追的两人,如释重负:太好了,终于有人能够陪娘亲玩了。 只是…… 「爹啊,黄鼠狼生蚝子,是什么意思啊?黄鼠狼能生出来老鼠来吗?他们能通婚?」 最近跟着先生学习各地的风俗,夏远也就接触了通婚这个词。但是此时用在这里,他根本不知道其实这不合适。 夏耿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直接无视了儿子说的通婚一词,解释道:「这是一句歇后语啦!黄鼠狼生耗子,一窝不如一窝!」 哦,原来这老乞丐是在骂外公生的孩子一窝不如一窝啊! 夏远小朋友十分理解地点点头,的确是一窝不如一窝,你瞧秦风舅舅多厉害,跟红叶姨姨生了个大胖闺女呢!只有他最孤单了,不仅没有妹妹,就连唯一的弟弟也被人偷走了,好久都没有见过呢! 想到这里,夏远就有些不高兴了,眼神一转,就看到花坛边上正蹲着一个小小的黑人儿,这小人儿小得可怜,看上去比秦风舅舅家的小妹妹还要小呢!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 这还是夏远头一次跟这样的小孩子一起玩耍呢! 夏远看看小孩子身上脏兮兮破烂烂的衣裳和黑乎乎乱糟糟的头髮,问道:「你是跟那个老乞丐一起进来的吗?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我们将军府的守卫很严的!」 蹲在地上扒拉土坷垃的小乞丐懒得抬头看这个话痨一样的小男孩儿,不过不知怎么回事,一向不怎么爱说话的他居然开口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飞进来的,他,滚进来的。」 不是骂人的,老道士的确是滚进来的,只有这样滚着,将军府的侍卫才没有发现他。 说完,小乞丐又补充了一句:「他不是老乞丐,他是老道士,我才是小乞丐。」 小傢伙儿心里十分不愿意跟这个老道士归为一类人,即便是对一个陌生男孩儿,他也想要把话说清楚,那个老道士可不是乞丐,乞丐才不会要这样的人!乞丐都比他干净! 的确是,三年未见,这老道士身上的衣裳更脏更臭了,头髮也更加爆炸了,就连鬍子和眉毛也跟被雷击过的一样,十分任性地四处招摇。 冉清还在追杀着老道士,夏耿看了看这边正在说话的两个孩子没有在意,追上了妻子打算拉架。 但是只是刚凑近他就灰熘熘地回来了,冉清的杀气很重,但是再重都比不上老道士身上的臭味儿厉害啊! 夏远还在跟新认识的小伙伴儿聊天,虽然他觉得对方是个小乞丐,但是好奇怪,他一点儿也不觉得对方脏臭,也不讨厌对方。 「我叫夏远,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没有名字。」 「怎么会没有名字呢?那那个老乞,咳咳,老道士叫你什么啊?」 「他?他从来没有叫过我名字。」 小乞丐说的是实话,老道士一直都是孤身一人的,身边也只有小乞丐自己。 平时说话的时候就算不喊名字,他们也知道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 夏远耸耸肩,觉得自己不能再在名字上边纠结了,不然两人一定会无话可说。 「啊,那你们来我家做什么?是有什么事吗?」 夏远不认识那个老道士,虽然以前也经常听到夏耿和冉清说什么老道士带走了自己弟弟的事情,但是在他小小的心灵中,那个老道士绝对是个救人于水火的好人,自己的弟弟也是跟着那个老道士外出治病享福的。 他哪里想的到,其实那个老道士就是一个老乞丐,自己外出享福的弟弟也已经沦为了眼前的小乞丐。 小乞丐用脏兮兮的小手儿继续扒拉了一下眼前的土坷垃,耸耸肩,十分随意地说道:「应该是有事吧,这老东西说这是我家,他送我回家的。」 「哦,原来是送你回家啊,我知道……咳咳,咳咳!」 小小的夏远剧烈地咳嗽起来,像个皮球一般从地上弹了起来,几乎用破了声的嗓音喊道:「你说什么?这是你家!这怎么会是你家!你是谁?你是谁?」 小乞丐有些无聊地抬起了头来,一张小脸儿脏兮兮的,看不清本来面目,但是他一双眼睛却是十分明亮,特别地漂亮。 「这是我家啊!你,该不会就是老东西说的我那个傻哥哥吧?」 傻哥哥?傻哥哥! 夏远发誓,这句话是他有生的六年里听到的最诛心最刺耳的一句话了,什么傻哥哥,他一点儿都不傻! 小傢伙儿的叫声很快就引起了大人们的注意,为了躲避老道士身上臭味儿的夏耿当先奔了过来,抓着小乞丐的肩膀激动地摇晃起来:「大疙瘩?你真的是大疙瘩?天哪,你居然还活着!爹以为,爹以为你已经……」 大疙瘩? 被晃得快要晕倒的小乞丐突然有些想吐,他心心念念了三年的名字,居然就是大疙瘩?他这样聪明可爱又长相俊美的人,怎么会跟大疙瘩有干系? 此时冉清也听到了夏耿的叫声,放弃了追逐老道士,一个健步跑了过来,望着眼前脏兮兮臭烘烘的小乞丐半晌,然后勐地摇头:「他,他怎么会是我儿子?我儿子长得很美的,这个孩子,不会是老道士怕咱们追究,从外边随便抱了个孩子回来吧!」 别做梦了,以为随便抱个孩子那么容易呢! 被追得快要吐血的老道士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了小乞丐身旁,指着他便道:「这绝对是你们的儿子,如假包换!」 冉清还是不相信,对于一个心心念念了多年的母亲来说,能够看到儿子归来自然是大喜事,但是她也没有思念儿子思念到将别人的儿子认作自己的。 她不怕多认一个儿子,但是她怕认错,怕让自己真正的儿子在外继续吃苦受罪。 她不想再做那样的梦了,她真的快要受不住了! 掏出自己的帕子,冉清当场便给小乞丐擦起了脏兮兮的脸来。 不过他的脸实在是太脏了,帕子都脏的不行了,他的脸还没有擦干净。 心急之下,冉清也不用那帕子了,直接撩起自己的裙摆,又在裙摆上吐了一口大大的口水直接给儿子擦脸。 小乞丐皱着小脸儿,明明觉得那口水噁心地不行,但是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捨得推开眼前这个急沖沖地为自己擦脸的女子。 这个女子长得好美,她的身上好香,甜丝丝的,比老道士给自己的药丸子香多了。 真想就这样扑在她的怀里,美美地睡上一觉啊! 「我的,儿?」 冉清终于将小乞丐的脸擦干净了,呈现在自己眼前的是一个眉目清秀却有些瘦弱的男孩,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像极了小时候的夏远。 只是,三岁时候的夏远正是胖嘟嘟调皮捣乱的时候。 而眼前的小男孩儿,却是那样瘦小,瘦的脸颊都凹陷下去了。 冉清心中一痛,紧紧地将散发着微微异味儿的儿子抱在了怀里,眼泪瞬间打湿了儿子的脸。 「大疙瘩啊,我的宝贝疙瘩!娘终于等到你回来了!娘是不是在做梦啊,我的大疙瘩!」 沉浸在女子的清香和温柔中的小乞丐差点晕厥过去,大疙瘩?娘啊,能不能换个名字啊! 小儿子平安归来的消息立即在将军府传遍了,冉清此时只顾着抱着儿子傻笑,别的什么都不理会了。甚至连儿子身上的脏衣裳都忘记去换了。 夏耿却没有忘记,他一边让人去冉家堡传递喜讯,一边命人准备好菜好酒好好地感谢老道士,当然,还不忘记让下人们去准备沐浴的东西,好给小儿子梳洗。 「我来我来,我亲自去!」 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了,冉清自然不捨得跟儿子分离,将三岁的小傢伙儿抱在怀里一刻也不愿意跟他分开。 老道士抱着脏兮兮的拂尘坐在椅子里,大口大口地喝着最上等的龙井,慢悠悠地说道:「哎呦不用这么着急,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送他回家的,放心吧,我不会再带他走了!」 大疙瘩身子一僵,扭过头来看向老道士,他不带自己走了?他是要自己一个人走吗? 平时总是嫌弃他又脏又臭还又疯疯癫癫的,可是现在要分别了,为何心里这么不捨得呢?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文:郭米米《嫡女纨绔:世子多保重!》 这是一个人生达到登峰造极的女纨绔重生到一个商贾嫡女的故事。 传言,苏家有三女:大小姐智谋过人,二小姐倾国倾城,唯独这三小姐,额…。d帝都人曰:妙不可言,实乃妙不可言也~ 三小姐没来帝都之前,帝都有四大骄子,三小姐来到帝都之后,帝都一夜之间冒出了四大祸害! 三小姐没来帝都之前,帝都的陌世子本是公子风流儒雅风姿,三小姐来到帝都之后,某世子愈发没有形象,且小命将要被女纨绔气的「命不久矣!」 本文一对一,女强男强,且看一代女纨绔如何虐渣「虐世子!」
夏痕篇10喝酒 大疙瘩发誓,出生三年以来,今天绝对是他人生中最巅峰的时刻。 不仅有香喷喷的洗澡水,还有个漂亮温柔的女人给他洗澡。这样的好日子,真是做梦都没有想过啊! 刚进到浴桶的时候,大疙瘩还有些紧张不安,甚至连身上的脏衣裳都不敢脱下来。 不过,小孩子就是玩性大,玩了一会儿水里的玩具立马就放开了。 说是玩具其实十几个小小的木雕,每一个都是木雕都是个小人儿的样子。 这是夏耿思念孩子的时候雕的,不知不觉间,三年里,竟然也雕了几十个了。 原本以为这些木雕会一直雕下去的,但是今日儿子回来了,他终于可以不用再跟木雕打交道了。 一时高兴,就将这些东西全拿了出来给儿子当了见面礼。 然后,就被冉清骨碌骨碌地全都扔到了木桶里逗儿子开心了。 大疙瘩刚出生的时候每天都要药浴,身上的皮肤被汤汁染得有了几分黑色。 但是被老道士带走以后,每日都跟着他天南海北地走,别说是药浴了,就连洗澡都是奢侈。 他的身上沾着一层厚厚的泥,一进到热水里,那原本香喷喷的水立马就变成了黑乎乎的泥汤。 冉清又是好笑又是心疼,一边笑一边抹眼泪:「快去再准备点热水,多准备一些!」 「不用了不用了,我用这个水洗澡就行了!」 不等冉清说完,泥汤里的小泥猴大疙瘩就赶紧摆着手制止了她。 这浴桶里的水虽然脏了也臭了,但是跟他以前洗澡的水比起来,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区别啊! 他可捨不得把这些水扔了,更何况还是热水。 跟着老道士在外边跑了这么久,这还是他头一次洗热水澡呢! 「这个水已经脏了,不能再用了,娘给你准备新的,你别急,下人们做事很快的,马上就好了。」 冉清还以为他嫌麻烦,柔声劝着。 许是从小就在外漂泊,小小年纪的大疙瘩十分懂事,见冉清这样说了,也就不再争执,顶着脏兮兮烂鸟窝一般的乱头髮的脑袋乖巧地点了几下。 看着儿子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冉清不仅不感到安慰,反而心疼得很。 想想夏远这个年纪,虽然要比一般孩子懂事沉稳一些,但是也不会像他这样安静的出奇啊! 这三年来,真是苦了他了。 冉清心中喟嘆,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大疙瘩的头。 「哎呀,别摸!」 大疙瘩突然一声大叫,弄得冉清手一顿,呆了。 见她被自己吓到了,大疙瘩有些讪讪地,不好意思地咬咬唇,蚊子嗡嗡似的小声嘟囔道:「我,我的头髮太脏了,怕把你,把你的手弄脏了。」 原来是怕把自己弄脏了,不是不喜欢自己啊! 冉清松了一口气,再次摸了摸儿子的头,柔声道:「傻孩子,你是娘的儿子,哪里有娘会嫌弃自己儿子脏的?」 怎么没有? 大疙瘩暗暗撇了撇嘴,他以前可见过一些农妇嫌弃儿子尿裤子而对儿子大吵大叫的呢! 下人们的动作果然很快,立即就烧了热水送来了。 不过这次,冉清学聪明了,现在小盆子里准备了一些热水给大疙瘩洗头髮,然后再让他去大桶里舒舒服服地泡着。 她倒不是怕浪费水,而是现在气温低,即便是在浴室里也不怎么暖和,让儿子一直等着可不好。 她还记着儿子身子弱,不能着凉的。 大疙瘩的头髮很长时间都没有洗过了,一缕一缕地粘在一起,甚至里边还夹杂着一些草叶子。 「呦,瞧我儿子的头髮,都能给小鸟做窝了呢!瞧,娘从头髮里边捡出来了多少草叶子啊!哎呦,又一根呢!」 冉清一边帮他摘头髮,一边逗着大疙瘩,浴室里时不时地传来几声欢快的笑声,很是温馨。 洗好了头髮,又让大疙瘩在浴桶里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会儿,直到儿子的肚子里响起了咕噜咕噜抗议的声音,冉清才赶紧让他出来给他擦身子了。 三年来,大疙瘩从来没有让别人见过自己的身子,洗澡的时候不仅让冉清看到了,还让她亲自给自己搓身了。那让她再给自己擦干身子也就没啥了不起的了。 微微眯着眼睛,大疙瘩十分享受干净柔和的棉布在身上擦过的感觉。 以前他总觉得老道士脏臭,他自己发誓绝对不会让自己变成第二个老道士。 但是他毕竟年纪太小,洗洗脸已经很勉强了,但是洗澡洗头髮就太难为他了。 直到今日,他才真正意义上第一次享受了一次什么叫做干净。 小小的大疙瘩发誓,以后自己一定要干干净净的,绝对不能再让自己脏上一星半点儿! 给大疙瘩准备的新衣裳是一套月牙白色的长袍,腰间还有一条同色的腰带,上边绣着各种漂亮的云纹。 这件衣裳是府中手最巧的绣娘做成的,但是腰带上的云纹却是冉清亲手绣的。 自打儿子失踪之后,冉清便将对儿子所有的思念都寄托在了做衣裳上边。 她的双手从还不会拿筷子的时候便先拿起了刀枪,绣花针根本就是从来没有碰过的东西。 但是为了儿子,她拿起了绣花针,甚至还练就了一手绣祥云的好手艺。她绣出来的祥云,比府中最厉害的绣娘绣出来的还要好。 因为这祥云是她最惯常绣的花样,她希望儿子能够吉祥如意,希望儿子能够健康地活下去。 三年来,她每绣一朵祥云,心里都要祈祷一遍,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没想到今日终于将这些祥云披到了儿子的身上。 真不容易啊! 穿戴整齐后,冉清又亲自给儿子梳了个十分整齐漂亮的小髮髻,髮髻上还用玉坠儿做了装饰,这才牵着他的小手儿回到了大厅里。 大厅里,已经准备好了午膳,满满当当地一大桌子,各种山珍海味,各种珍奇美食,一应俱全。 除了夏耿和老道士,大厅里还坐着闻讯赶来的冉家堡老家主以及秦风红叶夫妻二人,还有久不出门见人的神医甄修明。 这三年来,甄修明的名声更盛从前了,就连皇帝有了什么要紧的毛病都会请他进宫诊治。 但是很奇怪的是,不管皇帝是威逼也好,利诱也罢,这甄修明就是不肯进宫做御医,弄得皇帝都拿他没办法了。 别人都道是甄修明不给皇帝面子,其实只有夏耿和冉清知道,他是为了遵守冉燕死前的约定,他要替冉燕照顾好冉清和孩子们。 甄修明每天除了来夏府看看冉清和夏远,别的时候就是在京城各个酒楼里吃吃喝喝。 而且他吃东西有个习惯,一个桌子上总是会准备两套餐具,一边吃还一边自己念叨着什么,弄得大家都以为神医甄修明脑袋有问题。 当冉清带着洗干净的大疙瘩出来的时候,甄修明正坐在老道士身边询问大疙瘩的身体状况。 可是不管他怎么问,这老道士就是双手抱着拂尘,闭着眼睛假寐的模样。 就连甄修明气得去揪他的鬍子,都能稳坐泰山,一动不动。 这老道士,有些奇怪! 跟老道士打过交道的冉家主心中有些不安。 「哇,娘亲,这,这真的是我那乞丐弟弟?」 夏远是第一个发现冉清带着大疙瘩出来的人,小腿儿倒腾地飞快,稀奇地凑到大疙瘩面前左看右看。 刚刚还是个黑不熘秋臭不拉几的小乞丐呢,这会儿居然摇身一变成了个翩翩公子哥儿了啊! 啪! 冉清的手毫不客气地拍在了夏远头上,嗔道:「别瞎说,什么乞丐弟弟,这是你弟弟大疙瘩!」 噗! 摸着脑袋的夏远笑了出来,大疙瘩,还小面片呢! 不过也不怪夏远惊讶,实在是大疙瘩的变化太大了,太让人惊讶了。 众人只见冉清身边站着一个干净可爱的小公子,头髮高高束起,额边悬着一粒十分温润玉坠儿。 那玉坠儿通透的很,但是再如何通透,都比不上眼前孩子的眼睛漂亮。 那双眼睛如同天上星,明亮闪烁,让人一看过去就不能自拔。 还有这孩子身上的衣裳,月牙白色,很少能有这么小的孩子将月牙白色的衣裳穿出如此出众的气质,翩翩公子都不能形容他。 若是这孩子唯一的不足,应该就是他实在是太瘦了,瘦的脸颊都有些凹陷了。 不过好在他的皮肤十分白净,这点倒是跟小时候的他不怎么像。 红叶可是当初亲眼看着他出生的,一见到大疙瘩立即红了眼圈,奔上前来将他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大疙瘩?真的是你啊!我是你红叶姨姨,你刚生下来的时候,还是姨姨给你穿的衣裳呢!」 红叶一边说一边流泪,又是哭又是笑得,十分激动。 大疙瘩被她抱在怀里,原本还觉得她很好,可是一听到她说的话,身子立即就僵了。 你给我穿的衣裳?那我的小小鸟,岂不是也被你看过了? 哎呀,丢死人了啊! 「来,快让我瞧瞧!」 大疙瘩还沉浸在红叶温柔的怀抱中,突然就被一个十分不客气的大手拉走了。 他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等他终于回过神来时就见到一个头髮花白的老头子正眯着眼睛给自己把脉。 这个老头子长得可真老了,不仅头髮花白,就连鬍子都是白的,而且那鬍子长得不行,乱糟糟地围在下巴上,难看死了。 这个老头子,就是神医甄修明。 这三年来,因为思念冉燕,又因为时常去尝试各种解毒的草药,他的外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以前的英俊小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不修边幅头髮鬍鬚皆白的半老头子了。 冉清和夏耿曾经不知一次地劝他放下从前,去找个好姑娘成家立业。 但是甄修明从来不把这些话当回事,后来两人说得多了,他也听得烦了,索性都不过来了,弄的两人也不敢再跟他说起这件事了。 从老道士那里问不到一句话,甄修明就只好亲自来给大疙瘩把脉了。 这一把脉不要紧,差点把他吓得从椅子上掉到地上去! 「这,这,鬼手神医!你号称鬼手神医,原来就是个浪得虚名的败类!你,你把这孩子的身子,糟蹋成了什么样!」 甄修明一把甩开大疙瘩瘦弱的小胳膊,要不是秦风见状不好吉时拉住了他,只怕他都要冲到老道士面前拎着他衣领子开揍了。 什么?儿子的情况,不好? 冉清的手顿时就冰凉冰凉得了,她以为,三年后孩子回来了就是没事了的,怎么,怎么会这样? 夏耿更是震惊不已,冉清带孩子去洗澡的时候他也问了老道士不少问题,但是跟甄修明一样,老道士什么都不说。 此时听到甄修明的话,他也是又气又急又担心。 最后还是冉家老家主开了口,这老道士才终于张开眼睛,慢悠悠地咧嘴笑了:「你们担心啥?这孩子厉害着呢!放心吧,死不了!」 死不了? 「你他娘的!让你带走了三年就是一句死不了吗?!还不如留在老子身边!」 甄修明真是气得想要骂娘了,不过老道士一句话立即怼得他安静下来了。 「留在你身边?你当初的药浴,能保住他的小命吗?」 是啊,他的药浴不能保住他的小命,不然另外那个小傢伙儿就不会顶不过去死掉了。 大厅里一时间异常安静,就连夏远都乖乖地闭紧了嘴巴,甚至连唿吸都不敢使劲了。 咕噜,咕噜! 众人回神,纷纷看向了大疙瘩的肚子。 大疙瘩小脸儿红红,抿紧了唇角,终于憋出了一句话:「那个,你们继续,我,我让它再坚持一会儿。」 再坚持一会儿? 冉清哭笑不得,立即招唿着大家入座开席。 老道士说得对,不管孩子如何,至少他是活着的。 她当初费了那么多劲儿,不就是为了让孩子活下来吗?现在孩子活着出现在自己面前,她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这一切,已经足够了。 甄修明脸色异常难看,他心里有很多话想要说出来,但是看到冉清夏耿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样子,他就不忍心说了。 这样幸福的场面,他如何能够说出大疙瘩其实寒毒未清随时会发作的话? 这样的话太诛心了,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不过很快,甄修明就不再为这件事纠结了,因为,他的所有注意力都被满桌子的美食吸引去了。 今日的饭菜实在是太丰盛了,绝对算得上是甄修明近两个月以来吃过的最为丰盛的饭菜了。 自从两个月前朝廷中查明了一件通敌叛国的大案,百姓们的生活就像是回到了十年前,谁也不敢大吃大喝了,就怕因为一时露富而被朝廷当成了收受钱财而通敌叛国的罪人。 至于那个通敌叛国的人到底是谁,说起来也让朝廷上下震惊了许久。就是之前跟夏耿定了娃娃亲的言家。 言老爷一家被抄家,言素素因为一年前嫁了出去,才免于了这场灾祸。 说来也算是好人有好报,言素素因为夏耿的事惹得言老爷不悦,言老爷一气之下将她许配给了外地的一个富商家的公子。 本来是乱点鸳鸯的事,没想到这两人见面之后竟是日久生情恩爱非常。 言素素不仅找到了託付终身的良人,更是因为嫁入商家而倖免于难,也算是言家唯一一个下场不错的人了。 至于其他人也就没有那么幸运了,通敌叛国是大罪,要不是皇帝仁慈,是完全可以诛九族的。 不过,皇帝听从了夏耿的建议,以此收买人心,只是处置了涉案的几家。 主谋之人斩首示众,亲属中男的充军,女的为奴。言素素的父亲自然就是被斩首的那一个了。 言老爷当年设计谋害夏耿,冉清又被害得身中剧毒,两个儿子更是一个夭折一个失踪。 这起通敌叛国案件之所以能够这么快结案,夏耿在其中的作用自然不容小觑。 「大疙瘩,来,多吃点!」 「吃个鸡腿吧!不喜欢?那要不是试试烤鹅?也不喜欢?那,这个呢?这个是燕窝粥,很甜的!」 冉清一股脑儿地给大疙瘩夹了好多菜,他面前的小碗堆得像个小山似的,摇摇欲坠。 不仅是冉清,还有夏耿,红叶,秦风,就连埋头吃饭的甄修明也时不时地给他夹了点菜。 只是,立志从此要干干净净的大疙瘩十分不喜欢不修边幅的甄修明,默默地将他夹给自己的菜又给送了回去。 可怜甄修明还以为是这小子感激自己为他把脉,所以把这些好吃的东西送了回来,美滋滋地吃了个干干净净。 「大疙瘩,你是不是不喜欢吃肉?这样吧,哥哥帮你把肉吃干净,你吃菜就好了啊!看,哥哥对你好不好?」 夏远笑得人畜无害,小手儿举着筷子就要把大疙瘩碗里的大鸡腿夹走。 不过,还不等他夹中,那鸡腿便落进了大疙瘩的嘴巴里。 一边吃着,这小子还十分欠揍地一本正经说道:「不牢哥哥费心,我的肚子大得很,能把它们通通吃干净呢!不过,哥哥若是怕我吃不完,不如,就帮我把这些吃了吧!」 低头看了一眼大疙瘩推过来的甜粥和青菜,夏远恨得牙根痒痒。 桌上那么多好吃的东西,他最喜欢的鸡腿烤鹅全都落进了大疙瘩的碗里。 他也想吃肉啊,他不想吃青菜,不想喝粥啊! 正郁闷着,夏远突然发现自己的碗里有了一块儿红烧肉。 揉揉眼睛,哇,又多了一个鸡爪子! 再揉揉眼睛,哇,这次更多了,鸡肉饼,牛肉包子,茴香肉馅饼! 全都是他最爱吃的东西啊! 激动地泪流满面的夏远蓦然抬头,就见到抱着鸡腿大啃特啃的弟弟正冲着自己嘿嘿直笑。 抹了一把泪水,夏远点头坚信:这个弟弟真好啊!他以后一定要对弟弟更好! 看着大疙瘩吃得高兴的小模样,冉清心中一酸,也开始流眼泪了。 这孩子从小就不在自己身边,肯定吃了不少苦,没想到,竟是连饭都没有吃饱。 瞧啊,这才一眨眼的功夫,一个大鸡腿就啃完了,还有两个肉包子也被他消灭干净了。 冉清欣喜万分,拿起筷子又给儿子夹了好几个他喜欢吃的肉包子。 「大疙瘩真乖,来,多吃点包子,吃得多了就能长肉了!」 她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让儿子多吃多长,长得胖胖的才好。 大疙瘩自打出生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自然是吃的狼吞虎咽。 正吃得高兴,一个小小的杯子放到了他面前。 他以为是冉清给他准备的,十分自然地便将那小杯子端了起来,一饮而尽。 咳咳,咳咳! 好辣! 好苦! 大疙瘩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张小脸儿都憋得红红的了,两行清泪更是委屈地飘了出来。 「大疙瘩!儿子!」 冉清一把扑过来,又是心肝儿又是乖乖地叫着,就连儿子新梳好的头髮都被她揉乱了。 「没出息,再喝!」 不等几人开口,老道士又拿了一杯酒递过来,径直推到了大疙瘩面前,示意他喝下去。 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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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痕篇11还要 冉清震惊万分,差点就叫了出来。 她出身草莽,跟在冉家主身边也是从小饮酒的,甚至在比大疙瘩还小的时候就开始饮酒了。 只是,她那么小开始饮酒可不代表自己的儿子也能。 夏远六岁了都没有沾过水酒,大疙瘩才三岁,身子也这么差,怎能喝酒? 「老先生,大疙瘩他身体不好,不能饮酒的啊!」 夏耿还以为这老道士是对自己招待不周起了意见,赶紧拿过那酒杯来准备自己替儿子喝掉。 毕竟是照顾了儿子三年的恩人,他当然要让对方高兴了。 「你不能喝,这酒是给他喝得!」 老道士手中脏兮兮的拂尘微微一扬,夏远便觉得手中的酒杯重如千斤。 哐当一声,那酒杯再次落在了桌上,他竟再也端不起来了。 「老先生,多谢你这三年来帮我照顾儿子,还让他多活了这三年。只是,他毕竟还是个小孩子,怎能饮酒?还请先生见谅,若是先生不高兴,这杯酒,我冉清喝了!」 冉清咬唇,伸手就去抓那酒杯。 啪! 一道清脆的响声,冉清白皙的手背上被那黑兮兮的拂尘甩出了一道红印子! 别看那拂尘又脏又臭,但因为老道士灌入了内力,打在手上可是很疼的。 冉清的额角立即沁出了汗珠。 但是她的手依旧不退缩,继续往前伸去。 啪! 又是一道清脆的响声。 冉清的手背上,又是一道红色印子。 「清清!」 当拂尘第三次落下的时候,夏耿的手挡在了她的手背上。 真的好痛啊! 「耿哥!」 冉清蹙眉,觉得这个老道士真是有些得寸进尺了。 不过还不等他们再开口,老道士便已经一阵风似的离开了原来的椅子。 只听咕咚两声,还抱着包子发呆的大疙瘩已经张开嘴仰着脖子将面前的那杯酒吞进了肚子里。 咳咳,咳咳! 大疙瘩更加勐烈地咳嗽起来,再抬头时满脸都是泪水。 这一杯酒水入肚,呛得大疙瘩剧烈咳嗽,舌头也麻得快要僵住了。 但是好奇怪,他的身上却突然暖和起来了,三年来,他还是头一次感觉到温暖是什么感觉,比刚才洗澡沐浴的时候还要暖和。 「大疙瘩!」 「儿子!」 冉清和夏耿异口同声,若是此时喝下这杯酒的是夏远,他们或许不会这么担心,但是大疙瘩身子不好,别说是一杯酒了,或许一杯水就能呛到他啊! 不仅是他们二人,就连冉家主、秦风几人都站了起来。 「这……」 甄修明蹙紧了眉头,为什么他觉得这鬼手神医突然给孩子餵酒喝有些异样? 就在一家人担心不已的时候,剧烈咳嗽的大疙瘩突然停了下来,抬起红扑扑的小脸儿,有些期待地看着老道士:「我,还想要!」 咚! 是冉家主、秦风几人跌倒的声音。 还想要喝?这小子是不是疯了!没看到大家都这么紧张地吗? 他不仅不紧张,居然还想着再喝一杯,要不是看这小子身子不好,他们一定要拎起他屁股来好好地胖揍一顿不可! 咳咳,咳咳。 咳嗽了两声,冉清有些无语地看着儿子:「大疙瘩啊,这个,这个酒对你身子不好,是不能多喝的,你还是……」 哐当一声,一个盛满酒水的杯子放到了眼前。 又哐当一声,一个酒壶落了下来。 冉清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大了。 更可恶的是,大疙瘩这臭小子居然真的听了老道士的话,抓起那酒杯来便一饮而尽了。 又是一阵勐烈咳嗽,大疙瘩一边飙着眼泪,一边抱着酒壶自斟自饮起来。 这,这…… 大疙瘩毕竟年纪小,只是几杯酒水下肚,立即就晕晕乎乎地趴在了桌子上。 整个房间里的人都忘记了阻拦,纷纷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孩子,觉得自己的世界都要坍塌了。 一边的夏远眼巴巴地看着,突然砸吧砸吧嘴,一把拿过了大疙瘩没有喝完的酒杯就想要尝一尝。 啪! 一个巴掌毫不留情地落在脑门上,痛得夏远眼泪立马出来了。 「娘!」 委屈地喊了声娘,夏远揉着自己红扑扑的脑门儿,不过一看到冉清那铁青的脸,夏远立即就不出声了。 冉清脾气有些大,总是板着脸,平时经常这样。但是真正生气的时候很少,此时,就是她真正生气了。 「老先生,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解释。」 冉清咬咬唇,亲手抱起儿子就准备往房间里去。 只是,脚步还未离开大厅,冉清便听见老道士异常正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要去海外寻找解除寒毒的药引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若是这期间他寒毒復发,我猜就凭你这臭小子的半吊子本事,应该解决不了。」 被称为半吊子本事的甄修明恼羞成怒,不过最终只是抿了抿唇角没说出个什么来。 抱着大疙瘩的冉清也不走了,夏耿几人更是震惊万分。 从老道士进门,他们就知道他这次回来是把孩子留下来自己离开的。 只是没有想到,他说的离开是要去海外为自己的儿子寻找解药。 想想之前对老道士的不客气,还有这三年来不知多少次的埋怨和诅咒,冉清和夏耿的脸顿时就红了。 他们埋怨了三年,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老道士,原来是他们真真正正的救命恩人! 冉清是江湖中人,向来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 一察觉到自己的过错,立即抱着大疙瘩一起跪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头:「老先生在上,请受冉清一拜。冉清有眼无珠,竟冤枉了恩人,还请老先生海涵。」 老道士蹙了蹙眉头,不等冉清磕下头去,手中拂尘便已经甩了过去。 他最讨厌的就是江湖中人动不动就下跪啊道谢啊的虚礼了,以前他救了那么多人,见惯了那么多人跪拜叩谢,真是够了! 「行了行了,要不是海外实在是太远,我没准儿就带着这臭小子一起走了。我耗费了那么多好药才堪堪保住了他一条小命,我还担心你们把他给弄死了呢!」 这倒是真的,别看老道士餵给大疙瘩的药丸子都是随手从兜里摸出来的,其实个个都是对大疙瘩有用的解毒神药。 作为一个以毒闻名的医者,怎么可能对自己身上携带的药物不了解? 甄修明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上前问道:「那个,前辈,请问前辈要去何方寻药?在下略通医理,不如就让在下跟您一起去,如何?」 刚才还对老道士不怎么客气的甄修明,此时俨然变了一个人似的,一口一个前辈的,就连自己的医术都不敢妄自称好了,只能说略通。 「哼!你?」 老道士甩了甩拂尘,又捅了捅自己的耳朵,脏兮兮的手在怀里掏了掏:「你这小子的医术确实不咋样,不过跟那些庸医比起来,倒是还能看的过眼儿!算了,你就别跟着我走了,若是都走了,这小东西发起病来谁来看护?」 甄修明还想再说什么,不过一想到冉燕临终前的交代,立即就偃旗息鼓了。 老道士伸到怀里的手出来了,扔给了甄修明一团脏兮兮的布兜子。 甄修明下意识地想要拍开那布兜子,不过心念一动,还是将那布兜子抓在了手里。 果然,这布兜子里边别有干坤。 几粒绿豆大小的药丸子,还有几根银针,并一张字条,那字条上写着的是大疙瘩发病时的处理方法。 原来,这老道士是有备而来的。 「平时让他多喝点酒,有助抑制寒毒发作!」 众人都被甄修明手中的布兜子吸引了注意力,都没有注意到老道士何时离开了大厅。 就连武功高强的冉家主和秦风,都是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才蓦然发现,老道士又不见了。 正如他当年带走大疙瘩一样,这次又是不告而别了。 紧紧地抱着怀中熟睡的孩子,冉清羞愧地抬不起头来。只能在心中祈祷老道士能够平安归来,一切顺利。 清晨的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脸上,大疙瘩像往常一样睁开眼睛,却发现平日里睡着的稻草堆变得特别软和,自己以往盖着的破棉袄子也变成了软软和和散发着香味儿的干净锦被了。 哇,这一定是在做梦! 对,绝对是在做梦! 赶紧闭上眼睛,不然梦就该醒了! 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大疙瘩还轻轻地嘟囔了起来:「不要醒不要醒,继续做梦,继续做梦,等下就该梦到吃早饭了!」 在大疙瘩还没睁开眼睛的时候,冉清就醒了,若是按照以往的惯例,天不亮她就该起床督促丈夫和儿子夏远去扎马步了。 只是今天,她破天荒地睡了懒觉,这可是这八年来头一次啊! 不过,说是睡懒觉其实也不对,因为她醒来之后就没有再睡下,而是一直睁着眼睛看着怀中熟睡的小儿子,左看右看地,又是笑又是哭,一直到儿子醒来都觉得眼前这一切像是在做梦。 听着儿子口中念念有词,冉清忍不住又笑了:「大疙瘩,你在说什么?是不是饿了?饿了就起床吧,咱们去吃早饭!」 身边突然有人说话,还是这么好听的女人声音,大疙瘩顿时惊得睁开了眼睛,下意识想要做起来远离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 不过,昨晚那几杯酒让他头痛不已,他一动头就晕晕沉沉地,很是难受。 嘶! 重新躺回到床里,大疙瘩才终于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 他回家了,有个漂亮温柔的娘亲,有英俊帅气的父亲,还有个傻乎乎但十分疼他的笨哥哥。 这就是有家人的感觉吗?心里好暖和啊! 张了张嘴,一个娘字终究是没有说出口,不是大疙瘩不想认她,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冉清知道这么多年没有见面,小孩子心里肯定有些不舒服的,所以他没有叫自己娘也只是有些失望,却不觉得介意。 「大疙瘩,还困吗?是想再睡会儿,还是想去吃早饭?」 一边问着,一边给大疙瘩抿了抿睡乱了的髮丝。 被娘亲拢头髮的感觉,真好! 大疙瘩小脸儿微微红了红,小脖子也往被子里缩了缩:「那个,我,我还能再躺会儿吗?」 他可听见外边已经有不少人在走动的声音了,想来像他这样太阳老高了还在被窝里躺着的是个例外。 冉清被他这娇羞的小模样逗乐了,忍不住俯身在他额头亲了亲:「这是你的家,你想睡到什么时辰就睡到什么时辰,没有人会训斥你的。」 躲在外间偷听的夏远顿时泪流满面:娘啊,我一定不是你的亲儿子,我绝对是你在外边随手捡来的! 大疙瘩终究是没有再睡懒觉,因为他的肚子又开始抗议了。 早饭有甜甜的白米粥和营养丰富的燕窝粥,还有大疙瘩最喜欢的牛肉包子和素菜包子。 大疙瘩看了一圈,发现没有香喷喷的大鸡腿和烤鹅,心中微微有些失落。 冉清亲手给他盛了一碗白米粥和一碗燕窝粥:「你昨晚上喝了酒,这会儿肯定不舒服,喝点粥解解乏,还能养养胃。」 被冉清这么一说,大疙瘩立即就感觉到自己的胃里有些不舒服。 他刚刚只是回想了一下大鸡腿儿的美味,就差点吐出来了,若是真的让他吃鸡腿儿,肯定要把胃都吐干净了。 「谢谢。」 这声感谢是发自内心的,感谢冉清这么地善解人意,这么地为他着想。 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谢谢,却让冉清百感交集:「傻孩子,我是你娘,为你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你怎么还跟我说谢谢?以后不许再说了。」 大疙瘩似懂非懂,他之前也不懂得要说谢谢的,只是有一次一个富贵打扮的女子给了他一个银锭子,他什么都没有说就拿走了。 而后那个女子十分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嘟嘟囔囔地说他没有礼貌,都不知道说声谢谢,还说他是个不知礼数的小叫花子。 他虽然身上不干净,又吃喝不定时,但是他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叫花子。 听了这女子的话,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就将那个银锭子扔到了那女子的脚下,还好巧不巧地正好砸到了她脚面上,痛得那女子哇啦哇啦地乱叫。 他觉得好笑,咧着小嘴儿就笑了出来。 那女子恼羞成怒,立即让身边的人去捉他揍他。 可是那些人哪里能追上他?他轻功厉害得很呢! 他施展轻功逃走了,不过逃走之后越想越觉得有趣,就又从树上掏了个马蜂窝回来,趁那女子不注意的时候塞进了她乘坐的马车里。 于是,那女子的脸被蛰成了大麻子! 虽然那件事十分普通,但是小小的大疙瘩却一直记着,也记住了在得到别人的帮助时,一定要说谢谢。 所以他才会对冉清说谢谢,却不想冉清居然不喜欢,还告诉他他们是一家人,一家人是不用说谢谢的。 原来,一家人不用说谢谢也会对你好,这种感觉真好啊! 「来,弟弟,你吃这个,这个特别好吃!」 夏远今儿不用早起扎马步,可高兴坏了,一直睡到日上三竿了才恋恋不捨地从床上爬起来。 弟弟来了,所以不用早点起床,也不用去扎马步了,所以,弟弟来了还是有好处的。 算了,他就不计较弟弟抢了他的娘亲抢了他的大鸡腿儿了。 不仅如此,他还要对弟弟好,这样娘亲就没有时间去逼着他扎马步了。 只是,来没来的及高兴,夏远就被冉清的话给吓得闭紧了嘴巴不敢再笑了。 「今儿偷懒了,明儿早起半个时辰。若是再有下次,那就再提前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那岂不是天不亮就要起来了? 夏远扁着小嘴儿,一双黑熘熘的眼珠儿一个劲儿地往大疙瘩身上瞄。 「娘,弟弟身子这么弱,让他跟我一起练功吧!正好让他变得更壮实一些!」 大疙瘩看了看自己细细的小胳膊小腿儿,觉得练功应该也不错。 可是,再看看夏远胳膊腿上那结实的肉腱子立即打消了心中的念头。 他可不想变成肥嘟嘟的小牛犊,他要变成可爱帅气的翩翩公子。 知子莫若母,虽然小儿子只是回来了才第二天,但是冉清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小心思,立即摇头道:「你弟弟就是因为身子太弱了,所以才要好好养养,不能立即开始练功。你还是跟你爹去练吧!」 夏远:…… 当初信誓旦旦地说越弱越要加强练功的女人去哪儿了?这差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 不过,夏远的埋怨没有持续几天,便开始后悔此时的妒忌了。 吃过早饭,冉清便亲自带着大疙瘩在夏府中转了转,一边转一边给他介绍。 「这个是你爹爹的书房,你爹爹从军营回来以后就会在这里处理公务。书房旁边是你们哥俩儿学习的地方,不过现在只有你哥哥一个人而已。等过两年你身子好点了,娘就让你给你哥哥一起过来听先生上课。」 上课啊,是不是很好玩? 看着冉清巧笑嫣然的样子,大疙瘩眼睛亮亮得,娘亲说起上课时可高兴了,看来她一定是喜欢勤奋好学的人。 一定要好好学习! 「这边是你哥哥的院子,目前是你哥哥和乳母在这里住着。你的院子就在你哥哥的旁边,走吧,娘带你进去看看!」 被冉清牵着小手儿迈进了院子,大疙瘩还有点儿不知所措。 我的院子?我也有自己的院子? 「奴婢见过夫人,见过二少爷。」 进的院子来,便是一熘儿十来个婆子丫鬟在请安,当然也有几个小厮,只是那几个小厮年纪太小了,看上去跟夏远差不了多少。 他们几个一边请安,一边滴熘着眼珠子好奇地看着大疙瘩。 不仅是他们几个,年纪大点的丫鬟们也都好奇地看大疙瘩。 他们来这个院子里伺候已经有三年了,这还是头一次见到自己真正的主子呢! 冉清牵着儿子的手,笑道:「这些人都是负责伺候你的,你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吩咐他们就行了。」 吩咐他们?是不是就像是夏远吃饭的时候,有人给他洗手洗脸一样? 虽然被人伺候很是舒服,可是从小跟在老道士身边自食其力的他,可不习惯这样的生活。 「那个,那个……」 想要拒绝,可是又怕说出来惹了冉清不高兴,大疙瘩有些扭捏。 毕竟只是个三岁的孩子,不好意思的时候小脸儿都红了,再加上他本来长得就文静可爱,这么一扭捏,倒是跟个小姑娘似的了。 冉清好笑地看着他,挑了挑眉:「怎么了?难道你不喜欢他们?要不你自己去挑几个合眼缘的下人如何?」 「不不。」 大疙瘩咬咬唇,余光瞥到那几个小厮正抖着身子有些祈祷地看着他,这是不想走吗? 「那个,我不是不喜欢他们,我只是,我只是不习惯有人伺候我。」 原来是这样啊! 冉清摸摸儿子的小脑袋瓜儿,甚是欣慰。她自己也不喜欢有人伺候的,只是京城中的风气如此。 夏耿是这样,夏远也是这样,她希望大疙瘩以后会跟她一样。 让丫鬟们去做自己的事情,冉清便带着大疙瘩进了房间。
夏痕篇12发作 哇! 大疙瘩从进门开始就没有闭上过嘴巴,这个房间,真是太美了! 的确是美,桌布帷幔等物,一应俱全全都是鹅黄色的,还有桌上的茶壶茶杯,亮晶晶的,十分漂亮。 这也幸好大疙瘩从小跟在老道士身边,没有接触过那么多人。 若是别的人,只怕一见到就会大声叫嚷出来了:「这哪里是给我准备的房间?我是男孩子!男孩子啊!」 冉清却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这样的装扮有什么不好,拉着儿子的手一会儿看看这一会儿看看那,兴奋地不得了。 大疙瘩也十分兴奋,昨晚洗澡的时候他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做个干干净净的小孩儿,可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脏兮兮的了。 所以,他对眼前这个房间,十分满意。 最满意的,就是衣橱中的衣裳了。 这衣橱中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两大摞新衣裳,个个颜色艷丽,十分漂亮。 冉清见儿子的眼睛都亮了,十分满足地挑了挑眉头,亲自将那里边的衣裳一件一件地拿出来给儿子看。 「你不在家中这几年,娘每年都会让人给你做合身的衣裳,喏,这里的都是今年的新衣裳,你来试试合适吗?」 说着,冉清将手中那件大红色的袍子披到了儿子的身上。 这件大红色的袍子是用当下最流行的如意锦做成的,这如意锦上自带着很多如意图案,十分好看。 大疙瘩一开始穿的是一件月牙白色的袍子,此时换了这件大红色的,更衬的他肤色白皙,帅气可爱了。 「好,好看,我冉清的儿子果然是天底下最可爱最讨人喜欢的!」 冉清连连点头,脸上满是得意和欣喜。 被冉清毫不留情地一阵勐夸,大疙瘩的小脸儿顿时就红了。 只不过,冉清的一句话顿时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大疙瘩啊,以后你就穿着这件红色的衣裳出门,绝对能让京城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为你痴迷!」 能不能让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儿们痴迷不知道,但是大疙瘩知道,若是娘亲当着那些人的面叫自己大疙瘩的话,一定能让她们笑掉大牙! 「那个,娘啊……」 这还是大疙瘩回来以后头一次叫冉清娘。 正埋头帮儿子整理腰带的冉清身子一僵,嘴巴一扁,立即抱紧了儿子轻声抽泣起来。 「儿啊,我的儿啊,你不怪娘了是不是?你原谅娘了是不是?我的乖儿子,娘的乖儿子!」 大疙瘩有些无语,小小年纪的他哪里明白这声娘代表着什么?更不懂什么恨啊责怪啊什么的,他之前不想叫娘只是因为跟冉清不熟悉不好意思开口而已。 冉清抱着大疙瘩又是哭又是笑,好一会儿才终于稳定了情绪,抹着眼泪看着儿子。 「儿啊,娘的乖儿子,你刚才是不是有话要跟娘说?」 的确是有。 不过…… 大疙瘩咽咽口水,讪讪一笑,他忘了。 不过很快他就想起来了,因为冉清又在一声又一声地叫他大疙瘩了。 「娘啊,我就是想问问,哥哥叫夏远,那我呢?是叫夏疙瘩吗?」 夏疙瘩? 这个名字真是太难听了! 大疙瘩差点就要吐出来了。 哈哈哈哈。 冉清的笑声在房间里迴荡,笑得大疙瘩更是涨红了脸。 原来连娘都觉得这个名字好笑啊,哎,若是让别人听到了,真的要笑死了! 拍了拍儿子可爱的小红脸蛋儿,冉清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我的傻儿子,你当然不是叫夏疙瘩啦,你有名字的!当年你刚出生的时候,娘听说起贱名能够长寿,这才给你起了这个名字呢!」 不仅是起贱名能够长寿,冉清还听说将男孩子当成女孩子来养也能让孩子长寿。 所以,她才会将大疙瘩的房间按照女孩子的标准来装扮,就连给儿子准备的衣裳,也都是十分艷丽的颜色。 要不是夏耿极力阻止,只怕她都要把衣裳的样式也换成女孩子的裙子了。 大疙瘩不懂这其中有多么深厚的母爱,他只觉得娘亲这样做都是为了自己好,他心里十分高兴。 这么一高兴,就有些后悔刚刚的抗议了。 冉清揉揉儿子的小脑袋儿,笑道:「其实娘亲给你取了个特别好听的名字呢,你叫做夏痕,无痕的痕,我的儿子这么英俊,自然是最衬得上这个字的!」 痕? 大疙瘩眼睛晶晶亮,原来他也有自己的名字啊,夏痕,真好听啊,比那个夏疙瘩强多了,比哥哥夏远的名字也好听呢! 无痕,夏痕…… 大疙瘩抿紧了唇角,暗暗下定决心,以后我就是无痕,来去无痕。 虽然儿子不说,但是冉清作为母亲定是要极力满足儿子的,所以从今日开始,她便不再称唿儿子小小名了,而是叫起了他的大名夏痕。 府中上下自然也跟着一起称唿了,不肖两日,京城中所有的贵族家庭便都知晓了这样一个消息,将军府失踪了三年的小公子夏痕回来了。 这个孩子在当初出生的时候就吸引了京城不少人的注意,不仅是因为他的身份,更是因为他的出生註定了夏家跟言家势不两立的立场。 再加上后来言家倒台,夏家的这个小儿子更是成为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夏耿和冉清自然是不喜欢自己的儿子成为旁人的谈资的,但是今日儿子回来了,他们倒是希望有更多人知道,他们夏家的儿子,命大得很,没有成为大雍和北戎战争的牺牲品。 夏痕归来的消息传出去之后,自然有不少人上门来道贺。 别看冉清出身草莽,但是来到京城八年了,她也习惯了京城这些贵人们之间的相处模式。 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还道谁不会似的? 不过这次的应酬,冉清的笑容全都是发自内心的,自己的儿子回来了,她能不高兴吗? 而且只要是送来的礼物,冉清着人检查无误后全都送到了儿子的院子里,任由他挑拣喜欢的东西把玩。 夏痕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对金银珠宝珍玩古董呢,跟在娘亲身边高兴地嘴都合不拢了。 不过,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回到娘亲身边以后,他居然还碰到了熟人。 这个熟人不是旁人,正是那日说他不懂礼貌要随从教训他的女子。 那女子打扮地十分华丽,听娘亲说,好像是哪个当官家里的嫡女。 照理说出来做客,这未出阁的女子可是不能随意来的,更何况冉清跟她又不是什么特别熟悉的人。 但是谁让这家人心思不正呢,居然看上了夏耿侧室的位置。 呵,夏家没有纳妾一说,只有休夫! 对所有人都笑脸相迎的冉清,在看到眼前这对母女的时候顿时就拉下了脸来,就连夏远也翻着白眼儿十分不屑。 娘亲和哥哥都是这样,跟那女子有过小过节的夏痕就更看不上那个女人了。 果然,那对母女在冉清这里吃了个闭门羹,悻悻地走了。 夏远悄悄扯了扯弟弟的衣袖,带着弟弟偷偷地熘出了门。 想要抢他们的爹爹? 先问过咱们哥俩儿再说! 那年轻女子一边跟娘亲抱怨着冉清的小气,一边朝着自己的马车走。 突然。 哎呦! 女子一声惊唿,嘭地一声跪倒在地。 膝盖好痛啊! 妇人赶紧上前拉扯自己的女儿,这还在将军府门口呢,这样又是大唿小叫又是下跪的,真是丢死人了! 只是,这妇人还没来得及将女儿扶起来,自己也跟着跪了下去! 哎呦! 母女俩儿一声接着一声地哀嚎着,用自己的力气竟是难以站起来。 服侍在侧的丫鬟婆子们忙作一团,赶紧将她们二人连拖带拽地弄进了马车里。 不过,此时还有不少别家的贵女夫人们来将军府道贺,正好看到了这一幕,这母女的光荣事迹当天就在京城里传遍了。 别说是给夏耿做小妾了,这下这女子就是想要嫁个一般人家当主母都是妄想了。 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 后院的花坛里,夏远搂着弟弟的脖子,笑得肚子头疼了。 小小的夏痕挨着哥哥,也是笑得见牙不见眼。 此时再看哥哥,夏痕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敬佩和崇拜。刚刚哥哥扔石子儿的动作真是太帅了,一扔一个准儿,打得那对儿讨厌的母女站都站不起来了 哥哥真是太厉害了! 感受到弟弟崇拜的目光,夏远的小胸脯挺得更高了,拍着自己的胸口连声保证:「听着,以后有人欺负你,就说你哥夏远的名字,以后哥保护你!」 被人需要的感觉,真好啊! 夏远笑得眉眼弯弯,要是有尾巴的话,肯定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夏痕连连点头,这几天养的有些肉了的小脸儿上满是笑容:「哥哥最厉害,哥哥的胳膊满是肉,劲儿超级大,以后我再吃核桃,就让哥哥帮我开!」 噗噗噗! 夏远捂着胸口,差点儿吐血三升,开,开核桃? 这个,好像还是有点儿难度的啊! 不少人前来道贺,自然也带了不少孩子,对于男孩子,夏远是十分喜欢的。 可是夏痕可就不那么高兴了。 男孩子都那么脏,聚在一起不是商量着去这里爬树,就是去那边打架,一点儿也不像女孩子,文文静静干干净净的,那么可爱。 看着被几个男孩子拉走的大哥,夏痕撇撇嘴,眼珠子一转去了旁边的小花园,他刚才看到有好几个小姑娘去了那边玩耍了呢! 小花园里的确有不少小姑娘,只不过她们不是在玩乐,而是在吵架。 以前跟着老道士在外流浪的时候,夏痕也是见过不少小姑娘的,那些小姑娘个个都笑盈盈的,十分可爱。 而眼前的几个小姑娘,简直是刷新了夏痕的三观。 「喂,你这衣裳是去年的样式了吧!这么老土,居然也敢往外穿!」 一个粉红色衣裙的小姑娘居高临下地看着另外一个绿衣衫的女子,十分不客气地扯了扯她的袖子。 那绿色衣衫的女子也不是好惹的,胳膊一甩,立即就将那个粉红色衣裙的女子给拽倒在地了。 「我这衣裳就是去年的又如何?总好过你这个穿着前年衣裳的强吧!」 那粉红色衣裙的女子冷不丁地摔倒在地,小脸儿立即被地上的灰尘弄得灰扑扑的了,两行泪痕更是哗啦啦地沖刷下来,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张牙舞爪地就冲着那个绿衣衫的女子扑了过去。 两个人,就这样厮打在了一起。 「快拉开她们啊!」 躲在暗处的夏痕一句话还未说完,就震惊地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突然变大的战场。 原来,那两个小姑娘打起来了以后,其他人不仅没有劝架,反而也跟着一起上去打了起来。 刚刚还是两个人打架,现在立马就变成了两伙儿人打架,你踢我一脚,我扯你一把,别说是头髮了,连衣裳都被扯烂了。 夏痕的三观被彻底刷新,瞠目结舌地离开了原地。 谁说男孩子最脏的?这女孩子打起架来更脏更难堪啊! 夏痕小小的心里满是对女孩子的厌恶和嫌弃,没想到只是偶然看到的一幕,竟然会影响他半辈子的生活。 夏府的客人人来人往,没几天冉清就有些腻烦了,她本就是出身草莽,最不习惯的就是这些人来交际,一开始几天还兴沖沖地接待众人,无非就是因为夏痕归来的喜悦。所以没过几天,冉清就以身子不适和照顾儿子为由将那些上门拜访的人都给打发了。 自从言府之事以后,夏家应该就是京城里最炙手可热的家族了,百官们虽然有些不满冉清不见他们,不过谁也不敢说什么,都放下礼物十分客气地走了。 而那些礼物,也照样都送到了小儿子夏痕的院子里,只是,跟之前不一样,这次,夏痕没有精力再去挑选自己喜欢的玩意儿了。 因为,他的寒毒发作了。 这天早上,冉清还像以往一样来儿子的院子里看他,手里还带着自己托人从外地寻来的好酒。 因为老道士的话,冉清和夏耿都不再阻止夏痕饮酒,还特意派人出去寻了好多好多美酒来。 「痕儿,看娘给你带来了什么?」 冉清进门来,却不见儿子的身影。夏痕不是个爱赖床的人,即便不用像夏远那样每日早起扎马步,但是只要天一亮,他立即就会起床在小院子里锻鍊身体的。 但是今日,居然没有看到小儿子锻鍊的身影。 因为夏痕不喜欢被人伺候,所以他院子里的下人们好多都被派去了别的地方做事,留在院子里的只有两个小厮两个丫鬟,并两个婆子。 见到冉清来,几个下人都在一边恭敬地站着。 「小少爷还没起床?」 下人们面面相觑,没人回答。 其实冉清也知道问他们等于没问,因为儿子是不喜欢下人们在他睡觉的时候进房中伺候的。 亲自拎着新得的美酒进了房间,冉清的脚步不自觉地放轻了,生怕儿子还没有醒来被吵到了。 房间里,鹅黄的帷幔还垂着,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子躺在床上。 冉清好笑地勾了勾唇角,果然是在睡懒觉啊! 夏痕回来这都三个月了,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到儿子睡懒觉呢! 冉清刚刚转过身准备离开,脚步却倏然停了下来。 儿子不是爱睡懒觉的人啊,而且,因为跟在老道士身边三年,虽然武功不强,但五感十分灵敏。 她都走到了儿子床边了,儿子居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这实在是太过反常! 「痕儿?痕儿?」 冉清试探地叫了两声,床上的人依然没有动弹。 「痕儿!」 冉清快走几步,勐地掀开了帷幔,待看清了里边的情形,腿都软了! 大大的床上,小小的夏痕满脸青紫紧紧地裹在了被子里,他的嘴唇也是青紫色的,若不是还能看到他牙关在微微打颤,冉清都要怀疑这孩子已经就这样咽气了。 「来,来人!快去请甄先生!快去请甄先生!」 甄修明赶来的时候,冉清正抱着夏痕哭泣,他们两人的身上已经裹了七八层棉被,房间里也生了六个火盆,就连火龙都烧起来了。 整个房间热气腾腾,初春的季节竟然跟走进了夏天一样,热气轰得甄修明差点一个跟头栽倒在地。 但是即便如此,那小小的人儿依然紧紧闭着眼睛,浑身冰冷。 就连抱着他的冉清都如坠冰窟,牙关忍不住地打颤:「甄,甄先生,你来了!」 一边的夏耿也在将自己体内的内力源源不断地往儿子身体里输送,此时的他已然虚弱不堪,看来是损耗了不少内力的缘故。 「你们这样都没用的,赶紧让他平躺,我来给他施针!」 一边说着,一边将老道士临走的时候留下来的药丸餵了夏痕一粒,夏痕寒毒发作,冻坏了,不仅是冷,还很虚弱,嘴巴更是张不开,这粒药丸还是冉清含在嘴里餵进去的。 一吃这药,冉清的眼泪更加汹涌了,这药,好苦啊! 原来儿子小时候就是吃这种药长大的,这么苦的药,连她这个大人都受不了,他又是如何度过了这三年的孤苦生活? 没有爹娘疼爱,没有兄弟相伴,每日风餐露宿,饿了吃药丸子,渴了捧溪水喝。 他才三岁啊! 冉清捂着自己的胸口,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我可怜的儿子,娘,对不住你啊! 自打得到了老道士留下来的纸条,甄修明便没日没夜地研究练习,就怕有一日夏痕突然寒毒发作,他会应接不暇。 定然是平日里的练习起了作用,今日他才能如此娴熟地给夏痕施针,也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控制住了他的病情。 「好了。」 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出来,甄修明撤了最后一根银针,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暂时控制住了,他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事了。」 真的? 冉清和夏耿立即来到夏痕面前,果然见到儿子的唿吸平缓了许多,脸色也不再是吓人的青紫。 只是,因为刚刚恢復,他的脸色还是很白,没有一点儿血色。 这三个月来好不容易长得胖了一点儿的脸突然就小了许多,看得冉清直掉眼泪。 甄修明摇摇头:「虽然这次控制住了,但是他体内的寒毒还是没有彻底清除掉,看来还是要等到老前辈回来才行啊!」 看了看老道士留下的药丸子,甄修明忧心不已,这老道士留下的药其实并不多,若是这孩子再发作个三五次,只怕他也无能为力了。 至于那老道士所说的地方,甄修明回去以后特意查询过不少地理书籍,发现那个地方不仅遥远,而且十分危险。 海上航行本就危机重重,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迷失方向永远都回不来了。 如今,就只能盼着老道士吉人自有天相,能够活着回来。 若是不能…… 甄修明暗暗攥紧了拳头,若是不能回来,那这药,就由他出马去找吧! 冉燕,我答应了你的事,就绝对不会食言,这孩子的命,就是我甄修明的命! ------题外话------ 推荐好友花花的新文:花间妖的《闪婚密令:军爷悠着点》 郁小糖说:嗯,我二十六了,可以怀孕了! 接着,云锦城三大家族之首的阎家太子爷——阎烬在酒店中被一女人姦淫三天三夜的流言就传遍了云锦城大街小巷。 郁小糖,花瓶一个,还是镶钻雕花的顶级大花瓶,孤身一人,安于现状,绝口不提自己的家世。 阎烬,军爷一枚,云锦城只手遮天的阎罗王,尊贵霸道,腹黑凌厉,雌性生物不得靠近方圆一米。 * 当烫金的红本本落在郁小糖手上的时候,郁小糖欲哭无泪,她只是想要一个娃娃,没想要男人的啊! 「这位军爷,你果真没有认错人?」郁小糖心存侥倖,拿着结婚证颤巍巍的问。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六百五十度的近视还不稀罕戴眼镜?」阎王冷笑,一脸的鄙视。 「……」
夏痕篇13酒鬼 经过一次寒毒发作,夏痕的身体十分虚弱,好不容易养胖了的身子也变得有些羸弱不堪。 冉清心疼坏了,儿子醒了以后天天都变着法儿地给儿子做好吃的。 只是,她这做饭的手艺,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 「咳咳,娘啊,这个,这个是鸡蛋吗?怎么这个样子?」 咬着筷子,夏远有些惊恐地看着桌上摆着的一盘炒鸡蛋,如果它还能被称之为炒鸡蛋的话。 冉清给夏痕夹了一筷子鸡蛋放到碗里,虎着脸嗔道:「怎么了,这就是炒鸡蛋!都给我吃光了!」 夏远撇着嘴,看着碗里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有些欲哭无泪,炒煳了的鸡蛋一点儿也不香,一股子烧鸡毛的味儿啊,真是噁心死了! 夏耿也缩起了脖子,抱着自己手里的碗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是夏痕,不管那鸡蛋有没有炒煳,依然吃的高兴吃得开心。 不仅如此,虚弱的他还笑得露出了小白牙儿:「娘炒的菜,真好吃!」 夏远有些鄙夷地嗤了一声,这傢伙真是嘴甜,既然好吃那你就吃光光吧! 「弟弟身子不适,应该多吃一些鸡蛋养养身子。来,哥哥的鸡蛋也让给你吃了。」 「还有这碗鸡汤,也得给痕儿喝了才行。爹爹身子棒的很,不用喝鸡汤养身子了。」 夏耿也赶紧将自己面前的那碗鸡汤送到了儿子面前,不是他不地道,实在是每天一碗鸡汤,把他喝得快要吐了。 自从那年在雁回谷中受了伤,冉清每天都要夏耿喝一碗鸡汤补身子才行。 不知不觉地,这个习惯已经三年了。 看着丈夫和儿子都对夏痕这么好,冉清可不认为他们是为了自己痛快,高兴地劝着夏痕多吃一点儿。 夏痕灿然一笑,低着头继续吃碗里的鸡蛋和米饭了,看得夏远瞠目结舌。 难道弟弟生了一场病,把味觉给病没了?难道他没有尝出来那鸡蛋已经煳了吗? 夏痕自然没有把味觉病没了,想当初他跟着老道士在外流浪的时候,什么东西没有吃过?别说是炒煳了一些的鸡蛋了,就是生鸡蛋也是喝过的。 现在能有娘亲亲手做的饭菜吃,可是他从来没有奢望的事情,哪里还想着去挑剔? 一顿饭下来,夏痕吃得小肚子圆鼓鼓的。 打了个饱嗝,他舒舒服服地仰倒在椅子里,眯着眼睛回味着刚刚喝下的美味鸡汤。 「痕儿,把这个喝了吧!」 一股甘醇的酒香扑鼻而来,夏痕眼睛立马亮了,这酒味儿可比他以前喝过的酒都要香呢! 「娘,这酒真香啊!」 看着儿子欣喜的模样,冉清却是苦笑不已,才三岁的孩子,居然就知道这酒的好坏了,甚至还不嫌酒辣。 想想别的孩子,三岁可是天天吵着要吃糖的时候呢!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夏痕砸吧砸吧嘴儿,期待地看着冉清。 冉清哭笑不得,一巴掌拍在了他脑门上:「小小年纪居然跟个小酒鬼似的了!这酒是为了压制你体内的寒毒,娘可不希望你真的变成酒鬼!」 别看夏痕小,但是因为从小有寒毒在身,三岁的他就已经懂事了,知道自己的身体跟别人不一样,知道自己的命运也跟别人不一样。 「娘真小气!」 皱了皱鼻子,夏痕嘟着小嘴儿开始卖萌:「痕儿的酒量可好了,连爹爹都说他比不上痕儿的酒量了呢!」 这次寒毒之后,冉清和夏耿的温柔体贴悉心照顾让夏痕更加深刻地体会到了父母亲情,对他们两人也更加亲密了。 「臭小子!爹什么时候说过!」 夏耿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赶紧给自己洗白。 自从受伤以后,冉清就不许夏耿再饮酒了,他表面上答应着,其实一出家门就喜欢跟朋友们去喝点酒解解馋。 没想到今儿居然让这个小东西给抖落了个干干净净。 别看夏耿在战场上是个英勇无畏的冷面杀将,但是对待妻儿绝对是个逗逼。 夏痕只是回家来三个月就看透了这个爹爹的真面目,自然不会被他故作发怒的样子给吓到。 「咦?爹爹你忘了吗?就是上次你给我送酒咱俩一起喝酒的时候说的啊,你还说娘亲的酒量都不如你呢!」 咳咳! 这下好了,连一起喝酒的事都抖出来了! 「夏耿!」 「清清啊,娘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我保证!我发誓!」 夏耿又是讨饶又是赔笑,还不等冉清开口就已经当先发誓保证了。 「我若是再信你,我就不姓冉!」 也不知道从哪儿操起了一把笤帚,冉清举着它就沖夏耿追去了。 「哈哈,爹爹快跑,娘快追快追啊!哈哈。」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夏远又是给这个加油又是给那个叫好地,笑得不亦乐乎。 夏痕的身子还没有彻底恢復,不能像哥哥那样又蹦又跳地加油叫好,不过坐在椅子上看着一家人这样吵吵闹闹,也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啊! 因为夏痕身体不好,秦风和红叶也经常带着女儿过来看望他。 秦风的小女儿只比夏痕小一岁,如今正是刚学会说话最闹腾的时候,小姑娘穿着一身红色劲装,梳着高高的马尾辫儿,又可爱又俏皮。 若是以前,夏痕一定十分喜欢这个干净可爱的小妹妹的,可是,自从亲眼目睹了女子打架的激烈场面之后,夏痕就对娘亲以外的女子产生了莫名的牴触感。 所以这个小姑娘一来,夏痕立即钻进被窝里不见人了,弄得秦风和红叶莫名其妙地,还以为他身子没好呢! 等几人走了,躲在被窝里的夏痕才终于钻出了小脑袋瓜儿,一眼就看到坐在床边浅笑的冉清。 「臭小子,干嘛要躲起来?你舅舅他们可疼你了,专门过来看你呢!」 夏痕也知道秦风和红叶是真心疼爱他的,只是,他是真的不想跟那个小妹妹一起玩啊! 眼珠子一转,夏痕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抱着冉清的胳膊开始撒娇:「娘,舅舅的小妹妹那么可爱,要不,您也给我生个小妹妹吧!我想要个自己的小妹妹!」 生个小妹妹? 冉清曾经不止一次地盼望着能够再生一个女儿陪在身边,只是这三年来夏痕生死不明,现在身上的寒毒又没有解开,她和夏耿哪里有心情去考虑再生个孩子的事情? 不过看着儿子那亮晶晶的眼睛,冉清也有些心动了。 她敲了敲儿子的小脑袋瓜儿,好笑地嗔道:「这会儿说小妹妹可爱了,怎么刚才见了小妹妹就跟见了鬼似的?妹妹说要跟你玩,你跑得比兔子都快,当我瞧不见呢?」 夏痕讪讪地笑了笑,原来娘亲都看到了啊! 从儿子院子里回来,冉清走到正在看书的丈夫身边,将儿子千叮咛万嘱咐的话跟丈夫说了一遍。 「什么?那臭小子居然这样说?」 夏耿俨然也被惊到了,别家的孩子都生怕爹娘有了弟妹不再疼爱自己了,偏偏他家两个儿子,一个疼爱弟弟如命,一个又盼着要个小妹妹。 不错不错,他夏耿的育儿方式果然不错! 不仅是对儿子所为十分欣慰,其实夏痕的话也深入了他的心。有了两个儿子,夏耿真的很想再要个女儿的。而且冉清的身子已经恢復的很好了,甄修明说过,就算是再想生个孩子也是没有问题的。 最重要的是,那个早夭的儿子一直是冉清心中最痛,若是再来一个孩子,定然能够帮她减轻心中痛楚。 「清清。」 放下手中的书籍,夏耿温柔地执起妻子的手,动情道:「痕儿身体不好,你不是说要尽量满足他的要求吗?既然儿子觉得孤单,想要个小妹妹陪他一起玩耍,不如,咱们就遂了儿子的心愿,赶紧生个女儿出来好不好?」 咳咳,咳咳。 明明是自己想要生娃了,为什么非要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儿子身上? 冉清狐疑地看着丈夫,打心底里怀疑儿子说起这件事或许都是被这个老狐狸给挑唆了! 夏耿无辜地耸耸肩,笑得人畜无害,天地良心,这件事绝对不是他的杰作,小儿子果然是体贴入微啊! 虽然两人决定要再生个女儿,但是因为夏痕身上的寒毒未清,两人做好了约定,等儿子的寒毒清除之后才会准备生孩子的事情。 寒毒发作一次十分兇险,再加上老道士留下的丹药数量有限,甄修明再三警告冉清和夏耿一定要好生照料夏痕,尽量减少他寒毒发作的次数。 于是,喝酒便成了夏痕每日必做之事了。 说起来也是奇怪,第一次饮酒的时候,夏痕真的是痛苦万分,那酒水的辛辣和呛鼻,差点儿把小夏痕弄得栽个跟头。 但是再次饮酒,他就没有之前那些不适了,反而很是享受。鼻子也不呛了,舌头也不觉得辣了,甚至喝完酒以后都不觉得头疼了。 冉清和夏耿一直以为是寒毒造成他酒量大增的原因,不过甄修明检查之后却发现,这小子的酒量根本就是天生如此。 若不是他身中寒毒不得不小小年纪就得接触酒水,等他长大了一点儿肯定也是个大酒鬼! 对此冉清是又喜又忧,喜的是儿子酒量好,不用太过担心酒水会侵蚀他的身体。忧的是,儿子酒量也太好了,若是将来喝多少酒都不能克制住寒毒,那可如何是好? 不过,好在这份担忧没有持续很久,就在夏痕六岁那年,远去了三年的老道士终于有消息了。 这天冉清正打算带着小儿子去军营中探望夏远,便接到了下人的禀报,说是门口有个小乞丐送了个东西回来,十分重要,要亲手交给夏耿或者冉清才行。 小乞丐能送来什么重要的东西? 若此时遇到此事的是旁人,定然会以为这小乞丐是为了讨银子故意使的招数。 但是冉清出身草莽,素来知晓乞丐的人数众多与人脉广泛的,听说乞丐还成立了一个自己的帮派,几乎全天下的乞丐都入了这个帮派。 用乞丐传递消息或者传送什么东西,也是江湖中不少人的习惯。 不知怎的,冉清的头脑里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远去了三年的老道士。 会不会这个小乞丐是老道士派来的? 顾不得让下人将小乞丐带进来,冉清便带着夏痕匆匆出门去见那小乞丐了。 这小乞丐十分普通,没什么特别的,不过他手里抓着的一团干草却十分显眼。 因为,那草实在是太臭了! 夏痕此时已经长成了大孩子了,一袭白色长袍,脚蹬同色小鹿皮靴子,看上去十分地干净英朗。 看到那脏兮兮的小乞丐时,他立即想到了三年前的自己,不仅没有嫌弃,反而还觉得有几分亲切。 只是,在闻到他手里的那团臭烘烘的干草时,还是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嫌弃地皱起了鼻子。 小乞丐见他如此,觉得十分有趣,故意将那团干草又往他面前伸了伸,好笑地说道:「这东西是有人让我带来交给一个叫做大疙瘩的人的。你们谁是大疙瘩?赶紧过来拿吧,这东西可是给他救命的呢!」 大疙瘩! 果然是给夏痕治病的药引子! 冉清欣喜若狂,再三道谢就要接过来。 那小乞丐却不依了:「委託我的人说了,大疙瘩是个小孩子,怎么会是个女子呢?你还是让大疙瘩亲自来拿吧!」 冉清狐疑地眨了眨眼睛,刚刚下人不是说这小乞丐要把东西亲自交给夏耿或者她的吗?怎么这会儿又变成儿子了? 冉清没有注意到小乞丐眼中的戏嚯,若是她看到了定然就知道这小乞丐是故意在整夏痕的了。 夏痕已经三年没有听过大疙瘩这三个字了,他现在可是京城里最有名的翩翩公子呢,小小年纪就有不少女子都倾慕于他。 虽然他自己不是很喜欢那些浑身擦满胭脂,散发着各种难闻刺鼻味道的女子们,但是这可不阻碍他享受被众人追捧的优越感。 若是让那些人知道他以前的名字是大疙瘩,不知道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稀罕他? 不能接,不能接,就算那团干草又香又好看,他也不会去接的!
