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归来后,全京城都被她虐哭了》 第1章 要死,别死在这! 永和五年,迎接和亲公主的回归宴会上。 沈贵妃高高在上看着公主洛洄笙道:“皇上,姐姐在蛮族五年想必已经习惯了英勇壮硕的男人,邢将军身姿英勇又是接姐姐回来的人,正正相配,皇上不妨给他们赐婚成就一桩良缘。” 洛洄笙抬头恰好看到沈清颜得意的嘴脸,与她之前梦中景象一模一样。 梦中她在宴会上拒绝赐婚,怒骂沈贵妃,被亲弟弟训斥,之后“死性不改”非要嫁给沈玉凛百般算计被众夫所指。 婚后,沈玉凛对她横眉冷对,她性子越来越偏,做出无数恶事,被亲弟弟废去公主之位,身边亲近之人一个个被害死,众叛亲离死在一个冬夜里。 “皇上,姐姐是不是生气了,臣妾也是为了姐姐好。”御座之上沈清颜拉着永和帝的衣袖撒娇。 随着她的话,洛洄笙感到无数讽刺鄙夷的眸光落在她身上。 她身子微僵,坐姿越发笔直,双眸淡漠看向上座弟弟。。 尽管梦中已有答案,但她还是不死心,想看看弟弟会如何! 是否还会像五年前那般为了沈清颜将她推入深渊。 五年前草原蛮族入侵,大安朝惨胜,蛮族入京后被第一才女沈清颜惊艳,提出和亲。 弟弟为了沈清颜在太和殿外跪了半月,母后更是天天以泪洗面,懊恼表示和亲是公主的事。 他们都只想着留住沈清颜,却要将她推入虎穴,巧的是,沈清颜进宫备婚时,她与沈清颜发生争执,沈清颜摔倒,昏迷不醒。 她与沈清颜争执时她的好弟弟是在场的,她根本没有推沈清颜。 但她一手护着长大的弟弟一句:“皇姐错了就是错了,不可任性。”给她定了罪。 她去求舅家未婚夫,未婚夫大义凛然与她退婚,让她承担起公主的责任,大臣们纷纷上书,父皇迫于压力只能让她去和亲。 她刚出边境蛮族老首领病亡,她满心欢喜寄出书信希望弟弟跟母后说服大臣让自己回去。 但等来的却是母后的呵责,还有弟弟上书请凤梧公主嫁与新上任蛮族首领的消息…… 上座青年皇帝冲沈清颜宠溺道:“你呀!就是心善。”说罢他看向洛洄笙眸光晦涩道:“姐姐在蛮族呆了五年又毁了容,邢将军确实是不错的人选,姐姐如何看?” 洛洄笙尽管早有准备但心脏还是狠狠抽痛,双手死死攥在一起才让内心的波澜平复。 她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对面身着月白长袍,头戴精致玉冠的男子道:“世子如何看?” 沈玉凛平静道:“此乃公主私事,臣无看法。” 洛洄笙闻言,联想想到梦中的下场,内心苍凉,眸中闪过抹坚定。 这次她定然不会像梦中那般,她看向永和帝道:“邢将军保家卫国英勇无比为大安立下赫赫战功,凤梧不敢辱没邢将军。” 永和帝听着她自谦的话有些难过,这时沈清颜嘲讽道:“姐姐是不愿?” 沈清颜想着永和帝的反应,内心冷笑,还真是变聪明了,懂以退为进了。 她劝道:“姐姐也莫要嫌弃邢将军,世家大族最是讲规矩,姐姐在蛮族五年想要嫁给世家大族岂不是为难人,只有……” “就是,蛮族不讲礼仪父死子继,兄终弟及,凤梧公主换了几主了早就不贞不洁,要我是凤梧公主,还不如一头撞死还能保全清白。”有人低声附和。 洛洄笙双眸犀利看向沈清颜呵道:“贵妃慎言!” 沈清颜被呵责眼里顿时泛着泪花扯住永和帝的衣袖委屈道:“皇上,姐姐毕竟嫁过人,臣妾也是为了姐姐好。” “洛洄笙……” 洛洄笙对上永和帝愤怒的眸光心里一凉,但脊背却挺得笔直。 她冷脸道:“虽是家宴,但贵妃还得注意言辞。邢将军将蛮族打退到草原深处令蛮族签下不再入侵协议,为大安立下赫赫战功,比之世家大族毫不相让,陛下刚刚说过邢将军是国之栋梁,贵妃的意思是在……” “公主。”一直淡然坐在席位上的沈玉凛起身打断洛洄笙的话道:“舍妹纯真善良,关心则乱一时错言,请公主看在沈某的面子上不要计较。” “贵妃失言,皇姐莫要斤斤计较。”永和帝也出言相帮。 洛洄笙觉得讽刺,沈清颜咄咄相逼他们任之听之,而她只是一句话却成了斤斤计较。 知道在争辩下去只会陷入沈清颜的陷阱中,她深呼吸起身道:“本宫不胜酒量想要出去走走。” 她这是变相退让了? 这让众人错愕,按照以往洛洄笙骄纵的性子揪住了沈清颜的错处,她定然紧抓不放,步步紧逼。 永和帝下意识看向洛洄笙,只见她曾经丰满的身子如今消瘦无比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曾经艳绝京城的脸颊因为毁容蒙着面纱,他心里顿时浮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愧疚。 他狼狈点头,洛洄笙行礼后施施然离开。 殊不知,她这一举动又让永和帝心里难受,曾经的凤梧公主作为皇室唯一的公主,备受父皇宠爱,骄傲明艳,心直口快,不必像任何人心里,如今…… 洛洄笙不知永和帝这些想法,她快步走出大殿后狠狠吐了口浊气。 在孤寂的草原她日日夜夜怀念大安的繁华,大安的热闹,她靠着对大安的思念度过了五年。 然而回到大安后她才明白只有她想要回到大安,而大安早已不欢迎她,容不下她。 洛洄笙失魂落魄走到御花园,清凉的夜风让她头脑逐渐清晰,眼波流转打量四周。 却找不出一丝熟悉的感觉,她以前十分喜欢虞美人花,先皇便在御花园给她凿了一处人工湖,湖边种满了虞美人花。 闻言她朝湖边走去,曾经连片的虞美人花早已不见,洛洄笙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这时,她在湖畔角落看到一株,瞬间一喜上前。 眼前突然一花,胳膊一紧被人狠狠拉回岸边。 一道恶狠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要死,别死这。” 第2章 狗屁贞洁 洛洄笙只觉得胳膊传来一股巨力,她在空中飞了一圈才落在地上。 头上步摇乱晃,叮当作响,洛洄笙怒道:“是谁敢在宫中如此无礼。” 她愤怒抬眸,在看清来人后眼里闪过抹错愕,怎么是他? 眼前的人一袭墨色铠甲,体型伟岸,身姿挺拔,浓眉星目,因为血气沾染较多,周身深沉,不怒自威。 此时他双眸微怒不悦看着她道:“多好的池子,你死里面身子都泡浮囊了以后谁还敢来这。” 洛洄笙脑海里闪过落水而亡人的样子,一阵恶寒。 不过,谁说她要寻死了? “松手。”洛洄笙冷道。 刑荆山下意识一松,洛洄笙连忙往下走,下一秒身子一空,整个人悬空。 洛洄笙抓住衣领下意识扑腾,刑荆山见她一心想跳湖眉心狠狠拧在一起,抓着她朝远处走去。 “嘶……”刺痛袭来,刑荆山健壮的胳膊紧绷,下意识松手。 “放肆。”洛洄笙得到自由迅速后退,看着凌乱的衣服,洛洄笙双眸愤怒瞪向刑荆山。 刑荆山看着手上渗血的牙印皱眉甩了甩手,觉得自己真的是闲得蛋疼多管闲事。 但对上洛洄笙倔强的双眸忍住火气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多少人想活着却活不成……” “谁说本宫要寻死了。”洛洄笙恼怒。 刑荆山眸光中满是不信。 洛洄笙对上他怀疑的眸光有些无奈,她洛洄笙岂是寻死觅活的人。 她指着湖边摇曳的花咬牙道:“本宫只是想摘那朵虞美人。” “我给你摘。”刑荆山说罢身子窜了出去,洛洄笙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从湖边一跃,跳到了她面前。 看着眼前被掐的乱七八糟的花,再看小心翼翼打量自己的刑荆山,洛洄笙有些失语,这个莽汉! 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洛洄笙眼前一花,只见刚刚还站在原地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进了湖里。 洛洄笙震惊朝湖面看去,恰巧跟男人深沉的双眸对上。 “公主从吃人的草原回来不易,想必明白活着才有希望。” 洛洄笙呆呆望着湖面,鼻头酸涩如同湖面涟漪一般一圈圈扩大,这是她回来后第一次告诉她,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 “阿笙……”男人清朗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似乎有些紧张。 洛洄笙闭眸将眼中的脆弱掩去后才缓缓转身,清冷的月光撒在男人卓越的身姿上使他更加出尘。 沈玉凛看到洛洄笙发红的眼眶楞在了原地。 “沈公子有事?”洛洄笙清冷的声音让沈玉凛眉心微皱。 这时他才注意到洛洄笙这次回来后再也没有叫过他凛哥哥。 她这是生气了? 沈玉凛想着柔声道:“阿笙,清颜并无恶意,你生气走后她愧疚的都哭了,你不要怪她。”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失望,要是以往她定然要争执一番,但如今她只是唇角微勾道:“凤梧不敢!” “你这是还生气?”沈玉凛皱眉:“我替清颜向你道歉。” 洛洄笙抬眸冷嘲:“沈公子耳朵不好吗?本宫说了本宫不敢,本宫不过是一个和亲回来的公主,哪敢对贵妃娘娘不满。” 沈玉凛闻言眉心舒展,这样的洛洄笙才是他熟悉的样子,他松了口气,脸色无奈声音轻柔哄道:“你怎样才不生气?” 洛洄笙第一次发现沈玉凛脑子不好使,笑了笑道:“本宫不想嫁人沈公子可以做到吗?” “我可以劝导皇上。”沈玉凛松了口气道。 “怎么劝呢?”洛洄笙眸光闪烁,紧紧盯着沈玉凛。 沈玉凛对上她骐骥的双眸,狼狈垂眸道:“阿笙,你刚从蛮族回来不知朝堂形式,皇上身为九五之尊却也有……” 所以他根本做不到,只是拖延。 一如以往答应了她的事情,总是拖着拖着最后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洛洄笙打断他虚伪的话:“不劳沈公子了,本宫想静静沈公子慢走。” “阿笙。”沈玉凛皱眉:“不要任性。” “任性?沈玉凛,任性的从来不是本宫,是沈清颜。” 洛洄笙愤怒盯着沈玉凛:“蛮族要和亲的是她,是她任性不去,本宫为了大安百姓不再受战火纷乱才去和亲的,要不是本宫,在蛮族吃尽折辱苦头的也该是沈清颜。” “和亲本就是公主的事。”沈玉凛皱眉道。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沈玉凛不可置信捂着脸看向洛洄笙。 她怎么会! 洛洄笙对上他的眸光只觉得悲哀,他是笃定自己还会追着他捧着他吗? 她咬牙切齿道:“如果沈清颜没有在蛮族出使时故意大出风头,蛮族不会想到和亲。沈玉凛你什么都不知道却在这里大言不惭,你记住了,我所受的苦难是你赔上整个沈家都无法弥补的。” 沈玉凛呆呆看着洛洄笙远离的背影,洛洄笙通红的双眸不断在他脑海里回荡,他想到曾经的洛洄笙。 她最大的忧愁就是该穿什么漂亮的服饰,她的眼睛永远是带笑的,说话永远是上扬的,但这次回来她沉寂了许多。 他错了吗? 沈玉凛反问自己,清颜泪眼连连的眸光和洛洄笙倔强的眼神不断击打着沈玉凛的心防。 洛洄笙快步走出御花园后无力靠在假山上粗喘,指甲狠狠掐入掌心才让她内心激荡的心情平复。 她正要出去却听到一道惊呼:“真的吗?那凤梧公主岂不是跟了好多个男人。” 洛洄笙身子一僵,假山后声音还在继续:“堂堂公主却被蛮族羞辱,她哪来的脸回来,我要是她早就一死了之了。” “就是,贞洁都没了,还哭着喊着要回来,真丢我们大安的脸,那邢将军也是倒霉竟然要娶个破鞋。” “不光没了贞洁,你没看到她的面纱,听说是毁容了,谁知道成什么鬼样子了!” “还公主,都不如我们这些做宫女的。” “噗……”两个宫女笑声不断传入洛洄笙耳里,嘴里血腥四溢,洛洄笙却像感觉不到一般。 这时一道粗俗的男声响起:“狗屁贞洁。” 第3章 陷害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两个宫女吓得魂飞魄散,妄论公主足以至死。 “还不滚。”男人恶狠狠道。 两个宫女见逃过一劫,对视一眼撒腿就跑。 洛洄笙听着远去的脚步声身子紧绷靠在假山上,她并不想让暗中的人知道自己在这里。 就像刚刚没有出现在宫女面前一样,她不想自取其辱。 “什么贞洁,都是狗屁,谁他娘的说女子的贞洁在罗裙下。”男子低声咒骂:“这不过是一些无能的蠢蛋的阴谋,将女子一生圈在罗裙里,真他娘的……” 声音逐渐远离,洛洄笙如释重负她仰起头努力让眼泪倒回去,但一串泪珠还是落入地里。 …… 重新回到金碧辉煌的大殿内,洛洄笙身姿优雅,神色淡然,脸上已经看不出丝毫悲伤。 但在看到大殿内的人后她脸上忍不住闪过抹错愕。 他怎么会在这! 洛洄笙不着痕迹观察殿内情况,此时上座的人也注意到了她,沈清颜红唇微勾笑道:“姐姐回来的正正好,说来也是有缘,今日邢将军恰好进宫,姐姐刚才说……” “清颜。”洛洄笙出声打断沈清颜的话。 她脸上挂着笑意眸光犀利看向沈清颜道:“本宫知道你年龄小不懂事,但说话还是得多注意,你一个后宫妃子说与外男有缘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沈清颜脸上闪过抹慌乱,下意识看向永和帝。 见他面色微沉,精心装扮的脸扭曲了下,她心里疯狂咒骂洛洄笙,面上可怜道:“姐姐害羞了也不要拿臣妾当挡箭牌啊,姐姐明知妹妹说的是姐姐与邢将军有缘。” 洛洄笙双手收紧,抬眸对上沈清颜恶意满满的双眸突然笑了起来。 沈清颜皱眉,洛洄笙这是傻了么。 “确实有缘,本宫还得多谢邢将军英勇非凡大败蛮族才让本宫能在有生之年再回家的机会。”洛洄笙说着隆重朝刑荆山行礼。 一句有生之年让大殿氛围凝滞,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才突然想到她差点就回不来了。 刑荆山定定看着洛洄笙高声道:“是公主殿下和亲为我大安争得积蓄国力机会,征战期间也公主在蛮族后方牵制蛮族,传递消息,才有了大败蛮族的胜利。臣在这感谢公主为我大安百姓所做的一切。” 刑荆山说完撩起衣摆朝洛洄笙行了一个大礼。 洛洄笙鼻头酸涩,刑荆山这是在帮自己正名,她深呼吸平复内心的五味杂陈:“这都是本宫该做的,将军请起。” “没想到姐姐与将军互相欣赏,这可真是……” “爱妃……”永和帝出声打断沈清颜的话:“今日是迎接皇姐回归的宴会,旁的事暂且不提。” 洛洄笙紧绷的身子松懈了些,感激看了眼刑荆山,要不是他的话激起弟弟的愧疚她今日定要被赐婚。 沈清颜闻言咬牙,要不是洛洄笙她身为国舅之女又是皇帝喜欢的人,她怎么会只是一个区区贵妃。 她就是要将洛洄笙踩在脚底,让人人都知洛洄笙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一回来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嫁人。 “皇上,这就是姐姐的终身大事啊!”她笑着抱住皇帝的胳膊娇声道。 说罢不等其他人说话她看向刑荆山道:“邢将军凤梧公主如此欣赏你,你可愿意娶凤梧公主。” 沈清颜急切的声音在大殿回响,洛洄笙错愕抬头,她刚要开口就见刑荆山跪了下去。 洛洄笙心头一紧,愤恨从内心汹涌而出,他们非要用这种方式羞辱她吗? “陛下,想必娘娘不胜酒力醉酒了。”刑荆山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大殿响起。 洛洄笙错愕看向刑荆山,他怎么这么莽撞,他以为上面坐的人是谁,他怎么敢这样说话。 洛洄笙双手收紧,内心犹豫要不要站出去。 刑荆山不管在场人的错愕,继续直言直语道:“公主为我大安一走便是好几年,陛下定然想多与公主多相处些时日。 再说臣知道自己斤两,臣不过是个莽夫,想必只有娘娘喝多了才舍得将公主许配给臣。这话放臣村里,让人听了还以为是弟媳妇容不下姐姐呢!” “大胆!”沈清颜被刑荆山挤兑的拍桌。 “贵妃。”永和帝深沉出声,他凝眸看着忐忑的洛洄笙,眸中闪过抹坚定道:“贵妃不胜酒力,先回去休息吧!” 沈清颜不可置信看着皇帝,她想要开口却看到皇帝眼中的冷意,顿时打了个激灵是她太着急了。 她咬了咬牙,含泪欲撒道:“臣妾喝多了,想到姐姐在蛮族吃了那么多苦就迫不及待想让姐姐找到幸福,是臣妾着急了。” 说着她起身朝洛洄笙行礼道:“还请姐姐不要怪罪妹妹。” 洛洄笙若是识趣此时应该大度表示自己不介意,毕竟沈清颜也是“好意。” 但她却垂眸久久未言,许久,就在上座的人沉不住气时,洛洄笙才抬眸苦笑行礼道:“多谢娘娘好意,是我误会了。我还以为你们不欢迎我回来呢!” 洛洄笙说完垂下头,整个人看起来失落无比。 永和帝再也坐不住起身,走到洛洄笙面前亲手扶起洛洄笙道:“姐姐永远是朕的姐姐,皇宫也永远是姐姐的家,姐姐今日就住宫里吧!”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欣喜,但紧接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角牵强扯了扯,摇头道:“本宫还是回去吧。” 心如刀绞永和帝明明是姐姐的家,她却小心翼翼,这让他第一次对沈清颜有了不满。 沈清颜看着洛洄笙虚伪的样子恨得咬牙,是她失策了,没想到五年不见洛洄笙竟然也会拿捏人心了。 她从上面走下来朝洛洄笙行礼道:“都怪妹妹担忧姐姐一人孤单,一时心切还请姐姐恕罪。” 说罢沈清颜就要拉住洛洄笙的手,洛洄笙心中警惕。 果然下一秒沈清颜身子往后倒去。 洛洄笙手下意识收紧用力,沈清颜后倾的身子被拉住脸上闪过抹错愕。 下一刻她痛呼道:“啊……” 紧接着眼底瞬间溢满了泪水,她委屈看向永和帝道:“陛下别怪姐姐,姐姐心中有气让姐姐出了。” 永和帝不悦看向洛洄笙。 第4章 比白莲更白莲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冷嘲,假意无措收回手请罪道:“都是本宫的错。” 沈清颜诧异看向洛洄笙,她不该辩解吗,为什么轻易认错了。 洛洄笙愧疚道:“一定是我在蛮族几年,手变粗糙了刮伤了妹妹。” 永和帝将要出口的呵斥卡在了喉间,他眸光下意识落在洛洄笙手上,下一刻震惊抓起洛洄笙的手。 眼前的手掌心遍布密密麻麻的裂痕,手指发红关节肿大,连宫女的手都比不上。 永和帝哽咽道;“怎么会这样。” 洛洄笙窘迫抽回手,笑道:“能活着回来就很好了。” 她越是这样永和帝越是愧疚,他第一次冷脸呵斥沈清颜:“大惊小怪,还不退下。” 沈清颜不可置信看着永和帝,愣愣没有反应。 沈玉凛从殿外进来就看到这一幕,他快步上前挡在沈清颜面前微怒道:“阿笙,你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不要为难清颜。” 洛洄笙像被沈玉凛的怒气吓到一般,下意识看向永和帝。 她的反应让永和帝不悦看向沈玉凛。 这时殿内响起一声突兀的笑声,刑荆山见众人看向自己躬身请罪道:“皇上恕罪,臣实在是觉得好笑没忍住。” 永和帝不悦皱眉,刚要呵斥就听到刑荆山道:“臣还是第一次见在别人家中就光明正大欺负人的厚脸皮。” 粗鄙的话让在场人皱起眉,洛洄笙忍不住勾起了唇,偏偏他还没完。 刑荆山抬头看着沈玉凛嘴里不停发出啧啧的声音。 沈玉凛黑脸:“邢将军有何赐教?” “没有,没有。”刑荆山夸张摇头:“我就是愧疚以往竟然没发现世子眼神不好。” 说着他又啧啧了两声:“好好的小伙怎么眼神不好。” 沈玉凛被刑荆山无赖的话气得眉心狠跳,他咬牙道:“本世子眼神很好,不劳烦邢将军费心了。” “嗯?”刑荆山疑惑:“那刚刚明明是贵妃娘娘嫌弃公主,怎么到世子眼里就成了公主为难贵妃了?” 殿内一片静寂,洛洄笙看着永和帝黑沉的脸主动给台阶道:“皇上,邢将军不知道我们表兄妹之间的相处方式想必是误会了,邢将军公务繁忙要不让邢将军先……” 刑荆山还是太莽撞了,底层出生的他根本不了解有些人最怕别人指出自己的错处。 被指出后他不但不会愧疚反而会觉得丢了面子,进而迁怒指出的人。 永和帝恰好受不了刑荆山这个“直言直语”的莽夫,闻言顺坡道:“邢将军下去吧!” 刑荆山行礼退下,还没彻底走出去就听到洛洄笙不紧不慢的声音。 “世子哪里见得本宫不满?” 沈玉凛知道是自己弄错了,顿时愧疚,想要开口被洛洄笙打断。 洛洄笙冷笑:“看来世子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她像是心灰意冷一般,非但没有过多的怒气还像永和帝劝道:“世子也是护妹心切,皇上莫要生气。” 永和帝的怒气因为这句话彻底被引爆,想到刑荆山的话他愤怒道:“世子指责姐姐时可有想过这里是皇宫,是姐姐的家,是朕的家。” 三句质问让沈玉凛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想也没想跪下认错:“是臣一时糊涂,请皇上责罚。” “皇上。”沈清颜跪倒在永和帝脚下,抱住永和帝的腿道:“哥哥也是因为以前姐姐……因为我总受伤,过于紧张了,皇上要罚就罚我吧!” 永和帝想到以前的事情,心里迟疑,面上怒意消散。 洛洄笙内心冷嘲,弯腰扶住沈清颜柔声道:“妹妹,有话好好说,你这样……” “别碰我。”沈清颜憋屈了一晚上,在洛洄笙碰到自己后下意识抗拒一推。 洛洄笙惊呼,纤细消瘦的身子朝后倒去。 “皇姐。” “阿笙。” 永和帝跟沈玉凛同时伸手想要接住洛洄笙,洛洄笙看到沈玉凛扑过来身子朝一旁倒去。 “嘭……” 洛洄笙头上首饰与地板接触发出碰撞声,永和帝顾不得礼仪蹲到洛洄笙面前小心翼翼道。 “皇姐,你怎么样。” 沈清颜看到洛洄笙装模作样,连忙解释:“皇上,臣妾没有用力,臣妾……” 对上永和帝生气的眸光,沈清颜哪里还没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 她愤怒看向洛洄笙。 洛洄笙在宫女的搀扶下站起身,苦笑道:“皇上,清颜真的没用力,是我没用,我没事……” 洛洄笙安抚朝永和帝笑了笑,然而下一刻她眸光逐渐涣散,身子软软倒了下去。 “皇姐……召太医……” 殿内瞬间慌乱,等永和帝带着洛洄笙离开后,沈清颜才回过神。 她不忿看着沈玉凛道:“哥,洛洄笙是装的,她是要算计我,她……” “清颜。”沈玉凛冷声打断沈清颜的话,他带着怒意道:“阿笙算计你干什么,要不是你……” 沈玉凛说着意识到自己失态顿时僵住。 许久,他叹了口气道:“清颜,阿笙好不容易回来,赐婚的事你不要再提了。” 沈清颜怔怔看着沈玉凛离开,神色黑沉,内心恨意滔天:“洛洄笙,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 …… 流云殿。 太医院使诊断开方后,到前殿向永和帝复命:“皇上,凤梧公主乃哀伤过度,气血相冲才晕倒的,微臣已开方,再配合女医施针凤梧公主会很快苏醒。” 永和帝内心因为“哀伤过度”四个字揪成一团,在听到很快会苏醒后又松了口气。 但看着太医院使说完后神色依旧沉重,永和帝心提了起来:“还有什么问题?” 太医院使迟疑了下,咬牙低声道:“回皇上,公主殿下身体亏空严重,怕是有碍寿命跟子嗣。” 永和帝手颤了颤,双眸看向殿内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永和帝贴身太监到永和帝耳边低语,永和帝看向太医们道:“公主身体只是虚弱,院使竭力为公主调养身子,缺什么药材去朕库里拿。” 太医院使自然知道永和帝的意思:“臣定当尽力。” 永和帝摆手,吩咐宫女照顾好洛洄笙后离开。 永和帝走后,殿内施针也结束了,洛洄笙睁开眼,对上了一双关切的双眸。 第5章 挨打 “公主这么做太冒险了!”季姒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人不认同道。 洛洄笙苍白的唇扯了扯,眸光清冷:“不冒险,今日就输了,一步输步步输,季姒,我们输不起。” 五年前她有父皇的宠爱都被放弃了,五年后她一无所有声名狼藉的回来,想要堂堂正正留下来何其难。 今日她若是应了赐婚,那她这辈子都会是沈清颜口中那种不贞不洁只会依附男人,困于后宅的女人。 任何人都可以踩踏她,折辱她。 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不想再被人当做物品一样送来送去,她要把自己的命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里。 有了那个梦她再也不会天真骐骥所谓的感情了,今后她只为己身为知己去谋。 翌日。 阳光照射在琉璃瓦上映出七彩的光。 洛洄笙刚刚用完药,就见季姒脚步匆忙从外走了进来。 室内的宫女都被洛洄笙以不喜吵闹打发了出去,季姒仍压低声音道:“太后跟贵妃在来的路上。” 太后二字让洛洄笙愣了半天,恍惚又想到回朝前母后的来信。 “女子嫁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已和亲,归朝一事不应再提。” “你若归来,世人如何想我大安,如何想我沈家,不要任性。” “我要是你早在和亲之时就一头撞死。” …… 字字剜肉,句句戳心,洛洄笙忍不住捂住胸口。 她回归宴上,母后都不愿意见她,称病没来,而如今因为沈清颜却愿意露面了。 五年时间在太后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洛洄笙看着由顾清颜搀扶走近的太后心想,只见她一袭绯色缎面袍,红袍上绣大朵大朵金红色牡丹,细细银线勾出精致轮廓,雍荣华贵。 一弯细眉下是一双精明的瑞凤眼,此时她眼尾微挑,眸中盛着怒意走到洛洄笙面前后二话不说抬手朝洛洄笙挥过来。 洛洄笙瞳孔微缩,一时竟反应不过来。 “啪……” 清脆的巴掌声不断回荡,也让洛洄笙久久没有回神。 直到季姒的声音响起:“奴婢没有照顾好公主,请娘娘恕罪。” 洛洄笙看着跪在地上的季姒嘴里满是苦涩,她隐忍着怒意道:“母后大老远来就是为教训我身边的人吗?”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跟姑母说话。”沈清颜痛惜道:“姑母当然是关心姐姐身体才来看姐姐的。” 说完她冷嘲看着跪在地上的季姒道:“一个卑贱的宫女,也配姑母教训,来人,拖下去好好教训。” “谁敢。”洛洄笙挡在季姒面前。 沈清颜唇角得意勾起假惺惺道:“姐姐,你在蛮族多年想必忘了宫里的规矩了,我也是想替你教导教导宫女。” “规矩?”洛洄笙冷笑:“季姒是本宫身边的女官,宫中可没有贵妃教导女官的规矩。” 沈清颜皱眉,这才想到先帝曾给洛洄笙跟随行人员都发放了使节令。 她看了太后一眼,软声道:“是我鲁莽了,姐姐莫要与我计较。” 太后眉心微皱,对季姒道:“下去。” 季姒迟疑看向洛洄笙,见洛洄笙点头后揣着担忧离开。 殿内一时只剩三人,太后不愿再浪费时间冷声道:“刑荆山是个不错的人选,等成婚后你就跟他去边关远离京城,现在去跟你弟弟说你要嫁给刑荆山,让他赐婚。” 洛洄笙不可置信看着太后,没想到她连诱哄都懒得诱哄,她颤抖着声音:“母后,我才刚刚回朝。” “就是刚刚回朝才要赶紧定下,你还想等你在蛮族的事情传遍后再做决定吗?”太后瑞凤眼不悦微眯,沉声斥责道:“本宫说了让你不要回来,但你非要回来,既然如此那就赶紧嫁人。” “姐姐是不是不喜欢邢将军,姐姐喜欢那种清颜在帮姐姐找找,只是姐姐的情况大家都知道……”沈清颜装作为难道。 洛洄笙冷笑:“贵妃确实像那民间容不下小姑子的刻薄妇人。” “洛洄笙。”太后低喝,“给清颜道歉。” 洛洄笙深呼吸压住内心激荡的情绪,抬眸看向太后道:“我有时候想不通,明明我才是母后的女儿,我才是大安公主,每次跟沈清颜冲突后却总要我道歉,要我认错。 就连和亲母后也愿意放弃自己女儿,让我去……” “啪……” 沉闷的巴掌声打碎了洛洄笙最后的期待,而太后看着面纱掉落的洛洄笙忍不住后退两步。 她的动作落入洛洄笙眼里,洛洄笙觉得仓皇又可笑,收敛起所有情绪,扬起脸看向太后,让她将脸上伤痕看得更清。 “母后,我当初若是一头撞死蛮族铁骑早就踏入了大安。若是可以轻易去死,我也不想受尽折磨活着。但我是大安公主,我不可以像沈清颜那么轻松的推脱,哪怕再痛苦,再想死,我也要活着。” 洛洄笙抬手指着,白皙的脸上狰狞的伤痕,恨道:“这些罪本该是她沈清颜该受的,本宫替她受了,本宫拼尽全力回到大安她却容不下本宫,本宫不服,也不受。” 太后看着洛洄笙的脸手掌微颤,这时殿外传来通报声,太后跟沈清颜眸光一紧。 正要迎接,洛洄笙激动道:“我刚回来,还不想嫁人,我想一个人呆些时日,求你们不要逼我,我今后会安分待在公主府不会进宫,多给我一些时日可好。” 卑微颤抖的声音落入永和帝耳里简直刺耳无比。 永和帝快步走进来一眼就注意到洛洄笙的脸,他愣愣看着洛洄笙的脸,在注意到她脸上不正常的红肿后眉心一皱。 他眉心紧皱,看向太后跟沈清颜神情肃然:“母后,这是怎么回事?” “你是在质问本宫?”太后绷着脸道。 永和帝垂眸:“母后说的哪里话,只是,太医说皇姐身子虚弱需要多多修养,情绪也不宜过大波动。” 后面那句永和帝加重了语气,随后看向沈清颜,眸中第一次没了柔情。 不耐道:“贵妃身子不适,先回宫修养,最近一段时日先不要出来了!” 沈清颜震惊瞪大双眸,他,他这是要禁足自己。 “姑母。”沈清颜下意识向太后求救。 太后猛地看向洛洄笙恨道:“你是连本宫都算计进去了。” 第6章 天家无情 激烈的动作让太后头上珠玉叮当作响,她精致的面容上瑞凤眼高高扬起,满是厉色。 洛洄笙对上她压迫的双眸,面上满是受伤,哀伤道:“母后非要这样想我吗?” 太后见永和帝脸色难看,内心怒意更胜,她在后宫几十载哪里看不透洛洄笙的把戏。 还真是小看她了,但还是天真,这些年她还没明白天家无情这个道理,她真以为永和帝会替她做主吗。 太后冷笑了下,看向永和帝轻喝:“朝堂不知多少人盯着皇室,大安建朝以来都没有和亲公主归朝这种事,不早日解决必生祸端,皇上你是一国之君,不可任性。” 永和帝脸色一沉,太后自以为戳中了永和帝的痛脚,看了眼沈清颜,有些话她这个当母后的不能说,但妃子却可以。 沈清颜立刻上前,委屈道:“姐姐只考虑自己,也不想想皇上坐在这个位子上有多难,皇上臣妾知道您是心疼姐姐,但也要为自己考虑考虑啊!” 沈清颜说着得意瞥了眼洛洄笙,没有注意到随着她的话永和帝的脸色越发阴沉。 洛洄笙像承受不住这样的重大打击一样身子晃了晃,她愧疚看向永和帝,眸中满是心疼。 “原来这么难,是我想当然了,五年时间大安兵强马壮,国力蒸蒸日上,我以为皇弟……” 洛洄笙说着顿了顿,看向太后深呼吸道:“母后,我与阿是一母同胞,母后从小的教导我已经铭记于心,我要早知道,哪里会为难阿是。” 阿是,永和帝洛世安的小名,洛洄笙在和亲前一直都是这样叫的,回来后这是第一次。 永和帝忍不住看向洛洄笙,对上她愧疚的眸光后,他心里不是滋味,以往种种不断从脑海里闪现。 越是如此,他心中对太后跟沈清颜的不满就越深。 太后从小就教导洛洄笙一切要以弟弟为先,弟弟是他们的依靠,洛洄笙以往也一直是这样做的。 她以为洛洄笙跟以往一样想通了,面色稍霁,语气也柔和了下来:“邢将军出身微寒,有一身好武艺可堪重任,你嫁给他并不……” “够了。”永和帝突然怒喝打断太后的话,他咬着后槽牙面色不善看向太后:“在母后眼里,朕到底是有多无能!” 太后对上他愤怒的双眸,眉心狠跳不悦道:“你这是何意,本宫都是为你好。” “母后可有问过朕愿不愿意要母后的好?”永和帝看着洛洄笙脸上狰狞的伤口,内心宛若油煎。 洛洄笙脸上的巴掌印不断提醒他,他的母后跟妃子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昨日他已经说过嫁人之事后面再说,今日母后跟沈清颜却来打他的脸。 她们口口声声是为朝堂安稳,为他着想,但真的是这样吗! 在他们眼里他作为皇帝,作为天子,却连这点事都做不了主吗?她们单单是在这件事上这样想,还是以往也是如此? 想到这永和帝看向太后跟沈清颜的眸光越发不善,沈清颜还是第一次面对永和帝的不耐,她下意识看向太后。 这一举动落入永和帝眼里让他内心怒火燃烧的更旺,连沈清颜都觉得太后可以压他一头吗? “贵妃,回宫吧!”永和帝冷道。 沈清颜不可置信,哀婉道:“皇上……姑……” 永和帝心里不是滋味,但见她将目光看向太后,冷笑打断她:“怎么?朕说了不算吗?” 沈清颜对上他冰冷的眸光,顿时一个激灵,原本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知道她犯了永和帝的大忌。 她垂眸死死咬了咬唇道:“臣妾是想跟母后道别,母后,姐姐,臣妾先回宫了。” 沈清颜勉强维持体面行礼,随后往外退去。 在路过永和帝时她看了眼永和帝又快速垂眸,泪珠一滴滴掉落。 永和帝垂着的手顿时收紧,但下一刻眸光被洛洄笙的动作引走。 沈清颜注意到双眸愤然看向洛洄笙,如同猝了毒一般。 洛洄笙捡起地上面纱抬眸时恰好对上沈清颜的眸光,在沈清颜闪躲的眸光中她平静无比。 毕竟这只是开始而已,她朝永和帝扯了扯唇角,快速带上面纱。 永和帝看着她小心翼翼的举措,对沈清颜的心疼消散了不少,他道:“蛮族医术落后,我大安人才济济皇姐的脸定会有办法的。” 太后这时从永和帝的话中回过神,看着其乐融融的两人,她神色紧绷,看着永和帝失望道:“本宫倒不知皇上对本宫怨气如此之大。” 永和帝脸色一僵,嘴唇蠕动想要解释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太后见此身子晃了晃,眸光在洛洄笙跟永和帝之间打转,最后甩袖厉声道:“你们不要后悔。” 一句话让永和帝将要出口的话堵在了喉头,洛洄笙看着他犹豫不决的样子,垂眸掩住眸中的嘲讽。 “今日多亏了皇上。”洛洄笙松了口气道。 永和帝看到洛洄笙脸上的庆幸下意识道:“以后我会保护好皇姐。” “多谢皇上。”洛洄笙道。 永和帝抿唇:“皇姐叫我阿是就好。” 洛洄笙面纱下的唇动了动,却没有叫出声,她笑道:“皇上长大了,传出去旁人会笑话的。” 永和帝沉下脸,洛洄笙像没有察觉到一般继续道:“皇上在我心中是最好的,我不想有任何一点差错。” 永和帝眸光一缓,身为皇上他并没有太多的空闲时间,很快就离开了。 他走后洛洄笙回到寝宫坐在床上发呆,直到季姒走近才回过神。 对上季姒担忧的眸光,洛洄笙扯唇想笑,却只憋出一抹苦笑,她呢喃道:“我宁愿猜不准。” 季姒没有回应,将手中托盘放下柔声道:“上点药吧!” 洛洄笙看着托盘中的药将季姒拉到身旁,玉手拿起药仔细给季姒的脸上抹去。 季姒迟疑片刻,最终没有动作,等她给洛洄笙上药时她轻声道:“皇上离开后往贵妃宫中去了,但在中途遇到了太后派去的嬷嬷,转头去了前朝。” 第7章 又做梦了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嘲讽,呢喃道:“母后真疼她啊!只是她也忘了天家无情。” 不单单姐弟,母子也亦然,她对洛世安太看重了,这让她忍不住替他做好一切决定。 但她忘了,皇帝不需要一个替他做决定的人。 月清宫。 沈清颜身着一袭湘妃色寝衣,柔纱轻挽在腰间勾出纤纤细腰,显出玲珑的身段,乌黑的长发轻挽白玉簪,气质恍若如仙。 沈清颜从小就知道她长相不像洛洄笙那般娇艳出众,甚至在洛洄笙的衬托下显得十分寡淡。 她只能特意往素雅出尘里打扮,再加上刻意营造的柔弱让她看起来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事实证明她的策略十分成功,哪怕洛洄笙身份高贵容貌出众那又如何,凡是她与洛洄笙之间的争斗胜的永远都是她。 而就是这样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却让她跌了如此大的一个跟头。 她信心满满洛世安在离开洛洄笙那后会来找她,所以回宫后她精心打扮等待洛世安的到达,结果他竟然去了前朝。 “啊……” 沈清颜想着神色扭曲,愤怒将梳妆台上东西扫在地上,犹不解气抬脚朝跪着的宫女踹去。 宫女倒地,惶恐爬起跪好不断磕头求饶:“奴婢知错,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闭嘴。”沈清颜再次踹到她俏脸冷寒道:“不知好歹的东西,给我拉出去好好教训。” 宫女面色瞬白,她还想要求饶却被上前的宫女熟练捂住嘴拖了出去。 只有一双眼能流露出她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的恐惧。 “娘娘莫气,不过是个下贱东西自然不懂娘娘的好心,等吃点苦头就知道好歹了。”沈清颜的大宫女碧玉上前托住沈清颜的胳膊意有所指。 沈清颜面色缓和了一些,眸中闪过抹担忧:“皇上从未对我发过火,这次……” 沈清颜内心不安,思索片刻后朝室内走去:“更衣梳妆,我要去找姑母。” 碧玉连忙跟上,但沈清颜却突然停住,碧玉不解,沈清颜烦躁摆了摆手:“不去了,去告诉皇上我病了。” …… “病的可真是时候!” 流云殿,被永和帝派来的太医匆匆离开,洛洄笙知道缘由后嘲讽道。 季姒弯腰询问:“需要插手吗?” 洛洄笙摇头:“阻止这一次没用。” 还有句话洛洄笙没有说出来,她们刚刚回来后宫并无多少可用之人,动手意味着破绽。 况且这事根源并不在沈清颜,而是在那位的心偏向哪里。 “那就任由……”季姒说着话语一顿,眸光犀利看向不经通报就走进来的人。 打头的是流云殿的宫女,而她身后竟然是太后宫中的两个姑姑。 宫女在季姒锋利的眸光下身子抖了抖,她身后穿着墨绿宫装的姑姑笑吟吟道:“季姑娘好大的威风。” “常姑姑说笑了,奴婢可不如常姑姑,听闻常姑姑在后宫才是——威风八面。”季姒淡然反击。 常姑姑老脸一拉,气氛一时凝滞,这时常姑姑旁边捧着托盘的姑姑朝洛洄笙行礼道:“奴婢参见公主。” 常姑姑眸中闪过抹怨恨,连忙朝洛洄笙行礼。 洛洄笙起身走到景姑姑面前,扶起她道:“景姑姑请起。” 景姑姑没料到洛洄笙会亲自扶起自己,眸中闪过抹诧异,只是在看到洛洄笙的手后失神了片刻。 很快她就回过神,声音暗哑道:“多谢公主。” 洛洄笙目光落在她手中托盘上问:“这是?” 景姑姑握着托盘的手倏然收紧,刚要开口听到常姑姑道:“太后娘娘身子不适,知道公主最是孝顺特意让奴婢送来孝经请公主誊抄。” 常姑姑眸中暗藏着幸灾乐祸,自顾自道:“公主孝顺定然会不辞辛苦早日誊抄好的吧!” 洛洄笙神色未变,缓步走回座位坐下,慢悠悠喝了杯茶后才道:“本宫几年不在,倒不知宫内规矩变了。常姑姑不妨先给本宫讲解讲解。” 说完她眸光淡淡看了眼季姒,季姒上前接过景姑姑手中托盘道:“姑姑跟我来。” 景姑姑迟疑,眸中闪过抹担忧,但在对上季姒含笑的双眸后终是点头。 常姑姑眼睁睁看着景姑姑离开,脸上终于多了抹忐忑,洛洄笙勾唇道:“嬷嬷就从行礼开始吧!” 说罢她抬眸看向引人进来的宫女说:“你跟着学,常姑姑的地位,你能跟着学可是难得的机遇。” 宫女看着笑吟吟的公主,双腿发抖终于知道自己做错事了,眸光哀求看向常姑姑。 常姑姑也没想到洛洄笙都这样了竟然还敢惩罚她,她老脸阴沉刚要开口,却对上洛洄笙含笑的双眸。 “本宫小时常与皇上一同学习,姑姑可是要……” 常姑姑头皮一紧,这才意识到自己眼前的人是公主,哪怕落魄了也是公主。 “奴婢这就开始。” 整整一天,等常姑姑离开流云殿时唇色苍白,双腿发颤。 洛洄笙含笑站在宫门口对景姑姑道:“姑姑回去可要告诉母后,常姑姑不愧是后宫难得的威风人物,对宫规了解之际本宫受益匪浅。” “奴婢会的,公主体弱照料好自己。” 洛洄笙看着颤颤巍巍离开的常姑姑眸中冰寒无比,内心冷嘲。 以往她最看不起这种暗中折腾人的阴私手段,没想到如今倒是得心应手了。 是夜。 洛洄笙坐在书桌前,认真的抄写孝经,季姒从门外进来后,她放下笔,揉着手腕看向季姒。 她的手在蛮族时因为掉下马骨折过,如今一劳累就会发痛。 季姒接替她的动作,内心对太后不满至极但终究没有表现出来,汇报自己刚刚得到的消息。 “那位暂时还没动作,倒是常姑姑被当众呵责了一通,现在还跪在寿康宫外。”季姒补充道:“皇上今日遇到的也是常姑姑。” 洛洄笙勾了勾唇,收回手打算继续,人被季姒拉了起来。 季姒推着洛洄笙回寝宫:“剩下的交给我,公主去睡吧!” 洛洄笙迟疑,季姒道:“公主不信我吗?” 洛洄笙对上季姒严肃的眸光,感到手腕的疼痛,最后妥协。 夜色沉寂,月光撒在室内。 洛洄笙眉心紧皱不安转动,突然她猛地从床榻坐起。 脸上惊恐未散,她又做梦了! 第8章 刺客 洛洄笙扭头看向窗户,隐约可见皎洁月光调皮透过窗纸彰显自己的存在。 不是她梦里那种可怕的样子,洛洄笙松了口气。 她梦里天狗食月,宫中突现刺客,永和帝受惊,宫中巡逻首领被杖则五十,而当值的正是——昨日才帮了她的刑荆山。 刑荆山大胜归朝后官位从从三品云麾将军升为正三品金吾卫右统领,负责皇城巡逻警戒。 洛洄笙轻抚额角努力想回想更多梦中场景,但却一时难以想起。 这时季姒借着月光从门外跑进来,挑亮月光,看到洛洄笙满头大汗的样子担忧道:“公主,怎么了?” “我没事。”洛洄笙拉住季姒,问:“上次天……” 洛洄笙话还没说完,室内光线突然一变,洛洄笙愣了愣,光脚跑到窗边推开窗。 一轮红月在黑色夜幕下诡异无比,此时宫殿内外惊呼声此起彼伏,洛洄笙想到梦中场景手紧紧攥在一起。 “更衣,我要去看看皇上。” 季姒皱眉想要劝阻,天狗食月在本朝早已知晓是自然现象并非神力,但这种场合最容易出现混乱,如今出去。 洛洄笙知道季姒想说什么,率先道:“越是如此越要去。” 想到梦中场景洛洄笙心狠狠提起。 天狗食月各个宫殿在短暂的慌乱后都紧锁宫门,唯有流云殿反其道而行。 宫墙高幽,长长的甬道,在血月的照映下像张开巨口等人自投罗网的猛兽。 孤寂的空间里,紧凑的脚步声,急促的呼吸都让人神经紧绷。 “站住!什么人,不知道宫内禁严吗?” 暗中突然刺出一柄长枪拦住两人,洛洄笙跟季姒脚步一顿。 季姒冷脸高声道:“大胆,还不参见凤梧公主。” 暗中侍卫看清是两个女子后现身行礼,之后道:“天狗食月,宫内禁严安全起见公主还是回宫紧锁宫门一切等明日再说。” 洛洄笙道:“本宫不放心皇上,要去看望皇上。” 侍卫为难躬身道:“回公主,邢将军下令宫中禁严禁止一切行走。” 洛洄笙原本就为刑荆山而来,闻言内心一喜道:“那你带本宫去见邢将军,本宫亲自向将军说明情况。” 侍卫不敢擅离职守,但洛洄笙身份高贵她执意如此侍卫一时间犹豫不决。 好在这时一道声音解救了他。 “怎么回事?”男人深厚威严的声音响起。 侍卫欣喜看向不远处,连忙小跑过去将情况汇报。 洛洄笙眯眸看向远处的人,等走近后发现是刑荆山眸光一喜。 刑荆山却脸色黑沉,说出的话十分不客气:“这个时候皇上有许多人保护,公主还是顾好自己就行。” 说完不予纠缠直接做个了请的手势:“我让人送公主回去。” “将军留步。”洛洄笙见他干脆利落就要离开下意识出声。 对上刑荆山冷然的眸光,洛洄笙硬着头皮道:“本宫有事想跟将军说。” 刑荆山以为洛洄笙想让自己网开一面,心里不悦刚要拒绝,但在对上洛洄笙那双明亮的双眸后,不知为何不忍里面闪过失落,朝周围侍卫挥了挥手。 洛洄笙看他冷硬的样子都在想用其他办法提醒他了,没想到他竟然会同意,她看向季姒。 等季姒离开后,洛洄笙低声道:“月清宫外有异常。” 刑荆山皱眉看向洛洄笙,似乎在判断她话的真假。 洛洄笙知道自己这话很容易让人误会,但梦里永和帝就是在月清宫外被刺。 她不能直接说有刺客,否则事发后她解释不清,思来想去只能如此隐晦提醒。 