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大人不要再做师尊了》 第1章 初遇 莫寂尘and唐玦 师徒 莫寂尘是上古的美玉,是被世人称颂的浥泽仙君,是中宗的首席大弟子,是遥不可及的高岭之花。 唐玦侯府弃子,天命灵脉,乱世祸起之人。 双生双克,缘起缘终,双向救赎。 蜀地的坼灵山有仙地名拈天之境,千年一汇灵脉,降生幼童,为九天神只给人世降下的神迹,世人曾有传闻灵脉血肉助人飞升,可肉白骨起死人。 但百年前平乐国大巫师降下预言此子为祸起。 灵脉出,人间乱。 坼灵山拈天之境每三十年一开放,与寻常秘境无异,为仙门五大门派轮番主持众道友入境历练寻觅仙缘。 上次拈天大会恰逢灵脉降生,虽然众人早有预备,可境中异象突发,凶兽暴虐横行,杀阵将一众人困住,浥泽仙君虽救下众人却重伤困在境内,中宗苦寻三日才寻到已濒死的莫寂尘,可伤重难愈,至今五年仍未苏醒。 现今 莫寂尘感觉这一觉似乎有点长,而且醒来的竟然是他而不是那个死人脸,他与莫寂尘可以说是一石同胞。 不过莫寂尘是那块美玉而自己则是附着的顽石,虽然不知道上古的始神为啥没把他俩分开,不过这几十年莫寂尘真的挺累的吃不好也睡不好,干脆就没有和那个死人脸争身体掌控权。 他又不爱吃苦,索性睡觉去了。 没想到再醒来又是这样,也不知道如今哪年哪月,还有这身体怎么折腾成这副样子了,莫寂尘不满的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估计是发生了什么事,否则那家伙怎么会进入沉睡,他可是始神认可的刻苦耐劳。 玄冰床?给石头睡那玩意,该说不愧是自己的师兄吗,怪不得冷的厉害,玉本寒凉,虽灵玉温润,但以凉攻凉还让莫寂尘一阵扶额,甚至打了几个哆嗦,他立马脚底抺油离开了此处。 想让他继续处理宗门委托,没门!留下小纸条火速开溜,到山门口了守门的大爷问:“仙君,您瞧这,嘶,好像见过。” 莫寂尘:“老先生,我就一上山看景的,可能我比较…有名,所以眼熟。” 大爷:“有名?那不应该过目不忘吗?诶!仙君?” 莫寂尘留下潇洒的背影。 感觉中宗所在的晓山变化不大,就是不知道山下的平乐国还在不在,毕竟人间最是多战乱。 莫寂尘走了好几里路,发现如今正值灾年,洪水泛滥,之后连年旱灾和蝗灾,百姓民不聊生,易子相食。 没有吃的和喝的,莫寂尘走了几里却也没有见到人烟,纵是他都感觉脚底都要烫透了,早知道应该从山上顺一些吃食的,路上的流民都在悄悄打量他,要是带些吃的还能给他们一些。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平乐国曾是强盛之国,这样的国家如今也要天灾人祸,莫寂尘感慨人是物非,天道无常。 天将黑时莫寂尘终于到了一家仙家管辖的驿站,他怕被认出来麻烦,换颜成一个小孩,坐在驿站的板凳上休息,驿站已经满了,都是无家可归的百姓,不过还有个例外。 一个衣着还算干净的稚童一下看到了他,小孩脖子上系着明晃晃的长命锁一看就不是平常人家 。 孩子跑到莫寂尘身边一双黑溜溜的凤眼看他:“哥哥是来借宿的吗?怎么不进去?里面还有地方,晓山这儿夜里可冷了。” 莫寂尘想了想点点头,又看看四周问他:“你叫什么,怎么不和家人待着?” 小孩子呆呆的想了一会,回答:“我爹娘有事不能带着我,子妙哥哥让我留在此处,这里的道士哥哥说过几天他就会回来接我了。” 虽然不了解情况,但这听起来怎么都像不要你了,不过这小孩倒是很可怜,他看起来不过四五岁,没有人庇护估计活不过这个灾年。 不过他也无暇顾及,索性打算赶快找个角落休息,最好没人打扰。 唐玦是第一次在这见到自己的同龄人,总是不想就这样离开,看他不说话就又说:“我其实住在晟王府,我爹是平乐大将军呢,那里可大了,你可以和我一起回我家看看,子妙哥哥会给咱们做饭吃,带着你的爹娘也是可以的。” 唐玦张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好像也知道这话自己哪里能打包票。而且自己不应该说这么多。 “子妙…哥哥,是谁?是你兄长吗?”莫寂尘望着对方的眼睛发问。 这小孩儿人挺好刚见面就请客啊,要是师兄们知道了就不会说他傻,这个小孩更傻,莫寂尘想到这里笑了笑。 “是阿爹找的仙君,听算命先生说我将来有仙缘,所以请他回来教我,本来今年我就可以拜师了……”唐玦说着声音和头一并低下去,露出毛毛的发顶。 “你不是说子妙和你一起的吗?你们来这里干什么?”莫寂尘感觉奇奇怪怪的,明明是王府的公子,怎么会被遗弃在这里,除非王府出事了,不过莫寂尘自己立马否决了这个想法,贵为小王爷呢,怎么会抽不出几队人马? “子妙哥哥收到父亲来信说王府有急事,就让我在这里等他回来。我们是来这里...来这里的中宗。” 唐玦感觉这个哥哥仿佛无形中可以看穿一切伪装,明明看起来就是个普通人却带着连有着高人之称的子妙哥哥也没有的那种疏离和清冷。 说到中宗莫寂尘来了精神,去那儿何事?拜师吗?中宗实力不错的几位师兄大多已有心仪的弟子了,而且这小孩儿好像和自己几个师兄弟没什么师徒缘分,估计没人收他。 更何况下次收徒大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有些倒霉。 唐玦看这个哥哥神情犹豫,自己只好安静的立在一边。 “你别去了,到中宗拜师是没有出路的。” 莫寂尘想了一会开口,自己就提个醒,可没有过多干涉啊,别真是自己哪个师兄的未来弟子,被自己一劝,搞没了。 “哥哥,你是中宗的弟子吗?”唐玦确实是去拜师的,可是自己师尊好像这些年没名气,而且还没有正式见过面。不过如果这个哥哥是中宗的,那他应该知道自己未来的师尊。 “浥泽仙君,我的师尊是莫仙尊。”唐玦扩大声音,不巧正引得两个正好出门的仙家弟子嗤嗤发笑。 路人甲:“小弟弟,你去拜那个人啊,你们下界人可能不了解,那位空有名头罢了,躺了,唔,有五六年了吧。你不行拜这位爷?你说话呀,乔哥。” 那个被推搡的人朝莫寂尘和唐玦行了一礼:“失礼了,在下上清宫乔言弘,这位是我的师弟冯涛。师弟口无遮拦得罪这位小兄弟的师尊,多有冒犯了。” 莫寂尘还有些懵,什么时候自己有个徒弟了?那个死人脸啥时候收的啊?净给自己惹事! “这位兄弟可是中宗人,怎么不进来休息?”乔言弘和冯涛可不一样,这个小孩他是知道的,晟王的公子。 可他身边这位似是实力不凡,应该使了换颜术,如果不是对方隐隐的灵力,表面上可以说毫无破绽,自己一点也看不出对方的实力,所以他比自己强的多,可能和自己兄长…不,兄长现在在修真界榜首,是翘楚,是宗门天才! 嘁,自己怎么能用一个无名弟子和他比较,真是愚蠢。 乔言弘自己否定了心里的想法再次看向两人。 莫寂尘心想好在出逃的事应该没有传开,否则自己一定会在一夜之间沦为修真界的笑柄,堂堂浥泽仙君在驿站干草堆里窝着休息,还故意变成一个小屁孩儿! “我喜欢安静,在这挺好的。唐玦是吧,你赶紧进去休息吧,说不定明天你子妙哥哥就来接你了。” 莫寂尘不置可否,把众人支走,心想世界真小,不过按理来说晓山是中宗地界,仙门驿站安排也该是中宗的人才对,怎么是上清宫?算了,五年时间了,有些变化也是正常现象。 天完全黑下来,莫寂尘找了个干净角落睡觉,不知道多久,被外界的吵闹扰醒,睁眼是冲天的火光,正在睡梦中的众人被惊醒四处奔逃,妇女悲戚的哭声,男人粗重的呼喊声,还有孩子的啼哭…火光和人影互相撕裂着,小小一方驿站此刻仿佛倒映这人间炼狱。 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莫寂尘脑海,唐玦还在驿站里吗? 莫寂尘冲出去,一个男人拦住他,“孩子,火太大了,人出不来了,别去了,快逃命吧。” “有没有见到一个戴着长命锁的小孩,就四五岁的样子?”莫寂尘因为换颜的原因比男人低很多,不过也正好让他看到男人怀里露出的银环,莫寂尘心头一紧。 “我问你那个孩子呢?”莫寂尘将银制的长命锁拉出攥在手里问他。 男人显然也被吓到,可莫寂尘故意散发的威压却让他动弹不得,甚至对于这个还没有自己高的少年产生了恐惧。 而那个小孩他见过好几次了,一直在驿站呆着,身边还没有大人,他才动了歪心思,趁乱抢走了那个银锁,这个东西如果当了就可以不愁吃好久了。 “他还在里面,我就是贪财啊,那个孩子还在里面啊。喂,孩子你别进去了……他肯定死了,那么小,火那么大,你...他是出不去的。” 男人确实只是贪财,他一直本本分分种地,如果不是天灾,他也不会无家可归,见到莫寂尘要去救人,心底的纯朴善良还是让他下意识拦着。 “你拿他东西时,为何不救他出来,难道人命还不如这块银子吗?”莫寂尘刻薄地反问让男人哑口无言,愧疚的低着头。 莫寂尘不管男人的阻拦,闪身进到摇摇欲坠的房里,快速用灵流探了整栋楼,发现了几处生机,他先设下避火咒,在一个个去确定,可都是无力逃出去的人,没有那个孩子。 莫寂尘把那几个人用法术运了出去,再次抓住男人神色有些严肃的问:“你在哪里拿到那个银锁的,说!” 男人也看到莫寂尘救出那些人知道他本领不凡,肯定不是普通人,不管是害怕还是其他原因他老实地说:“是二楼最左边的客房!” 莫寂尘跑远后男人喃喃自语:“火是那边烧起来的,我…我应该,应该…哎,是老天不让你活不是我啊,不是我啊……” 这一次进去后他直冲二楼,可楼梯已经烧塌了,幻烟已经解除,莫寂尘没有施咒就跃身上去,好在衣服上绣有灵纹,才没烧坏。 “唐玦!听到吗?唐玦!唐玦!”如果在烟火里昏迷,很有可能会死,那个孩子就…莫寂尘朝自己打了一掌保持情绪稳定,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救人。 “唐玦!”莫寂尘在火海里根本不知道哪边是左,只能在废墟里找,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火里。 “谁在哪?”莫寂尘话没说完,那人一道蛮横的灵力打过来,莫寂尘刚想躲开,但这如果打到楼体上,楼一定会彻底崩塌,莫寂尘生生用身体挡住,又打出一记束缚咒,这咒只对活物生效。 那人似乎愣了一下,但速度极快地躲开了,之后也没有恋斗,遁形离开了驿站。 确认没有那人的气息后,莫寂尘没有时间去追,只是在那人呆过的地方找寻,火燃的蹊跷,现在火势越来越大,烟已经弥漫到让莫寂尘都十分不适的地步,他必须快点找到人。 “唐,咳咳咳!”莫寂尘没有想到烟气这么强烈,自己被呛的无法开口,目之所及都是火光,那记挨下的灵流好像打断了肋骨,嘴里除却烟味全是血腥。 “那么大个人,为什么找不到!”莫寂尘莫名有些暴躁了,又用灵流去探,在一个角落找到了灵力残留的痕迹。 那个孩子是普通人,可除了那儿,已经没有地方有可能了。 好在让莫寂尘没有白费力气,在一个大水缸里找到了生死不明的唐玦,刚想施展避火咒,灵力却阻塞了,难道是刚刚那个人? “轰!”房梁砸了下来,已经没有地方躲了。 果然自己就是天生倒霉。莫寂尘有些悲凉地想着。 房梁没有砸碎缸子,一口血不受抑制地从口中涌出,好在莫寂尘命大结实,才没被砸晕。 现在要赶紧逃出去,莫寂尘没办法,只好把外衣浸透水套在昏迷不醒的小孩身上,把水缸里剩下的水全倒在自己身上,往外跑。 莫寂尘的视线里全是红色的,像是血,滚烫的血将自己包围,自己生出神志也是在滚烫的血肉里。不同的是自己现在要是停下就不是一石两命而是三命。 莫寂尘差点出言不逊,没有外衣法力的保护暗色的里衣很快被烤干,不过幸好在烧着前跑了出来。 莫寂尘出来后身边很快围过了一圈人,都是陌生面孔:“多谢仙君,救了我老娘。” “仙君显灵!多亏了仙君我才逃出来啊。”“…...”四周变得特别嘈杂。 而他们就是莫寂尘顺手救下的那些被困的人,不过他们现在吵吵闹闹让自己头愈发昏沉疼痛。 第2章 灾火 “你们别吵了,我知道了,请帮我先照看一下这个孩子。”莫寂尘现在需要赶快恢复灵力,那个神秘人还不知道那方势力,后面又会不会再回来。 “你们都别吵,仙君好像受伤了。”此语一出众人才发现,莫寂尘黑乎乎的脸上还有不少血迹,可能现在一身碳色的莫寂尘格外亲民,他的话并没有什么威力,围在身边的人还是逐渐多了起来。 不过还是有个有眼色的抱住了他怀里的唐玦,抬眼一看是那个阻拦他中年男人,男人解释:“仙君,当时我真是财迷心窍了,不过请仙君放心休息,我绝对不会再动歪心思了。” 听了这个男人的话,莫寂尘也暂且相信了他,让他一起帮忙疏散了众人。 打坐恢复一会才觉灵力的阻塞缓缓周转开来,但内伤没有灵药还是不好恢复。 呵,搞偷袭吗,也不知道那个神秘人什么来头,是不是浥尘那死人脸的仇人?毕竟自己人缘好不好心里还是有数的,可为什么不打下去呢,自己有伤修真界人尽皆知的事,趁现在自己不在中宗正是杀自己的好机会,真是个怪人,难道是唐玦的仇人?晟王府的事他不曾了解,如果不是冲自己来的,那也就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如果当时他认出自己,可能不想因为晟王府得罪中宗吧,什么官府争斗要一个这么赶尽杀绝?不会还是冲自己来的?莫寂尘短暂推理无果,只好安安静静休息。 稍微感觉好一点后,莫寂尘先施展了一个清洁术,免得灰头土脸被笑话。 “那些上清宫的人呢?”莫寂尘问。 出事了竟然一个都不在。 “仙君,那些小仙君们基本都不在这里过夜的,以往妖魔盛行时,夜里还有人驻守,可这些年......”回答的老头声音渐渐没有了。 不用猜也知道他们懒得管此处。 一个年轻却干瘦的中年男人说:“你们这些仙君是不知道啊,现在是各处越来越不把我们这些老百姓当人了,一边是天灾一边是妖魔,哪里顾得上我们这些穷鬼,我们每年都给你们这些上修界的上缴粮食,现在有难了,你们在哪?” “你可不要胡说,不是这些仙君我们早饿死了。” “你……” 众人争论不休,毕竟任谁劫后逢生都不会平静。 莫寂尘心想你们说吧,反正出了事是要找仙盟的,你们不指出问题,更没办法给你们找说法。 “你们的土地呢?”莫寂尘知道大旱,可是不会没一点地可以耕种,至少平乐园以前还算水土丰美,断然不会有这么多流民。 “仙君不知道吗?内乱了,晟王反了!不是他的话,我们怎么会无家可归,哎呀,多好的地,怎么要打仗,作孽啊。” “晟王反了,他家公子怎么在这?”莫寂尘被他们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更何况他是实实在在的石头脑袋。 “仙君有所不知,这个唐玦听说是晟王养子,一周前被丢在这,不是驻守的仙君交代,我们怎么会放过他的。”一个小眼尖头的人恶狠狠地说,好像和那个孩子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 莫寂尘瞥了他一眼,他还算知趣的闭嘴了,“幼童无罪,他没有杀人放火,和各位没有愁怨,你就是杀了这个孩子,除了平添罪孽,一切也还是原样。” “可是......”那个尖头的人似乎还是不满。 “我希望大家可以还是相互善待,否则这样的人我也没有必要救。”莫寂尘被他们没来由的仇恨搞得略微烦躁,难道没法报复晟王,就报复他的幼子吗,这算是什么道理? 这一夜没人再睡,不仅因为飞来横祸,还有再一次无地可去。莫寂尘在熄灭火灾以后仔细检查了驿站,看到火源后已有了大概的头绪。 唐玦因为在冬天里躲进水缸,虽然命是保住了,但却发了高烧,现在没有药也没粮食,自己又走不开,只好守着,给他少量的度一点灵力,唐玦虽然没有修为,但对自己的灵力却不排斥,额头的温度一点点降下去,不过还没醒。上清宫的人在清晨回来了,众人说了昨天晚上的情况后,乔言弘和冯涛找到了正给唐玦湿毛巾的莫寂尘。 两人见到那群百姓口中的仙君后都愣住了,如果他们没有记错这位就是五年前叱咤风云的中宗弟子,曾在拈天之乱救下各派受困修士自己却重伤五年未醒的莫寂尘,而且昨天好像还刚刚在心里骂过来着。 冯涛向乔言弘使了个眼色,后者很快会意。 虽然他们这些人没怎么见过,但这位浥泽仙君的样子和传闻中的样子差不多 。 昨日还有些瞧不起他的乔言弘现在感觉自己当时有点眼拙,还好当时没有出言得罪,要不两派就要平添仇恨了。 “晚辈乔言弘拜见浥泽仙君。” “什么?这个真的是莫寂尘啊?”冯涛见乔言弘都如此恭敬行礼虽然惊讶出声但立马捂住嘴 然后挠挠头歉意的说:“抱歉,仙君,我不是这个意思。晚辈冯涛拜见浥泽仙君。” 两人纷纷恭敬行了礼。 莫寂尘抬眼看看面前的人:“嗯。你们应该先说说外面的人怎么办?” 现在寒冬腊月,饿一天还好,可是他们以后呢?昨天晚上他大概了解了这五年的事,归隐的计划只好临时取消,等事态稳定稍稍了再说,还以为能够体验一下做人的快乐,而不是天天东奔西走。 “浥泽仙君,这个事我已传音给仙门了,很快就会处理。”昨天还气势汹汹的两人现在老老实实的立着,恭敬的样子就差把你做主,别管我们写脸上了。 “你们还有事吗?”莫寂尘正在调息看对方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忍不住提醒一下。 “没有,仙君。”两人连忙退出去。 “等等,帮我跟中宗说一下,就说我在此处。”莫寂尘说道。 乔言弘心想:难道莫寂尘不放心自己上清宫吗?特意让自己给中宗传音? 莫寂尘其实在想那个中宗传音的咒语怎么念来着,早说不要那么难了,有一个咒文一点印象也没有。 很快中宗的人御剑而来,一队人浩浩荡荡的从天而降。 “掌门师兄?几位长老师兄?你们怎么都来了。” 只见队伍里是自己的师兄们甚至还有他们的亲传弟子,虽然自己不告而别,但这么多人一起来,他真的有点害怕。 “师弟?”掌门江云殊先过来,自己双魄体的事只几个长辈都知道,估计是来看看是不是那个浥尘。 “是我。”莫寂尘有些无奈,自己虽然懒,但是那家伙实在太累或受重伤时可都是自己替他恢复来保命的。 “回来就行。”知情的几位长老们似乎也猜到了。 “人没事就行。”众人还是很高兴莫寂尘苏醒过来。 “你的伤怎么回事?”游雷长老谢玉最先发现莫寂尘身上的新伤,关键是脸上有几道血痕,莫寂尘脸瓷白瓷白的,那伤本不严重就是有些肿,可就是格外扎眼。 “师兄眼还是那么尖。”莫寂尘想敷衍过去。 “别贫嘴,怎么还是那个德行。”谢玉扔给莫寂尘一个小瓷瓶,“也还好是我,带了药。” “我可进步好多了,这次我没有惹事。”莫寂尘笑了笑。 几个小辈没见过这么浥泽仙君和谢玉长老这么友善的相处,感觉自己中了幻术。 浥泽仙君向来以脸臭着称,游雷长老和他不对付,现在看来应该不会是睡坏脑袋了吧。 “这么多人看也看过了,就回去吧,宗里事务繁多不宜耽搁。还有那个谢师兄你能不能留下?”莫寂尘眼神望向因为某人不告而别正黑着脸的谢玉。 谢玉面色鄙夷:“醒了就跑,现在想起来师兄了?好了,咱们都走吧,师弟看起来没事,算是我说的。”谢玉是修真界数一数二的医修没错,让他出马治疗烧伤是有点大材小用,但是…… 但看着莫寂尘不分喜怒都一毛一样的清淡脸色。 众人陷入僵局,虽然醒了是好,可是两人对峙听谁的? 中宗有个谢玉已是水深火热,现在多了个冷冰冰的莫寂尘,关键他们俩天天对着干。 “外面的人有烧伤的,我不太精通医术,上清宫你们都知道的,他们不会管的。你们也不管吗?”莫寂尘说这话语气是清冷的,几乎没有任何情绪,只要不刻意改变语调,是完全不能分辨两个魂魄的。 唯一辨别的办法就是看他的脾性。只是一个脾气好一点,时不时就悄悄回梧院睡觉一个天天黑着脸不是除魔就是钻研阵法学习法术。 通常情况下他们见到这种情况的师弟只有他受重伤不愈,几个了然的师兄彻底确定,看来那一魄伤的太深还没苏醒。 “你也不交代清楚,我们过来什么都没带,更不用说草药了。你走的匆忙,伤应该还没好透,先回中宗休息吧。”江云殊摇摇头说。 “对,你先回去吧,这里我们来处理,这么多人就是一人驼一个也够了。”飞龙长老李琅的大嗓门让莫寂尘本就有些晕的脑袋更昏沉了,而且有点耳鸣。 不愧是打架好手,估计上阵前来一嗓子,敌人要有一半吓破胆再不济就是和他一样耳鸣眼花。 莫寂尘想着回去也好,中宗人都来了,上清宫不会不了了之的,交代了打伤自己的神秘人和事情的经过后,莫寂尘想着就先回去了脑袋晕晕的感觉很不好受,自己在那里估计也帮不上忙。 他们肯定会好好照顾唐玦的,以后如果他还要拜师还是会见面的。 可惜一国命数不是自己可以改写的,纵使自己有能力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诸天神袛都看不破自己命数,自己一个小小石头就别自作主张了。 那个死人脸的魂魄现在还很虚弱,他没有他昏迷前的记忆,但是单单是那些发狂的魔兽和杀阵不会把他的魂魄伤成这样,就算自己的魂魄可以补一补,但死人脸当时应该是做了死的觉悟。 怎么这么不负责,好歹还有个自己呢。当年拈天之境都发生什么了?看来要师兄们回来要好好问问才行。 莫寂尘的住处在栖凤山,映入眼帘的是一棵参天的古梧桐树,一方小院落随意长了些花草,一个大水池四季都盛开着荷花和睡莲,但因为这些年主人不在没了灵力滋养,枯萎了好多,有些残败之意。本来住在这的小雀也不知道飞哪里了,整个院子陡增冷清。 不过倒是和主人凉薄的性子有异曲同工之妙。 褪去衣裳莫寂尘劲瘦白皙如玉的背上惨烈极了,不过他自己看不见,莫寂尘看着胸脯上巨大的淤青,严重的地方还渗出血来,那个神秘人什么来头自己练体也多年了,不比奉化寺的体修和尚但不会这么不禁打吧? 难道自己还真是太不抗打了,果然还是要多多修行啊。以后有空还是要把收藏的上古卷轴看了。不过这都是后话,现在还是要好好睡上一觉。 “嘶,背上啥时候受伤了?好疼!”莫寂尘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救唐玦时好像被房梁砸了一下。 第3章 仙盟会议 经历一个辗转反侧的难眠之夜后,正午莫寂尘才舍得爬起来,估计事情都处理好了吧,莫寂尘从尘封已久的衣柜里翻出几件合眼的衣服,死人脸喜欢深色的,柜子里跟打了墨缸一样,全是非黑即黑。 看了一会感觉自己脸都黑了,自己挑的还是好看一点的,上面绣了精致的金色花纹,估计是因为太花哨,才被主人放在最里面。 穿上后果然还是觉得不喜欢,但看看墨水染了的衣柜,也只好作罢。 自己沉睡五年,佩剑也不曾召过,现在不知道还能不能叫过来。暗暗催动内力一柄流转着青色碎光的长剑出现在手里,它似乎很高兴,剑身不住颤动回应主人的召唤。 “行了,知道你高兴。”莫寂尘摸摸冰凉的剑身,自己有点恐高所以基本上没怎么御过剑,还好中宗宗内不允许御剑飞行,要不然人尽皆知才丢人,堂堂七尺男儿一代宗师,不会御剑岂不是笑话。浥尘明明也恐高不知道他怎么忍住的,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本是一个人的也是会不一样呢。 莫寂尘还要去拜见掌门,给自己昨天晚上胡乱缠的绷带解开又包扎一下,免得出门碰见谢玉被骂,他们这些医修烦的很,但又得罪不起,不然啥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走路上倒是有几个开朗活泼的同门给自己行礼,不过莫寂尘背上有伤不想多费功夫,只好装看不见,高冷的走了。 到了掌门所在的浮云顶就看见几个小弟子进进出出很是忙碌。 “你们忙什么呢?”莫寂尘对一个正往外走的青年弟子问道。 “浥泽仙君来了,我们正要去请您,刚好您来了,真是太巧了啊,那个,掌门在里面您进去就知道了。”小弟子说完就跑了。 怎么出事了吗?自己就睡了一觉,难道自己真的是倒霉体质? 进去大殿很是气派,几根大柱子上又加了一些雕刻,就是故事有点眼熟。 好像是有关中宗历届弟子的英勇事迹,其中自然有莫寂尘的,本人来看其实还怪不好意思的,莫寂尘摸了摸鼻尖往里继续走。 “寂尘来了,我刚好要找你。”江云殊的脸色看起来还不错。 “江师兄,昨天驿站的事怎么样了?” “什么?昨天,你睡糊涂了吧,你是前两天回来的,如今是第三天了。”江云殊无奈的扶额。 “师兄是说我睡了两天?” “对啊,见你睡的香就没叫你。对了,流民安排好了,你也知道咱们晓山大,所以我们几位师兄弟在你昏迷的五年期间建了一个小镇,不过之前仙盟一直没同意使用,现在上清宫流民安顿出了事,大家就决定让人先住进晓山镇了。” “今天要开仙盟会,主要关系你,不过你要是不想参加他们也拿咱没办法。”江云殊一展扇子扇了几下。 其实睡的也没多香,腹背受“敌”,硬是侧着身子疼得迷迷糊糊才睡着了虽然也有晕过去的可能…… “估计是看看我伤好没好,恢复了几成,听说上清宫组织建了个仙门排行,他们自己当第一,管着大家,还真是有趣。”莫寂尘语气难得带上几分讥讽。 “你也知道上次拈天秘境没有找到灵脉,但天灾还是一件不少,原本中宗开门接济百姓,但还是还是不济事,仙盟成立以来,中宗当了多年盟主,这些年实力愈来愈不如上清宫和其他宗门,我也只好让贤。”江云殊扇子扇的更急了一些,本就没有热气的冬天更添几分寒意。 “这次仙盟的会议在中宗开,人估计一会就到了,你不想见,就回梧院,期间我会用传影符传给你。”江云殊知道莫寂尘喜欢清净,人一多他就不喜,何况他们来者不善。 “算了,他们既然来了中宗就是客,中宗还没有一介首席弟子不见客的道理。”莫寂尘说道。 “师兄那个孩子呢?”啊,我的小徒弟,现在应该已经安排人下山去找爹娘了吧。 “你是说晟王公子?他身上有你留的拜师信物,按理来说你醒了该收他为徒了,所以我让他住在栖凤山了,现在可能和小弟子们一起去上课了吧。你没见到他吗?倒是不巧了,这几天他们一直在栖凤山下那个练武场里练剑。” “我怎么不记得留了信物,还有!人怎么就住到栖凤山了?怎么没人通知我啊......”好像自己也没醒,没法通知,莫寂尘脸色更加不好。 “我当时已经通知三位长老了,拜师不是小事,还是要让孩子见一见宗里几位长辈。哎,你不用推脱,这两天大家都意见统一了,栖凤山冷清,你没个道侣我不管你,反正年轻,谁还没个年轻时候?”江云殊看了一眼脸色很难看的莫寂尘,好像下一秒他就要骂人。 “不过没个牵挂你总是不要命的拼,你也算是师兄几个看着长大的,上次拈天之境的事我就不该让你去。我们找了你三天,要不要是你留下的命石没碎,我们真的以为你...算了,算了,这次老实呆几天吧。”江云殊苦笑这摆摆手,到了时间就出去迎各派掌门了。 江云殊也是为了莫寂尘好,而且唐玦根骨奇佳,若能加以指导一定可以有所作为。 本来莫寂尘伤没好就够难受了,现在板板正正坐着开又臭又长的仙盟大会更是无趣,好在几个掌门都是嘘寒问暖,不管怎样他莫寂尘实力还是有的,面子上总要给个情分,更何况谁不知道莫寂尘人狠话不多,得罪他就好像活的好好的自己要去阎罗殿报道,还省了一黑一白两只小鬼来回跑。 相传有一次在奉化寺管辖的寺庙里有一个小沙弥欺压百姓刚好被莫寂尘看见,莫寂尘愣是找了他十来个寺庙,给人抓到了仙盟,还亲自掌刑,在民间也算是一则趣闻。 不过在上修界看来实在是小题大做,不过倒也让众人知道了莫寂尘有点离谱的性格。有些被他救过的百姓甚至因为他总是一身黑衣叫他“黑衣罗刹”,倒也算是个“风雅”独特的外号。 五年过去,莫仙君看起来还是那么不近人情,让人不禁退避三舍,如芒在背...众人心里暗暗想着,背后阵阵发寒。 “今年灾情已经比去年好多了,这些年下界受灾,大家都不好过,各仙门也是力不从心啦,好在浥泽仙君在这危机关头恢复,相信浥泽仙君一定会像以前一样挽救局面的!”一个人一阵溜须拍马。 会说就多说点,莫寂尘表示我还挺爱听的。 不过灵脉是真的没有吗?五年前是没有找到但是当时自己被困的早,后来呢? 自己好歹存世近千年,就是没见过,也听过。灵脉和始神一样,不同于飞升的凡人神仙,他们算是天地日月汇聚而成,往往诞生在新旧交替之际,当世间大国生机衰竭运数将近时,相传灵脉会带来强大的力量,足以支撑一个国家鼎盛的力量。 所以历朝历代更替常有灵脉参与,不过有时灵脉会是神器,有时是动物,上古就有逐鹿之说,不过很少时候也会以人降世,古时有些帝王无父无母很可能就是灵脉。 “鄙人知道这话可能不妥,但鄙人还是想问一下,当年莫仙君真的没有见到灵脉?”一个尖酸猥琐模样的老头问。 这人莫寂尘认识,五年前困在杀阵里自己救的就有他一个,要不是他们擅闯禁地,就不会触发杀阵,而他们冒死闯入的原因又格外明确--灵脉先兆。 “我没记错的话,这位是张掌门吧?当年你们找到的结果还不够明确吗?”莫寂尘没想到他们如今还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当时你把大家都送出去了,谁知道你在里面有没有私藏灵脉!”张氏门徒叫嚣道。 “胡说!我师弟受伤昏迷不醒,五年未愈,都是为了救你们,你们不知感恩就算了,却还冤枉他,你可知这在中宗是要剔除金丹的!”一向温和的江云殊怒喝,折扇拍在桌上发出巨响。 吓得那个张门徒浑身一抖躲在了自家掌门身后。 “江掌门不要生气,逆徒失言,鄙人回去一定严惩,可是大家确实都看到了灵脉先兆,表示确有灵脉降世。 而如今各处仙门都找遍了,当时莫仙君又是最后一个出来的,救命之恩虽大,但灵脉也并非小事,莫仙君也要给大家个交代才行。”张掌门的褶子脸笑着,缩水成干巴巴的菊花模样,小眼睛仿佛老鼠一样闪过一丝精光。 “你......”江云殊也是要被他气笑了,中宗要灵脉做什么?他师弟现在还重伤未愈要灵脉又做什么?他们这些人没长脑子吗? “你要什么交代?要搜查我栖凤山吗?哦,说不定你们已经趁机拜访过了,那你们要探灵吗?探探我莫寂尘的灵?”莫寂尘本来就不喜欢这种口头争斗,但平白无故的冤枉他也不会逆来顺受,而且他们也要有这个胆。 “这......”张掌门似乎真的在思考可行性。 “嗤,你还真敢?!”谢玉本来默不作声,但见这个蠢货还真敢把主意打到自家师弟身上, 十分嘲讽的嘲讽了一句。 “谢玉,我好歹也是你长辈,你区区一个司药的长老也敢不把我放在眼里!”张掌门顿悟莫寂尘和谢玉的意思,他们根本就是在戏耍我! 这个本就猥琐的张掌门顿时胡子横飞,面如猪肝。 “两位请不要吵了,晚辈乔言岚,上清宫这些年也有试着找过灵脉,毕竟如果落入妖魔手中,如此力量会成为三界危害。我家掌门相信浥泽仙君的为人,而且这些年十分担心莫仙君的伤势,得知仙君醒来的消息,特意命我带了我派的医修弟子纪冥,为浥泽仙君治疗。” “中宗有的是医修,何必要你们上清宫的人。”谢玉没好气道。 “谢玉!”江云殊一边劝住谢玉一边说:“总归要看师弟你的意思,寂尘你说呢?” “刚好我受了伤,那就麻烦了。”莫寂尘说完就行礼离开了。 本来还在因为灵脉窃窃私语的大殿,顿时鸦雀无声,莫寂尘没想到上清宫会插一脚,但也没计较,反正不管谁来了东西都不在我这儿。 张掌门也没有继续叫嚷,会议又讨论了几个有关下界的事就草草结束了。 “师弟你真要让那个纪冥给你搜身啊?”江云殊有些无可奈何,要不是这两年中宗实力不如从前,不然凭一个没什么实力的门派也敢挑衅浥泽仙君?现在上清宫的人又美名其曰让纪冥那小子去治疗,算盘珠子隔八百里都弹自己脸上了。 “不然呢?而且人家是治疗,说搜身多不好听。反正谢玉师兄也不给我看,我真是可怜现在救人的伤都没好呢。”莫寂尘语气酸酸的。 “你是活该!我家空林就没你那么多事。”谢玉举起拳头就要打莫寂尘。 “果然有了小徒弟就不要我这个小师弟了。没事,我马上也收一个就让他修医,省得给师兄您老人家添事。”莫寂尘语气幽幽的传出来。 “是那个魂还没醒吗?”谢玉说的咬牙切齿,没一个好东西! 接着莫寂尘又闲聊几句就告别了江云殊他们,打算会去准备纪冥治疗的事情。 这次回栖凤山倒是见到了那个孩子,他穿着鸦青色的弟子袍,正在认真练剑。见有人过来了,礼貌的停下行礼。 “仙君,浥泽仙君暂不见客,请改日再来吧。”唐玦也不认识这个俊美高挑,气质清冷的仙君,不知道是不是来找他未来师尊的,不过江掌门说过不要让人打扰他师尊休息,要不然师尊生气就不收自己了。 “你不认识我?”也对,当时他还晕着,自己没等他醒就走了,也难怪他不知道自己是谁。 “掌门说了浥泽仙君不见客,不管是谁!”尽管唐玦从对方的眉眼中看出一些熟悉但还是很严肃的说。 小孩虚张声势,假装厉害的样子傻傻的,不过在莫寂尘看来也很可爱。 “小仙友,那里你进去过吗?”莫寂尘心生一计 ,笑着问。 唐玦望向莫寂尘所指的梧院,那个地方就是他师尊住的院子,有个大结界,没有主人允许是进不去的。 “那里没有浥泽仙君同意是进不去的,仙君快走吧,我还要练剑呢。”唐玦感觉这个仙君一身黑衣脸色又那么冷峻,现在又问梧院的事,实在是不安好心。 “我把这柄剑压你这里,小仙友放我上去看看,你不是说进不去吗?我不去看看是不会走的,而且这不是你们中宗的地界。”莫寂尘召出了自己的剑。 唐玦虽然年幼却也知道佩剑的重要,今天是仙盟开会,来的都是贵客,面色十分为难。 眼见这个只有膝盖高的小孩像大人一样苦苦思考,莫寂尘看热闹不嫌事大,但又提醒:“这是我的本命武器,它叫碧落,你看我又不是坏人,不行小仙友和我一起去,顺便监督我,而且你真的不想看看吗?我是那个仙君的朋友,你怎么知道他不想见我,如果不让进去,咱们再下来就行了。” 看他反应是不认识碧落了,连自己师尊的佩剑的不知道,不怪自己逗他了。 莫寂尘好久没干坏事了,不免有些激动。 唐玦沉默量久,抬头看着莫寂尘开口:“你和浥泽仙君是朋友那是不是很厉害?”也很有人缘。 “一般般啦。”莫寂尘满不在乎的摆摆手。 “那就是很厉害了,阿娘说厉害的人都会假装自己不厉害,这叫谦虚。”唐玦眼睛闪闪的已经想到一个主意,所以开口说:“仙君我们可以去看看,不过你要答应帮我个忙。” 这小孩人小鬼大,我倒看看小东西打的什么主意。 莫寂尘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答应下来。 第4章 坏人 路上唐玦很安静的抱着莫寂尘的长剑,剑身比唐玦整个人还高好多好多,孩子抱的有点滑稽。 “我不会乱来,你说你叫唐玦是吧,抱不动碧落的话我可以帮你。”莫寂尘感受到碧落的不满,不过怎么感觉这剑有点想避开这小孩呢?错觉吧,碧落比自己活都久,啥诸天没见过? “小唐仙友,你还没告诉我帮什么忙呢?” 唐玦没想到这人看着冷,话却这么多,是因为脸太黑没人和他说话吗? “找人。”唐玦回答完美继承了莫寂尘的言简意赅。 “谁?” “我的朋友,晓山仙门驿站认识的,我在大家住的晓山小镇里没找到他,不过我现在不能下山寻找。” 自从知道一把火把整个驿站都烧没了以后,唐玦一直放心不下那个哥哥,虽然对方在驿站外过夜,但没有得到对方安然无恙的消息,唐玦总还是惴惴不安。 “很重要吗?听说大火把大半个驿站都烧了,你不要抱太大希望。”虽然整个都烧没了,不过别打击孩子。 “他比我大一点,好像也是中宗的弟子,麻烦仙君帮我找找,他生的很白净,和仙君一样看起来很清冷俊秀。” 此刻莫寂尘知道唐玦要找的就是自己,没想到这孩子还挺有情义,自己换颜和他不过一面之缘的交情,他却记住了。 “我们到了。”莫寂尘看着古朴的木门,不是这里仙气萦绕说农家小院都有人信。 唐玦摸上去结界荡起一圈涟漪,上面依稀可见蓝色的符文,虽然想象过自己有一天会有能进去的时候,不过现在看来不行。 唐玦朝莫寂尘摇了摇头,表情有些低落。莫寂尘刚好可以摸住他的头顶,所以拍了拍以表安慰。 看看我有多厉害,明明很想进去嘛,本来这个屏障就是防止那些狂热的挑战者和不知道为什么老是白天黑夜不睡觉来找莫寂尘探讨术法的弟子们的,不是很重要。 “唔,好像也没很厉害嘛。”莫寂尘一上手整个结界片片剥落像小星星一样把两人包围。 “你!”唐玦听一起修行的哥哥姐姐们说过,这个结界就是五大门派围攻也打不开,但这个人却轻轻松松打碎了,自己这是把什么人带上来了! 唐玦心中警铃大做,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现在自己不可能拦的住他。 “小唐仙友,不进去看看?”莫寂尘恶趣味的看着已经呆愣的唐玦小朋友。自己熟练的往卧室走去。 等到莫寂尘已经躺床上了,唐玦才跑进来,抱着碧落一脸视死如归。 “你的剑还在我手上!”虽然毁不了,但也是他唯一的筹码。 “我就这么像坏人吗?”莫寂尘伸了个懒腰,看着小孩子视死如归的架势,努力憋笑。 唐玦因为这句话陷入了犹豫,一路上好像他也不像坏人啊,但他怎么这么没有礼貌,竟然擅闯浥泽仙君的卧室,还带着他一起!师尊一定会生气不要自己的,越想越难过,唐玦鼻子一下酸了,眼眶里滚落大大的泪珠。 “哎,你哭什么?”莫寂尘赶快弹起来,动作太大,连背上伤口都牵扯开了。 “师尊肯定不要阿糖了,呜呜呜~我不要你帮忙了,你快走吧,你闯进来,江掌门不会饶了你的,呜呜呜~你走!”唐玦带着剑往莫寂尘怀里推,断断续续哭着。 “我没说不要你啊,你别哭了。”莫寂尘没想到会把孩子吓哭,赶快补救。 “我不要你,我要我的师尊,呜呜呜。阿娘让我来拜师可阿糖都搞砸了,都是阿糖的错,都搞砸了。你快走吧,我才不要你。”唐玦哭得厉害,这是哪个门派的仙君如此不知礼数。 “小唐仙...不是,我真是浥泽仙君,你不是拿着碧落吗?别哭了,我,不是,为师不逗你了,你看我和画像一样的。”莫寂尘从芥子囊里翻出一张肖像图。 “你不要逗我了,我现在不想理你。”唐玦到底还是孩子哭起来一点也不好哄。 “哎,寂尘你怎么?”江云殊站在门口看着这怪异的画面,莫寂尘拿着自己的画像半跪在一个抱着长剑的小孩身边结巴着解释自己的身份。 “师兄你来的正好,我就不该逗他,现在他一直哭。我说我是莫寂尘他不信,你来和他解释清楚。” 走近才看见那个孩子正是晟王公子,抱着的不是别的正是莫寂尘佩剑神兵碧落。 “我看梧院结界突然开了还以为出事了,没想到是你,能不能不给我惹事?”江云殊吐槽。 好在育儿经验还算丰富一会就把唐玦这个小豆丁哄好了。 “我看你就不能闲着,能不能老实一点。”江云殊也是佩服莫寂尘的整活能力,明明小时候还挺乖的,长大了怎么差别这么大? “你真的是浥泽仙君?”唐玦声音还有些抽噎。 “江掌门能骗你?”莫寂尘后背疼痛忽然传来,让他倒吸了几口凉气。 “仙君你怎么了?” “你不改口啊?”莫寂尘苦哈哈的扯嘴笑了笑。 “唐公子该叫师尊。”江云殊见唐玦还有些发愣提醒。 “师...师尊!”唐玦哭花的小脸上绽开一个阳光灿烂的笑。 “你不是要找人吗,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一个陌生人也记这么久啊。”莫寂尘笑得很浅,纵是眉眼凌厉也难掩温柔。 莫寂尘眉眼一笑并没有那么刻薄冷硬,同为风眼,莫寂尘的眼睛却上扬的恰到好处,眉毛一弯,刻薄的味道就没有了,碧色的眸子就像初春融化的池水。 那个驿站的小哥哥也有这样一双眼睛,原来如此。 唐玦抱着剑跪下行礼。莫寂尘不讲究这些赶紧把人拉起来,不过人太小,索性就抱在怀里了。 见没事,江云殊喝了一杯茶就告辞了。 “真是笨,来拜师连自己师尊用的剑叫什么都不知道吗?帮你找个人就把我买了呀?看来我就是个便宜师尊。”莫寂尘还不知道信物怎么给的,不过孩子他倒是不讨厌。 “没有,对不起。我...我......”唐玦以为师尊还在怪自己。 “没事,信物先拿出来给为师看看。”还不知道给他了什么,真是没有一点印象。 唐玦很乖的从衣服里翻出一个玉扳指,扳指太大被唐玦用绳子串了挂在脖子上贴身配带。 “......”莫寂尘你是啥都敢给啊?关乎小命的东西都敢随便交给人家了。不过按照那家伙以往行事,应该是十分要紧的人,果然这个便宜师尊自己是当定了。 玉扳指算是莫寂尘一部分本体,以前都是自己带着,不过东西小,自己猛的没发现而已。 扳指通体碧色,微凉温润,是为上上精品。 “东西你收好,以后可能用的到。”莫寂尘扶住额头,给唐玦找了两本入门功法,让他先走了。 没一会儿就到了和上清宫约定的时间,乔言岚和上清宫的几名弟子一同前来赴约,必要礼节过完后,三人到了栖凤山的一处洞府,此处隐蔽静谧灵力充沛,正是闭关修行的好去处,当然同样适合疗伤。 乔言岚开口:“莫仙君,听家弟说见过你,我本来还不信,没想到您真的醒了。” “不必客气,按我化形来算咱们三个算是同辈,大可不必把我当长辈,你们此次前来你们掌门想必也有交代,有话直说就行,只要你们俩查清楚就行。”别日后藕断丝连,自己不想和这些掰扯不清。 “况且我既然醒了,就不需要各位时不时来看望了。”莫寂尘也不知道自己不在这五年仙盟里都发生什么,但自己醒了他们就别再打扰中宗了。 “仙君误会。”乔言岚没有多做解释,跟着莫寂尘进入洞内。 纪冥本来就是奉命前来,面色并不情愿,自己虽然不了解莫寂尘这个人,但听他事迹也是胸怀天下关心百姓的人,灵脉在自己看来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事。 修为实力都是要靠自己日复一日修炼达到的,但奈何并不是谁都能如此简单的道理。 纪冥检查后有些诧异:“莫仙君近年受过什么伤吗?”面前此人虽然内力雄厚,但除却外伤,甚至魂魄都极其虚弱。五年前莫寂尘实力也是不容小觑,拈天之境里有什么竟然能直伤此人心魄? “你也是医者我相信你的人品,说实话我没有五年前杀阵之后的记忆,不过我敢肯定灵脉不在我身上。”莫寂尘知道他含蓄的想问什么。 “这不奇怪,人在重伤后丧失一部分记忆是常有的,大部分是身体极其痛苦的回忆,不过你体内确实没有灵脉存在过的气息。” 纪冥是天生空灵根,所谓空灵根不是没有灵根,相反这种人十分有修行天赋,例如纪冥自幼不仅对学习仙丹妙药格外擅长,而且还可以探查别人体内的灵力痕迹。 传言夸张到就是几年前吃一个灵丹也是能看出来的,除非东西完全融为一体,不过除了自己先天修来的灵力,外界摄入的都有痕迹和残留。 上清宫派他来就是看看灵脉有没有被莫寂尘吸收,毕竟莫寂尘是上古灵玉,和天地汇聚的灵脉算同种属性。 想要藏在体内是有可能的,但灵脉之力从古至今没有谁完全吸收,纵是天纵英才强行吸收灵脉,虽有一时增强,但很快会爆体而亡,所以只要纪冥一测便知。 “在下劝仙君一句保重身体,你现在气血有点亏空?”纪冥告诫后施法处理了一下莫寂尘身上的伤口。 “我是虚吗?” “咳咳!仙君就是贫血,注意伤口,如果引发炎症就麻烦了。”说着纪冥俊俏的小白脸一下红起来。 “没事就行。”莫寂尘直直腰,就知道自己身体倍儿棒,清心寡欲三十年怎么会虚,吓死了。 “仙君没事我们就先告退了。”乔言岚拉着纪冥跑了,没听说仙君这么豪放啊,这是能说的吗?难道是莫寂尘赶客的手段?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莫寂尘不得不承认上清宫的弟子有些还是挺厉害的,今天来的两个人应该就是上次仙门大比的榜首和这几年纪家出名的空灵根大少爷。 这种天才确实罕见,不知道唐玦天赋和他们相比如何? 对了,唐玦应该还住在栖凤山下的客房里,让他直接搬到梧院指导就省事多了,不知道他想不想他爹娘,现在下界动荡,如果晟王诚心愿意避世,估计中宗能想办法。 没有犯过罪孽,杀过无辜百姓的人,走投无路可以去中宗的晓山镇,住到晓山镇就没有贵贱之分了,每个人各凭本事谋生,不过山下的家国是非就和自己无关了。 因为没有国界的分别,所以也减少了不必要的麻烦,好多人从小灌输家国同在的思想,所以宁愿死于战火。 其实乱世国家更替犹如更衣,强如平乐国如今因为天灾人祸也支离破碎,周边小国更是苦不堪言。 对错在此刻是混淆的,礼崩乐坏。干预国家气运严重的要被天道严惩的,所以仙门大多为了自保很多不会过多干预,他们在等一个太平盛世。 第5章 最温柔的人 莫寂尘对这些家国更替见怪不怪,这种事早千年前就很常见了,不过每个人看法不同,所求不同。 出了洞府后,看到远处梧院中那棵郁郁葱葱的千年梧桐,想起在自己还是石头时,始神曾在那儿小憩,现在也算物是人非了,好在当时魔神陨落,群妖大败,现在压力才小了些。 不过唐玦那小孩该给他安排住哪?梧院虽大,但好多屋子闲置多年,要提前整理出一个。还是去问问小朋友的意见吧。 找到人时,几个小弟子正在和唐玦玩,见莫寂尘进来,吓的直挺挺行礼。 “见过浥泽仙君!”小弟子想自己最近也没犯事啊。难道是因为功课没有完成? “我们这就去修行!”几个弟子不知道怎么统一的口径,几乎异口同声,把莫寂尘吓了一跳。 “你们今日的课业不是已经结束了?没事,你们聊吧,我等着。”啊,原来中宗的弟子们也这么刻苦啊,真是不容易。莫寂尘想起当年修行都是浥尘在干的,自己也没怎么吃苦,坐享其成。 不过莫寂尘忘了一件事,自己双魄体的事只有掌门几个知道......换以往莫寂尘是断然不会和弟子们这么说话的,或者说那个死人脸不敢,自己说不好会让人讨厌的,所以他都是行动派,非必须不交流,讲究一个快准狠。 但他以为的好事无非是“帮”小弟子完成功课,无声的教他们练剑,他面相又清冷,话又少,导致好多弟子都害怕莫寂尘“照看”自己。 “仙君对不起,我们这就去后山练剑。”几个小弟子看着唐玦用口型祝他保重。 “他们真努力啊,阿糖你多学习学习。”莫寂尘看着连用好几个增速符的小弟子感慨。 唐玦虽然不知道哥哥们为什么走了,不过自己师尊竟然来找自己,还亲切的叫自己的小名,师尊会不会不讨厌自己啊,想到这儿唐玦高兴地保证说:“阿糖一定会努力修行的!” 莫寂尘看着斗志昂扬的小家伙,被可爱的不行,笑着说:“你去那里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房间,你以后也要住在栖凤山,不如就住在我那里。” “真的吗?谢谢师尊!”小孩黑琉璃似的眼睛闪闪发亮。 “选好了就告诉你几个师兄让他们帮忙收拾一下,什么时候想住就住进去。我还要找你掌门师叔就就不和你一起了。”莫寂尘通知完就去找江云殊问驿站火灾的事,按理来说应该有消息了。 “这样含糊其辞?”莫寂尘看着仙盟的判决结果问道。 “不过仙盟这次特意将此事优先处理了,以前下界的事都是各国官府衙门查的,这次牵扯太多,仙盟才同意出手。”江云殊也有些无可奈何。 仙盟的意思是整个驿站都已焚毁,虽然找到使用火符的痕迹但上面灵力附着已经散失殆尽了,想要在众多修士中找到那天晚上的纵火犯就更是海底捞针,更何况有众多江湖散修不在仙盟名册里。 如果将普通人也考虑在内,范围就不在仙盟掌握之内了,如果真的有什么预谋那就只能等他下一步行动了。 “如若那人真的再有行动仙盟估计也预测不到,不过还好这次我在,要不阿糖就完了。”莫寂尘慵懒的伸伸腰,靠在椅子上。 “你在也把自己搞的一身是伤”,江云殊想抱怨他但是看着自己小师弟难得一见的随性,总归是没有说出口。用扇子给他推了一杯热茶。 “哦,多谢师兄。”莫寂尘翘起腿慢悠悠呷几口,“师兄,茉莉花茶?这么久不见,没想到你还记得呢。”因为他从不显露爱好,都是给什么接什么,也没意见,实在不喜欢也不会拂人家面子,除了掌门师兄和谢玉基本上没人了解他。 “你总共就这几个习惯,师兄怎会不知道。对了,那一魄还好吗?你们俩魂魄相连你现在身上有伤还要养着,还受得住吗?”对江云殊来说这两魄归根结底是一样的,如今还有一魄在沉睡,他的状态很难让人放心。 “那个魂魄伤的厉害,我将养着他,却没办法唤醒。不过我既然还在师兄就不用太担心了。这种事以前不很常见吗?” “可哪次你小子一睡五年?你们一体两魄本就与常人不同,上次叫倒我用尽了药谷的灵草。”谢玉的声音传进来。 “师兄…”莫寂尘自觉理亏低声唤了一句。 “可别叫我,浥泽仙君唤我一介普通人,我可受不住。” “师兄别开玩笑了,你要是普通人天下没有天才了。” “你算天才吗?”谢玉反问。 “不算,哎呦!”话没说完谢玉朝他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 “你就是蠢,那些人对什么你态度你没看见,一群贪名逐利之徒,你也舍得拿命救?不是蠢货是什么?”谢玉想到这就气的一拍桌子。 “谢玉你要不少说两句,寂尘伤没好你要不看看?”江云殊温声劝道。 “不看!”谢玉打死不给没良心的看病。 当年莫寂尘栖凤山上化形心志尚不成熟,就是药谷的谢玉总带着莫寂尘,其实他们师兄弟五个就属莫寂尘被他们从“小”轮着带着,剩下都是师尊到处逢缘顺手收的,所以莫寂尘很受师兄几个疼,但其中数谢玉最爱骂他,而且也不管哪一魄该打就打,所以死人脸学了谢玉的臭脸,每次挨打就摆给谢玉看,但每次都是他出来哄好自家师兄,而莫寂尘也知道了谢玉他吃软不吃硬。 “唔~”莫寂尘忽然“面露难色”。 “怎么了?”谢玉上前扶住,一手把脉。 “怎么伤这么重?”谢玉脸色霎时变得很难看:“那个人有头绪吗?最好别让我逮到他…” 谢玉不由分说的施法疗愈起来,随着浅青色的灵力流转,莫寂尘脸色好了很多,悄悄对江云殊使眼色。 “啊!”头上又被狠狠敲了一下。 莫寂尘捂住头躲到江云殊后面探头探脑地样子让两人哭笑不得。 “既然仙盟不查,我自己查,师兄你给我安排两个帮手呗。” “哎,寂尘你最近还是在栖凤山养伤吧,不是刚收了小徒弟,怎么就这样走了?”江云殊呷了一口茶劝道。 “我带着他不就好了。” “你会养孩子?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更何况那又不是物件,更不是刀剑,说带走就带走啊。”江云殊十分无奈,捏了捏眉心。 “我谷里那两小子和你去。”谢玉突然发言。 “谁?许寂和白琼,真的啊?”莫寂尘没想到这么顺利,而且还得到两个的力助手。 “你呆中宗我心里堵的慌,我年纪大了也受不了你折腾,我让他俩跟着是为了省得你给那小东西养死,而且白琼下山有事你们顺路。”谢玉说着往门外走,打了手势让屋里人继续聊。 “谢玉,他...哎,算了算了,你想去就去吧。不过在待两天把伤再养养,我也好给你安排一下。”江云殊只好妥协就算拦着他也会溜走的。 “多谢师兄了,那我就先告退了。” 回到栖凤山远远就看到一群人往山上走,近了看到手里搬着铺盖家具类的。 “仙君!”众人中有人叫了一声。 众人纷纷回头看到不远处一身黑衣的莫寂尘正笑莹莹的看着他们,但这温馨的现象却让众人有些毛骨悚然。 “见过仙君!”众人放下手里东西一起行礼。 “见过师尊!”唐玦小小一个混在高高的弟子中,出声时莫寂尘才看到他。 “多谢诸位小友照顾我家阿糖,”莫寂尘上前回礼,顺手提了唐玦手里抱着的小包裹“房间选好了?” 唐玦低下头捏着衣服点点头,小脸却有些红了。 “走吧,”莫寂尘回头看看有些呆愣的弟子们说:“诸位小友,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们到了就到我院里喝口茶吧。” 众“小友”反应了一会,有人说:“见鬼了?” “幻觉吧,那谁你不是精通咒术,看看咱是不是让人下咒了?” “我觉得不是,你们说仙君会不会喜欢小孩子所以......” “所以?” “装给小唐看的?”众人反应过来觉得也挺合理,安心的继续搬东西,顺便羡慕了唐玦一下,毕竟谁见了这么小的可爱团子会狠心黑着脸凶他。 “仙君东西放好了,那我们就先走了?”一个弟子心里叫苦着几个不讲义气的推他去隔壁给莫寂尘告辞,“仙君?” “我看到了什么?!”当时莫寂尘正抱着唐玦给他剥橘子,一双骨节分明如玉琢一般的手正细细摘掉上面过厚的橘络。 “来,吃个橘子。他们人呢,不进来喝口水休息一下吗?”莫寂尘放下唐玦拍拍他,唐玦会意去一边看书了,一个刚剥好的橘子被递到那个弟子手里。 那个弟子起初一只手拿着,后来两只手捧着恭敬地说:“多谢仙君好意,他们还在隔壁等我,我们还有任务就先告辞了。” “好吧,你们也注意休息。”莫寂尘习惯性交代了一句。 “嗯嗯。”那弟子双手捧着橘子仿佛手里不是橘子是什么宝贝,就以这样一个奇怪的姿势走了。 “嗯?他们是不是不知道我的存在!”莫寂尘有些后知后觉,确实没见过人,因为自己能醒的时候都是死人脸重伤在床,不是谁都能见到的。 “这下怎么得了?”莫寂尘在房里走来走去。 唐玦已经看完了两本仙法入门,就是东西搞不懂,说的什么引气入体,周身灵力运转,单凭他自己找不到感觉,正思索,刚巧看到自己师尊在屋里垂头叹气放下书问:“师尊,你怎么了?” “阿糖,师尊看着凶吗?” 唐玦看着莫寂尘清冷凌厉的面相和一身黑衣,本来想说有点,但看到莫寂尘有些期待的眼神,低下头说:“师尊不凶,是最最温柔的人。” “真的?” 莫寂尘从来没有镜子所以摸摸自己的脸,感觉手感很好,而且自己样子是始神授与的,能差到哪里去?自己一定是又帅又温柔还很体贴……都是死人脸到处惹事搞得人缘不好了。 莫寂尘在心里给自己打上了温柔善良的标签,而且特别信以为真。 “走,去看看你选的屋子在哪里。”莫寂尘往外走,看到离自己最近的侧室正摆着统一发放的弟子铺盖。 嗯?阿糖在我隔壁啊,真好,以后有什么事敲敲墙就能知道。 “还缺什么东西告诉我,或者找你的小友们。过几天师尊带你下山去历练,所以最近我会亲自教你法术,等时机成熟了就出发。” “下山?那能不能去找娘亲和爹爹他们?” “运气好估计能遇见,看缘分。”莫寂尘说着想到要去疗愈一下自己的伤,就交代唐玦饿了,就自己下山去饭堂吃饭。 离开时好像小东西似乎有点不高兴,不过当时的莫寂尘并没有发觉,自己去隔壁打坐疗伤去了。 第6章 一起吃个饭吧 “呼。”莫寂尘恢复的同时进入灵壳里看了另一魂魄的状况,那个莫寂尘还是不能聚成人形,一小团半透明的魂体伏在古梧桐树虚像下,呼吸一样慢慢起伏。 “外面闹得天翻地覆,你倒好在这里睡觉,浥尘啊浥尘,当年拈天之境发生什么了?”莫寂尘叫着他们当初的名字,可惜的是不知道前者能否听到。 “算了,咱们小徒弟倒是乖巧可爱,也很聪明,不让人费心,就是怕以后…以后的再说吧,我就走了,不打扰你,自己好好休息。”莫寂尘分出一些魂体,那浅色的魂魄化成一只小鸟,落在浥尘身上,歪着脑袋看着莫寂尘。 但愿这样可以让他快点恢复,小鸟身体上散出点点微光滋养浥尘的魂魄,总归是聊胜于无。 莫寂尘从灵壳里出来时,外面已经是落霞满天,因为莫寂尘时隔五年重新回归梧院的缘故,鸟雀和诸仙兽也纷纷回来了,现在正悠悠鸣叫着,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这个点阿糖应该已经吃完饭了吧,话说以后带他下山是不是还要我来做饭呢,毕竟阿糖还那么小,看来有必要好好学习一下厨艺了,莫寂尘这样想着往唐玦屋子里看了一眼。 屋里唐玦正在看书,也不知道阿糖看多久了,还是应该让他休息休息。 “阿糖。”莫寂尘唤了一声。 “师尊!你好些了吗?不是说闭关什么的要好久才好呢?”唐玦跑到莫寂尘身边。 “为师没有闭关,调息一下而已,现在已经无碍了,不用担心,”莫寂尘摸摸唐玦毛绒绒的头发:“看多久了,休息一下吧,师尊带你看看梧院和栖凤山如何?” “好…”唐玦本来想说自己有点饿,但不想错过和师尊共处的机会,只好答应下来。 莫寂尘也很高兴,虽然表面还是一脸淡漠的样子,能有机会一起聊聊天,真好。想当初在灵壳里的时候,除了浥尘特意放进去的灵兽魂魄,根本没有其他生物,更不用说可以聊天的人,可能有个二十多年自己都是一个人,不,一块石,唉,可能偶尔会因为浥尘受伤太重导致不得不休眠,自己不得已和大家相处一段时日,但也不能算平常人一般相处,下界的人是怎么聊天的呢?当初始神也没有来得及教自己和他人相处,我应该严肃点吗?毕竟现在好像有点太温柔了,莫寂尘暗暗想着,脸色不自觉变得更加严肃。 唐玦:师尊是不是不太高兴? “师尊?还好吗?”唐玦有些犹豫。 “啊?为师没事。”怎么突然这么问,因为太担心我吗?真是个好孩子啊!莫寂尘嘴角不易察觉地上升一个弧度,但过于不明显了,唐玦自然也没有察觉莫寂尘此刻愉快的心境,反而更加不安。 “这座山得名源于千年前一只凤凰曾经居住的缘故,不过那位踪迹现在已不能寻到了,否则还能介绍给你认识...”莫寂尘自顾自讲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唐玦反应,用手摸摸唐玦的小脑袋:“怎么了?”难道是不感兴趣吗?现在小孩子也不知道喜欢什么样的故事呢,明天去问问掌门师兄吧,或者和阿糖一起的弟子们。 “咕噜噜~” “嗯?什么声音?”莫寂尘后知后觉,唐玦才刚刚到中宗,人生地不熟的,自己院里也没有其他弟子和他做伴,阿糖可能一直在看书。 “阿糖,你难道没有吃饭吗?” 唐玦此刻感觉委屈难过又窘迫,泪水难以抑制的从眼里滚落,却只是极力控制着小声呜咽,如果早点去吃饭就好了。 莫寂尘意识到自己太久没有和人相处了,更何况是这么小的孩子,自己辟谷很久了,忘了问他有没有吃过饭:“我不是说饿了就去山下吃饭吗?” “对不起师尊,我本来打算去的,可是我,可是...” “因为想和我一起去吗?”莫寂尘不知道自己找阿糖时,他正打算去山下吃饭,所以还以为是在等自己。 唐玦不知道此时这个有些搞笑的误会会让他以后经历什么,至少此刻是不知道的,而且莫寂尘已经拉着他往山下走了。 “天哪!你们快看,那不是浥泽仙君,他怎么来饭堂了?等等,那个是小唐!”一个弟子和同桌的几个人说着。 “呃,和浥泽仙君一起吃饭?浥泽仙君好像这么多年从来没吃过饭吧,该说小唐他倒霉还是幸运呢?你们看,我怎么感觉浥泽仙君不是很高兴呢?” “你看错了吧,仙君什么时候高兴过?” “可是,那天...”那天浥泽仙君明明和掌门他们一起时在笑,那个弟子也没有细想。 “那个虾仁和青菜豆腐还有…”我是不是要的有点少了:“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对了还有那个,都装一些。” “这位兄弟是不是太多了,吃不完可是领,啊啊啊~罚啊!仙...仙...仙君!”那个弟子本来就是低着头打饭,一抬头看见这么一个活生生的莫寂尘吓得勺子掉进汤里,溅起的汤汁又烫的他斯哈斯哈的抽气,但很快拿起勺子把莫寂尘刚刚点的几个菜装起来:“仙君,我不知道是您……”今天浥泽仙君怎么来吃饭了,他不是辟谷多年了,虽然掌门几个还保存了饮食的习惯,但是,但是怎么会是莫寂尘,要死了要死了!啊!!!弟子心里痛苦大叫。 “不好意思,应该是我吓到你了,给这个药你拿去。”他怎么这个反应啊,我很可怕吗?怎么吓成这样,不过还好菜打好了。 莫寂尘端着两个盘子,还打算试试再把剩下的三个一起拿上。 “师叔,我来吧。” “唔~你是?哦,空林啊。”对面俊俏的青年正是他师兄谢玉的得意弟子许寂:“白琼呢?” “仙君,找我吗?”低沉磁性的声音从侧面传来,来人高且俊朗,剑眉星目,从布料的紧绷可以看出来人不像看起来那样瘦弱。 三人无疑成为整个饭堂的焦点 。 “瞧瞧啊,一个是清冷的嫡仙人,一个是药谷的高岭之花,一个是护花使者...” “说什么呢,白琼哪里就成护花使者了,人家好歹是像是个大将军吧。” “好吧,好吧,一个故作清冷的超级能吃奶爸,一个将军的高岭之花,一个护花将军。” “......”众人无语,要不是他们离得够远,而且在有隔音符的隔间里,估计他们明天就可以告别中宗了。 “你说的太低俗了,我看就他们几个根本不能用词语来形容,就是可惜游雷长老了,他估计不知道宝贝弟子和白琼的关系。” “我看不一定,当初白琼带着许师兄来投靠中宗的时候,他们二人的关系游雷长老不是看到了,估计只是不想插手,毕竟许寂实力摆在那里呢,更何况还是药毒双生的天才。” “对啊,要不是白琼不愿坦白他身份的事儿,估计就进到飞龙长老的盛龙山了。” “还没解决吗?” “哪有那么容易,他的事不是能一时而就啊。” 在远处,莫寂尘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位子,由于菜真的很多,唐玦也确实吃不完,所以本着不浪费的缘故,白琼和许寂就和莫寂尘他们一起吃饭。 “师叔,我记得你已经戒掉口腹之欲了,是想?”许寂和这个师叔其实就一面之缘,毕竟自己刚刚告别凡尘,就出现拈天之乱了,之后就是莫寂尘沉睡的五年了,他们并不了解,而莫寂尘新收的小徒弟也只是听了传闻。 “虽说没错,但我确实有意尝试一下。”莫寂尘没有特别喜欢吃的东西,可能因为曾经是玉石的原因,味道什么的在他嘴里的淡淡的,所以从辟谷开始就没有再吃过饭菜,而且每天都到处捉鬼杀妖,也没有注意过饮食,有时甚至没有歇息的时间。 “嗯,那师叔可要好好尝尝,中宗的饭菜可是一等一的好吃呢。”许寂笑了笑:“小唐师弟多吃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谢谢许哥哥。”唐玦小脸红红的,把头埋低了些。 “过几天要下山的事你们知道了吗?”莫寂尘尝了一口菜放下筷子询问。 “嗯,这个空林的师尊已经告诉我们了,仙君打算什么时候去,随时告知我们就行,白琼刚好也要下山处理北边的事。” “白琼,我记得你还没有拜入中宗是吗?”莫寂尘记得这两位都是五年前刚刚进入中宗的,好像是从北国那边来的。 “嗯,还有些尘缘未了,这次刚好处理一下,怕是不能一直奉陪。”白琼夹了好几块肉到许寂碗里。 “不用。”许寂用筷子挡住还打算夹菜的另一只。 怎么感觉这两个人怪怪的,莫寂尘看着他们的小动作不能理解,但也学着给唐玦夹了几筷子菜。 这一餐结束后,四人相互告别,莫寂尘问唐玦有没有吃饱,唐玦表示特别饱,而且和自己在山下吃的味道要更好一些。 莫寂尘无声叹气,刚刚自己吃的时候明明就和有质感的水差不多,就是可能还有点咸咸的,有点可惜,下界应该有很多好吃的吧。 “喜欢就好,不过不要挑食。”莫寂尘想到有些弟子们刚刚辟谷时吃的辟谷丹,好像不怎么好吃。 “嗯嗯,阿糖知道啦,师尊当时你说的凤凰是真的存在的吗?”到底还是小孩子唐玦很快忘记那些不愉快,高兴地去拉住莫寂尘的手,师尊的手是凉凉的,不过很大,自己只能握住两个指头,自己师尊发现后,现是一愣,不过很快就握住了自己的手,师尊大大的手可以完全把小手包裹在里面。 “嗯。”小孩的手很热,特别温暖,而且还像棉花一下软软糯糯的,好像一使劲就回化掉,莫寂尘没想到会被抓住,不过却不想挥开对方,而是小心的握住了。 “那也有神吗?师尊你是不是神啊?”唐玦好像对这个特别感兴趣。 “嗯,有的,不过为师现在还不到那个境界。自那以后神明几乎没有神明了,唉。”莫寂尘无意识的叹了口气。 “师尊,发生什么了吗?”唐玦感觉师尊变得有些低落,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但是气氛不知道为什么就变得低沉起来了。 “阿糖想知道吗?那我们就先回梧院吧,嗯,这可能是个有些长的故事了。” 第7章 中宗狠人 莫寂尘回忆起以前的事,那大概有个一千年吧,毕竟在变成人之前,自己对时间是没有概念的。 那时候莫寂尘不过还是一块荒郊野岭的石头,一次始神恰巧路过时发现此石似有灵智,而且是一种很少见的玉石,所以带回了暂时居住的一座仙山,就是现在的栖凤山,栖凤山是晓山群里的一座,始神将莫寂尘带回去后,不知道过了多久,莫寂尘渐渐能完全感受到外界的声色,也彻底开了灵智,因为自己双魂的原因,始神格外关照他,并给他们取名浥尘和寂尘,死人脸的名字叫做浥尘,记得始神说出自一首诗“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莫寂尘想问为什么不叫浥轻尘,后来感觉可能是因为要两个魂差不多吧,并且大概只是为了区分,他们通感通忆,只是性格有些不同罢了。 始神将他带在身边,偶尔也会将一些上古卷轴录入莫寂尘的识海里,久而久之这块玉石就有了很高的修为,但却一直不能化做人形,始神也并不着急,可从众神的交谈里,莫寂尘隐约感觉到三界间的关系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阶段,魔神已经打算取代神所在仙界的地位,现在两界频频发生战争,人族所在的下界也不能幸免,尽管始神尽力把战场远离下界,但大战余波带来的影响依旧不是区区人类之躯可以承受的。 史无前例的虫灾,连年旱涝,异象频生,妖兽暴走……就是所有修真界的门派联合起来也无法应对。 那天始神又来到栖凤山,他带来了很多卷轴,还有一颗树种,说是上任魔神赠予的,只是一直没有播种。 始神还是很平静,他的脸上似乎从来没有别的表情,永远是平淡的偶尔透露出一点悲悯,那是大概是神对世人的怜悯。 那次以后和始神一起离开的还有一直在附近盘旋的凤凰,山上只留下了莫寂尘,那时候莫寂尘不太理解相聚分离这些人的情愫,只知道日子过的特别无聊,把始神留下的书看到第七遍的时候,凤凰回来了,不过奄奄一息,曾经光鲜亮丽如火一般的翎羽,变得黯淡无光,滚烫的发着红色火光的血液近乎染红了整个栖凤山,莫寂尘知道凤凰非梧桐不栖,但这次,它狼狈的伏在地上,任由灰尘沾染。 凤凰没有久留,它朝着莫寂尘望了一眼,朝着猩红的天长长嘶鸣一声,扇动翅膀艰难的离开了。它的去向和生死莫寂尘都不知。 那纯粹的凤凰血是至圣的灵物,莫寂尘借由这遍山的血化了形,样貌就按照始神曾经画的一幅画像。 莫寂尘变成人的第一件事是种下了种子,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开始还很饱满的种子变得干瘪,莫寂尘想让他们回来,那些老的少的,山羊胡的,持着长剑的,那些神都没有回来,莫寂尘一心想把把种子救活了,好像这样一切就可以恢复原样,始神还可以拿着星河一般的长卷在自己身边阅读。 “一切会好的。”莫寂尘告诉自己,他日日夜夜用自己最纯粹的灵力浇灌,用血肉当养料。所幸这颗种子比别的任何仙木仙草长的都更快更好,但无论等多久多久都没有人回来,无论莫寂尘怎样日复一日的耗费精力,最后还是连期待也随岁月落空了。 “死了就是死了。”莫寂尘用掉最后能拿出来的一缕灵力,注入梧桐树的一霎,莫寂尘也终于无法维持人形,变成石头,这是他陷入沉睡前明白的最后一件事。 回忆过后的莫寂尘不打算讲出来,所以粗略的说:“始神身边有一只凤凰,那算我的旧识,还带领了仙界众神,千年前大战时,众神大多陨落,我在栖凤山见过那凤凰最后一面,大概就是这个位置。”莫寂尘指了指面前的古梧桐树。 果然还是不太想把这种事讲出来,莫寂尘又简略的说了一下当年魔神大战的经过经过。 “据我所知,下界市面上也有很多魔神大战更细节精彩的的故事,所以这个我便不细说了。”莫寂尘望着那棵梧桐与比千年前相比更加的郁郁葱葱,上有许多鸟雀,歪着脑袋好像听故事的样子。 “凤凰还会回来吗?”唐玦看着巨大的梧桐树,想象着一只羽毛如燃烧火焰般大鸟栖息在这里,会是怎样的奇景。 “我不知。”莫寂尘苦涩的笑了笑伸手摸摸唐玦的头,感觉心情似乎好了一点,又捏捏唐玦软软的脸,就像是元宵一样,但粉粉糯糯。 “唔唔,呃唔,那个,师尊会长不高的,请不要摸阿糖了。”唐玦想要挣脱但莫寂尘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现在这样不好吗?”莫寂尘看着到膝盖处的小团子,突然很好奇这个小东西为什么想要长高高的。 “现在很好,但,但是现在的师尊就很高啊,阿糖想和师尊一样高,为来保护师尊,把坏蛋打跑。” “是吗?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吗,为师知道了,可是现在小小的也能很厉害,只要你接下来好好修行。”莫寂尘一笑好像春水初融,眼底也荡开喜悦,一扫之前生人勿扰的样子。 “阿糖知道啦,一定要成为和师尊一样厉害的人。” “笨,怎么能和师尊一样,要比师尊更好才行。”莫寂尘戳戳唐玦的小脑袋,“这样就算未来有为师做不到的事,也不用担心保护不了你了,你到时候也要好好保护中宗的大家。” “好!” 莫寂尘又考了唐玦一些入门功法,阿糖确实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仅仅五岁已经比绝大多数入门弟子强了,未来超过他不是没有可能。 天光大亮,莫寂尘才悠悠转醒,伸伸懒腰,打算再卧一会会,但听见院里簌簌破空的声响。 “师尊,早!”唐玦见来人收了手里的小木剑。 “嗯。”真用功啊:“以前学过,是哪家剑术?”莫寂尘一时没有看出来。 “师尊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子妙哥哥吗,是他教我的,不过没有告诉我是哪门哪派,子妙哥哥也没有门派是爹爹寻来的江湖散修。” “嗯,自创的吗,有趣,阿糖你再舞一次给为师看看,好吗?” “没问题!”唐玦很高兴地拱手行礼,然后行云流水的又舞了一次。 “很漂亮,但过于冒进了些,实战里怕是不能做到攻防兼备,对方会有可乘之机。”这看起来不像是可以应用在现实里的,有好多漏洞,但如果再有一人…对了!这是双人剑术,但怎么会教这个,应该是无意的吧。 “今天为师教你的是舒云剑诀,这个相对简单,但是却很实用,一放一收,如风卷云起,收合间都可一人应对。” 莫寂尘唤来碧落,碧落剑身纤细修长,映射出碧玉般的光辉,莫寂尘舞起来像是一抹玉带。 “看清楚了吗?”莫寂尘看小团子样子格外认真,自己展示完半天也没有反应。 “师尊,有点太快了,我还没看清楚了呢可不可以慢慢教。”唐玦黑闪闪的大眼睛无辜的望着莫寂尘。 “果然还是不能吗?嗯,这次我一招一式分开来,你和我一起试试。”莫寂尘当年和自己师尊(上任中宗掌门)学的时候只看了一遍,大概因为曾经当石头时看过很多剑诀的原因。 “出剑要快,收!剑身平转,然后向后调……” “旋剑是因为你孤身一人,要将身后的敌人逼退,这样下一步的前刺,就不会有后顾之忧,前提是你出剑要足够快,像这样…”莫寂尘仔细教了一遍。 “师尊我会是一个人吗?” “不会,我会和你在一起,这个只是为了自保。”莫寂尘想到自己单打独斗惯了,连第一个教的都是这样的剑术。 “嗯嗯,阿糖和师尊一起。” “还没用早饭吧,走吧。”莫寂尘不是很期待,因为看别人吃的很香自己却尝不出来也是件痛苦的事,算了,不如这次尝尝那个红红的菜,上次莫寂尘就注意到了,那个看起来就很有味道。 “你们看,仙君又来了,你们猜猜这次他会点什么菜?” “唔~不知道哎,不过看仙君这样的,估计也就小青菜白豆腐啦。” “不一定,诶诶诶,点菜了,点菜了…我看看啊,什么!?” “喂喂,仙君要什么菜了?哎,你别看了,这菜都吃一千遍了,闭眼我都知道什么区域什么菜,快说来听听啊!” “爆辣双椒焗排骨!我的天哪,不可思议……实在是不可思议。” “我没记错那个是西蜀菜吧,那个可是辣哭过无数中宗大好青年的十大禁菜之首。你肯定看错了,是不是糖醋排骨?” “不会,我都看到超级大川椒了,而且那个打菜的弟子的眼睛睁的有这么大,还说了什么呢,要是糖醋排骨那个弟子怎么会这么吃惊。”那个弟子甚至用自己月俸打包票,自己绝对没看错。 “万一是小唐要吃呢,咱们再看看……” 莫寂尘不知道这个菜为什么没有人吃,明明闻起来很香啊。 “师尊,这个看起来很辣。”唐玦小心提醒。 “嗯,尝尝鲜。”莫寂尘来到昨天的小角落,放下给阿糖打的一碗甜粥。 “吃了,吃了,仙君向发起爆辣排骨进攻!”远处的几个弟子兴奋的留意着莫寂尘那桌的动态。 红润的排骨接触到舌头时,想象的味觉冲击没有到来,就是感觉挺香的,用小火慢焗,肉的鲜味被很大保留,而且似乎有一点辣辣的,感觉相较以往这个菜对于莫寂尘来说还挺有味道。 “啊,不愧是浥泽仙君!面不改色!纹丝不动!镇定自若!” 一众弟子发出尖锐爆鸣,心里更把莫寂尘认定为中宗第一狠人,本来还打算考虑其他人选,这还选个屁,妥妥莫寂尘! “阿糖,要不要尝尝,挺好吃的。”莫寂尘格外真诚。 “师尊,还是算了,阿糖不是很擅长吃辣……”唐玦看菜品颜色红的滴血,感觉被辣哭是很有可能的,比起在师尊面前辣哭丢脸,还是婉拒的好。 最后还是莫寂尘自己把那盘排骨吃完了,好在没有很多,给莫寂尘留了想念的空间,不至于一次吃腻。 “回去你自己练练剑,为师还有事要做,晚一会考核练习结果。”莫寂尘好不容易感受到美食的美好,打算自己尝试去做一顿午饭,就是还要去藏书阁找一下食谱。 第8章 平平无奇的午饭 唐玦当然不知道莫寂尘的想法,只是问出莫寂尘要去一趟藏书阁,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事,料唐玦再怎么天资聪颖也不可能想到是去找食谱,所以自己就去找同辈师兄弟们练剑了,不过莫寂尘格外交代中午一定要回梧院。 “那种书在哪呢,民生录?浮生百汇...”莫寂尘一个个区域寻找。 “浥泽仙君在找什么书?”一个弟子微笑着询问。 “嗯,这里有没有关于怎么做饭的书?” “仙君您想学做饭?”那个弟子格外惊奇,想不明白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浥泽仙君莫寂尘怎么想起来进到厨房里。 “我想试试,对了,你有什么推荐吗?”莫寂尘感觉这个弟子的气质一看就是充满烟火气的那种,还特别平易近人。 “这个嘛...”弟子挠挠头,不好意思起来。 “但说无妨。”莫寂尘想想又补充:“要好上手一些的最好。” “倒不是不能说,可仙君我是下界选进来的,我们这些人吃的东西,您这仙人之躯也可以吃吗?” “有什么不可?”莫寂尘不明白他们能吃的自己有什么不能吃,虽然是没味道了些。 “唔,好吧,让我想想,好上手的话,阳春面最简单了,就是......”弟子无比详细的讲了一遍,连揉面何处用劲的都说的清清楚楚。 “怎么样,仙君?”弟子探究的看着莫寂尘,而对方似乎陷入沉思。 “多谢,我明白了。这个就当作谢礼。”莫寂尘从芥子囊里取出一个白瓷瓶。 “这怎么行,仙君,我不能收...就是一道简单的家常饭。”这谁都会啊!而莫寂尘的灵丹妙药就算随便一个,不用想也知道有多珍贵。 “没事,我还要去准备食材了,那个丹药有益修为,我放这里了。”还以为对方会喜欢呢,难道是对自己的客气? 但莫寂尘没有欠别人人情的习惯,所以还是把药放到登记的木桌上。 “面粉,小葱,五香粉,盐和香油...就这些。”莫寂尘不知道去哪找这些东西,索性去找了江云殊。 “看你这架势是要做饭啊?”江云殊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合着就来要个菜啊。 “我想学一下,以后定会常常往荒郊野岭去,自己会做饭,就不用挨饿了。”莫寂尘一本正经的回答。 “你?挨饿?哦,对对对!我知道了,是唐玦吧。我问问啊,你这是要做什么饭?”江云殊就说嘛,莫寂尘能感觉饿才奇怪了。 “阳春面。”莫寂尘凤眼一弯嘴角微微勾起,样子有些傲娇,哼哼,很厉害吧。 然而接下来江云殊的回答完全出乎莫寂尘的意料。 “阳春面?你确定?暂且就不说你了,人家晟王公子天天金汤玉菜的能喜欢这个?” “???”莫寂尘明显不明白什么意思,在他的概念里算食物的无非就是有毒没毒,能不能吃的区别,没有什么贵贱之分,反正都一样没味道就不要分什么三六九等了。 “我看你不要白费功夫了,有时间不如去授课,讲讲除魔卫道。” “师兄,我相信阿糖会喜欢的。”莫寂尘倔强地望着江云殊不给对方任何拒绝的机会。 “呃...好好好,算我拗不过你,一会会有弟子把东西都送到梧院去,我记得那有个厨房是闲置的。” “对了,千万注意安全。”别把梧院炸了,毕竟当时药谷炼药就炸过,想起来当时修缮的巨额费用,江云殊一阵头疼。 “嗯,多谢师兄!寂尘告退。”莫寂尘特别期待自己亲手做饭,心里升起一股淡淡的希冀,纵是平时循序渐进的莫大仙君现在也跟赶着接生的产婆一样,匆匆告别。 “呃...”落差来的太快,甚至莫寂尘还没有从自己做饭的幻想里走出来,现实就给了莫寂尘闷头一棒。 其实他们饭堂子也挺好的,莫寂尘看着原本预计小小的面团,变得有点过于巨大了,少说五六个人是够了。 但好在切菜不是难事,面团的话,如果几个长老都来吃的话应该能吃完,很好,下一步... 莫寂尘是个乐观的人,很快重拾信心。 按照步骤操作,接下来很顺利的完成了,稍有插曲但无碍大局。 “终于可以了!”莫寂尘格外开心,给唐玦打了一碗后,把剩下的用法术送到了各个长老的住所,并传音让他们去尝尝。 此时谢玉正在药谷练新的丹药,听到莫寂尘传音,只好先回去看看,这个“速回”是个什么急事。 “这是面条?”谢玉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阳春面不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 “长老刚刚浥泽仙君用速传阵送来的。”看门弟子解释。 “你尝了吗?”谢玉眉毛一调,不是很肯定这个从小没进过厨房的师弟做出来的是可以吃,还是可以死... “弟子看只有一碗,应该是特意给长老您做的。”我可不敢吃。 “过来拿个小碗,算了,把我银针拿来。”谢玉扶额。 银针在刺进那碗看起来还挺正常的面以后并没有出现谢玉预想的样子。 “呼~看起来似乎能吃,他一片心意...”谢玉自己说服了自己,但面条进嘴的一刹那他后悔了。 “呕!” “快点,拿走!” “不,赶快倒了去!” 极致咸味,苦到离谱! 弟子端着碗心里悄悄庆幸自己没有贪嘴偷吃,不然小命不保! 其他几位长老被面美丽的外表迷惑,纷纷中招。 “呸!寂尘搞的什么东西,真的能吃吗?” “这应该是浥泽和谢玉一起研制的新型毒药吧,恭喜他们很成功,呕...” 几个长老战绩喜人。 “过会安排一个恢复弟子去栖凤山预备着吧。”江云殊扶着额,缓了好一会对弟子说道。 “为什么?浥泽仙君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你照做就是了。”晟王公子你挺住啊,想着江云殊再次灌了一壶茶。 栖凤山-梧院 看着空荡荡的锅,莫寂尘甚感欣慰,他刚尝了一口,感觉还挺好吃的,而且他还稍作改良,让其更加有味道了,万事俱备,只欠一只阿糖。 唐玦修行时真的很认真,几乎不会被外界影响。 “小唐师叔真厉害啊!” 唐玦不好意思的用剑戳戳地面,面上染上红晕:“你比我大,应该算阿糖哥哥。” “可你是浥泽仙君的徒弟,按辈分确实是我的师叔呢,你的剑法真的很厉害!虽然我没见过浥泽仙君的剑法,但以后只要看见小唐师叔,就知道了。”那个弟子因为长时间练习,白皙的脸变得红扑扑的,他是出自内心的感觉唐玦厉害,说的很真诚。 “谢谢,今天就到这里了,我回去啦!子明哥哥再见!” “是师侄啦!”冲着唐玦跑远的背影李子明大声喊到。 师尊会有什么事呢,今天中午一定要我回去,是要教我新的剑法秘籍吗?好期待啊,要是师尊能够帮助爹爹打仗就好了,师尊那么厉害,他从小就听说过莫寂尘的英勇事迹,传言他师尊一人就可敌千人! “阿糖。回来了。”莫寂尘表面镇定自若,心里却暗暗雀跃,快来尝尝为师的手艺! 唐玦不负期望,挺翘的小鼻子很快闻到了空气里弥漫的香油味儿。 “师尊好香啊,今天中午不去饭堂里吗?”唐玦以为师尊把饭菜带回来了,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迎接他的是怎样一个“美味”午饭。 “唔,不用去了,你来尝尝。”莫寂尘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耳尖不易察觉的浮上薄红。 “这个是?” “师尊,这个,是,是您自己做的吗!?”唐玦知道这个饭堂是没有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师尊做的,而且说不定是特意给自己做的! 虽然想到这里唐玦已经迫不及待,但还保持一定的家教,礼貌的询问莫寂尘到底是不是自己做的,万一是饭堂新品呢。 然而莫寂尘早已飘飘然,虚浮的回答了一声。 “谢谢师尊!”得到肯定答复唐玦拿起筷子,夹了一大筷子,但想到什么似的,又不舍的抖下去一点点。 “唔...”随着面条吃进嘴里的一刻,唐玦光速捂住嘴。 “好吃吗?” 唐玦已经顾不得礼数,快速抓起茶杯,借着茶水才把面条咽了下去,但还是很艰难。 “师尊。”只有这一句,唐玦没有其他任何评价了。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 “还有呢?”莫寂尘眼睛闪闪的,这可是他第一次下厨。 “仙君!”一个弟子破门而入,还弯着腰呼哧呼哧的大喘气,无不显示这他赶路赶的有多急。 “你...你没事吧?”弟子甚至没有看屋里的情况,而是一边打开腰间的药包一边平复呼吸。 “没事?”莫寂尘不知道这个弟子是接到了什么命令,但如实回答。 “那就好,这个关头您可不能再出事了,不对,那掌门让我来干嘛?” “掌门师兄让你来的!他有没有交代你什么?”有没有夸我! “那倒没有,就是脸色不太好。”不知道为什么莫寂尘的脸色好像一下从欣喜期待变得有些失落,大概是错觉吧,弟子摸摸鼻子。 “你再仔细想想看。”莫寂尘没有在唐玦这里得到夸夸感觉心里很不满意,他好歹一上午忙活呢,掌门师兄一定懂他的良苦用心。 “是有一点奇怪,掌门喝了特别多水算不算?”在莫寂尘少见的期待眼神里,冤种弟子再次如实回答。 莫寂尘此刻终于明白了什么,意味深长的看了唐玦一眼,但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幸。 “你来尝尝这个。”莫寂尘指指桌子上的碗。 弟子推脱不过只好在唐玦一脸大哥你挺住的眼神里,吃了一口,这一口不要紧,差点真搞出人命来。 “啊,我好像看见我奶奶了,她叫我喝汤?”弟子眼神迷离,看着已经出现幻觉了。 “别喝!”唐玦感觉这位师兄快没了。 “......”莫寂尘无语。 “有这么夸张吗?我只是多放了一点盐还有一些香料?” 两个受害者使劲点头,这玩意比游雷长老谢玉熬的汤药还难吃,入口是要人命的苦味,甚至苦涩到舌头疼,要是咽下去,那小味儿直冲天灵盖!一般人还真做不出来! 而且明明都是大家常用的食材,做的饭也是常见的阳春面,怎么一到莫寂尘手里就跟致命武器一样呢。 “师尊您尝过了?” “当然了。要不怎么会给你们吃。”还以为年轻人口味重呢,虽然自己吃也有点咸,但不影响它好吃啊! 莫寂尘浅浅回味了一下,感觉错不在己。到底哪个环节出差了? “好吃是好吃,就是下次还是去饭堂吧。”冤种弟子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他需要去喝一桶水解渴,火速遁了。 莫寂尘有些失望的看着弟子飞奔而去的背影,再看看桌子上满满一碗的面,莫寂尘没有退缩,一个新火种正在心里冉冉升起。 下次还是完全按照教的来吧,虽然修行时他也常常发挥自己的想象,但每次研究出来的术法都还是很成功的,怎么换到做饭就不行了呢。 看着自己师尊陷入长久的沉默,唐玦率先打破焦灼的氛围。 “今天谢谢师尊,其实面还是挺好吃的,是弟子没有口福享受这碗面。”唐玦嗓子好像有点哑了,但依然安慰他看上去特别失落的师尊,不过看他师尊的样子,好像被害人颠倒了一样。 “真的吗?下次我会按照你们口味来的!”莫寂尘本来还像被抛弃的大狗一样低着头,独自忧伤,但听见唐玦的夸奖,一下振奋起来,下次一定成功! “师尊,我们不是还有修行呢,其实我想学御剑飞行,入门的剑法我记的差不多了。”他师尊的厨艺绝非常人能比,一定不能让他师尊闲着祸害大家。 “御剑飞行吗?好像确实到时候了,明天我教你 ,今天好好休息吧。”莫寂尘脸色不妙,要赶快想一个克服恐高的办法啊! 啊啊啊,明天!可是自己不能就飞一两米吧,怎么看也不像一代宗师的水平,也总不能在自己唯一的徒弟面前丢人,那多没面子啊,以后还怎么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不是。啊,今天下午我要好好练练!定个小目标,飞十米?但其实五米应该就差不多了吧?至少糊弄阿糖应该够了吧,不!肯定够了! 第9章 不幸中的万幸 看着止不住发颤的双腿,一身黑衣的某人正狗在栖凤山后山蹒跚学飞。 “碧落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么纤细。”莫寂尘看着面前的佩剑吐槽。 碧落抖抖剑身,发出莹莹的闪光,好像个无辜的孩子眨着眼睛,表示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小龙女睡麻绳也没听说掉下来过。更何况自己堂堂上古神器怎么可能把人摔下去,更别说那人还是自己的主人了,就是断成三瓣也能把人驼起来。 “其实我感觉三米应该就差不多了吧,到时候都是平地,高度也不低了。”比起和碧落对话莫寂尘更像在自言自语。 碧落要是能说话估计吐槽的话都有一箩筐了,从下午刚开始的十米到现在的三米,自己的主人已经不是从前的主人了,他现在连御剑飞行都不敢了,这还怎么在那个家伙面前展示自己完美的剑身,流畅的花纹,还有无与伦比的稳定性!他敢打赌整个中宗,不,整个上修界都找不到能和他媲美的第二把剑! 但现在怕是一飞起来,莫寂尘的腿能抖成筛子,自己就成“篦箩”了。 这样一人一剑各怀心事,在又一次五米试飞告败以后,果断放弃抵抗。 “浥泽有空来趟药谷。”谢玉的传音让莫寂尘找到理由不再和飞行项目斤斤计较,愉快的出发去了药谷。 “嗯,我知道了。”莫寂尘看着谢玉给自己开的一摞子草药,难得有些怀念往日那些速效的灵丹和各种口味的药水水了。 谢玉虽然擅长制丹熬药,但却格外信奉慢工出细活,所以理所当然的感觉草药更加有益修为和身心健康,而对于最经常受伤的莫寂尘,则常常可以得到谢大夫爱心汤药一份,这个连浥尘那家伙也颇为无奈,好在灵石味觉不甚敏感,才能面不改色的服用,不巧的是今天又是喝苦水的日子。 “那边的小云煮好了一碗,就在这喝,一滴都别想浪费了。”谢玉语气威胁。 莫寂尘听话地走过去,看着深褐色的药汤,想着还是和以前一样一口气喝完赶快回去。 小云:嗯,浥泽仙君还是和以前一样视死如归。 淡淡的苦味一如既往的萦绕口腔,不过还能接受。 “师兄,喝完了,我先回去了。” “急什么?上次伤好的怎么样?”谢玉看着没心没肺的莫寂尘差点骂人,他为他们几个的身子操碎了心,好在这个小师弟还算听话每次都乖乖过来,江云殊几个都说什么琐事太多了没空,哼!都是借口。 莫寂尘闻言活动一下身子,感觉已经没什么不适了,再加上本来莫寂尘伤好的就比一般人快,只是不喜欢一直很疼的感觉。 “没事了。”莫寂尘特意转了一圈展示自己已经好了的事实。 “走吧,走吧!”谢玉挥挥手放行。 到了晚上莫寂尘还是陪唐玦一起吃了晚饭,虽然自己说可以在梧院做,但唐玦说很想吃饭堂的糖醋鱼,而莫寂尘根本不会做,只好先委屈唐玦在饭堂吃了。 唐玦表示:“不委屈,不委屈,师尊的手还是适合拿剑...” 莫寂尘还是一如既往的尝了一口,感觉没味道后就看着小东西库库吃饭了,看他吃倒是感觉很香,而且唐玦是名门世家出身,吃的虽然不慢但却斯文有礼,让人看着就很享受。 “师尊晚安。”唐玦赖在莫寂尘屋里一起学了几个小法术后,才依依不舍的道了句晚安,也不能一直打扰师尊休息吧。 他师尊真的是个很好的人,自从上次以后,就一直陪自己吃饭,虽然以前照顾自己的师兄师姐们好像不再找他了,但他有师尊啊!试问整个中宗谁有这么好的师尊不仅教自己剑术法术,还会陪自己一个还没有辟谷的小徒弟吃饭啊。就是做饭有点一言难尽,但人无完人嘛。 心中赞美自己师尊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完美后,唐玦不免想起阿娘他们,来中宗的每个晚上唐玦都会梦见曾经晟王府的大家。 阿娘我在中宗很好,还有子妙哥哥,你们在哪,过的还好吗?唐玦望着窗外透过的月光,眼前好像就看到了娘亲慈爱的脸,娘亲的手又细又软,总是拍拍唐玦的头顶,然后看着他微微一笑,虽然…… 在床上唐玦又迷迷糊糊想了好久才睡着。 次日,唐玦照例早早起来练剑,心里默算师尊起来的时间,等到打完第三遍后,唐玦擦擦额头的汗,整理了仪容仪表,因为差不多每次师尊都是这个点出来的,他要给师尊展示最好的一面。 果不其然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但是过了很久屋里的人也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唐玦摆好姿势,和以往一样期待和师尊一起去吃早饭。 然而并没有什么动静。 “师尊是不是还没有起来?”唐玦心里想,难道昨天晚上打扰师尊时间太长了? 虽然心里想了好多可能的原因,但是都没有用,屋里没有任何动静。 师尊虽然不会每天起特别早,但也绝对称得上按时,现在已经比以前又多过半个多时辰了。 “师尊?您起了吗?”唐玦在门前试探性询问,声音小小的,但确保屋里人起了也能听到。 “阿糖你进来。”屋里的莫寂尘两眼茫然的望着前方,衣服细看的话,就回发现腰带扣的有些别扭,刚刚莫寂尘起来就发现眼前一片漆黑,本来以为是天没亮呢,正打算感慨自己起的真早,可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了,就是半夜也不会连一点光亮也没有,更何况外面还能听见唐玦练剑的声响。 我瞎了? 莫寂尘摸摸自己的眼皮,睁开又闭上可效果是一样的,好在内力可以很好的运行,法术也可以施展,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看不见了,想想前几天的琐事,甚至更早但是都想不出来为啥突然失明。 自己手忙脚乱的把衣服穿上想着怎么和师兄们交代,怎么找个借口?要不坦白,毕竟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还有就是有点影响日常生活啊。 正想着以后自己天天闭着眼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时,唐玦的声音吓了莫寂尘一跳,对了,阿糖咋办啊! 在和阿糖一番胡搅蛮缠的解释后,才终于让眼前的小团子没有哭。 莫寂尘想摸一下唐玦的脑袋,安慰安慰,但是却发现自己完全找不到人,抬起的手掌不易察觉的又放了下去。 唐玦很快找来了江云殊和谢玉,两人看着眼前双目无神的莫寂尘,起初感觉不可思议,谢玉立马进行了全身检查。 “你昨天吃什么了吗?”谢玉悬着的心放下了。 “师弟先别管他吃什么了,这个能恢复吗,需要准备什么?”江云殊垂首顿足,看着面前虽然眼盲但好像并不担心的某人还风轻云淡的从芥子囊里翻出一条白绫,就好像已经打算代入盲人的生活了。 “估计是昨天那个汤药有点问题……”谢玉说着却偏过头,不直视江云殊担心的眼神。 “是能好,但是就是要一段时间了,而且要我和他一起闭关。”谢玉大概猜到什么原因了。 昨天给莫寂尘的汤药本身没有问题,但是却忽略了莫寂尘最近的饮食,听说他这个小师弟尤其喜欢吃辣,那个汤药属寒,本来莫寂尘也是寒性体质,但是其中的霜月草和川蜀的朝天椒偏偏药性格外相冲,可能一刺激形成毒素,就造成了暂时性的失明,这么偏僻的中毒方式,他这个师弟倒霉的真够可以了。 “……大概就是这样。”谢玉解释了原因。 “竟然是因为膳食的问题啊,那把毒素排除要多久?他身子本来就不好……”江云殊因着最近莫寂尘的状态,不知不觉就把身娇体弱,不能自理打到莫寂尘身上。 莫寂尘:有没有可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就是说我都这样了,今天是不是不用学御剑飞行了?哎嘿~ 谢玉看着眼前傻乐的莫寂尘。 “师兄,我感觉要再检查下师弟的脑子。” “师尊,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天天要你陪我一起吃饭就不会,就不会……”说着,黑琉璃一般的眸子就盈满了泪水,配着奶呼呼的包子脸极其惹人怜爱。 “怪他自己不注意饮食。”饶是性子冷淡的谢玉也出声安慰。 “是啊,唐师侄不要担心,你谢师叔一定会治好你师尊的。”江云殊摸摸唐玦的脑袋 啊,毛茸茸的,好像自己小时候养的雪松犬!不知道自己师弟是不是常常摸…不对,师弟还瞎着呢! 只有莫寂尘受伤的世界诞生了。 看着毫不知情的莫某人,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江云殊对于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关心自己的小师弟感到不好意思。 “不要紧,但是今天说好要教阿糖学御剑飞行的。”说着莫寂尘煞有其事的摸摸自己啥也看不见的眼睛,碧玉一样的眼眸,此刻有些黯淡无光,无声提醒着众人“真看不见一点!” 听听,我天,全修真界还能找出第二个这么好的师尊吗?我的师弟啊~天地良心,若是老天有眼就别让自己小师弟这么受苦了。 当初他们师尊建立了中宗,在千年梧桐树下发现一块开了灵智的宝玉,按师尊的话就是这块玉石早该有人形了,但是灵力却不知为何消耗殆尽,连基本的化形也无法维持。 “这玉石估计比你我年纪都大,大概是千年那场大战的遗孤。” “师尊是说仙魔大战?”年幼的江云殊对于那场惊世骇俗的大战早有耳闻,听说那次诸天神袛死伤大半,剩下的也多隐退一方了。 “凤血精原?唉,缘分吧。”白发的老者看着眼前的玉石神情恍惚一刻。 老者将一瓶红色的借灵力液体灌入灵石内,灵光大盛,强光过后,老者怀里多了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小孩,那就是莫寂尘。 “神君?”老者态度很尊敬,毕竟能从仙魔大战活下来的都不是一般人。 莫寂尘似乎对于自己的苏醒有些不解,小脸上流露出茫然的神色。 “师尊您,他,啊?”江云殊看着自己师尊给面前的小孩子行礼,受到极大震撼,自己师尊在如今修仙界也是遥遥领先的存在啊!看着面前和常人无异的莫寂尘,江云殊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你们唤醒了我?”莫寂尘的嗓音格外清冷,如同雨打的风铃般空灵又透着主人气质中的寒凉。 “哦,是活人,他们是有什么愿望吗?浥尘你快问问他呀,始神说了要有礼貌。” 浥尘:始神说过?吗? “咳,你们是有什么愿望吗?”莫寂尘板着小脸,听了自己另一个意识的建议。 “师尊,你看看他,自己靠您才苏醒,还问我们愿望。”虽然江云殊这么说,但自己还是老老实实抓着老者的腿躲在老者身后。 无视自己徒弟的话,老者开口:“神君,我们师徒打算借宝地建立一个门派,不巧唤醒了您。” “是门派哎,就是那个什么下界历史文录里说的修炼门派吧,我要当他第一个徒弟!不对应该是第二个,算了,其实第二个也行。” 长久的死寂让莫寂尘性格发生了极大改变,各种途径听说下界现在的安居乐业也让莫寂尘看开了千年前的浩劫。 “嗯,能收我为徒吗?”莫寂尘直接开口。 浥尘:始神,你管管他。 于是在老者带着莫寂尘去了刚刚建好的中宗大殿时,莫寂尘才知道自己是最小那个弟子,虽然但是…… 浥尘:你自己说到做到。 随着众人的了解,这才发现莫寂尘其实是个很好很有责任感的人,除去他的臭脸,天天一幅死了丈夫的寡妇样。但师兄弟几个都很照顾这个“来之不易”的小师弟。莫寂尘也不负众望通过365天全年无休除魔卫道给中宗赢得了好名声。 “呜呜呜,师弟,唐玦我来教。”看着沉默一会儿,突然自我感动的江云殊,谢玉突然感觉整个中宗除了他,难道就没正常人了吗? 突然不知道哪里得到消息冲进来的李琅:“闭关暂停,我来教!” 众人:“……” 莫寂尘还有人记得给我治治病吗? 第10章 入梦 好不容易把几个无关人士都送走,谢玉无奈开口:“闭关什么时候?” “大概要多久?”莫寂尘不知道这次会花几天,还是几个月,甚至几年都是有可能的,太久的话要不就先缓缓再说,上次吃饭还答应阿糖带他下山看看自己的父母,自己不能耽搁太久。 “可能要个十年。” “我不治了!”莫寂尘泄气似的蔫了下去。 “哈,骗你的你还真信。这种程度我还要花十年,我谢玉不如不修医。” “师叔,那是多久?”唐玦忍不住问。 “大概两三天左右吧。” 谢玉交代了几句让莫寂尘等着他消息,等东西都准备好了就传音给他。 上午就这么过去了,下午李琅果然遵守诺言来教唐玦御剑飞行,这个不过是入门的科目,对于战力不亚于莫寂尘的飞龙长老来说自然是手到擒来。 不出所料莫寂尘窝在圆椅里,“看”着两人授业解惑。 飞龙长老看着眼前一点就透的小不点,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他师尊天赋异鼎就算了,怎么收了个徒弟还是个这么让人艳羡的天才,想想自己峰里那些弟子现在还不能和自己过招,唉,要是这是我的徒弟就好了,飞龙长老眼神幽幽的看向眼上覆了三指白绫的莫寂尘。 “那个,师弟啊,我看你天天都要天南海北的跑着除魔,估计也不能好好教导唐玦师侄,不如……” “不行。”莫寂尘态度坚决。 他还不知道自己师兄吗,李琅痴迷于武艺,要是阿糖落他手里,等日后阿糖成长起来,还不得天天被抓着比试。 “我要跟着我的师尊。”阿糖从不远处从剑身上跳下来,随手旋了一个剑花,走到莫寂尘身边。 “阿糖,师尊治好了就会带着你下山了。这几天就跟着你师叔修炼。”莫寂尘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了一根糖葫芦,笑得一脸和煦。 莫寂尘整张脸是出了名的优越,一双凤眼格外冷厉无情,但此刻白绫遮着,浅色的薄唇一抿就化开了周身的凌厉。 “谢谢,师尊。”唐玦小脸儿红扑扑的。 飞龙长老:我怎么感觉好像被人当工具使唤了。 工具人李琅:“呃,那就来盛龙山,和你师兄弟几个一起学吧。师弟啊,你就放心治病吧。”看着一下午把别的弟子一周的课业都学了的唐玦,李琅感觉也没有很亏,毕竟谁不喜欢聪明可爱的孩子呢。 “来栖凤山的后山。”谢玉的传音来的倒是很快。 这次莫寂尘的手如愿摸到唐玦的脑袋。 心满意足的莫寂尘交代了师兄让他多加照拂就熟练的拿着碧落敲敲点点的去了后山。 “到了。”谢玉手上点了盏不知名的药熏。 味道很是馥郁,不像草药那样难闻倒是特别像女子才用的熏香。 “这是?”莫寂尘微微吸吸鼻子突然有些醉意了。 “这是梦貘露,你小子心境杂乱,我不点个这个,怕你过会走火入魔。” 莫寂尘摸摸鼻子,还怪不好意思的。 “坐,一会你可能会看到一些幻象,都是正常现象,届时我会把毒素引出来,凭借浥泽仙君多年经验应该是轻松应对吧。” “应该,应该。”莫寂尘意识似乎已经格外松懈模糊了,听话的点点头。 待眼前人彻底陷入梦境,谢玉走到对面坐下,开始将毒素一点点汇聚起来。 幻境中 莫寂尘刚刚只感觉脑袋昏沉沉的,一眨眼就到了一个不知道的地方。 眼前一片残破,像是一处古战场,莫寂尘发现自己的衣服好像变得有些宽松,一看才发现已经不是自己的黑色道袍了,而是一身白色广袖长衫,连鞋子也没了。 好在就算看起来还有火星的焦土,也因为梦境的原因一点也不烫。 莫寂尘赤脚漫无目的的走着,眼前的不知道是何时的景色了,不仅有人还有妖兽,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有些血肉模糊,一只乌鸦衔着一截肠子飞到枯木上,歪着脑袋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素袍的莫寂尘,咕咕叫了几声。 “醒醒!求求你,你,看看我,我们回去吧好不好,睁开眼睛啊……” 好不容易听到人声,莫寂尘走过去,看着眼前浑身浸透血液的人,地上的一个已经不知生死了,也是血肉模糊,连长什么样子也看不出来,只能看见他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把断剑。 而那个抱着他的人此刻把头埋在那人怀里,肩膀微微颤抖。 “师尊,是我不好,你醒过来看看我,好不好,求求你,我是**啊,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不知道那会要了你的命,我只是,我只是……恨,我……呜呜”那人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从压抑哭声到放声大哭,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用袖子擦着脸。 莫寂尘正看的起劲,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一段声音突然模糊了。 “我不哭,师尊,我不哭,要不就把泪水流到你身上了,师尊,我给你擦擦好不好,我们回去,再也不管那些人了。”那人明明生的高大,此刻却像孩子一样,从怀里找到一块手帕,给怀里人擦脸,就是可能血污太厚,亦或者那人脸上也全是伤痕,反正到最后也没擦干净。 “师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那人先是手抖起来,然后浑身都颤抖着,不住的道歉,嗓音凄厉沙哑。 这幻想挺悲伤的,莫寂尘感觉脸颊两边热热的,还没来得及把泪擦一下,一滴泪水就落到那人手上。 早知道不离那么近了,其实莫寂尘就站在那人面前,但可能幻境的缘故,他们俩一个躺着一个哭着,反正都没管莫寂尘导致莫寂尘以为他们根本看不到自己。 看见眼前人抬头,撞入眼睑的是一双猩红的瞳子,有些狠戾吓人,但其中更大的悲伤,以及莫名其妙的震惊。 “你,你好啊。”莫寂尘出于礼貌打了个招呼。 对方只是死死盯着莫寂尘没有回应。 “难道看不到我?这什么幻境啊,回去还是告诉谢玉以后别点香了,直接一棍子打晕我就行。”莫寂尘小声嘟囔。 “?” 看着眼前不知是不是魂魄的莫寂尘,那个男人忽然就笑了就是有些苦涩。 嘶,怎么感觉这个人有点眼熟。 “你哭了。”对方沉默了好久开口。 莫寂尘胡乱抹抹眼泪:“你也一样。”但感觉有些不道德人家师尊刚死哭不是应该的吗,虽然是幻境但出于人道主义莫寂尘补充道:“对不起。你还是哭吧。”然后鬼使神差的拍拍眼前那个男人的头,手感不错,就是跟阿糖比还差点。 男人没有管莫寂尘的话,但是狠戾警惕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迷茫无措。 “你救救他好不好?”那男人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请求道。 “我不是医修。”剑修的也一般哈,就是报仇也别找我帮忙。那个幻境里的人怎么还先礼后兵呢?逮住个人就使唤。 “求求你,试一试好不好?”眼看那双眼睛又盈着泪光。 “好吧。”算我倒霉,就是幻境里用的灵力应该不影响现实吧? 莫寂尘蹲下来,这才看清他怀里的人,已经经受过无数大风大浪的莫寂尘也没想到这人能伤成这样,看起来像是被万剑刺过,破碎的好像一使劲就会碎成一片一片的,都这样了怎么还拿的住剑呢。 那人手里紧握着的剑已经没有光彩了,剑身上遍布裂痕,就是这剑和碧落好像是一个款式啊,碧落不是上古神器吗,看起来它这型号挺流行的。 那人被男人轻轻放到地上。 莫寂尘运转了下灵力,幻境里也能用? 但是莫寂尘还是先看了看人的死活,呃,大概应该可能估计万分之一的可能呢,人走一会儿了,怎么说也答应人家了,莫寂尘装模作样的把灵力输进去,但不出所料,这具身体经脉也断了。 这怎么办? “你师尊挺惨啊。”莫寂尘声音小小的。 “对不起。” “不用道歉,是我闯进来,打扰了,那啥,你,你,哭丧?我这就去别的地方。”莫寂尘看着地上的不仅万剑穿身还筋脉尽断的倒霉蛋,死了都没个囫囵尸首,惨,实在是惨,自己还是早早带阿糖隐退江湖吧。 世界太危险,江湖再见! 原本跑出去一段距离的莫寂尘不知道为什么又回来,放了一根糖葫芦,就是说为啥我芥子囊里还有一根,给他吧,可怜的孩子,似乎有些寒酸,所以莫寂尘把芥子囊所有灵丹妙药都倒腾出来,堆到那个男人面前。 “我看你也受伤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变,保重自己。”关爱他人。莫寂尘没有说后半句话,因为怕被打。 “那啥,你师尊有没有什么遗愿未了啊?”莫寂尘看看周围尸横遍野,感觉除了这里还有个活人也没别的地方去了,反正也是幻境怕什么。 “师尊他想和我一起隐居。”那个男人平静了很多没有再继续道歉或者抱着他师尊大哭。 “那你听他的话不就好了。” “是我的错。” 眼看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莫寂尘赶快开口:“你现在隐居还来的及,你师尊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你带着他的那一份一起活着就很好了。。” “是我害死了他。我有什么资格替他活着。” 莫寂尘:那你能替他死了? “他不会这样想的。” “我有这个资格吗?”男人抬起头眼神可怜中透着哀求。 “有。”莫寂尘想都没想,死了就是死了,始神不知道死了没,但是他肯定不希望我下去找他,要不真见到了万一扇死我咋办,魂飞魄散。 自己也算他半个衣钵传人,他大概就希望人间太平安乐,所以浥尘那家伙才一直在努力去建立一个和平的人间。 “你叫什么名字?”幻境不会是无端产生的,这应该来自自己看过的故事。 “**,**我是**。”莫寂尘一句也没有听清楚,但最后一句“我能抱抱你吗?”莫寂尘愣了一下。 “可是我好脏。”男人低着头,像是受伤的大型犬类。 莫寂尘看着自己这一身白衣,好像突然理解莫寂尘天天穿黑衣了,耐脏呀。 幻境而已,抱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莫寂尘没等对方动作,把他抱进怀里。 莫寂尘身上带着淡淡的冷梅香,可因着体温,有些温暖。 就这样死了就好了,师尊,这是你的怜悯吗? 莫寂尘忽然怀里一热,白衣霎时红了一片。 男人则是慢慢滑倒在地上,血污遮挡的脸上绽开一个笑容。 “对不起,师尊,对不起。”男人是看着莫寂尘说的。 “我……”莫寂尘少见的有些不知所措。 为什么心里那么痛,莫寂尘捂住心口,看着眼前已经闭上眼睛的男人。 莫寂尘跪下去拼命的用手擦男人的脸,随着血污一点点擦掉,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展现出来。 “阿糖……怎么会是你?那……”莫寂尘看着自己说过的倒霉蛋,怪不得看着那剑眼熟,原来自己就是那个万剑穿身的倒霉蛋啊,可是自己怎么会陷入这样的梦境? 莫寂尘看着呼吸微弱的唐玦,往他身体里死命的输入灵力,好在和以前一样唐玦的身体并不排斥。 “咳咳,师尊,何必救我呢。我害死了你,你应该恨我杀我……” “闭嘴!”莫寂尘因为灵力大量流失竟然感觉有些眩晕。 “这是哪?”莫寂尘怕这不是普通的幻境。 “咳咳”唐玦咳出一口鲜血,“拈天之变。” “那不是过去的……”莫寂尘忽然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但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唐玦,你给我活着听见了吗?”莫寂尘输灵力的手没有停止,依然不要命一样的去修复伤口,莫寂尘不是医修他只能笨拙的用灵力去修补。 怕他再寻短见:“把碧落修好,等我!” 莫寂尘已经有些看不清幻境里的脸,但耳畔在最后听到一声“好”。 莫寂尘才终于放下心,感受到谢玉有些担心的声音后,莫寂尘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视力已经恢复了。 “多谢师兄。” “嗯。不过刚刚你看到什么了?灵力不要命的往外散,亏是遇见我,能给你收拾回来,不然你白白修行十几年。”难道是什么美女说什么仙君哥哥把灵力分我点就和你双修吗? “没什么,多亏师兄你了。”莫寂尘苦笑一下。 “你别笑,否则像是我头七一样,怪不吉利的。” 莫寂尘闻言立马把嘴抿成一条线。 谢玉看着眼前这个变得有些阴郁的小师弟,猜测不是啥好梦。 “都是幻象。” “嗯。”但心里却思考刚刚那想未来又像过去的梦境。 “师兄,当年你们找到我时,我受了什么伤?”莫寂尘想知道那是过去,还是……如果是未来的话,难道他和阿糖会反目成仇,阿糖还会杀了自己?这不太可能,莫寂尘想到这感觉一定是自己过于纠结当年的拈天之变了。 “呃,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是良心发现了,知道当年药谷药草怎么没了?” “师兄我认真的。” “你梦见拈天之变了?”谢玉神色也紧张起来,当年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是莫寂尘醒来了也没有记忆。 见人点点头谢玉正色道:“筋脉尽断,遍体鳞伤。” “……碧落呢?”没记错的话碧落应该断掉了。 “碧落在你身边找到的。”谢玉看着眼前人正垂眸思考。 “是当年的事吗?” “我不知道,应该只是一个梦。”碧落没有事,那么就是幻境了吧,但是一个人长大的样子,也能幻化出来吗? “那就别多想,我累了,被你折腾我也早晚噩梦缠身。”谢玉吐槽一句就回药谷说是睡觉去了。 “还是梦吗?” “师尊!”唐玦梳着高马尾,身后还背着小竹木剑,奔到莫寂尘怀里。 “我好想你啊。”唐玦嗓音奶奶的,顾不上师徒礼仪,因为实在是特别想,他和师尊整整五天没有见面了,谢师叔明明说的是两天的,谢师叔大骗子。 莫寂尘双手抱住唐玦的脸,仔细看了一遍,呼出一口气,嗯,确实还是有点差别的,看着眼前的小团子还没有长开整个脸圆嘟嘟软乎乎的,像是汤圆一样绵绵的,特别好捏,幻境而已。 “为师也很想你。” 第11章 下山 莫寂尘晚上还是没忍住想了好多,幻境里成年唐玦猩红可怜的眸子挥之不去。 但是没理由啊,当年拈天之变时应该还没有唐玦,更别说大号的成年唐玦了,而且他可以确定,幻境里的自己已经死了,就是始神在世也救不活的那种。但是当年浥尘只是重创,加之灵魂受损没有死。 当年的事有种种谜团,而且还有驿站那个神秘人的身份,下山要好好查查。 第二天清晨,因为莫寂尘把自己吃中毒这件事,唐玦早早的自己去吃了饭,而且他和几个盛龙山的弟子成了好朋友,他们都多少有点怕浥泽仙君,所以再三强调不要和莫寂尘一起来吃饭,唐玦没办法只好自己一个人赴约。 而莫寂尘则是把好几袋干果零食装进芥子囊里,然后就是杂七杂八的灵药,还有就是一沓子传送符,万一陷入不好的境地,也能尽快脱困。 “仙君,准备的怎么样了?”许寂的声音传来。 “嗯,可以出发了。”莫寂尘出来看着眼前风光霁月的两人咋舌感慨谢玉是个惯会收徒的,这个许寂自己稍有耳闻,曾经也是个叱咤风云的角色,这个白琼,身世倒不是很清楚了,不过看他周身气质应该是军旅中人。 “走吧。” 唐玦虽然还没到选武器的年纪,但是莫寂尘还是找了一把不错的短剑给他。 一行人往山下走,就是气氛凝重了些,莫寂尘想着怎么调查,所以没有注意到队伍里尴尬的氛围。 “啊,这不是浥泽仙君吗?又归隐去了?”看门的大爷在莫寂尘刚刚醒来时就见过他,上次被莫寂尘忽悠了,现在再见一下就明白了他的身份,笑呵呵的问。 “下山执行任务。”莫寂尘礼貌颔首。 呃,大爷你记性真好,咱们就见过一次吧,何必为难我。 “师尊。”唐玦抬头看着莫寂尘,他碧色的眸子在阳光下像泉水一样通透如同闪着粼粼碎光,没什么事就是想叫叫自己师尊。 “上次是个意外。”莫寂尘以为唐玦想问为什么要溜走。 “师叔还会有这种想法,倒是出乎空林的意料了。”许寂看着面前有些窘迫的浥泽仙君,感觉和自己了解的有些出入,不是说莫寂尘是最关心天下百姓安危的吗。 “听说山下景色不错。”莫寂尘答非所问,但也称不上莫名其妙,有可能是真下山看风景呢,毕竟他们这种境界的人一般人是很难理解他们的想法的。 “战乱有些多,否则景色确实不错。”白琼想起来北国风光,确实是让人陶醉。 “这次平乐国估计元气大伤了,就是灭国也是有可能的,晟王是个有谋略的人,若是此次他能掌权倒也不失是个好结果。” 谈及这个莫寂尘仔细留意了唐玦的状态,果不其然小团子一直低着头。 要说平乐王确实荒淫无道,把百年基业和俸禄都花在搜刮香车美女建造宫殿上,但是晟王叛变对于唐玦来说应该也是不小的打击,好好的王府公子一下承担了不少骂名。 莫寂尘安慰性的拍拍唐玦的背。 “其实我……”唐玦正想说什么。 “仙君,你的弟子是晟王的公子吧。”白琼想起来这件事,打量了一下年纪尚小的唐玦,五岁左右的孩子已经有同龄人所不具备的成熟稳重。 “父王其实并不在意我。”唐玦的回答让众人侧目。 “府上人说我不是亲生的,是娘亲礼佛路上捡来的,所以父王其实不是很重视我,我还有一个远在北国的兄长,他是父王和娘亲的孩子,但是娘亲待我很好的,我不希望她出事。” “我也是捡来的。”白琼说着看了一眼许寂。 “大哥哥也是被捡来的?”唐玦有些探究的看着白琼。 “我的救命恩人。”白琼指了指已经捏了一根银针的许寂。 “啊!”下一刻白琼就被狠狠扎了一下,马上捂住嘴。 “其实我也是被捡来的。”莫寂尘看着三人插嘴道。 “这么说来,我也一样。”许寂无奈摇头。 这样孤儿四人组面面相觑后,都笑了。 同行四个人都凑不齐一对儿完整的爹娘,莫寂尘暗暗感觉这可能就是缘分吧。 一扫刚刚低沉的氛围,四人你一言我一语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 “我感觉想要调查还是去找追风门,他们是专门调查江湖恩怨的。”白琼对于莫寂尘此次的目的建议道。 “可我们不清楚他的底细,万一和对方早和其有所勾结,我们不就自投罗网了。”许寂的话也很有道理。 “不妨试试暴露行踪。”唐玦稚嫩的声音让大家思考起可行性。 确实如此,不管对方目的是莫寂尘还是唐玦只要他还没放弃就一定还会出手,那就把自己的行踪暴露给对方,自己做好准备预防对方的行动就好,虽然敌在暗处,但也比漫无目的的寻找好一些。 “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莫寂尘决定先去接几个委托,把名声传出去,这样看起来就像是中宗派他普通执行任务一样,这样有心人自然会暴露马脚。 “嗯,我感觉主意不错,就是一个月后咱们就要分开了。”白琼有些遗憾的说。 “嗯,你的事吗,没关系。”莫寂尘知道白琼这次还有其他事要做,没有说那就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缘由,莫寂尘自然也不会多问,谢玉给自己安排一个许寂已经很好了,至少药谷出来的都比较会照顾人,再不济也比自己强,唐玦还这么小,跟着自己风餐露宿的…… 他们选了一个往北的任务,是一个叫做陈家庄的委托,听说那里最近总有孩子失踪,原因也比较离奇,必须到地方问了才清楚。 “哎呀呀,几位仙君可算来了啊,快快请进,翠娟啊,赶快上茶,快!”眼前有些佝偻的老头就是陈龙,陈家庄的村长。 陈龙说:“仙君啊,你们可不知道啊,我们庄里人丁本来就不兴旺,可最近我们专丢四五岁的孩子啊,我家就一个娃娃,我家那口子现在是半步不敢离身,生怕一不留神就,就……呜呜呜,仙君可要救救我们庄的孩子啊,我老陈头就是下辈子当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恩情啊~” 莫寂尘从对方冗长的话语抓住几个重点:“只丢四到五岁这个年龄段的吗?” “是啊,起初第一个孩子失踪时,我们都以为是孩子贪玩被山里老狼抓了去,可是当天夜里好好睡在家里的孩子也丢了,我们找遍了山,愣是没有半点踪迹,我们庄称不上风水宝地,但也从没听说出过什么鬼怪啊。” “仙君?”许寂传递给莫寂尘一个眼神。 “应该不是鬼魅作祟。”修行的厉鬼通常情况下老幼都不会放过,而且确实如陈龙所说,陈家庄闹不了鬼,这是个阳位,鬼是傻了才来这抓孩子吃。 “能看看丢孩子的地方吗?”莫寂尘想来没有什么头绪,就想到案发现场看看。 “几位仙君跟我来。” “对了,这位小仙君还是先留下吧,我看他也是四五岁的年纪,那里还是别去了。”陈龙看了一眼唐玦提醒道。 “师尊,我……” “阿糖,你先留下。”确实不能确定孩子失踪的规律和原因,这种情况下,不能让阿糖贸然跟着。 “是,师尊。”唐玦闷闷不乐的答应下来。 丝毫没有察觉到暗处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 “就是这里了。”陈龙带着莫寂尘几个来到村西的一个住户那里。 “丢的第一个孩子是他家的老二。” “陈老三,仙君来给你找孩子了,开开门。”陈龙上去咚咚咚的敲门。 一个眼睛肿如核桃的中年男人缓缓开了门,他一身粗麻大衣,俨然是披麻戴孝的模样。 “你这是干什么,孩子尸首又没着落,快脱了多晦气啊。” “都半个月了,村长,小宝死了,小宝肯定死了。” “你怎么能确定?”莫寂尘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发问。 “仙君,你知道同命锁吧?” 见莫寂尘点头,陈老三继续说:“曾经有个游行的老道士,说我家小宝命里缺木,给他绑了一个同命锁,就绑在我家这棵大柳树上,可今天我一起来,树枯死了,换以前我还抱着希望,可你看,我,我还怎么相信我家小宝还活着啊!”说着泪水从红肿的眼眶里源源不断的流出。 “我的老婆从小宝失踪就病倒了,现在,现在就有一口气在了。”怪不得他这么肯定原来是有原因的。 “你先让让,我给你夫人看看。”许寂说着往屋里去。 屋里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和几个老旧的长木椅,而里屋床上躺着一个面容憔悴枯槁的女人双目禁闭,看起来一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模样。 许寂上前把了脉:“心气郁结,急火攻心,师叔你有没有带清心露?或许可以换一线生机。” 莫寂尘没有犹豫从芥子囊里拿出一个绿色的玉瓶。 “多谢,师叔。” “嗯,救人要紧。”莫寂尘没有多说,看着许寂要了一碗温水将清心露稀释后,让陈老三喂给了他夫人。 做完这一切后,几人退出来,陈老三把屋门关好,脸色好了些。 “多谢仙君救命之恩。” “能不能醒还看你夫人自己的造化了。夫人有见到孩子失踪的整个过程吗?”谢玉觉得他夫人的病并不简单。 陈老三很久没有答话。 “哎,陈老三你可就老实交代吧,仙君还能害你不成?就是你,你那什么锁也不一定准不是,万一孩子还能找回来呢。”村长催促下陈老三才开口。 “那天我去山里拾柴火,心里就感觉不得劲,特别不安,我想着家里就要出事,就很快回去,一进屋就看见我老婆跪坐在地上,我赶快去扶她,她嘴里念叨着来了,来了。我问她什么来了,她就大叫一声,我以为她是故意装疯,我就骂她说吓着孩子怎么办,登时我就感觉不对,我家小宝以前我一回来就跑出来接我,可现在…果然我老婆听见孩子就疯疯癫癫的说胡话,我再怎么叫都没有用,问她孩子去哪了,她就唱什么白鹤展展,灵童转世,白鹤远远,什么什么我也记不清什么玩意儿了。” “有头绪吗?” 众人摇头。 可里屋却慢慢响起童谣:“白鹤展展,灵童转世,白鹤染染,血流千里,白鹤远远,浮生若梦,勿哭勿哭,无上欢喜,勿扰勿扰,神降福祉……”女人沙哑的嗓音在安静的屋里回荡格外诡异,童谣的腔调也称不上和谐,整个屋里陷入寂静。 “师叔,怎么回事?”许寂被搞的有些毛骨悚然,汗毛倒竖,自诩是个怕鬼的。 “……”别看着我啊,我也不知道啊,感觉我像是会听奇怪童谣的人吗?而且这玩意和什么咒语一样,感觉再唱下去感觉什么东西就复活了。 “我进去看看情况。” 众人明显陷入僵局,这时莫寂尘主动请缨。 许寂,白琼:大拇指给你了,师叔加油! “仙君,我,我和你一起,毕竟是我老婆。”陈老三看起来状态更加不好了,脸如白纸,额上挂着冷汗。 两人进屋后看着女人背对着他们坐在床上,嘴里还在哼唱着什么。 “还好吗?”莫寂尘刚刚探了对方的情况,没有发现不对劲,可能只是神志不清。 “神降福祉!啊啊啊啊~”女人嘶哑凄厉的声音仿佛穿过耳膜,让莫寂尘不禁捂住耳朵。 “闭嘴啊。”陈老三上去捂住女人的嘴。 “唔唔唔~”女人双目放大涣散,看不清目光落在哪,只是努力挣扎着。 “你夫人以前就有神志是不是就有问题?”许寂终于忍不住发问。 “其实陈老三家那口子神经确实不正常。”村长老头躲在门后开口。 “怎么说?”莫寂尘感觉耳朵好受一些就冷冷的打量了这个行为举止都不正常的陈老三一眼,他完全不像一个丈夫,而且一定对我们还有所隐瞒。 “不瞒您说……” “陈龙!你……你!”陈老三还想阻止。 “唉~作孽呀,老三呐,再不说,你还想害死多少人呐,啊!” “不用你说,我自己交代。”只见陈老三一扫脸上的哀伤神色,一脸狠绝。 “我老婆是我逼疯的。” “果然如此。”许寂并没有很惊讶这个答案。 白琼则是找了个板凳坐等他讲述详情。 “你为什么这么做?”莫寂尘不理解好好的夫妻什么深仇大恨不能解决,一定要把人逼至疯魔。 对上莫寂尘冰冷的目光,陈老三叹了口气:“并非这么简单,我有自己的原因。” 第12章 祸源伊始 “当年我刚刚娶妻,那是我的第一任妻子,可是她和我生下第一个孩子后就发怪病死了,我和她的孩子也很快去世,我不 甘心年纪轻轻就断子绝孙,我又娶了一房,那个女人待我很不好,她是隔壁村屠夫的女儿,一喝酒就拿着砍刀要砍我,这个村长可以做证。” “确有此事,确有此事。”老陈头摸摸后脖子,想起那个女人他也感觉害怕。 “可是她生孩子的那天难产死了,我开始怀疑是不是风水不好,我找了道士,栽下门口那棵柳树,果不其然,栽树以后我那体弱的第三房夫人,竟然平安产下小宝,我和她也算情投意合,日子过得很美满,但小宝总是得病,因为夭折的两个儿子,其实那个没有出生的都不算我的孩子,谁知道那个屠妇怀的谁的野种!” “继续说。”莫寂尘看着男人义愤填膺的吐槽自己的妻子,皱眉,禁不住打断他。 “是,是,仙君。我怕小宝也早夭,所以又找了当年的道士,他给我了那把锁,但其实那是个借命的东西,我老婆甘愿把命借给小宝,加上柳树,小宝长的比常人家孩子还要健康,可我的老婆却时不时陷入疯癫,我以为是生子导致,就一直悉心照料,但她却总是抱着小宝不放,是实话那样子就像要把小宝吃了一样,我于是不让她小宝靠近,随着她意识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我对她慢慢没有耐心,也不愿意让她出来丢人。” “你把她锁起来了?”许寂问。 陈老三点点头:“她已经不仅仅是对着小宝发疯了,而是所有和小宝一样年纪的孩子,她都去死死抱住,村里人快要受不了了,我也是没办法,但我从来没有亏待过她,一日三餐,吃喝拉撒我像个奴隶一样照顾着。” 老陈头点点头表示确实如此,对于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女人,陈老三真的称得上是个好丈夫了。 “柳树我去看看。你们看好那个女人。”莫寂尘感觉那棵柳树可能就是这次失踪案的关键。 眼前这棵柳树确实已经枯死了,莫寂尘折下一枝,里面流出红色的汁液,莫寂尘脸色有些凝重,心里有了大概猜测,但是是什么目的让他选择这样做呢? 莫寂尘用灵力把柳树的根部挖了出来。 “果然是这样吗?那个道士……” 屋里许寂听到树倒地的声响出来看情况,莫寂尘正在结印。 面前的柳树长在一个孩子身上,不,仔细看,其实是柳树的根长成了一个蜷缩着的婴儿样子,而“婴儿”脖子上戴着一个长命锁。 “师叔,这?” 莫寂尘结完印用碧落把柳树根死死钉在地上回答:“当年那个道士估计早有打算,他这个树是魔界的哭婴柳,他只吸十岁以下的孩童灵气,但因为绑了你家孩子的锁,专挑四五岁的孩子,等到成熟了,这个婴儿就是一个完美的傀儡。” “那个哭婴柳孕育的傀儡因为吸了众多孩子纯粹的灵气加上日月滋养,所以天生灵力强大,魔界贵族把这个当成灵魂的备用容器。” “师叔你的意思是,是魔族人?”许寂虽然从小在下界长大,不怎么知道除了人界以外的事,但是魔界的狠辣却是早有耳闻。 “不一定,因为傀儡要成熟了,所有养料却失踪了。”莫寂尘看着眼前被碧落压制的哭婴柳。 那就意味着他们是两拨人,但目的都是这个阳气颇盛地区的孩子。 “小宝的母亲,其实有很淡的魔界血统,可能这也是为什么那个道士要选你们俩的原因了。”本来莫寂尘还没有很在意,因为人魔通婚虽然少见但是存在不少,魔族崇尚实力,那些实力不强的魔族人会伪装成人类混迹在下界,久而久之人魔混血也就常见了。 小宝身上的返祖现象本来会让他体弱多病早早死去成为养料,但小宝母亲却愿意借命,而这样源源不断的灵气供应也让那个道士愿意把他和哭婴柳绑在了一起。 但是看上小宝的那个人本来没有用哭婴柳积攒的灵气,而是选择抓其他孩子来补充,可今天连哭婴柳的灵气也被转移了,难道单单是抓的那几个孩子不够,才不得已得罪魔族人吗? 如果抓了其他孩子是为了淬炼,好让小宝这个容器更加好用,那么就是结果没有达到预期效果,所以还是要把哭婴柳的灵气也全部转移吗? 莫寂尘把心中的想法分享给众人,众人感觉到此次事情的复杂度已经远超他们的预期,牵扯其中的魔族人,身份不明的道士,还有不知道什么原因抓走了小宝的人,线索现在还无法完全串联起来。 “糟了,阿糖!”莫寂尘想到唐玦还一个人留在村长家,一个瞬身消失在众人面前。 许寂:“师叔,你的剑!唉~” 白琼:“咱们要不去看看?” 村长是明白人立马自荐:“两位仙长放心,我定会看好陈三夫人和那位仙君的宝剑的!” 好在阿糖还在这里,莫寂尘缓下一口气,差点就忘了,对方是不会放过灵力浓厚的孩子的,尤其还是唐玦这个年纪! 可唐玦这里情况却不容乐观,只见一个比唐玦矮上不少的小姑娘在拿着头绳在唐玦脑袋上比划,而唐玦则是一脸生无可恋任人摆布的模样。 “师尊……” 莫寂尘感觉阿糖要碎了,但是那个其实小姑娘还挺可爱的。 殊不知莫寂尘自己很快会放弃自己的这个想法。 “唐玦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呀?若若给你扎的小辫子好看吗?”那个女孩余光中看见一身黑衣广袖的莫寂尘。 “哎呀,漂亮的大哥哥又来若若家了!”那个小姑娘看到门口的莫寂尘丢下唐玦就挂到了莫寂尘腿上。 “……阿糖!”救救为师!小姑娘眼睛很亮,同时鼻涕也很闪亮,莫寂尘提住小姑娘的衣领,使了个清洁术。 “若若变干净了!大哥哥,好厉害啊!若若也要学,也要学!快点教若若呀。” 原来唐玦是那么懂事啊!我还以为所有小孩都是和阿糖一样的呢,这个小魔鬼是什么东西啊,太可怕了,好脏,好吵,好烦! “若若!快从仙君身上下来!”一个三十来岁扎个头巾的女人赶忙一脸歉意的把还在抵抗的小姑娘抱了下去。 “仙君见谅。若若和娘回屋去。”女人抱着孩子急匆匆进了里屋。 “师尊,你终于回来了,那个小女孩她偷偷跑出来非要和我玩。”唐玦头上还扎着红色的头绳。 这样一看阿糖和红色还挺搭的,本来就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多了几分孩子气,不知道为什么阿糖感觉又长高了,小孩子长的这么快吗? 注意到自己师尊在看自己的头发,唐玦害羞地捂住头,转过身,软软的嗓音抱怨:“师尊不要看。” 好丢脸啊,竟然在师尊面前失态了。 在莫寂尘还在欣赏自己小徒弟美貌的时候,唐玦却把头绳全拆了下来,动作太大 甚至发型都变得有些毛毛的。 啊啊,阿糖好乖好可爱,要是偷孩子的还来,一定会对我家阿糖下手的,我必须想个办法! 还有那些个被抓的孩子估计已经遭遇不测,现在应该预防孩子失踪再次发生。 好在现在已经有了大概方向了。 “阿糖,你把这个带上,还有这个,对了,这个也是。”莫寂尘从芥子囊里拿出一些符咒和法器,虽然不能一下子教会唐玦怎么使用,但是至少心理安慰还是有一点点的。 “师尊,调查的怎么样了?是有结果了吗?”唐玦看着怀里莫名其妙出现的“礼物”问道。 “估计是想要实行什么禁术,需要童男童女,你要小心,不过为师会保护你。” 按照现在事情发展的进度,需要一个灵力充沛的孩子,还要是在至阳之地出生,无非两种可能,一个是做容器,一个是唤灵。 莫寂尘感觉第一个可能不大,因为要容器的话直接蹲守等哭婴柳成熟悄悄截获就行了,何必大费周章抓那么多孩子,而最后还是不得不得罪魔族,直接带走哭婴柳就行了,而且魔族有秘法加持成功概率才高了一些,这也算是禁术,还是挺危险。 而第二种,估计就有些复杂了--唤灵,是上古禁术,沉睡的神明可以暂时被召唤至人间,而召唤者可以控制一段时间,但是神的魂魄一般人的身体往往不能承受也不好被控制,就算只有残破的一魂一魄,也是一样,唤主往往会被反噬而用于召唤的容器也会爆体而亡,但是代价和成果是对应的,上古的神明实力不是一般人可以企及的,用来达成一些目的确实是很好的工具。 但这个应该是早已禁绝的禁术,甚至莫寂尘也只是在书上见过,修炼无情道的弟子是容器的最佳人选,一来原身的魂魄没什么执念,强横的神魂入体很容易占领原主的身体。二是无情道相传最容易飞升成仙,也和神仙修炼的路数相近,可惜这种人是少之又少了,不如心魄单纯而且脆弱的孩童好寻。 如果是这样,他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目的才使得他牺牲数名无辜儿童甚至自己的性命去达成。 “师叔,”许寂一进来就看见正思考的莫寂尘和手里捧着一大堆仙丹符咒不知如何处理的唐玦:“小唐师侄没事就好,还是第一次见师叔您慌张的样子。” “此事内里复杂,我难免忧心。”莫寂尘想着确实没和许寂白琼打个招呼,但是想到背后主谋可能是个不计生死的狠辣之人,确实让他担心阿糖的安危。 阿糖天资本就高,而且灵力天生强大,这不就是一个完美的容器吗? “幕后人此举需要灵力庞大,如今我估计还有不足,他一定会回来拿走哭婴柳,我们在此设伏。你问问还有谁家有小童,我去设个结界以防万一。”莫寂尘猜着他不会放弃哭婴柳里的灵力,而且他看到哭婴柳灵核还没有被取走,估计还有一个引子没有得到。 一处山洞内 “莫寂尘来陈家庄了,事情有些棘手,单凭我难以从他手里拿到哭婴柳,更何况他还带了帮手,你最后再助我一次。”说话的人一袭斗篷遮着面貌但眼里是遮不住的狠绝:“我们必须杀了莫寂尘,如今他已经来了,不必我们自己去寻他,你我不敌,可上古神袛还不能杀了他吗?神君!这本是你提出来的,如今只差一步之遥了!难道你要让这些年白白努力吗?” 看面前人似乎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帮自己,他咬咬牙又说:“神君莫不是忘了灵脉了,就是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交情可言,但神君还要再次看着灵脉失之交臂?!” 眼前人完全没有前者的疯狂模样,他微微一笑,眉眼不露情绪唇角一勾:“本君没有说不帮你,可你也知道莫寂尘的实力深不可测,他如今就是受伤,可万一消息有假,岂不是…” “那神君有何计谋?”自己时间已经不多了,本来自己灵力不纯,找了个有魔族血统的孩子就很难了,在加上哭婴柳,这本是那人的东西,如今把他得罪了,就算身死也要把事情办好,不然如何与母亲与姐姐交代。 “记得陈家庄村长家还有一个幼女,我们可以试试。”莫寂尘和灵脉都不能缺少,可如今莫寂尘怎么可能被他控制,还是从灵脉下手好。 “我用那些孩子做了几个傀儡,可以派上用场吗?”带斗篷的男人看向洞里双眼无神,直挺挺站着的幼童。 “听说莫仙君魂魄受损,你试试把他引进我的阵里,其他的你不用管,我会处理他的几个帮手。” 斗篷男此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自己单凭实力是打不过中宗的几个长老的,但也算可以过上几招,相办法引来吗,还算容易。 莫寂尘哪里知道这是冲他来的,此刻还在给村西头的陈大娘设结界。 我把孩子都放进结界里,就剩下哭婴柳,不信你不来,现在莫寂尘也知道那人正走到最后一步,于是交代许寂和白琼一定守好哭婴柳,因为不知道来人有多少,自己还要应对一番。 “阿糖,为师倒是不担心你师叔他们,但你资历尚浅,这几天就和若若呆在结界里。” “可……”本来唐玦还想说自己可以帮忙,但是又怕真如师尊说的那样资历浅,岂不是拖累了师尊他们,于是点点头。 一定要赶快修炼,早日帮助师尊!可是那个小女孩,这几天都和她一起? 唐玦的小脸上浮现出绝望的神色,一定要加紧修炼啊,只要一直呆在师尊身边,应该就没有烦人的小姑娘往自己身边凑了吧。 莫寂尘不知道唐玦的想法,设好最后一个结界也就是村长家的以后,莫寂尘感觉不稳妥,又加固了一些,一旦结界有反应他是第一个知道的。 碧落:“其实柳树不会跑,主人你要不要把我唤回去?我已经插这里一天了……” 许寂白琼感觉任重而道远啊,这什么个禁术今天就让他们给遇见了,还以为是个普通委托,处理完让师叔找他们加钱。 第13章 陷阱 好在莫寂尘也没有等很久,因为就当天夜里,就有个村民的孩子找回来了。 好消息孩子没缺胳膊少腿,坏消息是没神志。 “哪找到的?” “后山一个洞里。”那个妇人说。 莫寂尘看了看皱眉:“还有救。” “仙君救救我家孩子啊,仙君!”那家父母对自己的孩子失而复得本来很高兴,但看到孩子跟失了魂一样,心里又害怕担心的紧,现在莫寂尘说有救,那拼尽全力也要让这个仙君救救自己的孩子。 “别急,我先检查一下。”莫寂尘伸手打算触碰这个孩子。 “等等,师叔,小心为好,我略懂医毒之术,还是让我来检查一下。”许寂感觉一定不是普通的失魂,倒像是被制成了傀儡。 莫寂尘本来想说这个尚且还伤不了他,但要说他这个师侄的医术应该比自己高明,自己最擅长的就是打架,要是浥尘那家伙的话估计还能细致谨慎一些,可他是莫寂尘,能动手绝不多逼逼。 眼看许寂要去为孩子检查了,那个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有了动作开始哭闹,甚至于哭着要把莫寂尘等人赶走。 那家父母看到孩子有了反应本来还打算谢谢许寂两个半夜来检查,但是耐不住这孩子不依不饶,哭着哭着就开始想要推他们两个,眼看两个成年人竟然拉不住一个幼童。 莫寂尘喝了声:“小心!” 一个孩子断不会有这样的气力,但他父母却还没反应过来。 许寂手上灵力流转随时打算出手,连忙说:“离那个孩子远一点,他不是你们的孩子。”至少现在不是。 可能控制那个孩子的人也看形势不对,本来是打算接近莫寂尘的,但许寂的话,很可能没有用,于是转手就扼住身后父母的咽喉。 “孩子,我是娘亲啊~孩子!” “咳咳咳,仙君救救我!”两人脸上霎时间涨的通红。 莫寂尘正打算把这个孩子先打晕时,一道男音响起:“想要他们都活命,就别……” 一道白光闪过,那头控制的人为了不受到伤害的波及,或者被发现踪迹急忙收手。 “神君,失去控制了。”戴斗篷的男人面色有些苍白。 “无事,下一步吧。”语气几乎没什么波澜。 反正本来就没打算靠一个蝼蚁就牵制住他们,而且目的已经达到了。 “放弃了吗?”莫寂尘看着手上白光慢慢散去,下次还是要再快一点。 “师叔,已经安置好了。”许寂把他们一家三口安顿好看着眼前盯着自己手喃喃自语的师叔。 刚刚莫寂尘动作很快的把那个孩子的控制打断,看出来如果对面还想再挣扎的话,他师叔就能直接靠追踪术找到他们大本营了,虽然莫寂尘这几天看起来好相处了不少,但是不得不说实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大,很可靠啊。 “这是个诱饵。”莫寂尘把那个孩子身上带着的残余力量散去。 “师叔刚刚不打算听听对方怎么说吗?”毕竟可能有线索。 “通常是废话,下次我会尽量找到他。” 莫寂尘已经熟悉对方控制的套路,以前他遇到的傀儡还会用伤害自己的人类身躯来威胁自己,可现在想靠单单这么低级的傀儡术,是在小瞧他吗?还是说还有别的阴谋? “师叔,我们先回去看看哭婴柳吧。”毕竟这边已经有了动作了。 “嗯。”莫寂尘没有想太多,他不是善于思考的人,既然敌人没有把几个孩子都杀死,那一定藏在某个地方,救回来就行了。 哭婴柳从莫寂尘把它挖出来就一直被碧落插在地上,现在灵力变得很微弱,连同树根处的婴儿都有些干瘪瘪的。 “仙君,这上面已经几乎没有灵力可用了,他们还会来吗?”白琼负责看着这树,现在这树可谓是奄奄一息。 “他们如果是想施展唤灵,哭婴柳的灵核比其他灵石好用,不如试试看。”莫寂尘无视碧落强烈的谴责,淡淡开口。 “要是我的话,比起和师叔你打一架抢一个什么灵核,不如去搞个灵石。”许寂说了句玩笑话,不过也算实话实说了,莫寂尘从来不会手下留情,中宗都知道这个,莫寂尘的认知里,人视善恶而待,妖立杀,魔立斩,如果遇到一些不能杀死,那也是打残镇压起来,不是这几天相处真的会以为是个没什么感情的人。 “仙君 ,我们和你一起下山不能是看着小唐仙君的吧?”白琼并不感觉自己实力不如那些修仙问道的,但是莫寂尘毕竟是能被诩为浥泽仙君的,下界人虽然把各大门派里的弟子都叫仙君,但是莫寂尘是实打实用实力得到的称号,从古至今能被真正达到所谓仙君实力的有五人,莫寂尘算是一个。 然后白琼就看见莫寂尘偏开目光并挠了挠头,说去检查周围了。 “所以我们……”白琼有些无语。 “阿玖,毕竟是我师尊的安排,师叔强一些,总归是好的。”许寂也不是没有和入门弟子历练过,一个小妖兽就要伤的七七八八。 “又有孩子回来了?”莫寂尘看着远处跑来的小黑点。 远处的老村长正慌忙跑来:“仙君,仙君! 小女,小女出事了!” “怎么了?”莫寂尘一时想不出会发生了什么。 “你们守住哭婴柳,我过去看看。”眼看村长的喊叫让本来已经进入梦乡的村子又亮了起来,莫寂尘也没想到一晚上会有这么多事。 “小女她很不对劲,本来已经哄睡下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若若一直往结界那去想出来,她娘想拦着她,不料她竟然拿刀砍伤了她娘,现在小唐仙君正在那!”村长不住地喘着粗气。 是阿糖和那个小姑娘打起来了?阿糖虽然刚刚入门,但是如果是刚刚那家小孩一样的傀儡,阿糖是可以制服的,但现在却僵持不下了吗?果然还是没有那么简单,莫寂尘想着,瞬身来到村长家的院落里。 到了村长家,结界还很稳固,阿糖和一个衣服有些残破的小姑娘在打,若若拿着一把剁草刀,而阿糖手臂上也有些狰狞的伤口。 莫寂尘设下结界特意让村长在外面就是怕有变故,没想到会是结界里面的人,什么时候,明明那个小姑娘没有…难道是之前吗? 莫寂尘感觉到面前那个术的强大,若若的身体因为承载不住已经七窍流血,看着格外骇人,没有了早上见面时可爱的模样。 “阿糖没事吧。” “我没事,师尊小心,若若她被控制了。”唐玦持着短剑。 “嗯,必须快点把术法解除,不然会出人命。”莫寂尘想着怎么才能不伤害到脆弱的小姑娘。 “莫寂尘,你可要救救我。”这次是若若的声音,但是因为一张口血就不住流出来,让整个画面十分惊悚诡异,若若可是不会直呼他的名讳! “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先解除控制!”莫寂尘冷声道。 “你很在乎人命吗?不,你根本不在乎!不要想强行解除,不然这个孩子就会死,你不想这样吧,与其这样,不如我们做一个交易。”女孩充血的双目死死盯着莫寂尘。 “什么交易?”莫寂尘没想到对方会这样说愣神一刻,但立刻冷下脸问道。 “让你徒弟在明日到哭婴柳处,届时我会告诉你。” 可能知道莫寂尘会拒绝,若若一下瘫倒在地,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师尊,我……”唐玦面上有些不知所措,就算知道他师尊不会同意,但是若若是无辜的,现在来看对方的目的一早就是他。 “我知道,这件事我们再想办法。”莫寂尘甩甩手感觉有些发麻,没有在意。 对方就是拿准了他们一定不会不管那个小女孩的死活。 “若若她突然变得很强,我没有打过。”唐玦看着手上的伤,感觉有些隐隐作痛。 “你还小,对方很强,不过如果真的让他把唤灵施展出来,为师也没有十分的把握。”莫寂尘一边把药上到唐玦伤口上一边说。 “那阿糖还是先听他的话吧,不然若若万一真的出事了怎么办,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可以试试……”唐玦害怕对方一下子把若若给杀死,他见过自己父王面无表情的杀死和自己相处很久的下人,那种场面给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创伤,他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再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死去了。 “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会怎么对你?”莫寂尘知道唐玦很善良,但是对方既然能得到唤灵这种禁术,想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江湖散修,他有目的,唐玦落到他手里绝对凶多吉少,而且看刚刚的样子还认识自己,会是谁? 说莫寂尘的人很多,每次出去肯定不能救下所有人 ,一直以来就有人对莫寂尘怀恨在心,感觉莫寂尘就是故意不救他们的家人或者师兄弟,可莫寂尘一个人就是实力再强也不能做到。 会是谁,他见过的人里谁有能力可以接触到这种禁术,会是魔族人吗? 莫寂尘和白琼许寂唐玦四人开始商议对策,毕竟对方想既得到阿糖还想要哭婴柳。 “不如就趁下一次他再控制的时候,浥泽仙君直接找到他的位置。”白琼建议。 “若若会死。我问过了,若若曾经和小宝是好朋友估计那时候就被下了咒,还有村里的四五岁的小孩都被下了咒,如果对方愿意,可能还会死更多人。就算我能解开但如他所言,在我们解咒时,他完全可能让孩子暴毙。” “我可以在他发觉前。”莫寂尘有能力在对方把人控制住前就把咒解开。 “但是,对方知道你的动作,其他孩子呢?” “我可以试试一次性把所有的都解开。” “师叔,那样耗费心神和灵力太多了,就算是师叔你也不能很快恢复。”许寂捏捏眉心,知道师叔强,但对方一定也料到了,这么多人对莫寂尘的消耗也很大,而且对方至今还没展示真正的实力。 “如果对方很强的话,对于仙君你,他还有所顾忌,但是应该还能对付我们,我们难以在御敌时还守好哭婴柳。”白琼也知道如果真的打起来谁还能守好一棵树呢,更何况还有唐玦也是他们的目的之一。 “对了,既然他们想要哭婴柳,那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许寂想到了对方的目的无非就是这个,那为什么他们可以用孩子来威胁自己,而自己不能用哭婴柳来威胁他们呢。 “师叔,哭婴柳灵核你能取出来吗?”许寂问。 “可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们这些学医的脑子就是好使啊。 现在他们只用等到第二天了,莫寂尘看着手中血红色的灵核。 这种东西还真是不祥啊,单单是拿着就让人感觉不舒服,魔界的人果然还是残忍可恶至极,不过现在魔界还没有新的魔神,只有十方魔王管辖着,还算老实。 “师尊,你真的可以一下把所有的控制咒印解开吗?”唐玦因为受伤被莫寂尘强行要求在床上休息,而莫寂尘则是守在他旁边。 “并不算难事,如果阿糖好好修炼,早晚会做到的。”莫寂尘很喜欢唐玦给他的感觉,是一种天生的亲近感,无论是体内的灵力还是肢体的接触,莫寂尘都不反感,而对于别人是没有的。 “那什么时候我才能和师尊一样厉害?那样我是不是就可以保护阿娘和大家了?”唐玦见过了人间的疾苦,他知道能力不足是连怜悯的资格也没有的,更不必谈拯救。 “为什么要救人?”莫寂尘面露疑惑,但因为本来就不善显露情绪,面上并不明显。 唐玦以为是师尊的考验,毕竟自己的师尊可是无私的救下无数人性命的浥泽仙君! “为了让大家都可以再次展露笑容!”唐玦显得很认真。 “嗯。”莫寂尘并不理解,在他看来活着和死去已经没什么不同,笑吗?那些自己见过的神们,在栖凤山上也笑过,而且喝酒的时候往往笑得更放肆开心,如果当时仙魔大战他们没有死,确实会再次展露笑颜,原来是这样吗。 “师尊是怎么看的?”唐玦看着坐在床边被烛火照亮侧脸的人,他容颜姣好,眉眼凌厉可却会在笑得时候犹如春水,他的师尊是个强大善良的人。 “因为,我遇见的人都是这么做的。也都教过我这样做。”莫寂尘知道自己的能力可以救很多人,但是那也是因为有始神和自己师尊的教导,在此之前他只是一块石头而已,他是一切的旁观者 ,就如同大战时自己连化形也做不到,甚至于在凤凰回来时也没有办法做任何事,对于逝去的人们他只是个无能为力的人。 可能感觉到莫寂尘散发出的情绪,唐玦握住莫寂尘的手:“师尊,救人不也是你自己的选择啊。” “嗯,伤口还疼吗?”莫寂尘看着因为灵药已经有些愈合的伤口,现在只是残留了一些淡淡的粉色疤痕。 “已经没事了,谢谢师尊关心。”唐玦笑起来,黑宝石一样的眼睛映着别样的光彩,就像是新生和希望。 “嗯,阿糖再休息一会儿吧。”莫寂尘熟练地揉揉唐玦毛茸茸的脑袋。 是我自己……的选择吗? 手上隐隐传来锐痛,莫寂尘借着烛火检查一番,是一个很小的伤口,按自己的体质没有立刻愈合吗?看来果然还是不比当初了。 莫寂尘运转灵力,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合拢完全看不见了。 第14章 暗算 清晨的阳光毫不吝啬的泼洒下来充满了整个屋子,莫寂尘站在窗前看着院里的桑树已经冒出些褐色的芽包,有的甚至如点翠,展开嫩芽。 “师尊?”床上的人钻出一个毛毛的脑袋,眼中带着刚睡醒的朦胧水气。 “不再睡一会儿吗?”莫寂尘闻言默默动了动腿脚。 “您一直没休息吗?”唐玦敏锐的看出莫寂尘神色里的疲倦。 “为师没事。”莫寂尘过去揉揉唐玦的“鸟窝”,“现在对方还没有动作。” “您在担心这件事吗?”因为害怕我被坏蛋抓走吗?虽然很心疼师尊,但是好感动啊! “没有,那种事就算睡着了为师也能察觉,是其他的事。”莫寂尘直白的回答让眼前的团子肉眼可见的萎靡下去了,连眼里的光都没了。 “我在看这棵树。”看着虽然不知道为啥突然没精神却默默走来的唐玦,莫寂尘给他让出一个位置,顺便拉过来一个凳子防止身高问题。 唐玦本来好奇什么树可以吸引他师尊一晚上的注意力,但看到眼前秃秃的干瘦枝丫后唐玦完全不解了。 这有什么好看的? 仿佛看出来唐玦的不理解莫寂尘开口解释到:“昨天树上完全没有绿芽,但是晚上为师数着已经长出来十二个了。” 莫寂尘模样格外认真,虽然隐瞒了自己真正在想的事情,可是他确实数了一晚上树叶子也没说谎。 “好吧,师尊有把握吗,把孩子们救回来。”唐玦一边把头发扎好一边询问,如果不能成功后面很多事情都不能顺利进行了,那个神秘人还会注意到他们然后突然下手吗? “会救出来的。”莫寂尘微微笑了一下。 “有什么阿糖可以帮忙的吗?”唐玦跃跃欲试。 “没想到这次这么危险,你自己小心,为师不是给你了一个铁香炉,那个是一个神君发明的神器必要时拿来保命……”莫寂尘交代了一些保命的手段和法宝。 “啊?这么危险吗?不行,不行,师尊,你会和阿糖一起的,是不是?”唐玦抱着莫寂尘的手臂语气有些撒娇,黝黑的凤眼可怜巴巴的望着莫寂尘。 “为师有一点不好的预感,总之万事小心。”莫寂尘没有否决唐玦的请求,有危险的话我拖住敌人,这样阿糖和许寂白琼他们应该可以顺利脱困。 “阿糖知道了!师尊不要太担心啦。”唐玦开心地去洗漱了。 就是你这样没心没肺的样子才让人担心啊,明明相处时间也不太长 而且初次见面就对陌生人展露出了善意,阿糖真是一个单纯的好孩子啊,我这样的人能不能教导好他…… 莫寂尘突然扶住头,摇了摇有些不适的脑袋。 熬夜还是有点伤身体啊,不过浥尘那家伙可是天天熬夜研究符咒和阵法啊,他咋没事呢?难道是吹到冷风了,我真有这么脆? 莫寂尘有些嫉妒自己的另一个魂魄了,而且这家伙在自己辛辛苦苦调查的时候还在睡觉!明明已经被自己留下的一缕魂魄滋养的差不多了,他不会是单纯睡懒觉吧!要找个机会进识海里看看把他搞起来干活!莫寂尘幽怨的想着。 “师叔,来了。”耳边传来许寂的传音。 “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我马上到。”莫寂尘扯上脸还滴着水的唐玦往哭婴柳处赶去。 对方不知道还在村子的哪里安插了傀儡,还是带着这个团子好。 “浥泽仙君,你来了啊。”一个身穿黑袍看不清面容的男子站在他们面前。 “我们不能把唐玦交给你。”莫寂尘开口。 “仙君倒挺在乎他的,唐-玦-真是有趣啊。”黑袍男子刻意拉长语气,语调凉薄极尽讽刺。 “你是谁?”莫寂尘试着去感知对方的灵力但是一无所获,只是带了熟悉但完全想不起是谁的气息。 “仙君贵人多忘事,不记得当年赤红岭的事了吗?”男人口气带上一丝回忆的意味。 “是你?”,记忆快速回笼。 当年赤红岭是魔界遗民占据的地盘,随着时间增长这些因为各种原因汇聚在此的魔族人不满于这块小小的地方,开始有侵占周边人类的想法,而那也是莫寂尘的第一个歼灭类任务,随着结界悄然落下,莫寂尘杀了近乎所有在那里居住的魔族,而在他们祭祀的地方找到了打算使用祭坛回到魔界的三个魔族人,其中的两个孩子是人魔混血。 他们回去也会被杀死的。当时浥尘并不明白这样徒劳无功的做法有什么意义,他们就是为了逃命才来到下界的,魔族人绝不会让这样血脉不纯的族类留在魔界。 眼前的一袭黑衣把手中的剑一震,剑身上的血迹被振落在地,来人面上没有什么神色,看他们的眼神仿佛死物。 “请饶恕我的孩子们一命吧,我们从未害人。”母亲声音颤抖,但倔犟的看着对方的眼睛,来人是一双碧色的眸子,原本是初春荡漾潭水的颜色,现在却像是极冷的翡翠。 “回去他们也会死。”浥尘没有很快杀死他们,这里的建筑和人族的差不多,而且他们的长相也基本一样,莫寂尘发现有些居住在这的根本没什么反抗能力,和脆弱的人差不多一样。 这样的人真的要杀死吗? 莫寂尘眼下不打算思考这件没什么意义的事,结界快要到时候了。 “你这个魔鬼,我和你拼了!”一个大概四五岁左右的男孩冲出母亲的保护到莫寂尘面前,莫寂尘本能的抬手打晕了他。 “啊啊啊啊啊,我的孩子!” “弟弟!” 对面的两人可能情绪本来就已经紧绷到了极点,现在这个幼子的生死不知彻底让她们崩溃。 结果…… 浥尘把她们都打晕了,他看过了基本上没有反抗的能力,混血原因他们未来也注定难成气候。 为什么要放过他们呢?莫寂尘不解,任务可是一个不留才对啊。 “我不知道。”浥尘用帕子把脸上的血擦掉,露出俊秀但难掩疲倦的面庞,刚刚打斗的伤口此刻发出钝痛。 …… “终于想起来了吗?”斗篷男冷冷开口。 “我没有杀她们……”记得当时浥尘那狗不知道抽什么风把他们放了呀,甚至贴心的给他们放了一个掩盖踪迹的法术,现在搞哪出? 难道因为全村被杀特意报仇来了?果然早知道就应该杀了他们。 “少装模作样了,母亲和阿姐是救我而死,而你,凶手,我们一家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不过是可笑的魔族血脉而已!呵呵,不过已经无所谓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斗篷男凄凉一笑,手上灵力翻涌,是不知名的术法! “小心!”莫寂尘把几人护至身后,抬手迎击,但是灵力对撞后所料想的疼痛没有到来,眼前只是霎时白了一瞬。 “师尊?”眼前红衣青年弓着身子和莫寂尘凑的很近。 “阿糖……”声音在自己未发觉就从口中发出。 是幻术?我要赶快破阵,他们还在外面,现在外面的我估计没有意识了吧,会拖累他们的,可恶啊,出师未捷…… 莫寂尘渐渐感觉到幻境里身体的主动权,原本模糊的视觉也清晰起来。 “尊上,把他们都杀了吧……” 谁在说话?莫寂尘探查了整个可见范围没有异常,估计是那种大型的幻术,但这种幻术前置条件都很苛刻啊,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到…… “师尊怎么了,师叔他们在等我们呢,快走吧!”红衣少年没有多做停留,自己往前走去。 暂时没有发现解阵之法,眼下只好先跟着他了,自己问他叫阿糖,是幻境中唐玦长大的模样吗,果然和自己一样帅啊! “杀了他!”尖利的喊叫让莫寂尘耳膜一阵发麻,甚至有些耳鸣。 莫寂尘默念几遍清心咒,耳中惨厉地喊叫声暂歇。 周围是熟悉的中宗景色,阳光正好,练武场上好多弟子在修炼。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宗大殿。 “师兄?”几位长老都到场了。 “看来我们又是最后一个到的啊,都怪师尊起晚了,请师叔们见谅啊。”红衣青年嗓音饱含少年人特有的清脆和朝气。 “没关系,那么你准备好了吗?”坐在主位的江云殊看向莫寂尘。 这是要干什么?还没想明白,自己的身体已经行礼落座。 “我在此宣布,中宗派莫寂尘的罪名。” “陈家庄全庄人被杀,你是否承认。” 众人冷漠的望着他,不禁让壳子里的莫寂尘本人遍体生寒。 “是。”自己的声音再次传出。 不是,打算用幻境里的罪名来杀死我吗?未免有些愚蠢了吧,是有过通过幻境的宣判来杀人的,但是你至少说一些我知道的罪名啊。 “带领魔族入侵,下界死亡人数两万四千八百四十六人是否承认。” “是。” “灭上清宫嫡系弟子十二人是否承认。” “是。” ………… “拈天秘境盗取灵脉是否承认。” “是。” 这个术针对那些杀伐极重的人其实挺有效果的,你可能会感觉到自己杀掉的人就在身边看着你在耳边疯狂喊叫,这种感受是很痛苦的,简直可怕,如芒在背,他们在向你索命,喊着自己的冤屈自己的痛苦…… 你怎么不去死…… 莫寂尘如是想着。 不对!我哪里偷灵脉了,莫寂尘知道这种幻术会一一列举罪名然后在对方沉迷在记忆中忏悔时行刑,而且这个术必须等罪名说完,否则会有反噬,但是如果在行刑时反杀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但是你诬陷我这么多我都不在意了,盗取灵脉是怎么回事?当年的事你们不知道吗?幻境怎么和卷轴上讲的一点也不一样,其他罪名他可以理解为一次次施压,确实在罪名出现时,自己脑子里会有一段记忆,但是莫寂尘还没蠢到会相信这种编织的假象,那些记忆一看就是是假的! 可是灵脉?你想加重我的罪名不用这样来吧,如果施术人手法够强,其实两三个罪名再加上编织的幻觉就可以让人崩溃了,你都说这么多了,咋还加呢? 我虽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已经没时间让他继续了,估计自己情绪不崩溃他不会停下的,但是自己不知道怎么把情绪调动起来达到幻境要求的值,自己也不想听这种虚假的罪名了和无悲寺和尚念经一样无聊,除了记忆里搞得跟真的一样。 莫寂尘试了试可以控制这具身体的行动。 “我不承认。”莫寂尘不知道幻境里碧落还能不能唤来。 有感应但是手中空空如也,看来自己想太多了,幻境里要是还给个神兵,那不是随便乱杀,反噬啥的吃两个药顶住,回去再交给谢玉就行了。 可看着面前江云殊是有名的符修剑法使的也很好,谢玉更不用说了,毒直接和灵力并行,不谨慎一交手就让你有去无回,而且还有练体变态的盛龙峰李琅,不是你以前开会吗?这个幻境也太离谱了! 可是这种等级的幻境,人物实力和中术人记忆里的有一半,想要强行破开,估计要不眼前几个师兄都打败,还有阿糖,这个是幻境自己幻化的吧,不知实力如何?自己打这几位师兄有些难度啊。 莫寂尘出言时就把就近的几位实力不强的干掉了,果然一下就变成了飞灰。 江云殊没有继续,而是面无表情的唤出剑来,招招狠厉,谢玉则是在旁将毒针甩出,莫寂尘闪身躲开,近身谢玉,手刃裹上防护的灵力劈上去。 …… 莫寂尘没想到最后一个打败的是唐玦。 “师尊为什么……”随着莫寂尘蛮横的灵力暴击打到他的胸口,鲜血一下从口中流出,唐玦眼中满是不解和错愕。 “对不起阿糖,但真正的你还在等为师。”莫寂尘看着眼前红衣少年化成点点飞灰,心下有些抽痛,果然亲手杀了徒弟这种事就算知道是幻觉也很难受啊。 慢慢的四周嘈杂的声音在耳边传来,反噬之痛,遍彻四体骨髓,莫寂尘脸色苍白,额上沁出一层冷汗,不是身下人的支撑可能就要趴倒在地了,虽然自己已经半跪了。 不过好在出来了。 “你们怎么样?”莫寂尘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村民们拿着锄头镰刀对着白琼他们乱砍。 “师尊!”唐玦扶着莫寂尘起来。 “师叔,村民被控制了。”许寂把一个村民打倒。 好在没什么事,只要小心不要伤到他们就行了。 “灵核被抢走了,刚刚师尊你……” 应该是刚刚交手的时候把自己身上的灵核拿走了,自己没有防住对方的幻术啊,明明已经提防幻术了…… 自己到底还是他们的拖累吗? “刚刚中了幻术,他走了?”扫视一周没有黑袍人的踪迹。 “在你晕倒后拿到灵核稍微和我们打了几下就走了,仙君那一击还挺厉害的,我看他似乎受了伤。”白琼应对起来倒是游刃有余:“没想到仙君这么受人喜欢,竟然专门针对你。” “少贫嘴了,师叔还好吗?”许寂把最后一个人处理好,拍拍手走来。 “师叔先前可有感觉不适?”许寂看着莫寂尘脸色发白,但是表面上却表现的没什么事。 “先前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如若真的要说起来只是指尖有了小伤,昨天起头有些晕。”莫寂尘怕遗漏什么关键,仔细的说了一遍。 “不适怎么不来找我看看?”许寂以前是行医的知道很多人不把身体当回事,等严重了早就来不及了。 “都是小事。”莫寂尘有些不好意思,如果那一击没有打伤对方的话估计唐玦也要被抢走。 “你知道你中毒了吗?”许寂语气变得严厉,他不想批评这位德高望重的师叔,按照传言这位师叔可能年纪比中宗还要大很多,可是对方似乎很清楚莫寂尘的脾性,才用了以毒为引的幻术,这个其实是最好解除的只要发现中毒就行,可是莫寂尘硬生生错过,期间还大量催动灵力取灵核,建结界,毒得以在体内深入,那一击对方料定他一定会出手,如果不是莫寂尘实力过于强横导致对方也受伤的话,面对无辜村民和一个未知的敌人,小唐估计就不会再站在这里和他们说话了。 许寂把自己的想法原封不动的讲给莫寂尘听,期间他这位师叔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沉默。 四人间的气氛降到了冰点,白琼率先受不了。 “仙君确实厉害,逼退他也多亏仙君了。” “过誉。”莫寂尘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以前也发生过自己中毒或者困到幻境的情况,但自己一体双魂,倒也能应付,而且总是受伤早就习惯了,身体有时不舒服也感觉是正常现象。 “我下次会注意的,这次还是多谢你们了。”莫寂尘继续说:“唤灵强大,我不知他何时会再来,先把村民集中起来我教你们怎么解咒。” “请师尊试着依靠我们吧。”唐玦本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现在看着莫寂尘眼中思绪万千。 第15章 阴谋初现 莫寂尘没有反应过来,因为从小自己凭借先天优势远远领先其他师兄,早在自己人类年纪的五岁就可以一个人执行任务,其他人反而有些累赘,自己向师尊提了不需要帮手后就一直是一个人,如果不是这次出来莫寂尘可能还是形单影只。 依靠身边的人?该怎么做,让他们杀人斩妖?可是这个自己可以做,没必要让他们手染血腥…… “我该怎么做?”此刻莫寂尘显得如同孩童一样,无知的看着他们。 三人对视一眼,心中各自了然。 “比如说这次我明明就是医修,师叔你完全找我。” “仙君可能不了解,因为从军,我杀的人可能比你多,毕竟你们是杀妖邪,所以如果下不了手的话,我来……”白琼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这些我自己不是也……” “闭嘴!” 和莫寂尘这样完全没情商的人根本处不来,这种人不应该以凡人之躯存在于世,求求他赶快飞升吧! “师尊你脸色不好是受伤了吗?” “没……呃,有点吧。”莫寂尘受到反噬再加上中毒,不是体质好,现在他已经可以选棺材板颜色了。 “我先把解咒告诉你们,你们把村民身上傀儡咒解开。”莫寂尘看着东倒西歪的陈家庄村民感觉很有必要让他们战略转移一下,万一那个人很快就把唤灵完成了也不一定,他只是在卷轴上见过。 一段时间后 “都完成了,我已经传音告诉了掌门,掌门也已经通知了仙盟,他们正在安排各派弟子前来支援,如若遇袭可以撤退。” “嗯,我知道了。”莫寂尘缓缓睁开眼,调整后自觉好多了。 如果开打,他会尽力一战拖延时间,争取等到仙盟接手,但是感觉有点无辜啊,当年明明饶了他们一命的,感觉有阴谋的味道啊。 “你让他们来一下,我有话要说。” “师叔稍等。” 经过精简的叙述,大家了解了当年的经过。 而再次回忆莫寂尘感觉有些不对劲了,仙盟或许根本没有调查,毕竟人魔两族势不两立,有人故意在借此加剧矛盾。 “可为什么他还?师尊还是没有忍心吗?”唐玦给莫寂尘倒了一杯水。 “谢谢,阿糖。”莫寂尘接过杯子沉思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反正他们母子三人我都没有伤害,而且还给他们留了个隐踪咒,是有人故意利用谋划了这件事。” “这么说来,其实拈天之变时不就有人想陷您于死地吗?这次我看不仅仅是您,还有小唐仙君了,对方所谋,我猜不出。”白琼说。 “师叔你有没有得罪过谁?” “其实我在各派都不太受欢迎,真说得罪的话,先去的二十多年,还没特别得罪过谁,不打招呼不能算吧?”莫寂尘老老实实交代一番。 “还有就是在驿站的事你们都知道,我总感觉不是巧合,这次也是真正的背后之人也是没有出手,那个混血孩子只是被他利用罢了。” “等等师叔,相当于每次都是重伤但不致死,是吗?”许寂发现了盲点,照他师叔所说明明对方有很多次机会可以除掉他师叔,如果成功了,不说中宗了,就是对于整个修真界的战力都将是一大损失。 “我对他们有用?”可说白了我就是年纪大点的石头精……能有什么用。 “只能这么认为了。要不就是你命大?师叔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宗门秘辛啊?” “咳咳咳!”莫寂尘被水呛的不行:“本仙君是这种人吗?” “师尊,秘辛是什么,是很厉害的宝贝吗?” 看着好好一孩子有带歪风险,莫寂尘觉得可能少说话多做事不为一种处世之道。 始神当初捡了我本以为是幸运,现在看来是有其他用意了。 “反噬损伤了师叔你的修为,还有幻术让您的心神也受到影响,更别说本来就就中毒了,我算明白我师尊为什么不喜欢你了,你根本就没把我们医修当人看啊……”许寂恨不得把这个“病人”就地掩埋了,眼中的怨恨几乎实质化。 “我感觉我还能治疗一下,只要不影响稍后应敌。”莫寂尘感觉身体没什么问题。 只要不死都是小伤。 “师叔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讨厌,是病人就好好休息啊。”许寂眼神凶恶,气势恐怖,要是再不听话乱惹事的话就把他毒倒好了! “小唐师弟,你就看着你师尊,哪也别让他去。”许寂交代一句就去煎药了。 “仙盟的人什么时候来?”莫寂尘被迫在村长家里待着。 “师尊我想他们已经到了。”唐玦看着天边渐近的一排黑点。 “那交接一下,暂时休息一下,身体是本钱,而且分析不是你的长项吧,师叔。” 许寂代替“不能动弹”的莫寂尘和来支援的人交代了经过,但隐瞒了自己师叔当年放走魔族的事。 莫寂尘在修真界的风评一般,多说无益。 “可恶,你是说当年有个魔族人侥幸活了下来吗?真是卑鄙无耻啊!”修士甲愤愤不平。 “哎,本来莫仙君从来没有失手过,魔族当真可恶狡猾,连莫仙君都被骗了。” “……” 其实是某人自作自受,不过也幸好他们都讨厌魔族人,觉得他们天生阴险狡诈,反而没有细究这件事。 仗着自己强大一点从来不把修士们放眼里,联合妖兽肆意妄为,偏偏魔界的几位魔王咬死不承认是他们指使,“那些族人都是有罪之人我们已经驱逐了,任凭处置。”要不是神族人基本销声匿迹了他们哪敢这么放肆,烧杀抢掠做完了,拍拍屁股不认账,反正我们重生育,魔族子嗣多,不缺那几个。 可是他们的实力不足以和魔族开战,尽管对方没有魔神,但是人族也没有神族相助啊,全凭修真界的话他们觉得处理几个魔族宵小比和正统魔族大军来的容易。 魔族和神族都是天生灵力强大,如果一个人五岁可以当上低阶修士的话可以称为天才,那魔族人出生时就已经达到了这个水平,日后更是一日千里。 要不是魔神陨落导致魔族实力大降,魔力下跌,现在遇见个魔族人还真不好对付。 好在他们重视血脉荣誉,纯种的魔族人基本上呆在魔界不屑于搞事。 上修界都是名门望族他们的子弟从小就是各门派里顶尖的长老授课,当然他们本身天赋也很好,到了年纪就可以参加各门派大选。 下修界则因土地金银而纷争不断,不少天才并没有走修真的道路或者缺少机缘。 这些年还有天灾能把孩子送到上修界的就更少了。 显然唐玦,许寂和白琼不在其列,唐玦莫寂尘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收的,但现在看来实在是有缘,心里也出现了多年没有感受到的亲近感,许寂白琼是各有天赋,否则许寂也不会被谢玉破格收为弟子。 “莫仙君,我看您受了伤,余下的交给仙盟处理吧。”一个衣着打扮端正素雅的青年说道。 莫寂尘问声打量对方,感觉有点眼熟啊,最近见过。 “弟子是上清宫弟子乔言岚,我曾有幸见过仙君。”对方不卑不亢恭敬行礼。 莫寂尘点头,是上次开会时带着纪冥给他治疗那个人,他很了解只是有些对不上人脸。 好像还见过他的胞弟,是名言弘吧,他看起来比他弟弟靠谱多了。 “仙君啊,我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妥当,本来以为可以相陪几日…既然仙盟派来相助,我又不通术法,就先告辞了。” “对了,我稍有人脉,这件事我会帮忙打听,有消息会传回中宗。”白琼行李已经收拾好了,莫寂尘自知没必要挽留。 “嗯,辛苦了。”莫寂尘颔首表示知道了。 “他们要唤灵定然没空处理村里的孩子,接下来我们去把他们找回来。” “这里交给我们吧,已经派人去设下结界了,他们无路可退。”乔言岚让到一边。 莫寂尘带着许寂和唐玦走到陈家庄的后山上,不用术法对方不足以追踪到他们,更何况…… 莫寂尘看着远处缓缓形成的结界,召唤上古之神的真正原因是什么,那个混血者所说复仇不过是他被利用的原因而已。 “最大程度保证你们自己的安全。”莫寂尘嘱咐二人。 “可师尊你不是受伤了吗?” “无须担心我,我的体质比较特殊不碍事的。” “可是你的脸色不是很好。”唐玦很担心,毕竟事情过于突然了,似乎有一张无形的手操纵这一切,甚至连他师尊都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而莫某人:严重吗?我感觉还好。甚至要不是自己太莽,根本不会中毒。 “事情结束,去蓬莱阁试试吧,传说那里有时之神的残留意识,他或许会知道什么。” 莫寂尘扶额思索,虽然五年间他都在昏迷不醒,但是魔族挑衅的次数太多了,对方似乎也在寻找灵脉。 自己在这个关头收的小徒弟,估计没有什么消停日子,天天跟着自己跑了,要不问问他愿不愿意呆在中宗和其他弟子一起学习呢? 莫寂尘是直脑子想什么来什么:“阿糖,你想不想留在中宗学习?” “师尊,为什么?” 我是不是太弱了不能帮上忙?师尊感觉我太烦了? “我会好好修行的,师尊,他们说要不了三年我就能晋级成中阶弟子,师尊…师尊不要不要我。”唐玦圆溜溜的大眼低垂着,耷拉着脑袋好不可怜的样子。 修真界分为五等,低中高三等,然后就是长老,仙君。魔族亦然只是最后一等对应为魔王。 “为师不是这个意思,是我的问题...总之,在中宗很安全。”至少比跟我这个倒霉蛋安全。 “我知道了。”唐玦低着头没有说什么。 没有用的话就是弃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事,因为自己名义上的大哥在外征战,而娘亲过于怀念子女,所以才会把无父无母的他带回王府,父王其实并不在意他,只是为了王府声誉才让他做了所谓的小公子。 对于师尊来说,强大如他,带着他估计也是师叔们担心他乱来所以制衡的手段,唐玦的遭遇让他比其他孩子更懂得怎么讨人欢心,他应该听话,至少他师尊现在还很喜欢他。 唐玦头顶突然传来压力,抬头看见莫寂尘扯出一抹微笑,摸了摸自己的头。 “等为师把事情处理好了,就亲自带你。”我的身边太危险了,因为不谙人情世故得罪了很多想要讨好他的人,如果真出什么事,就如当年拈天之境,没有人会出手相助的,自己死了没关系,但是阿糖是无辜的。 “空林,等把孩子们找到你就和阿糖先回去。” 既然已经达到唤灵要求,阿糖暂且安全,不过远古神袛会不会在此地召唤,还要找找。 唤灵最好接近幽冥,人界和鬼界之地倒是个好地方,对方大概率会去,就是要看看他们有没有从结界里逃出去了。 不多时在一处隐秘的山洞里找到了丢失的孩子好在对方真的只是抽了灵力,性命无忧。 通知了村里人把孩子都带走后,仙盟把结界开了个小口让所有人都离开了。 几日后 “仙君我们巡查了好几遍,确实没有对方踪迹。不过关于唤灵,上清宫有位长老倒是有所耳闻,相关传信已经到了。”乔言岚看着前几天还很苍白这几天已经面色红润的莫寂尘心里不禁佩服。 不知是中宗的药好,还是莫仙君身体不同于一般人啊。 “信上怎么说?”莫寂尘也担心了好久但是却迟迟没有动静。 “唤灵是禁术这一点您应该很清楚。” “自然。”莫寂尘想知道具体什么情况。 “这样的术法,不仅仅是要一个合适的壳子,还需要阴阳二血,否则天地二气不足,神魂不能入体,此处为阳位,想必阳之血他们已经得到了,而阴之血,在这个庄适龄儿童里没有合适人选,我估计现在他们还没有找到。” “这一点卷轴上确实没有记载……” “我可从来没说会在此处找阴之血,各位唤灵已成,此处就是你们的埋骨之地!” “小心!” 不知对方是怎么出现的,但是想要阻止他已经来不及了,只见他悬在高空,口中低念着咒语,而整个陈家庄地面上浮现一个巨大的法阵。 怪不得找不到,原来整个陈家庄都在阵内...各派弟子慌乱起来,这种程度的禁术他们有人甚至闻所未闻! 随着哭婴柳的灵核被打入已经散去魂魄的孩子体内,那个孩子皮肤寸寸剥落,一点点形成一个新的人形,而黑袍男子几乎疯魔,癫狂道:“道貌岸然的人族!死,去死!哈哈哈哈哈哈哈...杀!” 而被召唤的那一神明已经完全形成,他手持一柄长剑,面容漠然,孤高的俯视这地上汇聚起来的各派弟子,万物仿佛蝼蚁,一剑挥下,山石崩裂! “我要死了吗?啊啊,快把结界打开我要出去!” “你疯了吗!附近城镇的居民怎么办!” “你特么别管那些废物了,我特么要没命了,快把结界打开!结界班呢?打开啊!!!你们都想死吗?” “你们尝尝被曾经守护你们的神杀死的感受吧,是啊,打开结界,或许那些没用的人族会给你们拖延一些逃命的时间!我会把他们都杀死!就像你们当年对我们一样!”黑袍男子感受着他们恐惧带来的愉悦,展开双臂看着那个那个神正打算挥下的第二剑! 这一剑他会挥向陈家庄而非山石! 第16章 收尾 “这个术持续时间凭借灵力,按照我的推测他只能维持两个时辰左右。”看着对方要劈下来的剑,莫寂尘做好了迎击准备,但是如果只靠他有人有些吃力。 “各位将灵力给浥泽仙君加护!”乔言岚身先士卒把灵力附给莫寂尘。 “对啊,还有莫仙君!” “莫仙君我来助你,魔族宵小不要猖狂!” “...”莫寂尘看着他们一个个又斗志昂扬起来,刚刚明明还打算逃跑的人现在叫嚣的比谁都欢。 “保护好结界。” “还有我的徒弟。” 碧落闪烁,好久没有和这种实力的人打架了!只是主人的状态让人担忧。 就知道人多会很麻烦,明明是叫他们来帮忙的。 “当年我确实没有伤你的母亲和阿姐。”莫寂尘对着他说,虽然对方到这个境地已经听不进去了。 “怎么临死前的求饶吗,莫寂尘!” “唉。”莫寂尘将剑横于胸前:“既然是找我,那就不要伤及旁人。” “哈哈哈...莫寂尘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旁人?他们都是灭我族类的凶手!我问你,我们与人族有何不同,要让你们对我们赶尽杀绝!” “杀!”对方操纵着与莫寂尘交手。 只见双方剑招都很凌厉,招招破风如同鹤唳凤啸! “铮!” 莫寂尘一招未成反被抓住破绽,一剑直直向心口刺来。 “!”莫寂尘无处可退,现在抬剑抵抗已经来不及了,况且手已经被震的发麻几乎没有知觉,如果不是长期不断打斗的经历让碧落没有脱手,估计早就陷入这样的境地了,还是没办法吗? “师尊!”唐玦在许寂控制下使劲挣扎着想要帮助莫寂尘。 “唔...”莫寂尘最后还是调整身位,剑只是刺穿了肩膀。 莫寂尘不顾左肩疼痛,双手握剑奋力斩下去,可对方却丝毫没有慌乱也没有打算防御的样子。 果然最后关头对方只是抬手对方就挡住了那可怕的一击,双方剑抵在一起,余波甚至让远处的众人不得以后退几步。 “果然神是无法抵抗的,我们趁现在赶快离开这里!”一名修士手上结印打算打开结界。 “你在说什么啊,莫仙君还在为我们战斗啊,哪怕不能帮忙,也绝不能退缩,你让百姓怎么办?”另一人将他狠狠推倒在地,神情激愤。 “只是两个时辰,不会死太多人的,现在不走我们就必死无疑!”他哆哆嗦嗦的声音让本就对这场战斗失去信心的人更加动摇。 “哈哈哈,争吵吧!责怪吧!如果不是莫寂尘如此不堪一击,你们或许还能保住狗命。” “哈哈哈哈,你们怎么不想想他如今实力不济,不正是拜你们所赐!五年前的你们弃他于不顾,如今正是恶果!” “可惜了,你们人才是最可怕无情的生物,两个时辰足够了,将你们斩杀殆尽。”黑袍男子虽然灵力快速衰竭但是依旧恶狠狠的说着。 “我尚且还有一敌之力,你们不要留在此处,带着唐玦先走。”莫寂尘在心中传音给许寂。 许寂看着已经完全落入下风的师叔:“那师叔你怎么办?” “无须担心。”看着眼前淡漠的脸,莫寂尘自认倒霉,唤灵要是唤来栖凤山上那些酒鬼们就好了至少真是死于故人之手也挺好……可惜是自己不认识的神。 乔言岚虽然实力不弱甚至可以说堪堪问鼎长老,但是面对这种他也只能矗立一旁,竟然没有插手之力。 “所有人...撤出结界,加固结界外层!”乔言岚虽然不想做抛弃同伴的人,但是现在只能尽力保证结界能够拖够两个时辰,以往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可是只是两个时辰却让所有人度日如年。 血液大量流失让莫寂尘视线有些模糊,大脑的反应已经跟不上了,完全是靠本能去应对。 “故人剑法?”一直神情寡淡的未知之神面上露出疑惑,暂时放缓了凌厉的剑招。 “玦尘剑法。”对方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说出了莫寂尘使用的剑法名称。 “正是。” 这个剑法是始神所创,自然早早的就录入了莫寂尘的识海,本来莫寂尘还学不会,但是每每陷入绝境总有领悟,慢慢就学会了,没想到对方和始神是故友。 “凌一?”对方彻底停下问出一个名字。 “我不是他。”莫寂尘得以缓息片刻,因为对方不可能摆脱控制,可能只是熟悉的东西唤醒了自我意识。 “他也死了吗?”因为控制的反噬说这句话时面色有些痛苦。 “不知所踪,不算身死。”莫寂尘当然也试图找寻过始神,但作为创世神莫寂尘自然寻不到踪迹。 “竟然用唤灵控制吾。”对方看着再次不受控制而斩下的剑。 “告诉他们,吾会把你和我困在一处,让他们去击杀那个唤主。” 唤灵唤来的神魂优先保护唤主的安全,先前完全没有机会靠近黑袍男子,现在他俩困在一处倒是一个机会。 莫寂尘传音给了乔言弘,他正打算让所有人出去加固外围防线,闻言立刻认真等待时机。 只见那个神魂设下术法,尽管不能摆脱控制依然要和莫寂尘打,但是却给了众人机会。 “你们找死!可恶,令人作呕的神明啊,一点点残留意识也敢违抗我!我要你灰飞烟灭!” “顾好你自己吧。”乔言弘一击致命,黑袍男子控制一个神魂本就没有余力,更何况面对有着长老级实力的乔言弘。 “抱歉,伤你不是吾的本意,不过,作为致歉礼,吾给你一个提醒,切记要以心论善恶,找到自己真正的心。” 说话时对方的形体已经趋于破碎,渐渐露出孩童本来的样貌。 可能看出莫寂尘的担忧,对方笑了笑:“吾之神魂不死不灭,倒是这个孩子,吾已尽力留他一命,我们还会再见的。” 对方彻底消散,可是莫寂尘心里却不能平静,以心论善恶? 可是善恶不是人定的吗,世人说的善恶会是错的吗? “以后再见...”彻底不支让莫寂尘不得已躺在地上。 反正自己本来就没什么人缘,就是形象不好也没人在意吧? “师尊!” “师叔!” “浥泽仙君!” 三个人形重物扑过来,神情悲戚,唐玦早已哭成泪人,甚至莫寂尘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死了... “我睡一会儿就好。”莫寂尘作势就要闭上眼睛。 “师尊你不要睡,你看看阿糖...师尊!” 几个外派弟子也围过来,似乎在哀悼。 莫寂尘不得不支撑着在众人震惊的眼光中爬起来。 “算了,那先看看那个魔族人,许寂你帮忙救救那个孩子。”莫寂尘本来黑衣就不显伤势,但是衣袖上不停滴落的鲜血还有肩上巨大的几乎透光的血洞还是证明了一切——这是致命的伤。 “师叔要不你还是歇着吧。” 许寂本来已经接受了莫寂尘战死的事,本来是打算过来听遗言的,但是医修的本能告诉他,莫寂尘当时说自己有一战之力确实没有说慌,他师叔命真的很硬...换别人受这种伤不死也差不多了。 “不碍事,反正你们大概不打算让我在地上睡觉。”莫寂尘拄着碧落就要往黑袍男子处去。 “师尊,您能不能别开这种玩笑了,阿糖...我们真的很担心你啊。”唐玦扶着“生命力顽强”的莫寂尘。 任谁看见莫寂尘一脸死意的倒在地上也不会觉得他是打算正经睡觉,再说谁教的他打完倒地就睡的? 莫寂尘想反驳他们:明明以前就是把魔物一除累了直接就睡,睡完才处理剩下的事,可是他们却偏要现在就把事情做完,还不让自己睡觉!我好歹受了伤哎! “师叔,把血先止住吧。” “确实,仙君,你这样流怪吓人的。”乔言弘看着除了脸色有些不爽,意识还保持清醒的莫寂尘,再看看他左肩上血流如注的大口,似乎知道为啥人家是个仙君,自己只能在同辈里混个所谓的第一了。 “吓到你了吗,阿糖?为师不知道流了这么多血。”莫寂尘后知后觉的捂住肩上的窟窿眼。 莫寂尘看着眼睛都哭红了的团子,知道这次任务确实太凶险了,他还这么小,差点就遭受丧师之痛和自己也小命不保的危险。 本来是打算找个简单的任务的啊,还以为是简单的找孩子,没想到会这么复杂。 “好了,血已经止住了,就是伤有些严重,我的药暂时不能让其愈合。” “嗯,不碍事。”反正是左边,还好心长左边,要不是给右肩戳一下估计就不太方便了。 “仙君,如果不适还是休息吧,上清宫会处理的,请您放心。”乔言弘看着莫寂尘走路已经足底发飘,担心对方只是在强撑。 虽然莫寂尘只是感觉又疼又累所以没劲儿,但是他苍白的状态确实令人担心……真的没...逝吧? “因我而起。”莫寂尘没力气和他说话。 走到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黑袍男子身边,莫寂尘认真道:“我不知是谁利用了你,但是当年我确实留了你们一命。” “呵呵,我已是将死之人,莫寂尘...咳咳,你又何必假惺惺,咳咳……”乔言弘虽然没有一剑封喉,但是,也绝对只是留了一口气而已。 “这是我的记忆,我没有说谎。”莫寂尘把一根金色的丝引入对方眉心。 “竟然...是他骗了我,哈哈哈哈,那又如何,你留我一命也不过是让我度过这可悲的一生咳咳……” “阿娘,阿姐,我马上就和你们团聚了。”他的目光渐渐失去了焦点,呆呆的望着天空。 “咳咳咳…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他是鹤...呃!”对方忽然目眦欲裂,一瞬没了气息。 “师尊,他突然死了?”唐玦看着满脸鲜血的黑袍男子,他和人族有相同的外貌,只是眸子猩红的可怕,但因为气息已尽,变得黯淡无光。 “罢了。”莫寂尘感觉心里闷闷的,脑子里的信息太多,他无法思考到底是对是错,如果当初杀了他是不是就没有这样的事了。 把结尾工作留给乔言岚以后,三人没有回中宗,莫寂尘建议沿路继续调查,等到七月开岛去蓬莱阁试试。 “师叔介意我看看你的那个伤口吗?” 距离陈家庄事情结束已经过了半月余,莫寂尘他们一路南下,倒是没遇见什么麻烦,倒是有不少作乱的小妖,都给唐玦练手了,莫寂尘自己乐得清闲,没事就是看看话本,捡一些石头树叶。 “我感觉已经好了,不用检查。”莫寂尘捧着唐玦新买的话本,还以为是要帮他看伤,但是故事正是精彩片段,他面上露出抗拒... “不是,那个...我有点好奇,您身体的构造似乎和我们不太一样?”许寂一脸无辜但是目的绝对不纯! 莫寂尘听懂他话外之音,双手护住自己,碧色的眸子警惕的看着许寂。 “师叔这是为医学献身,你让我看看。”许寂伸手就要去扯,吓得莫寂尘跳起来躲到唐玦身后。 他这个师侄比谢玉还要可怕,我说为什么最近感觉他看自己就像狼看兔子一样呢,原来是想要研究自己,我又不是草药不能烹不能煮的! “我不能入药!你师尊试过了。”莫寂尘看着唐玦在短短半个月就已经学会做饭正给自己烤鱼的粉糯小脸收起脸上的不雅神色,端端正正的看着许寂。 “而且我不擅长治疗术。”莫寂尘彻底打消许寂的念头。 “师尊也有不擅长吗?那我要好好学!”唐玦和莫寂尘相处下来知道了莫寂尘是个很随性的人,完全是顺其自然。 不像大部分修士那样天天想着怎么提高修为博得好名声或者想着长生不老之道,又或者满脑子济世救人斩妖除魔,好吧,他师尊有点满脑子斩妖除魔...他所到之处片妖不留。 记得当时问他师尊为什么这样做,莫寂尘说如果说世界是个大大的湖,那这些妖物就是会掀起波澜的石子,他要保证湖面不起波澜,不要惊了里面脆弱的鱼。 就更别说什么重启三界大战了,神族已经名存实亡,修真界这些年才有了蓬勃发展的势头,下修界完全都是平民百姓,有自保能力的只占少数。 所以有这种事莫寂尘会追究到底。 但是他完全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就算受伤依旧“我行我素”。 现在看来不是师尊不想治而是不会啊,而且师尊那样要面子的人自然不会袒露自己的脆弱去麻烦别人,所以如果自己学会了,就不用麻烦其他人了,他是师尊唯一的徒弟 有必要保证师尊的安全和健康! 就像师尊保护自己一样。 “怎么突然想学治疗术?”莫寂尘不解,自己不擅长那就只好是许寂来教了。 如今莫寂尘已经不打算让唐玦回中宗了,每天自己教,然后实战,这样成长的更快,这样就算哪次不小心丢了命,他也有自保之力。 “...”唐玦扭扭捏捏的红了脸半天没有回答。 “师叔现在修真界都是全面型人才,小唐师弟这样完全没问题,等到未来发现擅长的再专攻也来的及。”许寂接过唐玦递来的烤鱼。 鱼被仔细去除了内脏,没有什么调味但是本身的香味却格外的鲜美别有一番风味,当然某个尝不出味道的除外。 因为莫寂尘开始就拒绝了自己的一份,让唐玦以为莫寂尘是不喜欢,或者自己做的不够好,明明在中宗师尊还会吃两口。 嗯,我要好好学习厨艺,让师尊满意!说什么辟谷?分明是饭不够好吃,许寂师兄吃的就很开心嘛。 一大一小两人围着篝火开心的吃着烤鱼,闲谈修行的事。 不远处的莫寂尘把话本收起来,安安静静的望着远处发呆。 这样的生活挺不错的,就像以前和在栖凤山上过那种安静闲适的日子,自己还只是一块石头,不用泡在群妖鲜血里,四处奔波... 莫寂尘嘴角不知情的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发自本心的笑。 第17章 小玉 入夜,因为还是初春,所以寒意依旧。 “和以前一样 ,你们休息我守夜。”莫寂尘因为可以短暂休息就恢复体力往往都是在白天小憩片刻然后一晚上不睡。 他本人是很喜欢睡觉的,如果可以他很愿意睡个四五年不起来,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最好还是和浥尘那家伙一样,随时警戒。 “师尊辛苦了。”唐玦看着莫寂尘毫无睡意的脸,渐渐习惯了莫寂尘这种靠谱且舍己为人的行为,过去熟练的抱了抱他的师尊,师尊怀里还是熟悉的冷梅香让人格外安心。 许寂则是给莫寂尘伸了个大拇指:“哈~能者多劳啊师叔,那就拜托您老了,记得别再把火生那么大了。” “靠谱的”莫寂尘冷哼一声:“多嘴。” 不就是差点把山点着吗?谁知道那个火符威力那么大。 莫寂尘靠着山洞的石壁,焰火照亮他白皙漂亮的面孔,橙黄色调烘托的人格外温柔,尤其是碧玉一样的眼眸,如翡翠一样通透清澈,其中默默倒映着篝火和面前两人安静的睡颜。 记得阿糖老是梦到自己的家人,虽然有时候莫寂尘想要安抚,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做。 他们南下途中只是偶尔听说中原的事,有时候是晟王打了胜仗有时候又是朝廷军打的他们节节败退,完全没个准,现在不得已要去蓬莱岛,那和自己当初打算让阿糖见见他父母的打算愈行愈远。 还是再想个办法吧,对了,传像符,如果托人送一张千里传像符的话,尽管是一次性的,但是却可以让他们母子见上一面。 记得越过这座山,有个很大的镇子,应该有卖,。 远处传来几声鸟叫,还有篝火噼啦,平稳舒缓的呼吸声,这个夜晚和以往的一样平凡但又是特殊的。 记忆是由无数个平凡铸就的独特。 借由这个机会莫寂尘进入识海,浥尘的魂魄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但是无法完全和先前一样完整,磨损让这缕历经岁月的魂灵少见的平静,眼前半透明的少年蜷着身子,紧闭着双眼。 “你完全不管了啊,竟然还在睡。”莫寂尘用手指戳戳对方没什么肉的面颊,这样的情况还是头一遭,识海里安静的只有自己略显吵闹的声音。 “其实阿糖和许寂还挺有意思的,阿糖现在已经是宗里中阶弟子的水准了,他才五岁,真是太聪明了,唔,感觉迟早有一天我就没什么教了……”莫寂尘絮絮叨叨的把最近的事情分享了一遍。 “就这样吧,他们大概要醒了。” “唔,早安师尊。”莫寂尘刚从识海里抽身就看着睡的迷迷糊糊的团子睁开眼睛,一边揉眼一边施展了一个清洁术。 “给。”莫寂尘把昨天找到的几个特别大的冬枣递过去。 “师叔我的呢?”许寂伸了个懒腰,腰上骨头咔吧咔吧响。 “哼。”莫寂尘无视许寂伸过来的手。 “师叔真是过分,小唐给我两个,啊,你也……”许寂看着狼狈为奸的两人,心里颇为不满,切,不就是两个果子嘛,等白琼回来让他给我摘两筐!一个也不给你们,一个也不! “师尊,我们再走就进城了,可是那里少有邪祟,要去吗?”唐玦歪着小脑袋问。 “嗯,去看看吧,放松一下。”莫寂尘昨天已经看完了最后一本话本还要进货。 “师叔,你还不够放松?自从陈家庄出来,就没见您老拔过剑。” “无须碧落出鞘。”莫寂尘很认真的回答。 许寂怀疑其中有显摆炫耀的成分,可是没有证据。 “师尊,你以前在哪里执行任务?”唐玦拉住莫寂尘的手,指尖凉凉的但是掌心很温暖。 “以前?很多地方,比如有一次发现一条恶蛟,倒是很不好对付。” “哇!那是不是和传说中的龙差不多啊?特别大?”唐玦兴奋的比划着。 “没有,他化形了,是个老头。”莫寂尘想起来那张愤愤不平的老脸,那条恶蛟说迟早要和他再打一场。 “那师尊你最后怎么处理的?” “害呀,你师尊无非是杀了或者封印。”许寂这种事那可听老多了,什么当年中宗的浥泽仙君一剑杀了三百米的蜈蚣精,什么一人大战魔族长老三天三夜杀的天昏地暗…… “他不听话,但是放了。”莫寂尘想起那老头唠里唠叨的样子脑海里已经有声音了。 明明只是一百来岁,在龙族里算是年轻的小屁孩,偏偏化形成老头发展了一个邪教,甚至打算让莫寂尘也加入。 就算按照有意识来算,他也比那蛟龙大了九百多岁,就是他爷爷的爷爷来了也了也是和他莫寂尘差几辈,他居然以他爷爷自称...莫寂尘只好把他打了一顿,因为他的邪教不算太恶劣,而且人数众多,只好给他下了个咒枷防止他作乱。 “放了?我能见见吗?”唐玦截止现在也只是见过几个不成人样的低级邪祟,只会唔啊唔啊乱叫。 “等我们到了城镇,我把他唤来给你看看。”莫寂尘尽管感觉那家伙很烦但是既然阿糖想见那就忍耐一下好了。 “哇哦,那它能不能变成龙的样子过来一定很帅!” “嗯,我告诉他。” “看师叔样子和他很熟?”许寂看着莫寂尘完全不在意的样子,明明是个让人闻风丧胆的蛟龙,怎么感觉说起来和灵宠一样呢? “呃……”莫寂尘无话可说了,那家伙话可太密了,和他打架真的只想打脸。 三人不紧不慢的前进到了中午正好到城门口,门上大大用金墨写着城名,很是恢宏大气,来往还有很多商贩。 “这里不打仗吗?”唐玦记事起就伴随着战火和灾荒,所以感觉天下到处都是如此。 “这里是几国边境,贸易很盛,而且是独立的。”许寂笑着说。 “进城吧。” 三人一进去,就被其繁华热闹震惊了,当然莫寂尘感觉有些烦躁,人太多了,好吵。 “你们二人先逛,我去找个客栈,名字我传音给你们。”莫寂尘看着面前名为红香阁的接引都是一些衣着暴露的年轻女子,甚至还朝他们三个身边贴近。 他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勾当但是看里面的人好像都很开心…… “啊!” 一个衣不蔽体的年轻男子被抛了出来,引的一众年轻女子嘻嘻的偷笑。 “没钱你玩什么玩!红香阁是什么地方?敢吃霸王餐,给我打!”一群男丁对着男子拳打脚踢不顾他的求饶。 “啊啊啊,我说了,诶哟我去…我说了,大爷我有钱,妈的是被哪个家伙给偷了,啊啊!别打了,别打脸!去你的!”那个男子挣扎不断,但是双拳不敌四手,更何况还有脚。 “师尊,他好惨的样子。”唐玦拽拽一脸平静的莫寂尘。 莫寂尘不用再多说什么,走到几人中间,因为其气质的不同和他身上强大压抑的气场给众杂役一种很不好惹的感觉,不过他们也是奉命行事,虽然停手,但是还是摆出一脸不服的样子。 “喂,别多管闲事啊,他欠了我们红香阁的钱,我们教训他天经地义!” 吵闹的声音让莫寂尘脸色很不好,众人以为他生气了立马软了语气补充道:“这位仙君,我们也接过你们上修界的生意,知道你们为人正义看不管我们打人,这样,你把他欠的钱还了,我们就这样算了,红香阁也不追究了。” “许寂,给钱。”莫寂尘看着已经爬起来躲在自己身后的男子,快速解决了这件事。 “哈哈哈,仙君大气,不如进里面坐坐,我们的厨子和服务可是一等一的好。”杂役看着对方出手大方果断,是个不折不扣的冤大头。 “不了,我们不感兴趣。”许寂自然知道说的是什么服务,虽然不知道他师叔来过没有,但是小唐才五岁啊,绝对不行。 “走吧。”莫寂尘拉住唐玦的小手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唔,大哥哥你怎么还跟着我们。”唐玦看着身后的男子有些疑惑。 “那啥你们应该听见了,我钱袋没了,不如你们先带着我,我其实...哎哎哎,你们别走,听我说完呀!” “许寂给钱。”莫寂尘实在是烦的不行,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已经浮现了不耐烦的神色。 “等等,你你你...啊!浥泽小儿,吃我一剑!”对方似乎刚刚看清莫寂尘的脸大声叫嚷起来,但是摸摸身侧空无一物。 莫寂尘被叫名号,还没反应出来是谁。 “你不会不认识我了吧,狗男人忘恩负义,是本大爷!当初咱们大战了三百回合,要不是本大爷没有吃早饭,你就输了知道不?”对方变出一张和先前不羁放纵完全不同的一张脸,是个有些长的十分搞笑的老头。 “是你。”莫寂尘扶住额头,转身就走。 “浥泽小儿休走,把本大爷身上的咒枷解开,不是你,我至于被他们打嘛!” “来来来,解开咱俩再打,我肯定不输你!” “……” 许寂已经开始偷笑,唐玦似乎反应过来了:“你是不是那条恶蛟?” “唔啊啊,小子本大爷可不是什么恶蛟,本大爷是救世神龙,我看你骨骼清奇,面容不凡是个难的的奇才,加入我们神龙摆尾教……啊!” 莫寂尘彻底生气了给了他一拳,许寂和唐玦莫寂尘很少用这种物理的攻击手段,似乎知道为什么莫寂尘说他不好对付了,明明这么菜还这么...说他狂妄自大吧,龙族成长起来确实是一方妖王的存在,但是这家伙,要不还是算了。 有了这个吵闹的存在,莫寂尘不得已快速找到一个客栈把几人带了进去。 “啊啊啊,莫寂尘你要干什么!不要过来啊!”莫寂尘手上画符,一击打到他脑门上。 灵光一闪,刚刚吵闹的声音不见了。 “师尊,你把他怎么样了?”唐玦看着消失的“人”,有些担心他师尊是不是“气急败坏”一下给他打死了,甚至连个灰都没留下。 “他在这里。”莫寂尘一脸无奈的张开手掌,里面卧着一条青白色的小龙,四个爪子不满的刨着莫寂尘的掌心,甚至用嘴咬莫寂尘的拇指。 莫寂尘叹口气捏住小蛟龙的脊毛递给了唐玦。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师叔你真是要笑死我了!”许寂看着莫寂尘那张清冷出尘的脸以为没什么东西可以让他产生波动,但没想到他师叔竟然会被那个小东西搞生气,还挺有人情味儿。 “阿糖,你喜欢的话,你带着,让他离我远些。好了,你们饿了就下去吃饭吧。”莫寂尘捏着眉心,我想静静。 “唔唔,好,师尊那你休息一下,最近都没有好好休息呢。”那条“恶龙”爬到唐玦头上和小团子做斗争,怎么不算大战三百回合呢。 “哈哈哈,走吧,看看想吃什么。”许寂顺手把小蛇一样的小蛟抓下来放到唐玦怀里。 “师兄,师尊刚刚似乎有点生气。”唐玦也知道莫寂尘虽然对自己格外温柔耐心但是性格本质上还是很冷淡。 “生气才正常啊,他那么喜欢安静一个人,被吵的不舒服还一脸平淡才吓人吧,如果真这样那我就要怀疑你家师尊是不是傀儡做的。” “唔,不能细想啊,受伤了好的飞快甚至在失血过多情况下还能意志清醒,强的毫无人道,不会真是个傀儡做的吧?” “许寂我能听见。”莫寂尘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师叔传音挺废灵力的,快收了神通吧。”许寂收起碎嘴子属性,推着唐玦下楼吃饭去了。 “师兄,你说这家伙真是蛟龙吗?”看着已经有些疲惫或者知道无力反抗老老实实蜷成一圈的小东西发问。 “唔啊,本大爷血统可是很高贵的!”声音细如蚊呐,但是因为趴在唐玦肩上唐玦听的很清楚。 “可能吧,啊,它有四指,四指为蛟,可惜不是真龙血脉。”许寂捏住它的爪子看了一眼但对方很不乐意的抽走了还咬了许寂一口。 “啧,口水。”许寂拿出帕子擦了擦。 “啊啊啊,那是龙涎你懂什么?”小蛟龙因为被直白的嫌弃气的龙须乱飞。 “好了,好了,您有没有名字,我们总要称呼你吧。” “呼呼,他们都尊称我神龙大人!”小蛟龙颇为自得的仰起龙头。 “叫你小玉好了,团起来和玉佩一样呢。”唐玦自顾自的说,然后摸了摸它凉凉的鳞片。 “啊啊啊,本大爷不同意,这和红香阁一个姑娘一样,啊啊啊,不同意,我要见莫寂尘……” “师尊可能不想见你……”唐玦摸摸他的小角安抚着。 “你要是不想被师叔打的话还是老实一点吧。来,我点好了,小唐你看看。”许寂把菜单递过去。 “真的不用给师尊吗?” “这你不懂了吧,小鬼,他可是石头变得,生下来起就根本不用吃饭。”小玉很自得,本大爷可是很博学的哦。 “石头?我从来没听说过。”唐玦很意外,虽然知道他师尊不同于常人,但是怎么会想到原因竟是这样。 “这一点我也不是很清楚呢,怪不得恢复的那么快,原来不是人……”许寂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可是这样不是妖吗?”唐玦知道物化人称妖。 “小鬼,人家可是半步登神,妖哼哼,不过是血统低贱的种族罢了,怎么能和莫寂尘那个家伙比,他要是妖,我血脉都压制他,怎么会被揍...本大爷没被揍!我是让他。”小玉赶快用小爪子捂住嘴。 “看来被打的还是轻,师叔什么时候这么仁慈了。”许寂把菜单递给小二,而小二似乎对能说会道的灵宠见怪不怪,乐呵呵的拿了菜单下去了。 第18章 一些琐事 “你说师尊已达神境?”唐玦听的很认真连菜品都没看几眼。 “当然了,神的气息我可是很熟悉的,而且他是石头变得就算幻化成人想必味觉也不发达,诶呀呀,不如我们龙族啊。”小玉跳到桌子上吸了一口茶水。 “不发达?那就是味道感知不强吧。”许寂很快理解了怪不得上次师叔吃那个特别辣的菜还津津有味。 可能在他师叔嘴里那个才算有些味道吧,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有些同情莫寂尘,想来他有长久的寿命见证了身边人的离去,而进入中宗也是日复一日的在杀戮中度过,怪不得脸上总是没有一点正常人该有的表情,没有人教过他生活,他也不需要休息和口腹之欲,甚至可能很久都没人交流…… 唐玦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小脸变得有些难过,精神萎靡不振。 “啊,上菜了!你们不动筷子本大爷可要吃喽!” “等等,我给你夹到杯盖里,别用你的爪子。”许寂赶快扯住打算扑到溜肉段的清白色东西。 “谢谢你小玉。”唐玦了然似的一扫脸上的阴郁。 “谢什么?唔啊啊!不要叫本大爷小玉。 啊对对对,本大爷要这个肉。” 在某条龙吵闹声中结束了午餐。 “嗯,我要去买师叔交代的东西了,小唐要一起吗?”许寂手搭在佩剑上,看着面前不仅乖还很有天赋的五岁小孩。 “师兄,我想借一下厨房,你可以和老板说一声吗?” “你是想...好吧,我知道了,我去告诉他。”许寂猜到唐玦的目的,和老板说了一声。 老板则是对唐玦投来赞许的目光,高高兴兴的领着唐玦到了后厨。 “哎呀,想来您这样孝顺的徒弟可不多见啊,小仙君要什么帮忙告诉我一声就行,和他们说也一样。”老板是个面容很慈善憨厚的人,他指了指正在做饭的厨子。 “没事别看我小,我一个人就可以哦。”唐玦搬来凳子开始制作专属于他师尊的特色料理。 “咚咚咚。” “进。”门后传来莫寂尘清冷毫无起伏的声音。 “师尊是我。” “阿糖啊。”莫寂尘本来在想最近发生的事,看见来人嘴角微微上扬。 “吃完饭了?”莫寂尘给唐玦拉了一个座椅。 “嗯。”唐玦点点头。 “这是?”莫寂尘看见唐玦手里提着的食盒。 “是阿糖给师尊做的饭哦。”唐玦把餐盒呈到莫寂尘脸前邀功似的等着莫寂尘的下文。 “不必...这次就算了,下次不要麻烦了。”莫寂尘看着唐玦额头上的细汗,猜到其中的用心,于是在唐玦期待的目光中把食盒打开。 里面只有两个小菜,但是色泽诱人,香味在打开盒子的一刹扑鼻而来。 “师尊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嗯。”莫寂尘拿过筷子,夹了一块里脊。 本来以为会和以前一样是没味道的,但是这次却不同,是咸甜的口感,他第一次尝到所谓甜和咸做成美食的味道,不是单一的而是无与伦比的味美! “很好吃!”莫寂尘迫不及待尝了另一个菜,是酸甜口的也是一样好吃! 他从来不知道吃的可以是这样的味道,嘴里会是这样的感觉,自己喝花茶能感觉到清香,那这个则是很符合莫寂尘口味的奇怪味道,不是上次中宗吃的只有辣而是很丰富的味道。 “很好吃,谢谢阿糖。”莫寂尘心情明显很好,眉眼含笑,眼睛都亮亮的盯的唐玦都有些脸上发烫。 “师尊下次是不是还是不用阿糖做?”唐玦红着脸问。 “唔,不是!啊...是有些麻烦,算了,还是不必了。” 想来这样好吃的饭菜肯定要格外费一番心思,还是不要麻烦阿糖了。 “师尊是不喜欢吗?我就知道我做的不够好,师尊甚至不愿意吃第二次。”唐玦叹口气低着脑袋,摆出一副很是低落难过的样子眼睛却偷偷瞄莫寂尘的脸色。 “不是这样的,为师很喜欢这两个菜,只是……”因为着急辩解,莫寂尘耳尖也泛上一层薄红,自己喜欢所以天天麻烦徒弟开小灶吗? 不行,这样怎么能称为师尊。 “啊,师尊喜欢的话,那就请师尊给阿糖第二次,第三次,以及陪伴您的每一次机会!您开心的话,阿糖也很高兴!”怕莫寂尘还是会坚持拒绝唐玦立马开口。 看着唐玦脸上灿烂的笑颜,莫寂尘少见的低着头没有直视。 “那不要荒废了修行,还有注意休息。你还没有达到高阶修士的境界。”不休息身体会吃不消的。 “嗯嗯,师尊放心吧,再吃一些吧,不够了阿糖再去做一些。” “啊,你们竟然背着本大爷吃独食,可恶让本大爷制裁你们吧!”清白色玉带一下从唐玦佩剑上跳到盘子边,他本来吃饱了正打算睡觉,但是看到那个小鬼的配剑是龙族之物,索性附身其上,刚好有地方休息,但是还没睡多久就看到这样一幕。 好啊,浥泽小儿,竟然背着我们吃别的美味,看本大爷一下给你吃光光! “呸呸呸,好苦啊,这么难吃,啊!” 莫寂尘自然不允许有人否定这样好吃的菜而且这是他徒弟用心用意特别给自己准备的,这个恶蛟好讨厌。 莫寂尘一掌把他拍的晕头转向,如泥一样摊在桌子上。 看唐玦脸色微变,莫寂尘立马说:“不要听这恶蛟胡说,很好吃。” “嗯师尊喜欢就好,对了,我想让他跟着我们,我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小玉,师尊感觉怎么样?” “这条恶蛟竟然用这样温文尔雅,得体大方的名讳,哼。”莫寂尘不满的冷哼一声。 “哈哈哈,师尊吃醋了吗?” “胡说!”莫寂尘腾的一下站起来居高而下的俯视唐玦,脸上很是认真别扭,细挑的剑眉拧起,凤眼睁的圆圆的,模样可爱。 唐玦一时看的呆了,只是盯着师尊的脸看。 “你居然戏耍为师,出去。”莫寂尘本来就不了解人情世故,到现在才大概理解发生了什么。 “是徒儿逾越了,师尊不要生气嘛。”唐玦抱住莫寂尘的手臂,瘦瘦的只是肌肉因为用力撑着桌子的缘故而紧绷着。 “师尊~”感觉怀中手臂渐渐放松,唐玦撒娇似的又唤一声。 “唉,罢了,我教你一个通灵咒,你和他建立契约吧,好好管教。” 说到底都是这条恶蛟的错,阿糖多乖巧听话啊,都是被许寂和这条恶蛟带坏了。 正到处寻找千里传像符的许寂打了个喷嚏:“是白琼又想我了吧,嘿嘿,真是离了我一天都不行啊,这家伙。” “仙君,一符只要五百两灵石!保证清晰和面对面一样哦。就算没有灵力也不要紧,点燃即用,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多多益善啊。”商贩介绍到。 “你欺负我不识货啊,就是没什么宗门的北国才买一百两灵石,你这附近就是大门派,你怎么见人下菜碟?你就是这样行商的?来来来,大家都来看看……” “哎,停停停!哎呦我的大老爷呀,您可别叫了,我这可是上等符纸,知道这是谁写的吗?”商贩指着上面龙飞凤舞的红字。 “唔,谁写不都一样吗?”许寂仔细观察黄符上咒文,没有什么特别的。 “哈哈哈,仙君这就不懂了吧,这张是中宗派首席弟子莫寂尘亲笔,您知道他已经消声隐迹很久了自然贵一些,这几张是他师兄们的,当然还有其他派大弟子……” 听着对方夸张的介绍,许寂忍不住打断他继续施法:“那你是从哪得来的?” “嗨呀,我们的东西包真,你就说要不要吧!”商贩也不想和他费口舌了。 “好吧,五十两我带走,不然就算了。” “你你你...欺人太甚了!八十两!” “五十两,不卖我就走。” “哎呀,六十两不能再少了。”商贩也是头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以前他的哄骗手法一出对方可是立马掏钱的啊。 “成交,来两张中宗莫寂尘和谢玉的。”许寂大手一挥拿出了一百二十两灵石。 “好了,阿糖学会了就把血滴到他头上,记得静心,不要紧张,为师在旁边。” “嗯,好。”唐玦低念咒语末了将手指划破将血滴到小玉的蛟头上,金色铜板大小的阵法突起,奇妙的感觉在心中涌上来。 “唔啊啊...怎么回事儿啊,本大爷这是?”小玉悠悠转醒。 “啊!卑鄙无耻!无耻人族!” “闭嘴小玉。” “呜呜唔,唔啊啊唔啊。”你你你,本大爷的嘴。 “你好生修炼,龙族天性好战多事,你若压制住他为师就不管这事,如若不然,我杀之。”莫寂尘冷冷看了小玉一眼。 “啊,好可怕,糖豆给本大爷放怀里些,别让他看见本大爷。” 果然他和小玉可以在心中对话,好奇妙的感觉。 “回房休息吧。” “嗯。” 不一会儿许寂就买完回来了。 “师叔给,您老猜猜这是谁画的?”许寂把采买的一些草药收起来,又把莫寂尘要的话本和传像符放到桌上。 “符修?”莫寂尘虽然会画但是毕竟不是专精太耗费精力,不如买来方便。 “瞧,这个是我师尊亲笔。” “师兄不会画符。”甚至字都写的很丑。 “看看,这个可是您亲笔。” “我没卖过这个。”中宗再怎么财力不济也用不着他画符挣钱。 “可是商贩就是打着你们俩的名头买的哦,您老的还是热销货,要五百两呢。” “你买了?”要真是这样还不如我自己画。 “没,六十两买的,那一看就是骗人的。” “呼。”莫寂尘松一口气,这次下山他没带灵石,只有许寂带了一些以防万一,真要是买符纸花了这么多那以后就只能继续露宿山野了,而且这些年蓬莱阁似乎还要门票钱…… 真花光钱了说不定真的就要他街头卖符挣钱了。 “我还没问您要这个干什么,您灵力雄厚不是和宗里联系都是传音吗?” “记得阿糖的父亲是平乐国的晟王,虽然拜入宗门,可他还小。” “话虽如此,师尊怎么送?” “龙腾云可日行千里,俯察万物。”莫寂尘本来打算给驿站送,但是遇见那条恶蛟就让他去吧。 “怪不得您老没赶走它呀,呦,好贴心呀,师叔。”许寂调侃。 “好了,心境尤为重要,我不过是为了保证阿糖的修行。” 许寂一脸不信的样子。 “今夜再次休整一晚,明早乘仙舟入蓬莱岛。” “可是如今不过四月还有两个月蓬莱才迎客。” “想来事关魔族,我以中宗名义提前拜见。” 而且能不能见到那个神还不一定,如果不能还要早做其他打算。 “我知道了。” “这些天麻烦你一直照料,这卷轴上可以调和你的体质。” 莫寂尘早发现许寂身体的不同,似乎是下修界的秘法,以身入蛊,炼药于体,虽然强大但是对身体何尝不是一种摧残,修行有益于减缓,但是总归治标不治本,希望这本卷轴有用吧。 “师叔发现了啊,空林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有什么不懂可以来问我。” “师叔您不是不会这些医疗术法吗?”许寂记得他师叔从来都是用最笨的方法灵力直接治疗。 “只是不精,略懂皮毛。”莫寂尘摊开手说。 “行行行。”许寂已经适应他师叔这种一本正经把自己很强说的理所当然的现象了,我一点也不嫉妒,一点也不。 “师叔,我看你一直是这件黑袍,上次破了还是我给你缝了缝,不用买件新的吗?”许寂看着基本上称得上一尘不染的衣服还是觉得师叔对自己有些刻薄了。 “我不擅长这个……” “喂,师叔你总要和人打交道吧,不能连买衣服都让我代劳,我是来帮你的,不是来给你打杂的。”许寂自然知道莫寂尘不想去逛街,但是白琼都没有自己给他买衣服的殊荣,所以不行! “你代表的是中宗的脸面,不能连一个首席弟子,一届仙君都没件完整衣服吧,会被笑话的。”好吧,其实没人敢笑话但是这样说莫寂尘就没办法拒绝了吧。 “唔,我知道了。”莫寂尘痛苦的扶住额头,头一次感觉做人是个这么复杂的事情。 莫寂尘自己上了街,不同于以往调查,现在他是在逛,甚至没有目的,看到一家专做修士衣服的成衣店莫寂尘走了进去。 “呀呀呀,这位仙君气宇轩昂,玉树临风,相貌不凡,实乃嫡仙之姿,快看看小店有没有合眼缘的,我给您打八折。”老板很少见到长的这么标致的人,宛如出尘之物,好似造物者精心雕琢的一样,对方甚至有一双碧色的眼睛。 “店家有没有我能穿的。”花花绿绿的衣服让他应接不暇。 “您这样啊,来把咱家看家的家伙拿出来,这是天蚕丝织就,不染尘不怕火烧水浸,甚至一般法器破坏不得,很是珍贵,我看您有缘才买给您。” “白色,似乎有些浅。”一流血就脏了。 “哎呀呀,谁家仙君不喜欢这个颜色一尘不染。” “当然你身上这一身也很好,可是像您这样的人就衬这个色,您信我。”店家极力吹捧。 “来鸳儿,带仙君去试试。” “仙君您穿上试试真要不合适,我再给您找不就行了。” “不必,我自己来就行。”莫寂尘拿着衣服走到里间,虽然他不喜欢黑色,但是白色似乎过于...要是受伤了岂不是容易被对手察觉。 可是人家那么热情的介绍,自己怎么好意思拒绝啊。 结果就是莫寂尘在一店子人的夸赞中买下衣服,甚至没机会脱下来穿着就回了客栈。 “师尊,您回来了!”唐玦本来在隔壁打坐,听到旁边的声音跑出来查看。 “嗯。”莫寂尘被众人夸出的脸红还没退下,显得格外羞涩,一袭白衣更显得玉面逢春,唇红齿白,好不端正漂亮。 “师尊喝酒了?” “没有。”莫寂尘摸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赶快念了几遍清心咒,才退去。 “为师很漂亮吗?”莫寂尘不确定的问,虽然自己知道始神的眼光不会差但是他从来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一千年来他一次镜子也没照过,只知道自己和大家一样有眉毛眼睛鼻子嘴,具体长的却不清楚。 “听听多自恋呢,本大爷才是最帅的!”小玉嚷嚷。 “师尊最漂亮了。”唐玦认真回答。 莫寂尘忽然上前摸摸唐玦的脸,微凉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眉毛和鼻子,然后落到了嘴巴上。 “师尊!”唐玦红着脸后退几步,离开莫寂尘的怀中。 鼻尖似乎还萦绕着对方特有的淡淡的冷梅香,清雅好闻,动人心魄。 “发烧了吗,明明刚刚还好好的。”莫寂尘无措的收回双手,阿糖的脸和以前一样像个棉花团子。 “师尊我该下去吃晚饭了!等等会给您送您的您在房里等一会儿!”唐玦逃一样跑走了。 第19章 乘仙舟 “哇,好大的船!”唐玦自幼长在中原,被收养后一直住在王府里,见到几乎遮天蔽日的仙舟后一直很是兴奋。 再加上莫寂尘把千里传像符给他以后他就更加开心,虽然要和小玉分离一两天,但是很快就能见到娘亲,这让小家伙一直感激的抱住莫寂尘不肯松手。 “小唐,东西好歹也是我买的,你怎么不感谢一下我?” “谢谢师兄!”小团子软软的嗓音让许寂惜败。 “后面的跟上,有没有晕船的提前报备,我们准备了特制茶水,只要五两!” “还好我带了师尊给的丹药,师叔你和小唐要吗?”许寂很高兴又省了一笔钱,虽然是掌门直接拨款,但是这次出去剩下的可就是中饱私囊啦! 钱这种东西当然是越多越好啦,嘿嘿! 莫寂尘没有说话只是对着那个人说了什么,然后拿出了一个玉牌,那人一脸兴奋的招呼一个人代替自己,然后就跑到舟上找来了舟长。 “呀,莫仙君幸会呀,鄙人的小船能有幸载您一程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快快,贵宾三位,里面请。” “师尊你和他说什么了,他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唐玦贴在莫寂尘身边小心翼翼的问。 “掌门师兄给了我一个令牌,一切消费可以出示这个到时候到中宗报销,我也是刚刚想起来。”莫寂尘昨天晚上整理芥子囊才找到这个东西,知道自己还有个刷脸支付的功能。 “那还是交代他一下,别太过了,铺张浪费不好。”主要是浪费钱呀!中宗现在算他家,花家里的钱怎么不算他的钱了! 许寂又交代了对方两句省得给搞一套华而不实的服务。 “小人知道,放心,绝对让你们过得舒舒坦坦的!” 对方好像完全会错了意,而且许寂怀疑对方就是故意的,这个想法在进到豪华套房里后更加确定了…… “师尊好漂亮的房间啊,船上屋子竟然比客栈里的还要好!”唐玦乐呵呵的趴在窗子上看海。 “钱,都是钱啊……”许寂则是一脸幽怨,对于这种浪费钱的行为十分谴责。 “这个牌子还是给你吧。”莫寂尘把玉牌给了许寂,感觉如果自己继续刷脸支付,他的师侄可能就要给自己茶水里下毒了。 许寂撤回一包毒药并且给他亲爱懂事的师叔一个阳光灿烂的笑脸。 “看见这海我就想起一些事来。”许寂喝口免费提供的茶水提了个话头。 “什么事呀,师兄?”唐玦立马来了兴趣,也端正坐到桌前。 “可能比起你师尊的都是小事,师叔你可不要拆我台啊!” 莫寂尘点点头,表示自己不说话。 “我曾经跳过两次江,虽然听起来有点离谱,但是确实如此,想当初我也是威风凛凛的一派掌门,虽然说江湖上名声不好,但是那可是很厉害的,第一次我还小记不清了,第二次那是一次围剿,我的门派不是什么名门正派,是个修炼邪术的,我不想和他们打,所以就想着一死了之。” “师兄你当初那么惨吗?”唐玦小脸上流露出很是同情的神色。 “话不能这样说,我当初自然不是什么好人,要不是人家打我干什么?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算是应验了。”许寂无奈的摇摇头。 “然后呢?是谁救了你吗?是不是白哥哥。”唐玦很自然想起来和许寂关系很好的白琼。 “不是,我是被一个姑娘救回来的,当时我才十五岁,等到我在那个村子里住了五六年,又是那个姑娘捡了一个人。” “是白琼。”莫寂尘凭感觉发言。 “聪明啊师叔,就是白琼,我当时隐姓埋名当了大夫,所以我就因为救了他被牵扯进去了,然后我就跟着他一路上走南闯北,但是我的身子不太好长久奔波,虽然和他建立了一番事业,但是早把身体熬坏了,当时就是我师尊乔装打扮多次救我,所以当时师尊说收我为徒就保我一命,我自然拜入中宗了。”许寂对于谢玉还是很感谢的,虽然师尊他脾气古怪嘴还厉害,但是心却很软。 “怪不得那些年总不见师兄,原来是去了下修界。”莫寂尘若有所思,想当初谢玉老是往山下跑,莫寂尘还不知道怎么了,虽然在拈天之变前确实收了一个徒弟,但是也没联系起来,现在倒是明白了,师兄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心。 “哇,好曲折的故事。”唐玦挠挠头对于江湖什么的不甚了解。 “唔,你们就没什么好分享的吗?”许寂挑眉看着两个听故事的人。 “我没什么有趣的事情哎。”唐玦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 “我的比较无趣,没什么说的。”莫寂尘可不想血溅一桌子,还是算了吧,难不成要他讲怎么一剑轻松斩去双腿,或者在没武器时徒手拧掉妖兽头颅的窍门? 算了,他们肯定不喜欢的,就像当时给中宗弟子授课,他们的脸色和地里的白菜一样。 “确实,有幸看过记录您上课的留像石,还是别了。”许寂自然听过中宗各位长老的授课,因为当时莫寂尘尚在昏迷中,新晋弟子们都是看以前的留像石。 他师叔面无表情的说妖兽头颅的结构还有在各种无人救援情况下怎么斩妖除魔,听的那叫一个头皮发麻,除了他师叔谁会陷入那种境地啊,但是看他一脸正经的模样,让小弟子们都感觉自己进了宗门就是要过那样的日子,全都吓坏了。 “对了,在海上没有灵的武器如果掉了的话,是唤不回来的,但可以用御水术……” “把剑捡回来?”唐玦问。 “不是,是佐以冰决变出来一把剑先把使你剑掉入海中的家伙斩杀。”莫寂尘讲经验的时候总是语气很冷淡。 “我就知道。”许寂扶额。 “都是经验,对方会趁你空手的间隔突袭,所以不是必要不要去捡。” “嗯,阿糖记住了。” “好。”莫寂尘摸摸唐玦的脑袋。 手感不错。 “对了,我记得你们两个都喜欢吃鱼,我去给你们抓一些吧。”莫寂尘记得在山里都是做的烤鱼,于是提议。 “不用了,师叔……” “没关系,我抓鱼很厉害的。”莫寂尘作势撸起袖子,走到甲板上。 好多其他门票的人也在吹风闲聊,听见扑通一声,惊叫起来。 “有人跳海了!” “哪里?” “仙友,仙友,那是我师叔他下去给我们抓鱼了。”许寂没想到是这么个抓法,还以为是什么很炫酷的术法啥的,合着这么纯朴无华啊,甚至有点丢人。 “呼哈,给。”莫寂尘拿碧落穿了一条比手臂还长的大鱼一跃而起回到甲板上,甩甩头发上的水。 “哎,我说那家伙拿的剑有点眼熟啊。” “呃,有吗?” “我们宗就是剑修,他那剑似乎是……” “啥呀,你不会不认识糊我吧。” “啊呀,仙君!您怎么自己抓啊,您要吃新鲜的和小人知会一声我下去给您抓呀,您瞧瞧都湿透了。”舟长一脸生无可恋,递着丝帕。 “无妨,只是头发。”他的衣服防水。 “哎呀呀,这可是神兵碧落呀,怎么用来……”舟长支着手,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我靠!莫寂尘!”其中一人捂住嘴发出尖锐爆鸣声。 “啥!?咱们这附近有妖兽了吗?唔啊啊我才刚刚到中阶,我可打不过呀。”离得近的两人已经各怀心事风中凌乱了。 “欻!” 一条高达百米的海蛇突出海面。 掀起的浪花让舟身一阵晃荡,引发了人群的混乱。 “各位不要慌进入屋中,舟上有结界。”还有莫寂尘! “阿糖,保护好鱼,它肯定是来抢我的鱼的。”莫寂尘先是催动灵力先行把舟上准备好的结界升了起来。 “碧落。”翠玉一样的细剑归入白衣青年的手中,青年黑发翩飞,发丝上点点水光闪闪发亮如同渡上一层碎钻。 “嗷!”长蛇因为有人进入自己的领域十分愤怒,拍打这尾巴,搅起个漩涡。 白衣青年皱眉,只是想要让阿糖他们吃个鱼怎么就那么难,快点解决一下吧。 “玦尘剑法,绞杀!” 嘶吼声似乎还在耳旁,但是在蛇妖黄澄澄的竖瞳同样懵懂的时候,看见自己的身体缓缓下滑,啊,不是身体下滑,是我的头在下落啊。 这样一切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莫寂尘早已无声回到舟中。 “走吧。”莫寂尘完全没有弄脏衣服心情还不错,虽然他用的剑法消耗有些大,但是很快这样就不会耽搁时间,久了鱼就不新鲜了。 “师叔,这种妖你用玦尘剑法绞杀术?这不是拿金砖砸蛤蟆吗?”许寂不明白一个只是长得唬人的海蛇它何德何能啊,你家灵力不是修行得来的吗!就是再多也用不着浪费,而且你是个病号啊,你才刚刚恢复啊…… “鱼。”莫寂尘额前的碎发还在滴水,眼睛也湿漉漉的。 “啪!” 莫寂尘一脸震惊! “师叔鱼什么的不重要啊!你到底明白明白!”许寂气急给了莫寂尘后背一巴掌,然后自己也惊了。 我靠,我干了什么,我打了我师叔,我打了莫寂尘!白琼,我出息了! “可是...”莫寂尘看着许寂的脸越看越像谢玉。 他们师徒一模一样,动不动就打人,想通这一点,莫寂尘代入谢玉这层关系,并没有生气,而是自己默默用了个咒把自己头发弄干。 “师兄,你?”唐玦同样懵,可是看见师尊好像没什么反应,心里放松了一些。 “我下次注意。”莫寂尘回答。 “注意什么?”许寂问。 “用手来,这样又快又省灵力。”莫寂尘完全不似说假话。 “师尊我感觉师兄不是想表达这个……”唐玦就是年纪小也明白许寂到底为什么生气了,明明一个月前还差点没命,现在就大肆挥霍灵力,而且舟上有很多修真界弟子,他们完全可以一起出手,不可能打不过一条可能连妖丹都没修出来的海蛇妖,但是师尊完全不懂,他甚至只是想着一条鱼。 “我特意给你们抓的听说很鲜美,算了,你们不懂。”莫寂尘摆摆手。 他可是专门看了好几本话本,里面的师尊只是给徒弟摘个仙草,徒弟就特别高兴,自己亲手抓的鱼怎么不重要了,而且他可是找的有百年之龄的鱼,很少见的。 “师兄算了,咱们俩去把鱼处理一下吧。”唐玦拉住打算再和莫寂尘理论理论的许寂,他师尊什么都不懂,他只是一个石头,慢慢来就好了……唐玦安慰自己。 好在舟长的嘴足够严,一点也没有泄露他们一行人的住处,虽然地处偏远的门派还不知道莫寂尘已经满地跑半年多了,在此处见到他除去惊讶,就是对于其凌厉的剑法的震撼。 一剑玦尘,诸魔凐灭! “怎么样,很好吃吧。” 许寂感觉莫寂尘的脸上似乎有些许得意的神色,可能是错觉吧,毕竟对方好像真的只是询问味道。 “好吃,好吃。”许寂敷衍了事。 “嗯,比溪水里的肉质更细腻,更加鲜美,而且鳞片也很好处理呢,鱼腥味也很淡,入口清甜爽口,还有……”虽然以前在王府里吃过但是和师尊亲手捕的怎么能比,受过良好教育的唐玦开始长篇大论。 “下次为师还给你抓。”莫寂尘不饿所以饶有兴趣的支着下巴,看他们两个。 “咚咚咚。” “我去开门。”许寂起身心里想难道是又送水果来了,这是第三次了吧。 “哇!您就是浥泽仙君吧,您是我的偶像!来咱们握握手。来,流影石。啊,您不介意吧,好!”对方是个十来岁衣着打扮格外华丽的少年,上来就来着许寂一套操作,许寂硬是没反应过来。 “停停停,莫寂尘是我师叔。”许寂趁机溜到甲板上吹风。 “哎呀呀,原来是这位!您好啊~在下澜文馆四象,代号朱雀,这次来蓬莱替我们馆主求一件宝物,没想到还能遇见偶像!”少年一股脑透了底。 “好?”莫寂尘也没反应过来,倒是唐玦起身行礼。 “呀,这不是唐公子吗,卷宗上记录什么来着,晟王唐昊阳养子,年五岁,兄长北国境内,母亲三十六岁,家丁二十五人,你家那条狗叫旺财,是吧,是吧?” “哎,我可真聪明,馆主一定会表扬我的!好耶!”少年转着圈,神情夸张,俊俏的过分的小脸染上红晕。 “你有什么目的?”莫寂尘竟然看不透对方的实力这让他有些不放心。 “师尊,他可能是子妙哥哥的朋友。”唐玦解释。 “啊呀,啊呀,你是说青龙吧,哈哈哈,他和我可是挚友哦~他是教过你吧,好棒啊,那样你是不是算我的小师侄,这样算下来那我和浥泽仙君也就是好兄弟了吧,啊,好棒啊~哈哈哈!”自称朱雀的少年让莫寂尘隐隐不适。 “啊呀,在下让仙君讨厌了吗?不好意思我实在是太兴奋了,那就再见啦,下次我给您留个好印象,这样馆主才会高兴吧~”少年知趣的离开了,走时还和许寂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第20章 澜文馆的朱雀 真是个怪人,莫寂尘知道澜文馆,馆主是个行踪莫测,几乎不在任何公开场合露面的人,不过相传他是平乐国人。 澜文馆四象几乎和馆主一样没有资料,虽然同列上修界五大门派,但是他们往往更喜欢和各国官府打交道,上次中宗的仙盟会也只是派了个没名头的高阶弟子来参加,并且没发表什么意见。 莫寂尘对于他们的印象完全是空白的,今天一个自称是四象的少年还有阿糖说过但是并没有表明是四象的张子妙…… 啊,少见的澜文馆四象竟然有两个我都认识,这是不是他们说的缘分?我和澜文馆很有缘。 唐玦看着莫寂尘久久没有说话,以为是因为自己没有和他说清楚子妙哥哥的身份而生气,任何人都不喜欢被欺骗的感觉。 “师尊,只是子妙哥哥说过除非第二个四象出现否则不能说他的身份……阿糖不是故意不告诉您,师尊,对不起。” 虽然好奇子妙哥哥是怎么知道他还会和第二个四象碰面,但是这种情况不就是可以和师尊说明的情况吗?他也不希望对师尊隐瞒什么。 “哦,没有啊,我感觉很有缘。”莫寂尘突然回过神一样缓缓说道。 “啊?啊。”唐玦突然感觉自己想多了,依照他师尊的性子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吧。 “张子妙既然是青龙那就不奇怪了,我说你的剑法底子不错,原来是这样。”莫寂尘习惯性摸摸唐玦的头,语气平淡不辨感情,只是很客观的评价。 “子妙哥哥只教了我剑法,法术他说他不擅长。” “?”莫寂尘歪着头思考片刻:“好吧。” 反正自己也可以慢慢教。 虽然自己是玉石所化,五行术法都有涉猎,但是似乎专精一两种似乎更容易些,就像上清宫的纪冥一样,尽管也可以修行五种,但是他却专精于木和金,很适合炼丹制药。 “师叔,他们都在打听您老呢?”许寂从外面回来,身上带着湿润的海的气息。 “我很有名。” 看着莫寂尘没有表情的脸,许寂抚一把脸,他就知道不该期待他师叔能说什么有用的。 “我感觉有人故意让您暴露。”许寂总感觉蹊跷,按照以往的航线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这里是海蛇的地盘,可是偏偏让他们遇见了,虽然说那个朱雀和自己说是因为从海妖出现就一直观察他们,才找到了他们的房间,可是世间无巧事,全是有心人。 不得不防。 “我们小心行事,不久中途靠岸,我们换一艘船。”莫寂尘明白了许寂的意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老是针对他们,好烦,可对方在暗,他在明。 “许寂你感觉和澜文馆有关系吗?” 如果先前的事代表和魔界千丝万缕,那么现在这件事就是和上修界五大门派之一有关了,真的有人可以同时与魔界和上修界 联手吗? “难说,可能真的只是碰巧,毕竟澜文馆来蓬莱阁拿东西派个四象也是情理之中。”谁不知道蓬莱阁的神器珍贵,一直有“蓬莱器出,万宝黯”的说法。 “休息吧。” 莫寂尘看着有些打盹的唐玦,轻微晃悠的舟上确实容易犯困。 “我在屋里布置一个结界。”莫寂尘走到屋里的中央繁复的阵法在其手中翻飞,其熟练无比,仿佛早已施展了千百次。 “嗯,那等几天后靠岸我们换乘。”许寂也有些感觉乏了,交代他师叔也早点休息就回到了偏房。 许寂好像进错房间了,算了,我去左边的也行,就是看不见海了。 小玉在第二天就回来了,唐玦见到了他的娘亲,夫人看起来状态很不错,是个温婉大方的女子,阿糖很兴奋的把许寂和莫寂尘介绍给她,唐玦的娘亲嘱托他好好修行,到时候要成为拯救一方苍生的大英雄。 莫寂尘偷偷打了许寂一下。 “师叔你!?” “昨天的还给你了。”莫寂尘说的理所当然。 “嗯?……哼,没想到师叔你睚眦必报啊!太过分了,我是为你好。”许寂愣了一下,双手抱胸转过头不理幼稚的莫寂尘。 日子过得很快,除了莫寂尘因为不会打牌所以没办法和许寂小玉和唐玦一起玩,所以格外无聊只能换颜四处游荡外,一切都很平静。 “终于靠岸了!”唐玦看着不如以前城镇繁华但是也算人口众多十分热闹的小镇,几天不见陆地让他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原人十分想念坚实的土地,还有熟悉的土腥气。 “嗯,那就逛逛吧。”莫寂尘让许寂和舟长说了不用等他们以后,开始闲逛。 “喜欢?”莫寂尘看着唐玦对一个玉石雕刻的小鸟很感兴趣,于是问道。 “嗯。”唐玦点点头,这块玉料很温润,自己以前倒是少见,很想买下来。 “那买吧。”莫寂尘自然没有意见。 许寂看着玉鸟,拿手里感觉了一下,说了声还不错,问了价就掏出钱买了下来。 接下来又买了几个送给中宗师兄,掌门的礼物。 “师叔,咱们该走了。”许寂看着已经有些空瘪的钱袋,感觉已经不能再消费下去了。 “唔,你给师兄买东西了吗?”莫寂尘咬着一根没有糖的“糖葫芦”。 “自然。”许寂拿出一些海边特产的药草种子。 “走吧。” 莫寂尘计划的是乘飞舟,所以开始往山上走。 “师尊,差不多了吧,已经出镇子好远了。”唐玦拉着莫寂尘的手。 “小唐师弟,但是离目的地还很远呢。” “你没什么说的吗?”莫寂尘停下来,问许寂。 “我?师叔我说什么?难道还是我掏钱?”许寂挠挠头。 “朱雀你到底什么目的。”莫寂尘唤出碧落蓄势待发。 “师叔说什么呢?我和他可不熟啊……”但看着莫寂尘笃定的眼神,对方还是笑一声,显现出当时华贵少年的外貌。 “哎呀,本来打算再玩一会儿的,看来是我的换颜术还不够好。” “不,因为你出手很大方。”莫寂尘催动打在朱雀身上的印。 “我的灵力…什么时候?”少年发现灵力被封了。 “朱雀哥哥,虽然你很厉害,但是你从一开始就错了哦,师兄不会靠海太近,所以身上不会有那么重的水汽,而且师尊开始就说要有个窗的房间,但是在你看来按照尊卑师尊应该睡左边没有潮气的屋子,所以你完全不知道当初我们的安排,自然而然就去了师尊选的房间,再加上师兄可是很抠门的,稍微贵一点就要和对方讲价,那有你这样爽快,而且你的牌技好一般……”唐玦解释。 “唔啊啊,好吧,可是有钱也是我的错吗,啊,馆主在上,我竟然又被发现了,都怪您不让我打牌。”少年失落的抱怨着。 “朱雀,你们馆主说这不是他的安排。” 莫寂尘在仙舟上的几天问了舟长原来只是因为一个少年说他就是要去杀条蛇妖玩,而且因为蛇妖妖力低微,而且对方给的太多了,权衡利弊就同意了,但没想到反而被莫寂尘抢先了。 “哦,馆主还说什么了吗?比如我东西拿回来有没有什么奖励?”金贵的少年立马振奋起来。 “他没有说,不过他让你记得他交代的事。”莫寂尘回答。 树后缓缓走出一个人,正是许寂,他看起来完全没有一点被绑架的样子,相反他精神很好,甚至感觉有点高兴。 “拿来吧。难不成你们馆主还要药草种子?”许寂识破了朱雀的计谋索性就和他商量,让他玩,就是他师叔和师弟的沿途花销他自己出,许寂概不负责。 “卑鄙无耻!你明明说过你师叔很好骗的!”朱雀跳着大骂,但是还是被许寂拿走了他自掏腰包购买的给他的“师尊”谢玉的礼物。 “你们必须负责我到蓬莱岛的路费!我的钱你们都花差不多了,太过分了,我还只是个孩子!!!你们有没有良心……唔啊啊啊...馆主大人!” …… 他真的只是觉得好玩吗?虽然通过和江云殊传音联系到了澜文馆馆主,但是看着少年仰天长啸的样子,感觉四象不应该是会干这种无意义事情的存在,特意来给莫寂尘等人找乐子? “你写什么呢,嗯...警惕性甲等,灵力甲等,还有……” “喂,谁允许你看我的东西了!你娘没教过你礼数吗?”朱雀提着小毛笔写东西被许寂一念又炸毛了。 “你现在受制于我们,我们不把你交给仙盟处置都够好了,还有你记的不会是我师叔的信息吧?” 看着少年把卷轴护在怀里,许寂猜想是这个,而且上面还有一个是幻术,如果真是他师叔的,那么莫寂尘只是丁等? 甲乙丙丁,灵力是甲,所以丁怎么看都是最差的一等吧…… “当然了,要不然我闲着没事找你们干什么。”朱雀被揭穿一点也不掩饰。 “澜文馆馆主知道我们的行踪?他让你调查的?”许寂语气变得危险起来,眼睛微眯着看对方。 澜文馆倒是消息灵通啊。 “没有,我碰巧遇到你们就告诉我们馆主了,你们快点带着我去蓬莱,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在少年的抱怨中,许寂和莫寂尘对视一眼,将这个似乎有点危险但是脑子不太正常的朱雀丢下了。 “感谢我们没有把你送到仙盟调查吧,就当作是对你这几天请客的感谢。”许寂大摇大摆的给对方点了个穴,确保他不会半路再冒出来。 “师尊我们真的不管他了吗?”唐玦看着已经在破口大骂的朱雀问。 这种人真的不送到官府,不是,是送到仙盟调查一下,虽然他好像说是子妙哥哥的朋友,可他怎么看都不怀好意。 “不必麻烦。”反正送去了也没什么用,各派刺查情报,本来就是被默许的。 “那他写的东西对您会有什么影响?”唐玦有点放心不下就让他这样光明正大的记录信息。 “放心,无碍。”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冒着极大的大风险找麻烦。 如今正是多事之时,莫寂尘感觉这样的安定日子大概没多久了。 第21章 魔王炽羽 接下来的一路上倒是没有出什么事,他们很顺利的到了蓬莱岛,然后就是莫寂尘和阁主交涉,进入了蓬莱岛。 蓬莱是难得的仙地,到处是天材地宝,各种生灵花草很是珍奇少见,除去在此的蓬莱阁,就是原着岛民,他们大多数世代居住在此,通过每年开岛通商与外界联系,所以各式建筑甚至和千年前的那个时代没什么差异。 岛上还有个别和莫寂尘一行人一样有其他事所以提前到来的,阁主按名单安排这些贵客居住在一处。 至于莫寂尘说的时之神的残留意识阁主说这个除了阁中记载的一位先祖,并没有记录有其他人见过,不过通过蓬莱阁的历代传承可以肯定这里却有神在此庇佑,不过能不能遇见只看他们的缘分了。 “可算到了,这一路上课累死我了。”许寂活动了一下胳膊。 “师兄喝水。”唐玦贴心的给他倒了一杯茶水慰藉其疲惫的倒霉师兄。 虽然别人没有来找事,但是他师尊提出的乘飞舟可苦了许寂了,莫寂尘从上了舟开始窝在屋里,有个什么晃荡就传音给许寂,搞得许寂半夜三更睡不了,夜夜失眠惊梦。 就算找到舟长再三保证这飞舟从发明至今就没倒下来过,他师尊还是...怎么说呢,感觉像是特别紧张的样子,自从上了舟,莫寂尘就再也没有睡过觉,基本上都是干坐着,有时候是看书但是很久都不翻页,有时候是闭目但是一有晃动就被一惊,然后就是灵力絮乱造成波动。 要知道他师尊的灵力波动比仙舟撞上什么山还要危险,仙舟运行是靠一种特殊的矿石,但是他师尊的灵力波动能与矿石共振,矿石都被振碎了一块。 “师叔你恐高怎么不早说,我要是没有给你设下幻境这舟,说不定真出事了。”许寂河口茶抱怨。 不过只是面上的不高兴,心里却很担忧,按照朱雀的记录和自己的测试,莫寂尘对于幻术的抵抗力可以说只是低阶至中阶弟子的水平。 听起来不错,但是这却证明着只要有个精通于幻术的人或者魔物,他师叔十有八九会中招,如果对手水平足够高的话,可能莫寂尘就算通过灵力感知也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幻境。 因为自己也是要验证猜测所以悄悄给莫寂尘设下的幻术,因为是谢玉教的有利于稳定心神的术,所以中术的人知道情况他师叔不知道是没有感受到威胁或者什么的,竟然让他这个没什么幻术底子的医修直接成功了,完全没有抵抗。 “我以为没那么严重,给你添麻烦了。”莫寂尘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恐高但是直接说有点丢人啊。 “多亏了你的术,很有用,可以教我吗?”莫寂尘不知道许寂用的什么术,反正很温暖平静,仿佛置身于一片广阔无垠的平静水域中。 “可以,这不难,是我师尊研究用来稳定心神的术法,属于幻术的一种。”许寂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又说:“师叔,如果说有个幻境的人和现实一般无二,而且无法判断自己有没有中幻术,该怎么确定什么才是是现实还是幻境?” 还是用询问的方式吧,看看他师叔会怎么应对,正常修士都有进行这方面的训练,但是因为这种敌人很少,所以不太全面也很基础。 不得不说许寂说的这个情况属实有点棘手,修真界偏向于修炼幻术的大部分都是精神力不错,但是其他方面有些逊色的人,但凡能修剑,修符,甚至于修结界也比没什么出路的幻术强。 因为这个完全属于是辅助型的,就像谢玉发明的稳定心神的一样,能被幻术杀死的修士很少见,有也是有心魔比其他人精神力弱。 而且还很极端,难的特别难,而且是各派禁术,不成系统还有给自己搭里面的风险,简单的特别简单,而且没什么杀伤力。 能做到许寂说的那样可以说是个难得一见的天才了呀,说不定可以自成一派。 “这个我没有什么办法,但是如果这真的出现这样的人,要面对时,可以提前设下一层防御,这对于你应该不难,这样可以抵抗一会儿,给你反应时间。” “对于你呢?师叔?”许寂没想到他师叔没有自知之明,谁的精神力不行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我?我可以……”等等,浥尘好像还在沉睡,通过重创自己来强行摆脱好像行不通。 “我可以学一下设下心灵防御。”莫寂尘表示。 “那你赶快学吧,万一哪天突然蹦出来一个幻术天才,你被幻术控制了,我们可是会很苦恼的。” 万一不分敌我,有几个门派经得起莫寂尘造,而且完全不在意无辜的话,感觉师叔用起来法术范围会更大。 “这个应该很难。你是担心魔界吗?” 就像上次陈家庄那个混血魔族一样,利用毒和幻术的结合,已经是禁术里很厉害了,可以利用幻术杀人,直接破坏精神,但是却只是让自己陷入其中暂时丧失行动能力,没有达到控制的水平,控制他人这个对施术人实力的要求更高。 “不管是谁,师叔你都对于这种事多加防备才好。”许寂认真交代。 “我知道了,这几天我就开始学习。对了,你们可以四处逛逛,说不定你们就很有仙缘呢,我也会寻找的。” 莫寂尘已经打算好不花太久,在蓬莱开岛前离开,现在他们大概还有两个多月时间。 “我知道了,我想带着小唐到处转转,您老没意见吧。”许寂语气贱兮兮的试探性询问。 “随意,你应该也是第一次来吧,到处玩玩吧,实在找不到,交给我来解决。” 虽然不想但是确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能不能找到那位神族残留的魂魄,等到后面看看再说。 “你们俩无需在意我,我可能有段时间不在,不用寻找。如有急事,这是传送符,我已经事先输入了九成灵力,用时很方便。” “这么多?!这不是浪费吗?” 不用传送符,就是因为传送的远的话耗费极大,现在有几十张还都是有九成灵力,想必师叔输灵力也是很大方,但是其实三四张已经足够了。 “以防万一,我不在身边,行事多加小心。” 蓬莱岛毕竟只有五分之一是人族居住,剩下的都是岛上生灵的活动区域,还是有些危险的。 “好吧,您老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虽然很想知道莫寂尘要去干什么,去哪,可是师叔会告诉他吗?还是别问了。 “阿糖去买晚饭用的食材还没回来吗?” 不问问我去哪吗,也对,这个没什么好在意的,但是要和阿糖说一声吗? “可能要一会儿了,我看出门时有几个本地小孩儿和他一起的。”许寂回答。 “嗯,那你和他说一声吧。” 还是算了,依照阿糖那个性子万一要一起怎么办,我又不好拒绝。 “你现在走!?啊…好吧,行,那您老也注意,我给您的丹药都带着了吧?” 师叔啊,爱惜自己的身体虽然你的身体不是受之父母,但是不要让大家担心了。 “嗯,我都拿好了。” 莫寂尘的打算是去魔界找一下魔王之一的炽羽,他也是上次大战的见证者,也是少数没有参加的在任魔王。 炽羽是初代魔神用自己的骨血创造的,初代魔神和始神关系要好,虽然初代陨落但是炽羽依旧没有侵犯过下界,他所管辖的炽羽原也安居一方。 找他问问最近魔族的情况吧,上代魔神在大战陨落后一直没有诞生新的魔神,这也导致魔族很动荡。 自创世以来魔神共有三代,初代魔神过于久远没有什么记载,二代则是继承了初代魔神的意志,三界依旧太平,但是可能因为过于仁慈,手下的魔王并不算配合,最后也没有善终,而三代则是窃取了魔神之力的僭位者,由他发起的仙魔大战也终是让两败俱伤。 其实在莫寂尘看来自二代后真正意义上的魔神其实并没有再次降临。 炽羽年岁悠远长久,向他打听的话,应该会有收获。 进入魔界后不出意外的被不巧发现的魔族热烈“欢迎”了,不过莫寂尘有过人的交涉手段,这个无需担心。 横跨了三个魔王的地盘后才到了炽羽原。 “这位客人,不是魔族人吧,我们尊上有请。”一个衣着正式一丝不苟,面容也很是严肃认真的人找到刚刚进入炽羽原的莫寂尘。 “是魔王炽羽吗?” “正是我家尊上,他特意派我请您移步到魔王殿一叙。”男子带着莫寂尘瞬身来到简朴肃穆的大殿。 炽羽高坐其上,感知到莫寂尘到来后缓缓睁开眼睛:“好久不见,吾能称呼你浥泽吧。” “随意,您大概知道我的来意。”进入大殿莫寂尘并没有感受到来自几千年魔王雄厚魔力的压迫感,对方大概收敛了魔力。 “我们走着说吧,可以称吾炽羽,宿下去吧,不需要跟着。” “是,尊上。”严肃的男子没有发出任何疑问,只是隐入暗处。 “你竟然直接闯入了魔界,真是鲁莽啊,不过你无需担心,吾已经派人和那三位魔王说了,好在他们与我关系还算过得去,要不吾也只能看对方朝修真界找麻烦了。” “多谢。但是最近几年魔族很动荡,侵扰的次数越来越高了。”莫寂尘感受到来自对方的友善,很自然的和对方谈起来。 “失去了魔神管教,魔王们都暗自竞争,况且灵脉的事你应该也知道吧。” 炽羽谈到灵脉顿了顿语气。 “你知道灵脉在哪?” “哈哈,吾倒是不在意,只是吾的主上大抵快要归来了,吾很高兴,所以才愿意帮你。毕竟他应该也喜欢安定。” “初代魔神要回来了,他不是已经陨落了吗?” 能被炽羽称为主上的大抵只有创造他的初代魔神了吧。 就算知道魔族贵族都可以借助傀儡躯壳延续寿命,但是魔神复苏还是有些让人震惊。 “修真界就算魔族不参与也必有一劫,更何况吾看到了魔族的影子,根据吾的消息,你们的最大的敌人来自你们自己。” 炽羽没有回答莫寂尘的疑问,而是给了莫寂尘一个提醒。 “这和魔神有什么关系吗?” 炽羽的逻辑从灵脉到魔神复苏,再到修真界的劫难,都是要透不透的,听的莫寂尘很是难受。 “到时候自然知道了。”炽羽白的有些不正常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 “不能现在说清楚吗?” 自己不擅长思考啊。 “吾累了不想再说了,仙君到来甚至没有带什么礼物,还给吾惹了不少麻烦,吾刚刚心情好所以才告诉你这么多。吾的好心情用光了,自然不会再说了。”炽羽依旧领着莫寂尘往里走。 “多谢,那我回去了。” 莫寂尘感觉对方虽然年纪大但是并不像始神那样靠谱稳重,他说的事虽然让人在意,但是自己没有头绪,还是回去告诉许寂和师兄们看看他们的想法。 “等等,这就走了?喂,别走了,陪吾聊聊其他的,说不定吾还能和你再说些消息。”炽羽完全没想到莫寂尘这家伙说走就走,而且告诉他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只有一句多谢…… “你想知道什么?我来的时候花了十天所以我最多只有一个月时间可以留在魔界。” 不想御剑的莫寂尘可是自己用增速符走过来的。 “有些短,不过也够了。” 对于自己漫长的寿命来说,只有一个月三十天可以和一个自己感兴趣的人聊天确实太短了。 “不过,你不好奇吾为什么找你吗?”炽羽到了一处庭院,坐到一把骨椅上。 “无所谓,都达成目的就好。”莫寂尘对于那个不知道用什么骨头做成的椅子不感兴趣,更没有坐的欲望。 “呃,别看这个椅子这样它是魔族特有的骨精灵所化,很舒服的。” 真是麻烦,如果不是有求于你,吾才不会和你解释。 “算了,我站着。”莫寂尘看着似乎要响应炽羽那番话,伸出触手蠕动起来的椅子更加不想坐了。 “随便你。”炽羽一脸不爽的吃了几个葡萄。 “你找到生的意义了吗?”炽羽问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而且无关人魔两界。 “……” 这是活的久的都不想活了吗? “你也没有?吾倒是想再去下修界走走,他们想要保护的地方有什么意思?” “这个我也不知道。” 不懂得保护的意义,随时都有人死去,但是无时无刻不诞生着新生,就是自己师尊也无法逃脱生死,没有飞升的他也无法避免寿命的短暂,可他还是大半辈子都在匡扶苍生。 “不过这些都是旁人,吾有自己的愿望,吾当初曾说要打败主上,不过两代魔神去的早,上一代又是个聊不来的,和他打万一真把吾打死了怎么办。” “你和我的一个师兄应该很投机。” 莫寂尘脑子里突然响起李琅的洪亮嗓音,喜欢打架的人真多啊。 “不是,吾本来是打算用诗文取胜,但是无奈那些狗贵族有眼无珠趋炎附势竟然说主上那张白纸更有韵味…” 看着莫寂尘没什么变化的脸色,炽羽又说:“好吧,骗你的,我只不过是遵守主上制定律法罢了。吾的工作很无趣的…你一直这样不会聊天吗?” …… “没有,只是有些顾虑。” 第22章 告别中宗 莫寂尘冥冥中有预感这场灾变自己会是结束的代价。 “哦~是凤凰精血的缘故吧,预知?” “你知道?” 莫寂尘感觉自己曾看到的古战场和中幻术所见的与中宗反目可能是某种预感。 “主上的权柄与始神不相上下,虽然更有天道在上,但是他创造的吾,稍微继承一些并不过分。” 炽羽在初代魔神死后继承了其部分权柄,而二代陨落又是一些,否则单凭打架是不可能保证炽羽原在魔界的地位和安定的。 “你看到的是什么?” 莫寂尘可能只是沾染了凤血的光,不能清楚预知。 “你既能来找吾,那就证明你也接受了部分预知,莫寂尘成为魔神吧,这样拥有绝对实力三界和平与否不过是其弹指之间的事。” 炽羽看到以魔界未来将有以初代魔神之姿降临的人,而后猜到其无非是消失的灵脉,或者是已达神境的人。 自己拥有的权柄足以助他登上魔神之位,而其将继承历代魔神的意志,这也是魔神保证自己永生不灭的方法。 吾身形虽逝,意志永存。 “初代魔神是混沌之神,也是灾厄诅咒之神,他的权柄在二代陨落时被魔王瓜分,不过吾是他的造物,所得自然最多就是了,你若愿意吾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在那之后我会怎么样?” 初代魔神的意志是与始神一样的,所以他若归来就无需担心魔界再次挑起战争。 “魔神有上万年的记忆,继承以后你对于下界的那些可能已经渺如尘土。” 炽羽知道这对于莫寂尘有些不公平,但是这对于一个同样是神明赋予生命,而为此守护三界的造物来说,这是个不错的交易。 “你自己为什么不当?” 话说魔王炽羽的血脉更加纯正,而且完全是魔族人吧。 “吾也想啊,可是继承了五分之一权柄的吾没有得到魔神的意志,想来吾大概不被天道所承认。” “为什么?” 莫寂尘不解,如果得到了神的权柄还达到了神的实力有什么原因不能被天道承认登临神座? “可能吾只是被认为只是个魔神执行律法的器具。” “但你其实看起来和人差不多。”莫寂尘感觉比起杀伐果断嗜血好战的魔王,炽羽更像是个普通下界人。 “吾本来就是有心的。” 一些回忆涌上心头,炽羽不想继续自己为什么不能登神的话题。 “吾权衡很久才选的你,你想啊,找到个神境之人本来就难,原本的神族人吾找不到,找到了也请不来,请来了也不放心,他们同样寿命悠长,万一记起仇来给魔族屠完了,吾岂不是也要跟着完,灵脉吾也没把握,而且找不到。左右只有你莫寂尘最为合适。” 炽羽掰着手指头细数他的算计,不是,原因… “……” 有种被工具人当工具人的感觉…… “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帮你。” “对了,上一代魔神的意志不在其中吧?” 要知道就是那位挑起了大战。 “不过是窃取了力量罢了,他不在其中。” 炽羽不在意的说道。 “那我走了。” 莫寂尘想至少应该处理完手头的事,而且现在看魔族还有炽羽一直压着,短期不会有事。 “不是说陪吾聊天的吗?” 炽羽好不容易找到借口休息一会儿,莫寂尘要是走了就没人玩了。 “等我回去处理完事情,你找魔神聊吧。” 想来当上个什么魔神,自己不就和没了一样吗? 不如回去找阿糖和师兄们,就是不知道要是突然成了魔神始神会想起我还是他的这位故友呢? “吾只是主上的属下……” “还有留意一下澜文馆吧,莫仙君!” 看着已经头也不回离开的莫寂尘,炽羽感觉要是有泪,他已经哭了。 还是干活吧,炽羽原还有好多公务……还有和其他魔王商谈的事。 自己总共只有五分之一的魔神权柄,无法号令众魔,他们合起伙来,自己也只能和上次大战一样独善其身了。 “我回来了。”再次经过十天莫寂尘总算是再次回到蓬莱。 “师尊,你回来了!” “师叔?” 我靠,不是说他师叔一去不回了吗?咋又回来了? “你们俩看见我很惊讶吗?” 已经到晚上,唐玦和许寂很自然都在屋里,许寂似乎在写东西边上摆着药草屑,唐玦在练习咒法。 许寂故意偏开目光,师叔回来证明他要做的已经结束了,但他和唐玦这边还没有一丝进展,别说去什么有仙气的地方了,他们两个一个靠着好人缘学习蓬莱的各种小法术,一个采草炼药,好不快活,现在师叔回来意味着他们的美好生活结束了。 “最近怎么样?” 莫寂尘倒是先关心上了他们两个,看起来过的似乎不错的样子。 “还好,哈哈哈,师叔你去哪了这么快就回来了…哈哈哈……” 许寂不自然的目移,倒了杯水企图转移注意力。 “哦,去找了个人。” 话说炽羽算是魔族人吧,算了无所谓了。 “哇,是师尊的朋友吗?阿糖也交了好多朋友!” 许寂惊恐的看着直来直去的唐玦,话说咱们可是有任务在身的,就是搜一些关于神的消息咱都没干啊! 你这样说咱们不是全暴露了吗! “嗯,很好,阿糖很不错。”莫寂尘笑着摸摸唐玦的脑袋。 哇,师叔看起来心情不错看了是去找朋友了吧。 “那啥,师叔啊,我们没找到神的残留意识。” “没关系,我已经找到一些线索了。” 炽羽说了留意澜文馆,最近这些小动作已经有着手点了。 想想自己醒来后的几件事,刚刚下山遇见莫名起火的驿站,布局已久的陈家庄,特意调查自己的四象朱雀…… 如果理解为有一个人想要再次挑起战争那就好理解了,驿站是上清宫坐镇,想来这只是其中一步,而召唤一个神来杀掉无论是沉睡还是刚刚苏醒的自己,在他们看来成功率很大,如果不是对方认出玦尘剑法故意给了机会,想来确实不敌。 那现在他的首要任务还是杀了我。 莫寂尘看了看跟着自己一路调查毫无收获反而危机四伏的两人。 原来根源在我,那我早早离开说不定更好一些,那就给掌门师兄提醒一下吧。 “说来,你们俩有没有其他打算?” 大概这是最后一次和他们一起逛逛了,继承了魔神的意志,这二十多年的记忆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要从避免再次经历大战,还是让魔神来整顿一下魔族吧。 “啊,要说也没什么了,师叔你有想法就行,我们不是跟着你吗,嘿嘿。” 对对,我的师叔啊,我只要老老实实过我的平静生活就好。 “师尊,阿糖有点想中宗的师兄弟们,咱们要不回去吧。” 出行前的目的他们在这几天懒懒散散的光阴中已经有点记不清了,似乎是要调查幕后黑手…… “嗯,那就回去吧。” 莫寂尘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澜文馆和上清宫向来交好,上清宫成为盟主澜文馆是首要支持,难道只是利用关系吗? “仙君这就要走了吗?”岛主兼蓬莱阁主前来送行。 “马上就要开岛了,热闹非凡,仙君不留下逛逛吗?我们阁中珍品仙君半价,不,仙君真要喜欢我差人送到中宗去。” 虽然真的白给是不可能的,但是面子功夫要做足了,我蓬莱岛是仙岛家大业大。 虽然这位浥泽仙君这个月似乎没呆在岛上,但是和他打好关系自然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虽然等到莫寂尘叛变修真界时他就不这样想了。 “不必了,多谢阁主好意。” 莫寂尘礼貌推辞了,在等唐玦和他结交的小伙伴们道别后,才登上回程的船。 “阿糖,你到外面玩一会儿吧。” 莫寂尘要说的还是不要让唐玦知道为好,他现在大概和自己也没什么感情,牵扯太多反而不好。 “知道啦,师尊,你们要说悄悄话了是吧,那阿糖去厨房给你们做些好吃的。” 唐玦没有一点其他情绪,相反高高兴兴的跑到外面,还关上了门。 看到这许寂不免也严肃起来,看来师叔是调查到了不得了的事啊。 “到底怎么了,师叔?” 许寂看着莫寂尘面容平静的和以往一样端正坐在桌前,一点也没有紧张的感觉,但越是这样他反而心里越是不放心起来。 “我会离开中宗的。” 莫寂尘毫无起伏的语气似乎这件事无足轻重。 “!” 后者则是惊的有些难以相信,不对,应该是单独去做一些事吧,大概带着他和小唐有些麻烦,确实是这样,他们基本上帮不上忙,想到这许寂放松一口气。 “哦,那告诉掌门了吗?什么时候走啊。” 看来自己的决定很好理解啊,许寂也没有说什么。 “我会告诉师兄的,我想我应该好好道别,你说呢?” 这可能是真正意义上的消失,就算是受再重的伤,他也能回来,这次他没有把握,我对于中宗大家的感情似乎也没什么,为什么会这么…… 心里似乎堵住一块石头,但是这样对他们是好的,不会再和当年一样,现在神族人寥寥无几,没有抵抗之力,魔族进攻的是修真界,初代魔神是始神认可的,他存在比我更有意义。 “啊,这次这么认真吗?很危险吗?要不我们还是一起?” 师叔说什么告别,怎么和告白一样,虽然是应该告别一下,但是怎么感觉师叔变了一些? “没有什么危险不用担心,只是时间有些久。” 炽羽那番话莫寂尘信了大半,而且自己心里似乎感觉这是理所当然的,好像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这一天。 确实不危险,只是时间久了些。 “时间久啊,那确实应该好好说说……” 许寂也认真思索起来,确实没见师叔往宗里呆过,从醒到现在一直在外面跑,可能是师叔习惯了吧,这样的话其实大家都见怪不怪了,一年到头没谁能见莫寂尘几次。 “我感觉就写个信什么的…”许寂脸突然有些发红。 该死啊,想起来白琼给自己写的信了,自己屋里有好多好多,最近白琼好像特别忙啊。 看许寂已经不知道想起什么事思路已经跑偏,莫寂尘反而笑了笑,心里轻松不少。 这样就够好了,他们都没事,都很开心,未来也是如此,这样对自己来说已经足够了。 “我知道了。” 准备一些东西吧。 等到了中宗,他们回来的突然没有通知大家,莫寂尘看唐玦和许寂一路奔波劳累,所幸让他们都回去休息了。 “师兄。” 莫寂尘找到正浇花的江云殊,手里拿着一个竹制的小桶。 “呀,回来了,坐。”江云殊拉着莫寂尘到来凉亭处。 “说说,怎么样了,找到是谁干的了吗?还有听说你又受伤了?没事吧?” 江云殊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了一遍,看起来倒是没缺胳膊少腿。 “没有找到确切是谁,不过,我没事。” 啊,原来是没找到啊,不要紧,这个没个准的事,找到才怀疑莫寂尘的智商呢,他师弟能顺着线索找一圈已经不错了。 “没事就行,下次出去多带几个弟子就好了,这样稍微放心一些。” 要害人这可太常见了,修真界是个天才都有人嫉妒,自己没有害人之心,不代表别人没有,只要注意一下就好了,没人会明目张胆的撕破脸。 “我要说的就是,师兄,我可能要离开中宗了。” 莫寂尘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江云殊的脸,语气难得有些犹豫。 “是我理解的那个离开吗?” 怎么回事,出个门还直接准备不回来了?师弟这不能是被那个妖艳贱货迷了心智吧?他不像这样的人啊。 “大概是…我给师兄们还有阿糖留了些东西,等我走了请师兄替我转交给他们。” 莫寂尘拿出一个芥子囊,里面是他过去二十年来各个秘境找到的看起来还不错的所有宝贝,按照每个人的偏好整理了一遍,希望以后都用的上。 “这…?你说你出个门还带什么礼物,好好好,师兄知道了,这次出去早点回来啊。” 江云殊反应了一会儿,他虽然感觉不对劲,但是莫名其妙没敢顺着说,万一是真的,应该不会,莫寂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虽然自己不知道他曾经的经历,可是现在中宗确实是他的家。 “师兄,谢谢。你留意澜文馆,小心他们最近的动作。” 莫寂尘说着已经起身,打算离开了。 “哦,好我知道了。阿尘,这里是你的家,不管多久多远,记得回来。” 江云殊说完就后悔了,怎么突然这么肉麻,怪不好意思的。 “嗯。”莫寂尘认真的点点头,我会的,师兄。 莫寂尘绕着中宗走了一圈,没忍住往沿途石头上刻了一些字。 “莫寂尘到此一游,特记……” 莫寂尘嘟嘟囔囔的小声自言自语:“这个药草很难吃,不喜欢。” “喂,你干什么呢?” “啊!”莫寂尘写的正认真被吓的轻声一叫,一看来人是谢玉。 “师兄……”莫寂尘站直身子挡住后面被画的满满的石头。 …… 还以为是哪个弟子偷偷溜出来玩,原来是自己的倒霉师弟。 “回来了?”谢玉先检查了莫寂尘的身体有没有伤。 “这次倒还不错,你这表情怎么回事啊。” 谢玉看着欲言又止张张嘴又半天不说话的莫寂尘,没忍住,啪,打了他一下。 “师兄,我……” “我不是故意划你的石头的。” …… 谢玉有些无奈,不是,就这有什么不好启齿的,又不是偷吃了我的药草。 “没事,药谷就石头多,你划着玩吧。” 谢玉摆摆手,虽然有些幼稚,但是是莫寂尘那就不奇怪了,他师弟可是对这个草都能看个一两个时辰一动不动的,这一点谢玉感觉还是挺可爱的。 “谢谢,没什么我走了。” 然后谢玉就看见莫寂尘抱起那块被画的石头步子飞快的离开了。 阿糖去跟着长老修行了,我回去写信吧。 等到唐玦结束回来,他师尊没有坐在梧桐树下喝茶,屋里也没有。 “奇怪,师尊又出去了吗?真是闲不住啊,他应该休息一下的。” “师尊?” 试探性的叫了一声,院子里没有回应,看起来真的不在。 “你也见到浥泽了?” 谢玉在饭堂见到江云殊,看他有些心不在焉,猜测和自己一样。 “对,他和我说他离开了。” 江云殊似乎有些没缓过来,语气有些发闷。 “什么意思,不是刚回来吗?” 谢玉只是担心莫寂尘脑子是不是又退化了,现在幼稚到拿着碧落刻石头,然后还抱走了。 “我想师弟不会回来了。” 第23章 魔神再临 江云殊也抱着一丝侥幸,直到自己看了莫寂尘留下的东西。 芥子囊里装了上千个宝物,莫寂尘娟秀方正的字体写了分别留给谁,然后是信。 “掌门师兄 , 对不起,我可能不会回来了,或者说我会永远离开修真界,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没事。 下次再见我可能已经在魔界,也不一定记得你们了,不要向修真界替我解释,我会澄清和中宗的关系,请把我去除名籍,以我背叛的名义。 我不会做伤害大家的事,如果有…不要顾念旧情。 还有替我照顾阿糖,我没有尽到师尊的责任,是我不好,对不起。 莫寂尘” “师弟,他……”谢玉看完了信,手忍不住有些颤抖。 “他的意思是他去魔界了,可是为什么?”谢玉眼尾泛红,盯着江云殊。 “师弟可能被魔族人骗了吧。我也不知道……” 江云殊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这样了,自己明知道不对劲却没有阻止。 “他走了吗?” 谢玉已经往栖凤山赶了。 “谢师叔,你怎么来了,看见我师尊了吗?我有几个地方不懂,想让师尊给我讲讲。”唐玦正乖巧的坐着看卷轴。 谢玉明显一愣,没有和唐玦说吗?这怎么可能瞒的住! 他完全没有想过自己的行为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莫寂尘有没有为掌门师兄想过,自己到了魔界,师兄将会遭受如何的压力,他的徒弟又会被其他人怎样看待! 我们,我们师兄弟几个相处这么多年,对你莫寂尘来说只是可以说忘就忘的吗?不管是什么理由,莫寂尘你真是自私啊…… 谢玉苦笑着,摸摸唐玦的头。 “师叔教你吧。” 等到回去问问空林吧,他们一路上一起,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师叔啊,好!谢谢,师叔!” 唐玦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然后仰起头对着谢玉笑着答应了。 “来,我看看……” 魔界--炽羽原 没想到自己回来的这么快,这次莫寂尘没有自己跑,而是用了上次炽羽给的一根特殊羽毛,和传送符一样效果只是目的地是固定的。 “呦,仙君这么快就处理完了,吾以为至少还要个两三年呢。”炽羽从山高的文书中抬起头,两眼疲惫但在看见莫寂尘的那一刻突然恢复了些活力。 “真是漂亮的碧色眼睛,可魔神的都是红色的。” 炽羽探出身子,挥散众人。 “什么时候开始?” 莫寂尘感觉拖越久越麻烦。 “没想到,这么积极啊,那我现在开始了?” 炽羽也没想到莫寂尘真这么好接受,换成他他还真不一定。 “?不用准备什么吗?” “唔呃……” 炽羽已经开始了,猩红的灵流肆意的冲进莫寂尘的身体,而意识则是渐渐昏沉。 这些是魔神的记忆吧。 “凌一。” “凌一。” “……” 这是始神的名字,魔神看来和他关系真的很好。 好痛,是初代魔神陨落的记忆,心口是一把红色的剑,初代魔神是被始神杀死的,凌一,他杀了我,不对,始神杀了魔神…… “吾还会回来…履行你我的约定。” 二代魔神死于非命,他的意识很混沌,基本上无法窥清,但是只是看着那些灰红色的记忆就感觉到了彻骨的悲伤…… “寂尘,这些都是脆弱的生灵,三界应该和平。” “等等吧,吾的魔界,似乎还不是很太平。” “寂尘,不该是这样做,你错了。” “呵呵,始神?不过是杀几个不老实的魔族人,还有几个蝼蚁罢了,这都是为了三界和平。” “寂尘……” 始神脸上没有表情只是冷漠的把红色的长剑从魔神的胸口拔出。 始神的声音,他叫我寂尘?对啊,我就是寂尘,吾乃混沌灾厄诅咒的魔神寂尘。 “凌一,原来你早知是吾。”莫寂尘慢慢睁开双眼,碧色被猩红代替。 “尊上?” 炽羽唤了一声。 “炽羽,你怎么还呆在魔界?”莫寂尘感受了一下,自己还有八成的权柄在别处。 “尊上,你是不是忘了,人族寿命很短的,她死了以后,我也没地方去,就干老本行了。” “哦,你现在话真多啊,先出去,吾自己静静。” 莫寂尘霸占了高处的座椅,对着他本来的主人下了逐客令。 “我去通知一下,魔宫也该打扫了。” 您还是别占着我的老窝了,那群魔王肯定都感受到了,估计现在都在赶来的路上,我可不想招待他们! 莫寂尘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记忆有些杂乱,不过,这些是自己还没记起魔神身份的那些吧。 被凌一用赤霄剑戳死以后,被分出来了一部分魂魄,刚好附身到一块玉石上,没想到还是被凌一捡到了。 然后,吾的第二世为何看不清,奇怪了,不过这些人是那块玉石的朋友吧。 还有吾的…徒弟? “尊上!” 一个红衣女子跪下来,高呼一声,然后跪行几步,再次高呼! “你谁啊?” 莫寂尘正想事呢,被打断心情不好了,红眸微眯看着来人,不是熟人,也对,自己老部下大概都死差不多了。 “妾身是魔王若芷,这些年刚刚当上魔王,一感受到您的归来,妾身就赶来了。” 对方连着又磕了几个头。 “是够弱智的,吾有你这个魔王真是走运啊,你怎么当上魔王的?” “我啊……” 看着她张开的嘴,莫寂尘捂住额头。 “吾不想听,你没什么事就赶紧滚!别在这里碍眼。” 莫寂尘正头疼呢,别在吵吵嚷嚷的,他不想刚刚回来就见血。 “妾身是来归还您的权柄的。” “你竟然有?” “魔族怎么还没被神族灭了啊…” 这种蠢货都能得到吾的权柄,可见魔族已经弱到什么地步了。 莫寂尘懒得废话,手抬起,一阵灵光慢慢回到莫寂尘手中。 这么多?! “您刚刚说什么,妾身没听见,什么神族,尊上有所不知,神族已经差不多灭族了。” 那女子依旧跪着不过模样认真。 “闭嘴!” 莫寂尘已经想起来当石头时的事,自己的二世是什么废物,竟然被一个族人夺权。 不过应该是自己被赤霄剑戳死导致的,凌一这也是你自找苦吃…… 这下知道魔族有多危险了吧,吾当初做的都是有原因的,那些上古遗留本就不服管教,他们当自己是谁,也敢与吾叫嚣? “大若智,你…算了,你去魔宫准备着吧,吾很快会回去,另外半个时辰内,让其他魔王滚过来,不从者,杀!” 都是些什么东西,不如我家阿糖…等等,阿糖? “遵命,尊上!” 红衣女子热切的目光艰难的从魔神身上移开,起身退出了炽羽的大殿。 吾好像留下了些不好的东西在中宗啊,我是把东西取走,还是下次见面避着些? 我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吗?本尊想干什么干什么! “尊上?” “尊上!” “…” “尊上,这些是赶来祝贺您归来的魔王。”炽羽解释着。 莫寂尘扫了一眼,来人在触及那双淡漠的红眸后,心照不宣的低头跪下。 这位魔神身上的感觉不是上代那种,这是完全压制啊。 还是抬手,灵光归入手中。 还有一部分,谁还没来吗? 目光扫过跪着的众人,一人立刻会意。 “是熣,他没有来!他说什么魔神不配他来拜见。” “切,不是我说你能来吗?连权柄都没分到,你能感受到魔神大人吗?” “咳……”炽羽提醒他们,他虽然不喜欢这些同僚,但是没必要由着他们作死。 “是吗?熣倒是有些骨气呢。”莫寂尘一笑,丝毫没有对于他的称赞。 莫寂尘闭眼不语,呦,这小子混的不错,剩下的差不多都在他那里,不过那也要看你受不受的了。 远处魔王殿。 “不过是刚刚回来的魔神,有必要上赶着去吗?” “是是,尊上说的有理,来您喝酒。” “对!接着奏乐接着舞!哈哈哈哈!” 我倒看看能把我怎么样,难不成还能杀了我,我可是魔王啊,上代魔神讨伐神族还要请我出手,这个魔神算什么东西? “你!你敢下毒?” “尊上我没有啊,您的脸,啊啊啊啊!” 名为熣的魔王,青白的皮肤鼓起囊肿,不断扩大然后,啪!破裂流出脓血来,脸上的皮肤也如同蜡油般融化变得软烂,渐渐包裹住外露的五官…… “啊啊啊,魔神大人,尊上,小的不敢了,您饶命,啊啊啊!” “我去你妈的魔神,赶快给本王停下,啊啊啊啊!” “大人,大人!” “滚啊,滚!”熣拼命爬起,但是更像是在桌前蠕动,如同蛆虫。 “真是有趣的姿态。刚刚说话那个,你去给他收尸,呵呵。” 莫寂尘说完拂袖离开,留下一殿魔王面面相觑。 “熣死了?” “他可是有功,不对,这位和上个魔神不一样。” “我说了,这是初代魔神,比起始神只强不弱,魔族诞生之初还是凭借尊上的血肉,你们,不要试图违抗神的指令。” 炽羽也不希望继神族以后下一个无的是魔族,都安分些为好。 “尊上刚刚干了什么,熣咋就死了?”有个魔王还没反应过来,依旧懵懵的,怎么就到收尸了? “蠢货,闭嘴啊!那个,炽羽大人,那我们现在是去魔神殿候着,还是回去啊?” “随便,你们最近收敛些。”炽羽根本不知道魔神去哪里了,话说他该回来处理和妖族、鬼族、兽族的事了啊! 再次回到中宗,也就过了一个月,因为路上莫寂尘随手杀了些找事的邪祟,还耽搁了一会儿。 这把剑,吾的?下意识就唤出了碧落,似乎是那块玉石的本命剑吧。 虽然完全可以大摇大摆走进去,但是他还是隐匿身形,悄悄溜到梧院。 “吾的信呢?那些东西有损威名……” 难道在江云殊那? 莫寂尘又摸到江云殊的住所,不知道会在哪?说不定被烧了呢? “师弟?不会吧?” 江云殊本来是感觉有人进来,没想到会是莫寂尘,这是又想开了? “吾来拿东西。”莫寂尘回望他,丝毫不避对方诧异的目光。 “你不是师弟,魔神?”那么快,只是短短几十天…… “吾记得你…!” 江云殊已经把剑刺过来了,莫寂尘轻松避开,不过有点不悦。 “你不是吾的对手,不要自取其辱。”莫寂尘双手背后,红眸倨傲的睥睨江云殊。 “把我师弟还回来!”我本来就不是师弟的对手,更何况是魔神,想来今天要葬身于此了吧。 “谢玉!快走啊!” 吾不过是拿个东西,没必要熟人都来吧。 莫寂尘转头看见拿着药罐的谢玉正要进门。 “滚出中宗!”谢玉没有江云殊的犹豫,几乎在看见莫寂尘的那一刻,他的眼睛就红了起来,师弟已经不在了吧…… “师兄,你……” 谢玉看起来似乎很难过,可是吾…… “唔呃……”几乎是本能的莫寂尘挥手将一个人打飞出去,破开了大殿门,狠狠撞到柱子上才停下。 “咳咳咳……”谢玉口中涌出一大口血。 “师弟!”江云殊移动几步,将谢玉的方向护在身后。 “无趣!”莫寂尘气的不行,自己没事戳吾干嘛,不知道吾被凌一那家伙戳死过! 虽然打上去那一刻收回几分力气,但是估计伤的不轻。 被刺的地方,深可见骨,不过只是眨眼间就恢复如初。 “吾说了只是拿东西,既然如此,不要怪吾。” 莫寂尘拿起碧落,把中宗大殿夷为平地,这下“毁尸灭迹”了吧。 要知道自己留下了近三十封信,过于危险还是不能留。 “你……你没有心,怪物!你怎么配呆在我师弟的身体里!” 虽然被骂,但是莫寂尘丝毫没有生气,反而笑的格外肆意。 “随你怎么说。”莫寂尘看着人群已经赶来,身形一闪就消失不见。 “师尊!” 刚刚那个是师尊吗?掌门师叔,谢师叔,怎么会这样? “哈哈哈,吾没有心,去你的谢玉!吾最不缺的就是心!迟早要挖出来给你看看,哼!” 莫寂尘骂骂咧咧的在山上走,随手又打烂了些山上石木。 “滚出来。”莫寂尘感受到熟悉的存在。 “神君。”一条青白色小龙浮游在面前。 “小玉?”莫寂尘下意识叫道。 “啊?您别调侃我了。”小龙化成一清秀俊朗的男子面貌,头生双角,一头白发随风飘逸。 “还敢来找吾,吾可从来不记得龙族是什么宽宏大量的族类,怎么断指抽筋之恨这么快就忘了?” 莫寂尘抱着手臂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熟人”。 “哈哈哈,你还是那么过分,莫寂尘啊,莫寂尘,我都跑那么远了不还是被你逮到了,快把我身上的咒枷解开。” “呵呵,凭什么,这可不是吾的手笔,你就好好跟着你的新主人吧,不要让吾发现你有什么额外的心思。这次凌一不在,你可没那么好运了。” 还是留下小玉,阿糖似乎很喜欢他,明明这么不讨喜,怎么始神阿糖都护着他,早知道就在混沌时就灭了龙族。 “喂,我好歹是堂堂龙尊,你不和我交好,还这样对我,我没有向你要当年的说法就很好了,你让我去保护那个小孩,我不干!” 男子叫嚷起来,没有一点刚刚的形象。 “你敢违抗吾!” “你当谁都和魔族人一样把你当祖宗啊,我和你一样大,咱们顶多兄弟,凭什么听你的!凭什么……” 男子气势突然弱了下去,妈的,我打不过他,别真打起来了,这里离中宗还挺近,敢打我,我就跑! “你算什么东西与本尊称兄道弟?吾诞于混沌,那时候有你吗,啊?”莫寂尘也来劲了,一条小龙还敢乱叫。 “我是你爷爷!” “吾才是!” …… “你们不要再吵了啊,两位,给我让个道。”一个老头推着似乎马上散架的小木车,车上放着一些柴火。 感觉老头的眼睛和耳朵似乎不太好使,使劲眯着眼睛看了他们一眼。 “你要不先让……” “滚!”莫寂尘一抬下巴,转过身子。 第24章 屠庄 “呵,怎么让了呀,魔神大人?嘿嘿嘿…” 白发青年看着莫寂尘因为刚刚的推搡把老头车子撞翻,而不得不帮忙捡柴,虽然气质依旧,但是因为头上的草屑确实有些狼狈。 “蠢货,滚开,不帮忙就回去,别等着主人召唤了,灰溜溜的好不可怜,呵。” 忍住,这些都是善良脆弱的人族,别吓到他们了。 “年轻人,火气不要太盛,我看那小伙子头发都白透了,一定很可怜吧。” “……” 莫寂尘忍不了了,又老又瞎,现在看起来还有点蠢! “让他给你捡吧!” “哎,你看看这人,没有一点道德,才说了两句这就走了……” “你说啥?你也要走,不中,把柴给俺捡了。” “好好好,大爷,您等着吧。” 在大爷不知情的情况下直接把一神一龙全整不会了。 回去后的莫寂尘来到魔神殿,就看到整整齐齐跪了九个人,不对,是魔。 “尊上我给他们都说了,没人不来。” 若芷抬头回答,面颊微微泛起红晕。 “有这事?” “尊上确实是你说的,让所有魔王到大殿等着,您很快回来。”因为不想搞特殊已经跪的麻了的炽羽语气不爽。 “哦,你们有谁想打修真界的吗?” “这……” 魔神大人这什么意思啊,试探我们,那肯定不能打了,按说熣那家伙已经被抹杀了,我不能轻举妄动。 还能在这里跪着的不是实力强就是脑子好使,道理都门清。 …… “没有吗?真是失望啊,吾现在要一个帮手去帮我盯着修真界的门派。” …… “尊上,妾身来!” “大若智闭嘴,你留下来吾有别的事给你。” 你别乱跑了,看你的样子应该很能打了别和谁打起来了才好。 “属下管辖的有叶伽族,魔息低微极善伪装。” 嗯,让他们去应该没问题。 “各个门派都安排人了?” 不是让他现在去,而是问是不是已经有了,回答的魔王不敢说话。 “属下为尊上分忧,礼应早做安排。”他低着头,后悔为了让尊上另眼相看而口出狂言,别说几个大门派了,就是小门派,他都放了人进去,这怎么敢说啊。 “呵呵,替吾早做安排?不是帮你自己吧?” 莫寂尘慢慢走到那人身边,又悠悠晃到他身后,周身威压让其余魔王不敢往这边看一眼,除了若芷,她依旧一脸红晕,甚至比刚来的时候更甚。 “尊上,属下,属下,不敢。我…我现在让他们回来!” 不能杀我啊,我安排了那么多人,要是我没了,不全归那家伙了。 …… “吾何时说不好了,把名单给我。” “这……” “不要让吾问你要第二次。” 这届魔王怎么和以前的一样不懂事啊,但好在比较听话。 是壳子好使吗?以前这群魔王好像就挺怕莫寂尘的,听说修真界有个笑话是就算哪个魔王不听话,中宗的莫寂尘晚上就会到魔界给他杀了。 一点也不好笑。 莫寂尘蛮横的从其脑中抽出关于探子的那部分。 然后就是那个魔王横飞出去,莫寂尘看到他的记忆后似乎生气了,魔息肆意压迫着在场的每一位。 他们抵抗住的还跪着,扛不住的已经啪一声俯到地板上,不住低声叫苦。 “尊上,息怒啊。”炽羽看起来没什么事,起身上去安抚。 “你自己看看!”莫寂尘把记忆塞给了炽羽,炽羽也有些无奈。 有魔王和一个修真界的人有交易,他是知道的,只不过一直感觉不是什么大事才没有进一步调查。 没想到是和澜文馆的人,那人甚至没有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而莫寂尘遭遇的陈家庄其实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被中了魔界的一种幼虫,只待需要全庄都会变成没有神志的魔物,而莫寂尘上次去他们还很正常,可惜来不及了,幼虫早已深入他们的五脏六腑,不想到时候麻烦,除了杀别无他法。 “杀。”莫寂尘猩红的眸子定定的望着横飞出去的那个魔王。 身形一闪,到了他身边,只是伸手,那人就被一股力提起,噗嗤,一条腿炸开,伴随着彻骨的凄厉喊叫。 “尊上,尊上,尊上饶命,不是我,不是我!” 啪!另一条腿也被炸开,对方已经吐不出完整的话,只是魔族强大的生命力让其仍然清醒。 “尊上,饶他一命。” 炽羽伸手拦住他低声劝道,可是被推开,口中溢出血来。 炽羽后退几步稳住身形,擦擦嘴边的血,再次拦在莫寂尘身前。 “吾不记得给了你违抗吾的指令。” “尊上,我不是您的工具,他不能杀。” “……” 对上炽羽坚定的目光,莫寂尘稍微冷静了一下,如果不是当初有人设下圈套,让自己误杀了很多人,凌一也不会对自己心存芥蒂。 可如果还是和以前一样滥杀,那不正好验证了他们说吾的话。 “随你!” 可是嘴上不能放松,吾做的决定不能改! “他,为吾分忧有功,吾赏他两条腿。” 莫寂尘的红色灵力缓缓汇合成双腿的模样与刚刚他自己的别无二致,甚至更加健美强壮。 “吓死我了,原来是赏赐啊,不过尊上刚刚像要杀了他一样。” “谁说不是呢。” “尊上好温柔啊……”若芷双手捧着红透的脸,红琉璃似的眸子仿佛燃起一团火。 “若芷,你…” 被打飞的魔王缓缓站起来,然后又立马跪下,磕了几个头。 “多谢尊上,多谢尊上!” 自己的魔力强大了好多,而且疼痛似乎让自己变得更强了,就像是修真界说的渡劫吗?啊,尊上原来是为我考虑啊,可能尊上不好意思直接赏赐。 尊上真是有心了。 其他魔王就看见那个差点被打死的魔王一脸骄傲的斜着眼朝他们看。 不是,他有病吧…… “都滚。” “是。”其他魔王没得什么好处也没干什么事,就平白的跪了半天然后体验了一下差点被魔力压窒息的感觉。 劫后余生的感觉似乎有点美妙啊,这就是魔神吗,原来上届魔神和真正意义上的差这么多。 但是尊上是怎么搞到莫寂尘的身体的,这可是修真界的修罗般的存在啊…… 思考无果的众魔归咎于:不愧是魔神大人!就是厉害!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莫寂尘坐下闭眼休息片刻,感觉到还有人没走。 “尊上刚刚做的不对。” “吾知道,所以你还不走?” 难不成还要给你也治治? “哦,只是那些人怎么办?” 莫寂尘闻言半刻无语,沉思一会儿,确定已经没有挽救办法了。 “吾自己处理,你管好几个魔王。” …… “尊上,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浥泽仙君。” “我的师兄…咳,江云殊还没说出去吗?” 都给大殿砸了,给谢玉打成那样,江云殊还不愿接受现实吗? 真够倔的。 “现在还没人知道您叛变了。”炽羽猜到莫寂尘身为浥泽仙君的记忆应该还没有因为继承意志泯灭,这不是坏事。 “呵,不愿说,吾自己来。”莫寂尘撑着下巴,姿态放肆。 中宗的药谷现在可谓是忙翻了天,游雷长老谢玉被打成重伤,虽然不致死,但是这可是在中宗发生的事,知情人江云殊已经严词交代不允许说出去,所以不知道的人已经担心起来了。 谁可以无视中宗的结界法阵来去自如,还是在掌门和长老两人合力情况下,甚至战斗激烈到大殿尽毁。 所以一个故事在修真界流传开来。 “哎,你知道吗?听说魔族出了个厉害家伙,去中宗如入无人之境,与江掌门和谢玉打了三百回合,那叫一个翳天蔽日天昏地暗日月颠倒黑白不分,他们战斗摧枯拉朽,大殿顿时灰飞烟灭!” “啊呀,那可怎么办,你说莫仙君呢?他不在中宗吗?” “听说就是趁着仙君不在去的。” “哎呀,那还是谢玉实力不行……” “我感觉谢玉比江云殊强,他的弟子还救过我的师兄呢。” …… 路过喝茶的莫寂尘手上青筋暴起,起身一脚踹翻了对方的桌子。 两人面面相觑,对方身材高挑纤细,气质不凡,一袭黑衣上饰金线绣的罗刹鬼面,面上带着包裹全脸的黑色金属面具。 “仁兄有何贵干?何故如此?” 莫寂尘随手折了一根树枝,随手旋了个剑花,横至对方面前。 “比试?开什么玩笑,这位兄弟你连剑都没有,我和你打不是欺负人吗?” 莫寂尘没有给他机会,脚下一点,压低身形,树枝直直朝对方脸上调去。 对方见势不妙,脚下立马狠狠发力朝后撤步,树枝堪堪躲过,但是嘴边却划出口子泪泪流出血珠。 “不过如此,也敢妄议他人是非。” 黑衣剑士说罢,手中树枝的棕色一闪,两人的头冠断开,切面整齐。 “哼。”莫寂尘冷哼一声,把树枝扔了,头也不回的离开。 “阁下是何人?师从谁人?” “难不成是中宗弟子?恐怖如斯,恐怖如斯……” 想到这些年见到的中宗弟子大多实力不错,但是也在正常范围内,没想到除了莫寂尘还有这么厉害的弟子,可见中宗在藏拙啊…… 可那袭击了中宗的魔族岂不是更加难以对付了…… “师叔……”唐玦守在谢玉身边,自从师尊不告而别,谢玉师叔一直对自己指点有加。 师尊是中了谁人的幻术了吗,怎么会对掌门和谢师叔出手。 “小唐啊,你休息去吧。”江云殊此刻似乎突然显出苍老和疲态,不同于其他人,他也是实打实的普通下界人,如今到了中年又遭此变故,自是难掩疲倦。 唐玦还年幼,不过六岁,还是孩子,虽然听说北国出兵援助了晟王,他父母应该无忧,但是如何开口说他师尊已经…… 他的师弟,怎么会那么单纯,以为有了魔界就会太平了吗,就不会和修真界打了吗? “掌门,澜文馆求见,商议…商议浥泽仙君的事。” “谁允许你们说的!” “不是他们,这不过是在我们馆主意料之中。” “你怎么可以进来!”弟子怒喝,未经允许进到药谷。 “无妨,让他说。” “谢玉,你……” 看见谢玉眼底的倔强痛苦,江云殊心里更加难受,谢玉是他们几个中心思最细的,往日里最关心的小师弟不知原因变成了魔神,他自然最不好受。 “是师尊的事吗?师叔不用瞒我,我都知道,那天我看见了。”唐玦低着头声音低沉压抑。 …… “很好,我给您考虑时间,江掌门,您会同意的。” 师弟离开前提醒了小心澜文馆,而他却说师弟还能回来,但是…… “师兄,寂尘他一定只是被控制了!” “这件事我自有考量。” 江云殊打断谢玉,既然他说只是让我们等着,魔神会有一场好戏给大家。 “别难过了,小唐师叔。”说话的是一个少年,他和唐玦一起习剑,然后就成了好朋友。 “子明,我…我没有。” 唐玦低垂着头,强打起精神回答。 “没事,料谁经历这样的事都不开心的,你不用掩饰,我们是朋友吧。” “嗯,你怎么知道?” 唐玦一愣,直视对方,对方只是微微偏头然后挠挠脑袋回答:“我师尊告诉我的,放心吧我不会乱说的,仙君他肯定还能回来,只要我们把魔神给封印了!” 也对李琅师叔的嘴确实难以相信,还好他现在闭关修炼了。 “这真的能做到吗?”唐玦感觉有些难,这可是话本里写的初代魔神,有毁天灭地的能力。 “试试就知道啦,不要灰心呀,师叔!” “都说了,咱们两个一般大,没必要这样叫。” “哈哈哈哈,师叔,现在有好多任务,我们一起做吧,有前辈们指导,再加上你本来资质就很好!” 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比起小小的唐玦已经高了一个头,说话时总是礼貌的弯下身子。 莫寂尘熟练的到了陈家庄,庄子和以前一样,不过好像也没过多久。 第二次来,莫寂尘虽然还是一身黑衣,不过,上次是帮忙,这次是屠杀。 血流汇聚向庄里的小河,伴着月光破碎稀释,连土地被鲜热的液体浸透,剑影如同凌厉的霜雪,无声致命。 “求求您留下我的女儿,求求您……” 只是寒光一闪,妇女应声倒地,眼角布满皱纹,不甘的望向躲在角落的女儿,本是她的生日,庄里烟花和炮声才息不久,可是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娘亲刚刚还在抱着自己的,嘴里还能回味出桌子上的饭菜,脸颊上似乎还能感觉到爹爹又长又硬的胡子…… “啊啊啊啊啊!”小孩儿抱住头痛苦的叫起来,她哆嗦着拿起手边的东西却连砸也没有砸中,只是从浑身浴血的人衣角滑过,滚了滚“彭”的落地。 莫寂尘斜眼看过去,是一个木人,模样憨厚可爱,雕刻的痕迹明显,大概是自己做的。 “杀了我吧,不要,不要让我留在这…啊啊啊!” 孩子稚嫩的声音悲凉凄惨,泪珠滚滚滑落浑身颤抖。 “这个留给你解决。” 莫寂尘知道若芷在莫寂尘刚从中宗出来就尾随跟踪。 “好,尊上大人,妾身会好好照顾这个孩子的,还有刚刚您留下的十九个孤儿。” 或许刚刚他们父母双全,但是现在恭喜了全部喜提孤儿称号。 “什么!陈家庄全庄人一夜间全部死了,知道是谁干的了吗?” “这不知,还要调查。” 上清宫掌门手中的茶杯碎了,刚刚得到澜文馆的文书说有灵脉的消息,现在又搞这出。 要是因为战争死的就算了,可是完全不是如此,一夜之间,这个地方不是中宗莫寂尘刚刚去过吗,听说结界还在那儿,是魔族的手笔。 有必要召开仙盟会议谈谈了。 第25章 闲游 “什么!你再说一遍?” 上清宫大殿上汇聚了修真界有头有脸的人物。 “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江掌门你吓到他了。”澜文馆的馆主少见的出席了会议,只是面上戴着鹤羽面具。 “小朋友不要害怕,把你看到的都说出来,诸位仙君会给你报仇的。”馆主语气温柔和缓,小孩在他安抚下慢慢开口。 “是一个拿着绿色剑的男子,他穿着黑衣服,有一双绿眼睛,他不说话,就把全庄人都杀了,呜呜呜,好可怕啊。” 孩子再说一遍,大殿上议论纷纷。 “听这孩子描述怎么感觉像是莫仙君啊。” “对啊,他设下的结界是不是本来就是掩人耳目,想来他估计早就想叛变到魔族了吧。” “听说莫寂尘本就不是人族,估计是哪个魔族人吧……” “善哉,善哉……”老和尚双手合十,闭上眼一脸悲怆。 “你说杀了所有人,你怎么还活着。” “谢玉,话不能这么说,澜文馆馆主都说了是在井里找到他的,难不成你巴不得这孩子也死吗?还是说你知道些什么?可别藏着掖着,害的最后大家跟着受罪。”张掌门老脸一皱开口语气顿挫奇怪。 “你…” 江云殊拦下谢玉,看来是有备而来,师弟上次来眼睛明明已经是红色了,这个孩子在说谎,他根本没见过师弟,但是那又怎样,莫寂尘确实已经不在中宗了,就算不是他杀的,这盆脏水他也只能受着。 “对呀,江掌门,莫仙君呢,这么重要的会议,他不能还在捉妖吧?” “对呀,江掌门把莫仙君叫出来,我看他们怎么胡说!”有的还是相信他,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可是江云殊的话却让满座震惊。 除了澜文馆馆主,鹤羽面具遮掩下露出的半张脸还是像以前一样噙着一抹淡然的笑意。 “魔神?这是真的吗?” 虽然不能确定,但是根据查证,却不得不承认了。 “他会开战吗?” 几个掌门有些担心,一千年前他们在坐的某些人先祖曾经历过那场浩劫,门中还有记载,可那也不过是个篡夺力量的假魔神,如今这个可是真的了。 按照记载,屁!哪来什么记载,初代那都是上古的事了,二代都很久远,根本无从查证。 而且当时神族还在,魔族和其才是冤家。下修界不过有几位大能,渡劫成功才成为神族。 “早说莫寂尘不对劲吧,我看他杀的魔估计是安排好的。” “哎,这位仙君不要乱说,以我看,莫仙君不过是被控制了,我们只要封印了魔神,他还能回来。”澜文馆馆主解释。 “这要怎么做?”上清宫掌门现在是盟主自然首当其冲的消灭隐患。 然后他们互相商议了对策,修真界达成共识,各派抽出了一部分高阶弟子由澜文馆培养专门对付魔神。 “凭什么?” 出了上清宫谢玉愤怒的抱怨,澜文馆,他师弟明明告诉他们澜文馆不是什么好东西了,他能有什么好办法。 “我感觉不对劲,师弟说他不会伤害我们,呃,虽然你已经受伤了,但是我感觉他并非有意如此。”江云殊苦笑,他们现在实在是有口难辩,宗里出了莫寂尘,他现在也被千夫所指。 澜文馆和上清宫交好,他无法正面抵抗,就算和他们说了,又有几个会信。 估计全都会以为这不过是魔神的奸计罢了。 “师兄,你脑子没问题吧,上次被打飞的是我,你脑子没被魔神下什么东西吧?上来就是砸了大殿,魔神还会是什么好人不成?” “算了,回去准备挑几个弟子吧。” 就算他们别有所图,无非是权利地位,应该不会对这么多门派下手,与整个修真界为敌。 “江掌门留步。”一个白衣青年快步拦下两人。 “这位是?” 来人衣着澜文馆服饰,模样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不过鬓边确是飞扬着几缕白发,给来人增加了几分岁月沧桑。 “我是澜文馆四象代号青龙,这是朱雀,我的名字是张子妙,您应该知道我。” 张子妙背后又蹦出个模样肆意张扬的青年,咧着嘴对他们笑了笑。 “张子妙?” 好像是唐玦口中的子妙哥哥,朱雀?寂尘和自己说过,他们来干什么? “正是在下。” “你们馆主呢?” “馆主忧心刚刚议论的大事,已经回去准备了,我来是为了询问我的弟子,不是,哈哈哈,不好意思江掌门,我素来喜欢阿糖这孩子,一向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子,不过,我知道莫仙君是个厉害的师尊,实在可惜。” 说完脸上不免露出哀伤惋惜的神色。 “所以呢?”谢玉可不认为澜文馆能有这么好心。 “我希望唐玦可以到澜文馆,我也知道这不合适,可是莫仙君好歹是他的师尊,我想他也希望可以为封印魔神出一份力,我也是最了解他的,定然保他安全。” 说话时张子妙一直直视江云殊的眼睛,神情认真,感情真挚,不似做伪。 “哎呀呀,青龙是一听说莫仙君出事就赶忙来了,他实在是关心小唐仙君,毕竟从小带到大的孩子。” “师兄,不行。”谢玉低声拒绝。 “我问问他的意思,他若愿意,想必你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告辞。” 澜文馆……到底想干什么! 而此刻的莫寂尘悠闲的坐在魔神殿上,记得话本里应该还有美人舞蹈。 “炽羽……” “尊上,别玩了,鬼王要和您见见达成契约,他许诺让您的魂魄永生不灭。” “吾的神魂会灭吗,不签。吾说,吾不是给你了单子,吾的起居按照那上面来。” “他说看到您还有一个魂魄在沉睡。” “嘶,鬼族人真麻烦,他怎么说?” 这群老东西,难不成有办法不成。 “他说可以让他离开您的身体。”炽羽老实交代。 “让他们滚……” 浥尘在吾识海里睡的好好的出去干嘛,吾看他们是找死。 “听我说完尊上,鬼族有专门的容器将养起来,想来魔界不适合那位仙君魂魄的休养。” “狗屁!吾的识海隔绝外物,有什么不适合。” “我感觉修真界会利用什么东西伤害您,您是不死不灭,可万一伤及……” “签。”莫寂尘扶住额头,修真界对吾敌意很大,万一哪天暗算了,有风险。 “这个就是了。”一团绿幽幽的鬼火捧着一个月白色的玉石。 “望尊上哪日再起战火不要殃及幽冥。” “……” 初代魔神和始神凌一比试,别的地方都怕殃及无辜,就爱到幽冥界比,地方大,不用束手束脚,而且不用灵力普通武器也伤不到鬼魂。 “吾知道了。”莫寂尘点点头,抬手表示没事可以回去了。 绿色鬼火缓缓消隐。 话说这么个小石头拿着真不方便啊,算了,拿就拿着吧。 春去秋来,栖凤山再次荒凉起来,除了唐玦每年都回来打扫,魔族也派了人和仙盟说要和平相处。 虽然仙盟各派心照不宣,都打算彻底封印魔神以处后患,但是确实需要时间准备,而莫寂尘则是呆在魔界体验了两年半话本里魔神的生活后索然无味,换颜到处杀不服管教的妖魔鬼怪,或者找乐子。 整整十五年,莫寂尘睡睡醒醒,到处跑跑玩玩,偶尔去修真界看看情况,感觉一切都还在掌握之中。 仙盟暗中训练了一个由高阶弟子组成的五十人小队,上次若芷还和自己提起过,叫什么,似乎是针对自己的,不过仅上清宫嫡系弟子就有十二人,其他小门派零零散散不过在其中占了五分之四,还有好多是上清宫培养出来的。 此时的中宗,一道极高且壮硕英俊忧郁的青年沿着栖凤山慢慢走着。 “这里被谢玉打了,记一下。” “阿糖在这里捡到了一只毛毛虫,有趣。” “还有个小花,景色宜人。” 石头上的文字边还刻着一只肉乎乎的菜青虫趴在花上,瞪着大眼模样可爱。 “快到梧院了。”石头上的字看罢,面前是熟悉的柴门,还有高的远远露出庭院的梧桐树。 这是他师尊留下的,想当年他大概就是慢慢走着画着,师尊是怎样的心情呢,这么多年了,魔神行踪不定,但也确实如他师尊所言没有找什么的麻烦。 如今他已经二十有一,但是按照子妙哥说的话,他们还在找一把至关重要的剑,是封印魔神的关键。 可是他真的很想再见到师尊,师尊留下的信三十一封每一封都仔细交代修炼的事,还有让他注意身体。 明明最不爱惜自己的就是你啊,为什么,到底和魔神有什么交易,难道就一定要你牺牲自己吗? 这枚扳指是拜师的信物,依然温润,如同有灵。 师尊在初见自己就身陷火海,哪怕面对神明也丝毫不让,他不是冷漠,他只是从来不懂表达。 为什么要留下那么多信,为什么把自己找到的法器秘宝全部留下,师尊,你难道不打算回来,你不要阿糖了吗? “喂,想什么呢?” “子明,你怎么走路没声。” “切,看你睹物思人,我不好打扰,不过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我去梧院打扫,你稍等片刻。” 虽然师尊离开,但是梧院的结界还正常运转,但是能进入的却只有唐玦一人了。 入目是一地的尘土,还有薄薄的落叶,这梧桐是师尊说的始神留下的,以前不落叶,可自从师尊走后总是有叶凋零。 “师尊,掌门师叔因为过度操劳,患上顽疾,总是咳嗽,谢师叔暂代掌门一职,许寂则是四处找药草,偶尔会和白琼出去一趟,我跟着子妙哥,但是他们总是会议论您,我和他们打过好几次…如今他们已经不敢乱说了。” “我早已与飞龙长老过招,师叔说我有您的风姿,我不信,师尊,你回来看看我,我的剑法已经很厉害了。其他人的本命剑都是师尊赐予的,我早已过了年纪。” 此刻的莫寂尘正躺在一家酒楼里,正确说他已经躺这里三个月了,如果不是每次老板娘来莫寂尘都能拿出钱支付,老板娘都感觉对方要死她这里了,三个月,如花似月的小娘子没点过,琳琅满目的菜品没点过,就是热水都没要过。 我的祖宗啊,这位爷在咱这里修仙呢? 但是出手阔绰是真阔绰,娘子和菜不要就不要吧,总不能把财神爷往外赶。 “又是这种无聊的梦。”莫寂尘揉揉脑袋,虽然早就不用睡觉了,但是他喜欢睡,总比看炽羽日日分享的公文有趣。 还是自己被杀,这几天一闭眼不是凌一拿着赤霄剑捅,就是被狗屁修士万剑穿心。 想我魔神寂尘,伤天害理的事是一件没做,天理的秩序也是时时遵守,怎么做个美梦很难吗? “呦,爷,您醒了。” “嗯,小二我最近噩梦缠身,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莫寂尘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询问。 “我看爷是睡多了,下来走走就好了。看您打扮不似我们普通人,我这打眼一看那就是顶顶厉害的主,您听我的,出去溜达几圈,累了回来小的给您弄桶子热水一泡再睡,保管没个噩梦。” 小二进来打扫,虽然屋里从来没灰,但是这可是财神爷,没有也要打扫! 爷做噩梦了,那必须说最管用的法子啊!这个法肯定管用,任谁跟牛一样干一天不睡的和死猪一样。 “有道理。”莫寂尘起身,一头黑发没有丝毫杂乱,顺滑的散落背后。 莫寂尘伸伸懒腰,变出的黑色眸子满足的眯着。 红眼睛太惹眼,就算修士有那也太少见了,稳妥起见莫寂尘换颜了,虽然眉眼间有些相似但是和以前模样还是不同的。 莫寂尘终于还是出门了,提着手闲时自己打的剑,想着怎么才能变累。 这个镇子隔壁有个秘境,搞一下。 然后莫寂尘无趣的闲庭信步,后辈做的东西怎么这么没意思。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秘境的散修,看着半路杀出来的人,逮着妖兽杀,而且剑砍一会儿,手撕…不是仁兄,你…手撕啊? 这是那位高人的弟子,使的什么招数? 怎么还把腿也扯下来了,啊? 兄弟,你,你不要过来啊! “这也不累啊……”莫寂尘擦擦手上的血,因为本来拿剑砍着费力没想到不经杀,一下就死了,他又没有虐尸的习惯,所幸赤手空拳,可是也不怎么累。 “啊?” 散修咽咽口水,要不你去找隔壁道里的魔兽,我刚刚溜出来。 莫寂尘丝毫不在意对方的目光,只是默默一路杀到秘境中央。 “一把破剑啊。” 看起来应该是哪个神用过的二手剑,莫寂尘嫌弃的撇嘴。 因为会找到什么有趣的,像是他一直想要的话本的第二话! “那个大哥,你是不是不要啊?” 散修一直跟在莫寂尘身后捡宝,杀的妖兽不要妖丹就算了,怎么感觉他还嫌弃这边宝剑啊? “要。” 谁说我不要,我看见就是我的,总感觉空手而归有点丢人。 虽然整个秘境没一个好东西,但是这剑其实也凑合着再打打还能出个新剑。 “算了,大哥我也白白拿了您不少东西,这个是太白饮,世间难的的美酒,我还是当初靠兄弟去蓬莱阁换的,送你了。” “酒?”似乎有些不好的回忆,但是不要白不要。 “谢谢。” 然后莫寂尘拿着剑和一壶酒就回去了,在小二天花乱坠的称赞中又赏了不少钱。 等等哪天找个蜀地的厨子做一桌再喝吧,可以叫上炽羽,不过他是自己造的能喝醉吗? 第26章 再相遇 又是美好的午后,没有凌一下棋喝茶,莫寂尘一个老魔魔头煮了一壶花茶,躺在椅子蒲扇盖着脸晒太阳。 十五年魔王更新迭代,莫寂尘把不死心的都杀了,重新安排,魔族可是老实多了,没什么糟心事。 反观修真界,听说自己师兄老是咳嗽,是该找机会溜,不对,是回去探望探望。 “小唐师叔,不如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这个酒楼看起来很不错呢。” “也好。”唐玦身着鸦青色的束腰弟子服,干练,身形高挑,比例完美。 “哟,两位仙君是住店还是用餐,我这什么类型的客房应有尽有,菜品丰富,包您满意!”小二热情招待。 “两间上房,要背着街道,安静。”唐玦拿出银子。 “那您可找对地方了,咱主打的就是安静,有位和您差不多的仙君都住三个月不舍得走了,哈哈哈。” 莫寂尘喝口茶完全不知道他被搬来当招揽生意了。 “小唐师叔,看起来真的不错,不过,到底是哪派弟子竟这般懒散,在这里虚度了三个月光阴。” “可能确实不错吧。”唐玦也苦笑一下,想来听师叔说师尊曾喜欢睡觉的,可是却不得不成为中宗最忙的人。 “您二位这边请,对了,请您二位晚上不要太吵,我看您二位也是修士,才给您这边的屋子,这边这位晚上不喜欢被打扰,要是 隔壁有什么声音,您也千万别过去。” “他是怎么了?这样麻烦。” “呃,这位爷脾气不大好,哈哈哈,不过您放心他不太出来,正常情况下,人也还不错。”没错,给钱很大方啊。 “嗯,我们知道了,不会给你们惹麻烦的。”唐玦礼貌颔首。 “哈哈,二位爷哪里话,好了,到了,小的就先退下了,什么事拉屋里的铃铛。” 不过不巧的是莫寂尘刚好茶水喝完,推门出来,四人八目相对。 “阿糖?” “你认识我?”唐玦疑惑,对方看起来有点眼熟。 “没有,我鼻子痒,打个喷嚏罢了。对了小二,加壶热水。”莫寂尘摇摇手中的茶壶,没有再管自己边上的两位青年。 “得嘞,爷,昨天晚上睡的怎么样啊?要我说您就少喝点茶,晚上会睡的好些。”说完小二腿脚利索的下去打水了。 “这位…兄台似乎没睡好?”唐玦感觉面熟 忍不住客套。 “确实有点吧。”那能睡好吗?换你天天被掏心窝子你能睡好? “我有一套静心决,说不定有用。” “是吗?” 面上平静,心里却呐喊:那是我的静心诀!明明是我编的啊! 魔神虽然是魔族,但是!同时他也是神,修真界用的好多秘法那是他写的,可是竟然没人知道! “喂,你看起来不太信,我的师叔可是很厉害的。”子明看对方越发不屑的眼神,心里有些不满。 这可是在帮你,而且自从唐玦师尊走了以后他的这位好友越发沉默寡言,简直是要走莫寂尘的老路。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信了,我信的不能再信了,自己眼睛不干净别看谁都脏,你们这些修士真是自恃清高,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和我打一架,看看你这个师侄服不服。” 莫寂尘还真受不得这气,我的徒弟,我说什么了没有,用你在边上乱叫。 “哈哈,子明兄别说了。我师尊也喜欢喝茶,不觉看您亲近,接下来这段日子,我们可能要住一阵子了多加叨扰,如有冒犯,在下先道声歉。介绍一下,在下唐玦,师从中宗浥泽仙君莫寂尘,这位是中宗飞龙长老弟子的弟子子明,不知您如何称呼。” 唐玦拦住还要说话的子明。 不对,明明是住一晚上啊,怎么成一阵子了啊喂! “怪不得看起来比你大还叫你师叔,我倒以为是占便宜,原来辈分这样小。”莫寂尘不屑的瞥他一眼,自顾自进屋里了。 关门时里面悠悠飘来一句:“莫渡。” “还摸肚,我还摸脑袋呢?哼!”子明凶恶道。 “……”唐玦沉思一会,笑了笑把这位好朋友推进最边上的屋里,自己进了莫寂尘的隔壁。 唐玦提笔给张子妙写信,因为他们已经有赤霄剑的消息了,而且已经找了一块断剑很有可能就是当年的赤霄,还有身边又出现一个奇怪的人。 写完,灵力点燃,信化做一片橙红色的梧桐叶飞出窗外。 “咚咚咚。” “谁?” “是我,莫渡。”莫寂尘捏着信纸,他也没有看,下意识感觉不是给自己的。 唐玦闻言立马起身,还把桌子利落收拾了一下就开门。 微笑道:“莫兄什么事,可是我打扰您了?” 唐玦的凤眼狭长锋利,透着让人琢磨不透的感情,而且他的身量已经远远高出莫寂尘,甚至是江云殊,刚刚没有细看,现在近看变化真的很大,他开始辨认是靠他体内的灵力,如果单看脸,他不敢认。 谁能想到小时候还肉乎乎一团,甚至手掌只能抱住莫寂尘一根手指头的山楂球,长大了是个丰神俊朗玉树临风的大高个儿啊! “喏,你的吧,风大吹我屋里了。” 这小子不知道刻一个避风咒吗? 唐玦神色不明,细细思索,难道又是跟踪的魔族吗,这次还故意变的有些像师尊来迷惑我,这次还截下我的信件,我到要看看你有什么目的。 “哦,那莫兄看过了吗?” 唐玦接过梧桐叶,到了手中变成一张信纸,其实到手中他就知道信没有被打开过。 “没有,又不是给我的,我看什么。” 莫寂尘摇摇头,说的理所当然,转身打算回去继续晒太阳喝茶。 不过余光看到唐玦拿的剑还是当年自己给他找的短剑,配在腰间看起来有点“小巧精致”…… “噢,这是我师尊给我的剑,我很喜欢,虽然已经不用了。” 感觉对方的目光在自己腰间停留,唐玦爱惜的拂过剑身,眼神怀念。 “不好用?”要说这还真是把好剑,龙族打造的想来不比那些所谓的神器弱太多。 “不,我怕把它磨损弄脏。没想到莫兄对剑感兴趣,是哪派剑修吗?” 唐玦轻笑一声随口询问。 “没有,只是感觉剑不错,你要是不用这把,我倒还有把闲置的,你来看看。” 说完往边上退一步,进了自己的屋子。 唐玦自然而然的紧随其后,果然话术精湛,还是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甚至假装不认识诉怀。 唐玦给这把短剑命名诉怀,小玉因为前一阵子帮自己拿到赤霄剑碎片受伤还在剑上睡觉。 “啪!” 莫寂尘从床头的角落里翻出上次在秘境里找到的二手神剑。 “嗯,是把好剑。”唐玦端详一会儿评价。 阿糖,这么可怜吗?师兄们难道没给阿糖找一把趁手的剑吗?一把破剑孩子都觉得不错,看来我不在这些日子,他过的不好…… “不过是把…咳,我从家里拿的,本来打算重新融一下,你要是喜欢拿走便是。” 莫寂尘把剑推过去。 “这样好的剑为什么还要重融?” 唐玦虽然不信任他,不过用送东西来博取信任的手段,用神器这代价是不是有点大了,还是说魔族都这么有钱了? “我家是铁匠,融一把用过的剑很正常。” 莫寂尘说着拿出自己给自己打的剑,虽然用料一般,但是贵在心意,魔神自己做的,这可是世间独一份。 看着手艺有些生疏,剑身上镶满了红红绿绿的宝石,唐玦眉毛微跳,脸上艰难的保持着微笑,昧着良心称赞是把好剑。 “你要也不喜欢这把明天我给你重新打一下。” 为了弥补自己十五年缺失的师徒情,莫寂尘提议。 “不必了,莫兄真是性情中人啊。” 唐玦感觉魔族派来的卧底已经一天不如一天了,什么妖魔鬼怪都派来了。 十五年来身边时不时就有人刻意接近,最后都被发现是魔族派来的,虽然师叔们生气但是却无可奈何,能保持一时安定已经不错了,况且听说魔神冷血嗜杀连自己手下的魔王已经被杀的更迭几代,想来是师尊当年与其达成了什么交易才让他没有对下界出手。 “就这么说定了,要喝茶吗?” 莫寂尘新沏的一壶茶,一个人喝也是喝,两个人喝也是喝。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唐玦笑笑迈开长腿走到桌前摆弄茶具。 莫寂尘慢慢躺倒自己的睡椅上,一双手捧着杯子奉茶,莫寂尘伸手接过,吹吹呷了一口。 唐玦看见那人手指纤细修长,皮肤洁白如玉,指甲圆润干净,除了虎口处附有一层茧,可能是长期用剑留下的,剩下的无一不证明其从未从事劳力工作,和他说的打铁的家世完全不符,果然是骗人的。 虽然他自己拿的剑可能真是自己打的…… 进门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附近种梅花了吗?不过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 是茶有问题,可他自己也喝了,不过可能提前服下解药。 “不喜欢这种茶?” 莫寂尘看阿糖给自己奉了一杯后就没有给自己倒,自己毕竟长时间没有和孩子呆一起了,明明小时候不挑的。 “没有,刚刚喝过了。” “不是刚进来,去哪里喝的?没关系不喜欢就算了。”阿糖怎么还学会骗人了,根据若芷打探的消息,这些年阿糖一直是跟着澜文馆的青龙…… 找机会把他杀了吧,不教好的,好好的孩子都带坏了。 “没有。”唐玦被问反而急了,拿起杯子喝了一杯,喝完才想起来这样显得很粗鲁不礼貌。 “看你渴的,平时没个人照顾吗?” “我是修士总是四处奔波,带太多人不方便。” 嗯,他已经开始打探我有没有援手了。 “哦,那剑给我看看可以吗?” 明明把小玉留下就是照顾阿糖的,现在还躺剑上呢,你看我打不打你就完了。 “这个可能不方便。” 小玉受伤了,偏偏现在要看,他居心叵测。 “我靠,又叫本大爷,不知道大爷我受伤了吗,糖豆子?”嘹亮吵闹的声音响彻整个屋子。 “我祖上会一点御兽,没想到刚念他就出来了,想来是脑子不太聪明。” 莫寂尘狡辩,说着念咒让小玉激情“献舞一曲”。 “你……放开本大爷!” 靠,怎么又是他,本大爷就说怎么刚刚感觉浑身有魔神在爬,原来真是他。 不过他来找自己什么事,这十五年他尽心尽责的…不添麻烦,好不容易感觉唐玦有了解决不了的事,自己就受伤了,不过,这家伙好悠闲啊,等集齐了赤霄剑,等着挨捅吧你。 …… “你到底是谁?”唐玦起身,莫寂尘顿时被黑影笼罩,黑眸微眯,确定没被认出来真实身份后,长长吐出一口气,也站起来,但是却被身高力压一头。 “本来我不想张扬的,不过你一定要问,我也不瞒你了。” 唐玦紧张的盯着他,随时准备在他说出真实身份后拔剑。 “我其实是神…族后裔。”莫寂尘瞪圆自己的眼睛认真道。 您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啊,唐玦把拔出几寸的剑又塞回去。 “怎么证明?”唐玦不是不信,但是这家伙也太刻意,也太可疑了。 “这破龙为证。实在不行改天带你去找几个我祖宗的秘境玩玩。” 希望被抽到的“幸运儿”不要怪我,只是我徒弟不相信我啊。 “……”小玉瞪着黄澄澄的竖瞳,满龙不可置信,我什么时候可以鉴神了? 不过因为自己咒枷还要靠他解开,小玉清清嗓子:“小糖豆子,他体内确实有神的血液。” 玛德,百分百纯种魔神,整个魔族都是他孙子,诞于混沌,神见了也叫声大哥……可不神族后裔吗,我的大爹…… “是吗,那你知道赤霄剑的下落吗?”唐玦也是随口一问,反正既然小玉都说了是真的,那也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小玉是师尊留下给自己的灵宠,自然可信。 “什么东西?!” 莫寂尘情急一拍桌子,小玉捂住龙脸,谁知道唐玦这孩子嘴这么快,希望魔神还记得师徒情谊,别一巴掌把糖豆子打没了。 “看来莫兄真的知道!”唐玦眼睛终于放出些神采来,如同冬日的枯草一下逢春,抓住莫寂尘的手,琉璃般的眸子欢喜的看着莫寂尘。 “知道……” 莫寂尘低着头,此剑的用途他再清楚不过了,但他还是不死心问道:“你要这个是做什么?” “封印魔神,救我的师尊。”唐玦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放开紧紧抓着的手,那双白皙的双手一下显出明显的红痕,手的主人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一样,一直保持着悬空状态。 听到一声叹息后,莫寂尘缓缓把手背后,转过身子,一派世外高人的模样。 “我总要些报酬吧。” “你不是神族后裔吗,封印魔神对你百利无一害,不过,待我封印魔神,我和我的师叔可以满足你,我们能达到的所有要求,只要你告诉我赤霄在何处!” 唐玦自从知道赤霄可以伤到魔神后,已经找了很久,但是也只寻到一片,还九死一生。 “好吧,那等我把剑打好,你们这些天不要来烦我,三天后吧,我们出发。” “你真的要去找赤霄啊?”小玉不可置信的问道。 然后又尴尬的补充:“糖豆子,他看起来没什么实力,万一死了怎么办?” “这……”唐玦也犹豫了,自己和莫兄只是初见,带他干这么危险的事,甚至没给他考虑和给家里人说的时间,有些过分…… “无碍,我可是很强的,而且我家一脉单传,如今我没有亲人,也不打算娶亲,在死前能在世间留下声名,也不错……” 唐玦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也没有再拒绝,莫寂尘知道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第27章 莫渡 “好。”唐玦虽然没了刚刚那样的热情,但是给出了肯定答复。 “神族后裔真是了不起呀。”小玉又回到剑上,语气怪怪的,完全没有赞扬的意思反而有些无奈。 “没什么事,我就不打扰了,多谢莫兄相助。”唐玦怀疑的情绪稍降,愧疚感反而上升。 嘁,又是和凌一一样要给我捅了,随他吧,反正也死不了,刚好把身体还给浥尘让他们师徒美满,莫寂尘看着桌子上的二手神剑,提起出了门。 “尊上,刚刚得到消息,他们在找赤霄,不过只要尊上不告诉他们料他们也找不到,所以妾身没管他们。” 若芷一直有个分身随时与莫寂尘接应,感觉到魔神后她从树后出来。 “吾回去一趟,你去看着我隔壁的两人,要是再被发现了你也不用回来了。” 莫寂尘冷冷道,他暗示让若芷派去保护阿糖的都有去无回了,想来自己就算解释也是狡辩,毕竟我是阴险狡诈又狠毒的魔神。 “您隔壁?不是一直闲置吗?”若芷扣扣脑袋,一脸纯真。 如果不是她真的很能打,而且忠诚度很高,莫寂尘真的想给她脑袋开了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真不是你偷看我洗澡的时候了,现在知道恪守百米定则了。 莫寂尘自从知道这个大若智有不好的心思后,和她约法三章。 一:可以跟着吾,但是吾半径五百米,不准进入 二:不准伤害无辜人,尤其不允许乱吃人族 三:不准对吾动手动脚 “你最近干什么去了?” 若芷从来都无视第一条,好在她做的不过分,莫寂尘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唐玦他们的到了,她竟也不知,可见最近不在这里。 “尊上,有人闯入禁地抢走了赤霄断片,妾身召回分身全力应战,本来就快打败他们了,可突然蹦出来一条龙给他们救走了,妾身忧心尊上,又赶快回来了。” 若芷跪在地上,一脸期待的等着莫寂尘打她,对,尊上,狠狠的把妾身打飞出去吧!这样妾身我就可以接触到您了! 尊上的手,尊上就算用魔力打我,妾身也知足了! “你就没看来人是谁吗?” 莫寂尘大概猜到闯入禁地的就是唐玦他们,不是,大若智…好吧,如果是别的魔王,莫寂尘可以怀疑他是故意认不出阿糖,但是若芷的话,她可能真的没看他们的脸…… “没有啊,妾身眼里只有尊上一人。” 不出所料,莫寂尘也是对她没了脾气,慢慢开口:“没伤着就行。” 看唐玦的样子应该没受什么重伤,想来大若智应该收手了,只是想赶跑他们,可惜小玉突然蹦出来…… 莫寂尘摆摆手,身形慢慢消散,而原地的若芷则是如同红透的辣椒,简直冒出烟来了…… “尊上说没受伤…我,是妾身,尊上关心妾身耶……嘿嘿嘿,尊上他心里有我,不过,尊上竟然没有打我,好可惜啊……” 若芷呆在原地不太聪明的脑袋瓜似乎有个不错的主意。 唐玦回屋后,重新写了一封给子妙哥的信,把关于莫渡的事去掉了。 然后找子明说莫渡的情况。 …… “咱们运气这么好,师叔,你确定这是真的?” “应该能确定,小玉感受到了他体内的神族血脉。” “嗯。”小玉目移,敷衍应和。 “哇,那咱们什么时候再出发,他知道具体位置吗?” 子明也被点燃了兴致,本来路上嚷嚷着累要休息的,现在也急着出发。 因为他们以前找赤霄剑完全是盲目寻找,上个碎片还是因为碰运气去了魔界的禁地才找到的。 现在有个现成的活地图,先不管靠不靠谱,这可是神族后裔应该很厉害,就算充实到对抗魔神的阵营里也是很大的助力。 “他说给他三天。” 唐玦知道这个刚刚结识的人可能去给自己铸剑了,可能这种人都是这样奇怪的性格。 因为也遇到过一些匠人,还有就是谢玉师叔,因为所谓的感觉就随便赠药的行为很常见,可能莫渡也是这样的人。 三天转瞬即逝,莫寂尘回来后,拿了一柄剑尖为赤色,柄处为冰蓝色的重剑。 而唐玦和子明正坐在酒楼进门角落的桌前吃早饭。 看见来人,子明热情的招呼道:“莫渡兄弟,这边,这边!” 莫寂尘眼下透着淡淡的紫红,面色苍白,尽管保持着表面的精神,可步态依然难掩无力和疲惫。 “啊,你去干什么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子明记得三天前这个家伙还趾高气昂的讽刺他,怎么现在看起来和被抓合欢宗了一样? “你没和他说?”莫寂尘一脸不高兴,怎么为师给你打剑不能和人说吗? “给,拿着吧。”但是莫寂尘还是随手把拿着的剑扔到桌子上,发出嘭的巨响。 “哎,师叔你让他给你干什么了?”子明凑近悄悄问。 “多谢。”唐玦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是给自己的,这几天他都在忙这个吗? “啊?莫渡兄你拿命打的剑啊?”子明看着莫寂尘坐下,也不说话,就是等着唐玦拿起来看看。 “铮!”宝剑出鞘,金属独有的嗡鸣伴随着寸寸冰蓝色的剑身展露在他们面前,剑光如月如雪似乎斩尽了十里霜寒,剑尖如同刚刚从血肉中拔出,浸染着不详的红色,仿佛下一刻就会有血珠滴落,剑身上不饰纹路就如同天然打磨的冰凌。 剑柄上镶嵌这一块月白色的玉石,看不出材质,却给唐玦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多谢……”唐玦本来以为是和莫渡自己用的那把一样华而不实的剑,还想着可惜了那把神器,原来莫渡他这样用心! “没事,不过耗费了点心思,想着重剑适合你,现在看来确实合适。” 莫寂尘揉揉眉心,过量的消耗精血灵力让他也略感疲惫,不免生出困意。 唐玦看着坐下的人已经不再往这边看,反而用手支这头,闭着眼小憩,想来这把剑耗费了他太多心神…… 他食指抵在唇处,示意子明噤声。 莫寂尘睡的昏沉,果然累了就不做梦了,模糊睁开双眼外衣已经褪下,人也躺在床上。 看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除了远处的狗吠,就是烛火燃烧噼啪作响。 “阿糖……”莫寂尘看着青年伏案写着什么东西,被烛火照亮面庞勾勒出流畅的线条,本来锋利的面容也被烛火映照出温柔来。 “!”青年笔应声落到桌子上,转头看去,只有莫渡黑色眸子愣愣的看着自己,仿佛刚刚醒来,莫渡哑声开口说:“唐玦,我是睡着了吗?” 错觉啊,唐玦收起来在写的东西,过去扶了把满脸懵懂的莫寂尘。 “莫兄,应该是为我铸剑太累了,睡了不过七八个时辰,今天不出发,没休息够的话,再睡一会吧。” 唐玦看着对方漆黑的眸子放空的望着远处的虚空,整个人透出孤寂萧瑟的感觉,仿佛是茫茫雪原上被寒风片片吹落的梅树,孤独无奈。 “喝一杯?”莫寂尘刚刚在想那个散修送的一坛子太白饮,好像被放在那边箱子里。 唐玦看着对方一头如瀑的黑发顺从的散落在背后,宽大的里衣松垮的套在对方身上,肌肤白的不太正常,在夜色中本就没什么血色的瘦脸更是被月光衬的惨白。 莫渡像是鲛族破碎的泪珠,明明饱含万分悲伤,落地也是世间坚韧之物。 “好。”唐玦不饮酒,这应该是第一次。 “我去拿。”莫寂尘噌的下床,光着脚走到墙边的柜子那,拿出一坛酒,可惜没有酒杯。 唐玦则是从芥子囊里拿出了坚果和果脯。 “没杯子,茶杯?” “可以。” 两人各怀心事,借着莹莹月色和橙黄色的烛光,各自倒了一杯。 莫寂尘不是第一次喝,可是这个身体是第一次,他只感觉一股热流从喉咙蔓延至腹部,然后就是胸腔里的心被烈酒引燃,砰砰直跳。 “有点辣。”唐玦喝不明白,感觉像中宗的爆辣排骨,但又不一样,那个烧嘴,这个燃心。 “给,吃点杏仁缓缓。”莫寂尘推过去一碟子干果仁。 “没事,不碍事。”唐玦倔强的又倒了一杯,一口闷掉。 莫寂尘也是安静喝,一杯一杯喝,无言中两人似乎在激烈的竞争。 “不行,不行,不能喝了,剩下的是吾的了。” 莫寂尘抱起酒坛子,玉脂般的面上红晕明显,尤其是透着光的耳朵更是如红透的酿梅,眼眸盈着水气,修长的手指骨节上浅青色血管因为手主人的用力格外明显。 唐玦也是喝的恍惚,上手要拿,却被人一巴掌拍掉,凤眼整的滚圆,显的十分无辜可怜。 “谁给你的胆子,敢从吾的手里拿东西!” 莫寂尘只感觉眼前人影晃动,脚下如同踩了棉花,使劲踩也落不到实处,这让他十分生气。 “你喝了吾的酒,吐出来!否则就杀了你!”莫寂尘恶狠狠的威胁。 “吐不出来……师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唐玦视角里眼前的男子已经变了模样,师尊说他不能喝酒,不认他这个徒弟了。 多年的委屈在此刻爆发,青年把头埋进站也站不稳的莫寂尘怀里,把莫寂尘拱的一踉跄,不是腰间有力的臂膀环着,估计不可一世的魔神尊上就要摔个四脚朝天好不丢人了。 “师尊,呜呜呜,你去哪了?唔…为什么不要阿糖和师叔们了。” 莫寂尘被用力抱着,本就因为饮酒而不舒服,现在更加难受,他一边推一边骂道:“滚!松开吾!” 未果后,他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脑子一时清明,他把手伸向怀里呜咽青年的颈部,一段记忆格外清晰起来…… “脖子有一节骨格外脆弱,人如此,妖兽亦然。” 那是莫寂尘授课的内容。 “我靠,使不得!”一道白色人影死死抓住莫寂尘无情的手。 “魔神大人,你看看这是你的宝贝徒弟呀,我的个娘,热闹都看不了……” 你脑子里除了杀人还装什么了吗,有没有正常东西了,还以为可以旁观一场师徒情深,你侬我侬,互诉心扉…谁能想到咱魔神大人上来就搞脖子右拧这套。 唐玦是普通人,他被拧一下没事,糖豆子拧一下,估计魔神清醒过来只有自己要少层皮,可能蛟也做不了了,直接砍掉四肢做蛇…… “师尊,师尊,你说句话呀,是阿糖哪里惹你不开心了吗?” 看着涕泗横流的哭包,小玉看着莫寂尘已经陷入思考,缓缓松一口气。 “是你,妖孽!”莫寂尘似乎想起来眼前白发男子的身份,也不管腰上挂着的唐玦了,手中灵力汇聚,就要给小玉点“颜色瞧瞧”。 “吾看凌一不在,谁能保你!” “!”小玉松开自己抓着莫寂尘的手,莫寂尘那神情就是当年砍自己爪子的模样啊,忽略他绯红的双颊,眼神狠厉的和当年一样,要死了…… 不过,潜能总是能在需要时被极限开发出来,想小玉不是什么聪明的龙,可是他却想起一个熟人,她肯定能救自己一命! “大若智!” 果然,这个女人还在追求魔神……以前他笑她蠢,喜欢谁不好喜欢一个怪物,现在他只想说,喜欢魔神好啊,就该跟踪他! “怎么是你这个蠢货。”红衣女子确定有人叫自己后活速出现在莫寂尘屋里。 心里想着:敢这么叫老娘,我倒要看看是谁活不耐烦了! “救我!你家尊上又要杀我。” 莫寂尘看到屋里又多一个人,手倒是停下来了,不过灵力没有收回去,依旧如同即将斩下的砍刀在手上流转。 “哈哈,妾身为什么救你,尊上杀你是对的,本来你的小命就是拜尊上所赐,你背叛他,如今尊上杀了你罪有应得!” 红衣女子满脸傲娇偏过头一脸与我何干的样子。 莫寂尘感受到来人身上的气息后缓缓开口:“魔族?杀!” 若芷:“!” “清心咒!快念呀!” “师尊,我好想你……” “我靠!跑呀,还愣着干什么?”若芷看着小玉还呆在原地,尊上说杀那肯定要见血,现在不是她的血,就是他的血,按照自己现在的修为很可能被一巴掌劈死,为了以后长久为尊上服务,还是走为上策。 “莫寂尘给我下的命令是保护他呀!”小玉也是进退两难,看着粘在莫寂尘腰间的唐玦,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眼看一道灵光就要打到自己身上,小玉闭上琥珀似的竖瞳,调转所有灵力希望可以活下来…… …… …… …… “本大爷没死!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本大爷还活着!” 小玉激动的声音让若芷也回过神,看到确实没有血溅当场,有点可惜…… “尊上?”只见唐玦抱着一团乱糟糟的衣服,也愣在原地。 “妾身那么大一个尊上哪去了?”若芷也大叫起来。 软糯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聒噪,杀!” 唐玦也回过神,看着重量与实物不符的衣服,只见黑色的绸缎里,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一双丹凤眼含着怒意,盯着屋里的几个人。 第28章 魔神的错 “这?”小玉打量着唐玦怀里抱着的小号魔神,突然嘿嘿嘿笑起来。 “寂尘呀,寂尘,你也有今天……” 话没说完,一道灵力打过来,屋里的柜子光荣牺牲,余波在早已设下的结界上形成一圈圈波纹。 小玉擦擦汗,果断闭嘴。 “师尊?”唐玦歪着脑袋,看着怀里的小孩儿,被酒精蒙蔽的大脑完全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可自己师尊又没了…… 唐玦原本沉着冷静的形象彻底碎裂,他又开始低声哭起来,结合其风流倜傥的英俊外表,实在是有点滑稽。 “我在这儿。” 不知道为什么莫寂尘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徒弟的事,伸着小手就抓住了唐玦散落的鬓发。 “师尊?” “我在。”莫寂尘小脸儿依旧通红,眼神迷离,表示他并没有清醒过来的事实。 “大若智,你说莫寂尘是不是不打咱们俩了?”小玉也和若芷一样缩在角落,小声询问。 “尊上应该是吧。” 不过若芷睿智的大脑告诉她,如果过会儿尊上清醒过来看到她和这条死龙都在,碍于面子估计也难逃一死。 “我走了,尊上应该是用了心头血锻剑,再加上耗费了太多灵力,估计缓一两天就好了,你帮我照看一下。” 若芷说完就消失在夜色中,并且深感自己的机智…… “呜呜呜,师尊,我和你说,你走以后,阿糖每天都努力修行,我在十五岁就超过了上清宫的乔言岚,成了修真界青年里的第一,可我明明只有十五岁,别人的师尊还带着他们徒弟历练,可我就自己一个人…师尊,你怎么就丢下阿糖了?呜呜呜……” 唐玦絮絮叨叨说着这些年遭遇的事,比如被世家瞧不起设绊子,因为自己的师尊背叛修真界成了他们最大的敌人魔神,小小年纪的唐玦解释师尊只是被控制了,可是又有谁会听他说呢? 晟王,或者说现在他已然称帝,建立起万元国,他的皇后,不知道如何得知莫寂尘的事,曾写信让唐玦回来,做个潇洒自在的王爷,享荣华富贵,暂渡平生,可是唐玦没有去。 晟王取胜要多亏了兄长在北国的交涉,可他同时也知道,白琼是北国真正的掌权者,但是因为不想要王位,一直与新帝做兵权的交接工作,而他的最后一仗是与平乐国,和自己的父亲与兄长一起。 白琼告诉他,自己的师尊曾经答应他帮忙找给许寂师兄治疗旧疾的法子,而他也帮师尊一个忙,在建立万元国后,白琼告诉他现在他和浥泽仙君两清了。 自己的身份,子妙已经说过了,不过为了安全,他从来没有说,拈天之境里诞生的灵脉,是他,自己的师尊本该是最清楚这件事的啊,为什么,为什么从来没有提过,哪怕是自己被人怀疑私藏灵脉,哪怕重伤昏迷五年,魂魄受损不愈,他也只字未提…… 他被保护的这样好,可师尊却一个人身陷魔界,身体被魔神占据,他好恨,为什么自己没办法杀了魔神,让师尊回来,他不需要师尊以牺牲自己为代价,师叔们,中宗的大家,都可以,都可以保护这世人,为什么要一个人去…… “师尊……”唐玦声音干涩,靠着桌子,缓缓入睡。 “嗯。”莫寂尘酒醒的也快,只是看着自己被迫变小的身子,叹了口气。 这孩子怎么受了这样多的苦,早知道就不该留下那些无德之人,应该都杀了,阿糖那么小就和乔言岚打,师兄们怎么不管管呢。 莫寂尘想着把人弄到床上,可是自己短手短脚实在是有心无力。 默默念咒,白发青年身形出现,看着似乎已经没有醉意的莫寂尘,试探性的询问:“找本大爷什么事?” “他喝醉了,给他搬床上去,我要恢复一会儿。”莫寂尘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变小了,臭龙也不需要知道原因! “莫寂尘你不记得了?” “什么?”已经从唐玦怀里出来,有模有样打坐的莫寂尘睁开一只眼问。 “没什么,搬你床上还是他屋里?”小玉虽然比唐玦廋弱,可是利落抗起来不见一点窘迫吃力。 “废话,扔他自己屋里去,滚!”莫寂尘看着这蠢龙,感觉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气。 “哎好!”小玉扛着高大的唐玦离开魔神的领地,留下莫寂尘一个人打坐休息。 因为莫寂尘屋里特殊结界的原因,没人知道昨晚发生的事,子明看着眼睛红肿的唐玦担忧道:“师叔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 唐玦摸摸肿起来的眼睛,再听听自己沙哑的嗓音,只记得他去找莫渡喝酒,可没喝几杯莫渡就不让他喝,接下来的记忆十分混乱,完全搞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如果是梦他记得师尊好像回来了…… 唐玦闻闻自己衣袖上的味道,可除了未散尽的酒味,没别的味道。 “早。” “师叔,我怎么光听见莫渡兄弟的声音,看不到人啊?” “啊!”脚上传来剧痛,让子明往下看去,之见一个精致可爱的小圆脸娃娃,他的一只小脚还踩在自己的脚上。 “莫兄,你怎么?” “都怪魔神!”莫寂尘气鼓鼓的说。 …… “原来如此,可恶的魔神!”子明同情的看着莫寂尘。 原因在于莫寂尘把这归咎于是魔神的诅咒,在莫寂尘的故事里,他的祖先曾是神族铸剑的一位神明,可是因拒绝给魔神打造武器,被施加诅咒,他的所有后代每铸造一把武器就会消耗一部分寿命,甚至变成小孩儿! 唐玦虽然感觉魔神不至于这么幼稚,但是感觉让一个铸剑师以寿命为代价确实狠毒,怪不得莫渡自己拿的剑那么随便,给自己的却非同一般…原来自己以为对方的一句戏言竟是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 “我恨魔神,你们赶快找到赤霄剑,把他封印了吧。”莫寂尘生气的跺脚,配上他的小脸模样可爱。 “好,怎么走?”子明喜欢小孩子,早就忘了刚刚踩脚之仇,单膝跪地语气温柔的询问。 “蠢货,好好说话!” 莫寂尘骂道,忽略他清冷的声线和刻薄的语气,单看这张稚嫩的脸是说不出这种话的。 子明站起来摸摸鼻子,等着唐玦和对方“友好”聊一下。 “莫兄,我们已经找到一片,你看看是不是赤霄剑残片。” 唐玦拿出一片赤红色三指宽的碎片,莫寂尘接到手里,本能排斥的他只是拿了几秒就还给了唐玦。 “是真的,你看。”莫寂尘用剑刃把指尖划开个口子。 血本该流下去,可是在剑身微微发红后,血珠被飞快吸收了,唐玦甚至感觉断片有往里进,要把莫渡整个手指切下的感觉,他用灵力包裹把断片重新收起来。 “感觉一下。”莫渡提示。 唐玦看着莫渡还在汩汩流血的小指头,用灵力止血后,撕下一块帕子把莫渡的手包了起来。 “……” “快点用灵力感受呀,过会儿它吸收完了,我还要再喂它一次。”莫寂尘把手从唐玦宽大骨节分明的手里抽出来。 “好。”唐玦也是终于听话闭眼仔细感受。 “怎么样?”子明关切的询问。 唐玦摇摇头,说看不清,只感觉还在魔界,可是气息被遮掩了。 “就知道凡人实力有限,走吧,去炽羽原。” 莫寂尘语气不屑,气的子明张嘴要怼,可是唐玦只是笑笑说出发吧。 “哎,莫渡兄弟你这诅咒什么时候消散?” 子明站在剑上朝着唐玦方向询问。 唐玦在莫寂尘的推荐下用了自己的新剑,唐玦本来想给它取名叫小梅,可被莫寂尘无情拒绝了,只好暂时没有名字。 “可能明天吧。”莫寂尘也不想让自己的手下看见自己这般模样。 “怎么这么快?”唐玦把怀里的莫渡往里抱了抱。 “你很想我一直这么矮吗?”莫寂尘本来想抬头瞪他,可是奈何被压在怀里只能看见对方随着呼吸起伏的脖颈和弧度完美的下巴。 “那等莫兄长的高高的,保护我好了。”唐玦开玩笑。 “本来就是我保护你。”莫寂尘脱口而出。 曾有一个孩子在栖凤山也说要长高然后保护他的,可是天道总爱事与愿违,谁想到刺向自己的剑就是以保护之名。 魔神不受喜欢,魔神带来灾厄诅咒,魔神降临总是戏谑的降下不幸,哪怕他和始神曾经结伴同行,有着共同的理想,可是换来的是什么只是一把刺中后滴血不落,吸干自己血液的赤霄剑。 还有一句:寂尘你错了…… 徒弟的信物如何留的他不知道,他也没陪他多久,甚至回忆也是借浥尘的,哪怕忘记魔神的身份,也是殊途同归,这般结局只能怪自己了。 还好还能重新回来,不过是被捅一下,又不是没被人捅过,阿糖一片心意,就让他捅一剑能怎么了? “对,这次多亏莫兄,我师尊要是知道我有这样的朋友他会很高兴的。”唐玦忍不住摸摸莫渡的脑袋,不是很软,手感像是摸鸟的羽毛很顺滑。 “啊,对对对。”莫寂尘把头偏开,要不是自己不想御剑,轮的着让唐玦抱着吗? “莫兄是擦香了吗?你很好闻。”唐玦只感觉风吹着莫渡身上淡淡的梅香就扑面而来。 “没有。” “那莫兄以前家住哪里,听说你在酒楼呆了三个月,想必家境不错吧?” “父母双亡,我把祖宅卖了,出来享受生活。” 子明一直偷偷听这边谈话,听到这个,他脚底一个踉跄,差点摔下去。 “卖了祖宅啊?”我什么时候能把我家那大院子卖了,估计我也能和那些世家公子一样法器,锦衣买到手软。 不过,我爹会把我打死吧,还是没爹娘自由啊…… “阿嚏!谁又背后骂老子?”李氏大宅里李父莫名打了好几个喷嚏。 “想来是子明想咱们了。”李母也咳了好几下。 “老子才不信那个臭小子。”李父继续擦宝剑。 …… “到了,我们怎么进去?”子明看着眼前荒漠一样的景观,他在南方长大,虽然中宗靠北,可是也没有沙漠,甚至水土不错,可炽羽原完全是荒原,到处一片荒芜连根草也看不见。 “笨死了,走进去啊,难不成要魔王给你抬进去?”莫寂尘踢踢沙子,想当初创造炽羽时,他还只是个服从命令的兵器,现在连他也有自己的心思脾气,剩他一个孤寡老魔无依无靠,真是可怜。 莫寂尘虚假的擦擦不存在的眼泪,魔神是没用泪水的,反正莫寂尘从诞生就没流过,就是被始神凌一一剑戳穿,痛彻骨髓,他也流不出泪。 “就这么走进去,不怕魔族给我们抓了吗?一看就是第一次来魔族吧,没有经验,要我说咱们应该伪装一下。”子明提议,然后自己就率先变成一个头生四角犬齿凸出的魔物。 “你们俩变呀。” “我灵力还未恢复,变不了。” “我看没有这个必要,炽羽是不一样的魔王。” 他调查过,炽羽虽然是初代魔神创造但是却曾与人族为友,哪怕是千年前那场大战也没有参战。 “哎呀,你们俩不懂,其他魔族看到了我们怎么找啊?”子明晃晃自己刚刚填上的尾巴,还是坚持自己的说法。 “好吧,那莫兄怎么办。”唐玦则是化成一头狼妖,皮毛油光发亮看起来很柔软。 不错,竟然知道模仿气味,莫寂尘感受到唐玦收敛了身上的灵力,用特殊药物散发出魔族特有的味道。 “好好好,你们谁借我点恢复灵力和补血的药?” “我有。”唐玦毛茸茸的爪子递过来一个锦囊。 “多谢。”莫寂尘胡乱塞了两口丹药,想来也是谢玉给他的,味道有点熟悉。 “怎么样,好点没有?”两个大脸同时凑过来问。 “差不多了,我变什么?” 莫寂尘先是变成一头自己杀过的妖兽,又大又丑,满脸鳞片,糜烂的大嘴边长着细长的两条肉须,随着莫寂尘说话而抖动。 “呕,莫渡兄弟,你还会不会变别的了?这也太恶心了吧。”子明挺着自己长着四个角的丑脸吐槽莫寂尘。 “好吧,这个。”莫寂尘又变成一条漆黑的大龙,这是他斩杀龙族的一员,莫寂尘当年还是很喜欢他的颜色的。 “莫兄,这或许有些太威武霸气了些,我们可以低调一点。”唐玦看着莫渡两次都那么极端,猜测莫渡可能从小深宅内院根本不知道普通魔族长什么样。 “确实,那这个呢?” 莫寂尘变成当年魔神熣的模样,那是个面如修罗鬼的魁梧魔族,手持一把大斧,看起来就很不好惹。 看他们两个不说话,莫寂尘也不乐意了,都变三次了,还能怎么变,再变就化成魔神容貌了。 “就这个吧。”唐玦也是从对方青紫色的粗犷大脸上看到了不满的情绪,只好允许莫渡就用这个身高三米的样貌。 “你上次感受到剑藏哪了吗?”四角子明问。 “没有,有东西遮掩了,大概能感觉到在魔王的大殿上。”唐玦看着已经显露出的魔族城镇,加快步频将两人挡在身后。 “什么人?”两个魔族士兵拦下三人。 “魔王大人?”一个士兵看到狼妖背后跟着的人以后诧异道。 莫寂尘露出红色的眸子,看了他们一眼,对方似乎突然受到了什么惊吓,哆嗦着开口:“魔王大人说今天有集市,远道而来的客人特例放行!” 然后收了武器,退后一步,下跪低头如云流水,一气喝成。 “走。”子明低声道。 三人就这样大摇大摆进了炽羽原的都城。 等三人走远,士兵才敢抬头站起来,劫后余生的吐出一口浊气。 “你也感觉到了,那是魔神尊上吧?”士兵甲语气讪讪。 “可不是嘛,尊上可能是找炽羽大人有事,大人物的事咱们别跟着瞎操心,敢得罪魔神,等尊上哪天不高兴了,咱俩就完了!” “对对,站岗站岗。” 两个士兵拿起武器,继续把守大门。 第29章 到魔界逛赌场 “就这么进来了?这炽羽原守卫也太奇怪了吧。”子明看着魔来魔往的街道感慨。 “魔族传统吧。”莫寂尘心虚的挠挠头,刚刚吓了吓他们,应该没事。 “看样子确实有一个大节日,最近是魔族的什么日子吗?”唐玦看着张灯结彩的街道感觉和人族的春节差不多。 不过魔族的稍带血腥,以骨头为装饰随处可见,兽骨,人骨各式各样…… “呀,大爷,来看看人血馒头,渠道合法,魔神吃了都说好!”一个魔族妇女对着三人喊。 “不了,谢谢。”子明离的近看着红色的馒头只觉得喉头发痒,再待下去就要吐了。 魔族人还有魔神生啖人血,有些恶心…… 这是污蔑,她诽谤我啊,我向来只是喝茶,哪里来你这儿吃什么人血馒头,还有吾不是不允许乱吃人族了吗,她哪里来的人血? 看着莫渡扭着大身子要过去,唐玦拉不住,低声劝说:“莫兄,知道你愤怒,可是这是魔界,冷静一下。” 可莫寂尘实在是生气,他冷声质问:“魔神说了不让吃人族,你这血哪里来的?” “奴家说了是合法得来,魔神说的是不让咱们自己抓来吃,可是奴家这可是人族自己送的,这也不行吗,大爷?”妇女得意的说,因为和人族做交易,就数她家馒头卖的好,这个大高个说不定说老狐头找来砸场子的,气势上不能怂。 “你说人族自己送的?”听了她的话唐玦和子明心里产生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可不是嘛,奴家不怕你们问,这是人族不要的囚犯,到哪里都是蛀虫,拿来吃正好。” “老板娘,我说吃起来怎么不如以前香甜,原来是囚犯啊,想来这种人骨血也是臭的,哈哈哈哈。”路过的魔族也搭了一嘴。 唐玦和子明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他们没有言语。 “想吃香的,看看你有几个头够魔神他老人家砍的,哈哈哈。”妇人也娇笑起来。 因为今天是魔王炽羽名义上的诞辰,她也不缺这三个人的生意,索性不再招呼唐玦他们。 “原来是囚犯啊……”子明愣愣的一字一字说。 “可是,这也是人啊。” 唐玦不是不明白,他只是不愿接受这样残忍的事,把自己的同胞送来给魔族吃,并以此盈利,谁知道送来的人里有没有无辜的人,又有没有人只是为了一己私利…… “去找炽羽问个清楚。”莫寂尘看着沉默的两个人说。 “不是,莫渡兄弟你是真正的勇士,你是特意了解过魔界吗?” 子明承认以前认为莫渡只是个公子哥,是他有眼无珠了,这位才是修真界之光,在魔界跟在自己家一样,完全无所畏惧。 “当然,谁和你一样蠢。” “难道你们没打听魔神定下的律法吗?” 莫寂尘才没定,不过是想起一个说一个,不过不想活的,可以不听。 几年下来,莫寂尘感觉魔族人现在都很惜命…… “那莫兄,魔神都制定了那些律法?”唐玦倒是有些好奇,残忍,嗜杀成性的魔神能定下些什么规矩。 “你自己查,我累了,找个客栈休息一下。”莫寂尘如今的身量虽高大,但是在群魔乱舞的魔界街道却不惹眼。 在这里你可以看到胖头鱼提着鱼篓叫卖从南海用符咒送来的鲜鱼,腰上长手的妖艳女子衣着暴露在春楼门前迎客,看不到脸的肉球滚着前行…… 他们三个反而显得格外正常,唐玦现在看莫渡这张修罗脸也是眉清目秀的,至少不缺鼻子少眼…… “那里!”子明张罗着往一家豪华酒楼跑去。 酒楼豪华高大,没有什么鸟兽虫鱼在门口晃悠,里面来往的人反而和人族一样,有的甚至模样英俊亦或美丽动人。 “三位爷,乐住吃?”小二是一只绿色的青蛙,他腰上别着一个金算盘,熟练问道。 “来吃住?”子明没听清,只是听到住和吃二字。 “三间上房。”唐玦开口。 “没有三间上房,只有下房,也没有三间,只有一间。”青蛙看三人不像是有钱的主,于是敷衍道。 “你…那我们怎么住?”子明怒道。 “你们?爱住不住,不行去隔壁宜春居,那儿说不定还有姑娘留着空房等着三位大爷。”青蛙水光发亮的指头指指隔壁的矮了不止一截的房子。 “不住也行,你们这有什么玩的?”唐玦又问。 “那您可来对地方了,棋牌,骰子,角斗场,吃老虎,应有尽有,不怕您想不到,就怕您不来玩呀!”青蛙又改了一副语气,领着三人往里走。 “哎,师叔,咱们不会呀。”子明挨近唐玦小声说。 唐玦是中宗长老和澜文馆四象公认的公正严明恪守规矩,哪里碰过这些东西。 “总不能真去春楼吧。”唐玦也低声回应。 “你们俩谁会?”莫寂尘看着他们两人窃窃私语,以为在商议对策。 “你懂吗,莫兄?”唐玦看着莫渡的青紫色大脸仿佛一眼看到他们输光灵石的样子。 “对了,三位爷,看你们是生面孔,和你们说一声,咱这里的低级赌桌,赌一个钱财,只要有宝贝都可以玩;中级要压东西给庄家,输了嘛,嘿嘿,留个手呀,脚呀,给咱们做菜了,不过能拿到的东西自然更好;高级桌,要咱炽羽原有头有脸的人才能玩,那不是一般人能上的,赌的也不是一般物件,赌灵力和寿命。” “寿命?这怎么赌?”子明不知道自己的命自己活,怎么拿来赌给别人? “这就不是爷您该管的事了,您有令牌吗,没有连桌也上不了。”青蛙领着三人到了角落的一台赌桌前,桌子前已经围了四五个魔族人,他们或捶胸顿足,或喜笑颜开,或面色神秘…… 青蛙熟练的蹦上桌子,看了点数,一拍手喝一声:“十点,小!呱,您输光了,爷。下次再来吧。” “啪啪!”青蛙拍拍手三个高大的魔族上前拉起一个男子就扔了出去。 男子双手拉着桌子,指甲与木质的桌面发出刺耳的声响,不过在嘈杂的环境里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噫好,我中了!接下来谁来!”一个方正脸的中年人一边把金银往自己怀里圈,一边环顾四周寻找新的盈利对象。 “爷,这三位是远道而来炽羽原的客人,您可千万别手下留情。”青蛙拱手给方正脸恭喜,然后拿起金算盘啪啪啪的打起来,算罢直接从方正脸手里拿了一块儿不小的金子,方正脸虽不舍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拉高嗓门对着唐玦他们喊:“来吧,三位!” “赌?”子明虽然跟在唐玦和莫寂尘身后,可他的表情似乎有些跃跃欲试。 “想玩就玩。”莫寂尘抱着双臂,不置可否。 “莫兄,可我们都不会。”唐玦也猜到这个酒楼与其说是住店歇脚的地方,不如说是个鱼龙混杂的赌坊。 方正脸看三人犹犹豫豫就知道他们一定是第一次来,于是大手一拍,换上副慈善面孔搂住四个角露着两个大尖牙看起来就不是很聪明的子明。 “那我试试啊?”子明也是花姑娘上花轿头一次,在唐玦和莫渡都没有拒绝的情况下大摇大摆挤到赌桌上。 “莫兄,你不想试试?”唐玦尾随着莫寂尘来到个稍微安静一点的角落。 “不感兴趣。” 上次玩还是上次…而且能让他输的魔还不存在,这种没眼色的,甚至不用他自己出手…… “我也不感兴趣。”唐玦靠在墙上,慵懒的站着,心里想着先将就一晚。 “莫兄,唐叔,救我!”子明伸长了脖子看到远处闲聊的莫寂尘两人,急匆匆跑过来。 唐玦正和莫渡聊到修行心得,被他突然打断,莫渡也不聊了,看着子明又搞出了什么幺蛾子。 “本来我赢的好好的,然后,突然,突然,呜,我就输了,我想着是意外,就继续玩,现在我还欠他钱了,他们说不定要把我扔出去……” “那就扔呗,刚好我和莫兄可以凑合一间下房。”唐玦无情道。 “不!叔,算我求你了,别这样对我!莫兄,你可不能这么无情啊……” 子明了解唐玦的性子,这种不管他生死的事他完全会做的啊!所以他转变战略,可怜巴巴的求莫渡,企图唤醒其少的可怜的同情心。 “哦?” 莫渡不明不白的回答,让子明情绪有点激动,不能这样对他,他只是失误了一下! “两位,刚刚就注意到你们了,不试试吗?你们这位兄弟可是输了我一笔不小的钱财。” 方圆脸顿了顿又接着蛊惑到:“不过这里是赌场,那笔钱算不上什么的,可能一局就能赢回来,你们不会是不敢吧,魔族怎么会有你们这么胆小的人?” “来一局。” 前几句话两人都没有什么反应,方圆脸只好使出激将法,果然傻大个上钩了。 “莫兄,你?”唐玦不是不能出钱赎子明,可是两个人都被赶出去的话,他就只好一个人住那个下房了,可是莫兄不是灵力受损了吗,不行的啊…… 所以现在三人全凑到赌桌前,唐玦是在现场学,莫渡是在玩,子明,算了,不提他了,他只能祈祷莫寂尘别输的太惨,不给唐玦翻盘的机会…… “开吧。” “你确定赌小?”方圆脸询问。 其实他知道里面是什么,就是小,但是要想让鱼上钩,必须舍得鱼饵,这个傻大个看起来虽然凶神恶煞,但是气质不凡,应该比那个四角笨蛋有钱,而且他似乎是这三个人的老大…… 钱什么的就在你身上吧,看爷把你的钱都赢光! “小,唉~看来兄弟是个会玩的,运气不错啊,可惜了。” “下一把,我还会赢。”莫寂尘平静的说。 “好好好,想不到兄弟这么有信心,我必须奉陪到底了!” 一把,两把,三把……七把…… 从莫寂尘上桌开始他就没猜中一次,他不是没用手段,只是每次打开还是莫寂尘赌的点数。 “见了鬼了?”方圆脸已经有些烦躁了,再输下去他可是要被老板打的啊。 “还赌吗?”莫寂尘问。 小样,还治不了你了,就你会作弊,我魔神水平不比你高? 你还发现不了,气不气?再玩你也只能输了,哼哼~ “赌!” 青蛙刚刚来这看情况,看方圆脸已经中套昏了头,凑到他耳边低语几句,方圆脸顿悟了什么似的,点点头。 “上面的请您三位到雅间。” “能睡觉吗?” “自然,美酒艳女应有尽有。” “那带路吧。” …… “师叔,就这?咱们就赢啦?啊?” 子明没看懂两人的操作,只看见莫渡后面甚至连眼睛都眯起来,一副马上要睡着的样子,这样都能赢,他可是一直死死盯着对方的表情,就差从他方正的脸上看出点数来了。 “莫兄运气真好啊。” “这已经不是运气好的事了吧?”子明看着唐玦感觉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 莫渡他一定作弊了,要么就是老手,天天玩,说不定根本不是把祖宅卖了,而是拿来赌了! “呀,稀客!”雅间门口候着一位风姿绰约的红衣女子。 “!”大若智,她怎么在这里? 莫寂尘把手放嘴上示意她闭嘴,可是她却只是看了一眼他们三个就继续说:“竟敢易容成魔王的样子,要知道这还是魔神尊上亲手杀死的魔王,熣。” 唐玦和子明回头看着青紫修罗鬼面庞的莫渡,他们两个的样子都是拼凑出来的,魔界应该没有和自己长一样的,那这个女子说的只能是莫渡兄了。 “这怎么办?莫渡兄弟变谁不好,怎么变个魔王啊,还是个被魔神杀了的魔王,这不是死定了。” “等等。”唐玦打断子明,因为他看到对面的女子在和他打眼色。 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难道她和莫渡兄认识,应该不能吧,那就是其他的事了。 “怎么还不进来?”雅间里传来磁性的男音。 “来了。”红衣女子仿佛猫一样浑身一跳,赶紧软声回应屋里的人。 里面应该就是能命令她的人,或者说可能是她的主人。 唐玦看红衣女子低着头唯唯诺诺的把珠帘抚到一边又推开雕花的木门,屋里还是不能看清,因为门里还是一层细密的珠帘。 屋里似乎除了刚刚男子发出的声音外,没再有其他动静。 莫寂尘已经感受到了里面的人,快步进去后与其对视后,更是搞不清他们想干什么了? “魔王炽羽。”唐玦紧随其后,看清坐在椅子上红瞳男子,立刻认了出来。 魔族不是谁都拥有赤红色的瞳孔,尤其是颜色,眼前男子瞳色通透清明没有一丝杂质,如同透光的玛瑙玉石,这样的眼睛只有身为魔神骨血造物的炽羽能拥有了。 “小朋友还要继续装成这副样子吗?”炽羽面容有三分像莫寂尘,不过眉眼长得更加柔和,除了身上带有种非人的感觉。 “不愧是魔神创造的首位魔王。”唐玦恢复外貌伸手护住还保持着魔族外貌的两个大块头。 “你要做什么?”子明也恢复原貌不甘示弱的问道。 “诶~这是什么话,本王是这样的魔吗?今日本王诞辰,不过是找你们来玩两把,玩高兴了,说不定还能满足你们的要求呢?不想试试吗?” “还有提醒一下两位,炽羽原是当年魔神的血液形成的,而我就是魔神骨血所成,我与这片土地如同一体,所以不要试图玩什么小心思。” 炽羽悄悄留意了莫寂尘的脸色,只见莫寂尘还保持着熣的外表,不过脸上满是鄙夷……尊上是若芷的主意,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炽羽艰难的维持着笑容,压低声音:“小若芷你说呢?” “奴家求三位和魔王大人玩两把吧。” “你,你们!”莫寂尘严重怀疑他们两个就是故意的,就是知道自己不能暴露身份才敢这么嚣张…… “这位…这位朋友敢伪装成这样威武霸气的魔王,想必是位晓勇武威之辈,想来本来面貌更是惊为天人……” 炽羽磕绊的语句不仅没有让唐玦感到不对劲,反而感觉对方是盯上了身为三人中唯一一个有特殊血脉--神族后裔莫渡。 莫寂尘也不再伪装,恢复成一米高的儿童形象。 而低着头的若芷脸早已红透,悄悄看向莫寂尘的眼神仿佛射出光来,只是没人留意到罢了。 第30章 回到过去(一) “咳!这位朋友年少有为。”炽羽这浮夸的语言表达,并没有让护着莫渡的两个青年放松警惕。 尊上怎么变小了,是什么新奇的欺骗手段吗? “怎么玩?” 唐玦并不想这样做,但是如他所说炽羽原上行走如同在其眼前一般,他们只有三人,还有没有恢复的莫渡要保护,想在魔界要杀个出路是不太可能的,权宜之计就是先顺着他的要求。 只能暂时相信对于炽羽是个为数不多向往和平的魔王的传言了。 “怎么玩?”炽羽清远俊秀的脸上似乎露出一丝不解。 怎么玩,这个若芷也没说啊,他用灵力悄悄向若芷暗示,希望能够得到帮助。 “炽羽大人,您不是一直想要集会上的奖品吗?”若芷低着头回答。 “对,本王突然不喜欢赌了,嗯,这种低俗的事情,还是集会上玩的高雅……你们替我把奖品拿到,本王就答应你们三个要求。” 莫寂尘看着他和平时完全不同的性格,还有他说的话,真的后悔怎么当年就造了这么个玩意儿? “君子无戏言。” “当然。” 几人确定了目标,再次变成先前的样子,除了莫渡,他保持原样,不过炽羽给了他一个压制神族血脉气息的玉佩,毕竟炽羽是没有对付他们的心思,偌大的炽羽原不一定全和他一样 ,哪个魔还没有点和修士的爱恨情仇,对神族就更是如此。 “诸君,本王静候佳音了。”炽羽坐着随着若芷把珠帘一层层放下,渐渐消失在三人眼前。 “莫渡你为何如此?” 子明虽然称不上聪慧,但也绝对不傻,这个人突然加入,眉眼间还与唐玦师尊有两分相似,虽然性格嚣张蛮横不如浥泽仙君沉稳持重,可是他熟知魔界的事,甚至在赌场如鱼得水,明明前面还说不会的! 甚至,还故意变成已死魔王的样子将他们陷入困境…… “哈?”莫寂尘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就这样让手下的两个魔王使唤了,所以回复的态度敷衍。 “莫兄还是解释一下吧。”唐玦拍拍子明的后背让他冷静一下。 “我说了我是神族后裔,虽然接近你们确有隐情,不过对你们没有害处,我能帮你们也是实话,要不要继续同行,你们自己看吧。” 莫寂尘只是脑子里真的没有魔族普通人的样子,他从来没有仔细看过,让他变,他也就会变成那样子了,可别难为他。 “有道理,子明,我也想不出,莫兄这样的人,跟着我们能捞到什么好处。” “嗯…好像是啊。” 唐玦现在在中宗只是一个高阶弟子,还挂了个浥泽仙君唯一弟子的名号。 就是在讨伐魔神的五十名同伴里也只有子明一个直接受命于他,这还是子明自己愿意的,然后就是自己灵脉的身份,除了子妙哥没有人知道了,他甚至试探过中宗的师叔们,他们无一知情。 他们一没有钱财,二没有秘籍卷轴,三没有显赫家世,甚至和魔族有特殊仇恨,唐玦在的地方总会有高阶魔物…… 虽然唐玦现在是有个当皇帝的爹还有个当太子的兄长,可是这都近十五年没见过了,阿娘虽然每年往中宗来信,可是儿时的濡慕情谊随着年纪和责任已经在青年身上褪去,他如今所做所为只会给身边人带来危险。 如今的他也渐渐理解当年的浥泽仙君为何形单影只,哪怕一个人苦战也不和旁人同行。 当师尊被魔神占据身体后,修真界无数的流言蜚语就如同嗅到血腥味倾巢而出蝇虫蚂蚁,将以前遥不可及的浥泽仙君贬的一文不值,好像他的师尊就是那样的不堪…… 他们不关心师尊还能不能回来,只是抱怨像莫寂尘那样的强者被魔神抢走身体一定不好对付,生怕魔神突然到他们门派来,将他们满门屠戮殆尽。 甚至在看到魔神对于他们完全不感兴趣后,也不认为师尊是否是与其达成了什么交易才保全了他们,只是照吃照喝,甚至为渐渐减少的魔物感到不满,这样他们可以得到的魔核妖丹就少了,只有澜文馆还继续同中宗和有心讨伐魔神的各派修士进行修炼…… 为什么当年师尊要说提防澜文馆呢? “喂,愣什么,走吧,问问东西怎么拿,实在不行抢走算了。”莫寂尘现在只有一米左右高,就和刚会走的娃娃一样,可他的声音却清冽磁性,就是说的内容有点不靠谱。 “这是在魔界啊,还记得炽羽说到处他都能看见吗,你太冒进了!” 子明看着才到两人膝盖处的莫渡想起来前几天这位兄弟还给自己师叔用寿命打了一柄宝剑,自己怀疑他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那就偷。”莫渡如今能想到最好最快的办法,其实抢才是最佳方案,但是他们两个不同意…… “其实,还有一个方法,莫兄可能忘了,这其实和下界的灯会差不多,我们能试试赢回来。”唐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带孩子的感觉,温声建议。 “麻烦,不过听你们的吧。”莫渡大步向前走。 只是身后的狼妖和四角魔族只能半步半步小小的前进,否则一下就会把前面矮小的一团超过。 随着他们在街上闲逛,他们也见识了魔界风情,特别特别多的魔族孩子,魔族人往往看心情,所以多子多福…莫渡被送了好多小礼物,比如骨头做的哨笛,蛇皮小包,还有糖葫芦! “这里怎么还有这个?” “师叔,我看炽羽原和咱们那差不多啊,就是人长的奇怪了些,不过他们是魔,所以也正常。” “给,我不吃。”莫寂尘拉拉唐玦的变出的尾巴,把糖葫芦递给了他。 “谢谢。”唐玦接过,毕竟莫渡收到的东西都是唐玦代为保管的。 “不用放到芥子囊里,现在吃,我看过了是正常的。” 没有血呀肉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一根普通糖葫芦。 “哦哦,好。”唐玦闻言又把糖葫芦拿出来,可是一边却射来不善的目光。 “莫渡兄弟,你说你送师叔一柄剑,我能理解,是你们这种人特殊的眼光,我没这个缘分,况且还折寿还是别乱打了,可你这也太区别对待了吧,怎么啥都给师叔,为什么我什么也没有啊?我呢,我呢?” 子明悲惨的拉长声音抱怨,配上他的脸好玩又好笑。 “来。”莫渡招招手。 子明立马听话的蹲下,然后手里就被塞了一锭银子。 “喂,莫渡兄弟,刚刚赌场里你赢了那么多,就给我这么点儿?” “拿去,自己买根吃。” 莫寂尘不为所动,继续往街道上最中心的地方去。 “你!你你你!” “哈哈。” 唐玦咬掉一个山楂,高兴的跟在莫寂尘身后,这种难得被人特殊对待的感觉,真是久违啊。 …… “猜吧,早说了不如抢。” 是所有人都熟悉的猜灯谜,不过只有唐玦一个人有参与感,莫渡和子明蹲在一家店的石阶边,等他们能参与的环节。 “早说是灯谜我就把莺莺带出来了。” “莺莺?” “啊,莫渡兄弟不知道吧,莺莺是我的灵宠,是一只能说会道,会猜灯谜的超级聪明的灵鸟。” “那你怎么当上她主人的?” “那可是,我可是很厉害…不对,你是不是觉得我蠢收服不了莺莺啊?你说话呀?是不是?” “别靠近我。”莫寂尘往边上靠了靠躲开子明罪恶的双手。 “好了,我猜中头奖了。”唐玦找到两人。 看来莫兄为人和善和子明相处的不错嘛。 “接下来去换下一步的东西吧。” “走吧。”莫寂尘也是等的有点无聊,边上还有个吵闹的家伙,让他连闭眼安静一会儿也做不到。 “去找管理集会的人换令牌。” “呃……”唐玦突然不继续说了,灯谜处给的牌子上写管理的人直属于魔王炽羽,那人也不是别人,就是那个叫若芷的红衣女子。 合着魔王在拿他们取乐呢,最终奖品是魔王发的,那想要不能直接拿吗? “他们净爱搞这些没用的东西。”莫寂尘吐槽。 看来当初回来就打有异心的了,没敲打他们两个,现在没事找事呢? “咱们还继续吗?”子明询问。 “继续吧,反正只要拿到就可以了。”莫寂尘只想赶快让阿糖远离这群有癔症的家伙,他一个人带着一个傻子已经够不容易了,魔族的这些就让为师替你承担吧。 “嗯,听莫兄的吧。” 唐玦他们也是如愿见到了若芷,她看起来很意外,明显没料到他们怎么又回来了。 “令牌。”莫寂尘把东西丢过去。 红衣女子双手急忙捧住,看了眼内容才扯着嘴笑了笑。 “诸位稍等,奴这就去拿。” “谁让你搞这些的,蠢货!”莫寂尘传音给她。 对方只是转头给他了一个微笑,就离开了。 不是啊,大若智她笑什么啊!她在嘲笑吾吗? “那个姑娘刚刚笑的好可怜啊。”子明将其看成了由于无良魔王压迫而不得已的苦笑。 莫寂尘从来没有这么无语过,想想他至少是个初始之神,竟然从来不知道一个人,不,他一个魔神会这么这么无助。 “我出去等你们。” “莫兄,我和你一起吧。” “别,你留在此处,我不放心。” 不放心谁自然不必多说,比起他这个只到膝盖的小孩……果然还是子明更让人担心些,唐玦也同意了。 “两位,魔王大人有话和你们说。” 若芷看莫寂尘离开才出来告诉他们。 “是有什么事吗?”唐玦手搭在配剑上,随时杀出去,不过莫兄才刚刚离开,魔王这时机未免太巧了些。 “要保护那位的安全,你们还是随我来吧。” 若芷多说无益,只是在前面带路,他们现在在魔王殿的大厅里,绕了一圈才见到坐在骨椅上闭眼养神的炽羽。 “不要动莫渡!”唐玦语气认真严肃。 “本王没打算怎么样,只是,你们来不就是找赤霄的吗?” “别急,把剑收回去吧。” 炽羽不用睁眼就知道唐玦剑已经直指他的眉心,唐玦持的剑身上有来自魔神的压迫感,这也确实让他稍微有些难以动弹。 单单是他就已经这样,那些魔物如果感觉到魔神的存在估计更不敢招惹眼前这位青年了。 想不到尊上会对人这么好,竟然没有直接把魔族打他徒弟主意的都杀了,而是给其一把剑,单纯吓吓他们,尊上当了几年仙君,心都仁慈了不少啊。 “本王愿意把赤霄碎片给你,不过,你们随我看些东西。” “把血滴到这个珠子上,放心吧,这是神族的凤凰留下的,产生不了什么伤害。” 炽羽将一块厚重的绒布打开,里面是一颗光彩绚丽缤纷的宝珠,珠子半透明质地,浮动着复杂且内容不详的符文,但是只是靠近被它的光彩照到就感觉温暖无比,令人放松。 “浮生遗梦珠。如其名字所说,可以看到过去的事。哎,你们别问了,看完你们大概就知道赤霄在哪了。”炽羽好不容易借诞辰休息一天,不想还耽搁在这里。 “师叔……”子明看着唐玦陷入两难,只好等待他考虑考虑。 “嗯,我明白了。”唐玦将手指划破,子明紧随其后,只是温暖无比的光彩一现,两人齐齐倒地。 “嗨呀,现在的孩子真难骗,哎,炽羽想当年你怎么就直接被骗了呢?”若芷也是不装了,大大咧咧坐在桌子上,哪有刚刚低声下气的模样。 “若芷,尊上饶不了咱们俩。”炽羽扶着额头,不想面对马上找来的莫寂尘。 “咱们不是为了他好……” …… “你们说为了谁好?”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压迫感,熟悉的被完全压制的感觉,今天又是要被尊上杀死的一天呢。 “怎么,感觉吾很好玩吗?” “属下不敢。”两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跪下认错。 “妾身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尊上你们师徒误会,如果他出来还要赤霄,那也算我们没有坏您的计划。”若芷回答。 “无用,你怕吾真被赤霄封印了?” “那倒没有,尊上岂会是区区一把赤霄能封印的。”若芷一阵吹捧。 “你们从哪搞来凤凰的东西?”莫寂尘感受到故人气息,对这两个人稍微改观。 想当初,自己还和浥尘一起,也没有化形只是栖凤山上始神凌一养着的石头,凤凰在那次大战后就没消息了,凤凰的法器大部分都遗失了,浮生遗梦能被找到也是不容易。 “妾身好不容易找到的。”若芷等着莫寂尘夸她,可惜没有。 “吾回去了,他们醒了告诉吾。” 莫寂尘走了几步,又回头把唐玦带走了,留下子明一个人孤零零躺在地上。 第31章 回到过去(二) 唐玦只感觉眼前漆黑一片,意识里似乎多了什么东西。 “炽差不多成型了,只是少了些东西……” 脑中响起熟悉的声音,是师尊的声音! “嗯,还是去看看吧。” 随着声音结束,眼前也亮了起来,然后就是映入眼帘的黑漆长桌,上面堆放着一些金属物件还有些刻刀什么的工具。 唐玦大概清楚了现在的处境,他在一个人的身体里,而且见其所见想其所想。 “尊上。”分立两边的侍卫们跪下行礼,而自己的视线没有一丝偏离,如果不是能听见想法,唐玦都要说此人高傲冷漠。 “不能不行礼吗?那吾进去又出来,出来又进去,是不是要反复跪下起来?” 然后脑中又响起有些夸张的声音:“跪!起!跪!起!哈哈哈!” 这个应该是初代魔神吧,怎么感觉还挺正常的,甚至有点幼稚…… 视线里是古朴的建筑,风格古老,魔神没有说什么话,脑子里却不断响起声音。 “把炽做出来,吾就不用批公文了,就是心脏该用什么呢?凌一给了吾一块北冥宝石,放进去试试?” 唐玦也是一直认真听他说话,可是身上突然传来刺痛。 只见一把匕首刺在身体里,滚烫的血涌出来,不过异物很快被扔出去,疼痛也转瞬即逝。 “又是下界人,无趣。” 唐玦听见魔神的抱怨,但是心里没有感受到他的愤怒和杀意。 “不必报上姓名,在吾还不打算杀你前,滚。” 唐玦甚至感受不到其半点情绪波动,似乎这种事情已经司空见惯了。 “嚣张魔神,待我觅得良剑,下次必取你性命!”那人捡起匕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唐玦看见被随手扔出去的匕首已经碎做三段,怪不得那人跑了。 单单看这一段魔神甚至称得上友善礼貌。 “为什么这么脆弱还总要杀吾,不过其毅力可嘉,下次让鹤劝劝他们别老捅吾一个地方,有点没感觉了。” 唐玦看着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放在心脏处,手上传来胸腔里生机搏动的触感,还有血液未干的润湿,白净的手指沾满了猩红的血,身体主人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清洁术瞬间发动,伤口愈合处粘腻的感觉消失不见。 “嗯,过会儿要去和凤凰下棋,带上做好的炽让他见识见识。” 身上传来潮湿的感觉,身体主人并没有很排斥这种感觉,随着进到一处洞穴,只有墙壁上有些放光的怪草,光芒微弱。 场地一下开阔,巨大的水潭如同天上的银河泄露,粼粼水光闪烁着梦幻的光芒,潭中赤身裸体躺着一个男人。 魔神踏到潭面上,脚下荡起一圈圈水纹,进了潭中男子正是炽羽,不过似乎也不太一样,因为其脸上没有半分血气,苍白的像一张纸,潭水将其包裹,没有鼻息,也没有心跳,静的像是个瓷人偶。 魔神将一把红色的剑拔出,唐玦看着他用剑刨开自己的胸腔,任由血液有魔力般流向潭中的人。 “应该差不多了吧,要不再切个胳膊或者腿?” 唐玦顿时明白这个魔神是要切自己的胳膊腿,他瞬间感觉恐怖,过会儿估计要看着胳膊腿被砍掉然后“喂”给这里的炽羽,怪不得说炽羽是魔神的骨血造物,原来真是用血肉做的,他不敢想象这么大一个人,魔神是怎么用血液一点点造出来的,不会是砍一点拼一点吧,他已经不能直视炽羽了…… “算了。” 终究和人长得一样,应该给他一个心。 唐玦感觉窒息一瞬,然后手里就传来跳动的感觉…… “啊啊啊,魔神把自己的心挖出来了!”唐玦的吼叫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此时的寂尘也没有感觉到。 只是感觉用自己“心血”做出的人偶应该会很强。 唐玦自己闭上眼睛,不想继续看这么原始血腥的造人行为。 “好了。” 这个声音无疑也是让唐玦松了一口气,继续看魔神的下一步动作。 “……”潭中人红色的眸子与自己对视,或者说是和魔神对视上。 “哗啦。”水声响起,赤身的男子起身直挺挺站在魔神寂尘眼前。 然后唐玦就和魔神一起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欣赏了一遍,唐玦感觉魔神心底升起喜悦的感觉,魔神把自己的造物看了一圈,感觉完美无暇,自然高兴。 “吾是魔神寂尘,你的主人。” “是。”因为第一次发音,男子声音有些干涩低哑。 “干什么?”寂尘看着一丝不挂的炽要往外出去,下令拦着。 “杀了。” 唐玦因为通感立马共享了魔神的想法,杀了刚刚那个人族。 其实不是魔神想杀,而是在炽的意识里所有伤害魔神和有隐患的人都要除掉,这样魔神自然就没什么烦恼了,全杀了,世间就清净了。 先不考虑为什么魔神和师尊名字一样这件事,毕竟魔神和始神认识,始神给师尊这样起名也有可能。 “以后听吾令行事,现在穿衣。”莫寂尘把自己的衣服顺道带了件在身上,取出后递过去。 “是。”炽羽七零八落的拼凑起来,穿的一塌糊涂,后来还是魔神给他扯了扯,才不至于衣不蔽体。 “去批公文。” 半晌没有动作,寂尘都怀疑这个炽是不是坏掉了。 “否。” “?”寂尘没理解怎么回事,不会批?那我不是白费功夫了,这还和凤凰炫耀个什么呀。 “你不会?” “是。” “吾给你的记忆里没有吗?” “非我之力能及。” “你……” 咚!炽跪倒在地,手上幻化出长剑驾到脖子上要自刎谢罪。 “放下!”寂尘冷声命令道。 “是。”炽听话的垂下脑袋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完全没有唐玦见面时那股矜贵冷淡的气质,这就是最初炽羽的样子吗? 怎么变化怎么大?不过,寂尘完全不在意这个本就是为了逃工而创造的人性格如何,他在意的是这个人现在和普通的傀儡娃娃没什么区别,那何必拿自己的血肉铸造他,干脆拿铁拿木头就好了,必须让他和人一样! 在魔神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唐玦也感受到了,不过,魔神的主意不是亲自教他,而是给他扔到了下界,并且还下了命令不让他杀人。 “吾说的都记住了?”寂尘问。 “是,只有等到我能爱能恨就能回来,不能杀人,不能暴露身份。” 炽平稳的声线机械的复述一遍寂尘的话,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洞穴。 “看来不能找凤凰下棋了,不去了。还是去找鹤吧,他比较有趣。”魔神想着也离开了这个地方。 唐玦很想说把衣服换一下,把伤口合上,别和谁都“交心”而谈…… 但是寂尘明显不知道这个,他借着法器到了一座宫殿中,宫殿里富丽堂皇,但是细看的话并没有什么金贵的物件,甚至没有几个婢女伺候。 “寂尘,你来了。”龙椅上坐着一个样貌俊朗的青年,墨色头发,发尾赤红,给其增添了几分不羁,眉心一点朱砂,眸子也是纯正的黑色。 对方打量了一遍魔神,眉毛皱起来,生气的质问:“又是修士吗?我今年明明刚颁布了法律。” “不是,是吾自己不小心搞的,已经没事了,你摸。” 寂尘拉住对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膛上,果然除了看起来吓人,其实早就已经没有伤口了。 “你身子还是这么凉,魔界很冷吗?”鹤担忧的询问。 “没有,吾天生如此阴寒。”寂尘解释。 唐玦感觉到魔神与眼前青年的相处格外放松,也让身居其中的他舒服不少。 “衣服都破成这样,寂尘,你…应该很痛吧?”鹤看着血迹斑斑的魔神,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每次见面他都一身的伤。 “没有,吾可是神,不要担心吾了。你还要继续呆在这个国家吗?你想的话吾可以帮你,吾不怕什么天道,凌一也会帮你的。”寂尘对着比初见明显虚弱了不少的青年劝道。 唐玦感受到了其真心实意的关心与担忧,以前的魔神竟然会愿意为了这个青年与天道作对。 “何必强求这个,寂尘,你明知道灵脉的使命不是么?这个国家就是我的命,百姓也是我的命,我死前哪也不会去。”鹤摇头拒绝了寂尘的建议。 “那吾给你的功法,还有凌一给的药,有效果吗?吾还有一个秘术可练就肉身躯体……” “哈哈哈,你我如今都还活着,又何必聊这么无趣的话题,不容易我得空,我带你四处看看吧。” “随你吧。”魔神叹口气,跟在鹤的身后,绕进了深宫后院。 “可能不比凌一的神族那儿漂亮,不过是个住所,我不想麻烦,耗费钱财人力,就四处种了些花草树木,魔界应是没有,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我叫人移几株过去,不比你日日睡觉有趣。”鹤指着花坛里的娇艳欲滴的花们介绍。 “吾是魔神,喜欢这个干什么?不过,那个倒是挺好看的。”寂尘指着一树星星点点的黄色蜡梅说。 “寂尘呀,我可是费了心思才让它在此时也开花,以往四月天它是不开的,来。” 青年走到树前,因为环境特殊,本应该光秃秃的枝丫上还有许多绿盈盈的叶子,很是喜人好看。 咔,一声脆响,青年折下一枝放到寂尘手里,说凑近闻闻。 魔神很听话,立刻把鼻子放到淡黄色的五瓣花朵前,细细嗅嗅。 “嗯,还不错。” 鼻头萦绕着梅花香甜的清香,似乎经历了漫天霜雪,可骨子里却依然温润柔情。 “把这些放进袖子里,身上也能沾染。等你回去我命人挖几株栽到你的行宫里。要尝尝我的手艺吗,我刚学了道菜。” 青年笑了笑,轻松肆意,可见与魔神相处也让他难的不用费心伪装。 魔神还在调整梅花在袖子里的位置,姿态小心生怕把花瓣揉掉了,听见他说话没有抬头只是想着还没动花就全落袖子里了,过于娇气,不喜欢…… “别再倒腾那些了,我说,我学了道菜!” 鹤啪打断魔神的动作,同时唐玦也被他吓了一跳,不过身为旁观者,他很清楚魔神刚刚很认真的在想怎么把花完整带回去,真的没有听清他说话。 “哦哦,走走,给凌一传音了吗?” “还没,你叫吧,我想省着点灵力,下界传到九重天耗费太多了。”青年摸摸头,把叫人的事推给了魔神。 “好,那吾叫了。”寂尘应下,他们三个已经有段时间没有一起了。 “何事?” “!你怎么突然出来,吾刚要叫你!”寂尘身后突然传出声音,还有旁观的鹤也哈哈哈笑起来。 “看见你们了,就来看看。”凌一不比魔神高,青年又力压魔神一头,堂堂始神成了在场里最矮的一位。 “你那预知不能用来干正事吗?”寂尘抱怨,同为初始之神他很少用权柄,因为知道了却无法做为对他来说是件痛苦的事,天道凌驾于他和凌一之上,是无法违抗的存在。 “……”凌一沉默了,难道不是给你省事了吗? “哎呀,别在我这儿打起来了,经不起你们俩折腾,到底吃不吃?” “不。” “吃!” “别废话了,都跟过来。”鹤看他们意见不一,干脆剥夺他们的选择权。 唐玦看着这三个人,实在是想不出是怎样的缘分让这三个人能聚到一起的。 尤其是三个人连炸了三间厨房后,被史官警告,再炸一间就把他们写入史册让后人好好“瞻仰”,才各端着一盘诡异的物品坐到了桌前。 “咳咳,其实不管吾事,魔界的丹炉比你这都结实多了,吾送你一个算了。” 唐玦很想控制这个笨蛋魔神,哪有把硝石朱砂桐油放锅里煮的,还有不能把蔗糖和面粉放油里炸! “我是按照书上写的。”凌一面容淡漠正经的端着一盘样子还算说的过去的“菜”。 “吾明明看见你进的那间也炸了,你菜从哪来的?”寂尘不愿只有他没有拿出成果,指着凌一的盘子问。 “我放了个结界,锅没事。”凌一语气没有变化,不过寂尘总感觉他在炫耀怎么回事? 第32章 回到过去(三)宴饮 “记得把修皇宫的钱派人送来,来人,布三件碗筷来。”青年一语刚落,四个婢女将东西摆齐全了。 唐玦看着他们人三个对着两盘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各自伸出了筷子。 想到自己的嘴里马上也能体验到来自几千年前的味道,唐玦是一点也兴奋不起来,甚至有点担心初代魔神是不是吃饭毒死的,或者自己捏小人捏没的,这和自己心里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就是和在中宗一掌掀翻大殿屋顶,把谢师叔打成重伤的魔头也对不上号,这种人是怎么说服师尊把身体让给他的,难不成就凭实力吗? 嘴里传来味道,倒是出乎意料的挺好吃!是那个叫鹤的青年做的,虽然炸了厨房,不过他合理怀疑是被边上两个人波及的,和他本人没有关系,毕竟他看起来是唯一一个现在看来还正常的人…… 实在是不能保证他和魔神与始神待一起还能正常多久,可能很快就被带坏,拿着刀就捅自己。 “早知好吃,吾就不叫你了。”寂尘看着凌一的手和嘴都没有停过,白了他一眼。 “我自己来的。”凌一不甘示弱的回怼。 “要喝一杯吗?”鹤自从当上国君除了宴会象征性的小饮几口,还不能喝醉,生怕言行有失。 “喝。” 鹤拍拍手,一个少年抱着大酒坛上来了,样子有些眼熟,可是唐玦不明白,这是初代魔神的时期,自己在这里不可能有认识的人。 “陛下,注意龙体。” “知道啦,子妙,不过是小酌两杯,不用担心,还有不要告诉国师,他最近还挺忙的。” “鹤,这是你从哪里来捡的野孩子?”魔神看着眼前清瘦模样还算乖巧的少年问。 子妙?不会这么巧吧,不过他一说,唐玦越发觉得眼前的青年就是子妙哥的缩小版,只是脸上还很稚嫩无知,没有经历了沧桑与岁月的感觉。 “不是野孩子,我是陛下从昆仑山带回来的的鹤奴。” 唐玦看着魔神的眼神从上到下把人打量了一遍。 “你并非善类,吾不能留你。” 唐玦脑中也出现了魔神看到的东西,眼前的少年子妙未来会为了成神,成为杀光昆仑山仙鹤族的罪人。 “我支持寂尘。”凌一也说。 少年看着眼前红眸男子已经抬起手就要打到他身上,死亡的恐惧感让他忍不住颤抖起来,不过,一人将他挡在身后。 “又是以后的事,你们俩把威压收收,不然,我就送客了。” 唐玦感觉魔神似乎有点不高兴了,不过却是听话把气势收敛起来,又坐下。 “算了,这些事吾懒得管。” 唐玦感觉到魔神其实很在意这件事,现在的子妙还在青年鹤的手下,而且看起来纯善无知,怎么会把刀伸向自己的族人。 “我知道你们勘破了尘世间的万事万物,不过你们怎么知道这就不是上天想让你们看到的?” “我从来不信天道,他让我以灵脉降世,我凭自己的能力建立起这个国家平定战乱……” “这就是你当年一个人去杀妖虫的原因吗?既然不信,为什么还要努力证明自己的实力,上次你如果叫上吾,你也不会伤成那样。”寂尘打断鹤的陈述。 唐玦也同时知道鹤和自己一样是灵脉,说好听了,可以救国运。 难听了,不过是带着运数的容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事,父亲还建立了万元,乱世平定。 会和拈天之境师尊失去的记忆有关吗? “那也不能这样说,我不能事事都靠你们俩,你们干涉的够多了,就不怕权柄被收回去吗?” 鹤给自己倒了一杯,挥退了躲在自己身后的子妙。 “吾不管这些,有本事他别让吾当魔神,现在劈死吾算完。” 魔神嚣张的指着天,然后环住边上安静喝酒的凌一。 “凌一,你呢?” “寂尘,谨言。”脸色平静的拍掉了魔神的手。 “嘁,你就当你的始神去吧,没意思。” “等吾把魔界管差不多就好了。” 魔神安静下来,唐玦也感觉到气氛似乎低沉下来。 “还有什么事?”鹤颊上微红,看老友难得陷入沉默,开口询问原因。 “龙族盗了吾原打算封印起来的九冥盏,这个里面有吾当年封印在其中的混沌魔物。” 其目的不言而喻,龙族并非甘居人下之类,他们妄图颠覆如今的秩序,那只需要打破现在的局势就好了。 神族是始神凌一,魔界是混沌魔神寂尘,人族不过是一个灵脉,修士尚且不足为惧,所以龙族首先要对付的就是压制自己的魔神和神族…… “这个我让剑神钰乾帮你。”凌一语气依旧古井无波。 “吾不需要你帮,吾应对的了,就是让你注意下界,那群修士至今为止吾没找到出色的。” “我知道了。”凌一回答。 …… 气氛沉默下来,三人全都安静的喝酒,直到唐玦看见魔神不小心夹了口凌一做的菜。 “呸!”寂尘吐到了草丛里。 “怎么这么难吃?” “我觉得还好。”凌一自己又吃了一口。 “哈哈哈哈,你们俩都不醉的吗?我怎么感觉已经有些晕了……” 寂尘瞬间回头看向鹤,青年白皙俊朗的脸上漾起红云,黑琉璃似的眸子里水光潋滟,眉间的一点朱砂,红的更甚。 “醉了就别喝了。”凌一也是看过来,他们俩酒量好,就是鹤不会喝酒他们是没想到的。 “我,感觉还可以,凌一,你也,也再喝一杯吧。”青年说话已经断断续续,不自觉的总咬到舌头。 “两位尊上,我把陛下带回去休息了。” 早就候在一边的张子妙出来,小小的个子就把几人中最高也最健壮的鹤靠在了肩上。 青年不依不饶的嘟囔:“放开朕,朕能有几天这样的好日子,喝点酒怎么了?” “呜呜呜……”青年不知道又想起什么事,又哭起来。 “寂尘哥,凌一哥,我,我想回拈天之境了,当皇帝也太累了,呜呜呜,下辈子你们给我找个好身世……我不要努力了……放开朕,寂尘哥哥……” “……” “他以前没喝过酒吗?”魔神扶住额头,连唐玦都深深替这个叫鹤的感到尴尬,如果是他,他绝对已经自己挖个坑自己把自己埋了。 “陛下只喝过一点点果酒。”子妙低头回答。 “那你也敢上这么烈的酒给他喝!吾今天不把你脑子切开,吾……” 一双手拦下他:“寂尘,你也醉了。” “放屁!吾没有!” “你从不说这种脏话,你只会说滚。”凌一无情的揭穿,让魔神似乎安静了一点。 唐玦也感觉魔神大概真的醉了,因为他感觉魔神竟然真的在仔细思考他有没有说过除了滚之外的脏话。 今天发生的事完全颠覆了他对于神的想象,这简直匪夷所思。 “好吧,吾醉了,吾回去了。”寂尘点点头,觉得凌一说的没错,醉了就应该回去睡觉…… 然后唐玦就听到他说要回去,见面就这么草率结束了? “用我送吗?” “不用,吾自己会走。”寂尘故意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了两步。 然后唐玦眼前就黑了下去,几乎是一瞬间魔神就晕死了。 唐玦也不疑惑他们为什么能玩一起了,都是一个德性。 鹤说他没有几好天日子了,难道这个灵脉还是以命换取国运了吗? 好想让魔神起来问问,可他只能听见外面的对话。 凌一的声音:“我就知道。” 少年:“始神大人,有没有办法救陛下,国师算出龙族作乱之日,陛下将亡,天下大乱……” 唐玦也想知道,魔神那么在意这个鹤,如果他真的会死,那么魔神大概率不在他身边,可能就是被龙族牵制了,那能救的不就只有始神了。 “无可奉告,你只用记得鹤教你的道理。” 凌一的声音近了,大概是把魔神捡起来了。 然后就只有一声鸣叫,随后陌生的女子声音响起:“尊上,魔神大人这是醉了?” “嗯。” “醉了的魔神好乖啊,好安静,妾身能摸摸他吗?” 凌一的声音响起:“他会拔光你的毛。” “那还是算了,不过,他都醉了,尊上不告诉他不就好了。” 然后唐玦就感觉脸上被人捏住,并且没有很快放开,甚至还在双手揉搓。 魔神是死了吗?这都不醒?唐玦都被搓的有点不耐烦了。 “他和你我有一样的权柄,瞒不住的。”凌一无情的提示让陌生女人的动作戛然而止。 “尊上,你怎么不早告诉妾身!不过被魔神大人拔毛,好羞耻啊,啊啊啊,不要啊……” “闭嘴,给他送魔界去。” “好,妾身在魔界几天您不在意吧,反正也没什么事。” “随便。” 啊,这就把魔神留给那个女人了,唐玦担心这个女人会不会再次对醉死过去的魔神伸出魔爪,神都是这样的吗? 还有,如果这真的是过去,不难想象在龙族放出混沌魔物时,鹤可能为了保全国家必然身死的结局,可历史上没有记载过出了什么大混乱,是魔神没有发作,还是始神出了手? “魔神大人,嘿嘿嘿,终于落到妾身手里了吧,嘿嘿嘿……” 糟了,忘了魔神现在还呆在这个奇怪女人这里,始神应该已经走了,这下完了。 就在唐玦感觉魔神贞节不保时,眼前顿时亮了起来。 感觉魔神似乎已经醒了,这再次震惊了唐玦一次,难道在他这里醉酒和中毒是一个流程吗,说解就解? “凤凰,你怎么在这儿?” “啊哈哈哈,我家尊上不是走了,妾身身为坐骑自然来接他了。” “吾不记得他坐过你?还有刚刚怎么了?人呢?” 唐玦明显感觉到魔神是属于酒后忘事的类型,他茫然的看了看四周,早就没有鹤与凌一的身影。 “哈哈哈,您真健忘,您刚刚说要回魔界睡觉了,那啥,妾身走了啊。” “哦哦,好,吾知道了。” 魔神能不能不要这么好骗,唐玦看着刚刚还对着其图谋不轨的女人恢复真身拍拍翅膀就飞走了。 “刚好到了下界,去看看有没有好玩的,现在也不困,反正龙族应该没什么大事。” 就是把手下败将放出来一遍,再送回去就好了。 唐玦很想告诉他让他不要这样想,现在就去处理龙族,可是一切还是会按照历史发展进行…… 如果这样他不敢想象魔神这种对自己都毫不留情的人会做出什么。 可能龙族全杀了,可能连现在的下界也不能幸免,那始神呢?他会怎么做? 唐玦只能看着自大过头的魔神变换了外表在大街上闲逛。 然后不出意外被骗卖了好多东西,花了好多没必要的钱,魔神买宝剑玉石毛笔都能理解,他买个胭脂水粉干什么? 就因为那人夸他年轻漂亮吗? 唐玦已经不能把这样一个人和自己遇见的残忍阴绝的魔神当成一个人了。 唐玦就这样跟着魔神完全没目的的玩了三天才回了魔界。 “尊上,龙族少尊主送来信件。” 刚进大殿,一个侍卫跪下呈上一封信。 信上写龙尊已经释放了混沌魔物,而且是在下界,如果魔神不妥协,他们会继续释放更多的魔物。 “尊上,他的信纸有些厚。” 魔神也发现了这件事,刚好边上有烛火,借着火光,纸上出现一层阴影。 借厚度来隐藏信息吗?这个少尊主有什么目的? 不过知道用咒语法术会被发现,用这种普通的技法倒是很聪明。 信上的图案像是一个地图。 “尊上,是下界的伏虎山,古都洛城一带。” “你们继续留意这位少尊主的信件,随时与吾联系。” 不出意外在那里斩杀了一众魔物,甚至还有一个混沌魔物。 寻找到一个法阵,就是这个法阵让魔物在此聚集。 不过,魔神看着红色的剑身,这把剑已经越来越嗜血了,原本还是银白色的剑身因为大量杀戮浸染的赤红,甚至有要覆盖自己意志的倾向…… 甚至已经不满足于普通的血液,神血,远古血脉…以后可能只有这些,才能渐息其暴虐。 如果有必要,必须毁了这剑。 看着这剑,唐玦感觉这大概就是以后的赤霄剑,就是这把剑将初代魔神杀死,虽然他的魂魄没有消散,并且还占据了自己师尊的身体,可这把剑一定能再次将他封印…… 第33章 与龙族开战 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这个龙族少尊主的信总是暗示性的告诉魔神龙族企图作乱的地方,而魔界也有时间安排人手去处理,魔神这段时间也集结了魔界的大军,只待寂尘一声令下就会与龙族开战。 “尊上,龙尊不愿意和议,他说龙族上下宁死不居人下。” “那就死。凌一那边怎么说?”魔神细长的指头把玩着前阵子下界集市上买的玉石,语气冷冽,还包含着对于蠢货的不耐烦。 “始神的人已经到了,不过最近尊上不在,没有时间见面。” “是那个剑神钰乾吧。”魔神支着下巴,他最近亲力亲为把出事的地方都清理了一遍,又找机会看了龙族的情况。 龙族虽然是远古种族,不过他这个魔神也不是捡来的。 混沌之际不分血脉贵贱高低,弱肉强食,寂尘也是杀尽了对手才登上神位,虽然登神才知道还有一位神明早他一步。 就是凌一,他从来都是一张淡漠悲悯的样子,开始看起来假惺惺的,熟了才发现他只是脸就长那样,人还算可以,甚至很给力可靠。 他们得到天道指示,维持三界稳定,幽冥有鬼王和判官,三界魂魄都将归于那里。 神除外,除了特殊手段,他们基本上不死不灭。 不过魔生来喜欢吃人,人也总是猎魔斩妖取丹提升修为,两者之间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所以只要互相不太过分,都没有什么事。 原生的神族则是本就稀少,想要飞升成神本就不是件易事。 更何况三者的高位者互相还是朋友,那就更不用说了,就是那些古老的种族还不愿接受现实,想要更加高的地位,成为三界独尊的存在。 实力最强,底蕴深厚的龙族首当其冲,而且得到九冥盏的他们联合了混沌魔物,就更自信拥有有和魔界与神族的一战之力。 再加上在下界作乱的魔物,估计神族人为了保护无辜百姓更是分身乏术,魔族将是孤军作战,而他们龙族有混沌魔物还有骁勇善战的龙族勇士,定能大败魔神军队。 到时他倒要看看这魔神能不能换人! “尊上,要见吗?”侍卫低头跪着。 “让他进来。”以后还要携手作战,还是见一面为好。 “又见面了,吾名钰乾。”来人是个白净面皮,不过不是让人过目不忘的脸,因为神族除了长得特别有特点的,魔神还能记住,剩下的基本上全是和凌一一样的小白脸,还天天一副和你深仇大恨的样子。 不能说他们不好看,只能说都太好看了,见多了,眼睛都乏了。 “初次见面,叫吾寂尘就好,凌一怎么安排?”比起考虑和他以前有没有见过,为什么说“又见面”了,寂尘更加关心和龙族的仗怎么打,神族不能不管吧? 毕竟龙族嘴上不说,心里却是要颠覆三界的,现在看起来冲着魔族,如果他们真的不敌,接下来就是九重天诸神和脆弱的下界人。 “凌一说他会与其他神族尽全力保护下界生灵,让你不用担心,不过在下倒要提醒您一下,生死有命,因果循环,一切自有天定。” “那在你看来,吾这场仗胜败如何?” 唐玦感觉到魔神根本不在意这个钰乾说的话,不过身在其中的唐玦却思考起来。 从初见开始他感觉这个叫钰乾的似乎早就见过,给自己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现在听了他的话,更是给自己一种,他早已看到了魔神未来的结局,不过是给魔神一些提醒,他的眼神似乎从来不是看向魔神本身,而是借魔神身体经历这些的自己。 那他说的话,是否也是在警醒自己? 怎么会,这样来自不知道几千年前的人,怎么会知道那么久远的事,更别提什么看得到自己了,比起说附身,他更感觉自己是以一种身临其境的方式在经历,不过是去见证而不可为的走过历史,这是属于过去的事,与他无关。 他只需要留意魔神手里的赤霄,尽可能知道更多关于始神将其斩杀的细节就好,其他的都与他无关,他的任务是找齐赤霄,封印魔神,救回师尊。 将心思整理好了以后,他继续看魔神准备干什么,这个钰乾又打算怎么回答。 “牺牲有些大。”钰乾早有预料魔神是不会仔细听他的话的。 “牺牲在所难免,魔族将士不畏生死,只要有吾在,他们依旧能再回世间。” 魔神的存在无疑是整个魔界最大的倚仗,鬼族也和其签订契约。 凡魔族众人,陨落后依旧轮回入魔界,他们可以世代为魔,如果幸运被魔神赏识,那连孟婆汤也可以不喝,投生接着回来给魔神效命,受其庇佑。 “但愿如此,无事的话,在下就回去准备了。” 钰乾走了后,魔神并没有如他表现的那样无所畏惧,他感受到了魔神的不安,他在恐惧,不过身为最初的魔神,他会担心什么呢? 既然有权能可以看到未来的结局,他为什么不看,唐玦倒是希望他去看,这样在得知青年的死讯后说不定可以好接受一些。 魔神在那以后,每天泡在魔族军营,和魔将比试,这也让唐玦更充分了解了他的实力,哪怕是再强的魔将在魔神手下,也不过十招以内。 甚至唐玦感觉魔神根本没有使出全力,只是在锻炼他们,给这些魔将喂招。 “你还不错,不过,过于狠厉了,龙族就算了,对于自己人还是要收敛些为好。” 唐玦看着魔神毫不费力的绞断对方的刀还说什么人家太狠厉的话,唐玦对此颇有微词,但是奈何不能表达。 “报-!龙族下了战书,与我军三日后在两族边界大战。” “好,通知下去吾与诸位将士一起迎敌。” “遵命!” 传信兵化做黑烟顿时消失去下达魔神的命令。 唐玦知道这段回忆大概马上进入尾声了,不过到底会是怎样的结局…… 风云变幻,战斗悄然而至,肃杀之气席卷而来,压在参战的每一人身上。 同时也有人斗志昂扬,试图从这场没有对与错的战场上换取功名利禄…… 只要杀足够多的人,我就能封爵称王,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龙族宵小谈何成为三界独尊,简直是痴心妄想,是河里的鱼虾吃多了,脑子也跟着傻了,痴了吧。 尊上身披甲胄的样子好威武,此战我魔族必胜! …… “魔军帅位上是谁?” “报告尊主,是魔神,不出您所料,他亲自迎战了。” “哈哈哈哈,好,传音给那个国师,可以开始了。” “是。” 荒芜的土地上,不知是哪方号角先响,所有人心中紧绷的弦倏然断裂,喊杀之声震天骇地,黄沙顿起,如同喷涌而出的汹涌洪水,如狼似虎的士兵将刀剑重重砍下,热血四溅到脸上,流入眼中,哪怕四下猩红,可也只是一刀一刀的砍,不绝于耳的惨叫直达天际…… “退兵吧,魔神,混沌魔物还未登场魔族大军已然如此,与其和本尊交手,不如看清局势,难道做我手下的王不好吗?” “滚!要打便打,便将混沌魔物放出如何,吾依然能够杀的你们下跪求饶!” 魔神手持猩红色的长剑,周身上散发出不祥疯狂的气息。 “好!本尊看看你能嚣张到何时!”龙尊有恃无恐,将九冥盏掷向空中。 天空顷刻变色,时空仿佛被强行撕裂,庞大的兽首从中挣出,随后是四肢,一只接一只,山脉地形顷刻淫灭,空余地上的士兵如同蝼蚁。 龙族见此气势大涨,喊杀震天,不过,魔族并非等闲之辈,有人在其中大喊: “魔神无上!魔族无敌!” 众魔听见士气不减反增,混沌魔物不过是体型大罢了,杀!杀!杀! “众将士听令,魔神无双,魔界必胜!杀光这群四足长虫!老子回去保你飞黄腾达!”魔族的老将大喝一声,诸魔应和。 “魔神无双,魔神无上!必胜!” “魔神无双,魔神无上!必胜!” “魔神无双……” 唐玦看着魔神一剑一剑挥向巨大的混沌魔物,剑气落到实处开山碎地,魔物一分为二…… 好强,这样的实力真的是可以达到的吗?神这么可怕吗? 未来的他可以超过他,战胜他吗? 不过魔神没有停止,他如同从地狱爬出的屠夫,将有合并趋势的混沌魔物斩作无数碎片…… 当一个个巨物在这片土地上化作碎肉,唐玦也感受不到魔神的想法,开始魔神还直击魔物要害,现在他疯狂的挥砍,哪怕魔物吼声凄惨,四处逃窜,他也只是继续将血红的剑挥下。 可魔神一个人对付,还是给了大量混沌魔物恢复的时间,他们好像杀不死一样,碎肉汇聚,再次出现…… “不够,还是不够…哈哈哈,杀啊,再杀一些!” “就以吾之精血喂养你,杀光它们!哈哈哈哈……” 魔神将剑贯穿自己的胸膛,又毫不犹豫的拔出,血没有流到地上,而是被其手中诡异的剑吸收殆尽,一时红光大振,混沌魔物好像感受到什么一样,吼叫的更加厉害,蜂蛹着将魔神团团包围…… “尊上!” “无需忧心你们尊上,注意自己!”语速极快,但格外清晰的声音响起,让魔族将士回头看去,是始神派来的钰乾,他的脸色显的有些疲惫苍白,浑身也血迹斑斑。 他将细长的剑一振,血液散落一旁,他手里拿着一个灯盏,是魔神的九冥盏。 “神君大人,快把盏给尊上!”将军看见这个紧张的神色一缓,急忙对着不远处的钰乾喊道。 “那人拿到了九冥盏,拦住他!” “不要让他靠近魔神!快!” …… 龙族也有人发现了这边的情况,纷纷杀了过来。 “快去帮忙!” 两拨人马厮杀到一起,原本就刚刚和龙尊结束战斗的钰乾再次卷入纷争。 他心里只是在想,为什么要叫那个魔族将军呢,自己应该直接拿给魔神寂尘的,就是不知道他的意识现在有没有被那剑侵蚀。 “你们拖住,在下去找魔神。”钰乾全力一斩,将围上来的龙族士兵击退,脚下发力,朝混沌魔物汇聚的地方赶去。 近了那一团巨物,才看清诸多魔物汇合成一体,将魔神包裹在之中,钰乾心里顿感不妙,看到魔物身上时不时因为攻击透出的红光,钰乾猜魔神此刻大概是失去理智了,如果一直突破一处,他断然不会被困住这么久。 凌一说要尽快结束,否则情况只会更糟糕,那就没办法了。 “碧落,破!” 一把碧绿色的长剑破空而出,剑影飞快,好似是雨打竹叶,片片翻飞,混沌魔物疯狂蠕动,想要将钰乾也包裹进去。 不过这正中钰乾预料,剑神本就不是靠剑成就,他本身就是一柄神兵利器! 在被包裹的瞬间,肉瘤般的混沌魔物瞬间被破开一个大孔,天光泄入。 魔神血红的眸子一下锁定到钰乾的位置,不过,比起和他联手,钰乾感觉魔神的眼眸不和以前一样清明,现在的他更像是要把他拆吃入腹。 “魔神!清醒一点!”钰乾把九冥盏抛过去,被魔神稳稳接住。 此刻的魔神就如同淋了场血雨,比起先前刻意散发出的威压,此刻的他是给钰乾一种来自灵魂的恐惧,他是个疯子……而一个疯子做什么都不会让人意外。 “咔嚓!” 脆响落下,九冥盏如同一般的琉璃灯一样在魔神手中碎裂。 “!” 九冥盏相传是魔神的第三眼所化,所以只有魔神才能完全运用的了,龙族也只是费尽了心思才放出了几只被封在其中的混沌魔物,而此刻魔神竟然自己毁了这盏,这无疑是自己自费一只眼睛…… 黑色的灵气将他包围,魔神餍足的闭上双眼,享受着力量的回归。 混沌魔物也不再想要包裹住魔神,它们蠕动的更加疯狂,不过是想要逃离此处…… 寂尘,万物死寂,一切归尘。 “原来凌一说的是这个,希望还来的及吧。” …… 唐玦被困在魔神的意识里,那是原处的世间,是起始之刻的混沌世间,唐玦只看见魔神在不停的斩杀,吞噬,他将手下败将的血肉咽下,也有魔物趁他不备撕咬他的身体,怪不得魔神是那样疯狂的性格,这就是他诞生的环境吗? 血从他的肩上流下,又流入掌中,最后一滴滴落在地上,形态各异的魔物如同鬣狗贪婪的盯着,随时打算去再咬掉一口。 “很可怜吧。” “!你是谁?怎么会也在这里?” “陈家庄,在下和你初见。” “竟然是你!你叫钰乾?” “正是在下,不必多言,魔神心魄已经被赤霄侵蚀了,你既然能来,凤凰前辈应该给你了东西吧?” “没有。” “?”钰乾愣了一下,凤凰不是派他来帮忙的吗? “什么也没有?” “确实什么也没有。”唐玦真诚回答,他也不是不想管,确实是没见过凤凰神君。 “我没见过你说的凤凰。” “……”钰乾陷入沉默,他尽力冷静下来思考,这个不靠谱的前辈的锦囊妙计到底藏在何处。 第34章 红月之地 “你是什么东西?”钰乾突然想到在未来他和魔神的关系,好像是师徒。 “啊?”唐玦愣住了,什么东西?是问…不对,他应该是想问我是不是灵脉吧。 不等他回答,钰乾的声音再次从虚无中响起。 “果然是这样吗?我会用所有神力让你在此刻保持实体,唤醒魔神,否则未来将不复存在。”钰乾打量了一遍自顾自开口。 “我不认识他啊?”唐玦没想到这个剑神竟然能够看到自己,还能突然跑到魔神的意识里和自己对话。 “让他认识你就够了。”钰乾身形一晃,从唐玦面前消失,与此同时唐玦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存在,脚落在地上,有种难得的安心之感。 果然有了,可魔神现在看谁都想吃,他过去不是送死吗? 唐玦远远的看着魔神和一群魔物厮杀,甚至是互啃,如同野兽。 等到血流成河,厮杀结束的魔神还想要继续将抽搐的魔物吞噬吃掉时,唐玦的靠近,让他如野兽一样弓起身子,朝唐玦低声吼叫。 血色的眸子死死盯着唐玦,不过可能受伤过重,他没有贸然过来杀唐玦,只是看他没有继续靠近,就想要拖着浑身是伤的身子离开。 可惜没走出去多远,就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他不能倒下,否则就会被吃掉,他必须起来,刚刚那个人似乎很好吃,把他吃了的话伤就会恢复了吧,可是好累啊,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觉了,把他吃了就好了,就不用一直一直杀下去了…… 唐玦看着浑身是血的魔神挣扎着起来,晃晃悠悠走到他身边,原来只是少年时期的魔神,眼前的魔神皮肤惨白,一双邪魅的凤眼红的好像能流出血来。 唐玦没有躲,看着他用力咬到自己手上,可是只是一下刺痛,便没了感觉。 他已经力竭,来到自己面前估计是他的极限了。 唐玦迟疑了一下,如果杀了这时的魔神,一切是否会不同,可是,这时的魔神存在过多不确定因素…… 但这只是他的意识罢了,他被赤霄侵蚀了,所以才困在过去的记忆里。 唐玦看着双眸紧闭,蝶羽般的睫毛因痛苦而不住轻颤的魔神,他还是没有下的去手,刚刚的那个神君也说了唤醒魔神就好,他不能做改变历史的事。 可能此处只是记忆里的混沌,因为魔神自身意识已经昏迷,魔物没有继续出现。 不过这里也没有坍塌,唐玦抱起少年魔神,他轻的可怕,虽然身量已经和成年相差无几,但是却格外瘦弱。 他全身微微颤抖,冰凉的身体感受到体温贪恋的将头埋进唐玦的怀里。 …… 可怜吗?唐玦承认如果以一个局外人的而不是被他抢走师尊的身份来看,魔神确实可怜,可这与他无关,不能因为这个弃师尊于不顾,师尊是那么好的人,哪怕是所有人不理解,他也要把师尊救回来。 他也不知道那个魔神会不会和现在一样突然陷入疯狂,那中宗的大家怎么办,娘亲与大哥怎么办,那么多无辜的百姓怎么办? 他有必须封印魔神的理由,这是他不得不为之的事。 可当务之急是怎么把魔神唤醒,他看起来很虚弱,这是他的意识,那就好理解了,让魔神战胜这些大概就能清醒了吧? 怀着这样的心情,唐玦看向瘦削的少年,他呼吸渐渐平稳,伤口也不再流血,果然是魔神,恢复的真快。 必须取得他的信任,不然过会儿等他疯起来,估计就连自己也不放过了。 “杀…”魔神缓缓睁开双眼,入目是橙黄色的火光。 身上盖了一件宽大的衣服,上面很温暖好像还保留了衣服主人的体温。 “别动,我救了你。”看到他醒,唐玦立马说道。 “……”寂尘抱住衣服的手一下停下来,不能动,自己不能动。 “又愣着干什么?”唐玦看着他双手悬空一直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也不动。 “我,我听话。”此刻的魔神不想与眼前的青年打,他只想休息一下,哪怕眼前这火是要将他煎烤,他也愿意温暖的死去,而不是倒在冰冷的地上。 “真听话?” 对方立马点头,如同乖巧的鸟儿,整张脸躲在衣服里,只露出的红色眼睛无害的看着自己,一头漆黑如墨的头发乖顺的落在自己手边,因为躺着的缘故,圈出优美的小旋。 “那你能从这里出去吗?” 对方听到这个眼睛立马睁的滚圆,拼命的摇摇头。 “我不是说让你出去…不对,你知道这是哪吗?”唐玦担心这里的魔神就是个微意识,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知道。”他一边说知道一边摇头。 唐玦捏住他的脸:“到底知不知道,老实点。” 唐玦感觉对方很委屈,他嘟着嘴,红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唐玦,被他这么看着,唐玦反而有点心虚了…… 赶忙松了手,语气和缓的问:“我是说这是假的,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魔神眨眨眼,认真的听着眼前青年说话,等到唐玦说完了,他也只是继续躲在自己的衣服里。 “乖,说话。”唐玦也不知道怎么做,可眼前的魔神好像软硬不吃,可偏偏自己还不能做什么伤害他的事。 “等等,我让你出去。”魔神眸子里有些熟悉的哀伤,就像是被人遗弃的小兽,可怜巴巴的看着唐玦慢慢说。 “那你呢?” 唐玦只听见对方让自己出去,可他不能一个人出去,现在不知道是多少年前了,他本来就是寄宿到魔神身上,现在被他赶出去,会回到现实,还是继续困在过去里面都不好说。 所以不行,他必须和魔神一起出去,让魔神清醒起来。 “我…我留在这里。” “为什么?” “……”对方把头对着石壁,躲开唐玦迫不及待追问的目光。 唐玦认为可以给他一些思考时间,索性就安静的等着他。 …… …… “啧…怎么这么久没反应?”唐玦凑近一看,好家伙他还等着魔神说话,可人家早就睡着了! 这个和师尊一样叫寂尘的魔神,无论是样貌还是不经意间露出的表情都和自己师尊有着微妙的相似。 除了这个家伙一点也不尊重人!!!还天天拽的不行,砍砍砍,这下把自己砍自闭了吧,简直活该! 唐玦也没办法,推了推他,对方又睁开眼睛看自己,完全就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怎么就想让他清醒一点就那么难呢? 在一筹莫展之际,钰乾熟悉的声音响起,不过带来的消息并不算太好。 “唐玦,在下的肉体被混沌魔物吞噬了,恐怕不能拖延魔神了,不过这里的时间与外界不同。” “看到外面的红月了吗,在下估算你身上的神力会在红月第三次落下后会消散,你将再次变成意识,所以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等等!”唐玦还想再问一下,怎么样能让魔神愿意面对现实,而不是装傻充愣…… “再会了,唐玦小友。” 唐玦朝空中伸出的手突然一热,手背上传来湿热柔软的触感。 唐玦仿佛触电一样赶忙把手收回去,担心的看着眼前“无辜”的魔神。 “你干什么?”还想吃我?就这么不死心? “舔一舔就好了。”寂尘单纯的指了指他自己咬出来的伤痕。 “不用了,我自己慢慢会好。”唐玦擦了擦自己的手背,不过别说魔神可能确实比较神奇,刚刚还微微渗血的口子,短短一瞬就已经结痂了。 “我帮你。” 唐玦还想拒绝但是魔神力气真的很大,哪怕看起来瘦的可怜,但是手腕处生疼的感觉告诉自己这就好像是只幼虎,再无辜可爱也是要吃人的。 被抓着舔了一会,唐玦忍不住提醒:“已经完全好了,你要是再拉着我的手,我就走了。” 对方很快松开:“你快走吧。” “?!”唐玦还以为魔神刚刚的行为是已经依赖上,所以他肯定会舍不得,但是显然不是如此,他果然无情…… “我自己出不去,你带着我才行。”唐玦试图和他绑到一起。 “哼,狡猾的人族。”魔神嘴上说着手却不安分的再次抓住唐玦的手,放到了自己凉的非人的脸上。 他的脸色苍白,就像是造物主用无色的冰雕琢而成,纯粹而刺骨…… 他满足的眯上眼睛,贪婪的感受着脸上那只手传来的温度,这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这么温暖。 唐玦感觉他倒也算安分,半天了也只是抓着手取暖,可见是真的冷极才这样。 “过来,靠近些。” 唐玦盘着腿坐下,把少年拉到自己怀里,但是少年太高,只能笨拙的蜷着身子,尽可能全都缩在唐玦怀里。 “你刚刚不是想睡觉吗,你睡吧。”唐玦还记得自己把他推醒的事,心里有些愧疚,所以无奈之下只好允许他再睡一会儿。 第35章 意外之喜 等到唐玦再次恍惚睁开眼的时候,红月已经落下大半。 “我睡着了,什么时候?”抬手一摸还摸到一张兽毛毯子。 寂尘在边上用一把银白色的剑戳火堆,自己找的空无一物的山洞也多了些东西。 “这些哪里来的?”唐玦询问。 “我想要就出来了。”可能是怕他不信,寂尘张开手,赫然是把和银色的剑样子一样,但是颜色血红的同款。 “你想要这个,我看到了。” 唐玦知道这剑就是赤霄,他能看到?那他知道什么? “但我不能给你。”他一翻手,赤霄化雾散去。 “随便你吧。”唐玦也知道他就能保持着一会儿实体,就算拿到,他藏哪呢,怎么带回去? “这月亮落下几次了?”记得钰乾说过红月三落,神力散尽。 “一次。” “你可知外面是何境地?” 他歪着脑袋,摇摇头。 反正只要这里有一堆篝火,可以取暖不就够了。 “你在这里多待一刻,外面的人就多一分危险。” “……”寂尘沉默不言,这些本不是他的责任,他哪怕没有杀人也被世人指责,哪怕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混沌是什么样的,他们只觉得自己生来就是代表杀戮与灾厄,走到哪都要被说是诅咒。 还不如呆在这里,在这里他就是一切,所有的魔物都不够是他口中的食物,除了这个突然出现的人。 “难道你连你的族人也不管了吗?” …… “闭嘴,安静陪我,否则我就吃了你。”寂尘把剑直指唐玦的咽喉,语气充满不耐。 “……”要不问他些别的,毕竟和他不熟,不过怎么开口啊。 魔神已经重新拿着剑戳火堆,脸庞被火映照,和记忆里师尊的脸重合。 “你还记得始神吗?” 寂尘也没想到被自己恐吓过的青年还会再次开口和他交流,虽然面子上过不去,但还是点点头。 “鹤,他……” 专注看着火焰的人一下回头,对于这个名字他很在意。 看他总算提起兴致,唐玦却不敢说了,他要说鹤死了,他本就脆弱的精神不就再次被重创了。 这样一来醒不醒不好说,疯是肯定要疯了的,就好像突然有人告诉自己子明出事了,自己也很难还能保持冷静一样。 “鹤是灵脉对吧?” “嗯。” “你们怎么认识的?”在唐玦看来这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啊。 始神就算了,两个至少都是神,还一个神族一个魔族,多少都会见见面,他们认识倒是不稀奇。 “我和凌一养大的,主要是我养大的!” 他的语气强烈,看起来颇有老父亲的骄傲,可没记错的话,鹤问他叫哥…… “你早点出去处理好龙族的事,不就能去帮他了。” “嗯…有些道理,但是我相信凌一,没事的。”他俨然一副死也不要出去的样子。 “你不是拥有先知权柄吗,难道你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魔神低头不置可否,他的脸上也看不出情绪。 “这世间是个巨大的悲剧,你愿意留在这里吗?” 唐玦沉默,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这么问。 “吃了我吧,你会是这里唯一的存在,不必再遭受人生八苦,只要你想,这里就是极乐天境!”他一边说,一边把衣服撕开,露出苍白如雪的肌肤。 “你知道你这样会害死多少人吗?”唐玦知道初代魔神的实力,如果他愿意这个时代会安定很多年。 在这个时代他借魔神的眼看见他手刃山野里的妖魔,看见被他救下的人恐惧的眼神,他们对于寂尘的评价是--怪物。 “与我何干!这世间万物与我,与我魔神寂尘有何干系!试问杀人魔物是我指使的吗?我杀死自己的同族是我愿意的吗?” “你们只会逼我,和那天道一样,为何我偏偏为魔,你可知混沌魔物咽下的感觉,你可知幼童掷到头上的石子是什么分量?你要我出去,好,我便出去杀光那些人,无人自然无恶,天下太平,岂不快意!” “你状态不好,你先冷静……”唐玦感觉到身处的这个地方有些摇晃,红褐色的天空如同苍老干枯的树皮层层剥落…… “呃!啊啊啊啊!滚啊!”少年魔神的身形渐渐膨胀,皮肤好像层单薄的纸,底下翻涌着黑色的灵力,如同有生命一般拼命要冲出禁锢…… “滚出去,从这里出去!” 魔神用力一挥,空间瞬间破开一个诡异的大洞。 唐玦想去扶他,却被推开。 “这里马上坍塌了,你不属于这里,魔神那个裂隙可以回去,你快走吧。”钰乾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那他怎么办?” “…凤凰说神魂破碎就结束了。”钰乾看不到未来,只是前辈凤凰会给他一些奇怪的羽毛罢了,未来魔神还会复生,所以这个青年走了应该不要紧吧。 (此刻魔界的若芷:感觉有人要破坏我的计划了?怎么回事?) “我不能走。”唐玦不是蠢,他只是想赌一把,赌这个魔神不一样。 而外界手持赤霄的魔神将剑挥下,龙首滚落。 “赢了,我们赢了!” 众魔见龙尊被杀,混沌魔物也被尊上斩杀,不禁欢呼起来。 可他们的尊上没有停下,而是把来汇报的一个族人肢解。 “尊…尊上……”那个魔族不解的看着自己掉落的四肢,还有那张熟悉的脸,整张脸都爬满了黑色的细纹,如同诡异的符咒,延伸到高领衣物遮挡的肌肤之下。 话未必,血雾炸开!魔族老将大声喊到:“是赤霄剑,尊上被控制了!快,升结界!都回来!” 比起龙族,他们被杀了,还可以到幽冥转生,被魔神吃了的话,可连魂魄都不会存在了…… “但愿能撑一会儿,传信给始神……就说尊上天劫已至。” 如果渡劫成功,那就与天地同寿,成为与天道并行的存在,不然,继续轮回为魔受他孤煞的命格。 唐玦看着眼前兽首六眼双尾的怪物,他额上另生一眼,不过,如今是一道红痕,听传说,那就是赤霄剑的由来,魔神的第三眼。 第三眼汇聚了魔神的苦乐贪恶生死欲望,魔神将这些封存剑中,又借此剑登上神位。 如今好好的意识出事了,要么是魔神精神彻底崩坏,要么就是外面出事了。 “寂尘!冷静下来,你本不是这样的人!” “你说的恨,可却为何明知被误解,也要出手?你为何将那束梅仔细将养,细数它的片片花瓣?” “不要被这些左右,等啊,总有一个人愿意信你,爱你……” 魔化的寂尘将手伸出,眼看离唐玦越来越近。 “我现在只是魂魄救不了你,你赶快躲开。”钰乾真的很急,但是语气只是快了很多,完全毫无波澜。 “走啊!”钰乾已经后悔把神力全给这个不懂事的后辈,他要是被拍死,幽冥还能捞回来吗?看看这个状态的魔神,钰乾想大概不能…… 来个人救救他,自己还不想被前辈抓住骂啊。 “滚!丑陋的东西。”一道身影出现,顿时让钰乾放下悬着的心。 不过怎么看不清:“又是你,出去!” 钰乾还没看清来人就被丢了出去。 钰乾:“是凤凰前辈派来的吗?神族有这么脾气不好的人?” 不过已经出来了,看看外面怎么回事。 魔神拿着剑砍魔族将士升起来的结界,饶有兴致的看他们恐惧的表情,模样森寒恐怖。 自己还是去给前辈说一声,让她干些正事要紧。 第36章 新旧相见 “嗷?”庞大的魔兽明显愣神,大爪子本来是想碰碰眼前的人,可突然莫名其妙被人骂,不知道怎么办,就这样悬着不动。 “离我徒弟远一点,卑鄙的魔神。”莫寂尘在魔界那是越呆越不放心,自己以前什么鸟样,他自己还能不清楚吗? 而且凤凰的东西也有点不靠谱,万一阿糖被过去的自己发现了,那不就玩完了。 自己必须去看看,好啊,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好好的意识形态被钰乾那家伙变成了实体,那不是活靶子吗?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请“亲爱的我自己”离我可怜的阿糖远一点,谢谢。 “师,师尊!”唐玦眼睛一下睁大,眼前男子气息熟悉,他怎么进来了? “您,您怎么,怎么,啊啊啊,您怎么在这里啊?”唐玦半天说不利索,急的不行,想过去,又害怕是假的,眼里亮晶晶的,又要哭了。 “阿糖,过来。”莫寂尘知道自己心急把话说漏了,但是没关系,他们这不看不就行了,想要赤霄给他就是。 真搞不懂炽羽和若芷怎么想的,给别人徒弟看自己师尊黑历史是什么新奇的恶趣味吗? “这是真的吗?不是我的梦,对不对?”唐玦一边哭一边过去,扯住莫寂尘的衣袖。 莫寂尘摸摸许久都没摸过的头:“都长这么高了,比为师还高,阿糖真厉害。” “师尊,师尊,你没死呀…呜呜呜。”唐玦哭的话都说不清了。 这孩子哪哪都好,就是这嘴……什么叫死了?死了还有浥尘呢,不是。 等他先下去给唐玦探探幽冥的路,这样下次去好走些。 “没有,我一直在魔神身体里,不过沉睡了,可能这个裂隙把为师吸进来了吧。”莫寂尘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现实是他是抢了若芷的灯强行进来的,当魔神没点子特权还当什么魔神? 更何况凌一都不知道去哪了,现在天上地下唯我独尊,那能叫抢吗,那是用用! 若芷:“对对,我可乐意了。”(脸红) “图第…图第?”魔化的魔神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两人,顿悟了什么,眼神清澈不少,虽然他有六只眼睛。 “走。”莫寂尘拉上唐玦,开了个裂隙就要出去。 “师尊,那他怎么办?”唐玦也是不忘初心,拉住要走的问莫寂尘。 “等等自己就清醒了,不用管他。”莫寂尘说着已经把唐玦拉走。 “未来是这样吗?可是这些记忆会被拿走的,我不能……” 魔神嘶哑低沉的吼声在红月之地格外孤寂。 红月组成的混沌空间一下破开一个大洞,天光肆意倾泄…… “该醒醒了,寂尘。”凌一的声音从荒原上响起,如同平静水面上乍破的泡泡,虽小,但却能让整个湖面荡起涟漪。 “吾,这是?”魔神捂住头,感觉记忆空白了一段。 只记得因为赤霄越来越嗜血,反而被它控制,然后……凌一? “你不是去下界了吗?鹤怎么样?”寂尘满是血的手一下抓住凌一的胳膊。 凌一的白衣上本就有血迹,但是他却没什么表情。 “我留了他一缕意识在这里。”凌一张开手掌,里面是一朵淡黄色的五瓣腊梅,晶莹剔透,闪着细碎的光。 “什么意思?吾问你,你不是去下界了吗?怎么会这样……” “寂尘,你何必自欺欺人。”凌一留下那朵梅花就离开了。 “尊上,您,您还好吗?”魔族将士都还心有余悸,眼看着尊上就要把结界破开了,还好前有凤凰加固,后面始神就来了。 他们才能保全小命,虽然此刻魔神可能心情不好,但是是断然不会对自己下手的,所以他才敢上前询问。 “龙族余孽在哪?”寂尘双手捧着花,淡黄的花悬在手上,就好像下一刻会随风而去。 “您刚刚已经杀光了,只余一位少尊主,但是他已经离开了。”老将回复。 “你们有功,赏。”魔神的声音响彻整个战场,魔族将士们欢呼起来。 一路上没人敢再来烦扰寂尘,他一魔安静的游荡在下界的一座山中。 “您是王上的将士吗?”一个老妪叫住浑身浴血的寂尘。 寂尘呆在原地,这估计是鹤的子民。 老妪看对方不回答只是漫无目的的在这样的山里走,也不休息也不说话。 “孩子,来。”老妪干枯的双手招呼寂尘过去。 她的话仿佛魔力一样,让此刻空白无措的寂尘跟了上去。 “饿了吧,婆婆我去下碗面给你吃,你就坐这里等一下,很快就好。”老妪递给寂尘一碗刚打的井水。 看着淡黄色的腊梅花,寂尘很想哭,可却一滴泪也落不出来,他感觉很委屈,就算知道结局可是为什么还是那么难过。 生老病死是每个人要经历的,鹤是怎么死的,是魔物吗?还是老毛病? 他不敢去用权能看,他无法解释为什么会这样,可是他好怕…… 他怪自己当初态度没有强硬一点,哪怕是把他归入魔界,也不会这样,难道要去幽冥找他,可是忘川那么长,他会在哪? “面好了,家里没什么东西,你的样子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来擦擦脸吃饭吧。” 老妪打湿了毛巾像照顾孩子一样,把寂尘脸上干涸的血迹擦掉,和其红色的眸子对视也只是愣了一下,擦干净就笑眯眯的给他递筷子。 “我不是人,我是魔。”寂尘干涩的开口,嗓音沙哑。 “王上说了,魔神是好君主,要我们老百姓和其子民好好相处。”老妪一边说一边擦点眼角的泪。 “怎么了?” “我想起我的孩子,他要能活着,而今也与你这般大了。” “可是魔族杀的?” “不,二十年前,他活活饿死的,婆婆不怕你是魔,你是个好孩子,王上曾说过会巡游到这,我的老骨头是等不到了,就想拜托你替我等等。” “为什么要等鹤?” “王上是百姓的守护神,我儿很崇拜他。 他说要做当朝的大将军,那模样可俊了,老婆子我学不来你们年轻人那种威风劲儿,你不用一直在这儿,就是等有消息了,替我带着这个木娃娃看一眼就好,这样老婆子也算心安了。” “我需要些东西做为代价。” “我愿意为此付出一切……”老妪黯淡无光的眼眸终于散发出神采。 “可你对我毫无用处。” ……老妪还是垂下头,一头枯燥的白发好像是染雪的干草。 “但是我会帮你见到他的。” “谢谢,这样就足够了,谢谢。” 老妪仿佛是上天派来惩罚他的,哪怕只是一缕意识也要收去。 可是比起我这样杀戮极重之人,这位属于他的子民更加有理由见他一面,这是两代人的夙愿。 第37章 鹤归 “我已经明白了你的意思。”老妪周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光,身形慢慢变化。 “!” “你做不到无情,也做不到有情。你是这世间可悲的造物,既是留给你的,你就留下吧。” “他放心不下你,才托老身来。你或许应该学会自私一些,你可知这是你能见他的最后一面。” “还是说魔神认为您有足够的能力与其抗衡?”孟婆手指上指,意为天道。 是幽冥的孟婆,她容貌冠绝,惊艳绝世,银发晶莹比起珍珠更胜一筹,一点朱唇如红梅映雪,肤若凝脂,吹弹可破。 “吾要他的灵魂。”原是她,既然他可以找孟婆来找自己,那证明他还没有进入忘川河,那就还有机会。 “魔神,不是老身不给你,而是不能。”她向后欠身。 “为何?” 迎上魔神困惑的目光,容貌姣好的年轻女子无奈的叹口气:“他的气运全换给这个国家了,而且你也明白灵脉的特殊,他的魂魄不在幽冥,只是在他生前见过老身一面。” “他希望你不要伤害人族,老身所知不过如此,告退。”孟婆欠身缓缓归入地下。 在魔神与龙族战况胶着之时,龙族与鹤的国师见了一面。 “你早就算到了吧,如今的盛况不过是一时的,我的尊主让我转告一声,灵脉起国运,混沌消退,你的国家才可以长久昌盛,该怎么做,国师大人比我清楚吧。” “可王上……” “你猜猜为何早就微弱的国家可以维持至此,就是你家王上以命续国,你和他说,他不会拒绝的。” “龙族会是你永远的朋友。”龙族派来的族长循循善诱,将一根龙角轻轻放到国师手中。 龙角可延年益寿,甚至有益于飞升为仙,对于普通人的诱惑不言而喻。 “这……”国师知道平时王上殚精竭虑还待他不薄,但是他观的星象还是占卜都表示国家在不久将有灭国之灾,关键如他所言,在于王上。 可是牺牲王上,神族和魔族会同意吗? 之所以魔族就是因为其魔神与王上交好才这样收敛,可是如果知道他们用王上换取国家延续,真的会善罢甘休吗? 这样换来的太平能有多久? “国师大人,为国谋者,流芳百世,魔神与龙族为敌,到底是与魔共舞,还是倚仗龙族的威严,您好好考虑一下吧。” 龙族长老慢慢喝了口茶,心想人族还真是好骗。 他说的不无道理,魔生来就是要茹毛饮血的,就算今日他与我们交好,但是魔族人终究不能信任。 “我自有考量,这件事我会和王上讲的。”国师脸上显出哀愁的神色,终于下定了决心。 “那就有劳国师了,想来您这样为国思虑的人,定是福运昌达。” 龙族长老任务完成,心里已迫不及待和龙尊传音,面上却还不能显得过于高兴,只能微微低着头。 “不必多言,鹤是位明君,这都是为了黎民百姓。”国师捋着白须,神色无比痛苦。 “国师明见。”龙族长老早已说的口舌生烟,知道这种人定是不会反悔,那就没有枉费功夫。 “这个你拿去,修行不可投机取巧,天要亡我,我自不会做这种苟延残喘的事。”国师将龙角推回去,严词拒绝。 “那在下就回去了,请国师大人早做准备。” 将龙族长老送走,国师长叹一声:“难道这是天要亡我大延吗……” “国师您怎么来了,快坐,上茶。” 鹤正为龙族与魔族交战的事苦恼,边界已经请了仙门各派派弟子去协助神族,但是心里总还是惴惴不安,似乎还是有什么遗漏之处。 “王上,臣夜观星象,我朝将有大祸,如今正是朝不保夕的时候。”国师抬手挥退侍奉的奴人才开口。 “国师可知是为何因?如何能化解?” 鹤本就一夜未眠,本来有些乏累,闻言强打精神,却是一点不敢马虎。 “诱因在魔族,关键却是王上。”国师跪下,行三叩九拜大礼。 “国师既然知道原因,如何解决,望国师您尽管说,快起来吧。”鹤扶了一把年岁已高的老国师。 “臣请王上以灵脉之气运救大延于危难之间,灵脉之力足以度过难关,老臣愿先去幽冥替王上探路。”国师从怀里取出一柄匕首,又让殿外人进来。 他手拿一柄长剑,高举到鹤的面前。 “请王上以此剑终。”国师说完用匕首自刎殿上。 …… “我留有一书,你可在我死后,移交给我的好友凌一,他会知道怎么做。”鹤好像早有预料,平静的将后事交代清楚。 “等等!等等王上!”少年跌跌撞撞的闯入殿中。 目光扫过倒地的国师,再看到长案上的剑,知道他们的意图。 “王上,难道你死了大延就不会遭遇天灾了吗?混沌魔物已破边境结界,不能再出任何变动了,神族支援已经到了…凌一大人,他很快就会到宫里,您不能……” “你可以不信天,可我却不得不认命,子妙,终有一天你会明白,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 鹤的诞生伴随着一个巨大的阵法,不过此阵除了鹤都无法起阵,好像上天就知道会有混沌魔物出现的一天,哪怕现在击退了,只要他不死,就还会有其他劫难降下。 “可是如今局势,我们是优势…您不能这样,将士们怎么办,大臣谁来统领,我是您的鹤奴,您死我怎么敢独活。” 张子妙跪着哀求,只要现在凌一或者寂尘来一个,或许就能劝下…求求了,谁来阻止王上,命算什么,虽然为奴,但是王上从来没有把他视作奴隶。 族人都说他是贱骨头,是做狗的命,不该生在高贵纯洁的昆仑鹤族,难道他的命就应该是死在族人的凌辱里,死在昆仑山雪覆盖的角落…只有王上告诉他不是的,他有漂亮的羽毛,有和大家一样的外表和心,不该是奴隶,更不是低贱的物品…… 可这样的王上为什么信什么虚无缥缈的命,信什么无情无义的天道,为什么要让好人短命,为什么? “我记得我教过你,你不记得了吗?如果要报答我,也该是替我好好治理大延,此后定有许多事,还真是让人放心不下啊。”鹤起身拔出眼前的利剑。 “求您了,您想想凌一和寂尘大人,他们那么在意你……” “神不该过多参与凡人的命数,他们做的够多了。” 长剑彻底出鞘,冷光让人遍体生寒。 城府院里花瓣兀自落了一地,婢女洒扫着,只感觉心里慌了一下,大延国界远处慢慢升起巨大的法阵,随着法阵形成,阵内混沌魔物如烟散去。 “鹤…” 赶往皇宫的凌一停了下来,一袭白衣随风飘逸,没人知道这位端详众生的神那时在想什么,只有他手中渐渐显现了一朵浅黄色梅花…… 第38章 寒玉背刺 所以,他已经不能再见到鹤了是吗? 寂尘看着掌中的一朵梅花,他不想知道鹤有什么事要告诉他,就好像他的死好像花开花落一样,他是完全不在乎吗?可是他活着的时候明明我总是去看他。 他没有对什么人花费这么多时间,鹤算是什么只是一个用点心思养大的孩子罢了,人族都是要死的,他也不例外,而且凌一和自己已经给了他选择,这是他自己选的路。 没错,不过是个有点天赋人族罢了,没什么好在意的…… 寂尘将花放进衣袖里,回到了魔界。 “尊上,龙族的所有族人已经押入地牢,等待您的发落,我军阵亡族人已经和幽冥的使者说过,他们按照两族契约会照常优先安排转世。”大长老跪着汇报工作。 其实人族传来消息灵脉鹤的死因有龙族的参与。 可看着高位上不辨阴晴的脸色,他咽了咽口水,还是等着尊上自己问吧,想来尊上无事不知,回来也没有生气,应该是不在乎…… “谁让你们把龙族人关入地牢的?”寂尘的声音响起,已经带上了不悦和怒意。 尊上怎么会因此生气?虽然疑惑可还是赶快开口解释,否则真惹怒了魔神自己怕是灰都留不下。 “龙族盗取尊上的九冥盏放出混沌魔物,大举进犯三界,伤我族人,坏了三界协议,自该是死罪。”大长老说的有理有据,但却还是生怕惹了上面的人不高兴。 “其族人并无参与,可没有阻止是有罪之身,不许回归旧地,贬至胥安,永世镇守幽冥边界。” 寂尘说出了一个可谓是宽宏大量的处置方法,没有斩尽杀绝,更没有酷刑折磨,取其珍宝,只是让他们去了幽冥与三界的边境之地。 虽然胥安阴湿荒凉但也是保全了小命,而且按照尊上的性子以后大概也不会找他们的麻烦。 “遵命。”大长老听了命令就立刻去施行了,毕竟押送也要安排人手。 “尊上,炽大人似乎和一个人族少女走的很近。”暗处一个声音响起,地上已经再次跪了一个人。 寂尘从创造了炽开始就派人时时看着,倒不是要监视什么,只是怕他惹出什么祸端,毕竟是魔神造物,有着不亚于神族的力量。 而且还完全是任人摆布的状态,想让他区分善恶是不太现实的。 “无妨,继续看着吧。” 挥退了下人,鼻头嗅到袖子中的一缕暗香,鹤的东西还是封存起来吧。 到库里取出一个锦盒,寂尘将一朵梅花放入,又还到安放宝物的库里。 看着桌子上堆放的文书,竟然有这么多事吗? 鹤大概也是要天天处理这些…… 魔神的婢女夜半本是可以回去休息,可是这半月以来,魔神都是宿在大殿里,没日没夜的批奏章,要么就是写写画画。 “尊上,昆仑鹤族被灭,凶手似乎是…是一位族内的少年。” “告诉凌一,问他杀还是留。”魔神头也没有抬,只是提笔不停的写。 “是。”那人是魔神身边的老人,他很清楚尊上这样才不正常。 “尊上,您应该休息一下。” “神需要这些吗?还是说你觉得吾不像是神?” 他学不会凌一那样看透一切,好像置身事外,一子制胜。 他除了杀戮和降下痛苦什么也不会。 “奴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忧心尊上。”那人急急跪下叩头。 “咚!” 一道黑影横飞出去。 “连你也这样觉得是吗?”飞身到那人身前几日的情绪压抑让他发狂。 像是大坝洪水来临,哪怕只是抽走一根轴木也会顷刻崩塌。 看着脚下踩着那位属下恐惧的表情,寂尘收了力,这是怎么了? “滚!” 他疯了似的跑到仓库,一路上跑的急忙让他发丝凌乱,他一个个锦盒翻找,遍地狼藉。 “在哪…我的东西在哪?” 直到熟悉的味道出现,他稍稍平静,双手捧起那朵淡黄的花朵,暗香浮动,可心情却躁动起来。 杂役听到藏宝阁传来打砸的声音,无人敢上前劝阻,能在这里肆意妄为的,只有尊上他自己。 他疯狂的划开自己的手腕和脖颈,任由血液流逝,等到血染透了半边衣襟,他才放开抑制,瓷片造成的狰狞伤口瞬间愈合,寂尘扶住额头,压下心头疯狂的思绪。 打砸的快感让心里的感情很大程度释放出来,他平静的回到大殿百无聊赖的慢慢敲击着桌子。 红眸微阖,感受到有人来到大殿,眉头一皱。 “魔神,我是龙族少尊主玉寒,我想归入魔族。臣子受恩,必以忠心报之,此乃儒雅之风,忠诚之道,尊上既宽宏大量饶我族人性命,我愿以死效忠,永不变心。” “你就是那个写信的是吗?” “正是。”龙角白发的青年金黄色的竖瞳如同琥珀,气质儒雅俊逸。 寂尘支着下巴问他:“你要封地,灵力,还是宝物神器?” “不,我愿留在您身边为您分忧。”寒玉态度认真。 “你是龙族嫡系,既然你想,那这就由你看管。” 一把红色的剑被扔到了寒玉面前的地上,是赤霄剑。 早在对抗龙族时就发现,龙族对于赤霄有先天的抗性,似乎不容易被控制,大概就是龙族血脉的原因。 “是。”寒玉也不问,只是捧起剑,将它收起来。 “去找大长老,他会给你安排住所。”寂尘看着眼前的龙族生不起一点情绪,只是也不想看见他。 赤霄既然已经到达这种地步,是该给它毁了,但还要再过一段时间,等一切落定。 赤霄毕竟是魔神的第三眼,再说一同创造的九冥盏已经被自己毁去,再毁赤霄,势必会陷入虚弱,可能很久都不能恢复,他还是想去幽冥一趟。 终究是为人一世,怎么可能不魂归幽冥。 而离开了大殿的寒玉没有去找大长老,而是去了神族找到凤凰。 “你要的,我给你带来了。”白发青年把赤霄给了眼前的华服女子。 “嗯,这样应该就好了。你还是在这里避避风头,省的魔神记仇。”凤凰对着龙族唯一剩下的嫡系孩子交代。 “你不是向来倾慕魔神,为什么要害他?” “谁说我要害他,这是为了他好,你懂神的死劫吗?” “都成神了,还要会死吗?” 寒玉不懂,他只知道自己父亲干的不是好事,可只是从生来就住在族里的他,对外界也是毫不了解。 “说了就泄了天机,你只用知道魔神要干逆天之事。”凤凰一跳坐在梧桐树枝头,悠闲的晃着脚。 “始神呢?”寒玉记得上次见面还见过那位美如冠玉但让人望而生畏的人。 “哦,这个你不用管,他向来行踪不定。”凤凰已经躺下,恢复真身,不时就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第39章 入幽冥 幽冥不似地上,此处除了藏有亡魂的地方长着血红的彼岸花,其他地方都是一片荒芜,四处的沙子比荒漠的白很多,就像是月光映照的一样。 偶尔会碰见几只孤魂野鬼,孤零零的漂着,无处可去。 幽冥的使者把投生的魂魄带到地府,一层层判选,根据功德安排转世投胎。 忘川河有摆渡一族,普通的魂魄都能渡过忘川,除了罪孽深重的就会被其中的厉鬼撕咬殆尽,摆渡人的舟也载不动这样的魂魄。 忘川比起河更像是个幻境,进入后看不到归途,也望不见尽头,没有摆渡人引航,迷失后就只能一直漂荡。 看着像是彩霞却危险无比的忘川河,寂尘也是第一次尝试在这里找人。 鹤是灵脉,没有转世之说,他只能归于天地之间。 “双手染血,小鬼嘤嘤;功德无量,无常来迎;若要乘舟,报上姓名。”低矮的倭瓜似的小鬼突然出现,难听的嗓音唱着摆渡人编的小曲儿。 “不乘,寻人。” “呀,神族人,稀罕稀罕,来寻什么人呀?说不定我还见过呢?”小鬼缩缩鼻子,哼哼的闻了闻寂尘身上的味道。 很重的戾气,很久没见过,不,是从来没见过杀戮之气那么重的神族人。 “灵脉。” “什么?!”小鬼吓了一跳。 “吾来找灵脉。”寂尘不厌其烦的又说了一遍。 “怎么又是一个……” …… “又?还有谁?” 难道会是凌一吗?他不应该会做这样的事才对。 “是一个罪孽极重之人,命途多舛,血脉低劣。”小鬼比划着那人的样子。 果然不是,罪孽深重?是鹤身边那人,他竟然会寻到此处? “他在哪?”寂尘对他的印象稍稍改观。 “身怀那么重的孽障,肯定沉下去了,估计被小鬼吃完了吧……不过也不一定,毕竟我看他似乎也像是到了神境的样子。”小鬼边说边用粗糙的手指撩过水面,盈绿色的厉鬼立马扑上来想咬他的指头,他飞快收回手,甩了甩水。 “我把知道的都说完了,意思意思吧。”小鬼三指聚拢搓搓,表情猥琐。 就算是神也没有打听消息不给小费的理由。 “……”寂尘无语,身上没有带什么东西,只好从腰间解下一个玉牌扔给他。 那小鬼急忙抓住,放光下打量。 “六眼,双尾…你你你你,你是魔神?” “不行,你不能下去,我给您找小鬼找,您下去了,那鬼不知轻重伤了您,您倒是不要紧,吃了血的鬼可就不听话了,会出乱子的。”小鬼立马拦住。 一顿饭和顿顿饭他还能能分清的,前几日来的人不过是个妖族,这鬼吃吃不要紧;敢让他们尝了魔神的血肉他们还不反了…… “这里的都是厉鬼是吗?” “是…是啊,怎么了?”小鬼看他把手划开血流下的地方立马形成一个旋涡。 “吾就替鬼王清清河道。” 