夏痕篇14解毒 「咦?难道没有一个叫做大疙瘩的人吗?既然没有,那我可就要带着这东西走了啊!」 小乞丐笑嘻嘻地看着眼前这个纠结万分的小男孩儿,扬了扬手里的干草还真打算转身离开了。 「等等!」 夏痕终于忍不住了,出声叫住他:「你说这东西是交给大疙瘩的,难道你不知道,这大疙瘩已经在三年前死掉了吗?」 死掉了?! 小乞丐惊到了,他怎么知道大疙瘩死掉了,这团干草只是帮中长老让他送来的,说让他交给冉清或者夏耿。 至于大疙瘩的名字,根本是他偷偷听长老们说话的时候知道的。长老还说那大疙瘩等着这药救命的,他是真的不知道他居然没有等到! 他还以为眼前这个小公子就是那个大疙瘩呢,哪成想…… 听儿子说大疙瘩三年前就死了,冉清顿时就急了,死这个字在她这里可是禁忌,是不能轻易说出口的。 更何况今日说这个字的人又是夏痕,哪里有自己诅咒自己死了的? 不过,转念一想,冉清便释怀了,大疙瘩的确在三年前死了,现在活着的,是夏痕! 「原来,晚了……」 小乞丐将手中的干草交到冉清手里,有些悲痛地说道:「夫人,请节哀。」 咳咳,咳咳。 冉清干干笑了笑,赶紧转开话题:「这东西是不是鬼手神医让你送来的?他现在在哪里?怎么不亲自送过来?」 小乞丐此时也没有心思去开玩笑了,听到冉清问话立即乖乖地回答:「我不知道鬼手神医是谁,我听长老说,这东西是他一个朋友送来的,至于那个朋友是谁就不知道了,更不知道他现在身处何处。而且,我家长老也不知道。」 他没有说谎,他偷听的时候是真真切切地听到了长老抱怨说「这傢伙居然又不说去了哪里,真是可恶!」 冉清让下人拿了些点心和银两交给小乞丐,才让下人送他离开了。 「娘,他……」 毕竟跟在老道士身边三年,夏痕对他是有很深厚的感情的。 冉清知道儿子这三年里一直在惦记着老道士,本来还有些吃味儿,但是现在老道士生死不明,她也十分担心。 「乖儿子,老先生心性洒脱,这三年一心为你寻药,定然错过了很多好东西。既然现在已经将药送了回来,他也该过一过自己的生活了。放心吧,老先生本事大得很呢,他定然没事的!」 既是安慰儿子,也是安慰自己。 鬼手神医当年可是江湖上的传奇,多少人想要拜他为师,又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他定然不会有事的! 拿到了药引子,冉清立即让人将甄修明请了过来。 三年前老道士离开的时候,不仅留下了克制寒毒的方法,还在那张纸里详尽地阐述了解毒的法子。 现在有了这味药引子,就不怕夏痕身上的毒解不开了。 甄修明的头髮已经全白了,而且鬍子也长得不行了,看上去就跟个白头髮白鬍子的老怪物似的。 这三年里,夏痕的寒毒又发作了几次,都是甄修明妙手回春给救了回来。 要不是他大胆地将老道士留下的丹药融化再造,只怕老道士那几粒丹药根本就不够给夏痕救命的。 拿到了干草之后,甄修明激动万分,围着客厅嗷嗷地转了好几圈才兴奋地回去准备解毒的工具了。 给夏痕解毒,其实做起来并不是很难。不然老道士也不会这么放心地将药引子交给甄修明去做了。 解毒的过程很顺利,夏痕在甄修明准备的汤药里泡了整整三天,又由他亲自施针针灸了七天,这才将体内的寒毒解了个干干净净。 「痕儿,你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冉清一脸担忧地看着儿子,当听到甄修明说寒毒已经解开之后,她仿佛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心跳了。 可是,不听到儿子说一句安好,她是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儿子的病就此好了的。 夏痕坐在床上,舒展了一下自己的筋骨,摇了摇头:「没什么感觉啊!」 真的是没有什么感觉,在平时的时候,这有寒毒跟没有寒毒其实对他而言都是一样的。若说真的不一样,那就是寒毒发作的时候了。 看来,就只能等等看他还会不会寒毒发作了。 虽然甄修明一再拍着胸脯子保证夏痕体内余毒清除干净了,但是冉清和夏耿十分不放心,依然让他继续每日饮酒。 其实就算冉清和夏耿不让他饮酒,对于夏痕来说,饮酒已经是他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了,每天不喝上一点儿,他可是浑身都不舒服。 就这样又过了一年,夏痕的寒毒一次都没有发作,夏耿和冉清这才放心了。 只不过,又有一件令人挠头的事摆在了面前。 夏痕,嗜酒成性戒不掉了。 之前允许夏痕饮酒是为了压制他体内的寒毒,但是现在寒毒清除干净了,也就不需要再饮酒了。所以冉清和夏耿也就没有再让小丫鬟给他准备酒水。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主动要求饮酒。 这可把冉清给惊到了,才七岁的孩子啊,天天喝酒这哪能行? 一把抢过儿子手里的酒壶,冉清板着脸厉声呵斥道:「夏痕,你现在体内已经没有寒毒了,不用再饮酒压制寒毒了。以后,这酒不许再沾了!」 从三岁开始饮酒,到现在已经四年多了,就算是习惯也很难改掉的啊,更何况是喝酒。 夏痕早就把喝酒当做喝水喝茶一般平常的事了,哪里是说戒掉就能戒掉的? 但是看着娘亲那愤怒的脸,夏痕知道自己不能说个不字,不然娘亲定然会很伤心的。 小小年纪的他深深地垂下了自己的头,重重地点了点头。 冉清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地相信他,当即就让丫鬟们将府中所有的酒水全都藏到库房中去,还把库房的钥匙贴身收到了荷包里。 这下,别说是夏痕了,就是一心宠溺儿子的夏耿也别想偷走钥匙给他拿酒喝了。 不过,千算万算终究是算漏了一件事。 她忘记夏痕轻功卓绝了。 在夏府这四年里,夏痕不用每日跟在老道士身后赶路,也不用像夏远那样去军营中歷练,所以他能用到轻功的地方很少,以至于冉清都忘了儿子其实还是个轻功十分厉害的人。 存放酒水的库房在府中的东南角,是个十分宽敞的大屋子,以前是给家中姨娘准备的院子,不过夏耿只有冉清一个女人,这些院子也就用不上了,所以冉清就将这些院子封了起来。 因为要存放酒水,就临时找了个合适的开了院子。 平日里,这里是没有人会过来的,更何况是晚上。 但是这天晚上,这院子里却偷偷地摸进来一个小小的人影。 「哎呦我的娘啊,这院子是多久没有打扫了,怎么这么脏!」 夏痕嫌弃地踢了踢脚底下的烂树枝子,快走几步赶到了库房门口。 「哇,好香啊!」 一脸陶醉地趴在门口上嗅着门缝里散发出来的酒香,夏痕都忘了那库房大门上也满是灰尘。 「哎,只是可惜这大门锁着,我进不去啊!」 看了一眼门上大大的铜锁,夏痕真恨不得将它一斧子给噼了! 可是,一想到冉清那殷切的目光,他就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为了娘亲,他可不能做这样的事啊! 皱了皱小鼻子,夏痕又开始陶醉地闻着酒香。 许是今天一日都没有饮酒,他的鼻子格外地灵敏,闻着闻着,夏痕就从大门移到了库房的后边。 哎呦! 怪不得这里的酒香味儿更大,原来是有个窗户! 虽然有个窗户,但是那窗子十分高,对于七岁的小孩子来说实在是太困难了。 也正是如此,冉清才会放心将所有的酒水都存放在这里。以夏痕的身高,是肯定爬不上去的。若是找梯子的话,他才七岁,可没有那么大力气去搬动梯子! 「嘿嘿,娘啊娘,你真是我的好娘亲啊,儿子真是太爱你了!」 也不知道是天意如此还是下人们做事太马虎,竟然忘记将那个小窗子关上了。 看着那大敞四开的窗子,夏痕高兴地嘴儿都合不拢了,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后便脚尖一点,小小的身子立即窜进了那个小窗子里。 不远处的一处树丛后边,一个高大的身影显露出来。 夏耿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道是该上前阻拦还是任由儿子胡闹。 不过最终他还是停住了脚步,同是男人,自然明白戒酒的痛苦,想要一下子戒掉实在是太难,既然如此,就给儿子一个过渡的过程吧! 虽然允许儿子过去饮酒了,但是夏耿也没有立即离开。他生怕儿子一时贪嘴喝醉了出不来,那库房里阴冷得很,若是在里边睡上一晚,儿子的小身子定然受不住。 还是等儿子走了,再回去休息吧! 夏痕在库房里没有待很久,他虽然嗜酒成性,但并不酗酒,只是喝了一些解了解馋便赶紧窜出来回房休息去了。 见儿子这么快就从库房里出来了,夏耿也有些意外。 不过意外之余,更多的则是欣喜。 这个儿子果然没有让他失望,爱酒如命却不贪杯,这才是最让人放心的地方。 有了这一次的认识,夏痕再来偷酒喝,夏耿便不再跟着了,就这样一直到了过年的时候,终于东窗事发了。 新年时,夏府是要举办宴会招待友人的,冉清亲自带着下人去库房中搬酒,却不想,一进到库房里,众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偌大的库房里,满满当当的只剩下了酒罈子,里边的酒水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冉清大怒,但是发怒之后自然也就知道到底是谁干的好事了! 平日里在自己面前乖乖的小儿子,没想到居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来,这可把冉清给气坏了,当即便追到了小儿子的院子里要好好地教训教训儿子。 哪成想,儿子的院子里空空如也,下人们不知吃了什么东西全都在唿唿大睡。 冉清大惊,夏痕虽然轻功了得,但是身上的功夫却连花拳绣腿都称不上,难不成是家中来了什么人报復? 快步来到房间里,冉清只看到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桌椅等物,根本就没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 既然如此,想必儿子是没有出事了。 只是,儿子去了哪里? 房间里除了桌子摆设,哪里有儿子的身影? 冉清找了一圈,甚至连恭房都亲自去查看了,却依然没有儿子的身影。 直到在夏痕睡觉的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封叠的整整齐齐的书信,这才悔恨万分。 原来,夏痕心知自己偷酒喝伤了冉清的心,在她去库房搬酒的时候就偷偷熘了回来收拾行李准备逃走了。 说是逃走,其实夏痕心里明白,自己只是在京城呆腻了想要出去透透气而已。 想他小时候跟在老道士身边走南闯北的时候,虽然过得日子很苦,但是遇到的全都是刺激新鲜之事。 哪里像现在在京城里这么憋闷? 冉清担心他身子不好,不许他练功,也不许他自己一个人外出。 若是真的外出的时候,身后又得跟着几十号人保护着,这样还怎么出去玩? 更憋屈的是,他真的很想喝酒啊,不是他不想戒掉,他也努力过,可是真的戒不掉啊! 既然戒不掉,与其留下来让冉清伤心难过,还不如自己偷偷离开呢,眼不见心不烦,这样冉清就不用为他生气了啊! 小小年纪的夏痕理所当然地想着,也就留下了书信一走了之了。 当然,他还不忘给自己留个后路,若是过一段时间自己想回来了怎么办? 好说! 「孩儿不孝,不能侍奉在爹娘身边,还请爹娘再生个小妹妹出来,他日孩儿定当早些回来陪爹娘和兄妹的。」 冉清读着信中最后一句话,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这个臭小子,居然还没有忘记生妹妹这回事呢! 罢了罢了,当初就决定等夏痕的寒毒清除之后便生个女儿的,既然如此,那就赶紧跟耿哥生个女儿,也好让儿子早些回来。 ------题外话------ 接下来都是甜蜜得啦~小姨也快要上线啦~么么哒~
夏痕篇15偶遇 都说出笼的鸟儿自由自在,这句话用在夏痕身上更是贴切。 从京城熘出来以后,夏痕举目四望,脚尖在地上画了几道,又随手从腰间捏了一枚铜板出来抛到了地上,那铜板正好落在了地上画着的四个方框中。 这样决定下一步走向的方法,还是夏痕跟在老道士身边学到的呢! 「东南?」 看了看东南方向,夏痕嘿嘿一笑,听说东南最是富庶,想必那里也有不少酒坊吧! 不过,真正来到江南以后,夏痕失望了。 都说江南鱼米乡,这里倒的确是富庶,但是酒水可是少的可怜,就算真的遇到了一些,也都是带着甜味的米酒。 啧啧,这样的酒水对于夏痕来说,简直就跟喝水没啥区别啊! 在江南呆了不到三天,他就直接改道去了西南。 西南的酒水倒是比江南强得多,至少酒味儿大了许多,比那些跟白开水似的东西好喝太多了。 更让夏痕满意的是,西南多山脉,他随便扎进一座小山里就能藏上个把月,根本不用担心会被夏耿和冉清派来的人给寻到。 他倒不是怕回去以后被冉清责骂,他更不想回去的原因是不想被人束缚。 京城里那么多的贵族,这个说一句话,那个看一眼的,他想想就觉得浑身难受。以前是年纪小,想要离开离不开。但是现在,他长大了,自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了。 在西南乐不思蜀地过了将近十年,当夏痕将所有的小山都转了一个遍的时候,才勐然发现,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回家去了。 这十年里,他在西南喝遍了所有的酒水,不仅酒量大增,就连舌头也变得挑剔起来了。 现在,一般的酒水根本就不能入了他的嘴,就算是真的酒瘾大发,他也不会让自己的舌头将就。 许是当年在夏府偷酒喝的时候偷成了习惯,即便夏痕手里有很多银子,也不喜欢光明正大地去人家店里喝酒,反而更喜欢钻窗户爬墙的。 还别说,这样喝到的酒还真有一种别样的滋味儿。 也不知道从何时起,西南一带便渐渐地流出了一个名曰「无痕公子」的人物。 这位无痕公子人如其名,据说他身着一袭白色无尘长袍,本人又生得十分美貌,即便很少有人亲眼见过他,但是他的名号在江湖却是十分出名的。 不过,这位无痕公子的嘴巴却是十分之刁。 不仅是喝酒刁,就连说话也刁得很。 每次在一处酒庄里偷偷喝了人家的酒以后,他都会毫不客气地留下一张字条,上边详详细细地写着这家的酒水有什么优点又有什么缺点。而每次,都是缺点远远多于优点。 你说你一个偷酒贼,喝了人家的酒不说,居然还不知道说好话,这样的人谁会喜欢? 酒家自然是不喜欢无痕公子的,但是江湖中人却是对这个来无影去无踪的无痕公子十分好奇。 先不说这人的酒量如何,单是那手无人能够察觉的绝顶轻功,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上的啊!偷了这么多年的免费酒水,居然没有一个人真正见过这位无痕公子的面目,也真是足以令人称道得了! 无痕公子在西南一带声名大噪的时候,其实他本人已经到了距离京城不远处的一个小镇上了。 这个镇子十分普通,据说当年皇室先祖曾在这里驻马休息,所以这个镇子的名字才改名为驻马镇。 别看这镇子不怎么大,但在这十里八乡的也算是个挺大的地方了。 夏痕走到这边的时候,正好酒瘾犯了,随手从一处大户人家偷了一个酒罈子出来,优哉游哉地倚靠在路边小酌。 突然,一个梳着羊角辫儿的小姑娘悄没声儿地凑了过来。 夏痕轻功厉害,但是武功却不怎样,此时的他一心一意又全都扑在面前的酒罈子上,哪里注意到身后居然有个小东西在突然袭击? 只听噗地一声,夏痕的脖子上突然戴上了一个十分个性特别的渔网项圈。 「哇哇!」 还不等夏痕反应过来,身后便响起一个小姑娘惊天动地的哭叫声。 夏痕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女人,最最怕的就是脏女人。 一个女人在哭?那肯定是眼泪鼻涕一大把的最最脏的女人了! 夏痕一个激灵,连手里的酒壶都顾不上了,抬脚就想要逃走。 可是,他脖子里套着的那个渔网项圈十分厉害,他竟是一动都不能动的。 懊恼之时,身后女子的哭闹声也传入了耳朵里:「啊啊啊,我的蝴蝶,我的蝴蝶啊!我的网子,我的网子,破了!」 夏痕抽了抽嘴角,敢情这丫头是把他当蝴蝶抓起来了啊! 那网子倒是不小,竟然穿透了夏痕的脑袋直接扣到了脖子上,只不过因为这姑娘的手劲实在是太大了,那网子直接破掉了,就像个项圈一样套在了夏痕的脖子上。 「哎呦,这得是多大块头的女人啊,居然,居然这么大劲儿!」 夏痕想要逃走却逃不开,那紧紧攥着网子的女人肯定得是个高高大大肥嘟嘟的大胖子不可。 可是,当他转过身来看到眼前的女子时,震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在地上了! 哪里有高高大大肥嘟嘟的胖子? 眼前的明明是个只有四五岁的瘦弱小姑娘啊! 可是,明明这么瘦弱的小姑娘,为什么他就是挣不开这姑娘手里的网子呢? 咳咳,咳咳。 咳嗽了一声,夏痕看了看四周,因为不想被人打扰,所以夏痕从镇上偷了酒之后就来到了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独自享受了。 只是,他哪里想的到,这么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居然还会有个小姑娘出现? 这四周不像是有人烟的呀,这丫头,该不会是山里的野鬼或者是小妖精吧? 一想到这丫头小小年纪就有出乎意料的大力气,夏痕就更加确信自己遇到了妖魔鬼怪! 遇到妖魔鬼怪,可是不能硬来的,一定要智取,对,智取! 「嘿,小姑娘,别哭了,我来帮你捉蝴蝶,好不好啊?」 小姑娘不言声,继续捂着眼睛大哭。 「哎呀,要不,你看看我手里的好东西,你要不要喝一口啊?特别好喝的呢,我都捨不得!」 小姑娘分开一点儿指缝,眼珠子滴熘熘地看了看那酒罈子,小鼻子嗅了嗅,哭得更厉害了。 夏痕急得抓耳挠腮:「嘿,小姑娘,你不是想要蝴蝶吗?其实你抓到了啊!我告诉你个秘密啊,其实呢,大哥哥我就是一只蝴蝶精呢!」 蝴蝶精?那是什么精? 小姑娘果然不哭了,瞪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的男子,突然,咕咚一声,她咽了咽口水。 嘶! 倒抽一口凉气,夏痕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咽口水?咽口水!这小姑娘果然是个妖怪,她要吃人啊! 「啊啊啊!」 受到一万点惊吓的夏痕十分没骨气地大声哀嚎起来:「娘啊,孩儿不孝,孩儿马上就要被妖怪吃掉了啊 !娘,爹啊,我还没有见过小妹妹啊!呜呜!」 看着眼前这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男子,小姑娘突然好笑地拍起了手来:「哈哈,哭哭,哥哥哭哭,丢丢,丢丢!」 都十七八岁的大男人了,居然还当着一个小姑娘的面儿大哭,还真是丢丢的事! 「你都要吃我了,还不让我哭,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霸道的妖怪!」 小姑娘虽然小,但是从小就听娘亲给她讲妖怪吃人的故事,一听这个,立即摆着小手儿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敏敏不是妖怪,敏敏不吃人的!」 敏敏? 「妖怪也有名字的吗?敏敏,还挺好听的呢!」 夏痕抹了一把泪,突然怔住了,她说她不是妖怪?还不吃人? 难道…… 眯了眯眼睛,夏痕正好瞅见这小姑娘的双手已经完全松开了那网子。 好机会啊! 将手里喝剩下的半罈子酒扔到了小姑娘怀里,夏痕一把掀掉了脖子上套着的渔网项圈,足尖一点便往后退了好远。 小姑娘正好奇地看着手里的酒罈子,哪成想到手的蝴蝶居然逃走了? 「哎呀,我的蝴蝶啊!呜呜,我的蝴蝶,你怎么逃走了呢!」 飞到一半的夏痕突然一个泄气,掉到了地上。 什么蝴蝶啊,他刚才只是随口一说罢了,难道这丫头还真给相信了? 那姑娘的叫声还在持续:「蝴蝶,你别跑,我不捉你了,我把你的酒还给你啊!还给你啊!」 叫完,小姑娘还一脸迷茫地看了看酒罈子,小声嘟囔道:「娘和姐姐说,蝴蝶是吃小花的,为什么我抓到的蝴蝶却是吃酒的呢?唉,这酒真难闻,以后我也要多做点酒给蝴蝶喝!」 夏痕摸着自己摔成了好几瓣儿的屁股,一脸的哭笑不得,现在他算是明白了,那个小姑娘哪里是什么妖魔鬼怪啊,明明就是个贪玩的小孩子啊! 不过她居然说要酿酒给蝴蝶喝?哈哈,这倒是新鲜。 「喂,小姑娘,你长大了以后一定要酿酒啊,到时候哥哥还会回来喝你酿的酒的!」 喊完这么一句,夏痕便施展轻功不眨眼的功夫不见了身影,甚至连他留在空中的哈哈大笑声都听不到了。 站在原地的小姑娘呆呆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心中满是憧憬和激动。 哇,我捉到的蝴蝶好厉害啊,不仅长得好看会说话,居然还能飞得这么快这么高这么远,真是太棒了! 「丽敏,丽敏!」 「娘,我在这里!」 小姑娘最后看了一眼夏痕消失的方向,抱着酒罈子便朝着娘亲追来的方向跑去。 她是趁着娘亲在地里干活的时候跑过来捉蝴蝶的,不知不觉地就跑远了。 不过也幸好她跑远了,这才能捉到会说话的漂亮蝴蝶呢!对,还会喝酒的蝴蝶精! 「娘,我刚刚看到蝴蝶精了呢!他说他要喝我做的酒呢!」 软软糯糯的声音渐渐地听不清楚了,最后连小姑娘的身影都看不清楚了。 就像这段记忆一样,小小年纪的丫头哪里还记得什么蝴蝶精,更记不清楚那蝴蝶精长得什么样了。 不过有一件事她却一直记在心里,那就是一定要做最好喝最好喝的酒,有个人曾经说过,等她做出了最好喝的酒后,他还会回来喝酒呢! 跟刘丽敏的匆匆一见,很快也被夏痕忘到了脑后。从驻马镇出来以后,他就一路奔着京城而去了。 离开家已经十年了,站在夏府高大的大门前,夏痕感慨万千。还记得自己离开时只是个七岁的小娃娃,现在,他已经长成了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了。 曾经的小奶娃娃,此时也变成了真正的翩翩俊公子了。 不知道爹娘怎么样了,还有那个傻乎乎的大哥,还有出生后他一直没来得及见一面的妹妹。 唉,突然好想念他们怎么办? 夏痕吸了吸鼻子,脚尖一点,直接越过了大敞四开的大门,从高高的院墙上跳进了夏府。 当年怎么离开夏府的,如今就怎么回来。 一直不走寻常路的夏痕,对那扇大门直接视若无睹了。 夏府还是跟他离开时一样那么安静,府中的下人们低着头行色匆匆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从院墙上跳进来之后,夏痕并没有去前院见冉清和夏耿,也没有回自己的院子唿唿大睡。而是一路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当年偷酒喝的库房前,从那个依旧开着的小窗子里跳了进去。 库房里顿时飘出了一股浓浓的酒香,也幸好这个院子四周没有什么人居住,也没有人察觉到此处的不对劲儿,不然,夏痕回家的消息定然在此时就被发现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负责打扫房间的小丫鬟进来打扫卫生的时候,才勐然发现空了十年的床榻上居然蓦然多了个人影,当场就吓得晕了过去,甚至连叫一声都没来得及。 身体摔倒的砰砰声依然没有吵醒床上睡得踏踏实实的男子,他只是随意地翻了个身儿,继续神游太虚去了。 见小丫鬟久久不出来,另一个小丫鬟进来查探,一进门就瞧见地上躺着的女子,再看看床上的男子,一副登徒子入室抢劫并意欲侵犯丫鬟的画面进入了她的脑海里。 这小丫鬟吓得腿都软了,不过还是强撑着从房间里逃出来,扯着嗓子就开始喊:「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有小偷,有採花贼啊!」 小丫鬟脑补的画面是这男子强行侵犯同伴的,所以话到嘴边,还是把小偷改成了採花贼。 堂堂将军府居然有採花贼闯进来,这简直就是对将军府权威的蔑视! 夏痕的院子里没有几个下人,唯一的下人还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婆子。别说是採花大盗了,就是个小偷都对付不了啊! 不过,不远处的院子却住着将军府大公子夏远。此时的夏远正巧刚从战场回来在家中歇息,一听到家中居然闯入了採花贼,立即拎着自己的长枪沖了出来。 只是,还未等他发飙,就有一个俏丽的身影当先冲到了他面前,风一般地进了夏痕的院子。 那个人…… 「遭了!」 那当先冲出去的女子,不正是他家刚刚九岁的小妹夏婉蓉吗! 这个死妮子,平日里练功的时候不好好练,到了闯祸的时候哪里也少不了她! 夏远拎着长枪赶紧追了过去,刚进院子就听到了小妹的娇喝:「好你个登徒子,居然敢闯将军府!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的德行!」 噗通一声,夏远栽倒在地。 天哪,天哪!这个口出秽语的女子真的是平日里温婉可爱的小妹吗?幸好二弟没有回来,若是让他看到小妹是这么个德行,肯定要吓得立即从家中逃走了! 夏痕不喜脏兮兮刁蛮的女子的事,身为长兄的夏远可是心知肚明的,所以他才会时时刻刻地在小妹耳边灌输要稳妥行事的思想,就是希望聪明可爱又漂亮的小妹能把二弟的心给留下,好让爹娘高兴高兴。 只是这次,他终究是失败了。 砰! 房中传出更响亮的重物落地的声音,夏远赶紧收回思绪,冲进房间擒贼。 不过还不等他进到房间里,那房门便被勐烈地撞开,一个白色身影沖了出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翠绿色衣衫的小姑娘在大声叫嚷着:「登徒子!给我站住!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边说着,手里的长剑便毫无规律地刺了出去。 确切地说,应该是砍了过去。 夏远无语扶额,这个小妹,真是丢人啊! 不过,当他凝眸看向夏婉蓉追杀的那个白色身影时,一股强烈的熟悉感涌上心头,竟将他钉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夏痕篇16小妹 「啊啊啊!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小泼妇啊!娘啊,快来救我啊,我快要坚持不住了啊!」 夏痕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明明前一秒还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大觉呢,谁知竟然突然冲进来一个泼妇,挥着剑就要杀他。 他到底是得罪谁了?难道在自己家中睡个觉都会性命不保? 一边逃跑,夏痕甚至都猜测,难道是自己太久不回来,爹娘已经搬家了? 不会啊,自己的房间明明还是离开时的模样啊,就连他走之前看过的话本子还藏在枕头底下没有动啊! 那这个凶神恶煞的小泼妇,又是谁? 「哼!还有脸叫娘?就算是叫爹都不管用了!採花贼,看剑!」 「啊啊啊,不看不看!」 夏痕快要急死了,不过以他的轻功根本不会被这个只有八九岁的小丫头追上。只是不知为何,虽然嘴上一直说这丫头不讨喜,可是心里却兴起了几分逗弄她的心思,很想就这样一直被她追着打追着骂。 此时的夏婉蓉也快要气死了,这个一身白衣的採花贼一见到她就跑,她都没来得及出剑呢啊! 你说他跑就跑吧,为什么一会儿快一会儿慢?明明有好几次眼看着剑尖就要刺到他的屁股了,可是每次都会被他及时逃开。 这傢伙,是在屁股上长了眼睛吗? 一眼看到自家傻乎乎的哥哥呆呆地站在一边,夏婉蓉心里急的要命,明明想要让哥哥赶紧来帮忙的,但是话一出口,立即就变了味儿。 「大哥,你站在那里不许动!我,我能拿下他的!」 能拿下才怪! 夏痕一边跑一边笑,他也看到自家哥哥了,十年未见,大哥没啥变化,若是真的有变化,那就是,越来越傻了! 等等! 刚才这丫头喊夏远叫大哥,那她岂不是…… 那她岂不是就是自己从未见过面的小妹? 夏痕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哀嚎出声,天哪,这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小妹吗?怎么是个泼妇!早知如此,就不该回来啊! 一白一绿两个人影围在夏远身边转圈圈,白色身影的男子一边跑还一边回过头来做鬼脸逗逗身后的女子。 那绿衣女子追的快要喘不上气来了,手里的剑早已经歪歪斜斜地快要脱手了。 而被他们围在中间的夏远,早已眼花缭乱快要蒙掉了。 夏婉蓉毕竟只有九岁,终于体力不支地停了下来,扶着大哥的胳膊告状:「大,大哥,快,快帮我,帮我抓住他!」 「哈!自己追不上了,就找大哥帮忙!瞧你这点儿出息!」 夏痕也停了下来,他轻功了得,自然不会像夏婉蓉那样气喘吁吁,看上去依然还是那个英俊风雅的翩翩贵公子。 「你,你给老娘闭嘴!一个採花大盗,什么玩意儿啊,居然还敢在本姑娘面前叫嚣!你等着,等老娘休息够了,就把你大卸八块!」 啧啧,俨然一个小泼妇啊! 夏痕嫌弃地撇着嘴,十分亲热地站在夏远身边,还哥俩儿好地把胳膊搭在了夏远的脖子上。 两个高高大大的男人,一个身着青色儒袍,一个身着白色长袍,这样站在一起,画面真的是太美了! 院子里瞧热闹的小丫鬟们看呆了,芳心早已沉沦。 夏婉蓉也看呆了,忽地指着面前的白衣男子痛心疾首大叫:「你你你,你这个採花贼,居然连男人也不放过!快放开我大哥!小心我剁了你的爪子!」 噗! 站在一起的夏远和夏痕都被小妹的话雷得身子一晃,差点栽倒在地。 咳咳,咳咳。 清了清嗓子,夏远别扭地扭了扭身子,将夏痕放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弄掉了,沖他翻了个白眼儿才看向小妹,正色道:「小妹,胡闹!快来见过你二哥。」 「我哪里胡闹了,我这是在捉拿採花贼呢,嘎!大,大哥,你,你说,什么?」 夏婉蓉发誓,她这辈子就没有这么丢人的时候! 从小大哥就教导她要知书识礼文静妥帖,就是为了让从未谋面的二哥早些回来。 她对这个二哥也是神往已久,娘亲说了,二哥轻功了得,小时候走南闯北,特别厉害。 她早就盼着二哥能早点回来,教她顶厉害顶厉害的轻功。她还要跟着二哥一起去走天涯看风景呢! 看着眼前那身着白衣一尘不染的绝美公子,夏婉蓉忍不住吞了口口水,长相绝美轻功卓绝,她早该猜到这个男人就是二哥的啊! 夏婉蓉曾经不止一次地幻想过跟二哥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他英俊威武,她巧笑嫣然。然后,二哥送给她从江湖中带来的绝世武功秘籍,她则奉上自己亲手烹制的热茶。 哎呦我的娘啊! 果然全都是幻想,真正的见面场景永远都这么不堪入目! 就是做梦也没有想过跟二哥居然是在这种情境下见面啊!我的轻功,我的江湖,永别了! 眼珠子快速一转,夏婉蓉手中长剑立即抛给了小丫鬟,而后以最快的速度整理了一下衣衫,盈盈施了一礼。 「二哥在上,请受小妹一拜。小妹愚钝,自出生久未见过二哥,不过小妹对二哥的仰慕却是丝毫不逊于大哥。今日一见,二哥果然如爹娘所言,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小妹嘆服。」 满嘴都是恭维奉承,却绝口不提刚刚拎着长剑对他打打杀杀的事。 这丫头,果然有趣! 夏痕好笑地弯了弯唇角,凑到大哥身边轻声道:「啧啧,大哥啊,这小丫头真的是咱们小妹?该不会是爹娘为了诓我回家,从外边找了个假的吧?」 你才是假的,你全家都是假的! 夏婉蓉扁着小嘴儿,在心里默默地将夏痕骂了个狗血临头。 「别胡闹了!你也知道爹娘想要让你回家?一走就是十年,你不知道爹娘有多担心你吗?好不容易回来了不说先去给爹娘请安,居然躲在房中睡大觉!你居然也能睡得着?都不觉得良心不安吗?」 此时的夏远已经恢復了往日的沉稳,别看只有二十岁,但是那气度跟夏耿没什么两样。 被大哥教训着,夏痕有些无聊地掏了掏耳朵,以前在家中的时候大哥可不是这样的啊,怎么现在越来越像爹了? 余光瞥了一眼一边站着的夏婉蓉,这小丫头也跟自己一样十分无聊地翻着白眼儿。 哎呦,有趣! 兄妹两人四目相对,突然就笑了。 二哥挺好的嘛,至少比大哥有趣多了! 这个小妹,除了彪悍点儿淘气点儿鲁莽一些笨了一些,还是有点儿意思的! 夏痕回家的消息立即传到了冉清和夏耿的耳朵里,两人一刻也不耽误,立即赶了过来。 看着离家出走了十年的儿子,冉清的泪水再一次模煳了双眼,三步并作两步奔到了儿子面前。 啪! 响亮的巴掌声差点震聋了众人的耳朵。 「你这个逆子!说好我生了妹妹就立即回来的,你怎么不回来?你这个臭小子,是想让娘再生一个妹妹吗?」 冉清又气又急,当初生下夏婉蓉之后,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痕儿终于可以回来了」。 哪成想,这一等就是等了九年。明明说好生下妹妹就回来的,他居然食言了,她能不生气吗? 「娘……」 夏痕早就料到冉清定然会生气,所以对这一巴掌也不意外,委屈地扁着小嘴儿凑到了冉清身边,又开始他那一套撒娇耍赖的伎俩了。 夏远无语扶额,当初二弟那么小的时候,娘亲就受不了他这一套,现在十年未见,娘亲肯定更得乖乖投降了。 果不其然,这招一使出来,冉清果然投降了,搂着夏痕问这问那的。 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或许就是冉清此时的心情了。 十年未见,有变化的不仅是夏痕,冉清和夏耿也变了不少。 夏耿就不必说了,更加成熟稳重了,因为这十年间又上了好几次战场,身上的伤也不少,脸上的沧桑之感更是加深了许多。 至于冉清,或许是因为惦记了儿子十年操心过重的原因,她比寻常的妇人更显憔悴了。 不过好在冉清平日里还不忘记练武,所以精神还是很好的。 摸着娘亲有些斑白的两鬓,夏痕十分自责。 冉清一把捉住他的手,笑得见牙不见眼:「你要是真的心疼娘啊,以后就不许再走了。」 「是娘,孩儿不走了。」 反正外边那些酒喝的都差不多了,而且自己也这么大了,想要再喝酒的话,冉清也不会再拦着了。那在京城喝酒还是去别的地方喝酒,不都是一个样儿? 不过,再听到冉清接下来的话,夏痕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下来。 答应得太快了,把自己给坑了! 「你都十七八了,京中像你这么大的公子少爷早就定亲了,你也得赶紧定亲了,要不,京中那些家世好脾气好模样好的小姐们就该没有了。」 冉清还在絮絮叨叨地念叨着哪家的小姐最温柔,哪家的姑娘最懂事,哪里想得到自己儿子其实早已经被她这句话弄得快要抓狂了。 夏远今年二十岁了,早在他小时候就已经跟安乐公主订了亲,就等着到了日子成亲了。 至于夏婉蓉,才九岁而已,等她成亲还早得很呢! 但是夏痕今年都十七岁了,就算不成亲,也得先定亲才是,不然真的如冉清所说,好姑娘都被别的男人订走了。 这也是冉清气愤夏痕这么久不回来的另一个原因,她从夏痕出生就开始担心,一直到二十岁了还在操心,这个娘当得,真是憋屈啊! 「对啊对啊,二哥,你也到了定亲的年纪了,你得赶紧给我娶个小嫂子回来才行!」 夏婉蓉也笑嘻嘻地凑了过来,自打知道这个採花贼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二哥,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再也不拿着剑来回比划了,举手投足间全都是温柔啊! 「二哥你这么地英俊潇洒,想必京城里那些贵家小姐们个个都要为你痴迷了!正好几位公主明儿邀请我们去宫中赏花呢,不如二哥就跟我一起去吧,正好让她们都见识见识我二哥的风采!」 夏婉蓉满心都是对夏痕的崇拜和巴结,她要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在夏痕心中的坏形象扭转过来,好跟夏痕学习他那绝世的轻功啊! 不过,一向聪慧的夏婉蓉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次自己拍马屁却是拍到了马腿上了。 一听她的提议,夏痕立即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就像是听到了多么可怕的消息似的。 「不行不行,我可不去见那些女人们!她们一个一个的,就没有一个是可爱的!娘,你也别跟我说什么成亲的事了,我这辈子,是怎么也不会成亲的!」 说完,还不忘郑重其事地拍着夏远的肩膀:「大哥,光耀夏家门楣,壮大夏家子孙的事情,就交到你的肩上了。你跟公主一定要多生几个,最好啊,把弟弟那份儿也一块儿生了,省的爹娘天天念叨我!」 咳咳,咳咳! 正在喝茶的夏远一口喷出了茶水,呛得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这个夏痕,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出口啊!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跟公主多生几个孩子! 虽然他很想,可是这种话就不能偷偷摸摸地说吗? 一想到安乐可爱嚣张的小模样,夏远的心里就一阵狂跳,都忘记去找夏痕理论了。 「夏痕,你给我回来!」 冉清气唿唿地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气得气儿都喘不匀了。 夏婉蓉也没有想到自己一句话就把二哥给吓跑了,立即就呆了。 不过看到二哥脚底生风快速离开的样子,她眼珠子一转,立即让人将自己准备了好久的好酒拿了出来,亲自带着去了夏痕的院子里。 她要拜师,一定要学到这厉害的轻功不可! 可是,她又失望了。 夏痕一回到院子里就蒙头大睡起来,就连她故意将酒罈子的塞子打开,卖力地扇醉人的酒香都没能成功吸引夏痕醒来。 夏婉蓉挫败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嘱咐下人们将那些好酒重新藏起来,就一脸生无可恋地进房间想法子去了。 但是还未等她相处新法子来,第二天一大早下人们就来禀报了,那好几罈子的好酒突然被人偷光了! 他们明明是藏在最隐蔽的库房里的,别说是人了,就连老鼠都不一定能找得到呢! 可是,这酒还是丢了! 不仅丢了,还多出来了一张纸。 那张纸上洋洋洒洒地写满了夏痕对这些酒水的评价。 什么第一罈子酒最烈啦,第二罈子酒最没味儿了。甚至还十分明确地告知她,第三罈子根本就不是号称的百年老酒,而是顶多只有十年的新酒罢了。 拿着这张纸,夏婉蓉当即便怒了:「可恶,居然卖给老娘假酒!当老娘是小孩子好煳弄是不是?看我不把你的酒铺给砸了呢!」 夏婉蓉有没有去砸酒铺不知道,但是她立即跑来夏痕的院子里讨要说法却是真的了。 能够寻着酒香将酒全都喝光,还能留下这么一封署名无痕公子的纸条的人,除了夏痕,天底下就没有第二个人了! 而事实也证明她没有猜错。 原本就躺在床上优哉游哉的夏痕,这些身上的酒味儿更大了。 这就算是抵赖否认也不行了。 让夏婉蓉意外的是,夏痕根本就没有抵赖不认帐,反而十分痛快地认下了自己所犯的事儿。 不仅如此,他还一本正经地坐在床榻上,教训起夏婉蓉来了。 「不是我说你啊,小妹,你小小年纪私藏那么多酒水做什么?你二哥我饮酒是迫不得已,你呢,你是个小姑娘啊,又是将军府的千金,将来你是要嫁人的。你瞧瞧你,小小年纪就偷偷饮酒,难道爹娘都不知道吗?哼哼,爹娘疼宠你,大哥纵容你,但是二哥可不能由着你胡闹! 二哥要为你的将来考虑,要为你的终身大事考虑,所以,这些酒,就由二哥帮你消灭了吧!以后啊,你可不能能在这样了。说吧,你还有没有私藏酒水了?我可先说好啊,二哥只是帮你改错,可不是故意占你的便宜。什么,没有了?真的没有了?真酒没有了,假的应该有点吧?假的也没有了? 行了行了,二哥没什么事了,你可以先回去了。记住啊,以后再有了酒水,全都给二哥送过来。二哥会时时刻刻地盯着你不再犯错的!」 就这样,夏婉蓉迷迷煳煳地就被夏痕给撵了出来。 毕竟只是个九岁的小姑娘,直到回到自己房间里,夏婉蓉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夏痕给忽悠了! 她怒气沖沖地再次来到夏痕房间里的时候,却发现,二哥又不见了!
夏痕篇17遇见 夏痕再次从家中离开的藉口十分简单明了,不想成亲。 看着儿子留下的书信,冉清真的气得快要吐血了。 你不想成亲直说就是了啊,居然又玩离家出走!看来是她对这个小儿子太过纵容了! 可是,虽然明明知道自己对儿子太过纵容了,但冉清却一句责骂的话也说不出来。 之前那一巴掌,简直就是她这一辈子做过的最让她后悔的事了,天知道,她那天晚上忐忑地根本就没有睡觉,就怕儿子会因为这一巴掌而心存怨恨,又偷偷熘走了。 现在好了,那一巴掌没把儿子打走,倒是她处心积虑为儿子好的事把他给逼走了。 这小子,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清清,你别这样,痕儿就是这么个性子,从小就不喜被人约束,你又不是不知道。」 「对,我知道,他就是这个性子,谁也拦不住他的性子!」 夏耿本想安慰妻子的,却不想一句话出来惹得妻子哭得更厉害了。 耸了耸肩,夏耿赶忙赔礼道歉,一边把媳妇儿劝回房,一边暗暗骂着那个偷偷离家出走的臭小子不讲义气。 在家里还没待够三天就走了,就不能多留几天吗?臭小子! 也许是长大了知道了父母的不易,这次的离家出走,夏痕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在一年后夏远与安乐公主成亲的时候回来了。 再没有人追着他要他去定亲,甚至连这个话题都不再提起,冉清只是在儿子不在家中的时候,悄悄地备下了儿子的聘礼,那些聘礼都是她这些年寻来的各种奇珍异宝,就等着儿子大婚的时候风风光光地拿出来送给儿子的。 谁知,儿子居然不想成亲。 更让她遗憾的是,她在有生之年没有等到儿子成亲的那一刻。 夏痕二十三岁的时候,夏耿战死沙场,英勇就义。 别看冉清跟丈夫平日里总是拌嘴,其实两人的感情好得很,夏耿离开不到半年,冉清也郁郁而终。 临终之时,冉清将刚刚嫁入宫中为妃的小女儿拜託给了甄修明。 后宫如战场,虽然皇帝跟夏婉蓉是真心相爱的,但是身为母亲,她实在是不放心女儿一个人在宫中。 甄修明这些年来对夏家的照顾,已经不仅仅是为了遵守对冉燕的承诺,更多的,则是对夏家晚辈们的关爱,他们早已如同一家人一般了。 冉清死后,一直拒绝入宫的甄修明终于答应了皇帝的请求入宫为御医,这一待就待了将近二十年。 却说冉清去世后,夏痕对家中再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他的行踪也更加神出鬼没。 有时候好几年不着家,有时候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床上唿唿睡大觉。 经过几次歷练之后,夏痕院子里的下人们也都习惯了,有时候突然见到夏痕回来了,根本不会像第一次看到时那样害怕忐忑,反而镇定了不少。 夏痕这人的性子随了冉清,是个心里不藏事的,再加上他小时候吃过了不少老道士扔来的药丸子。 那些药丸子的药效小时候不显露,到现在却开始显出功效了。 夏痕几十岁的人了,长得还跟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似的,年轻帅气不说,脸上居然一根皱纹儿都没有。也正因为如此,即便他不经常在京城中,也还是俘获了不少女子的芳心。 大家都争着抢着地要为夏痕守身如玉,但是不管她们怎么做,夏痕就是不为所动。 也不知是谁突发奇想,夏痕出身将军府,或许他跟他父亲夏耿一样,看不上京城那些矫揉造作的大家闺秀们,反而是喜欢江湖上的侠女呢? 于是,京城里不少想要嫁进将军府的贵女们齐刷刷地穿起了劲装,拿起了长剑,甚至连说话做事也都学着江湖女子的做派,个个都变得豪放得很。 不过,本以为这样的做派能够引来夏痕的瞩目,却不想,当她们制造了各种偶遇之后,夏痕依然没有将众人放在眼里,还是那么地不屑一顾。 不少聪明的女子已经放弃了夏痕,但也不缺乏真正为夏痕痴迷的人。 甚至有一个,竟然特意从江湖中雇了几个武功高强的护卫每天给她抬轿子。 夏痕去哪里,她就让护卫将轿子抬到哪里,这样时时刻刻地跟着,可见其真心了。 只不过,江湖中能够跟夏痕的轻功相提并论的人可没有几个,这位女子在追了一年依然没有任何收穫之后,还是不得不听从父母之命,嫁给了夏家军中的一个校尉。 虽然已经嫁为人妇,但每天看到自己粗鲁不堪的丈夫时,这位女子依然在幻想着哪天能够让她近距离地亲近一下夏痕呢! 却说夏痕这几年在江湖中走南闯北,真是把他无痕公子的名头宣扬了个彻彻底底。只要是家中开酒坊的人,都会知道江湖中有一个喜爱穿白衣的俊俏公子嗜酒如命,还经常偷偷潜入酒窖偷酒为乐。 当然,凡事都有意外,在夏痕三十六岁这年,就遇到了一个不知道他名头的女子,甚至还在这个女子手底下小小地吃了个亏。 驻马镇是京城周边的一个小镇,要不是自家侄儿在这里开了个福满楼,夏痕根本不会对这个没有好酒的地方多看一眼的。 直到这天,原本打算去福满楼见见自家小侄儿的夏痕,突然闻到了一股十分清醇的酒香,这酒香虽淡,但十分清冽,一闻就知道绝对是好酒。 腹中酒虫立即开始抗议,夏痕一拍肚子,嘿地一声,便精准地找到了那个酒窖,十分利索地从窗子里窜了进去。 「果然没有闻错,这里的酒果然不错!」 一进到酒窖里,夏痕便顺着最心仪的酒香走到了酒窖的最里边,果然见到了几罈子十分难得的好酒。 这些年他走南闯北偶尔也能运气极好地碰到不少佳品,因为见识的多了,所以对眼前的这几罈子酒才更加清楚。 其实,这几罈子酒都是林媛从外地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刘丽敏因为是开酒坊的,可不能放过这么好的东西,费劲了嘴皮子才从外甥女儿那边磨来的。 正因为这酒太好,所以她存放的地方才更加隐蔽,甚至每天都会过来查探一番。 平时这酒窖是没有旁人进入的,但是今日,当刘丽敏照往常那样过来查探的时候,却发现酒窖里居然一塌煳涂,一个绝色的白衣男子就那样大喇喇地躺在地上,睡得好不舒坦! 可恶,偷酒贼!偷酒贼! 看看白衣男子身旁滚落的几个空酒罈子,刘丽敏心中怒气就腾腾地往上冒,只恨不得操起那些酒罈子通通地砸在这个偷酒贼的头上! 不过,她终究是没有那么做,这个偷酒贼虽然睡相不怎么样,但是不得不承认,他长得真的是太美了! 按说美是不能形容男子的,但是刘丽敏心里已经找不到别的词语来形容他了。 除了美以外,刘丽敏心里总觉得对这个人十分熟悉,好像似曾相见似的。 当然,无论她怎么回想,也想不起自己四五岁时遇到的那个白蝴蝶精,其实就是眼前的男子了。 刘丽敏眼珠子一转,立即趁这偷酒贼醉酒的时候将他给捆了起来。 说来也巧,她刚捆好,这男人就醒了。 他的眼睛好美啊,睡眼惺忪的样子,更是美的不要不要的。 刘丽敏发花痴的时候,对面的夏痕也在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子。 啧啧,这个女人,浑身上下没有一件像样的首饰,就连身上的衣裳也是最普通最便宜的料子。 不过便宜归便宜,这女子身上倒是干干净净的,一点儿也不让人觉得反感。 说起来,刘丽敏还是这么多年以来,唯一一个不让夏痕感觉反感的女子。当然除了他娘亲和小妹以及大嫂。 「喂!偷酒贼!赔钱!」 夏痕对这女子唯一的一点好感立即被这句话给浇灭了,别人见到他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怯懦,就是因为他绝世的容貌而倾倒。 就算偷酒喝的时候真的被主人家发现了,主人家也只是碍于他无痕公子的身份而好好招待他,哪里有她这样一张嘴就是要赔钱的? 夏痕乐了,被气笑了。 他抖了抖自己身上的衣服,意思是要将这衣裳配给她做补偿。 别看无痕公子外表光鲜,其实他身上是没有多少银子的。像银子那种骯脏的东西,怎配在他身上停留? 「衣裳?」 刘丽敏也是头一次遇到用自己的衣裳来做赔偿的奇葩,当即就火气直冒,一把扯坏了他身上的衣裳,哼道:「虽然你这衣裳料子不错,但是老娘我也不是捡破烂儿的,我才不要你这脏衣裳!」 脏衣裳? 夏痕目瞪口呆,他这衣裳价值千金啊,居然被人说是破衣裳,而且还被人给扯坏了! 这女人还是不是女人?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把他的衣裳扯坏了? 不行,不能惯着她! 「你得赔我的衣裳!」 夏痕据理力争,不过他的理没有人听,就被刘丽敏十分粗鲁地拉出了酒窖。 刘丽敏此时也知道这衣裳十分贵重了,但是她才不会轻易地认输,他不赔自己酒钱,她就不让他走。 夏痕骨子里的倔脾气也起来了,这臭丫头要是不赔他衣裳钱,他也不走了! 而且,跟这臭丫头接触了几天,夏痕突然发现他很喜欢这丫头身上的味道。 甜甜的,香香的,就跟沉淀了几十年的美酒的味道一样,十分诱人。 不过这丫头的脾气不大好,还总是得罪人,这不,这天她差点就被一个又丑又臭的老男人给欺负了,还是英俊神武的他把她给救了呢! 将这丫头从那老男人手里救出来以后,夏痕喜滋滋地等着她用美酒来答谢自己,却没想到,她居然一开口就是以身相许。 天哪!天哪! 这样的事怎能让他给撞上了? 夏痕突然就想起了小时候见过的女子们在一起打架的场景,立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趁着这小丫头还没有做出什么来,赶紧开熘! 成亲什么的,只有那些情窦初开的愣小子才做的出来,像他这样看破红尘的人,怎会那么傻地就跳进婚姻的坟墓? 本以为自己躲过了这场步入毁灭深渊的陷阱,没想到,在离开刘丽敏的这段时间里,夏痕总是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个浑身散发着微微酒香,还对他不假辞色的女子。 难道是那丫头酿的酒太美了,所以才会这么地捨不得? 再一次将自己好不容易找来的美酒扔到一边,夏痕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髮,他引以为傲的髮型,看做生命的美酒,都不能弥补心中那块孔雀。 这种感觉,真是太奇怪了! 许是回到了京城这个令人压抑的地方,所以才会感觉到心中不痛快。 夏痕在自己的房间里连一个晚上都没有待够,就在此启程出门了。 比起往常没有方向地乱逛,这次他目标明确,只要躲开驻马镇就好! 本以为在外游歷一段时间就能忘记这种令人烦恼的感觉,但是这次夏痕在外边整整躲了一年多都没能忘记。 迫于无奈,夏痕终于决定回到驻马镇,找到那个小丫头,他想要知道答案,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日日夜夜地牵动着他时刻躁动的心。 只是,让他失望了。 那个臭丫头,居然不在驻马镇! 夏痕不甘心,转而去了酒窖,他喝光了臭丫头留下的所有美酒,可心中那空落落的感觉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更严重了。 鬼使神差地,夏痕居然去偷听了几个伙计的对话,探听到了臭丫头居然去京城开铺子了! 哈!这小丫头挺厉害啊!不到两年的时间,居然就把酒铺子开到了京城,当初果然没有看错她! 满心欢喜之余,夏痕脚步轻快,想都没想便往京城的方向奔去。 他想要个答案! 这次回到京城,夏痕不遗余力地将京城中所有的酒铺子都寻了一个遍,但令人失望的是,他没有找到那臭丫头的身影,甚至连臭丫头酿的酒的味道都没有找到。 难道那两个伙计是故意骗他的? 不会啊,他自问轻功卓绝,那两个不懂内力的人是不会察觉到自己在偷听的。 如果那两个伙计不是在骗他,那就说明那两个伙计也不知道臭丫头在哪里? 这可坏了!臭丫头到底在哪儿? 夏痕快要急坏了,他在京城一遍一遍地找,就连京城中最偏僻的地方都寻了,依旧没有发现刘丽敏的身影。 他的心烦躁得很,他甚至都没有发觉自己已经七天没有喝酒了,这在他三岁开始饮酒之后,还是头一次间隔这么久没有喝酒。 这种心情持续了近一个月,夏痕也将整个京城翻了三遍。 直到大哥的大儿子夏臻成亲那日,夏痕终于发现了那臭丫头! 夏臻成亲,他这个当叔叔的自然是要到场的。不过其实也没有他什么事,他只是负责喝酒而已。 京城的酒他都喝得差不多了,本以为这次的酒水没有什么特别的,却不想,几种没有见过的果子酒成功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甚至还在这种酒水中,尝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 这种味道,让他久久不能平静的心突然就舒坦了。 这是臭丫头的味道! 夏痕心急如焚,生怕再次错过臭丫头的行踪。 可是当他赶到后院找人的时候,依然没有见到她。 这种从天上瞬间掉落到地上的感觉,真的是太痛苦了。 夏痕捂着心口,真想骂人! 而事实上,他也的确骂了! 骂着骂着,一个只会出现在他梦中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夏痕都不用回头就知道,站在他身后的那个女人,就是自己找了许久的臭丫头! 都说近乡情怯,他这个在外飘零了多年的男人,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 曾经在心中练习了无数次的见面语,在此时全都跑得不见了踪影。 夏痕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在发抖,自己的嗓子也在发紧,好不容易让自己镇静下来,可是一回头看到了那个女人的样子,他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过,臭丫头很体贴,没有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尴尬,她当先说话了。 只是,说出来的话让他恨不得将她的嘴捂住。 她居然说,她不认识他! 她怎么能不认识他呢?难道她忘了被自己救了的事了?难道她忘了她要以身相许的事了? 夏痕暗暗下定了决心,他找了刘丽敏这么久,怎能因为一句不认识就放弃?