宫中人最不缺的就是谨慎,无论刑荆山信不信出于谨慎他定然会搜寻检查,其实这样做对洛洄笙并无好处。 从如今落在身上犀利的眸光就能知道,但无论从刑荆山本身出发,还是刑荆山帮过她,她都做不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洛洄笙垂眸思索该如何应对刑荆山的质问,却突然听到刑荆山道:“臣让人送公主去见皇上。” 说罢他大跨步离开,洛洄笙错愕看向他的背影,他就这样走了? “公主?”季姒回到洛洄笙身边,看到她失态的样子眸中闪过抹担忧道。 洛洄笙垂眸摇头,季姒知道如今不是说话的时候,搀扶着洛洄笙跟在刑荆山指派的人身后。 紫宸殿。 永和帝在知道沈清颜生病后就开始坐立不安,等月食来临后他再也坐不住。 打发走钦天监的人后,他脑海里满是沈清颜害怕的样子,他不顾身边人的阻拦就要摆驾月清宫。 然而这时殿外却传来通报,看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永和帝诧异:“皇姐怎么来了?” 洛洄笙走到永和帝面前,不好意思道:“本宫有些担忧,便过来了。” 这时她好像才注意到永和帝的装扮疑惑道:“皇上这是要?” 永和帝对上她担忧的双眸想到自己要去干什么莫名有些说不出口,掩饰道:“天狗食月朕担忧宫内出乱子打算去母后那里。” 洛洄笙看他下意识挑了挑眉,就知道这话是假的,但她并不在意,点头道:“下午是听闻母后身子不适。” 随后她不赞同道:“皇上安危事关江山社稷,不应以身犯险。” 永和帝听着洛洄笙说教的话语下意识皱眉,但在对上洛洄笙担忧的双眸后,内心又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复杂。 洛洄笙回来后对他的疏远他并非察觉不到,当初和亲的事情是他选择牺牲了洛洄笙,她怨自己是应该的,但理解是一回事,心里又难免有些怨气。 当初也是形势所逼,他已经是皇帝了今后会弥补的,她为何还要抓着不放,甚至还要与他疏离,他可是她的亲弟弟。 永和帝想到这面上难免带出些怨气,洛洄笙看在眼里,却像什么都没察觉到一般:“我知道不让你去你也不放心,不妨我替你去走一趟。” 永和帝面色一僵,哪里还不懂洛洄笙是替自己着想,顿时愧疚无比。 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嚣,隐约听到“刺客”二字。 洛洄笙神色微变挡在永和帝身前,她这一动作落入永和帝眸中,让他更是复杂,下意识对比若是母后跟沈清颜会如何? 第9章 难以琢磨的男人 紫宸殿。 永和帝在听完刑荆山汇报后,震怒无比,桌子拍得震天响面色阴鸷道:“给朕查,朕倒要看看何人胆大包天。” 宫内竟然混进来这么多刺客,他这皇宫都成筛子了。 对方竟然提前在前往月清宫的路上埋伏,这说明对方对他的行踪简直了如指掌。 这对身居高位者来说简直无法忍受,他内心有种难以言喻的恐慌,这些人有没有全部抓住,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是不是还有人窥间伺隙的想要他的命。 年轻皇帝此时乱了阵脚,下意识寄希望于发现此事的刑荆山身上。 他道:“即刻起朕赐予将军特权自由出入皇宫,彻查此事,阻碍者杀无赦,可疑者杀无赦。” 洛洄笙在一旁听着永和帝的吩咐眉心不着痕迹皱了皱,眸光隐晦落在刑荆山身上观察他的反应。 洛洄笙眸光看来第一时间刑荆山就察觉到了,他下意识看去恰好对上洛洄笙思量的眸光。 洛洄笙也没想到刑荆山会看过来,怀疑被当场撞破这种尴尬让洛洄笙脸颊发热,好在她带着面纱还能装作淡然。 刑荆山心里犯嘀咕,公主这眼神是啥意思? 他也不蠢,也知道今日若不是洛洄笙提醒他怕是吃不了兜着走,自古出头鸟没有好下场,皇帝如今这样想,事后谁知道会咋样,他才不干。 转念间刑荆山已经有了决定,他挠头直白道:“皇上让臣冲锋陷阵臣没啥问题,但查案臣也不擅长。” 永和帝脸色一冷,觉得刑荆山不识好歹。 洛洄笙见此内心叹息,出言道:“皇上这是信任邢将军。” 刑荆山皱眉,觉得公主是赶鸭子上架刚要开口,又听到洛洄笙话音一转。 “但邢将军刚刚入京怕是连人都没认全,动作起来怕是会打草惊蛇。” 洛洄笙从头到尾都在说刑荆山的问题。 永和帝闻言也觉得自己欠缺考虑,想到自己刚刚许诺出去的特权也有些后悔,借坡下驴道:“是朕考虑不周。” 刑荆山上道连忙道:“都怪臣能力有限,臣私下里一定苦心钻研早日替皇上排忧解难。” 识趣的对话让君臣相宜,接下来的事洛洄笙也不想插足提出告辞。 几个时辰过去,天上弯月又怯怯露出一丝真容,永和帝看了看窗外道:“邢将军替朕送皇姐一程。” 刑荆山早就想走了,迫不及待的应下。 一番折腾已经到了五更天,不知何时起了风,一丝凉风吹过,洛洄笙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刑荆山注意到她的反应,心里觉得洛洄笙身子弱,跨步往前。 洛洄笙感到风意减轻,诧异看了眼刑荆山。 刑荆山却已经朝前走去,五更天后宫早已落锁,季姒上前叫门。 原地只剩洛洄笙跟刑荆山二人,刑荆山依旧兢兢业业地挡着冷风,恰好站在洛洄笙前面,洛洄笙看着他的高壮健硕的背影忍不住走神。 刑荆山感到身后的视线不自觉地动了动提醒,但见没有效果忍不住转过头。 铠甲碰撞的声音惊醒洛洄笙,洛洄笙下意识转移视线却听到刑荆山道:“公主看出什么了吗?” 洛洄笙一愣,缺乏睡眠的大脑久久没有反应过来刑荆山的话是何意。 刑荆山看着她呆呆眨巴眼睛心上像被羽毛拂过一样,痒痒的,怪怪的,奇怪的感觉让他下意识转移话题:“宫内接下怕是多事之秋。” 说完后他身子僵了僵,懊恼自己多嘴了,看她之前的反应就知道她有多想留在宫里了,这里毕竟是她的家。 刑荆山也搞不懂自己是怎么了,干脆打算离开。 只是在走时听到洛洄笙轻柔的声音:“多谢将军提醒。” 刑荆山脚步乱了乱,阔步离开,却不知道是同手同脚。 洛洄笙看着刑荆山奇怪的走姿,心里闪过抹疑惑,没听说邢将军负伤啊! 疑惑一闪而过,回到寝宫后洛洄笙躺在床上脑海里不断回现刑荆山的提醒。 刑荆山的话并没有错,天狗食月再加出现刺客,无论是朝堂还是皇宫都不会太平,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是非之地。 但如何离开是个问题,刑荆山有一点想错了洛洄笙并不想留在这个冰冷的皇宫,只是她的处境由不得她选择。 第二天,阳光明媚,天空一碧如洗,丝毫看不出昨晚异常的天象。 洛洄笙用早膳时永和帝身边总管高公公到流云殿。 高公公作为永和帝身边贴身人多少能揣度出永和帝对这位公主的态度,因此态度不似旁的人。 见到洛洄笙后他热切上前行礼笑道:“皇上关心公主身体,特意让奴婢给公主挑了些补身子跟美容养颜的药材送来。” “劳烦公公费心了。”洛洄笙看着高公公身后一连串托盘知道高公公用心了。 哪怕知道他是看在皇帝对自己态度才这样做的,洛洄笙也领情。 高公公自然也看得出,态度更真诚了一些,适宜的透露了些消息后才带着洛洄笙的赏赐离开。 洛洄笙让季姒将东西盘点收好,在看到鹿茸后一顿贴近季姒耳边吩咐。 季姒出去一趟回来后朝洛洄笙点头示意自己办好了,随后告诉洛洄笙自己顺带打听到的消息。 “今日前面有御史上书称天狗食月乃不祥之兆,提议祈福。”说着季姒面色古怪起来。 洛洄笙疑惑,很快她就知道季姒为什么会是这个神情了。 她听了也觉得离谱,她五年不在,朝堂怎么变得这么热闹了! 御史上书,刑荆山他出什么头,竟然把能言善辩的御史活生生的气晕,他还有这种口才! “皇上当朝罚了邢将军的俸禄,邢将军说罚俸禄让他生不如死求皇上换一个。”季姒说着眉心微皱:“皇上罚邢将军回府反省一旬。” 洛洄笙挑眉问:“你是觉得有猫腻?” 季姒点头又摇头,实在是刑荆山这个人让人猜不透。 因为赐婚的缘故她特意去调查过刑荆山,说他莽撞,他出生寒微却屡立奇功年纪轻轻从边城小兵爬上了全是世家子弟的金吾卫首领之位,在这期间他从未犯过致命性的错误。 说他有谋略,观这几件事又不像,那个有谋略的人像他那般! 总之是个难以琢磨的人。 而被定义为难以琢磨的人正难以置信看着眼前的鹿茸,不解那位公主是什么意思? 第10章 有情况!!! 回想送东西人让自己好好养身体,刑荆山眉心紧皱,视线下移,她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吗? 他哪里看起来像需要壮阳补肾的人了! 洛洄笙并不知道一块鹿茸竟然引起了这么大的误会。 毕竟她送东西时只是想到刑荆山可能受伤了,而鹿茸正是补血的好物。 她正站在寿康宫主殿外,看着景姑姑一脸歉意与为难。 洛洄笙道:“既然母后身子不适本宫就不打扰了,还请景姑姑将孝经放在佛堂祈福。等母后好点了本宫在来。” 景姑姑面上闪过抹焦急,她急道:“奴婢在进去看看,说不定娘娘已经醒了。” 她在太后还未进宫时就贴身照顾太后,洛洄笙可以说是她一手照料长大的,连她都搞不懂太后为何要这般对待公主。 洛洄笙知道景姑姑好意,但摇头道:“不劳姑姑费心了,还是让母后好好休养吧!” 说罢带着季姒离开寿康宫,景姑姑看着洛洄笙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何觉得太后与公主怕是再难贴心了。 路上,季姒看着洛洄笙眼下的青黑心疼扶住她,洛洄笙笑了笑:“我没事,倒是你连轴转等出宫后多选几个人帮你吧!” 季姒说着调皮话:“公主这是看我看烦了。” “帮你减负还不乐意,那算了。”洛洄笙神色轻松,从回宫后她也只有在季姒面前才能露出真情绪。 只是下一刻她又紧绷了起来,看着脚步匆匆的御医们,洛洄笙跟季姒脚步满了下来。 等御医走到面前行礼后,洛洄笙道:“院使不必多礼,这是要?” 太医院使犹豫片刻后道:“贵妃娘娘突然昏厥,臣……” “院使,还不赶快,耽搁了娘娘的病你担待得起吗?”急躁的女声响起。 洛洄笙寻声看去,看到眼熟的面孔,面纱下的唇抿成一条线。 不等她说话,季姒突然喝道:“好大的胆子,在公主面前还敢喧哗。” 碧玉面上不屑,内心吐槽什么公主,不过是个蛮族回来的贱妇。 想着碧玉轻视道:“公主恕罪娘娘生病奴婢一时着急,就是皇上在这,公主阻拦太医耽搁娘娘的病,怕也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季姒突然一个大跨步上前甩了她一巴掌,碧玉不可置信捂着脸,刚要叫嚷季姒又是一巴掌。 洛洄笙像没看到一般淡然道:“太医院使乃皇上亲封的正五品官员,也是一个婢子敢呼来喝去的。” 说罢她朝院使笑了笑侧过身子道:“院使正事要紧。” 太医院使一把年纪了早就对贵妃娘娘身边这个眼高于顶的婢女不喜,虽然知道公主是利用自己立威,但终究替自己出头自是领情。 他朝洛洄笙行了一礼道:“皇上曾吩咐臣不惜一切代价帮公主调理好身子,臣之后来拜见公主。” 这句话明显是回应碧玉那句皇上在这的话,碧玉脸红成猪肝,终究是怕了,在院使动后连忙离开。 他们走后洛洄笙跟季姒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季姒更是揉了揉手腕道:“在蛮族连出一身力气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洛洄笙无奈,但更多是觉得解气,作为沈清颜的贴身婢女碧玉刁钻至极。 洛洄笙在碧玉手里吃过不少亏,很多时候都是沈清颜装好人但碧玉不依不饶嚷嚷让洛洄笙有苦说不出。 更别说在边城,蛮族老首领死后,碧玉代替沈清颜,沈玉凛,洛世安来给自己送东西,她可能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竟然那般羞辱自己。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阴霾,季姒与她共同经历了这些事情眸中恨意更深。 沉默回到流云殿却不想看到了一个意外之人。 洛洄笙下意识想永和帝消息这么灵通吗?但又觉得不可能,于是疑惑看向高公公。 高公公看到洛洄笙后起身扬了扬浮尘着急道:“我的好公主您再不回来奴婢可要出去找了。” 他嘴上虽然急切无比,但细看脸上并无急色,洛洄笙心下定了定解释道:“本宫听闻母后身体不适,去了趟寿康宫,可是皇上那有什么事?” 确实是永和帝找她,还特意备了软轿,但洛洄笙始终从高公公口中打听不出来是因为何事。 这让她内心疑云四起,毕竟她刚刚“得罪”了后宫唯一的宠妃贵妃娘娘。 洛世安虽然因为父皇旨意只封了沈清颜为贵妃,但后宫却再无其他妃嫔,也是皇室难得的痴情种了。 只是不知为何沈清颜至今没有诞下皇子,这让前朝议论不少,也不知今年选秀他是否能抗住前朝的压力。 在沈清颜昏迷的节骨眼上永和帝却急着找她,这不得不让洛洄笙多想。 紫宸殿。 洛洄笙看到门口的人眸中闪过抹诧异,他不是回府反省了吗? 高公公看懂了洛洄笙的诧异,低声提醒道:“皇上让邢将军明日开始。” 洛洄笙心道果然,事情有异,想来她那位皇帝想让这位寒门将军暗地里干些事情。 只是明面上的人又会是谁呢? 洛洄笙朝殿内走去,在看清殿内的人后脚步顿了顿,但很快便恢复如常朝永和帝行礼。 洛洄笙腰还没弯下去就被永和帝扶起:“皇姐不必多礼。” 洛洄笙顺势起身,这时清朗男声响起:“微臣参见公主。” “起来吧。”洛洄笙冷淡道。 沈玉凛感到她的冷淡眸中闪过抹失落,双眸怔怔看着洛洄笙。 然而洛洄笙却没有给他一点眼神,这时永和帝道:“表哥让邢将军进来吧!” 殿内没有其他伺候的人,永和帝只能吩咐沈玉凛。 沈玉凛走后,永和帝看着洛洄笙问:“皇姐觉得调查之事交给表哥如何?” 洛洄笙明显愣了愣,随即苦笑摇头:“我离京多年,很多东西都弄不清,给不了建议。” 她坦然的态度让永和帝欣喜,觉得找洛洄笙来没错,说起自己的苦恼:“表哥能力身份都可以压得住,但昨日刺客是在月清宫附近发现的。” 洛洄笙闻言心头一动,脑子里想到与之不相干的事情,于是装作无意道:“我从母后宫中回流云殿时遇到了院使,听说贵妃也病了。” 她话语平和实事就事,说罢眸光看向永和帝,正因此她没有错过永和帝眸中一闪而过的烦躁。 洛洄笙瞬间精神,这是有其他情况? 第11章 针锋相对 永和帝不是一个能憋住话的人,尤其是面对洛洄笙。 洛洄笙猜,可能是他觉得她想要立足大安一切都掌控于他,还有她跟沈家的割裂,所以才“放心”对自己吐露一些烦恼。 洛世安喜欢沈清颜是毋庸置疑的,对沈家却是复杂无比,作为舅家他年少时自然的亲近,依赖。 但当他登基后,身份发生变化,对待事情自然也有了变化。 显然沈家还没有适应好这个变化,或许是他们根本没打算适应。 在得知女儿“受委屈”后,他们第一时间派人来永和帝这里讨个说法。 洛洄笙内心慷慨在这五年里竟然只有她最适应永和帝身份的转变。 或许永和帝之前却是有将事情交给沈玉凛的打算,但在沈玉凛讨说法后他的打算已经发生了变化。 而他询问自己只怕是想试探自己对沈玉凛的态度,最好能从自己这里找到不用沈玉凛的理由。 有能力的时候洛洄笙并不介意落井下石,她道:“事情牵涉到后宫,世子身份怕是不合适。” 后宫本就是沈家人的天下了,再派一个沈家人怕是真的快要改名换姓了。 永和帝闻言内心满意,冠冕堂皇道:“确实是这样,后宫还是女子最为方便。” 洛洄笙心头一跳,果然下一秒永和帝道:“不知皇姐可愿帮朕。” 一个朕字已经表明了永和帝的态度,洛洄笙却没有一口应下。 她诧异道:“皇上怎么会想到我,我连邢将军都不如呢!” 永和帝自然知道洛洄笙五年不在京城不清楚形势,但他要的就是这样。 昨夜他彻夜未眠,沉思中才猛然发觉除去母后跟沈清颜外,他对后宫竟然毫不了解。 在他眼下竟然有这样一片灯下黑的地方,让永和帝内心不安,他迫不及待想将这片地方理清,于是道:“朕会派高公公协助皇姐。” 说着不容洛洄笙拒绝道:“皇姐十岁时就能协助母后打理后宫,朕相信这次也定然可以,还是说皇姐不想帮朕。” 洛洄笙恍惚了下,永和帝到底清不清楚她十岁时为何会协助太后。 她十岁那年,还是皇后的太后,继生下太子九年后再次有孕,本是大喜事,但在孕五个月时小产,与此同时太子染上了天花。 最在乎的两个人同时倒下,那是洛洄笙人生第一次感到孤立无援,所有人都看好戏,甚至已经在等两人死后如何瓜分好处。 谁也没想到,只知道招猫逗狗的凤梧公主,会站出来,大杀四方。 没错,就是大杀四方,皇后昏迷不醒时,洛洄笙封锁了延坤宫,杀了乱嚼舌根的宫女太监,查出皇后小产跟太子染上天花的原因,凡涉事者都杀无赦。 这背后自然有人作祟,正是当时皇上宠爱的一名妃子,因为怀疑自己孩子的死是皇后干的,得知皇后再次有孕后暗中出手。 洛洄笙查清后,冲到妃子殿中亲手了解了妃子的性命,震慑住所有蠢蠢欲动的人,给了皇后喘息振作的时间。 尽管事情被皇上封锁,但还是传出去一些,洛洄笙因此被所有同龄人排斥拒绝,只有沈玉凛。 洛洄笙如今都忘不了,阳光下少年朝她伸手道:“表妹保护了自己的家人,是最好的人,旁人不懂,我懂,我会永远陪着表妹,保护表妹。” 从此她成了沈玉凛的小跟班,未婚妻…… 洛洄笙眨眼掩饰住失态,说:“我自是希望能帮到皇上,但你后宫有母后坐镇,又有贵妃哪有我这个公主插手的道理。” 洛洄笙本想出宫躲过这场混乱的,但如今却改变了主意,或许这场混乱能让她在大安彻底站稳脚跟呢! 洛洄笙从回来后的困局内看到了一条出路,但凡事不能急,她必须确保事情万无一失。 “皇上……” 外殿突然传来声音,是沈玉凛的声音,他叫人回来后听到二人的交谈声没有贸然进入出声提醒。 永和帝这才意识到还有其他人等着,按耐住内心的急躁道:“进来吧。” 沈玉凛跟刑荆山这才走了进来,不过刑荆山在跨进门后就三两步走到了殿中,将顾全仪态款款行走的沈玉凛丢在了身后。 “参见皇上。”他也不等沈玉凛自顾自行礼。 沈玉凛显然没想到还有这种人,他行礼落后岂不是显得他不够敬畏皇帝。 沈玉凛加快步子却忘了他穿着官服,衣角乱飞顾此失彼。 洛洄笙看着他失态的样子眸中闪过抹笑意,连永和帝都忍俊不禁。 他轻咳一声:“起来吧,表哥不用多礼了。” 沈玉凛意识到自己出丑俊雅的脸黑沉下来,不满看了眼刑荆山。 刑荆山莫名其妙挨了一眼,也不惯着他直接道:“世子还记仇呢?” 沈玉凛脸一僵,内心后悔无比,明明知道是个夯货他惹他干嘛! 太直白了!洛洄笙眼角抽了抽,真怕刑荆山这样得罪死沈玉凛,以沈家势力要整死刑荆山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皇上不是要邢将军说事。” 永和帝显然也有这个担忧,洛洄笙的话一出,顺势道:“刺客一事邢将军再说一下吧!” 都说过一次了还说?这是怕小白脸丢丑?刑荆山意味深长看了眼沈玉凛。 沈玉凛被他的眸光看得发麻,扭头看向皇帝关切道:“什么刺客?皇上你有没有事?” 不管他之前是否知情,他如今的表现必须不知情。 刑荆山暗暗撇了撇嘴,洛洄笙看着他的小动作轻咳。 刑荆山正色,开口将情况一一说出,当听到月清宫三字后沈玉凛眸光猛地看向刑荆山道:“刑将军确定是月清宫。” 刑荆山浓眉紧皱,神色冷峻不客气双眸略带凶光看向沈玉凛。 他一个尸山尸海里闯出来的人凶狠起来哪里是沈玉凛一个贵族公子能受得住的。 沈玉凛薄唇微颤,强撑道:“本官只是有些疑惑。” 刑荆山发出一声冷嗤:“抓着的人在大理寺狱关着,有疑惑你问他们去。” 沈玉凛皱眉,觉得刑荆山这人人如其名简直又硬又臭,他忍不住看向永和帝:“皇上。” 第12章 不识好歹? 这下别说刑荆山了,连永和帝都觉得沈玉凛的行为有些丢人。 老大人了,质疑别人说不过怎么还搬救兵。 永和帝道:“世子觉得此事该交由何人负责?” 刑荆山得意瞥了眼沈玉凛,洛洄笙看得眉心狠跳,但却无意撞到永和帝满意的眸光,顿时明悟。 刑荆山的举动在她看来是有些莽撞了,但或许有人正欣赏他的这份“莽撞”。 之前她的提醒是否被旁人看在眼里了!洛洄笙心头一跳,手不自觉捏紧。 心中警醒自己不要再多管闲事,想到这她收回眸光安静站在原地,因此她没注意到刑荆山奇怪看了眼她。 刑荆山只觉得她突然一下失去了活力整个人沉寂了下去。 奇奇怪怪,刑荆山垂眸看着地面,觉得这京城让人不自在极了。 人人羡慕繁华京都,他倒宁愿待在寒苦的边城,找个不嫌弃边城做事爽朗没心眼的媳妇好好过日子。 只是在想到媳妇的时候脑海里闪过一张模糊的脸,没等刑荆山想明白是谁,突然被皇帝的询问打断了思路。 “将军觉得如何?” 刑荆山挠头,坦率道:“臣都听皇上的。” 永和帝被他逗笑,再次验证了洛洄笙的猜测。 “表哥要去看看贵妃吗?”永和帝不再纠结此事,看向沈玉凛道。 沈玉凛知道接下来的事不是他能知晓的了,于是躬身道:“多谢皇上。” 快退出殿门时沈玉凛突然抬眸看向殿内,只见刑荆山与洛洄笙站在永和帝两侧,明明离得很远,但沈玉凛却觉得刺眼无比。 沈玉凛离开后永和帝对刑荆山道:“将军回去吧!回去后记得好好反省。” 后面那句话永和帝说的意味深长,刑荆山应下,垂头时下意识瞥了眼洛洄笙。 见她从头到尾低垂着头,觉得无趣,离开时也是大步流星。 “宫内朕打算让金吾卫左统领赵熙负责,后宫就交给皇姐了。”人都走后永和帝有些疲倦靠在椅子上道。 洛洄笙抬头,还没开口永和帝继续道:“母后跟贵妃都病了就让她们好好养病吧,我也知晓皇姐为难之处,我会拟道旨意。” “我会尽力的。”洛洄笙目的达到了,没有再推拒。 永和帝有些诧异洛洄笙如此爽快,洛洄笙笑道:“我何时拒绝过皇上的请求。” 永和帝想到以往的事眉眼柔和了下来,姿势更加放松道:“皇姐想必也听出来了,之后赵熙在明,刑荆山在暗,皇姐可多与他们沟通。” 洛洄笙点头,提出告辞,等离开时她脚步顿了顿轻声道:“皇上去看看贵妃吧!” 永和帝坐直了身子,眸光幽深看着洛洄笙背影道:“皇姐不怪吗?” 他没有说怪谁,或许是单指沈清颜,或许是都有。 洛洄笙面纱下的唇勾出抹嘲讽的弧度,语气带着一丝怅然道:“她终究是你喜欢的人。” 洛洄笙说罢直接离开,徒留永和帝神情复杂的坐着。 走出大殿洛洄笙暗暗吐了口浊气,刚刚她差点忍不住将心中怨气都倾泄出来。 “公主。”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洛洄笙差点跳起来,高公公慌张小跑到洛洄笙身旁轻打自己的嘴道:“哎呦,吓到公主了,奴婢一想到接下来要在公主手下做事就忍不住兴奋,真是对不住公主了。” “是本宫想事太入神了不怪公公。”洛洄笙道。 高公公甩了甩浮尘:“杂家猜公主肯定是想那件事呢,快看杂家把谁给公主留住了。” 刑荆山听着高公公掐着嗓子转着弯说话,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更觉得这宫里都是人精,要远离这些人。 下一秒对上洛洄笙的诧异的双眸,刑荆山挺直身子上前行礼道:“公主需要知晓什么。” 洛洄笙下意识想问,不会让她去大理寺狱问此刻吧! 刑荆山像知道洛洄笙想法一般,补了句:“臣定知无不言。” 洛洄笙嘴角抽了抽:“这里并不是谈话的地方。”看向高公公道:“劳烦公公找个地方。” 紫宸宫一处旁殿,洛洄笙进去后径直坐下,她实在是累了。 但见刑荆山直愣愣站着忍不住提醒道:“将军坐着说罢!” 刑荆山想说自己不累,但对上洛洄笙认真的眸光,脚趾动了动,整衣危坐了下来。 洛洄笙看着他严肃的样子,也下意识肃然起来,但高公公去准备茶水她率先问也有些不好。 就在洛洄笙想着要不要说什么时,刑荆山直愣愣看向洛洄笙道:“礼是公主所赐吗?” 洛洄笙点头,旋即见刑荆山神色古怪道:“公主觉得本将军身体不好吗?” 洛洄笙觉得这人有些不识好歹,冷道:“将军用不上可送与他人。” 刑荆山一梗,高公公走进殿内就感到两人之间氛围凝滞,眼睛转了转。 突然意识到什么,后悔自己好端端去准备什么茶水,这二人可差点被绑在了一起。 他连忙将茶水摆好,主动道:“公主,不妨由奴婢来问。” 洛洄笙颔首,高公公作为太监总管并非摆设,很快就将所有需要注意的地方都问的清清楚楚。 确定他都问完后,刑荆山猛地起身道:“臣还要回去反省告辞。” 说罢大步流星离开,他这样子落在高公公眼里就是不想跟洛洄笙待在一起,顿时小心看向洛洄笙。 洛洄笙对上他的眸光道:“当下最重要的是看还有没有隐藏的刺客,公公可有好的办法?” 高公公拧眉苦笑:“不瞒公主说奴婢因这事吃了好一顿排头,这刺客竟然大多是太监,事发后老奴第一时间调查,发现都是先帝时期进的宫,实在是不好入手。” 洛洄笙挑眉没有出声,高公公见此不好意思笑了笑,掐着小指头道:“不过老奴倒是发现了一点东西。” 洛洄笙就知道这老货肯定知道些什么,刺客都是太监他要是什么都察觉不出来那头上的脑袋是一点用都没有了。 他要的不过是自己的一个表态而已。 洛洄笙道:“本宫知晓后宫之事大多与公公无关,公公能发现一点东西已经十分难得了。想来皇上也是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第13章 女子罢了! 洛洄笙言中之意十分明显,永和帝之前对后宫并不插手,高公公自然也不好伸手。 而如今机会摆在这,洛洄笙不相信高公公一点都不心动。 高公公确实心动,眼珠灵活转了转笑道:“奴婢就是想给公主卖个关子让公主不觉得奴婢没用。” 说罢他凑上前在洛洄笙身侧低语。 洛洄笙听完眉梢微动,似笑非笑看向高公公,他这是要彻底清洗后宫势力啊! 不知是他的想法还是她那位好弟弟的意思。 洛洄笙并未探究点头道:“那就依照公公的意思来。” 高公公弯腰伏低做小表态:“有公主在一切当然由公主做主。”说罢他谄媚道:“这最主要的是找到那本暗册。” 高公公确实没发现什么重大线索,但也并非无用,刺客事发后永和帝第一时间追溯刺客身份。 因刺客大多是太监,这事就落在了高公公身上,高公公调取了后宫登记太监来源的册子,发现里面信息有异,应当是阴阳册。 阴阳册在宫内并不少见,但大多用在采买上,明面一本给上面人看的册子,暗处藏一本真正册子。 登记册子出现阴阳册还是第一次,高公公发现后想调查下去,却在第一步就卡住了。 因为后宫明面上的主管人是太后,没有太后懿旨哪怕他是皇帝身边的人也不敢私自调查。 高公公如今显然是想要洛洄笙出这个头,洛洄笙笑道:“等皇上旨意下来后公公便可光明正大的调查了。” “旨意?”高公公诧异看着洛洄笙,心里对洛洄笙在皇上心中的重要性再次重估。 等商议好后都是亲自送洛洄笙出了偏殿,洛洄笙虽然能理解,但也觉得好笑。 只是她的好心情在看到外面的人瞬间消失,她想装作没看到离开,却不想那人得寸进尺堵在她面前。 沈玉凛一袭鎏金白衣,身姿修长清隽,双眸含忧看着洛洄笙道:“阿笙,可以谈谈吗?” 洛洄笙余光看到高公公已经离开,眉眼冰冷道:“我与世子无话可谈。” 说罢绕过沈玉凛打算离开,却被沈玉凛拉住胳膊,沈玉凛咬牙道:“你与那个莽夫就有话谈吗?” 洛洄笙皱眉,挥手朝沈玉凛打去却又被抓住。 “沈玉凛,放开本宫。”洛洄笙气得浑身发抖,冷道。 沈玉凛眸中闪过抹哀伤道:“阿笙……啊……” 后背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沈玉凛忍不住痛呼,手下意识一松,洛洄笙快速后退。 季姒跑到洛洄笙身边护住洛洄笙,沈玉凛怒道:“阿笙,你身边婢女怎么这般粗鲁,这样的人不适合待在你身边。” 洛洄笙手死死捏紧,咬牙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管本宫的事,阿姒。” 洛洄笙话落,季姒上前突然出手,季姒当初能待在洛洄笙身边也是因为懂武,如今正派上了用处。 沈玉凛虽然也学君子六艺,但终究是花架子抵不过在蛮族呆过五年的季姒。 洛洄笙看着沈玉凛左支右绌地闪躲,他刚刚的话不断从脑海中回响。 她从未发现沈玉凛她心中最是光明的人竟然会如此龌龊。 “嘭……” 沈玉凛一个闪躲不及被季姒扫堂腿扫在地上,洛洄笙抬手,季姒冷嗤回到洛洄笙身边。 沈玉凛狼狈不堪趴在地上,下意识抬头看向洛洄笙,恰好对上洛洄笙不含任何情绪的冰冷双眸。 洛洄笙冷道:“冒犯本宫,以下犯上这是教训。” 说罢洛洄笙不欲纠缠,往外走去。 沈玉凛半跪在地上不解质问:“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洛洄笙没有理会,沈玉凛声音不断传来:“阿笙,我都是为你好,你的情况如今最好不要四处招摇,安安静静待在后宅对你才是最好的。” 洛洄笙脚步一顿,沈玉凛一喜,洛洄笙转身看向沈玉凛眸光厌恶道:“本宫发现你们兄妹最喜欢为别人好,金山寺就应该让你们坐着,普度众生。” “噗……凤梧公主有点意思。”偏殿屋顶上突然传来小声嘀咕。 “慎言。”另一个声音严肃道。 若洛洄笙在这定然会发现这二人分明是金吾卫的两位统领,两个统领竟然偷偷摸摸躲在屋顶上偷听。 刑荆山脸色黑沉,望向沈玉凛眸光冷然无比,一个口蜜腹剑的小人也不知她在意什么。 沈玉凛站起身失望看着洛洄笙,他是真觉得自己再替洛洄笙考虑。 但洛洄笙却因为记恨他听不进去,他皱眉道:“女子说话不可如此刻薄。” “所以你便如此刻薄吗?”洛洄笙恨不得让季姒在教训一顿沈玉凛。 但她知道刚刚的动静想必已经引起了旁人注意,再动手就不占理了。 “本宫的事用不着你多操心,有闲心还是多想想自己家事吧!”洛洄笙冷道。 沈玉凛闻言一愣,终于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了,他想开口却突然听到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是巡逻队,等他在想说却只看到洛洄笙跟季姒逐渐走远的背影。 路上季姒拧眉不满:“沈世子怎么变成了这样。” 季姒从小跟着洛洄笙,见沈玉凛的次数也多,在她记忆里沈玉凛风度翩翩满腹经纶,如今怎么…… 季姒小心觑向洛洄笙,洛洄笙道:“他没变,变的是世事。” 以往她是父皇膝下唯一的公主,是父皇最疼爱的女儿他对她多是诱哄,顺服。 而如今她是落魄回归的和亲公主,而他是国舅嫡子,宠妃哥哥自然觉得可以说教她。 季姒听懂了,她看着高高的宫墙,突然权利地位可真是个好东西,可惜她们只是女子,哪怕做得再好也比不过一句一介女子罢了。 可女子便该如此吗?女子便要困于高墙,陷于内宅,一生为他人操劳,为家族奉献吗? 她与公主在蛮族身陷囹圄依旧连纵乌族,说动乌族与大安内外合攻分解蛮族。 明明她们做的比大安派去的那些酒囊饭袋更好,明明她们是靠自己回到故里,但为何回来后却都变了。 不该是这样的!这一刻季姒是茫然的,是怨的,恨的,憋屈的。 “总会好的,毕竟以往那般绝境,我们不也走出一条路。”洛洄笙声音轻柔却又坚定。 原来,她不知不觉问出了声。 第14章 要求 “嘭……” 沈玉凛重重跪倒在地,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叫出声。 毫无形象的嚎叫瞬间引来了不少人,高公公看着沈玉凛额头都是冷寒连忙上前道:“哎呦,世子爷您这是摔了,杂家这就帮您叫太医。” 高公公声音极大直接给事情定了性,又给旁边人使眼色道:“还不扶着点世子爷。” 屋顶,赵熙撞了下刑荆山挤眉弄眼道:“你小子准头可以啊!” 刑荆山冷着脸道:“佛祖保佑。” 说完丢掉手中碎瓦,小心离开。 这也太损了,赵熙差点笑出声,跟着离开,他是奉命跟着沈玉凛的,没想到跟来了这里,恰好看到刑荆山。 抱着不能自己干活让他回去休息的想法,拉着他一起,没想到看了这么一出好戏。 谁能想到一向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典范沈玉凛私下竟会是这个样子。 “你说我去求娶公主如何?”赵熙同样出身侯府,因是武将婚配上总是不顺,以前总是不在乎,如今但是动了心思。 刑荆山脚步一顿,拧眉看向赵熙,赵熙被他看得发毛。 “怎,怎么了。”随后想到一种答案:“你,你不会还在意赐婚的事吧!” “你配不上她!”刑荆山认真打断他的胡思乱想,不等赵熙追问提醒道:“你该去复命了。” 虽说回归宴是皇室的人参加,但还是有只言片语传了出去。 比如说,贵妃给公主赐婚,公主因为刑荆山出身拒绝刑荆山。 洛洄笙还不知道又有人惦记她的婚事了,她看着殿内常姑姑暗道今日流云殿还真是客似云来。 常姑姑吃一堑长一智,一见到洛洄笙就恭敬行礼道:“奴婢见过公主,太后娘娘有请。” “常姑姑,公主奔波了半天,还未用膳。”季姒道。 “你的意思是让太后娘娘等着公主?”常姑姑厉声道:“这天下哪有母亲等女儿的道理。再说了你觉得娘娘那会少了公主的饭吗?” 常姑姑作为太后身边第一人何时受过昨日那般苦,如今逮着机会断然不会放过。 她看向洛洄笙道:“公主的身边人一言一举都代表着公主本身,季姑娘在蛮族待久了规矩松懈了,老奴让人再给公主送来些乖巧的。” 洛洄笙似笑非笑道:“本宫在外伤了胃,季姒如此是在担忧本宫的身体。太医院使之前说要来给本宫复诊,母后惯来心疼本宫,定会让本宫紧着身子,姑姑回去如实说便可。” 常姑姑眉心狠皱,不敢相信洛洄笙竟然敢拒绝。 洛洄笙用脚想都知道太后这时找她过去是干什么,反正旨意下来后都要得罪太后,她还是等等吧! 想着洛洄笙直接越过常姑姑,常姑姑下意识想要阻拦,但在对上洛洄笙冰冷的双眸后瑟缩了下,最终灰溜溜地离开。 回到寿康宫,常姑姑添油加醋将事情说给太后。 太后正在景姑姑的伺候下用药,闻言脸色瞬间阴沉,怒道:“她是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 景姑姑闻言手一抖,药汤洒在太后衣服上,景姑姑连忙请罪。 景姑姑是老人,往日太后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罚她,今天她却十分生气喝道:“怎么你的心到她那边去了!” 太后猛地起身咬牙道:“来人给哀家拟旨,哀家倒要看看她敢不敢抗旨。” 这时殿外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没多久一个宫女跑进来道:“娘娘,是圣旨。” 太后怒气一滞,虽不知道永和帝现在下的什么圣旨,但还是更衣去 然而等知道圣旨内容后,太后牙差点咬碎,永和帝这是要夺她的权吗? 宣旨的人一走太后泄了气一般回到殿内枯坐,她怎么也想不到她一心疼爱的儿子会夺她的权。 这一切都是因为洛洄笙,对,都是洛洄笙要不是她,永和帝怎么会这样做。 “来人,摆驾去流云殿。” 然而还未等她出发,永和帝到了。 永和帝像没有看到她气势汹汹的样子一般,照常行礼问候:“母后要去哪里?” “你还知道哀家是你母后。”她在儿女面前一向强硬惯了,看着永和帝直接问道:“你那旨意是何意?” 说实话永和帝十分失望,事到如今母后却只知道质问旨意,从未想过原因。 永和帝未登基时面对太后的质问会十分害怕。 而如今他已经登基四年了,早已不是那个一切听母亲的少年了,他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有些烦躁。 “母后可知昨日朕差点遇刺?”永和帝问。 太后面色一变,下意识看向身边的人,她只知道昨晚天狗食月,但并未当回事。 这刺杀是怎么回事? 事情是永和帝让保密的,相关的人也被永和帝控制起来了,太后身边人那会知道。 太后紧张观察永和帝,“你有没有受伤,刺客有没有抓到,是何人所为,这事你交给定国公,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永和帝开始还欣慰太后还关心自己,但在听到定国公后眸底深处多了丝探究。 定国公不是旁人,太后的哥哥,永和帝的亲舅舅。 这个时候,太后竟然还想着给定国公府谋好处。 他冷道:“血月当空,皇姐担忧朕独身到了紫宸殿。” 太后失望道:“洛洄笙那点小恩小惠就把你收买了,让你觉得哀家不够关心你,夺了哀家的权给她?” “母后怎么就觉得那是夺权?”永和帝嘲讽笑了笑,他紧紧盯着太后道:“母后,洛洄笙不是其他人,是朕的皇姐,你的孩子。” “哀家用不着你提醒。”太后声音倏然拔高。 周遭突然跪倒一地宫人,太后意识到自己失态,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许久她闭了闭眼又重新睁开,一双瑞凤眼犀利看向永和帝:“你可以将事情交给其他人负责,但不许用她。” 永和帝皱眉不解,太后没有理睬继续道:“另外,本宫要你给她赐婚,即日成婚。” 见永和帝面色沉了下来,她难得解释道:“她是皇室的耻辱,是别人攻讦你的理由,必须嫁出去。本宫就这一个要求。” 第15章 以柔克刚 永和帝看着太后恨不得让洛洄笙当即就消失的样子,眸中闪过抹茫然。 他自然知道和亲公主归朝会受到非议,但也没有太后说的如此夸张。所以当初他才会同意洛洄笙回归。 但为何太后如此偏激? 永和帝眯眸沉声道:“单凭和亲蛮族还成不了耻辱,再说皇姐为大败蛮族做了不容忽视的贡献,朝臣也没有母后这般不想让皇姐回来。” 单凭这永和帝便不可轻易打发了洛洄笙,朝臣们并非瞎子,皇姐做的事他们都知道,只是因为女子身份无法大张旗鼓的封赏。 若是他不顾洛洄笙意愿随意打发了她,那朝臣会如何看他这个帝王。 以往永和帝并没有想这么多,所以在贵妃跟太后提出给洛洄笙赐婚时他也没有拒绝。 但在宴会结束后,有人问他:“天下是洛家的天下,而非旁姓,皇上难道想让天下人觉得皇上是个不顾亲情,不念功劳的主吗?” 话中的深意让他一夜未眠。 太后对上永和帝探究的视线身子晃了晃,嘴唇轻颤许久才吐出句:“本宫都是为了你啊!” 又来了,又是这句话,永和帝心里不耐。 脑海里闪过午时书房的场景,赵熙汇报时说了很多话,他却对其中一句影响深刻:“凤梧公主说沈世子最喜欢为别人好,金山寺就应该让他坐着,普度众生。” “朕也是为了母后好。”永和帝突然无师自通道:“母后身子不好,就不要过多操劳了。” 永和帝眸光真诚,却让太后觉得心寒无比,她一心扶持上位的儿子竟然跟她玩上心机了。 太后捂住心口,永和帝见此扶住太后,一副我说的对吧的神情道:“后宫近日怕是杂乱无比,金山寺倒是清净,母后可要去那边修养一段时间。” 太后一口气没上来,眼前黑了下去。 …… “什么?皇上把太后气晕了?” 月清宫,刚刚用完药的沈清颜不可置信看着碧玉。 “是不是弄错了?” 皇上对太后向来孝顺,百依百顺,怎么可能气晕太后。 沈清颜挣扎起身:“梳妆,本宫要去看看。” …… 流云殿洛洄笙也是震惊无比。 她第一念头是:怕不是皇上气晕的,而是那道圣旨。 洛洄笙没有过多犹豫,带着季姒朝寿康宫赶去。 两方人就这样在寿康宫门口撞上,沈清颜坐在撵上,身侧跟着数十个宫人。 而洛洄笙形只影单,她率先朝沈清颜作揖打招呼:“贵妃娘娘。” 沈清颜面色苍白,捂唇轻咳居高临下看着洛洄笙道:“妹妹身子不适就不给皇姐见礼了。” 洛洄笙看着她俏脸雪白,眼周泛红,青丝精致挽着,一袭飘逸的白衣显得整个人柔弱不堪惹人怜惜,心里叹息她真是费心了。 “贵妃请便。”说罢她率先朝寿康宫内走去。 刚到殿外洛洄笙就撞见了景姑姑,或者说是景姑姑特意等待在这里。 洛洄笙扶起景姑姑时,景姑姑快速低语了一句话。 洛洄笙眸光一深,没等她询问景姑姑已经向前去搀扶进来的沈清颜。 洛洄笙收回眸光朝殿内走去,殿内太后已经苏醒了过来,只是不想说话。 洛洄笙进来刚好打断了殿内凝滞的氛围。 “皇姐怎么来了?”永和帝像看到救星一般。 太后闻言眸光微睁,冷哼一声:“本宫让常姑姑去请都请不来,这个时候来装模作样了。” 洛洄笙没有辩解,垂眸行礼关切道:“儿臣该早些来的,母后可有好些?” 相比起她的平静,后面进来的人更加显得情真意切。 沈清颜脚步虚浮出现在门口,扶着门框微喘,含着哭意喊道:“母后,母后你怎么样。” 说话间跌跌撞撞跑进殿内到了永和帝面前时差点摔倒。 永和帝心头一紧,反应迅速将沈清颜拉入怀里,沈清颜双眸含泪依赖看向永和帝道:“皇上,母后她没事吧!” 永和帝有些不自在,太后此时也不躺着了在常姑姑的搀扶下起身,嗔怪道:“自己都病着怎么还来了,哀家没事,快坐下。” 永和帝看着沈清颜苍白的面色,脸上闪过抹心疼,扶着沈清颜坐下道:“太医可有诊断,药可有吃?” 沈清颜听着他关心的话,眼中一下盈满泪水,她快速低头,泪珠成串低落在永和帝手上。 永和帝手忙脚乱:“不哭,不哭,哪里不舒服。” “臣妾还以为皇上……”沈清颜双眸怯生生看向永和帝,让永和帝恨不得立刻保证。 但话到口边,突然想起还有其他人,于是拍了拍沈清颜的手安抚。 眼神看向一旁洛洄笙,看到洛洄笙孤零零站在原地,永和帝想到太后对两人的落差,忍不住道:“皇姐坐吧!” 太后皱眉,忍不住上眼药:“以往到哀家这都是自己就坐下了,今日怎么了。” 洛洄笙听着太后的话难掩心中酸涩,她扯出抹庆幸的笑道:“原来在母后这我还可以如此,儿臣还以为母后……” 洛洄笙狼狈低头,掩饰性的坐在了椅子上。 她没有像沈清颜那般流泪,也没有像沈清颜那般将哀怨神情流露。 但看着她孤零零的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永和帝心里不是滋味,他关心道:“院使给皇姐复诊结果如何?” 沈清颜没想到永和帝竟然会抛弃自己关心洛洄笙,眸中闪过抹恨意。 但她终究不想开始那般小看洛洄笙了,见此轻咳两声开口道:“我那儿有些上好的补药,待会儿让人给姐姐送去。” 永和帝满意握住沈清颜的手,觉得她是跟自己站在一起。 太后看着这一幕眸中闪过思量,突然道:“哀家身体不好,宫内迟早得交给年轻人,刺客一事不妨让清颜来吧!” 她的话落沈清颜错愕:“什么刺客?” 洛洄笙看着她的神情不似作假,挑了挑眉,事情就发生在月清宫附近,沈清颜真的一点都不知情吗? 沈清颜像是意识到什么,猛地起身抓住永和帝道:“皇上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我没事。”永和帝抓住她的手。 沈清颜唇微颤,依靠进永和帝怀里带着哭腔庆幸道:“还好你没事,你要是有事我该怎么办啊!” 声音百转娇柔,洛洄笙神色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第16章 不安好心? 永和帝显然十分受用,沈清颜瞥了眼洛洄笙继续伏低做小道:“不知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皇上放心我定然会查出凶手。” 她这是认定永和帝将事情交给她了?还是说她觉得后宫之事太后同意了就行。 洛洄笙看着神色倏然僵硬的永和帝,垂眸掩住眸中笑意。 她都不敢想这后宫再多些妃子会有多热闹。 “爱妃病了先好好修养身子,要是坏了身子朕会心疼的。”永和帝不着痕迹将沈清颜安抚回座位:“此事朕已决定交由皇姐负责。” 沈清颜错愕,她下意识看向太后,见太后阴沉着脸,突然意识到什么。 面对洛洄笙时,沈清颜跟太后天然是站在一起的,但她比太后委婉一些。 “姐姐在蛮族坏了身子,想必比我更加严重,后宫之事繁琐无比,会不会……”沈清颜小心看着永和帝道。 永和帝皱眉,他倒没想到这点,看向洛洄笙。 洛洄笙:“院使说我这身子多是亏损并非一日之事,日常做好调养即可。” 说罢她抿了抿唇轻声道:“比起蛮族在大安我的处境已经好过千倍万倍。” “嘭……”太后狠狠拍了拍榻上小几,怒道:“后宫之事岂是你一公主敢插手的。” 洛洄笙抬眸看着太后,只见太后瑞凤眼高高扬起,眸中满是怒意,不像是看女儿反像看敌人。 