旋涡由无数争强血液的鬼魂形成,不过当一道红光落下,河面顿时掀起巨大的波涛,一眼几乎望见河底。 摆渡小鬼死死抓住寂尘的衣服也没有被余波掀飞出去。 刚刚聚过来的鬼魂离得近的魂飞魄散,远一点的见势不妙,还能逃离此处。 寂尘自下而上慢慢浸入河中,进到忘川之中,就没有回头路了。 回头看,自己下来的地方已经消失不见,四下都是流彩溢光的景色,像是充满了磨碎的珍珠粉。 可能刚刚掀起波涛的原因,一团团绿色鬼魂只是在周围层层圈住,不敢靠近。 看到这个寂尘反而知道怎么找了,像这样的生魂忘川里除了他就是那个叫张子妙的,只要寻着鬼气最浓郁的地方,大概就是他所在之地。 捏了一个诀,一道道灵力四下飞出,开始找寻,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事,大海捞针大概就是这样。 更何况忘川河水灵力衰弱的特别快,找不了多远就彻底消散,还要继续放出灵力去找。 连续了七次都一无所获,与其这样不如赌一把,把五成灵力都拿来找,说不定还能寻到鹤有关的线索。 剩下的五成大概也足够回到魔界了。 汹涌的灵力涌出,朝四面八方扩散,连以寂尘为中心的水面也荡起圈圈水纹。 “嘶,真是不要命的家伙,这个灵脉什么来历,有空倒是可以找孟婆和无常打听打听。”小鬼扶着船桨,看着墨绿色的玉佩,这我买给谁啊,谁敢要魔神的东西,早知是他来,我就不来了…… “唰!”灵力打到一群聚集的厉鬼。 就是这了。 寂尘足下发力,飞身快速接近那个位置。 到了地方,他的灵力已经将厉鬼围住的人保护了起来。 看他一身血污,竟然看不出来是不是鹤身边的那个小奴。 “还有气息。” 眼前的青年蜷着身子,将一个东西死死护在怀里。 他气息奄奄,面色惨白,灰败,已是一副死相,大概就是执念才让他撑到现在。 为了护好怀里的东西他的双臂化为鹤羽,可裸露的肌肤被咬的残破不堪。 魔神不善疗愈术,只能用灵力暂且吊住他的命。 “救…王上…救……”大概感觉到有人接近,他低微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出。 “是否归入魔族?” “归……” 得到答复,寂尘一掌打到青年身上,青年气息断绝。 是魔族人的话,幽冥使者会继续让他转生到魔族,果然两道身影出现。 “魔神,这是何意?” 他们也是突然感受到有魔族人的魂魄在忘川才来查看,没想到魔神也在。 “把他魂魄带走,过会儿我去接他。” 比起护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不如直接带尸体方便。 “这…可是这是重罪之人。” “魔族哪个不是重罪,吾是不是还十恶不赦,要去你们阎罗殿坐坐才行?” “魔神息怒,既是魔族人那就按照契约处置了。”两人用勾魂锁带出青年被厉鬼咬的残破的灵魂。 “给他治好。” 两人额头青筋突突直跳,但迫于威压还是应了声好。 “此处还有一个,魔神是您自己带着,还是我们一块带走?” “吾自己来。” 两个使者也不想在忘川里泡太久,接了张子妙的魂魄立马走了。 地上的青年化成原型,鹤羽下保护的东西也显露出来,是一个通体白色的球,球中隐约能感受到属于鹤的气息。 “竟然真的被他找到了。” 鹤的魂魄竟然变成了魂珠,却是连一点意识也没有。 第40章 堕入黑暗 从忘川出来,魔神救走了一个鹤族的少年,还有一个奇特的魂魄。 “尊上。”眼前叫张子妙的少年从回来就用了魔族最好的巫医,如今已经好了大半,只是看起来单薄可怜。 “什么事?”寂尘懒得管他,由着他在魔界四处游荡,甚至是禁书,只要不触及底线,寂尘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找到复活王上的办法了。” “为什么要复活他,生老病死,他也不例外。”寂尘无聊的翻了翻面前的书卷,上面写着张子妙又去了刻有禁术的古洞穴。 上面的东西不知道是哪个魔修或者魔物留下的,都是些不伦不类的术法,寂尘向来瞧不上那些。 “可是,你怎么就知道鹤不想活,他是被逼死的!你们为何没有来救他?他自刎殿上的时候你在哪里?” “闭嘴,吾为了三界和龙族苦战,你又懂什么?”寂尘不允许有人触碰他的威严。 更讨厌责怪的语气。 “你最好想好了再说话,吾的耐心是有限的。” 他最近一直在忙,除去龙族后,魔界几位大将已经封无可封,除了封王。 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安排,这样也好,各片自己管着,倒也能少些事端。 但是那个龙族的少尊主不见了,几乎不用想也知道,他的目的就是拿到赤霄。 那天出了大殿他没有听寂尘的话去找大长老,甚至是直接离开了魔界。 赤霄被拿到哪了,他不在意,赤霄会噬主,一般修士用不了,龙族人在掌控之内,他一个小龙不足为惧。 而落入神族,他们大概也不会用他的东西。 不过寒玉此举是背叛,再见时寂尘不会轻易饶了他。 “尊上,您当真毫不在乎吗?”张子妙红着眼睛,不理解他怎么会绝情至此。 “吾说了,鹤不能转世,吾就护他魂魄,这样就足够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难道他在你眼里只是个物件?他可是活生生的人,既然不救他,又何必救我!你把主上的魂魄还给我,那不属于你!” 张子妙少年心性,毫不畏惧眼前的人,也看不见他眼底压抑的情绪。 “想死就死外边。” “魔神,你会后悔的。”张子妙无视高座上淡漠的人,孤身离开了魔族大殿。 外面的修士在追杀他,他被列入清杀的榜首,难道魔神就是看他无处可去才毫不在意的吗? 几日后 “这是什么酒?” “回尊上梅花酿,是用梅花蕊上的雪化水经百道工艺酿造的精品,今年人族送来的。” 他不饮酒,可是今日夜里送来的茶水却是这样,有人动了手脚。 无知,什么毒对他来说都没什么作用。 正好疲倦,他自斟自酌,不觉已半瓶。 夜深,一个黑衣男子步子踉跄在魔神宫里游荡,手里提着个酒坛,衣襟宽松的敞开着,露出胸脯上数不清的狰狞伤口。 寝宫里装饰也稍有改变,新添的插花与鹤宫里的装饰基本相似,他竟然没有认出,以为到了鹤的宫殿。 “鹤,你在吗?”寂尘眼前景物天旋地转的,他摇摇头,又灌了口酒。 “要是再给些时间……” 大殿上只有魔神孤寂的身影。 “鹤?什么再给些时间?”寂尘不敢靠近,只是颤声询问。 “我和哥的家,都建好了,可惜了。”青年眼眸流转,手摸上铜香炉。 “还来的及…吾想办法,好不好?”寂尘哄着他,就像鹤小时候那样,同时也害怕再次回到现实,无人理解,孤身一人。 “寂尘哥,我想回来,一个人好冷,我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这里好黑……” 寂尘被青年颤抖的声音说的慌乱起来,酒坛落地碎裂,他拿出保护好的魂珠,可珠子却像故意和他作对一样,从手里滚落。 高高在上的魔神跪在地上,将珠子护在怀里,任由陶片刺破腿脚。 “我做的都会失败的…我会害了你的……” 寂尘声音破碎哽咽,再也不见从前威严狠厉,他紧紧抱住自己的腿,缩成小小一团,狠咬着自己的手腕,害怕发出声音。 会被吃了的,不反抗天,天就会压死他,夺走他在意的一切。 一定要让自己成为毫无感情的怪物吗? 他害怕自己做的事只会越来越糟,想要与龙族达成合约,却最后刀剑相向,自己还成了他们的灭族仇人。 想要保护三界,自己却是其中最大的变数,随时会因为吞噬了混沌魔物的原因,被反噬到不分敌我,他不能杀人,他已经很努力抑制自己了,可毫无意义…… 可我明是这世间最强的人,我为什么要一直妥协…… 控制不了,就不要去抑制了。 与其这样,倒不如杀他个天翻地覆,他本就不是好人,不必继续伪善。 饮血食肉的魔本就该和那些道貌岸然的人为敌,挡我者,当归幽冥。 “再给我一些时间吧,我知道怎么救你。” 寂尘将胸口划开,一人喃喃自语着,这里是热的,待在这里好吗? 大殿上本就空无一物,只有地上斑驳的血脉,和一地染血的陶片。 那以后,魔神性情大变,他与修真界开战,抢夺奇珍异宝,当着他们的面把他们的镇宗之宝打碎,任由魔物吃那些受伤无力反抗的修士。 杀到神界,将龙族的少尊主断去四肢所有的五指,空余四指,让重视血脉的龙与低劣的蛟一般无二,抽去他的龙筋,废去他的修为。 等到始神赶到时,魔神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惨白的脸上绽开一个释怀的笑:“你来了?可要助我?” 凤凰早已被其折了双翅,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你疯了。”凌一淡漠的脸上终于露出怒意来。 “把我的剑还给我,你知道拈天之境的秘密,为何不说。”寂尘血色的眸子凶狠的盯着昔日的老友。 他要用天地的灵气去铸一个新的身体给鹤,就算万劫不复。 “我不想和你打,你冷静一些,一切还有转机。” “他和我在一起,他怕冷,我把他放在这里。” 魔神没有理会始神的话,手掌覆到自己的胸脯上。 “你会死的。” “你最好亲手杀了我,否则我就杀光天下人,神族似乎更好吃一些,这个,身为始神的你知道吗?” 寂尘病态的舔了下唇边的血液,欣赏着老友痛苦挣扎的神色,他从来没有这样畅快,仿佛他天生就是要做这些的。 “拈天之境是你的故居,我也不想弄脏那里,可是天不怜我,你要代表天,你就是我的敌人。” 寂尘癫狂的笑着离开,大延是鹤的国家,魔神派出魔兽到他的邻国,让他们自顾不暇,再无力和大延抗衡。 此举传到大延境内,甚至出现了魔神教,称颂寂尘的功德。 大延有一位新王,不过真正的掌权者是一位年轻的国师,不知来历,只知道手段阴狠毒辣,朝堂上下无人敢言。 “国师大人,天寒还是回去吧。”小童抱着狐裘袍子。 “不,这是瑞雪,我们该为此高兴。” 他似乎已经看到王上归来的图景,您千万不要恨我,这些手段不还是您给的军书上写的吗? 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哪怕利用身边的人。 第41章 屠戮九头犀 “尊上,我们还缺少九头犀的妖丹,我已经找到它们的族群,劳烦您了。”张子妙将一幅地图献上。 上面赫然标出了基本上所有的九头犀,这是凶兽,但却浑身是宝,是很多修士联合猎杀的对象。 不过,九头犀在繁育季节会聚到一起保护族群的蛋,这蛋是许多丹修梦寐以求的东西,其效用堪比上品灵药,一枚难求。 张子妙就是希望魔神他一股脑把所有的都抢回来,让修真界的怒火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 让所有人和魔神为敌,他才会是他最后的同伴,到那时就不需要再用昆仑鹤血去蛊惑他的心性了。 “需要多少?”寂尘不耐烦的皱着眉头。 越来越多的杀戮让寂尘的混沌反噬更加严重,他随时随地都会大发雷霆,将东西打砸个遍地狼藉。 大部分时间还伴随着自杀式的自我摧残,张子妙认为是因为他在用这种行为警醒自己还活着,或者感受死亡…… “尊上如果可以,自然是越多越好。”张子妙笑笑,好似春光明媚,和煦温暖。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绝对不是好人,如果可以他想让所有瞧不起他的人都去死。 “吾知道了。”魔神只是身形一闪便消失,大殿上。 山谷狭窄陡峭,不时有碎石滚落,谷底阴寒大雾弥漫,五米外不可辨物。 只有蛇虫在这里栖息,阴气从四下地缝里泄出,方圆百里无人居住。 轰隆隆,几声巨响,一队人御剑从谷底飞出,一人怀里还护着一个斗大的绿蛋。 “快,按计划引开它们,我们在前面壶口处会合。” 领头的修士安排着,一队人闻言分出三人并使用分身术浩浩荡荡朝一个狭窄之处飞去。 “师兄,等等,它好像没追过来。” “你们看,那雾是红色。” 远处飘来空气变得腥臭无比,伴随着诡异的红色雾气越来越浓,九头犀粗犷的叫声凄厉无比,在山谷里久久回荡,让人脊后发寒。 “怎么了,我有不祥的预感,师兄我们还是快撤吧。”其中年龄最小的瑟缩着说。 身子躲在众人身后,而刚刚还四下震动碎石滚落的山涧,此刻寂静的可怕,只有他们衣摆猎猎作响。 “走……”为首的也感到有种无形的威压落在了身上,手心冒出冷汗,心脏跳的像是要把下辈子的都跳完。 一队人御剑飞出谷底,山谷的景色尽收眼底。 他们刚刚逃出的九头犀领地正是血雾最浓郁的地方,他感觉如果进去一趟身上绝对能拧出血水。 “那些怪物都被杀了吗?”一人已经愣神,痴痴的问出这句有些难以置信的话。 他们挑的领地有些倒霉,里面有十三头九头犀,不过所幸不是所有的都聚在那一块,所以才让他们钻了空子。 但是一道巨大的剑气从下而上劈出,大雾四散,在空中的人才看清到底怎么回事。 找不到尸体,地上只有一条血河,还有被留在原地的蛋。 山壁上有四溅的血迹,是物体从中间爆开才会造成的模样。 所有人无疑都被这种毛骨悚然的景象吓破了胆,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啊…… 可是却没有看到始作俑者,不可能是它们无缘无故自己炸了,书上从来没有写过九头犀会自爆。 而且也没理由啊,这太诡异了。 “师兄,你看,那有个人。” 几人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血泊中真的站着一个人,离得太远看不清样貌,只能看出是个身形高挑的男子,但是他没有拿武器。 寂尘看着自己外翻的皮肉慢慢愈合,用自己的血将它们炸开,无疑是最快的操作。 这样做同时也让他有半刻不能动弹,因为四肢筋脉被震断,甚至四肢都只有细细的一段肌肉挂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看不到未来的发展,预知的权能被收回了。 不过这种东西,他不要也罢。 手中有七颗妖丹,有些九头犀修为不够妖丹直接碎了,他没有拿到。 还有三处。 “他好像看了我们一眼……” 早在到这里寂尘就发现已经有人早自己一步,不过他们手里没有妖丹,不值得自己废功夫。 因为这个保住一条小命的几人,不知所以看着谷底的人,在眨眼间消失不见,好像刚刚都是他们的错觉。 看看手里拿着的绿色的蛋,才找到属于现实的安心感,那种窒息的压迫感随着视野中那个男人的消失也同时不见。 “真是可怕的怪物,修真界真的有这样的人吗?” “不一定是修真界的吧,万一是魔族……” 几人不寒而栗,魔族现在和他们是对立的,如果魔族这么厉害他们没有信心可以抵御。 “不过他没有杀我们,应该没什么事,万一是隐居的大能呢?” 这人的话给他们心理形成了很大的安慰,确实有这种可能,毕竟他们还活着。 几人心有余悸的回到自己的宗门,还因为得到了九头犀的蛋受到了嘉奖。 寂尘则是一个个窝点将妖丹以暴虐的方式取到手,然后回到了魔界,殊不知他的此番行径在整个下界造成了轩然大波。 数个九头犀领地全都化为血水,这诡异可怕的事情令人恐慌。 不过这件事也有受益人群,那就是那些修医的,在发现蛋都没事后开开心心的和其他门派抢蛋。 “够了吧。”魔神将血淋淋的一堆妖丹倒在张子妙面前,就是这件事的谋划者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 “够了。” 张子妙不动声色的咽了咽口水,自己先前那么放肆,魔神也没有管他,看来脾气是真的好,看这些妖丹可以知道手段的残忍可怖,以前的魔神不过是有个怪物被压制住了,而现在它已经苏醒。 不管是不是始神先前在这样塑造的魔神,现在这样强大听话的魔神是在他张子妙的掌控之中。 “什么时候吾才能出去见他。” “马上了,王上想要的世间马上就能达成了。” 而且魔神似乎出现了很严重的幻觉,他不记得鹤死亡的事,也分不清现实和想象,他只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只要把妨碍的人都杀了,他就能和鹤与凌一团聚。 对于自己来说很有利,只需把控好话术就能控制魔神。 “拈天之境,这是我们三人团聚的地方,你不能去。”寂尘红色的眸子散发出危险的信号,语气清冷低沉。 “你都记得我和你说的吗?”鹤知道他会和始神在那进行最终的决战,成功就能把现在天地间的灵气抽取出来为鹤再造躯体,失败,大概魔神就是身死。 始神同样是原初之神,杀死魔神也不无可能。 张子妙甚至担心魔神他感觉一切都是幻觉,一心寻死,让始神不费吹灰之力。 “就算是你,也无权干涉吾,闭嘴,否则死。” “吾说到做到。” 看到魔神紧握的手上青筋暴起,对自己的忍耐已经达到峰值,看来这是他的底线。 大概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是鹤留下的,所以魔神才对自己多了分耐心,不然按照现在魔神的性格稍有不顺眼就会死到临头。 “祝您此去一帆风顺,鹤一定会在那等您。” 张子妙知趣的行礼离开。 第42章 如夏 看着眼前浑身是血的少年离开,双手扶上肿胀的双眼,眼前的景物又变了。 张子妙明明一身白衣,一尘不染。 “来人。” “尊…上。”一个年纪很小的侍女上前,跪下。 自己的领头阿姐让自己出去伺候尊上,这和以前不一样,尊上很久没有赏赐过他们这些下人了,而且脾气不太好,就算现在还传出没有宫人被杀,但是自己说不定就是第一个啊。 “焚一炉安神香。” 寂尘仰坐在高坐上,用手掌遮着眼闭目休息。 “遵命。” 衣料摩擦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响竟然不感到心烦,甚至让他感觉心安。 “啪嗒!”金属倒地在寂静的大殿上发出巨大刺耳的声响。 “尊上饶命!尊上饶命!”婢女腿一下软了,瘫软在地砰砰磕头。 因为心里害怕才手抖导致没拿住炉盖,恐惧的泪水夺眶而出。 高座上的人没有言语,她也不敢继续出声,大殿上只余压抑的抽泣。 …… “下去吧。” “多谢尊上饶命!”年轻的少女挣扎着起来,扑通跌倒在地,又匆忙爬起来,急急退到了外面。 没人知道黑暗中他会想什么,只有大殿上隐隐有粗重的喘息。 他痛的就像有无数个毒虫在啃食,就算是砍断手脚也不会缓解这种遍彻骨肉的痛苦。 嘭! 张子妙正在研究一个关于转生神族的阵法,房门被粗暴的打开,笔在纸上划出难看到一道瑕疵。 “魔神大人,怎么了?” 他整理好表情看向来人。 对方发丝凌乱,不出意外又是一身的血,他的状态不算好,像是将死之人的病态苍白。 “吾痛。” “什么?” 张子妙有些意外,从见到魔神开始他就没有展现过脆弱的一面,就算是从神界回来吐了血也和没事人一样,现在是怎么了?可是他耳朵出了问题。 “咚!” 不等他继续反应,眼前高大的人倒在地上。 长久的安静,终于让张子妙有些慌张。 魔神不会死了吧?可是,明明没什么伤到他的啊,除了他自己。 他还要救自己的王上,他立马上去将人翻过来,摸到胸膛里还很有力的在搏动,这才让他放心下来。 现在除了魔神他没有其他的筹码和帮手了,万万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对方只是昏过去了,这不能让魔族人知道,否则会出乱子的。 “谁?” 另一道强大的气息出现在附近,而且丝毫没有要隐藏的意思,他上去把地上躺着的人扶起来。 “魔神?” 那人与魔神寂尘有几分相似,气息也几乎一模一样。 “炽。” 张子妙细看对面的人才发现和魔神是不一样的,对方一身粗布衣裳,肤色不似魔神那样苍白,整个人也很有生机。 他想起来了,魔神用自己的血肉造了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偶,估计就是他了。 “主人我带回去了。” 刚刚和小夏赶路时,感受到了尊上出事,所以立马赶回了魔界,尽管违抗了寂尘先前的命令,但是确保主人无事才是最重要的。 “你应该知道你家主人在做的事。” 张子妙试探,他虽然只是个神造物,但是魔神给他放到下界与人族交往已久,可能会有变故,不能掉以轻心。 “尊上的事,我无条件服从。” “让你家主人回去休息吧。”张子妙也怕魔神这么不要命会闹出事端,现在甚至虚弱到晕倒。 叫炽的人没有理会张子妙,只是打横抱起魔神消失在原地。 “这是哪?”寂尘醒来只感觉身子被人抱着悬在空中,但四肢偏偏使不上半分力气。 “尊上,这是小夏的家,很安全。” 炽将寂尘轻轻放到床上,看他支起身子警惕的环视四周,立刻认真解释。 “人族?” 四周确实没有危险的气息,寂尘又躺回床上,尽可能让全身放松下来。 “是。” 把尊上带过来实在是自己头脑一热的决定,理性如他,明知道会有很大风险,这也不是最优解,可还是这样做了。 “吾累了,你出去吧。” 寂尘已经闭上了眼睛,安详的把脸蒙在被子里,他的声音从厚厚棉被里传出闷闷的,甚至没有命令的感觉。 “尊命。” …… “你说里面是创造你的人” 一个扎这随意发髻充满朝气的少女凑在炽身边询问。 “是,他用自己的血肉创造了我,我的心也是他给的。” 炽摸着自己胸膛里的节律性的鼓动,是尊上给了自己生命,他才知道世间有那么多美好,山川草木花鸟虫鱼,还有如夏这样可爱的人族。 “那他现在是受伤了吗?” “嗯,很严重。” 不过尊上很快就能恢复的,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如夏就打断了。 “那你怎么还有心思和我在外面说话,病人才需要你的照顾!” 如夏对炽这种忘恩负义的行为感到十分不理解,对他发出深深的谴责。 “不是的,尊上很快能恢复……” “那我们也不能让他一个人受着,病人最需要陪伴了。咱们俩去给他做点东西吃,再说了,你怎么不找大夫看看?虽然咱们俩没钱,但是以前卖草药不是赚了一笔吗?拿出来用啊,这时不用何时用?” “…这件事没有那么复杂。”炽挠挠头,该怎么说呢?就直接告诉她这个是魔神吗?会不会有点太假了? 当初和小夏说自己不是人的时候她也不信的。 “哼哼,别多说了,我去做饭了,你快去陪陪他,快去呀!” 炽被这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强硬的推到屋里,而床上的魔神还蒙着脑袋,不知道有没有被他们吵醒。 “尊上?”炽轻轻的唤了一声,看到对方没有反应,他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等尊上醒了刚好可以让小夏告诉他自己已经学会当人了。 这是山中人迹罕至的地方,屋里很安静能清楚的听到鸟雀唧唧喳喳的鸣叫,还有风吹树响,树叶沙沙。 有时候他会想尊上会不会和他一样,喜欢山间的朝雾夕阳,云起云舒;没有世事纷扰,只与喜欢的人在一起。 第43章 入局 “尊上,尊上……” 炽看小夏做好了饭,硬着头皮去叫寂尘起来吃。 随着被子被利落的一下掀开,炽下意识跪在地上。 “何事?” 自己因为反噬更加严重本是想去找张子妙想个办法抑制一下,否则他无法保证还能不能控制自己不伤害其他人。 没想到竟然晕过去了,实在是意料之外,炽应该是感受到了吾的虚弱才回来了。 现在突然叫吾起来是又出什么事了吗? “尊上,请吃些东西吧。”炽从桌子上端过来一碗面,面上还卧了一个圆润可爱的荷包蛋。 虽然如夏看炽就这样直挺挺的跪下,态度低微,但是看床上坐着人的样子觉得情有可原。 那人生的绝美,黑发如瀑看起来比那些氏族小姐精心打理的还要柔顺漂亮,眉毛纤细却黑,眉尾上调给其面相增了些冷硬英气,眼眸是朱砂式的红色,带着睥睨众生的倨傲。 唇薄薄的因为虚弱有些发白,皮肤也很好,就是白的过分,再看看自己因为天天在山里跑晒的黑黑的,手也不如对方的骨节分明修长,矜贵无比。 他像是山里少见的昙花,不敢触碰,本来遇见炽那个笨蛋就感觉京城的公子也不过如此了,现在和这个人比起来则是气势上矮了一截。 如夏有点后悔给他做饭了,他不知到底是什么身份,炽说他不是人族却也不肯说到底是哪里人,看这位也不像普通人,还能创造活人,难道是传说中的神吗? “给吾吧。”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他还是选择接受。 他吃着碗里的面,速度不慢却不失高贵优雅。 “嗯。”他把空碗还给了跪在原地等候的炽。 “吾走了。” 他不能在这里待太久,拈天之境的大战他还要回去准备。 “我和您一起!” “炽?你要走了?”如夏不顾其他闯进来急问。 “小夏你不是说我已经是一个人了吗?尊上您给我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 “任务?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他让你做的吗?”如夏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有些相像的两人,不能想象自己和对方的相处就是他嘴里的任务。 “不是,遇见你是意外。” 炽头也不回,也不看她,只是和一柄待用的精良武器一样锋利,他从始至终都是笔直的跪着,等魔神的下一步吩咐。 “不,等你真正明白才能回来。” 直到魔神消失离开,炽还是呆呆的跪着,他还是不是人,那算什么,小夏不会骗我的。 “喂!你什么意思啊,你要走为什么不告诉我?人都走了,别跪着了,笨蛋!” 如夏太了解他了,初见他就像是表现出来的那样只会听命令,像是提线人偶,好在自己慢慢教他,现在也好多了,现在怎么又这样了! “我还是没完成任务……” “再不听我说话你就睡外面!”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山雀依旧吵闹,这一方净土“和谐美好”。 …… “尊上,您回来了,这是我刚研究出的咒,在拈天之境使用可以加快汇聚天地灵气的速度,这样为王上塑造身体就更快了。”张子妙捧着卷轴,已经静候多时了。 现在看来魔神的状态好多了,除了这些日子他自己留下的伤让他显得格外虚弱,精神上倒是稳定了不少。 “吾知道了,你放下吧。”寂尘回到熟悉的魔神殿,只感觉头又有些疼起来了。 等到把那些阻碍吾的人都除掉,一切就能回归正常了吧。 “在下提醒您一下,还有两天就是去拈天之境的最佳时机了。” “吾知道,吾已经等这一天足够久了。” 魔神微眯起眼睛,脸上显露出危险的神色。 只要魔神能够打败始神想必这天下就无人能和魔界抗衡了,到那时魔神会是大延最大的保障,王上的命令没有人会不服从,自己也不会被人取笑侮辱,一切都在往计划的方向发展。 张子妙看着魔神,这是他最关键的棋子,他必须成功。 “收起你的眼神,不听话,吾不介意脏了手,帮你挖下来。” 这种明目张胆的算计,他不喜欢。 拈天之境 汇聚,魔神笑着站在高处,放肆的释放出威压,浑身被红色的灵力环绕。 “寂尘,我们不该到这步。”凌一最不想看到这个局面。 “你想要阻拦吾,就别废话,来看看能不能杀了吾吧!” 魔神先欺身上前,下手毫不留情,凌一拔剑抵挡,身下地面顿时如蛛网碎裂。 “杀!” 号角吹响,两拨人拼杀到一起,两族都是不易杀死的种族,这必然是一场长久之战。 “稳住心神。”凌一看寂尘的招式已经越来越狠厉无情,甚至有其他的神族也会被波及进来,可对方置若罔闻,甚至比以前更甚。 “呃啊!”寂尘捂住头,额上显出第三眼,两道血泪沿着脸庞流下,分外可怖。 “你错了,寂尘。” “哈哈哈哈哈,吾何错之有?” 一道白影横飞出去,撞到远处的山壁上。 “凌一!”凤凰看见三下五除二把难缠的魔族长老一脚踢开。 “老东西挺难打。”凤凰吐槽一嘴,这凌一咋还落下风了。 “喔!魔神冷静!这你哥们儿啊!” 等烟尘散去,凤凰才看清楚,魔神一脚踩在凌一肩上,一只手和当初废自己胳膊一样硬生生把凌一胳膊拧成诡异的形状。 可始神面色不改,只是用另一只手将魔神逼退,伤势瞬间愈合。 “哈哈哈哈!”魔神一边笑一边撕开自己的衣服,露出满是疤痕的上身。 “来啊,杀了吾!否则吾就让他们都去死!” 魔神双手拍地,拈天之境顿时暗下来,地上涌出黑色的粘稠的不明液体。 “噬天!” 随着魔神的催动,那些东西也疯狂扩大起来,有没有躲开的魔族被包裹起来,瞬间失去了理智一点点被完全吞噬掉了。 粘液散去,再出现已经是浑身漆黑敌我不分的攻击起来。 “凌一,叫不醒他的,你别试了。”凤凰看他用出这招知道他是绝对不会听进去凌一的话,越拖只会越加重痛苦与损失。 “拿着!”凤凰把赤红的剑扔给凌一。 凌一看着手中的剑,这是你我三人最差的结局。 第44章 终局 “寂尘,对不起。” 凌一低声说着,随着剑身完全贯穿魔神的胸膛,手上也传来滚烫的感觉。 赤霄疯狂的吸食魔神的血液,剑身也因灵力大盛而发光。 胸膛里早就千疮百孔的心脏随着生机快速流逝,搏动的越来越慢,可身体的主人却是笑起来。 口中的血抑制不住的疯狂涌出,红色的眼眸没了先前的疯狂,只是疲倦留恋的望着眼前的老友。 他抬起手,手掌中是早就从胸腔里拿出的一颗魂珠,完好无损。 他还是看了未来,真是可悲啊。 凌一真是毫不留情,他已经没有力气恢复了。 凌一愣愣的接过那颗带着对方体温的珠子,这是他两个最好最重要的人,全都死在了他面前,两人的气息在他的手里。 寂尘后退几步,拔出赤霄,将其打碎三段封印起来。 这用尽了他最后的灵力和力气,不说修复伤口,就是用一个清洁咒也做不到了,只能这样丑陋的死了。 “吾还会回来履行你我的约定。” 原初之神,最初的魔神倒下了,他红色的眼睛看着最后的景象,淤泥一样的漆黑天空,可噬天的使用者已经灵力竭尽,所以漆黑的粘液隐入地底,一缕天光泄下,怜悯似的撒到一身伤痕的人身上,寂尘还是笑着。 无光的眼睛倒映着跪坐在他身边的淡漠清秀的脸,魔神冰冷瘦削的脸上落下一滴滚烫,但是他却无法感受到了。 “寂尘……”凌一将手覆在他胸口狰狞的伤口上,浅色的灵力流转,肌肤再生,他明是世间纯洁之人,却在黑暗中度过了他漫长的一生…… “节哀顺变。”凤凰也不愿意让事情发展成这样,可这已经是最好的结界了,三界还可以整顿好,死灰里会诞出新生。 属于他们的时代结束了,大概也不会有人知道,曾在大延的王宫里有三个来历迥异的人围坐畅饮。 …… “尊上,尊上死了。”魔族大将留意到了那边的情况,这是最糟的情况了。 “所有人,神族依然愿意与你们和谈,魔神已经死了!”凤凰高呼。 “为魔神报仇,杀光神族!” 有的魔族将士愤慨痛苦,不愿就这样败了。 有的却心里暗骂,不能再打了,魔神才是和幽冥签契约的人,魔神死了,契约就失效了,死了可是会被拖到幽冥的,他们谁手上没几百条人命,在幽冥他们会被怎么对待,下油锅还是刮肉剔骨…… “我们退兵,不,我们投降!” 这样的声音压过了其他声音,魔界离开了拈天之境,由魔神留下的炽与神族签下和约,魔族将永不侵犯下界和神族。 后来的炽带着一个人族成了魔界第一个魔王,也是最强的魔王,他继承了一部分寂尘的权柄,能号令部分魔族。 直到第二个能继承魔神意志的人出现,魔界将一直由炽羽管辖。 始神在此战后偏居下界的一座山上,云游四海,不问世事。 …… 而今魔界炽羽原 “师尊!”躺在床上的唐玦一下弹起来,刚刚师尊还拉着他的手,把他从过去拉了回来。 “醒了。”炽羽猜他没被尊上留到最后,没看到赤霄被毁成三段,所以还是要等着尊上自己告诉他。 有时候就挺不能理解的,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别扭呢,这样真的好吗? 可他无法干涉魔神的意志,甚至他还要为其扫清障碍。 比如最大的变数那个叫张子妙的,已经确定他就是当年那个昆仑鹤族,他现在在澜文馆,要留意他。 “我师尊呢?”唐玦疑惑的询问,难道缝隙封闭,师尊又不得不回到那个身体里了。 “哪来的浥泽仙君啊,吾看你也是疯了。” 炽羽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这样误导他,尊上既然不来见他看来还是不想告诉他,身为下属怎么能和主人对着干呢。 “我知道了,可是,你为什么给我看这些。” 唐玦不明白他的用意何在,这些事只是过去罢了。 “哎,分享一下。”炽羽也是有些无可奈何了,尊上一定会严惩他和若芷。 “子明和莫渡呢?” “那个小子还要一会儿,莫渡他…他去休息了,过会儿吾派人请他。” 炽羽不太想见到莫寂尘,尽管样貌不同,对方也不释放威压,但是自己要压制住一见魔神就下跪的习惯,可是很难的。 “还有什么要求,到底怎样才告诉我们赤霄的下落?”唐玦感觉对方就像在耍他们玩一样,根本没有诚信。 更何况他们要的是有害魔神的东西,至少炽羽也是个魔王,不告诉自己才是正常的,相信他会说才不正常,自己从开始就错了。 太过单纯,竟然真的信魔王会告诉自己赤霄剑的下落,而避免争斗,现在看来这一场战斗必不可少。 “唐玦。”门被推开,身着魔族衣服的莫渡慢慢走进来。 “你恢复了。” 眼前的莫渡赫然是成年的莫渡,还是那张俊逸的惨绝人寰的帅脸,就像是特意精雕细琢的出来的。 “对啊,我已经好了,你怎么那么好骗,万一是陷阱呢。”莫寂尘边说边眼神不善的看着炽羽。 “哈哈,本王不会的。”炽羽给床前的位置腾出来,自己立马溜了出去。 “哎,你…”唐玦看魔王炽羽一下就跑了,本来还有事要确定。 “不用管他。”莫渡撅着嘴坐下,语气不满。 “莫兄,怎么,谁惹你生气了?”唐玦感受到眼前青年的怨气。 “你一醒只想着你的师尊,就不问问我吗?我出去那一会儿,回来你们两个却不见了,我差点和魔王打起来,我哪能打过他呀,来找你们反而害的我也被关起来了,哼!” “对不起,莫兄,连累你是我的不对,我保证咱们一定能回到下界的。”唐玦温声细语安慰对方。 “我看魔族对我挺好的,不像你和那个蠢货,每天没一点意思。”莫寂尘说的是实话,在魔界他为所欲为,跟着他们两个唯唯诺诺,还能被炽羽压一头。 “莫兄,别说气话了,我会当真的。”唐玦尽可能说些玩笑话让对方放松下来。 他可能只是第一次来魔界,又陷入这样危险的境地,都是他的错。 “你真的要找赤霄吗?”莫寂尘皱着眉毛眼神认真。 “我必须找到它。”唐玦也是认真起来,不管怎样他必须救师尊,而且他现在确定师尊就像自己回到过去那样,就困在魔神意识里,所以他就更加要努力为封印魔神而努力了。 “好,我帮你,放心吧,你会成功的。” “我们会成功的!” “对,我们……” 第45章 番外篇-炽(一) “哎呀,你别哭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唐玦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子明就感觉头大,难道子明看到的和自己不一样? “炽羽也太惨了,呜呜呜,你们怎么会懂啊……” ……“你说了我们不就知道了。”唐玦猜到子明应该是以炽羽的视角看的,可是炽羽应该本名是炽,他不是早被魔神扔下界了吗?他能有什么事? 等了一会,子明也抽泣着开口讲了魔王炽羽的往事…… “吾是魔神寂尘,你的主人。” 下意识的服从让他开口:“是。” 听见自己发出的声音炽才发现主人的意识里有刚刚被一个人刺伤的痕迹,他要去除掉他。 “干什么?” 主人拦下自己,给了自己衣服,自己和他说去杀,主人却不同意,还让自己到下界学爱与憎,只有学会了才能回来,他要听令。 等到他一个人到了下界,竟然是连个人也看不见。 在山里晃晃荡荡了半天才遇到一个商队路过。 “爱恨。”一个衣着打扮精致华贵的年轻男子突然将车队拦下来。 “这位公子什么事?”老板认出了他穿的衣服是雪蚕丝,虽然没有配饰但是身份也一定不简单。 “告诉我爱和憎……” 炽嗓音有些低哑,基本上没有说过话的他话说的也不利索。 “什么?”老板不知道这位公子哥是不是和谁赌输了,作为惩罚才这样问。 “您别打趣我们了,我们有钱赚吃饱穿暖就有爱了,被抢了生意就憎恶了。”老板说完领着车队直接要走,这批货必须在日落前送到,他没空耽误时间。 “我……不…明白。”他紧紧拉住对方。 虽然眼前的公子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手上却很有力气,老板被他一拽竟然无法挣脱出来。 “啊你你别拉着我啊,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快来人给他拉开!”老板胳膊要被拽断了一样,他这怪人! 赶车队的壮汉收了镖金,才不管对方是谁,两双大手一前一后把人架起来。 那个怪人也不反抗只是少见的红色眼睛呆呆傻傻的看着老板。 “头儿,这好像是个傻的,你看。”壮汉一脚踢到那人小腿上,他也不生气也不反抗,连躲也不知道。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被踢倒,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几人,让大家都有些毛骨悚然了。 “喂,叫什么名字?” “炽。” 他们问我名字,回答。 “痴?怎么会有人叫这个?看来真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壮汉挠挠光秃秃的头顶。 “头儿,我看带上他送官府里算了,车上不还有位置。” 虽然不乐意,可是对于这个倔强赖上他们的大傻个,他们也没有办法了。 “哎,谁给你扔山里的?” “三儿,不该问的别问,有些事儿咱别管。” “?是主…人。”炽老实回答。 众人互相看一眼,主人?该不会是有钱人玩腻的男奴吧?听说有钱人玩的都花。 他们又打量一遍车上老实坐着的人,确实生的好看,肤白如脂,气质如兰,根本就是深宫内院娇生惯养的主,他们这群糙老爷们猜了无数个始乱终弃被人厌倦扔到野外的苦情故事。 他一定是小时候家里穷,然后发烧了没药吃,就和村里那桂生一样,烧到脑子,就成了傻子,再说荒年,就把这娃娃给卖进窑子,成了卖屁股的主。 他们瞧不起这种男人,空有七尺男儿身却做见不到人的下贱买卖。 可这娃是个傻的呀,和那些人不一样,他可能啥也不懂。 “哎,你有力气没?” “头儿,你是想…?” “喂喂喂!我还在这儿呢,怎么着这人也是我遇见的,你们要带走,得给钱,不然我就报官!给他抓回去。” 老板怎么会不知道什么情况,这样的人物没了倚仗就是谁也能踩一脚,便宜不能他们那帮镖人全占了。 “?”他们开始争吵,炽默默捂住耳朵,吵。 一队人一下闹到了城门口,几名卫兵已经注意到他们。 “得了,三儿给钱!”光头壮汉支使着一个人掏钱。 三儿不舍的从怀里拿出辛苦赚的镖钱,粗布里里外外包了三层,拿出老板要的钱,他们也完成了任务,光头架住车上的人就要走。 “哎,等等!” 老板又拦住他们几个壮汉。 “又怎么了?” “他身上的衣服……”老板指指那件华贵的袍子。 “你别太过分了!”光头手捏的咔吧咔吧响,额头上青筋暴起。 “不是这个意思,你想,你们长成这样带着这人,官兵不就该怀疑是绑架吗?再说不管你们打算怎么安排,他这衣裳也干不了活啊,还不如给我,还替你们省心了。” 老板说的一套一套的,给几个壮汉忽悠住了,在炽毫无反抗中把那件魔神的二手衣服脱了下来,扔给了垂涎已久的老板。 炽没了黑衣衬托,空有一件白色的绸缎褂子和单薄的里衣,反而显得格外温文儒雅,用光头自己的话说就是跟那唱戏的小生一样,不过就是力气大的惊人。 他们骗炽说听话就能学会爱,炽认真的点点头。 还真是好骗,就和自己家里那三四岁的弟弟一样,说有糖就屁颠屁颠跑过来了,然后给后脑勺来一巴掌就哇哇哭,哈哈哈哈,真是太有意思了,搞得他都有些想家里了,再接一单就回去。 “头儿,你看那小子还会法术!” “哎哎,你再变变。” 三儿,拉着光头到跟在队伍后的炽身前。 炽就又发出一道红色的灵力,打落了一只山雀。 “哇哇哇!怎么变的,教教我!”三儿很羡慕那些踩着剑四处飞的修士,没想到这个小傻子也会真是不简单。 “你还会其他的吗?”光头神色一紧,正色询问。 “会…会很多。”炽的法术是天生就会的,单论武力可以说除了魔神,魔界里面他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 “三儿,你过来。”等到三儿恋恋不舍的移开目光来到树后,光头神神秘秘的说:“我怕他不简单啊,估计是宗门里的,怕不是被人害了,你瞧他的样子,怎么不是个修士模样?” “还真是,哎哎,会不会是修炼走火入魔了?他们不是老有这种事吗?” “也有道理,我问他他确实啥也不懂,给他东西也不会吃,只会看,就跟那木偶一样,要是练傻了,还真是可惜。” 讨论了一会儿他们还是打算收留炽,就算有人找了,那再接回去也行,让炽一个人呆外面他们不放心。 第46章 番外篇-炽(二) “搬好了。” 粗布衣裳但依旧出众,甚至和其他一身臭汗的壮汉一比简直鹤立鸡群。 “娃儿啊,歇一会?”光头是真不知道他捡了个宝回来。 炽不吃饭,就是给他,他也尝尝就放下了,叫他干活也是真下力气,一趟一趟不歇一会,他们一个时辰的活,他不到半个时辰就干完了。 这不就是不吃光干的人型机关吗?还特别听话,有不懂事的说话难听他也不生气,简直是完美的帮手! 就是牛也不一定有他能干! “请下令。”炽摇摇头,等下一个命令。 “这,这也没活了啊,你要不去砍砍柴?”虽然良心隐隐不安,但是眼前的人真是一滴汗也没有,脸不红心不跳的,就像刚刚搬货的不是他一样。 “是。”炽迈开长腿就出了他们的院子,往山上走去。 炽来镖局三天,伙夫也歇了三天,正确说镖局的重活都少多了。 光头躺在都积灰了的摇椅上,有了炽他也能歇一会了,以前那群子懒鬼,就想着吃,还是炽乖啊,真是好孩子。 光头摸摸自己圆润发光的脑袋,笑的一脸褶子,阳光正好,他伸伸懒腰,呼呼睡起来。 “头儿,大个被打了!” “什么?!”光头才刚梦到躺进自己未来老婆洁白的胸口上,她就要亲过来了,好痛苦啊! 不过,怎么回事,傻大个竟然被人欺负了,谁? “是那群赵村流氓!你快去看看!” 三儿也是有赵村里的人认识炽才告诉他们,炽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那些家伙被带河边揍了。 “拿上家伙,带路!”光头早就警告过那些混混些,没想到他们竟然欺负人,欺负到他这里了。 今天不给他们一个教训他就不是镖局的头儿! 青年被围在中间,蜷着身子手臂环抱着头,麻衣破破烂烂,露出的皮肤也被打的乌紫在雪白的肌肤上格外惹眼。 头出了血,过长的头发散落,因黏糊的血液贴在额头和耳畔上,嘴角也破开口子,血不住的流。 可他被围困在浅滩里,渗出的血也只是随着水流稀释消失了。 不能暴露身份,一般人不会一下恢复,他不能伤害人族。 “都给老子滚开!大个儿!” 听到熟悉的声音,炽一下站起来,踩在他身上的几个脚的主人一下失重扑通倒在河水里,鹅卵石和砾石硌的他们身上生疼,咿咿呀呀乱叫起来。 “没事吧?”光头看他瘸着腿,一拐一拐走到自己跟前,明明能反抗怎么就被打成这样了? “嗯。”炽感觉一条腿从膝盖处使不上力气,大概是骨头碎了,剧痛和失血过多让他原本红润的嘴唇苍白无色。 “你们干什么!”光头提着棍子,气势汹汹淌到他们面前。 “这个傻子敢不把我们放进眼里,给他些教训怎么了,就是城主见了我们还给三分面子呢!” 扎一头小辫子的混混头领格外嚣张,扬起下巴斜眼看着光头。 他有二叔在国都当官,谁敢惹他? “疼吗?”三儿扶住浑身湿透血淋淋的炽,上午还好好一个人,就一会儿不见就被他们打成这样了。 炽幅度不大的摇摇头,他身下站的位置已经积蓄了一摊稀释的血水,水还在顺着裤腿滴答滴答的往下流。 “头儿,他们太过分了!” 光头本来还犹豫不决,但是想起来这个混混就是仗着大家都怕他才越来越嚣张,必须有人给他一个教训! “啊!你敢打我?我叔可是国都里的,你们快来帮我呀!真是一群废物,蠢猪!” 他的怒吼没人理会,光头肌肉发达,力气如牛,他们瘦的跟柴火一样,也就叫的厉害,根本不够打的,而且他二叔也不在这儿不是。 狠狠教训了他一顿后,光头提起脸肿的和猪头一样的混混老大,将他丢到了岸上。 “你给我等着死光头,等我告诉我二叔你就死定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们就等着你,略略略!”三儿终于出了口恶气,浑身畅快,对于他的示威不以为然,天天找二叔,他早就听腻了。 小辫子拉了个小弟背着自己灰溜溜离开了。 “大个怎么样?”光头赶忙查看炽的伤势。 身上的都是皮外伤,脸上和头上很严重那口子大概是石头砸到了,腿伤的格外重,简直像错位了一样。 光头轻轻摸摸炽的膝盖骨,里面发出咔咔的碎响,手下触碰那人的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 “怎么样头儿,我去找个大夫?” 三儿看头儿摸摸大个儿的膝盖一脸无奈的抬起头。 无力的摇了摇。 这样的伤势大概会落下个终身残疾,要是碎骨头一直不管,估计腿也保不住了。 “哎,先背他回去吧。” “不用。”炽抗拒的退后,可断腿因为错位短了一节,他站也站不稳,炽只好用力给它掰回来。 骨头咔咔的响声让人也听的害怕,浑身汗毛倒竖,腿上似乎也传来剧痛…… 炽清澈无害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两人,血还挂在头上,整个人无辜破碎。 “真狠呐!”三儿也顾不上心疼了,就看他面不改色徒手“正骨”,他的心灵已经深受震撼,心里竟然感觉大个儿有点恐怖。 他们三个回去后,刚到门口一群人围了过来嘘寒问暖。 “俺嘞娘啊,咋弄成这样了?” “小夏来了,要不请给看看?” “就是,今天小夏来了哎,来来来,大个儿过来。” 光头招呼着炽往凳子上坐,三儿扶着他坐下。 炽看着一堆人围观自己,低着头,看腿上血还在流,衣服很湿,贴在身上有些难受,不过可以忍受,头发扎在脸上,但是没有命令…… 光头感觉衣服被拉了拉,低头看见炽瞪着红眼睛,他会意:“动吧。” 因为路上怕他乱来,让他就老实靠在三儿身上,现在他还在遵守刚刚的命令。 炽先是不动声色使了个清洁咒,在所有人震惊的眼神里变得干干净净,不过伤口大的地方血一下又流了出来。 他轻轻啧了一声,用手紧紧捂住胳膊上的伤口,他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 “谁受伤了,本姑娘才采到的草药,便宜你们了……” 一道清亮的女声由远至近传来,如夏身上配着细碎的银饰和小巧的玉石,腰间挂着一个鱼形的小药篓,身上是浓郁的草药味,不算好闻,可是也不让人讨厌。 两人对视起来,如夏一下就看到那个红色眼睛的青年,他也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这么俊美的男子盯着自己,如夏突然不好意思起来,偏过头,可感觉对方的目光还停留在自己身上。 这莫不是个流氓吧,哪有一上来盯着大姑娘看的呀…… 炽只是闻到了好闻的味道,就来自眼前这个人族。 第47章 番外篇-炽(三) “这是我们新来的兄弟,他脑子不太好使,被那群流氓欺负了,小夏姑娘您人美心善,就给他看看吧。” 光头说着好话,把路让出来,让如夏能方便检查伤情。 如夏是赵村里的孤儿,她爹妈死的早,长大一点就离开了村子,一个人到了山里,中间遇见一个周游的老医修教了些草本药理,一直以采药为生,兄弟们曾经伤了,她都会便宜卖些伤药给自己,大家都很信任她,也真心喜欢这个大大咧咧却心思细腻的小姑娘。 “怎么会这么严重啊,他们太过分了。” 伤口浸了水周围皮肤泡的发白,薄而漂亮的嘴角裂了个可怕的口子,只是他一直抿着嘴,否则一定能看到里面的牙齿。 这还是她一眼能看见的,身上衣服下估计更加严重了。 “不不不,您看看我兄弟这腿能不能保住啊。”光头掀起炽的裤腿,露出紫黑的膝盖,肉下骨头凸起,一眼就能看清。 如夏从来没见过被打成这样的,她扶住腿,可是这条肌肉紧致,皮肤光滑细腻的小腿估计是不能要了。 她拉住光头低声说了什么,光头瞪着眼睛紧紧拉住如夏的胳膊问了好几遍,最后才认命一样难过的松开她。 “去村里借匹牛来。”光头吩咐。 …… 如夏随身拿了药膏,她看眼前的青年也不动,就是一直乖乖坐着,眼睛看着周围的人。 “我给你上药,疼了你就告诉我。” 炽点点头。 “好,我开始了。”如夏取了药膏擦到青年额头处,炽感觉有些痒,他下意识把头埋低。 “抬起来!”如夏还没动呢,他就这么抗拒,有那么疼吗? 炽听见把头又抬起来,红眸毫不避讳的看着她,单纯无害,就像是她养过的兔子。 她竟然一下看痴了,手上没注意,感觉青年颤抖了一下,她才不好意思的抱歉一下,实在是太像那只被她去年红烧的兔子了,好香啊…… 嗯!不行不行,她不能这样,认真上药,认真上药,不过真的好吃,自己厨艺真不错! “呀!别吃啊!”如夏刚把药擦到青年的嘴边,就被他舔掉吃了。 “?”炽舔舔嘴角,血液的腥味和草药的苦味冲击着他的味蕾。 虽然听话停下了,但是如夏怎么感觉这小子有点不满呢,那可是外伤药,不能内服的,再说那么苦,能吃吗? 炽还想吃,他能感觉到这个苦东西对自己恢复有好处。 “过会儿,可能会很疼,你应该没事吧?” 如夏见过村里给人断手断脚,通常也是骨头全碎了,有的是山石砸到,肉和骨头连着贴在地上,恶心可怕,现在要断掉这样一个漂亮年轻的人的腿,她竟然后悔学艺不精起来。 听师父说修医的最厉害的人就是病人胳膊断了也能按上,剩半口气也能救活,她要是会,不就能治好那些人了…… 炽没有说话,让如夏搞不懂他的态度,她又不是没见过傻子,可哪个不是大鼻涕流着,痴傻呆愣,他看起来就很正常,就像是单纯不爱说话,还挺高冷的嘛。 “你会说话吗?” 如夏涂着药,他的肌肤很凉,就和山里的泉水一个温度,这么精细的一个人,真不知道光头大哥从哪里拐来的。 “嗯。”炽当然会说话。 “那我说一句,你必须回一句,听见了吗?” “嗯。” “三个字以上。” “属下遵命。” “……” 如夏搞不明白了,这人应该不是简单的脑子有问题,他就像是没有自己的思维一样,别人说什么他做什么。 “小夏,都弄好了。” “刀拿火烤热,木炭也有吧?” “都好了。”光头看了眼坐的端正的炽,他真是个悲剧的孩子,下半辈子他可怎么办啊。 不一会,炽就被安排坐在一个怪异的装置上,一把很宽大的刀悬空,另一头栓在牛身上,一人在绑自己的腿,光头则是拿了倒钩站在牛身边,随时准备打下去。 如夏看了几人一眼,然后对着炽说:“看我!” 炽听话转头的瞬间,牛惨叫一声,银光一闪,伴随着刀深深剁入木板上,炽也失去了半条腿,如夏立马夹了一块烧红的木炭去止血,皮肉炙烤发出滋滋的声音,炽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红色的眼睛还是听话的看着如夏。 如夏反而一脸的汗,她躲开炽探寻疑惑的目光,就像是什么也不懂的孩子问你,你为什么要砍掉我的腿,你无法说清楚这与自己无关,可能在他眼中她也会是伤害他的凶手之一。 “好了……”如夏喘着气,将伤口包扎起来。 “辛苦了,小夏姑娘。” 如夏看着青年,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发出声响,只是在拿炭火止血时,她看到他死死抓着木板,用力到连指甲都渗出血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流下泪来,这样让人心疼的笨蛋,让她想起了师父,师父渡劫失败,寿命尽了,可是他选择自焚而亡,因为他的身体就是药,他不想死后遗骨也被人利用…… 师父坐在火里一直和自己说话,然后断断续续的,最后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是火燃烧的声音哔哩吧啦的响。 “哭啥呀,大个儿都没哭,你一个动刀子的你咋还哭上了呢?” “你懂什么呀!” “我…确实…不懂。”嘶哑低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确实句句有回应,但是其实不用这么贯彻落实…… “你给他下命令了?”光头摸摸脑袋,不明白这大个儿抽什么风呢。 如夏是一点哭不出来了,她擦擦眼泪,点点头。 “他是不是很听话?”光头炫耀似的轻轻拍拍炽的背。 “你从哪捡来的?还有到底怎么回事打成这样?” 她一点不信眼前的青年会去招惹别人,兔子都不咬人。 听三儿讲了事情经过,如夏看着眼前的几个壮汉,他们都不是本地人,因为这一片地势险要,猛兽多,有商机才开了镖局,那个小辫子是赵村人都痛恶的村里恶霸。 肯定是炽不理人的态度惹怒了他们,偏偏他连求饶也不会,就被没轻没重的打成这样。 “光头大哥,你们最好出镖去吧,别留在这儿了,他们不是善罢甘休的主。”如夏真诚的建议。 光头也认真思考起来,他下手不轻,当时确实是头脑一热想一打为快,现在想来那家伙肯定要报复他,估计整个镖局都不会好受。 “嗯……”光头点点头,先答应下来,可是大个儿不便移动,他怎么也不能带着一个重伤的人去接活啊。 “你放心吧,把他留给我照顾,我刚找了新地方建了屋子,他们找不到我的。” 如夏知道他的难处,虽然她还是未出嫁的大姑娘,可是救人比什么都重要,再看这家伙也不像是懂的人。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倒了两手的炽,安静呆着这样对于现在的他更好。 光头和如夏握了握手,达成共识。 第48章 番外篇-炽(四) 这小瘸子真能干啊…… 就只是休息了半个月,他就开始去一捆捆柴往院子里搬,大概是光头教他的。 “这是三七,可以止血,和它功效差不多的还有白芨,蒲黄等,喏,这就是了。” 如夏给他看样子,不出意外,又被他全吃了。 “对不起。”在如夏张嘴之前,炽立马开口道歉。 好啊,如夏是认清楚他了,仗着自己伤没好,给点药就塞嘴里吃,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好好的饭不吃,但是好的还算快,可以说比师父还快,他爱吃就吃吧。 炽看她不生气又拿起一把吃到嘴里,咯吱嘎吱嚼着。 “吃吃吃!”如夏拉着他的脸往两边拉,炽仰着头任人宰割。 就是抑制自己恢复的本能还是挺难的,魔神的血肉恢复力很强,就算致命,灵力足够也是一瞬间的事。 他可是很聪明的,多吃这种东西,就算好的快,她也不会怀疑的! 让我看看,如夏捏着他脸上软软的肉,虽然很瘦但是脸却软乎乎的,连疤痕也没有呢,如夏神色复杂,兀自松开了手。 炽也不理她,继续翻看手里的书,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 一边看,手里一边抓起草药嚼嚼嚼…… 待到夜里一双血红的眼睛突然睁开,没有半分困意…… 附近有魔族气息,他警戒的起身,先是给如夏的屋子设下结界,然后出门查看情况。 五只肉瘤一样的魔族趴在自己的屋顶上,听到响声,他们歪歪扭扭的牙齿咬的呲呲咔咔响,一下跳下来,冲着他呲牙咧嘴的吼叫。 可能自己身上的血味引来了他们,这些没有理智,是某些不知名的东西诞生的。 它们四肢抓在地上,压低身形随时打算扑过来打个措手不及。 竟然还能懂团队合作,看来不是完全无智慧的生物。 一个漆黑的东西欻一下飞到自己断腿边,想攻击那里。 “呵,无知。”炽心里想着,独腿一点,身形却是凌空躲开了。 那黑色东西却是紧追不舍,也腾空扑过来,想借身形优势,想把炽压在身下。 炽顺着它的力,落在地上,周围的魔兽试探的慢慢靠近。 魔兽前爪压制着炽的胳膊,流着涎水的嘴贴在炽身上呼哧呼哧的闻,魔神的味道对于它们是顶级的诱惑,却也很危险,这种观念从诞生那时就刻在它们的骨子里。 魔神才是吃魔不吐骨头。 炽任由它在自己身上闻来闻去,果然这个魔兽喉咙里发出嘶哑难听的吼声,其他的四只也迫不及待的扑过来。 嘭! 血雾炸开,炽起身,衣服已经湿透了,他鬼使神差的走到林子里的溪水中。 黑发如水草般散开,整个人借着月色全部浸入水中,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他似乎回到自己诞生的时候,平静,空旷悠远。 他沉沉的睡去,感受着水从皮肤上流过的感觉,听着山里的虫鸣,耳畔的细碎的流水声…… 心里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安定。 等到如夏醒来看着突然出现的结界她一惊,急忙跑出来,手轻轻放到结界上,可以出去,是高阶的单向结界,师父讲过的是那种高阶弟子才会的,出什么事了! 院子里是一大团血污,一夜浸染中心的土壤已经发黑,炽的屋门大开,被晨风吹的吱呀乱叫,仿佛在为她讲述昨晚的事。 该死,自己怎么睡的那么沉,地上,地上这是谁的血? 如夏捏一捻,闻了闻,还好,不是人血。 有血迹一路延伸进了林子里,如夏抱着侥幸冲进林子里,一定不要有事,求求你,不要再让我一个人。 血迹直到小溪岸边,就不见了,水中央有一个人影,熟悉无比的衣服随着水流浮动,衣摆上还有未尽的血迹。 不……不是真的…不要……! “炽…”她试探的去唤他,水流的那么快,水波那么多,她看不见他有没有动,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视线模糊了,她终于还是大哭起来。 “笨蛋,为什么救了我啊,明明自己断掉了腿,怎么会到这儿,笨蛋……” 如夏想那些血是他尽力引开晚上不知名东西的痕迹,那么远,从家到河这里这么远,他腿不方便,怎么到的啊,怎么会有这样笨的人啊…… “我在。” 炽听到有人叫他,就醒了,看着如夏哭了,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回应她。 “笨蛋。”如夏抱住湿漉漉的炽,灵魂这么凉吗,这就是拥抱灵魂的感觉吗? 水沿着炽的身体沾湿两人相贴的所有衣物。 “魂魄也有心跳吗?呜呜呜……”如夏摸摸对方肌肉紧致的胸脯,里面的心脏蓬勃有力,一下下触碰在她的手掌,有点痒痒的。 “魂魄没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小夏要这样问,但是魂魄是没有心跳的。 “那你怎么有啊,呜呜?”如夏眼睛通红,泪还在不住的流。 她不相信眼前是个活人,反复的摸摸他的心跳,把脸贴紧去听…… 魂魄是没有心跳的,是没有的! 你还活着!你…你没事! “我?我活着,不是魂魄。” 死了才有魂魄呢,他还没死,小夏怎么这样说? 嘴上突然传来湿热的感觉,炽下意识要后退,但是腰被人抱住,他只能接受,他感觉心跳的很厉害,像是要冲出来。 青年身上都是凉的,口中却很滚烫,他明明很乖顺,可在被自己掠夺后,也知道反抗,学着自己的样子,霸道肆意的占据自己的口腔。 终于还是她比不过青年,败下阵来,脚下也使不上力气,腰反而被他搂住,逃脱不得。 事实证明就算占领了先机也不一定会打胜仗的。 “松开…我。” 好不容易喘出口气,她断断续续的央求。 炽听话的轻轻松开她,红色的眸子像是玛瑙宝石,闪闪发亮,额上湿发乱糟糟的,背后也被自己抓的不那么柔顺了,像是刚刚被人蹂躏的小兔,目不转睛的看她。 “我们刚刚在干什么?” 这是炽第一次主动说话,可话题却让如夏不会回答,干什么,她一个大姑娘怎么说啊。 “笨蛋!”如夏头也不回的溜走了。 炽呆呆的摸摸又红又肿的嘴,刚刚是干什么呢? 炽追上她,指指自己的嘴,问到底是什么,能不能再来一次…… “你的腿怎么?” 看着他白而纤细的两个脚,他好了? “笨蛋再来一次,好不好?” “啊啊啊,你,你离我远一点。” 炽捂住嘴一脸无辜的跟着如夏回去了,为什么不能再“笨蛋”一下? 如夏承认她趁人之危色令智昏鬼迷心窍三昏五倒,可是这怎么还是个色胚子? 等到她好不容易整理好心情去找炽要说清楚时,她还是低估了这只纯善的小兔…… “小夏,我们双修。”炽不知道从哪里找到自己以前看的话本,指着一幅少儿不宜的图说着少儿不宜的话…… 他到底懂不懂自己在说什么啊!!!这个笨蛋! 第49章 番外篇-炽(五) “不行,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如夏知道他傻,但是,她是正经人!虽然炽长得还行…不,长得一表人才,气质矜贵,身材也好,还很能干,又很听话,除了不太聪明,其他的都很完美,可是,昨天他们都是一时冲动,不能当真的…… “我不是一般人。” 第一步,坦诚相待。 收获真心正是他需要的,虽然书上写的东西有些奇怪,可是如果能有真心懂爱憎他就完成任务了。 “呃…我猜到了。”从他身上的灵力就能看出来,他很厉害。 这也是为什么如夏愿意收留他,这么厉害却让混混欺负,可见是个本性善良的人。 “所以我们再来一次。” 第二步,加深“感情”。 炽拉住如夏,脸贴的很近,近到自己能闻到他身上长久泡在草药里的药味儿,炽原本是什么味道呢? “!” 如夏闭上眼睛,他会亲哪里还是嘴吗?呀,早知道深吸一口气了,哎呀。 额上传来凉凉软软的触感,像蜻蜓点水,一触即离,可在少女心里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第三步,语言沟通。 “我爱你。” “啊啊啊啊啊啊!”如夏心里疯狂尖叫,这傻子太会了!可是要冷静,他看本话本就学,他根本不懂什么是爱。 “好好,我也爱你。” 炽立刻摸摸自己的心,没有特别的感受,就和刚刚一样,一切都原模原样。 炽歪着头,唔,不一样啊? 炽摇摇头出了屋子。 我就知道,他根本就不懂!差点被他给骗到了。 以后的炽就像是哪里突然开窍了一样,天天黏着她,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就像是我不是娘生的,那我是不是人?还有他名义上的娘其实是主人那他能不能管他叫娘亲?不吃饭会死,那辟谷了为什么可以不吃?为什么自己是黑眼睛,他是红眼睛…… “你是人。” “你不能管他叫娘。” “体内有灵力和气在运行。” “你问你主人。” …… “那…” 炽做着笔记,张嘴又要问。 “打住!” 如夏有种带孩子的错觉,明明那么高那么帅一个男子,怎么就张了张嘴呢? “我去做饭。”炽没有问清楚只好继续干活。 他的日子找不到其他事能做,上次的魔兽不知道怎么找过来的,很奇怪,可他没有细究。 下午,去打柴,晚上,继续做饭。 “小夏,他们呢?” 饭桌上炽比划着一个高大的样子,那是光头大哥,原来他还记得。 “估计离开赵村了。” “为什么?” “你想找他了?”如夏知道他没有什么目的是不会突然问起来的。 炽老实点头,感觉已经很久没见过了,而且他们也说可以教自己。 “好吧,我明天下山去打听打听,等我消息吧。”如夏咬下自己夹的最后一块肉,心满意足的哼着歌去挑拣药材了。 “光头大哥,被抓?怎么会,他从来都很规矩的啊。” “是那群混蛋,光头那帮子人听说在王都的大牢里,他二叔买通了关系……” 我该怎么办,自己没钱没势,只余下劫狱一个办法,可怎么和炽那家伙说呢? 说被人算计,他又不理解;让他出手又怕他不肯,或者闹出人命来;瞒着他又能瞒几天? 老实交代吧,看他怎么办再说。 “……” 他不明白当初被打的是自己,自己也没有伤害他们,可是为什么要抓光头他们? “他们,我没有伤害他们。”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你确实没有,你甚至被他们伤害,如果那天不是你,换一个人,估计就被他们活活打死了,我不犯人,人要犯我,视为贱!” “他们是坏人?” “对,很坏的人。” “我去杀了他们。”炽手里瞬间幻化出一把刀来。 “别!”如夏很讨厌他们,可是总不能因此把他们都杀了吧。 “我们悄悄去救光头大哥他们,你就用法术吸引卫兵的注意力,等我哨响,你就立刻离开,明白吗?” “嗯。” 算好日子,他们两个借乘了一个门派去国都的仙舟,炽有点晕船…… “这样,这样,然后这样,明白?” “嗯。”炽看着她纷乱的手势,虽然不理解但是要尊重。 炽来到大牢门前,戴上面具,肆意的释放自己的威压,强大灵力掀起的风打翻了边上的幡旗。 “有人袭击,戒备!” 一队人围过来,但是被打飞出去,又来支援又被打飞出去,一波波人全都无一例外的人仰马翻…… 就在监狱里派无可派的时候,如夏红着眼从监狱正门出来。 身后站着的赫然是那个混混头,他拿刀抵住如夏的脖子。 “住手,要她活,就停下。” 炽血色的眼睛狠厉的盯着那个卑鄙无耻的人。 “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有个修真界的师父,不过龙族进贡的药也真是好用,使不上力气了吧,你的招式呢?怎么不用了?” “你就是蛆虫,你恶心,你是恶魔!光头大哥哪里惹你了,你为什么要逼死他,你就是没人性的怪物!你猪狗不如!” “骂,继续啊,我倒要看看你要不要小命了,哈哈哈。” 他把匕首抵住肉体,肌肤立马出现一道血线。 “有些人天生就能踩在那些低贱的人头上,人就是有三六九等,而我对你们来说就是爷!哈哈哈哈哈,给我跪下!” 如夏腿被猛的一脚踹的软下来,跪倒在地上,她执拗的瞪着混混。 “你就是那个傻子,不用装,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想救她吗?把你手折断,我就放了她,折呀,怎么不动手?这刀可没眼睛呐……” 混混猥琐的用匕首面在如夏脸上游走,滑开她的头发,放到鼻子前闻。 “你别动她。”炽没有收力,直接将右手折断,当!用来唬人的刀也掉在地上。 “还有一只手呢。” “我不动。”炽垂下手,站在原地。 “其实,我请了大师,有个法术我一直好奇呢,今天让爷看看,来!” 一个老头提着木偶出来,卫兵没有阻拦,只是旁观,这个混混仗着自己在朝中有亲戚,目中无人,这两个人招惹了他,也算倒霉。 “哈哈哈,好了吗,来走,走!” 如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一步步向炽走去。 “走吧,快走吧,我们失败了。” 炽没有听话,面上的面具也遮挡了他的神情。 她亲眼看着自己的手捡起掉落的刀,不行,她不能,不! “哎,这么不听话,我叫你不听话,叫你反抗!”混混对着木偶就折了一条胳膊。 “唔呃……逃吧……炽,再找个人告诉你什么是爱,好不好?”如夏咬着嘴唇,肩膀处的疼痛让她浑身颤抖,可依旧拿着刀站在了青年面前。 她能看到青年红色的眼睛正注视着自己,走吧,为什么还留在这里……炽,你什么也不懂…… “我要你自己杀了他,这才有意思,哈哈哈哈!” “噗嗤!” 刀不快,可是青年自己用仅存的左手抓住刀把,往前走了两步,直到前后贯彻他的胸膛。 “好!精彩!” “小夏,摸摸我的灵魂,好吗?” 面具掉落,炽眼神温柔镇定,如水一样看着自己。 刀还在往前插,直到自己的手触到他的胸膛,那颗心该多么滚烫啊,血沾满了自己的手,满手都是他的血…… “我爱你……”炽闭上眼睛,头倒在自己肩上,扶着刀的左手也无力的垂下…… “我爱你,炽,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醒醒,我爱你,求求你,炽,我,我,我爱你啊……” 第50章 番外篇-炽(六) “好精彩,好啊!”混混看着终于死掉的傻大个,心里很是舒爽,太好了! “拿走,拿走!”他把木偶扔到一边,自己跑到悲痛欲绝的如夏身边。 一脚将如夏怀里的人踢开,太爽了,这种将强者踩在地上的感觉,嗯,等等这个感觉是?怎么感觉不到实物了? 我的腿! 膝盖以下已经没有实物感,他人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可自己的腿却已经离体。 一道身影闪过,木偶应声碎裂,炽面无表情的站在那,衣服上还残留着巨大的破洞,可肌肤平整如新,甚至血还是新鲜的一滴滴从他的衣服上留下来,可他却完全恢复了…… “红眼睛,这样的恢复力……啊,是他。”来帮忙的老傀儡师,立马溜走,这位不是他能开罪起的,希望他贵人多忘事,别记住自己啊。 这和传闻中的魔神是一样的,极强的恢复力,哪怕失去心脏也能再生,血红色的双眸带着高位者独有的窒息压迫感…… “杀了他,杀了他,他逼死了光头大哥,不管你是不是炽,请杀了他吧……”如夏近乎崩溃,她亲眼目睹了三次死亡,都是亲人朋友,这次是炽…… “尊命。” 炽只用一击,即刻毙命。 “小夏,是我。”炽抓住如夏的手,那双手很凉,在不住的颤抖,她眼神躲闪,不愿看过来。 炽也不逼她,只是自己恢复的这么快,也并非他能想到,自己的心,和尊上的一样,正确说尊上赋予了自己一颗和魔神一样的心。 “抓住他们!”卫兵象征性的喊着,但没人靠近,不过因为敌人超出预期,而退守可不能不算渎职,这是最大程度保全我方力量,所采取的必须措施。 炽先是身形一闪送走了愣在原地的如夏,又折返回去从牢里背出光头的尸身,还有被欺负的很惨的三儿,几位无辜受难的镖局兄弟。 光头不到三个月,竟然瘦的厉害,脸都脱形了,他强壮的身体空余宽大的骨架一样,硌得人心里发慌。 身上种种伤痕都表明他生前受到了非人的对待。 他一个人在山里挖了个坑,心里有个声音是让自己吃了他,可是他不想这样做。 那张脸他还记得最初的模样,声音也还记得,但是只存在自己的脑中,而不是对方发出的……他双眼深凹,炽把头凑到对方手边。 “大个儿,你别叫痴了,听起来就不聪明,就叫大个儿!” “真厉害,不愧是我捡来的兄弟!” “听话就知道什么是爱和憎了。” 慢慢教,总会懂的…… 头上传来重力,炽抬眼去看,如夏脸色苍白,她明白自己必须认清现实了,炽不是一般修士,他,很不一般…… 刀是自己戳进去的,她很清楚那绝对贯彻了他的心脏,她感受到青年的搏动在手指尖流逝而去,归为寂静,只有滚烫的血一直顺着手掌流淌。 他一直说要学习做人,但他已经会了,在他自己没有发觉的时候,他不是武器人偶,他有自己的思维意志…… 现在她也能感受到对方的悲伤,他的无措,像是个孩子,不会表达,也不知道这样的情绪是什么。 “我们杀人了,必须离开这里,在大延故意杀人是死罪。” “他不是人,你说了他是畜牲。” “他是畜牲,但是是有主的畜牲……” 不能因为杀了狗还要把找事的主人也杀了这也是不会有终点的。 天下有罪之人杀不尽,对于其他人来说她又何尝不是罪孽深重之人…… “我听你的。” 如夏最后看了一眼地上倒着的人,他是个好人,但是最是好人不长命。 山里鸟雀依旧,树林青翠欲滴,还能听到不知何处溪石的声响。 “怎么不走了?” 他们马不停蹄的走了三天才离开大延境内,现在这是魔界与大延的灰色地带。 “主人出事了。”炽感受到了那位出事了,而且很严重,他必须以尊上的安危为重。 “那你快去吧,山腰处有一个屋,是师父留下的,如有需要,随时回来。” “嗯。” “记得保护好自己。” 青年瞬间消失在原地,他还会回来吗?算了,其实已经习惯了,山里自己一个人那么多年不都过去了。 屋里刚打扫干净,有人就进来了,炽身上有不少血迹,怀里的人还在往地上滴血。 炽看了如夏一眼,先把人放到了床上,他态度很恭敬。 床上的人支起身子,问这是哪儿,看得出连这样简单的动作他也很费力。 炽几乎是立刻就跪下了,低着头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两人长得有些相像,只是那人皮肤惨白,没有半点血色,没有明显的伤口但一身血污,身上有很重的戾气,同样是红色的眸子,警惕的扫视了整个屋子,才缓缓躺下去。 他用被子蒙住头,又说了什么,如夏没有听清,但是炽却退了出来,应该是要休息了。 炽不在边上看看吗?不照顾一下吗?就这么出来了? 而且竟然真的有造人之说,这简直不可思议。 难道他是神族人? 后来自己给他做了面,本来不抱希望他会吃,但是他不仅吃了,还拒绝了炽那个笨蛋说的回去,就是什么叫任务啊,太过分了吧! 那人离开的也很快,一个清洁术就把弄脏的屋子打扫干净。 炽老实的和她一直闲云野鹤,偶尔一次逗他,他也傻不拉几的,但是嘴上功夫却愈发精进,好几次她都躲不开,偏偏他还那么听话,自己刚刚叫停,他就无辜的松开了,叫自己苦笑不得,骂也不是,打也不是,真是十足的混蛋! 再往后,山下发生了很多事,一天晚上炽告诉自己,他的主人陨落了,而他大概很快要回到家乡去,问自己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回去。 这一年真的发生了很多事,大延的国君死于自刎,降下护国法阵,抵御了巨大魔兽群,两族大战,魔神陨落。 而自己身边那人是魔神的造物,魔界而今最强之人。 “我不想离开你,你与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凭什么和你走,你个色坯子……” “尊上走了,你现在是唯一可以对我下令的人,我只听你的。” 他低头吻住自己的手,他身体一直很凉,嘴唇的温度她再熟悉不过了,他身体的温度总是彻夜包裹着自己,让人安心。 “我倒愿意你不听话,把我掳回去。” “我不会那样的。”他抬起头认真回答。 她不愿意他就不会做,哪怕他要辜负族人的期待,他也不愿意。 “知道你不会,笨死了。”如夏不悦的背过身子,不和他对视。 和这样一双清澈无害的眼睛对视,她总是会败下阵来。 “和我一起,好吗,主人?” 青年的鼻息吐在自己的脖子上,温热就像是羽毛在扫,引诱意味十足。 “好好好,我算是离宗叛道了。” “那你愿意一直陪我吗,变成魔,我能做到。” “唯有这点我不能同意,你寿命漫长,总会理解我的。”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使命,她遇见就足够了,她是普通人,抵不过岁月漫长带来的变化…… “好。” 那年冬天魔神宫里移植的腊梅开的很好,有结界的防护,魔气无法入内,炽每每得空就会到一个古朴清幽的小院里,捎一束不败的梅花。 第51章 奇怪的关注点 故事被子明七零八落的讲完,他本人还深陷其中,他可是一下待到如夏姑娘暮年去世才抽身离开,也是在如夏走了,炽才改名为炽羽,他可是以炽的视角度过了整个人生啊! “所以,那个,他们那个是时候,你也在?”唐玦对对手指,隐秘询问。 “啊啊啊,什么啊,你懂什么,炽羽大哥心里什么也没有乱想,师叔,你在想什么啊!”子明尴尬的大叫起来,虽然被迫吃了几十年的狗粮,还体验了一把当魔王的瘾,但是,但是,他也是非常不爽,连炽羽都有如夏那么可爱漂亮的妹妹了,就自己这条件竟然还在单身。 “你没注意赤霄剑的下落吗?你不是呆了那么久了?”莫渡一语中的,道破他们此行的目的。 “呃……那是始神安排的,我不知道啊……”子明挠挠头,初代魔神的尸身在炽回到魔族前就安葬好了,炽只是走了个流程。 “笨死了。” 莫渡白了他一眼,亏炽羽还让他也看了记忆,还是他自己的,也不嫌羞,哼。 “莫兄,子明不一直是这样,不要为了他生气了。”唐玦立马给他顺毛,莫渡兄也太容易生气了吧。 不过这样的感觉就像是乳猫一样,空会吼叫,却没有獠牙,只是吓人罢了。 “还有两块断片。”莫寂尘太懂那些修士了,这样的剑他就是死也不能留下来,现在却要再复原。 三人沉默下来,对,他们还有两个没找到呢,现在能确定有一块就在炽羽原,只是位置不能确定。 “看。” 莫渡拿出一个石板,上面有红红绿绿的油彩,一眼看过去就是市井上常见的那种装饰品。 “石头?” “听莫兄说完。”唐玦立刻打断子明的无脑发言。 莫兄不是会随便买一个无用之物的人,嗯,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意。 “是我特意买来自己画的,送给你们俩,护身符。” 莫寂尘在自己二字上重重咬音,格外强调了一下。 “呃,哈哈哈,莫兄用心了,哈哈,多谢了……” 唐玦给子明使了个眼色,子明莫名带了些炽羽的习惯,听话的接受了,装进了自己怀里。 “你,过来。”莫寂尘拉住唐玦给他拉到角落。 “什么东西,啊,凭什么,你们俩太过分了啊!” …… “这个你拿着。” 细长白皙的手指递过来一只发簪,簪子上饰有一朵浅黄色的梅花,不辨材质,可唐玦却很清楚这个东西。 他意味深长的去看莫渡想要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可是他避开自己的眼神,只是强势的把东西放到了他手中。 “我靠,你们俩,这不会是定情信物吧?师叔,你们俩什么时候的事?” 子明看见莫渡那副“羞涩”的样子,还有自己师叔“震惊”的表情,无比确定他们两个中有猫腻! 什么关系送发簪,只有道侣才那么干! 天理难容,他们才刚刚认识几天,又是说悄悄话,又是送发簪的……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在当狗! “滚!”莫渡狠狠骂了他一句,等时间合适一切都会清楚的。 唐玦多希望这簪子只是和石板一样在集市上买的时兴玩意,但是这不是,他能感受到上面熟悉的感觉。 莫渡他到底是谁,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难道是始神特意安排的,就是为了在需要时帮助自己,毕竟他是神族后裔。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东西对于他现在要做的事一定特别关键,他没有拒绝,仔细收好。 “诸位,在忙吗?”炽羽来的不是时候,屋门没关,他大步进来。 “没,炽羽大哥你来干什么?”子明一个箭步冲到炽羽身边,讨好的摸了摸炽羽的胸肌。 “呃,请离我远一点。”炽羽往莫寂尘身边靠近了一些。 “赤霄在归尘陵,魔神尸身的沉眠之处。” 收到尊上的传音,让自己进来解围,怎么感觉氛围不太对劲? “我建议你们现在不要去,初代魔神刚刚复苏,你们去,不太好……” 毕竟谁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墓被人挖,你说是吧,尊上? “既然要去,不如先解决后顾之忧,有人说在红枫谷发现了奇怪的阵法,而且是看痕迹是近来的,似乎是不知名的邪术。” 炽羽调查的结果很明显,张子妙的小动作很多,他要的从来没变,三界颠覆,他要做凌驾万物的存在。 “大哥说的对!” 炽羽撇撇嘴,这个小鬼早知道就不让他也看回忆了,什么用也没有…… 子明还不知道被偶像嫌弃了,他推推唐玦让他赶快做决定。 “你为什么突然告诉我们这些?” “我说了,尊上创造我的本意是替他保持三界稳定,我在执行我的使命。” “那魔神呢?他既然有这样的本意,为什么还要对我师尊下手?”唐玦真实感受到了初代魔神是没有那么邪恶的,直到被混沌侵蚀到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才干出错事。 张子妙,那个从小就接触到他的人,原来他早就打算好了是吗?自己是他的棋子,用来替他封印魔神的工具,可他叫了他那么多年的子妙哥,一切都是假的吗? 早在一开始就不知用什么手段知道了我的来历,他一直在骗我…… …… “尊上的想法,要问了才知道。” 估计抹不开面子,而且说了也不一定有人信吧,他们现在人魔对立,坦白了身份,唐玦的处境就很尴尬,他有一个做魔神的师尊,那他是好是坏? 莫寂尘的名声已经臭了,谁提起来都要说一句要是他们就是死也不会让魔神得逞之类的话…… “他在哪?我想见见他。” “哎,师叔,人家就是再和善,也是魔神,那是你说见就见的啊?你当他真不知道咱们这些年都干什么去了。” 子明是不信魔神是个傻子,就冲他能未卜先知创造出他伟大专一的炽羽大哥一样! “魔神愿意见你。” “什么?你开玩笑的吧?这才刚说,你怎么知道他,他同意了?”子明瞪大双眼,这不就是让黄鼠狼给鸡拜年吗? 不对,难道魔神是要一网打尽,来一套瓮中捉鳖不成? “你们在魔界,尊上可以看到我所见的一切,你说呢?” “你的意思是,他如果愿意早就能,咔!” 子明比比脖子,吐出舌头,做一个被杀的搞怪表情。 “你们准备一下吧,焚香,净身,不要冲撞了尊上。” 炽羽煞有其事的说,嗯,给尊上一点准备时间,我可真聪明。 “什么,这是见男人,还是见贵妃娘娘啊?我们很臭吗?哼哼。” 子明抓住唐玦的衣袖闻了闻,明明很干净,师叔身上还有股花香呢。 “闭嘴!你好烦。” 莫寂尘已经厌烦了心里和炽羽对着话,还要远程交代大若智整理魔神殿,最好把什么蛇骨,虎皮,人脑壳什么的都收好,一边还要听子明这叽叽喳喳的说,感觉头都痛了。 “莫兄,你没事吧,如果不想见,你在这里等我们。” 唐玦留意了莫渡的表情,从他们谈起魔神开始,他就一直眉头不展。 莫兄和魔神是世仇,他们一家就是被魔神诅咒了,现在的他还深受其害,让他去见仇人,怎么会高兴? “好,不过我和你们一起去,我待在殿外就好。” 第52章 羁绊 “就到这里吧,莫兄。” 唐玦在离大殿还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莫渡将手放到唐玦肩上,轻轻拍了拍,给唐玦一种故作成熟的姿态。 唐玦反而突然抬手摸摸他的头,莫寂尘一脸毫不掩饰的震惊,这是把他当孩子哄呢? “放开。” 对方冷冷的语气再加上生硬的别开头的动作,让唐玦有点受伤,怎么这样,师尊摸自己的时候,自己明明很高兴,大家不应该都喜欢摸摸头吗? “唐小仙君,魔神已经在等了。” 炽羽看着尊上被这样“欺负”赶快上去帮忙,这可是老虎脑袋,摸不得。 “再乱想,我饶不了你。” “莫兄,我没有……”唐玦低落的说,明明什么也没说啊。 …… “我说炽羽。”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东西,很有趣吗?等着吧,等到大殿上拿你开刀。 “可大哥没说话啊,你是不是有点太……”敏感了?子明不敢说,现在就是魔王感觉也比这个莫渡好相处,他不会动不动就莫名其妙的生气。 “哼!” 莫渡发出一个不满的鼻音,独自一人转头往远处走了几步。 “走吧。”唐玦也被搞得有些不明所以,就摸了下头,是很严重的事吗?莫兄好像确实不太喜欢肢体接触呢。 “怎么这么久?吾的话你没有听清?” 等到了殿上,冷厉低沉的男音从头顶上响起,无形中的低压让室内格外寒冷,子明感觉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尊上,恕罪。”炽羽上前下跪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终于不用压制对尊上的那种下跪习惯了。 “嘭!” 高座上人甚至没有动,只是手指抬起,向前一掀,炽羽整个人直直横飞出去,然后没一会儿又进来跪下,身上没有伤,但有点狼狈。 这是给他们施压呢,明知道错不在炽羽,可却上来就给他们看这些,到底是惩罚还是要恐吓? “不关他的事!”子明虽然害怕,但是这张脸还是浥泽仙君的脸,让他陡然升起一丝勇气。 “如果不想下一个出去的是你的话,就管好自己的嘴。” 子明这孩子怎么一点也不懂事呢,不看看场合吗,你这样惹怒我有什么好处吗? 人还是要学会利益最大化,我打炽羽该高兴的是你们才对,你们应该期待我孤立无援才行。 “魔神,我们是有问题想问。” 唐玦行礼,最标准的师徒礼,但是对方不会回礼的,他只是无法对着这张脸不守规矩。 “吾自问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只要有吾在,魔界就不会与修真界开战。” “我们不是来找事的,我只是希望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样做?” 我无法恨你,但也无法接受师尊在眼前而触不可及…… 莫寂尘看唐玦为难的表情知道他动摇了,可是除非他叛入魔界,否则就算能解释清楚,他也无法在修真界立足。 “如果,你师尊在魔族,你愿意归入魔界吗?” 到底是你坚持的道义重要,还是与自己待在一起重要…… 这个问题他有些期待可心里却也害怕,如果他这样做,就辜负了师兄他们那么多年的教导,千万年的成见,让他无法靠近他所爱的一切。 “我…我不知道。” 师尊如果在魔界他希望自己来找他吗?他总是会尽可能保全所有人的利益,如果他离开修真界有益,那么他绝不会犹豫。 可自己是否有这样的勇气,同袍的质问,他们厌恶的言语,对自己来说真的毫无影响吗? 他坚持到现在到底是什么在支撑着自己,是寻回师尊的执念,还是救世济人的大道,他想要受到人们的敬仰,听到大家的称赞…… 可他太过贪心,他不敢说自己封印魔神没有自己的私心,他厌恶这样的自己,自私的功利的自己……他不知道,但是如果面对师尊,他也无法无情的离开。 人都是矛盾体,既想衷于一人,将真心交付;又贪恋,想从别处索取更多。 “我想让师尊回来。” “可他如果回不来呢,就算这样你也…也无所谓吗?” 魔神红眸闪烁,他了解唐玦,他在外人面前总是乖顺的藏起自己的欲望,哪怕对于自己,他要做仙君,又要带回自己的师尊,可世间哪有两全其美的买卖。 “喂,魔神大人,你这样明目张胆的拐卖人口不合适吧?” 子明的声音将两人的谈话强行打断,莫寂尘也支起下巴,神情恹恹。 “那就试试看吧,吾与你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 “拈天之境将重新开启,三年为期,吾会降临拈天之境,重振魔族,吾赌所有人都会死,包括你们,当然还有躲在吾识海里的那缕意识。” 成长伴随失去,你缺少理由,为师就替你创造理由,上一世,你在拈天陪我度过了反噬最痛苦的时期,现在就让一切在那里结束。 他绝不会再次来这样的人间,就算是你也没有坚定的选择自己…… “为何突然要发难?你明明说好不打我们的啊。” 子明突然警惕的后撤一步,拔出剑,担心这个魔神突然就下来杀了他们两个。 “魔凭什么讲信用,再说你们的浥泽仙君已经无法约束吾了,上次他溜出去,是见你了吧。” 唐玦对上那双红瞳,他说的是师尊来魔神意识里将自己带回去那次,原来是这样,师尊一直在意识里约束着魔神,上次师尊难道是强行进入救了自己吗?他可是受了伤? 可恶,自己当时确实没看清师尊的状态,只是抱着他哭,就算说是救他,却再次让师尊受了伤,他是最不称职的徒弟。 “我一定会杀了你,一定会!” “那就让吾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这样的实力了。” 魔神踢翻了面前的长桌,周身魔力大涨,一脚将想要抵挡的子明扫飞到柱子上,柱身以他为中心裂开密密麻麻的蛛纹。 “噗!咳咳咳……” 实力过于悬殊,哪怕最后一刻他施法抵挡了,也受到了这样的伤害,浑身麻痹,竟然连手指也无法动弹,果然不该相信魔族人的,他们就要死了吗? 这个想法产生后,他彻底瘫倒下来,怎么可能赢啊,只希望莫渡和师叔他们能逃出去。 “走啊……” “子明!”唐玦挡在子明身前,抽出腰间的重剑。 莫寂尘凤眸眯起,是自己给他的那一把,就让自己看看这些年,你到底成长了多少吧。 两道身影拼杀到一起,都是招招狠厉毫不留情。 剑身后挑!逼退他。 唐玦恍惚听到师尊的教导,眼前身影重合,长时间不见天日,莫寂尘皮肤白的发光,一袭黑衣松垮的套在身上,脖颈纤细脆弱,仿佛只要他在努力一点,就能轻易折断。 莫寂尘不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对上自己也敢走神? 肩头上传来剧痛,魔神的手穿过自己的肩胛骨,借力将自己拉近。 “毫无长进。” 冷梅的气息放肆的冲进自己的鼻腔,他能看清他根根睫毛,轻蔑的眼神。 竟然突然想起了师尊…… “呃啊……” 莫寂尘把手抽出来,算给他一个教训吧,总不能一直这样不长心。 突然手腕被抓住,莫寂尘下意识要挣脱,但是被抓的太紧,竟然一时没有办法。 脖子上传来压迫感,嘭!后背重重撞到地上。 借自己的身量优势吗?倒还有些脑子。 “呵。” 唐玦能感受到颈部的跳动,没有阵法,就算杀了魔神也无法救回师尊的。 莫寂尘反手打到唐玦肩上,趁他吃痛,一脚踢开对方。 莫寂尘摸着自己的脖子,上面红肿一片,但是唐玦还是没使多大力气,心真软,可知这样会吃亏的。 “三年,如果还是这样无趣,留你们也没用了。” “炽羽送客。” 第53章 打击 炽羽一个胳膊夹着子明,一手扶着唐玦,心里想着谁让你老是惹尊上生气,活该被打,但是唐玦这怎么回事?尊上变心了,连他也打,虽然知道莫寂尘打的有多水,甚至还没上来自己挨的一击严重,但是这不妨碍他担心莫寂尘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别太灰心,你还有机会,尊上只不过试试你们实力。” 炽羽可太明白了,子明看着严重实际上不碍事,就是打了穴位,才不能动弹。 唐玦吧,嘶,要是尊上自己治也不严重,看“莫渡”怎么办了。 “怎么回事?” 莫寂尘那边刚刚不当魔神,这里就演起了莫渡。 连炽羽都不得不佩服,尊上真的不会精神出问题吗? “还好吗?”莫渡从炽羽那儿扶住唐玦,让他整个靠在自己身体上,血还在流,炽羽这怎么也不使个治疗法术? “不用担心。”唐玦很郁闷,这样的实力差,还有自己的犹豫不决,都让他无比痛苦,甚至现在连张子妙也无法再信任。 莫寂尘用普通的法术勉强止了血,这孩子怎么感觉蔫了,打击太大了不成? “我知道魔神的弱点,下次你可以试试。” 莫渡安慰,就他现在这样,别说到拈天之境了,就是连当年的鹤都比他强一点,至少鹤和自己对打不会走神,更不会抓到要害不敢下手。 就算他已经很强了,但面对强大的敌人时,你所认为的厉害就微不足道,就这还敢浮想联翩? “咳咳,要不你们出了魔界再说,这里是魔族。” 现在他们的身份可是一个神族后裔,两个重伤的修真弟子,难保谁不会起什么不好的心思。 更何况,别这么不把自己当外人好吗?他可是魔王啊。 “先走。” 莫渡拿出攒好的传送符,就知道有一天用的到。 三人暂时离开了魔界,看来现在去把赤霄剑断片从归尘陵拿出来是不行了,至少要再强一些。 “唔呃,我死了吗?”子明终于悠悠转醒,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 回到了他们住的那个酒楼,还是他们初见莫渡的那个地方。 “没死。” 就这点小伤还能晕这么久,他们还有多历练历练。 唐玦被他包扎起来,肩伤有点严重,不过谢玉一直有给唐玦送一些药,效果自然很厉害。 “竟然还活着,老天保佑。” 子明摸摸自己浑身上下竟然没少一个部件,一下就从床上弹起来了,缺心眼的又蹦又跳。 “仙盟来消息了。” 居然对我们的行踪这么清楚,连自己也没有察觉到,是有更强者存在吗? 莫寂尘脑子里仔细想了一遍从刚刚与唐玦他们遇见到最后到魔界,自始都没发现有人跟踪他们的迹象。 但是仙盟来信却知道他们到了魔界甚至清楚知道他们见了炽羽和魔神,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了解到了哪一步,这都是可怕的。 他们两个被监视了,现在还包括自己,如果暴露身份,他们两个算勾结魔族,按照仙盟素来的尿性,他们一定会想办法除之而后快。 “嗯,他们又说什么了?”子明规矩了一点,坐到凳子上,唐玦没有恢复,被魔神实力碾压打击了,心情也不太好,子明也不好一直聒噪。 “他们分配了任务,你我分开了。”唐玦把仙盟专用的信纸递给子明。 “与光宸宗欧阳舒婵等人一起镇压水镇大妖?” “可我根本没与他们有过交集啊,这个什么欧阳的,我不认识啊。” 子明把信纸扔到了桌子上,唐玦无声双指并拢施法焚毁。 “他们安排的还有中宗其他弟子,我是去一处石窟,有一尊石像有点蹊跷。放心,江师叔带领,没事的。” “我没记错,江云殊年纪已经不小了吧,而且还有陈年旧疾,仙盟这样安排妥当吗?”莫渡抱着胳膊,不是很理解为什么这么安排。 莫寂尘虽然相信师兄的能力,可是他毕竟不是仙人之躯,只是一介凡人,如果遭遇不测,这是他不想看到的结果,师兄劳碌了一辈子应该好好休息了。 是想故意削弱中宗吗? “我联系过谢玉师叔,江师叔要求一定要去的。” 这些年中宗日益衰微,各大门派争相鹏飞争强夺盛,江云殊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如从前,他大概也猜到只有充分展现出中宗的实力才不会让其他门派肆意侵犯中宗威严。 中宗从来不是只有浥泽一人,他们也可以做的很好…… “三日后出发。” “那莫渡兄弟,他怎么办?” “这是仙盟任务,不得不做。” 唐玦也知道,炽羽说过红枫谷有个奇怪的法阵要他们留意解决,那就先把仙盟任务处理了再去吧,这件事不能告诉别人,身边除了子明还有师兄他们,其他人都要留一分心思。 “那,我去红枫谷,先行调查。” 现在各处都有不少问题要处理,比起和仙盟那群人一起行动,倒不如自己一个人方便。 “你确定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眼前的青年不算特别强壮,拿的武器还是他自己随手锻造的,与他相处期间除了突然拿出的有鹤意识的梅花,唐玦连他的护身法器都没见过。 难不成真像子明说的那样,他的家产全拿来赌博玩乐了? “别瞧不起我啊!” 从开始到现在,阿糖一直把自己当成小辈来对待,但至少没有怀疑我身份的可疑性,看来我看起来还是很像好人的。 莫渡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哎,放荡不羁,如果不是遇见唐玦等人,他大概还在某处酒楼潇洒快活。 “那就交给你了,莫兄。” 要努力变强,一定有办法的,他还有三年时间,这次不要再有人牺牲了,尤其是师尊。 “哎呀,师叔你别苦着张脸了,你现在实力不过是长老级别的,而且你才二十一,已经很不错了,就算不是魔神,而是浥泽仙君,你能打过吗?” 唐玦沉默不语,他明白自己欠缺的不仅仅是实力而已。 子明看唐玦不说话猜测他一定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继续说:“所以说啊,更何况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大魔头,咱能活着出来已经不错了。你说是吧,莫渡兄弟?” “你们只有三年。最好找到可以克制魔神的办法,否则单凭赤霄是不够的,我家里有本卷宗记载,当年始神是用了一个术法,大概也是很重要的。” “哇,那你家有那个术法吗?” 莫寂尘白了他一眼,要是有还用你问,直接我不就拿出来了。 “想来需要我们寻找。” “还是先解决当下这些事吧,你的灵宠很有趣,有必要可以适当培养一下。” 寒玉这家伙,虽然当年砍了他的指头,但是也是他背叛在先,留他一命算不错了,就是他性格变得太多,以前还是之乎者也的掉书袋,现在反而浪荡成性,幸好契约了阿糖,这样他也没办法再搞出事端。 “嗯。” 唐玦摸上腰间的短剑,这是师尊给自己的第一个武器,小玉,对了,还有小玉,他作为龙族总知道什么吧。 “阿嚏!”小玉盘紧了身子,怎么外面变天了,怎么背后凉凉的? 第54章 红枫谷奇事 现在天已经彻底暖和起来,莫寂尘走在路上都感觉浑身暖洋洋的,这样的天气最适合什么也不干了。 虽然这样想但是他也只是继续朝叫红枫谷的地方前进,名字既然含一个枫字,自该是枫林看晚,秋阳斜照,莫寂尘心想如果景色不错,倒是可以考虑在那里建个小房子住住。 不过现在五六月份的天,满山遍野都是花红柳绿,再加上道旁疯长的野花,莫寂尘总感觉浑身都沾满了花粉。 等到继续走,野草逐渐漫长遮挡了小路,人留下的痕迹也没有了,刚到这附近还有两三人家,到了山谷附近反而一户也没有了,茅草房子歪斜的矗立在荒草丛生的角落,看来这里已经荒废很久了。 奇怪了,明明是个好地方,是什么原因让他们都离开了? 他兀自走进了谷里,这是个很宽阔的山谷,到处有枫木造成的屋子,各户屋门上大都有一串碎石铃铛。 莫寂尘一摸叮咚作响,像是小孩儿的笑声,在安静的地方回响明显,本来清脆的声音反而显得诡异无比。 吱呀,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莫寂尘用手掩住口鼻,退开一步,等灰尘落定了才慢步进去。 入眼是一张一臂长宽的桌子,凳子规矩的摆在下方,屋子不大,右边就是石垒的矮床,铺着蒲草席。 继续看了一圈,脚踩到一处,地上传来咚咚的响声。 空的? 又踩了踩其他地方,只有这一处是不同的。 会是什么东西?平常人家可不会特意在墙边这么隐秘的地方建一个密室,从声音听来,里面空间不小,难道这村子真有什么不同之处? 怀着这样的疑惑,莫寂尘从木缝连接处拿剑撬了一下,竟然没有开。 又看了看构造,莫寂尘笑笑,原来如此。 四个角都用力跺了一脚,咔!木板凸起来,伸手一摸木板下有个方便拉开的凹槽,轻轻一抬,不知尘封多久的木板被打开。 底下黑洞洞的,只有两米大的地方被光照到可以看清,可是没什么特殊的,秘密应该还在更里面。 想来屋子的主人会一点机关术,这个地室入口设计很巧妙,借用卡槽,在出去时用力一关将门卡死,而且卡槽在底下除非整个凿开,否则强力是打不开的。 但是四角各置放一根轴木,一头卡着那边的卡槽,一边连接在上壁,稍用外力就能牵动,从而打开。 上面的屋子没有奇特之处了,只有这一个密室还待调查。 高度不算高,轻轻跃进去,地底比较潮湿,没有很重的灰尘。 底下四四方方,有两个三层的木架,还有一口锅? 等等,锅!对啊,总算知道为什么这里有点诡异了,所有的屋子都没有烟囱,如果架锅在外面就算了,可是就连房子外面也没见长期做饭留下的草木灰或者烟熏的痕迹。 地下空间不小,但是基本上只有一口锅还有一口很大的缸子,可以肯定是装水用的,然后有一条极窄的通道,莫寂尘猜测是用来交换空气的。 真是奇怪的地方,难道这儿的人都不用吃饭的吗? 莫寂尘怕其他屋子也是把厨房藏起来,又看了三四个,确定了真的只有那一间是例外,其他屋子别说密室了,有的连地板也没有,只是平整过的泥地。 红枫谷他没有来过,甚至在记忆里这里也平平无奇,这是下修界,属于下界的平民百姓,应该不会是修士或者其他的族群。 怪了,仔细想来真是不明白,有人就有烟火,他只好暂放这件事,先看看炽羽说的奇怪禁术在哪。 这里的建筑沿着地形延伸,直到两边的山壁合在一处,最尽头有一个祭坛样子的东西,这本身没什么奇怪的,很多村庄都会有这样一个地方,但是它出现在这里就格外需要莫寂尘另外调查了。 最高处有一个台子,上面的东西已经不知到哪里去了,是被后来人拿走了,还是其他原因,按照道理这里应该是有个类似神像的东西。 莫寂尘使一个显踪术,竟然真的有阵法痕迹,可是已经废弃了,而且只是平常的护佑法阵,用来保护祭坛的。 该不会又是那种极大的法阵? 莫寂尘留下了大部分灵力在魔界的分身上,现在这具身体灵力确实不太多,大概只能把阵法找到,毕竟这种大阵法会有用来屏蔽感知的法术。 来到山谷制高点,莫寂尘双手结印,想看看有没有隐藏起来的“小术法”是他刚刚没感知到的。 “?!”可灵力刚打出去,转了不到一圈,直接被诡异的吸收了。 莫寂尘立即收手,还真是大手笔啊,这种规格的禁术,是张子妙吧。 这是莫寂尘知道的术法,凶兽饕餮的暴食。 看来必须自己找了,想用法术找到是不太可能的了,至少他现在还不想把灵力用光。 阵眼无非是两种,一种与法阵构造无关,只是关键所在,往往会藏的很隐秘;第二种就是在法阵中,它也是构成阵法必不可少的一步,这个检验起来还算容易。 莫寂尘往谷里扫视了一圈,找到几个可能是阵眼的地方,用灵力准确打过去,打算试试看,会发生什么。 第一处并无发现,莫寂尘也不灰心,反正他还有灵力和时间,调整一下,继续。 直到,莫寂尘感觉有点疲惫了,灵力碰到一块大石发出微光,总算找到了。 这块石头,上面爬了些青苔,突兀的出现在路边,覆手上去,灵力应该能催动。 就在莫寂尘走神之际,指尖突然一疼,黑色的虫子翘着长长的尾刺,扎在莫寂尘的手上。 一滴血沁出来,蝎子尾巴一勾就爬到石头下面。 尸王蝎?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如果是乱葬岗上见了倒不奇怪,这种虫子喜食腐尸,通常躲在人和动物的尸骨下面啃食他们腐烂的肉。 可能这不是普通的尸王蝎,有人驯化过了? 因为魔族用驱使毒虫的,所以莫寂尘第一个想到的是有人早他一步在这里调查过了,而且是用虫子。 刚刚用灵力惊扰了它,莫寂尘抑制了那一块的血液流动,将毒素逼出。 “莫仙君?” 一道男声从背后响起。 第55章 竟是故人 “!” 莫寂尘立刻闪退一旁,警惕的看向声音的出处。 眉眼透出惊讶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多年不见的许寂,没一会,另一个人也显出身形,高大魁梧,面容冷峻棱角锋利,是白琼无疑。 “你们认错人了。”莫寂尘毫不躲避的直视两人,对着他们上下警惕性十足的打量,尽可能表现出毫不认识的感觉。 许寂眯起眼看了一会儿,拱手道:“抱歉,阁下背影和我的师叔长得有些相像。” 白琼不置一言,只是把一个白瓷瓶拿出来,递给莫寂尘:“先上药吧,毒素蔓延就不好了。” “这是你们放出来的?”莫寂尘不知道许寂还会驱使虫子,也没听谢玉讲起过,算了 ,他似乎也没机会和他们增进了解。 他把白色的药粉撒到因为用力逼出毒血,有点红紫的伤口上,疼痛很快缓解了。 “不是,我们只是路过。” 许寂奉他师尊谢玉的命令来调查红枫谷的禁术法阵,因为这个被发现和澜文馆有关。 谢玉一直相信莫寂尘离开前的话,他暗地里调查了关于澜文馆和其馆主的事,发现馆主竟然和青龙是一个人。 而且就是唐玦口中的张子妙,他不仅参与了陈家庄的事,还和魔族人有联系,只是没有确切的证据,他处理的太干净了。 物证人证没有明确的指向性,张子妙像是台后的操纵者,他们必须警惕起来了。 “怎么会到这里?”莫寂尘不信许寂和白琼会无缘无故突然来这个奇怪的地方,他们必然是要调查什么。 “这件事应该我们问你,这位朋友孤身来此,到底什么目的?”白琼气势丝毫不逊于莫寂尘,他惯于审问,口气自然带着审讯才有的警告和威胁。 “是替我朋友调查这里的阵法的,你们看穿着是上修界人吧,可能听过他的名字,他叫唐玦。” 莫寂尘不疾不徐慢慢陈述着,本来他们的目的应该就不冲突,没必要发生不必要的麻烦。 “这孩子……” 许寂看着眼前人的气质容貌,感觉像极了莫寂尘,唐玦该不会就是因此和他做了朋友吧,自从唐玦师尊也就是自己师叔离开,他就没有继续那些人际交往,每日三点一线在练武场上跑,可以接任务后就跟着澜文馆讨伐魔神的队伍开始锻炼,基本上就李子明一个朋友。 “怎么了?”莫寂尘看许寂突然沉默下来,气氛也有些低沉,忍不住询问。 “哦,不好意思了,唐玦是我的师弟,他有没有告诉你,你很像他的师尊,也就是我的师叔。” “我没有要侵犯您的意思,只是怕有什么误会。” 许寂不算了解莫寂尘这个人,他也只是与他相处了几个月,但是他有必要替唐玦搞清楚这人是否有别的目的。 “我知道。”莫寂尘摸上自己的脸,这副身体有标准的下修界外貌,黑发黑眼,晒太阳久了甚至免不了变黑,只是眉眼间与自己的身体有几分相似罢了。 他也知道阿糖之所以不愿怀疑自己,可能也是这个原因,他这是心病…… “您,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吗?” 许寂想知道唐玦透底了吗,还是只是利用。 “当然,正是如此我才帮他的。” 莫寂尘交代了这个身体的身份,毕竟神族后裔可是很有说服力的。 许寂和白琼也互相道出身份姓名。 “既然这样,我们也没必要隐瞒什么了,我是奉掌门之命,调查澜文馆,我与道侣一直寻找线索,跟踪至此。” “咳咳咳…道侣?” 莫寂尘惊的直咳嗽,他们两个竟然是这个关系吗? …… “有必要提一下,我和许寂在下修界可是拜过堂的。”白琼傲娇的抬高下巴,蹭了蹭许寂的脑袋,然后被许寂狠狠打了一巴掌过去。 “嗯嗯嗯,好的,好,我知道了,嗯……”莫寂尘低着头应和。 不知道为什么脑中竟然出现了唐玦看自己的眼神,是那样的怀念依恋。 不对,他在想什么呢,莫寂尘摇摇头,试图把这种东西摇出自己的脑袋。 … “既然莫兄也是来调查的,我们交换一下情报吧,我们发现了这里有锢魂阵,而且运转了有千年之久。” 听了他们的话,莫寂尘隐隐有了猜测,他也告诉他们自己的发现。 “此石就是阵眼?” 白琼围着石头转了一圈,发现自己看不出奇特之处。 “你们看。” 莫寂尘催动灵力,随着莹莹的灵力扫过石面,上面竟然真的出现了文字,而且他们是能看懂的。 不过,看清楚内容后,他们竟都沉默下来了。 上面赫然写着:“白鹤展展,灵童转世,白鹤染染,血流千里,白鹤远远,浮生若梦,勿哭勿哭,无上欢喜,勿扰勿扰,神降福祉……” 密密麻麻都是这些字,看的他们头皮发麻,这是陈家庄那个妇人唱的怪异童谣,他们都还记得。 莫寂尘也沉默了,他也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而且有了魔神的记忆的他比过去更增进了理解。 张子妙如今这样应该还有别的原因,他屠尽昆仑鹤族,就可见他的狠厉无情,可现在这样徐徐图之的样子真不像他。 他冒着被莫寂尘发现杀死的风险也要用昆仑鹤血去扩大魔神心底的疯狂和杀意,利用他杀了那么多修士,所有阻碍他的人无一没有惨死在魔神手中。 可是最后魔神的失败还是让他的计划失败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难道还在计划着复活鹤吗? 他不知道唐玦的身份? 明明他也达到了神境,他感受不到吗? 这些他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当初听了鹤的话没有杀张子妙是自己最大的失误,这次自己必然不会再失误了。 只是他现在在澜文馆,而他的身份是魔神,这样突然去修真界把他杀了会引发两界冲突的。 不能因为他再犯过去的错误了,他还想以后能回中宗的,不能有案底。 “真是个大局,操局者倒是厉害。” 白琼称赞一句,比起自己遇见的那些人,他们这些活的久的真沉得住气,陈家庄那件事至少有五年铺垫,这个有千年。 他懒得和这些人一样,有身边人相伴,哪怕把一天浪费了,他都感觉可惜,更别说用千年去布一个局。 这得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呵,不过如此。” 莫寂尘倒不是否认白琼,他只是单纯讨厌张子妙。 “啊,莫兄有什么看法吗?” 许寂感觉到这个叫莫渡的懂很多呢,和师叔一样靠谱。 第56章 被迫见证者 “我能有什么看法,这个东西应该不是真正的符文,只是留下的误导。” 莫寂尘摆摆手,他倒是可以把这个给破了,但是现在不行,破了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锢魂阵他也会,正确说世间绝大部分法阵他都知道,就算不知道,也能看个大概,活的久肯定也是有好处的。 不可能有这样的阵法是这种没有什么逻辑的童谣,这顶多是一个引子。 “好吧,我们再看看吧。”许寂还以为莫渡要说这个就是破阵之法了,原来只是误导。 …… “何人在此!”清亮的女声从高空中落下,在谷中回响。 “啧……”莫寂尘轻声发出自己的烦躁。 又是大若智,她来干什么? 她现在应该好好在自己的封地待着,又跑过来了。 “是魔族。”许寂感受到了对方散发出的气息,将莫寂尘挡在身后,抽剑御敌。 “你退后,找机会离开这里,她很强。” 听莫渡说他是下修界人,基本上没有专门学过术法,面对魔族,他们有义务保护他,这是他们修士的责任。 “不用,我认识她。” 莫寂尘默默走到他们两人前面,抬头看向背光而立的红衣女子,她衣摆飞扬,猎猎出响。 “哎呀,竟然是熟人。” 红衣女子收敛了气势,软了声音称呼了一声。 “别过来,有事说事,还有,你来干什么?” 莫寂尘不信这家伙会干什么正经事,她脑子里有几分东西他可是知道的。 莫寂尘拔出那柄花里胡哨的剑,宝石折射的光让许寂眼睛被晃的生疼,竟然真有稀罕这种款的人啊。 “莫小仙君,可别这样啊,奴家是来帮你们的啦。” 若芷捏着嗓子故意提起声线,原本好听的声音变得矫揉造作起来。 “滚远点。”莫寂尘毫不客气,用剑直指对方的脖颈。 “嘿嘿,别这么凶嘛,吓到边上两位了,怎么办?” 有了若芷的提醒,莫寂尘意识到在许寂和白琼的感知里若芷是很强的,毕竟是一方魔王,他这样毫不畏惧的态度,可不是普通人该有的。 “你们不要管她。”莫寂尘低声提醒,就算是被怀疑,也不行。 “没事,莫兄,我们可以一起对付。” 许寂把手搭在莫寂尘肩上拍了拍,莫兄竟然如此有胆量吗?还是说这个魔族其实也没什么厉害的?不应该啊,看她散发出的感觉应该已经是魔王的水平了。 难道是莫渡在保护我们?很有这个可能啊,毕竟在他眼里我们逃出去的可能更大。 “喂,妾身真是来帮忙的,你们不是要解阵吗?我就是特意为此而来。” 红衣女子也不管三人对她剑拔弩张,只是走到大石头边,用力挖了一会儿。 “找到了。” 三人也看清了挖出来了什么东西,是一具骸骨。 看骨盆是个男子,面部来看是个成年人。 “这是什么?” 许寂看出这是正常死亡的,不是他杀,应该是被安葬在此的人。 “童谣唱的就是他了。” 不可能!如果编这首童谣的是张子妙的话,他说的应该是鹤才对啊,毕竟他就是灵童…… “你们需要自己看看,这件法器,可以帮你们了解实情。” 若芷拿出一颗珠子,浮生遗梦珠。 浮生一梦,如蝶振翅,遗梦来者,皆入此珠。 又是这样,难道就必须去看他们那些破事? “哎,这不是普通的珠子哦,是神族凤凰的浮生遗梦珠,能再现过去,虽然我们没人经历这里的事,但是吧,妾身特意改良了一下。” 莫寂尘抱住手臂,他倒要看看这个大若智又要干什么。 “你们怎么也不问,不是说人族好奇心都很强的吗?算了,我直接告诉你们,这个珠子可以让你们回到过去,是不是很厉害?” 大若智骄傲的仰起头,等待三人震惊的声音…… …… 怎么没声儿,都惊呆了? “我信你…个鬼啊。” 要有这东西,凤凰她自己就用了,还轮的着我们吗? 还好看许寂他们也是不信的样子,只是想看看她能继续说些什么。 “哎呀,是真的,我可以让你们试试。” 若芷把手贴到浮生遗梦珠上,念动咒语,珠子彩光流转,如梦似幻。 “万一是陷阱呢?” “你问问你边上的神族后裔,看他认不认识这个珠子,绝对没问题,妾身可是助人为乐的好魔。” 狗屁,上次莫寂尘用这个珠子还是靠鼎盛时期的自己开了裂隙,才维持了一会儿实体,而且那是意识空间,天道最后还把记忆给抹除了,才缩小了对现实影响。 先不谈这个珠子运转要花多少灵力,就是他们三个大活人过去怎么可能没影响,天道会不管吗。 “珠子是没问题的,我担心你人有问题。” 莫寂尘死盯住若芷那双琉璃似的红眼睛,她的眼睛比自己的少了些血意,多了些通透,甚至太过纯粹,万物都无法倒映。 “不要让吾怀疑你,若芷。” 若芷听到了心里的传音,脸上飞上一层红晕,她摸摸珠子,保证真的不会出事。 “莫兄,要信她吗?” “可我们进入后……” “妾身留在此处等你们,不会离开,而且里面十年,外面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放心吧,不过你们也不要试图改变历史,要不妾身也不能保证你们会遭遇什么。” 白琼拉住许寂的手:“这么看来倒也可以一试。” “我没意见。”许寂也感受不到对方的恶意,好像真是给他们帮忙的。 “好好好,那就把血滴上去吧。”莫寂尘率先刺破手指,血珠滚落,灵光大显,莫寂尘消失在原地。 “走吧。”白琼正要上去,许寂拉住他。 “我还有三个问题。”许寂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他倒不是害怕,只是要确定一些事。 “你问。”若芷翘着腿,抠抠那块石头,百无聊赖的回答。 “第一,我们进入后,记忆是否会受影响?” “不会哦。” “第二,我们彼此会在一处吗?” “嗯,就在这里。” “第三,我们怎么离开?” “故事结束自然就回来了,只要你们不做多余的举动。” “什么是多余的举动?” 他们怎么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呢。 “无碍,那个神族后裔应该都知道,他会告诉你们的,快点啦,维持这个珠子很消耗灵力的。” 若芷把浮生遗梦珠往前推了推。 许寂与白琼对视一眼,看来他们不得不做这个被迫的见证者了。 第57章 没有无辜的人 “怎么才来?” 眼前忽然明亮起来,因为穿梭时空,近在耳畔的声音反而有点虚幻。 眼前是一身朱色纱衣的男子,面上画着特殊的面纹,美艳妖异,是等待多时的莫渡,他皱着眉头,不知道是等的不耐了,还是其他原因。 “不好意思,你等很久了吗?”许寂率先道歉,这里时间流动是不一样的,可能他已经等很久了吧。 “一个月又八天。”莫渡在这里站着的时候有另一个脸上同样画着红色纹面的小孩跑过来说着他们不懂的语言。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莫渡用同样的语言回复他,语气比和他们说要温柔一点。 “你先回去吧,哥哥和他们说点事就去了。” 莫渡摸摸了那个小孩的头,然后他们看见小孩仰起头又说了什么,开心的笑着跑走了。 “莫兄,你,懂这里的语言?” 说实话这个地方可能是个偏僻的部族,与他们惯用的中原话完全不同。 “这不是很简单吗?而且这个族群以前分布很广泛的,语言自然有记载,只是……” 莫渡眸光黯淡下来,随着语音降调,声音沉没下去。 “怎么了,只是什么?” 莫渡的意思就是他们两个见识浅薄,确实中宗也有很多特殊族群语言的书籍,他们因为不打这方面的交道也没有了解过,不知道也很正常。 可他还想说什么呢? “他们大部分都被屠戮了,这里应该是最后一个族群了。” 莫渡揉揉眉心,他想不起来关于这个族群是如何没落的,至少在他那个时期,这是族善用巫蛊之术,很多甚至超出了那个时期修士能所达到的境界,所以很多人慕名请他们去办事。 莫寂尘曾有段时间反噬的厉害,还是鹤请他们去给自己制作了特殊的香,效果很好。 会是自己害的吗?毕竟自己的记忆有断层,很多事记不清了。 “原来如此。莫兄对这些感兴趣?” “还好,闲的时候学了一段时间。他们的话我会同声传音给你们,对了,现在我在这里当临时蛊师,我现在去给长老说你们的事。” “哦?”白琼本来只是感觉这个叫莫渡的是靠脸吃饭,原来是有真本事的。 “算了,先和你们说发生了什么……” 莫寂尘到了以后,认出了这个族群就是当年盛极一时的望月族,因为曾经想和他们联合,所以对于他们还算了解,他们也是个崇尚实力的族群。 他们比拼实力的是蛊术,包括御兽,驱虫,炼蛊制药…… 莫寂尘得益于始神曾经给过他很多卷轴,里面包罗万象,虽然自己不精,但是也能照猫画虎,做出很多他们不知道的东西。 而且自己的血液很特殊,他们愿意让他这个外族人暂时担任蛊师。 “你的血?” “神血。虽然我的祖先长期与人族通婚已经很淡了,但是还是与常人不一样的。” 莫寂尘的话和自己先前说的身份没有冲突,神族后裔,血液自然有特殊之处。 “先走了,我带你们先去我的屋子。” 莫渡不再与他们继续说话,他一个人在前面走,把人领到谷里一个偏僻的地方,那个小孩应该是他的邻居,看见他来,很高兴的和他们三个打招呼。 许寂笑眯眯的也和他挥挥手。 “等我回来,不要乱动。” 莫渡命令式的语气,让两人突然有点不适应,不过鉴于对这里真的毫不了解,他们也只是点点头。 莫渡看他们两个一眼,关门出去了。 莫渡所说的屋子,其实并不很好,只有两张床还隔了帐子,大概有张是给他们两个留的。 屋里只有很简单的用品,一把茶壶和三个木琢的杯子老实站在桌上,看起来甚至可能是莫渡自己做的,然后就是一些置放格外整齐的草药。 许寂认识里面的部分草药,大部分都与补血有关,莫渡怎么会备这么多这种药? “咚咚咚!”窗户被人敲了敲。 白琼上去开了个缝,一个小手伸进来,张开里面有两块月牙状的石头,小孩还说了什么,只是没有听懂。 小孩歪歪头生涩的说:“保…保佑。平平,平安。” 这是他从那个大哥哥那里学的,听说是好寓意。 “…谢谢!”白琼也很喜欢小孩子,听懂他的话,咧嘴回以微笑。 “唔嗯。”小孩点点头,又跑回去了。 这个族群真是善良啊,他们安静坐在床上等待莫渡回来。 莫渡有一大一小两张床,都是石头垒出来的,看样子还很新。 白琼摸上许寂的手,任谁也没想到莫渡这么懂。 “你别…我腰疼。”许寂错开他,这家伙前两天还…今天晚上绝对不行,而且莫渡和他们在一个屋,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种事,他还是想有个只有他们两人的地方。 …… “你答应我的,血我已经准备好了。” 莫寂尘拿出一个很大的兽皮袋子,里面水声晃荡。 “你的朋友也是神族吧…” …… “我说过了,他们是普通人,只是我还不够吗?你太贪心了。” 哪怕是为了延续望月族。 “摆好你的身份,莫渡。” “你最好也是,别忘了我们的交易。” 长老眉头一皱,不再用威胁的语气与莫寂尘说话,而是软了语气:“你也是罪人,我们始终是一样的。” “……” 莫寂尘背过身子,无声离开谷中最高处,也是地位最高的人的屋子,一个人回到了他的屋子。 “我们分开行动,我会负责替你们掩盖踪迹,你们负责阻止张子妙。” 这里有一种可以再造之术,通常情况下只会用来复制一些珍贵的东西,比如望月族为了保持族群延续会将望月之种放进他们世代守护的上古神泉中,来诞下新生。 但随着望月族人被屠戮殆尽,上古神泉也枯竭,现在不知道还剩下多少,被秘密保护了起来。 现在是大概一千年前,也就是大战刚刚结束之际。 初始魔神是自己,陨于拈天之境,尸身被安息在炽羽原的归尘陵;二代是模糊的一任魔神,就像有人刻意将其在历史上抹了墨水,只知道他死于魔族内乱;三代在夺取了神力后达到了神境,挑起了仙魔大战,最后战死灰飞烟灭,神族衰微,始神不知所踪…… 这里望月族的长老说过神族和魔族都是望月族的罪人,连同他自己也是,他答应不会把望月秘术交给任何人,无论那人给他什么好处,而莫寂尘答应与他一同赎罪。 第58章 烛火星辉 “我回来了。” 莫渡整理好情绪,突然明白过来他本来就不是清清白白的浥泽仙君,他是三界的罪人,他手里有无数人命,如果阿糖知道还会选择与自己同行吗? “莫兄,你脸色不太好,是发生什么了吗?” 许寂发现他脸色苍白,虽然他本就肤白胜雪,可是从医多年,许寂还是能看出区别的。 “我没事。” 许寂竟然感觉这一幕如此眼熟,上一个嘴硬的人已经在魔界被人占领身体了。 “先休息。”白琼拉出一个木凳,让莫渡先坐下。 “有些事,你可以说出来,不必一个人承担,会累垮的。” 许寂在他离开后用感知观察了一下附近,发现和他们后来到的废墟差不多一样,那就意味着莫渡是唯一的特殊,而他能留在这里,一定答应了长老什么事,不可能只是会蛊术。 现在的一切都指向一件事,他在用自己的身体做交易。 “如果,让张子妙得到秘术还有上古神泉,他一定会用此造出怪物,现在刚刚经历了大战,没有人能阻止他。” “我必须这样做,因为我们既然未来都还活着,证明过去的张子妙也一定被阻止,这或许就是我们到来的因。” “我没问你这些,你拿自己的血给他们了。” 莫渡沉默了,他也试过能不能把自己留在魔界的那部分灵力拿回来,发现不行,这具身体与本体的联系被斩断了,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神格,他真的只是一个拥有神血的普通人了。 失血过多他会死。 而他不能确定在这里死了会对过去造成什么影响,他向来不怕死,可是这次他犹豫了,如果死在过去,他的意识还能存在吗? 他的魂魄不被幽冥接引,而现在他又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会怎么样?也许那个留下的分身会只是一个空有灵力和神格的壳子…… 他不敢赌,代价太大了…他既怕死,也怕疼…… “我是罪人,你们不会懂的。” 他只能用这样的理由让自己坚持下去,他怕自己会逃走,逃到没人知道的地方,就这样苟且偷生。 “我问你们,罪孽深重的人真的可以站在阳光下吗?” “我生下来就是为了杀人,杀了我的父亲,至亲,手下…本来我就罪无可恕,但是那些不是想做的。” “一把剑杀了人,到底是主人的错还是剑的错。” 许寂露出衣领遮挡的疤痕,他所做不是他的本心,从前的他是恶是善,他无法改变,可是现在的他会为了保护更多的人竭尽全力。 “如果你也把自己当成利刃,为何他不能用来保护重要之人。” 白琼很理解莫渡此刻的心境,他陪许寂解开了他的心结,可能只有像他们这种善良的人才会有这样的苦恼,在他看来,你不杀人,人就杀你。 强者为王,正义永远是活下来的人书写,谁能保证他们不会歪曲事实,毕竟死人没有发言权。 “人活一世,随心就好。” 两人轮番上阵开导眼前陷入困境的青年人,看着他就像是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而且,后世这个望月族已经不存在了,不管你现在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历史不是吗?所以尽量保全自己,而且最大的敌人是张子妙。” “谢谢。” 莫寂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开始与他们商量计划。 根据莫寂尘的了解得知,现在还没有人特意来找到这里,他们三个是这里唯三的存在。 所以比起在这里守株待兔,不如主动出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谁在这里留守呢?” “我留下。” “放心,他们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莫寂尘如今留在望月族是最合适的,就算有什么变故,他也可以保证张子妙得不到上古神泉和秘术。 “张子妙在魔族有一定势力,你们要当心,这个你们拿着。” 莫寂尘把那柄花里胡哨的配剑递给他们,虽然不能保证族人会认出自己的气息,但是总比什么忙也帮不上强。 “要不你留着自己防身用吧,我们总不能什么都拿走。” “不,这不一样。” 莫寂尘强势的把剑推过去,望月族大部分都很善良,他没必要这样防备他们。 “今天晚上先在这里休整一晚,有些事我要再告诉你们一下。” 莫寂尘到了才发现这地方的奇特之处,所有的望月族人吃的东西来自大祭司一月一发放的特殊食物,所以没有所谓厨房的存在,而现在也莫寂尘需要用锅来熬煮草药,大长老与莫寂尘的交易,让他可以在屋里藏了一个地室,掩盖他们所做的事情。 而为了不让许寂和白琼他们知道,他用机关术加了盖板。 这样一切就和未来对上了。 “我们既然被送过来,那个魔王是不是也参与了这次的事情?” “我感觉很有这种可能。” 莫寂尘明明记得若芷是新生的魔王,可是具体时间她也没有说,自己也没问,如果真是这样那倒是有了很大的助力。 “不过,她可能不认识我们,遇到还是留意下她是好是坏。” 莫寂尘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支着额头,一脸困意,但总感觉还有事没有说,脑中运转的却越来越慢。 “放心吧,莫兄你看起来很疲惫,还是休息吧,我们会小心留意的。” “唔,好……等等!今天我不在这里,咳咳,这毕竟是千年前,你们俩留在这里就好,早点休息,我,我,就不打扰了。” 莫寂尘突然清醒过来,他们两个是那样的关系,明天出去哪有机会啊,还是把良夜留给佳人吧。 “莫兄,不是你想的那样……” “没事,我懂。” 莫寂尘摸摸鼻子,不知道想起什么东西耳尖飞上一抹薄红,飞快的从屋里溜了出来。 谷里夜里温度也很舒服,望月族人夜里不怎么出门,家家户户关着门,偶然能听见谈笑声。 橙黄色的微光照亮朱衣青年的半身,他面容柔和了很多,嘴角勾起明显的弧度,只是很快低下头离开了光亮处,步入黑暗。 在红枫谷的崖顶,星光灿烂,莫寂尘脱下代表蛊师身份的朱色纱衣,想来这次如果成功,他也是拯救世人的好人。 听说人死会变作星星,师尊,你能看到我吗? 我也是师尊了,而且我的徒弟很好,很好,比我好很多…如果有机会我多想好好教他,而不是选择这样一条路,无人理解万人指责的道。 你当时知道我是魔神的话,想来也会唤醒我吧,我,我不仅仅是魔神寂尘,我代表了浥尘也代表了浥泽仙君,我不会继续迷茫了,我将阻止颠覆再至。 哪怕付出一切,只要阿糖,师兄,还有大家都好好的,就好,我已经活的够久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第59章 抓劳力 “那我们走了,随时传音。” 白琼和许寂一同行礼道别。 莫寂尘格外留意了许寂的状态,感觉并没有话本说的那么夸张,他心里也打消了对于这种事的错误观念。 “嗯,如果张子妙要找望月族的话,他大概就在那几处,不要让他拿到月石,他就不会找到这里。” 月石是望月族死后留下的,相互之间有着感应,这本是用来帮助他们团聚到一起的东西,现在却成为置他们于险境的危险之物。 莫寂尘何尝不知道其实这样也只是拖延一段时间罢了,但是在这个时期他想不到谁还能帮他们。 “?” 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抹身影,对了,小玉那家伙应该还在那处湖中,怎么把他给忘了,浥尘当年给他加的咒枷他还记得怎么施展,实在不行就用强。 智取做不到,他还不会用武力了?就是灵力不太够,不过小玉应该记得自己的灵力,“说服”他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莫寂尘按照约定继续找了大长老,可能莫寂尘的身体状况真的已经不太好了,大长老竟然没有让他给出更多神血,只是提醒他让他不要多生事端。 “我不会,既然到了望月族,我就会好好保护它,我们目的一样。” 莫寂尘是真的想要试试,这里的族人没有因为外界给予他们苦难而憎恶世界,他们依然愿意对莫寂尘这个来路不明的人释放善意,他是真的想要守护好这个地方。 “嗯…虽然你是神族后裔,罪无可恕但是谢谢你,我代表望月永记莫渡的恩情。” 在大长老看来莫渡只是个受到血脉牵连的普通人,他不知道莫寂尘是因为自己是魔神而留下,他只知道莫渡这个人善良单纯,哪怕是自己用来骗他神血的话也全部信了。 …… “嗯。”莫寂尘没有张口只是发出一个鼻音,单调的回应着男人的感谢,让人感觉不到他自身是何种情绪。 莫寂尘愈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整理了自己炼的一些丹药,出发去找小玉。 小玉也就是龙族少尊主,虽然已经知道他叫寒玉了,但是还是感觉小玉更加适合他。 那是南方的大湖,自古就传言其中盘踞着恶龙,会吃掉过路人,所以很少有人特意来这个湖附近。 莫寂尘看着歪歪扭扭插着的幡旗,上面是特殊颜料描画的符文,大概是有人请修士来镇压过了。 “哼哼,看来寒玉离开神族过的也很一般啊。” 莫寂尘感受了一下,幡上没有多少灵力,应该对湖底的龙没什么威胁,他可能只是懒得出来,莫寂尘甚至怀疑那些吃人的传言也是寒玉自己散布的。 他倒是乐的清闲,该起来干活了,毕竟没记错的话,他可是属于魔界的…… 一入魔界,终身为魔,除非莫寂尘亲自抹除,否则就连灵魂也有魔神的烙印,没人能逃掉。 莫寂尘潜入水中,湖里光线不好,这具身体也没什么感知能力,只能勉强保证不让水草缠住,或者把头撞到石头。 怎么找,其实他有一个办法,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 一串水泡从口鼻窜出,湖中的人挣扎起来,似乎想要往上游,但在这样深的水底空余徒劳,挣扎慢慢减弱了,甚至水泡也越来越少,单薄的身体慢慢下沉…… “吼!”一条青白色的巨龙用爪子抓住那个青年的身体将他送出水面。 “不能死了吧?”他褪去龙形,白发男子看着地上水淋淋的青年,他安静的躺在地上,额上的碎发沾湿贴在脸上,几乎感受不到活人的生气。 寒玉俯下身,摸摸对方的脉搏,还好还活着只是晕过去了,没死…… “啊啊啊!” 冰凉的手死死抓住了寒玉,他吓了一跳,只是他尖叫之际,对方然后就是流利的一套咒枷打在了自己身上。 “你…你你你!”随着眼前人睁开眼睛,刻意显露出红色的眸子,寒玉浑身一阵战栗。 怎么回事,明明记得魔神已经,已经死了啊,而且没有复苏的消息…… “寒玉。”那人利落的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白发青年,随意的拧了拧衣袖上的水。 “魔…魔神寂尘?” 寒玉试探的叫了他一直担心的那个名字,要知道赤霄还是他给的凤凰,魔神最后也是死于赤霄,这是他的亡魂来报复自己了吗? 可是他不是已经砍了自己四个指头还废了自己的修为,现在这点还是自己辛苦攒的。 “看来,你还记得吾。” 这就好办多了,小玉这样子怎么和当年那个少尊主完全不一样啊,已经和自己再见时差不多了,他们龙族的尊严和荣耀呢? 看来这远比他想的简单的多。 “你复活了啊?” “没,这只是吾的一缕残留,找你是有事要你去做。” “啊?我,您确定?还打神族,他们都那么惨了……” 寒玉小声嘟囔,他又不是不知道最近的大战,虽然不比当年凌一与魔神寂尘那样毁天灭地,但是惨烈程度不亚于屠宰场,神族都基本上灭族了,魔族现在也在修整,这时候魔神能有什么事? “知道望月族吗?” “听说过,他们不是因为既没有归于魔界也没有归依人族与神族被左右夹击了,现在还存在?” 寒玉回想起这个族群来,发现其实他们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可是这个时期他们不归顺双方的任何一方,那就无疑与他们都为敌,再说他们有个泉水好像还挺厉害的,就算被屠尽,寒玉也不感觉有什么意外。 龙浑身都还是稀罕物呢,又不是没被人惦记过,还不是靠武力才保证了存亡,所以要不是父亲非要与三界为敌,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吾要你保护它,哪怕失去生命。” “该不会是那个昆仑的鹤族又要,可是……” 寒玉的直觉很准,毕竟他还记得初代魔神曾经意志不清过一段时间,而那段时间那个人一直在魔界。 可是他不太信这么久了,他是否还记得他的初心,鹤以死换取了大延百年太平,可是他现在要做的却是牺牲苍生,这本就和鹤的理念是相悖的。 他不会不懂,或许他早就受够了这样的人世吧,还是说他要做更高的存在? “这次他是什么目的?” 他不允许这么快就有人要毁灭世界,毕竟他还在这里生活,在湖里住着还是很舒服的,小鱼小虾管饱,偶尔还有来轻生的青春失足少女可以救救,多有趣儿啊。 “吾猜测是再造一个神。” 上古神泉有造人之能,望月族借此延续了几千年,不过他们遵守天道法则,没有滥用。 可是张子妙呢,他现在空有神境没有神格,算是个半神,如果能用神泉不管是用他手里的血脉再造一个怪物,还是替自己重塑身体,增加自己的势力,这对于现在的下界都是巨大的威胁。 修真界在不久前为了抵抗大战造成的余波已经损耗巨大,无力再抵御一次强敌了。 “这基本不可能吧。” 望月族延续的方式虽然极其远古,可是就算是魔神也只是造了一个无限接近于自己本身的存在,而且代价很大。 “不,他知道我造炽羽的方法,他很聪明,别小瞧他。” 如果说他的目的还是要到拈天之境汲取天地间的灵气,那他大概不会选择自己冒险。 第60章 心路 一只鹤能活多久呢?不过一百年,可是这点时间够干什么呢? 当我三岁母亲死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就是他们口中的灾星,在象征着神圣与纯洁的昆仑鹤族我是唯一的污点,可是为什么呢? 我住在昆仑最偏远的角落,远离族地,昆仑的山雪一次次将我掩埋。 我多希望有人可以帮帮我,把我带走,世人都说昆仑是人间圣地,可这也是极寒之地,我恨漫天的雪,恨天地一色,人心冷漠。 如果我是普通的他们是不是也会让我接受来自世人的敬仰追崇?我也是象征着吉祥安康的白鹤,我有一样的羽毛,一样的气息,一样的眸色,我们一切都是一样的……可他们凭什么只靠一句话就评断了我的一生,我要他们付出代价…… 可我连自保也做不到,连这个冬天能否度过也不知道,或许只要让我能离开也足够了。 或许天不是无情的,青年将我用狐裘包裹,他从族长那里要走了我,我代表昆仑鹤族作为送给大延王的礼物。 王上很好,在大延我才知道我也可以有人照顾,他们也会因为我的一句话而磕头认错,也会极尽谄媚讨好我,没人敢说我是不详,因为我是王上的鹤奴,来自圣地昆仑,他们惧我敬我,这是我从未有过的待遇…… 但是这来自于我背后的王上,不是我,只要我本身足够强大,他们才会对我低头。 那天来找王上的是谁,只是眼神我就感受到了死亡,而且这样的人竟然有两个,他们说要杀我,我害怕极了,王上不可能救我的吧,这是不可能的,他们看起来那样的亲近,关系那么好,不像是谁的奴隶…… 可是王上还是选择保护了我,对王上来说我是重要的吧。 王上,您对我来说同样重要…… …… 您为什么不听我的劝告,这是他们的诡计啊,不管是谁,阻止王上吧,会有办法的啊,魔神和始神那么强,完全不用您来牺牲的啊! 不用的,您走了我又是那个肮脏的不详了,还有谁会爱我……您为我留下不行吗?我不是您带回来的吗?您为什么要弃我? 魔神不救你,始神不见我,我该怎么办? 我不能这样,我必须要复活您,昆仑鹤族是我的开始,族人的血是我登神的第一步。 单凭我是不够的,那就从魔神开始吧,他那么强,一定能达成我的目的。 魔神是疯子,可是我不讨厌这样的人,至少他自甘堕落,成为了我手中最强的利器,我控制他的心智,让他将阻碍通通扫除,但我同时越来越担心,他是我唯一的赌码我会输吗? 呵,一切外物都不可靠,可信的永远只有自己,我必须成为唯一的真神,这世间最强的存在。 您太蠢了,付出了一切,又有谁能记得你?魔神死了,他派到邻国的魔兽失控,大延成为众矢之的,我救不了它,可我是大延国师…… 我献祭三千人,求来妖兽,可还是失败,您的民众,您爱的世人,将我火烤炙烧,只因我的失败。 我被称为妖师,我不会再保护这群蝼蚁,您明明不傻,怎么会看不清? 您会理解我的。 人是罪之缘,神族无所作为不配为神,我要将他们都拉下九重天,道貌岸然,他们和那些蝼蚁一样丑陋。 我追寻的才是真正的大道,与天地一体,创造一个没有悲苦的极乐世界。 那时我再接您回来。 第61章 昏迷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给我点时间,我要去跟小云,巧儿,嘉儿,琪琪…告个别。” 白发青年伸出细长的手指扳着数名字,这些都是他救下的美丽妹妹,虽然他要做的是拯救苍生的大事,但是不救一人何来世人? “我和你一起。” 莫寂尘实在担心他会溜走,毕竟他在自己手里逃走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太好吧,尊上?您确定?” 这魔神是变爱好了吗?喜欢看这样的戏码吗?还是说他太缺爱了,来我这里汲取爱意了? “少废话,你最好快点。” 莫寂尘烦躁的踢了他一脚,语气不耐。 谁带坏的他啊,龙族怎么会出这么个东西?好色能理解,龙族都是这样,可是怎么这么不正经? “哎哎…尊上还是这么有力气哈。” 莫寂尘以前还怀疑这小子在忍辱负重,现在看来他是真的不在意自己当年给予他的痛苦。 “你怎么不恨我?” 虽然知道寒玉已经不在意了,但是莫寂尘很想知道是什么原因,如果换作别人定不会这样轻易放下。 “首先,我不是不恨,主要我是仔细考虑过了。” “嗯。”莫寂尘点头吐音含糊,就知道不可能没有恨…… “但是,你看,我能打过你吗?打不过我努力个什么劲啊,而且我背叛你,你也砍了我的指头,更何况你当时都被赤霄…嘶,那个你现在没反噬了吗?” 寒玉可不想让他继续想起什么来,他阴晴不定,还是顺着点他好。 “混沌魔物当年杀的差不多了,而且我也……” 有一个新身体的事,他不能说,那不是他的,是浥尘的,他是外来的魂魄。 别人的总要还的。 “总之好多了,这个你不用担心。” 肯定不会再突然敌我不分的打了,而且有这个心,现在也没那个实力了。 “好,那走吧。” “那啥,你武器呢?” 怎么感觉这个魔神假假的,这是真的吗? “送人了。” 莫寂尘才想起来,如今的自己竟然连一个像样的武器也没有,更别说其他法器,就是自己吃的药,还是亲手熬煮的…… 如果阿糖在,他肯定不会让我这样辛苦,唉,熬药真难,谢玉怎么坚持下去的呢? 他已经熬糊好几次,贴在锅底的药渣也很难清洗干净,手还被烫伤,很疼,这具身体总是能清楚的感知到疼痛这让莫寂尘很烦恼。 但是当时为了和人族一样,他这个分身费了不少心思,还可以像人一样流泪,但是似乎对他没什么用处。 “好吧,魔界情况怎么样?” “不知道,应该很乱。” “好吧,那确实只剩你能阻止了,你这个魔神,唉。” 寒玉不知道其他人怎么看,反正他是很佩服莫寂尘的,至少他答应的事竟然真的一直在遵守,要说始神都不知所踪了,他就剩一缕意识,也还出来找自己帮忙。 可是魔就是魔,他不吃人,不嗜杀,不代表他能管住所有魔族,他既然是魔神,那么就代表了魔族,这种徒劳无功的事,寒玉是不会做的。 蠢货……寒玉只敢在脑子里悄悄说,他要是真和寂尘一样那不天天把那群修士踩脚底下,保护个屁,你们天天给小爷我进贡,始神也要给我把头低下! 不过这也只是他的终极幻想罢了…… “怎么了?”莫寂尘毕竟不是当年的魔神了,他歪着头不知道寒玉还要说什么? “呃,没什么,我尽量快点吧。” 莫寂尘说一起是真的寸步不离,搞得寒玉草草了事,连手也没牵。 “负心汉!呸,你是看上那个小狐狸精了吧,啊?” 莫寂尘瞥她一眼,他已经懒得管她们了,他怎么可能看上小玉?而且他不是狐狸精,他可是很本分老实的。 “你们俩……?”一个姑娘看到莫寂尘和寒玉一起过来,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小女子祝两位郎君永结连理,天长地久哦~” 她捂着嘴轻笑起来,这可不就是话本里的内容吗? “我不是,而且我…我有喜欢的人,他只是我的属下。” “哦,玉公子这样俊俏的人都入不了您的眼啊,真不敢想,你喜欢的该是怎样的人间极品。” 这位姑娘言语豪放不羁,把莫寂尘说的没法回答,只是拉住寒玉的衣领赶快离开是非之地了。 “你有喜欢的人?你?尊上啊,你不喜欢我,也用不着说谎吧。” “你怎么知道,我没说真话?” 莫寂尘语气轻佻,抱着手臂,爱理不理的样子搞得和真的一样。 “真了不得……” 我就在湖里睡了会儿,世间怎么大变样了啊,是谁,凌一,凤凰,总不能是他研究的那个炽羽吧,这和爱上自己有什么区别?他未免太自恋了吧…… 而且炽羽不是有夫人了? 他好这口? “你再胡思乱想我不介意少一个助力。” 莫寂尘已经出来三天了,必须快点回去了。 “你…藏起来,望月族不是很喜欢龙族。” 莫寂尘的身份被隐瞒了,他是以望月其他部落的幸存者暂住于此,所以才这么自由,可小玉不一样,望月和龙族有仇。 “好。”白发青年变成一条一掌长的小龙,盘踞在莫寂尘掌心。 “我回来了。”莫寂尘安静的走进长老的房间,对方也不问,只是将兽皮袋子递给他。 “唔呃……!” 划破手掌,浓郁的血味在整个屋子里渐渐蔓延。 长老抽动鼻子闻了闻空气中令人着迷的味道,尽管莫渡说他是神族后裔,神血已经稀释,可这却比普通的神族的血液要更具吸引力。 “这个月已经够了。”长老将血袋仔细收起来。 在暗室还有数十个一模一样的兽皮袋子,下铺厚厚的寒冰,保持神血尽可能新鲜,减少损耗。 “你确定,真的有人会来抢夺秘术和神泉?” “嗯。” 未来的迹象表明张子妙绝对来过红枫谷了,只不过应该是没有成功。 眼前的青年显得单薄脆弱,长时间大幅失血,让他气色很差,就像是虫蛀的树木,空有外表,内里已经亏空。 “想办法结束那个诅咒,我帮不了你太久。” 莫寂尘白着嘴唇,尽可能保持原本冷傲的姿态。 “邪物易请不易送,我会再找找办法。”长老也是迫不得已,为了能保护望月的火种,他才用了禁忌之术,虽然在那次灾难中幸存下来,可是却也必须为其提供远古的血液,否则就要对族人下手。 本来自己的几个亲信已经做好了献祭的准备,但是谁知一月前会有一个神族后裔突然送上门来,可能他的降临就是要救他们一难。 也还好这个叫莫渡的也有事要自己做,不过他们的秘术和神泉他自然不会随意拿来交易,所以这件事对他来说是百利无一害的。 “你回去休息吧。” 莫寂尘终于完成了自己要做的事,回到自己的屋子,他扶住门框,稳住身形,眼前只觉昏黑一片,像是蚊虫在眼前飞。 他摇摇脑袋,想要尽可能保持清醒,睡一觉就好了,和以前一样,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还好吗?”小玉的担忧声音在脑海响起。 “没事。” 他几乎是跌倒在床上,连衣物也无力除去。 “喂,寂尘?”小玉也不用藏在袖子里,他飞出来,趴在对方头上,眼前的人眉头紧皱,阖着双目早已不省人事。 这是夺了谁的舍?还是从哪里搞的病秧子身体? 怎么虚弱成这样,他用爪子扒拉几下对方的眼皮,但是毫无作用,这样子不像睡着,反而像是昏过去了。 好浓的药味儿,刚进门就闻到了,屋里摆着几个木架子,上面整齐堆放着半干的草药,屋子的主人码放的很规矩,干湿分离。 啧,还拿自己和他们做这样的交易,借着莫寂尘昏迷不醒周身没什么戒备,寒玉趁机察看了他的灵力修为。 …… 只是普通高阶修士的水平,魔神远不该如此,而且看他的样子也和当年大不相同,多了不止一点“和善”。 “你从哪里来的呢,魔神大人?” 寒玉打量着这个自称是魔神的人,势单力薄孤立无援,现在甚至在昏迷状态下和名义上的仇人呆在一处,也该算他好心。 “你不要怪我哦,我也不想,只是帮帮忙。” 寒玉拉开衣服,指甲默默变长。 第62章 今日无事 小龙用尾巴擦擦床上人嘴角的血迹,龙的心头血,可是世间灵药,只是会勾起人的欲望,尤其还是自己这样纯粹的血脉。 不过,魔神应该没事吧,他能有什么……等等,怎么感觉他头这么烫呢?不对他怎么? 可能是效果太好,青年苍白的面色瞬间恢复血气,突如其来的炎热,让他不太舒服,像是高热的病人进了蒸房。 “尊上,您自己忍耐一下,这可是好东西,等吸收完了,就没事了哈。” 他怎么知道莫寂尘这只是普通人族的身体,这样的药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次性吞服大剂量的合欢散,怎么可能没事。 “呃,阿糖……” “谁?”寒玉本来还在用肚皮上的鳞片给他降温,听见对方的呢喃立马竖起了耳朵,这是梦到谁了?神族还是魔族有这号人吗? 没听说过啊,糟了,咋还越来越烫了,感觉莫寂尘如今的温度都可以煮鸡蛋了,脸红的更像是一个软的柿子。 在梦中的幻境 “师尊,是我。” 青年俊朗的脸倒映在眸子里,这里是,中宗? 他竟然可以回来了了吗? “师尊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回家吧。” 唐玦拉住莫寂尘的手,带着他在栖凤山的小路上跑起来。 风扫在脸上的感觉让他不疑有假,他也甘愿沉沦其中。 “慢点,阿糖,我有点不舒服。” 莫寂尘只感觉想喝水,浑身像是燃烧起来,想要找个冷泉泡进去。 “师尊,你脸好烫,可是病了吗?” 莫寂尘后知后觉的摸上自己的脸颊,烫的吓人,自己体寒,从来不是这样的温度。 “我不知道。” 莫寂尘停下来,除去外袍,他实在是受不了,这样高的温度,只要能凉快一点就好。 唐玦过来把头贴在莫寂尘额上,用额头感受莫寂尘的体温,青年的体温偏凉,很舒服,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 莫寂尘无法控制的紧紧抱住眼前的青年,把头埋在对方的颈部,贪婪的嗅着属于他的气味,那种能缓解他焦躁情绪的味道。 像是一缕细丝,又像是羽毛,将他纠缠,又一下下挠痒他的心。 “师尊,别动了,脖子好痒。” 唐玦眨巴着黑琉璃一样的凤眼,纵容着那双禁锢着自己的双手,从腰间一直往上扶着自己的肩。 葱白一样纤细骨节分明的指头,放肆抓着他的衣服,将平整的衣襟抓的满是皱褶。 “对不起……”莫寂尘的动作逼得怀里的人一步步后退,直到跌在韭兰丛中。 莫寂尘护住徒弟的后脑勺,却半点没有放松身体上的压制,他居高盯着那双漆黑的眼睛,那是与鹤一样的眼睛,也是他徒弟唐玦的眼睛,他们是一个人,从始至终他都只在意的那个人。 “鹤……”明知他不记得,他还是忍不住叫出口。 “哥,我在呢。”青年的容貌和千年前重合,他们那么像,基本上没有差别。 莫寂尘摸着对方的脸,手上传来的真实触感,让他无比难受,你回来了。 对方同样将手覆上自己的脸,他的指尖很凉,刚好缓解了脸上的温度。 莫寂尘蹭蹭他的掌心,可完全不够,这样是不够的啊…… 青年说话时总是不经意露出的粉色舌尖,带着引诱的意味。 喉结滚动,这是什么情感……可对于鹤我是他信任的哥哥,对于阿糖我是他的师尊,我不能,寂尘,你不可以这样做,理智告诉自己所行之事不可为…… “师尊,做你想做的,你,不想吗?是阿糖不够乖吗,师尊?” “哥,鹤做的够好了,你也很辛苦,我们一起放松一下,不好吗?” “师尊…哥……” 青年的声音消失在唇齿之间,那不是吻,是野兽般的撕咬。 整个口腔被对方牢牢占据,唐玦的呼吸也略显粗重起来…… 这个吻很深,像是要一次性将积蓄千百年的情愫全部吐露,在青年每一寸肌肤上,滚烫的唇有时一触即离,克制却无法抑制思念的感情。 莫寂尘多想就这样把青年拆吃入腹,只有这样才能永远保护好他,可是他舍不得这样,他不由得放轻了手上的动作,如同面对易碎的宝物,又像是当年袖里私藏的腊梅花,一遍遍抚摸着青年的脸,像是要把这张脸烙印在眼中心中骨血里。 “尘哥……” 因为两个成年人的体重,道边的花被压折,缠在双方散落的发间,阳光下蝴蝶在其间上下纷飞…… 花香更盛,这样的行为只会让蝴蝶的索取更加肆无忌惮,他在阳光下振动翅膀,展示着蓬勃的生命力与造物主赐予的无与伦比的美丽。 花粉四处沾染,但这样芳香的细微之物并不会惹人厌烦,反而身处其中才知道此方的极乐,花朵的标记对于蝴蝶来说也是无法避免的,我想蝴蝶也不讨厌身染花香。 这是只不知轻重的蝴蝶,明明身处花丛却只是紧贴这一朵,直到腹中满足,餍足的张开翅膀。 莫寂尘终于轻轻放开青年,青年墨色的眸子也看着自己,白皙的皮肤上全是红梅花瓣,在白色的韭兰花丛里,两人却像是钻进了红梅林,惹了两人都是一身的花瓣。 莫寂尘怕山里寒凉,将衣物仔细套在青年身上。 “回家吧,我抱你。” 青年各子比自己还猛了一截,但是并不影响莫寂尘作为一个兄长一个师尊,抱着他回去。 …… 寒玉在后来实在感觉对方不对劲,只好暂时躲在屋外,他相信魔神的以实力足以应对,所以只需要等等就好了。 果不其然,傍晚时刻屋里人黑着脸出来了,换了身拼色的衣服,是望月服饰,穿着倒也合身好看。 “哈哈哈,你好了啊。”寒玉笑的比哭难听,谁能知道堂堂魔神会遭遇这样的事,他应该不会被杀龙灭口吧。 “谁允许你给我喝你的血的?” 那样不堪的梦,可是怎么那样真实,耳畔好像还残留着唐玦的急促粗重呼吸声。 他摸上自己的嘴,那里曾经充斥着属于他最熟悉之人的味道。 “我不是想帮您吗?我看您也乐在其中不是吗?” “滚!” 他无法忍受这样的自己,而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我无处可去啊,尊上。”寒玉死皮赖脸的变作小龙缠绕在莫寂尘的手臂上,小臂上传来鳞片细密的凉意。 “别逼我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莫寂尘一字一咬,狠狠说着。 “大哥哥你在和谁说话?” 小孩从隔壁探出脑袋,呆萌可爱的外表冲散了莫寂尘心中不少怨气。 “没有。”莫寂尘扯了扯衣服,将手臂上青白色的小龙完全遮挡住,宽大的衣袖完全不能看出里面藏了什么。 “哦,大哥哥,阿离替你藏了一颗菱果,哥哥上次来就没吃到,这次又错过了祭司大人发菱果的日子,不吃会病的。” 小孩儿从怀里拿出棱角分明的果子,颜色像是梨子却更加晶莹剔透。 这菱果祭司每次发放都有固定的数量,不可能会多一颗,这是他自己这月的食物,他没有吃,选择留给了自己。 第63章 离间计 “哼,自己吃吧。”莫寂尘用力摸了摸小孩儿的头认真的说:“祭司给我留了,你看。” 莫寂尘从衣袖里取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果子,虚虚的咬了一口。 “哦,原来给您留下一个,那哥哥注意身体啊,我走啦!” 还好,他没有起疑。 小孩儿尚且没有成年,在望月族成年后会分配一个族人,就是名义上的爱人,也只要靠上古神泉和秘术才能诞下后代。 这个孩子在十六岁前都是族里培养,毕竟是从神泉里降生,所以在望月族看来他们的父母是月神望舒,也是降下神泉的人。 神泉据传是望舒在思念时留下的眼泪汇聚成河,他们望月族也是在其中诞生。 接下来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若芷,毕竟是她把他们拉进来的。 可惜还没到魔界,莫寂尘就被迫暂停了这个计划,边界被加了结界,有修士把守,他别说去找人,就是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进去都难。 今天莫寂尘只好无功而返,只是刚刚进到红枫谷,还没进到自己房里,就被左右早就埋伏好的人,押住双手,强行加上了层层束缚。 “发生什么了?” 被押着的男子面色没有丝毫慌乱,只是用鎏黑的眸子定定看着围过来的人。 肯定出事了,不过为什么抓自己? “叛徒!” “哎,竟然骗了我们这么久,骗子……” 什么?身份暴露了,可是明明与长老说好的啊…… 人群向两边散开,大长老背着手慢慢走出,他看了一眼因为自己出现而试图反抗的莫寂尘,眼神示意左右上前将一颗红褐色的丹药强行塞进了他的嘴里。 “为什么?”感受到体内灵力突然不受控制的沸腾起来,莫寂尘不解,昨天还做好交易的大长老为什么突然对自己下手。 “你是魔神寂尘。” “不是。”莫寂尘执拗的开口,至少凭他是不可能察觉至此,先不要承认。 “压下去。” 大长老无视了周遭的声音,跟随着押送的两人到了一处破落的房子。 如今的望月族哪里还有专门的牢房,只能这样将就。 “你们下去吧,在门口守着就行。” 挥退了旁人,长老慢慢走到莫寂尘面前,他停顿半刻总算开口:“不管你什么目的,放弃吧,你不可能战胜那位大人。” “张子妙怎么找到这里的?” 如果没记错,前几日许寂还一直有传音说一切顺利,这不可能有假,凭借外界现在的线索是不可能找到这里的。 “那位大人得到了月神的认可,我无法不信他,至少比起你,我更愿意相信母神的指示。” 大长老的话让莫寂尘明白张子妙大概是通过某种手段让其成为了望月族信仰中望舒的使者,可是,他如何做得到? “你很疑惑吧,你有没有想过从来不是那位大人找我,而是我找到了他,邪术成时,那位大人将我们拯救,从一开始要与你交易的就不是我。” 长老背过身子,感受到周遭越来越狂躁的灵力。 “他在骗你,不要信他,他会把下界毁了的。” 莫寂尘真的没有想过邪术召唤的可能本来就是当年那个屠族的少年,他在等自己自投罗网。 这也在他的计谋之中吗?可自己明明是中间降临,他如何得知,有人背叛了他,而这个人,他不愿接受…… 周遭的灵力随着心境改变,竟然稍微平息了一点,莫寂尘不打算再劝望月人信自己,他只希望还能有时间销毁神泉,让知道秘术的人永远闭嘴。 “你的血,大人会好好利用,等待母神降临望月一定可以再度繁盛!” “呵…” 明明被绑着的是他可大长老却总觉得他才是弱势的一方,不过,想来这种状况持续不了太久了,不管你是不是魔神,都无所谓了,接下来属于长夜,属于至高无上的望舒大人。 又进行了一番警告威胁,但无一例外全部被对方无视了,那个叫莫渡的只是闭着眼睛,仿佛看了他就脏了眼似的。 最后也只能悻悻离开。 自己身上的术让自己无法正常释放灵力,调动起来就会引发躁动,不仅会被察觉,而且消耗极大,有走火入魔的风险。 现在以自己的状况,不适宜轻举妄动,最好的办法是等待最佳时机再出手。 “让我进去看看吧,他不会伤害我的,而且他不是已经被绑起来了吗?” 门外传来争吵的声音,没一会,不过稚嫩的那一方最终取胜,门被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口钻进来。 “大哥哥没事吧?” “你来做什么?滚出去!” 门口看守看对方这样却动弹不得,猜到他一定已经穷途末路无计可施了,于是不再过度留意屋里的情况,也就这个小孩还惦记着他。 小孩看懂了莫寂尘的手势,配合着走近了一点。 “喂,阿离别靠他那么近。” “知道了,可是他现在对我们毫无威胁不是吗?” 小孩的眼神冷漠起来,看守默默转过去,也对,阿离可是未来望月族新生的族长,得到的赐福也是最多的,区区一个修为低下的人族不足为惧。 可能是长老太当回事了吧…… 莫寂尘将一个刻了密文的符纸通过假动作递给他。 “燃了它。”小孩惊讶于他竟然可以无视前置契约,直接对着自己进行传音。 “你还有能力逃走吗?” 小孩儿试探性也在心里问,竟然真的可行!难道莫渡他还有底牌没有使出来? “暂时没有。” 小孩失落的低着头,也是长老他们给他打上了那么多束缚的咒法,还吃了让灵力不受控制狂躁的药。 “保护好自己,最近会出事,可以的话,找机会让我的朋友带你离开。” 一条白色的东西从莫寂尘衣袖飞出,一下缠住自己的手腕。 “噤声,有人来了。”随着心里的声音结束,传音也被莫寂尘单方面切断了。 “你走吧,我就是为了得到你们的神泉,否则为什么来这鄙陋之地。”莫寂尘凛声低喝一声。 “平安。”小孩儿用蹩足的中原话告别了莫寂尘。 莫寂尘仰起头对着他轻轻的微笑,一切平安。 第64章 请君入瓮 既然你这么想要那就试试看能不能拿到吧。 望月长老一定有办法可以与藏在暗处的张子妙取得联系,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拈天之境要开大概还要段时间,他是在等这个时间吗? 虽然自己都被抓了,他也不敢来见自己,看来他对我还是有所顾忌,大概只有我完全无法对他有威胁才会出来吧。 毕竟他确定我就是魔神寂尘,不过他似乎还不知道这个身体的状况,骗走了自己那么多血,想要造一个接近于原初魔神的存在?还是有其他作用,不过望月秘术和神泉都是必须的前提,我就毁了你的前提,你还要继续观望吗,张子妙。 还有一个办法,只是我一个,浥尘也不再受到牵连了,让一切在这里结束。 如果天道还承认他,他大概不会因此彻底消亡,可能再过千年万年,他会再次降临人世,如果不然,那又如何呢? 记住我吧,我又救了三界一次,如果还有机会,他的命完全属于自己,哪怕不做这该死的神。 既然让自己成为诸魔的君主,又让自己在绝境与鹤,凌一成为挚友。 我身处黑暗如何与你们并行,随着时间推移,他已经愈发感觉自己所行是条怎样的道路。 和约,对魔族限制,释放善意,但是他们千万年来对魔神的成见来说不能撼动分毫,有谁能记得大延王朝时魔族也为了保护下修界与龙族鏖战,三界曾经也为一体。 一切的一切,结局只是鹤死,他亡,凌一不知所踪…… 一定要你死我活吗?就像他不信唐玦对于他的身份没有一点猜测,他只是不敢面对现实罢了。 不过,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只是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机会再次相遇,他相信浥尘会处理好一切,就像以前一样,只是这次他大概不会再回来了。 “不好了!他变成怪物逃脱了!快禀告长老!” 来吧,猜猜是红枫谷先消失,还是他先灰飞烟灭…… 随着莫寂尘最后一个符文念完,禁忌彻底释放,密密麻麻的红黑色纹路爬上他的脸,别忘了诞生于混沌的魔神,最初也是混沌魔物啊…… 这样的形态任何伤害任何束缚都微不足道,他满目猩红,凭借着强大的理智朝着祭坛走去。 “拦住他!快!” 刀剑插入身体明明感受到穿破血肉的感觉,但是前进之人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止,他连人带武器摔飞出去,伤口翻涌着黑色的丝状物,如同织布机将创伤缝合。 不过,当伤口完好如初的同时,属于混沌的特征在其身上也更加显着,脸上挤出四只扭曲的红色眼睛,原本清俊优越的脸也因为诡异纹路和突生的四只眼睛变的令人恐惧。 上古神泉的味道也变得清晰可闻,周身萦绕着黑色灵力的莫寂尘慢慢向那处靠近。 “糟了,他的目的是神泉!快!我们一起上!长老已经在想办法了!” 神泉对于望月族是至关重要不可随意触及的存在,他们更不允许这么一个肮脏的魔物靠近他们的圣地。 所以他们不顾生死冲到前面,无一例外全部被扔了出去,有的还能动弹又冲过来,有的口吐鲜血抽搐不止,不能屈指。 完了啊,不管怎么样,都完全无法阻止这个怪物,他就像是杀不死一样,不管受了怎样的伤,都会被黑丝弥补好,然后继续前进。 而那也已经无法称之为人,他确实是魔族,红黑色的灵力,非人的外表,身上那种肆意喷涌而出的不祥的戾气,这是来自远古的气息,是纯粹的贪婪嗜杀邪恶。 “全部上去,砍头和心脏。”平淡的声音压过嘈杂声,让慌张无措的望月族人稍稍冷静了一点。 还是来了,戴着面具的白衣人,凌空而立,俯视着地上发生的一切。 “天左为锁,地右画牢,以吾之血,还命于天,阵成!” 伴随着一条巨龙横扫而起,卷起地上被莫寂尘打倒的望月人,快速飞出了红枫谷,一个法阵以莫寂尘为中心拔地而起。 还好,他们来了。 当时传信给了许寂他们,让他们在红枫谷周围想办法助力,帮助他建起这个阵法,看来是及时来了。 “尊上!”从山上传来声音,一众魔族从天而降。 许寂拿着剑终于还是有魔族能识出这上面的气息,这是他们的尊上! 经过拦截,加上“好言相劝”,这两个修士才交代了事情经过,不过他们可不信尊上会是“普通人族”,定是他们有眼无珠,不识尊上真容。 “嗯。”此刻的莫寂尘已是完全魔相,不过并没有失去自我意识,他朝着领头的老将点头。 没想到他们真的还能再见到尊上! 白衣人并没有因为这出乎意料的变故而慌乱,他只是侧头扫了一眼周围的状况。 “不过是些残兵,我倒是没想到直至今日竟然还有你的追随者。” 张子妙语气讪讪,魔族慕强,初代魔神在时魔界是最统一不过的,不过没想到他都死了几千年了,还有人因为这样一个残躯,去替他卖命。 “尊上,您还好吗?休息一下吧,剩下的交给属下。”老将上前,这样的状态让其想到了当年和龙族那一战时尊上被混沌侵蚀的样子,不过似乎有点不同。 “你以为他还有回头路吗?”张子妙不傻,做为曾经将魔神控制的人,他很清楚这不可能是魔神的力量,这是混沌之力,他才是绝境!只要初代魔神彻底死了,那么他就失去了最后的敌人! “尊上,您…您怎么会突然降临?” 没有预感,只有来自血脉深处对于这位的顺从尊崇。 “凤凰的时空之术,吾来自未来。” 这样的做法属于赔本,把自己都搭进去了,但是就算不能杀死张子妙至少也能让他重伤,未来很久都无法掀起风波,这样修真界总会新一代成长起来,达到神境彻底杀死他。 “或许当年吾应该杀了你,不过现在看来你的命不该吾来取,这样的未来吾已经看到了。” “这是你的临终遗言吗,我的魔神尊上?”张子妙无所谓的摊开手,他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不要把他看扁了啊,你们向来习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不过失去这样一个强大的武器还是很可惜的。 “吾之将士,生死无畏,可愿随吾弑神?” “魔神无上!尊上战无不胜!” 老将早已看透,就算现在与幽冥契约不在,但是他们追随的尊上在哪,他们的刀指何方! 第65章 终焉 张子妙将兽皮袋子中的鲜红液体控制着形成一个个两米大小的六目魔犬。 它们嘶哑的低吼着,随时要扑杀过来,纵血成物,又是这种邪术。 双方冲杀起来,如今张子妙的实力愈发强大,双方一时竟然不分高下,不过因为混沌魔物强大的自愈能力,张子妙白衣上渐渐挂了血,面具也被砍成两半,被罡风碾碎。 “你到底在坚持什么,不管你怎么得到的这具身体,如果就这样死了的话,你还能复生吗?” 张子妙手持一柄鹤羽装饰的长枪插入对方的胸口,狠狠擦去嘴边的血迹,眼尾生出红色短羽。 莫寂尘不答,只是将枪杆折断,掐住他的脖子,一声巨响,深坑之中张子妙吐出一大口鲜血,眼里倒映着那个望穿也寻不到情感的一汪血色眸子,热血溅了他一脸。 断枪从心口处拔出,甚至扯出几块牵连的血肉,他看见魔神毫不犹豫的将它插进了自己的眉心。 “呼呵,呼……” 力气已经要完全耗尽了,他已经无法控制那些黑丝去修复伤口,反而黑红色的丝线从浑身大小口子中溢出想要包裹住自己。 …… “咳咳咳,我不会死的,会死的是你,魔神寂尘。”张子妙虽然被贯穿头颅但是依然语气平静开口说着。 “这具身体对你很重要吧。”莫寂尘单手掐起地上的张子妙,彻底折断他的头,掉落的头颅没有落地,而是在半空中被蔓延出来的黑线吞噬,然后就是整个尸身。 “哐!”空余断枪掉落在地。 可惜这并没有真正杀死他,不过是个分身,但是这样也足够了,这样的伤害他很难完全恢复,可血纵术的释放者没有真正死亡,那些召唤物还在纠缠。 莫寂尘慢慢往祭坛上走,一阵强大的波动将附近战斗的双方掀飞。 祭坛上的法阵被打破,其中保护着记录了望月秘术的月石,不过瞬间就被捏的粉碎。 血组成的魔物不及阻拦,但是看它们的状态操纵它们的人大概已经气急败坏了吧。 莫寂尘朝着这些模仿自己的的低劣生物轻蔑一笑,拇指朝下狠狠嘲讽了对方一波。 不过是想要当神,这件事他万年前就做到了,他拿什么比?而且鹤已经回来了,还是他的徒弟,他很想看到张子妙知道这一切后的表情,只是…… 指尖已经露出白骨,黑红色的丝线还在继续向上蚕食,不管这是不是最后一次,他都不在意了。 “再会。” 黑色灵力席卷全场,血造物顿时散开,血液哗啦啦撒了一地。 模糊中有人抱住了自己,不过,下次再感谢你吧,如果有机会的话。 黑色彻底变为红色将魔神的这副残躯吃尽,然后归入地底。 白骨在月光下莹莹发光,透出冷感,周围一片死寂。 “龙尊,尊上遗体应该交还魔族安葬。” 老将久经生死,整个谷中魔神气息彻底消散,连地上他流的血也消失了,就像没有存在过一样,只有这具人类躯体残留的白骨安静躺在寒玉怀里,映照着散落的月光。 他看着白发青年,认出这是当年的龙族少尊主,不过现在也是龙族的尊主了。 “不,他不是你们的魔神,他只是莫渡罢了。” 莫渡莫渡,明明自己莫能自渡,却偏入苦海。 老将沉默不语,然后安静率领着效忠于初代魔神的将士们离开。 “怎么样?” 笼罩着整个红枫谷的结界散去,两个身影飞身下来,谷里情况并没有很惨烈,只是有几处裂痕,比他们想的好了太多。 只是这样的话,看来莫渡应该也没事吧。 “嘘。”寒玉用外袍将其轻轻收敛,将他放到了红枫谷那个安静的角落。 许寂看到了外袍内露出的半截衣摆,是莫渡的,上面点缀着星星点点的梅花。 可是看他抱着的样子,里面竟不像是有个成年人,外袍盖着,那么扁那么轻,就像是一张纸一样。 一截白色从寒玉怀里露出,是一段白骨,那他们在未来看到的是莫渡他自己的遗骨,竟然是他的…… 不对,在这场战斗中,没有人可以幸免于难,只是莫渡比他们走的早些。 “大哥哥!”小孩儿拼命跑过来,跌倒再爬起来,再跌倒,又爬起来,满面的泪水和污血。 他哭着说了什么,但是没有莫寂尘的同声翻译,许寂和白琼都听不懂。 “人死为大,入土为安。”寒玉虽然不懂魔神这么做的目的何在,但是他却从心里由衷佩服他这样的人,说着什么也不懂,却什么都做了。 在和望月族交涉以后,他们和寒玉达成协议,举族迁入龙族。 “你们说是凤凰的浮生遗梦珠带你们来的,或许有人可以帮你,我带你们去见她。” 了解他们的由来,寒玉猜到是魔界那位的安排,不过这次她是不是玩太大了,魔神可是彻底消散了,他已经完全感受不到了,因为被魔神剁去手指,他竟然对于魔神气息格外敏感,而现在已经完全没了。 不过,这些也不是他该忧心的事。 “多谢,问一下,那个人是不是叫若芷?” “嗯,是她。”寒玉也是偶然认识了这个人,她很神秘,也很强,不过自己完全不想与其交往太深,这种人往往最危险。 有了寒玉的帮助,他们轻松到了魔界,见到了炽羽,还有若芷。 “他是未来的尊上。”炽羽沉这眸子,确实难以察觉到像以往那样与尊上间丝丝缕缕的联系。 “你说莫渡是魔神?” “你们不知道吗?他没告诉你们?”寒玉以为他们两个早就知道了。 “他说他是神族后裔。”白琼虽然感受到了欺骗,但是却无法生气,甚至更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 “未来的尊上死在了过去,啊,这真是妾身干的吗?怎么会!他在哪里妾身要见他!”若芷拔着下眼皮,痛哭流涕。 “确实是你来找的我们。” 他们再次见到了那个红衣女子,知道大概是能回去了,不过真的就这样离开吗? “他在红枫谷。” “妾身去也……”若芷起身要走,被炽羽拦下。 “先给他们送回去。” ………… 彩光散去,许寂和白琼确实回到了现实,看着青苔遍生的大石头,还有摊在上面的红衣女子,知道这是回来了。 “啊,回来了啊……莫渡呢?”红衣女子揉揉眼睛,擦掉嘴边的晶莹。 “他不就在这里吗。”许寂面色低落,开口语气低沉。 “哦哦,确实是,恭喜你们平安回来了。” “那,魔神呢?他怎么办?” “呃,没想到修士也会关心尊上啊,妾身以为你们知道了会高兴呢。”若芷摇摇头,样子悲伤。 “他救了我们,而且他…他就是我师叔吧。”许寂终于还是问出来。 “差不多可以理解是这样。”虽然说魔神当时没有记忆,但是确实是他没错。 他们早该猜到的,那唐玦怎么办,他的师尊就是他们最大的敌人,他们为了对付他整整准备了十五年,而现在告诉他魔神就是他的师尊,而且为了救所有人死了,死在了不为人知的过去…… 不仅他们的努力变成了笑话,而且整个修真界都欠了魔界一个人情,还不清的人情。 现在再去看这具遗骨,他就那么安静的躺在被泥土侵蚀,残缺不全的锦布上,可不久前他还是活生生的人。 “啧啧啧,勿扰勿扰,神降福祉。”若芷试着打破这样低沉的气氛。 “你…你家尊上是还活着吗?” “喏,这不是吗?躺的好好的,都变骨头了,还是这么迷人啊,尊上。” 算了,就算现在想挽回也无能为力了吧,至少他们知道了现在的敌人为什么不敢放肆出手了,应该就是与莫寂尘当年战斗留下的创伤。 回去吧,这件事还是要告诉师尊他们,而且该怎么和他们说,该怎么告诉自己的师尊,他的小师弟一直近在咫尺,怪不得魔神一直没有攻打修真界,如果是师叔的话,他怎么可能下手。 第66章 双魂 白琼和许寂也算是完成了调查,虽然结果有些难以接受。 …… “你们说的是真的吗?” 谢玉神情谨慎,自己徒弟的气息如常,不像是被人下了药或者控制的样子,可是如果这样他为什么不与自己相认? 可能说到底他从来没有信任过我,是因为感觉说了也没用吗?毕竟人魔恩怨已久,就算说了他也不可能带着整个中宗与仙盟为敌,多少修士死于魔族之手……他作为他的师兄理解他,可是天下人又有几人相信他的师弟啊。 许寂只是沉默,师尊心里已有定夺只是他还没有接受。 “那现在的魔神会是什么样?”谢玉语气似乎有些难以抑制的颤抖,整个人透露出巨大的悲伤无措来。 “大概是一个空有灵力和神格的壳子。”完全就像是一把无主的武器,而这样的神兵利器最该防备的是如今的澜文馆馆主。 有必要抓紧去魔界打探一下情况,而且如果真的像他所猜测那样,那么张子妙所图,估计更加可怕。 “师尊,我有一个猜测。” “嗯。”谢玉哀怆无比,他暂时无法从这样的悲伤中恢复。 “如果按照我现在的所知来看,我担心澜文馆馆主是要通过拈天之境达到齐天地的境界。” “毕竟拈天之境是天地灵力与地脉汇聚的地方,不知你们是否听说过一个故事。” 许寂知道这也只是猜测,但是一切想法不是空穴来风。 “细说。” “根据上次见面弟子感觉到他已经达到了神境,但似乎和魔神不太一样,我姑且将这样的情况称之为半神,而且他也没有真正成为神族,估计他提升灵力修为的手段并不被天道认可,这是其一。 其二,虽然不知道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是在过去的时候他似乎想要重塑三界,而且现在神族已经…只有修真界和魔界两相抗衡。 不过,莫师叔在过去将他重伤,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直接与修真界为敌的原因吧,他利用自己的身份与上清宫狼狈为奸,互相达成目的。 其三,灵脉降世已久,我想他不会不知道,而且莫师叔当年一定在拈天之境做了什么,才护住了灵脉,而且隐瞒了下来,不过似乎连他自己也不记得了。” “所以,你想说的是,除去魔神,加上灵脉他大概就能齐天地?” “是的,有个故事讲的就是有个修士没有渡过天劫,不过也没有死,他借拈天之境中的灵脉,似乎是一件兵器,然后再次渡劫飞升。” “可张子妙已经达成神境,所以他要做的是强行跻身成神。” “对,毕竟成为神的话,如今天下还有谁能与之抗衡呢?可天地间的一切不说自有规律,就是强行打破,汲取天地的灵力的话,估计就会和当年一样天灾人祸。” “嗯,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谢玉扶额,挥退了两人。 ………… 唐玦与其他几个修士并行在石滩上,前往仙盟说的那个地点。 突然间,唐玦停下来,与他同行的修士询问缘故。 “诸位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唐玦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说话,只是模糊不可闻。 “没有啊,是风声吗?” “唐兄可是太过紧张了?” 要知道修士感官敏锐,而且唐玦是他们几人中实力最强的,也是唯一一个达到长老级的人,最好还是问清楚。 “我可能无法执行这个任务了,稍后我告诉仙盟再派人过来,告辞。”唐玦草草说了几句,直接御剑离开。 “唐兄…啊,这就走了,那我们还继续前进吗?” 一个修士询问,他们离目的地已经不远了,只是单凭他们几人,可以吗? “无妨,大概是有要紧事,我们先行调查,想必仙盟支援很快就到。” 他们只好继续前进,这次分配的人数不少,就算是魔族的长老也能对付一二,一个石像精怪,他们不能临阵脱逃。 “师尊?是你吗?”唐玦停到一处隐秘树林。 “你就是唐玦。”从月白色的玉石上一道身影渐渐显现出来。 “!” 碧玉般的眼睛,沉静的毫无波澜,只是平视着眼前高大的青年。 “我的名字是浥尘,莫浥尘。”他堪称冷漠的语气平淡说着。 “师尊……是你对吗?”唐玦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人的气息他无比熟悉。 “……”莫浥尘沉默不语,不置可否。 “无需在意这些,我找你是有事相求。” 他素来不喜求人办事,只是如今这样的灵体,他真的是无法做什么。 自己的意识总算恢复,也借自己的身体知道了发生的事,好在一切还不算太迟。 “师尊请说,不过,您是如何从魔神那里出来的?您没事吧?” “……唐玦,魔神本就是我,我是双魄体。” 意思是说魔神是他的另一个魂魄,而那个魂魄本就是魔神,只是他不记得了,直到恢复为神。 “回中宗。” 虽然有很多问题但是他都无法开口,只好听话回去。 “我说,你重复。” 莫浥尘飘在唐玦身边,看到了谢玉因为唐玦突然出现,有点惊讶的表情。 “谢师叔看不见您吗?” “我不知道,我试试看。” 唐玦看见对方将手指点在谢玉师叔的额头上,像是在缔结什么契约一样。 “不行。” 莫浥尘安静的飘回来,然后开口说:“拈天之境三年后开放,想要阻止只有与魔族联手。” 唐玦原话重复了一遍,然后问出了自己的问题:“师叔,我身边好像是我的师尊。” “是你吗?” 谢玉看着虚空中的一处,好像看到了那个人就站在自己面前。 “是我,师兄。”借唐玦之口,莫浥尘也算与谢玉再次说了话。 “魔神寂尘魂魄消散了。” 唐玦听见这句,他愣愣的没有能继续复述一遍,他看着眼前的人,什么叫魔神魂魄消散了,他明明在魔界待的好好的,而且前不久还将自己与子明打伤。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最后一战在红枫谷。”莫浥尘猜到他不会重复这句话,索性告诉他原因。 “莫渡…莫寂尘,师尊就是莫渡,可是他不是魔神吗?” “唐玦,还是我来说吧。” 那个灵体确实不知道这样复杂的事该怎么说清楚,尤其还是牵扯了这么多事。 谢玉已经从各处知道了这些事的具体情况,尤其是师弟变成莫渡去陪着唐玦帮助他的事,这些一个叫若芷的魔王已经全都告诉了自己。 又比如现在的魔神被秘密封在了冰棺,因为不确定莫寂尘最后与唐玦的约定会不会让这个壳子再度运转,去执行他生前指令,毕竟神的指令无法逆转,这件事暂时还没有告诉其他人。 也就是说如果三年后他们不能集齐赤霄,把那个身体封印起来,大概魔神所说的杀死所有人就会成为现实。 截止现在,除了浥尘终于醒来,他所得知的无一例外全是坏到极致的消息。 “真会惹麻烦啊,寂尘。”谢玉苦笑着,不过只要还有一线生机,他也愿意去尝试。 第67章 塑形 “无需这样,想哭就哭。”莫浥尘随着唐玦飘回了栖凤山的梧院。 “我没有,可是师尊他真的回不来了吗?” 唐玦抱着那把重剑,怪不得莫渡愿意无条件的一直帮自己,他也好奇魔神为何愿意饶了自己与子明一命,原来他从来就没想过要伤害他们,现在想来这些年遇到的怪事,跟踪自己的魔物,大概也是师尊派来的。 他为何不说……难道就一定要等到一切无法挽回吗? “你不要怪他。”莫浥尘清楚他作为魔神的难处。 他总是会到识海里抱怨,在他看来有些事只有他一人才行,这不是始神与鹤的时代,他没有勇气再次提出那样可笑的三界契约。 难道要他把剑架到修士们脖子上吗? 现在的仙盟他更无法信任,只要他还是魔神,魔界就力压修真界一头,一强一弱怎么可能和平,他对于他们是眼中钉肉中刺,只有他再次被封印,可能他们才会罢休。 他怎么不想与唐玦相认,自从看到唐玦他就知道那就是他的鹤,他恨不得能把他强行拉入魔族,可是他不能,不仅不能他还要与他为敌。 “我没有怪他的意思,我只是,只是……”他不想哭,可是眼泪只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师尊那么好的人,就算是魔神又怎么样呢他只是想和师尊在一起。 为什么要做最厉害的修士,只是为了有一天能与你并肩而立。 “我要保护师尊。”五岁自己向他承诺,可是为什么自己连能认出他也没有? 莫浥尘也没办法,虽然是自己让他想哭就哭,不过他可不会安慰人,而且他还只是一个灵体,能做的就更少了。 “当年拈天之境到底发生了什么?” 整整二十年,他都没有见过师尊的另一魂魄。 “我答应了始神,帮他了个忙。” 在那个杀阵里,他见到了千年前大战时不知所踪的始神凌一,他拜托自己将一个婴儿带出去。 可是自己一人尚且难以无伤而返,更何况那还只是个不足月的幼婴。 那个孩子拉住了自己的手指,那么小,就像是棉花一样,一些轻微的磕碰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只有一个办法,找到灵脉,用灵脉的力量,这样这个孩子就有可能活。 这个孩子竟然可以与灵脉共融?但是他这么小,这样庞大的灵力会冲碎他的筋脉身体,自己只好靠损伤魂魄来保护他不要被这样的力量伤害,可这样的代价无疑是巨大的,可他答应了始神会平安出去的。 最后趁自己暂时能拖住那些暴躁妖兽的间隙,分出分身将那个婴儿带离出去。 只是一出拈天之境自己就无法感应到那个分身,所以也不知道他到了哪里,只是分身的同时将一枚蕴含了一缕魂魄的扳指一同带了出去,这样如果能活着出去,自己也还能找到他。 但他太高估了自己,哪怕是拼尽全力也只能看见拈天之境的出口在不远处缓缓关闭了。 他也无法感受到寂尘,自从进了杀阵,识海里就空了,没有以前聒噪的声音。 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甚至寂尘也不是与自己一同诞生的另一意识,而是来自万年前的初代魔神的残魂。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梅花簪子微光细闪,他们之间像是有无数条丝线,将他们纠缠在一起,寻不到源头更不知怎么解。 莫浥尘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不过或许他能帮上忙。 千年前,他们两个把积攒的灵力全都用在了那棵梧桐上,这倒让他想到一个办法。 一直寄宿在剑上也不是办法。 他飘到梧桐树边,试着用手去与其交涉,神树有灵,他相信都是天地间的生灵,应该不难。 梧桐树仿佛摇了摇枝干,无数树枝伸展出来,汇聚成一个人的形状。 “谢谢。”莫浥尘沉眸摸摸凹凸不平的树干。 这下,他有身体了,而且灵力很充沛,三年时间应该足够了。 “给,擦擦吧。”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脸,夕阳余晖照在他的脸上,柔和了他的眉眼和鼻峰。 “师尊……”唐玦只是看着他。 如果是寂尘会怎么处理,应该抱抱他吧,希望我做的没错。 脸被埋入一个木质香味的怀里,那人说我在。 他能听到其中的心跳,能感受到对方回答时胸脯的起伏。 “我在。” 莫浥尘就这样一直抱着他,唐玦也没有从这样一个笨拙的怀抱里出来,只有时光一点点流逝。 “我要去闭关。”第二天莫浥尘立马去找了谢玉,如果自己能三年里渡劫成功,那就可以减轻一些压力了。 “你的身体?” “梧桐树给的,不比以前的差。” “诸事小心。” 谢玉知道他也要向前看了,毕竟他如今是中宗掌门,所有的弟子都等着他的安排。 “师兄保重。” 莫浥尘必须找到最快成神的方法,他想到了曾接触过无情道,确实适合自己。 “唐玦,赤霄剑的事交给你。”莫浥尘拿着一个特制的沙漏,三年后如果自己大道未成,用来叫醒自己,毕竟修炼途中时间流逝不易察觉。 在拈天之境开启时,他要能及时出关。 “弟子遵命。” 莫浥尘点点头,就往后山的洞府走了。 当时炽羽说的是第二片赤霄在归尘陵,在那里也是初代魔神安眠之地。 现在已经由不得他耽误时间了,如果说魔神不会死的话,那怎么可能就这样简单的消逝了,他一定在某处等着自己完成一切去找他。 师尊一定在某处等着他吧,这次就让阿糖把事情处理好吧。 等一切结束,不管是魔是人都由你。 屋里陈设还如当年一样,只是桌边只有唐玦一人,梧院已经很久都只有他一人了,师尊衣柜里的衣物他按期洗晒,花草定时修剪,洒扫灰尘,只希望师尊回来时一切都是原本最好的样子。 为什么他就不能如其他师徒那样简单的跟着师尊修炼斩除邪祟,探索秘境,他的成长没有父母,没有师尊只有他自己,可是他知道师尊对自己的照顾,他一直注视着自己。 他的魂魄一定在某处吧,不是说魔神不死不灭吗? 唐玦在莫浥尘闭关后就踏上了寻找赤霄的旅程,同时也要寻找他在世间留下的痕迹。 第68章 归尘陵旧事 这次炽羽没有拒绝唐玦去归尘陵,这孩子的心境比以前似乎更加不同了。 “归尘陵有游荡的魔兽,其中还有数不尽的机关,这次吾就不帮你了,你自己一切小心。” 炽羽眼底乌青更甚,虽然魔神回归基本上还是他在处理公务,但是不少人还是坚持要见魔神之类的,可惜现在冰棺里就剩一个没魂魄的躯体,至少他暂时不能让其他魔王发现。 还好魔神脾气古怪,一直不见或者不在魔界也是常有的事。 “您说我师尊他真的不能回来了吗?” 唐玦知道炽羽与师尊的关系很特殊,至少他应该知道什么。 “其实除去了神格,尊上也只是普通魂魄,如果真能找到尊上残存世间的几缕魂魄倒不是没有一点转机。” 炽羽不想把一切一棒子打死,他也不信尊上会就这么放心的去了,他也不信若芷那家伙会不知道这件事,只是眼下的情况对三界很不利。 他怕修真界发难,那么大战在所难免,魔族好多人早已不满尊上的政策,他们放荡了千年,岂会愿意谦让那些修士和普通人族,偏偏尊上还不在。 “如果是你的话,吾相信尊上不会不想见你,你可以试试看。” 如果这个唐玦是当年的鹤,那始神应该用了什么手段,看来不光尊上,连他也逆天而行了。 就是他要想起当年的事好像没那么容易,尊上大概也在等待与他相认,只是没想到会出这样的变故。 若芷到底怎么想的,这真的是为尊上好吗? “我能见见他吗?” 炽羽这个倒是无法拒绝,不管什么时候尊上对于他都格外放纵,所以只是自己的壳子,如果见一面可以缓解他心里的情绪的话,应该可以吧。 “嗯,随吾来。”炽羽抬手召出一个光幕,大致能看清光幕里是四面冰封的场景。 炽羽先行进入,这里四面八方都刻上了压制灵力的符文,为的不仅是防止有心人,更是为了防止棺中人突生变故。 神谕降下无论怎样都会如期而至,尊上无心的约定大概会被执行。 密密麻麻的符文延伸至中央的一口晶莹剔透的玄冰棺下。 冷气弥漫,这里的冰雪万年不融,是魔界最寒冷的地方。 棺中人狭长的凤眼闭着,眉头舒展,如蝶羽一样的长睫沾染了点点冰雪,他就像是雪捏造的人,只是安静的睡着了,下一刻就会因为他们的烦扰起来怒目而视。 如墨的长发肆意舒展在棺中,倦缱顺滑。 “师尊…”唐玦轻唤,但又自己会怕扰了他的清梦,“等我回来。” 他把一个自己早些年找到的暖玉放在那人手边,会有办法的。 归尘陵没有他想象中那样荒凉,反而草木繁盛,想来始神对于这位故友的离去也很痛苦难过。 虽然是魔界这里灵力却很盛,有人故意改了这里的地势,甚至为这个地方增添了很多生机。 不过这并不代表这里不危险,沿途有红腹蛇的领地,其血沾染就会中毒,半炷香的时间经脉就会阻塞,无法施展灵力。 唐玦用冰诀冻结了周围的水汽,有惊无险的穿过。 赤霄断片间有某种感应,而且离得越近感应越强烈。 看着近在咫尺的宫殿,赤霄应该就在里面了。 宫殿按照大延的风格建造,惯用仙鹤做装饰,饰有红梅海棠各种花草。 魔神的尸身会在哪里? 按照这里的布局,应该是复刻了大延王宫,并融合了魔神殿的构造。 这里到处都是机关,能直达目的地肯定比四处寻找快。 第一个他想到了寝宫,莫寂尘喜欢睡觉那他会不会就在寝宫里。 “赤霄应该就在魔神身边。” 因为到过过去的大延王宫,唐玦按照记忆很快来到一处房门外。 归尘陵整体是用灵力维持更像是幻境一样,只是不知道灵力源头在哪。 唐玦谨慎的推开房门,一瞬间眼前就出现了金碧辉煌的灯光,香炉上紫气袅袅。 幻境,寝宫内侍女分侍两旁,床上依稀看见躺了一个人。 对方半卧床上,唐玦可以确定两人目光相会一处。 “扰吾安眠,可是有要事?”珠帘纱帐后一人走出,睡袍松垮,一双凌厉无情的红眸不怒自威。 “师尊,是你吗?”唐玦一时之间竟然恍惚了,这就是魔神! “无事退下。”那人看似瞧着自己,唐玦却丝毫没有感受到他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无机质似的眼眸空洞的落在自己身上,整个人不寒而栗。 语毕瞬间,黑雾包绕,他想要靠近却无法动弹,那些雾好像一触即散,实际上却牢牢束缚着自己。 唐玦运转灵力强行挣脱,侍女也一瞬间化作鬼魅,举起血红利爪朝自己抓来! 刚刚挣出那黑雾,一双指甲猩红修长的手在自己眼中越来越大,几乎要触碰到双眼了。 “小心!” 后衣领被人抓住,唐玦借力足下发力向后退去。 转头一看那人一袭淡黄色长袍,面上戴着透着冷光的琉璃面具,面具纹路一圈圈十分奇特,明明质地透明却看不清来人面容。 “跟上我!”那人手上结印,升起一道屏障带着唐玦从寝宫里逃离了。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神秘人边问边晃晃自己的手腕,细腻白皙的腕上绑着一圈圈细密的红线,像是将他的手束缚了起来似的。 “你是?”唐玦竟然感觉这人十分熟悉。 “先回答我,我先问的!”琉璃面具浮上淡淡的红色纹路像是表明主人此刻不悦的情绪。 “我叫唐玦,来这里找赤霄剑。” “哦,又是找赤霄的啊…你们真的很烦哎。” 神秘人绕着唐玦转了一圈,好像一只好奇的猫儿。 “该你回答我了。”唐玦还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我是谁,不过我好像就是一直住这里,就像是,嘶,你们人的那句话怎么说来这,是水到渠成吗?” “应该不是。”唐玦无奈否决,看来眼前的东西要么是归尘陵精怪成形,要么就是自己的幻觉。 “哎呀,反正就是我天生就是要在这里的。”神秘人气嘟嘟的跺脚。 “所以你知道赤霄在哪吗?”唐玦用灵力去探,发现对方竟然拥有实体,不是虚幻。 “我知道这里的主人在哪,就是那个一直躺着的,他还挺好看的,你要去看吗?” 反正到过哪里的人都死了,既然来找赤霄那我也帮不了你,可是可以让你变成我的朋友留下来陪我…… 他背对着唐玦,琉璃面具的中心萦绕上丝丝红色,他已经兴奋起来了,这样美丽的人族,就算变成自己的玩具应该很有趣吧。 归尘陵真是个好地方,这么多年过去还是会有漂亮的修士来,面具下的人舔舔唇角,这个孩子的修为不错,味道也不错吧。 不过,直接吃掉是不是太浪费了?他应该有更好的处理方式…… 第69章 落入险情 “你是说魔神吗?”唐玦自然知道能在这里安睡的只有那个挨了挚友一剑的魔神寂尘,而建造这里的目的也是为了保存他的尸身。 “嗯嗯,要去吗,要去吗?我可以带路!”佩戴琉璃面具的神秘人语气激动,头发间佩戴的金属发饰随他动作叮咚作响。 “你没有名字吗?”唐玦倒是感觉这家伙像是哪里来的的猫妖成精,不会是炽羽流放这里的魔族吧? “没有哦,这个很重要吗?唐-玦--”他拉长嗓音,尾音上扬语气颇为顿挫的叫了一声。 “或许吧。” 唐是自己人族父母给的姓氏,玦意为环形有缺口的佩玉。 用作与人断绝关系的象征物品…… 君子配玦,与友不见。 唐玦莫名苦笑,倘若缘分易断,他们怎会如此。 “嗯嗯好吧,那你可以叫我陛下,或者王上,这应该是人族地位最高的吧?我要做就做最爽的人,一切都属于我,一切美酒佳人都是我的所有物!哈哈哈……” 唐玦看着这个头脑不好的人,现在自己一个人找还来的及吗? “怎么做王不好吗?” 唐玦被他问到,就想起来大延王朝的鹤,他作为国君要守护自己的国民,哪怕献出生命,这地位不仅意味着荣华富贵,更意味着责任使命。 不过应该和他无法说明白,他既然对外界感兴趣,为什么还要一直待在归尘陵呢?如果炽羽知道这里有人应该不会阻止他离开的。 “你为什么不离开呢?” 唐玦实在想不明白,这个人身上的气息就像是妖或者魔族,好像和师尊上次伪装的莫渡也有些类似…… 唐玦突然紧紧抓住那个人,可惜那个奇怪的面具遮挡,他看不清里面人的容貌,可是他想起来莫渡,就担心这个人是不是就是他的师尊,会不会是师尊还活着。 “你干什么?放开!”他炸了毛,用手使劲想把唐玦掰开,只是徒劳,还给自己的手背抓的一道道显眼的红痕。 唐玦一只手禁锢住他,将面具摘掉,可是他看到里面人的脸突然后悔。 琉璃面具被那人抢回来,又赶快戴上。 那是一张可怖的脸,从额头延伸至鼻子半张脸像是被热油烫过一遍,反反复复恢复又破,如同陈年累月的树皮斑驳凹凸,额头下没有眉毛,只有一双深渊似的眼睛。 “对不起…我并非有意要冒犯,只是你很像一个人。” 唐玦低着头,对方就是因为面容被毁才要遮挡,他却强行将它取下,这不仅无礼还可能伤了对方的自尊。 “我这样的能像谁?他们见了我都说能止小儿夜啼…你怎么看……” 他记得很清楚吃那些修士时,他们害怕又嫌恶的表情,那样子比见了鬼还难看。 因为这个样子骗不到人,他才戴了面具,果然效果好了很多呢,修士们戒备的心理会随着与自己接触慢慢放松,这让他省了不少麻烦。 “并无不好。”唐玦说的很真诚,他并不觉得有什么,比起那些阴险狡诈的人,这样直率的性格反而让唐玦不那么讨厌。 “是吧,是吧!我也认为我的脸很漂亮,这是代表了特殊意义呢。” 他不知道有什么意义单纯觉得骗人好玩,而且这个孩子就如同懵懂的大犬,比其他人更加好骗。 你让我感兴趣起来了呢,唐玦,我可能要考虑一下吃不吃你啦…… “走吧!这边来。” 跟着他确实避开了一些阵法和机关,虽然不免惊扰了其中的幻兽,但是他们合力处理的倒是很快。 渐渐行至一处小潭边,周围树林阴翳,鸣声上下,稍近一点便寒上几分。 确实是这里了。 看来对方没有要骗自己的意思,既然寂尘在这里那赤霄应该就在附近了。 唐玦运转上护体罡气,朝潭中央走去,虽然看起来很深,却可以不用灵力可以维持就在上面行进。 他们两人走到中间,神秘人对着自己的指头咬了一个口子,在水面上画下符文,收手瞬间无风的潭面荡起波浪,他们眼前也出现一个入口。 “放心~我来过好几次啦,这里面没有机关和法阵。” 他一蹦一跳的消失在唐玦视野里竟然是自己先进去了,唐玦也只好紧随其后。 潭水下是一个宽阔的空间,四壁上都是千年以上的寒冰,头顶上就是潭水,不过好像被什么力量阻隔了,水光下射,冰面流转,波光粼粼,如同仙境一般。 中央是一个高台,放着一席矮榻,雕花细腻。 沿着矮塌有一圈窄窄的凹陷,里面流淌着微光闪烁的水,那人黑色的广袖长袍蔓延至塌下的水中。 他容颜依旧,不过从下颌处爬着黑红色的诡异纹路,一直蔓延到脖颈以下,唐玦知道这是混沌侵蚀留下的痕迹。 不过赤霄在哪,寂尘已经在这里了,和他一起安葬的一片赤霄会在哪? “锵!” 剑鞘碰撞上一双骨骼怪异的手,仿佛不是撞到了凡体肉身,反而像是铁器相撞一般。 “嘁,竟然被挡住了。”倒是小看了他,因为他这么笨,竟然忽略了他的实力。 “你做什么?”唐玦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毫不意外,大概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背刺了,不过这次又是什么原因? “我要你永远留下来,那个人对你很重要。” 完全是肯定的语气,他看见唐玦看对方的眼神,不是那些修士们那种贪婪邪恶的情感,那是很单纯的像是荷叶里的一汪水,任何触动都会让其倾泻而下。 不过,他在透过那人看谁? 那里躺的是他们那些人说的魔神,可是谁会和魔神有关系。 唐玦不理睬他,只是拔出那柄冰砌血融般的剑,这也是莫寂尘特意给唐玦的神器,里面融合了神的精血。 “那是什么味道,好香啊,你的剑好好吃的样子,是什么特殊材料吗?” 唐玦能感受到对方咽了咽口水,竟然会喜欢剑的味道? 他不想与他耽误太久,而且他还要尽快找到归尘陵的那片赤霄。 对方好像也没打算继续废话的意思,巨大化的爪手朝自己袭来! 速度很快,甚至不到眨眼之间就已至面前,用剑格挡,琉璃面故意碰撞上来,发出清脆的响声。 唐玦听见隔着面具用力吸闻的声音。 这样的味道真是让人陶醉啊,这把剑要是我的就好了,光是想想就觉得很幸福呢,不过,这样的话唐玦就有些碍眼了…… 唐玦用力将他推开,横扫过去,一缕缕黑丝飘落。 真是险之又险,他的剑真快,自己差点没躲开。 “你为什么要杀我?” 唐玦还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样做,刚刚在寝宫还是他救下了自己,否则自己的眼睛早就不保了。 “吃饭需要理由吗?” 琉璃面从怀里拿出一块块腰牌,是各派弟子和散修的令牌,有的甚至来自修真界的五大门派之中。 这可是他的战利品呢,笑声响彻整个洞府,他炫耀似的将那些令牌抛向空中,听着一块块腰牌落地的声音,这是一条条人命。 “你是魔。” 他认识的魔里,似乎除了魔神和炽羽无一例外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 这大概也是人魔不能共存的原因吧,没有人会以食材的身份与他人相处吧。 “我不知道,可能是吧…这不重要,这剑比你有趣,所以今天我就吃了你吧,哈哈哈……” 他捞起一块令牌,敲了敲自己的面具,将自己的半张脸露出来,唇角自然含笑,白齿森森。 “不可能。”唐玦摆好姿势,蓄势待发。 与榻上人有着不同韵味的狭长双眼像是锁定猎物的鹰隼,专注认真。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让我更加高兴点吧,唐玦!”神秘人夸张的笑和刻意尖锐的嗓音引得人心里发毛。 不约而同,在原地都只留下两人的残影。 第70章 身份揭晓 不知多久,两人都精疲力尽,琉璃面具已经遍布裂纹,不过那人兴奋依旧。 力竭之下加之右臂被利爪刺破,整个右手都在颤抖,他只好换左手拿剑,用发带将剑柄死死缠在手上。 不知哪处的伤口血流不止,手上满是粘腻的湿热感,用力也只觉得手中的剑发滑。 不过那个神秘人状态也并不好到哪里去,半边脸完全暴露,额上的创口裂开沿着脸上的纹路汇聚到下巴与鼻尖处,一滴滴落下。 利爪磨损,有些指头指甲也被斩断,十指血迹模糊。 “痛死了,今天我要是不吃了你,岂不是白白受伤,呼-” 他朝着自己的手吹气,笑得十分恶劣,黑的发紫的眼睛弯起来,慢慢靠近高台。 “我向来不吃死人,不过这次情况只好打破常规了。” 他抓住榻上人的手腕,不过还未下口,一股力就将他钉在了墙壁上,他看见唐玦轻轻将魔神的衣服整理好,布下结界。 “这样的结界,你还能剩多少灵力与我打?” 他用力拔出肩上的重剑,扔到地上,撞击坚实的地面发出一声脆响。 “对付你足够了!” 用来绑剑柄的发带从手中滑落拖在地上,目光灼灼毫不放松。 唐玦知道他这样耗费了太多灵力,自己的处境很不利,可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吃掉魔神。 他看一眼面容恬静苍白的人,上方的水光映照在那张脸上,像是珍珠,不过却满是裂口,破碎的惹人怜惜。 “让我试试你的真假,说谎的孩子可不乖哦!” 神秘人周身爆发出庞大的力量,连他脚下的地面也震出密密麻麻的蛛纹。 他竟还有这样的力量,他不知道还能再抵抗几次,武器也在情急之下脱手,这一招只能赤手空拳与他打。 欺身上前,那张血淋淋的脸在唐玦眼中瞬间放大,他再次放肆笑起来,张口咬在自己脖子上。 要死在这里吗?他会死在这里吗?直到这里了啊,可是他明明和师尊说好了要去找他的…… 他绝对不能失约,这次他必须遵守诺言,师尊一定在等自己。 热流从手中流下,淡黄色的梅花簪子刺入那人的颈部,喷溅出来的血沾染在晶莹的花瓣上,透出妖异的美感。 “你使诈啊…真是坏孩子……” 他捂住颈部,但是于事无补,那个本可以快速自愈的伤口却无法愈合,源源不断的涌出,冷漠深邃的眼慢慢失去焦距,这次失手了啊,真是比他还狡猾的人。 唐玦愣愣的看着手中的发簪,这也是你的预料之中吗,师尊? 不过那人倒下并没有结束,整个潭水仿佛沸腾了一样翻涌起来,冰冻的墙面摇摇欲坠,有什么东西要从中破壁而出。 “吃了他…吃掉,全部,我要所有的一切…吃了,所有人……” “好饿啊,吃人…” “我要吃了你…饿死了,好饿啊……” …… 四面八方似乎都传来细碎的低吟,又像是从耳畔直接传入大脑。 那个神秘的家伙没有生机了,身体一点点缩小,直至变做一片红色的残片。 原来如此,唐玦拿起地上的那片赤霄,怀里的与其共鸣想要合二为一。 赤霄融合了魔神的欲望,看来这片代表贪婪与暴食,而上一次在魔界禁地得到的似乎是杀戮,这两片合起来大概已经会对人心性产生影响了,还是暂时不要放到一起。 “好饿啊,给我点血…我要血……” 那个声音还在嘶哑的叫嚷,唐玦默念清心咒,不想被其扰了心智。 这处已经濒临崩溃,看来赤霄大概是支撑这片秘境的源头之一。 看了眼高台上熟悉的面孔,那只是没有灵魂的躯壳罢了,安眠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个好的归宿。 在唐玦离开的刹那,潭水下陷,那个冰窟崩塌了。 “糖豆子,怎么样?”一条青白色的小龙慢慢游至青年的肩头。 “我还行,你恢复的如何?” 小玉自从上次从禁地出来一直在诉怀里休养。 “本大爷没啥事了。” 如果不是咒枷禁锢了自己的灵力导致自己可用甚少,他甚至不会受伤。 不过出于魔神的下场够惨烈了,他还是少了抱怨与不满。 寒玉黄色的竖瞳看到了一朵娇艳的梅花,看来他还没有记起以前的事,这是魔神有意为之吗?不过,也是天不遂人愿,等到都记起来你也不在了,这有什么用,空给世间留下一个伤心人而已。 而且你们三人早就没有当初,真是怀念倒不如建造幻境,不过这样虚实不分,倒还不如凡人。 说到底神还是总感觉自己能有什么不同,唉,你们怎么可能逃脱自己的命? 只要存在,天道就永远在所有人头顶,不管是强大的魔神还是天赋异禀的凌一,都是失败的前驱…… 兴衰生死,不可强求。 不过,如果连寂尘也消散于人世的话,会不会有一位新魔神?毕竟总要平衡吧。 寒玉暂时没有什么头绪,不过随他便了,自己只要活着就行,没有额外要求。 要是开心一点就更好了! “接下来去哪?”寒玉用尾巴扫扫唐玦的肩膀。 “想个办法将它们压制,我现在只能用灵力控制它们不要融合,我必须想办法压制赤霄的邪性。” “我没有神血喂养他,可这毕竟是把噬主的剑。” 唐玦有些担忧,魔神随着用其杀了越来越多的人,赤霄对人心的控制也越来越强,他无法保证在找齐所有断片后,他还能保持原本的心性,而不是一个只会杀人的怪物。 他不比师尊的控制力,也没有魔神历经岁月沧桑的经历,赤霄可以轻易将他内心的恶放大,他必须防备。 “那不妨到奉化古寺,那里有得道的高僧,估计有办法锻炼心性。” 专业的事还是要专业的人来教,奉化寺老和尚说教厉害,对于各种各样的事也有中肯的观点,倒是可以去看看缘分。 没错,到奉化寺想解惑要看机缘,如果自己和某位高僧投缘,他又愿意帮忙,那自然最好,不过没有倒也不是很麻烦,毕竟谁也有些弱点吧? 难道他们要对所有事坐视不管吗?寒玉认为不可能,他们虽然超脱世外,但也要渡人,他们身陷苦海,大师可不能不救。 第71章 失控 唐玦细想了一遍这些年的经历,竟然发现没什么值得纪念的日子,只是日复一日的重复,明明被师尊牵着手走在栖凤山上的记忆还如同昨日,可他却已一人独守梧院十六载。 一切变化都来的太快,由不得人预料掌控。 唐玦一人在去往奉化寺的古道上,御剑而行,脚下的景色像风吹过,一下就消散不见。距离愈发近了,耳边模糊能听见寺里的钟声。 在那无尽的翠色中,有一座肃穆庄严的古刹静静的矗立着。它宛如一位老者,盘坐于荷叶上,默默地守候在这里。岁月的痕迹在它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但它仍然坚如磐石,不屈不挠地挺立着,仿佛在诉说着历史的沧桑。 这座古刹,它见证了多少个日出日落,经历了多少个风雨雷电。它的瓦片上,承载着岁月的痕迹,铭刻着历史的记忆。每一片瓦,都是一段历史的见证,每一个角落,都隐藏着一段故事。 它的墙体,虽然已经历经沧桑,但依然坚固如初,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它的坚韧与执着。 进入古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高大的钟楼。钟楼上方,有一个巨大的铜钟,钟面上刻有精美的图案和文字。走进大殿,只见殿内供奉着一尊巨大的佛像,佛像高达数十米,庄严肃穆。在佛像周围,有许多香客正在虔诚地祈祷,他们手持香火,默默地向佛像鞠躬叩拜,祈求佛祖保佑。 古刹的后面,是一座青山。青山上,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树木,这些树木高大挺拔,枝叶繁茂。在青山的映衬下,古刹显得更加庄严和肃穆。 站在古刹的殿前,可以俯瞰整个院子的美景。 市井的繁华与喧嚣,在这里都变得遥远而渺小。只有古刹的钟声,还在不停地回荡着。 奉化寺坐落于群山之间,可香客依旧络绎不绝,有的是附近山民,有的甚至徒步几十里来到这里参拜。 他们的神情都透露着虔诚与真诚,双目闭着,嘴里说着他们的心愿。 距离大门十米开外的地方,唐玦从上面下来,有个小沙弥似乎等待多时,一见他人就迎了上来,双手捧着一块褚石色的厚布。 “唐施主,请将怀中之物,暂时放到这里吧,佛门清净,此物杀伐太重。” 他说的是赤霄,两块断片被符纸分别包裹,放在特制的储物袋里。 “嗯。” 两个绣有含灵力符文的锦袋被放到了布匹之上,沙弥念了两句善哉善哉,就包裹起来还给了唐玦。 “唐施主,此布有主持开光,对于其有一定压制,不过切记仍要小心保管。” “请随我来。” 沙弥在前面带路。 从见面开始他就没有问唐玦的来意,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唐玦虽然很疑惑,但是想到可以预知未来的人,修真界大抵是存在的。 “师父,他来了。” 弯弯绕绕直到到了一处无人之地,青石上一个年轻和尚在坐着钓鱼。 他听见后,挠挠光滑反光的后脑勺,抱怨:“海庭,你又把鱼吓跑了。” “师父,这潭水极冷,从来就没鱼。”海庭对这个人却没什么敬意,叉着腰回怼。 “好了好了,记得今天是海静值厨,给我带一个茄子,一个豆腐,切记切记。” 年轻和尚收了鱼竿,上面竟然连鱼钩也没有,这如何能钓鱼? “知道了,知道了,还是两碗米饭吗?” 他师父都修行这么久了,还是天天吃饭,甚至连他都戒了口腹之欲了。 “非也,今天三碗。” “唐施主,一碗饭够吗?要不也两碗?” 青年笑着,整张脸看起来特别亲切灿烂,像是暖洋洋的冬日阳光。 “不了。”唐玦想要拒绝,他来这里是要找压制赤霄,修炼心境的办法的。 而且就算有办法,还不知要修炼多久,他还有一片断片未找到,不能有一丝懈怠。 “哦,那就三碗喽!” 海庭听清楚后,自觉的拿走了鱼篓和鱼竿,步子很快的离开了。 “这孩子还是养不住性子。” “对了,我法号芦墟,你和他们一样叫我芦墟大师就行。” 芦墟介绍了自己,他朝自己的身边指了指,示意与他一起坐下。 “多谢,芦墟大师,我叫唐玦,来这里是为了……” “嘘……不要说,让我猜猜。” “你最近压力很大吧,又有至亲至爱之人离世,你很迷茫,可又不甘放弃。” “嗯,大师可有解?” 只是猜到这层,唐玦倒不是很意外,不过他还是向这位芦墟大师虚心求教。 “你看我是谁。” 唐玦转头去看,脸前是熟悉的脸,不过他对他只有恨。 “张子妙!是你…”重剑瞬间出鞘,朝着芦墟砍过来。 芦墟料到会这样,他只是躲避,唐玦的剑法越来越凌乱,失去了原本的规矩和无可挑剔。 “呵呵……”芦墟轻笑一声。 在唐玦看来更像是在嘲笑自己的弱小和脆弱,他用上八成灵力劈向对方。 不过他突然大幅消耗灵力,和无法抑制的复杂情绪,也有赤霄在其中作祟。 “只是这样的心性比起你师尊可差远了。” 芦墟微笑着对着唐玦的眉心轻轻一点,随着水波一样的灵力散开,唐玦突然清醒过来。 他茫然的看着自己,什么时候他失控了,只是在看到张子妙的瞬间,可是他明明没有感觉到,赤霄也好好的封印着呢,自己怎么会这样? “大师,我这是怎么了,您没事吧?” 他们四周的树木有些都被波及,木屑遍地,树叶飞舞。 “当然没事,如果你连我也伤不到,你拿什么对付神?” “提醒一下,唐施主,我还不比你的师尊浥泽,他当年可是修真一奇。” 芦墟与他在比武大会上比过,那时候莫寂尘才不过刚满二十,虽然看出来这人年龄不是看到的这样,不过当时自己年轻气盛,自认为不会比他差到哪里。 不过当与其交手,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无知,不过短短十数招,自己就已经招架不住…… “承让。”他黑衣随风飘动,神情淡漠,碧玉一样的眼眸垂下,胜负已分,他飞身离开了场地。 等到回了奉化寺向师兄们打听这个人才知道,原来莫寂尘未成年就一人执行任务,而且在外早有盛名,他不比人家师兄们也没有意外,只是让他不要再自大,要好好修炼,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所以自那以后他不管在心性还是体术,不管什么方面都精益求精,而随着年纪增长他浮躁的心如同一条久久流淌的溪水,慢慢平静下来,极少有什么可以撼动分毫。 而他也慢慢可以推算出未来,不过他不这样算,事在人为嘛。 “嗯。” 唐玦低下头,自己还差的远,可时间却远远不够。 “哎,别灰心啊,毕竟是我先乱你心魄,你本身实力不差。 而且你既来奉化寺,又是为了天下太平,芦墟自然竭力相助。” “来来,坐下休息会,把内心平静下来。” 唐玦听话坐下,闭上眼睛,可内心却像是沸腾的水,无法冷静。 “如果连这也做不到,你就跟着海庭去练。” 唐玦本想询问在,闻言也是自觉闭嘴,努力逼迫自己想别的事。 第72章 七日炼心 唐玦越是要压制,却越躁动不安,各路信息充斥着他的脑海,寻找断片,压制杀欲,三年之期,寻找师尊…… 所有的事都要膨胀爆炸一样,他又不得不做,他要冷静下来,必须冷静下来。 “日后为师与你一起吃饭。” “不会,我会和你一起。” “修行不可荒废,但一定要保重身体,一切以自己身体为重。” “阿糖,站为师身后。” “放心……” 碎片一样的记忆从心底涌出,他忍不住想抓住这样的记忆,而这样的记忆也越来越多,明明相处时间很短,他却如同拥有无数回忆。 “芦墟大师,我做到了。” 唐玦感觉不到自己心中被刻意诱发的恶意和情绪,说明这次他压过了赤霄的影响,找回了自我。 “哦,那来吃饭吧。” “刚刚,你似乎陷入了自我意识中,所以我就先吃了。” 芦墟夹起一块茄子,放进嘴里,伸手示意唐玦一起享用。 “多谢芦墟大师。” “不用一直感谢,不是什么大事。” 唐玦有些拘谨的坐下,一碗白饭放在自己面前,筷子规整横在碗沿,等待使用者拿起。 菜品很简单,小葱拌豆腐,加上过了水煮熟撒了点盐的茄子,清淡的过了头。 不过可能自己太久没有吃饭,一时也不觉得没味道。 “吃完了,走吧,咱们俩该刷碗了。” 虽然是一个洁净术可以解决的事,芦墟却带着唐玦来到寺里的水井边,打水刷洗,每一步都亲力亲为,好像不是一个修士,而是一个下修界普通和尚一样。 “不懂得生的可贵,自然也不知道死亡的可怖。” “什么是生,什么是死?在它来临前都不是最重要的,不该一直被考虑。只是当下重要,此刻重要,唐施主,你此刻心里最想干什么?” 芦墟慢慢用布将碗擦干放进竹筐,温和的看着唐玦询问。 “我…现在只想见到我师尊。” “唔,这个吧,其实并非最难之事,只是看你想要见到如何之浥泽罢了。” 芦墟擦完碗,朝着向他行礼的和尚们回礼。 “如何之师尊?” 芦墟微微点点头,光滑的脑袋总能想出些唐玦想不明白的话。 “算了,这个你自己慢慢想,我带你去奉化塔,那里可以巩固强化你所需要的能力。” “奉化塔,可是那个传言有九层十八境四十九劫的高塔?” 奉化古寺曾出一高僧,为了悟透世间真理,穷尽一生,到最后圆寂也没有达成所愿,他将自己的所想所遇以秘境的形式建成一座塔,希望后世有人可以参透。 那塔据说有九层,十八境界,含有四十九种劫难,奉化寺曾将此塔开放让外门尝试,那次有二十三名高阶修士和百余名中低阶修士入塔,最后只有三人到达第九境,不过也没有成功通过。 芦墟大师的意思是让他闯塔,他现在早已超过高阶修士的水平,可以和一般魔王对手,这塔他不知能否成功通过最后一层。 “芦墟大师,你通过了吗?” “我当然……简简单单。”他眼光朝一边瞥,说的很不坚定。 出家人不打诳语,芦墟这样的大师应该是通过了,不过应该过程不尽人意,所以不愿和自己说罢了。 “你只能在塔里呆七天,再久就有损识海,到时间不管到了哪一层,它都会你送出来。” 芦墟也有点期待他的成绩了,会让人眼前一亮吗? “我知道了。”唐玦点点头,他一定会尽力而为,这不仅是对心性的锻炼,更是代表了师尊的脸面,所以不管如何他都要做到最好。 “吃饱喝足,那就开始去吧,我修行没什么心得,更没什么好教你的。” 芦墟摸摸光滑的头,而且他已经带了三个弟子了,更本省不了一点心。 海庭,海静,海浮三个家伙坏他道心! 可是心里想到那三个性格各异的徒弟,芦墟不觉笑的更加开朗。 唐玦看着芦墟一边摸自己的头,一边傻笑,竟然感觉有似曾相识的感觉…真是奇怪了。 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块,很重要,但是他不记得了。 芦墟交代了几句话,总之比起过到最后一层,更重要的是不要用蛮力把奉化塔打坏了。 然后,一位弟子前来接引他前往寺内高处的那座高塔。 这座高塔高耸入云,仿佛直通天际,周围的白云缭绕,给人一种超脱尘俗的感觉。阳光洒在塔身上,闪耀着金色的光芒,让人不禁想起佛陀的慈悲和智慧。 在弟子的引导下,他踏上了通往高塔的楼梯。 楼梯拾级而上,每一步都像是在走向心灵的深处。 沿途的壁画描绘着佛陀的故事和教义,让他感受到了佛法的博大精深。 终于,他们来到了高塔的入口。这里是一个宽广的平台,可以俯瞰整个寺庙和周边的景色。 “施主有什么要问的吗?” 弟子感觉唐玦一直想问什么,但是没有开口,搞得他都有点好奇是什么问题了。 “其实想问一下奉化塔很容易坏吗?芦墟大师说不要蛮力破塔,我不确定要什么程度……” 唐玦知道自己和普通修士有点不一样,他担心把这座宝塔真造成什么损伤。 “哈哈哈,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这么给你说吧,这是有一个故事…” “那个我也是听师兄们说的,你不要乱传啊。” 弟子四下看了看,现在时候无人来这里历练。 “好。”唐玦真挚的看着他,真诚无害。 小和尚看了眼唐玦,踮起脚搂住唐玦的脖子凑近耳朵。 “听说,当年芦墟大师曾被人十招内击败,从此就大变样了,据说以前的芦墟大师风流不羁,不听寺里规矩,四处瞎混。 自那以后啊,闭门不出,为了能超越那人,然后他在十八岁那年就通过了奉化寺八层,他又要破第九层,但是因为破不了幻境,蛮力破塔,把塔身撞出裂纹,你瞧,在那儿呢。” 顺着那个小和尚的手指向上看,确实在上面发现一处颜色与其他地方不同,颜料很新个,估计是近些年修补的。 原来是这样,不过那样的痕迹真是靠力气就能造成的吗?而且还是在有法阵与咒文保护的情况下…… 芦墟远远不是他看到那样,他很强…甚至已经有点离谱了。 第73章 竹兰篇(一) 进入了高塔,塔里的景象与塔外完全不同,在外面看其实这座塔占地并不算特别大,毕竟唐玦有见过上清宫里的各样建筑,每一座都精致的像是传说中神族居住的九重天。 见到里面也只是正常的普通历练,第一层不过是一些平常秘境里常有的陷阱,和魔兽幻像。 就当唐玦以为第一层就是单纯的解决面前的那些魔兽时,他隐约察觉不对,越靠近出口魔兽出现的越多越快。 似乎杀不尽一样…… 越杀越多,塔有九层,人生有八苦。 难道其中会有什么联系吗? 这无穷无尽的相同魔兽就像是人族一个个不断轮回,诞生,没有穷尽之时。 佛门说:人生来是带着罪孽,要一辈子赎罪,生苦。 看来只是杀掉眼前是不会有结果的,一定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难道是要断绝生的源头,只要结束轮回那一切不就无法继续了。 唐玦用灵丝探索这一层,好在第一层不算难,很快就让他找到了。 那是一个浅红色的树,但是倒着生长,根部暴露在上边,在透明的地面下是郁郁葱葱的树冠。 无数红线在其间缠绕,像是束缚。 将每个魂灵紧紧捆绑,越试图挣扎,越无法逃脱。 这些红线细腻而坚韧,它们交错编织,将树体紧紧缠绕。 唐玦对于这样的景象感到窒息,无法呼吸。每一根红线都似乎在诉说着故事,它们的存在让他感到沉重,好像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不知道这些红线为何存在,也不知道布置它们的目的是什么,但唐玦能感受到它们的力量。 它们束缚着树体,同时也像是囚禁一个个灵魂,无法获得真正的自由。 生的沉重不外乎此。 这就是无尽的轮回…… 唐玦将树击碎后,这一层果然化解,一道门倏然出现在唐玦面前,是第二层的入口。 人生八苦一生苦,二老苦,三病苦,五所求不得苦,六怨憎苦,七爱别离苦,八阴炽盛苦。 找到这样的规律,唐玦对于剩下的几层有了心理铺垫,不过,第九层,会是什么? 老苦,在这层,随着深入探索,生机慢慢流逝,可以清楚感受到因为腿脚不利,动作迟缓,甚至是思维也受到影响。可是,不管如何,这样的过程竟然让唐玦产生了一丝向往,枯槁苍老的手摸上门,身体的不适一瞬间化作云烟消散。 