夏痕篇18找到 正如夏痕所料,侄子夏臻婚宴上的果子酒都是出自刘丽敏之手。 也正如刘家酒坊的伙计们所说的那样,刘丽敏的确来到了京城,只不过她没有住在京城城中,而是住在了城外的一个庄子里。 这些都是夏痕暗中跟随刘丽敏探听到的消息。 更让他惊讶的是,臭丫头居然是小侄儿夏征意中人的小姨! 哎呦,居然都是亲戚啊! 夏痕一边扒着墙头一边暗中砸手心:「早知道这臭丫头就是那小丫头的小姨,我还费这么多劲儿干什么?真是的!」 此时的夏痕正趴在刘丽敏房外的墙头上,这丫头不是说不认识他吗?他得赶紧让她想起他来才是。 这臭丫头的酒坊果然开得很大,光是庄子里做事的就有不少人,夏痕趴在墙头上一直等到太阳西斜,才终于找到了刘丽敏独处的机会。 足尖一点,一道白色的身影窜入刘丽敏房中。 房间里静悄悄地,夏痕探了探身子,有些奇怪地蹙了蹙眉头,刚刚明明看到臭丫头进门了啊,怎么就不见人了? 唿唿! 一个庞然大物裹挟着风声迎面飞来,夏痕急中生智,迅速侧身,躲过了那个东西! 「臭丫头!你想要谋杀啊!」 那是个十分巨大的青瓷花瓶,虽然不贵,但是砸在头上就算是不死,肯定也要晕上一晕了。 居然没砸中!可恶! 刘丽敏暗骂了一声,心思一转立即大声叫道:「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有贼人啊,有贼人啊!」 哎呦我去!跟小妹见面被当成了採花贼,跟臭丫头见面又被当成贼人!我怎么这么倒霉! 夏痕又是无奈又是气急,飞身向前,一把捂住了刘丽敏的嘴:「快别叫了,我的姑奶奶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了?」 好不容易才找到? 刘丽敏心中那点儿埋怨,突然就消失殆尽了。 要不是夏痕紧紧地捂着她的嘴,只怕都要看到她咧到耳朵根上的嘴了。 不过,两年前他不辞而别的帐,才不会因为三两句就轻易抵消的! 刘丽敏不叫了,不过手却是不闲着的。 虽然花瓶没有砸到,不过她还有备用方案。 趁着夏痕没注意,刘丽敏的手偷偷从腰带里取出了一个小纸包,纸包里是她特意买来的迷药,据说只要一点点就能迷倒一头大肥猪的! 「别叫了啊,听话!我这次来就是想问你一件事,你怎么会不认识我呢?你还记不记得两年前我在你的酒庄里偷酒喝,被你给……」 还未说完,夏痕只感觉到有一团白蒙蒙的迷雾突然出现在眼前,弄得他十分不舒服,眼皮子也一直在打架。 终于,他坚持不住了,于是…… 打了个喷嚏! 阿嚏! 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夏痕十分不解地嘟囔了一声:「哪儿来的烟啊?弄得我鼻子直痒痒啊!哎哎,臭丫头,臭丫头,你怎么睡觉了?这还不到晚上啊!喂喂,快醒醒啊!」 从小把药丸子当饭吃的夏痕早已百毒不侵,别说是迷药了就是鹤顶红都不管用了。 只是可怜了刘丽敏,因为某人的一喷嚏,将所有的迷药吸进了自己的身体里,理所当然地晕倒了。 晕倒前,刘丽敏还十分不甘地嘟囔了一声:「不是一头肥猪吗?怎么,这傢伙,不倒?」 当天晚上,刘丽敏在房中睡得好不踏实。 她甚至做了个梦,梦见夏痕回来了,笑眯眯地看着她,还十分温柔地给她掖被角。 可是当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刘丽敏才发现自己一整晚都是在做梦。 什么被角?她就那么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别说被子了,就连个破毯子都没有! 「混蛋!王八蛋!忘恩负义的大坏蛋!老娘就不信留不住你!」 骂完了,刘丽敏却又懊恼了。 自从在将军府跟夏痕再次见面,她就将自己准备了两年的工具都拿了出来。 花瓶砸晕,迷药迷倒,她甚至还在腰间缠了一圈十分结实的轻帛。 这种轻帛是她花了大价钱在江湖中买回来的,用来捆人最厉害了。 她发誓,再次见到夏痕之后,她一定要用这些东西将他好好地束缚住,让他再也没有机会逃走,再也不会离开自己! 可是,她最终还是失败了! 不过,一次失败不叫失败,她还能继续! 心中斗志昂扬,刘丽敏从床上爬起来,径直来到酒窖前。 这混蛋不是最喜欢美酒吗?好啊,那就让你栽在酒里! 在酒窖里捣鼓了好半天,刘丽敏才心满意足地从酒窖里出来,不仅如此,她还特意拜託了林媛身边的林毅帮她守着酒窖。 夏痕轻功了得,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可是一点儿也追不上这个混蛋的。 但是林毅就不一样了,他武功高着呢,不然林媛也不会将他留在身边了。 当然,刘丽敏也想过林毅的身份,不过她不知道林毅是夏征派来的,就以为林毅是林媛花大价钱雇来的护卫,所以才没有想那么多。 但是最终的结果让她失望了,林毅没有成功留下他,就连自己费尽心机设计的那些陷阱也没能奏效,甚至连她千辛万苦地加了配料的好酒都没有被夏痕宠幸。 这是怎么回事? 那些陷阱之类的东西也就算了,怎么连酒水都不管用了? 这个夏痕不是最喜欢喝酒的吗?他这次来找自己不也是冲着美酒来的吗? 可是为什么美酒就在眼前,他却不开动了? 难道这傢伙突然转性子了?或者是看出了自己在酒中放了东西? 就在刘丽敏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刘丽敏突然感觉墙头上有个人脑袋晃了晃。 不用看她就知道,定然是夏痕! 这个混蛋,居然还敢来! 「夏痕,你是不是有病!我给你准备了的酒你怎么……」 「臭丫头,我要娶你!」 刘丽敏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夏痕的话堵得合不拢嘴了。 什么?娶她? 夏痕不是开玩笑的,不过这句话脱口而出后他自己也觉得有些意外。 从小到大,他是最讨厌女人的,因为那些女人动不动就打架,动不动就哭鼻子,一哭鼻子就又是眼泪又是鼻涕的,脏的不行不行的。 就算是不哭不打架,但是那些女人身上的胭脂味儿也实在是太大太呛鼻了,弄得他都要吐了! 可是这个刘丽敏却像个女人中的异类,她也打架,但是不是跟女人打架,而是跟男人打架,打输了也不哭,因为她几乎就没有输过。 她也不喜欢往自己脸上抹那些烂七八糟的东西,弄得自己跟个花蝴蝶似的。她的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酒香,可能是在酒窖里待得时间久了吧。 总之,她身上散发出一股十分迷人的气味儿,让他难以自拔地想要接近她。 直到跟刘丽敏再次重逢之后,夏痕才终于明白他当初那么疯狂地寻找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原来不知不觉间,这女人的味道已经走进了他的心里,并且扎根发芽了。 刘丽敏也被夏痕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蒙了,两年前她的确想要以身相许的,可是他走了,但现在他回来了,居然说娶她,是真的吗? 看着早已空荡荡的墙头,刘丽敏突然回头看向了酒窖,这傢伙,该不会是为了以后能够免费喝酒才这样说的吧? 扔下这么一句话,夏痕便跟个愣小子似的逃走了,本以为自己只是一时冲动脱口而出的,却不想,他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竟然真的登门来提亲了! 只是,臭丫头的家人好像并不怎么待见他! 也是了,他曾经那么无情地拒绝了刘丽敏,又那样不告而别,任谁都会气愤的,更何况是她的至亲之人了。 不过转念一想,夏痕又有些忐忑,连她的亲人都不答应,那她,能答应吗? 正如自己所料的,刘丽敏不答应。即便自己说破了嘴皮子,她依然不肯原谅自己,依然不肯嫁给他。 她甚至还说他是为了酒窖里的那些酒才会这样做的,天地良心,他夏痕虽然嗜酒如命,但绝对不会为了酒去做任何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别说是娶一个女人了,就是用酒去换什么金银钱财啊的,他都不会答应!酒是那么高贵纯洁的东西,怎能这样玷污它? 咳咳,咳咳! 讪讪的看着勃然大怒的刘丽敏,夏痕真想扇自己两巴掌! 「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不是为了酒才要娶你的,我是真心想……」 砰! 不等夏痕解释完,刘丽敏已经一把将手中的茶杯扔到了他的脚下,声色俱厉:「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要见到你了!」 不仅是刘丽敏,客厅里的刘父刘母都跟炸了毛的公鸡一样瞪着他,恨不得冲上前来咬他两口! 夏痕自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今日突然在未来的岳父岳母面前露了怯。 「好,我,我走。你别生气了。」 夏痕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儿似的,一步一挨地往门口去。 不过刚走了两步,他又再次折返了回来,将自己手里的小盒子送到了刘丽敏面前,而后脚底抹油跑走了。 「我一定会来娶你的!你等着!」 刘父刘母还有大哥大嫂都忍不住开口骂了起来,就连在庄子里做事的何家村村民们也都气愤地冲出来想要揍人了。 可是,刚刚还气极了的刘丽敏此时却平静了下来,夏痕临走时的最后一句话时时刻刻在耳边响起,手中的小木盒子也十分安静地躺着。 她竟然没有扔掉! 「小妹,把这个盒子给他砸出去!」 大嫂气愤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刘丽敏犹豫了片刻,良久说道:「他毕竟是夏征的二叔,这样做有些不妥。还是等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亲自还给他吧!」 扔下这么一句话,刘丽敏便捏着盒子回到了自己房间,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最终还是大嫂赵素新说了句公道话:「小妹啊,还是对他余情未了呢!」 回到自己房间里,刘丽敏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打开盒子了,她很好奇被夏痕如此郑重其事送来的会是什么。 难道,是银票? 显然不是! 盒子里的东西很多,零零碎碎的,有两颗黑乎乎散发着药味儿的药丸子,这药丸子表皮有些皲裂了,而且也很干了,看来时日不短了。 除了药丸子,里边还有几张小孩子的画作,说是画作,其实就是用泥点子在树叶子上边做的画。 树叶子也干巴巴得了,轻轻一碰还能掉渣渣。 其它的还有些十分奇怪的东西,什么虫子的尸体啦,奇形怪状的石头啦,甚至还有一块儿散发着酒香的碎瓷片儿,看样子应该是从哪个破酒罈子上掉下来的。 刘丽敏发誓,她真的看不懂夏痕送来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处。 不过好在,夏痕也没想要让她猜,因为里边还有一张字条。 字条上洋洋洒洒地写满了字,因为夏痕从小没有接受过很正规的教导,所以他的字并不怎么好看,但是刘丽敏却看得十分认真,而且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字条上写着的,无非就是对刘丽敏的各种控诉,什么你让我每日无心喝酒啦,你让我睡不着觉啦,还有什么天天晚上做梦都是你之类的啦。 夏痕平日多么无赖,这封信的内容就多么地无赖! 不过,无赖归无赖,刘丽敏却能看得出来夏痕是真心喜欢她的。因为,他把他此生最重要的东西全都送给了刘丽敏。 这些东西,自然就是小盒子里装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零零碎碎了。 原来那两颗药丸子,是他此生的救命恩人老道士留下来的最后两粒药丸。 那几片干枯了的树叶,是他跟娘亲冉清一起画上去的。 那几只死掉了的虫子,是爹爹夏耿带着他去郊外田野里捉到的。 那几块儿奇形怪状的石头,则是大哥夏远送他的生辰礼物。 至于那个散发着酒香的碎瓷片儿,则是夏痕跟刘丽敏第一次见面时,被刘丽敏打破的那个酒罈子上的。 那个酒罈子她还记得,但是,若是他不提起的话,她定然猜不到这碎瓷片就是那只酒罈子上的。 她记得她之后让小伙计将东西都收拾干净了的,没想到这傢伙居然还偷偷地留下了一块儿。 不仅留下了,这傢伙还在信中说到要用这块儿碎瓷片儿给她做个小簪子。 簪子? 哈哈。 刘丽敏唇边的笑容怎么也压不住了,终于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笑了起来。 这个夏痕,明明比她大了十多岁呢,怎么说话做事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至此,刘丽敏心中对夏痕的所有怨气终于烟消云散。 不过,不埋怨了不代表原谅了,她才不会这么轻易地答应嫁给他。 都说容易得到的东西就不知道珍惜了,她要端着! 至少要让这傢伙求十次,不行不行,十次太多了,万一他没有那个耐心中途跑掉了怎么办? 刘丽敏摇摇头,最终将求亲的次数生生压到了两次。 「只要他再跟我说一次,我就嫁给他!」 有了这次上门提亲没有成功的事情之后,夏痕并没有因此放弃。 回到房中,他躺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就是猜不透要怎么样才能让刘丽敏答应嫁给自己。 不仅是刘丽敏,还有刘家的长辈们,他们若是不答应,他也不能达成心愿。总不能跟偷酒一样,把人给偷出来成亲吧?这也太委屈臭丫头了! 思来想去也没有一个答案,最终夏痕噌地从床上坐起来,拍案决定:先搞定刘丽敏,再一起去搞定刘家人! 可是,又该怎么去搞定刘丽敏呢? 夏痕再次犯起难来,抱着被子重新躺回到床上,生无可恋地哀嚎起来:「老天爷啊,你真是对我太不公了,我怎么这么可怜啊!以前不想娶媳妇儿的时候你天天给我塞人,现在想娶媳妇儿了,你又不让我娶了!哎呦呦,跟那个臭小子比起来,我这个当叔叔的真的是命苦……」 等等! 臭小子?! 夏痕眼睛大亮,噌地坐直了身子,对啊,臭小子对那个小丫头那么好,去找他们问问不就知道了? 不过,虽然说是问,但是夏痕纠结了好久,终究是没好意思拿这件事去问侄子夏征,而是施展轻功偷偷地躲在一边观摩学习起侄儿是如何撩妹了。
夏痕篇19成亲 洞天二楼的雅间里,林媛正拿着夏征送来的琉璃制品高兴地两眼放光。 「哇塞!这么大的琉璃,肯定很贵吧?」 夏徵得意地挑挑眉头,嘚瑟一笑:「不就是几千两银子吗?你男人还能差这点钱?」 林媛笑得更开心了,一张粉嘟嘟的小嘴儿都快要咧到耳朵根子后边去了。 吧唧一声,是林媛亲在了夏征的脸颊上。 透过雅间开着的窗子,藏在树上的夏痕亲眼目睹了眼前的一切,差点儿一个跟头栽下来。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虽然叫着非礼勿视,但夏痕的眼睛却依旧睁得老大。 可他眼中看到的已经不是正在秀恩爱的侄子侄媳,而是他和刘丽敏。 他送了一件很漂亮很好看的东西给刘丽敏,然后,刘丽敏高兴地开怀大笑,也主动上前,吧唧一口亲在了他的脸颊上。 哎呦哎呦!肯定特别舒服! 咕咚一口咽了口口水,夏痕提起一口气,立即消失了影踪。 身后的雅间里,原本正在卿卿我我的夏征和林媛立即扭过头来看着外边。 「二叔走了?」 「嗯,走了。」 「他干嘛要偷看咱们的琉璃?难道,他也想做这个生意?」 「管他呢!反正琉璃现在都在我的手里,他都拿不到的。」 「可是……」 「别可是了媛儿,刚刚你不是说要好好犒劳犒劳我吗?这样吧,让我亲亲小嘴儿如何?」 「不如何……」 从侄儿这里取到了经,夏痕一回到家中就开始琢磨着给刘丽敏送东西。 可是,该送什么呢? 一,他没有夏征有钱。二,他没有夏征有钱。三,他还是没有夏征有钱! 没钱没钱,这可是个硬伤啊! 早知道娶媳妇儿还得用钱,他才不会随随便便地离家出走呢,怎么着也得跟大哥讨点银子再说! 要不,现在去跟大哥要银子? 刚走了两步,夏痕就立马折回来了:「不行不行,不能让他们知道我要娶媳妇儿的事。臭丫头脸皮这么薄,大嫂脸皮又厚,嗓门又大,要是吓到了臭丫头怎么办?」 正在前院跟田惠说话的安乐公主突然打了个喷嚏…… 思来想去,夏痕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之前冉清不喜欢他喝酒,都将府中的酒水藏到了库房里。后来夏痕长大了,冉清不再控制着他不许饮酒,所以那个库房也就空了出来。 再之后,安乐公主进门,冉清就将那个库房用来存放家中不经常用的东西了。 夏痕还记得,经过这么几十年的存放,那个库房里有不少好东西呢,他去随便拿几件送到刘丽敏手里不就行了? 说做就做,夏痕立即奔到了库房门口,还跟小时候一样,这个库房四周没有什么人。 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库房后边的小窗子对他而言,实在是太小了。 他早已经不是几十年前的七岁小孩子了,想要从窗子里进去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窗子进不去,那就从天上进吧! 嘿嘿一笑,夏痕抬头看了看天,提了一口气便施展轻功落到了高高的房顶上。 这个库房跟普通房子比起来还要高上一些,所以即便他站在房顶上也不会有人发现。 为了不被人发现,夏痕只是搬开了几块青瓦,而后用早准备好的绳子和钩子落了进去。 第一次干这种事,还不是很有经验,夏痕摇晃了半天手里的钩子,都没能准确地勾住那个看中的大个花瓶。 没办法,只好退而求其次,将目标改为旁边的小花瓶了。 虽然小花瓶个头小了不少,但是好在轻巧啊,只是随随便便一勾,就轻易拿到了手里。 「哈哈,好东西!」 夏痕看着手里这个满是花纹,十分漂亮的小花瓶,笑得合不拢嘴。有了这个东西,他也能得到刘丽敏的吻了。 只要一想到心爱的女人要主动投怀送抱,夏痕的脸就激动地通红通红得了。 事不宜迟,夏痕一把抓起手里的花瓶朝着城外何家庄子奔去。 「将这些新酿出来的红酒通通搬到酒窖里去,然后大家就可以休息几天了。」 嘱咐了何小冬几句,累坏了的刘丽敏伸了个懒腰准备进房间去休息一会儿。 却不想,一进门就撞进了一个不怎么宽阔却十分结实的怀抱里。 夏痕发誓,他绝对不是想要占刘丽敏的便宜,他只是听到她进门想要快些将自己的花瓶送到她手里而已。 不过不得不说,刘丽敏的身上,真的好香啊! 啪! 想要多闻闻这个香气的愿望没有实现,夏痕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巴掌扇醒了。 「敏敏……」 捂着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夏痕委屈地扁着嘴,就像小时候被冉清打了一个巴掌之后一样,他此时急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来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刘丽敏被这个极其亲密的称唿弄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过肉麻归肉麻,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出现在自己房里的男人就是夏痕。 早知道是夏痕,她才不会打巴掌呢! 「那个,你,你怎么样?我,我,对不住啊,我真的没有想到会是你,我还以为,是哪个登徒子……」 好吧,再一次被当做了登徒子! 「喏,这是送给你的。」 看着手里的花瓶,刘丽敏眨了眨眼睛,刚刚才打了这傢伙一巴掌,这傢伙居然又巴巴地给自己送了个漂亮的花瓶来。 他的脑袋,该不会是被自己打傻了吧? 咳咳,咳咳。 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刘丽敏赶紧接过了那个花瓶,看都没有看就随手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谢谢你啊!」 就只有一句谢谢吗? 「没有别的了?」 夏痕期待地看着刘丽敏。 刘丽敏抽了抽嘴角,收回刚刚说过的那句话,看来这傢伙没有被自己打傻,居然还知道要回礼! 等等,真的是想要回礼这么简单吗?该不会是想要用这个破花瓶换什么东西吧? 咬了咬牙,刘丽敏转身从小匣子里将夏痕送给自己的那个小盒子拿出来,有些没好气地推到了夏痕面前。 「你的东西,拿走吧!」 拿走? 夏痕更委屈了,不是说送了东西给心爱的女人就能得到女人的投怀送抱和亲密的吻吗?为什么他没有? 没有吻也就罢了,居然还把之前送来的东西一併还了回来。 夏征,你这个小骗子! 最终,夏痕也没有将那个小盒子拿走。 受伤的某个人捂着疼痛难忍的心,踉跄着脚步黯然离开了。 「难道,我理解错了他的意思?」 刘丽敏抱着那个小盒子,有些不确定地看着空荡荡的窗口。虽然夏痕掩饰的极好,但是她还是明明白白地看到他窜出窗子的时候,大脚丫子被窗棂绊了一下。 也不知道这傢伙有没有摔伤。 耸了耸肩头,刘丽敏才想起了某人送来的花瓶,不得不说,这个花瓶真的很漂亮,肯定能卖不少钱吧? 刘丽敏眼前似乎飘过了很多很多的银子,不过他还是及时地制止了自己不着调的念头。 她不喜欢在房间里摆放很多装饰的东西,所以她的房间里其实很是简单。别说花瓶了,就连梳妆用的小匣子也只有一个而已。 这个花瓶的出现,正好弥补了她房间里的不足。 将花瓶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正中央。 瞧了瞧,有些偏了。 又往左边移了移。 还是偏了点儿。 再往后边移了移。 嗯,这下终于摆正了。 刘丽敏会心一笑,抱着某人送的小盒子幸福地躺到床上睡觉去了,直到做梦都在梦某个人笑嘻嘻地在身后追着自己,高兴地都从梦里笑出了声音。 第一次送来礼物,没有得到心爱女人的投怀送抱和主动献吻。夏痕并不气馁,几乎每天都要送一件礼物过来。 不仅是礼物,他还将自己的心情写到了纸条上一併送了过来。 他的字迹不怎么好看,但是刘丽敏依然将他的纸条当做宝贝一样存放了起来,后来她也开始回信了,甚至还在信封上给他取了各种各样好听又有特色的新名字。 虽然这些新名字都不怎么雅观,但是架不住某个人喜欢啊,某人也十分小心翼翼地将这些书信收在了一个小匣子里。 为了不被收拾房间的下人们发现,他还特意将这个小匣子埋到了院子里的地里。 本以为这就是最稳妥的存放方式了,但是百密一疏,居然让夏征这个熊孩子给发现了! 不仅发现了,他们小两口儿还把小匣子的盖子打开看到了里边的内容。 不行不行!他要杀人了! 夏痕气极了,这可是比他的命都要重要的东西,那里边还有他做了一半的簪子呢,要是摔坏了可怎么办! 他已经找不到当年跟敏敏初见时的酒罈子了啊! 虽然打不过夏征,但是好在林媛这个侄媳比较靠谱,当先将匣子送了回来。 拿到了那匣子,夏痕宝贝地护在怀里,赶紧回到自己房间里去了。 他得再找个更妥当的箱子和更妥当的地方才行。 都说福祸相依,以前夏痕从来不相信这句话,但是现在,他信了。 正是因为自己的小秘密被夏征和林媛发现了,他和敏敏的事才终于从地下亮到了明面上。 以前对自己百般不允的刘家家人此时也都集体改变了态度,居然答应了他和敏敏的亲事! 这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不仅是夏痕高兴,安乐公主和夏远也高兴得不行,他们家的老男人终于要成亲娶妻了,他们夏家的谣言也终于可以破了。 那些背地里说夏痕是断袖的人们,还有那些诅咒夏痕只能娶个人老珠黄带着便宜娃的老女人的人们,终于可以闭上嘴了。 他们家夏痕不仅不是断袖,还娶了个年轻漂亮又能干的女人呢! 安乐公主和夏远对刘丽敏这个弟妹十分满意,再加上听说这刘丽敏是林媛的小姨就更加高兴了。 这不是亲上加亲吗?看看林媛的娘亲那温柔贤惠的样子,就知道这个弟妹定然也是个好相与的女人呢! 安乐公主高兴地操持着夏痕的亲事,仿佛能够听见京城里那些碎嘴的女人们自己打脸的啪啪声。 这种感觉想想就爽啊! 夏痕的彩礼都是冉清在世时帮他准备好了的,后来安乐公主当家,又给他添置了不少新鲜的好东西,所以夏痕成亲的话,绝对是随时都可以办喜事。 但是,心急归心急,夏痕可不想匆匆忙忙地办喜事,他要给刘丽敏一个终身难忘的成亲礼。 而这个成亲礼也的确是终身难忘。 成亲当天,夏痕身穿大红色喜袍将刘丽敏从城外接回了京城。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将军府门口了,突然一阵骚乱,不知从何处涌出了数不清的乞丐们。 老乞丐,大乞丐,小乞丐,男乞丐,女乞丐,数不胜数。别说整个京城了,恐怕是天底下所有的乞丐都来了吧! 刘丽敏坐在花轿里,盖着厚重的盖头都能闻见乞丐身上那腥臭腥臭的味道,差点就捂着嘴吐出来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夏痕坐在高头大马上,被眼前的混乱弄得头都大了,他的确是准备了惊喜,但是那些惊喜只是一些十分漂亮的香喷喷的鲜花而已,什么时候变成了一群衣衫褴褛还臭烘烘的叫花子了? 整个迎亲队伍立马就乱套了,叫花子们大声叫着吃喜糖喝喜酒,迎亲队伍里的丫鬟小厮们大声的呵斥叫嚷声,还有街上瞧热闹的百姓们的起闹声,所有的声音都混作一团,这哪里还是成亲?这明明就是丐帮开会啊! 「这,这是你干的?」 林媛都傻了,她愣愣地拽了拽夏征的衣袖。 夏征说过,夏痕在他成亲的时候搅了自己的好事,所以他一定会回报的。 只是,闹成这样,也太夸张了吧!她可不希望自己小姨在一辈子最重要的时刻遇到这么糟心的事。 夏征也是欲哭无泪,他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今日成亲的可是他的亲二叔啊,他要是敢这样,老头子不把他剁吧了啊! 两人面面相觑,突然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各位请到六家酒庄喝喜酒」的话,这些乞丐才终于停止了吵闹。 林媛眼珠子一转,也赶紧喊道:「各位丐帮的英雄好汉,咱们洞天今日随便吃随便喝,请各位好汉到洞天吃喜宴!」 虽然不知道夏徵得罪了谁,但是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把这些乞丐们从迎亲队伍里弄走,千万不要耽误了夏痕和刘丽敏的好事才行。 夏征也赶紧派人去帮忙疏散人群了,虽然谁也没有说话,但是大家都猜到了,这些乞丐定然是被夏痕偷过酒的那些酒商找来的。 无痕公子的大名在江湖上响噹噹的呢,他们肯定是想要在这个时候让夏痕难堪。 一时间,将军府的人,冉家堡的人,还有洞天和刘家酒庄的人一起帮忙疏散起了乞丐们。 只是,这些乞丐并不离开。 哈哈,哈哈。 人群里一个老乞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的样貌十分生疏,显然不是将军府和冉家堡认识的人。 「各位的好意咱们心领了,不过咱们丐帮也是有规矩的人,定然不会阻了无痕公子的好事。今日,咱们丐帮是受了一位朋友的委託,来给无痕公子送贺礼啦!」 受委託,来送礼? 夏痕呆呆的张大了嘴巴,刘丽敏也忍不住偷偷掀起盖头的一角好奇地往外张望。 在场众人谁也不说话了,全都竖起了耳朵静静地听着这些乞丐花子们能送来什么好礼物。 「东海夜明珠一对,贺无痕公子大喜!」 「南田玉如意一对,贺无痕公子大喜!」 「江南玉轻帛十匹,贺无痕公子大喜!」 「东陵黑珍珠十粒,贺无痕公子大喜!」 「西域琉璃晶十箱,贺无痕公子大喜!」 「北戎烈酒百坛,贺无痕公子大喜!」 「千年人参十根,贺无痕公子大喜!」 「珍惜药材十箱,贺无痕公子大喜!」 …… 随着老乞丐的喊声,乞丐花子们十分有顺序地将礼物们一一呈送出来,不一会儿,整条大街上就被摆放得满满当当地了! 这些礼物,单单是拿出一样来就十分贵重了,偏偏这位神秘朋友一出手就是十件百件的送,这也太阔绰了! 之前还在看笑话围观起闹的百姓们都闭嘴了,那些想要看夏痕和刘丽敏笑话的官家女眷们也都识相地不再言声了。此时他们的脸上,全都火辣辣地疼,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地看着街上满满当当的贺礼。 夏痕和刘丽敏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了,就连见惯了不少珍奇异宝的夏征也呆了,先不计这些东西的价钱,光是将它们全都寻到,少说也得二十年啊! 究竟是谁,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 就在众人猜疑震惊的时候,一个更加高亢的笑声从不远处传来,伴随而来的,则是一个身披脏兮兮道袍,手拿满是油污拂尘的老道士。 「大疙瘩,老道没来晚吧?啊哈哈!」 ------题外话------ 老道士:大疙瘩,老道的礼物还满意吧? 啪啪啪的打脸声 夏痕:老道士,别叫我大疙瘩,别叫我大疙瘩!啊啊啊啊啊! ps:下一个番外,翠微公主的故事
翠微篇01出门不利 「公主,咱们,咱们还是回去吧,好不好?要是让皇后娘娘知道您又偷偷地熘出宫,奴婢的屁股就保不住了!」 高高的宫墙脚下,一个身着月牙白色长袍头髮高高束起的男子鬼鬼祟祟地蹲在地上,正亲自动手扒拉着面前的狗洞子。 他的身边也鬼鬼祟祟地蹲着一个小书童,虽然是男子装扮,不过出声却是个小姑娘。 这个小姑娘叫兰儿,是当今陛下最疼爱的长公主翠微公主的贴身婢女。 而被她唤作公主的人,正是眼前这个扒拉狗洞子的男子。 「兰儿!」 翠微公主甩了甩手上的泥点子,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兰儿,母后那就是随口说说罢了,你从小跟我一起长大,她看待你就跟看我一样,难不成还能真的打你的屁股?」 啪啪两声,翠微公主满是污泥的手拍在了兰儿的小屁股上,嘿嘿一笑:「放心吧,有我在,你这弹弹的小屁股绝对跑不了!」 哎呀! 兰儿立即羞得涨红了脸,扭扭捏捏地往旁边挪了挪:「公主你真是的,人家这身衣裳可是跟小柱子哥哥借来的,你都弄脏了!」 不仅弄脏了,还在屁股那里留下了两个黑手印儿,这要是让柱子哥哥看到了,指不定要说什么呢! 嘿嘿笑了两声,翠微公主给了她一个我懂的眼神,便继续转过身去扒拉眼前的狗洞子了。 「真是的,我上次不就是嘴馋想要出去吃常氏的糖炒栗子吗?母后至于生这么大的气?也怪你,兰儿,上次要不是你太紧张,咱们肯定就能装扮成小太监熘出去了,也不用像现在这样还得来爬狗洞子!想我翠微公主生平十三年,还是头一次做这种钻狗洞子的事呢!」 翠微公主自顾自地念叨着,哪里注意到原本还在身后巴拉巴拉没完没了的兰儿突然没了声音。 直到她额前的碎发煳到了眼睛,才想起了兰儿:「兰儿,我这头髮挡住眼睛了,你快给我拨开!」 「公主金枝玉叶,请恕卑职不能越矩。」 这个声音…… 半跪在地上的翠微身子一颤,勐地回过头来:「怎么又是你?!」 身后哪里还是胆战心惊的婢女兰儿?早已经换成了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穿着一身宫中侍卫的衣裳,明明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侍卫,但是他脸上却一点儿这个年纪该有的年轻活泼都没有,有的只是冷冰冰的严肃。 望着侍卫身边头快要垂到胸口的兰儿,翠微公主就气不打一处来,勐地从地上站起来,气急败坏地冲着这个小侍卫嚷嚷开了。 「你是不是整天闲着没事干?你说你一个宫中侍卫不去保护父皇的安危,光跟我一个公主叫什么劲?」 翠微公主都快要呕死了,上次跟兰儿准备偷偷熘出宫去,就是被这个小侍卫给发现了的。 这次还没有出宫呢,就又栽在了他的手上,真是倒霉! 更让她气恼的是,这个小侍卫就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无论她怎么骂,他都是一副表情,真是气死人了! 「公主,公主,咱们还是回宫去吧!」 兰儿眼看事态不妙,赶紧凑到翠微身边,扯着她的袖子小声嘟囔着。 「回宫?不行!」 翠微也小声地跟婢女商量起来了,她好不容易才从内宫走到了宫墙这里,眼看着差一步就能出宫了,她才不会这么轻易地放弃! 眼珠子一转,翠微看了看四周。 她们之前都已经找小柱子打听清楚了,宫墙这里有一个狗洞子,平日里很少有人过来,所以这个狗洞子才没有被人发现。 所以此时此地,也只有翠微公主主僕和这个小侍卫三人而已,根本就没有旁人。 「别人都不往这边巡逻,偏偏这傢伙这么尽忠职守!」 小声抱怨了一句,翠微公主清了清嗓子,再开口时已经换了一副神情。 「这位侍卫大哥,求求你行行好吧,这宫里实在是太闷了,我只是想要带着婢女出去转一转而已,绝对不会走远了的。你瞧,这里都没有别人的,你就当做没有看到我们,放我们走吧,好不好?好不好啊?」 望着自家公主这狗腿的模样,兰儿的下巴都快要合不上了,她真想找个地缝赶紧钻进去,真是太丢人了。 可是,这么丢人的请求依然没有打动对方,那小侍卫的脸上仍旧冷冰冰的,别说是有一丝松动了,就连一丝表情都没有,而他的声音更是冰冷到了极致。 「请公主见谅,属下身为宫中侍卫,请公主回宫是职责所在,还望公主不要为难属下!」 说着,这小侍卫便横了横手里的佩刀,站到了一边,这意思显而易见,是在请翠微回宫啊! 翠微这下真的是要气死了,软的硬的都使了,怎么就是不能让这个小侍卫松口? 「你你你,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这么地铁石心肠!本公主再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我都这么低三下四地求你了,你怎么就不能通融一回?我不就是想要去街上吃常氏的栗子吗?你至于这么为难我?好啊好啊,你三番两次地将我拦了回来,我看你就是故意跟我翠微过不去,对不对!」 翠微公主是当今皇后所出的嫡公主,又是陛下的第一个女儿,自然是从小骄纵着长大的。别说是下人了,就连宫中那些后妃见到了她,都要挤出笑脸来好好地巴结呢! 偏偏眼前这个小侍卫,就是不肯给她一点好脸色! 骂也骂过了,威胁也威胁了,现在就剩下美人计了。 可是她翠微堂堂一国公主,总不能为了出宫色诱一个小小的侍卫吧? 再说了,她今年才十三岁,哪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翠微气急败坏,知道自己今日想要偷偷熘出宫去已经是不可能了,也不再管什么狗洞子猫洞子的了,当先气唿唿地就走了。 翠微走了,可是兰儿却不能这样一走了之啊! 她看了看那冷冰冰的小侍卫,咬了咬唇,福了福身,恭声道:「这位侍卫大哥,我家公主孩子心性,有些贪玩,不过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还请侍卫大哥这次能够通融一下,不要把今日之事上禀给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爱女心切,若是知晓了今日之事,定然会则被公主的,还望大哥体谅,奴婢感激不尽。」 小侍卫幽黑的眸子微微动了动,依然是目不斜视声音冰冷:「属下职责所在,只要公主安分守己不再闹出别的笑话,属下也不会多嘴去说什么的。」 这就是答应了。 兰儿高兴坏了,又福了一礼,道了声多谢赶紧去追气鼓鼓的翠微了。 直到两个人的身影快要看不见了,小侍卫的眼神才终于看了看那个俏丽的身影。 而脚下的狗洞子…… 小侍卫摇摇头,终究是没有管它。 「兰儿,你说那个小侍卫是不是老天爷派下来专门刁难我的?我以前也经常偷偷熘出宫的啊,但是自从碰到了这个小侍卫,我就已经被发现了两次了啊!两次!这在我翠微的光荣史上,可是大大的耻辱啊!」 寝宫中,翠微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桔子,咀嚼的时候都在发狠,恨不得自己现在吃的就是那个小侍卫的肉! 兰儿却没有她那么气愤,自从回到寝宫以后,她就拜託小柱子去打听了,那个小侍卫虽然看上去不怎么通人情,但是说话也算数,还真的没有将这件事通报给皇后娘娘。 这下好了,公主不会被皇后责罚,她的屁股也不用挨板子了。 「公主啊,不是奴婢说您,等转过年来您就十四岁了,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了,是真的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偷偷熘出去玩了。」 将桔子上边的白色桔衣清理干净,兰儿才将新剥好的桔子送到了翠微的手里。 「死丫头!你比我还小一岁呢,居然教训起我来了!」 接过那干干净净滑滑熘熘的桔子,翠微一巴掌拍在了兰儿的额头上,打趣道:「议亲?我看不是公主我要议亲,是你跟你的小柱子哥哥要议亲了吧?哈哈。」 「公主!」 兰儿俏丽的小脸儿又涨红了,小柱子哥哥的确很照顾她,只是可惜,他是个小太监。不过,谁说太监是不能成亲的?宫中不是有不少在主子面前得脸的太监也被赏赐了一个宫女对食吗? 她从小就在宫里长大,外边也没有亲人了,她不想出宫,只想要一辈子留在公主身边。她也不想要生孩子,要是将来跟小柱子哥哥对食,也是挺好的啊! 「喂喂喂,你这小脑袋瓜儿在想些什么呀?该不会真的在想跟你的小柱子哥哥成亲的事吧?」 翠微笑嘻嘻的小脸儿凑了过来,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兰儿紧紧地咬着唇瓣,羞得脸都抬不起来了。 翠微哈哈一笑,虽然笑着,但是不知怎么地,居然有些羡慕兰儿和小柱子。 虽然他们两人都是奴才,但是却有选择的权利,能够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不像她,自己的婚姻大事还得有父皇和母后做主,就连想要出宫吃个栗子都难如登天! 一想到栗子,翠微的怒气又起来了:「对了,让你打听的事打听的如何了?」 一说起正事来,兰儿立即稳了稳心神,点头道:「小柱子哥哥已经打听清楚了,上次阻拦您……」 「不是上次,是两次!两次!」 翠微十分认真地纠正着,显然是对那个阻拦了自己出宫的小侍卫恨之入骨了。 兰儿好笑地抿起了唇角,点头道:「是,公主。两,次,阻拦您出宫的小侍卫叫明伟,是上个月刚刚进宫的。」 姓明? 「跟京中的明大人有什么关系?」 兰儿耸耸肩:「是明大人尚未出五服的亲戚,不过关系挺淡薄了,这位侍卫大哥的父亲年纪轻轻就去世了,是他的寡母将他带大的。听说母子二人过得并不怎么好,还是他母亲求到了明夫人门下,明大人才给帮忙将他送进了宫中做侍卫的。」 宫中的侍卫多是从京中的权贵人家挑选的优秀子弟,所以一开始翠微还以为这个小侍卫是哪家不懂变通的子弟呢,没想到他竟是这样悽惨的家世。 若真的是这样…… 翠微秀眉紧蹙,原本还想要找个藉口整治一下这明伟的念头立即开始动摇了。 她虽然骄纵,但心地善良,并不如宫中其他人那样心狠手辣。 在心里纠结了半天,翠微最终还是拍了一把桌子,放弃了:「算了,看在他寡母的面上,我就放过他这一次。不过,若是这个叫明伟的小侍卫再敢阻拦本公主出宫,我定要让他好看!」 「就知道公主最是心善了。」 兰儿好笑地抿了抿唇角,其实那个明伟的确是可怜,就知道这样说公主定然会放过那个小侍卫的,也算是报答他没有将公主私自出宫的事禀报给皇后娘娘的恩情吧! 主僕二人正在寝宫中聊天,门外宫人回禀,说是大皇子和苏家大公子来了。 「大哥!快,快,快让大哥进来!」 大皇子赵弘干也是皇后娘娘所出,跟翠微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平日里两人最是亲密了。 而苏家大公子则是舅舅苏哲的大儿子苏天佑,跟赵弘干翠微最是交好,三人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最亲密的伙伴了。 「翠微,听说你又不老实了!」 还未见到大哥的面儿,翠微当先听到的就是大哥低沉却隐含笑意的责备。 翠微撅了撅小嘴儿,激动地站起来的身子也再次坐了下去,有些气恼地哼道:「大哥最讨厌了!明明知道人家出宫不成,还过来嘲笑人家!」 说话间,大皇子赵弘干已经进了门。 赵弘干今年只有十五岁,但身材高挑身形高大,跟皇帝陛下有七八成相像。 这位大皇子不仅长得十分英俊,才华更是横溢,简直可以说是文武双全了,完完全全地继承了陛下和皇后的所有好基因。 也正是因此,皇帝对这个大儿子十分喜爱,对他的宠爱不亚于女儿翠微。 ------题外话------ 夏痕篇是先苦后甜,翠微篇就是先甜后苦了~/(ㄒoㄒ)/~
翠微篇02一见倾心 「嘲笑?我可不敢嘲笑你!」 赵弘干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翠微身边,抬手就在她额头上敲了个爆栗:「臭丫头,上次穿着小太监的衣服偷偷熘出宫不成,这次又想要钻狗洞子!我看你是不想当这个公主了!你知不知道丢人两个字怎么写啊!」 狗洞子? 翠微这下急了:「是不是那个明伟告诉你的?我就知道他不可靠,明明答应了不会禀报给母后的,结果反过头来就去告状了!可恶,气死本公主了!」 哈! 赵弘干指了指身边的空椅子,示意跟他一同进来的苏天佑坐下,也不忘继续教训自己太过淘气的妹妹:「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我跟明伟有点交情,你这丢人现眼的事,早就被公之于众了!」 说到底,还是迫于大皇子的权威啊! 翠微翻了个白眼儿,对那个明伟的好感顿时荡然无存了。 突然,她精緻的小鼻子一皱,又一皱! 「哇!常氏的栗子!」 翠微猜得不错,这香气正是常氏栗子的味道。 苏天佑将手里的纸包推到翠微面前,宠溺地笑道:「还是翠微的鼻子最灵敏了,我还特意将纸包的口儿捏紧了呢,结果还是让你给闻出来了!」 「那当然!这常氏栗子的味道,就算是隔着老远,我也能闻到!」 一把打开纸包,翠微迫不及待地便取出了一颗栗子来吧唧扔进了嘴里。 这常氏栗子最是好吃,甜甜的糯糯的香香的,即便翠微在宫中吃遍了各种山珍海味,依然无法抵挡常氏栗子的诱惑力。 「还是大表哥最好了,每次进宫都惦记着给我带栗子,不像某个人,一见面就知道教训我!」 嚼着香喷喷的栗子,翠微还不忘趁机挤兑赵弘干一把,把赵弘干气得哭笑不得。 「你说得对,还是你大表哥最好了,给你买了栗子不说,还巴巴地给你把栗子壳都剥干净了才送来。哦对了,你大表哥怕这栗子半路凉了,还一路用内力给你温着呢!」 赵弘干一边说还一边饶有深意地冲着苏天佑挤了挤眼睛,不过苏天佑此时的全部心思都在翠微身上,哪里还有功夫去理会他? 翠微又吃了一颗栗子,沖苏天佑甜甜一笑:「谢谢大表哥,大表哥对翠微最好了!」 苏天佑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说道:「表妹喜欢就好。」 看着苏天佑这退避三舍的模样,赵弘干暗暗摇头,决定帮好朋友一把:「你大表哥自然是最好了,谁要是能嫁给你大表哥这样的人啊,将来定然是幸福得很呢!」 说完,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家小妹。 翠微继续吃着栗子,也跟着点点头:「大哥说得对,谁能嫁给大表哥绝对是上辈子积了福了!对了,大表哥,你都快要十七了吧,也该娶亲了!」 这说话的小模样一点儿别的意思都没有,就连小脸儿上都是对栗子的满心欢喜。 这个样子,像是对苏天佑有意思? 赵弘干耸耸肩,看来自家小妹不是还没开窍就是对苏天佑真的没感觉了。 虽然是亲戚,但是两人毕竟是男子,在翠微的寝宫中不宜久留,只是说了一会儿话便出来了。 走在宫中的小石子路上,赵弘干随手掐了一枝路边的海棠花,慢悠悠笑道:「我说你啊,我瞧着我这傻妹妹好像对你没有什么感觉,要不,你还是赶紧在京城里的贵女圈里找个合适的娶了吧!别再浪费时间在她身上了,我都替你累啊!」 的确是累,旁人都能看出来苏天佑对翠微有情,也就是翠微这个傻姑娘,居然没感觉到,刚才还大言不惭地劝着苏天佑赶紧成亲。 啧啧,也不知道苏天佑听了这话是不是心都要碎了? 赵弘干耸了耸肩膀,觉得自己仿佛已经听到了心碎落地的声音了。 「为何要替我累?」 苏天佑走在前边,对赵弘干的话根本不在意,仿佛他说的是别人的事一般。 赵弘干眨眨眼睛,一把扔了手里的海棠花,紧追了几步:「你怎么了?该不会是被翠微几句话给弄得伤心欲绝头脑不清醒了吧?」 说着,还装模作样地抬起手来要为他把脉。 苏天佑哭笑不得,一把拂开了某人的狼爪子:「大皇子请自重!」 自重,自重。 赵弘干嘻嘻一笑点点头,突然笑容一僵,眉毛倒竖:「自重什么啊自重,你又不是女人!」 说的好像他有断袖之癖似的! 待大皇子和苏天佑离开之后,翠微越想越觉得气愤,终于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连栗子都不吃了:「气死我了!」 正在收拾茶具的兰儿吓得一个哆嗦,赶紧快步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翠微攥紧了拳头,气唿唿地说道:「你不是说那个明伟答应了不会把咱们钻狗洞子的事告诉别人吗?结果呢,他不还是告诉了大哥吗?不行,我心里这口气实在是憋得慌,要是不发泄出来我一定会憋死的!」 兰儿小脸儿一苦,人家只是答应不会禀报给皇后而已,可没有答应不会告诉别人啊!再说了,刚刚大皇子不是说过了吗,他是因为跟明伟有点儿私交才会告诉他的啊,公主因为这个就生气,是不是有点儿…… 翠微才不会听兰儿的劝说,只要是她下定了决心的事,就是九头牛一起拉,也绝对不能撼动她半分! 「不行!我一定要给他点儿颜色瞧瞧不可!」 兰儿赶紧打感情牌:「公主,您不是说看在他寡母的面子上放过他的吗?怎么这么一会儿您就又变卦了呢!」 翠微讪讪的摸摸鼻子,口气依旧强硬:「我的确是放过他了啊,不过小惩大诫总是可以的吧?宫门口守着的侍卫又不是他明伟一个人,以前我每次出宫都没有人拦着,怎么就他那么厉害一眼就看透了我?不行,我得让他知道知道我的厉害不可!」 说起这个来,兰儿也无话可说了。 陛下宠溺公主,凡事都会依着她。所以即便是公主乔装打扮想要出宫也会提前示意侍卫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后再派人在公主身后悄悄地保护着。 偏偏这个明伟不懂规矩,当值第一天就把想要伪装出宫的公主给逮住了,也难怪公主不高兴了。 知道自家公主什么脾气,兰儿就算是想要劝,也知道没有办法了,只好在身边紧紧跟着,希望公主不要把事情闹得太大,弄得明伟太可怜了。 不过,兰儿这次纯粹是想多了,翠微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自小又被皇后保护得十分好,后宫中那些龌龊的骯脏事是一点儿也没有接触过,她除了耍点小聪明整点恶作剧之外,根本就做不出别的大事来。 「兰儿,你真的都打听清楚了?这里就是明伟今儿当值的地方?」 一个有些荒凉的院子前,翠微十分不确定地再次问着兰儿。 不怪翠微多疑,她在宫里生活了十三年了,还是头一次知道宫中还有这么荒凉的破地方呢!瞧地上的草,长得都快到她的腰了,那么高的草里,会不会藏着什么勐兽? 兰儿也感觉到这里的凄凉,紧紧挨着翠微公主,声音有些胆怯:「公主啊,小柱子哥哥说这里是冷宫,平日里很少有人来的,咱们,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奴婢,奴婢看着怪瘆得慌!」 岂止是瘆得慌,简直就跟鬼屋似的,吓死人了! 翠微公主也快要吓坏了,梗着脖子嘴硬道:「不,不就是个冷宫吗?有什么好害怕的!不过,既然没有什么人来,怎么那个明伟,还会过来当值?」 兰儿暗暗撇了撇嘴,还能怎么地,不都是因为公主您吗?那些侍卫都是得了皇帝暗中授意的,现在突然多出来个明伟惹了公主的不快,那些人可不得赶紧撇清了自己呗! 不过这些话她还没有来得及告诉翠微,就被突如其来的一个悽惨叫声吓到了。 「啊啊啊!本宫不要在这里,本宫是陛下的爱妃,本宫是要做皇后的!本宫是皇后!本宫是皇后!」 翠微也吓坏了,她从未见过冷宫,甚至都没有听过,刚刚听兰儿说起,还以为这里就是个十分冰冷或者用来存放冰块的宫殿。 哪成想,那宫里居然还有女人?而且还是个自称本宫的女人? 难不成这里边也住着父皇的妃子? 但是这叫声也实在是太悽惨了啊! 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翠微从未了解过冷宫,自然想像不到里边的冷酷,当即就拉着兰儿往宫门的方向走去。 她要去看看究竟是哪个妃子住在这个荒凉的冷宫里,又是哪个妃子居然大逆不道地说自己是皇后! 翠微不知情,但是兰儿却是了解的啊! 奈何她唤了几声都不能拦住翠微,也只好跟在她身后尽量地保护着她了。 冷宫之所以称为冷宫,并不是因为这里太冷,而是因为这里人太少,且皇帝从来不踏足此地。 里边住着的都是曾经盛极一时的妃子们,有的因为得罪了陛下而获罪,有的因为家中亲人犯事而贬来此地。 不管你曾经是多么高贵的人物,也不管你曾经多么的受宠,只要来到了这冷宫,就别想有再次出头的日子了。 有人在这里一呆就是一辈子,生生地将原本姣好的容颜磨得没了光泽,也将原本的理智磨得疯疯癫癫了。 当翠微推开冷宫的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惨状。 不算大的院子里,关着几十个衣衫褴褛的女人,这些女人或躺在地上捉虱子,或坐在角落里对镜傻笑,或你追我赶地打架。 她们全都骯脏不堪,头髮凌乱,甚至有两个正在打架的女人,将身上的衣裳都扯得露出了黑黢黢的皮肤也没有停下来。 翠微瞪大了眼睛,她发誓,这绝对是她一辈子见过的最不堪的一幕。 就在翠微震惊地无法动弹的时候,两个正举着砖头你追我赶的疯女人直直地朝着她沖了过来。 翠微吓坏了,她能够看到跑在最前边的那个疯女人黑黄黑黄的牙齿,却没有注意到追在后边的女人早已将手里的砖头脱手扔了出去! 「公主!」 兰儿大惊,想要扑过去挡在翠微面前,但是她也吓坏了,吓得双腿发软不能动弹了。 千钧一髮之际,一个暗黄色身影在眼前飞速晃过,翠微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而后自己便被一人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砰! 被打开的宫门重重地关闭,紧接着又是一个沉闷的撞击声,不用猜就知道,那是砖头砸在宫门上的声音。 翠微下意识地闭紧了眼睛,瑟瑟发抖地躲在明伟的怀抱中,她以后再也不要来这个冷宫了,这个冷宫绝对是她的噩梦! 不过幸好,有人救了她! 「公主,公主!你怎么样了公主?」 兰儿的聒噪在耳边响起,翠微恨恨地跺了跺脚,这个死丫头真是个没有眼力劲儿的,没看到她十分享受吗? 见翠微半天都不说话,甚至都不睁开眼睛,兰儿急的都快要哭起来了。 明伟也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动作有些越矩,赶紧松开了怀中的女子,退到了一边:「公主,属下来迟了,还望公主恕罪。」 恕罪恕罪,绝对要恕罪的。 靠在兰儿怀里的翠微低垂着眼睛,小脸儿涨得通红,情窦初开的年纪遇到了救命恩人自然是最容易一见倾心的了。 「明护卫快请起吧,方才的事都是翠微太过鲁莽,怎能怪明护卫呢?明护卫救了我,我还没有说句感谢呢,怎能再治明护卫的罪?」 「公主?你,你没事吧?」 看着眼前温柔可人的翠微,兰儿像是见了鬼一般,踮着脚尖儿就要去摸她的额头,想要看看她是不是刚才被冷宫里的疯女人给吓傻了。 翠微紧紧蹙眉,暗暗跺了没有眼力劲儿的兰儿一脚:「快一边去!」 望着翠微满脸桃花的俏模样,兰儿呲了呲牙,这才意识到自家公主是被救命恩人明伟给俘虏了芳心了。 哎呀! 兰儿叫苦不迭,不是说好了小惩大诫的吗?怎么就成了一见倾心了…… ------题外话------ 姑娘们,我开新文啦~《农门辣女:兽黑王爷蜜宠妻》求大家收藏留言啦啦啦~ 这是一个:立志要当「富可敌国的丑胖子」的农家女依靠说媒拉縴发家致富,却最终将自己搭进去的故事, 女主虐虐极品,谈谈恋爱,噹噹红娘,挣挣银子,顺便收个美男天天撩, 既是农家丑女变第一媒婆的翻身战,亦是花样恋爱的精彩教科书, 纯纯的种田挣钱文,无宫斗无权谋,温馨甜宠,轻松搞笑,欢迎各位姑娘跳坑宠爱,么么哒~
翠微篇03被围攻了 翠微公主偷偷熘去冷宫还差点被一个傻了的妃子袭击的事情,最终还是传到了皇后娘娘的耳朵里。 被皇后娘娘叫过去耳提面命了好一会儿,翠微才终于在大哥的及时赶到下成功熘了出来。 「兰儿,你瞧今儿的花格外地漂亮!」 一出皇后寝宫,翠微公主就一路高兴地朝着御花园奔去了,若是以往,只要被皇后娘娘训斥之后,翠微总是要委屈好一阵的,偏偏今儿个,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还愈发欢快了。 兰儿愁眉苦脸地跟在翠微身后,别看她年纪小,但是常年在宫中做事,她可比从小无忧无虑,被帝后保护地严严实实的翠微更通透。 「兰儿,想什么呢?皱着个小脸儿!母后不是没有打你的屁股吗?别担心了!」 翠微掐了一朵海棠戴在了兰儿的鬓边,还顺手在她娇嫩的小脸儿上摸了一把,咯咯地笑了起来。 兰儿哭笑不得,心道皇后的确没有训斥她,但若是知道了翠微心仪了一个小侍卫,一定就不是打屁股这么简单的事了。 虽然心中担忧,但是看着翠微这兴高采烈的样子,兰儿终究是没有把心中所想说出来。 「公主没有见过别的男人,或许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自言自语了两句,兰儿便点了点头,捏着鬓边的海棠追上了在前边追蝴蝶的翠微公主。 寝宫里,翠微百无聊赖地趴在榻上,一边翘着腿儿,一边掰着手指头闷声数数:「一,二,三……」 「公主,您数什么呢?」 兰儿端着翠微最喜欢的常氏栗子走进来,笑嘻嘻地凑到翠微面前:「公主,您瞧,这是你最爱吃的常氏栗子!快来尝尝!」 本以为翠微会高兴地从榻上跳起来大快朵颐,却不料她胳膊一松,竟是砰地一声将头埋在了软垫里。 兰儿怕她闷着,赶紧过来扶她,再看翠微,那生无可恋的样子,真让人哭笑不得。 「兰儿!我已经五天没有见明伟了啊!」 咳咳! 兰儿差点把翠微再给扔进被子里,怪不得连最喜欢的常氏栗子都没兴趣了,感情是在想念那个小侍卫。 可不能任由公主这样下去,若是让帝后知道堂堂大雍嫡出公主居然会看上一个毫无背景的小侍卫,公主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兰儿眼珠子一转,立即转移话题:「公主,你瞧,这可是你最喜欢吃的常氏栗子!是苏大公子特意派人送进宫里来的呢!你瞧,苏大公子还体贴地给你剥好了呢!」 捏起一颗栗子送进了翠微的嘴里,兰儿不忘卖力地说着苏天佑的好:「公主啊,苏大公子对你真是没的说,我看啊,除了陛下和皇后娘娘,也就是大皇子和苏大公子对你最好了……」 「谁说的!」 翠微噗地一声突出了嘴里咬成两半的栗子,不高兴地反驳道:「明伟对我不好吗?他特意来救我呢!」 「那不一样啊,您是公主,他是侍卫,他救你是应该的,怎么能说……」 「你闭嘴!」 不等兰儿说完,翠微已经不悦地呵斥了她:「明伟对我就是不一样,他救我绝对不是因为身份!」 翠微今年刚刚十三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再加上她的倔强性格,不管兰儿说什么都不会让她改变心意了。 看了一眼桌上白胖胖的栗子,翠微有些烦闷地站起身来:「给大表哥送回去吧,就说我现在不喜欢吃常氏栗子了,已经吃腻了,以后不要再给我送来了。」 「公主。」 不等兰儿说完,翠微已经怒目瞪了她一眼。 兰儿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将桌上的栗子撤了下去。 还未走出寝宫,就听到翠微已经再次开口:「兰儿,兰儿,先别管那栗子了,走,咱们去找明伟!」 说着,翠微已经迫不及待地往外走了。 兰儿一脸懵,连手里的栗子都管不了了,赶紧拉住翠微,提醒道:「公主,你还没有更衣呢!」 连衣裳都顾不上穿就要出去见明伟,这样真的好吗? 看着翠微忙不迭地找各种漂亮衣裳的样子,兰儿满心担忧,若是公主真的就此沉沦下去,最后一定不会有好结果的! 侍卫们平日里在宫中当值,是不能随便回家的,可以说,他们在宫中是有专门的住宿场所和教练场地的。 翠微一身鹅黄色宫裙,头上佩戴同色绢花,在加上她天真可爱的容颜,更是清丽脱俗十分靓丽。 只要不出宫门,翠微在宫中还是可以随意走动的。 只不过,偷偷来到侍卫们的教练场地,也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公主啊,咱们,还是回去吧,这里,这里可都是男人啊!」 兰儿一脸担忧地跟在翠微身后,若不是翠微看的严,她这会儿早就跑去皇后娘娘宫里求救了。 就算不去皇后那里,也会跟大皇子说一声。别看翠微被帝后惯坏了,但是跟这个哥哥却是十分亲密,只要是哥哥说的话,她一般都会听的。 翠微在墙角处偷偷地探了探脑袋,头也不回地笑道:「怕什么啊,我是公主,想看谁就砍谁,难不成那些男人还敢说三道四的?再说了,本公主还没有及笄呢,那些繁文缛节的,根本管不着我!」 兰儿呲了呲牙,小声嘟囔了起来:「您也知道自己是公主啊,可是您做的哪件事像是公主该做的?您瞧瞧二公主三公主,哪个跟您似的像个假小子一样?真是……」 啪! 兰儿委屈地摸着小脑袋儿。 翠微皱了皱鼻子,挥着拳头装模作样地威胁道:「自己在那儿嘀咕什么呢!我可告诉你啊,我偷偷来这里见明伟的事你可不能告诉母后和大皇兄,要是让他们知道我这么胡闹,肯定又要念叨我了!」 您也知道自己在胡闹啊! 兰儿心里无情地控诉着,但还是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宫中的教练场地十分大,被有序地划分为好几个场地,一些不用当值的侍卫们正在这里练习。有的正拿着长枪在练习武艺,有的则围着场地跑圈。 因为是在宫中,所以即便不当值,这些人穿的也都是一模一样的衣裳,翠微远远地看了好半天,都没有找到明伟的身影。 没办法,这些人的身影太像了! 「小柱子没打听错吧?明伟今日真的不当值?真的是在这里训练?」 翠微有些挫败,说起来她跟明伟只是见了三次面而已,现在她都已经有些记不清楚他的长相了,但是她才不会承认自己不记得他的长相呢! 兰儿方才一直在懊恼没有去跟大皇子告状的事,此时听到翠微问起,才将注意力转移过来了:「小柱子哥哥说了,今儿明伟的确是不当值的,奴婢还特意让他又去询问了一遍呢!咦?公主,那不就是明侍卫吗?就是那边搬石头那个?」 搬石头? 顺着兰儿的手看过去,翠微果然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撸着袖子艰难地搬着巨石的男人不就是她心心念念的明伟吗? 怪不得之前没有发现他的身影,原来他没有在训练,而是在这里搬石头啊! 翠微心中一喜,看吧,不是我不记得明伟的长相了,而是他隐藏地太好了! 只是,这份喜悦还未扩散出去,翠微立即就蹙起了眉头,人家都在训练,怎么就这个傢伙是在搬石头? 正在纳闷,翠微又见到了令人气愤的一幕。 只见三五个刚从教练场上退下来的男子十分嚣张地来到了明伟面前,又是笑又是推搡的,虽然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光是从明伟那隐忍的脸色上就知道,这几个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明伟被欺负了!」 翠微一把撸起了袖子,当先就要冲出去。 「公主!」 兰儿赶紧拉住了她,好说歹说地才没让她真的冲出去:「公主,明侍卫是个男人,你这样冲出去替他解围,他会没面子的!」 翠微虽然天真,但是对于这些事情还是比较细心的,她立即镇静下来,看了一眼四周,拉着兰儿就从旁边的小道上绕了过去。 欺负本公主的男人?让你们丢脸丢到姥姥家! 正如翠微所看到的那样,那几个侍卫的确是过来找事的。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是因为自己才去欺负明伟的。 「呵!这不就是那个胆敢揪出公主的臭小子吗?」 「可不就是他!人家公主殿下要出宫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哪次不是顺心随意地出去?偏偏这臭小子来了二话不说就给拦住了!哼,真当自己是英雄呢?」 说话的这两个都是京城名门望族家的子弟,只不过因为不是家中嫡子,所以家中长辈不会花费大的力气去给他们寻什么特别好的差事。 庶子在家中都不受重视,在宫中侍卫这边更是不怎么合群,平日里被那些嫡子们欺负的厉害了,也就只能在像明伟这样出身的人这里寻找一些优越感了。 跟着一起来的三个男子同样是家中条件不济的,一同对着明伟冷嘲热讽。 「英雄都会被万人敬仰的,哪里像这位,居然在这里搬石头?两位仁兄还是不要侮辱英雄二字了,哈哈。」 「不错不错,小弟说的极是,哪里见过英雄搬石头的?搬石头的都是狗熊啊,哈哈!」 要不是兰儿极力劝说给明伟留个面子,躲在暗处的翠微差点就要冲出去将这几个口出秽语的傢伙给揍一顿了。 翠微恨恨地砸了砸自己的手心儿,沉声道:「明伟,给我揍他们,揍到他们亲娘都不认识他们!」 不过,让她失望了,明伟并没有揍他们,反而像是没有听到似的,依旧低着头搬着自己面前的石头。 那石头个头不小,目测得有一百来斤,在翠微看来,那已经是极为骇人的重量了,偏偏明伟搬石头时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这个窝囊的傢伙,那次救我的时候不是威风的很啊,怎么这会儿这么怂!」 翠微恨铁不成钢,气得连连跺脚。 兰儿虽然也对明伟十分失望,不过若是能够因此让公主对明伟死心了,或许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只是,终究是没能让她如愿以偿,因为明伟显然就不是那忍气吞声的人。 那几个男子还在明伟面前叫嚣,却发现这傢伙除了闷头搬石头,愣是一句话也没有。 明伟的沉默在他们看来就是赤果果的无视,无视就是蔑视,这极大地刺激了他们心中的征服欲望。 「臭小子!小爷跟你说话呢,你没长耳朵吗?」 啪地一声,第一个开口挑衅的男子一脚踢在了明伟手中的大石头上。 明伟刚刚从地上搬起来的石头立即被这人踢到了地上,那石头重的很,落在地上时还溅起了不少尘土。 明伟本是弯着身子搬石头的,这么一来,那些飞起来的灰尘立即趁机钻进了他的口鼻之中,呛得他连连咳嗽起来。 哈哈,哈哈。 嘲笑声此起彼伏,那抬脚踢石头的男子更是笑弯了身子,像只煮熟的大虾一样,莫名地令人反感。 「笨蛋!果然跟狗熊一样,哈哈哈哈!」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又一男子走上前来,一边嘲笑着,一边抬脚踢向了明伟。 好巧不巧,正好就落在了明伟的手上! 立即,明伟原本白净的手背上立即出现了一片乌黑的污渍,十分显眼。 明伟眼睛一眯,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甚是突兀。 「哎呦哎呦,对不住啦,明小弟,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啊!对不住啦,哈哈。」 那踢人的小子嘴上说着对不住的话,面上却一点儿歉意都没有,相反还满是嘲讽和挑衅。 翠微看得小脸惨白,小手儿也紧紧地攥了起来。 一边的兰儿也是义愤填膺,恨不得自己能够亲身上阵将那几个混蛋给收拾了! 「混帐东西!」 翠微一声娇喝,鹅黄色的身影立即就窜了出去。 不过,还有一个身影比她更快地动作了起来。 原本还弯身搬石头的明伟,突然就像一支飞出的利箭,一把将那个男子撞倒在地,而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他几个男子一一撂倒在了地上。 他的动作十分利索,那几个男子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躺在了地上,大声地哎呦惨叫起来。 窜到一半的翠微傻眼了,直愣愣地站在当地,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刚刚,刚刚发生了什么?她怎么觉得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呢? 说实话,翠微其实没有真切地看清楚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感觉明伟的身子动得十分快,就像是一阵风似的扫了过去。 更让她惊讶的是此时的明伟,一脸冷厉,眼神更是狠厉的不行,这样的男子,还是那天那个救她的人吗? 「明伟!教练场上禁止殴斗!」 一声厉喝打断了翠微的思绪,再抬头去看时,已经有三个校尉模样的男子凶神恶煞地朝着明伟冲去,甚至还有一个人的手里拎着长棍。 这架势,根本就是要假公济私当场揍人啊! 翠微大惊,她一直以为像明伟这样优秀尽职的男子,定然是宫中最好的侍卫,即便父皇不知道,也一定会得到上司的器重。 但是今日一瞧,哪里是这个样子?这明伟根本就是被众人欺负的对象啊! 「头儿,他,他揍我们啊,求头儿给我们做主!」 那几个主动挑衅却被揍的男子立即哀嚎起来,纷纷指责明伟的不是。 就连之前笑嘻嘻瞧热闹的一些男子也跟着起闹,纷纷诉说着明伟的错处。 意料之中的,这些人无一例外地都在说是明伟平白无故地揍人,却没有一个人主动帮明伟澄清,要不是这几个男子过来挑衅,明伟怎会动手反击? 「明伟,你是不是不想在宫里待下去了?」 一个眼睛狭长的校尉冷笑着瞪着明伟,这个男子是京中一贵族家的嫡子,因为其父在吏部任职,就将自己的儿子安排在这里,还混了个校尉噹噹。 虽然是个校尉,不过此人的功夫却不怎样,空有一个好的出身罢了。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对明伟更加厌恶。 出身不好,结果功夫不错,若是任由明伟一味优秀下去,他这个校尉早晚要拱手让人了。与其到时候被明伟压一头,还不如趁着明伟没有出头的时候好好地打压打压。 这样的心理,应该是在场所有人的共同心理了。 被此人一说,原本还一身戾气的明伟立即变了一个人似的,全身戾气顿消,紧握着的拳头也松了下来。 「明伟,有错。」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让翠微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他,居然认错了? 刚刚还利索地揍人反击的明伟,居然因为校尉的一句话就给低头认错了? 「哈,既然认错了,就要受罚。」 那校尉冷笑一声,朝身边人打了个手势,跟随而来的同伴立即亮出了手里的长棍,拉长了声调,阴阳怪气地笑道:「明伟,领军棍吧!」 ------题外话------ 今儿更新得多早啊,哈哈,看在我更新这么早的份上,赏脸看看我的新文吧,么么哒~ 《农门辣女:兽黑王爷蜜宠妻》求大家收藏留言啦啦啦~ 这是一个:立志要当「富可敌国的丑胖子」的农家女依靠说媒拉縴发家致富,却最终将自己搭进去的故事, 女主虐虐极品,谈谈恋爱,噹噹红娘,挣挣银子,顺便收个美男天天撩, 既是农家丑女变第一媒婆的翻身战,亦是花样恋爱的精彩教科书, 纯纯的种田挣钱文,无宫斗无权谋,温馨甜宠,轻松搞笑,欢迎各位姑娘跳坑宠爱,么么哒~
翠微篇04为他解围 随着一声闷响,那细长军棍十分威风地落在地上。 军棍的威力,在场众人里没有一个人不清楚。 就算翠微不在军中,但是光是看那持军棍之人的脸色就知道,他们定然不会让明伟好过的。 翠微的心都揪起来了,心爱的男子在自己面前被打,哪个女人不心疼? 更何况,这件事根本就是那几个纨绔的错,明伟出手只是自保而已。而后来的几个校尉,也很明显地是要包庇那几个纨绔了,翠微又气又心疼,手中帕子早就揉成了团。 明伟更是面色复杂地看着那军棍,就在翠微以为他会反抗的时候,没想到这傢伙居然低头领命了! 可恶! 翠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明明看到了明伟眼中的不甘,但是这傢伙为什么要屈服? 「既然你没有异议,那就开始吧!」 带头的校尉冷笑着打了个手势,那几个闹事的纨绔更是一脸得意,哪里还有方才被揍的委屈? 若不是不想在校尉面前闹得太过,只怕这几个纨绔都要忍不住抬脚再去踹明伟两脚了! 「跪下!」 「对,跪下!领军棍!」 起闹声此起彼伏,看不过眼的人默默走开了,却没有一个出头为明伟撑腰。 但明伟终究是有骨气的,就算是领军棍也不肯跪下,只是那吃人的目光都快要将眼前几人湮灭了。 「领军棍可没有下跪的要求!」 明伟咬牙,却没有得到公平的对待,那几个纨绔在校尉的示意下,竟然抬脚要去踹他的膝窝! 翠微气得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就在几人快要踢中明伟的时候,她勐地甩开兰儿的拉扯,风也似的沖了出去。 「住手!」 这声清脆的娇喝在满是男人的教练场上格外响亮,那几个纨绔不自觉地停住了脚,踹出去也不是,落回来也不是,摇摇晃晃地差点儿摔倒。 在场众人都是宫中当值的,虽然不一定每个人都见过帝后公主们,但是对于经常偷偷熘出宫去玩耍的翠微,却是十分熟悉的。 校尉眼珠子一转,十分殷勤地笑了起来,行了一礼巴结道:「公主殿下金安。」 「拜见公主殿下!」 其他人也立即跪了下来跟着行礼,明伟先是一愣,随即也跪了下来。 低头的瞬间,翠微隐约看到这傢伙的耳根子好像红了一些。 翠微轻咬红唇,愣愣地看着明伟异常挺直的背嵴,对跪满一地的众人根本连个眼神都懒得施捨。 那校尉见久久得不到公主的回应,偷偷撩起眼皮子看了一眼,立即幸灾乐祸地笑了:「公主殿下明鑑,属下正在教训明伟,不巧公主也来了。既然如此,不如就请公主一起……」 「一起?一起什么?」 不等那校尉说完,翠微已经收回了视线,冷笑着瞪向这校尉,居高临下地说道:「一起观刑吗?哈,我说你这个丑东西,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也能当上校尉的值?你家里给你花了多少银子啊!」 呃! 这校尉伸长了脖子,还未说完的话卡在嗓子眼儿里不上不下,一时愣住了。 丑东西?花银子? 他,他没听错吧? 「你们几个,别以为本公主没有看到你们刚才的所作所为!」 翠微贵为嫡长公主,从小受尽了荣宠,哪里会把眼前几个世家公子看在眼里?所以说起话来也十分地不留情面。 「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人联手都打不过他一个,他一出手你们几个就都躺在地上了,哼!难道宫中侍卫就是你们这样的?就凭你们几个,怎么保护父皇,怎么保护宫中的皇子公主们?」 被点名的几个人立即冷汗涔涔,若只是个人之间的恩怨也就罢了,偏偏翠微公主上升到了对他们能力的怀疑上。如果这话让陛下知晓了,他们几个只怕就要捲铺盖走人了! 捲铺盖走人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京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若是被别人知晓了此事,他们以后就别想在京城混下去了,天天被人嘲笑就够受的了。 「公主,公主殿下明鑑,刚刚,刚刚我们只是在开玩笑,开玩笑而已!」 「对对,我们是开玩笑的,同僚之间怎能动手?所以我们都是让着明伟的,都是让着他的,其实我们也很厉害呢!」 为了保住宫中侍卫的职务,为了下半辈子能好好过活,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承认他们比不上明伟。 「哦?是吗?」 翠微冷冷一笑,看向了明伟:「你说,他们几个刚刚是在跟你开玩笑吗?难不成本公主刚刚看错了,你们不是在打架?」 此话一出,不仅是那几个纨绔,就连之前那个打算巴结翠微的校尉也傻了眼,明伟不是三番两次地阻扰了公主出宫吗?怎么这会儿竟然反过来帮他了? 不过不管这样,此时可都不是逞强的时候。 还不等明伟开口说话,那几个纨绔已经谄媚地凑到了明伟面前,甚至都有些卑躬屈膝的模样。 「明伟啊,咱们平日里关系最好了,开玩笑的事也时有发生,刚刚,老哥哥有些过格了,还请你见谅啊!」 「明大哥,咱们不是说好了去喝酒的吗?明儿,明儿小弟就请你去喝酒,请你去喝酒!」 「还有我,还有我,明大哥,以前多有得罪,小弟真的是万分后悔,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如此了!」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就差给明伟跪下了。 看到刚刚还趾高气扬又是打又是骂的几人如此巴结奉承明伟,翠微心中十分解气,脸上也显出了几分得意洋洋的神情来。 不过明伟却依旧还是那副冷脸,一点儿高兴得表情都没有。 「启禀公主,刚刚我们几个的确是在开玩笑,还望公主明察。」 明伟终于开口了,那几个纨绔也终于松了口气,只要苦主开口了,公主定然不会再追究了。 正如他们所料的,翠微也不打算将这件事继续追查下去,反正明伟功夫了得,又有自己撑腰,以后绝对不会再被这些人欺负了。 「那个谁,对,就是你,丑东西!」 被翠微公主点名了的丑校尉心中吐血,却也只能上赶着凑上来:「公主有何指教。」 翠微有些反感地皱了皱眉头:「这几个人的话你都听见了吧?他们是在开完笑得,既然如此,你还有必要去惩罚明伟吗?」 当然没有了,就算有他也不敢啊! 「虽然他没事了,但是你这个校尉可有点不厚道啊!」 翠微可以轻易放过那几个闹事的纨绔,是因为明伟之前已经教训过他们了,但是对于这个仗势欺人的校尉,她可不打算如此轻易放过。 校尉一听这话,后背立即冒出来一层冷汗。翠微公主的名头谁人不知?就连皇帝最宠爱的妃子都要对她客客气气的呢! 只听噗通一声,那校尉立即跪在了地上:「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开恩,都是属下的错,属下没能弄清楚状况就随意处罚明伟,是属下错了,还请公主殿下开恩啊!」 她还没说什么呢,这傢伙就这么急着认罪了,也不算傻啊! 翠微耸耸肩头:「得了,反正我只是个公主而已,又没有资格处罚你们宫中侍卫的事,既然如此,等我禀明了父皇,再由他来定夺好了,你且退下吧!」 能不能不退下啊? 校尉欲哭无泪,此时真是恨不得一脚把那几个闯祸的纨绔给踢飞了,明明是他们闯祸的,为什么到最后就成了自己背锅? 好惨啊! 校尉滚走了,那几个纨绔也赶紧滚了,生怕多留下来一分钟就被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翠微公主给惩治了。 看热闹的人也赶紧散了,不过这些人在离开时还是忍不住好奇地回头看了又看。这个明伟显然是跟翠微公主十分熟悉啊,看来以后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对待明伟了。 看着众人眼中艷羡的目光,翠微十分得意,跟明伟说话时也带了几分活泼:「我说小侍卫,刚刚本公主可是救了你一命呢,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啊?」 只是免于被打军棍而已,说救了一命实在有些严重了。 明伟也不计较,抱拳躬身,十分恭敬地说道:「明伟多谢公主殿下相救。」 「这就完了?」 翠微眨了眨眼睛,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明伟有些好笑地勾了勾唇角,只是那笑容十分浅淡,以至于旁人都没有发现。 「那,以后公主再想偷偷熘出宫去,明伟保证绝不会拆穿公主了。」 「明伟!你是故意的!」 翠微又气又羞,此时终于确认这个傢伙就是故意取笑自己的。 清了清嗓子,翠微想起了方才的事,有些奇怪地问他:「刚才你为什么不解释?明明是那几个纨绔故意找茬儿的,你应该跟校尉说清楚啊!」 「公主觉得,明伟说了,今天的结果就会有什么不同吗?」 明伟不答反问,翠微却是哑口无言,他说的不错,她刚刚也看出来了,那个校尉就是故意地跟明伟过不去,即便是他解释了,只怕也不会相信的。 更何况,翠微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那个校尉问他,还想不想继续在宫里待下去。 虽然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但是翠微知道,在宫里当值这件事,对于明伟来说,肯定很重要。 「公主,您真的要将方才的事禀报给陛下吗?」 翠微有些纳闷地看着他:「难道不应该把这件事禀报给父皇吗?」 明伟抿了抿唇角,最终还是说道:「他虽然处事不公,但总体来说还算是个不错的人,明伟恳请公主能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将功赎罪。」 这是在替那个校尉求情了。 翠微根本不在乎那些人怎么样,不过既然明伟开口了,她当然愿意给他这个面子了。 「好,只要是你说的,我都听!」 望着翠微明亮而灵动的眼睛,明伟有一瞬间的失神,印象中除了娘亲这样对他,旁人都是一副看不起的样子。 没想到今日,竟然有公主替他出头! 翠微毕竟是个公主,并不能在教练场停留太久,不过即便只是一小会儿,她就已经满足了。 因为,今日她不仅见到了明伟,还帮明伟解了围,更重要的是,明伟还特意带着她在教练场上好好地转了一圈。平日里那些不怎么练功的男子们,这次全都出动了,训练起来也更加地卖力。 就连之前几百年都不曾露面的校尉们也都来了,不过全都被翠微十分不客气地给撵走了。 笑话,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跟明伟单独相处的机会,怎能让那些阿猫阿狗的人过来打扰? 经过今日这事,众人对那个出身不好的明伟彻底改变了看法,怪不得人家敢阻挠公主出宫呢,敢情是这样啊! 之前还猜测明伟会因此被公主刁难的人,也差点惊得掉了下巴。 在教练场上转了一圈,要不是兰儿再三提醒时辰不早了,只怕翠微都不捨得走了。 最终她也没有向皇帝陛下告状,不过临走的时候还是特意将那个吓得快要尿裤子的校尉叫了过来。 明伟为他求情的事一定要清清楚楚地告诉他才行,让他时刻记着明伟的好。 那个校尉自然对明伟感激涕零,明伟不仅保住了他的饭碗,还保住了他的颜面啊! 若是翠微真的回禀了陛下,只怕他就要成为大雍有史以来头一个被劝退回家的校尉了,这个人,他丢得起,他们家族可丢不起啊! 优哉游哉地回到了自己寝宫,翠微高兴地哼起了小调。 兰儿看在眼里,心中也十分地纠结,通过今日的事她对那个明伟也了解地更多了一些,的确是个不错的人。 说实话,若翠微不是公主,他也不是侍卫,她一定会极力地撮合两人在一起的。 可是,他们的身份如此悬殊,以后真的能幸福地在一起吗? 兰儿又是纠结,又是痛苦,在煎熬了一晚上之后终于想通了,公主难得能够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男子,而且还是个这么优秀的男人,她就算不支持,也不能在背地里阻挠! 都说有情人终成眷属,陛下和皇后娘娘那么宠爱公主,或许公主和明侍卫会修成正果呢? ------题外话------ 姑娘们,我开新文啦~《农门辣女:兽黑王爷蜜宠妻》求大家收藏留言啦啦啦~ 这是一个:立志要当「富可敌国的丑胖子」的农家女依靠说媒拉縴发家致富,却最终将自己搭进去的故事, 女主虐虐极品,谈谈恋爱,噹噹红娘,挣挣银子,顺便收个美男天天撩, 既是农家丑女变第一媒婆的翻身战,亦是花样恋爱的精彩教科书, 纯纯的种田挣钱文,无宫斗无权谋,温馨甜宠,轻松搞笑,欢迎各位姑娘跳坑宠爱,么么哒~