洛洄笙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眸光,却依旧觉得内心抽痛。 面纱下,她死死咬着唇,终于在太后仇恨的眸光中斩钉截铁道:“儿臣是公主,是皇室之人,皇上信任委以重任,儿臣便敢。” “真面目露出来了。”太后愤怒起身指着洛洄笙道:“哀家看你从回来就没安好心。” “母后。”永和帝出声,内心燃起一股无名火,不明白太后为何如此执拗。 她究竟是冲皇姐去的,还是冲他来的。 永和帝面色冷了下去,刚要起身却见洛洄笙起身走到殿中跪下。 “让母后生气是儿臣不孝,母后有何责罚儿臣毫无怨言。”洛洄笙说完猛地抬头看向太后满是疑惑问:“但儿臣也想知道母后觉得儿臣安了什么心?” 太后一愣,怒道:“你是在质问哀家?” 洛洄笙口中苦涩,像吞了黄连一般。 她是在质问,她早就想问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她会偏向沈清颜,但对自己也是宠爱的。 是发生了何事让她这样对自己的。 “母后口口声声儿臣没安好心,总得让儿臣知道儿臣究竟哪里让母后误会了。” 太后眸光闪躲了下,洛洄笙挺直身子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然扯下脸上面纱,定定看着太后。 “儿臣是大安公主,儿臣尽了公主应尽的职责,敢问母后为何容不得儿臣?” 洛洄笙眉眼犀利,眸中愤怒灼灼燃烧,像要冲出将一切不公焚烧干净。 沈清颜太后愣在原地说不出话,冲到太后身边道:“母后,母后,你怎么了?” 太后捂住心口无力靠在沈清颜身上,沈清颜哀求看向永和帝。 美人哀求,永和帝眸光闪了闪上前弯腰想要扶起洛洄笙。 洛洄笙没动,弯腰朝太后叩首一字一句道:“求母后给儿臣答案。” 太后,她给不出答案,除去先帝这个答案不会被任何人知道。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洛洄笙逼到如此地步,她这女儿还真是出息了。 太后深呼吸朝洛洄笙走去,沈清颜担忧,被太后安抚地拍了拍。 洛洄笙注意到这一幕眸中闪过抹忧伤,太后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道:“哀家早就说过你不该回来,哀家是容不下你,因为你的存在不断提醒着别人哀家有个不贞不洁的女儿,提醒着别人皇室有个放浪……” “母后。”永和帝打断太后的话,他眯眸看着太后道:“民间亦有和离一说,母后过于苛刻了。” 洛洄笙身子颤了颤,她知道太后没有说出真正原因,但这未尝不是一个原因。 “本宫的女儿不可,若你还要认哀家,那就听从哀家安排安安分分嫁人,本宫会给你公主的体面,若不愿那哀家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太后指着洛洄笙道。 洛洄笙闭眼企图将眼中酸涩压下去,却压得泪珠成串掉落。 所有酸涩都是一瞬,等睁开眼后洛洄笙太后道:“母后可不认儿臣,但在儿臣心中母后永远是母后。” 太后明白了洛洄笙的意思,眉心狠跳怒道:“给哀家滚出去。” “母后好好休息。”洛洄笙起身行礼后,一步步朝外走去。 永和帝看了看太后,在看洛洄笙颤抖的肩膀,深深了看眼沈清颜道:“爱妃在这陪陪母后。” 说罢大步离开,看着永和帝迫不及待的步伐,太后心里怒意翻滚。 沈清颜看在眼里,内心窃喜,面上却道:“姑母,皇上正对姐姐愧疚万分,您这样……” “哀家是他母亲,无论他怎么想面上必须对哀家尊敬。至于其他的那就是你的事了。”太后道。 沈清颜害羞垂眸,犹豫道:“那姐姐哪里。” 太后瑞凤眼微眯,眸中闪过狠意:“她必须嫁人,无论用何种方法。” 沈清颜听懂里面的意思,心中微惊,她算计洛洄笙嫁人只是想羞辱洛洄笙,那姑母呢? …… 御花园。 洛洄笙跟永和帝相对而坐,洛洄笙苦笑道:“我是不是该听母后的。” “皇姐不必在意母后的气话,等皇姐日后成婚了,母后自然会消气。”永和帝道。 说完他劝道:“母后只是希望皇姐能有稳定的生活。” 洛洄笙闻言心凉了一半,虽然早就知道永和帝同意自己不成婚只是暂时的,但听到确切的答案她还是忍不住悲哀。 为何女子非得嫁人,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冠以夫姓,一辈子作为附属品活着,这似乎是每个女子一生都无法逃脱的宿命。 她垂眸掩住眸中情绪,轻轻开口:“我知道,再给我点时间。” “皇姐也不必着急,毕竟皇姐还要给朕办事。”永和帝说到这十分满意洛洄笙之前的话。 洛洄笙似乎有些诧异:“皇上还要用我?” 第17章 后悔认错 “为何不?”永和帝不满反问。 洛洄笙垂眸摇头,她这样遮遮掩掩,反而让永和帝心领神知。 不可避免想起太后的咄咄相逼,看来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迫于压力妥协! 可惜这次他偏偏不,永和帝神色坚定:“朕说了交由皇姐,此事便只能由皇姐接手。” 洛洄笙看着这一幕眸中闪过抹讽刺,别看永和帝现在说的斩钉截铁,但她敢笃定一旦遇到影响他的情况,她肯定是第一个被放弃的。 他这人爱则亲,不爱则疏,说白了一切以自己为中心,自私自利。 他如今维护自己,是他长期以来被太后压制,觉得手中权利受到影响,产生了逆反心理。 等他达到目的后他又会想起太后跟沈清颜的好来,到时候被放在火上烤的就只能是她。 如今这些洛洄笙都不在意,若说回朝时她或许还抱有幻想。 但大梦一场,再加上近日的事情洛洄笙早已心死,不再奢求这高墙宫院中会有感情。 就是不知太后跟沈清颜又会出什么招数? 是夜,紫宸殿。 永和帝正坐在桌前处理着奏折,高公公突然悄无声息走了进来。 “皇上,贵妃娘娘来了。” 永和帝下意识起身,却在中途又顿住僵硬坐回了椅子,神色纠结。 高公公看在眼里连呼吸都放轻了,这还是皇上第一次在贵妃娘娘来拜见时犹豫不决。 门外,沈清颜手中拎着食盒,看着紧闭的殿门眸中情绪翻滚。 想到永和帝这几日的不对劲,沈清颜内心忐忑担忧永和帝都不会见自己,想到这她抓着食盒的手逐渐用力。 好在殿门打开高公公满脸笑容道:“娘娘里面请。” 沈清颜松了口气,缓缓走了进去,永和帝看到沈清颜后起身走近道:“还生着病,怎么不好好休息。” “臣妾随时可以休息,倒是皇上看起来都憔悴了。”沈清颜将食盒放在桌上,拉着永和帝轻抚永和帝的眼眶心疼道。 永和帝抓住沈清颜的手,柔情蜜意道:“还是你最心疼我。” 沈清颜羞涩垂眸,但又忐忑看了眼永和帝,永和帝见此疑惑:“怎么了?” 沈清颜苦笑咬唇怯生生道:“皇上可会怪臣妾。” 话语刚落沈清颜眼眶一红,眸中开始积蓄水汽,看得永和帝心疼无比。 他是真的喜欢沈清颜,喜欢了很久很久,喜欢到忤逆先皇放弃姐姐。 近日对沈清颜生气也是因为他发现沈清颜跟他不是一条心,反而事事都听母后的。 “是臣妾对不起姐姐。”沈清颜带着悔意道:“是臣妾鬼迷心窍,和亲的事是臣妾对不起姐姐,臣妾不敢面对姐姐,所以想着再给姐姐好姻缘就好了,没想到姐姐不愿意,姐姐现在肯定恨死臣妾了。” 沈清颜说着泣不成声,永和帝之前的怀疑顿时消散,见她哭的泣不成声心疼无比,将她揽进怀里,低声哄道:“不怪你,不怪你。” 沈清颜垂眸掩住眸中情绪,沙哑着嗓子伤心道:“怪的,臣妾能感到姐姐在怨臣妾。” 永和帝一哽,这他知道,但他也知道这么多事洛洄笙怨是应该的。 想到这,永和帝一时无言。 “臣妾会好好努力让姐姐原谅我的,臣妾不会让您为难的。”沈清颜没有等到永和帝的回应眸中闪过抹失望。 她收敛好情绪抬眸看向永和帝道:“今日你们走后,我劝了许久母后。” 永和帝眸色一深,紧接着听到沈清颜道:“刺客一事事关重大,臣妾知道皇上您让皇姐处理肯定是有自己思量,清颜一定会帮您的。” 永和帝没想到沈清颜会这样说,顿时觉得沈清颜懂自己,顿时忘了沈清颜之前做的事情,连他亲口说的禁足也忘得一干二净。 等到次日下朝得知太后做的事后,永和帝脸色一黑,这时沈清颜出来道:“臣妾知道皇上为难,不妨让臣妾出面帮姐姐挑选些可用的人。” 永和帝昨日刚跟太后起了冲突,不想再起冲突,沈清颜出面刚好接了他的燃眉之急,于是点头同意。 流云殿,洛洄笙还不知发生了何时。 她正坐在铜镜前通发,今晨流云殿伺候她梳洗的宫女没来,洛洄笙只能自己动手。 下一刻,她就见季姒压抑着怒意走进室内。 季姒很少这般情绪外漏,洛洄笙疑惑:“怎么了?” 季姒努力平复情绪,但说出的话依旧满是怒意:“太后娘娘宫内要修缮花园,调走了流云殿的人。” 修缮花园要人那该去找内务府,跑流云殿调人算什么,还只剩下几个洒扫的人。 洛洄笙眉心微拧,难怪今日殿内伺候的人不见。 她不敢相信这种拙劣的手段竟然是太后用出来的,太后这样做有何意义。 洛洄笙沉思时殿外突然传来嘈杂声,季姒反应迅速朝外走去。 没一会儿她回来脸色古怪道:“是贵妃娘娘跟高公公,还带了些宫人。” 洛洄笙已经挽起长发,正在戴面纱,闻言双眸微眯。 “贵妃昨日在紫宸殿过了夜。”季姒将高公公透露的消息说出来,面色有些不忿,口不择言:“皇上还真是性子急,自己说的将贵妃禁足,现又……” “慎言。”洛洄笙面色一凛。 她知道季姒是为自己不平,但这里是皇宫,最多的就是不平之事,不过是沈清颜留宿紫宸殿,用不着自乱阵脚。 季姒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收敛情绪担忧道:“不知那位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洛洄笙唇角勾了勾,幺蛾子自然是出在了宫人上,她起身朝外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刚到前殿沈清颜就迎了上来,朝洛洄笙作揖行礼,洛洄笙心头一跳,下意识闪躲。 沈清颜达到目的,眼眶瞬间通红落泪道:“姐姐是在怪妹妹。” 洛洄笙拧眉看向殿内高公公,疑惑道:“贵妃娘娘这是何意。” 高公公也觉得头疼,不知道该不该插嘴。 洛洄笙看着沈清颜惺惺作态的样子,内心警惕,不知道沈清颜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第18章 晕倒了 就在洛洄笙想将高公公拉扯进来时,沈清颜再次抽泣开口:“姐姐,妹妹今日来是给姐姐认错的,之前都是妹妹不对,还请姐姐原谅。” 沈清颜说着就要朝洛洄笙行大礼,洛洄笙瞳孔微缩。 要是让沈清颜当着高公公的面给自己行大礼,传到永和帝耳里,怕是成了她刻意欺辱沈清颜了。 她伸手阻拦,但沈清颜下定主意,刻意闪躲,洛洄笙的手竟然落了个空。 高公公看着这一幕倒吸口凉气,就在洛洄笙想要闪躲时一道身影闪过,下一刻沈清颜稳稳地站在了原地。 “娘娘小心,今日地面有些湿滑,娘娘跟公主不妨坐下说话,奴婢扶娘娘过去。” 沈清颜只觉得抓着自己的手有万钧之力,让她无法挣脱。 “对对对,公主也小心些。”高公公想到刚刚那一幕简直头皮发麻。 他倒不是在帮洛洄笙,而是单纯不想掺和进洛洄笙跟贵妃之间的斗争。 往往掺和进主子之间斗争的可都没什么好下场,毕竟上位者权衡利弊不想责怪自家人,最后受罪的只能是他们这些当奴才的。 想到这高公公眸色暗沉,贵妃娘娘是要陷他于万劫不复啊! “流云殿之前的宫人都是各个地方抽调出来的,伺候得难免不到位,公主要在宫内久住还是得找些贴心人,外面那些都是奴婢随意挑选的,公主要是有不满意可以再换。” 等洛洄笙跟沈清颜坐下后,高公公抢先开口道。 本来没有可以再换这一事,毕竟开始他也是图省心不想多生是非,但如今他也乐意卖洛洄笙个好。 “公公费心了。”洛洄笙没有错过高公公说话时,沈清颜一闪而过的不悦,瞬间想通了里面的关节,朝高公公笑道。 之后她看了眼季姒,季姒站出来朝高公公行礼道:“劳烦公公帮奴婢把把关。” 高公公眉眼舒展,公主果然玲珑心思,他正好不想呆在这,正要一口答应下来,沈清颜突然出声。 “姐姐不愿原谅我吗?”沈清颜抓住洛洄笙的手道。 她这是要演到底?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冷意,平视看向她:“贵妃要本宫原谅,总得让本宫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吧?” 洛洄笙说罢见沈清颜不说话,面带微笑语气却是无比犀利:“怎么,娘娘也不清楚吗?” 洛洄笙也看出来了,沈清颜今日是想在高公公面前演一出知错就改的戏。 但即是知错就改,自然要知道错在哪里,沈清颜想要不明不白地将事情盖过去,洛洄笙偏偏不如她的意。 她倒要看看沈清颜能不能在高公公面前彻底拉下脸面,要是可以她倒不介意跟沈清颜演一出戏。 沈清颜哪里看不出来洛洄笙的意思,她死死咬着牙,身子微颤张口想说话,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洛洄笙夸张歪头疑惑道:“娘娘是忘了吗?那不妨日后再……” “没有。”沈清颜打断洛洄笙的话,她起身朝洛洄笙行礼:“妹妹之前自以为是替姐姐考虑都是妹妹的错,还请姐姐原谅。” 她倒是豁得出去,洛洄笙都忍不住佩服沈清颜。 她起身拉起沈清颜,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原来是这事,看本宫这记性,都把这事忘了,妹妹放心我们是一家人,为了皇上本宫也不会计较跟妹妹计较这等小事的。” 不计较,好一个不计较,一个贱妇她怎么敢如此傲慢,这一刻她恨不得不再伪装,直接将洛洄笙给撕了。 但想到姑母的交代,她猛地低下头掩饰住面上的恨意。 “妹妹也不要事事都放在心上,本宫性子大大咧咧没有那般敏感。”洛洄笙听着沈清颜加粗的呼吸声,一派大方道。 沈清颜闻言只觉得耳边问问作响,呼吸加沉,她咬牙努力平复心情说出自己早就思量好的话。 “姐姐不怪妹妹就好。姐姐体贴妹妹,妹妹也不能不懂事,妹妹想帮……” “啊……”洛洄笙突然惊呼:“妹妹,妹妹你怎么了?” 高公公原本低头装作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突然听到洛洄笙慌张的声音猛地抬头就看到沈清颜整个人朝凤梧公主压着。 凤梧公主努力支撑,但过于瘦弱,竟然朝地上倒去。 殿内瞬时一片混乱,将昏迷的沈清颜安置好后,洛洄笙站在殿中央,喃喃自责:“怎么会晕倒,怎么会突然晕倒,难道是中药了?” 高公公闻言内心一凛,还未等他出言就听到季姒的声音。 “公主,殿内今日没有宫人伺候,贵妃娘娘来后连口茶都没喝怎么会有刺客。” 季姒的话让高公公脑子瞬间清醒,贵妃娘娘跟公主的接触他可是从头看到尾的,若是有什么问题他也逃不了责任。 想到这高公公懊恼无比,他看向洛洄笙安慰道:“公主不要着急,娘娘本身在生病,想必是身子还未修养好。倒是公主被摔了可要让太医好好看看。” “多谢公公,本宫无碍,只是贵妃在本宫这出事,倒是连累了公公……”洛洄笙面露愧疚,让高公公原本的迁怒逐渐平息。 太医跟永和帝几乎同时来,永和帝一来怒道:“还不去看贵妃,贵妃要是有什么事,朕要你们的脑袋。” 洛洄笙听着他意有所指的话,内心冷笑,垂眸走到永和帝面前行礼:“皇上,今日的事怪我。” 永和帝内心愤怒但还没有彻底失去理智,看着洛洄笙愧疚的样子挥手:“皇姐先起来罢!” 洛洄笙没有动作,永和帝微怒,她这是何意,在威胁他吗? 正要出口,高公公突然站出来道:“皇上,公主怕是为了接着贵妃娘娘摔狠了。” 永和帝拧眉看去,果然见洛洄笙额角挂着冷汗,脸色怒气一滞,看了眼高公公。 “还不快请太医。” 高公公顿时会意,朝一旁季姒道:“快扶公主去内室。” 季姒隐忍上前,洛洄笙借着季姒的力道起身,抬头看向永和帝苦笑:“我没事,还是等等吧!” 洛洄笙的面纱早在扶人的时候就掉落了,此时面色苍白,加上脸上狰狞的伤痕显得整个人脆弱不堪。 第19章 另辟蹊径 永和帝想到自己对洛洄笙的迁怒,有些不自在。 好在这时太医已经诊断结束,永和帝连忙问:“贵妃怎么样了?” “回皇上,娘娘之前病还未好,可能劳累过度,所以才会昏迷,医女正在施针,想必快要醒了。” 太医小心斟酌着语言说着,永和帝闻言面上闪过抹心疼,下意识想去看沈清颜,却又想起洛洄笙。 他脚步一顿不自在轻咳一声:“给公主看看。” “皇上先去看看贵妃吧,我并无大碍。”洛洄笙道。 永和帝犹豫了下,说了句:“我待会儿出来看望皇姐。”匆匆朝室内走去。 高公公看着永和帝的行为下意识看向洛洄笙,却见洛洄笙并无异常,正跟太医说话。 太医听后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但还是打算先把脉。 只是洛洄笙胳膊刚抬起,季姒突然上前看着洛洄笙胳膊上的衣物惊呼:“公主,出血了。” 主殿寝宫,沈清颜刚刚施针完,泪眼朦胧看着永和帝道:“都怪臣妾没用,不但没得到姐姐的原谅,还……” 说着,她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哽咽着流泪。 永和帝看得心疼,刚要上前突然听到外面的惊呼。 于是顾不得沈清颜道:“爱妃好好休息,朕去看看。” 因为发现出血,洛洄笙只能去偏殿上药,高公公注意到洛洄笙浅色衣服上一坨血迹,暗恼自己之前竟然没有注意到。 永和帝出来后没见到洛洄笙拧眉:“公主呢?” 高公公听着永和帝不悦的声音,连忙低声解释。 永和帝本想要直接去偏殿,但走了几步后突然停下问道:“来之后你一直在?” “是。”高公公心头一紧,点头,不等永和帝询问,赶忙小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高公公前面说得不偏不倚,但在说到贵妃晕倒哪里时,他添加了几句。 “公主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接住了娘娘。”说完又皱眉道:“就是自己伤的怕是不轻,奴婢刚刚见那血把衣服染了一大片。” 一大片自然是夸张的说法,但皇上又不会亲自去检查,高公公说起来也是毫无压力。 一番询问等永和帝到达偏殿时洛洄笙已经上药完毕,看到永和帝她起身要行礼,被永和帝拉住。 永和帝怪道:“皇姐受伤了还这么多礼。” “我这也不是什么大伤。”洛洄笙扯出抹笑,说着她还关心起了沈清颜:“贵妃醒了吗?” 永和帝点头,洛洄笙喜道:“醒了就好,今日可吓死人了。” 洛洄笙说着面上还闪过抹后怕,永和帝看着她的样子想到自己来时对洛洄笙的迁怒顿时愧疚万分。 这一刻他突然知道洛洄笙为什么要以身护着沈清颜了,洛洄笙感到他的眸光内心冷嘲。 装作什么都没发觉语气稍带责备道:“你也是,贵妃昨日就生病了怎么还让她跑来……” 洛洄笙说着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话语一顿,胡乱道:“后面让她好好养病,不然舅舅跟母后他们会心疼的。” 永和帝已经从高公公那里知道沈清颜来后说了什么,自然知道洛洄笙的未尽之语是什么意思。 再听她提到沈家跟母后,脸上顿时不太好看,他道:“我会让她好好养病的,皇姐也要注意休养。” 洛洄笙笑着挥了挥胳膊:“别担心,我没事,这点小伤都习惯了。” 如果没有看到她抽搐的眼角的话,永和帝就信了。 以往被花刺扎一下都要念叨好多天的人,如今却学会了将疼痛藏起来,忍不住让人细究原因。 永和帝心里不是滋味,憋不住道:“皇姐,你已经回来了。” 洛洄笙没想到永和帝会说这样的话,忍不住一愣,随后狼狈偏过头。 永和帝内心像被银针刺中一般,解释道:“贵妃说她会说动母后所以我才会让她来找皇姐。” 洛洄笙回过头看着永和帝道:“我想去见见刺客。” “不行。”永和帝想也没想就拒绝:“皇姐想知道什么可以问赵熙或者刑荆山。” 刺客在大理寺狱,洛洄笙作为公主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洛洄笙从答应接手刺客的事后,其实一直在思索刺客的身份。 她将自己的梦翻来覆去的想,又不停思索高公公发现的问题,最后还真被她找出来一个线索。 高公公发现问题的时期正好是宁德三十年,而那会儿朝堂上出了一件大事,白日教乱京。 洛洄笙想到这个的原因是白日教曾有过一个预言,天狗食月,皇帝死白日长亮。 这个预言是她小时候在先帝父皇桌上看到的,当时她并没有当回事,这次之所以想起来也是梦中邢将军被杖则后京中出现了一股谣言。 本来她想通过暗册来验证自己的想法,但经过昨日那一出她知道太后定然不会轻易交接,就是交接也可能会制造些麻烦。 而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她必须尽快清扫出宫内刺客,这样才能更好的证明自己,同时也可以借着刺客一事更好插手后宫。 到时候就是太后不情愿也没有办法,洛洄笙思来想去只能从刺客本身下手去验证。 永和帝见洛洄笙不说话,觉得她是病急乱投医,皱眉:“皇姐,母后哪里朕会再去说,你不用去冒险。” 洛洄笙正坐看着永和帝认真道:“刺客都被关进大牢了,哪里还有危险,要说危险宫内没查出来的才是隐藏的危险。” 这几日宫内巡逻明显变多,就连永和帝出行也是明里暗里跟一堆人。 “这群人就跟老鼠一样藏在阴暗角落,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宫内潜伏了多久,会在何时在谋划一次刺杀。” 洛洄笙的话让永和帝神色凝重起来,他道:“我下旨让赵熙跟刑荆山加快调查。” “他们再快也不能接触到后宫,我跟高公公对后宫更为熟悉,之前册子的事情我想去亲自问问。” 永和帝迟疑不决,洛洄笙见此只能下猛药:“我可以乔装出宫,不会被旁人知晓的。皇上,时间是最宝贵的,我们没时间。” 第20章 在一没有再二 流云殿主殿寝宫。 沈清颜久久等不到永和帝内心彷徨,今日她本想跟洛洄笙认个错,再借着帮洛洄笙的机会跟洛洄笙表面上重修旧好。 只是没想到会被洛洄笙气晕,刚醒来她那口气怎么都下不去,所以见到永和帝后下意识想抹黑洛洄笙。 但等永和帝走后她冷静下来又后悔,当时还有个高公公,她这简直是破绽百出。 她忐忑不安等着永和帝回来后解释,但永和帝竟然一去不回。 沈清颜咬唇,许久后下定决心:“碧玉,扶本宫起来。” …… “什么?皇上走了?”流云殿外沈清颜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眼前顿时发黑。 碧玉上前扶住沈清颜,愤怒看着洛洄笙道:“皇上怎么会走了,公主是不是做了什么?” 沈清颜愤怒看向洛洄笙,咬牙切齿道:“你做了什么?” 洛洄笙冷嗤出声:“这话你该问问自己,既然已经没事那就回自己宫中去。” 洛洄笙还有其他事不想跟沈清颜多费功夫,说完转身打算离开。 但旁人并不想放过她,碧玉伸手挡在洛洄笙面前怒道:“公主自己没人要,也要搅得娘娘跟皇上不幸福吗?您这样做也不怕遭报应。” 洛洄笙神色冷了下来,眯眸看着碧玉,直看得碧玉忐忑无比。 “本宫倒想知道是谁给你的胆子如此跟本宫说话。”洛洄笙语气平淡无比,但让碧玉狠狠多打了个哆嗦。 沈清颜见此柔眉轻皱,脸上充满哀伤:“姐姐真的是这样吗?” 洛洄笙冷笑,反问:“怎样?” 沈清颜唇颤了颤,碧玉见主子被为难像以往一样挺身而出:“我家娘娘善良,公主自己还没点数吗?” 说着她刻薄的打量洛洄笙脸上闪过抹不屑:“听说那些蛮族五大三粗的,喜欢一群人一起,公主经历了这些见不得……” “啪……”洛洄笙这一巴掌用尽了全身力气。 碧玉被打的直接趴在地上,她愤怒想要抬头却被一脚踩在脸上,她艰难抬头恰好对上洛洄笙不含一丝感情的双眸,顿时连挣扎都忘了。 洛洄笙冷道:“看来之前的教训还没让你学会管好自己的口舌。” 沈清颜没想到洛洄笙会当着自己的面动手,面色顿时不好看:“姐姐,碧玉是我的贴身宫女。” 洛洄笙眸光冷厉看向沈清颜:“这么说她的话是你的意思了?” 沈清颜愣住,她没想到洛洄笙会如此直白的问出来。 对上洛洄笙冰冷的眸光,沈清颜紧张道:“姐姐,碧玉也是护主心切才会……” 洛洄笙冷笑打断她的话:“你就说是不是你的意思。” 沈清颜头皮发麻,直觉告诉她不能回应洛洄笙的话,她还想含糊,洛洄笙却道:“你不说我就当是了。” “不是。”沈清颜下意识否认。 “那就是她的意思了。”洛洄笙挪开脚,碧玉挣扎着想要起身,就听到洛洄笙扬声道:“高公公,妄议皇族该如何来着?” 沈清颜闻言面色巨变,高公公怎么会在这! 高公公只觉得自己今日倒霉透底了,皇上离开让他留下跟公主商议出宫事宜,谁想到还会遇到这事。 听到洛洄笙的声音,他硬着头皮从偏殿走出,弯腰道:“回公主,该杖毙。” 杖毙二字一出,碧玉瞬间都成筛子,她求救似的看向沈清颜。 沈清颜看着高公公面色难看道:“公公怎么没走?” 她眸光骐骥看向偏殿,希望皇上也在里面。 高公公哪里看不出她的意思,扯了扯嘴角解释道:“回娘娘,皇上有急事回去了,留着杂家跟公主商议事情。” 沈清颜彻底死心,她可怜楚楚看向洛洄笙:“姐姐,碧玉从小跟着我,与我情同姐妹,求姐姐高抬贵手。” 洛洄笙看着沈清颜冷笑:“凡事有在一没有再二,这样的下人留在妹妹身边只会给妹妹招祸,今日姐姐帮妹妹解决了。” 洛洄笙说罢看向高公公道:“凤梧借公公人一用,来人把她给我拉下去,好好审问本宫倒要看看她对本宫有多少不满,审问后杖毙。” 高公公知道自己躲不过去,挥手让跟来的小太监动手,碧玉此时终于意识到自己招惹了什么,她挣扎嘶喊:“娘娘,娘娘救我。” 沈清颜听到洛洄笙要把碧玉带下去审问,顿时站出来怒喝:“慢着。” 动手的小太监顿时左右为难,洛洄笙见此冷笑看向沈清颜道:“不若此事交给皇上裁判如何?” 沈清颜面色一变妄议皇族,哪怕碧玉是自己的贴身丫鬟永和帝定然也是不容的。 到时候若是被问出什么来……沈清颜内心一慌。 她抓住洛洄笙的手含泪哀求道:“姐姐,碧玉已经知错了,求姐姐看在我的面子上饶她一命,我定会好好教导她。” 洛洄笙抽回沈清颜抓着的手,沈清颜作势就要下跪,洛洄笙皱眉抓住她。 沈清颜红着眼捂着胸口道:“姐姐只要放过碧玉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可以去求姑母,让姑母同意皇上的话。” “看来碧玉对妹妹真的很重要啊!”洛洄笙意有所指道。 沈清颜身子一僵,洛洄笙冷笑:“放过她也可以。” 沈清颜一喜,只是看到洛洄笙的神情内心涌起股不安。 下一刻听到洛洄笙道:“只是妹妹打算如何惩罚她。” 沈清颜心狠狠提起,咬牙狠心道:“碧玉犯了大错,理应杖则三十。” 三十杖下来,却是罚的够重,但是这个杖则也是有讲究的,力气用得讲究三十杖下来也就伤个皮肉,养两天就好了,若是不讲究那能要了人的命。 洛洄笙却摇头无情地吐出两个字:“不够。” 沈清颜脸色一白,哀婉道:“姐姐要如何?” 洛洄笙冷酷道:“你这宫女已经不是第一次犯口舌之错,我自然是想将她杖毙,只是妹妹不愿,那这惩罚自然得让我满意,起码我今后再也不要从她嘴里听到我的任何不是。” 洛洄笙说罢似笑非笑看着沈清颜等着她的选择。 第21章 出宫 沈清颜闻言瞬间明白了洛洄笙的意思,她死死咬着唇,内心恼恨,真是好算计。 怕是从一开始她要的就是自己下令处置碧玉,碧玉是为她出头,她却处置了碧玉,这让底下的人以后如何想她。 但放任洛洄笙处理也不成,甚至迁怒于碧玉,要不是她冲动自己怎么会被洛洄笙逼到如此左右为难的境界。 洛洄笙看着她不断变化的神色,眸中讽意渐浓,本来她没打算这么早对碧玉动手。 毕竟沈清颜如今还是皇上的宠妃,但这次是她自己送上门的。 想到之前她劝永和帝去陪沈清颜,永和帝的神色洛洄笙只觉得好笑。 原来他们所谓的爱情只是可以牺牲别人,一旦涉及自己利益就如同水月镜花一般不堪一击。 两人的沉默让碧玉不停地颤抖,她只能紧紧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娘娘救救奴婢,奴婢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娘娘,娘娘……” “闭嘴。“沈清颜听她乱叫心跳加快,眸中闪过抹厉色道:“堵了她的嘴。” 碧玉想要挣扎,但沈清颜身边的人动手极快,沈清颜看着洛洄笙恨恨问:“姐姐一定要一点情面都不留吗?” 洛洄笙勾唇冷嘲,也不跟她虚与逶迤:“你与我之间哪来的情面。” 沈清颜一愣,没想到洛洄笙竟然连装都不装了,她下意识看向高公公。 洛洄笙注意到她的举动眸中冷嘲更甚,她知道永和帝要的是什么,直言道:“本宫不与你计较都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没有皇上本宫与你毫无相干。” 沈清颜咬牙盯着洛洄笙,她以为永和帝会永远保她吗? 洛洄笙不耐烦跟她纠缠催促:“想好了吗?” 沈清颜敛眸看向碧玉,对上她祈求的眸光闭了闭眼道:“碧玉出言无状冒犯公主殿下,处以断舌,杖三十。” 说完她红着眼看向洛洄笙道:“公主满意了吗?” “那就按贵妃说的来吧!” 洛洄笙转身,高公公给小太监使了个眼色,没一会儿洛洄笙听到碧玉凄厉的惨叫。 洛洄笙没有回头冷道:“杖则血腥,找个空旷的行刑吧!” 这是要让宫人围观行刑了,沈清颜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腿脚发软靠在一个宫女身上,又听洛洄笙的话捂着胸口双眼逐渐茫然。 洛洄笙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此事就过去了,娘娘若是昏迷了,本宫得跑一趟向皇上请罪了。” 洛洄笙这句话吓得沈清颜硬生生清醒了过来,她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扶本宫回宫。” 这是丢下碧玉不管了,这快速的转变,高公公都觉得唏嘘,所以说这后宫中人命是最不值钱的,这一言一行都需注意。 宫人们看着已经疼晕过去的碧玉面面相觑,最终谁也没敢说什么,扶着沈清颜匆匆离开。 终于走了,高公公刚松了口气就听到洛洄笙道:“今日连累公公了。” “公主说的哪里话,皇上放心把后宫琐事交给杂家,这本就是杂家该做的。”高公公不是蠢人,早就想明白今日的事情是双赢。 公主立了威,封了那些嚼舌根人的嘴,而他也光明正大地插手后宫宫人的刑罚。 只要第一步做好了,后面自然不是问题。 洛洄笙扯了扯唇,高公公看出她心情不佳弯腰道:“公主安心准备傍晚事宜,剩下事情交给奴婢就好。” 洛洄笙点头:“劳烦公公了。” 她跟高公公商议的正是出宫一事,永和帝最终还是被她说动了,只是这事除了相关人员不能被其他人知道。 宫门每日傍晚前落锁,进出的人都会经过严格审查,洛洄笙思来想去决定伪装成采买太监出宫。 …… 傍晚夕阳尽力散发最后的灿烂,昏黄的光线让一切事物都蒙上了一层光晕。 玉华门,是平日里太监出入的门。 今日临到落锁时突然来了一伙人,守门的禁军皱眉上下打量着靠近的人冷喝:“来者何人,宫门要落锁了。” “黄侍卫,是杂家。”人群中一个小太监匆忙跑上前递上令牌轻声解释:“贵人就想吃个那东西,我们做奴才的也难,只能赶着出宫。” 小太监是高公公派来的,平日里负责御膳房的采买,洛洄笙感到随着他的话那个侍卫朝他们来回打量。 不怪黄侍卫警惕,今日宫中所有出入的门都加强了警戒,大伙私下里也有小道消息,最近都绷直了皮。 想着他越发谨慎,上前打量着这一伙人,洛洄笙装作害怕低垂着头。 突然眼前多了双靴子,黄侍卫冷道:“抬起头来。” 洛洄笙皱眉,宫内太监宫女少有容貌受损的,她脸上的疤痕。 就在她犹豫时,黄侍卫手握住刀柄,厉声道:“还不抬起头。” 洛洄笙知道他是起疑了,刚要抬头,不远处突然传来声音。 “怎么回事?” 黄侍卫认出来人诧异上前行礼:“赵统领。” 随后小声说出自己的怀疑,赵熙挑了挑眉饶有兴趣看着人群中明显瘦小一些的身形,大跨步上前。 洛洄笙听着铠甲摩擦的声音,拿出手中令牌,在人来到面前后弯腰道:“大人,这是奴才的令牌。” 赵熙眸中闪过抹诧异,这位还真是能弯得下身子。 他装模作样查看了一番,挥手道:“没什么问题,放行。” 洛洄笙闻言心里松了口气,想来他是永和帝派来的。 黄侍卫听赵熙这样说,自然不做纠缠,人是赵熙放走的,日后就是有什么事也有高个子顶着的。 沉重的宫门缓缓打开,洛洄笙跟着太监队伍走出去,走出一段路后,之前小太监才停下步子对着洛洄笙道:“马车在那,明日辰时回宫,您准时到宫门。” 洛洄笙点头,顺着小太监所指的马车走去。 宫门不易出,洛洄笙这次连季姒都没带,一切都由宫外的人安排。 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安排好,思索间洛洄笙已经走到马车前,看着空无一人的马车,洛洄笙眸中闪过抹疑惑。 正在犹豫要不要查看,马车帘子突然拉起来,吓得洛洄笙后退低呼。 “嗤……” 听着熟悉的冷嗤洛洄笙抬起头,看清来人面容后愣了愣。 第22章 去刑荆山家!!! 刑荆山看着因为惊吓双眸水盈盈的人,实在想不这位好好的皇宫不待着,去大理寺狱干什么。 他掀个帘子都能给吓到,去大理寺狱那样的地方,也不怕把自己吓坏了。 但他只是心里嘀咕,并没有开口劝她回去,无亲无故的,刑荆山可不愿讨人嫌。 洛洄笙不知刑荆山所想,以为他是不耐烦。 “邢将军。”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刑荆山身穿一身短打,闻言跳下马车将手中斗笠戴到头上道:“公主请。” 洛洄笙看着他的动作瞬间明白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毕竟刑荆山此时应该在家中“反省。” 洛洄笙不想多生是非,只是在上马车时又犯难,这马车不知为何竟高大无比,又没有脚凳。 犯难片刻,洛洄笙干脆抓起衣角打算跨上去时,身边影子突然一边。 看着刑荆山半蹲着,伸出手臂,洛洄笙愣了片刻,就听到刑荆山催促:“快。” 洛洄笙下意识抬脚,只觉得身子一轻转眼她就到了车架上。 她下意识转头,恰好对上刑荆山双眸,刑荆山对上她水润的双眸不自在挪了挪脚步:“还有事?” 洛洄笙也觉得不自在,实在是刑荆山太高了,她以往也没有跟他平视过,这个角度有些奇怪。 洛洄笙摇头,低声道:“劳烦将军了。” 刑荆山内心轻啧,怎么这么多礼。 洛洄笙感到刑荆山的不耐,连忙掀开帘子进了车厢,马车咕噜噜地往前,经过闹市,又陷入沉寂。 洛洄笙忍不住出声:“将军,这是到哪了?” “小山。”帘外男人压着嗓子道:“外面叫我小山。” 洛洄笙咬唇意识到是自己忽略了这点,但小山这个名字她又无法叫出来,总觉得有些奇怪。 最后只能含糊过去:“这是到哪里了?” “西大街,现在不方便去那边,得亥时。”刑荆山挥舞着马鞭道。 洛洄笙出来时没想到这茬,没想到中间还有好几个时辰于是道:“那现在是去哪里?” “我家。” “什么?”洛洄笙震惊,她都不敢想这事要是被人知道,会造成多大的麻烦。 想着她掀起帘子询问:“没有其他地方吗?没有的话客栈也行。” 西大街这边多是府邸,路面上并没有多少人,刑荆山拉停马车。 洛洄笙见马车停住,心里一紧,下意识往马车里缩。 但还是晚了,只见刑荆山浓眉紧皱,深邃的双眸看着她道:“我收到的消息是不能暴露你的身份,而且我也不合适在外面走,所以客栈住不成。 说完刑荆山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才指着自己压低声音道:“至于别处,公主殿下我是泥腿子出身,没有传说中的别院,所以也不行。” 洛洄笙刚想说去自己的别院,刑荆山像知道她的想法一样,指着她的衣服提醒:“你现在就一太监没有那么多的选择?” 洛洄笙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嘴,窝回车厢,反正她如今是个太监,她是个太监。 洛洄笙不断催眠自己,只是脑海里还忍不住思索待会儿要是遇到旁人该如何应对。 然而等到了地方后洛洄笙才发现自己多想了,一路上她连个下人都没有遇到。 刑荆山将她带到一间房间后就消失不见,他不在洛洄笙自在了不少。 只是没呆多久她就开始无聊,眸光打量所在的房间。 看起来像是一间书房,为何说像,而不是是。 因为是书房的装饰,但却看不见书,洛洄笙也没有起身四处乱转,毕竟这也不是她的地方。 就在她以为要这样等到入夜时,寂静的院子里突然多了丝声音,却又很快消失。 洛洄笙警惕走到门口,犹豫片刻还是小心将门开了个缝查看情况。 这一看,她瞬间呆住,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 没变,是真的。 刑荆山高大壮硕的身子佝偻着,表情痛苦,而这一切源于揪着他耳朵的妇人。 这一幕对洛洄笙的冲击实在是大,她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样的场景。 门外刑荆山提心吊胆地掐着嗓子说话:“娘,娘,你快松开。” 刑荆山的娘冷笑:“这时候知道丢人了,带人回来把人丢在这,这是我给你教的待客之道吗?” 刑荆山觉得自己此刻就是戏文里的窦娥,实在是太冤了。 哪里是他把人丢在这,分明是为了招待贵客他让出了自己宝贵的地盘,以至于被他娘抓了个正着。 “我不是给您说了,这个朋友不喜见人。”刑荆山苦着脸。 “那也没有把人丢在这的道理啊!”刑荆山的娘出身农家,但最起码招待人的道理是知道的。 这是京城,本来人家就看不起他们一家,儿子这样招待人被人传出去岂不是更要被笑话了。 笑话倒也不要紧,怕他上面的人听了觉得他这人不行,以后给他穿小鞋咋整。 刘氏想着忍不住小声絮叨,只是因为情绪激动声音还是大了些。 门内,洛洄笙听着她处处为孩子考虑的话愣了愣。 刑荆山也呆住,但还是解释道:“没事的。” 说完就对上老母亲愤怒的眸光,他无奈道:“要不您先回去,我陪着。” 刘氏这才收回手,刑荆山赶忙直起身子,也就是这时他跟门缝里那双眼睛对上。 洛洄笙下意识闭上门,听着咣当的一声她忍不住懊恼,脸上发热觉得自己尽干些蠢事。 想了想还是大大方方打开门,刘氏看到门里的人出来下意识看过去,看清他的打扮后愣了下。 洛洄笙行了个男子行得礼:“洛梧见过夫人。” 刘氏一愣,连忙回礼:“打扰到公子了,我这就离开。” “是梧打扰到夫人才是。”洛洄笙连忙道。 刘氏看着他彬彬有礼,心里紧张也下去了不少,脸上挂着爽朗的笑道:“公子有没有吃过饭?” 说罢不等洛洄笙回应道:“这么晚了肯定没有,我去准备些饭食,公子跟小山聊着。” 刘氏急匆匆的离开,院子里要交谈的两人,却是相对无言。 第23章 白日教 院中隐约能听到刘氏慌忙交代的声音,洛洄笙能感到刑荆山的眸光在她脸上停留,不自在侧身避过他的眸光。 刑荆山注意到她的动作,轻咳收回眸光:“刚刚多谢殿下解围。” 以洛洄笙的身份,她若不想完全可以不露面的。 洛洄笙垂眸:“不用,今日是本,我给夫人添麻烦了。” 洛洄笙担忧身份暴露,没有再自称。 刑荆山注意到浓眉挑了挑,还有点伪装意识,不过也不太多。 想着他的眸光不自觉又放在了她的脸上。 刑荆山并非无礼之人,这接连动作让洛洄笙忍不住抬头询问:“将军一直看我的脸,可是有何不妥?” 这一动作让她脸上面具彻底暴露在刑荆山眼底,看着金丝缠绕而成的精致面具,刑荆山毫不犹豫点头。 洛洄笙不解,黝黑的眸中满是疑惑,忍不住歪头看向刑荆山等他给自己解惑。 洛洄笙双眸与太后精明的瑞凤眼截然不同,她有一双秋波盈盈的桃花眼,睫毛浓密,像上了妆一般,眼尾微翘形似桃花花瓣一般。 不笑时总是略带迷离的忧伤,笑时又如同月牙一般夺人心魄。 如今因为刑荆山久久没有说话略带疑惑地眨了眨,浓密的睫毛上下晃动如同羽毛一般扰乱了人心。 刑荆山耳边心跳声杂乱无章,他情不自禁绷直脸道:“若是为伪装那毫无用处。” “为何?”洛洄笙摸了摸面具,虽是金丝编织而成,但十分紧密将五官都遮住了。 刑荆山看着她的动作,手指动了动,轻咳:“伪装最重要的是没有特征,融进周围,你这面具一带所有人都顾着看你了。识货的看着工艺能把你的身份猜的八九不离十,不识货的……” 刑荆山眼角抽了抽:“起码知道你很富。” 毕竟谁家好人把这么大一块金子戴在脸上。 洛洄笙突然想到刘氏刚刚古怪的神色,脸上一热,觉得有些丢人,原来她精心的伪装竟然破绽百出。 她想将面具拆下来,但想到刘氏刚刚说要来,一时左右为难。 刑荆山见过她很多种样子,不论哪种她周身都裹着一层厚厚的壳将自己包裹起来,似乎世上没有什么事能让她动容。 这样不知所措还是第一次见,眸中忍不住闪过抹笑意,指了指房间道:“你在里面等着吧,不会有人进去的。” 他已经注意到洛洄笙好几次调整面具,怕是带着也不是很舒服。 她来时并未戴,想必是刚刚出来,又怕暴露身份才戴上的。 想到这刑荆山内心闪过抹奇异的感觉,不等他探究就消失不见。 天色浓黑。 大理寺狱中寂静无比,空气中只有衣料摩擦和轻微的脚步声。 突然,远处传来痛苦的嘶吼,甬道前方昏黄的烛光在黑暗中摇曳,像张牙舞爪的鬼怪。 刑荆山下意识偏头看向洛洄笙,见她脊背紧绷忍不住询问:“你确定要去。” 那些刺客被抓住几日,该用的刑罚都用了一遍,可不是平日里她见到的光鲜亮丽的那些人。 洛洄笙莫名懂了刑荆山的意思,觉得自己被小看了,忍不住道:“你可知我今日将一宫女处以断舌,杖三十。” 洛洄笙没有丝毫掩饰自己的毒辣,本以为刑荆山起码会露出诧异的神色。 刑荆山低笑,在他眼里洛洄笙就像张牙舞爪的小猫一般,试图通过炸毛保护自己。 洛洄笙眉眼压低,眸中闪过抹不解。 “是我小看你了,很厉害。”如果他没有笑的话就更加真诚了。 洛洄笙懊恼咬唇,但见刑荆山继续往前走,只能跟上。 等走到最里面的牢房时刑荆山停下脚步,守门的狱卒早已被打过招呼,看到刑荆山默默打开牢门。 “大人,我们兄弟在外面候着。” 他们如今所在是在内狱刑讯室,狱卒说的是外狱,待刑荆山点头后狱卒快速推了出去。 刑荆山上前推开门,等着洛洄笙入内。 洛洄笙走进去,隔着面纱都能闻到浓浓的血腥气,面对这些她只是微微皱眉。 进去后洛洄笙眸光落在前方,只见木架上绑着一个不知死活的人。 两人走进来对方也没动静,刑荆山眸色一厉,走到一旁拎起一桶水泼了上去。 刑讯室里的水自然不是普通的水,盐水触及伤口对方瞬间发出一声惨叫。 刑荆山偏头看向洛洄笙道:“你问还是我问?” 他其实只是客气一下,毕竟这位公主就算吃过再多的苦头也不会刑讯。 想到这刑荆山皱眉,他其实不明白这位要来这里究竟是干什么,难道只是走个过场让那位看看吗? 洛洄笙是不懂刑讯,但她懂人心,她让刑荆山先审讯。 刑荆山拿起墙上鞭子,不大的室内顿时充满血腥气,但无论他如何行刑对方除了惨叫没有回答任何问题。 刑荆山用刑用出了火气,下手越发狠辣,洛洄笙抬手打断他。 他眸光犀利看向洛洄笙,洛洄笙被他充满煞气的眸光看得一滞。 洛洄笙回过神后,扬声道:“天地暗,白日升,白日长亮……” 没头没脑的话让刑荆山眉心紧皱,但就是这样一句话让架上装死的人有了动静。 “泽惠苍生,白日长亮泽惠苍生,哈哈哈哈。”架上的人激动挣扎。 洛洄笙看着他癫狂的样子眉心紧紧皱在一起,真的是白日教。 内心猜想被验证,洛洄笙却没有丝毫喜意,神色难看,白日教竟在宫内潜伏了那么久,宫中还潜藏着多少他们的人。 刑荆山听着不停嘶喊的话,肃着脸看向洛洄笙道:“这是什么意思?” 洛洄笙咬牙:“白日教。” 刑荆山拧眉不知这白日教是何物,洛洄笙看着癫狂的人眸光幽深。 “惠泽苍生?所有人都被抓了,还指望惠泽苍生,你是在做梦。” 