身体里的蓬勃生命力再次回笼。 可能这些痛苦对于一个身体强健的修士来说确实难以接受,但是如果信念足够强大,前三层都不是什么难事。 可所求不得,唐玦竟无法接受…… 第一次,他终于集齐了赤霄,可是因为被控制心智,反而伤害了中宗的大家…… 第二次,他没有能杀掉张子妙,也没能封印魔神,只是死在了寻找赤霄的一次打斗中…… 第三次,死在魔神的剑下,然后眼睁睁看着师叔,子明还有无数修士在眼前惨死……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 无论多少次,唐玦都无法达成自己的心愿,哪怕这只是一个幻境,可不管多努力都是徒劳,就好像他的现实也会这样无力。 不管如何努力他都无法救任何人…… 要停下吗,他已经这样累了,哪怕再想也不知道该怎么胜利,怎么战胜命运。 可是他一想到除了自己,谢玉师叔虽然不喜应酬却还是接过江掌门的重任,将中宗打理的井井有条;子明还在为了下界的稳定奔波,而且只是出于情谊帮了自己那么多年,他的心那么诚挚;师尊,从始至终都相信着自己,他愿意孤身犯险,将一切决定留给了自己……他们都在坚定不移的前进,而他呢,只是几次不如心就要放弃了吗? 唐玦,不要如此脆弱堕落,睁看眼睛看看有多少人在为了未来而努力着! 想到此处,唐玦再也无法容忍自己这样颓废,不就是所求不得,他倒要看看会有多难,他的所求理所当然,就是要逆天而行,他也要做成。 不知道到底多少次,也不知道有几个惨死的结局,唐玦都会回到原点,可是他绝不会放弃。 此道虽难,我心信其可行,虽有移山填海之难,终有成时。 当唐玦终于将一切做好,走向尽头,梧桐树下,白衣身影逆光而立,眉眼如画,对着他伸出手来。 “师尊,我做到了。” 在唐玦触及的瞬间身影化成碎光消散在空中,原本熟悉的小院消失,虚空中只余一道门在唐玦眼前。 唐玦心里酸楚,可只能压下来,整理情绪应对下一层。 憎恶,唐玦赤子之心,唯一让他感到憎恶的就是利用欺骗他的张子妙,可是他对他恨的并不彻底。 他知道一个人一旦拥有了执念,那么就算是堕入深渊他也不会停止,更何况张子妙曾经的经历让他本来就是一个性格偏执病态的一个人,他无法亲身体会他的处境。 只是他们两相对立,所以,他不得不与其为敌。 而这个他在一剑挥下后也看到了下一层的入口,在挥剑的时候比起说憎恶唐玦心里的情绪更加复杂,多年的照顾,儿时的教导。 回忆情真意切,这些做不得假,或许有的时候张子妙他真的在不知不觉间付出了些许真心。 别离之苦,对于唐玦已是家常便饭,自小他就经历了与父母分别,与师尊离别,甚至在再次相遇后不得不接受师尊的死讯。 不管幻象如何,都不及他多经历的痛苦的万分之一。 分别像是对他的一次次戏弄,他总是幻想着会有再次相逢的时候,可惜再相逢,他不识君。 或许他早有猜测,但是他却永远慢了一步,过于谨慎慎微让他一次次与所想的人失之交臂。 这样的离别,他已经受够了…… 将八层度过,唐玦感受到了内心变得坚韧,一般的侵蚀已经无法造成影响了,他也更加坦然。 接下来是最后一层了,也是未知的一层,唐玦不知道会有什么在等着他,或许是所有痛苦的集合? 还是一个无比强大的存在,不管是什么,他都选择继续前进。 唐玦毅然决然走入最终之门,奉化塔第九层。 这是属于他的故事…… 第74章 竹兰篇(二) 阳光下,一个少年躺在树上偷凉,嘴里斜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看起来流里流气,可是却有一张风流倜傥的英俊面庞,倒是显得有了几分不羁放纵的少年气。 “姜潮你又在这儿。” 一个看起来与树上少年同样年岁的孩子拿着一卷书,另一只手提着笔,冲着树上的人喊。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不看不看,王八下蛋……”树上的姜潮拿树叶挡住脸,又用手捂住耳朵。 “喂,你再这样,下次夫子考你的时候,我就不告诉你了!” 听见这话,姜潮眼睛一转,赶忙吐了嘴里的草,跳下来。 但是儒雅气息的少年别过身子对他刚刚的话赌气。 “别嘛,我是开玩笑的,再说除了我还有谁会这样说你,我的顾公子,你最好了,这次又是夫子让你来找我的吗?” 顾念之这次是真的有事找他,自己不能一直赌气,所以还是回应了他。 “不是,夫子说:竖子安能有造化乎?幸而……” “停停停!打住打住!你就说你来干什么了。” 姜潮最受不了之乎者也这一套,偏偏自己的好哥们顾念之深的夫子那一套说辞,每每发作都闹的他头疼。 不过,毕竟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亲哥们儿,本来还和他一起上树掏鸟蛋,现在学了那一套道义后,束手束脚的,真不自在。 “我要去国都了,王上广招贤士,我想去试试,你…咳,打算……” “切,进了朝堂就是进大牢,你真要去?” 顾念之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不会去的,也好,他只要是留在家乡自己知道去哪里寻他。 “嗯,我要看看呢,如果不成我就回来找你。” “嗯~我想去上修界看看,如果你真回来了,我不知道还在不在这里,不过我会给你写信,不管到哪,肯定让你知道。” 姜潮一直想要学习仙术,当天下第一剑修!而且现在他年纪正好满足入门的条件,相信自己不会比那些名门望族的弟子差。 “这好啊,你一定可以的!若我在朝堂,你在江湖,我们就可以一起造福百姓,虽然不在一处,但是天涯若比邻。” 顾念之眼里发出光彩,他相信姜潮一定可以进入上修界的门派里,学习传说中的那些奇妙玄幻之术。 “那当然了,你也一定要当大官,做那什么来这?…对了,宰相,嗯,就是宰相,念之你要当全国最大的官!” 顾念之没有说话,只是红着脸,被他说的前景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接下来几天顾念之因为要先一步离开,所以被姜潮拉过来狠狠放飞了一次,他们将附近池塘里的鱼都摸了一遍,还去山里疯玩了两天。 “念之,你看那颗星星,真亮啊。” 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躺在草地上看着头顶的无尽星河。 “我们灿若星辰。”顾念之枕在自己的小臂上,他们两个要成为更加耀眼的存在。 快乐的日子比以往过的更加快,不过白驹过隙眨眼间,夫子将顾念之从姜潮身边带走,怕再混几天他最有希望的弟子就没一点君子之风了。 姜潮买了一柄剑,代替了他以前那把木剑,不过木剑是顾念之给他的,他舍不得扔,还是天天带在自己身上。 从上修界与下修界的联合集市上买了各样的书,不过他真的不喜欢文字,而且也没有顾念之给他念书解释,他总感觉看不进去。 念之真厉害,自己看明白了不说,还能给自己这样的榆木脑袋也讲明白,他是真有点天赋在身上。 不过,只是练习招式,锻炼反应能力和提高身体素质,对他文字理解的要求并不高。 而且打听了几个大门派的招收弟子的时间,姜潮已经做好了准备。 斗转星移,日月变幻,两个少年通过一封封信件彼此交流着自己最近的日常。 顾念之说自己得到了尚书大人的认可,打算将他推举给王上,最近正在随侍左右学习朝堂的知识。 姜潮能感受到来自这位挚友薄薄一层信纸上透露出的欣喜,他真的很有天赋。 姜潮看着手中的断剑,只是第一场他就被淘汰了,这样他大概是无法进入上清宫了,不过还有中宗也在招弟子,不过中宗应该更加难以进入吧,中宗是仙盟盟主,而他连上清宫这样的贵族门派都没办法进入…… 与他同行的下修界剑士看他情绪低落安慰道:“小兄弟你也不用难过,今天和你打的是江州张氏,他家素来有钱,他拿的剑可是高阶修士也拿不到的,你的剑不敌很正常。” “而且,我看你剑招浑然天成,那些考核官也知道你与他谁强,只是不想得罪张氏罢了。” 这样的话并没有真的让姜潮好受,他要是无法进入正统门派,就能是一介散修,可是他没有资源,更没有仙器…… 他的梦想也只能变成白日梦。 “多谢。”姜潮还是感谢了安慰自己的人:“这位大哥你今年多大了?” 眼前人已经过了少年,除非天赋异禀否则已经不太适合修炼了。 “嗯,我年龄确实大了些。”他挠挠头,明年他满了十八周岁就不能再来竞选了。 他们两个在上清宫附近的驿站里休息,明天那个剑士打算去试试其他小门派,姜潮则是去找个武器,毕竟他原本的剑被张氏公子砍断了。 第二天正打算出门之际迎面遇见一个和尚,衣衫褴褛骨瘦嶙峋。 “施主,可愿给小僧些斋饭,小僧实在是饥渴难耐,善哉善哉。” 猛地被其拦住,姜潮也心生不忍,只好带他去吃了两碗素面。 “多谢施主。”和尚吃完就晃晃悠悠离开了。 “又骗了一个,他每次都找你们这些年轻人……” 店老板对这见怪不怪了,这个和尚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次次不落。 不知道的以为是他来选弟子呢。 姜潮不在意这个,只是感觉钱包更加空瘪了,不知道能不能买一把差不多的剑先凑合。 如果要比试,有自己的武器是前提,但他现在身上只有一把断剑和顾念之给的木剑。 真是天不遂人愿。 第75章 竹兰篇(三) 可惜他终是差了缘分,几个门派无一例外全部没有进入,就算有的看上自己也并不合姜潮的心意。 什么叫跟自己的少门主一起修炼分明是要找个陪读,而且签的约根本不是正经的入门弟子,姜潮不想一辈子受制人下听人使唤。 他要的是拯救苍生,要的是仗剑天涯。 无奈只好再次回到家乡,这段日子顾念之又来了几次信,不过频率却低了好多,大概是真的忙了。 回乡路上遇到一个云游的散修,他说想收自己为弟子,姜潮不同意,他不想跟着来路不明的人修炼。 因为听说散修好多是邪门歪道,会走火入魔的。 但是看着眼前这个赖着不走的老头,姜潮也没有办法,而且偶然间姜潮看到了这个老头的本事,倒是有模有样特别厉害。 虽然不好意思,但是姜潮暂时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而且那个散修说就算不拜师,他也愿意教自己一些招式。 这个老头好像真的是个好人。 姜潮将这件事告诉了顾念之,可好久才得到他的回信,里面长篇大论都是说他最近要参与的一次变法,对于自己的分享只是一笔带过。 姜潮多少心里有点在意,他们好像走的是完全不同的路。 要是自己真成了散修,以后哪里能见到顾大人? 大概他们两人的理想就只是儿时的天马行空罢了。 不过,只要还能联系倒也不是坏事。姜潮压下思绪,明天早上他还要和老头去一个秘境,他要养好精神。 这可是他第一次去上修界玄乎其玄的秘境,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听说秘境都是修真大能或者神族的遗留,估计会有好多没见过的东西,好期待啊。 念之说国都寒冷,要是能找到一个不用灵力也可以发热的宝物就好了。 白日里辛苦修炼,他早就疲惫不堪,脑子稍微放松就沉沉睡去。 老头子:“潮,你有什么要做的现在赶紧做完,咱们进去了十天半个月都有可能,自然出不来也有可能哦。” “啥?!出不来?” 昨天可不是这么和自己说的啊,就一个秘境把小命送了? “嗨嗨嗨,开玩笑了,老头我肯定找个不难的,至少咱们能应对的来的。” 老头的大手强行摸了摸姜潮的头。 好好好,吓自己,老头子算你狠,差点就打算半路溜走了。 “你刚刚是不是想了什么东西?” “老头子说什么呢,我没有啊,别冤枉我。” 姜潮对于这个是打死不会承认的,这个老头子真的很坏。 要不是赖上自己,他估计还在上修界当流浪汉…… “走吧,走吧。” 然后姜潮就看见老头从怀里掏出一个葫芦,落地时一下变大,刚好可乘两人。 “你早说你有这个,我们当时回来你怎么不拿出来?” 当时他被各大门派一一拒之门外,心灰意冷还要自己走回来,这个狗老头就跟在自己后面,絮絮叨叨的啰嗦,甚至姜潮还包了他的一日三餐…… 他才是冤大头,这个老头坑自己啊! “当时不是缘分不到吗?哎~上来吧,失了良机,我们就要落后于人了。” 在葫芦上老头说着关于上修界秘境的事情。 秘境有很多,而且被发现的还是少数,许多进入条件苛刻一般修士都无法进入。 更别说他们这样的散修,大秘境被仙盟大派把控,只要时机到了就会被看管起来不允许他人靠近。 而那些小秘境里面的宝物大门派看不上,小门派看不住,所以说所有人都能进只要与你有缘分,说不定也有上等的宝物。 不过,据说要是那种命格特别好,气运很强的人才能遇见。 姜潮有先前碰壁的经验,自认为不是什么气运之子,更别说在一个对他们生命都造不成威胁的小秘境,都不知道被别人探宝多少次了。 富贵险中求他还是知道的,所以这次只要不空手而归就好。 大概飞了有两天半,他们才在一座石山上落下,可在门口候着的人早已有数百之多。 他们有的甚至看起来还不比老头子厉害,大概也是来碰运气的吧。 秘境一开,姜潮和老头子就跟着人群挤进入了秘境。 老头子大概是来过,一进去就避开了人群最多的地方,而是往偏僻的地方走。 明明人多的地方感觉灵气更浓郁,可老头子带着去的怎么看怎么荒凉,就像是人家院子里的角落。 “喂,老头子,咱们来的是不是有点太偏了些?不往府邸里走吗?”姜潮不解的询问。 “哎呀,你长得不傻,人怎么这样不聪明。” “你想啊,谁不知道府邸里有好东西,可这秘境开了百年之久,好东西早拿完了,就算有,你猜为啥没被拿走?” 老头子背着手装的有模有样的。 “因为其实根本拿不了?” “嗯,虽然此地一般但是毕竟是神族居所,怎么可能一点禁制也没有?最厉害的大概就是如今修真界最厉害的人来了也打不开。” “如今最厉害的?中宗的那个老掌门?” 听说中宗掌门本来就很厉害,有好多人追随,所性他就在晓山建立了中宗。 还在山上捡了另一个弟子,特别厉害,不过年纪那么小,姜潮还是不太同意让其一个人去执行那些任务。 最厉害的应该就是他了吧,他可是修真界传言中最接近神的人。 “可能吧,谁知道呢。”老头不置可否。 好吧,老头子毕竟只是散修,修真界最强他不知道正常。 姜潮与他聊着没注意脚下,竟然突然一空,跌进一个深坑里。 不过他凌乱中好像拉住了老头子的衣服把他也带了下来。 背上传来负重感,老头子果然被自己扯下来了,还压到自己了…… “喂,老头子快起来,我骨头要断了。” 老头子也痛的叫嚷着慢慢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本不存在的的灰。 刚一进去,他们就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 老头子看了眼上面,感觉与其上去倒不如探索下面。 不过还是提醒姜潮要小心,这里可能隐藏着危险。 他们继续往前走,突然听到了一声吼叫。一只巨大的怪物出现在他们面前,它张牙舞爪地向他们扑来。 这里的秘境怎么还有怪物,姜潮后退躲开它的攻击。 姜潮立刻施展出自己的法术,与怪物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老头子则在一旁观战,并时不时地给姜潮一些建议。 经过一番苦战,姜潮才终于打败了怪物。 “呼哈,老头你,你咋不来帮忙?” “我这不是看你能打过嘛。” 行,等他打不过了,他要还不上,那姜潮就死定了。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尽兴的打,累的同时更多的是兴奋,他竟然能打过这么大的怪物,那他是不是还挺厉害的啊? “小心些,我们才刚刚进到门口。” 这句话一下让姜潮跃跃欲试的心情没了,随之而来的是一丝担忧与恐惧。 刚刚那个只是开始?可那么大,他在下界根本没见过啊。 这秘境看来真的不一般。 不过,这是不是也证明这里可能还没有被人发现,里面的宝物还在,那他们两个没有白来啊,只要他们能活着出去…… 第76章 竹兰篇(四) 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公文,顾念之捏了捏眉心。 虽然变法事重,可是这样快的速度势必要引发贵族与旧官僚的不满,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弹劾自己了,因为他背后的人他们惹不起,而自己则初入朝堂,就算有靠山,可他们猜自己并不值得王上与尚书大人费心。 王上他见过了,只是平乐国积贫积弱不是一时的事,要改变现状也不是一蹴而就可以的,他只能徐徐图之。 不过,这就需要与那些清流官们打交道,争取得到他们的支持。 王上有心而力不足,几个王爷又远在他乡,大抵就是这样他才如此得到重用。 也好,只要把这一阵子熬过去了,变法推行开了,百姓得到了好处,支持他们,那一切就好说多了。 “只是,不知道姜潮如何了,最近总是没给他来信,他也不写给自己,虽然没被上修界收为弟子,他也一定不要放弃才是。” 心里担忧起姜潮来,不知道他如今过的怎样,是不是很低落,早知道上次就应该好好安慰他一下,他那样自信骄傲的人…… “大人,王上传见。” “怎么这时候?” 侍从进门通报,将顾念之的思绪拉回现实。 王上怎么会深夜要见自己,是有什么突生变故,可晟王刚刚回朝,大家都很安分守己的啊。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顾念之还是把披在背上的外衣穿好。 “王上的心思我们这些奴才可不知道,大人还是快些入宫为好,免得让王上等太久。” 侍从接引着顾念之耽搁不得,只能草草穿好衣服出发王宫。 进了宣政殿王上在高座上坐着,底下还有尚书大人和几个与自己一同参加变法的同僚。 “拜见王上。”顾念之熟练行礼。 “顾卿,坐下谈吧。 ” 王上赐座,顾念之走到尚书身边坐下。 “这次深夜叫大家过来,是有件要事需要诸卿去办。” 王上抚摸着座椅上的龙首,语气不急不缓从容说道。 但他们几个官员却不免猜测起来,什么事不可以在明天早朝时告诉百官来做,而是要半夜特意把他们几个找来。 尚书眼睛一转,直觉此行危险。 可做为王上的心腹他也只能顺着王上的意思,问是什么要事,顺便表忠心,说一定要为王上鞍前马后,誓死效忠。 顾念之自然也愿意为王上分忧,只要他力所能及他必然身先士卒为王上和百姓排忧解难。 “这事也算非诸位不可,诸位可知北国雪凤军?” 几个大臣纷纷点头。 北国与平乐临近,虽然不如平乐富庶可是胜在国土面积极大,幅员辽阔。 而且有一支战无不胜的雪凤军,他们与平乐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除了必要的贸易往来,他们根本就没有利益冲突,自然也没什么政治来往。 可王上突然提起这个是为了什么? “寡人要你们一人带几名亲信去调查一件事。” 大家的心都提起来,与他国有关,会是什么事?还这般危机…… “寡人听说绥王与雪凤军的将军私下交往甚密,恐有变心,诸卿可为寡人一探真假?” 原来是这样,可是绥王地处偏远的北境,两国交界与其有来往倒是可以理解,只是私交有几分私心在里面就不得而知了。 顾念之并不了解其中种种,可也明白王上的弦外音,王上年纪已大,疑心重,绥王是他的弟弟他不放心。 可是他也确实不擅长这样的事,怕办不好。 几个大臣各怀心思,一时相顾无言。 王上慢慢敲击着龙首,在大殿上回响,让所有人背后微微发毛。 “臣年纪已大,并非不愿为王上尽力,只是路途遥远,臣这身子经不起折腾,可臣手持变法诸事,日夜忧叹,恐有不效,只希望能留下为王上尽忠。” 尚书大人起身跪在殿上,语气真挚悲痛,闻者很难不被打动。 顾念之是其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他不过是十八岁,正是年轻。 而尚书说自己年纪大,大家自然注意到这位新起之秀。 “顾大人,听说您的家倒是很靠北,您不思念家乡吗?” 虽然这么问,可顾念之知道这位是在敲打他,让他接下差事。 王上闻言也向顾念之看去。 他起身跪下,腰线笔挺。 “臣顾念之领命,愿为王上分忧。” 如今之计还有什么可以辩驳的,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都要去。 心里虽然担忧,可还是安慰自己:可以顺道去看看姜潮了,刚好要往北,回乡一下也是好的。 大殿上王上与他们几个又谈论了些朝事,就回去了。 顾念之一个人慢悠悠走着,此行来他并没有亲信,夫子年纪已大不能再让他跟着自己奔波劳累。 而调查这样的事又不能带太多人,所以只有几个府中奴仆可以带着,可不知又能有几分作用。 兀自叹了口气,在黑夜里孤寂悠长。 此行迅速,他第二日就得了王上的手信,即日就要出发。 可毕竟是下界,再快的马也要几天几天的跑,等到顾念之回到家乡,才发现姜潮已经离开了。 问了邻居才知道原来有一个年纪很大的散修一直带着姜潮修炼,看起来倒是很厉害的,像是得道高人。 这样也好,顾念之留下信件,既然没见到好友,他也没道理继续在这里停留,只是歇了歇马第二日就继续出发。 可近了北边,顾念之赶路又急,染了风寒几日都不见好。 可王命难违,只要没到目的地,他就不能停歇。 等到了城里,顾念之早已高烧不退,随从也是看他这样不要命,要他卧床休息两日,不然身子遭不住。 顾念之只好派了几个信得过的属下去城里打探消息,自己则是不得不养病。 可他本就畏寒,这样的寒气入体,他好的很慢,眼看已经有七日之久,顾念之又得了与雪凤军有关的消息,便强忍身子不适要亲自去探探虚实。 几名商人打扮的北国人推着车往城里走。 卫兵按例查看了文件,并没有问题,又看了车上的货物,确保无事,便放行。 可暗处的顾念之却察觉不对,这些商人无一不身高马大,身材健硕。 虽然北国尚武,可是行商之人这样干练强壮还是很不对劲,他们可能就是雪凤军假扮的。 有了这个想法,顾念之便想要跟随看看,这批货会送到哪里,会不会是绥王府。 第77章 竹兰篇(五) 老头子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意思,继续往里走着。 姜潮怎么可能会在他面前露怯,这未免有点太丢人了,索性也大胆往里进发。 两人一路无言,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在挣扎。 老头子示意姜潮停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向前探去。姜潮紧张地跟在后面,手中紧紧握着武器。 走近一看,只见一只巨大的怪物被困在一张网中,正拼命挣扎着。 怪物长相丑陋,全身布满黏液,散发着一股恶臭。 已经有人提前来到这里了吗? 姜潮心生疑惑,难道这底部不止刚刚那一个入口不成? 不过确实很有可能,毕竟他们是不小心掉进来的,不是从正门进入的。 不过可怕的是,老头子似乎也丝毫没有察觉有另一人的存在,依照他的性格就算要逗自己也不可能隐瞒一个未知的人。 “老头子,这是已经有人来过了吗?他是不是刚刚离开啊。” 地上的痕迹很新,而且属于单方面的虐打,墙壁和地上的全是怪物的爪印,不过对方似乎对于杀掉这个东西不感兴趣,只是将其困在。 而地上的打斗,则像是有人特意用这怪物寻欢作乐,释放压力一样。 姜潮看了眼那样巨大丑陋的怪物,这只远比他们刚刚掉下来遇见那只大,而且感觉强大的多。 “这里不太安全,看来不能久留。” 老头子拉住姜潮开始往回走,可是无论他们走几次还是会回到原地。 老头手心已经有汗,姜潮感受到老头也有点慌乱了,可是这人谁,如果单纯抢夺宝物,他们两个造不成威胁吧,而且如果都是修士没理由对他们痛下杀手。 可老头明显不是很想与其碰面,姜潮感觉老头好像不是害怕,他不知道为什么,可老头好像挺有底气的样子。 只是一直原地打转,让姜潮有点受不了,如果老头有能力还是快点使出来为好。 “你不能破开吗?” 姜潮终于忍不住打断原地绕圈子的老头子。 “我是能破开,我担心那人就等着咱们破开呢。” “什么意思?” 什么叫那人等着他们破开,难道这个不是那个人布下的把戏吗? “这个是这个秘境的幻术,会依照进入的人不同产生不同的防御,而你刚刚杀那只怪物让秘境以为我们实力就是那样,所以针对我们的幻境就相对简单。” “可是那人面对怪物那样轻松,想必他现在的遭遇比咱们难的多,可是如果我们强行破开,肯定对这个幻境有影响,我担心他借此出来。” 怪不得老头子让自己打那个怪物,原来用意在此,他还挺贼的。 可是他们也不能一直在这里困着不出去吧? 难道老头子打不过那个人吗?还是说他们本就认识? “看刚刚的手段,我大概知道他是谁,只是在我们得到这里的神器前,他不能出去。” ?姜潮更加不明白了,神器,这里竟然还有神器吗? 老头子还瞒了自己多少事?或者说这个人到底对自己隐瞒了多少? “哎呀,我肯定不会害你的,只是咱们俩有缘。”老头子注意到姜潮猜测的目光,立马解释。 虽然自己隐瞒了些事可是都不是什么大事,这里的神器丢了可就麻烦大了。 “好,我信你。那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样,咱们不破他迟早自己也能出来的吧。” “嗯,我并非没有办法,只是要你冒点险了。”老头子停下脚步看着姜潮等待他的回答。 “你说,总不能咱们俩都困这里,至少有办法就行。” 如今这样姜潮已经不在意冒点险了,他只想赶快离开这样诡异的地方,而且那只怪物一直叫,叫的他心里发慌。 “过会儿我开个一人通过的口子,你自己出去,三个时辰内找到神器,不管结果如何都离开这里。” “三个时辰是不是有点短,这里这么大,我怎么找?而且你怎么办?” 姜潮竟然感觉这就像是在临阵托孤一样,可惜他真的难担此重任。 “我留下不行吗?” 比起自己,老头子明显找到的概率更大些,只要这里还困了人不就好了。 “不一样的,我可以暂时伪造一个相似的分身,伪造出你没有离开的样子,可我走了,咱们就骗不过这个秘境了。” 那就只有一个结果,秘境改变如今的格局,可能就更加危险了。 “你就大胆往里走,看见怪物绕开点,神器大概就在最深处了,它们都认主,你看看能不能收服了。”老头子手上手势变幻,身边出现一个灵体小人。 这个应该就是伪造的自己了吧,虽然没样子,但是灵力强度倒是差不多,骗一个没灵智的秘境应该不难。 “好,那你撑住啊。” 姜潮再次往回走,这次果然没有回到原地。 他这是出来了? 姜潮看了看来时的路虽然完全一样,不过他可以确定的是这次往深处去是不会再遇到鬼打墙这样的事了。 越是往里感觉空气中散发出的某种特殊气息越浓厚,看来方向是没错了,只要一直朝那里走,他就可以找到老头子说的什么神器了。 只是他也不认识那长什么样,万一是个花花草草或者石头什么的,他一个不留意就错过了。 想到这个,姜潮也是一点不敢放松,用自己学的低级的探知术四下寻找。 突然感觉散发出去的灵束碰到了什么东西,竟然被反弹回来了! 是不是他要找的东西,离自己还挺近的,不过百米之内,他指尖燃起萤火,打算看看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神器?老头子确定吗?” 不是姜潮不相信,只是那个东西太过离谱。 看到一个不知是什么物体包裹着一个丑丑的木花,像是初学木工的人做的。 应该就是包裹它的东西把自己灵力弹回来了。 姜潮轻轻点了点看起来像是蜂蜡一样的流动的凝胶状物体。 它像是活的生物一样,被碰到后立马闪开了,还互动一样流转了一圈。 不管是不是他都要先拿到手里再说。 只是外面这个东西怎么去掉啊? 姜潮第一次碰没有什么事发生,只是感觉那个东西又热又凉,刚碰到像是动物的体温,比自己手温度要高,可稍微往里一点就特别凉,完全是两个极端。 可是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其他办法了,只好打算徒手伸进去试试。 姜潮紧闭双眼,就怕自己的手突然没了什么的,好在这样的事没有发生,只是和水一样包裹着自己的手臂。 姜潮突然想起来老头子说的话,这个秘境会根据人不同发生不同的变化,可能自己太弱了,而且没什么恶意? 他管不了这么多,趁现在无事发生赶快拿了里面的木花。 木花入手才发现其中的不同,原来整个地下那种神秘的气息真的来源于它,这上面像是有浓郁的生机一样,姜潮只是触碰就感受到了喷薄而出的力量感。 “这就是神器?” 想到这个可能就是那些人要抢的东西,姜潮也不敢一直拿在手里。 可是他没有高阶的储物袋,就是放里面这样强大力量一定会被发现。 不过这个水一样的东西可以抑制它的气息,要不试试看能不能揪下来一点? 姜潮有了想法立刻付诸实践,果然那个就像是水做的面团,姜潮一扯就下来了一块。 于是就把东西装进怀里,打算原路返回。 第78章 竹兰篇(六) 因为已经拿到了东西,姜潮心里还是有点小雀跃的,自己看来还是挺走运的嘛,而且仙家机缘不是谁都能遇见的。 回到原地,可是老头子毕竟还在秘境里该怎么让他知道呢? 他没有试过传音,那个有点太难了,只是口诀他就记不住,可现在他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老头子,老头子,赶快感受到我啊……” “唔,快啊。” 姜潮念了几遍差三落四的咒语,脑海里并没有熟悉的苍老之声。 有人却拉了拉自己的衣袖。 “哇靠!啊!”姜潮感觉神精像是突然断了一样,吓的心脏就要跳出来了。 “抱歉。”清冷稚嫩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姜潮被这冷泉一样好听的音色稍微安抚了一点,低头看去。 是一个穿着黑衣的小孩儿,个子不高,年龄猜测也就六七岁,抬着脸看自己,眼睛是绿色的,很是通透漂亮。 一张小脸板的方正严肃,气质不凡。 “你是谁,怎么到这里的?” 幼年期的莫浥尘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也是突然感觉到这里有熟悉的气息,而且他恰好在附近就赶过来看看了。 而又刚好看到这个人,东西就在他身上。 “你怀里有东西。” 那孩子也不动手动脚,只是语气很平静。 “你也是来抢的?”姜潮警惕的看着这个人,毕竟修真界有人会保持童年的样貌。 “不,我只是来看看。” 碧色的眼睛像是在说能不能拿出来给自己看一下,他背上背着一把很长的剑看起来朴素,但是姜潮对剑的直觉告诉自己那肯定很不一般。 “我凭什么给你看?那是我先得到的。” 先来后到,他就是抢不过大人还抢不过孩子了,抢不过还跑不了了? “嗯。”莫浥尘也不恼,点点头,打算离开。 “不是,你要走?” “嗯。” “……” 这个家伙好冷,与他说话有点费劲。 “怪物处理好了,你可以放心离开。” 莫浥尘感觉他也是来秘境探宝的修士,并没有什么恶意。 “你怎么处理的?” 要知道这里的怪物那么大,而且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杀了。”因为进来就看到被困在那里的怪物,莫浥尘不知道是谁留下的,就直接处理掉了。 “都杀了?” “嗯。”这个秘境里的怪物不太多,处理起来很快。 “兄弟,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啊?”姜潮感觉他虽然不爱说话但是看他的样子倒不是坏人。 “中宗莫寂尘。” 没怎么听过,但耳熟。 是谁来着,中宗…中宗? 年纪还这么小,该不会是中宗掌门的小徒弟吧? ……真就这么走运? 那个人听说救死扶伤,兼济天下百姓,你看我姜潮怎么不算百姓,那个老头加上自己可不就是老弱病残吗? “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姜潮其实不抱太大希望,毕竟和对方都不认识。 “嗯。”他点点头果然停下来,认真的看着自己的。 什么忙,你说。 这是姜潮可以直接看出来的,他人还怪好的嘞。 “带我的老头子困在幻境里面了,我不知道怎么联系他,而且里面还有一个人,他很危险。” “嗯,我已知晓。” 对方像是在探知附近的情况,将白生生的小手贴在地上。 一圈圈浅色的灵流以他的手为中心朝四周散去。 “找到了,过来。” 莫浥尘根据这个人身上带着的灵力残留定向寻找,可能这个困住他们的幻境本身不强,他很容易就找到了人。 “你说话就好。” “他能听见?”姜潮有点不可置信,就这么简单,这么快? “可以。” “喂,老头子,我东西拿到了,你自己想办法快出来吧。” “你遇到什么人了?” 老头子盘坐在地,这个术他没见过,是很古老的法术,应该已经没人会用了,更别说姜潮了,他能会就更奇怪了。 姜潮看了眼旁边的莫寂尘,他沉着眸子并没有留意他们两个在说什么,感觉如果可以他甚至会离得远远的。 “中宗的人,叫莫寂尘,人很好,就是他帮我找到的你。” 莫寂尘听见他的话,耳尖一下红透,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是吗,莫仙君,你可以按照这个位置布下一个传送法阵吗?” 因为术法直接联通他们的识海,莫浥尘一下就知道了那个位置,很远,在下界。 不过,对于他来说不过是耗费灵力有点多罢了,不是难事。 “可以。” “多谢。” 这样他们出去的瞬间就可以离开,这样那个人就无法得到那个东西了吧。 姜潮听着老头子与他的对话,老头子问他叫仙君,这个小孩儿这么强的吗? 可是他还年轻,不,是好小一点…… 自己像他那么大的时候还在和顾念之池塘摸鱼呢…… “那个…谢谢。”莫浥尘切断了联系,毕竟过会儿对精力要求太高了,他无法分一点心,而且莫浥尘很高兴他说自己人很好。 “啊?不…不客气?”姜潮莫名其妙的接受了他的感谢,不过…难道不是自己感谢他吗?真的没搞错吗? “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谢谢,莫兄。” 比起叫他仙君,姜潮选了一个更加亲近的叫法。 “嗯。” 莫浥尘开始在地上用剑柄画法阵,因为这个不能显露他们所去的踪迹,他还要再套一个风卷术,一旦他们离开,地上的痕迹就会被摧毁,这样就无迹可寻了。 “可以了。” 莫浥尘再次联系到了那个老者,在他们互通信息的瞬间离开了这个秘境。 姜潮人还是晕的,感觉人回来了,魂还在后面追…… “多谢您了。”老头子一边说,一边恭敬的行礼。 “不必。” “您刚刚用的全是自己的灵力?” 那个神器他没有用吗?为什么,因为看不上? “嗯。” 莫浥尘微微颔首。 “老头子,莫兄他不用自己的还能用你的?” “你拿的神器没给莫仙君使使?” 姜潮沉默了,对啊,他已经知道莫寂尘不是坏人了,竟然还是忘了…… “不好意思,我没想到这个。” “没事。”莫浥尘安慰道,而且自己的灵力够用的。 姜潮想起来他说想看看那个东西,就立马拿出来,那个木花被保存在如水一样的柔软固体里。 上面是始神的气息,是再生之法。 看手法倒也很有始神的风格,只是这个的作用莫浥尘也不知道。 蕴含生命之力的神农木,加上始神注入的咒法灵力,这朵花倒是个难得一见的宝物。 “嗯。” 出于他们安全考虑,莫浥尘还是建议他们不要随意使用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杀人越货,以强凌弱,在无人管控的地界是很常见的。 而且好像只有中宗不允许抢夺他人法器,其他门派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们接下来有何打算吗?” 是否有去处,可愿意回到晓山附近吗? 大概莫浥尘的眼神过于热切,把两个人都看得有点不知所措。 看来他真的还是个孩子而已。 第79章 竹兰篇(七) 最后,他们还是拒绝了莫浥尘的“盛情”邀请,不过对方还是好心的给了他们两张定位中宗的传送符,以便随时给予一点帮助。 而这只是他们顺道遇见得到的,甚至姜潮只是第一次见,他只能把这归于他是个修真界少有的怪人? 因为这次找到了难得的神器,他们可以说是满载而归,其中小小的变故抵不过莫大的喜悦。 不过这也仅止于在得知顾念之被远派边境后。 “我要去找他,他身体受不得冻,而且大娘说他连人都没带几个,边境又那么危险,我实在不放心。” “老头子你要是愿意就留在这里等我回来,要走也随你,多谢这些日子你对我的教导。” 老头子看他完全没有要谈一下神器的意思,就知道这小子也贼着呢。 “行,我看待的也够久了,我最近会去南边,大概是青城山附近,再会吧。” 老头自己毕竟也白白吃了好几顿免费的早,中,晚饭…… 因为学会了御剑飞行,姜潮赶路远比顾念之当初方便的多,几乎是半天就到了那个绥王的封地。 “念之应该就在这里了,先到几个客栈打听一下有没有吧。” 走在街上,偶然听到人们在谈论关于叛国贼的事,不由得与他们攀谈几句。 “你们说的叛国贼可抓到了?” 顾念之这次来不就是特意为了调查此事吗,难道绥王已经暴露了? “当然了,你当绥王军是吃白饭的吗?小兄弟是外地人吧,刚到津城?” “哎,来干什么的,我们这种子是北国特产,很高产的,要不要带点回去?” 几人看出了姜潮大概不是本地人,热情的推销起自己的商品。 不过,姜潮暂时不感兴趣。 “我是来找人的……” 几个人一下没了兴致,缩着手也不闲聊了。 姜潮摸摸头,早知道应该不那么那么早说自己的真实目的。但凡晚说一会儿他们估计还会和自己聊聊。 “和你们打听个事呗,过会儿请大家喝酒怎么样?” 这是姜潮能想出来最有诱惑力的条件了,北边很冷有壶暖酒自然是最舒坦的事。 “哎,也不是不能说,但总要知道你问什么?我们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真没问道,酒……” “没有…也请。”姜潮摸摸不太鼓的口袋,没关系最近在练习辟谷,刚好一举两得了。 “好,那你说吧。” 几个商贩都围起来,看看这个小伙子有什么问题要打听,就是市井之徒消息才灵通呢。 “你们说的叛国是谁?怎么被抓的,这你们总知道吧。” 几人笑笑,确实,这是最近绥王贴了公告的事,他要是再往前走走还轮不到他们说了。 “听说过北国雪凤军吗?有位朝臣趁职务之便与其勾结,购入大量兵器!” “朝臣?可是他们怎么会特意来这么招兵买马,这不是自露马脚吗?” 姜潮不解的表情和完全不知情的样子一下就激起了几人的话欲,立刻七嘴八舌的讲起来。 也是难为姜潮在不知道几真几假的话里推算出了事情经过。 据说是一位大臣远派津城,心中对王上不满,就暗自招兵买马打算和绥王一起造反,可惜绥王忠心耿耿,一边假意与他结盟,一边传信给王上,在一次会面中将叛军一网打尽了。 不知道现在顾念之在哪?这个大臣又和他是和关系。 要不是知道顾念之清正廉洁且一心为国为民,他就要怀疑这么巧的事,是不是真是他,可一定不是。 顾念之不仅没钱,而且他还是王上特意派来调查绥王的,绥王看起来是个忠臣啊,那念之应该很快就能回去了吧? “好,多谢,诸位稍等,我去买些酒来。” 买了两坛酒感谢了几个商贩,姜潮继续找人,毕竟顾念之的是暗中调查,应该不太会让这些人都知道。 “这就是叛徒啊…真是没良心。” “谁说不是,北国虽好终是外邦,怎么比得了我们平乐的底蕴雄厚?” “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看起来倒是不像贪官,他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这谁知道啊,人家就是有钱,听说还给雪凤军送银十万,给绥王送了二十五万两白银,这钱咱们这辈子也赚不了这么多……” “呵呸,狗官!真是平乐的蛀虫!” 姜潮看到前方中心被人圈圈围住,就过去看看。 “里面是那个叛国贼?” 囚车锢这一个人,那人蓬头垢面低着头看不见样貌,只是身形格外熟悉…… “对,你看,他不会说话,听说绥王把他舌头绞了。”那人把吃完的果核往车上扔去,那人只是头被砸偏了一些。 姜潮看到囚犯侧头看了他这边的人群一眼,又立刻转头,长发遮挡了他的面容。 人群一下骚乱起来,因为有人当街劫囚了! 一个身量很高的少年还是个修真者,一下把囚车劈开,将犯人横抱起来逃走了。 “快,封城啊!” “不行,他是修士会御剑飞行,害,他们怎么突然管咱下界的事了?那个叛贼给他送钱了?” …… 人群一时喧嚣不下。 “念之,你还好吗?怎么会这样?”姜潮看着他颈上和手脚上牢铐留下的深入皮肉的伤痕,心里隐隐的不安转为彻骨的痛苦。 怀里人将头埋在姜潮怀里,似乎不愿讲这些非人遭遇的由来。 姜潮没有办法,他只好暂时远离这片土地,越远越好。 可能真的太累又或者太痛,等到姜潮回到他们两个的小屋时,人已经沉沉睡去。 屋里独坐一人,安静的注视着床上,然后安静的用热毛巾擦净他的肌肤。 怎么会这样,念之不是去调查的吗,怎么会成为叛国贼? 念之不可能的,这是他们的阴谋,可为什么,念之在信里和自己说的还是自己仕途通达,王上信任啊。 床上的人很憔悴,鬓边已经遍布白发,可是他才十八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姜潮手上没收住力,压到了对方腕上的伤口。 只有很轻又破碎的低声呻吟,像是小兽的呜咽。 他们那群畜牲竟然将念之的舌头…他们是畜牲……念之那么好,那么善良的人,他不该被这样对待。 是绥王,是他,一定是他陷害了念之,又将他虐待至此。 姜潮想起了那个神器,力量很强,对于伤势恢复应该有帮助。 木花被轻轻放到枕边。 第80章 竹兰篇(八) 剑光在烛影下闪耀,姜潮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血债血偿。 他才不在乎他们是什么大官和谁有什么关系,他只知道那人的性命现在只在他一念之间。 念之,被他们伤害成那样,而他只要他们所有人都付出相应的代价。 灯罩上溅上热血,人死在睡梦中,甚至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姜潮自觉便宜了他,这样不痛不痒的死了,如果不是还有其他人在,他一定要让他死的更痛苦。 这是绥王,他是王上的亲弟弟,但是在他这里只是一个伤害了念之的死人罢了。 姜潮在他的屋里寻找,找到了一些信件,信主人是平乐国的王上,最新的一件还是让他将顾念之送到王都处刑,借此平息旧势力的怒火,稳固自己的权力。 念之,这就是你相信的效命的人,一个无情无义的帝王,他心里哪怕有一点君臣之情呢? 眸中有暗火燃烧,他要让所有人认清这样一个人,要将为他效命为他奔波的大臣杀死的换取自己王座稳定的卑鄙之人。 他不管他们这样是否是什么牺牲最小利益最大,他只知道一个国之王要爱民爱臣,而非只是看着自己手中的权利,坐在自己的高座上把敬他信他的臣民戏弄在手中。 直到第三天顾念之才转醒,不过他看了看四周,在床边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安静的睡颜让他心里放松了一点。 本以为会就这样死了,虽然不知道绥王是如何知晓,可是他确实辜负了王上的期待,他的任务没有完成。 姜潮眼皮微动,高大的个子这样俯在床边一晚上整个骨头都有点发紧,他轻轻活动,怕惊扰了休息的人。 直到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念之,你醒了?别动,再躺一会儿,我给你倒点水。” 他很高兴,谢前辈的药好厉害,这些天他感觉到念之气色越来越好了,可能这就是修真者与这些普通人的不同,可能在下修界念之就熬不过那几天了。 好在他想起了那两张传送符,况且家乡大抵也是无法待了。 莫寂尘看到他们似乎很高兴,亲自带他们去了一处静谧整洁的小院,然后姜潮就看他拉来一个不太情愿的青年。 “师兄。”莫寂尘又叫谢玉一声,抓住谢玉的衣袖,小脸抬起有些淡漠的眸子像是含了些请求的意味,直直望着谢玉。 “人呢?”谢玉实在是受不住莫寂尘的攻势,往屋里打量过去。 莫寂尘又走到姜潮身边介绍起那个年纪稍长的青年,那是他的师兄,是医修。 名字是谢玉。 “你也是修真者,他怎么不是?”谢玉并不想问太多,只是不是修真者就没办法直接大量输灵力了,普通人受不了的。 “他不是。”姜潮暂时没想好怎么说,可是等他处理完一切回到小屋的时候念之还是很虚弱,甚至更甚。 “嗯,你们两个出去等一会儿。”谢玉对着莫寂尘说。 莫寂尘点点头,看了一眼姜潮,姜潮也点头致谢出去了。 “这次多亏了莫兄。” “不必,出了什么事?” “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莫浥尘猜测他们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不好处理的事情。 姜潮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认为莫寂尘身上有一种格外值得信任的感觉。 他如实说了在下界的遭遇,包括他把绥王一剑封喉的事,如果莫寂尘不同意让他留在这里,姜潮也相信他不会放任念之不管。 “嗯。”莫浥尘暂时对除了师兄之外的人不太了解,也不知道为什么平乐王要这样做,但是他这样的背叛莫浥尘也很反感。 “这个王真讨厌。”识海里的声音不满响起。 “嗯。”浥尘回应他。 寂尘虽然醒的有点晚不清楚完整的经过,但是只是结尾他就无法接受。 这样的王绝对不配为王,早应该另择明主,嘶,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总不能真的让好人含冤吧。 “让我和他说,我来处理这件事。” “你要干什么,别惹事。” “知道知道,放心。” ………… “人醒了?” 一个广袖长袍的小孩儿从门外探头进来。 看到床上的样貌好看的少年,莫寂尘笑了笑,先一步介绍了自己。 “我是莫寂尘。” “这里是中宗,不必担心,好生休养。” 莫寂尘轻轻捏住顾念之的手腕,一股暖流渐渐流及全身,让整个筋骨舒服了很多。 “……”顾念之无法说话,只能眼神里表露感谢之意。 “不必,身体可还有哪处不适吗?” 顾念之摇摇头,不知道到底过了几天,他竟然好的差不多了。 “……” “等一下。”莫寂尘感觉他有话要问,可惜失了舌头这实在是没办法复原,不过传音术倒是可以试试,只是顾念之没有灵力,莫寂尘要想办法让顾念之可以直接用自己的灵力来对话。 曦月之术,这样的术一旦建立一方就可以直接使用另一方的灵力了。 据说是羲和女神与望舒女神当初发明的术法,不过最后她们争夺最后的神位决裂了,术法反而反噬了她们。 不过他倒是不担心会和顾念之决裂什么的。 “天生日月,君我同辉,但我不落,君亦不黯,沧海桑田,此意长存。” 这个有点复杂,莫寂尘写写画画许久才双指点上顾念之的眉心。 “试着在心里与我对话。” 因为姜潮本就是修真者,莫寂尘只是简单建立了传音契约,这样三人就可以交流了。 “可以听见吗?” 顾念之真的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响起,他摸摸自己的嘴,可是他没有开口说话,这个声音来自自己的心。 “念之,我可以听到!” 两个人都看向莫寂尘,莫寂尘简单解释了刚刚那个术法,总之是没有什么伤害的,就是他还是没办法与其他人对话。 刚刚建立契约的时候莫寂尘特意看了顾念之的灵力,他不适合修炼,大概无缘做一个修真者。 “我记得妖族有个小虫会听学人心之声,一般都没什么用,不过对于你现在的情况倒是很合适。” “不过,那个太少见了,而且现在不是抓的时候。” “仙君,您为我们做的够多了,已经足够了,我无法报答你的恩情……” …… “嗯,倒也不用。” 不是不图回报,只是莫寂尘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其实他们只要感谢一下他就很高兴了。 而且他好像还干了些不太好的事,在顾念之不知情的情况下,莫寂尘与姜潮将这个平乐王上的事以大范围幻术的方式让所有津城人都知道了,不过他们没有留下来看最后的结果,估计他的百姓不会信任这个过分的王了吧。 第81章 竹兰篇(九) 等到顾念之状态好了一些,他想要回朝复命,姜潮阻拦不能,情急之下只能把事情经过一股脑说了出来。 顾念之无法接受这样的事,但是事已至此他又能怎么办呢,连绥王都死了。 莫寂尘先前还总是来找他们,有时候会带来一些奇奇怪怪的石头树叶什么的,可顾念之实在是心情不好无法给予他回应。 “我最近不能来了。” “为什么?”姜潮问他。 “我犯了错。” 莫寂尘被师尊找到问津城的事是不是他做的,那件事造成的后果很严重,搞得人心惶惶不安,有很多人已经迁居北国,导致津城人员空虚,又牵扯了其他城镇。 而莫寂尘违反了修真界的条例,干涉下界国政,受雷鞭三十罚,封灵力,投冰域反省二十五天。 “不是大事,给。” 因为会被封灵力,那样的话他们两个就不能说话了,而且那个人的心情好像特别不好,如果再不能说话会更难受的吧。 “这是?”姜潮看着一个精巧玲珑的金蝉,看着栩栩如生,不过好像是金属做的。 “知心蝉,不比妖族小虫灵巧,但是只要往里存好灵力,贴心保存就可发出想说的话。” 这个他是找了师尊才得到的帮忙,可是师尊很严厉的训斥了他,因为他这样的做法很莽撞无知,过于严重甚至会招致天罚的。 “多谢,可是我好像做了错事,念之不怎么理我了。”姜潮知道他杀了人,还是不能杀的人,但是就算这样他还是感觉绥王该死。 “我也有错,替我向他道歉。” “……” “好了,不要这样说了,你是要去受罚吗?” 眼前的人看起来很小一只,像是块玉琢的人偶娃娃。 “嗯。” “我也参与了,我替你不行吗?你是为了帮我才犯了错。” 莫寂尘摇摇头,不是这个原因。 后来莫寂尘果然再也没有出现过,姜潮在顾念之强烈要求下离开了中宗,不过留下了感谢信还有那个神器,毕竟除了那个他真的没有其他东西能做为感谢了。 其实前一段时间,顾念之还能感受到体内那个法术在源源不断的供应灵力,可也是突然之间那种感受消失了,莫仙君是个好人,而他们留在这里只会一直影响他,而且绥王的事,他过意不去。 他们两个暂时无地可去,暂居山林,后来,半月余姜潮突然收到莫寂尘的传音,问他们何事要离开。 听出对方虽然刻意伪装但依然有点虚弱的声音,猜到他应该是刚受完罚就来找他们但是没找到。 “你们如有需要随时传音给我。” “莫兄还是注意好自己的身体要紧。” “嗯。” 顾念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修行之术感兴趣,姜潮倒是很高兴,他能有心情就好,总比一日日抑郁寡欢的好。 他四处找了各种书,从始至终也没问过顾念之原因,直到他被顾念之定身。 “莫仙君大概是好些了,有了他的灵力你是无法挣脱的,我一日为朝臣,终身为王上效命。” “你们都没有错,错的是我,是这个世道,可惜就算螳臂当车,我也要试试。” “此行无归,来生再与阿潮鲜衣怒马,驰骋江湖,好吗?” “你回来!听我说,那个王根本不值得!你别回去,他会杀了你的!” “那个王,那个王只是利用你啊,你你那么聪明不可能看不出……” 看着单薄的人展露一抹苦笑,姜潮知道他说什么也没用的,他从小就是死脑筋,认准的理是不会改的。 可是念之这样做是不是因为他杀了绥王,是不是因为这样…那这是自己的错,不关他的事,对,是他的错…… “念之,你等等,是我杀了绥王,是我的错,我去认错,有什么罪,我认就是了。” 没有用,都是徒劳,术法坚固,果然如念之所说他无法挣脱,可是他只是初学,哪怕有了灵力,也不该这样快的。 直到天全部黑透,他也动弹不得,这个术大概只有在顾念之到了王都这个才会解开。 他不能叫莫寂尘,他已经因为自己的缘故受罚,可还有谁能帮忙,没有人了。 直到最后他还是试着传音给莫寂尘希望他能阻止这件事,如果是明君,那他如果有罪他也会与念之一起,可那明明是个昏君啊。 可是这次就像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一样,没有人回应,屋子里黑透了,这是他们暂居的山神庙,只有泥塑的慈祥山神俯视着孤立无援的姜潮。 …… 唐玦在等这件事的结局,他以第三人的视角看到了事情经过发展,只是事情戛然而止,只停到了姜潮最绝望的时刻。 师尊不可能不回应他的,一定出事了,可是师尊如今不在,他甚至无从发问,只有师叔们知道当年的事,师尊后来基本不干涉世事也是与这有关吗? 眼前基本一直是黑色,事情不应该就这样结束了,唐玦知道这是奉化塔第九层,但是这与那位高僧有何联系呢? 直到眼前再次亮起来,他看见姜潮一人立在雨里,只有背影,却足以让唐玦感受到其中的悲伤,而他也感同身受啊。 老头子是奉化寺的和尚,也就是当初姜潮遇到的那个,就当唐玦认为他会为了挚友向平乐王挥剑时,唐玦只看到后来他在寺里剃度,洒扫,修行。 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姜潮会变成这样? “施主必然疑惑,不过也是世事无常罢了。这次你来决定吧。” 唐玦听到苍老无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来决定? 等到姜潮终于可以动弹后,他几乎是立刻往王都前进,空中凌厉的风几乎划破了他的脸。 不过也只是拼死将人从牢里带了出来。 师尊还是传音给姜潮了,有人告诉他说神器木花使用者必须双手没有沾染无辜之血,可以将人再塑,亦可以重塑人的记忆。 不过,莫寂尘不推荐他这样做,这与杀死原本的念之没有区别,再用一个合心的人替代。 而且,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这木花毕竟是始神做的作用到底如何没人知道。 现在摆到他面前的是两个选择,一个是使用神器,这样顾念之就算再次醒来也不会到王都寻死,二是不用,尊重念之的选择。 唐玦发现木花竟然在自己的手里,这就是他的选择吗?如果是他,他会选将人留下,还是放他离开。 唐玦慢慢将木花催动使用,他无法接受所爱之人离去,哪怕是用这样的手段,只要留下他就足够了。 “施主,做了和老衲一样的决定,不过,你我都错了。” “这只是满足了你我私欲,当年的我在大牢打伤的狱卒是普通人,我不是纯善之人,所以木花不仅没有重塑还禁锢了念之的魂魄。” “莫仙君也无能为力,他只能强行将魂魄放出,但是普通人的魂魄无处寄宿,长久被周围侵蚀化为不能超生的鬼,我师父找到我,若我皈依佛门,或许还可以替念之谋一个转世。” “我们俩都做不了执剑天涯的侠客,我们只是滚滚红尘的一粒尘埃,我修行二十载,莫仙君竟也遭拈天变故,我自困时之境在其中二百年,只愿罪孽能还清,念之可以平安转世。” “木花在莫仙君那里,我们曾约定好待我完成赎罪就将念之带出,只可惜我终难渡过心劫,有时我会想如果念之问我时我与他一同前往王都会不会不同……” “呵呵,我本来就是愚笨的人,我已没有机会,施主缘分未断,若能再见莫仙君,替我将这串佛珠给他,愿念之可宿其上,再化形体。” 第82章 幽林深潭 姜潮就是那个高僧,时之境?自困? 唐玦已经被送出,他在里面待了已经超过了期限,连芦墟大师都打算进来捞人了。 “你可是见到了我师父?” “你说姜潮?” “嗯,看来你见到他老人家了,如何?” 原来这塔是姜潮建的,第九层怎么会是这些回忆? “大师,您当年第九层是什么?” “心魔,一个高大的女人要将我绑架,我本就被家里逼婚逃至奉化寺,怎么可能受得了……” 唐玦没想到看起来如此超然物外凌驾于红尘琐事的芦墟大师会有这样的经历和心魔。 不过这样确实证明了姜潮在等他来,只有他看到了那些事。 …… “什么是时之境?” “师父和唐施主还说了这个?时之境是佛门修炼到一定境界可以进行的一个术法,在那里只有你的时间在流淌,就像是另一个空间,不过眨眼,时之境可能已有百年。” “这是佛门战胜心劫的办法,反复修心。” 但唐玦认为这个就像是把自己关在一个由回忆造就的牢笼,是不可能从中走出的,姜潮在其中两百年,却还是和从前无法和解。 “你似乎不认同啊,无碍,确实有弊端。” 芦墟摸摸自己的头,正好打算不教海庭他们几个这个呢,自困自缚,能化茧成蝶的又几个? 师父直到在时之境圆寂也未能如愿以偿,这就是先例。 “唐施主可感觉对赤霄压制增强?” 说实话,赤霄被里三层外三层包着,唐玦也无法确定是自己强了还是因为这些压制赤霄才无法影响自己。 而且这佛珠似乎能压制赤霄稳定心性,姜潮用意在此? 这样的话,找到三块,他应该也能暂时压制,只要确保赤霄无事,等到三年后拈天之境再看情况。 芦墟大师继续教了唐玦一些修养身心的办法,只要时时加以锻炼,对于整体的心境都有好处。 在奉化寺待了三月有余,其间唐玦又好几次去塔里,可是都没有再见到姜潮,就算在第九层里呼唤,感知,也是无济于事,如果不是芦墟大师可以确定那并非虚像,唐玦就要认为那些回忆是假的了。 看来找最后一块赤霄要提上日程了,距离拈天再次打开还有不到两年半的时间。 浥尘师尊大概会在那之前出关,他需要继续推进眼下的任务了。 告别芦墟大师和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几个小和尚,唐玦依靠赤霄剑间的感应找到了另一断片的大致位置。 那是一片不高但连绵不绝的群山,一眼无法望到山的对侧是何种风景,但是赤霄就在山中,已经无法更加准确的感知了,他只能入山寻找。 山里很冷,空气过于潮湿整个山林如同附上一层层薄纱,不觉风景秀丽只是让人无形中感到压抑。 雾太浓了,越往里甚至十米开外就看不清前路,唐玦只能边走边摸索。 这棵树唐玦已经第三次见到了,如果前两次他还不确定,那么这次他无比清楚的认识到他被困在这里了,他一直在原地打转,没有前进。 哪怕往完全相反的方向走也会回到原地,这雾有蹊跷。 整个山林诡异的安静,唐玦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脏的起搏,无有野兽和鸟雀,人到了这里就像是被整个浸在水中,越是挣扎反而越是往下沉溺。 怪事,唐玦凌空一跃往上飞,在空中还是正常的,甚至在自己刚刚所处的不远处就有一块不小的平地。 那里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幽潭,漆黑一片很不正常,但是唐玦就是需要不正常了地方,那里找到断片的可能更加大一点。 唐玦不敢继续在林子里走,那里面太诡异了,明明没有法术痕迹却像是幻术一样将闯入者困在其中。 唐玦从高处落到那块平地上,潭水太深,其实并不完全是黑色,它透着一丝墨绿像是一块巨大的玉石,直觉告诉自己这个潭水就是这山林蹊跷的原因所在。 潭水边的水草很繁茂,一丛丛有成年男子那样高,不过是丛生,没有整个围住这个深潭。 “哗啦!” 水声响起,唐玦警觉查看,潭面本来无波现在却有层层涟漪。有东西露头了。 不过唐玦不清楚那是什么,是妖物还是其他什么。 唐玦往水边靠的近了些,毕竟离远也不是办法,要找到线索总是要离近了看的,就算危险唐玦想如今的自己也能应对。 水表层没有鱼,再深就什么也看不见了,这个水潭像是一个深渊与其对视就要把你吸入让人万劫不复。 难道只能下水看了吗? 那东西只是出现了一下就没有再出来,身边熟睡的只有诉怀上的小玉。 “小玉。” “哎,怎么了!怎么了?” 清朗的声音在寂静的林子里格外清晰,但是这样的人气倒是令唐玦安心不少。 “你可以看清水里有什么东西吗?” 毕竟是蛟龙应该比他更加了解水里的情况。 “有个东西在戒备我们,不是很强,要本大爷帮你把他弄上来吗?” “你感觉他和赤霄有没有关系?”唐玦听到这个更担心贸然出手会把里面的东西吓到更深处,那就更加麻烦了。 “不确定,那家伙的气息很淡,不知道它是什么生物,我用控水术将它控制,糖豆子你抓住看看。” “好。” 那个东西一直在水里,没有游远,可能因为他侵入了自己的领地。 唐玦也不想这样,但是这里面的是唐玦行了这么久唯一遇见的活物,而且似乎还有比较高的灵智。 清白的的小龙爪子挥舞,一块水立刻与其他隔开,切面整齐。 “现在!” 唐玦立刻用缚灵术打过去,这个术只针对活物。 因为水被小玉控住它已避无可避,缚灵术打到实物,然后那个水里的东西被完全被拖出水来。 地上是一个以发披面的男子,形如动物,高高弓起背脊冲着唐玦哈气。 一头白发凌乱如丛生的杂草,只有一双红色的眼睛像是宝石在闪光。 红眸,唐玦对于这种颜色的眼瞳敏感异常,这样的眼睛多少都和魔神有关…… 唐玦刚要靠近,对方就警惕后退,如绝境的野兽,低沉的的吼叫只是用来虚张声势的手段罢了。 “小心!”寒玉当然能看到那双红眼睛,不过,就他所知与魔神相关的应该除了魔界的炽羽没有其他了,这个东西绝对有问题。 更何况刚刚还陷入了幻境,这个奇怪的人就紧接着出现,过于巧合,那就是有阴谋。 “嗯。”唐玦还是决定用温和一些的手段让对方放松下来。 对方这个状态让唐玦想起那些没有被驯服的灵兽,对于这个他自己首先要表现出来无害和善意。 唐玦把腰间的剑放到一边,半跪下来保持低位的状态,把手慢慢向他靠近。 可是因为刚刚的事,白发人完全不接受示好,划伤了唐玦,趁其不备立刻返回了水潭里。 “嘶,那个是否和上次那片赤霄一样化形了?” 唐玦捂住手上一指长的创口,伤口慢慢在点点灵光下恢复如初。 “把那片化形的放出来,毕竟曾经是一体,如果那真的是应该可以把他引出来。” 这个办法确实还不错,赤霄上的禁制可以保证就算放他出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那个赤霄的身体已经埋在了魔界的归尘陵,只是意识可以吸引水里的人吗? “试试就知道了,那个东西刚刚见了血,不可能一直呆在水里。” 唐玦是灵脉,天天带着魔神给的剑,又多少沾染了魔神的灵气,如果真是赤霄不可能拒绝到嘴的美味佳肴。 第83章 驯服 在小玉的建议下,唐玦把手上刚刚愈合的伤口划开,让血流到潭水里,另一片赤霄被放在一边,唐玦能听到里面的叫嚷。 “给我血,把血给我!” “……” 唐玦懒得理它,只是关注水面的情况,不出所料,一个发顶缓缓露出,唐玦看见他把流下的血,仰头张嘴接住,样子和嗜酒的人饱饮琼汁一般。 白发人将潭边的赤霄断片甩到了一边,对着那边发出示威的鼻音。 他对于这片赤霄似乎并不亲热? 这个只是妖吗? 唐玦把手收回来,那个白发的人冰凉的手抓住,随着水流分开粘在面上的发丝,那是一张唐玦熟悉的脸,莫渡。 师尊幻化的替身,不完全与那张魔神之貌一样,可是却在眉眼间极尽相似。 唐玦感到心脏直直漏了一拍,然后发狂一样鼓动起来,他完全僵住了,任由那个白发人把唇贴上手心,直到皮肉离体传来的剧痛唐玦才回过神来。 这个人完全是要吃了自己,唐玦不愿松手,慢慢往岸边靠,那人也跟着再次离开了水潭。 “喂,你疯了吗?他把你的手要咬断了……”别看见一个人就感觉是魔神那家伙啊…… “等等。”再过来一点,只要再靠近一些他就能将他…… 唐玦反手将那个人拥在怀里,单手把束缚咒打在对方后脖颈上。 怀里人意识到不对拼命挣扎起来,可是束缚咒让他动弹不得,唐玦这才放开了他。 但是他完全不肯放弃,咒法却将他越束越紧,红眸发狠的盯着唐玦,里面既没有魔神的寡淡冷漠,也没有师尊在时那种关切,只有纯粹的兽的抵触与反抗。 “小玉,这个人一定与师尊有关,我们在确定他身份之前不能伤他。” 唐玦看着在地上挣扎把全身搞得肮脏凌乱的人,不管是师尊还是魔神都不会以这样不堪的姿态展露在自己面前。 唐玦看他身上的衣着已经被侵蚀的看不出布纹,他大概已经在这个潭水里独自待了好久。 头发也很长只是其间掺杂一些藻类看起来并不干净,尤其还是一头白色的长发。 龙族不是对兽类有天生的压制吗?如果是单纯的兽,那么对于比自身强大的生物应该会有敬畏。 唐玦看他完全没有怕自己的样子,对着自己低吼,看来在他眼里自己只是会使小手段的食物而已,有必要让他听话一点,否则在林子里带这样一个人确实不方便。 唐玦随手拈了一个冰决,水潭寸寸冰冻,形成一个十米大的绝对静止流域。 唐玦用剑指向他的咽喉,这是所有生灵最脆弱的地方。 他终于收敛了不满的吼声,想要往后退去,可束缚咒的作用却让他连着也无能为力。 终于他呜咽起来,乞求一样,可怜的看着唐玦,一滴滴泪水打在脖子下的剑上,吧嗒吧嗒。 剑直直收了回去,稍微意思一下就够了,他看起来是完全没什么灵智的,不要这样吓唬他。 “糖豆子,魔神没有眼泪。” 所有的诞于原初混沌的魔物都没有眼泪,它们只会无限复生吞噬,以达到同类中的最后活着的那个,而泪水自始至终都没有降临在这些生物身上。 眼前的人白发披落在身后,眉眼化为江南的一汪清丽春水,烟波弥漫,眼中水光流转。 寒玉在这时突然明白什么叫楚楚可人,菀菀类卿的可怕。 玛德,如果魔神在打自己之前哭一套下来,自己也不至于记恨他那么久。 可是这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与赤霄,不,与魔神沾边一定不简单,现身这里一定怀有什么目的。 他亲眼看着魔神魂灵消散在千年前,这个东西最多和赤霄能扯上关系,和寂尘半毛钱关系没有。 除非魔神在好久之前还分出一个独立的意识…… 等等,分离一个独立意识?不会吧,这个东西,该不会真是那家伙在几千年前分出来的独立意识吧…… 要不要告诉唐玦,嘶~还是算了吧,在自己确定之前这个人还是要戒备。 寒玉不再说话,直接蜷回诉怀上,等等看,但凡有一点苗头他都能判断是不是那个人,这可是断指灭族之仇,还有给自己抓去当劳力,打上咒枷,让自己和这个小鬼待在一起。 “会讲话吗?”唐玦试探性询问。 他往回缩了缩脖子,不明所以,好在红色眸子对唐玦已经减少了一下凶恶。 唐玦苦笑,只会对着自己吼叫的人他怎么期待对方说话。 唐玦把他提起来,他缩着身子,整个人被唐玦抓住,唐玦竟然一下就想到了被主人提起后脖子狸奴,可手里的重量是个成年男人……唐玦幻想破碎,水淋淋脏兮兮的,唐玦先是一个清洁咒,然后从芥子囊里找到一件干净的衣服给他换上。 第一次伺候人穿衣服唐玦却还顺手,可能唐玦伺候的太舒服了,后面他还会自己伸胳膊配合一下。 穿完衣服,他自己打量着干净的自己,似乎还挺高兴的,讨好一样把头放到唐玦手掌下,见唐玦不动,又轻轻吻住唐玦的指尖。 这毕竟和师尊太像,唐玦触电一样立马把手缩回来。 “别乱动。” 他歪着头认真听唐玦说话,不过大概率什么也不明白。 唐玦手上痛感袭来,这才发觉自己刚刚左手被他咬掉了皮肉,暂时没办法直接用灵力恢复了。 他也看到了那个伤口,嗓间嘤咛,知道做了错事,他俯身过去伸出舌头慢慢舔,把血一点点舔掉。 唐玦整个人都起了一阵酥麻。 唐玦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办,和他也说不明白,唐玦只能暂时把他拎起来离自己远一点。 这是他自己驯服的“魅魔”,难不成会是幻象吗? “糖豆子,小心些为好。这里不对劲,雾更浓了。” “好,先离开这里,往高处去吧。” 山顶几乎没有什么雾气,先到那里修整一晚,等正午雾散一些在找。 “以后你叫莫渡,明白吗?”唐玦一边重复一遍一边指了指他。 “呜。”看起来还不是很明白。 … “小玉你不能和他对话吗?” “糖豆子啊,他是不懂人语,不是说的兽语,况且,这完全是两码事儿。” 也对,看他样子和人差不多,应该只是没人教过他,他这样聪明一定很快能教会。 自从唐玦给了他衣服还让他很干净以后,他完全成了唐玦的尾巴,因为衣摆太大还会抓住不让它拖到地上。 对了,忘记给莫渡一双鞋子了,那双脚长期不见阳光白皙的透光,皮下的青色血管分明可见,五个指头圆润漂亮,完全看不出是个山野中的野兽一样的人。 看到唐玦看自己的脚,他特意把衣摆提起来,正大光明的向唐玦展示,方便他看到更清楚……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是魔还是妖,还是自己中的幻象? 他好可爱…是因为顶着一张与师尊相似的脸吗? 他会不会和师尊有关系,师尊不可能就这样消失,他可是魔神,凌驾于三界的存在啊…… 唐玦这样想的时候,莫渡不易察觉的勾唇一笑,眉眼微微弯出漂亮的弧度。 第84章 溯洄 将要行到山顶,好巧有个不小的山洞,正好可以容二人休息。 唐玦先查看了洞里的情况,不出意料没有活物,连夜蝠也没有一只,洞里很潮湿,不过比起山里好一些,只要铺一些东西在地上是可以将就一晚的。 看莫渡宝贵身上衣服的样子,想从他那里拽下来几件外套是不可能了,唐玦只好把自己的外袍铺在地上。 伸手示意他过来休息。 自然,他也没有拒绝乖乖坐在上面靠在石壁上几乎很快就熟睡过去了,真是心大……唐玦莫名笑了,他这种与自己相熟的相处方式让唐玦心里很舒服。 至少比一直戒备自己强。 “糖豆子去看看他真睡假睡,我感觉有诈。”寒玉才不信有这样巧合的事,莫渡的外貌是魔神随便幻化的,他有个猜测,其实他们在幻境里,只是他们都没有发觉罢了,而幻境里的人是没有记忆的,只要探灵查看就好。 唐玦没有说话,只是向那人靠近一些,白发柔顺乖巧的贴在身后,卷铺在地上就和一层雪一样。 长睫在月光映射下在白皙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眉头舒展,睡颜恬静。 与归尘陵寂尘的容颜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他还能随着呼吸轻轻起伏,有属于人的体温,而那个只是靠着灵力滋养达到万年不腐罢了。 “他确实睡着了。” 这个唐玦还是能分清楚的,自己靠近对方甚至眼皮也没有跳一下,如果装睡这么近的距离不免表情会有变化。 “探灵。”寒玉说的斩钉截铁,就算他不是,那也要知道他到底什么来历。 唐玦似有犹豫,探灵过程很痛苦,一般人受不来,可是这个也是最快判断这人是敌是友的办法了。 而且现在的情况他还有更好的选择吗,难道他要为了一个只是与师尊有些相似的人放弃找回师尊真正的魂魄吗? 而且他突然之间明白,既然浥尘师尊在拈天之境见过始神,那证明他现在大概率还在拈天之境里,他一定知道师尊在哪。 唐玦心里想着,手掌轻覆在莫渡微凉的额头上,探灵开。 肆意侵入的灵力并没有一无所获,至少他们没有被困在幻境里,这是现实,唐玦竟然感到庆幸,可心里兀的却空落落的。 他在高兴什么,高兴又找到一个和他相似的人吗? 唐玦分心不得,那是别人的识海,要在里面找东西办法有很多,可是要不让对方痛苦却很难。 唐玦只能尽力准确找一些可能与他身世有关的记忆。 对方的识海里是灰蒙蒙一片,就和山里的雾一样,什么也看不清,在里面有一种被人注视着的压迫感,像是暗处的狼蛇,只要他稍微放松就会缠扑上来,将闯入的猎物绞杀。 唐玦顿感不妙,想要从中退出,可是却发现意识无法归体。 这时真的就像是被人从身后抱住,一股发毛的麻感从腰间窜上头皮,一双手肆意在身上游走,最终落在胸脯左边,可是这里只是识海,怎么会有这样真实的触感…… 太匪夷所思了吧,唐玦将灵力输出提高,想要借冲击从这里挣脱出来,可是这触怒了背后的人,呼吸被控制了,唐玦想要吸气可嘴像不是自己的,有东西堵住了自己的嘴。 “唔……” 要上不来气了,耳垂被冰凉的东西碰到,然后感觉有柔软的东西在揉弄耳朵。 唐玦这才感觉不对,他在干什么? “小玉,能听到吗?”唐玦在心里呼唤,企图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心跳加速,血管在喷张,这件事好像经历过一样……不过,怎么可能呢,他怎么会做这种事情,这些年他一直在修炼。 “我在,怎么了,还没找到吗?我感觉他好像很痛苦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吗?” 在寒玉的视角,唐玦闭着眼手放在白发青年的额头上,灵流缓缓转动,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唐玦那样怜惜这个人,怎么会这么久还在他识海里找,靠着石壁上的人已经满头大汗,生理性的泪水不住的往下流,可是却被控住意识不能动弹。 “你感觉不到吗,外面一切正常?” “是啊,不行就快点出来吧,他好像要死了一样。” 探灵痛的让人想要一死了之,是头痛欲裂,是你必须体会的用刀不停在脑袋里搅弄求死不能。 “好……” 唐玦感觉完全不是这样,现在这个情况他处于弱势啊,一个看不见的东西完全压制了自己,凌驾于探灵这个术法之上。 “到底是谁?” “呵。” 唐玦听到有人在耳边轻笑,却不急着说话,只是感觉有手摸上自己的脸。 “是吾就不行吗?” “师尊?是你,你真的没死……” “嗤。” 脖子感觉一紧,低沉的声音响起:“吾不想听见那两个字。叫吾寂尘。” “可是你…” 唐玦挣脱了双手的束缚,想要抓住身旁的人。 “呵呵,急什么,吾不是在这里吗?” “师尊……” …… 脖子上力度加重,空气从中隔绝了,双脚像是悬空,眼睛只有一片灰色。 直到唐玦真的感觉他要杀了自己的时候才被扔到了地上。 “咳咳咳…呵呼,魔神…魔神吗?”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寂静一会儿后眼前突然一亮。 月光并不亮,可是长时间被灰色笼罩,一时间唐玦连眼也睁不开。 一切感觉都消失不见了,像是一个幻觉。 “刚刚发生什么了?”寒玉看唐玦额上已经沁出冷汗,下意识握紧诉怀的手,因为长时间用力有点发白。 “我见到魔神了。” “不是师尊,好像只是魔神……” 长久的沉默让唐玦都怀疑小玉有没有听见自己说话了。 “喂,这是什么情况。” 寒玉已经呆滞了,魔神在过去不是把自己献祭给混沌了吗?自己还给他埋了呢…… 不会真分出来一个独立意识吧,这不得了了啊,这是什么意识,会不会剁别人指头了。 “小玉,你说句话啊。” “咳咳咳,先看看他的情况再说。” 小玉也爬起来盘在唐玦肩上,因为脱力,他抱着膝盖蜷缩在地上,铺在地上的外袍被他动的凌乱,像是朵萎靡颓败的雪莲花。 第85章 带回一只魔神 唐玦去看地上躺着人的状况,气息凌乱,小脸惨白,细眉紧蹙,微张着嘴喘息。 痛感没有过去,他浑身还在发抖,唐玦看他样子完全无法于其将魔神划为一类,在意识里那种被人牢牢抓住的感觉还没从唐玦身体上退去,甚至唐玦不敢想,只要脑子里过一遍刚刚的事,就感觉那人就在自己背后,红眸戏谑的看着自己。 红眸突然睁开,寒玉与他对视瞬间被吓了一跳,从唐玦身上滚下来,好在被唐玦手捞住才不至于滚到地上。 红眸在看到唐玦的一瞬收敛杀意,水蒙蒙的看着唐玦,两只细白修长的手抓住唐玦的手放到他自己的头上,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他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头很痛像是要炸开了。 “没事了。”唐玦看着他升不起质问的语气,只能暂时稳住他的情绪。 这下莫渡完全不睡了,只是粘着唐玦,把自己挂在唐玦身后。 可是唐玦刚刚经历被魔神威胁的事,这样他反而有些难受,背后有人的感觉也让他无法静心思考。 “过来,好好坐下。” 莫渡并不同意,也可能听不懂,当然不排除听懂装不懂的可能。 寒玉已经看清这个人了,大概有什么压制了寂尘的意识,让他平常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普通人。 “糖豆子,你要不看看他恢复力如何。” 真是魔神的话,就是分离一个意识也是很强的,况且如果可以,那赤霄也不用找了,把他带回去纳入神格就一切太平了。 神谕能改变的只有神本人,只要他回来了,拈天之境所有人要死的结局就会改变,那也只是要先看看这个人是什么情况了。 糖豆子说是完全的魔神,不是浥泽仙君?看来这个意识分离出的时间比他想的要早,难道寂尘在过去就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不成? 看到自己会死在红枫谷所以提前分离一个自己来保证不死吗? “糖豆子,你也不用试了,把他先带回去吧,别找赤霄了,找到他比什么都管用。” 赤霄说到底也只是魔神之眼,一个眼睛罢了,魔神本人还是能比得过的,虽然当年被赤霄封印了千年,那也是被算计的加上他自己重伤的情况下。 寒玉是这么认为的,至少把魔神来回来他们就天下无敌了是真。 而且他相信魔神已经不会被随便什么人给忽悠了,肯定认清了张子妙这个人,他真的只是再利用他罢了。 如果以前他是万念俱灰甘愿被人利用,那现在他有师兄有徒弟,徒弟说不定那天还能变成故人,他为什么还要故意作死呢? 而且寒玉看唐玦也已经完全把他当成最重要的人,要是再问一遍,唐玦肯定毫不犹豫就去魔界了,上次他还不知道他们两个是一个人,现在魔神就是说东,唐玦也不会往西了…… “带他回去会有危险吗?” “魔界谁能有危险?有炽羽呢,没事。”魔王不听话的已经被他自己换一遍了,剩下的都是魔神眷属,要不就是被控制的。 “可是,上次若芷她不是突然把师尊带走才让他不得不被混沌吞噬了。”寒玉确实没办法反驳,她一直是个意外,不过她到底是怎么回事,预知力甚至感觉高于当年的原初之神。 也不知道是怎么被收服的了,而且和凤凰一样没品喜欢寂尘那个死脑筋。 话说凤凰一族浴火涅盘,这都一千多年了,怎么还没个动静了,甚至连魔神都又死了又活,她倒是不急。 还有始神,不可能就死于那个连神格也没有的魔族假神手里,普通神族被魔族杀死他无话可说,两族确实相互克制,而且魔族确实可以杀死神,他们神血会被压制,一明一暗交相抗衡。 但是始神与魔神相对,他们二人可谓不分伯仲,魔神有的他基本上也有,只是凌一诞生与混沌外的纯粹之地,那是创世神留下的地方,是古拈天之境。 那里无穷无尽,没有尽头,有无数奇珍异宝,连接着世间的灵气,牵扯到世界的法则。 或许,凌一就在那里。 来的难,回去却容易,唐玦保存着炽羽给的传送羽毛,注入定量的灵力,他们三个就到了魔王大殿。 “好巧,你们又来了。” “等等,这位?” 炽羽一下就看到了唐玦背后那个白发人,那和尊上先前变幻的莫渡怎么一模一样啊? “这好像是魔神……”唐玦竟然不知道怎么和他说,难道说自己探灵,反而被识海里的魔神意识给压制了吗? “什么?!你确定吗?这是尊上?” 那人身上套着宽大的衣袍,红眸倨傲的睥睨万物。 嘶…是有点像,不过,不过啊,尊上明明真的被混沌吞噬了啊,这是怎么回事?就是真能复生也不能这么快啊…… 虽然以前知道尊上献祭给混沌他就知道尊上不会死,可是这再见的也未免太草率了些。 “尊上您怎么回来的?” 唐玦感觉炽羽似乎也没看明白只好说:“他不会说话,我们不清楚他现在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带回来是最好的选择。” “稍等,我看看。” 比起唐玦只能探灵,炽羽的办法更加直接了当,他直直走到唐玦面前,看着眼前的青年。青年也回望他,只是目光中透出些许不屑。 炽羽在对视时脑子里就传出声音。 “身为魔族见到吾还不跪下。” 炽羽梗住脖子,这个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听到,这是来自同样血肉的好处吗? “尊上您为何会这样?” “少管吾。” “您可是暂时不想出来?” 不,炽羽知道他是出不来不是不想,但是为了他的颜面,他还是别这么问。 “吾与赤霄融合了,赤霄上的禁制将吾禁锢在识海里。” “你可知是谁下的?” 这个尊上看来记忆有点缺失,这个禁制还能是谁下的,是他自己呗,不过,这缕意识是从何而来? “尊上,您最后的记忆是何时?” …… 说实话寂尘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是魔神,剩下的全部不记得了,还有一些重要的事,可是他想不起来,而且困在这个天天就泡在水里的躯体里,他什么也做不了。 最后的记忆,他只知道他是魔界至高无上的存在,但是眼前这个人竟然与自己气息相近,而且实力也不差的样子,魔族有这样的人他很欣慰。 “你叫什么?” “您不知道吗?您忘了?我是您亲手所创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当时那个小家伙闯进来的时候他就看到那些奇怪的回忆,只是吓吓他就有那么大的反应,而这个竟然说是自己创造的,真是奇怪,怎么没有一点印象。 而且,他为什么会在那座山里,而不是魔界? 他才是疑问最多的人…… 第86章 探心 可惜在炽羽还想要和魔神进一步交流的时候,声音停止了。 抬头看去才看到那个白发青年躲在唐玦身后,唯唯诺诺的…… 可是没记错的话,刚刚他还在鄙视自己啊,还一脸不屑的样子,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这是?在和徒弟装? 我是你们什么师徒关系里的一环吗,还是说他以为自己这样会更让徒弟喜爱关心自己吗? “炽羽你刚刚做了什么,他好像有点怕你。” 果不其然,炽羽猜也是这样,他解释说魔神确实在其体内,不过连他是谁也不知道。 “不应该……”寒玉知道魔神对炽羽倾注了多少心血,而且他很早就开始着手制作一个可以替代自己的人偶,不该不记得,除非他遭遇了什么记忆被封印了。 就像他现在只能困在这个识海里一样,不过这是不是也保护了他没有随着上次被献祭给混沌? 能做到这个的会是始神吗? 如果可以这样想,那么一切就很好解释了,本来赤霄剑的封存就是由凌一在做,归尘陵也是凌一寻到用了千年灵力建造,而这个被唐玦起名为莫渡的人…… 现在才发觉为什么感觉眼熟了,他完全是他们三人的结合体,眉眼像寂尘,身形与凌一相像,那张唇笑起来应该和唐玦差不多…… 所以这个形体完全不是魔神随手变幻,而是在他记忆里无比清晰无比重要的人,那是不是可以认为凌一既然把赤霄保存在那座怪山,那他也该知道这个人的存在,或许不是魔神预测到自己未来的死局,而是凌一! 凌一早就看到了那个未来,而这样说把他们送到红枫谷的……是若芷,能同时和魔神与始神相熟的,除了大延的鹤,还有一个人他一直忽略了,那是凤凰啊…… 对啊,怎么会一直没有把二人联系起来!所以说,若芷就是凤凰! “你们听我说!若芷就是凤凰!”寒玉大喊一声,三人不约而同全都看着他。 “你这是怎么了?” 唐玦突然不理解起来了,这怎么和两人联系起来了,而且凤凰不是师尊说的始神身边的那位吗? 师尊在自己小时候讲过凤凰和始神一起在栖凤山住过一段时间,可是她大抵也身陨在千年前的那场大战里了。 重伤回到栖凤山,师尊当时没有化形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她离开,不知去了哪里。 那这样说,始神通晓今古,他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将附在浥尘师尊身上的一块玉石捡回去还把各种术法转录到他的识海,应该是早就看到了另一个魂魄的真正身份。 那么说这个刻意困在莫渡识海里的一缕意识应该也是刻意为之,不愧是凌一,算无遗策,那过去的很多都可以想通了。 不过,小玉?小玉对啊,他怎么可能只是一条恶蛟,魔神也认识他,同样是白龙,龙尊寒玉? 对于龙尊来说伪装年纪不是难事,那骗过师尊让没有魔神记忆的师尊把他当成一只只有百年道行的恶蛟也极有可能。 “我懂了。” 炽羽和唐玦同时开口。 那最大的问题就是怎么让这缕意识回到魔神身体里,既然是因为赤霄的禁制的话,直接打破会有什么影响吗? “这个禁制可能打开?”唐玦知道只要把魔神唤醒,他们间的事可以慢慢和他讲清楚的。 “不行,魔神打下的禁制,没那么好解开,不然尊上他自己也不会被困其中那么久了。” “可不是因为师尊是一缕意识吗?现在我们这么多人,总有办法的。” “话虽这么说,可是仅仅是有这份心我们也要有这个实力啊,禁制是什么样式总要知道吧。”寒玉看眼前这个人,始神把他伪装的太好,身上连一点魔气也没有。 “看到禁制的样子是不是就可以想解咒之法了?” 唐玦上次进到识海里只有灰蒙蒙,连人也没看到。 唐玦没进过别人的识海,不知道其他人都是什么样子。 可是听书上记载,不同心境识海也会不同,眼前人既然有人情冷暖,那不可能只是灰色,他上次探灵根本连其识海上的保护也没打破,只是困在了保护层里面。 “这次肯定不能用探灵了,不过以意识想通的形式进了识海那生死可就完全被他人掌控了,谁进?” “温馨提示,那是魔神,什么也不记得的魔神,他真会把咱们杀了的,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怕。”寒玉一股脑控诉。 “我知道。”炽羽又不是没被尊上打过,那是真打啊,一脚给自己踹柱子上,五六米粗的石柱都干断了……也亏尊上给了一个媲美神的身体,不然早就连灰也不剩了…… 更不用说那个尊上一回来就被碾死的魔王熣,那叫一个惨,听他们去收尸的时候连人都成脓血糊在了地上。 “我不能去,尊上只是把我当成普通魔族,大概不会轻易让我去看禁制。” 禁制与他融为一体,肯定不知在他身上什么位置,尊上的玉体他不敢肖想……就是为了救他出来也不会给自己看的。 而且血脉压制不是白说的,他一进去真被尊上压制了,他怎么敢说。 “你知道的,不管魔神还是你师尊都不喜欢我,我进去这不是找死呢。” 寒玉也无情拒绝了,把命交给一个琢磨不透的老魔物还是算了。 “可是,上次那个地方有一层保护,我没办法进入他的识海。”唐玦看着一脸无辜对他们所聊话题毫不知情的白发青年一脸无可奈何的说。 “这个我们解决就好,再说都知道若芷是凤凰了,她会没一点办法?” “嗯,可以去寻她。” 寒玉和炽羽都支持让同样年纪又大心眼又多的人来处理这个事。 唐玦感觉手被拉住,红色的眼睛像是小兔乖顺的望着自己。 这个样子是因为没有接触过人的缘故吧,和那时他遇到困在红月之地的魔神很像,心思单纯简单,只是一件衣服,一些好意就可以轻易的让他信任跟随。 “走吧,找一下若芷前辈。” 办法肯定越多越好,也好从中找到最好最有用的一个。 第87章 坏女人的计谋 若芷就像知道了他们的想法一样,欻一下从门外进来。 “我该怎么称呼你,一个神族竟然混迹在魔界这么久。”炽羽苦笑着,要知道若芷在千年前突然出现在魔界,并且一跃成为封地地最强的魔族,成功成为一方魔王的时候他还在想这个同僚真是不一般,实力不错。 可惜自己与各个魔王都没联系,也是这些年才与她有了交集,实在是没认出。 “不好意思,我也是没办法嘛,看到未来也是很麻烦的事,随时要担心被法力反噬,只能才用这样的权宜之计。” “再说,我看到的是万世之命,魔神这样矛盾的存在是一定要被天道泯灭的。” “天道真正要的是人魔相斗,阴阳对立,寂尘一心要三界和平,可是三界要有一劫,他就不能存在。” “所以他必死。” 若芷看到莫渡,上手摸了摸他的脸,但是差点被咬,只好收手。 “始神也看到了这样的命吗?”唐玦猜测凌一做了这么多不让魔神陨灭的事,天道对他一定有所惩罚。 “这我不知道,可是缺的机缘太多了,我也参不清。”纵使是若芷也不知道二代魔神是怎么回事。 魔神既没有来找凌一也不管魔族的事,形同虚设,凌一也没有来魔族看,自己更不好去,谁知道没过多久就传来了二代魔神死于一个魔族的讯息,魔神的权柄被诸魔王瓜分,神力被夺。 根本没有给他们机会,凌一也郁闷了好久,只能再寻故友留在世间的痕迹。 好在真的让他找到了,那块玉石,凌一使凤血为引不让他化形,使他错过了大战,可这也让凌一被天道严惩,只能待在拈天之境休养。 可惜没想到,他们都做了那么多了还是免不了这样的结局,不过,命运似乎已经在改变了,她看到的未来已经在向好发展了。 “你们几个现在要干什么?”若芷只是猜到现在他们会需要自己帮助,可不知道是什么事。 “可我们把魔神意识再次带回来,不就一切白费了?” 都已经知道这是他的死劫,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留下你? 三界缺少一劫,那如果三年后拈天的事发生,不就顺应了发展,只是他们不能把三界拿来赌,更不可能对这坐视不理。 如果照若芷所说,那魔神当时对自己说的所有人会死一定会发生的,师尊就是在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更何况浥尘师尊为此闭关冲击神境。 他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前辈,可还能使用浮生遗梦珠?” 他要赌,二代魔神绝对是一个转机,在历史上的空白,如果可以那他可以借此赌一个机会,他们都活着的机会。 “当然,小仙君有什么想法?”若芷笑眯眯的,像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我想带着他回到二代魔神那个时间段。” “糖豆子,你…你想好了?是什么计划?” “抱歉,我不能说,而且这次只有我和他。” 炽羽像是在思考,这个的确是一个可能,但是现在如果在过去出了事,没有人能保的了他们。 更何况二代时期,自己还并不好相处,很有可能成为他们的阻力。 “我想试试。” “真是聪明的孩子,我和你想法一样,什么时候开始啊?我带了浮生遗梦珠哦~” 三人全都看向了若芷,凤凰是个圈,把人往死骗。 “那开始吧。” “对了,这次我可不能确定会到哪里,到什么时候。毕竟那也是我不清楚的历史。” 若芷手掌并拢,分开画圆。一个光彩绚丽的珠子凭空出现。 唐玦已经使用过一次,熟练的把手划开个口子,拉住一边咽口水的莫渡把他手也划了口子,两人血滴上去的时候灵光大显,眼前瞬间空白一片。 唐玦能感觉到手里紧紧握住那人冰凉的手,这次应该还有机会。 “吾神归来,吾神归来!” 唐玦视觉还未恢复先是听到周围的声音。 等白光慢慢散去,唐玦才看到他们两个在一个祭坛的正中央,周围洋洋洒洒围了一圈圈的魔族,都虔诚期待的看着他们两个。 “噫,奇怪?怎么有两个人?” “娘亲,有两个尊上哎,我们是有两个神吗?” “要不要通知诸位魔王啊,怎么回事?不应该啊?” 还好隐藏气息已经成了唐玦每天在做的事,他们没发现自己修士的身份。 看样子他们像是在唤醒魔神,而且把穿越而来的他们二人当成了魔神寂尘,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两个罢了。 “不对,你们看,那个才是尊上,红眼睛。” “为什么感觉不到尊上的气息啊,尊上他这是怎么了?” “那个人的剑有尊上的压制,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尊上的灵力成精了。” “不对,灵力怎么会成精……” “尊上哎,那可是尊上!” ………… 唐玦听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一时竟然自洽,还把局圆回来了,还给自己一个个合理的身份。 “都安静,不要吵到尊上。”大长老也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一时脑子也有点转不过来。 不过里面确实有一个是他们的尊上,还是先跪为敬。 大长老跪下行礼,所有围观的魔族也纷纷跪下,整个场面什么壮观。 “魔神需要休息,都退下。” “等等,大人,您是?”大长老看红眸白发的人大抵就是他要找的人,只是这个人是? 而且他们还…… 大长老目光扫视到他们两个紧紧相握的手上,唐玦不由得把手背后了一点,也亏莫渡他不会说话,还很安静。 “我是尊上的剑灵。”唐玦把莫寂尘给的重剑打开。 一时间魔神的压制覆盖了全场,一种被锁定的感觉从在场所有魔族的身上爬起来……背后一阵发毛,如芒在背。 “大人,请暂时把尊上的剑合起来吧,我等这就退下。”大长老这次才有的相信了,那种熟悉的感觉他跟随魔神多年自然比所有人都清楚。 好强的压制,这剑就像是专门为了克制他们而生的一样呢,不过他不能这么想,尊上怎么可能会这样做嘛。 还是他想太多,尊上回来是好事,应该尽快通知其他魔王来拜见。 但是尊上现在无意见他们那也只好再等等了。 唐玦看着他们乌泱泱一群人顿时安静如鸡,这次清楚师尊给的这柄剑的威力,他们都听话且安静的离开了。 “走吧,你要休息一会儿吗?” 唐玦微笑着看向莫渡,一切交给他来办,而且现在看来开头很成功。 第88章 玦渡魔界日常 唐玦安顿好了莫渡,魔神殿不是谁都可以进入,唐玦借魔神意志说魔神大人在修炼除了他以外其他人不得入内。 本来先前的魔神就不喜欢旁人打扰他的清静,这个事大家都没有起疑心,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更何况他们暂时没有要打一仗的意思,尊上他老人家休息一下也是可以的。 魔王得到消息倒是有几个来看望,不过,这些个魔王也是在初代魔神死后炽羽以魔王自居以后才慢慢称霸一方,对于魔神还是十分敬畏的。 “大人,替我向尊上问好,属下恭候多时了。”来人是个高大魁梧的魔族,不过语气谦逊文雅。 只是样貌实在粗糙,让人很难把声音和人联系一起,这是一个会割裂他人视觉听觉的人…… “知道了,还有炽羽现在如何?”要知道炽羽是如今魔界最强,有他帮忙必定事半功倍。 “您说炽羽大人,他这百年来在忘川等人,这才没来拜见,您不要怪他。” 等人?是那个叫如夏的姑娘吧,没想到炽羽竟然会对她如此深情,当时只是听子明说并没有感觉到如夏对他的重要。 但是现在看来炽羽早把她当做家人来看,是他未娶但一辈子相守的妻子…… “知道了,倒是劳你费心,尊上会知道的。”唐玦一本正经地忽悠,希望这个魔王能和他们关系好些。 “您言重了,这都是我们该做的。”横肉纵生的脸上对着唐玦含羞一笑。 唐玦回以微笑。 后面几个月慢慢一点点着手处理魔界诸事,竟然有些新晋魔王的感觉。 而且有些慕名为了唐玦这个“剑灵”而来的,有时候会和唐玦打一架然后打服了会愿意为唐玦做事。 唐玦开始不太信任这些人,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他观察手下的行踪发现魔族大部分都是很忠诚的,少数一心侍二主的唐玦也是捡不重要的交给他们处理,或者找理由让他们离开魔神殿,另寻良处。 莫渡也学会了一些简单的词汇,终于可以表达自己的想法了…… “阿糖!抱。” 白发青年赤着脚仰卧在裘皮大毯子上,对着辛苦工作一天的唐玦伸出手。 唐玦一整天都精神紧绷,身心俱疲,也是熟练的扑倒在莫渡怀里,嗅他颈部令人安心舒服的浅香。 “啪啪。” 纤细的手腕环住唐玦的背衣袖下垂到肘窝,拍拍唐玦的后背,同时也把头埋在了唐玦的怀里把柔顺的头发蹭乱。 “师尊…你什么时候回来?”唐玦长久的沉溺在这个拥抱里,声音被肉体阻挡闷闷的从莫渡颈部响起。 “我在呢。”莫渡继续把头发蹭的更乱。 “别闹了,过会儿还要我替您梳。”唐玦把他从毯子上捞起来,让他坐在自己怀里,把他背后用手把头发理顺一些。 至少不像是一个炸毛的大白狗。 “唐玦…我想出去,不要呆在这里。” 唐玦顺毛的动作一顿,但是很快又继续梳理。 自从他们来这里唐玦就把莫渡关在了魔神寝殿,里面没有侍从,只有自己每晚来陪他,可是他前面一段时间太乖了,唐玦完全没考虑到他也是一个有各种感情需求的人。 自己太忙了,一直在稳固在魔界的地位实力,而且他发现他的灵力在魔界越久竟然有魔化状况,现在的他已经可以放心使用自己的灵力了。 唐玦感觉不能一直不给那把重剑名字,好像自己不重视师尊的情意一样,他看着冰蓝的剑体和剑上血红的痕迹--冰梅。 那就像是冰面上被洒在地上的一束红梅,纯粹高洁。 有了它的帮助,掩盖自己的灵力还稍微简单了点,就是他只能用那些师尊教的和自己琢磨出的剑诀,在中宗和澜文学的不能用,怕有心人发现端倪。 不过如果后面唐玦的地位渐渐扎实,与大长老和几个魔王的关系更好了些后,大概用什么手段已经没人有权质疑了。 唐玦就在为此不断努力,那个叫熣的魔王有点难应付,也怪不得师尊回归后第一个死的就是他了。 他虽然说同意与自己结盟,但是要自己帮他到北冥秘境里得到鲲鹏的妖丹,才肯真正追随唐玦。 这哪里是易事,鲲鹏难遇,更何况是千万年的大妖,唐玦真想得到妖丹谈何容易。 就是放眼整个魔界又有谁能拿到呢…… 可是唐玦知道他必须拿到还要活着回来,这件事不仅关乎熣是否追随自己,更加重要的是众魔也会对自己更加信服,就算以后他要做什么事也更好收尾。 只是他最近就要去北冥,那师尊怎么办呢?把他留在魔界他是不放心的,大长老上次找自己旁敲侧击问自己所行之事是尊上的意思,还是他有其他心思。 唐玦就算是剑灵一定程度上通晓主人意志,可是大长老怎么可能好骗。 “您其实和炽羽大人是一样的存在吧?” 唐玦正愁不知道怎么解释,大长老一句话反而给自己提了醒,为了让他自己继续走在错误的猜测上,唐玦保持沉默。 大长老反而一脸所有的事都了然于胸的样子,竟然还支持起来唐玦了。 可是如果他不在魔界他又不能把师尊关起来,他做不到这样的事情,那如果师尊自己跑出来被魔族人发现是个假的魔神,岂不是一切功夫的白费了。 要想个办法,让师尊他有事可做,自己此行北冥自然希望越快越好。 可是什么事情呢? 唐玦突然看到莫渡写画的东西,虽然现在他还什么也不懂,但是对于画画什么的好像很感兴趣。 唐玦脑子里出现一个办法,此时莫渡好窝在温暖的怀里玩他在魔神殿里找到的几个漂亮玉石。 唐玦摆正他的身子慢慢开口说:“师尊可以给我造一个像吗?” “嗯。” 唐玦看到他乖乖的点头,低头看了看几块玉石,然后放到光下对比,将一个个摆好,似乎有几个不满意还把它放远了点。 “嗯,你看。” 骨节分明的手拉住唐玦,意思是让他自己来挑一块喜欢的玉料。 “不,我都不喜欢。” “我要师尊亲自找的,用心的那种,您还没给我过拜师礼呢。” 莫渡不知道听懂了多少,只是唐玦说完就把那些玉石全都扔到了一边。 “这些不好,我再给你找……最好的,给你。” “我自己做。” 他把摊在面前石头全都收拾起来,然后在殿上来回走动,不知在找寻什么。 唐玦不知道怎么再见一次他体内那个魔神,但是为了万无一失,他还是决定必须和他见一面。 第89章 约定 唐玦在魔界还有事没有处理妥当,再加上莫渡真的完全沉浸在找玉石和画图的世界里,他要做的还很多,找到合适的玉料,画好动作,雕刻…… 看他挑剔的样子每一项工作都要好久好久。 他至少要待到莫渡把玉石找到,而且唐玦答应了他去外面找一块玉石,自己手头还有一个与妖族少主的事要处理,要快一点了,不然回去师尊又要闹了。 “大人可是有什么高兴的事?”边上立着的随侍看唐玦笑得开心问了一嘴。 “什么?”唐玦收敛自己的脸色,自己总是在想到师尊的事就不知不觉间会笑,他自己都不知道。 “您在想尊上?” “咳咳,你怎么看出来的?”唐玦感觉他们也没见过他和师尊两人啊,怎么就猜到了是在想师尊。 “您每天都会去魔神殿,是尊上一直让您去的吧,尊上真在乎您,当年炽羽大人就没您这样的福气。” 魔界谁不知道炽羽刚被魔神造出就因为不合心意扔到了下修界历练,还没人让尊上夜夜传见的。 “虽然尊上他可能实力没有当年,可是咱们下人都猜是因为又创造您的缘故,您一定要好好对咱们尊上。” 唐玦神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真看不出,这可是他特意找的死士这样碎嘴是谁带的?还是说魔族都是这样…… 他们已经有了一套属于他们自己的故事体系……除了唐玦和莫渡本人其他魔都传疯了。 但凡唐玦去魔市看看,就能知道现在时兴的话本叫《梨花压海棠》…不知是那个奇人异士了写的 不仅生动形象,还形色具备,读者惊为天人,难以置信下更难舍弃…… “这样的话下次不要说了。”唐玦感觉耳朵到脖子都发烫起来。 “大人,我懂~” 唐玦捂住头,师尊一直呆在魔神殿他们是怎么猜的啊,就算自己暗中散布了一些关于魔神不喜欢处理魔界事务且实力落后当年的谣言,可是这偏的过于离谱了吧…… 不过,也好,这对他来说是有利的,只要他们越接受自己,自己最后能成功的概率越高。 唐玦不仅每天忙于公务,还要在魔神宫殿里找关于魔神的古籍记载。 找关于识海更加详细的记载。 “魔神者本为混沌魔物也,诞于天地之始,食肉饮血,神相面有六目,双尾,状如墨犬,可吞天地。” “魔神寂尘者,魔界诸魔之始,与三界盟,统领诸魔灭龙族,护三界,吾族无上荣耀。” “神魂不灭,万世永生。” 唐玦看着这些关于初代魔神的记载,手摸着冰凉的竹简,他看到过这些历史,远比看文字更加真切。 怪不得魔族现在对师尊完全没有怀疑,他们能感知到冰梅上的气息其实已经相信了,没有人能替代那样的感受,更不可能有人能伪造他们的尊上。 就算不知道为何尊上不出面,但是有一个玦大人和炽羽大人就可以保护魔族了。 现在他们心里更多的是对初代魔神的信赖和忠诚。 这是保护了他们几千年的尊上,不管如何他们都会信任他的。 唐玦感觉师尊在魔界其实没有他想到那么危险,可是答应了陪他出去的,唐玦说话算话,不能反悔,今天还是要把最近的公务加急处理了,有些人现在就要见…… 今晚的莫小狗抚慰了一个比前几天都要更累的糖豆子,唐玦几乎是摊成一片贴在莫渡身上。 …… “明天,不去了,睡觉。” 唐玦眼睛都睁不开,迷迷糊糊的说不行,他已经连续好久没合过眼了,白天跑魔族诸事,晚上和莫渡相处。 “我自己找,你睡。”莫渡强硬的说。 “不,答应了师尊要一起的。”唐玦闭着眼字节黏在一起,吐字不清,可这样的呓语却有种撒娇一样的感觉…… 莫渡很生气唐玦不听自己的话,用力咬在唐玦的脖子上。 痛感让唐玦一下清醒过来,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伤口被他发疯了一样吸吮,一滴血也不会浪费。 “蠢货。”身上一轻,唐玦抬头就撞入一双极冷的红眸中。 “魔神,你可以出来了?”唐玦捂住脖子笑着问他。 “吾就这一会儿,你不是想见吾吗?魔王玦~呵。”他只是平时不能出来又不是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事,更何况来猜猜这个被他叫莫渡的,到底是谁在控制,他只是自己意志最单纯的表现而已。 不过,他可不是想给唐玦做像,只是没事干罢了。 “我有个交易想和您做。” “说来听听。” …… “你确定?吾无所谓,只是你这样做是为了吾,还是你说的那个师尊?” “哈哈,您难道还不知道吗,从始至终唯有莫寂尘一人,你就是阿糖的师尊啊。” “不,吾是魔神。” “好,魔神大人,唐玦愿为您奉上我的一切。” “阿糖,对不起,咬你,对不起。” 唐玦笑了笑,遁的真快,可是这个也是他情绪的外在表现不是吗? “明天我们一起去,今晚师尊陪我休息一会儿吧。” “好。” 两人合躺在床上,莫渡本来就不困,可是唐玦睡着的太快,黑暗里,白发青年趴在床上,手指描摹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从舒展的剑眉和漂亮的眼,到挺翘的鼻峰,再到厚薄适中的唇…… 鬼使神差的青丝与雪发交织在一起,冰凉触上滚烫,一触即离,小心的试探,然后在吻在额头上,一路向下,印上一个个小心翼翼的吻,像是虔诚的信徒,他早忘了自己才是一个神。 神也有信仰的人吗?如果没有为何他心里跳的这样快,为何会莫名其妙就对这个人这样动情,唐玦,吾的例外。 第90章 配耳坠 “唔,师尊……早。”唐玦昨晚睡的太沉,今日一睁眼天已经大亮了,莫渡窝在床位背对着他不知在摸索什么东西,只有稍显凌乱的银发在光辉下闪闪发亮。 “不早…你可以继续睡。”莫渡扭头看他,收起了手里的东西。 “睡吧。”莫渡贴身过来抬手捂住唐玦的眼睛,掌心微凉。 “师尊,我已经醒了。”唐玦故意眨了眨眼,把睫毛碰到他柔软的手心。 “嗯。” 覆盖在眼皮上的手松开,光一时有点刺眼,唐玦一眨眼就有一滴泪被挤了出来。 莫渡自上而下压住唐玦,将脸贴的很近,很近,近到唐玦可以看清他的每一根睫毛,和嘴唇上的纹路…… 红眸微眯,贴脸吻在眼角,口中的软嫩卷走那滴阳光赠予的泪,不过,这并不让他满足,薄唇含住脸侧的耳垂,能清晰感觉到被压制的人身体微颤,但是却克制的一点反抗也没有…… 这更加助长了魔神欲望的上行,犬牙磨蹭着耳朵最近的,那脖子上的血管。 唐玦身体紧绷,以为下一秒他会和昨天一样咬下,喝自己的血,可惜没有,等了好久,连绷紧的身体都不自觉放松下来,什么也没有等到。 那只是一个很长时间的轻咬,就和幼犬磨牙一样,惹的人心里发痒,可偏偏不能怪罪。 “师尊……” 语气粘腻低沉,甚至感觉有些发哑,他看向白发青年,他只是专注的看着自己,然后从背后拿出一只小巧精致的耳坠。 “给我点血。” 这个玉可以随时将他们联系在一起,保佑他们不再分离。 上面已经有了自己的血,本来还想等把给唐玦的像做好了一起给的,但是他发现自己是个性急的人,他一刻也无法等待。 “给我的?”唐玦诧异的看着那个串着一个红色珠子的耳坠,上面还垂着长长的青白色流苏。 “我自己的。”他看唐玦会错了意,他是要自己可以感受到对方,而且这玉他只有一粒,比起给唐玦,他还是要留给自己更划算。 “啊,好,要多少?” 眼前人肉眼可见的失落下去,莫渡假装看不见。 “一点点。”他把耳坠放在掌心等唐玦把血滴上去。 唐玦虽然难过这个东西不是师尊给自己的礼物但是还是利索的把手咬了个口子,一滴滚圆的血珠一落在珠子上就被吸收了。 “嗯,好了。”莫渡把手掌合起来,眼看就要把耳坠收起来了…… 唐玦急忙拉住他,可怜巴巴的询问:“师尊,您现在不戴上试试吗?” “我不懂。”他只知道玉的作用,并不知道这个首饰怎么佩戴,这么小一个,放哪里都不合适。 “这个是配在耳垂上的。”唐玦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耳垂,可是上面还是湿润的,唐玦羞的又赶忙撒开手。 那里是师尊刚刚亲的地方,师尊如果戴上耳坠,那个流苏就和师尊的头发一起会扫在自己脸上…… “嗯。”莫渡把东西放到唐玦手里,把左耳露出贴到唐玦手边,引诱意味十足。 “师尊…”唐玦咽咽口水,“现在我们没有针,刺不了的。” “笨,化水为冰。”莫渡感觉他是不想给自己配合,语气不悦,鼓着脸生气。 “我忘了,一会儿会疼一下,师尊到时千万不要动,不然要扎歪了。”唐玦嘴上说着,手里冰诀催动,对灵力的精妙控制下凝结了一根冰针。 莫渡看到冰针这才高兴的把侧脸贴在唐玦手掌上,满意的蹭了蹭。 如同幼兽撒娇一样直白表达感情的动作让唐玦内心波涛汹涌,不能平静,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师尊这样可爱。 以前的师尊总是强大不苟言笑的仙君形象,虽然对师叔和他们几个会稍微好点,但是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冷着一张脸,凝结千年的冰也不过如此了。 “嗯,我开始了?”尾音轻挑的上扬,手指扶住后耳。 唐玦没得到回应,低头一看就看到人禁闭着眼,睫毛一直颤动,手指捏紧了衣摆。 他原以为魔神是不会怕痛的,当年他那样伤害自己,不顾惜自己的身体,现在连一个小针都觉得害怕了吗? “开始了?”唐玦再次说了一遍。 “真的开始了……” 说到这里唐玦已经压不住笑音,莫渡自然听到,就要回头,银针一闪,唐玦就把耳坠戴到了那个发红的耳垂上。 透亮清澈的赤色珠子借白发映衬更加耀眼夺目,就算离远些,也能一眼就看见。 “好了?”莫渡还没反应过来,伸手摸摸自己的耳朵,上面已经有了一个带着垂感的重物,有些不适应。 “别动,要扯伤耳朵的。”唐玦看着他不停用手去摸,怕他不懂事一下伤了自己,拉住他的手把他放在掌心,让他老实一点。 “怪怪的。” 剔透清澈的无辜眸子伴着无意识嘟起来嘴,语气更是低低弱弱的,唐玦愣愣的,又立马低下头,躲开了对方直接毫无掩饰的眼神。 “怪。” 唐玦不理他让他又重复一遍,还故意拉长了尾音,呆呆的歪着头,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躲自己不与自己对视。 “师尊,你别……”唐玦别开头,唯一一次放肆的捏住莫渡的脸,把他脸轻轻扭到一边。 好软,师尊的脸像是水一样,又滑又嫩弹的像是刚蒸好的水豆腐。 情不自禁间唐玦又轻捏了两下,对方脸上立刻就出现一道现眼的红痕。 “你很高兴,为什么?” “没有,弟子逾越了。”唐玦立刻收好手,老实的认错。 “摸吧。” 莫渡才不管为什么他高兴,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心里就觉得唐玦现在心情很好,那就捏吧,反正也很舒服。 “师尊要准备出去了,你不是想去找雕刻的料子吗?”唐玦立马岔开话题,尽管他心里很想和师尊再贴近一点,但是现在的师尊毕竟只是内在情感直接的表露,可是他还是克制一些吧。 “好。” 唐玦看他毫不犹豫直接起身,一点也没有眷恋的意思…… 然后两人就各自整理东西,唐玦装作若无其事靠近,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离得太近让莫渡很不耐烦,他后背总是会和唐玦的胸脯碰到一起,然后唐玦就道歉…… “你,远一点。”莫渡指指床,让他去那边玩,别打扰自己整东西。 “师尊…阿糖帮帮你整吧,你还要带什么?” “不要,安静,烦。” 唐玦只好安静的可怜巴巴的一个人坐到床脚,明明那么大一个床他偏偏缩在角落,显得很弱小可怜的样子。 第91章 心蛊 他们两个真的很奇怪,当一个靠近另一个也不会反抗,总是乖顺默默承受住对方那些突如其来或者不知何时出现的感情洪流,给予可靠的怀抱。 真的是莫寂尘需要陪伴吗? 其实唐玦知道在陪师尊的时候其实更多时候是他在索取心里所需空缺的情感,而师尊像总是知道这些一样,一个怀抱,久到唐玦忘了他在魔界,在过去,忘了他是谁,又是为了什么而来…… 只有伴随体温的梅花香,氤氲在这个密不可分的拥抱里。 那是唐玦最熟悉的味道,在他小时候,那场火灾,明明已经记不清抱住自己的是谁了,可是他记得那温柔的梅花味,那个怀抱里很安全,在这里就算是天崩地裂他也会出事。 他不明白师尊对自己是什么情感,先前的那些是不是因为他与鹤的相似才有的,可就算因为这些他也甘之如饴。 唐玦觉得自己是一个无耻的索取者,不管什么时候都心安理得的接受师尊给予的情感,哪怕明知道他是魔神还是愿意,只要那个人没变,他就想与他一起,仿佛他们相识已久,是本能的想要靠近,要与其同行。 可他没有那些记忆,只有儿时短暂的相处被他一遍遍重温回味,一遍遍想起那张脸,那个弧度极浅极温柔的笑…… 以前以为这是所有师徒间都有的感情,可是许寂和谢玉师叔不是这样的,他们相互恭敬,谢师叔对许寂也好,可不是师尊对自己这样的好,师尊自己知道他流露出的情感是不同的吗? 师尊在这方面很迟钝,甚至让唐玦也最近与莫渡相处才品味出不对来。 不会有师尊在晚上将吻一遍遍落在徒弟的肌肤上,现在唐玦想起昨晚那些被轻啄的地方也觉得又痒又烫,自己也不排斥,他们两个间不是师徒,唐玦也不认为是爱,像师尊是他的执念。 一个执念足够深甚至压过其他,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不要与他分开,去照顾他,他唯一可以倾泻感情的就是自己。 可这只是他一厢情愿,他甚至想到这个会认为自己太自大,师尊身边有那么多人,魔神时有始神凌一,现在又有几位师叔,而他只是一个只会给他带来麻烦与伤痕的倒霉徒弟…… 总是不圆满,谁布下因,是什么果? 师尊缘何对自己好,或许等他明白了这些他会更明了他们两个的感情。 …… “好了。” “换身衣服吧,这个是睡觉穿的。”唐玦看他还是一件宽松的单衣,裸露着大片的肌肤。 唐玦从来没见过他锻练,可他那些肌肉也还是很漂亮好看,不魁梧但是绝非单薄瘦弱。 长腿让他蜷起来只是很小一只,刚好可以窝在唐玦怀里,力气又大的出奇,愿意时又能将自己压制不能动弹。 脑子里不受控制的肖想师尊骨节分明的手将他推倒的画面,他真是疯了。 “嗯,换吧。” 唐玦忘了,现在莫渡什么都要自己给他做,只见他伸开双臂等着唐玦给他换合适的衣物。 “好。”唐玦脑子和身体还算可以不同步进行,有些想法一旦开始就没那么容易停下来,手上也只好服侍着他更衣…… 劲瘦有力的腰肢只要自己一握罢了,腰窝那里他碰了会很痒吧,师尊的笑声他很久没听见过,可能色迷心智,意乱情迷,唐玦看着动了手。 脑中还在犹豫,一边告诉自己这样不合规矩,一边又有声音说是师尊先错在先。 唐玦看到自己的手放到了那白皙细腻的腰上,对着那里挠了挠。 “放肆!” 莫渡一下就跳开了,可是上衣已经褪下,他却毫不避讳,站的直挺挺的指责他的恶行。 “师尊,对不起,天气热了,屋里过于闷,弟子脑子一时糊涂。”唐玦说起谎来倒是脸不红心不跳。 “哼,占便宜。” “哈哈,谁教你的?”唐玦忍俊不禁,高傲矜贵的莫寂尘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也只亏他现在只有简单的感情,不然他自己一定先羞的不行。 “占-便-宜!”白毛大犬眯起眼睛,一本正经的说。 “师尊先占徒弟便宜在先,昨晚可是你亲的我……师尊,不记得了?”唐玦脑子一热就直接说了出来。 “没睡,骗子!” “不敢骗师尊,徒弟没说自己睡着了。”唐玦也无辜起来,这件事他明显更吃亏。 被夺了初吻不说,还被自己敬爱的师尊来回亲了那么多下……他现在这样,师尊是因,这个果该师尊受着。 总不能一直让师尊这样对自己,自己却什么也不能做吧? 唐玦靠近一步,莫渡本能的让他纹丝不动,怒目瞪着唐玦。 “只许师尊欺负我吗?”唐玦借身高优势贴在他耳边轻轻问。 然后就被咬了…… 唐玦完全没意识到,只感觉一股热流顺着流淌下来。 “吾就是欺负你,你能怎样?”莫寂尘勾起唇角,呵,他想干什么干什么,别说亲,等他完全拿回神力,能自由行使意志,什么事不能干? “魔神也趁人之危吗?”唐玦看到他出来,一点也不意外,就知道到他会来。 “是吗?” 唇上突然被微凉的紧紧压住,而后无礼的剥夺了他的呼吸。 唐玦感觉到自己的舌头破了,那个吻直接热烈,可又笨拙的可爱,不自觉二人靠近,相拥,缠绵交织。 脚下失力,两人都跌倒在地,莫寂尘完全不打算停下。 “你以为吾不敢吗?还有吾虽然不记得,但是吾确定你惹的吾,吾过去未来的情感可是互通的。” “蠢货,你是吾的因,你看不清吗?” “师尊……”唐玦嘴角破了口子,又红又肿。 “呵,吾说了,叫吾寂尘。”他没有那些记忆,唐玦这样他会有自己的东西总想着别人的感觉。 “嘶……” 脖子也被咬,很痛,莫寂尘下了狠心要罚他,不会就这样简单放开。 这就是魔神的好处,如果是仙君是师尊,寂尘都只能约束在道义世俗之中,可他是魔神,他要的就是他的。 第92章 无题 唐玦怀里的腊梅簪子被莫寂尘咬着丢到一边,却不慎被花瓣划破了舌头。 “师尊!没事吧?”唐玦紧张的捧住莫寂尘的脸,左右摆弄着察看。 “嗤,你说呢,蠢。不该关心你自己吗?” “身在魔界,又与魔神共处一室……” “你的交易赌上了你的所有,如果失败你和吾都会万劫不复,哈哈哈,这就是你想要的?” 想和吾一起归于混沌? 那世界的最低层,比幽冥更深更黑暗的地方。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您其实大可不必答应我。”唐玦不动声色的将那个簪子拾起来,拇指抹去上面的晶莹与血迹,仔细扎到对方的发间。 眼神眷恋温柔的望着莫寂尘那张清绝超然的脸,此刻的他总是含着一抹不露真情的笑,好像所有的人和事与他而言都是可以拿来戏弄玩笑的。 “为何拒绝,该自认倒霉的是你,你惹了一个魔,会纠缠你到底的魔,想好你的结局,你还有机会……” “在吾还乐意送你回去之前,你还有的选。” 莫寂尘从地上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半卧的唐玦,他的一头黑色长发在刚刚纠缠时完全乱了,四下散落,鎏黑的眸子如同寒星,碎光闪闪。 他希望唐玦不要是一时兴起,他不喜欢孤独,也不喜欢言而无信或者背叛,可是让他跟着自己到那样的地方,呵,终究还是不忍。 如果他要走,他还有办法,给他送回现世,这里留下自己也足够了。 “阿糖为您换衣吧,已经不早了。” “你答应了给我雕一个像,魔神不能反悔吧?” 莫寂尘眸子闪过一丝惊讶,不过转瞬即逝,他盯着唐玦企图从中看出勉强和虚假,可惜没有。 “吾……”值得吗? 算了,这就好了,再会吧,唐玦。 “唔,嘴好痛?” “师尊,没事一会就好了。” 唐玦看他这样知道魔神又回到识海里去了,莫渡把舌头吐出来,破开的口子还在往外渗血,然后随着舌面的涎水在整个舌尖上弥漫开,最终将舌头染的绯红。 “你头发如何也乱了?还有谁动你了?” 突如其来的低沉语气,莫渡步步紧逼紧盯着那些痕迹,抬手将肌肤复原。 “你会法术?” 唐玦本来还在想他这样生气如何解释,可是他突然使出疗愈术法让唐玦立刻感到不对。 第一次与他见面,他可是装的一点也不会,甚至连攻击都是直接的牙咬脚踢…他在伪装? 小玉也说过,他的气息是被人刻意掩盖了,从来没说过他不会术法或者说实力低下,是因为自己与他这样的相处才使自己以为他弱不禁风…… “是谁?” “你自己啊,我一直和您一起。” “哼。”莫渡也知道一些自己的情况,只是他自己脑子搞不太清楚。 “你叫什么?”其实唐玦一直好奇魔神不喜欢自己叫他师尊,那为什么莫渡愿意。 “师尊啊。”不是,你自己叫的吗?连着也搞不明白了? 原来如此,他以为这是一个名字,也难怪他不生气。 他倒是好糊弄,要是魔神肯定又要发作了。 唐玦随便找了理由,找好衣服给他换上,他们耽误好久了,不过这些时间本就是他留给他们两个人的。 唐玦安排好了诸事,让诸魔不要现在来找他,不管什么事,等他回来了再说。 “走吧走吧。再迟一天全过去了。”而他们还没有出魔界。 “嗯。” 唐玦找的还是莫寂尘平常会穿的那些简单款式的衣服,不张扬惹眼。 “尊上。”两旁人朝着他们两个行礼。 “嗯。”唐玦示意他们继续忙吧,不用在意他们两个。 可他们还是直到两人离开才起身退行离开。 魔族规矩和尊卑倒是明显,因为魔神与始神的关系,魔与神族混血地位倒还高些,可惜人族恩将仇报,哪个魔与人族诞下后代那是极不受待见的,而且所有的魔都可以欺负。 也怪不得当初在陈家庄时那个魔族会被张子妙利用,他与阿姐和母亲三人本来在魔界就无法生存,下界修士又格外针对他们,他们是真正的水深火热。 可是他恨的对象错了,他恨莫寂尘,却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导致了他们的结局。 这样的世道谁对谁错本就没有定准,不过因为他是人族就要与魔为敌罢了。 “总想什么?不理我。” “噢,没什么就是想师尊未来想干什么?” “和你一起,”他顿了一会补充:“什么都行。” “为什么?” “你情我愿。” 唐玦愣住了,是啊,他在纠结什么啊,这样的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就好,更何况他们之间早就纠缠不清。 你情我愿,最简单的道理,感情说不出什么原因,可能开始都是一时心血来潮,然后误了终身去爱一个人。 “或许我喜欢你。”唐玦犹豫一会儿还是说了出来。 莫渡停下来,背对着唐玦,唐玦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他也猜不出,那会是欣喜,不以为然,还是冷漠,或者毫无波澜如同往常。 “我记住了。”红眸闪动,眉心红光一现,这一刻是记忆的永恒。 “不,我喜欢你,不管你把我当做是谁,只要我还是你…你的唯一。” 真是自大,不过他赌对了,你有自大的资本,你该庆幸魔神的感情总是继承,你的无意可能会一点点在这个孤独的人心中积攒起来,直到重过其他。 幸运的是唐玦同时也在最无助的时候遇到了那缕光。 相遇注定,踏入因缘。 第93章 我等你就是 “师尊,你说明明你什么也不懂,怎么有时候就这么聪明呢?”唐玦趁说话的时机握住莫渡的手。 总算出了魔界,倒不是不能在魔界找个玉石或者石头,只是唐玦想带他到处看看。 唐玦被无情的白了一眼。 “我很聪明,你只是不知道。”正确说没机会让大家知道他有多智慧。 “那你知道自己为什么在那座山里吗?”唐玦顺着直接问了。 “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不是坏的。”把他留在那座山里,让他与世隔绝那么久的人不是要害他。 “凌一你有印象吗?”如果真的是始神,唐玦就要想这会不会影响未来的发展了。 “不认识。” “鹤呢?” 同样是摇了摇头。 “我呢?” “?”这下他不明白了,他们不是已经认识了吗? “哈哈哈哈,开玩笑嘛,看你,那你想想起来那些事吗?”唐玦很好奇如果是他会不会想知道那些记忆。 “不要。” “都忘了,就不要了。”好的坏的,只要他还活着就还能遇到更多的事,以前的事已经过去了。 “那要是那些事很重要呢?如果不是那些你可能就不会对我这么好了。”唐玦认为就是因为情感继承才让他愿意跟着自己。 “因为你能打,我在讨好你。” “什么?” “我讨好你,你不要拿剑指我。” “哈哈哈哈哈,讨好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唐玦可不信这是魔神想说的,他肯定是疯了。 “你指我,我这里疼。”莫渡指指自己的心口。 唐玦一下止住笑。 他知道为什么会痛,因为他曾经被挚友亲手所杀,一点点失去生机,直到精血被赤霄吸食殆尽。 然后体温消失,意识消散,永远封存在归尘陵。 这是第一次,第二次,他不在,可是他知道师尊是把自己献祭给了混沌,唤醒体内原初的混沌魔力,血肉无存,瞬间被混沌带走,只剩下一架白骨。 什么也不记得也会痛,那自己为什么还期待他想起一切,遗忘那些痛苦的事不是很好吗? 只要他们有以后,有未来,有现在,不要那些回忆就好,他值得拥有快乐的记忆,不该被困在过去的牢笼。 “不会了,以后我都不会了,我也不会让别人这样对你,我会保护你,哪怕形神俱灭,永堕无间。”唐玦边说边做出发誓的手势。 “那我怎么办?” “我也要去。” “好,我们一起。就算痛,那又如何呢?” “不要,痛的话,我就不去了。” 唐玦哑声,这改变的也太快了…… “你也不能去,不然我就去吃人,把那些找过你的人都吃了。” “吃东西,我就不想你了。”莫寂尘固执的说。 “你想我?什么时候,在魔界时,我们天天见……” “可是我喜欢见到你,天天都想要见到你,一个时辰,一刻,一眼,你不在,我都觉得漫长…可是如果有其他事做,就会好些。” “这就是你为什么画画吗?” “嗯,什么都不做,他就疯了。”莫寂尘指指自己的头,那些感情太过直接,现在的他没办法克制,就算隐忍也只能到晚上唐玦睡着后,到了极限。 “所以你偷亲我。” “不要提,我以后不会了。” “为什么?”为什么就不愿意了,明明今天早上还那样热情似火。 “我要和你结为夫妻,正大光明的,不要偷偷的。” “师尊,你!寂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唐玦从未想过他会这么直接了当的说,就算这是魔神在想的事,可是他怎么会这样想…他们两个…他们两个,难道是这样的吗? 不是师徒,不是利益关系,是…是爱吗? “我们同床共枕不是吗?你不要我吗?” “你把我关起来,让我只有你一个人,你不要我?”他开始眨眼,争取让眼泪快点听话下来。 “我没有,可是你现在这样,是不是不好?” 倒显得他趁人之危了。 “我就是他,他就是我,不管什么时候,我就是我,不会变的。” “我们成亲,好不好。” “你是觉得我不记得吗?可是因缘际会是三生三世的缘分,你记得你的前世吗?我们会一辈子,两辈子,三辈子…我可以活好久,你死了,我就等你,我死了,你也要等我。” …… “找石头,你不是要找合适的吗?”唐玦被他看的浑身上下的血都翻涌起来,他与魔神会有三世情缘? 同为灵脉,难不成鹤是自己的前世? 如果有,那他们已经三生相遇。 “好。”莫渡安静下来,刚刚说的话如同幻觉。 “待你像做好了,我们就拜堂。” 莫渡眼睛睁大,不可置信的又看了一眼唐玦,然后果断答应:“好。” “你是觉得我好看,还是因为要讨好我啊?”唐玦也翻找起地上的石头,低着头朝不远处询问。 “我只有你,你也不能有别人。” “只是这样?” “我就是想。” “你活了这样久也这样世俗的想法?” “在遇到你之前,我只有水草,和石头。” 是啊,如果自己不去找他,那他可能永远在那里作为赤霄断片的载体,被掩盖踪迹,不会见到任何人,也不会有这样的情感。 “是我啊。” “是你,你闯进来了。” 在魔神寂尘最早的时候,也是一个少年,眼睛透亮乌黑,像是天上的星星,那是混沌里寂尘从来没见过的色彩,倒映着他的脸,虽然浑身血污,可是他还是靠近了。 凌一把他带过来,告诉他那是拈天之境诞生的孩子。 他痛恨那些可悲的力量,就算不死,也是被混沌不断侵蚀。 他登神后混沌魔物就被他用九冥盏封印起来,并且与凌一合力把混沌界隔绝与三界之外,避免打破三界平衡。 可是无法继续吞噬同类,那些得来的混沌之力就会侵蚀自己,让他不得安宁。 他只能离开了魔界,为了不让自己因为发狂伤害了同族。 他来到同样强大的另一个原初之神这里,他开始是冷漠的,但至少愿意让拈天之境做他的容身之所…… 他远离这位神,不想自己的丑陋被看见。 可是他总是无法压制那些,他挖出来了自己的第三眼,将那些肮脏不堪那些杀戮与贪痴妄嗔恨封存起来,企图借此减轻痛苦。 在他满脸是血,混沌侵蚀的纹路遍布肌肤的时候,那个少年出现了,在这样一个错误的时间。 他想说话让他离开,可毕竟他刚刚把第三眼剜去,竟然连一点话也说不出来。 他听见自己嗓间嘶哑的声音,就算当了神又和自己是魔物是有什么区别呢…… 那些同族并不诞生与混沌,更多的是源于两界夹隙的第三界-魔界。 可是他却成了他们的神,他们尊敬自己,也只是因为感受到了他的实力,接受了他给的强大实力和血脉,与他本人毫无关系。 “不要靠近。” 直到他被拥入怀抱,他等这个人很久了。 第94章 我知道你会回来 “你不要来,我自己找。”莫渡把靠近过来把唐玦推开。 “好,那你可以在这里等我吗?等我回来,我们会成亲的。”唐玦知道他很厉害可以保护好自己,那他就能去北冥取那鲲鹏妖丹了。 “好。”莫渡头也不抬,看见林子里的溪水,赤着脚走了进去,在里面挑挑拣拣。 “那我走了。” 唐玦没等他再问什么,一个瞬身就离开了,他怕自己沉溺在这样的日子里就不打算再回去了。 回到魔界他找到魔王熣。 “只要我拿到妖丹,你就愿意追随我,哪怕是魔神也可以与之为敌?” “我说话算话,绝不反悔。”有了鲲鹏妖丹他就可以一步神境,他才懒得与那些跟随初代魔神的老东西们为伍,等他真正坐到那个位置,就算是这个玦不也要听他差遣。 “记得你说的话。” “玦,比起炽,我更加欣赏你,我们才是一路的。” “是吗?那你等着吧。” …… 等到莫渡回头去看的时候,唐玦已经离开了,说好了陪他找,却是连这点时间也不肯给他吗? 我自己也可以找,我自己也可以做一个小屋子,我自己也可以睡觉,不需要唐玦陪着。 某人在被木刺扎破了手以后,就放弃了建一个小房子的计划,其实他也不需要一个屋子,就算当时待在水潭里他也睡着了,这次也一样……没关系……没事的…… 莫渡泡在水里,任由水流从自己身体上流过,白发顺着水流浮动,比散落的月光更美,更动人心魄。 “美人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莫渡睁眼往上看,一个羽毛如同烈焰的大鸟扇着翅膀停在他上空。 “他把我扔到外面了。”莫渡坐起来,看着眼前那只大鸟漂亮的羽毛出了神。 “真是狠心,要是妾身怎么会舍得把你这样漂亮的宝物独自丢到野外。”那鸟摇身一变化作一个红衣女子的样子。 “嗯。”她说的很对,但是莫渡还是替他解释:“但是他会回来的。” “你这个样子真的很有趣,但是,我们的计划总该对接一下了” 魔神大人,您不出来吗? 就这样不想见到妾身?” 若芷还是忍不住逗了逗他,虽然知道他不是自己可以随意现身,但是气气他还是可以的。 若芷把一个包裹拿出来,里面是一柄碧绿色的长剑,是碧落。 然后又把另一个包裹也拿出来,里面有两块红色的断剑残片,上面还有新鲜的血腥气。 借赤霄断片上的灵脉之血,若芷也是终于见到了相见的人。 “魔神大人,终于再见了。 不出意外,该是妾身最后一次见你了呢。” “你是谁,认得吾?” “您真是绝情,唐玦竟然没告诉您,看来他对你确实很好,那恶人只能妾身来当了。 妾身这次又带了浮生遗梦珠哦。” 片刻后 “呃,已经到这一步了吗?我死了几次?” “两次了哦。” “你还剩多长时间,凌一呢?” “被混沌魔物吞噬了妾身的身子,只能借残躯苟延残喘,寻一缕生机。 您知道的,在这次您死了以后,灭世将会夺取您的神力,撕裂混沌之门。 未来的大战,我们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这是妾身最后能做的了。 凌一守您与灵脉的魂魄,遭到神力反噬了。” “多谢他了。” 在他还未丧失预知权柄时,他看到了万物的淫灭,但是他看不到原因。 后来他们推算出是混沌降临,而那时他们都会败,不论是身为众神之首的始神凌一,还是作为不死不灭的魔神寂尘,那次劫难足以摧毁众生。 关键就在于掌握混沌之门的赤霄剑和有改变之能的灵脉上。 可惜他与凌一算的越多,发现他们记忆被篡改的越多,他们不被允许去改变未来的发展,他们不得不停止,把现所知的一切告诉位列法则之外的凤凰,希望可以在关键时刻逆转未来。 “不可透露,直到吾二次身死。 那会是一个转机。” “你与鹤有死劫,我会尽力保住你与鹤的魂魄。 我已将此刻录在神魂上,除非剥我神位,否则不会忘记。” “这些记忆不久都会被遗忘,唯有你要记得,若芷,辛苦你了。” “那我可以捏捏二位大人吗?”那时的凤凰还很小一只,像是一个红火火的肉丸子。 “嗯。”凌一低下头,把脸靠过去,让那只小胖鸟揉了一会儿。 “未来如果再见,你还会有机会的,吾的就算了。”寂尘别过脸,很不好意思。 在最早时候,他第一次身死,摧毁了赤霄,分为三段,由凌一和凤凰散落各处。 可惜未来没有改变。 凌一用梅花保存了灵脉,并等待时机让他再次降世。 二代魔神并不存在,那也就是说那是个例外,凤凰就明白过来,拥有逆转时空之能的她也许是将未来之人带到了过去,过去与未来相扣,未来之人书写的过去,也作用在他们的未来。 而魔神诸世情感相通倒是很好的契机。 她与凌一看到了本来二代魔神的结局死于背叛,三代来自于一个同族。 所以,如果他没有来,那么苏醒的魔神寂尘会因为与同族的矛盾而死,虽然若芷认为魔神属于是自己不想活了,但是她还是在唐玦说要用浮生遗梦珠时拿出来让他们回到过去。 如果她没猜错,唐玦是想要将魔神神格摧毁,不过他大概不会是让寂尘真的去死,他要替代魔神,那历史就再现了。 同族背叛,新神登位。 可是,这也是给了张子妙一个机会。 昆仑鹤族竟也可以推算出未来?当若芷一次次试图改变时,她发现张子妙预判了她的预判。 所以,她赌这次张子妙会趁机要成为三代魔神。 那何妨让他当,玩火终自焚。 当他决定把自己也抛弃时,他注定会输,若芷始终相信这一点,当把欲望凌驾于初心之上,终会事与愿违。 当年的鹤选择保全国人而死的时候,少年认为这是抛弃,他终是恨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和明明那样强大却姗姗来迟的始神,甚至包括那个自暴自弃的魔神。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本为了将鹤带回来,可是现在却不惜要众生归于荒芜,来杜绝所有起源。 人是恶之始,也是善之源。 他们只是要一个平常的生活就很不容易了,要他们以命相抵实在过分。 第95章 不算违约 “赤霄在你这里,那唐玦如何了?”莫寂尘从河里拿起一个东西然后收到了怀里,顺势解咒,把封存在体内的最后一片赤霄拿出来。 没想到当初费尽心思折断的赤霄,竟然会是唐玦千辛万难的找回来,再由自己亲手复原。 “重伤,不过斩杀鲲鹏应该不成问题。”若芷也是趁其不备把那个赤霄拿走,用了假的代替。 不过假的也是一个神铁打造,不到关键时刻不会被发现的。 “嗯。你帮忙了?” 鲲鹏妖丹不好取,不然熣不会这么久了都没得到,反而要靠旁人。 “没有,他自己完全能行。而且妾身估计他很快就会回来。”若芷看唐玦那样子又想是要与鲲鹏同归于尽,又要是尽量少受伤,给她看的都懵了,大概他答应了人要早点回来吧。 “好,你稍微回避一下,我来复原赤霄。” “会被反噬吗?” “这次不会,只是怕伤了你。” 若芷闻言也是听话离开,借影像等处理好了再回来。 在灵力形成的镜像里,三片赤霄的断口伸出无数红色的丝线拼命朝互相靠近,不过剑本身的样子也不甚清晰,完全像是一块肉条一样。 她看到莫寂尘的白发因灵力溢出纷飞身体四周,他一手拿着原本剑柄的地方,然后紧紧握住剑刃从起始划到末端。 血没有留下来,她甚至听到了细碎的欢愉之音,赤霄有灵,现在它喝到了血很愉悦。 赤霄在疯狂蠕动,像是深海里某种粘腻的东西。 黑色的符文也爬上白净的脸庞,莫寂尘闭上眼。 “你们并不是我的不堪。 我全盘接受,无论是怎样的自己,那些欲望本就来源于我自己。” 杀欲,爱欲,欢愉……当初舍弃,本就不该。 赤霄终于还是回归最初的样子,深红的剑身翻涌着赤黑色的的灵力。 “可以了。”莫寂尘抬眼与镜像对面的若芷对视一眼,没有她担忧的那种疯狂,只是平静的,如同一汪静水。 “如何做到的? 记得你以前还是不行的?”若芷疑惑不解,她甚至做了两手准备,随时打算帮他压制住赤霄的,没想到完全没有用到自己。 “我把那些封存起来的东西都拿回来了,不过放心,我暂时不想杀人。”莫寂尘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平静,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可他确定他把当年的那些恶性都拿回来了。 “呃,那你什么时候想?我也好提前躲一下。” “不知道,我感觉我很正常。 但是……” “但是?!什么事,妾身就知道还是不能放松警惕的!”若芷大步后退,作势防御。 “我是说现在的张子妙毕竟还隐匿在下界,我不确定他能否进到拈天之境。” “浮生遗梦不仅仅是妾身可以用,这次他也回来了。” “他怎么会不知道阿糖是鹤?” “不是谁都永远不会被岁月侵蚀。 对于他来说如果真的成了唯一神,这不过是件简单事。” “过程比结果重要。” “人不同,我们也不一定对,只是道不同罢了。 我倒感觉我们以多欺少了。” “你的意思让他把我再控制一下?” “那还是咱们以多欺少吧。 差不多了,妾身再不会去就回不去了,走了,愿您诸事顺遂。”若芷身影淡化,声音也随风而逝。 “多谢,其实你也没那么弱智。” 那我现在怎么跟阿糖交代,他回来我们还成亲呢…… 可是我怎么装作还是以前那样子啊,再说这剑…算了,扔到外面得了。 张子妙会自己捡回去的。 莫寂尘知道张子妙在找赤霄,那刚好,不过要找个人,赤霄直接出现还是不太合理。 “尊上,您回来了?”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莫寂尘身后。 “炽羽,下界人喝了孟婆汤就忘了,你又何必执着。” “我怕会忘,那些事已经淡去了,如果连我也忘了,还有谁会知道炽和如夏。” “放心吧,未来你把这事给旁人都说了连我也知道了,你们俩的故事不会消失的。” “啊?”炽羽当然不知道莫寂尘在说什么,什么叫他把这事都说出去了?怎么可能,这些他会珍藏起来……不可能到处说的。 “随便你,现在你去下界接近张子妙,不要暴露自己,他需要这个,你给他就行,多少受点伤,不要让他起疑。”莫寂尘把赤霄递给炽羽。 “遵命。”炽羽得了命令瞬间就消失在原地。 “剩下的时间,我就可以和阿糖在魔界轻松一段时间了,时机也是要等待的,急不得。”莫寂尘心里想着,手里摸出那块看似普通实际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石头来。 说实话这石头只是世间万千石头中普通的一块,但是也是独特的,不会有另一块与它相同的存在了,所以说拿这个雕刻一个小阿糖很合适。 鹤与他是独特的,阿糖也是。 在这里等,会要多久,阿糖到底受了多重的伤,若芷也没说清楚啊…… 其实不被他发现出现在北冥是可以做到的,他好担心,那不是普通的妖物,那可是鲲鹏啊,那么老大一只,阿糖那么小一个,就算他再厉害也不应该一个人去。 莫寂尘突然就想当年鹤背着他和凌一一个人去杀妖虫的事,那次他就落下隐疾,受不得湿气。 不行,他还是不放心,其实去看看没什么的,不管做师尊还是兄长自己都应该保护好他,这才是应该做的。 完全合乎情理,并且自己也会在这里等他,只要确定了他没事就行。 莫寂尘还是悄悄去了北冥,北冥宽阔无边,但是有了带着唐玦血的耳坠,他可以感知到其大概位置。 因为有大妖战斗的原因,此地的生灵的躲藏起来了,莫寂尘沿路飞速赶往鲲鹏栖息的地方。 离得近了,能感受到海水中那股浓郁的血味,这同样吸引来一批试图从中捞取好处的小妖,莫寂尘的到来让他们对着他龇牙咧嘴的恐吓。 “别碍事。”莫寂尘不想和他们浪费时间,吓走了以后,继续往里。 第96章 此言无虚 大概因为本来就是偷偷来的,莫寂尘掩盖气息,寻找他们打斗的地方。 海底寂静的让一切响声都几倍扩大,看现在样子应该是结束了不然与那样的巨兽打斗必然会有很大的响声。 那唐玦怎么没有往回走,果然是伤的太重吗,否则他一定会在结束后立刻往回赶的这一点莫寂尘相信他,除非唐玦不乐意与自己拜堂成亲…… 这是不可能的,自己哪里都好,除了年纪大了点…可能脾气也一般吧,就算是运气也不太好,老是丢一些记忆,他剩下的不都是优点吗? 虽然是魔神但是没有想着毁灭世界,没有喊打喊杀,就算曾经他说过要给修真界灭了的话,那也还没实施呢不是,所以他是个大好人! 况且,他们两个可是几世纠缠,不成婚一次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而且万一就是最后一次了呢? 莫寂尘自己说服了自己,心情都稍微好了点,只是内心还是担心唐玦现在的情况。 不知道为什么得到赤霄里恶念的莫寂尘变得格外自信开朗起来,他越想越觉得他们两个合适,甚至觉得连在现世中的浥尘也会支持他们两个…… 此刻一个芦墟大师轻轻的笑了,佛门秘宝不是给你开玩笑的,赤霄内在可是不换皮换里了。 不过也多亏了唐玦一直带着,这本来就是概率事件,好在赤霄本质上还是魔神情感的负面,如果单单是这个而非混沌侵蚀的话,要改变还是有可能的。 上次在红枫谷莫寂尘已经献祭过一次了,混沌侵蚀暂时不会那么严重。 也亏是浮生遗梦保存了那些记忆,不然莫寂尘真的会忘了一切,而现在他是最佳状态,有所有的记忆,还不会被痛苦折磨,还有可爱的阿糖一起。 可能阿糖还会把他当成莫渡对待,不过也没关系啦,在自己看来是一样的,甚至某些事上莫渡这个身份去做反而更有利。 毕竟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啊,他只是情感最单纯的表达罢了。 …… 海底的珊瑚全都被压碎,看来自己离战场的中心已经越来越近了。而且海水中的腥臭还在加重。 远远的莫寂尘看到海水在自上而下变红,抬头去看才看到是一个巨大的尸体浮在水面上。 据传: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 以前莫寂尘其实也没有概念,他只是知道有些魔物是很大的,甚至自己的本体也特别巨大的,但是当他看到那个尸身的时候莫寂才明白为什么都说鲲鹏大了…… 现在正是六月,大风方发,海运正盛,这个正是要化为鹏鸟借风而行的鲲,只听说它要往南冥,南冥与北冥又有何区别呢? 这些都不重要,这鱼都死了,唐玦哪里去了? 看海水血液扩散的程度战斗不过是结束不一会儿才是。 那唐玦一定就在附近,莫寂尘只能大概感觉到他在水底,可是具体在哪,他无法清楚知道。 海底极暗,加上鲲鹏的血,更加难以辨物。 就算莫寂尘有过在水底生活,可是现在也只能靠灵力加持来寻找,海底下有一些鱼虾蟹之类的盘踞在礁石或者巨大的贝壳上搬运着鲲鹏掉落的碎肉。 看来有必要再快一点,水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会不会把阿糖也吃了 ,那就不太好了。 尽管知道自己想的还是很难发生,可是单是出现这个想法就让莫寂尘格外担忧。 会没事的,不还有自己的吗? 可惜他在海底找遍了也未寻到半点踪迹。 在一筹莫展之际随着血水飘下来一块碎布…… 莫寂尘心里一惊,抬目向上望去。 鲲鹏巨大的尸首遮天蔽日一点光亮也没有从上撒下,莫寂尘向上游去,靠近了那血最浓之处。 鲲腹上翻,沉在水面下背脊上插着一柄冰蓝色的重剑,厚实的如同革一样的粗糙皮肤上有无数道深几米的伤痕。 致命伤来自头部,和腹部。 直觉告诉他唐玦应该就在这剑附近了,他把此剑给他就是为了可以压制魔物,同样的对于妖物他的血有威慑的作用。 巨物伤口翻开,肉色雪白,有无数小鱼在蚕食。 耳坠向一处飘起,散发出点点灵光。 莫寂尘向着牵引向头部游去,在,嘴里吗? 怪不得那些伤口那样奇怪,原来是从内部打出的。 唐玦在与鲲鹏战斗中寒梅脱手,鲲鹏奋力一甩把他从身上摔下去,然后眼前一个巨口猛然靠近,然后将自己吞入其中。 可惜它小瞧了唐玦的决心和实力,他深的莫寂尘真传,以己为引,化身为剑,借命破敌。 推测了整个经过,莫寂尘心里升腾起一股骄傲来,可是同样也很心疼,如果没有参与这些,他一直会是那个喜欢黏人又听话的孩子,而不是不得不一直经历别离与血战。一个人艰难的长大。 自己欠他一个童年,将他从山下捡回中宗,可是却只陪了他一年左右。 “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就是把你掳回魔界也不会和你分开的。”不过是魔族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因为能感受到唐玦依然活着,莫寂尘抬手削开鲲鹏的半个脑袋。 血水如同糜烂的红花在水里绽开,不断扩大,生长。 莫寂尘飞身探入其中,从血中捞起一个神志不清的人。 “师尊,是你来接我了吗?”朦胧中他看到莫寂尘随着无尽天光而来,将他从泥沼中拉出。 “我来了。”莫寂尘不想违了他的心愿,幻化外表,黑发倾泻而下,碧色划过眸子最终定格其中。 他轻笑,本来以为自己变不出这样的眼睛。 莫寂尘抱着他先离开了海里,那里太冷对重伤的身体不好。 …… “张嘴。”可是在给他吃药这里莫寂尘却犯了难,只有先吊住他这点气才好用灵力去医治,可他不擅长治愈术,效果很差。 “我不要。”唐玦别过头。 明明这么不是时候,他耍什么脾气?平时都不是这样的,莫寂尘感觉到他体温很低,已经不能再拖延了,这颗药他必须吃下去。 “阿糖听话。” “师尊你在吗?” “我在呢。”莫寂尘让他躺在自己怀里,他摸摸他的额头,擦掉上面的血污。 “听为师的话,你睁眼就能看到我,别睡。” “吃药好吗?” 莫寂尘看他眼神已经逐渐涣散了,生命力怎么会流逝的这样快?! 这出乎了他的意料,按照唐玦现在的实力已经不输当年的自己了,绝对不会因为这些伤就变成这样。 “师尊,我听话的你就走了,我不要听你的话了。” “你要我保护好中宗,我做了,可是你这样说是因为知道自己会离开吗?” “我吃了,你就又走了,是不是?” “…”他确实想过,让他没事后就回到林子里等他自己回来的 。 “不会了,这次我一直和你一起,不会走了。” “你是骗子。莫寂尘你是骗子。” 莫寂尘把药吃到自己嘴里,听到他的这句话,自嘲的笑了笑,我是骗子? 唐玦的声音消失在唇齿想贴间,这个吻很深,对莫寂尘来说微苦的药对作为一个正常人的唐玦来说太苦了。 唐玦咬了莫寂尘的舌头,排斥的想把送来苦味的坏蛋从口中赶出去。 “乖,吃下去,为师一辈子和你一起。” “死也拉着你。” 怀里的人听话起来,乖顺的与他缠绵交织在一起。 “咽下去吧,为师还能活好久呢,你死了为师就找别的徒弟了。”莫寂尘抽身出来,舌头疼的厉害,有那么苦吗? “不要,阿糖是唯一的,师尊有阿糖,阿糖是鹤,不是吗?别不要我……” 莫寂尘呆了一瞬,如果不是梅花簪子在他这里,他还以为他都知道了,可是他明明不知道那些事,为什么他还要这样说。 他要用这个来做筹码吗,他觉得只是自己还不够吗?所以想要用这个留下他。 突然很心疼,原来到了极致人是会变得,他不认为唐玦是个会愿意当旁人替代品的人,可他愿意这样说,只是为了留住自己。 “阿糖错了,阿糖做魔也好,阿糖做人也好,你爱我吧,魔神寂尘去爱我好吗?” 莫寂尘不会知道他离开的无数日夜唐玦都如何在思念中度过,他或许只是如轻鸿掠过唐玦的童年,可是无数思念早已让他在唐玦心中无可替代。 “不。” 唐玦本想伸出触摸那人脸的手戛然而止,停顿在半空中,在落下前被一个温暖的掌心握住。 “我爱你。 不是因为你是谁,我爱你,从你愿意坚定选择我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混沌魔神开始,我就知道我只会爱你。” “莫寂尘你不要骗我。” 手掌里的手随着主人意识陷入昏迷失力,莫寂尘握住他把他放到自己的脸上,轻轻吻下。 “绝无虚言。” “这次我们都要活下去。” 为什么要让世人都活着,为什么要保护这样一个世间,因为有了他们才有了万千羁绊,诞生了爱与恨,无穷无尽。 第97章 番外篇-黄粱一梦 “我回来了!”一个粗麻衣裳,皮肤被晒的十分健康的男子推开柴门。 “喝点水,温度刚好。”莫寂尘对着他笑了笑:“今日我做了面哦。” “噗!……什,什么,尘哥别开玩笑了,我与黄阿娘换了米来,今日我做焖饭给你。 你不是一直想吃吗?”唐玦擦掉因为惊讶喷出来的茶水。 “为什么?你明明能吃两碗饭的,我的面一起吃,不占肚子的。”莫寂尘绕到他身边,抬腿压在唐玦大腿上。 “别,我还未洗,一身汗,别把自己身上也弄脏了。”唐玦看他已经坐到了自己腿上。 “你明明洗了。”莫寂尘贴到唐玦耳边轻轻吹气。 “只是脸和脖子。” “我就亲那里好吗?你明明很想要。” 莫寂尘正他耳边轻笑,语气引诱又上挑,搞得唐玦浑身酥痒,不能发泄出来憋涨难受。 “我帮你,累了就吃的下饭了,不是吗?”莫寂尘捧住唐玦的脸放肆的吻下去,将人整个压在桌子上,茶杯打翻滚落,潋滟水光与人的美色映衬,水沾湿了他们两个的衣物。 “都湿了…呵,阿糖的眼睛,我总是看不腻。” 这是个流氓,边说还不够,唐玦只感觉眼皮一凉,他还伸舌头! “别,回屋去。”唐玦拉起他,那人身子完全贴在自己怀里密不可分,没骨头一样。 “不,吃饭吧。”莫寂尘起身,看着唐玦有点疑惑的脸。 “莫寂尘你戏弄我?”唐玦把要离开的莫寂尘拉回怀里,让他与自己对视。 “今日我去给花埔浇水,数那个桃花最艳,我就想起去年的桃花蜜来,做了糖葫芦,你不是爱吃吗,我拿来给你。”莫寂尘含笑看他。 “你没做面?”唐玦凑近到他颈部,闻他身上的味道,果然只有淡淡的桃花和蜜的甜。 “阿糖,我知道我不会做饭,何必浪费粮食呢,但是我熬的一手好糖不是吗?” 莫寂尘从怀里拿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糖块,自己咬住一头,吐字不清的说:“尝尝告诉我什么甜。” 唐玦听话咬住,顺带含住那个薄唇品尝其中滋味。 “甜吗?” “你比蜜好吃,该回屋了吧,我受不了了。” “你没洗澡,脏脏的。” “……”唐玦感觉他要是会什么法术就好了,直接就可以变得干干净净,而不是每次干活回来都要洗个澡才能和莫寂尘贴贴。 “别生气嘛,我们一起洗。” “好。”唐玦眼睛一下就亮了,自从他长大以来莫寂尘就不怎么和自己一起洗澡了。 他是莫寂尘捡来的孩子,莫寂尘一直在山里居住,他不记得以前的事,所以一直跟着莫寂尘生活。 可惜莫寂尘不会做饭,农活也不擅长,好在附近山林里的乡人愿意教他,从他很小就变成了莫寂尘的免费奴役。 可是这个人好漂亮,唐玦乐意给他干活。 而且他对自己很好,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生辰,可是莫寂尘却在自己被捡的第二年送了他一对木人。 “一个是你,一个是我,我们两个。” “哥,我很喜欢!”唐玦很高兴,这是他第一次得到礼物。 “还有一个礼物。” “什么?” “是我。 你不是喜欢我吗?” 那次是唐玦幼小的第一次接触这样的事,他吻了自己的额头,少年春心萌动,这个人他,他竟然把自己做了礼物? 而且,谁说自己喜欢他了……好过分。 可是他的嘴唇好软。 第1章 初遇 莫寂尘and唐玦 师徒 莫寂尘是上古的美玉,是被世人称颂的浥泽仙君,是中宗的首席大弟子,是遥不可及的高岭之花。 唐玦侯府弃子,天命灵脉,乱世祸起之人。 双生双克,缘起缘终,双向救赎。 蜀地的坼灵山有仙地名拈天之境,千年一汇灵脉,降生幼童,为九天神只给人世降下的神迹,世人曾有传闻灵脉血肉助人飞升,可肉白骨起死人。 但百年前平乐国大巫师降下预言此子为祸起。 灵脉出,人间乱。 坼灵山拈天之境每三十年一开放,与寻常秘境无异,为仙门五大门派轮番主持众道友入境历练寻觅仙缘。 上次拈天大会恰逢灵脉降生,虽然众人早有预备,可境中异象突发,凶兽暴虐横行,杀阵将一众人困住,浥泽仙君虽救下众人却重伤困在境内,中宗苦寻三日才寻到已濒死的莫寂尘,可伤重难愈,至今五年仍未苏醒。 现今 莫寂尘感觉这一觉似乎有点长,而且醒来的竟然是他而不是那个死人脸,他与莫寂尘可以说是一石同胞。 不过莫寂尘是那块美玉而自己则是附着的顽石,虽然不知道上古的始神为啥没把他俩分开,不过这几十年莫寂尘真的挺累的吃不好也睡不好,干脆就没有和那个死人脸争身体掌控权。 他又不爱吃苦,索性睡觉去了。 没想到再醒来又是这样,也不知道如今哪年哪月,还有这身体怎么折腾成这副样子了,莫寂尘不满的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估计是发生了什么事,否则那家伙怎么会进入沉睡,他可是始神认可的刻苦耐劳。 玄冰床?给石头睡那玩意,该说不愧是自己的师兄吗,怪不得冷的厉害,玉本寒凉,虽灵玉温润,但以凉攻凉还让莫寂尘一阵扶额,甚至打了几个哆嗦,他立马脚底抺油离开了此处。 想让他继续处理宗门委托,没门!留下小纸条火速开溜,到山门口了守门的大爷问:“仙君,您瞧这,嘶,好像见过。” 莫寂尘:“老先生,我就一上山看景的,可能我比较…有名,所以眼熟。” 大爷:“有名?那不应该过目不忘吗?诶!仙君?” 莫寂尘留下潇洒的背影。 感觉中宗所在的晓山变化不大,就是不知道山下的平乐国还在不在,毕竟人间最是多战乱。 莫寂尘走了好几里路,发现如今正值灾年,洪水泛滥,之后连年旱灾和蝗灾,百姓民不聊生,易子相食。 没有吃的和喝的,莫寂尘走了几里却也没有见到人烟,纵是他都感觉脚底都要烫透了,早知道应该从山上顺一些吃食的,路上的流民都在悄悄打量他,要是带些吃的还能给他们一些。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平乐国曾是强盛之国,这样的国家如今也要天灾人祸,莫寂尘感慨人是物非,天道无常。 天将黑时莫寂尘终于到了一家仙家管辖的驿站,他怕被认出来麻烦,换颜成一个小孩,坐在驿站的板凳上休息,驿站已经满了,都是无家可归的百姓,不过还有个例外。 一个衣着还算干净的稚童一下看到了他,小孩脖子上系着明晃晃的长命锁一看就不是平常人家 。 孩子跑到莫寂尘身边一双黑溜溜的凤眼看他:“哥哥是来借宿的吗?怎么不进去?里面还有地方,晓山这儿夜里可冷了。” 莫寂尘想了想点点头,又看看四周问他:“你叫什么,怎么不和家人待着?” 小孩子呆呆的想了一会,回答:“我爹娘有事不能带着我,子妙哥哥让我留在此处,这里的道士哥哥说过几天他就会回来接我了。” 虽然不了解情况,但这听起来怎么都像不要你了,不过这小孩倒是很可怜,他看起来不过四五岁,没有人庇护估计活不过这个灾年。 不过他也无暇顾及,索性打算赶快找个角落休息,最好没人打扰。 唐玦是第一次在这见到自己的同龄人,总是不想就这样离开,看他不说话就又说:“我其实住在晟王府,我爹是平乐大将军呢,那里可大了,你可以和我一起回我家看看,子妙哥哥会给咱们做饭吃,带着你的爹娘也是可以的。” 唐玦张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好像也知道这话自己哪里能打包票。而且自己不应该说这么多。 “子妙…哥哥,是谁?是你兄长吗?”莫寂尘望着对方的眼睛发问。 这小孩儿人挺好刚见面就请客啊,要是师兄们知道了就不会说他傻,这个小孩更傻,莫寂尘想到这里笑了笑。 “是阿爹找的仙君,听算命先生说我将来有仙缘,所以请他回来教我,本来今年我就可以拜师了……”唐玦说着声音和头一并低下去,露出毛毛的发顶。 “你不是说子妙和你一起的吗?你们来这里干什么?”莫寂尘感觉奇奇怪怪的,明明是王府的公子,怎么会被遗弃在这里,除非王府出事了,不过莫寂尘自己立马否决了这个想法,贵为小王爷呢,怎么会抽不出几队人马? “子妙哥哥收到父亲来信说王府有急事,就让我在这里等他回来。我们是来这里...来这里的中宗。” 唐玦感觉这个哥哥仿佛无形中可以看穿一切伪装,明明看起来就是个普通人却带着连有着高人之称的子妙哥哥也没有的那种疏离和清冷。 说到中宗莫寂尘来了精神,去那儿何事?拜师吗?中宗实力不错的几位师兄大多已有心仪的弟子了,而且这小孩儿好像和自己几个师兄弟没什么师徒缘分,估计没人收他。 更何况下次收徒大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有些倒霉。 唐玦看这个哥哥神情犹豫,自己只好安静的立在一边。 “你别去了,到中宗拜师是没有出路的。” 莫寂尘想了一会开口,自己就提个醒,可没有过多干涉啊,别真是自己哪个师兄的未来弟子,被自己一劝,搞没了。 “哥哥,你是中宗的弟子吗?”唐玦确实是去拜师的,可是自己师尊好像这些年没名气,而且还没有正式见过面。不过如果这个哥哥是中宗的,那他应该知道自己未来的师尊。 “浥泽仙君,我的师尊是莫仙尊。”唐玦扩大声音,不巧正引得两个正好出门的仙家弟子嗤嗤发笑。 路人甲:“小弟弟,你去拜那个人啊,你们下界人可能不了解,那位空有名头罢了,躺了,唔,有五六年了吧。你不行拜这位爷?你说话呀,乔哥。” 那个被推搡的人朝莫寂尘和唐玦行了一礼:“失礼了,在下上清宫乔言弘,这位是我的师弟冯涛。师弟口无遮拦得罪这位小兄弟的师尊,多有冒犯了。” 莫寂尘还有些懵,什么时候自己有个徒弟了?那个死人脸啥时候收的啊?净给自己惹事! “这位兄弟可是中宗人,怎么不进来休息?”乔言弘和冯涛可不一样,这个小孩他是知道的,晟王的公子。 可他身边这位似是实力不凡,应该使了换颜术,如果不是对方隐隐的灵力,表面上可以说毫无破绽,自己一点也看不出对方的实力,所以他比自己强的多,可能和自己兄长…不,兄长现在在修真界榜首,是翘楚,是宗门天才! 嘁,自己怎么能用一个无名弟子和他比较,真是愚蠢。 乔言弘自己否定了心里的想法再次看向两人。 莫寂尘心想好在出逃的事应该没有传开,否则自己一定会在一夜之间沦为修真界的笑柄,堂堂浥泽仙君在驿站干草堆里窝着休息,还故意变成一个小屁孩儿! “我喜欢安静,在这挺好的。唐玦是吧,你赶紧进去休息吧,说不定明天你子妙哥哥就来接你了。” 莫寂尘不置可否,把众人支走,心想世界真小,不过按理来说晓山是中宗地界,仙门驿站安排也该是中宗的人才对,怎么是上清宫?算了,五年时间了,有些变化也是正常现象。 天完全黑下来,莫寂尘找了个干净角落睡觉,不知道多久,被外界的吵闹扰醒,睁眼是冲天的火光,正在睡梦中的众人被惊醒四处奔逃,妇女悲戚的哭声,男人粗重的呼喊声,还有孩子的啼哭…火光和人影互相撕裂着,小小一方驿站此刻仿佛倒映这人间炼狱。 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莫寂尘脑海,唐玦还在驿站里吗? 莫寂尘冲出去,一个男人拦住他,“孩子,火太大了,人出不来了,别去了,快逃命吧。” “有没有见到一个戴着长命锁的小孩,就四五岁的样子?”莫寂尘因为换颜的原因比男人低很多,不过也正好让他看到男人怀里露出的银环,莫寂尘心头一紧。 “我问你那个孩子呢?”莫寂尘将银制的长命锁拉出攥在手里问他。 男人显然也被吓到,可莫寂尘故意散发的威压却让他动弹不得,甚至对于这个还没有自己高的少年产生了恐惧。 而那个小孩他见过好几次了,一直在驿站呆着,身边还没有大人,他才动了歪心思,趁乱抢走了那个银锁,这个东西如果当了就可以不愁吃好久了。 “他还在里面,我就是贪财啊,那个孩子还在里面啊。喂,孩子你别进去了……他肯定死了,那么小,火那么大,你...他是出不去的。” 男人确实只是贪财,他一直本本分分种地,如果不是天灾,他也不会无家可归,见到莫寂尘要去救人,心底的纯朴善良还是让他下意识拦着。 “你拿他东西时,为何不救他出来,难道人命还不如这块银子吗?”莫寂尘刻薄地反问让男人哑口无言,愧疚的低着头。 莫寂尘不管男人的阻拦,闪身进到摇摇欲坠的房里,快速用灵流探了整栋楼,发现了几处生机,他先设下避火咒,在一个个去确定,可都是无力逃出去的人,没有那个孩子。 莫寂尘把那几个人用法术运了出去,再次抓住男人神色有些严肃的问:“你在哪里拿到那个银锁的,说!” 男人也看到莫寂尘救出那些人知道他本领不凡,肯定不是普通人,不管是害怕还是其他原因他老实地说:“是二楼最左边的客房!” 莫寂尘跑远后男人喃喃自语:“火是那边烧起来的,我…我应该,应该…哎,是老天不让你活不是我啊,不是我啊……” 这一次进去后他直冲二楼,可楼梯已经烧塌了,幻烟已经解除,莫寂尘没有施咒就跃身上去,好在衣服上绣有灵纹,才没烧坏。 “唐玦!听到吗?唐玦!唐玦!”如果在烟火里昏迷,很有可能会死,那个孩子就…莫寂尘朝自己打了一掌保持情绪稳定,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救人。 “唐玦!”莫寂尘在火海里根本不知道哪边是左,只能在废墟里找,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火里。 “谁在哪?”莫寂尘话没说完,那人一道蛮横的灵力打过来,莫寂尘刚想躲开,但这如果打到楼体上,楼一定会彻底崩塌,莫寂尘生生用身体挡住,又打出一记束缚咒,这咒只对活物生效。 那人似乎愣了一下,但速度极快地躲开了,之后也没有恋斗,遁形离开了驿站。 确认没有那人的气息后,莫寂尘没有时间去追,只是在那人呆过的地方找寻,火燃的蹊跷,现在火势越来越大,烟已经弥漫到让莫寂尘都十分不适的地步,他必须快点找到人。 “唐,咳咳咳!”莫寂尘没有想到烟气这么强烈,自己被呛的无法开口,目之所及都是火光,那记挨下的灵流好像打断了肋骨,嘴里除却烟味全是血腥。 “那么大个人,为什么找不到!”莫寂尘莫名有些暴躁了,又用灵流去探,在一个角落找到了灵力残留的痕迹。 那个孩子是普通人,可除了那儿,已经没有地方有可能了。 好在让莫寂尘没有白费力气,在一个大水缸里找到了生死不明的唐玦,刚想施展避火咒,灵力却阻塞了,难道是刚刚那个人? “轰!”房梁砸了下来,已经没有地方躲了。 果然自己就是天生倒霉。莫寂尘有些悲凉地想着。 房梁没有砸碎缸子,一口血不受抑制地从口中涌出,好在莫寂尘命大结实,才没被砸晕。 现在要赶紧逃出去,莫寂尘没办法,只好把外衣浸透水套在昏迷不醒的小孩身上,把水缸里剩下的水全倒在自己身上,往外跑。 莫寂尘的视线里全是红色的,像是血,滚烫的血将自己包围,自己生出神志也是在滚烫的血肉里。不同的是自己现在要是停下就不是一石两命而是三命。 莫寂尘差点出言不逊,没有外衣法力的保护暗色的里衣很快被烤干,不过幸好在烧着前跑了出来。 莫寂尘出来后身边很快围过了一圈人,都是陌生面孔:“多谢仙君,救了我老娘。” “仙君显灵!多亏了仙君我才逃出来啊。”“…...”四周变得特别嘈杂。 而他们就是莫寂尘顺手救下的那些被困的人,不过他们现在吵吵闹闹让自己头愈发昏沉疼痛。 第2章 灾火 “你们别吵了,我知道了,请帮我先照看一下这个孩子。”莫寂尘现在需要赶快恢复灵力,那个神秘人还不知道那方势力,后面又会不会再回来。 “你们都别吵,仙君好像受伤了。”此语一出众人才发现,莫寂尘黑乎乎的脸上还有不少血迹,可能现在一身碳色的莫寂尘格外亲民,他的话并没有什么威力,围在身边的人还是逐渐多了起来。 不过还是有个有眼色的抱住了他怀里的唐玦,抬眼一看是那个阻拦他中年男人,男人解释:“仙君,当时我真是财迷心窍了,不过请仙君放心休息,我绝对不会再动歪心思了。” 听了这个男人的话,莫寂尘也暂且相信了他,让他一起帮忙疏散了众人。 打坐恢复一会才觉灵力的阻塞缓缓周转开来,但内伤没有灵药还是不好恢复。 呵,搞偷袭吗,也不知道那个神秘人什么来头,是不是浥尘那死人脸的仇人?毕竟自己人缘好不好心里还是有数的,可为什么不打下去呢,自己有伤修真界人尽皆知的事,趁现在自己不在中宗正是杀自己的好机会,真是个怪人,难道是唐玦的仇人?晟王府的事他不曾了解,如果不是冲自己来的,那也就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如果当时他认出自己,可能不想因为晟王府得罪中宗吧,什么官府争斗要一个这么赶尽杀绝?不会还是冲自己来的?莫寂尘短暂推理无果,只好安安静静休息。 稍微感觉好一点后,莫寂尘先施展了一个清洁术,免得灰头土脸被笑话。 “那些上清宫的人呢?”莫寂尘问。 出事了竟然一个都不在。 “仙君,那些小仙君们基本都不在这里过夜的,以往妖魔盛行时,夜里还有人驻守,可这些年......”回答的老头声音渐渐没有了。 不用猜也知道他们懒得管此处。 一个年轻却干瘦的中年男人说:“你们这些仙君是不知道啊,现在是各处越来越不把我们这些老百姓当人了,一边是天灾一边是妖魔,哪里顾得上我们这些穷鬼,我们每年都给你们这些上修界的上缴粮食,现在有难了,你们在哪?” “你可不要胡说,不是这些仙君我们早饿死了。” “你……” 众人争论不休,毕竟任谁劫后逢生都不会平静。 莫寂尘心想你们说吧,反正出了事是要找仙盟的,你们不指出问题,更没办法给你们找说法。 “你们的土地呢?”莫寂尘知道大旱,可是不会没一点地可以耕种,至少平乐园以前还算水土丰美,断然不会有这么多流民。 “仙君不知道吗?内乱了,晟王反了!不是他的话,我们怎么会无家可归,哎呀,多好的地,怎么要打仗,作孽啊。” “晟王反了,他家公子怎么在这?”莫寂尘被他们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更何况他是实实在在的石头脑袋。 “仙君有所不知,这个唐玦听说是晟王养子,一周前被丢在这,不是驻守的仙君交代,我们怎么会放过他的。”一个小眼尖头的人恶狠狠地说,好像和那个孩子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 莫寂尘瞥了他一眼,他还算知趣的闭嘴了,“幼童无罪,他没有杀人放火,和各位没有愁怨,你就是杀了这个孩子,除了平添罪孽,一切也还是原样。” “可是......”那个尖头的人似乎还是不满。 “我希望大家可以还是相互善待,否则这样的人我也没有必要救。”莫寂尘被他们没来由的仇恨搞得略微烦躁,难道没法报复晟王,就报复他的幼子吗,这算是什么道理? 这一夜没人再睡,不仅因为飞来横祸,还有再一次无地可去。莫寂尘在熄灭火灾以后仔细检查了驿站,看到火源后已有了大概的头绪。 唐玦因为在冬天里躲进水缸,虽然命是保住了,但却发了高烧,现在没有药也没粮食,自己又走不开,只好守着,给他少量的度一点灵力,唐玦虽然没有修为,但对自己的灵力却不排斥,额头的温度一点点降下去,不过还没醒。上清宫的人在清晨回来了,众人说了昨天晚上的情况后,乔言弘和冯涛找到了正给唐玦湿毛巾的莫寂尘。 两人见到那群百姓口中的仙君后都愣住了,如果他们没有记错这位就是五年前叱咤风云的中宗弟子,曾在拈天之乱救下各派受困修士自己却重伤五年未醒的莫寂尘,而且昨天好像还刚刚在心里骂过来着。 冯涛向乔言弘使了个眼色,后者很快会意。 虽然他们这些人没怎么见过,但这位浥泽仙君的样子和传闻中的样子差不多 。 昨日还有些瞧不起他的乔言弘现在感觉自己当时有点眼拙,还好当时没有出言得罪,要不两派就要平添仇恨了。 “晚辈乔言弘拜见浥泽仙君。” “什么?这个真的是莫寂尘啊?”冯涛见乔言弘都如此恭敬行礼虽然惊讶出声但立马捂住嘴 然后挠挠头歉意的说:“抱歉,仙君,我不是这个意思。晚辈冯涛拜见浥泽仙君。” 两人纷纷恭敬行了礼。 莫寂尘抬眼看看面前的人:“嗯。你们应该先说说外面的人怎么办?” 现在寒冬腊月,饿一天还好,可是他们以后呢?昨天晚上他大概了解了这五年的事,归隐的计划只好临时取消,等事态稳定稍稍了再说,还以为能够体验一下做人的快乐,而不是天天东奔西走。 “浥泽仙君,这个事我已传音给仙门了,很快就会处理。”昨天还气势汹汹的两人现在老老实实的立着,恭敬的样子就差把你做主,别管我们写脸上了。 “你们还有事吗?”莫寂尘正在调息看对方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忍不住提醒一下。 “没有,仙君。”两人连忙退出去。 “等等,帮我跟中宗说一下,就说我在此处。”莫寂尘说道。 乔言弘心想:难道莫寂尘不放心自己上清宫吗?特意让自己给中宗传音? 莫寂尘其实在想那个中宗传音的咒语怎么念来着,早说不要那么难了,有一个咒文一点印象也没有。 很快中宗的人御剑而来,一队人浩浩荡荡的从天而降。 “掌门师兄?几位长老师兄?你们怎么都来了。” 只见队伍里是自己的师兄们甚至还有他们的亲传弟子,虽然自己不告而别,但这么多人一起来,他真的有点害怕。 “师弟?”掌门江云殊先过来,自己双魄体的事只几个长辈都知道,估计是来看看是不是那个浥尘。 “是我。”莫寂尘有些无奈,自己虽然懒,但是那家伙实在太累或受重伤时可都是自己替他恢复来保命的。 “回来就行。”知情的几位长老们似乎也猜到了。 “人没事就行。”众人还是很高兴莫寂尘苏醒过来。 “你的伤怎么回事?”游雷长老谢玉最先发现莫寂尘身上的新伤,关键是脸上有几道血痕,莫寂尘脸瓷白瓷白的,那伤本不严重就是有些肿,可就是格外扎眼。 “师兄眼还是那么尖。”莫寂尘想敷衍过去。 “别贫嘴,怎么还是那个德行。”谢玉扔给莫寂尘一个小瓷瓶,“也还好是我,带了药。” “我可进步好多了,这次我没有惹事。”莫寂尘笑了笑。 几个小辈没见过这么浥泽仙君和谢玉长老这么友善的相处,感觉自己中了幻术。 浥泽仙君向来以脸臭着称,游雷长老和他不对付,现在看来应该不会是睡坏脑袋了吧。 “这么多人看也看过了,就回去吧,宗里事务繁多不宜耽搁。还有那个谢师兄你能不能留下?”莫寂尘眼神望向因为某人不告而别正黑着脸的谢玉。 谢玉面色鄙夷:“醒了就跑,现在想起来师兄了?好了,咱们都走吧,师弟看起来没事,算是我说的。”谢玉是修真界数一数二的医修没错,让他出马治疗烧伤是有点大材小用,但是…… 但看着莫寂尘不分喜怒都一毛一样的清淡脸色。 众人陷入僵局,虽然醒了是好,可是两人对峙听谁的? 中宗有个谢玉已是水深火热,现在多了个冷冰冰的莫寂尘,关键他们俩天天对着干。 “外面的人有烧伤的,我不太精通医术,上清宫你们都知道的,他们不会管的。你们也不管吗?”莫寂尘说这话语气是清冷的,几乎没有任何情绪,只要不刻意改变语调,是完全不能分辨两个魂魄的。 唯一辨别的办法就是看他的脾性。只是一个脾气好一点,时不时就悄悄回梧院睡觉一个天天黑着脸不是除魔就是钻研阵法学习法术。 通常情况下他们见到这种情况的师弟只有他受重伤不愈,几个了然的师兄彻底确定,看来那一魄伤的太深还没苏醒。 “你也不交代清楚,我们过来什么都没带,更不用说草药了。你走的匆忙,伤应该还没好透,先回中宗休息吧。”江云殊摇摇头说。 “对,你先回去吧,这里我们来处理,这么多人就是一人驼一个也够了。”飞龙长老李琅的大嗓门让莫寂尘本就有些晕的脑袋更昏沉了,而且有点耳鸣。 不愧是打架好手,估计上阵前来一嗓子,敌人要有一半吓破胆再不济就是和他一样耳鸣眼花。 莫寂尘想着回去也好,中宗人都来了,上清宫不会不了了之的,交代了打伤自己的神秘人和事情的经过后,莫寂尘想着就先回去了脑袋晕晕的感觉很不好受,自己在那里估计也帮不上忙。 他们肯定会好好照顾唐玦的,以后如果他还要拜师还是会见面的。 可惜一国命数不是自己可以改写的,纵使自己有能力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诸天神袛都看不破自己命数,自己一个小小石头就别自作主张了。 那个死人脸的魂魄现在还很虚弱,他没有他昏迷前的记忆,但是单单是那些发狂的魔兽和杀阵不会把他的魂魄伤成这样,就算自己的魂魄可以补一补,但死人脸当时应该是做了死的觉悟。 怎么这么不负责,好歹还有个自己呢。当年拈天之境都发生什么了?看来要师兄们回来要好好问问才行。 莫寂尘的住处在栖凤山,映入眼帘的是一棵参天的古梧桐树,一方小院落随意长了些花草,一个大水池四季都盛开着荷花和睡莲,但因为这些年主人不在没了灵力滋养,枯萎了好多,有些残败之意。本来住在这的小雀也不知道飞哪里了,整个院子陡增冷清。 不过倒是和主人凉薄的性子有异曲同工之妙。 褪去衣裳莫寂尘劲瘦白皙如玉的背上惨烈极了,不过他自己看不见,莫寂尘看着胸脯上巨大的淤青,严重的地方还渗出血来,那个神秘人什么来头自己练体也多年了,不比奉化寺的体修和尚但不会这么不禁打吧? 难道自己还真是太不抗打了,果然还是要多多修行啊。以后有空还是要把收藏的上古卷轴看了。不过这都是后话,现在还是要好好睡上一觉。 “嘶,背上啥时候受伤了?好疼!”莫寂尘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救唐玦时好像被房梁砸了一下。 第3章 仙盟会议 经历一个辗转反侧的难眠之夜后,正午莫寂尘才舍得爬起来,估计事情都处理好了吧,莫寂尘从尘封已久的衣柜里翻出几件合眼的衣服,死人脸喜欢深色的,柜子里跟打了墨缸一样,全是非黑即黑。 看了一会感觉自己脸都黑了,自己挑的还是好看一点的,上面绣了精致的金色花纹,估计是因为太花哨,才被主人放在最里面。 穿上后果然还是觉得不喜欢,但看看墨水染了的衣柜,也只好作罢。 自己沉睡五年,佩剑也不曾召过,现在不知道还能不能叫过来。暗暗催动内力一柄流转着青色碎光的长剑出现在手里,它似乎很高兴,剑身不住颤动回应主人的召唤。 “行了,知道你高兴。”莫寂尘摸摸冰凉的剑身,自己有点恐高所以基本上没怎么御过剑,还好中宗宗内不允许御剑飞行,要不然人尽皆知才丢人,堂堂七尺男儿一代宗师,不会御剑岂不是笑话。浥尘明明也恐高不知道他怎么忍住的,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本是一个人的也是会不一样呢。 莫寂尘还要去拜见掌门,给自己昨天晚上胡乱缠的绷带解开又包扎一下,免得出门碰见谢玉被骂,他们这些医修烦的很,但又得罪不起,不然啥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走路上倒是有几个开朗活泼的同门给自己行礼,不过莫寂尘背上有伤不想多费功夫,只好装看不见,高冷的走了。 到了掌门所在的浮云顶就看见几个小弟子进进出出很是忙碌。 “你们忙什么呢?”莫寂尘对一个正往外走的青年弟子问道。 “浥泽仙君来了,我们正要去请您,刚好您来了,真是太巧了啊,那个,掌门在里面您进去就知道了。”小弟子说完就跑了。 怎么出事了吗?自己就睡了一觉,难道自己真的是倒霉体质? 进去大殿很是气派,几根大柱子上又加了一些雕刻,就是故事有点眼熟。 好像是有关中宗历届弟子的英勇事迹,其中自然有莫寂尘的,本人来看其实还怪不好意思的,莫寂尘摸了摸鼻尖往里继续走。 “寂尘来了,我刚好要找你。”江云殊的脸色看起来还不错。 “江师兄,昨天驿站的事怎么样了?” “什么?昨天,你睡糊涂了吧,你是前两天回来的,如今是第三天了。”江云殊无奈的扶额。 “师兄是说我睡了两天?” “对啊,见你睡的香就没叫你。对了,流民安排好了,你也知道咱们晓山大,所以我们几位师兄弟在你昏迷的五年期间建了一个小镇,不过之前仙盟一直没同意使用,现在上清宫流民安顿出了事,大家就决定让人先住进晓山镇了。” “今天要开仙盟会,主要关系你,不过你要是不想参加他们也拿咱没办法。”江云殊一展扇子扇了几下。 其实睡的也没多香,腹背受“敌”,硬是侧着身子疼得迷迷糊糊才睡着了虽然也有晕过去的可能…… “估计是看看我伤好没好,恢复了几成,听说上清宫组织建了个仙门排行,他们自己当第一,管着大家,还真是有趣。”莫寂尘语气难得带上几分讥讽。 “你也知道上次拈天秘境没有找到灵脉,但天灾还是一件不少,原本中宗开门接济百姓,但还是还是不济事,仙盟成立以来,中宗当了多年盟主,这些年实力愈来愈不如上清宫和其他宗门,我也只好让贤。”江云殊扇子扇的更急了一些,本就没有热气的冬天更添几分寒意。 “这次仙盟的会议在中宗开,人估计一会就到了,你不想见,就回梧院,期间我会用传影符传给你。”江云殊知道莫寂尘喜欢清净,人一多他就不喜,何况他们来者不善。 “算了,他们既然来了中宗就是客,中宗还没有一介首席弟子不见客的道理。”莫寂尘说道。 “师兄那个孩子呢?”啊,我的小徒弟,现在应该已经安排人下山去找爹娘了吧。 “你是说晟王公子?他身上有你留的拜师信物,按理来说你醒了该收他为徒了,所以我让他住在栖凤山了,现在可能和小弟子们一起去上课了吧。你没见到他吗?倒是不巧了,这几天他们一直在栖凤山下那个练武场里练剑。” “我怎么不记得留了信物,还有!人怎么就住到栖凤山了?怎么没人通知我啊......”好像自己也没醒,没法通知,莫寂尘脸色更加不好。 “我当时已经通知三位长老了,拜师不是小事,还是要让孩子见一见宗里几位长辈。哎,你不用推脱,这两天大家都意见统一了,栖凤山冷清,你没个道侣我不管你,反正年轻,谁还没个年轻时候?”江云殊看了一眼脸色很难看的莫寂尘,好像下一秒他就要骂人。 “不过没个牵挂你总是不要命的拼,你也算是师兄几个看着长大的,上次拈天之境的事我就不该让你去。我们找了你三天,要不要是你留下的命石没碎,我们真的以为你...算了,算了,这次老实呆几天吧。”江云殊苦笑这摆摆手,到了时间就出去迎各派掌门了。 江云殊也是为了莫寂尘好,而且唐玦根骨奇佳,若能加以指导一定可以有所作为。 本来莫寂尘伤没好就够难受了,现在板板正正坐着开又臭又长的仙盟大会更是无趣,好在几个掌门都是嘘寒问暖,不管怎样他莫寂尘实力还是有的,面子上总要给个情分,更何况谁不知道莫寂尘人狠话不多,得罪他就好像活的好好的自己要去阎罗殿报道,还省了一黑一白两只小鬼来回跑。 相传有一次在奉化寺管辖的寺庙里有一个小沙弥欺压百姓刚好被莫寂尘看见,莫寂尘愣是找了他十来个寺庙,给人抓到了仙盟,还亲自掌刑,在民间也算是一则趣闻。 不过在上修界看来实在是小题大做,不过倒也让众人知道了莫寂尘有点离谱的性格。有些被他救过的百姓甚至因为他总是一身黑衣叫他“黑衣罗刹”,倒也算是个“风雅”独特的外号。 五年过去,莫仙君看起来还是那么不近人情,让人不禁退避三舍,如芒在背...众人心里暗暗想着,背后阵阵发寒。 “今年灾情已经比去年好多了,这些年下界受灾,大家都不好过,各仙门也是力不从心啦,好在浥泽仙君在这危机关头恢复,相信浥泽仙君一定会像以前一样挽救局面的!”一个人一阵溜须拍马。 会说就多说点,莫寂尘表示我还挺爱听的。 不过灵脉是真的没有吗?五年前是没有找到但是当时自己被困的早,后来呢? 自己好歹存世近千年,就是没见过,也听过。灵脉和始神一样,不同于飞升的凡人神仙,他们算是天地日月汇聚而成,往往诞生在新旧交替之际,当世间大国生机衰竭运数将近时,相传灵脉会带来强大的力量,足以支撑一个国家鼎盛的力量。 所以历朝历代更替常有灵脉参与,不过有时灵脉会是神器,有时是动物,上古就有逐鹿之说,不过很少时候也会以人降世,古时有些帝王无父无母很可能就是灵脉。 “鄙人知道这话可能不妥,但鄙人还是想问一下,当年莫仙君真的没有见到灵脉?”一个尖酸猥琐模样的老头问。 这人莫寂尘认识,五年前困在杀阵里自己救的就有他一个,要不是他们擅闯禁地,就不会触发杀阵,而他们冒死闯入的原因又格外明确--灵脉先兆。 “我没记错的话,这位是张掌门吧?当年你们找到的结果还不够明确吗?”莫寂尘没想到他们如今还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当时你把大家都送出去了,谁知道你在里面有没有私藏灵脉!”张氏门徒叫嚣道。 “胡说!我师弟受伤昏迷不醒,五年未愈,都是为了救你们,你们不知感恩就算了,却还冤枉他,你可知这在中宗是要剔除金丹的!”一向温和的江云殊怒喝,折扇拍在桌上发出巨响。 吓得那个张门徒浑身一抖躲在了自家掌门身后。 “江掌门不要生气,逆徒失言,鄙人回去一定严惩,可是大家确实都看到了灵脉先兆,表示确有灵脉降世。 而如今各处仙门都找遍了,当时莫仙君又是最后一个出来的,救命之恩虽大,但灵脉也并非小事,莫仙君也要给大家个交代才行。”张掌门的褶子脸笑着,缩水成干巴巴的菊花模样,小眼睛仿佛老鼠一样闪过一丝精光。 “你......”江云殊也是要被他气笑了,中宗要灵脉做什么?他师弟现在还重伤未愈要灵脉又做什么?他们这些人没长脑子吗? “你要什么交代?要搜查我栖凤山吗?哦,说不定你们已经趁机拜访过了,那你们要探灵吗?探探我莫寂尘的灵?”莫寂尘本来就不喜欢这种口头争斗,但平白无故的冤枉他也不会逆来顺受,而且他们也要有这个胆。 “这......”张掌门似乎真的在思考可行性。 “嗤,你还真敢?!”谢玉本来默不作声,但见这个蠢货还真敢把主意打到自家师弟身上, 十分嘲讽的嘲讽了一句。 “谢玉,我好歹也是你长辈,你区区一个司药的长老也敢不把我放在眼里!”张掌门顿悟莫寂尘和谢玉的意思,他们根本就是在戏耍我! 这个本就猥琐的张掌门顿时胡子横飞,面如猪肝。 “两位请不要吵了,晚辈乔言岚,上清宫这些年也有试着找过灵脉,毕竟如果落入妖魔手中,如此力量会成为三界危害。我家掌门相信浥泽仙君的为人,而且这些年十分担心莫仙君的伤势,得知仙君醒来的消息,特意命我带了我派的医修弟子纪冥,为浥泽仙君治疗。” “中宗有的是医修,何必要你们上清宫的人。”谢玉没好气道。 “谢玉!”江云殊一边劝住谢玉一边说:“总归要看师弟你的意思,寂尘你说呢?” “刚好我受了伤,那就麻烦了。”莫寂尘说完就行礼离开了。 本来还在因为灵脉窃窃私语的大殿,顿时鸦雀无声,莫寂尘没想到上清宫会插一脚,但也没计较,反正不管谁来了东西都不在我这儿。 张掌门也没有继续叫嚷,会议又讨论了几个有关下界的事就草草结束了。 “师弟你真要让那个纪冥给你搜身啊?”江云殊有些无可奈何,要不是这两年中宗实力不如从前,不然凭一个没什么实力的门派也敢挑衅浥泽仙君?现在上清宫的人又美名其曰让纪冥那小子去治疗,算盘珠子隔八百里都弹自己脸上了。 “不然呢?而且人家是治疗,说搜身多不好听。反正谢玉师兄也不给我看,我真是可怜现在救人的伤都没好呢。”莫寂尘语气酸酸的。 “你是活该!我家空林就没你那么多事。”谢玉举起拳头就要打莫寂尘。 “果然有了小徒弟就不要我这个小师弟了。没事,我马上也收一个就让他修医,省得给师兄您老人家添事。”莫寂尘语气幽幽的传出来。 “是那个魂还没醒吗?”谢玉说的咬牙切齿,没一个好东西! 接着莫寂尘又闲聊几句就告别了江云殊他们,打算会去准备纪冥治疗的事情。 这次回栖凤山倒是见到了那个孩子,他穿着鸦青色的弟子袍,正在认真练剑。见有人过来了,礼貌的停下行礼。 “仙君,浥泽仙君暂不见客,请改日再来吧。”唐玦也不认识这个俊美高挑,气质清冷的仙君,不知道是不是来找他未来师尊的,不过江掌门说过不要让人打扰他师尊休息,要不然师尊生气就不收自己了。 “你不认识我?”也对,当时他还晕着,自己没等他醒就走了,也难怪他不知道自己是谁。 “掌门说了浥泽仙君不见客,不管是谁!”尽管唐玦从对方的眉眼中看出一些熟悉但还是很严肃的说。 小孩虚张声势,假装厉害的样子傻傻的,不过在莫寂尘看来也很可爱。 “小仙友,那里你进去过吗?”莫寂尘心生一计 ,笑着问。 唐玦望向莫寂尘所指的梧院,那个地方就是他师尊住的院子,有个大结界,没有主人允许是进不去的。 “那里没有浥泽仙君同意是进不去的,仙君快走吧,我还要练剑呢。”唐玦感觉这个仙君一身黑衣脸色又那么冷峻,现在又问梧院的事,实在是不安好心。 “我把这柄剑压你这里,小仙友放我上去看看,你不是说进不去吗?我不去看看是不会走的,而且这不是你们中宗的地界。”莫寂尘召出了自己的剑。 唐玦虽然年幼却也知道佩剑的重要,今天是仙盟开会,来的都是贵客,面色十分为难。 眼见这个只有膝盖高的小孩像大人一样苦苦思考,莫寂尘看热闹不嫌事大,但又提醒:“这是我的本命武器,它叫碧落,你看我又不是坏人,不行小仙友和我一起去,顺便监督我,而且你真的不想看看吗?我是那个仙君的朋友,你怎么知道他不想见我,如果不让进去,咱们再下来就行了。” 看他反应是不认识碧落了,连自己师尊的佩剑的不知道,不怪自己逗他了。 莫寂尘好久没干坏事了,不免有些激动。 唐玦沉默量久,抬头看着莫寂尘开口:“你和浥泽仙君是朋友那是不是很厉害?”也很有人缘。 “一般般啦。”莫寂尘满不在乎的摆摆手。 “那就是很厉害了,阿娘说厉害的人都会假装自己不厉害,这叫谦虚。”唐玦眼睛闪闪的已经想到一个主意,所以开口说:“仙君我们可以去看看,不过你要答应帮我个忙。” 这小孩人小鬼大,我倒看看小东西打的什么主意。 莫寂尘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答应下来。 第4章 坏人 路上唐玦很安静的抱着莫寂尘的长剑,剑身比唐玦整个人还高好多好多,孩子抱的有点滑稽。 “我不会乱来,你说你叫唐玦是吧,抱不动碧落的话我可以帮你。”莫寂尘感受到碧落的不满,不过怎么感觉这剑有点想避开这小孩呢?错觉吧,碧落比自己活都久,啥诸天没见过? “小唐仙友,你还没告诉我帮什么忙呢?” 唐玦没想到这人看着冷,话却这么多,是因为脸太黑没人和他说话吗? “找人。”唐玦回答完美继承了莫寂尘的言简意赅。 “谁?” “我的朋友,晓山仙门驿站认识的,我在大家住的晓山小镇里没找到他,不过我现在不能下山寻找。” 自从知道一把火把整个驿站都烧没了以后,唐玦一直放心不下那个哥哥,虽然对方在驿站外过夜,但没有得到对方安然无恙的消息,唐玦总还是惴惴不安。 “很重要吗?听说大火把大半个驿站都烧了,你不要抱太大希望。”虽然整个都烧没了,不过别打击孩子。 “他比我大一点,好像也是中宗的弟子,麻烦仙君帮我找找,他生的很白净,和仙君一样看起来很清冷俊秀。” 此刻莫寂尘知道唐玦要找的就是自己,没想到这孩子还挺有情义,自己换颜和他不过一面之缘的交情,他却记住了。 “我们到了。”莫寂尘看着古朴的木门,不是这里仙气萦绕说农家小院都有人信。 唐玦摸上去结界荡起一圈涟漪,上面依稀可见蓝色的符文,虽然想象过自己有一天会有能进去的时候,不过现在看来不行。 唐玦朝莫寂尘摇了摇头,表情有些低落。莫寂尘刚好可以摸住他的头顶,所以拍了拍以表安慰。 看看我有多厉害,明明很想进去嘛,本来这个屏障就是防止那些狂热的挑战者和不知道为什么老是白天黑夜不睡觉来找莫寂尘探讨术法的弟子们的,不是很重要。 “唔,好像也没很厉害嘛。”莫寂尘一上手整个结界片片剥落像小星星一样把两人包围。 “你!”唐玦听一起修行的哥哥姐姐们说过,这个结界就是五大门派围攻也打不开,但这个人却轻轻松松打碎了,自己这是把什么人带上来了! 唐玦心中警铃大做,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现在自己不可能拦的住他。 “小唐仙友,不进去看看?”莫寂尘恶趣味的看着已经呆愣的唐玦小朋友。自己熟练的往卧室走去。 等到莫寂尘已经躺床上了,唐玦才跑进来,抱着碧落一脸视死如归。 “你的剑还在我手上!”虽然毁不了,但也是他唯一的筹码。 “我就这么像坏人吗?”莫寂尘伸了个懒腰,看着小孩子视死如归的架势,努力憋笑。 唐玦因为这句话陷入了犹豫,一路上好像他也不像坏人啊,但他怎么这么没有礼貌,竟然擅闯浥泽仙君的卧室,还带着他一起!师尊一定会生气不要自己的,越想越难过,唐玦鼻子一下酸了,眼眶里滚落大大的泪珠。 “哎,你哭什么?”莫寂尘赶快弹起来,动作太大,连背上伤口都牵扯开了。 “师尊肯定不要阿糖了,呜呜呜~我不要你帮忙了,你快走吧,你闯进来,江掌门不会饶了你的,呜呜呜~你走!”唐玦带着剑往莫寂尘怀里推,断断续续哭着。 “我没说不要你啊,你别哭了。”莫寂尘没想到会把孩子吓哭,赶快补救。 “我不要你,我要我的师尊,呜呜呜。阿娘让我来拜师可阿糖都搞砸了,都是阿糖的错,都搞砸了。你快走吧,我才不要你。”唐玦哭得厉害,这是哪个门派的仙君如此不知礼数。 “小唐仙...不是,我真是浥泽仙君,你不是拿着碧落吗?别哭了,我,不是,为师不逗你了,你看我和画像一样的。”莫寂尘从芥子囊里翻出一张肖像图。 “你不要逗我了,我现在不想理你。”唐玦到底还是孩子哭起来一点也不好哄。 “哎,寂尘你怎么?”江云殊站在门口看着这怪异的画面,莫寂尘拿着自己的画像半跪在一个抱着长剑的小孩身边结巴着解释自己的身份。 “师兄你来的正好,我就不该逗他,现在他一直哭。我说我是莫寂尘他不信,你来和他解释清楚。” 走近才看见那个孩子正是晟王公子,抱着的不是别的正是莫寂尘佩剑神兵碧落。 “我看梧院结界突然开了还以为出事了,没想到是你,能不能不给我惹事?”江云殊吐槽。 好在育儿经验还算丰富一会就把唐玦这个小豆丁哄好了。 “我看你就不能闲着,能不能老实一点。”江云殊也是佩服莫寂尘的整活能力,明明小时候还挺乖的,长大了怎么差别这么大? “你真的是浥泽仙君?”唐玦声音还有些抽噎。 “江掌门能骗你?”莫寂尘后背疼痛忽然传来,让他倒吸了几口凉气。 “仙君你怎么了?” “你不改口啊?”莫寂尘苦哈哈的扯嘴笑了笑。 “唐公子该叫师尊。”江云殊见唐玦还有些发愣提醒。 “师...师尊!”唐玦哭花的小脸上绽开一个阳光灿烂的笑。 “你不是要找人吗,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一个陌生人也记这么久啊。”莫寂尘笑得很浅,纵是眉眼凌厉也难掩温柔。 莫寂尘眉眼一笑并没有那么刻薄冷硬,同为风眼,莫寂尘的眼睛却上扬的恰到好处,眉毛一弯,刻薄的味道就没有了,碧色的眸子就像初春融化的池水。 那个驿站的小哥哥也有这样一双眼睛,原来如此。 唐玦抱着剑跪下行礼。莫寂尘不讲究这些赶紧把人拉起来,不过人太小,索性就抱在怀里了。 见没事,江云殊喝了一杯茶就告辞了。 “真是笨,来拜师连自己师尊用的剑叫什么都不知道吗?帮你找个人就把我买了呀?看来我就是个便宜师尊。”莫寂尘还不知道信物怎么给的,不过孩子他倒是不讨厌。 “没有,对不起。我...我......”唐玦以为师尊还在怪自己。 “没事,信物先拿出来给为师看看。”还不知道给他了什么,真是没有一点印象。 唐玦很乖的从衣服里翻出一个玉扳指,扳指太大被唐玦用绳子串了挂在脖子上贴身配带。 “......”莫寂尘你是啥都敢给啊?关乎小命的东西都敢随便交给人家了。不过按照那家伙以往行事,应该是十分要紧的人,果然这个便宜师尊自己是当定了。 玉扳指算是莫寂尘一部分本体,以前都是自己带着,不过东西小,自己猛的没发现而已。 扳指通体碧色,微凉温润,是为上上精品。 “东西你收好,以后可能用的到。”莫寂尘扶住额头,给唐玦找了两本入门功法,让他先走了。 没一会儿就到了和上清宫约定的时间,乔言岚和上清宫的几名弟子一同前来赴约,必要礼节过完后,三人到了栖凤山的一处洞府,此处隐蔽静谧灵力充沛,正是闭关修行的好去处,当然同样适合疗伤。 乔言岚开口:“莫仙君,听家弟说见过你,我本来还不信,没想到您真的醒了。” “不必客气,按我化形来算咱们三个算是同辈,大可不必把我当长辈,你们此次前来你们掌门想必也有交代,有话直说就行,只要你们俩查清楚就行。”别日后藕断丝连,自己不想和这些掰扯不清。 “况且我既然醒了,就不需要各位时不时来看望了。”莫寂尘也不知道自己不在这五年仙盟里都发生什么,但自己醒了他们就别再打扰中宗了。 “仙君误会。”乔言岚没有多做解释,跟着莫寂尘进入洞内。 纪冥本来就是奉命前来,面色并不情愿,自己虽然不了解莫寂尘这个人,但听他事迹也是胸怀天下关心百姓的人,灵脉在自己看来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事。 修为实力都是要靠自己日复一日修炼达到的,但奈何并不是谁都能如此简单的道理。 纪冥检查后有些诧异:“莫仙君近年受过什么伤吗?”面前此人虽然内力雄厚,但除却外伤,甚至魂魄都极其虚弱。五年前莫寂尘实力也是不容小觑,拈天之境里有什么竟然能直伤此人心魄? “你也是医者我相信你的人品,说实话我没有五年前杀阵之后的记忆,不过我敢肯定灵脉不在我身上。”莫寂尘知道他含蓄的想问什么。 “这不奇怪,人在重伤后丧失一部分记忆是常有的,大部分是身体极其痛苦的回忆,不过你体内确实没有灵脉存在过的气息。” 纪冥是天生空灵根,所谓空灵根不是没有灵根,相反这种人十分有修行天赋,例如纪冥自幼不仅对学习仙丹妙药格外擅长,而且还可以探查别人体内的灵力痕迹。 传言夸张到就是几年前吃一个灵丹也是能看出来的,除非东西完全融为一体,不过除了自己先天修来的灵力,外界摄入的都有痕迹和残留。 上清宫派他来就是看看灵脉有没有被莫寂尘吸收,毕竟莫寂尘是上古灵玉,和天地汇聚的灵脉算同种属性。 想要藏在体内是有可能的,但灵脉之力从古至今没有谁完全吸收,纵是天纵英才强行吸收灵脉,虽有一时增强,但很快会爆体而亡,所以只要纪冥一测便知。 “在下劝仙君一句保重身体,你现在气血有点亏空?”纪冥告诫后施法处理了一下莫寂尘身上的伤口。 “我是虚吗?” “咳咳!仙君就是贫血,注意伤口,如果引发炎症就麻烦了。”说着纪冥俊俏的小白脸一下红起来。 “没事就行。”莫寂尘直直腰,就知道自己身体倍儿棒,清心寡欲三十年怎么会虚,吓死了。 “仙君没事我们就先告退了。”乔言岚拉着纪冥跑了,没听说仙君这么豪放啊,这是能说的吗?难道是莫寂尘赶客的手段?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莫寂尘不得不承认上清宫的弟子有些还是挺厉害的,今天来的两个人应该就是上次仙门大比的榜首和这几年纪家出名的空灵根大少爷。 这种天才确实罕见,不知道唐玦天赋和他们相比如何? 对了,唐玦应该还住在栖凤山下的客房里,让他直接搬到梧院指导就省事多了,不知道他想不想他爹娘,现在下界动荡,如果晟王诚心愿意避世,估计中宗能想办法。 没有犯过罪孽,杀过无辜百姓的人,走投无路可以去中宗的晓山镇,住到晓山镇就没有贵贱之分了,每个人各凭本事谋生,不过山下的家国是非就和自己无关了。 因为没有国界的分别,所以也减少了不必要的麻烦,好多人从小灌输家国同在的思想,所以宁愿死于战火。 其实乱世国家更替犹如更衣,强如平乐国如今因为天灾人祸也支离破碎,周边小国更是苦不堪言。 对错在此刻是混淆的,礼崩乐坏。干预国家气运严重的要被天道严惩的,所以仙门大多为了自保很多不会过多干预,他们在等一个太平盛世。 第5章 最温柔的人 莫寂尘对这些家国更替见怪不怪,这种事早千年前就很常见了,不过每个人看法不同,所求不同。 出了洞府后,看到远处梧院中那棵郁郁葱葱的千年梧桐,想起在自己还是石头时,始神曾在那儿小憩,现在也算物是人非了,好在当时魔神陨落,群妖大败,现在压力才小了些。 不过唐玦那小孩该给他安排住哪?梧院虽大,但好多屋子闲置多年,要提前整理出一个。还是去问问小朋友的意见吧。 找到人时,几个小弟子正在和唐玦玩,见莫寂尘进来,吓的直挺挺行礼。 “见过浥泽仙君!”小弟子想自己最近也没犯事啊。难道是因为功课没有完成? “我们这就去修行!”几个弟子不知道怎么统一的口径,几乎异口同声,把莫寂尘吓了一跳。 “你们今日的课业不是已经结束了?没事,你们聊吧,我等着。”啊,原来中宗的弟子们也这么刻苦啊,真是不容易。莫寂尘想起当年修行都是浥尘在干的,自己也没怎么吃苦,坐享其成。 不过莫寂尘忘了一件事,自己双魄体的事只有掌门几个知道......换以往莫寂尘是断然不会和弟子们这么说话的,或者说那个死人脸不敢,自己说不好会让人讨厌的,所以他都是行动派,非必须不交流,讲究一个快准狠。 但他以为的好事无非是“帮”小弟子完成功课,无声的教他们练剑,他面相又清冷,话又少,导致好多弟子都害怕莫寂尘“照看”自己。 “仙君对不起,我们这就去后山练剑。”几个小弟子看着唐玦用口型祝他保重。 “他们真努力啊,阿糖你多学习学习。”莫寂尘看着连用好几个增速符的小弟子感慨。 唐玦虽然不知道哥哥们为什么走了,不过自己师尊竟然来找自己,还亲切的叫自己的小名,师尊会不会不讨厌自己啊,想到这儿唐玦高兴地保证说:“阿糖一定会努力修行的!” 莫寂尘看着斗志昂扬的小家伙,被可爱的不行,笑着说:“你去那里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房间,你以后也要住在栖凤山,不如就住在我那里。” “真的吗?谢谢师尊!”小孩黑琉璃似的眼睛闪闪发亮。 “选好了就告诉你几个师兄让他们帮忙收拾一下,什么时候想住就住进去。我还要找你掌门师叔就就不和你一起了。”莫寂尘通知完就去找江云殊问驿站火灾的事,按理来说应该有消息了。 “这样含糊其辞?”莫寂尘看着仙盟的判决结果问道。 “不过仙盟这次特意将此事优先处理了,以前下界的事都是各国官府衙门查的,这次牵扯太多,仙盟才同意出手。”江云殊也有些无可奈何。 仙盟的意思是整个驿站都已焚毁,虽然找到使用火符的痕迹但上面灵力附着已经散失殆尽了,想要在众多修士中找到那天晚上的纵火犯就更是海底捞针,更何况有众多江湖散修不在仙盟名册里。 如果将普通人也考虑在内,范围就不在仙盟掌握之内了,如果真的有什么预谋那就只能等他下一步行动了。 “如若那人真的再有行动仙盟估计也预测不到,不过还好这次我在,要不阿糖就完了。”莫寂尘慵懒的伸伸腰,靠在椅子上。 “你在也把自己搞的一身是伤”,江云殊想抱怨他但是看着自己小师弟难得一见的随性,总归是没有说出口。用扇子给他推了一杯热茶。 “哦,多谢师兄。”莫寂尘翘起腿慢悠悠呷几口,“师兄,茉莉花茶?这么久不见,没想到你还记得呢。”因为他从不显露爱好,都是给什么接什么,也没意见,实在不喜欢也不会拂人家面子,除了掌门师兄和谢玉基本上没人了解他。 “你总共就这几个习惯,师兄怎会不知道。对了,那一魄还好吗?你们俩魂魄相连你现在身上有伤还要养着,还受得住吗?”对江云殊来说这两魄归根结底是一样的,如今还有一魄在沉睡,他的状态很难让人放心。 “那个魂魄伤的厉害,我将养着他,却没办法唤醒。不过我既然还在师兄就不用太担心了。这种事以前不很常见吗?” “可哪次你小子一睡五年?你们一体两魄本就与常人不同,上次叫倒我用尽了药谷的灵草。”谢玉的声音传进来。 “师兄…”莫寂尘自觉理亏低声唤了一句。 “可别叫我,浥泽仙君唤我一介普通人,我可受不住。” “师兄别开玩笑了,你要是普通人天下没有天才了。” “你算天才吗?”谢玉反问。 “不算,哎呦!”话没说完谢玉朝他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 “你就是蠢,那些人对什么你态度你没看见,一群贪名逐利之徒,你也舍得拿命救?不是蠢货是什么?”谢玉想到这就气的一拍桌子。 “谢玉你要不少说两句,寂尘伤没好你要不看看?”江云殊温声劝道。 “不看!”谢玉打死不给没良心的看病。 当年莫寂尘栖凤山上化形心志尚不成熟,就是药谷的谢玉总带着莫寂尘,其实他们师兄弟五个就属莫寂尘被他们从“小”轮着带着,剩下都是师尊到处逢缘顺手收的,所以莫寂尘很受师兄几个疼,但其中数谢玉最爱骂他,而且也不管哪一魄该打就打,所以死人脸学了谢玉的臭脸,每次挨打就摆给谢玉看,但每次都是他出来哄好自家师兄,而莫寂尘也知道了谢玉他吃软不吃硬。 “唔~”莫寂尘忽然“面露难色”。 “怎么了?”谢玉上前扶住,一手把脉。 “怎么伤这么重?”谢玉脸色霎时变得很难看:“那个人有头绪吗?最好别让我逮到他…” 谢玉不由分说的施法疗愈起来,随着浅青色的灵力流转,莫寂尘脸色好了很多,悄悄对江云殊使眼色。 “啊!”头上又被狠狠敲了一下。 莫寂尘捂住头躲到江云殊后面探头探脑地样子让两人哭笑不得。 “既然仙盟不查,我自己查,师兄你给我安排两个帮手呗。” “哎,寂尘你最近还是在栖凤山养伤吧,不是刚收了小徒弟,怎么就这样走了?”江云殊呷了一口茶劝道。 “我带着他不就好了。” “你会养孩子?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更何况那又不是物件,更不是刀剑,说带走就带走啊。”江云殊十分无奈,捏了捏眉心。 “我谷里那两小子和你去。”谢玉突然发言。 “谁?许寂和白琼,真的啊?”莫寂尘没想到这么顺利,而且还得到两个的力助手。 “你呆中宗我心里堵的慌,我年纪大了也受不了你折腾,我让他俩跟着是为了省得你给那小东西养死,而且白琼下山有事你们顺路。”谢玉说着往门外走,打了手势让屋里人继续聊。 “谢玉,他...哎,算了算了,你想去就去吧。不过在待两天把伤再养养,我也好给你安排一下。”江云殊只好妥协就算拦着他也会溜走的。 “多谢师兄了,那我就先告退了。” 回到栖凤山远远就看到一群人往山上走,近了看到手里搬着铺盖家具类的。 “仙君!”众人中有人叫了一声。 众人纷纷回头看到不远处一身黑衣的莫寂尘正笑莹莹的看着他们,但这温馨的现象却让众人有些毛骨悚然。 “见过仙君!”众人放下手里东西一起行礼。 “见过师尊!”唐玦小小一个混在高高的弟子中,出声时莫寂尘才看到他。 “多谢诸位小友照顾我家阿糖,”莫寂尘上前回礼,顺手提了唐玦手里抱着的小包裹“房间选好了?” 唐玦低下头捏着衣服点点头,小脸却有些红了。 “走吧,”莫寂尘回头看看有些呆愣的弟子们说:“诸位小友,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们到了就到我院里喝口茶吧。” 众“小友”反应了一会,有人说:“见鬼了?” “幻觉吧,那谁你不是精通咒术,看看咱是不是让人下咒了?” “我觉得不是,你们说仙君会不会喜欢小孩子所以......” “所以?” “装给小唐看的?”众人反应过来觉得也挺合理,安心的继续搬东西,顺便羡慕了唐玦一下,毕竟谁见了这么小的可爱团子会狠心黑着脸凶他。 “仙君东西放好了,那我们就先走了?”一个弟子心里叫苦着几个不讲义气的推他去隔壁给莫寂尘告辞,“仙君?” “我看到了什么?!”当时莫寂尘正抱着唐玦给他剥橘子,一双骨节分明如玉琢一般的手正细细摘掉上面过厚的橘络。 “来,吃个橘子。他们人呢,不进来喝口水休息一下吗?”莫寂尘放下唐玦拍拍他,唐玦会意去一边看书了,一个刚剥好的橘子被递到那个弟子手里。 那个弟子起初一只手拿着,后来两只手捧着恭敬地说:“多谢仙君好意,他们还在隔壁等我,我们还有任务就先告辞了。” “好吧,你们也注意休息。”莫寂尘习惯性交代了一句。 “嗯嗯。”那弟子双手捧着橘子仿佛手里不是橘子是什么宝贝,就以这样一个奇怪的姿势走了。 “嗯?他们是不是不知道我的存在!”莫寂尘有些后知后觉,确实没见过人,因为自己能醒的时候都是死人脸重伤在床,不是谁都能见到的。 “这下怎么得了?”莫寂尘在房里走来走去。 唐玦已经看完了两本仙法入门,就是东西搞不懂,说的什么引气入体,周身灵力运转,单凭他自己找不到感觉,正思索,刚巧看到自己师尊在屋里垂头叹气放下书问:“师尊,你怎么了?” “阿糖,师尊看着凶吗?” 唐玦看着莫寂尘清冷凌厉的面相和一身黑衣,本来想说有点,但看到莫寂尘有些期待的眼神,低下头说:“师尊不凶,是最最温柔的人。” “真的?” 莫寂尘从来没有镜子所以摸摸自己的脸,感觉手感很好,而且自己样子是始神授与的,能差到哪里去?自己一定是又帅又温柔还很体贴……都是死人脸到处惹事搞得人缘不好了。 莫寂尘在心里给自己打上了温柔善良的标签,而且特别信以为真。 “走,去看看你选的屋子在哪里。”莫寂尘往外走,看到离自己最近的侧室正摆着统一发放的弟子铺盖。 嗯?阿糖在我隔壁啊,真好,以后有什么事敲敲墙就能知道。 “还缺什么东西告诉我,或者找你的小友们。过几天师尊带你下山去历练,所以最近我会亲自教你法术,等时机成熟了就出发。” “下山?那能不能去找娘亲和爹爹他们?” “运气好估计能遇见,看缘分。”莫寂尘说着想到要去疗愈一下自己的伤,就交代唐玦饿了,就自己下山去饭堂吃饭。 离开时好像小东西似乎有点不高兴,不过当时的莫寂尘并没有发觉,自己去隔壁打坐疗伤去了。 第6章 一起吃个饭吧 “呼。”莫寂尘恢复的同时进入灵壳里看了另一魂魄的状况,那个莫寂尘还是不能聚成人形,一小团半透明的魂体伏在古梧桐树虚像下,呼吸一样慢慢起伏。 “外面闹得天翻地覆,你倒好在这里睡觉,浥尘啊浥尘,当年拈天之境发生什么了?”莫寂尘叫着他们当初的名字,可惜的是不知道前者能否听到。 “算了,咱们小徒弟倒是乖巧可爱,也很聪明,不让人费心,就是怕以后…以后的再说吧,我就走了,不打扰你,自己好好休息。”莫寂尘分出一些魂体,那浅色的魂魄化成一只小鸟,落在浥尘身上,歪着脑袋看着莫寂尘。 但愿这样可以让他快点恢复,小鸟身体上散出点点微光滋养浥尘的魂魄,总归是聊胜于无。 莫寂尘从灵壳里出来时,外面已经是落霞满天,因为莫寂尘时隔五年重新回归梧院的缘故,鸟雀和诸仙兽也纷纷回来了,现在正悠悠鸣叫着,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这个点阿糖应该已经吃完饭了吧,话说以后带他下山是不是还要我来做饭呢,毕竟阿糖还那么小,看来有必要好好学习一下厨艺了,莫寂尘这样想着往唐玦屋子里看了一眼。 屋里唐玦正在看书,也不知道阿糖看多久了,还是应该让他休息休息。 “阿糖。”莫寂尘唤了一声。 “师尊!你好些了吗?不是说闭关什么的要好久才好呢?”唐玦跑到莫寂尘身边。 “为师没有闭关,调息一下而已,现在已经无碍了,不用担心,”莫寂尘摸摸唐玦毛绒绒的头发:“看多久了,休息一下吧,师尊带你看看梧院和栖凤山如何?” “好…”唐玦本来想说自己有点饿,但不想错过和师尊共处的机会,只好答应下来。 莫寂尘也很高兴,虽然表面还是一脸淡漠的样子,能有机会一起聊聊天,真好。想当初在灵壳里的时候,除了浥尘特意放进去的灵兽魂魄,根本没有其他生物,更不用说可以聊天的人,可能有个二十多年自己都是一个人,不,一块石,唉,可能偶尔会因为浥尘受伤太重导致不得不休眠,自己不得已和大家相处一段时日,但也不能算平常人一般相处,下界的人是怎么聊天的呢?当初始神也没有来得及教自己和他人相处,我应该严肃点吗?毕竟现在好像有点太温柔了,莫寂尘暗暗想着,脸色不自觉变得更加严肃。 唐玦:师尊是不是不太高兴? “师尊?还好吗?”唐玦有些犹豫。 “啊?为师没事。”怎么突然这么问,因为太担心我吗?真是个好孩子啊!莫寂尘嘴角不易察觉地上升一个弧度,但过于不明显了,唐玦自然也没有察觉莫寂尘此刻愉快的心境,反而更加不安。 “这座山得名源于千年前一只凤凰曾经居住的缘故,不过那位踪迹现在已不能寻到了,否则还能介绍给你认识...”莫寂尘自顾自讲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唐玦反应,用手摸摸唐玦的小脑袋:“怎么了?”难道是不感兴趣吗?现在小孩子也不知道喜欢什么样的故事呢,明天去问问掌门师兄吧,或者和阿糖一起的弟子们。 “咕噜噜~” “嗯?什么声音?”莫寂尘后知后觉,唐玦才刚刚到中宗,人生地不熟的,自己院里也没有其他弟子和他做伴,阿糖可能一直在看书。 “阿糖,你难道没有吃饭吗?” 唐玦此刻感觉委屈难过又窘迫,泪水难以抑制的从眼里滚落,却只是极力控制着小声呜咽,如果早点去吃饭就好了。 莫寂尘意识到自己太久没有和人相处了,更何况是这么小的孩子,自己辟谷很久了,忘了问他有没有吃过饭:“我不是说饿了就去山下吃饭吗?” “对不起师尊,我本来打算去的,可是我,可是...” “因为想和我一起去吗?”莫寂尘不知道自己找阿糖时,他正打算去山下吃饭,所以还以为是在等自己。 唐玦不知道此时这个有些搞笑的误会会让他以后经历什么,至少此刻是不知道的,而且莫寂尘已经拉着他往山下走了。 “天哪!你们快看,那不是浥泽仙君,他怎么来饭堂了?等等,那个是小唐!”一个弟子和同桌的几个人说着。 “呃,和浥泽仙君一起吃饭?浥泽仙君好像这么多年从来没吃过饭吧,该说小唐他倒霉还是幸运呢?你们看,我怎么感觉浥泽仙君不是很高兴呢?” “你看错了吧,仙君什么时候高兴过?” “可是,那天...”那天浥泽仙君明明和掌门他们一起时在笑,那个弟子也没有细想。 “那个虾仁和青菜豆腐还有…”我是不是要的有点少了:“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对了还有那个,都装一些。” “这位兄弟是不是太多了,吃不完可是领,啊啊啊~罚啊!仙...仙...仙君!”那个弟子本来就是低着头打饭,一抬头看见这么一个活生生的莫寂尘吓得勺子掉进汤里,溅起的汤汁又烫的他斯哈斯哈的抽气,但很快拿起勺子把莫寂尘刚刚点的几个菜装起来:“仙君,我不知道是您……”今天浥泽仙君怎么来吃饭了,他不是辟谷多年了,虽然掌门几个还保存了饮食的习惯,但是,但是怎么会是莫寂尘,要死了要死了!啊!!!弟子心里痛苦大叫。 “不好意思,应该是我吓到你了,给这个药你拿去。”他怎么这个反应啊,我很可怕吗?怎么吓成这样,不过还好菜打好了。 莫寂尘端着两个盘子,还打算试试再把剩下的三个一起拿上。 “师叔,我来吧。” “唔~你是?哦,空林啊。”对面俊俏的青年正是他师兄谢玉的得意弟子许寂:“白琼呢?” “仙君,找我吗?”低沉磁性的声音从侧面传来,来人高且俊朗,剑眉星目,从布料的紧绷可以看出来人不像看起来那样瘦弱。 三人无疑成为整个饭堂的焦点 。 “瞧瞧啊,一个是清冷的嫡仙人,一个是药谷的高岭之花,一个是护花使者...” “说什么呢,白琼哪里就成护花使者了,人家好歹是像是个大将军吧。” “好吧,好吧,一个故作清冷的超级能吃奶爸,一个将军的高岭之花,一个护花将军。” “......”众人无语,要不是他们离得够远,而且在有隔音符的隔间里,估计他们明天就可以告别中宗了。 “你说的太低俗了,我看就他们几个根本不能用词语来形容,就是可惜游雷长老了,他估计不知道宝贝弟子和白琼的关系。” “我看不一定,当初白琼带着许师兄来投靠中宗的时候,他们二人的关系游雷长老不是看到了,估计只是不想插手,毕竟许寂实力摆在那里呢,更何况还是药毒双生的天才。” “对啊,要不是白琼不愿坦白他身份的事儿,估计就进到飞龙长老的盛龙山了。” “还没解决吗?” “哪有那么容易,他的事不是能一时而就啊。” 在远处,莫寂尘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位子,由于菜真的很多,唐玦也确实吃不完,所以本着不浪费的缘故,白琼和许寂就和莫寂尘他们一起吃饭。 “师叔,我记得你已经戒掉口腹之欲了,是想?”许寂和这个师叔其实就一面之缘,毕竟自己刚刚告别凡尘,就出现拈天之乱了,之后就是莫寂尘沉睡的五年了,他们并不了解,而莫寂尘新收的小徒弟也只是听了传闻。 “虽说没错,但我确实有意尝试一下。”莫寂尘没有特别喜欢吃的东西,可能因为曾经是玉石的原因,味道什么的在他嘴里的淡淡的,所以从辟谷开始就没有再吃过饭菜,而且每天都到处捉鬼杀妖,也没有注意过饮食,有时甚至没有歇息的时间。 “嗯,那师叔可要好好尝尝,中宗的饭菜可是一等一的好吃呢。”许寂笑了笑:“小唐师弟多吃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谢谢许哥哥。”唐玦小脸红红的,把头埋低了些。 “过几天要下山的事你们知道了吗?”莫寂尘尝了一口菜放下筷子询问。 “嗯,这个空林的师尊已经告诉我们了,仙君打算什么时候去,随时告知我们就行,白琼刚好也要下山处理北边的事。” “白琼,我记得你还没有拜入中宗是吗?”莫寂尘记得这两位都是五年前刚刚进入中宗的,好像是从北国那边来的。 “嗯,还有些尘缘未了,这次刚好处理一下,怕是不能一直奉陪。”白琼夹了好几块肉到许寂碗里。 “不用。”许寂用筷子挡住还打算夹菜的另一只。 怎么感觉这两个人怪怪的,莫寂尘看着他们的小动作不能理解,但也学着给唐玦夹了几筷子菜。 这一餐结束后,四人相互告别,莫寂尘问唐玦有没有吃饱,唐玦表示特别饱,而且和自己在山下吃的味道要更好一些。 莫寂尘无声叹气,刚刚自己吃的时候明明就和有质感的水差不多,就是可能还有点咸咸的,有点可惜,下界应该有很多好吃的吧。 “喜欢就好,不过不要挑食。”莫寂尘想到有些弟子们刚刚辟谷时吃的辟谷丹,好像不怎么好吃。 “嗯嗯,阿糖知道啦,师尊当时你说的凤凰是真的存在的吗?”到底还是小孩子唐玦很快忘记那些不愉快,高兴地去拉住莫寂尘的手,师尊的手是凉凉的,不过很大,自己只能握住两个指头,自己师尊发现后,现是一愣,不过很快就握住了自己的手,师尊大大的手可以完全把小手包裹在里面。 “嗯。”小孩的手很热,特别温暖,而且还像棉花一下软软糯糯的,好像一使劲就回化掉,莫寂尘没想到会被抓住,不过却不想挥开对方,而是小心的握住了。 “那也有神吗?师尊你是不是神啊?”唐玦好像对这个特别感兴趣。 “嗯,有的,不过为师现在还不到那个境界。自那以后神明几乎没有神明了,唉。”莫寂尘无意识的叹了口气。 “师尊,发生什么了吗?”唐玦感觉师尊变得有些低落,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但是气氛不知道为什么就变得低沉起来了。 “阿糖想知道吗?那我们就先回梧院吧,嗯,这可能是个有些长的故事了。” 第7章 中宗狠人 莫寂尘回忆起以前的事,那大概有个一千年吧,毕竟在变成人之前,自己对时间是没有概念的。 那时候莫寂尘不过还是一块荒郊野岭的石头,一次始神恰巧路过时发现此石似有灵智,而且是一种很少见的玉石,所以带回了暂时居住的一座仙山,就是现在的栖凤山,栖凤山是晓山群里的一座,始神将莫寂尘带回去后,不知道过了多久,莫寂尘渐渐能完全感受到外界的声色,也彻底开了灵智,因为自己双魂的原因,始神格外关照他,并给他们取名浥尘和寂尘,死人脸的名字叫做浥尘,记得始神说出自一首诗“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莫寂尘想问为什么不叫浥轻尘,后来感觉可能是因为要两个魂差不多吧,并且大概只是为了区分,他们通感通忆,只是性格有些不同罢了。 始神将他带在身边,偶尔也会将一些上古卷轴录入莫寂尘的识海里,久而久之这块玉石就有了很高的修为,但却一直不能化做人形,始神也并不着急,可从众神的交谈里,莫寂尘隐约感觉到三界间的关系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阶段,魔神已经打算取代神所在仙界的地位,现在两界频频发生战争,人族所在的下界也不能幸免,尽管始神尽力把战场远离下界,但大战余波带来的影响依旧不是区区人类之躯可以承受的。 史无前例的虫灾,连年旱涝,异象频生,妖兽暴走……就是所有修真界的门派联合起来也无法应对。 那天始神又来到栖凤山,他带来了很多卷轴,还有一颗树种,说是上任魔神赠予的,只是一直没有播种。 