翠微篇05偷摸出宫 自从在教练场上为明伟解围之后,翠微每天都是眉头紧锁很有心事的样子。 兰儿还以为她又在思念明伟了,忍不住笑着打趣几句。 却不想,原来并不是那样。 「兰儿啊,你不是说明伟家中只有一个寡母吗?上次看他跟那几个纨绔对峙,好像很担心被赶出宫去呢!你说,他家里是不是过得很不好?」 兰儿耸了耸肩头,翠微贵为公主哪里知晓一个寡妇带着一个孩子的日子有多难?不过既然她现在问起了这件事,可见是真的将明伟放在了心上。 「公主啊,明侍卫家中如何,奴婢不知晓。不过,奴婢倒是听咱们宫里的几个宫女说起过她们家中的事。」 「什么事?」 翠微侧过了头,虽然说得不是明伟的事,但是多少也能从这些事情中捕捉到明伟家中的影子。 兰儿歪了歪小脑袋,有些气愤又有些同情地说道:「说的还不是她们村里的事?有个小丫头说,她们村里就有一个小寡妇带着个女儿,不仅天天被夫家的叔伯妯娌们欺负,还要时时地被村里的男人们骚扰。别的也就罢了,后来她婆婆因为嫌弃这女人生的是个闺女,就把她们娘俩全都撵出去了。」 兰儿嘆了口气,又有些义愤填膺,显然对这个公婆家的做法十分不齿。 翠微常年在宫中,哪里听过这样的事情?忍不住追问这对母女后来如何了。 兰儿想了想,十分认真地看着翠微:「公主,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家里没有了男人,又没有娘家人帮衬,想要把女儿养活是很难的。这女人要么重新找个男人嫁了,要么就只能沦为……」 娼妓两个字终究是没有说出口,兰儿不想让翠微知晓太多民间的不堪。 「后来,这个女人忍受不了那些男子们的日夜骚扰,找了个老光棍儿再次成亲了。虽然日子清苦,不过也算是有个男人帮衬,还算是比较幸运了。」 翠微松了口气:「那她们娘俩儿还是挺不错的。」 兰儿却垂了垂眼眸,其实真实的情况不是这样的。 那女子带着女儿被婆家赶出来以后,回到了娘家,但是因为亲爹死了,亲娘跟着哥嫂居住,完全不能主事了,所以她没过几天就被哥嫂赶出了娘家。 这女子带着老娘偷偷给她的二两银子,在村头的小破庙里暂时落脚。一个寡妇带着一个女儿沦落至此,自然会引起不少心怀不轨的男人们的觊觎。 第二天晚上,这女子便被一个摸黑熘进来的男子姦污了。为了不吵醒熟睡的女儿,这女子愣是没吭声儿,任由那男子为所欲为。 有了第一个,自然就会有第二个男人。 这女子在破庙里住了五天,就被不同的男人欺负了五天。最终,终于承受不了了,才带着女儿连夜远走,到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托媒人找了个老光棍再嫁了。 只不过那老光棍不怎么正干,即便有了女人也依旧好吃懒做。这女人一边忙活家中活计,一边看顾着女儿不被那老光棍欺负,后半辈子过得可谓是艰辛。 这件事是小丫头村子里传遍了的,其中有多少可信的,又有多少不可信的因素,兰儿无从得知。但是有一件事却不容置疑,在这个男权至上的社会,没有了男人的撑腰,一个女人会过得多么艰难。 如此便可以想像,明伟的娘亲带着年幼的他过了这么多年,受了多少罪了。明伟为了娘亲,保住宫中的差事,别说是挨几下军棍,恐怕就是让他天天被打,也会妥协的吧? 「兰儿,去收拾一下,我们出宫去!」 正在回忆的兰儿被这句话惊得身子一震,立即张大了嘴巴:「啊?又出宫啊?」 自从被明伟捉住两次之后,翠微就没再提起出宫的事,就连她最喜欢吃的常氏栗子也失宠了。 兰儿还曾经为此沾沾自喜,只要翠微不再出宫惹得皇后娘娘气恼,那让她跟明伟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坏事。 谁承想,今日竟然再次提出了出宫的事! 「公主,那个,明侍卫在那呢!咱们,咱们要不还是去狗洞子那里吧?」 兰儿对明伟还是有几分惧怕的,特别是此时他身穿宫廷侍卫的服饰,腰间挂着明晃晃的佩刀,她就更加胆寒了。 不过翠微却一点儿也不觉得惧怕,反而两眼放光,对着明伟大流口水。 「怕什么,明伟说了,以后我再出宫,他绝对不会阻拦。」 想起那日跟明伟相处时的甜蜜时光,翠微脸上便闪现着夺目的光芒,这明艷的容光让身穿太监服饰的她格外地惹人注目。 兰儿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却又实在是拦不住自家公主,只好扯了扯衣领,灰熘熘地跟在了翠微的身后。 希望明伟能够说话算话吧! 今日的宫门口守着的有四个侍卫,而且每个都是熟人。 除了明伟以外,有两个是那日惹事的纨绔,还有一个正好就是那个校尉。 翠微容貌俏丽,身形有十分苗条,就算是穿着太监服饰也依然光芒夺目,只消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女子身份。 更何况,这几个纨绔和校尉才刚刚在翠微手下吃过苦头,此时哪里还敢招惹她? 「侍卫大哥,我们,我们是奉命出门採买的。」 兰儿低着头,双手高举递上了从小柱子那里讨来的出宫令牌。 那校尉脸都黑了,看着眼前低着头,实则一双眼睛都黏在明伟身上的翠微公主叫苦不迭,心中对兰儿更是极其埋怨。 这宫门口明明站着四个人呢啊,还有一个是跟公主最熟悉的明伟,怎么这小丫头偏偏来自己这里? 「咳咳,原来,原来是出宫採买啊!行了行了,赶紧走吧,别在宫门口妨碍其他人出入了。」 校尉恨不得赶紧将翠微这尊大佛给请走,连令牌都不看了,挥着手连连撵人。 等着接受各种盘查,连谎话都想好了一大堆的兰儿错愕地张大了嘴巴:其他人?此时明明就只有她和公主两人好不啦! 另外两个纨绔也十分有自知之明地扭过了脸去,谁也没有往这边瞧上一眼,生怕一不小心就被翠微给盯上了。 这边兰儿和校尉「斗智斗勇」,那边翠微跟明伟却在眉来眼去。 翠微挑了挑眉头:拆穿我啊! 明伟摸了摸鼻子:说好了以后不拆穿了,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不能食言。 翠微乐了,挤了挤眼睛:你今儿真帅! 明伟清了清嗓子,身子也不由自主地站的更直了:本公子哪天不帅了? 翠微嘿嘿一笑:我今儿也挺好看的吧? 明伟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公主啊,您还是低着头吧,我说不拆穿你,不代表别人也不会纵容啊! 翠微柳眉一竖:谁敢!本公主让他回家种地! 校尉和两个纨绔立即扭脸的扭脸,低头的低头。 刚刚谁出去了? 咦?有人出去吗?我怎么没看到…… 翠微带着兰儿光明正大地从宫门「熘」了出去,两人前脚刚走,明伟后脚就去找校尉请假了。 「头儿,我娘亲生病了,需要我回去照顾。」 校尉此时哪里还敢跟明伟说个不字,立即点头如捣蒜:「大娘生病了啊?严重不?要不要老哥帮你介绍个好郎中啊?不用了?真的不用了?那行,你赶紧回去吧,啊对了,老哥我有马呢,要不要借给你骑一下?」 在校尉的百般巴结下,明已经一脸淡定地离开了宫门,以最快的速度换了一身衣裳。 与其说是换,倒不如说是脱。 因为在他厚重的侍卫服饰底下,正好就穿着一件平日里的常服,将外边的衣裳一脱交给了一直跟在屁股后头巴结他的校尉保管,他便快步出了宫门,寻着刚刚出门的两个太监的身影而去了。 翠微带着兰儿出宫之后,先去了平日里最惯常落脚的地方换了衣裳,这才大摇大摆地上街了。 「公主,咱们穿成这样出来,真的合适吗?」 兰儿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跟翠微的女装,平日里她们也经常偷偷熘出门的,只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们一直都是穿的男装。 可是今日,公主竟然主动要求穿女装了!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翠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又拿出了随身带着的小铜镜左右照了照,这才满意地说道:「今儿必须得穿女装啊!」 说完,她又十分甜蜜地笑了起来。 兰儿呲了呲牙,总觉得今日的翠微十分不正常,好像有什么事即将发生一样。 「那个,公主啊,奴婢能不能问问,您这次出宫到底是想去哪儿吗?」 因为翠微极力要求,所以出宫之后,兰儿都是以公子称唿她的,只不过今日事出反常,兰儿忘记改口了。刚一说出口,她就讪讪的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等着被翠微斥责。 却不料,翠微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喊错了称唿,依旧一脸兴奋和甜蜜。 「我啊,哈哈,我要去见见明伟的娘亲。」 一边说着,翠微的脸上还露出了几分羞涩之情,这模样,俨然就是一个即将去见未来公婆的小媳妇儿啊! 兰儿点点头,自言自语:「哦,原来是去见……什么?去见谁?!」 偌大的惊叫声震得翠微的耳朵一阵懵,就连跟在两人身后暗中保护的明伟也被兰儿的突然大叫给惊到了,还以为两人遇到了什么危险。 翠微一把捂住了兰儿张大的嘴巴,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四周侧目而来的百姓们,连连说了几个对不住之后赶紧将兰儿拉到了一边无人的巷子里。 「兰儿!你是不是吃错药了!那么大声叫唤干什么?你这幸好是在宫外,若是在宫里,早就被管事嬷嬷拉出去挨板子了!」 说是被管事嬷嬷拉出去打板子,但是兰儿在翠微面前可是最得宠的宫女,哪个管事嬷嬷敢动她?她们巴结她还来不及呢! 兰儿腹诽了一句,左右看了看,也知道自己刚刚有些失态了,不过此时不是顾及这些的时候,她得赶紧拦住公主才对。 「公主啊,您怎么突然想起来去见明侍卫的娘亲了?您,您不能去啊!」 正打算离开的翠微柳眉一蹙,有些纳闷地问道:「为什么不能去?」 为什么?您可是公主啊,她就是个民妇,这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怎么能去! 当然这些话是不能告诉翠微的,兰儿绞尽脑汁,突然神色一喜,想到了一个十分好的藉口。 「因为明侍卫不知道啊,公主啊,您这可是去明侍卫的家里呢,你想啊,您在宫中的时候若是想去谁的宫里坐坐还要提前派人去通知一声呢。既然现在要去明侍卫的家中,自然也得提前告知明侍卫一声才对啊!」 翠微眨眨眼睛,觉得兰儿说的的确是这个理儿。 只是,她不想告诉明伟啊! 「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想要偷偷地去见见他的娘亲,我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才会培养出这样优秀的男子来。」 翠微唇角含笑,俨然又想起了仪表堂堂的明伟了。 兰儿无语扶额,现在她终于知道翠微总是打趣自己时是什么样子了,难道自己说起小柱子哥哥的时候也是这个花痴的呆傻模样吗? 「公主,您知道明侍卫家住何方吗?」 这个嘛…… 翠微讪讪地牵了牵唇角:「我可以去明府问一问啊,既然明伟是明大人的远房亲戚,他们应该知晓的吧?」 兰儿更加无语了:「您不是不想让明侍卫知道吗?您这样问到明府去,岂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明伟自己要去看他娘亲了吗?」 不仅是明伟,恐怕不出今天,整个京城的人都会知道堂堂嫡长公主居然偷偷熘出宫去见一个小侍卫的娘亲! 兰儿发誓,皇帝和皇后娘娘知晓此事之后,她兰儿一定会被打得屁股开花的! 不过好在翠微这次并没有坚持,她是想给明伟一个惊喜的,可不希望让他知道自己登门拜访的事。 「那怎么办啊?」 有些沮丧地抱怨了一声,还不等翠微想出解决办法来,巷子口便传来几声猥琐的调笑。 ------题外话------ 推荐友友文【重生军婚:彪悍农家女】雨辰宝宝 重活一世的沈云歌没有多大的志向,只想找个好老公,散养在家,然后生个娃,上午抱着孩子喂喂奶,下午做做按摩抹抹脸,晚上学学烹饪烧烧菜,夜里抱着老公滚滚床单。 奈何一路上极品环绕,屡次来犯,既如此,就莫要怪她大杀四方。 虐渣身小意思,虐渣心才是硬道理! 一路上虐渣,致富,无比欢乐! 然而,当她遇到他……各种情话各种撩,各种姿势各种招,各种追法各种飘。 丢不开,甩不掉,女主脸色涨红轻喝道:「那个冷酷军长,听指挥,松开嘴,迈开腿!」
翠微篇06甜蜜栗子 「哎呦喂,这是谁家的小美人儿啊?瞧这愁眉苦脸的小模样,一定是在思念爷们儿吧?哈哈!」 说脏话的是个神情猥琐的中年男子,五大三粗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特别是这人看翠微的时候,一双眼睛滴熘熘乱转,看得翠微浑身上下都跟长了毛似的噁心透顶。 不仅是这个男人,在这男人的身后还跟着两个较为年轻一些却同样神情猥琐的青年男子,两人听到那中年男人的话,一个劲儿地叫着大哥,还不住口地说着各种巴结奉承的话。 「可不就是思念爷们儿呢吗?依小的看啊,这小娘们儿就是在思念大哥您呢!」 「大哥您仪表堂堂威武八方,这小娘们儿肯定是早就倾慕于你,所以才在这里等着了呢!」 中年男人听了两人的话心里别提多舒畅了,砸吧砸吧嘴,好像对眼前的美食十分满意似的。 「我就说怎么今儿一大早就有喜鹊在枝头叫唤呢,敢情是有大美人儿主动入怀啊!哈哈,一来还是俩!」 猥琐男子的笑声在这条略显空旷的巷子里十分刺耳,翠微眉头紧蹙,下意识地就去抽腰间的佩剑,可是一抽却是落了个空。 平日里她总是将大皇兄送来的软剑缠在腰间的,但是今日因为出宫竟然给忘了。 不过带不带剑也都无所谓的,因为她的剑术也实在是惨不忍睹。 「放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拦路打劫,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虽然手里没有软剑,但翠微的气势却依旧不输人,双手一叉腰,别提多厉害了。 偏偏这种厉害在那几个男人眼中,却十分地不堪一击。 那几个男子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翠微:「打劫?哈哈,我说小娘子是不是头一次出门啊,你觉得我们三个男人半路拦截你们两个女人,是为了那几两银子?哈哈,真是好笑!」 翠微之前也偷偷地熘出宫过,但是每次都是男子装扮,而且因为她爱凑热闹,所以去的地方都是百姓很多的地方,还真从来没有遇到过被人拦路的事情呢! 没想到今儿头一次女装出宫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而对方明显还不是为了劫财! 兰儿的腿立马就软了,怯怯地拉着翠微的袖子往巷子另一头退,希望能够赶在这几人之前逃出巷子。 但是还不等两人开始跑,那中年男子早已让一个手下快步追上去堵住了那边的出口。 现在前有饿狼后有勐虎,真的是无路可退了。 翠微紧紧咬着唇角,此时也终于意识到了害怕。 「你,你们几个是不是,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可是京城,是天子脚下,居然也敢如此为所欲为!」 翠微的威胁不仅没有起到作用,反而让对方更加有恃无恐。 那中年男子笑得得意洋洋:「天子脚下?天子在宫里,哪里知道宫外什么样?再者说,你们两个小美妞儿去哪里不好,非要跑来我六爷的地盘,这难道还要怪六爷我?」 他的地盘? 翠微不明白。 那男子指着脚底下说道:「这条巷子就是六爷我的地盘,难道你没看到这里没人吗?只要是敢闯来这里的人,都是我六爷的人!你们两个既然敢来,那就得给六爷我伺候舒坦了!不然的话,六爷我让人把你们卖到青楼里去!」 啊?! 兰儿腿更软了,噗通一声就栽倒在地,连唿吸都急促起来,秀丽的小脸儿煞白煞白的。 翠微也好不到哪里去,顶多只是死撑着没有摔倒罢了。 不过,下一秒就不行了。 因为,那个自称六爷的人已经挥挥手让手下人动手了。 望着狞笑着走近的两人,翠微哆哆嗦嗦地抬起手臂来,再次恐吓道:「你们,你们给我站住!你们是不知道我的身份是不是?我警告你们,若是敢动我,我能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诛九族!诛九族!」 哈哈哈哈。 两人大笑着,全然不顾忌翠微的威胁,一边搓着手一边淫笑着靠近。 看着两人黑乎乎的脏手,翠微能够想像等下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是什么噁心的龌龊事。不行,不能这样下去!她还要留着清白身子嫁给明伟呢! 「啊啊啊啊!你们给我走开!我是公主!我是皇上的嫡长公主!」 翠微下意识地闭紧了眼睛,双手也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身子,最后的最后,终于将所有的赌注押在了自己的身份上。 耳边突然有风声刮过,翠微心中凄凉,老天爷啊老天爷,你要是开眼了就给我派个大侠下来救我啊,来风做什么?难道能把那几个混蛋给刮跑吗? 心中不忿地嘀咕着,翠微突然发现了一件事,她在这里骂了那么久,怎么那两个混蛋还没有过来? 眼睛悄悄地睁开了一条缝,又立即闭紧了! 眼前居然有人!那个混蛋就在自己眼前!我看到他青色的衣裳了! 怎么办怎么办? 对!揍他! 说时迟那时快,心中念头刚起,翠微的手便毫不留情地伸了出去,小拳头如雨点儿一般落在了面前那个宽阔的胸膛上。 「打你打你!走开走开!」 呵! 一道似曾相识的轻笑突然冲进耳朵里,翠微闭着眼睛乱舞的拳头立即慢了下来。 「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那人又说了一句话。 这次翠微听清楚了,是明伟! 「明伟?!」 翠微勐地睁开了眼睛,果然看到站在眼前的男子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明伟! 「你来了?呜呜,你终于来了!」 翠微的眼泪顿时就下来了,身体的动作比大脑更加诚实,一下子就扑在了明伟的怀里,呜呜地大哭起来。 讨厌,刚刚明明没有这么委屈的,为什么一见到这个男人就这么地想哭了呢? 「公主?」 突如其来的拥抱有些温暖,明伟顿时就愣住了,整个身子都僵了。 他知道自己此时应该做的就是一把推开眼前的女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抬起的手臂蓦地停在了半空,竟是无法将这个女子推开。 翠微哭了好一阵,又是骂那几个混蛋的,又是埋怨明伟来得晚的,总之各种话连带着鼻涕眼泪通通都落在了明伟的衣裳上边。 明伟唇角下垂,听着翠微的话也十分自责。 其实他从翠微换了女装之前就一直跟着的,后来见她和兰儿进了这个巷子里说话,就想当然地以为两人在这里会很安全,便趁机熘走去了一趟别的地方。 谁承想,本以为会很安全的地方竟然最不安全,还莫名其妙地冒出来了一个什么六爷。 呵,这地头蛇真的是无处不在啊!一条小巷子居然还有人霸占! 「对不住,我来晚了。」 其实不晚,他急匆匆赶回来的时候正巧就是那两个小混混要动手的时候,而且两人距离翠微还挺远呢! 翠微抽了抽鼻子,嘴巴扁得像只可怜兮兮的小鸭子:「这次,这次晚了不要紧,以后,以后不准再晚了!」 怀中女子眼泪鼻涕一大把的,哪里还有半分公主的模样? 明伟好笑地扬了扬唇角,抬手为她擦干净了眼泪和鼻涕,点点头,郑重其事地发誓:「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晚了!」 这还差不多。 翠微嘿嘿一笑,顶着两眼泪花笑得跟个小傻子似的。 兰儿瘫软在地上,抬头就看到了两人在秀恩爱,低头便是三个被打得鼻青脸肿晕死过去的小混混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她此时吓坏了,哪里还有力气站起来去揍人? 随手捡起手边的石块儿,兰儿一边骂着一边投掷那几个混蛋,玩得不亦乐乎。 翠微好笑地勾了勾唇角,虽然自己此时已经不害怕了,但是明伟的胸膛好温暖,她依旧恋恋不捨地黏在他身上不肯离开。 明伟又好笑又无奈,突然想起了自己方才买来的东西,赶紧从怀中将裹得严严实实的纸包拿了出来。 「这是什么?」 翠微好奇地看着眼前裹了七八层的东西,随着上边各种颜色的帕子纷纷脱离,终于露出了它的本来面貌。 「栗子?常氏栗子?」 不错,那里边装着的正是翠微最爱吃的常氏栗子。 应该是曾经最爱吃的。 明伟有些娇憨地挠了挠头:「你不是说最喜欢吃常氏的栗子吗?我,我就给你买来了。」 这是明伟在狗洞子前抓住翠微时听她说过的一句话,没想到他竟然记得! 「我家公主她现在不爱吃常氏……」 兰儿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翠微一把推到了一边:「对,我最爱吃的就是常氏栗子了!谢谢你明伟!」 接过那栗子来,还是热乎的呢! 被包了好几层,能不热乎吗? 被推到一边去的兰儿十分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儿,前几天到底是谁拒绝了苏大公子的栗子,说她以后不爱吃这个得了? 哼!现在那个吃的狼吞虎咽的傢伙,绝对不是他们家的翠微公主! 巷子口暗处,一个身影一闪而逝。 苏天佑脸色阴郁,今日的事都是他一手操办的,那三个小混混是他安排的,一直在翠微身后暗中保护得侍卫也被他收买了。 不然的话,根本不用等到明伟出手,那三个小混混早就在靠近巷子的时候被暗中处理掉了。 他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就是想要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在他的预想中,他在翠微有难时及时出现,然后翠微感激涕零,立即扑倒在他怀中。 却不想,他还未等到合适时机出手呢,那个半路杀过来的明伟就抢走了他男主角的位置! 真是可恶! 翠微主动拥抱的人本应该是自己才对,那个明伟算什么东西! 不仅如此,特别是在看到翠微高兴地吃着明伟送来的常氏栗子时,他心中的戾气就更浓了。 他送进宫去的栗子都是自己一点一点剥好了的,哪里像现在这样,居然要翠微亲自动手剥栗子? 苏天佑恼怒地攥紧了拳头,一双阴鸷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被翠微拉着的人。 明伟,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居然也敢抢本公子的女人! 当街抢劫民女的三个小混混都被明伟毫不客气地送进了京兆府大牢里,那里又脏又乱,明伟还特意将三人关在了死囚牢里。 这三个人不是想要对翠微动手动脚吗?那就把他们送到死囚牢里享受一下这种被人虐待的滋味吧! 因为三个小混混突然出现,翠微的出宫之行也被打断了。不过好在跟明伟的关系更近了一步,翠微也就自发地将拜访他娘亲的事给忘记了。 有明伟的护送,翠微回宫更是安全顺畅。 宫门口,校尉和两个纨绔只见到一身太监服饰的翠微公主红着小脸儿跟在明伟身后,那听话顺从的小模样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嚣张霸道? 哎呦,这明明就是个乖巧可人小鸟依人的小媳妇儿啊! 跟明伟又一阵你侬我侬,翠微才在兰儿的拉扯下恋恋不捨地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一回到寝宫,她就迫不及待地换上衣裳要去找皇后娘娘赐婚了。 兰儿一听,大惊:「公主啊!万万不可!」 万万不可?为何? 兰儿咬了咬唇瓣:「你们两人的身份不合适啊!」 「不合适?」 翠微根本不觉得自己跟明伟的身份可以成为阻碍两人结合的障碍:「前朝也有公主嫁给商人的前例啊,更何况明伟不是商人,而是侍卫,他的身份可比商人强多了吧!」 兰儿心中暗嘆,人家那是皇商啊,更何况,那个公主也不是被帝后宠爱的嫡长公主啊,别说是商人了,就是和亲也可以的啊! 兰儿知道自己怎么说也不可能说动公主的,当即转了转眼珠子说道:「公主,明侍卫现在只是个侍卫,而且家中条件不太好。难道您想让宫中其他人笑话他吗?」 她说的其他人其实是皇帝的几个宠妃,翠微最看不上这几个人了,表面对母后恭敬有加,实则背地里不知道说了多少母后的坏话。 她讨厌她们,自然也知道这些人定然会对自己喜欢的男人说三道四的。 当然,这些人里不包括她最喜欢的淑妃娘娘了。 ------题外话------ 翠微这里还是甜蜜多一些哒,大家不要被误导啊,虐的地方都在正文里了,我尽量给她和明伟安排个不错的结局,啊啊啊,你们不要不看呀~
翠微篇07狩猎场上 见翠微动容,且不再往宫外沖,兰儿知道自己说到了翠微的心坎里,便继续劝道:「公主,明侍卫是宫中侍卫,有的是立功的机会。等他立了功,您再趁机提出赐婚的事,奴婢猜测,陛下和皇后娘娘定然会高高兴兴地同意,宫里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了。」 翠微眼睛一亮,抬手在兰儿脸蛋上一捏:「还是你这小机灵最聪明了!」 兰儿嘻嘻一笑,暗暗松了口气。 只是她真的没有想到,这个立功的机会居然这么快就来到了。 春猎是大雍王朝一年中最盛大的户外活动,因为大雍开朝皇帝就是在马背上夺得的天下,为了让后世子孙永葆骁勇善战的能力,便立下了每年春猎的习惯。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春猎已经从单纯的狩猎渐渐变成了娱乐项目,但是春猎上的佼佼者还是会成为大雍皇帝最器重的勇士。 翠微公主虽是女子,但因为受宠,从小便被皇帝抱着参加了不少春猎活动。 从不会走路与皇帝同乘一骑,慢慢到她长大成人独自一骑,她都是时刻不离开皇帝身边的。 皇帝看着女儿英姿焕发的飒爽模样,心中欢喜,当即便高声宣布,只要在这次春猎中夺得头筹的勇士,都可以向他提出一个要求。 能向皇帝陛下提出要求,这得是多大的荣耀! 跟随而来的文武百官和宫中侍卫们的热情,顿时就被提升了起来,现场别提多热闹了。 翠微一身骑装,坐在雪白的骏马之上,一双眼睛早就在宫中侍卫的队伍中找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了。 今日的明伟格外精神,在听到陛下的承诺之后,更是双眼放光,显然是对这次的春猎势在必得。 他的热情也感染了翠微,虽然两人没有事先沟通,但她知道,明伟此时一定是在想如何拔得头筹了。 「兰儿说的果然不错,等明伟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我再趁机跟父皇提赐婚的事,岂不就是水到渠成了?」 翠微嘿嘿一笑,心中格外欢喜。 「微儿今日,格外高兴啊!」 皇帝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翠微勾唇一笑,正巧看到皇帝正含笑地看着自己。 「父皇,儿臣也要参加春猎,也要做最勇勐的勇士!」 翠微清脆的声音惹得皇帝龙心大悦,哈哈大笑起来:「好,真不愧是朕的好女儿!不过啊,你能不能上猎场,还得你母后说了算,若是你受伤了,你母后肯定要责怪朕的。」 说着,皇帝还带了几分戏嚯的意味往身后的看台上瞧了瞧,那眼中的宠溺十分明显。 苏皇后是皇帝还是王爷时迎娶的妻子,两人一同携手走过了不知多少风风雨雨。即便后来他继承皇位,后宫中又多了不少女人,但是皇帝对结髮妻子还是十分疼爱十分敬重的。 一说到皇后,翠微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去年春猎时的情景她可没有忘记。 去年就是因为她贪玩,非要吵着上猎场,结果十分倒霉地遇到了一只正在发情的野猪,差点受伤。 这可坏事了,把皇后给担心得啊,三天三夜没有合眼。 以防女儿被野猪吓到半夜惊厥,她还特意召翠微跟自己一同就寝,就连皇帝都被赶到了别的宫中就寝了。 虽然皇后的作为有些夸张了些,但是作为一个母亲,担忧自己的女儿也是情有可原。 对此翠微是又好笑又感恩,能有一个这样宠爱自己的母后,她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可是就是因为苏皇后太过宠爱她,此时就成了障碍了。 翠微扁了扁小嘴儿,眼看着那些贵家子弟和侍卫们已经冲进了猎场,又是着急又是苦恼。 「啊?还得去问母后啊?父皇啊,要是让母后同意儿臣上猎场,那才叫稀奇呢!」 皇帝甩了甩手里的马鞭,笑得意味深长:「微儿不妨去问问,若是你撒撒娇,也许你母后就会同意了呢?」 能同意才怪了呢! 翠微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皇帝好像已经猜到了她要撒娇求自己,已经当先策马而去,带着身后众人进了猎场。 「父皇真不够义气!」 翠微咬了咬唇瓣,赌气似的甩了甩马鞭。 因为是猎场,兰儿这个小丫鬟是留在看台上的,所以此时为翠微牵马的是个身形高大的小太监。 「公主,陛下不同意也是爱护您,要不奴才帮您牵着马在外场遛一遛?」 小太监有些谄媚地讨好着翠微。 其实公主们也能上猎场,只不过因为几位公主要么年少,要么像翠微这样被帝后保护着,一般也只是在猎场外围转悠转悠,猎一些野鸡兔子之类的小动物。 而这些小动物也都是下人提前捉住了放出来让主子们玩乐的而已,如此一来,也就没有什么好玩得了。 「本公主才不要去猎你们扔的兔子呢!那些兔子都被你们养傻了,箭来了也不知道躲,还在那儿闷头吃草!一辈子没见过草吗?」 哪里是没见过草,而是那些兔子已经被下人们故意弄晕了而已,哪里还知道逃跑? 小太监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十分识趣地没有再开口。 抱怨了几句,翠微决定硬着头皮去找苏皇后撒撒娇,或许真的跟皇帝说的一样,苏皇后就答应了呢? 当来到苏皇后身边的时候,翠微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儿,因为此时跟在皇后身边的,不仅是皇帝的妃子们,竟然还有一个熟人。 「大表哥?你怎么没去猎场?」 不错,站在皇后身边的男子,正是翠微的表哥苏天佑,也是苏皇后的亲外甥。 苏皇后年近四十,年轻时又跟着皇帝吃了不少苦,此时的她早已不復年轻时的美貌。 不过她神色祥和,明眸善睐,看上去十分平易近人,给人的感觉也十分舒服。 将翠微拉进了自己怀中,苏皇后笑着点了点她鼻尖:「你说为什么啊!你大表哥知道你肯定闲不住,特意在这里等着带你进猎场的啊!」 带她进猎场? 幸福来得太突然,翠微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怪不得皇帝走的时候笑得那样意味深长,敢情是知道苏天佑在这里等她啊! 苏天佑对自己的感情,翠微是知晓的。不仅如此,她也知晓帝后两人是想将她嫁给苏天佑的。 但是翠微不喜欢,她对苏天佑只有兄妹之情,完全没有男女之情啊! 更何况,现在又有了明伟。 「母后,儿臣自己进猎场就行了啊,不用大表哥保护得。再说了,若是您不放心,不是还有侍卫们吗?大表哥是男子,是要在猎场上一展雄风的,儿臣怎能妨碍大表哥夺得头筹?」 翠微的确是撒娇了,一边说着一边柔弱无骨地倚靠在了苏皇后的膝头,那样子,就像小时候一直在苏皇后跟前儿讨糖吃一模一样。 苏皇后被她这小女儿的样子逗得十分开心,眼角的皱纹都深了几分。 不过不管她怎么撒娇,苏皇后显然没有同意:「你这丫头,最是胡闹。难道忘了去年的事了?你身后也是跟着侍卫的,野猪来了,不还是被吓到了?不行,母后不放心让那些侍卫们跟着你,你大表哥武功很好,对你又尽心,让他跟在你身边,母后才放心。」 「可是……」 「别可是了!」 不等翠微说完,苏皇后已经十分决绝地打断了她,并给了她两个选择:「想进猎场就让你大表哥跟着,要不啊,你就坐在母后身边,也好过让母后为你担心。」 翠微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坐在看台上看你们这些后宫妃子们争风吃醋吗? 她才不要呢! 最终的最终,翠微也只好让苏天佑跟在自己身边进了猎场。 不过,刚离开了苏皇后的视线,翠微就找藉口支开了苏天佑。 「大表哥,其实我也不打算进到猎场最里边的,就在这里转悠转悠就行了。这样吧,你还是进去跟他们比赛吧,不要跟着我了,我刚可听说,我大皇兄已经猎到了一头鹿了呢!」 苏天佑的眸色有些深沉,刚刚在看台上的时候他就看到翠微的眼睛一直在瞄那个明伟,现在好了,进了猎场就想抛下他去找明伟了。 双拳紧紧握起,苏天佑压下了心头的怒火,声音有些低沉:「微儿就这么讨厌我吗?」 一双眼睛正四处寻找明伟的翠微微微一愣,讪讪地笑了起来:「大表哥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讨厌你呢?你可是我哥哥啊,除了大皇兄,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啊!」 哥哥? 苏天佑心头一痛,原来自己在她的心里,跟赵弘干是一样的,就是个哥哥啊! 「大表哥,我去那边了啊,你别管我了!」 翠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等苏天佑回过神来的时候,翠微已经骑着马跑出去好远了。 苏天佑眸色渐渐加深,她肯定是去找明伟了,这倒是给他提了个醒,猎场上刀剑无眼,谁知会发生什么事? 既然如此,倒不如…… 苏皇后有心借着这场春猎培养苏天佑和翠微两人的感情,所以除了苏天佑以外,她都没有安排别的侍卫跟着两人。 这倒是给偷偷离开的翠微提供了一个不错的约会机会,她记得刚刚明伟就是朝着这个方向出来的,只要自己寻着这个方向走,或许就能…… 「啊!」 一声惨叫,翠微惊恐地发现,居然有一条黄绿色的吐着信子的蛇横在自己面前。 那蛇也不知道有没有毒,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竟然盯着自己的坐骑。 「啊啊啊!惨了惨了,怎么这么倒霉啊!」 别看翠微天不怕地不怕,其实也不是个大胆的,别说蛇了,就是老鼠毛毛虫也害怕地要死。 「蛇美人儿?蛇大哥?蛇奶奶?呜呜,你快走吧,别看着我了啊!」 翠微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往年她的身边都跟着不少侍卫的,这些有危险的东西早就在近身之前就被侍卫们一剑砍死了。 哪像今年,居然没人来帮忙了。 早知会是这样,她就该让苏天佑跟着的啊! 「哈哈,哈哈。」 一道低沉的笑声在树丛后响起,正专心求着蛇爷爷蛇奶奶的翠微后背一僵,立即柳眉倒竖:「明伟!你给我出来!有你这样不讲义气的吗?」 树丛后偷偷看好戏的正是明伟。 明伟哈哈一笑,一个箭步沖了出来,挥刀就将那条拦路的蛇砍成了两半。 正如翠微所说的,明伟的确一直在身边跟着她,也看到了她害怕那条蛇的样子。 不过,当他想要冲出来英雄救美的时候却发现,此时的翠微跟他平日里见到的根本不是一个,她死撑着求爷爷告奶奶的小模样,真是太可爱了。 翠微皱了皱鼻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真是太坏了!故意看我笑话!」 明伟好笑地看着她,眼中的宠溺深沉得很:「放心,只要你有危险,我定会在身边……」 一句话还未说完,明伟双耳一动,便勐地飞身上前将翠微扑倒在地。 嘶! 叮! 翠微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而后便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只斜插在地上的箭,那箭尾还在微微颤抖。 「明伟!」 翠微勐地回过神来,果然看到将自己抱在怀里的明伟脸色苍白,他的左肩上有刺目的血液在汩汩地往外冒。 受伤了! 「明伟!」 翠微的叫声很快便吸引了不少在外巡逻的侍卫们,大家一看有人受伤立即行动起来,不过忙碌之余却也十分庆幸。 幸好今日受伤的不是翠微公主,不然的话,他们这些人的脑袋恐怕就要有危险了。 明伟的左肩受了伤,虽然不深,但是流血颇多,也十分危险。 不过好在他身体底子好,在御医的包扎下很快就没事了。 至于那只箭,最终也没有找到是谁射出来的,最终便定性为是狩猎之人不小心射偏了。 受伤的人只是个小小侍卫,原本是不会惊动皇帝和皇后娘娘的,但谁让这人的身边跟着翠微公主呢?很快,帝后便知道了明伟救了翠微的事。 皇后又是担忧又是庆幸,对自己女儿的救命恩人更是十分欣赏。 皇帝更是如此,自己的掌上明珠差点就要受伤了,这个救命恩人可得好好嘉奖才对。
翠微篇08请求赐婚 待包扎好左肩上的伤口,明伟便被皇帝面前最得宠的太监亲自带到了御前。 这个海公公可是皇帝年轻时就跟着他的,能够劳他亲自引荐,可见陛下对救了翠微公主的明伟有多重视了。 明伟觐见的时候,翠微正一脸委屈地趴在皇后膝头,母女两人头挨着头,小声说着什么。 虽然听不清楚两人的对话,但是单看翠微和皇后的表情就知道,皇后这次定然是吓坏了。 明伟年轻有为,长相周正,皇帝几乎是一眼就觉得这个小伙子十分不错,连连点头,当即便龙心大悦,亲自开口。 「你救了朕的掌上明珠,朕十分感激。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高官厚禄,只要你开口,朕都可以满足。」 高官厚禄? 在场不少文武百官们面面相觑,只是救了翠微公主一命而已,陛下居然就开口承诺这么大的恩赏,也实在是太瞧得起这个小小侍卫了。 当然,也有不少官员对明伟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幻想着若是眼前跪在那里领赏的男子不是明伟,而是自己的儿子,那该多好! 但是即便如此,众人也知道,皇帝如此说其实只是一番客套。身为臣子,救了皇室中人可是分内之事。今日陛下看重翠微,才会如此看重明伟。若是换了别的公主遇险,或许陛下就不会这样做了。 换句话说,雨露雷霆皆是皇恩。皇帝可以赏赐给你任何东西,却不能允许你开口去讨要什么东西,即便是一星半点儿也不可以。 明伟自然也知道这其中的道道儿,当即便垂头回禀道:「保护公主免于受伤,是臣下的职责,臣下不敢有任何请求。」 不错,是个知道进退的人。 皇帝眸中的喜色更深了,就连一直跟翠微说话的皇后娘娘也暗暗点头,对这个明伟十分欣赏。 可是,一边的翠微却是急坏了,今日春猎她可是一直盼着明伟夺得头筹跟皇帝要个赏赐的。但是现在明伟受伤了,得头筹肯定是不行了,就只能趁着这个救命的好机会讨要个恩典了。 「不错,既然如此,那……」 皇帝的赏赐还未说完,就见一个俏丽的身影突然窜到眼前,而后听到毕生最不想听到的一句话。 翠微噗通一声跪在明伟身边,对皇帝脱口而出:「父皇,明伟救了儿臣的性命,儿臣无以为报。既然他不想要什么高官厚禄,那儿臣斗胆请求父皇为我二人赐婚,将儿臣许配给明伟吧!」 赐婚?许配? 皇帝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跪着的女儿,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刚刚肯定是在幻听了,忍不住又反问了一句:「翠微,你刚刚,说什么?」 一旁的苏皇后此时已经快速地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立即给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在翠微再次开口前赶紧将人带走。 只是,苏皇后终究还是低估了女儿的任性。 「母后,您不要让宫女带儿臣走,儿臣刚刚说的都是肺腑之言。父皇,儿臣跟明伟早就情投意合,儿臣此生非他不嫁,求父皇给儿臣赐婚!」 说着,便额头着地,磕了三个响头。 这决绝的模样,旁人就是再无视也不行了。 百官们立即炸开了锅,翠微说的话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什么情投意合,非他不嫁的,堂堂一国公主居然看上了一个小小侍卫,这不是自甘堕落吗? 更有甚者,已经浮想联翩出了各种桃色新闻。这小小侍卫居然在宫中跟公主勾搭上了,后宫的管理竟如此稀松吗? 今日是侍卫和公主,那明日是不是就是侍卫和后妃了? 天哪天哪,这可是给皇帝戴绿帽子啊,可是万万不可大逆不道的事情啊! 官员们脑洞大开私下讨论的时候,却无人注意到人群中的苏天佑,此时的他一双拳头紧紧攥起,真是恨不得冲出去扯着明伟的领子好好地揍一顿。 两次了啊,这混帐东西两次坏了自己的好事啊! 第一次是半路顶替他英雄救美,这次更是施展苦肉计骗得翠微主动提出赐婚! 早知今日之事会如此发展,他才不会冲动之下放出那一箭啊! 他那一箭,根本就不是冲着翠微的,他那么爱翠微,怎么会捨得让翠微受一丁点儿伤害? 他是冲着明伟的,只不过当时两人站位有些特殊,才会让明伟误以为那箭是朝向翠微的罢了。 呵,真是讽刺啊! 苏天佑此时恐怕也就只能是苦涩一笑了,两次精心策划,居然都只是给情敌送去了东风,天下苦命之人,恐怕没有人能比上他了吧! 「翠微,过来,这些事不是这个场合能够说起的,等回到了宫中,再跟你父皇详说。」 最后还是苏皇后板下脸来将翠微劝了起来。 翠微公主从小被宠爱长大,可谓是要什么有什么,这次她也是同样想法,刚刚父皇没有立即答应,根本就是因为此时的场合不对。 翠微略一沉吟,立即点点头起身回到了皇后身边,站定之后还略带娇羞地看了明伟一眼。 那一眼含羞带怯,真可谓是闭月羞花了。 只是此时,明伟哪里还有心思去欣赏公主的美?他的心里早已沸腾了。 翠微对他的情谊他是知晓的,只是再知晓也不会想到她竟然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当众请求赐婚! 这样的深情,怎能让他不感动? 不过感动归感动,他心里还是很清楚自己和翠微的身份差距的,他也曾想过做到最好,让自己有资格迎娶公主。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不得不说,今日的事真的是个意外,意外到让他有些蒙了,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不是在做梦。 「陛下,好像有人从猎场上回来了!」 一个温柔却带着几分欢快的声音响起,立即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猎场上去了。 这是淑妃的声音。 百官们有自知之明,不再去讨论明伟和翠微的事情了,立即顺着淑妃的话头岔开了话题。 皇帝十分欣慰地看了看淑妃,关键时刻,还是夏婉蓉最和他心意啊! 皇后也感激地看着婉容,跟别的那些幸灾乐祸的妃子不同,淑妃是真心为她们娘俩着想啊! 这么想着,皇后又顺势看向了夏家那个「正襟危坐」的二小子夏征,自己娘家小侄儿苏天睿正跟他坐在一起不知在谈论什么。 就凭着两个孩子这样的友谊,她和淑妃之间也不可能是敌对的。 这次春猎的结果如何,翠微已经没有心思也没有机会去理会了,因为她半路就被皇后强行带回了宫中。 而皇帝这次也没有因为她的请求去阻拦皇后强行带她走,弄得翠微有些郁郁寡欢。 砰! 刚一回到宫里,苏皇后便挥袖将桌上的进贡花瓶给摔了! 翠微还是头一次见到苏皇后发这么大的火,立即呆住了:「母后,你……」 「放肆!」 苏皇后怒目圆睁,只是两个字就让翠微忍不住双腿发软跪在了地上。 「母后,儿臣……」 「你住口!不要叫本宫母后!」 还未等翠微开口,苏皇后已经气急败坏地吼道:「翠微,你可知道方才你做了一件什么事?赐婚?亏你还敢有脸提出来!那个小侍卫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求陛下赐婚?本宫看你是煳涂了!」 因为太过生气,一直自称母后的苏皇后都开始自称本宫了,可见她是有多么气恼了。 「母后……」 翠微刚开口,就又被苏皇后打断了:「你居然还妄想嫁给那个小侍卫?哈,翠微,你难道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吗?你是觉得一个公主跟平民百姓没有区别是吗?嫁给他?他配吗?他敢吗?」 最后三个字,苏皇后根本就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显然是对那个明伟十分地看不上眼了。 翠微一愣,这跟她原本想像的不一样啊,母后这么疼爱她,只要是她喜欢的东西,向来都是要什么给什么的,甚至还会多给。 但是现在呢,她只是遇到了自己喜欢的男人而已,怎么就惹得母后这么生气了? 「母后,明伟他三番两次救了儿臣的命,要是没有他,儿臣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为什么儿臣想要嫁给他就不行了?」 苏皇后发了一顿脾气,心中的怒气也稍微收敛了一些,她支着头坐在椅子上,听到女儿的话后神色有几分松动,开口道:「你想要嫁给他就是因为他救了你的命?那好办,他身为臣子,别说是救你,就算是为你去死也是应该的。但是我女儿心善,既然想要报答他,完全可以有很多别的法子。这样,等下母后就去找你父皇,给那个叫明伟的升官加爵,再给他赏赐金银珠宝,这下,你总算可以安心了吧?」 安心?不安心! 翠微被苏皇后的话弄得有些蒙了,她想要嫁给明伟,不是因为他救了自己,而是她真的很喜欢明伟,跟明伟在一起,她很开心的! 「母后,儿臣是真心喜欢他的,求母后让儿臣嫁给他吧!」 苏皇后气得牙痒痒,水袖一挥:「嫁给他?做梦!」 「母后!」 「翠微,你给本宫听着,想要嫁给明伟?好,除非本宫不做这个皇后,除非本宫死!」 翠微呆了,傻傻地看着苏皇后冷厉决绝的面孔,好像这么多年她从未如此真实地见过这么母后。这样的苏皇后,真的是往日里对她百般娇宠的那个娘亲吗? 宫女们纷纷劝着苏皇后息怒,兰儿也赶紧膝行过来劝翠微不要意气用事。 但是娘俩儿就是娘俩儿,谁也不肯让一步。 看着翠微硬着脖子就是不肯答应与明伟断绝的样子,苏皇后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只不过自己当时看上的是陛下,是对的人,而女儿居然看上了一个小小的侍卫。 这绝对不行! 苏皇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恢復了以往的慈爱和温柔:「翠微,母后是过来人,看过的人比你多,见过的骯脏事情也比你多。那个明伟根本不是你的良配,且看他的家世背景就知道,他定然是想要藉助你的力量为自己谋取利益的。」 「不是的!明伟不是这样的人!母后,你不了解他,你不能这样污衊明伟!」 翠微瞪着眼睛,虽然与其坚定,但是鼻子却是酸酸的。她以为自己喜欢的男人,母后也会喜欢的,可是母后不仅不喜欢,反而还这样揣度他,真是太委屈了,太伤心了。 苏皇后也急了:「你才认识他多久,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你看看你大表哥,身份背景都是知根知底的,母后想要将你嫁给他。母后保证,你大表哥绝对会对你非常好的……」 「母后,儿臣才不要嫁给大表哥,儿臣只喜欢明伟一个人!」 翠微真的是委屈死了,母后果然想要让她嫁给苏天佑,可是她根本就不喜欢他啊,她才不要嫁给一个不喜欢的男人过一辈子。 翠微还有好多话要跟苏皇后说,可是苏皇后显然已经不给她这个机会了,挥挥手直接让人将她带回了自己的寝宫。 不仅如此,还禁了她的足。 「翠微,你若是不想明白,就永远不要从你的寝宫里出来了!」 这是苏皇后对翠微说的最后一句话,之后就命人将她送回了寝宫。 翠微从小到大别说是禁足了,就连一句重话都没有受过,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待遇? 回到自己的寝宫里,翠微左思右想地就是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不过只要一想到苏天佑,她立即就明白了。 「都是大表哥!母后一心想着将我嫁给大表哥,所以才会不同意我跟明伟在一起的!对,就是大表哥,都是大表哥的错!要是大表哥不肯娶我,我就能跟明伟在一起了!」 兰儿抽了抽嘴角,突然有些同情起苏天佑了。难道公主都不知道苏天佑对她的情谊其实不亚于明伟吗? 反正在她看来,翠微公主跟苏天佑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当然,这样的话她是不敢跟翠微说的,若是说了,翠微肯定会把她大卸八块的!
翠微篇09禁足好事 在寝宫中禁足了只有三天,翠微就受不了了,不是因为日子太过枯燥,而是因为这三天过得实在是太精彩了。 苏皇后每天都会定时定点地过来给她做思想工作,每次说的话都是一样的,无非就是苏天佑多么多么好,明伟多么多么地低贱卑微。 一开始翠微还担心帝后会因为赐婚的事为难明伟,不过从兰儿打听来的消息来看,皇帝不仅没有刁难明伟,反而还给她升了职,将他调到了御前当差。 这倒是拐着弯儿地给明伟赏赐了,既然已经升了职,那跟翠微之间的婚事就别想再提了。 翠微对于这一点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所以连带着对皇帝也生起了几分不满,叫嚣着等她解除了禁足之后就去皇帝面前跪一跪哭一哭。 若是撒娇哭泣不管用,那就来硬的,将皇帝为数不多的鬍子都给拔干净。 但是,翠微最终没有这个机会了。 因为,当她禁足到第四天的时候,皇后就已经消磨掉了所有耐性,她直截了当地跟翠微说,要去请求皇帝给翠微和苏天佑赐婚。 同样是赐婚,但是对象却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一个,翠微怎会同意? 听到消息的当天,翠微就绝食了。 为了保持体力,翠微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睡觉。肚子里翻江倒海,雷声大作,偌大的寝宫里都能听到她的肚子咕噜咕噜的抗议声了。 兰儿跪在跟前儿,垂着头,居然很想笑。 翠微公主之前也闹过一次绝食,那还是在她七岁的时候。 皇帝新纳了一个宠妃,对她十分宠爱,为了这个妃子,竟然三天没有心思去理会翠微了。 翠微又气又急,最终闹起了绝食。她整整两顿饭没有吃,皇帝得知之后十分心痛,百忙之中前来陪她用膳,就连那个得宠的妃子哭闹撒娇都不管了。 翠微坚信,这次她顶多绝食三顿,皇帝就会心疼地过来告诉她,不用嫁给苏天佑了,你想嫁给谁就嫁给谁吧,然后她就可以欢欢喜喜地跟明伟永远在一起了。 但是,老天爷这次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眷顾她。她已经整整绝食两天了,不仅皇帝没有来,就连苏皇后也只是派了个人过来劝说。 看来,帝后这次是站在了一条船上,坚决不许她嫁给明伟了。 翠微是什么脾气,哪里是旁人说什么就肯照做的性子? 既然绝食两天不能让帝后心软,那就三天吧! 若是还不行,那就四天! 大不了绝食而亡,也省了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嫁给不爱的男人,痛苦地过一辈子。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在翠微绝食第三天的时候,寝宫里终于迎来了两个客人,还是两个小客人。 「长姐?长姐?」 「哎呀,你这么小声儿,公主姐姐能够听到才怪呢!难道你忘了,公主姐姐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就算是听到了,肯定也没有力气回应你了!」 第一个说话的是自己的三弟弟,淑妃娘娘的独子赵弘德。而之后说话的那个小霸王,是安乐姑姑的小儿子夏征。 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养身的翠微轻轻牵了牵唇角,没想到啊,自己绝食以后最先来看望自己的竟是这两个小傢伙呢! 翠微想要开口说什么,可是她实在是太累了,实在是没有力气开口了。一直照顾着她的兰儿也不在殿内,想必是在外边把风吧,不然这两个小傢伙怎么会偷偷熘进来呢? 思量的功夫,那两个小傢伙已经顺着大殿找了进来,果然是三弟赵弘德和小霸王夏征,瞧夏征脸上那不可一世的表情呦,安乐姑姑那么温柔的女人,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儿子来? 翠微眯着眼睛,真想像以前一样捏一把夏征略微婴儿肥的小脸蛋儿,可惜啊,她的手臂抬了抬,就累得不想动弹了。 「长姐?你怎么了?我是德儿啊!我来看你了。」 赵弘德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翠微,有些不知所措。 最后还是夏征一把推开他,将他手里的东西放到了翠微面前。 「傻蛋啊你!不是都说了公主姐姐好几天没吃饭了?赶紧把这栗子餵给她吃啊!」 被夏征一提醒,赵弘德这才反应过来,打开纸包,拿出了一颗香喷喷的栗子送到翠微面前:「长姐,你快吃吧,可好吃了可香了!」 啪! 又是一个巴掌声。 赵弘德有些委屈地看着打了自己一巴掌的夏征。 夏征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地低声道:「傻瓜,你这样说,不就暴露咱们偷吃栗子的事实了吗?!」 哎呦!还真是! 赵弘德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再看翠微的时候赶紧摆着手澄清:「长姐别误会,我们没有吃,没有吃!」 看着两个弟弟这搞怪的可笑模样,翠微心头飘过几分笑意,吃过又何妨?反正她现在是一点也不想吃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就被夏征接下来的话给打散了。 「对啊公主姐姐,这栗子可是明侍卫嘱託我们送来的,你别看我们小,但是我们也知道什么叫拿人手,咳咳,不对不对,应该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所以啊,我们绝对没有偷偷地吃这些栗子,所以啊,你就放心地吃吧!」 明侍卫?原来,这栗子是明伟让他们带过来的? 翠微的眼睛勐地睁大,眸中流光溢彩,就连精神都莫名其妙地好了许多。 「这,是,他,他送来的?」 因为没有吃饭,翠微的力气有些小,就连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的。 但是这不妨碍两个小傢伙分辨她的声音。 赵弘德勐点头:「是啊是啊,我们两个在父皇宫前玩耍,明侍卫就拜託我们给你送来这个了。哦对了,明侍卫还说了,长姐你不能不吃饭,你得好好地,这样你们以后才能在一起呢!」 夏征也小大人儿似的点点头:「可不是吗?要不是看在那个明侍卫对公主姐姐你一片真心的份上,小爷我才不会帮你们传话呢!」 夏征这小模样逗得翠微忍不住笑了笑:「你这鬼灵精,才多大,怎么就知道真心不真心的了?」 「我当然知道!」 被人怀疑了自己的能力,夏征有些气恼,急切地证明自己的能力:「你为了嫁给他连饭都不吃了,他呢,为了让你好好吃饭,差点连自己的职务都不要了呢!还有啊,听说他还去老头子面前跪了一天一夜,要不是他伤口復发,都……」 「阿征,这些不能说!」 赵弘德一把捂住了夏征的嘴,小眼睛偷偷地去瞄翠微公主。 坏了,果然出事了! 刚刚还死气沉沉的翠微公主,一听到明伟的事立即就来了精神,甚至还有些疯狂:「你说什么?他,他居然……」 居然如何?居然不要自己的职务了,居然去皇帝面前跪着,居然伤口復发了! 宫中侍卫这个职务对明伟有多重要,翠微是知晓的,他可以为了保住这个饭碗被那些无所谓的人欺负。但是现在,他为了她,要主动丢掉这个职位了。 这得是,多么深沉的爱啊! 翠微又是心疼又是高兴,原来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坚持啊,原来他也是在乎的,那么之前的那些所作所为,也就不是白用功了。 一瞬间的怔愣之后,翠微恢復了正常,她坚持着坐起了身子,主动去拿栗子吃了起来。 她要好好地,要保存体力,要跟明伟一起并肩战斗。 不管别人多么反对,只要他们自己不放弃,就一定能够走到最后! 一定会! 望着身后偌大的宫殿,赵弘德有些困扰地挠了挠头:「阿征,你不是说不能告诉长姐那个侍卫的事吗?可是为什么你自己又说了呢?」 夏征眼珠子狡黠地转了转,嘴上却是不承认,随意地摆了摆手:「哦,我刚刚就是随口一说罢了,不小心而已。」 真的是不小心吗? 赵弘德又使劲儿挠了挠头,为什么他觉得夏征就是故意说出来的呢? 两人从翠微的寝宫中出来,还未走多远就又遇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苏天佑长身而立,一只手背到了身后,另一只手朝着两人招了招。 说起来,苏天佑是苏皇后的亲外甥,也算是赵弘德名义上的表哥。而夏征跟苏天佑的弟弟苏天睿又是好友,也应该叫他一声大哥的。 只是,不知怎么地,这两人见到苏天佑以后,总觉得他有些难以接近。 赵弘德用胳膊肘拐了拐夏征:「我们,要不要过去啊?」 真不想过去啊怎么办? 夏征心思一转,点头:「过去啊,不过去的话,你想回去了被姑姑骂吗?」 对苏天佑视而不见,淑妃知道了定然要说他们两人不懂礼貌了。 赵弘德耸了耸肩,跟着夏征一起过去了。 苏天佑看似无意地随口说着话:「你们这是从哪儿来啊?要去哪儿啊?」 夏征心头默默翻了个白眼儿,眼珠子在他背在身后的手上瞄了一眼:「苏大公子,你要是有事就直说,不要拐弯抹角的。或许,你应该是有事求我们吧?行啊,不过我可说好了,我跟你弟弟的交情归你弟弟,跟你可没有关系。你若是想要我们办事,可得给点好处才行!」 这小财迷的模样! 苏天佑嘴角抽了抽,有些好奇夏征这财迷的样儿到底是随了谁。 不过,他却也没有说错,自己的确是想要求他们办点事儿,而且这件事旁人也办不了。 咳咳。 清了清嗓子,苏天佑背在身后的手放到了身前,夏征两人眼睛一亮,他手里拿着的…… 「也是栗子?!」 赵弘德没有什么心眼儿,脱口就喊了出来。 虽然很快便被夏征制止了,但以苏天佑狐狸般狡猾的心思,怎会听不出来他说了个也? 宫中除了他,还能拿出常氏栗子的就只有大皇子和明伟了。大皇子是翠微的亲哥哥,想要去看她根本不需要藉助夏征两人的帮助。 看来,这个「也」说的是那个小侍卫明伟了。 苏天佑捏栗子的手忍不住紧了紧。 「苏大公子,你让我把这个送给谁?公主姐姐吗?好啊,不过我可说好了,得有好处呢!」 夏征伸出白皙胖嘟嘟的小手儿,一点儿也不为自己讨要好处的行为感到任何不好意思。 苏天佑连面皮都跟着抽搐了,可也只能在自己身上摸了摸。 京城的公子哥儿们可没有随身带银两的习惯,苏天佑也不例外。但是除了银两,他好像连别的好东西也没有带着。 夏征若是一般人家的孩子也就罢了,随手给个玉佩什么的也就打发了。可他偏偏是将军府的公子哥儿,从小就是在蜜罐里长大的,一般的东西可入不了他的眼。 苏天佑在身上摸来摸去,也没有找到一件合适的物件儿。 「咦?这东西我看着挺不错的,大公子是不是不捨得给我?」 夏征小手儿一指,苏天佑的脸顿时就黑了。 他指着的是自己腰间佩戴的一个不怎么显眼的配件,那东西似玉非玉似石非石,东西不贵重,但是却很重要。 因为,那是他调动手下暗卫的信物。 这小子,随手一指居然就点名了这东西,该不会是…… 苏天佑的眸色深了深,不过很快便恢復了正常。眼前的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啊,怎么可能知道这个? 「这东西并不值钱,这样吧,我把这玉佩送给你好了,天睿也有一块儿,你应该知道这东西价值不菲的。」 苏天佑看似随意地将那信物放进了怀中,然后从腰间拽下来了一块儿十分通透的翠绿色玉佩。这玉佩是苏家公子们的信物,正如苏天佑所说,苏天睿也有一块儿的,拿着这东西去苏家,完全不用门房通报的。 当然这东西的用途还有更多,只不过这些对于夏征而言,也是完全没有用的。顶多就是去苏家寻苏天睿的时候不用再通过苏哲这老狐狸而已了。 「行吧,那就它吧!」 夏征的眼睛不着痕迹地在苏天佑藏起来的信物上瞄了一眼,十分痛快地接过了那玉佩和栗子,拉着赵弘德就往翠微的寝宫里走去。 ------题外话------ 我发现你们都不爱看翠微的故事,哎,其实挺多好玩的东西的~得了,赶紧完结了翠微篇,下个就开小林霜的了,你们赶紧回归吧~ 新文已经占坑,是个丑女翻身变美人顺便发家致富撩美男的故事哦,赶紧跳坑围观吧~
翠微篇10主动放弃 「喂喂,阿征啊,苏表哥和明侍卫都对长姐有意,咱们这又是给明侍卫帮忙又是给苏表哥帮忙的,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别看赵弘德老实,但也不是个傻的,一眼就看出来明伟和苏天佑都对翠微有情了。 夏征早已将栗子扔给了赵弘德,一边走一边摩挲着手里的玉佩,琢磨着这东西能卖多少银子划算,随口说道:「的确有些说不过去啊!」 「那你还都答应了!真是的,太不讲义气了!」 赵弘德小声嘟囔抱怨着,惹得夏征十分好笑:「谁说我都答应了?我只是答应了明伟而已,至于那个苏天佑,你哪只耳朵听见我答应他了?」 「可是你都……」 都怎样? 赵弘德愣了,好像刚刚夏征的确没有答应苏天佑什么。 把栗子带给翠微,然后让她吃下去?没有! 在翠微面前说说苏天佑的好话?没有! 赵弘德忍不住扶额嘆息,突然对苏天佑有些同情,耗费了一块这么好的玉佩,结果什么心愿都没达成。 不过同情归同情,赵弘德可不会因为苏天佑而去劝夏征,因为这两个人比起来,他还是打心眼里觉得明伟更适合翠微。 更何况,苏天佑肯定是不敢跟着他们两个人进到寝宫里去的,不然他也不会找他们两人代劳了。 两个小傢伙一边说着话,一边进了翠微的寝宫。当然,跟上次不同,这次他们两个人可没有进到里边去,而是在大殿里找了个没人得地方将那包栗子吃了个干干净净,这才从翠微的宫里出来了。 果不其然,一出门就在小路边的树丛旁见到了苏天佑。 帝后两人在商量着给苏天佑和翠微赐婚,虽然这是苏天佑多年来的心愿,但是因为翠微心中无他,他此时也不敢去翠微面前讨不自在。 别说是见见翠微了,此时的他就连翠微的宫殿都不敢贸然进去,生怕惹得翠微更加厌恶。 一见到两个小傢伙,苏天佑就忍不住问:「怎么样?微儿她,吃了吗?」 吃了,只不过不是她吃的。 夏征偷偷打了个饱嗝,摇摇头:「没有,赏给了她的宫女了。」 果然没有吃啊! 苏天佑闭了闭眼睛,再开口时已经恢復了正常:「她,怎么样了?」 「挺……」 好的两个字还未说出口,夏征就打断了赵弘德的话,十分惋惜地摇着头:「哎,不好,公主姐姐天天都以泪洗面,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苏大公子,你说公主姐姐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啊?听说你们要成亲了?成亲不是挺好的事吗?为什么公主姐姐会这么不高兴呢?是不是,她不想跟你成亲?」 若是这些话从旁人口中说出来,苏天佑定然会气得将那人的嘴撕了。但是现在说话的却是一个八岁的小孩子,苏天佑心中的自责胜过愤怒。 原来翠微不肯吃东西,是因为不想跟自己成亲啊!他那么爱她,怎么捨得她受到一丁点儿伤害? 只是,一想到那个明伟,苏天佑的心里就很不痛快。若是没有这个男人,翠微一定会心甘情愿地跟自己成亲的。 对,若是没有这个明伟就好了。 苏天佑眼眸一深,一个邪恶的念头突然在脑海中闪过。 「咦?他,他怎么突然走了?」 望着突然转身离开的苏天佑,赵弘德有些诧异,一句话都不说就走了,真是一点礼貌都没有。 不对,该不会是看出他们两个人偷偷吃了他送给翠微的栗子吧? 赵弘德有些心虚地捂住了嘴巴,询问地看向夏征。 夏征耸了耸肩头,他只是道出了所有人心中的想法而已,若是这个苏天佑有自知之明,就一定会放弃翠微了。 公主姐姐啊,我也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翠微绝食的第四天,皇后终于派人来了。终究是自己的亲女儿,皇后也心疼,虽然解除了禁足,但是对于女儿和明伟之间的婚事,还是没有答应。 没有答应也没有关系,反正自己是不会嫁给苏天佑的。 翠微躺在自己的床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兰儿餵过来的小米粥,心中早已想好了,她要把身子养好,养好以后就立即去找皇后。 皇后能够接触她的禁足,就说明她的绝食抗议不是没有作用的,至少皇后还是心疼她的。 这样想着,翠微也的确这样做了,去皇后宫里软磨硬泡是她每日必做的事。一开始去的时候还能够声泪俱下地痛哭流涕,但是后来因为哭得太多了,她就实在是哭不出来了。 最后还是兰儿想出了个法子,给她准备了不少新鲜的小红辣椒,让她偷偷地藏在袖子里,等到眼泪出不来的时候就悄悄地用袖子擦擦眼睛,眼泪也就跟着下来了。 要说苏皇后也是厉害,一开始知晓翠微和明伟的事之后是坚决的反对。但是现在翠微每天去她面前哭求,她竟然能够做到面不改色,甚至还能优哉游哉地坐在椅子里吃橘子。 这还是那天那个怒气冲冠的苏皇后吗?还是那个叫嚣着要将翠微禁足要把明伟赶出宫去的苏皇后吗? 翠微一边哭一边心中纳闷,不过不管她怎么哭怎么闹,苏皇后都跟看不到她一样,完全将她当做了空气视而不见。 至于答应两人的亲事?就更不可能了。 翠微哭得眼圈红红地走了,确切说是被辣椒辣的眼睛红红的。 苏皇后放下手头的茶杯,脸上再也不是平静无波。 「唉,这丫头也真是够倔的,本宫这几天都被她哭得没了脾气了,她居然还是不放弃。」 声音刚刚落下,偏殿里便走出来了一个男子的身影,仔细一看,竟是她的外甥苏天佑。 翠微这几天在皇后宫中哭求,苏天佑也是知道的,或者说是每时每刻都是看着的。 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为了别的男人哭成这样,苏天佑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苏皇后也知道他心中不好受,柔声安慰道:「天佑啊,翠微就是年纪太小,你放心,姑母看中的女婿就只有你一个,姑母绝对不会答应翠微跟那个明伟的。赶明儿姑母就去找陛下赐婚,让你跟翠微早些完婚,等你们成了亲,翠微的心就会……」 「姑母!」 苏皇后还未说完,苏天佑已经当先跪在了地上,语气坚决:「姑母,天佑的确喜欢翠微表妹,但是,天佑不希望因为自己惹得表妹不开心,还望姑母收回成命,不要为天佑和表妹赐婚。」 「什么?!」 苏皇后十分震惊,她刚刚说的话并不是客套,她的确是一心一意地想要将翠微嫁给这个外甥的。 而且,苏天佑对翠微的心思她也是清楚的,只是她没有想到今日苏天佑竟然会说这样的话。 「你,不想娶她了?想放弃了?」 「当然没有!」 苏天佑勐地抬起头来,认真而严肃地看着苏皇后:「天佑对翠微表妹绝对是一心一意,只是,天佑不想让翠微表妹心不甘情不愿地嫁给我。姑母,天佑不希望通过赐婚去绑架她。」 强扭的瓜不甜,这句话的道理苏皇后何尝不知道?只是,对于她的女儿,苏皇后此时除了赐婚,真的是一点儿别的方法也没有了。 看着苏皇后那愁眉苦脸的模样,苏天佑眼眸微垂,说道:「姑母,天佑有个法子,或许能够逼得那明伟主动放弃。」 「真的?快说!」 苏皇后现在最想要的就是让明伟主动退出了,她之前也不是没有用过方法,其实她瞒着翠微已经对明伟威逼利诱过了,偏偏这小子就是一根筋,说什么也不肯。 若是苏天佑能有法子逼他退出,那自然是最好了。 「那明伟不是说对翠微表妹用情至深吗?既然如此,姑母不妨考验一下他的心意。」 怎么考验呢?苏皇后眉头紧蹙,等着苏天佑继续说下去。 苏天佑微微露出几分沉思的神情,说道:「翠微表妹的身子不是一直不怎么好吗?既然如此,姑母不妨以此为藉口,让他去深山中寻一种药材。若是能寻来,便答应他们的事,若是没有……」 翠微的身子虽然孱弱,但也只是比一般人弱一些罢了,倒也没到用药救治的地步。苏皇后知道,苏天佑这只是找了个藉口而已。 既然是藉口,那就无所谓什么药材了,只要随口说一种不容易找到的草药,不就行了? 苏皇后对于这个法子十分满意,她也不担心明伟不答应,因为这是在给翠微寻药,若是他不答应,不正好就验证了他对翠微没有那么深情吗? 说做就做,苏皇后第二天便将翠微和明伟两人叫到了面前,除了这两人,当然还有主持公道的皇帝。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有更多的人作证,这样等到明伟不能拿出草药的时候,她就不怕这两个年轻人反悔了。 正如之前所料,明伟一听是给翠微寻药,立即就答应了苏皇后的要求,而且还当众宣布,三天之内一定会寻到此药。 而实际上,他对苏皇后说出的这味药根本就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更别说去寻了。 翠微也没有听过这味药,从皇后宫里出来之后,翠微思来想去的,最终也只能去求自己的大皇兄出手相助了。 其实就算翠微不去寻他,赵弘干也是打算出手相助的。 一来翠微是自己最疼爱的妹妹,能让妹妹跟心爱的男人在一起幸福生活下去,也是他这个当哥哥的心愿。 二来,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赵弘干对这个明伟也算是颇有了解,他相信,明伟也是真心对待翠微的。 既然郎有情妾有意,他又为什么不能出手相助一下呢? 但是即便答应了翠微,赵弘干也还是有些不知所措。首先就是那味药到底哪里才能採到呢? 在询问了御药房的御医之后,赵弘干终于将目标锁定在了城外百里的青溪山上。 这青溪山并不陡峭也不巍峨,但是绵延千里,深山中罕有人至,或许那里边就有皇后想要的那味药。 赵弘干兴致勃勃地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毫无头绪的明伟,两人立即快马加鞭朝着城外青溪山而去。 殊不知,青溪山中根本就没有那味药,等着他们的,则是兇险万分。 青溪山地势不算险要,但是山中灌木丛十分多,隐在山中的未知沟涧更是不少,两人骑着马难以行进后,便弃马步行。 好在两人的体力还算不错,只是他们的运气就没有那么好了。 还没有找到苏皇后点名的那味草药,就当先遇到了两头黑瞎子。 是谁说黑瞎子不吃死人的?赵弘干明明都装成死人了好不好,结果还是被那黑瞎子重重地踩到了腿。 两人并肩作战,杀死了一头熊,吓跑了另一头,终于捡回了半条命。 但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两人以为已经安全的时候,不知从哪里空降了十个武功高强的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显然是有备而来,不闻不问噼头就是一顿乱杀。 刚刚鏖战过黑瞎子的明伟和赵弘干两人根本没有能力再去抵挡这些黑衣人的厮杀了,再加上赵弘干是偷偷熘出宫来帮助明伟的,他根本没有带一个帮手。 十个武功高强身强体壮的黑衣人对战两个受了重伤的体弱之人,战况几乎是一边倒。 当黑衣人离开的时候,明伟和赵弘干,早已被砍成了肉泥,甚至连本来面貌都分辨不出来了。 临死之时,明伟睁大了一双眼睛,既有对娘亲的愧疚,又有对翠微的不舍,甚至连对黑衣人的憎恨都没有了。 而赵弘干的眼睛里,却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他帮明伟来青溪山寻药是偷偷来的,旁人根本不知道。所以这些黑衣人根本就是冲着明伟来的。 借着明伟寻药的时候暗杀他,背后兇手到底是谁已经一目了然。 母后,原来,你竟是这样心狠手辣的人…… 只是,若是等你知道被杀的不只是明伟,还有你最心爱的儿子时,不知会是怎样的心情…… 赵弘干唇角微微一勾,似笑非笑,似嘲非嘲,眼角一滴泪,慢慢划过脸颊……
翠微篇11来生再见(甜)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但是明伟没有回来。 翠微等得心都碎了,却不是因为明伟没有回来,而是因为她总觉得心中不踏实。 三天没有等到明伟回来,苏皇后却是高兴得不得了,只要明伟不回来,翠微就能心甘情愿地认输,然后听从自己的安排嫁给苏天佑了。 她甚至已经开始想像翠微委屈地扑在自己怀里,大骂明伟是个忘恩负义背信弃义的小人了。 只是,她没有等到这一天。 因为,跟明伟一样没有回来的,还有她自己的儿子赵弘干。 赵弘干已经出宫三天没有回来了。 而据宫人们的回报,赵弘干在偷偷离宫之前去过御药房。 苏皇后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安,立即派人出去寻人。 最心爱的大儿子不见了,自然也惊动了皇帝。 听到下人的禀报,皇帝几乎立即便断定赵弘干是陪同明伟去了青溪山。 侍卫们集体出动,不仅是为了明伟,更是为了赵弘干。 三天,四天,五天,一直到第九天,赵弘干和明伟终于回来了。 只是,回来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两具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尸体。 看着那两具满是蛆虫的不堪尸体,翠微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唿吸了,要不是这两人腰间还留着能够证明他们身份的玉佩,翠微绝对不会相信,这两个人就是自己最心爱的男人和最亲爱的大哥。 眼泪无声滑落,翠微怔怔地站在原地,心早已碎成了渣。 最心爱的儿子死掉了,苏皇后连死的心都有了,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完全没有了身为皇后的端庄,恨不得能够扑到儿子的身上。 哭了好一阵,苏皇后不知想起了什么,冲着另一具尸体就开始大骂:「都是你!都是因为你,你害死了我儿子,是你害死了我儿子!你别以为你死了我就会放过你,我要将你鞭尸,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呵,呵呵。 一道沙哑的嘲笑声飘进了苏皇后的耳朵里。 满是泪痕的苏皇后怔怔抬头,就看到自己最心爱的女儿正以一种难以名状的眼神瞪着自己,那眼神中,有厌恶,有愤怒,有悲伤,有嫌弃。 「鞭尸?呵,皇后娘娘,您好像恨错人了吧?真正的杀人兇手可不是明伟,而是你!要不是你提出了什么寻药的提议,明伟和大哥会死吗?他们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他们在深山中死了九天了,别说是死因了,就连完整的尸首都找不到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叫嚣着要鞭尸的苏皇后! 苏皇后怔怔地望着女儿,仿佛根本没有见过她似的,她没有像自己想像中那样痛哭流涕,她太镇静了,镇静地有些不像她。 「翠微……」 「你别叫我。」 翠微冷冷抬头,说出的话更是如寒风一般刺骨:「是你杀死了我的爱人,我的兄长。你是我的母亲,对我有生养之恩,我不能找你报仇。但是,你也不要指望我能够原谅你,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我的母亲。我们之间,情义断绝。」 苏皇后身子一颤,连手指头都是冰冷的。 「翠微!」 痛失爱子的皇帝同样有些埋怨皇后,但是听到女儿这样的话也十分不忍,皇后也不是故意的啊!谁会想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的? 「哈。父皇,她杀了你的儿子啊,那是你最心爱的儿子啊!你就这样原谅了她?」 翠微冷冷一笑:「也对,你还有好几个儿子呢,死了一个又能怎样?但是我呢,那是我唯一的哥哥,我唯一的爱人!父皇,你能原谅她,我不能!从今天开始,我不再认她!还有,你们不用担心我会自尽,我是不会死的,明伟还有个寡母需要人照顾,我要活着帮他尽孝。还有大哥,他也有自己没有完成的心愿,我要帮他一一完成。等这一切都做完了,我才会去找他们。」 一边说着,翠微已经转过身去慢慢离开了。 跟以往不同,此时的翠微背嵴更加挺直,更加决绝。 而正如她所说的,她没有自尽,也没有自暴自弃,甚至还过得很好,至少在外人看来她是这样的。 她每月都会亲自出宫去探望明伟的母亲,以未亡人的身份。 帝后两人看不过去,却也无能为力,他们生怕这丫头一时反倔,想不开而寻了短处。 除了照顾明伟的母亲以外,翠微还每天都去赵弘干的寝宫中帮他整理宫殿,甚至还翻到了赵弘干生前留下的手札,帮他完成了不少未完成的心愿。 至于对苏皇后,翠微也像自己所说的那样,再也没有给过她一个好脸色,就更不要说唤她一声母后了。 整个宫里的人都知道了翠微公主跟皇后娘娘不对付了,苏皇后的身子每况愈下,到后来竟连宫中事务都处理不了了。 而身为亲生女儿的翠微,却一次都没有过去探望过。 翠微白天里不是在自己宫中翻看大哥留下的手札,就是去教练场上寻找明伟训练时的身影。而到了晚上,痛苦孤单的她,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抱着被子哭着入睡是常有的事。 至于她的婚事,再也没有人提起过。 本以为后半辈子就会这样过下去了,却不想,事情竟然会有转机。 这不过,不是幸运的转机,而是更加痛苦的转机。 翠微永远都不会忘记收到西凉太子书信的那个晚上,她思念明伟和大哥,正拿着两人留下来的信物发呆。 西凉太子的手下,就那样悄无声息地走近了她,给她留下了一封信和一把匕首。 看过了信,她又惊又怒又痛苦,原来,明伟和大哥不是被野兽害死的,他们是被别人杀死的。 而这个人,正是一直对自己献殷勤的亲表哥苏天佑。 证据确凿,但是翠微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她宁愿相信明伟和大哥是被野兽攻击而死的。 但是最后,翠微还是接受了那把匕首,也接受了西凉太子的建议。她要亲口问问苏天佑,这件事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翠微答应了西凉太子的条件,她愿意嫁给他为妃。 跟她想的一样,皇后不同意她嫁去西凉那么远的地方。 呵,只要一想起苏皇后以不舍自己而阻挠自己嫁去西凉的模样,翠微就觉得十分噁心。 当初自己想要嫁给明伟,她不同意。 现在她找了个地位相当的,她又不同意。 她当她是什么?养在身边的小猫小狗吗?事事都要依从她才行? 西凉的确有些远,而且去了那里也将彻底跟明伟断绝了一切联繫。但是那又如何?她恐怕都没有机会活到嫁去西凉了。 自从明伟和大哥死后,她本就不怎么强健的身子就愈发孱弱了。只不过她不想让旁人知晓,所以才让兰儿一直隐匿了消息而已。 等待出嫁本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但是对于翠微来说,却十分痛苦。 她也曾经幻想着自己能够光明正大地嫁给明伟,她真希望自己要嫁的人不是西凉太子,而是明伟。 阻挠她出嫁的人不仅仅是苏皇后,还有她的大表哥苏天佑,也就是目前有嫌疑害死明伟和大哥的人。 翠微懒得理他,不想见他,但是这傢伙却总是往跟前儿凑,只要见他一次,她就痛苦一次。 她既希望找到明伟和大哥死亡的真实原因,也不希望这个罪魁祸首就是苏天佑。 但是老天爷好像就是喜欢跟她开玩笑,在她出嫁的那天,苏天佑真的来了,也真的当面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的确害死了明伟! 也害死了她的大哥! 「你害死明伟也就罢了,但是为什么要害死大哥?你不是跟大哥最要好吗?你们不是最好的兄弟吗?」 翠微声嘶力竭,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觉得自己好像从未真正地认识他一般。 面对自己的质问,苏天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惨笑。 翠微痛苦不堪,终于颤抖着双手举起了西凉太子留给她的匕首,毫不留情地,将它捅进了苏天佑的心口。 或许,这一刀下去,他们之间的所有恩怨,就全都消了。 苏天佑的死状很难看,全身都在往外钻白乎乎的蛆虫。 原来,这西凉太子早已在他的体内种下了蛊,而她捅进去的那一刀,就是引发蛊毒发作的引子。 苏天佑的身体早已溃烂不堪,完全是靠着满身的蛆虫撑着的。 明伟和大哥的死状也很难看,全身溃烂,尸首不全,各种各样的虫子蛆虫在血肉间来回爬动。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让苏天佑也体验一把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吧! 苏天佑死了,翠微再也不想去多看他一眼,只要看到他的死状,她就能想起明伟和大哥来,她的心,好痛! 天边的云彩好美,明伟和大哥去世七年了,今日的晚霞是她见过的最美的一幕。 原来,这个世界也是挺美的。 原来,她一直都误会了母后,当年的事情,全都是苏天佑一手设下的圈套。 而母后,也是个可怜兮兮的被利用者和受害者而已。 只是可惜,她已经没有机会再跟母后说一声对不起了,甚至连出嫁之前,她都没有让母后最后看她一眼。 翠微唇角微微一扯,回想起这么多年来自己的所作所为,真想扇自己几个耳光。 抬头看了看天边绝美的晚霞,翠微的心里终于轻松了。 母后,今生儿臣不孝,下辈子,儿臣定会好好地孝顺您和父皇的。 大哥,小妹对不住你,若不是小妹去求你,你也不会为了我踏入这趟浑水,更不会因此被连累而丢掉了性命,也丢掉了本应属于你的太子之位。 父皇最心仪的储君,一直都是你啊! 明伟,对不起,若是当初我们没有相见,或许你也不会有这场无妄之灾。 你那么优秀,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宫中最优秀最有前途的侍卫。你会加官进爵,会为寡母争光,会光耀门楣,会……会娶妻生子,而后幸福安康地生活下去。 但是这一切,都因为我,而断送了。 若是有来生,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唇边一抹苦涩的笑容闪过,翠微最后一次看了看天边的晚霞,抓起了胸前佩戴着的那枚断箭。 这是明伟救她的时候留下来的断箭,是他留给她的念想。 当初你为我挡了一箭,今日,我便用这箭作为我们之间的最后了断吧! 来生,若是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就让这断箭承载着我们的执念,让我们再次相见。 若是不愿,也让这断箭成为我们了却前尘往事的孟婆汤,来生,永不再见! 断箭插入胸口的一瞬间,翠微看了那美丽的晚霞最后一眼,直挺挺地躺在了草地上。 这辈子,过得好辛苦啊! 下辈子…… 咳咳,咳咳。 翠微眼前一黑,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眼睛还未睁开就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心口好痛,痛得不得了。 她不是死了吗?怎么还会感觉到心口的痛楚? 难道,自己没有死? 肯定是兰儿,一定是兰儿找人救了她! 翠微忍不住在心里嘆了口气,难道想要一死,也这么难吗? 等等,耳边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小妹,小妹?你醒了?你是不是醒了?」 翠微捂住心口的手顿时僵住,她勐地睁开眼睛! 天哪! 居然是大哥? 那五官,那着急又欣喜的深情,就是她大哥赵弘干无疑啊! 「大,大哥……」 翠微声音虚弱,还未说完,眼泪便当先煳了眼睛。 真没想到,大哥没有死!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在做梦?还是说,此时的她,是在做梦? 「小妹,你千万别动,你刚做完心脏移植手术,身子还很弱。大哥,大哥在这里陪你呢!哦对了,我去找医生,我去找医生!」 赵弘干又是激动又是欣喜地说了一堆翠微听不懂的话,而后就风也似的沖了出去。 翠微抽抽鼻子,这才发觉自己眼前的是一片完全陌生的环境。 白白的墙壁,明亮的窗子,自己的手背上还插着一个细细的长长的东西,那东西没有颜色,里面好像还有水在流动。 这是哪里?好奇怪的地方。 正在纳闷,翠微听到了外边有些纷乱的脚步声。 是大哥回来了。 翠微唇角忍不住弯了弯,但很快又僵住了。 「真的醒了?我来看看。」 这个声音,好熟悉! 翠微定睛望去,门口走进来一个身穿白色大褂的男子,利索的短髮,熟悉的五官,温柔的表情,还有那关切的眼神。 翠微完全愣住了,轻声呢喃出了思念了七年的名字。 明伟…… ------题外话------ 今生无法相伴,那就来世再续前缘吧~ 翠微的结局也算是不差啦,接下来是小林霜的了,可能还会写一个关于苏天佑的自白 单论感情的话,我觉得苏天佑还是挺可怜的,一心一意地喜欢着翠微,甚至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但最终还是没能跟爱人长相厮守,还被爱人记恨,他死的时候肯定是觉得解脱了吧……