架子上的人闻言停止疯狂,眸光阴狠盯着洛洄笙:“狗皇帝的狗腿子,别想从我这里套出东西。” “不好。”刑荆山脸色一变,往前窜去。 第24章 要在刑家住 洛洄笙瞪大眼睛看着他闪身到木架前,朝对方的脸狠狠一拳,之后利落卸掉对方的下巴。 刑荆山抬手甩了甩手上血迹满是戾气道:“想死没可能,不老实交代本官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话闭他打算继续审问,对方却软趴趴的挂在木架上晕死了过去。 刑荆山皱眉,这时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洛洄笙道:“你是从哪知道的?” 他眉眼处戾气还未完全消散,加上脸上不知何时溅上去的血迹,看起来凶神恶煞。 洛洄笙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刑荆山带着一身血气朝她走过来。 等他站在洛洄笙面前后,高大壮硕的身姿如同猛兽一般,站在她面前极具压迫洛洄笙忍不住后退一步。 刑荆山对上她睁大的双眸突然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形象,刚要后退洛洄笙已经冷静了下来。 她看了眼木架上的人道:“出去说吧!” 大理寺外,皎洁的月光从天空撒在面对面站立的两人身上。 洛洄笙低声道:“白日教起源于我皇祖父时期,开始只是宣扬教义,但后面发生了些事白日教插手朝政被灭,我曾在我父皇那里见过白日教的一些东西,知道他们崇尚天狗食月。” 洛洄笙并没有细说白日教的情况,先帝在发现白日教问题后,也是让皇家暗卫联合信任的心腹秘密处理,就怕被有心人知道后利用。 洛洄笙肯告诉刑荆山一点东西,也是知道此事永和帝已经交由他调查,他迟早都会知道一些东西。 至于其他的,若是永和帝还让他继续查下去,那他自然会知道,若永和帝另外换人,他知道的也并不多,不会影响大局。 刑荆山自然听出洛洄笙话里还有隐瞒,但也知道有些事该他知道的时候才能知道,于是不在探究。 大安并无宵禁,但这个点除了特殊的地方已经很少有人在外行走了。 在路过一处满是灯笼的楼时刑荆山手中缰绳微扬,马车瞬时快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巷子里突然冲出一人直奔马车而来,刑荆山眸光一紧,双臂发力狠狠拉住缰绳。 马匹嘶鸣,马车内洛洄笙猝不及防被甩得东倒西歪。 等马车平静下来后,刑荆山掀帘看进来:“主子没事吧!” 洛洄笙看向外面:“怎么回事?” 刑荆山刚刚观察过四周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皱眉道:“一个醉鬼。我下去把人挪开。” 说着跳下马车,洛洄笙担忧掀起车帘朝外查看,只见刑荆山一手拎着一个身穿棉布衣服的男子。 洛洄笙刚要收回眸光,眼睛却突然睁大道:“等下。” 刑荆山扔人的动作一顿,洛洄笙已经从马车跳了下来走到他面前。 刑荆山拉着的人因为他粗鲁的动作露出了胳膊,洛洄笙关注的正是他小臂上的红色的胎记。 形似枫叶,在小臂外侧,处处都对上了。 刑荆山疑惑:“你认识?” 问完他又觉得不太可能,这男子穿着普通看起来就是普通平民,洛洄笙的身份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却不想洛洄笙竟然点头,洛洄笙肃着脸道:“你可知他是谁?” 刑荆山皱眉,仔细端详男子的脸,眉心越来越紧。 逐渐发现异常,男子的打扮是平民,但这长相肤色怎么都不像。 洛洄笙深呼吸道:“没错的话他应该是帝师之子,张衍之。” 刑荆山瞬间明白了里面的关窍,他扯开男子外衣,果然里面是细腻的绸缎里衣。 洛洄笙只觉得全身发寒,看着张衍之不省人事的样子,洛洄笙担忧道:“他没事吧!” 帝师之子被更换衣服撞到她的马车前怎么看都不像碰巧,若是刑荆山刚刚没有拉住马车,或者她没有认出对方身份,任由对方在这,他会不会没命。 帝师之子暴毙街头……洛洄笙遍体生寒,对方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刑荆山? 这件事跟他们如今查的事情有没有关联。 洛洄笙越想神色越发肃然,刑荆山再次检查了一遍:“没事,应该是喝多了。现在怎么办?” “先去医馆。”洛洄笙当机立断。 她还是不太放心,刑荆山皱眉但还是任劳任怨扛起人,等放人到车架时洛洄笙道:“放车厢吧!” 刑荆山迟疑,若这人中途醒了做出什么事,那…… “我跟你坐车架上。”洛洄笙也不想,但事从紧急直接道。 刑荆山闻言没有再犹豫,等医馆确定人没事后洛洄笙这才松了口气。 她看向刑荆山问道:“你确定他当时是自己冲出来的吗?” 张衍之经过他们这样折腾都没有醒过来,他当时哪来的力气冲出来? 刑荆山自然也想到这一点,跟洛洄笙四目相对皆是心惊。 洛洄笙冷道:“明日你怕是要跟我一起进宫了。” 刑荆山没有迟疑点头,只是看着里面还昏睡的人道:“他怎么整。” 洛洄笙拧眉一时拿不定主意,刑荆山见此道:“要不带回去。” 洛洄笙点头,然而等到了刑家后洛洄笙才突然意识到她今夜竟然要在刑家过夜。 刑荆山看着洛洄笙站在屋内久久不动,第一次觉得自己家里确实是有些简陋了。 他有些不自在道:“我也是突然接到宫里通知,是有些简陋了,您凑活凑活。” 洛洄笙抿唇,她不是嫌简陋,而是没想到会住在一个,一个外臣府上。 这事也怪不得他,怕是永和帝让刑荆山准备的时候也没想到刑荆山竟然会如此穷。 看着刑荆山窘迫的样子,洛洄笙乐观道:“这可比蛮族好太多了。” 刑荆山并没有被安慰到,洛洄笙见此只好转移话题:“张公子就劳烦将军了。” 因为她需要隐藏身份,所以现在的院子刑荆山并未安排人伺候,所以带回来的张衍之只能刑荆山照看了。 是委屈他了,洛洄笙思索了下道:“本宫回去后会如实告诉皇上的。” 永和帝到时候不赏赐的话,她也可以自己赏赐一些东西。 刑荆山倒不觉得委屈,只是突然想到个问题,他也不知为何脑子一抽问出了口:“公主如何知道张公子有胎记的?” 第25章 帝王心难测 洛洄笙诧异看向刑荆山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烛光下刑荆山对上她清润的双眸有种被她看透一切的感觉,心中莫名一慌后退一步。 只是他忘了旁边就是凳子,这一步踢动凳子,发出刺耳声音,洛洄笙秀眉轻皱,疑惑看着刑荆山手忙脚乱,他这是怎么了? 刑荆山没想到自己会干出这样的蠢事耳根发热,强装镇定道:“夜深了,公主休息吧,臣告退,臣告退。” 洛洄笙看着他慌张的背影眸中疑惑更甚,还没等她细想门又被敲响。 刑荆山声音从外面传来:“灶房还留着水,我让人给你送来?” 洛洄笙没想到刑荆山竟然如此细心愣了愣,转而又有些窘迫,她没有带丫鬟这样的事让一男子询问实在是变扭。 门外刑荆山也没好到哪里去,耳根赤热,他本想就这样忽视,但脑海里总是闪现那双泛着盈盈水光的双眸。 她那样金枝玉叶的人,今日去了那样地方沾染了一身血气若是不能祛除怕是一晚都睡不好吧! “劳烦了。”门内女子声音淡然。 刑荆山坦然了些,交代道:“我让我母亲身边婆子在外候着,有事你交代她。” 热气蒸腾,洛洄笙脑海中紧绷的弦逐渐松懈,竟然难得感到了一丝平静。 这种平静持续到了次日,直到被一声尖叫打破。 尖叫响起洛洄笙猛地做起身,室内漆黑一片,她摩挲着点燃灯烛,看向窗外天空微微泛青,想必是卯时了。 刚刚是谁在叫?如今在刑家洛洄笙犹豫要不要去查看。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洛洄笙警惕看向门口:“谁?” “是我。”男人深沉的声音传了进来。 洛洄笙认出声音但还是保持警惕道:“何事?” 刑荆山听出她声音不对脸上闪过抹疑惑,难道是被吓到了? 想到这他解释道:“是哪位醒了,看到人就开始尖叫,如今已经冷静下来了。” 门内洛洄笙松了口气:“醒了还请将军询问询问他昨日的事情?” 刑荆山身子一僵,沉默了片刻。 门内洛洄笙久久没有等到回复心里泛起疑惑,难道是觉得自己管太多了? 刑荆山在门外有些踌躇,不知该如何解释张衍之又“晕”过去了。 这次是被他打晕的,想到这刑荆山懊恼看向手,这死手反应太快了。 就在他咬牙打算如实说时,面前的门突然传来动静,下一刻门缓缓打开。 刑荆山看了看天色,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还是动手太慢了,就不该给他出声的机会。 洛洄笙开门见刑荆山浓眉微皱,神色严肃,心提了起来。 张衍之虽是帝师之子,但却游手好闲,桀骜不驯,难道他刁难刑荆山了? “将军可是有为难之处?”洛洄笙忍不住担心,据她观察刑荆山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张衍之是她提议带回来的,这要是起了冲突她岂不是给他招惹了麻烦。 刑荆山垂眸没敢看洛洄笙直言道:“没有,只是那位又晕过去了,怕是暂时询问不成。” 刑荆山说完心里打鼓,公主跟那位似乎是熟人,万一怪罪下来……却不想洛洄笙只是错愕了下,然后柔声道:“原来是这样,辛苦将军了。” 洛洄笙以为是酒鬼发酒疯,内心有些愧疚:“本宫回去后会补偿将军的。” 嗯?补偿?她这是何意? 刑荆山内心充满疑惑,不过事情能这样过去最好于是道:“等他醒了我会仔细询问的。” “劳烦了。” 张衍之曾见过她,她不能出现所以只能让刑荆山询问了。 只是后面洛洄笙还是觉得自己劳烦说得少了,刘氏知道她要早点离开,竟然早早准备了早餐。 虽然人没有露面,但洛洄笙还是记住了情,打算回宫后让季姒多挑些女子用的布料。 马车摇摇晃晃到宫门,送她的依旧是刑荆山,洛洄笙知道是为了隐藏身份,但让保家卫国的将军为自己赶车洛洄笙有些愧疚。 再次隆重谢过刑荆山后,她朝宫门走去。 刑荆山站在马车前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手中缰绳不自觉握紧。 洛洄笙这个公主跟他进京后所见的王公贵族,高官子弟全然不同,也不知是皇室教养够好,还是她…… 刑荆山晃了晃头将脑子里杂乱思绪摇了出去,觉得他最近真的是太闲了。 不过想到家中的人,还有昨晚得到的消息,刑荆山眸中闪过抹厉色,自觉快要忙起来了。 皇宫,紫宸殿。 永和帝穿好朝服挥退伺候的人后看向高公公问道:“公主可回来了?” 高公公回答:“已经进宫朝流云殿去了!” 永和帝松了口气,从昨日洛洄笙出宫后他这口气就提着,洛洄笙身份特殊,她若是在外闹出什么来,御史又会不依不饶了。 想到这永和帝不免想到昨日发生的事,他神色冷了冷:“这宫内该好好整顿整顿了,也不能事事让公主操心,你上点心。” 高公公弯腰领命,他跟在永和帝身边多年,自然知道永和帝这是对公主处置了碧玉有些意见。 想到贵妃宫中昨日又请了太医,高公公内心叹了口气。 这帝王心果然难以琢磨,皇上昨日分明对贵妃有些不满,但短短一夜却又有了变化。 “贵妃生病传侯夫人进宫看望。”永和帝继续道。 高公公脸上挂着笑道:“皇上贴心,贵妃娘娘定会高兴的,想必病也会很快好起来。” 永和帝也这样觉得,事情交代得差不多也到了上朝的时间。 流云殿,季姒替洛洄笙更衣嘟囔道:“公主下次去哪里一定要带着奴婢,奴婢一晚上都担心死了。” “我这不是好好的。”洛洄笙张开手展示自己。 季姒听不进去:“好好的奴婢也担心。” 洛洄笙投降,捏了下季姒脸颊道:“好好好,以后不管去哪里都带着我们季姒。” 季姒这才满意一笑,神色也正经了起来:“高公公送来的人有几个不老实的。” 洛洄笙眯眸,但如今有更要紧的事要做,只能说:“再等等。” 第26章 不满 洛洄笙看着时间来到了紫宸殿,早朝本该结束了,但今日永和帝却还没下朝。 高公公将洛洄笙带到偏殿等待,顺带给洛洄笙透露了些消息。 洛洄笙垂眸掩住情绪笑道:“是好事。” 高公公见她如此沉得住气笑了笑,不再多言悄无声息退出偏殿。 洛洄笙在他走后脸上闪过抹嘲讽,皇室的亲情啊,真是可笑。 洛洄笙眸光恍惚,脑海里浮现出刘氏揪着刑荆山耳朵的画面。 此时朝堂上,永和帝神色阴沉看着下面跪着的人愠怒:“后宫之事朕自有定夺,爱卿还是管好自己府上的事吧!退朝。” 永和帝甩袖起身,率先离开。 回到紫宸殿,高公公低声告诉永和帝洛洄笙已经到了,永和帝脚步一顿眸光冰冷看了眼他。 高公公立刻不再言语,而洛洄笙知道永和帝已经回宫了,但茶喝了一杯又一杯不见永和帝召见,心里疑惑。 直到高公公再次出现她才松了口气,前往紫宸殿时洛洄笙不经意道:“今日下朝似乎晚了些。” 高公公左右张望了下,垂头低语:“有官员上奏选秀。” 洛洄笙顿时明悟,直到永和帝为何晾了自己这么久了,有人针对他的好贵妃他迁怒她这个姐姐,还真是好笑。 洛洄笙眸光冷了冷,走到紫宸殿门时迎面走来两个身材高大壮硕的男子。 其中一人是金吾卫另一统领赵熙,而另一人虽然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但洛洄笙已经认出是谁。 赵熙老远就看到与高公公走在一起的女子,淡紫色宫装,裙角用金钩织的蝴蝶翩翩欲飞,面上系着同色轻纱,只漏出一双沉静的双眸。 一头青丝挽着精致的飞仙髻,金丝步摇随之走动规律晃动,一派雍容华贵。 可惜就是这样的女子竟然在蛮族度过了五年最可贵的年华。 “参见公主。” “赵统领请起。”洛洄笙不急不缓道。 清脆悦耳,声音也好听赵熙心想。 打过招呼,洛洄笙朝殿内走去,赵熙脚步急促正要紧跟,脚下却一滞。 低头看着皂靴差点被踩掉他看着低垂着头的人低喝:“急什么。” 刑荆山都想给他个镜子让他看看到底是谁急,看他那急头白脸的样子,真是丢金吾卫的脸了。 两人耽搁的功夫,洛洄笙在殿内已经将情况告诉了永和帝。 永和帝年轻的脸上满是震怒,白日教,竟然是白日教。 白日教在先帝时期煽动流民造反,制造王室混乱,这些事都被记在了秘史之中。 宫内怎么会有白日教的存在,想到过往他没有一点觉察永和帝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甚至在想若是天狗食月那日他去了后宫那会如何? 永和帝想着在座位上坐不住,起身在殿内踱步转来转去,想了一圈他看向洛洄笙询问:“皇姐觉得该如何?” “事关白日教知道的人不宜太多,白日教渗透已久宫外应当也有窝点,皇上可让信任的人调查捣毁,至于宫内……” 洛洄笙沉吟片刻后才道:“宫内我建议重新造册,彻查每一个宫人身份,务必将白日教势力灭杀。” 永和帝脑海中凌乱的思路因为洛洄笙的话逐渐被理顺,原本慌乱的内心平息了下来。 “这事刑将军也知道吗?” 洛洄笙点头,刑荆山与她一起去的自然是瞒不住的,只是想到帝王疑心洛洄笙解释了句:“刑将军似乎不知白日教是什么!” 永和帝点头,刑荆山出身寒微没有听说过也是正常的。 想到洛洄笙说的,永和帝拧眉:“皇姐觉得张衍之的事跟白日教有关吗?” 洛洄笙摇头:“我也不知。” 这时刑荆山跟赵熙走了进来,永和帝止住话头。 等两人行礼后永和帝久久没有出声,他看着赵熙内心不断思量,赵熙算是他的心腹,但涉及到白日教他不得不谨慎。 刑荆山也能感到永和帝的沉默,想到昨日洛洄笙的提醒,垂眸没有出声。 许久永和帝才道:“刺客是白日教教众一事你们如何看?” 赵熙诧异惊呼:“白日教?”随后看向刑荆山,他并没有调查出刺客的身份,那就只能是刑荆山查出来的了。 刑荆山对上他的视线,面无表情恰当闪过抹疑惑,似乎不解赵熙为何这么震惊。 永和帝将两人神情都收在眼里,在看向刑荆山时眸中闪过抹满意。 他身边缺的正是这样的人,赵熙不可置信道:“皇上,刺客一事可以确定吗?” 永和帝看向刑荆山示意他回答,刑荆山道:“刺客亲口承认应当无误。” 赵熙心头一惊,下意识看向洛洄笙,欲言又止。 洛洄笙注意到他的举动眉梢动了动,隐约猜到他的意思,但却装作没看到。 永和帝看向赵熙:“你觉得接下来该如何?” 赵熙不是蠢人自然知道永和帝不是真的想问他的意见,他拱手道:“臣一切听陛下差遣。” 永和帝眸光又看向刑荆山,刑荆山道:“臣也一样。” 永和帝垂眸道:“朕打算将刺杀一事放出去。” 这次刺杀因为刺客早早被捉拿,所以并没有闹得人尽皆知,但他也知道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 从这几日朝堂上的反应就知道已经有人知晓了,一个个都跃跃欲试的。 永和帝在听闻是白日教后就决定将刺客一事放出去,吸引目光,调查白日教转为暗中。 “遇刺后,朕会召刑将军进宫封锁皇宫,你们二人联手帮凤梧公主完成宫内人员排查。” “是。”两人领命,这时也没有人多问白日教的事情会如何。 事情涉及白日教哪怕永和帝也不能随意做主,他得在刺客事情之后再召集重臣商议。 “赵统领去忙吧!”永和帝挥退赵熙。 赵熙知道永和帝定然是要跟两人说昨日出宫的事情,内心遗憾,早知道他昨日就把事情揽下了。 等赵熙离开,永和帝看向刑荆山询问:“张衍之可有醒?” “醒了,但不记得当时情形,他最后记忆是自己被两个下人扶着离开。”刑荆山道。 “下人呢?”永和帝阴沉着脸。 “臣进宫时已安排人去查了。” 永和帝有些不满,事情都发生一夜了,到现在竟然什么都没查到。 第27章 逼迫太后 洛洄笙看着他喜形于色的样子,内心叹息。 看着也不解释的刑荆山,她无奈开口:“张衍之一夜昏迷不醒,如今醒了这事怕是瞒不过太师府。” 永和帝皱眉,竟然是昏迷了一夜,略带紧张:“他身体可有损伤?” 张衍之可是太师生了九个女儿后才得到的儿子,太师英明一世却对这个儿子宠溺无比,若是受伤了怕是不好交代。 “并无大事。”刑荆山回答,心里觉得奇怪,不过是个臣子的儿子,永和帝这么紧张干什么。 也不见他问问公主有没有受伤,刑荆山不自觉替洛洄笙打抱不平。 洛洄笙看着永和帝的做派,心里失望,他从小学习御下之道,怎么还是如此。 虽说太师于朝堂十分重要,若是他在意的儿子出事,朝堂怕是要有一番震荡。 但他是帝王,害怕什么? 尤其是在另一个臣子面前表现出这样情绪,他会如何想? 洛洄笙眸光扫了眼刑荆山翻过这个话题:“昨日多亏了刑将军反应快,否则……”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后怕,刚要开口让永和帝赏赐就听到刑荆山耿直道:“都是臣该做的。” 洛洄笙无语,真是莽夫,旁的官员三分政绩要吹成十分,他倒好还把到手的功劳往外推。 然而永和帝显然十分欣赏,对刑荆山再次委以重任:“你即刻出宫,亲自将张衍之送至太师府,将事情私下告诉太师。” 洛洄笙眉心一动,还没等她开口刑荆山憨直道:“皇上您忘了臣还在被禁足。” 永和帝都忘了这一茬了,但派其他人去他又不放心,一时有些为难。 洛洄笙出声:“我与太师嫡女有交情,不如去信让张家的人亲自接张衍之回去。”说完她顿了顿提醒道:“就说张公子醉酒惊了刑老夫人的马车。” 不然是说刑荆山一禁足之人出门撞到了张衍之,还是她一个本该在宫中的公主撞到了张衍之。 要知道张太师最讲规矩,不论是哪个他定然要参一本的。 永和帝也是昏了头,闻言瞬间清醒,起身道:“听皇姐的。” 刑荆山反应慢,想了好一会儿才想通里面的弯弯道道,顿感敬佩。 都是人脑子公主的脑子怎么就转得这么快呢? 洛洄笙写好信后恰恰对上刑荆山奇怪的眸光,他这是什么眼神? 洛洄笙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复盘自己之前是不是有说错的话。 细想了一圈也没想到哪里出了错后,洛洄笙眸中闪过抹疑惑,刑荆山接信的手一顿,下意识询问:“公主还有吩咐?” 洛洄笙摇头,等刑荆山走后,永和帝突然道:“刑将军面对皇姐时似乎比面对朕要灵活一些!” 洛洄笙心头一紧他这话是何意? “或许是刑将军面对皇上时根本懒得动脑,一心想着皇上指哪打哪,这都是皇上惯出来的。”洛洄笙回道。 永和帝闻言哈哈大笑:“刑将军是朕的一名猛将。” 猛将,猛将,有勇无谋,想着刑荆山平日的做事,洛洄笙眸中闪过抹担忧,永和帝如此性情,于朝堂可会有影响。 洛洄笙打住飘远的思绪,应和道:“还是福将,张衍之一事若非刑将军反应快,怕是……皇上该赏赐刑将军一些好东西。” 永和帝自无不应,当即将高公公叫进来交代,洛洄笙顺势添了些赏赐。 永和帝在高公公走后调侃:“皇姐对刑将军宽厚,其实刑将军算是年少有为,倒……” 洛洄笙听出他的未尽之语,垂眸道:“大概是刑将军从未和亲一事诋毁过我。” 永和帝神色一僵,原本的好心情瞬间消失。 和亲一事不光是洛洄笙心里的刺,也是永和帝的。 想到昨日洛洄笙处置的人,他是因沈清颜生病而迁怒洛洄笙,但此刻又觉得那个宫女该杀。 “皇姐贵为公主,谁敢妄议杀了就行。”永和帝冷酷道。 “有皇上这句话我很满足了,一般也无人敢在我面前妄议,至于背后谁又能真正管住旁人的嘴。” 洛洄笙不动声色将昨日处置碧玉的事点明情况,她叹了口气道:“皇上可还记得你第一个贴身太监。父皇还在时后宫人多嘴杂,宫人们严格管控都会出乱子,如今皇上后宫清净,管得松了自会养大一些人的心,怕是奴大欺主。” 永和帝神色彻底沉了下来,他第一个贴身太监仗着是太子身边的人胡言乱语,被当时的贵妃之子抓住把柄,害得他被父皇斥责禁足。 他不可避免想到昨日洛洄笙处理碧玉是否也是这种情况。 “后宫是有些松懈了,接下来造册皇姐辛苦顺带规整规整后宫的规矩。” 洛洄笙含笑点头,转而询问起永和帝其余安排:“刺杀一事皇上打算……” 永和帝垂眸道:“皇姐先行回宫,待会儿朕会去趟寿康宫。” 洛洄笙闻言愣了愣,转瞬明白了永和帝的打算,内心非但没有丝毫雀跃反觉得心寒。 永和帝竟是打算将遇刺安排在寿康宫,他这是要逼太后做出抉择啊! 洛洄笙想到太后从小对永和帝的关心,投入,内心冷嘲也不知太后知道永和帝的打算会不会感到寒心。 回流云殿路上,洛洄笙一路沉默,季姒看出她的情绪不对有些担忧。 但等回到流云殿后洛洄笙自己已经想通了,她问道:“定国公夫人可有进宫?” 季姒摇头,洛洄笙到紫宸殿时她并未跟进去,在外面候着的时候她也没闲着,却帮高公公干了些事。 定国公夫人进宫高公公定然会知道的,但她并没有听说。 洛洄笙示意她附耳过来,季姒听后震惊看向洛洄笙。 洛洄笙抿唇:“按我说的去办吧!” 太师府,一处精致阁楼里,靠近窗边,放置着一张紫檀木的桌子,坐在桌前的少女穿着淡蓝色襦裙身材高挑,体态端正,面前放着茶具。 本该娴静淡雅,却被少女的低泣声扰乱,丫鬟惶恐看着自家小姐,不明白小姐本来心情很好在煮茶。 为何看了一封信后开始哭泣,难道…… 丫鬟震惊,这时少女突然起身擦干眼泪,神色坚定朝外走去。 第28章 阻拦 月清宫。 沈清颜靠在软榻上,身侧一个宫女轻柔帮她按着肩膀。 沈清颜不耐烦打断:“别按了。” 怎么按都不是她要的感觉,以往这样的事都是碧玉来干的,只有碧玉知道她最喜什么力道。 如今碧玉却被洛洄笙那个贱人废了,碧玉昨日回来就开始发热,如今能不能保住命都是两说。 就算是保住命也不能留在宫中了,沈清颜想着心烦无比不耐烦问道:“夫人还没进宫吗?” 翡翠回道:“回娘娘,两刻前就传来夫人进宫的消息了。” 沈清颜皱眉呢喃:“那也该到了。” 说罢殿内久久没有回声,沈清颜忍着怒意看向翡翠道:“还不去打听打听。” 若是碧玉在这那里还用她吩咐,这也是为什么都是从小伺候她的丫鬟,她却更喜欢碧玉的原因。 翡翠忠心是有,但为人不机灵总要她开口吩咐。 沈清颜烦躁扶额,看来她要让母亲再给自己物色几个丫鬟进宫了。 沈清颜没等到翡翠的回来,倒是等到了永和帝身边的副总管刘公公。 看到永和帝派人来沈清颜脸上刚浮现笑意,就听到刘公公着急道:“皇上遇刺,定国公夫人在场被刺客刺伤了!” 沈清颜眼前一黑,好在一旁宫女及时扶住了她。 …… “受伤了?” 流云殿内洛洄笙震惊看着季姒,刺客是永和帝安排的怎么会受伤? 她只是让人引定国公夫人去寿康宫,想让沈清颜替太后分担分担刺杀的名头,怎么会伤了定国公夫人,这是出了什么岔子? 难道有真刺客! 这个想法一出洛洄笙再也坐不住了,起身道:“我们过去看看。” “公主,定国公夫人如今在寿康宫。”季姒不想让洛洄笙去,每次去寿康宫洛洄笙都得受太后的刁难,如今太后都说了要跟公主断绝关系岂不是正好,不用去受太后的罪了。 洛洄笙知道季姒的想法,无奈道:“只要在这宫中我们就绕不过太后的。” 到了寿康宫,寿康宫已经被包围得跟铁桶一样了,太后看到洛洄笙冷着脸道:“你来干什么?” 洛洄笙没有理她,看向正被太医诊脉的永和帝神色慌张:“皇上受伤了吗?” “你是不是盼着皇上受伤?”太后凤眼一扬满是厉色看着洛洄笙。 洛洄笙对上太后毫不掩饰的恶意,心头一紧,喉头发干努力抑制住情绪道:“母后,阿是是我弟弟。” 太后冷嗤一声,永和帝看着不对赶紧解释道:“朕没事,是母后担忧朕受惊,所以……” 说到这永和帝有些尴尬,洛洄笙可是知道刺杀是怎么回事的? 洛洄笙看出来转移话题道:“我怎么听说有人受伤了?” “是定国公夫人。”永和帝不咸不淡道。 看他这个表情洛洄笙心里有了计较,惊呼道:“怎么会是舅母,舅母没事吧!” “太医还在诊断。”永和帝看了看内殿,觉得近日真是跟太医过不去了。 “那……” “行了,该问的问完了,哀家现在不想看见你假惺惺的样子,你……”太后不耐烦打断洛洄笙的话。 “母后……”永和帝猛地起身打断太后的话,他扫了眼殿内的宫人脸色黑沉:“都下去。” 宫人们垂头离开,太后看着心里发慌,皱眉道:“皇上要说什么?” 永和帝:“宫内接连出现刺客,朕决意让皇姐重新造册,彻底清查宫人。” 永和帝这样做是因为白日教,不然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但太后却不是这样想的。 她愤怒看向洛洄笙厉喝:“是不是你的主意。” 洛洄笙垂眸没有说话,她这样让太后觉得就是她干的。 她愤怒指着洛洄笙:“哀家看你就是个祸害。” 洛洄笙心头一颤,太后神色坚定看向永和帝道:“哀家不同意。” 永和帝只说了四个字:“朕意已决。” 太后身子晃了晃,不可置信看着永和帝坚定的神色,第一次感受到这个儿子真正不由她掌控了。 她张了好几次嘴都没有说出话来,因为永和帝冰冷的眸光告诉她这次他很坚决。 沈清颜进殿后看到这一幕心头一颤,又来了,皇上又跟姑母起了争执。 她下意识看向洛洄笙,见洛洄笙垂眸不语心中愤恨,肯定又是因为她。 “皇上,皇上你没事吧?”沈清颜心中恼怒,面上却满是担忧朝永和帝跑来。 永和帝看到沈清颜脸上冰冷的神情稍微缓和,张开手想迎接沈清颜,却听到洛洄笙道:“妹妹不要担心,皇上无事,反倒是舅母。” 洛洄笙欲言又止,沈清颜像这时才想到自己母亲一般,惊恐看向永和帝道:“母亲,我母亲怎么了?” 太后经过她这一打岔冷静了下来,深深看了眼洛洄笙朝沈清颜招手。 沈清颜迟疑了下,最后还是上前扶住太后泪眼朦胧道:“母后,我母亲如何了?” 这一刻她是情真意切的担忧,毕竟母亲对她疼爱无比。 太后安抚拍着她的背柔声道:“一定不会有事的。” 说话间太医院使从内殿走了出来,几人眸光瞬间看向太医院使。 太医院使对上几人的眸光恭敬垂眸,朝永和帝道:“定国公夫人扭伤比较严重,需要卧床静养。” “扭伤?”洛洄笙疑惑。 太医解释道:“手上的刀伤只是划破了皮,臣已经给国公夫人包扎好了。” 洛洄笙闻言总算知道永和帝为何是那个反应了,感情定国公夫人受伤跟“刺客”怕是无关,最严重的伤,怕是自己受惊摔的。 然而就是她这一摔影响了永和帝的计划,难怪永和帝会这样了。 “院使好好医治,需要什么药材从朕私库调。”永和帝吩咐道。 说完他看向太后道:“舅母无事,朕就先去忙了,皇姐你跟朕一起走吧!” 洛洄笙颔首,但太后这时候却不想洛洄笙跟永和帝一起离开了。 她开口:“定国公夫人是阿笙舅母,阿笙还是留在这等候吧!” 永和帝猜到太后的打算神色严肃道:“母后,朕与皇姐有事商议!” 太后握着沈清颜的手瞬间攥紧,双眸看向洛洄笙。 第29章 沈清颜找上门 沈清颜感到疼痛,眸中立刻湿润了些许,她扶着太后柔声道:“母后,皇上既然跟姐姐有事就让他们去吧,母亲这里有我跟您呢。” 太后没想到沈清颜会这样说,神色一凝。 洛洄笙却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顺势道:“那就辛苦妹妹了!” “洛洄笙你怎么这么冷酷,你舅母在里面躺着你还想着离开,你有没有人性。”太后叱责道。 失望如海潮一般将洛洄笙理智淹没,洛洄笙讽刺想若是太后知道定国公夫人是为她挡了灾又会如何? 袖中指甲狠狠掐入手心,尖锐的疼痛让她冷静下来,她为难瞥了眼永和帝。 “要不……” 她话头刚一出,永和帝不悦道:“国公夫人这里有太医宫人伺候并无大碍,母后是觉得朕的事情没有这些重要吗?” 太后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永和帝冷着脸发火:“宫内一而再再而三出现刺客,朕若再不彻查,下次刺客的刀是不是要架在朕的脖子上了。母后非要看到这样的结果才……” “皇上……” “皇上……” 洛洄笙跟沈清颜异口同声打断永和帝的话。 永和帝自然知道这些话过重,但他实在是被太后翻来覆去的裹胁弄烦了,看着太后难看的脸色,永和帝甩了甩袖。 “皇姐我们走。” 洛洄笙转身刚要跟上,太后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下你满意了?” 洛洄笙脚下一顿,挺直脊背声音平静:“母后,不妨想想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若非太后一直针对阻拦她,永和帝那会急于挣脱她的束缚想出这种昏招。 洛洄笙内心其实并不平静,先帝爱美,在太后还是皇后时后宫表面上锦簇繁花,实则勾心斗角各种计谋层出不穷,太后能在那样环境下坐稳位置,她真的看不明白这一切吗? 还是说这些她都不在乎,她只在乎自己不该回来,不该“丢”她的脸。 这都是什么理,民间也有和离妇人,律法更是认可女户的存在,和亲非她所愿,她费劲手段活下来,走回来,她的母亲却恨不得她已经死了。 这究竟为何,洛洄笙心中被不忿跟不甘涌没,之前哪怕有梦中警示她内心却还希望太后是不一样的,但事到如今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跨出殿门时洛洄笙偏过头看向后方,看到太后跟沈清颜亲密搀扶,洛洄笙眸中闪过抹痛楚。 在蛮族五年里,洛洄笙无数次想过她是不是不是太后的亲子所以她才会放弃自己,但冷静下来后又觉得她魔怔了。 皇室血脉哪有那么容易混淆,在回来后后她的那场梦中也没有出现过她血脉存异的事情,再说她虽然跟太后不是十分相像也有五分。 是亲生的,为何要这样对她,沈清颜比她好在了哪里?洛洄笙自虐一般回想太后跟沈清颜亲密的场景,周身被阴郁围绕。 永和帝出了寿康宫后回过神想找洛洄笙就看到这一幕。 心猛地被扎了扎,想到太后以为偏向沈家永和帝心中不悦,上前走到洛洄笙面前轻声道:“皇姐。” 洛洄笙回过神对上永和帝关心的眸光,扯出抹笑又想到自己带着面纱永和帝看不到于是摇了摇头:“我没事。” 虽出了寿康宫但还不是说话的地方,两人并没有说太多。 永和帝之前做足了准备,到了紫宸殿两人还没说几句话 高公公进殿道:“皇上太师与尚书们已经在文昌阁等着了。” 永和帝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想到待会儿要做的事,他神色肃然看着洛洄笙道:“朕已经让人去请了刑将军,后宫之事就交给皇姐了。” 太后有一点没有说错,重新造册没有那么简单,毕竟此次重新造册是为了核对人员信息,相当于大清洗,这无疑会动了不少人的肉。 永和帝只要想到里面错综复杂的情况就头疼,庆幸这个时候有洛洄笙能帮上自己。 洛洄笙郑重行礼道:“本宫定不负皇上所托。” 永和帝没想到洛洄笙会这般慎重,上前扶起洛洄笙:“朕相信皇姐的能力。” …… 刑家。 刑荆山在宫中赏赐下来后十分诧异,一番打听得知里面是凤梧公主的手笔后内心古怪。 看着面前一堆布料还有头面金银他神色越来越奇怪,凤梧公主是因为他说自己太穷所以才赐下这些东西吗? 刘氏在送走人后,转身就看到刑荆山要挠头抓耳的样子,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 “你这是啥表情?” 刑荆山回神摇头,他总不能说觉得赏赐太接地气了,之前他带兵大获全胜后永和帝也有赏赐。 但那些赏赐大多需要供着不能吃不能喝的,如今都在库房里堆灰。 其实他也知道是因为自己出身问题,所以赏赐并不上心,而这次,刑荆山脑海里闪过洛洄笙的面容。 “刑荆山,你傻了吗?”刘氏看着儿子对着一堆赏赐傻笑,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道。 “这赏赐有什么问题吗?”刘氏看向赏赐,这一看顿时震惊:“老天爷,这不会是送错了吧,咋都是我用的东西。” 刘氏之前还吐槽过皇帝的赏赐不能吃不能喝的,这次竟然这般……实用。 刑荆山看着母亲的反应终于回过了神:“没送错,或许公主就是给你赏赐的。” “公主?”刘氏疑惑,心里犯嘀咕好端端的怎么跟公主扯上关系了。 她有些担忧看向刑荆山,刑荆山正要解释宫内又来人,他只好急匆匆的离开。 洛洄笙并不知她只是看刘氏顺眼所以赏赐时特意叮嘱多弄些女子用的东西竟然会惹得刘氏怀疑。 重新造册是个大工程,因为手中没有暗册,洛洄笙跟高公公只能将明册过一遍将看起来有问题的人先圈出来,到时候重点查。 就在两人领着人整理时,沈清颜突然造访。 洛洄笙放下手中的笔疑惑道:“你确定贵妃要见本宫?” 定国公夫人受伤,沈清颜又刚在自己手中吃了那么大的一个亏,她这个时候找自己是要干什么? 第30章 百倍奉还 洛洄笙在沈清颜手中吃过太多的亏了,哪怕这次回来后沈清颜没从她这讨到好她也不会小看沈清颜。 她这个人太能忍了,若是不能彻底碾死她,就得时刻防备着,不然但凡被她抓住一点破绽,她就像毒蛇一般窜出来一击致命。 洛洄笙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同样她对沈清颜也只是防备并非害怕。 从她回来后的种种就能看出,沈清颜也并没有通天手段,她所依靠的都是旁人的宠爱,只是旁人的宠爱终究是有限度的。 就如曾经的她一般,父皇宠爱她,但权衡利弊下还是将她送去和亲,弟弟宠爱她,但在遇到更爱的会毫不犹豫放弃她,母后…… 洛洄笙垂眸淡然道:“请贵妃进来吧!” 让她看看沈清颜又要唱什么戏。 沈清颜从殿外走进来,看着淡然坐在位子上的洛洄笙眸中像醉了毒一般,但声音却十分柔弱:“我还以为姐姐不会见我。” 洛洄笙抬眸看着她黯然神伤的样子只觉得腻味,看了眼一旁的季姒道:“贵妃娘娘体弱,快扶娘娘入座。” 洛洄笙可不想沈清颜再上演一出苦肉戏,季姒动作快速上前。 沈清颜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坐到了椅子上,感到胳膊上传来的隐隐作痛沈清颜脸上的悲伤瞬间破灭。 洛洄笙这个贱人肯定是故意的,想到自己这次是来示弱的,沈清颜神色忍不住扭曲。 她低头掩饰住脸上神色,上面洛洄笙看着沈清颜的憋屈内心舒坦了不少开口道:“贵妃娘娘想见本宫,本宫岂会不会见,娘娘可有事?” 沈清颜没想到洛洄笙会如此直接,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听闻姐姐已经在着手清册。” 洛洄笙看着桌面上的册子挑了挑眉,笑而不语。 沈清颜见她不接话,内心懊恼,抬头苦笑:“我知道因为之前的种种误会姐姐定然不信我,但我这次真的是来帮姐姐的。” 洛洄笙不想跟她墨迹直接反问:“贵妃娘娘打算如何帮本宫?” 说完她翻了翻桌上的册子,似乎对沈清颜所谓的帮忙毫不在意。 沈清颜咬牙,问了句不相干的话道:“姐姐打算和母后一直这样下去吗?” 她的话一出殿内一片寂静,洛洄笙双眸似笑非笑扫了眼殿内的宫人。 沈清颜还真是无时不刻的给她挖坑啊! 她平静看向沈清颜,沈清颜对上洛洄笙不含一丝感情的双眸不知为何心头一紧。 洛洄笙道:“皇上刚刚遇刺,本宫如今只想快点抓到歹人,至于贵妃娘娘的问题,还是等本宫忙完后再回答你。” 沈清颜心里咯噔一下,她光顾着让旁人误会洛洄笙对太后不孝了,都忘了皇上刚刚遇刺过。 她扫了眼周围宫人,尤其是眸光落在高公公身上时,面色变了变僵硬道:“皇上遇刺我也很着急,所以来帮姐姐了。只是不知姐姐若是拿到想要的东西后,能不能找到宫中的刺客。” 洛洄笙眉心动了动,内心隐隐猜到了沈清颜的意思。 “姐姐可以吗?”沈清颜见洛洄笙不语催促道。 问完她不好意思抿了抿唇道:“这些东西实在是重要,姐姐没个准话妹妹也不敢将东西随意给姐姐。” 洛洄笙瞬间明白了沈清颜打的主意,她这是要自己立军令状啊! 洛洄笙觉得好笑,内心倒是确定了一个想法就是沈清颜对宫中白日教并不知情。 否则她就会知道关于刺客这件事有人比她更着急,沈清颜被洛洄笙似笑非笑的眸光看得浑身不自在,轻声开口。 “姐姐是不敢吗?”沈清颜挑衅看向洛洄笙说出自己的目的:“那不放让福公公来帮姐姐。” 福公公是太后身边的内务总管,换句话也是后宫如今管理事务的总管,让他帮忙跟太后掌管有何区别。 高公公闻言已经有些着急,下意识看向洛洄笙,洛洄抿唇笑道:“那贵妃拿回去吧!” 沈清颜不可置信看向洛洄笙,她想过洛洄笙会跟自己周旋,会讨价还价但没想到洛洄笙为了手中权力竟然会直接拒绝。 沈清颜抿唇提醒:“我能理解姐姐刚回来想找点事做的心情,但姐姐,急于求成若是办不好事,那哪怕是皇上也很难偏袒姐姐的。” 洛洄笙这次直接笑出声,悠然看向沈清颜道:“这就不劳贵妃娘娘费心了。” 说完她点了点桌上的册子,开口逐客:“本宫这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高公公找人送送贵妃娘娘吧!” 沈清颜见她如此知道是自己失策了,眼看洛洄笙已经低头忙碌不再理会自己,她咬牙道:“妹妹跟姐姐开个玩笑,姐姐怎么这般心急。” 说完她看了眼身后的翡翠道:“还不让人赶紧把东西抬进来。” 沈清颜如此爽快反倒让洛洄笙有些诧异了,等沈清颜离开后洛洄笙看着地上箱子出神。 她不会动了其他的手脚吧! 洛洄笙迟疑不决,高公公忍不住催促:“公主,可是有问题?” 洛洄笙摇头,她自然不能把心中的怀疑说出来,只是道:“先找出公公之前觉得有问题的地方核对一下。” 不光洛洄笙不解,就连定国公夫人也是不理解。 沈清颜送完东西回到宫中后定国公夫人迫不及待问道:“你姑母不愿,你为何还要如此做?” “我自有我的道理,娘你不用管。”沈清颜烦躁道。 她以为自己想吗,只是永和帝近日的反应实在是让她发慌。 她左思右想才猜测到永和帝的想法,他这是因为洛洄笙那个贱人的挑唆觉得后宫掌控在沈家手中不好了。 从永和帝对太后的态度就能看出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这个时候蛰伏起来才是最好的。 所以她才会千方百计说动太后,先顺着永和帝来,再徐徐图之。 洛洄笙以为她帮永和帝办好事就可以得到永和帝的信任,为所欲为吗? 做梦! 想到洛洄笙对自己的态度沈清颜神色扭曲,眸中闪过抹恶毒。 先让洛洄笙再得意两天,到时候她定要洛洄笙百倍奉还近日的屈辱。 第31章 信任 定国公夫人知道沈清颜惯来有主意,但做母亲的哪能做到什么都不管。 她已经知道碧玉受罚的事,实在是担忧沈清颜吃亏,忍不住叮嘱:“清颜,你不要冲动。阿笙怎么说都是公主,你没必要跟她……“ 沈清颜猛地看向定国公夫人愤恨道:“娘,从洛洄笙替我去和亲那一刻起,我跟她就是不死不休了!若是她回来后乖乖听我安排出嫁,我已经要放过她了,但她偏偏不肯那就怪不得我了。” 定国公夫人听着沈清颜的话神色慌张朝殿外张望,紧张道:“你小声点。”随后吞吐道:“阿笙是你姑母的女儿,她……” “嗤……”沈清颜发出一声冷嗤,想到太后的态度她看向定国公夫人道:“娘,你确定洛洄笙是姑母的亲生女儿吗?” 定国公夫人一愣,毫不犹豫道:“当然是。” 沈清颜眉心微皱,眸中闪过抹沉思:“就没可能出了意外导致……” 定国公夫人听懂沈清颜的意思快速打断她的话:“不可能。” 说完见沈清颜似信非信的样子,定国公夫人叹息道:“皇室中旁人身份可能有假但阿笙绝不可能。” 沈清颜见母亲说得如此笃定眸中闪过抹疑惑。 定国公夫人也没卖关子,解释道:“阿笙是除夕出生,当时正值宫宴,你姑母发动后不少夫人都去了,阿笙出生后身上带有胎记,很多人都知道不会错的。” 沈清颜内心失望,定国公夫人看出来警示道:“你姑母以前对阿笙可是很疼爱的,只是不知为何突然变了,你也不要傻得什么都跟你姑母说,人家毕竟才是亲母女。” 沈清颜兴趣缺缺点头,定国公夫人还想说就听到沈清颜道:“这次您出宫把碧玉带出去,另外再送进来几个人吧!” 定国公夫人询问:“那碧玉……” 沈清颜朝定国公夫人摇了摇头,定国公夫人瞬间明白了,碧玉不能留。 早在碧玉被洛洄笙用来威胁自己时,沈清颜就知道碧玉不能留了。 当时之所以保碧玉,也是怕她说了不该说的事,尤其是天狗食日那晚发生的事。 天狗食月那日她跟碧玉本来是要去紫宸殿的,但是中途发现不对所以让人去请永和帝,而她则回了宫殿装病。 她本想借此让永和帝受伤,借机将洛洄笙赶出宫,谁能想到刺客竟然被提前抓住了。 她不确定碧玉有没有察觉到异样,但无论如何碧玉都不能留了,沈清颜面色阴狠。 …… 紫宸殿偏殿,洛洄笙不知道有人在怀疑她的身世,在确定沈清颜送来的东西没问题后,她就快速跟高公公核对起来。 还未核对完,刑荆山求见,洛洄笙让人放他进来,没一会儿就见刑荆山一袭铠甲大跨步走到殿中朝洛洄笙行礼道:“参见公主,回公主皇上派下官来协助公主,请公主吩咐。” 雄厚的嗓音在殿中回荡,洛洄笙奇怪看了眼刑荆山,她怎么觉得刑荆山似乎有些兴奋? “将军请起。”洛洄笙收敛好眸中疑惑。 刑荆山直起身子看向洛洄笙讨任务:“公主,属下现在干什么?” 洛洄笙垂眸沉吟,永和帝离开时将事情全权交给她,之前没有暗册她打算跟高公公用笨办法一处宫殿一处宫殿重新造册核对找出可疑之人。 但如今暗册在手倒用不了那么麻烦了,想到这,她起身道:“还请将军稍等片刻。” 刑荆山没有异议,躬身道:“那臣在殿外听候公主差遣。” 洛洄笙颔首,等刑荆山离开后,洛洄笙看着桌上的册子,低声说:“公公觉得一网打尽如何?” 高公公心头一跳,诧异道:“那样动静是否太大了?宫中怕是会人心惶惶。” 高公公担忧的是动静搞得太大惹得后宫贵人不喜,到时候难以收场。 洛洄笙自然知道,但她对沈清颜不相信沈清颜会如此好心送来册子,想必她还有后招。 与其拖延下去不如破釜沉舟,一举拿下。 洛洄笙勾唇:“皇上连续遇刺宫中本就鹤唳风声,等捉拿了可疑之人自会平息。” 高公公迟疑,洛洄笙也能理解,毕竟高公公并不知白日教的事情,她道:“要不,公公去请示皇上。” 高公公瞬间明白洛洄笙的决心,听闻她这样说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奴婢这就去,公主若要这样做还得跟刑将军商议清楚。” 永和帝登基以来宫中还没有遇到过如此大的阵仗,别到时候没有一网打尽反而狗急跳墙惹出乱子来。 那会儿洛洄笙是公主可能没事,但他可就不好说了。 洛洄笙听懂高公公的担忧,肯定道:“公公放心,本宫会与将军好好商议,确保万无一失。” 