始神还是很平静,他的脸上似乎从来没有别的表情,永远是平淡的偶尔透露出一点悲悯,那是大概是神对世人的怜悯。 那次以后和始神一起离开的还有一直在附近盘旋的凤凰,山上只留下了莫寂尘,那时候莫寂尘不太理解相聚分离这些人的情愫,只知道日子过的特别无聊,把始神留下的书看到第七遍的时候,凤凰回来了,不过奄奄一息,曾经光鲜亮丽如火一般的翎羽,变得黯淡无光,滚烫的发着红色火光的血液近乎染红了整个栖凤山,莫寂尘知道凤凰非梧桐不栖,但这次,它狼狈的伏在地上,任由灰尘沾染。 凤凰没有久留,它朝着莫寂尘望了一眼,朝着猩红的天长长嘶鸣一声,扇动翅膀艰难的离开了。它的去向和生死莫寂尘都不知。 那纯粹的凤凰血是至圣的灵物,莫寂尘借由这遍山的血化了形,样貌就按照始神曾经画的一幅画像。 莫寂尘变成人的第一件事是种下了种子,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开始还很饱满的种子变得干瘪,莫寂尘想让他们回来,那些老的少的,山羊胡的,持着长剑的,那些神都没有回来,莫寂尘一心想把把种子救活了,好像这样一切就可以恢复原样,始神还可以拿着星河一般的长卷在自己身边阅读。 “一切会好的。”莫寂尘告诉自己,他日日夜夜用自己最纯粹的灵力浇灌,用血肉当养料。所幸这颗种子比别的任何仙木仙草长的都更快更好,但无论等多久多久都没有人回来,无论莫寂尘怎样日复一日的耗费精力,最后还是连期待也随岁月落空了。 “死了就是死了。”莫寂尘用掉最后能拿出来的一缕灵力,注入梧桐树的一霎,莫寂尘也终于无法维持人形,变成石头,这是他陷入沉睡前明白的最后一件事。 回忆过后的莫寂尘不打算讲出来,所以粗略的说:“始神身边有一只凤凰,那算我的旧识,还带领了仙界众神,千年前大战时,众神大多陨落,我在栖凤山见过那凤凰最后一面,大概就是这个位置。”莫寂尘指了指面前的古梧桐树。 果然还是不太想把这种事讲出来,莫寂尘又简略的说了一下当年魔神大战的经过经过。 “据我所知,下界市面上也有很多魔神大战更细节精彩的的故事,所以这个我便不细说了。”莫寂尘望着那棵梧桐与比千年前相比更加的郁郁葱葱,上有许多鸟雀,歪着脑袋好像听故事的样子。 “凤凰还会回来吗?”唐玦看着巨大的梧桐树,想象着一只羽毛如燃烧火焰般大鸟栖息在这里,会是怎样的奇景。 “我不知。”莫寂尘苦涩的笑了笑伸手摸摸唐玦的头,感觉心情似乎好了一点,又捏捏唐玦软软的脸,就像是元宵一样,但粉粉糯糯。 “唔唔,呃唔,那个,师尊会长不高的,请不要摸阿糖了。”唐玦想要挣脱但莫寂尘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现在这样不好吗?”莫寂尘看着到膝盖处的小团子,突然很好奇这个小东西为什么想要长高高的。 “现在很好,但,但是现在的师尊就很高啊,阿糖想和师尊一样高,为来保护师尊,把坏蛋打跑。” “是吗?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吗,为师知道了,可是现在小小的也能很厉害,只要你接下来好好修行。”莫寂尘一笑好像春水初融,眼底也荡开喜悦,一扫之前生人勿扰的样子。 “阿糖知道啦,一定要成为和师尊一样厉害的人。” “笨,怎么能和师尊一样,要比师尊更好才行。”莫寂尘戳戳唐玦的小脑袋,“这样就算未来有为师做不到的事,也不用担心保护不了你了,你到时候也要好好保护中宗的大家。” “好!” 莫寂尘又考了唐玦一些入门功法,阿糖确实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仅仅五岁已经比绝大多数入门弟子强了,未来超过他不是没有可能。 天光大亮,莫寂尘才悠悠转醒,伸伸懒腰,打算再卧一会会,但听见院里簌簌破空的声响。 “师尊,早!”唐玦见来人收了手里的小木剑。 “嗯。”真用功啊:“以前学过,是哪家剑术?”莫寂尘一时没有看出来。 “师尊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子妙哥哥吗,是他教我的,不过没有告诉我是哪门哪派,子妙哥哥也没有门派是爹爹寻来的江湖散修。” “嗯,自创的吗,有趣,阿糖你再舞一次给为师看看,好吗?” “没问题!”唐玦很高兴地拱手行礼,然后行云流水的又舞了一次。 “很漂亮,但过于冒进了些,实战里怕是不能做到攻防兼备,对方会有可乘之机。”这看起来不像是可以应用在现实里的,有好多漏洞,但如果再有一人…对了!这是双人剑术,但怎么会教这个,应该是无意的吧。 “今天为师教你的是舒云剑诀,这个相对简单,但是却很实用,一放一收,如风卷云起,收合间都可一人应对。” 莫寂尘唤来碧落,碧落剑身纤细修长,映射出碧玉般的光辉,莫寂尘舞起来像是一抹玉带。 “看清楚了吗?”莫寂尘看小团子样子格外认真,自己展示完半天也没有反应。 “师尊,有点太快了,我还没看清楚了呢可不可以慢慢教。”唐玦黑闪闪的大眼睛无辜的望着莫寂尘。 “果然还是不能吗?嗯,这次我一招一式分开来,你和我一起试试。”莫寂尘当年和自己师尊(上任中宗掌门)学的时候只看了一遍,大概因为曾经当石头时看过很多剑诀的原因。 “出剑要快,收!剑身平转,然后向后调……” “旋剑是因为你孤身一人,要将身后的敌人逼退,这样下一步的前刺,就不会有后顾之忧,前提是你出剑要足够快,像这样…”莫寂尘仔细教了一遍。 “师尊我会是一个人吗?” “不会,我会和你在一起,这个只是为了自保。”莫寂尘想到自己单打独斗惯了,连第一个教的都是这样的剑术。 “嗯嗯,阿糖和师尊一起。” “还没用早饭吧,走吧。”莫寂尘不是很期待,因为看别人吃的很香自己却尝不出来也是件痛苦的事,算了,不如这次尝尝那个红红的菜,上次莫寂尘就注意到了,那个看起来就很有味道。 “你们看,仙君又来了,你们猜猜这次他会点什么菜?” “唔~不知道哎,不过看仙君这样的,估计也就小青菜白豆腐啦。” “不一定,诶诶诶,点菜了,点菜了…我看看啊,什么!?” “喂喂,仙君要什么菜了?哎,你别看了,这菜都吃一千遍了,闭眼我都知道什么区域什么菜,快说来听听啊!” “爆辣双椒焗排骨!我的天哪,不可思议……实在是不可思议。” “我没记错那个是西蜀菜吧,那个可是辣哭过无数中宗大好青年的十大禁菜之首。你肯定看错了,是不是糖醋排骨?” “不会,我都看到超级大川椒了,而且那个打菜的弟子的眼睛睁的有这么大,还说了什么呢,要是糖醋排骨那个弟子怎么会这么吃惊。”那个弟子甚至用自己月俸打包票,自己绝对没看错。 “万一是小唐要吃呢,咱们再看看……” 莫寂尘不知道这个菜为什么没有人吃,明明闻起来很香啊。 “师尊,这个看起来很辣。”唐玦小心提醒。 “嗯,尝尝鲜。”莫寂尘来到昨天的小角落,放下给阿糖打的一碗甜粥。 “吃了,吃了,仙君向发起爆辣排骨进攻!”远处的几个弟子兴奋的留意着莫寂尘那桌的动态。 红润的排骨接触到舌头时,想象的味觉冲击没有到来,就是感觉挺香的,用小火慢焗,肉的鲜味被很大保留,而且似乎有一点辣辣的,感觉相较以往这个菜对于莫寂尘来说还挺有味道。 “啊,不愧是浥泽仙君!面不改色!纹丝不动!镇定自若!” 一众弟子发出尖锐爆鸣,心里更把莫寂尘认定为中宗第一狠人,本来还打算考虑其他人选,这还选个屁,妥妥莫寂尘! “阿糖,要不要尝尝,挺好吃的。”莫寂尘格外真诚。 “师尊,还是算了,阿糖不是很擅长吃辣……”唐玦看菜品颜色红的滴血,感觉被辣哭是很有可能的,比起在师尊面前辣哭丢脸,还是婉拒的好。 最后还是莫寂尘自己把那盘排骨吃完了,好在没有很多,给莫寂尘留了想念的空间,不至于一次吃腻。 “回去你自己练练剑,为师还有事要做,晚一会考核练习结果。”莫寂尘好不容易感受到美食的美好,打算自己尝试去做一顿午饭,就是还要去藏书阁找一下食谱。 第8章 平平无奇的午饭 唐玦当然不知道莫寂尘的想法,只是问出莫寂尘要去一趟藏书阁,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事,料唐玦再怎么天资聪颖也不可能想到是去找食谱,所以自己就去找同辈师兄弟们练剑了,不过莫寂尘格外交代中午一定要回梧院。 “那种书在哪呢,民生录?浮生百汇...”莫寂尘一个个区域寻找。 “浥泽仙君在找什么书?”一个弟子微笑着询问。 “嗯,这里有没有关于怎么做饭的书?” “仙君您想学做饭?”那个弟子格外惊奇,想不明白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浥泽仙君莫寂尘怎么想起来进到厨房里。 “我想试试,对了,你有什么推荐吗?”莫寂尘感觉这个弟子的气质一看就是充满烟火气的那种,还特别平易近人。 “这个嘛...”弟子挠挠头,不好意思起来。 “但说无妨。”莫寂尘想想又补充:“要好上手一些的最好。” “倒不是不能说,可仙君我是下界选进来的,我们这些人吃的东西,您这仙人之躯也可以吃吗?” “有什么不可?”莫寂尘不明白他们能吃的自己有什么不能吃,虽然是没味道了些。 “唔,好吧,让我想想,好上手的话,阳春面最简单了,就是......”弟子无比详细的讲了一遍,连揉面何处用劲的都说的清清楚楚。 “怎么样,仙君?”弟子探究的看着莫寂尘,而对方似乎陷入沉思。 “多谢,我明白了。这个就当作谢礼。”莫寂尘从芥子囊里取出一个白瓷瓶。 “这怎么行,仙君,我不能收...就是一道简单的家常饭。”这谁都会啊!而莫寂尘的灵丹妙药就算随便一个,不用想也知道有多珍贵。 “没事,我还要去准备食材了,那个丹药有益修为,我放这里了。”还以为对方会喜欢呢,难道是对自己的客气? 但莫寂尘没有欠别人人情的习惯,所以还是把药放到登记的木桌上。 “面粉,小葱,五香粉,盐和香油...就这些。”莫寂尘不知道去哪找这些东西,索性去找了江云殊。 “看你这架势是要做饭啊?”江云殊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合着就来要个菜啊。 “我想学一下,以后定会常常往荒郊野岭去,自己会做饭,就不用挨饿了。”莫寂尘一本正经的回答。 “你?挨饿?哦,对对对!我知道了,是唐玦吧。我问问啊,你这是要做什么饭?”江云殊就说嘛,莫寂尘能感觉饿才奇怪了。 “阳春面。”莫寂尘凤眼一弯嘴角微微勾起,样子有些傲娇,哼哼,很厉害吧。 然而接下来江云殊的回答完全出乎莫寂尘的意料。 “阳春面?你确定?暂且就不说你了,人家晟王公子天天金汤玉菜的能喜欢这个?” “???”莫寂尘明显不明白什么意思,在他的概念里算食物的无非就是有毒没毒,能不能吃的区别,没有什么贵贱之分,反正都一样没味道就不要分什么三六九等了。 “我看你不要白费功夫了,有时间不如去授课,讲讲除魔卫道。” “师兄,我相信阿糖会喜欢的。”莫寂尘倔强地望着江云殊不给对方任何拒绝的机会。 “呃...好好好,算我拗不过你,一会会有弟子把东西都送到梧院去,我记得那有个厨房是闲置的。” “对了,千万注意安全。”别把梧院炸了,毕竟当时药谷炼药就炸过,想起来当时修缮的巨额费用,江云殊一阵头疼。 “嗯,多谢师兄!寂尘告退。”莫寂尘特别期待自己亲手做饭,心里升起一股淡淡的希冀,纵是平时循序渐进的莫大仙君现在也跟赶着接生的产婆一样,匆匆告别。 “呃...”落差来的太快,甚至莫寂尘还没有从自己做饭的幻想里走出来,现实就给了莫寂尘闷头一棒。 其实他们饭堂子也挺好的,莫寂尘看着原本预计小小的面团,变得有点过于巨大了,少说五六个人是够了。 但好在切菜不是难事,面团的话,如果几个长老都来吃的话应该能吃完,很好,下一步... 莫寂尘是个乐观的人,很快重拾信心。 按照步骤操作,接下来很顺利的完成了,稍有插曲但无碍大局。 “终于可以了!”莫寂尘格外开心,给唐玦打了一碗后,把剩下的用法术送到了各个长老的住所,并传音让他们去尝尝。 此时谢玉正在药谷练新的丹药,听到莫寂尘传音,只好先回去看看,这个“速回”是个什么急事。 “这是面条?”谢玉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阳春面不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 “长老刚刚浥泽仙君用速传阵送来的。”看门弟子解释。 “你尝了吗?”谢玉眉毛一调,不是很肯定这个从小没进过厨房的师弟做出来的是可以吃,还是可以死... “弟子看只有一碗,应该是特意给长老您做的。”我可不敢吃。 “过来拿个小碗,算了,把我银针拿来。”谢玉扶额。 银针在刺进那碗看起来还挺正常的面以后并没有出现谢玉预想的样子。 “呼~看起来似乎能吃,他一片心意...”谢玉自己说服了自己,但面条进嘴的一刹那他后悔了。 “呕!” “快点,拿走!” “不,赶快倒了去!” 极致咸味,苦到离谱! 弟子端着碗心里悄悄庆幸自己没有贪嘴偷吃,不然小命不保! 其他几位长老被面美丽的外表迷惑,纷纷中招。 “呸!寂尘搞的什么东西,真的能吃吗?” “这应该是浥泽和谢玉一起研制的新型毒药吧,恭喜他们很成功,呕...” 几个长老战绩喜人。 “过会安排一个恢复弟子去栖凤山预备着吧。”江云殊扶着额,缓了好一会对弟子说道。 “为什么?浥泽仙君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你照做就是了。”晟王公子你挺住啊,想着江云殊再次灌了一壶茶。 栖凤山-梧院 看着空荡荡的锅,莫寂尘甚感欣慰,他刚尝了一口,感觉还挺好吃的,而且他还稍作改良,让其更加有味道了,万事俱备,只欠一只阿糖。 唐玦修行时真的很认真,几乎不会被外界影响。 “小唐师叔真厉害啊!” 唐玦不好意思的用剑戳戳地面,面上染上红晕:“你比我大,应该算阿糖哥哥。” “可你是浥泽仙君的徒弟,按辈分确实是我的师叔呢,你的剑法真的很厉害!虽然我没见过浥泽仙君的剑法,但以后只要看见小唐师叔,就知道了。”那个弟子因为长时间练习,白皙的脸变得红扑扑的,他是出自内心的感觉唐玦厉害,说的很真诚。 “谢谢,今天就到这里了,我回去啦!子明哥哥再见!” “是师侄啦!”冲着唐玦跑远的背影李子明大声喊到。 师尊会有什么事呢,今天中午一定要我回去,是要教我新的剑法秘籍吗?好期待啊,要是师尊能够帮助爹爹打仗就好了,师尊那么厉害,他从小就听说过莫寂尘的英勇事迹,传言他师尊一人就可敌千人! “阿糖。回来了。”莫寂尘表面镇定自若,心里却暗暗雀跃,快来尝尝为师的手艺! 唐玦不负期望,挺翘的小鼻子很快闻到了空气里弥漫的香油味儿。 “师尊好香啊,今天中午不去饭堂里吗?”唐玦以为师尊把饭菜带回来了,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迎接他的是怎样一个“美味”午饭。 “唔,不用去了,你来尝尝。”莫寂尘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耳尖不易察觉的浮上薄红。 “这个是?” “师尊,这个,是,是您自己做的吗!?”唐玦知道这个饭堂是没有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师尊做的,而且说不定是特意给自己做的! 虽然想到这里唐玦已经迫不及待,但还保持一定的家教,礼貌的询问莫寂尘到底是不是自己做的,万一是饭堂新品呢。 然而莫寂尘早已飘飘然,虚浮的回答了一声。 “谢谢师尊!”得到肯定答复唐玦拿起筷子,夹了一大筷子,但想到什么似的,又不舍的抖下去一点点。 “唔...”随着面条吃进嘴里的一刻,唐玦光速捂住嘴。 “好吃吗?” 唐玦已经顾不得礼数,快速抓起茶杯,借着茶水才把面条咽了下去,但还是很艰难。 “师尊。”只有这一句,唐玦没有其他任何评价了。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 “还有呢?”莫寂尘眼睛闪闪的,这可是他第一次下厨。 “仙君!”一个弟子破门而入,还弯着腰呼哧呼哧的大喘气,无不显示这他赶路赶的有多急。 “你...你没事吧?”弟子甚至没有看屋里的情况,而是一边打开腰间的药包一边平复呼吸。 “没事?”莫寂尘不知道这个弟子是接到了什么命令,但如实回答。 “那就好,这个关头您可不能再出事了,不对,那掌门让我来干嘛?” “掌门师兄让你来的!他有没有交代你什么?”有没有夸我! “那倒没有,就是脸色不太好。”不知道为什么莫寂尘的脸色好像一下从欣喜期待变得有些失落,大概是错觉吧,弟子摸摸鼻子。 “你再仔细想想看。”莫寂尘没有在唐玦这里得到夸夸感觉心里很不满意,他好歹一上午忙活呢,掌门师兄一定懂他的良苦用心。 “是有一点奇怪,掌门喝了特别多水算不算?”在莫寂尘少见的期待眼神里,冤种弟子再次如实回答。 莫寂尘此刻终于明白了什么,意味深长的看了唐玦一眼,但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幸。 “你来尝尝这个。”莫寂尘指指桌子上的碗。 弟子推脱不过只好在唐玦一脸大哥你挺住的眼神里,吃了一口,这一口不要紧,差点真搞出人命来。 “啊,我好像看见我奶奶了,她叫我喝汤?”弟子眼神迷离,看着已经出现幻觉了。 “别喝!”唐玦感觉这位师兄快没了。 “......”莫寂尘无语。 “有这么夸张吗?我只是多放了一点盐还有一些香料?” 两个受害者使劲点头,这玩意比游雷长老谢玉熬的汤药还难吃,入口是要人命的苦味,甚至苦涩到舌头疼,要是咽下去,那小味儿直冲天灵盖!一般人还真做不出来! 而且明明都是大家常用的食材,做的饭也是常见的阳春面,怎么一到莫寂尘手里就跟致命武器一样呢。 “师尊您尝过了?” “当然了。要不怎么会给你们吃。”还以为年轻人口味重呢,虽然自己吃也有点咸,但不影响它好吃啊! 莫寂尘浅浅回味了一下,感觉错不在己。到底哪个环节出差了? “好吃是好吃,就是下次还是去饭堂吧。”冤种弟子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他需要去喝一桶水解渴,火速遁了。 莫寂尘有些失望的看着弟子飞奔而去的背影,再看看桌子上满满一碗的面,莫寂尘没有退缩,一个新火种正在心里冉冉升起。 下次还是完全按照教的来吧,虽然修行时他也常常发挥自己的想象,但每次研究出来的术法都还是很成功的,怎么换到做饭就不行了呢。 看着自己师尊陷入长久的沉默,唐玦率先打破焦灼的氛围。 “今天谢谢师尊,其实面还是挺好吃的,是弟子没有口福享受这碗面。”唐玦嗓子好像有点哑了,但依然安慰他看上去特别失落的师尊,不过看他师尊的样子,好像被害人颠倒了一样。 “真的吗?下次我会按照你们口味来的!”莫寂尘本来还像被抛弃的大狗一样低着头,独自忧伤,但听见唐玦的夸奖,一下振奋起来,下次一定成功! “师尊,我们不是还有修行呢,其实我想学御剑飞行,入门的剑法我记的差不多了。”他师尊的厨艺绝非常人能比,一定不能让他师尊闲着祸害大家。 “御剑飞行吗?好像确实到时候了,明天我教你 ,今天好好休息吧。”莫寂尘脸色不妙,要赶快想一个克服恐高的办法啊! 啊啊啊,明天!可是自己不能就飞一两米吧,怎么看也不像一代宗师的水平,也总不能在自己唯一的徒弟面前丢人,那多没面子啊,以后还怎么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不是。啊,今天下午我要好好练练!定个小目标,飞十米?但其实五米应该就差不多了吧?至少糊弄阿糖应该够了吧,不!肯定够了! 第9章 不幸中的万幸 看着止不住发颤的双腿,一身黑衣的某人正狗在栖凤山后山蹒跚学飞。 “碧落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么纤细。”莫寂尘看着面前的佩剑吐槽。 碧落抖抖剑身,发出莹莹的闪光,好像个无辜的孩子眨着眼睛,表示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小龙女睡麻绳也没听说掉下来过。更何况自己堂堂上古神器怎么可能把人摔下去,更别说那人还是自己的主人了,就是断成三瓣也能把人驼起来。 “其实我感觉三米应该就差不多了吧,到时候都是平地,高度也不低了。”比起和碧落对话莫寂尘更像在自言自语。 碧落要是能说话估计吐槽的话都有一箩筐了,从下午刚开始的十米到现在的三米,自己的主人已经不是从前的主人了,他现在连御剑飞行都不敢了,这还怎么在那个家伙面前展示自己完美的剑身,流畅的花纹,还有无与伦比的稳定性!他敢打赌整个中宗,不,整个上修界都找不到能和他媲美的第二把剑! 但现在怕是一飞起来,莫寂尘的腿能抖成筛子,自己就成“篦箩”了。 这样一人一剑各怀心事,在又一次五米试飞告败以后,果断放弃抵抗。 “浥泽有空来趟药谷。”谢玉的传音让莫寂尘找到理由不再和飞行项目斤斤计较,愉快的出发去了药谷。 “嗯,我知道了。”莫寂尘看着谢玉给自己开的一摞子草药,难得有些怀念往日那些速效的灵丹和各种口味的药水水了。 谢玉虽然擅长制丹熬药,但却格外信奉慢工出细活,所以理所当然的感觉草药更加有益修为和身心健康,而对于最经常受伤的莫寂尘,则常常可以得到谢大夫爱心汤药一份,这个连浥尘那家伙也颇为无奈,好在灵石味觉不甚敏感,才能面不改色的服用,不巧的是今天又是喝苦水的日子。 “那边的小云煮好了一碗,就在这喝,一滴都别想浪费了。”谢玉语气威胁。 莫寂尘听话地走过去,看着深褐色的药汤,想着还是和以前一样一口气喝完赶快回去。 小云:嗯,浥泽仙君还是和以前一样视死如归。 淡淡的苦味一如既往的萦绕口腔,不过还能接受。 “师兄,喝完了,我先回去了。” “急什么?上次伤好的怎么样?”谢玉看着没心没肺的莫寂尘差点骂人,他为他们几个的身子操碎了心,好在这个小师弟还算听话每次都乖乖过来,江云殊几个都说什么琐事太多了没空,哼!都是借口。 莫寂尘闻言活动一下身子,感觉已经没什么不适了,再加上本来莫寂尘伤好的就比一般人快,只是不喜欢一直很疼的感觉。 “没事了。”莫寂尘特意转了一圈展示自己已经好了的事实。 “走吧,走吧!”谢玉挥挥手放行。 到了晚上莫寂尘还是陪唐玦一起吃了晚饭,虽然自己说可以在梧院做,但唐玦说很想吃饭堂的糖醋鱼,而莫寂尘根本不会做,只好先委屈唐玦在饭堂吃了。 唐玦表示:“不委屈,不委屈,师尊的手还是适合拿剑...” 莫寂尘还是一如既往的尝了一口,感觉没味道后就看着小东西库库吃饭了,看他吃倒是感觉很香,而且唐玦是名门世家出身,吃的虽然不慢但却斯文有礼,让人看着就很享受。 “师尊晚安。”唐玦赖在莫寂尘屋里一起学了几个小法术后,才依依不舍的道了句晚安,也不能一直打扰师尊休息吧。 他师尊真的是个很好的人,自从上次以后,就一直陪自己吃饭,虽然以前照顾自己的师兄师姐们好像不再找他了,但他有师尊啊!试问整个中宗谁有这么好的师尊不仅教自己剑术法术,还会陪自己一个还没有辟谷的小徒弟吃饭啊。就是做饭有点一言难尽,但人无完人嘛。 心中赞美自己师尊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完美后,唐玦不免想起阿娘他们,来中宗的每个晚上唐玦都会梦见曾经晟王府的大家。 阿娘我在中宗很好,还有子妙哥哥,你们在哪,过的还好吗?唐玦望着窗外透过的月光,眼前好像就看到了娘亲慈爱的脸,娘亲的手又细又软,总是拍拍唐玦的头顶,然后看着他微微一笑,虽然…… 在床上唐玦又迷迷糊糊想了好久才睡着。 次日,唐玦照例早早起来练剑,心里默算师尊起来的时间,等到打完第三遍后,唐玦擦擦额头的汗,整理了仪容仪表,因为差不多每次师尊都是这个点出来的,他要给师尊展示最好的一面。 果不其然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但是过了很久屋里的人也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唐玦摆好姿势,和以往一样期待和师尊一起去吃早饭。 然而并没有什么动静。 “师尊是不是还没有起来?”唐玦心里想,难道昨天晚上打扰师尊时间太长了? 虽然心里想了好多可能的原因,但是都没有用,屋里没有任何动静。 师尊虽然不会每天起特别早,但也绝对称得上按时,现在已经比以前又多过半个多时辰了。 “师尊?您起了吗?”唐玦在门前试探性询问,声音小小的,但确保屋里人起了也能听到。 “阿糖你进来。”屋里的莫寂尘两眼茫然的望着前方,衣服细看的话,就回发现腰带扣的有些别扭,刚刚莫寂尘起来就发现眼前一片漆黑,本来以为是天没亮呢,正打算感慨自己起的真早,可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了,就是半夜也不会连一点光亮也没有,更何况外面还能听见唐玦练剑的声响。 我瞎了? 莫寂尘摸摸自己的眼皮,睁开又闭上可效果是一样的,好在内力可以很好的运行,法术也可以施展,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看不见了,想想前几天的琐事,甚至更早但是都想不出来为啥突然失明。 自己手忙脚乱的把衣服穿上想着怎么和师兄们交代,怎么找个借口?要不坦白,毕竟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还有就是有点影响日常生活啊。 正想着以后自己天天闭着眼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时,唐玦的声音吓了莫寂尘一跳,对了,阿糖咋办啊! 在和阿糖一番胡搅蛮缠的解释后,才终于让眼前的小团子没有哭。 莫寂尘想摸一下唐玦的脑袋,安慰安慰,但是却发现自己完全找不到人,抬起的手掌不易察觉的又放了下去。 唐玦很快找来了江云殊和谢玉,两人看着眼前双目无神的莫寂尘,起初感觉不可思议,谢玉立马进行了全身检查。 “你昨天吃什么了吗?”谢玉悬着的心放下了。 “师弟先别管他吃什么了,这个能恢复吗,需要准备什么?”江云殊垂首顿足,看着面前虽然眼盲但好像并不担心的某人还风轻云淡的从芥子囊里翻出一条白绫,就好像已经打算代入盲人的生活了。 “估计是昨天那个汤药有点问题……”谢玉说着却偏过头,不直视江云殊担心的眼神。 “是能好,但是就是要一段时间了,而且要我和他一起闭关。”谢玉大概猜到什么原因了。 昨天给莫寂尘的汤药本身没有问题,但是却忽略了莫寂尘最近的饮食,听说他这个小师弟尤其喜欢吃辣,那个汤药属寒,本来莫寂尘也是寒性体质,但是其中的霜月草和川蜀的朝天椒偏偏药性格外相冲,可能一刺激形成毒素,就造成了暂时性的失明,这么偏僻的中毒方式,他这个师弟倒霉的真够可以了。 “……大概就是这样。”谢玉解释了原因。 “竟然是因为膳食的问题啊,那把毒素排除要多久?他身子本来就不好……”江云殊因着最近莫寂尘的状态,不知不觉就把身娇体弱,不能自理打到莫寂尘身上。 莫寂尘:有没有可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就是说我都这样了,今天是不是不用学御剑飞行了?哎嘿~ 谢玉看着眼前傻乐的莫寂尘。 “师兄,我感觉要再检查下师弟的脑子。” “师尊,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天天要你陪我一起吃饭就不会,就不会……”说着,黑琉璃一般的眸子就盈满了泪水,配着奶呼呼的包子脸极其惹人怜爱。 “怪他自己不注意饮食。”饶是性子冷淡的谢玉也出声安慰。 “是啊,唐师侄不要担心,你谢师叔一定会治好你师尊的。”江云殊摸摸唐玦的脑袋 啊,毛茸茸的,好像自己小时候养的雪松犬!不知道自己师弟是不是常常摸…不对,师弟还瞎着呢! 只有莫寂尘受伤的世界诞生了。 看着毫不知情的莫某人,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江云殊对于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关心自己的小师弟感到不好意思。 “不要紧,但是今天说好要教阿糖学御剑飞行的。”说着莫寂尘煞有其事的摸摸自己啥也看不见的眼睛,碧玉一样的眼眸,此刻有些黯淡无光,无声提醒着众人“真看不见一点!” 听听,我天,全修真界还能找出第二个这么好的师尊吗?我的师弟啊~天地良心,若是老天有眼就别让自己小师弟这么受苦了。 当初他们师尊建立了中宗,在千年梧桐树下发现一块开了灵智的宝玉,按师尊的话就是这块玉石早该有人形了,但是灵力却不知为何消耗殆尽,连基本的化形也无法维持。 “这玉石估计比你我年纪都大,大概是千年那场大战的遗孤。” “师尊是说仙魔大战?”年幼的江云殊对于那场惊世骇俗的大战早有耳闻,听说那次诸天神袛死伤大半,剩下的也多隐退一方了。 “凤血精原?唉,缘分吧。”白发的老者看着眼前的玉石神情恍惚一刻。 老者将一瓶红色的借灵力液体灌入灵石内,灵光大盛,强光过后,老者怀里多了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小孩,那就是莫寂尘。 “神君?”老者态度很尊敬,毕竟能从仙魔大战活下来的都不是一般人。 莫寂尘似乎对于自己的苏醒有些不解,小脸上流露出茫然的神色。 “师尊您,他,啊?”江云殊看着自己师尊给面前的小孩子行礼,受到极大震撼,自己师尊在如今修仙界也是遥遥领先的存在啊!看着面前和常人无异的莫寂尘,江云殊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你们唤醒了我?”莫寂尘的嗓音格外清冷,如同雨打的风铃般空灵又透着主人气质中的寒凉。 “哦,是活人,他们是有什么愿望吗?浥尘你快问问他呀,始神说了要有礼貌。” 浥尘:始神说过?吗? “咳,你们是有什么愿望吗?”莫寂尘板着小脸,听了自己另一个意识的建议。 “师尊,你看看他,自己靠您才苏醒,还问我们愿望。”虽然江云殊这么说,但自己还是老老实实抓着老者的腿躲在老者身后。 无视自己徒弟的话,老者开口:“神君,我们师徒打算借宝地建立一个门派,不巧唤醒了您。” “是门派哎,就是那个什么下界历史文录里说的修炼门派吧,我要当他第一个徒弟!不对应该是第二个,算了,其实第二个也行。” 长久的死寂让莫寂尘性格发生了极大改变,各种途径听说下界现在的安居乐业也让莫寂尘看开了千年前的浩劫。 “嗯,能收我为徒吗?”莫寂尘直接开口。 浥尘:始神,你管管他。 于是在老者带着莫寂尘去了刚刚建好的中宗大殿时,莫寂尘才知道自己是最小那个弟子,虽然但是…… 浥尘:你自己说到做到。 随着众人的了解,这才发现莫寂尘其实是个很好很有责任感的人,除去他的臭脸,天天一幅死了丈夫的寡妇样。但师兄弟几个都很照顾这个“来之不易”的小师弟。莫寂尘也不负众望通过365天全年无休除魔卫道给中宗赢得了好名声。 “呜呜呜,师弟,唐玦我来教。”看着沉默一会儿,突然自我感动的江云殊,谢玉突然感觉整个中宗除了他,难道就没正常人了吗? 突然不知道哪里得到消息冲进来的李琅:“闭关暂停,我来教!” 众人:“……” 莫寂尘还有人记得给我治治病吗? 第10章 入梦 好不容易把几个无关人士都送走,谢玉无奈开口:“闭关什么时候?” “大概要多久?”莫寂尘不知道这次会花几天,还是几个月,甚至几年都是有可能的,太久的话要不就先缓缓再说,上次吃饭还答应阿糖带他下山看看自己的父母,自己不能耽搁太久。 “可能要个十年。” “我不治了!”莫寂尘泄气似的蔫了下去。 “哈,骗你的你还真信。这种程度我还要花十年,我谢玉不如不修医。” “师叔,那是多久?”唐玦忍不住问。 “大概两三天左右吧。” 谢玉交代了几句让莫寂尘等着他消息,等东西都准备好了就传音给他。 上午就这么过去了,下午李琅果然遵守诺言来教唐玦御剑飞行,这个不过是入门的科目,对于战力不亚于莫寂尘的飞龙长老来说自然是手到擒来。 不出所料莫寂尘窝在圆椅里,“看”着两人授业解惑。 飞龙长老看着眼前一点就透的小不点,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他师尊天赋异鼎就算了,怎么收了个徒弟还是个这么让人艳羡的天才,想想自己峰里那些弟子现在还不能和自己过招,唉,要是这是我的徒弟就好了,飞龙长老眼神幽幽的看向眼上覆了三指白绫的莫寂尘。 “那个,师弟啊,我看你天天都要天南海北的跑着除魔,估计也不能好好教导唐玦师侄,不如……” “不行。”莫寂尘态度坚决。 他还不知道自己师兄吗,李琅痴迷于武艺,要是阿糖落他手里,等日后阿糖成长起来,还不得天天被抓着比试。 “我要跟着我的师尊。”阿糖从不远处从剑身上跳下来,随手旋了一个剑花,走到莫寂尘身边。 “阿糖,师尊治好了就会带着你下山了。这几天就跟着你师叔修炼。”莫寂尘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了一根糖葫芦,笑得一脸和煦。 莫寂尘整张脸是出了名的优越,一双凤眼格外冷厉无情,但此刻白绫遮着,浅色的薄唇一抿就化开了周身的凌厉。 “谢谢,师尊。”唐玦小脸儿红扑扑的。 飞龙长老:我怎么感觉好像被人当工具使唤了。 工具人李琅:“呃,那就来盛龙山,和你师兄弟几个一起学吧。师弟啊,你就放心治病吧。”看着一下午把别的弟子一周的课业都学了的唐玦,李琅感觉也没有很亏,毕竟谁不喜欢聪明可爱的孩子呢。 “来栖凤山的后山。”谢玉的传音来的倒是很快。 这次莫寂尘的手如愿摸到唐玦的脑袋。 心满意足的莫寂尘交代了师兄让他多加照拂就熟练的拿着碧落敲敲点点的去了后山。 “到了。”谢玉手上点了盏不知名的药熏。 味道很是馥郁,不像草药那样难闻倒是特别像女子才用的熏香。 “这是?”莫寂尘微微吸吸鼻子突然有些醉意了。 “这是梦貘露,你小子心境杂乱,我不点个这个,怕你过会走火入魔。” 莫寂尘摸摸鼻子,还怪不好意思的。 “坐,一会你可能会看到一些幻象,都是正常现象,届时我会把毒素引出来,凭借浥泽仙君多年经验应该是轻松应对吧。” “应该,应该。”莫寂尘意识似乎已经格外松懈模糊了,听话的点点头。 待眼前人彻底陷入梦境,谢玉走到对面坐下,开始将毒素一点点汇聚起来。 幻境中 莫寂尘刚刚只感觉脑袋昏沉沉的,一眨眼就到了一个不知道的地方。 眼前一片残破,像是一处古战场,莫寂尘发现自己的衣服好像变得有些宽松,一看才发现已经不是自己的黑色道袍了,而是一身白色广袖长衫,连鞋子也没了。 好在就算看起来还有火星的焦土,也因为梦境的原因一点也不烫。 莫寂尘赤脚漫无目的的走着,眼前的不知道是何时的景色了,不仅有人还有妖兽,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有些血肉模糊,一只乌鸦衔着一截肠子飞到枯木上,歪着脑袋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素袍的莫寂尘,咕咕叫了几声。 “醒醒!求求你,你,看看我,我们回去吧好不好,睁开眼睛啊……” 好不容易听到人声,莫寂尘走过去,看着眼前浑身浸透血液的人,地上的一个已经不知生死了,也是血肉模糊,连长什么样子也看不出来,只能看见他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把断剑。 而那个抱着他的人此刻把头埋在那人怀里,肩膀微微颤抖。 “师尊,是我不好,你醒过来看看我,好不好,求求你,我是**啊,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不知道那会要了你的命,我只是,我只是……恨,我……呜呜”那人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从压抑哭声到放声大哭,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用袖子擦着脸。 莫寂尘正看的起劲,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一段声音突然模糊了。 “我不哭,师尊,我不哭,要不就把泪水流到你身上了,师尊,我给你擦擦好不好,我们回去,再也不管那些人了。”那人明明生的高大,此刻却像孩子一样,从怀里找到一块手帕,给怀里人擦脸,就是可能血污太厚,亦或者那人脸上也全是伤痕,反正到最后也没擦干净。 “师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那人先是手抖起来,然后浑身都颤抖着,不住的道歉,嗓音凄厉沙哑。 这幻想挺悲伤的,莫寂尘感觉脸颊两边热热的,还没来得及把泪擦一下,一滴泪水就落到那人手上。 早知道不离那么近了,其实莫寂尘就站在那人面前,但可能幻境的缘故,他们俩一个躺着一个哭着,反正都没管莫寂尘导致莫寂尘以为他们根本看不到自己。 看见眼前人抬头,撞入眼睑的是一双猩红的瞳子,有些狠戾吓人,但其中更大的悲伤,以及莫名其妙的震惊。 “你,你好啊。”莫寂尘出于礼貌打了个招呼。 对方只是死死盯着莫寂尘没有回应。 “难道看不到我?这什么幻境啊,回去还是告诉谢玉以后别点香了,直接一棍子打晕我就行。”莫寂尘小声嘟囔。 “?” 看着眼前不知是不是魂魄的莫寂尘,那个男人忽然就笑了就是有些苦涩。 嘶,怎么感觉这个人有点眼熟。 “你哭了。”对方沉默了好久开口。 莫寂尘胡乱抹抹眼泪:“你也一样。”但感觉有些不道德人家师尊刚死哭不是应该的吗,虽然是幻境但出于人道主义莫寂尘补充道:“对不起。你还是哭吧。”然后鬼使神差的拍拍眼前那个男人的头,手感不错,就是跟阿糖比还差点。 男人没有管莫寂尘的话,但是狠戾警惕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迷茫无措。 “你救救他好不好?”那男人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请求道。 “我不是医修。”剑修的也一般哈,就是报仇也别找我帮忙。那个幻境里的人怎么还先礼后兵呢?逮住个人就使唤。 “求求你,试一试好不好?”眼看那双眼睛又盈着泪光。 “好吧。”算我倒霉,就是幻境里用的灵力应该不影响现实吧? 莫寂尘蹲下来,这才看清他怀里的人,已经经受过无数大风大浪的莫寂尘也没想到这人能伤成这样,看起来像是被万剑刺过,破碎的好像一使劲就会碎成一片一片的,都这样了怎么还拿的住剑呢。 那人手里紧握着的剑已经没有光彩了,剑身上遍布裂痕,就是这剑和碧落好像是一个款式啊,碧落不是上古神器吗,看起来它这型号挺流行的。 那人被男人轻轻放到地上。 莫寂尘运转了下灵力,幻境里也能用? 但是莫寂尘还是先看了看人的死活,呃,大概应该可能估计万分之一的可能呢,人走一会儿了,怎么说也答应人家了,莫寂尘装模作样的把灵力输进去,但不出所料,这具身体经脉也断了。 这怎么办? “你师尊挺惨啊。”莫寂尘声音小小的。 “对不起。” “不用道歉,是我闯进来,打扰了,那啥,你,你,哭丧?我这就去别的地方。”莫寂尘看着地上的不仅万剑穿身还筋脉尽断的倒霉蛋,死了都没个囫囵尸首,惨,实在是惨,自己还是早早带阿糖隐退江湖吧。 世界太危险,江湖再见! 原本跑出去一段距离的莫寂尘不知道为什么又回来,放了一根糖葫芦,就是说为啥我芥子囊里还有一根,给他吧,可怜的孩子,似乎有些寒酸,所以莫寂尘把芥子囊所有灵丹妙药都倒腾出来,堆到那个男人面前。 “我看你也受伤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变,保重自己。”关爱他人。莫寂尘没有说后半句话,因为怕被打。 “那啥,你师尊有没有什么遗愿未了啊?”莫寂尘看看周围尸横遍野,感觉除了这里还有个活人也没别的地方去了,反正也是幻境怕什么。 “师尊他想和我一起隐居。”那个男人平静了很多没有再继续道歉或者抱着他师尊大哭。 “那你听他的话不就好了。” “是我的错。” 眼看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莫寂尘赶快开口:“你现在隐居还来的及,你师尊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你带着他的那一份一起活着就很好了。。” “是我害死了他。我有什么资格替他活着。” 莫寂尘:那你能替他死了? “他不会这样想的。” “我有这个资格吗?”男人抬起头眼神可怜中透着哀求。 “有。”莫寂尘想都没想,死了就是死了,始神不知道死了没,但是他肯定不希望我下去找他,要不真见到了万一扇死我咋办,魂飞魄散。 自己也算他半个衣钵传人,他大概就希望人间太平安乐,所以浥尘那家伙才一直在努力去建立一个和平的人间。 “你叫什么名字?”幻境不会是无端产生的,这应该来自自己看过的故事。 “**,**我是**。”莫寂尘一句也没有听清楚,但最后一句“我能抱抱你吗?”莫寂尘愣了一下。 “可是我好脏。”男人低着头,像是受伤的大型犬类。 莫寂尘看着自己这一身白衣,好像突然理解莫寂尘天天穿黑衣了,耐脏呀。 幻境而已,抱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莫寂尘没等对方动作,把他抱进怀里。 莫寂尘身上带着淡淡的冷梅香,可因着体温,有些温暖。 就这样死了就好了,师尊,这是你的怜悯吗? 莫寂尘忽然怀里一热,白衣霎时红了一片。 男人则是慢慢滑倒在地上,血污遮挡的脸上绽开一个笑容。 “对不起,师尊,对不起。”男人是看着莫寂尘说的。 “我……”莫寂尘少见的有些不知所措。 为什么心里那么痛,莫寂尘捂住心口,看着眼前已经闭上眼睛的男人。 莫寂尘跪下去拼命的用手擦男人的脸,随着血污一点点擦掉,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展现出来。 “阿糖……怎么会是你?那……”莫寂尘看着自己说过的倒霉蛋,怪不得看着那剑眼熟,原来自己就是那个万剑穿身的倒霉蛋啊,可是自己怎么会陷入这样的梦境? 莫寂尘看着呼吸微弱的唐玦,往他身体里死命的输入灵力,好在和以前一样唐玦的身体并不排斥。 “咳咳,师尊,何必救我呢。我害死了你,你应该恨我杀我……” “闭嘴!”莫寂尘因为灵力大量流失竟然感觉有些眩晕。 “这是哪?”莫寂尘怕这不是普通的幻境。 “咳咳”唐玦咳出一口鲜血,“拈天之变。” “那不是过去的……”莫寂尘忽然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但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唐玦,你给我活着听见了吗?”莫寂尘输灵力的手没有停止,依然不要命一样的去修复伤口,莫寂尘不是医修他只能笨拙的用灵力去修补。 怕他再寻短见:“把碧落修好,等我!” 莫寂尘已经有些看不清幻境里的脸,但耳畔在最后听到一声“好”。 莫寂尘才终于放下心,感受到谢玉有些担心的声音后,莫寂尘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视力已经恢复了。 “多谢师兄。” “嗯。不过刚刚你看到什么了?灵力不要命的往外散,亏是遇见我,能给你收拾回来,不然你白白修行十几年。”难道是什么美女说什么仙君哥哥把灵力分我点就和你双修吗? “没什么,多亏师兄你了。”莫寂尘苦笑一下。 “你别笑,否则像是我头七一样,怪不吉利的。” 莫寂尘闻言立马把嘴抿成一条线。 谢玉看着眼前这个变得有些阴郁的小师弟,猜测不是啥好梦。 “都是幻象。” “嗯。”但心里却思考刚刚那想未来又像过去的梦境。 “师兄,当年你们找到我时,我受了什么伤?”莫寂尘想知道那是过去,还是……如果是未来的话,难道他和阿糖会反目成仇,阿糖还会杀了自己?这不太可能,莫寂尘想到这感觉一定是自己过于纠结当年的拈天之变了。 “呃,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是良心发现了,知道当年药谷药草怎么没了?” “师兄我认真的。” “你梦见拈天之变了?”谢玉神色也紧张起来,当年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是莫寂尘醒来了也没有记忆。 见人点点头谢玉正色道:“筋脉尽断,遍体鳞伤。” “……碧落呢?”没记错的话碧落应该断掉了。 “碧落在你身边找到的。”谢玉看着眼前人正垂眸思考。 “是当年的事吗?” “我不知道,应该只是一个梦。”碧落没有事,那么就是幻境了吧,但是一个人长大的样子,也能幻化出来吗? “那就别多想,我累了,被你折腾我也早晚噩梦缠身。”谢玉吐槽一句就回药谷说是睡觉去了。 “还是梦吗?” “师尊!”唐玦梳着高马尾,身后还背着小竹木剑,奔到莫寂尘怀里。 “我好想你啊。”唐玦嗓音奶奶的,顾不上师徒礼仪,因为实在是特别想,他和师尊整整五天没有见面了,谢师叔明明说的是两天的,谢师叔大骗子。 莫寂尘双手抱住唐玦的脸,仔细看了一遍,呼出一口气,嗯,确实还是有点差别的,看着眼前的小团子还没有长开整个脸圆嘟嘟软乎乎的,像是汤圆一样绵绵的,特别好捏,幻境而已。 “为师也很想你。” 第11章 下山 莫寂尘晚上还是没忍住想了好多,幻境里成年唐玦猩红可怜的眸子挥之不去。 但是没理由啊,当年拈天之变时应该还没有唐玦,更别说大号的成年唐玦了,而且他可以确定,幻境里的自己已经死了,就是始神在世也救不活的那种。但是当年浥尘只是重创,加之灵魂受损没有死。 当年的事有种种谜团,而且还有驿站那个神秘人的身份,下山要好好查查。 第二天清晨,因为莫寂尘把自己吃中毒这件事,唐玦早早的自己去吃了饭,而且他和几个盛龙山的弟子成了好朋友,他们都多少有点怕浥泽仙君,所以再三强调不要和莫寂尘一起来吃饭,唐玦没办法只好自己一个人赴约。 而莫寂尘则是把好几袋干果零食装进芥子囊里,然后就是杂七杂八的灵药,还有就是一沓子传送符,万一陷入不好的境地,也能尽快脱困。 “仙君,准备的怎么样了?”许寂的声音传来。 “嗯,可以出发了。”莫寂尘出来看着眼前风光霁月的两人咋舌感慨谢玉是个惯会收徒的,这个许寂自己稍有耳闻,曾经也是个叱咤风云的角色,这个白琼,身世倒不是很清楚了,不过看他周身气质应该是军旅中人。 “走吧。” 唐玦虽然还没到选武器的年纪,但是莫寂尘还是找了一把不错的短剑给他。 一行人往山下走,就是气氛凝重了些,莫寂尘想着怎么调查,所以没有注意到队伍里尴尬的氛围。 “啊,这不是浥泽仙君吗?又归隐去了?”看门的大爷在莫寂尘刚刚醒来时就见过他,上次被莫寂尘忽悠了,现在再见一下就明白了他的身份,笑呵呵的问。 “下山执行任务。”莫寂尘礼貌颔首。 呃,大爷你记性真好,咱们就见过一次吧,何必为难我。 “师尊。”唐玦抬头看着莫寂尘,他碧色的眸子在阳光下像泉水一样通透如同闪着粼粼碎光,没什么事就是想叫叫自己师尊。 “上次是个意外。”莫寂尘以为唐玦想问为什么要溜走。 “师叔还会有这种想法,倒是出乎空林的意料了。”许寂看着面前有些窘迫的浥泽仙君,感觉和自己了解的有些出入,不是说莫寂尘是最关心天下百姓安危的吗。 “听说山下景色不错。”莫寂尘答非所问,但也称不上莫名其妙,有可能是真下山看风景呢,毕竟他们这种境界的人一般人是很难理解他们的想法的。 “战乱有些多,否则景色确实不错。”白琼想起来北国风光,确实是让人陶醉。 “这次平乐国估计元气大伤了,就是灭国也是有可能的,晟王是个有谋略的人,若是此次他能掌权倒也不失是个好结果。” 谈及这个莫寂尘仔细留意了唐玦的状态,果不其然小团子一直低着头。 要说平乐王确实荒淫无道,把百年基业和俸禄都花在搜刮香车美女建造宫殿上,但是晟王叛变对于唐玦来说应该也是不小的打击,好好的王府公子一下承担了不少骂名。 莫寂尘安慰性的拍拍唐玦的背。 “其实我……”唐玦正想说什么。 “仙君,你的弟子是晟王的公子吧。”白琼想起来这件事,打量了一下年纪尚小的唐玦,五岁左右的孩子已经有同龄人所不具备的成熟稳重。 “父王其实并不在意我。”唐玦的回答让众人侧目。 “府上人说我不是亲生的,是娘亲礼佛路上捡来的,所以父王其实不是很重视我,我还有一个远在北国的兄长,他是父王和娘亲的孩子,但是娘亲待我很好的,我不希望她出事。” “我也是捡来的。”白琼说着看了一眼许寂。 “大哥哥也是被捡来的?”唐玦有些探究的看着白琼。 “我的救命恩人。”白琼指了指已经捏了一根银针的许寂。 “啊!”下一刻白琼就被狠狠扎了一下,马上捂住嘴。 “其实我也是被捡来的。”莫寂尘看着三人插嘴道。 “这么说来,我也一样。”许寂无奈摇头。 这样孤儿四人组面面相觑后,都笑了。 同行四个人都凑不齐一对儿完整的爹娘,莫寂尘暗暗感觉这可能就是缘分吧。 一扫刚刚低沉的氛围,四人你一言我一语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 “我感觉想要调查还是去找追风门,他们是专门调查江湖恩怨的。”白琼对于莫寂尘此次的目的建议道。 “可我们不清楚他的底细,万一和对方早和其有所勾结,我们不就自投罗网了。”许寂的话也很有道理。 “不妨试试暴露行踪。”唐玦稚嫩的声音让大家思考起可行性。 确实如此,不管对方目的是莫寂尘还是唐玦只要他还没放弃就一定还会出手,那就把自己的行踪暴露给对方,自己做好准备预防对方的行动就好,虽然敌在暗处,但也比漫无目的的寻找好一些。 “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莫寂尘决定先去接几个委托,把名声传出去,这样看起来就像是中宗派他普通执行任务一样,这样有心人自然会暴露马脚。 “嗯,我感觉主意不错,就是一个月后咱们就要分开了。”白琼有些遗憾的说。 “嗯,你的事吗,没关系。”莫寂尘知道白琼这次还有其他事要做,没有说那就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缘由,莫寂尘自然也不会多问,谢玉给自己安排一个许寂已经很好了,至少药谷出来的都比较会照顾人,再不济也比自己强,唐玦还这么小,跟着自己风餐露宿的…… 他们选了一个往北的任务,是一个叫做陈家庄的委托,听说那里最近总有孩子失踪,原因也比较离奇,必须到地方问了才清楚。 “哎呀呀,几位仙君可算来了啊,快快请进,翠娟啊,赶快上茶,快!”眼前有些佝偻的老头就是陈龙,陈家庄的村长。 陈龙说:“仙君啊,你们可不知道啊,我们庄里人丁本来就不兴旺,可最近我们专丢四五岁的孩子啊,我家就一个娃娃,我家那口子现在是半步不敢离身,生怕一不留神就,就……呜呜呜,仙君可要救救我们庄的孩子啊,我老陈头就是下辈子当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恩情啊~” 莫寂尘从对方冗长的话语抓住几个重点:“只丢四到五岁这个年龄段的吗?” “是啊,起初第一个孩子失踪时,我们都以为是孩子贪玩被山里老狼抓了去,可是当天夜里好好睡在家里的孩子也丢了,我们找遍了山,愣是没有半点踪迹,我们庄称不上风水宝地,但也从没听说出过什么鬼怪啊。” “仙君?”许寂传递给莫寂尘一个眼神。 “应该不是鬼魅作祟。”修行的厉鬼通常情况下老幼都不会放过,而且确实如陈龙所说,陈家庄闹不了鬼,这是个阳位,鬼是傻了才来这抓孩子吃。 “能看看丢孩子的地方吗?”莫寂尘想来没有什么头绪,就想到案发现场看看。 “几位仙君跟我来。” “对了,这位小仙君还是先留下吧,我看他也是四五岁的年纪,那里还是别去了。”陈龙看了一眼唐玦提醒道。 “师尊,我……” “阿糖,你先留下。”确实不能确定孩子失踪的规律和原因,这种情况下,不能让阿糖贸然跟着。 “是,师尊。”唐玦闷闷不乐的答应下来。 丝毫没有察觉到暗处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 “就是这里了。”陈龙带着莫寂尘几个来到村西的一个住户那里。 “丢的第一个孩子是他家的老二。” “陈老三,仙君来给你找孩子了,开开门。”陈龙上去咚咚咚的敲门。 一个眼睛肿如核桃的中年男人缓缓开了门,他一身粗麻大衣,俨然是披麻戴孝的模样。 “你这是干什么,孩子尸首又没着落,快脱了多晦气啊。” “都半个月了,村长,小宝死了,小宝肯定死了。” “你怎么能确定?”莫寂尘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发问。 “仙君,你知道同命锁吧?” 见莫寂尘点头,陈老三继续说:“曾经有个游行的老道士,说我家小宝命里缺木,给他绑了一个同命锁,就绑在我家这棵大柳树上,可今天我一起来,树枯死了,换以前我还抱着希望,可你看,我,我还怎么相信我家小宝还活着啊!”说着泪水从红肿的眼眶里源源不断的流出。 “我的老婆从小宝失踪就病倒了,现在,现在就有一口气在了。”怪不得他这么肯定原来是有原因的。 “你先让让,我给你夫人看看。”许寂说着往屋里去。 屋里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和几个老旧的长木椅,而里屋床上躺着一个面容憔悴枯槁的女人双目禁闭,看起来一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模样。 许寂上前把了脉:“心气郁结,急火攻心,师叔你有没有带清心露?或许可以换一线生机。” 莫寂尘没有犹豫从芥子囊里拿出一个绿色的玉瓶。 “多谢,师叔。” “嗯,救人要紧。”莫寂尘没有多说,看着许寂要了一碗温水将清心露稀释后,让陈老三喂给了他夫人。 做完这一切后,几人退出来,陈老三把屋门关好,脸色好了些。 “多谢仙君救命之恩。” “能不能醒还看你夫人自己的造化了。夫人有见到孩子失踪的整个过程吗?”谢玉觉得他夫人的病并不简单。 陈老三很久没有答话。 “哎,陈老三你可就老实交代吧,仙君还能害你不成?就是你,你那什么锁也不一定准不是,万一孩子还能找回来呢。”村长催促下陈老三才开口。 “那天我去山里拾柴火,心里就感觉不得劲,特别不安,我想着家里就要出事,就很快回去,一进屋就看见我老婆跪坐在地上,我赶快去扶她,她嘴里念叨着来了,来了。我问她什么来了,她就大叫一声,我以为她是故意装疯,我就骂她说吓着孩子怎么办,登时我就感觉不对,我家小宝以前我一回来就跑出来接我,可现在…果然我老婆听见孩子就疯疯癫癫的说胡话,我再怎么叫都没有用,问她孩子去哪了,她就唱什么白鹤展展,灵童转世,白鹤远远,什么什么我也记不清什么玩意儿了。” “有头绪吗?” 众人摇头。 可里屋却慢慢响起童谣:“白鹤展展,灵童转世,白鹤染染,血流千里,白鹤远远,浮生若梦,勿哭勿哭,无上欢喜,勿扰勿扰,神降福祉……”女人沙哑的嗓音在安静的屋里回荡格外诡异,童谣的腔调也称不上和谐,整个屋里陷入寂静。 “师叔,怎么回事?”许寂被搞的有些毛骨悚然,汗毛倒竖,自诩是个怕鬼的。 “……”别看着我啊,我也不知道啊,感觉我像是会听奇怪童谣的人吗?而且这玩意和什么咒语一样,感觉再唱下去感觉什么东西就复活了。 “我进去看看情况。” 众人明显陷入僵局,这时莫寂尘主动请缨。 许寂,白琼:大拇指给你了,师叔加油! “仙君,我,我和你一起,毕竟是我老婆。”陈老三看起来状态更加不好了,脸如白纸,额上挂着冷汗。 两人进屋后看着女人背对着他们坐在床上,嘴里还在哼唱着什么。 “还好吗?”莫寂尘刚刚探了对方的情况,没有发现不对劲,可能只是神志不清。 “神降福祉!啊啊啊啊~”女人嘶哑凄厉的声音仿佛穿过耳膜,让莫寂尘不禁捂住耳朵。 “闭嘴啊。”陈老三上去捂住女人的嘴。 “唔唔唔~”女人双目放大涣散,看不清目光落在哪,只是努力挣扎着。 “你夫人以前就有神志是不是就有问题?”许寂终于忍不住发问。 “其实陈老三家那口子神经确实不正常。”村长老头躲在门后开口。 “怎么说?”莫寂尘感觉耳朵好受一些就冷冷的打量了这个行为举止都不正常的陈老三一眼,他完全不像一个丈夫,而且一定对我们还有所隐瞒。 “不瞒您说……” “陈龙!你……你!”陈老三还想阻止。 “唉~作孽呀,老三呐,再不说,你还想害死多少人呐,啊!” “不用你说,我自己交代。”只见陈老三一扫脸上的哀伤神色,一脸狠绝。 “我老婆是我逼疯的。” “果然如此。”许寂并没有很惊讶这个答案。 白琼则是找了个板凳坐等他讲述详情。 “你为什么这么做?”莫寂尘不理解好好的夫妻什么深仇大恨不能解决,一定要把人逼至疯魔。 对上莫寂尘冰冷的目光,陈老三叹了口气:“并非这么简单,我有自己的原因。” 第12章 祸源伊始 “当年我刚刚娶妻,那是我的第一任妻子,可是她和我生下第一个孩子后就发怪病死了,我和她的孩子也很快去世,我不 甘心年纪轻轻就断子绝孙,我又娶了一房,那个女人待我很不好,她是隔壁村屠夫的女儿,一喝酒就拿着砍刀要砍我,这个村长可以做证。” “确有此事,确有此事。”老陈头摸摸后脖子,想起那个女人他也感觉害怕。 “可是她生孩子的那天难产死了,我开始怀疑是不是风水不好,我找了道士,栽下门口那棵柳树,果不其然,栽树以后我那体弱的第三房夫人,竟然平安产下小宝,我和她也算情投意合,日子过得很美满,但小宝总是得病,因为夭折的两个儿子,其实那个没有出生的都不算我的孩子,谁知道那个屠妇怀的谁的野种!” “继续说。”莫寂尘看着男人义愤填膺的吐槽自己的妻子,皱眉,禁不住打断他。 “是,是,仙君。我怕小宝也早夭,所以又找了当年的道士,他给我了那把锁,但其实那是个借命的东西,我老婆甘愿把命借给小宝,加上柳树,小宝长的比常人家孩子还要健康,可我的老婆却时不时陷入疯癫,我以为是生子导致,就一直悉心照料,但她却总是抱着小宝不放,是实话那样子就像要把小宝吃了一样,我于是不让她小宝靠近,随着她意识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我对她慢慢没有耐心,也不愿意让她出来丢人。” “你把她锁起来了?”许寂问。 陈老三点点头:“她已经不仅仅是对着小宝发疯了,而是所有和小宝一样年纪的孩子,她都去死死抱住,村里人快要受不了了,我也是没办法,但我从来没有亏待过她,一日三餐,吃喝拉撒我像个奴隶一样照顾着。” 老陈头点点头表示确实如此,对于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女人,陈老三真的称得上是个好丈夫了。 “柳树我去看看。你们看好那个女人。”莫寂尘感觉那棵柳树可能就是这次失踪案的关键。 眼前这棵柳树确实已经枯死了,莫寂尘折下一枝,里面流出红色的汁液,莫寂尘脸色有些凝重,心里有了大概猜测,但是是什么目的让他选择这样做呢? 莫寂尘用灵力把柳树的根部挖了出来。 “果然是这样吗?那个道士……” 屋里许寂听到树倒地的声响出来看情况,莫寂尘正在结印。 面前的柳树长在一个孩子身上,不,仔细看,其实是柳树的根长成了一个蜷缩着的婴儿样子,而“婴儿”脖子上戴着一个长命锁。 “师叔,这?” 莫寂尘结完印用碧落把柳树根死死钉在地上回答:“当年那个道士估计早有打算,他这个树是魔界的哭婴柳,他只吸十岁以下的孩童灵气,但因为绑了你家孩子的锁,专挑四五岁的孩子,等到成熟了,这个婴儿就是一个完美的傀儡。” “那个哭婴柳孕育的傀儡因为吸了众多孩子纯粹的灵气加上日月滋养,所以天生灵力强大,魔界贵族把这个当成灵魂的备用容器。” “师叔你的意思是,是魔族人?”许寂虽然从小在下界长大,不怎么知道除了人界以外的事,但是魔界的狠辣却是早有耳闻。 “不一定,因为傀儡要成熟了,所有养料却失踪了。”莫寂尘看着眼前被碧落压制的哭婴柳。 那就意味着他们是两拨人,但目的都是这个阳气颇盛地区的孩子。 “小宝的母亲,其实有很淡的魔界血统,可能这也是为什么那个道士要选你们俩的原因了。”本来莫寂尘还没有很在意,因为人魔通婚虽然少见但是存在不少,魔族崇尚实力,那些实力不强的魔族人会伪装成人类混迹在下界,久而久之人魔混血也就常见了。 小宝身上的返祖现象本来会让他体弱多病早早死去成为养料,但小宝母亲却愿意借命,而这样源源不断的灵气供应也让那个道士愿意把他和哭婴柳绑在了一起。 但是看上小宝的那个人本来没有用哭婴柳积攒的灵气,而是选择抓其他孩子来补充,可今天连哭婴柳的灵气也被转移了,难道单单是抓的那几个孩子不够,才不得已得罪魔族人吗? 如果抓了其他孩子是为了淬炼,好让小宝这个容器更加好用,那么就是结果没有达到预期效果,所以还是要把哭婴柳的灵气也全部转移吗? 莫寂尘把心中的想法分享给众人,众人感觉到此次事情的复杂度已经远超他们的预期,牵扯其中的魔族人,身份不明的道士,还有不知道什么原因抓走了小宝的人,线索现在还无法完全串联起来。 “糟了,阿糖!”莫寂尘想到唐玦还一个人留在村长家,一个瞬身消失在众人面前。 许寂:“师叔,你的剑!唉~” 白琼:“咱们要不去看看?” 村长是明白人立马自荐:“两位仙长放心,我定会看好陈三夫人和那位仙君的宝剑的!” 好在阿糖还在这里,莫寂尘缓下一口气,差点就忘了,对方是不会放过灵力浓厚的孩子的,尤其还是唐玦这个年纪! 可唐玦这里情况却不容乐观,只见一个比唐玦矮上不少的小姑娘在拿着头绳在唐玦脑袋上比划,而唐玦则是一脸生无可恋任人摆布的模样。 “师尊……” 莫寂尘感觉阿糖要碎了,但是那个其实小姑娘还挺可爱的。 殊不知莫寂尘自己很快会放弃自己的这个想法。 “唐玦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呀?若若给你扎的小辫子好看吗?”那个女孩余光中看见一身黑衣广袖的莫寂尘。 “哎呀,漂亮的大哥哥又来若若家了!”那个小姑娘看到门口的莫寂尘丢下唐玦就挂到了莫寂尘腿上。 “……阿糖!”救救为师!小姑娘眼睛很亮,同时鼻涕也很闪亮,莫寂尘提住小姑娘的衣领,使了个清洁术。 “若若变干净了!大哥哥,好厉害啊!若若也要学,也要学!快点教若若呀。” 原来唐玦是那么懂事啊!我还以为所有小孩都是和阿糖一样的呢,这个小魔鬼是什么东西啊,太可怕了,好脏,好吵,好烦! “若若!快从仙君身上下来!”一个三十来岁扎个头巾的女人赶忙一脸歉意的把还在抵抗的小姑娘抱了下去。 “仙君见谅。若若和娘回屋去。”女人抱着孩子急匆匆进了里屋。 “师尊,你终于回来了,那个小女孩她偷偷跑出来非要和我玩。”唐玦头上还扎着红色的头绳。 这样一看阿糖和红色还挺搭的,本来就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多了几分孩子气,不知道为什么阿糖感觉又长高了,小孩子长的这么快吗? 注意到自己师尊在看自己的头发,唐玦害羞地捂住头,转过身,软软的嗓音抱怨:“师尊不要看。” 好丢脸啊,竟然在师尊面前失态了。 在莫寂尘还在欣赏自己小徒弟美貌的时候,唐玦却把头绳全拆了下来,动作太大 甚至发型都变得有些毛毛的。 啊啊,阿糖好乖好可爱,要是偷孩子的还来,一定会对我家阿糖下手的,我必须想个办法! 还有那些个被抓的孩子估计已经遭遇不测,现在应该预防孩子失踪再次发生。 好在现在已经有了大概方向了。 “阿糖,你把这个带上,还有这个,对了,这个也是。”莫寂尘从芥子囊里拿出一些符咒和法器,虽然不能一下子教会唐玦怎么使用,但是至少心理安慰还是有一点点的。 “师尊,调查的怎么样了?是有结果了吗?”唐玦看着怀里莫名其妙出现的“礼物”问道。 “估计是想要实行什么禁术,需要童男童女,你要小心,不过为师会保护你。” 按照现在事情发展的进度,需要一个灵力充沛的孩子,还要是在至阳之地出生,无非两种可能,一个是做容器,一个是唤灵。 莫寂尘感觉第一个可能不大,因为要容器的话直接蹲守等哭婴柳成熟悄悄截获就行了,何必大费周章抓那么多孩子,而最后还是不得不得罪魔族,直接带走哭婴柳就行了,而且魔族有秘法加持成功概率才高了一些,这也算是禁术,还是挺危险。 而第二种,估计就有些复杂了--唤灵,是上古禁术,沉睡的神明可以暂时被召唤至人间,而召唤者可以控制一段时间,但是神的魂魄一般人的身体往往不能承受也不好被控制,就算只有残破的一魂一魄,也是一样,唤主往往会被反噬而用于召唤的容器也会爆体而亡,但是代价和成果是对应的,上古的神明实力不是一般人可以企及的,用来达成一些目的确实是很好的工具。 但这个应该是早已禁绝的禁术,甚至莫寂尘也只是在书上见过,修炼无情道的弟子是容器的最佳人选,一来原身的魂魄没什么执念,强横的神魂入体很容易占领原主的身体。二是无情道相传最容易飞升成仙,也和神仙修炼的路数相近,可惜这种人是少之又少了,不如心魄单纯而且脆弱的孩童好寻。 如果是这样,他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目的才使得他牺牲数名无辜儿童甚至自己的性命去达成。 “师叔,”许寂一进来就看见正思考的莫寂尘和手里捧着一大堆仙丹符咒不知如何处理的唐玦:“小唐师侄没事就好,还是第一次见师叔您慌张的样子。” “此事内里复杂,我难免忧心。”莫寂尘想着确实没和许寂白琼打个招呼,但是想到背后主谋可能是个不计生死的狠辣之人,确实让他担心阿糖的安危。 阿糖天资本就高,而且灵力天生强大,这不就是一个完美的容器吗? “幕后人此举需要灵力庞大,如今我估计还有不足,他一定会回来拿走哭婴柳,我们在此设伏。你问问还有谁家有小童,我去设个结界以防万一。”莫寂尘猜着他不会放弃哭婴柳里的灵力,而且他看到哭婴柳灵核还没有被取走,估计还有一个引子没有得到。 一处山洞内 “莫寂尘来陈家庄了,事情有些棘手,单凭我难以从他手里拿到哭婴柳,更何况他还带了帮手,你最后再助我一次。”说话的人一袭斗篷遮着面貌但眼里是遮不住的狠绝:“我们必须杀了莫寂尘,如今他已经来了,不必我们自己去寻他,你我不敌,可上古神袛还不能杀了他吗?神君!这本是你提出来的,如今只差一步之遥了!难道你要让这些年白白努力吗?” 看面前人似乎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帮自己,他咬咬牙又说:“神君莫不是忘了灵脉了,就是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交情可言,但神君还要再次看着灵脉失之交臂?!” 眼前人完全没有前者的疯狂模样,他微微一笑,眉眼不露情绪唇角一勾:“本君没有说不帮你,可你也知道莫寂尘的实力深不可测,他如今就是受伤,可万一消息有假,岂不是…” “那神君有何计谋?”自己时间已经不多了,本来自己灵力不纯,找了个有魔族血统的孩子就很难了,在加上哭婴柳,这本是那人的东西,如今把他得罪了,就算身死也要把事情办好,不然如何与母亲与姐姐交代。 “记得陈家庄村长家还有一个幼女,我们可以试试。”莫寂尘和灵脉都不能缺少,可如今莫寂尘怎么可能被他控制,还是从灵脉下手好。 “我用那些孩子做了几个傀儡,可以派上用场吗?”带斗篷的男人看向洞里双眼无神,直挺挺站着的幼童。 “听说莫仙君魂魄受损,你试试把他引进我的阵里,其他的你不用管,我会处理他的几个帮手。” 斗篷男此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自己单凭实力是打不过中宗的几个长老的,但也算可以过上几招,相办法引来吗,还算容易。 莫寂尘哪里知道这是冲他来的,此刻还在给村西头的陈大娘设结界。 我把孩子都放进结界里,就剩下哭婴柳,不信你不来,现在莫寂尘也知道那人正走到最后一步,于是交代许寂和白琼一定守好哭婴柳,因为不知道来人有多少,自己还要应对一番。 “阿糖,为师倒是不担心你师叔他们,但你资历尚浅,这几天就和若若呆在结界里。” “可……”本来唐玦还想说自己可以帮忙,但是又怕真如师尊说的那样资历浅,岂不是拖累了师尊他们,于是点点头。 一定要赶快修炼,早日帮助师尊!可是那个小女孩,这几天都和她一起? 唐玦的小脸上浮现出绝望的神色,一定要加紧修炼啊,只要一直呆在师尊身边,应该就没有烦人的小姑娘往自己身边凑了吧。 莫寂尘不知道唐玦的想法,设好最后一个结界也就是村长家的以后,莫寂尘感觉不稳妥,又加固了一些,一旦结界有反应他是第一个知道的。 碧落:“其实柳树不会跑,主人你要不要把我唤回去?我已经插这里一天了……” 许寂白琼感觉任重而道远啊,这什么个禁术今天就让他们给遇见了,还以为是个普通委托,处理完让师叔找他们加钱。 第13章 陷阱 好在莫寂尘也没有等很久,因为就当天夜里,就有个村民的孩子找回来了。 好消息孩子没缺胳膊少腿,坏消息是没神志。 “哪找到的?” “后山一个洞里。”那个妇人说。 莫寂尘看了看皱眉:“还有救。” “仙君救救我家孩子啊,仙君!”那家父母对自己的孩子失而复得本来很高兴,但看到孩子跟失了魂一样,心里又害怕担心的紧,现在莫寂尘说有救,那拼尽全力也要让这个仙君救救自己的孩子。 “别急,我先检查一下。”莫寂尘伸手打算触碰这个孩子。 “等等,师叔,小心为好,我略懂医毒之术,还是让我来检查一下。”许寂感觉一定不是普通的失魂,倒像是被制成了傀儡。 莫寂尘本来想说这个尚且还伤不了他,但要说他这个师侄的医术应该比自己高明,自己最擅长的就是打架,要是浥尘那家伙的话估计还能细致谨慎一些,可他是莫寂尘,能动手绝不多逼逼。 眼看许寂要去为孩子检查了,那个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有了动作开始哭闹,甚至于哭着要把莫寂尘等人赶走。 那家父母看到孩子有了反应本来还打算谢谢许寂两个半夜来检查,但是耐不住这孩子不依不饶,哭着哭着就开始想要推他们两个,眼看两个成年人竟然拉不住一个幼童。 莫寂尘喝了声:“小心!” 一个孩子断不会有这样的气力,但他父母却还没反应过来。 许寂手上灵力流转随时打算出手,连忙说:“离那个孩子远一点,他不是你们的孩子。”至少现在不是。 可能控制那个孩子的人也看形势不对,本来是打算接近莫寂尘的,但许寂的话,很可能没有用,于是转手就扼住身后父母的咽喉。 “孩子,我是娘亲啊~孩子!” “咳咳咳,仙君救救我!”两人脸上霎时间涨的通红。 莫寂尘正打算把这个孩子先打晕时,一道男音响起:“想要他们都活命,就别……” 一道白光闪过,那头控制的人为了不受到伤害的波及,或者被发现踪迹急忙收手。 “神君,失去控制了。”戴斗篷的男人面色有些苍白。 “无事,下一步吧。”语气几乎没什么波澜。 反正本来就没打算靠一个蝼蚁就牵制住他们,而且目的已经达到了。 “放弃了吗?”莫寂尘看着手上白光慢慢散去,下次还是要再快一点。 “师叔,已经安置好了。”许寂把他们一家三口安顿好看着眼前盯着自己手喃喃自语的师叔。 刚刚莫寂尘动作很快的把那个孩子的控制打断,看出来如果对面还想再挣扎的话,他师叔就能直接靠追踪术找到他们大本营了,虽然莫寂尘这几天看起来好相处了不少,但是不得不说实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大,很可靠啊。 “这是个诱饵。”莫寂尘把那个孩子身上带着的残余力量散去。 “师叔刚刚不打算听听对方怎么说吗?”毕竟可能有线索。 “通常是废话,下次我会尽量找到他。” 莫寂尘已经熟悉对方控制的套路,以前他遇到的傀儡还会用伤害自己的人类身躯来威胁自己,可现在想靠单单这么低级的傀儡术,是在小瞧他吗?还是说还有别的阴谋? “师叔,我们先回去看看哭婴柳吧。”毕竟这边已经有了动作了。 “嗯。”莫寂尘没有想太多,他不是善于思考的人,既然敌人没有把几个孩子都杀死,那一定藏在某个地方,救回来就行了。 哭婴柳从莫寂尘把它挖出来就一直被碧落插在地上,现在灵力变得很微弱,连同树根处的婴儿都有些干瘪瘪的。 “仙君,这上面已经几乎没有灵力可用了,他们还会来吗?”白琼负责看着这树,现在这树可谓是奄奄一息。 “他们如果是想施展唤灵,哭婴柳的灵核比其他灵石好用,不如试试看。”莫寂尘无视碧落强烈的谴责,淡淡开口。 “要是我的话,比起和师叔你打一架抢一个什么灵核,不如去搞个灵石。”许寂说了句玩笑话,不过也算实话实说了,莫寂尘从来不会手下留情,中宗都知道这个,莫寂尘的认知里,人视善恶而待,妖立杀,魔立斩,如果遇到一些不能杀死,那也是打残镇压起来,不是这几天相处真的会以为是个没什么感情的人。 “仙君 ,我们和你一起下山不能是看着小唐仙君的吧?”白琼并不感觉自己实力不如那些修仙问道的,但是莫寂尘毕竟是能被诩为浥泽仙君的,下界人虽然把各大门派里的弟子都叫仙君,但是莫寂尘是实打实用实力得到的称号,从古至今能被真正达到所谓仙君实力的有五人,莫寂尘算是一个。 然后白琼就看见莫寂尘偏开目光并挠了挠头,说去检查周围了。 “所以我们……”白琼有些无语。 “阿玖,毕竟是我师尊的安排,师叔强一些,总归是好的。”许寂也不是没有和入门弟子历练过,一个小妖兽就要伤的七七八八。 “又有孩子回来了?”莫寂尘看着远处跑来的小黑点。 远处的老村长正慌忙跑来:“仙君,仙君! 小女,小女出事了!” “怎么了?”莫寂尘一时想不出会发生了什么。 “你们守住哭婴柳,我过去看看。”眼看村长的喊叫让本来已经进入梦乡的村子又亮了起来,莫寂尘也没想到一晚上会有这么多事。 “小女她很不对劲,本来已经哄睡下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若若一直往结界那去想出来,她娘想拦着她,不料她竟然拿刀砍伤了她娘,现在小唐仙君正在那!”村长不住地喘着粗气。 是阿糖和那个小姑娘打起来了?阿糖虽然刚刚入门,但是如果是刚刚那家小孩一样的傀儡,阿糖是可以制服的,但现在却僵持不下了吗?果然还是没有那么简单,莫寂尘想着,瞬身来到村长家的院落里。 到了村长家,结界还很稳固,阿糖和一个衣服有些残破的小姑娘在打,若若拿着一把剁草刀,而阿糖手臂上也有些狰狞的伤口。 莫寂尘设下结界特意让村长在外面就是怕有变故,没想到会是结界里面的人,什么时候,明明那个小姑娘没有…难道是之前吗? 莫寂尘感觉到面前那个术的强大,若若的身体因为承载不住已经七窍流血,看着格外骇人,没有了早上见面时可爱的模样。 “阿糖没事吧。” “我没事,师尊小心,若若她被控制了。”唐玦持着短剑。 “嗯,必须快点把术法解除,不然会出人命。”莫寂尘想着怎么才能不伤害到脆弱的小姑娘。 “莫寂尘,你可要救救我。”这次是若若的声音,但是因为一张口血就不住流出来,让整个画面十分惊悚诡异,若若可是不会直呼他的名讳! “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先解除控制!”莫寂尘冷声道。 “你很在乎人命吗?不,你根本不在乎!不要想强行解除,不然这个孩子就会死,你不想这样吧,与其这样,不如我们做一个交易。”女孩充血的双目死死盯着莫寂尘。 “什么交易?”莫寂尘没想到对方会这样说愣神一刻,但立刻冷下脸问道。 “让你徒弟在明日到哭婴柳处,届时我会告诉你。” 可能知道莫寂尘会拒绝,若若一下瘫倒在地,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师尊,我……”唐玦面上有些不知所措,就算知道他师尊不会同意,但是若若是无辜的,现在来看对方的目的一早就是他。 “我知道,这件事我们再想办法。”莫寂尘甩甩手感觉有些发麻,没有在意。 对方就是拿准了他们一定不会不管那个小女孩的死活。 “若若她突然变得很强,我没有打过。”唐玦看着手上的伤,感觉有些隐隐作痛。 “你还小,对方很强,不过如果真的让他把唤灵施展出来,为师也没有十分的把握。”莫寂尘一边把药上到唐玦伤口上一边说。 “那阿糖还是先听他的话吧,不然若若万一真的出事了怎么办,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可以试试……”唐玦害怕对方一下子把若若给杀死,他见过自己父王面无表情的杀死和自己相处很久的下人,那种场面给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创伤,他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再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死去了。 “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会怎么对你?”莫寂尘知道唐玦很善良,但是对方既然能得到唤灵这种禁术,想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江湖散修,他有目的,唐玦落到他手里绝对凶多吉少,而且看刚刚的样子还认识自己,会是谁? 说莫寂尘的人很多,每次出去肯定不能救下所有人 ,一直以来就有人对莫寂尘怀恨在心,感觉莫寂尘就是故意不救他们的家人或者师兄弟,可莫寂尘一个人就是实力再强也不能做到。 会是谁,他见过的人里谁有能力可以接触到这种禁术,会是魔族人吗? 莫寂尘和白琼许寂唐玦四人开始商议对策,毕竟对方想既得到阿糖还想要哭婴柳。 “不如就趁下一次他再控制的时候,浥泽仙君直接找到他的位置。”白琼建议。 “若若会死。我问过了,若若曾经和小宝是好朋友估计那时候就被下了咒,还有村里的四五岁的小孩都被下了咒,如果对方愿意,可能还会死更多人。就算我能解开但如他所言,在我们解咒时,他完全可能让孩子暴毙。” “我可以在他发觉前。”莫寂尘有能力在对方把人控制住前就把咒解开。 “但是,对方知道你的动作,其他孩子呢?” “我可以试试一次性把所有的都解开。” “师叔,那样耗费心神和灵力太多了,就算是师叔你也不能很快恢复。”许寂捏捏眉心,知道师叔强,但对方一定也料到了,这么多人对莫寂尘的消耗也很大,而且对方至今还没展示真正的实力。 “如果对方很强的话,对于仙君你,他还有所顾忌,但是应该还能对付我们,我们难以在御敌时还守好哭婴柳。”白琼也知道如果真的打起来谁还能守好一棵树呢,更何况还有唐玦也是他们的目的之一。 “对了,既然他们想要哭婴柳,那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许寂想到了对方的目的无非就是这个,那为什么他们可以用孩子来威胁自己,而自己不能用哭婴柳来威胁他们呢。 “师叔,哭婴柳灵核你能取出来吗?”许寂问。 “可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们这些学医的脑子就是好使啊。 现在他们只用等到第二天了,莫寂尘看着手中血红色的灵核。 这种东西还真是不祥啊,单单是拿着就让人感觉不舒服,魔界的人果然还是残忍可恶至极,不过现在魔界还没有新的魔神,只有十方魔王管辖着,还算老实。 “师尊,你真的可以一下把所有的控制咒印解开吗?”唐玦因为受伤被莫寂尘强行要求在床上休息,而莫寂尘则是守在他旁边。 “并不算难事,如果阿糖好好修炼,早晚会做到的。”莫寂尘很喜欢唐玦给他的感觉,是一种天生的亲近感,无论是体内的灵力还是肢体的接触,莫寂尘都不反感,而对于别人是没有的。 “那什么时候我才能和师尊一样厉害?那样我是不是就可以保护阿娘和大家了?”唐玦见过了人间的疾苦,他知道能力不足是连怜悯的资格也没有的,更不必谈拯救。 “为什么要救人?”莫寂尘面露疑惑,但因为本来就不善显露情绪,面上并不明显。 唐玦以为是师尊的考验,毕竟自己的师尊可是无私的救下无数人性命的浥泽仙君! “为了让大家都可以再次展露笑容!”唐玦显得很认真。 “嗯。”莫寂尘并不理解,在他看来活着和死去已经没什么不同,笑吗?那些自己见过的神们,在栖凤山上也笑过,而且喝酒的时候往往笑得更放肆开心,如果当时仙魔大战他们没有死,确实会再次展露笑颜,原来是这样吗。 “师尊是怎么看的?”唐玦看着坐在床边被烛火照亮侧脸的人,他容颜姣好,眉眼凌厉可却会在笑得时候犹如春水,他的师尊是个强大善良的人。 “因为,我遇见的人都是这么做的。也都教过我这样做。”莫寂尘知道自己的能力可以救很多人,但是那也是因为有始神和自己师尊的教导,在此之前他只是一块石头而已,他是一切的旁观者 ,就如同大战时自己连化形也做不到,甚至于在凤凰回来时也没有办法做任何事,对于逝去的人们他只是个无能为力的人。 可能感觉到莫寂尘散发出的情绪,唐玦握住莫寂尘的手:“师尊,救人不也是你自己的选择啊。” “嗯,伤口还疼吗?”莫寂尘看着因为灵药已经有些愈合的伤口,现在只是残留了一些淡淡的粉色疤痕。 “已经没事了,谢谢师尊关心。”唐玦笑起来,黑宝石一样的眼睛映着别样的光彩,就像是新生和希望。 “嗯,阿糖再休息一会儿吧。”莫寂尘熟练地揉揉唐玦毛茸茸的脑袋。 是我自己……的选择吗? 手上隐隐传来锐痛,莫寂尘借着烛火检查一番,是一个很小的伤口,按自己的体质没有立刻愈合吗?看来果然还是不比当初了。 莫寂尘运转灵力,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合拢完全看不见了。 第14章 暗算 清晨的阳光毫不吝啬的泼洒下来充满了整个屋子,莫寂尘站在窗前看着院里的桑树已经冒出些褐色的芽包,有的甚至如点翠,展开嫩芽。 “师尊?”床上的人钻出一个毛毛的脑袋,眼中带着刚睡醒的朦胧水气。 “不再睡一会儿吗?”莫寂尘闻言默默动了动腿脚。 “您一直没休息吗?”唐玦敏锐的看出莫寂尘神色里的疲倦。 “为师没事。”莫寂尘过去揉揉唐玦的“鸟窝”,“现在对方还没有动作。” “您在担心这件事吗?”因为害怕我被坏蛋抓走吗?虽然很心疼师尊,但是好感动啊! “没有,那种事就算睡着了为师也能察觉,是其他的事。”莫寂尘直白的回答让眼前的团子肉眼可见的萎靡下去了,连眼里的光都没了。 “我在看这棵树。”看着虽然不知道为啥突然没精神却默默走来的唐玦,莫寂尘给他让出一个位置,顺便拉过来一个凳子防止身高问题。 唐玦本来好奇什么树可以吸引他师尊一晚上的注意力,但看到眼前秃秃的干瘦枝丫后唐玦完全不解了。 这有什么好看的? 仿佛看出来唐玦的不理解莫寂尘开口解释到:“昨天树上完全没有绿芽,但是晚上为师数着已经长出来十二个了。” 莫寂尘模样格外认真,虽然隐瞒了自己真正在想的事情,可是他确实数了一晚上树叶子也没说谎。 “好吧,师尊有把握吗,把孩子们救回来。”唐玦一边把头发扎好一边询问,如果不能成功后面很多事情都不能顺利进行了,那个神秘人还会注意到他们然后突然下手吗? “会救出来的。”莫寂尘微微笑了一下。 “有什么阿糖可以帮忙的吗?”唐玦跃跃欲试。 “没想到这次这么危险,你自己小心,为师不是给你了一个铁香炉,那个是一个神君发明的神器必要时拿来保命……”莫寂尘交代了一些保命的手段和法宝。 “啊?这么危险吗?不行,不行,师尊,你会和阿糖一起的,是不是?”唐玦抱着莫寂尘的手臂语气有些撒娇,黝黑的凤眼可怜巴巴的望着莫寂尘。 “为师有一点不好的预感,总之万事小心。”莫寂尘没有否决唐玦的请求,有危险的话我拖住敌人,这样阿糖和许寂白琼他们应该可以顺利脱困。 “阿糖知道了!师尊不要太担心啦。”唐玦开心地去洗漱了。 就是你这样没心没肺的样子才让人担心啊,明明相处时间也不太长 而且初次见面就对陌生人展露出了善意,阿糖真是一个单纯的好孩子啊,我这样的人能不能教导好他…… 莫寂尘突然扶住头,摇了摇有些不适的脑袋。 熬夜还是有点伤身体啊,不过浥尘那家伙可是天天熬夜研究符咒和阵法啊,他咋没事呢?难道是吹到冷风了,我真有这么脆? 莫寂尘有些嫉妒自己的另一个魂魄了,而且这家伙在自己辛辛苦苦调查的时候还在睡觉!明明已经被自己留下的一缕魂魄滋养的差不多了,他不会是单纯睡懒觉吧!要找个机会进识海里看看把他搞起来干活!莫寂尘幽怨的想着。 “师叔,来了。”耳边传来许寂的传音。 “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我马上到。”莫寂尘扯上脸还滴着水的唐玦往哭婴柳处赶去。 对方不知道还在村子的哪里安插了傀儡,还是带着这个团子好。 “浥泽仙君,你来了啊。”一个身穿黑袍看不清面容的男子站在他们面前。 “我们不能把唐玦交给你。”莫寂尘开口。 “仙君倒挺在乎他的,唐-玦-真是有趣啊。”黑袍男子刻意拉长语气,语调凉薄极尽讽刺。 “你是谁?”莫寂尘试着去感知对方的灵力但是一无所获,只是带了熟悉但完全想不起是谁的气息。 “仙君贵人多忘事,不记得当年赤红岭的事了吗?”男人口气带上一丝回忆的意味。 “是你?”,记忆快速回笼。 当年赤红岭是魔界遗民占据的地盘,随着时间增长这些因为各种原因汇聚在此的魔族人不满于这块小小的地方,开始有侵占周边人类的想法,而那也是莫寂尘的第一个歼灭类任务,随着结界悄然落下,莫寂尘杀了近乎所有在那里居住的魔族,而在他们祭祀的地方找到了打算使用祭坛回到魔界的三个魔族人,其中的两个孩子是人魔混血。 他们回去也会被杀死的。当时浥尘并不明白这样徒劳无功的做法有什么意义,他们就是为了逃命才来到下界的,魔族人绝不会让这样血脉不纯的族类留在魔界。 眼前的一袭黑衣把手中的剑一震,剑身上的血迹被振落在地,来人面上没有什么神色,看他们的眼神仿佛死物。 “请饶恕我的孩子们一命吧,我们从未害人。”母亲声音颤抖,但倔犟的看着对方的眼睛,来人是一双碧色的眸子,原本是初春荡漾潭水的颜色,现在却像是极冷的翡翠。 “回去他们也会死。”浥尘没有很快杀死他们,这里的建筑和人族的差不多,而且他们的长相也基本一样,莫寂尘发现有些居住在这的根本没什么反抗能力,和脆弱的人差不多一样。 这样的人真的要杀死吗? 莫寂尘眼下不打算思考这件没什么意义的事,结界快要到时候了。 “你这个魔鬼,我和你拼了!”一个大概四五岁左右的男孩冲出母亲的保护到莫寂尘面前,莫寂尘本能的抬手打晕了他。 “啊啊啊啊啊,我的孩子!” “弟弟!” 对面的两人可能情绪本来就已经紧绷到了极点,现在这个幼子的生死不知彻底让她们崩溃。 结果…… 浥尘把她们都打晕了,他看过了基本上没有反抗的能力,混血原因他们未来也注定难成气候。 为什么要放过他们呢?莫寂尘不解,任务可是一个不留才对啊。 “我不知道。”浥尘用帕子把脸上的血擦掉,露出俊秀但难掩疲倦的面庞,刚刚打斗的伤口此刻发出钝痛。 …… “终于想起来了吗?”斗篷男冷冷开口。 “我没有杀她们……”记得当时浥尘那狗不知道抽什么风把他们放了呀,甚至贴心的给他们放了一个掩盖踪迹的法术,现在搞哪出? 难道因为全村被杀特意报仇来了?果然早知道就应该杀了他们。 “少装模作样了,母亲和阿姐是救我而死,而你,凶手,我们一家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不过是可笑的魔族血脉而已!呵呵,不过已经无所谓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斗篷男凄凉一笑,手上灵力翻涌,是不知名的术法! “小心!”莫寂尘把几人护至身后,抬手迎击,但是灵力对撞后所料想的疼痛没有到来,眼前只是霎时白了一瞬。 “师尊?”眼前红衣青年弓着身子和莫寂尘凑的很近。 “阿糖……”声音在自己未发觉就从口中发出。 是幻术?我要赶快破阵,他们还在外面,现在外面的我估计没有意识了吧,会拖累他们的,可恶啊,出师未捷…… 莫寂尘渐渐感觉到幻境里身体的主动权,原本模糊的视觉也清晰起来。 “尊上,把他们都杀了吧……” 谁在说话?莫寂尘探查了整个可见范围没有异常,估计是那种大型的幻术,但这种幻术前置条件都很苛刻啊,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到…… “师尊怎么了,师叔他们在等我们呢,快走吧!”红衣少年没有多做停留,自己往前走去。 暂时没有发现解阵之法,眼下只好先跟着他了,自己问他叫阿糖,是幻境中唐玦长大的模样吗,果然和自己一样帅啊! “杀了他!”尖利的喊叫让莫寂尘耳膜一阵发麻,甚至有些耳鸣。 莫寂尘默念几遍清心咒,耳中惨厉地喊叫声暂歇。 周围是熟悉的中宗景色,阳光正好,练武场上好多弟子在修炼。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宗大殿。 “师兄?”几位长老都到场了。 “看来我们又是最后一个到的啊,都怪师尊起晚了,请师叔们见谅啊。”红衣青年嗓音饱含少年人特有的清脆和朝气。 “没关系,那么你准备好了吗?”坐在主位的江云殊看向莫寂尘。 这是要干什么?还没想明白,自己的身体已经行礼落座。 “我在此宣布,中宗派莫寂尘的罪名。” “陈家庄全庄人被杀,你是否承认。” 众人冷漠的望着他,不禁让壳子里的莫寂尘本人遍体生寒。 “是。”自己的声音再次传出。 不是,打算用幻境里的罪名来杀死我吗?未免有些愚蠢了吧,是有过通过幻境的宣判来杀人的,但是你至少说一些我知道的罪名啊。 “带领魔族入侵,下界死亡人数两万四千八百四十六人是否承认。” “是。” “灭上清宫嫡系弟子十二人是否承认。” “是。” ………… “拈天秘境盗取灵脉是否承认。” “是。” 这个术针对那些杀伐极重的人其实挺有效果的,你可能会感觉到自己杀掉的人就在身边看着你在耳边疯狂喊叫,这种感受是很痛苦的,简直可怕,如芒在背,他们在向你索命,喊着自己的冤屈自己的痛苦…… 你怎么不去死…… 莫寂尘如是想着。 不对!我哪里偷灵脉了,莫寂尘知道这种幻术会一一列举罪名然后在对方沉迷在记忆中忏悔时行刑,而且这个术必须等罪名说完,否则会有反噬,但是如果在行刑时反杀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但是你诬陷我这么多我都不在意了,盗取灵脉是怎么回事?当年的事你们不知道吗?幻境怎么和卷轴上讲的一点也不一样,其他罪名他可以理解为一次次施压,确实在罪名出现时,自己脑子里会有一段记忆,但是莫寂尘还没蠢到会相信这种编织的假象,那些记忆一看就是是假的! 可是灵脉?你想加重我的罪名不用这样来吧,如果施术人手法够强,其实两三个罪名再加上编织的幻觉就可以让人崩溃了,你都说这么多了,咋还加呢? 我虽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已经没时间让他继续了,估计自己情绪不崩溃他不会停下的,但是自己不知道怎么把情绪调动起来达到幻境要求的值,自己也不想听这种虚假的罪名了和无悲寺和尚念经一样无聊,除了记忆里搞得跟真的一样。 莫寂尘试了试可以控制这具身体的行动。 “我不承认。”莫寂尘不知道幻境里碧落还能不能唤来。 有感应但是手中空空如也,看来自己想太多了,幻境里要是还给个神兵,那不是随便乱杀,反噬啥的吃两个药顶住,回去再交给谢玉就行了。 可看着面前江云殊是有名的符修剑法使的也很好,谢玉更不用说了,毒直接和灵力并行,不谨慎一交手就让你有去无回,而且还有练体变态的盛龙峰李琅,不是你以前开会吗?这个幻境也太离谱了! 可是这种等级的幻境,人物实力和中术人记忆里的有一半,想要强行破开,估计要不眼前几个师兄都打败,还有阿糖,这个是幻境自己幻化的吧,不知实力如何?自己打这几位师兄有些难度啊。 莫寂尘出言时就把就近的几位实力不强的干掉了,果然一下就变成了飞灰。 江云殊没有继续,而是面无表情的唤出剑来,招招狠厉,谢玉则是在旁将毒针甩出,莫寂尘闪身躲开,近身谢玉,手刃裹上防护的灵力劈上去。 …… 莫寂尘没想到最后一个打败的是唐玦。 “师尊为什么……”随着莫寂尘蛮横的灵力暴击打到他的胸口,鲜血一下从口中流出,唐玦眼中满是不解和错愕。 “对不起阿糖,但真正的你还在等为师。”莫寂尘看着眼前红衣少年化成点点飞灰,心下有些抽痛,果然亲手杀了徒弟这种事就算知道是幻觉也很难受啊。 慢慢的四周嘈杂的声音在耳边传来,反噬之痛,遍彻四体骨髓,莫寂尘脸色苍白,额上沁出一层冷汗,不是身下人的支撑可能就要趴倒在地了,虽然自己已经半跪了。 不过好在出来了。 “你们怎么样?”莫寂尘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村民们拿着锄头镰刀对着白琼他们乱砍。 “师尊!”唐玦扶着莫寂尘起来。 “师叔,村民被控制了。”许寂把一个村民打倒。 好在没什么事,只要小心不要伤到他们就行了。 “灵核被抢走了,刚刚师尊你……” 应该是刚刚交手的时候把自己身上的灵核拿走了,自己没有防住对方的幻术啊,明明已经提防幻术了…… 自己到底还是他们的拖累吗? “刚刚中了幻术,他走了?”扫视一周没有黑袍人的踪迹。 “在你晕倒后拿到灵核稍微和我们打了几下就走了,仙君那一击还挺厉害的,我看他似乎受了伤。”白琼应对起来倒是游刃有余:“没想到仙君这么受人喜欢,竟然专门针对你。” “少贫嘴了,师叔还好吗?”许寂把最后一个人处理好,拍拍手走来。 “师叔先前可有感觉不适?”许寂看着莫寂尘脸色发白,但是表面上却表现的没什么事。 “先前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如若真的要说起来只是指尖有了小伤,昨天起头有些晕。”莫寂尘怕遗漏什么关键,仔细的说了一遍。 “不适怎么不来找我看看?”许寂以前是行医的知道很多人不把身体当回事,等严重了早就来不及了。 “都是小事。”莫寂尘有些不好意思,如果那一击没有打伤对方的话估计唐玦也要被抢走。 “你知道你中毒了吗?”许寂语气变得严厉,他不想批评这位德高望重的师叔,按照传言这位师叔可能年纪比中宗还要大很多,可是对方似乎很清楚莫寂尘的脾性,才用了以毒为引的幻术,这个其实是最好解除的只要发现中毒就行,可是莫寂尘硬生生错过,期间还大量催动灵力取灵核,建结界,毒得以在体内深入,那一击对方料定他一定会出手,如果不是莫寂尘实力过于强横导致对方也受伤的话,面对无辜村民和一个未知的敌人,小唐估计就不会再站在这里和他们说话了。 许寂把自己的想法原封不动的讲给莫寂尘听,期间他这位师叔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沉默。 四人间的气氛降到了冰点,白琼率先受不了。 “仙君确实厉害,逼退他也多亏仙君了。” “过誉。”莫寂尘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以前也发生过自己中毒或者困到幻境的情况,但自己一体双魂,倒也能应付,而且总是受伤早就习惯了,身体有时不舒服也感觉是正常现象。 “我下次会注意的,这次还是多谢你们了。”莫寂尘继续说:“唤灵强大,我不知他何时会再来,先把村民集中起来我教你们怎么解咒。” “请师尊试着依靠我们吧。”唐玦本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现在看着莫寂尘眼中思绪万千。 第15章 阴谋初现 莫寂尘没有反应过来,因为从小自己凭借先天优势远远领先其他师兄,早在自己人类年纪的五岁就可以一个人执行任务,其他人反而有些累赘,自己向师尊提了不需要帮手后就一直是一个人,如果不是这次出来莫寂尘可能还是形单影只。 依靠身边的人?该怎么做,让他们杀人斩妖?可是这个自己可以做,没必要让他们手染血腥…… “我该怎么做?”此刻莫寂尘显得如同孩童一样,无知的看着他们。 三人对视一眼,心中各自了然。 “比如说这次我明明就是医修,师叔你完全找我。” “仙君可能不了解,因为从军,我杀的人可能比你多,毕竟你们是杀妖邪,所以如果下不了手的话,我来……”白琼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这些我自己不是也……” “闭嘴!” 和莫寂尘这样完全没情商的人根本处不来,这种人不应该以凡人之躯存在于世,求求他赶快飞升吧! “师尊你脸色不好是受伤了吗?” “没……呃,有点吧。”莫寂尘受到反噬再加上中毒,不是体质好,现在他已经可以选棺材板颜色了。 “我先把解咒告诉你们,你们把村民身上傀儡咒解开。”莫寂尘看着东倒西歪的陈家庄村民感觉很有必要让他们战略转移一下,万一那个人很快就把唤灵完成了也不一定,他只是在卷轴上见过。 一段时间后 “都完成了,我已经传音告诉了掌门,掌门也已经通知了仙盟,他们正在安排各派弟子前来支援,如若遇袭可以撤退。” “嗯,我知道了。”莫寂尘缓缓睁开眼,调整后自觉好多了。 如果开打,他会尽力一战拖延时间,争取等到仙盟接手,但是感觉有点无辜啊,当年明明饶了他们一命的,感觉有阴谋的味道啊。 “你让他们来一下,我有话要说。” “师叔稍等。” 经过精简的叙述,大家了解了当年的经过。 而再次回忆莫寂尘感觉有些不对劲了,仙盟或许根本没有调查,毕竟人魔两族势不两立,有人故意在借此加剧矛盾。 “可为什么他还?师尊还是没有忍心吗?”唐玦给莫寂尘倒了一杯水。 “谢谢,阿糖。”莫寂尘接过杯子沉思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反正他们母子三人我都没有伤害,而且还给他们留了个隐踪咒,是有人故意利用谋划了这件事。” “这么说来,其实拈天之变时不就有人想陷您于死地吗?这次我看不仅仅是您,还有小唐仙君了,对方所谋,我猜不出。”白琼说。 “师叔你有没有得罪过谁?” “其实我在各派都不太受欢迎,真说得罪的话,先去的二十多年,还没特别得罪过谁,不打招呼不能算吧?”莫寂尘老老实实交代一番。 “还有就是在驿站的事你们都知道,我总感觉不是巧合,这次也是真正的背后之人也是没有出手,那个混血孩子只是被他利用罢了。” “等等师叔,相当于每次都是重伤但不致死,是吗?”许寂发现了盲点,照他师叔所说明明对方有很多次机会可以除掉他师叔,如果成功了,不说中宗了,就是对于整个修真界的战力都将是一大损失。 “我对他们有用?”可说白了我就是年纪大点的石头精……能有什么用。 “只能这么认为了。要不就是你命大?师叔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宗门秘辛啊?” “咳咳咳!”莫寂尘被水呛的不行:“本仙君是这种人吗?” “师尊,秘辛是什么,是很厉害的宝贝吗?” 看着好好一孩子有带歪风险,莫寂尘觉得可能少说话多做事不为一种处世之道。 始神当初捡了我本以为是幸运,现在看来是有其他用意了。 “反噬损伤了师叔你的修为,还有幻术让您的心神也受到影响,更别说本来就就中毒了,我算明白我师尊为什么不喜欢你了,你根本就没把我们医修当人看啊……”许寂恨不得把这个“病人”就地掩埋了,眼中的怨恨几乎实质化。 “我感觉我还能治疗一下,只要不影响稍后应敌。”莫寂尘感觉身体没什么问题。 只要不死都是小伤。 “师叔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讨厌,是病人就好好休息啊。”许寂眼神凶恶,气势恐怖,要是再不听话乱惹事的话就把他毒倒好了! “小唐师弟,你就看着你师尊,哪也别让他去。”许寂交代一句就去煎药了。 “仙盟的人什么时候来?”莫寂尘被迫在村长家里待着。 “师尊我想他们已经到了。”唐玦看着天边渐近的一排黑点。 “那交接一下,暂时休息一下,身体是本钱,而且分析不是你的长项吧,师叔。” 许寂代替“不能动弹”的莫寂尘和来支援的人交代了经过,但隐瞒了自己师叔当年放走魔族的事。 莫寂尘在修真界的风评一般,多说无益。 “可恶,你是说当年有个魔族人侥幸活了下来吗?真是卑鄙无耻啊!”修士甲愤愤不平。 “哎,本来莫仙君从来没有失手过,魔族当真可恶狡猾,连莫仙君都被骗了。” “……” 其实是某人自作自受,不过也幸好他们都讨厌魔族人,觉得他们天生阴险狡诈,反而没有细究这件事。 仗着自己强大一点从来不把修士们放眼里,联合妖兽肆意妄为,偏偏魔界的几位魔王咬死不承认是他们指使,“那些族人都是有罪之人我们已经驱逐了,任凭处置。”要不是神族人基本销声匿迹了他们哪敢这么放肆,烧杀抢掠做完了,拍拍屁股不认账,反正我们重生育,魔族子嗣多,不缺那几个。 可是他们的实力不足以和魔族开战,尽管对方没有魔神,但是人族也没有神族相助啊,全凭修真界的话他们觉得处理几个魔族宵小比和正统魔族大军来的容易。 魔族和神族都是天生灵力强大,如果一个人五岁可以当上低阶修士的话可以称为天才,那魔族人出生时就已经达到了这个水平,日后更是一日千里。 要不是魔神陨落导致魔族实力大降,魔力下跌,现在遇见个魔族人还真不好对付。 好在他们重视血脉荣誉,纯种的魔族人基本上呆在魔界不屑于搞事。 上修界都是名门望族他们的子弟从小就是各门派里顶尖的长老授课,当然他们本身天赋也很好,到了年纪就可以参加各门派大选。 下修界则因土地金银而纷争不断,不少天才并没有走修真的道路或者缺少机缘。 这些年还有天灾能把孩子送到上修界的就更少了。 显然唐玦,许寂和白琼不在其列,唐玦莫寂尘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收的,但现在看来实在是有缘,心里也出现了多年没有感受到的亲近感,许寂白琼是各有天赋,否则许寂也不会被谢玉破格收为弟子。 “莫仙君,我看您受了伤,余下的交给仙盟处理吧。”一个衣着打扮端正素雅的青年说道。 莫寂尘问声打量对方,感觉有点眼熟啊,最近见过。 “弟子是上清宫弟子乔言岚,我曾有幸见过仙君。”对方不卑不亢恭敬行礼。 莫寂尘点头,是上次开会时带着纪冥给他治疗那个人,他很了解只是有些对不上人脸。 好像还见过他的胞弟,是名言弘吧,他看起来比他弟弟靠谱多了。 “仙君啊,我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妥当,本来以为可以相陪几日…既然仙盟派来相助,我又不通术法,就先告辞了。” “对了,我稍有人脉,这件事我会帮忙打听,有消息会传回中宗。”白琼行李已经收拾好了,莫寂尘自知没必要挽留。 “嗯,辛苦了。”莫寂尘颔首表示知道了。 “他们要唤灵定然没空处理村里的孩子,接下来我们去把他们找回来。” “这里交给我们吧,已经派人去设下结界了,他们无路可退。”乔言岚让到一边。 莫寂尘带着许寂和唐玦走到陈家庄的后山上,不用术法对方不足以追踪到他们,更何况…… 莫寂尘看着远处缓缓形成的结界,召唤上古之神的真正原因是什么,那个混血者所说复仇不过是他被利用的原因而已。 “最大程度保证你们自己的安全。”莫寂尘嘱咐二人。 “可师尊你不是受伤了吗?” “无须担心我,我的体质比较特殊不碍事的。” “可是你的脸色不是很好。”唐玦很担心,毕竟事情过于突然了,似乎有一张无形的手操纵这一切,甚至连他师尊都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而莫某人:严重吗?我感觉还好。甚至要不是自己太莽,根本不会中毒。 “事情结束,去蓬莱阁试试吧,传说那里有时之神的残留意识,他或许会知道什么。” 莫寂尘扶额思索,虽然五年间他都在昏迷不醒,但是魔族挑衅的次数太多了,对方似乎也在寻找灵脉。 自己在这个关头收的小徒弟,估计没有什么消停日子,天天跟着自己跑了,要不问问他愿不愿意呆在中宗和其他弟子一起学习呢? 莫寂尘是直脑子想什么来什么:“阿糖,你想不想留在中宗学习?” “师尊,为什么?” 我是不是太弱了不能帮上忙?师尊感觉我太烦了? “我会好好修行的,师尊,他们说要不了三年我就能晋级成中阶弟子,师尊…师尊不要不要我。”唐玦圆溜溜的大眼低垂着,耷拉着脑袋好不可怜的样子。 修真界分为五等,低中高三等,然后就是长老,仙君。魔族亦然只是最后一等对应为魔王。 “为师不是这个意思,是我的问题...总之,在中宗很安全。”至少比跟我这个倒霉蛋安全。 “我知道了。”唐玦低着头没有说什么。 没有用的话就是弃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事,因为自己名义上的大哥在外征战,而娘亲过于怀念子女,所以才会把无父无母的他带回王府,父王其实并不在意他,只是为了王府声誉才让他做了所谓的小公子。 对于师尊来说,强大如他,带着他估计也是师叔们担心他乱来所以制衡的手段,唐玦的遭遇让他比其他孩子更懂得怎么讨人欢心,他应该听话,至少他师尊现在还很喜欢他。 唐玦头顶突然传来压力,抬头看见莫寂尘扯出一抹微笑,摸了摸自己的头。 “等为师把事情处理好了,就亲自带你。”我的身边太危险了,因为不谙人情世故得罪了很多想要讨好他的人,如果真出什么事,就如当年拈天之境,没有人会出手相助的,自己死了没关系,但是阿糖是无辜的。 “空林,等把孩子们找到你就和阿糖先回去。” 既然已经达到唤灵要求,阿糖暂且安全,不过远古神袛会不会在此地召唤,还要找找。 唤灵最好接近幽冥,人界和鬼界之地倒是个好地方,对方大概率会去,就是要看看他们有没有从结界里逃出去了。 不多时在一处隐秘的山洞里找到了丢失的孩子好在对方真的只是抽了灵力,性命无忧。 通知了村里人把孩子都带走后,仙盟把结界开了个小口让所有人都离开了。 几日后 “仙君我们巡查了好几遍,确实没有对方踪迹。不过关于唤灵,上清宫有位长老倒是有所耳闻,相关传信已经到了。”乔言岚看着前几天还很苍白这几天已经面色红润的莫寂尘心里不禁佩服。 不知是中宗的药好,还是莫仙君身体不同于一般人啊。 “信上怎么说?”莫寂尘也担心了好久但是却迟迟没有动静。 “唤灵是禁术这一点您应该很清楚。” “自然。”莫寂尘想知道具体什么情况。 “这样的术法,不仅仅是要一个合适的壳子,还需要阴阳二血,否则天地二气不足,神魂不能入体,此处为阳位,想必阳之血他们已经得到了,而阴之血,在这个庄适龄儿童里没有合适人选,我估计现在他们还没有找到。” “这一点卷轴上确实没有记载……” “我可从来没说会在此处找阴之血,各位唤灵已成,此处就是你们的埋骨之地!” “小心!” 不知对方是怎么出现的,但是想要阻止他已经来不及了,只见他悬在高空,口中低念着咒语,而整个陈家庄地面上浮现一个巨大的法阵。 怪不得找不到,原来整个陈家庄都在阵内...各派弟子慌乱起来,这种程度的禁术他们有人甚至闻所未闻! 随着哭婴柳的灵核被打入已经散去魂魄的孩子体内,那个孩子皮肤寸寸剥落,一点点形成一个新的人形,而黑袍男子几乎疯魔,癫狂道:“道貌岸然的人族!死,去死!哈哈哈哈哈哈哈...杀!” 而被召唤的那一神明已经完全形成,他手持一柄长剑,面容漠然,孤高的俯视这地上汇聚起来的各派弟子,万物仿佛蝼蚁,一剑挥下,山石崩裂! “我要死了吗?啊啊,快把结界打开我要出去!” “你疯了吗!附近城镇的居民怎么办!” “你特么别管那些废物了,我特么要没命了,快把结界打开!结界班呢?打开啊!!!你们都想死吗?” “你们尝尝被曾经守护你们的神杀死的感受吧,是啊,打开结界,或许那些没用的人族会给你们拖延一些逃命的时间!我会把他们都杀死!就像你们当年对我们一样!”黑袍男子感受着他们恐惧带来的愉悦,展开双臂看着那个那个神正打算挥下的第二剑! 这一剑他会挥向陈家庄而非山石! 第16章 收尾 “这个术持续时间凭借灵力,按照我的推测他只能维持两个时辰左右。”看着对方要劈下来的剑,莫寂尘做好了迎击准备,但是如果只靠他有人有些吃力。 “各位将灵力给浥泽仙君加护!”乔言岚身先士卒把灵力附给莫寂尘。 “对啊,还有莫仙君!” “莫仙君我来助你,魔族宵小不要猖狂!” “...”莫寂尘看着他们一个个又斗志昂扬起来,刚刚明明还打算逃跑的人现在叫嚣的比谁都欢。 “保护好结界。” “还有我的徒弟。” 碧落闪烁,好久没有和这种实力的人打架了!只是主人的状态让人担忧。 就知道人多会很麻烦,明明是叫他们来帮忙的。 “当年我确实没有伤你的母亲和阿姐。”莫寂尘对着他说,虽然对方到这个境地已经听不进去了。 “怎么临死前的求饶吗,莫寂尘!” “唉。”莫寂尘将剑横于胸前:“既然是找我,那就不要伤及旁人。” “哈哈哈...莫寂尘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旁人?他们都是灭我族类的凶手!我问你,我们与人族有何不同,要让你们对我们赶尽杀绝!” “杀!”对方操纵着与莫寂尘交手。 只见双方剑招都很凌厉,招招破风如同鹤唳凤啸! “铮!” 莫寂尘一招未成反被抓住破绽,一剑直直向心口刺来。 “!”莫寂尘无处可退,现在抬剑抵抗已经来不及了,况且手已经被震的发麻几乎没有知觉,如果不是长期不断打斗的经历让碧落没有脱手,估计早就陷入这样的境地了,还是没办法吗? “师尊!”唐玦在许寂控制下使劲挣扎着想要帮助莫寂尘。 “唔...”莫寂尘最后还是调整身位,剑只是刺穿了肩膀。 莫寂尘不顾左肩疼痛,双手握剑奋力斩下去,可对方却丝毫没有慌乱也没有打算防御的样子。 果然最后关头对方只是抬手对方就挡住了那可怕的一击,双方剑抵在一起,余波甚至让远处的众人不得以后退几步。 “果然神是无法抵抗的,我们趁现在赶快离开这里!”一名修士手上结印打算打开结界。 “你在说什么啊,莫仙君还在为我们战斗啊,哪怕不能帮忙,也绝不能退缩,你让百姓怎么办?”另一人将他狠狠推倒在地,神情激愤。 “只是两个时辰,不会死太多人的,现在不走我们就必死无疑!”他哆哆嗦嗦的声音让本就对这场战斗失去信心的人更加动摇。 “哈哈哈,争吵吧!责怪吧!如果不是莫寂尘如此不堪一击,你们或许还能保住狗命。” “哈哈哈哈,你们怎么不想想他如今实力不济,不正是拜你们所赐!五年前的你们弃他于不顾,如今正是恶果!” “可惜了,你们人才是最可怕无情的生物,两个时辰足够了,将你们斩杀殆尽。”黑袍男子虽然灵力快速衰竭但是依旧恶狠狠的说着。 “我尚且还有一敌之力,你们不要留在此处,带着唐玦先走。”莫寂尘在心中传音给许寂。 许寂看着已经完全落入下风的师叔:“那师叔你怎么办?” “无须担心。”看着眼前淡漠的脸,莫寂尘自认倒霉,唤灵要是唤来栖凤山上那些酒鬼们就好了至少真是死于故人之手也挺好……可惜是自己不认识的神。 乔言岚虽然实力不弱甚至可以说堪堪问鼎长老,但是面对这种他也只能矗立一旁,竟然没有插手之力。 “所有人...撤出结界,加固结界外层!”乔言岚虽然不想做抛弃同伴的人,但是现在只能尽力保证结界能够拖够两个时辰,以往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可是只是两个时辰却让所有人度日如年。 血液大量流失让莫寂尘视线有些模糊,大脑的反应已经跟不上了,完全是靠本能去应对。 “故人剑法?”一直神情寡淡的未知之神面上露出疑惑,暂时放缓了凌厉的剑招。 “玦尘剑法。”对方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说出了莫寂尘使用的剑法名称。 “正是。” 这个剑法是始神所创,自然早早的就录入了莫寂尘的识海,本来莫寂尘还学不会,但是每每陷入绝境总有领悟,慢慢就学会了,没想到对方和始神是故友。 “凌一?”对方彻底停下问出一个名字。 “我不是他。”莫寂尘得以缓息片刻,因为对方不可能摆脱控制,可能只是熟悉的东西唤醒了自我意识。 “他也死了吗?”因为控制的反噬说这句话时面色有些痛苦。 “不知所踪,不算身死。”莫寂尘当然也试图找寻过始神,但作为创世神莫寂尘自然寻不到踪迹。 “竟然用唤灵控制吾。”对方看着再次不受控制而斩下的剑。 “告诉他们,吾会把你和我困在一处,让他们去击杀那个唤主。” 唤灵唤来的神魂优先保护唤主的安全,先前完全没有机会靠近黑袍男子,现在他俩困在一处倒是一个机会。 莫寂尘传音给了乔言弘,他正打算让所有人出去加固外围防线,闻言立刻认真等待时机。 只见那个神魂设下术法,尽管不能摆脱控制依然要和莫寂尘打,但是却给了众人机会。 “你们找死!可恶,令人作呕的神明啊,一点点残留意识也敢违抗我!我要你灰飞烟灭!” “顾好你自己吧。”乔言弘一击致命,黑袍男子控制一个神魂本就没有余力,更何况面对有着长老级实力的乔言弘。 “抱歉,伤你不是吾的本意,不过,作为致歉礼,吾给你一个提醒,切记要以心论善恶,找到自己真正的心。” 说话时对方的形体已经趋于破碎,渐渐露出孩童本来的样貌。 可能看出莫寂尘的担忧,对方笑了笑:“吾之神魂不死不灭,倒是这个孩子,吾已尽力留他一命,我们还会再见的。” 对方彻底消散,可是莫寂尘心里却不能平静,以心论善恶? 可是善恶不是人定的吗,世人说的善恶会是错的吗? “以后再见...”彻底不支让莫寂尘不得已躺在地上。 反正自己本来就没什么人缘,就是形象不好也没人在意吧? “师尊!” “师叔!” “浥泽仙君!” 三个人形重物扑过来,神情悲戚,唐玦早已哭成泪人,甚至莫寂尘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死了... “我睡一会儿就好。”莫寂尘作势就要闭上眼睛。 “师尊你不要睡,你看看阿糖...师尊!” 几个外派弟子也围过来,似乎在哀悼。 莫寂尘不得不支撑着在众人震惊的眼光中爬起来。 “算了,那先看看那个魔族人,许寂你帮忙救救那个孩子。”莫寂尘本来黑衣就不显伤势,但是衣袖上不停滴落的鲜血还有肩上巨大的几乎透光的血洞还是证明了一切——这是致命的伤。 “师叔要不你还是歇着吧。” 许寂本来已经接受了莫寂尘战死的事,本来是打算过来听遗言的,但是医修的本能告诉他,莫寂尘当时说自己有一战之力确实没有说慌,他师叔命真的很硬...换别人受这种伤不死也差不多了。 “不碍事,反正你们大概不打算让我在地上睡觉。”莫寂尘拄着碧落就要往黑袍男子处去。 “师尊,您能不能别开这种玩笑了,阿糖...我们真的很担心你啊。”唐玦扶着“生命力顽强”的莫寂尘。 任谁看见莫寂尘一脸死意的倒在地上也不会觉得他是打算正经睡觉,再说谁教的他打完倒地就睡的? 莫寂尘想反驳他们:明明以前就是把魔物一除累了直接就睡,睡完才处理剩下的事,可是他们却偏要现在就把事情做完,还不让自己睡觉!我好歹受了伤哎! “师叔,把血先止住吧。” “确实,仙君,你这样流怪吓人的。”乔言弘看着除了脸色有些不爽,意识还保持清醒的莫寂尘,再看看他左肩上血流如注的大口,似乎知道为啥人家是个仙君,自己只能在同辈里混个所谓的第一了。 “吓到你了吗,阿糖?为师不知道流了这么多血。”莫寂尘后知后觉的捂住肩上的窟窿眼。 莫寂尘看着眼睛都哭红了的团子,知道这次任务确实太凶险了,他还这么小,差点就遭受丧师之痛和自己也小命不保的危险。 本来是打算找个简单的任务的啊,还以为是简单的找孩子,没想到会这么复杂。 “好了,血已经止住了,就是伤有些严重,我的药暂时不能让其愈合。” “嗯,不碍事。”反正是左边,还好心长左边,要不是给右肩戳一下估计就不太方便了。 “仙君,如果不适还是休息吧,上清宫会处理的,请您放心。”乔言弘看着莫寂尘走路已经足底发飘,担心对方只是在强撑。 虽然莫寂尘只是感觉又疼又累所以没劲儿,但是他苍白的状态确实令人担心……真的没...逝吧? “因我而起。”莫寂尘没力气和他说话。 走到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黑袍男子身边,莫寂尘认真道:“我不知是谁利用了你,但是当年我确实留了你们一命。” “呵呵,我已是将死之人,莫寂尘...咳咳,你又何必假惺惺,咳咳……”乔言弘虽然没有一剑封喉,但是,也绝对只是留了一口气而已。 “这是我的记忆,我没有说谎。”莫寂尘把一根金色的丝引入对方眉心。 “竟然...是他骗了我,哈哈哈哈,那又如何,你留我一命也不过是让我度过这可悲的一生咳咳……” “阿娘,阿姐,我马上就和你们团聚了。”他的目光渐渐失去了焦点,呆呆的望着天空。 “咳咳咳…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他是鹤...呃!”对方忽然目眦欲裂,一瞬没了气息。 “师尊,他突然死了?”唐玦看着满脸鲜血的黑袍男子,他和人族有相同的外貌,只是眸子猩红的可怕,但因为气息已尽,变得黯淡无光。 “罢了。”莫寂尘感觉心里闷闷的,脑子里的信息太多,他无法思考到底是对是错,如果当初杀了他是不是就没有这样的事了。 把结尾工作留给乔言岚以后,三人没有回中宗,莫寂尘建议沿路继续调查,等到七月开岛去蓬莱阁试试。 “师叔介意我看看你的那个伤口吗?” 距离陈家庄事情结束已经过了半月余,莫寂尘他们一路南下,倒是没遇见什么麻烦,倒是有不少作乱的小妖,都给唐玦练手了,莫寂尘自己乐得清闲,没事就是看看话本,捡一些石头树叶。 “我感觉已经好了,不用检查。”莫寂尘捧着唐玦新买的话本,还以为是要帮他看伤,但是故事正是精彩片段,他面上露出抗拒... “不是,那个...我有点好奇,您身体的构造似乎和我们不太一样?”许寂一脸无辜但是目的绝对不纯! 莫寂尘听懂他话外之音,双手护住自己,碧色的眸子警惕的看着许寂。 “师叔这是为医学献身,你让我看看。”许寂伸手就要去扯,吓得莫寂尘跳起来躲到唐玦身后。 他这个师侄比谢玉还要可怕,我说为什么最近感觉他看自己就像狼看兔子一样呢,原来是想要研究自己,我又不是草药不能烹不能煮的! “我不能入药!你师尊试过了。”莫寂尘看着唐玦在短短半个月就已经学会做饭正给自己烤鱼的粉糯小脸收起脸上的不雅神色,端端正正的看着许寂。 “而且我不擅长治疗术。”莫寂尘彻底打消许寂的念头。 “师尊也有不擅长吗?那我要好好学!”唐玦和莫寂尘相处下来知道了莫寂尘是个很随性的人,完全是顺其自然。 不像大部分修士那样天天想着怎么提高修为博得好名声或者想着长生不老之道,又或者满脑子济世救人斩妖除魔,好吧,他师尊有点满脑子斩妖除魔...他所到之处片妖不留。 记得当时问他师尊为什么这样做,莫寂尘说如果说世界是个大大的湖,那这些妖物就是会掀起波澜的石子,他要保证湖面不起波澜,不要惊了里面脆弱的鱼。 就更别说什么重启三界大战了,神族已经名存实亡,修真界这些年才有了蓬勃发展的势头,下修界完全都是平民百姓,有自保能力的只占少数。 所以有这种事莫寂尘会追究到底。 但是他完全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就算受伤依旧“我行我素”。 现在看来不是师尊不想治而是不会啊,而且师尊那样要面子的人自然不会袒露自己的脆弱去麻烦别人,所以如果自己学会了,就不用麻烦其他人了,他是师尊唯一的徒弟 有必要保证师尊的安全和健康! 就像师尊保护自己一样。 “怎么突然想学治疗术?”莫寂尘不解,自己不擅长那就只好是许寂来教了。 如今莫寂尘已经不打算让唐玦回中宗了,每天自己教,然后实战,这样成长的更快,这样就算哪次不小心丢了命,他也有自保之力。 “...”唐玦扭扭捏捏的红了脸半天没有回答。 “师叔现在修真界都是全面型人才,小唐师弟这样完全没问题,等到未来发现擅长的再专攻也来的及。”许寂接过唐玦递来的烤鱼。 鱼被仔细去除了内脏,没有什么调味但是本身的香味却格外的鲜美别有一番风味,当然某个尝不出味道的除外。 因为莫寂尘开始就拒绝了自己的一份,让唐玦以为莫寂尘是不喜欢,或者自己做的不够好,明明在中宗师尊还会吃两口。 嗯,我要好好学习厨艺,让师尊满意!说什么辟谷?分明是饭不够好吃,许寂师兄吃的就很开心嘛。 一大一小两人围着篝火开心的吃着烤鱼,闲谈修行的事。 不远处的莫寂尘把话本收起来,安安静静的望着远处发呆。 这样的生活挺不错的,就像以前和在栖凤山上过那种安静闲适的日子,自己还只是一块石头,不用泡在群妖鲜血里,四处奔波... 莫寂尘嘴角不知情的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发自本心的笑。 第17章 小玉 入夜,因为还是初春,所以寒意依旧。 “和以前一样 ,你们休息我守夜。”莫寂尘因为可以短暂休息就恢复体力往往都是在白天小憩片刻然后一晚上不睡。 他本人是很喜欢睡觉的,如果可以他很愿意睡个四五年不起来,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最好还是和浥尘那家伙一样,随时警戒。 “师尊辛苦了。”唐玦看着莫寂尘毫无睡意的脸,渐渐习惯了莫寂尘这种靠谱且舍己为人的行为,过去熟练的抱了抱他的师尊,师尊怀里还是熟悉的冷梅香让人格外安心。 许寂则是给莫寂尘伸了个大拇指:“哈~能者多劳啊师叔,那就拜托您老了,记得别再把火生那么大了。” “靠谱的”莫寂尘冷哼一声:“多嘴。” 不就是差点把山点着吗?谁知道那个火符威力那么大。 莫寂尘靠着山洞的石壁,焰火照亮他白皙漂亮的面孔,橙黄色调烘托的人格外温柔,尤其是碧玉一样的眼眸,如翡翠一样通透清澈,其中默默倒映着篝火和面前两人安静的睡颜。 记得阿糖老是梦到自己的家人,虽然有时候莫寂尘想要安抚,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做。 他们南下途中只是偶尔听说中原的事,有时候是晟王打了胜仗有时候又是朝廷军打的他们节节败退,完全没个准,现在不得已要去蓬莱岛,那和自己当初打算让阿糖见见他父母的打算愈行愈远。 还是再想个办法吧,对了,传像符,如果托人送一张千里传像符的话,尽管是一次性的,但是却可以让他们母子见上一面。 记得越过这座山,有个很大的镇子,应该有卖,。 远处传来几声鸟叫,还有篝火噼啦,平稳舒缓的呼吸声,这个夜晚和以往的一样平凡但又是特殊的。 记忆是由无数个平凡铸就的独特。 借由这个机会莫寂尘进入识海,浥尘的魂魄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但是无法完全和先前一样完整,磨损让这缕历经岁月的魂灵少见的平静,眼前半透明的少年蜷着身子,紧闭着双眼。 “你完全不管了啊,竟然还在睡。”莫寂尘用手指戳戳对方没什么肉的面颊,这样的情况还是头一遭,识海里安静的只有自己略显吵闹的声音。 “其实阿糖和许寂还挺有意思的,阿糖现在已经是宗里中阶弟子的水准了,他才五岁,真是太聪明了,唔,感觉迟早有一天我就没什么教了……”莫寂尘絮絮叨叨的把最近的事情分享了一遍。 “就这样吧,他们大概要醒了。” “唔,早安师尊。”莫寂尘刚从识海里抽身就看着睡的迷迷糊糊的团子睁开眼睛,一边揉眼一边施展了一个清洁术。 “给。”莫寂尘把昨天找到的几个特别大的冬枣递过去。 “师叔我的呢?”许寂伸了个懒腰,腰上骨头咔吧咔吧响。 “哼。”莫寂尘无视许寂伸过来的手。 “师叔真是过分,小唐给我两个,啊,你也……”许寂看着狼狈为奸的两人,心里颇为不满,切,不就是两个果子嘛,等白琼回来让他给我摘两筐!一个也不给你们,一个也不! “师尊,我们再走就进城了,可是那里少有邪祟,要去吗?”唐玦歪着小脑袋问。 “嗯,去看看吧,放松一下。”莫寂尘昨天已经看完了最后一本话本还要进货。 “师叔,你还不够放松?自从陈家庄出来,就没见您老拔过剑。” “无须碧落出鞘。”莫寂尘很认真的回答。 许寂怀疑其中有显摆炫耀的成分,可是没有证据。 “师尊,你以前在哪里执行任务?”唐玦拉住莫寂尘的手,指尖凉凉的但是掌心很温暖。 “以前?很多地方,比如有一次发现一条恶蛟,倒是很不好对付。” “哇!那是不是和传说中的龙差不多啊?特别大?”唐玦兴奋的比划着。 “没有,他化形了,是个老头。”莫寂尘想起来那张愤愤不平的老脸,那条恶蛟说迟早要和他再打一场。 “那师尊你最后怎么处理的?” “害呀,你师尊无非是杀了或者封印。”许寂这种事那可听老多了,什么当年中宗的浥泽仙君一剑杀了三百米的蜈蚣精,什么一人大战魔族长老三天三夜杀的天昏地暗…… “他不听话,但是放了。”莫寂尘想起那老头唠里唠叨的样子脑海里已经有声音了。 明明只是一百来岁,在龙族里算是年轻的小屁孩,偏偏化形成老头发展了一个邪教,甚至打算让莫寂尘也加入。 就算按照有意识来算,他也比那蛟龙大了九百多岁,就是他爷爷的爷爷来了也了也是和他莫寂尘差几辈,他居然以他爷爷自称...莫寂尘只好把他打了一顿,因为他的邪教不算太恶劣,而且人数众多,只好给他下了个咒枷防止他作乱。 “放了?我能见见吗?”唐玦截止现在也只是见过几个不成人样的低级邪祟,只会唔啊唔啊乱叫。 “等我们到了城镇,我把他唤来给你看看。”莫寂尘尽管感觉那家伙很烦但是既然阿糖想见那就忍耐一下好了。 “哇哦,那它能不能变成龙的样子过来一定很帅!” “嗯,我告诉他。” “看师叔样子和他很熟?”许寂看着莫寂尘完全不在意的样子,明明是个让人闻风丧胆的蛟龙,怎么感觉说起来和灵宠一样呢? “呃……”莫寂尘无话可说了,那家伙话可太密了,和他打架真的只想打脸。 三人不紧不慢的前进到了中午正好到城门口,门上大大用金墨写着城名,很是恢宏大气,来往还有很多商贩。 “这里不打仗吗?”唐玦记事起就伴随着战火和灾荒,所以感觉天下到处都是如此。 “这里是几国边境,贸易很盛,而且是独立的。”许寂笑着说。 “进城吧。” 三人一进去,就被其繁华热闹震惊了,当然莫寂尘感觉有些烦躁,人太多了,好吵。 “你们二人先逛,我去找个客栈,名字我传音给你们。”莫寂尘看着面前名为红香阁的接引都是一些衣着暴露的年轻女子,甚至还朝他们三个身边贴近。 他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勾当但是看里面的人好像都很开心…… “啊!” 一个衣不蔽体的年轻男子被抛了出来,引的一众年轻女子嘻嘻的偷笑。 “没钱你玩什么玩!红香阁是什么地方?敢吃霸王餐,给我打!”一群男丁对着男子拳打脚踢不顾他的求饶。 “啊啊啊,我说了,诶哟我去…我说了,大爷我有钱,妈的是被哪个家伙给偷了,啊啊!别打了,别打脸!去你的!”那个男子挣扎不断,但是双拳不敌四手,更何况还有脚。 “师尊,他好惨的样子。”唐玦拽拽一脸平静的莫寂尘。 莫寂尘不用再多说什么,走到几人中间,因为其气质的不同和他身上强大压抑的气场给众杂役一种很不好惹的感觉,不过他们也是奉命行事,虽然停手,但是还是摆出一脸不服的样子。 “喂,别多管闲事啊,他欠了我们红香阁的钱,我们教训他天经地义!” 吵闹的声音让莫寂尘脸色很不好,众人以为他生气了立马软了语气补充道:“这位仙君,我们也接过你们上修界的生意,知道你们为人正义看不管我们打人,这样,你把他欠的钱还了,我们就这样算了,红香阁也不追究了。” “许寂,给钱。”莫寂尘看着已经爬起来躲在自己身后的男子,快速解决了这件事。 “哈哈哈,仙君大气,不如进里面坐坐,我们的厨子和服务可是一等一的好。”杂役看着对方出手大方果断,是个不折不扣的冤大头。 “不了,我们不感兴趣。”许寂自然知道说的是什么服务,虽然不知道他师叔来过没有,但是小唐才五岁啊,绝对不行。 “走吧。”莫寂尘拉住唐玦的小手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唔,大哥哥你怎么还跟着我们。”唐玦看着身后的男子有些疑惑。 “那啥你们应该听见了,我钱袋没了,不如你们先带着我,我其实...哎哎哎,你们别走,听我说完呀!” “许寂给钱。”莫寂尘实在是烦的不行,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已经浮现了不耐烦的神色。 “等等,你你你...啊!浥泽小儿,吃我一剑!”对方似乎刚刚看清莫寂尘的脸大声叫嚷起来,但是摸摸身侧空无一物。 莫寂尘被叫名号,还没反应出来是谁。 “你不会不认识我了吧,狗男人忘恩负义,是本大爷!当初咱们大战了三百回合,要不是本大爷没有吃早饭,你就输了知道不?”对方变出一张和先前不羁放纵完全不同的一张脸,是个有些长的十分搞笑的老头。 “是你。”莫寂尘扶住额头,转身就走。 “浥泽小儿休走,把本大爷身上的咒枷解开,不是你,我至于被他们打嘛!” “来来来,解开咱俩再打,我肯定不输你!” “……” 许寂已经开始偷笑,唐玦似乎反应过来了:“你是不是那条恶蛟?” “唔啊啊,小子本大爷可不是什么恶蛟,本大爷是救世神龙,我看你骨骼清奇,面容不凡是个难的的奇才,加入我们神龙摆尾教……啊!” 莫寂尘彻底生气了给了他一拳,许寂和唐玦莫寂尘很少用这种物理的攻击手段,似乎知道为什么莫寂尘说他不好对付了,明明这么菜还这么...说他狂妄自大吧,龙族成长起来确实是一方妖王的存在,但是这家伙,要不还是算了。 有了这个吵闹的存在,莫寂尘不得已快速找到一个客栈把几人带了进去。 “啊啊啊,莫寂尘你要干什么!不要过来啊!”莫寂尘手上画符,一击打到他脑门上。 灵光一闪,刚刚吵闹的声音不见了。 “师尊,你把他怎么样了?”唐玦看着消失的“人”,有些担心他师尊是不是“气急败坏”一下给他打死了,甚至连个灰都没留下。 “他在这里。”莫寂尘一脸无奈的张开手掌,里面卧着一条青白色的小龙,四个爪子不满的刨着莫寂尘的掌心,甚至用嘴咬莫寂尘的拇指。 莫寂尘叹口气捏住小蛟龙的脊毛递给了唐玦。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师叔你真是要笑死我了!”许寂看着莫寂尘那张清冷出尘的脸以为没什么东西可以让他产生波动,但没想到他师叔竟然会被那个小东西搞生气,还挺有人情味儿。 “阿糖,你喜欢的话,你带着,让他离我远些。好了,你们饿了就下去吃饭吧。”莫寂尘捏着眉心,我想静静。 “唔唔,好,师尊那你休息一下,最近都没有好好休息呢。”那条“恶龙”爬到唐玦头上和小团子做斗争,怎么不算大战三百回合呢。 “哈哈哈,走吧,看看想吃什么。”许寂顺手把小蛇一样的小蛟抓下来放到唐玦怀里。 “师兄,师尊刚刚似乎有点生气。”唐玦也知道莫寂尘虽然对自己格外温柔耐心但是性格本质上还是很冷淡。 “生气才正常啊,他那么喜欢安静一个人,被吵的不舒服还一脸平淡才吓人吧,如果真这样那我就要怀疑你家师尊是不是傀儡做的。” “唔,不能细想啊,受伤了好的飞快甚至在失血过多情况下还能意志清醒,强的毫无人道,不会真是个傀儡做的吧?” “许寂我能听见。”莫寂尘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师叔传音挺废灵力的,快收了神通吧。”许寂收起碎嘴子属性,推着唐玦下楼吃饭去了。 “师兄,你说这家伙真是蛟龙吗?”看着已经有些疲惫或者知道无力反抗老老实实蜷成一圈的小东西发问。 “唔啊,本大爷血统可是很高贵的!”声音细如蚊呐,但是因为趴在唐玦肩上唐玦听的很清楚。 “可能吧,啊,它有四指,四指为蛟,可惜不是真龙血脉。”许寂捏住它的爪子看了一眼但对方很不乐意的抽走了还咬了许寂一口。 “啧,口水。”许寂拿出帕子擦了擦。 “啊啊啊,那是龙涎你懂什么?”小蛟龙因为被直白的嫌弃气的龙须乱飞。 “好了,好了,您有没有名字,我们总要称呼你吧。” “呼呼,他们都尊称我神龙大人!”小蛟龙颇为自得的仰起龙头。 “叫你小玉好了,团起来和玉佩一样呢。”唐玦自顾自的说,然后摸了摸它凉凉的鳞片。 “啊啊啊,本大爷不同意,这和红香阁一个姑娘一样,啊啊啊,不同意,我要见莫寂尘……” “师尊可能不想见你……”唐玦摸摸他的小角安抚着。 “你要是不想被师叔打的话还是老实一点吧。来,我点好了,小唐你看看。”许寂把菜单递过去。 “真的不用给师尊吗?” “这你不懂了吧,小鬼,他可是石头变得,生下来起就根本不用吃饭。”小玉很自得,本大爷可是很博学的哦。 “石头?我从来没听说过。”唐玦很意外,虽然知道他师尊不同于常人,但是怎么会想到原因竟是这样。 “这一点我也不是很清楚呢,怪不得恢复的那么快,原来不是人……”许寂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可是这样不是妖吗?”唐玦知道物化人称妖。 “小鬼,人家可是半步登神,妖哼哼,不过是血统低贱的种族罢了,怎么能和莫寂尘那个家伙比,他要是妖,我血脉都压制他,怎么会被揍...本大爷没被揍!我是让他。”小玉赶快用小爪子捂住嘴。 “看来被打的还是轻,师叔什么时候这么仁慈了。”许寂把菜单递给小二,而小二似乎对能说会道的灵宠见怪不怪,乐呵呵的拿了菜单下去了。 第18章 一些琐事 “你说师尊已达神境?”唐玦听的很认真连菜品都没看几眼。 “当然了,神的气息我可是很熟悉的,而且他是石头变得就算幻化成人想必味觉也不发达,诶呀呀,不如我们龙族啊。”小玉跳到桌子上吸了一口茶水。 “不发达?那就是味道感知不强吧。”许寂很快理解了怪不得上次师叔吃那个特别辣的菜还津津有味。 可能在他师叔嘴里那个才算有些味道吧,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有些同情莫寂尘,想来他有长久的寿命见证了身边人的离去,而进入中宗也是日复一日的在杀戮中度过,怪不得脸上总是没有一点正常人该有的表情,没有人教过他生活,他也不需要休息和口腹之欲,甚至可能很久都没人交流…… 唐玦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小脸变得有些难过,精神萎靡不振。 “啊,上菜了!你们不动筷子本大爷可要吃喽!” “等等,我给你夹到杯盖里,别用你的爪子。”许寂赶快扯住打算扑到溜肉段的清白色东西。 “谢谢你小玉。”唐玦了然似的一扫脸上的阴郁。 “谢什么?唔啊啊!不要叫本大爷小玉。 啊对对对,本大爷要这个肉。” 在某条龙吵闹声中结束了午餐。 “嗯,我要去买师叔交代的东西了,小唐要一起吗?”许寂手搭在佩剑上,看着面前不仅乖还很有天赋的五岁小孩。 “师兄,我想借一下厨房,你可以和老板说一声吗?” “你是想...好吧,我知道了,我去告诉他。”许寂猜到唐玦的目的,和老板说了一声。 老板则是对唐玦投来赞许的目光,高高兴兴的领着唐玦到了后厨。 “哎呀,想来您这样孝顺的徒弟可不多见啊,小仙君要什么帮忙告诉我一声就行,和他们说也一样。”老板是个面容很慈善憨厚的人,他指了指正在做饭的厨子。 “没事别看我小,我一个人就可以哦。”唐玦搬来凳子开始制作专属于他师尊的特色料理。 “咚咚咚。” “进。”门后传来莫寂尘清冷毫无起伏的声音。 “师尊是我。” “阿糖啊。”莫寂尘本来在想最近发生的事,看见来人嘴角微微上扬。 “吃完饭了?”莫寂尘给唐玦拉了一个座椅。 “嗯。”唐玦点点头。 “这是?”莫寂尘看见唐玦手里提着的食盒。 “是阿糖给师尊做的饭哦。”唐玦把餐盒呈到莫寂尘脸前邀功似的等着莫寂尘的下文。 “不必...这次就算了,下次不要麻烦了。”莫寂尘看着唐玦额头上的细汗,猜到其中的用心,于是在唐玦期待的目光中把食盒打开。 里面只有两个小菜,但是色泽诱人,香味在打开盒子的一刹扑鼻而来。 “师尊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嗯。”莫寂尘拿过筷子,夹了一块里脊。 本来以为会和以前一样是没味道的,但是这次却不同,是咸甜的口感,他第一次尝到所谓甜和咸做成美食的味道,不是单一的而是无与伦比的味美! “很好吃!”莫寂尘迫不及待尝了另一个菜,是酸甜口的也是一样好吃! 他从来不知道吃的可以是这样的味道,嘴里会是这样的感觉,自己喝花茶能感觉到清香,那这个则是很符合莫寂尘口味的奇怪味道,不是上次中宗吃的只有辣而是很丰富的味道。 “很好吃,谢谢阿糖。”莫寂尘心情明显很好,眉眼含笑,眼睛都亮亮的盯的唐玦都有些脸上发烫。 “师尊下次是不是还是不用阿糖做?”唐玦红着脸问。 “唔,不是!啊...是有些麻烦,算了,还是不必了。” 想来这样好吃的饭菜肯定要格外费一番心思,还是不要麻烦阿糖了。 “师尊是不喜欢吗?我就知道我做的不够好,师尊甚至不愿意吃第二次。”唐玦叹口气低着脑袋,摆出一副很是低落难过的样子眼睛却偷偷瞄莫寂尘的脸色。 “不是这样的,为师很喜欢这两个菜,只是……”因为着急辩解,莫寂尘耳尖也泛上一层薄红,自己喜欢所以天天麻烦徒弟开小灶吗? 不行,这样怎么能称为师尊。 “啊,师尊喜欢的话,那就请师尊给阿糖第二次,第三次,以及陪伴您的每一次机会!您开心的话,阿糖也很高兴!”怕莫寂尘还是会坚持拒绝唐玦立马开口。 看着唐玦脸上灿烂的笑颜,莫寂尘少见的低着头没有直视。 “那不要荒废了修行,还有注意休息。你还没有达到高阶修士的境界。”不休息身体会吃不消的。 “嗯嗯,师尊放心吧,再吃一些吧,不够了阿糖再去做一些。” “啊,你们竟然背着本大爷吃独食,可恶让本大爷制裁你们吧!”清白色玉带一下从唐玦佩剑上跳到盘子边,他本来吃饱了正打算睡觉,但是看到那个小鬼的配剑是龙族之物,索性附身其上,刚好有地方休息,但是还没睡多久就看到这样一幕。 好啊,浥泽小儿,竟然背着我们吃别的美味,看本大爷一下给你吃光光! “呸呸呸,好苦啊,这么难吃,啊!” 莫寂尘自然不允许有人否定这样好吃的菜而且这是他徒弟用心用意特别给自己准备的,这个恶蛟好讨厌。 莫寂尘一掌把他拍的晕头转向,如泥一样摊在桌子上。 看唐玦脸色微变,莫寂尘立马说:“不要听这恶蛟胡说,很好吃。” “嗯师尊喜欢就好,对了,我想让他跟着我们,我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小玉,师尊感觉怎么样?” “这条恶蛟竟然用这样温文尔雅,得体大方的名讳,哼。”莫寂尘不满的冷哼一声。 “哈哈哈,师尊吃醋了吗?” “胡说!”莫寂尘腾的一下站起来居高而下的俯视唐玦,脸上很是认真别扭,细挑的剑眉拧起,凤眼睁的圆圆的,模样可爱。 唐玦一时看的呆了,只是盯着师尊的脸看。 “你居然戏耍为师,出去。”莫寂尘本来就不了解人情世故,到现在才大概理解发生了什么。 “是徒儿逾越了,师尊不要生气嘛。”唐玦抱住莫寂尘的手臂,瘦瘦的只是肌肉因为用力撑着桌子的缘故而紧绷着。 “师尊~”感觉怀中手臂渐渐放松,唐玦撒娇似的又唤一声。 “唉,罢了,我教你一个通灵咒,你和他建立契约吧,好好管教。” 说到底都是这条恶蛟的错,阿糖多乖巧听话啊,都是被许寂和这条恶蛟带坏了。 正到处寻找千里传像符的许寂打了个喷嚏:“是白琼又想我了吧,嘿嘿,真是离了我一天都不行啊,这家伙。” “仙君,一符只要五百两灵石!保证清晰和面对面一样哦。就算没有灵力也不要紧,点燃即用,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多多益善啊。”商贩介绍到。 “你欺负我不识货啊,就是没什么宗门的北国才买一百两灵石,你这附近就是大门派,你怎么见人下菜碟?你就是这样行商的?来来来,大家都来看看……” “哎,停停停!哎呦我的大老爷呀,您可别叫了,我这可是上等符纸,知道这是谁写的吗?”商贩指着上面龙飞凤舞的红字。 “唔,谁写不都一样吗?”许寂仔细观察黄符上咒文,没有什么特别的。 “哈哈哈,仙君这就不懂了吧,这张是中宗派首席弟子莫寂尘亲笔,您知道他已经消声隐迹很久了自然贵一些,这几张是他师兄们的,当然还有其他派大弟子……” 听着对方夸张的介绍,许寂忍不住打断他继续施法:“那你是从哪得来的?” “嗨呀,我们的东西包真,你就说要不要吧!”商贩也不想和他费口舌了。 “好吧,五十两我带走,不然就算了。” “你你你...欺人太甚了!八十两!” “五十两,不卖我就走。” “哎呀,六十两不能再少了。”商贩也是头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以前他的哄骗手法一出对方可是立马掏钱的啊。 “成交,来两张中宗莫寂尘和谢玉的。”许寂大手一挥拿出了一百二十两灵石。 “好了,阿糖学会了就把血滴到他头上,记得静心,不要紧张,为师在旁边。” “嗯,好。”唐玦低念咒语末了将手指划破将血滴到小玉的蛟头上,金色铜板大小的阵法突起,奇妙的感觉在心中涌上来。 “唔啊啊...怎么回事儿啊,本大爷这是?”小玉悠悠转醒。 “啊!卑鄙无耻!无耻人族!” “闭嘴小玉。” “呜呜唔,唔啊啊唔啊。”你你你,本大爷的嘴。 “你好生修炼,龙族天性好战多事,你若压制住他为师就不管这事,如若不然,我杀之。”莫寂尘冷冷看了小玉一眼。 “啊,好可怕,糖豆给本大爷放怀里些,别让他看见本大爷。” 果然他和小玉可以在心中对话,好奇妙的感觉。 “回房休息吧。” “嗯。” 不一会儿许寂就买完回来了。 “师叔给,您老猜猜这是谁画的?”许寂把采买的一些草药收起来,又把莫寂尘要的话本和传像符放到桌上。 “符修?”莫寂尘虽然会画但是毕竟不是专精太耗费精力,不如买来方便。 “瞧,这个是我师尊亲笔。” “师兄不会画符。”甚至字都写的很丑。 “看看,这个可是您亲笔。” “我没卖过这个。”中宗再怎么财力不济也用不着他画符挣钱。 “可是商贩就是打着你们俩的名头买的哦,您老的还是热销货,要五百两呢。” “你买了?”要真是这样还不如我自己画。 “没,六十两买的,那一看就是骗人的。” “呼。”莫寂尘松一口气,这次下山他没带灵石,只有许寂带了一些以防万一,真要是买符纸花了这么多那以后就只能继续露宿山野了,而且这些年蓬莱阁似乎还要门票钱…… 真花光钱了说不定真的就要他街头卖符挣钱了。 “我还没问您要这个干什么,您灵力雄厚不是和宗里联系都是传音吗?” “记得阿糖的父亲是平乐国的晟王,虽然拜入宗门,可他还小。” “话虽如此,师尊怎么送?” “龙腾云可日行千里,俯察万物。”莫寂尘本来打算给驿站送,但是遇见那条恶蛟就让他去吧。 “怪不得您老没赶走它呀,呦,好贴心呀,师叔。”许寂调侃。 “好了,心境尤为重要,我不过是为了保证阿糖的修行。” 许寂一脸不信的样子。 “今夜再次休整一晚,明早乘仙舟入蓬莱岛。” “可是如今不过四月还有两个月蓬莱才迎客。” “想来事关魔族,我以中宗名义提前拜见。” 而且能不能见到那个神还不一定,如果不能还要早做其他打算。 “我知道了。” “这些天麻烦你一直照料,这卷轴上可以调和你的体质。” 莫寂尘早发现许寂身体的不同,似乎是下修界的秘法,以身入蛊,炼药于体,虽然强大但是对身体何尝不是一种摧残,修行有益于减缓,但是总归治标不治本,希望这本卷轴有用吧。 “师叔发现了啊,空林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有什么不懂可以来问我。” “师叔您不是不会这些医疗术法吗?”许寂记得他师叔从来都是用最笨的方法灵力直接治疗。 “只是不精,略懂皮毛。”莫寂尘摊开手说。 “行行行。”许寂已经适应他师叔这种一本正经把自己很强说的理所当然的现象了,我一点也不嫉妒,一点也不。 “师叔,我看你一直是这件黑袍,上次破了还是我给你缝了缝,不用买件新的吗?”许寂看着基本上称得上一尘不染的衣服还是觉得师叔对自己有些刻薄了。 “我不擅长这个……” “喂,师叔你总要和人打交道吧,不能连买衣服都让我代劳,我是来帮你的,不是来给你打杂的。”许寂自然知道莫寂尘不想去逛街,但是白琼都没有自己给他买衣服的殊荣,所以不行! “你代表的是中宗的脸面,不能连一个首席弟子,一届仙君都没件完整衣服吧,会被笑话的。”好吧,其实没人敢笑话但是这样说莫寂尘就没办法拒绝了吧。 “唔,我知道了。”莫寂尘痛苦的扶住额头,头一次感觉做人是个这么复杂的事情。 莫寂尘自己上了街,不同于以往调查,现在他是在逛,甚至没有目的,看到一家专做修士衣服的成衣店莫寂尘走了进去。 “呀呀呀,这位仙君气宇轩昂,玉树临风,相貌不凡,实乃嫡仙之姿,快看看小店有没有合眼缘的,我给您打八折。”老板很少见到长的这么标致的人,宛如出尘之物,好似造物者精心雕琢的一样,对方甚至有一双碧色的眼睛。 “店家有没有我能穿的。”花花绿绿的衣服让他应接不暇。 “您这样啊,来把咱家看家的家伙拿出来,这是天蚕丝织就,不染尘不怕火烧水浸,甚至一般法器破坏不得,很是珍贵,我看您有缘才买给您。” “白色,似乎有些浅。”一流血就脏了。 “哎呀呀,谁家仙君不喜欢这个颜色一尘不染。” “当然你身上这一身也很好,可是像您这样的人就衬这个色,您信我。”店家极力吹捧。 “来鸳儿,带仙君去试试。” “仙君您穿上试试真要不合适,我再给您找不就行了。” “不必,我自己来就行。”莫寂尘拿着衣服走到里间,虽然他不喜欢黑色,但是白色似乎过于...要是受伤了岂不是容易被对手察觉。 可是人家那么热情的介绍,自己怎么好意思拒绝啊。 结果就是莫寂尘在一店子人的夸赞中买下衣服,甚至没机会脱下来穿着就回了客栈。 “师尊,您回来了!”唐玦本来在隔壁打坐,听到旁边的声音跑出来查看。 “嗯。”莫寂尘被众人夸出的脸红还没退下,显得格外羞涩,一袭白衣更显得玉面逢春,唇红齿白,好不端正漂亮。 “师尊喝酒了?” “没有。”莫寂尘摸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赶快念了几遍清心咒,才退去。 “为师很漂亮吗?”莫寂尘不确定的问,虽然自己知道始神的眼光不会差但是他从来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一千年来他一次镜子也没照过,只知道自己和大家一样有眉毛眼睛鼻子嘴,具体长的却不清楚。 “听听多自恋呢,本大爷才是最帅的!”小玉嚷嚷。 “师尊最漂亮了。”唐玦认真回答。 莫寂尘忽然上前摸摸唐玦的脸,微凉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眉毛和鼻子,然后落到了嘴巴上。 “师尊!”唐玦红着脸后退几步,离开莫寂尘的怀中。 鼻尖似乎还萦绕着对方特有的淡淡的冷梅香,清雅好闻,动人心魄。 “发烧了吗,明明刚刚还好好的。”莫寂尘无措的收回双手,阿糖的脸和以前一样像个棉花团子。 “师尊我该下去吃晚饭了!等等会给您送您的您在房里等一会儿!”唐玦逃一样跑走了。 第19章 乘仙舟 “哇,好大的船!”唐玦自幼长在中原,被收养后一直住在王府里,见到几乎遮天蔽日的仙舟后一直很是兴奋。 再加上莫寂尘把千里传像符给他以后他就更加开心,虽然要和小玉分离一两天,但是很快就能见到娘亲,这让小家伙一直感激的抱住莫寂尘不肯松手。 “小唐,东西好歹也是我买的,你怎么不感谢一下我?” “谢谢师兄!”小团子软软的嗓音让许寂惜败。 “后面的跟上,有没有晕船的提前报备,我们准备了特制茶水,只要五两!” “还好我带了师尊给的丹药,师叔你和小唐要吗?”许寂很高兴又省了一笔钱,虽然是掌门直接拨款,但是这次出去剩下的可就是中饱私囊啦! 钱这种东西当然是越多越好啦,嘿嘿! 莫寂尘没有说话只是对着那个人说了什么,然后拿出了一个玉牌,那人一脸兴奋的招呼一个人代替自己,然后就跑到舟上找来了舟长。 “呀,莫仙君幸会呀,鄙人的小船能有幸载您一程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快快,贵宾三位,里面请。” “师尊你和他说什么了,他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唐玦贴在莫寂尘身边小心翼翼的问。 “掌门师兄给了我一个令牌,一切消费可以出示这个到时候到中宗报销,我也是刚刚想起来。”莫寂尘昨天晚上整理芥子囊才找到这个东西,知道自己还有个刷脸支付的功能。 “那还是交代他一下,别太过了,铺张浪费不好。”主要是浪费钱呀!中宗现在算他家,花家里的钱怎么不算他的钱了! 许寂又交代了对方两句省得给搞一套华而不实的服务。 “小人知道,放心,绝对让你们过得舒舒坦坦的!” 对方好像完全会错了意,而且许寂怀疑对方就是故意的,这个想法在进到豪华套房里后更加确定了…… “师尊好漂亮的房间啊,船上屋子竟然比客栈里的还要好!”唐玦乐呵呵的趴在窗子上看海。 “钱,都是钱啊……”许寂则是一脸幽怨,对于这种浪费钱的行为十分谴责。 “这个牌子还是给你吧。”莫寂尘把玉牌给了许寂,感觉如果自己继续刷脸支付,他的师侄可能就要给自己茶水里下毒了。 许寂撤回一包毒药并且给他亲爱懂事的师叔一个阳光灿烂的笑脸。 “看见这海我就想起一些事来。”许寂喝口免费提供的茶水提了个话头。 “什么事呀,师兄?”唐玦立马来了兴趣,也端正坐到桌前。 “可能比起你师尊的都是小事,师叔你可不要拆我台啊!” 莫寂尘点点头,表示自己不说话。 “我曾经跳过两次江,虽然听起来有点离谱,但是确实如此,想当初我也是威风凛凛的一派掌门,虽然说江湖上名声不好,但是那可是很厉害的,第一次我还小记不清了,第二次那是一次围剿,我的门派不是什么名门正派,是个修炼邪术的,我不想和他们打,所以就想着一死了之。” “师兄你当初那么惨吗?”唐玦小脸上流露出很是同情的神色。 “话不能这样说,我当初自然不是什么好人,要不是人家打我干什么?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算是应验了。”许寂无奈的摇摇头。 “然后呢?是谁救了你吗?是不是白哥哥。”唐玦很自然想起来和许寂关系很好的白琼。 “不是,我是被一个姑娘救回来的,当时我才十五岁,等到我在那个村子里住了五六年,又是那个姑娘捡了一个人。” “是白琼。”莫寂尘凭感觉发言。 “聪明啊师叔,就是白琼,我当时隐姓埋名当了大夫,所以我就因为救了他被牵扯进去了,然后我就跟着他一路上走南闯北,但是我的身子不太好长久奔波,虽然和他建立了一番事业,但是早把身体熬坏了,当时就是我师尊乔装打扮多次救我,所以当时师尊说收我为徒就保我一命,我自然拜入中宗了。”许寂对于谢玉还是很感谢的,虽然师尊他脾气古怪嘴还厉害,但是心却很软。 “怪不得那些年总不见师兄,原来是去了下修界。”莫寂尘若有所思,想当初谢玉老是往山下跑,莫寂尘还不知道怎么了,虽然在拈天之变前确实收了一个徒弟,但是也没联系起来,现在倒是明白了,师兄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心。 “哇,好曲折的故事。”唐玦挠挠头对于江湖什么的不甚了解。 “唔,你们就没什么好分享的吗?”许寂挑眉看着两个听故事的人。 “我没什么有趣的事情哎。”唐玦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 “我的比较无趣,没什么说的。”莫寂尘可不想血溅一桌子,还是算了吧,难不成要他讲怎么一剑轻松斩去双腿,或者在没武器时徒手拧掉妖兽头颅的窍门? 算了,他们肯定不喜欢的,就像当时给中宗弟子授课,他们的脸色和地里的白菜一样。 “确实,有幸看过记录您上课的留像石,还是别了。”许寂自然听过中宗各位长老的授课,因为当时莫寂尘尚在昏迷中,新晋弟子们都是看以前的留像石。 他师叔面无表情的说妖兽头颅的结构还有在各种无人救援情况下怎么斩妖除魔,听的那叫一个头皮发麻,除了他师叔谁会陷入那种境地啊,但是看他一脸正经的模样,让小弟子们都感觉自己进了宗门就是要过那样的日子,全都吓坏了。 “对了,在海上没有灵的武器如果掉了的话,是唤不回来的,但可以用御水术……” “把剑捡回来?”唐玦问。 “不是,是佐以冰决变出来一把剑先把使你剑掉入海中的家伙斩杀。”莫寂尘讲经验的时候总是语气很冷淡。 “我就知道。”许寂扶额。 “都是经验,对方会趁你空手的间隔突袭,所以不是必要不要去捡。” “嗯,阿糖记住了。” “好。”莫寂尘摸摸唐玦的脑袋。 手感不错。 “对了,我记得你们两个都喜欢吃鱼,我去给你们抓一些吧。”莫寂尘记得在山里都是做的烤鱼,于是提议。 “不用了,师叔……” “没关系,我抓鱼很厉害的。”莫寂尘作势撸起袖子,走到甲板上。 好多其他门票的人也在吹风闲聊,听见扑通一声,惊叫起来。 “有人跳海了!” “哪里?” “仙友,仙友,那是我师叔他下去给我们抓鱼了。”许寂没想到是这么个抓法,还以为是什么很炫酷的术法啥的,合着这么纯朴无华啊,甚至有点丢人。 “呼哈,给。”莫寂尘拿碧落穿了一条比手臂还长的大鱼一跃而起回到甲板上,甩甩头发上的水。 “哎,我说那家伙拿的剑有点眼熟啊。” “呃,有吗?” “我们宗就是剑修,他那剑似乎是……” “啥呀,你不会不认识糊我吧。” “啊呀,仙君!您怎么自己抓啊,您要吃新鲜的和小人知会一声我下去给您抓呀,您瞧瞧都湿透了。”舟长一脸生无可恋,递着丝帕。 “无妨,只是头发。”他的衣服防水。 “哎呀呀,这可是神兵碧落呀,怎么用来……”舟长支着手,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我靠!莫寂尘!”其中一人捂住嘴发出尖锐爆鸣声。 “啥!?咱们这附近有妖兽了吗?唔啊啊我才刚刚到中阶,我可打不过呀。”离得近的两人已经各怀心事风中凌乱了。 “欻!” 一条高达百米的海蛇突出海面。 掀起的浪花让舟身一阵晃荡,引发了人群的混乱。 “各位不要慌进入屋中,舟上有结界。”还有莫寂尘! “阿糖,保护好鱼,它肯定是来抢我的鱼的。”莫寂尘先是催动灵力先行把舟上准备好的结界升了起来。 “碧落。”翠玉一样的细剑归入白衣青年的手中,青年黑发翩飞,发丝上点点水光闪闪发亮如同渡上一层碎钻。 “嗷!”长蛇因为有人进入自己的领域十分愤怒,拍打这尾巴,搅起个漩涡。 白衣青年皱眉,只是想要让阿糖他们吃个鱼怎么就那么难,快点解决一下吧。 “玦尘剑法,绞杀!” 嘶吼声似乎还在耳旁,但是在蛇妖黄澄澄的竖瞳同样懵懂的时候,看见自己的身体缓缓下滑,啊,不是身体下滑,是我的头在下落啊。 这样一切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莫寂尘早已无声回到舟中。 “走吧。”莫寂尘完全没有弄脏衣服心情还不错,虽然他用的剑法消耗有些大,但是很快这样就不会耽搁时间,久了鱼就不新鲜了。 “师叔,这种妖你用玦尘剑法绞杀术?这不是拿金砖砸蛤蟆吗?”许寂不明白一个只是长得唬人的海蛇它何德何能啊,你家灵力不是修行得来的吗!就是再多也用不着浪费,而且你是个病号啊,你才刚刚恢复啊…… “鱼。”莫寂尘额前的碎发还在滴水,眼睛也湿漉漉的。 “啪!” 莫寂尘一脸震惊! “师叔鱼什么的不重要啊!你到底明白明白!”许寂气急给了莫寂尘后背一巴掌,然后自己也惊了。 我靠,我干了什么,我打了我师叔,我打了莫寂尘!白琼,我出息了! “可是...”莫寂尘看着许寂的脸越看越像谢玉。 他们师徒一模一样,动不动就打人,想通这一点,莫寂尘代入谢玉这层关系,并没有生气,而是自己默默用了个咒把自己头发弄干。 “师兄,你?”唐玦同样懵,可是看见师尊好像没什么反应,心里放松了一些。 “我下次注意。”莫寂尘回答。 “注意什么?”许寂问。 “用手来,这样又快又省灵力。”莫寂尘完全不似说假话。 “师尊我感觉师兄不是想表达这个……”唐玦就是年纪小也明白许寂到底为什么生气了,明明一个月前还差点没命,现在就大肆挥霍灵力,而且舟上有很多修真界弟子,他们完全可以一起出手,不可能打不过一条可能连妖丹都没修出来的海蛇妖,但是师尊完全不懂,他甚至只是想着一条鱼。 “我特意给你们抓的听说很鲜美,算了,你们不懂。”莫寂尘摆摆手。 他可是专门看了好几本话本,里面的师尊只是给徒弟摘个仙草,徒弟就特别高兴,自己亲手抓的鱼怎么不重要了,而且他可是找的有百年之龄的鱼,很少见的。 “师兄算了,咱们俩去把鱼处理一下吧。”唐玦拉住打算再和莫寂尘理论理论的许寂,他师尊什么都不懂,他只是一个石头,慢慢来就好了……唐玦安慰自己。 好在舟长的嘴足够严,一点也没有泄露他们一行人的住处,虽然地处偏远的门派还不知道莫寂尘已经满地跑半年多了,在此处见到他除去惊讶,就是对于其凌厉的剑法的震撼。 一剑玦尘,诸魔凐灭! “怎么样,很好吃吧。” 许寂感觉莫寂尘的脸上似乎有些许得意的神色,可能是错觉吧,毕竟对方好像真的只是询问味道。 “好吃,好吃。”许寂敷衍了事。 “嗯,比溪水里的肉质更细腻,更加鲜美,而且鳞片也很好处理呢,鱼腥味也很淡,入口清甜爽口,还有……”虽然以前在王府里吃过但是和师尊亲手捕的怎么能比,受过良好教育的唐玦开始长篇大论。 “下次为师还给你抓。”莫寂尘不饿所以饶有兴趣的支着下巴,看他们两个。 “咚咚咚。” “我去开门。”许寂起身心里想难道是又送水果来了,这是第三次了吧。 “哇!您就是浥泽仙君吧,您是我的偶像!来咱们握握手。来,流影石。啊,您不介意吧,好!”对方是个十来岁衣着打扮格外华丽的少年,上来就来着许寂一套操作,许寂硬是没反应过来。 “停停停,莫寂尘是我师叔。”许寂趁机溜到甲板上吹风。 “哎呀呀,原来是这位!您好啊~在下澜文馆四象,代号朱雀,这次来蓬莱替我们馆主求一件宝物,没想到还能遇见偶像!”少年一股脑透了底。 “好?”莫寂尘也没反应过来,倒是唐玦起身行礼。 “呀,这不是唐公子吗,卷宗上记录什么来着,晟王唐昊阳养子,年五岁,兄长北国境内,母亲三十六岁,家丁二十五人,你家那条狗叫旺财,是吧,是吧?” “哎,我可真聪明,馆主一定会表扬我的!好耶!”少年转着圈,神情夸张,俊俏的过分的小脸染上红晕。 “你有什么目的?”莫寂尘竟然看不透对方的实力这让他有些不放心。 “师尊,他可能是子妙哥哥的朋友。”唐玦解释。 “啊呀,啊呀,你是说青龙吧,哈哈哈,他和我可是挚友哦~他是教过你吧,好棒啊,那样你是不是算我的小师侄,这样算下来那我和浥泽仙君也就是好兄弟了吧,啊,好棒啊~哈哈哈!”自称朱雀的少年让莫寂尘隐隐不适。 “啊呀,在下让仙君讨厌了吗?不好意思我实在是太兴奋了,那就再见啦,下次我给您留个好印象,这样馆主才会高兴吧~”少年知趣的离开了,走时还和许寂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第20章 澜文馆的朱雀 真是个怪人,莫寂尘知道澜文馆,馆主是个行踪莫测,几乎不在任何公开场合露面的人,不过相传他是平乐国人。 澜文馆四象几乎和馆主一样没有资料,虽然同列上修界五大门派,但是他们往往更喜欢和各国官府打交道,上次中宗的仙盟会也只是派了个没名头的高阶弟子来参加,并且没发表什么意见。 莫寂尘对于他们的印象完全是空白的,今天一个自称是四象的少年还有阿糖说过但是并没有表明是四象的张子妙…… 啊,少见的澜文馆四象竟然有两个我都认识,这是不是他们说的缘分?我和澜文馆很有缘。 唐玦看着莫寂尘久久没有说话,以为是因为自己没有和他说清楚子妙哥哥的身份而生气,任何人都不喜欢被欺骗的感觉。 “师尊,只是子妙哥哥说过除非第二个四象出现否则不能说他的身份……阿糖不是故意不告诉您,师尊,对不起。” 虽然好奇子妙哥哥是怎么知道他还会和第二个四象碰面,但是这种情况不就是可以和师尊说明的情况吗?他也不希望对师尊隐瞒什么。 “哦,没有啊,我感觉很有缘。”莫寂尘突然回过神一样缓缓说道。 “啊?啊。”唐玦突然感觉自己想多了,依照他师尊的性子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吧。 “张子妙既然是青龙那就不奇怪了,我说你的剑法底子不错,原来是这样。”莫寂尘习惯性摸摸唐玦的头,语气平淡不辨感情,只是很客观的评价。 “子妙哥哥只教了我剑法,法术他说他不擅长。” “?”莫寂尘歪着头思考片刻:“好吧。” 反正自己也可以慢慢教。 虽然自己是玉石所化,五行术法都有涉猎,但是似乎专精一两种似乎更容易些,就像上清宫的纪冥一样,尽管也可以修行五种,但是他却专精于木和金,很适合炼丹制药。 “师叔,他们都在打听您老呢?”许寂从外面回来,身上带着湿润的海的气息。 “我很有名。” 看着莫寂尘没有表情的脸,许寂抚一把脸,他就知道不该期待他师叔能说什么有用的。 “我感觉有人故意让您暴露。”许寂总感觉蹊跷,按照以往的航线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这里是海蛇的地盘,可是偏偏让他们遇见了,虽然说那个朱雀和自己说是因为从海妖出现就一直观察他们,才找到了他们的房间,可是世间无巧事,全是有心人。 不得不防。 “我们小心行事,不久中途靠岸,我们换一艘船。”莫寂尘明白了许寂的意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老是针对他们,好烦,可对方在暗,他在明。 “许寂你感觉和澜文馆有关系吗?” 如果先前的事代表和魔界千丝万缕,那么现在这件事就是和上修界五大门派之一有关了,真的有人可以同时与魔界和上修界 联手吗? “难说,可能真的只是碰巧,毕竟澜文馆来蓬莱阁拿东西派个四象也是情理之中。”谁不知道蓬莱阁的神器珍贵,一直有“蓬莱器出,万宝黯”的说法。 “休息吧。” 莫寂尘看着有些打盹的唐玦,轻微晃悠的舟上确实容易犯困。 “我在屋里布置一个结界。”莫寂尘走到屋里的中央繁复的阵法在其手中翻飞,其熟练无比,仿佛早已施展了千百次。 “嗯,那等几天后靠岸我们换乘。”许寂也有些感觉乏了,交代他师叔也早点休息就回到了偏房。 许寂好像进错房间了,算了,我去左边的也行,就是看不见海了。 小玉在第二天就回来了,唐玦见到了他的娘亲,夫人看起来状态很不错,是个温婉大方的女子,阿糖很兴奋的把许寂和莫寂尘介绍给她,唐玦的娘亲嘱托他好好修行,到时候要成为拯救一方苍生的大英雄。 莫寂尘偷偷打了许寂一下。 “师叔你!?” “昨天的还给你了。”莫寂尘说的理所当然。 “嗯?……哼,没想到师叔你睚眦必报啊!太过分了,我是为你好。”许寂愣了一下,双手抱胸转过头不理幼稚的莫寂尘。 日子过得很快,除了莫寂尘因为不会打牌所以没办法和许寂小玉和唐玦一起玩,所以格外无聊只能换颜四处游荡外,一切都很平静。 “终于靠岸了!”唐玦看着不如以前城镇繁华但是也算人口众多十分热闹的小镇,几天不见陆地让他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原人十分想念坚实的土地,还有熟悉的土腥气。 “嗯,那就逛逛吧。”莫寂尘让许寂和舟长说了不用等他们以后,开始闲逛。 “喜欢?”莫寂尘看着唐玦对一个玉石雕刻的小鸟很感兴趣,于是问道。 “嗯。”唐玦点点头,这块玉料很温润,自己以前倒是少见,很想买下来。 “那买吧。”莫寂尘自然没有意见。 许寂看着玉鸟,拿手里感觉了一下,说了声还不错,问了价就掏出钱买了下来。 接下来又买了几个送给中宗师兄,掌门的礼物。 “师叔,咱们该走了。”许寂看着已经有些空瘪的钱袋,感觉已经不能再消费下去了。 “唔,你给师兄买东西了吗?”莫寂尘咬着一根没有糖的“糖葫芦”。 “自然。”许寂拿出一些海边特产的药草种子。 “走吧。” 莫寂尘计划的是乘飞舟,所以开始往山上走。 “师尊,差不多了吧,已经出镇子好远了。”唐玦拉着莫寂尘的手。 “小唐师弟,但是离目的地还很远呢。” “你没什么说的吗?”莫寂尘停下来,问许寂。 “我?师叔我说什么?难道还是我掏钱?”许寂挠挠头。 “朱雀你到底什么目的。”莫寂尘唤出碧落蓄势待发。 “师叔说什么呢?我和他可不熟啊……”但看着莫寂尘笃定的眼神,对方还是笑一声,显现出当时华贵少年的外貌。 “哎呀,本来打算再玩一会儿的,看来是我的换颜术还不够好。” “不,因为你出手很大方。”莫寂尘催动打在朱雀身上的印。 “我的灵力…什么时候?”少年发现灵力被封了。 “朱雀哥哥,虽然你很厉害,但是你从一开始就错了哦,师兄不会靠海太近,所以身上不会有那么重的水汽,而且师尊开始就说要有个窗的房间,但是在你看来按照尊卑师尊应该睡左边没有潮气的屋子,所以你完全不知道当初我们的安排,自然而然就去了师尊选的房间,再加上师兄可是很抠门的,稍微贵一点就要和对方讲价,那有你这样爽快,而且你的牌技好一般……”唐玦解释。 “唔啊啊,好吧,可是有钱也是我的错吗,啊,馆主在上,我竟然又被发现了,都怪您不让我打牌。”少年失落的抱怨着。 “朱雀,你们馆主说这不是他的安排。” 莫寂尘在仙舟上的几天问了舟长原来只是因为一个少年说他就是要去杀条蛇妖玩,而且因为蛇妖妖力低微,而且对方给的太多了,权衡利弊就同意了,但没想到反而被莫寂尘抢先了。 “哦,馆主还说什么了吗?比如我东西拿回来有没有什么奖励?”金贵的少年立马振奋起来。 “他没有说,不过他让你记得他交代的事。”莫寂尘回答。 树后缓缓走出一个人,正是许寂,他看起来完全没有一点被绑架的样子,相反他精神很好,甚至感觉有点高兴。 “拿来吧。难不成你们馆主还要药草种子?”许寂识破了朱雀的计谋索性就和他商量,让他玩,就是他师叔和师弟的沿途花销他自己出,许寂概不负责。 “卑鄙无耻!你明明说过你师叔很好骗的!”朱雀跳着大骂,但是还是被许寂拿走了他自掏腰包购买的给他的“师尊”谢玉的礼物。 “你们必须负责我到蓬莱岛的路费!我的钱你们都花差不多了,太过分了,我还只是个孩子!!!你们有没有良心……唔啊啊啊...馆主大人!” …… 他真的只是觉得好玩吗?虽然通过和江云殊传音联系到了澜文馆馆主,但是看着少年仰天长啸的样子,感觉四象不应该是会干这种无意义事情的存在,特意来给莫寂尘等人找乐子? “你写什么呢,嗯...警惕性甲等,灵力甲等,还有……” “喂,谁允许你看我的东西了!你娘没教过你礼数吗?”朱雀提着小毛笔写东西被许寂一念又炸毛了。 “你现在受制于我们,我们不把你交给仙盟处置都够好了,还有你记的不会是我师叔的信息吧?” 看着少年把卷轴护在怀里,许寂猜想是这个,而且上面还有一个是幻术,如果真是他师叔的,那么莫寂尘只是丁等? 甲乙丙丁,灵力是甲,所以丁怎么看都是最差的一等吧…… “当然了,要不然我闲着没事找你们干什么。”朱雀被揭穿一点也不掩饰。 “澜文馆馆主知道我们的行踪?他让你调查的?”许寂语气变得危险起来,眼睛微眯着看对方。 澜文馆倒是消息灵通啊。 “没有,我碰巧遇到你们就告诉我们馆主了,你们快点带着我去蓬莱,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在少年的抱怨中,许寂和莫寂尘对视一眼,将这个似乎有点危险但是脑子不太正常的朱雀丢下了。 “感谢我们没有把你送到仙盟调查吧,就当作是对你这几天请客的感谢。”许寂大摇大摆的给对方点了个穴,确保他不会半路再冒出来。 “师尊我们真的不管他了吗?”唐玦看着已经在破口大骂的朱雀问。 这种人真的不送到官府,不是,是送到仙盟调查一下,虽然他好像说是子妙哥哥的朋友,可他怎么看都不怀好意。 “不必麻烦。”反正送去了也没什么用,各派刺查情报,本来就是被默许的。 “那他写的东西对您会有什么影响?”唐玦有点放心不下就让他这样光明正大的记录信息。 “放心,无碍。”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冒着极大的大风险找麻烦。 如今正是多事之时,莫寂尘感觉这样的安定日子大概没多久了。 第21章 魔王炽羽 接下来的一路上倒是没有出什么事,他们很顺利的到了蓬莱岛,然后就是莫寂尘和阁主交涉,进入了蓬莱岛。 蓬莱是难得的仙地,到处是天材地宝,各种生灵花草很是珍奇少见,除去在此的蓬莱阁,就是原着岛民,他们大多数世代居住在此,通过每年开岛通商与外界联系,所以各式建筑甚至和千年前的那个时代没什么差异。 岛上还有个别和莫寂尘一行人一样有其他事所以提前到来的,阁主按名单安排这些贵客居住在一处。 至于莫寂尘说的时之神的残留意识阁主说这个除了阁中记载的一位先祖,并没有记录有其他人见过,不过通过蓬莱阁的历代传承可以肯定这里却有神在此庇佑,不过能不能遇见只看他们的缘分了。 “可算到了,这一路上课累死我了。”许寂活动了一下胳膊。 “师兄喝水。”唐玦贴心的给他倒了一杯茶水慰藉其疲惫的倒霉师兄。 虽然别人没有来找事,但是他师尊提出的乘飞舟可苦了许寂了,莫寂尘从上了舟开始窝在屋里,有个什么晃荡就传音给许寂,搞得许寂半夜三更睡不了,夜夜失眠惊梦。 就算找到舟长再三保证这飞舟从发明至今就没倒下来过,他师尊还是...怎么说呢,感觉像是特别紧张的样子,自从上了舟,莫寂尘就再也没有睡过觉,基本上都是干坐着,有时候是看书但是很久都不翻页,有时候是闭目但是一有晃动就被一惊,然后就是灵力絮乱造成波动。 要知道他师尊的灵力波动比仙舟撞上什么山还要危险,仙舟运行是靠一种特殊的矿石,但是他师尊的灵力波动能与矿石共振,矿石都被振碎了一块。 “师叔你恐高怎么不早说,我要是没有给你设下幻境这舟,说不定真出事了。”许寂河口茶抱怨。 不过只是面上的不高兴,心里却很担忧,按照朱雀的记录和自己的测试,莫寂尘对于幻术的抵抗力可以说只是低阶至中阶弟子的水平。 听起来不错,但是这却证明着只要有个精通于幻术的人或者魔物,他师叔十有八九会中招,如果对手水平足够高的话,可能莫寂尘就算通过灵力感知也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幻境。 因为自己也是要验证猜测所以悄悄给莫寂尘设下的幻术,因为是谢玉教的有利于稳定心神的术,所以中术的人知道情况他师叔不知道是没有感受到威胁或者什么的,竟然让他这个没什么幻术底子的医修直接成功了,完全没有抵抗。 “我以为没那么严重,给你添麻烦了。”莫寂尘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恐高但是直接说有点丢人啊。 “多亏了你的术,很有用,可以教我吗?”莫寂尘不知道许寂用的什么术,反正很温暖平静,仿佛置身于一片广阔无垠的平静水域中。 “可以,这不难,是我师尊研究用来稳定心神的术法,属于幻术的一种。”许寂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又说:“师叔,如果说有个幻境的人和现实一般无二,而且无法判断自己有没有中幻术,该怎么确定什么才是是现实还是幻境?” 还是用询问的方式吧,看看他师叔会怎么应对,正常修士都有进行这方面的训练,但是因为这种敌人很少,所以不太全面也很基础。 不得不说许寂说的这个情况属实有点棘手,修真界偏向于修炼幻术的大部分都是精神力不错,但是其他方面有些逊色的人,但凡能修剑,修符,甚至于修结界也比没什么出路的幻术强。 因为这个完全属于是辅助型的,就像谢玉发明的稳定心神的一样,能被幻术杀死的修士很少见,有也是有心魔比其他人精神力弱。 而且还很极端,难的特别难,而且是各派禁术,不成系统还有给自己搭里面的风险,简单的特别简单,而且没什么杀伤力。 能做到许寂说的那样可以说是个难得一见的天才了呀,说不定可以自成一派。 “这个我没有什么办法,但是如果这真的出现这样的人,要面对时,可以提前设下一层防御,这对于你应该不难,这样可以抵抗一会儿,给你反应时间。” “对于你呢?师叔?”许寂没想到他师叔没有自知之明,谁的精神力不行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我?我可以……”等等,浥尘好像还在沉睡,通过重创自己来强行摆脱好像行不通。 “我可以学一下设下心灵防御。”莫寂尘表示。 “那你赶快学吧,万一哪天突然蹦出来一个幻术天才,你被幻术控制了,我们可是会很苦恼的。” 万一不分敌我,有几个门派经得起莫寂尘造,而且完全不在意无辜的话,感觉师叔用起来法术范围会更大。 “这个应该很难。你是担心魔界吗?” 就像上次陈家庄那个混血魔族一样,利用毒和幻术的结合,已经是禁术里很厉害了,可以利用幻术杀人,直接破坏精神,但是却只是让自己陷入其中暂时丧失行动能力,没有达到控制的水平,控制他人这个对施术人实力的要求更高。 “不管是谁,师叔你都对于这种事多加防备才好。”许寂认真交代。 “我知道了,这几天我就开始学习。对了,你们可以四处逛逛,说不定你们就很有仙缘呢,我也会寻找的。” 莫寂尘已经打算好不花太久,在蓬莱开岛前离开,现在他们大概还有两个多月时间。 “我知道了,我想带着小唐到处转转,您老没意见吧。”许寂语气贱兮兮的试探性询问。 “随意,你应该也是第一次来吧,到处玩玩吧,实在找不到,交给我来解决。” 虽然不想但是确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能不能找到那位神族残留的魂魄,等到后面看看再说。 “你们俩无需在意我,我可能有段时间不在,不用寻找。如有急事,这是传送符,我已经事先输入了九成灵力,用时很方便。” “这么多?!这不是浪费吗?” 不用传送符,就是因为传送的远的话耗费极大,现在有几十张还都是有九成灵力,想必师叔输灵力也是很大方,但是其实三四张已经足够了。 “以防万一,我不在身边,行事多加小心。” 蓬莱岛毕竟只有五分之一是人族居住,剩下的都是岛上生灵的活动区域,还是有些危险的。 “好吧,您老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虽然很想知道莫寂尘要去干什么,去哪,可是师叔会告诉他吗?还是别问了。 “阿糖去买晚饭用的食材还没回来吗?” 不问问我去哪吗,也对,这个没什么好在意的,但是要和阿糖说一声吗? “可能要一会儿了,我看出门时有几个本地小孩儿和他一起的。”许寂回答。 “嗯,那你和他说一声吧。” 还是算了,依照阿糖那个性子万一要一起怎么办,我又不好拒绝。 “你现在走!?啊…好吧,行,那您老也注意,我给您的丹药都带着了吧?” 师叔啊,爱惜自己的身体虽然你的身体不是受之父母,但是不要让大家担心了。 “嗯,我都拿好了。” 莫寂尘的打算是去魔界找一下魔王之一的炽羽,他也是上次大战的见证者,也是少数没有参加的在任魔王。 炽羽是初代魔神用自己的骨血创造的,初代魔神和始神关系要好,虽然初代陨落但是炽羽依旧没有侵犯过下界,他所管辖的炽羽原也安居一方。 找他问问最近魔族的情况吧,上代魔神在大战陨落后一直没有诞生新的魔神,这也导致魔族很动荡。 自创世以来魔神共有三代,初代魔神过于久远没有什么记载,二代则是继承了初代魔神的意志,三界依旧太平,但是可能因为过于仁慈,手下的魔王并不算配合,最后也没有善终,而三代则是窃取了魔神之力的僭位者,由他发起的仙魔大战也终是让两败俱伤。 其实在莫寂尘看来自二代后真正意义上的魔神其实并没有再次降临。 炽羽年岁悠远长久,向他打听的话,应该会有收获。 进入魔界后不出意外的被不巧发现的魔族热烈“欢迎”了,不过莫寂尘有过人的交涉手段,这个无需担心。 横跨了三个魔王的地盘后才到了炽羽原。 “这位客人,不是魔族人吧,我们尊上有请。”一个衣着正式一丝不苟,面容也很是严肃认真的人找到刚刚进入炽羽原的莫寂尘。 “是魔王炽羽吗?” “正是我家尊上,他特意派我请您移步到魔王殿一叙。”男子带着莫寂尘瞬身来到简朴肃穆的大殿。 炽羽高坐其上,感知到莫寂尘到来后缓缓睁开眼睛:“好久不见,吾能称呼你浥泽吧。” “随意,您大概知道我的来意。”进入大殿莫寂尘并没有感受到来自几千年魔王雄厚魔力的压迫感,对方大概收敛了魔力。 “我们走着说吧,可以称吾炽羽,宿下去吧,不需要跟着。” “是,尊上。”严肃的男子没有发出任何疑问,只是隐入暗处。 “你竟然直接闯入了魔界,真是鲁莽啊,不过你无需担心,吾已经派人和那三位魔王说了,好在他们与我关系还算过得去,要不吾也只能看对方朝修真界找麻烦了。” “多谢。但是最近几年魔族很动荡,侵扰的次数越来越高了。”莫寂尘感受到来自对方的友善,很自然的和对方谈起来。 “失去了魔神管教,魔王们都暗自竞争,况且灵脉的事你应该也知道吧。” 炽羽谈到灵脉顿了顿语气。 “你知道灵脉在哪?” “哈哈,吾倒是不在意,只是吾的主上大抵快要归来了,吾很高兴,所以才愿意帮你。毕竟他应该也喜欢安定。” “初代魔神要回来了,他不是已经陨落了吗?” 能被炽羽称为主上的大抵只有创造他的初代魔神了吧。 就算知道魔族贵族都可以借助傀儡躯壳延续寿命,但是魔神复苏还是有些让人震惊。 “修真界就算魔族不参与也必有一劫,更何况吾看到了魔族的影子,根据吾的消息,你们的最大的敌人来自你们自己。” 炽羽没有回答莫寂尘的疑问,而是给了莫寂尘一个提醒。 “这和魔神有什么关系吗?” 炽羽的逻辑从灵脉到魔神复苏,再到修真界的劫难,都是要透不透的,听的莫寂尘很是难受。 “到时候自然知道了。”炽羽白的有些不正常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 “不能现在说清楚吗?” 自己不擅长思考啊。 “吾累了不想再说了,仙君到来甚至没有带什么礼物,还给吾惹了不少麻烦,吾刚刚心情好所以才告诉你这么多。吾的好心情用光了,自然不会再说了。”炽羽依旧领着莫寂尘往里走。 “多谢,那我回去了。” 莫寂尘感觉对方虽然年纪大但是并不像始神那样靠谱稳重,他说的事虽然让人在意,但是自己没有头绪,还是回去告诉许寂和师兄们看看他们的想法。 “等等,这就走了?喂,别走了,陪吾聊聊其他的,说不定吾还能和你再说些消息。”炽羽完全没想到莫寂尘这家伙说走就走,而且告诉他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只有一句多谢…… “你想知道什么?我来的时候花了十天所以我最多只有一个月时间可以留在魔界。” 不想御剑的莫寂尘可是自己用增速符走过来的。 “有些短,不过也够了。” 对于自己漫长的寿命来说,只有一个月三十天可以和一个自己感兴趣的人聊天确实太短了。 “不过,你不好奇吾为什么找你吗?”炽羽到了一处庭院,坐到一把骨椅上。 “无所谓,都达成目的就好。”莫寂尘对于那个不知道用什么骨头做成的椅子不感兴趣,更没有坐的欲望。 “呃,别看这个椅子这样它是魔族特有的骨精灵所化,很舒服的。” 真是麻烦,如果不是有求于你,吾才不会和你解释。 “算了,我站着。”莫寂尘看着似乎要响应炽羽那番话,伸出触手蠕动起来的椅子更加不想坐了。 “随便你。”炽羽一脸不爽的吃了几个葡萄。 “你找到生的意义了吗?”炽羽问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而且无关人魔两界。 “……” 这是活的久的都不想活了吗? “你也没有?吾倒是想再去下修界走走,他们想要保护的地方有什么意思?” “这个我也不知道。” 不懂得保护的意义,随时都有人死去,但是无时无刻不诞生着新生,就是自己师尊也无法逃脱生死,没有飞升的他也无法避免寿命的短暂,可他还是大半辈子都在匡扶苍生。 “不过这些都是旁人,吾有自己的愿望,吾当初曾说要打败主上,不过两代魔神去的早,上一代又是个聊不来的,和他打万一真把吾打死了怎么办。” “你和我的一个师兄应该很投机。” 莫寂尘脑子里突然响起李琅的洪亮嗓音,喜欢打架的人真多啊。 “不是,吾本来是打算用诗文取胜,但是无奈那些狗贵族有眼无珠趋炎附势竟然说主上那张白纸更有韵味…” 看着莫寂尘没什么变化的脸色,炽羽又说:“好吧,骗你的,我只不过是遵守主上制定律法罢了。吾的工作很无趣的…你一直这样不会聊天吗?” …… “没有,只是有些顾虑。” 第22章 告别中宗 莫寂尘冥冥中有预感这场灾变自己会是结束的代价。 “哦~是凤凰精血的缘故吧,预知?” “你知道?” 莫寂尘感觉自己曾看到的古战场和中幻术所见的与中宗反目可能是某种预感。 “主上的权柄与始神不相上下,虽然更有天道在上,但是他创造的吾,稍微继承一些并不过分。” 炽羽在初代魔神死后继承了其部分权柄,而二代陨落又是一些,否则单凭打架是不可能保证炽羽原在魔界的地位和安定的。 “你看到的是什么?” 莫寂尘可能只是沾染了凤血的光,不能清楚预知。 “你既能来找吾,那就证明你也接受了部分预知,莫寂尘成为魔神吧,这样拥有绝对实力三界和平与否不过是其弹指之间的事。” 炽羽看到以魔界未来将有以初代魔神之姿降临的人,而后猜到其无非是消失的灵脉,或者是已达神境的人。 自己拥有的权柄足以助他登上魔神之位,而其将继承历代魔神的意志,这也是魔神保证自己永生不灭的方法。 吾身形虽逝,意志永存。 “初代魔神是混沌之神,也是灾厄诅咒之神,他的权柄在二代陨落时被魔王瓜分,不过吾是他的造物,所得自然最多就是了,你若愿意吾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在那之后我会怎么样?” 初代魔神的意志是与始神一样的,所以他若归来就无需担心魔界再次挑起战争。 “魔神有上万年的记忆,继承以后你对于下界的那些可能已经渺如尘土。” 炽羽知道这对于莫寂尘有些不公平,但是这对于一个同样是神明赋予生命,而为此守护三界的造物来说,这是个不错的交易。 “你自己为什么不当?” 话说魔王炽羽的血脉更加纯正,而且完全是魔族人吧。 “吾也想啊,可是继承了五分之一权柄的吾没有得到魔神的意志,想来吾大概不被天道所承认。” “为什么?” 莫寂尘不解,如果得到了神的权柄还达到了神的实力有什么原因不能被天道承认登临神座? “可能吾只是被认为只是个魔神执行律法的器具。” “但你其实看起来和人差不多。”莫寂尘感觉比起杀伐果断嗜血好战的魔王,炽羽更像是个普通下界人。 “吾本来就是有心的。” 一些回忆涌上心头,炽羽不想继续自己为什么不能登神的话题。 “吾权衡很久才选的你,你想啊,找到个神境之人本来就难,原本的神族人吾找不到,找到了也请不来,请来了也不放心,他们同样寿命悠长,万一记起仇来给魔族屠完了,吾岂不是也要跟着完,灵脉吾也没把握,而且找不到。左右只有你莫寂尘最为合适。” 炽羽掰着手指头细数他的算计,不是,原因… “……” 有种被工具人当工具人的感觉…… “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帮你。” “对了,上一代魔神的意志不在其中吧?” 要知道就是那位挑起了大战。 “不过是窃取了力量罢了,他不在其中。” 炽羽不在意的说道。 “那我走了。” 莫寂尘想至少应该处理完手头的事,而且现在看魔族还有炽羽一直压着,短期不会有事。 “不是说陪吾聊天的吗?” 炽羽好不容易找到借口休息一会儿,莫寂尘要是走了就没人玩了。 “等我回去处理完事情,你找魔神聊吧。” 想来当上个什么魔神,自己不就和没了一样吗? 不如回去找阿糖和师兄们,就是不知道要是突然成了魔神始神会想起我还是他的这位故友呢? “吾只是主上的属下……” “还有留意一下澜文馆吧,莫仙君!” 看着已经头也不回离开的莫寂尘,炽羽感觉要是有泪,他已经哭了。 还是干活吧,炽羽原还有好多公务……还有和其他魔王商谈的事。 自己总共只有五分之一的魔神权柄,无法号令众魔,他们合起伙来,自己也只能和上次大战一样独善其身了。 “我回来了。”再次经过十天莫寂尘总算是再次回到蓬莱。 “师尊,你回来了!” “师叔?” 我靠,不是说他师叔一去不回了吗?咋又回来了? “你们俩看见我很惊讶吗?” 已经到晚上,唐玦和许寂很自然都在屋里,许寂似乎在写东西边上摆着药草屑,唐玦在练习咒法。 许寂故意偏开目光,师叔回来证明他要做的已经结束了,但他和唐玦这边还没有一丝进展,别说去什么有仙气的地方了,他们两个一个靠着好人缘学习蓬莱的各种小法术,一个采草炼药,好不快活,现在师叔回来意味着他们的美好生活结束了。 “最近怎么样?” 莫寂尘倒是先关心上了他们两个,看起来过的似乎不错的样子。 “还好,哈哈哈,师叔你去哪了这么快就回来了…哈哈哈……” 许寂不自然的目移,倒了杯水企图转移注意力。 “哦,去找了个人。” 话说炽羽算是魔族人吧,算了无所谓了。 “哇,是师尊的朋友吗?阿糖也交了好多朋友!” 许寂惊恐的看着直来直去的唐玦,话说咱们可是有任务在身的,就是搜一些关于神的消息咱都没干啊! 你这样说咱们不是全暴露了吗! “嗯,很好,阿糖很不错。”莫寂尘笑着摸摸唐玦的脑袋。 哇,师叔看起来心情不错看了是去找朋友了吧。 “那啥,师叔啊,我们没找到神的残留意识。” “没关系,我已经找到一些线索了。” 炽羽说了留意澜文馆,最近这些小动作已经有着手点了。 想想自己醒来后的几件事,刚刚下山遇见莫名起火的驿站,布局已久的陈家庄,特意调查自己的四象朱雀…… 如果理解为有一个人想要再次挑起战争那就好理解了,驿站是上清宫坐镇,想来这只是其中一步,而召唤一个神来杀掉无论是沉睡还是刚刚苏醒的自己,在他们看来成功率很大,如果不是对方认出玦尘剑法故意给了机会,想来确实不敌。 那现在他的首要任务还是杀了我。 莫寂尘看了看跟着自己一路调查毫无收获反而危机四伏的两人。 原来根源在我,那我早早离开说不定更好一些,那就给掌门师兄提醒一下吧。 “说来,你们俩有没有其他打算?” 大概这是最后一次和他们一起逛逛了,继承了魔神的意志,这二十多年的记忆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要从避免再次经历大战,还是让魔神来整顿一下魔族吧。 “啊,要说也没什么了,师叔你有想法就行,我们不是跟着你吗,嘿嘿。” 对对,我的师叔啊,我只要老老实实过我的平静生活就好。 “师尊,阿糖有点想中宗的师兄弟们,咱们要不回去吧。” 出行前的目的他们在这几天懒懒散散的光阴中已经有点记不清了,似乎是要调查幕后黑手…… “嗯,那就回去吧。” 莫寂尘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澜文馆和上清宫向来交好,上清宫成为盟主澜文馆是首要支持,难道只是利用关系吗? “仙君这就要走了吗?”岛主兼蓬莱阁主前来送行。 “马上就要开岛了,热闹非凡,仙君不留下逛逛吗?我们阁中珍品仙君半价,不,仙君真要喜欢我差人送到中宗去。” 虽然真的白给是不可能的,但是面子功夫要做足了,我蓬莱岛是仙岛家大业大。 虽然这位浥泽仙君这个月似乎没呆在岛上,但是和他打好关系自然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虽然等到莫寂尘叛变修真界时他就不这样想了。 “不必了,多谢阁主好意。” 莫寂尘礼貌推辞了,在等唐玦和他结交的小伙伴们道别后,才登上回程的船。 “阿糖,你到外面玩一会儿吧。” 莫寂尘要说的还是不要让唐玦知道为好,他现在大概和自己也没什么感情,牵扯太多反而不好。 “知道啦,师尊,你们要说悄悄话了是吧,那阿糖去厨房给你们做些好吃的。” 唐玦没有一点其他情绪,相反高高兴兴的跑到外面,还关上了门。 看到这许寂不免也严肃起来,看来师叔是调查到了不得了的事啊。 “到底怎么了,师叔?” 许寂看着莫寂尘面容平静的和以往一样端正坐在桌前,一点也没有紧张的感觉,但越是这样他反而心里越是不放心起来。 “我会离开中宗的。” 莫寂尘毫无起伏的语气似乎这件事无足轻重。 “!” 后者则是惊的有些难以相信,不对,应该是单独去做一些事吧,大概带着他和小唐有些麻烦,确实是这样,他们基本上帮不上忙,想到这许寂放松一口气。 “哦,那告诉掌门了吗?什么时候走啊。” 看来自己的决定很好理解啊,许寂也没有说什么。 “我会告诉师兄的,我想我应该好好道别,你说呢?” 这可能是真正意义上的消失,就算是受再重的伤,他也能回来,这次他没有把握,我对于中宗大家的感情似乎也没什么,为什么会这么…… 心里似乎堵住一块石头,但是这样对他们是好的,不会再和当年一样,现在神族人寥寥无几,没有抵抗之力,魔族进攻的是修真界,初代魔神是始神认可的,他存在比我更有意义。 “啊,这次这么认真吗?很危险吗?要不我们还是一起?” 师叔说什么告别,怎么和告白一样,虽然是应该告别一下,但是怎么感觉师叔变了一些? “没有什么危险不用担心,只是时间有些久。” 炽羽那番话莫寂尘信了大半,而且自己心里似乎感觉这是理所当然的,好像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这一天。 确实不危险,只是时间久了些。 “时间久啊,那确实应该好好说说……” 许寂也认真思索起来,确实没见师叔往宗里呆过,从醒到现在一直在外面跑,可能是师叔习惯了吧,这样的话其实大家都见怪不怪了,一年到头没谁能见莫寂尘几次。 “我感觉就写个信什么的…”许寂脸突然有些发红。 该死啊,想起来白琼给自己写的信了,自己屋里有好多好多,最近白琼好像特别忙啊。 看许寂已经不知道想起什么事思路已经跑偏,莫寂尘反而笑了笑,心里轻松不少。 这样就够好了,他们都没事,都很开心,未来也是如此,这样对自己来说已经足够了。 “我知道了。” 准备一些东西吧。 等到了中宗,他们回来的突然没有通知大家,莫寂尘看唐玦和许寂一路奔波劳累,所幸让他们都回去休息了。 “师兄。” 莫寂尘找到正浇花的江云殊,手里拿着一个竹制的小桶。 “呀,回来了,坐。”江云殊拉着莫寂尘到来凉亭处。 “说说,怎么样了,找到是谁干的了吗?还有听说你又受伤了?没事吧?” 江云殊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了一遍,看起来倒是没缺胳膊少腿。 “没有找到确切是谁,不过,我没事。” 啊,原来是没找到啊,不要紧,这个没个准的事,找到才怀疑莫寂尘的智商呢,他师弟能顺着线索找一圈已经不错了。 “没事就行,下次出去多带几个弟子就好了,这样稍微放心一些。” 要害人这可太常见了,修真界是个天才都有人嫉妒,自己没有害人之心,不代表别人没有,只要注意一下就好了,没人会明目张胆的撕破脸。 “我要说的就是,师兄,我可能要离开中宗了。” 莫寂尘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江云殊的脸,语气难得有些犹豫。 “是我理解的那个离开吗?” 怎么回事,出个门还直接准备不回来了?师弟这不能是被那个妖艳贱货迷了心智吧?他不像这样的人啊。 “大概是…我给师兄们还有阿糖留了些东西,等我走了请师兄替我转交给他们。” 莫寂尘拿出一个芥子囊,里面是他过去二十年来各个秘境找到的看起来还不错的所有宝贝,按照每个人的偏好整理了一遍,希望以后都用的上。 “这…?你说你出个门还带什么礼物,好好好,师兄知道了,这次出去早点回来啊。” 江云殊反应了一会儿,他虽然感觉不对劲,但是莫名其妙没敢顺着说,万一是真的,应该不会,莫寂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虽然自己不知道他曾经的经历,可是现在中宗确实是他的家。 “师兄,谢谢。你留意澜文馆,小心他们最近的动作。” 莫寂尘说着已经起身,打算离开了。 “哦,好我知道了。阿尘,这里是你的家,不管多久多远,记得回来。” 江云殊说完就后悔了,怎么突然这么肉麻,怪不好意思的。 “嗯。”莫寂尘认真的点点头,我会的,师兄。 莫寂尘绕着中宗走了一圈,没忍住往沿途石头上刻了一些字。 “莫寂尘到此一游,特记……” 莫寂尘嘟嘟囔囔的小声自言自语:“这个药草很难吃,不喜欢。” “喂,你干什么呢?” “啊!”莫寂尘写的正认真被吓的轻声一叫,一看来人是谢玉。 “师兄……”莫寂尘站直身子挡住后面被画的满满的石头。 …… 还以为是哪个弟子偷偷溜出来玩,原来是自己的倒霉师弟。 “回来了?”谢玉先检查了莫寂尘的身体有没有伤。 “这次倒还不错,你这表情怎么回事啊。” 谢玉看着欲言又止张张嘴又半天不说话的莫寂尘,没忍住,啪,打了他一下。 “师兄,我……” “我不是故意划你的石头的。” …… 谢玉有些无奈,不是,就这有什么不好启齿的,又不是偷吃了我的药草。 “没事,药谷就石头多,你划着玩吧。” 谢玉摆摆手,虽然有些幼稚,但是是莫寂尘那就不奇怪了,他师弟可是对这个草都能看个一两个时辰一动不动的,这一点谢玉感觉还是挺可爱的。 “谢谢,没什么我走了。” 然后谢玉就看见莫寂尘抱起那块被画的石头步子飞快的离开了。 阿糖去跟着长老修行了,我回去写信吧。 等到唐玦结束回来,他师尊没有坐在梧桐树下喝茶,屋里也没有。 “奇怪,师尊又出去了吗?真是闲不住啊,他应该休息一下的。” “师尊?” 试探性的叫了一声,院子里没有回应,看起来真的不在。 “你也见到浥泽了?” 谢玉在饭堂见到江云殊,看他有些心不在焉,猜测和自己一样。 “对,他和我说他离开了。” 江云殊似乎有些没缓过来,语气有些发闷。 “什么意思,不是刚回来吗?” 谢玉只是担心莫寂尘脑子是不是又退化了,现在幼稚到拿着碧落刻石头,然后还抱走了。 “我想师弟不会回来了。” 第23章 魔神再临 江云殊也抱着一丝侥幸,直到自己看了莫寂尘留下的东西。 芥子囊里装了上千个宝物,莫寂尘娟秀方正的字体写了分别留给谁,然后是信。 “掌门师兄 , 对不起,我可能不会回来了,或者说我会永远离开修真界,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没事。 下次再见我可能已经在魔界,也不一定记得你们了,不要向修真界替我解释,我会澄清和中宗的关系,请把我去除名籍,以我背叛的名义。 我不会做伤害大家的事,如果有…不要顾念旧情。 还有替我照顾阿糖,我没有尽到师尊的责任,是我不好,对不起。 莫寂尘” “师弟,他……”谢玉看完了信,手忍不住有些颤抖。 “他的意思是他去魔界了,可是为什么?”谢玉眼尾泛红,盯着江云殊。 “师弟可能被魔族人骗了吧。我也不知道……” 江云殊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这样了,自己明知道不对劲却没有阻止。 “他走了吗?” 谢玉已经往栖凤山赶了。 “谢师叔,你怎么来了,看见我师尊了吗?我有几个地方不懂,想让师尊给我讲讲。”唐玦正乖巧的坐着看卷轴。 谢玉明显一愣,没有和唐玦说吗?这怎么可能瞒的住! 他完全没有想过自己的行为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莫寂尘有没有为掌门师兄想过,自己到了魔界,师兄将会遭受如何的压力,他的徒弟又会被其他人怎样看待! 我们,我们师兄弟几个相处这么多年,对你莫寂尘来说只是可以说忘就忘的吗?不管是什么理由,莫寂尘你真是自私啊…… 谢玉苦笑着,摸摸唐玦的头。 “师叔教你吧。” 等到回去问问空林吧,他们一路上一起,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师叔啊,好!谢谢,师叔!” 唐玦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然后仰起头对着谢玉笑着答应了。 “来,我看看……” 魔界--炽羽原 没想到自己回来的这么快,这次莫寂尘没有自己跑,而是用了上次炽羽给的一根特殊羽毛,和传送符一样效果只是目的地是固定的。 “呦,仙君这么快就处理完了,吾以为至少还要个两三年呢。”炽羽从山高的文书中抬起头,两眼疲惫但在看见莫寂尘的那一刻突然恢复了些活力。 “真是漂亮的碧色眼睛,可魔神的都是红色的。” 炽羽探出身子,挥散众人。 “什么时候开始?” 莫寂尘感觉拖越久越麻烦。 “没想到,这么积极啊,那我现在开始了?” 炽羽也没想到莫寂尘真这么好接受,换成他他还真不一定。 “?不用准备什么吗?” “唔呃……” 炽羽已经开始了,猩红的灵流肆意的冲进莫寂尘的身体,而意识则是渐渐昏沉。 这些是魔神的记忆吧。 “凌一。” “凌一。” “……” 这是始神的名字,魔神看来和他关系真的很好。 好痛,是初代魔神陨落的记忆,心口是一把红色的剑,初代魔神是被始神杀死的,凌一,他杀了我,不对,始神杀了魔神…… “吾还会回来…履行你我的约定。” 二代魔神死于非命,他的意识很混沌,基本上无法窥清,但是只是看着那些灰红色的记忆就感觉到了彻骨的悲伤…… “寂尘,这些都是脆弱的生灵,三界应该和平。” “等等吧,吾的魔界,似乎还不是很太平。” “寂尘,不该是这样做,你错了。” “呵呵,始神?不过是杀几个不老实的魔族人,还有几个蝼蚁罢了,这都是为了三界和平。” “寂尘……” 始神脸上没有表情只是冷漠的把红色的长剑从魔神的胸口拔出。 始神的声音,他叫我寂尘?对啊,我就是寂尘,吾乃混沌灾厄诅咒的魔神寂尘。 “凌一,原来你早知是吾。”莫寂尘慢慢睁开双眼,碧色被猩红代替。 “尊上?” 炽羽唤了一声。 “炽羽,你怎么还呆在魔界?”莫寂尘感受了一下,自己还有八成的权柄在别处。 “尊上,你是不是忘了,人族寿命很短的,她死了以后,我也没地方去,就干老本行了。” “哦,你现在话真多啊,先出去,吾自己静静。” 莫寂尘霸占了高处的座椅,对着他本来的主人下了逐客令。 “我去通知一下,魔宫也该打扫了。” 您还是别占着我的老窝了,那群魔王肯定都感受到了,估计现在都在赶来的路上,我可不想招待他们! 莫寂尘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记忆有些杂乱,不过,这些是自己还没记起魔神身份的那些吧。 被凌一用赤霄剑戳死以后,被分出来了一部分魂魄,刚好附身到一块玉石上,没想到还是被凌一捡到了。 然后,吾的第二世为何看不清,奇怪了,不过这些人是那块玉石的朋友吧。 还有吾的…徒弟? “尊上!” 一个红衣女子跪下来,高呼一声,然后跪行几步,再次高呼! “你谁啊?” 莫寂尘正想事呢,被打断心情不好了,红眸微眯看着来人,不是熟人,也对,自己老部下大概都死差不多了。 “妾身是魔王若芷,这些年刚刚当上魔王,一感受到您的归来,妾身就赶来了。” 对方连着又磕了几个头。 “是够弱智的,吾有你这个魔王真是走运啊,你怎么当上魔王的?” “我啊……” 看着她张开的嘴,莫寂尘捂住额头。 “吾不想听,你没什么事就赶紧滚!别在这里碍眼。” 莫寂尘正头疼呢,别在吵吵嚷嚷的,他不想刚刚回来就见血。 “妾身是来归还您的权柄的。” “你竟然有?” “魔族怎么还没被神族灭了啊…” 这种蠢货都能得到吾的权柄,可见魔族已经弱到什么地步了。 莫寂尘懒得废话,手抬起,一阵灵光慢慢回到莫寂尘手中。 这么多?! “您刚刚说什么,妾身没听见,什么神族,尊上有所不知,神族已经差不多灭族了。” 那女子依旧跪着不过模样认真。 “闭嘴!” 莫寂尘已经想起来当石头时的事,自己的二世是什么废物,竟然被一个族人夺权。 不过应该是自己被赤霄剑戳死导致的,凌一这也是你自找苦吃…… 这下知道魔族有多危险了吧,吾当初做的都是有原因的,那些上古遗留本就不服管教,他们当自己是谁,也敢与吾叫嚣? “大若智,你…算了,你去魔宫准备着吧,吾很快会回去,另外半个时辰内,让其他魔王滚过来,不从者,杀!” 都是些什么东西,不如我家阿糖…等等,阿糖? “遵命,尊上!” 红衣女子热切的目光艰难的从魔神身上移开,起身退出了炽羽的大殿。 吾好像留下了些不好的东西在中宗啊,我是把东西取走,还是下次见面避着些? 我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吗?本尊想干什么干什么! “尊上?” “尊上!” “…” “尊上,这些是赶来祝贺您归来的魔王。”炽羽解释着。 莫寂尘扫了一眼,来人在触及那双淡漠的红眸后,心照不宣的低头跪下。 这位魔神身上的感觉不是上代那种,这是完全压制啊。 还是抬手,灵光归入手中。 还有一部分,谁还没来吗? 目光扫过跪着的众人,一人立刻会意。 “是熣,他没有来!他说什么魔神不配他来拜见。” “切,不是我说你能来吗?连权柄都没分到,你能感受到魔神大人吗?” “咳……”炽羽提醒他们,他虽然不喜欢这些同僚,但是没必要由着他们作死。 “是吗?熣倒是有些骨气呢。”莫寂尘一笑,丝毫没有对于他的称赞。 莫寂尘闭眼不语,呦,这小子混的不错,剩下的差不多都在他那里,不过那也要看你受不受的了。 远处魔王殿。 “不过是刚刚回来的魔神,有必要上赶着去吗?” “是是,尊上说的有理,来您喝酒。” “对!接着奏乐接着舞!哈哈哈哈!” 我倒看看能把我怎么样,难不成还能杀了我,我可是魔王啊,上代魔神讨伐神族还要请我出手,这个魔神算什么东西? “你!你敢下毒?” “尊上我没有啊,您的脸,啊啊啊啊!” 名为熣的魔王,青白的皮肤鼓起囊肿,不断扩大然后,啪!破裂流出脓血来,脸上的皮肤也如同蜡油般融化变得软烂,渐渐包裹住外露的五官…… “啊啊啊,魔神大人,尊上,小的不敢了,您饶命,啊啊啊!” “我去你妈的魔神,赶快给本王停下,啊啊啊啊!” “大人,大人!” “滚啊,滚!”熣拼命爬起,但是更像是在桌前蠕动,如同蛆虫。 “真是有趣的姿态。刚刚说话那个,你去给他收尸,呵呵。” 莫寂尘说完拂袖离开,留下一殿魔王面面相觑。 “熣死了?” “他可是有功,不对,这位和上个魔神不一样。” “我说了,这是初代魔神,比起始神只强不弱,魔族诞生之初还是凭借尊上的血肉,你们,不要试图违抗神的指令。” 炽羽也不希望继神族以后下一个无的是魔族,都安分些为好。 “尊上刚刚干了什么,熣咋就死了?”有个魔王还没反应过来,依旧懵懵的,怎么就到收尸了? “蠢货,闭嘴啊!那个,炽羽大人,那我们现在是去魔神殿候着,还是回去啊?” “随便,你们最近收敛些。”炽羽根本不知道魔神去哪里了,话说他该回来处理和妖族、鬼族、兽族的事了啊! 再次回到中宗,也就过了一个月,因为路上莫寂尘随手杀了些找事的邪祟,还耽搁了一会儿。 这把剑,吾的?下意识就唤出了碧落,似乎是那块玉石的本命剑吧。 虽然完全可以大摇大摆走进去,但是他还是隐匿身形,悄悄溜到梧院。 “吾的信呢?那些东西有损威名……” 难道在江云殊那? 莫寂尘又摸到江云殊的住所,不知道会在哪?说不定被烧了呢? “师弟?不会吧?” 江云殊本来是感觉有人进来,没想到会是莫寂尘,这是又想开了? “吾来拿东西。”莫寂尘回望他,丝毫不避对方诧异的目光。 “你不是师弟,魔神?”那么快,只是短短几十天…… “吾记得你…!” 江云殊已经把剑刺过来了,莫寂尘轻松避开,不过有点不悦。 “你不是吾的对手,不要自取其辱。”莫寂尘双手背后,红眸倨傲的睥睨江云殊。 “把我师弟还回来!”我本来就不是师弟的对手,更何况是魔神,想来今天要葬身于此了吧。 “谢玉!快走啊!” 吾不过是拿个东西,没必要熟人都来吧。 莫寂尘转头看见拿着药罐的谢玉正要进门。 “滚出中宗!”谢玉没有江云殊的犹豫,几乎在看见莫寂尘的那一刻,他的眼睛就红了起来,师弟已经不在了吧…… “师兄,你……” 谢玉看起来似乎很难过,可是吾…… “唔呃……”几乎是本能的莫寂尘挥手将一个人打飞出去,破开了大殿门,狠狠撞到柱子上才停下。 “咳咳咳……”谢玉口中涌出一大口血。 “师弟!”江云殊移动几步,将谢玉的方向护在身后。 “无趣!”莫寂尘气的不行,自己没事戳吾干嘛,不知道吾被凌一那家伙戳死过! 虽然打上去那一刻收回几分力气,但是估计伤的不轻。 被刺的地方,深可见骨,不过只是眨眼间就恢复如初。 “吾说了只是拿东西,既然如此,不要怪吾。” 莫寂尘拿起碧落,把中宗大殿夷为平地,这下“毁尸灭迹”了吧。 要知道自己留下了近三十封信,过于危险还是不能留。 “你……你没有心,怪物!你怎么配呆在我师弟的身体里!” 虽然被骂,但是莫寂尘丝毫没有生气,反而笑的格外肆意。 “随你怎么说。”莫寂尘看着人群已经赶来,身形一闪就消失不见。 “师尊!” 刚刚那个是师尊吗?掌门师叔,谢师叔,怎么会这样? “哈哈哈,吾没有心,去你的谢玉!吾最不缺的就是心!迟早要挖出来给你看看,哼!” 莫寂尘骂骂咧咧的在山上走,随手又打烂了些山上石木。 “滚出来。”莫寂尘感受到熟悉的存在。 “神君。”一条青白色小龙浮游在面前。 “小玉?”莫寂尘下意识叫道。 “啊?您别调侃我了。”小龙化成一清秀俊朗的男子面貌,头生双角,一头白发随风飘逸。 “还敢来找吾,吾可从来不记得龙族是什么宽宏大量的族类,怎么断指抽筋之恨这么快就忘了?” 莫寂尘抱着手臂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熟人”。 “哈哈哈,你还是那么过分,莫寂尘啊,莫寂尘,我都跑那么远了不还是被你逮到了,快把我身上的咒枷解开。” “呵呵,凭什么,这可不是吾的手笔,你就好好跟着你的新主人吧,不要让吾发现你有什么额外的心思。这次凌一不在,你可没那么好运了。” 还是留下小玉,阿糖似乎很喜欢他,明明这么不讨喜,怎么始神阿糖都护着他,早知道就在混沌时就灭了龙族。 “喂,我好歹是堂堂龙尊,你不和我交好,还这样对我,我没有向你要当年的说法就很好了,你让我去保护那个小孩,我不干!” 男子叫嚷起来,没有一点刚刚的形象。 “你敢违抗吾!” “你当谁都和魔族人一样把你当祖宗啊,我和你一样大,咱们顶多兄弟,凭什么听你的!凭什么……” 男子气势突然弱了下去,妈的,我打不过他,别真打起来了,这里离中宗还挺近,敢打我,我就跑! “你算什么东西与本尊称兄道弟?吾诞于混沌,那时候有你吗,啊?”莫寂尘也来劲了,一条小龙还敢乱叫。 “我是你爷爷!” “吾才是!” …… “你们不要再吵了啊,两位,给我让个道。”一个老头推着似乎马上散架的小木车,车上放着一些柴火。 感觉老头的眼睛和耳朵似乎不太好使,使劲眯着眼睛看了他们一眼。 “你要不先让……” “滚!”莫寂尘一抬下巴,转过身子。 第24章 屠庄 “呵,怎么让了呀,魔神大人?嘿嘿嘿…” 白发青年看着莫寂尘因为刚刚的推搡把老头车子撞翻,而不得不帮忙捡柴,虽然气质依旧,但是因为头上的草屑确实有些狼狈。 “蠢货,滚开,不帮忙就回去,别等着主人召唤了,灰溜溜的好不可怜,呵。” 忍住,这些都是善良脆弱的人族,别吓到他们了。 “年轻人,火气不要太盛,我看那小伙子头发都白透了,一定很可怜吧。” “……” 莫寂尘忍不了了,又老又瞎,现在看起来还有点蠢! “让他给你捡吧!” “哎,你看看这人,没有一点道德,才说了两句这就走了……” “你说啥?你也要走,不中,把柴给俺捡了。” “好好好,大爷,您等着吧。” 在大爷不知情的情况下直接把一神一龙全整不会了。 回去后的莫寂尘来到魔神殿,就看到整整齐齐跪了九个人,不对,是魔。 “尊上我给他们都说了,没人不来。” 若芷抬头回答,面颊微微泛起红晕。 “有这事?” “尊上确实是你说的,让所有魔王到大殿等着,您很快回来。”因为不想搞特殊已经跪的麻了的炽羽语气不爽。 “哦,你们有谁想打修真界的吗?” “这……” 魔神大人这什么意思啊,试探我们,那肯定不能打了,按说熣那家伙已经被抹杀了,我不能轻举妄动。 还能在这里跪着的不是实力强就是脑子好使,道理都门清。 …… “没有吗?真是失望啊,吾现在要一个帮手去帮我盯着修真界的门派。” …… “尊上,妾身来!” “大若智闭嘴,你留下来吾有别的事给你。” 你别乱跑了,看你的样子应该很能打了别和谁打起来了才好。 “属下管辖的有叶伽族,魔息低微极善伪装。” 嗯,让他们去应该没问题。 “各个门派都安排人了?” 不是让他现在去,而是问是不是已经有了,回答的魔王不敢说话。 “属下为尊上分忧,礼应早做安排。”他低着头,后悔为了让尊上另眼相看而口出狂言,别说几个大门派了,就是小门派,他都放了人进去,这怎么敢说啊。 “呵呵,替吾早做安排?不是帮你自己吧?” 莫寂尘慢慢走到那人身边,又悠悠晃到他身后,周身威压让其余魔王不敢往这边看一眼,除了若芷,她依旧一脸红晕,甚至比刚来的时候更甚。 “尊上,属下,属下,不敢。我…我现在让他们回来!” 不能杀我啊,我安排了那么多人,要是我没了,不全归那家伙了。 …… “吾何时说不好了,把名单给我。” “这……” “不要让吾问你要第二次。” 这届魔王怎么和以前的一样不懂事啊,但好在比较听话。 是壳子好使吗?以前这群魔王好像就挺怕莫寂尘的,听说修真界有个笑话是就算哪个魔王不听话,中宗的莫寂尘晚上就会到魔界给他杀了。 一点也不好笑。 莫寂尘蛮横的从其脑中抽出关于探子的那部分。 然后就是那个魔王横飞出去,莫寂尘看到他的记忆后似乎生气了,魔息肆意压迫着在场的每一位。 他们抵抗住的还跪着,扛不住的已经啪一声俯到地板上,不住低声叫苦。 “尊上,息怒啊。”炽羽看起来没什么事,起身上去安抚。 “你自己看看!”莫寂尘把记忆塞给了炽羽,炽羽也有些无奈。 有魔王和一个修真界的人有交易,他是知道的,只不过一直感觉不是什么大事才没有进一步调查。 没想到是和澜文馆的人,那人甚至没有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而莫寂尘遭遇的陈家庄其实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被中了魔界的一种幼虫,只待需要全庄都会变成没有神志的魔物,而莫寂尘上次去他们还很正常,可惜来不及了,幼虫早已深入他们的五脏六腑,不想到时候麻烦,除了杀别无他法。 “杀。”莫寂尘猩红的眸子定定的望着横飞出去的那个魔王。 身形一闪,到了他身边,只是伸手,那人就被一股力提起,噗嗤,一条腿炸开,伴随着彻骨的凄厉喊叫。 “尊上,尊上,尊上饶命,不是我,不是我!” 啪!另一条腿也被炸开,对方已经吐不出完整的话,只是魔族强大的生命力让其仍然清醒。 “尊上,饶他一命。” 炽羽伸手拦住他低声劝道,可是被推开,口中溢出血来。 炽羽后退几步稳住身形,擦擦嘴边的血,再次拦在莫寂尘身前。 “吾不记得给了你违抗吾的指令。” “尊上,我不是您的工具,他不能杀。” “……” 对上炽羽坚定的目光,莫寂尘稍微冷静了一下,如果不是当初有人设下圈套,让自己误杀了很多人,凌一也不会对自己心存芥蒂。 可如果还是和以前一样滥杀,那不正好验证了他们说吾的话。 “随你!” 可是嘴上不能放松,吾做的决定不能改! “他,为吾分忧有功,吾赏他两条腿。” 莫寂尘的红色灵力缓缓汇合成双腿的模样与刚刚他自己的别无二致,甚至更加健美强壮。 “吓死我了,原来是赏赐啊,不过尊上刚刚像要杀了他一样。” “谁说不是呢。” “尊上好温柔啊……”若芷双手捧着红透的脸,红琉璃似的眸子仿佛燃起一团火。 “若芷,你…” 被打飞的魔王缓缓站起来,然后又立马跪下,磕了几个头。 “多谢尊上,多谢尊上!” 自己的魔力强大了好多,而且疼痛似乎让自己变得更强了,就像是修真界说的渡劫吗?啊,尊上原来是为我考虑啊,可能尊上不好意思直接赏赐。 尊上真是有心了。 其他魔王就看见那个差点被打死的魔王一脸骄傲的斜着眼朝他们看。 不是,他有病吧…… “都滚。” “是。”其他魔王没得什么好处也没干什么事,就平白的跪了半天然后体验了一下差点被魔力压窒息的感觉。 劫后余生的感觉似乎有点美妙啊,这就是魔神吗,原来上届魔神和真正意义上的差这么多。 但是尊上是怎么搞到莫寂尘的身体的,这可是修真界的修罗般的存在啊…… 思考无果的众魔归咎于:不愧是魔神大人!就是厉害!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莫寂尘坐下闭眼休息片刻,感觉到还有人没走。 “尊上刚刚做的不对。” “吾知道,所以你还不走?” 难不成还要给你也治治? “哦,只是那些人怎么办?” 莫寂尘闻言半刻无语,沉思一会儿,确定已经没有挽救办法了。 “吾自己处理,你管好几个魔王。” …… “尊上,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浥泽仙君。” “我的师兄…咳,江云殊还没说出去吗?” 都给大殿砸了,给谢玉打成那样,江云殊还不愿接受现实吗? 真够倔的。 “现在还没人知道您叛变了。”炽羽猜到莫寂尘身为浥泽仙君的记忆应该还没有因为继承意志泯灭,这不是坏事。 “呵,不愿说,吾自己来。”莫寂尘撑着下巴,姿态放肆。 中宗的药谷现在可谓是忙翻了天,游雷长老谢玉被打成重伤,虽然不致死,但是这可是在中宗发生的事,知情人江云殊已经严词交代不允许说出去,所以不知道的人已经担心起来了。 谁可以无视中宗的结界法阵来去自如,还是在掌门和长老两人合力情况下,甚至战斗激烈到大殿尽毁。 所以一个故事在修真界流传开来。 “哎,你知道吗?听说魔族出了个厉害家伙,去中宗如入无人之境,与江掌门和谢玉打了三百回合,那叫一个翳天蔽日天昏地暗日月颠倒黑白不分,他们战斗摧枯拉朽,大殿顿时灰飞烟灭!” “啊呀,那可怎么办,你说莫仙君呢?他不在中宗吗?” “听说就是趁着仙君不在去的。” “哎呀,那还是谢玉实力不行……” “我感觉谢玉比江云殊强,他的弟子还救过我的师兄呢。” …… 路过喝茶的莫寂尘手上青筋暴起,起身一脚踹翻了对方的桌子。 