林霜篇01 「小姐,小姐!出事了,出事了!」 伴随着蹬蹬蹬的上楼声,杜若的尖叫声也冲进了林霜的耳朵里。 雅厅里,林霜随意地伸了个懒腰,在面前的盘子里随手抓了一只蜜果子塞进了嘴里,懒洋洋地看着冲进门来的气喘吁吁的女子。 「我说杜若姐姐啊,你都成亲生孩子了啊,怎么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就算是出事了,也要时刻保持淑女形象,大姐说了,女人,就要时刻保持优雅,这样男人才不会觉得你无聊。」 一边说着,林霜还装模作样地拢了拢自己的衣袖。 只是她那头乱糟糟的头髮,还有眼角为来得及擦干净的眼屎,怎么看怎么不像优雅的模样。 别看杜若已经成亲多年,就连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但只要遇到事,还是有些沉不住气。 被林霜这么一说,立即勐点头,待气息平稳了才一板一眼十分优雅地说道:「启禀小姐,楼下来了两个女子,说咱们霜雪阁的胭脂有问题,要砸了咱们的店!」 哈! 砸店? 也不看看这霜雪阁是谁开的,居然说砸就砸!以为她们是天皇老子不成? 「那两位小姐带来的人,已经将咱们店里的宾客都撵了出去,还拿了大棍子,看样子,是真的要砸店了。」 什么?! 来真的?! 林霜噌地站起身来,一边骂一边撸着袖子往外沖:「敢砸老娘的店?也不看看我林霜是吃什么长大的!混帐东西,随便来个什么人就敢在我霜雪阁撒野,是不把我林霜放在眼里,还是不把我姐夫放在眼里?」 看着风风火火冲下楼,完全没有一点儿淑女形象的小姐,杜若勐地回过神来,赶紧追了上去:「小姐,小姐,你都快要及笄了,可不能这样莽撞了啊!夫人知道了,肯定又要罚你三天不许吃饭了!」 霜雪阁的一楼,此时已经被十多个身穿黑衣的护卫包围了,站在中间的是两个亭亭玉立的女子。 一个身穿水粉色长裙,鹅蛋脸,看上去十分端庄大方。只是此时,她的脸上满是怒容,让人看了以后凭空觉得此女子十分地不易接近。 另一个女子的身形要更加瘦削一些,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衣衫,头上还戴着长长的厚厚的幕篱,将她整个人都密不透风地包裹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女子染了风寒,不能见人呢! 此时连翘正挡在众人面前,跟那两个女子交涉。 那带着幕篱的女子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轻轻地抽泣,看她微微颤抖的肩膀,显然是悲痛欲绝。 也不知连翘说了什么,此时那鹅蛋脸的女子更是气愤:「你说什么?我妹妹用了你们霜雪阁的胭脂,脸上就长了许多的疹子,现在你跟我说我们用的东西不是你们霜雪阁的?哈,你别以为霜雪阁的东西贵,我们就买不起!我告诉你,这东西就是在你们店里买的,你们店里卖假货,不仅不承认,现在还反过来诬赖我们自己,我看你们霜雪阁就是仗着平西郡主和将军府的势在欺压百姓!」 这么轻易地就将林媛和夏征的头号说了出来,看来是知道霜雪阁的背后有平西郡主和将军府撑腰的。 林霜下楼的脚步顿了顿,眉头紧紧蹙了起来,既然知晓,那这两个女子就应该不是来闹事的,难道她们真的用了霜雪阁的东西才出事的? 很快,连翘的话就给了她答案。 连翘跟在林霜身边已经十年了,早已练就了一身处事不惊的气度,别看她是个女子,但是做起事来比男人还厉害。 「这位小姐,请听我一言。」 连翘处变不惊,即便对方已经指着鼻子骂她,即便对方的打手已经虎视眈眈地快要冲上来了,但她的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得体的笑容。 「小姐你拿过来的胭脂,表面上看跟我们霜雪阁的东西一模一样。但是,若是仔细看的话,还是有区别的。您瞧,我们霜雪阁的包装盒子上都是有防伪标记的,但是您拿来的这一件却没有,所以我才说你应该是买了假货,而且这东西肯定不是在我们霜雪阁买的……」 「你胡说!」 不等连翘说完,那个女子就已经打断了她,就连她身边带着幕篱的女子也气得浑身直哆嗦,带着哭腔说道:「没想到,没想到霜雪阁竟然是这样的店家。哈,店大欺客啊,人家都跟我说霜雪阁有强大的背景,叫我忍了这口气,让我不要来。 亏我念着平西郡主的为人和作为,还对霜雪阁心存侥倖,却不想,原来是我异想天开了啊!好,好,既然你们不承认自己卖了假货,那我也不需要再跟你们多费口舌,今日,我就要去京兆府告状,我倒要看看,你们霜雪阁是不是能够一手遮天!」 此女子一言说完,立即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共鸣,那些围在外边看热闹的百姓们全都一边倒地向着这两个女子了,各种谴责声此起彼伏。 「这女子是个深明大义的,可惜了,可惜了!」 「唉,不是说这霜雪阁的东家是平西郡主的小妹吗?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我之前还一直在这里买胭脂呢,以后我可不敢来了,万一买到了假货,这不是坑了自己吗?」 「就是就是,你看这女子,真是可怜,买了假货毁了脸,还状告无门。唉,可怜啊!」 「听说平西郡主的小妹还是神医甄老先生的徒弟呢!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来吧?」 「神医怎么了,神医也有断错病的时候!我看这霜雪阁的东家就是个半吊子,肯定还没出师就开各种药了。对了对了,我记得这霜雪阁开了得有十来年了,那时候那小姑娘才几岁?一个小女娃子能做出什么好东西来?肯定是那个神医在背地里做的吧?」 「为了钱什么都能干,这神医也不怎样啊!」 老烦成名还是在他年轻的时候呢,那会儿知道他的人,此时都成了老头老太太了,或许还有的已经变成了一抔黄土,哪里是现在这些小姑娘们听过的? 见大家已经从怀疑霜雪阁,上升到怀疑平西郡主,甚至连恩师都开始质疑了,小林霜的火气顿时就起来了。 她冷冷地看着那个带着幕篱的女子,眸色冰冷。 这个女子厉害啊,本以为她不说话就是个老实的,没想到原来她才是那个最厉害的。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让在场所有人都站到了她那边,还把自己说的那么的高风亮节,呵呵,果然是个高手! 不过再是高手也没用,连翘的眼力她是相信的,既然她说这女子用的胭脂不是霜雪阁出的,就一定是个假货! 「你们霜雪阁卖了假货还不承认,本小姐今日就算不把你们的店砸了,也一定要讨回个公道!」 鹅蛋脸的女子明显不如另外一个女子心眼儿多,这么一说,甚至已经准备着让人动手砸店了。 林霜清冷一笑,她自小就不是个能吃亏的,岂容这两个女子在她的店里撒野? 「是谁说,我们霜雪阁卖假货的?」 懒洋洋慢悠悠的声音在楼梯口响起,一楼躁动的人群立即抬起头来看向了一步一步下楼的林霜,全都下意识地闭紧了嘴巴。 下楼来的女子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模样清丽,眼神冷冽,唇边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但那笑容看在眼里,总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 来找事的两个女子也抬起头来看向了林霜,原来,这就是霜雪阁的东家啊! 瞧那吹弹可破的小皮肤,又白又嫩,真让人羡慕嫉妒! 鹅蛋脸的女子吃味儿地砸吧了两下嘴,撇开了眼睛。 那带着幕篱的女子肯定也被林霜的好皮肤给惊到了,小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肩膀又开始颤抖了。 不仅是这两个人,其他人也被林霜的好皮肤给吸引了,忍不住在心里赞嘆了起来。 「这一大早的就听到有人在我这店里闹腾,怎么,是看我林霜好欺负?还是觉得我霜雪阁的东西有问题?」 说话间,林霜已经走下楼来,别看她只有十五岁,但是身形高挑,比那两个女子都要高一些,无形之中,给了那两个女子不小的压力。 鹅蛋脸的女子咳嗽了两声,说道:「那个,还不是你们霜雪阁卖假货?就是有问题!」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明明是自己占理的啊,为什么见了这个小丫头连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鹅蛋脸的女子微微低头,有些自责。 林霜才不管她怎么样,不过现在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了,她得趁着这个机会将霜雪阁的名誉挽回回来才行! 「哦?我霜雪阁卖假货?」 林霜指着那女子放在桌上的胭脂:「就是这个吗?」 鹅蛋脸的女子点头:「正是它,就是用了你们店里最新的胭脂,我妹妹的脸才会长满了疹子的。」 「可有看过大夫?可确定了不是她自己的身体有了毛病?」 「当然不是!」 鹅蛋脸女子又气又急:「用了你这胭脂的第二天,她的脸上就长满了红点儿,别的地方却都没有!大夫说了,是这胭脂里掺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才会让我妹妹的脸起了疙瘩!」 只有脸上有,别的地方没有,那就是这胭脂的毛病了。 林霜抬手,就要去掀那女子的幕篱。 「你做什么?!」 两人立即拦住了她,不许她在靠近一步。 林霜好笑地看着两人:「刚刚你们也听说了吧,我师父是二十年前叱咤京城的神医甄修明,小女不才,多少也了解一些医理,不如让我帮你瞧瞧你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甄修明的名号两人其实是没怎么听说过的,但是隐约记得之前好像有个很厉害的神医就是了。 再者,既然她们已经找上门来讨公道了,若是不让人家东家看看自己得脸,好像也说不过去。 带幕篱的女子略一沉吟,便自己抬手掀起了一边的幕篱给她看了一眼。 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眼,但是林霜已经震惊地不行了。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真是,太丑了! 本就平淡无奇的五官,因为脸上满满当当的大红疙瘩更显难看了。 姑娘,你节哀顺变吧! 在心里悄悄嘀咕了一句,林霜又不动声色地给她把了把脉,点头道:「不错,你这脸上的疹子,的确是因为用了不合格的胭脂导致的。」 「看吧!我就说你们霜雪阁卖假货!现在连你们东家都承认了,我倒要看看你们还想说什么!」 鹅蛋脸的女子趾高气扬的样子,真是很欠揍啊! 林霜翻了个白眼儿,拿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谁说我承认了?我只是说你们用了假货,可没有说这东西就是我们霜雪阁卖的!」 「你!」 两人早就被林霜擦手的动作气到了,此时听到她说的话更是气得浑身直哆嗦。 林霜耸耸肩,给了连翘一个眼神。 连翘会意,立即拿了一盒跟那女子用的胭脂一模一样的胭脂来。 林霜点点头,拿着自己的胭脂朗声说道:「这盒胭脂的盒子上,有我们霜雪阁做的隐蔽的防伪标记,不仅是胭脂,只要是我们霜雪阁售出的东西,全都有。这两位小姐,你看看你们那盒胭脂上有没有啊?」 不用看了,当然没有! 之前连翘说的时候,她们两人就已经看过了。 「你说不是就不是吗?这胭脂就是在你们店里买的,保不齐就是你们自己做了假的出来卖,现在出事了,又不承认了!」 林霜眨巴眨巴眼睛,摸着下巴跟着点头:「你说的,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不过呢,她们霜雪阁是不会卖假货的,就算是有,也不会在自己店里卖啊,她们又不傻! 「那我就要问问了,你这胭脂,真的是在我霜雪阁买的吗?」 「当然是,绝对是!」 鹅蛋脸女子信誓旦旦。 林霜摆摆手,连翘立即将帐簿拿了过来。 「只要是在我们霜雪阁买胭脂的人,我们都会做一个记录。敢问小姐你们是什么时候过来买的?登记的又是谁的名字呢?我好查看一下啊!」 这…… 鹅蛋脸女子哑口无言了,她虽然是最近才从外地来京城的,但因为自持身份,绝对不会亲自过来买胭脂。这胭脂是让下人过来买的。 「齐嬷嬷,胭脂不是你买的吗?你过来对质!」 被鹅蛋脸叫出来的齐嬷嬷神色慌张,扭扭捏捏了好半天都不想站出来。 林霜一瞧,立即就明白了,敢情问题是出在这个齐嬷嬷的身上啊! 「齐嬷嬷是吧?来,我来找找帐簿上有没有这个名字。」 说着,林霜就装模作样地翻开了帐簿:「咦?好像,没有呢?」 没有? 鹅蛋脸女子眸光如炬。 那齐嬷嬷头上的冷汗都出来了,在自家小姐吃人一般的目光下,顿时绷不住了,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小姐,小姐开恩啊,老奴不是故意的啊,老奴知错了知错了!」 林霜冷笑一声,将空白的帐簿一合,冷眼看着眼前的齐嬷嬷。 她哪里做了记录?她刚刚只是随口那么一说罢了,那个帐簿里其实一个字都没有写。 那齐嬷嬷在自家小姐的威逼之下,将事实说了出来:「老奴看这霜雪阁的东西实在是太贵了,就有些心疼。后来在街口遇到了一个小丫头,她说她家小姐也是让她出来买胭脂的,但是因为买的不对,就想倒手卖出去。我看她的东西跟霜雪阁的一样,还便宜,就,就要了。」 说完,齐嬷嬷还将自己额外昧下的银子全都交了出来。 林霜一瞧,啧啧,才二两银子啊!就为了区区二两银子,害得她家小姐的脸都毁了,这奴才当得真是够忠心的啊! 「梦姐姐!原来,原来这就是你送给我的大礼?哈,到底是你这奴才见钱眼开,还是你这个当主子的居心不良?」 那带幕篱的女子突然发起狠来,冲着鹅蛋脸的女子就骂了起来:「你别忘了,你能够进京,都是因为我爹!你现在恩将仇报,你,你给我等着!」 「不是啊,不是这样的,我真的不知道啊!」 带幕篱的女子甩袖子就走了,那鹅蛋脸的女子又惊又急,跺跺脚就要追上去。 不过,这两人还未来得及离开,就在门口被人拿了棍子堵住了。 林霜笑得天真可爱,一脸纯洁:「我说两位小姐姐,你们败坏了我霜雪阁的名声,怎么说走就走呢?多少,也得给我们点儿赔偿不是?」 ------题外话------ 主要写林霜的小感情~
林霜篇02 听到林霜的话,那两个女子齐齐回过头来定定地看着她,仿佛没有想到还会有这样的事情一般。 不过惊讶归惊讶,两人今日的确是理亏的一方,很快,鹅蛋脸女子就当先表态了。 「姑娘,今日是我没有弄清楚事情原委就冤枉了你和霜雪阁,我向你道歉。」 说着,还当真地弯了弯膝盖。 只是道歉就完事了吗?林霜眼睛微微眯了眯,显然对她只动嘴不动手的行径十分不满。 而且,这女子看似温婉,其实也不是个善类。她如此快速地表示歉意,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要道歉,而是想要在另一个女子面前博一点好感罢了。 她刚刚可都听清楚了,这鹅蛋脸的女子是刚刚跟随父亲进京的,而且听意思,她的父亲应该还是听命于戴幕篱女子的父亲的。 所以,她才会让奴才来霜雪阁买最好的胭脂送礼。 只是没想到她的奴才太多贪心,竟然办了件坏事。 林霜唇角微微一勾,还未来得及说话,那个戴幕篱的女子也已经站出来表态了。 「这位姑娘,我今日没能弄清楚事情真相,就胡乱地冤枉了你,真是抱歉。你放心,今日霜雪阁的所有损失,都有我,我们,一力承担。」 她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显然是给自己留个后路,之后的银子到底是她出,还是那个鹅蛋脸女子出,就不好说了。 林霜挑挑眉头,她才不在意这两个人回去了以后怎么狗咬狗呢,反正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但凡是个明事理,就不会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就来店里闹事,竟然还带了打手。 哼,要不是她霜雪阁的东西上果然有防伪标记,只怕今日这个哑巴亏就要吃定了。 还是要感谢大姐啊,当初她还嫌麻烦不想弄防伪,要不是大姐坚持,她今儿真的要气死了。 店里的损失自然是要让这两人赔的,不仅让她们赔,她还特意让两人留了人下来,就是为了给霜雪阁正名的。 她霜雪阁可从来不卖假货,若是今日因为这两个人胡乱的闹腾一顿就毁了自己的名声,那才是得不偿失。 善后直接交给杜若,林霜带着连翘上了二楼。 「去查查,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卖咱们霜雪阁的假货!我看她是不想活了!」 一进到二楼,林霜就开始发威了。 看着眼前这个炸毛的母老虎,连翘才觉得这才是她一直服侍到大的那个小小姐。 给林霜拿了她最爱吃的金丝饼,才顺利地平息了某人的怒火。 「小姐,其实有件事奴婢一直没有跟您说。」 连翘有些懊悔地站在面前,显然她说的这件事很重要。 林霜心满意足地吃着金丝饼,跟小时候一样,只要有吃的,天大的事都不叫大事。 随意地摆了摆手,林霜示意连翘赶紧说。 连翘点点头:「其实,早在两个月前,京城里就开始出现卖假货的情况了……」 噗! 林霜嘴里的饼渣渣喷了出来。 连翘赶紧帮她擦,一边擦一边解释:「小姐您不要着急,那都是别的店里的,不是咱们霜雪阁的,我看没有出现霜雪阁的东西有假货,所以,所以才没有将这件事禀告给您。」 煳涂啊! 林霜一边喝水顺气儿,一边在心里哀嘆,什么叫防患于未然,就是在事情没有发生的时候赶紧採取措施。 别的店里出现了假货,连翘既不上报也不调查,现在好了吧,假货卖到自己头上了,还差点因此毁了霜雪阁的名声。 若是这件事成了,他们霜雪阁定然会成为全京城的笑话! 她经营了霜雪阁十多年啊,可不想就这么毁于一旦! 「去,让底下人们都去调查,到底是谁在卖假货。对了,小姨夫的师父不是跟丐帮很是熟悉吗?我去求求小姨夫,没准儿就能……」 「小姐?」 不等林霜说完,连翘就已经十分不客气地打断了她:「二夫人和二老爷前年就外出游歷了,您忘了?他们还没回来呢!」 对哦!他们都熘出去玩了! 自打刘丽敏嫁给了夏痕,这两人就没再在京城待过,天天出去玩,就连刘家酒庄都让掌柜的打理了。 一开始两人还没有孩子的时候还能隔三差五地回来,现在两人的大女儿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两人索性不回来了。 距离两人上次回家,已经快要三年了啊! 「这两个不靠谱的!」 连夏痕都不在京城,就更不要提那个脏兮兮的老道士了。就算他在京城,天底下除了夏痕,再没有人能够将他揪出来了。 不过没关系,刘丽敏和夏痕不在,不是还有他们的女儿吗? 林霜当即就亲自去了一趟刘家酒庄,将这件事拜託给小表妹了。 同是生意人,小表妹知晓假货是多么惹人厌烦的存在,立即就派人请丐帮的小乞丐帮忙打听了。 丐帮可不是一般的帮派,人数众多,消息来源最是广泛,之前是没有人留心过,现在有了打探的目标,很快就有了回信。 「那小乞丐说,卖给齐嬷嬷假货的小丫头是个外地人,做了那单生意之后很快就离开了京城。」 连翘将丐帮收集来的信息回禀给林霜:「不仅是她,之前那几个卖过假货的人也都是这样,最多的人只做了三次生意就消失了,很是狡猾。」 可不是狡猾?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这根本就不想让人抓住什么把柄啊! 林霜往嘴里扔了一个新鲜下来的冬枣,嚼得嘎嘣脆:「混蛋!这些人是兔子不成?狡兔三窟狡兔三窟,说的就是这些人!」 啪地一声,林霜愤愤地拍了一把桌子。 桌子没事,她倒是当先嗷嗷地叫了起来:「哎呦,这桌子怎么这么硬啊,疼死我了!」 噗! 连翘好笑地摇摇头,赶紧上前帮她揉手。 不过还未走近,就有一人抢在了她前边。 「你又不是第一次拍桌子了,难道不知道你的手不如桌子硬?」 说话的是个英俊高大的男子,眉目含笑,只不过脸上却是没什么表情,看上去还有点傻乎乎的。 看着赵弘焱细心地帮自己揉手心儿的样子,林霜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 皇帝大哥还未登基的时候就挺老实的,没想到这个六皇子比他还老实,甚至都能说是木讷了。 不过只要一想起小时候的赵弘焱被自己唬得一愣一愣的样子,林霜就忍不住发笑。 一把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林霜继续笑哈哈地吃起了冬枣:「说你傻你还真傻啊!我就是随便拍了拍桌子罢了,哪里就那么疼了?啧啧,我说你啊,这么呆呆蠢蠢的,以后还怎么娶王妃啊?」 吐出了一个枣核,林霜歪着头眨巴着眼睛说道:「对了,你上个月就被皇帝大哥封为六王爷了吧?照理说也可以娶王妃了呢,怎么样?有没有心仪的女子啊,要不要小妹我帮你参谋参谋?」 赵弘焱愣愣地看着笑靥如花的林霜,有些不知所措,难道自己这些年来表现的样子,还没让她明白自己心仪的人就是她? 我心悦你啊! 咳咳,咳咳。 这句话在赵弘焱心里转了好几个圈,终归还是没有冲出牢笼说出来。 赵弘焱真想扇自己两个耳光子,不过还没来得及扇脸就当先红了。 因为,林霜正在餵自己吃枣。 这个动作虽然从小时候一直延续到了成年,但每次吃林霜餵来的东西,赵弘焱都觉得心里甜蜜蜜的很。 这次也不例外。 只是,这枣,怎么有些不对劲儿? 「哈哈,哈哈。」 那边林霜已经抱着肚子笑成了一团,赵弘焱立即明白了,赶紧看自己手里的冬枣。 好嘛,这枣里居然有条小虫子在动! 瞧那可爱纤细的小身子,真够诱惑的! 但是…… 只听哇得一声,赵弘焱也抱着肚子,吐成了一团。 吃到虫子不可怕,吃到只剩半条的虫子,才可怕啊! 赵弘焱白着脸,悻悻地离开了。 二楼雅间的小窗子里,林霜挥着小手绢笑得花枝招展,好不快活。 对面一个有些隐蔽的房间里,一个男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眼睛里满是笑意。 「小姐啊,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赵弘焱刚离开,杜若就奔上来开始说教了。 「怎么不好?不该给他吃虫子吗?我也不知道那个枣里有虫子的啊!」 林霜嘿嘿一乐,嘴里的枣子咬得更响了。 杜若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她和连翘虽然是丫鬟,但是基本也算是看着林霜长大的,说是主僕,其实更像是姐妹。 「你明明知道奴婢说的不是这件事。」 杜若拿着抹布,有些愤愤地将林霜面前的枣核收拾干净,还顺带着将她嘴角沾着的一点儿枣子渣渣捏走。 林霜眨巴眨巴眼睛,嘿嘿一笑:「杜若姐姐自从嫁人以后就变成贤妻良母了,啧啧,我还真是羡慕姐夫呢!」 杜若的脸顿时就红了,碎了她一口:「别岔开话题!小姐啊,你都十五了,夫人给你定亲你又不要,六皇子对你情根深种,你居然不喜欢,还劝着人家赶紧娶王妃,这不是,这不是往人家的心里戳刀子吗?」 「现在已经叫六王爷了。」 连翘插了句嘴,不过对于赵弘焱,这两姐妹的看法是一样的,赵弘焱从小就对林霜有好感,她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而且,别看这六王爷有些呆呆的木木的,但是对她们家小姐那可是绝对地忠诚绝对地体贴。 能找到一个心疼自己的男人,可难着呢! 「嗯,你们说的都对,你们说的呢,我也明白。」 林霜耸耸肩,点点头,不过下一秒说出来的话就让杜若两人十分失望了。 「他喜欢我我知道,可是,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他啊!」 不喜欢?为什么不喜欢? 杜若和连翘两人面面相觑,小姐和六王爷从小一起长大,可谓是青梅竹马,若是不喜欢,她怎么每次见到六王爷都那么开心呢? 林霜把冬枣放旁边一放,精緻的下巴放在交叠的双手手背上:「赵弘焱这个人啊,实在是太无趣了,你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你让他怎么着他就怎么着,跟这样无趣的人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无趣?有意思? 杜若翻个白眼儿:等找到有趣的人,你都七老八十了! 连翘也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你这样闹腾的性子,若是再来个有趣的人,你俩还不得天天拆房啊! 虽然被嫌弃了,但是林霜直接将两人的神情给忽视了,继续双眼放光地憧憬着自己未来的夫婿了。 「我要嫁的人,要有小姨夫一般的绝世容貌,有夏臻大哥一般的高强武艺,还要有大姐夫一般的浪漫才行。早晚有一天,一定会有一个这样的男子,骑着白马从远方而来,他亮晶晶的眼睛,如天上的星星一般璀璨,将我尘封多年的心慢慢融化。」 杜若:呕! 连翘:呕! 经过霜雪阁一事之后,林霜立即跟京城里几个胭脂铺的老闆们通了通气,这时才发觉,原来京城里的假货已经到了严重到一定程度了,市面上出现假货的事在京城里几乎是一触即发。 几家胭脂铺的老闆东家齐齐聚集在逸茗轩,商讨着这些天的假货事件。 「林老闆啊,你是不知道啊,我们店里光是这三天,就已经出现了六次假货事件了啊!我们,我们的生意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啊!」 头髮花白的老掌柜痛心疾首,两行清泪都快要下来了。 林霜也痛心疾首,摇头嘆息着安抚了两句,心里却是忍不住吐槽:三天六起,这是平均一天两起啊!这假货贩子们的数学学的不赖啊! 「三天六起!老先生可知道我们店里?昨儿,居然有个小伙计发现,我们店里正在售卖的胭脂都有假的啊!」 又一个胭脂铺老闆义愤填膺,连自己店里都能混进去假货,足见这些假货贩子手段之高超了。 「哎呀呀,昨儿听你说了这事以后,我也回店里仔细查了查,你们猜怎么着?我们店里居然也有啊!这些,都是那些来看货的人趁着伙计们不注意,悄悄换掉的!」 悄悄换掉的?那就是趁着大家不注意用提前准备好的假货换掉了那些真货了! 林霜柳眉一竖,特么的这些人,是练杂技出身的吗? 正在气恼,一个好听的声音突然窜进了她的耳朵里,让林霜的心也忍不住跟着颤了颤。
林霜篇03 「几位老闆的遭遇实在是令人同情。依在下看来,目前这些卖假货的人应该是流动作案,我们若是想要捉住他们,有些困难啊!」 说话的是个年轻小伙子,目测刚刚二十出头,面如冠玉,目如剑芒,特别是看人的时候,一双眼睛跟闪闪发光的星星一般,十分招人喜欢。 几乎只是一眼,林霜就被眼前这个眉目含笑的男子给吸引住了。 「这位公子……」 在发生假货事件之前,林霜跟京城里这些胭脂铺的老闆们并不相熟,熟悉的也只是经常走动的几个店铺而已。是以,对于眼前这个年轻又十分英俊的男子,她其实是不认识的。 连翘赶忙凑在耳边低声介绍:「这位是京城最新开张的凌霜阁的东家,韩凌韩公子。」 京城里什么时候又开了一个凌霜阁?她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 看着自家小姐这懵懂的模样,连翘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你整天不是在大小姐家中蹭吃蹭喝,就是去宫中那些御医们斗法,哪里关注过京城的事情?别说是新开张了一个凌霜阁了,就算是自家霜雪阁什么时候关门大吉了恐怕都不知道吧! 林霜虽然对这个韩凌不太了解,但是听到连翘说起他们店铺的名字时还是有些不舒服,凌霜阁凌霜阁,凌驾于霜雪阁之上吗?虽然她对这个容貌十分讨喜的韩凌印象不差,但是也不能允许旁人这么明目张胆地诋毁自己啊! 「他是故意跟霜雪阁对着干的吗?」 小声嘀咕了一句,一边的杜若和连翘都有些面面相觑,小姐啊,就算人家店铺的名字跟咱们有些相似,你也不能这样想像丰富啊! 「这位,韩公子是吧?你们凌霜阁刚刚开张,不知道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林霜的话其实有些挑衅和瞧不起的,在场不少人都听出来了,纷纷看向凌霜阁的东家韩凌,不知道这个新晋的小东家该怎么回答。 「韩某不才,说是开了个凌霜阁,其实也只是个小小的店面而已,比不得林姑娘的霜雪阁。」 韩凌似乎并没有听出林霜话中有话,还是那么地谦恭,脸上的笑容更是大方得体:「不过,虽然在下的凌霜阁刚刚起步,但也很不幸的,还是遭遇到了一些假货贩子的光顾。这不,前儿个还把在下刚刚摆上去的胭脂给换走了,也不知道那些贩子是不是暗中倾慕于我,竟然连带着将在下放在店里的荷包也一併顺走了,真是汗颜啊汗颜!」 哈哈,哈哈! 韩凌的话一说出来,在场众人立即哈哈大笑起来,就连林霜也忍不住咧开嘴笑了起来。 这个韩凌真是有趣,人家小偷明明是偷走了他的荷包和银子,他居然还说成是倾慕于他,这人不知太自恋就是本人很幽默。 不过从他含笑的眼睛可以看出,他完全是属于后者。 「韩公子这般幽默有趣,我猜,那人定然是倾慕于公子的。」 林霜捂着小嘴儿笑盈盈地看着韩凌,若是方才对这个韩凌还有点儿看不顺眼的话,那现在她对他就是完全地喜欢了。 杜若和连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小姐一直说想要找一个幽默有趣的男子做伴侣,现在看来,她只怕是寻到了一个合适的男人了。 只是,按说她们两人应该为自家小姐高兴才对的,可是现在为什么心里那么地不舒服?是因为这个男人不是六王爷赵弘焱吗? 韩凌这人不仅十分幽默,也是个十分有头脑的人,当场就跟几位老闆说了说自己想到的寻找假货贩子和抵制假货泛滥的法子,不得不说,这些法子都十分有用,赢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当然,这个不少人也包括林霜。 一场小型会议下来,大家都满载而归,特别是韩凌,还结交了好几个老闆,可谓是这场会议里的最大赢家了。 大家陆续离开,林霜看着还在跟几位老闆谈笑宴宴的韩凌,磨磨蹭蹭地就是不想走。 杜若和连翘都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自家小姐这样做是所为何事。 正要拉着林霜赶紧离开,那个最不招人待见的傢伙就给过来了。 「林小姐请留步。」 留步,留步,必须要留步啊! 林霜立即眼睛一亮,不着痕迹地挣脱了杜若和连翘两人的手,笑嘻嘻地停了下来:「韩公子找我有事?」 韩凌还是那般得体的笑容:「韩某初到京城,早就仰慕林小姐的美名,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结交,今日有幸相见,怎能错失这样的好机会?在下正好约了几位老闆一起吃饭,不知林小姐是否有空……」 「我家小姐今日要去……」 「有空有空,我今日没有什么事要忙的!」 不等连翘说完,林霜已经当先抢过了话头,十分痛快地答应了跟韩凌一起去吃饭了。 杜若连翘两人面面相觑,小姐啊,就算你想要跟韩凌深交,也不能这么不矜持啊! 不过这韩凌倒也是个懂礼之人,若是单纯只邀请林霜一个女子显然有些不合乎礼仪。但是他连带着将其他几位老闆一同邀请了,那就不一样了。 「林老闆能够跟我们一同前去那真是求之不得啊,我们之前也邀请过林姑娘的,不过林姑娘贵人事多,说起来,这还是头一次将林姑娘请出来呢!」 「可不是,看来还是韩公子的面子大啊,咱们几个老傢伙,真的要给这些年轻人退位让贤了!」 韩凌邀请来的几个老闆跟林霜也算是相熟,几人坐在一起吃饭当然也就少了那些拘束。 再者说,林霜这个大大咧咧的,就算是跟个陌生人吃饭也不会拘束。 但是今日的林霜,明显有些不对劲啊! 平日里林霜最喜欢去的就是大姐的洞天了,一是因为这里的饭菜手艺好,二是因为这里最多每隔一周就会更新一次菜单,保证让来此吃饭的顾客一直吃到各种没有吃过的好东西。 经过这十多年的经营,洞天已经打败了醉仙楼成为京城最高档最豪华也最受欢迎的酒楼,莫说大雍的百姓,不少邻国的百姓都慕名前来,洞天二字,俨然已经成为代表大雍的另一个符号了。 在这样好的地方吃饭,按说林霜应该是狼吞虎咽才对啊,可是今日,她实在是太过淑女了。 韩凌指着刚刚呈上桌子的一道海鲜:「这道粉丝扇贝听说是从东陵运来的极品扇贝做成的,在大雍极为难得,林小姐不妨尝一尝?」 「多谢韩公子。」 林霜抿着小嘴儿吃了一小口粉丝,连连点头:「真不错!」 韩凌也点头:「既然林小姐喜欢,不如再多用一些。」 林霜矜持地笑了笑,筷子不怎么动弹,但心里却已经开始翻江倒海了:好吃是好吃啊,可是你特么地才给我夹一个,哪里够啊! 眼看着盘子里的粉丝扇贝已经被其他的老闆们你一个我一个地夹完了,林霜心里别提多难受了,低着头撇着嘴忍不住嘀咕了一声:「要是跟小呆子吃饭就好了,他肯定会把整个桌子上的菜都给我吃!」 杜若和连翘互望一眼,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这个时候倒是想到了六王爷的好了,之前见到美男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想着六王爷了? 一顿饭下来,林霜为了在韩凌面前保持自己淑女的形象,几乎都没怎么吃饭,别的老闆们都吃了个酒足饭饱,她倒好,顶多只能算是两分饱而已! 送走了几个年老的老闆,韩凌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又把林霜给单独留下了。 「林小姐,在下听说昨儿个有人在前边那条街出售过假货,你若是有空的话,能否跟在下过去瞧一瞧?」 这韩凌居然听说哪里有卖假货的出现过?对于要打击的假货贩子来说,这绝对是个十分重要的线索啊! 只是,刚刚开会和吃饭的时候,怎么不见这傢伙提出这件事呢? 林霜经营霜雪阁也有十多年了,再怎么单纯的小姑娘也算是个商场老手了,立即就嗅到了这件事里的古怪。 不过却没有立即说出来,而是点点头,十分感兴趣地跟着韩凌往前走了,她倒要看看,这个韩凌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韩凌和林霜在前边慢慢走,两人的样貌和气质都十分突出,走在街上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就是这条街吗?」 拐过弯来,林霜有些奇怪地看着眼前的街道,说起来这里并不热闹,还有些偏僻和冷清。整条街道上只有零星几个小摊贩而已,因为位置不太好,所以来此买东西或者吃东西的百姓屈指可数。 按照之前从丐帮中获取的消息,那些卖假货的人基本都是选择热闹繁华的地方下手,这样万一出事了,趁着人多好熘走啊! 韩凌勾唇一笑,剑一般的眉毛十分迷人,他指了指前边一个卖吃食的小摊子说道:「卖假货的可能是知道林小姐要来抓他们了,所以吓跑了呗!既然来了,不如我们去前边吃点东西吧,这个摊子上的小丸子特别好吃,林小姐不妨试一试。」 吃东西? 林霜眨眨眼睛,总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让她有些看不透,而且,韩凌刚刚的话明明就是谎话,什么知道她要来所以那些假货贩子们吓走了,她要来这里根本就是临时起意,怎么会把人吓走? 「呦!韩公子来了?快来坐快来坐!」 林霜思量间,已经不由自主地跟着韩凌来到了他说的那个摊位前,直到发现时,林霜真是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有了吃的就什么都忘了,真是蠢货! 不过,看到韩凌跟这个摊位的老闆这么熟悉的样子,林霜心头闪过一个念头。 「你,你该不会是故意带我来这里吃东西的吧?」 韩凌噗嗤一笑,以一种你终于明白了的眼神看着她:「我刚才看你吃饭的时候心不在焉的,想着你可能是在那些老男人面前不好意思吃,所以就带你来这里了。」 好像是怕林霜会嫌弃吃路边摊似的,韩凌还不忘补充道:「你别看这个摊子就在路边,不过这里的东西很干净也很美味,虽然比不得洞天的饭菜精緻豪华,但是绝对比京城一般的酒楼里的东西要好吃的多。」 林霜此时若是还不能体会到这韩凌的一片苦心,就真的成了蠢货了,不禁小脸儿一红,唇角微微弯起。 原来他是担心她刚刚没有吃好,所以才带她来这里吃东西的啊!而且来之前还没有明说,还要故意说成是寻找假货贩子,这样又体贴又幽默有趣的男人,真的是太难得了有木有! 不仅如此,韩凌介绍的这款小丸子的确很是好吃。 「这丸子是用面和菜做成的,虽然没有肉,但是吃起来还是很美味的。再加上这家老闆自家独创的酱汁和鸡汤,混在一起真的很好吃。你尝尝看。」 一边说着,韩凌还一边帮林霜撒上了酱汁和鸡汤,甚至还小心地吹了吹才推到了林霜面前。 林霜真的是感动的眼泪都快要下来了啊,连声说着谢谢,一口一个丸子,吃的好不开心。 身后站着的连翘有些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儿,还用嘴吹凉?也不怕把自己的口水吹进去!也就是小小姐这个傻呆呆的傢伙才会稀罕! 杜若也有些不满地摸了摸鼻子,想当初人家六王爷哪次不是帮小姐将饭菜都调好吹凉了才送到小姐面前?也没见小姐多么感动啊,怎么这个傢伙随便说了几句话她就把持不住了? 不行不行,看来六王爷还是吃亏在了嘴上了啊! 说实话,林霜是真的饿了,刚刚面对着那么一大桌子好吃的,她是想吃不能吃,现在面对着从未吃过的鸡汤小丸子,对面又有跟她一样狼吞虎咽毫不顾忌形象的韩凌在,她终于可以甩开腮帮子尽情地吃个够了! 巴掌大小的盘子里摆放着三十多个小丸子,两人竟然一口气吃了十几盘才终于停了下来。 摸着自己滚囔囔的小肚子,林霜别提多高兴了,直到晚上睡觉了嘴角都挂着满足的笑容。 当然,她开心不仅仅是因为吃到了小丸子,而是跟韩公子一起吃到了小丸子。 原来有个男人陪着吃东西,是一件这么美好的事啊! ------题外话------ 林霜就是个美男控,而且还犯了所有女人都爱犯的错误,喜欢爱说甜言蜜语还能够制造浪漫的男人~ 小呆子,你女人要被别人拐跑了,赶紧放大招啊!
林霜篇04 林霜篇04 跟韩凌吃完了鸡汤小丸子回到霜雪阁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要不是两人都吃得肚子圆鼓鼓的,只怕会继续找下一个地方去吃晚饭了。 「哎呦,撑死我了啊,这鸡汤小丸子真是太好吃了,改天我也要带大姐还有阿金阿银他们也去尝一尝!」 林霜一边抱着肚子,一边高兴地嚷嚷着,刚推开自己工作室的门,就听到赵弘焱带着笑意却有些沉闷的声音。 「什么鸡汤小丸子?让你这么喜欢?」 见到赵弘焱,林霜脸上的笑容就更灿烂了,大大咧咧地走到他身边坐下:「刚刚我去路边吃鸡汤小丸子了,特别香!哦对了,主要是那个酱汁最好吃,还有那个鸡汤,也特别好喝!」 林霜说的开心,赵弘焱一边听着却并没有将她说的鸡汤小丸子放在心上。 这丫头的性子他最是了解,只要是吃的东西,特别是没有吃过的东西,在她嘴里都能变成天上美味。 将手边已经温凉的茶递给林霜,这是他在等林霜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晾好的了,就等着她回来喝了。 「难道这小丸子是洞天最新出的菜式?」 林霜一口将杯中茶水喝光,刚刚吃小丸子的时候贪嘴,她多放了好多酱汁,这会儿正口渴呢! 示意赵弘焱再来一杯,林霜摇头道:「不是不是,洞天可不会出这种东西。这个啊,是我跟一个朋友在街边吃的。啧啧,别看那小摊子不怎么起眼,不过吃起来还真是美味!」 说着说着,林霜的眼睛都开始冒光了,好像又在回味那地上没有天上独有的美味了。 不过,赵弘焱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这小丸子上边了,已经被她的另一句话给吸引了。 「一个朋友?是新认识的朋友吗?」 能去路边摊吃东西的肯定不是女子,这个朋友,定然是个男人。 不知为何,赵弘焱突然有些忐忑,生怕林霜点头说是。 但是,事实永远更加残酷。 林霜不仅点头说是了,还小脸微红,一副娇羞又神往的样子。 「对啊,这位韩公子是我今天刚刚认识的朋友。他长得玉树临风,脾气又好,特别是那张嘴,真的是说什么都那么好听呢!」 说完,还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拍了拍赵弘焱的肩膀,说教一般地劝道:「我说小呆子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你真应该跟韩公子好好学习学习。就你这笨嘴拙舌的样子,以后能不能娶到媳妇儿都不知道呢!改天,我给你们介绍认识认识哈!」 赵弘焱心中一痛,面上更是落寞。那个韩什么的,都把我媳妇儿抢走了,还让我跟他认识?做梦! 一边服侍的杜若和连翘两人面面相觑,小姐啊小姐,你可长点心吧,让这两个情敌站到了一起,你确定他们见了面不会打架吗? 「咦?这都是你带来的?」 正喝着茶的林霜突然看到了桌子上那满满当当的美食,什么酱肘子东坡肉,每一样都是她最爱吃的。 甚至还有几样从南方特意运来的水果,看样子都十分喜人,一定很好吃。 连翘有些无语地看着自家小姐,这些好吃的已经在那里摆放了很久了,就连她这个不怎么合格的吃货都看到了,但作为神级吃货的林霜居然没看到! 赵弘焱也有些受伤,若是以往她肯定会在进门第一眼就看到这些好吃的东西的,但是今儿这丫头一个劲儿地说着什么韩公子,居然这会儿了才发现这些东西。 「嗯,这是我从宫里给你带来的……」 还不等他说完,林霜已经摆摆手:「我今儿都要撑死了,可吃不下这么多东西了。杜若连翘,你们不是还吃没有吃饭吗?正好,你们把这些吃了吧!」 杜若连翘瞠目结舌,赵弘焱更加受伤了,我等你这么久,也没有吃饭呢啊! 「哦对了!这几个是什么东西?」 林霜正要离开,突然桌子上多了好几种自己没有见过的东西,应该是水果吧! 赵弘焱顿时来了兴致,赶紧走过去,献宝似的给她一一介绍起来。 「这个叫火龙果,这个是枇杷,这个是芒果。这些都是南疆才有的水果,昨儿个南疆使臣来大雍做客,特意带了好多水果,皇兄知道你好吃,就让我带了几样过来。」 事实上南疆到大雍京城路途遥远,能够带来的水果很少,能够保存完好地抵达大雍更是少之又少了。 宫里想要留下自己吃都不够,哪里还有余量赏给林霜?这几样水果都是他跟赵弘德讨来的。 「啊,原来这东西这么难得啊!」 林霜眼睛咕噜咕噜直转悠,看着眼前的几样水果也开始流口水了。 赵弘焱最熟悉她这个表情了,知道这丫头肯定是撑不住要开吃戒了。 「当然了,这些东西特别难得,大雍肯定能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些东西的。」 别说没吃过了,恐怕连见都没有见到过。 他拿起一个芒果来就要帮林霜剥开,一只小手却十分快速地抢走了那黄澄澄的大芒果。 「这么好的东西,当然不能让我一个人吃了,我去给韩公子送点儿!」 噗! 赵弘焱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自己这么费劲地弄来了仅有的几个水果,没想到最后竟然便宜给了自己的情敌! 情敌啊! 这是什么世道! 连翘也赶忙劝着:「小姐,这水果这么珍贵,您应该给老爷夫人留一些啊!还有三位小姐和三位姑爷呢!哦对了,还有阿金阿银两位小少爷,还有小小姐也没有吃呢!」 林霜恍然,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对哦,我怎么把他们给忘了!哎呀,可是这么多人这么点水果怎么分的过来呢?」 林霜有些为难,抬眼看向赵弘焱,嘻嘻一笑:「小呆子,你不是说这是南疆使臣送来的礼物吗?既然是礼物,应该还有很多吧,你能不能去跟大哥多要一些来啊?你看,我们一家子这么多人,这几个肯定不够分的啊!」 赵弘焱最经受不住的应该就是林霜的甜言蜜语了,当即就心中一软脑筋一热,点头答应了:「你放心,我会再去讨要一些的。」 若是讨不来,大不了将我自己那份儿也送到霜雪阁来好了。 「太好了!」 林霜高兴地拍了拍小手儿,眼睛亮得堪比天上的明星:「我就知道小呆子你最好了!连翘,快把这些水果收起来送去凌霜阁,就说小姐我感谢韩公子刚刚的盛情款待,特以水果酬谢!」 噗! 噗! 这次不仅是赵弘焱要吐血了,就连连翘也想吐血了。 那韩凌只是花了不到一两银子请你吃了几盘子鸡汤小丸子而已,小姐你就用这么贵重的水果作为酬谢,你这是脑子被驴踢了吧! 赵弘焱也委屈极了,敢情自己到头来还是给情敌做了嫁衣啊! 连翘最终还是拗不过林霜,只好将桌上那些水果通通装进了小篮子里送去了凌霜阁。 韩凌也不客气,一听是林霜送来的回礼立即便收下了。 只是在看到篮子里的水果,并听到连翘故意透漏出来的这些水果的金贵之后,忍不住感嘆道:「没想到林小姐这般盛情,韩某人真的是受之有愧啊!」 受之有愧就赶紧推掉吧,姑奶奶我绝对不会再让你第二次! 连翘心中盼望着,可是却没有听到自己最想听到的那句话,反而是让她更加吐血的话。 「林小姐此番美意,韩某人不敢退却,不过收下又有些不安。既然如此,韩某人明日便邀请林小姐去城外游玩一番吧!还望姑娘帮韩某人带话,明日一早,我会去霜雪阁门口接她的。」 什么?! 连翘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但这个消息对于林霜而言,却是件天大的好事! 一听到连翘的回禀,林霜立即高兴地带着杜若去了绛烟阁,她要买件最漂亮最好看的衣裳,明日在韩公子面前,她一定要光鲜亮丽地出现,让他眼前一亮! 望着自家小姐兴奋离去甚至都来不及跟赵弘焱告别的样子,连翘忍不住嘴角直抽。 只是见了一次见面而已啊,就这样深陷其中,真的好吗? 还有这个赵弘焱,真是太没用了! 连翘比他们两人大了十多岁,又是看着两人从相识到相知,岂会不知道赵弘焱对自家小姐的心思? 「连翘姐姐,那个,那个韩公子,真的很优秀吗?」 赵弘焱有些受伤,神情更是落寞的很,再加上问出这样的话来,看样子是真的想要放弃了。 连翘真想一巴掌将他拍醒,无奈对方可是高高在上的王爷! 「哎呦我的爷啊!什么好不好什么优秀不优秀的,依奴婢看,那韩公子根本就不及您的十分之一。哦不对,不是十分之一,应该是百分之一!」 这不是连翘故意说来哄赵弘焱开心的,她说的都是真心话。 虽然自家小姐对那个韩凌很有好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连翘就是不喜欢那个韩凌。 特别是那张嘴,还有那双眼睛,怎么看怎么不单纯,哪里像赵弘焱?虽然笨嘴拙舌的,但是对林霜绝对是一等一的好。 小姐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若是他们两人也跟韩凌一样不是从小就相识的,或许小姐才会看出六王爷的好吧! 至于为什么看不上韩凌,或许跟连翘的年龄和阅歷有关。 若是在十年前,她也会跟小姐一样喜欢这个会说甜言蜜语懂得制造烂漫的男人,但是现在,她更注重的却是男人的稳重和忠诚。 两相对比,她自然更希望林霜能够跟一心一意对她好的赵弘焱在一起了。 「六王爷啊,其实你样样都好,只是这性子有些沉闷。」 连翘眼珠子一转,给赵弘焱支起了主意:「六王爷,您听奴婢一句劝,不如去问问大姑爷?」 大姑爷夏征可是出了名的会浪漫会哄女人开心,不然的话像林媛那样难搞定的女人怎么会对他死心塌地呢! 都说当局者迷,果不其然。 赵弘焱眼睛一亮,立即道了声谢赶紧去将军府找夏征了。 却说韩凌收到了林霜送来的水果,坐在桌边哈哈笑了起来。 凌霜阁的掌柜也忍不住摇头好笑:「这位林姑娘果然是性情中人,这么珍贵的水果说送就送,还真是出手大方啊!」 可不是大方?这都是什么水果啊,芒果火龙果,那可是有银子也不一定能买得到的东西呢! 可这位林小姐,竟然一出手就是一篮子! 哈,看来这位林小姐对他们东家是真的很着迷了! 「恭喜东家,抱得美人归指日可待!」 面对掌柜的恭维,韩凌却不怎么受用。 「抱得美人归?哈,那林霜倒也算是有几分姿色,不过,就是性子太过焦躁了一些,而且她背后的靠山也太大了。这样的美人,本公子可无福消受。」 林霜背后可是平西郡主和将军府,除此之外,还有已经成为皇商和占据了整个北方绸缎生意的初薇布庄。 她的三个姐夫,府中也就只有她的姐姐一个女人而已,别说妾室了,就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若是娶了林霜为妻,只怕他这一辈子都要在林霜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了。 想他韩凌叱咤情场多年,可不想就这样金盆洗手。 掌柜的也点点头:「公子所言甚是。反正咱们的目标一开始就不是这林霜,等公子将霜雪阁各种胭脂的配方拿到了手,咱们就一走了之,还管她什么林霜不林霜的?」 正是这个理儿! 韩凌点头大笑,脸上哪里还有之前温文尔雅的笑容?有的只是算计和谋划,还有林霜最厌恶的利用和欺骗。 「不过东家,您真的打算将咱们的作坊,暴露出来吗?」 掌柜的有些担心,韩凌之前说带林霜出去玩耍根本就是假的,他其实是想要带着林霜去城外他们制作假货的其中一个作坊查探。 韩凌随手剥了一个芒果吃起来,这芒果经过长途跋涉,味道已经不如新鲜的好吃了。 不过韩凌从未吃过新鲜的芒果是什么味道,还以为这芒果就是这样的,微微蹙眉,却没有捨得放下。 「那个作坊距离京城太近,就算咱们不主动暴露,最晚下个月也会被发现了。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好生利用起来。」 至于怎么利用,韩凌心中自有想法。 见他不说,掌柜的也不再多问,跟在韩凌身边多年,他早已明白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该问了。
林霜篇05 韩凌果然是个极为会讨女孩子欢心的男人,一大早就派了马车去霜雪阁等着了。 只不过,林霜每天都会回家,此时的霜雪阁大门紧闭。 弯了弯手指,韩凌勾唇一笑:「走,去林府。」 韩凌前往林府的时候,林霜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对着一柜子的新衣服发愁。 早上天不亮,林霜就开始换各种衣裳了。 杜若又将一套被嫌弃的衣裳房回到了柜子里,忍不住说道:「小姐啊,您昨儿不是在绛烟阁买了一套新衣裳吗?我看着挺漂亮的啊,怎么今儿又不喜欢了?」 她可还记得昨儿在绛烟阁的时候,她看到那身衣裳是多么地欣喜若狂呢! 「那个啊!」 林霜扒拉了一下床上满满当当的衣裳们,撇着嘴说道:「那件衣裳的颜色太艷了,昨天韩公子穿的可是月牙白的衣裳,我觉得他应该是喜欢浅色衣裳的人,我若是穿那件衣裳出去,他肯定会不喜欢的!」 这…… 杜若撇撇嘴,不知道再说什么去劝小姐了,只好拐了拐胳膊肘,让一直静默不语的连翘去劝。 连翘从昨天晚上见到那件衣裳以后就开始不再反对小姐去跟韩公子见面了,这一点儿也不像是她的行事作风啊! 她们两个人都希望小姐能跟六王爷在一起的,怎么连翘这么快就倒戈了? 连翘弯了弯唇角,沖杜若眨眨眼睛,继续帮林霜挑选衣裳了,竟是一句话也没说,直把杜若急得脸红脖子粗的。 连翘才不会说什么呢,昨儿看到那件衣裳的时候她就知道,小姐虽然嘴上口口声声说着要买件新衣裳去见韩公子,但是她内心深处根本不是这样想得。 不然的话,她也不会直到今儿早上才会发现那件衣裳不合适了。 最重要的是,她从绛烟阁挑选的是一件水蓝色的长裙。而水蓝色,是六王爷最喜欢的颜色。 连翘的小嘴儿都快要咧到耳朵根儿去了,小姐一直说六王爷木讷无趣,其实心里还是把他放在第一位啊,只不过是她自己没有发现罢了。 正在想着要怎么才能让小姐自己发现自己的心意的时候,外边小丫鬟便进门禀报说,韩公子登门了。 连翘忍不住脸一黑,真想现在就冲出去把那个韩凌给轰走。 不过转念一想还是忍住了,或许这个韩公子会成为小姐跟六王爷之间的媒人呢? 「什么?!韩公子来了?他不是说要去霜雪阁等我的嘛?怎么到家里来了?」 林霜正抓着衣裳往身上套,听到这个消息着急忙慌地将衣裳往下拽,只听刺啦一声,那轻薄的衣衫便被她一把拽坏了。 「可恶!这衣裳不行啊!回头我得告诉二姐,他们初薇布庄的布料实在是太脆弱了!」 杜若忍不住一头黑线,小姐啊小姐,此时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吗?你不是应该先把衣裳穿好然后去前厅会客吗? 更何况,若是再不赶紧去前厅,等夫人和老爷知道有男人登门拜访,只怕…… 最终林霜还是穿了那件从绛烟阁最新买回来的水蓝色的长裙,或许正如连翘所说的,她自己心里也十分稀罕这件衣裳,只不过还没有发现罢了。 等林霜梳妆完毕赶到前厅的时候,果然就见到了让她十分尴尬的一幕。 刘氏正满面笑容地看着韩凌,眼中满是丈母娘看女婿的各种满意。 「韩公子家中父母可安好?还有什么兄弟姐妹没有?家中几间房几亩田几头牛?」 林家信也一脸的满意之色,连连点头:「韩公子学识渊博,看上去倒不像是个生意人,我还以为是哪家的世家公子呢!」 林霜一头黑线,人家韩凌是头一次来家中好不好,她的爹娘居然就这样跟人家聊天,人家还敢再登门吗? 不等刘氏和林家信继续问下去,林霜赶紧一步窜了进去,拉着一脸蒙圈的韩凌就往外边走。 「爹娘,我跟韩公子还有生意要谈,先走了啊!对了,你们不用等我吃饭了,我今儿在洞天吃!」 刘氏两人哪里肯罢休?放下手中的茶就跟着追了出来,一边追还一边笑眯眯地跟韩凌各种唠嗑。 「小女年纪小,做是十分莽撞,还望韩公子不要介怀。」 「霜儿,哪个大家闺秀像你这样走路的?居然还外八字!赶紧给我好好走路!走慢点听见没有!」 「韩公子啊,今儿中午有没有时间啊?不如一起吃个便饭啊!」 林霜几乎是用逃命的速度坐上了侯在门口的马车,也顾不上跟爹娘再说什么,赶紧让车夫将马车赶走了。 若是再晚一步,只怕她爹娘都要将定亲成亲的话说出来了。 马车好不容易跑上了大路,林霜终于松了口气。 韩凌却是好笑地看着她,满脸都是玩味。 林霜咳嗽了一声,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襟:「那个,还请韩公子不要见怪,我爹娘他们,他们只是太热情了而已。」 对,太热情了,热情到都打听起他家中几口人几亩地几头牛了。 噗! 韩凌终于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这么一笑,林霜脸上终于挂不住了,小脸儿顿时就给红了。 「哈哈,对不住对不住,林小姐,我,我实在是,哈哈,实在是憋不住了。」 林霜撇撇嘴,翻了个白眼儿,既然韩凌已经看出来了,她也就不瞒着了,再说了,以她的性子,就算是想要瞒也装不下去的。 「好啦好啦,我承认我爹娘他们是太急着想要将我嫁出去了,可是,可是这也不能怪我啊,京城里那么多男人,居然没有一个能入的我的眼!我娘还非说是我眼光太高,只有天上的神仙才能如得了我的眼,可是她也不看看,现在京城里的优秀男人还剩下几个?最优秀的当属我大姐夫了,然后就是我二姐夫,再就是小呆子了……」 小呆子?! 掰着手指头数数的林霜倏地愣住了,她怎么一不小心就把赵弘焱的名字给说出来了?她不是最讨厌他的木讷和不懂情调了吗? 不对不对,肯定是被爹娘给气到了。 不过话说回来,每次赵弘焱来家中寻她的时候,怎么都不见爹娘殷勤热情呢?反倒是别的男人,只要来一个,他们就像是猫咪见了鱼儿似的,恨不得赶紧把人家留下来当女婿。 难道小呆子就不能当他们女婿吗?小呆子除了木讷一些,嘴巴笨一些,好像也还是挺优秀的啊! 真是的!爹娘真是太偏心了! 林霜嘟着小嘴儿,在心里为赵弘焱抱不平,甚至都忘了此时自己身边还坐着一个韩凌了。 「林小姐?林小姐?」 韩凌叫了好几声,林霜才终于回过神来,迷茫地啊了一声:「啊?韩公子?你刚刚说什么?」 你没在听吗? 韩凌现出一副被伤害了却假装十分大度的样子微微一笑,以一种十分低沉却极具诱惑力的声音问道:「我是想问问你,在你的心里,我韩某人是否也能算是个优秀的男人?」 林霜一愣,不仅是因为韩凌问出来的话,更是因为此时的韩凌不知何时已经突然凑到了自己面前,那张放大了的脸就那样突兀地呈现在自己的面前,让她更加清晰地看到了韩凌俊俏脸上的……坑坑洼洼! 原来,他的皮肤也不怎么好啊! 瞧他的鼻子上,居然还有粉刺和黑头。 更要命的是,火眼金睛的她居然还在他的鼻头上看到了疑似被挤过的痕迹。 大姐说过,脸上长粉刺和黑头不要紧,但是切忌不能挤,不然是会留下疤的。 即便是男人也不行。 林霜就这样直愣愣地盯着韩凌的鼻子,直到那鼻子上的黑头越来越近,粉刺也越来越明显,她才勐然发现,韩凌居然还在往自己面前凑。 并且,他居然,闭上了眼睛! 林霜傻了,这,这是在跟自己索吻吗?可是他们才第二次见面啊,而且具体算起来,他们相识的时间都没有二十四小时,这么快就接吻,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还有,若是不接受这个吻,韩凌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觉得自己讨厌他?会不会因此而跟自己断了来往? 若是此时接受了这个吻,是不是就代表两人已经确定了关系?然后接下来就开始研究定亲成亲的事了?然后她就要为他生儿育女了?可她还没有想好要成亲生娃啊,只要一想到大姐膝下那三个调皮捣蛋的小东西,她觉得自己脑袋都要大了!还有赵弘焱,自己要成亲了,他是不是很难过? 等等,赵弘焱?为什么要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想到别的男人? 只是短短一瞬间的功夫,林霜脑海里闪过了无数个念头,最让她接受不了的就是自己居然会想到赵弘焱! 真是太惊悚了! 眼看着韩凌的唇就要撞上自己的唇瓣了,林霜在亲与不亲的抉择中难以自拔。突然,只听得震耳欲聋的砰砰声响起,马车更是咣啷一声轰然停下! 正倾身要吻林霜的韩凌因为惯性,身子没能及时剎住,嘭地一声,便撞到了车棱上。 嘶! 痛得倒抽冷气的声音,韩凌右半边的脸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车棱上的印子也由白便红,最后便成了有些触目惊心的紫。 「妈的!你特么是怎么赶车的!不知道老子坐在这里吗?」 几乎是下意识的,韩凌一张嘴,各种难听的脏话便脱口而出,那骂人的架势跟刚才那个说着甜言蜜语还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简直判若两人。 实际上,此时顶着半边肿脸的他也的确跟平时的他不一样。 林霜被惊到了,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这,这就是自己心心念念了一整晚的韩公子吗? 原来,韩公子受伤生气了,也是会骂人的啊! 那他跟京城里那些纨绔有什么不一样? 或许是林霜的沉默提醒了韩凌,在骂了几句之后,韩凌勐地闭紧了嘴,再开口时已经换了一副嘴脸。 「你们难道不知道林小姐也在马车里吗?这样莽撞地赶车,若是害得林小姐撞到了怎么办?这个责任你们能不能担负的起!」 「韩公子请放心,我没事。」 不等韩凌说完,林霜已经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 她是真的没有伤到,一是因为韩凌的身子凑过来得时候她已经下意识地后倾躲了过去。再者,她可没有像韩凌那样双手离开扶手,也活该韩凌被撞得成了猪头了。 林霜的语气有些不善,若是方才韩凌下意识地骂人还不足以让她不悦,那么现在他伪善的说辞就让她十分反感了。 这样表里不一的男人,真是太虚伪了。 林霜心中对韩凌的好感值,从一百勐地下降到了十,而那仅剩下的十,则是看在他还算比较英俊的左半边脸上的。 韩凌也算是阅女无数了,只凭着一句话就能够看出林霜对自己有些不满了,心中不禁暗骂了几声贱人,而对那个让马车勐然停下的罪魁祸首更是心存怨怼,恨不得将那个人赶紧拉出来大卸八块了才解恨! 不过,他最终还是没能如愿以偿,因为那个罪魁祸首可不是他这个身份的人能够动的了得。 杜若和连翘已经掀开了马车帘子,林霜恨不得赶紧从韩凌身边离开,赶紧钻出了马车。 韩凌本打算找个帕子遮挡一下自己有碍观瞻的脸的,无奈林霜走得太快,他急着哄美人,也来不及找帕子了,就那样顶着一张脸出了马车。 这下好了,围在马车周围的百姓们全都将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脸上。 也不知是谁一时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围观的人群中立即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闹笑声,时不时地还有人指着他大声喊着猪头,弄得韩凌更是怒火中烧,却又不敢发作。 如此热闹的闹笑声中,林霜却仿佛置身另一个世界,完全没有注意到。 因为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在眼前的男子身上,这个陪伴了她十多年,即便是闭着眼睛也能画出他容貌的男人,今日,却让她不认识了。 ------题外话------ 韩凌不会得逞的,小呆子才是林霜的真命天子~