高公公闻言放心下来,笑道:“奴婢叫刑将军进来。” …… “封锁后宫!”刑荆山有些诧异,震惊于洛洄笙的胆大。 但想到白日教的存在,刑荆山又佩服洛洄笙的果断,想到跟蛮族交锋时洛洄笙通过层层防线为大安传递消息,还联合乌族动手。 刑荆山感到遗憾,若洛洄笙生成男儿在军营定能立下一番功业。 洛洄笙看他的样子还以为他跟高公公一样担心受到牵连,想要开口解释。 却见刑荆山抱了抱拳道:“臣这就去办。” 见他转身就走,洛洄笙下意识叫住他:“等等。” 刑荆山不解看向洛洄笙:“公主还有吩咐?” 见洛洄笙眸光复杂看着自己,刑荆山疑惑歪头,看着他耿直的样子,洛洄笙抿唇:“将军就不担心吗?” 刑荆山浓眉微挑,双眸弯了弯惊讶道:“是皇上让臣听命于公主的。” 洛洄笙很想告诉他若是出了问题,帝王才不管是不是他吩咐的,但对上刑荆山双眸后突然说不出来。 她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解释道:“本宫已让高公公去请示皇上,将军稍等片刻。” “臣先去安排,等高公公回来公主让人给臣个信就行。”刑荆山道。 洛洄笙眨了眨眼,忍不住问:“将军就不怕安排白费了?” 第32章 吓唬 以洛洄笙对永和帝的了解,他十之八九会同意自己这个决定。 但高公公在永和帝身边多年不敢笃定,刑荆山就这么相信她吗? 刑荆山诧异道:“公主思虑周全怎么会白安排了。” 洛洄笙企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谄媚,但刑荆山神色坦荡,一副他就是这样认为的。 刑荆山觉得洛洄笙太小看自己了,咧开嘴笑了笑:“臣相信公主。” 洛洄笙对上他真诚的眸光一愣,明明他这种举动十分傻气,但她内心涌起难以言喻的感觉。 洛洄笙仓皇收回眸光,掩住眸中情绪:“劳烦将军了。” 刑荆山见她眉眼突然冷了下去,顿觉自己有些唐突了,沉默行礼后退下。 他走后洛洄笙茫然盯着自己粗糙的双手,在大安大胜后她再没有做过粗活,但五年的劳作并非一两个月能恢复的。 在做了那场梦后她其实是茫然的,所做一切只是凭着本能去挣扎,去反抗,但她究竟想要什么? 洛洄笙也不知道,那日御花园谈话后她甚至在想要不就妥协了吧,成婚了或许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但冷静下来后她又觉得这一切都不是成婚能解决的,思虑周全,如何才能周全? 洛洄笙沉思,但直到高公公回来洛洄笙都没有想明白。 从高公公嘴里得到肯定答案后,洛洄笙收敛起某种复杂情绪,看向一旁季姒道:“通知刑将军行动。” 季姒领命离开,洛洄笙指着册子道:“接下来要公公与本宫整理出有嫌疑的宫人了。” 高公公点头,之前高公公就在明册发现了异常,按照那个节点对比查看,没多久就整理出了一张名单。 而如今后宫因为洛洄笙的举动已经翻了天。 宫人们诚惶诚恐不明白金吾卫为何会突然封锁后宫,沈清颜担忧洛洄笙使坏,第一时间要带着定国公夫人去找太后却被拦住。 她愠怒看向拦着自己的人道:“刑将军这是何意?” 刑荆山低头冷硬道:“贵妃娘娘这是皇上的旨意,还请娘娘回宫。” “是皇上旨意还是公主的意思?”沈清颜根本不信刑荆山的话,她双眸犀利看向刑荆山冷哼道:“刑将军什么时候换主了!” 本以为她这样说刑荆山会慌张,但刑荆山却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沈清颜咬牙怒道:“本宫担忧母后身体,刑将军要封锁将本宫封锁在寿康宫就行了。” 说罢她带着宫人们就要强闯,她不信刑荆山还敢碰她不成。 刑荆山是不敢,但拦人并非要靠手,刀也可以。 他一手握住刀柄,正打算拔刀时,身后突然传来女子清朗的声音。 “贵妃娘娘这是要去哪?” 沈清颜朝声音看去,只见洛洄笙带着人从远处悠闲走来,而自己竟然被拦着,顿时觉得低人一头。 说话也夹枪带棒道:“后宫突然被封锁,本宫以为歹人作祟担忧母后要去找母后。” 洛洄笙冷笑直勾勾看向她道:“是有歹人作祟,所以娘娘还是待在自己宫中最为稳妥。” “那本宫更要去找母后了,万一有不开眼的惊到母后本宫在场还可以护着母后。” 沈清颜看着洛洄笙的阵仗内心狠狠提起,她没想到洛洄笙竟然会搞出如此大的阵仗。 若她是洛洄笙定然会借机动手,这是时候她不能单独待在月清宫。 洛洄笙看出沈清颜的害怕觉得好笑,若是其他时候她或许会那样做。 但此事涉及白日教,影响重大,她不会那般不知轻重陷害沈清颜。 但沈清颜将把柄递了上来,她也就不客气了,她故意含糊不清道:“贵妃今日哪里都去不了。” 她的样子落在沈清颜眼里,证实了沈清颜的猜测,沈清颜慌张道:“你这样做皇上可知道。” 洛洄笙挑眉:“皇上已将此事交予本宫负责。” 沈清颜眸光闪烁,心慌道:“本宫要见皇上。” 说罢她就要往外走,洛洄笙挡在沈清颜面前,沈清颜不知道是不是气急了竟然伸手推了把洛洄笙。 洛洄笙一个不稳就要朝地上倒去,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刑荆山下意识上前,但想到他的身份又顿住脚步。 好在洛洄笙身边宫女跨步扶住洛洄笙,季姒扶着洛洄笙扬声道:“贵妃娘娘莫要为难公主,公主也是为了早日抓住刺客。娘娘这般岂不是让人误会。” 沈清颜闻言身子一僵,定国公夫人站在一旁将一切看得更清,闻言眸中闪过抹诧异。 她听闻沈清颜说洛洄笙变了很多还有些将信将疑,没想到洛洄笙竟然变得如此有心机了。 从她出现到如今都是在激清颜,定国公夫人深呼吸站出来道:“臣妇参见公主。” 洛洄笙对定国公夫人出现在这里似乎十分诧异:“舅母受伤了怎么不好好休息?” 定国公夫人无奈道:“清颜与太后娘娘感情深厚,得知后宫封锁后以为出了大事担忧至极才会如此,还请公主莫要介怀。” 定国公夫人三言两语强调沈清颜跟太后感情深厚,反驳了季姒刚刚的话,又暗指了洛洄笙不近人情不关心太后。 洛洄笙眸色深沉突然笑了笑道:“不枉母后那般疼爱贵妃,只是事关皇上本宫无法纵容贵妃肆意了。” 定国公夫人还想说话,洛洄笙抬手阻拦道:“刚好贵妃不在殿内也不用担心伤到贵妃了。” 洛洄笙朝高公公使了个眼色,高公公小跑到刑荆山面前低语,刑荆山抬手挥了挥,带领着一伙金吾卫朝月清宫走去。 沈清颜见此恼怒道:“站住,你们要做什么?” 刑荆山带领的人充耳不闻,沈清颜想要上前却被洛洄笙抓住手臂。 沈清颜愤怒看向洛洄笙,洛洄笙凑近沈清颜低语道:“月清宫内有刺客,自然是捉拿刺客。” 洛洄笙说罢还故意朝沈清颜弯了弯眸,沈清颜尖声道:“洛洄笙,你要陷害我?” 定国公夫人闻言直觉不好,刚要开口就见刚刚冲进去的刑荆山他们压着几个宫人走了出来。 沈清颜见此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将洛洄笙狠狠甩开。 “这是在干什么!”永和帝的声音突然传来。 第33章 雷厉风行 她又赌对了! 洛洄笙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失望,这种时候作为皇帝永和帝应该以自身为重,好好待在前殿与重臣们商议后面事情如何应对。 但永和帝还是放心不下他的心肝宝贝来了后宫。 沈清颜震惊看着出现在这的永和帝,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她这是又被洛洄笙算计了?沈清颜气得双眼发黑,身子发抖,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反应。 定国公夫人见此深深看了眼洛洄笙,上前一步刚要说话,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小声嘀咕。 “贵妃娘娘怎么又对公主动手了?” 虽是嘀咕,但现场正一片寂静,他的声音又粗声粗气的哪里能隐藏住。 永和帝脸色瞬间阴鸷,洛洄笙心里暗叹于她而言刑荆山的话能帮她不少,但于刑荆山而言可并非好事。 永和帝如今欣赏他的耿直,但并不代表他可以肆无忌惮议论皇家的事。 没看到周围宫人都装作聋子,哑巴么。 “皇上。”洛洄笙开口打断永和帝的不悦:“当务之急是解决刺客一事。” “朕前朝还有事,一切交给皇姐了。”永和帝面色黑沉扫了眼从月清宫被压出来的宫人,甩袖离开。 沈清颜看永和帝看都没看自己就离开,身子摇摇欲坠,眸光怨毒看向洛洄笙。 洛洄笙心里清楚沈清颜在永和帝心中的地位,一开始也是想借此事给沈清颜上眼药。 如今目的达成了也不想在这浪费时间,她看了眼一旁高公公,见高公公颔首,才看向沈清颜道:“月清宫可疑之人都已拿下,接下来要重新造册乱糟糟的,未免伤到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还是回寝宫待着吧!” 沈清颜扫了眼被捉拿的宫人,深呼吸道:“公主如何确定这些人有问题。” 洛洄笙挑眉:“贵妃想要解释可以等事情结束后去找皇上要。” 沈清颜不忿还想说话,一旁定国公夫人却止住她的话头:“娘娘还病着,回宫歇着吧!” 说罢定国公夫人还能朝洛洄笙心平气和道:“公主为宫内安定劳心了。” 洛洄笙对上定国公夫人平和的双眸眉心跳了跳,如今看来她这位舅母倒比沈清颜要沉得住气。 也是,五年前她不就知道了,以往她以为舅母最是温柔和善,在她跟沈清颜发生冲突旁人都指责她时,舅母后温柔安慰自己,开解自己。 和亲事情出后,沈玉凛决意退婚,洛洄笙抱着希望去求舅母,结果却听到舅母与贴身嬷嬷冷嘲。 “虽贵为公主却是个蠢货,以往哄着她只是碍于她的身份,还真以为我疼她了。也不想想连她母后都不疼她,还指望旁的人疼她。” 蠢货么,这一次她会让她们知道蠢货也不可以被愚弄。 定国公夫人对上洛洄笙幽深的双眸一瞬间有种被猛兽盯上的悚然之感,只是等她在看去洛洄笙已经移开视线。 定国公夫人内心不安,朝沈清颜使了个眼色,两人往月清宫内走去。 洛洄笙见两人离开看向高公公道:“余下事情就交给公公了,我与刑将军去其他处。” 高公公颔首:“公主放心。”说罢他看向刑荆山道:“刑将军可要保护好公主。” 刑荆山冷酷点头,洛洄笙跟高公公根据册子找出的可疑之人已经分布各个宫殿。 高公公在月清宫时就将名单交给了刑荆山,皇宫宫殿无数,洛洄笙也没打算一出一出跑,只是有些宫殿光靠金吾卫并不成。 永和帝后宫虽然只有沈清颜,但先帝留下的嫔妃并不少,其中更是有就番王爷的母妃,这些太妃所在的宫都需要洛洄笙出面。 但事关刺杀皇帝一事没有人会贸然出头,主子不出声,宫人们也都配合无比。 宫殿与宫殿之间提前被封锁,隐藏在宫中势力无法联合,金吾卫以摧枯拉朽之势拿下了名单上的所有人。 其中确定为白日教教众的有十五人,然而这还不算完,在重新造册时还揪出了一些可疑之人。 各宫加起来竟然有接近百个宫人有问题,这完全可以再来几次刺杀,洛洄笙觉得永和帝到如今都没出事真是祖宗保佑了。 刑荆山也觉得荒谬,这看似严密无比的皇城竟然跟个筛子一般。 想到这他佩服看向洛洄笙,这么多人,若是洛洄笙没有当机立断封锁各宫,控制所有宫人,但凡给贼人可趁之机,免不了一场动乱。 深夜,皇宫内灯火通明。 永和帝看着洛洄笙递上来的名单怒然拍桌:“朕竟不知宫内都成筛子了。”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冷嘲,宫中都成筛子了他还不知道,他登基以来是光顾着谈情说爱了吗? 也得亏父皇并非突然驾崩,在离开前将其余皇子都送离京城,否则就算有太后跟太师的帮扶,永和帝这皇位也做不了这么稳当。 殊不知永和帝也在后怕,他甚至怀疑宫内还有隐藏起来没有抓干净的,想到这他看向洛洄笙道:“皇姐可需要再次彻查一番。” 洛洄笙对上他惊疑不定的神情,安抚道:“之前刺杀的人是白日教,我们搜到了白日教众的名单,宫中白日教众已彻底拔除,至于其余宫人大多都是旁的人的探子。” 有已经就番王爷的人,也有京城中各个世家的探子,这些是永远无法除尽的。 这个道理永和帝自然也明白,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永和帝只要想到宫内还有旁的人的探子,就无法安心。 他下意识看向洛洄笙询问:“皇姐可有办法?” 洛洄笙拧眉沉思,大安宫内管理一向分为前朝与后宫,前面一般由皇帝身边大太监管理,后宫由皇上指定的妃子管理,并没有明确的体系所以十分混乱。 就比如这次调查刺客问题,后宫事务由太后一人管理,出事后太后不愿意配合,她便只能绕圈子从旁处找线索。 到最后还是沈清颜送来暗册才让事情进行得如此顺利。 如今永和帝意识到这个问题,倒不失是一个机会,但洛洄笙想到永和帝的性格又忍不住犹豫。 若她提出来,永和帝又进行不下去,那势必会激怒太后,到时候太后会做出何事来,又难以估摸。 第34章 皇叔 永和帝将洛洄笙的犹豫收入眼里,想到因为这次事情洛洄笙所受的委屈,就知道洛洄笙为什么犹豫了。 他道:“这只有我与皇姐,我保证今日谈话不会落入其他人耳里。” 洛洄笙无奈笑道:“皇上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只是觉得想法不成熟,说出来也没用。” 永和帝笑了笑,鼓励道:“皇姐不妨说说看。” 洛洄笙没有急着回答,她抬眸看着永和帝问:“皇上可知道变革意味着什么?” 洛洄笙更想问的是永和帝敢不敢去变。 想要牢牢掌控皇宫并非像这次一样这般简单,但凡涉及变革往往涉及多方利益。 这次因为涉及到永和帝被刺杀,再加上白日教的事情,永和帝取得了重臣同意,刑荆山封锁皇宫又十分迅速导致一些人连消息都没有传出去。 等宫外的人反应过来时事情已经结束,他们想要动作也迟了,更何况他们如今更应该担心的是永和帝会不会找他们的麻烦。 若这个时候永和帝要改变后宫格局,势必会影响到那些人的利益,那些人岂会轻易同意。 永和帝对上洛洄笙冷静的双眸,心跳倏然加快,他从小接受帝王之道的教育,哪会不知道洛洄笙说的是什么。 永和帝年轻的面庞多了抹沉思,他敢吗?或者说有必要吗? 永和帝也不知道,殿内顿时陷入寂静。 “啪嗒……” 烛芯爆裂发出声音唤回永思绪,他看着洛洄笙长舒一口气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洛洄笙早已猜到这个答案,也不觉得失望,点头称是。 虽说洛洄笙反应并无异常,但永和帝还是感到有些不自在,恰好这时高公公从殿外走了进来,永和帝道:“何事?” “皇上,诚亲王递牌子求见。” 高公公的话落下永和帝跟洛洄笙对视一眼,知道这个时候宫外已经得到消息了。 诚亲王是先帝一母同胞的弟弟,比他们大十来岁,洛洄笙有记忆起诚亲王就带着他们兄妹二人玩耍。 但在洛洄笙十三岁那年,还是王爷的诚亲王被朝堂弹劾,最后远走就番。 到她和亲时诚亲王都没有回京,直到先帝病重最后一段时间才召诚亲王回京,并下旨赐诚王爷为诚亲王,留在京城就职于礼部。 他这个时候求见十有八九是因为刺杀一事,永和帝自然没有不见的道理。 等待时候洛洄笙有些紧张,干脆起身看向殿门,上次宫宴皇叔生病并没有出席,所以她回来后也没有见过皇叔。 也不知皇叔有没有变? 洛洄笙眸色忐忑,诚亲王从殿门走进来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她。 烛光下少女穿着层层叠叠的宫装却不见半分臃肿,反而更加削弱,鸦羽般的黑发柔顺落在身后,脸上带着面纱露出一双清透明亮的双眸。 黝黑的双眸中此时布满忐忑看向他,为她添加了几分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怜惜。 也与诚亲王记忆中那个明媚娇俏的少女截然不同,诚亲王双眸发酸,是大安对不住她,皇室对不住她,诚亲王忍不住加快步伐。 “凤梧见过皇叔。”洛洄笙见诚亲王走近,弯腰行礼。 “快起来。”诚亲王颤抖着声音。 洛洄笙诧异看向诚亲王,心里感慨岁月真是不饶人,她记忆中诚亲王作为父皇小了许多岁的弟弟,与父皇感情甚笃。 平日里最喜红衣,怒马鲜衣打马游街,而如今他一袭青衣,双眸平和肃然,下巴留着胡须,看起来一派稳重。 诚亲王知道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感叹了句:“回来就好。” 之后就不再关注洛洄笙,转头看向永和帝行礼,永和帝对诚亲王十分尊敬,不等诚亲王心里就急忙道:“皇叔免礼。” 诚亲王没有听,执意行完礼看向永和帝上下打量关心道:“皇上没事吧!” “我没事,皇叔入座。”永和帝摇头,看着诚亲王欲言又止,心里知道诚亲王是在顾忌洛洄笙于是率先开口道:“白日教的事皇叔已经知晓了吧!” 消息是永和帝递给诚亲王的,他这话只是在告诉诚亲王洛洄笙一切都知晓。 诚亲王点头,当初白日教的事情他是亲自经历过的,甚至为此被弹劾,知道白日教的威胁,皱眉道:“皇上今日封锁后宫可是白日教有异动?” 永和帝点头将后宫查出来的情况告诉诚亲王,诚亲王狠狠拍了下桌怒道:“怎么会混进去这么多人?” 永和帝也生气,但事到如今他也不愿在诚亲王面前透露太多后宫之事。 于是转而说起其他:“宫内皇姐已经彻底肃清,接下来宫外的事就要交给皇叔了。” 诚亲王看出永和帝的目的,内心叹气顺着他道:“抓到的人呢?” “刑将军暂时将人压在冷宫中。”洛洄笙回道。 永和帝后宫没有其他妃子,冷宫也几乎荒废,今日抓到的人不少,便征用了冷宫审问。 诚亲王起身道:“那臣先去看看。” 永和帝点头,诚亲王却没有急着离开,问道:“后宫之事是阿洄办的?” “是,多亏了皇姐。”永和帝将洛洄笙的做法给诚亲王说了一遍,毫不掩饰自己对洛洄笙的夸奖。 之前因为宫宴的事情诚皇叔深夜入宫训斥了他一通,此时正好让诚皇叔看看他是很信任洛洄笙的。 诚亲王点头看向洛洄笙:“不错,长大了。既然如此你跟我一起过去,正好路上再给我说说详情。” 说罢看向永和帝道:“近日皇上身边要多带些人,您的安危是最重要的。” 永和帝对自己的命还是很看重的,点头肯定:“朕会的,皇叔跟皇姐也要注意安全。” 洛洄笙就这样跟诚亲王走出紫宸殿,看着诚亲王背影她直觉觉得诚亲王并非要知道详情,毕竟刑荆山也在那边,诚亲王想知道情况问他就可以。 一路上诚亲王都没有开口,洛洄笙也只好沉默的跟着,直到到了冷宫后,诚亲王让跟在身后的人在外等着。 等踏进冷宫后他突然停住脚步,洛洄笙一愣心想来了。 诚亲王转身没有错过洛洄笙眸中一闪而过的警惕,顿时心酸叹息道:“跟皇叔生分了!” 第35章 故意的 诚亲王简单的一句话,让洛洄笙鼻头酸涩,眸中瞬间盈满泪水,她狼狈低下头,沉默平复自己的情绪。 诚亲王看着她伤心都不敢哭的样子,内心像针扎一样,抬手像小时安慰她一样,揉了揉她的头发,沙哑着嗓子道:“不哭,皇叔在。” 洛洄笙在眼中打转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一滴滴掉落。 诚亲王看着她颤抖的肩膀心里不是滋味,他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出声,任由洛洄笙发泄着情绪。 但洛洄笙并没有伤心太久,她很快就调整好情绪朝诚亲王弯了弯眸轻声道:“皇叔,好久不见。” 诚亲王喉头动了动,最终拍了拍洛洄笙的头道:“都过去了。” 洛洄笙沉默点头,这时又听到诚亲王问道:“能告诉皇叔以后打算如何吗?” 洛洄笙心头一跳,疑惑看向诚亲王,对上诚亲王关切的眸光后她垂眸敷衍道:“凤梧没什么打算。” 诚亲王苦笑:“你这是不信皇叔?” 洛洄笙没有出声,诚亲王叹息苦涩道:“太后想让你成婚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洛洄笙猛地抬头看向他,排斥道:“皇叔是来劝我的吗?” “当然不是。”诚亲王否认,他看着洛洄笙认真道:“我与你父皇都希望你自己选择今后的生活。” 洛洄笙听他提起父皇心头一紧,眸中满是不确定看着诚亲王问:“我有选择的权利吗?” 疼爱她的父皇在世的时候她都没有选择的权利,如今父皇已经离开了她哪里来的选择的权利。 诚亲王看出洛洄笙的不信任笃定道:“自然是有的,你想如何本王会去找皇上说。”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失望,忍不住呛道:“皇叔这么确定皇上会听你的吗?” 洛洄笙想到永和帝对沈清颜放纵的态度,内心并不抱希望。 诚亲王对上她警惕的双眸心像什么扎了一下,他刚要肯定告诉洛洄笙可以,不远处却突然传来冷喝。 “什么人,出来。” 诚亲王皱眉看向声源处,这时洛洄笙扬声道:“刑将军,是本宫与皇叔。” 随着铁甲摩擦的声音逐渐靠近,刑荆山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他眸光第一时间落在洛洄笙身上,对上她微红的双眸时心脏缩了缩,浓眉微周,犀利的眸光从诚亲王身上扫过。 诚亲王察觉到他打量的眸光,神色不悦,刑荆山注意到面无变化朝他们行礼。 行过礼后他疑惑道:“公主怎么来了?” 洛洄笙解释道:“皇叔想要见见那些人,本宫陪着一起过来。” 刑荆山侧了侧身子对诚亲王道:“人在里面,诚亲王请。” 诚亲王眉心皱了皱,眸光疑虑在刑荆山身上扫了扫,他怎么觉得刑荆山有些奇怪。 想到宫宴上发生的事,他朝洛洄笙招了招手:“天黑,你走前面。” 刑荆山下意识要跟上去打灯,但手中灯却被诚亲王接了过去,下一秒诚亲王有意无意地隔开刑荆山与洛洄笙。 洛洄笙走在前面不知道诚亲王的举动,而诚亲王的举动落在刑荆山眼里就是诚亲王在强行安排洛洄笙。 这让他忍不住担忧,等到了门口后他上前道:“里面血腥,公主不妨留步。” 诚亲王闻言看向洛洄笙道:“你在这稍等片刻。” 事后他还想跟洛洄笙谈谈,但洛洄笙并没有谈兴,她明白此刻正是她离开的好时机。 她看向诚亲王道:“皇叔,我今日累了,在这也帮不上忙不若就先回去了。” 诚亲王看出她在躲着自己内心叹气,但更多是心疼,若不是吃尽苦头她怎么会如此不信任人呢。 最后还是不忍逼她点头同意,刑荆山见此主动道:“下官送公主出去。” 诚亲王皱眉,但刚刚宫人都被留在了门口,这一段路却是得人送。 不等他纠结,洛洄笙已经点头同意:“劳烦将军了。” 诚亲王见此后悔刚刚在门口就应该让洛洄笙离开的,但想到一路上来回巡逻的侍卫最终还是点头。 只是还是强调道:“本王还有些事要询问刑将军,刑将军莫要耽搁。” 如今已经子时,天色浓黑,皎洁的月光当空洒下,照到什么行走的两人身上。 一路上刑荆山时不时看一眼洛洄笙,洛洄笙察觉到他的动作后觉得奇怪。 “将军可有事?”在他又一次看过来后,洛洄笙忍不住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刑荆山询问。 刑荆山猝不及防对上她明亮的双眸,心头一跳。 清冷的月光撒在她的脸上宛若渡上了一层光晕,刑荆山到嘴边的话又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口。 洛洄笙看着他犹豫不决似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想了想没有催促耐心等着他说出来。 今日若不是刑荆山事情怕也进展不了如此顺利,只要他所求之事自己能帮她定然会帮。 刑荆山觉得今夜有些太寂静了导致他耳边都是自己嘈杂的心跳声。 他感觉时间过了很久,久到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叽叽歪歪的。 只要想到自己如今可能跟个娘炮一样扭扭捏捏的,刑荆山打了个寒颤,尴尬挠了挠头道:“也没事。” 洛洄笙见他憋了半天就憋出三个字,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她以为刑荆山是不好意思,于是看着刑荆山认真道:“我跟将军也算共事过,将军有事可直言。” 刑荆山对上她清凌凌的双眸,心跳不知为何逐渐沉稳了下来,唇角上扬。 觉得自己刚刚的犹豫简直是多此一举,他干脆道:“下官虽然位卑言轻,但公主是下官敬佩的人,若是有用得上下官的地方可以找下官。” 洛洄笙闻言眸中闪过抹疑惑,久久没有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何意? 突然,洛洄笙脑海里闪过一丝亮光,她看向刑荆山道:“将军刚刚是故意出声的?” 问完她又觉得自己有些自恋了,但刑荆山却咧嘴不好意思笑道:“公主看出来了!” 见洛洄笙愣在原地,刑荆山难得机灵补充道:“臣什么也没听到,就是看公主不太高兴。” 洛洄笙愣愣看着刑荆山耿直的样子,心口像被人重重一击。 第36章 古怪 刑荆山似乎看到洛洄笙眸中有水光一闪而过,正当他要细看时洛洄笙垂眸朝他诚恳道:“多谢将军。” 刑荆山有些手足无措,慌乱道:“不谢,不……要谢也是臣谢公主,多谢公主的赏赐。” 洛洄笙看着他语无伦次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眸,眼尾自然上翘,因为刚刚哭过眼尾还带着一丝红像上了妆一般。 刑荆山只觉得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双唇紧抿努力忽视异样道:“臣送公主出去。” 洛洄笙也恢复了平静轻轻颔首,跟在刑荆山身后朝外走去。 一样的路,但这一次她的心情轻松了不少,连季姒都感到了。 流云殿。 季姒站在洛洄笙身后帮她拆发问道:“事情解决了,公主心情都好了。” 心情好了?洛洄笙有些诧异,抬眸看向铜镜,烛光下铜镜中的人影有些模糊,但并不影响她看清脸上狰狞的疤痕,她垂眸道:“明日你去冷宫那边时刻关注着情况。” 事情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洛洄笙不想这个时候出什么意外。 季姒注意到洛洄笙暗淡的神色眸中闪过抹心疼,点头道:“公主放心,奴婢会盯好的。” 等收拾好已经丑时,洛洄笙见季姒从桌上取来敷脸的药兴趣缺缺道:“今日不用了。” 季姒早就察觉到洛洄笙刚刚看向镜子时低落的心情,柔声道:“太医说恢复是一个长久的事,奴婢看已经淡了很多了,公主累了就休息,奴婢很快就好。” 洛洄笙拗不过闭眼躺了下去,其实她跟季姒都明白太医从未说过她的脸能好。 如今只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上完药季姒轻手轻脚打算出去守夜,听到洛洄笙道:“让其他人来,你也去休息!” 季姒扭头看向洛洄笙,知道公主是心疼自己,也没有坚持,她怕自己晚上睡得太沉反而耽搁了事,于是到外面点出两个自己这几日观察了觉得老实的宫女守夜。 一夜无事。 第二天洛洄笙醒来后已经忘了昨夜的低落,无论如何她还活着,活下去比这张脸重要太多了。 这一日她哪里都没有去,在用过午膳跟药后就直待在书房,好的是也无人来找她。 宫内经过昨日的事情像是陷入了死寂,傍晚时分,月清宫一伙人悄然无息到了寿康宫。 寿康宫内太后听定国公夫人说完昨日的事后脸色黑沉,久久没有出声。 许久她才抬眸看向定国公夫人道:“你想让哀家如何?” 定国公夫人感到太后的不悦,颤巍巍垂眸道:“姐姐,清颜至今没有诞下皇儿,若是由着阿笙这样挑拨下去,皇上怕是会厌了清颜。” 定国公夫人说着带着一丝哭意道:“姐姐在宫内多年更知道清颜如今尴尬的处境,她只是一个贵妃,当初我们本不欲让她进宫……” “嘭……”太后眉尾高扬,拍桌阴沉着脸看向定国公夫人:“你这是在怪哀家了。” 定国公夫人身子抖了抖错愕抬头:“姐姐怎么会这么想,我跟国公都知道姐姐所做的都是为了沈家,岂会不识好歹怪姐姐。” 说着她脸上还落下几滴泪,定国公夫人抬手点了点脸颊苦涩道:“只是阿笙昨日的举动实在是太骇人了。” 太后听着眉心紧锁,瑞凤眼微垂周身满是阴鸷,显然对洛洄笙的举动不满。 定国公夫人将她神情收在眼里,才不急不缓道:“听闻昨夜阿笙还去了冷宫,在冷宫门口与刑将军相谈甚欢。” 太后猛地看向定国公夫人,眸光犀利无比,定国公夫人被她看得心虚,但她知道太后会懂她的意思的。 毕竟太后她自己也是那样想的不是吗,她只是给太后提供一个方向而已。 “清颜呢?”太后突然问道。 定国公夫人一愣,回道:“清颜昨日被算计,伤心过度病又加重了。” 太后闻言突然笑了笑,她这弟媳是真的把她当傻子了。 “哀家近日也是不舒坦,你既然知道如何做那就去做罢。”说完不理会定国公夫人错愕的样子,挥手道:“哀家累了。” 定国公夫人还想要说什么,但对上太后看透一切的双眸后最终垂头道:“那姐姐好好休息。” 等她退到殿门时,太后声音又突然传来:“宫内近日混乱,巡防严峻有什么事怕是瞒不过朝臣。” 月清宫,沈清颜疑惑看着定国公夫人道:“母亲,姑母这是何意?” 定国公夫人沉着脸,内心犹豫不定,她知道今日是惹怒了太后,所以太后不愿出面,要她自己动手。 但这里是皇宫,万一出了纰漏可是要命的。 …… “沈清颜竟然忍住没去找母后?”洛洄笙有些诧异,但转念一想定国公夫人去找太后跟沈清颜去找效果估计也差不多,甚至会更好。 但洛洄笙已经不在乎了,他们无非是让母后更加厌恶自己,太后如今的厌恶也并不少。 洛洄笙更关心冷宫那边的进度,转而询问起了季姒。 两人交谈中一个宫女端来了药:“公主,该用药了。” 洛洄笙看着黑漆漆的药眉心轻皱,季姒接过药挥退了宫女,在宫女走后季姒拿出银针验完毒才放到了洛洄笙面前。 洛洄笙虽然皱眉,但还是拿起碗一口闷了下去。 等漱过口嘴里怪味减轻后她才打算继续询问,只是门外又传来动静。 季姒起身朝外走去,没多久回来凑到洛洄笙耳边道:“冷宫那边一个人出了问题,刑将军请公主过去。” 季姒其实有些疑惑,她白日一直待在冷宫也没听说有什么问题。 但自己回来有一会儿了,可能是刚刚出了问题,便也没有说出口。 冷宫离流云殿有些距离,等洛洄笙带着季姒来到冷宫后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季姒扶着洛洄笙往前走,忍不住嘀咕:“怎么偏偏这个点出了问题。” 洛洄笙倒没有不耐,她知道刑荆山是个靠谱的人,若不是他解决不了想必也不会找自己。 这个想法一出,洛洄笙面色突然变得古怪。 第37章 歹毒连环计 什么时候刑荆山在她心里竟然有这样的评价了,洛洄笙愣了愣脚步也顿了顿。 “公主怎么了?”季姒感到洛洄笙的动作疑惑道。 前面带路的小太监身子一僵,转身点头哈腰道:“公主马上到了,马上就到。” 小太监说话间隐晦打量洛洄笙,洛洄笙注意到他的举动心头一跳,这小太监为何一副怕她转身离开的样子。 怕她离开,洛洄笙眉心一动,刚才听说出了问题洛洄笙没有多想跟了过来,如今却觉得不对。 这两日高公公一直待在刑荆山身边,出了问题刑荆山跟高公公商议,怎么会贸然派人找上自己。 洛洄笙心中疑云丛生,但出于谨慎没有妄下结论,扶着季姒的手微微用力,不悦道:“究竟是什么事非得大晚上的要本宫过来一趟。” 季姒跟洛洄笙在蛮族相依为命五年早有默契,闻言眸光犀利看向小太监呵道:“公主累了,你去找刑将军过来回话。” “公主,这,这……”小太监一脸为难。 季姒竖起眉毛,叉着腰一副不耐烦的刁蛮样道:“嘀嘀咕咕什么,还不赶紧去。” 小太监急得额角直冒汗,磕磕巴巴道:“公主,刑将军还有要事,交代奴才将公主带到玉和殿等待。” 洛洄笙似笑非笑:“刑将军好大的威风让本宫等着他。” 小太监突然跪倒在地:“奴才也是听命行事,要是请不到公主刑将军,刑将军怕是要打死奴才。” 洛洄笙眯眸看着跪倒的人,已经确定对方有问题,心里猜测背后之人会是谁。 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洛洄笙跟季姒对视一眼,随后冷道:“起来带路吧!” 小太监如释重负,慌忙爬起来带路,洛洄笙跟季姒走着,季姒突然痛苦“哎呦”一声。 小太监本就提心吊胆,闻声紧张回过头,只见季姒捂着肚子满脸痛苦。 洛洄笙不悦皱眉:“怎么回事?” 季姒窘迫回答:“怕是奴婢晚上没吃对东西。”说完又发出痛吟,不等小太监说话突然道:“奴婢不行了,公主您先去奴婢待会儿追上来。” 说完捂着肚子急匆匆跑来,小太监愣在原地,洛洄笙皱眉:“还不带路。” 小太监迟疑看了眼季姒离开的方向,想着上面只交代将公主引过去,便不再管。 玉和殿在冷宫东北角,洛洄笙走到殿门,远远看到两个侍卫朝自己行礼,她眸中闪过抹诧异,抬头朝殿内望去。 看清殿内的人眉毛诧异挑了挑,难道她猜错了?洛洄笙心中疑虑,里面坐在椅子上的正是刑荆山。 她瞥了眼老老实实垂头站在一旁的小太监,心中思量走到殿门突然顿住脚步,捂着口鼻道:“殿内什么味道,刑将军有何事出来说吧!” 夜色黑沉,殿内虽点着烛光却依旧昏沉,洛洄笙看到刑荆山唇动了动却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 正要询问,背后却突然传来一股力道,洛洄笙猝不及防被推进了殿内。 洛洄笙一个踉跄,回过神朝门口扑去。 “嘭……” 殿门被紧紧闭上,洛洄笙奋力拉门,但她的力气哪里抵得过门外三人,已经听到门外窸窸窣窣的落锁声。 “刑荆山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洛洄笙扭头看向殿内的人低喝。 刑荆山闻言艰难抬头,虽然身上虚弱无力的感觉逐渐消散,但一时还没有恢复,他苦笑道:“公主,臣被下药了。” 洛洄笙猛地回头,见他还是姿势怪异靠在椅子上神色瞬变。 刑荆山解释:“臣被人下了软骨散,劳烦公主帮臣一下。” 洛洄笙听闻是软骨散松了口气,但身子还是绷得紧紧的:“本宫要如何帮你?” 事到如今洛洄笙要还猜不出背后之人的目的,那她就真的蠢了。 她脸上神色阴鸷无比,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来人,揭穿她跟刑荆山的“奸情。” 到时名节已毁,她便只能“乖乖”嫁人。 为了让她嫁人他们还真是费尽心机啊! 洛洄笙死死咬着唇才能让自己不被愤怒冲昏头,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里,也不知季姒能不能尽快赶来。 刑荆山能感到洛洄笙的紧张,他知道洛洄笙在紧张什么,但如今不是避讳的时候,他道:“劳烦公主帮臣放血。” 刑荆山庆幸自己在市井混迹时因为好奇了解过这种药如何才能快速解除。 洛洄笙听闻放血二字眸光狠狠缩了缩,但还是坚定走了过去,环视一圈也没有找到趁手工具。 洛洄笙干脆拔下头上发钗朝刑荆山走去,刑荆山看着洛洄笙冰冷的双眸不合时宜地想公主如今像要杀了他一样。 但想到自己犯蠢被人算计还连累到了洛洄笙,刑荆山觉得自己该死。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洛洄笙已经抓起他的手,柔弱无骨的触感让刑荆山一楞。 下一秒刺痛传来,刑荆山看着胳膊上簪子划开的伤口眼角抽了抽。 这时洛洄笙朝一个角落走去,刑荆山以为她害怕自己伤害她解释道:“等臣恢复力气后就带公主离开。” 随着鲜血流出,刑荆山身上无力感逐渐减弱。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洛洄笙沉着脸四处查看。 刑荆山茫然环顾,洛洄笙索性撩起面纱,闭眼细嗅更加确定自己没有闻错,玉和殿是冷宫偏僻的一处宫殿,怎么会暗香浮动,像有人特意点了香薰。 香薰——洛洄笙双眸猛地睁大,想到幕后之人将自己跟刑荆山关在一起的目的,心脏狂跳。 她本以为对方只是将自己跟刑荆山关在一起,到时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已经说不清了。 但若对方心思更加肮脏呢? 洛洄笙想到这个可能立刻捂住口鼻,眸中闪过抹戾气。 刑荆山此时也恢复了一些力气,踉跄朝洛洄笙走过来,洛洄笙听到动静双眸锋利看向他。 “别过来。”尽管刑荆山走得踉踉跄跄,但洛洄笙还是下意识拔高声音警惕看着他。 刑荆山眸中闪过抹疑惑,但还是止住脚步。 洛洄笙绷着脸道:“你去那边找有没有香薰,找到就踩灭。” 暂时出不去香薰必须灭掉,否则等香薰起了效果谁能说得准会发生什么。 第38章 遮掩什么? 刑荆山听出香薰有异,不在废话朝洛洄笙指的方向走去。 玉和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想,洛洄笙只觉得脑子越发昏沉,连呼吸都不自觉灼热起来。 她直起腰四面环顾思索香薰会在何处,这么大的地方他们要香薰最快起到效果,那要。 洛洄笙眸光聚在刑荆山之前坐的椅子旁,她跨步走了过去,果然在方桌下发现了正在燃烧的香薰炉。 刚一靠近扑面而来的味道让洛洄笙胸口发闷,洛洄笙憋住呼吸将香薰炉扯出来砸在地上。 “咣当……”香薰炉落在地上的声音吸引了不远处的刑荆山。 刑荆山下意识要走过来,但想到洛洄笙对自己的排斥又停在原地。 这时候他也感到了一丝不对劲,明明他中了软骨散身子发软,但却有诡异的发热,那处也异常无比。 在联想到洛洄笙出现在这里,他那还不明白,顿时气的咬牙。 但突然他鼻子动了动,看向洛洄笙道:“有火油的味道。” 说罢大步朝门口走去,想也不想抬脚踹向大门,但宫中殿门岂是人力能踹开的。 这时外面响起尖叫:“走水了,走水了……” 听着越来越远的叫声,洛洄笙面色惨白,她看向刑荆山道:“别费力气了,去后殿。” …… 天狗食月,刺客,一件件事让永和帝近日忙得不可开交。 在这忙碌中,从刘公公嘴里得知有宫女鬼鬼祟祟靠近紫宸殿被拿下后,永和帝眉心狠狠皱起。 “一点规矩都没有,拉下去处理了。”永和帝烦躁道。 刘公公一脸为难站在原地,永和帝不悦眯眸看向他。 刘公公弯腰道:“回皇上,那宫女自称是流云殿的人。” 刘公公说完小心看了眼永和帝继续道:“说求皇上救救公主。” 永和帝面色阴沉:“把人带进来。” 宫女走进殿内不等永和帝发问就跪在地上将事情都交代了出来:“公主傍晚的时候被刑将军叫走,眼看就要锁宫门了,奴婢担忧就去冷宫打听,但冷宫的人却说没见过公主,求皇上救救公主……” 宫女不断重复着救救公主的话磕头,永和帝扫了眼刘公公,刘公公打了个颤朝一旁的人道:“还不堵了她的嘴。” 一旁的太监连忙上前,永和帝起身朝外走去,在路过宫女时停顿了下平淡道:“处理了吧!” 说罢他眸中闪过抹怒意,这些人是真把他当成傻子了! 冷宫一向偏冷寂静,这两日因为关押了不少人更是多了几分冷肃。 今日却被冲天的火光打断了寂静,永和帝在赶来的路上跟太后车辇还有沈清颜遇到了一起。 一行人到了冷宫外,太后看着乱糟糟的冷宫怒道:“还不赶紧救火。” 他们带来的宫人都冲了进去,太后冷冷看着永和帝道:“这就是你把后宫交给她办出来的事。” 永和帝没有理会太后的话,不断张望环顾四周,没有看到洛洄笙的身影时心里一沉,看向跑过来的高公公冷沉道:“公主呢?” 高公公眸中闪过抹茫然,差点没尖叫质问出公主在里面的话。 他薄唇颤了颤,惊恐看着永和帝,永和帝眉心微皱沉下了脸。 这时定国公夫人突然惊呼:“公主在里面,快救公主啊!” 永和帝不悦看向大声嚷嚷的定国公夫人,却见定国公夫人满脸惊恐与担忧。 “娘,大晚上的阿笙怎么会在冷宫。”沈清颜拉住定国公夫人轻喝。 定国公夫人惊恐看向永和帝,欲言又止,永和帝猜到她是听到自己刚刚的话了。 看着里面的火势,永和帝来不及在想旁的,眸光犀利扫向高公公:“还不去找,皇姐若掉一根头发朕要你们的脑袋。” 高公公也知事关重大连忙招呼人跑了进去,永和帝凝重看向冷宫内,就听到太后愠怒的声音。 “皇上,凤梧大晚上的怎么会在冷宫?” 永和帝对上太后锋利的双眸,心烦意乱怒道:“朕怎么知道,可能是处理事。” 太后刚要发火,永和帝就不耐烦打断道:“母后,皇姐如今生死未卜您不该担心她吗?” 太后脸色顿时黑沉,沈清颜走到永和帝身边道:“皇上,母后也是担心皇姐才会这样问,皇姐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永和帝神色缓和了一些,定国公夫人又道:“这么大的火怎么也不见刑将军。” 沈清颜看了看冷宫内忧心忡忡看向永和帝:“真不见刑将军,刑将军不会跟皇姐一起遇……” 沈清颜说到一半突然捂住嘴,永和帝神色微变,眸光犀利看向里面。 这时,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丽的声音:“火势这般大,皇上怎么在这?” 熟悉的声音让在场的人神色各异,永和帝欣喜看向声源处,而沈清颜跟定国公夫人则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沈清颜甚至不可置信尖声道:“你怎么会在这?” 随后她注意到洛洄笙身上衣物不是很整洁,就连面纱边缘都被烫坏了,顿时像抓住把柄一般迫不及待点出:“皇姐被火烫的的痕迹这么明显,怎么又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在这出现,是要遮掩什么?” 洛洄笙裙角布满黑痕,面纱边缘被烫坏,连头发都有些凌乱,整个人狼狈无比。 定国公夫人趁机道:“公主跟刑将军一起,想必是逃出来了。” 洛洄笙看着一唱一和的母女,唇角勾起抹冷嘲:“本宫何时说本宫不是从火场出来的了?” 定国公夫人震惊:“原来公主真的跟刑将军在一起。”说完她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笑了笑道:“在场都是公主的家人,公主跟刑将军男未娶女未嫁我们也能理解。” “嗤……”洛洄笙发出抹冷嗤眸光犀利看着定国公夫人道:“舅母是想说本宫跟刑将军在一起私会,遇到了起火?” “洛洄笙,你还要不要脸。”太后听到洛洄笙直接说出私会二字脸色已经黑沉的不像话,直接怒喝。 洛洄笙看向太后笑道:“这可是舅母说的,母后是觉得舅母不要脸吗?” 第39章 手太长了 太后被她混不吝的话气的胸口起伏,指着洛洄笙颤抖道:“无法无天,无法无天,哀家教你的规矩都去哪了?” 规矩,洛洄笙看的眸中闪过抹讽刺,大安女子尤其是上层女子从一出生就被所谓的“规矩”“教养”“名声”所束缚。 女子以淑慧贤良为标榜,但人不是摆设,都是有情绪的,后宅之间斗争从不比前朝好多少。 后宅女子说话往往说一半留一半,一语双关,不着痕迹说些似是而非的话,三言两语便毁去一个人。 洛洄笙从回来后就被“名声”二字裹胁,今日更是被人算计再次毁去名声,这让她内心压着一股无名火,说话也锋芒毕露。 她凤眸冷厉扫过定国公夫人跟沈清颜冷笑道:“要不是本宫重规矩,就凭定国公夫人诬陷本宫的这句话,本宫也可治她的罪。” “皇姐,我母亲只是将看到的说了出来,你又何必咄咄逼人?”沈清颜出声维护定国公夫人。 说罢她双眸颤颤看向永和帝楚楚可怜道:“冷宫失火,皇姐跟刑将军双双不见,皇姐你又衣衫不整的出来,这很难不让人误会。” 洛洄笙看着永和帝神色不耐,心里冷了冷,也是时候检验一下她最近的成果了。 她看向永和帝道:“皇弟,也是如此认为吗?” 永和帝诧异看向洛洄笙,没想到她会问自己,打量洛洄笙狼狈的样子永和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皇姐怎么从冷宫外过来?” 他这话倒提醒了众人,洛洄笙是从他们身后出现的并非从冷宫。 