两人面面相觑,对方身材高挑纤细,气质不凡,一袭黑衣上饰金线绣的罗刹鬼面,面上带着包裹全脸的黑色金属面具。 “仁兄有何贵干?何故如此?” 莫寂尘随手折了一根树枝,随手旋了个剑花,横至对方面前。 “比试?开什么玩笑,这位兄弟你连剑都没有,我和你打不是欺负人吗?” 莫寂尘没有给他机会,脚下一点,压低身形,树枝直直朝对方脸上调去。 对方见势不妙,脚下立马狠狠发力朝后撤步,树枝堪堪躲过,但是嘴边却划出口子泪泪流出血珠。 “不过如此,也敢妄议他人是非。” 黑衣剑士说罢,手中树枝的棕色一闪,两人的头冠断开,切面整齐。 “哼。”莫寂尘冷哼一声,把树枝扔了,头也不回的离开。 “阁下是何人?师从谁人?” “难不成是中宗弟子?恐怖如斯,恐怖如斯……” 想到这些年见到的中宗弟子大多实力不错,但是也在正常范围内,没想到除了莫寂尘还有这么厉害的弟子,可见中宗在藏拙啊…… 可那袭击了中宗的魔族岂不是更加难以对付了…… “师叔……”唐玦守在谢玉身边,自从师尊不告而别,谢玉师叔一直对自己指点有加。 师尊是中了谁人的幻术了吗,怎么会对掌门和谢师叔出手。 “小唐啊,你休息去吧。”江云殊此刻似乎突然显出苍老和疲态,不同于其他人,他也是实打实的普通下界人,如今到了中年又遭此变故,自是难掩疲倦。 唐玦还年幼,不过六岁,还是孩子,虽然听说北国出兵援助了晟王,他父母应该无忧,但是如何开口说他师尊已经…… 他的师弟,怎么会那么单纯,以为有了魔界就会太平了吗,就不会和修真界打了吗? “掌门,澜文馆求见,商议…商议浥泽仙君的事。” “谁允许你们说的!” “不是他们,这不过是在我们馆主意料之中。” “你怎么可以进来!”弟子怒喝,未经允许进到药谷。 “无妨,让他说。” “谢玉,你……” 看见谢玉眼底的倔强痛苦,江云殊心里更加难受,谢玉是他们几个中心思最细的,往日里最关心的小师弟不知原因变成了魔神,他自然最不好受。 “是师尊的事吗?师叔不用瞒我,我都知道,那天我看见了。”唐玦低着头声音低沉压抑。 …… “很好,我给您考虑时间,江掌门,您会同意的。” 师弟离开前提醒了小心澜文馆,而他却说师弟还能回来,但是…… “师兄,寂尘他一定只是被控制了!” “这件事我自有考量。” 江云殊打断谢玉,既然他说只是让我们等着,魔神会有一场好戏给大家。 “别难过了,小唐师叔。”说话的是一个少年,他和唐玦一起习剑,然后就成了好朋友。 “子明,我…我没有。” 唐玦低垂着头,强打起精神回答。 “没事,料谁经历这样的事都不开心的,你不用掩饰,我们是朋友吧。” “嗯,你怎么知道?” 唐玦一愣,直视对方,对方只是微微偏头然后挠挠脑袋回答:“我师尊告诉我的,放心吧我不会乱说的,仙君他肯定还能回来,只要我们把魔神给封印了!” 也对李琅师叔的嘴确实难以相信,还好他现在闭关修炼了。 “这真的能做到吗?”唐玦感觉有些难,这可是话本里写的初代魔神,有毁天灭地的能力。 “试试就知道啦,不要灰心呀,师叔!” “都说了,咱们两个一般大,没必要这样叫。” “哈哈哈哈,师叔,现在有好多任务,我们一起做吧,有前辈们指导,再加上你本来资质就很好!” 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比起小小的唐玦已经高了一个头,说话时总是礼貌的弯下身子。 莫寂尘熟练的到了陈家庄,庄子和以前一样,不过好像也没过多久。 第二次来,莫寂尘虽然还是一身黑衣,不过,上次是帮忙,这次是屠杀。 血流汇聚向庄里的小河,伴着月光破碎稀释,连土地被鲜热的液体浸透,剑影如同凌厉的霜雪,无声致命。 “求求您留下我的女儿,求求您……” 只是寒光一闪,妇女应声倒地,眼角布满皱纹,不甘的望向躲在角落的女儿,本是她的生日,庄里烟花和炮声才息不久,可是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娘亲刚刚还在抱着自己的,嘴里还能回味出桌子上的饭菜,脸颊上似乎还能感觉到爹爹又长又硬的胡子…… “啊啊啊啊啊!”小孩儿抱住头痛苦的叫起来,她哆嗦着拿起手边的东西却连砸也没有砸中,只是从浑身浴血的人衣角滑过,滚了滚“彭”的落地。 莫寂尘斜眼看过去,是一个木人,模样憨厚可爱,雕刻的痕迹明显,大概是自己做的。 “杀了我吧,不要,不要让我留在这…啊啊啊!” 孩子稚嫩的声音悲凉凄惨,泪珠滚滚滑落浑身颤抖。 “这个留给你解决。” 莫寂尘知道若芷在莫寂尘刚从中宗出来就尾随跟踪。 “好,尊上大人,妾身会好好照顾这个孩子的,还有刚刚您留下的十九个孤儿。” 或许刚刚他们父母双全,但是现在恭喜了全部喜提孤儿称号。 “什么!陈家庄全庄人一夜间全部死了,知道是谁干的了吗?” “这不知,还要调查。” 上清宫掌门手中的茶杯碎了,刚刚得到澜文馆的文书说有灵脉的消息,现在又搞这出。 要是因为战争死的就算了,可是完全不是如此,一夜之间,这个地方不是中宗莫寂尘刚刚去过吗,听说结界还在那儿,是魔族的手笔。 有必要召开仙盟会议谈谈了。 第25章 闲游 “什么!你再说一遍?” 上清宫大殿上汇聚了修真界有头有脸的人物。 “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江掌门你吓到他了。”澜文馆的馆主少见的出席了会议,只是面上戴着鹤羽面具。 “小朋友不要害怕,把你看到的都说出来,诸位仙君会给你报仇的。”馆主语气温柔和缓,小孩在他安抚下慢慢开口。 “是一个拿着绿色剑的男子,他穿着黑衣服,有一双绿眼睛,他不说话,就把全庄人都杀了,呜呜呜,好可怕啊。” 孩子再说一遍,大殿上议论纷纷。 “听这孩子描述怎么感觉像是莫仙君啊。” “对啊,他设下的结界是不是本来就是掩人耳目,想来他估计早就想叛变到魔族了吧。” “听说莫寂尘本就不是人族,估计是哪个魔族人吧……” “善哉,善哉……”老和尚双手合十,闭上眼一脸悲怆。 “你说杀了所有人,你怎么还活着。” “谢玉,话不能这么说,澜文馆馆主都说了是在井里找到他的,难不成你巴不得这孩子也死吗?还是说你知道些什么?可别藏着掖着,害的最后大家跟着受罪。”张掌门老脸一皱开口语气顿挫奇怪。 “你…” 江云殊拦下谢玉,看来是有备而来,师弟上次来眼睛明明已经是红色了,这个孩子在说谎,他根本没见过师弟,但是那又怎样,莫寂尘确实已经不在中宗了,就算不是他杀的,这盆脏水他也只能受着。 “对呀,江掌门,莫仙君呢,这么重要的会议,他不能还在捉妖吧?” “对呀,江掌门把莫仙君叫出来,我看他们怎么胡说!”有的还是相信他,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可是江云殊的话却让满座震惊。 除了澜文馆馆主,鹤羽面具遮掩下露出的半张脸还是像以前一样噙着一抹淡然的笑意。 “魔神?这是真的吗?” 虽然不能确定,但是根据查证,却不得不承认了。 “他会开战吗?” 几个掌门有些担心,一千年前他们在坐的某些人先祖曾经历过那场浩劫,门中还有记载,可那也不过是个篡夺力量的假魔神,如今这个可是真的了。 按照记载,屁!哪来什么记载,初代那都是上古的事了,二代都很久远,根本无从查证。 而且当时神族还在,魔族和其才是冤家。下修界不过有几位大能,渡劫成功才成为神族。 “早说莫寂尘不对劲吧,我看他杀的魔估计是安排好的。” “哎,这位仙君不要乱说,以我看,莫仙君不过是被控制了,我们只要封印了魔神,他还能回来。”澜文馆馆主解释。 “这要怎么做?”上清宫掌门现在是盟主自然首当其冲的消灭隐患。 然后他们互相商议了对策,修真界达成共识,各派抽出了一部分高阶弟子由澜文馆培养专门对付魔神。 “凭什么?” 出了上清宫谢玉愤怒的抱怨,澜文馆,他师弟明明告诉他们澜文馆不是什么好东西了,他能有什么好办法。 “我感觉不对劲,师弟说他不会伤害我们,呃,虽然你已经受伤了,但是我感觉他并非有意如此。”江云殊苦笑,他们现在实在是有口难辩,宗里出了莫寂尘,他现在也被千夫所指。 澜文馆和上清宫交好,他无法正面抵抗,就算和他们说了,又有几个会信。 估计全都会以为这不过是魔神的奸计罢了。 “师兄,你脑子没问题吧,上次被打飞的是我,你脑子没被魔神下什么东西吧?上来就是砸了大殿,魔神还会是什么好人不成?” “算了,回去准备挑几个弟子吧。” 就算他们别有所图,无非是权利地位,应该不会对这么多门派下手,与整个修真界为敌。 “江掌门留步。”一个白衣青年快步拦下两人。 “这位是?” 来人衣着澜文馆服饰,模样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不过鬓边确是飞扬着几缕白发,给来人增加了几分岁月沧桑。 “我是澜文馆四象代号青龙,这是朱雀,我的名字是张子妙,您应该知道我。” 张子妙背后又蹦出个模样肆意张扬的青年,咧着嘴对他们笑了笑。 “张子妙?” 好像是唐玦口中的子妙哥哥,朱雀?寂尘和自己说过,他们来干什么? “正是在下。” “你们馆主呢?” “馆主忧心刚刚议论的大事,已经回去准备了,我来是为了询问我的弟子,不是,哈哈哈,不好意思江掌门,我素来喜欢阿糖这孩子,一向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子,不过,我知道莫仙君是个厉害的师尊,实在可惜。” 说完脸上不免露出哀伤惋惜的神色。 “所以呢?”谢玉可不认为澜文馆能有这么好心。 “我希望唐玦可以到澜文馆,我也知道这不合适,可是莫仙君好歹是他的师尊,我想他也希望可以为封印魔神出一份力,我也是最了解他的,定然保他安全。” 说话时张子妙一直直视江云殊的眼睛,神情认真,感情真挚,不似做伪。 “哎呀呀,青龙是一听说莫仙君出事就赶忙来了,他实在是关心小唐仙君,毕竟从小带到大的孩子。” “师兄,不行。”谢玉低声拒绝。 “我问问他的意思,他若愿意,想必你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告辞。” 澜文馆……到底想干什么! 而此刻的莫寂尘悠闲的坐在魔神殿上,记得话本里应该还有美人舞蹈。 “炽羽……” “尊上,别玩了,鬼王要和您见见达成契约,他许诺让您的魂魄永生不灭。” “吾的神魂会灭吗,不签。吾说,吾不是给你了单子,吾的起居按照那上面来。” “他说看到您还有一个魂魄在沉睡。” “嘶,鬼族人真麻烦,他怎么说?” 这群老东西,难不成有办法不成。 “他说可以让他离开您的身体。”炽羽老实交代。 “让他们滚……” 浥尘在吾识海里睡的好好的出去干嘛,吾看他们是找死。 “听我说完尊上,鬼族有专门的容器将养起来,想来魔界不适合那位仙君魂魄的休养。” “狗屁!吾的识海隔绝外物,有什么不适合。” “我感觉修真界会利用什么东西伤害您,您是不死不灭,可万一伤及……” “签。”莫寂尘扶住额头,修真界对吾敌意很大,万一哪天暗算了,有风险。 “这个就是了。”一团绿幽幽的鬼火捧着一个月白色的玉石。 “望尊上哪日再起战火不要殃及幽冥。” “……” 初代魔神和始神凌一比试,别的地方都怕殃及无辜,就爱到幽冥界比,地方大,不用束手束脚,而且不用灵力普通武器也伤不到鬼魂。 “吾知道了。”莫寂尘点点头,抬手表示没事可以回去了。 绿色鬼火缓缓消隐。 话说这么个小石头拿着真不方便啊,算了,拿就拿着吧。 春去秋来,栖凤山再次荒凉起来,除了唐玦每年都回来打扫,魔族也派了人和仙盟说要和平相处。 虽然仙盟各派心照不宣,都打算彻底封印魔神以处后患,但是确实需要时间准备,而莫寂尘则是呆在魔界体验了两年半话本里魔神的生活后索然无味,换颜到处杀不服管教的妖魔鬼怪,或者找乐子。 整整十五年,莫寂尘睡睡醒醒,到处跑跑玩玩,偶尔去修真界看看情况,感觉一切都还在掌握之中。 仙盟暗中训练了一个由高阶弟子组成的五十人小队,上次若芷还和自己提起过,叫什么,似乎是针对自己的,不过仅上清宫嫡系弟子就有十二人,其他小门派零零散散不过在其中占了五分之四,还有好多是上清宫培养出来的。 此时的中宗,一道极高且壮硕英俊忧郁的青年沿着栖凤山慢慢走着。 “这里被谢玉打了,记一下。” “阿糖在这里捡到了一只毛毛虫,有趣。” “还有个小花,景色宜人。” 石头上的文字边还刻着一只肉乎乎的菜青虫趴在花上,瞪着大眼模样可爱。 “快到梧院了。”石头上的字看罢,面前是熟悉的柴门,还有高的远远露出庭院的梧桐树。 这是他师尊留下的,想当年他大概就是慢慢走着画着,师尊是怎样的心情呢,这么多年了,魔神行踪不定,但也确实如他师尊所言没有找什么的麻烦。 如今他已经二十有一,但是按照子妙哥说的话,他们还在找一把至关重要的剑,是封印魔神的关键。 可是他真的很想再见到师尊,师尊留下的信三十一封每一封都仔细交代修炼的事,还有让他注意身体。 明明最不爱惜自己的就是你啊,为什么,到底和魔神有什么交易,难道就一定要你牺牲自己吗? 这枚扳指是拜师的信物,依然温润,如同有灵。 师尊在初见自己就身陷火海,哪怕面对神明也丝毫不让,他不是冷漠,他只是从来不懂表达。 为什么要留下那么多信,为什么把自己找到的法器秘宝全部留下,师尊,你难道不打算回来,你不要阿糖了吗? “喂,想什么呢?” “子明,你怎么走路没声。” “切,看你睹物思人,我不好打扰,不过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我去梧院打扫,你稍等片刻。” 虽然师尊离开,但是梧院的结界还正常运转,但是能进入的却只有唐玦一人了。 入目是一地的尘土,还有薄薄的落叶,这梧桐是师尊说的始神留下的,以前不落叶,可自从师尊走后总是有叶凋零。 “师尊,掌门师叔因为过度操劳,患上顽疾,总是咳嗽,谢师叔暂代掌门一职,许寂则是四处找药草,偶尔会和白琼出去一趟,我跟着子妙哥,但是他们总是会议论您,我和他们打过好几次…如今他们已经不敢乱说了。” “我早已与飞龙长老过招,师叔说我有您的风姿,我不信,师尊,你回来看看我,我的剑法已经很厉害了。其他人的本命剑都是师尊赐予的,我早已过了年纪。” 此刻的莫寂尘正躺在一家酒楼里,正确说他已经躺这里三个月了,如果不是每次老板娘来莫寂尘都能拿出钱支付,老板娘都感觉对方要死她这里了,三个月,如花似月的小娘子没点过,琳琅满目的菜品没点过,就是热水都没要过。 我的祖宗啊,这位爷在咱这里修仙呢? 但是出手阔绰是真阔绰,娘子和菜不要就不要吧,总不能把财神爷往外赶。 “又是这种无聊的梦。”莫寂尘揉揉脑袋,虽然早就不用睡觉了,但是他喜欢睡,总比看炽羽日日分享的公文有趣。 还是自己被杀,这几天一闭眼不是凌一拿着赤霄剑捅,就是被狗屁修士万剑穿心。 想我魔神寂尘,伤天害理的事是一件没做,天理的秩序也是时时遵守,怎么做个美梦很难吗? “呦,爷,您醒了。” “嗯,小二我最近噩梦缠身,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莫寂尘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询问。 “我看爷是睡多了,下来走走就好了。看您打扮不似我们普通人,我这打眼一看那就是顶顶厉害的主,您听我的,出去溜达几圈,累了回来小的给您弄桶子热水一泡再睡,保管没个噩梦。” 小二进来打扫,虽然屋里从来没灰,但是这可是财神爷,没有也要打扫! 爷做噩梦了,那必须说最管用的法子啊!这个法肯定管用,任谁跟牛一样干一天不睡的和死猪一样。 “有道理。”莫寂尘起身,一头黑发没有丝毫杂乱,顺滑的散落背后。 莫寂尘伸伸懒腰,变出的黑色眸子满足的眯着。 红眼睛太惹眼,就算修士有那也太少见了,稳妥起见莫寂尘换颜了,虽然眉眼间有些相似但是和以前模样还是不同的。 莫寂尘终于还是出门了,提着手闲时自己打的剑,想着怎么才能变累。 这个镇子隔壁有个秘境,搞一下。 然后莫寂尘无趣的闲庭信步,后辈做的东西怎么这么没意思。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秘境的散修,看着半路杀出来的人,逮着妖兽杀,而且剑砍一会儿,手撕…不是仁兄,你…手撕啊? 这是那位高人的弟子,使的什么招数? 怎么还把腿也扯下来了,啊? 兄弟,你,你不要过来啊! “这也不累啊……”莫寂尘擦擦手上的血,因为本来拿剑砍着费力没想到不经杀,一下就死了,他又没有虐尸的习惯,所幸赤手空拳,可是也不怎么累。 “啊?” 散修咽咽口水,要不你去找隔壁道里的魔兽,我刚刚溜出来。 莫寂尘丝毫不在意对方的目光,只是默默一路杀到秘境中央。 “一把破剑啊。” 看起来应该是哪个神用过的二手剑,莫寂尘嫌弃的撇嘴。 因为会找到什么有趣的,像是他一直想要的话本的第二话! “那个大哥,你是不是不要啊?” 散修一直跟在莫寂尘身后捡宝,杀的妖兽不要妖丹就算了,怎么感觉他还嫌弃这边宝剑啊? “要。” 谁说我不要,我看见就是我的,总感觉空手而归有点丢人。 虽然整个秘境没一个好东西,但是这剑其实也凑合着再打打还能出个新剑。 “算了,大哥我也白白拿了您不少东西,这个是太白饮,世间难的的美酒,我还是当初靠兄弟去蓬莱阁换的,送你了。” “酒?”似乎有些不好的回忆,但是不要白不要。 “谢谢。” 然后莫寂尘拿着剑和一壶酒就回去了,在小二天花乱坠的称赞中又赏了不少钱。 等等哪天找个蜀地的厨子做一桌再喝吧,可以叫上炽羽,不过他是自己造的能喝醉吗? 第26章 再相遇 又是美好的午后,没有凌一下棋喝茶,莫寂尘一个老魔魔头煮了一壶花茶,躺在椅子蒲扇盖着脸晒太阳。 十五年魔王更新迭代,莫寂尘把不死心的都杀了,重新安排,魔族可是老实多了,没什么糟心事。 反观修真界,听说自己师兄老是咳嗽,是该找机会溜,不对,是回去探望探望。 “小唐师叔,不如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这个酒楼看起来很不错呢。” “也好。”唐玦身着鸦青色的束腰弟子服,干练,身形高挑,比例完美。 “哟,两位仙君是住店还是用餐,我这什么类型的客房应有尽有,菜品丰富,包您满意!”小二热情招待。 “两间上房,要背着街道,安静。”唐玦拿出银子。 “那您可找对地方了,咱主打的就是安静,有位和您差不多的仙君都住三个月不舍得走了,哈哈哈。” 莫寂尘喝口茶完全不知道他被搬来当招揽生意了。 “小唐师叔,看起来真的不错,不过,到底是哪派弟子竟这般懒散,在这里虚度了三个月光阴。” “可能确实不错吧。”唐玦也苦笑一下,想来听师叔说师尊曾喜欢睡觉的,可是却不得不成为中宗最忙的人。 “您二位这边请,对了,请您二位晚上不要太吵,我看您二位也是修士,才给您这边的屋子,这边这位晚上不喜欢被打扰,要是 隔壁有什么声音,您也千万别过去。” “他是怎么了?这样麻烦。” “呃,这位爷脾气不大好,哈哈哈,不过您放心他不太出来,正常情况下,人也还不错。”没错,给钱很大方啊。 “嗯,我们知道了,不会给你们惹麻烦的。”唐玦礼貌颔首。 “哈哈,二位爷哪里话,好了,到了,小的就先退下了,什么事拉屋里的铃铛。” 不过不巧的是莫寂尘刚好茶水喝完,推门出来,四人八目相对。 “阿糖?” “你认识我?”唐玦疑惑,对方看起来有点眼熟。 “没有,我鼻子痒,打个喷嚏罢了。对了小二,加壶热水。”莫寂尘摇摇手中的茶壶,没有再管自己边上的两位青年。 “得嘞,爷,昨天晚上睡的怎么样啊?要我说您就少喝点茶,晚上会睡的好些。”说完小二腿脚利索的下去打水了。 “这位…兄台似乎没睡好?”唐玦感觉面熟 忍不住客套。 “确实有点吧。”那能睡好吗?换你天天被掏心窝子你能睡好? “我有一套静心决,说不定有用。” “是吗?” 面上平静,心里却呐喊:那是我的静心诀!明明是我编的啊! 魔神虽然是魔族,但是!同时他也是神,修真界用的好多秘法那是他写的,可是竟然没人知道! “喂,你看起来不太信,我的师叔可是很厉害的。”子明看对方越发不屑的眼神,心里有些不满。 这可是在帮你,而且自从唐玦师尊走了以后他的这位好友越发沉默寡言,简直是要走莫寂尘的老路。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信了,我信的不能再信了,自己眼睛不干净别看谁都脏,你们这些修士真是自恃清高,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和我打一架,看看你这个师侄服不服。” 莫寂尘还真受不得这气,我的徒弟,我说什么了没有,用你在边上乱叫。 “哈哈,子明兄别说了。我师尊也喜欢喝茶,不觉看您亲近,接下来这段日子,我们可能要住一阵子了多加叨扰,如有冒犯,在下先道声歉。介绍一下,在下唐玦,师从中宗浥泽仙君莫寂尘,这位是中宗飞龙长老弟子的弟子子明,不知您如何称呼。” 唐玦拦住还要说话的子明。 不对,明明是住一晚上啊,怎么成一阵子了啊喂! “怪不得看起来比你大还叫你师叔,我倒以为是占便宜,原来辈分这样小。”莫寂尘不屑的瞥他一眼,自顾自进屋里了。 关门时里面悠悠飘来一句:“莫渡。” “还摸肚,我还摸脑袋呢?哼!”子明凶恶道。 “……”唐玦沉思一会,笑了笑把这位好朋友推进最边上的屋里,自己进了莫寂尘的隔壁。 唐玦提笔给张子妙写信,因为他们已经有赤霄剑的消息了,而且已经找了一块断剑很有可能就是当年的赤霄,还有身边又出现一个奇怪的人。 写完,灵力点燃,信化做一片橙红色的梧桐叶飞出窗外。 “咚咚咚。” “谁?” “是我,莫渡。”莫寂尘捏着信纸,他也没有看,下意识感觉不是给自己的。 唐玦闻言立马起身,还把桌子利落收拾了一下就开门。 微笑道:“莫兄什么事,可是我打扰您了?” 唐玦的凤眼狭长锋利,透着让人琢磨不透的感情,而且他的身量已经远远高出莫寂尘,甚至是江云殊,刚刚没有细看,现在近看变化真的很大,他开始辨认是靠他体内的灵力,如果单看脸,他不敢认。 谁能想到小时候还肉乎乎一团,甚至手掌只能抱住莫寂尘一根手指头的山楂球,长大了是个丰神俊朗玉树临风的大高个儿啊! “喏,你的吧,风大吹我屋里了。” 这小子不知道刻一个避风咒吗? 唐玦神色不明,细细思索,难道又是跟踪的魔族吗,这次还故意变的有些像师尊来迷惑我,这次还截下我的信件,我到要看看你有什么目的。 “哦,那莫兄看过了吗?” 唐玦接过梧桐叶,到了手中变成一张信纸,其实到手中他就知道信没有被打开过。 “没有,又不是给我的,我看什么。” 莫寂尘摇摇头,说的理所当然,转身打算回去继续晒太阳喝茶。 不过余光看到唐玦拿的剑还是当年自己给他找的短剑,配在腰间看起来有点“小巧精致”…… “噢,这是我师尊给我的剑,我很喜欢,虽然已经不用了。” 感觉对方的目光在自己腰间停留,唐玦爱惜的拂过剑身,眼神怀念。 “不好用?”要说这还真是把好剑,龙族打造的想来不比那些所谓的神器弱太多。 “不,我怕把它磨损弄脏。没想到莫兄对剑感兴趣,是哪派剑修吗?” 唐玦轻笑一声随口询问。 “没有,只是感觉剑不错,你要是不用这把,我倒还有把闲置的,你来看看。” 说完往边上退一步,进了自己的屋子。 唐玦自然而然的紧随其后,果然话术精湛,还是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甚至假装不认识诉怀。 唐玦给这把短剑命名诉怀,小玉因为前一阵子帮自己拿到赤霄剑碎片受伤还在剑上睡觉。 “啪!” 莫寂尘从床头的角落里翻出上次在秘境里找到的二手神剑。 “嗯,是把好剑。”唐玦端详一会儿评价。 阿糖,这么可怜吗?师兄们难道没给阿糖找一把趁手的剑吗?一把破剑孩子都觉得不错,看来我不在这些日子,他过的不好…… “不过是把…咳,我从家里拿的,本来打算重新融一下,你要是喜欢拿走便是。” 莫寂尘把剑推过去。 “这样好的剑为什么还要重融?” 唐玦虽然不信任他,不过用送东西来博取信任的手段,用神器这代价是不是有点大了,还是说魔族都这么有钱了? “我家是铁匠,融一把用过的剑很正常。” 莫寂尘说着拿出自己给自己打的剑,虽然用料一般,但是贵在心意,魔神自己做的,这可是世间独一份。 看着手艺有些生疏,剑身上镶满了红红绿绿的宝石,唐玦眉毛微跳,脸上艰难的保持着微笑,昧着良心称赞是把好剑。 “你要也不喜欢这把明天我给你重新打一下。” 为了弥补自己十五年缺失的师徒情,莫寂尘提议。 “不必了,莫兄真是性情中人啊。” 唐玦感觉魔族派来的卧底已经一天不如一天了,什么妖魔鬼怪都派来了。 十五年来身边时不时就有人刻意接近,最后都被发现是魔族派来的,虽然师叔们生气但是却无可奈何,能保持一时安定已经不错了,况且听说魔神冷血嗜杀连自己手下的魔王已经被杀的更迭几代,想来是师尊当年与其达成了什么交易才让他没有对下界出手。 “就这么说定了,要喝茶吗?” 莫寂尘新沏的一壶茶,一个人喝也是喝,两个人喝也是喝。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唐玦笑笑迈开长腿走到桌前摆弄茶具。 莫寂尘慢慢躺倒自己的睡椅上,一双手捧着杯子奉茶,莫寂尘伸手接过,吹吹呷了一口。 唐玦看见那人手指纤细修长,皮肤洁白如玉,指甲圆润干净,除了虎口处附有一层茧,可能是长期用剑留下的,剩下的无一不证明其从未从事劳力工作,和他说的打铁的家世完全不符,果然是骗人的。 虽然他自己拿的剑可能真是自己打的…… 进门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附近种梅花了吗?不过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 是茶有问题,可他自己也喝了,不过可能提前服下解药。 “不喜欢这种茶?” 莫寂尘看阿糖给自己奉了一杯后就没有给自己倒,自己毕竟长时间没有和孩子呆一起了,明明小时候不挑的。 “没有,刚刚喝过了。” “不是刚进来,去哪里喝的?没关系不喜欢就算了。”阿糖怎么还学会骗人了,根据若芷打探的消息,这些年阿糖一直是跟着澜文馆的青龙…… 找机会把他杀了吧,不教好的,好好的孩子都带坏了。 “没有。”唐玦被问反而急了,拿起杯子喝了一杯,喝完才想起来这样显得很粗鲁不礼貌。 “看你渴的,平时没个人照顾吗?” “我是修士总是四处奔波,带太多人不方便。” 嗯,他已经开始打探我有没有援手了。 “哦,那剑给我看看可以吗?” 明明把小玉留下就是照顾阿糖的,现在还躺剑上呢,你看我打不打你就完了。 “这个可能不方便。” 小玉受伤了,偏偏现在要看,他居心叵测。 “我靠,又叫本大爷,不知道大爷我受伤了吗,糖豆子?”嘹亮吵闹的声音响彻整个屋子。 “我祖上会一点御兽,没想到刚念他就出来了,想来是脑子不太聪明。” 莫寂尘狡辩,说着念咒让小玉激情“献舞一曲”。 “你……放开本大爷!” 靠,怎么又是他,本大爷就说怎么刚刚感觉浑身有魔神在爬,原来真是他。 不过他来找自己什么事,这十五年他尽心尽责的…不添麻烦,好不容易感觉唐玦有了解决不了的事,自己就受伤了,不过,这家伙好悠闲啊,等集齐了赤霄剑,等着挨捅吧你。 …… “你到底是谁?”唐玦起身,莫寂尘顿时被黑影笼罩,黑眸微眯,确定没被认出来真实身份后,长长吐出一口气,也站起来,但是却被身高力压一头。 “本来我不想张扬的,不过你一定要问,我也不瞒你了。” 唐玦紧张的盯着他,随时准备在他说出真实身份后拔剑。 “我其实是神…族后裔。”莫寂尘瞪圆自己的眼睛认真道。 您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啊,唐玦把拔出几寸的剑又塞回去。 “怎么证明?”唐玦不是不信,但是这家伙也太刻意,也太可疑了。 “这破龙为证。实在不行改天带你去找几个我祖宗的秘境玩玩。” 希望被抽到的“幸运儿”不要怪我,只是我徒弟不相信我啊。 “……”小玉瞪着黄澄澄的竖瞳,满龙不可置信,我什么时候可以鉴神了? 不过因为自己咒枷还要靠他解开,小玉清清嗓子:“小糖豆子,他体内确实有神的血液。” 玛德,百分百纯种魔神,整个魔族都是他孙子,诞于混沌,神见了也叫声大哥……可不神族后裔吗,我的大爹…… “是吗,那你知道赤霄剑的下落吗?”唐玦也是随口一问,反正既然小玉都说了是真的,那也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小玉是师尊留下给自己的灵宠,自然可信。 “什么东西?!” 莫寂尘情急一拍桌子,小玉捂住龙脸,谁知道唐玦这孩子嘴这么快,希望魔神还记得师徒情谊,别一巴掌把糖豆子打没了。 “看来莫兄真的知道!”唐玦眼睛终于放出些神采来,如同冬日的枯草一下逢春,抓住莫寂尘的手,琉璃般的眸子欢喜的看着莫寂尘。 “知道……” 莫寂尘低着头,此剑的用途他再清楚不过了,但他还是不死心问道:“你要这个是做什么?” “封印魔神,救我的师尊。”唐玦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放开紧紧抓着的手,那双白皙的双手一下显出明显的红痕,手的主人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一样,一直保持着悬空状态。 听到一声叹息后,莫寂尘缓缓把手背后,转过身子,一派世外高人的模样。 “我总要些报酬吧。” “你不是神族后裔吗,封印魔神对你百利无一害,不过,待我封印魔神,我和我的师叔可以满足你,我们能达到的所有要求,只要你告诉我赤霄在何处!” 唐玦自从知道赤霄可以伤到魔神后,已经找了很久,但是也只寻到一片,还九死一生。 “好吧,那等我把剑打好,你们这些天不要来烦我,三天后吧,我们出发。” “你真的要去找赤霄啊?”小玉不可置信的问道。 然后又尴尬的补充:“糖豆子,他看起来没什么实力,万一死了怎么办?” “这……”唐玦也犹豫了,自己和莫兄只是初见,带他干这么危险的事,甚至没给他考虑和给家里人说的时间,有些过分…… “无碍,我可是很强的,而且我家一脉单传,如今我没有亲人,也不打算娶亲,在死前能在世间留下声名,也不错……” 唐玦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也没有再拒绝,莫寂尘知道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第27章 莫渡 “好。”唐玦虽然没了刚刚那样的热情,但是给出了肯定答复。 “神族后裔真是了不起呀。”小玉又回到剑上,语气怪怪的,完全没有赞扬的意思反而有些无奈。 “没什么事,我就不打扰了,多谢莫兄相助。”唐玦怀疑的情绪稍降,愧疚感反而上升。 嘁,又是和凌一一样要给我捅了,随他吧,反正也死不了,刚好把身体还给浥尘让他们师徒美满,莫寂尘看着桌子上的二手神剑,提起出了门。 “尊上,刚刚得到消息,他们在找赤霄,不过只要尊上不告诉他们料他们也找不到,所以妾身没管他们。” 若芷一直有个分身随时与莫寂尘接应,感觉到魔神后她从树后出来。 “吾回去一趟,你去看着我隔壁的两人,要是再被发现了你也不用回来了。” 莫寂尘冷冷道,他暗示让若芷派去保护阿糖的都有去无回了,想来自己就算解释也是狡辩,毕竟我是阴险狡诈又狠毒的魔神。 “您隔壁?不是一直闲置吗?”若芷扣扣脑袋,一脸纯真。 如果不是她真的很能打,而且忠诚度很高,莫寂尘真的想给她脑袋开了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真不是你偷看我洗澡的时候了,现在知道恪守百米定则了。 莫寂尘自从知道这个大若智有不好的心思后,和她约法三章。 一:可以跟着吾,但是吾半径五百米,不准进入 二:不准伤害无辜人,尤其不允许乱吃人族 三:不准对吾动手动脚 “你最近干什么去了?” 若芷从来都无视第一条,好在她做的不过分,莫寂尘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唐玦他们的到了,她竟也不知,可见最近不在这里。 “尊上,有人闯入禁地抢走了赤霄断片,妾身召回分身全力应战,本来就快打败他们了,可突然蹦出来一条龙给他们救走了,妾身忧心尊上,又赶快回来了。” 若芷跪在地上,一脸期待的等着莫寂尘打她,对,尊上,狠狠的把妾身打飞出去吧!这样妾身我就可以接触到您了! 尊上的手,尊上就算用魔力打我,妾身也知足了! “你就没看来人是谁吗?” 莫寂尘大概猜到闯入禁地的就是唐玦他们,不是,大若智…好吧,如果是别的魔王,莫寂尘可以怀疑他是故意认不出阿糖,但是若芷的话,她可能真的没看他们的脸…… “没有啊,妾身眼里只有尊上一人。” 不出所料,莫寂尘也是对她没了脾气,慢慢开口:“没伤着就行。” 看唐玦的样子应该没受什么重伤,想来大若智应该收手了,只是想赶跑他们,可惜小玉突然蹦出来…… 莫寂尘摆摆手,身形慢慢消散,而原地的若芷则是如同红透的辣椒,简直冒出烟来了…… “尊上说没受伤…我,是妾身,尊上关心妾身耶……嘿嘿嘿,尊上他心里有我,不过,尊上竟然没有打我,好可惜啊……” 若芷呆在原地不太聪明的脑袋瓜似乎有个不错的主意。 唐玦回屋后,重新写了一封给子妙哥的信,把关于莫渡的事去掉了。 然后找子明说莫渡的情况。 …… “咱们运气这么好,师叔,你确定这是真的?” “应该能确定,小玉感受到了他体内的神族血脉。” “嗯。”小玉目移,敷衍应和。 “哇,那咱们什么时候再出发,他知道具体位置吗?” 子明也被点燃了兴致,本来路上嚷嚷着累要休息的,现在也急着出发。 因为他们以前找赤霄剑完全是盲目寻找,上个碎片还是因为碰运气去了魔界的禁地才找到的。 现在有个现成的活地图,先不管靠不靠谱,这可是神族后裔应该很厉害,就算充实到对抗魔神的阵营里也是很大的助力。 “他说给他三天。” 唐玦知道这个刚刚结识的人可能去给自己铸剑了,可能这种人都是这样奇怪的性格。 因为也遇到过一些匠人,还有就是谢玉师叔,因为所谓的感觉就随便赠药的行为很常见,可能莫渡也是这样的人。 三天转瞬即逝,莫寂尘回来后,拿了一柄剑尖为赤色,柄处为冰蓝色的重剑。 而唐玦和子明正坐在酒楼进门角落的桌前吃早饭。 看见来人,子明热情的招呼道:“莫渡兄弟,这边,这边!” 莫寂尘眼下透着淡淡的紫红,面色苍白,尽管保持着表面的精神,可步态依然难掩无力和疲惫。 “啊,你去干什么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子明记得三天前这个家伙还趾高气昂的讽刺他,怎么现在看起来和被抓合欢宗了一样? “你没和他说?”莫寂尘一脸不高兴,怎么为师给你打剑不能和人说吗? “给,拿着吧。”但是莫寂尘还是随手把拿着的剑扔到桌子上,发出嘭的巨响。 “哎,师叔你让他给你干什么了?”子明凑近悄悄问。 “多谢。”唐玦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是给自己的,这几天他都在忙这个吗? “啊?莫渡兄你拿命打的剑啊?”子明看着莫寂尘坐下,也不说话,就是等着唐玦拿起来看看。 “铮!”宝剑出鞘,金属独有的嗡鸣伴随着寸寸冰蓝色的剑身展露在他们面前,剑光如月如雪似乎斩尽了十里霜寒,剑尖如同刚刚从血肉中拔出,浸染着不详的红色,仿佛下一刻就会有血珠滴落,剑身上不饰纹路就如同天然打磨的冰凌。 剑柄上镶嵌这一块月白色的玉石,看不出材质,却给唐玦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多谢……”唐玦本来以为是和莫渡自己用的那把一样华而不实的剑,还想着可惜了那把神器,原来莫渡他这样用心! “没事,不过耗费了点心思,想着重剑适合你,现在看来确实合适。” 莫寂尘揉揉眉心,过量的消耗精血灵力让他也略感疲惫,不免生出困意。 唐玦看着坐下的人已经不再往这边看,反而用手支这头,闭着眼小憩,想来这把剑耗费了他太多心神…… 他食指抵在唇处,示意子明噤声。 莫寂尘睡的昏沉,果然累了就不做梦了,模糊睁开双眼外衣已经褪下,人也躺在床上。 看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除了远处的狗吠,就是烛火燃烧噼啪作响。 “阿糖……”莫寂尘看着青年伏案写着什么东西,被烛火照亮面庞勾勒出流畅的线条,本来锋利的面容也被烛火映照出温柔来。 “!”青年笔应声落到桌子上,转头看去,只有莫渡黑色眸子愣愣的看着自己,仿佛刚刚醒来,莫渡哑声开口说:“唐玦,我是睡着了吗?” 错觉啊,唐玦收起来在写的东西,过去扶了把满脸懵懂的莫寂尘。 “莫兄,应该是为我铸剑太累了,睡了不过七八个时辰,今天不出发,没休息够的话,再睡一会吧。” 唐玦看着对方漆黑的眸子放空的望着远处的虚空,整个人透出孤寂萧瑟的感觉,仿佛是茫茫雪原上被寒风片片吹落的梅树,孤独无奈。 “喝一杯?”莫寂尘刚刚在想那个散修送的一坛子太白饮,好像被放在那边箱子里。 唐玦看着对方一头如瀑的黑发顺从的散落在背后,宽大的里衣松垮的套在对方身上,肌肤白的不太正常,在夜色中本就没什么血色的瘦脸更是被月光衬的惨白。 莫渡像是鲛族破碎的泪珠,明明饱含万分悲伤,落地也是世间坚韧之物。 “好。”唐玦不饮酒,这应该是第一次。 “我去拿。”莫寂尘噌的下床,光着脚走到墙边的柜子那,拿出一坛酒,可惜没有酒杯。 唐玦则是从芥子囊里拿出了坚果和果脯。 “没杯子,茶杯?” “可以。” 两人各怀心事,借着莹莹月色和橙黄色的烛光,各自倒了一杯。 莫寂尘不是第一次喝,可是这个身体是第一次,他只感觉一股热流从喉咙蔓延至腹部,然后就是胸腔里的心被烈酒引燃,砰砰直跳。 “有点辣。”唐玦喝不明白,感觉像中宗的爆辣排骨,但又不一样,那个烧嘴,这个燃心。 “给,吃点杏仁缓缓。”莫寂尘推过去一碟子干果仁。 “没事,不碍事。”唐玦倔强的又倒了一杯,一口闷掉。 莫寂尘也是安静喝,一杯一杯喝,无言中两人似乎在激烈的竞争。 “不行,不行,不能喝了,剩下的是吾的了。” 莫寂尘抱起酒坛子,玉脂般的面上红晕明显,尤其是透着光的耳朵更是如红透的酿梅,眼眸盈着水气,修长的手指骨节上浅青色血管因为手主人的用力格外明显。 唐玦也是喝的恍惚,上手要拿,却被人一巴掌拍掉,凤眼整的滚圆,显的十分无辜可怜。 “谁给你的胆子,敢从吾的手里拿东西!” 莫寂尘只感觉眼前人影晃动,脚下如同踩了棉花,使劲踩也落不到实处,这让他十分生气。 “你喝了吾的酒,吐出来!否则就杀了你!”莫寂尘恶狠狠的威胁。 “吐不出来……师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唐玦视角里眼前的男子已经变了模样,师尊说他不能喝酒,不认他这个徒弟了。 多年的委屈在此刻爆发,青年把头埋进站也站不稳的莫寂尘怀里,把莫寂尘拱的一踉跄,不是腰间有力的臂膀环着,估计不可一世的魔神尊上就要摔个四脚朝天好不丢人了。 “师尊,呜呜呜,你去哪了?唔…为什么不要阿糖和师叔们了。” 莫寂尘被用力抱着,本就因为饮酒而不舒服,现在更加难受,他一边推一边骂道:“滚!松开吾!” 未果后,他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脑子一时清明,他把手伸向怀里呜咽青年的颈部,一段记忆格外清晰起来…… “脖子有一节骨格外脆弱,人如此,妖兽亦然。” 那是莫寂尘授课的内容。 “我靠,使不得!”一道白色人影死死抓住莫寂尘无情的手。 “魔神大人,你看看这是你的宝贝徒弟呀,我的个娘,热闹都看不了……” 你脑子里除了杀人还装什么了吗,有没有正常东西了,还以为可以旁观一场师徒情深,你侬我侬,互诉心扉…谁能想到咱魔神大人上来就搞脖子右拧这套。 唐玦是普通人,他被拧一下没事,糖豆子拧一下,估计魔神清醒过来只有自己要少层皮,可能蛟也做不了了,直接砍掉四肢做蛇…… “师尊,师尊,你说句话呀,是阿糖哪里惹你不开心了吗?” 看着涕泗横流的哭包,小玉看着莫寂尘已经陷入思考,缓缓松一口气。 “是你,妖孽!”莫寂尘似乎想起来眼前白发男子的身份,也不管腰上挂着的唐玦了,手中灵力汇聚,就要给小玉点“颜色瞧瞧”。 “吾看凌一不在,谁能保你!” “!”小玉松开自己抓着莫寂尘的手,莫寂尘那神情就是当年砍自己爪子的模样啊,忽略他绯红的双颊,眼神狠厉的和当年一样,要死了…… 不过,潜能总是能在需要时被极限开发出来,想小玉不是什么聪明的龙,可是他却想起一个熟人,她肯定能救自己一命! “大若智!” 果然,这个女人还在追求魔神……以前他笑她蠢,喜欢谁不好喜欢一个怪物,现在他只想说,喜欢魔神好啊,就该跟踪他! “怎么是你这个蠢货。”红衣女子确定有人叫自己后活速出现在莫寂尘屋里。 心里想着:敢这么叫老娘,我倒要看看是谁活不耐烦了! “救我!你家尊上又要杀我。” 莫寂尘看到屋里又多一个人,手倒是停下来了,不过灵力没有收回去,依旧如同即将斩下的砍刀在手上流转。 “哈哈,妾身为什么救你,尊上杀你是对的,本来你的小命就是拜尊上所赐,你背叛他,如今尊上杀了你罪有应得!” 红衣女子满脸傲娇偏过头一脸与我何干的样子。 莫寂尘感受到来人身上的气息后缓缓开口:“魔族?杀!” 若芷:“!” “清心咒!快念呀!” “师尊,我好想你……” “我靠!跑呀,还愣着干什么?”若芷看着小玉还呆在原地,尊上说杀那肯定要见血,现在不是她的血,就是他的血,按照自己现在的修为很可能被一巴掌劈死,为了以后长久为尊上服务,还是走为上策。 “莫寂尘给我下的命令是保护他呀!”小玉也是进退两难,看着粘在莫寂尘腰间的唐玦,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眼看一道灵光就要打到自己身上,小玉闭上琥珀似的竖瞳,调转所有灵力希望可以活下来…… …… …… …… “本大爷没死!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本大爷还活着!” 小玉激动的声音让若芷也回过神,看到确实没有血溅当场,有点可惜…… “尊上?”只见唐玦抱着一团乱糟糟的衣服,也愣在原地。 “妾身那么大一个尊上哪去了?”若芷也大叫起来。 软糯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聒噪,杀!” 唐玦也回过神,看着重量与实物不符的衣服,只见黑色的绸缎里,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一双丹凤眼含着怒意,盯着屋里的几个人。 第28章 魔神的错 “这?”小玉打量着唐玦怀里抱着的小号魔神,突然嘿嘿嘿笑起来。 “寂尘呀,寂尘,你也有今天……” 话没说完,一道灵力打过来,屋里的柜子光荣牺牲,余波在早已设下的结界上形成一圈圈波纹。 小玉擦擦汗,果断闭嘴。 “师尊?”唐玦歪着脑袋,看着怀里的小孩儿,被酒精蒙蔽的大脑完全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可自己师尊又没了…… 唐玦原本沉着冷静的形象彻底碎裂,他又开始低声哭起来,结合其风流倜傥的英俊外表,实在是有点滑稽。 “我在这儿。” 不知道为什么莫寂尘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徒弟的事,伸着小手就抓住了唐玦散落的鬓发。 “师尊?” “我在。”莫寂尘小脸儿依旧通红,眼神迷离,表示他并没有清醒过来的事实。 “大若智,你说莫寂尘是不是不打咱们俩了?”小玉也和若芷一样缩在角落,小声询问。 “尊上应该是吧。” 不过若芷睿智的大脑告诉她,如果过会儿尊上清醒过来看到她和这条死龙都在,碍于面子估计也难逃一死。 “我走了,尊上应该是用了心头血锻剑,再加上耗费了太多灵力,估计缓一两天就好了,你帮我照看一下。” 若芷说完就消失在夜色中,并且深感自己的机智…… “呜呜呜,师尊,我和你说,你走以后,阿糖每天都努力修行,我在十五岁就超过了上清宫的乔言岚,成了修真界青年里的第一,可我明明只有十五岁,别人的师尊还带着他们徒弟历练,可我就自己一个人…师尊,你怎么就丢下阿糖了?呜呜呜……” 唐玦絮絮叨叨说着这些年遭遇的事,比如被世家瞧不起设绊子,因为自己的师尊背叛修真界成了他们最大的敌人魔神,小小年纪的唐玦解释师尊只是被控制了,可是又有谁会听他说呢? 晟王,或者说现在他已然称帝,建立起万元国,他的皇后,不知道如何得知莫寂尘的事,曾写信让唐玦回来,做个潇洒自在的王爷,享荣华富贵,暂渡平生,可是唐玦没有去。 晟王取胜要多亏了兄长在北国的交涉,可他同时也知道,白琼是北国真正的掌权者,但是因为不想要王位,一直与新帝做兵权的交接工作,而他的最后一仗是与平乐国,和自己的父亲与兄长一起。 白琼告诉他,自己的师尊曾经答应他帮忙找给许寂师兄治疗旧疾的法子,而他也帮师尊一个忙,在建立万元国后,白琼告诉他现在他和浥泽仙君两清了。 自己的身份,子妙已经说过了,不过为了安全,他从来没有说,拈天之境里诞生的灵脉,是他,自己的师尊本该是最清楚这件事的啊,为什么,为什么从来没有提过,哪怕是自己被人怀疑私藏灵脉,哪怕重伤昏迷五年,魂魄受损不愈,他也只字未提…… 他被保护的这样好,可师尊却一个人身陷魔界,身体被魔神占据,他好恨,为什么自己没办法杀了魔神,让师尊回来,他不需要师尊以牺牲自己为代价,师叔们,中宗的大家,都可以,都可以保护这世人,为什么要一个人去…… “师尊……”唐玦声音干涩,靠着桌子,缓缓入睡。 “嗯。”莫寂尘酒醒的也快,只是看着自己被迫变小的身子,叹了口气。 这孩子怎么受了这样多的苦,早知道就不该留下那些无德之人,应该都杀了,阿糖那么小就和乔言岚打,师兄们怎么不管管呢。 莫寂尘想着把人弄到床上,可是自己短手短脚实在是有心无力。 默默念咒,白发青年身形出现,看着似乎已经没有醉意的莫寂尘,试探性的询问:“找本大爷什么事?” “他喝醉了,给他搬床上去,我要恢复一会儿。”莫寂尘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变小了,臭龙也不需要知道原因! “莫寂尘你不记得了?” “什么?”已经从唐玦怀里出来,有模有样打坐的莫寂尘睁开一只眼问。 “没什么,搬你床上还是他屋里?”小玉虽然比唐玦廋弱,可是利落抗起来不见一点窘迫吃力。 “废话,扔他自己屋里去,滚!”莫寂尘看着这蠢龙,感觉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气。 “哎好!”小玉扛着高大的唐玦离开魔神的领地,留下莫寂尘一个人打坐休息。 因为莫寂尘屋里特殊结界的原因,没人知道昨晚发生的事,子明看着眼睛红肿的唐玦担忧道:“师叔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 唐玦摸摸肿起来的眼睛,再听听自己沙哑的嗓音,只记得他去找莫渡喝酒,可没喝几杯莫渡就不让他喝,接下来的记忆十分混乱,完全搞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如果是梦他记得师尊好像回来了…… 唐玦闻闻自己衣袖上的味道,可除了未散尽的酒味,没别的味道。 “早。” “师叔,我怎么光听见莫渡兄弟的声音,看不到人啊?” “啊!”脚上传来剧痛,让子明往下看去,之见一个精致可爱的小圆脸娃娃,他的一只小脚还踩在自己的脚上。 “莫兄,你怎么?” “都怪魔神!”莫寂尘气鼓鼓的说。 …… “原来如此,可恶的魔神!”子明同情的看着莫寂尘。 原因在于莫寂尘把这归咎于是魔神的诅咒,在莫寂尘的故事里,他的祖先曾是神族铸剑的一位神明,可是因拒绝给魔神打造武器,被施加诅咒,他的所有后代每铸造一把武器就会消耗一部分寿命,甚至变成小孩儿! 唐玦虽然感觉魔神不至于这么幼稚,但是感觉让一个铸剑师以寿命为代价确实狠毒,怪不得莫渡自己拿的剑那么随便,给自己的却非同一般…原来自己以为对方的一句戏言竟是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 “我恨魔神,你们赶快找到赤霄剑,把他封印了吧。”莫寂尘生气的跺脚,配上他的小脸模样可爱。 “好,怎么走?”子明喜欢小孩子,早就忘了刚刚踩脚之仇,单膝跪地语气温柔的询问。 “蠢货,好好说话!” 莫寂尘骂道,忽略他清冷的声线和刻薄的语气,单看这张稚嫩的脸是说不出这种话的。 子明站起来摸摸鼻子,等着唐玦和对方“友好”聊一下。 “莫兄,我们已经找到一片,你看看是不是赤霄剑残片。” 唐玦拿出一片赤红色三指宽的碎片,莫寂尘接到手里,本能排斥的他只是拿了几秒就还给了唐玦。 “是真的,你看。”莫寂尘用剑刃把指尖划开个口子。 血本该流下去,可是在剑身微微发红后,血珠被飞快吸收了,唐玦甚至感觉断片有往里进,要把莫渡整个手指切下的感觉,他用灵力包裹把断片重新收起来。 “感觉一下。”莫渡提示。 唐玦看着莫渡还在汩汩流血的小指头,用灵力止血后,撕下一块帕子把莫渡的手包了起来。 “……” “快点用灵力感受呀,过会儿它吸收完了,我还要再喂它一次。”莫寂尘把手从唐玦宽大骨节分明的手里抽出来。 “好。”唐玦也是终于听话闭眼仔细感受。 “怎么样?”子明关切的询问。 唐玦摇摇头,说看不清,只感觉还在魔界,可是气息被遮掩了。 “就知道凡人实力有限,走吧,去炽羽原。” 莫寂尘语气不屑,气的子明张嘴要怼,可是唐玦只是笑笑说出发吧。 “哎,莫渡兄弟你这诅咒什么时候消散?” 子明站在剑上朝着唐玦方向询问。 唐玦在莫寂尘的推荐下用了自己的新剑,唐玦本来想给它取名叫小梅,可被莫寂尘无情拒绝了,只好暂时没有名字。 “可能明天吧。”莫寂尘也不想让自己的手下看见自己这般模样。 “怎么这么快?”唐玦把怀里的莫渡往里抱了抱。 “你很想我一直这么矮吗?”莫寂尘本来想抬头瞪他,可是奈何被压在怀里只能看见对方随着呼吸起伏的脖颈和弧度完美的下巴。 “那等莫兄长的高高的,保护我好了。”唐玦开玩笑。 “本来就是我保护你。”莫寂尘脱口而出。 曾有一个孩子在栖凤山也说要长高然后保护他的,可是天道总爱事与愿违,谁想到刺向自己的剑就是以保护之名。 魔神不受喜欢,魔神带来灾厄诅咒,魔神降临总是戏谑的降下不幸,哪怕他和始神曾经结伴同行,有着共同的理想,可是换来的是什么只是一把刺中后滴血不落,吸干自己血液的赤霄剑。 还有一句:寂尘你错了…… 徒弟的信物如何留的他不知道,他也没陪他多久,甚至回忆也是借浥尘的,哪怕忘记魔神的身份,也是殊途同归,这般结局只能怪自己了。 还好还能重新回来,不过是被捅一下,又不是没被人捅过,阿糖一片心意,就让他捅一剑能怎么了? “对,这次多亏莫兄,我师尊要是知道我有这样的朋友他会很高兴的。”唐玦忍不住摸摸莫渡的脑袋,不是很软,手感像是摸鸟的羽毛很顺滑。 “啊,对对对。”莫寂尘把头偏开,要不是自己不想御剑,轮的着让唐玦抱着吗? “莫兄是擦香了吗?你很好闻。”唐玦只感觉风吹着莫渡身上淡淡的梅香就扑面而来。 “没有。” “那莫兄以前家住哪里,听说你在酒楼呆了三个月,想必家境不错吧?” “父母双亡,我把祖宅卖了,出来享受生活。” 子明一直偷偷听这边谈话,听到这个,他脚底一个踉跄,差点摔下去。 “卖了祖宅啊?”我什么时候能把我家那大院子卖了,估计我也能和那些世家公子一样法器,锦衣买到手软。 不过,我爹会把我打死吧,还是没爹娘自由啊…… “阿嚏!谁又背后骂老子?”李氏大宅里李父莫名打了好几个喷嚏。 “想来是子明想咱们了。”李母也咳了好几下。 “老子才不信那个臭小子。”李父继续擦宝剑。 …… “到了,我们怎么进去?”子明看着眼前荒漠一样的景观,他在南方长大,虽然中宗靠北,可是也没有沙漠,甚至水土不错,可炽羽原完全是荒原,到处一片荒芜连根草也看不见。 “笨死了,走进去啊,难不成要魔王给你抬进去?”莫寂尘踢踢沙子,想当初创造炽羽时,他还只是个服从命令的兵器,现在连他也有自己的心思脾气,剩他一个孤寡老魔无依无靠,真是可怜。 莫寂尘虚假的擦擦不存在的眼泪,魔神是没用泪水的,反正莫寂尘从诞生就没流过,就是被始神凌一一剑戳穿,痛彻骨髓,他也流不出泪。 “就这么走进去,不怕魔族给我们抓了吗?一看就是第一次来魔族吧,没有经验,要我说咱们应该伪装一下。”子明提议,然后自己就率先变成一个头生四角犬齿凸出的魔物。 “你们俩变呀。” “我灵力还未恢复,变不了。” “我看没有这个必要,炽羽是不一样的魔王。” 他调查过,炽羽虽然是初代魔神创造但是却曾与人族为友,哪怕是千年前那场大战也没有参战。 “哎呀,你们俩不懂,其他魔族看到了我们怎么找啊?”子明晃晃自己刚刚填上的尾巴,还是坚持自己的说法。 “好吧,那莫兄怎么办。”唐玦则是化成一头狼妖,皮毛油光发亮看起来很柔软。 不错,竟然知道模仿气味,莫寂尘感受到唐玦收敛了身上的灵力,用特殊药物散发出魔族特有的味道。 “好好好,你们谁借我点恢复灵力和补血的药?” “我有。”唐玦毛茸茸的爪子递过来一个锦囊。 “多谢。”莫寂尘胡乱塞了两口丹药,想来也是谢玉给他的,味道有点熟悉。 “怎么样,好点没有?”两个大脸同时凑过来问。 “差不多了,我变什么?” 莫寂尘先是变成一头自己杀过的妖兽,又大又丑,满脸鳞片,糜烂的大嘴边长着细长的两条肉须,随着莫寂尘说话而抖动。 “呕,莫渡兄弟,你还会不会变别的了?这也太恶心了吧。”子明挺着自己长着四个角的丑脸吐槽莫寂尘。 “好吧,这个。”莫寂尘又变成一条漆黑的大龙,这是他斩杀龙族的一员,莫寂尘当年还是很喜欢他的颜色的。 “莫兄,这或许有些太威武霸气了些,我们可以低调一点。”唐玦看着莫渡两次都那么极端,猜测莫渡可能从小深宅内院根本不知道普通魔族长什么样。 “确实,那这个呢?” 莫寂尘变成当年魔神熣的模样,那是个面如修罗鬼的魁梧魔族,手持一把大斧,看起来就很不好惹。 看他们两个不说话,莫寂尘也不乐意了,都变三次了,还能怎么变,再变就化成魔神容貌了。 “就这个吧。”唐玦也是从对方青紫色的粗犷大脸上看到了不满的情绪,只好允许莫渡就用这个身高三米的样貌。 “你上次感受到剑藏哪了吗?”四角子明问。 “没有,有东西遮掩了,大概能感觉到在魔王的大殿上。”唐玦看着已经显露出的魔族城镇,加快步频将两人挡在身后。 “什么人?”两个魔族士兵拦下三人。 “魔王大人?”一个士兵看到狼妖背后跟着的人以后诧异道。 莫寂尘露出红色的眸子,看了他们一眼,对方似乎突然受到了什么惊吓,哆嗦着开口:“魔王大人说今天有集市,远道而来的客人特例放行!” 然后收了武器,退后一步,下跪低头如云流水,一气喝成。 “走。”子明低声道。 三人就这样大摇大摆进了炽羽原的都城。 等三人走远,士兵才敢抬头站起来,劫后余生的吐出一口浊气。 “你也感觉到了,那是魔神尊上吧?”士兵甲语气讪讪。 “可不是嘛,尊上可能是找炽羽大人有事,大人物的事咱们别跟着瞎操心,敢得罪魔神,等尊上哪天不高兴了,咱俩就完了!” “对对,站岗站岗。” 两个士兵拿起武器,继续把守大门。 第29章 到魔界逛赌场 “就这么进来了?这炽羽原守卫也太奇怪了吧。”子明看着魔来魔往的街道感慨。 “魔族传统吧。”莫寂尘心虚的挠挠头,刚刚吓了吓他们,应该没事。 “看样子确实有一个大节日,最近是魔族的什么日子吗?”唐玦看着张灯结彩的街道感觉和人族的春节差不多。 不过魔族的稍带血腥,以骨头为装饰随处可见,兽骨,人骨各式各样…… “呀,大爷,来看看人血馒头,渠道合法,魔神吃了都说好!”一个魔族妇女对着三人喊。 “不了,谢谢。”子明离的近看着红色的馒头只觉得喉头发痒,再待下去就要吐了。 魔族人还有魔神生啖人血,有些恶心…… 这是污蔑,她诽谤我啊,我向来只是喝茶,哪里来你这儿吃什么人血馒头,还有吾不是不允许乱吃人族了吗,她哪里来的人血? 看着莫渡扭着大身子要过去,唐玦拉不住,低声劝说:“莫兄,知道你愤怒,可是这是魔界,冷静一下。” 可莫寂尘实在是生气,他冷声质问:“魔神说了不让吃人族,你这血哪里来的?” “奴家说了是合法得来,魔神说的是不让咱们自己抓来吃,可是奴家这可是人族自己送的,这也不行吗,大爷?”妇女得意的说,因为和人族做交易,就数她家馒头卖的好,这个大高个说不定说老狐头找来砸场子的,气势上不能怂。 “你说人族自己送的?”听了她的话唐玦和子明心里产生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可不是嘛,奴家不怕你们问,这是人族不要的囚犯,到哪里都是蛀虫,拿来吃正好。” “老板娘,我说吃起来怎么不如以前香甜,原来是囚犯啊,想来这种人骨血也是臭的,哈哈哈哈。”路过的魔族也搭了一嘴。 唐玦和子明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他们没有言语。 “想吃香的,看看你有几个头够魔神他老人家砍的,哈哈哈。”妇人也娇笑起来。 因为今天是魔王炽羽名义上的诞辰,她也不缺这三个人的生意,索性不再招呼唐玦他们。 “原来是囚犯啊……”子明愣愣的一字一字说。 “可是,这也是人啊。” 唐玦不是不明白,他只是不愿接受这样残忍的事,把自己的同胞送来给魔族吃,并以此盈利,谁知道送来的人里有没有无辜的人,又有没有人只是为了一己私利…… “去找炽羽问个清楚。”莫寂尘看着沉默的两个人说。 “不是,莫渡兄弟你是真正的勇士,你是特意了解过魔界吗?” 子明承认以前认为莫渡只是个公子哥,是他有眼无珠了,这位才是修真界之光,在魔界跟在自己家一样,完全无所畏惧。 “当然,谁和你一样蠢。” “难道你们没打听魔神定下的律法吗?” 莫寂尘才没定,不过是想起一个说一个,不过不想活的,可以不听。 几年下来,莫寂尘感觉魔族人现在都很惜命…… “那莫兄,魔神都制定了那些律法?”唐玦倒是有些好奇,残忍,嗜杀成性的魔神能定下些什么规矩。 “你自己查,我累了,找个客栈休息一下。”莫寂尘如今的身量虽高大,但是在群魔乱舞的魔界街道却不惹眼。 在这里你可以看到胖头鱼提着鱼篓叫卖从南海用符咒送来的鲜鱼,腰上长手的妖艳女子衣着暴露在春楼门前迎客,看不到脸的肉球滚着前行…… 他们三个反而显得格外正常,唐玦现在看莫渡这张修罗脸也是眉清目秀的,至少不缺鼻子少眼…… “那里!”子明张罗着往一家豪华酒楼跑去。 酒楼豪华高大,没有什么鸟兽虫鱼在门口晃悠,里面来往的人反而和人族一样,有的甚至模样英俊亦或美丽动人。 “三位爷,乐住吃?”小二是一只绿色的青蛙,他腰上别着一个金算盘,熟练问道。 “来吃住?”子明没听清,只是听到住和吃二字。 “三间上房。”唐玦开口。 “没有三间上房,只有下房,也没有三间,只有一间。”青蛙看三人不像是有钱的主,于是敷衍道。 “你…那我们怎么住?”子明怒道。 “你们?爱住不住,不行去隔壁宜春居,那儿说不定还有姑娘留着空房等着三位大爷。”青蛙水光发亮的指头指指隔壁的矮了不止一截的房子。 “不住也行,你们这有什么玩的?”唐玦又问。 “那您可来对地方了,棋牌,骰子,角斗场,吃老虎,应有尽有,不怕您想不到,就怕您不来玩呀!”青蛙又改了一副语气,领着三人往里走。 “哎,师叔,咱们不会呀。”子明挨近唐玦小声说。 唐玦是中宗长老和澜文馆四象公认的公正严明恪守规矩,哪里碰过这些东西。 “总不能真去春楼吧。”唐玦也低声回应。 “你们俩谁会?”莫寂尘看着他们两人窃窃私语,以为在商议对策。 “你懂吗,莫兄?”唐玦看着莫渡的青紫色大脸仿佛一眼看到他们输光灵石的样子。 “对了,三位爷,看你们是生面孔,和你们说一声,咱这里的低级赌桌,赌一个钱财,只要有宝贝都可以玩;中级要压东西给庄家,输了嘛,嘿嘿,留个手呀,脚呀,给咱们做菜了,不过能拿到的东西自然更好;高级桌,要咱炽羽原有头有脸的人才能玩,那不是一般人能上的,赌的也不是一般物件,赌灵力和寿命。” “寿命?这怎么赌?”子明不知道自己的命自己活,怎么拿来赌给别人? “这就不是爷您该管的事了,您有令牌吗,没有连桌也上不了。”青蛙领着三人到了角落的一台赌桌前,桌子前已经围了四五个魔族人,他们或捶胸顿足,或喜笑颜开,或面色神秘…… 青蛙熟练的蹦上桌子,看了点数,一拍手喝一声:“十点,小!呱,您输光了,爷。下次再来吧。” “啪啪!”青蛙拍拍手三个高大的魔族上前拉起一个男子就扔了出去。 男子双手拉着桌子,指甲与木质的桌面发出刺耳的声响,不过在嘈杂的环境里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噫好,我中了!接下来谁来!”一个方正脸的中年人一边把金银往自己怀里圈,一边环顾四周寻找新的盈利对象。 “爷,这三位是远道而来炽羽原的客人,您可千万别手下留情。”青蛙拱手给方正脸恭喜,然后拿起金算盘啪啪啪的打起来,算罢直接从方正脸手里拿了一块儿不小的金子,方正脸虽不舍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拉高嗓门对着唐玦他们喊:“来吧,三位!” “赌?”子明虽然跟在唐玦和莫寂尘身后,可他的表情似乎有些跃跃欲试。 “想玩就玩。”莫寂尘抱着双臂,不置可否。 “莫兄,可我们都不会。”唐玦也猜到这个酒楼与其说是住店歇脚的地方,不如说是个鱼龙混杂的赌坊。 方正脸看三人犹犹豫豫就知道他们一定是第一次来,于是大手一拍,换上副慈善面孔搂住四个角露着两个大尖牙看起来就不是很聪明的子明。 “那我试试啊?”子明也是花姑娘上花轿头一次,在唐玦和莫渡都没有拒绝的情况下大摇大摆挤到赌桌上。 “莫兄,你不想试试?”唐玦尾随着莫寂尘来到个稍微安静一点的角落。 “不感兴趣。” 上次玩还是上次…而且能让他输的魔还不存在,这种没眼色的,甚至不用他自己出手…… “我也不感兴趣。”唐玦靠在墙上,慵懒的站着,心里想着先将就一晚。 “莫兄,唐叔,救我!”子明伸长了脖子看到远处闲聊的莫寂尘两人,急匆匆跑过来。 唐玦正和莫渡聊到修行心得,被他突然打断,莫渡也不聊了,看着子明又搞出了什么幺蛾子。 “本来我赢的好好的,然后,突然,突然,呜,我就输了,我想着是意外,就继续玩,现在我还欠他钱了,他们说不定要把我扔出去……” “那就扔呗,刚好我和莫兄可以凑合一间下房。”唐玦无情道。 “不!叔,算我求你了,别这样对我!莫兄,你可不能这么无情啊……” 子明了解唐玦的性子,这种不管他生死的事他完全会做的啊!所以他转变战略,可怜巴巴的求莫渡,企图唤醒其少的可怜的同情心。 “哦?” 莫渡不明不白的回答,让子明情绪有点激动,不能这样对他,他只是失误了一下! “两位,刚刚就注意到你们了,不试试吗?你们这位兄弟可是输了我一笔不小的钱财。” 方圆脸顿了顿又接着蛊惑到:“不过这里是赌场,那笔钱算不上什么的,可能一局就能赢回来,你们不会是不敢吧,魔族怎么会有你们这么胆小的人?” “来一局。” 前几句话两人都没有什么反应,方圆脸只好使出激将法,果然傻大个上钩了。 “莫兄,你?”唐玦不是不能出钱赎子明,可是两个人都被赶出去的话,他就只好一个人住那个下房了,可是莫兄不是灵力受损了吗,不行的啊…… 所以现在三人全凑到赌桌前,唐玦是在现场学,莫渡是在玩,子明,算了,不提他了,他只能祈祷莫寂尘别输的太惨,不给唐玦翻盘的机会…… “开吧。” “你确定赌小?”方圆脸询问。 其实他知道里面是什么,就是小,但是要想让鱼上钩,必须舍得鱼饵,这个傻大个看起来虽然凶神恶煞,但是气质不凡,应该比那个四角笨蛋有钱,而且他似乎是这三个人的老大…… 钱什么的就在你身上吧,看爷把你的钱都赢光! “小,唉~看来兄弟是个会玩的,运气不错啊,可惜了。” “下一把,我还会赢。”莫寂尘平静的说。 “好好好,想不到兄弟这么有信心,我必须奉陪到底了!” 一把,两把,三把……七把…… 从莫寂尘上桌开始他就没猜中一次,他不是没用手段,只是每次打开还是莫寂尘赌的点数。 “见了鬼了?”方圆脸已经有些烦躁了,再输下去他可是要被老板打的啊。 “还赌吗?”莫寂尘问。 小样,还治不了你了,就你会作弊,我魔神水平不比你高? 你还发现不了,气不气?再玩你也只能输了,哼哼~ “赌!” 青蛙刚刚来这看情况,看方圆脸已经中套昏了头,凑到他耳边低语几句,方圆脸顿悟了什么似的,点点头。 “上面的请您三位到雅间。” “能睡觉吗?” “自然,美酒艳女应有尽有。” “那带路吧。” …… “师叔,就这?咱们就赢啦?啊?” 子明没看懂两人的操作,只看见莫渡后面甚至连眼睛都眯起来,一副马上要睡着的样子,这样都能赢,他可是一直死死盯着对方的表情,就差从他方正的脸上看出点数来了。 “莫兄运气真好啊。” “这已经不是运气好的事了吧?”子明看着唐玦感觉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 莫渡他一定作弊了,要么就是老手,天天玩,说不定根本不是把祖宅卖了,而是拿来赌了! “呀,稀客!”雅间门口候着一位风姿绰约的红衣女子。 “!”大若智,她怎么在这里? 莫寂尘把手放嘴上示意她闭嘴,可是她却只是看了一眼他们三个就继续说:“竟敢易容成魔王的样子,要知道这还是魔神尊上亲手杀死的魔王,熣。” 唐玦和子明回头看着青紫修罗鬼面庞的莫渡,他们两个的样子都是拼凑出来的,魔界应该没有和自己长一样的,那这个女子说的只能是莫渡兄了。 “这怎么办?莫渡兄弟变谁不好,怎么变个魔王啊,还是个被魔神杀了的魔王,这不是死定了。” “等等。”唐玦打断子明,因为他看到对面的女子在和他打眼色。 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难道她和莫渡兄认识,应该不能吧,那就是其他的事了。 “怎么还不进来?”雅间里传来磁性的男音。 “来了。”红衣女子仿佛猫一样浑身一跳,赶紧软声回应屋里的人。 里面应该就是能命令她的人,或者说可能是她的主人。 唐玦看红衣女子低着头唯唯诺诺的把珠帘抚到一边又推开雕花的木门,屋里还是不能看清,因为门里还是一层细密的珠帘。 屋里似乎除了刚刚男子发出的声音外,没再有其他动静。 莫寂尘已经感受到了里面的人,快步进去后与其对视后,更是搞不清他们想干什么了? “魔王炽羽。”唐玦紧随其后,看清坐在椅子上红瞳男子,立刻认了出来。 魔族不是谁都拥有赤红色的瞳孔,尤其是颜色,眼前男子瞳色通透清明没有一丝杂质,如同透光的玛瑙玉石,这样的眼睛只有身为魔神骨血造物的炽羽能拥有了。 “小朋友还要继续装成这副样子吗?”炽羽面容有三分像莫寂尘,不过眉眼长得更加柔和,除了身上带有种非人的感觉。 “不愧是魔神创造的首位魔王。”唐玦恢复外貌伸手护住还保持着魔族外貌的两个大块头。 “你要做什么?”子明也恢复原貌不甘示弱的问道。 “诶~这是什么话,本王是这样的魔吗?今日本王诞辰,不过是找你们来玩两把,玩高兴了,说不定还能满足你们的要求呢?不想试试吗?” “还有提醒一下两位,炽羽原是当年魔神的血液形成的,而我就是魔神骨血所成,我与这片土地如同一体,所以不要试图玩什么小心思。” 炽羽悄悄留意了莫寂尘的脸色,只见莫寂尘还保持着熣的外表,不过脸上满是鄙夷……尊上是若芷的主意,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炽羽艰难的维持着笑容,压低声音:“小若芷你说呢?” “奴家求三位和魔王大人玩两把吧。” “你,你们!”莫寂尘严重怀疑他们两个就是故意的,就是知道自己不能暴露身份才敢这么嚣张…… “这位…这位朋友敢伪装成这样威武霸气的魔王,想必是位晓勇武威之辈,想来本来面貌更是惊为天人……” 炽羽磕绊的语句不仅没有让唐玦感到不对劲,反而感觉对方是盯上了身为三人中唯一一个有特殊血脉--神族后裔莫渡。 莫寂尘也不再伪装,恢复成一米高的儿童形象。 而低着头的若芷脸早已红透,悄悄看向莫寂尘的眼神仿佛射出光来,只是没人留意到罢了。 第30章 回到过去(一) “咳!这位朋友年少有为。”炽羽这浮夸的语言表达,并没有让护着莫渡的两个青年放松警惕。 尊上怎么变小了,是什么新奇的欺骗手段吗? “怎么玩?” 唐玦并不想这样做,但是如他所说炽羽原上行走如同在其眼前一般,他们只有三人,还有没有恢复的莫渡要保护,想在魔界要杀个出路是不太可能的,权宜之计就是先顺着他的要求。 只能暂时相信对于炽羽是个为数不多向往和平的魔王的传言了。 “怎么玩?”炽羽清远俊秀的脸上似乎露出一丝不解。 怎么玩,这个若芷也没说啊,他用灵力悄悄向若芷暗示,希望能够得到帮助。 “炽羽大人,您不是一直想要集会上的奖品吗?”若芷低着头回答。 “对,本王突然不喜欢赌了,嗯,这种低俗的事情,还是集会上玩的高雅……你们替我把奖品拿到,本王就答应你们三个要求。” 莫寂尘看着他和平时完全不同的性格,还有他说的话,真的后悔怎么当年就造了这么个玩意儿? “君子无戏言。” “当然。” 几人确定了目标,再次变成先前的样子,除了莫渡,他保持原样,不过炽羽给了他一个压制神族血脉气息的玉佩,毕竟炽羽是没有对付他们的心思,偌大的炽羽原不一定全和他一样 ,哪个魔还没有点和修士的爱恨情仇,对神族就更是如此。 “诸君,本王静候佳音了。”炽羽坐着随着若芷把珠帘一层层放下,渐渐消失在三人眼前。 “莫渡你为何如此?” 子明虽然称不上聪慧,但也绝对不傻,这个人突然加入,眉眼间还与唐玦师尊有两分相似,虽然性格嚣张蛮横不如浥泽仙君沉稳持重,可是他熟知魔界的事,甚至在赌场如鱼得水,明明前面还说不会的! 甚至,还故意变成已死魔王的样子将他们陷入困境…… “哈?”莫寂尘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就这样让手下的两个魔王使唤了,所以回复的态度敷衍。 “莫兄还是解释一下吧。”唐玦拍拍子明的后背让他冷静一下。 “我说了我是神族后裔,虽然接近你们确有隐情,不过对你们没有害处,我能帮你们也是实话,要不要继续同行,你们自己看吧。” 莫寂尘只是脑子里真的没有魔族普通人的样子,他从来没有仔细看过,让他变,他也就会变成那样子了,可别难为他。 “有道理,子明,我也想不出,莫兄这样的人,跟着我们能捞到什么好处。” “嗯…好像是啊。” 唐玦现在在中宗只是一个高阶弟子,还挂了个浥泽仙君唯一弟子的名号。 就是在讨伐魔神的五十名同伴里也只有子明一个直接受命于他,这还是子明自己愿意的,然后就是自己灵脉的身份,除了子妙哥没有人知道了,他甚至试探过中宗的师叔们,他们无一知情。 他们一没有钱财,二没有秘籍卷轴,三没有显赫家世,甚至和魔族有特殊仇恨,唐玦在的地方总会有高阶魔物…… 虽然唐玦现在是有个当皇帝的爹还有个当太子的兄长,可是这都近十五年没见过了,阿娘虽然每年往中宗来信,可是儿时的濡慕情谊随着年纪和责任已经在青年身上褪去,他如今所做所为只会给身边人带来危险。 如今的他也渐渐理解当年的浥泽仙君为何形单影只,哪怕一个人苦战也不和旁人同行。 当师尊被魔神占据身体后,修真界无数的流言蜚语就如同嗅到血腥味倾巢而出蝇虫蚂蚁,将以前遥不可及的浥泽仙君贬的一文不值,好像他的师尊就是那样的不堪…… 他们不关心师尊还能不能回来,只是抱怨像莫寂尘那样的强者被魔神抢走身体一定不好对付,生怕魔神突然到他们门派来,将他们满门屠戮殆尽。 甚至在看到魔神对于他们完全不感兴趣后,也不认为师尊是否是与其达成了什么交易才保全了他们,只是照吃照喝,甚至为渐渐减少的魔物感到不满,这样他们可以得到的魔核妖丹就少了,只有澜文馆还继续同中宗和有心讨伐魔神的各派修士进行修炼…… 为什么当年师尊要说提防澜文馆呢? “喂,愣什么,走吧,问问东西怎么拿,实在不行抢走算了。”莫寂尘现在只有一米左右高,就和刚会走的娃娃一样,可他的声音却清冽磁性,就是说的内容有点不靠谱。 “这是在魔界啊,还记得炽羽说到处他都能看见吗,你太冒进了!” 子明看着才到两人膝盖处的莫渡想起来前几天这位兄弟还给自己师叔用寿命打了一柄宝剑,自己怀疑他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那就偷。”莫渡如今能想到最好最快的办法,其实抢才是最佳方案,但是他们两个不同意…… “其实,还有一个方法,莫兄可能忘了,这其实和下界的灯会差不多,我们能试试赢回来。”唐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带孩子的感觉,温声建议。 “麻烦,不过听你们的吧。”莫渡大步向前走。 只是身后的狼妖和四角魔族只能半步半步小小的前进,否则一下就会把前面矮小的一团超过。 随着他们在街上闲逛,他们也见识了魔界风情,特别特别多的魔族孩子,魔族人往往看心情,所以多子多福…莫渡被送了好多小礼物,比如骨头做的哨笛,蛇皮小包,还有糖葫芦! “这里怎么还有这个?” “师叔,我看炽羽原和咱们那差不多啊,就是人长的奇怪了些,不过他们是魔,所以也正常。” “给,我不吃。”莫寂尘拉拉唐玦的变出的尾巴,把糖葫芦递给了他。 “谢谢。”唐玦接过,毕竟莫渡收到的东西都是唐玦代为保管的。 “不用放到芥子囊里,现在吃,我看过了是正常的。” 没有血呀肉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一根普通糖葫芦。 “哦哦,好。”唐玦闻言又把糖葫芦拿出来,可是一边却射来不善的目光。 “莫渡兄弟,你说你送师叔一柄剑,我能理解,是你们这种人特殊的眼光,我没这个缘分,况且还折寿还是别乱打了,可你这也太区别对待了吧,怎么啥都给师叔,为什么我什么也没有啊?我呢,我呢?” 子明悲惨的拉长声音抱怨,配上他的脸好玩又好笑。 “来。”莫渡招招手。 子明立马听话的蹲下,然后手里就被塞了一锭银子。 “喂,莫渡兄弟,刚刚赌场里你赢了那么多,就给我这么点儿?” “拿去,自己买根吃。” 莫寂尘不为所动,继续往街道上最中心的地方去。 “你!你你你!” “哈哈。” 唐玦咬掉一个山楂,高兴的跟在莫寂尘身后,这种难得被人特殊对待的感觉,真是久违啊。 …… “猜吧,早说了不如抢。” 是所有人都熟悉的猜灯谜,不过只有唐玦一个人有参与感,莫渡和子明蹲在一家店的石阶边,等他们能参与的环节。 “早说是灯谜我就把莺莺带出来了。” “莺莺?” “啊,莫渡兄弟不知道吧,莺莺是我的灵宠,是一只能说会道,会猜灯谜的超级聪明的灵鸟。” “那你怎么当上她主人的?” “那可是,我可是很厉害…不对,你是不是觉得我蠢收服不了莺莺啊?你说话呀?是不是?” “别靠近我。”莫寂尘往边上靠了靠躲开子明罪恶的双手。 “好了,我猜中头奖了。”唐玦找到两人。 看来莫兄为人和善和子明相处的不错嘛。 “接下来去换下一步的东西吧。” “走吧。”莫寂尘也是等的有点无聊,边上还有个吵闹的家伙,让他连闭眼安静一会儿也做不到。 “去找管理集会的人换令牌。” “呃……”唐玦突然不继续说了,灯谜处给的牌子上写管理的人直属于魔王炽羽,那人也不是别人,就是那个叫若芷的红衣女子。 合着魔王在拿他们取乐呢,最终奖品是魔王发的,那想要不能直接拿吗? “他们净爱搞这些没用的东西。”莫寂尘吐槽。 看来当初回来就打有异心的了,没敲打他们两个,现在没事找事呢? “咱们还继续吗?”子明询问。 “继续吧,反正只要拿到就可以了。”莫寂尘只想赶快让阿糖远离这群有癔症的家伙,他一个人带着一个傻子已经够不容易了,魔族的这些就让为师替你承担吧。 “嗯,听莫兄的吧。” 唐玦他们也是如愿见到了若芷,她看起来很意外,明显没料到他们怎么又回来了。 “令牌。”莫寂尘把东西丢过去。 红衣女子双手急忙捧住,看了眼内容才扯着嘴笑了笑。 “诸位稍等,奴这就去拿。” “谁让你搞这些的,蠢货!”莫寂尘传音给她。 对方只是转头给他了一个微笑,就离开了。 不是啊,大若智她笑什么啊!她在嘲笑吾吗? “那个姑娘刚刚笑的好可怜啊。”子明将其看成了由于无良魔王压迫而不得已的苦笑。 莫寂尘从来没有这么无语过,想想他至少是个初始之神,竟然从来不知道一个人,不,他一个魔神会这么这么无助。 “我出去等你们。” “莫兄,我和你一起吧。” “别,你留在此处,我不放心。” 不放心谁自然不必多说,比起他这个只到膝盖的小孩……果然还是子明更让人担心些,唐玦也同意了。 “两位,魔王大人有话和你们说。” 若芷看莫寂尘离开才出来告诉他们。 “是有什么事吗?”唐玦手搭在配剑上,随时杀出去,不过莫兄才刚刚离开,魔王这时机未免太巧了些。 “要保护那位的安全,你们还是随我来吧。” 若芷多说无益,只是在前面带路,他们现在在魔王殿的大厅里,绕了一圈才见到坐在骨椅上闭眼养神的炽羽。 “不要动莫渡!”唐玦语气认真严肃。 “本王没打算怎么样,只是,你们来不就是找赤霄的吗?” “别急,把剑收回去吧。” 炽羽不用睁眼就知道唐玦剑已经直指他的眉心,唐玦持的剑身上有来自魔神的压迫感,这也确实让他稍微有些难以动弹。 单单是他就已经这样,那些魔物如果感觉到魔神的存在估计更不敢招惹眼前这位青年了。 想不到尊上会对人这么好,竟然没有直接把魔族打他徒弟主意的都杀了,而是给其一把剑,单纯吓吓他们,尊上当了几年仙君,心都仁慈了不少啊。 “本王愿意把赤霄碎片给你,不过,你们随我看些东西。” “把血滴到这个珠子上,放心吧,这是神族的凤凰留下的,产生不了什么伤害。” 炽羽将一块厚重的绒布打开,里面是一颗光彩绚丽缤纷的宝珠,珠子半透明质地,浮动着复杂且内容不详的符文,但是只是靠近被它的光彩照到就感觉温暖无比,令人放松。 “浮生遗梦珠。如其名字所说,可以看到过去的事。哎,你们别问了,看完你们大概就知道赤霄在哪了。”炽羽好不容易借诞辰休息一天,不想还耽搁在这里。 “师叔……”子明看着唐玦陷入两难,只好等待他考虑考虑。 “嗯,我明白了。”唐玦将手指划破,子明紧随其后,只是温暖无比的光彩一现,两人齐齐倒地。 “嗨呀,现在的孩子真难骗,哎,炽羽想当年你怎么就直接被骗了呢?”若芷也是不装了,大大咧咧坐在桌子上,哪有刚刚低声下气的模样。 “若芷,尊上饶不了咱们俩。”炽羽扶着额头,不想面对马上找来的莫寂尘。 “咱们不是为了他好……” …… “你们说为了谁好?”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压迫感,熟悉的被完全压制的感觉,今天又是要被尊上杀死的一天呢。 “怎么,感觉吾很好玩吗?” “属下不敢。”两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跪下认错。 “妾身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尊上你们师徒误会,如果他出来还要赤霄,那也算我们没有坏您的计划。”若芷回答。 “无用,你怕吾真被赤霄封印了?” “那倒没有,尊上岂会是区区一把赤霄能封印的。”若芷一阵吹捧。 “你们从哪搞来凤凰的东西?”莫寂尘感受到故人气息,对这两个人稍微改观。 想当初,自己还和浥尘一起,也没有化形只是栖凤山上始神凌一养着的石头,凤凰在那次大战后就没消息了,凤凰的法器大部分都遗失了,浮生遗梦能被找到也是不容易。 “妾身好不容易找到的。”若芷等着莫寂尘夸她,可惜没有。 “吾回去了,他们醒了告诉吾。” 莫寂尘走了几步,又回头把唐玦带走了,留下子明一个人孤零零躺在地上。 第31章 回到过去(二) 唐玦只感觉眼前漆黑一片,意识里似乎多了什么东西。 “炽差不多成型了,只是少了些东西……” 脑中响起熟悉的声音,是师尊的声音! “嗯,还是去看看吧。” 随着声音结束,眼前也亮了起来,然后就是映入眼帘的黑漆长桌,上面堆放着一些金属物件还有些刻刀什么的工具。 唐玦大概清楚了现在的处境,他在一个人的身体里,而且见其所见想其所想。 “尊上。”分立两边的侍卫们跪下行礼,而自己的视线没有一丝偏离,如果不是能听见想法,唐玦都要说此人高傲冷漠。 “不能不行礼吗?那吾进去又出来,出来又进去,是不是要反复跪下起来?” 然后脑中又响起有些夸张的声音:“跪!起!跪!起!哈哈哈!” 这个应该是初代魔神吧,怎么感觉还挺正常的,甚至有点幼稚…… 视线里是古朴的建筑,风格古老,魔神没有说什么话,脑子里却不断响起声音。 “把炽做出来,吾就不用批公文了,就是心脏该用什么呢?凌一给了吾一块北冥宝石,放进去试试?” 唐玦也是一直认真听他说话,可是身上突然传来刺痛。 只见一把匕首刺在身体里,滚烫的血涌出来,不过异物很快被扔出去,疼痛也转瞬即逝。 “又是下界人,无趣。” 唐玦听见魔神的抱怨,但是心里没有感受到他的愤怒和杀意。 “不必报上姓名,在吾还不打算杀你前,滚。” 唐玦甚至感受不到其半点情绪波动,似乎这种事情已经司空见惯了。 “嚣张魔神,待我觅得良剑,下次必取你性命!”那人捡起匕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唐玦看见被随手扔出去的匕首已经碎做三段,怪不得那人跑了。 单单看这一段魔神甚至称得上友善礼貌。 “为什么这么脆弱还总要杀吾,不过其毅力可嘉,下次让鹤劝劝他们别老捅吾一个地方,有点没感觉了。” 唐玦看着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放在心脏处,手上传来胸腔里生机搏动的触感,还有血液未干的润湿,白净的手指沾满了猩红的血,身体主人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清洁术瞬间发动,伤口愈合处粘腻的感觉消失不见。 “嗯,过会儿要去和凤凰下棋,带上做好的炽让他见识见识。” 身上传来潮湿的感觉,身体主人并没有很排斥这种感觉,随着进到一处洞穴,只有墙壁上有些放光的怪草,光芒微弱。 场地一下开阔,巨大的水潭如同天上的银河泄露,粼粼水光闪烁着梦幻的光芒,潭中赤身裸体躺着一个男人。 魔神踏到潭面上,脚下荡起一圈圈水纹,进了潭中男子正是炽羽,不过似乎也不太一样,因为其脸上没有半分血气,苍白的像一张纸,潭水将其包裹,没有鼻息,也没有心跳,静的像是个瓷人偶。 魔神将一把红色的剑拔出,唐玦看着他用剑刨开自己的胸腔,任由血液有魔力般流向潭中的人。 “应该差不多了吧,要不再切个胳膊或者腿?” 唐玦顿时明白这个魔神是要切自己的胳膊腿,他瞬间感觉恐怖,过会儿估计要看着胳膊腿被砍掉然后“喂”给这里的炽羽,怪不得说炽羽是魔神的骨血造物,原来真是用血肉做的,他不敢想象这么大一个人,魔神是怎么用血液一点点造出来的,不会是砍一点拼一点吧,他已经不能直视炽羽了…… “算了。” 终究和人长得一样,应该给他一个心。 唐玦感觉窒息一瞬,然后手里就传来跳动的感觉…… “啊啊啊,魔神把自己的心挖出来了!”唐玦的吼叫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此时的寂尘也没有感觉到。 只是感觉用自己“心血”做出的人偶应该会很强。 唐玦自己闭上眼睛,不想继续看这么原始血腥的造人行为。 “好了。” 这个声音无疑也是让唐玦松了一口气,继续看魔神的下一步动作。 “……”潭中人红色的眸子与自己对视,或者说是和魔神对视上。 “哗啦。”水声响起,赤身的男子起身直挺挺站在魔神寂尘眼前。 然后唐玦就和魔神一起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欣赏了一遍,唐玦感觉魔神心底升起喜悦的感觉,魔神把自己的造物看了一圈,感觉完美无暇,自然高兴。 “吾是魔神寂尘,你的主人。” “是。”因为第一次发音,男子声音有些干涩低哑。 “干什么?”寂尘看着一丝不挂的炽要往外出去,下令拦着。 “杀了。” 唐玦因为通感立马共享了魔神的想法,杀了刚刚那个人族。 其实不是魔神想杀,而是在炽的意识里所有伤害魔神和有隐患的人都要除掉,这样魔神自然就没什么烦恼了,全杀了,世间就清净了。 先不考虑为什么魔神和师尊名字一样这件事,毕竟魔神和始神认识,始神给师尊这样起名也有可能。 “以后听吾令行事,现在穿衣。”莫寂尘把自己的衣服顺道带了件在身上,取出后递过去。 “是。”炽羽七零八落的拼凑起来,穿的一塌糊涂,后来还是魔神给他扯了扯,才不至于衣不蔽体。 “去批公文。” 半晌没有动作,寂尘都怀疑这个炽是不是坏掉了。 “否。” “?”寂尘没理解怎么回事,不会批?那我不是白费功夫了,这还和凤凰炫耀个什么呀。 “你不会?” “是。” “吾给你的记忆里没有吗?” “非我之力能及。” “你……” 咚!炽跪倒在地,手上幻化出长剑驾到脖子上要自刎谢罪。 “放下!”寂尘冷声命令道。 “是。”炽听话的垂下脑袋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完全没有唐玦见面时那股矜贵冷淡的气质,这就是最初炽羽的样子吗? 怎么变化怎么大?不过,寂尘完全不在意这个本就是为了逃工而创造的人性格如何,他在意的是这个人现在和普通的傀儡娃娃没什么区别,那何必拿自己的血肉铸造他,干脆拿铁拿木头就好了,必须让他和人一样! 在魔神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唐玦也感受到了,不过,魔神的主意不是亲自教他,而是给他扔到了下界,并且还下了命令不让他杀人。 “吾说的都记住了?”寂尘问。 “是,只有等到我能爱能恨就能回来,不能杀人,不能暴露身份。” 炽平稳的声线机械的复述一遍寂尘的话,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洞穴。 “看来不能找凤凰下棋了,不去了。还是去找鹤吧,他比较有趣。”魔神想着也离开了这个地方。 唐玦很想说把衣服换一下,把伤口合上,别和谁都“交心”而谈…… 但是寂尘明显不知道这个,他借着法器到了一座宫殿中,宫殿里富丽堂皇,但是细看的话并没有什么金贵的物件,甚至没有几个婢女伺候。 “寂尘,你来了。”龙椅上坐着一个样貌俊朗的青年,墨色头发,发尾赤红,给其增添了几分不羁,眉心一点朱砂,眸子也是纯正的黑色。 对方打量了一遍魔神,眉毛皱起来,生气的质问:“又是修士吗?我今年明明刚颁布了法律。” “不是,是吾自己不小心搞的,已经没事了,你摸。” 寂尘拉住对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膛上,果然除了看起来吓人,其实早就已经没有伤口了。 “你身子还是这么凉,魔界很冷吗?”鹤担忧的询问。 “没有,吾天生如此阴寒。”寂尘解释。 唐玦感觉到魔神与眼前青年的相处格外放松,也让身居其中的他舒服不少。 “衣服都破成这样,寂尘,你…应该很痛吧?”鹤看着血迹斑斑的魔神,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每次见面他都一身的伤。 “没有,吾可是神,不要担心吾了。你还要继续呆在这个国家吗?你想的话吾可以帮你,吾不怕什么天道,凌一也会帮你的。”寂尘对着比初见明显虚弱了不少的青年劝道。 唐玦感受到了其真心实意的关心与担忧,以前的魔神竟然会愿意为了这个青年与天道作对。 “何必强求这个,寂尘,你明知道灵脉的使命不是么?这个国家就是我的命,百姓也是我的命,我死前哪也不会去。”鹤摇头拒绝了寂尘的建议。 “那吾给你的功法,还有凌一给的药,有效果吗?吾还有一个秘术可练就肉身躯体……” “哈哈哈,你我如今都还活着,又何必聊这么无趣的话题,不容易我得空,我带你四处看看吧。” “随你吧。”魔神叹口气,跟在鹤的身后,绕进了深宫后院。 “可能不比凌一的神族那儿漂亮,不过是个住所,我不想麻烦,耗费钱财人力,就四处种了些花草树木,魔界应是没有,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我叫人移几株过去,不比你日日睡觉有趣。”鹤指着花坛里的娇艳欲滴的花们介绍。 “吾是魔神,喜欢这个干什么?不过,那个倒是挺好看的。”寂尘指着一树星星点点的黄色蜡梅说。 “寂尘呀,我可是费了心思才让它在此时也开花,以往四月天它是不开的,来。” 青年走到树前,因为环境特殊,本应该光秃秃的枝丫上还有许多绿盈盈的叶子,很是喜人好看。 咔,一声脆响,青年折下一枝放到寂尘手里,说凑近闻闻。 魔神很听话,立刻把鼻子放到淡黄色的五瓣花朵前,细细嗅嗅。 “嗯,还不错。” 鼻头萦绕着梅花香甜的清香,似乎经历了漫天霜雪,可骨子里却依然温润柔情。 “把这些放进袖子里,身上也能沾染。等你回去我命人挖几株栽到你的行宫里。要尝尝我的手艺吗,我刚学了道菜。” 青年笑了笑,轻松肆意,可见与魔神相处也让他难的不用费心伪装。 魔神还在调整梅花在袖子里的位置,姿态小心生怕把花瓣揉掉了,听见他说话没有抬头只是想着还没动花就全落袖子里了,过于娇气,不喜欢…… “别再倒腾那些了,我说,我学了道菜!” 鹤啪打断魔神的动作,同时唐玦也被他吓了一跳,不过身为旁观者,他很清楚魔神刚刚很认真的在想怎么把花完整带回去,真的没有听清他说话。 “哦哦,走走,给凌一传音了吗?” “还没,你叫吧,我想省着点灵力,下界传到九重天耗费太多了。”青年摸摸头,把叫人的事推给了魔神。 “好,那吾叫了。”寂尘应下,他们三个已经有段时间没有一起了。 “何事?” “!你怎么突然出来,吾刚要叫你!”寂尘身后突然传出声音,还有旁观的鹤也哈哈哈笑起来。 “看见你们了,就来看看。”凌一不比魔神高,青年又力压魔神一头,堂堂始神成了在场里最矮的一位。 “你那预知不能用来干正事吗?”寂尘抱怨,同为初始之神他很少用权柄,因为知道了却无法做为对他来说是件痛苦的事,天道凌驾于他和凌一之上,是无法违抗的存在。 “……”凌一沉默了,难道不是给你省事了吗? “哎呀,别在我这儿打起来了,经不起你们俩折腾,到底吃不吃?” “不。” “吃!” “别废话了,都跟过来。”鹤看他们意见不一,干脆剥夺他们的选择权。 唐玦看着这三个人,实在是想不出是怎样的缘分让这三个人能聚到一起的。 尤其是三个人连炸了三间厨房后,被史官警告,再炸一间就把他们写入史册让后人好好“瞻仰”,才各端着一盘诡异的物品坐到了桌前。 “咳咳,其实不管吾事,魔界的丹炉比你这都结实多了,吾送你一个算了。” 唐玦很想控制这个笨蛋魔神,哪有把硝石朱砂桐油放锅里煮的,还有不能把蔗糖和面粉放油里炸! “我是按照书上写的。”凌一面容淡漠正经的端着一盘样子还算说的过去的“菜”。 “吾明明看见你进的那间也炸了,你菜从哪来的?”寂尘不愿只有他没有拿出成果,指着凌一的盘子问。 “我放了个结界,锅没事。”凌一语气没有变化,不过寂尘总感觉他在炫耀怎么回事? 第32章 回到过去(三)宴饮 “记得把修皇宫的钱派人送来,来人,布三件碗筷来。”青年一语刚落,四个婢女将东西摆齐全了。 唐玦看着他们人三个对着两盘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各自伸出了筷子。 想到自己的嘴里马上也能体验到来自几千年前的味道,唐玦是一点也兴奋不起来,甚至有点担心初代魔神是不是吃饭毒死的,或者自己捏小人捏没的,这和自己心里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就是和在中宗一掌掀翻大殿屋顶,把谢师叔打成重伤的魔头也对不上号,这种人是怎么说服师尊把身体让给他的,难不成就凭实力吗? 嘴里传来味道,倒是出乎意料的挺好吃!是那个叫鹤的青年做的,虽然炸了厨房,不过他合理怀疑是被边上两个人波及的,和他本人没有关系,毕竟他看起来是唯一一个现在看来还正常的人…… 实在是不能保证他和魔神与始神待一起还能正常多久,可能很快就被带坏,拿着刀就捅自己。 “早知好吃,吾就不叫你了。”寂尘看着凌一的手和嘴都没有停过,白了他一眼。 “我自己来的。”凌一不甘示弱的回怼。 “要喝一杯吗?”鹤自从当上国君除了宴会象征性的小饮几口,还不能喝醉,生怕言行有失。 “喝。” 鹤拍拍手,一个少年抱着大酒坛上来了,样子有些眼熟,可是唐玦不明白,这是初代魔神的时期,自己在这里不可能有认识的人。 “陛下,注意龙体。” “知道啦,子妙,不过是小酌两杯,不用担心,还有不要告诉国师,他最近还挺忙的。” “鹤,这是你从哪里来捡的野孩子?”魔神看着眼前清瘦模样还算乖巧的少年问。 子妙?不会这么巧吧,不过他一说,唐玦越发觉得眼前的青年就是子妙哥的缩小版,只是脸上还很稚嫩无知,没有经历了沧桑与岁月的感觉。 “不是野孩子,我是陛下从昆仑山带回来的的鹤奴。” 唐玦看着魔神的眼神从上到下把人打量了一遍。 “你并非善类,吾不能留你。” 唐玦脑中也出现了魔神看到的东西,眼前的少年子妙未来会为了成神,成为杀光昆仑山仙鹤族的罪人。 “我支持寂尘。”凌一也说。 少年看着眼前红眸男子已经抬起手就要打到他身上,死亡的恐惧感让他忍不住颤抖起来,不过,一人将他挡在身后。 “又是以后的事,你们俩把威压收收,不然,我就送客了。” 唐玦感觉魔神似乎有点不高兴了,不过却是听话把气势收敛起来,又坐下。 “算了,这些事吾懒得管。” 唐玦感觉到魔神其实很在意这件事,现在的子妙还在青年鹤的手下,而且看起来纯善无知,怎么会把刀伸向自己的族人。 “我知道你们勘破了尘世间的万事万物,不过你们怎么知道这就不是上天想让你们看到的?” “我从来不信天道,他让我以灵脉降世,我凭自己的能力建立起这个国家平定战乱……” “这就是你当年一个人去杀妖虫的原因吗?既然不信,为什么还要努力证明自己的实力,上次你如果叫上吾,你也不会伤成那样。”寂尘打断鹤的陈述。 唐玦也同时知道鹤和自己一样是灵脉,说好听了,可以救国运。 难听了,不过是带着运数的容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事,父亲还建立了万元,乱世平定。 会和拈天之境师尊失去的记忆有关吗? “那也不能这样说,我不能事事都靠你们俩,你们干涉的够多了,就不怕权柄被收回去吗?” 鹤给自己倒了一杯,挥退了躲在自己身后的子妙。 “吾不管这些,有本事他别让吾当魔神,现在劈死吾算完。” 魔神嚣张的指着天,然后环住边上安静喝酒的凌一。 “凌一,你呢?” “寂尘,谨言。”脸色平静的拍掉了魔神的手。 “嘁,你就当你的始神去吧,没意思。” “等吾把魔界管差不多就好了。” 魔神安静下来,唐玦也感觉到气氛似乎低沉下来。 “还有什么事?”鹤颊上微红,看老友难得陷入沉默,开口询问原因。 “龙族盗了吾原打算封印起来的九冥盏,这个里面有吾当年封印在其中的混沌魔物。” 其目的不言而喻,龙族并非甘居人下之类,他们妄图颠覆如今的秩序,那只需要打破现在的局势就好了。 神族是始神凌一,魔界是混沌魔神寂尘,人族不过是一个灵脉,修士尚且不足为惧,所以龙族首先要对付的就是压制自己的魔神和神族…… “这个我让剑神钰乾帮你。”凌一语气依旧古井无波。 “吾不需要你帮,吾应对的了,就是让你注意下界,那群修士至今为止吾没找到出色的。” “我知道了。”凌一回答。 …… 气氛沉默下来,三人全都安静的喝酒,直到唐玦看见魔神不小心夹了口凌一做的菜。 “呸!”寂尘吐到了草丛里。 “怎么这么难吃?” “我觉得还好。”凌一自己又吃了一口。 “哈哈哈哈,你们俩都不醉的吗?我怎么感觉已经有些晕了……” 寂尘瞬间回头看向鹤,青年白皙俊朗的脸上漾起红云,黑琉璃似的眸子里水光潋滟,眉间的一点朱砂,红的更甚。 “醉了就别喝了。”凌一也是看过来,他们俩酒量好,就是鹤不会喝酒他们是没想到的。 “我,感觉还可以,凌一,你也,也再喝一杯吧。”青年说话已经断断续续,不自觉的总咬到舌头。 “两位尊上,我把陛下带回去休息了。” 早就候在一边的张子妙出来,小小的个子就把几人中最高也最健壮的鹤靠在了肩上。 青年不依不饶的嘟囔:“放开朕,朕能有几天这样的好日子,喝点酒怎么了?” “呜呜呜……”青年不知道又想起什么事,又哭起来。 “寂尘哥,凌一哥,我,我想回拈天之境了,当皇帝也太累了,呜呜呜,下辈子你们给我找个好身世……我不要努力了……放开朕,寂尘哥哥……” “……” “他以前没喝过酒吗?”魔神扶住额头,连唐玦都深深替这个叫鹤的感到尴尬,如果是他,他绝对已经自己挖个坑自己把自己埋了。 “陛下只喝过一点点果酒。”子妙低头回答。 “那你也敢上这么烈的酒给他喝!吾今天不把你脑子切开,吾……” 一双手拦下他:“寂尘,你也醉了。” “放屁!吾没有!” “你从不说这种脏话,你只会说滚。”凌一无情的揭穿,让魔神似乎安静了一点。 唐玦也感觉魔神大概真的醉了,因为他感觉魔神竟然真的在仔细思考他有没有说过除了滚之外的脏话。 今天发生的事完全颠覆了他对于神的想象,这简直匪夷所思。 “好吧,吾醉了,吾回去了。”寂尘点点头,觉得凌一说的没错,醉了就应该回去睡觉…… 然后唐玦就听到他说要回去,见面就这么草率结束了? “用我送吗?” “不用,吾自己会走。”寂尘故意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了两步。 然后唐玦眼前就黑了下去,几乎是一瞬间魔神就晕死了。 唐玦也不疑惑他们为什么能玩一起了,都是一个德性。 鹤说他没有几好天日子了,难道这个灵脉还是以命换取国运了吗? 好想让魔神起来问问,可他只能听见外面的对话。 凌一的声音:“我就知道。” 少年:“始神大人,有没有办法救陛下,国师算出龙族作乱之日,陛下将亡,天下大乱……” 唐玦也想知道,魔神那么在意这个鹤,如果他真的会死,那么魔神大概率不在他身边,可能就是被龙族牵制了,那能救的不就只有始神了。 “无可奉告,你只用记得鹤教你的道理。” 凌一的声音近了,大概是把魔神捡起来了。 然后就只有一声鸣叫,随后陌生的女子声音响起:“尊上,魔神大人这是醉了?” “嗯。” “醉了的魔神好乖啊,好安静,妾身能摸摸他吗?” 凌一的声音响起:“他会拔光你的毛。” “那还是算了,不过,他都醉了,尊上不告诉他不就好了。” 然后唐玦就感觉脸上被人捏住,并且没有很快放开,甚至还在双手揉搓。 魔神是死了吗?这都不醒?唐玦都被搓的有点不耐烦了。 “他和你我有一样的权柄,瞒不住的。”凌一无情的提示让陌生女人的动作戛然而止。 “尊上,你怎么不早告诉妾身!不过被魔神大人拔毛,好羞耻啊,啊啊啊,不要啊……” “闭嘴,给他送魔界去。” “好,妾身在魔界几天您不在意吧,反正也没什么事。” “随便。” 啊,这就把魔神留给那个女人了,唐玦担心这个女人会不会再次对醉死过去的魔神伸出魔爪,神都是这样的吗? 还有,如果这真的是过去,不难想象在龙族放出混沌魔物时,鹤可能为了保全国家必然身死的结局,可历史上没有记载过出了什么大混乱,是魔神没有发作,还是始神出了手? “魔神大人,嘿嘿嘿,终于落到妾身手里了吧,嘿嘿嘿……” 糟了,忘了魔神现在还呆在这个奇怪女人这里,始神应该已经走了,这下完了。 就在唐玦感觉魔神贞节不保时,眼前顿时亮了起来。 感觉魔神似乎已经醒了,这再次震惊了唐玦一次,难道在他这里醉酒和中毒是一个流程吗,说解就解? “凤凰,你怎么在这儿?” “啊哈哈哈,我家尊上不是走了,妾身身为坐骑自然来接他了。” “吾不记得他坐过你?还有刚刚怎么了?人呢?” 唐玦明显感觉到魔神是属于酒后忘事的类型,他茫然的看了看四周,早就没有鹤与凌一的身影。 “哈哈哈,您真健忘,您刚刚说要回魔界睡觉了,那啥,妾身走了啊。” “哦哦,好,吾知道了。” 魔神能不能不要这么好骗,唐玦看着刚刚还对着其图谋不轨的女人恢复真身拍拍翅膀就飞走了。 “刚好到了下界,去看看有没有好玩的,现在也不困,反正龙族应该没什么大事。” 就是把手下败将放出来一遍,再送回去就好了。 唐玦很想告诉他让他不要这样想,现在就去处理龙族,可是一切还是会按照历史发展进行…… 如果这样他不敢想象魔神这种对自己都毫不留情的人会做出什么。 可能龙族全杀了,可能连现在的下界也不能幸免,那始神呢?他会怎么做? 唐玦只能看着自大过头的魔神变换了外表在大街上闲逛。 然后不出意外被骗卖了好多东西,花了好多没必要的钱,魔神买宝剑玉石毛笔都能理解,他买个胭脂水粉干什么? 就因为那人夸他年轻漂亮吗? 唐玦已经不能把这样一个人和自己遇见的残忍阴绝的魔神当成一个人了。 唐玦就这样跟着魔神完全没目的的玩了三天才回了魔界。 “尊上,龙族少尊主送来信件。” 刚进大殿,一个侍卫跪下呈上一封信。 信上写龙尊已经释放了混沌魔物,而且是在下界,如果魔神不妥协,他们会继续释放更多的魔物。 “尊上,他的信纸有些厚。” 魔神也发现了这件事,刚好边上有烛火,借着火光,纸上出现一层阴影。 借厚度来隐藏信息吗?这个少尊主有什么目的? 不过知道用咒语法术会被发现,用这种普通的技法倒是很聪明。 信上的图案像是一个地图。 “尊上,是下界的伏虎山,古都洛城一带。” “你们继续留意这位少尊主的信件,随时与吾联系。” 不出意外在那里斩杀了一众魔物,甚至还有一个混沌魔物。 寻找到一个法阵,就是这个法阵让魔物在此聚集。 不过,魔神看着红色的剑身,这把剑已经越来越嗜血了,原本还是银白色的剑身因为大量杀戮浸染的赤红,甚至有要覆盖自己意志的倾向…… 甚至已经不满足于普通的血液,神血,远古血脉…以后可能只有这些,才能渐息其暴虐。 如果有必要,必须毁了这剑。 看着这剑,唐玦感觉这大概就是以后的赤霄剑,就是这把剑将初代魔神杀死,虽然他的魂魄没有消散,并且还占据了自己师尊的身体,可这把剑一定能再次将他封印…… 第33章 与龙族开战 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这个龙族少尊主的信总是暗示性的告诉魔神龙族企图作乱的地方,而魔界也有时间安排人手去处理,魔神这段时间也集结了魔界的大军,只待寂尘一声令下就会与龙族开战。 “尊上,龙尊不愿意和议,他说龙族上下宁死不居人下。” “那就死。凌一那边怎么说?”魔神细长的指头把玩着前阵子下界集市上买的玉石,语气冷冽,还包含着对于蠢货的不耐烦。 “始神的人已经到了,不过最近尊上不在,没有时间见面。” “是那个剑神钰乾吧。”魔神支着下巴,他最近亲力亲为把出事的地方都清理了一遍,又找机会看了龙族的情况。 龙族虽然是远古种族,不过他这个魔神也不是捡来的。 混沌之际不分血脉贵贱高低,弱肉强食,寂尘也是杀尽了对手才登上神位,虽然登神才知道还有一位神明早他一步。 就是凌一,他从来都是一张淡漠悲悯的样子,开始看起来假惺惺的,熟了才发现他只是脸就长那样,人还算可以,甚至很给力可靠。 他们得到天道指示,维持三界稳定,幽冥有鬼王和判官,三界魂魄都将归于那里。 神除外,除了特殊手段,他们基本上不死不灭。 不过魔生来喜欢吃人,人也总是猎魔斩妖取丹提升修为,两者之间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所以只要互相不太过分,都没有什么事。 原生的神族则是本就稀少,想要飞升成神本就不是件易事。 更何况三者的高位者互相还是朋友,那就更不用说了,就是那些古老的种族还不愿接受现实,想要更加高的地位,成为三界独尊的存在。 实力最强,底蕴深厚的龙族首当其冲,而且得到九冥盏的他们联合了混沌魔物,就更自信拥有有和魔界与神族的一战之力。 再加上在下界作乱的魔物,估计神族人为了保护无辜百姓更是分身乏术,魔族将是孤军作战,而他们龙族有混沌魔物还有骁勇善战的龙族勇士,定能大败魔神军队。 到时他倒要看看这魔神能不能换人! “尊上,要见吗?”侍卫低头跪着。 “让他进来。”以后还要携手作战,还是见一面为好。 “又见面了,吾名钰乾。”来人是个白净面皮,不过不是让人过目不忘的脸,因为神族除了长得特别有特点的,魔神还能记住,剩下的基本上全是和凌一一样的小白脸,还天天一副和你深仇大恨的样子。 不能说他们不好看,只能说都太好看了,见多了,眼睛都乏了。 “初次见面,叫吾寂尘就好,凌一怎么安排?”比起考虑和他以前有没有见过,为什么说“又见面”了,寂尘更加关心和龙族的仗怎么打,神族不能不管吧? 毕竟龙族嘴上不说,心里却是要颠覆三界的,现在看起来冲着魔族,如果他们真的不敌,接下来就是九重天诸神和脆弱的下界人。 “凌一说他会与其他神族尽全力保护下界生灵,让你不用担心,不过在下倒要提醒您一下,生死有命,因果循环,一切自有天定。” “那在你看来,吾这场仗胜败如何?” 唐玦感觉到魔神根本不在意这个钰乾说的话,不过身在其中的唐玦却思考起来。 从初见开始他感觉这个叫钰乾的似乎早就见过,给自己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现在听了他的话,更是给自己一种,他早已看到了魔神未来的结局,不过是给魔神一些提醒,他的眼神似乎从来不是看向魔神本身,而是借魔神身体经历这些的自己。 那他说的话,是否也是在警醒自己? 怎么会,这样来自不知道几千年前的人,怎么会知道那么久远的事,更别提什么看得到自己了,比起说附身,他更感觉自己是以一种身临其境的方式在经历,不过是去见证而不可为的走过历史,这是属于过去的事,与他无关。 他只需要留意魔神手里的赤霄,尽可能知道更多关于始神将其斩杀的细节就好,其他的都与他无关,他的任务是找齐赤霄,封印魔神,救回师尊。 将心思整理好了以后,他继续看魔神准备干什么,这个钰乾又打算怎么回答。 “牺牲有些大。”钰乾早有预料魔神是不会仔细听他的话的。 “牺牲在所难免,魔族将士不畏生死,只要有吾在,他们依旧能再回世间。” 魔神的存在无疑是整个魔界最大的倚仗,鬼族也和其签订契约。 凡魔族众人,陨落后依旧轮回入魔界,他们可以世代为魔,如果幸运被魔神赏识,那连孟婆汤也可以不喝,投生接着回来给魔神效命,受其庇佑。 “但愿如此,无事的话,在下就回去准备了。” 钰乾走了后,魔神并没有如他表现的那样无所畏惧,他感受到了魔神的不安,他在恐惧,不过身为最初的魔神,他会担心什么呢? 既然有权能可以看到未来的结局,他为什么不看,唐玦倒是希望他去看,这样在得知青年的死讯后说不定可以好接受一些。 魔神在那以后,每天泡在魔族军营,和魔将比试,这也让唐玦更充分了解了他的实力,哪怕是再强的魔将在魔神手下,也不过十招以内。 甚至唐玦感觉魔神根本没有使出全力,只是在锻炼他们,给这些魔将喂招。 “你还不错,不过,过于狠厉了,龙族就算了,对于自己人还是要收敛些为好。” 唐玦看着魔神毫不费力的绞断对方的刀还说什么人家太狠厉的话,唐玦对此颇有微词,但是奈何不能表达。 “报-!龙族下了战书,与我军三日后在两族边界大战。” “好,通知下去吾与诸位将士一起迎敌。” “遵命!” 传信兵化做黑烟顿时消失去下达魔神的命令。 唐玦知道这段回忆大概马上进入尾声了,不过到底会是怎样的结局…… 风云变幻,战斗悄然而至,肃杀之气席卷而来,压在参战的每一人身上。 同时也有人斗志昂扬,试图从这场没有对与错的战场上换取功名利禄…… 只要杀足够多的人,我就能封爵称王,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龙族宵小谈何成为三界独尊,简直是痴心妄想,是河里的鱼虾吃多了,脑子也跟着傻了,痴了吧。 尊上身披甲胄的样子好威武,此战我魔族必胜! …… “魔军帅位上是谁?” “报告尊主,是魔神,不出您所料,他亲自迎战了。” “哈哈哈哈,好,传音给那个国师,可以开始了。” “是。” 荒芜的土地上,不知是哪方号角先响,所有人心中紧绷的弦倏然断裂,喊杀之声震天骇地,黄沙顿起,如同喷涌而出的汹涌洪水,如狼似虎的士兵将刀剑重重砍下,热血四溅到脸上,流入眼中,哪怕四下猩红,可也只是一刀一刀的砍,不绝于耳的惨叫直达天际…… “退兵吧,魔神,混沌魔物还未登场魔族大军已然如此,与其和本尊交手,不如看清局势,难道做我手下的王不好吗?” “滚!要打便打,便将混沌魔物放出如何,吾依然能够杀的你们下跪求饶!” 魔神手持猩红色的长剑,周身上散发出不祥疯狂的气息。 “好!本尊看看你能嚣张到何时!”龙尊有恃无恐,将九冥盏掷向空中。 天空顷刻变色,时空仿佛被强行撕裂,庞大的兽首从中挣出,随后是四肢,一只接一只,山脉地形顷刻淫灭,空余地上的士兵如同蝼蚁。 龙族见此气势大涨,喊杀震天,不过,魔族并非等闲之辈,有人在其中大喊: “魔神无上!魔族无敌!” 众魔听见士气不减反增,混沌魔物不过是体型大罢了,杀!杀!杀! “众将士听令,魔神无双,魔界必胜!杀光这群四足长虫!老子回去保你飞黄腾达!”魔族的老将大喝一声,诸魔应和。 “魔神无双,魔神无上!必胜!” “魔神无双,魔神无上!必胜!” “魔神无双……” 唐玦看着魔神一剑一剑挥向巨大的混沌魔物,剑气落到实处开山碎地,魔物一分为二…… 好强,这样的实力真的是可以达到的吗?神这么可怕吗? 未来的他可以超过他,战胜他吗? 不过魔神没有停止,他如同从地狱爬出的屠夫,将有合并趋势的混沌魔物斩作无数碎片…… 当一个个巨物在这片土地上化作碎肉,唐玦也感受不到魔神的想法,开始魔神还直击魔物要害,现在他疯狂的挥砍,哪怕魔物吼声凄惨,四处逃窜,他也只是继续将血红的剑挥下。 可魔神一个人对付,还是给了大量混沌魔物恢复的时间,他们好像杀不死一样,碎肉汇聚,再次出现…… “不够,还是不够…哈哈哈,杀啊,再杀一些!” “就以吾之精血喂养你,杀光它们!哈哈哈哈……” 魔神将剑贯穿自己的胸膛,又毫不犹豫的拔出,血没有流到地上,而是被其手中诡异的剑吸收殆尽,一时红光大振,混沌魔物好像感受到什么一样,吼叫的更加厉害,蜂蛹着将魔神团团包围…… “尊上!” “无需忧心你们尊上,注意自己!”语速极快,但格外清晰的声音响起,让魔族将士回头看去,是始神派来的钰乾,他的脸色显的有些疲惫苍白,浑身也血迹斑斑。 他将细长的剑一振,血液散落一旁,他手里拿着一个灯盏,是魔神的九冥盏。 “神君大人,快把盏给尊上!”将军看见这个紧张的神色一缓,急忙对着不远处的钰乾喊道。 “那人拿到了九冥盏,拦住他!” “不要让他靠近魔神!快!” …… 龙族也有人发现了这边的情况,纷纷杀了过来。 “快去帮忙!” 两拨人马厮杀到一起,原本就刚刚和龙尊结束战斗的钰乾再次卷入纷争。 他心里只是在想,为什么要叫那个魔族将军呢,自己应该直接拿给魔神寂尘的,就是不知道他的意识现在有没有被那剑侵蚀。 “你们拖住,在下去找魔神。”钰乾全力一斩,将围上来的龙族士兵击退,脚下发力,朝混沌魔物汇聚的地方赶去。 近了那一团巨物,才看清诸多魔物汇合成一体,将魔神包裹在之中,钰乾心里顿感不妙,看到魔物身上时不时因为攻击透出的红光,钰乾猜魔神此刻大概是失去理智了,如果一直突破一处,他断然不会被困住这么久。 凌一说要尽快结束,否则情况只会更糟糕,那就没办法了。 “碧落,破!” 一把碧绿色的长剑破空而出,剑影飞快,好似是雨打竹叶,片片翻飞,混沌魔物疯狂蠕动,想要将钰乾也包裹进去。 不过这正中钰乾预料,剑神本就不是靠剑成就,他本身就是一柄神兵利器! 在被包裹的瞬间,肉瘤般的混沌魔物瞬间被破开一个大孔,天光泄入。 魔神血红的眸子一下锁定到钰乾的位置,不过,比起和他联手,钰乾感觉魔神的眼眸不和以前一样清明,现在的他更像是要把他拆吃入腹。 “魔神!清醒一点!”钰乾把九冥盏抛过去,被魔神稳稳接住。 此刻的魔神就如同淋了场血雨,比起先前刻意散发出的威压,此刻的他是给钰乾一种来自灵魂的恐惧,他是个疯子……而一个疯子做什么都不会让人意外。 “咔嚓!” 脆响落下,九冥盏如同一般的琉璃灯一样在魔神手中碎裂。 “!” 九冥盏相传是魔神的第三眼所化,所以只有魔神才能完全运用的了,龙族也只是费尽了心思才放出了几只被封在其中的混沌魔物,而此刻魔神竟然自己毁了这盏,这无疑是自己自费一只眼睛…… 黑色的灵气将他包围,魔神餍足的闭上双眼,享受着力量的回归。 混沌魔物也不再想要包裹住魔神,它们蠕动的更加疯狂,不过是想要逃离此处…… 寂尘,万物死寂,一切归尘。 “原来凌一说的是这个,希望还来的及吧。” …… 唐玦被困在魔神的意识里,那是原处的世间,是起始之刻的混沌世间,唐玦只看见魔神在不停的斩杀,吞噬,他将手下败将的血肉咽下,也有魔物趁他不备撕咬他的身体,怪不得魔神是那样疯狂的性格,这就是他诞生的环境吗? 血从他的肩上流下,又流入掌中,最后一滴滴落在地上,形态各异的魔物如同鬣狗贪婪的盯着,随时打算去再咬掉一口。 “很可怜吧。” “!你是谁?怎么会也在这里?” “陈家庄,在下和你初见。” “竟然是你!你叫钰乾?” “正是在下,不必多言,魔神心魄已经被赤霄侵蚀了,你既然能来,凤凰前辈应该给你了东西吧?” “没有。” “?”钰乾愣了一下,凤凰不是派他来帮忙的吗? “什么也没有?” “确实什么也没有。”唐玦真诚回答,他也不是不想管,确实是没见过凤凰神君。 “我没见过你说的凤凰。” “……”钰乾陷入沉默,他尽力冷静下来思考,这个不靠谱的前辈的锦囊妙计到底藏在何处。 第34章 红月之地 “你是什么东西?”钰乾突然想到在未来他和魔神的关系,好像是师徒。 “啊?”唐玦愣住了,什么东西?是问…不对,他应该是想问我是不是灵脉吧。 不等他回答,钰乾的声音再次从虚无中响起。 “果然是这样吗?我会用所有神力让你在此刻保持实体,唤醒魔神,否则未来将不复存在。”钰乾打量了一遍自顾自开口。 “我不认识他啊?”唐玦没想到这个剑神竟然能够看到自己,还能突然跑到魔神的意识里和自己对话。 “让他认识你就够了。”钰乾身形一晃,从唐玦面前消失,与此同时唐玦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存在,脚落在地上,有种难得的安心之感。 果然有了,可魔神现在看谁都想吃,他过去不是送死吗? 唐玦远远的看着魔神和一群魔物厮杀,甚至是互啃,如同野兽。 等到血流成河,厮杀结束的魔神还想要继续将抽搐的魔物吞噬吃掉时,唐玦的靠近,让他如野兽一样弓起身子,朝唐玦低声吼叫。 血色的眸子死死盯着唐玦,不过可能受伤过重,他没有贸然过来杀唐玦,只是看他没有继续靠近,就想要拖着浑身是伤的身子离开。 可惜没走出去多远,就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他不能倒下,否则就会被吃掉,他必须起来,刚刚那个人似乎很好吃,把他吃了的话伤就会恢复了吧,可是好累啊,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觉了,把他吃了就好了,就不用一直一直杀下去了…… 唐玦看着浑身是血的魔神挣扎着起来,晃晃悠悠走到他身边,原来只是少年时期的魔神,眼前的魔神皮肤惨白,一双邪魅的凤眼红的好像能流出血来。 唐玦没有躲,看着他用力咬到自己手上,可是只是一下刺痛,便没了感觉。 他已经力竭,来到自己面前估计是他的极限了。 唐玦迟疑了一下,如果杀了这时的魔神,一切是否会不同,可是,这时的魔神存在过多不确定因素…… 但这只是他的意识罢了,他被赤霄侵蚀了,所以才困在过去的记忆里。 唐玦看着双眸紧闭,蝶羽般的睫毛因痛苦而不住轻颤的魔神,他还是没有下的去手,刚刚的那个神君也说了唤醒魔神就好,他不能做改变历史的事。 可能此处只是记忆里的混沌,因为魔神自身意识已经昏迷,魔物没有继续出现。 不过这里也没有坍塌,唐玦抱起少年魔神,他轻的可怕,虽然身量已经和成年相差无几,但是却格外瘦弱。 他全身微微颤抖,冰凉的身体感受到体温贪恋的将头埋进唐玦的怀里。 …… 可怜吗?唐玦承认如果以一个局外人的而不是被他抢走师尊的身份来看,魔神确实可怜,可这与他无关,不能因为这个弃师尊于不顾,师尊是那么好的人,哪怕是所有人不理解,他也要把师尊救回来。 他也不知道那个魔神会不会和现在一样突然陷入疯狂,那中宗的大家怎么办,娘亲与大哥怎么办,那么多无辜的百姓怎么办? 他有必须封印魔神的理由,这是他不得不为之的事。 可当务之急是怎么把魔神唤醒,他看起来很虚弱,这是他的意识,那就好理解了,让魔神战胜这些大概就能清醒了吧? 怀着这样的心情,唐玦看向瘦削的少年,他呼吸渐渐平稳,伤口也不再流血,果然是魔神,恢复的真快。 必须取得他的信任,不然过会儿等他疯起来,估计就连自己也不放过了。 “杀…”魔神缓缓睁开双眼,入目是橙黄色的火光。 身上盖了一件宽大的衣服,上面很温暖好像还保留了衣服主人的体温。 “别动,我救了你。”看到他醒,唐玦立马说道。 “……”寂尘抱住衣服的手一下停下来,不能动,自己不能动。 “又愣着干什么?”唐玦看着他双手悬空一直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也不动。 “我,我听话。”此刻的魔神不想与眼前的青年打,他只想休息一下,哪怕眼前这火是要将他煎烤,他也愿意温暖的死去,而不是倒在冰冷的地上。 “真听话?” 对方立马点头,如同乖巧的鸟儿,整张脸躲在衣服里,只露出的红色眼睛无害的看着自己,一头漆黑如墨的头发乖顺的落在自己手边,因为躺着的缘故,圈出优美的小旋。 “那你能从这里出去吗?” 对方听到这个眼睛立马睁的滚圆,拼命的摇摇头。 “我不是说让你出去…不对,你知道这是哪吗?”唐玦担心这里的魔神就是个微意识,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知道。”他一边说知道一边摇头。 唐玦捏住他的脸:“到底知不知道,老实点。” 唐玦感觉对方很委屈,他嘟着嘴,红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唐玦,被他这么看着,唐玦反而有点心虚了…… 赶忙松了手,语气和缓的问:“我是说这是假的,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魔神眨眨眼,认真的听着眼前青年说话,等到唐玦说完了,他也只是继续躲在自己的衣服里。 “乖,说话。”唐玦也不知道怎么做,可眼前的魔神好像软硬不吃,可偏偏自己还不能做什么伤害他的事。 “等等,我让你出去。”魔神眸子里有些熟悉的哀伤,就像是被人遗弃的小兽,可怜巴巴的看着唐玦慢慢说。 “那你呢?” 唐玦只听见对方让自己出去,可他不能一个人出去,现在不知道是多少年前了,他本来就是寄宿到魔神身上,现在被他赶出去,会回到现实,还是继续困在过去里面都不好说。 所以不行,他必须和魔神一起出去,让魔神清醒起来。 “我…我留在这里。” “为什么?” “……”对方把头对着石壁,躲开唐玦迫不及待追问的目光。 唐玦认为可以给他一些思考时间,索性就安静的等着他。 …… …… “啧…怎么这么久没反应?”唐玦凑近一看,好家伙他还等着魔神说话,可人家早就睡着了! 这个和师尊一样叫寂尘的魔神,无论是样貌还是不经意间露出的表情都和自己师尊有着微妙的相似。 除了这个家伙一点也不尊重人!!!还天天拽的不行,砍砍砍,这下把自己砍自闭了吧,简直活该! 唐玦也没办法,推了推他,对方又睁开眼睛看自己,完全就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怎么就想让他清醒一点就那么难呢? 在一筹莫展之际,钰乾熟悉的声音响起,不过带来的消息并不算太好。 “唐玦,在下的肉体被混沌魔物吞噬了,恐怕不能拖延魔神了,不过这里的时间与外界不同。” “看到外面的红月了吗,在下估算你身上的神力会在红月第三次落下后会消散,你将再次变成意识,所以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等等!”唐玦还想再问一下,怎么样能让魔神愿意面对现实,而不是装傻充愣…… “再会了,唐玦小友。” 唐玦朝空中伸出的手突然一热,手背上传来湿热柔软的触感。 唐玦仿佛触电一样赶忙把手收回去,担心的看着眼前“无辜”的魔神。 “你干什么?”还想吃我?就这么不死心? “舔一舔就好了。”寂尘单纯的指了指他自己咬出来的伤痕。 “不用了,我自己慢慢会好。”唐玦擦了擦自己的手背,不过别说魔神可能确实比较神奇,刚刚还微微渗血的口子,短短一瞬就已经结痂了。 “我帮你。” 唐玦还想拒绝但是魔神力气真的很大,哪怕看起来瘦的可怜,但是手腕处生疼的感觉告诉自己这就好像是只幼虎,再无辜可爱也是要吃人的。 被抓着舔了一会,唐玦忍不住提醒:“已经完全好了,你要是再拉着我的手,我就走了。” 对方很快松开:“你快走吧。” “?!”唐玦还以为魔神刚刚的行为是已经依赖上,所以他肯定会舍不得,但是显然不是如此,他果然无情…… “我自己出不去,你带着我才行。”唐玦试图和他绑到一起。 “哼,狡猾的人族。”魔神嘴上说着手却不安分的再次抓住唐玦的手,放到了自己凉的非人的脸上。 他的脸色苍白,就像是造物主用无色的冰雕琢而成,纯粹而刺骨…… 他满足的眯上眼睛,贪婪的感受着脸上那只手传来的温度,这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这么温暖。 唐玦感觉他倒也算安分,半天了也只是抓着手取暖,可见是真的冷极才这样。 “过来,靠近些。” 唐玦盘着腿坐下,把少年拉到自己怀里,但是少年太高,只能笨拙的蜷着身子,尽可能全都缩在唐玦怀里。 “你刚刚不是想睡觉吗,你睡吧。”唐玦还记得自己把他推醒的事,心里有些愧疚,所以无奈之下只好允许他再睡一会儿。 第35章 意外之喜 等到唐玦再次恍惚睁开眼的时候,红月已经落下大半。 “我睡着了,什么时候?”抬手一摸还摸到一张兽毛毯子。 寂尘在边上用一把银白色的剑戳火堆,自己找的空无一物的山洞也多了些东西。 “这些哪里来的?”唐玦询问。 “我想要就出来了。”可能是怕他不信,寂尘张开手,赫然是把和银色的剑样子一样,但是颜色血红的同款。 “你想要这个,我看到了。” 唐玦知道这剑就是赤霄,他能看到?那他知道什么? “但我不能给你。”他一翻手,赤霄化雾散去。 “随便你吧。”唐玦也知道他就能保持着一会儿实体,就算拿到,他藏哪呢,怎么带回去? “这月亮落下几次了?”记得钰乾说过红月三落,神力散尽。 “一次。” “你可知外面是何境地?” 他歪着脑袋,摇摇头。 反正只要这里有一堆篝火,可以取暖不就够了。 “你在这里多待一刻,外面的人就多一分危险。” “……”寂尘沉默不言,这些本不是他的责任,他哪怕没有杀人也被世人指责,哪怕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混沌是什么样的,他们只觉得自己生来就是代表杀戮与灾厄,走到哪都要被说是诅咒。 还不如呆在这里,在这里他就是一切,所有的魔物都不够是他口中的食物,除了这个突然出现的人。 “难道你连你的族人也不管了吗?” …… “闭嘴,安静陪我,否则我就吃了你。”寂尘把剑直指唐玦的咽喉,语气充满不耐。 “……”要不问他些别的,毕竟和他不熟,不过怎么开口啊。 魔神已经重新拿着剑戳火堆,脸庞被火映照,和记忆里师尊的脸重合。 “你还记得始神吗?” 寂尘也没想到被自己恐吓过的青年还会再次开口和他交流,虽然面子上过不去,但还是点点头。 “鹤,他……” 专注看着火焰的人一下回头,对于这个名字他很在意。 看他总算提起兴致,唐玦却不敢说了,他要说鹤死了,他本就脆弱的精神不就再次被重创了。 这样一来醒不醒不好说,疯是肯定要疯了的,就好像突然有人告诉自己子明出事了,自己也很难还能保持冷静一样。 “鹤是灵脉对吧?” “嗯。” “你们怎么认识的?”在唐玦看来这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啊。 始神就算了,两个至少都是神,还一个神族一个魔族,多少都会见见面,他们认识倒是不稀奇。 “我和凌一养大的,主要是我养大的!” 他的语气强烈,看起来颇有老父亲的骄傲,可没记错的话,鹤问他叫哥…… “你早点出去处理好龙族的事,不就能去帮他了。” “嗯…有些道理,但是我相信凌一,没事的。”他俨然一副死也不要出去的样子。 “你不是拥有先知权柄吗,难道你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魔神低头不置可否,他的脸上也看不出情绪。 “这世间是个巨大的悲剧,你愿意留在这里吗?” 唐玦沉默,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这么问。 “吃了我吧,你会是这里唯一的存在,不必再遭受人生八苦,只要你想,这里就是极乐天境!”他一边说,一边把衣服撕开,露出苍白如雪的肌肤。 “你知道你这样会害死多少人吗?”唐玦知道初代魔神的实力,如果他愿意这个时代会安定很多年。 在这个时代他借魔神的眼看见他手刃山野里的妖魔,看见被他救下的人恐惧的眼神,他们对于寂尘的评价是--怪物。 “与我何干!这世间万物与我,与我魔神寂尘有何干系!试问杀人魔物是我指使的吗?我杀死自己的同族是我愿意的吗?” “你们只会逼我,和那天道一样,为何我偏偏为魔,你可知混沌魔物咽下的感觉,你可知幼童掷到头上的石子是什么分量?你要我出去,好,我便出去杀光那些人,无人自然无恶,天下太平,岂不快意!” “你状态不好,你先冷静……”唐玦感觉到身处的这个地方有些摇晃,红褐色的天空如同苍老干枯的树皮层层剥落…… “呃!啊啊啊啊!滚啊!”少年魔神的身形渐渐膨胀,皮肤好像层单薄的纸,底下翻涌着黑色的灵力,如同有生命一般拼命要冲出禁锢…… “滚出去,从这里出去!” 魔神用力一挥,空间瞬间破开一个诡异的大洞。 唐玦想去扶他,却被推开。 “这里马上坍塌了,你不属于这里,魔神那个裂隙可以回去,你快走吧。”钰乾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那他怎么办?” “…凤凰说神魂破碎就结束了。”钰乾看不到未来,只是前辈凤凰会给他一些奇怪的羽毛罢了,未来魔神还会复生,所以这个青年走了应该不要紧吧。 (此刻魔界的若芷:感觉有人要破坏我的计划了?怎么回事?) “我不能走。”唐玦不是蠢,他只是想赌一把,赌这个魔神不一样。 而外界手持赤霄的魔神将剑挥下,龙首滚落。 “赢了,我们赢了!” 众魔见龙尊被杀,混沌魔物也被尊上斩杀,不禁欢呼起来。 可他们的尊上没有停下,而是把来汇报的一个族人肢解。 “尊…尊上……”那个魔族不解的看着自己掉落的四肢,还有那张熟悉的脸,整张脸都爬满了黑色的细纹,如同诡异的符咒,延伸到高领衣物遮挡的肌肤之下。 话未必,血雾炸开!魔族老将大声喊到:“是赤霄剑,尊上被控制了!快,升结界!都回来!” 比起龙族,他们被杀了,还可以到幽冥转生,被魔神吃了的话,可连魂魄都不会存在了…… “但愿能撑一会儿,传信给始神……就说尊上天劫已至。” 如果渡劫成功,那就与天地同寿,成为与天道并行的存在,不然,继续轮回为魔受他孤煞的命格。 唐玦看着眼前兽首六眼双尾的怪物,他额上另生一眼,不过,如今是一道红痕,听传说,那就是赤霄剑的由来,魔神的第三眼。 第三眼汇聚了魔神的苦乐贪恶生死欲望,魔神将这些封存剑中,又借此剑登上神位。 如今好好的意识出事了,要么是魔神精神彻底崩坏,要么就是外面出事了。 “寂尘!冷静下来,你本不是这样的人!” “你说的恨,可却为何明知被误解,也要出手?你为何将那束梅仔细将养,细数它的片片花瓣?” “不要被这些左右,等啊,总有一个人愿意信你,爱你……” 魔化的寂尘将手伸出,眼看离唐玦越来越近。 “我现在只是魂魄救不了你,你赶快躲开。”钰乾真的很急,但是语气只是快了很多,完全毫无波澜。 “走啊!”钰乾已经后悔把神力全给这个不懂事的后辈,他要是被拍死,幽冥还能捞回来吗?看看这个状态的魔神,钰乾想大概不能…… 来个人救救他,自己还不想被前辈抓住骂啊。 “滚!丑陋的东西。”一道身影出现,顿时让钰乾放下悬着的心。 不过怎么看不清:“又是你,出去!” 钰乾还没看清来人就被丢了出去。 钰乾:“是凤凰前辈派来的吗?神族有这么脾气不好的人?” 不过已经出来了,看看外面怎么回事。 魔神拿着剑砍魔族将士升起来的结界,饶有兴致的看他们恐惧的表情,模样森寒恐怖。 自己还是去给前辈说一声,让她干些正事要紧。 第36章 新旧相见 “嗷?”庞大的魔兽明显愣神,大爪子本来是想碰碰眼前的人,可突然莫名其妙被人骂,不知道怎么办,就这样悬着不动。 “离我徒弟远一点,卑鄙的魔神。”莫寂尘在魔界那是越呆越不放心,自己以前什么鸟样,他自己还能不清楚吗? 而且凤凰的东西也有点不靠谱,万一阿糖被过去的自己发现了,那不就玩完了。 自己必须去看看,好啊,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好好的意识形态被钰乾那家伙变成了实体,那不是活靶子吗?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请“亲爱的我自己”离我可怜的阿糖远一点,谢谢。 “师,师尊!”唐玦眼睛一下睁大,眼前男子气息熟悉,他怎么进来了? “您,您怎么,怎么,啊啊啊,您怎么在这里啊?”唐玦半天说不利索,急的不行,想过去,又害怕是假的,眼里亮晶晶的,又要哭了。 “阿糖,过来。”莫寂尘知道自己心急把话说漏了,但是没关系,他们这不看不就行了,想要赤霄给他就是。 真搞不懂炽羽和若芷怎么想的,给别人徒弟看自己师尊黑历史是什么新奇的恶趣味吗? “这是真的吗?不是我的梦,对不对?”唐玦一边哭一边过去,扯住莫寂尘的衣袖。 莫寂尘摸摸许久都没摸过的头:“都长这么高了,比为师还高,阿糖真厉害。” “师尊,师尊,你没死呀…呜呜呜。”唐玦哭的话都说不清了。 这孩子哪哪都好,就是这嘴……什么叫死了?死了还有浥尘呢,不是。 等他先下去给唐玦探探幽冥的路,这样下次去好走些。 “没有,我一直在魔神身体里,不过沉睡了,可能这个裂隙把为师吸进来了吧。”莫寂尘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现实是他是抢了若芷的灯强行进来的,当魔神没点子特权还当什么魔神? 更何况凌一都不知道去哪了,现在天上地下唯我独尊,那能叫抢吗,那是用用! 若芷:“对对,我可乐意了。”(脸红) “图第…图第?”魔化的魔神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两人,顿悟了什么,眼神清澈不少,虽然他有六只眼睛。 “走。”莫寂尘拉上唐玦,开了个裂隙就要出去。 “师尊,那他怎么办?”唐玦也是不忘初心,拉住要走的问莫寂尘。 “等等自己就清醒了,不用管他。”莫寂尘说着已经把唐玦拉走。 “未来是这样吗?可是这些记忆会被拿走的,我不能……” 魔神嘶哑低沉的吼声在红月之地格外孤寂。 红月组成的混沌空间一下破开一个大洞,天光肆意倾泄…… “该醒醒了,寂尘。”凌一的声音从荒原上响起,如同平静水面上乍破的泡泡,虽小,但却能让整个湖面荡起涟漪。 “吾,这是?”魔神捂住头,感觉记忆空白了一段。 只记得因为赤霄越来越嗜血,反而被它控制,然后……凌一? “你不是去下界了吗?鹤怎么样?”寂尘满是血的手一下抓住凌一的胳膊。 凌一的白衣上本就有血迹,但是他却没什么表情。 “我留了他一缕意识在这里。”凌一张开手掌,里面是一朵淡黄色的五瓣腊梅,晶莹剔透,闪着细碎的光。 “什么意思?吾问你,你不是去下界了吗?怎么会这样……” “寂尘,你何必自欺欺人。”凌一留下那朵梅花就离开了。 “尊上,您,您还好吗?”魔族将士都还心有余悸,眼看着尊上就要把结界破开了,还好前有凤凰加固,后面始神就来了。 他们才能保全小命,虽然此刻魔神可能心情不好,但是是断然不会对自己下手的,所以他才敢上前询问。 “龙族余孽在哪?”寂尘双手捧着花,淡黄的花悬在手上,就好像下一刻会随风而去。 “您刚刚已经杀光了,只余一位少尊主,但是他已经离开了。”老将回复。 “你们有功,赏。”魔神的声音响彻整个战场,魔族将士们欢呼起来。 一路上没人敢再来烦扰寂尘,他一魔安静的游荡在下界的一座山中。 “您是王上的将士吗?”一个老妪叫住浑身浴血的寂尘。 寂尘呆在原地,这估计是鹤的子民。 老妪看对方不回答只是漫无目的的在这样的山里走,也不休息也不说话。 “孩子,来。”老妪干枯的双手招呼寂尘过去。 她的话仿佛魔力一样,让此刻空白无措的寂尘跟了上去。 “饿了吧,婆婆我去下碗面给你吃,你就坐这里等一下,很快就好。”老妪递给寂尘一碗刚打的井水。 看着淡黄色的腊梅花,寂尘很想哭,可却一滴泪也落不出来,他感觉很委屈,就算知道结局可是为什么还是那么难过。 生老病死是每个人要经历的,鹤是怎么死的,是魔物吗?还是老毛病? 他不敢去用权能看,他无法解释为什么会这样,可是他好怕…… 他怪自己当初态度没有强硬一点,哪怕是把他归入魔界,也不会这样,难道要去幽冥找他,可是忘川那么长,他会在哪? “面好了,家里没什么东西,你的样子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来擦擦脸吃饭吧。” 老妪打湿了毛巾像照顾孩子一样,把寂尘脸上干涸的血迹擦掉,和其红色的眸子对视也只是愣了一下,擦干净就笑眯眯的给他递筷子。 “我不是人,我是魔。”寂尘干涩的开口,嗓音沙哑。 “王上说了,魔神是好君主,要我们老百姓和其子民好好相处。”老妪一边说一边擦点眼角的泪。 “怎么了?” “我想起我的孩子,他要能活着,而今也与你这般大了。” “可是魔族杀的?” “不,二十年前,他活活饿死的,婆婆不怕你是魔,你是个好孩子,王上曾说过会巡游到这,我的老骨头是等不到了,就想拜托你替我等等。” “为什么要等鹤?” “王上是百姓的守护神,我儿很崇拜他。 他说要做当朝的大将军,那模样可俊了,老婆子我学不来你们年轻人那种威风劲儿,你不用一直在这儿,就是等有消息了,替我带着这个木娃娃看一眼就好,这样老婆子也算心安了。” “我需要些东西做为代价。” “我愿意为此付出一切……”老妪黯淡无光的眼眸终于散发出神采。 “可你对我毫无用处。” ……老妪还是垂下头,一头枯燥的白发好像是染雪的干草。 “但是我会帮你见到他的。” “谢谢,这样就足够了,谢谢。” 老妪仿佛是上天派来惩罚他的,哪怕只是一缕意识也要收去。 可是比起我这样杀戮极重之人,这位属于他的子民更加有理由见他一面,这是两代人的夙愿。 第37章 鹤归 “我已经明白了你的意思。”老妪周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光,身形慢慢变化。 “!” “你做不到无情,也做不到有情。你是这世间可悲的造物,既是留给你的,你就留下吧。” “他放心不下你,才托老身来。你或许应该学会自私一些,你可知这是你能见他的最后一面。” “还是说魔神认为您有足够的能力与其抗衡?”孟婆手指上指,意为天道。 是幽冥的孟婆,她容貌冠绝,惊艳绝世,银发晶莹比起珍珠更胜一筹,一点朱唇如红梅映雪,肤若凝脂,吹弹可破。 “吾要他的灵魂。”原是她,既然他可以找孟婆来找自己,那证明他还没有进入忘川河,那就还有机会。 “魔神,不是老身不给你,而是不能。”她向后欠身。 “为何?” 迎上魔神困惑的目光,容貌姣好的年轻女子无奈的叹口气:“他的气运全换给这个国家了,而且你也明白灵脉的特殊,他的魂魄不在幽冥,只是在他生前见过老身一面。” “他希望你不要伤害人族,老身所知不过如此,告退。”孟婆欠身缓缓归入地下。 在魔神与龙族战况胶着之时,龙族与鹤的国师见了一面。 “你早就算到了吧,如今的盛况不过是一时的,我的尊主让我转告一声,灵脉起国运,混沌消退,你的国家才可以长久昌盛,该怎么做,国师大人比我清楚吧。” “可王上……” “你猜猜为何早就微弱的国家可以维持至此,就是你家王上以命续国,你和他说,他不会拒绝的。” “龙族会是你永远的朋友。”龙族派来的族长循循善诱,将一根龙角轻轻放到国师手中。 龙角可延年益寿,甚至有益于飞升为仙,对于普通人的诱惑不言而喻。 “这……”国师知道平时王上殚精竭虑还待他不薄,但是他观的星象还是占卜都表示国家在不久将有灭国之灾,关键如他所言,在于王上。 可是牺牲王上,神族和魔族会同意吗? 之所以魔族就是因为其魔神与王上交好才这样收敛,可是如果知道他们用王上换取国家延续,真的会善罢甘休吗? 这样换来的太平能有多久? “国师大人,为国谋者,流芳百世,魔神与龙族为敌,到底是与魔共舞,还是倚仗龙族的威严,您好好考虑一下吧。” 龙族长老慢慢喝了口茶,心想人族还真是好骗。 他说的不无道理,魔生来就是要茹毛饮血的,就算今日他与我们交好,但是魔族人终究不能信任。 “我自有考量,这件事我会和王上讲的。”国师脸上显出哀愁的神色,终于下定了决心。 “那就有劳国师了,想来您这样为国思虑的人,定是福运昌达。” 龙族长老任务完成,心里已迫不及待和龙尊传音,面上却还不能显得过于高兴,只能微微低着头。 “不必多言,鹤是位明君,这都是为了黎民百姓。”国师捋着白须,神色无比痛苦。 “国师明见。”龙族长老早已说的口舌生烟,知道这种人定是不会反悔,那就没有枉费功夫。 “这个你拿去,修行不可投机取巧,天要亡我,我自不会做这种苟延残喘的事。”国师将龙角推回去,严词拒绝。 “那在下就回去了,请国师大人早做准备。” 将龙族长老送走,国师长叹一声:“难道这是天要亡我大延吗……” “国师您怎么来了,快坐,上茶。” 鹤正为龙族与魔族交战的事苦恼,边界已经请了仙门各派派弟子去协助神族,但是心里总还是惴惴不安,似乎还是有什么遗漏之处。 “王上,臣夜观星象,我朝将有大祸,如今正是朝不保夕的时候。”国师抬手挥退侍奉的奴人才开口。 “国师可知是为何因?如何能化解?” 鹤本就一夜未眠,本来有些乏累,闻言强打精神,却是一点不敢马虎。 “诱因在魔族,关键却是王上。”国师跪下,行三叩九拜大礼。 “国师既然知道原因,如何解决,望国师您尽管说,快起来吧。”鹤扶了一把年岁已高的老国师。 “臣请王上以灵脉之气运救大延于危难之间,灵脉之力足以度过难关,老臣愿先去幽冥替王上探路。”国师从怀里取出一柄匕首,又让殿外人进来。 他手拿一柄长剑,高举到鹤的面前。 “请王上以此剑终。”国师说完用匕首自刎殿上。 …… “我留有一书,你可在我死后,移交给我的好友凌一,他会知道怎么做。”鹤好像早有预料,平静的将后事交代清楚。 “等等!等等王上!”少年跌跌撞撞的闯入殿中。 目光扫过倒地的国师,再看到长案上的剑,知道他们的意图。 “王上,难道你死了大延就不会遭遇天灾了吗?混沌魔物已破边境结界,不能再出任何变动了,神族支援已经到了…凌一大人,他很快就会到宫里,您不能……” “你可以不信天,可我却不得不认命,子妙,终有一天你会明白,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 鹤的诞生伴随着一个巨大的阵法,不过此阵除了鹤都无法起阵,好像上天就知道会有混沌魔物出现的一天,哪怕现在击退了,只要他不死,就还会有其他劫难降下。 “可是如今局势,我们是优势…您不能这样,将士们怎么办,大臣谁来统领,我是您的鹤奴,您死我怎么敢独活。” 张子妙跪着哀求,只要现在凌一或者寂尘来一个,或许就能劝下…求求了,谁来阻止王上,命算什么,虽然为奴,但是王上从来没有把他视作奴隶。 族人都说他是贱骨头,是做狗的命,不该生在高贵纯洁的昆仑鹤族,难道他的命就应该是死在族人的凌辱里,死在昆仑山雪覆盖的角落…只有王上告诉他不是的,他有漂亮的羽毛,有和大家一样的外表和心,不该是奴隶,更不是低贱的物品…… 可这样的王上为什么信什么虚无缥缈的命,信什么无情无义的天道,为什么要让好人短命,为什么? “我记得我教过你,你不记得了吗?如果要报答我,也该是替我好好治理大延,此后定有许多事,还真是让人放心不下啊。”鹤起身拔出眼前的利剑。 “求您了,您想想凌一和寂尘大人,他们那么在意你……” “神不该过多参与凡人的命数,他们做的够多了。” 长剑彻底出鞘,冷光让人遍体生寒。 城府院里花瓣兀自落了一地,婢女洒扫着,只感觉心里慌了一下,大延国界远处慢慢升起巨大的法阵,随着法阵形成,阵内混沌魔物如烟散去。 “鹤…” 赶往皇宫的凌一停了下来,一袭白衣随风飘逸,没人知道这位端详众生的神那时在想什么,只有他手中渐渐显现了一朵浅黄色梅花…… 第38章 寒玉背刺 所以,他已经不能再见到鹤了是吗? 寂尘看着掌中的一朵梅花,他不想知道鹤有什么事要告诉他,就好像他的死好像花开花落一样,他是完全不在乎吗?可是他活着的时候明明我总是去看他。 他没有对什么人花费这么多时间,鹤算是什么只是一个用点心思养大的孩子罢了,人族都是要死的,他也不例外,而且凌一和自己已经给了他选择,这是他自己选的路。 没错,不过是个有点天赋人族罢了,没什么好在意的…… 寂尘将花放进衣袖里,回到了魔界。 “尊上,龙族的所有族人已经押入地牢,等待您的发落,我军阵亡族人已经和幽冥的使者说过,他们按照两族契约会照常优先安排转世。”大长老跪着汇报工作。 其实人族传来消息灵脉鹤的死因有龙族的参与。 可看着高位上不辨阴晴的脸色,他咽了咽口水,还是等着尊上自己问吧,想来尊上无事不知,回来也没有生气,应该是不在乎…… “谁让你们把龙族人关入地牢的?”寂尘的声音响起,已经带上了不悦和怒意。 尊上怎么会因此生气?虽然疑惑可还是赶快开口解释,否则真惹怒了魔神自己怕是灰都留不下。 “龙族盗取尊上的九冥盏放出混沌魔物,大举进犯三界,伤我族人,坏了三界协议,自该是死罪。”大长老说的有理有据,但却还是生怕惹了上面的人不高兴。 “其族人并无参与,可没有阻止是有罪之身,不许回归旧地,贬至胥安,永世镇守幽冥边界。” 寂尘说出了一个可谓是宽宏大量的处置方法,没有斩尽杀绝,更没有酷刑折磨,取其珍宝,只是让他们去了幽冥与三界的边境之地。 虽然胥安阴湿荒凉但也是保全了小命,而且按照尊上的性子以后大概也不会找他们的麻烦。 “遵命。”大长老听了命令就立刻去施行了,毕竟押送也要安排人手。 “尊上,炽大人似乎和一个人族少女走的很近。”暗处一个声音响起,地上已经再次跪了一个人。 寂尘从创造了炽开始就派人时时看着,倒不是要监视什么,只是怕他惹出什么祸端,毕竟是魔神造物,有着不亚于神族的力量。 而且还完全是任人摆布的状态,想让他区分善恶是不太现实的。 “无妨,继续看着吧。” 挥退了下人,鼻头嗅到袖子中的一缕暗香,鹤的东西还是封存起来吧。 到库里取出一个锦盒,寂尘将一朵梅花放入,又还到安放宝物的库里。 看着桌子上堆放的文书,竟然有这么多事吗? 鹤大概也是要天天处理这些…… 魔神的婢女夜半本是可以回去休息,可是这半月以来,魔神都是宿在大殿里,没日没夜的批奏章,要么就是写写画画。 “尊上,昆仑鹤族被灭,凶手似乎是…是一位族内的少年。” “告诉凌一,问他杀还是留。”魔神头也没有抬,只是提笔不停的写。 “是。”那人是魔神身边的老人,他很清楚尊上这样才不正常。 “尊上,您应该休息一下。” “神需要这些吗?还是说你觉得吾不像是神?” 他学不会凌一那样看透一切,好像置身事外,一子制胜。 他除了杀戮和降下痛苦什么也不会。 “奴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忧心尊上。”那人急急跪下叩头。 “咚!” 一道黑影横飞出去。 “连你也这样觉得是吗?”飞身到那人身前几日的情绪压抑让他发狂。 像是大坝洪水来临,哪怕只是抽走一根轴木也会顷刻崩塌。 看着脚下踩着那位属下恐惧的表情,寂尘收了力,这是怎么了? “滚!” 他疯了似的跑到仓库,一路上跑的急忙让他发丝凌乱,他一个个锦盒翻找,遍地狼藉。 “在哪…我的东西在哪?” 直到熟悉的味道出现,他稍稍平静,双手捧起那朵淡黄的花朵,暗香浮动,可心情却躁动起来。 杂役听到藏宝阁传来打砸的声音,无人敢上前劝阻,能在这里肆意妄为的,只有尊上他自己。 他疯狂的划开自己的手腕和脖颈,任由血液流逝,等到血染透了半边衣襟,他才放开抑制,瓷片造成的狰狞伤口瞬间愈合,寂尘扶住额头,压下心头疯狂的思绪。 打砸的快感让心里的感情很大程度释放出来,他平静的回到大殿百无聊赖的慢慢敲击着桌子。 红眸微阖,感受到有人来到大殿,眉头一皱。 “魔神,我是龙族少尊主玉寒,我想归入魔族。臣子受恩,必以忠心报之,此乃儒雅之风,忠诚之道,尊上既宽宏大量饶我族人性命,我愿以死效忠,永不变心。” “你就是那个写信的是吗?” “正是。”龙角白发的青年金黄色的竖瞳如同琥珀,气质儒雅俊逸。 寂尘支着下巴问他:“你要封地,灵力,还是宝物神器?” “不,我愿留在您身边为您分忧。”寒玉态度认真。 “你是龙族嫡系,既然你想,那这就由你看管。” 一把红色的剑被扔到了寒玉面前的地上,是赤霄剑。 早在对抗龙族时就发现,龙族对于赤霄有先天的抗性,似乎不容易被控制,大概就是龙族血脉的原因。 “是。”寒玉也不问,只是捧起剑,将它收起来。 “去找大长老,他会给你安排住所。”寂尘看着眼前的龙族生不起一点情绪,只是也不想看见他。 赤霄既然已经到达这种地步,是该给它毁了,但还要再过一段时间,等一切落定。 赤霄毕竟是魔神的第三眼,再说一同创造的九冥盏已经被自己毁去,再毁赤霄,势必会陷入虚弱,可能很久都不能恢复,他还是想去幽冥一趟。 终究是为人一世,怎么可能不魂归幽冥。 而离开了大殿的寒玉没有去找大长老,而是去了神族找到凤凰。 “你要的,我给你带来了。”白发青年把赤霄给了眼前的华服女子。 “嗯,这样应该就好了。你还是在这里避避风头,省的魔神记仇。”凤凰对着龙族唯一剩下的嫡系孩子交代。 “你不是向来倾慕魔神,为什么要害他?” “谁说我要害他,这是为了他好,你懂神的死劫吗?” “都成神了,还要会死吗?” 寒玉不懂,他只知道自己父亲干的不是好事,可只是从生来就住在族里的他,对外界也是毫不了解。 “说了就泄了天机,你只用知道魔神要干逆天之事。”凤凰一跳坐在梧桐树枝头,悠闲的晃着脚。 “始神呢?”寒玉记得上次见面还见过那位美如冠玉但让人望而生畏的人。 “哦,这个你不用管,他向来行踪不定。”凤凰已经躺下,恢复真身,不时就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第39章 入幽冥 幽冥不似地上,此处除了藏有亡魂的地方长着血红的彼岸花,其他地方都是一片荒芜,四处的沙子比荒漠的白很多,就像是月光映照的一样。 偶尔会碰见几只孤魂野鬼,孤零零的漂着,无处可去。 幽冥的使者把投生的魂魄带到地府,一层层判选,根据功德安排转世投胎。 忘川河有摆渡一族,普通的魂魄都能渡过忘川,除了罪孽深重的就会被其中的厉鬼撕咬殆尽,摆渡人的舟也载不动这样的魂魄。 忘川比起河更像是个幻境,进入后看不到归途,也望不见尽头,没有摆渡人引航,迷失后就只能一直漂荡。 看着像是彩霞却危险无比的忘川河,寂尘也是第一次尝试在这里找人。 鹤是灵脉,没有转世之说,他只能归于天地之间。 “双手染血,小鬼嘤嘤;功德无量,无常来迎;若要乘舟,报上姓名。”低矮的倭瓜似的小鬼突然出现,难听的嗓音唱着摆渡人编的小曲儿。 “不乘,寻人。” “呀,神族人,稀罕稀罕,来寻什么人呀?说不定我还见过呢?”小鬼缩缩鼻子,哼哼的闻了闻寂尘身上的味道。 很重的戾气,很久没见过,不,是从来没见过杀戮之气那么重的神族人。 “灵脉。” “什么?!”小鬼吓了一跳。 “吾来找灵脉。”寂尘不厌其烦的又说了一遍。 “怎么又是一个……” …… “又?还有谁?” 难道会是凌一吗?他不应该会做这样的事才对。 “是一个罪孽极重之人,命途多舛,血脉低劣。”小鬼比划着那人的样子。 果然不是,罪孽深重?是鹤身边那人,他竟然会寻到此处? “他在哪?”寂尘对他的印象稍稍改观。 “身怀那么重的孽障,肯定沉下去了,估计被小鬼吃完了吧……不过也不一定,毕竟我看他似乎也像是到了神境的样子。”小鬼边说边用粗糙的手指撩过水面,盈绿色的厉鬼立马扑上来想咬他的指头,他飞快收回手,甩了甩水。 “我把知道的都说完了,意思意思吧。”小鬼三指聚拢搓搓,表情猥琐。 就算是神也没有打听消息不给小费的理由。 “……”寂尘无语,身上没有带什么东西,只好从腰间解下一个玉牌扔给他。 那小鬼急忙抓住,放光下打量。 “六眼,双尾…你你你你,你是魔神?” “不行,你不能下去,我给您找小鬼找,您下去了,那鬼不知轻重伤了您,您倒是不要紧,吃了血的鬼可就不听话了,会出乱子的。”小鬼立马拦住。 一顿饭和顿顿饭他还能能分清的,前几日来的人不过是个妖族,这鬼吃吃不要紧;敢让他们尝了魔神的血肉他们还不反了…… “这里的都是厉鬼是吗?” “是…是啊,怎么了?”小鬼看他把手划开血流下的地方立马形成一个旋涡。 “吾就替鬼王清清河道。” 旋涡由无数争强血液的鬼魂形成,不过当一道红光落下,河面顿时掀起巨大的波涛,一眼几乎望见河底。 摆渡小鬼死死抓住寂尘的衣服也没有被余波掀飞出去。 刚刚聚过来的鬼魂离得近的魂飞魄散,远一点的见势不妙,还能逃离此处。 寂尘自下而上慢慢浸入河中,进到忘川之中,就没有回头路了。 回头看,自己下来的地方已经消失不见,四下都是流彩溢光的景色,像是充满了磨碎的珍珠粉。 可能刚刚掀起波涛的原因,一团团绿色鬼魂只是在周围层层圈住,不敢靠近。 看到这个寂尘反而知道怎么找了,像这样的生魂忘川里除了他就是那个叫张子妙的,只要寻着鬼气最浓郁的地方,大概就是他所在之地。 捏了一个诀,一道道灵力四下飞出,开始找寻,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事,大海捞针大概就是这样。 更何况忘川河水灵力衰弱的特别快,找不了多远就彻底消散,还要继续放出灵力去找。 连续了七次都一无所获,与其这样不如赌一把,把五成灵力都拿来找,说不定还能寻到鹤有关的线索。 剩下的五成大概也足够回到魔界了。 汹涌的灵力涌出,朝四面八方扩散,连以寂尘为中心的水面也荡起圈圈水纹。 “嘶,真是不要命的家伙,这个灵脉什么来历,有空倒是可以找孟婆和无常打听打听。”小鬼扶着船桨,看着墨绿色的玉佩,这我买给谁啊,谁敢要魔神的东西,早知是他来,我就不来了…… “唰!”灵力打到一群聚集的厉鬼。 就是这了。 寂尘足下发力,飞身快速接近那个位置。 到了地方,他的灵力已经将厉鬼围住的人保护了起来。 看他一身血污,竟然看不出来是不是鹤身边的那个小奴。 “还有气息。” 眼前的青年蜷着身子,将一个东西死死护在怀里。 他气息奄奄,面色惨白,灰败,已是一副死相,大概就是执念才让他撑到现在。 为了护好怀里的东西他的双臂化为鹤羽,可裸露的肌肤被咬的残破不堪。 魔神不善疗愈术,只能用灵力暂且吊住他的命。 “救…王上…救……”大概感觉到有人接近,他低微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出。 “是否归入魔族?” “归……” 得到答复,寂尘一掌打到青年身上,青年气息断绝。 是魔族人的话,幽冥使者会继续让他转生到魔族,果然两道身影出现。 “魔神,这是何意?” 他们也是突然感受到有魔族人的魂魄在忘川才来查看,没想到魔神也在。 “把他魂魄带走,过会儿我去接他。” 比起护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不如直接带尸体方便。 “这…可是这是重罪之人。” “魔族哪个不是重罪,吾是不是还十恶不赦,要去你们阎罗殿坐坐才行?” “魔神息怒,既是魔族人那就按照契约处置了。”两人用勾魂锁带出青年被厉鬼咬的残破的灵魂。 “给他治好。” 两人额头青筋突突直跳,但迫于威压还是应了声好。 “此处还有一个,魔神是您自己带着,还是我们一块带走?” “吾自己来。” 两个使者也不想在忘川里泡太久,接了张子妙的魂魄立马走了。 地上的青年化成原型,鹤羽下保护的东西也显露出来,是一个通体白色的球,球中隐约能感受到属于鹤的气息。 “竟然真的被他找到了。” 鹤的魂魄竟然变成了魂珠,却是连一点意识也没有。 第40章 堕入黑暗 从忘川出来,魔神救走了一个鹤族的少年,还有一个奇特的魂魄。 “尊上。”眼前叫张子妙的少年从回来就用了魔族最好的巫医,如今已经好了大半,只是看起来单薄可怜。 “什么事?”寂尘懒得管他,由着他在魔界四处游荡,甚至是禁书,只要不触及底线,寂尘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找到复活王上的办法了。” “为什么要复活他,生老病死,他也不例外。”寂尘无聊的翻了翻面前的书卷,上面写着张子妙又去了刻有禁术的古洞穴。 上面的东西不知道是哪个魔修或者魔物留下的,都是些不伦不类的术法,寂尘向来瞧不上那些。 “可是,你怎么就知道鹤不想活,他是被逼死的!你们为何没有来救他?他自刎殿上的时候你在哪里?” “闭嘴,吾为了三界和龙族苦战,你又懂什么?”寂尘不允许有人触碰他的威严。 更讨厌责怪的语气。 “你最好想好了再说话,吾的耐心是有限的。” 他最近一直在忙,除去龙族后,魔界几位大将已经封无可封,除了封王。 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安排,这样也好,各片自己管着,倒也能少些事端。 但是那个龙族的少尊主不见了,几乎不用想也知道,他的目的就是拿到赤霄。 那天出了大殿他没有听寂尘的话去找大长老,甚至是直接离开了魔界。 赤霄被拿到哪了,他不在意,赤霄会噬主,一般修士用不了,龙族人在掌控之内,他一个小龙不足为惧。 而落入神族,他们大概也不会用他的东西。 不过寒玉此举是背叛,再见时寂尘不会轻易饶了他。 “尊上,您当真毫不在乎吗?”张子妙红着眼睛,不理解他怎么会绝情至此。 “吾说了,鹤不能转世,吾就护他魂魄,这样就足够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难道他在你眼里只是个物件?他可是活生生的人,既然不救他,又何必救我!你把主上的魂魄还给我,那不属于你!” 张子妙少年心性,毫不畏惧眼前的人,也看不见他眼底压抑的情绪。 “想死就死外边。” “魔神,你会后悔的。”张子妙无视高座上淡漠的人,孤身离开了魔族大殿。 外面的修士在追杀他,他被列入清杀的榜首,难道魔神就是看他无处可去才毫不在意的吗? 几日后 “这是什么酒?” “回尊上梅花酿,是用梅花蕊上的雪化水经百道工艺酿造的精品,今年人族送来的。” 他不饮酒,可是今日夜里送来的茶水却是这样,有人动了手脚。 无知,什么毒对他来说都没什么作用。 正好疲倦,他自斟自酌,不觉已半瓶。 夜深,一个黑衣男子步子踉跄在魔神宫里游荡,手里提着个酒坛,衣襟宽松的敞开着,露出胸脯上数不清的狰狞伤口。 寝宫里装饰也稍有改变,新添的插花与鹤宫里的装饰基本相似,他竟然没有认出,以为到了鹤的宫殿。 “鹤,你在吗?”寂尘眼前景物天旋地转的,他摇摇头,又灌了口酒。 “要是再给些时间……” 大殿上只有魔神孤寂的身影。 “鹤?什么再给些时间?”寂尘不敢靠近,只是颤声询问。 “我和哥的家,都建好了,可惜了。”青年眼眸流转,手摸上铜香炉。 “还来的及…吾想办法,好不好?”寂尘哄着他,就像鹤小时候那样,同时也害怕再次回到现实,无人理解,孤身一人。 “寂尘哥,我想回来,一个人好冷,我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这里好黑……” 寂尘被青年颤抖的声音说的慌乱起来,酒坛落地碎裂,他拿出保护好的魂珠,可珠子却像故意和他作对一样,从手里滚落。 高高在上的魔神跪在地上,将珠子护在怀里,任由陶片刺破腿脚。 “我做的都会失败的…我会害了你的……” 寂尘声音破碎哽咽,再也不见从前威严狠厉,他紧紧抱住自己的腿,缩成小小一团,狠咬着自己的手腕,害怕发出声音。 会被吃了的,不反抗天,天就会压死他,夺走他在意的一切。 一定要让自己成为毫无感情的怪物吗? 他害怕自己做的事只会越来越糟,想要与龙族达成合约,却最后刀剑相向,自己还成了他们的灭族仇人。 想要保护三界,自己却是其中最大的变数,随时会因为吞噬了混沌魔物的原因,被反噬到不分敌我,他不能杀人,他已经很努力抑制自己了,可毫无意义…… 可我明是这世间最强的人,我为什么要一直妥协…… 控制不了,就不要去抑制了。 与其这样,倒不如杀他个天翻地覆,他本就不是好人,不必继续伪善。 饮血食肉的魔本就该和那些道貌岸然的人为敌,挡我者,当归幽冥。 “再给我一些时间吧,我知道怎么救你。” 寂尘将胸口划开,一人喃喃自语着,这里是热的,待在这里好吗? 大殿上本就空无一物,只有地上斑驳的血脉,和一地染血的陶片。 那以后,魔神性情大变,他与修真界开战,抢夺奇珍异宝,当着他们的面把他们的镇宗之宝打碎,任由魔物吃那些受伤无力反抗的修士。 杀到神界,将龙族的少尊主断去四肢所有的五指,空余四指,让重视血脉的龙与低劣的蛟一般无二,抽去他的龙筋,废去他的修为。 等到始神赶到时,魔神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惨白的脸上绽开一个释怀的笑:“你来了?可要助我?” 凤凰早已被其折了双翅,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你疯了。”凌一淡漠的脸上终于露出怒意来。 “把我的剑还给我,你知道拈天之境的秘密,为何不说。”寂尘血色的眸子凶狠的盯着昔日的老友。 他要用天地的灵气去铸一个新的身体给鹤,就算万劫不复。 “我不想和你打,你冷静一些,一切还有转机。” “他和我在一起,他怕冷,我把他放在这里。” 魔神没有理会始神的话,手掌覆到自己的胸脯上。 “你会死的。” “你最好亲手杀了我,否则我就杀光天下人,神族似乎更好吃一些,这个,身为始神的你知道吗?” 寂尘病态的舔了下唇边的血液,欣赏着老友痛苦挣扎的神色,他从来没有这样畅快,仿佛他天生就是要做这些的。 “拈天之境是你的故居,我也不想弄脏那里,可是天不怜我,你要代表天,你就是我的敌人。” 寂尘癫狂的笑着离开,大延是鹤的国家,魔神派出魔兽到他的邻国,让他们自顾不暇,再无力和大延抗衡。 此举传到大延境内,甚至出现了魔神教,称颂寂尘的功德。 大延有一位新王,不过真正的掌权者是一位年轻的国师,不知来历,只知道手段阴狠毒辣,朝堂上下无人敢言。 “国师大人,天寒还是回去吧。”小童抱着狐裘袍子。 “不,这是瑞雪,我们该为此高兴。” 他似乎已经看到王上归来的图景,您千万不要恨我,这些手段不还是您给的军书上写的吗? 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哪怕利用身边的人。 第41章 屠戮九头犀 “尊上,我们还缺少九头犀的妖丹,我已经找到它们的族群,劳烦您了。”张子妙将一幅地图献上。 上面赫然标出了基本上所有的九头犀,这是凶兽,但却浑身是宝,是很多修士联合猎杀的对象。 不过,九头犀在繁育季节会聚到一起保护族群的蛋,这蛋是许多丹修梦寐以求的东西,其效用堪比上品灵药,一枚难求。 张子妙就是希望魔神他一股脑把所有的都抢回来,让修真界的怒火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 让所有人和魔神为敌,他才会是他最后的同伴,到那时就不需要再用昆仑鹤血去蛊惑他的心性了。 “需要多少?”寂尘不耐烦的皱着眉头。 越来越多的杀戮让寂尘的混沌反噬更加严重,他随时随地都会大发雷霆,将东西打砸个遍地狼藉。 大部分时间还伴随着自杀式的自我摧残,张子妙认为是因为他在用这种行为警醒自己还活着,或者感受死亡…… “尊上如果可以,自然是越多越好。”张子妙笑笑,好似春光明媚,和煦温暖。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绝对不是好人,如果可以他想让所有瞧不起他的人都去死。 “吾知道了。”魔神只是身形一闪便消失,大殿上。 山谷狭窄陡峭,不时有碎石滚落,谷底阴寒大雾弥漫,五米外不可辨物。 只有蛇虫在这里栖息,阴气从四下地缝里泄出,方圆百里无人居住。 轰隆隆,几声巨响,一队人御剑从谷底飞出,一人怀里还护着一个斗大的绿蛋。 “快,按计划引开它们,我们在前面壶口处会合。” 领头的修士安排着,一队人闻言分出三人并使用分身术浩浩荡荡朝一个狭窄之处飞去。 “师兄,等等,它好像没追过来。” “你们看,那雾是红色。” 远处飘来空气变得腥臭无比,伴随着诡异的红色雾气越来越浓,九头犀粗犷的叫声凄厉无比,在山谷里久久回荡,让人脊后发寒。 “怎么了,我有不祥的预感,师兄我们还是快撤吧。”其中年龄最小的瑟缩着说。 身子躲在众人身后,而刚刚还四下震动碎石滚落的山涧,此刻寂静的可怕,只有他们衣摆猎猎作响。 “走……”为首的也感到有种无形的威压落在了身上,手心冒出冷汗,心脏跳的像是要把下辈子的都跳完。 一队人御剑飞出谷底,山谷的景色尽收眼底。 他们刚刚逃出的九头犀领地正是血雾最浓郁的地方,他感觉如果进去一趟身上绝对能拧出血水。 “那些怪物都被杀了吗?”一人已经愣神,痴痴的问出这句有些难以置信的话。 他们挑的领地有些倒霉,里面有十三头九头犀,不过所幸不是所有的都聚在那一块,所以才让他们钻了空子。 但是一道巨大的剑气从下而上劈出,大雾四散,在空中的人才看清到底怎么回事。 找不到尸体,地上只有一条血河,还有被留在原地的蛋。 山壁上有四溅的血迹,是物体从中间爆开才会造成的模样。 所有人无疑都被这种毛骨悚然的景象吓破了胆,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啊…… 可是却没有看到始作俑者,不可能是它们无缘无故自己炸了,书上从来没有写过九头犀会自爆。 而且也没理由啊,这太诡异了。 “师兄,你看,那有个人。” 几人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血泊中真的站着一个人,离得太远看不清样貌,只能看出是个身形高挑的男子,但是他没有拿武器。 寂尘看着自己外翻的皮肉慢慢愈合,用自己的血将它们炸开,无疑是最快的操作。 这样做同时也让他有半刻不能动弹,因为四肢筋脉被震断,甚至四肢都只有细细的一段肌肉挂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看不到未来的发展,预知的权能被收回了。 不过这种东西,他不要也罢。 手中有七颗妖丹,有些九头犀修为不够妖丹直接碎了,他没有拿到。 还有三处。 “他好像看了我们一眼……” 早在到这里寂尘就发现已经有人早自己一步,不过他们手里没有妖丹,不值得自己废功夫。 因为这个保住一条小命的几人,不知所以看着谷底的人,在眨眼间消失不见,好像刚刚都是他们的错觉。 看看手里拿着的绿色的蛋,才找到属于现实的安心感,那种窒息的压迫感随着视野中那个男人的消失也同时不见。 “真是可怕的怪物,修真界真的有这样的人吗?” “不一定是修真界的吧,万一是魔族……” 几人不寒而栗,魔族现在和他们是对立的,如果魔族这么厉害他们没有信心可以抵御。 “不过他没有杀我们,应该没什么事,万一是隐居的大能呢?” 这人的话给他们心理形成了很大的安慰,确实有这种可能,毕竟他们还活着。 几人心有余悸的回到自己的宗门,还因为得到了九头犀的蛋受到了嘉奖。 寂尘则是一个个窝点将妖丹以暴虐的方式取到手,然后回到了魔界,殊不知他的此番行径在整个下界造成了轩然大波。 数个九头犀领地全都化为血水,这诡异可怕的事情令人恐慌。 不过这件事也有受益人群,那就是那些修医的,在发现蛋都没事后开开心心的和其他门派抢蛋。 “够了吧。”魔神将血淋淋的一堆妖丹倒在张子妙面前,就是这件事的谋划者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 “够了。” 张子妙不动声色的咽了咽口水,自己先前那么放肆,魔神也没有管他,看来脾气是真的好,看这些妖丹可以知道手段的残忍可怖,以前的魔神不过是有个怪物被压制住了,而现在它已经苏醒。 不管是不是始神先前在这样塑造的魔神,现在这样强大听话的魔神是在他张子妙的掌控之中。 “什么时候吾才能出去见他。” “马上了,王上想要的世间马上就能达成了。” 而且魔神似乎出现了很严重的幻觉,他不记得鹤死亡的事,也分不清现实和想象,他只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只要把妨碍的人都杀了,他就能和鹤与凌一团聚。 对于自己来说很有利,只需把控好话术就能控制魔神。 “拈天之境,这是我们三人团聚的地方,你不能去。”寂尘红色的眸子散发出危险的信号,语气清冷低沉。 “你都记得我和你说的吗?”鹤知道他会和始神在那进行最终的决战,成功就能把现在天地间的灵气抽取出来为鹤再造躯体,失败,大概魔神就是身死。 始神同样是原初之神,杀死魔神也不无可能。 张子妙甚至担心魔神他感觉一切都是幻觉,一心寻死,让始神不费吹灰之力。 “就算是你,也无权干涉吾,闭嘴,否则死。” “吾说到做到。” 看到魔神紧握的手上青筋暴起,对自己的忍耐已经达到峰值,看来这是他的底线。 大概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是鹤留下的,所以魔神才对自己多了分耐心,不然按照现在魔神的性格稍有不顺眼就会死到临头。 “祝您此去一帆风顺,鹤一定会在那等您。” 张子妙知趣的行礼离开。 第42章 如夏 看着眼前浑身是血的少年离开,双手扶上肿胀的双眼,眼前的景物又变了。 张子妙明明一身白衣,一尘不染。 “来人。” “尊…上。”一个年纪很小的侍女上前,跪下。 自己的领头阿姐让自己出去伺候尊上,这和以前不一样,尊上很久没有赏赐过他们这些下人了,而且脾气不太好,就算现在还传出没有宫人被杀,但是自己说不定就是第一个啊。 “焚一炉安神香。” 寂尘仰坐在高坐上,用手掌遮着眼闭目休息。 “遵命。” 衣料摩擦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响竟然不感到心烦,甚至让他感觉心安。 “啪嗒!”金属倒地在寂静的大殿上发出巨大刺耳的声响。 “尊上饶命!尊上饶命!”婢女腿一下软了,瘫软在地砰砰磕头。 因为心里害怕才手抖导致没拿住炉盖,恐惧的泪水夺眶而出。 高座上的人没有言语,她也不敢继续出声,大殿上只余压抑的抽泣。 …… “下去吧。” “多谢尊上饶命!”年轻的少女挣扎着起来,扑通跌倒在地,又匆忙爬起来,急急退到了外面。 没人知道黑暗中他会想什么,只有大殿上隐隐有粗重的喘息。 他痛的就像有无数个毒虫在啃食,就算是砍断手脚也不会缓解这种遍彻骨肉的痛苦。 嘭! 张子妙正在研究一个关于转生神族的阵法,房门被粗暴的打开,笔在纸上划出难看到一道瑕疵。 “魔神大人,怎么了?” 他整理好表情看向来人。 对方发丝凌乱,不出意外又是一身的血,他的状态不算好,像是将死之人的病态苍白。 “吾痛。” “什么?” 张子妙有些意外,从见到魔神开始他就没有展现过脆弱的一面,就算是从神界回来吐了血也和没事人一样,现在是怎么了?可是他耳朵出了问题。 “咚!” 不等他继续反应,眼前高大的人倒在地上。 长久的安静,终于让张子妙有些慌张。 魔神不会死了吧?可是,明明没什么伤到他的啊,除了他自己。 他还要救自己的王上,他立马上去将人翻过来,摸到胸膛里还很有力的在搏动,这才让他放心下来。 现在除了魔神他没有其他的筹码和帮手了,万万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对方只是昏过去了,这不能让魔族人知道,否则会出乱子的。 “谁?” 另一道强大的气息出现在附近,而且丝毫没有要隐藏的意思,他上去把地上躺着的人扶起来。 “魔神?” 那人与魔神寂尘有几分相似,气息也几乎一模一样。 “炽。” 张子妙细看对面的人才发现和魔神是不一样的,对方一身粗布衣裳,肤色不似魔神那样苍白,整个人也很有生机。 他想起来了,魔神用自己的血肉造了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偶,估计就是他了。 “主人我带回去了。” 刚刚和小夏赶路时,感受到了尊上出事,所以立马赶回了魔界,尽管违抗了寂尘先前的命令,但是确保主人无事才是最重要的。 “你应该知道你家主人在做的事。” 张子妙试探,他虽然只是个神造物,但是魔神给他放到下界与人族交往已久,可能会有变故,不能掉以轻心。 “尊上的事,我无条件服从。” “让你家主人回去休息吧。”张子妙也怕魔神这么不要命会闹出事端,现在甚至虚弱到晕倒。 叫炽的人没有理会张子妙,只是打横抱起魔神消失在原地。 “这是哪?”寂尘醒来只感觉身子被人抱着悬在空中,但四肢偏偏使不上半分力气。 “尊上,这是小夏的家,很安全。” 炽将寂尘轻轻放到床上,看他支起身子警惕的环视四周,立刻认真解释。 “人族?” 四周确实没有危险的气息,寂尘又躺回床上,尽可能让全身放松下来。 “是。” 把尊上带过来实在是自己头脑一热的决定,理性如他,明知道会有很大风险,这也不是最优解,可还是这样做了。 “吾累了,你出去吧。” 寂尘已经闭上了眼睛,安详的把脸蒙在被子里,他的声音从厚厚棉被里传出闷闷的,甚至没有命令的感觉。 “尊命。” …… “你说里面是创造你的人” 一个扎这随意发髻充满朝气的少女凑在炽身边询问。 “是,他用自己的血肉创造了我,我的心也是他给的。” 炽摸着自己胸膛里的节律性的鼓动,是尊上给了自己生命,他才知道世间有那么多美好,山川草木花鸟虫鱼,还有如夏这样可爱的人族。 “那他现在是受伤了吗?” “嗯,很严重。” 不过尊上很快就能恢复的,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如夏就打断了。 “那你怎么还有心思和我在外面说话,病人才需要你的照顾!” 如夏对炽这种忘恩负义的行为感到十分不理解,对他发出深深的谴责。 “不是的,尊上很快能恢复……” “那我们也不能让他一个人受着,病人最需要陪伴了。咱们俩去给他做点东西吃,再说了,你怎么不找大夫看看?虽然咱们俩没钱,但是以前卖草药不是赚了一笔吗?拿出来用啊,这时不用何时用?” “…这件事没有那么复杂。”炽挠挠头,该怎么说呢?就直接告诉她这个是魔神吗?会不会有点太假了? 当初和小夏说自己不是人的时候她也不信的。 “哼哼,别多说了,我去做饭了,你快去陪陪他,快去呀!” 炽被这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强硬的推到屋里,而床上的魔神还蒙着脑袋,不知道有没有被他们吵醒。 “尊上?”炽轻轻的唤了一声,看到对方没有反应,他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等尊上醒了刚好可以让小夏告诉他自己已经学会当人了。 这是山中人迹罕至的地方,屋里很安静能清楚的听到鸟雀唧唧喳喳的鸣叫,还有风吹树响,树叶沙沙。 有时候他会想尊上会不会和他一样,喜欢山间的朝雾夕阳,云起云舒;没有世事纷扰,只与喜欢的人在一起。 第43章 入局 “尊上,尊上……” 炽看小夏做好了饭,硬着头皮去叫寂尘起来吃。 随着被子被利落的一下掀开,炽下意识跪在地上。 “何事?” 自己因为反噬更加严重本是想去找张子妙想个办法抑制一下,否则他无法保证还能不能控制自己不伤害其他人。 没想到竟然晕过去了,实在是意料之外,炽应该是感受到了吾的虚弱才回来了。 现在突然叫吾起来是又出什么事了吗? “尊上,请吃些东西吧。”炽从桌子上端过来一碗面,面上还卧了一个圆润可爱的荷包蛋。 虽然如夏看炽就这样直挺挺的跪下,态度低微,但是看床上坐着人的样子觉得情有可原。 那人生的绝美,黑发如瀑看起来比那些氏族小姐精心打理的还要柔顺漂亮,眉毛纤细却黑,眉尾上调给其面相增了些冷硬英气,眼眸是朱砂式的红色,带着睥睨众生的倨傲。 唇薄薄的因为虚弱有些发白,皮肤也很好,就是白的过分,再看看自己因为天天在山里跑晒的黑黑的,手也不如对方的骨节分明修长,矜贵无比。 他像是山里少见的昙花,不敢触碰,本来遇见炽那个笨蛋就感觉京城的公子也不过如此了,现在和这个人比起来则是气势上矮了一截。 如夏有点后悔给他做饭了,他不知到底是什么身份,炽说他不是人族却也不肯说到底是哪里人,看这位也不像普通人,还能创造活人,难道是传说中的神吗? “给吾吧。”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他还是选择接受。 他吃着碗里的面,速度不慢却不失高贵优雅。 “嗯。”他把空碗还给了跪在原地等候的炽。 “吾走了。” 他不能在这里待太久,拈天之境的大战他还要回去准备。 “我和您一起!” “炽?你要走了?”如夏不顾其他闯进来急问。 “小夏你不是说我已经是一个人了吗?尊上您给我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 “任务?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他让你做的吗?”如夏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有些相像的两人,不能想象自己和对方的相处就是他嘴里的任务。 “不是,遇见你是意外。” 炽头也不回,也不看她,只是和一柄待用的精良武器一样锋利,他从始至终都是笔直的跪着,等魔神的下一步吩咐。 “不,等你真正明白才能回来。” 直到魔神消失离开,炽还是呆呆的跪着,他还是不是人,那算什么,小夏不会骗我的。 “喂!你什么意思啊,你要走为什么不告诉我?人都走了,别跪着了,笨蛋!” 如夏太了解他了,初见他就像是表现出来的那样只会听命令,像是提线人偶,好在自己慢慢教他,现在也好多了,现在怎么又这样了! “我还是没完成任务……” “再不听我说话你就睡外面!”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山雀依旧吵闹,这一方净土“和谐美好”。 …… “尊上,您回来了,这是我刚研究出的咒,在拈天之境使用可以加快汇聚天地灵气的速度,这样为王上塑造身体就更快了。”张子妙捧着卷轴,已经静候多时了。 现在看来魔神的状态好多了,除了这些日子他自己留下的伤让他显得格外虚弱,精神上倒是稳定了不少。 “吾知道了,你放下吧。”寂尘回到熟悉的魔神殿,只感觉头又有些疼起来了。 等到把那些阻碍吾的人都除掉,一切就能回归正常了吧。 “在下提醒您一下,还有两天就是去拈天之境的最佳时机了。” “吾知道,吾已经等这一天足够久了。” 魔神微眯起眼睛,脸上显露出危险的神色。 只要魔神能够打败始神想必这天下就无人能和魔界抗衡了,到那时魔神会是大延最大的保障,王上的命令没有人会不服从,自己也不会被人取笑侮辱,一切都在往计划的方向发展。 张子妙看着魔神,这是他最关键的棋子,他必须成功。 “收起你的眼神,不听话,吾不介意脏了手,帮你挖下来。” 这种明目张胆的算计,他不喜欢。 拈天之境 汇聚,魔神笑着站在高处,放肆的释放出威压,浑身被红色的灵力环绕。 “寂尘,我们不该到这步。”凌一最不想看到这个局面。 “你想要阻拦吾,就别废话,来看看能不能杀了吾吧!” 魔神先欺身上前,下手毫不留情,凌一拔剑抵挡,身下地面顿时如蛛网碎裂。 “杀!” 号角吹响,两拨人拼杀到一起,两族都是不易杀死的种族,这必然是一场长久之战。 “稳住心神。”凌一看寂尘的招式已经越来越狠厉无情,甚至有其他的神族也会被波及进来,可对方置若罔闻,甚至比以前更甚。 “呃啊!”寂尘捂住头,额上显出第三眼,两道血泪沿着脸庞流下,分外可怖。 “你错了,寂尘。” “哈哈哈哈哈,吾何错之有?” 一道白影横飞出去,撞到远处的山壁上。 “凌一!”凤凰看见三下五除二把难缠的魔族长老一脚踢开。 “老东西挺难打。”凤凰吐槽一嘴,这凌一咋还落下风了。 “喔!魔神冷静!这你哥们儿啊!” 等烟尘散去,凤凰才看清楚,魔神一脚踩在凌一肩上,一只手和当初废自己胳膊一样硬生生把凌一胳膊拧成诡异的形状。 可始神面色不改,只是用另一只手将魔神逼退,伤势瞬间愈合。 “哈哈哈哈!”魔神一边笑一边撕开自己的衣服,露出满是疤痕的上身。 “来啊,杀了吾!否则吾就让他们都去死!” 魔神双手拍地,拈天之境顿时暗下来,地上涌出黑色的粘稠的不明液体。 “噬天!” 随着魔神的催动,那些东西也疯狂扩大起来,有没有躲开的魔族被包裹起来,瞬间失去了理智一点点被完全吞噬掉了。 粘液散去,再出现已经是浑身漆黑敌我不分的攻击起来。 “凌一,叫不醒他的,你别试了。”凤凰看他用出这招知道他是绝对不会听进去凌一的话,越拖只会越加重痛苦与损失。 “拿着!”凤凰把赤红的剑扔给凌一。 凌一看着手中的剑,这是你我三人最差的结局。 第44章 终局 “寂尘,对不起。” 凌一低声说着,随着剑身完全贯穿魔神的胸膛,手上也传来滚烫的感觉。 赤霄疯狂的吸食魔神的血液,剑身也因灵力大盛而发光。 胸膛里早就千疮百孔的心脏随着生机快速流逝,搏动的越来越慢,可身体的主人却是笑起来。 口中的血抑制不住的疯狂涌出,红色的眼眸没了先前的疯狂,只是疲倦留恋的望着眼前的老友。 他抬起手,手掌中是早就从胸腔里拿出的一颗魂珠,完好无损。 他还是看了未来,真是可悲啊。 凌一真是毫不留情,他已经没有力气恢复了。 凌一愣愣的接过那颗带着对方体温的珠子,这是他两个最好最重要的人,全都死在了他面前,两人的气息在他的手里。 寂尘后退几步,拔出赤霄,将其打碎三段封印起来。 这用尽了他最后的灵力和力气,不说修复伤口,就是用一个清洁咒也做不到了,只能这样丑陋的死了。 “吾还会回来履行你我的约定。” 原初之神,最初的魔神倒下了,他红色的眼睛看着最后的景象,淤泥一样的漆黑天空,可噬天的使用者已经灵力竭尽,所以漆黑的粘液隐入地底,一缕天光泄下,怜悯似的撒到一身伤痕的人身上,寂尘还是笑着。 无光的眼睛倒映着跪坐在他身边的淡漠清秀的脸,魔神冰冷瘦削的脸上落下一滴滚烫,但是他却无法感受到了。 “寂尘……”凌一将手覆在他胸口狰狞的伤口上,浅色的灵力流转,肌肤再生,他明是世间纯洁之人,却在黑暗中度过了他漫长的一生…… “节哀顺变。”凤凰也不愿意让事情发展成这样,可这已经是最好的结界了,三界还可以整顿好,死灰里会诞出新生。 属于他们的时代结束了,大概也不会有人知道,曾在大延的王宫里有三个来历迥异的人围坐畅饮。 …… “尊上,尊上死了。”魔族大将留意到了那边的情况,这是最糟的情况了。 “所有人,神族依然愿意与你们和谈,魔神已经死了!”凤凰高呼。 “为魔神报仇,杀光神族!” 有的魔族将士愤慨痛苦,不愿就这样败了。 有的却心里暗骂,不能再打了,魔神才是和幽冥签契约的人,魔神死了,契约就失效了,死了可是会被拖到幽冥的,他们谁手上没几百条人命,在幽冥他们会被怎么对待,下油锅还是刮肉剔骨…… “我们退兵,不,我们投降!” 这样的声音压过了其他声音,魔界离开了拈天之境,由魔神留下的炽与神族签下和约,魔族将永不侵犯下界和神族。 后来的炽带着一个人族成了魔界第一个魔王,也是最强的魔王,他继承了一部分寂尘的权柄,能号令部分魔族。 直到第二个能继承魔神意志的人出现,魔界将一直由炽羽管辖。 始神在此战后偏居下界的一座山上,云游四海,不问世事。 …… 而今魔界炽羽原 “师尊!”躺在床上的唐玦一下弹起来,刚刚师尊还拉着他的手,把他从过去拉了回来。 “醒了。”炽羽猜他没被尊上留到最后,没看到赤霄被毁成三段,所以还是要等着尊上自己告诉他。 有时候就挺不能理解的,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别扭呢,这样真的好吗? 可他无法干涉魔神的意志,甚至他还要为其扫清障碍。 比如最大的变数那个叫张子妙的,已经确定他就是当年那个昆仑鹤族,他现在在澜文馆,要留意他。 “我师尊呢?”唐玦疑惑的询问,难道缝隙封闭,师尊又不得不回到那个身体里了。 “哪来的浥泽仙君啊,吾看你也是疯了。” 炽羽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这样误导他,尊上既然不来见他看来还是不想告诉他,身为下属怎么能和主人对着干呢。 “我知道了,可是,你为什么给我看这些。” 唐玦不明白他的用意何在,这些事只是过去罢了。 “哎,分享一下。”炽羽也是有些无可奈何了,尊上一定会严惩他和若芷。 “子明和莫渡呢?” “那个小子还要一会儿,莫渡他…他去休息了,过会儿吾派人请他。” 炽羽不太想见到莫寂尘,尽管样貌不同,对方也不释放威压,但是自己要压制住一见魔神就下跪的习惯,可是很难的。 “还有什么要求,到底怎样才告诉我们赤霄的下落?”唐玦感觉对方就像在耍他们玩一样,根本没有诚信。 更何况他们要的是有害魔神的东西,至少炽羽也是个魔王,不告诉自己才是正常的,相信他会说才不正常,自己从开始就错了。 太过单纯,竟然真的信魔王会告诉自己赤霄剑的下落,而避免争斗,现在看来这一场战斗必不可少。 “唐玦。”门被推开,身着魔族衣服的莫渡慢慢走进来。 “你恢复了。” 眼前的莫渡赫然是成年的莫渡,还是那张俊逸的惨绝人寰的帅脸,就像是特意精雕细琢的出来的。 “对啊,我已经好了,你怎么那么好骗,万一是陷阱呢。”莫寂尘边说边眼神不善的看着炽羽。 “哈哈,本王不会的。”炽羽给床前的位置腾出来,自己立马溜了出去。 “哎,你…”唐玦看魔王炽羽一下就跑了,本来还有事要确定。 “不用管他。”莫渡撅着嘴坐下,语气不满。 “莫兄,怎么,谁惹你生气了?”唐玦感受到眼前青年的怨气。 “你一醒只想着你的师尊,就不问问我吗?我出去那一会儿,回来你们两个却不见了,我差点和魔王打起来,我哪能打过他呀,来找你们反而害的我也被关起来了,哼!” “对不起,莫兄,连累你是我的不对,我保证咱们一定能回到下界的。”唐玦温声细语安慰对方。 “我看魔族对我挺好的,不像你和那个蠢货,每天没一点意思。”莫寂尘说的是实话,在魔界他为所欲为,跟着他们两个唯唯诺诺,还能被炽羽压一头。 “莫兄,别说气话了,我会当真的。”唐玦尽可能说些玩笑话让对方放松下来。 他可能只是第一次来魔界,又陷入这样危险的境地,都是他的错。 “你真的要找赤霄吗?”莫寂尘皱着眉毛眼神认真。 “我必须找到它。”唐玦也是认真起来,不管怎样他必须救师尊,而且他现在确定师尊就像自己回到过去那样,就困在魔神意识里,所以他就更加要努力为封印魔神而努力了。 “好,我帮你,放心吧,你会成功的。” “我们会成功的!” “对,我们……” 第45章 番外篇-炽(一) “哎呀,你别哭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唐玦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子明就感觉头大,难道子明看到的和自己不一样? “炽羽也太惨了,呜呜呜,你们怎么会懂啊……” ……“你说了我们不就知道了。”唐玦猜到子明应该是以炽羽的视角看的,可是炽羽应该本名是炽,他不是早被魔神扔下界了吗?他能有什么事? 等了一会,子明也抽泣着开口讲了魔王炽羽的往事…… “吾是魔神寂尘,你的主人。” 下意识的服从让他开口:“是。” 听见自己发出的声音炽才发现主人的意识里有刚刚被一个人刺伤的痕迹,他要去除掉他。 “干什么?” 主人拦下自己,给了自己衣服,自己和他说去杀,主人却不同意,还让自己到下界学爱与憎,只有学会了才能回来,他要听令。 等到他一个人到了下界,竟然是连个人也看不见。 在山里晃晃荡荡了半天才遇到一个商队路过。 “爱恨。”一个衣着打扮精致华贵的年轻男子突然将车队拦下来。 “这位公子什么事?”老板认出了他穿的衣服是雪蚕丝,虽然没有配饰但是身份也一定不简单。 “告诉我爱和憎……” 炽嗓音有些低哑,基本上没有说过话的他话说的也不利索。 “什么?”老板不知道这位公子哥是不是和谁赌输了,作为惩罚才这样问。 “您别打趣我们了,我们有钱赚吃饱穿暖就有爱了,被抢了生意就憎恶了。”老板说完领着车队直接要走,这批货必须在日落前送到,他没空耽误时间。 “我……不…明白。”他紧紧拉住对方。 虽然眼前的公子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手上却很有力气,老板被他一拽竟然无法挣脱出来。 “啊你你别拉着我啊,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快来人给他拉开!”老板胳膊要被拽断了一样,他这怪人! 赶车队的壮汉收了镖金,才不管对方是谁,两双大手一前一后把人架起来。 那个怪人也不反抗只是少见的红色眼睛呆呆傻傻的看着老板。 “头儿,这好像是个傻的,你看。”壮汉一脚踢到那人小腿上,他也不生气也不反抗,连躲也不知道。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被踢倒,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几人,让大家都有些毛骨悚然了。 “喂,叫什么名字?” “炽。” 他们问我名字,回答。 “痴?怎么会有人叫这个?看来真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壮汉挠挠光秃秃的头顶。 “头儿,我看带上他送官府里算了,车上不还有位置。” 虽然不乐意,可是对于这个倔强赖上他们的大傻个,他们也没有办法了。 “哎,谁给你扔山里的?” “三儿,不该问的别问,有些事儿咱别管。” “?是主…人。”炽老实回答。 众人互相看一眼,主人?该不会是有钱人玩腻的男奴吧?听说有钱人玩的都花。 他们又打量一遍车上老实坐着的人,确实生的好看,肤白如脂,气质如兰,根本就是深宫内院娇生惯养的主,他们这群糙老爷们猜了无数个始乱终弃被人厌倦扔到野外的苦情故事。 他一定是小时候家里穷,然后发烧了没药吃,就和村里那桂生一样,烧到脑子,就成了傻子,再说荒年,就把这娃娃给卖进窑子,成了卖屁股的主。 他们瞧不起这种男人,空有七尺男儿身却做见不到人的下贱买卖。 可这娃是个傻的呀,和那些人不一样,他可能啥也不懂。 “哎,你有力气没?” “头儿,你是想…?” “喂喂喂!我还在这儿呢,怎么着这人也是我遇见的,你们要带走,得给钱,不然我就报官!给他抓回去。” 老板怎么会不知道什么情况,这样的人物没了倚仗就是谁也能踩一脚,便宜不能他们那帮镖人全占了。 “?”他们开始争吵,炽默默捂住耳朵,吵。 一队人一下闹到了城门口,几名卫兵已经注意到他们。 “得了,三儿给钱!”光头壮汉支使着一个人掏钱。 三儿不舍的从怀里拿出辛苦赚的镖钱,粗布里里外外包了三层,拿出老板要的钱,他们也完成了任务,光头架住车上的人就要走。 “哎,等等!” 老板又拦住他们几个壮汉。 “又怎么了?” “他身上的衣服……”老板指指那件华贵的袍子。 “你别太过分了!”光头手捏的咔吧咔吧响,额头上青筋暴起。 “不是这个意思,你想,你们长成这样带着这人,官兵不就该怀疑是绑架吗?再说不管你们打算怎么安排,他这衣裳也干不了活啊,还不如给我,还替你们省心了。” 老板说的一套一套的,给几个壮汉忽悠住了,在炽毫无反抗中把那件魔神的二手衣服脱了下来,扔给了垂涎已久的老板。 炽没了黑衣衬托,空有一件白色的绸缎褂子和单薄的里衣,反而显得格外温文儒雅,用光头自己的话说就是跟那唱戏的小生一样,不过就是力气大的惊人。 他们骗炽说听话就能学会爱,炽认真的点点头。 还真是好骗,就和自己家里那三四岁的弟弟一样,说有糖就屁颠屁颠跑过来了,然后给后脑勺来一巴掌就哇哇哭,哈哈哈哈,真是太有意思了,搞得他都有些想家里了,再接一单就回去。 “头儿,你看那小子还会法术!” “哎哎,你再变变。” 三儿,拉着光头到跟在队伍后的炽身前。 炽就又发出一道红色的灵力,打落了一只山雀。 “哇哇哇!怎么变的,教教我!”三儿很羡慕那些踩着剑四处飞的修士,没想到这个小傻子也会真是不简单。 “你还会其他的吗?”光头神色一紧,正色询问。 “会…会很多。”炽的法术是天生就会的,单论武力可以说除了魔神,魔界里面他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 “三儿,你过来。”等到三儿恋恋不舍的移开目光来到树后,光头神神秘秘的说:“我怕他不简单啊,估计是宗门里的,怕不是被人害了,你瞧他的样子,怎么不是个修士模样?” “还真是,哎哎,会不会是修炼走火入魔了?他们不是老有这种事吗?” “也有道理,我问他他确实啥也不懂,给他东西也不会吃,只会看,就跟那木偶一样,要是练傻了,还真是可惜。” 讨论了一会儿他们还是打算收留炽,就算有人找了,那再接回去也行,让炽一个人呆外面他们不放心。 第46章 番外篇-炽(二) “搬好了。” 粗布衣裳但依旧出众,甚至和其他一身臭汗的壮汉一比简直鹤立鸡群。 “娃儿啊,歇一会?”光头是真不知道他捡了个宝回来。 炽不吃饭,就是给他,他也尝尝就放下了,叫他干活也是真下力气,一趟一趟不歇一会,他们一个时辰的活,他不到半个时辰就干完了。 这不就是不吃光干的人型机关吗?还特别听话,有不懂事的说话难听他也不生气,简直是完美的帮手! 就是牛也不一定有他能干! “请下令。”炽摇摇头,等下一个命令。 “这,这也没活了啊,你要不去砍砍柴?”虽然良心隐隐不安,但是眼前的人真是一滴汗也没有,脸不红心不跳的,就像刚刚搬货的不是他一样。 “是。”炽迈开长腿就出了他们的院子,往山上走去。 炽来镖局三天,伙夫也歇了三天,正确说镖局的重活都少多了。 光头躺在都积灰了的摇椅上,有了炽他也能歇一会了,以前那群子懒鬼,就想着吃,还是炽乖啊,真是好孩子。 光头摸摸自己圆润发光的脑袋,笑的一脸褶子,阳光正好,他伸伸懒腰,呼呼睡起来。 “头儿,大个被打了!” “什么?!”光头才刚梦到躺进自己未来老婆洁白的胸口上,她就要亲过来了,好痛苦啊! 不过,怎么回事,傻大个竟然被人欺负了,谁? “是那群赵村流氓!你快去看看!” 三儿也是有赵村里的人认识炽才告诉他们,炽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那些家伙被带河边揍了。 “拿上家伙,带路!”光头早就警告过那些混混些,没想到他们竟然欺负人,欺负到他这里了。 今天不给他们一个教训他就不是镖局的头儿! 青年被围在中间,蜷着身子手臂环抱着头,麻衣破破烂烂,露出的皮肤也被打的乌紫在雪白的肌肤上格外惹眼。 头出了血,过长的头发散落,因黏糊的血液贴在额头和耳畔上,嘴角也破开口子,血不住的流。 可他被围困在浅滩里,渗出的血也只是随着水流稀释消失了。 不能暴露身份,一般人不会一下恢复,他不能伤害人族。 “都给老子滚开!大个儿!” 听到熟悉的声音,炽一下站起来,踩在他身上的几个脚的主人一下失重扑通倒在河水里,鹅卵石和砾石硌的他们身上生疼,咿咿呀呀乱叫起来。 “没事吧?”光头看他瘸着腿,一拐一拐走到自己跟前,明明能反抗怎么就被打成这样了? “嗯。”炽感觉一条腿从膝盖处使不上力气,大概是骨头碎了,剧痛和失血过多让他原本红润的嘴唇苍白无色。 “你们干什么!”光头提着棍子,气势汹汹淌到他们面前。 “这个傻子敢不把我们放进眼里,给他些教训怎么了,就是城主见了我们还给三分面子呢!” 扎一头小辫子的混混头领格外嚣张,扬起下巴斜眼看着光头。 他有二叔在国都当官,谁敢惹他? “疼吗?”三儿扶住浑身湿透血淋淋的炽,上午还好好一个人,就一会儿不见就被他们打成这样了。 炽幅度不大的摇摇头,他身下站的位置已经积蓄了一摊稀释的血水,水还在顺着裤腿滴答滴答的往下流。 “头儿,他们太过分了!” 光头本来还犹豫不决,但是想起来这个混混就是仗着大家都怕他才越来越嚣张,必须有人给他一个教训! “啊!你敢打我?我叔可是国都里的,你们快来帮我呀!真是一群废物,蠢猪!” 他的怒吼没人理会,光头肌肉发达,力气如牛,他们瘦的跟柴火一样,也就叫的厉害,根本不够打的,而且他二叔也不在这儿不是。 狠狠教训了他一顿后,光头提起脸肿的和猪头一样的混混老大,将他丢到了岸上。 “你给我等着死光头,等我告诉我二叔你就死定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们就等着你,略略略!”三儿终于出了口恶气,浑身畅快,对于他的示威不以为然,天天找二叔,他早就听腻了。 小辫子拉了个小弟背着自己灰溜溜离开了。 “大个怎么样?”光头赶忙查看炽的伤势。 身上的都是皮外伤,脸上和头上很严重那口子大概是石头砸到了,腿伤的格外重,简直像错位了一样。 光头轻轻摸摸炽的膝盖骨,里面发出咔咔的碎响,手下触碰那人的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 “怎么样头儿,我去找个大夫?” 三儿看头儿摸摸大个儿的膝盖一脸无奈的抬起头。 无力的摇了摇。 这样的伤势大概会落下个终身残疾,要是碎骨头一直不管,估计腿也保不住了。 “哎,先背他回去吧。” “不用。”炽抗拒的退后,可断腿因为错位短了一节,他站也站不稳,炽只好用力给它掰回来。 骨头咔咔的响声让人也听的害怕,浑身汗毛倒竖,腿上似乎也传来剧痛…… 炽清澈无害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两人,血还挂在头上,整个人无辜破碎。 “真狠呐!”三儿也顾不上心疼了,就看他面不改色徒手“正骨”,他的心灵已经深受震撼,心里竟然感觉大个儿有点恐怖。 他们三个回去后,刚到门口一群人围了过来嘘寒问暖。 “俺嘞娘啊,咋弄成这样了?” “小夏来了,要不请给看看?” “就是,今天小夏来了哎,来来来,大个儿过来。” 光头招呼着炽往凳子上坐,三儿扶着他坐下。 炽看着一堆人围观自己,低着头,看腿上血还在流,衣服很湿,贴在身上有些难受,不过可以忍受,头发扎在脸上,但是没有命令…… 光头感觉衣服被拉了拉,低头看见炽瞪着红眼睛,他会意:“动吧。” 因为路上怕他乱来,让他就老实靠在三儿身上,现在他还在遵守刚刚的命令。 炽先是不动声色使了个清洁咒,在所有人震惊的眼神里变得干干净净,不过伤口大的地方血一下又流了出来。 他轻轻啧了一声,用手紧紧捂住胳膊上的伤口,他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 “谁受伤了,本姑娘才采到的草药,便宜你们了……” 一道清亮的女声由远至近传来,如夏身上配着细碎的银饰和小巧的玉石,腰间挂着一个鱼形的小药篓,身上是浓郁的草药味,不算好闻,可是也不让人讨厌。 两人对视起来,如夏一下就看到那个红色眼睛的青年,他也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这么俊美的男子盯着自己,如夏突然不好意思起来,偏过头,可感觉对方的目光还停留在自己身上。 这莫不是个流氓吧,哪有一上来盯着大姑娘看的呀…… 炽只是闻到了好闻的味道,就来自眼前这个人族。 第47章 番外篇-炽(三) “这是我们新来的兄弟,他脑子不太好使,被那群流氓欺负了,小夏姑娘您人美心善,就给他看看吧。” 光头说着好话,把路让出来,让如夏能方便检查伤情。 如夏是赵村里的孤儿,她爹妈死的早,长大一点就离开了村子,一个人到了山里,中间遇见一个周游的老医修教了些草本药理,一直以采药为生,兄弟们曾经伤了,她都会便宜卖些伤药给自己,大家都很信任她,也真心喜欢这个大大咧咧却心思细腻的小姑娘。 “怎么会这么严重啊,他们太过分了。” 伤口浸了水周围皮肤泡的发白,薄而漂亮的嘴角裂了个可怕的口子,只是他一直抿着嘴,否则一定能看到里面的牙齿。 这还是她一眼能看见的,身上衣服下估计更加严重了。 “不不不,您看看我兄弟这腿能不能保住啊。”光头掀起炽的裤腿,露出紫黑的膝盖,肉下骨头凸起,一眼就能看清。 如夏从来没见过被打成这样的,她扶住腿,可是这条肌肉紧致,皮肤光滑细腻的小腿估计是不能要了。 她拉住光头低声说了什么,光头瞪着眼睛紧紧拉住如夏的胳膊问了好几遍,最后才认命一样难过的松开她。 “去村里借匹牛来。”光头吩咐。 …… 如夏随身拿了药膏,她看眼前的青年也不动,就是一直乖乖坐着,眼睛看着周围的人。 “我给你上药,疼了你就告诉我。” 炽点点头。 “好,我开始了。”如夏取了药膏擦到青年额头处,炽感觉有些痒,他下意识把头埋低。 “抬起来!”如夏还没动呢,他就这么抗拒,有那么疼吗? 炽听见把头又抬起来,红眸毫不避讳的看着她,单纯无害,就像是她养过的兔子。 她竟然一下看痴了,手上没注意,感觉青年颤抖了一下,她才不好意思的抱歉一下,实在是太像那只被她去年红烧的兔子了,好香啊…… 嗯!不行不行,她不能这样,认真上药,认真上药,不过真的好吃,自己厨艺真不错! “呀!别吃啊!”如夏刚把药擦到青年的嘴边,就被他舔掉吃了。 “?”炽舔舔嘴角,血液的腥味和草药的苦味冲击着他的味蕾。 虽然听话停下了,但是如夏怎么感觉这小子有点不满呢,那可是外伤药,不能内服的,再说那么苦,能吃吗? 炽还想吃,他能感觉到这个苦东西对自己恢复有好处。 “过会儿,可能会很疼,你应该没事吧?” 如夏见过村里给人断手断脚,通常也是骨头全碎了,有的是山石砸到,肉和骨头连着贴在地上,恶心可怕,现在要断掉这样一个漂亮年轻的人的腿,她竟然后悔学艺不精起来。 听师父说修医的最厉害的人就是病人胳膊断了也能按上,剩半口气也能救活,她要是会,不就能治好那些人了…… 炽没有说话,让如夏搞不懂他的态度,她又不是没见过傻子,可哪个不是大鼻涕流着,痴傻呆愣,他看起来就很正常,就像是单纯不爱说话,还挺高冷的嘛。 “你会说话吗?” 如夏涂着药,他的肌肤很凉,就和山里的泉水一个温度,这么精细的一个人,真不知道光头大哥从哪里拐来的。 “嗯。”炽当然会说话。 “那我说一句,你必须回一句,听见了吗?” “嗯。” “三个字以上。” “属下遵命。” “……” 如夏搞不明白了,这人应该不是简单的脑子有问题,他就像是没有自己的思维一样,别人说什么他做什么。 “小夏,都弄好了。” “刀拿火烤热,木炭也有吧?” “都好了。”光头看了眼坐的端正的炽,他真是个悲剧的孩子,下半辈子他可怎么办啊。 不一会,炽就被安排坐在一个怪异的装置上,一把很宽大的刀悬空,另一头栓在牛身上,一人在绑自己的腿,光头则是拿了倒钩站在牛身边,随时准备打下去。 如夏看了几人一眼,然后对着炽说:“看我!” 炽听话转头的瞬间,牛惨叫一声,银光一闪,伴随着刀深深剁入木板上,炽也失去了半条腿,如夏立马夹了一块烧红的木炭去止血,皮肉炙烤发出滋滋的声音,炽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红色的眼睛还是听话的看着如夏。 如夏反而一脸的汗,她躲开炽探寻疑惑的目光,就像是什么也不懂的孩子问你,你为什么要砍掉我的腿,你无法说清楚这与自己无关,可能在他眼中她也会是伤害他的凶手之一。 “好了……”如夏喘着气,将伤口包扎起来。 “辛苦了,小夏姑娘。” 如夏看着青年,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发出声响,只是在拿炭火止血时,她看到他死死抓着木板,用力到连指甲都渗出血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流下泪来,这样让人心疼的笨蛋,让她想起了师父,师父渡劫失败,寿命尽了,可是他选择自焚而亡,因为他的身体就是药,他不想死后遗骨也被人利用…… 师父坐在火里一直和自己说话,然后断断续续的,最后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是火燃烧的声音哔哩吧啦的响。 “哭啥呀,大个儿都没哭,你一个动刀子的你咋还哭上了呢?” “你懂什么呀!” “我…确实…不懂。”嘶哑低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确实句句有回应,但是其实不用这么贯彻落实…… “你给他下命令了?”光头摸摸脑袋,不明白这大个儿抽什么风呢。 如夏是一点哭不出来了,她擦擦眼泪,点点头。 “他是不是很听话?”光头炫耀似的轻轻拍拍炽的背。 “你从哪捡来的?还有到底怎么回事打成这样?” 她一点不信眼前的青年会去招惹别人,兔子都不咬人。 听三儿讲了事情经过,如夏看着眼前的几个壮汉,他们都不是本地人,因为这一片地势险要,猛兽多,有商机才开了镖局,那个小辫子是赵村人都痛恶的村里恶霸。 肯定是炽不理人的态度惹怒了他们,偏偏他连求饶也不会,就被没轻没重的打成这样。 “光头大哥,你们最好出镖去吧,别留在这儿了,他们不是善罢甘休的主。”如夏真诚的建议。 光头也认真思考起来,他下手不轻,当时确实是头脑一热想一打为快,现在想来那家伙肯定要报复他,估计整个镖局都不会好受。 “嗯……”光头点点头,先答应下来,可是大个儿不便移动,他怎么也不能带着一个重伤的人去接活啊。 “你放心吧,把他留给我照顾,我刚找了新地方建了屋子,他们找不到我的。” 如夏知道他的难处,虽然她还是未出嫁的大姑娘,可是救人比什么都重要,再看这家伙也不像是懂的人。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倒了两手的炽,安静呆着这样对于现在的他更好。 光头和如夏握了握手,达成共识。 第48章 番外篇-炽(四) 这小瘸子真能干啊…… 就只是休息了半个月,他就开始去一捆捆柴往院子里搬,大概是光头教他的。 “这是三七,可以止血,和它功效差不多的还有白芨,蒲黄等,喏,这就是了。” 如夏给他看样子,不出意外,又被他全吃了。 “对不起。”在如夏张嘴之前,炽立马开口道歉。 好啊,如夏是认清楚他了,仗着自己伤没好,给点药就塞嘴里吃,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好好的饭不吃,但是好的还算快,可以说比师父还快,他爱吃就吃吧。 炽看她不生气又拿起一把吃到嘴里,咯吱嘎吱嚼着。 “吃吃吃!”如夏拉着他的脸往两边拉,炽仰着头任人宰割。 就是抑制自己恢复的本能还是挺难的,魔神的血肉恢复力很强,就算致命,灵力足够也是一瞬间的事。 他可是很聪明的,多吃这种东西,就算好的快,她也不会怀疑的! 让我看看,如夏捏着他脸上软软的肉,虽然很瘦但是脸却软乎乎的,连疤痕也没有呢,如夏神色复杂,兀自松开了手。 炽也不理她,继续翻看手里的书,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 一边看,手里一边抓起草药嚼嚼嚼…… 待到夜里一双血红的眼睛突然睁开,没有半分困意…… 附近有魔族气息,他警戒的起身,先是给如夏的屋子设下结界,然后出门查看情况。 五只肉瘤一样的魔族趴在自己的屋顶上,听到响声,他们歪歪扭扭的牙齿咬的呲呲咔咔响,一下跳下来,冲着他呲牙咧嘴的吼叫。 可能自己身上的血味引来了他们,这些没有理智,是某些不知名的东西诞生的。 它们四肢抓在地上,压低身形随时打算扑过来打个措手不及。 竟然还能懂团队合作,看来不是完全无智慧的生物。 一个漆黑的东西欻一下飞到自己断腿边,想攻击那里。 “呵,无知。”炽心里想着,独腿一点,身形却是凌空躲开了。 那黑色东西却是紧追不舍,也腾空扑过来,想借身形优势,想把炽压在身下。 炽顺着它的力,落在地上,周围的魔兽试探的慢慢靠近。 魔兽前爪压制着炽的胳膊,流着涎水的嘴贴在炽身上呼哧呼哧的闻,魔神的味道对于它们是顶级的诱惑,却也很危险,这种观念从诞生那时就刻在它们的骨子里。 魔神才是吃魔不吐骨头。 炽任由它在自己身上闻来闻去,果然这个魔兽喉咙里发出嘶哑难听的吼声,其他的四只也迫不及待的扑过来。 嘭! 血雾炸开,炽起身,衣服已经湿透了,他鬼使神差的走到林子里的溪水中。 黑发如水草般散开,整个人借着月色全部浸入水中,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他似乎回到自己诞生的时候,平静,空旷悠远。 他沉沉的睡去,感受着水从皮肤上流过的感觉,听着山里的虫鸣,耳畔的细碎的流水声…… 心里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安定。 等到如夏醒来看着突然出现的结界她一惊,急忙跑出来,手轻轻放到结界上,可以出去,是高阶的单向结界,师父讲过的是那种高阶弟子才会的,出什么事了! 院子里是一大团血污,一夜浸染中心的土壤已经发黑,炽的屋门大开,被晨风吹的吱呀乱叫,仿佛在为她讲述昨晚的事。 该死,自己怎么睡的那么沉,地上,地上这是谁的血? 如夏捏一捻,闻了闻,还好,不是人血。 有血迹一路延伸进了林子里,如夏抱着侥幸冲进林子里,一定不要有事,求求你,不要再让我一个人。 血迹直到小溪岸边,就不见了,水中央有一个人影,熟悉无比的衣服随着水流浮动,衣摆上还有未尽的血迹。 不……不是真的…不要……! “炽…”她试探的去唤他,水流的那么快,水波那么多,她看不见他有没有动,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视线模糊了,她终于还是大哭起来。 “笨蛋,为什么救了我啊,明明自己断掉了腿,怎么会到这儿,笨蛋……” 如夏想那些血是他尽力引开晚上不知名东西的痕迹,那么远,从家到河这里这么远,他腿不方便,怎么到的啊,怎么会有这样笨的人啊…… “我在。” 炽听到有人叫他,就醒了,看着如夏哭了,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回应她。 “笨蛋。”如夏抱住湿漉漉的炽,灵魂这么凉吗,这就是拥抱灵魂的感觉吗? 水沿着炽的身体沾湿两人相贴的所有衣物。 “魂魄也有心跳吗?呜呜呜……”如夏摸摸对方肌肉紧致的胸脯,里面的心脏蓬勃有力,一下下触碰在她的手掌,有点痒痒的。 “魂魄没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小夏要这样问,但是魂魄是没有心跳的。 “那你怎么有啊,呜呜?”如夏眼睛通红,泪还在不住的流。 她不相信眼前是个活人,反复的摸摸他的心跳,把脸贴紧去听…… 魂魄是没有心跳的,是没有的! 你还活着!你…你没事! “我?我活着,不是魂魄。” 死了才有魂魄呢,他还没死,小夏怎么这样说? 嘴上突然传来湿热的感觉,炽下意识要后退,但是腰被人抱住,他只能接受,他感觉心跳的很厉害,像是要冲出来。 青年身上都是凉的,口中却很滚烫,他明明很乖顺,可在被自己掠夺后,也知道反抗,学着自己的样子,霸道肆意的占据自己的口腔。 终于还是她比不过青年,败下阵来,脚下也使不上力气,腰反而被他搂住,逃脱不得。 事实证明就算占领了先机也不一定会打胜仗的。 “松开…我。” 好不容易喘出口气,她断断续续的央求。 炽听话的轻轻松开她,红色的眸子像是玛瑙宝石,闪闪发亮,额上湿发乱糟糟的,背后也被自己抓的不那么柔顺了,像是刚刚被人蹂躏的小兔,目不转睛的看她。 “我们刚刚在干什么?” 这是炽第一次主动说话,可话题却让如夏不会回答,干什么,她一个大姑娘怎么说啊。 “笨蛋!”如夏头也不回的溜走了。 炽呆呆的摸摸又红又肿的嘴,刚刚是干什么呢? 炽追上她,指指自己的嘴,问到底是什么,能不能再来一次…… “你的腿怎么?” 看着他白而纤细的两个脚,他好了? “笨蛋再来一次,好不好?” “啊啊啊,你,你离我远一点。” 炽捂住嘴一脸无辜的跟着如夏回去了,为什么不能再“笨蛋”一下? 如夏承认她趁人之危色令智昏鬼迷心窍三昏五倒,可是这怎么还是个色胚子? 等到她好不容易整理好心情去找炽要说清楚时,她还是低估了这只纯善的小兔…… “小夏,我们双修。”炽不知道从哪里找到自己以前看的话本,指着一幅少儿不宜的图说着少儿不宜的话…… 他到底懂不懂自己在说什么啊!!!这个笨蛋! 第49章 番外篇-炽(五) “不行,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如夏知道他傻,但是,她是正经人!虽然炽长得还行…不,长得一表人才,气质矜贵,身材也好,还很能干,又很听话,除了不太聪明,其他的都很完美,可是,昨天他们都是一时冲动,不能当真的…… “我不是一般人。” 第一步,坦诚相待。 收获真心正是他需要的,虽然书上写的东西有些奇怪,可是如果能有真心懂爱憎他就完成任务了。 “呃…我猜到了。”从他身上的灵力就能看出来,他很厉害。 这也是为什么如夏愿意收留他,这么厉害却让混混欺负,可见是个本性善良的人。 “所以我们再来一次。” 第二步,加深“感情”。 炽拉住如夏,脸贴的很近,近到自己能闻到他身上长久泡在草药里的药味儿,炽原本是什么味道呢? “!” 如夏闭上眼睛,他会亲哪里还是嘴吗?呀,早知道深吸一口气了,哎呀。 额上传来凉凉软软的触感,像蜻蜓点水,一触即离,可在少女心里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第三步,语言沟通。 “我爱你。” “啊啊啊啊啊啊!”如夏心里疯狂尖叫,这傻子太会了!可是要冷静,他看本话本就学,他根本不懂什么是爱。 “好好,我也爱你。” 炽立刻摸摸自己的心,没有特别的感受,就和刚刚一样,一切都原模原样。 炽歪着头,唔,不一样啊? 炽摇摇头出了屋子。 我就知道,他根本就不懂!差点被他给骗到了。 以后的炽就像是哪里突然开窍了一样,天天黏着她,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就像是我不是娘生的,那我是不是人?还有他名义上的娘其实是主人那他能不能管他叫娘亲?不吃饭会死,那辟谷了为什么可以不吃?为什么自己是黑眼睛,他是红眼睛…… “你是人。” “你不能管他叫娘。” “体内有灵力和气在运行。” “你问你主人。” …… “那…” 炽做着笔记,张嘴又要问。 “打住!” 如夏有种带孩子的错觉,明明那么高那么帅一个男子,怎么就张了张嘴呢? “我去做饭。”炽没有问清楚只好继续干活。 他的日子找不到其他事能做,上次的魔兽不知道怎么找过来的,很奇怪,可他没有细究。 下午,去打柴,晚上,继续做饭。 “小夏,他们呢?” 饭桌上炽比划着一个高大的样子,那是光头大哥,原来他还记得。 “估计离开赵村了。” “为什么?” “你想找他了?”如夏知道他没有什么目的是不会突然问起来的。 炽老实点头,感觉已经很久没见过了,而且他们也说可以教自己。 “好吧,我明天下山去打听打听,等我消息吧。”如夏咬下自己夹的最后一块肉,心满意足的哼着歌去挑拣药材了。 “光头大哥,被抓?怎么会,他从来都很规矩的啊。” “是那群混蛋,光头那帮子人听说在王都的大牢里,他二叔买通了关系……” 我该怎么办,自己没钱没势,只余下劫狱一个办法,可怎么和炽那家伙说呢? 说被人算计,他又不理解;让他出手又怕他不肯,或者闹出人命来;瞒着他又能瞒几天? 老实交代吧,看他怎么办再说。 “……” 他不明白当初被打的是自己,自己也没有伤害他们,可是为什么要抓光头他们? “他们,我没有伤害他们。”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你确实没有,你甚至被他们伤害,如果那天不是你,换一个人,估计就被他们活活打死了,我不犯人,人要犯我,视为贱!” “他们是坏人?” “对,很坏的人。” “我去杀了他们。”炽手里瞬间幻化出一把刀来。 “别!”如夏很讨厌他们,可是总不能因此把他们都杀了吧。 “我们悄悄去救光头大哥他们,你就用法术吸引卫兵的注意力,等我哨响,你就立刻离开,明白吗?” “嗯。” 算好日子,他们两个借乘了一个门派去国都的仙舟,炽有点晕船…… “这样,这样,然后这样,明白?” “嗯。”炽看着她纷乱的手势,虽然不理解但是要尊重。 炽来到大牢门前,戴上面具,肆意的释放自己的威压,强大灵力掀起的风打翻了边上的幡旗。 “有人袭击,戒备!” 一队人围过来,但是被打飞出去,又来支援又被打飞出去,一波波人全都无一例外的人仰马翻…… 就在监狱里派无可派的时候,如夏红着眼从监狱正门出来。 身后站着的赫然是那个混混头,他拿刀抵住如夏的脖子。 “住手,要她活,就停下。” 炽血色的眼睛狠厉的盯着那个卑鄙无耻的人。 “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有个修真界的师父,不过龙族进贡的药也真是好用,使不上力气了吧,你的招式呢?怎么不用了?” “你就是蛆虫,你恶心,你是恶魔!光头大哥哪里惹你了,你为什么要逼死他,你就是没人性的怪物!你猪狗不如!” “骂,继续啊,我倒要看看你要不要小命了,哈哈哈。” 他把匕首抵住肉体,肌肤立马出现一道血线。 “有些人天生就能踩在那些低贱的人头上,人就是有三六九等,而我对你们来说就是爷!哈哈哈哈哈,给我跪下!” 如夏腿被猛的一脚踹的软下来,跪倒在地上,她执拗的瞪着混混。 “你就是那个傻子,不用装,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想救她吗?把你手折断,我就放了她,折呀,怎么不动手?这刀可没眼睛呐……” 混混猥琐的用匕首面在如夏脸上游走,滑开她的头发,放到鼻子前闻。 “你别动她。”炽没有收力,直接将右手折断,当!用来唬人的刀也掉在地上。 “还有一只手呢。” “我不动。”炽垂下手,站在原地。 “其实,我请了大师,有个法术我一直好奇呢,今天让爷看看,来!” 一个老头提着木偶出来,卫兵没有阻拦,只是旁观,这个混混仗着自己在朝中有亲戚,目中无人,这两个人招惹了他,也算倒霉。 “哈哈哈,好了吗,来走,走!” 如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一步步向炽走去。 “走吧,快走吧,我们失败了。” 炽没有听话,面上的面具也遮挡了他的神情。 她亲眼看着自己的手捡起掉落的刀,不行,她不能,不! “哎,这么不听话,我叫你不听话,叫你反抗!”混混对着木偶就折了一条胳膊。 “唔呃……逃吧……炽,再找个人告诉你什么是爱,好不好?”如夏咬着嘴唇,肩膀处的疼痛让她浑身颤抖,可依旧拿着刀站在了青年面前。 她能看到青年红色的眼睛正注视着自己,走吧,为什么还留在这里……炽,你什么也不懂…… “我要你自己杀了他,这才有意思,哈哈哈哈!” “噗嗤!” 刀不快,可是青年自己用仅存的左手抓住刀把,往前走了两步,直到前后贯彻他的胸膛。 “好!精彩!” “小夏,摸摸我的灵魂,好吗?” 面具掉落,炽眼神温柔镇定,如水一样看着自己。 刀还在往前插,直到自己的手触到他的胸膛,那颗心该多么滚烫啊,血沾满了自己的手,满手都是他的血…… “我爱你……”炽闭上眼睛,头倒在自己肩上,扶着刀的左手也无力的垂下…… “我爱你,炽,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醒醒,我爱你,求求你,炽,我,我,我爱你啊……” 第50章 番外篇-炽(六) “好精彩,好啊!”混混看着终于死掉的傻大个,心里很是舒爽,太好了! “拿走,拿走!”他把木偶扔到一边,自己跑到悲痛欲绝的如夏身边。 一脚将如夏怀里的人踢开,太爽了,这种将强者踩在地上的感觉,嗯,等等这个感觉是?怎么感觉不到实物了? 我的腿! 膝盖以下已经没有实物感,他人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可自己的腿却已经离体。 一道身影闪过,木偶应声碎裂,炽面无表情的站在那,衣服上还残留着巨大的破洞,可肌肤平整如新,甚至血还是新鲜的一滴滴从他的衣服上留下来,可他却完全恢复了…… “红眼睛,这样的恢复力……啊,是他。”来帮忙的老傀儡师,立马溜走,这位不是他能开罪起的,希望他贵人多忘事,别记住自己啊。 这和传闻中的魔神是一样的,极强的恢复力,哪怕失去心脏也能再生,血红色的双眸带着高位者独有的窒息压迫感…… “杀了他,杀了他,他逼死了光头大哥,不管你是不是炽,请杀了他吧……”如夏近乎崩溃,她亲眼目睹了三次死亡,都是亲人朋友,这次是炽…… “尊命。” 炽只用一击,即刻毙命。 “小夏,是我。”炽抓住如夏的手,那双手很凉,在不住的颤抖,她眼神躲闪,不愿看过来。 炽也不逼她,只是自己恢复的这么快,也并非他能想到,自己的心,和尊上的一样,正确说尊上赋予了自己一颗和魔神一样的心。 “抓住他们!”卫兵象征性的喊着,但没人靠近,不过因为敌人超出预期,而退守可不能不算渎职,这是最大程度保全我方力量,所采取的必须措施。 炽先是身形一闪送走了愣在原地的如夏,又折返回去从牢里背出光头的尸身,还有被欺负的很惨的三儿,几位无辜受难的镖局兄弟。 光头不到三个月,竟然瘦的厉害,脸都脱形了,他强壮的身体空余宽大的骨架一样,硌得人心里发慌。 身上种种伤痕都表明他生前受到了非人的对待。 他一个人在山里挖了个坑,心里有个声音是让自己吃了他,可是他不想这样做。 那张脸他还记得最初的模样,声音也还记得,但是只存在自己的脑中,而不是对方发出的……他双眼深凹,炽把头凑到对方手边。 “大个儿,你别叫痴了,听起来就不聪明,就叫大个儿!” “真厉害,不愧是我捡来的兄弟!” “听话就知道什么是爱和憎了。” 慢慢教,总会懂的…… 头上传来重力,炽抬眼去看,如夏脸色苍白,她明白自己必须认清现实了,炽不是一般修士,他,很不一般…… 刀是自己戳进去的,她很清楚那绝对贯彻了他的心脏,她感受到青年的搏动在手指尖流逝而去,归为寂静,只有滚烫的血一直顺着手掌流淌。 他一直说要学习做人,但他已经会了,在他自己没有发觉的时候,他不是武器人偶,他有自己的思维意志…… 现在她也能感受到对方的悲伤,他的无措,像是个孩子,不会表达,也不知道这样的情绪是什么。 “我们杀人了,必须离开这里,在大延故意杀人是死罪。” “他不是人,你说了他是畜牲。” “他是畜牲,但是是有主的畜牲……” 不能因为杀了狗还要把找事的主人也杀了这也是不会有终点的。 天下有罪之人杀不尽,对于其他人来说她又何尝不是罪孽深重之人…… “我听你的。” 如夏最后看了一眼地上倒着的人,他是个好人,但是最是好人不长命。 山里鸟雀依旧,树林青翠欲滴,还能听到不知何处溪石的声响。 “怎么不走了?” 他们马不停蹄的走了三天才离开大延境内,现在这是魔界与大延的灰色地带。 “主人出事了。”炽感受到了那位出事了,而且很严重,他必须以尊上的安危为重。 “那你快去吧,山腰处有一个屋,是师父留下的,如有需要,随时回来。” “嗯。” “记得保护好自己。” 青年瞬间消失在原地,他还会回来吗?算了,其实已经习惯了,山里自己一个人那么多年不都过去了。 屋里刚打扫干净,有人就进来了,炽身上有不少血迹,怀里的人还在往地上滴血。 炽看了如夏一眼,先把人放到了床上,他态度很恭敬。 床上的人支起身子,问这是哪儿,看得出连这样简单的动作他也很费力。 炽几乎是立刻就跪下了,低着头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两人长得有些相像,只是那人皮肤惨白,没有半点血色,没有明显的伤口但一身血污,身上有很重的戾气,同样是红色的眸子,警惕的扫视了整个屋子,才缓缓躺下去。 他用被子蒙住头,又说了什么,如夏没有听清,但是炽却退了出来,应该是要休息了。 炽不在边上看看吗?不照顾一下吗?就这么出来了? 而且竟然真的有造人之说,这简直不可思议。 难道他是神族人? 后来自己给他做了面,本来不抱希望他会吃,但是他不仅吃了,还拒绝了炽那个笨蛋说的回去,就是什么叫任务啊,太过分了吧! 那人离开的也很快,一个清洁术就把弄脏的屋子打扫干净。 炽老实的和她一直闲云野鹤,偶尔一次逗他,他也傻不拉几的,但是嘴上功夫却愈发精进,好几次她都躲不开,偏偏他还那么听话,自己刚刚叫停,他就无辜的松开了,叫自己苦笑不得,骂也不是,打也不是,真是十足的混蛋! 再往后,山下发生了很多事,一天晚上炽告诉自己,他的主人陨落了,而他大概很快要回到家乡去,问自己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回去。 这一年真的发生了很多事,大延的国君死于自刎,降下护国法阵,抵御了巨大魔兽群,两族大战,魔神陨落。 而自己身边那人是魔神的造物,魔界而今最强之人。 “我不想离开你,你与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凭什么和你走,你个色坯子……” “尊上走了,你现在是唯一可以对我下令的人,我只听你的。” 他低头吻住自己的手,他身体一直很凉,嘴唇的温度她再熟悉不过了,他身体的温度总是彻夜包裹着自己,让人安心。 “我倒愿意你不听话,把我掳回去。” “我不会那样的。”他抬起头认真回答。 她不愿意他就不会做,哪怕他要辜负族人的期待,他也不愿意。 “知道你不会,笨死了。”如夏不悦的背过身子,不和他对视。 和这样一双清澈无害的眼睛对视,她总是会败下阵来。 “和我一起,好吗,主人?” 青年的鼻息吐在自己的脖子上,温热就像是羽毛在扫,引诱意味十足。 “好好好,我算是离宗叛道了。” “那你愿意一直陪我吗,变成魔,我能做到。” “唯有这点我不能同意,你寿命漫长,总会理解我的。”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使命,她遇见就足够了,她是普通人,抵不过岁月漫长带来的变化…… “好。” 那年冬天魔神宫里移植的腊梅开的很好,有结界的防护,魔气无法入内,炽每每得空就会到一个古朴清幽的小院里,捎一束不败的梅花。 第51章 奇怪的关注点 故事被子明七零八落的讲完,他本人还深陷其中,他可是一下待到如夏姑娘暮年去世才抽身离开,也是在如夏走了,炽才改名为炽羽,他可是以炽的视角度过了整个人生啊! “所以,那个,他们那个是时候,你也在?”唐玦对对手指,隐秘询问。 “啊啊啊,什么啊,你懂什么,炽羽大哥心里什么也没有乱想,师叔,你在想什么啊!”子明尴尬的大叫起来,虽然被迫吃了几十年的狗粮,还体验了一把当魔王的瘾,但是,但是,他也是非常不爽,连炽羽都有如夏那么可爱漂亮的妹妹了,就自己这条件竟然还在单身。 “你没注意赤霄剑的下落吗?你不是呆了那么久了?”莫渡一语中的,道破他们此行的目的。 “呃……那是始神安排的,我不知道啊……”子明挠挠头,初代魔神的尸身在炽回到魔族前就安葬好了,炽只是走了个流程。 “笨死了。” 莫渡白了他一眼,亏炽羽还让他也看了记忆,还是他自己的,也不嫌羞,哼。 “莫兄,子明不一直是这样,不要为了他生气了。”唐玦立马给他顺毛,莫渡兄也太容易生气了吧。 不过这样的感觉就像是乳猫一样,空会吼叫,却没有獠牙,只是吓人罢了。 “还有两块断片。”莫寂尘太懂那些修士了,这样的剑他就是死也不能留下来,现在却要再复原。 三人沉默下来,对,他们还有两个没找到呢,现在能确定有一块就在炽羽原,只是位置不能确定。 “看。” 莫渡拿出一个石板,上面有红红绿绿的油彩,一眼看过去就是市井上常见的那种装饰品。 “石头?” “听莫兄说完。”唐玦立刻打断子明的无脑发言。 莫兄不是会随便买一个无用之物的人,嗯,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意。 “是我特意买来自己画的,送给你们俩,护身符。” 莫寂尘在自己二字上重重咬音,格外强调了一下。 “呃,哈哈哈,莫兄用心了,哈哈,多谢了……” 唐玦给子明使了个眼色,子明莫名带了些炽羽的习惯,听话的接受了,装进了自己怀里。 “你,过来。”莫寂尘拉住唐玦给他拉到角落。 “什么东西,啊,凭什么,你们俩太过分了啊!” …… “这个你拿着。” 细长白皙的手指递过来一只发簪,簪子上饰有一朵浅黄色的梅花,不辨材质,可唐玦却很清楚这个东西。 他意味深长的去看莫渡想要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可是他避开自己的眼神,只是强势的把东西放到了他手中。 “我靠,你们俩,这不会是定情信物吧?师叔,你们俩什么时候的事?” 子明看见莫渡那副“羞涩”的样子,还有自己师叔“震惊”的表情,无比确定他们两个中有猫腻! 什么关系送发簪,只有道侣才那么干! 天理难容,他们才刚刚认识几天,又是说悄悄话,又是送发簪的……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在当狗! “滚!”莫渡狠狠骂了他一句,等时间合适一切都会清楚的。 唐玦多希望这簪子只是和石板一样在集市上买的时兴玩意,但是这不是,他能感受到上面熟悉的感觉。 莫渡他到底是谁,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难道是始神特意安排的,就是为了在需要时帮助自己,毕竟他是神族后裔。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东西对于他现在要做的事一定特别关键,他没有拒绝,仔细收好。 “诸位,在忙吗?”炽羽来的不是时候,屋门没关,他大步进来。 “没,炽羽大哥你来干什么?”子明一个箭步冲到炽羽身边,讨好的摸了摸炽羽的胸肌。 “呃,请离我远一点。”炽羽往莫寂尘身边靠近了一些。 “赤霄在归尘陵,魔神尸身的沉眠之处。” 收到尊上的传音,让自己进来解围,怎么感觉氛围不太对劲? “我建议你们现在不要去,初代魔神刚刚复苏,你们去,不太好……” 毕竟谁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墓被人挖,你说是吧,尊上? “既然要去,不如先解决后顾之忧,有人说在红枫谷发现了奇怪的阵法,而且是看痕迹是近来的,似乎是不知名的邪术。” 炽羽调查的结果很明显,张子妙的小动作很多,他要的从来没变,三界颠覆,他要做凌驾万物的存在。 “大哥说的对!” 炽羽撇撇嘴,这个小鬼早知道就不让他也看回忆了,什么用也没有…… 子明还不知道被偶像嫌弃了,他推推唐玦让他赶快做决定。 “你为什么突然告诉我们这些?” “我说了,尊上创造我的本意是替他保持三界稳定,我在执行我的使命。” “那魔神呢?他既然有这样的本意,为什么还要对我师尊下手?”唐玦真实感受到了初代魔神是没有那么邪恶的,直到被混沌侵蚀到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才干出错事。 张子妙,那个从小就接触到他的人,原来他早就打算好了是吗?自己是他的棋子,用来替他封印魔神的工具,可他叫了他那么多年的子妙哥,一切都是假的吗? 早在一开始就不知用什么手段知道了我的来历,他一直在骗我…… …… “尊上的想法,要问了才知道。” 估计抹不开面子,而且说了也不一定有人信吧,他们现在人魔对立,坦白了身份,唐玦的处境就很尴尬,他有一个做魔神的师尊,那他是好是坏? 莫寂尘的名声已经臭了,谁提起来都要说一句要是他们就是死也不会让魔神得逞之类的话…… “他在哪?我想见见他。” “哎,师叔,人家就是再和善,也是魔神,那是你说见就见的啊?你当他真不知道咱们这些年都干什么去了。” 子明是不信魔神是个傻子,就冲他能未卜先知创造出他伟大专一的炽羽大哥一样! “魔神愿意见你。” “什么?你开玩笑的吧?这才刚说,你怎么知道他,他同意了?”子明瞪大双眼,这不就是让黄鼠狼给鸡拜年吗? 不对,难道魔神是要一网打尽,来一套瓮中捉鳖不成? “你们在魔界,尊上可以看到我所见的一切,你说呢?” “你的意思是,他如果愿意早就能,咔!” 子明比比脖子,吐出舌头,做一个被杀的搞怪表情。 “你们准备一下吧,焚香,净身,不要冲撞了尊上。” 炽羽煞有其事的说,嗯,给尊上一点准备时间,我可真聪明。 “什么,这是见男人,还是见贵妃娘娘啊?我们很臭吗?哼哼。” 子明抓住唐玦的衣袖闻了闻,明明很干净,师叔身上还有股花香呢。 “闭嘴!你好烦。” 莫寂尘已经厌烦了心里和炽羽对着话,还要远程交代大若智整理魔神殿,最好把什么蛇骨,虎皮,人脑壳什么的都收好,一边还要听子明这叽叽喳喳的说,感觉头都痛了。 “莫兄,你没事吧,如果不想见,你在这里等我们。” 唐玦留意了莫渡的表情,从他们谈起魔神开始,他就一直眉头不展。 莫兄和魔神是世仇,他们一家就是被魔神诅咒了,现在的他还深受其害,让他去见仇人,怎么会高兴? “好,不过我和你们一起去,我待在殿外就好。” 第52章 羁绊 “就到这里吧,莫兄。” 唐玦在离大殿还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莫渡将手放到唐玦肩上,轻轻拍了拍,给唐玦一种故作成熟的姿态。 唐玦反而突然抬手摸摸他的头,莫寂尘一脸毫不掩饰的震惊,这是把他当孩子哄呢? “放开。” 对方冷冷的语气再加上生硬的别开头的动作,让唐玦有点受伤,怎么这样,师尊摸自己的时候,自己明明很高兴,大家不应该都喜欢摸摸头吗? “唐小仙君,魔神已经在等了。” 炽羽看着尊上被这样“欺负”赶快上去帮忙,这可是老虎脑袋,摸不得。 “再乱想,我饶不了你。” “莫兄,我没有……”唐玦低落的说,明明什么也没说啊。 …… “我说炽羽。”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东西,很有趣吗?等着吧,等到大殿上拿你开刀。 “可大哥没说话啊,你是不是有点太……”敏感了?子明不敢说,现在就是魔王感觉也比这个莫渡好相处,他不会动不动就莫名其妙的生气。 “哼!” 莫渡发出一个不满的鼻音,独自一人转头往远处走了几步。 “走吧。”唐玦也被搞得有些不明所以,就摸了下头,是很严重的事吗?莫兄好像确实不太喜欢肢体接触呢。 “怎么这么久?吾的话你没有听清?” 等到了殿上,冷厉低沉的男音从头顶上响起,无形中的低压让室内格外寒冷,子明感觉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尊上,恕罪。”炽羽上前下跪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终于不用压制对尊上的那种下跪习惯了。 “嘭!” 高座上人甚至没有动,只是手指抬起,向前一掀,炽羽整个人直直横飞出去,然后没一会儿又进来跪下,身上没有伤,但有点狼狈。 这是给他们施压呢,明知道错不在炽羽,可却上来就给他们看这些,到底是惩罚还是要恐吓? “不关他的事!”子明虽然害怕,但是这张脸还是浥泽仙君的脸,让他陡然升起一丝勇气。 “如果不想下一个出去的是你的话,就管好自己的嘴。” 子明这孩子怎么一点也不懂事呢,不看看场合吗,你这样惹怒我有什么好处吗? 人还是要学会利益最大化,我打炽羽该高兴的是你们才对,你们应该期待我孤立无援才行。 “魔神,我们是有问题想问。” 唐玦行礼,最标准的师徒礼,但是对方不会回礼的,他只是无法对着这张脸不守规矩。 “吾自问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只要有吾在,魔界就不会与修真界开战。” “我们不是来找事的,我只是希望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样做?” 我无法恨你,但也无法接受师尊在眼前而触不可及…… 莫寂尘看唐玦为难的表情知道他动摇了,可是除非他叛入魔界,否则就算能解释清楚,他也无法在修真界立足。 “如果,你师尊在魔族,你愿意归入魔界吗?” 到底是你坚持的道义重要,还是与自己待在一起重要…… 这个问题他有些期待可心里却也害怕,如果他这样做,就辜负了师兄他们那么多年的教导,千万年的成见,让他无法靠近他所爱的一切。 “我…我不知道。” 师尊如果在魔界他希望自己来找他吗?他总是会尽可能保全所有人的利益,如果他离开修真界有益,那么他绝不会犹豫。 可自己是否有这样的勇气,同袍的质问,他们厌恶的言语,对自己来说真的毫无影响吗? 他坚持到现在到底是什么在支撑着自己,是寻回师尊的执念,还是救世济人的大道,他想要受到人们的敬仰,听到大家的称赞…… 可他太过贪心,他不敢说自己封印魔神没有自己的私心,他厌恶这样的自己,自私的功利的自己……他不知道,但是如果面对师尊,他也无法无情的离开。 人都是矛盾体,既想衷于一人,将真心交付;又贪恋,想从别处索取更多。 “我想让师尊回来。” “可他如果回不来呢,就算这样你也…也无所谓吗?” 魔神红眸闪烁,他了解唐玦,他在外人面前总是乖顺的藏起自己的欲望,哪怕对于自己,他要做仙君,又要带回自己的师尊,可世间哪有两全其美的买卖。 “喂,魔神大人,你这样明目张胆的拐卖人口不合适吧?” 子明的声音将两人的谈话强行打断,莫寂尘也支起下巴,神情恹恹。 “那就试试看吧,吾与你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 “拈天之境将重新开启,三年为期,吾会降临拈天之境,重振魔族,吾赌所有人都会死,包括你们,当然还有躲在吾识海里的那缕意识。” 成长伴随失去,你缺少理由,为师就替你创造理由,上一世,你在拈天陪我度过了反噬最痛苦的时期,现在就让一切在那里结束。 他绝不会再次来这样的人间,就算是你也没有坚定的选择自己…… “为何突然要发难?你明明说好不打我们的啊。” 子明突然警惕的后撤一步,拔出剑,担心这个魔神突然就下来杀了他们两个。 “魔凭什么讲信用,再说你们的浥泽仙君已经无法约束吾了,上次他溜出去,是见你了吧。” 唐玦对上那双红瞳,他说的是师尊来魔神意识里将自己带回去那次,原来是这样,师尊一直在意识里约束着魔神,上次师尊难道是强行进入救了自己吗?他可是受了伤? 可恶,自己当时确实没看清师尊的状态,只是抱着他哭,就算说是救他,却再次让师尊受了伤,他是最不称职的徒弟。 “我一定会杀了你,一定会!” “那就让吾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这样的实力了。” 魔神踢翻了面前的长桌,周身魔力大涨,一脚将想要抵挡的子明扫飞到柱子上,柱身以他为中心裂开密密麻麻的蛛纹。 “噗!咳咳咳……” 实力过于悬殊,哪怕最后一刻他施法抵挡了,也受到了这样的伤害,浑身麻痹,竟然连手指也无法动弹,果然不该相信魔族人的,他们就要死了吗? 这个想法产生后,他彻底瘫倒下来,怎么可能赢啊,只希望莫渡和师叔他们能逃出去。 “走啊……” “子明!”唐玦挡在子明身前,抽出腰间的重剑。 莫寂尘凤眸眯起,是自己给他的那一把,就让自己看看这些年,你到底成长了多少吧。 两道身影拼杀到一起,都是招招狠厉毫不留情。 剑身后挑!逼退他。 唐玦恍惚听到师尊的教导,眼前身影重合,长时间不见天日,莫寂尘皮肤白的发光,一袭黑衣松垮的套在身上,脖颈纤细脆弱,仿佛只要他在努力一点,就能轻易折断。 莫寂尘不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对上自己也敢走神? 肩头上传来剧痛,魔神的手穿过自己的肩胛骨,借力将自己拉近。 “毫无长进。” 冷梅的气息放肆的冲进自己的鼻腔,他能看清他根根睫毛,轻蔑的眼神。 竟然突然想起了师尊…… “呃啊……” 莫寂尘把手抽出来,算给他一个教训吧,总不能一直这样不长心。 突然手腕被抓住,莫寂尘下意识要挣脱,但是被抓的太紧,竟然一时没有办法。 脖子上传来压迫感,嘭!后背重重撞到地上。 借自己的身量优势吗?倒还有些脑子。 “呵。” 唐玦能感受到颈部的跳动,没有阵法,就算杀了魔神也无法救回师尊的。 莫寂尘反手打到唐玦肩上,趁他吃痛,一脚踢开对方。 莫寂尘摸着自己的脖子,上面红肿一片,但是唐玦还是没使多大力气,心真软,可知这样会吃亏的。 “三年,如果还是这样无趣,留你们也没用了。” “炽羽送客。” 第53章 打击 炽羽一个胳膊夹着子明,一手扶着唐玦,心里想着谁让你老是惹尊上生气,活该被打,但是唐玦这怎么回事?尊上变心了,连他也打,虽然知道莫寂尘打的有多水,甚至还没上来自己挨的一击严重,但是这不妨碍他担心莫寂尘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别太灰心,你还有机会,尊上只不过试试你们实力。” 炽羽可太明白了,子明看着严重实际上不碍事,就是打了穴位,才不能动弹。 唐玦吧,嘶,要是尊上自己治也不严重,看“莫渡”怎么办了。 “怎么回事?” 莫寂尘那边刚刚不当魔神,这里就演起了莫渡。 连炽羽都不得不佩服,尊上真的不会精神出问题吗? “还好吗?”莫渡从炽羽那儿扶住唐玦,让他整个靠在自己身体上,血还在流,炽羽这怎么也不使个治疗法术? “不用担心。”唐玦很郁闷,这样的实力差,还有自己的犹豫不决,都让他无比痛苦,甚至现在连张子妙也无法再信任。 莫寂尘用普通的法术勉强止了血,这孩子怎么感觉蔫了,打击太大了不成? “我知道魔神的弱点,下次你可以试试。” 莫渡安慰,就他现在这样,别说到拈天之境了,就是连当年的鹤都比他强一点,至少鹤和自己对打不会走神,更不会抓到要害不敢下手。 就算他已经很强了,但面对强大的敌人时,你所认为的厉害就微不足道,就这还敢浮想联翩? “咳咳,要不你们出了魔界再说,这里是魔族。” 现在他们的身份可是一个神族后裔,两个重伤的修真弟子,难保谁不会起什么不好的心思。 更何况,别这么不把自己当外人好吗?他可是魔王啊。 “先走。” 莫渡拿出攒好的传送符,就知道有一天用的到。 三人暂时离开了魔界,看来现在去把赤霄剑断片从归尘陵拿出来是不行了,至少要再强一些。 “唔呃,我死了吗?”子明终于悠悠转醒,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 回到了他们住的那个酒楼,还是他们初见莫渡的那个地方。 “没死。” 就这点小伤还能晕这么久,他们还有多历练历练。 唐玦被他包扎起来,肩伤有点严重,不过谢玉一直有给唐玦送一些药,效果自然很厉害。 “竟然还活着,老天保佑。” 子明摸摸自己浑身上下竟然没少一个部件,一下就从床上弹起来了,缺心眼的又蹦又跳。 “仙盟来消息了。” 居然对我们的行踪这么清楚,连自己也没有察觉到,是有更强者存在吗? 莫寂尘脑子里仔细想了一遍从刚刚与唐玦他们遇见到最后到魔界,自始都没发现有人跟踪他们的迹象。 但是仙盟来信却知道他们到了魔界甚至清楚知道他们见了炽羽和魔神,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了解到了哪一步,这都是可怕的。 他们两个被监视了,现在还包括自己,如果暴露身份,他们两个算勾结魔族,按照仙盟素来的尿性,他们一定会想办法除之而后快。 “嗯,他们又说什么了?”子明规矩了一点,坐到凳子上,唐玦没有恢复,被魔神实力碾压打击了,心情也不太好,子明也不好一直聒噪。 “他们分配了任务,你我分开了。”唐玦把仙盟专用的信纸递给子明。 “与光宸宗欧阳舒婵等人一起镇压水镇大妖?” “可我根本没与他们有过交集啊,这个什么欧阳的,我不认识啊。” 子明把信纸扔到了桌子上,唐玦无声双指并拢施法焚毁。 “他们安排的还有中宗其他弟子,我是去一处石窟,有一尊石像有点蹊跷。放心,江师叔带领,没事的。” “我没记错,江云殊年纪已经不小了吧,而且还有陈年旧疾,仙盟这样安排妥当吗?”莫渡抱着胳膊,不是很理解为什么这么安排。 莫寂尘虽然相信师兄的能力,可是他毕竟不是仙人之躯,只是一介凡人,如果遭遇不测,这是他不想看到的结果,师兄劳碌了一辈子应该好好休息了。 是想故意削弱中宗吗? “我联系过谢玉师叔,江师叔要求一定要去的。” 这些年中宗日益衰微,各大门派争相鹏飞争强夺盛,江云殊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如从前,他大概也猜到只有充分展现出中宗的实力才不会让其他门派肆意侵犯中宗威严。 中宗从来不是只有浥泽一人,他们也可以做的很好…… “三日后出发。” “那莫渡兄弟,他怎么办?” “这是仙盟任务,不得不做。” 唐玦也知道,炽羽说过红枫谷有个奇怪的法阵要他们留意解决,那就先把仙盟任务处理了再去吧,这件事不能告诉别人,身边除了子明还有师兄他们,其他人都要留一分心思。 “那,我去红枫谷,先行调查。” 现在各处都有不少问题要处理,比起和仙盟那群人一起行动,倒不如自己一个人方便。 “你确定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眼前的青年不算特别强壮,拿的武器还是他自己随手锻造的,与他相处期间除了突然拿出的有鹤意识的梅花,唐玦连他的护身法器都没见过。 难不成真像子明说的那样,他的家产全拿来赌博玩乐了? “别瞧不起我啊!” 从开始到现在,阿糖一直把自己当成小辈来对待,但至少没有怀疑我身份的可疑性,看来我看起来还是很像好人的。 莫渡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哎,放荡不羁,如果不是遇见唐玦等人,他大概还在某处酒楼潇洒快活。 “那就交给你了,莫兄。” 要努力变强,一定有办法的,他还有三年时间,这次不要再有人牺牲了,尤其是师尊。 “哎呀,师叔你别苦着张脸了,你现在实力不过是长老级别的,而且你才二十一,已经很不错了,就算不是魔神,而是浥泽仙君,你能打过吗?” 唐玦沉默不语,他明白自己欠缺的不仅仅是实力而已。 子明看唐玦不说话猜测他一定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继续说:“所以说啊,更何况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大魔头,咱能活着出来已经不错了。你说是吧,莫渡兄弟?” “你们只有三年。最好找到可以克制魔神的办法,否则单凭赤霄是不够的,我家里有本卷宗记载,当年始神是用了一个术法,大概也是很重要的。” “哇,那你家有那个术法吗?” 莫寂尘白了他一眼,要是有还用你问,直接我不就拿出来了。 “想来需要我们寻找。” “还是先解决当下这些事吧,你的灵宠很有趣,有必要可以适当培养一下。” 寒玉这家伙,虽然当年砍了他的指头,但是也是他背叛在先,留他一命算不错了,就是他性格变得太多,以前还是之乎者也的掉书袋,现在反而浪荡成性,幸好契约了阿糖,这样他也没办法再搞出事端。 “嗯。” 唐玦摸上腰间的短剑,这是师尊给自己的第一个武器,小玉,对了,还有小玉,他作为龙族总知道什么吧。 “阿嚏!”小玉盘紧了身子,怎么外面变天了,怎么背后凉凉的? 第54章 红枫谷奇事 现在天已经彻底暖和起来,莫寂尘走在路上都感觉浑身暖洋洋的,这样的天气最适合什么也不干了。 虽然这样想但是他也只是继续朝叫红枫谷的地方前进,名字既然含一个枫字,自该是枫林看晚,秋阳斜照,莫寂尘心想如果景色不错,倒是可以考虑在那里建个小房子住住。 不过现在五六月份的天,满山遍野都是花红柳绿,再加上道旁疯长的野花,莫寂尘总感觉浑身都沾满了花粉。 等到继续走,野草逐渐漫长遮挡了小路,人留下的痕迹也没有了,刚到这附近还有两三人家,到了山谷附近反而一户也没有了,茅草房子歪斜的矗立在荒草丛生的角落,看来这里已经荒废很久了。 奇怪了,明明是个好地方,是什么原因让他们都离开了? 他兀自走进了谷里,这是个很宽阔的山谷,到处有枫木造成的屋子,各户屋门上大都有一串碎石铃铛。 莫寂尘一摸叮咚作响,像是小孩儿的笑声,在安静的地方回响明显,本来清脆的声音反而显得诡异无比。 吱呀,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莫寂尘用手掩住口鼻,退开一步,等灰尘落定了才慢步进去。 入眼是一张一臂长宽的桌子,凳子规矩的摆在下方,屋子不大,右边就是石垒的矮床,铺着蒲草席。 继续看了一圈,脚踩到一处,地上传来咚咚的响声。 空的? 又踩了踩其他地方,只有这一处是不同的。 会是什么东西?平常人家可不会特意在墙边这么隐秘的地方建一个密室,从声音听来,里面空间不小,难道这村子真有什么不同之处? 怀着这样的疑惑,莫寂尘从木缝连接处拿剑撬了一下,竟然没有开。 又看了看构造,莫寂尘笑笑,原来如此。 四个角都用力跺了一脚,咔!木板凸起来,伸手一摸木板下有个方便拉开的凹槽,轻轻一抬,不知尘封多久的木板被打开。 底下黑洞洞的,只有两米大的地方被光照到可以看清,可是没什么特殊的,秘密应该还在更里面。 想来屋子的主人会一点机关术,这个地室入口设计很巧妙,借用卡槽,在出去时用力一关将门卡死,而且卡槽在底下除非整个凿开,否则强力是打不开的。 但是四角各置放一根轴木,一头卡着那边的卡槽,一边连接在上壁,稍用外力就能牵动,从而打开。 上面的屋子没有奇特之处了,只有这一个密室还待调查。 高度不算高,轻轻跃进去,地底比较潮湿,没有很重的灰尘。 底下四四方方,有两个三层的木架,还有一口锅? 等等,锅!对啊,总算知道为什么这里有点诡异了,所有的屋子都没有烟囱,如果架锅在外面就算了,可是就连房子外面也没见长期做饭留下的草木灰或者烟熏的痕迹。 地下空间不小,但是基本上只有一口锅还有一口很大的缸子,可以肯定是装水用的,然后有一条极窄的通道,莫寂尘猜测是用来交换空气的。 真是奇怪的地方,难道这儿的人都不用吃饭的吗? 莫寂尘怕其他屋子也是把厨房藏起来,又看了三四个,确定了真的只有那一间是例外,其他屋子别说密室了,有的连地板也没有,只是平整过的泥地。 红枫谷他没有来过,甚至在记忆里这里也平平无奇,这是下修界,属于下界的平民百姓,应该不会是修士或者其他的族群。 怪了,仔细想来真是不明白,有人就有烟火,他只好暂放这件事,先看看炽羽说的奇怪禁术在哪。 这里的建筑沿着地形延伸,直到两边的山壁合在一处,最尽头有一个祭坛样子的东西,这本身没什么奇怪的,很多村庄都会有这样一个地方,但是它出现在这里就格外需要莫寂尘另外调查了。 最高处有一个台子,上面的东西已经不知到哪里去了,是被后来人拿走了,还是其他原因,按照道理这里应该是有个类似神像的东西。 莫寂尘使一个显踪术,竟然真的有阵法痕迹,可是已经废弃了,而且只是平常的护佑法阵,用来保护祭坛的。 该不会又是那种极大的法阵? 莫寂尘留下了大部分灵力在魔界的分身上,现在这具身体灵力确实不太多,大概只能把阵法找到,毕竟这种大阵法会有用来屏蔽感知的法术。 来到山谷制高点,莫寂尘双手结印,想看看有没有隐藏起来的“小术法”是他刚刚没感知到的。 “?!”可灵力刚打出去,转了不到一圈,直接被诡异的吸收了。 莫寂尘立即收手,还真是大手笔啊,这种规格的禁术,是张子妙吧。 这是莫寂尘知道的术法,凶兽饕餮的暴食。 看来必须自己找了,想用法术找到是不太可能的了,至少他现在还不想把灵力用光。 阵眼无非是两种,一种与法阵构造无关,只是关键所在,往往会藏的很隐秘;第二种就是在法阵中,它也是构成阵法必不可少的一步,这个检验起来还算容易。 莫寂尘往谷里扫视了一圈,找到几个可能是阵眼的地方,用灵力准确打过去,打算试试看,会发生什么。 第一处并无发现,莫寂尘也不灰心,反正他还有灵力和时间,调整一下,继续。 直到,莫寂尘感觉有点疲惫了,灵力碰到一块大石发出微光,总算找到了。 这块石头,上面爬了些青苔,突兀的出现在路边,覆手上去,灵力应该能催动。 就在莫寂尘走神之际,指尖突然一疼,黑色的虫子翘着长长的尾刺,扎在莫寂尘的手上。 一滴血沁出来,蝎子尾巴一勾就爬到石头下面。 尸王蝎?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如果是乱葬岗上见了倒不奇怪,这种虫子喜食腐尸,通常躲在人和动物的尸骨下面啃食他们腐烂的肉。 可能这不是普通的尸王蝎,有人驯化过了? 因为魔族用驱使毒虫的,所以莫寂尘第一个想到的是有人早他一步在这里调查过了,而且是用虫子。 刚刚用灵力惊扰了它,莫寂尘抑制了那一块的血液流动,将毒素逼出。 “莫仙君?” 一道男声从背后响起。 第55章 竟是故人 “!” 莫寂尘立刻闪退一旁,警惕的看向声音的出处。 眉眼透出惊讶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多年不见的许寂,没一会,另一个人也显出身形,高大魁梧,面容冷峻棱角锋利,是白琼无疑。 “你们认错人了。”莫寂尘毫不躲避的直视两人,对着他们上下警惕性十足的打量,尽可能表现出毫不认识的感觉。 许寂眯起眼看了一会儿,拱手道:“抱歉,阁下背影和我的师叔长得有些相像。” 白琼不置一言,只是把一个白瓷瓶拿出来,递给莫寂尘:“先上药吧,毒素蔓延就不好了。” “这是你们放出来的?”莫寂尘不知道许寂还会驱使虫子,也没听谢玉讲起过,算了 ,他似乎也没机会和他们增进了解。 他把白色的药粉撒到因为用力逼出毒血,有点红紫的伤口上,疼痛很快缓解了。 “不是,我们只是路过。” 许寂奉他师尊谢玉的命令来调查红枫谷的禁术法阵,因为这个被发现和澜文馆有关。 谢玉一直相信莫寂尘离开前的话,他暗地里调查了关于澜文馆和其馆主的事,发现馆主竟然和青龙是一个人。 而且就是唐玦口中的张子妙,他不仅参与了陈家庄的事,还和魔族人有联系,只是没有确切的证据,他处理的太干净了。 物证人证没有明确的指向性,张子妙像是台后的操纵者,他们必须警惕起来了。 “怎么会到这里?”莫寂尘不信许寂和白琼会无缘无故突然来这个奇怪的地方,他们必然是要调查什么。 “这件事应该我们问你,这位朋友孤身来此,到底什么目的?”白琼气势丝毫不逊于莫寂尘,他惯于审问,口气自然带着审讯才有的警告和威胁。 “是替我朋友调查这里的阵法的,你们看穿着是上修界人吧,可能听过他的名字,他叫唐玦。” 莫寂尘不疾不徐慢慢陈述着,本来他们的目的应该就不冲突,没必要发生不必要的麻烦。 “这孩子……” 许寂看着眼前人的气质容貌,感觉像极了莫寂尘,唐玦该不会就是因此和他做了朋友吧,自从唐玦师尊也就是自己师叔离开,他就没有继续那些人际交往,每日三点一线在练武场上跑,可以接任务后就跟着澜文馆讨伐魔神的队伍开始锻炼,基本上就李子明一个朋友。 “怎么了?”莫寂尘看许寂突然沉默下来,气氛也有些低沉,忍不住询问。 “哦,不好意思了,唐玦是我的师弟,他有没有告诉你,你很像他的师尊,也就是我的师叔。” “我没有要侵犯您的意思,只是怕有什么误会。” 许寂不算了解莫寂尘这个人,他也只是与他相处了几个月,但是他有必要替唐玦搞清楚这人是否有别的目的。 “我知道。”莫寂尘摸上自己的脸,这副身体有标准的下修界外貌,黑发黑眼,晒太阳久了甚至免不了变黑,只是眉眼间与自己的身体有几分相似罢了。 他也知道阿糖之所以不愿怀疑自己,可能也是这个原因,他这是心病…… “您,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吗?” 许寂想知道唐玦透底了吗,还是只是利用。 “当然,正是如此我才帮他的。” 莫寂尘交代了这个身体的身份,毕竟神族后裔可是很有说服力的。 许寂和白琼也互相道出身份姓名。 “既然这样,我们也没必要隐瞒什么了,我是奉掌门之命,调查澜文馆,我与道侣一直寻找线索,跟踪至此。” “咳咳咳…道侣?” 莫寂尘惊的直咳嗽,他们两个竟然是这个关系吗? …… “有必要提一下,我和许寂在下修界可是拜过堂的。”白琼傲娇的抬高下巴,蹭了蹭许寂的脑袋,然后被许寂狠狠打了一巴掌过去。 “嗯嗯嗯,好的,好,我知道了,嗯……”莫寂尘低着头应和。 不知道为什么脑中竟然出现了唐玦看自己的眼神,是那样的怀念依恋。 不对,他在想什么呢,莫寂尘摇摇头,试图把这种东西摇出自己的脑袋。 … “既然莫兄也是来调查的,我们交换一下情报吧,我们发现了这里有锢魂阵,而且运转了有千年之久。” 听了他们的话,莫寂尘隐隐有了猜测,他也告诉他们自己的发现。 “此石就是阵眼?” 白琼围着石头转了一圈,发现自己看不出奇特之处。 “你们看。” 莫寂尘催动灵力,随着莹莹的灵力扫过石面,上面竟然真的出现了文字,而且他们是能看懂的。 不过,看清楚内容后,他们竟都沉默下来了。 上面赫然写着:“白鹤展展,灵童转世,白鹤染染,血流千里,白鹤远远,浮生若梦,勿哭勿哭,无上欢喜,勿扰勿扰,神降福祉……” 密密麻麻都是这些字,看的他们头皮发麻,这是陈家庄那个妇人唱的怪异童谣,他们都还记得。 莫寂尘也沉默了,他也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而且有了魔神的记忆的他比过去更增进了理解。 张子妙如今这样应该还有别的原因,他屠尽昆仑鹤族,就可见他的狠厉无情,可现在这样徐徐图之的样子真不像他。 他冒着被莫寂尘发现杀死的风险也要用昆仑鹤血去扩大魔神心底的疯狂和杀意,利用他杀了那么多修士,所有阻碍他的人无一没有惨死在魔神手中。 可是最后魔神的失败还是让他的计划失败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难道还在计划着复活鹤吗? 他不知道唐玦的身份? 明明他也达到了神境,他感受不到吗? 这些他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当初听了鹤的话没有杀张子妙是自己最大的失误,这次自己必然不会再失误了。 只是他现在在澜文馆,而他的身份是魔神,这样突然去修真界把他杀了会引发两界冲突的。 不能因为他再犯过去的错误了,他还想以后能回中宗的,不能有案底。 “真是个大局,操局者倒是厉害。” 白琼称赞一句,比起自己遇见的那些人,他们这些活的久的真沉得住气,陈家庄那件事至少有五年铺垫,这个有千年。 他懒得和这些人一样,有身边人相伴,哪怕把一天浪费了,他都感觉可惜,更别说用千年去布一个局。 这得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呵,不过如此。” 莫寂尘倒不是否认白琼,他只是单纯讨厌张子妙。 “啊,莫兄有什么看法吗?” 许寂感觉到这个叫莫渡的懂很多呢,和师叔一样靠谱。 第56章 被迫见证者 “我能有什么看法,这个东西应该不是真正的符文,只是留下的误导。” 莫寂尘摆摆手,他倒是可以把这个给破了,但是现在不行,破了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锢魂阵他也会,正确说世间绝大部分法阵他都知道,就算不知道,也能看个大概,活的久肯定也是有好处的。 不可能有这样的阵法是这种没有什么逻辑的童谣,这顶多是一个引子。 “好吧,我们再看看吧。”许寂还以为莫渡要说这个就是破阵之法了,原来只是误导。 …… “何人在此!”清亮的女声从高空中落下,在谷中回响。 “啧……”莫寂尘轻声发出自己的烦躁。 又是大若智,她来干什么? 她现在应该好好在自己的封地待着,又跑过来了。 “是魔族。”许寂感受到了对方散发出的气息,将莫寂尘挡在身后,抽剑御敌。 “你退后,找机会离开这里,她很强。” 听莫渡说他是下修界人,基本上没有专门学过术法,面对魔族,他们有义务保护他,这是他们修士的责任。 “不用,我认识她。” 莫寂尘默默走到他们两人前面,抬头看向背光而立的红衣女子,她衣摆飞扬,猎猎出响。 “哎呀,竟然是熟人。” 红衣女子收敛了气势,软了声音称呼了一声。 “别过来,有事说事,还有,你来干什么?” 莫寂尘不信这家伙会干什么正经事,她脑子里有几分东西他可是知道的。 莫寂尘拔出那柄花里胡哨的剑,宝石折射的光让许寂眼睛被晃的生疼,竟然真有稀罕这种款的人啊。 “莫小仙君,可别这样啊,奴家是来帮你们的啦。” 若芷捏着嗓子故意提起声线,原本好听的声音变得矫揉造作起来。 “滚远点。”莫寂尘毫不客气,用剑直指对方的脖颈。 “嘿嘿,别这么凶嘛,吓到边上两位了,怎么办?” 有了若芷的提醒,莫寂尘意识到在许寂和白琼的感知里若芷是很强的,毕竟是一方魔王,他这样毫不畏惧的态度,可不是普通人该有的。 “你们不要管她。”莫寂尘低声提醒,就算是被怀疑,也不行。 “没事,莫兄,我们可以一起对付。” 许寂把手搭在莫寂尘肩上拍了拍,莫兄竟然如此有胆量吗?还是说这个魔族其实也没什么厉害的?不应该啊,看她散发出的感觉应该已经是魔王的水平了。 难道是莫渡在保护我们?很有这个可能啊,毕竟在他眼里我们逃出去的可能更大。 “喂,妾身真是来帮忙的,你们不是要解阵吗?我就是特意为此而来。” 红衣女子也不管三人对她剑拔弩张,只是走到大石头边,用力挖了一会儿。 “找到了。” 三人也看清了挖出来了什么东西,是一具骸骨。 看骨盆是个男子,面部来看是个成年人。 “这是什么?” 许寂看出这是正常死亡的,不是他杀,应该是被安葬在此的人。 “童谣唱的就是他了。” 不可能!如果编这首童谣的是张子妙的话,他说的应该是鹤才对啊,毕竟他就是灵童…… “你们需要自己看看,这件法器,可以帮你们了解实情。” 若芷拿出一颗珠子,浮生遗梦珠。 浮生一梦,如蝶振翅,遗梦来者,皆入此珠。 又是这样,难道就必须去看他们那些破事? “哎,这不是普通的珠子哦,是神族凤凰的浮生遗梦珠,能再现过去,虽然我们没人经历这里的事,但是吧,妾身特意改良了一下。” 莫寂尘抱住手臂,他倒要看看这个大若智又要干什么。 “你们怎么也不问,不是说人族好奇心都很强的吗?算了,我直接告诉你们,这个珠子可以让你们回到过去,是不是很厉害?” 大若智骄傲的仰起头,等待三人震惊的声音…… …… 怎么没声儿,都惊呆了? “我信你…个鬼啊。” 要有这东西,凤凰她自己就用了,还轮的着我们吗? 还好看许寂他们也是不信的样子,只是想看看她能继续说些什么。 “哎呀,是真的,我可以让你们试试。” 若芷把手贴到浮生遗梦珠上,念动咒语,珠子彩光流转,如梦似幻。 “万一是陷阱呢?” “你问问你边上的神族后裔,看他认不认识这个珠子,绝对没问题,妾身可是助人为乐的好魔。” 狗屁,上次莫寂尘用这个珠子还是靠鼎盛时期的自己开了裂隙,才维持了一会儿实体,而且那是意识空间,天道最后还把记忆给抹除了,才缩小了对现实影响。 先不谈这个珠子运转要花多少灵力,就是他们三个大活人过去怎么可能没影响,天道会不管吗。 “珠子是没问题的,我担心你人有问题。” 莫寂尘死盯住若芷那双琉璃似的红眼睛,她的眼睛比自己的少了些血意,多了些通透,甚至太过纯粹,万物都无法倒映。 “不要让吾怀疑你,若芷。” 若芷听到了心里的传音,脸上飞上一层红晕,她摸摸珠子,保证真的不会出事。 “莫兄,要信她吗?” “可我们进入后……” “妾身留在此处等你们,不会离开,而且里面十年,外面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放心吧,不过你们也不要试图改变历史,要不妾身也不能保证你们会遭遇什么。” 白琼拉住许寂的手:“这么看来倒也可以一试。” “我没意见。”许寂也感受不到对方的恶意,好像真是给他们帮忙的。 “好好好,那就把血滴上去吧。”莫寂尘率先刺破手指,血珠滚落,灵光大显,莫寂尘消失在原地。 “走吧。”白琼正要上去,许寂拉住他。 “我还有三个问题。”许寂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他倒不是害怕,只是要确定一些事。 “你问。”若芷翘着腿,抠抠那块石头,百无聊赖的回答。 “第一,我们进入后,记忆是否会受影响?” “不会哦。” “第二,我们彼此会在一处吗?” “嗯,就在这里。” “第三,我们怎么离开?” “故事结束自然就回来了,只要你们不做多余的举动。” “什么是多余的举动?” 他们怎么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呢。 “无碍,那个神族后裔应该都知道,他会告诉你们的,快点啦,维持这个珠子很消耗灵力的。” 若芷把浮生遗梦珠往前推了推。 许寂与白琼对视一眼,看来他们不得不做这个被迫的见证者了。 第57章 没有无辜的人 “怎么才来?” 眼前忽然明亮起来,因为穿梭时空,近在耳畔的声音反而有点虚幻。 眼前是一身朱色纱衣的男子,面上画着特殊的面纹,美艳妖异,是等待多时的莫渡,他皱着眉头,不知道是等的不耐了,还是其他原因。 “不好意思,你等很久了吗?”许寂率先道歉,这里时间流动是不一样的,可能他已经等很久了吧。 “一个月又八天。”莫渡在这里站着的时候有另一个脸上同样画着红色纹面的小孩跑过来说着他们不懂的语言。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莫渡用同样的语言回复他,语气比和他们说要温柔一点。 “你先回去吧,哥哥和他们说点事就去了。” 莫渡摸摸了那个小孩的头,然后他们看见小孩仰起头又说了什么,开心的笑着跑走了。 “莫兄,你,懂这里的语言?” 说实话这个地方可能是个偏僻的部族,与他们惯用的中原话完全不同。 “这不是很简单吗?而且这个族群以前分布很广泛的,语言自然有记载,只是……” 莫渡眸光黯淡下来,随着语音降调,声音沉没下去。 “怎么了,只是什么?” 莫渡的意思就是他们两个见识浅薄,确实中宗也有很多特殊族群语言的书籍,他们因为不打这方面的交道也没有了解过,不知道也很正常。 可他还想说什么呢? “他们大部分都被屠戮了,这里应该是最后一个族群了。” 莫渡揉揉眉心,他想不起来关于这个族群是如何没落的,至少在他那个时期,这是族善用巫蛊之术,很多甚至超出了那个时期修士能所达到的境界,所以很多人慕名请他们去办事。 莫寂尘曾有段时间反噬的厉害,还是鹤请他们去给自己制作了特殊的香,效果很好。 会是自己害的吗?毕竟自己的记忆有断层,很多事记不清了。 “原来如此。莫兄对这些感兴趣?” “还好,闲的时候学了一段时间。他们的话我会同声传音给你们,对了,现在我在这里当临时蛊师,我现在去给长老说你们的事。” “哦?”白琼本来只是感觉这个叫莫渡的是靠脸吃饭,原来是有真本事的。 “算了,先和你们说发生了什么……” 莫寂尘到了以后,认出了这个族群就是当年盛极一时的望月族,因为曾经想和他们联合,所以对于他们还算了解,他们也是个崇尚实力的族群。 他们比拼实力的是蛊术,包括御兽,驱虫,炼蛊制药…… 莫寂尘得益于始神曾经给过他很多卷轴,里面包罗万象,虽然自己不精,但是也能照猫画虎,做出很多他们不知道的东西。 而且自己的血液很特殊,他们愿意让他这个外族人暂时担任蛊师。 “你的血?” “神血。虽然我的祖先长期与人族通婚已经很淡了,但是还是与常人不一样的。” 莫寂尘的话和自己先前说的身份没有冲突,神族后裔,血液自然有特殊之处。 “先走了,我带你们先去我的屋子。” 莫渡不再与他们继续说话,他一个人在前面走,把人领到谷里一个偏僻的地方,那个小孩应该是他的邻居,看见他来,很高兴的和他们三个打招呼。 许寂笑眯眯的也和他挥挥手。 “等我回来,不要乱动。” 莫渡命令式的语气,让两人突然有点不适应,不过鉴于对这里真的毫不了解,他们也只是点点头。 莫渡看他们两个一眼,关门出去了。 莫渡所说的屋子,其实并不很好,只有两张床还隔了帐子,大概有张是给他们两个留的。 屋里只有很简单的用品,一把茶壶和三个木琢的杯子老实站在桌上,看起来甚至可能是莫渡自己做的,然后就是一些置放格外整齐的草药。 许寂认识里面的部分草药,大部分都与补血有关,莫渡怎么会备这么多这种药? “咚咚咚!”窗户被人敲了敲。 白琼上去开了个缝,一个小手伸进来,张开里面有两块月牙状的石头,小孩还说了什么,只是没有听懂。 小孩歪歪头生涩的说:“保…保佑。平平,平安。” 这是他从那个大哥哥那里学的,听说是好寓意。 “…谢谢!”白琼也很喜欢小孩子,听懂他的话,咧嘴回以微笑。 “唔嗯。”小孩点点头,又跑回去了。 这个族群真是善良啊,他们安静坐在床上等待莫渡回来。 莫渡有一大一小两张床,都是石头垒出来的,看样子还很新。 白琼摸上许寂的手,任谁也没想到莫渡这么懂。 “你别…我腰疼。”许寂错开他,这家伙前两天还…今天晚上绝对不行,而且莫渡和他们在一个屋,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种事,他还是想有个只有他们两人的地方。 …… “你答应我的,血我已经准备好了。” 莫寂尘拿出一个很大的兽皮袋子,里面水声晃荡。 “你的朋友也是神族吧…” …… “我说过了,他们是普通人,只是我还不够吗?你太贪心了。” 哪怕是为了延续望月族。 “摆好你的身份,莫渡。” “你最好也是,别忘了我们的交易。” 长老眉头一皱,不再用威胁的语气与莫寂尘说话,而是软了语气:“你也是罪人,我们始终是一样的。” “……” 莫寂尘背过身子,无声离开谷中最高处,也是地位最高的人的屋子,一个人回到了他的屋子。 “我们分开行动,我会负责替你们掩盖踪迹,你们负责阻止张子妙。” 这里有一种可以再造之术,通常情况下只会用来复制一些珍贵的东西,比如望月族为了保持族群延续会将望月之种放进他们世代守护的上古神泉中,来诞下新生。 但随着望月族人被屠戮殆尽,上古神泉也枯竭,现在不知道还剩下多少,被秘密保护了起来。 现在是大概一千年前,也就是大战刚刚结束之际。 初始魔神是自己,陨于拈天之境,尸身被安息在炽羽原的归尘陵;二代是模糊的一任魔神,就像有人刻意将其在历史上抹了墨水,只知道他死于魔族内乱;三代在夺取了神力后达到了神境,挑起了仙魔大战,最后战死灰飞烟灭,神族衰微,始神不知所踪…… 这里望月族的长老说过神族和魔族都是望月族的罪人,连同他自己也是,他答应不会把望月秘术交给任何人,无论那人给他什么好处,而莫寂尘答应与他一同赎罪。 第58章 烛火星辉 “我回来了。” 莫渡整理好情绪,突然明白过来他本来就不是清清白白的浥泽仙君,他是三界的罪人,他手里有无数人命,如果阿糖知道还会选择与自己同行吗? “莫兄,你脸色不太好,是发生什么了吗?” 许寂发现他脸色苍白,虽然他本就肤白胜雪,可是从医多年,许寂还是能看出区别的。 “我没事。” 许寂竟然感觉这一幕如此眼熟,上一个嘴硬的人已经在魔界被人占领身体了。 “先休息。”白琼拉出一个木凳,让莫渡先坐下。 “有些事,你可以说出来,不必一个人承担,会累垮的。” 许寂在他离开后用感知观察了一下附近,发现和他们后来到的废墟差不多一样,那就意味着莫渡是唯一的特殊,而他能留在这里,一定答应了长老什么事,不可能只是会蛊术。 现在的一切都指向一件事,他在用自己的身体做交易。 “如果,让张子妙得到秘术还有上古神泉,他一定会用此造出怪物,现在刚刚经历了大战,没有人能阻止他。” “我必须这样做,因为我们既然未来都还活着,证明过去的张子妙也一定被阻止,这或许就是我们到来的因。” “我没问你这些,你拿自己的血给他们了。” 莫渡沉默了,他也试过能不能把自己留在魔界的那部分灵力拿回来,发现不行,这具身体与本体的联系被斩断了,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神格,他真的只是一个拥有神血的普通人了。 失血过多他会死。 而他不能确定在这里死了会对过去造成什么影响,他向来不怕死,可是这次他犹豫了,如果死在过去,他的意识还能存在吗? 他的魂魄不被幽冥接引,而现在他又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会怎么样?也许那个留下的分身会只是一个空有灵力和神格的壳子…… 他不敢赌,代价太大了…他既怕死,也怕疼…… “我是罪人,你们不会懂的。” 他只能用这样的理由让自己坚持下去,他怕自己会逃走,逃到没人知道的地方,就这样苟且偷生。 “我问你们,罪孽深重的人真的可以站在阳光下吗?” “我生下来就是为了杀人,杀了我的父亲,至亲,手下…本来我就罪无可恕,但是那些不是想做的。” “一把剑杀了人,到底是主人的错还是剑的错。” 许寂露出衣领遮挡的疤痕,他所做不是他的本心,从前的他是恶是善,他无法改变,可是现在的他会为了保护更多的人竭尽全力。 “如果你也把自己当成利刃,为何他不能用来保护重要之人。” 白琼很理解莫渡此刻的心境,他陪许寂解开了他的心结,可能只有像他们这种善良的人才会有这样的苦恼,在他看来,你不杀人,人就杀你。 强者为王,正义永远是活下来的人书写,谁能保证他们不会歪曲事实,毕竟死人没有发言权。 “人活一世,随心就好。” 两人轮番上阵开导眼前陷入困境的青年人,看着他就像是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而且,后世这个望月族已经不存在了,不管你现在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历史不是吗?所以尽量保全自己,而且最大的敌人是张子妙。” “谢谢。” 莫寂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开始与他们商量计划。 根据莫寂尘的了解得知,现在还没有人特意来找到这里,他们三个是这里唯三的存在。 所以比起在这里守株待兔,不如主动出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谁在这里留守呢?” “我留下。” “放心,他们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莫寂尘如今留在望月族是最合适的,就算有什么变故,他也可以保证张子妙得不到上古神泉和秘术。 “张子妙在魔族有一定势力,你们要当心,这个你们拿着。” 莫寂尘把那柄花里胡哨的配剑递给他们,虽然不能保证族人会认出自己的气息,但是总比什么忙也帮不上强。 “要不你留着自己防身用吧,我们总不能什么都拿走。” “不,这不一样。” 莫寂尘强势的把剑推过去,望月族大部分都很善良,他没必要这样防备他们。 “今天晚上先在这里休整一晚,有些事我要再告诉你们一下。” 莫寂尘到了才发现这地方的奇特之处,所有的望月族人吃的东西来自大祭司一月一发放的特殊食物,所以没有所谓厨房的存在,而现在也莫寂尘需要用锅来熬煮草药,大长老与莫寂尘的交易,让他可以在屋里藏了一个地室,掩盖他们所做的事情。 而为了不让许寂和白琼他们知道,他用机关术加了盖板。 这样一切就和未来对上了。 “我们既然被送过来,那个魔王是不是也参与了这次的事情?” “我感觉很有这种可能。” 莫寂尘明明记得若芷是新生的魔王,可是具体时间她也没有说,自己也没问,如果真是这样那倒是有了很大的助力。 “不过,她可能不认识我们,遇到还是留意下她是好是坏。” 莫寂尘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支着额头,一脸困意,但总感觉还有事没有说,脑中运转的却越来越慢。 “放心吧,莫兄你看起来很疲惫,还是休息吧,我们会小心留意的。” “唔,好……等等!今天我不在这里,咳咳,这毕竟是千年前,你们俩留在这里就好,早点休息,我,我,就不打扰了。” 莫寂尘突然清醒过来,他们两个是那样的关系,明天出去哪有机会啊,还是把良夜留给佳人吧。 “莫兄,不是你想的那样……” “没事,我懂。” 莫寂尘摸摸鼻子,不知道想起什么东西耳尖飞上一抹薄红,飞快的从屋里溜了出来。 谷里夜里温度也很舒服,望月族人夜里不怎么出门,家家户户关着门,偶然能听见谈笑声。 橙黄色的微光照亮朱衣青年的半身,他面容柔和了很多,嘴角勾起明显的弧度,只是很快低下头离开了光亮处,步入黑暗。 在红枫谷的崖顶,星光灿烂,莫寂尘脱下代表蛊师身份的朱色纱衣,想来这次如果成功,他也是拯救世人的好人。 听说人死会变作星星,师尊,你能看到我吗? 我也是师尊了,而且我的徒弟很好,很好,比我好很多…如果有机会我多想好好教他,而不是选择这样一条路,无人理解万人指责的道。 你当时知道我是魔神的话,想来也会唤醒我吧,我,我不仅仅是魔神寂尘,我代表了浥尘也代表了浥泽仙君,我不会继续迷茫了,我将阻止颠覆再至。 哪怕付出一切,只要阿糖,师兄,还有大家都好好的,就好,我已经活的够久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第59章 抓劳力 “那我们走了,随时传音。” 白琼和许寂一同行礼道别。 莫寂尘格外留意了许寂的状态,感觉并没有话本说的那么夸张,他心里也打消了对于这种事的错误观念。 “嗯,如果张子妙要找望月族的话,他大概就在那几处,不要让他拿到月石,他就不会找到这里。” 月石是望月族死后留下的,相互之间有着感应,这本是用来帮助他们团聚到一起的东西,现在却成为置他们于险境的危险之物。 莫寂尘何尝不知道其实这样也只是拖延一段时间罢了,但是在这个时期他想不到谁还能帮他们。 “?” 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抹身影,对了,小玉那家伙应该还在那处湖中,怎么把他给忘了,浥尘当年给他加的咒枷他还记得怎么施展,实在不行就用强。 智取做不到,他还不会用武力了?就是灵力不太够,不过小玉应该记得自己的灵力,“说服”他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莫寂尘按照约定继续找了大长老,可能莫寂尘的身体状况真的已经不太好了,大长老竟然没有让他给出更多神血,只是提醒他让他不要多生事端。 “我不会,既然到了望月族,我就会好好保护它,我们目的一样。” 莫寂尘是真的想要试试,这里的族人没有因为外界给予他们苦难而憎恶世界,他们依然愿意对莫寂尘这个来路不明的人释放善意,他是真的想要守护好这个地方。 “嗯…虽然你是神族后裔,罪无可恕但是谢谢你,我代表望月永记莫渡的恩情。” 在大长老看来莫渡只是个受到血脉牵连的普通人,他不知道莫寂尘是因为自己是魔神而留下,他只知道莫渡这个人善良单纯,哪怕是自己用来骗他神血的话也全部信了。 …… “嗯。”莫寂尘没有张口只是发出一个鼻音,单调的回应着男人的感谢,让人感觉不到他自身是何种情绪。 莫寂尘愈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整理了自己炼的一些丹药,出发去找小玉。 小玉也就是龙族少尊主,虽然已经知道他叫寒玉了,但是还是感觉小玉更加适合他。 那是南方的大湖,自古就传言其中盘踞着恶龙,会吃掉过路人,所以很少有人特意来这个湖附近。 莫寂尘看着歪歪扭扭插着的幡旗,上面是特殊颜料描画的符文,大概是有人请修士来镇压过了。 “哼哼,看来寒玉离开神族过的也很一般啊。” 莫寂尘感受了一下,幡上没有多少灵力,应该对湖底的龙没什么威胁,他可能只是懒得出来,莫寂尘甚至怀疑那些吃人的传言也是寒玉自己散布的。 他倒是乐的清闲,该起来干活了,毕竟没记错的话,他可是属于魔界的…… 一入魔界,终身为魔,除非莫寂尘亲自抹除,否则就连灵魂也有魔神的烙印,没人能逃掉。 莫寂尘潜入水中,湖里光线不好,这具身体也没什么感知能力,只能勉强保证不让水草缠住,或者把头撞到石头。 怎么找,其实他有一个办法,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 一串水泡从口鼻窜出,湖中的人挣扎起来,似乎想要往上游,但在这样深的水底空余徒劳,挣扎慢慢减弱了,甚至水泡也越来越少,单薄的身体慢慢下沉…… “吼!”一条青白色的巨龙用爪子抓住那个青年的身体将他送出水面。 “不能死了吧?”他褪去龙形,白发男子看着地上水淋淋的青年,他安静的躺在地上,额上的碎发沾湿贴在脸上,几乎感受不到活人的生气。 寒玉俯下身,摸摸对方的脉搏,还好还活着只是晕过去了,没死…… “啊啊啊!” 冰凉的手死死抓住了寒玉,他吓了一跳,只是他尖叫之际,对方然后就是流利的一套咒枷打在了自己身上。 “你…你你你!”随着眼前人睁开眼睛,刻意显露出红色的眸子,寒玉浑身一阵战栗。 怎么回事,明明记得魔神已经,已经死了啊,而且没有复苏的消息…… “寒玉。”那人利落的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白发青年,随意的拧了拧衣袖上的水。 “魔…魔神寂尘?” 寒玉试探的叫了他一直担心的那个名字,要知道赤霄还是他给的凤凰,魔神最后也是死于赤霄,这是他的亡魂来报复自己了吗? 可是他不是已经砍了自己四个指头还废了自己的修为,现在这点还是自己辛苦攒的。 “看来,你还记得吾。” 这就好办多了,小玉这样子怎么和当年那个少尊主完全不一样啊,已经和自己再见时差不多了,他们龙族的尊严和荣耀呢? 看来这远比他想的简单的多。 “你复活了啊?” “没,这只是吾的一缕残留,找你是有事要你去做。” “啊?我,您确定?还打神族,他们都那么惨了……” 寒玉小声嘟囔,他又不是不知道最近的大战,虽然不比当年凌一与魔神寂尘那样毁天灭地,但是惨烈程度不亚于屠宰场,神族都基本上灭族了,魔族现在也在修整,这时候魔神能有什么事? “知道望月族吗?” “听说过,他们不是因为既没有归于魔界也没有归依人族与神族被左右夹击了,现在还存在?” 寒玉回想起这个族群来,发现其实他们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可是这个时期他们不归顺双方的任何一方,那就无疑与他们都为敌,再说他们有个泉水好像还挺厉害的,就算被屠尽,寒玉也不感觉有什么意外。 龙浑身都还是稀罕物呢,又不是没被人惦记过,还不是靠武力才保证了存亡,所以要不是父亲非要与三界为敌,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吾要你保护它,哪怕失去生命。” “该不会是那个昆仑的鹤族又要,可是……” 寒玉的直觉很准,毕竟他还记得初代魔神曾经意志不清过一段时间,而那段时间那个人一直在魔界。 可是他不太信这么久了,他是否还记得他的初心,鹤以死换取了大延百年太平,可是他现在要做的却是牺牲苍生,这本就和鹤的理念是相悖的。 他不会不懂,或许他早就受够了这样的人世吧,还是说他要做更高的存在? “这次他是什么目的?” 他不允许这么快就有人要毁灭世界,毕竟他还在这里生活,在湖里住着还是很舒服的,小鱼小虾管饱,偶尔还有来轻生的青春失足少女可以救救,多有趣儿啊。 “吾猜测是再造一个神。” 上古神泉有造人之能,望月族借此延续了几千年,不过他们遵守天道法则,没有滥用。 可是张子妙呢,他现在空有神境没有神格,算是个半神,如果能用神泉不管是用他手里的血脉再造一个怪物,还是替自己重塑身体,增加自己的势力,这对于现在的下界都是巨大的威胁。 修真界在不久前为了抵抗大战造成的余波已经损耗巨大,无力再抵御一次强敌了。 “这基本不可能吧。” 望月族延续的方式虽然极其远古,可是就算是魔神也只是造了一个无限接近于自己本身的存在,而且代价很大。 “不,他知道我造炽羽的方法,他很聪明,别小瞧他。” 如果说他的目的还是要到拈天之境汲取天地间的灵气,那他大概不会选择自己冒险。 第60章 心路 一只鹤能活多久呢?不过一百年,可是这点时间够干什么呢? 当我三岁母亲死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就是他们口中的灾星,在象征着神圣与纯洁的昆仑鹤族我是唯一的污点,可是为什么呢? 我住在昆仑最偏远的角落,远离族地,昆仑的山雪一次次将我掩埋。 我多希望有人可以帮帮我,把我带走,世人都说昆仑是人间圣地,可这也是极寒之地,我恨漫天的雪,恨天地一色,人心冷漠。 如果我是普通的他们是不是也会让我接受来自世人的敬仰追崇?我也是象征着吉祥安康的白鹤,我有一样的羽毛,一样的气息,一样的眸色,我们一切都是一样的……可他们凭什么只靠一句话就评断了我的一生,我要他们付出代价…… 可我连自保也做不到,连这个冬天能否度过也不知道,或许只要让我能离开也足够了。 或许天不是无情的,青年将我用狐裘包裹,他从族长那里要走了我,我代表昆仑鹤族作为送给大延王的礼物。 王上很好,在大延我才知道我也可以有人照顾,他们也会因为我的一句话而磕头认错,也会极尽谄媚讨好我,没人敢说我是不详,因为我是王上的鹤奴,来自圣地昆仑,他们惧我敬我,这是我从未有过的待遇…… 但是这来自于我背后的王上,不是我,只要我本身足够强大,他们才会对我低头。 那天来找王上的是谁,只是眼神我就感受到了死亡,而且这样的人竟然有两个,他们说要杀我,我害怕极了,王上不可能救我的吧,这是不可能的,他们看起来那样的亲近,关系那么好,不像是谁的奴隶…… 可是王上还是选择保护了我,对王上来说我是重要的吧。 王上,您对我来说同样重要…… …… 您为什么不听我的劝告,这是他们的诡计啊,不管是谁,阻止王上吧,会有办法的啊,魔神和始神那么强,完全不用您来牺牲的啊! 不用的,您走了我又是那个肮脏的不详了,还有谁会爱我……您为我留下不行吗?我不是您带回来的吗?您为什么要弃我? 魔神不救你,始神不见我,我该怎么办? 我不能这样,我必须要复活您,昆仑鹤族是我的开始,族人的血是我登神的第一步。 单凭我是不够的,那就从魔神开始吧,他那么强,一定能达成我的目的。 魔神是疯子,可是我不讨厌这样的人,至少他自甘堕落,成为了我手中最强的利器,我控制他的心智,让他将阻碍通通扫除,但我同时越来越担心,他是我唯一的赌码我会输吗? 呵,一切外物都不可靠,可信的永远只有自己,我必须成为唯一的真神,这世间最强的存在。 您太蠢了,付出了一切,又有谁能记得你?魔神死了,他派到邻国的魔兽失控,大延成为众矢之的,我救不了它,可我是大延国师…… 我献祭三千人,求来妖兽,可还是失败,您的民众,您爱的世人,将我火烤炙烧,只因我的失败。 我被称为妖师,我不会再保护这群蝼蚁,您明明不傻,怎么会看不清? 您会理解我的。 人是罪之缘,神族无所作为不配为神,我要将他们都拉下九重天,道貌岸然,他们和那些蝼蚁一样丑陋。 我追寻的才是真正的大道,与天地一体,创造一个没有悲苦的极乐世界。 那时我再接您回来。 第61章 昏迷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给我点时间,我要去跟小云,巧儿,嘉儿,琪琪…告个别。” 白发青年伸出细长的手指扳着数名字,这些都是他救下的美丽妹妹,虽然他要做的是拯救苍生的大事,但是不救一人何来世人? “我和你一起。” 莫寂尘实在担心他会溜走,毕竟他在自己手里逃走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太好吧,尊上?您确定?” 这魔神是变爱好了吗?喜欢看这样的戏码吗?还是说他太缺爱了,来我这里汲取爱意了? “少废话,你最好快点。” 莫寂尘烦躁的踢了他一脚,语气不耐。 谁带坏的他啊,龙族怎么会出这么个东西?好色能理解,龙族都是这样,可是怎么这么不正经? “哎哎…尊上还是这么有力气哈。” 莫寂尘以前还怀疑这小子在忍辱负重,现在看来他是真的不在意自己当年给予他的痛苦。 “你怎么不恨我?” 虽然知道寒玉已经不在意了,但是莫寂尘很想知道是什么原因,如果换作别人定不会这样轻易放下。 “首先,我不是不恨,主要我是仔细考虑过了。” “嗯。”莫寂尘点头吐音含糊,就知道不可能没有恨…… “但是,你看,我能打过你吗?打不过我努力个什么劲啊,而且我背叛你,你也砍了我的指头,更何况你当时都被赤霄…嘶,那个你现在没反噬了吗?” 寒玉可不想让他继续想起什么来,他阴晴不定,还是顺着点他好。 “混沌魔物当年杀的差不多了,而且我也……” 有一个新身体的事,他不能说,那不是他的,是浥尘的,他是外来的魂魄。 别人的总要还的。 “总之好多了,这个你不用担心。” 肯定不会再突然敌我不分的打了,而且有这个心,现在也没那个实力了。 “好,那走吧。” “那啥,你武器呢?” 怎么感觉这个魔神假假的,这是真的吗? “送人了。” 莫寂尘才想起来,如今的自己竟然连一个像样的武器也没有,更别说其他法器,就是自己吃的药,还是亲手熬煮的…… 如果阿糖在,他肯定不会让我这样辛苦,唉,熬药真难,谢玉怎么坚持下去的呢? 他已经熬糊好几次,贴在锅底的药渣也很难清洗干净,手还被烫伤,很疼,这具身体总是能清楚的感知到疼痛这让莫寂尘很烦恼。 但是当时为了和人族一样,他这个分身费了不少心思,还可以像人一样流泪,但是似乎对他没什么用处。 “好吧,魔界情况怎么样?” “不知道,应该很乱。” “好吧,那确实只剩你能阻止了,你这个魔神,唉。” 寒玉不知道其他人怎么看,反正他是很佩服莫寂尘的,至少他答应的事竟然真的一直在遵守,要说始神都不知所踪了,他就剩一缕意识,也还出来找自己帮忙。 可是魔就是魔,他不吃人,不嗜杀,不代表他能管住所有魔族,他既然是魔神,那么就代表了魔族,这种徒劳无功的事,寒玉是不会做的。 蠢货……寒玉只敢在脑子里悄悄说,他要是真和寂尘一样那不天天把那群修士踩脚底下,保护个屁,你们天天给小爷我进贡,始神也要给我把头低下! 不过这也只是他的终极幻想罢了…… “怎么了?”莫寂尘毕竟不是当年的魔神了,他歪着头不知道寒玉还要说什么? “呃,没什么,我尽量快点吧。” 莫寂尘说一起是真的寸步不离,搞得寒玉草草了事,连手也没牵。 “负心汉!呸,你是看上那个小狐狸精了吧,啊?” 莫寂尘瞥她一眼,他已经懒得管她们了,他怎么可能看上小玉?而且他不是狐狸精,他可是很本分老实的。 “你们俩……?”一个姑娘看到莫寂尘和寒玉一起过来,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小女子祝两位郎君永结连理,天长地久哦~” 她捂着嘴轻笑起来,这可不就是话本里的内容吗? “我不是,而且我…我有喜欢的人,他只是我的属下。” “哦,玉公子这样俊俏的人都入不了您的眼啊,真不敢想,你喜欢的该是怎样的人间极品。” 这位姑娘言语豪放不羁,把莫寂尘说的没法回答,只是拉住寒玉的衣领赶快离开是非之地了。 “你有喜欢的人?你?尊上啊,你不喜欢我,也用不着说谎吧。” “你怎么知道,我没说真话?” 莫寂尘语气轻佻,抱着手臂,爱理不理的样子搞得和真的一样。 “真了不得……” 我就在湖里睡了会儿,世间怎么大变样了啊,是谁,凌一,凤凰,总不能是他研究的那个炽羽吧,这和爱上自己有什么区别?他未免太自恋了吧…… 而且炽羽不是有夫人了? 他好这口? “你再胡思乱想我不介意少一个助力。” 莫寂尘已经出来三天了,必须快点回去了。 “你…藏起来,望月族不是很喜欢龙族。” 莫寂尘的身份被隐瞒了,他是以望月其他部落的幸存者暂住于此,所以才这么自由,可小玉不一样,望月和龙族有仇。 “好。”白发青年变成一条一掌长的小龙,盘踞在莫寂尘掌心。 “我回来了。”莫寂尘安静的走进长老的房间,对方也不问,只是将兽皮袋子递给他。 “唔呃……!” 划破手掌,浓郁的血味在整个屋子里渐渐蔓延。 长老抽动鼻子闻了闻空气中令人着迷的味道,尽管莫渡说他是神族后裔,神血已经稀释,可这却比普通的神族的血液要更具吸引力。 “这个月已经够了。”长老将血袋仔细收起来。 在暗室还有数十个一模一样的兽皮袋子,下铺厚厚的寒冰,保持神血尽可能新鲜,减少损耗。 “你确定,真的有人会来抢夺秘术和神泉?” “嗯。” 未来的迹象表明张子妙绝对来过红枫谷了,只不过应该是没有成功。 眼前的青年显得单薄脆弱,长时间大幅失血,让他气色很差,就像是虫蛀的树木,空有外表,内里已经亏空。 “想办法结束那个诅咒,我帮不了你太久。” 莫寂尘白着嘴唇,尽可能保持原本冷傲的姿态。 “邪物易请不易送,我会再找找办法。”长老也是迫不得已,为了能保护望月的火种,他才用了禁忌之术,虽然在那次灾难中幸存下来,可是却也必须为其提供远古的血液,否则就要对族人下手。 本来自己的几个亲信已经做好了献祭的准备,但是谁知一月前会有一个神族后裔突然送上门来,可能他的降临就是要救他们一难。 也还好这个叫莫渡的也有事要自己做,不过他们的秘术和神泉他自然不会随意拿来交易,所以这件事对他来说是百利无一害的。 “你回去休息吧。” 莫寂尘终于完成了自己要做的事,回到自己的屋子,他扶住门框,稳住身形,眼前只觉昏黑一片,像是蚊虫在眼前飞。 他摇摇脑袋,想要尽可能保持清醒,睡一觉就好了,和以前一样,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还好吗?”小玉的担忧声音在脑海响起。 “没事。” 他几乎是跌倒在床上,连衣物也无力除去。 “喂,寂尘?”小玉也不用藏在袖子里,他飞出来,趴在对方头上,眼前的人眉头紧皱,阖着双目早已不省人事。 这是夺了谁的舍?还是从哪里搞的病秧子身体? 怎么虚弱成这样,他用爪子扒拉几下对方的眼皮,但是毫无作用,这样子不像睡着,反而像是昏过去了。 好浓的药味儿,刚进门就闻到了,屋里摆着几个木架子,上面整齐堆放着半干的草药,屋子的主人码放的很规矩,干湿分离。 啧,还拿自己和他们做这样的交易,借着莫寂尘昏迷不醒周身没什么戒备,寒玉趁机察看了他的灵力修为。 …… 只是普通高阶修士的水平,魔神远不该如此,而且看他的样子也和当年大不相同,多了不止一点“和善”。 “你从哪里来的呢,魔神大人?” 寒玉打量着这个自称是魔神的人,势单力薄孤立无援,现在甚至在昏迷状态下和名义上的仇人呆在一处,也该算他好心。 “你不要怪我哦,我也不想,只是帮帮忙。” 寒玉拉开衣服,指甲默默变长。 第62章 今日无事 小龙用尾巴擦擦床上人嘴角的血迹,龙的心头血,可是世间灵药,只是会勾起人的欲望,尤其还是自己这样纯粹的血脉。 不过,魔神应该没事吧,他能有什么……等等,怎么感觉他头这么烫呢?不对他怎么? 可能是效果太好,青年苍白的面色瞬间恢复血气,突如其来的炎热,让他不太舒服,像是高热的病人进了蒸房。 “尊上,您自己忍耐一下,这可是好东西,等吸收完了,就没事了哈。” 他怎么知道莫寂尘这只是普通人族的身体,这样的药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次性吞服大剂量的合欢散,怎么可能没事。 “呃,阿糖……” “谁?”寒玉本来还在用肚皮上的鳞片给他降温,听见对方的呢喃立马竖起了耳朵,这是梦到谁了?神族还是魔族有这号人吗? 没听说过啊,糟了,咋还越来越烫了,感觉莫寂尘如今的温度都可以煮鸡蛋了,脸红的更像是一个软的柿子。 在梦中的幻境 “师尊,是我。” 青年俊朗的脸倒映在眸子里,这里是,中宗? 他竟然可以回来了了吗? “师尊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回家吧。” 唐玦拉住莫寂尘的手,带着他在栖凤山的小路上跑起来。 风扫在脸上的感觉让他不疑有假,他也甘愿沉沦其中。 “慢点,阿糖,我有点不舒服。” 莫寂尘只感觉想喝水,浑身像是燃烧起来,想要找个冷泉泡进去。 “师尊,你脸好烫,可是病了吗?” 莫寂尘后知后觉的摸上自己的脸颊,烫的吓人,自己体寒,从来不是这样的温度。 “我不知道。” 莫寂尘停下来,除去外袍,他实在是受不了,这样高的温度,只要能凉快一点就好。 唐玦过来把头贴在莫寂尘额上,用额头感受莫寂尘的体温,青年的体温偏凉,很舒服,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 莫寂尘无法控制的紧紧抱住眼前的青年,把头埋在对方的颈部,贪婪的嗅着属于他的气味,那种能缓解他焦躁情绪的味道。 像是一缕细丝,又像是羽毛,将他纠缠,又一下下挠痒他的心。 “师尊,别动了,脖子好痒。” 唐玦眨巴着黑琉璃一样的凤眼,纵容着那双禁锢着自己的双手,从腰间一直往上扶着自己的肩。 葱白一样纤细骨节分明的指头,放肆抓着他的衣服,将平整的衣襟抓的满是皱褶。 “对不起……”莫寂尘的动作逼得怀里的人一步步后退,直到跌在韭兰丛中。 莫寂尘护住徒弟的后脑勺,却半点没有放松身体上的压制,他居高盯着那双漆黑的眼睛,那是与鹤一样的眼睛,也是他徒弟唐玦的眼睛,他们是一个人,从始至终他都只在意的那个人。 “鹤……”明知他不记得,他还是忍不住叫出口。 “哥,我在呢。”青年的容貌和千年前重合,他们那么像,基本上没有差别。 莫寂尘摸着对方的脸,手上传来的真实触感,让他无比难受,你回来了。 对方同样将手覆上自己的脸,他的指尖很凉,刚好缓解了脸上的温度。 莫寂尘蹭蹭他的掌心,可完全不够,这样是不够的啊…… 青年说话时总是不经意露出的粉色舌尖,带着引诱的意味。 喉结滚动,这是什么情感……可对于鹤我是他信任的哥哥,对于阿糖我是他的师尊,我不能,寂尘,你不可以这样做,理智告诉自己所行之事不可为…… “师尊,做你想做的,你,不想吗?是阿糖不够乖吗,师尊?” “哥,鹤做的够好了,你也很辛苦,我们一起放松一下,不好吗?” “师尊…哥……” 青年的声音消失在唇齿之间,那不是吻,是野兽般的撕咬。 整个口腔被对方牢牢占据,唐玦的呼吸也略显粗重起来…… 这个吻很深,像是要一次性将积蓄千百年的情愫全部吐露,在青年每一寸肌肤上,滚烫的唇有时一触即离,克制却无法抑制思念的感情。 莫寂尘多想就这样把青年拆吃入腹,只有这样才能永远保护好他,可是他舍不得这样,他不由得放轻了手上的动作,如同面对易碎的宝物,又像是当年袖里私藏的腊梅花,一遍遍抚摸着青年的脸,像是要把这张脸烙印在眼中心中骨血里。 “尘哥……” 因为两个成年人的体重,道边的花被压折,缠在双方散落的发间,阳光下蝴蝶在其间上下纷飞…… 花香更盛,这样的行为只会让蝴蝶的索取更加肆无忌惮,他在阳光下振动翅膀,展示着蓬勃的生命力与造物主赐予的无与伦比的美丽。 花粉四处沾染,但这样芳香的细微之物并不会惹人厌烦,反而身处其中才知道此方的极乐,花朵的标记对于蝴蝶来说也是无法避免的,我想蝴蝶也不讨厌身染花香。 这是只不知轻重的蝴蝶,明明身处花丛却只是紧贴这一朵,直到腹中满足,餍足的张开翅膀。 莫寂尘终于轻轻放开青年,青年墨色的眸子也看着自己,白皙的皮肤上全是红梅花瓣,在白色的韭兰花丛里,两人却像是钻进了红梅林,惹了两人都是一身的花瓣。 莫寂尘怕山里寒凉,将衣物仔细套在青年身上。 “回家吧,我抱你。” 青年各子比自己还猛了一截,但是并不影响莫寂尘作为一个兄长一个师尊,抱着他回去。 …… 寒玉在后来实在感觉对方不对劲,只好暂时躲在屋外,他相信魔神的以实力足以应对,所以只需要等等就好了。 果不其然,傍晚时刻屋里人黑着脸出来了,换了身拼色的衣服,是望月服饰,穿着倒也合身好看。 “哈哈哈,你好了啊。”寒玉笑的比哭难听,谁能知道堂堂魔神会遭遇这样的事,他应该不会被杀龙灭口吧。 “谁允许你给我喝你的血的?” 那样不堪的梦,可是怎么那样真实,耳畔好像还残留着唐玦的急促粗重呼吸声。 他摸上自己的嘴,那里曾经充斥着属于他最熟悉之人的味道。 “我不是想帮您吗?我看您也乐在其中不是吗?” “滚!” 他无法忍受这样的自己,而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我无处可去啊,尊上。”寒玉死皮赖脸的变作小龙缠绕在莫寂尘的手臂上,小臂上传来鳞片细密的凉意。 “别逼我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莫寂尘一字一咬,狠狠说着。 “大哥哥你在和谁说话?” 小孩从隔壁探出脑袋,呆萌可爱的外表冲散了莫寂尘心中不少怨气。 “没有。”莫寂尘扯了扯衣服,将手臂上青白色的小龙完全遮挡住,宽大的衣袖完全不能看出里面藏了什么。 “哦,大哥哥,阿离替你藏了一颗菱果,哥哥上次来就没吃到,这次又错过了祭司大人发菱果的日子,不吃会病的。” 小孩儿从怀里拿出棱角分明的果子,颜色像是梨子却更加晶莹剔透。 这菱果祭司每次发放都有固定的数量,不可能会多一颗,这是他自己这月的食物,他没有吃,选择留给了自己。 第63章 离间计 “哼,自己吃吧。”莫寂尘用力摸了摸小孩儿的头认真的说:“祭司给我留了,你看。” 莫寂尘从衣袖里取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果子,虚虚的咬了一口。 “哦,原来给您留下一个,那哥哥注意身体啊,我走啦!” 还好,他没有起疑。 小孩儿尚且没有成年,在望月族成年后会分配一个族人,就是名义上的爱人,也只要靠上古神泉和秘术才能诞下后代。 这个孩子在十六岁前都是族里培养,毕竟是从神泉里降生,所以在望月族看来他们的父母是月神望舒,也是降下神泉的人。 神泉据传是望舒在思念时留下的眼泪汇聚成河,他们望月族也是在其中诞生。 接下来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若芷,毕竟是她把他们拉进来的。 可惜还没到魔界,莫寂尘就被迫暂停了这个计划,边界被加了结界,有修士把守,他别说去找人,就是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进去都难。 今天莫寂尘只好无功而返,只是刚刚进到红枫谷,还没进到自己房里,就被左右早就埋伏好的人,押住双手,强行加上了层层束缚。 “发生什么了?” 被押着的男子面色没有丝毫慌乱,只是用鎏黑的眸子定定看着围过来的人。 肯定出事了,不过为什么抓自己? “叛徒!” “哎,竟然骗了我们这么久,骗子……” 什么?身份暴露了,可是明明与长老说好的啊…… 人群向两边散开,大长老背着手慢慢走出,他看了一眼因为自己出现而试图反抗的莫寂尘,眼神示意左右上前将一颗红褐色的丹药强行塞进了他的嘴里。 “为什么?”感受到体内灵力突然不受控制的沸腾起来,莫寂尘不解,昨天还做好交易的大长老为什么突然对自己下手。 “你是魔神寂尘。” “不是。”莫寂尘执拗的开口,至少凭他是不可能察觉至此,先不要承认。 “压下去。” 大长老无视了周遭的声音,跟随着押送的两人到了一处破落的房子。 如今的望月族哪里还有专门的牢房,只能这样将就。 “你们下去吧,在门口守着就行。” 挥退了旁人,长老慢慢走到莫寂尘面前,他停顿半刻总算开口:“不管你什么目的,放弃吧,你不可能战胜那位大人。” “张子妙怎么找到这里的?” 如果没记错,前几日许寂还一直有传音说一切顺利,这不可能有假,凭借外界现在的线索是不可能找到这里的。 “那位大人得到了月神的认可,我无法不信他,至少比起你,我更愿意相信母神的指示。” 大长老的话让莫寂尘明白张子妙大概是通过某种手段让其成为了望月族信仰中望舒的使者,可是,他如何做得到? “你很疑惑吧,你有没有想过从来不是那位大人找我,而是我找到了他,邪术成时,那位大人将我们拯救,从一开始要与你交易的就不是我。” 长老背过身子,感受到周遭越来越狂躁的灵力。 “他在骗你,不要信他,他会把下界毁了的。” 莫寂尘真的没有想过邪术召唤的可能本来就是当年那个屠族的少年,他在等自己自投罗网。 这也在他的计谋之中吗?可自己明明是中间降临,他如何得知,有人背叛了他,而这个人,他不愿接受…… 周遭的灵力随着心境改变,竟然稍微平息了一点,莫寂尘不打算再劝望月人信自己,他只希望还能有时间销毁神泉,让知道秘术的人永远闭嘴。 “你的血,大人会好好利用,等待母神降临望月一定可以再度繁盛!” “呵…” 明明被绑着的是他可大长老却总觉得他才是弱势的一方,不过,想来这种状况持续不了太久了,不管你是不是魔神,都无所谓了,接下来属于长夜,属于至高无上的望舒大人。 又进行了一番警告威胁,但无一例外全部被对方无视了,那个叫莫渡的只是闭着眼睛,仿佛看了他就脏了眼似的。 最后也只能悻悻离开。 自己身上的术让自己无法正常释放灵力,调动起来就会引发躁动,不仅会被察觉,而且消耗极大,有走火入魔的风险。 现在以自己的状况,不适宜轻举妄动,最好的办法是等待最佳时机再出手。 “让我进去看看吧,他不会伤害我的,而且他不是已经被绑起来了吗?” 门外传来争吵的声音,没一会,不过稚嫩的那一方最终取胜,门被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口钻进来。 “大哥哥没事吧?” “你来做什么?滚出去!” 门口看守看对方这样却动弹不得,猜到他一定已经穷途末路无计可施了,于是不再过度留意屋里的情况,也就这个小孩还惦记着他。 小孩看懂了莫寂尘的手势,配合着走近了一点。 “喂,阿离别靠他那么近。” “知道了,可是他现在对我们毫无威胁不是吗?” 小孩的眼神冷漠起来,看守默默转过去,也对,阿离可是未来望月族新生的族长,得到的赐福也是最多的,区区一个修为低下的人族不足为惧。 可能是长老太当回事了吧…… 莫寂尘将一个刻了密文的符纸通过假动作递给他。 “燃了它。”小孩惊讶于他竟然可以无视前置契约,直接对着自己进行传音。 “你还有能力逃走吗?” 小孩儿试探性也在心里问,竟然真的可行!难道莫渡他还有底牌没有使出来? “暂时没有。” 小孩失落的低着头,也是长老他们给他打上了那么多束缚的咒法,还吃了让灵力不受控制狂躁的药。 “保护好自己,最近会出事,可以的话,找机会让我的朋友带你离开。” 一条白色的东西从莫寂尘衣袖飞出,一下缠住自己的手腕。 “噤声,有人来了。”随着心里的声音结束,传音也被莫寂尘单方面切断了。 “你走吧,我就是为了得到你们的神泉,否则为什么来这鄙陋之地。”莫寂尘凛声低喝一声。 “平安。”小孩儿用蹩足的中原话告别了莫寂尘。 莫寂尘仰起头对着他轻轻的微笑,一切平安。 第64章 请君入瓮 既然你这么想要那就试试看能不能拿到吧。 望月长老一定有办法可以与藏在暗处的张子妙取得联系,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拈天之境要开大概还要段时间,他是在等这个时间吗? 虽然自己都被抓了,他也不敢来见自己,看来他对我还是有所顾忌,大概只有我完全无法对他有威胁才会出来吧。 毕竟他确定我就是魔神寂尘,不过他似乎还不知道这个身体的状况,骗走了自己那么多血,想要造一个接近于原初魔神的存在?还是有其他作用,不过望月秘术和神泉都是必须的前提,我就毁了你的前提,你还要继续观望吗,张子妙。 还有一个办法,只是我一个,浥尘也不再受到牵连了,让一切在这里结束。 如果天道还承认他,他大概不会因此彻底消亡,可能再过千年万年,他会再次降临人世,如果不然,那又如何呢? 记住我吧,我又救了三界一次,如果还有机会,他的命完全属于自己,哪怕不做这该死的神。 既然让自己成为诸魔的君主,又让自己在绝境与鹤,凌一成为挚友。 我身处黑暗如何与你们并行,随着时间推移,他已经愈发感觉自己所行是条怎样的道路。 和约,对魔族限制,释放善意,但是他们千万年来对魔神的成见来说不能撼动分毫,有谁能记得大延王朝时魔族也为了保护下修界与龙族鏖战,三界曾经也为一体。 一切的一切,结局只是鹤死,他亡,凌一不知所踪…… 一定要你死我活吗?就像他不信唐玦对于他的身份没有一点猜测,他只是不敢面对现实罢了。 不过,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只是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机会再次相遇,他相信浥尘会处理好一切,就像以前一样,只是这次他大概不会再回来了。 “不好了!他变成怪物逃脱了!快禀告长老!” 来吧,猜猜是红枫谷先消失,还是他先灰飞烟灭…… 随着莫寂尘最后一个符文念完,禁忌彻底释放,密密麻麻的红黑色纹路爬上他的脸,别忘了诞生于混沌的魔神,最初也是混沌魔物啊…… 这样的形态任何伤害任何束缚都微不足道,他满目猩红,凭借着强大的理智朝着祭坛走去。 “拦住他!快!” 刀剑插入身体明明感受到穿破血肉的感觉,但是前进之人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止,他连人带武器摔飞出去,伤口翻涌着黑色的丝状物,如同织布机将创伤缝合。 不过,当伤口完好如初的同时,属于混沌的特征在其身上也更加显着,脸上挤出四只扭曲的红色眼睛,原本清俊优越的脸也因为诡异纹路和突生的四只眼睛变的令人恐惧。 上古神泉的味道也变得清晰可闻,周身萦绕着黑色灵力的莫寂尘慢慢向那处靠近。 “糟了,他的目的是神泉!快!我们一起上!长老已经在想办法了!” 神泉对于望月族是至关重要不可随意触及的存在,他们更不允许这么一个肮脏的魔物靠近他们的圣地。 所以他们不顾生死冲到前面,无一例外全部被扔了出去,有的还能动弹又冲过来,有的口吐鲜血抽搐不止,不能屈指。 完了啊,不管怎么样,都完全无法阻止这个怪物,他就像是杀不死一样,不管受了怎样的伤,都会被黑丝弥补好,然后继续前进。 而那也已经无法称之为人,他确实是魔族,红黑色的灵力,非人的外表,身上那种肆意喷涌而出的不祥的戾气,这是来自远古的气息,是纯粹的贪婪嗜杀邪恶。 “全部上去,砍头和心脏。”平淡的声音压过嘈杂声,让慌张无措的望月族人稍稍冷静了一点。 还是来了,戴着面具的白衣人,凌空而立,俯视着地上发生的一切。 “天左为锁,地右画牢,以吾之血,还命于天,阵成!” 伴随着一条巨龙横扫而起,卷起地上被莫寂尘打倒的望月人,快速飞出了红枫谷,一个法阵以莫寂尘为中心拔地而起。 还好,他们来了。 当时传信给了许寂他们,让他们在红枫谷周围想办法助力,帮助他建起这个阵法,看来是及时来了。 “尊上!”从山上传来声音,一众魔族从天而降。 许寂拿着剑终于还是有魔族能识出这上面的气息,这是他们的尊上! 经过拦截,加上“好言相劝”,这两个修士才交代了事情经过,不过他们可不信尊上会是“普通人族”,定是他们有眼无珠,不识尊上真容。 “嗯。”此刻的莫寂尘已是完全魔相,不过并没有失去自我意识,他朝着领头的老将点头。 没想到他们真的还能再见到尊上! 白衣人并没有因为这出乎意料的变故而慌乱,他只是侧头扫了一眼周围的状况。 “不过是些残兵,我倒是没想到直至今日竟然还有你的追随者。” 张子妙语气讪讪,魔族慕强,初代魔神在时魔界是最统一不过的,不过没想到他都死了几千年了,还有人因为这样一个残躯,去替他卖命。 “尊上,您还好吗?休息一下吧,剩下的交给属下。”老将上前,这样的状态让其想到了当年和龙族那一战时尊上被混沌侵蚀的样子,不过似乎有点不同。 “你以为他还有回头路吗?”张子妙不傻,做为曾经将魔神控制的人,他很清楚这不可能是魔神的力量,这是混沌之力,他才是绝境!只要初代魔神彻底死了,那么他就失去了最后的敌人! “尊上,您…您怎么会突然降临?” 没有预感,只有来自血脉深处对于这位的顺从尊崇。 “凤凰的时空之术,吾来自未来。” 这样的做法属于赔本,把自己都搭进去了,但是就算不能杀死张子妙至少也能让他重伤,未来很久都无法掀起风波,这样修真界总会新一代成长起来,达到神境彻底杀死他。 “或许当年吾应该杀了你,不过现在看来你的命不该吾来取,这样的未来吾已经看到了。” “这是你的临终遗言吗,我的魔神尊上?”张子妙无所谓的摊开手,他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不要把他看扁了啊,你们向来习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不过失去这样一个强大的武器还是很可惜的。 “吾之将士,生死无畏,可愿随吾弑神?” “魔神无上!尊上战无不胜!” 老将早已看透,就算现在与幽冥契约不在,但是他们追随的尊上在哪,他们的刀指何方! 第65章 终焉 张子妙将兽皮袋子中的鲜红液体控制着形成一个个两米大小的六目魔犬。 它们嘶哑的低吼着,随时要扑杀过来,纵血成物,又是这种邪术。 双方冲杀起来,如今张子妙的实力愈发强大,双方一时竟然不分高下,不过因为混沌魔物强大的自愈能力,张子妙白衣上渐渐挂了血,面具也被砍成两半,被罡风碾碎。 “你到底在坚持什么,不管你怎么得到的这具身体,如果就这样死了的话,你还能复生吗?” 张子妙手持一柄鹤羽装饰的长枪插入对方的胸口,狠狠擦去嘴边的血迹,眼尾生出红色短羽。 莫寂尘不答,只是将枪杆折断,掐住他的脖子,一声巨响,深坑之中张子妙吐出一大口鲜血,眼里倒映着那个望穿也寻不到情感的一汪血色眸子,热血溅了他一脸。 断枪从心口处拔出,甚至扯出几块牵连的血肉,他看见魔神毫不犹豫的将它插进了自己的眉心。 “呼呵,呼……” 力气已经要完全耗尽了,他已经无法控制那些黑丝去修复伤口,反而黑红色的丝线从浑身大小口子中溢出想要包裹住自己。 …… “咳咳咳,我不会死的,会死的是你,魔神寂尘。”张子妙虽然被贯穿头颅但是依然语气平静开口说着。 “这具身体对你很重要吧。”莫寂尘单手掐起地上的张子妙,彻底折断他的头,掉落的头颅没有落地,而是在半空中被蔓延出来的黑线吞噬,然后就是整个尸身。 “哐!”空余断枪掉落在地。 可惜这并没有真正杀死他,不过是个分身,但是这样也足够了,这样的伤害他很难完全恢复,可血纵术的释放者没有真正死亡,那些召唤物还在纠缠。 莫寂尘慢慢往祭坛上走,一阵强大的波动将附近战斗的双方掀飞。 祭坛上的法阵被打破,其中保护着记录了望月秘术的月石,不过瞬间就被捏的粉碎。 血组成的魔物不及阻拦,但是看它们的状态操纵它们的人大概已经气急败坏了吧。 莫寂尘朝着这些模仿自己的的低劣生物轻蔑一笑,拇指朝下狠狠嘲讽了对方一波。 不过是想要当神,这件事他万年前就做到了,他拿什么比?而且鹤已经回来了,还是他的徒弟,他很想看到张子妙知道这一切后的表情,只是…… 指尖已经露出白骨,黑红色的丝线还在继续向上蚕食,不管这是不是最后一次,他都不在意了。 “再会。” 黑色灵力席卷全场,血造物顿时散开,血液哗啦啦撒了一地。 模糊中有人抱住了自己,不过,下次再感谢你吧,如果有机会的话。 黑色彻底变为红色将魔神的这副残躯吃尽,然后归入地底。 白骨在月光下莹莹发光,透出冷感,周围一片死寂。 “龙尊,尊上遗体应该交还魔族安葬。” 老将久经生死,整个谷中魔神气息彻底消散,连地上他流的血也消失了,就像没有存在过一样,只有这具人类躯体残留的白骨安静躺在寒玉怀里,映照着散落的月光。 他看着白发青年,认出这是当年的龙族少尊主,不过现在也是龙族的尊主了。 “不,他不是你们的魔神,他只是莫渡罢了。” 莫渡莫渡,明明自己莫能自渡,却偏入苦海。 老将沉默不语,然后安静率领着效忠于初代魔神的将士们离开。 “怎么样?” 笼罩着整个红枫谷的结界散去,两个身影飞身下来,谷里情况并没有很惨烈,只是有几处裂痕,比他们想的好了太多。 只是这样的话,看来莫渡应该也没事吧。 “嘘。”寒玉用外袍将其轻轻收敛,将他放到了红枫谷那个安静的角落。 许寂看到了外袍内露出的半截衣摆,是莫渡的,上面点缀着星星点点的梅花。 可是看他抱着的样子,里面竟不像是有个成年人,外袍盖着,那么扁那么轻,就像是一张纸一样。 一截白色从寒玉怀里露出,是一段白骨,那他们在未来看到的是莫渡他自己的遗骨,竟然是他的…… 不对,在这场战斗中,没有人可以幸免于难,只是莫渡比他们走的早些。 “大哥哥!”小孩儿拼命跑过来,跌倒再爬起来,再跌倒,又爬起来,满面的泪水和污血。 他哭着说了什么,但是没有莫寂尘的同声翻译,许寂和白琼都听不懂。 “人死为大,入土为安。”寒玉虽然不懂魔神这么做的目的何在,但是他却从心里由衷佩服他这样的人,说着什么也不懂,却什么都做了。 在和望月族交涉以后,他们和寒玉达成协议,举族迁入龙族。 “你们说是凤凰的浮生遗梦珠带你们来的,或许有人可以帮你,我带你们去见她。” 了解他们的由来,寒玉猜到是魔界那位的安排,不过这次她是不是玩太大了,魔神可是彻底消散了,他已经完全感受不到了,因为被魔神剁去手指,他竟然对于魔神气息格外敏感,而现在已经完全没了。 不过,这些也不是他该忧心的事。 “多谢,问一下,那个人是不是叫若芷?” “嗯,是她。”寒玉也是偶然认识了这个人,她很神秘,也很强,不过自己完全不想与其交往太深,这种人往往最危险。 有了寒玉的帮助,他们轻松到了魔界,见到了炽羽,还有若芷。 “他是未来的尊上。”炽羽沉这眸子,确实难以察觉到像以往那样与尊上间丝丝缕缕的联系。 “你说莫渡是魔神?” “你们不知道吗?他没告诉你们?”寒玉以为他们两个早就知道了。 “他说他是神族后裔。”白琼虽然感受到了欺骗,但是却无法生气,甚至更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 “未来的尊上死在了过去,啊,这真是妾身干的吗?怎么会!他在哪里妾身要见他!”若芷拔着下眼皮,痛哭流涕。 “确实是你来找的我们。” 他们再次见到了那个红衣女子,知道大概是能回去了,不过真的就这样离开吗? “他在红枫谷。” “妾身去也……”若芷起身要走,被炽羽拦下。 “先给他们送回去。” ………… 彩光散去,许寂和白琼确实回到了现实,看着青苔遍生的大石头,还有摊在上面的红衣女子,知道这是回来了。 “啊,回来了啊……莫渡呢?”红衣女子揉揉眼睛,擦掉嘴边的晶莹。 “他不就在这里吗。”许寂面色低落,开口语气低沉。 “哦哦,确实是,恭喜你们平安回来了。” “那,魔神呢?他怎么办?” “呃,没想到修士也会关心尊上啊,妾身以为你们知道了会高兴呢。”若芷摇摇头,样子悲伤。 “他救了我们,而且他…他就是我师叔吧。”许寂终于还是问出来。 “差不多可以理解是这样。”虽然说魔神当时没有记忆,但是确实是他没错。 他们早该猜到的,那唐玦怎么办,他的师尊就是他们最大的敌人,他们为了对付他整整准备了十五年,而现在告诉他魔神就是他的师尊,而且为了救所有人死了,死在了不为人知的过去…… 不仅他们的努力变成了笑话,而且整个修真界都欠了魔界一个人情,还不清的人情。 现在再去看这具遗骨,他就那么安静的躺在被泥土侵蚀,残缺不全的锦布上,可不久前他还是活生生的人。 “啧啧啧,勿扰勿扰,神降福祉。”若芷试着打破这样低沉的气氛。 “你…你家尊上是还活着吗?” “喏,这不是吗?躺的好好的,都变骨头了,还是这么迷人啊,尊上。” 算了,就算现在想挽回也无能为力了吧,至少他们知道了现在的敌人为什么不敢放肆出手了,应该就是与莫寂尘当年战斗留下的创伤。 回去吧,这件事还是要告诉师尊他们,而且该怎么和他们说,该怎么告诉自己的师尊,他的小师弟一直近在咫尺,怪不得魔神一直没有攻打修真界,如果是师叔的话,他怎么可能下手。 第66章 双魂 白琼和许寂也算是完成了调查,虽然结果有些难以接受。 …… “你们说的是真的吗?” 谢玉神情谨慎,自己徒弟的气息如常,不像是被人下了药或者控制的样子,可是如果这样他为什么不与自己相认? 可能说到底他从来没有信任过我,是因为感觉说了也没用吗?毕竟人魔恩怨已久,就算说了他也不可能带着整个中宗与仙盟为敌,多少修士死于魔族之手……他作为他的师兄理解他,可是天下人又有几人相信他的师弟啊。 许寂只是沉默,师尊心里已有定夺只是他还没有接受。 “那现在的魔神会是什么样?”谢玉语气似乎有些难以抑制的颤抖,整个人透露出巨大的悲伤无措来。 “大概是一个空有灵力和神格的壳子。”完全就像是一把无主的武器,而这样的神兵利器最该防备的是如今的澜文馆馆主。 有必要抓紧去魔界打探一下情况,而且如果真的像他所猜测那样,那么张子妙所图,估计更加可怕。 “师尊,我有一个猜测。” “嗯。”谢玉哀怆无比,他暂时无法从这样的悲伤中恢复。 “如果按照我现在的所知来看,我担心澜文馆馆主是要通过拈天之境达到齐天地的境界。” “毕竟拈天之境是天地灵力与地脉汇聚的地方,不知你们是否听说过一个故事。” 许寂知道这也只是猜测,但是一切想法不是空穴来风。 “细说。” “根据上次见面弟子感觉到他已经达到了神境,但似乎和魔神不太一样,我姑且将这样的情况称之为半神,而且他也没有真正成为神族,估计他提升灵力修为的手段并不被天道认可,这是其一。 其二,虽然不知道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是在过去的时候他似乎想要重塑三界,而且现在神族已经…只有修真界和魔界两相抗衡。 不过,莫师叔在过去将他重伤,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直接与修真界为敌的原因吧,他利用自己的身份与上清宫狼狈为奸,互相达成目的。 其三,灵脉降世已久,我想他不会不知道,而且莫师叔当年一定在拈天之境做了什么,才护住了灵脉,而且隐瞒了下来,不过似乎连他自己也不记得了。” “所以,你想说的是,除去魔神,加上灵脉他大概就能齐天地?” “是的,有个故事讲的就是有个修士没有渡过天劫,不过也没有死,他借拈天之境中的灵脉,似乎是一件兵器,然后再次渡劫飞升。” “可张子妙已经达成神境,所以他要做的是强行跻身成神。” “对,毕竟成为神的话,如今天下还有谁能与之抗衡呢?可天地间的一切不说自有规律,就是强行打破,汲取天地的灵力的话,估计就会和当年一样天灾人祸。” “嗯,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谢玉扶额,挥退了两人。 ………… 唐玦与其他几个修士并行在石滩上,前往仙盟说的那个地点。 突然间,唐玦停下来,与他同行的修士询问缘故。 “诸位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唐玦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说话,只是模糊不可闻。 “没有啊,是风声吗?” “唐兄可是太过紧张了?” 要知道修士感官敏锐,而且唐玦是他们几人中实力最强的,也是唯一一个达到长老级的人,最好还是问清楚。 “我可能无法执行这个任务了,稍后我告诉仙盟再派人过来,告辞。”唐玦草草说了几句,直接御剑离开。 “唐兄…啊,这就走了,那我们还继续前进吗?” 一个修士询问,他们离目的地已经不远了,只是单凭他们几人,可以吗? “无妨,大概是有要紧事,我们先行调查,想必仙盟支援很快就到。” 他们只好继续前进,这次分配的人数不少,就算是魔族的长老也能对付一二,一个石像精怪,他们不能临阵脱逃。 “师尊?是你吗?”唐玦停到一处隐秘树林。 “你就是唐玦。”从月白色的玉石上一道身影渐渐显现出来。 “!” 碧玉般的眼睛,沉静的毫无波澜,只是平视着眼前高大的青年。 “我的名字是浥尘,莫浥尘。”他堪称冷漠的语气平淡说着。 “师尊……是你对吗?”唐玦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人的气息他无比熟悉。 “……”莫浥尘沉默不语,不置可否。 “无需在意这些,我找你是有事相求。” 他素来不喜求人办事,只是如今这样的灵体,他真的是无法做什么。 自己的意识总算恢复,也借自己的身体知道了发生的事,好在一切还不算太迟。 “师尊请说,不过,您是如何从魔神那里出来的?您没事吧?” “……唐玦,魔神本就是我,我是双魄体。” 意思是说魔神是他的另一个魂魄,而那个魂魄本就是魔神,只是他不记得了,直到恢复为神。 “回中宗。” 虽然有很多问题但是他都无法开口,只好听话回去。 “我说,你重复。” 莫浥尘飘在唐玦身边,看到了谢玉因为唐玦突然出现,有点惊讶的表情。 “谢师叔看不见您吗?” “我不知道,我试试看。” 唐玦看见对方将手指点在谢玉师叔的额头上,像是在缔结什么契约一样。 “不行。” 莫浥尘安静的飘回来,然后开口说:“拈天之境三年后开放,想要阻止只有与魔族联手。” 唐玦原话重复了一遍,然后问出了自己的问题:“师叔,我身边好像是我的师尊。” “是你吗?” 谢玉看着虚空中的一处,好像看到了那个人就站在自己面前。 “是我,师兄。”借唐玦之口,莫浥尘也算与谢玉再次说了话。 “魔神寂尘魂魄消散了。” 唐玦听见这句,他愣愣的没有能继续复述一遍,他看着眼前的人,什么叫魔神魂魄消散了,他明明在魔界待的好好的,而且前不久还将自己与子明打伤。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最后一战在红枫谷。”莫浥尘猜到他不会重复这句话,索性告诉他原因。 “莫渡…莫寂尘,师尊就是莫渡,可是他不是魔神吗?” “唐玦,还是我来说吧。” 那个灵体确实不知道这样复杂的事该怎么说清楚,尤其还是牵扯了这么多事。 谢玉已经从各处知道了这些事的具体情况,尤其是师弟变成莫渡去陪着唐玦帮助他的事,这些一个叫若芷的魔王已经全都告诉了自己。 又比如现在的魔神被秘密封在了冰棺,因为不确定莫寂尘最后与唐玦的约定会不会让这个壳子再度运转,去执行他生前指令,毕竟神的指令无法逆转,这件事暂时还没有告诉其他人。 也就是说如果三年后他们不能集齐赤霄,把那个身体封印起来,大概魔神所说的杀死所有人就会成为现实。 截止现在,除了浥尘终于醒来,他所得知的无一例外全是坏到极致的消息。 “真会惹麻烦啊,寂尘。”谢玉苦笑着,不过只要还有一线生机,他也愿意去尝试。 第67章 塑形 “无需这样,想哭就哭。”莫浥尘随着唐玦飘回了栖凤山的梧院。 “我没有,可是师尊他真的回不来了吗?” 唐玦抱着那把重剑,怪不得莫渡愿意无条件的一直帮自己,他也好奇魔神为何愿意饶了自己与子明一命,原来他从来就没想过要伤害他们,现在想来这些年遇到的怪事,跟踪自己的魔物,大概也是师尊派来的。 他为何不说……难道就一定要等到一切无法挽回吗? “你不要怪他。”莫浥尘清楚他作为魔神的难处。 他总是会到识海里抱怨,在他看来有些事只有他一人才行,这不是始神与鹤的时代,他没有勇气再次提出那样可笑的三界契约。 难道要他把剑架到修士们脖子上吗? 现在的仙盟他更无法信任,只要他还是魔神,魔界就力压修真界一头,一强一弱怎么可能和平,他对于他们是眼中钉肉中刺,只有他再次被封印,可能他们才会罢休。 他怎么不想与唐玦相认,自从看到唐玦他就知道那就是他的鹤,他恨不得能把他强行拉入魔族,可是他不能,不仅不能他还要与他为敌。 “我没有怪他的意思,我只是,只是……”他不想哭,可是眼泪只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师尊那么好的人,就算是魔神又怎么样呢他只是想和师尊在一起。 为什么要做最厉害的修士,只是为了有一天能与你并肩而立。 “我要保护师尊。”五岁自己向他承诺,可是为什么自己连能认出他也没有? 莫浥尘也没办法,虽然是自己让他想哭就哭,不过他可不会安慰人,而且他还只是一个灵体,能做的就更少了。 “当年拈天之境到底发生了什么?” 整整二十年,他都没有见过师尊的另一魂魄。 “我答应了始神,帮他了个忙。” 在那个杀阵里,他见到了千年前大战时不知所踪的始神凌一,他拜托自己将一个婴儿带出去。 可是自己一人尚且难以无伤而返,更何况那还只是个不足月的幼婴。 那个孩子拉住了自己的手指,那么小,就像是棉花一样,一些轻微的磕碰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只有一个办法,找到灵脉,用灵脉的力量,这样这个孩子就有可能活。 这个孩子竟然可以与灵脉共融?但是他这么小,这样庞大的灵力会冲碎他的筋脉身体,自己只好靠损伤魂魄来保护他不要被这样的力量伤害,可这样的代价无疑是巨大的,可他答应了始神会平安出去的。 最后趁自己暂时能拖住那些暴躁妖兽的间隙,分出分身将那个婴儿带离出去。 只是一出拈天之境自己就无法感应到那个分身,所以也不知道他到了哪里,只是分身的同时将一枚蕴含了一缕魂魄的扳指一同带了出去,这样如果能活着出去,自己也还能找到他。 但他太高估了自己,哪怕是拼尽全力也只能看见拈天之境的出口在不远处缓缓关闭了。 他也无法感受到寂尘,自从进了杀阵,识海里就空了,没有以前聒噪的声音。 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甚至寂尘也不是与自己一同诞生的另一意识,而是来自万年前的初代魔神的残魂。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梅花簪子微光细闪,他们之间像是有无数条丝线,将他们纠缠在一起,寻不到源头更不知怎么解。 莫浥尘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不过或许他能帮上忙。 千年前,他们两个把积攒的灵力全都用在了那棵梧桐上,这倒让他想到一个办法。 一直寄宿在剑上也不是办法。 他飘到梧桐树边,试着用手去与其交涉,神树有灵,他相信都是天地间的生灵,应该不难。 梧桐树仿佛摇了摇枝干,无数树枝伸展出来,汇聚成一个人的形状。 “谢谢。”莫浥尘沉眸摸摸凹凸不平的树干。 这下,他有身体了,而且灵力很充沛,三年时间应该足够了。 “给,擦擦吧。”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脸,夕阳余晖照在他的脸上,柔和了他的眉眼和鼻峰。 “师尊……”唐玦只是看着他。 如果是寂尘会怎么处理,应该抱抱他吧,希望我做的没错。 脸被埋入一个木质香味的怀里,那人说我在。 他能听到其中的心跳,能感受到对方回答时胸脯的起伏。 “我在。” 莫浥尘就这样一直抱着他,唐玦也没有从这样一个笨拙的怀抱里出来,只有时光一点点流逝。 “我要去闭关。”第二天莫浥尘立马去找了谢玉,如果自己能三年里渡劫成功,那就可以减轻一些压力了。 “你的身体?” “梧桐树给的,不比以前的差。” “诸事小心。” 谢玉知道他也要向前看了,毕竟他如今是中宗掌门,所有的弟子都等着他的安排。 “师兄保重。” 莫浥尘必须找到最快成神的方法,他想到了曾接触过无情道,确实适合自己。 “唐玦,赤霄剑的事交给你。”莫浥尘拿着一个特制的沙漏,三年后如果自己大道未成,用来叫醒自己,毕竟修炼途中时间流逝不易察觉。 在拈天之境开启时,他要能及时出关。 “弟子遵命。” 莫浥尘点点头,就往后山的洞府走了。 当时炽羽说的是第二片赤霄在归尘陵,在那里也是初代魔神安眠之地。 现在已经由不得他耽误时间了,如果说魔神不会死的话,那怎么可能就这样简单的消逝了,他一定在某处等着自己完成一切去找他。 师尊一定在某处等着他吧,这次就让阿糖把事情处理好吧。 等一切结束,不管是魔是人都由你。 屋里陈设还如当年一样,只是桌边只有唐玦一人,梧院已经很久都只有他一人了,师尊衣柜里的衣物他按期洗晒,花草定时修剪,洒扫灰尘,只希望师尊回来时一切都是原本最好的样子。 为什么他就不能如其他师徒那样简单的跟着师尊修炼斩除邪祟,探索秘境,他的成长没有父母,没有师尊只有他自己,可是他知道师尊对自己的照顾,他一直注视着自己。 他的魂魄一定在某处吧,不是说魔神不死不灭吗? 唐玦在莫浥尘闭关后就踏上了寻找赤霄的旅程,同时也要寻找他在世间留下的痕迹。 第68章 归尘陵旧事 这次炽羽没有拒绝唐玦去归尘陵,这孩子的心境比以前似乎更加不同了。 “归尘陵有游荡的魔兽,其中还有数不尽的机关,这次吾就不帮你了,你自己一切小心。” 炽羽眼底乌青更甚,虽然魔神回归基本上还是他在处理公务,但是不少人还是坚持要见魔神之类的,可惜现在冰棺里就剩一个没魂魄的躯体,至少他暂时不能让其他魔王发现。 还好魔神脾气古怪,一直不见或者不在魔界也是常有的事。 “您说我师尊他真的不能回来了吗?” 唐玦知道炽羽与师尊的关系很特殊,至少他应该知道什么。 “其实除去了神格,尊上也只是普通魂魄,如果真能找到尊上残存世间的几缕魂魄倒不是没有一点转机。” 炽羽不想把一切一棒子打死,他也不信尊上会就这么放心的去了,他也不信若芷那家伙会不知道这件事,只是眼下的情况对三界很不利。 他怕修真界发难,那么大战在所难免,魔族好多人早已不满尊上的政策,他们放荡了千年,岂会愿意谦让那些修士和普通人族,偏偏尊上还不在。 “如果是你的话,吾相信尊上不会不想见你,你可以试试看。” 如果这个唐玦是当年的鹤,那始神应该用了什么手段,看来不光尊上,连他也逆天而行了。 就是他要想起当年的事好像没那么容易,尊上大概也在等待与他相认,只是没想到会出这样的变故。 若芷到底怎么想的,这真的是为尊上好吗? “我能见见他吗?” 炽羽这个倒是无法拒绝,不管什么时候尊上对于他都格外放纵,所以只是自己的壳子,如果见一面可以缓解他心里的情绪的话,应该可以吧。 “嗯,随吾来。”炽羽抬手召出一个光幕,大致能看清光幕里是四面冰封的场景。 炽羽先行进入,这里四面八方都刻上了压制灵力的符文,为的不仅是防止有心人,更是为了防止棺中人突生变故。 神谕降下无论怎样都会如期而至,尊上无心的约定大概会被执行。 密密麻麻的符文延伸至中央的一口晶莹剔透的玄冰棺下。 冷气弥漫,这里的冰雪万年不融,是魔界最寒冷的地方。 棺中人狭长的凤眼闭着,眉头舒展,如蝶羽一样的长睫沾染了点点冰雪,他就像是雪捏造的人,只是安静的睡着了,下一刻就会因为他们的烦扰起来怒目而视。 如墨的长发肆意舒展在棺中,倦缱顺滑。 “师尊…”唐玦轻唤,但又自己会怕扰了他的清梦,“等我回来。” 他把一个自己早些年找到的暖玉放在那人手边,会有办法的。 归尘陵没有他想象中那样荒凉,反而草木繁盛,想来始神对于这位故友的离去也很痛苦难过。 虽然是魔界这里灵力却很盛,有人故意改了这里的地势,甚至为这个地方增添了很多生机。 不过这并不代表这里不危险,沿途有红腹蛇的领地,其血沾染就会中毒,半炷香的时间经脉就会阻塞,无法施展灵力。 唐玦用冰诀冻结了周围的水汽,有惊无险的穿过。 赤霄断片间有某种感应,而且离得越近感应越强烈。 看着近在咫尺的宫殿,赤霄应该就在里面了。 宫殿按照大延的风格建造,惯用仙鹤做装饰,饰有红梅海棠各种花草。 魔神的尸身会在哪里? 按照这里的布局,应该是复刻了大延王宫,并融合了魔神殿的构造。 这里到处都是机关,能直达目的地肯定比四处寻找快。 第一个他想到了寝宫,莫寂尘喜欢睡觉那他会不会就在寝宫里。 “赤霄应该就在魔神身边。” 因为到过过去的大延王宫,唐玦按照记忆很快来到一处房门外。 归尘陵整体是用灵力维持更像是幻境一样,只是不知道灵力源头在哪。 唐玦谨慎的推开房门,一瞬间眼前就出现了金碧辉煌的灯光,香炉上紫气袅袅。 幻境,寝宫内侍女分侍两旁,床上依稀看见躺了一个人。 对方半卧床上,唐玦可以确定两人目光相会一处。 “扰吾安眠,可是有要事?”珠帘纱帐后一人走出,睡袍松垮,一双凌厉无情的红眸不怒自威。 “师尊,是你吗?”唐玦一时之间竟然恍惚了,这就是魔神! “无事退下。”那人看似瞧着自己,唐玦却丝毫没有感受到他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无机质似的眼眸空洞的落在自己身上,整个人不寒而栗。 语毕瞬间,黑雾包绕,他想要靠近却无法动弹,那些雾好像一触即散,实际上却牢牢束缚着自己。 唐玦运转灵力强行挣脱,侍女也一瞬间化作鬼魅,举起血红利爪朝自己抓来! 刚刚挣出那黑雾,一双指甲猩红修长的手在自己眼中越来越大,几乎要触碰到双眼了。 “小心!” 后衣领被人抓住,唐玦借力足下发力向后退去。 转头一看那人一袭淡黄色长袍,面上戴着透着冷光的琉璃面具,面具纹路一圈圈十分奇特,明明质地透明却看不清来人面容。 “跟上我!”那人手上结印,升起一道屏障带着唐玦从寝宫里逃离了。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神秘人边问边晃晃自己的手腕,细腻白皙的腕上绑着一圈圈细密的红线,像是将他的手束缚了起来似的。 “你是?”唐玦竟然感觉这人十分熟悉。 “先回答我,我先问的!”琉璃面具浮上淡淡的红色纹路像是表明主人此刻不悦的情绪。 “我叫唐玦,来这里找赤霄剑。” “哦,又是找赤霄的啊…你们真的很烦哎。” 神秘人绕着唐玦转了一圈,好像一只好奇的猫儿。 “该你回答我了。”唐玦还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我是谁,不过我好像就是一直住这里,就像是,嘶,你们人的那句话怎么说来这,是水到渠成吗?” “应该不是。”唐玦无奈否决,看来眼前的东西要么是归尘陵精怪成形,要么就是自己的幻觉。 “哎呀,反正就是我天生就是要在这里的。”神秘人气嘟嘟的跺脚。 “所以你知道赤霄在哪吗?”唐玦用灵力去探,发现对方竟然拥有实体,不是虚幻。 “我知道这里的主人在哪,就是那个一直躺着的,他还挺好看的,你要去看吗?” 反正到过哪里的人都死了,既然来找赤霄那我也帮不了你,可是可以让你变成我的朋友留下来陪我…… 他背对着唐玦,琉璃面具的中心萦绕上丝丝红色,他已经兴奋起来了,这样美丽的人族,就算变成自己的玩具应该很有趣吧。 归尘陵真是个好地方,这么多年过去还是会有漂亮的修士来,面具下的人舔舔唇角,这个孩子的修为不错,味道也不错吧。 不过,直接吃掉是不是太浪费了?他应该有更好的处理方式…… 第69章 落入险情 “你是说魔神吗?”唐玦自然知道能在这里安睡的只有那个挨了挚友一剑的魔神寂尘,而建造这里的目的也是为了保存他的尸身。 “嗯嗯,要去吗,要去吗?我可以带路!”佩戴琉璃面具的神秘人语气激动,头发间佩戴的金属发饰随他动作叮咚作响。 “你没有名字吗?”唐玦倒是感觉这家伙像是哪里来的的猫妖成精,不会是炽羽流放这里的魔族吧? “没有哦,这个很重要吗?唐-玦--”他拉长嗓音,尾音上扬语气颇为顿挫的叫了一声。 “或许吧。” 唐是自己人族父母给的姓氏,玦意为环形有缺口的佩玉。 用作与人断绝关系的象征物品…… 君子配玦,与友不见。 唐玦莫名苦笑,倘若缘分易断,他们怎会如此。 “嗯嗯好吧,那你可以叫我陛下,或者王上,这应该是人族地位最高的吧?我要做就做最爽的人,一切都属于我,一切美酒佳人都是我的所有物!哈哈哈……” 唐玦看着这个头脑不好的人,现在自己一个人找还来的及吗? “怎么做王不好吗?” 唐玦被他问到,就想起来大延王朝的鹤,他作为国君要守护自己的国民,哪怕献出生命,这地位不仅意味着荣华富贵,更意味着责任使命。 不过应该和他无法说明白,他既然对外界感兴趣,为什么还要一直待在归尘陵呢?如果炽羽知道这里有人应该不会阻止他离开的。 “你为什么不离开呢?” 唐玦实在想不明白,这个人身上的气息就像是妖或者魔族,好像和师尊上次伪装的莫渡也有些类似…… 唐玦突然紧紧抓住那个人,可惜那个奇怪的面具遮挡,他看不清里面人的容貌,可是他想起来莫渡,就担心这个人是不是就是他的师尊,会不会是师尊还活着。 “你干什么?放开!”他炸了毛,用手使劲想把唐玦掰开,只是徒劳,还给自己的手背抓的一道道显眼的红痕。 唐玦一只手禁锢住他,将面具摘掉,可是他看到里面人的脸突然后悔。 琉璃面具被那人抢回来,又赶快戴上。 那是一张可怖的脸,从额头延伸至鼻子半张脸像是被热油烫过一遍,反反复复恢复又破,如同陈年累月的树皮斑驳凹凸,额头下没有眉毛,只有一双深渊似的眼睛。 “对不起…我并非有意要冒犯,只是你很像一个人。” 唐玦低着头,对方就是因为面容被毁才要遮挡,他却强行将它取下,这不仅无礼还可能伤了对方的自尊。 “我这样的能像谁?他们见了我都说能止小儿夜啼…你怎么看……” 他记得很清楚吃那些修士时,他们害怕又嫌恶的表情,那样子比见了鬼还难看。 因为这个样子骗不到人,他才戴了面具,果然效果好了很多呢,修士们戒备的心理会随着与自己接触慢慢放松,这让他省了不少麻烦。 “并无不好。”唐玦说的很真诚,他并不觉得有什么,比起那些阴险狡诈的人,这样直率的性格反而让唐玦不那么讨厌。 “是吧,是吧!我也认为我的脸很漂亮,这是代表了特殊意义呢。” 他不知道有什么意义单纯觉得骗人好玩,而且这个孩子就如同懵懂的大犬,比其他人更加好骗。 你让我感兴趣起来了呢,唐玦,我可能要考虑一下吃不吃你啦…… “走吧!这边来。” 跟着他确实避开了一些阵法和机关,虽然不免惊扰了其中的幻兽,但是他们合力处理的倒是很快。 渐渐行至一处小潭边,周围树林阴翳,鸣声上下,稍近一点便寒上几分。 确实是这里了。 看来对方没有要骗自己的意思,既然寂尘在这里那赤霄应该就在附近了。 唐玦运转上护体罡气,朝潭中央走去,虽然看起来很深,却可以不用灵力可以维持就在上面行进。 他们两人走到中间,神秘人对着自己的指头咬了一个口子,在水面上画下符文,收手瞬间无风的潭面荡起波浪,他们眼前也出现一个入口。 “放心~我来过好几次啦,这里面没有机关和法阵。” 他一蹦一跳的消失在唐玦视野里竟然是自己先进去了,唐玦也只好紧随其后。 潭水下是一个宽阔的空间,四壁上都是千年以上的寒冰,头顶上就是潭水,不过好像被什么力量阻隔了,水光下射,冰面流转,波光粼粼,如同仙境一般。 中央是一个高台,放着一席矮榻,雕花细腻。 沿着矮塌有一圈窄窄的凹陷,里面流淌着微光闪烁的水,那人黑色的广袖长袍蔓延至塌下的水中。 他容颜依旧,不过从下颌处爬着黑红色的诡异纹路,一直蔓延到脖颈以下,唐玦知道这是混沌侵蚀留下的痕迹。 不过赤霄在哪,寂尘已经在这里了,和他一起安葬的一片赤霄会在哪? “锵!” 剑鞘碰撞上一双骨骼怪异的手,仿佛不是撞到了凡体肉身,反而像是铁器相撞一般。 “嘁,竟然被挡住了。”倒是小看了他,因为他这么笨,竟然忽略了他的实力。 “你做什么?”唐玦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毫不意外,大概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背刺了,不过这次又是什么原因? “我要你永远留下来,那个人对你很重要。” 完全是肯定的语气,他看见唐玦看对方的眼神,不是那些修士们那种贪婪邪恶的情感,那是很单纯的像是荷叶里的一汪水,任何触动都会让其倾泻而下。 不过,他在透过那人看谁? 那里躺的是他们那些人说的魔神,可是谁会和魔神有关系。 唐玦不理睬他,只是拔出那柄冰砌血融般的剑,这也是莫寂尘特意给唐玦的神器,里面融合了神的精血。 “那是什么味道,好香啊,你的剑好好吃的样子,是什么特殊材料吗?” 唐玦能感受到对方咽了咽口水,竟然会喜欢剑的味道? 他不想与他耽误太久,而且他还要尽快找到归尘陵的那片赤霄。 对方好像也没打算继续废话的意思,巨大化的爪手朝自己袭来! 速度很快,甚至不到眨眼之间就已至面前,用剑格挡,琉璃面故意碰撞上来,发出清脆的响声。 唐玦听见隔着面具用力吸闻的声音。 这样的味道真是让人陶醉啊,这把剑要是我的就好了,光是想想就觉得很幸福呢,不过,这样的话唐玦就有些碍眼了…… 唐玦用力将他推开,横扫过去,一缕缕黑丝飘落。 真是险之又险,他的剑真快,自己差点没躲开。 “你为什么要杀我?” 唐玦还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样做,刚刚在寝宫还是他救下了自己,否则自己的眼睛早就不保了。 “吃饭需要理由吗?” 琉璃面从怀里拿出一块块腰牌,是各派弟子和散修的令牌,有的甚至来自修真界的五大门派之中。 这可是他的战利品呢,笑声响彻整个洞府,他炫耀似的将那些令牌抛向空中,听着一块块腰牌落地的声音,这是一条条人命。 “你是魔。” 他认识的魔里,似乎除了魔神和炽羽无一例外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 这大概也是人魔不能共存的原因吧,没有人会以食材的身份与他人相处吧。 “我不知道,可能是吧…这不重要,这剑比你有趣,所以今天我就吃了你吧,哈哈哈……” 他捞起一块令牌,敲了敲自己的面具,将自己的半张脸露出来,唇角自然含笑,白齿森森。 “不可能。”唐玦摆好姿势,蓄势待发。 与榻上人有着不同韵味的狭长双眼像是锁定猎物的鹰隼,专注认真。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让我更加高兴点吧,唐玦!”神秘人夸张的笑和刻意尖锐的嗓音引得人心里发毛。 不约而同,在原地都只留下两人的残影。 第70章 身份揭晓 不知多久,两人都精疲力尽,琉璃面具已经遍布裂纹,不过那人兴奋依旧。 力竭之下加之右臂被利爪刺破,整个右手都在颤抖,他只好换左手拿剑,用发带将剑柄死死缠在手上。 不知哪处的伤口血流不止,手上满是粘腻的湿热感,用力也只觉得手中的剑发滑。 不过那个神秘人状态也并不好到哪里去,半边脸完全暴露,额上的创口裂开沿着脸上的纹路汇聚到下巴与鼻尖处,一滴滴落下。 利爪磨损,有些指头指甲也被斩断,十指血迹模糊。 “痛死了,今天我要是不吃了你,岂不是白白受伤,呼-” 他朝着自己的手吹气,笑得十分恶劣,黑的发紫的眼睛弯起来,慢慢靠近高台。 “我向来不吃死人,不过这次情况只好打破常规了。” 他抓住榻上人的手腕,不过还未下口,一股力就将他钉在了墙壁上,他看见唐玦轻轻将魔神的衣服整理好,布下结界。 “这样的结界,你还能剩多少灵力与我打?” 他用力拔出肩上的重剑,扔到地上,撞击坚实的地面发出一声脆响。 “对付你足够了!” 用来绑剑柄的发带从手中滑落拖在地上,目光灼灼毫不放松。 唐玦知道他这样耗费了太多灵力,自己的处境很不利,可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吃掉魔神。 他看一眼面容恬静苍白的人,上方的水光映照在那张脸上,像是珍珠,不过却满是裂口,破碎的惹人怜惜。 “让我试试你的真假,说谎的孩子可不乖哦!” 神秘人周身爆发出庞大的力量,连他脚下的地面也震出密密麻麻的蛛纹。 他竟还有这样的力量,他不知道还能再抵抗几次,武器也在情急之下脱手,这一招只能赤手空拳与他打。 欺身上前,那张血淋淋的脸在唐玦眼中瞬间放大,他再次放肆笑起来,张口咬在自己脖子上。 要死在这里吗?他会死在这里吗?直到这里了啊,可是他明明和师尊说好了要去找他的…… 他绝对不能失约,这次他必须遵守诺言,师尊一定在等自己。 热流从手中流下,淡黄色的梅花簪子刺入那人的颈部,喷溅出来的血沾染在晶莹的花瓣上,透出妖异的美感。 “你使诈啊…真是坏孩子……” 他捂住颈部,但是于事无补,那个本可以快速自愈的伤口却无法愈合,源源不断的涌出,冷漠深邃的眼慢慢失去焦距,这次失手了啊,真是比他还狡猾的人。 唐玦愣愣的看着手中的发簪,这也是你的预料之中吗,师尊? 不过那人倒下并没有结束,整个潭水仿佛沸腾了一样翻涌起来,冰冻的墙面摇摇欲坠,有什么东西要从中破壁而出。 “吃了他…吃掉,全部,我要所有的一切…吃了,所有人……” “好饿啊,吃人…” “我要吃了你…饿死了,好饿啊……” …… 四面八方似乎都传来细碎的低吟,又像是从耳畔直接传入大脑。 那个神秘的家伙没有生机了,身体一点点缩小,直至变做一片红色的残片。 原来如此,唐玦拿起地上的那片赤霄,怀里的与其共鸣想要合二为一。 赤霄融合了魔神的欲望,看来这片代表贪婪与暴食,而上一次在魔界禁地得到的似乎是杀戮,这两片合起来大概已经会对人心性产生影响了,还是暂时不要放到一起。 “好饿啊,给我点血…我要血……” 那个声音还在嘶哑的叫嚷,唐玦默念清心咒,不想被其扰了心智。 这处已经濒临崩溃,看来赤霄大概是支撑这片秘境的源头之一。 看了眼高台上熟悉的面孔,那只是没有灵魂的躯壳罢了,安眠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个好的归宿。 在唐玦离开的刹那,潭水下陷,那个冰窟崩塌了。 “糖豆子,怎么样?”一条青白色的小龙慢慢游至青年的肩头。 “我还行,你恢复的如何?” 小玉自从上次从禁地出来一直在诉怀里休养。 “本大爷没啥事了。” 如果不是咒枷禁锢了自己的灵力导致自己可用甚少,他甚至不会受伤。 不过出于魔神的下场够惨烈了,他还是少了抱怨与不满。 寒玉黄色的竖瞳看到了一朵娇艳的梅花,看来他还没有记起以前的事,这是魔神有意为之吗?不过,也是天不遂人愿,等到都记起来你也不在了,这有什么用,空给世间留下一个伤心人而已。 而且你们三人早就没有当初,真是怀念倒不如建造幻境,不过这样虚实不分,倒还不如凡人。 说到底神还是总感觉自己能有什么不同,唉,你们怎么可能逃脱自己的命? 只要存在,天道就永远在所有人头顶,不管是强大的魔神还是天赋异禀的凌一,都是失败的前驱…… 兴衰生死,不可强求。 不过,如果连寂尘也消散于人世的话,会不会有一位新魔神?毕竟总要平衡吧。 寒玉暂时没有什么头绪,不过随他便了,自己只要活着就行,没有额外要求。 要是开心一点就更好了! “接下来去哪?”寒玉用尾巴扫扫唐玦的肩膀。 “想个办法将它们压制,我现在只能用灵力控制它们不要融合,我必须想办法压制赤霄的邪性。” “我没有神血喂养他,可这毕竟是把噬主的剑。” 唐玦有些担忧,魔神随着用其杀了越来越多的人,赤霄对人心的控制也越来越强,他无法保证在找齐所有断片后,他还能保持原本的心性,而不是一个只会杀人的怪物。 他不比师尊的控制力,也没有魔神历经岁月沧桑的经历,赤霄可以轻易将他内心的恶放大,他必须防备。 “那不妨到奉化古寺,那里有得道的高僧,估计有办法锻炼心性。” 专业的事还是要专业的人来教,奉化寺老和尚说教厉害,对于各种各样的事也有中肯的观点,倒是可以去看看缘分。 没错,到奉化寺想解惑要看机缘,如果自己和某位高僧投缘,他又愿意帮忙,那自然最好,不过没有倒也不是很麻烦,毕竟谁也有些弱点吧? 难道他们要对所有事坐视不管吗?寒玉认为不可能,他们虽然超脱世外,但也要渡人,他们身陷苦海,大师可不能不救。 第71章 失控 唐玦细想了一遍这些年的经历,竟然发现没什么值得纪念的日子,只是日复一日的重复,明明被师尊牵着手走在栖凤山上的记忆还如同昨日,可他却已一人独守梧院十六载。 一切变化都来的太快,由不得人预料掌控。 唐玦一人在去往奉化寺的古道上,御剑而行,脚下的景色像风吹过,一下就消散不见。距离愈发近了,耳边模糊能听见寺里的钟声。 在那无尽的翠色中,有一座肃穆庄严的古刹静静的矗立着。它宛如一位老者,盘坐于荷叶上,默默地守候在这里。岁月的痕迹在它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但它仍然坚如磐石,不屈不挠地挺立着,仿佛在诉说着历史的沧桑。 这座古刹,它见证了多少个日出日落,经历了多少个风雨雷电。它的瓦片上,承载着岁月的痕迹,铭刻着历史的记忆。每一片瓦,都是一段历史的见证,每一个角落,都隐藏着一段故事。 它的墙体,虽然已经历经沧桑,但依然坚固如初,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它的坚韧与执着。 进入古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高大的钟楼。钟楼上方,有一个巨大的铜钟,钟面上刻有精美的图案和文字。走进大殿,只见殿内供奉着一尊巨大的佛像,佛像高达数十米,庄严肃穆。在佛像周围,有许多香客正在虔诚地祈祷,他们手持香火,默默地向佛像鞠躬叩拜,祈求佛祖保佑。 古刹的后面,是一座青山。青山上,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树木,这些树木高大挺拔,枝叶繁茂。在青山的映衬下,古刹显得更加庄严和肃穆。 站在古刹的殿前,可以俯瞰整个院子的美景。 市井的繁华与喧嚣,在这里都变得遥远而渺小。只有古刹的钟声,还在不停地回荡着。 奉化寺坐落于群山之间,可香客依旧络绎不绝,有的是附近山民,有的甚至徒步几十里来到这里参拜。 他们的神情都透露着虔诚与真诚,双目闭着,嘴里说着他们的心愿。 距离大门十米开外的地方,唐玦从上面下来,有个小沙弥似乎等待多时,一见他人就迎了上来,双手捧着一块褚石色的厚布。 “唐施主,请将怀中之物,暂时放到这里吧,佛门清净,此物杀伐太重。” 他说的是赤霄,两块断片被符纸分别包裹,放在特制的储物袋里。 “嗯。” 两个绣有含灵力符文的锦袋被放到了布匹之上,沙弥念了两句善哉善哉,就包裹起来还给了唐玦。 “唐施主,此布有主持开光,对于其有一定压制,不过切记仍要小心保管。” “请随我来。” 沙弥在前面带路。 从见面开始他就没有问唐玦的来意,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唐玦虽然很疑惑,但是想到可以预知未来的人,修真界大抵是存在的。 “师父,他来了。” 弯弯绕绕直到到了一处无人之地,青石上一个年轻和尚在坐着钓鱼。 他听见后,挠挠光滑反光的后脑勺,抱怨:“海庭,你又把鱼吓跑了。” “师父,这潭水极冷,从来就没鱼。”海庭对这个人却没什么敬意,叉着腰回怼。 “好了好了,记得今天是海静值厨,给我带一个茄子,一个豆腐,切记切记。” 年轻和尚收了鱼竿,上面竟然连鱼钩也没有,这如何能钓鱼? “知道了,知道了,还是两碗米饭吗?” 他师父都修行这么久了,还是天天吃饭,甚至连他都戒了口腹之欲了。 “非也,今天三碗。” “唐施主,一碗饭够吗?要不也两碗?” 青年笑着,整张脸看起来特别亲切灿烂,像是暖洋洋的冬日阳光。 “不了。”唐玦想要拒绝,他来这里是要找压制赤霄,修炼心境的办法的。 而且就算有办法,还不知要修炼多久,他还有一片断片未找到,不能有一丝懈怠。 “哦,那就三碗喽!” 海庭听清楚后,自觉的拿走了鱼篓和鱼竿,步子很快的离开了。 “这孩子还是养不住性子。” “对了,我法号芦墟,你和他们一样叫我芦墟大师就行。” 芦墟介绍了自己,他朝自己的身边指了指,示意与他一起坐下。 “多谢,芦墟大师,我叫唐玦,来这里是为了……” “嘘……不要说,让我猜猜。” “你最近压力很大吧,又有至亲至爱之人离世,你很迷茫,可又不甘放弃。” “嗯,大师可有解?” 只是猜到这层,唐玦倒不是很意外,不过他还是向这位芦墟大师虚心求教。 “你看我是谁。” 唐玦转头去看,脸前是熟悉的脸,不过他对他只有恨。 “张子妙!是你…”重剑瞬间出鞘,朝着芦墟砍过来。 芦墟料到会这样,他只是躲避,唐玦的剑法越来越凌乱,失去了原本的规矩和无可挑剔。 “呵呵……”芦墟轻笑一声。 在唐玦看来更像是在嘲笑自己的弱小和脆弱,他用上八成灵力劈向对方。 不过他突然大幅消耗灵力,和无法抑制的复杂情绪,也有赤霄在其中作祟。 “只是这样的心性比起你师尊可差远了。” 芦墟微笑着对着唐玦的眉心轻轻一点,随着水波一样的灵力散开,唐玦突然清醒过来。 他茫然的看着自己,什么时候他失控了,只是在看到张子妙的瞬间,可是他明明没有感觉到,赤霄也好好的封印着呢,自己怎么会这样? “大师,我这是怎么了,您没事吧?” 他们四周的树木有些都被波及,木屑遍地,树叶飞舞。 “当然没事,如果你连我也伤不到,你拿什么对付神?” “提醒一下,唐施主,我还不比你的师尊浥泽,他当年可是修真一奇。” 芦墟与他在比武大会上比过,那时候莫寂尘才不过刚满二十,虽然看出来这人年龄不是看到的这样,不过当时自己年轻气盛,自认为不会比他差到哪里。 不过当与其交手,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无知,不过短短十数招,自己就已经招架不住…… “承让。”他黑衣随风飘动,神情淡漠,碧玉一样的眼眸垂下,胜负已分,他飞身离开了场地。 等到回了奉化寺向师兄们打听这个人才知道,原来莫寂尘未成年就一人执行任务,而且在外早有盛名,他不比人家师兄们也没有意外,只是让他不要再自大,要好好修炼,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所以自那以后他不管在心性还是体术,不管什么方面都精益求精,而随着年纪增长他浮躁的心如同一条久久流淌的溪水,慢慢平静下来,极少有什么可以撼动分毫。 而他也慢慢可以推算出未来,不过他不这样算,事在人为嘛。 “嗯。” 唐玦低下头,自己还差的远,可时间却远远不够。 “哎,别灰心啊,毕竟是我先乱你心魄,你本身实力不差。 而且你既来奉化寺,又是为了天下太平,芦墟自然竭力相助。” “来来,坐下休息会,把内心平静下来。” 唐玦听话坐下,闭上眼睛,可内心却像是沸腾的水,无法冷静。 “如果连这也做不到,你就跟着海庭去练。” 唐玦本想询问在,闻言也是自觉闭嘴,努力逼迫自己想别的事。 第72章 七日炼心 唐玦越是要压制,却越躁动不安,各路信息充斥着他的脑海,寻找断片,压制杀欲,三年之期,寻找师尊…… 所有的事都要膨胀爆炸一样,他又不得不做,他要冷静下来,必须冷静下来。 “日后为师与你一起吃饭。” “不会,我会和你一起。” “修行不可荒废,但一定要保重身体,一切以自己身体为重。” “阿糖,站为师身后。” “放心……” 碎片一样的记忆从心底涌出,他忍不住想抓住这样的记忆,而这样的记忆也越来越多,明明相处时间很短,他却如同拥有无数回忆。 “芦墟大师,我做到了。” 唐玦感觉不到自己心中被刻意诱发的恶意和情绪,说明这次他压过了赤霄的影响,找回了自我。 “哦,那来吃饭吧。” “刚刚,你似乎陷入了自我意识中,所以我就先吃了。” 芦墟夹起一块茄子,放进嘴里,伸手示意唐玦一起享用。 “多谢芦墟大师。” “不用一直感谢,不是什么大事。” 唐玦有些拘谨的坐下,一碗白饭放在自己面前,筷子规整横在碗沿,等待使用者拿起。 菜品很简单,小葱拌豆腐,加上过了水煮熟撒了点盐的茄子,清淡的过了头。 不过可能自己太久没有吃饭,一时也不觉得没味道。 “吃完了,走吧,咱们俩该刷碗了。” 虽然是一个洁净术可以解决的事,芦墟却带着唐玦来到寺里的水井边,打水刷洗,每一步都亲力亲为,好像不是一个修士,而是一个下修界普通和尚一样。 “不懂得生的可贵,自然也不知道死亡的可怖。” “什么是生,什么是死?在它来临前都不是最重要的,不该一直被考虑。只是当下重要,此刻重要,唐施主,你此刻心里最想干什么?” 芦墟慢慢用布将碗擦干放进竹筐,温和的看着唐玦询问。 “我…现在只想见到我师尊。” “唔,这个吧,其实并非最难之事,只是看你想要见到如何之浥泽罢了。” 芦墟擦完碗,朝着向他行礼的和尚们回礼。 “如何之师尊?” 芦墟微微点点头,光滑的脑袋总能想出些唐玦想不明白的话。 “算了,这个你自己慢慢想,我带你去奉化塔,那里可以巩固强化你所需要的能力。” “奉化塔,可是那个传言有九层十八境四十九劫的高塔?” 奉化古寺曾出一高僧,为了悟透世间真理,穷尽一生,到最后圆寂也没有达成所愿,他将自己的所想所遇以秘境的形式建成一座塔,希望后世有人可以参透。 那塔据说有九层,十八境界,含有四十九种劫难,奉化寺曾将此塔开放让外门尝试,那次有二十三名高阶修士和百余名中低阶修士入塔,最后只有三人到达第九境,不过也没有成功通过。 芦墟大师的意思是让他闯塔,他现在早已超过高阶修士的水平,可以和一般魔王对手,这塔他不知能否成功通过最后一层。 “芦墟大师,你通过了吗?” “我当然……简简单单。”他眼光朝一边瞥,说的很不坚定。 出家人不打诳语,芦墟这样的大师应该是通过了,不过应该过程不尽人意,所以不愿和自己说罢了。 “你只能在塔里呆七天,再久就有损识海,到时间不管到了哪一层,它都会你送出来。” 芦墟也有点期待他的成绩了,会让人眼前一亮吗? “我知道了。”唐玦点点头,他一定会尽力而为,这不仅是对心性的锻炼,更是代表了师尊的脸面,所以不管如何他都要做到最好。 “吃饱喝足,那就开始去吧,我修行没什么心得,更没什么好教你的。” 芦墟摸摸光滑的头,而且他已经带了三个弟子了,更本省不了一点心。 海庭,海静,海浮三个家伙坏他道心! 可是心里想到那三个性格各异的徒弟,芦墟不觉笑的更加开朗。 唐玦看着芦墟一边摸自己的头,一边傻笑,竟然感觉有似曾相识的感觉…真是奇怪了。 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块,很重要,但是他不记得了。 芦墟交代了几句话,总之比起过到最后一层,更重要的是不要用蛮力把奉化塔打坏了。 然后,一位弟子前来接引他前往寺内高处的那座高塔。 这座高塔高耸入云,仿佛直通天际,周围的白云缭绕,给人一种超脱尘俗的感觉。阳光洒在塔身上,闪耀着金色的光芒,让人不禁想起佛陀的慈悲和智慧。 在弟子的引导下,他踏上了通往高塔的楼梯。 楼梯拾级而上,每一步都像是在走向心灵的深处。 沿途的壁画描绘着佛陀的故事和教义,让他感受到了佛法的博大精深。 终于,他们来到了高塔的入口。这里是一个宽广的平台,可以俯瞰整个寺庙和周边的景色。 “施主有什么要问的吗?” 弟子感觉唐玦一直想问什么,但是没有开口,搞得他都有点好奇是什么问题了。 “其实想问一下奉化塔很容易坏吗?芦墟大师说不要蛮力破塔,我不确定要什么程度……” 唐玦知道自己和普通修士有点不一样,他担心把这座宝塔真造成什么损伤。 “哈哈哈,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这么给你说吧,这是有一个故事…” “那个我也是听师兄们说的,你不要乱传啊。” 弟子四下看了看,现在时候无人来这里历练。 “好。”唐玦真挚的看着他,真诚无害。 小和尚看了眼唐玦,踮起脚搂住唐玦的脖子凑近耳朵。 “听说,当年芦墟大师曾被人十招内击败,从此就大变样了,据说以前的芦墟大师风流不羁,不听寺里规矩,四处瞎混。 自那以后啊,闭门不出,为了能超越那人,然后他在十八岁那年就通过了奉化寺八层,他又要破第九层,但是因为破不了幻境,蛮力破塔,把塔身撞出裂纹,你瞧,在那儿呢。” 顺着那个小和尚的手指向上看,确实在上面发现一处颜色与其他地方不同,颜料很新个,估计是近些年修补的。 原来是这样,不过那样的痕迹真是靠力气就能造成的吗?而且还是在有法阵与咒文保护的情况下…… 芦墟远远不是他看到那样,他很强…甚至已经有点离谱了。 第73章 竹兰篇(一) 进入了高塔,塔里的景象与塔外完全不同,在外面看其实这座塔占地并不算特别大,毕竟唐玦有见过上清宫里的各样建筑,每一座都精致的像是传说中神族居住的九重天。 见到里面也只是正常的普通历练,第一层不过是一些平常秘境里常有的陷阱,和魔兽幻像。 就当唐玦以为第一层就是单纯的解决面前的那些魔兽时,他隐约察觉不对,越靠近出口魔兽出现的越多越快。 似乎杀不尽一样…… 越杀越多,塔有九层,人生有八苦。 难道其中会有什么联系吗? 这无穷无尽的相同魔兽就像是人族一个个不断轮回,诞生,没有穷尽之时。 佛门说:人生来是带着罪孽,要一辈子赎罪,生苦。 看来只是杀掉眼前是不会有结果的,一定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难道是要断绝生的源头,只要结束轮回那一切不就无法继续了。 唐玦用灵丝探索这一层,好在第一层不算难,很快就让他找到了。 那是一个浅红色的树,但是倒着生长,根部暴露在上边,在透明的地面下是郁郁葱葱的树冠。 无数红线在其间缠绕,像是束缚。 将每个魂灵紧紧捆绑,越试图挣扎,越无法逃脱。 这些红线细腻而坚韧,它们交错编织,将树体紧紧缠绕。 唐玦对于这样的景象感到窒息,无法呼吸。每一根红线都似乎在诉说着故事,它们的存在让他感到沉重,好像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不知道这些红线为何存在,也不知道布置它们的目的是什么,但唐玦能感受到它们的力量。 它们束缚着树体,同时也像是囚禁一个个灵魂,无法获得真正的自由。 生的沉重不外乎此。 这就是无尽的轮回…… 唐玦将树击碎后,这一层果然化解,一道门倏然出现在唐玦面前,是第二层的入口。 人生八苦一生苦,二老苦,三病苦,五所求不得苦,六怨憎苦,七爱别离苦,八阴炽盛苦。 找到这样的规律,唐玦对于剩下的几层有了心理铺垫,不过,第九层,会是什么? 老苦,在这层,随着深入探索,生机慢慢流逝,可以清楚感受到因为腿脚不利,动作迟缓,甚至是思维也受到影响。可是,不管如何,这样的过程竟然让唐玦产生了一丝向往,枯槁苍老的手摸上门,身体的不适一瞬间化作云烟消散。 身体里的蓬勃生命力再次回笼。 可能这些痛苦对于一个身体强健的修士来说确实难以接受,但是如果信念足够强大,前三层都不是什么难事。 可所求不得,唐玦竟无法接受…… 第一次,他终于集齐了赤霄,可是因为被控制心智,反而伤害了中宗的大家…… 第二次,他没有能杀掉张子妙,也没能封印魔神,只是死在了寻找赤霄的一次打斗中…… 第三次,死在魔神的剑下,然后眼睁睁看着师叔,子明还有无数修士在眼前惨死……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 无论多少次,唐玦都无法达成自己的心愿,哪怕这只是一个幻境,可不管多努力都是徒劳,就好像他的现实也会这样无力。 不管如何努力他都无法救任何人…… 要停下吗,他已经这样累了,哪怕再想也不知道该怎么胜利,怎么战胜命运。 可是他一想到除了自己,谢玉师叔虽然不喜应酬却还是接过江掌门的重任,将中宗打理的井井有条;子明还在为了下界的稳定奔波,而且只是出于情谊帮了自己那么多年,他的心那么诚挚;师尊,从始至终都相信着自己,他愿意孤身犯险,将一切决定留给了自己……他们都在坚定不移的前进,而他呢,只是几次不如心就要放弃了吗? 唐玦,不要如此脆弱堕落,睁看眼睛看看有多少人在为了未来而努力着! 想到此处,唐玦再也无法容忍自己这样颓废,不就是所求不得,他倒要看看会有多难,他的所求理所当然,就是要逆天而行,他也要做成。 不知道到底多少次,也不知道有几个惨死的结局,唐玦都会回到原点,可是他绝不会放弃。 此道虽难,我心信其可行,虽有移山填海之难,终有成时。 当唐玦终于将一切做好,走向尽头,梧桐树下,白衣身影逆光而立,眉眼如画,对着他伸出手来。 “师尊,我做到了。” 在唐玦触及的瞬间身影化成碎光消散在空中,原本熟悉的小院消失,虚空中只余一道门在唐玦眼前。 唐玦心里酸楚,可只能压下来,整理情绪应对下一层。 憎恶,唐玦赤子之心,唯一让他感到憎恶的就是利用欺骗他的张子妙,可是他对他恨的并不彻底。 他知道一个人一旦拥有了执念,那么就算是堕入深渊他也不会停止,更何况张子妙曾经的经历让他本来就是一个性格偏执病态的一个人,他无法亲身体会他的处境。 只是他们两相对立,所以,他不得不与其为敌。 而这个他在一剑挥下后也看到了下一层的入口,在挥剑的时候比起说憎恶唐玦心里的情绪更加复杂,多年的照顾,儿时的教导。 回忆情真意切,这些做不得假,或许有的时候张子妙他真的在不知不觉间付出了些许真心。 别离之苦,对于唐玦已是家常便饭,自小他就经历了与父母分别,与师尊离别,甚至在再次相遇后不得不接受师尊的死讯。 不管幻象如何,都不及他多经历的痛苦的万分之一。 分别像是对他的一次次戏弄,他总是幻想着会有再次相逢的时候,可惜再相逢,他不识君。 或许他早有猜测,但是他却永远慢了一步,过于谨慎慎微让他一次次与所想的人失之交臂。 这样的离别,他已经受够了…… 将八层度过,唐玦感受到了内心变得坚韧,一般的侵蚀已经无法造成影响了,他也更加坦然。 接下来是最后一层了,也是未知的一层,唐玦不知道会有什么在等着他,或许是所有痛苦的集合? 还是一个无比强大的存在,不管是什么,他都选择继续前进。 唐玦毅然决然走入最终之门,奉化塔第九层。 这是属于他的故事…… 第74章 竹兰篇(二) 阳光下,一个少年躺在树上偷凉,嘴里斜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看起来流里流气,可是却有一张风流倜傥的英俊面庞,倒是显得有了几分不羁放纵的少年气。 “姜潮你又在这儿。” 一个看起来与树上少年同样年岁的孩子拿着一卷书,另一只手提着笔,冲着树上的人喊。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不看不看,王八下蛋……”树上的姜潮拿树叶挡住脸,又用手捂住耳朵。 “喂,你再这样,下次夫子考你的时候,我就不告诉你了!” 听见这话,姜潮眼睛一转,赶忙吐了嘴里的草,跳下来。 但是儒雅气息的少年别过身子对他刚刚的话赌气。 “别嘛,我是开玩笑的,再说除了我还有谁会这样说你,我的顾公子,你最好了,这次又是夫子让你来找我的吗?” 顾念之这次是真的有事找他,自己不能一直赌气,所以还是回应了他。 “不是,夫子说:竖子安能有造化乎?幸而……” “停停停!打住打住!你就说你来干什么了。” 姜潮最受不了之乎者也这一套,偏偏自己的好哥们顾念之深的夫子那一套说辞,每每发作都闹的他头疼。 不过,毕竟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亲哥们儿,本来还和他一起上树掏鸟蛋,现在学了那一套道义后,束手束脚的,真不自在。 “我要去国都了,王上广招贤士,我想去试试,你…咳,打算……” “切,进了朝堂就是进大牢,你真要去?” 顾念之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不会去的,也好,他只要是留在家乡自己知道去哪里寻他。 “嗯,我要看看呢,如果不成我就回来找你。” “嗯~我想去上修界看看,如果你真回来了,我不知道还在不在这里,不过我会给你写信,不管到哪,肯定让你知道。” 姜潮一直想要学习仙术,当天下第一剑修!而且现在他年纪正好满足入门的条件,相信自己不会比那些名门望族的弟子差。 “这好啊,你一定可以的!若我在朝堂,你在江湖,我们就可以一起造福百姓,虽然不在一处,但是天涯若比邻。” 顾念之眼里发出光彩,他相信姜潮一定可以进入上修界的门派里,学习传说中的那些奇妙玄幻之术。 “那当然了,你也一定要当大官,做那什么来这?…对了,宰相,嗯,就是宰相,念之你要当全国最大的官!” 顾念之没有说话,只是红着脸,被他说的前景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接下来几天顾念之因为要先一步离开,所以被姜潮拉过来狠狠放飞了一次,他们将附近池塘里的鱼都摸了一遍,还去山里疯玩了两天。 “念之,你看那颗星星,真亮啊。” 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躺在草地上看着头顶的无尽星河。 “我们灿若星辰。”顾念之枕在自己的小臂上,他们两个要成为更加耀眼的存在。 快乐的日子比以往过的更加快,不过白驹过隙眨眼间,夫子将顾念之从姜潮身边带走,怕再混几天他最有希望的弟子就没一点君子之风了。 姜潮买了一柄剑,代替了他以前那把木剑,不过木剑是顾念之给他的,他舍不得扔,还是天天带在自己身上。 从上修界与下修界的联合集市上买了各样的书,不过他真的不喜欢文字,而且也没有顾念之给他念书解释,他总感觉看不进去。 念之真厉害,自己看明白了不说,还能给自己这样的榆木脑袋也讲明白,他是真有点天赋在身上。 不过,只是练习招式,锻炼反应能力和提高身体素质,对他文字理解的要求并不高。 而且打听了几个大门派的招收弟子的时间,姜潮已经做好了准备。 斗转星移,日月变幻,两个少年通过一封封信件彼此交流着自己最近的日常。 顾念之说自己得到了尚书大人的认可,打算将他推举给王上,最近正在随侍左右学习朝堂的知识。 姜潮能感受到来自这位挚友薄薄一层信纸上透露出的欣喜,他真的很有天赋。 姜潮看着手中的断剑,只是第一场他就被淘汰了,这样他大概是无法进入上清宫了,不过还有中宗也在招弟子,不过中宗应该更加难以进入吧,中宗是仙盟盟主,而他连上清宫这样的贵族门派都没办法进入…… 与他同行的下修界剑士看他情绪低落安慰道:“小兄弟你也不用难过,今天和你打的是江州张氏,他家素来有钱,他拿的剑可是高阶修士也拿不到的,你的剑不敌很正常。” “而且,我看你剑招浑然天成,那些考核官也知道你与他谁强,只是不想得罪张氏罢了。” 这样的话并没有真的让姜潮好受,他要是无法进入正统门派,就能是一介散修,可是他没有资源,更没有仙器…… 他的梦想也只能变成白日梦。 “多谢。”姜潮还是感谢了安慰自己的人:“这位大哥你今年多大了?” 眼前人已经过了少年,除非天赋异禀否则已经不太适合修炼了。 “嗯,我年龄确实大了些。”他挠挠头,明年他满了十八周岁就不能再来竞选了。 他们两个在上清宫附近的驿站里休息,明天那个剑士打算去试试其他小门派,姜潮则是去找个武器,毕竟他原本的剑被张氏公子砍断了。 第二天正打算出门之际迎面遇见一个和尚,衣衫褴褛骨瘦嶙峋。 “施主,可愿给小僧些斋饭,小僧实在是饥渴难耐,善哉善哉。” 猛地被其拦住,姜潮也心生不忍,只好带他去吃了两碗素面。 “多谢施主。”和尚吃完就晃晃悠悠离开了。 “又骗了一个,他每次都找你们这些年轻人……” 店老板对这见怪不怪了,这个和尚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次次不落。 不知道的以为是他来选弟子呢。 姜潮不在意这个,只是感觉钱包更加空瘪了,不知道能不能买一把差不多的剑先凑合。 如果要比试,有自己的武器是前提,但他现在身上只有一把断剑和顾念之给的木剑。 真是天不遂人愿。 第75章 竹兰篇(三) 可惜他终是差了缘分,几个门派无一例外全部没有进入,就算有的看上自己也并不合姜潮的心意。 什么叫跟自己的少门主一起修炼分明是要找个陪读,而且签的约根本不是正经的入门弟子,姜潮不想一辈子受制人下听人使唤。 他要的是拯救苍生,要的是仗剑天涯。 无奈只好再次回到家乡,这段日子顾念之又来了几次信,不过频率却低了好多,大概是真的忙了。 回乡路上遇到一个云游的散修,他说想收自己为弟子,姜潮不同意,他不想跟着来路不明的人修炼。 因为听说散修好多是邪门歪道,会走火入魔的。 但是看着眼前这个赖着不走的老头,姜潮也没有办法,而且偶然间姜潮看到了这个老头的本事,倒是有模有样特别厉害。 虽然不好意思,但是姜潮暂时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而且那个散修说就算不拜师,他也愿意教自己一些招式。 这个老头好像真的是个好人。 姜潮将这件事告诉了顾念之,可好久才得到他的回信,里面长篇大论都是说他最近要参与的一次变法,对于自己的分享只是一笔带过。 姜潮多少心里有点在意,他们好像走的是完全不同的路。 要是自己真成了散修,以后哪里能见到顾大人? 大概他们两人的理想就只是儿时的天马行空罢了。 不过,只要还能联系倒也不是坏事。姜潮压下思绪,明天早上他还要和老头去一个秘境,他要养好精神。 这可是他第一次去上修界玄乎其玄的秘境,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听说秘境都是修真大能或者神族的遗留,估计会有好多没见过的东西,好期待啊。 念之说国都寒冷,要是能找到一个不用灵力也可以发热的宝物就好了。 白日里辛苦修炼,他早就疲惫不堪,脑子稍微放松就沉沉睡去。 老头子:“潮,你有什么要做的现在赶紧做完,咱们进去了十天半个月都有可能,自然出不来也有可能哦。” “啥?!出不来?” 昨天可不是这么和自己说的啊,就一个秘境把小命送了? “嗨嗨嗨,开玩笑了,老头我肯定找个不难的,至少咱们能应对的来的。” 老头的大手强行摸了摸姜潮的头。 好好好,吓自己,老头子算你狠,差点就打算半路溜走了。 “你刚刚是不是想了什么东西?” “老头子说什么呢,我没有啊,别冤枉我。” 姜潮对于这个是打死不会承认的,这个老头子真的很坏。 要不是赖上自己,他估计还在上修界当流浪汉…… “走吧,走吧。” 然后姜潮就看见老头从怀里掏出一个葫芦,落地时一下变大,刚好可乘两人。 “你早说你有这个,我们当时回来你怎么不拿出来?” 当时他被各大门派一一拒之门外,心灰意冷还要自己走回来,这个狗老头就跟在自己后面,絮絮叨叨的啰嗦,甚至姜潮还包了他的一日三餐…… 他才是冤大头,这个老头坑自己啊! “当时不是缘分不到吗?哎~上来吧,失了良机,我们就要落后于人了。” 在葫芦上老头说着关于上修界秘境的事情。 秘境有很多,而且被发现的还是少数,许多进入条件苛刻一般修士都无法进入。 更别说他们这样的散修,大秘境被仙盟大派把控,只要时机到了就会被看管起来不允许他人靠近。 而那些小秘境里面的宝物大门派看不上,小门派看不住,所以说所有人都能进只要与你有缘分,说不定也有上等的宝物。 不过,据说要是那种命格特别好,气运很强的人才能遇见。 姜潮有先前碰壁的经验,自认为不是什么气运之子,更别说在一个对他们生命都造不成威胁的小秘境,都不知道被别人探宝多少次了。 富贵险中求他还是知道的,所以这次只要不空手而归就好。 大概飞了有两天半,他们才在一座石山上落下,可在门口候着的人早已有数百之多。 他们有的甚至看起来还不比老头子厉害,大概也是来碰运气的吧。 秘境一开,姜潮和老头子就跟着人群挤进入了秘境。 老头子大概是来过,一进去就避开了人群最多的地方,而是往偏僻的地方走。 明明人多的地方感觉灵气更浓郁,可老头子带着去的怎么看怎么荒凉,就像是人家院子里的角落。 “喂,老头子,咱们来的是不是有点太偏了些?不往府邸里走吗?”姜潮不解的询问。 “哎呀,你长得不傻,人怎么这样不聪明。” “你想啊,谁不知道府邸里有好东西,可这秘境开了百年之久,好东西早拿完了,就算有,你猜为啥没被拿走?” 老头子背着手装的有模有样的。 “因为其实根本拿不了?” “嗯,虽然此地一般但是毕竟是神族居所,怎么可能一点禁制也没有?最厉害的大概就是如今修真界最厉害的人来了也打不开。” “如今最厉害的?中宗的那个老掌门?” 听说中宗掌门本来就很厉害,有好多人追随,所性他就在晓山建立了中宗。 还在山上捡了另一个弟子,特别厉害,不过年纪那么小,姜潮还是不太同意让其一个人去执行那些任务。 最厉害的应该就是他了吧,他可是修真界传言中最接近神的人。 “可能吧,谁知道呢。”老头不置可否。 好吧,老头子毕竟只是散修,修真界最强他不知道正常。 姜潮与他聊着没注意脚下,竟然突然一空,跌进一个深坑里。 不过他凌乱中好像拉住了老头子的衣服把他也带了下来。 背上传来负重感,老头子果然被自己扯下来了,还压到自己了…… “喂,老头子快起来,我骨头要断了。” 老头子也痛的叫嚷着慢慢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本不存在的的灰。 刚一进去,他们就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 老头子看了眼上面,感觉与其上去倒不如探索下面。 不过还是提醒姜潮要小心,这里可能隐藏着危险。 他们继续往前走,突然听到了一声吼叫。一只巨大的怪物出现在他们面前,它张牙舞爪地向他们扑来。 这里的秘境怎么还有怪物,姜潮后退躲开它的攻击。 姜潮立刻施展出自己的法术,与怪物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老头子则在一旁观战,并时不时地给姜潮一些建议。 经过一番苦战,姜潮才终于打败了怪物。 “呼哈,老头你,你咋不来帮忙?” “我这不是看你能打过嘛。” 行,等他打不过了,他要还不上,那姜潮就死定了。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尽兴的打,累的同时更多的是兴奋,他竟然能打过这么大的怪物,那他是不是还挺厉害的啊? “小心些,我们才刚刚进到门口。” 这句话一下让姜潮跃跃欲试的心情没了,随之而来的是一丝担忧与恐惧。 刚刚那个只是开始?可那么大,他在下界根本没见过啊。 这秘境看来真的不一般。 不过,这是不是也证明这里可能还没有被人发现,里面的宝物还在,那他们两个没有白来啊,只要他们能活着出去…… 第76章 竹兰篇(四) 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公文,顾念之捏了捏眉心。 虽然变法事重,可是这样快的速度势必要引发贵族与旧官僚的不满,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弹劾自己了,因为他背后的人他们惹不起,而自己则初入朝堂,就算有靠山,可他们猜自己并不值得王上与尚书大人费心。 王上他见过了,只是平乐国积贫积弱不是一时的事,要改变现状也不是一蹴而就可以的,他只能徐徐图之。 不过,这就需要与那些清流官们打交道,争取得到他们的支持。 王上有心而力不足,几个王爷又远在他乡,大抵就是这样他才如此得到重用。 也好,只要把这一阵子熬过去了,变法推行开了,百姓得到了好处,支持他们,那一切就好说多了。 “只是,不知道姜潮如何了,最近总是没给他来信,他也不写给自己,虽然没被上修界收为弟子,他也一定不要放弃才是。” 心里担忧起姜潮来,不知道他如今过的怎样,是不是很低落,早知道上次就应该好好安慰他一下,他那样自信骄傲的人…… “大人,王上传见。” “怎么这时候?” 侍从进门通报,将顾念之的思绪拉回现实。 王上怎么会深夜要见自己,是有什么突生变故,可晟王刚刚回朝,大家都很安分守己的啊。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顾念之还是把披在背上的外衣穿好。 “王上的心思我们这些奴才可不知道,大人还是快些入宫为好,免得让王上等太久。” 侍从接引着顾念之耽搁不得,只能草草穿好衣服出发王宫。 进了宣政殿王上在高座上坐着,底下还有尚书大人和几个与自己一同参加变法的同僚。 “拜见王上。”顾念之熟练行礼。 “顾卿,坐下谈吧。 ” 王上赐座,顾念之走到尚书身边坐下。 “这次深夜叫大家过来,是有件要事需要诸卿去办。” 王上抚摸着座椅上的龙首,语气不急不缓从容说道。 但他们几个官员却不免猜测起来,什么事不可以在明天早朝时告诉百官来做,而是要半夜特意把他们几个找来。 尚书眼睛一转,直觉此行危险。 可做为王上的心腹他也只能顺着王上的意思,问是什么要事,顺便表忠心,说一定要为王上鞍前马后,誓死效忠。 顾念之自然也愿意为王上分忧,只要他力所能及他必然身先士卒为王上和百姓排忧解难。 “这事也算非诸位不可,诸位可知北国雪凤军?” 几个大臣纷纷点头。 北国与平乐临近,虽然不如平乐富庶可是胜在国土面积极大,幅员辽阔。 而且有一支战无不胜的雪凤军,他们与平乐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除了必要的贸易往来,他们根本就没有利益冲突,自然也没什么政治来往。 可王上突然提起这个是为了什么? “寡人要你们一人带几名亲信去调查一件事。” 大家的心都提起来,与他国有关,会是什么事?还这般危机…… “寡人听说绥王与雪凤军的将军私下交往甚密,恐有变心,诸卿可为寡人一探真假?” 原来是这样,可是绥王地处偏远的北境,两国交界与其有来往倒是可以理解,只是私交有几分私心在里面就不得而知了。 顾念之并不了解其中种种,可也明白王上的弦外音,王上年纪已大,疑心重,绥王是他的弟弟他不放心。 可是他也确实不擅长这样的事,怕办不好。 几个大臣各怀心思,一时相顾无言。 王上慢慢敲击着龙首,在大殿上回响,让所有人背后微微发毛。 “臣年纪已大,并非不愿为王上尽力,只是路途遥远,臣这身子经不起折腾,可臣手持变法诸事,日夜忧叹,恐有不效,只希望能留下为王上尽忠。” 尚书大人起身跪在殿上,语气真挚悲痛,闻者很难不被打动。 顾念之是其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他不过是十八岁,正是年轻。 而尚书说自己年纪大,大家自然注意到这位新起之秀。 “顾大人,听说您的家倒是很靠北,您不思念家乡吗?” 虽然这么问,可顾念之知道这位是在敲打他,让他接下差事。 王上闻言也向顾念之看去。 他起身跪下,腰线笔挺。 “臣顾念之领命,愿为王上分忧。” 如今之计还有什么可以辩驳的,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都要去。 心里虽然担忧,可还是安慰自己:可以顺道去看看姜潮了,刚好要往北,回乡一下也是好的。 大殿上王上与他们几个又谈论了些朝事,就回去了。 顾念之一个人慢悠悠走着,此行来他并没有亲信,夫子年纪已大不能再让他跟着自己奔波劳累。 而调查这样的事又不能带太多人,所以只有几个府中奴仆可以带着,可不知又能有几分作用。 兀自叹了口气,在黑夜里孤寂悠长。 此行迅速,他第二日就得了王上的手信,即日就要出发。 可毕竟是下界,再快的马也要几天几天的跑,等到顾念之回到家乡,才发现姜潮已经离开了。 问了邻居才知道原来有一个年纪很大的散修一直带着姜潮修炼,看起来倒是很厉害的,像是得道高人。 这样也好,顾念之留下信件,既然没见到好友,他也没道理继续在这里停留,只是歇了歇马第二日就继续出发。 可近了北边,顾念之赶路又急,染了风寒几日都不见好。 可王命难违,只要没到目的地,他就不能停歇。 等到了城里,顾念之早已高烧不退,随从也是看他这样不要命,要他卧床休息两日,不然身子遭不住。 顾念之只好派了几个信得过的属下去城里打探消息,自己则是不得不养病。 可他本就畏寒,这样的寒气入体,他好的很慢,眼看已经有七日之久,顾念之又得了与雪凤军有关的消息,便强忍身子不适要亲自去探探虚实。 几名商人打扮的北国人推着车往城里走。 卫兵按例查看了文件,并没有问题,又看了车上的货物,确保无事,便放行。 可暗处的顾念之却察觉不对,这些商人无一不身高马大,身材健硕。 虽然北国尚武,可是行商之人这样干练强壮还是很不对劲,他们可能就是雪凤军假扮的。 有了这个想法,顾念之便想要跟随看看,这批货会送到哪里,会不会是绥王府。 第77章 竹兰篇(五) 老头子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意思,继续往里走着。 姜潮怎么可能会在他面前露怯,这未免有点太丢人了,索性也大胆往里进发。 两人一路无言,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在挣扎。 老头子示意姜潮停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向前探去。姜潮紧张地跟在后面,手中紧紧握着武器。 走近一看,只见一只巨大的怪物被困在一张网中,正拼命挣扎着。 怪物长相丑陋,全身布满黏液,散发着一股恶臭。 已经有人提前来到这里了吗? 姜潮心生疑惑,难道这底部不止刚刚那一个入口不成? 不过确实很有可能,毕竟他们是不小心掉进来的,不是从正门进入的。 不过可怕的是,老头子似乎也丝毫没有察觉有另一人的存在,依照他的性格就算要逗自己也不可能隐瞒一个未知的人。 “老头子,这是已经有人来过了吗?他是不是刚刚离开啊。” 地上的痕迹很新,而且属于单方面的虐打,墙壁和地上的全是怪物的爪印,不过对方似乎对于杀掉这个东西不感兴趣,只是将其困在。 而地上的打斗,则像是有人特意用这怪物寻欢作乐,释放压力一样。 姜潮看了眼那样巨大丑陋的怪物,这只远比他们刚刚掉下来遇见那只大,而且感觉强大的多。 “这里不太安全,看来不能久留。” 老头子拉住姜潮开始往回走,可是无论他们走几次还是会回到原地。 老头手心已经有汗,姜潮感受到老头也有点慌乱了,可是这人谁,如果单纯抢夺宝物,他们两个造不成威胁吧,而且如果都是修士没理由对他们痛下杀手。 可老头明显不是很想与其碰面,姜潮感觉老头好像不是害怕,他不知道为什么,可老头好像挺有底气的样子。 只是一直原地打转,让姜潮有点受不了,如果老头有能力还是快点使出来为好。 “你不能破开吗?” 姜潮终于忍不住打断原地绕圈子的老头子。 “我是能破开,我担心那人就等着咱们破开呢。” “什么意思?” 什么叫那人等着他们破开,难道这个不是那个人布下的把戏吗? “这个是这个秘境的幻术,会依照进入的人不同产生不同的防御,而你刚刚杀那只怪物让秘境以为我们实力就是那样,所以针对我们的幻境就相对简单。” “可是那人面对怪物那样轻松,想必他现在的遭遇比咱们难的多,可是如果我们强行破开,肯定对这个幻境有影响,我担心他借此出来。” 怪不得老头子让自己打那个怪物,原来用意在此,他还挺贼的。 可是他们也不能一直在这里困着不出去吧? 难道老头子打不过那个人吗?还是说他们本就认识? “看刚刚的手段,我大概知道他是谁,只是在我们得到这里的神器前,他不能出去。” ?姜潮更加不明白了,神器,这里竟然还有神器吗? 老头子还瞒了自己多少事?或者说这个人到底对自己隐瞒了多少? “哎呀,我肯定不会害你的,只是咱们俩有缘。”老头子注意到姜潮猜测的目光,立马解释。 虽然自己隐瞒了些事可是都不是什么大事,这里的神器丢了可就麻烦大了。 “好,我信你。那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样,咱们不破他迟早自己也能出来的吧。” “嗯,我并非没有办法,只是要你冒点险了。”老头子停下脚步看着姜潮等待他的回答。 “你说,总不能咱们俩都困这里,至少有办法就行。” 如今这样姜潮已经不在意冒点险了,他只想赶快离开这样诡异的地方,而且那只怪物一直叫,叫的他心里发慌。 “过会儿我开个一人通过的口子,你自己出去,三个时辰内找到神器,不管结果如何都离开这里。” “三个时辰是不是有点短,这里这么大,我怎么找?而且你怎么办?” 姜潮竟然感觉这就像是在临阵托孤一样,可惜他真的难担此重任。 “我留下不行吗?” 比起自己,老头子明显找到的概率更大些,只要这里还困了人不就好了。 “不一样的,我可以暂时伪造一个相似的分身,伪造出你没有离开的样子,可我走了,咱们就骗不过这个秘境了。” 那就只有一个结果,秘境改变如今的格局,可能就更加危险了。 “你就大胆往里走,看见怪物绕开点,神器大概就在最深处了,它们都认主,你看看能不能收服了。”老头子手上手势变幻,身边出现一个灵体小人。 这个应该就是伪造的自己了吧,虽然没样子,但是灵力强度倒是差不多,骗一个没灵智的秘境应该不难。 “好,那你撑住啊。” 姜潮再次往回走,这次果然没有回到原地。 他这是出来了? 姜潮看了看来时的路虽然完全一样,不过他可以确定的是这次往深处去是不会再遇到鬼打墙这样的事了。 越是往里感觉空气中散发出的某种特殊气息越浓厚,看来方向是没错了,只要一直朝那里走,他就可以找到老头子说的什么神器了。 只是他也不认识那长什么样,万一是个花花草草或者石头什么的,他一个不留意就错过了。 想到这个,姜潮也是一点不敢放松,用自己学的低级的探知术四下寻找。 突然感觉散发出去的灵束碰到了什么东西,竟然被反弹回来了! 是不是他要找的东西,离自己还挺近的,不过百米之内,他指尖燃起萤火,打算看看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神器?老头子确定吗?” 不是姜潮不相信,只是那个东西太过离谱。 看到一个不知是什么物体包裹着一个丑丑的木花,像是初学木工的人做的。 应该就是包裹它的东西把自己灵力弹回来了。 姜潮轻轻点了点看起来像是蜂蜡一样的流动的凝胶状物体。 它像是活的生物一样,被碰到后立马闪开了,还互动一样流转了一圈。 不管是不是他都要先拿到手里再说。 只是外面这个东西怎么去掉啊? 姜潮第一次碰没有什么事发生,只是感觉那个东西又热又凉,刚碰到像是动物的体温,比自己手温度要高,可稍微往里一点就特别凉,完全是两个极端。 可是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其他办法了,只好打算徒手伸进去试试。 姜潮紧闭双眼,就怕自己的手突然没了什么的,好在这样的事没有发生,只是和水一样包裹着自己的手臂。 姜潮突然想起来老头子说的话,这个秘境会根据人不同发生不同的变化,可能自己太弱了,而且没什么恶意? 他管不了这么多,趁现在无事发生赶快拿了里面的木花。 木花入手才发现其中的不同,原来整个地下那种神秘的气息真的来源于它,这上面像是有浓郁的生机一样,姜潮只是触碰就感受到了喷薄而出的力量感。 “这就是神器?” 想到这个可能就是那些人要抢的东西,姜潮也不敢一直拿在手里。 可是他没有高阶的储物袋,就是放里面这样强大力量一定会被发现。 不过这个水一样的东西可以抑制它的气息,要不试试看能不能揪下来一点? 姜潮有了想法立刻付诸实践,果然那个就像是水做的面团,姜潮一扯就下来了一块。 于是就把东西装进怀里,打算原路返回。 第78章 竹兰篇(六) 因为已经拿到了东西,姜潮心里还是有点小雀跃的,自己看来还是挺走运的嘛,而且仙家机缘不是谁都能遇见的。 回到原地,可是老头子毕竟还在秘境里该怎么让他知道呢? 他没有试过传音,那个有点太难了,只是口诀他就记不住,可现在他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老头子,老头子,赶快感受到我啊……” “唔,快啊。” 姜潮念了几遍差三落四的咒语,脑海里并没有熟悉的苍老之声。 有人却拉了拉自己的衣袖。 “哇靠!啊!”姜潮感觉神精像是突然断了一样,吓的心脏就要跳出来了。 “抱歉。”清冷稚嫩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姜潮被这冷泉一样好听的音色稍微安抚了一点,低头看去。 是一个穿着黑衣的小孩儿,个子不高,年龄猜测也就六七岁,抬着脸看自己,眼睛是绿色的,很是通透漂亮。 一张小脸板的方正严肃,气质不凡。 “你是谁,怎么到这里的?” 幼年期的莫浥尘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也是突然感觉到这里有熟悉的气息,而且他恰好在附近就赶过来看看了。 而又刚好看到这个人,东西就在他身上。 “你怀里有东西。” 那孩子也不动手动脚,只是语气很平静。 “你也是来抢的?”姜潮警惕的看着这个人,毕竟修真界有人会保持童年的样貌。 “不,我只是来看看。” 碧色的眼睛像是在说能不能拿出来给自己看一下,他背上背着一把很长的剑看起来朴素,但是姜潮对剑的直觉告诉自己那肯定很不一般。 “我凭什么给你看?那是我先得到的。” 先来后到,他就是抢不过大人还抢不过孩子了,抢不过还跑不了了? “嗯。”莫浥尘也不恼,点点头,打算离开。 “不是,你要走?” “嗯。” “……” 这个家伙好冷,与他说话有点费劲。 “怪物处理好了,你可以放心离开。” 莫浥尘感觉他也是来秘境探宝的修士,并没有什么恶意。 “你怎么处理的?” 要知道这里的怪物那么大,而且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杀了。”因为进来就看到被困在那里的怪物,莫浥尘不知道是谁留下的,就直接处理掉了。 “都杀了?” “嗯。”这个秘境里的怪物不太多,处理起来很快。 “兄弟,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啊?”姜潮感觉他虽然不爱说话但是看他的样子倒不是坏人。 “中宗莫寂尘。” 没怎么听过,但耳熟。 是谁来着,中宗…中宗? 年纪还这么小,该不会是中宗掌门的小徒弟吧? ……真就这么走运? 那个人听说救死扶伤,兼济天下百姓,你看我姜潮怎么不算百姓,那个老头加上自己可不就是老弱病残吗? “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姜潮其实不抱太大希望,毕竟和对方都不认识。 “嗯。”他点点头果然停下来,认真的看着自己的。 什么忙,你说。 这是姜潮可以直接看出来的,他人还怪好的嘞。 “带我的老头子困在幻境里面了,我不知道怎么联系他,而且里面还有一个人,他很危险。” “嗯,我已知晓。” 对方像是在探知附近的情况,将白生生的小手贴在地上。 一圈圈浅色的灵流以他的手为中心朝四周散去。 “找到了,过来。” 莫浥尘根据这个人身上带着的灵力残留定向寻找,可能这个困住他们的幻境本身不强,他很容易就找到了人。 “你说话就好。” “他能听见?”姜潮有点不可置信,就这么简单,这么快? “可以。” “喂,老头子,我东西拿到了,你自己想办法快出来吧。” “你遇到什么人了?” 老头子盘坐在地,这个术他没见过,是很古老的法术,应该已经没人会用了,更别说姜潮了,他能会就更奇怪了。 姜潮看了眼旁边的莫寂尘,他沉着眸子并没有留意他们两个在说什么,感觉如果可以他甚至会离得远远的。 “中宗的人,叫莫寂尘,人很好,就是他帮我找到的你。” 莫寂尘听见他的话,耳尖一下红透,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是吗,莫仙君,你可以按照这个位置布下一个传送法阵吗?” 因为术法直接联通他们的识海,莫浥尘一下就知道了那个位置,很远,在下界。 不过,对于他来说不过是耗费灵力有点多罢了,不是难事。 “可以。” “多谢。” 这样他们出去的瞬间就可以离开,这样那个人就无法得到那个东西了吧。 姜潮听着老头子与他的对话,老头子问他叫仙君,这个小孩儿这么强的吗? 可是他还年轻,不,是好小一点…… 自己像他那么大的时候还在和顾念之池塘摸鱼呢…… “那个…谢谢。”莫浥尘切断了联系,毕竟过会儿对精力要求太高了,他无法分一点心,而且莫浥尘很高兴他说自己人很好。 “啊?不…不客气?”姜潮莫名其妙的接受了他的感谢,不过…难道不是自己感谢他吗?真的没搞错吗? “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谢谢,莫兄。” 比起叫他仙君,姜潮选了一个更加亲近的叫法。 “嗯。” 莫浥尘开始在地上用剑柄画法阵,因为这个不能显露他们所去的踪迹,他还要再套一个风卷术,一旦他们离开,地上的痕迹就会被摧毁,这样就无迹可寻了。 “可以了。” 莫浥尘再次联系到了那个老者,在他们互通信息的瞬间离开了这个秘境。 姜潮人还是晕的,感觉人回来了,魂还在后面追…… “多谢您了。”老头子一边说,一边恭敬的行礼。 “不必。” “您刚刚用的全是自己的灵力?” 那个神器他没有用吗?为什么,因为看不上? “嗯。” 莫浥尘微微颔首。 “老头子,莫兄他不用自己的还能用你的?” “你拿的神器没给莫仙君使使?” 姜潮沉默了,对啊,他已经知道莫寂尘不是坏人了,竟然还是忘了…… “不好意思,我没想到这个。” “没事。”莫浥尘安慰道,而且自己的灵力够用的。 姜潮想起来他说想看看那个东西,就立马拿出来,那个木花被保存在如水一样的柔软固体里。 上面是始神的气息,是再生之法。 看手法倒也很有始神的风格,只是这个的作用莫浥尘也不知道。 蕴含生命之力的神农木,加上始神注入的咒法灵力,这朵花倒是个难得一见的宝物。 “嗯。” 出于他们安全考虑,莫浥尘还是建议他们不要随意使用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杀人越货,以强凌弱,在无人管控的地界是很常见的。 而且好像只有中宗不允许抢夺他人法器,其他门派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们接下来有何打算吗?” 是否有去处,可愿意回到晓山附近吗? 大概莫浥尘的眼神过于热切,把两个人都看得有点不知所措。 看来他真的还是个孩子而已。 第79章 竹兰篇(七) 最后,他们还是拒绝了莫浥尘的“盛情”邀请,不过对方还是好心的给了他们两张定位中宗的传送符,以便随时给予一点帮助。 而这只是他们顺道遇见得到的,甚至姜潮只是第一次见,他只能把这归于他是个修真界少有的怪人? 因为这次找到了难得的神器,他们可以说是满载而归,其中小小的变故抵不过莫大的喜悦。 不过这也仅止于在得知顾念之被远派边境后。 “我要去找他,他身体受不得冻,而且大娘说他连人都没带几个,边境又那么危险,我实在不放心。” “老头子你要是愿意就留在这里等我回来,要走也随你,多谢这些日子你对我的教导。” 老头子看他完全没有要谈一下神器的意思,就知道这小子也贼着呢。 “行,我看待的也够久了,我最近会去南边,大概是青城山附近,再会吧。” 老头自己毕竟也白白吃了好几顿免费的早,中,晚饭…… 因为学会了御剑飞行,姜潮赶路远比顾念之当初方便的多,几乎是半天就到了那个绥王的封地。 “念之应该就在这里了,先到几个客栈打听一下有没有吧。” 走在街上,偶然听到人们在谈论关于叛国贼的事,不由得与他们攀谈几句。 “你们说的叛国贼可抓到了?” 顾念之这次来不就是特意为了调查此事吗,难道绥王已经暴露了? “当然了,你当绥王军是吃白饭的吗?小兄弟是外地人吧,刚到津城?” “哎,来干什么的,我们这种子是北国特产,很高产的,要不要带点回去?” 几人看出了姜潮大概不是本地人,热情的推销起自己的商品。 不过,姜潮暂时不感兴趣。 “我是来找人的……” 几个人一下没了兴致,缩着手也不闲聊了。 姜潮摸摸头,早知道应该不那么那么早说自己的真实目的。但凡晚说一会儿他们估计还会和自己聊聊。 “和你们打听个事呗,过会儿请大家喝酒怎么样?” 这是姜潮能想出来最有诱惑力的条件了,北边很冷有壶暖酒自然是最舒坦的事。 “哎,也不是不能说,但总要知道你问什么?我们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真没问道,酒……” “没有…也请。”姜潮摸摸不太鼓的口袋,没关系最近在练习辟谷,刚好一举两得了。 “好,那你说吧。” 几个商贩都围起来,看看这个小伙子有什么问题要打听,就是市井之徒消息才灵通呢。 “你们说的叛国是谁?怎么被抓的,这你们总知道吧。” 几人笑笑,确实,这是最近绥王贴了公告的事,他要是再往前走走还轮不到他们说了。 “听说过北国雪凤军吗?有位朝臣趁职务之便与其勾结,购入大量兵器!” “朝臣?可是他们怎么会特意来这么招兵买马,这不是自露马脚吗?” 姜潮不解的表情和完全不知情的样子一下就激起了几人的话欲,立刻七嘴八舌的讲起来。 也是难为姜潮在不知道几真几假的话里推算出了事情经过。 据说是一位大臣远派津城,心中对王上不满,就暗自招兵买马打算和绥王一起造反,可惜绥王忠心耿耿,一边假意与他结盟,一边传信给王上,在一次会面中将叛军一网打尽了。 不知道现在顾念之在哪?这个大臣又和他是和关系。 要不是知道顾念之清正廉洁且一心为国为民,他就要怀疑这么巧的事,是不是真是他,可一定不是。 顾念之不仅没钱,而且他还是王上特意派来调查绥王的,绥王看起来是个忠臣啊,那念之应该很快就能回去了吧? “好,多谢,诸位稍等,我去买些酒来。” 买了两坛酒感谢了几个商贩,姜潮继续找人,毕竟顾念之的是暗中调查,应该不太会让这些人都知道。 “这就是叛徒啊…真是没良心。” “谁说不是,北国虽好终是外邦,怎么比得了我们平乐的底蕴雄厚?” “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看起来倒是不像贪官,他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这谁知道啊,人家就是有钱,听说还给雪凤军送银十万,给绥王送了二十五万两白银,这钱咱们这辈子也赚不了这么多……” “呵呸,狗官!真是平乐的蛀虫!” 姜潮看到前方中心被人圈圈围住,就过去看看。 “里面是那个叛国贼?” 囚车锢这一个人,那人蓬头垢面低着头看不见样貌,只是身形格外熟悉…… “对,你看,他不会说话,听说绥王把他舌头绞了。”那人把吃完的果核往车上扔去,那人只是头被砸偏了一些。 姜潮看到囚犯侧头看了他这边的人群一眼,又立刻转头,长发遮挡了他的面容。 人群一下骚乱起来,因为有人当街劫囚了! 一个身量很高的少年还是个修真者,一下把囚车劈开,将犯人横抱起来逃走了。 “快,封城啊!” “不行,他是修士会御剑飞行,害,他们怎么突然管咱下界的事了?那个叛贼给他送钱了?” …… 人群一时喧嚣不下。 “念之,你还好吗?怎么会这样?”姜潮看着他颈上和手脚上牢铐留下的深入皮肉的伤痕,心里隐隐的不安转为彻骨的痛苦。 怀里人将头埋在姜潮怀里,似乎不愿讲这些非人遭遇的由来。 姜潮没有办法,他只好暂时远离这片土地,越远越好。 可能真的太累又或者太痛,等到姜潮回到他们两个的小屋时,人已经沉沉睡去。 屋里独坐一人,安静的注视着床上,然后安静的用热毛巾擦净他的肌肤。 怎么会这样,念之不是去调查的吗,怎么会成为叛国贼? 念之不可能的,这是他们的阴谋,可为什么,念之在信里和自己说的还是自己仕途通达,王上信任啊。 床上的人很憔悴,鬓边已经遍布白发,可是他才十八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姜潮手上没收住力,压到了对方腕上的伤口。 只有很轻又破碎的低声呻吟,像是小兽的呜咽。 他们那群畜牲竟然将念之的舌头…他们是畜牲……念之那么好,那么善良的人,他不该被这样对待。 是绥王,是他,一定是他陷害了念之,又将他虐待至此。 姜潮想起了那个神器,力量很强,对于伤势恢复应该有帮助。 木花被轻轻放到枕边。 第80章 竹兰篇(八) 剑光在烛影下闪耀,姜潮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血债血偿。 他才不在乎他们是什么大官和谁有什么关系,他只知道那人的性命现在只在他一念之间。 念之,被他们伤害成那样,而他只要他们所有人都付出相应的代价。 灯罩上溅上热血,人死在睡梦中,甚至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姜潮自觉便宜了他,这样不痛不痒的死了,如果不是还有其他人在,他一定要让他死的更痛苦。 这是绥王,他是王上的亲弟弟,但是在他这里只是一个伤害了念之的死人罢了。 姜潮在他的屋里寻找,找到了一些信件,信主人是平乐国的王上,最新的一件还是让他将顾念之送到王都处刑,借此平息旧势力的怒火,稳固自己的权力。 念之,这就是你相信的效命的人,一个无情无义的帝王,他心里哪怕有一点君臣之情呢? 眸中有暗火燃烧,他要让所有人认清这样一个人,要将为他效命为他奔波的大臣杀死的换取自己王座稳定的卑鄙之人。 他不管他们这样是否是什么牺牲最小利益最大,他只知道一个国之王要爱民爱臣,而非只是看着自己手中的权利,坐在自己的高座上把敬他信他的臣民戏弄在手中。 直到第三天顾念之才转醒,不过他看了看四周,在床边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安静的睡颜让他心里放松了一点。 本以为会就这样死了,虽然不知道绥王是如何知晓,可是他确实辜负了王上的期待,他的任务没有完成。 姜潮眼皮微动,高大的个子这样俯在床边一晚上整个骨头都有点发紧,他轻轻活动,怕惊扰了休息的人。 直到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念之,你醒了?别动,再躺一会儿,我给你倒点水。” 他很高兴,谢前辈的药好厉害,这些天他感觉到念之气色越来越好了,可能这就是修真者与这些普通人的不同,可能在下修界念之就熬不过那几天了。 好在他想起了那两张传送符,况且家乡大抵也是无法待了。 莫寂尘看到他们似乎很高兴,亲自带他们去了一处静谧整洁的小院,然后姜潮就看他拉来一个不太情愿的青年。 “师兄。”莫寂尘又叫谢玉一声,抓住谢玉的衣袖,小脸抬起有些淡漠的眸子像是含了些请求的意味,直直望着谢玉。 “人呢?”谢玉实在是受不住莫寂尘的攻势,往屋里打量过去。 莫寂尘又走到姜潮身边介绍起那个年纪稍长的青年,那是他的师兄,是医修。 名字是谢玉。 “你也是修真者,他怎么不是?”谢玉并不想问太多,只是不是修真者就没办法直接大量输灵力了,普通人受不了的。 “他不是。”姜潮暂时没想好怎么说,可是等他处理完一切回到小屋的时候念之还是很虚弱,甚至更甚。 “嗯,你们两个出去等一会儿。”谢玉对着莫寂尘说。 莫寂尘点点头,看了一眼姜潮,姜潮也点头致谢出去了。 “这次多亏了莫兄。” “不必,出了什么事?” “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莫浥尘猜测他们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不好处理的事情。 姜潮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认为莫寂尘身上有一种格外值得信任的感觉。 他如实说了在下界的遭遇,包括他把绥王一剑封喉的事,如果莫寂尘不同意让他留在这里,姜潮也相信他不会放任念之不管。 “嗯。”莫浥尘暂时对除了师兄之外的人不太了解,也不知道为什么平乐王要这样做,但是他这样的背叛莫浥尘也很反感。 “这个王真讨厌。”识海里的声音不满响起。 “嗯。”浥尘回应他。 寂尘虽然醒的有点晚不清楚完整的经过,但是只是结尾他就无法接受。 这样的王绝对不配为王,早应该另择明主,嘶,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总不能真的让好人含冤吧。 “让我和他说,我来处理这件事。” “你要干什么,别惹事。” “知道知道,放心。” ………… “人醒了?” 一个广袖长袍的小孩儿从门外探头进来。 看到床上的样貌好看的少年,莫寂尘笑了笑,先一步介绍了自己。 “我是莫寂尘。” “这里是中宗,不必担心,好生休养。” 莫寂尘轻轻捏住顾念之的手腕,一股暖流渐渐流及全身,让整个筋骨舒服了很多。 “……”顾念之无法说话,只能眼神里表露感谢之意。 “不必,身体可还有哪处不适吗?” 顾念之摇摇头,不知道到底过了几天,他竟然好的差不多了。 “……” “等一下。”莫寂尘感觉他有话要问,可惜失了舌头这实在是没办法复原,不过传音术倒是可以试试,只是顾念之没有灵力,莫寂尘要想办法让顾念之可以直接用自己的灵力来对话。 曦月之术,这样的术一旦建立一方就可以直接使用另一方的灵力了。 据说是羲和女神与望舒女神当初发明的术法,不过最后她们争夺最后的神位决裂了,术法反而反噬了她们。 不过他倒是不担心会和顾念之决裂什么的。 “天生日月,君我同辉,但我不落,君亦不黯,沧海桑田,此意长存。” 这个有点复杂,莫寂尘写写画画许久才双指点上顾念之的眉心。 “试着在心里与我对话。” 因为姜潮本就是修真者,莫寂尘只是简单建立了传音契约,这样三人就可以交流了。 “可以听见吗?” 顾念之真的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响起,他摸摸自己的嘴,可是他没有开口说话,这个声音来自自己的心。 “念之,我可以听到!” 两个人都看向莫寂尘,莫寂尘简单解释了刚刚那个术法,总之是没有什么伤害的,就是他还是没办法与其他人对话。 刚刚建立契约的时候莫寂尘特意看了顾念之的灵力,他不适合修炼,大概无缘做一个修真者。 “我记得妖族有个小虫会听学人心之声,一般都没什么用,不过对于你现在的情况倒是很合适。” “不过,那个太少见了,而且现在不是抓的时候。” “仙君,您为我们做的够多了,已经足够了,我无法报答你的恩情……” …… “嗯,倒也不用。” 不是不图回报,只是莫寂尘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其实他们只要感谢一下他就很高兴了。 而且他好像还干了些不太好的事,在顾念之不知情的情况下,莫寂尘与姜潮将这个平乐王上的事以大范围幻术的方式让所有津城人都知道了,不过他们没有留下来看最后的结果,估计他的百姓不会信任这个过分的王了吧。 第81章 竹兰篇(九) 等到顾念之状态好了一些,他想要回朝复命,姜潮阻拦不能,情急之下只能把事情经过一股脑说了出来。 顾念之无法接受这样的事,但是事已至此他又能怎么办呢,连绥王都死了。 莫寂尘先前还总是来找他们,有时候会带来一些奇奇怪怪的石头树叶什么的,可顾念之实在是心情不好无法给予他回应。 “我最近不能来了。” “为什么?”姜潮问他。 “我犯了错。” 莫寂尘被师尊找到问津城的事是不是他做的,那件事造成的后果很严重,搞得人心惶惶不安,有很多人已经迁居北国,导致津城人员空虚,又牵扯了其他城镇。 而莫寂尘违反了修真界的条例,干涉下界国政,受雷鞭三十罚,封灵力,投冰域反省二十五天。 “不是大事,给。” 因为会被封灵力,那样的话他们两个就不能说话了,而且那个人的心情好像特别不好,如果再不能说话会更难受的吧。 “这是?”姜潮看着一个精巧玲珑的金蝉,看着栩栩如生,不过好像是金属做的。 “知心蝉,不比妖族小虫灵巧,但是只要往里存好灵力,贴心保存就可发出想说的话。” 这个他是找了师尊才得到的帮忙,可是师尊很严厉的训斥了他,因为他这样的做法很莽撞无知,过于严重甚至会招致天罚的。 “多谢,可是我好像做了错事,念之不怎么理我了。”姜潮知道他杀了人,还是不能杀的人,但是就算这样他还是感觉绥王该死。 “我也有错,替我向他道歉。” “……” “好了,不要这样说了,你是要去受罚吗?” 眼前的人看起来很小一只,像是块玉琢的人偶娃娃。 “嗯。” “我也参与了,我替你不行吗?你是为了帮我才犯了错。” 莫寂尘摇摇头,不是这个原因。 后来莫寂尘果然再也没有出现过,姜潮在顾念之强烈要求下离开了中宗,不过留下了感谢信还有那个神器,毕竟除了那个他真的没有其他东西能做为感谢了。 其实前一段时间,顾念之还能感受到体内那个法术在源源不断的供应灵力,可也是突然之间那种感受消失了,莫仙君是个好人,而他们留在这里只会一直影响他,而且绥王的事,他过意不去。 他们两个暂时无地可去,暂居山林,后来,半月余姜潮突然收到莫寂尘的传音,问他们何事要离开。 听出对方虽然刻意伪装但依然有点虚弱的声音,猜到他应该是刚受完罚就来找他们但是没找到。 “你们如有需要随时传音给我。” “莫兄还是注意好自己的身体要紧。” “嗯。” 顾念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修行之术感兴趣,姜潮倒是很高兴,他能有心情就好,总比一日日抑郁寡欢的好。 他四处找了各种书,从始至终也没问过顾念之原因,直到他被顾念之定身。 “莫仙君大概是好些了,有了他的灵力你是无法挣脱的,我一日为朝臣,终身为王上效命。” “你们都没有错,错的是我,是这个世道,可惜就算螳臂当车,我也要试试。” “此行无归,来生再与阿潮鲜衣怒马,驰骋江湖,好吗?” “你回来!听我说,那个王根本不值得!你别回去,他会杀了你的!” “那个王,那个王只是利用你啊,你你那么聪明不可能看不出……” 看着单薄的人展露一抹苦笑,姜潮知道他说什么也没用的,他从小就是死脑筋,认准的理是不会改的。 可是念之这样做是不是因为他杀了绥王,是不是因为这样…那这是自己的错,不关他的事,对,是他的错…… “念之,你等等,是我杀了绥王,是我的错,我去认错,有什么罪,我认就是了。” 没有用,都是徒劳,术法坚固,果然如念之所说他无法挣脱,可是他只是初学,哪怕有了灵力,也不该这样快的。 直到天全部黑透,他也动弹不得,这个术大概只有在顾念之到了王都这个才会解开。 他不能叫莫寂尘,他已经因为自己的缘故受罚,可还有谁能帮忙,没有人了。 直到最后他还是试着传音给莫寂尘希望他能阻止这件事,如果是明君,那他如果有罪他也会与念之一起,可那明明是个昏君啊。 可是这次就像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一样,没有人回应,屋子里黑透了,这是他们暂居的山神庙,只有泥塑的慈祥山神俯视着孤立无援的姜潮。 …… 唐玦在等这件事的结局,他以第三人的视角看到了事情经过发展,只是事情戛然而止,只停到了姜潮最绝望的时刻。 师尊不可能不回应他的,一定出事了,可是师尊如今不在,他甚至无从发问,只有师叔们知道当年的事,师尊后来基本不干涉世事也是与这有关吗? 眼前基本一直是黑色,事情不应该就这样结束了,唐玦知道这是奉化塔第九层,但是这与那位高僧有何联系呢? 直到眼前再次亮起来,他看见姜潮一人立在雨里,只有背影,却足以让唐玦感受到其中的悲伤,而他也感同身受啊。 老头子是奉化寺的和尚,也就是当初姜潮遇到的那个,就当唐玦认为他会为了挚友向平乐王挥剑时,唐玦只看到后来他在寺里剃度,洒扫,修行。 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姜潮会变成这样? “施主必然疑惑,不过也是世事无常罢了。这次你来决定吧。” 唐玦听到苍老无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来决定? 等到姜潮终于可以动弹后,他几乎是立刻往王都前进,空中凌厉的风几乎划破了他的脸。 不过也只是拼死将人从牢里带了出来。 师尊还是传音给姜潮了,有人告诉他说神器木花使用者必须双手没有沾染无辜之血,可以将人再塑,亦可以重塑人的记忆。 不过,莫寂尘不推荐他这样做,这与杀死原本的念之没有区别,再用一个合心的人替代。 而且,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这木花毕竟是始神做的作用到底如何没人知道。 现在摆到他面前的是两个选择,一个是使用神器,这样顾念之就算再次醒来也不会到王都寻死,二是不用,尊重念之的选择。 唐玦发现木花竟然在自己的手里,这就是他的选择吗?如果是他,他会选将人留下,还是放他离开。 唐玦慢慢将木花催动使用,他无法接受所爱之人离去,哪怕是用这样的手段,只要留下他就足够了。 “施主,做了和老衲一样的决定,不过,你我都错了。” “这只是满足了你我私欲,当年的我在大牢打伤的狱卒是普通人,我不是纯善之人,所以木花不仅没有重塑还禁锢了念之的魂魄。” “莫仙君也无能为力,他只能强行将魂魄放出,但是普通人的魂魄无处寄宿,长久被周围侵蚀化为不能超生的鬼,我师父找到我,若我皈依佛门,或许还可以替念之谋一个转世。” “我们俩都做不了执剑天涯的侠客,我们只是滚滚红尘的一粒尘埃,我修行二十载,莫仙君竟也遭拈天变故,我自困时之境在其中二百年,只愿罪孽能还清,念之可以平安转世。” “木花在莫仙君那里,我们曾约定好待我完成赎罪就将念之带出,只可惜我终难渡过心劫,有时我会想如果念之问我时我与他一同前往王都会不会不同……” “呵呵,我本来就是愚笨的人,我已没有机会,施主缘分未断,若能再见莫仙君,替我将这串佛珠给他,愿念之可宿其上,再化形体。” 第82章 幽林深潭 姜潮就是那个高僧,时之境?自困? 唐玦已经被送出,他在里面待了已经超过了期限,连芦墟大师都打算进来捞人了。 “你可是见到了我师父?” “你说姜潮?” “嗯,看来你见到他老人家了,如何?” 原来这塔是姜潮建的,第九层怎么会是这些回忆? “大师,您当年第九层是什么?” “心魔,一个高大的女人要将我绑架,我本就被家里逼婚逃至奉化寺,怎么可能受得了……” 唐玦没想到看起来如此超然物外凌驾于红尘琐事的芦墟大师会有这样的经历和心魔。 不过这样确实证明了姜潮在等他来,只有他看到了那些事。 …… “什么是时之境?” “师父和唐施主还说了这个?时之境是佛门修炼到一定境界可以进行的一个术法,在那里只有你的时间在流淌,就像是另一个空间,不过眨眼,时之境可能已有百年。” “这是佛门战胜心劫的办法,反复修心。” 但唐玦认为这个就像是把自己关在一个由回忆造就的牢笼,是不可能从中走出的,姜潮在其中两百年,却还是和从前无法和解。 “你似乎不认同啊,无碍,确实有弊端。” 芦墟摸摸自己的头,正好打算不教海庭他们几个这个呢,自困自缚,能化茧成蝶的又几个? 师父直到在时之境圆寂也未能如愿以偿,这就是先例。 “唐施主可感觉对赤霄压制增强?” 说实话,赤霄被里三层外三层包着,唐玦也无法确定是自己强了还是因为这些压制赤霄才无法影响自己。 而且这佛珠似乎能压制赤霄稳定心性,姜潮用意在此? 这样的话,找到三块,他应该也能暂时压制,只要确保赤霄无事,等到三年后拈天之境再看情况。 芦墟大师继续教了唐玦一些修养身心的办法,只要时时加以锻炼,对于整体的心境都有好处。 在奉化寺待了三月有余,其间唐玦又好几次去塔里,可是都没有再见到姜潮,就算在第九层里呼唤,感知,也是无济于事,如果不是芦墟大师可以确定那并非虚像,唐玦就要认为那些回忆是假的了。 看来找最后一块赤霄要提上日程了,距离拈天再次打开还有不到两年半的时间。 浥尘师尊大概会在那之前出关,他需要继续推进眼下的任务了。 告别芦墟大师和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几个小和尚,唐玦依靠赤霄剑间的感应找到了另一断片的大致位置。 那是一片不高但连绵不绝的群山,一眼无法望到山的对侧是何种风景,但是赤霄就在山中,已经无法更加准确的感知了,他只能入山寻找。 山里很冷,空气过于潮湿整个山林如同附上一层层薄纱,不觉风景秀丽只是让人无形中感到压抑。 雾太浓了,越往里甚至十米开外就看不清前路,唐玦只能边走边摸索。 这棵树唐玦已经第三次见到了,如果前两次他还不确定,那么这次他无比清楚的认识到他被困在这里了,他一直在原地打转,没有前进。 哪怕往完全相反的方向走也会回到原地,这雾有蹊跷。 整个山林诡异的安静,唐玦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脏的起搏,无有野兽和鸟雀,人到了这里就像是被整个浸在水中,越是挣扎反而越是往下沉溺。 怪事,唐玦凌空一跃往上飞,在空中还是正常的,甚至在自己刚刚所处的不远处就有一块不小的平地。 那里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幽潭,漆黑一片很不正常,但是唐玦就是需要不正常了地方,那里找到断片的可能更加大一点。 唐玦不敢继续在林子里走,那里面太诡异了,明明没有法术痕迹却像是幻术一样将闯入者困在其中。 唐玦从高处落到那块平地上,潭水太深,其实并不完全是黑色,它透着一丝墨绿像是一块巨大的玉石,直觉告诉自己这个潭水就是这山林蹊跷的原因所在。 潭水边的水草很繁茂,一丛丛有成年男子那样高,不过是丛生,没有整个围住这个深潭。 “哗啦!” 水声响起,唐玦警觉查看,潭面本来无波现在却有层层涟漪。有东西露头了。 不过唐玦不清楚那是什么,是妖物还是其他什么。 唐玦往水边靠的近了些,毕竟离远也不是办法,要找到线索总是要离近了看的,就算危险唐玦想如今的自己也能应对。 水表层没有鱼,再深就什么也看不见了,这个水潭像是一个深渊与其对视就要把你吸入让人万劫不复。 难道只能下水看了吗? 那东西只是出现了一下就没有再出来,身边熟睡的只有诉怀上的小玉。 “小玉。” “哎,怎么了!怎么了?” 清朗的声音在寂静的林子里格外清晰,但是这样的人气倒是令唐玦安心不少。 “你可以看清水里有什么东西吗?” 毕竟是蛟龙应该比他更加了解水里的情况。 “有个东西在戒备我们,不是很强,要本大爷帮你把他弄上来吗?” “你感觉他和赤霄有没有关系?”唐玦听到这个更担心贸然出手会把里面的东西吓到更深处,那就更加麻烦了。 “不确定,那家伙的气息很淡,不知道它是什么生物,我用控水术将它控制,糖豆子你抓住看看。” “好。” 那个东西一直在水里,没有游远,可能因为他侵入了自己的领地。 唐玦也不想这样,但是这里面的是唐玦行了这么久唯一遇见的活物,而且似乎还有比较高的灵智。 清白的的小龙爪子挥舞,一块水立刻与其他隔开,切面整齐。 “现在!” 唐玦立刻用缚灵术打过去,这个术只针对活物。 因为水被小玉控住它已避无可避,缚灵术打到实物,然后那个水里的东西被完全被拖出水来。 地上是一个以发披面的男子,形如动物,高高弓起背脊冲着唐玦哈气。 一头白发凌乱如丛生的杂草,只有一双红色的眼睛像是宝石在闪光。 红眸,唐玦对于这种颜色的眼瞳敏感异常,这样的眼睛多少都和魔神有关…… 唐玦刚要靠近,对方就警惕后退,如绝境的野兽,低沉的的吼叫只是用来虚张声势的手段罢了。 “小心!”寒玉当然能看到那双红眼睛,不过,就他所知与魔神相关的应该除了魔界的炽羽没有其他了,这个东西绝对有问题。 更何况刚刚还陷入了幻境,这个奇怪的人就紧接着出现,过于巧合,那就是有阴谋。 “嗯。”唐玦还是决定用温和一些的手段让对方放松下来。 对方这个状态让唐玦想起那些没有被驯服的灵兽,对于这个他自己首先要表现出来无害和善意。 唐玦把腰间的剑放到一边,半跪下来保持低位的状态,把手慢慢向他靠近。 可是因为刚刚的事,白发人完全不接受示好,划伤了唐玦,趁其不备立刻返回了水潭里。 “嘶,那个是否和上次那片赤霄一样化形了?” 唐玦捂住手上一指长的创口,伤口慢慢在点点灵光下恢复如初。 “把那片化形的放出来,毕竟曾经是一体,如果那真的是应该可以把他引出来。” 这个办法确实还不错,赤霄上的禁制可以保证就算放他出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那个赤霄的身体已经埋在了魔界的归尘陵,只是意识可以吸引水里的人吗? “试试就知道了,那个东西刚刚见了血,不可能一直呆在水里。” 唐玦是灵脉,天天带着魔神给的剑,又多少沾染了魔神的灵气,如果真是赤霄不可能拒绝到嘴的美味佳肴。 第83章 驯服 在小玉的建议下,唐玦把手上刚刚愈合的伤口划开,让血流到潭水里,另一片赤霄被放在一边,唐玦能听到里面的叫嚷。 “给我血,把血给我!” “……” 唐玦懒得理它,只是关注水面的情况,不出所料,一个发顶缓缓露出,唐玦看见他把流下的血,仰头张嘴接住,样子和嗜酒的人饱饮琼汁一般。 白发人将潭边的赤霄断片甩到了一边,对着那边发出示威的鼻音。 他对于这片赤霄似乎并不亲热? 这个只是妖吗? 唐玦把手收回来,那个白发的人冰凉的手抓住,随着水流分开粘在面上的发丝,那是一张唐玦熟悉的脸,莫渡。 师尊幻化的替身,不完全与那张魔神之貌一样,可是却在眉眼间极尽相似。 唐玦感到心脏直直漏了一拍,然后发狂一样鼓动起来,他完全僵住了,任由那个白发人把唇贴上手心,直到皮肉离体传来的剧痛唐玦才回过神来。 这个人完全是要吃了自己,唐玦不愿松手,慢慢往岸边靠,那人也跟着再次离开了水潭。 “喂,你疯了吗?他把你的手要咬断了……”别看见一个人就感觉是魔神那家伙啊…… “等等。”再过来一点,只要再靠近一些他就能将他…… 唐玦反手将那个人拥在怀里,单手把束缚咒打在对方后脖颈上。 怀里人意识到不对拼命挣扎起来,可是束缚咒让他动弹不得,唐玦这才放开了他。 但是他完全不肯放弃,咒法却将他越束越紧,红眸发狠的盯着唐玦,里面既没有魔神的寡淡冷漠,也没有师尊在时那种关切,只有纯粹的兽的抵触与反抗。 “小玉,这个人一定与师尊有关,我们在确定他身份之前不能伤他。” 唐玦看着在地上挣扎把全身搞得肮脏凌乱的人,不管是师尊还是魔神都不会以这样不堪的姿态展露在自己面前。 唐玦看他身上的衣着已经被侵蚀的看不出布纹,他大概已经在这个潭水里独自待了好久。 头发也很长只是其间掺杂一些藻类看起来并不干净,尤其还是一头白色的长发。 龙族不是对兽类有天生的压制吗?如果是单纯的兽,那么对于比自身强大的生物应该会有敬畏。 唐玦看他完全没有怕自己的样子,对着自己低吼,看来在他眼里自己只是会使小手段的食物而已,有必要让他听话一点,否则在林子里带这样一个人确实不方便。 