林霜篇06万更 拦住马车的不是旁人,正是六王爷赵弘焱。 只是此时的他根本看不出来是一位身份高贵的高高在上的王爷,而是一个不伦不类的有些让人惊奇的小和尚! 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上,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个男人,这男人一身黄色袈裟,头上还戴着一个小小的和尚帽子,帽子后边隐约还露出了几缕髮丝。 若不是这些头髮,只怕大家真的会以为这个男人就是个真和尚了。 不仅如此,他的手上还托着一个钵,另一手里举着一个木棍子,那木棍子头上还挂着个歪歪斜斜的东西,看不出是个啥玩意儿。 但是,林霜看出来了。 赵弘焱这一身装扮,就是自己小时候最热衷的《西游记》中的唐僧形象。 的确是唐僧,因为赵弘焱的身后还跟着三个徒弟,大徒弟孙悟空全身猴毛,正卖力地来回挠着。林霜认出来那是赵弘焱身边的小罗子。 二徒弟猪八戒瘦瘦的,一脸哀怨,正闭着眼睛,仿佛对自己这个形象十分嫌弃一般。 林霜认出来这老猪是已经年迈且身体发福了的常公公。说来也是难为他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要为自己小主子讨媳妇儿操心。 在之后就是三徒弟沙僧了,是个生面孔,林霜不认识,不过想来也能猜到,应该是赵弘焱从自己府邸中随便抽了个人出来凑数罢了。 「你们,你们是干什么的?打扮这么奇怪,是要拦路抢劫吗?」 林霜的思绪被韩凌的声音打断,眉头不禁蹙了起来。 还未等赵弘焱开口,一直眯着眼睛扮演猪八戒的常公公突然睁开了眼睛,哈哈大笑起来:「哈哈,猪头!主子,这个人才是真正的猪头呢!早知道有个这么像猪八戒的人,您就不该再找奴才来了啊!」 噗! 路边围观的人笑得更欢了,就连杜若和连翘也忍不住捂着嘴儿笑了起来。 韩凌莫名其妙地被撞了脑袋,现在不仅被围观的百姓嘲笑,还要忍受罪魁祸首的讥讽,真是气都要气死了! 「可恶!你们这几个嚣张的傢伙算什么东西!要不是你们拦路打劫,本公子也不会被撞成这个样子!光天化日之下朗朗干坤,居然拦路抢劫,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林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拦路抢劫?你见过哪个当朝王爷拦路抢劫的?真是好笑! 不过也不怪韩凌不认识赵弘焱,实在是这个男人非常不喜欢在陌生人面前亮相,就算是出现了也会极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甚至连话都不会多说两句。 就在林霜不屑一顾想要曝光赵弘焱身份的时候,却不想一直沉默寡言的赵弘焱竟然突然开口了,而且一开口还将她雷得半天回不过神来。 「是啊,本公子今儿就是拦路抢劫了。不过你放心,本公子对你的银子可没有兴趣。」 对他的银子没有兴趣?那他…… 韩凌大惊失色,忍不住抓住了自己的衣襟:「你,你想做什么?我可警告你,本公子,本公子喜欢的可是女人!」 噗! 噗! 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笑出了声来,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正准备守身如玉抵死抗争的韩凌,指责和嘲笑声更响了。 「哈哈,他是不是把脑子撞烂了?居然会想那么龌龊的事?就算是真的,他身边还站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呢,也不会看上他啊!」 「就是,这人肯定是个傻子,啧啧,人又丑,脑袋又不管用!真是可怜见儿的!」 「可怜啥啊可怜,你瞧他身上的衣裳,还有他坐得马车,一看就是有钱人。我看啊,应该是他赚多了亏心钱,现在老天爷在惩罚他呢!」 「就是就是!」 附和声此起彼伏,韩凌的猪头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地别提光精彩了。 杜若和连翘都看不上这个韩凌,林霜现在对他的好感也直线下降,但是再怎么没有好感,两人总归还是同行,以后还是要一起寻找假货贩子的,可不好弄得这么难看。 「韩公子,这位是赵公子,是我的朋友,他,他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开玩笑?哪里有这样开玩笑的?没看到我的脸都已经肿成这个样子了吗?你简简单单开玩笑三个字就给揭过去了,我这面子还往哪里搁? 纵然心中百般不悦,但韩凌一张嘴还是笑了出来:「哦哦,原来是赵公子啊?久仰久仰,只要是霜儿的朋友,就是我韩凌的朋友,失敬失敬。」 霜儿? 赵弘焱眉头微微一蹙,霜儿这个名字也是他这个猪头可以叫的? 林霜也有些不悦,她和韩凌的关系还没有到那种亲密到可以互唤小名的地步好不好? 「韩公……」 「哦对了,刚刚本公子的话还没有说完,难道韩公子不想听听本公子今日拦路抢劫到底是要干什么吗?」 不等林霜开口,赵弘焱已经当先冷冷地看向了韩凌,这个样子的赵弘焱高高在上,一脸威严,竟让林霜一时看得有些呆了,令人的思绪不得不跟着他的话头继续。 韩凌可能真的是被撞坏了脑子了,忍不住愣愣地问道:「想要,干什么?」 不过一问出来他就后悔了,忍不住暗搓搓地捏了捏拳头,人家让你问你就问吗?真是贱骨头! 赵弘焱唇角一勾,忍不住笑了笑,立即引得围观人群中的少女们两眼冒红心。 「本公子今日拦路抢劫,是要她!」 修长的手指隔空一指,正好对准了同样有些呆呆的林霜。若是此时面前有一面镜子,林霜定然会把镜子中的自己给打成猪头,呆呆的傻傻的,怎么跟赵弘焱小时候一样? 可是,明明是自己最讨厌的那个小呆子,怎么现在听了他的话,自己的心里却格外地喜悦,就跟吃了蜜糖似的呢? 这真是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林霜咽了咽口水,忍不住用手抚了抚额头,不对不对,肯定是刚刚马车骤然停下的时候,自己也不小心撞到了脑袋,一定是,一定是! 不过,赵弘焱显然没有给她自欺欺人的机会,因为,他已经十分利落帅气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当然,若是忽略他不小心被踩到的袈裟和差点掉到地上的钵的话。 「霜儿,本公子今日就是来打劫你的,你跟我走吧,好不好?」 看着眼前深情款款的唐僧形象的赵弘焱,林霜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气恼,但更多的则是好笑。 啪一声,林霜一把将他头上的帽子拍扁了,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人家《西游记》里边都是妖怪们抢着去打劫唐僧,你倒好,居然自己做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你是要让我大姐气死吗?」 虽然《西游记》已经是十多年前的神话了,但是在不少人心里,这突然横空出世的《西游记》依然是经典。 在场不少人都知道其中的剧情,当然也就只有从外地迁来京城的韩凌不晓得了。 一听林霜这话,大傢伙儿立即哈哈大笑起来,不过跟嘲笑韩凌不同,这次的笑声里满满的都是善意。 赵弘焱也是知晓《西游记》的,一开始也觉得这样扮相不太好,但是夏征不是说…… 「我,我这个扮相不好看吗?征哥哥说你最喜欢骑白马的男人了,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西游记了,所以……」 所以就披上袈裟扮成了唐僧? 林霜忍不住扶额,怪不得大姐说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有可能是唐僧,眼前这不就明明白白地摆着一个吗? 「你赶紧给我把这衣裳脱下来,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我就算是喜欢骑白马的人,也不可能去喜欢一个和尚啊!」 一边说着,林霜就动手去扒拉赵弘焱身上的袈裟。 「老奴早就说了,林小姐可不是那种只看人外边的肤浅女子,怎么会喜欢这种小白脸儿?」 常公公恨不得能赶紧将这身猪皮从自己身上扒下来,一看林霜都动手了,赶紧忙不迭地让小罗子帮他脱猪皮。 赵弘焱其实也不喜欢这身唐僧服侍的,只不过为了心爱的女子,别说是扮成唐僧了,就是让他穿上常公公那身猪皮,他也乐意的。 只是…… 「霜儿啊,这和尚服不能再脱了,我,我里边没穿衣服。」 赵弘焱一把按住林霜想要给他继续扒衣裳的小手儿,蚊子嗡嗡似的哼哼了一声。 林霜的小脸儿立即就红了,碎了一口就撇过了头。 见她这个样子,赵弘焱还以为她是生气了,立即凑上前去,急急忙忙说道:「霜儿霜儿,你要是真的想脱就脱了吧,我不拦着你了!」 因为太着急,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竟然忘记压低声音,弄得围观的百姓们全都听到了。 大家一副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样子,纷纷笑了起来。 「混蛋!」 林霜的脸更红了,一把撇开赵弘焱转身就跑走了。 真是太丢脸了,真是太丢脸了! 赵弘焱一瞧,赶紧追了上去,杜若和连翘互望一眼,撇嘴一笑,慢慢地跟在了后边,谁也没有上前去打扰两人。 「唉?霜儿?霜儿?你这是去哪儿啊?不是说好了咱们要去……」 被晾在一边的韩凌有些蒙圈,眼看着林霜头也不回地跑走了也赶紧去追。 不过,还不等他迈步,就被一个满身都是猴毛的傢伙挡住了去路。 是刚刚那位公子面前跟着的猴子! 「这位猪公子,我家爷跟林小姐有事要谈,还请你不要跟着了。」 韩凌顿时怒了,他家公子跟林霜有事要谈,为什么他就不能跟着了?一开始还是他把林霜约出来的呢! 等等,什么朱公子?他不姓朱,他姓韩! 「你家公子跟林小姐要谈什么事,居然不让人跟着?该不会是真的要将林小姐给拐走了吧?」 韩凌面露不屑,伸手推了一下面前挡着的小罗子,却不想竟然没有推动。 哎呦,这小子看上去瘦瘦小小的,没想到竟然是个练家子! 不过,练家子又如何?他韩凌从小混迹商场,手上功夫也是不差的。 韩凌卯足了劲头,又将手伸了出去,只是,即便他将力气用到了十成,依然没有将面前这瘦瘦小小的傢伙给推开! 哎呦哎呦! 韩凌忍不住粗喘了两口气,打算绕开面前的小罗子。 可是,不管他怎么走,都绕不开。 「你这只臭猴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韩凌的脾气可不好,之前在林霜面前还有所收敛,现在林霜和赵弘焱早就不见了踪影,又被面前这个奴才给刁难了,他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 「啧啧!」 啧啧两声,已经脱下了猪皮的常公公摇头晃脑地过来了,用一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眼神看着韩凌的猪头。 「我说猪公子啊,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家爷跟林小姐确实有事要谈,可不是你说的拐人啊什么的。再说了,就林小姐那脾气,谁能拐得了她?」 要是能拐走,爷早就拐走了,还用等这么多年? 「我说了我不姓朱,我姓韩!韩!」 韩凌快要崩溃了,为什么他们都叫自己朱公子? 常公公长长地哦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知道啊!」 「那你还叫我朱公子?」 「因为你的猪头啊!」 韩凌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若是可以,他真想一脚将面前的老头子给踢飞。 但是他不敢,因为这臭老头身后还跟着一个比他功夫还要好的臭猴子! 「算了算了,我要去找林小姐了,我也有事跟她谈。」 「不行的,猪公子,我家公子跟林小姐谈的事跟你谈的事不一样。」 韩凌再次被常公公拦了下来,顿时怒目圆瞪:「有什么不一样的?你家公子是个什么东西,难道要高人一等吗?本公子就是要过去看看他是不是要把我的霜儿给……」 啪! 被韩凌骂做臭猴子的傢伙趁自己不注意,竟然扇到了他的左脸上。 他唯一完好的左脸啊! 本就白皙的皮肤立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其上还有五个红红的巴掌印儿,格外引人注目。 「你,你!你居然打我!」 韩凌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不仅是因为他打了自己,更是因为他居然都没有发现这人是什么时候动手的。 他的功夫,居然这么高! 小罗子一点儿被人质问的醒悟都没有,点点头,依然是那副毫无表情的脸,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这其中的蔑视,就算是没有明说,大家也都体会到了。 倒是一边的常公公,捏着嗓子哼了哼:「是啊,打你了,咋啦?你说了不该说的话,就活该被打!哼,打你还是轻的呢,再敢说我家爷一句不是,小心你的猪头!」 哈! 韩凌被气笑了:「你家爷是什么人,难道我说一句话就要被他杀死吗?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天子脚下,皇城根儿呢,你家爷说杀人就杀人吗?也太目无王法了吧!」 「王法?」 常公公翻了个白眼儿:「就是有王法所以才要治你。居然敢说我家爷是什么东西!你可知道我家是什么身份吗?」 什么身份,难不成还能是皇城里高高在上的那位?或者是皇帝的亲戚? 怎么可能,就算是皇亲国戚也不可能在大街上来回熘达啊,居然还穿了袈裟假扮和尚,传出去真是笑死了! 不过,世上无常之事总是那么多,今儿还都让韩凌这个倒霉催的给碰上了。 常公公扭了扭身子,从身后抽出了出门前特意放在腰带里的拂尘,甩了甩:「我家爷就是宫里的,当今圣上最喜欢的弟弟,六王爷赵弘焱。」 「哈哈,不就是个王……」 韩凌的笑声堵在嗓子眼儿里,终于笑不出来了,两半边肿的不一般高的脸更是抽搐地厉害。 王爷?王爷?! 真的是王爷? 常公公继续甩了甩拂尘,因为年纪渐长的缘故,他的嗓音已经不如年轻时候那么尖细了,不过只要一高兴起来,还是隐约能够听出来几分身为太监特有的尖嗓门儿。 「我说小罗子,你说爷跟林小姐谈得怎么样了?这都多半天了也不见他们回来呢?该不会谈着谈着就谈到床上去了吧……」 小罗子依旧是那副万事不理会的模样:「谈到床上岂不是更好了,平西郡主说了,谈恋爱谈恋爱,不以上炕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被晾在一边受惊不小的韩凌终于明白他们说的谈事是什么意思了,敢情赵弘焱跟林霜不是在谈事,而是在谈恋爱啊! 却说赵弘焱追着林霜离开之后,好不容易才终于追上了这小妮子。 「赵弘焱,你行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给你脱衣裳,你这是要坏了我的名声啊!」 林霜真的是要气死了,她刚刚哪里是在脱他衣裳,她只是看不惯那丑不拉几的衣裳穿在他身上而已。 现在好了,那么多百姓看着的,肯定都会以为她林霜是个当街脱人衣裳的淫娃荡妇了。 若是一开始赵弘焱还不明白林霜为什么生气的话,那他现在是终于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了。 女孩子最重的就是名声了,在这个名节重于生命的时代,女子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他一把拉住还要跑走的林霜,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霸道之气钳住了她的肩膀,十分认真十分严肃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霜儿,就算是坏了名声也不怕,我娶你!」 「我娶你」三个字,林霜曾经无数次地在梦境中听到过,只不过每次都只能隐约听到声音,却根本看不到说话的人。 今日,她终于看到真人了。 只是,这个人并不是她心中的完美男人啊! 她心中的完美男人应该有绝美的容颜,有趣的性子啊,可是这个赵弘焱,实在是太闷了。 就连求亲也只是简简单单的我娶你三个字,也太无趣了啊! 可是,明明不是自己心中的完美男人,但是在听到赵弘焱说出口的这三个字的时候,林霜的心里就跟吃了蜜一般甜,嘴角的笑容更是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莫非,自己就是在等他? 「霜儿?你,你笑什么?」 赵弘焱突然冒出来的一句呆头呆脑的话立即将林霜打败了。 「你刚刚说了要娶我,我就笑,你说我为什么笑?你说我为什么笑!」 若是可以,林霜真想将赵弘焱的脑袋壳子掀开看看里边是不是装满了浆煳! 赵弘焱眨眨眼睛,终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你是说,你是说你答应了?你答应嫁给我了?」 被赵弘焱使劲儿晃着身子,林霜都有些站不稳当了,赶紧将他扶着自己的手掰开,没好气地嗔了一句:「我可没答应,我还要再考虑一下。」 「好好,你随便考虑,随便考虑!我等着你!」 十年都等了,不在乎这么几天了。 不过,一想到出现在林霜身边的那个猪头,赵弘焱就如临大敌:「那个韩公子……」 赵弘焱若是不提起韩凌来,林霜简直都要把他给忘了。 「他啊,就是一起调查卖假货的同行。哦对了,你刚刚到底干什么了,怎么把人家马车惊成了那样?」 赵弘焱一脸不解:「我?我没有啊,他的车夫眼神不好没有注意到路上的大石头自己颠了,不是我的错!」 至于那石头是怎么出现在那里的,赵弘焱义正言辞,坚决表示那绝对不是自己做的。 那石头明明是小罗子搬过去的,怎么会是他呢?绝对不是他! 「你不是说要跟韩公子一起调查假货贩子的事吗?以后不要跟他调查了,我帮你查。」 赵弘焱拍着胸脯,顿时变得男友力十足。 林霜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你见了陌生人都不爱说话的,怎么给我调查?难不成让你手底下的孙猴子猪八戒去调查?我可不认为常公公有走过九九八十一难的能耐。」 这是在拿刚刚他们的扮相取笑他了,赵弘焱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还不是你说喜欢骑白马的人?我想来想去,能够骑白马的就只有唐僧了。」 切! 林霜没好气地拍了他手臂一下:「我说喜欢骑白马的你就扮唐僧,那我要是说喜欢吃肉,你该不会是要披上猪皮在泥汤里打滚?」 说起泥汤里打滚,林霜已经好久没有见过猪了,在京城待得太久了,竟然都忘了林家坳中朴素的生活了。 赵弘焱就更没有见过在泥汤里打滚的猪了,坚定地点点头而后又迷茫地问道:「猪为什么要在泥汤里打滚?它们不嫌脏吗?在泥汤里打过滚,那肉还能吃吗?」 林霜忍不住扶额,得!自己给自己挖坑,差点就要钻进去出不来了。 在大街上丢人现眼的韩凌,顶着一张猪头脸踉踉跄跄地回到了凌霜阁,要不是他身上的衣裳还是出门时那套,只怕店里的小伙计都会将他轰出去了。 掌柜的闻讯立即跑了过来,一见到韩凌就怒气沖沖地叫唤起来了。 「这特么地是哪个不长眼的干的!居然敢欺负到我家东家的头上了!是当我们凌霜阁好欺负吗?小的们,操傢伙!干他丫的!」 凌霜阁中不少伙计都是跟着韩凌从外地一同来到京城的,也算是跟在韩凌手底下好多年的心腹了,一听掌柜的话,立即义愤填膺,操棍子的操铁杴的,甚至还有人拎起了桌上的水果刀。 一时间,凌霜阁上上下下全副武装,这哪里还是个胭脂铺?俨然就是个小混混的聚集地啊! 「东家,你说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们去揍的他连他亲爹都认不出来!」 「还让他亲爹都认不出来?直接把他亲爹也给干了!让他们一家子都不得安生!」 几个血气方刚的小伙计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狠话一个比一个厉害。 韩凌歪着身子斜倚在宽大的太师椅里,冷笑一声:「行啊,你们去吧,那傢伙的亲爹就在皇陵里葬着呢,你们一定要把他拉出来好好地鞭笞一顿。还有那傢伙的三哥,就坐在皇宫里最高的位置上,依我看啊,你们几个叠罗汉应该就能将他从座位上拽下来了。」 说狠话的小伙计们个个面面相觑,为什么东家说的话这么古怪,皇陵,皇宫最高的位置,难道…… 有几个脑筋好使的傢伙立即大惊失色,手中的棍子也嘭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脑筋不好使的立即轻蔑地看了他们一眼,不过在听到旁人的窃窃私语之后,也砰地一声跌倒在地,双腿打颤,差点连尿都出来了。 掌柜的艰难地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地问道:「东,东家,您,您该不会是,得罪了宫里人吧?」 而且这个宫里人还不是一般人,他老子葬在皇陵,哥哥又是皇帝,那这个人至少也得是个王爷啊! 王爷,那可是高高在上不能轻易得罪的主儿啊!人家动一动手指头,就能轻易将他们凌霜阁给灭了啊! 看韩凌那沉默就是默认的模样,掌柜的真想扇自己两个耳光。东家啊东家,你得罪谁不行啊,怎么就偏偏撞到了王爷的脚底下?这是要把凌霜阁往火坑里推啊! 「东家啊,咱们,要不咱们还是赶紧将霜雪阁的配方偷出来,然后远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吧?京城里处处都是贵人,没准儿哪天一出门就碰到了个王爷公主的呢!真是太危险了啊!」 离开京城? 韩凌也想离开啊,可是现在霜雪阁的配方还没有拿到,霜雪阁啊,那么火爆的生意,就算是拿到了配方远离大雍去别的国家售卖也是可以的啊! 这么大的利润摆在面前,韩凌可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放弃。 「霜雪阁的秘方一定要尽快拿到,你么还没有分析出霜雪阁胭脂的配方吗?」 说到这里,掌柜的就有些汗颜,霜雪阁的胭脂都有一个十分古朴的名字,而且还对外喊出了自己所用的古方是哪个。 可是即便是这样,他们做出来的胭脂跟霜雪阁的真品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东家,我们已经按照他们说的配方研制了不少了,可是,总是感觉少了那么点东西,至于这东西是什么,大家真的猜不透啊!」 哼! 韩凌冷哼一声:「若是能让你们猜透了,她就不是神医甄修明的徒弟了!」 这话有点儿涨别人气势灭自己威风的意思,不过不得不承认,韩凌说的的确不错,若是能够那么轻易地配出霜雪阁的胭脂,只怕霜雪阁也不会存在十多年而屹立不倒了。 想他们之前可都已经成功研制出了不少胭脂铺的配方了,就算没有真正做到百分百一模一样,但是造假的话可是八九不离十的。 就连那些胭脂铺自己的东家和掌柜的来了,恐怕都分不出这东西的真假。 偏偏霜雪阁的东西就是不一样,无论他们怎么造假,就是不能做成一模一样的东西来,不说林霜这个东家了,就是她们家随随便便一个小伙计都能轻易分出来真假。 甚至这次还把人家姑娘的脸给弄坏了,这可真是气死人了! 「若是再研究不出来,那就直接去霜雪阁偷!我就不信了,还不能得到一张秘方了!」 韩凌勐地一拍桌子,既然色诱不成,那就来硬的吧。 大不了得手之后,立即离开京城,他就不信了,这些人还真的有通天的本事了,能够将他给找出来。 当然,这些都是没有法子的法子了,若是能够智取,最好还是不要採用这么极端的方法才好。 赵弘焱在大街上闹得这一出可谓是名扬千里,不仅是因为贵为王爷的他突然变身成了和尚,更重要的则是他对林家小姐的一片痴情更是感动了不知多少少女。 京中女子们的梦中情人立即就从宠妻如魔的小霸王夏征变成了花样宠妻的六王爷赵弘焱,甚至还有女子特意放话,若是林霜不喜欢赵弘焱就赶紧将他放手,好让别的女子们接手。 当然,这些话全都被林霜给霸气地回绝了。 笑话,我林霜的男人岂是你们这些妖娆贱货们能够肖想的?也不拿镜子看看自己的模样,真是脸皮堪比城墙之厚度了! 回到家中,林家信和刘氏显然还不知晓了街上发生的事情,一见到小女儿就忍不住喜上眉梢。 「霜儿啊,怎么一个人回来的?那韩公子呢?」 「对啊,你怎么今儿回来的这么早?那个韩公子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吗?怎么不见他送你回来?」 赵弘焱跟林霜保证要帮她寻找假货贩子之后便早早地回去准备了,所以这次回来的只有林霜一个人。 她有些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哦,他啊,他脸受伤了,回去了。」 脸,受伤了? 林家信和刘氏面面相觑,一个大男人脸受伤了有什么打紧?又不是女人,怎能对自己容貌那么看重呢? 「爹娘,我先回房去了啊,今儿起得太早了,我有点儿困了。」 不等林家信和刘氏再问,林霜已经当先打着哈欠回房去了,只留下老两口又急又气。 「你瞧瞧,你瞧瞧,都是你养出来的好闺女!都这么大了还一点儿规矩也不讲,好不容易有个男人不嫌弃她要娶她呢,她愣是把人家给放过了!真是气死我了!」 刘氏又气又急,一屁股坐在椅子里生闷气去了。 林家信也是着急,可是女儿不喜欢遵守京城里那些繁文缛节也不是自己能管得了的啊! 再说了,将女儿宠成这个样子的还不是她这个当娘的和她那三个姐姐! 哦对了,还有夏远和安乐公主这对儿干爹干娘! 虽然心里不舒服,不过一向宠妻的林家信还是默默将这个黑锅扣到了自己头上:「对对,都怪我,都怪我,是我没能好好教导女儿,你放心,等下我就去教训教训她,看她还敢不敢再把人家男人吓跑!」 刘氏嗔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你啊,就是动动嘴皮子还行,要是说话真的管用,霜儿早就嫁出去了!」 林家信立即点头如捣蒜,连声说是。 嘆了口气,刘氏有些感慨:「不过那个韩公子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好,我只是急着将女儿嫁出去有些飢不择食了啊!哎,说起来,还是弘焱这孩子好啊,虽然不爱说话,但是对霜儿那绝对是一顶一的好,只是可惜了,嘴巴太笨,霜儿看不上人家。」 说到赵弘焱,林家信也十分遗憾:「可不是吗,那孩子从小跟霜儿一起长大,本以为两人……唉,说起来都怪霜儿,挑男人哪里能看人家会不会说?总归是要挑个心疼自己的!」 说完,林家信又想起了在林家坳时的日子了:「这也就是在京城,这要是在林家坳,谁看你会不会说话啊,只要身体强健能下地干活儿能卖苦力挣钱,那就是好男人!」 噗嗤一声,刘氏一时没有忍住笑了起来:「你啊你,最近总是在说林家坳的事,我看啊,你是想回家了吧?」 可不是想回家了,虽然在京城里住了十多年了,而且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回林家坳去看一看,可是他的心里总是觉得林家坳才是自己的家。 特别是现在老了,日思夜想地就更想回家去了。 刘氏对林家坳倒是没有那么大的感情,一来那里只是自己的婆家,而且还没有什么好的回忆,二来,自己的爹娘兄弟们现在都住在了京城,她回不回去也没什么不同了。 不过,既然丈夫想要回去,她这个做妻子的还是愿意跟他一同回去住上一段时间的。 现在老家中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杨氏早在五年前就病逝了,林家忠和马氏两口子也老了,林家孝留下来的那对儿双胞胎也老大不小了,听说还挺有出息呢! 她虽然对林家孝两口子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对他们留下的那对儿双胞胎儿子还算是比较喜欢的,每年回去都会给他们带不少好东西。 「等永严科考及第,咱们就回林家坳住上一段日子,我也有点儿想念王嫂子他们了呢!」 听到媳妇儿这么体贴的话,林家信又是感激又是开心,不过一想到家里那个还没有出嫁的老大难就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永严及第不难,难的是霜儿嫁人啊!」 看来想要回林家坳住上一段时间有的等了! 跟爹娘告别之后,林霜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中睡觉,因为她刚刚躺下就被自家三个姐姐给揪了起来。 林媛如今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但是岁月对她十分照顾,即便养育了三个儿女,她的皮肤依然吹弹可破,光彩依然明艷照人。 若不是她此时梳着妇人的髮髻,说她是未出阁的小姑娘也有人相信的。 当然,这里边肯定也有霜雪阁的胭脂和保养品的作用了。 「你这臭丫头,行啊!」 一见到林霜,林媛就伸出手指头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笑骂道:「人家六王爷对你暗恋了十多年,你这次终于逼得人家松口求亲了,我看你这小丫头,应该是咱们几个里边最有心眼儿的了。」 林霜嘟着小嘴儿,揉了揉自己红红的额头:「大姐,你说什么呢,我哪里有逼他啊?明明是他自己要这样的。再说了,谁知道他居然会扮成唐僧出现在大街上啊!」 一直笑眯眯的林薇也忍不住说道:「对,还不是因为某个人说了句自己喜欢骑白马的男人啊,你要是说你喜欢骑驴的,人家没准儿就不骑马了,直接换成了驴了呢!」 「二姐!」 林霜的脸都红了。 小河也哈哈一笑:「想要在京城里找头驴可不容易,我看啊,妹夫也就只能骑个白马了!」 瞧瞧,瞧瞧,连妹夫都叫上了,看来这几个姐姐是早就被那傻小子给收买了啊! 林媛勾唇一笑,突然意味深长地笑道:「以前京城里的驴确实不太好找,不过,从今天开始应该就有一头现成的了。」 现成的了? 林薇和小河面面相觑,不过很快就明白了大姐说的那头驴应该就是百姓们盛传的那只猪头了。 不过韩凌也不是完全没有收穫,至少凌霜阁的顾客比平日里翻了一倍。 只是大家不是来买胭脂的,而是来一睹那传说中的「猪公子」的真容罢了。 ------题外话------ 推荐姒玉种田文《田园秀色:美夫山泉有点甜》pk支持有奖 简介:强军女王穿越成了村姑,种田、盖房、鸡鸭成群,偶尔来只极品亲戚来找茬,打的你屁滚尿流。瓜果蔬菜样样鲜,美酒佳肴惹人妒,后面还跟着个『吃货』美夫,身份大有来头。 逗比剧场: 「小丫头,求合作!」 听了理由合作了,反正获利的也是自己。 「小丫头,要亲亲!」 吧唧一口,反正这公子生的美,自己也不吃亏。 「娘子,名分很重要,求正名、求啪啪……」 「滚,我都还没过够姑娘的瘾,这就要当娘了,还啪个屁!」 「要不,走后门?」 「……马不停蹄的滚!」这谁家邪恶夫君,能不能退货,太无耻了!
林霜篇07万更新文求收 韩凌变成了猪头,没有十天半个月是消不了肿了。 不过即便他不方便出门,还是依然十分执着地每天给林霜送各种美食,什么街边的鸡汤小丸子啦,洞天的烧鹅了,只要是他能想到的,基本都给林霜送来了。 当然,这些东西在还没有到达林霜面前的时候,就已经被「忠诚于」赵弘焱的杜若连翘给拎到了后院餵了那条哈巴狗。 这半个月下来,那哈巴狗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长胖变圆。 每每看到这肥嘟嘟的哈巴狗,杜若和连翘都在庆幸,幸好当初没有将那些好吃的给林霜送去,要不然,林霜还不得变成小圆球儿? 韩凌没闲着,林霜和赵弘焱也没有闲着,既然已经答应了林霜要帮她寻找假货贩子,赵弘焱自然不能放松了。 这不,林霜前脚派人来叫他,他后脚就到了霜雪阁。 「这,这是要干什么?」 抱着林霜塞过来的各种衣裳,赵弘焱一脸蒙,不是说想到了法子去抓假货贩子吗?怎么一来就开始试衣裳?该不会,这衣裳是林霜特意给自己买的吧? 赵弘焱忍不住耳根子发红,两眼冒光,再看林霜时更多了几分疼惜和怜爱。 不过,林霜的话却将他的所有幻想打破了。 「你不是说要帮我抓假货贩子吗?我们现在就去抓人,这招就叫做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 赵弘焱撇撇嘴,原来不是给他买的衣裳啊! 不过转念一想,要是林霜给他买了这么难看又这么破旧的衣裳,他还真要犹豫一下到底敢不敢穿出门去呢! 京城最大的胭脂铺是位于主街上已开了十多年的霜雪阁,排名第二的应该就是位于临街的皓月楼了,这里的胭脂品相和十分出色,但是价格没有霜雪阁的东西那么贵,算是很亲民的了。 所以,这皓月楼便是京城中不少百姓们常来的地方。 这日,皓月楼中来了一对有些不一样的顾客。 「大牛哥!你快来看,这里的东西真好看!」 跑在最前边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穿着一身红色棉布的衣裤,衣服上还绣着各种各样的绿色叶子。 这是京城中前几年最流行的料子,据说是叫做东北大床单,不用问也知道,这料子是出自最聪明最鬼灵精怪的平西郡主之手了。 本来有些平淡无奇的布料,不知道为啥,突然就火了起来。 当然这东西也没有火很久,第二年就被平西郡主推出的新布料给替代了。 没想到已经成为歷史的东北大床单,今日竟然又在京城出现了,这真是不想引人注意都不行啊! 看着前边跑得跟只花蝴蝶一样的林霜,赵弘焱的脸都要黑成锅底了。 不是说好了来抓假货贩子的吗?怎么就成了出门逛街了?不仅是逛街,居然还把京城整条街都给逛了个遍! 真是累死人了啊! 扯了扯自己身上有些土里土气的锦衣,赵弘焱真想赶紧将这些衣裳扒下来,但是他不敢,因为这件衣裳是林霜让他穿上的。 林霜说了,这是嫁给他的第一次考验,他就算是丑死了也必须得穿着,他一定要把林霜娶回家,抗进洞房,然后做一些羞羞人的事情。 只要一想到那些羞羞人的事情,一向蠢萌蠢萌的赵弘焱突然脸颊一红,目露凶光,再看林霜时就跟看一只行动的秃毛鸡没啥区别了。 赶紧通过考验,赶紧抱美人回家! 赵弘焱顿时精神百倍,即便手里还拎着林霜之前买来的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也不觉得沉重了。 「花花,咱们就快要成亲了,你想要买什么随便买,大牛哥都买给你!」 赵弘焱十分尽职地扮演着大牛哥的角色,今日他的角色是村里的土财主,带着爹娘给的百两银子进京给准媳妇儿买好东西的。 既然是要成亲的人了,自然是媳妇儿要啥就买啥了,更何况还是家中父母给的银子,那就是三个字! 随便花! 变身成为花花的林霜咧开嘴一笑,特意画在嘴角的一颗黑色的大肉痣十分醒目。 不仅是这颗大肉痣,还有她用自制的药汁涂抹的黄不拉几的脸颊,以及同样明晃晃的大板牙,更是引人注目。 皓月楼里的顾客十分多,很多都是京城里家境比较殷实的家庭,更有好几位家中千金带着丫鬟婆子出来採买胭脂的。 看到花花这幅尊容,真的是嫌弃得扭过了脸去,纷纷为后来进来的那个大牛哥打抱不平。 不为别的,实在是这个大牛哥长得太英俊了,这样一个帅气的小伙子居然要娶这么个丑八怪,真的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不对,应该是一块香喷喷的牛屎被一朵又丑又臭的小花儿给污染了。 几位小姐不由地摇了摇头,继续埋头挑选自己的胭脂了,但是无奈那个叫做花花的姑娘实在是太没有素质了,居然在大堂里大唿小叫,别人就算是不想听她说话也听得一清二楚了。 「大牛哥,你瞧,这个红彤彤的胭脂真好看!涂在脸上特别红,就跟猴屁股似的!」 猴屁股? 几位小姐不由地蹙起了眉头,果然是乡下来的土包子,居然把自己的脸跟猴屁股作比较。 不过很快,花花的话再次刷新了众人对她的看法。 「啊不对!不是猴屁股!应该是咱们村头那只得了癞痢的灰毛狗的屁股才对!怎么?不像吗?那狗的屁股上还在流脓水呢,红红的多像啊!」 呕! 不知哪个小姐突然用手帕捂着嘴弯腰吐了起来。 花花却依然是那副天真可爱的小模样,又拿出了一只炭笔。 让皓月楼活计庆幸的是,这次她终于没有开口说话了,不过,她做出来的事却更加令人大跌眼镜。 只见她攥着那只细细的炭笔在自己纷乱如杂草的眉毛上来回涂抹,不一会儿,一只黑不熘秋犹如蚕宝宝的粗眉毛就出现了。 更气人的是,她居然只涂抹了一只眉毛,另外一只竟然是原来的模样。 「大牛哥,你瞧我好不好看?」 花花自我感觉良好地问着大牛哥。 太丑了!赶紧退亲!立刻马上! 就在众人以为大牛哥会噁心地当即宣布退亲的时候,这大牛哥憨憨地一笑,有些腼腆又有些宠溺地点头道:「好看,我的花花最好看了,我的花花是世上最漂亮最好看的女人!」 呕! 又有两个小姐和三个小伙计被这不要脸的情话给酸吐了。 就连林霜自己也差点儿被他这话给弄得吐了出来。 说实话,她故意这样抹黑自己也是存了几分逗弄赵弘焱的心思的,没想到这傢伙不仅不嫌弃,居然还这么喜欢,也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许是刚刚的话勾起了林霜的玩心,她立即在自己的脸上画起了各种「美轮美奂」的妆容。 右边眉毛化成了黑乎乎的蚕宝宝,左边眉毛却化成了细细的柳叶眉。更夸张的是,两边眉毛不一样粗也就罢了,居然还不一样高! 「大牛哥,我美吗?」 「美!花花最美了!」 花花又拿起了口脂,将自己的嘴唇涂抹成了又粗又长的腊肠! 「大牛哥,我好看吗?这样的唇诱惑不诱惑?」 「诱惑!我快要把持不住了!」 扔下口脂,花花又抓起了涂抹指甲的丹蔻,只是她没有涂抹自己的手指甲,居然涂在了眼皮上。 顿时,花花的眼睛就像是睡肿了的死鱼眼儿了! 「大牛哥,我好看不?你稀罕我不?」 这次,不用大牛哥开口,皓月楼中的顾客和小伙计便齐齐替他回答了:「好看,稀罕!」 大牛哥牛眼一瞪:「谁说的?你们说错了!」 众人立即来了兴趣,心想这憨厚的小伙子终于被花花的丑模样刺激得开窍了,定是要立即退了这丑姑娘的亲,赶紧去找别的美女了。 就在众人兴奋地等着大牛哥宣布退亲的时候,只见大牛哥再次恢復了那又憨厚又蠢萌的笑容,咧开嘴嘿嘿一乐:「不是稀罕,是稀罕死了!」 众人:…… 皓月楼的东西几乎已经被花花糟蹋得不能要了,掌柜的一边捂着自己快要滴血的心一边指使着小伙计赶紧把这两个秀恩爱的傢伙撵出去。 小伙计去了,不过没有撵,为了皓月楼的声誉,他可不敢干出撵人的事儿来。 「这位姑娘,您试了几样咱们店里的东西了,觉得怎么样?」 花花立即点头如捣蒜,手中的口脂还在不要钱似的往嘴上画着:「好,好,又好看又香,还甜甜的,挺好吃的!」 噗! 大牛哥赶紧用手捂住了嘴,不然一定会笑出来穿帮的。 小伙计有些心痛地看着被吃了一半的口脂,整个脸皮都在抽搐了,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一句话:「这是口脂,不是吃的,你要是饿了请去旁边店里吃!」 花花撇了撇嘴,十分嫌弃地将口脂扔到了柜檯上:「啥不是吃的?俺就是买来吃的,你管俺哩!大牛哥,你看看他,他还管俺买了这东西是不是吃哩!俺要是不试试这东西能不能吃,万一哪天你亲了俺的嘴嘴中毒了,俺可就成了小寡妇了哩!」 一着急,这花花连家乡的土话都说出来了。 不过林霜六岁就来到京城了,哪里还记得林家坳的土话怎么说?她这几句还是跟霜雪阁一个外地的小姑娘学的。 别看她学的不伦不类的,但是这半吊子的土话听起来还挺有意思,众人听着听着还真给听懂了。 特别是她最后那句话,更是让在场的不少小姐丫鬟们羞红了脸。 小伙计更是哭笑不得,这姑娘长得丑也就罢了,怎么说话也这么不羞不臊的?还说什么亲了她的嘴嘴啥的,真是笑死人了! 女人都在害羞,男人都在好笑,只有赵弘焱,一颗心跳得极快,恨不得立即抱着嘴唇殷红的林霜就地去亲她的嘴嘴! 「你这姑娘怎么说话……」 不等小伙计说完,大牛哥已经当先打断了他:「俺媳妇儿说了要买这口脂回去吃就是回去吃,你咋还不让人家吃呢?难不成你这口脂就是有毒?」 没毒没毒!绝对没毒! 一听这话,别说是小伙计了,就连掌柜的都赶紧跑出来澄清了,现在假货贩子太猖狂,他们皓月楼的生意已经受到了不小的打击,若是在这个时候爆出皓月楼的口脂有毒,他们皓月楼就趁早关门大吉算了! 毕竟是同行,林霜可不想闹得太过分,立即转移了话题。 「俺吃了你这么多口脂了,也没感觉啥不对的,看来你这东西肯定是没有毒了。」 掌柜的和小伙计感激涕零,没想到这个丑姑娘居然这么得深明大义,真是太难得了。 要不是她的大牛哥看的严,他们一定要抱着这丑丫头感激地转上几个圈才行。 花花指了指口脂,说道:「既然这东西没毒,那我就勉为其难地要了它吧,还有那个炭笔也要,这个胭脂也要!」 「好好!马上打包,马上打包!」 掌柜的赶紧给小伙计使眼色,让小伙计将丑姑娘看中的东西打包起来了。 只是,原本挺好的一件事,居然在付帐的时候出现了意外。 「什么?!这么一点儿东西居然就要一百两银子?你们这是黑店吗?!」 一直憨笑的大牛哥在听到掌柜的报价之后突然变了脸,原本英俊白皙的脸顿时扭曲地比地上的牛屎还要臭! 掌柜的一看这样子就知道,这大牛虽然是个土财主,但是一百两买几样脂粉看来还是不能接受的,立即就对眼前的小两口儿改变了看法。 这么一个深明大义的小姑娘,虽然丑了点儿,但是却要嫁给一个这样抠门儿的男人,真是可惜了啊! 一边的几位小姐也惋惜地摇了摇头,原本以为是个知道疼惜媳妇儿的好男人的,没想到竟然是个抠门儿的小气男人! 啧啧,这小气吧啦的,怪不得娶不到更好的媳妇儿了! 之前还认为花花配不上大牛哥的小姐们立即摇头嘆息,甚至已经有人忍不住想要上前去劝花花三思而行了。 可是花花显然没有发现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居然还在撒娇。 「大牛哥,才一百两而已啊,你就买给人家吧!」 大牛哥不为所动:「不行!爹娘就给了我两百两银子而已,我刚才已经给你买了很多好东西了,不能再给你买一百两的了!」 「大牛哥,这皓月楼的东西真的很好的,我记得邻村的胖丫她三姨夫的大嫂的表舅妈买过呢,特别好看,特别香,抹在脸上就跟天仙似的!」 一边说着,花花还故意用自己的身子往大牛哥身上靠了靠,若是个正常男人,只怕此时已经不能抵挡这美人计了。 只是,大牛哥依然不为所动,神情更加地严肃起来:「别人用了好看,你用了不一定好看!」 「你是嫌弃我丑?」 花花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厉起来,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受伤痛苦的表情看着大牛哥。 她这认真的模样,逼真的演技,弄得赵弘焱以为她是真的被自己的话伤到了,赶紧哄起来:「花花,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是说你就算是不用这些东西,也依然很美!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漂亮的女人!我最爱的就是你!没有别人!」 花花依旧不依不饶:「你口口声声说爱我,那你就给我买 啊!才一百两银子啊!你们家不是村里的土财主吗?家里不是有三头牛吗?」 大牛哥十分为难:「可是,可是爹娘……」 「别跟我说你爹娘,你是家里的独生子,三代单传,就你这一个独苗苗,你爹娘的钱不都是留给你的吗?你现在只是提前花了自己的银子而已!」 大牛哥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儿。 但是…… 「但是今儿出门的时候,爹娘的确只给了我二百两银子啊,现在已经花的就剩下六十两了,不够了啊!」 大牛哥说的是真的,因为他已经将自己的钱袋亮了出来,里边的确只剩下两个十两的银锭子和一些碎银子了。 若是真真切切地数起来,恐怕连六十两都不够了呢! 掌柜的有些为难,不过见惯了人心的他十分清楚地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只能保持沉默,最好还要极力地降低存在感,不然的话…… 「掌柜的,你看我们就只有六十两银子了,要不你就便宜一点儿卖给我们吧!」 掌柜的心里一个咯噔,得,还是没有躲过去啊! 一百两的东西卖到六十两,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啊!最近因为假货闹得,皓月楼的东西已经是在降价销售了,若是再降,他们就不要挣钱了啊! 不管花花和大牛哥如何求情如何保证,掌柜的最终也只能把价钱降到九十两而已,六十两是真的不行了! 「就不能再降低三十两吗?你们皓月楼这么大的生意,难道还差这三十两银子吗?」 花花撇撇嘴,显然是不相信掌柜的嘴里说的亏本销售那套说辞。 一直憨厚的大牛哥此时也变身成为口齿伶俐的善辩男了:「掌柜的,我家也是做生意的,咱们做生意的不是都讲究薄利多销吗?既然遇到了同行,那就给我一点儿面子,咱们都退一步,就六十五两,如何?」 六十五两? 掌柜的真想吐口唾沫喷在他脸上,我说九十两,你说六十两,最后到了六十五两,这就是你说的各退一步?我这步退的也太大了吧! 掌柜的此时也看出来了,这对儿小两口儿根本就不是真的来买东西的,立即头疼地让小伙计将他们赶了出去。 这次,小伙计也不再留什么面子了,直接将人给撵了出去。 「喂喂,你们皓月楼怎么这样做生意呦!真是店大欺客呢!」 花花没有买到吃起来甜甜的香香的口脂,心中十分不满,一边嘟嘟囔囔着一边往旁边的小胡同里钻。 身影刚消失在大街上,花花就变了一副模样。 「大牛哥!都怪你,刚刚你干什么要说什么同行啊薄利多销的话!瞧瞧,人家老闆一听这个立马就把咱们撵出来了,都是因为你才没能买成的!都怪你!」 大牛哥也十分委屈:「可是,可是我也不会砍价啊!哎呀花花啊,咱们去别的店里买胭脂吧好不好?那个皓月楼里的东西实在是太贵了,你看咱们刚刚都那么卖力地表演了,可是人家掌柜的就是不肯卖给咱们啊,我也没法子了啊!」 一说起这个来,花花就满肚子的怒气:「买不起怪谁?还不是要怪你那抠门儿的娘亲?这还没娶媳妇儿呢,就不许给我花钱,等我过了门,你娘肯定就要把我当贼一样防着了!」 「不会的不会的,绝对不会防着你的!我娘岁数大了,等你进了门,就让你当家,我们全都听你的!」 为了哄媳妇儿开心,大牛哥真的是什么法子都敢用啊! 花花显然对这话十分满意,虽然小嘴儿还是嘟着的,不过眉眼间却带了几分笑意。 「哼,那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吧,我就先不买皓月楼的胭脂了,咱们先去别的店里买点儿便宜的。不过你得保证,等我进门当家以后,得给我买胭脂和口脂!」 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儿?先答应了再说! 大牛哥十分痛快地点点头:「好好,绝对买,一定买!」 花花得寸进尺:「我不要皓月楼的胭脂了,我要霜雪阁的胭脂!」 霜雪阁的胭脂就不是一百两能够搞定的了,那肯定更贵。 大牛哥在心里打了个突突,不过嘴上答应得十分痛快:「好好,霜雪阁的胭脂,必须买!」 花花终于笑了起来,两人手牵手准备去档次低一些的胭脂铺子买便宜一些的胭脂和口脂。 不过,还不等两人走出胡同口,就有一个婆子打扮的老妇人迎了上来,笑容可掬地说道:「姑娘啊,刚才在皓月楼听你说想要买胭脂呢,不知道你还想不想买啊?」 林霜眼神一闪,牵着赵弘焱的手就是一紧,不过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嘆息一声:「想啊,可是我们银子不够也没有法子啊!那个皓月楼的掌柜的就是不肯给我们降价呢!你说气人不气人?」 那婆子看上去得有五十岁了,身形还有些富态,一直笑眯眯的,瞧着挺面善的,让人一见到她就想跟她多说几句话。 「姑娘说的正是这个理儿,哎呀,姑娘你是不知道呢,老婆子我刚才就在皓月楼吃了亏呢!」 林霜唇角忍不住弯了弯,看来这婆子是上钩了。 她忍住了笑意,装出一副十分奇怪的样子追问:「老妈妈,你刚刚怎么了?我怎么没有看到你呢?」 婆子讪讪一笑:「姑娘进店的时候我就在呢,可能是姑娘光顾着看那胭脂和口脂了,所以没有注意到我吧!」 没注意到才怪呢!林霜早就注意到她了,不过不是在皓月楼店里,而是在门口看热闹的人群里。 这个婆子根本就不是皓月楼的顾客,而是假货贩子中专门负责销货的其中一个! 「哦,原来如此。」 林霜没有拆穿她,点头问道:「那老妈妈你怎么了呢?」 终于说到了正题上了。 婆子嘆息了一下,说道:「哎,还不是老婆子我老了不中用了?我家小姐遣我到皓月楼买胭脂和口脂,谁承想我把小姐要的颜色给记差了,这不,回去了以后被小姐臭骂了一顿,还让我赶紧出来调换正确的颜色。」 林霜点点头:「妈妈你记差了也不打紧,你家小姐明知道你老了居然还让你出来买东西,她才有错呢!」 婆子嘴角抽了抽,也就是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敢这样说吧! 「还是姑娘你通情达理啊!」 婆子继续哭诉:「被小姐这么一训斥,我就赶紧拿了东西来皓月楼调换。可是啊,这皓月楼非说我们的东西已经打开用过了,不能再拿给旁人卖了,就是不肯给我调换!我都说了我要错了颜色,他还说让我重新买正确的颜色!」 说到这里,婆子的眼泪立即就扑簌扑簌地下来了,看上去十分可怜:「那一套胭脂口脂下来少说也得一百两银子啊,想我这孤老婆子就算是省吃俭用几十年也不能攒到这么多银子啊!这不是要逼我去跳湖啊!」 林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像你这种专门卖假货不知道坑害了多少无辜少女容颜的坏蛋,跳湖都是便宜你们了! 悄悄给赵弘焱使了个眼色,憨厚忠诚的大牛哥立即上线。 「这位妈妈,那皓月楼不肯给你调换颜色,还要让你重新买新的,那你不如将你买到的错了的胭脂卖给旁人啊!这样多少也能少拿出一些银子啊!」 婆子趁着低头擦眼泪的空当儿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这个傻小子果然上当了,她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让这两个人上钩啊! 虽然这婆子故意遮掩了笑容,不过以林霜的聪明劲儿还是看出来了。 她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妈妈你买的是什么样的?能不能让我瞧瞧?」 老妈妈立即点头,欣喜若狂地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布包,临打开的时候还十分谨慎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旁人经过了才小心翼翼地掀开了三四层锦布,露出了里边的胭脂和口脂。 一看到这胭脂和口脂,林霜的眼睛就亮了。 果然是假货! 而且还是十分逼真的假货! 要不是她今日出发之前跟皓月楼的东家提前通了气儿,拿到了真品好好地研究了一番,只怕真的要被这婆子手里的假货给骗了! 眼眸微垂,林霜将眼中的愤怒遮掩得恰到好处,狂喜地叫道:「啊!这不就是刚才我看上的那套胭脂和口脂吗?这个口脂特别甜特别香,吃起来就跟吃香蕉一样呢!」 「是呢是呢,就是这个!」 婆子一边恭维地笑着,一边在心里十分不屑地嗤了一声,能将口脂吃进嘴里的,恐怕也就是这个又丑又傻的土包子了! 「姑娘,我一开始也就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过来找你们的,既然这胭脂正好合了你的心意,就求求你发发善心,可怜可怜我这孤老婆子,帮我买了这套胭脂吧!」 终于开口了! 花花顿时上线,眼巴巴地看向了大牛哥:「大牛哥,要不,咱们就要了吧?」 大牛哥摸了摸自己的钱袋,犹豫了片刻,看向了老婆子:「你刚刚应该也看到了,我手里只剩下了六十两银子,不过,我们还要僱车回乡下,所以,我最多只能给你五十两。你要是同意的话,我就当是发了善心帮你一把。你要是嫌少,就去找别的买主吧!」 别的买主?像你们两人这么傻的买主有那么容易找到吗? 婆子在心里哼了哼,她在皓月楼等了三天了才终于等到了这么一对儿活宝,又偷偷躲在胡同口听两人说悄悄话,这才敢现身出来兜售假货。 要想再找下一个目标,不知道还要等几天呢! 「五十两就五十两吧!」 婆子有些肉痛地将东西塞进了花花的手里:「之前我那几个老姐妹们已经帮我凑了一些银子,再把我自己存着的棺材本儿拿出来,应该也够给小姐买新的胭脂了。」 拿到了新鲜出炉的胭脂,花花笑得乐开了花。 大牛哥也十分痛快地将银子给了婆子,接到银子的时候婆子还忍不住嘆息了一句:「唉,能怪谁呢?只能怪我太笨做了蠢事!等我将这差事做好了就跟老夫人说一声儿回乡下带孙子算了!也省的再干这费力不讨好的事了!」 婆子念念叨叨了一大堆,最后甚至还对即将成亲的小两口儿说起了祝福的话。 「丫头啊,你虽然长得,嗯,其貌不扬,不过幸好命好!碰到了这么一个爱你的男人呢!好好珍惜吧!」 「小伙子啊,那个啥,委屈你了!唉!可惜了啊!」 说完,婆子便摇着头揣着银子走出了胡同,很快便不见身影了。 林霜有些郁闷地站在原地,抬头看向赵弘焱:「她最后那句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委屈你了?难道娶我委屈你了吗?」 的确是委屈了,这么好的小伙子居然偏偏看上了这么一个又丑脾气又臭的小丫头,怎能不是委屈呢? 赵弘焱哈哈一笑,伸手将正在闹别扭的林霜揽进了自己的怀里,以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不委屈不委屈,他们那些庸人怎能看到我心爱的女人的好?我的女人是天下最美最好的,谁也比不上你!」 林霜皱了皱精巧的小鼻子,难道这傢伙是真的突然开窍了吗?现在说起甜言蜜语来简直就是信手拈来啊,也不知道到底是跟谁学的,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呢? 咦不对! 林霜勐地回过神来:「那个婆子呢?赶紧去追!再晚了就钓不到大鱼了!」 他们今儿特意扮成这个样子演这齣戏,就是为了钓假货贩子上钩,然后顺藤摸瓜找出他们制作假货的窝点的。 这假货贩子狡猾得很,只要是出手了的人,就会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京城。若是不能趁热打铁,今儿这场引蛇出洞就是白搭了啊! 都怪赵弘焱,弄得他们两个人光顾着打情骂俏,都把正事儿给忘了! 「别着急了!」 赵弘焱一把拉过快要炸毛的林霜,好笑地抚平了她紧蹙在一起的眉头,笑道:「那假货贩子既然能在得手后快速离开京城,就说明他们背后肯定有人接应。既然如此,你我这两个买家还能追上他们吗?」 那怎么办? 林霜瞪大了眼睛:「难道今儿的功夫都白做了?」 当然不能白做! 赵弘焱一笑:「傻瓜!我早就让小罗子带人暗中守在胡同口了,只要那婆子一出去,立即就有人跟上去。放心吧,我找的人都是有功夫的好手,保证不会跟丢的!」 原来这傢伙是早有准备啊,害得她白担心了一场! 一想到这里,林霜就又是兴奋又是甜蜜,粉嫩的小拳头轻轻锤在了赵弘焱胸口,声音更是软糯甜美。 「你啊你,既然早就准备好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看我着急很高兴是不是?」 自从赵弘焱向她求亲之后,林霜就对他多了一分从未察觉过的莫名的情愫,再说话时也不像之前那样生冷了。 或许也跟赵弘焱的嘴巴突然变甜了有关系吧! 林霜这娇俏的小模样立即将赵弘焱的心里弄得痒痒的,脑袋也在一瞬间跟着死机了,之前夏征和林媛教给他的各种甜言蜜语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竟是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来回復了。 不错,他突然变得开窍了,正是夏征和林媛用了整整一晚上的时间逼着他背下了各种甜言蜜语。 甚至连上了岁数的常公公也被叫了过去扮演林霜,跟赵弘焱来了一场又一场对手戏。 赵弘焱嘴里的各种甜言蜜语差点儿都把常公公给说吐了,不过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最终还是成功出师了。、 只是现在,遇到了突发状况,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喂,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你之前不是挺会说的吗?怎么这会儿不说话了?」 林霜察觉到赵弘焱有些不对劲儿,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是担忧。 该不会是刚刚演戏过头,将这个小呆子给吓到了吧? 林霜眨眨眼睛,立即在心里做起了自我反省。 可是再怎么想也没有发现自己有过头的行为啊! 「你到底怎么了嘛?」 林霜的小手儿已经摸到了赵弘焱的脸上,不用林霜开口,他就能感觉到自己的脸滚烫滚烫的。 冷汗也顺着后背慢慢往下淌,整个身子都快要僵住了。 怎么办怎么办? 赵弘焱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直直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突然,他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场景。 这是他成功出师后离开之前发生的事,夏征悄悄地将他拉到了一边,笑嘻嘻地给他传授了一招必杀技。 「若是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那就该做点什么了,比如说,牵牵小手儿,亲亲小嘴儿。」 牵牵小手儿?亲亲小嘴儿? 赵弘焱眼睛一亮,可是自己现在已经牵着林霜的手了啊,难道,真的要亲亲小嘴儿? 「喂!小呆子?赵弘焱?你到底怎么了啊?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还有,你,你干嘛要这样看着我?我,我有点儿……」 林霜说不下去了,因为她发现赵弘焱的眼睛里似乎有两团火在燃烧,烧得他满脸通红,也烧得她唿吸急促,有些坐立不安了。 「那个,你是不是口渴了?要不,要不我去给你弄点儿水喝!」 说完,林霜转过身去准备立即逃离这个有些「危险」的人。 不过,赵弘焱没有给她逃离的机会。 她只感觉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纤细的胳膊,而后天旋地转,自己已经被他带着回过身来,一头撞进了一个温暖而宽阔的怀抱中。 小呆子身上独有的男人气息迅速地钻进了鼻端,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 坏了!他肯定是要亲亲我的小嘴儿了!可是我的嘴上还有皓月楼的口脂啊! 林霜都没有来得及决定要不要将嘴上的口脂抹掉,就已经被他堵住了嘴巴。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子僵硬的林霜终于被赵弘焱放开了,望着对面那男子嘴上红唿唿的一片,林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赵弘焱轻轻舔了舔唇上的口脂,也笑了起来:「这皓月楼的口脂的确是香香的甜甜的。不过……」 「不过什么?不好吃吗?」 林霜顶着同样煳成一片的嘴唇看着他:「我觉得还挺好吃的,你放心,这皓月楼的口脂纯天然,很健康的,吃起来绝对没有毒!」 不知不觉间,林霜的职业病又犯了。 赵弘焱又好气又好笑,一把将她重新拉进了自己怀里,炙热的眸子紧紧盯着她。 「不过,就是涂的太多了,我只尝到了口脂的味道,却没有尝到你的味道,真是可惜了。」 啊? 林霜的小脸儿顿时变成了熟透的红苹果,这个傢伙,果然是越来越厉害了,说起情话来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以前居然没看出这傢伙的恶狼本性,真是白瞎了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啊! ------题外话------ 9月20号之前番外完结,新文也会在20号之前开始更新,同样还是种田文,喜欢的姑娘去看看吧,顺便动动小手儿收藏一下哦,要是可以的话,留个言就更好啦,哈哈~ 《农门辣女:兽黑王爷蜜宠妻》本月20号之前开始更新了哦,十多号的样子吧~ ps:新文男女主在《悍女》中打过酱油哦~ 这是一个:立志要当「富可敌国的丑胖子」的农家女依靠说媒拉縴发家致富,却最终将自己搭进去的故事: 女主虐虐极品,谈谈恋爱,噹噹红娘,挣挣银子,顺便收个美男天天撩, 既是农家丑女变第一媒婆的翻身战,亦是花样恋爱的精彩教科书, 纯纯的种田挣钱文,无宫斗无权谋,温馨甜宠,轻松搞笑,欢迎各位姑娘跳坑宠爱,么么哒~
林霜篇08新文求收 赵弘焱和林霜在胡同里卿卿我我了一会儿便携手回到了霜雪阁。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外出跟踪婆子的小罗子才终于回来了。 果然不出所料,这婆子一出了胡同就有人跟她接头,而且接头的人十分谨慎,将银子拿走之后,直接就给了婆子一个小包袱,婆子便径直出城走了。 这整个过程快得简直不超过一刻钟,真是够迅速得了。 小罗子怕这是对方布下的障眼法,谨慎起见就自己继续跟踪那个接头人,派了旁人去跟踪那婆子。 婆子没有什么蹊跷的,出城后径直往乡下去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手下人没有立即将她带回来,只是悄悄地跟在身后,记住了她前往的村子名字。 至于小罗子这里却是有了重大的发现。 「那接头人在京城里绕了好大一圈,奴才本以为他是发现了奴才的跟踪,才故意如此。后来才发现,根本不是,那接头人在京城里又倒了三回手,这才终于进了一个铺子。」 进了一个铺子? 赵弘焱和林霜都有些奇怪,他们以为这卖假货的贩子们都是在城外的,没想到竟然是在京城里边。 敢情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去了哪家铺子?」 林霜最关心的自然是这个问题,既然是进了铺子,显然这假货贩子就是京城里卖胭脂的其中一家。 没想到自己搜寻了这么久的假货贩子,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作恶,也真是够让人噁心的了。 小罗子眼神闪了闪,说道:「那人进了一家胭脂铺子,店铺名字是,凌霜阁。」 凌,凌霜阁? 林霜眨眨眼睛,又问了一句:「你说是哪儿?再说一遍。」 「凌霜阁。」 小罗子抿紧了唇角,其实一开始知道这背后老闆竟是凌霜阁的时候,他也很是震惊了一把。 这凌霜阁的东家之前还跟林霜一同外出呢,甚至还口口声声说着要帮她一起寻找假货贩子呢! 敢情,这一切都是骗人的! 不仅是小罗子,林霜也气坏了,当即便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气唿唿叫喊起来:「好啊,好啊!好一个凌霜阁,好一个韩凌!自己就是卖假货的,居然还装模作样地跟我一起去找假货贩子?他是觉得我林霜蠢到家了吗?是觉得我是个傻子不成?」 林霜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欺骗,只要一想到自己当初对韩凌竟然还有好感的事,她就觉得噁心的不行。 幸好啊,赵弘焱及时出现,没有让她泥足深陷,不然的话,别说是被韩凌欺骗嘲笑了,就是她自己也会羞愧地挖个坑钻进去了。 相较于林霜的气恼,赵弘焱却更加沉稳一些,他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眉头紧锁:「那韩凌若真的是假货贩子的头目,那他为什么还要跟霜儿你走的这么近?难道他不知道你在寻找假货贩子?或者,他是太过自信了,所以不怕被你发现?」 「还能是什么?他肯定是把我当成了傻子耍呗!」 林霜一屁股坐进椅子里,因为太过愤怒,此时的她根本没有任何自己的思想了。 赵弘焱好笑地在她头上弹了一下,笑道:「或许这个韩公子也是个被骗的呢?没准儿卖假货的不是他,而是他凌霜阁里的其他人呢?」 林霜一愣,顿时觉得赵弘焱说的也有道理。自古背着主子做坏事的下人多了去了,连皇帝都不能彻底约束好手底下的官员,更何况是韩凌了? 这么一想,林霜又觉得此事或许真的有些蹊跷。 不过更多的还是对赵弘焱的佩服,那韩凌之前可是对她穷追不捨的,这么一个贬低对方的好机会,他不仅没有落井下石,竟然还替对方说好话。 她果然没有看错这个男人! 「那我现在就去凌霜阁问问韩凌……」 林霜是听风就是雨的性子,一说起凌霜阁或许有害人的蛀虫,她就立即站起身来准备外出找韩凌了。 赵弘焱有些头疼地赶紧拉住了她:「你这样去可不行啊,咱们刚刚只是在假设韩凌不知道,但是万一他是知情人,而且此事就是他带头的,那该如何?你这样过去,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也对啊,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这么一条线索,若是因为自己的鲁莽和轻举妄动打草惊蛇,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那该怎么办?」 赵弘焱眉头深锁,忽而眼睛一亮:「既然咱们不确定韩凌是敌是友,那就先确定了再说吧!」 先确定?如何确定? 林霜眨了眨眼睛,在听到赵弘焱的计划之后更是眼睛大亮。 这个主意好啊,既能确定对方是敌是友,又能趁机找到对方制售傢伙的窝点,简直就是一举两得啊! 「不是一举两得,应该是一举三得。」 赵弘焱将林霜的手指头从两根摆成了三根,笑道:「第三,还能找出韩凌刻意接近你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当然是因为她明艷动人具有吸引力了?难不成还有别的原因? 林霜自我感觉良好地甩了甩额前的碎发,绝对不承认韩凌接近自己是为了别的什么功利的事情。 不过,虽然嘴上不说,但她心里也开始嘀咕了,那韩凌出现在自己身边的过程的确有些蹊跷,更蹊跷的是他们才见了两次面,这傢伙居然就想亲她! 这绝对有问题,绝对不正常! 虽然她天生丽质吸引了不少男人的目光,但是敢轻易这样做的男人还真是少之又少。 这韩凌不是别有用心,就是脑袋瓜子被驴踢了! 林霜和赵弘焱在这边商量计谋的时候,韩凌那边也在讨论。 掌柜的将婆子骗来的五十两银子上交给韩凌,有些窘迫地说道:「东家,最近京城里各家铺子看管得太严了,咱们手下人生意不太好做。这不,守株待兔了好几天了,才终于出手了一笔而已。」 五十两银子,若是在之前那简直就入不了他的眼,但是现在,他们三五天都不开张,这五十两也就相对的成了香饽饽了。 经过这些日子的休养,韩凌的猪头已经差不多消肿了,不过若是细看的话,还能看出他原本白皙俊俏的脸有些微的红痕,还有一点儿肥嘟嘟的。 「没用!」 韩凌一把将桌上的五十两银子扫到了地上,那银子光朗朗地响了起来,吵得他心里更乱了。 「京城里的人果然个个都是人精,咱们才来了几个月?怎么就被人发现了?」 他们售卖假货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之前在别的地方售卖的时候,即便不说日进斗金吧,但也是生意红火。 而且那些买了假货的人们为了自己的面子全都选择了忍气吞声,甚至还有人觉得自己买了假货,也得让别人同样买了假货才能心理平衡。 哪里像在京城里,居然会有这么多人宣扬自己买到了假货。 他们自己眼拙贪小便宜买到了假货,不应该是忍气吞声地藏着吗?怎么还大肆宣扬呢? 掌柜的也嘆了口气,提议来京城干一票的事是他提出来的,本以为京城的贵人们多,钱好挣,没想到京城里的银子更难到手! 「哼!还不是因为之前那两个官家小姐?她们因为用了霜雪阁的假货弄坏了脸,就上门去找事儿!」 掌柜的说起当日的事就气得浑身直哆嗦:「东家,你说那个官家小姐是不是有毛病,既然自己的脸已经毁了,那就乖乖地在家里藏着等着嫁人好了,居然还跑出来兴师问罪,这下好了,她自己的名声坏了,咱们的生意也被影响了,真是个扫把星!」 若是林霜在此听到了这掌柜的话,一定会上前扇他几个耳光不可。 你用假货把人家姑娘的脸弄坏了,不说内心愧疚就罢了,居然还反过来怪罪人家影响了你的生意。 这种奇葩,真是欠揍! 「说到底,还是那霜雪阁坏的事!」 一说起霜雪阁,韩凌眼前便现出了林霜娇俏可爱的小模样,她的一颦一笑真的是太牵动人心了。 只是可惜,这么有趣的女人却对自己没有任何兴趣。 「林府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吗?」 掌柜的早就习惯了自家东家东一棒槌西一榔头的说话作风了,立即点头道:「没有,咱们递过去的帖子少说也有十来封了,林小姐总是说太忙抽不开身。」 只是一起吃顿饭而已,怎么就忙得抽不开身了?这明显就是林霜的藉口。 不过在东家面前,掌柜的可不敢将这样的话说出来。 韩凌冷冷一笑:「哼,看来那小丫头果然是被那个呆王爷给困住了!」 呆王爷? 掌柜的偷偷四处看了看,虽然两人是在凌霜阁,但是隔墙有耳的道理还是懂的。 不过,为什么他觉得东家说的这句话更像是吃醋呢! 「那林家老爷夫人也没有回信儿吗?」 掌柜的默默地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摇头:「也,也没有。」 东家自知在林霜那里讨不到好处了,就把主意打到了林霜的父母身上。 只是,原本还对东家称赞有加的两位长辈,不知怎地,突然就以各种藉口推掉了东家的礼物。 不仅如此,那林夫人甚至还特意派了身边的婆子过来传话,说什么林小姐粗鄙,配不上韩公子之类的话。 林霜可是当下京城中最炙手可热的年轻女子了,哪里有粗鄙一说? 这林夫人显然就是在拐弯抹角地提醒韩凌,我家闺女没瞧上你,你就有点自知之明,赶紧地不要再来纠缠了。 韩凌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但是霜雪阁的配方还没有拿到手,他就算是厚着脸皮也得上赶着去追求林霜才行。 更气人的是,他现在的阻力不仅是对自己不理不睬的林霜,更是多了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六王爷。 敢跟王爷抢女人,他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 「东家,那六王爷的底细我也查了查,听说,这位六王爷跟林小姐是青梅竹马,两人一同长大的。」 掌柜的话说了一半立即就识趣地闭紧了嘴巴,因为韩凌的脸实在是太臭了。 人家两个人是青梅竹马呢,不是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 该死的! 韩凌一拳砸在了桌子上,不是说京城遍地都是贵人遍地都是黄金吗?怎么他来了京城以后就一点儿这样的发现都没有! 这京城跟他绝对是不合,大大的不合! 「行了,霜雪阁的事我会加紧的,不过咱们手底下那几个小作坊也得赶紧处理了。我瞧着那林霜不是个省油的灯,现在她身边又有了一个王爷,找到咱们的小作坊是迟早的事。」 虽然气恼,不过韩凌终归没有气到丧失了判断力。 掌柜的立即点头应了,一出门就赶紧派了几个信得过的手下去城外小作坊里跟进消灭证据的事了。 几个人各自领了自己的命令外出了,却没有发现身后早已不知不觉地跟上了尾巴。 这尾巴跟的十分紧,一直跟着他们到了小作坊里都没有被发现。 掌柜的前脚出门,韩凌后脚就将房中的茶杯茶壶摔了个烂七八糟! 「林霜!你这个小贱人,本公子不就是想要从你手里讨个配方吗?怎么就这么难了!可恶!可恶!」 韩凌多年来独自打拼,也遇到过不少艰难险阻,但是近几年因为太过顺风顺水了,在遇到这么一个小小的打击之后竟然有些力不从心了。 不过,多年磨鍊的毅力可不是说没就没了的。 「哼,臭丫头!你不是不理我吗?好啊,那就别怪我辣手摧花,我就不信了,本公子还不能让你就范了!配方和女人,我一个都不能少!」 危险地眯了起眸子,韩凌又拿出了帖子,亲自写了一封声情并茂的情书。 「……你清澈的眸子每每出现在我的梦中,都让我难以抑制加速的心跳……」 林霜一边念一边用余光去看坐在一边面无表情的赵弘焱,唇角的笑怎么也压不下去。 赵弘焱微垂着眼眸,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不过心里却已经将写这些情话的韩凌骂了个狗血临头。 什么东西!我的女人也能出现在你的梦里?找死! 「……你红扑扑的脸蛋儿,长长的睫毛,还有那柔弱无骨的小手儿……」 混蛋!他怎么知道霜儿的手柔弱无骨?! 装模作样喝茶的赵弘焱终于装不下去了,一把将手中的茶杯摔在了桌上。 嘭地一声,打断了林霜甜美的声音。 「这鱼钓的差不多了,既然他想见你,那就见一见吧,正好也看看他到底安了什么心。」 冷冷的声音,比冬日里的寒风还要刺骨。 不过,小呆子吃醋的模样真的是太可爱了有木有! 林霜嘿嘿一笑,扬了扬手中的情书:「他约我后天出城游湖,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跟他出去一趟好了。」 「带上杜若和连翘!」 林霜勾唇一笑,抬手在他额头一戳:「好好,带上带上,你若是不放心,就把你也带上好了。」 一个好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那边林霜就已经当先十分遗憾地摊了摊手:「只是可惜,我身为一个女子,外出的时候顶多只能带着两个丫鬟或者婆子的,若是带着个男人,别人指不定怎么笑话我呢!」 顿了顿,林霜眉梢俏皮地一挑,沖他挤了挤眼睛:「啧啧,若是六王爷您实在是不放心,不如就委屈一下,男扮女装跟我去赴会吧!」 男扮女装什么的,怎么能让一个堂堂王爷去做? 林霜这么说也只是存了开玩笑的意思,只是没想到,这傢伙居然真的思考了一下,点了头。 「男扮女装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我的身形有些太高大了,扮成丫头肯定是不成了。不如,就扮成婆子吧,你身边多带着一个婆子应该也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吧!」 咳咳,咳咳! 林霜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她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怎么这傢伙居然就当真了! 那韩凌就算是再傻也能分得出男人女人好不好?更何况,韩凌早就见过他了,别说是扮成婆子了,就算是给他画上好几层妆,恐怕都会一眼就被认出来了。 男扮女装的事最终还是被否决了,不过赵弘焱的确是不太放心让林霜一个人去赴会,头回自己府邸之前,还特意去了一趟将军府,跟夏家借了两个武功高强的女暗卫送到了霜雪阁,这才放下了心来。 虽然林霜觉得韩凌此次应该只是单纯地想要邀请她外出游玩,但是赵弘焱的好心也是不能辜负的,便把他送来的两个女暗卫给收下了。还特意让杜若和连翘给两人梳妆打扮了一番。 她可不想带着两个一身黑衣的冷面杀手般的女子外出,不用韩凌看,就算是大街上随随便便一个妇道女子都能看出来这两个丫鬟不一般了。 跟上次外出时一样,韩凌早早地就坐了马车来到了林府。 只是,同样是来接人,这次的待遇却是完全不同了。 上次他都没有准备登门接人,就被门口的小厮十分热情地请了进去。坐在客厅里,又是吃点心又是喝茶的,甚至还受到了林家当家老爷和夫人的接待。 但是这次,情况完全不一样啊! 守门的小厮还是上次那两个,只是这客气冷漠的表情,真让人怀疑他上次遇见的是不是这两个人,明明长得一模一样啊! 既然人家不准备邀请他进去了,那他就发挥厚脸皮的优良品质,自己进去吧! 只是,这两条拦在自己面前的胳膊是怎么回事? 「韩公子,我家小姐说马上就出来了,还请您在这里稍微等候一下。」 这,这就是他们林府的待客之道?客人进门居然被挡在外边,真是太好笑了! 韩凌气不打一处来,但是一想到自己今日是来巴结林霜的,就立即将火气压了回去。 「韩某人平日里很忙,不怎么过来,既然今日好不容易过来登门拜访,若是不进去拜访一下林老爷和林夫人怎么也说不过去。还是让我进去给两位……」 不等他说完,那两个小厮已经当先委婉地拒绝了他:「不好意思韩公子,我家老爷昨晚外出赴宴喝多了酒,这会儿还没有起床呢!」 「那你家夫人呢?」她该不会也喝多了酒还没起来吧? 小厮脸上挂着得体却疏离的笑容:「我家夫人身体不适,正在休息。」 好吧,男主人还在睡觉,女主人身子不适也在休息,他这个外男好像的确不应该进去拜访。 只是…… 「霜儿啊,城外有什么好玩的啊,这么早就出去!连早饭都没有好好吃呢!」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韩凌定睛一看,就看到刘氏一边给林霜整理衣襟,一边语带埋怨地跟她说话。 不是说林夫人身体不适正在休息吗?怎么看这样子,一点儿也不像是身子不适的? 韩凌狐疑的目光扫过了门口的小厮,那两个小厮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十分坦然的模样。 韩凌一口怒气在嗓子眼儿不上不下,别提多难受了。 哼,等本公子跟你家小姐生米煮成熟饭,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林夫人。」 韩凌理了理衣袖,笑容得体地上前跟刘氏打招唿。 刘氏正在帮林霜理头髮,见他过来了,立即十分温婉大方地点点头,跟他说了句好就继续跟林霜说话去了,俨然就没有要跟他继续深谈的意思。 韩凌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好吧,看来不是守门小厮随便说的了,应该是林夫人自己说自己身子不适,不想见他了。 刘氏不想见他,韩凌自然没有上赶着跟人家说话的道理,十分乖巧地站在一边,见林霜走下了台阶,就要抬手去扶她上马车。 只是,这次林霜没有像上次那样任由他搀扶。 「韩公子能够来接我已经十分难得了,又怎能让韩公子受累?我今日外出,母亲实在是不放心,又特意让我多带了两个丫鬟。」 顺着林霜的目光,韩凌看到了她身后果然多了两个模样俏丽的丫鬟。可能因为是刘氏派来的,所以这两个丫鬟看他的表情也十分不善。 韩凌有些堵心,不过却没有忘记林霜说的话,怎么会受累呢?他和林霜坐在里边,这几个丫鬟跟在马车后边,他哪里受累了? 「韩公子,我这两个丫鬟还没有出嫁,平日里又是我母亲面前最得脸的丫鬟了,让她们在后边跟着肯定会拖慢马车进程的,所以……」 所以,她们两个是要坐进马车里的。 这两个丫鬟坐进了马车里边,那另外两个丫鬟也不能在后边跟着了。所以,加上林霜,马车上应该坐着五个女子了,再加上一个韩凌…… 哎呦,哪里还有他韩凌的位置啊! 韩凌的脸色有些难看。 林霜眼尖地看到了他的脸色,心中微微一哂,笑道:「不过韩公子不用担心,我们林家有的是马车,正好我可以再叫一辆……」 「不用不用!」 几乎是下意识地,韩凌立即打断了林霜的话。他之所以这么早过来接林霜,就是不希望她坐着自己的马车外出。 他今儿可是有歪心思的,若是让林霜坐着自己的马车偷偷跑了怎么办?再说了,有了自己的马车,肯定还要有车夫,若是林府派了个十分强壮的车夫怎么办?那他的好主意岂不是要打了水漂? 林霜自然不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她之所以提出不想跟他同乘一辆马车,是不想让赵弘焱知道了吃醋。 「车辕上有的是地方,应该能……」 「那就委屈韩公子坐在车辕上了,奴婢们真是感激不尽。」 不等韩凌说完,连翘已经当先行礼感谢了。 噗! 林霜赶紧掐了掐自己的胳膊,不然的话她可不保证不会笑出来。 韩凌认命地点点头,等林霜和几个丫鬟坐进马车之后,不情不愿地坐在了车辕上,吩咐车夫驾着马车离开了。 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刘氏微微捂了捂心口,为什么她今天总觉得心神不宁呢?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希望霜儿在城外不会有事! 马车一路前行,穿过几条大街驶出了城门。 如今正是初春,处处都透着生机勃勃的迹象,即便远处的空地还没有长满绿色,但是唿吸着如此清新的空气,心里也十分舒畅的。 林霜挑开帘子,贪婪地唿吸了一口早晨的清新空气,脸上满是享受。 若是没有某个人的聒噪,她的心情一定会更舒畅的。 「林姑娘平日里是不是不怎么外出?你瞧,那边是何家庄,你别看那里现在处处矗立着红砖绿瓦的房子,其实十年以前那里就是个贫瘠的小村子呢!」 韩凌自认为见多识广,沾沾自喜地指着路边的一个小村子跟林霜显摆。 「听说那里横空出来了一个葡萄园子,后来又酿造了不少红葡萄酒呢!所以这个庄子里的人啊,一夜暴富!」 说完,韩凌还忍不住啧啧了两声吗,也不知道是在羡慕那何家庄村里的村民,还是在觊觎给这个庄子带来富裕的那个葡萄园子。 他这边说得欢实,林霜这边却是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不仅是葡萄园子,这个庄子里还种了不少药材呢!」 韩凌一愣,他怎么没有听说这个庄子里有药材? 不过,在美人面前可不能说美人的不是,这么一想,恭维的话立即脱口而出:「林姑娘真是见多识广……」 林霜耸耸肩:「我可不是见多识广,是因为在这个庄子里种药材的人,就是我啊!」 噗! 韩凌差点儿喷出一口老血。 一个念头突然在心头划过,他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那那个葡萄园子……」 「是我小姨的啊!」 噗,噗! 这次韩凌是真的在呕血了,刚才还自以为见多识广地卖弄,敢情卖弄的都是人家的东西啊! 这下,真是丢人丢到了姥姥家了! 再之后,韩凌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了。 这倒是让林霜省了不少心,靠着马车眯着眼睛假寐,马车晃晃悠悠地,十分舒服。 不过,很快她就被身边的人给叫醒了。 叫醒她的人正是赵弘焱送来的那两个女子中的一个。 因为两人都是暗卫,没有名字,所以林霜给两人临时取名为小美小丽。 小美看了眼外边,低声道:「这马车有古怪,这条路根本不是去翠碧山的。」 别看两人是暗卫,但是对京城的地形却十分熟悉。 小丽也点点头,压低了声音:「依我看,应该是去城东那个小庄子的。」 赵弘焱之前已经将小罗子他们追踪到的消息都告诉了林霜和这两个暗卫。 城东的小庄子,说的就是凌霜阁其中一个制售假货的窝点。 这下,林霜也不得不承认,韩凌跟制售假货的确有关系了。 不然,他也不会将她带去那个庄子。 只是,既然是制售假货的窝点,他为什么要将她带过去?他就不怕她将他的秘密说出来吗? 眼珠子一转,林霜朗声问道:「韩公子,翠碧山快到了吗?我有些累了。」 坐在车辕上的韩凌此时正在幻想着等下享受林霜时的美妙呢,听她这么一问,心中更是踏实了。 说什么何家庄里有她的药材,敢情这丫头最远也只是到过何家庄而已啊! 翠碧山在城西,他们现在都到了城东了,她居然都没有察觉到。 「林小姐累了?马上就到了,顶多,再有一刻钟吧!」 再有一刻钟?再有一个时辰都不会到吧! 林霜冷冷一哼,语气依旧如常:「可是,我怎么没有看到翠碧山呢?听说翠碧山很高呢!」 韩凌睁着眼睛说瞎话:「翠碧山可不高,只是比京城里的酒楼高一点儿而已。再加上咱们此时的地势有些高,等过了这个坡,应该就能看到了呢!」 对于韩凌一本正经说瞎话的本事,林霜真的是佩服地五体投地。 不过既然今日跟着他出来了,她就存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决心,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戳穿他。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马车不知不觉间便停了下来。 小美打了个手势,沉声道:「果然是那个小庄子!」 说话间,小美小丽便齐齐绷紧了神经,时刻防备着有什么意外发生。 杜若和连翘也提前知晓了今日即将发生的事,索性两人都不再是未经世事的小姑娘了,此时倒是也十分镇定。 「林姑娘,请下来吧!」 林霜从马车上跳下来,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庄子:「这,这不是翠碧山啊,怎么到了庄子里了?」 林霜恰到好处的惊疑和忐忑,看在韩凌眼里就是各种无助和茫然。这样的林霜才是他认为的女子该有的模样啊! 韩凌十分体贴地笑了笑:「林小姐放心,这个庄子是我凌霜阁其中一个制作胭脂的地方,没有危险的。我今日只是想要带你来看看我们凌霜阁的胭脂而已。」 「带我来看,你们的胭脂?这,不太好吧?」 林霜更诧异了。 不怪林霜怀疑,两人本来就是同行,虽然关系还算不错,但是毕竟是竞争对手。 若说店铺是一个胭脂铺的门面,那么制作胭脂的庄子就是藏在肚子里的秘密,是不能轻易被外人所知晓的。 但是今日,韩凌居然带她来看自己的秘密,这说起来实在是匪夷所思。 「林小姐,我自打来到京城就对你的大名如雷贯耳了,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跟你结交。但是现在好了,那些假货贩子给了我机会,说起来,我还是有些感谢他们的。」 韩凌深情款款地看着林霜,再次发挥自己甜言蜜语的必杀技,果然将林霜感动地稀里煳涂。 「韩公子,你,原来你对我是这般地深情啊!」 林霜的脸上恰到好处地染上了一层红晕,小脑袋也十分乖巧地低下了。不过那一双眼睛却是十分机灵地来回扫射,企图能够透过庄子的大门看一看里边是何情况。 只是,韩凌显然不是个被爱情沖昏了头脑的人,他根本没有带林霜进门的打算。 林霜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声小气鬼,有些扭捏地说道:「那个,韩公子,我,我有些内急,那个,能不能……」 内急了啊! 看着一个完美如仙女儿一般的女子在自己面前说内急的话,韩凌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呵呵,林小姐,林小姐真是性情中人啊!如此地,那个,不拘小节!」 林霜默默翻了个白眼儿,人家只是说内急就说人家不拘小节,幸好她没有说想去拉粑粑! 就这样,极度内急的林霜终于被韩凌带进了庄子里。 在外边看,这庄子十分地其貌不扬,但是一进到里边,林霜的脸顿时就黑了。 这真的是个制作胭脂的地方吗?韩凌,你确定没有带错路? 这庄子里矗立着各种大小的房间,每个房间都只有门没有窗子,不仅如此,所有的门全都关得严严实实的。 别说是看看里边的情况了,就是想要靠近都难啊! 不仅如此,整个院子的空地上还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草药。 确切的说,这些草药都是林霜依靠异于常人的敏锐的鼻子闻出来的,因为这些东西的上边都盖着厚厚的大棉被,根本看不到里边是什么东西。 看着一个小山一个小山似的草药,林霜都快要吐了。 她的鼻子异常灵敏,能够闻到普通人闻不到的味道,特别是草药,更是如此。 但是此时,她却为自己有这样的能力而苦恼。 因为那些草药的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因为长时间在地上堆放,这些劣质草药都已经发霉腐烂。 即便上边临时盖上了厚厚的棉被,依然没能挡住这些腐朽的味道。 「咳咳,韩公子啊,这小房子里,都是你们制作胭脂的地方吗?」 林霜假装不知道,忍不住指着那些房子问了一句。 看着这些房子,韩凌有些莫名其妙的骄傲:「林小姐说的不错,这些房间里都是我们制作胭脂的地方,怎么样,是不是很多?我们凌霜阁每天卖出去的胭脂数不尽数,这个庄子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说完,还不忘问了问林霜:「林小姐的霜雪阁生意也很火爆的,想必你们的庄子里也有不少这样的小房间吧?」 才没有! 不仅没有这样的小房间,他们霜雪阁的制作作坊都是窗明几净的大库房,不然的话,那些草药岂不是要烂在里边? 这些话,林霜是不会跟他这个制作假货的坏人多说的,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笑了笑没有说话。 但是这样的笑容在韩凌看来,就是对他的不尊重。 本公子都把自己的作坊给你看了,你不仅不给我透个底,居然连话儿都不跟我说! 天底下哪里有这样好的事?! 「林小姐?听说霜雪阁的胭脂都是你一个人研究出来的,不知道林小姐有没有兴趣跟我合作呢?」 不等林霜回应,韩凌就指着自己这么多的小房子笑道:「你瞧,我这小房子里全都是各种各样的制作作坊,每个作坊里还有至少十个人在里边工作。有我这样庞大的作坊跟你合作,想必咱们定然能够将霜雪阁的生意做到最大。别说是大雍,将来还能卖到西凉,卖到东陵,甚至南疆和北戎,都用咱们霜雪阁的胭脂呢!」 韩凌说了这么多,林霜一句都没有放在心上,她的注意力居然在那句每个小作坊里只有十个人在工作。 天哪!一个密不透风的小房间里,不仅满是草药,还满是人,这样真的不会出人命吗? 「林小姐,你觉得如何?」 韩凌不知道她在走神想什么,还以为她跟自己一样,也是在憧憬霜雪阁的美好前程。 不过,林霜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 只听林霜有些好笑地说道:「韩公子今日带我来你的作坊里参观,就是要跟我合作?那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们霜雪阁的生意,向来是不跟旁人合作的,别说是你了,当年大姐想要跟我一同开铺子我都没有答应,今日,为何又要答应你呢?」 韩凌眯了眯眼睛:「你的意思是要拒绝我了?你不后悔吗?」 ------题外话------ 姑娘们,本人的新文于本月20号之前更新哦,大家看到了麻烦收藏一下嘛,看到那么一点儿收藏,心里有些忐忑啊,生怕会扑,呜呜~ 《农门辣女:兽黑王爷蜜宠妻》求大家收藏留言啦啦啦~ 这是一个:立志要当「富可敌国的丑胖子」的农家女依靠说媒拉縴发家致富,却最终将自己搭进去的故事, 女主虐虐极品,谈谈恋爱,噹噹红娘,挣挣银子,顺便收个美男天天撩, 既是农家丑女变第一媒婆的翻身战,亦是花样恋爱的精彩教科书, 纯纯的种田挣钱文,无宫斗无权谋,温馨甜宠,轻松搞笑,欢迎各位姑娘跳坑宠爱,么么哒~