定国公夫人眸中闪过抹晦涩,不明白洛洄笙怎么会出现在这,她状似无意道:“对啊,刑将军呢?他负责冷宫事宜,这么大的火怎么不见人。” 永和帝眉心轻皱看向洛洄笙的眸中闪过抹疑惑,若不是有私事,刑荆山怎么这个时候还不出现? “冷宫起火,那里面关的人……”沈清颜惊呼,担忧看向永和帝。 永和帝也想到了这一茬神色顿时难看了起来,看向洛洄笙道:“皇姐,刑荆山何在?” 这是也认为洛洄笙知道刑荆山的下落了。 洛洄笙突然笑了下道:“刑将军负责看守,自然在冷宫。” 沈清颜闻言眸中闪过抹讽刺,洛洄笙还真是无路可走了连这种瞎话都说出来了。 她捂唇道:“皇姐,高公公已经说了刑将军不在冷宫,事关重大你就不要因为私事隐瞒了,耽搁了皇上的事,就算皇上心疼你想护着你,也要考虑朝臣啊!” 她的话一落,在场几双眼睛都看向洛洄笙。 永和帝语气不好:“皇姐,你究竟在搞什么?赶紧让刑荆山出来,否则……” “皇上……皇上,刑将军找到了。”高公公尖锐的声音从冷宫内传来。 永和帝听着高公公的大呼小叫,身子顿时一僵,洛洄笙眸中闪过抹讽刺:“看来刑将军确实在冷宫。” 高公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好听到洛洄笙的话,回道:“刚刚是老奴弄错了,刑将军一直在前面救火。” 说着两人已经走到面前,高公公伸手拍着自己的嘴道:“都是老奴胡说八道。” 刑荆山身上铠甲满是黑灰,脸上也黑一道白一道,看起来狼狈至极。 定国公夫人眸光在刑荆山跟洛洄笙身上打转,状似无意道:“刑将军跟阿笙这样子倒像是一起弄出来的。” 洛洄笙见定国公夫人还不死心眸色一冷,隐约知道了背后之人是谁。 但这时太后突然上前一步看向刑荆山威严质问:“刑将军与公主半夜在冷宫干什么?” 一声质问让洛洄笙如至冰窟,她不可置信看着肃着脸给自己身上泼污水的母亲,她就这么恨她吗? 刑荆山也是始料不及,下意识看向洛洄笙。 定国公夫人将他这一举动收入眼里,立刻添油加醋道:“太后问话刑将军看阿笙干什么?” 说完她咯咯一笑,瞥了眼洛洄笙道:“阿笙估计是害羞了,刚刚还不承认。” 刑荆山神色冷峻看向定国公夫人,定国公夫人被他流露出的凶气一惊强装镇定朝刑荆山喝道:“放肆。” 刑荆山双眸眯了眯冷嗤一声道:“这位夫人比下官放肆太多了,皇上跟太后还在夫人倒是充大头。” 说完不等永和帝出声,刑荆山突然朝永和帝跪下道:“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太后眸光扫了眼洛洄笙,看向永和帝道:“错事已出,皇上给两人赐婚吧!” 永和帝一愣,太后抿唇怒道:“怎么,你是还要等丑事传出去再做决定吗?” “什么丑事?”刑荆山一脸茫然抬头,突然朝永和帝行了个大礼扬声道:“臣知道皇上跟太后疼爱公主,但当时事发突然,臣唯恐贼人有机可乘,只能求公主以身犯险,公主大义帮臣转移罪人,但还是臣思虑不周,让公主受伤。” 刑荆山说完朝太后叩首道:“公主受伤却被旁人误会确实是丑事,好在太后体谅公主。今日若非公主及时转移走犯人,怕是就要贼人得逞了,公主回来却被贼子栽赃,这都是臣的错,请太后责罚。” 刑荆山三言两语说清情况,还顺势将定国公夫人一顿损。 洛洄笙听他一口一个误会,一口一个贼子眸中闪过抹笑意。 沈清颜怒不可遏道:“刑将军意思是皇姐帮了你,但大晚上的皇姐怎么会在冷宫。” 刑荆山疑惑看向永和帝道:“不是皇上让公主负责这事的?” 永和帝面色一沉,眯眸看了眼沈清颜道:“皇姐一贯认真负责。”随后示意刑荆山起身问道:“可抓住人了?” 刑荆山点头,询问道:“臣让人带上了?” 刑荆山起身朝内走去,定国公夫人不甘心算计一场就这样被洛洄笙逃过去,她咬牙道:“原来阿笙是有正经事,但大晚上的阿笙与邢将军孤男寡女也是事实,我看两人还挺般配倒不如……” “国公夫人的手太长了!”洛洄笙冷沉着脸看向定国公夫人。 第40章 礼物 “本宫姓洛不姓沈,国公夫人哪来的脸面替本宫做主婚事。”洛洄笙毫不客气道。 说完她不等太后开口继续道:“皇上答应过给本宫一段时间,国公夫人是觉得能让皇上出尔反尔了?” 定国公夫人闻言神色微变,唇发颤下意识道:“臣妇也是关心公主。” 洛洄笙冷嗤出声,眉眼处满是嘲讽低声道:“定国公府关心本宫,还真是家学渊源。” 定国公夫人听出里面的嘲讽,面露伤感看向太后,太后冷道:“洛洄笙,沈家是你舅家。” 洛洄笙平静看向太后,并没有说什么太后已经跟她断绝关系的话。 这种话在重孝的大安哪怕她是公主,也是不能说的,否则余生会被戳断脊梁骨。 她只是提醒道:“儿臣知道,只是诚皇叔昨日提醒儿臣,让儿臣牢记自己是大安公主。” 太后从洛洄笙口中听到诚皇叔三字面色微僵,深深看了眼洛洄笙后甩袖离开。 沈清颜跟定国公夫人面面相觑,这时突然传来几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沈清颜跟定国公夫人看去见地上丢着几具尸体,顿时发出尖叫,也不知怎么回事有一具尸体竟然滚到了沈清颜脚下。 沈清颜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死不瞑目眼睛,尖叫声顿时响彻云霄。 永和帝下意识看去,沈清颜正好扑进他怀里惊恐无比:“皇上,皇上……” 定国公夫人也被这一幕吓的踉跄后退了好几步,这时她突然瞥见洛洄笙淡漠的双眸顿时打了个寒颤。 永和帝也被吓了一跳,但他终究见过大场面没有做出失态的事情。 “哎呦,刑将军您小心些。”高公公看着这一幕顿时着急,真真应了皇帝不急太监急。 永和帝皱眉看向刑荆山不悦道:“怎么都死了?” “皇上,这些可不是臣杀的。”刑荆山耸肩无辜道:“当时冷宫好几处起火,臣追出去就看到这几人慌里慌张,还未出手他们就自杀了。” 永和帝愤怒粗喘,洛洄笙看着他愤怒的样子内心毫无波动,看向盯着一具死尸的定国公夫人道:“国公夫人一直盯着那具尸体是认识的人吗?” 永和帝倏然看去,正好抓住定国公夫人还没收回的眸光。 定国公夫人脸色一白惊恐道:“臣妇怎么会认识刺客。” 洛洄笙意味不明的哦了一声,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庆幸道:“不认识最好了,这些人想必都跟刺客是一伙的,沾上可就不好了。” 永和帝闻言眸光隐晦看了眼定国公夫人,揽着沈清颜的手逐渐松开。 沈清颜还在瑟瑟发抖,不明所以看向永和帝,永和帝道:“国公夫人既然进宫了就多陪贵妃两日。” “皇上,母亲受伤了臣妾想让母亲早点回家休养。”沈清颜心慌道。 永和帝却没有允诺,神色未变道:“那正好,宫内有太医在国公夫人休养起来朕更放心。” 说完不等沈清颜继续出声,看向一旁刘公公道:“送贵妃跟国公夫人回去。” 沈清颜身子一僵,掐着嗓子道:“臣妾担心皇上,皇上要不跟……” 永和帝抬手打断沈清颜的话:“朕还有要事,爱妃回去吧。” 沈清颜再不甘这时候也没办法了,只能离开。 只是在路过洛洄笙时抬眸看了眼洛洄笙,洛洄笙突然靠近沈清颜抬手替她整理了下发簪:“发簪歪了。”随后用只有两人能听到气音道:“贵妃娘娘路上可要小心。” 沈清颜打了个寒颤,对上洛洄笙似笑非笑的眸,内心不断猜测洛洄笙这是何意? 冷宫回月清宫的路很长,来时沈清颜带了一堆宫人还不觉得,等回去时宫人都留在了冷宫救火,身边只有刘公公带着两个小太监,一路上沈清颜总觉得阴森森的。 时不时张望,好在一路总算是平安到了月清宫,等告别了刘公公后沈清颜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想到自己这么疑神疑鬼都是因为离开时洛洄笙的眸光,沈清颜就恨不得把洛洄笙千刀万剐。 定国公夫人有话跟沈清颜说,到沈清颜寝宫后挥退了宫人。 只是一推开门,沈清颜就愣在原地,喉间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啊……唔……” 沈清颜被定国公夫人死死捂着嘴走进寝宫,定国公夫人看着殿内的尸首身子不住的发抖尽管如此还是冷静道:“别叫,不许叫,被人看到就完了。” 定国公夫人看着梁上的尸首,认出了是自己今日见过的小太监身子不停地发抖。 …… 冷宫外,等人走后,永和帝看向洛洄笙狼狈的样子不自在抿唇道:“皇姐受苦了,可有受伤?” 洛洄笙抚了抚发簪笑道:“并无,只是有些狼狈罢了!依今夜情形,皇上还是让皇叔尽快将人都带走吧!” 永和帝看着地上的尸首的衣物眸色深了深:“这些人都是?” “回皇上,是金吾卫的人。”说话的是刑荆山。 永和帝只觉得眼前黑了黑,好在被一旁一直关注他的高公公扶住。 竟然连金吾卫也出问题了? 永和帝怒道:“这些人的手太长了!给朕查,狠狠地查!” 刑荆山弯腰道:“是。” 洛洄笙看着永和帝的样子眸中闪过抹讽刺,也只有涉及永和帝利益的时候他才会如此。 也不知道沈清颜是否喜欢她的礼物。 洛洄笙双眸看着已经灭完火不断冒着烟的冷宫,眸底深处一片冰冷。 刑荆山无意中瞥到洛洄笙的神情,想到今日的惊险,忍不住握了握拳。 今日若不是凤梧公主机智,他如今怕是…… 当时殿外已经烧了起来,已经有宫人被吸引了过来,他跟洛洄笙无法从正门离开。 眼看院内人越来越多,冷宫其他地方竟然也起了火,人被分散开来,这时凤梧公主的丫鬟从后殿出现,带着两人离开。 但他们在离开时却发现关押人那边有人趁乱进去,原本分道扬镳的计划只能被迫打断,洛洄笙当机立断,让他去找人拿下闯入的人。 而她带着关押的人先离开,这也让她是失去了离开现场的最佳机会。 “哎呀,刑将军你什么时候受得伤?”高公公尖细的声音响起。 洛洄笙下意识看向刑荆山,而刑荆山也如此,两人眼神不期然撞上,双双一愣。 第41章 如何帮? 紫宸殿。 殿内氛围沉闷,刑荆山受伤不少,有烫伤有刀伤,高公公之前发现的那处反而是最轻的。 高公公在给洛洄笙说完后还犯嘀咕:“也不知道刺客用的什么武器,伤口不像是刀伤。” 洛洄笙闻言神色没有丝毫变化,高公公收起话头低声道:“皇上在里面等您。” 洛洄笙点头,之前发现刑荆山受伤后永和帝便做主到紫宸殿诊断医治,洛洄笙趁机到偏殿重新梳洗更换了衣服。 走进内殿,永和帝正在闭目养神,在洛洄笙进来后永和帝没有说话,洛洄笙也没有出言提醒,静静站在殿中等待。 永和帝不知何时睁开眼,眸光复杂地看着洛洄笙。 皇姐真的变了许多,如今竟然这般沉得住气。 “皇姐有话告诉我吗?”永和帝出声询问。 洛洄笙闻言疑惑看向他:“哪方面?” 永和帝眸中闪过抹晦涩,平静道:“冷宫起火。” 洛洄笙心头一跳,眉心紧了紧,思索一番后才点头:“是有些。” 永和帝坐直身子,洛洄笙也不墨迹直接道:“今日对方不是冲白日教来的。” 洛洄笙倒不是胡编乱造,而是起火后冷宫关押各家探子的房间确实有人寻了过去,想要杀人灭口。 洛洄笙状似无意道:“也不知道动手的是哪家的人。” 永和帝没想到洛洄笙会说到这点,神色阴鸷怒道:“怕是哪家都逃不掉,只是不知道是哪家主导的。” 皇宫明明已经清洗了一遍,但金吾卫竟然还会出了问题,他这皇帝当得还真是眼瞎耳聋。 洛洄笙看着永和帝盛怒的样子垂眸没有说话,永和帝这时又道:“今日还未起火时,有流云殿的宫女来求朕救救皇姐。” 洛洄笙倏然看向永和帝,眸中满是不可置信,永和帝将她神情收入眼帘,开口:“朕知道里面定然有猫腻。” 洛洄笙身子晃了晃,闭眼掩住眸中复杂的神情沙哑着嗓子道:“皇上觉得对方想干什么?” 她水汪汪的眸看向永和帝,里面依旧抱有一丝期冀,希望永和帝能给她一个安心的解释。 实则洛洄笙内心只觉得嘲讽无比,永和帝看似是在关心她相信她,实则是在告诉她在这宫内只有他相信自己。 他想要干什么?洛洄笙心中不断猜测。 永和帝听到洛洄笙的询问长叹一口气,苦恼道:“我不知道,皇姐你看这皇宫都快不是我的了。这次若不是皇姐我都不知道宫内竟然有那么多世家探子,朕看他们都是要造反。” 永和帝越说声音越大,最后愤怒拍桌而起。 洛洄笙看着他暴躁的样子叹了口气道:“皇上太心软了。” 实则她更想说永和帝太软弱了,所在登基五年皇宫被渗透成筛子,连朝堂倚仗太师跟沈家太多。 也难怪诚亲王会担忧还特意进宫敲打永和帝。 永和帝以往沉浸于朝堂内外安稳无事的虚假幻象中,这几日才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他这个皇帝就成了摆设了。 他阴沉着脸道;“皇姐上次说的法子可愿说给我听听。” 洛洄笙感到意外,没想到这次这一出竟然会让永和帝下定主意,她沉思片刻道:“也不是什么新鲜法子,是先祖爷以前用过的,设立内侍省,宫内分权。” 大安以往就出现过宫廷乱象,于是先祖爷建立了内侍省,但先祖爷的下一任皇帝却是个连守成之君都算不上的享乐君王,宠佞用奸,内侍省乌烟瘴气形同虚设,先帝上位后为整顿索性彻底停用。 其实在后面先帝也意识到了宫中弊端想要重启内侍省,但那时蛮族来袭,先帝心思被大战占据,在之后大安惨败,先帝也就没了整顿后宫的心思。 永和帝这次沉思得更久,重建内侍省看起来简单,但重新分割宫内权利,宫外也会被波及。 不说其他,单单对供应皇室的皇商就是天翻地覆,更别说站在皇商背后的世家们。 但事到如今已经不是他动不动的事了,而是必须要做出动作了,否则往后他想动也是有心无力了。 但难,终归是太难了,永和帝缺乏一些勇气。 洛洄笙看出他的纠结跟犹豫,突然轻柔开口道:“若武将一派支持皇弟,可会简单些?” “皇姐这是何意?”永和帝震惊看向洛洄笙,对上她沉静的双眸永和帝心跳不由加快。 洛洄笙笑了笑:“皇上觉得蛮族可以安稳几年?” 不等永和帝回答她自问自答道:“大安与蛮族之间世代纠缠斗争,胜利也有无数次,但蛮族往往记吃不记打,过不了几年就又卷土重来,先祖时期曾打入蛮族深处,将蛮族逼入乌尔山,但没过多少年蛮族又开始骚扰边境。 这次我们只是联合乌族将蛮族分裂,但用不了几年蛮族就会再次一统,到时候战争是难免的,南边南蛮近十年也总找理由拒绝上贡,皇弟觉得他们下一步是什么?东边倭国更是从来没有停息过对大安的骚扰。” 洛洄笙认真看着永和帝,这是她回来后第一次跟永和帝说起大安局势,她叹息道:“皇弟比我更清楚,所以皇弟上位后才会重用武将,大练兵,但武将上层大多是勋贵,刑将军这些底层上来的武将要么投身勋贵,要么难以融入圈子。” 这次轮到了永和帝震惊,他突然想起小时候洛洄笙也很聪明,甚至可以跟他一起上课,上课时太师总是夸她,但不知何时洛洄笙在没有跟他一起上课,反而喜欢起了打扮玩乐。 性子也越来越娇气,但如今看来她似乎又不一样。 永和帝内心各种想法浮现,洛洄笙看着他的样子突然弯起眼笑道:“我说的可对?” 问完她点头道:“看你的样子我就知道自己说对了,也不枉皇叔给我说时,我那么认真地记了。” 永和帝眼睛瞪大,不可思议道:“这都是诚皇叔告诉你的?” “不然呢?”洛洄笙看着永和帝震惊的样子笑道:“我才刚刚回京哪里知道那么多啊!” “诚皇叔可有说如何让武将一派支持我?”永和帝问。 第42章 说了什么 洛洄笙见他期盼的看着自己,垂眸吐出两个字:“用我。” 永和帝心道果然,在洛洄笙说出那句话时他就猜到了,但想到洛洄笙之前对成亲一事的排斥,永和帝才没有只问。 他装作震惊道:“这是何意?” 永和帝说完直接摇头,急切看着洛洄笙道:“我答应过皇姐等皇姐何时愿意了再说成亲一事,皇姐不用如此。” 说完他愧疚抿唇:“和亲一事让我这几年都辗转难眠,我不用皇姐在为我牺牲哪怕是皇姐再成亲我也希望皇姐可以选个喜欢的。” 永和帝一顿急言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有情有义的弟弟,洛洄笙却没有丝毫感动,她只是简单说了两个字用她,永和帝甚至问一句她是不是有什么好的办法,都会显得他没有那么急切。 她从来没有忘了她之前拒婚不光是沈清颜跟太后不悦,其实连永和帝也是不乐意的,因为他的算盘落空了。 只是比起沈清颜跟太后来说他确实心软一些,所以在她提到蛮族几年的身后后他会愧疚,会允许她“短暂”的不嫁人。 只是只要她还活着一天,她的婚事就会是永和帝手中的一个筹码,他会权衡利弊找个最有利于他的人选将她再次送出去。 洛洄笙开始还寄希望于永和帝可以心软让她永不嫁人,就作为公主干干净净地过一生,但近日她已经彻底看明白了。 太后次次逼迫,沈清颜次次算计永和帝并非看不出看不透,或许他也想借着两人给自己一些压力吧! 与其到最后接受他人的安排,洛洄笙更愿意把握主动,自己选择。 原本她还在犹豫,想多给自己一些时间,但今日白天她收到一封诚亲王递进来的信,信里给她分析了如今朝堂的局势。 再加上晚上这一出算计,永和帝竟然又旧事重提,洛洄笙就知道如今就是最恰当的时机了。 她垂眸看了起来十分纠结,许久才抬头看向永和帝郑重道:“皇弟的心我知道。不瞒皇弟,若是没有这一茬我会努力争取逍遥的日子,但皇弟如今这么难,我也想帮帮你。” 她说着苦笑了下坦白道:“我们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姐弟,是世上最亲的亲人。我已经没了父皇,就连母后也……” 洛洄笙止住话头垂眸看着地上,从永和帝角度能看到她浓密的睫毛不停地颤抖,似乎伤心无比。 听完洛洄笙的话永和帝内心五味杂陈,他甚至想冲动告诉洛洄笙他是皇帝一切都可以由洛洄笙的性子来。 但话到嘴边又被理智拉回,他张了几次嘴,面色从心疼到为难,最后道:“皇姐要不要在慎重考虑考虑。” 洛洄笙静静看着他摇头道:“不用,要是皇上心疼我的话,能否让我在有限的范围内自己选择。” “当然可以。”永和帝一口答应,说完又意识到自己太过急切了婉言道:“哪怕皇姐想嫁给其他人也可以。” 洛洄笙福了福身子:“多谢皇上。” 永和帝连忙上前扶起洛洄笙:“该我谢皇姐才是,皇姐帮我太多。” 洛洄笙笑道:“我都是自愿的,况且我也有事求皇弟。” 永和帝脸上的笑一滞,说道:“皇姐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办的一定会帮皇姐。” 洛洄笙听了永和帝后面那句话觉得好笑,她垂眸道:“这事只有皇上能帮我了,皇弟可知季姒?” 永和帝挑眉:“皇姐身边的宫女。” 洛洄笙点头,又摇头,她看着永和帝道:“季姒说是宫女却又并非宫女。我去和亲时父皇曾给我身边的随行人员都赐下使节令,此次乌族答应与大安联手也多亏了使节令,严格说起季姒算我大安的官员了。” 永和帝听出洛洄笙是想为这个季姒的宫女求什么,皱眉提醒道:“皇姐,这天下哪有女官员。” 洛洄笙对他的反应早有猜测,笑道:“这你可就说错了。” 永和帝知道洛洄笙从不口出妄言,皱眉思索。 洛洄笙见此道:“先祖设立内侍省时考虑到后宫女子众多,曾设女官。” 永和帝顿时明白了洛洄笙的话,笑道:“皇姐想得真远,这都没影的事。” 洛洄笙弯了弯眸,认真看着永和帝道:“因为我了解自己的弟弟,你要做什么定然能做成的。” 哪怕是不择手段,就像当初送她去和亲一样。 永和帝对洛洄笙的夸赞显然十分高兴,一口答应了下来:“若是成了,那朕赏她一个官位,季姒跟着皇姐在蛮族五年出生入死也算见过大世面,一个女官之位自是没问题。” 洛洄笙的目的通通达成自是对永和帝又感谢了一番。 又跟永和帝详谈了一会儿后,洛洄笙才离开紫宸殿。 在她走前永和帝曾问:“皇姐可需要朕给皇姐搜集选驸马的册子,到时候好好挑选。” 洛洄笙一口答应了下来,永和帝自然欣喜无比。 等洛洄笙离开后,他召包扎好的刑荆山进殿,谈完正事后永和帝无意间询问:“刑将军觉得凤梧公主如何?” 刑荆山诧异看向永和帝,看了一眼后又垂头道:“凤梧公主乃忠良。” 永和帝被刑荆山的回答逗得哈哈大笑,刑荆山疑惑,永和帝指着他道:“刑将军可要多多看些书,这忠良惯来形容男子,那又形容女子一说。” 刑荆山看他笑的乐不可支觉得永和帝才需要多看看书,这造词的人估计也没想到有人会给词分男女吧! 但上方的是皇帝,他还能如何只能憨憨一笑,随后低垂下头,只是内心还是疑惑永和帝为何会突然这样问。 他突然想到在冷宫时洛洄笙似乎也问过自己一句话,只是当时外面起火,里面他在中了软骨散后又吸入了大量的那种熏香,整个人焦躁不安并没有听清。 刑荆山皱眉努力回想洛洄笙当时究竟说了什么。 永和帝看着刑荆山愁眉苦脸的样子还以为他不喜看书,又是一阵大笑,内心阴霾尽除,觉得洛洄笙跟刑荆山还真是自己的福星。 这个念头一出,他心里倒是动了些念头:“朕看将军从未在意凤梧公主和亲一事。” 刑荆山刚刚想起些东西被永和帝打断,皱眉道:“这有何在意的。” 话一出他突然一愣,倒是想起了洛洄笙当时说了句什么。 第43章 沈家的天下 永和帝面色一喜,刚要再试探试探,却见高公公面色着急走了进来,看到刑荆山高公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刑荆山看到高公公的样子,起身道:“皇上臣先去处理冷宫的事?” 永和帝扫了眼高公公点头道:“朕已经向宫外传了消息,刑将军今晚就带人出宫。另外明日再跟赵熙进宫一趟。” 刑荆山听到后半句眉心跳了跳,想到金吾卫的事情已经猜到永和帝要干什么了。 “是。”刑荆山垂眸掩住眸中神色,肃然领命。 永和帝挥了挥手,等刑荆山退下后永和帝眸光落在了高公公身上。 高公公小跑两步上前,凑到永和帝耳边低语。 刑荆山刚走出紫宸殿听到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脚步停顿了下,但只是一瞬又若无其事的落下。 等回到冷宫后,又是一番忙碌。 次日,洛洄笙刚刚起床季姒快步从室外走了进来,凑到洛洄笙耳边道:“那边事发了,昨晚后半夜被叫去了紫宸殿,之后晕倒被送回了月清宫。” 季姒说完脸上满是愤懑:“真是便宜她了,那位的心真是偏的没影了。” 洛洄笙勾唇摇头无奈看着季姒道:“你呀!还是太着急了。” 季姒听着洛洄笙话里有话的意思,双眸瞪得滚圆欣喜道:“公主是说事情还没完?” 洛洄笙闻言冷冷一笑,神色冰冷宛若冰霜,说出的话也是冷酷无比:“那样算计本宫,本宫自然要回她们一份大礼。” 季姒闻言脸上满是笑意,恨不得拍手庆祝:“那样就好,不然太憋屈了。” 寿康宫。 太后看着下首的定国公夫人,愤怒拿起桌边的茶盏丢向她咬牙切齿道:“蠢货,你们母女都是蠢货,这个时候来找哀家有什么用。” 定国公夫人狼狈躲过茶盏,茶盏落在她脚下砸得四分五裂,茶叶茶水四溅落在她的裙摆上,甚至还有一滴碎瓷溅起滑到她的脸上。 定国公夫人下意识捂脸,看到指尖一抹鲜红后顿时浑身发抖。 不是吓的,而是被气的,自从成为定国公夫人后人人都对她恭维无比,她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 但事到如今她们只能找太后帮忙了,她掩住眸中愤恨顾不得地上的碎瓷顺势跪下哀声道:“姐姐,我也是为了沈家,如今只有姐姐能帮我们了。” “别拿沈家当筏子。”太后只要想到眼前的人做了什么蠢事愤怒就无法平息,忍不住快步走到定国公夫人面前抬手一巴掌甩了下去。 尖长坚硬的护甲划过定国公夫人的脸,定国公夫人发出一声痛呼,太后瑞凤眼微眯闪过抹狠意道:“叫,最好把皇上再叫来,让他当着哀家的面问你们做出的蠢事。” 定国公夫人捂着脸顿时不敢出声,眼眶中泪水四溢。 太后看着她受气包一样的样子怒意更深,斥道:“做事的时候不问问哀家,现在出事了来找哀家了。” 定国公夫人屈辱垂头委屈道:“姐姐想让阿笙嫁出去,我也是想帮姐姐解忧。” “呵……”太后冷哼一声:“然后给人抓住尾巴,还跳进了陷阱里。” 定国公夫人顿时不敢说话,昨夜在发现那具尸首后她跟沈清颜都慌了神,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被人发现,于是暗中想要将尸首运出去处理了。 但宫内近日戒严,想运一具尸体出去谈何容易,思来想去只能将人埋在月清宫,因为事情隐秘她们也不敢找太多的人,只让身边的两个忠仆动手。 但谁能想到都那个时间点了永和帝竟然会派人前来,还发现了现场,为此沈清颜被夜半叫去询问。 最后昏迷回来,等醒来后沈清颜只会说完了,完了,皇上不相信她的话,定国公夫人无奈只好来寻太后。 太后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被她蠢得头晕,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个弟妹如此自大。 “你以为皇宫是沈家的吗?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也敢私自处理死人。”太后忍不住出口。 定国公夫人神色微变忍不住辩驳道:“我们当然知道是什么时候,但回去后那人已经死在了清颜寝宫,我们也是没办法了。” 太后闭了闭眼内心后悔无比,她当时怎么就没有约束定国公夫人,让她去算计洛洄笙。 如今这样的局面该如何破。 永和帝明显开始防范沈家了,这档口又出这样的事不是明晃晃告诉永和帝沈家心虚吗? 太后沉思片刻道:“回去告诉清颜闭宫不出,你说完后立刻出宫,告诉国公后面皇上有任何行动沈家都要全力支持。” 太后在宫内多年,要是还感觉不出宫内要出大变故的话这辈子就白活了,这个时候她的脑子无比的清醒,当机立断。 定国公夫人却不理解太后的良苦用心,她要的不是这个答案当即惊呼出声:“闭宫不出,那清颜怎么办?” 她以为太后还在计较她们私下行动的事情连忙道:“姐姐,这次我跟清颜冲动了,清颜最亲近的就是您,皇上也最听您的话,您帮清颜说说话,她以后为您马首是瞻。” 太后眯了眯眼睛,神色满是阴鸷与锐意:“不愿听哀家的,那就回去等死。” 定国公夫人被太后冷酷无情的样子吓到,呐呐许久没有说出话。 太后再次警告道:“最近给哀家夹紧尾巴。” 定国公夫人看着太后郑重的样子,无力坐在地上,脑海中混乱的思绪逐渐冷静下来。 想到太后刚刚的话,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震惊看向太后,太后却并不想再多跟她废话,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太和殿是朝堂文武百官议事的地方,如今却十分混乱,七嘴八舌地说着话。 一个臣子突然出列弯腰扬声道:“皇上,后宫空虚乃乱象之始,如今宫内已经是沈家的天下,求皇上光开后宫纳贤良。” 一句沈家的天下让混乱的朝堂瞬间一静,众人眸光纷纷聚集到谏言的臣子身上。 这时一声怒喝打断寂静:“放屁,李侍郎你莫要空口污蔑定国公府。” 第44章 结束好日子 随着怒喝声,一个笏板飞向开始出列的臣子头上,臣子猝不及防被砸了个正着瞬间倒地哀嚎。 “先帝爷,您睁开眼看看啊,沈家在朝堂上就敢动手,真是无法无天,无法无天啊!” “李思贤。”怒喝震彻云霄,同时朝臣队列中冲出一人朝倒在地上的李侍郎冲去。 永和帝只是呆愣的瞬间,底下的人已经打成一团,看着丝毫不顾忌自己在上面斗成一团的臣子们,永和帝脸黑得像锅底一般。 他怒喝了好几声住手都无人搭理他,顿时气得双眼发黑,永和帝昨夜彻夜未眠如今又被一激竟直接晕了过去。 …… 皇帝当朝晕倒,在朝内外都掀起巨浪,当洛洄笙赶到紫宸殿后只见羽林卫将紫宸殿围得严丝合缝,太师,四大部尚书都围在殿外。 洛洄笙大概扫了眼没有看到金吾卫,眸中闪过抹沉思,但如今她也顾不得其他,在经由高公公同意后进入殿内。 穿过前殿她就看到了黑沉着脸的太后跟诚亲王,太后看到洛洄笙眸光一瞬间锋利无比,但不知为何没有出声。 洛洄笙疾步上前朝两人行礼后呼吸急促道:“皇上怎么样了?” 诚亲王看着她额角细密的汗珠就知道她是急步赶来的,安抚道:“无事,太医正在施针。” 洛洄笙皱眉神色担忧,什么病竟然要施针。 洛洄笙其实隐约能猜到,毕竟今日朝堂上的精彩可有她的手笔,但如今她必须表现出担忧的样子。 诚亲王看出的担忧,但他也不能直接告诉洛洄笙永和帝是被气晕的吧! 总得给皇帝留点面子,否则吃亏的并非是皇帝,而是知道他丢脸的人。 虽说不是史上也有在朝堂上被气晕的皇帝,但如此年轻的还真是就永和帝一个。 诚亲王从太医说后就憋着一口气,如今见洛洄笙到后他沉着脸道:“你在这守着,本王去处理些事。” 洛洄笙点头,诚亲王迈步打算离开,太后却突然出声:“诚亲王,且慢。” 诚亲王闻言眸光瞬间犀利看向太后,语气说不上客气:“太后有何指教?” 她垂眸看着地面,看似不关注实则暗暗倾听,太后扫了眼洛洄笙后皱眉道:“凤梧你先下去。” 洛洄笙诧异抬眸,没等她说话诚亲王直接道:“太后没听到本王刚刚对凤梧说的话吗?” 太后被诚亲王一而再再而三不客气的话语弄得愠怒,干脆不再掩饰看向诚亲王直接道:“哀家听闻定国公被诚亲王关押,诚亲王如此做怕是不妥。” 诚亲王冷笑,脸上闪过抹显而易见的杀意眼神阴冷看向太后:“太后还需要本王解释原因吗?” 不等太后说话他微微眯眸,眸色更加阴鸷像要将太后吞吃了一般:“当朝殴打朝臣,气晕皇上,定国公好大的威风。” 太后红唇紧抿,神色难堪道:“这其中定有误会。皇上晕倒是因近日劳累,与定国公无关。凤梧你说是不是?” 太后将洛洄笙拉下水,她虽然能笃定诚亲王不会让永和帝是被气晕这件事传出去,但诚亲王早就与定国公府有别矛头的趋势,如今他定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但他向来宠爱洛洄笙,在洛洄笙被定和亲后甚至快马回京与先帝大闹,只要将洛洄笙拉进来定然能钳制他。 洛洄笙察觉到太后意图,内心冷嘲,双眸瞪得滚圆震惊又茫然地看着太后跟诚亲王。 本就大而有神的双眸更显无措,她不好意思道:“母后,我刚来不知道里面状况。” 诚亲王听到洛洄笙的回答松了口气,他是真害怕洛洄笙会帮太后。 他是知道洛洄笙有多濡慕太后的,看来这几年她确实是看清了太后的面目。 这样的醒悟也不知吃了多少苦才达成的,诚亲王看到洛洄笙的面纱薄唇轻抿,内心怒意更胜。 他冷笑看向太后道:“太后可知李侍郎今天喊出了一句什么话?” 太后皱眉,她打发了定国公夫人后就往紫宸殿来了,刚好赶上永和帝被人抬回来,混乱中跟太师说了两句话。 她只知道定国公在朝堂上跟人打起来了,永和帝昏迷诚亲王直接将人下了大狱。 诚亲王也不跟她绕圈子,直接道:“李侍郎说这后宫都成了沈家的天下。” 太后神色瞬变,身子晃了晃咬牙切齿道:“胡说八道,李侍郎其心可诛。” “这是朝臣看到的。”诚亲王说着甩了甩袖冷嘲:“太后与沈贵妃把持后宫,后宫却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朝臣们都不是瞎子。您若再插手定国公的事这话怕是要落实了。” 太后唇颤了颤半响没有说出话来,她没想到今日她才意识到的问题,事情就被捅出去了,这究竟是意外,还是蓄谋。 想到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后眸光犀利看向洛洄笙。 都是她这个祸害,那个人说的果然没错,洛洄笙就是她跟皇儿的克星,她就不应该存在。 洛洄笙被太后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的眸光震到,她迫不及待想知道太后为何会如此仇恨自己。 “母后为何如此看我?”洛洄笙直接问道。 诚亲王也注意到太后的眼神,心里顿时一紧,藏在袖中的手握成拳,他轻咳一声将洛洄笙眸光吸引到自己身上道:“本王觉得外面的事光本王还不够,不若太后与本王一起?” 太后闻言顾不得洛洄笙直接点头,只要有说话的机会就还能帮定国公辩解。 “凤梧在这等着。”诚亲王看向洛洄笙眸光充满柔光与安抚。 洛洄笙直觉觉得诚亲王刚刚的话是故意的,他故意要引走太后,他像是知道太后因为什么讨厌自己一般。 但这可能吗?洛洄笙心里反问,从收到那封信开始她就知道诚亲王对自己是抱有好意的,他如果知道原因的话为什么会隐瞒? 洛洄笙心中有无数的疑惑,但事情已经如此,只能再另寻机会,如今最重要的是眼前的事情。 这次是个难得的机会,或许今日就能结束沈清颜独占后宫的好日子了。 第45章 反问 紫宸殿偏殿,几个朝堂重臣吵成一团。 有人认为李侍郎胆大包天栽赃陷害,应该严惩李侍郎,定国公今日受的是无妄之灾。 也有人觉得李侍郎所言有道理,如今后宫两位做主的都是沈姓的人,尤其是永和帝总是推三阻四不愿纳妃,立后为了谁明眼人都知道。 多少官员希望自己家里出个入宫的妃子能给家族带来荣誉,但定国公府将这条路堵死了自然树敌无数,很快连之前支持第一种说法的太师也开始动摇。 太后的脸色越来越黑沉,她自然知道这些人为何会这样,但却不想松口让皇帝如今就纳妃,毕竟就跟定国公夫人说的一样,沈清颜还没诞下皇子,要是再有其他妃子入宫定然会影响她的地位。 但如今永和帝昏迷,定国公入狱,她必须沉住气。 这时太师突然拍桌拔高声音义正词严道:“无论你们怎么说本官都不信定国公有那般心思,后宫如今只有定国公府娇女定有其他缘由,不信太后就在这,请太后评判。” 太师的话让所有人眸光看向太后,太后双眸冷厉看向太师,太师这话看似是相信定国公府实则是在逼迫自己做出选择。 太师虽是直臣,但却并非孤臣,以往他都是与自己站在一边的,怎么会突然这样。 太后用眸光逼迫太师想让太师收回之前的话,但太师眼观鼻鼻关心根本不看她。 诚亲王靠在椅背上敲了敲桌子拱火道:“太后娘娘不妨说两句。” “请太后评判。” “请太后评判。” …… 有诚亲王带头,其他人自然纷纷附和,太后看着一个个逼迫自己表态的朝臣,眉心狠跳瑞凤眼高扬满是锋芒怒道。 “定国公府世代忠良,定国公更是曾为先帝与太子挡刀,忠心可鉴,这些谣言简直其心可诛。” 说完她眸光犀利扫过在场的人道:“皇上登基后蛮族蠢蠢欲动,皇上为大安励精图治,未曾有一日放松,对后宫更是极少涉足,后宫亦有其余太妃,哀家希望众位大人莫要偏听偏信。” “蛮族已经大败,皇上今年应该可以选秀了吧!”有人忍不住问道。 太后眸光微冷,推诿道:“哀家做不了皇上的主,这些还要皇上醒来后与诸位商议,只是定国公无辜被关在大牢未免让天下有功之臣寒心。” 太后说这话时看向诚亲王劝道:“哀家知道诚亲王作为长辈疼惜皇上,但皇上昏迷是因刺客一事没有休息好,与今日朝堂之事无关。” 太后直接将永和帝昏迷一事与定国公扯开关系,又将定国公与所有有功之臣联系在一起,这样诚亲王在做决定时就不光要考虑定国公了,还得想想会不会寒其他有功之臣的心。 在场的人对朝堂无一例外都有贡献,他们自然不会冷眼看皇室如此对待有功之臣,毕竟朝堂向来波诡云谲,这次是定国公,下次就可能是他们了。 刑部尚书在收到太后的眼神后,朝诚亲王拱手道:“若是如此,定国公确实不合适关押了。” 诚亲王神色一丝变化都没有,翘起二郎腿拿起茶细品一口后才看向其他人道:“诸位都这样认为吗?” 他淡然的态度让大臣们面面相觑,一时间都犹豫不决。 太后正要继续说话,门外突然传来太监的唱和:“皇上驾到……” 此起彼伏的唱和让在场的人神色一肃,纷纷看向门口,诚亲王等到该等的人了勾了勾唇起身。 太后看着他满不在乎的样子,眯了眯眸。 洛洄笙扶着永和帝进来看到太后的眸光,内心猜测,偏头看向诚亲王见诚亲王悄悄给她比了个大拇指唇角勾了勾。 洛洄笙从小跟诚亲王一起玩,诚亲王在离开前说的话就是让洛洄笙搬救兵。 等永和帝施针醒来后洛洄笙第一时间将诚亲王做的事情告诉永和帝,并无意透露出太后的意思,永和帝二话不说就过来了。 大臣们在永和帝进来后纷纷行礼,永和帝没有第一时间理会,直到洛洄笙扶着他坐下后他才冷声道:“爱卿们平身,都坐吧。” 说完他看向洛洄笙勾唇和善道:“皇姐也坐。” 太后闻言第一时间皱眉出言:“皇上要商议朝政,凤梧一个公主在这怕是不适宜。” 说完她眸光锋利看向洛洄笙,希望洛洄笙自己退出去。 洛洄笙余光扫到其他人脸上满是不赞同,垂眸刚要说话就听到一声冷嗤。 “太后也要跟着离开吗?”诚亲王挑眉看着太后问道。 太后皱眉,她自然不能离开,定国公如今在牢里,她还得帮他。 诚亲王见她沉默不语,唇角勾起抹玩味的笑,其他人见这一出顿时不说话了。 只有太师冷哼一声看向洛洄笙道:“凤梧公主作为归朝的和亲公主,身份敏感,应当安静待在公主府,怎么还在外到处跑。” “太师所言不对,凤梧是我大安公主,我皇兄的掌上明珠,皇宫是她的家什么叫做在外。”诚亲王眸光犀利看向太师道。 太师并不惧怕反瞪诚亲王怼道:“出嫁从夫,凤梧公主已经出嫁,应从夫家。” 洛洄笙闻言手微微收紧,但却没有继续沉默而是抬头问道:“娘家就不是家吗?难道太师女儿出嫁后,太师不欢迎女儿归家吗?” “巧言利舌,本官的女儿可不会离经叛道从夫家跑回来。”太师愤怒指着洛洄笙道:“凤梧公主既已和亲为了两国邦交国家大义就不该回来。” 被人指着鼻子指责洛洄笙发现自己并不像之前那般慌张了,许是有人一直告诉她她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她于国家做得已经很好了。 洛洄笙眨了眨眼突然笑道:“两国邦交?蛮族何时与我大安建交了?” 太师为朝堂鞠躬尽瘁,洛洄笙并不想让太师难堪,一语带过后笑道:“蛮族是敌国,本宫在敌国忍辱负重不辱使命与友国乌族建交,在大安与蛮族打仗时多次联和乌族牵制蛮族兵力,传递蛮族兵力部署,分裂蛮族。” 洛洄笙说着认真盯着太师道:“太师可还觉得本宫不能回朝?” 第46章 沉不住气 洛洄笙的声音掷地有声,殿内有片刻寂静,他们都是国之栋梁,自然知道洛洄笙所言没有一丝夸大。 兵部尚书突然跪地高呼:“臣恭迎凤梧殿下回朝。” 作为兵部他更清楚洛洄笙的贡献,知道因为洛洄笙他们少付出了多少将士的命,这一刻他跪得心甘情愿。 吏部尚书跟刑部尚书则是看了眼上首的人,见他并无不悦后紧随其后。 太师看着他们一个个都跟自己唱着反调脸狠狠抽了抽,看着洛洄笙怒道:“这是凤梧公主的使命。” 洛洄笙:“本宫从未否认,也从未邀功,本宫只是不想待在杀了我大安无数百姓的敌国,本宫……” 洛洄笙哽咽了下,深呼吸道:“本宫只是想回家,本宫错了吗?” 她不光是在问太师,更是在问太后。 太师看着洛洄笙的脸许久没有说话,内心叹息若洛洄笙是个男儿多好,她曾是他的学生,他知道她的聪慧,善良,忠义。 但她是女子,这世道就是如此,他冷冷偏过头并未回答洛洄笙的话。 永和帝看着太师的样子轻咳一声:“爱卿们都坐,刚刚说到了哪里?” 这一次没有人在出声表示洛洄笙坐在这不合适,太后见此眸中闪过抹晦涩,看向洛洄笙的眸光十分深沉。 诚亲王将这一幕收在眼里,将此事放在心上。 而偏殿大臣只是拘谨了片刻,在说完定国公的事情后不其然又吵了起来,永和帝如今看着他们争执就头疼。 神色不悦挥手道:“劳烦皇叔将定国公放出。” 太后面色一喜,却又听到永和帝冷道:“昨日宫中查出一批宫人都各有其主,也劳烦皇叔通知他们主家去大理寺狱令人。” 永和帝突如其来的想法让在场人面色都一变,细看还有几人面色十分不自然。 吏部尚书刘墉和最先沉不住气跪倒劝道:“皇上,三思啊!” 永和帝沉着脸:“怎么,里面也有刘尚书的人吗?” 刘墉和面色一变高呼:“老臣冤枉,只是皇上此事不妥,这会造成朝堂动乱的。” 永和帝神色阴鸷盯着刘墉和,并没有说话,刘墉和跪在地上低垂着头额角满是汗珠。 这时太师出声道:“皇上,此事不妥。” …… 又是一番口枪舌剑,最后永和帝冷笑道:“不如此,众位爱卿告诉朕,宫内被人安插成筛子朕该如何?” 永和帝说到后面更是咬牙切齿神色冰冷泛着杀意。 在场的人凡对上他的眸光都低垂下头,事到如今在场的人心里也都有计较,觉得永和帝这话问得并不简单。 倒是诚亲王余光瞥了眼洛洄笙,见洛洄笙气定神闲的样子心里有了猜测。 他眸中闪过抹思量,突然扬脸笑道:“诸位可都是皇上的肱股之臣想来定然是有办法的。” “皇叔所言极是。”永和帝道。 太后看着永和帝诚亲王一唱一和内心警惕。 这时刑部尚书试探道:“宫中不可一日无后,皇上立后后想必会有所改善。” 他这话一出最先黑脸的是永和帝,永和帝怒道:“什么时候朕的后宫事也轮到你管了。” 刑部尚书一惊连忙请罪,但这时太师却道:“立后并非单纯后宫之事,还关乎江山社稷皇上确实该考虑了。” 他这一出头,其他有想法的自然也都是应和,洛洄笙看着永和帝被这些老头们气得胸膛起伏垂眸掩住眸中笑意。 内心猜测永和帝会忍耐到何时,她这想法刚一出就听到永和帝怒道:“不用多说,朕如今并不想考虑立后一事,关于宫内朕打算重建内侍省。”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看向他,心里猜测永和帝是不是想借此大动朝堂,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太后。 太后猛地起身看着永和帝:“皇上,不可鲁莽。” 她高扬的声音惊醒众人,都纷纷应和道:“皇上,不可啊!” 太师眉心紧皱成一个川字,脸色黑沉没有说话,眸中的思索证明他还在思考。 诚亲王轻啧一声道:“有何不可,众位不妨说出来。” 永和帝感激看了眼诚亲王,太后看到这一眼瞬间气的呼吸加重,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这儿子竟然不知道何时被旁人给笼络过去了。 几个反对的人面面相觑最后将眸光都放在了太后身上,希望太后出头。 太后见此突然不想再说,比起立后来说建内侍省似乎更有利于她们。 几个跪倒的人见太后不说话顿时哑然,永和帝冷笑眸光落在一个工部尚书身上:“王爱卿说说。” 工部尚书王明元心头一紧但又必须说,他出身太原王氏,永和帝无论是不立后还是建立内侍省都对他们这些世家有太大的影响了。 王明元铿锵有力道:“皇上如今后宫混乱,早点立后可保证前朝秩序,后宫稳定,皇后入宫为皇上早日诞下嫡子更是对我大安社稷有利,请皇上三思,皇上是帝王,帝王万万不可为私情所困。” 王明元说到后面显然是意有所指,太后脸色瞬间阴沉,但永和帝的脸色比她更加冷厉,他猛地拍桌指着王明元怒道:“你是在指责朕。” 王明元早在开口时已经权衡好了利弊,心一狠俯身叩首爬在地上声音悲怆:“皇上,为了我大安您不能再独宠贵妃,贵妃入宫三年没有为皇室诞下一男半女您……” “闭嘴。”永和帝怒意更深端起茶盏丢向王明元。 但有这样想法的并非只有王明元,在场的人家中都有女儿,若是永和帝开始纳妃那他们说不定能成为皇亲国戚。 于是纷纷朝永和帝替王明元求情,顺势在抨击一下永和帝独宠贵妃的事。 洛洄笙看着永和帝被大臣们高高架起威胁突然觉得没有意思,又是这一套,这些人真是惯会如此。 永和帝更是被气得不清,狠狠拍桌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为的是什么。内侍省是先祖曾定下的国策,更有利于前后朝稳定,朕势在必行。” 永和帝知道这些人只是想借立后让自己放弃建立内侍省的想法,但这反而加强了他的斗志。 第47章 太后吃瘪 但世事并非有斗志就可以成功,朝堂博弈往往勾心斗角你来我往徐徐图之,永和帝哪怕是皇帝也不例外。 哪怕他的态度再强硬,这些大臣不同意他也没有办法,毕竟他没有先帝对朝堂那样的掌控力。 永和帝看着跪倒一地死活不同意的臣子一股无力感席卷全身,时至今日他才彻底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他被气得太阳穴直跳忍不住扶额,太后看在眼里朝太师递了个眼神,太师知道今日定是商量不出什么结果的。 “皇上今日也累了,不若改日再谈?”太师看着永和帝询问。 永和帝救了他的独子,如果永和帝心意已决,他也愿意帮永和帝谋划。 