唐玦随手拈了一个冰决,水潭寸寸冰冻,形成一个十米大的绝对静止流域。 唐玦用剑指向他的咽喉,这是所有生灵最脆弱的地方。 他终于收敛了不满的吼声,想要往后退去,可束缚咒的作用却让他连着也无能为力。 终于他呜咽起来,乞求一样,可怜的看着唐玦,一滴滴泪水打在脖子下的剑上,吧嗒吧嗒。 剑直直收了回去,稍微意思一下就够了,他看起来是完全没什么灵智的,不要这样吓唬他。 “糖豆子,魔神没有眼泪。” 所有的诞于原初混沌的魔物都没有眼泪,它们只会无限复生吞噬,以达到同类中的最后活着的那个,而泪水自始至终都没有降临在这些生物身上。 眼前的人白发披落在身后,眉眼化为江南的一汪清丽春水,烟波弥漫,眼中水光流转。 寒玉在这时突然明白什么叫楚楚可人,菀菀类卿的可怕。 玛德,如果魔神在打自己之前哭一套下来,自己也不至于记恨他那么久。 可是这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与赤霄,不,与魔神沾边一定不简单,现身这里一定怀有什么目的。 他亲眼看着魔神魂灵消散在千年前,这个东西最多和赤霄能扯上关系,和寂尘半毛钱关系没有。 除非魔神在好久之前还分出一个独立的意识…… 等等,分离一个独立意识?不会吧,这个东西,该不会真是那家伙在几千年前分出来的独立意识吧…… 要不要告诉唐玦,嘶~还是算了吧,在自己确定之前这个人还是要戒备。 寒玉不再说话,直接蜷回诉怀上,等等看,但凡有一点苗头他都能判断是不是那个人,这可是断指灭族之仇,还有给自己抓去当劳力,打上咒枷,让自己和这个小鬼待在一起。 “会讲话吗?”唐玦试探性询问。 他往回缩了缩脖子,不明所以,好在红色眸子对唐玦已经减少了一下凶恶。 唐玦苦笑,只会对着自己吼叫的人他怎么期待对方说话。 唐玦把他提起来,他缩着身子,整个人被唐玦抓住,唐玦竟然一下就想到了被主人提起后脖子狸奴,可手里的重量是个成年男人……唐玦幻想破碎,水淋淋脏兮兮的,唐玦先是一个清洁咒,然后从芥子囊里找到一件干净的衣服给他换上。 第一次伺候人穿衣服唐玦却还顺手,可能唐玦伺候的太舒服了,后面他还会自己伸胳膊配合一下。 穿完衣服,他自己打量着干净的自己,似乎还挺高兴的,讨好一样把头放到唐玦手掌下,见唐玦不动,又轻轻吻住唐玦的指尖。 这毕竟和师尊太像,唐玦触电一样立马把手缩回来。 “别乱动。” 他歪着头认真听唐玦说话,不过大概率什么也不明白。 唐玦手上痛感袭来,这才发觉自己刚刚左手被他咬掉了皮肉,暂时没办法直接用灵力恢复了。 他也看到了那个伤口,嗓间嘤咛,知道做了错事,他俯身过去伸出舌头慢慢舔,把血一点点舔掉。 唐玦整个人都起了一阵酥麻。 唐玦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办,和他也说不明白,唐玦只能暂时把他拎起来离自己远一点。 这是他自己驯服的“魅魔”,难不成会是幻象吗? “糖豆子,小心些为好。这里不对劲,雾更浓了。” “好,先离开这里,往高处去吧。” 山顶几乎没有什么雾气,先到那里修整一晚,等正午雾散一些在找。 “以后你叫莫渡,明白吗?”唐玦一边重复一遍一边指了指他。 “呜。”看起来还不是很明白。 … “小玉你不能和他对话吗?” “糖豆子啊,他是不懂人语,不是说的兽语,况且,这完全是两码事儿。” 也对,看他样子和人差不多,应该只是没人教过他,他这样聪明一定很快能教会。 自从唐玦给了他衣服还让他很干净以后,他完全成了唐玦的尾巴,因为衣摆太大还会抓住不让它拖到地上。 对了,忘记给莫渡一双鞋子了,那双脚长期不见阳光白皙的透光,皮下的青色血管分明可见,五个指头圆润漂亮,完全看不出是个山野中的野兽一样的人。 看到唐玦看自己的脚,他特意把衣摆提起来,正大光明的向唐玦展示,方便他看到更清楚……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是魔还是妖,还是自己中的幻象? 他好可爱…是因为顶着一张与师尊相似的脸吗? 他会不会和师尊有关系,师尊不可能就这样消失,他可是魔神,凌驾于三界的存在啊…… 唐玦这样想的时候,莫渡不易察觉的勾唇一笑,眉眼微微弯出漂亮的弧度。 第84章 溯洄 将要行到山顶,好巧有个不小的山洞,正好可以容二人休息。 唐玦先查看了洞里的情况,不出意料没有活物,连夜蝠也没有一只,洞里很潮湿,不过比起山里好一些,只要铺一些东西在地上是可以将就一晚的。 看莫渡宝贵身上衣服的样子,想从他那里拽下来几件外套是不可能了,唐玦只好把自己的外袍铺在地上。 伸手示意他过来休息。 自然,他也没有拒绝乖乖坐在上面靠在石壁上几乎很快就熟睡过去了,真是心大……唐玦莫名笑了,他这种与自己相熟的相处方式让唐玦心里很舒服。 至少比一直戒备自己强。 “糖豆子去看看他真睡假睡,我感觉有诈。”寒玉才不信有这样巧合的事,莫渡的外貌是魔神随便幻化的,他有个猜测,其实他们在幻境里,只是他们都没有发觉罢了,而幻境里的人是没有记忆的,只要探灵查看就好。 唐玦没有说话,只是向那人靠近一些,白发柔顺乖巧的贴在身后,卷铺在地上就和一层雪一样。 长睫在月光映射下在白皙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眉头舒展,睡颜恬静。 与归尘陵寂尘的容颜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他还能随着呼吸轻轻起伏,有属于人的体温,而那个只是靠着灵力滋养达到万年不腐罢了。 “他确实睡着了。” 这个唐玦还是能分清楚的,自己靠近对方甚至眼皮也没有跳一下,如果装睡这么近的距离不免表情会有变化。 “探灵。”寒玉说的斩钉截铁,就算他不是,那也要知道他到底什么来历。 唐玦似有犹豫,探灵过程很痛苦,一般人受不来,可是这个也是最快判断这人是敌是友的办法了。 而且现在的情况他还有更好的选择吗,难道他要为了一个只是与师尊有些相似的人放弃找回师尊真正的魂魄吗? 而且他突然之间明白,既然浥尘师尊在拈天之境见过始神,那证明他现在大概率还在拈天之境里,他一定知道师尊在哪。 唐玦心里想着,手掌轻覆在莫渡微凉的额头上,探灵开。 肆意侵入的灵力并没有一无所获,至少他们没有被困在幻境里,这是现实,唐玦竟然感到庆幸,可心里兀的却空落落的。 他在高兴什么,高兴又找到一个和他相似的人吗? 唐玦分心不得,那是别人的识海,要在里面找东西办法有很多,可是要不让对方痛苦却很难。 唐玦只能尽力准确找一些可能与他身世有关的记忆。 对方的识海里是灰蒙蒙一片,就和山里的雾一样,什么也看不清,在里面有一种被人注视着的压迫感,像是暗处的狼蛇,只要他稍微放松就会缠扑上来,将闯入的猎物绞杀。 唐玦顿感不妙,想要从中退出,可是却发现意识无法归体。 这时真的就像是被人从身后抱住,一股发毛的麻感从腰间窜上头皮,一双手肆意在身上游走,最终落在胸脯左边,可是这里只是识海,怎么会有这样真实的触感…… 太匪夷所思了吧,唐玦将灵力输出提高,想要借冲击从这里挣脱出来,可是这触怒了背后的人,呼吸被控制了,唐玦想要吸气可嘴像不是自己的,有东西堵住了自己的嘴。 “唔……” 要上不来气了,耳垂被冰凉的东西碰到,然后感觉有柔软的东西在揉弄耳朵。 唐玦这才感觉不对,他在干什么? “小玉,能听到吗?”唐玦在心里呼唤,企图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心跳加速,血管在喷张,这件事好像经历过一样……不过,怎么可能呢,他怎么会做这种事情,这些年他一直在修炼。 “我在,怎么了,还没找到吗?我感觉他好像很痛苦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吗?” 在寒玉的视角,唐玦闭着眼手放在白发青年的额头上,灵流缓缓转动,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唐玦那样怜惜这个人,怎么会这么久还在他识海里找,靠着石壁上的人已经满头大汗,生理性的泪水不住的往下流,可是却被控住意识不能动弹。 “你感觉不到吗,外面一切正常?” “是啊,不行就快点出来吧,他好像要死了一样。” 探灵痛的让人想要一死了之,是头痛欲裂,是你必须体会的用刀不停在脑袋里搅弄求死不能。 “好……” 唐玦感觉完全不是这样,现在这个情况他处于弱势啊,一个看不见的东西完全压制了自己,凌驾于探灵这个术法之上。 “到底是谁?” “呵。” 唐玦听到有人在耳边轻笑,却不急着说话,只是感觉有手摸上自己的脸。 “是吾就不行吗?” “师尊?是你,你真的没死……” “嗤。” 脖子感觉一紧,低沉的声音响起:“吾不想听见那两个字。叫吾寂尘。” “可是你…” 唐玦挣脱了双手的束缚,想要抓住身旁的人。 “呵呵,急什么,吾不是在这里吗?” “师尊……” …… 脖子上力度加重,空气从中隔绝了,双脚像是悬空,眼睛只有一片灰色。 直到唐玦真的感觉他要杀了自己的时候才被扔到了地上。 “咳咳咳…呵呼,魔神…魔神吗?”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寂静一会儿后眼前突然一亮。 月光并不亮,可是长时间被灰色笼罩,一时间唐玦连眼也睁不开。 一切感觉都消失不见了,像是一个幻觉。 “刚刚发生什么了?”寒玉看唐玦额上已经沁出冷汗,下意识握紧诉怀的手,因为长时间用力有点发白。 “我见到魔神了。” “不是师尊,好像只是魔神……” 长久的沉默让唐玦都怀疑小玉有没有听见自己说话了。 “喂,这是什么情况。” 寒玉已经呆滞了,魔神在过去不是把自己献祭给混沌了吗?自己还给他埋了呢…… 不会真分出来一个独立意识吧,这不得了了啊,这是什么意识,会不会剁别人指头了。 “小玉,你说句话啊。” “咳咳咳,先看看他的情况再说。” 小玉也爬起来盘在唐玦肩上,因为脱力,他抱着膝盖蜷缩在地上,铺在地上的外袍被他动的凌乱,像是朵萎靡颓败的雪莲花。 第85章 带回一只魔神 唐玦去看地上躺着人的状况,气息凌乱,小脸惨白,细眉紧蹙,微张着嘴喘息。 痛感没有过去,他浑身还在发抖,唐玦看他样子完全无法于其将魔神划为一类,在意识里那种被人牢牢抓住的感觉还没从唐玦身体上退去,甚至唐玦不敢想,只要脑子里过一遍刚刚的事,就感觉那人就在自己背后,红眸戏谑的看着自己。 红眸突然睁开,寒玉与他对视瞬间被吓了一跳,从唐玦身上滚下来,好在被唐玦手捞住才不至于滚到地上。 红眸在看到唐玦的一瞬收敛杀意,水蒙蒙的看着唐玦,两只细白修长的手抓住唐玦的手放到他自己的头上,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他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头很痛像是要炸开了。 “没事了。”唐玦看着他升不起质问的语气,只能暂时稳住他的情绪。 这下莫渡完全不睡了,只是粘着唐玦,把自己挂在唐玦身后。 可是唐玦刚刚经历被魔神威胁的事,这样他反而有些难受,背后有人的感觉也让他无法静心思考。 “过来,好好坐下。” 莫渡并不同意,也可能听不懂,当然不排除听懂装不懂的可能。 寒玉已经看清这个人了,大概有什么压制了寂尘的意识,让他平常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普通人。 “糖豆子,你要不看看他恢复力如何。” 真是魔神的话,就是分离一个意识也是很强的,况且如果可以,那赤霄也不用找了,把他带回去纳入神格就一切太平了。 神谕能改变的只有神本人,只要他回来了,拈天之境所有人要死的结局就会改变,那也只是要先看看这个人是什么情况了。 糖豆子说是完全的魔神,不是浥泽仙君?看来这个意识分离出的时间比他想的要早,难道寂尘在过去就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不成? 看到自己会死在红枫谷所以提前分离一个自己来保证不死吗? “糖豆子,你也不用试了,把他先带回去吧,别找赤霄了,找到他比什么都管用。” 赤霄说到底也只是魔神之眼,一个眼睛罢了,魔神本人还是能比得过的,虽然当年被赤霄封印了千年,那也是被算计的加上他自己重伤的情况下。 寒玉是这么认为的,至少把魔神来回来他们就天下无敌了是真。 而且他相信魔神已经不会被随便什么人给忽悠了,肯定认清了张子妙这个人,他真的只是再利用他罢了。 如果以前他是万念俱灰甘愿被人利用,那现在他有师兄有徒弟,徒弟说不定那天还能变成故人,他为什么还要故意作死呢? 而且寒玉看唐玦也已经完全把他当成最重要的人,要是再问一遍,唐玦肯定毫不犹豫就去魔界了,上次他还不知道他们两个是一个人,现在魔神就是说东,唐玦也不会往西了…… “带他回去会有危险吗?” “魔界谁能有危险?有炽羽呢,没事。”魔王不听话的已经被他自己换一遍了,剩下的都是魔神眷属,要不就是被控制的。 “可是,上次若芷她不是突然把师尊带走才让他不得不被混沌吞噬了。”寒玉确实没办法反驳,她一直是个意外,不过她到底是怎么回事,预知力甚至感觉高于当年的原初之神。 也不知道是怎么被收服的了,而且和凤凰一样没品喜欢寂尘那个死脑筋。 话说凤凰一族浴火涅盘,这都一千多年了,怎么还没个动静了,甚至连魔神都又死了又活,她倒是不急。 还有始神,不可能就死于那个连神格也没有的魔族假神手里,普通神族被魔族杀死他无话可说,两族确实相互克制,而且魔族确实可以杀死神,他们神血会被压制,一明一暗交相抗衡。 但是始神与魔神相对,他们二人可谓不分伯仲,魔神有的他基本上也有,只是凌一诞生与混沌外的纯粹之地,那是创世神留下的地方,是古拈天之境。 那里无穷无尽,没有尽头,有无数奇珍异宝,连接着世间的灵气,牵扯到世界的法则。 或许,凌一就在那里。 来的难,回去却容易,唐玦保存着炽羽给的传送羽毛,注入定量的灵力,他们三个就到了魔王大殿。 “好巧,你们又来了。” “等等,这位?” 炽羽一下就看到了唐玦背后那个白发人,那和尊上先前变幻的莫渡怎么一模一样啊? “这好像是魔神……”唐玦竟然不知道怎么和他说,难道说自己探灵,反而被识海里的魔神意识给压制了吗? “什么?!你确定吗?这是尊上?” 那人身上套着宽大的衣袍,红眸倨傲的睥睨万物。 嘶…是有点像,不过,不过啊,尊上明明真的被混沌吞噬了啊,这是怎么回事?就是真能复生也不能这么快啊…… 虽然以前知道尊上献祭给混沌他就知道尊上不会死,可是这再见的也未免太草率了些。 “尊上您怎么回来的?” 唐玦感觉炽羽似乎也没看明白只好说:“他不会说话,我们不清楚他现在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带回来是最好的选择。” “稍等,我看看。” 比起唐玦只能探灵,炽羽的办法更加直接了当,他直直走到唐玦面前,看着眼前的青年。青年也回望他,只是目光中透出些许不屑。 炽羽在对视时脑子里就传出声音。 “身为魔族见到吾还不跪下。” 炽羽梗住脖子,这个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听到,这是来自同样血肉的好处吗? “尊上您为何会这样?” “少管吾。” “您可是暂时不想出来?” 不,炽羽知道他是出不来不是不想,但是为了他的颜面,他还是别这么问。 “吾与赤霄融合了,赤霄上的禁制将吾禁锢在识海里。” “你可知是谁下的?” 这个尊上看来记忆有点缺失,这个禁制还能是谁下的,是他自己呗,不过,这缕意识是从何而来? “尊上,您最后的记忆是何时?” …… 说实话寂尘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是魔神,剩下的全部不记得了,还有一些重要的事,可是他想不起来,而且困在这个天天就泡在水里的躯体里,他什么也做不了。 最后的记忆,他只知道他是魔界至高无上的存在,但是眼前这个人竟然与自己气息相近,而且实力也不差的样子,魔族有这样的人他很欣慰。 “你叫什么?” “您不知道吗?您忘了?我是您亲手所创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当时那个小家伙闯进来的时候他就看到那些奇怪的回忆,只是吓吓他就有那么大的反应,而这个竟然说是自己创造的,真是奇怪,怎么没有一点印象。 而且,他为什么会在那座山里,而不是魔界? 他才是疑问最多的人…… 第86章 探心 可惜在炽羽还想要和魔神进一步交流的时候,声音停止了。 抬头看去才看到那个白发青年躲在唐玦身后,唯唯诺诺的…… 可是没记错的话,刚刚他还在鄙视自己啊,还一脸不屑的样子,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这是?在和徒弟装? 我是你们什么师徒关系里的一环吗,还是说他以为自己这样会更让徒弟喜爱关心自己吗? “炽羽你刚刚做了什么,他好像有点怕你。” 果不其然,炽羽猜也是这样,他解释说魔神确实在其体内,不过连他是谁也不知道。 “不应该……”寒玉知道魔神对炽羽倾注了多少心血,而且他很早就开始着手制作一个可以替代自己的人偶,不该不记得,除非他遭遇了什么记忆被封印了。 就像他现在只能困在这个识海里一样,不过这是不是也保护了他没有随着上次被献祭给混沌? 能做到这个的会是始神吗? 如果可以这样想,那么一切就很好解释了,本来赤霄剑的封存就是由凌一在做,归尘陵也是凌一寻到用了千年灵力建造,而这个被唐玦起名为莫渡的人…… 现在才发觉为什么感觉眼熟了,他完全是他们三人的结合体,眉眼像寂尘,身形与凌一相像,那张唇笑起来应该和唐玦差不多…… 所以这个形体完全不是魔神随手变幻,而是在他记忆里无比清晰无比重要的人,那是不是可以认为凌一既然把赤霄保存在那座怪山,那他也该知道这个人的存在,或许不是魔神预测到自己未来的死局,而是凌一! 凌一早就看到了那个未来,而这样说把他们送到红枫谷的……是若芷,能同时和魔神与始神相熟的,除了大延的鹤,还有一个人他一直忽略了,那是凤凰啊…… 对啊,怎么会一直没有把二人联系起来!所以说,若芷就是凤凰! “你们听我说!若芷就是凤凰!”寒玉大喊一声,三人不约而同全都看着他。 “你这是怎么了?” 唐玦突然不理解起来了,这怎么和两人联系起来了,而且凤凰不是师尊说的始神身边的那位吗? 师尊在自己小时候讲过凤凰和始神一起在栖凤山住过一段时间,可是她大抵也身陨在千年前的那场大战里了。 重伤回到栖凤山,师尊当时没有化形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她离开,不知去了哪里。 那这样说,始神通晓今古,他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将附在浥尘师尊身上的一块玉石捡回去还把各种术法转录到他的识海,应该是早就看到了另一个魂魄的真正身份。 那么说这个刻意困在莫渡识海里的一缕意识应该也是刻意为之,不愧是凌一,算无遗策,那过去的很多都可以想通了。 不过,小玉?小玉对啊,他怎么可能只是一条恶蛟,魔神也认识他,同样是白龙,龙尊寒玉? 对于龙尊来说伪装年纪不是难事,那骗过师尊让没有魔神记忆的师尊把他当成一只只有百年道行的恶蛟也极有可能。 “我懂了。” 炽羽和唐玦同时开口。 那最大的问题就是怎么让这缕意识回到魔神身体里,既然是因为赤霄的禁制的话,直接打破会有什么影响吗? “这个禁制可能打开?”唐玦知道只要把魔神唤醒,他们间的事可以慢慢和他讲清楚的。 “不行,魔神打下的禁制,没那么好解开,不然尊上他自己也不会被困其中那么久了。” “可不是因为师尊是一缕意识吗?现在我们这么多人,总有办法的。” “话虽这么说,可是仅仅是有这份心我们也要有这个实力啊,禁制是什么样式总要知道吧。”寒玉看眼前这个人,始神把他伪装的太好,身上连一点魔气也没有。 “看到禁制的样子是不是就可以想解咒之法了?” 唐玦上次进到识海里只有灰蒙蒙,连人也没看到。 唐玦没进过别人的识海,不知道其他人都是什么样子。 可是听书上记载,不同心境识海也会不同,眼前人既然有人情冷暖,那不可能只是灰色,他上次探灵根本连其识海上的保护也没打破,只是困在了保护层里面。 “这次肯定不能用探灵了,不过以意识想通的形式进了识海那生死可就完全被他人掌控了,谁进?” “温馨提示,那是魔神,什么也不记得的魔神,他真会把咱们杀了的,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怕。”寒玉一股脑控诉。 “我知道。”炽羽又不是没被尊上打过,那是真打啊,一脚给自己踹柱子上,五六米粗的石柱都干断了……也亏尊上给了一个媲美神的身体,不然早就连灰也不剩了…… 更不用说那个尊上一回来就被碾死的魔王熣,那叫一个惨,听他们去收尸的时候连人都成脓血糊在了地上。 “我不能去,尊上只是把我当成普通魔族,大概不会轻易让我去看禁制。” 禁制与他融为一体,肯定不知在他身上什么位置,尊上的玉体他不敢肖想……就是为了救他出来也不会给自己看的。 而且血脉压制不是白说的,他一进去真被尊上压制了,他怎么敢说。 “你知道的,不管魔神还是你师尊都不喜欢我,我进去这不是找死呢。” 寒玉也无情拒绝了,把命交给一个琢磨不透的老魔物还是算了。 “可是,上次那个地方有一层保护,我没办法进入他的识海。”唐玦看着一脸无辜对他们所聊话题毫不知情的白发青年一脸无可奈何的说。 “这个我们解决就好,再说都知道若芷是凤凰了,她会没一点办法?” “嗯,可以去寻她。” 寒玉和炽羽都支持让同样年纪又大心眼又多的人来处理这个事。 唐玦感觉手被拉住,红色的眼睛像是小兔乖顺的望着自己。 这个样子是因为没有接触过人的缘故吧,和那时他遇到困在红月之地的魔神很像,心思单纯简单,只是一件衣服,一些好意就可以轻易的让他信任跟随。 “走吧,找一下若芷前辈。” 办法肯定越多越好,也好从中找到最好最有用的一个。 第87章 坏女人的计谋 若芷就像知道了他们的想法一样,欻一下从门外进来。 “我该怎么称呼你,一个神族竟然混迹在魔界这么久。”炽羽苦笑着,要知道若芷在千年前突然出现在魔界,并且一跃成为封地地最强的魔族,成功成为一方魔王的时候他还在想这个同僚真是不一般,实力不错。 可惜自己与各个魔王都没联系,也是这些年才与她有了交集,实在是没认出。 “不好意思,我也是没办法嘛,看到未来也是很麻烦的事,随时要担心被法力反噬,只能才用这样的权宜之计。” “再说,我看到的是万世之命,魔神这样矛盾的存在是一定要被天道泯灭的。” “天道真正要的是人魔相斗,阴阳对立,寂尘一心要三界和平,可是三界要有一劫,他就不能存在。” “所以他必死。” 若芷看到莫渡,上手摸了摸他的脸,但是差点被咬,只好收手。 “始神也看到了这样的命吗?”唐玦猜测凌一做了这么多不让魔神陨灭的事,天道对他一定有所惩罚。 “这我不知道,可是缺的机缘太多了,我也参不清。”纵使是若芷也不知道二代魔神是怎么回事。 魔神既没有来找凌一也不管魔族的事,形同虚设,凌一也没有来魔族看,自己更不好去,谁知道没过多久就传来了二代魔神死于一个魔族的讯息,魔神的权柄被诸魔王瓜分,神力被夺。 根本没有给他们机会,凌一也郁闷了好久,只能再寻故友留在世间的痕迹。 好在真的让他找到了,那块玉石,凌一使凤血为引不让他化形,使他错过了大战,可这也让凌一被天道严惩,只能待在拈天之境休养。 可惜没想到,他们都做了那么多了还是免不了这样的结局,不过,命运似乎已经在改变了,她看到的未来已经在向好发展了。 “你们几个现在要干什么?”若芷只是猜到现在他们会需要自己帮助,可不知道是什么事。 “可我们把魔神意识再次带回来,不就一切白费了?” 都已经知道这是他的死劫,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留下你? 三界缺少一劫,那如果三年后拈天的事发生,不就顺应了发展,只是他们不能把三界拿来赌,更不可能对这坐视不理。 如果照若芷所说,那魔神当时对自己说的所有人会死一定会发生的,师尊就是在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更何况浥尘师尊为此闭关冲击神境。 他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前辈,可还能使用浮生遗梦珠?” 他要赌,二代魔神绝对是一个转机,在历史上的空白,如果可以那他可以借此赌一个机会,他们都活着的机会。 “当然,小仙君有什么想法?”若芷笑眯眯的,像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我想带着他回到二代魔神那个时间段。” “糖豆子,你…你想好了?是什么计划?” “抱歉,我不能说,而且这次只有我和他。” 炽羽像是在思考,这个的确是一个可能,但是现在如果在过去出了事,没有人能保的了他们。 更何况二代时期,自己还并不好相处,很有可能成为他们的阻力。 “我想试试。” “真是聪明的孩子,我和你想法一样,什么时候开始啊?我带了浮生遗梦珠哦~” 三人全都看向了若芷,凤凰是个圈,把人往死骗。 “那开始吧。” “对了,这次我可不能确定会到哪里,到什么时候。毕竟那也是我不清楚的历史。” 若芷手掌并拢,分开画圆。一个光彩绚丽的珠子凭空出现。 唐玦已经使用过一次,熟练的把手划开个口子,拉住一边咽口水的莫渡把他手也划了口子,两人血滴上去的时候灵光大显,眼前瞬间空白一片。 唐玦能感觉到手里紧紧握住那人冰凉的手,这次应该还有机会。 “吾神归来,吾神归来!” 唐玦视觉还未恢复先是听到周围的声音。 等白光慢慢散去,唐玦才看到他们两个在一个祭坛的正中央,周围洋洋洒洒围了一圈圈的魔族,都虔诚期待的看着他们两个。 “噫,奇怪?怎么有两个人?” “娘亲,有两个尊上哎,我们是有两个神吗?” “要不要通知诸位魔王啊,怎么回事?不应该啊?” 还好隐藏气息已经成了唐玦每天在做的事,他们没发现自己修士的身份。 看样子他们像是在唤醒魔神,而且把穿越而来的他们二人当成了魔神寂尘,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两个罢了。 “不对,你们看,那个才是尊上,红眼睛。” “为什么感觉不到尊上的气息啊,尊上他这是怎么了?” “那个人的剑有尊上的压制,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尊上的灵力成精了。” “不对,灵力怎么会成精……” “尊上哎,那可是尊上!” ………… 唐玦听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一时竟然自洽,还把局圆回来了,还给自己一个个合理的身份。 “都安静,不要吵到尊上。”大长老也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一时脑子也有点转不过来。 不过里面确实有一个是他们的尊上,还是先跪为敬。 大长老跪下行礼,所有围观的魔族也纷纷跪下,整个场面什么壮观。 “魔神需要休息,都退下。” “等等,大人,您是?”大长老看红眸白发的人大抵就是他要找的人,只是这个人是? 而且他们还…… 大长老目光扫视到他们两个紧紧相握的手上,唐玦不由得把手背后了一点,也亏莫渡他不会说话,还很安静。 “我是尊上的剑灵。”唐玦把莫寂尘给的重剑打开。 一时间魔神的压制覆盖了全场,一种被锁定的感觉从在场所有魔族的身上爬起来……背后一阵发毛,如芒在背。 “大人,请暂时把尊上的剑合起来吧,我等这就退下。”大长老这次才有的相信了,那种熟悉的感觉他跟随魔神多年自然比所有人都清楚。 好强的压制,这剑就像是专门为了克制他们而生的一样呢,不过他不能这么想,尊上怎么可能会这样做嘛。 还是他想太多,尊上回来是好事,应该尽快通知其他魔王来拜见。 但是尊上现在无意见他们那也只好再等等了。 唐玦看着他们乌泱泱一群人顿时安静如鸡,这次清楚师尊给的这柄剑的威力,他们都听话且安静的离开了。 “走吧,你要休息一会儿吗?” 唐玦微笑着看向莫渡,一切交给他来办,而且现在看来开头很成功。 第88章 玦渡魔界日常 唐玦安顿好了莫渡,魔神殿不是谁都可以进入,唐玦借魔神意志说魔神大人在修炼除了他以外其他人不得入内。 本来先前的魔神就不喜欢旁人打扰他的清静,这个事大家都没有起疑心,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更何况他们暂时没有要打一仗的意思,尊上他老人家休息一下也是可以的。 魔王得到消息倒是有几个来看望,不过,这些个魔王也是在初代魔神死后炽羽以魔王自居以后才慢慢称霸一方,对于魔神还是十分敬畏的。 “大人,替我向尊上问好,属下恭候多时了。”来人是个高大魁梧的魔族,不过语气谦逊文雅。 只是样貌实在粗糙,让人很难把声音和人联系一起,这是一个会割裂他人视觉听觉的人…… “知道了,还有炽羽现在如何?”要知道炽羽是如今魔界最强,有他帮忙必定事半功倍。 “您说炽羽大人,他这百年来在忘川等人,这才没来拜见,您不要怪他。” 等人?是那个叫如夏的姑娘吧,没想到炽羽竟然会对她如此深情,当时只是听子明说并没有感觉到如夏对他的重要。 但是现在看来炽羽早把她当做家人来看,是他未娶但一辈子相守的妻子…… “知道了,倒是劳你费心,尊上会知道的。”唐玦一本正经地忽悠,希望这个魔王能和他们关系好些。 “您言重了,这都是我们该做的。”横肉纵生的脸上对着唐玦含羞一笑。 唐玦回以微笑。 后面几个月慢慢一点点着手处理魔界诸事,竟然有些新晋魔王的感觉。 而且有些慕名为了唐玦这个“剑灵”而来的,有时候会和唐玦打一架然后打服了会愿意为唐玦做事。 唐玦开始不太信任这些人,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他观察手下的行踪发现魔族大部分都是很忠诚的,少数一心侍二主的唐玦也是捡不重要的交给他们处理,或者找理由让他们离开魔神殿,另寻良处。 莫渡也学会了一些简单的词汇,终于可以表达自己的想法了…… “阿糖!抱。” 白发青年赤着脚仰卧在裘皮大毯子上,对着辛苦工作一天的唐玦伸出手。 唐玦一整天都精神紧绷,身心俱疲,也是熟练的扑倒在莫渡怀里,嗅他颈部令人安心舒服的浅香。 “啪啪。” 纤细的手腕环住唐玦的背衣袖下垂到肘窝,拍拍唐玦的后背,同时也把头埋在了唐玦的怀里把柔顺的头发蹭乱。 “师尊…你什么时候回来?”唐玦长久的沉溺在这个拥抱里,声音被肉体阻挡闷闷的从莫渡颈部响起。 “我在呢。”莫渡继续把头发蹭的更乱。 “别闹了,过会儿还要我替您梳。”唐玦把他从毯子上捞起来,让他坐在自己怀里,把他背后用手把头发理顺一些。 至少不像是一个炸毛的大白狗。 “唐玦…我想出去,不要呆在这里。” 唐玦顺毛的动作一顿,但是很快又继续梳理。 自从他们来这里唐玦就把莫渡关在了魔神寝殿,里面没有侍从,只有自己每晚来陪他,可是他前面一段时间太乖了,唐玦完全没考虑到他也是一个有各种感情需求的人。 自己太忙了,一直在稳固在魔界的地位实力,而且他发现他的灵力在魔界越久竟然有魔化状况,现在的他已经可以放心使用自己的灵力了。 唐玦感觉不能一直不给那把重剑名字,好像自己不重视师尊的情意一样,他看着冰蓝的剑体和剑上血红的痕迹--冰梅。 那就像是冰面上被洒在地上的一束红梅,纯粹高洁。 有了它的帮助,掩盖自己的灵力还稍微简单了点,就是他只能用那些师尊教的和自己琢磨出的剑诀,在中宗和澜文学的不能用,怕有心人发现端倪。 不过如果后面唐玦的地位渐渐扎实,与大长老和几个魔王的关系更好了些后,大概用什么手段已经没人有权质疑了。 唐玦就在为此不断努力,那个叫熣的魔王有点难应付,也怪不得师尊回归后第一个死的就是他了。 他虽然说同意与自己结盟,但是要自己帮他到北冥秘境里得到鲲鹏的妖丹,才肯真正追随唐玦。 这哪里是易事,鲲鹏难遇,更何况是千万年的大妖,唐玦真想得到妖丹谈何容易。 就是放眼整个魔界又有谁能拿到呢…… 可是唐玦知道他必须拿到还要活着回来,这件事不仅关乎熣是否追随自己,更加重要的是众魔也会对自己更加信服,就算以后他要做什么事也更好收尾。 只是他最近就要去北冥,那师尊怎么办呢?把他留在魔界他是不放心的,大长老上次找自己旁敲侧击问自己所行之事是尊上的意思,还是他有其他心思。 唐玦就算是剑灵一定程度上通晓主人意志,可是大长老怎么可能好骗。 “您其实和炽羽大人是一样的存在吧?” 唐玦正愁不知道怎么解释,大长老一句话反而给自己提了醒,为了让他自己继续走在错误的猜测上,唐玦保持沉默。 大长老反而一脸所有的事都了然于胸的样子,竟然还支持起来唐玦了。 可是如果他不在魔界他又不能把师尊关起来,他做不到这样的事情,那如果师尊自己跑出来被魔族人发现是个假的魔神,岂不是一切功夫的白费了。 要想个办法,让师尊他有事可做,自己此行北冥自然希望越快越好。 可是什么事情呢? 唐玦突然看到莫渡写画的东西,虽然现在他还什么也不懂,但是对于画画什么的好像很感兴趣。 唐玦脑子里出现一个办法,此时莫渡好窝在温暖的怀里玩他在魔神殿里找到的几个漂亮玉石。 唐玦摆正他的身子慢慢开口说:“师尊可以给我造一个像吗?” “嗯。” 唐玦看到他乖乖的点头,低头看了看几块玉石,然后放到光下对比,将一个个摆好,似乎有几个不满意还把它放远了点。 “嗯,你看。” 骨节分明的手拉住唐玦,意思是让他自己来挑一块喜欢的玉料。 “不,我都不喜欢。” “我要师尊亲自找的,用心的那种,您还没给我过拜师礼呢。” 莫渡不知道听懂了多少,只是唐玦说完就把那些玉石全都扔到了一边。 “这些不好,我再给你找……最好的,给你。” “我自己做。” 他把摊在面前石头全都收拾起来,然后在殿上来回走动,不知在找寻什么。 唐玦不知道怎么再见一次他体内那个魔神,但是为了万无一失,他还是决定必须和他见一面。 第89章 约定 唐玦在魔界还有事没有处理妥当,再加上莫渡真的完全沉浸在找玉石和画图的世界里,他要做的还很多,找到合适的玉料,画好动作,雕刻…… 看他挑剔的样子每一项工作都要好久好久。 他至少要待到莫渡把玉石找到,而且唐玦答应了他去外面找一块玉石,自己手头还有一个与妖族少主的事要处理,要快一点了,不然回去师尊又要闹了。 “大人可是有什么高兴的事?”边上立着的随侍看唐玦笑得开心问了一嘴。 “什么?”唐玦收敛自己的脸色,自己总是在想到师尊的事就不知不觉间会笑,他自己都不知道。 “您在想尊上?” “咳咳,你怎么看出来的?”唐玦感觉他们也没见过他和师尊两人啊,怎么就猜到了是在想师尊。 “您每天都会去魔神殿,是尊上一直让您去的吧,尊上真在乎您,当年炽羽大人就没您这样的福气。” 魔界谁不知道炽羽刚被魔神造出就因为不合心意扔到了下修界历练,还没人让尊上夜夜传见的。 “虽然尊上他可能实力没有当年,可是咱们下人都猜是因为又创造您的缘故,您一定要好好对咱们尊上。” 唐玦神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真看不出,这可是他特意找的死士这样碎嘴是谁带的?还是说魔族都是这样…… 他们已经有了一套属于他们自己的故事体系……除了唐玦和莫渡本人其他魔都传疯了。 但凡唐玦去魔市看看,就能知道现在时兴的话本叫《梨花压海棠》…不知是那个奇人异士了写的 不仅生动形象,还形色具备,读者惊为天人,难以置信下更难舍弃…… “这样的话下次不要说了。”唐玦感觉耳朵到脖子都发烫起来。 “大人,我懂~” 唐玦捂住头,师尊一直呆在魔神殿他们是怎么猜的啊,就算自己暗中散布了一些关于魔神不喜欢处理魔界事务且实力落后当年的谣言,可是这偏的过于离谱了吧…… 不过,也好,这对他来说是有利的,只要他们越接受自己,自己最后能成功的概率越高。 唐玦不仅每天忙于公务,还要在魔神宫殿里找关于魔神的古籍记载。 找关于识海更加详细的记载。 “魔神者本为混沌魔物也,诞于天地之始,食肉饮血,神相面有六目,双尾,状如墨犬,可吞天地。” “魔神寂尘者,魔界诸魔之始,与三界盟,统领诸魔灭龙族,护三界,吾族无上荣耀。” “神魂不灭,万世永生。” 唐玦看着这些关于初代魔神的记载,手摸着冰凉的竹简,他看到过这些历史,远比看文字更加真切。 怪不得魔族现在对师尊完全没有怀疑,他们能感知到冰梅上的气息其实已经相信了,没有人能替代那样的感受,更不可能有人能伪造他们的尊上。 就算不知道为何尊上不出面,但是有一个玦大人和炽羽大人就可以保护魔族了。 现在他们心里更多的是对初代魔神的信赖和忠诚。 这是保护了他们几千年的尊上,不管如何他们都会信任他的。 唐玦感觉师尊在魔界其实没有他想到那么危险,可是答应了陪他出去的,唐玦说话算话,不能反悔,今天还是要把最近的公务加急处理了,有些人现在就要见…… 今晚的莫小狗抚慰了一个比前几天都要更累的糖豆子,唐玦几乎是摊成一片贴在莫渡身上。 …… “明天,不去了,睡觉。” 唐玦眼睛都睁不开,迷迷糊糊的说不行,他已经连续好久没合过眼了,白天跑魔族诸事,晚上和莫渡相处。 “我自己找,你睡。”莫渡强硬的说。 “不,答应了师尊要一起的。”唐玦闭着眼字节黏在一起,吐字不清,可这样的呓语却有种撒娇一样的感觉…… 莫渡很生气唐玦不听自己的话,用力咬在唐玦的脖子上。 痛感让唐玦一下清醒过来,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伤口被他发疯了一样吸吮,一滴血也不会浪费。 “蠢货。”身上一轻,唐玦抬头就撞入一双极冷的红眸中。 “魔神,你可以出来了?”唐玦捂住脖子笑着问他。 “吾就这一会儿,你不是想见吾吗?魔王玦~呵。”他只是平时不能出来又不是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事,更何况来猜猜这个被他叫莫渡的,到底是谁在控制,他只是自己意志最单纯的表现而已。 不过,他可不是想给唐玦做像,只是没事干罢了。 “我有个交易想和您做。” “说来听听。” …… “你确定?吾无所谓,只是你这样做是为了吾,还是你说的那个师尊?” “哈哈,您难道还不知道吗,从始至终唯有莫寂尘一人,你就是阿糖的师尊啊。” “不,吾是魔神。” “好,魔神大人,唐玦愿为您奉上我的一切。” “阿糖,对不起,咬你,对不起。” 唐玦笑了笑,遁的真快,可是这个也是他情绪的外在表现不是吗? “明天我们一起去,今晚师尊陪我休息一会儿吧。” “好。” 两人合躺在床上,莫渡本来就不困,可是唐玦睡着的太快,黑暗里,白发青年趴在床上,手指描摹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从舒展的剑眉和漂亮的眼,到挺翘的鼻峰,再到厚薄适中的唇…… 鬼使神差的青丝与雪发交织在一起,冰凉触上滚烫,一触即离,小心的试探,然后在吻在额头上,一路向下,印上一个个小心翼翼的吻,像是虔诚的信徒,他早忘了自己才是一个神。 神也有信仰的人吗?如果没有为何他心里跳的这样快,为何会莫名其妙就对这个人这样动情,唐玦,吾的例外。 第90章 配耳坠 “唔,师尊……早。”唐玦昨晚睡的太沉,今日一睁眼天已经大亮了,莫渡窝在床位背对着他不知在摸索什么东西,只有稍显凌乱的银发在光辉下闪闪发亮。 “不早…你可以继续睡。”莫渡扭头看他,收起了手里的东西。 “睡吧。”莫渡贴身过来抬手捂住唐玦的眼睛,掌心微凉。 “师尊,我已经醒了。”唐玦故意眨了眨眼,把睫毛碰到他柔软的手心。 “嗯。” 覆盖在眼皮上的手松开,光一时有点刺眼,唐玦一眨眼就有一滴泪被挤了出来。 莫渡自上而下压住唐玦,将脸贴的很近,很近,近到唐玦可以看清他的每一根睫毛,和嘴唇上的纹路…… 红眸微眯,贴脸吻在眼角,口中的软嫩卷走那滴阳光赠予的泪,不过,这并不让他满足,薄唇含住脸侧的耳垂,能清晰感觉到被压制的人身体微颤,但是却克制的一点反抗也没有…… 这更加助长了魔神欲望的上行,犬牙磨蹭着耳朵最近的,那脖子上的血管。 唐玦身体紧绷,以为下一秒他会和昨天一样咬下,喝自己的血,可惜没有,等了好久,连绷紧的身体都不自觉放松下来,什么也没有等到。 那只是一个很长时间的轻咬,就和幼犬磨牙一样,惹的人心里发痒,可偏偏不能怪罪。 “师尊……” 语气粘腻低沉,甚至感觉有些发哑,他看向白发青年,他只是专注的看着自己,然后从背后拿出一只小巧精致的耳坠。 “给我点血。” 这个玉可以随时将他们联系在一起,保佑他们不再分离。 上面已经有了自己的血,本来还想等把给唐玦的像做好了一起给的,但是他发现自己是个性急的人,他一刻也无法等待。 “给我的?”唐玦诧异的看着那个串着一个红色珠子的耳坠,上面还垂着长长的青白色流苏。 “我自己的。”他看唐玦会错了意,他是要自己可以感受到对方,而且这玉他只有一粒,比起给唐玦,他还是要留给自己更划算。 “啊,好,要多少?” 眼前人肉眼可见的失落下去,莫渡假装看不见。 “一点点。”他把耳坠放在掌心等唐玦把血滴上去。 唐玦虽然难过这个东西不是师尊给自己的礼物但是还是利索的把手咬了个口子,一滴滚圆的血珠一落在珠子上就被吸收了。 “嗯,好了。”莫渡把手掌合起来,眼看就要把耳坠收起来了…… 唐玦急忙拉住他,可怜巴巴的询问:“师尊,您现在不戴上试试吗?” “我不懂。”他只知道玉的作用,并不知道这个首饰怎么佩戴,这么小一个,放哪里都不合适。 “这个是配在耳垂上的。”唐玦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耳垂,可是上面还是湿润的,唐玦羞的又赶忙撒开手。 那里是师尊刚刚亲的地方,师尊如果戴上耳坠,那个流苏就和师尊的头发一起会扫在自己脸上…… “嗯。”莫渡把东西放到唐玦手里,把左耳露出贴到唐玦手边,引诱意味十足。 “师尊…”唐玦咽咽口水,“现在我们没有针,刺不了的。” “笨,化水为冰。”莫渡感觉他是不想给自己配合,语气不悦,鼓着脸生气。 “我忘了,一会儿会疼一下,师尊到时千万不要动,不然要扎歪了。”唐玦嘴上说着,手里冰诀催动,对灵力的精妙控制下凝结了一根冰针。 莫渡看到冰针这才高兴的把侧脸贴在唐玦手掌上,满意的蹭了蹭。 如同幼兽撒娇一样直白表达感情的动作让唐玦内心波涛汹涌,不能平静,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师尊这样可爱。 以前的师尊总是强大不苟言笑的仙君形象,虽然对师叔和他们几个会稍微好点,但是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冷着一张脸,凝结千年的冰也不过如此了。 “嗯,我开始了?”尾音轻挑的上扬,手指扶住后耳。 唐玦没得到回应,低头一看就看到人禁闭着眼,睫毛一直颤动,手指捏紧了衣摆。 他原以为魔神是不会怕痛的,当年他那样伤害自己,不顾惜自己的身体,现在连一个小针都觉得害怕了吗? “开始了?”唐玦再次说了一遍。 “真的开始了……” 说到这里唐玦已经压不住笑音,莫渡自然听到,就要回头,银针一闪,唐玦就把耳坠戴到了那个发红的耳垂上。 透亮清澈的赤色珠子借白发映衬更加耀眼夺目,就算离远些,也能一眼就看见。 “好了?”莫渡还没反应过来,伸手摸摸自己的耳朵,上面已经有了一个带着垂感的重物,有些不适应。 “别动,要扯伤耳朵的。”唐玦看着他不停用手去摸,怕他不懂事一下伤了自己,拉住他的手把他放在掌心,让他老实一点。 “怪怪的。” 剔透清澈的无辜眸子伴着无意识嘟起来嘴,语气更是低低弱弱的,唐玦愣愣的,又立马低下头,躲开了对方直接毫无掩饰的眼神。 “怪。” 唐玦不理他让他又重复一遍,还故意拉长了尾音,呆呆的歪着头,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躲自己不与自己对视。 “师尊,你别……”唐玦别开头,唯一一次放肆的捏住莫渡的脸,把他脸轻轻扭到一边。 好软,师尊的脸像是水一样,又滑又嫩弹的像是刚蒸好的水豆腐。 情不自禁间唐玦又轻捏了两下,对方脸上立刻就出现一道现眼的红痕。 “你很高兴,为什么?” “没有,弟子逾越了。”唐玦立刻收好手,老实的认错。 “摸吧。” 莫渡才不管为什么他高兴,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心里就觉得唐玦现在心情很好,那就捏吧,反正也很舒服。 “师尊要准备出去了,你不是想去找雕刻的料子吗?”唐玦立马岔开话题,尽管他心里很想和师尊再贴近一点,但是现在的师尊毕竟只是内在情感直接的表露,可是他还是克制一些吧。 “好。” 唐玦看他毫不犹豫直接起身,一点也没有眷恋的意思…… 然后两人就各自整理东西,唐玦装作若无其事靠近,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离得太近让莫渡很不耐烦,他后背总是会和唐玦的胸脯碰到一起,然后唐玦就道歉…… “你,远一点。”莫渡指指床,让他去那边玩,别打扰自己整东西。 “师尊…阿糖帮帮你整吧,你还要带什么?” “不要,安静,烦。” 唐玦只好安静的可怜巴巴的一个人坐到床脚,明明那么大一个床他偏偏缩在角落,显得很弱小可怜的样子。 第91章 心蛊 他们两个真的很奇怪,当一个靠近另一个也不会反抗,总是乖顺默默承受住对方那些突如其来或者不知何时出现的感情洪流,给予可靠的怀抱。 真的是莫寂尘需要陪伴吗? 其实唐玦知道在陪师尊的时候其实更多时候是他在索取心里所需空缺的情感,而师尊像总是知道这些一样,一个怀抱,久到唐玦忘了他在魔界,在过去,忘了他是谁,又是为了什么而来…… 只有伴随体温的梅花香,氤氲在这个密不可分的拥抱里。 那是唐玦最熟悉的味道,在他小时候,那场火灾,明明已经记不清抱住自己的是谁了,可是他记得那温柔的梅花味,那个怀抱里很安全,在这里就算是天崩地裂他也会出事。 他不明白师尊对自己是什么情感,先前的那些是不是因为他与鹤的相似才有的,可就算因为这些他也甘之如饴。 唐玦觉得自己是一个无耻的索取者,不管什么时候都心安理得的接受师尊给予的情感,哪怕明知道他是魔神还是愿意,只要那个人没变,他就想与他一起,仿佛他们相识已久,是本能的想要靠近,要与其同行。 可他没有那些记忆,只有儿时短暂的相处被他一遍遍重温回味,一遍遍想起那张脸,那个弧度极浅极温柔的笑…… 以前以为这是所有师徒间都有的感情,可是许寂和谢玉师叔不是这样的,他们相互恭敬,谢师叔对许寂也好,可不是师尊对自己这样的好,师尊自己知道他流露出的情感是不同的吗? 师尊在这方面很迟钝,甚至让唐玦也最近与莫渡相处才品味出不对来。 不会有师尊在晚上将吻一遍遍落在徒弟的肌肤上,现在唐玦想起昨晚那些被轻啄的地方也觉得又痒又烫,自己也不排斥,他们两个间不是师徒,唐玦也不认为是爱,像师尊是他的执念。 一个执念足够深甚至压过其他,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不要与他分开,去照顾他,他唯一可以倾泻感情的就是自己。 可这只是他一厢情愿,他甚至想到这个会认为自己太自大,师尊身边有那么多人,魔神时有始神凌一,现在又有几位师叔,而他只是一个只会给他带来麻烦与伤痕的倒霉徒弟…… 总是不圆满,谁布下因,是什么果? 师尊缘何对自己好,或许等他明白了这些他会更明了他们两个的感情。 …… “好了。” “换身衣服吧,这个是睡觉穿的。”唐玦看他还是一件宽松的单衣,裸露着大片的肌肤。 唐玦从来没见过他锻练,可他那些肌肉也还是很漂亮好看,不魁梧但是绝非单薄瘦弱。 长腿让他蜷起来只是很小一只,刚好可以窝在唐玦怀里,力气又大的出奇,愿意时又能将自己压制不能动弹。 脑子里不受控制的肖想师尊骨节分明的手将他推倒的画面,他真是疯了。 “嗯,换吧。” 唐玦忘了,现在莫渡什么都要自己给他做,只见他伸开双臂等着唐玦给他换合适的衣物。 “好。”唐玦脑子和身体还算可以不同步进行,有些想法一旦开始就没那么容易停下来,手上也只好服侍着他更衣…… 劲瘦有力的腰肢只要自己一握罢了,腰窝那里他碰了会很痒吧,师尊的笑声他很久没听见过,可能色迷心智,意乱情迷,唐玦看着动了手。 脑中还在犹豫,一边告诉自己这样不合规矩,一边又有声音说是师尊先错在先。 唐玦看到自己的手放到了那白皙细腻的腰上,对着那里挠了挠。 “放肆!” 莫渡一下就跳开了,可是上衣已经褪下,他却毫不避讳,站的直挺挺的指责他的恶行。 “师尊,对不起,天气热了,屋里过于闷,弟子脑子一时糊涂。”唐玦说起谎来倒是脸不红心不跳。 “哼,占便宜。” “哈哈,谁教你的?”唐玦忍俊不禁,高傲矜贵的莫寂尘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也只亏他现在只有简单的感情,不然他自己一定先羞的不行。 “占-便-宜!”白毛大犬眯起眼睛,一本正经的说。 “师尊先占徒弟便宜在先,昨晚可是你亲的我……师尊,不记得了?”唐玦脑子一热就直接说了出来。 “没睡,骗子!” “不敢骗师尊,徒弟没说自己睡着了。”唐玦也无辜起来,这件事他明显更吃亏。 被夺了初吻不说,还被自己敬爱的师尊来回亲了那么多下……他现在这样,师尊是因,这个果该师尊受着。 总不能一直让师尊这样对自己,自己却什么也不能做吧? 唐玦靠近一步,莫渡本能的让他纹丝不动,怒目瞪着唐玦。 “只许师尊欺负我吗?”唐玦借身高优势贴在他耳边轻轻问。 然后就被咬了…… 唐玦完全没意识到,只感觉一股热流顺着流淌下来。 “吾就是欺负你,你能怎样?”莫寂尘勾起唇角,呵,他想干什么干什么,别说亲,等他完全拿回神力,能自由行使意志,什么事不能干? “魔神也趁人之危吗?”唐玦看到他出来,一点也不意外,就知道到他会来。 “是吗?” 唇上突然被微凉的紧紧压住,而后无礼的剥夺了他的呼吸。 唐玦感觉到自己的舌头破了,那个吻直接热烈,可又笨拙的可爱,不自觉二人靠近,相拥,缠绵交织。 脚下失力,两人都跌倒在地,莫寂尘完全不打算停下。 “你以为吾不敢吗?还有吾虽然不记得,但是吾确定你惹的吾,吾过去未来的情感可是互通的。” “蠢货,你是吾的因,你看不清吗?” “师尊……”唐玦嘴角破了口子,又红又肿。 “呵,吾说了,叫吾寂尘。”他没有那些记忆,唐玦这样他会有自己的东西总想着别人的感觉。 “嘶……” 脖子也被咬,很痛,莫寂尘下了狠心要罚他,不会就这样简单放开。 这就是魔神的好处,如果是仙君是师尊,寂尘都只能约束在道义世俗之中,可他是魔神,他要的就是他的。 第92章 无题 唐玦怀里的腊梅簪子被莫寂尘咬着丢到一边,却不慎被花瓣划破了舌头。 “师尊!没事吧?”唐玦紧张的捧住莫寂尘的脸,左右摆弄着察看。 “嗤,你说呢,蠢。不该关心你自己吗?” “身在魔界,又与魔神共处一室……” “你的交易赌上了你的所有,如果失败你和吾都会万劫不复,哈哈哈,这就是你想要的?” 想和吾一起归于混沌? 那世界的最低层,比幽冥更深更黑暗的地方。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您其实大可不必答应我。”唐玦不动声色的将那个簪子拾起来,拇指抹去上面的晶莹与血迹,仔细扎到对方的发间。 眼神眷恋温柔的望着莫寂尘那张清绝超然的脸,此刻的他总是含着一抹不露真情的笑,好像所有的人和事与他而言都是可以拿来戏弄玩笑的。 “为何拒绝,该自认倒霉的是你,你惹了一个魔,会纠缠你到底的魔,想好你的结局,你还有机会……” “在吾还乐意送你回去之前,你还有的选。” 莫寂尘从地上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半卧的唐玦,他的一头黑色长发在刚刚纠缠时完全乱了,四下散落,鎏黑的眸子如同寒星,碎光闪闪。 他希望唐玦不要是一时兴起,他不喜欢孤独,也不喜欢言而无信或者背叛,可是让他跟着自己到那样的地方,呵,终究还是不忍。 如果他要走,他还有办法,给他送回现世,这里留下自己也足够了。 “阿糖为您换衣吧,已经不早了。” “你答应了给我雕一个像,魔神不能反悔吧?” 莫寂尘眸子闪过一丝惊讶,不过转瞬即逝,他盯着唐玦企图从中看出勉强和虚假,可惜没有。 “吾……”值得吗? 算了,这就好了,再会吧,唐玦。 “唔,嘴好痛?” “师尊,没事一会就好了。” 唐玦看他这样知道魔神又回到识海里去了,莫渡把舌头吐出来,破开的口子还在往外渗血,然后随着舌面的涎水在整个舌尖上弥漫开,最终将舌头染的绯红。 “你头发如何也乱了?还有谁动你了?” 突如其来的低沉语气,莫渡步步紧逼紧盯着那些痕迹,抬手将肌肤复原。 “你会法术?” 唐玦本来还在想他这样生气如何解释,可是他突然使出疗愈术法让唐玦立刻感到不对。 第一次与他见面,他可是装的一点也不会,甚至连攻击都是直接的牙咬脚踢…他在伪装? 小玉也说过,他的气息是被人刻意掩盖了,从来没说过他不会术法或者说实力低下,是因为自己与他这样的相处才使自己以为他弱不禁风…… “是谁?” “你自己啊,我一直和您一起。” “哼。”莫渡也知道一些自己的情况,只是他自己脑子搞不太清楚。 “你叫什么?”其实唐玦一直好奇魔神不喜欢自己叫他师尊,那为什么莫渡愿意。 “师尊啊。”不是,你自己叫的吗?连着也搞不明白了? 原来如此,他以为这是一个名字,也难怪他不生气。 他倒是好糊弄,要是魔神肯定又要发作了。 唐玦随便找了理由,找好衣服给他换上,他们耽误好久了,不过这些时间本就是他留给他们两个人的。 唐玦安排好了诸事,让诸魔不要现在来找他,不管什么事,等他回来了再说。 “走吧走吧。再迟一天全过去了。”而他们还没有出魔界。 “嗯。” 唐玦找的还是莫寂尘平常会穿的那些简单款式的衣服,不张扬惹眼。 “尊上。”两旁人朝着他们两个行礼。 “嗯。”唐玦示意他们继续忙吧,不用在意他们两个。 可他们还是直到两人离开才起身退行离开。 魔族规矩和尊卑倒是明显,因为魔神与始神的关系,魔与神族混血地位倒还高些,可惜人族恩将仇报,哪个魔与人族诞下后代那是极不受待见的,而且所有的魔都可以欺负。 也怪不得当初在陈家庄时那个魔族会被张子妙利用,他与阿姐和母亲三人本来在魔界就无法生存,下界修士又格外针对他们,他们是真正的水深火热。 可是他恨的对象错了,他恨莫寂尘,却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导致了他们的结局。 这样的世道谁对谁错本就没有定准,不过因为他是人族就要与魔为敌罢了。 “总想什么?不理我。” “噢,没什么就是想师尊未来想干什么?” “和你一起,”他顿了一会补充:“什么都行。” “为什么?” “你情我愿。” 唐玦愣住了,是啊,他在纠结什么啊,这样的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就好,更何况他们之间早就纠缠不清。 你情我愿,最简单的道理,感情说不出什么原因,可能开始都是一时心血来潮,然后误了终身去爱一个人。 “或许我喜欢你。”唐玦犹豫一会儿还是说了出来。 莫渡停下来,背对着唐玦,唐玦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他也猜不出,那会是欣喜,不以为然,还是冷漠,或者毫无波澜如同往常。 “我记住了。”红眸闪动,眉心红光一现,这一刻是记忆的永恒。 “不,我喜欢你,不管你把我当做是谁,只要我还是你…你的唯一。” 真是自大,不过他赌对了,你有自大的资本,你该庆幸魔神的感情总是继承,你的无意可能会一点点在这个孤独的人心中积攒起来,直到重过其他。 幸运的是唐玦同时也在最无助的时候遇到了那缕光。 相遇注定,踏入因缘。 第93章 我等你就是 “师尊,你说明明你什么也不懂,怎么有时候就这么聪明呢?”唐玦趁说话的时机握住莫渡的手。 总算出了魔界,倒不是不能在魔界找个玉石或者石头,只是唐玦想带他到处看看。 唐玦被无情的白了一眼。 “我很聪明,你只是不知道。”正确说没机会让大家知道他有多智慧。 “那你知道自己为什么在那座山里吗?”唐玦顺着直接问了。 “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不是坏的。”把他留在那座山里,让他与世隔绝那么久的人不是要害他。 “凌一你有印象吗?”如果真的是始神,唐玦就要想这会不会影响未来的发展了。 “不认识。” “鹤呢?” 同样是摇了摇头。 “我呢?” “?”这下他不明白了,他们不是已经认识了吗? “哈哈哈哈,开玩笑嘛,看你,那你想想起来那些事吗?”唐玦很好奇如果是他会不会想知道那些记忆。 “不要。” “都忘了,就不要了。”好的坏的,只要他还活着就还能遇到更多的事,以前的事已经过去了。 “那要是那些事很重要呢?如果不是那些你可能就不会对我这么好了。”唐玦认为就是因为情感继承才让他愿意跟着自己。 “因为你能打,我在讨好你。” “什么?” “我讨好你,你不要拿剑指我。” “哈哈哈哈哈,讨好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唐玦可不信这是魔神想说的,他肯定是疯了。 “你指我,我这里疼。”莫渡指指自己的心口。 唐玦一下止住笑。 他知道为什么会痛,因为他曾经被挚友亲手所杀,一点点失去生机,直到精血被赤霄吸食殆尽。 然后体温消失,意识消散,永远封存在归尘陵。 这是第一次,第二次,他不在,可是他知道师尊是把自己献祭给了混沌,唤醒体内原初的混沌魔力,血肉无存,瞬间被混沌带走,只剩下一架白骨。 什么也不记得也会痛,那自己为什么还期待他想起一切,遗忘那些痛苦的事不是很好吗? 只要他们有以后,有未来,有现在,不要那些回忆就好,他值得拥有快乐的记忆,不该被困在过去的牢笼。 “不会了,以后我都不会了,我也不会让别人这样对你,我会保护你,哪怕形神俱灭,永堕无间。”唐玦边说边做出发誓的手势。 “那我怎么办?” “我也要去。” “好,我们一起。就算痛,那又如何呢?” “不要,痛的话,我就不去了。” 唐玦哑声,这改变的也太快了…… “你也不能去,不然我就去吃人,把那些找过你的人都吃了。” “吃东西,我就不想你了。”莫寂尘固执的说。 “你想我?什么时候,在魔界时,我们天天见……” “可是我喜欢见到你,天天都想要见到你,一个时辰,一刻,一眼,你不在,我都觉得漫长…可是如果有其他事做,就会好些。” “这就是你为什么画画吗?” “嗯,什么都不做,他就疯了。”莫寂尘指指自己的头,那些感情太过直接,现在的他没办法克制,就算隐忍也只能到晚上唐玦睡着后,到了极限。 “所以你偷亲我。” “不要提,我以后不会了。” “为什么?”为什么就不愿意了,明明今天早上还那样热情似火。 “我要和你结为夫妻,正大光明的,不要偷偷的。” “师尊,你!寂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唐玦从未想过他会这么直接了当的说,就算这是魔神在想的事,可是他怎么会这样想…他们两个…他们两个,难道是这样的吗? 不是师徒,不是利益关系,是…是爱吗? “我们同床共枕不是吗?你不要我吗?” “你把我关起来,让我只有你一个人,你不要我?”他开始眨眼,争取让眼泪快点听话下来。 “我没有,可是你现在这样,是不是不好?” 倒显得他趁人之危了。 “我就是他,他就是我,不管什么时候,我就是我,不会变的。” “我们成亲,好不好。” “你是觉得我不记得吗?可是因缘际会是三生三世的缘分,你记得你的前世吗?我们会一辈子,两辈子,三辈子…我可以活好久,你死了,我就等你,我死了,你也要等我。” …… “找石头,你不是要找合适的吗?”唐玦被他看的浑身上下的血都翻涌起来,他与魔神会有三世情缘? 同为灵脉,难不成鹤是自己的前世? 如果有,那他们已经三生相遇。 “好。”莫渡安静下来,刚刚说的话如同幻觉。 “待你像做好了,我们就拜堂。” 莫渡眼睛睁大,不可置信的又看了一眼唐玦,然后果断答应:“好。” “你是觉得我好看,还是因为要讨好我啊?”唐玦也翻找起地上的石头,低着头朝不远处询问。 “我只有你,你也不能有别人。” “只是这样?” “我就是想。” “你活了这样久也这样世俗的想法?” “在遇到你之前,我只有水草,和石头。” 是啊,如果自己不去找他,那他可能永远在那里作为赤霄断片的载体,被掩盖踪迹,不会见到任何人,也不会有这样的情感。 “是我啊。” “是你,你闯进来了。” 在魔神寂尘最早的时候,也是一个少年,眼睛透亮乌黑,像是天上的星星,那是混沌里寂尘从来没见过的色彩,倒映着他的脸,虽然浑身血污,可是他还是靠近了。 凌一把他带过来,告诉他那是拈天之境诞生的孩子。 他痛恨那些可悲的力量,就算不死,也是被混沌不断侵蚀。 他登神后混沌魔物就被他用九冥盏封印起来,并且与凌一合力把混沌界隔绝与三界之外,避免打破三界平衡。 可是无法继续吞噬同类,那些得来的混沌之力就会侵蚀自己,让他不得安宁。 他只能离开了魔界,为了不让自己因为发狂伤害了同族。 他来到同样强大的另一个原初之神这里,他开始是冷漠的,但至少愿意让拈天之境做他的容身之所…… 他远离这位神,不想自己的丑陋被看见。 可是他总是无法压制那些,他挖出来了自己的第三眼,将那些肮脏不堪那些杀戮与贪痴妄嗔恨封存起来,企图借此减轻痛苦。 在他满脸是血,混沌侵蚀的纹路遍布肌肤的时候,那个少年出现了,在这样一个错误的时间。 他想说话让他离开,可毕竟他刚刚把第三眼剜去,竟然连一点话也说不出来。 他听见自己嗓间嘶哑的声音,就算当了神又和自己是魔物是有什么区别呢…… 那些同族并不诞生与混沌,更多的是源于两界夹隙的第三界-魔界。 可是他却成了他们的神,他们尊敬自己,也只是因为感受到了他的实力,接受了他给的强大实力和血脉,与他本人毫无关系。 “不要靠近。” 直到他被拥入怀抱,他等这个人很久了。 第94章 我知道你会回来 “你不要来,我自己找。”莫渡把靠近过来把唐玦推开。 “好,那你可以在这里等我吗?等我回来,我们会成亲的。”唐玦知道他很厉害可以保护好自己,那他就能去北冥取那鲲鹏妖丹了。 “好。”莫渡头也不抬,看见林子里的溪水,赤着脚走了进去,在里面挑挑拣拣。 “那我走了。” 唐玦没等他再问什么,一个瞬身就离开了,他怕自己沉溺在这样的日子里就不打算再回去了。 回到魔界他找到魔王熣。 “只要我拿到妖丹,你就愿意追随我,哪怕是魔神也可以与之为敌?” “我说话算话,绝不反悔。”有了鲲鹏妖丹他就可以一步神境,他才懒得与那些跟随初代魔神的老东西们为伍,等他真正坐到那个位置,就算是这个玦不也要听他差遣。 “记得你说的话。” “玦,比起炽,我更加欣赏你,我们才是一路的。” “是吗?那你等着吧。” …… 等到莫渡回头去看的时候,唐玦已经离开了,说好了陪他找,却是连这点时间也不肯给他吗? 我自己也可以找,我自己也可以做一个小屋子,我自己也可以睡觉,不需要唐玦陪着。 某人在被木刺扎破了手以后,就放弃了建一个小房子的计划,其实他也不需要一个屋子,就算当时待在水潭里他也睡着了,这次也一样……没关系……没事的…… 莫渡泡在水里,任由水流从自己身体上流过,白发顺着水流浮动,比散落的月光更美,更动人心魄。 “美人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莫渡睁眼往上看,一个羽毛如同烈焰的大鸟扇着翅膀停在他上空。 “他把我扔到外面了。”莫渡坐起来,看着眼前那只大鸟漂亮的羽毛出了神。 “真是狠心,要是妾身怎么会舍得把你这样漂亮的宝物独自丢到野外。”那鸟摇身一变化作一个红衣女子的样子。 “嗯。”她说的很对,但是莫渡还是替他解释:“但是他会回来的。” “你这个样子真的很有趣,但是,我们的计划总该对接一下了” 魔神大人,您不出来吗? 就这样不想见到妾身?” 若芷还是忍不住逗了逗他,虽然知道他不是自己可以随意现身,但是气气他还是可以的。 若芷把一个包裹拿出来,里面是一柄碧绿色的长剑,是碧落。 然后又把另一个包裹也拿出来,里面有两块红色的断剑残片,上面还有新鲜的血腥气。 借赤霄断片上的灵脉之血,若芷也是终于见到了相见的人。 “魔神大人,终于再见了。 不出意外,该是妾身最后一次见你了呢。” “你是谁,认得吾?” “您真是绝情,唐玦竟然没告诉您,看来他对你确实很好,那恶人只能妾身来当了。 妾身这次又带了浮生遗梦珠哦。” 片刻后 “呃,已经到这一步了吗?我死了几次?” “两次了哦。” “你还剩多长时间,凌一呢?” “被混沌魔物吞噬了妾身的身子,只能借残躯苟延残喘,寻一缕生机。 您知道的,在这次您死了以后,灭世将会夺取您的神力,撕裂混沌之门。 未来的大战,我们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这是妾身最后能做的了。 凌一守您与灵脉的魂魄,遭到神力反噬了。” “多谢他了。” 在他还未丧失预知权柄时,他看到了万物的淫灭,但是他看不到原因。 后来他们推算出是混沌降临,而那时他们都会败,不论是身为众神之首的始神凌一,还是作为不死不灭的魔神寂尘,那次劫难足以摧毁众生。 关键就在于掌握混沌之门的赤霄剑和有改变之能的灵脉上。 可惜他与凌一算的越多,发现他们记忆被篡改的越多,他们不被允许去改变未来的发展,他们不得不停止,把现所知的一切告诉位列法则之外的凤凰,希望可以在关键时刻逆转未来。 “不可透露,直到吾二次身死。 那会是一个转机。” “你与鹤有死劫,我会尽力保住你与鹤的魂魄。 我已将此刻录在神魂上,除非剥我神位,否则不会忘记。” “这些记忆不久都会被遗忘,唯有你要记得,若芷,辛苦你了。” “那我可以捏捏二位大人吗?”那时的凤凰还很小一只,像是一个红火火的肉丸子。 “嗯。”凌一低下头,把脸靠过去,让那只小胖鸟揉了一会儿。 “未来如果再见,你还会有机会的,吾的就算了。”寂尘别过脸,很不好意思。 在最早时候,他第一次身死,摧毁了赤霄,分为三段,由凌一和凤凰散落各处。 可惜未来没有改变。 凌一用梅花保存了灵脉,并等待时机让他再次降世。 二代魔神并不存在,那也就是说那是个例外,凤凰就明白过来,拥有逆转时空之能的她也许是将未来之人带到了过去,过去与未来相扣,未来之人书写的过去,也作用在他们的未来。 而魔神诸世情感相通倒是很好的契机。 她与凌一看到了本来二代魔神的结局死于背叛,三代来自于一个同族。 所以,如果他没有来,那么苏醒的魔神寂尘会因为与同族的矛盾而死,虽然若芷认为魔神属于是自己不想活了,但是她还是在唐玦说要用浮生遗梦珠时拿出来让他们回到过去。 如果她没猜错,唐玦是想要将魔神神格摧毁,不过他大概不会是让寂尘真的去死,他要替代魔神,那历史就再现了。 同族背叛,新神登位。 可是,这也是给了张子妙一个机会。 昆仑鹤族竟也可以推算出未来?当若芷一次次试图改变时,她发现张子妙预判了她的预判。 所以,她赌这次张子妙会趁机要成为三代魔神。 那何妨让他当,玩火终自焚。 当他决定把自己也抛弃时,他注定会输,若芷始终相信这一点,当把欲望凌驾于初心之上,终会事与愿违。 当年的鹤选择保全国人而死的时候,少年认为这是抛弃,他终是恨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和明明那样强大却姗姗来迟的始神,甚至包括那个自暴自弃的魔神。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本为了将鹤带回来,可是现在却不惜要众生归于荒芜,来杜绝所有起源。 人是恶之始,也是善之源。 他们只是要一个平常的生活就很不容易了,要他们以命相抵实在过分。 第95章 不算违约 “赤霄在你这里,那唐玦如何了?”莫寂尘从河里拿起一个东西然后收到了怀里,顺势解咒,把封存在体内的最后一片赤霄拿出来。 没想到当初费尽心思折断的赤霄,竟然会是唐玦千辛万难的找回来,再由自己亲手复原。 “重伤,不过斩杀鲲鹏应该不成问题。”若芷也是趁其不备把那个赤霄拿走,用了假的代替。 不过假的也是一个神铁打造,不到关键时刻不会被发现的。 “嗯。你帮忙了?” 鲲鹏妖丹不好取,不然熣不会这么久了都没得到,反而要靠旁人。 “没有,他自己完全能行。而且妾身估计他很快就会回来。”若芷看唐玦那样子又想是要与鲲鹏同归于尽,又要是尽量少受伤,给她看的都懵了,大概他答应了人要早点回来吧。 “好,你稍微回避一下,我来复原赤霄。” “会被反噬吗?” “这次不会,只是怕伤了你。” 若芷闻言也是听话离开,借影像等处理好了再回来。 在灵力形成的镜像里,三片赤霄的断口伸出无数红色的丝线拼命朝互相靠近,不过剑本身的样子也不甚清晰,完全像是一块肉条一样。 她看到莫寂尘的白发因灵力溢出纷飞身体四周,他一手拿着原本剑柄的地方,然后紧紧握住剑刃从起始划到末端。 血没有留下来,她甚至听到了细碎的欢愉之音,赤霄有灵,现在它喝到了血很愉悦。 赤霄在疯狂蠕动,像是深海里某种粘腻的东西。 黑色的符文也爬上白净的脸庞,莫寂尘闭上眼。 “你们并不是我的不堪。 我全盘接受,无论是怎样的自己,那些欲望本就来源于我自己。” 杀欲,爱欲,欢愉……当初舍弃,本就不该。 赤霄终于还是回归最初的样子,深红的剑身翻涌着赤黑色的的灵力。 “可以了。”莫寂尘抬眼与镜像对面的若芷对视一眼,没有她担忧的那种疯狂,只是平静的,如同一汪静水。 “如何做到的? 记得你以前还是不行的?”若芷疑惑不解,她甚至做了两手准备,随时打算帮他压制住赤霄的,没想到完全没有用到自己。 “我把那些封存起来的东西都拿回来了,不过放心,我暂时不想杀人。”莫寂尘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平静,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可他确定他把当年的那些恶性都拿回来了。 “呃,那你什么时候想?我也好提前躲一下。” “不知道,我感觉我很正常。 但是……” “但是?!什么事,妾身就知道还是不能放松警惕的!”若芷大步后退,作势防御。 “我是说现在的张子妙毕竟还隐匿在下界,我不确定他能否进到拈天之境。” “浮生遗梦不仅仅是妾身可以用,这次他也回来了。” “他怎么会不知道阿糖是鹤?” “不是谁都永远不会被岁月侵蚀。 对于他来说如果真的成了唯一神,这不过是件简单事。” “过程比结果重要。” “人不同,我们也不一定对,只是道不同罢了。 我倒感觉我们以多欺少了。” “你的意思让他把我再控制一下?” “那还是咱们以多欺少吧。 差不多了,妾身再不会去就回不去了,走了,愿您诸事顺遂。”若芷身影淡化,声音也随风而逝。 “多谢,其实你也没那么弱智。” 那我现在怎么跟阿糖交代,他回来我们还成亲呢…… 可是我怎么装作还是以前那样子啊,再说这剑…算了,扔到外面得了。 张子妙会自己捡回去的。 莫寂尘知道张子妙在找赤霄,那刚好,不过要找个人,赤霄直接出现还是不太合理。 “尊上,您回来了?”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莫寂尘身后。 “炽羽,下界人喝了孟婆汤就忘了,你又何必执着。” “我怕会忘,那些事已经淡去了,如果连我也忘了,还有谁会知道炽和如夏。” “放心吧,未来你把这事给旁人都说了连我也知道了,你们俩的故事不会消失的。” “啊?”炽羽当然不知道莫寂尘在说什么,什么叫他把这事都说出去了?怎么可能,这些他会珍藏起来……不可能到处说的。 “随便你,现在你去下界接近张子妙,不要暴露自己,他需要这个,你给他就行,多少受点伤,不要让他起疑。”莫寂尘把赤霄递给炽羽。 “遵命。”炽羽得了命令瞬间就消失在原地。 “剩下的时间,我就可以和阿糖在魔界轻松一段时间了,时机也是要等待的,急不得。”莫寂尘心里想着,手里摸出那块看似普通实际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石头来。 说实话这石头只是世间万千石头中普通的一块,但是也是独特的,不会有另一块与它相同的存在了,所以说拿这个雕刻一个小阿糖很合适。 鹤与他是独特的,阿糖也是。 在这里等,会要多久,阿糖到底受了多重的伤,若芷也没说清楚啊…… 其实不被他发现出现在北冥是可以做到的,他好担心,那不是普通的妖物,那可是鲲鹏啊,那么老大一只,阿糖那么小一个,就算他再厉害也不应该一个人去。 莫寂尘突然就想当年鹤背着他和凌一一个人去杀妖虫的事,那次他就落下隐疾,受不得湿气。 不行,他还是不放心,其实去看看没什么的,不管做师尊还是兄长自己都应该保护好他,这才是应该做的。 完全合乎情理,并且自己也会在这里等他,只要确定了他没事就行。 莫寂尘还是悄悄去了北冥,北冥宽阔无边,但是有了带着唐玦血的耳坠,他可以感知到其大概位置。 因为有大妖战斗的原因,此地的生灵的躲藏起来了,莫寂尘沿路飞速赶往鲲鹏栖息的地方。 离得近了,能感受到海水中那股浓郁的血味,这同样吸引来一批试图从中捞取好处的小妖,莫寂尘的到来让他们对着他龇牙咧嘴的恐吓。 “别碍事。”莫寂尘不想和他们浪费时间,吓走了以后,继续往里。 第96章 此言无虚 大概因为本来就是偷偷来的,莫寂尘掩盖气息,寻找他们打斗的地方。 海底寂静的让一切响声都几倍扩大,看现在样子应该是结束了不然与那样的巨兽打斗必然会有很大的响声。 那唐玦怎么没有往回走,果然是伤的太重吗,否则他一定会在结束后立刻往回赶的这一点莫寂尘相信他,除非唐玦不乐意与自己拜堂成亲…… 这是不可能的,自己哪里都好,除了年纪大了点…可能脾气也一般吧,就算是运气也不太好,老是丢一些记忆,他剩下的不都是优点吗? 虽然是魔神但是没有想着毁灭世界,没有喊打喊杀,就算曾经他说过要给修真界灭了的话,那也还没实施呢不是,所以他是个大好人! 况且,他们两个可是几世纠缠,不成婚一次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而且万一就是最后一次了呢? 莫寂尘自己说服了自己,心情都稍微好了点,只是内心还是担心唐玦现在的情况。 不知道为什么得到赤霄里恶念的莫寂尘变得格外自信开朗起来,他越想越觉得他们两个合适,甚至觉得连在现世中的浥尘也会支持他们两个…… 此刻一个芦墟大师轻轻的笑了,佛门秘宝不是给你开玩笑的,赤霄内在可是不换皮换里了。 不过也多亏了唐玦一直带着,这本来就是概率事件,好在赤霄本质上还是魔神情感的负面,如果单单是这个而非混沌侵蚀的话,要改变还是有可能的。 上次在红枫谷莫寂尘已经献祭过一次了,混沌侵蚀暂时不会那么严重。 也亏是浮生遗梦保存了那些记忆,不然莫寂尘真的会忘了一切,而现在他是最佳状态,有所有的记忆,还不会被痛苦折磨,还有可爱的阿糖一起。 可能阿糖还会把他当成莫渡对待,不过也没关系啦,在自己看来是一样的,甚至某些事上莫渡这个身份去做反而更有利。 毕竟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啊,他只是情感最单纯的表达罢了。 …… 海底的珊瑚全都被压碎,看来自己离战场的中心已经越来越近了。而且海水中的腥臭还在加重。 远远的莫寂尘看到海水在自上而下变红,抬头去看才看到是一个巨大的尸体浮在水面上。 据传: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 以前莫寂尘其实也没有概念,他只是知道有些魔物是很大的,甚至自己的本体也特别巨大的,但是当他看到那个尸身的时候莫寂才明白为什么都说鲲鹏大了…… 现在正是六月,大风方发,海运正盛,这个正是要化为鹏鸟借风而行的鲲,只听说它要往南冥,南冥与北冥又有何区别呢? 这些都不重要,这鱼都死了,唐玦哪里去了? 看海水血液扩散的程度战斗不过是结束不一会儿才是。 那唐玦一定就在附近,莫寂尘只能大概感觉到他在水底,可是具体在哪,他无法清楚知道。 海底极暗,加上鲲鹏的血,更加难以辨物。 就算莫寂尘有过在水底生活,可是现在也只能靠灵力加持来寻找,海底下有一些鱼虾蟹之类的盘踞在礁石或者巨大的贝壳上搬运着鲲鹏掉落的碎肉。 看来有必要再快一点,水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会不会把阿糖也吃了 ,那就不太好了。 尽管知道自己想的还是很难发生,可是单是出现这个想法就让莫寂尘格外担忧。 会没事的,不还有自己的吗? 可惜他在海底找遍了也未寻到半点踪迹。 在一筹莫展之际随着血水飘下来一块碎布…… 莫寂尘心里一惊,抬目向上望去。 鲲鹏巨大的尸首遮天蔽日一点光亮也没有从上撒下,莫寂尘向上游去,靠近了那血最浓之处。 鲲腹上翻,沉在水面下背脊上插着一柄冰蓝色的重剑,厚实的如同革一样的粗糙皮肤上有无数道深几米的伤痕。 致命伤来自头部,和腹部。 直觉告诉他唐玦应该就在这剑附近了,他把此剑给他就是为了可以压制魔物,同样的对于妖物他的血有威慑的作用。 巨物伤口翻开,肉色雪白,有无数小鱼在蚕食。 耳坠向一处飘起,散发出点点灵光。 莫寂尘向着牵引向头部游去,在,嘴里吗? 怪不得那些伤口那样奇怪,原来是从内部打出的。 唐玦在与鲲鹏战斗中寒梅脱手,鲲鹏奋力一甩把他从身上摔下去,然后眼前一个巨口猛然靠近,然后将自己吞入其中。 可惜它小瞧了唐玦的决心和实力,他深的莫寂尘真传,以己为引,化身为剑,借命破敌。 推测了整个经过,莫寂尘心里升腾起一股骄傲来,可是同样也很心疼,如果没有参与这些,他一直会是那个喜欢黏人又听话的孩子,而不是不得不一直经历别离与血战。一个人艰难的长大。 自己欠他一个童年,将他从山下捡回中宗,可是却只陪了他一年左右。 “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就是把你掳回魔界也不会和你分开的。”不过是魔族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因为能感受到唐玦依然活着,莫寂尘抬手削开鲲鹏的半个脑袋。 血水如同糜烂的红花在水里绽开,不断扩大,生长。 莫寂尘飞身探入其中,从血中捞起一个神志不清的人。 “师尊,是你来接我了吗?”朦胧中他看到莫寂尘随着无尽天光而来,将他从泥沼中拉出。 “我来了。”莫寂尘不想违了他的心愿,幻化外表,黑发倾泻而下,碧色划过眸子最终定格其中。 他轻笑,本来以为自己变不出这样的眼睛。 莫寂尘抱着他先离开了海里,那里太冷对重伤的身体不好。 …… “张嘴。”可是在给他吃药这里莫寂尘却犯了难,只有先吊住他这点气才好用灵力去医治,可他不擅长治愈术,效果很差。 “我不要。”唐玦别过头。 明明这么不是时候,他耍什么脾气?平时都不是这样的,莫寂尘感觉到他体温很低,已经不能再拖延了,这颗药他必须吃下去。 “阿糖听话。” “师尊你在吗?” “我在呢。”莫寂尘让他躺在自己怀里,他摸摸他的额头,擦掉上面的血污。 “听为师的话,你睁眼就能看到我,别睡。” “吃药好吗?” 莫寂尘看他眼神已经逐渐涣散了,生命力怎么会流逝的这样快?! 这出乎了他的意料,按照唐玦现在的实力已经不输当年的自己了,绝对不会因为这些伤就变成这样。 “师尊,我听话的你就走了,我不要听你的话了。” “你要我保护好中宗,我做了,可是你这样说是因为知道自己会离开吗?” “我吃了,你就又走了,是不是?” “…”他确实想过,让他没事后就回到林子里等他自己回来的 。 “不会了,这次我一直和你一起,不会走了。” “你是骗子。莫寂尘你是骗子。” 莫寂尘把药吃到自己嘴里,听到他的这句话,自嘲的笑了笑,我是骗子? 唐玦的声音消失在唇齿想贴间,这个吻很深,对莫寂尘来说微苦的药对作为一个正常人的唐玦来说太苦了。 唐玦咬了莫寂尘的舌头,排斥的想把送来苦味的坏蛋从口中赶出去。 “乖,吃下去,为师一辈子和你一起。” “死也拉着你。” 怀里的人听话起来,乖顺的与他缠绵交织在一起。 “咽下去吧,为师还能活好久呢,你死了为师就找别的徒弟了。”莫寂尘抽身出来,舌头疼的厉害,有那么苦吗? “不要,阿糖是唯一的,师尊有阿糖,阿糖是鹤,不是吗?别不要我……” 莫寂尘呆了一瞬,如果不是梅花簪子在他这里,他还以为他都知道了,可是他明明不知道那些事,为什么他还要这样说。 他要用这个来做筹码吗,他觉得只是自己还不够吗?所以想要用这个留下他。 突然很心疼,原来到了极致人是会变得,他不认为唐玦是个会愿意当旁人替代品的人,可他愿意这样说,只是为了留住自己。 “阿糖错了,阿糖做魔也好,阿糖做人也好,你爱我吧,魔神寂尘去爱我好吗?” 莫寂尘不会知道他离开的无数日夜唐玦都如何在思念中度过,他或许只是如轻鸿掠过唐玦的童年,可是无数思念早已让他在唐玦心中无可替代。 “不。” 唐玦本想伸出触摸那人脸的手戛然而止,停顿在半空中,在落下前被一个温暖的掌心握住。 “我爱你。 不是因为你是谁,我爱你,从你愿意坚定选择我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混沌魔神开始,我就知道我只会爱你。” “莫寂尘你不要骗我。” 手掌里的手随着主人意识陷入昏迷失力,莫寂尘握住他把他放到自己的脸上,轻轻吻下。 “绝无虚言。” “这次我们都要活下去。” 为什么要让世人都活着,为什么要保护这样一个世间,因为有了他们才有了万千羁绊,诞生了爱与恨,无穷无尽。 第97章 番外篇-黄粱一梦 “我回来了!”一个粗麻衣裳,皮肤被晒的十分健康的男子推开柴门。 “喝点水,温度刚好。”莫寂尘对着他笑了笑:“今日我做了面哦。” “噗!……什,什么,尘哥别开玩笑了,我与黄阿娘换了米来,今日我做焖饭给你。 你不是一直想吃吗?”唐玦擦掉因为惊讶喷出来的茶水。 “为什么?你明明能吃两碗饭的,我的面一起吃,不占肚子的。”莫寂尘绕到他身边,抬腿压在唐玦大腿上。 “别,我还未洗,一身汗,别把自己身上也弄脏了。”唐玦看他已经坐到了自己腿上。 “你明明洗了。”莫寂尘贴到唐玦耳边轻轻吹气。 “只是脸和脖子。” “我就亲那里好吗?你明明很想要。” 莫寂尘正他耳边轻笑,语气引诱又上挑,搞得唐玦浑身酥痒,不能发泄出来憋涨难受。 “我帮你,累了就吃的下饭了,不是吗?”莫寂尘捧住唐玦的脸放肆的吻下去,将人整个压在桌子上,茶杯打翻滚落,潋滟水光与人的美色映衬,水沾湿了他们两个的衣物。 “都湿了…呵,阿糖的眼睛,我总是看不腻。” 这是个流氓,边说还不够,唐玦只感觉眼皮一凉,他还伸舌头! “别,回屋去。”唐玦拉起他,那人身子完全贴在自己怀里密不可分,没骨头一样。 “不,吃饭吧。”莫寂尘起身,看着唐玦有点疑惑的脸。 “莫寂尘你戏弄我?”唐玦把要离开的莫寂尘拉回怀里,让他与自己对视。 “今日我去给花埔浇水,数那个桃花最艳,我就想起去年的桃花蜜来,做了糖葫芦,你不是爱吃吗,我拿来给你。”莫寂尘含笑看他。 “你没做面?”唐玦凑近到他颈部,闻他身上的味道,果然只有淡淡的桃花和蜜的甜。 “阿糖,我知道我不会做饭,何必浪费粮食呢,但是我熬的一手好糖不是吗?” 莫寂尘从怀里拿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糖块,自己咬住一头,吐字不清的说:“尝尝告诉我什么甜。” 唐玦听话咬住,顺带含住那个薄唇品尝其中滋味。 “甜吗?” “你比蜜好吃,该回屋了吧,我受不了了。” “你没洗澡,脏脏的。” “……”唐玦感觉他要是会什么法术就好了,直接就可以变得干干净净,而不是每次干活回来都要洗个澡才能和莫寂尘贴贴。 “别生气嘛,我们一起洗。” “好。”唐玦眼睛一下就亮了,自从他长大以来莫寂尘就不怎么和自己一起洗澡了。 他是莫寂尘捡来的孩子,莫寂尘一直在山里居住,他不记得以前的事,所以一直跟着莫寂尘生活。 可惜莫寂尘不会做饭,农活也不擅长,好在附近山林里的乡人愿意教他,从他很小就变成了莫寂尘的免费奴役。 可是这个人好漂亮,唐玦乐意给他干活。 而且他对自己很好,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生辰,可是莫寂尘却在自己被捡的第二年送了他一对木人。 “一个是你,一个是我,我们两个。” “哥,我很喜欢!”唐玦很高兴,这是他第一次得到礼物。 “还有一个礼物。” “什么?” “是我。 你不是喜欢我吗?” 那次是唐玦幼小的第一次接触这样的事,他吻了自己的额头,少年春心萌动,这个人他,他竟然把自己做了礼物? 而且,谁说自己喜欢他了……好过分。 可是他的嘴唇好软。 第98章 闹脾气了 “师尊!”唐玦猛地从梦中惊醒,身旁空空如也,只有无尽的波涛在翻涌着,他是被冲到了岸上吗。 唐玦感觉着身体的状况,静息片刻,待到心神宁静,检查了四周,寒梅不在,应该还插在鲲鹏身上。 唐玦呼唤:“寒梅!” 远处传来破空声,冰蓝色的长剑应召而来。 借着剑撑在地上,唐玦艰难的起身,说手掌里展现出一个如同缩小星空一样的漂亮珠子。 他从来不知道鲲鹏的妖丹颜色这样绚丽,如果不是要给熣,他很想把这个送给师尊,配在身上一定很美。 在他那个放荡不羁的梦中,他和师尊隐居山林,共度一生,白头至死。 师尊会给自己做糖葫芦,会在家里等他回来,然后轻轻亲吻他的额头,鼻尖,眼眸……每一寸肌肤都留下了那微凉的嘴唇的印记。 在那个梦里他都以为会是真的一辈子,那样幸福圆满。 看来真的只是梦里才会有那样美好的结局,现实总是彻骨寒凉,不过再遇到师尊已是福分,他不敢奢求其他。 该回去了,他答应了莫寂尘会到那个树林里,不知道他还在不在那里等自己。 按照他那样的性格应该会一直等下去,自己这副样子可不行。 …… “你回来了?”莫寂尘早早感觉到的气息,只是等他完全靠近了才出口询问。 “你的像可造好了?”唐玦看他完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要知道自己差点就回不来了,没良心真是好啊。 莫寂尘看他一直欲言又止,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有什么事要和他说吗? “我做好了,不过等三日后给你。 你是有什么事要问我吗?”莫寂尘等唐玦状态稳定下来为他造了一个美梦才回到这里安心雕刻小石头玦。 “师尊不问问我去哪了吗?” 莫寂尘一脸疑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样说,可还是给出来自己的见解:“我为什么要问?” “你不担心我吗?你先前还说见不到我会想我的,不做数了吗,师尊?” “…”莫寂尘哑言,他是说过这句话,可是并不那么严重,只是想念不是必须时时刻刻在一起,而且他已经去看过他知道他没事,并不是不担心。 相反他担心到违约偷偷去了北冥,如果不是这样他还真担心唐玦出事。 “你说了会回来,我等你就是。” “我若一年不回,十年不回,百年,千年…你都等吗?” 先不提他能不能活那么久,就是他去干什么了要百年千年不在啊? 那自己岂不是要当那么久的孤寡老人。 “等。 但是你这样我就和鳏夫没区别了,你想看我独守空房吗? 让我看旁人成双对,而我一人在这山林里……唐玦,你好狠的心。 你明知我不会离开这里,你在担心什么?”莫寂尘贴近他,握住他的手,那大手想要逃离,可是被莫寂尘强势握紧,五指交合。 “可我回来,师尊都不问我的……”唐玦还是感觉莫寂尘过于冷漠了,明明说好了回来要成婚,可他还是这样没事人一样高高挂起,与自己缠绵悱恻时那样黏人乖顺的,说那样好听的话,只是糊弄自己。 “我为何要问?” 我已经知道你无事了。 唐玦这次没再说话,一个人把手从莫寂尘掌中抽出来,踢踢石头往一边去了。 他这样冷漠,哪怕只是象征性问问他去了哪里,有没有受伤呢? 加强灵药的反噬袭来,唐玦捂住嘴,可血还是从指缝里溢出来,滴落在地上。 唐玦马上擦了擦,怕被发现,他这次回来因为身上伤的太明显严重,实在是怕莫寂尘担心才吃了可以提高恢复力的药,可惜对内在伤害很厉害,只是治标不治里罢了。 “你怎么了?”莫寂尘感知灵敏,一下就捕捉到空气中那股血腥气 。 “没事,师尊不是不要问吗?”他是担心莫寂尘忧心自己,可也不想师尊完全不在意自己……真是矛盾,可是唐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怕他担心又希望他心里都是自己的要紧。 “你和我耍什么气?”莫寂尘一下想到他不吃药的事,那个还骗了他一个吻呢 。 “反正师尊也不在意我,就让我一个人待着好了。” “师尊说成亲就成吧,阿糖不敢说什么。” “呵呵,你当吾和你开玩笑?你如何知道吾不担心你?你可知吾怕的手都被锉刀刺破,夜夜都怕的睡不着…你不信任吾,唐玦,你敢?”莫寂尘突然心血来潮,压低声音同样气愤的说。 “手伤了,哪里?可还疼吗?”唐玦听到莫寂尘伤了手连忙拉住去看。 果不其然在右手食指上有一个蔓延半指的伤口。 “怎么这样不小心……”唐玦使用灵力将伤口愈合起来。 “你呢,怎么内力这样紊乱?乱吃了什么药?” 自己给他吃的只是修复心脉和内外伤口的药,可没有损伤引发内力乱走的副作用。 “没事,只是一点药物反噬。很快就能调理好。” 瞧瞧,刚刚还叫嚷着自己不关心他,现在又一门正经的说自己没什么事,真是什么话都要他说了,自己哪里都不对了。 难道天下恋情里男女都是这样不讲理吗? “吾替你看看,别耽误了三日后的婚期。”莫寂尘已经按照人魔两族的习惯,隐藏身份安排让人布置了婚房,不过没有亲人父母只有他们二人。 “你都安排好了?如何做到的?” “吾都能出来了,你说呢?” 也对,看魔神这个样子大概是冲破了制约,可以一直保持这个状态了。 “你还会变回去吗?还记不记得以前的事?”唐玦看他饶有兴致的把玩着自己的手,来回把十个指头交织在一起。 “不会,不过你想见吾那个样子?吾也可以装给你看,你的话,吾还是乐意的。”莫寂尘高傲的抬起下巴,眯起漂亮的红眼睛。 “没有,这样也很好。”唐玦话还没被说完,莫寂尘就覆身压过来。 “把吾的血喝下去,伤成这样吾可是很忧心的。” “以后不要与吾置气。” 莫寂尘可不想没几天好日子还要日日安慰一个怨妇一样的徒弟,他就这样不给人安全感和归属感吗? “我还是怕,寂尘你知道你离开我几次吗?” “不记得了。” “三次了,我如何信你?”唐玦还是不肯信他的话,他可是随时会用那些以命为引的术法,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又用什么法术一下从这里消失。 “三日后吾给你答案。”莫寂尘也是知道了他有多没安全感,是时候给他一些可信的东西了。 否则孩子总是要和自己闹脾气。 第99章 花影鹊舞 三天唐玦都和莫寂尘待在一起。 山林风光无限,他们如平常眷侣一样游戏山水,赏晨起的第一缕阳光,等最后的斜阳从身上坠下地平线。 一片叶子的纹路唐玦也觉得可以与他分享,然后莫寂尘就会自己悄悄一个人收藏进袖子里,小心保存。 莫寂尘强烈推荐唐玦睡在水里,说很舒服,可惜不是谁都能享受的来,水对唐玦来说太凉了。 唐玦那一晚上都是和莫寂尘贴在一起,莫寂尘身上也很凉,可是两个人肌肤相贴近还是会产生让人安心的温度。 “唐玦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吗?”莫寂尘靠在树干上,唐玦不知道和谁学的咬住一根细长的草叶,样子放荡不羁,一股少年才有的狂傲气质。 “糖葫芦,很好吃。”可是很久没吃了,上次吃还是在魔界变成小孩的莫渡给自己的。 “想要吗?看这是什么?”莫寂尘变魔术一样从怀里拿出一根糖葫芦。 “你哪里来的,还有你是不是都记起来了,别骗我了,你根本不像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你很了解我……” “爱吃不吃,不吃我吃。”莫寂尘咬掉一个,棕黄透亮的糖壳裂出琉璃破碎一样的纹路。 “师尊,你真是,不是给阿糖的吗?”唐玦急的要从莫寂尘嘴里抢了一样,但也只是小心翼翼的从莫寂尘唇边舔掉了糖渣。 “呦,这次怎么主动了,不是总要我来吗,到叫我以为你不喜欢我呢?”莫寂尘挑逗他,从来都是自己主动,唐玦还是第一次这样与他亲近。 “没有,阿糖喜欢的,只是,只是……”他总是带有一些尊敬,哪怕明天二人就要成婚,唐玦还是会突然从莫寂尘的某些神态里梦回栖凤山,看到那个不苟言笑的浥泽仙君。 …… “那样?只是什么?”难道唐玦喜欢的是自己一本正经装高冷的样子,还是喜欢那个目中无人见谁都要捅两剑的样子? “我……” “好了,糖葫芦本就是给你做的。”莫寂尘把那个递到他嘴边,笑眯眯的看着他。 “现在不是时候,山楂是我从冰窟里拿的,是不是不好吃,酸吗?” “很甜,真的。”唐玦从来没有想过在梦里出现的事现实也是会发生的,而且就这么快,这么真实…… “你别骗我,把你都酸哭了……我口重,做的不好吃,我去山下为你买一个。”莫寂尘看他一边吃一边安静的流下眼泪,心疼的不行,只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不,对不起,不是的,好吃的…师尊最会熬糖了……”唐玦恍然大悟,那次或许不是简单的一个梦。 “没事,好吃我还会做给你的,别哭。” 莫寂尘小心翼翼的捧住他的脸把眼泪擦了擦。 上次唐玦哭的时候是浥尘代替了他,这次莫寂尘轻轻把唐玦搂住,安慰一样拍了拍他的后背。 “师尊。” “我在。” “你明明都记得,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不是你也没问吗。”莫寂尘偏过头,尴尬的笑了笑,是没告诉孩子哈,但是显然孩子不傻。 “你就是要把我一直蒙在鼓里,好自己一个人偷偷离开,你还记得我们说过要一起把神格摧毁的事吗? 不准一个人做,阿糖明明可以帮你。” “这个我一个人做不到,你放心。”莫寂尘记得当初他们两个的计划。 唐玦要成为新魔神,这样寂尘就不用承受混沌侵蚀之苦,不过寂尘也答应他,用赤霄之力把神格一并摧毁了,然后唐玦还会还返属于莫寂尘原本的灵力,莫寂尘脱离神位但是保留神力,让一切就此终结。 当时莫寂尘还没有记忆,只是单纯对于这样无趣的生活感到厌倦,而且有一个人与他一起到混沌之界里去他自然乐意,就这样答应了下来。 反正这个世间已经糟透了,到了混沌之界也不会更糟了…… 但是现在莫寂尘可不这样想,混沌之界只有红月和无尽的黑暗,可没有山楂给唐玦做糖葫芦,也不会有四季变幻,没有山川河流,没有灯火阑珊,这样未免太过寡淡了,他们两个要在一起自然要最快乐的生活,而不是待到那样一个没意思的地方。 莫寂尘在那里待了多少年了,那只会有杀戮与吞噬,到那人心性会变的。 所以,他另有计划。 今日转瞬即逝,随着第一缕晨光散落,唐玦从床上弹起,今天他就要变成有夫之妇,呸,有妇之夫,呸,有…反正就是要和莫寂尘永结连理了!其实他昨晚根本没睡着,可是看看边上的莫寂尘睡的真的好香…… “寂尘,起来了,今天,今天不是有事吗?” “唔,别动,再睡会儿吧,不是晚上才拜堂成亲吗?”莫寂尘眼也不睁迷迷糊糊的嘟囔。 “换衣,还有酒,还有流程,起来了……”唐玦看他松散的白发铺在床上,睡颜恬淡美好。 只是,他现在很急啊,别睡了师尊! “我起就是,可别再哭了。”莫寂尘先是伸手摸摸唐玦的脸感觉干干的没有泪水,才放心的睁开眼睛。 “不能哭的,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唐玦认真的说道。 “好,乖。”莫寂尘还是懵懵的,把唐玦头发揉乱,然后起身下床,走到边上拿出一个饰有宝玉的大匣子来。 “喜服,下界人都要穿,我特意找人做的。” 工匠听了要的时间那样急都不想答应,奈何他给的太多了…… 还有这个屋子,找了最厉害的大师神兽狸力,莫寂尘可是答应他把自己那个珍宝阁里最后一块神农木给了他,才让他这样痛快的出山为自己建房子。 唐玦虽然震惊于他带他来的这个精美豪宅,可是想到他是何身份倒也觉得合理。 莫寂尘穿好自己的大红色喜服,又看着唐玦,唐玦扭扭捏捏不好意思当着莫寂尘面直接换。 “你出去一下嘛,哪有这样看着人换衣服的?”唐玦抱住衣服,对着莫寂尘说。 “你不是看我换了?” 唐玦实在是无话可说,红色的华服映衬下,更显面如冠玉,肌肤赛雪,细眉不施加黛粉就形色好看,唇如初春的海棠,颜色浅浅的但是粉嫩透着水光,鼻头挺翘,眉眼如画,含着笑看着自己。 这件衣服高领,显得莫寂尘的颈部纤细脆弱,腰部被腰封紧束,把那劲瘦有力的腰线完美勾勒出来…… 他实在是忍不住不看,就像是一件完美的礼物在你面前打包,尽管知道最后打开的也是你,可是这样包装的过程怎么不比拆开更加赏心悦目呢? “好了,我出去就是。”莫寂尘一边自己打理着头发一边往外走。 刚到门口,唐玦喊住他:“我替你绾发,你都扎歪了。” “唔好。”莫寂尘咬着发带乖顺的坐在床边。 “寂尘,我们会长长久久的。”唐玦明不知道不可能可还是这样说。 “嗯。” 月照庭院,树影婆娑,山林里花香随着晚风入院。 “一拜天地。”莫寂尘自己想喊一遍。 然后被唐玦制止:“寂尘,我们不拜天,我们只拜对方,我不信天,只信你。” “好。”莫寂尘也不乐意拜天,因为他是神,可真正的天是天道,天道要他死,而他偏要活着。 “新人对拜。” 墨色的发与雪色靠近,他们的手相互触碰到一起,随着起身的动作又一触即离。 “没有别的,我们就要入洞房喝交杯酒了。”莫寂尘直勾勾的望着唐玦,他现在真想一下把他在弄哭。 唐玦生的那样高,比莫寂尘还高出一些,可是却总是爱哭,只是稍微亲的发狠了些就不住的央求流泪…让莫寂尘又心疼又难以抑制。 天知道那时的唐玦有多勾人,与平常凤眼相比唐玦的尽管上调但是也更圆润,一哭总是可怜巴巴的。 现在他穿着用金线织绣的喜袍,更是动人心魄。 莫寂尘没想过红色会这样衬唐玦,像是这个颜色天生就是为唐玦准备的,此刻的唐玦不再是久经沧桑的大人,他就是鲜衣怒马一剑凌尘的俊朗少年。 可惜,他们两个完全忽视了自己根本不会喝酒的事,他们两个喝完就相互发起疯了,相互抱着全都呜呜直哭。 良辰美景,可能不只可以用来春宵一刻,也可以用来一起抱头痛哭…… 第100章 春深当归 三千墨色与白发交织缠绕,不分你我,两人睡的蹊跷,谁也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只有合衣而睡时酿在身上那未消的酒气。 最先醒的是唐玦,他手一动触摸到怀里那人裸露在外微凉的肌肤,似乎是一下感觉到了身边人的动作,莫寂尘又抱紧了些,把头深埋在唐玦怀里不悦的哼唧一声。 “再睡一会儿。”莫寂尘脑子还是混沌的,昨天晚上的记忆截止在杯酒下肚,他正要给唐玦结一个同生印,可惜也被酒给误了,连礼物也未有拿出来。 不过正带在身上,莫寂尘摸索一会儿,把一个带着体温的小物塞到了唐玦手里。 唐玦已经彻底醒了,正看怀里的人出神,手里就被给了个有些粗糙的东西,唐玦拿起来看,是一个红石造的小人。 是平常河里常看到那种浅红色的石头,不过雕刻的细腻,未经打磨,石头原生的质感还很清晰,到手里还带着对方身上他所熟悉的温度。 那小人手里拿着一串小珠子,唐玦想了一会儿发现那是一个糖葫芦。 小像笑眯眯的,看着憨傻可爱。 “喂,在你心里我是这样吗?”唐玦把手伸入那柔顺偏硬的头发里,摸上他的后颈。 “嗯哼。”莫寂尘把眼皮掀起一个小缝,打量着他的神情,唐玦的眼睛闪着细碎的光倒映着自己的脸。 他笑意莹莹,看起来很高兴,这个小像他可是很费心的去雕刻了。 “你是要告诉我什么?三日前你可是答应我的。”唐玦突然往后退一些,让自己与莫寂尘平视,不依不饶的询问着。 “嗯,好,你怎的这么清醒,昨夜里睡的太好了?”莫寂尘也算是终于缓过困意,声音略带沙哑。 “别叉开话题了,寂尘。”唐玦感觉这次他要说的一定很重要,不能让他这样敷衍过去了,一定不能,不然估计这辈子都再难听到。 “哪有的事,我是这样的人吗? 好了,先起来吧,总要坐下来,不是吗?”莫寂尘也是从床上爬起来,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价值不菲的喜服被他们两个一夜的蹂躏早已不成样子,甚至唐玦还从床上捡到颗不知谁身上掉下来的珍珠…… “嗯?”莫寂尘伸着手等唐玦过来给他脱衣服,但是唐玦半天了也没有过来,他只好转头把手伸近了些,朝着他的脸晃了晃。 唐玦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样子本就是等着他上去替他脱衣服呢? “你从前不这样的,任何事你都自己做。”唐玦记得那次莫寂尘吃辣椒给自己吃中毒变成眼盲都没叫自己进去帮忙,自己把衣服穿的差三落四…自己还记得他衣服带子都是系乱的,实在没办法了,才让自己去找的江掌门和谢师叔。 “以前?唔…我都娶了你了,不存在虐待徒弟这种事了,这是琴瑟和鸣,夫妻和睦。” 说实话他就是单纯有点懒,这些年什么事也不干早就把骨头养懒了,日日早起早已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了。 再加之唐玦总是会把他照顾的很舒服,所以他很喜欢把身边这些小事留给唐玦来。 “花言巧语,以前都是你装的吗?”唐玦虽然这样说,但是还是从柜子里拿出一件月白色衣服,架在胳膊上,替他脱外面的衣服。 “是又怎样,你不要我了吗?”莫寂尘说的有恃无恐,像是知道唐玦无论如何肯定还是喜欢他。 “嗯?这衣服不是我的。”莫寂尘没有这样浅色的衣服,就是身为魔神时穿的华袍和甲胄也是清一色的深色,这样雅致的色系不该出现在他的衣柜。 “我总忘不了,师尊穿白衣那样子,这件虽不是纯粹的白色,可是依旧很衬你,你就当我想看,就穿给我看,好不好?”唐玦虽然询问意见,但是手上却没有半分停留,连衣服都套了差不多。 “好,今日我要回魔界,我的力量还未完全回归。要与同族举行仪式才行。”莫寂尘配合的把衣服穿好,他现在不仅头发是白的连衣服也是白色的了。 我这个样子大概和跟“雪人”一样。 “还有这样的事?”唐玦从来不知道当魔神还有这样的流程,记得上次莫寂尘离开的太早他完全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再见时他就已经是完全的魔神了。 “嗯,现在的我不是完全之神,只有凌一给我留下的这个身体,连灵力也不是我的。” “对了,你体内的赤霄呢?” “溶解回归了,它本来就是我的一部分。”莫寂尘毫不犹豫的说,没有一丝说谎时该有的慌乱。 “只要你没事就好,其他的我们再想办法。”唐玦还记得要施行那个夺神阵法赤霄剑是必不可少的,可是这已经与莫寂尘一体了,他也只好另寻其他办法。 “那个把神位给你的,不仅可以是夺神,还可以是我自愿转移神格。”莫寂尘记得有个神把神格给了他相爱的下界人,让他拥有无尽的寿命与他相伴,不过…… 大战时估计那个神族没有神格加持应该是不会活下来的,也不知那个下界人如何了。 “寂尘,你说为何神族依然这样强大了,为何大战还是近乎全灭呢?” “笨,你当魔族将士是吃白饭的吗?再说只是原初之神拥有至高神力,其他诸神神力也是有限的,魔族与他们本就相克,陨落是在所难免。” “那你是不会死的,对吗?”唐玦终于还是又问到这个问题上。 莫寂尘没有告诉他凌一受到神力反噬在拈天休养,所以他暂时不知道始神现在的下落,以为始神同样遭遇不测。 “我就是要说这个,我与你缔结同生咒,同生共死,永世不离。” “你可愿意?” 要知道他们现在是在和天道作对,说什么人定胜天,做起来不知道要有多难,多少牺牲,而身为天道首个失败品的魔神可是首当其冲。 “我愿意。”唐玦认真道。 “不论未来是何种境地与结局,我都与你同往。” “这条命是你给的,如果当初驿站你与其他那些修士一样,哪还有我唐玦,若是为你而死,我也愿意,更何况是与你一同,我愿意,莫寂尘你永远值得我去选择。” “师尊,魔神,莫渡,寂尘,不论是是何种身份,你永远会是我的第一选择。” 莫寂尘半响没有说话,可他知道他所做一切都值得了。 第101章 您开窍了 莫寂尘等唐玦也准备好后,与他一同盘坐下来。 “咒语可记清了?” 唐玦点点头,这样的事别说繁复的咒语就是再加一个阵法他也同样会记的半分不差。 “与君同生,黄泉九幽,不离不弃。” 莫寂尘慢慢将一个个诀印刻下来,然后咬破舌头吻了下去 。 唐玦先是一愣,可是很快拖住莫寂尘前扑过来的身子,给他一个坚实的借力点。 莫寂尘技术很好从来不会咬破唐玦的舌头,除非他自己想,这次为了这个咒,莫寂尘对着伸进自己嘴里占据自己口腔的那截软嫩咬了下去,血腥一瞬充斥了这个狭小的空间,两人的血交融在一起,随吞咽和咬破创口进入相互的体内。 “好了。” 本来只要一盏茶功夫就好的事,莫寂尘硬是花了一柱香,把嘴搞得红肿,还把穿好的衣服又搞乱了。 “别哭了,怎么这样容易哭,又不是小孩子了。” “没有,那不是泪水。” 莫寂尘舌头卷走他眼角的晶莹。 “怎么不是眼泪,你是鲛族的我都不敢想一晚上会有多少鲛珠。” “你又笑我,下次你不要亲了,你倒是厉害不用呼吸,我呢,我不过是个下界人,哪有半个时辰不让人出口气的……”唐玦也是生气起来,被压住不能动弹不说,一开始就完全没个停。 不知白琼与谢玉是否也是这样,莫寂尘真的很过分,就算他们两个是时日无多也不该这样发狠了的亲。 而且自从被自己撞破身份连掩饰也没有了,先前还会小心翼翼的轻轻吻他,像是蜻蜓点水一样试探,可现在如同豺狼虎豹,把自己身上搞得都是痕迹。 莫寂尘很乐意把自己的气息留在唐玦身上越多越好,他喜欢那些漂亮的红痕,唐玦被他亲的狠了就会咬他,可是自己好的太快了,都要去抑制才能保留那些美丽的伤痕。 而他也不乐意看到唐玦因为自己的血立刻恢复原来的肌肤,所以他咬自己,自己就要重新耕耘一遍,重新留下果实,而且乐此不疲。 唐玦才不知道这个,只是忍不住了就要咬到他才稍微好些,殊不知这样却成了恶性循环。 “清洁术。”莫寂尘把两人身上的汗去了,整理好衣服,看着唐玦气鼓鼓的盯着自己。 搞得自己好像是谁家的负心汉一样,他又不是不负责任,怎么这样看他呢。 “好了,为师下次注意,阿糖和我一起回去吗?” “哼,当然了。你都走了我留在这个大宅里干什么?别忘了,我现在是魔王……” “好,我亲爱的魔王大人,和我一起回魔界吧。”莫寂尘笑了笑,哄着他,悄悄探上他的手腕,脉象已经稳定下来了,看来如他所说,那个药物反噬并不严重。 那就好。 “参见尊上,还有魔王玦大人。”分立两边的魔族侍卫跪下行礼。 “嗯,起来吧。”莫寂尘心情很好,红眸满是愉悦的情绪。 待两人走过去了,几个侍卫顿时沸腾起来。 “那是尊上?他怎么会穿修士衣服?尊上是打入修真界了吗?” “放屁,你是蛤蟆成精,眼睛咋就那么小呢?那分明只是颜色浅,你没见过白色啊?” “不是,我真没见过尊上穿白衣,而且画像里咱尊上都是黑发,本来白发就很……” “很美……”一个人替他补充。 气氛一下安静下来,他们都看着那个说很美的家伙。 “你小子不要动不该动的心思,不然尊上会把你打的渣也不剩。” “你们不感觉吗?尊上比九重天上那些蠢货好看多了。” “认同。” “加一。” “我认为啊,尊上就不能和那些披麻戴孝的比,他们算那根肠子?” “对了,以前的尊上,不让吃人,咱们注意点吧……” “是哦,以后咱们估计是做大做强了,能把三界踩脚底下了,可是大概不能吃下界那些修士了。” “不过,尊上与神族关系好,说不定神族还会有漂亮仙侍与我们联姻。” “是啊,我们魔族前途一片光明啊。” “难道你们没人发现尊上和玦大人关系怪怪的吗?” 不过并没有人在意这一点,他们已经在讨论日后魔族的远大前程了。 ………… “尊上的意思是择日就举行封魔大典,正式回归吗?”一个老者小心询问。 “嗯,吾尚未拿回所有权柄和神力,总该让天道知道吾回来了,该把吾的东西还回来了。” “老臣遵命。”魔族大长老低下头,也能感觉到那个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吾要将拈天之境占领,做我们魔族之地,你意下如何?” “老身认为现在与神族关系尚且融洽,不知尊上为何突然要与之作战?” “吾没说与神族打,吾记得拈天过些年就要开了吧,吾要与修真界打,总该让他们认清谁才是三界之主。” “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老臣愿为尊上分忧,这就去安排。”大长老也是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他们魔族与神族实力相当可以平起平坐就算了,下界人本来就该是魔族的奴隶与食物! 大长老兴奋的恨不得现在立刻把那个仪式举行了,要不是那个过于复杂还要好几天安排,他真怕自家尊上反悔了。 打修真界,所有的魔肯定都乐意,而且自从上次尊上与凌一那一战后,修真界都敢仗着神族对魔族作威作福……呵,他们算什么东西,如果不是尊上把龙族灭杀,混沌封印,他们早完了。 哈哈哈哈,尊上怎么开窍了,老身也是有生之年可以看三界大统了,今天打修真,明天打神族,后天魔族三界独尊! 莫寂尘感觉这个大长老精神似乎出了什么问题,他只是说要打修真界,可没说要给他什么好处,他还要干好多事,怎么这么高兴? 大长老:别管,尊上开窍我乐意! 第102章 离心 等大长老出了大殿的门立刻意识到不对,打修真界为什么要在拈天之境打? 任谁都知道那是独立于三界外的存在,而且自古都是众神之首始神凌一负责看管,他很清楚就是修士进去也只可能是到表层,并没有真正到达拈天之境的内在,毕竟那可是汇聚了天地灵力气运的地方,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到的。 而始神默许了各派到拈天之境寻机缘,也只是为了为他们飞升成神提供些助力,毕竟多数神族断情绝爱神族血脉难以延续,陨落一个就少一个,不像他们魔族子嗣繁多,英才辈出。 尊上要到拈天之境打,可是要给神族一些警示? 还是说他已然与昔日故友决裂了?可是真是在那里与修真界开战必然引起神族的注意,尊上是什么意思呢,是要一次与下界和九重天同时一战?好像进去问问,可是会被尊上骂的吧。 “寂尘,你当时没说要和修真界为敌,为何突然这样?”唐玦总算被放开禁制,可以说话,他语气焦急充满被背叛的无措与失望。 在进殿以后,他不知为何不可控制自己的身体,一句话也说不出,本来以为是修行出了什么问题,可是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身体对于莫寂尘的顺从,有个声音不断告诉自己那是他不可违抗的存在。 那是魔神对于所有手下魔族的压制与控制能力,他见过莫寂尘在千米外将魔王熣由内而外碾碎,变为血水…… 所以他同样也能控制自己吗?为什么?什么事和他说他会同意的,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无法开口问,只能顺从的立在高座边上,看着他对魔族大长老下达攻打修真界的命令。 他先前并没有控制自己,难道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吗?是那个咒还是他许下的誓言……他可是算计好了吗? “谁给你的权利让你敢站着与吾说话?”莫寂尘冷漠的语调毫无情绪起伏,随着他语毕,骨肉重重磕到地面的声音响起。 迎上那双困惑不解,满是疑问的眼,莫寂尘用脚尖将他下巴抬起,随手一挥将一身衣袍换去:“一日为魔,终生任吾差遣,魔王玦。” 他故意在魔王玦几个字上面咬音,清晰的让唐玦无法忽视。 “为什么?你告诉我,不论是什么事我愿意为你做的,为什么要这样,莫寂尘……” 鸦黑色的长袍垂在地上,莫寂尘嘲讽一样轻笑一声:“你还当吾是他?” “没人告诉过你,神能窥探记忆吗?告诉吾赤霄在哪?”莫寂尘意念一动。 唐玦突然间感觉周身血液一滞,仿佛被千斤重的巨石覆盖,无法喘息…… “咳咳咳!呼呵…” 莫寂尘看着他狼狈的呼吸,恶劣的把人踹翻,俯身贴近他:“如何顺从还是违抗?你可知如今的下场只是你的誓言,你太天真了。” “或许吾该说-蠢。” 唐玦不可置信,明明前几日都还是正常的,他怀里还有那个石刻的小人,身体上还依稀可闻熟悉的梅香,耳畔还能听到他俯在自己身上的呼吸,可是怎么可能会这样,是梦!是幻境吧…一定是中了幻术…… 什么时候,那莫寂尘还好吗? 是幻境……一定是的…… “我不会信你的,这都是假的。”唐玦低低的说,像是反抗他又像是在催眠自己。 “呵,你便这样吧。”莫寂尘对于他这样是有些失望的,可是也别无他法,起身要走之际,被人拉住。 “你以前种种可是真的吗?” “……”莫寂尘没有回答只是抽身离开,然后唐玦就听到轻飘飘一句:“来人,看守魔神殿,没有吾的命令不得进出。” 和自己先前把他留下一样,不过,这大抵是幽禁。 关门时一道巨大的结界落下,将整个大殿封闭其中。 接下来几天唐玦完全被隔绝在所有事之外,莫寂尘真如他所说的那样拿回了属于自己的灵力与神权。 唐玦原是不知道的,直至将他幽禁的结界大幅波动,然后悄然无息的消失不见。 我必须要离开这里,那不是师尊也不是寂尘,他必然是赤霄的意识所控,他要告诉现在的修真界,让他们小心。 魔神的大殿里难以辨认黑夜白昼,唐玦在其中无数次反问回想,终是不相信这样的事,师尊不会背叛自己,也不会拿那样多人的性命开玩笑,魔神寂尘也不会。 他知道。 当初抵抗龙族,他也竭尽全力,虽然最后被反噬而死于始神剑下,可他始终压制杀欲,哪怕是伤害自己,用各种不要命一样的术法来减轻痛苦,也没有失控去虐杀百姓。 这样的他不会去挑起战争,更不会将自己囚禁在这里。 他利用自己对寂尘的感情,将自己玩弄在股掌之间,自己还傻傻的以为他是爱自己,是喜欢,他说的话自己都仔细记下了。 如今看来那根糖葫芦是那样的刻意,自己在梦里刚刚看到自己与莫寂尘成为普通人吃到他亲手做的糖葫芦,而他就给了自己,自己多傻啊,以为他回来了,都记的,原来只是窥探了记忆。 那自己和他的那些算什么,他在自己身上做下的种种算什么啊……他们的回忆又算什么?只是利用吗?只是为了让我对你没有威胁吗? 你到底是谁,来自哪里? 师尊你又去了哪,告诉我,这不是阿糖的一厢情愿好吗?告诉我这些都是假的好吗,您只是开玩笑…… 可是谁会开这样伤人的玩笑呢,唐玦自嘲的笑了,或许他说的很对,自己是傻。 傻到把谁都当做师尊来看,只是用心就可以发现的端倪却视而不见,唐玦,你在做什么,拿师尊的信任师叔的教导来满足那些对师尊爱而不得的私欲吗? “我让您失望了,您走了我早该认清了。” 结界受到影响消失的一瞬,唐玦用尽全力向外飞去。 “你以为吾不知道吗?” 脑海里传来对方的声音,但是有些虚弱,尽管他压低声音掩饰可还是带着重伤才有的那种无力,唐玦知道他只是有心无力,现在他必然无法分身过来。 可是唐玦在下一刻还是感受到魔神的压制,不过他强忍痛苦,这不可能没有限制,只要离开魔界,会有办法的。 血从口中不受控制的溢出来,他不敢有片刻停留,他知道如果真成魔神恢复力是很强的,他不知道他何时会恢复过来。 他必须抓紧时间。 当他脱离魔界边境的瞬间,压制几乎是立刻减弱了,果然不出所料。 唐玦擦掉脸上血迹,捂住心口,却无意间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是那个小石像。 他还留着,可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样,他恨这样的自己。 ………… “尊上,没有拦下,魔王…不,那个修士逃了。” “废物。”莫寂尘从祭坛中心慢慢走下来,慢慢在手心里凝结出一把猩红的剑来。 热血喷溅,无声无息。 “吾不需要蝼蚁,省的脏了吾的眼。” “遵命!”其余的人不敢往那边看,也不敢发出其他声音,如今他们只有顺从可言。 第103章 再回魔界 “你说魔族要开战?哪里听说的消息,我看你身上满是魔气大有问题。” “我们凭什么不去拈天之境,再说魔神复活我们可从来未得到消息。” “别说了,把他赶走,这不是个魔修吧?来人啊!” “呸,拈天之境有神族他们岂敢乱来,这位朋友可是修炼疯了脑子?” …… 不论到哪,唐玦说什么话,都没有人信,上次的战斗毕竟修真界只是辅助,不知道毁天灭地的力量有多可怕,他们看到的混沌魔物也只是少数,甚至还因大延护国结界落下而瞬间消散,这样的话对于他们就像是三岁孩童的呓语一样。 可是不能这样啊,他不能看着那人真的去把所有人都杀死,他完全有这样的能力,如果他们依然到了拈天之境,魔神之力会将他们全部碾压,真到那时一切都无济于事。 可只要现在早做打算,还有机会的。 可惜没人信他,甚至还被当成魔修打伤,不是有寒梅他或许已经不知道被压在何处的镇妖塔里了。 他还有办法的,还有人可以帮自己。 他是灵脉,而张子妙应该还在寻找灵脉吧,竟然真的会只有这样一个选择吗? 歌舞升平,魔神殿里水袖飞舞,身姿窈窕的魔族美女腰肢柔软在殿上翩翩起舞,酒香弥漫整个大殿。 “停。” 乐声戛然而止,舞女又不敢动,原位跪下,等待高座上人的下一步命令。 “不堪入目,呕哑嘲哳,都滚下去,来人换一批继续。” “再让吾不满意就拉去喂魔兽。” 几个舞女被吓的手心满是汗水,衣裙上的碎玉片因为颤抖在地板上发出叮咚的细响。 “尊上,这已经换了三批了,没有更好的了,您要不尝尝这新酿的梅花酒……” “你是谁手下的?”莫寂尘本就喝了不少酒,其实本来他就对歌舞不感兴趣,只是不得已有意为之罢了。 “我曾给玦大人做事。”那名年轻侍从低着头,不辨面容。 “玦?” 他看见莫寂尘脸上露出疑惑似乎对这样一号人已经没了印象,毕竟已经过了两年半了,忘的倒快。 “是吗,酒?”莫寂尘半卧在座上,对着他伸出手。 唐玦闻到他身上酒味很重,就像是在酒坛子里泡了十天半月一样,浓郁的让人一靠近就要醉了。 “尊上,喝了不少了,不然明日……呃!” “吾的话听不懂吗?拿来。” 唐玦还未想到就直接被一道灵力打的横飞出去,直直撞到刚刚舞女跳舞的台子上才堪堪稳住身形。 “咳咳,遵…命。”唐玦以为那些传言是假的,原来竟丝毫没有半分夸大,这就是魔界新神,明明不是他却沿用了寂尘之名,唐玦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将早已备好的梅花酒端上来。 “愣着做什么,倒酒啊。”莫寂尘阖双目,神色似有些疲惫。 “是。”唐玦上前把那清亮的琼浆倒入杯中。 “你说,该不会有人要往吾的杯里下毒吧?”莫寂尘摇晃着镶金玉杯,眼神含笑的望着那杯酒,语气不辨喜怒。 “属下不敢。”唐玦端着酒盘跪下,却希望他不要起疑。 一定要喝啊,张子妙说那会对魔神有用的。 “你想让吾喝?”莫寂尘将酒盏故意倾倒一边,让酒液顺着唐玦的脖子流下,沾湿衣物。 “属下…”唐玦正想如何回答,脖子上持续流下的液体停下。 红眸落在那纤细的长颈上,依稀可见凸起的脊骨,酒水还残留在那肌肤上,在烛火照映下如同金色的珍珠熠熠生光。 脖子上传来滚烫,绵长的鼻息喷洒在其上,因为沾湿了水,掀起阵阵凉意。 唐玦僵直身子,柔软的触感从脖子上传来,酒被他舔舐掉了…… “倒是好酒。” 唐玦恶心的想吐,他不知道这人用着莫寂尘的容貌干了多少这样的事,甚至包括了自己…… 他不是莫寂尘,只当是狗舔了他,不要暴露了,这个身体是张子妙用哭婴柳根部做成自己离魂借居其上,不可能有原本的气息,此身得来不易,他不能随意而为。 “倒。”莫寂尘从他身上起来,脚下有些发虚,玉杯不慎从手里脱落,滚在地上,然后应声而碎,黄金的闪耀和玉的晶莹支离破碎也带着美感。 “啧。”莫寂尘从碎玉上赤脚踏过,从唐玦端着这盘子里拿过酒仰头灌了下去。 “你下去吧。” 莫寂尘依稀感觉意识不支,不过,并不碍事。 “遵命。”唐玦看着他缓缓坐回高坐上,闭着眼用手支着头。 唐玦不能这样离开,这次的分量并不多,他要知道是否真的有用。 他轻轻关了下门,却身形一闪,重新回到大殿隐藏踪迹,观察莫寂尘的情况。 那人只是用手支着头就没有了动静,因为舞女被他挥退,如今大殿上寂寥无人,没有半分人气,只有血腥味和让人透不过气的酒气。 “还留在此处做何?” 暗处的唐玦问声浑身顿时一阵发寒,仿佛正有一双眼注视着自己。 不过他没有动,只是继续等。 莫寂尘缓缓起身对着远处打出一道罡气,将柱子打断。 然后唐玦看见他又把其余的柱子纷纷打断,不过没有打向自己这边。 那药是有用的,看来张子妙说的昆仑鹤血是有用的,他的心智果然受到了干扰。 不过只是持续了一小会儿,莫寂尘就捂住头停了下来。 唐玦听见他似乎低声自言自语说了什么,又像什么也没说。 唐玦看着他回了寝宫,倒在床上。 第104章 尾随 唐玦默不作声跟随在莫寂尘身后随他入了寝宫。 那里不加装饰,诺大的屋子里突兀的摆放着一张漆黑的床,有好几层黑白的纱帐垂下,床边上有一个铜炉焚着不知名的香,很淡很淡,如果不是嗅觉敏锐或者感知极高,甚至难以察觉到屋里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这里睡大抵只会让人恶梦,唐玦这样想着看着莫寂尘足下带血躺在了他那张和棺材一个色号的大床上,不再有其他动作。 让人心里发毛的寂静,连帐子里绵长的呼吸声都是那样的清晰可闻,唐玦能听见他足底的血一滴滴往地板上滴落的声音。 那个伤口已经好了,只是有血沾在上面罢了。 连他也是这样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全然当做不是自己的对待吗? 赤霄没有完全集齐,唐玦看着手里由赤霄所做的匕首,如果现在杀了他,是不是一切就结束了。 “他确实给你身体下了咒,不过并非不可解,只是我需要时间,在这段时间里魔神不能死。” 唐玦想起张子妙说的话来,那个咒,是同生咒吗,他会蠢到让弱点暴露在别人手里吗?应当是别的什么咒印。 不过他不能保证一次成功,如果惹怒他,可能大战会提前。 “杀!” 唐玦猛地一惊,帐里突然传出那人低哑的声音。 连梦里都是杀人。 莫寂尘紧皱着眉头,无论他怎么做都会有黑色的东西将他包裹,他想要逃离却越陷越深。 突然有暖光照射进这样漆黑的地方,有双手把他拉了出来,对着他笑,远方有无尽的黄花野草,手被紧紧握住,他已经不会被困在那里了。 唐玦看着他近乎准确的抓住了自己持着匕首的手,刃端把他的掌心划破也没有放松,只是连同那红色的匕首一同紧紧握住。 血被赤霄吸收,寒光里有红色的灵流蔓延在其上,状若丝线,游离不断。 唐玦还是把赤霄收了起来,给赤霄太多魔神的血有很大风险。 唐玦任由那双手抓住自己,他自己总会松开的。 “吾真是疯了……” 唐玦看着那人睁开双眼,没有刚醒来的半点困倦,直达眼底的是清醒和杀意。 “尊上……我不是……”唐玦想要狡辩为自己再争取一些机会。 “下去。” 唐玦没想到他会这样轻松的让自己走,一时没有动弹,只是还保持着跪姿。 “听不懂人话吗,吾让你滚!”莫寂尘沉音怒吼一声,手上的动作将铜炉打翻,里面的香灰飘落的各处都是。 唐玦被推翻在地,立马起身半弯着腰退了出去。 空气里香粉燃出细腻的灰烬被从镂空窗格里的月光照过,缭绕如朦胧,莫寂尘的神色被遮掩变得虚幻不清就如水中倒影一触即散。 手掌里出现一柄红色的短刃来,如同活物盘踞在莫寂尘掌心,亲昵的沿着手掌中的伤口伸出红色的丝状物吸取其中的血液。 只是那样少的剂量,张子妙你何时这般胆小了?莫寂尘轻笑一声,单凭用过的伎俩要对付他是不是有点小瞧人了? 不过,唐玦竟可以做到如此完美的将魂魄附在那身体上,看来是费了心思,如果不是这枚耳坠可能真的可以做到无知无觉。 他为什么要刻意去提自己往年的事,就不怕我起疑吗? 算了,喝的酒实在是太多了,莫寂尘就算日日闻解酒香也感觉身体日益被酒给消磨,脾气似乎真的变差了不少,那些属下一抱文书过来他就想把东西摔到他们脸上……不如好好休息一下,不过这个床着实是不太好看,明日换个颜色好了。 可惜刚躺下就被香灰呛到,莫寂尘又只好爬起来,施展一个清洁术,顺便把铜炉放好,火星已经把地板灼出一个小点,还好自己爬起来,否则睡着了再起来就更烦了。 “尊上。”有侍婢进来拿来崭新的衣物,进门就闻到极浓郁的的血味,不过也没有丝毫疑惑停留,只是端着衣物继续往里走。 “什么时辰?” “?”侍婢有一些没明白,可是反应极快:“已至晏昼了尊上。” “嗯,昨日那个小侍去哪了?” “尊上是说何人?”她虽然负责魔神起居可是不是谁她都认识。 “昨日那人献酒,吾记得你也在。” “奴婢被昨晚在寝殿打扫,并不在殿上,尊上可是认错了,奴婢脸贱,过于平常。” “是吗?更衣吧。”莫寂尘把沾血的衣服脱下来,换上新的华袍。 “大长老让奴婢提醒尊上今晚的冰星花节民众都希望得到您的赐福。” “吾知道了,这衣服就穿到这里吧。”莫寂尘看她又拿起一件羽织要往自己身上套,忍不住拒绝,现在这些已经很厚重了。 “是。”侍婢不说什么,她早习惯了听一做一,最是训练有素才派来伺候魔神。 莫寂尘知道这个节,不过也是晚上开始,现在左右也是无事,他在殿外闲逛。 当年送到魔界的腊梅总是要另隔一个结界控制温度,减轻魔气的侵扰,不过到底不是寻常地方,这树已经很久不开花了,只是有几个蔫蔫的骨朵要倒在枝上。 这院子总是少些颜色,要是没记错,当初到炽羽原他的殿里种了不少花,现在他大概还在张子妙那里? “炽羽找个机会回来复命吧。”莫寂尘传音给他。 “遵命。” “哎!你现在就能回来啊?” “是,尊上找属下何事?” 莫寂尘平复着被吓的狂跳的心脏,本来就路上走好好的,突然脚边就出来个人能不吓人吗! “你这段时间在干什么,既然能回来怎么现在才回来。” “属下在给您派去的大人卖命。” “我派去的?” “那位大人持有尊上精血所练的剑,属下这些年都在他手下做事。” 啊,唐玦啊,那没事了,也怪不得炽羽认错,唐玦确实拿了那样一柄剑,炽羽以为派去的人不止他一个也说的过去。 “吾记得你很喜欢花。” “属下…是,属下闲暇之余略微养了一些。” “不必紧张,吾就是问问有没有那种久开不败的花。” “尊上您?要看您做何用途了,属下不知情况不敢贸然推荐。” “送人。” “若要久开不败神族和妖族都有许多,送人可是尊上重要之人。” “送仇人不行吗?” 第105章 妖市一行 “什么?”炽羽以为自己听错了,仇人?是他认为的那个仇人吗?还是说现在这个词有了别的意思,不是那种想要给对方两剑的意思了? “让吾发愁的人。” “嗯。” 莫寂尘看他露出原来如此的样子,怎么不是仇人呢,那可是想要他命的人,嘶,不过他就喜欢这样,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亲不相爱。 “属下只知现在可以拿到的是妖族的星辉幽兰,属下为尊上取来。”炽羽也是在如夏相处的那些年才喜欢上了侍弄花草,毕竟自己养的吃了如夏不骂他,吃如夏的药草会被她打,真想不到都老了还能打的那么疼,直到现在心还是痛的。 “不必,吾现在去。”比起待在这里批公文,还是猫出去好。 “可是今晚是百年一度的冰星花节,尊上您不去赐福吗?”他早听说了这个节日,听说是纪念魔神作为为二的原初之神降临魔界的日子,还是很重要的,很多人期待可以在节日里得到魔神大人的赐福。 “晚上罢了,肯定回得来,若是没回来,你就替吾先应付一下。” “可是属下……” “来这衣服给你了。”莫寂尘把外面的一走就叮咚作响的大袍子脱下来,露出里面束腰的单衣,很是干练。 那是炽羽吗?唐玦远远的看见突然出现的那个人,看身形和千年后的样子别无二致,就是还是没那么生动,还是那样呆呆的,像是反应会慢半拍的样子。 魔神这样子是要去干什么?怎么这么关键的节日也不出面吗,他完全不在意他魔族子民的想法吗? 唐玦在魔界街头都能感觉到那种节日的氛围,每个人都格外期待今晚的冰星花节,百年一次,而且在这样的时期真正能活几年还能见到魔神的普通魔族能有几人? 他还真是我行我素啊。 莫寂尘把袍子堆给炽羽以后,瞬身离开,唐玦瞬间就失去了对魔神的感知,看来应该是离开魔界了。 “大人,您在这里做什么?”炽羽突然从唐玦视野里出现。 “啊!谁?” 炽羽不明白怎么谁都是这样的反应甚至连尊上也一样。 “大人,是我啊。”炽羽不知道这是不是他原本的面貌,倒是和他伪装的完全不一样,这个样貌倒是又瘦又小,怪不得在下界要用那样高大魁梧的身体做伪装了,炽羽连看唐玦的眼神都带上了一点可怜的意思。 “你如何发现的我?”炽羽既然能发现他,那魔神呢? “您的气息我很熟悉,所以我能感受到微弱的灵力气息。” 等等,炽羽喊他什么?大人,这个口气竟然和自己结识的那个张子妙手下那个代号为寒的死士格外相似,但是他不是出任务了吗……原来是他,他甚至对自己的事格外留意了,所以都是那人派去的,那魔神就什么都知道了。 “你是魔神派去的?” “我们不都是为尊上做事的吗,您不也是吗?”炽羽疑惑的歪着头,指了指怀里抱着的那件衣服:“您不是替尊上望风的?” “是,是尊上让我去的。” “尊上对我的事都知道吗?” “应该不知,尊上没有过问您的事。”炽羽半点没有隐瞒的意思,他能发现的事,那尊上怎么会不知道,所以尊上是默许了他的存在。 “尊上去哪了?” “大人不知道吗?也对,尊上也是刚问我……” “尊上往南大泽的妖族去了,去找星辉幽兰。” “嗯,你现在做什么去?” “先到魔神殿里,等尊上回来。” 唐玦现在很想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一边暴虐无常酗酒杀人,一边又让自己和跳梁小丑一样在他面前表演,他在以此为乐吗? 他想起来与他初见时,他就是靠装单纯隐藏自身实力直至自己完全信任了他,才露出爪牙,现在呢,要把自己当做猎物玩弄吗?倒不如直接杀了他算了,何必这样羞辱。 炽羽现在这样他也不知该不该信任,毕竟他在张子妙那里竟然半分没有暴露身份,连他也没发觉。 自己虽然不了解炽羽可也知道他的往事,见了他很多面,可他的伪装太好,魔族都是这样擅长欺骗别人吗,连炽羽这样不通人情世故的也演的这样好。 “我去找尊上。” “好。”炽羽点点头,把那件袍子穿上,然后变换成莫寂尘的样子,熟练无比。 唐玦眉头一皱,果然无论什么时候只要看到这张脸还是会动情。 南大泽是妖族的地盘,不过现在腰和魔族关系很好,毕竟他们也听说了魔神对下界的态度变了,人与妖势不两立,有魔族打头阵,几个妖王都很高兴,与魔族的关系自然好了很多。 他如何突然要找什么星辉幽兰,这是花吧,只是自己从未听过,路上要另外打听这是不是有什么特殊作用。 唐玦御剑而行,倒也很快,莫寂尘不知道这花的具体位置,只是在妖市上逛,顺便看看妖族风情。 “星辉幽兰,今早刚刚开放的星辉幽兰,百年不败,钟情久久啊~” “你这怎么卖?” “这位大爷看着就一表人才啊,这气质这样貌,这身材,就是买了咱的花,咱敢说这半条街,不,整个妖市的女妖们都要为您倾倒了。” 那是个草木妖精,长着很长的耳朵,他的花应该不是假的。 “我问你多少钱一株,或者说所有的我都要。”莫寂尘从怀里拿出个闪着银河光彩的珠子递过去。 “大人,哎……”那妖赶快把珠子遮挡起来,不过还是有人看到了,纷纷往这边看。 “这鲲鹏妖丹,您哪里来的?” “杀人越货,如何不要吗?”莫寂尘才不管熣那个家伙什么心思,动了不该有的,就是死也不姑息。 “咱卖的是低贱东西,不敢要您这妖丹,您要不往别处去……”那妖也不敢推销了,语气也畏畏缩缩起来,生怕眼前这位罗刹大人把自己也杀人越货了…… “我就是要你这花。” “我送您还不行吗,我就是个老槐树妖,您手下留情。” 他倒也不是这个意思……莫寂尘真的只是带的东西没有金银这类,只有法器和宝物,这是他的习惯。 熣也是问他要了这个,他就给了,嗯,没错,打不过自然就给了,而拿唐玦得的东西买花送唐玦不也算某种意义上的物归原主? 第106章 倒霉三连 “算了,算了,我送您一些行吗?算我求您别为难我了。”树妖拿起一小捧星辉幽兰送到莫寂尘手里。 “那算我赊你,我记住你了,下次让人送钱过来。”莫寂尘把这张脸大致记清楚,并传给炽羽。 炽羽本来坐在魔神殿就不知道做什么,只好把堆积如山的公文整理好,然后莫名其妙的脑子里就多了莫寂尘给的一张老妖的脸,这是尊上想要杀的人吗? 什么时候要他的命,要不等尊上回来问问好了。 妖市和魔市差不多一样,不过少了些“人气”,没有那样血腥,还能看到一些修士在其间行走,妖族的各样花草和灵药是三界种类最多的,不少人会慕名而来。 包括现在的莫寂尘他也是为了这花特地从大老远的魔界过来到这南大泽来,就是感觉被盯上了啊,这可怎么办呢。 莫寂尘也懒得管这些地痞流氓,妖族的强盗看来并不比其他地方少,不过这见财起义倒是哪里都一样,也怪不得那个树妖不要这珠子,估计真拿了还没捂热就易主旁人了。 莫寂尘有意把这些毒瘤除去,故意往偏僻的地方走,那些人果然还跟着,不过似乎有个可爱的家伙也混进来了。 是来找自己的吗,速度也真是快,他前脚才到,他这就找到自己了,看来缘分不浅。 “把东西放下。” 背后被尖锐的硬物抵住,不用看也知道那只是普通的骨刀,真是蠢货,拿着鲲鹏妖丹的能是一个骨刀就搞得定的吗? 但是莫寂尘更好奇另一个尾随者的态度,他是会继续旁观还是出手相助呢,是出手相助自己,还是帮这些强盗。 莫寂尘乖乖举起一只手,但是因为另一只手抱着星辉幽兰并不能伸起来。 “把那只手也举起来!” “不方便。”莫寂尘真怕这些人会弄坏了这娇贵的花儿,索性就用灵力凝聚出一个小钟的形状将其罩住。 “这人还抱着这花,怎么办?” “别管他,看看那珠子在哪?” 那人伸手要往莫寂尘身上摸,不过却无法接近,啷当一声,一只鲜热的手掉在地上。 莫寂尘有些欣喜的往那边看,不过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他还在观望? “没事吧?”那个人修士打扮,把几个恶霸三下五除二都解决了。 他看不出眼前人的修为,那只说明两件事,要么这个人修为远胜于他,要么他没有灵根,是个普通人,不过第二个结果应该不太可能。 这样衣着打扮,这样凌驾万物的气质不可能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也深知这件事。 不过这个人既然愿意让这群小妖这样威胁自己,看来是个软心肠的,估计只是空有实力没有脑子的冤大头。 上修界那些贵公子多有这样的人,和个菩萨一样,这也下不去手,那也要劝劝,空占那么多天材地宝,不知道用。 自己和他们不一样,他是凭实力到这个地步的,没想到今天这样的好事能让他遇到,这个人应该不太聪明,像是天天闭关修炼的隐士大能,应该很好骗。 莫寂尘在他观察自己的时候稍微看了眼来人,修为倒是不错,可惜不安好心。 “我没事,多谢这位仙友。” “您抬举了,在下还未得道,只是一介逍遥散修,碰巧遇到您受难,举手之劳罢了。” “既然如此,我便不耽误你了,告辞。”莫寂尘转身要走。 唐玦应该是不打算出来了,那他也没必要继续耗着了,回魔界还有一个冰星花节等着要他出面。 “哎,等等,这位朋友,你…嘶,你这有些……” 他没想到他一点表示也没有,也对,这样的人大概一直在那个洞府里一待就是几百年,看着头发没个七八百年修为他是不信的,这种人他只能直率一样,不然他们不懂,与其委婉,不如直接问他要。 “如何?”莫寂尘抱臂饶有兴致的等着他的下一步,是要和那群妖一样吗。 唐玦看这人不让莫寂尘走,又犹犹豫豫的猜他大概是有所企图的,这魔神怎么这么蠢?看不出来吗?还等着干什么? “您知道的,救人一命,是要给报酬的。” “我不知,所以呢?我也没让你救我。”莫寂尘摸了摸星辉幽兰冰蓝色的叶子。 “话不是这么说的,都是要感谢的,你总是应该给我一些东西意思意思吧。” “你要什么?”莫寂尘摊开手,自己倒还真的带了好东西呢。 那人上下打量,眼光无意间瞄到一块玉佩。 “啊!”他低声喊了一声。 莫寂尘还不知道怎么了,依旧等着他下一步回复,这么久没个人聊天,就是不正常也算了,至少是活的。 是…是魔…魔神啊,那个玉佩不会有假的,只是不是说这个魔神并不强,他还有可能吗,怎么会这么倒霉? “其实我的意思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都应该见义勇为,对于这种事我定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修士的分内事。” “更何况看您这样,也是不需要我的,我真是多此一举啊,我还有事,就告辞了。” “不要报酬了吗,我带了不少好东西呢。”莫寂尘从虚空中直接拿出一个宝匣。 “不敢,不敢。”那人一边说一边往后退,离莫寂尘越来越远。 莫寂尘拿着东西一脸无辜的看他一点点消失在远处。 “唉。”莫寂尘本来都被他打动了,打算随便给他个东西,原来他们修士现在是这样的吗,不过…倒也是高风亮节……个屁,他肯定是看出我的身份了。 莫寂尘摸到腰间的那块代表身份的玉佩,真是,倒是把这个忘了。 莫寂尘一边自认倒霉,一边往回走,不料脚下一空…… “嘶。”真的会平地摔啊。 唐玦在远处看着他自己被一个石头绊倒,然后躺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莫寂尘是真的崩溃了,他的花被压到,因为刚刚把灵力护盾收了,现在花也压碎了。 唐玦看着他发疯一样,把石头扔到了天上,然后仰躺在地上,连雪白的头发都散了一地,沾染灰尘。 他是疯了吗,虽然他似乎本来就不正常,可是现在看他竟然有一点点的可怜是怎么回事? 莫寂尘不想哭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自从用了这个身体莫名就可以流泪。 泪不争气的从眼角滑落,止也止不住。 ……唐玦就这样看着他现实无声无息的,然后就开始小声嘟囔,然后越来越大声。 “我去你大爷…我就这样命贱,你赔我的花,我恨你天道,你去死吧,别变成人出来,否则看我不把你撕了吃。” “我的花,啊,还有一个好的,别以为这样我就饶了你天道,都怪你……” 唐玦看见他从一堆被压的碎碎的花里捡出一枝好的,然后从地上起来,又笑起来。 真是疯了,唐玦竟然感觉莫寂尘就应该是这样的,他就会是这样随性就好。 “好脏啊,我好脏啊,该死的泥巴,我要把你装成玉的!” 唐玦看见他用了什么咒法把那个地方变得光滑细腻,和冰面一样。 这也太蠢,太傻了吧,这和当年的他完全不同。 那时他把自己玩弄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纯真的性子,他听说的那些酷刑折磨也不是假的,他不会有离魂症,还有另一个性子吗? “滚滚滚!”莫寂尘又把脚下的地都碾碎。 看你怎么摔我?我莫寂尘能被这个绊倒了?刚刚什么也没发生。 第107章 以为 别欺负莫寂尘,因为他真的会被欺负。 唐玦真的以为他还会再做做什么的时候,比如再旁若无人的发个疯什么的,莫寂尘已经平静下来用了个清洁术,如同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瞬身离开了。 只是这样吗,他竟然意外的安静下来了,唐玦以为就他这个样子至少还要持续一会儿。 唐玦没有马上离开,他到了莫寂尘摔倒的地方,那里还有一些碎掉的花。 唐玦拿起来,那花的质感倒是和玉片一样,但是因为已经被压的不成样子了,完全不能再要了,唐玦只好把大一点的碎片包起来收进怀里。 魔界的冰星花节得名于冰星花,魔神来到魔界的时候冰星花开的正好,魔神并没有明确的诞辰,也不好叫什么魔尊降临节什么的,只好用此命名了,而且冰星花寓意很好代表始终如一的守护,刚好可以代表尊上对他们一直的庇护。 “买一个银冰星花吧,有了美丽的冰星花尊上的赐福也一定会选到您的。” 唐玦跟着莫寂尘来到的魔界中心城的街上,莫寂尘停在这个小摊子前弯着腰,看这眼前那些星星点点细碎的小花。 说是冰星其实却更偏向于红粉的颜色,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叫了这个名字。 “我记得这个花以前是蓝色的。” “呀,大人是很久没回来魔界了吗?” “嗯…算是吧,怎么了?”莫寂尘顿了一下好奇在他不在那些年魔界有什么事。 “您有所不知,当年尊上在当年为了保护众生与恶龙和混沌魔物大战,自己却不幸被混沌侵蚀,最后终于拈天,据说尊上的血肉连接魔界的每一寸土地,每个魔族生灵都受尊上的滋养,那次以后冰星花就变成红色了,年长的大人都说是尊上为大家受苦时流下的血染红了它。” “哦,是,是吗?” 莫寂尘不知道这个故事是从哪里来的,如何传的,他虽然能感知到魔界的大部分土地,可是说什么都是来自于他还是太夸张了,他来的时候已经有些魔诞生了。 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没活到现在。 “是啊,你可以等尊上的花车游街时许愿问问他老人家,真希望能见到他啊,尊上大人会是什么样子呢?” “什么样子?就和大家一样啊,有鼻子有眼的那样。”莫寂尘指指自己的脸,希望他们不要把自己想的太奇怪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尊上和我们是不一样的!他至少要身高十尺,面比天神更威严,目如猛虎,口若悬河……” 等等,她真的知道人长什么样吗?十尺?他连六尺高没有……(备注六尺按度量衡有两米多,而莫寂尘才一米八三,六尺是两米) 比天神威武……和猛虎一样……还有是什么啊,口如悬河,他似乎不擅长说话吧…… “你高兴就好。”莫寂尘只能这样说了,他可辩驳不过人家小姑娘。 只好从摊位前走开了。 怎么还在跟着,他除了跟着自己就没事做了吗,难道魔界的秘密不值得他去找找? 逛街实在是无趣,尤其是他还是一个人,就更难接受了,除了人头攒动,聒噪无比,没其他好处,而且很吵很烦。 他确实不喜欢这样热闹的地方,真不知道晚上他要怎么办…… 上个节他是怎么糊弄的呢,已经有些记不清了,好像是搞了个分身替自己,不过,这个节他还真没认真的自己参与一遍,这次还是算了,他自己来好了,总不会更糟。 “尊上您回来了。” “嗯。” “大长老已经在等您了,他安排好了今晚游街的车子,您要去看看吗?”侍从一边接过莫寂尘手里递过来的衣服一边汇报。 因为沾了灰,他觉得还是洗个澡的好。 “告诉他吾稍后过去,你退下吧。” “是。” 真是够过分的,都到了泉水池子这了,唐玦还在跟,他是不是对于自己的尾随技术有点过于自信了? “谁还在那儿?出来。”莫寂尘褪下里衣步入池水里,温热的泉水没过他的腰,氤氲着升腾的水汽。 唐玦丝毫没有被发现后的慌张,他坦然回答。 “是我。” “原来是你,你来做什么?” “你知道我是谁。”唐玦看着他对自己简直就是毫无防备,是自大还是别的什么…… “那又如何?”莫寂尘没想到他直接坦白了。 “为何不揭穿我。”唐玦可不信他对这个壳子一无所知。 能在人不知不觉间探查别人回忆的,怎么会对自己的想法毫无察觉,只能说他的那些事他根本就不在意。 “好玩不行吗?吾乐意不好吗?” “你的行为让我感到恶心。” “……” 我让他感到恶心吗?真是悲哀的事。 莫寂尘感觉心里鼓胀,酸涩难受,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 “既然早知道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一次次放过我,是想要看我这样无谓的挣扎吗?” 莫寂尘已褪去衣服泡在温泉水中,闻言也只是将眼睛闭上,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既然知道,何必执着那些蝼蚁的生死,不如早早飞升到九重天,这样吾杀你还能慢一些。” 对于莫寂尘不屑的轻笑和戏谑的语气,唐玦并不恼羞成怒,他只是看到了那个伤口。 那个胸膛左边的狰狞疤痕,他看到过很多次那个洁净光滑的身体坦诚的面向自己,他知道那里应该有伤痕,可是他不明白为何会将此一并复刻出来。 “你知道你必死。” 是又如何,当他威胁到更高处法则时,他注定要被灭亡,没有谁喜欢不被掌控的东西,包括一手造成他如今这境地的天道。 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时竟然会不甘。 “吾乃魔神不死不灭,倒是你……觉得有机会回去和那只小雀汇报?” “是吗?”唐玦只是如同离弦的箭瞬间袭来,可是对于常年处境危险的莫寂尘来说还是略显逊色了。 “只是这样而已?真是可爱,你找的帮手没有教你攻防兼备吗?”莫寂尘有些失望他全然将那些他教过的步法和招式忘了,而是用着张子妙的手段。 莫寂尘反手要擒住唐玦的右手,可是,竟然空了? 糟了,是障眼法,他还记得我教的东西,只是为了让我中计,狡猾,我从未这样教他,跟着那人都被带坏了。 “道是你看了别人的记忆就觉得对我了如指掌了吗,我与师尊的事,你从未了解。” 手上已经被一个造型怪异的枯藤捆绑,它紧紧缠绕在腕上似要绞断骨肉一样,而且那只手的灵力被阻断了。 好手段,连这灭绝已久的祁阳木也找得到。 倒是不知是张子妙还是唐玦,如果是唐玦他看来没有白白待在魔界这样久,魔界有密室确实还藏有此物。 他竟然忘了除了自己唐玦对于魔界也是了如指掌,毕竟曾经在自己体内见证了魔界那些个地方,这么些年其实这里基本上没有变化。 魔界不似人族喜新厌旧,变化无常。 从莫寂尘来到魔界,这座为他而建的宫殿,直到千年以后也矗立着,只是少了人气,不对,他说什么呢,那里本来就没有什么烟火气。 唐玦看他竟然在这样关头走神,竟是嘲讽至极,他或许从一开始就没认为自己会对他造成威胁。 “嘶……”手腕上突然剧痛,强行把莫寂尘从悠长的思绪里扯出来,抬眼看着唐玦。 不知为何唐玦竟觉得他这眼神如同任人宰割的羔羊在临死之际可怜兮兮的乞求。 可里面情绪是那样复杂,明明那样摄人心魄的红色,像是无止无尽的深渊,难以置信里面除了死亡还有其他东西存在。 “告诉我,你…”唐玦眸中闪过痛苦的挣扎。 第108章 逃脱 莫寂尘把手从那有明显茧子的手掌挣脱出来。 “吾如何?”他轻轻触碰那个怪异木藤,不过只是一触即离,随后表情恹恹的不太高兴的样子。 “你不是单纯的赤霄意识,为何已然全部知晓我们之间的事,还要一意孤行,我以为我懂你。” “你到底…想做什么?”唐玦身上的杀意逐渐散去。 本来他以这样突兀的身份出现就不可能没有怀疑。 “哼,莫寂尘轻笑一声:“你感觉吾是什么呢?” 唐玦没有从这语气里听出任何挑衅的意思,好像只是单纯在问。 “你们太像了。”唐玦将剑收了起来慢慢走到台阶边,坐下,将伪装卸去。 随着砰然一声身体倒在地板上,一道灵体出现在莫寂尘眼前,神色很是疲惫。 怎么搞成这样? 如果唐玦这时去看莫寂尘担忧的表情,大概会有所改观,但是他没有,他只是虚虚的落在台阶上,身为灵体就算凝为实体也难以长久。 “你可是从开始就在骗我?” “自然,接近你只是为了找到拿回力量的契机罢了。” 唐玦摇摇头,“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从一切之始,是否是设计好的。” 从相遇到相识,除去那些繁琐的碎片小事,自己似乎一直在追随着离开的脚步,却一次次失之交臂。 就像是设计一样,一场游戏,有时他会午夜梦回,觉得突然醒来会不会一切都是假的。而他一开始就什么也没有,如果不是那人的替代,大概连存在的必要也没有了。 可是他走到现在竟然连选择的余地也没了,不管如何,自己要阻止他,不管这是谁,他是威胁。 他在想难道他真的会为了一己私利一个不确定的…不确定是否存在的人,赌上所有人的命吗,那个救他的人与他相处的人越来越让他不懂了,像是假的,可是却无数次在虚幻里让他深刻知道一切不是梦,至少他还活着。 可是他在做什么呢,竟然连张子妙也联手起来了,可是还是那样无力。 不过,他至少还有最后的路。 莫寂尘眼睁睁看着唐玦眼神从犹豫到决然,知道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如同众人所说吾是怪物啊,你不会认为一段烂木头可以困住吾?”莫寂尘虽然这样说手上也没有将那祁阳木拆开。 “那不是,魔神如果有一天你真死了,我只会认为是你自作自受,你太自大了。”唐玦认为他给自己下的咒想从他嘴里问出来是不可能的。 “呵呵,你身上那股难闻的畜牲气,是去了鸡圈吗?” 微热的气息喷洒在唐玦后颈,唐玦甚至没有看清他是如何靠近的,但是近在咫尺,他伸手箍住那纤细的脖子。 “咳,下手啊…试试看,杀不杀的死……他们杀了吾几千上万年,天道都拿吾没有办法,只要吾是三界独尊,无人成神,吾就是唯一的法则,是诸生之道。” “你也不过是吾囊中之物……咳咳。” 陡然加重了力度,不过那人也只是仰着头轻飘飘的看着自己。 囊中之物…他竟然觉得真的那样就好了。 红艳的嘴唇,白发上水滴如同珠串,如同小蛇盘绕在这漂亮的面皮上,这是鬼魅。 为何就是要抛下我。 嘴唇印上滚烫,出乎意料,莫寂尘圆睁着眼睛,身体被压在水池壁上,可是随着灵体变淡,重量越来越轻,最后一点也没有了,触感仿佛还在身上,可是却寻不到踪迹了。 莫寂尘的手悬空着,那是本想去抱住他的,可是还是没了勇气。 地上那个傀儡身体还躺着,没有生气,大概是回到本体了。 祁阳木还禁锢在腕上,不过似乎已经不再收紧,像是一个丑陋的木藤镯子。 “哈,真是个丑东西。” “尊上。” 门外小侍轻唤一声:“花车已经好了。” “知道了。”莫寂尘扫了眼地上那个傀儡,竟然连这个难的的哭婴柳身体也不要了吗? …… “回来了?”白发青年照常戴着鹤羽面具,感觉到动静看向已经起身的唐玦。 “那个身体我留在魔界了,还有鹤血对他作用似乎变弱了,他大抵是清醒的。” “嗯,那个啊,没了就算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怎么不留下看那个冰星花节吗?我倒以为你喜欢。” “那个祁阳木有用吗?”唐玦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脖子,长时间待在那个傀儡身体里四肢都有点不像是自己的了。 “不知道,这不该看你吗,九尾狐你不了解吗?还是说你不相信魔神有心?”张子妙笑了笑,看着眼前那个青年,他莫名其妙找到自己,愿意帮他得到神格。 本来是有些不放心,毕竟是旁人,他信不过,可是他连鹤也知道,当年的事除了凌一和寂尘竟然还会有第三人知道吗? 他有些好奇了,这个人是凌一那边还是魔神那边的,还是说真的是来帮自己。 人是恶之源,是罪恶,污秽,只要存在一天就会有不幸杀戮和死亡,灭世。 他不记得什么时候他觉察到这个办法,是鹤死以后吗,还是对神失望后,如果当初他们互相联合的话,不,说什么都迟了,只有绝对的权威和控制,当万物在股掌之间,一切劫难都微不足道。 王上,我相信众人的力量,但众人要为我所用才是,我自始至终遵循的还是您教我的。 这个人和您很像,他可是您留下给我的吗? 那我可一定要好好使用。 所以他是哪一方的并不重要,只要现在为我所用就好。 张子妙嘴角擒着一抹恶劣的笑意,如同鸠酒。 “我担心他发现那个祁阳木的不同,凭他的实力逆转应该不难。” “你担心反噬?”张子妙用九尾狐的血去练化那个祁阳木的时候也加入了唐玦的血。 现在他怀疑唐玦是害怕了,毕竟魔神嘛,谁不害怕? “不,我怕没用,拈天就要开了,一切不容有失。” “哈哈哈,好啊,我竟不知是我要神格还是你要了,你的身份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吗,我总觉得我们见了很多次了。” 张子妙还是有点好奇,这人很强但是也确实莫名其妙让人不免好奇。 “只用告诉我,那个东西到底有几分胜算。” 唐玦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了祁阳木是否真的对莫寂尘有效,这可能真的是最后的机会了。 他要让过去发生的达成现实,他隐晦的看了一眼现在的张子妙,如果自己的猜测没错的话。 加上师尊给自己的那个剑和两片赤霄,他其实没有完全的把握能撑到与浥尘师尊取得联系。 不错,拈天既然是可以诞生神的地方,同样也是可以杀死神的唯一所在。 而且那里可以连接时空,他相信凤凰既然让他来,就该把未来都看清了,他要赌,赌一分真心。 不过,竟然要靠外物,真的可笑。 不过会有用的,如果莫寂尘没有爱过,为什么他到现在还活着? 想要杀自己很容易吧,就是想要杀了张子妙对现在的他而言又有什么难的,他在顾虑什么? 唐玦又摇了摇头,现在远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张子妙把唐玦的这些看在眼里,他轻笑出声:“呵呵,胜算有五成。” 唐玦点点头,不再发声。 第109章 所愿皆成 莫寂尘将那个祁阳木镯挽到衣袖里,拈天之境快要开了,既然要冒死放到自己身上的东西,应该并不简单,而且里面似乎还有唐玦的血,摧毁了势必两人都要受到伤害。 “尊上,可以赐福了。” 只是发一会儿愣,竟然已经过了好久,莫寂尘往下看去,诸魔族的脸都洋溢着期待和喜悦,只是见到自己一面甚至连脸都看不到。 魔神尊容隔着纱帐还有特殊材质的面具完全不能看清,这也是为什么他敢让炽羽替自己,根本没人会知道里面到底是谁。 “你,请上前来,尊上选择了你。”边上的华服巫女指指人群里的一个小孩儿。 “哎?我吗!阿娘,是我哎!”小孩儿激动的抱住身边一个慈眉善目的妇人。 “快……” “没事,不必催他。” 巫女本来担心这个孩子耽误了尊上的时间,惹尊上不悦,没想到尊上这次竟格外宽容。 可能是因为是名义上的诞辰,没有谁不想讨个彩头,她相信尊上也不例外,不然为何偏偏选了代表新生与希望的孩童而非魔族勇士? “过来些。”莫寂尘并不一直想呆在帐子里,索性就出来,本来有点吵闹的民众瞬间安静了不少。 “可有何心愿吗?” “我…我想要尊上保佑我全家安全无事,阿爹今日卖货回来可以给我带很多糖,还有……” 巫女想拦下他,这些愿望根本不值一提,拿来给尊上许愿太浪费了,至少可以要强大的灵力和不坏之身或者长命百岁之类的啊,可是莫寂尘抬手制止,“还有什么?” “对了,我们都要祝尊上您诞辰快乐,喜乐安康,岁岁平安。”孩子仰头笑起来,看起来无畏无惧,真诚无比。 莫寂尘一愣。 “吾以初始魔神之名佑你所愿皆成。”莫寂尘面具下微笑着,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发顶,红色的灵力从掌心流出变成一朵朵漂亮的冰星花,纷飞到众人手中。 “吾魔界子民所愿,吾今日皆达。” 冰星入掌,达凡生三千愿。 有人当下想要钱,手中就出现了黄金,有人手里出现了钱财宝物,也有药材,发簪珠镜……人群沸腾,称颂尊上的功德。 “尊上,谢谢你!” “嗯,下去吧,今晚你父亲会带糖给你的。” “真的吗,尊上?” “你瞧。”莫寂尘指指下方,一个男人略带歉意的笑着,朝孩子招招手。 “爹!” 孩子蹦跳着跑下去,问他爹如何到了这里不是在卖货吗,他爹说因为突然出来一个人把他的货买完了,而且一瞬间就到了这里,只能说尊上神通! 今年的冰星花节可以说史无前例,毕竟不是每年都可以见到尊上,更何况这次打破了传言,尊上并不像流言里传的那样残暴无情,反而还是个仁厚爱民的人! 魔神游街结束,莫寂尘终于得了闲,节日还在继续,冰星花节会持续到明天正午才到尾声,所以热闹没有因为魔神离开而下降,而是继续走高。 真是吵闹啊,不过也没有那么讨厌,只是有些烦。 回了大殿,看炽羽正在拖一个人。 “尊上。”炽羽感觉到人来,回头把那个单薄的人放下。 “把这个留下给我,你不必处理。” 炽羽能感觉到莫寂尘的一些微末想法,竟然回来处理这个傀儡了。 炽羽听话的把人放好,端正的挺直腰,如同蓄势待发的剑跪在地上,汇报工作。 “尊上,大军待发,只待您的命令。”炽羽卧底回来后因为要和修真界大战,自然是提前练了兵。 莫寂尘点点头,扫手地上的人被收纳起来。 “尊上,打他们为什么?”虽然知道自己不该问,但是他还是多嘴。 “为了活命。” 这个时期是他能想到最合适的契机了。 “是。”炽羽搞不懂下界那些人有何威胁,但是这对于他而言无关紧要。 他们两族本就相互为敌。 “尊上,拈天之境的神族怎么办?虽然妖族和鬼族已经与我们联手,可是他们真会不管吗?” “无需担心,有吾在,你们只需牵制不要让他们打扰吾这边。” “是。” “你想如夏吗?” “嗯?……”炽羽一愣,并没明白到莫寂尘问的问题。 刚刚不是还在讨论战事吗,怎么跳转的这么快,可是一听到那个名字,炽羽的脑海里还是浮现出过往的画面来,思虑飞远。 他在莫寂尘回来之前掌管了一段时间魔界,然后如夏离世,魔界没有安定下来,与修真界又关系紧张,他一时间竟不感到悲伤,或许本来就不会有那种感觉。 可是他知道心里很空,那个打他骂他的小姑娘不在了,陪他的老太太不在了…… 他开始着手处理那些突发的事,整理魔界那些动乱。 一切安顿下来,他开始到幽冥,但是人只有一世记忆。 她不记的他,而且也有自己的命。 他只是喜欢去看,至少可以从那些不同的面孔里看到同样的魂灵。 那样就很好了。 “结束了,”炽羽只是稍作犹豫:“您给我的那个任务结束了,如夏也自由了。” 他也学会了撒谎,何止于任务…… 也是她的命不该与炽羽生生世世绑在一起,她有她是生老病死,会有新的姻缘,有家庭孩子…… “是吗?你怨吾吗,如果当初没有让你去,你也不必一个人承受这些。” “尊上…如夏说过您很好,我与她一样,不认为相遇是错的,而且我们相处的很好。” “尊上,您不懂吗?”炽羽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全知全能的尊上会有什么问题不理解,只是顺口就说了出来。 “下去吧。” 没有半刻犹豫,炽羽就消失在大殿上。 他能找到那个人,要去吗? 怀里还有他从妖市买来的花……未送出手的花,明明有一整捧可惜被自己压碎,空余一枝了。 祁阳木不知为何竟然发热,唐玦疑惑的看着自己隐藏在指上的一小枝祁阳木枝条,他并没有用灵力,怎会无端有些烫了,是魔神那里出了什么问题吗? 张子妙还闭着眼在修炼,他倒是对自己很放心啊,该说张子妙是对他信任吗? 不,单纯是感觉自己构不成威胁的自大,觉得不必费心提防自己。 他们现在所在是一处废弃的洞府,张子妙和修真界有联系,而且他有自己的一个组织,在各门各派里渗透着。 凌一和莫寂尘都没有轻视这个人是对的。 “看我做什么?”张子妙早就感觉到了目光,只是他不喜欢一直被注视着,才打断他。 “成为真神后,你要做什么?”把三界众生都杀光吗? “灭却诸恶,我只是帮帮他们,我在救这个痛苦的人世,何必这副表情,自相残杀本就是他们喜欢的,我只会留下有用的。” “你,本来不是要复活鹤吗?”唐玦记得他曾经一直在找寻救活鹤的办法,而且他如何评定善恶之分,他只能问出那个他曾追随的人。 “他还会被杀死的,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像他那样的人活不下去的,我也在救他。” “始神,魔神,都做不到的事,我张子妙会做到的。” “为了他好,”张子妙说完笑了一声,也不打坐了:“现在到修真界,要一起吗?” “你自己去吧。”唐玦果断拒绝了他,张子妙到修真界不是交易就是杀人。 他没必要跟着,去了也无法阻止他大概只能看着他杀人,在进入拈天之境前,他与张子妙不能撕破脸。 莫名之间唐玦认为他必须留下,似乎有什么事会发生,而他只要等待就好。 张子妙没有被果断拒绝的尴尬,只是摸了一下脸颊,就自顾自离开了。 第110章 此情无属 唐玦忍下些许疲惫,长久无目的的行动远比任何事都更消耗他的精神和气力,可总当要放弃时,他会想起那个眼神,和清冷梅香。 还有未来的中宗的大家……我不能这么自私了。 他的原本目的已经在辗转间消磨,他甚至很清楚让他犹豫的那个因素是谁,他已经不能再区分那个人,就算现在的他让自己感到陌生…甚至有时是恐惧和厌恶…… 自己在恨那个人,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如同可以被随意玩弄和处理的物件…… 他知道自己的诞生带着他人的影子,可是他毕竟得到过爱与关切,不甘心毫无反抗的沦为棋子,仅此而已。 可,他却贪恋着温暖的怀抱和毫不掩饰的偏爱,甚至有时感到庆幸自己与他的联系胜与任何一个人,无论是什么身份他们都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不同于万元国的父母兄长,以及曾经同行的人,他知道这种感情更甚…危险而浓烈。 是鸩酒,在他走向那个晓山驿站外青年的时候,他已然无法脱身。 手指摸到胸口的一个硬物,是那个扳指,轻吻在带着体温的温润表面,我想让你活着。 突然之间唐玦警惕的起身,查看四周,然而此处隐蔽,设有结界,纵使是强大的修士或者魔族也难以找到。 来人可以做到瞬间准确侵入,唐玦不确定这是友是敌。 “若芷,不,凤凰神君?”看到熟悉的人,唐玦合上微微出鞘的剑。 若芷眼神转到那个剑上几乎没有停留,情绪有些难以察觉的起伏,洞里昏暗,唐玦没有看到他眼底的转瞬即逝的情绪。 “嗯,是我哦,看来你过得还不错嘛。”若芷没良心的调侃道。 “别嘲笑我了,神君,此下局势你可有法应对?”唐玦知道她的神通,毕竟她的伪装在莫寂尘完全成为魔神前丝毫没有察觉,而且她竟然让自己莫名感到信任。 而且若芷本来就神出鬼没莫名其妙,现在突然出现,并没有让唐玦起疑。 她那么跳脱的一个人,甚至有些行为无法解释。 “我是来道别的,你知道的未来的大战我被重伤,我已经没有更多的神力来帮你了。” “怎么会?凤凰本有涅盘之说?难道是假的吗?”唐玦疑惑。 “我的原本身体已经彻底堙灭在这世间……”涅盘,她犹豫了好一阵还是继续说:“我看到了希望,坚持你的道,你的师尊,在你这边。” 她这句话说的模棱两可,师尊可以是魔神莫寂尘也可以是浥尘师尊…… “我需要浮生遗梦。”虽然唐玦有可以将浥尘师尊带到过去的办法,可终究还是浮生遗梦更为可靠。 那是来自魔神的血,他体内已经积聚了很多魔神的神力,不知道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举,他可以保证将一人带到过去,可能因此会被神力反噬,除了凤凰,他没有见到过始神或者莫寂尘用这样的能力,尽管他们可以做到。 可是他们所图与天道相斥,如果任由他们两个神去作为,唐玦不确定会不会发生更糟的事,不论是打破因果还是强行扭转命运都是不被允许的,或许身在神位的他们所受约束更重。 “那个,我无法给你,但是这个你用的到。” 是一根赤红带着金光的翎羽,入掌化作一道白光隐入体内。 “这是?”唐玦在那光末入体内后,丝毫感受不到变化,快的甚至有些刻意。 “你想做的这里面的神力足够了,作为道别礼物这个我给你带回来了哦。” 唐玦看着她从袖子里抖出一个熟悉的“人”,还有一枝眼熟无比的花,不会凋谢的花…… 眼神闪过疑惑和探究,可是那双红瞳看不穿情绪,只是做完这些后她真的如她所言如晨雾一样慢慢消散在视野里了。 是因为知道我的目的特意将这个羽毛送来的吗,还有这些,她到底怎么拿到的…… 没记错这个哭婴柳傀儡在魔神那里还有这朵花,他不信魔神轻易就会把这个丢失,看他当时崩溃的样子,唐玦甚至以为这个花有什么特殊之处,研究一遍也只是普通的妖族特有的花罢了。 唐玦怀疑是魔神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因为这个祁阳木戒一直很烫,刚刚甚至到了疼痛的地步。 他将有着湛蓝的天空颜色的娇弱花朵捡起来,琉璃一样流转着微弱的光,甚至带着未散去的体温。 他看着若芷消散的方向若有所思。 若芷是你派来的? 只是一两天,他就得到了魔神闭关的事,随之而来的是修真界与魔界将在拈天之境开战,宣战方是修真界。 两件事相继发生,就是傻子也知道,是魔神那边出问题了,而刚刚离开的张子妙无疑是幕后主使,他做了什么? 唐玦隐隐感到不安忧虑,就算是现在的张子妙也不该轻易对魔神造成什么伤害,是他知道的太少了吗? 那,他会有事吗? 唐玦分出一缕意识到哭婴柳傀儡上,改变容貌,不论是找到张子妙还是到魔界找到更多消息都好,只是知道发生了什么。 修真界就算不知道魔神的实力有多强大但是也不会蠢到主动招惹,有人推波助澜也不会这样快。 太巧了。 现在无非是去魔界还是到修真界…… 可惜唐玦询问得知魔神闭关,魔界警戒比往常更甚,甚至连妖族要进入也需要妖王的文牒,他只有到修真界一探究竟了。 来到北境,此时的这里离曾经的圣地昆仑很近有很多门派在这里扎根,张子妙和一个剑宗的掌门有着交易,希望能得到些有用的。 “兄弟,最近魔界到底出什么事了?”唐玦提着一壶酒凑到正在闲聊的几个散修身边。 散修打量来人看他身着打扮像是个货郎,不过是倒卖人魔两界的货郎,他有令牌,这种人一般是机敏的,毕竟魔族可不欢迎人族和修士,为了钱能来回两界之间可见也是个不怕死的。 几个散修也停下进行着的话题,打量着这个凑过来的年轻人。 “你也是人魔混血?”一个修士接过唐玦递过来的酒放到鼻子下闻了闻,是难的的好酒,味道醇香绵长他仰头喝完,都等着唐玦给一圈人都敬了酒,又倒上一杯才悠悠开口:“你们不是消息很灵通吗?这次怎么来问我们了?” “兄弟这不是弄货去了,回来就进不到魔界了,几个到了魔界接应的兄弟也失联了。我,我实在是担心。”唐玦看他们几个有高阶修士,居才自傲并不怎么把他放在眼里。 “我这消息不是不能说,只是得来不易,总不能白白告诉你吧……”一个修士摸摸下巴,看着这个年轻人从怀里拿出东西来。 “这是?你哪里来的,此物倒是稀罕……” “冥月盏,魔界魔王也不一定用得上这等珍品,只是缺了口,不知作用是否会打折扣。”他认得这个酒盏,曾经混到过魔界的宴会上,那只盏色泽远不如唐玦手中这个。 传闻此盏是用龙的椎骨制成,以最纯粹的龙族为佳,只是现在的龙族都是那次战斗留下的余孽,血脉早已不纯,但是一截龙骨已是难得,更何况是魔界特有的冥月盏。 用这个喝酒会促进修为,夜夜好梦。 看这个盏的颜色光泽,他敢笃定这就是最早的那批纯血龙族。 “不会影响的,这个是用命从魔神殿带出来的,世上不会有第二只。如何,还不够换那个消息吗?” 那几人眼神交互一圈,拿定了主意。 第111章 打探情报 几个散修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他话是真是假,相互传音讨论,但是那个就是仿品也是个好物件,这人是傻了吗? 不对,他说他的兄弟困在魔界,原来是重义气啊。 这就不奇怪了,任谁的好兄弟出了事不着急才奇怪吧?但是太傻了,兄弟可以有很多,但是宝贝可就这一个! 但是关我们什么事,哈哈哈哈。 “好说,好说,你靠过来些……” “我跟你说啊,兄弟,听说是魔界出了叛徒,大家本来不信魔神这事,毕竟谁也没见过不是,但是这件事突然就坐实了,而且最关键的是,有人偷走了关乎魔神性命的东西……” 唐玦皱起眉毛,这倒不如不听。 “我就知道你不信,可是那个人真的做到了。” “魔神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被偷走?”他们当卫兵是死的吗?魔神殿外有很多侍卫,虽然唐玦一次也没见莫寂尘用过……,除了那次将自己关起来。 “这我们怎么知道,但是…有个门派出事了,所有弟子惨死,只有一个老头躲在枯井里保住一条命,消息就是他传出来的。” 大概所有正面的事都没有一件惨案传播的更快,灭门这种事,明明是悲剧的,可却如同平常秘闻一样偷偷传播着,最后沦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们这群人真的一点也不了解神,对于魔神更是全凭猜测。 创造炽羽的时候,莫寂尘挖了自己的心给炽羽,除了彻底割舍了一部分神力外,他的心很快就复原了,那对他来说只是体内的一个部件,和手脚同等,并不致命。 神可能真的有弱点,但就现在唐玦对莫寂尘的了解,那不该是他的肉体。 而莫寂尘也从未对什么外物上过心,思及此处,唐玦眸色黯淡了些。 唐玦也不知道有什么值得他特意出来找的。 这件事可信度很低。可是唐玦还是想再次确认一下。 “都没有见过魔神,他怎么知道是魔神的?”唐玦挠挠头装出很不解的样子。 “嘿,你这人,我倒问你,如今世道,还有谁有这样的实力,做下这等恶事?简直惨绝人寰,老头说血将河水整个染红,恐怖极了!” “可是,那魔神如何又闭关了?” “嗯-老头说那人状如疯魔,不似神志清醒,可能丢的东西很是关键。反正趁这次说不定真的可以把魔族一举消灭!这是好事啊!” ………… 唐玦默默退出已经兴奋起来的几人,他们知道会死多少人吗?可惜不管真假,他们真的要开战了,猝不及防。 只是听他们这样说,完全不像是莫寂尘的手笔,反而让他想起来张子妙,灭门…张子妙曾灭鹤族,这样不留后患,很有他的风格。 他已经忘了最初那个被自己叫子妙哥哥的人什么样子了,那个温柔随和的年轻修士,拿一柄长剑,剑气花影,告诉自己会有一个没有苦难的世界。 他一定会做到的,他看着有些刺眼的太阳笑的和煦。 当时他说的是将矛盾用杀戮解决吗? 离开闹市,到偏僻的地方,唐玦将那柄血冰重剑抽出,剑身上有一道明显的裂痕,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那痕迹表面摸不出,像是人的内伤,表面无事,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坏掉,不能使用。 “你出了什么事……” “你在关心谁?” 唐玦惊觉,将剑合入剑鞘,警觉的看着黑暗中逐渐出现的人影。 “谁?” “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了吗,真是让我心寒啊。”撞入眼中的是张带着血渍的脸。 血已经干了,有点发黑,看来有段时间,他这样注重细节的家伙,竟然意外的没有用清洁术整理好自己的仪态。 “张子妙…你在这里做什么?你跟踪我?”唐玦眯起眸子,语气格外冷硬。 张子妙饶有兴趣的瞧着他脸上的表情,颇有欣赏的意思,他看着这个人从初来找自己时的生涩犹豫不决,到如今这样,还是很有成就感的,毕竟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他打磨的物件。 只是跟着自己这么短的时间就成长了那么多吗? 可是他和魔神是什么关系,怎么会一边想着要杀死他与自己联手,一边却透出担心那人的感情,而且那样子完全不似有伪,他确确实实在担心那个无情的家伙。 张子妙这样想着脑子里不免就出现了那张脸,不管什么时候都如同悬在天上的太阳一样,灿烂夺目,对所有人都很好,甚至是街边无足轻重的乞丐,可是他死了,死的时候他最在意的两个人都没有来,然后好像若无其事一样…… 我的王上死了啊,现在就是自己记忆也模糊不清,他把自己带回去时穿的什么衣服?为什么一点印象也没有了?明明那么重要。 我和那些遗忘他的人没有区别,夺取神格,恶是世上最多最浓厚的感情,一切情感都不稳定,但是恨和恶意可以绵延百代不绝,魔神寂尘,你的力量是否来源于此呢? 只要在拈天之境杀了你,夺取神格,想来就是始神也没有办法了吧?一定要杀了他,这是我的使命。 我的使命?是啊,我本就是为了杀了他而独自苟活于世这么久啊。 只是有一瞬间的疑惑,张子妙再次坚定了心中那个目的。 “你怎么了?”唐玦皱着眉头看问他问题反而让张子妙脸上露出些痛苦的神色,不免有些奇怪。 “不过是路过,感知到这把剑了,谁知道你会这样不谨慎?呵呵,这剑你到底怎么来的呢,真是好奇你的过往,惹上魔族可是有代价的。 不过,这剑却不伤你,倒是奇怪。” 张子妙摸上那个剑鞘,可是立刻被猩红色的灵流刺破手指,如果不是及时收回大有可能会失去那个指头。 唐玦把剑重新背好:“是你做的吗?” “你倒是会高看人,他在魔界,我如何近身,早在千年,魔界对于我就另外设下禁制,所以我也很好奇,只是处理些小虫的功夫,魔神大人怎么就出事了呢?”张子妙恶劣的放慢了后面几句话的语速,幸灾乐祸之意溢于言表。 “想来,他本来就身体抱恙吧?”张子妙慢慢的咬字。 唐玦自然不信他的话,不过灭门…还真是他做的,他早就知道了,这个人纯良外表下是一个冷血无情的野兽。 唐玦没有回答,他虽然没有确定魔神是不是真的出事了,可是于情于理告诉张子妙都不是什么好事,他只是保持沉默。 看起来就像是过于担心而无法言语一样,张子妙虽然不了解这个人和莫寂尘的关系但是看到别人痛苦,尤其还是与魔神有关的人痛苦,真是感到无比畅快啊。 “修真界可比魔族有野心多了,你猜猜看那天魔神会放任不管吗?” 唐玦抬眼看他,眼神冰冷,挑起两界战争,而且现在来看对于张子妙格外有利。 “但愿你能得偿所愿。”唐玦不想继续与他纠缠。 距离他目标已近,他整个人不免带上了癫狂之意,完全看不出平时稳重自持的样子。 第112章 风雨前夕 唐玦摆脱了张子妙。 张子妙也没有阻止,大概在他看来这样一个人虽然实力不错,但也仅此而已了。 一旦拈天之境开启没有人能阻止他,凌一所用的阵法,魔神之血,还有他必将取而代之的宿命。 他一直独行,神不需要任何外物,不需要依靠,因为神可以决定一切。 脑中有声音告诉自己时机已经到来,如今的始神咎由自取不成威胁,神族衰微,一切异议都将在自己登顶世间万物的巅峰时消弭,他相信这一点。 还有些事等他处理,修真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蠢货,如果他们再有用些,自己何必耗费千年等待。 张子妙摸上胸口,只是忽略了什么呢……为什么会不安? 冰凉的东西落在他的掌面,带着混浊的红色,他摸上自己的脸,血糊在这张精致优越的面容上,麻木的神情经久不变。 我…哭了? 真是恶心。 他厌恶的抹去那些因为血污而变得混浊的泪水,指尖微动,面上一瞬清洁了当,瞬身离开。 唐玦本来就是来这里找情报,可惜看现在这样怕是没什么有用的了,好在这里距离魔界很近。 冒险吗,似乎也只有这样一个选择了。 唐玦有些无奈的向着那个结界走去。 不过一路走来,情况远没有他想的那样严重。 修真界这是在?小瞧魔界吗?竟然没有料想中那样严密的把守,看守只是几个低中阶修士由几个高阶带着,以唐玦如今实力躲过他们完全轻而易举。 唐玦犹豫的看向那道不详的幽深缝隙,金黄色的结界盖在上面,巨大的符文流转其上。 魔族确实出了事,换作平时修真界这样嚣张的架结界,把这个入口如同牢笼一样圈禁起来魔族不会善罢甘休的,现在也只是在内部看管,禁止外人入内,似乎一切都昭示着现在他们自顾不暇。 有机会,他不是一次进入魔界了,甚至某种程度上而言,他很了解那里。 唐玦不相信传言所说的什么魔神疯了之类的话,他更相信自己看到的。 只是心里有点没底,到底还是担心。 唐玦花了些功夫深入魔界,修真界那个结界比魔族的守卫要难缠,如果不是诉怀可以在划开一个小口的同时,而不破坏整体,他可能连做为第一层的修真结界都过不去。 一进入魔界一股无法言语的压抑笼罩在整个魔族大地上,街上没有魔物,零星几个流浪魔兽也只是狂躁的游荡着。 很多魔族卫兵在街上巡逻,唐玦思虑着还是快速避开他们朝魔都前进。 魔神殿一如既往,不过那个是炽羽吗?不对,那个就是炽羽吧! 唐玦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炽羽身披黑甲,长发高束,对着几个将领吩咐什么,几人就远远立在魔神殿外。 忽然炽羽抬头,尽管看不清面容,但是可以肯定炽羽在与自己对视。 炽羽没有改变神色,只是意味深长的长长的对视了一会,直到看见唐玦低下头。 唐玦被盯的莫名,再抬头,炽羽已经没有继续往他这边看了。 真是敏锐,他没有泄露半分灵力就被他察觉了。 唐玦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升腾起些期待来,他看向那座压抑的宫殿,暗红色的阴云堆积笼罩,阴沉的压缩着那里。 以前是这样的景色吗,唐玦思索,明明是特别熟悉的地方但是记忆中却无论如何也记不清,怎么回事? 他在魔界不能说了如指掌,但是断不会这么陌生,记忆出了问题,思及此处唐玦脸色沉下来,这样的事,到底为什么? 他很确定不是张子妙,也不会是魔神,那记忆模糊的自然,如同是自己遗忘了一样,一股紧迫感升腾起来,他已经没时间去浪费了。 炽羽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打算阻止自己,而且也完全没打算停下手上的事,一个个士兵来和炽羽交接,炽羽再没有看过来。 唐玦看着那座高大阴沉的宫殿,曾几何时他和莫渡,不,应该说是魔神残识在其中温存,现在也只是不堪回首。 “大人,我就知道你放心不下。”炽羽忽的出现在唐玦身前。 这次唐玦没有被吓的跳起来,只是平静的直视眼前的人。 “你们家尊上怎么了?外面说他出事了?”唐玦犹豫片刻问道。 “尊上他…似乎不太好。”炽羽难得斟酌着用词。 他有些希望这两位可以好好想处。 “哪种不太好,被反噬?”唐玦一下想到那可怖的黑色纹路如同荆棘爬上那人的面颊。 “没有,好像更严重。”炽羽不确定自己这样说对不对,但是…… 失去了心脏应该很严重了吧。 被反噬只是无法控制心智而且带来身体上的痛苦,现在尊上无法将失去的心脏恢复,这不管怎么看都很严重啊。 “那他现在没事吧?”唐玦语气忽然急切起来。 炽羽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没有。 唐玦在听到更严重本来无法控制就要去确认他的情况,但是看到炽羽没有守在莫寂尘身侧而是在外布置军队,唐玦忽然发觉关心则乱。 他既然是神,再严重又会把他如何,他一定没事的。 “尊上的心脏被人拿走了,没办法恢复,神力有损。”炽羽如实交代。 “谁?怎么可能!”唐玦记得当年莫寂尘若无其事的掏心挖肺还可以蹦蹦哒哒去找鹤喝酒打趣,怎么现在就不能恢复了? “不知,只是代表心脏的那部分神力失去了。 你也知道赤霄,那是尊上第三眼所化,有了赤霄后,尊上的那只眼睛就没再复原了,这次应该是同种道理。” 一个想法在唐玦脑中浮现,用心脏做的神器吗? 记得当初他问自己赤霄的下落,自己没有给他回复,而再见自己用赤霄剑他也没有很在意,是因为已经有更优选了吗。 他怀疑这次“示弱”,只是魔神要修真界放松警惕的诡计,其意只是让更多的修士卷入其中。 炽羽就这样告诉自己,完全不设防,但是从那双单纯的红眸中唐玦又实在看不出什么,只能归咎于炽羽还把他当成了魔神的人,毕竟寒梅的气息和体内的魔神血液不是假的。 而这个似乎也与张子妙所图不谋而合,他们两个竟然出乎意料的做了一样的打算。 两个极端的人,他不想知道这场角逐的赢家,因为他已经等这一刻好久好久了。 到底还是要在拈天之境结束,唐玦开始怀疑那位始神会不会坐视不理。 唐玦摸了摸腕上的祁阳木,温度依然高于自己的体温,像是一直被人紧紧握住。 紧到清晰感受到皮肤下的脉搏律动。 “大人,您去看尊上吗?” 炽羽感觉莫寂尘很相见他一面,虽然莫寂尘说什么不见所有人,可是这位大人应是例外吧。 炽羽这句话说的奇怪,竟然是带着乞求和期待的。 “我可以进去?”唐玦有点好奇,搞这么些重兵把守的样子,就这样让一个目的不清的人进入了? “本来不能,但是我感觉您可以。”炽羽想了一会儿,还是一闪身把人带到了魔神殿中,甚至没等唐玦回复。 “尊上。”炽羽唤了一声。 “尊上睡了,您在这里等等,尊上很快会醒,在下就先出去了。”炽羽知道莫寂尘最近一直在沉睡,不过感知到这位大人应该会起来见见。 只是眨眼炽羽消失了,唐玦无可奈何的看向那个熟悉的睡榻,竟然换了一个,上一个呢? 看着镶金玉的床榻,唐玦记得莫寂尘不是铺张浪费的人。 不过某种情绪驱使下,唐玦还是鬼使神差的往那床榻处走去。 第113章 服软 唐玦拨开帘帐,站在床头,看着床上状态不明的人。 屋里没什么光亮,因为云雾连月光也无法倾泄到这里,不过倒是有多颗硕大的夜明珠照亮,唐玦是知道的,当时的莫渡还抱着那个等他回来。 那时的他可是真心?唐玦认为那不该全是伪装,他记得那双红瞳闪烁着喜悦和欣喜,然后会有一个很长很长的相拥。 柔软的褥子微微下陷,他着一件单衣,从衣襟处可以看到胸口那个可怖的创口,寂静的可怕,唐玦知道那股压在心中的沉闷是什么了。 过于安静了,不可能这么安静啊,两个活人在的屋子,静到只有唐玦一人极轻的呼吸声…… 唐玦那颗心不安的狂跳,自己不见那人一点动静,从自己进来开始,他就这样…这样睡着吗? 知道不会有事,但是唐玦紧紧握住正在发抖的手。 唐玦没有把手放到那颗心脏上,他知道那里空空如也,他发觉自己的四肢僵硬,双手也在无法抑制的颤抖。 炽羽那句“不太好”忽然如一把铁锤一样砸到唐玦胸口。 一般的伤,从来不用放到心上啊,只是一瞬就可以恢复,为什么连炽羽那样的人会这样遮遮掩掩暗示自己他家尊上的情况…… 他不是没想过那些传言是真的,但是事实摆在他面前时,唐玦胆怯了,他看着自己的手放到了那人的鼻子下,企图用这种愚蠢的办法来让自己有些安慰。 但是没有,自己的手在抖,不停的抖,以至于碰到了那人的鼻子和嘴唇,凉的像是冰块,唐玦触电一样连忙要把手收回来。 “!” 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漂亮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怎么,担心吾死了?” 唐玦一下掉入一双如同噙了鲜血的眸子里。 出乎莫寂尘意外的是唐玦没有着急反抗,只是看着他,好像在确认什么。 “一颗心罢了,不值一提。”莫寂尘将手收紧了些,因为掌下的力度加大,那只手渐渐不再颤抖。 “还是说你觉得吾很弱?”莫寂尘似得逞一样勾唇笑起来。 “无耻。”唐玦声音暗哑的厉害。 他没有把手立刻抽出来,任由被人紧紧禁锢着。 虽然没有温度但是他知道他还存在,还好好的没事。 他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失去,他从进来开始就在害怕,怕里面会是如同归尘陵一样的一具遗骨…知道不会,但是他恐惧如同潮水一点点涨起来溺死了他的理智。 他没有想如果魔神死了,他的计划怎么办,未来会怎么样,他只是怕再无机会。 红枫谷他献祭混沌,回不来了,这可能是仅存的希望,他无比希望这就是他,就是莫寂尘,不是任何东西,不是什么赤霄的意识,或者神的捏造…只要是他就好,是那个连无意识下都会选择蜷在自己衣服下取暖,完全信任自己的那个人。 唐玦希望就这样抓着自己的手腕,那样他可以知道一切还是真的,不是假的。 他害怕自己和当初的魔神一样,陷入自己的幻象,怕自己最终辜负所有人的期待,也再带不回师尊。 莫寂尘低下头,并没有因为这句斥责的话有任何情绪起伏,只是在夜明珠的光彩映照下,那头白发乖顺的铺在床榻上像是落了一层霜雪。 两人无言,屋里又陷入了寂静。 “谁做的?”唐玦语气不明,只是陈述一个问题的样子。 “吾为什么要告诉你,小唐仙君?” “这样的消息应当很值钱吧,你要这样的消息,是要与吾交易?” 那只手沿着手腕伸进唐玦握拳的五指之间,再次握紧。 莫寂尘半支着身子,一只手还拉着唐玦,态度有些满不在乎,像是在说什么寻常之事,而非一颗丢失的鲜活的心脏。 或许那只手过于凉,凉的让人心疼,又或许那人确实没有对自己做出什么,唐玦慢慢用手把那只手掰开,低头俯视着他。 “我跟你没什么好交易的。” 不告诉我就算了,谁想知道你怎么把心给搞丢的,连这个也看不住,他还能守住什么? 莫寂尘收回那只手,看唐玦虽然不乐意自己握着他,却也没有要走的意思,眸子里笑意更盛,但是低着头,唐玦看不到他眼里的情绪。 “确实没什么好交易的,不过是吾自己的事。” 唐玦竟然感觉他说这话意外的悲凉萧瑟,配上一声清浅的苦笑,唐玦兀的软了些语气。 “你看起来没事,炽羽怎么说你很严重?你们在谋划什么?” 唐玦并没有质问的语气,只是低下身子,好让自己可以看到那人的脸。 “他们派你来打探吾的情况吗?”莫寂尘抬起头,一颗泪珠恰巧沿着脸颊滑落,悬在下巴上。 他垂着眼看唐玦,如同犬类在俯首示弱。 唐玦承认他荒神了一刻,但是魔神这样的混沌的产物不会有泪水,他的衍生物也该是如此。 换作以前唐玦必然慌神解释说不是这样他只是担心,是他自己放心不下才来的 。 这次没有。 唐玦默不作声反而印证了前者的话。 “它到了哪里,又归属何处,你不知吗?!” 情绪变化如同洪水,是完全不可控的,这一点所有人都不例外。 这次他没有料到自己会突然之间有这样的情绪波动,明明只是一件小事,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语。 “嘶!”掌骨几乎要断裂了,唐玦看着榻上的人忽然起身将自己的手抓住,力度之大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他在生气? 他认为这件事和我有关? 根据莫寂尘的话唐玦立马想到了张子妙,他为什么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难道那颗心脏与他有关? 可是张子妙没有告诉他…… 他们互相只是在利用。 莫寂尘感觉泪水无法控制,他不感到多伤心或者难过,但是为什么自从用过莫渡那个身体后,他会这样容易流泪。 嘀嗒!嘀嗒! 一滴滴眼泪滴落在如同玉石般的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声响。 手上力度渐渐松了下来。 莫寂尘认为他已经等不到答案了。 “我不知道。”唐玦回复。 “但是你在帮我,不管那到底是不是你真实的目的,拈天之境,你会活下来吗?” 不论作为谁。 是他的师尊,还是倾覆身心的魔神寂尘,还是一个未知时代的魂灵,他有两人间的回忆,甚至对此有情感,不论如何…… 他不信他所图会是浮殍百万,流血千里。 “这不关你的事,唐玦,或许什么时候吾觉得神力不够了,会把你吃掉也不一定。” “滚回去复命吧,在吾允许前还没人可以拿走属于吾的东西。” “张子妙最好已经准备好黄泉路的打点。” 背叛了魔界,背叛了魔神,他张子妙真是好手段啊……莫寂尘知道自己被利用,但莫寂尘没有想过连自己的契约也被打破。 烙印在魂魄上的契约,他是把自己的魂魄剥了层皮吗? 唐玦看着莫寂尘一言不发的,只是安静的看着自己,可眼神却是空洞的,红色的眼眸突然让唐玦想到那梦里贯穿胸口的血淋淋的大洞。 “哐当!” 一声脆响,唐玦后退时碰倒了放置这夜明珠的金台,珠子缓缓滚到了莫寂尘脚边。 抬头,两人的视线碰到一起。 第114章 暗潜 谁也没移开那视线。 直到有人耳根发烫,黑暗里灼灼的目光看得他如同困兽,虽然处境确实不妙。 “抱歉。”唐玦率先垂下眼睛,弯腰想去捡起来。 “你怕吾?”莫寂尘向前一步,将人完全逼入角落,夜明珠被挡在身后,想要直接捡起来是不太可能了。 唐玦半猫着腰,这个位置可以看到对方敞开的衣服里被光打的极美的弧线。 唐玦悻悻收回手,起身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无地可退,只能紧贴在金架边。 作为魔神,莫寂尘不做收敛时那股骇人的威慑并不弱,他在那混沌炼狱里习惯了肢解和杀戮。 他身形高挑,外露的胸膛覆着紧实却不过分夸张的肌肉,但是并不起伏,宛如瓷偶。 活死人。 唐玦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个,如今的莫寂尘让他感觉不安很大程度在于完全没有作为活人该有的体征,似乎只是灵魂在驱使一个壳子。 甚至是虚假的有一只手在操纵。 只要完成使命就会灰飞烟灭,再不留下一点痕迹。 “只会哭吗……” 麻烦。 莫寂尘有些烦躁的低声抱怨突然响起。 抬手将眼泪胡乱抹了一把,因为那些眼泪糊了一脸,连视线里也是交错的光斑。 他想起以前在混沌时期,曾经被同类咬到半边脸,腐蚀了眼睛,也是这样全是光斑,很久都没有恢复,什么也看不清,他当时无所适从,差点因此被同类吞噬。 他厌烦模糊,宁愿什么也看不到,这样可以单纯依靠听力和感知,也不想依靠这样飘忽不定的视野来混淆自己的判断。 唐玦才注意到,从刚才将夜明珠撞倒开始,两人面前忽暗,他一时没留意到莫寂尘的神色,尽管看到他流下眼泪,可也只是想着应是伪装。 可是他似乎并不想流泪…唐玦看着那张脸,并不真切,红眸湿润,如同儿时在王府见过的雪兔,瞧着乖顺,但是却将晟王的脸上踢了一脚,在母妃劝阻下,最后才被放到野外了。 唐玦如是想着,看莫寂尘时,他似乎比以前更单薄了,他刚刚是在沉睡恢复吗,自己到来反而不利于他休养。 他至少不会在拈天前出事,作为魔神,无非是失去了些神力,或许是自己认识不清,以往师尊是因为只是普通人,身体受伤会危及生命,而神,似乎就算真的砍去脑袋,也并不致死。 只是他多虑了。 莫寂尘抹掉眼泪后,有些疑惑,明明此具身体现在只是用灵力在维持才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凌一虽然神通,但是不至于将一个载体创造成这样? 还是说…… 其实是为了保护这个身体,毕竟在那样一个林子里,如果不装可怜,当初唐玦来了,可能就直接杀人越货了? 想到这一层,莫寂尘了然,也无所谓眼泪失控乱流这个问题。 “现在才知道怕?孤身来魔界,小唐仙君,你也未免太不把吾放在眼里。” “凤凰神君来找过我,这个是你的。”唐玦理所当然说着。 她为什么把这个偷走。 唐玦伸出手,掌心悬停着一只蓝盈盈的花,黑暗中灵光流转很是好看。 只是一朵花而已,只是一朵花,他知道这是我的,明明看到了,却唯独要把这个送来,这个你就不愿收下吗? “……”莫寂尘愣住,抬手间蓝琉璃一样的花朵霎时碎成粉末逸散空中。 莫寂尘眯起眼睛,庞大的灵流倾泻而出,整个大殿充斥着血腥的暴虐和混沌气息。 黑色纹路如同瓷器的裂痕,从心口蔓延而出,爬上莫寂尘的脸颊。 “混沌侵蚀…怎么会……” 对方莫名陷入愤怒,唐玦不知所措,手还维持这递交的姿态。 不过,他不是说不会有了吗?混沌侵蚀这个难道不会完全消失? 也是,莫寂尘是来自混沌的,这种东西,怎么可能轻轻松松就摆脱了。 “冷静!” 唐玦不再顾忌其他,直接抓住莫寂尘的手,温润的灵流迅速流淌至全身想安抚突然暴虐的灵力。 可是,无目的的压制毫无减弱,顷刻覆盖了殿上的每一寸角落。 隐藏在暗处的人被逼的无法躲藏,只好现身出来。 “别来无恙,尊上。”语气带笑,让人莫名一股火气。 灵光大盛,唐玦看清对方的脸,只觉得从头到脚瞬间凉透。 扭曲的,如同丝线的墨色触手爬在那人的脸上,从他破损的衣服处正有更多丝线抽动着,正中猩红一片。 嘭,嘭,嘭…… 唐玦不知道是那猩红传出的声响还是自己。 “啊啊啊!” 头痛欲裂,恍惚间听到粘腻嘶哑的声音在耳畔响着:“多谢你给的神格,我想他给你的这颗心,是真的。” “我…给我……我拿走的?魔神寂尘的神格吗,不可能……” 莫寂尘看着唐玦暂时没办法恢复神志,不知道为何会突然这样,但是眼下情况倒还在预料之中。 “张子妙!”莫寂尘并没被侵蚀,只是捏碎那花的时候发现了藏在里面的张子妙。 “手段真好,不过藏头藏尾可不是我们魔神大人的风格啊。” “我猜猜,他是谁?如何让您这么费心,宁可万劫不复也要保下?” 张子妙不信魔神发觉不了自己派到身侧的唐玦,可是既然他们都想玩,那自己只好奉陪。 魔神厌恶昆仑鹤血,他就让唐玦再将当年故技重演。 唐玦回来告诉自己没有用,也不过是理所当然,当年时机之巧如今如何能比? 但是他能回来已出乎意料,按照魔神寂尘的性子不杀才是他的意料之外,本来想过把他处理了,可是这个人似乎更有其他用途。 有那样一把剑,气息熟悉,就算再怎么欺骗自己,张子妙也不得不接受,到底是他回来了。 初代魔神陨落,鹤的魂珠明明在凌一手上,自己并非没有试过到拈天之境去,可从未曾到达深处。 “王上,到我身边吧,属下候您多时了。”张子妙谦卑行礼,可是眼神并不如他动作那样恭敬,他恶意满满的打量着殿上的情况。 “如果是您,不,是您的话,一定可以,只是魔神始神这些老家伙真的不能留了。”张子妙志在必得,嚣张的叫嚣。 唐玦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会是这样,可却没想过会这种情景下和张子妙相认,而且自己并不是他。 唐玦低头看向并不狼狈只是狰狞很多的魔神,突然看到一抹亮光,是腕上的祁阳木镯,有根根木刺如同蛇一样蜿蜒着扎进肌肤深处,有猩红的血珠一滴滴落在地板上。 “好受吗?大人,嗯?”张子妙像当年那鹤奴一样询问着。 “王上,我就知道,作为同源的你们,效果更是非同凡响啊。”张子妙将衣衫拉开,露出的并非人的肌肤,而是树木一样的,是祁阳木。 “好啊。”莫寂尘缓缓走到唐玦身前,看到他手指上的戒指,手上红光流转,取了下来。 “这!”唐玦曾想能否取下,可是单单有这个念头就会有无数木刺刺入体内,痛如剜心刮骨,不时就满脸冷汗,饶是用灵力也无法缓解转移。 “吾还以为这是你从藏宝阁里取的,原来是他的吗?”莫寂尘用力将那小物捏碎,一缕红色的东西挣扎着,终于还是缠绕在莫寂尘腕上那个手镯上。 张子妙有一瞬惊诧,但是很快他就换回那副柔柔的笑意。 如同森寒的巨蟒,他想,这次他终于赢了。 第115章 逆转 “该认命了吧。” 张子妙这样想着,虽然当那东西出现在唐玦身体里时他有些惊讶,但是有了这个,想必就算在拈天之境他再怎么负隅顽抗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都知道魔神原型是六目魔犬,一目是琉璃盏,那年打龙族已毁去了,可是鲜有人知这小犬也有宝贵的东西,一块“骨头”,或者说“一颗心”,非器质的心。 就算有人能有本事弄瞎这犬的六只眼睛,但是犬仍有利齿有爪,把命把玩在掌间,张子妙并不乏这样的经历,但是原初二神之一呢? 那天他清楚通过祁阳木的连接感受到那股力量,清晰强大,张子妙没有迟疑,瞬间将东西抽离至自己这里。 祁阳木,上古神木,是比始神更古早的存在,可以将同一枝上的一切转移连接,无论是生命灵力或者情感,它是诡异的,所以早早被毁。 但是张子妙得到了,而且将同一枝一端换在自己皮肤上,虽然要生生剥掉一层肌肤,可是代价与回报对等。 一端在唐玦和魔神这里。 在体内反复检查,确定那就是那颗心,那个人是谁,可以让莫寂尘做到这一步,窥向心底,他不得不正视那个名字--鹤。 不难接受,但是有些意外。 “起!”随着莫寂尘突然的一喝,如同首尾颠倒,感觉神魂分离,一阵头晕目眩,三人好不容易才落在实处。 拈天之境。 唐玦曾在莫寂尘记忆里见过,这里如今断壁残垣,还留存着上次战斗的痕迹。 “哈哈哈哈哈,你真是个疯子,时机不好,但是地利人和,万事具备了,登神,只待你身死……” 张子妙从祁阳木里抽出一团半透明质地的物什,吃进嘴里。 虽然不解为何他要急着来到这里,但是无论谁来大局已定。 安静的空间里只余咀嚼吞咽的声音。 “那是什么?”唐玦知道魔界修真界宣战了,迟早有一战。 修真界那些人认为在拈天之境不必因为有是谁的地界的顾虑,而且魔界许久没有动静了,想必实力早就不如当年,就是输了,大可拿当年互不侵犯协议说话,魔界是恶,众所周知,在这样神的地界,总归心安不少。 但是魔神现在提前将人强行带进来,是因为什么? “张子妙你知道吗,其实达到半神已是不易,这步境地,吾与凌一已然难以奈何你,你若回头,不至于此。” 莫寂尘没有回答唐玦,只是黑色的战甲翻飞覆盖全身。 “来不及了,回不去了,你我他都不能回去了啊,你还不懂吗?” 随着最后一口咽下去,张子秒餍足的眯起眼睛,往天上看去,高处,那是天道会注视的地方。 “你要做什么?”唐玦终于还是拉住了莫寂尘的手腕,护腕并没有覆盖那祁阳木,而是融合在一起,“你为何不取下,我如何拿了你的东西,他到底要做什么?” “你留着那花,吾很高兴,本想着将那东西给你,你能强一些,未来你我对上了,你能抗打些,不至于那么无趣。”莫寂尘微微一笑,“就算我们都留在这里,你也有办法回去,不是吗?” “……”唐玦不语,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凤凰说过,历史在不断修正,所以她持有的这种力量总归没有引起崩坏,时间空间如同树叶的脉络,她走在脉络里,或者催化出本就存在的脉络,如果说严重崩坏,那么修正后这些历史会被抹去。 凤凰神君在一个普通人身上试过,那人是如今的一位国君,但是十几年前的他不过是一个平民,凤凰试着用不同方法阻止他最终坐上王位,都失败了,最后还是决定试着在更早的时候将他从他死去的母亲身边带走,随身带着,养育他,就在拈天之境,但是失败了。 孩子在五岁时,消散,最终那个王还是他,没有当年的记忆,那五年的一切如同没有发生一样。 借此凤凰试了更多不同的方式,在历史上去修改,但是只要是一些必然,无法动转,无法更改,做出来就会被修正。 唐玦赌二代魔神死是“必然”,所以他不怕。 “主上,胜负已定了,您回到属下身边吧,若我成神,您的再不会是那样的结局了,是我看到了天命!”张子妙神情染上亢奋。 只一瞬,地面分崩离析,唐玦没看清两人何时交的手,开始是武器金属碰撞的声音,仿佛要割裂耳膜。 张子妙虽然在招式上生涩,可却如同诡谲的鬼魅,两人见招拆招,缠斗不分,张子妙突然横飞出去。 唐玦看向莫寂尘那边,黑甲已经破损,伤口处黑线翻滚,一只胳膊姿态怪异的垂着,肌肉如同枯木般萎缩干枯。 “你,没事吧,到底如何才能把这东西取下来?”唐玦赶过去看到是那个戴了手镯的。 唐玦猜莫寂尘把神力交出去,却并不代表把所有的力量都给了出去,混沌魔物怎么可能只靠天道的施舍,但是如今时刻,谁能多些筹码,到底是不一样的。 更何况那东西在压制吸收他的力量,混沌的力量。 张子妙走过来,胸口有道伤口,木头覆盖的胸口上也有黑线“勤恳”的织着。 “你可知,鸟类吃东西,可是会将猎物拆肠破肚的,线织的小犬比那神力更有风味。” “真恶心。”莫寂尘暗暗骂了一句,甩掉手上的血,不知道是他的还是自己的,显露出本相来,将唐玦包裹起来。 “杀吾,你的主上也会死。”莫寂尘猩红的眼睛在本相毕露时更加恐怖。 像是威胁,与其这样说,倒不如说是保护。 唐玦觉得魔神大概真的疯了,张子妙如今时候不可能再将自己看得多重要,棋子和将军孰轻孰重显而易见。 既知如此何必当初将人带来,逃命很丢人吗? “魂魄而已,他能做到,我也能。” 还想拿主上说事,你也太小瞧我了吧,张子妙接上刚刚横飞出去断掉的手臂。 唐玦知道那个他是凌一。 张子妙虽然看起来处在下风,但是可以感觉到莫寂尘的力量在不断流逝,黑线也在每一次交手如同小虫钻到张子妙那里。 “你会死的,走吧,你和我一起,可以走掉的。”唐玦想说,但是在他体内,唐玦感到暖意,像是怀抱,暗示着一切无恙。 再等等,唐玦只好告诉自己。 丝线越来越少,巨大的魔犬步子踉跄,勉强保持着戒备姿态,粗重的喘息愈合缓慢的伤口,似乎都在说他走向了穷途末路。 突然唐玦听到莫寂尘的本相发出一声低吼,有道清冽的女声响起。 “你好呀,诸位?”若芷轻轻落到张子妙身边,将一柄剑奉上。 “凤凰神君!赤霄怎么可能?明明……”唐玦还未说出口。 “呀,小唐仙君也在,你是不是很好奇,这剑不该在你这里吗?你想想你拿的是什么东西,困住你的这位会将东西这样简单让给你吗?”若芷姿态恭敬,张子妙也暂且停手。 “小唐仙君看清局势吧,我是说,我看到未来了。” “你早就背叛了吗?什么时候?”莫寂尘怒意突涨,犬牙摩擦,发出低吼。 可是那次把他骗到望月?还是更早? 莫寂尘杀意更甚,死死盯着前面的两个人,或者说怪物。 “天机不可泄露,您的本相看起来也很好摸啊,结束后,一定要让我过过手瘾。” 若芷顿了一下,转向张子妙继续说:“神主,请不要破坏这身皮毛可以吗?” “很好,很好,你做的很好,我们终究是同类,凌一呢?”张子妙接过赤霄剑,没有排斥,看来吃掉的混沌之力够多了,甚至赤霄剑也已经无法分辨两位“主人”。 “绝无法插手您的终局之战,他在这深处。”若芷指了指这拈天之境的地面。 “若芷,多少年,我们谋划了多少年,凌一我与你的约定和誓言,我们那么多努力,只是因为你看到了,这算什么?可是,你不是要干翻天道吗?” “你背叛吾,你怎么敢!吾要杀了你!” 遮天蔽日的墨色将这一方天地包裹。 “噬天也没用啦,寂尘,收手吧,赤霄剑你又不是没用过,说不定不至于神魂俱灭呢?”若芷足下一点,在墨色触及她的一瞬离开地面。 极致的愤怒让处在内里的唐玦一时无法呼吸,意识仿佛被挤压出去。 恍惚间看到一人蜷缩在白茫茫的角落。 第116章 过去的过去 已经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了,唐玦别无他法只能朝那团“人”走去。 随着离他慢慢近了,唐玦看到自己渐渐也化做小人的模样。 “你怎么了?” “滚。” 几乎苍白的声线,没有愤怒也没有恐惧,只是抗拒着一切的靠近。 是寂尘,却也不是,是很早很早最开始的那个他。 是刚刚的力量撕开的时空裂隙将他卷进来了吗,毕竟是拈天之境并非现实,在这里确实只能这样牵强的解释。 唐玦不语,静静的坐在他身旁,不出意外,他没有驱赶也没有离开。 不知道多久,等到唐玦腿麻了好几次又慢慢恢复了好几次,那个人终于抬起头看向自己。 有一道红色的印记在他的眉心,混沌初灭,第三眼刚刚被做成了琉璃盏。 “还疼吗?”唐玦用小手轻轻摸了摸那个痕迹,如果不是无可选择怎会挖眼练器。 “没有。”寂尘感到了眉心的温度,这个小孩和从前不一样了,初被孕育出来时,那个人说似乎只是个壳子,木木的,如今看着和那个人一样,能说话也有温度。 如唐玦所料,这个时候的莫寂尘还只是一片空白的小魔神,刚刚从混沌杀出来,大概那个所谓的天道就给了他所谓成神的力量。 所以这时候的他只是和孩子一样,被引导着将生出他的那个地方与三界裂开将里面的东西关起来。 “我记得你的味道。”寂尘捉住唐玦的手,轻嗅了一下,从前这个孩子没有味道,这次却有了。 不至于吧?他听到过魔神说自己通感每一个自己,但不至于这个也通着吧? 唐玦将手挣脱出来,急忙撤出好远。 “你来了。”凌一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伴随着一声婉转的啾啾声。 一只火红的小雀趴在凌一肩上,看到寂尘,就扑腾着飞到了那寂尘正郁闷的脑袋上。 “看来压制好了。”凌一扫了一眼地上的小灵童。 “抱歉吾又惹麻烦了。”他说话时看了一眼唐玦。 “啾啾!”小凤凰又飞到唐玦脑袋上,低着小脑瓜和唐玦四目相对,红光从那双清透的小绿豆眼里闪过,唐玦并不对其设防,但是感觉有什么东西似乎被锁起来了,是什么呢? “啾~” “你们很投缘。”凌一评价道。 “吾刚刚头疼,他摸吾这里,这样,不疼了。”寂尘学着唐玦点点自己的眉心。 像是好奇为什么一样,寂尘又自己点了点,然后又歪着脑袋看唐玦,把脑袋凑过去,放到唐玦手可以摸到的地方。 远远的有一声鹤唳,凌一眸光流转,还是轻叹口气说:“你叫鹤,他是寂尘,我是凌一。” “啾啾!” “她是凤凰。” “好,我记住了。”唐玦感觉有什么东西很轻又有些沉甸甸的被兀自锁在心底。 “从今往后,你便跟着我们,你只当做一个梦罢。”这话说的含糊,唐玦也并不留心其中深意。 他好像就是要来这里的,但是不能留在这里。 手掌里感觉突然毛茸茸的。 一只很小的黑犬,正仰着头,蹭唐玦的掌心。 唐玦摸了摸,小犬轻轻舔了舔他的手,小狗湿热的舌头软软的,弄的掌心特别痒,唐玦忍不住笑起来。 “啾啾~啾!”凌一伸出手指,小凤凰蹭蹭稳稳落在上面。 灵童的身体长的很快,寂尘学着他的成长速度一直不断调整自己的外貌,让他们始终看起来是同龄人。 期间混沌侵蚀偶有发作,唐玦会抱着他,因为他记得有人这样抱自己,那人怀里不算暖和,却很安心。 不过三界处定,各处纷扰动荡,寂尘和凌一不得不各处奔走,开始不怎么会说人言的或者不喜欢说的寂尘日复一日各处游走也开始调侃开玩笑,本性暴露,魔界魔神性格莫测。 鹤长大了,明明没几年时间,跟着凌一和寂尘两个到人间走了几次,就慢慢的流连在其间。 凌一和寂尘教他的手段可以帮好多人,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一直在想,要让大家活着,甚至是那两位。 他不明白这个忧虑从何而来,但是却由来已久,他梦到寂尘凌一互相残杀,寂尘倒在拈天之境。 可是醒来却又混沌模糊,梦境似乎又不能窥清。 他一步步在人间走着,最终建立了大延。 总想着回拈天看看,可政务缠身寻不到机会。 那天是天光正好,凌一和寂尘都来了,答应给寂尘那魔界送些梅树,两位初始之神炸掉两个厨房,匆匆喝了几杯,寂尘没有酒量,一杯就醉了,却怎么想不到会是诀别。 行至绝境,剑光冷寒,刺的他眼睛生疼,一名小奴进来劝阻,说等凌一和寂尘来了就会有办法的,他眼神那样定定望着他,都是哀求盈着满框眼泪。 “我得回去了。”唐玦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自言自语道,耳边听到一声鸟叫,有只团雀落在窗上,歪着脑袋,啾啾叫了两声。 血喷涌出来,张子妙觉得自己离的很远,可是脸上溅上热血,慢慢又冷下来。 啊啊啊啊…… 他去堵那个脖子上的口子,堵不住啊,他用灵力,身下那人被血呛咳起来,血顺着脸蜿蜒流下,越来越多。 “啾啾…”小雀扑腾两下飞远了。 凌一紧赶慢赶终究来晚一步,看到凌一那鹤奴退了一步,凌一轻轻将他抱起来。 “又迟了。”他看着升腾起来的法阵,感受到青年的生机正在飞速流逝。 “救救他,求求您…我愿当牛做马,世世代代,永生永世为奴,求您救救王上吧,求求您,杀了我也成啊……”鹤奴跪行几步,到他们面前。 凌一没有说话,只是闭上眼睛,神情露出些疲惫。 有只小鸟,从窗外忽的飞进来,衔着一瓣梅花,凌一接下。 掌下灵力流转,鹤慢慢如晨雾一样消散了,空余那枝梅。 不顾殿内的哭嚎,凌一不能停留,只能继续赶赴魔族和龙族的战场。 “……你便杀吧,他就在这里。” 听到的是熟悉的声音,是莫寂尘。 第117章 终 拈天之境缓缓倾撒下惨白的天光,噬天开始消退。 刚刚那是过去吗,他都想起来了,原来是这样,所以莫寂尘才会那样信任依赖他,这是早就注定好的,他一定会去救他,他也一定会把晓山驿站火灾里的他救回梧院。 此刻,梅花簪子化作片片光斑,消散在眼前。 唐玦回过神却睁不开眼,不过能看到外面的场景,大概是莫寂尘的眼起了效果,他在他的体内,大概因为这样能看他所看的。 外面比先前毁坏更甚,处处是碎石粉尘,有无数黑线兴奋的狂舞着,黑线的源头是张子妙。 “我是初始之神,我会取代你。”张子妙喃喃道,只要杀了他。 现在我做的到了,只要在这里得到认可,只要将天平的另一端去除,只要…张子妙目光落到低吼着的混沌犬身上,一股极其纯粹的欲望升腾起来,但是似乎还是有什么东西牵制着他的行动,他举起的手有些颤抖,神情晦暗下来,不知在想什么。 “您会是第二代魔神的,妾身愿追随真正的天命之人,大势所趋啊,神君,不,神尊大人。”若芷怜惜的摸了摸寂尘那不再柔顺蓬松的毛,柔声对张子妙劝道。 张子妙看向唐玦所在的位置,眼神好像有半刻犹豫或者是莫寂尘虚弱导致眼花,唐玦看到那剑最终刺入那混沌犬心口处,唐玦听到呜咽一声,想用爪子阻拦,可是还是徒劳,剑穿过兽爪,绽开一朵诡谲滚烫的血花。 流逝…… 张子妙看着那红瞳没有闭上,却黯淡下来,感觉到整个拈天一阵异动,体内翻涌着一股激流,周身经脉阵阵激荡…… 天平此刻瞬间倾倒,似乎连着天地也随之翻涌动荡。 新神诞生了。 “成了……”张子妙声音带着颤抖,历经千辛万苦,最后真的得到这股力量却觉得犹如一场梦境。 他看看自己的掌心,翻来覆去确定着,这一切是真的发生了。 若是普通的神,陨去便陨去,可是他掌握了这世界四分之三的力量了,本来只想着若是登临正神,便也算如愿以偿,可是真的让他做到了,那寂尘果然占据着混沌世界的力量,而今让他得到了。 古往今来,他张子妙将是第一个将三神之力聚于一身的存在。 “恭喜啊,尊上~”若芷扬起嘴角:“终于还是做到了。” “……”可是张子妙却突然愣住了。 多年前那个夙愿此刻清晰无比。 “我得救主上。”他慢慢走着,像是发条木偶,去拔赤霄剑,黑色的丝线暴起,蔓延到张子妙脸上。 反噬? 不对,不该是,灵力滞空了一瞬,但是因为是最强的神,恢复了。 不对…不对! 黑色丝线仍然在翻涌,想将张子妙吃掉,可是无法做到。 “贪婪可不是好习惯呢,多谢帮忙。”若芷狡黠的笑了一下,“你说对吧,混沌魔神?” 不是对着在地上躺尸的莫寂尘而是对着张子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子妙看到脚下也是淤泥一般的黑色,竟然无法动弹。 “是他搞的鬼,是魔神搞得鬼,是不是?!”张子妙青筋暴起,奋力挣扎。 不该是这样的结束,绝对不该! 他努力了那样久,杀了那么多人,背负着千年的深重罪孽,如今伤痕累累登上这神位,曾如鼠蚁一样苟活着角落,忍受换骨去皮的痛楚,一直等,每一个夜晚都只为了那个时机而无法安眠。 此刻他才刚刚将魔神从原初之神中抹去,刚刚取代他,只是这么短暂,但是…… 张子妙无论如何也无法从那黑泥里挣脱,如同他这辈子,兜兜转转千年不过是沦为那棋子。 身陷僵局,他已无法脱身。 “你们早就知道吗,你们利用我。” 张子妙红着眼咬牙切齿的说道,笃定的怨恨的语气,他不想认命,但是也无可奈何。 一股无力感如同潮水,汹涌的将他整个人包裹,他倒希望自己此刻死了,而不是这样…… 张子妙看着浑身遍体的混沌痕迹。 这好像不是要求莫寂尘或者凤凰给一个答案,他继续说:“原来早在那时就注定了,我能杀了你一次,就能第二次第三次,如果不是…不是你,凤凰你从未真的愿意助我,哪怕一次,这就是你说的天命?你不怕祂的惩罚吗?” “你说的天命,来自两位最远古的神,他们的话,也是天命。”若芷笑着狡辩,但是表情并没有很明快,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嘴张了一张想说一些俏皮话,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莫寂尘,你就是窝囊废,你是废物,你和凌一蛇鼠一窝,你们早知道鹤能救回来是不是,你们早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宁愿靠着凤凰的回溯,一次次,也不愿,哪怕一次,与我,不……” 与他联手…… 他们从来不可能把自己当成他们中的一部分,他是不祥是罪孽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他生来就是不祥,生来要被人利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都怪你们,都是你们的错,你们一群蠢货,如果不是你们,如果不是你们一个,一个一个,我不会这样的……” 呜咽,尽管张子妙再也流不出泪水,可是他的眼眶里随着他的哭声,血流出来,却顷刻被黑线吞噬,他只是这样呆滞的哭着,最后慢慢没有声音,如同死了一样安静。 “王上,我想回皇宫。” 只有在那里,在那个人的庇护下,他才算是个人,后来哪怕他爬的再高,也不过是异类,被欺骗利用。 他自认为坏事做尽,可是他没有从任何人身上得到哪怕半分好意真心,他为什么,为什么还要顾忌……我,我如果没有跟着你走,就让我冻死在昆仑,就不用吃这么多苦最后换来这样的结局。 冥冥之中真的注定了吗,天道,这在你意料之内吗? “啊!”张子妙突然呻吟起来。 半刻唐玦听到他这样说,大概因为为了成神他经历了更多更多痛苦,让他尽管还在被侵蚀反噬,意识也依然能此刻清醒过来。 唐玦看到他释然的笑了一下,诡异但是心里很不舒服,那个笑是苍凉的悲哀的。 “我好恨啊……” 王上,我,我真的好恨啊,我好恨你,我真的好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