林霜篇09甜蜜收场 后悔? 她林霜这辈子唯一做过后悔的事,或许就是没能早早看清楚自己对赵弘焱的感情了。 至于眼前这个男人,哈,她从来都没有觉得有什么要后悔的! 「韩公子,我想你应该是没搞清楚状况。这霜雪阁是我自己的产业,我想要跟谁合作就跟谁合作。我林霜虽然不是很聪明,但是也不至于蠢到让别人替我决定霜雪阁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吧!」 韩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甚至还十分夸张地抹了一把眼角笑出来的泪花。 「林小姐居然说自己不聪明?哈哈,这应该是我听到的最好笑的话了。不过,林小姐,你今日好像真的不是很聪明,难道你没有看出来,真正没有搞清楚状况的不是我,而是你吗?」 说着,也不见韩凌怎么动作,原本紧紧关闭的几个小房间的门突然打开,每个房间里都窜出来了不少手持木棍的打手。 林霜目测了一下,恐怕得有三四十人之多。 为了将她拿下,居然早早地准备了这么多打手,他也真把她放在眼里啊! 不过,在看到这么多打手出现的时候,林霜的心终于还是踏实了。 韩凌果然跟假货贩子是一路的,而且看样子,应该还是他们的领头羊才对。 再结合之前韩凌说过的话,林霜还能不明白韩凌接近自己的目的吗? 将霜雪阁收入囊中! 只是,霜雪阁是她和大姐一手创办起来的,她在这上边耗费了多少心血?怎能随随便便让一个败类给抢走? 一想到这里,林霜眼中的所有情绪全部转变为不甘和愤怒。 「韩公子,你这是想要强抢吗?」 想像中的胆怯、惊惧、求饶、痛哭流涕都没有出现,韩凌一时有些怔愣,甚至都在怀疑眼前这个娇俏可爱的小姑娘到底是不是女子。该不会是哪个男人男扮女装跑来煳弄他的吧? 但是,即便对林霜不太熟悉,韩凌也能确认,眼前不卑不亢不惧不惊的小女孩儿,就是霜雪阁的东家,林家三小姐林霜。 啪啪,啪啪。 韩凌忍不住鼓起掌来,更是笑着摇了摇头:「林小姐果然不愧是女中豪杰,小小年纪居然就有这份胆识。若是换了京城里其他的女子,恐怕此时都要吓得瘫软在地哭求了呢!」 哈! 林霜好笑地抖了抖肩膀:「若是瘫软在地哭求于你,你能放过我吗?你能放过我的霜雪阁吗?」 韩凌耸了耸肩,显然是没有这个打算。 「既然你不会放过我和霜雪阁,那我干嘛还要求你?」 林霜翻了个白眼儿,语气十分不屑。 这小模样倒是把韩凌给气笑了:「我说林小姐啊,你是真的不怕还是没能看清楚状况啊,现在你已经被我控制了,你马上就要落在我的手里任由我摆弄了。可是,为什么你还是对我这么不屑一顾?你若是能够求一求我,或许,我还会考虑对你好一点儿呢?」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要不是林霜早就知晓了假货贩子的一些情况,还真的要被他给忽悠了呢! 「你想怎么样就直说吧,不要再弄这些有的没的了,本小姐可没有空给你废话!」 林霜双手抱胸,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她这个样子还真把韩凌都逗笑了:「行了行了,既然林小姐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不要怪我动粗了!」 说完,他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变为冷厉,右手一挥,那些手持棍棒的打手们便狞笑着朝着林霜几个女子逼近了。 林霜和杜若连翘三人都是没有任何武功基础的弱女子,但是不会武功不代表什么都不能做。 从小跟在老烦身边,林霜早就学到了不少自保的招数,她身上带着的毒药简直比头上的簪拆还要多。 「韩凌,本小姐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你还是如此执迷不悟,就别怪本小姐手下无情了!」 韩凌哪里会理会一个弱女子的叫嚣?在他看来,此时的林霜就是在困兽犹斗罢了。 「别听她废话,给我把这几个丫鬟绑了,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韩凌脸上满是邪佞的奸笑:「至于这个林小姐嘛,哼哼,送到我床上去!本公子要好好地调教调教她!」 床上去? 一听这话,林霜的脸顿时就黑了,杜若连翘几人更是气得浑身直哆嗦,早就看出这韩凌不是个好东西了,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龌龊! 「好你个韩凌!」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林霜眼睛危险地眯了眯,都不等小美小丽出手,她就已经从腰间抓出了一个大纸包,一个转手奋力扬了出去。 众人只见一团又白又黄的迷烟似的东西借着风势朝自己飞来,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那迷烟已经钻进了自己的鼻子里。 「有毒!」 不知哪个反应快一些的傢伙大声叫了一句,不过等旁人听到再反应过来想要捂住口鼻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这些迷药是林霜特意调配的,比老烦的迷药还要厉害,不说是见血封喉,但也绝对是药到人倒! 只听砰砰一阵乱响,原本还手持棍棒想要上前抓几人的打手们全都身体瘫软,躺在了地上。 手里的棍棒更是横七竖八地散了一地,真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距离林霜近的打手们全都中招了,站在后边的一些打手见状赶紧往后退,就连韩凌也有些震惊地后退了好几步才停下来。 这就是使用迷药的短处了,只有近处的人才能中招,而那些远一些的人有了防备全都逃走了。 杜若和连翘立即抓起了地上的棍棒,齐刷刷地守在了林霜面前。 刚才在马车上,她们已经提前服用了林霜给的解药,此时别说是迷药了,就是韩凌自己送来的迷药,对她们都一点儿作用都没有。 小美小丽也没想到林霜居然还有这样的手段,说实话,之前接到命令过来保护她的时候,她们都以为这个小姑娘就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呢! 却不想,原来她根本不像表面上展现地那么纯良无害啊! 两人互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真不愧是平西郡主的亲妹妹,竟有这样的手段和胆识! 「你,你怎么还随身带着毒药!」 看着地上躺倒一片的打手,韩凌也呆了。但是这句话一问出口,他就明白了。 这丫头该不会从一开始就知道了自己的打算吧?不然,怎么会随身带着毒药呢? 「你,你该不会是,早就知道了吧?」 林霜哈哈一笑,小手儿又伸进了腰带里,只是这次拿出来的不是小纸包了,而是一个小瓷瓶。 那瓶子通体精白,上边还画着各种好看的图案,但是,直觉告诉韩凌,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危险。 果然,只听林霜有些阴仄仄地笑道:「你说什么?知道什么了?你是说我知道你制售假货的事?还是说我知道你要对我不利?」 韩凌嘴角一阵抽搐,臭丫头,她果然全都知道了! 「你居然连假货的事都知道,哼,既然你这么聪明,那本公子今日就更不能留你了!林霜,今日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若是你能乖乖上钩,将霜雪阁的配方交给我,我或许还会留你一条命。但是现在……」 韩凌眯了眯眼睛:「我只能将你灭口,也省的你出去胡说八道!」 说完,他当先从身边一个打手手里抢过了一根棍子,举起来就要朝着林霜冲过去。 不过,还未走两步就被林霜手里的小瓷瓶给吓得退回来了。 「你,你别以为随便拿个小瓷瓶子我就怕了你,我,我才不会信你的!」 林霜哈哈一笑,把手里的小瓷瓶玩得熘得不行:「你既然不信,干嘛还要逃得那么远?快点过来吧,你不是说想要将我弄到床上调教调教吗?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啊!」 一边说,一边将小瓷瓶的盖子打开了。 瓶盖开启的一瞬间,所有的打手连带着韩凌都惊恐地后退了好几步。 甚至还有个年轻一些的打手惊恐地说道:「东家,听说,听说这小丫头是神医甄修明的关门弟子呢!当年好多人向她挑战,结果,结果都被整了。咱们,咱们还是小心点,将她放走吧!没准她手里的就是绝世奇毒啊!」 啪一声,韩凌的棍子毫不留情地敲在了这男子的屁股上。 「滚蛋!涨他人气势灭自己威风!她就算是神医的徒弟,也只是个小姑娘!我就不信了,咱们这么多大男人还能治不了她!」 眼珠子骨碌一转,韩凌举起了手里的棍子朝着林霜几人狠狠地扔了过来:「既然不能近身,那就用棍子砸他们!棍子用完了再用石头,先把她们砸晕了再说!」 用棍子砸?这可是个好主意啊! 打手们立即有样学样,纷纷将手里的棍子扔了出去。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原本自以为十分聪明的做法,其实是在给对方送武器。 只见林霜和杜若连翘三人十分淡定地后退两步,另外两个婢女快速上前,一把接住了当先扔过来的棍棒,而后左闪右躲,砰砰砰砰地将打手们扔过来的棍子打到了一边去。 咣当咣当,伴随着各种凌乱的声音,棍子散落一地。 打手们彻底傻了眼,现在连棍子都没有了,他们真的是黔驴技穷了。 韩凌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挥手叫道:「去搬石头!只要是能砸过来的东西,都给我使劲儿砸!别心软!」 东家都发话了,他们这些打手们自然是立即照办了。 有的院子里找石头,有的去房中搬了好多用来存放假胭脂的盒子,甚至还有人将厨房里不知放了多少天的冷馒头给搬来了。 看着众人手里杂七杂八的「武器」,林霜笑得乐不可支。 小美小丽两人也抱胸好笑地看着他们,反正她们已经给六王爷送了信儿,这几个打手也不是她们两人的对手。现在就当是逗着这伙子人玩好了。 「给我砸,给我狠狠地砸!砸中了丫鬟的,赏金五十两银子,砸中了林霜的,我给他一千两银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众人叫嚣着将手里的武器砸了过来。 一开始还是石头锅铲这些东西,后来就变成了臭鞋臭袜子,在之后就是冷馒头土豆之类的蔬菜。 小美小丽两人都是高手,挥着棒子,一只手就能将这些如雨点般砸过来的武器给甩开,甚至还能时不时地帮林霜留下一些她想要的好东西。 「小美,那个盒子好漂亮的,给我留下!」 小美点点头,一手继续挥舞棒子,另一只手快速地伸出去又回来,一只做工精巧的小盒子便落到了林霜的手里。 「哇,虽然这凌霜阁弄了不少假货,但是不得不说,这包装还真的是挺下本钱的呢!你瞧这做工,比咱们霜雪阁的盒子还好呢!」 连翘也点点头:「只是可惜了,做这盒子的居然是个坏蛋!」 居心不良者不怕,怕的是居心不良者有文化! 林霜也遗憾地嘆了口气,将那小盒子塞进了杜若的手里:「给你女儿拿去装娃娃玩吧!」 说完,林霜又让小丽将她看中的一个小木偶扔了过来。 这小木偶雕刻得十分精緻,是个刚刚完工的小老虎,栩栩如生,虎虎生威。 她又感嘆了一会儿,直接塞进了连翘的手里:「拿回去给你儿子玩吧!」 杜若生了一个女儿,连翘膝下有一个儿子,她非常喜欢这两个小傢伙儿,经常送一些小玩意儿给他们玩。 连翘刚把小老虎收起来,眼神一亮,叫道:「哇,小姐,居然还有银子!」 可不是还有银子! 也不知道那个傻缺,见手里能扔的东西没有了,竟然跑去韩凌放银子的地方将钱箱子给抱了出来。 只见他一边叫嚣着一边将银子当成石头扔了过来,这忠心耿耿的小模样,还真是让人喜欢呢! 哈哈,哈哈。 林霜哈哈一笑,赶紧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边让小美小丽把银子都送过来,一边指着早已傻了的韩凌挑衅。 「韩凌,你这是从疯人院里找到的手下吗?一个一个地都跟个大傻子似的!哈哈,就你这样的手下,也难怪不能在京城里立足了!活该啊活该!」 杜若一边捡银子,一边笑着补刀:「小姐你真是太抬举韩公子了,韩公子哪里是从疯人院里找到的这些人?应该说他自己就是开疯人院的,而且还是院长呢!」 疯人院这个词还是拜林媛所赐,因为她让畅音阁演了一出《飞出疯人院》的戏码,所以现在京城里所有人都知道了疯人院三个字。 「对啊对啊,以后咱们不能叫他韩公子,应该叫他韩院长才对!」 连翘美滋滋地将银子放进小荷包里,还不忘让那个傻不愣登的小子继续:「小伙子别傻站着了,你还没有砸中我呢,赶紧再扔点银子过来啊!」 那小伙子哪里还敢再扔?早就吓得一声惨叫,扔下钱箱子撒丫子就逃走了。 再不逃走,他家东家肯定要当先把他给噼了! 「林霜!你很好!」 这几个字,韩凌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相隔这么远,林霜都能听到他气得磨牙的吱吱声了。 不过这又如何? 谁让他制售假货害了那么多人?活该被气! 至于这些银子,肯定都是他们制售假货得到的不义之财,她将它们收起来,也只是物归原主而已。 当然,至于这些银子会不会被她送回给那些买了假货的人就得另说了。 那些买了假货的人也是活该,要不是她们贪图便宜,又怎么会被这些坏人给骗了? 所以说,贪小便宜吃大亏,以后做事还是要三思而行! 「我好得很啊,韩公子,哦不对,韩院长又是给我送盒子又是给我送银子的,我能不好吗?」 林霜依然是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小模样,不得不说,这个样子的她真是让韩凌气得牙痒痒。 「来人,给我杀了这个女人!只要能得手,本公子立即奉上白银千两,还要将他的家人提携到身边做管事!」 这是要用利益诱惑众人了。 林霜唇角微微一抿,这个韩凌果然是个厉害的男人,明知道她手里有毒药,这些打手不敢靠前。 但是现在他提出了给他们的家人丰厚的利益,只要是鬼迷心窍了的人,都会为了家人的利益上前一试。 更何况,她身上既然敢带着毒药,就一定会有解药。韩凌敢让打手们上前,应该就是笃信了这点。 果然,在韩凌的重赏之下,有不少家中有儿女的打手们立即回去换了长长的砍刀出来。 有一个人拎起了刀,就会有更多的人拎起刀。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林霜几人便被拎着长刀的打手们包围了。 现在是真刀真枪的干上了,林霜和杜若连翘几人都没了法子,只能往后退躲在小美小丽的身后。 直到此时,小美小丽身上的暗卫气息才终于爆发,不是两人刻意散发出来的,而是见到了危险来临,两人自发地散出了杀气。 韩凌之所以能够依靠卖假货发家,以前定然也经歷了不少枪林弹雨,他手下的打手们更是不怕死。 「杀了她们!杀了她们!」 被林霜的迷药药倒在地的打手们也给同伴们加油叫好。 「就你还有脸加油!本姑娘先让你下地狱!」 连翘一脚踢中了脚边一个叫嚣的打手,那打手顿时闭上了嘴巴,脸也立即肿了起来。 「林霜!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肯不肯跟我合作,只要你乖乖交出霜雪阁的配方,并立即跟我圆房,本公子就让这些人退下!」 韩凌还在做梦,甚至还在幻想着娶到林霜呢! 林霜冷冷一哼,连话都懒得跟他说了,直接撇过了脸去。 「好!很好!」 韩凌阴仄仄地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你就等着香消玉殒吧!」 香消玉殒?哈,还不知道最后陨的到底是谁呢! 林霜捏紧了手中的小瓷瓶,在打手们冲上前来的时候,小手一扬,扔到了打手群中。 只听嘭地一声,那瓷瓶应声而碎。 打手们都齐齐站住了脚,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就连躲在最后边的韩凌也捂住了自己的鼻子,生怕染上一点儿那有毒的东西。 只是,让大家失望了,那小瓷瓶碎开之后竟然什么东西都没有飞出来,就算是迷烟,应该也会有点颜色才对啊,可是这个东西…… 「哈哈,你们都中了我的十香软骨散了,我这毒药可是师父最得意的一件毒药了,它无色无味,别管你距离多远,方圆百尺都能被它的毒沾染上。哼哼,你们就等着蹊跷流血而亡吧!」 林霜笑得眉飞色舞,看她这自信满满的样子,杜若和连翘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子甜香的味道?那就是我们小姐的十香软骨散的味儿呢!」 「对,别看它甜甜的香香的,其实害起人来一点儿也不甜香,它会让你们在一个时辰之内七窍流血而亡。哎哎,你最好不要动啊,谁要是动了,就会立即毒发身亡,横尸当场!」 这,这世上真的有这么厉害的毒药? 不仅是韩凌和打手们有些疑虑,就连小美小丽也十分惊讶,不过,在两人看到林霜背在身后已经紧张地搅在一起的小手儿时便明白了。 敢情这十香软骨散,都是骗人的啊! 这毒药的确是骗人的,林霜身上的确带了不少迷药,但是也仅仅是迷药而已,都没有之前她放出去的迷药管用。 至于这个小瓷瓶,原本就是赵弘焱送给她把玩的而已,她将它扔出去,也只是个障眼法罢了。 不怪林霜这样做,实在是她不知道小美小丽的底细如何,面对着十几个手拿砍刀的打手,她们两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真的能抵挡吗? 但是,这个法子并不能维持太久。 果然,杜若和连翘的威胁刚说完,就有一个不怕死的打手当先举起了棍子,以一种视死如归的架势沖了过来。 「不就是死吗?只要在死之前砍死你,我儿子下半辈子就有着落了!」 眼看着那男子的砍刀就要落在小美小丽的头上,但是,还不等两人有所动作,这男子便自己翻了个白眼儿,砰一声倒在地上了。 众人探头去看时,他早已停止了唿吸。 这,这真的是中毒而死吗? 打手们齐齐变了脸色,还想要赌一把的人全都不敢动弹了,原来那个小丫头说的不错,他们真的中了很厉害的毒药,只要一动弹,就会立即毒发身亡啊! 连翘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那男子,她刚刚真的只是在信口胡说而已,她根本不知道那毒药会这么厉害好不好啊! 就连林霜也震惊万分,不过很快,小美便压低了声音告诉了她真相:「这人死于暗器,应该是六王爷到了!」 原来是小呆子到了! 林霜忍不住咧了咧嘴,要不是有耳朵挡着,只怕她的大嘴巴要咧到后脑勺去了。 「韩凌,你到底信不信!还不赶紧束手就擒!」 小呆子来了,林霜的底气也足了,就连叫嚣起来也是十分嚣张! 韩凌的确害怕,但是又怎么会这么轻易放弃? 「束手就擒?你们只有几个弱女子,别以为我会怕你们!」 「哦?弱女子?若是再加上京城护卫队和本王的私兵呢?韩公子,你是怕还是不怕?」 不等韩凌说完,就有一个异常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 而伴随着这个声音响起的,则是更加凌乱的脚步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庄子里突然涌进来无数手持长枪的官兵,个个凶神恶煞,眼神犀利。 而走在中间的那个锦衣华服的男子,不是当今六王爷赵弘焱还是谁? 林霜的眼睛都直了,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小呆子,真的好帅啊! 赵弘焱自然也看到了林霜,在确定她完好无损之后,赵弘焱的心才终于落了地。 「对不住,我来晚了。」 林霜心里都要甜蜜死了,但是嘴上却是不依不饶:「什么来晚了,你是来早了,本姑娘玩得正开心着呢!」 可不是正开心着呢,她正在这吓唬那些大坏蛋呢! 不过,庄子里的打手们此时全都变成了乖宝宝,在看到官兵的时候,竟然还有人激动地落下了泪水。 「官大人啊,求求您救救我们吧,我们中了奇毒了啊,不能动弹啊,一动弹就会毒发身亡啊!」 「哎呀呀,你不要碰我啊,我不能动的,我一动就死定了!」 「呜呜,娘啊,媳妇儿啊,我要死了,我对不住你们啊!」 望着这些被吓破了胆儿的打手们,林霜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过,她却不打算将毒药是假一事告诉他们。他们自己就是制作假货的,现在也让他们尝尝被人欺骗是什么滋味儿吧! 被官兵押着的韩凌还在抵死顽抗,赵弘焱早就在连翘那里知晓了韩凌想要对林霜做的龌龊事了,见到他,一脚便踢了过去。 好巧不巧地,这一脚正好就踢到了他的命根子。 「啊!我,我的……疼死了,救命啊,官大人,他要杀我啊!」 押着韩凌的两个官差一个挠了挠头,一个抬头看了看天,谁都没有看到赵弘焱要杀人。 赵弘焱冷哼一声:「韩凌,原名路长岭,在江南一带以行骗和贩卖假货为生。怎么,没想到吧,让你逍遥了这么久,最后还是要进大牢里了!」 一听到赵弘焱说出自己的真名,韩凌立马就老实了。能够将他的底细查的门清儿,看来他在城外的那些小作坊们也都被查获了。 果不其然,赵弘焱在带兵过来救林霜的同时,也已经派人去了那几个庄子里,将制售假货的人们通通抓获了。 现在人证物证俱在,韩凌下半辈子定然是要在牢狱里度过了。 不过,事情远远不如赵弘焱和林霜所想像的那么简单。 官兵再将人抓获之后,竟然还在这个庄子的后院子里发现了一个大坑。 那大坑里埋着的竟然是十来具尸身! 制售假货的庄子里竟然还有命案,这就不是简简单单的进大牢那么简单的事了。 经过查探,那些死人的身份也查了出来。 原来韩凌来到京城发展之后,急需各种做工的手艺人。 而这些人既要听话又不能暴露了庄子里做假货的秘密,于是,他就命心腹去城外各个村子里找一些孤苦伶仃的单身汉来做事。 单身汉不多,那就找乞丐,乞丐再不够,就命人悄悄地去掳落了单儿的年轻小伙子。 这些人在作坊里做事,一个小小的房间里就要挤上十多个人,一些身体不好的很快就被压垮了。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秘密,韩凌也不给他们找郎中,等这些人实在是病得不行或者快要咽气的时候,就拖到后院的坑里埋起来。 有不少人,都是在还尚有一口气的时候被活埋的! 这样的暴行,简直是令人髮指! 当林霜知道这些事时,真是气得浑身直哆嗦,恨不得拎着刀去把那混蛋大卸八块才行! 赵弘焱抿抿唇角,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我会上禀皇兄,将那个混蛋凌迟的。倒是你,这次的事实在是太危险了。」 的确是太危险了,若不是赵弘焱执意给她安排了两个女暗卫在身边,只怕这次的事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说实话林霜也有些后怕,在京城的十多年里,这次应该是她遇到的最兇险的状况了。 以前她还仗着自己有迷药天不怕地不怕,但是经过这次事才发现,当遇到真正的敌人的时候,什么迷药什么下毒,都是不管用的。 「对不住,让你担心了。不过,我已经找到了永远都不会受伤的好法子了!」 赵弘焱有些好奇地看着她:「什么法子?该不会是又发明了什么十香软骨散吧?」 十香软骨散什么的,都不是真的! 林霜嘿嘿一笑,一把揪住了赵弘焱的衣领,将他带到了自己面前。 「什么十香软骨散啊迷药的,都不如一个男人靠谱!姑奶奶决定了,你这次的表现勉强还算过关,就勉为其难地将你收入房中,为我做一辈子保镖吧!」 做一辈子,保镖? 赵弘焱唇角邪魅一勾,将嘴凑了上去:「只是做保镖吗?我在别的方面,也很出色呢!」 「你指的是,哪个方面?」 「就是你想的那个呀!」 「你,流氓!」 「咦?我说的是做饭啊,你不是吃货吗?难道我帮你做饭就是流氓了?你这小脑袋瓜子里,在想什么呢?」 「没,没想什么……」 「真的?」 「真的!喂,别动我衣服!」 ------题外话------ 下个是林薇和小林子的小番外,然后再就是几个小剧场,小包子的,安乐公主生女的,啦啦啦~ 友情推荐甜宠文文《携子追妻:老公是总统》 作者:浮世流光 简介:只不过醉酒一夜情,就多了个五岁大的儿子。 乔思黑人问号脸,如今科技这么发达了? 多了个伶俐乖巧的儿子就罢了,可谁能告诉她,为何儿子他爹是总统? 刚刚应聘上总统助理的乔思崩溃到想扶墙暴走!
林薇篇01江氏上门 自从陈若初自请脱离陈家之后,他便在城中买下了一个小宅子,还四处招兵买马准备开启自己的辉煌人生。 只是,白手起家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虽然陈若初有技术又有头脑,但无奈缺少资金和人手啊! 不过好在有林薇的帮忙,还有驻马镇上结实的那些乞丐兄弟们,他的小作坊才终于慢慢步上了正轨。 经过两年的打拼,初薇布庄终于跻身京城排名前十的布庄行列。 而这两年间,陈若初也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小子变成了成熟稳重的少年郎了。 初薇布庄,顾名思义,是化用了陈若初和林薇两个人的名字建成的,将自己心爱女子的名字用到了店铺的名字中,可见陈若初对林薇的心意了。 而这个布庄,也的确是有林薇的不少心血。 自从林薇在绛烟阁中学成之后,就婉拒了程皓轩和田萱的请求,没有留在绛烟阁,而是追随着心上人的脚步来到了初薇布庄,将自己学到的一身刺绣本领,全都贡献给了这个刚刚起步的小店铺。 陈若初正在帐房中研究着林薇跟他说的压织方法,就见到六子踱着步子急急进来了。 六子现在是初薇布庄的掌柜,因为他没有名字也不记得自己父母了,所以就随便给自己起了个大名。 现在底下的人都叫他洪掌柜。 至于为啥要姓洪,六子嘿嘿一笑,回答的话很实在:「鸿运当头啊,自从跟了老大我的好运气就来了,我还想着一直这样好运下去呢!」 对于六子的理由,陈若初也只是呵呵一笑,一拳砸在了他的肩头。 虽然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对六子时刻陪伴自己的感激还是不言而喻。 「老大,今年皇商竞赛的皇榜贴出来了,咱们今年还不参加吗?咱们的布料都这么好了,你已经等了两年了,要是今年再不参加,咱们就……」 陈若初慢悠悠地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就怎么了?不是才两年吗?就等不及了?」 六子撇撇嘴,他的确是等不及了,明明他们初薇布庄的布料和刺绣工艺都特别好,但是老大就是不让他们报名参加皇商比赛。 这不是白白地耗费大家的心血吗? 原本他们以为老大是顾念着陈家那边的面子,所以头一年没有参加。 然后,头一年的时候,陈家如愿将皇商之名从死对头吴家手里抢了过来。 这第二年呢,陈若初也没有参加。大家都以为他是怕被众人笑话,说他身为陈家庶子却去抢老子的皇商,所以就谅解了他没有参赛的心。 可是,那陈家没有陈若初撑着,也没有本事将皇商攥在手里,第二年就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布庄给抢走了。 现在已经第三年了,他们没有顾虑了,应该可以参加了吧? 偏偏老大还是这幅不冷不热的样子,难不成是不打算当皇商了? 要知道,当上了皇商不仅是银子多了,就连面子也好看得很呢! 还有京城那些达官贵人们,个个不都是喜欢用皇商提供的布料?只要有了这么名头,他们就能跟京城不少贵人搭上关系,这样,以后在京城里立足,可就踏实多了! 「老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咱们,今年真的不参加吗?我看大嫂也是想要参加的呢!」 从公布皇榜到结束各种选拔,然后进入皇宫参加最后的比赛,总共将近要持续三个多月。 这三个月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若是此时还不决定到底要不要参加,只怕他们真的要错过今年去等明年了。 六子有些着急,虽然现在初薇布庄在京城里小有名气,但是他现在是初薇布庄的掌柜,自然希望自己的布庄能够更上一层楼,这样,他在京城同行面前,也能更有面子不是? 「老大啊,你今年必须得参加啊!你想啊,前年打败了吴家,可是这皇商的位置还没有做稳当呢,就被那个什么什么布庄给抢走了。 依我看啊,现在陈家那老两口肯定没有本事再去抢回来了,至于吴家,就更别提了,名声早就在京城臭了。 现在唯一能够将这个名号抢回来的就只有你了啊!你得给陈家争光啊!啊不对,虽然你不是陈家人了,可是在外人看来还是啊! 再说了,当初你那嫡母那么瞧不上你,还逼得你自请离开了陈家,你现在当然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了!」 六子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大通,陈若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脸上一点儿波澜都没有。 一开始六子没有注意到,直到自己的口水快要喷到陈若初脸上时才终于住了嘴。 「老,老大,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啊?我说的,不对吗?」 怎么会不对呢?真是太对了! 当初江氏怕他有了林家的助力会抢走了陈乐瑶的家产,所以极力阻拦他和林薇在一起。 好在他坚持住了,自请离开了陈家。现在陈家不行了,他陈若初自然要大展雄威了,一定要让那个江氏好好地后悔一把才行! 陈若初好笑地摇了摇头,余光正好看到了挤在门口的几个黑乎乎的脑袋瓜子。 看来,这样想的不仅是他和六子,应该是初薇布庄的所有人了。 只是,有这样想法的应该是两年强的陈若初,而不是现在的陈若初。 经过这两年的打拼,他的心性已经被磨鍊地更加沉稳,做一个决定都要思前想后慎之又慎。 因为,他现在不仅是自己一个人了,他还有没过门的媳妇儿,还有一大帮兄弟跟着他,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了。 「六子,你先回去吧,至于皇商比赛的事,明天我会告诉你的。」 「老大!」 六子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看到陈若初那淡淡的表情后,便偃旗息鼓了。 跟在老大身边这么久,他怎会不清楚他的脾气?只要是老大做了的决定,就算是有九头牛也不一定能拉回来的。 悻悻地走出帐房,六子冲着等在门口的同样是从驻马镇一起进京的兄弟们摇了摇头。 门口自己响起了一片嘆息声。 陈若初好笑地摇摇头,不过他现在也没有心情再去研究压织技术了,就那么坐在桌前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裊裊婷婷的人影进了门,她身上那淡淡的清香立即让陈若初浑身放松心情愉悦了。 「你也是来劝我参加皇商比赛的?」 不用睁开眼睛,陈若初就知道进门的是自己认定的妻子,林薇。 虽然陪着陈若初在布庄打拼了两年,但是林薇依然还是那么地温柔可人。 纤纤素手在他太阳穴上轻轻按了按,林薇柔声道:「我还不了解你?只要是你心里做了的决定,旁人怎么劝都没用的。」 所以,她不是来劝他的。 陈若初勾唇一笑,跟林薇在一起这么久了,果然还是她最了解自己。 「其实,今年的比赛,我也打算参加的。」 林薇按摩的手顿了顿,显然是有些惊讶。 「你不是……」 陈若初一边笑着一边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了自己腿上:「我不是不同意吗?六子那个傻小子,一进门就吵吵,连我的意思都没有问就说我不同意。可是,我有说过不同意了吗?」 话说到这里,林薇若是还不清楚陈若初是什么意思就太笨了。 这傢伙,原来是在逗着六子那傻小子玩呢! 「你啊!」 一手指头戳到了陈若初额头,林薇沉思了片刻,问道:「你是想要帮陈家出气,将那皇商之位抢回来?」 原本属于陈家的皇商,先是被吴家用不正当的手段抢走了,后来又被一个刚刚起步的霍家给抢走了。别说是陈家人,就连林薇自己都觉得憋屈。 陈若初将头抵在林薇的肩头,声音有些闷闷的:「我跟陈家没关系了,还管他们做什么!我只是看不惯那江氏罢了,她不是一心想要把陈家留给她女儿吗?甚至连你进门都不愿意,哼,既然这样,那就让她瞧瞧本公子的厉害!」 这话表面上听着没啥,可是为什么林薇总觉得他有些言不由衷呢? 明明已经脱离了陈家,但还是对陈家狠不下心吧! 林薇微微一笑,说起来陈家那边也就是江氏不怎么样,陈乐瑶父女还是挺好的。 特别是陈乐瑶,对她这个弟妹和陈若初这个庶弟都不差的。 「对了,乐瑶姐姐的事……」 说起陈乐瑶,林薇就想起了前两天江氏跑来示好的事了。 当时他们两人正在作坊里看绣娘们刺绣,听六子说来了个老太太。 说是老太太,其实江氏也没有那么大岁数。 但是见到江氏的模样,林薇还是吓了一跳,这才多久没有见啊,怎么江氏的面容就这么憔悴了? 怪不得六子说她是老太太了。 一看是江氏,陈若初的脸立即就有些黑了,转身就要走。 不过毕竟是自己的嫡母,林薇还是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僵,就赶紧拉住了他。 再者,今日江氏的态度也挺好的,见了他们两人一直笑眯眯的,特别是在见到林薇的时候,居然还破天荒地跟她打招唿了。 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啊! 这老虔婆,肯定是有事相求。 果不其然,江氏一开口就是各种讨好,最后还是陈若初看不过去让她有话直说。 江氏脸色不太好看,踟蹰了一下赶紧说明了来意。 「那个,其实,我是为你姐姐的事过来的。」 呵! 还不等江氏说完,陈若初当先嗤了一声,当初让他不要觊觎陈家家产的时候,口口声声说他是小兔崽子野种,现在有求于他了,就说是他姐姐了。 这脸变得也太快了! 陈若初脸上的嘲讽没有掩饰,江氏看得清清楚楚的,老脸顿时有些羞赧。 但是为了自己女儿的终身幸福,她就算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也不能就此离开。 「三皇子不是被封为太子了吗?陛下有意为他挑选侧妃,咱们陈家去年是皇商,所以也有资格将女儿送进宫去。」 因为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所以江氏说话时是结结巴巴的。 陈若初有些不耐烦了,冷笑道:「既然已经进宫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以陈夫人的手段,定然能够让令爱选中的!」 这是赤果果地嘲笑了,她陈夫人的手段,什么手段?听信野媒婆的谗言将女儿送到皇子的床上? 皇子没能摸着,倒是差点儿把自己的女儿送到了吴大色狼身边! 这种坑女儿的娘,恐怕全天下也就只有江氏这么一个奇葩了! 江氏羞愧地拢了拢头髮,绝口不提之前的事:「咱们家的事你也知道,一个小小的霍家就把咱们的皇商给抢走了,你爹气病了,我在京城也不怎么认识人,就只能来找你们了。」 她说的是你们,而不是你,看来真正想找的应该是林薇,而不是他这个脱离了关系的庶子了。 陈若初冷笑一声:「咱们家?我想陈夫人是找错人了,我陈若初早已离开陈家两年了,怎么能跟你说咱们呢?还有,人家霍家虽然刚刚开始做布庄生意,但绝对不是小小的霍家!」 江氏是个妇道人家不懂这些,但是陈若初却是知道的,霍家的米粮生意在江北几乎可以说是垄断,而这个霍家布庄,却是他们家儿媳妇儿闲来无事开着玩的。 只是没想到,原本只是开着玩的布庄生意,居然没两年就拿下了皇商之位,可见他们霍家人个个都不是吃素的。 对于霍家的事,江氏也知晓一些,但毕竟头髮长见识短,闻言只是不屑一笑:「他们霍家不就是仗着米粮生意好认识的人多吗?跟当年的吴家没区别,有什么可骄傲的!」 当年吴家之所以能够拿下皇商,都是因为他们抱上了二皇子这条大腿。正巧,二皇子正好就主管那年的皇商竞赛。 江氏这是在暗讽霍家的皇商之位到手得不光彩了。 林薇微微摇头,江氏这般得目光短浅,也难怪现在陈家布庄的生意不行了。
林薇篇02乐瑶心意 陈若初也懒得在这件事跟她多费口舌,有些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氏立即来了精神,友好的有些过分夸张的眼神看着林薇:「薇儿的大姐不是三皇子,不对不对,现在应该称唿为太子殿下了。呵呵,你大姐不是太子殿下的义妹吗?你看看能不能在你大姐面前说说好话,让她帮忙在太子面前引荐一下你姐姐?」 顿了顿,江氏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精緻的小匣子,里边是一对儿通体翠绿的美玉镯子,十分精緻漂亮,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这镯子啊,是我出嫁前母亲留给我的嫁妆,让我传给自己的女儿和儿媳妇儿的。现在,我给你和你姐姐一人一只!」 说着,就拿出了一只镯子想要戴到林薇的手上。 林薇一愣,赶紧将手缩了回来。 江氏这什么意思?给她和陈乐瑶一人一个?这是变相地承认了她陈家儿媳妇儿的身份了? 当初觉得她影响了自己女儿就不让她进门,现在有求于她了,就答应让她进陈家门了。 呵呵,这陈家的大门就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吗?她林薇厚着脸皮非要进去? 不仅是林薇有些生气,陈若初更是气得脸都白了。 江氏这是干什么?当他们两人是陈家的奴才吗?唿之即来挥之即去?哈,真是笑死人了! 「陈夫人,我想你是没弄清楚状况,你们陈家想要往太子身边塞女人是你们的事,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陈若初眼睛微眯:「还有,薇儿是我相中的女人,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陈若初这辈子都只认定她一人。更何况,现在我已经离开了陈家,我们的事就跟你更没有关系了,就不要说你承认不承认的了!哼!行了,陈夫人,我们还有事,恕不远送!」 「若初,你,你怎么能这样,你姐姐当了太子侧妃,你这个弟弟也能得脸不少啊!你就算不为你姐姐着想,也要想想你爹还有陈家啊!」 江氏还在喋喋不休地叫唤着,但陈若初根本就不想再理会她了,跟这个疯女人,简直是多少道理都说不通的! 她一心只想着自己和自己的女儿,何时将他们两人放在心上了? 「老太太请走吧!」 一直在门口守着的六子赶紧走过来,让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将江氏给架走了。 末了,他还十分嫌弃地碎了一口:「早就知道这女人不是东西,今儿一见,连东西都是抬举她了!什么玩意儿!呸!」 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但是每每想起来,陈若初和林薇都觉得心里十分膈应。 特别是那江氏隔三差五地就要上门来求见,真的是一点儿脸面都不顾及了呢! 嘆了口气,林薇沉声道:「其实乐瑶姐姐能够当上太子侧妃,我也是很高兴得,毕竟她对咱们两人都不错,而且在绛烟阁的时候,我们也一直很好。只是……」 只是她那个娘亲实在是太拎不清了,若是她一开口就用陈乐瑶跟林薇之间的交情来说项,或许她顾念着陈乐瑶就会答应了。 但是她一出手居然就是那家传的镯子,话里话外还说承认了她陈家儿媳妇儿的身份,呵,这根本就不是来求人办事的,而是来施捨可怜的! 这种高高在上的想法和态度,也难怪陈若初对她当面翻脸了。 陈若初头痛地揉了揉眉头:「哎呦,不说她了,一说起她来我就头疼!」 噗! 林薇有些好笑地嗔了他一眼,这拙劣的演技也就唬唬六子那样的傻小子还行,骗她还早着呢! 「行了,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乐瑶姐姐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姐姐,改天我去找大姐说说吧?再不去,可就有些晚了!」 陈氏来过之后,林薇其实就去找过林媛打听了一下这件事。这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还真是吓一跳呢! 赵弘德成为太子,不少人都上赶着巴结他,朝中将女儿送进去选妃的人可不是两个巴掌就能数过来的。 但是太子妃只有一个,侧妃也只有两个,剩下的什么良娣啊良媛之类的其实也是有定数的。 太子妃肯定是不能指望了,但是侧妃却是还能够拼一拼的。 不过,陈乐瑶总归是身份不太贵重,就算是侧妃也是有些苦难。这也难怪江氏会着急了。 「就是不知道乐瑶姐姐能不能被选中侧妃了。」 林薇也有些担心,太子侧妃是能够进宗祠的,说是妾却也不是一般的妾室,将来太子继位,这两位侧妃至少都是妃位,在后宫中绝对是说一句顶千句的人物。 若是再得了太子的青睐,或者将来肚子争气生下个小皇子,那就更不一般了。 陈若初眉头突然紧紧地蹙了起来:「你觉得,就陈家一个小小的皇商而言,她真的够格当个侧妃吗?」 这…… 林薇抿了下唇角,即便自己不想承认,但答案的确是否定的。 「不仅是侧妃,其实我倒是希望她连进宫都不要进去,就她那简单的脑袋瓜子,能在东宫自保都是困难,还指望她在后宫立足?」 虽然话中满是不满和鄙视,但其中更多的则是担忧。 陈若初说的不错,陈乐瑶的性子太过单纯,心地又十分善良,不然当初也不会上了吴家的当了。 「那怎么办?」 陈若初嘆了口气:「个人有个人的命,若是她真的想要进宫,而不是被逼进宫的话,那就帮她一把吧!」 看着陈若初这无奈的小模样,林薇忍不住笑了起来。明明嘴上说不想帮忙,其实心里还是为这个姐姐着想的啊! 既不想让她被江氏逼迫,又不想她梦想破灭,恐怕亲弟弟也就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吧! 跟陈若初商量好之后,林薇当即便带着丫头去了绛烟阁。 她学成之后离开了绛烟阁,但是陈乐瑶却没有,她留下来帮田萱一起打理着绛烟阁的生意。 程夫人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田萱已经接手绛烟阁一年多了。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女强人,田萱现在可跟以前不一样了呢! 「这件绣品是礼部侍郎给亲娘祝寿用的,我记得他娘眼睛不太好,所以一定要用最艷丽的颜色,还有绣品最好都用成双股线。」 林薇一进门就见到田萱正在给绣娘们交代事情,那认真又气场全开的模样,真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当初那个当众表白的小姑娘了。 「薇儿,你回来了!」 看到林薇,田萱立即就又回到了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的模样,惹得林薇忍不住好笑地戳了戳她的额头。 「是啊,我回来看看你这个田大老闆有没有把绛烟阁给嚯嚯了呗!」 田萱难掩得意:「那你觉得我有没有嚯嚯了呢?」 「照目前的态势来看嘛……还算不错!」 岂止是不错,应该是非常好,可能是跟在林媛身边比较久的原因,田萱头脑愈发灵活,胆子也十分大,只要是自己想出来的主意,在外人看来多么得不可理喻,她都会试着去做一做。 一开始程夫人也十分担心她会不会把绛烟阁给霍霍没了。 但是经过几次之后,程夫人发现这小丫头虽然胆大,但是心细,做任何决定之前都会深思熟虑很久,所以做出来的成绩也十分卓着。 现在程夫人已经十分放心地将绛烟阁交到了年轻人手里,自己则每日在府中休养,还时不时地经常跟路沖一起外出游玩,小日子过得可滋润了。 说起程夫人来,田萱耸耸肩回了句老样子。 不过,以程夫人目前的身体状况,老样子或许就是最好的状态了。 跟田萱说了几句话,林薇就去绣室找陈乐瑶了。 现在陈乐瑶专门负责培训刚刚进来的小绣娘,别看她性子不错,但是培训期新人来还是十分严厉的,就连蕊绣娘两人都甘拜下风。 「这里针脚要细,这里就要粗!你这样弃本逐末怎能将绣品做好?拆掉重新绣,再将绣法一一重复十遍交过来!若是做不好,晚上就不用吃饭了!」 「你也不要笑,她的绣法不对,你的就对了吗?这里的配色不均匀,昨天讲解配色的时候你是不是睡着了?别狡辩,我都看到了!晚上吃完饭后,将二楼绣室打扫一遍才能入睡!」 看着陈乐瑶将小绣娘们一个一个地训斥的模样,林薇忍不住掩唇笑了起来:「乐瑶姐姐,你这样会把她们吓坏的!」 林薇一出现,立即让小绣娘们松了口气。 虽然林薇已经不在绛烟阁了,但她却是这里的常客,平日里不管陈乐瑶发多大的脾气,只要林薇一来,她们这些倒霉蛋儿就都解放了。 所以当林薇一出现,刚刚被罚的两个小姑娘立即求救地看向了她,又是挤眉又是弄眼的,好不热闹。 陈乐瑶嗔了林薇一眼,哼哼了一声:「我吓到了她们?你瞧瞧她们,哪个像是被吓到了的?」 这话音一落,那两个挤眉弄眼的小姑娘顿时红了脸,立即乖乖地坐正了身子,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两人变脸比翻书还快得小动作一看就是平日里做得多了,不禁引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就连原本板着脸的陈乐瑶也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嘆了口气,索性站起来不理会她们了。 两个被骂了的小姑娘相视一笑,看吧看吧,只要林姐姐来了,师傅绝对心情大好! 给林薇倒了杯茶,陈乐瑶秀眉微蹙,有些不悦地问道:「她去找你了?」 这个她,自然说得就是江氏了。 林薇也有些诧异,陈乐瑶居然不知道?看来是江氏自己背着女儿做的这些事了。 「你,该不会是不愿意进宫吧?」 难道真的应了小林子那句话,陈乐瑶是被江氏逼着进宫入选的? 陈乐瑶坐下来,神情淡淡的:「也说不上愿意不愿意,当初跟吴家的事你也知道,经过那次的事情之后,我对嫁给皇子就没有那么大的心思了。所以这次进宫参选,我也没有抱很大的希望!」 林薇点头,虽然上次的事情她没有亲身经歷,但光是听小林子说起来,她就后怕得很。 那吴家老二就是个混蛋,竟然还说出了要将江氏和陈乐瑶母女一同收房的话,没将他当场打死都是便宜他了! 「怪不得你一点儿也不着急。」 别人家中有女儿要进宫参选的此时基本都在上下疏通关系了,就连那些小姐们也个个做衣裳打扮起来了,甚至还有的花了大价钱请了不少从宫中退出来的老嬷嬷教导规矩呢! 再看陈乐瑶,别说是费心思打扮了,居然还有心情坐在绛烟阁教导新人,看来是真的对此事不上心了。 「那你娘说的事……」 既然陈乐瑶自己都对这件事不上心了,那她还要不要帮她去找大姐呢? 陈乐瑶给她的杯中蓄满了茶水,笑道:「我本来就对此事没有很大的心劲儿,又何必去浪费精力托关系走门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件事,还是看天意吧!若是我跟太子殿下真的有缘,或许就到一起了。若是没有缘分,别说是侧妃了,就是当了太子妃我也不会开心的。」 闻言,林薇心头不禁一震,说起来还是陈乐瑶要比江氏看得更透彻,甚至比她和陈若初看得还要通透。 若是大姐出面了,太子殿下即便不喜欢陈乐瑶,肯定也会看在大姐的面子上将她收了。 但是那样的话,两人即便成了夫妻也不会幸福。与其跟一个不爱的人生活一辈子,还不如找个门当户对的男人过着油盐酱醋的普通生活呢! 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安安稳稳举案齐眉,就是此时陈乐瑶心中最大的追求了。 既然陈乐瑶自己都如此说了,那林薇也就不便再说些别的话了,跟她唠了会家常便起身离开了。 至于江氏那边,陈乐瑶既然已经知道了此事,想必回去了就会跟自己娘亲摊牌了,那些都不归林薇管了。 果不其然,自从跟陈乐瑶见了一面之后,江氏就真的不再来初薇布庄找他们了,看来是陈乐瑶的作用了。
林薇篇03压织工艺 陈乐瑶这边的事情解决了,林薇和陈若初两人自然就开始忙活皇商的事了。 当陈若初将参加皇商比赛的决定告诉布庄里的人时,果然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贊同。 特别是六子这傻小子,哈哈大笑起来,一拳头捶在了陈若初的肩膀上:「老大,你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敢情你早就想好了,就是故意吊我们胃口呢啊!哈哈!」 六子人高马大的,比陈若初可要强壮得多,被他这一拳砸下来,陈若初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微微晃了晃。 六子有些尴尬地嘿嘿笑了笑,立即缩着脖子站到一边去了。 众人都被他们两个搞笑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林薇更是抿着唇笑了起来。 「既然决定了参加皇商比赛,那我们可不能掉以轻心,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争取一鸣惊人!」 陈若初在给大家做动员,众人早就盼着参加皇商比赛了,听到陈若初的话自然精神倍足,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了。 参加皇商比赛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首先要经过地方选拔,胜出者再在京城里参加比赛,只有最后胜出的十个参赛者才能有机会进宫,参加最后的角逐。 陈若初和林薇虽然认识林媛,在京城里也算是小有名气,但是参加比赛的时候还是要按照正规程序来,不然最后就算是夺得了皇商,只怕也会被有心人说三道四。 前两场的比赛根本不用陈若初和林薇现身,直接将初薇布庄新出的流光锦缎拿出去一亮相,初薇布庄立即就顺利地过五关斩六将,一举进入最终角逐了。 今年负责掌管皇商比赛的是户部,并没有特意交代给某个皇子。 一是因为皇商之争早已没有之前那么激烈,各方各地涌现出了不少能人,让一个皇子去管理此事实在是有些门外汉的感觉了。 二是,皇帝此时是真的没有合适的皇子来掌管此事。 未成年的皇子不予考虑,而成年的皇子里边,三皇子已为太子,正在忙着选妃。二皇子赵弘盛家务事繁杂,连家里那几个妻妾都忙不过来,还怎么去掌管朝中事? 老皇帝已经对这个二儿子失望到底了,已经打算给他一块封地,让他带着成天闹个不停的妻妾们去封地闹腾了。 而据说这个封地十分贫瘠,周围守城的将军们都跟夏大将军相熟。这样根本不怕他到了封地再兴起什么波澜,倒是也省心。 只是,对于一个皇子来说,被父皇派去封地,就相当于是彻底跟皇位无缘了。 赵弘盛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听说闷在书房里哭了整整三天三夜才作罢。 赵弘盛之前做了不少坏事,别说是哭了三天三夜了,就是在家中闹上吊闹自杀,也不会有人同情他。 户部掌管皇商之事也是有好处的,因为户部做主的人太多了,即便有人想要走后门,也得将所有的户部官员都贿赂一个遍才行。 不过,若是真的这样走下来,只怕掏出去的钱比皇商带来的效益还要多。 距离进宫比赛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林薇和陈若初整天都在房中忙活着压织的方法。 那流光锦缎只是他们初薇布庄的一个引子,其实真正能够在众人面前吸引目光的,应该就是现在研究的压织方法了。 这个方法说起来简单,其实做起来可没有那么简单。 一般的布料,不管是多么好的料子基本都是用白布染成了彩色,然后再在上边绣花。 但是林薇想出来的这个压织方法却不是,她是直接在织布的时候就将花样织进去。 这样等布料织好以后,就会呈现出各种漂亮的花样。 而且只要将其中的织布方法熟练掌握,你想要什么样的花样,就能织出什么样的花样,绝对要比再次刺绣的更方便。 其实这个法子也是林媛根据后世的织布方式提醒林薇的,严格说起来,当然是在布料上额外刺绣更值钱。 只不过,就是因为大雍没有压织方法的前例,才会显得这个法子更出彩。 「怎么样?」 林薇眼睛上蒙着布,有些忐忑地坐在椅子上。 对面的陈若初,正从织布机上将刚刚织好的布料拿下来。 虽然这块布料只有普通帕子那么大,但也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能够将这块儿小小的帕子织好,废了他们多少心血。 「你觉得呢?」 陈若初的声音波澜不惊,蒙着眼睛的林薇更加忐忑了。 还有半个月就要进宫参加最后的角逐了,若是他们还不能将压织工艺做出来,就只能带着流光锦缎进宫比赛了。 流光锦缎也不错,只是跟压织比起来,不知道要下降了多少个档次。 「我,还是让我赶紧看看吧!」 林薇有些等不及了,抬手就去抓眼睛上蒙着的布。 都怪陈若初,非要说什么给她惊喜,还要蒙这么一块布在脸上。 哪里有什么惊喜?每次拿下帕子的时候,她看到的都是织坏了的一块破布,根本没有自己之前研究好的花样。 这次,肯定也是一样。 只是,即便如此,她心里还是存了一丝侥倖,希望看到的是一个完整无缺的花样。 帕子摘下来的一瞬间,林薇只见自己眼前出现的是一对活灵活现的七彩鸳鸯,这两只鸳鸯正交首缠绵,十分恩爱。 「这,这……」 林薇愣了,因为太过激动,连眼睫毛都在急速地颤动。 这两只鸳鸯,不就是之前自己设计的花样吗? 居然,居然成功了!而且跟自己画出来的花样没有丝毫差别! 陈若初双手举着刚刚织好的布料,在林薇面前晃了晃,笑得牙齿亮白:「怎么了?连自己画出来的花样都不认识了?」 认识,怎能不认识呢!这可是自己花费了整整三个月才织出来的布料啊,就连做梦都是这对鸳鸯! 只是没想到,多日的么梦想,今日居然成真了! 林薇轻轻地将那布料拿在手里,只是用流光锦缎的线织成的,拿在手里十分光滑透亮。 原本流光锦缎是不能用来刺绣的,因为布料的缘故,即便是再细小的绣花针都会将它戳破。 这也是流光锦缎的弊端。 但是现在,只要有了压织方法,就完全地克服了这个弊端。 更重要的是,有了压织,将来不论是流光锦缎,还是轻帛,都能用这种方法织成各种美轮美奂的花样了。 「真的成了?真的成了?小林子,你快掐我一把,让我看看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太激动的缘故,连小林子三个字都喊了出来。 听着好久都没有听过的名字,陈若初勾唇一笑,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吧唧一口亲在了她脸颊上。 「哎呀!」 林薇又羞又窘:「不是让你掐我一把吗?怎么你……」 陈若初嘿嘿一笑:「我可捨不得掐你,还是亲一下比较靠谱!」 瞧瞧瞧瞧,压织方法成功了,连说情话都说的这么熘了。 林薇抿着唇嗔了他一眼,继续拿着手中的鸳鸯左看右看,企图找出其中的瑕疵。 不过,这次的成功可不是偶然,而是他们两人多日努力的结果,即便有瑕疵也只是一小点儿,不会影响大局。 「看它都看了三个月了,你都不嫌腻的吗?」 陈若初一把将那布料拿走放到一边,紧紧地揽住了林薇,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都这么多天了,你都没有好好看看我。来来来,快来看看我,有没有瘦?」 林薇被他这耍赖一般的撒娇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小脸儿更是羞得红扑扑的,戳着他鼻尖将他往后推了推。 「你才没有瘦呢,你瞧你这脸上,全都是肉!」 说着,还十分调皮地抬起手来在他脸蛋上捏了捏。 一边捏还一边享受地点了点头:「果然是胖了,捏着肉肉的,还挺好玩呢!」 好玩? 脸颊被捏得变了形的陈若初忍不住黑了脸,一把捉住了她捣乱的手,哼道:「你胡说,我根本就没有胖,我就是瘦了。不信,你摸摸我的腰,我的肚子,还有我的屁股?」 摸摸腰和肚子也就罢了,怎么连屁股也要…… 林薇羞红了脸,碎了一口,将他从自己面前推开。 「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儿!一会儿六子他们来了,小心被他们笑话!」 笑话?谁敢? 许是老天爷故意跟他作对,林薇一句话刚落下,织布间的门便从外边被撞开了。 「老大,又有三个商家过来跟咱们订货了!这皇商比赛就是好啊,这还没拿到皇商呢,咱们的生意就比从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了啊!」 闯进来的是六子,一张肥嘟嘟的脸上满是激动和兴奋,两只铜铃般的眼睛更是光芒四射精彩万分。 不过,此时比他的脸色更精彩的应该就是陈若初的脸了。 林薇早就一把推开了陈若初,扭过了脸去退后了好几步才停下来。 怀中美人儿不见了,陈若初别提多痛苦了,哼哼了一声,将所有的怨气都发在了最爱打断别人好事的六子身上。 若是目光也有实质,此时六子都要被陈若初的眼刀给射成筛子了。 「那个,呵呵,老大啊,你们,你们忙着,你们继续!就当我没有来过哈,你们继续,继续!」 干干笑着,六子赶紧转身逃也似的跑走了。 若是再不离开,只怕他真的要被老大的无影拳给揍成猪头了。 经过这两年的相处,六子几人也都对林薇这个未来大嫂十分认同了。 不仅脾气好没有架子,还对老大绝对地好。 试问哪个女人能够捨得放弃已经到手的荣华而来到一个穷小子身边打拼? 就凭着这一点,他们也要对未来大嫂恭敬有加! 「臭小子!你最好别娶媳妇儿,小心到时候我带着整个布庄的人去给你坏好事!」 陈若初真的是气坏了,正跟林薇卿卿我我呢,怎么这傢伙就非得过来坏事?什么生意啊银子的,哪有搞对象重要? 林薇噗嗤一笑,脸上的红晕还未来得及消退,这娇俏可人的模样让人看了真是太心动了。 陈若初压下乱跳的小心脏,三两步挨到了林薇身边,轻声道:「薇儿啊,咱们,什么时候成亲啊?你看,大姐的两个儿子都快会打酱油了呢!」 打酱油三个词还是从林霜那里听来的呢,至于她从哪里听来的自然就不难知晓了。 一说起成亲的事,陈若初就有些懊恼,林薇虽然今年还不满十五岁,但是定亲却是可以得了。 偏偏刘氏刚把大女儿嫁出去,正心疼呢,说什么也不肯给他和林薇定亲,非要再多留女儿两年。 哎呀呀,刘氏一句话,不知道将陈若初弄得多么痛苦呢! 林薇瞥了他一眼,笑道:「成亲?好啊,你去问娘吧!」 又是这句话! 只要他说起定亲成亲的事来,林薇总是用这句话来搪塞。 唉,看来成亲娶媳妇儿的路,还是很艰难啊! 嘿嘿一笑,陈若初轻轻捏住了林薇的小手儿。 「不让成亲,也不让定亲,看来我还是没能彻底降服丈母娘的心啊!」 顿了顿,陈若初又开始耍嘴皮子了,这两年日益见长的不仅是他做生意的能耐,更是他嘴皮子的灵活度。 「媳妇儿啊,要不咱们先想想到底什么样的聘礼才能打动娘好不好?」 聘礼? 林薇在心里微微哼了哼,她娘才不是为了聘礼才不肯同意定亲的呢! 娘说了,只要对她好,就算没有聘礼也会同意的。 不过…… 「等一下,什么媳妇儿啊,还没有定亲呢,也没有成亲呢,你不要瞎叫啊!小心我揍你!」 呦!连揍你的话都说出来了呢!林薇的小脾气见长啊! 不行,夫纲不振可是男人大忌,这还没成亲呢就要骑到他头上去了,那成亲以后岂不是要压得他在地上爬了? 这可不行!这得教训啊! 陈若初眉头一挑,一把抬起手来捉住了林薇的纤细的小胳膊放到了自己心口上:「嘿嘿,打这里吧,打头太硬会硌着你的手的,打脸的话,嘿嘿,给你男人留点脸面好不好?」 噗! 林薇一把抽回了手,一脸好笑地瞪了他一眼,瞧这讨好的样儿,真把她当母老虎了不成? ------题外话------ 各位美人,给大家推荐一下好基友五女么儿的文文 《山里汉的小农妻》 穿越到古代农村,破屋烂墙,没爹没娘,一文不名,手中没粮,还有一大群想算计她的渣亲。 沈若兰抑郁了,哎!抓一手烂牌,怎么办? 凉拌肯定是不成了,只能白手起家。 于是,盖大棚、养家禽、挖鱼塘、卖秘方,牟足劲儿,终于把日子过得花团锦簇火炭儿红,把渣亲们虐得丢盔弃甲,哭爹喊妈。 沈姑娘出名了,上门提亲的媒婆都要把门槛踏破了,正琢磨着选谁好呢,某个没节操的男人半夜三更找上门了。 「兰儿啊,你说咱俩都睡过了,你还琢磨着嫁别人,是不是不想负责了?」 沈若兰轻哂一声:「你说睡过就睡过了?证据呢?」 男人慢悠悠的回答,「证据嘛,我留你肚子里了,九个月后就能看着了!」
林薇篇04皇商霍家 一年一度的皇商竞赛可以说是大雍京城比较热闹的盛会了。 皇商比赛并不是一家独大,所有参赛的类目各自比赛,各自挑选出各自的最佳者,成为本年度供应皇宫所需的商户。 林媛的洞天从未参加过皇商比赛,但是因为其本身的精湛厨艺,即便没有成为皇商,也照样每年都给皇宫提供不少优质食材。 这对于其他酒楼来说倒是一件好事。试问,若是洞天真的成为了皇商,还有别的的商铺什么事儿? 至于刺绣和布料这边,几年前的老大哥自然就是江南陈家。 但是这两年,陈家实力大不如从前,输给了吴家也就罢了,居然在去年连一个半路出家的霍家都将他给打败了,也真是够丢人得了。 不过今年不一样了,陈家本家在前两轮的比赛中就被刷下去了,但是两年前从陈家自请离开的庶子陈若初却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走到了最后一步,这自然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是以,今日的刺绣比赛中,不少人都是冲着陈若初的初薇布庄来的。 比赛场上摆放着的是各家参赛者等下需要的工具,周围坐着的则是京城中的权贵。 其中要说地位最高的,恐怕就是最近才成为太子的三皇子赵弘德了。 初薇布庄的未来女主人林薇,可是太子殿下义妹的亲妹妹,自然也算是太子殿下的妹妹了,太子今日来参观比赛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恐怕也就只有太子殿下自己才知道,今日前来的目的,并非只是为了自己的小妹妹而已。 除了太子殿下,就数林媛和夏征最引人注目了。 初为人母的林媛满脸都是幸福和温柔,夏征更是体贴入微,两人一点儿也不像是成亲两三年的小夫妻,依然还是那般的浓情蜜意。 而两人身边的林薇和陈若初也不遑多让,虽然不像这两人似的你侬我侬,但仅仅是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能看出两人之间的甜蜜和恩爱。 这边坐着的都是给初薇布庄加油打气的,而坐在他们对面的,则是去年的皇商霍家。 相较于陈若初和林薇的甜蜜,霍家那边就要冷清许多了。 今日亮相的只有霍家的少奶奶一个人,而他们家大少爷根本连面都没有露。 想来也是,霍家的正牌生意是米粮,光是一个月的米粮进项都能比上霍家布庄一年的收入了,又怎么会将这个小小的皇商看在眼里? 不过在霍家少奶奶心里却不是这样的想法了,在她看来,在这一年一度的最重要时刻,夫君不在身边陪伴,是根本就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而已。 霍家少奶奶身边坐着一个瘦长脸的小姑娘,吊梢眉,一双眼睛灵活的很,一看就是个古灵精怪的丫头。 霍海棠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坐在对面的太子,满脸的红光,不过在看到坐在陈若初身边的那个略显冷淡的女子时,不禁黑了脸。 「嫂子,那个女人,是不是就是陈家的嫡女,那个叫陈乐瑶的?」 霍家少奶奶正在心里骂着不将自己放在心上的夫君,一听小姑子这话,虽然不喜欢她,但还是立即放下心中思绪顺着她的手看了过去。 没办法,这个小姑子十分得公婆的宠爱,如今又被选中参加太子侧妃的甄选。说不定,将来她还要依仗这丫头的势力呢! 「那个女子,正是陈家小姐。之前我去绛烟阁的时候见过她,听说性子十分温和。」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女工也不错。」 她出身将于绛烟阁,自然女工不错了。 不过,霍海棠听到这句话却是十分不屑地哼了哼:「女红不错又怎么样?娘不是说了吗?太子选的是自己的女人,又不是挑绣娘,有那么好的女红又怎么样!」 「小妹说的是。」 霍家少奶奶尴尬地笑了笑,她这小姑子从小被公婆宠坏了,别说是琴棋书画乐,就连女红也是一点儿也不会,甚至连绣花针都没有拿过。 也难怪她一说起女红来,这小丫头就炸毛了。 「太子殿下为什么要坐在那边,那个狐媚子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装出一副清高的模样来给谁看?他们陈家都把那陈若初赶出家门了,咱们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人家发达了,他们又上赶着凑上来,真是不要脸!」 现在的霍家跟陈家不仅是皇商上的竞争者,更是太子侧妃的竞争对手,霍海棠自然对陈家的事情打听的十分清楚了。 今日初薇布庄参加皇商比赛,陈家三口都来了,在外人看来岂不就是想要沾沾陈若初的光? 更何况林薇跟太子殿下的关系也是众人皆知的,也难怪霍海棠会这样说她了。 「你放心吧,没听说那平西郡主跟陈夫人有矛盾吗?」 霍家少奶奶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我看啊,就算是那江氏跪在地上求她,平西郡主也不会帮她女儿的!」 对于这件事,其实霍海棠也不是很清楚,毕竟那都是两三年前发生的事了,当时的霍海棠还是个小孩子,哪里会留心这些事? 她嘟了嘟嘴:「你没瞧见人家都来给陈若初加油助威了?没准儿人家背地里已经和好了呢!也就是你们这些白痴才会相信人家有矛盾的事呢!」 这样当面指责自己的大嫂,已经算是十分没有礼貌了。霍家少奶奶脸色有些难堪,不过一想到这丫头将来是要进太子府的,也就压下了心中的怒气,装作没有听到了。 比赛时间临近,主管比赛的官员十分客气地走到了赵弘德面前询问他是否能够开始了。 赵弘德虽然已经是太子了,但依然还是那副憨厚忠实的模样,哈哈一笑,摆摆手道:「大人只管秉公办事即可,本宫今日只是来跟平西郡主叙叙旧而已,不会参与你们的公务的。」 话虽这样说,但是自己办事的时候却有顶头上司在旁边盯着,任谁都不会痛快的吧! 官员赶紧赔笑着说了两句好话,就立即转身准备比赛事宜了。 坐在林媛身边的赵弘德,忽而眸光一动,似有所感,转过头去果然看到一个模样温婉的女子正好奇地望着自己。 这个女子生得并不十分美丽,但一双眼睛里满是温婉柔情,看得人心跳不止。 赵弘德抿唇一笑,对着那女子轻轻点头示意。 可让他吃惊的是,那女子竟然在看到自己示意之后,竟然勐地撇过了脸去! 赵弘德一愣,这,难道自己很像勐虎不成,居然把人家姑娘吓成了这个样子。 不过还未等他郁闷起来,那女子又立即回过头来,十分客气而疏离地也点了点头。 这下赵弘德更郁闷了,看来自己就是吃人的勐虎,把人家姑娘吓到了,人家姑娘还得压下心中惧怕回过头来跟他示意。 唉,太子当到这个份上,还不如以前当个闲散皇子逍遥自在啊! 赵弘德和陈乐瑶之间的互动,林媛正巧都看在了眼里,忍不住笑道:「大哥该不会是看上陈姑娘了吧?」 看上? 才没有! 赵弘德咳嗽一声,脸上微微一红:「也不算是,我,我只是好奇而已。」 好奇? 林媛一怔,这赵弘德的表情明明就是对陈乐瑶有意思的,可是为什么要否认? 难道是为了人家陈乐瑶的名声? 不应该啊,反正陈乐瑶也是侧妃的备选之人,就算是提前跟太子相识或是见面也不会惹来什么非议。 林媛眼珠子一转,总觉得今日赵弘德突然出现在这里有些不对劲。 首先他们根本没有邀请他前来,再者,他现在身份不一般,这种场合其实是不该参与的,因为要避嫌。 赵弘德大智若愚,这些道理不会不明白,偏偏他来了。 林媛的眼睛在陈乐瑶的身上转了转,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心头。 「大哥啊,其实呢,陈小姐挺不错的,听说她也在这次选妃之列呢,大哥若是喜欢,大可以将她留下哦,至少人品我可是保证的!」 赵弘德眼神微微一闪,唇角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她的人品的确不错。」 这…… 林媛敏锐地察觉到赵弘德话中有话,难道他们之前就见过了?不然他怎会知道陈乐瑶的人品不错? 她还想再打探一些事情,可是皇商比赛已经开始了,两人的注意力都被比赛场上的众人吸引了,也就暂时中断了这个话题。 虽然两人交谈不多,但是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江氏却是看了个清清楚楚。 因为跟陈若初的关系还没有缓和,陈家一家三口也只是坐在旁边而已,自然也不能清楚地听到两人的对话。 不过,赵弘德看陈乐瑶,又跟林媛说说笑笑的样子,江氏却是看了个清清楚楚。 在场众人千千万,太子殿下不看旁人,却单单地看自己女儿,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太子殿下对自己女儿有意思啊! 江氏眼睛大亮,嘴巴都快要咧到耳根子后边去了。 不过,同样看到赵弘德与陈乐瑶小动作的霍海棠却没有那么高兴了。 冲着陈乐瑶狠狠地碎了一口,霍海棠暗暗骂道:「狐媚子!」 ------题外话------ 推友文《特工重生:国民天后》/冰柠微微 一句话简介:他捡回一只特工当孩子养,养着养着,一不小心竟被反撩了。 短简介:她,异世闻之色变的顶级特工,代号:雪豹,雪的白,豹的爪,温和中隐藏着兽性,最适合她不过。 她,体弱多病,死气沉沉的都市少女,曾一度被传有抑郁症。 一朝重生,一样的名字,一样的容颜,内里早已换人。
林薇篇05一鸣惊人 霍家今年参加比赛的布料和刺绣跟去年大同小异,不过布料更加柔滑了不少。 想他们霍家是依靠米粮生意发家致富,对于布庄生意其实是不通的。 只不过,这个霍家少奶奶自己是个喜欢女红又喜欢花钱的,于是便兴起了自己开布庄的念头。 再加上霍家不缺银子,自然很容易就招揽到了不少能人志士帮她开拓疆土。 于是,在几个精通刺绣的老手帮助下,霍家布庄去年夺得了皇商之位。 经过一年的改进,霍家的布料的确更出彩了。 当那光滑如水的料子一拿出来,立即引来在场众人的感嘆,大家紧紧地盯着那从上而下垂落的料子,就像是在看一挂垂下的水幕。 「这霍家的手艺,果然不错,一点儿也瞧不出是半路出家的。」 林薇忍不住嘆了一声,正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几乎只是第一眼她就看出这布料的与众不同。 陈若初嗤了一声:「跟去年有什么区别吗?黔驴技穷!」 咳咳。 林薇嗔了他一眼,虽然这话不好听,但是也的确是正解。 这布料只不过比去年参赛的料子强了那么一点点而已,去年你依靠这料子成了皇商,难道今年也能成皇商了? 笑话! 陈海刚和江氏两口子坐得比较靠边,不过在看到霍家的布料之后,陈海刚也是冷冷一笑,十分不屑地嗤了一声。 「这霍家布庄每个男人果然不行!拿着去年的料子过来充数,头髮长见识短!」 他这声嗤笑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应该说对于性子耿直如钢铁一般的他来说,根本就不知道应该压低了声音来说才对。 在场的人中,可不仅仅是霍家布庄是女人当家的。 林媛掌管着好几个铺子,林霜小小年纪也开了自己的霜雪阁,甚至连小神医的名头都开始在京城传了开去。 除了她们两人,还有专门过来为林薇加油鼓劲的程夫人和田萱,一个是绛烟阁现在的主母,一个是将来的主母,哪个不是女人? 难道她们几个就是头髮长见识短了? 别人也就罢了,观念着林薇与陈家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不好说什么,但是林媛和林霜却是毫不留情面的。 林媛唇角微勾:「我说陈老爷,你们陈家布庄的生意是男人当家还是女人当家?当到最后,不也是丢了皇商又一落千丈?」 林霜也撇撇嘴,一脸不屑:「人家女人当家就是头髮长见识短,那你这男人当家居然还能当成这个烂样的,是不是就该叫头髮短见识也短?哼,至少我们女人比你们还长了一样东西呢!」 呃! 陈海刚被这姐妹两人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性子十分耿直,在家中说一不二,就连江氏都顺着他,哪里像现在这样被人当面驳斥? 陈若初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正想要说话,却被一边的江氏给抢了白。 「郡主说的是,郡主说的是,咱们女人也不都是头髮长见识短的。像郡主和令妹这样的,就绝对是女中豪杰,咱们女人的榜样呢!」 江氏一边说一边笑:「还有我家乐瑶也是,她的女红那是顶厉害顶厉害的,性子也极好。虽然没能像郡主这样自己一人开了好几个铺子,但是绛烟阁也不是一般人能够进去的呢,就连程夫人也对她大加赞赏呢 !您说是不是啊程夫人?」 一边说着,江氏还十分讨好地看向了程夫人,显然是想要程夫人顺着她的话头夸一夸陈乐瑶。 程夫人可是个精明人,虽然身子不如以前好了,但是对于这些人情世故还是十分精明的。 她呵呵一笑,点头道:「乐瑶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孩子。」 闻言,江氏笑得更高兴了,不过在转过头来的时候却不是看向了林媛,而是看向了坐在她身边的太子殿下赵弘德。 虽然只是一眼,但是林媛是什么人,自然一眼就看到了。 她心中暗暗一笑,原来是想着趁机推销一下自己的女儿啊! 罢了罢了,既然是为了陈乐瑶,那就不跟她计较了。 「陈小姐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女子,谁将来能娶了她那才是有福呢!」 也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林媛说完这句话后,胳膊肘还轻轻地碰了碰做在身边的赵弘德。 赵弘德耳根子一红,低低的咳嗽了一声。 连林媛都替自己女儿说好话了,江氏一瞬间有些怔愣,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再看林媛和林薇时,老脸忍不住一红,十分尴尬地笑了起来。 江氏这边倒是高兴了,但是陈乐瑶却又急又羞,娘这是干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爹留点面子也就罢了,居然还当众消遣起自己来了,真是丢死人了! 「娘,你快别说了,让人笑话!」 陈乐瑶悄悄地扯了扯江氏的袖子,嘿嘿一笑,拍着女儿的手背轻声道:「女儿啊,你不是怕太子殿下对你无心,才不想去劳烦林家人吗?不过依娘来看啊,太子殿下应该是看上你了呢!你就放心吧!」 看上她了? 陈乐瑶脑海里蓦地想起方才两人对视时的场景,不禁心神一盪。 那个男人的确如传言所说的那样,耿直忠厚,一看就是个明君。 只是,这样的男人居然会看上自己这么个小小的商户之女? 怎么可能呢?肯定又是娘亲在暗自揣测了。 这边几人说话说得热闹,那边霍家已经退下,又是其他几家参赛者的展示。 众人的展示都很不错,不过总体说起来,到目前为止,还是霍家的料子更胜一筹。 林薇有些紧张地坐直了身子,一双小手儿揉着帕子,静静地等候着。 陈若初早已离开了看台,走上了比赛场,作为初薇布庄的当家人,他是需要亲自上台展示自家的技艺的。 官员们将上一家的评分写到了纸上,便继续对下一个参赛者进行评判了。 「下一个参赛者,初薇布庄,参赛作品,压织技艺。」 官员话音刚落,台下观战众人立即炸开了锅。 「压织技术?那是个什么东西,怎么没有听说过?」 「压织,是不是一种织布的方法?这是哪里听来的奇怪东西!」 「呵,也就是那姓陈的能这么作妖!竟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你别瞎说,你难道不知道吗?这陈若初可不是一般人,他未来媳妇儿可是平西郡主的亲妹妹!你这样说他,小心被他整!」 「被他整又怎么样?无非就是靠着裙带关系起来的罢了,若是没有他媳妇儿,他能进得了这皇商比赛?」 「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人家初薇布庄跟平西郡主确实有关系,可是在座的人里边哪个没有点儿后台?你瞧那个角落里坐着的最不起眼的那家布庄,听说还是礼部尚书小姨子的小姑子呢!」 「哎呀哎呀,你们别吵了!前两场比赛我可是在场的,这初薇布庄的料子的确挺好的,再说了,那陈若初和林薇都是什么出身?一个是江南陈家的庶子,一个是绛烟阁的绣娘,这两个人走到一起,要是不能把初薇布庄弄好了那才叫怪了呢!」 这倒也是,众人不禁点了点头,更何况,他们都是在京城里住了不少年的了,自然是知道陈若初和陈家的关系的,也知道陈若初曾经以一个庶子身份帮忙打理陈家布庄的事。 如今陈若初脱离陈家白手起家,凭他的本事,能够走到皇商之选的最后一步,完全没有任何悬念。 众人的议论从一开始的压织工艺直接变换到了陈若初和林薇的身上,也真是够跳跃的了。 众人讨论的时候,陈若初已经带着自家的织布机上了比赛台子。 在场众人基本都是布庄生意,对织布机自然十分熟悉,看到陈若初带上来的织布机,不由得又开始讨论了。 「看来就是织布了,只是,这压织跟咱们平常的织布方法有什么不一样?」 「我瞧着他这织布机没啥区别啊!你瞧,还不就是同样的梭子同样的……咦?他这织布的线,好像有些不对劲儿啊!」 说这话的是一个织补技术娴熟的老先生,果然是内行看门道,他只是仔细看了几眼就瞧出其中的不一样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众人立即将注意力落到了陈若初的织布机上。 一般织布机都是用同样颜色的线来织布,织出来的布料也是纯色为主。 再有就是用各种颜色的线混合编制,但是这样织出来的就成了毫无花样可言的花布了。 说是花布,其实就是一团乱糟糟的料子而已。 但是此时陈若初捣鼓的,一会儿有彩色丝线,一会儿又有白线,甚至还有织布织到一半的时候换成其他颜色的时候。 总之,众人只能看到梭子来回飞起和陈若初十分娴熟地变换各种颜色的动作。 其实说起来这项工作应该是两个人合作最稳妥,但这项技术十分隐秘,他们可不希望自家布庄还没有上市,结果就被其他人给偷走了。 所以,现在在场上表演的只有陈若初一人,就连林薇都没有上台。 ------题外话------ 推荐好友凌七七《火爆娇妃:腹黑国师狂宠妻》 魅,现代第一废柴杀手!不就是上山找神棍算命,谁知误踩香蕉皮,一朝穿越到轩辕国,成了第一耻辱郡主——百里念卿!甚至还面临被射成刺猬的危险! 侯陌,轩辕国师,白衣翩翩,风华无双,腹黑无敌,智倾天下。这女人第一次见面就说要嫁他,这胆子真是大的出奇啊! 精彩片段抢先看 某女气急败坏,「侯陌,你丫的手往哪里放!」 「胸。」某男语气悠闲。 「靠!放下!放下!」 「好。」某男从善如流。 过了一会儿,某女暴跳如雷,「侯陌,你丫的手放哪儿!」 「自然是听娘子你的,放下啊。」 的确是放下,只是从月匈往下移,放到了—— 註:本文男主强大腹黑型,女主逗逼成长型!