诚亲王听了太师的话内心冷嘲老狐狸,但也知道如今这样是最好的答案。 否则再让这些人强势一些,他这侄儿怕是又要打退堂鼓了。 “皇上,此事不急在一时,不如先养好身体。”诚亲王劝道。 永和帝得了台阶,顺势而下,挥手让人都退下。 洛洄笙跟诚亲王走出偏殿,诚亲王叫住洛洄笙略带深意道:“阿笙打算何时去本王府上走走,你皇婶可早就想见你了,今日得知我进宫还给我好生叮嘱了一番。” 洛洄笙听出诚亲王的言外之意,他这是想让自己出宫? 转念之间洛洄笙就想明白了诚亲王的好意,宫内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无论是刺客还是立后势必会震荡一番,这时候她留在宫内确实有些不妥当。 本来洛洄笙也谋划近几日离开,朝诚亲王福了福身笑道:“多谢皇婶惦念,凤梧过两日出宫后就到府上叨扰皇婶了。” 诚亲王见洛洄笙一点就通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高兴捋了捋美鬓,他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四周站岗的人最后只道:“那我让你皇婶先准备着。” 洛洄笙点头应下,这时永和帝跟太后走了出来,两人不知道又说了什么,太后脸色平静,永和帝之前的愤怒也消失不见。 洛洄笙朝两人行礼,太后眸光在洛洄笙跟诚亲王身上扫过,冷讽:“诚亲王与凤梧倒是亲如一家,是没有亲子所以把感情寄托在凤梧身上了?” 她这话让洛洄笙面色一变,诚亲王与诚亲王妃成婚多年却没有子息,这是满朝皆知的事情,同样很多人也知道其中的内情。 诚亲王是替先帝挡了灾才会如此,因此先帝在时曾杀了一批议论此事的人,自此无人再敢提及此时,太后此时为了羞辱诚亲王竟然连此事都说出来了。 洛洄笙毫不掩饰自己愤怒看向永和帝,永和帝眉心轻皱,先帝重病那年极度信任诚亲王,屡屡对诚亲王委以重任,甚至在离世当晚都召诚亲王见面。 诚亲王留在京城后也谨守本分,帮了他不少,如今他意识到自己势微,自然不想跟诚亲王生分了开口道:“母后,皇叔是父皇的同胞兄弟,对我跟皇姐来说便与父皇无异。” 太后被永和帝驳了面子脸色瞬间黑沉,她不能针对永和帝只能将气撒在洛洄笙身上。 瑞凤眼上下扫了眼洛洄笙冷笑道:“真是好本事!” 洛洄笙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声音听不出喜怒:“多谢母后赞誉。”说罢她看向永和帝弯了弯眼眸笑道:“多谢皇上留凤梧在宫中呆了几日,但凤梧刚刚回朝宫外府中还有些许事情,想来也该出宫了。” 永和帝没想到洛洄笙会在这时候提出要出宫,想到太后刚刚的话永和帝不悦,下意识觉得洛洄笙这是被太后逼走的。 永和帝有些不悦,但想到太后刚刚在殿内答应自己的事情,最后还是点头答应。 “今日已晚皇姐突然回府想必也乱糟糟的,还是等明日在出宫吧!朕派人去帮皇姐先收拾收拾。”永和帝道。 洛洄笙垂眸:“多谢皇上,不用麻烦派人了,我入宫前也修整了一些,待会儿派季姒回去安排就好。” 永和帝对这个并不在意点头答应,太后这时道:“你身边的那宫女还是太年轻,哀家派个有经验的嬷嬷去帮你。” 洛洄笙眉心皱了皱,请神容易送神难,太后这是明着安插人啊。 太后自然知道洛洄笙不愿意不等洛洄笙拒绝意味深长看着洛洄笙道:“哀家一片好心,凤梧不会拒绝吧!” 诚亲王看着太后脸威逼那一套都用上了,挑了挑眉发出笑声,等人看向他后他道:“知道你们心疼凤梧,但是不是忘了宫外还有本王跟王妃,我待会儿回去就让王妃去帮忙,皇嫂近来身子也不好,身边的人用惯了还是留着伺候皇嫂吧!” 洛洄笙配合道:“凤梧出宫不能伺候母后心里已是有愧,不敢再抢了母后身边的嬷嬷。” 太后看着两人一来一往把自己的话驳回来,顿时恼怒,甩袖冷哼:“不知好歹。” 说罢直接离开,洛洄笙看着太后的背影眸中闪过抹悲哀,她这样子被永和帝收进眼里顿时愧疚。 永和帝的愧疚都化成了各种奇珍异宝。 第二天,洛洄笙出宫时永和帝派高公公又赏赐下来一堆东西。 高公公看着洛洄笙十分舍不得道:“公主出宫后可别忘了奴婢。” 高公公在查刺客的事情就得了洛洄笙的好处,又从洛洄笙口中得知那个事情,对洛洄笙十分不舍。 朝臣不乐意建立内侍省,但高公公这些阉人可就心心念念盼着建立了,毕竟内侍省建立了他们这些阉人可能不单单是伺候人的东西了,很可能有另一条路。 想到这高公公心中就一片火热,之前的事情他没少得罪太后跟沈贵妃,所以他是真心实意的舍不得洛洄笙。 洛洄笙看出高公公另有它意笑道:“还会再见的,高公公耐心等待。” 高公公闻言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奴婢期待着那一天,也盼着公主日后越过越好。时候不早了奴婢送公主到宫门。” 洛洄笙点头,高公公可是永和帝身边最信任的人,他亲自送出宫也代表了永和帝对自己的态度,这是他的示好洛洄笙收了。 第48章 不沾边 高公公将洛洄笙送至延清门,洛洄笙下轿子后看到延清门前的人愣了愣。 她愣神的时间刑荆山已经上前行礼解释道:“公主,皇上让臣护送公主回府。”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诧异,白日教事情还没解决,金吾卫又出了问题刑荆山这个时候应该忙的团团转,永和帝怎么会派他来。 洛洄笙闪过不少念头,面上却没有显露半分:“有劳将军了。” 刑荆山抬头猝不及防对上她水汪汪的双眸,身形顿了顿,随后若无其事带领人替洛洄笙开路。 洛洄笙的公主府在她十二岁时先帝就让人开始建了,离皇城不远,占地极大,比她其他兄弟的府邸都要宏伟。 洛洄笙在回来前永和帝已经派人打理了一边,但宅子许久不住人还是难掩寂寥。 等一行人到达公主府时季姒已经带人在门口等候了,看到洛洄笙从马车下来季姒迫不及待迎了上来。 原本下意识上前的刑荆山见此后退一步,洛洄笙看到季姒双眸忍不住弯了弯,刑荆山注意到她发自内心的喜悦暗暗打量了眼季姒。 洛洄笙被季姒扶下马车后拍了拍她的手,然后看向刑荆山道:“府内备了茶点,刑将军带着他们进去坐坐。” 洛洄笙说话时依旧带着笑,但刑荆山觉得她此刻的笑跟刚刚看见季姒的笑截然不同。 刑荆山忍不住细看她的眼睛想看出哪里不同,在对上洛洄笙疑惑的双眸后顿时反应过来,垂眸道:“不了,下官还有事。” 话一出口他就感觉说错了话,连忙补救道:“臣还得进宫。” 干巴巴一句话让刑荆山耳朵忍不住发热,脑子有一瞬空白不知自己该如何说,突然的寂静让他不自在地挪了挪步子。 洛洄笙觉得刑荆山今日有些奇怪,但周围都是人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于是朝季姒看了眼。 季姒微微颔首上前一步对跟着刑荆山前来的侍卫们蹲身道:“劳烦各位侍卫大哥送公主回来了,奴婢备了些礼还请诸位稍等片刻。”说罢又看向刑荆山道:“劳烦将军带两人与奴婢去取。” 刑荆山眉心微皱本想说不必,但对上洛洄笙清透的双眸后改成了点头。 公主府待客厅,刑荆山被下人引来神色警惕,但在看到厅内的人后松了松道:“参见公主。” 洛洄笙转身看着刑荆山礼貌点头:“本宫有些事想询问将军,有劳将军跑一趟了。” 刑荆山闻言瞬间想到起火那夜洛洄笙问自己的问题,心跳突然加快让他有些发慌。 这几日洛洄笙的问题一直在他脑海里回想,她问:“将军觉得本宫还应不应该嫁人?” 刑荆山不明白洛洄笙为什么会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但他下意识会想到之前的那场赐婚。 开始得知赐婚他只觉得有些麻烦,但如今不知为何只要想到这可能他就心跳加快。 但看着华丽的待客厅在想想自己家中那不大的宅子,刑荆山咬了下自己,唇上传来的刺痛让他脑子瞬间清醒。 他垂眸恭敬道:“公主要不要嫁人是公主的自由,只要公主高兴就好。” 洛洄笙听了他的话眸中闪过抹茫然,他在说什么? 刑荆山比洛洄笙高许多,哪怕垂着头也能清晰看到她眸中的茫然,难道不是问这个? 刑荆山双眸顿时瞪得滚圆,下意识开口:“说错了,公主要问啥?” 因为太过着急他把边关的口音都给带出来了,他这一说洛洄笙脑海里闪过一道亮光,瞬间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忍不住笑出声。 这次跟她看哪个侍女的笑是一样的,刑荆山看着她突然发笑楞在原地,脑海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洛洄笙笑罢觉得自己有些不礼貌,想要解释却对上刑荆山直愣愣的眸。 他今日是怎么了?难道是伤口感染发烧了? 洛洄笙在蛮族曾受过一次伤,伤并不严重但后面的发烧却差点要了她的命。 刑荆山这些日子受伤不少,前日更有为保护自己受的伤,洛洄笙问道:“刑将军是不舒服吗?” 刑荆山对上洛洄笙关切的双眸,心跳如擂鼓一般,盖过一切声音。 若不是今日老娘已经检查过一边他没有生病,刑荆山自己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病了。 他抿唇晃了晃头让自己清醒一些道:“公主要问什么尽快问,皇上还等着臣回宫复命。” 他这样子落在洛洄笙眼里就是有些不舒服,但碍于差事表现的若无其事。 洛洄笙能理解,于是道:“白日教的事情有眉头了吗?” 刑荆山迟疑了下,但想到永和帝对这位公主并无隐瞒,也就没有隐瞒:“通过审问有人供出了京城白日教的窝点,但等我们赶到时对方首领察觉到了不对劲跑了。” 跑了!洛洄笙眸中闪过抹担忧,白日教惯来会洗脑,首领跑了潜伏下来不知道会不会又祸害其他地方。 刑荆山注意到洛洄笙的表情,有些愧疚低头,让人跑了是他的失误。 “辛苦将军了。将军是国之栋梁也要注意养伤,本宫让季姒给将军准备些药材。”洛洄笙声音轻柔,里面的真诚让刑荆山忍不住侧目。 洛洄笙对上他诧异的眸光,突然不想再打听下去了,就算是打听也不该从刑荆山这里打听。 她朝刑荆山点了点头,然后朝外走去,刑荆山等她离开后才突然反应过来洛洄笙竟然又要送他药材!!! 她之前送的鹿茸现在还好好藏在他卧室,他都不敢交给母亲就怕母亲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不行。 而如今她竟然又要送自己药材了,这次不会又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吧! 刑荆山很想拒绝,但想到这是洛洄笙送的东西又不知为何无法拒绝,于是送凤梧公主回府的侍卫们都带着满满礼物离开公主府。 离开时,刑荆山回头看了眼在阳光下熠熠发光的公主府,等再回头时眼中已无波澜。 他一个泥里血中打滚爬出来的泥腿子注定与这种华丽与奢靡不沾边。 第49章 故意报复 洛洄笙不知道刑荆山的想法,她此时正看着季姒选出来的丫鬟。 她只是大概扫了眼,随后点头,等人离开后才跟季姒秘谈,说出自己跟永和帝的那个交易。 季姒听后眼泪在眼睛中打转,洛洄笙无奈:“别哭,与其哭不妨帮本宫好好挑选挑选。” 季姒闻言眼泪瞬间掉落,哽咽道:“我的公主为何要受这样的苦。” 洛洄笙抿唇心疼将季姒擦着眼泪,在收到嫁给新任首领的消息时洛洄笙已经没了活下去的力量,是季姒把她从死亡里拉了出来。 也是她替她扛住了最难扛的,在蛮族五年,她身边许多人都死了,到最后只剩她与季姒相依为命,在洛洄笙心里季姒不是奴婢,她是比永和帝太后更亲的亲人。 在那场梦之后洛洄笙就不想再自怨自艾,她走一步算一步,揭伤疤,装可怜,一次一次算计都是为了以后不在苦。 季姒眼泪留个不停,洛洄笙轻柔哄道:“我不苦,季姒我不苦,在蛮族的苦你帮我扛了,你才是苦的人。” “奴婢一个下人,要不是公主早就死了,奴婢也不苦。”季姒咬住唇努力将眼泪憋回去。 洛洄笙看着她倔强的样子忍不住抱住她,轻拍她的背:“好了不哭了,再哭我要让府上丫鬟进来看看她们冷酷无情的季总管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了。” “不行。”季姒直起腰快速抹干眼泪。 洛洄笙无奈笑了笑,季姒见此想起刚刚自己的样子有些窘迫。 洛洄笙将她拉到桌前坐下:“我有几个人选,你帮我参谋参谋。” 两人面对面坐着议事,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在蛮族潜藏谋划的时候。 只是季姒在听了洛洄笙最看中的人后顿时激动否定:“不行,不行,这个不行,公主他出身低,行事莽撞直来直去,一看就是那位的刀,将来一旦遇到事最先出事的就是他。” 洛洄笙回想了一下梦里情形,确实如季姒所说刑荆山后来下场并不好,真真应了那句“走狗烹狡兔死良弓藏飞鸟尽。” 梦中刑荆山因天狗食月一事被厌弃,直到三年后蛮族又开始蠢蠢欲动,朝堂分成了主战派跟谈和派,刑荆山被雄心壮志的永和帝架上主战派出征,谁料没死在战场上倒先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在没多久洛洄笙也因害死沈玉凛小妾被废去公主之位,没多久就死了。 这些日子她冷静重新再看梦中的事情也发现了梦中世家与皇室之间的暗流涌动。 梦中她贵为公主同样做出了贡献,只因自己骄傲没有像这一世一般,任何人都敢指责辱骂她,连沈玉凛的小妾都敢百般算计,羞辱嗤笑她。 贵妃无子也有人提出立后一事,却被压了下去,甚至沈玉凛为妹在京城百客楼怒驳醉酒书生再次扬名,成为各家炙手可热的良婿人选。 永和帝对沈玉凛更是信任无比,沈家一时间如日中天,文武百官避其锋芒,永和帝在沈家的支持下沉浸在唯我独尊的幻象中也没意识到他已经被架空。 只是不知为何,直到梦中她死时沈清颜都没有怀孕。 想着梦中的事情洛洄笙神色有些呆滞,直到指尖传来一丝滚烫才回过神,看着一脸不赞同的季姒洛洄笙叹了口气。 梦中季姒在她算计沈玉凛第二日,被发现惨死池塘,梦中她以为是意外,现在再看那分明是对她算计沈玉凛的惩罚。 洛洄笙也不明白梦中自己为何那般痴迷不悟,这一次她绝不会再因为情感深陷泥潭。 “若本宫嫁给他,他便不会如此。他也可成为本宫手中的一把刀。”洛洄笙眸色深沉,不知想到什么突然露出抹笑颜:“况且他或许没有我们看到的那般莽直。” 回归宴那会儿洛洄笙确实以为刑荆山是个莽夫,但随着这几日的接触洛洄笙发现似乎并非如此。 季姒也想到一些事情,但还是十分犹豫,她道:“如今还有时间公主不妨再看看。” 洛洄笙也只是给季姒提一提,刑荆山无论是身份还是永和帝对他的信任都值得她高看一眼。 而且永和帝更希望她选择刑荆山,想来刑荆山是他培养的直臣。 …… 皇宫,紫宸殿。 刑荆山给永和帝汇报完事情后本以为就这样结束了,却被永和帝留下一起用膳。 刑荆山受宠若惊,金吾卫出了那么的纰漏永和帝只字未提惩罚这让刑荆山坐立不安。 忐忑吃了一顿饭后永和帝突然坐直身子打量着刑荆山,刑荆山被他看得心里发慌。 “刑将军为何还没成亲?”永和帝问。 刑荆山对永和帝问题有些诧异,但还是如实回答道:“前几年一直在打仗就没考虑。” 免得死了连累妻儿,这句话刑荆山没有说出来放在了心里。 刑荆山看多了母亲的辛苦,不想自己以后的妻子也跟母亲一样那么辛苦。 永和帝不知道刑荆山这么多的顾虑,当然作为上位者他知道也不会在意,他只是找个话题而已。 听了刑荆山的话点了点头意味深长道:“如今可以考虑了。” 刑荆山听着他模糊不清的话,突然想到朝中将领都留了家眷在京城,他后背一紧,垂眸点头:“是这样。” 永和帝看着他面色沉重突然笑了出来像是无意般说:“说起来京城如今像刑将军这般年龄还未成婚的也不少。” 刑荆山不明所以,却听到永和帝下一句道:“凤梧公主之前也不愿再婚,如今却是想通了,朕已经答应让公主自己选择。” 刑荆山心猝不及防一缩,微微有些失神。 永和帝将他神色收在眼里以为刑荆山听懂了自己的暗示,这才挥退刑荆山。 刑荆山浑浑噩噩走出紫宸殿,不知走了多久,肩膀突然被狠狠一拍,刑荆山下意识挥拳。 赵熙猝不及防被刑荆山砂锅一般的拳头砸中五官顿时扭曲,疼的直抽气。 他捂着肩膀指着刑荆山咬牙切齿:“你是不是故意想报复。” 第50章 信筒 刑荆山看赵熙龇牙咧嘴的样子冷声提醒:“这里是皇宫。” 赵熙闻言神色庄重了不少,但还是挤眉弄眼地靠近刑荆山低声问道:“皇上给你说什么了,你魂不守舍的。” 刑荆山看着他没有说话,赵熙被他看得有些心虚,讪讪道:“能说的说,不能说的我也不是非得知道。” 旁人都把刑荆山当作山野出生什么都不懂的莽汉他却不这么认为,莽汉可没本事在世家子弟众多的金吾卫快速立足。 想到金吾卫赵熙脸色沉了沉,金吾卫出现内奸对刑荆山影响不大,毕竟刑荆山是刚刚进来,但他却已经在金吾卫两年了。 这次事情刚一出他就被永和帝劈头盖脸一顿训斥,更是下了彻查金吾卫的命令,金吾卫世家子弟偏多,完全是得罪人的事。 但除非他不想当这个金吾卫首领了,不然这事他跟他身后的家族逃不掉。 刑荆山近日立了不小的功劳,永和帝对他多有信重所以他想看能不能从他这打听些消息。 “没说什么。”刑荆山没有被赵熙态度打动,嘴风十分严实。 赵熙也没强迫,动了动胳膊又咧了咧嘴:“难怪你能一路立功,这身力气在战场上简直如虎添翼,今晚我来找你喝酒哈!” 赵熙说完直接离开,刑荆山知道他这是粘上自己了,只是这时他想的却是赵熙之前说的要娶洛洄笙一事。 赵熙可是有好几房妾室的,但很快他又觉得自己想得有些多了,晃了晃头将杂乱的思绪赶出脑海。 …… 傍晚时分。 公主府,洛洄笙看着手中帖子表情玩味:“消息还真是灵通。” 她早上到的公主府,下午忠勇侯侯府的贴子就到了。 季姒看着贴子眉心轻皱:“公主要去吗?” “为什么不去?既然都想见见本宫,本宫就不负众望了。” 另一边,刑荆山也看着手中贴子诧异看向对面的人:“这是何意?” 赵熙随意盘腿坐在坐垫上心不在焉道:“我母亲的牡丹开了,非要邀请各家夫人去赏花,我正好来找你就顺道拿过来了,请伯母一定要赏脸。” 其实他母亲根本就没打算请刑母,是他得知宴会一事专门去找母亲要了份帖子,为的就是讨好刑荆山。 殊不知刑荆山根本不想要这帖子,侯府宴会门槛太高他并不想让母亲去看人脸色。 但赵熙都这样说了,要是在拒绝就是他们的问题了,刑荆山只能收下感谢。 赵熙见刑荆山收下脸上露出抹笑,端起面前的酒杯:“兄弟,不醉不归。” 月亮不知何时缓缓飞到夜空,刑家待客厅赵熙双眸已经恍惚。 酒场上刑荆山也适当透露了一些消息给赵熙,其中有些消息对赵熙来说十分重要,赵熙对刑荆山此时无比感激,说起话来也没个把门的。 “兄弟,实不相瞒,明天宴会是我母亲专门为公主办的,要是顺利想必你不久就能听到我与公主的好消息了。” 刑荆山手一抖,手中酒水撒在了桌上,好在赵熙已经喝多并没有在注意到。 看着赵熙一脸痴笑的样子,刑荆山手中酒杯不自觉捏紧,废了好大力气才让自己镇静下来。 “公主知道宴会是为她而办吗?”刑荆山道。 赵熙不可置信抬头:“怎么会让公主知道,我母亲那还在犹豫,我好说歹说她才愿意见见公主。” 为什么犹豫不用他直说想来刑荆山也明白,赵熙说完突然清醒了一些觉得自己失言掩饰道:“我其实不在乎那些事的。” 刑荆山眉心狠跳,发出抹冷嗤,在赵熙诧异的眼神中直言:“这只是赵兄你们一家人的想法,不必强加于人。” 赵熙有些下不了台,脸色有些难堪,但下一刻刑荆山的话让他瞬间清醒:“毕竟公主也不是常人。” 赵熙这才意识到自己醉酒后拿皇室在开玩笑,若是这里坐的是敌对家的人那…… 赵熙一想身上出了身冷汗,起身摇摇晃晃朝刑荆山行礼道:“是我喝多了,刑兄见谅。” 因这一出酒场自然进行不下去了,等赵熙被仆人架走后刑荆山起身往后院走去。 夜风一吹,他脸上唯一一点酒意也消散了,将帖子交给母亲后,刑荆山又返回前院,但翻来覆去脑海里都是赵熙刚刚的话。 他是不是该去告知一下公主。 公主那般聪慧应当会明白忠勇侯府的意思,哪里需要他去告知。 但要是不去,公主会不会遇到什么事情? 刑荆山内心两个小人不停地对话,永和帝的话又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吵得他心烦意乱。 公主府,洛洄笙沐浴后躺在床榻上享受着婢女的按摩。 轻柔的手法让她这些时日的疲倦逐渐散去,眼睛微闭,脑海里却不断盘算着朝堂如今的局势,还有明日赴宴要做的准备。 想的她都快睡着的时候突然察觉到有人在她面前俯身,洛洄笙眸光倏然睁开,猛地起身将一旁婢女吓了一跳,下意识跪下。 “公主恕罪奴婢只是想帮公主去掉面纱。” 洛洄笙目光冰冷看着讨饶的婢女,没有探究她究竟出于好奇,还是其他原因干的事情。 见季姒进来,她朝婢女摆手道:“下去吧!” 婢女没想到洛洄笙会如此轻易放过自己,顿时松了口气,只是还没等她离开就听到洛洄笙道:“以后不必贴身伺候了。” 洛洄笙并不需要擅作主张的婢女,婢女刚要跪下继续求饶,却对上季总管阴冷的眸光。 季姒喝道:“还不下去。” 婢女打了个哆嗦,不知怎么浑浑噩噩的就离开了。 季姒见她出去,跟着确定了外面没有人才重新回到室内从袖内拿出一个信筒放在洛洄笙面前。 洛洄笙看着熟悉的信筒诧异看向季姒,季姒解释:“刚刚门房说有人找奴婢,奴婢出去后有个小乞儿给了奴婢这个。” 这种信筒是边关一种植物的根茎制成,水火不侵,怎么会出现在小乞儿手里。 洛洄笙犹豫后刚打算伸手,季姒已经拿出一张帕子对洛洄笙道:“奴婢来。” 打开后里面只有一张小字条,上面写着几个字。 第51章 巧思 “赏花不是花,是人。” 季姒跟洛洄笙看着纸条上的字面面相觑,季姒疑惑看着洛洄笙道:“公主,这是何意?” 洛洄笙也有些不解,赏花应该是与忠勇侯府今日送来的帖子有关,不是赏花,是赏人? 洛洄笙想到某种可能眸光顿时一沉,季姒见此抿唇道:“这个人不会是指公主您吧!” 说罢季姒脸上闪过抹怒意:“忠勇侯府好大的胆子,她们怎敢如此羞辱公主。” 季姒看着洛洄笙的面纱眸中满是痛惜,她下意识以为那些人是想看看洛洄笙如今的样子。 洛洄笙第一时间也是这样想的,但又觉得不对劲,这个信筒应该是刑荆山送来的,若是只是如此他应该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除非还有其他理由,洛洄笙紧紧盯着字条,突然想到忠勇侯家嫡子似乎就是金吾卫的赵熙。 洛洄笙回想起跟季姒确定后,问道:“赵熙可有婚配?” 季姒摇头:“奴婢也不知。” 洛洄笙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这时季姒问道:“公主还要去吗?” 洛洄笙挑眉:“去,为什么不去,本宫总要见人的。” 在回朝时洛洄笙对毁容还很在意,但经过梦中经历后她已经看开了许多,这世上还有许多东西比之重要许多。 况且这场赏花宴似乎别有深意,她得去了才能知道情况。 大安上层喜欢办宴会,女子宴会除身份外妆容,衣物,饰品都是旁人关注的重点。 季姒给洛洄笙选了四个贴身伺候地,分别赐名红烟,橙羽,绿如,蓝月。 昨日自作主张掀洛洄笙面纱的是绿如,季姒将人安排去做其他事。 今日只剩红烟,橙羽,蓝月三人,绿如的事情给敲响警钟,在得知今日要负责公主妆面后她们是又兴奋又紧张。 做奴婢的向高人一等得受主子重视,今日就是最好的表现机会,但公主喜怒不定,她们也害怕哪里做的不好惹怒公主。 于是到了洛洄笙面前后都恭敬无比,将自己擅长的说了出来。 “公主,奴婢红烟最擅挽发。” “奴婢蓝月,擅长挑选衣物。” “奴婢橙羽,奴婢,奴婢……”橙羽说了好几次都没有说出来自己擅长什么,洛洄笙疑惑,季姒却猜到了一些。 季姒淡淡瞥了眼橙羽朝洛洄笙解释道:“公主,橙羽擅长各种妆面。” 洛洄笙闻言就知道橙羽在纠结什么了,看着橙羽微微发抖的身子,洛洄笙收回眸光听不出喜怒道:“本宫容貌毁了,你尽力便可。” 季姒听得心里一酸,但面上没有表露出分好,杏眸在几个婢女身上狠狠扫过厉声道:“能伺候公主是你们的福气别跟绿如一样自作主张犯蠢。” “是。”三人齐齐应声。 午时,忠勇侯侯府待客厅里,各家夫人都到的差不多。 工部尚书王氏扫了眼屋内的人,看向忠勇侯夫人问道:“听闻夫人还请来了凤梧公主,这怎么公主还没来?” 不等忠勇侯夫人回答就有人插嘴道:“公主何等金贵的人物,怎能现在就来。” 这话一处在场的人面色有些古怪,这话初听是在为公主解释但实则却是说公主看不起人。 “那是,凤梧公主以前可是出了名的……”又一道声音响起,只是她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呵呵笑了起来,让旁人揣度她的意思。 在场好些夫人面面相觑,神色古怪,显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有一个夫人看起来只有双十年华,上衣穿着芙蓉色广袖,下面穿着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头上头面精致繁杂,她面色阴沉道:“在金贵的人物不也在蛮族被人……” “咳……”忠勇侯夫人见她越说越不像话了,冷着脸轻咳看向一旁婆子道:“厅里有些拥挤了,你先带人去园子里。” 婆子应声,许多人也不敢妄议皇族,更不想多生是非,闻言纷纷起身配合。 年轻夫人白函见自己的话被打断,脸色更是不好看,刚要说话她身旁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终于反应过来,眼睛一厉警告看向她。 要是任由她说下去,说不定会牵连一家子,想着妇人拉着年轻夫人起身朝外拉扯。 只是还没等两人走出大厅,就见门口走进来一个身着浅紫色银纹绣百蝶度花的上衣,下面是一袭银罗锦的长裙随着她的步伐形成好看的银波。 一头青丝挽着复杂的双环望仙鬓,髻前饰一孔雀开屏步摇,髻上珠翠如星,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 一双桃花眼秋波盈盈夺人心魄,眉心牡丹花钿熠熠生辉让她整个人锐利无比,下半张脸带着金珠串联而成的面帘,半张脸忽隐忽现增添了几分神秘宛若九天神女。 白函呆在原地愣愣看着进来的人,等看清来人后她满眼震惊,脸上精致的妆容都盖不住她的嫉妒。 怎么会是洛洄笙,怎么会是她,她不是毁容了吗,怎么还这般耀眼。 白函死死盯着洛洄笙企图看出她脸上的破绽,灼灼的眸光很难让人察觉不到,洛洄笙双眸瞥向她。 还没看清人,耳边传来忠勇侯夫人的声音:“参见公主,公主真是宛若神女下凡,都把臣妇看呆了。” 洛洄笙看着忠勇侯夫人卖力的夸赞觉得好笑,她虽然也觉得这些丫鬟的巧思很不错,但也没有忠勇侯夫人说的这么夸张。 洛洄笙微微颔首矜贵道:“夫人请起,本宫今日是来参加宴会的不必多礼。” 忠勇侯夫人听着洛洄笙的话直起身子,笑吟吟道:“公主能来臣妇荣幸之至。” 说完见洛洄笙看向厅内,忠勇侯夫人解释道:“来了的夫人都去了园子里,臣妇这就带公主过去,臣妇也不爱旁的就喜牡丹,只是今日园子里的牡丹比之公主怕要黯然不少了。” 洛洄笙闻言眸中闪过抹诧异,虽说她是公主忠勇侯夫人热情一些正常,但忠勇侯夫人也是有品阶在身的,这般热情倒是有些奇怪了。 洛洄笙下意识想到刑荆山送来的字条上的那几个字,眸中闪过抹思量。 第52章 议论 “给公主上妆的倒是个厉害人,不知是哪位,公主可否给我们介绍介绍。”白函终是忍不住出声。 她出身埙国公府因父兄立过大功成为县主,在没遇到洛洄笙时一直是京城贵女圈里数一数二的人物,所以她一心想找个配得上自己的夫婿,风度翩翩才貌双全的沈玉凛就刚好。 但沈玉凛却是凤梧公主的未婚夫,她只是抱怨过几次洛洄笙配不上沈玉凛,就因此得罪了洛洄笙,最后只能嫁到了处处不如她家的翰林学士府上。 洛洄笙转身看向白函,白函身侧的嫂子脸色煞白,朝洛洄笙福身行礼解释道:“公主,我这弟媳被公主美貌惊到了,所以……” “余兰,她只是妆面好。”白函看着胳膊肘往外拐的嫂子愤怒道。 余兰面色变了又变,她这弟媳嫁进家里后仗着自己的身世日常作妖,平日里对她这个长媳大嫂毫无尊重,余兰注意到凤梧公主冰冷的眸光突然不想再帮她,干脆垂头不再言语。 白函见所有人都不说更觉得自己理直气壮,看着洛洄笙道:“听闻公主毁容了,不知……” “放肆。”季姒从一旁上前抬手一巴掌打在白函脸上,清脆的响声让屋内响起好几道吸气声。 “妄议皇族你可知何罪。”季姒冷脸盯着白函,眸光似刀一般让白函脸色瞬白。 她捂着脸看向洛洄笙道:“我只是关心一下公主,公主就让下人如此羞辱……” 白函后面的话在对上洛洄笙冰冷的眸光后顿时卡壳,这个样子的洛洄笙让她觉得危险。 洛洄笙此时终于从脑海里找出了故人的影子,原来是白函难怪她会没脑子的在这样的场合出言不逊。 洛洄笙看了眼就失去兴趣,冷淡道:“关心,还是妄议本宫自有定夺。” 洛洄笙说罢看向忠勇侯夫人:“扰了夫人宴会了。” “没有,没有,宴会还没开始,都是臣妇的错把控不够严,让不相干的人进来了,公主先挪步园子剩下的臣妇来解决。”忠勇侯夫人暗恨白函不识好歹。 凤梧公主有再多的问题那也是公主,听闻永和帝对她宠信无比,也不知白函一个落魄国公府的小姐哪来的胆子招惹凤梧公主。 还非要在她的宴会上找事,这不是打她的脸么,忠勇侯夫人想着都觉得脸热。 洛洄笙闻言朝忠勇侯夫人颔首,转身打算离开,白函见洛洄笙就这样轻飘飘的离开瞬间怒上心头失去理智,伸手就要抓洛洄笙。 忠勇侯夫人那会让她得逞,手疾眼快抓住白函的手低声警告道:“县主,这是我忠勇侯府。” 忠勇侯夫人说完看向一旁的余兰冷笑道:“石少夫人还年轻家里长辈怎么放心你带着弟妹出来的,想必家中长辈一直挂念着,还是先回家吧!” 余兰面色惶恐,单薄的身子狠晃,忠勇侯夫人是将她们驱逐宴会了,还暗指她管不住弟妹没有当家的能力。 这话要是传回府中那婆母还会不会放任她当家。 余兰这时才知道害怕,明白她的小心机被忠勇侯夫人看透了,内心后悔她刚刚为什么不死死拦着弟妹。 她就是想让这些上位者稍微给嚣张跋扈的弟妹一点教训而已。 忠勇侯夫人看着余兰的神色眼里闪过抹嗤笑,果然是小门小户出生,她与白函出门在外就是一家人,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内斗真是蠢。 忠勇侯夫人朝身后婆子使了个眼色:“替我送石翰林家两位夫人出去。” 说着放开白函的手,白函这时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黑沉着脸看向忠勇侯夫人道:“忠勇侯夫人莫是忘了本县主的出身,本县主母亲要是知道忠勇侯夫人如此待客怕是……” 虽然知道忠勇侯府这时不欢迎她,但她也不能中途离开,否则今日后她就要成京城的笑话了。 白函只能搬出娘家里来威胁忠勇侯夫人。 她本以为忠勇侯夫人碍于面子怎么也会妥协,却不想忠勇侯夫人直接嗤笑出声,好笑看着白函。 随后突然变脸冷脸对周边下人吩咐道:“不用送了,直接给本夫人将他们赶出去。” 白函不可置信瞪大眼睛,忠勇侯夫人冷笑,白函娘家是国公府不错,但他家如今只是挂个虚名,家中无一人在朝当值,子弟又都不争气,眼看当代国公后就要被削爵。 而忠勇侯府虽说爵位比国公低一级,但她丈夫,儿子均身在要职哪会惧怕白函的威胁。 洛洄笙对忠勇侯夫人直接撕破脸的做法有些诧异,她打听的消息里忠勇侯夫人是个圆滑人,她这样做似乎不太符合她平日里的作为。 看着一脸热情的忠勇侯夫人,洛洄笙将事情放在了心里,并没有多言。 这事是忠勇侯夫人的事情,洛洄笙并不打算喧宾夺主。 忠勇侯夫人见洛洄笙如此沉得住气,心里有些动摇,今日在听到待客厅那些人的议论她已经彻底不愿意让儿子娶这样一个女人了。 但如今看着洛洄笙沉稳冷静,应对得体的样子她又有些动摇。 这样一个妻子一定可以帮儿子稳住后宅,更别说她还是公主,身份上也可以帮儿子诸多。 洛洄笙不知道忠勇侯夫人内心的纠结,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忠勇侯夫人布置好的园子里。 花园并不如御花园那般大,但胜在布置精巧,牡丹种类奇多样式新颖。 洛洄笙扫了眼花园夸道:“夫人这的花怕是集齐了所有的牡丹了。” 忠勇侯夫人惯来喜欢牡丹,闻言脸上的笑更加热情,指了指不远处被薄纱围住的裙子道:“亭中角度是最好的,公主请。” 洛洄笙紧跟其上,没有几步就听到了亭中的热闹。 忠勇侯夫人挂着笑,这些夫人家里人任职都不低,洛洄笙刚刚回京今日她帮洛洄笙引荐多少能得个人情。 然而亭中人传来的话却让忠勇侯夫人脸上的笑僵住,下意识看向洛洄笙。 洛洄笙听着里面的议论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但细看她的眸光冰冷无比。 第53章 长舌妇 “都到开宴时间了还没来,还真是一点规矩都咩有。” “或许是在蛮族待久了,早就被同化成茹毛饮血的蛮婆子了。” 蛮婆子一次逗的亭内夫人们笑得前仰后合,就算没觉得好笑的夫人为了合群也都意思意思拿帕子捂了捂嘴。 只有一人例外,这就招人厌了,说话的人顿时将眸光放在她身上脸上扯出抹讥讽道:“哎呦都忘了今日邢将军的母亲也来了,听说你们都是从边关来的,不妨给我们这些深居后宅的人夫人们讲讲蛮族是不是都那样啊!” 说罢她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刘氏知道这位是户部侍郎的夫人李氏,不想给儿子惹事心里不断告诫自己忍着点,忍着点。 但对方却觉得刘氏是怕了,得寸进尺道:“夫人不说是看不起我们,还是说边关民风开放觉得蛮族的做法正常。” 刘氏对上对方的眸光深深吸了口气,猛地起身扫了眼亭内的人,此时她面色冷煞带着这些贵妇人从未见过的锋芒。 “边关民风是开放,面对蛮子我们不会在背后嚼舌根,只会拎起刀跟那些蛮子拼命。” 刘氏冷哼一声,对上这些装扮精致富贵的夫人鄙夷的眼光觉得没意思极了,想着公主给她赏的东西,干脆破罐子破摔。 “那些蛮子不是东西,对我大安百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蛮子的坏边关三岁孩子都知道。但他们不知道有些人面上看着光彩亮丽实则内里却是狼心狗肺。 想知道蛮族,我讲给你们听,五年前边关城门被攻破,城外尸横遍地,城内家破人亡,城里每几步就会踩到一个尸体,低头就能看到他们死不瞑目的眼,诸位可有见过。” 刘氏似乎又想到了那段时日的惨状,狠狠吐了吐气才平息下眼中热意,她颤抖着声音道。 “街上是哭嚎,屋内是哭嚎,无时无刻无处不在的哀嚎,让人觉得日子没了盼头,活不下去,五年前是凤梧公主和亲制止了蛮子的继续入侵。她救了千千万万的人,却救不了自己,好不容易回来了,她不该因此被议论,羞辱。” 刘氏知道自己的话在这些夫人中或许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她忍不住,边关每次战争后总有几年不见妇孺,少见青壮。 有些妇人活不下去只能选择一条死路,若是世人能少些偏见她们是不是能多些活路。 “是不该,不该。”兵部尚书夫人王氏擦了擦眼角的泪道:“我们皆是女子,若女子都不给女子活路,那这世道是真的没有女子的路了。” 她曾跟着兵部尚书四处奔波就职,也见过几次战争知道刘氏说的并不夸张,女子这一生本就艰难,有时候旁人的一句话就是女子的一条命。 王氏的话一出,亭内好几个人都应和,李氏撇了撇嘴不以为意:“一个没了贞洁的女人值得你们这么吹捧。” 亭内的人眉心微皱,突然听到亭外传来低泣声。 亭内的人顿时一惊,齐齐看向亭外,外面是谁,她听了多少进去了。 忠勇侯夫人看着哭成一团的公主婢女,简直头疼,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办个宴会。 当然内心更多的还是恼恨这些搅屎棍们,一个个都被这些年的好日子糊了眼了觉得皇室是个软柿子好拿捏,也不想想自己有几条命。 想到洛洄笙以往的战绩忠勇侯夫人打了个寒颤,小心看向洛洄笙,担忧她不会在自己院子里大开杀戒吧! 这时亭内有人掀开纱帘,看清来人后惊呼:“凤梧公主。” 亭内一阵混乱洛洄笙甚至听到了茶盏落地的声音,她看着季姒悲痛欲绝的样子,眸中闪过抹痛意。 等亭内人都出来行礼后洛洄笙并没有回应,专心帮季姒擦着眼泪。 季姒红着眼睛看着洛洄笙,知道她是想敲打这些夫人,于是没有动,想到自己刚刚的哭脸上染上霞色。 洛洄笙见她红了脸唇角勾了勾,缓缓转身,看向被推到最前面行礼的刘氏她缓步上前扶起刘氏:“夫人请起。” 刘氏没想到公主竟然会亲自扶自己双眸忍不住瞪大,洛洄笙注意到她的表情眼睛弯了弯,原来刑荆山偶尔犯傻是随了母亲。 刘氏直起身子,洛洄笙拍了拍她的手这才看向其他人,淡然道:“都起来吧!” 说完她看向忠勇侯夫人,忠勇侯夫人顿时意会站出来道:“各位久等了,也不是我墨迹,是这牡丹啊太早开的还不够好看,现在就刚刚好。” 忠勇侯夫人说罢朝洛洄笙做了个请的手势:“公主请上座。” 洛洄笙微微颔首跟着忠勇侯夫人走进亭内,亭子很大忠勇侯夫人早将位置安排好了,甚至别出心裁每桌上都有开着的牡丹。 洛洄笙自然又是一番赞叹,众人见洛洄笙没有提到刚刚的事情以为她不会追究都暗暗松了口气。 尤其是户部侍郎夫人李氏,别看她背着洛洄笙的时候说得畅快,但真面对面她连屁都不敢放。 正当她战战兢兢想要入座时,洛洄笙突然看向她问忠勇侯夫人道:“这位是?” 忠勇侯夫人心瞬间提起,但见洛洄笙没有看自己她垂眸没有说话。 李氏见忠勇侯夫人不说话,脸涨得通红,洛洄笙漫不经心道:“怎么,是本宫不配知道你的身份吗?” 洛洄笙声音淡然眸光漫不经心,像没有将李氏放在眼里,但李氏却能感到落在自己身上冰冷的眸光。 她抿唇上前一步道:“臣妇乃户部侍郎之妻,章李氏。” “原来是章大人之妻。”洛洄笙恍然大悟:“章大人本宫知道,是利用九章算术替户部改制的那位。” 李氏听着洛洄笙并无异样的话松了口气,只是下一秒洛洄笙的话就将她打入地狱。 “章大人公务繁忙后宅紊乱本宫能理解,本宫会向皇上提议让章大人好好休息一段时日的。” 李氏头脑发懵,震惊看着洛洄笙,不明白事情怎么会突然扯上她们家老爷。 第54章 女子又有何 “公主,公主你不能这样。”李氏朝洛洄笙扑过来,却被忠勇侯府的下人给拉住。 “按照大安律法,凡是口出妖妄之言侮辱皇室成员的应罢官或处以绞刑。”洛洄笙冷酷说出律法规定。 李氏闻言愣了下,疯狂摇头:“我没有,公主我没有侮辱您。” 洛洄笙扫过在场噤若寒蝉的人,眸中闪过抹嘲讽道:“蛮婆子,难道是本宫听错了吗?” “蛮婆子”三个字一出,李氏顿时如一滩烂泥一样瘫软在地,之前她还抱有侥幸心理想着洛洄笙应该没有听到,但这三字证明洛洄笙都听见了。 她瞬间愤恨看向一旁的忠勇侯夫人,洛洄笙既然来了,忠勇侯夫人却一声不吭,这不明摆着坑她们吗? 忠勇侯夫人对上李氏怨愤的双眸觉得好笑,她自己管不住还能怪到她身上了。 洛洄笙这一出不光是李氏,其他迎合过的人也都脸色巨变害怕地垂下头。 洛洄笙将她们反应收入眼里,转头看向忠勇侯夫人歉意一笑:“污了夫人的好地方了。” 忠勇侯夫人自然不敢应,洛洄笙从头到尾没有动怒淡然处之证明她心机够深,能忍常人不能忍的,等人放松警惕后在拿捏有度的惩罚,能让人记忆尤深。 她这干净利索的做法实在是不容小觑,忠勇侯夫人这下相信儿子口中洛洄笙曾帮大安战胜蛮族的事情了。 本来她对儿子说的嗤之以鼻,洛洄笙不过是个女子,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能力。 战争从不是一人能够扭转的,但如今她却有些相信了,或许洛洄笙真的做了什么才让永和帝对她也那般信任。 这样的话如果儿子能尚公主,那…… 忠勇侯夫人心有了决断,看向瘫软的李氏厉声道:“章夫人身子不适把章夫人送回府上,并告知侍郎府详情。” 洛洄笙对忠勇侯夫人果断的做法觉得诧异,但事情有利于她她没有阻止,且再看看吧! 李氏自然不愿刚要大喊大叫,一个丫鬟眼疾手快堵住了李氏的嘴,兵部尚书夫人王氏看着忠勇侯府丫鬟这样的举动眉心跳了跳,欲言又止看向洛洄笙。 洛洄笙注意到她的动作,认出她的身份眸光疑惑看向她。 她能猜到王氏想干什么,所以没有出口询问,若是王氏不说出口她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若是王氏出口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王氏年纪已经不小了历经世事,感受到了洛洄笙的好意,她瞥了眼像疯婆子一样的李氏,起身道:“公主,章侍郎向来专心政务,对后宅疏忽,李氏是侍郎府大妇代表侍郎府的形象,章侍郎知晓今日事情后定然会严惩的。” 王氏没有直接为李氏求情,只是提醒洛洄笙章侍郎是个有能力的人,希望洛洄笙给侍郎府留点面子,侍郎府定然不会包庇李氏。 洛洄笙闻言看向还在不停挣扎的李氏一言戳穿李氏的目的:“你是想让世人觉得本宫与侯府欺压你吗?” 李氏挣扎的动作一顿,洛洄笙继续道:“今日在场的并非只有本宫与你。” 李氏顿时泄了气,只是想到自己回去后的下场忍不住看向洛洄笙道:“臣妇说的不过都是真的,公主能堵住臣妇的嘴,难道还能堵住京城所有人的嘴不成?” 李氏说着还故意看向四周坐着的各家夫人。 王氏眉心狠皱,坐回位置觉得自己一片好心都喂了狗,这李氏根本冥顽不灵,她如今激怒洛洄笙是想拉在场所有人都下水啊。 想到这王氏担忧看向洛洄笙,洛洄笙或许碍于她们背后家族不会太过分,但就如李氏这般,她随便给家里老爷孩子找点麻烦就够她们受得了。 却不想她想象中本该怒容满面的洛洄笙,突然笑了起来,洛洄笙笑了一通才道:“本宫为何要堵旁人的嘴。” 洛洄笙也是在刑荆山跟刘氏一次次应对中才明白一个道理。 旁人敢说她议论她就是觉得她会因此害怕,胆怯,甚至为自己和过亲感到羞愧,不敢拿她们怎么办。 但若是她并不以此为耻,她理直气壮,不以为然,这些人反而会怕,不敢说。 想明白后洛洄笙整个人散发着自信的光彩,她眸光坚定看着李氏道:“本宫一没偷,二没抢,靠着自己逃出狼窝虎窝,本宫为何要怕?至于贞洁……” 洛洄笙眉眼处闪过犀利的光,整个人锋芒毕露道:“世人总以贞洁来评判女子好坏,但对男子却是才华,能力。本宫能从蛮族归来无人赞叹本宫英勇,有能力,却总拿贞洁来敲打本宫,本宫之前夫婿以丧,在成婚期间也没有红杏出墙,何为不贞?” 洛洄笙的声音明明不大,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跳如鼓,她们都是女子,也知女子与男子不同,只是世道如此所以总是忍着,忍着也就习以为常了。 如今凤梧公主不同,她的身份地位都让她们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刘氏更是忍不住鼓掌,眼睛亮晶晶看着洛洄笙,嘴角咧着毫不掩饰自己的高兴。 “公主说得好,我曾经一人杀了三个蛮子,可比一些新兵蛋子强太多了,但人家觉得我是个女子不认同。” 刘氏这话一出众人看向她的眸光顿时有些害怕,这人竟然还杀过人。 王氏看着放飞的刘氏无奈摇头,笑道:“臣妇老了,年轻的时候也上过战场,敌人可从不分男女。不光臣妇,忠勇侯府老夫人,镇国将军老夫人,女儿,都曾上过战场,都是巾帼不让须眉。” 有了王氏这一话,场面好看了起来。 李氏满脸不认同挣扎,但她已经彻底失去了说话的资格,忠勇侯夫人一挥手丫鬟就将她拉了下去。 在出亭子后洛洄笙道:“她还挺有力气的,想必可以自己上马车。” 