林薇篇06毫无悬念 虽然有些慢,不过好在众人一边看一边讨论,而且陈若初的技术已经十分娴熟,不到一个时辰便成功地织好了一块十分漂亮的帕子。 这块帕子是一块儿白色底上边带着各种颜色的花朵,虽然只有巴掌大小,但就现在的工艺,和短暂的时间而言,能够织就这样一块儿小小的帕子就已经十分难得了。 陈若初将帕子拿起来,一边展现一边说道:「各位大人,各位同仁,今日我们初薇布庄展示的是一种新型的织布技艺,叫做压织。」 他顿了顿,将手中帕子举了起来,指着上边的花样说道:「一般的织布技术是将丝线织成纯色的布料,或者没有什么图案的料子,然后再用针在其上绣出我们想要的花样。 但是,我现在的织布技术却不是如此。我们在织布的时候就已经将想要的花样融入在织布机中,如此一来,等布料织好之后,出现的就不再是简简单单的纯色布,而是一块带着花样的布料了。」 这就是压织工艺的精湛之处。 在场众人听完陈若初的话,再看他手里的帕子,立即恍然大悟,曾经他们也想过,若是不用刺绣再次加工,直接将想要的花样织出来不就行了? 可是那样的工艺实在是太难了,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曾经幻想过的事情,今日竟然成真了! 「这,这样的图案真的是织出来的?不是绣出来的?」 「不可能吧,哪里有那么轻松的事情?要是有,咱们不早就做出来了,怎么还能等到一个毛头小子呢!」 「可是人家初薇布庄就是成功了啊!」 「不行不行,我得亲眼瞧瞧那东西才行!」 在场的人都是内行,或许也就只有半路出家的霍家人和林媛几人不懂这些了。 陈海刚甚至已经惊讶地站了起来,还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陈若初和林薇。 在看到林薇脸上那自信满满的笑容时,终于身子微微一晃,急急忙忙问道:「这,这真的是你们想出来的?」 林薇微微点头:「嗯。」 虽然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字,但在陈海刚看来,却如同千钧压顶一般沉重。 这两个年轻人到底知道不知道这样的工艺对于他们这一行来说代表了什么,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在众人面前展示。 难道,他们就不怕被有心人给学了去?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浮现,陈海刚就自嘲地摇了摇头,怎么会被学了去呢?若是这么容易就能偷走了,那之前几十年,怎么不见有人将这个技艺研究出来? 「好,好,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陈海刚嘆了口气,既有对儿子的欣赏,又有对自己英雄迟暮的嘆息。 怪不得之前儿子总说自己的管理理念已经落后了,自己还经常训斥他小孩子不懂什么的,现在看来,真正不懂的应该是自己啊! 「各位,今日比赛,我们初薇布庄只是给大家稍微展示一下而已。我们还有更多的作品供大家观赏,请看。」 陈若初将手中的帕子收起来,手微微一挥,六子便赶紧兴奋地让人带着早已准备好的十多块帕子送了上去。 主管比赛的官员们立即每人拿到了一块儿用最新织布工艺织成的帕子,就连那些参加比赛的布庄老闆们也都得到了一些。 大家仔仔细细看了起来,有的赞嘆不已,有的外行的人并不懂其中的精湛之处,忍不住撇嘴说起了风凉话。 霍海棠撇撇嘴:「不就是个压织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看着还没有咱家绣娘们绣成的花样好看呢!」 霍家少奶奶的确也这样认为,但是看着众人那艷羡称赞的样子,终究是十分明智地将心中的话给咽了回去。 霍家布庄里的两个元老级别的师傅正激动地拿着那布料来回摩挲,听到霍海棠的话,忍不住说道。 「小姐有所不知啊,这样的技艺已经十分难得了。而且瞧那陈公子的手法,应该也是最近才研究出来而已。若是假以时日,定然能够做出比这还好的料子的!」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小姐别看这帕子小,但是若是织成了一大块布料,绝对能比刺绣的料子更好!更重要的是,像一些不能用绣花针在上边刺绣的料子,这样的织布工艺出现的真是太及时了!」 这明明是两个老师傅对最新出现的织布工艺的赞嘆,但是在霍海棠耳朵里听来,却是对人家的赞美对自己的贬低。 特别是在这样的比赛场合,这样的话更让她觉得难以接受。 「你们两个老东西怎么回事!涨别人气势灭自己威风是不是?若是丢了今年的皇商,我立马把你们给开了!」 霍海棠这话就有些强词夺理,人家老师傅尽了自己的最大的努力,能不能得到皇商又不是他们说了算的,现在居然要给他们这么大的压力,真是太欺负人了。 更何况,她又不是霍家布庄名正言顺的东家。 一边的霍家少奶奶顿时就不高兴了,她才是霍家布庄的东家,这霍家布庄说起来可是她自己的私产,是用她嫁妆里的一个胭脂铺子改成布庄的,怎么现在就成了小姑子说话了! 真是气人! 霍家少奶奶哼了哼,有些不满地拢了拢头髮,她自己的布庄自己说了算,别人休想插手! 众人在对初薇布庄的料子赞不绝口的时候,陈若初已经将林薇请上了台,两人深情一望,牵起了彼此的手。 似乎是因为有了意中人在身边相伴,陈若初底气更足了,只听他咳嗽一声,朗声说道:「各位,这压织工艺并不是我陈若初研究出来的,而是我未来的夫人所创。」 陈若初这话不仅是当众承认了林薇的身份,更是将林薇的地位摆在了自己的头上。 试想哪个男人愿意承认自己不如媳妇儿聪明? 更何况还是这么厉害的压织工艺,居然是一个女人想出来的,这就更让在座不少男人脸上汗颜了。 他们堂堂大男人居然连个小姑娘都比不上,也真是够丢人得了! 「各位,为了今日的皇商比赛,我们初薇布庄就用这压织工艺特意织就了第一件布料作为参赛作品,下面,请各位欣赏。」 说完,陈若初笑着看了林薇一眼,两人这你侬我侬,我的眼里只有你的模样立即引得台下众人一阵唏嘘,甚至还有人又是嫌弃又是艷羡地翻了个白眼儿。 林媛哼了哼:臭小子,就这样把我妹给勾走了,真是便宜你了! 夏征摸摸下巴:这小子行啊,撩妹技术不赖,倒是可以学一学。 赵弘德眼睛一亮:当众表白?好像当初夏征追求媛儿时也是这样啊,难道女孩子都喜欢这一招? 眼睛往某个女子身上瞄了瞄,赵弘德心里顿时痒痒起来,一定要找个机会表白一下才行! 陈若初的话刚说完,比赛台上便跑上来了两个打扮十分利落的小伙子,两人走到中间,双手一对,便立即分开。 出现在两人中间的,则是一副红底金字的绣品。 这绣品上只有八个字,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虽然简单,但是对于黎民百姓和江山社稷来说,却是最忠实最喜欢的祝福了。 赵弘德点点头,不禁贊道:「若是父皇见了这幅绣品,定然龙心大悦!」 连太子殿下都发话了,别人怎能不说好? 看台上的官员们立即点头称赞,没有一个人说不好的。 「这不是绣上去的吗?难道,也是织成的?」 也不知是哪个人突然问了一句,陈若初和林薇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点头道:「对,这是织成的。」 压织工艺成功之后,这是林薇连夜设计了图样,跟陈若初两人加班加点奋斗了十天才做出来的。 压织工艺成功之后的第一块儿成品,又是送给皇帝的,这样一块儿料子,如今可以说是无价之宝了。 一时间,初薇布庄可谓是风头无两,皇商之位是稳稳地攥在了自己的手里了。 在之后的其他几家布庄,不管有多么的优秀,也肯定是比不上初薇布庄了,甚至连之前最出色的霍家布庄也黯然失色了。 最终的结果毫无悬念的,初薇布庄凭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新型织布工艺压织技术勇夺本届的皇商。 不仅如此,若是其他布庄依旧没有研究出比压织技艺更厉害的织补技术,只怕最近十年,初薇布庄都会稳稳地坐定了皇商之位了。 当然,以陈若初和林薇积极进取的心力,自然不会停留在压织工艺上停步不前,他们定然还会研究出更多更好的织补技术,引领众人向前。 当官员们将代表皇商的金匾送到陈若初手中之后,陈若初勾唇一笑,转手就给送到了林薇手中。 「薇儿,你说我要是现在用这个当做聘礼送你,娘会不会答应呢?」 林薇一愣,顿时脸蛋一红,嗔了他一眼:「你敢!你要是这样做了,娘就算是不答应也会照顾你的面子答应了。你这不是……」 这不是让娘为难吗?
林薇篇07家教低劣 陈若初顿时有些后悔,他从小没有娘亲照顾,但是刘氏对他却比亲娘更好更亲,让刘氏难受为难,他可不想。 「嘿嘿,我就是随口一说,怎么会真的那样做?」 讪讪一笑,陈若初便将金匾交到了林薇手里,再回头看别人时,他的脸上立即又恢復了一贯的客气疏离的笑容。 「哈哈,我他妈的终于成了皇商的掌柜了,哈哈!等着老子出门,一定要横着走!横着走!」 六子哈哈大笑起来,搂着一边一个小伙计就拍着人家的肩膀。 那小伙子才十来岁,又长得瘦瘦小小的,哪里承受得了六子这样的手劲儿?当即便被拍得咳嗽起来。 六子也知道自己太过高兴没了轻重,嘿嘿一笑,赶紧又给那小子揉了起来,外人一瞧,总觉得这两人的关系有那么一点儿不一般。 儿子的初薇布庄得到了皇商之位,身为父亲的陈海刚自然高兴得很,一贯严肃的脸上也满是笑容,更是十分难得的笑了起来。 不过一边的江氏就有些吃味儿了,以前这小崽子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现在被自己逼得离开了陈家,居然能够凭藉自己的力量成为皇商了,这真是啪啪打自己的脸啊! 还有那个林薇,虽然自己想要巴结林家姐妹,可是,现在看到他们过得这么好,心里就是不舒服啊怎么办! 看着自己的丈夫高兴地快要手舞足蹈起来了,江氏忍不住又想起了陈若初那个卑贱的娘亲。 「你高兴什么啊,人家都脱离陈家了,就算是得了皇商也不是你们陈家的了!」 一句话犹如一盆冷水泼在自己头上,陈海刚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 不过,江氏的话倒是提醒了他,陈若初当初为了什么非要离开陈家的事,他之后也算是查清楚了。 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不管是庶子还是嫡子,将来自己的家产都是要留给他的。 现在儿子这么优秀,他就更加放心将陈家留给他了。 既然如此,那就趁着这个机会让若初回家好了。 江氏一心只想着让陈海刚不痛快,却哪里想得到自己的一句话竟然提醒了他。更是没有想到,一直默不作声的丈夫此时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将儿子请回家了。 相较于陈家的高兴,失去皇商之位的霍家此时却是一片冷寂。 霍家少奶奶在压织技艺出现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失败,但是预料和接受却不是一回事。 现在明确知道自己失败了,心里自然是不高兴的。 更何况,还要将那象徵皇商的金匾亲手交出去,这就跟在她心上剜肉没啥区别了。 霍海棠本就因为太子与陈乐瑶之间的眉来眼去而对陈家看不顺眼,现在对方更是得到了皇商,岂不是比自己更有底气了? 「都是你们这两个老东西!要不是你们涨别人气势,咱们也不会输了!」 将自己的火气发到乐那两个老师傅头上,霍海棠也是够无理取闹了。 那两个老师傅也是明眼人,早就知道这次的皇商比赛是输定了。 不过在听到霍海棠说这样的话的时候,还是心里十分不舒服的。 这压织技术也不是任何一个人就能想出来的,整个世界上也就是陈若初和他媳妇儿那两个奇葩才想出来了,难不成其他那些人就全都不应该活着了? 两个老师傅都能当霍海棠的爷爷了,却被她这样数落,脸上怎么挂得住? 当即便有些赌气地哼了哼:「既然霍小姐觉得我们不如那陈家两位主子,倒不如直接辞退了我们吧!」 「就是,那想出压织技艺的又不是初薇布庄的伙计,而是他们的东家,既然如此,怎么不说你们霍家的东家没有人家厉害呢!」 「你!」 霍海棠最讨厌被人家说不如别人了,此时听到老头子的话更是气得火冒三丈,冲着就要上前去揍他。 这霍海棠被爹娘宠得不成样子了,平日里在府中别说是骂人了,就是揍人打骂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了。 但是,现在要动手的却是两个老先生,这样得脸,霍家可是丢不起的! 霍家少奶奶赶紧上前挡在了霍海棠面前,一句阻拦的话还未说出口来,那霍海棠的巴掌就已经落了下来。 啪! 无比清脆的巴掌声冲进了霍家下人们的耳朵里。 霍海棠也愣住了,不过被宠坏了的性子却根本不允许她认错。 「大嫂,你干什么要往前沖?居然还护着这两个奴才,我看你真的是傻了!」 被当众打了一个巴掌不说,居然还被小姑子当众斥责,霍家少奶奶的脸顿时红白交加,十分精彩。 「少奶奶!」 丫鬟们立即上前,想要帮少奶奶教训几句霍小姐。 但是,有句话叫做家丑不可外扬,霍家少奶奶作为出身大家族的嫡女,又是大家族的少夫人,自然是是深刻明白这个道理的,当即便将事情给压了下来。 霍海棠无理取闹,少奶奶不与她计较,在众人看来,霍海棠十分地不懂事。 被大家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霍海棠哼了哼,甩袖子转身就走。 霍家少奶奶无奈地嘆了口气,立即示意丫鬟赶紧追上去。 丫鬟是她从娘家带回来的,见到自家小姐这样受气,哪里愿意再去追那个刁蛮的霍小姐? 「去吧,她那性子,别再惹了事才好!」 若是惹了事,只怕又得劳烦自家小姐出面解决了。 丫鬟撇了撇嘴,只好快走几步追上去了。 若说霍海棠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事情,或许就是从自家大嫂身边提前离开了。 不然的话,她以后的日子定然不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刚刚走到路口,霍海棠就见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那女子窈窕身材,模样娇美,这不正是刚刚见过的那个陈家小姐陈乐瑶吗? 一看到这个陈乐瑶,霍海棠就想起了她当众勾引太子殿下的情形,心头的怒气顿时就压不住了,冷冷一哼,便沖了过去。 「呦!这不是陈家小姐吗?哈,好巧啊!」 陈若初得了皇商,自己娘亲心中不痛快,跟父亲两人顶了两句,陈乐瑶坐在一边十分压抑,便趁着众人没注意的时候偷偷熘到了这边透透气。 却不想,竟然让她遇到了更让人不痛快的人。 对于霍海棠,陈乐瑶并不陌生,去年皇商竞赛的时候,她们就已经见过面了。 「霍小姐,好巧。」 虽然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不善,不过陈乐瑶此时并没有心力跟她辩解什么,打了个招唿便打算找藉口离开了。 不过,对方可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她。 霍海棠轻蔑地勾了勾唇角:「陈小姐这是怎么了?你弟弟成了皇商了,你们陈家马上就要发达了,你怎么还是这幅死人脸?该不会,你不希望自己的弟弟变好吧?」 死人脸? 陈乐瑶眼睛一眯,这霍海棠嘴巴里吐不出好话的性子,她多少听过一些,却不想说话竟然这么难听。 「霍小姐,我想你是过分臆测了,我的弟弟成了皇商我这个当姐姐的怎么会不高兴呢?」 「我看你就是不高兴啊!」 霍海棠眨眨眼睛,满脸的嘲讽:「你高兴就是这个表情吗?哎呦呦,这样的表情也太难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死了人了呢!」 「霍小姐请慎言!」 陈乐瑶秀眉紧蹙:「再怎么说你也是出身霍家,请注意自己的言论。」 「你这是什么话?我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吗?我不就是说你长得一张苦瓜脸死人脸吗?怎么,这样的话也不能说?或者,我应该说成是,你顶着一张狐媚人的妖精脸才对?」 狐媚人? 对于一个还没有出嫁的小姑娘来说,这三个字完全就跟骂她脱了衣裳勾引男人没什么区别了。 陈乐瑶气得浑身直哆嗦,别看她以前在江南的时候跟吴如玉经常吵架,但是骨子里其实就是个柔弱大小姐,别说吵架了,就是说句重点的话都没有过。 说白了,她就是个色厉内荏的。 「你,霍小姐,你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陈乐瑶紧咬嘴唇:「你堂堂的霍家大小姐,口出务言也就罢了,竟然还如此诋毁别人,呵,我倒是不知道,原来霍家的家教竟是如此!」 「我霍家的家教如何,也用不着你这个外人说道。」 霍海棠勾唇一笑,眉头高高扬起,一副不屑的表情。 「我们霍家控制着整个北方的米粮生意,岂是你们陈家能够相比的?我劝你啊,趁早地就滚回你们江南去,竟然还妄想跟我抢太子侧妃的位置?呵,我可告诉你,我爹娘早就给我找好了关系,这个太子侧妃的位置,非我莫属!」 非你莫属? 陈乐瑶刚想说话,就听到一个略带气恼的声音在胡同口响起。 「原来,霍家的本事竟是如此通天?选妃还未开始,你们就已经笃定要当上太子侧妃了。那我岂不是也应该将太子妃的位置许给你才行?或者,是太子的位置?」 太子的位置? ------题外话------ 各位亲爱的们,新文《农门辣女:兽黑王爷蜜宠妻》已经开始更新了哦,每天上午六点,坐月子都没断更的我,在此保证:坑品绝对有保证! 悍女即将完结,辣女重新聚首,只想问一句,你还在吗?
林薇篇08上门提亲 霍海棠的身子勐地僵住,回过头来,果然见到了自己这辈子最想见到但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人。 「太子,殿下?」 两个声音,同样的词语,竟是从刚刚还针锋相对的两人口中吐出,但其中的意味却是截然不同的。 一想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霍海棠的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只听噗通一声,她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太子殿下恕罪,海棠刚刚都是信口雌黄的,绝对没有那样的事,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若说刚才的霍海棠是个得意洋洋的孔雀,那么现在的她就是个被人拔光了毛的秃尾巴鹌鹑了。 望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霍海棠,陈乐瑶心中抑郁一扫而空,但没有丝毫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想法。 她天性纯良,更是在遭遇到吴家骗婚一事之后更加地与世无争了。 现在见到霍海棠如此,不由得有些唏嘘,看来人果然是不能做恶的,老天爷有眼,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开眼了。 就像现在这样,现世报啊! 「民女见过太子殿下。」 陈乐瑶是见过太子的,自然不能装作不认识,立即弯身跪地行了个礼。 赵弘德看也没有看地上跪着的霍海棠,径直走到陈乐瑶面前,下意识地想要伸出手去扶她。 不过,伸出去的手很快便收了回来。 这姑娘是个性子十分内敛的,他若是如此唐突,定然又会吓到她了。 「霍家的人是不是都这么厉害呢!也不知道你们找了哪位大官,竟然保证了你的侧妃之位?」 赵弘德示意陈乐瑶起身之后便有些凉薄地看向了霍海棠,其实原本他对这个霍海棠不是很在意,但是看到她欺负陈乐瑶,又听到她自信满满的话之后,火气便压不住了。 他现在才刚刚成为太子,竟然就有人贿赂到了自己眼前。 真是厉害啊! 「莫非,是父皇?或者是母妃?亦或者是久居宫中不理世事的母后?」 自打翠微公主自尽之后,苏皇后便一心向佛,在宫中日日诵经祈福了。 虽然她没有落髮为尼,但这意思已经差不过了。 现在宫中所有事务全都交给了淑妃打理,太子殿下选妃一事,自然也是娘亲淑妃一手操办的了。 「不是的不是的,民女不敢,民女不敢!民女真的只是信口雌黄,是,是说出来吓唬陈妹妹的,还望太子殿下明察!」 霍海棠从小被爹娘保护得极好,哪里经受过这样的惊吓? 赵弘德只不疼不痒地说了几句话而已,她这边就已经吓得腿肚子直抽筋了。 但她此时这个样子,却根本没有赢得赵弘德的半点怜惜,只是冷冷说道:「这件事本宫自然会明察的,你就放心吧!不过,为了不让旁人误会,看来这次选妃,本宫是不能让你入选了,不然的话,岂不是要被百姓们说本宫贪墨了你们霍家的钱财?」 什么?! 霍海棠的脸顿时就煞白了,太子殿下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不会选中她了?她不会当上太子侧妃了? 可是她大话都说出去了啊,跟她交好的那些贵女们哪个不是看她要成为太子侧妃了才可着劲地巴结她? 若是她被踢出来了,那她得脸要往哪里搁? 他们霍家的脸要往哪里放! 霍海棠绝望地瘫软在地上,被赵弘德身边跟着的两个宫人架到了一边。 胡同口立即跑过来两个小丫鬟,给赵弘德行了一礼之后手脚麻利地架着霍海棠匆匆离开了。 其中一个小丫鬟就是霍家少奶奶身边的陪嫁丫头。 因为她低着头,大家谁都没有看到她嘴角压不住的笑容。 大小姐被太子殿下这般拒绝了,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欺负自家小姐! 哈,真是太好了,这个嚣张刁蛮的大小姐终于得到报应了,活该! 碍眼的都走了,陈乐瑶咬了咬唇角,也行了一礼准备离开了。 不过,赵弘德却没有允许她离开,他就是跟着这丫头一起过来的,怎么能让她又逃走了呢? 「听说,你也在这次选妃的行列之中?」 陈乐瑶一怔,以为他也认为自己跟霍海棠一样德行的,所以当先说道:「太子殿下明鑑,我们陈家没有找任何……」 说到一半,陈乐瑶自己就说不下去了。 没有找人帮忙吗?可是她娘之前还去找过平西郡主和林薇的! 再说了,她弟弟是平西郡主的准妹夫,平西郡主又是太子殿下的义妹,这拐来拐去的,若说陈家没有走后门,谁会相信? 赵弘德摇头一笑,显然没有在这件事上跟她纠缠,而是话题一转,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三年前,咱们见过的,你该不会是忘记了吧?」 见过? 陈乐瑶这下是真的蒙了,甚至还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赵弘德的脸。 可是她十分确定自己根本就没有见过他的! 不对,若是说没有见过也不完全对,她被吴家下套的时候,林薇曾经带她去洞天等候过,就是为了见见真正的三皇子是什么样。 说起来,那应该是她唯一一次见过赵弘德的机会。 但是,赵弘德却说见过她,这怎么可能? 难道那天,他也见到她了? 赵弘德抬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拢了拢,眼中满是温柔:「那日晚上,洞天中惊鸿一瞥,你柔情善良,早已打动我心。」 虽然已经过去近三年,但陈乐瑶当时对撞到了自己的小姑娘宽容大度的一面,依然让他久久不能忘怀。 善良的女人永远都是最美的,永远都会有好运相伴。 这句话果然不错。 初薇布庄成为皇商,陈海刚脸上也与有荣焉,不过在看到儿子的时候还是有些底气不足。 特别是江氏,更是满脸羞窘,连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僵的。 「初儿,你,要是有空,经常回家来看看吧!」 陈海刚性子直,说不出什么柔软的话来。 陈若初拉着林薇的手正跟接受大家的恭贺,此时见到自己的亲爹来了,脸色微微一变。 六子等人立即十分有眼力地闭了嘴巴,全都退到一边悄悄看热闹去了。 见陈若初不开口,林薇轻轻扯了扯她衣袖,想要说些什么。 不过还不等她开口,江氏已经当先赔笑着开口了:「就是啊,初儿,当初都是误会一场,咱们陈家的大门还是时刻为你们敞开的。你爹他,他也一直惦记着你们,以前怕你们过不好,还总是让人过去偷偷看你们呢!」 江氏这些话其实都是随口一说,捡来哄陈若初和林薇高兴得。 却不知道,其实她这次是误打误撞,正好说到了陈海刚的心坎儿里。 他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以前年轻时还不觉得怎么样,可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也就对子女更加看重了。 陈乐瑶时时在眼前出现,他不用过多地担心,但是这个儿子却离开了陈家自立门户,他怎能放心? 别说是时刻派人去看望了,甚至他自己也经常偷偷过去看看儿子。就连客户也经常悄悄地给儿子介绍呢! 只是这些,他从来没有对旁人说起过,对儿子所有的好,全都默默做了。 「说这个做什么!去看看瑶儿到哪儿去了,这么大的姑娘,你也不担心!」 被丈夫斥责了几句,江氏脸上有些挂不住,撇撇嘴立即就不吭声儿了。 不过,她却没有离开去找陈乐瑶,女儿身边有丫鬟婆子们跟着,不会有危险的。 陈若初看看父亲日益斑白的两鬓,原本坚硬的心也柔软了几分。 「爹,您保重身体,我,我有空会经常回去看您的。」 一声爹竟让陈海刚顿时热泪盈眶,既然肯叫他一声爹,那就是愿意回到陈家了。 好啊,好啊,虽然知道儿子心结尚未解开,但是只要有盼头就行啊! 望着未来公公悄悄抹泪的背影,林薇心中不禁一嘆。 初薇布庄刚刚起步时的日子有多难,没有经歷过的人是不会明白的。没有经验没有客源,众人对陈家公子只有观望,甚至是鄙夷。 陈若初要强,就算是连啃了三天硬馒头都没有去林家求助。 不过好在他们迎来了第一单生意,后来又有了更多的生意。 就是依靠这些人的帮助,初薇布庄的生意才慢慢有了起色,最终一步一步走到现在。 虽然陈若初绝口不提当初那些客人为什么会来照顾他们的生意,但她却是知道的,这几位合作伙伴其实都是陈海刚介绍来的。 连她这个外人都看出来了,更何况是作为亲儿子的陈若初? 陈海刚或许性子过分刚直,不懂得变通,但是对儿子的心意,还是毋庸置疑的。 父爱深沉,却也重如泰山,即便没有细腻和温柔,也同样令人感到温暖。 陈乐瑶最终并没有成为太子侧妃,以她商户之女的身份,尚且不能有资格成为侧妃。 不过,即便只是个良娣,但是以太子殿下对她的疼爱,她的日子定然比一个侧妃要好太多了。 至于霍海棠,终究还是被原封不动地送回了霍家。 霍家知道其中原委后,一腔怒火无处可发,竟然齐齐朝着陈家而去。 在他们看来,若是没有跟陈乐瑶纠缠的那一幕,太子也不会发现霍家的暗箱操作。 甚至于他们竟然推测,这些事情其实都是陈家设下的圈套,商场上夺了他们的皇商,宫中又抢走了侧妃之位,这绝对是早就商量好了的! 虽然霍家米粮生意兴旺,但赵弘德早就跟林媛和夏征暗示过,抢了霍家的米粮生意那还不是迟早的事? 等待霍家的,要么就是及时醒悟悬崖勒马,要么就是闷头走到黑,最后被夏征和林媛这对坑货联手覆灭。 不过以目前看来,覆灭的可能性要大许多。 一切尘埃落定,林薇终于可以好好地休息休息了。 刚准备拿出自己的绣花针清理一下,丫鬟便兴奋地跑进来叫道:「小姐,陈公子上门提亲了!」 陈若初上门提亲又不是头一次了,不对,应该说没有几十次,但也有十几次了。 但是每次刘氏都不捨得女儿出嫁,用各种藉口推掉,她都没有什么可期待的了。 林薇神色不变,继续用轻柔的棉布擦拭着手中的绣花针。 「他三天两头地过来提亲,还有什么可稀奇的?是不是这次又带了什么稀奇古怪的聘礼了?」 也就每次带来的聘礼还能让她和底下丫鬟们兴奋那么一下下了。 丫鬟嘿嘿一笑:「才不是呢!奴婢开心是因为,夫人啊,同意了!」 什么?! 同意了?! 林薇勐地抬起头来,脸上满是错愕,娘亲,终于同意了? ------题外话------ 新文已经开始更新了哦,走过路过的姑娘们,跪求收藏么么哒~
安乐生产,夏远宠娃 两个儿子周岁宴上,林媛被发现有了身孕,更神奇的是,隔天早晨,安乐公主便头晕脑胀,浑身不自在。 幸好小林霜这个干女儿昨晚陪在了她身边没有回家,当即便自告奋勇为干娘诊脉。 这一瞧不要紧,差点儿把小林霜给惊得跌坐在地上。 夏远来为来得及出门就听丫鬟们说安乐病了,立即赶了回来,一进门就见自己捧在手心里宠了几十年的爱妻竟然趴在桌上痛哭失声。 安乐虽然性子闹腾,但绝对是个坚强的女人,这样痛哭的样子,他只在妻子生产时见过。 再联想到丫鬟们说她身子不适的话,夏远的心顿时就沉了下去。 该不会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 「乐儿,别怕!有我在,就算是走遍天涯海角,我也会为你治好病的!」 夏远不由分说,一把将妻子搂在了怀里,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坐在贵妃榻上美滋滋吃葡萄的干女儿。 安乐公主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此时她所有心思都在自己心事上,根本没有注意到丈夫话中的其他意思。 「远哥,我,我,呜呜,远哥!」 安乐哭得更厉害了,满脸都是泪花,连早上刚画好的妆容都沖花了。 看着这样的妻子,夏远心中更痛,饱经沧桑的脸上满是哀愁和凄楚。 「没事的没事的,有我在,有我在!我这就带你去找甄老先生,不管是什么病,他都能治好!若是治不好,为夫为你陪葬!」 噗!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连陪葬的话都说出来了? 安乐公主一愣赶紧捂住了丈夫的嘴,抽抽搭搭地又是哭又是笑:「你这是,干什么,我又不会死的,我还要陪着你,陪着咱们的三个孩子,还有咱们的孙子呢!」 对,不会死,还要陪着三个…… 夏远一愣,随即又是心中一痛,连自己有几个孩子都记不清楚了,还说自己没有病?唉,看来是真的病的不轻啊! 「干爹!你们快别哭了,干娘又有了身孕,不应该是高兴得事吗?为什么要哭呢!」 小林霜剥了一颗葡萄塞进嘴巴里,嘟嘟囔囔地,十分不明白两人这个样子到底是为哪般。 「对对,不哭了不哭了,有了身孕是好事,怎么能哭……」 夏远抹眼泪的手就是一僵:「你说啥玩意儿?有了身孕?谁?谁有了!」 安乐公主如今已经三十出头了,就算是在现代也已经算是高龄产妇了,更何况是在医疗条件更差劲的古代? 不用林媛提醒,夏远自己就当先慎重起来了。 虽然一直口口声声说着再要个女儿,但是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能够成功。 现在真的有了,他却是整天提心弔胆了。 每天睡觉睡不着吃饭吃不香已经是家常便饭,时时刻刻担心着安乐公主的身体状况才是让他最抓狂最揪心的。 之前怀那两个臭小子的时候,安乐公主整个孕期都是在呕吐中度过的,直到最后要生了,居然还把刚刚喝进去的鸡汤和红糖水也给吐了出来。 这胎更是如此,不仅吐得更厉害了,就连饭都吃不进去了,整天喝口水都会吐得稀里哗啦的。 天天吐,却吃不进去,安乐公主成功地瘦了下去。 看着丈夫比自己还难看的脸色,安乐公主忍不住打趣道:「以前天天闹腾着要减肥,现在好了,不用费劲就减下去了,我应该高兴才是啊!」 毫无疑问地,这话立即引来夏远的一阵鄙夷。 不过一直让她这样吐下去可不行,不仅整个人都瘦了,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有营养。 怀孕初期正是孩子发育的关键时期,若是缺少了营养可就麻烦了。 林媛绞尽脑汁,将自己能够想到的所有好吃的东西都口述给夏征,让他送到夏远那里去。 等安乐公主心情好不再呕吐的时候,他就照着纸上的菜单念,她喜欢哪个就立即让厨娘们去做哪个。 虽然吐得厉害,不过好在安乐公主整个孕期都没有出现出血等症状,也算是万幸了。 整个孕期就在这样的不断折磨中度过,终于挨到了生产的一天。 林媛和安乐公主怀孕时间差不多,不过严格说起来,林媛要早一些。 本以为也会是她先生产,却不想,竟是安乐公主最先发动了。 这天晚上,在夏远的精心服侍下好不容易吃了小半碗米粥的安乐突然有了胃口,又吃了好几口鸡肉和两个蒸饺。 这已经是这十个月里她吃下的最多的东西了,夏远高兴坏了,瘦了好几圈的脸上满是笑容。 谁知,这开心没有持续很久,安乐的脸就变了。 「哎呦,我,我的,肚子疼!不对,我是胃疼!我肯定是吃了太多了!」 满满一屋子人都在提心弔胆地看着她,却不想安乐竟然一脱口就是这么一句话,别说是夏远等人了,就连阿金阿银两人也撇撇嘴嫌弃地抱怨了:「贪嘴,肚肚痛,打屁屁!」 他们两个也不知道是不是遗传了夏征的吃货本质,每次吃东西都要吃个没够,要不是林媛威胁着要打屁屁,肯定要吃的肚子疼起来才肯罢休。 平日里教训自己的话,现在用到了祖母头上,两个小东西美滋滋的,趁着这边没空管他们,又悄悄潜回桌边大快朵颐了。 安乐公主自然不是吃多了,因为她很快就破水了,肚子里的小东西更是不安分地往下钻。 虽然不是头一次生孩子了,但是这种痛还是难以承受。 安乐公主的尖叫声几乎能传遍整个将军府了。 产婆们是早就找好了的,产房里一阵闹腾,有安乐的痛苦惨嚎,还有婆子们的劝导和安慰,种种声音传出来,让夏远更是坐立不安。 明明早就破了水,但是一个多时辰过去了,里边就是没有传出婴儿啼哭的声音,夏远的腿已经开始软了。 或许是被传染了,听着安乐声嘶力竭的哭喊,林媛总觉得自己的肚子一直往下坠。 直到又过了半个时辰,她终于坚持不住了。 「阿征,我,我也要生了!」 一边是老娘,一边是老婆,夏征真是急的头都大了。 手忙脚乱地抱着林媛回了自己院子,又分了两个产婆过来接生,他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幸好当初听了林媛的话,多请了几个产婆,不然的话,今日肯定是要急死了。 不知是年轻还是因为距离头胎较近,林媛这一胎生得十分顺利。 小东西坚持了不到一个时辰便缴械投降,从属于自己的小房子里钻出来了。 「是个女儿?真的是个女儿?哈哈,果然是女儿啊!」 望着怀中粉嫩嫩的小傢伙,夏征哈哈大笑起来,他终于生了个女儿,哈哈,要是娘再生个儿子,老爹得脸不知道要黑成什么样了! 林媛生了女儿的消息立即传到了夏远的耳朵里,终于有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孙女,本以为会欣喜万分,但夏远就是高兴不起来。 他媳妇儿还在产房里躺着呢,可千万不要有事才好啊! 「安乐,不管男孩女孩,生下来就好,生下来就好。老天保佑,母子平安,母子平安!」 或许是听到了夏远的祈祷,安乐突然一个尖叫,紧接着,一个嘹亮的婴儿啼哭声音沖了出来。 「生了生了!终于生了!」 夏远松了口气,勐然发现,自己两只手里全都是汗水了。 闻讯半路而来的夏痕忍不住打趣道:「大哥刚说了句男孩女孩都好,这小东西就捨得出来了。该不会,这次又是个儿子,怕你不高兴才迟迟不敢出来吧!」 这话,简直是给盼女心切的夏远往心口戳刀子了。 夏远却一点儿也不生气,也不失望:「只要母子平安,就行。」 只有在心爱之人经歷生死的时候,才勐然发现,什么男孩女孩,什么美貌丑陋,只要媳妇儿孩子都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 吱扭一声,婆子抱着刚出生的小东西出来了。 「恭喜将军……」 「夫人可还好?」 不等婆子说完,夏远已经越过她的头往里边张望开了。 婆子抿唇笑了起来:「公主刚刚就说了,若是将军您第一句话不是问的她,她就跟您和离呢!不过现在看来,公主大可放心了,呵呵。」 噗! 夏臻和田惠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话果然像是安乐公主说出来的。 夏远也哈哈一笑:「能有力气说这话,看来夫人没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这下他终于可以放心了。 「来,让爹瞧瞧你这臭小子,把你娘折腾了这么久,肯定是个调皮捣蛋的,得好好地教训教训才行!」 婆子手中一空,那小小的襁褓便被夏远有些粗鲁地抢走了。 她定了定神,赶紧提醒:「将军小心啊,小小姐身子弱,经不起您这样折腾的!」 什么! 小,小小姐? 居然,是个女儿?! 「明珠啊,爹回来啦,快出来迎迎爹啊!」 人还未出现,声音先是窜进了房间里,安乐公主忍不住弯了弯唇角,立即起身快步走了出去,对着那跨着大步子要冲进来的男人低吼道。 「小点声儿!女儿刚睡着!」 啊?睡着了?怎么这小东西这么能睡?白天睡觉成何体统,赶紧叫起来叫起来! 当年夏臻和夏征睡觉时,夏远就是这样粗着大嗓门子将两个儿子吼起来的。 但是现在…… 「啊?睡了?怎么白天睡觉?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有没有发烧,有没有着凉?」 夏远错过安乐公主,蹑手蹑脚地熘进了房间里,连声音都低得跟蚊子叫似的了。 看着床帐里那个粉嫩嫩的小傢伙,夏远的一颗心都快要化了。 女儿长得这么漂亮,真是像我啊! 伸出手去,生怕自己拿惯了刀剑的粗糙的手弄疼了女儿吹弹可破的脸皮,他还特意放轻了动作,只用手指尖慢慢地蹭了蹭女儿。 「还好还好,没有生病。吃饭了吗?吃水果没?我听说女孩子要多吃水果才能长得水灵!」 安乐公主生怕他将女儿吵醒了,一把拉住他推到了外间。 不过即便到了外间,夏远还是刻意地压低了声音,生怕吵到了女儿的好梦。 「水果水果,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是冬季啊,哪里有那么多水果吃?」 其实是有的,只不过这傢伙一进门就是女儿长女儿短的,甚至都没有问过自己一句,心里有些吃味儿罢了。 夏远却当真了,立即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你去哪儿啊!刚回来!」 「我去宫里讨点水果去,反正宫里水果多,不差咱闺女那一点儿!」 安乐哭笑不得,但在看到夏远讨回来的那「一点儿」水果时,差点惊掉了下巴。 一筐苹果,两筐梨子,一大筐南疆送来的芒果和火龙果,还有从东陵特意买回来的红灿灿的樱桃、覆盆子。 零零碎碎的,竟然装了满满两大车! 这,真的是一点儿? ------题外话------ 我的新文已经开始更新了啦,跪求收藏啦宝贝们~ 现在推荐一下好友赖皮pk文《追妻守则:军少勾入怀》 前世眼瞎,被亲人害死,带着空间重生而来,下定决心百倍尝之,虐了渣渣,收割了美男,成就了神医之名,开挂了的人生,果然很舒爽。 片段一「明大少,你一个堂堂陆军少将,这么不要脸真的好吗?」 江月亮想到自己被吃了个通透,就郁闷。 「老婆,明明昨天晚上我是被吃的一个。」 明景低头,一脸故作委屈一副小媳妇的样子。 「明大少!」江月亮阴森森的喊着。 「老婆你不能吃完就不要人家了。」 江月亮「……」
麻将桌上的战争 哗啦啦,林府客厅中央摆着一张四方桌,桌子四边各坐着一个男人。 此时的他们,正唿啦啦地搓着桌子上四四方方的牌。 「我说大姐夫,你刚刚也太小气了吧?你说你怎么着也是咱们大雍首富呢,居然为了几两银子,连自摸都不要了,啧啧,真是丢人!」 陈若初还是小林子的时候,就跟夏征不对付,即便是在麻将桌上,也是互看不顺眼。 夏征嗤笑了一声,修长的双手十分麻利地码着用琉璃做成的麻将牌。 「麻将桌上无父子,今儿爷就再加一句,麻将桌上无大小!什么自摸啦胡牌啦,只要有银子,爷都不嫌弃!」 啪啪两声,将手中麻将码成了一条龙,夏征屈着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快点快点,胡了一把,还开了一个槓,一人二两银子,二两!」 论码牌,当属夏征第一,他这边的牌都码好了,坐在对门的赵弘焱面前还有一堆散落的麻将呢! 高轩一边将最后一张牌码好,一边从身侧小匣子里拿出了二两银子推到了夏征面前。 「大姐夫说得对,麻将桌上无大小,所以,等会儿小弟若是赢了,你可不要追着我讨啊!」 别看高轩平日里在洞天笑嘻嘻的,但是在麻将桌上却是精明得很,他们几个每次回到老丈人家打麻将的时候,他几乎都能赢点零花钱回去。 夏征一边将银子往腰包里塞,一边笑盈盈地挤兑着某个人:「三妹夫这话说错了,要说输了以后追着你讨要的可不是大姐夫我,而是某个人啊!」 这个某个人有些黑脸,自从坐到麻将桌上,他一把都没有赢过。 将银子赌气似的扔到了夏征面前,陈若初哼了哼:「不就是二两银子啊!小爷我又不是没有,怕你?」 绝口不提上次输钱以后追着高轩讨要零花钱的事。 最小的赵弘焱终于将麻将码好了,抹了一把汗珠儿将银子递到了夏征手里。 「征哥哥……」 「唉唉,别喊哥!你刚才没听到吗?麻将桌上无大小,只有对手!」 不等赵弘焱说完,陈若初就当先打断了他的话。 赵弘焱年纪最小,又是最后一个接触这麻将的,目前正处于熟悉阶段。 陈若初都这样说了,赵弘焱只好将肚子里的话咽了回去。 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大家也都猜到了他想说什么,无非就是自己还不熟悉,能不能出牌慢一点的话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跟赵弘焱过不过去,这把牌里三个人都出的特别快,有时候赵弘焱都没来得及看清楚那丢出来的牌是什么第二张牌甚至第三章都已经出来了。 「白板!」 「我好想要碰……」 「三条!小六儿啊,你太慢了,下次快点儿啊!」 「哦,这个三条我也要……」 「九万!三条都哪儿的牌了?还要!赶紧摸牌摸牌!」 赵弘焱受气包似的点点头,摸了一张牌,还没有看清楚那牌是什么,陈若初和高轩就开始催了。 「是不是风?东南西北风没一个有用的,赶紧扔了!」 「就是就是,这几个风头子留它干什么?除非你要开槓!」 「就他还开槓?他知道什么是槓……吗?」 一句话还未说完,赵弘焱已经将面前四张牌推倒了。 「你们怎么知道我要开槓啊?真的是槓呢,东风!暗槓!二两银子呢!」 赵弘焱蠢呆呆的脸上满是笑容,搓着小手儿别提多高兴了。 二两!一个暗槓,二两银子没了! 坐在对门的夏征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发紧了,眼珠子一转催道:「对,二两,赶紧打一张吧!别耽误大家接着玩!」 陈若初和高轩互望一眼,立即点头催促:「对对,赶紧打一个,打一个,下家还等着摸牌呢!」 赵弘焱看着眼前的麻将,有些犹豫,突然抬起头来,天真小孩子似的问道:「开槓了以后,不是还得再摸一张牌才会打出去吗?我,没有记错吧?」 咳咳,咳咳! 夏征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 陈若初掏了掏耳朵,抬头望天。 高轩低头看着自己眼前的十三张乱牌默默数数。 赵弘焱起身从牌龙后边摸了一张牌走。 夏征忍不住在心中吐槽:臭小子,刚才还说自己不会玩儿,这会儿就记住开槓摸牌了! 「呀,居然是么鸡!」 赵弘焱欣喜地叫了出来。 坐在一边的陈若初眼睛顿时亮了,么鸡好啊,有了这张么鸡,他就能胡牌了! 快打出来,打出来! 「么鸡,开槓!」 什么玩意儿! 又是槓! 陈若初真是哭的心都有了,自己就等着么鸡胡牌呢啊,这臭小子居然开槓! 他好不容易听牌了,就胡一张么鸡啊!这小子这不是故意断他的财路吗! 夏征和高轩嘿嘿一乐,看到陈若初这个苦瓜脸的模样心情十分愉悦。 赵弘焱连开两槓,自己都开始心虚了,弱弱地问了一句:「那个,我是不是,还得再摸一张?」 夏征几人笑了,点头让他赶紧摸牌,他们就不信了,这小子能再摸个暗槓! 这次终于没有暗槓了。 「六筒!我就等着这张呢啊!」 赵弘焱哈哈一笑,再没有之前呆萌呆萌的傻小子模样,一把将面前的牌推倒。 「自摸!再加两个暗槓,每人六两,六两!」 一把牌就赢了三个人十八两银子,这麻将果然好玩,果然好玩啊! 赵弘焱这边高兴地不行,另外三个人却像是吃了苦胆一样了,齐齐趴在桌子上将他的牌看了一遍又一遍,企图找出这小子诈和的证据。 不过,这牌还真是没啥问题,当然,除了牌面上有些脏,这牌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六两啊,刚刚赢来的银子都倒回去了!」 夏征撇撇嘴,将还未捂热乎的银子通通给了赵弘焱。 高轩耸耸肩,也把银子扔了过去:「流年不利啊,看来我得回去拜拜赌神了!」 大姐说了,打麻将若是一直不赢,就去拜拜赌神! 最惨的就数陈若初了,不仅一把没赢,唯一一个么鸡还被人家开了暗槓,真是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将仅剩的零花钱通通扔给了赵弘焱,陈若初一把抱住了桌上的四只么鸡,又是亲又是哄。 「么鸡么鸡,今晚我跟你睡,你一定要等着我哦!」 几个男人还未来得及开口笑话他,门口便响起了林薇吃人一般的怒斥。 「妖姬?哪个妖姬,我现在就把她剁了!」 几个男人顿时傻眼,各自收起了自己的私房钱。 乖乖,连林薇都变母老虎了,这日子过得好艰难啊…… ------题外话------ 我的新文《农门辣女:兽黑王爷蜜宠妻》已经开始更新啦,走过路过的姑娘们,跪求收藏啦,么么哒~
在外流浪的小包子们(完结) 「大哥,娘亲说了,陌生人给的东西是不能吃的。陌生人给你好吃的,是为了把你拐走!拐走了以后就见不到爹娘了,还会被坏人卖到山沟沟里给人家当苦力,生娃,放羊,干活儿!」 阿银一边吃着手里的肉包子,一边喋喋不休地重复着林媛曾经说过的话。 阿金被这个弟弟弄得有些心烦意乱,连肉包子都吃不好了,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别说的那么好听,什么交给你的?那是人家施捨给你的!别忘了,咱们现在是乞丐,乞丐!」 的确,他们两人现在是乞丐,爹爹带着小妹偷偷去了东陵吃海鲜,娘亲一听风也似的跟着跑走了。 他们因为走得太急,都忘了叫着两个小傢伙了。 两个小傢伙儿只好迈着小短腿儿自己追了出来,只是出来的太急了,竟然忘了带银子。 不过幸好,两人是双胞胎,又长得软萌软萌的,一路上被不少好心人接济,也终于快要走到东陵的地界了。 其实两个小傢伙不知道,他们走了三天三夜,根本连邺城都没有走到呢! 「大哥,我还是有点儿饿!」 吃完了一个大肉包子,阿银砸吧砸吧嘴,扁着小嘴儿可怜兮兮地看向了大哥手里的包子。 明明是亲兄弟,除了模样长得一样,竟然没有一个地方相同。 哥哥性子沉稳,吃起东西来也慢条斯理地,十分优雅。 弟弟呢,就是个饿死鬼投胎,别说是一个肉包子了,就是十个也能吃得精光! 不过,有一点两人还是有些相像的,那就是,都是吃货! 「你的包子吃完了啊?」 阿银点点头。 阿金小手儿一指:「瞧,又有个贵夫人来了!」 有了贵妇人,只要过去卖卖萌就能有好吃的了! 阿银立即兴奋地转过头去。 哪里有什么贵妇人啊,就是一只癞皮狗而已! 「大哥,你骗人,没有……包子呢?」 再回过头来,阿金已经优雅地用帕子擦完了嘴角,又擦干净了双手。 至于那原本还剩下多半个的肉包子,哪里还有踪影? 阿银撇撇嘴,委屈地快要哭出来了。 擦完了手,阿金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裳。 「快走吧!再有两天,咱们就能到东陵地界了。到时候别说是肉包子了,鱿鱼包子大虾包子随便吃!」 虽然没有去过东陵,但是听爹娘不止一次说起过,东陵有好多好吃的海鲜,有大虾,有鱿鱼,有鲍鱼,还有海胆呢! 至于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他不知道。 但有一件事却是十分清楚,那就是这些东西,都特,别,好,吃! 「大哥,你说爹娘他们现在是不是已经吃上海鲜了?他们比咱们早走了三天呢,又坐着马车,肯定吃的香睡的香!」 「大哥,你说小妹这三天有没有想我们啊,我有点儿想她了呢!我还有点儿想娘亲了,我都三天没有见到她了呢!」 「大哥,大哥,你怎么不说话?咦,大哥你为什么要揉眼睛啊!」 阿金一把推开要过来看自己的弟弟,声音有些闷闷地:「没事,刚刚有风,眼睛里进了沙子。」 啊? 刚刚有风吗?我怎么没感觉到? 阿金有些嫌弃:「你就知道吃,哪里能感觉到有风!就算有风,你个大胖子能感觉到?」 阿银低头看看自己比大哥明显胖了一圈的肚子,点头:「我好像还真的感觉不到呢!娘说只有瘦子才会被风吹走,所以她一点儿也不担心我会丢了呢!」 兄弟两人沿着大路慢慢悠悠地走着,说来也奇怪,爹娘不是说这条路很繁华吗?经常会有很多人来回走吗?怎么他们就没有感觉到繁华呢? 不过,只要到了吃饭点儿,就会有衣着光鲜又心地善良的贵妇人在路上走过,还会给他们兄弟俩一些吃的,也就让两人放弃了这些怀疑。 「哎呦!」 身后一声哀嚎,阿金立即转过身去,就见到阿银抱着肚子蹲在地上。 「阿银,你怎么了!肚子怎么了?不舒服吗?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坏了,娘说了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的,吃了以后那些陌生人会把小孩子的心肝肺都挖走吃掉的!该不会,该不会你的心肝肺被挖走了才会这么疼吧!」 一向沉稳的阿金终于乱了分寸,脸上满是慌乱。 捂着肚子的阿银呆呆地抬起头来,眨眨眼睛说道:「大哥,我,我想拉臭臭……」 呃! 阿金嘴角狠狠一抽,真想一巴掌把这个弟弟扇飞回京城去! 「好了没有?」 路边草丛里,阿金捏着鼻子蹲在地上,另一只十分嫌弃地扇着并不存在的臭味儿。 阿银憋红了脸,终于又拉出了一个小臭臭。 「等,等下,应该,还有两根!」 阿金张嘴伸舌,做了个呕吐的动作。 「好了没啊?」 阿银憋红了脸:「还有,一根!」 阿金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松开捏着鼻子的手使劲儿喘了两口气,再继续捏住鼻子。 「这次好了没有啊?」 阿银攥紧小拳头,憋了半天的劲儿被大哥的话给打断了。 「都怪你,这次,只拉出来了半根!还有,半根儿!」 啊啊啊,你好噁心啊! 阿金快要抓狂了,蹭的站起身来就要走。 不过,眼前突然出现了两个蒙面黑衣人,正好就往这边的方向过来了。 阿金眼神一厉,脑海里立刻浮现出爹娘说过的那些拐孩子到深山里做苦力的坏蛋了。 「嘘,阿银,别出声,有坏人!」 正憋着一口气努力使劲儿拉臭臭的阿银,涨红了一张脸,已经没有别的心思来回应大哥的提醒了。 阿金半蹲在草丛里,像只警惕的小兽,慢慢等着那两个黑衣人靠近。 十尺。 八尺。 六尺。 噗! 噗噗! 阿金脸色一僵,差点跌倒在地。 两个黑衣人脚步齐齐顿住,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鼻子。 躲在后边的阿银髮出了一个痛快却有些愤愤的哀嚎。 「生活就像拉屎,憋了半天,原来就是个屁啊!」 娘说的话,果然是对的! 「阿银快跑!」 阿金拽起弟弟的手就跑,甚至连屁股都顾不上擦了。 「少爷!」 两个黑衣人赶紧追上来,阿金阿银才不管他们喊什么,别说是少爷了,就是爷爷都不能停! 他们可不想被拉去山沟沟里做苦力,不要当放羊娃! 「阿金阿银!跑错方向了!」 一个清脆而含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两个小傢伙齐齐停住,齐齐转过身来。 英俊帅气的男子,笑容温柔的女子,还有中间那个举着棒棒糖笑得两眼弯弯的小女娃娃。 「爹!娘!小妹!」 终于见到爹娘了,终于见到小妹了,终于,来到东陵了! ------题外话------ 可怜兮兮的小包子,还以为见到了爹娘就是来到了东陵,哈哈~ 至此,《悍女》便是真正的完结了,从去年二月开文到现在,真的经歷了太多,怀孕,生产,坐月子,直到现在我闺女已经十三个月了,这篇文比我闺女都大! 真想说一句:老娘我终于坚持下来了!一天也没断更,生完孩子第二天就盯着手机看后台,真特么够拼的有木有?有木有! 因为这篇文,结实了很多同道中人,你们跟我一样,都是吃货哈哈,洋洋麻麻啊,太后啦,夏荷啦,还有好多好多朋友以及各种数字君字母君,就不一一细数了,谢谢你们这一年的追随和支持,奴家这厢有礼了~ 千言万语道不尽心中感激,只能以更多热情回报大家。 《悍女》再见,《辣女》重聚,新的征程,可否邀你同行? 赏脸回我一声「好」,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