这是要给李氏留些面子了,忠勇侯夫人觉得洛洄笙的做法有些太仁慈了,但一个有慈善心的媳妇总比一个毒蝎心肠的媳妇要好。 忠勇侯夫人看向洛洄笙的眸光顿时殷切起来,细看里面还带着一丝打量,让洛洄笙心生警惕。 第55章 真实目的 李氏离开后宴会氛围有些凝结,但没多久就又在忠勇侯夫人的张罗下热闹起来。 好在后面一切顺利,没有再生波澜,忠勇侯夫人当家多年赏花宴办了不少场,这次简直别出心裁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舞女带花表演,酒水茶点无一不精致,且都与牡丹相关,真真乱花迷人眼,这时洛洄笙沉溺于这一刻的安闲,这是与蛮族截然不同的场景。 忠勇侯夫人不知何时到洛洄笙身旁道:“臣妇还有几株娇贵的牡丹没有搬出来,不知公主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来了,洛洄笙闲适的心情瞬间被打破,她看着忠勇侯夫人热切的心情突然明悟了刑荆山所说的赏花不是花,是人的含义了。 忠勇侯府竟然打上了自己的主意,洛洄笙内心第一反应是排斥,但很快理智回归思索忠勇侯府的情况。 大安降爵是三代一降,若是降爵当代立下大功,或许会得到皇上恩赐允许当代不降或爵位世袭罔替。 如今大安允许世袭罔替不降爵的除皇室外,只有定国公一家,可见定国公府的权势恩宠多大。 忠勇侯府以前是国公降为了侯,如今侯府已经是第二代,再过一代也就是赵熙的下一代就要降爵了。 忠勇侯府为了保住爵位竟然不惜娶她这个和亲归来的公主,可惜忠勇侯府不成。 倒不是赵熙如何,而是忠勇侯府地位不合适,永和帝是要自己替他拉拢直臣,而忠勇侯府天然站在了世家这一队,况且忠勇侯府与已经就番的她二皇兄洛翰亦关系似乎很好,有一个庶女嫁给了二皇兄当侧妃。 二皇兄可是他们兄妹的大敌,他母妃曾是差点让先帝与朝堂抗争许久要封为皇贵妃的荣贵妃。 先帝对她喜爱至极,她本人更是心机不浅,在先帝去世前谋划与二皇子去就番,番地是大安除京城外最繁华的扬州。 这也是她父皇给永和帝留下的大患,洛洄笙心中沉思在忠勇侯夫人期待的眸光中笑道:“只本宫一人吗?” 她这话是何意?难道她的目的已经被看透了吗?忠勇侯夫人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眸心顿时提起。 公主不是常人,更别说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子相看也要两家都知情才会安排相看。 她之前是被赵熙的决定气昏了头,又因为洛洄笙和亲的事情天然看不起她,所以才决定借着宴会打量洛洄笙。 但今日她算是明白洛洄笙就算是再落魄只要永和帝看得起她,那她就还是最尊贵的公主,不是旁人能小瞧的。 忠勇侯夫人唇角颤了颤笑道:“当然并不是,臣妇只是先询问一下公主的意见再好问其他夫人。” “那就去吧!”洛洄笙见忠勇侯夫人识趣也没打算细究,毕竟忠勇侯夫人也没表现得那般明显,她总不能一次宴会得罪了所有人。 忠勇侯夫人珍藏的确实是极品,进入暖房后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刚刚姹紫嫣红的牡丹就已经足够惊艳人,但如今在看到眼前这株大如斗开似雪的白牡丹之前的牡丹都有些黯然失色。 所谓大繁至简、大难至易、大美若素应当就是如此了吧! 京城可还未出现过白色牡丹,众人对忠勇侯夫人顿时夸赞如潮水,想着这株分支时能不能给自己匀一支来,让自己也出出风头。 洛洄笙一时间落在后面,看到同样落在后面的刘氏,见刘氏呆呆望着白色牡丹,洛洄笙以为她没见过惊呆了。 却没想到刘氏突然小声嘀咕:“美是美,但得多少银子才能有这样的美。” 洛洄笙心头一动,她是苦过的人自然知道对底层百姓来说银子是多么重要的东西。 想到永和帝送来的资料里特意将刑荆山一家都标记得十分清楚,洛洄笙看向刘氏低声道:“听闻夫人经常给济慈院捐赠物品?” 刘氏对这个坚强冷静的公主很有好感,点头道:“谈不上经常,毕竟我家也不宽裕,就偶尔送点吃的用的。” 洛洄笙被她直白的话逗得唇角微勾,这要是旁人她得想想刘氏是不是在自己面前装可怜,但去过刑家后洛洄笙知道她这说的都是实话。 洛洄笙点头,眸光扫过前方赏花的夫人们眼睛亮了亮,因此她又问得详细一些:“济慈院人多不多,都是些什么人,捐赠的人有多少?” 刘氏没想到洛洄笙会问得这般详细,想到一个可能她目光灼灼看向洛洄笙,思索了下才回道:“多,小孩子最多,男孩子还好大多是身子有问题的才会被丢到济慈院,女孩子就海了去了,老人也有,但不是很多。” 所以济慈院最多的其实是女孩,洛洄笙心里叹了口气,男子顶门户世人常听有卖女求荣的却少听卖儿的。 “公主跟刑夫人在说什么?”忠勇侯夫人时刻关注了洛洄笙,见洛洄笙跟刘氏说了许久话,好奇道。 洛洄笙笑道:“没说什么,只是听闻刑夫人给济慈院捐赠过物品,本宫想效仿所以问问。” 刘氏见自己猜对了,十分欣喜道:“公主心善,济慈院的人收到公主的东西定然十分欢喜。” 洛洄笙看着她流露在表面的喜悦,眸中闪过抹笑意,刘氏三十好几的人了,如今高兴起来竟然多了些少女都没有的活力。 或许在旁人看来刘氏情绪过于直白不够稳重,但在洛洄笙最喜跟这样的人相处。 刘氏单纯以为洛洄笙是想要自己捐赠,但其他人却明白洛洄笙在这样场合下说出来自然还有其他用意。 忠勇侯夫人闻言笑道:“公主心善,臣妇也学学公主的善心。” 王氏闻言紧随其后,没多久在场的人都提出了要捐赠,刘氏看得目瞪口呆终于反应过来洛洄笙刚刚的目的,眸光惊奇悄悄看向洛洄笙。 都是人这人家的脑子怎么就比自己转得快这么多。 不过她也单纯为济慈院收到那么多的东西感到高兴,济慈院是官家办的,表面看能温饱,但她知道内里温饱都很难。 这些夫人们一看就富贵得很,有了她们的帮助那些孩子起码能吃饱了。 第56章 有事儿!!! 刘氏想得简单,哪怕众人只是碍于公主的面子捐赠,但人家可是真金白银的出了东西,她不管这些人什么目的,得了好处就感激。 她上前朝众人福了福身子感激道:“众位夫人都心善,我在这祝各位夫人平安喜乐,福寿安康。” 刘氏的话逗得所有人前仰后合,王氏年纪大虚空点了点刘氏道:“看看,看看,这是夸自己呢,在场的谁有她心善。” 刘氏知道王氏是在逗自己,故意捂着脸道:“您快别羞臊我了,各位平日里都有捐赠怎的风头让我一个人出了。” 刘氏虽然莽直但也知道出头鸟不好当,这些夫人们府上确实有捐赠,只是随口吩咐并没有上心,最后东西去了哪里也难说。 所以她平日里都是买成东西亲自送过去,想到这刘氏忍不住皱眉,洛洄笙时不时关注着刘氏见她突然忧愁猜到了一些东西。 她看了眼众人柔声道:“大家都是一片好心,但我们人比较多,济慈院怕是少有收到这么大的一笔东西,不若选出一个负责的人来。” “公主说的是,不若劳烦公主担任。”忠勇侯夫人反应极快,这事办好了是个扬名的好时机,她以为洛洄笙想要管事率先开口道。 洛洄笙挑眉摇头解释道:“不满各位,本宫还有其他事情无法胜任,今日借了贵府的地方才商议成此事不如侯夫人辛苦一些。” 忠勇侯夫人倒是心动,但本就在她府上促成的,这事她已经沾光了,好处不能都她占了于是同样推脱。 众人一番谦让下来最后落在了兵部尚书夫人王氏身上,论年龄她是在场最大的,丈夫官位也高,她本身也是大家族出身。 与工部尚书的太原王氏不同,王氏出自洛阳王氏,先祖曾是前朝的宗室,大安建立后没落成了世家,但依旧不容小觑。 王氏没想到自己只是爱牡丹所以才来赴宴,结果还给自己揽了个差事。 但她也没有拒绝,她年纪大府中早已交给儿媳管事,正好闲着没事干做点好事也好,她乐呵呵道:“承蒙各位看得起老婆子就不推拒了,不过老婆子年事已高得抓几个壮丁帮我。” 王氏虽说在这里面年龄算大,但其实并不算老态她这样说也是不想独占好处。 最后王氏果然挑选了几个夫人,其中正有刘氏,洛洄笙感慨人老成精,王氏这么选择不但考虑了后宅还考虑了前朝。 直到宴会结束忠勇侯夫人在没有找到单独跟洛洄笙说话的机会,到了送客时候忠勇侯夫人抽出空借着送花想单独跟洛洄笙说两句,却见洛洄笙跟刘氏正相谈甚欢。 顿时失望,洛洄笙注意到忠勇侯夫人的神色装作没有看到,继续跟刘氏交谈。 刘氏自来京城后就少有像今日一样的开怀,等回到家后高兴哼着小曲。 刑荆山下值回到家时刘氏的兴奋还未散去,刑荆山有些诧异,试探道:“今日宴会可有发生什么事?” 他这话问到了刘氏的心坎上,刘氏噼里啪啦将宴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她还是有些分寸没有告诉刑荆山是那家夫人,只是大概说了一下事情。 刑荆山听到洛洄笙的反应后勾了勾唇,进步了,不躲着哭了,会反击了。 刘氏看着他怪模怪样的样子眉心皱了皱,狐疑看着刑荆山,手上筷子啪的一下放在碗上。 刑荆山回过神就对上刘氏眯眸打量的眸光,刘氏抱着胳膊道:“笑得奇奇怪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为娘。” 刑荆山眸光闪了闪,一本正经虎着脸道:“没有,我能有什么事瞒你。” 刑荆山是刘氏一手拉扯大的他什么样子刘氏哪能不知道,他这样就是有事了。 刘氏心里思索刑荆山近日的反常,没有开口逼问,而是冷笑了下突然问道:“那你打算何时成亲。” 成亲二字一出刑荆山脑子里闪过抹倩影,但又很快消散,刑荆山抿唇:“近日忙,过段时间说吧!” 有问题! 刘氏心里已经确定了,以往提起成亲这臭小子都嬉皮笑脸,今日却这个样子,肯定有问题。 刘氏此时就跟个神探一样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公主府。 洛洄笙刚一回到府上参军汇报道:“今日有客来访,见公主不在留下封信离开了。” 洛洄笙有些诧异,大安京城的规矩一般上门来访都会提前送拜帖,怎么会突然来客。 洛洄笙示意季姒接过信,随后听参军汇报府上其他情况。 大安公主府都是以亲王官制为基础建造的,一般公主不会建府,只有受宠的公主或者对国家有大贡献的公主才会有府邸。 公主府可配置长史一名,典签一名,参军三名,带刀亲卫八十,洛洄笙以前府上人员父皇都给她选好了,但她突然和亲离开前带走了典签和亲卫。 本来八十亲卫因为和亲父皇给她凑成了一百,但跟着她回来的不足十人,其余都埋骨在了蛮族,典签也在蛮族分裂她们被追杀时被杀。 洛洄笙回来后永和帝指了个参军负责府上,就是眼前的温鸿,长史负责府内各项事务洛洄笙指派了季姒。 至于其他的人她并不着急打算慢慢安置,毕竟这些职位她要保证每个人都是她的人。 眼前的温鸿就不知道是哪位的人,洛洄笙听完让温鸿下去才拿起信封。 信封上并没有写字,但却有一个熟悉的符号,洛洄笙看到那个符号一愣,许久才动手打开信封。 信里只写了明日中午颐鹤楼一聚,却让洛洄笙心绪难平,季姒看着洛洄笙沉闷的样子逗趣道:“张小姐怕是早就盼着要见公主了。” 洛洄笙勾唇,想必她让刑荆山送信那次她就等着了。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太师嫡女张清雅,太师有十个孩子但只有张清雅跟张衍之才是嫡出,张清雅的母亲生下张衍之后就离世,张清雅为护住幺弟整天跟那些女人勾心斗角活的艰辛。 加上太师为人古板,希望女儿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才女并不希望她满腹心机,这就造就了张清雅好一手伪装的功夫。 洛洄笙遇到张清雅时正巧撞破了她的伪装,那时只是觉得有趣,没想到后面越来越对胃口。 第57章 连后宅妇人都不如 以前在京内她虽骄傲,但身份高贵身边从未少过朋友,然而在和亲事情一出后所谓朋友杳无音讯。 那时她无助,彷徨,甚至恨,恨一切,直至到边关她都是昏昏噩噩的,要不是前蛮族首领死了她请求取消和亲被拒,又被沈清颜派来的丫鬟羞辱,她应该还活在天真里。 即便如此一场大病也让事情走向了不一样的方向,等她彻底清醒后开始清点自己东西才发现有一箱张清雅送来的东西。 不是金银珠宝,不是风雅之物,是一箱书,蛮族地势,环境,势力,乌族情况,农书……都是她从未接触过的东西,但她就是靠这些东西活着回到大安的。 洛洄笙陷入沉思时刚刚出去的温鸿又恭敬走进来道:“公主,门外又来客求见。” 洛洄笙猛地起身来不及多想朝外走去,温鸿脸上闪过抹错愕,小心看向季姒:“需要将人请进府吗?” 季姒见洛洄笙已经走出正殿门口,知道洛洄笙着急见人,这个时候派人去还不如她们直接去的快,摇了摇头迈步打算去追洛洄笙。 温鸿看着主仆两个急切的样子眸中闪过抹沉思,难道外面传得是真的,公主费尽心思回大安是因为还放不下那个人。 温鸿眉心皱了皱,一个为情所困的女子他跟着这样的主子真的有出路吗? “季总管,公主去大门见外男是否不妥。”温鸿忍不住提醒道。 季姒猛的转头看向他厉声道:“什么外男?” 温鸿瞬间明白怕是哪里误会了,一边快速朝外走一边解释道:“是定国公府世子求见。” …… “怎么是你?”洛洄笙脚步匆匆到门口,看到马车里出来的人脸上欣喜瞬间消失,眸光警惕道。 沈玉凛脸上温润的笑一僵,略带伤感道:“阿笙不是来见我的吗?” 洛洄笙刚刚欣喜的样子跟以往见到他是时的神态一模一样,就连她今日的装扮也与以往相似,她的脸…… 沈玉凛眸中闪过抹惊艳,洛洄笙感到沈玉凛黏在她脸上的视线,觉得一阵烦躁。 洛洄笙神色冰冷没有与他寒暄的心情,转身打算离开,沈玉凛带来的下人却挡在了她面前。 洛洄笙眯了眯眸,回身看向沈玉凛:“这里是公主府。” 沈玉凛苦涩抿唇:“我知道,阿笙我没恶意,只是听闻你出宫了,想给你送些东西。” 沈玉凛一旁的下人捧着箱子上前,洛洄笙淡然看了眼,唇角勾起抹冷笑:“本宫不需要,世子拿回去吧!” “这是我曾答应过你的,你看都不看一眼吗?”沈玉凛不依不饶。 曾经,洛洄笙眸中闪过抹恍惚,是父皇提起给她建府的事情,她去找沈玉凛“讨”来的礼物。 沈玉凛看洛洄这个样子眸中闪过抹亮光,朝下人招手拿过箱子兴致勃勃打算打开给洛洄笙看。 洛洄笙回过神,看着他的动作嘲讽一笑:“沈玉凛,你的伤不疼了吗?” 沈玉凛面色一变,想起了前几天那丢人的场景,沈玉凛手上一个不稳木箱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里面的玉制摆件掉落在石板路上四分五裂,沈玉凛不可置信看着洛洄笙。 洛洄笙看着他的样子觉得好笑,她其实不明白梦中她对沈玉凛穷追不舍,沈玉凛对她避之如虎。 自从知道梦中事情后洛洄笙从未主动找过沈玉凛,但沈玉凛又三番五次来找她。 “阿笙,这是我五年前就准备好的。”沈玉凛看着神色淡漠的洛洄笙觉得陌生。 洛洄笙忍不住笑了笑,她瞥了眼地上碎片直视沈玉凛的眼睛反问:“所以呢?” 沈玉凛一愣,他想说这是他的一片心意,但在对上洛洄笙看透一切的眸光后不知为何说不出口。 洛洄笙嗤笑,这时才看透沈玉凛以往不与人斤斤计较其实又何尝不是软弱。 洛洄笙垂眸掩住眸中的悲哀看着还挡在自己面前的下人冷道:“滚开。” 下人迟疑看向沈玉凛,沈玉凛沙哑着嗓子道:“阿笙,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我知道和亲的事你受了委屈,我只是想补偿你。” “不需要。” 如果回归宴时沈玉凛说出这话洛洄笙或许会信,会心软,但经过冷宫火场那次事情后洛洄笙已经彻底明白对旁人的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况且沈玉凛说的补偿怕是随便给点甜头,等日后需要她千倍万倍地还回去。 “阿笙,你这样倔对你有什么好处,定国公府是你的舅家,若是定国公府不好你又能讨得了什么好处?”沈玉凛见洛洄笙油盐不进脸色也冷了下来,开口训斥。 掷地有声的话让洛洄笙拳头捏紧,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 “沈世子这是什么意思?是听了什么不入流的风声来声讨我们公主来了?” 季姒出来就听到沈玉凛的声音,瞬间像护仔的母鸡一样冲到洛洄笙面前,斗志昂扬看向沈玉凛。 沈玉凛看到季姒眸光缩了缩,脸上闪过抹紧张稍微后退两步,洛洄笙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脸上闪过抹冷意。 余光瞥到街对面那户探头探脑的下人,洛洄笙没有理会沈玉凛,看向跟着出来的温鸿扬声道:“备马车,本宫要进宫。” 说完她才看向沈玉凛道:“本宫要求皇弟好好查查是何人将本宫与定国公府发生的事情扯上关系的,定国公被关是因朝堂事情,本宫可不敢跟朝堂之事扯上关联。” 沈玉凛见洛洄笙竟然辩解都不辩解就要进宫,脸色顿时一黑,终于明白他在出府时母亲为何阻拦了。 他抿了抿唇又软下了语气:“阿笙,我不是指这个事情。” 洛洄笙见他变得比唱戏都快眸光嘲弄看向他,拨开挡在她面前的季姒走到沈玉凛身边低声说了句话。 “沈玉凛,你的这些手段是后宅妇人都不屑用的。” 沈玉凛脸上的伪善顿时龟裂,洛洄笙竟然将他与后宅妇人比拟,她这是在羞辱他。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第58章 意外? 洛洄笙看他气得全身都在发抖眸中闪过抹讽刺,男人惯来看不起后宅妇人的算计。 但从不想后宅妇人能够在屈居之地就掌握一个家族的中馈,她们从不是弱者。 她们一旦有机会会牢牢把握,展示自己能力,让自以为在外拼搏奋斗的一家之主放心将家中事宜交给她。 在接手事宜后她会竭尽全力承担责任,做好手中一切,为自己谋划,为儿女谋划,为家族谋划,她们的算计从不是短视的,愚蠢的。 他觉得拿他跟后宅妇人相比是屈辱,却不想想他的做法哪能比得上后宅妇人。 他沈玉凛从小学的是圣人之学,在遇到事情却只会趋利避害,推诿责任,也不知那一肚子学问是不是都学在了如何伪装上。 他今日来说的是给她送礼,实则怕是因为沈清颜给他递了什么消息! 毕竟她在出宫前可是给沈清颜备了一份大礼,免得她离开没多久永和帝又轻易被沈清颜哄回去了。 永和帝是喜欢沈清颜但并不代表他会喜欢定国公府所有人,容忍定国公府所有人。 定国公夫人外臣之妇也敢在宫内动手,她以为借着那些想清理钉子世家的手,就没有人能察觉得出来,但却忘了她动手的地方是皇宫。 一个不需要铁打证据仅凭帝王猜疑心就可以决定生死的地方。 从她在冷宫外逼迫永和帝给她赐婚时,洛洄笙就说过国公夫人手太长了,她这句话已经给永和帝心里埋下了一个种子。 所以永和帝才会在沈清颜提出让定国公夫人出宫的建议后,否决让定国公夫人多留两天。 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将定国公夫人怀疑了个遍,留下定国公夫人就是为了更好地调查。 再到定国公夫人帮沈清颜清理隐藏被发现的尸体,这已经触及到了永和帝的底线,作为一个帝王,永和帝的疑心是合格的。 沈玉凛刚刚是想试探定国公入狱的事情是不是跟他有关,那个李侍郎是不是她安排的。 他从头到尾就猜错了,因为李侍郎是永和帝的人。 而她只是在永和帝开玩笑似的问起她对沈家的恨太深时,无意说出当初和亲事情要是沈家答应帮父皇抵抗自己就不用去和亲的猜测。 这话也不是她编造的,先帝在时沈家势头更猛,沈家主家跟旁支子弟在朝五品以上就有五六个,五品以下更是不计其数。 若是沈家愿意帮助父皇而不是退婚逼她去和亲,父皇就不会被整个朝堂所逼。 可以说沈家是逼迫她去和亲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些洛洄笙以前并不知晓,是诚亲王之前在信中告诉她的。 洛洄笙也就无意将事情透露了一些给永和帝,让永和帝真切意识到沈家的“权势。”也就有了朝堂上的那一幕。 诚亲王将定国公关押进牢狱打压了定国公蒸蒸日上的气势,朝堂又有沈家传言,立后威逼沈家自然地夹着尾巴做人。 洛洄笙在想通一切后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永和帝,他比她想象中的心计要更深一些。 就是不知道沈清颜能不能接着她这次的礼物! 如今还想着来找她的麻烦,想来是还没想通,洛洄笙眸中闪过抹嘲讽,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自信总觉得五年过去了,她一点没变。 派沈玉凛来不就是想利用她以前对沈玉凛的感情。 “沈玉凛,从我去求你你退婚那一刻起,我与你就已经势不两立,所以不要一次又一次打着舅家的旗号来激怒我。”洛洄笙冷冷看着沈玉凛警告道。 沈玉凛听着洛洄笙绝情的话心头一抽,他仔细观察洛洄笙的表情,却只看到洛洄笙冷若冰霜的样子。 她真的不在乎他了! 沈玉凛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不知为何这念头一出他的心里顿时觉得一空。 一种世界只剩自己的空荡感觉,沈玉凛下意识想伸手拉洛洄笙,但洛洄笙早有防备后退一步,温鸿眼疾手快挡住了沈玉凛。 “阿笙,我那会儿也有苦衷,我……” “温鸿,沈世子发病防止他咬到舌头堵了他的嘴送回去。”洛洄笙冷冷吩咐。 沈玉凛错愕,随后觉得洛洄笙发脾气还像小时候一样胡搅蛮缠,她觉得一个参军敢…… “唔……”沈玉凛被温鸿单手制住堵住嘴,不可置信瞪大眼睛,他想要挣扎,温鸿低声道:“沈世子有旁人看着,您难道想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您这副样子吗?” 沈玉凛挣扎的动作一顿,抬头朝洛洄笙看去,却只看到洛洄笙跟季姒走进府内的背影。 季姒跨门栏时转头看了眼,见沈玉凛已经进了马车担忧看向洛洄笙。 洛洄笙察觉到她的小心翼翼面色无常吩咐道:“去书房备纸墨,本宫要给皇上写信。” 温鸿是一个时辰后到洛洄笙书房的,季姒给他开门时还仔细打量了下他。 眸中闪过怀疑,定国公府跟公主府都在京城东北区景玉坊,距离并不远温鸿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 温鸿也知道自己回来的晚了,他并没有着急,率先道:“公主,臣亲自将沈世子送回了定国公府。” 说完他迟疑了下,洛洄笙注意到他的神情挑眉道:“怎么?” 温鸿想到那混乱的场景,抿了抿唇塑造了一下语言才道:“在回去路上,沈世子的马被惊了,沈世子滚下了马车。” 虽说景玉坊是王公贵族的住宅区,但这些人家门房可是耳通八方。 洛洄笙好一会儿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温鸿担忧看过来时,她才眨了眨眼道:“是意外吗?” 温鸿诧异了下,没想到洛洄笙并不关心沈玉凛而是问起事情,想到洛洄笙之前吩咐他的举动,温鸿心跳加快觉得自己或许可以赌一赌。 他垂眸道:“可能是意外。定国公府已经派人去查了,但没有查出来什么东西。” 这也是他为什么回来这么晚的原因,他一直留在定国公府附近探查消息。 洛洄笙挑眉:“那就不管了。” 温鸿适时闭嘴,在没有说话,直到洛洄笙声音再次响起:“温参军以前在哪里高就?” 温鸿心头一跳,知道洛洄笙是在考察自己了,脑海里瞬间闪过许多思维。 第59章 亲卫 皇宫,月清宫。 沈清颜得知沈玉凛的事情时已经是酉时,初听闻沈玉凛被惊了马后她眼前一黑。 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洛洄笙才发生的,沈清颜神色扭曲恶狠狠将手边能砸的东西都给砸了。 等出了气她才看向一旁噤若寒蝉的宫女道:“给本宫梳妆。” 洛洄笙已经出宫了,没有她的搅和她一定可以哄得皇上回心转意的,想到这沈清颜满满自信,她可是世上最了解永和帝的人了。 以前洛洄笙也因为永和帝偏向自己闹过,甚至戳穿过自己的算计,但永和帝还不是会选择自己。 沈清颜已经想好自己见了永和帝之后要怎么做,然而在她意气风发地带着一众宫人去找永和帝时,却遇到高公公被狼狈送回月清宫。 开始沈清颜并没有把高公公一个阉人放在眼里,但在高公公将一人压上来并当着沈清颜的面处置后她就彻底老实了。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今日从宫外给她带信的一个采买太监。 沈清颜在看到那人时就知道她跟宫外传信的事情都被永和帝知道了,她下意识回想信中东西,确定没有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后才松了口气。 但高公公依旧带了永和帝的口信,宫内近日杂乱危险,让她待在月清宫无事不要出去。 虽然没有明着说禁足,但高公公离开时给宫门口留下几个看守的宫人,沈清颜瞬间明白自己被禁足了。 沈清颜呆呆坐回椅子,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下意识想让人去求太后,然而还不等派人出去,太后就派人来了。 来人不是来帮她的而是来敲打她的,她震惊起身,看向景姑姑声音下意识拔高显得尖锐无比:“姑母真是那样说的?” 景姑姑面无表情点头,一旁常姑姑不像她一样,谄媚上前扶着沈清颜安抚道:“太后娘娘也是为贵妃娘娘跟沈家好,如今的蛰伏只是暂时的,谁都知道皇上最喜爱贵妃娘娘,过不了多久皇上就回心转意了。” 啪…… 沈清颜愤怒看着常姑姑,沈清颜本就因为永和帝的变化心慌,常姑姑这样一说瞬间点燃了她内心的愤怒。 恼怒下她都忘了常姑姑是太后身边的贴身姑姑,抬手就是一巴掌。 等对上常姑姑错愕的眸光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沈清颜自然不会觉得自己错了。 她眸光阴鸷盯着常姑姑咬牙切齿道:“你是说皇上变心了?” 常姑姑本来还愤怒,闻言打了个哆嗦当即朝沈清颜跪了下去:“奴婢不敢,奴婢不敢,是奴婢嘴笨说错了话。” 说着她毫不犹豫抬手甩了自己几巴掌,景姑姑看着她面对沈清颜跟洛洄笙时截然不同的反应,原本到嘴边求情的话吞了回去。 呸,这种看人下菜的东西就该如此。 沈清颜见她如此心中气消了不少,常姑姑终究是姑母身边的人她给旁边愣神的翡翠使了个眼色。 翡翠眨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沈清颜捏紧拳只能自己开口:“起来吧!常姑姑是母后身边的人说话的有分寸,否则什么时候丢了母后的脸,那……” 常姑姑听出来沈清颜的威胁,朝沈清颜叩首道:“奴婢多谢贵妃娘娘宽宏,求娘娘替奴婢遮掩,奴婢再也不敢了。” 让沈清颜遮掩就是事情不会让太后知道,倒是识趣。 沈清颜不耐烦摆手:“本宫知道了,姑母身边缺不了你们回去吧!” 常姑姑迫不及待离开,跟景姑姑恭敬行礼后退下。 等她们离开后沈清颜挥退其他人,神色阴沉盯着翡翠:“过来。” 两刻后,翡翠眼睛通红步伐沉重缓慢走出月清宫主殿,有激灵的宫女想打听消息上前拉住翡翠的手,却听到翡翠倒吸一口凉气。 …… 紫宸殿,高公公听了下面人的传话,手上动作一顿淡然吩咐:“让人送些药。” 等人离开后他才低声自嘲道:“奴婢!在有些人眼里连人都不是。” 他摸了摸手中的信,朝紫宸殿内殿走去。 内殿永和帝正在处理奏折,高公公等永和帝放下奏折端起茶杯时才弯腰将信放在了永和帝桌上笑道。 “公主念着皇上,这才刚出宫就送信进来了。” 近日朝堂烦心事多,永和帝接过信冷嘲不知道是念着自己还是告状来了,想到告状永和帝神色里带出些不耐烦。 沈家信一递进宫永和帝就知道了沈玉凛去找了皇姐,没想到被皇姐好一阵羞辱,回去路上更是被惊了马。 永和帝也想看看皇姐是怎么说的,然而他拆开信信里写的却并非是沈玉凛的事情。 信中说得最多的竟然是忠勇侯府的赏花宴,在看到后面她们决定一起给济慈院捐赠物品。 还有洛洄笙觉得今后可以多让朝臣后宅为大安出力的建议,大安从去年开始一直跟蛮族打仗,虽然胜利了,但国库已经空虚。 户部前些日子报上来的人丁也减少了,他不是没打过让朝臣捐赠的想法,但那些老狐狸一个个都打了退堂鼓。 想必朝堂上的老狐狸,想必后宅女子更好打动吧,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永和帝脸上的不耐烦不知何时消失,变成了满意的笑。 高公公将永和帝的变化收入眼里,心里对凤梧公主已经彻底信服,凤梧公主真的是测算无疑啊! 高公公正在感慨是却见永和帝眉心一皱,他的心又高高提起。 永和帝这时也想起了高公公,突然问:“皇姐提到了组建亲卫,你怎么看?” 高公公讨好笑道:“这种事奴婢一个下……” 说到一半见永和帝面色冷了下来,高公公口气一变:“凤梧公主回来时亲卫不余十人,如今公主府确实没有亲卫,按照律法外出建府的公主可有亲卫八十,凤梧公主和亲时先帝爷给公主凑成了一百,皇上与公主感情甚笃,倒不如按照一百来。” 高公公一边说一边小心地打量永和帝的神色,见永和帝沉思心里松了口气。 第60章 各有心思 次日。 永和帝在早朝上夸赞了忠勇侯,兵部尚书两人,之后又提起了凤梧公主选拔亲卫的事情,将事情交由兵部尚书与刑荆山负责。 早朝结束忠勇侯快步追上兵部尚书试探兵部尚书是否知道永和帝为何会突然夸两人。 兵部尚书看着忠勇侯茫然的样子觉得好笑,真是个老狐狸。 昨日他夫人回家后将事情都告诉他了,还说忠勇侯府似乎打着其他主意,兵部尚书当官已经三十余载哪里猜不出忠勇侯府的打算。 有那样的打算,他不相信忠勇侯夫人没有将昨日发生的事情告诉忠勇侯。 今早皇上可不光夸了他们两个,还骂了几个人,不巧正是昨日议论过凤梧公主的。 章侍郎竟然因为奏折里出现错字被斥责不敬皇上,心神不宁让他回家反省静心。 坐到他们这个位置,虽不说才高八斗但绝对不会犯奏折里出现错别字这样简单的错误。 章侍郎因为什么被斥责昨日参加过赏花宴的人家都能猜到是因为什么,皇上这是明着护凤梧公主了。 不过忠勇侯这老匹夫还想在他这里试探试探。 兵部尚书笑了笑:“老夫哪知道,可能是皇上想夸人了。” 滑头,忠勇侯动了动胡子,明明是个武夫这老头却滑不溜秋的。 他还想要试探,但兵部尚书在看到前面的人后直接开溜。 “刑将军。”兵部尚书三步并两步追上刑荆山笑道:“关于凤梧公主亲卫老夫想跟你商议商议。” 刑荆山恭敬抬手行礼:“末将不敢,裴尚书您直接吩咐。” 忠勇侯慢了一步只能遗憾放弃,只是一扭头看到定国公眼睛顿时一亮,脚步一错挡住定国公。 定国公肃着脸看向忠勇侯冷道:“有事?” 忠勇侯毫不在意他的冷脸,故意朝定国公身后看了看道:“怎么不见世子?” 说完不等定国公反应,突然装作恍然大悟大声道:“呦,看我这记性,听闻昨日定国公世子被惊了马车,可是被吓到了!” 说完他自己觉得好笑哈哈笑了起来。 他这一嗓子让往外走的官员纷纷停住脚步,就连刑荆山跟兵部尚书也看了过去。 兵部尚书眯眸看着忠勇侯,见他这个时候开罪定国公就猜到他这是拿定主意了! 定国公浓眉死死拧在一起,不明白忠勇侯这没皮没脸的东西怎么会突然咬上他。 难道他府上也有姑娘想进宫?想到这定国公脸黑得可怕,自从李侍郎那狗东西在朝堂上闹开后,这两日有不少人寻他的晦气。 他冷着脸要离开,忠勇侯拿回让他就这样离开,抬手一勾勾住了定国公的脖子:“别着急啊,听说沈世子是去找公主晦气回去的时候被惊了马的,要我说这人也不能欺人太甚,这有老天看着呢。” “赵啸贤,你给本公闭嘴。”定国公怒吼,愤怒挣扎想挣脱开忠勇侯。 但忠勇侯是武将,哪里是他能挣开的,定国公挣扎了几次非但没有挣开反而把自己搞得头冠掉了,衣服散乱。 忠勇侯见差不多了猛地松手,一脸无奈道:“呀,只是聊聊天定国公你咋突然发火了。” 定国公还在挣扎,没料到忠勇侯会突然松手一用力整个人以滑稽的姿势朝后倒去。 现场顿时一片寂静,出来查看情况的高公公看到这一幕握着浮尘的手顿时一哆嗦,扭头朝殿内跑去。 定国公躺在地上感到周围人的眸光脸涨得通红,爬起来后冲着忠勇侯怒吼着冲了过去。 忠勇侯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幕,在定国公倒地那一刻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完了,玩大了。 眼看着定国公冲过来,忠勇侯犹豫自己是闪躲,还是受一击好待会儿装可怜。 这时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住手。” 不用纠结了,忠勇侯眼睛一亮,然而谁能想到定国公连皇上的话都不听,挥着拳将忠勇侯打倒在地。 忠勇侯倒在地上哎呦呦地叫着,等永和帝走到面前后捂着脸起身颤颤巍巍给永和帝行礼,气若游离:“老臣参见皇上。” 定国公看着他无耻的样子又蠢蠢欲动,但在对上永和帝冰冷的眸光后瞬间冷静了下来。 永和帝黑沉着脸,眸光阴鸷扫过在场的朝臣咬着后槽牙看向忠勇侯道:“跟朕去紫宸殿。” 说罢直接转身离开,忠勇侯苦着脸,这时又担心起来,朝定国公挤眉弄眼小声道:“国公,我刚刚是在开玩笑,您……” 他正说着永和帝突然转过身,忠勇侯脸色一肃垂头不再说话。 永和帝看向刑荆山跟兵部尚书道:“你们也来。” 刑荆山跟兵部尚书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惊讶,但皇上吩咐哪有不从的道理。 一行人来到紫宸殿,永和帝率先看向忠勇侯:“怎么回事?” 忠勇侯捂着脸小心翼翼看了眼定国公道:“臣就是听闻沈世子的事情关心关心定国公,谁料到……” “你放屁,赵啸贤,你那是关心吗?”定国公见忠勇侯竟然颠倒黑白忍不住出声。 永和帝听着定国公粗俗的话眉心皱了皱,忠勇侯看到永和帝的反应心里有了计较,干脆放下手撸起袖子白莲道:“定国公,这可是紫宸殿,你别这么粗俗。” 定国公这才注意到永和帝的深情,顿时憋了一口气。 忠勇侯咧嘴一笑,看向永和帝一脸忠厚道:“皇上,臣敢作敢当,臣确实不是关心。” 永和帝眯眸,忠勇侯知道这事让自己继续说下去,他坦白道:“臣是为凤梧公主出口气,臣昨日听夫人说凤梧公主号召官员家眷为济慈院捐赠物品,为凤梧公主善心感动,却不想没多久就听说凤梧公主回府后被某些人为难,一时气不过就……” 忠勇侯适当止住话头,朝永和帝讨好笑了笑道:“臣口不择言,惹怒了定国公,皇上怎么惩罚臣臣都认。” “要是你不认朕还不能罚了?”永和帝被忠勇侯无赖的话气笑。 忠勇侯听着永和帝的语气还算好大着胆子道:“臣已经被定国公打了,皇上要不罚轻点。” 第61章 登门 永和帝看着忠勇侯顺着杆就上来了,心里暗骂老狐狸没皮没脸的。 神色又冷了下去,他看向装透明人的兵部尚书跟刑荆山道:“裴尚书,刑将军坐。” 裴尚书裴临跟刑荆山对视一眼后找位置坐下,永和帝道:“关于凤梧公主的亲卫,朕想从羽林卫和金吾卫选,二位觉得如何?” 不等刑荆山开口,裴临直接否决:“皇上不可。金吾卫跟羽林卫是保卫皇上的,给凤梧公主不合适。” 永和帝看向刑荆山:“刑将军觉得呢?” 刑荆山心头一跳,反应快速道:“臣也觉得不合适。” 刑荆山说完注意到永和帝眸中一闪而过的满意,他快速垂眸,他确实是觉得不合适,只是理由跟裴尚书的不同。 羽林卫跟金吾卫到底是世家子弟比较多,让他们去当公主亲卫怕是很多人不乐意,忠心也难以保证。 但若是亲卫从平民中选出,公主亲卫对于平民出生的人已经是难得的机会,她对下属不苛刻自有办法让他们忠心耿耿。 到时候不管是办事还是保护她亲卫都会豁出性命。 永和帝对刑荆山的回答十分满意,内心原来就有的打算越发肯定。 想到他的打算,他将眸光放在忠勇侯跟定国公身上,尤其是忠勇侯身上多停留了一段时间。 他之前竟然没发现忠勇侯还有这样的打算,若不是他今日不遮掩了他或许还得一段时间才能发现。 想到忠勇侯唯一的嫡子赵熙,永和帝摇头,赵熙确实能干,若他跟刑荆山一样的出身,他也会考虑的。 但看忠勇侯今日的反应,永和帝哪里不懂老狐狸打的注意,忠勇侯府不行。 永和帝心里不断盘算着,面上不显又跟裴临跟刑荆山讨论关心了几句才让两人尽快去办,打发走两人。 走出紫宸殿刑荆山忍不住朝后看去,裴临将他动作收入眼里以为他不明白永和帝为什么叫他们道紫宸殿,却又什么都没说。 快到宫门时,裴临脚步越来越慢,等四周没人后他像是自言自语道:“皇上是在想旁人展示他对凤梧公主的重视。” 刑荆山诧异看向裴临,裴临也没想详细说,摇了摇头:“武将可不能光有勇啊!” 刑荆山明白裴临这是在指点自己,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 但京城三步一世家,五步一王侯为了一家老小的命他必须谨小慎微,永和帝如今喜欢他的“勇”他就只能勇。 裴临见刑荆山愣神,心中叹气,刑荆山是武将可以说是兵部的人,他的下属。 他自己也是武将出身,他不想看一个将才最终成为权势争斗下别人手中的刀,他的刀应该在战场上在敌人身上, 世人皆知京都繁华,可有那知这繁华下的阴暗龌龊,哪怕身居高位,贵为公主也只是斗争下的牺牲品。 想到凤梧公主,裴临难免想到之前凤梧公主那通反问,他家中亦有孙女,对这样的女子有些同情, 如今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愿意行些方便,对刑荆山道:“亲卫可从京畿大营,饶卫军,武威军三处选择,老夫老了跑不动,刑将军替老夫跑一趟问问公主的意向。” …… 公主府洛洄笙正在看蓝月挑选出来的衣物,昨日她赴宴回来后季姒给了这三个丫头一个大赏,今日得知她要出门,这三人鼓足了劲捣鼓。 洛洄笙可以在永和帝他们面前装可怜,但不想在这个诚心待自己的朋友面前显得可怜,所以任由她们折腾。 这时,季姒拿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就在洛洄笙以为又是什么新首饰时,季姒走到她身边说。 “公主,诚亲王府送来了帖子。” 洛洄笙看着盒子疑惑,皇叔之前就说过出宫后要她去诚亲王府,但下帖子为何要用盒子? 洛洄笙直觉有猫腻,挥退了蓝月她们。 蓝月跟红烟她们有些失望,知道公主这是还不信任她们,但有了之前绿如的教训,三人还是火速离开。 等三人离开后,洛洄笙才打开盒子,看到里面放着一封信她心道果然。 打开心看完后洛洄笙神色复杂。 她看得时候没有背着季姒,季姒道:“诚亲王对公主并无恶意。” 洛洄笙点头,现在看来是如此,信上写的不是别的,正是今日早朝发生的事情,皇叔着重写了忠勇侯跟定国公的争执,想来是想提醒她忠勇侯的打算。 洛洄笙没想到忠勇侯竟然会当朝挑衅定国公,只希望不是因为自己,不然……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洛洄笙跟季姒对视一眼,季姒将信揣进怀里朝门口走去,洛洄笙则拿起了压在下面的帖子。 “什么事?”季姒看着敲门的红烟问。 红烟小心翼翼道:“前院温参军派人来说刑将军来访。” 公主府待客厅。 刑荆山坐在椅子上看着手边的茶发呆,他出宫前又遇到了赵熙,赵熙一脸欣喜告诉他家里已经答应了,让他以后去吃酒。 赵熙如此笃定是她已经点头了吗? 刑荆山恍惚端起茶送入嘴里,滚烫热茶烫得他一个激灵,刚要吐出来就看到门口闪过抹身影。 刑荆山下意识将茶吞了下去,口中疼痛让他忍不住皱眉,倒吸几口凉气。 洛洄笙进门听到动静眸中闪过抹疑惑朝刑荆山看去,刑荆山看到她猛地起身。 “叮啷……” 清脆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眸光,刑荆山这才发现自己起身太猛带动了一旁小几,眼看茶杯要落地,刑荆山想也不想抓了过去。 洛洄笙没想到他这么莽,快步上前,看向刑荆山的手:“快松手。” 随后看向季姒:“去拿烫伤药。” 刑荆山闻言刚要说不用了,就见季姒已经小跑离开。 他尴尬将茶杯放在桌上,抱拳行礼:“臣失礼了。” 洛洄笙的眸光下意识落在他的手上,见上面已经通红一片,她眸中闪过抹不赞同忍不住道:“刑将军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吗。” 说完她意识到自己语气有问题,抿了抿唇解释:“茶杯掉了就掉了,没必要让自己受伤。” 刑荆山垂眸看着她,耳边满是心脏怦怦直跳的聒噪声。 第62章 规矩死一边去 她这是关心吗? 刑荆山心里猜测,尽管知道其他人洛洄笙也会这样说,他这样未免有些自作多情了,但哪怕有一丝可能也让他难以自持。 这一刻刑荆山彻底明白自己近日的不对劲都来自哪里,原来是心动。 刑荆山想感受自己剧烈跳动的心,洛洄笙眼看他就要把烫伤的手放在铠甲上终于忍不住出声。 “刑将军。” 刑荆山下意识看向她,洛洄笙觉得刑荆山今日有些奇怪,但如今不是探究的时候。 “将军忍耐片刻,药很快就到。”洛洄笙以为刑荆山是烫得不行想拿铠甲降降温。 刑荆山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到自己滞留在半空的手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连忙收回手,身子站得笔直。 洛洄笙这才意识到他可能是不自在,顿时觉得奇怪据她观察刑荆山可是在永和帝面前都十分自在的一人,怎么如今会不自在。 难道是跟他来的目的有关?洛洄笙习惯性多想,好在这时有侍女进来打扫东西,洛洄笙顺势道:“将军请坐。” 刑荆山也感到自己的无措有些太明显了,暗暗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恢复了平日的样子。 等侍女收拾完东西后季姒也回来了,她拿着药膏上前还没动作刑荆山已经起身:“有劳了,我自己来。” 季姒看向洛洄笙,见洛洄笙点头将药膏放在了刑荆山方便拿取的一侧。 刑荆山看着装药的精致瓷瓶小心取出一点抹在手上,洛洄笙看着他草草的动作眉心微皱,但想到他的不自在强忍没有出声。 刑荆山利落弄好后,看着洛洄笙说出自己此行目的。 洛洄笙闻言诧异,她没想到此事还有自己的选择的余地,眸中透露出惊喜。 刑荆山对上她亮晶晶的双眸顿时觉得会心一击,他怎么觉得公主如今有些可爱,想上手捏了捏。 刑荆山你真的是疯了! 这个想法一出现刑荆山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他心里暗暗警告自己不许再有这样轻浮的想法。 洛洄笙不知道刑荆山内心纠结的想法,在知道能自己选择后她给季姒使了个眼色。 季姒微微点头朝门外走去,等刑荆山回过神来待客厅已经就剩他与洛洄笙两人。 刑荆山朝洛洄笙看去,恰好对上洛洄笙含笑的双眸,他的心又忍不住怦怦跳了起来。 洛洄笙这次看清了他发愣的神情,心里觉得好笑,笑道:“不瞒将军本宫在外多年对这几个大营都不太了解,不知将军有没有好的建议?” 刑荆山诧异洛洄笙会询问自己,他实话实话道:“公主,我也到京城不久。” 洛洄笙听着他直率的话,面纱下的唇忍不住勾了勾,没有随便显摆还算沉稳。 她又道:“军营的事本宫不太懂。” 刑荆山皱眉沉思,许久才道:“臣对这些确实不了解,但公主可以举办选拔亲自挑选,到时候也能把把关。” 洛洄笙眸底深处闪过抹惊讶,他竟然跟自己想到一起了。 “这,可会太麻烦?”洛洄笙小心试探。 刑荆山闻言疑惑看向洛洄笙,觉得洛洄笙小心翼翼的态度有些奇怪,但他还是快速回道:“以往有过这样的事,于礼制是符合的,公主若觉得可以臣回去跟裴尚书商议商议再上报皇上。” 洛洄笙见刑荆山实话实说挑眉看向刑荆山道:“若皇上不同意,将军可能替本宫说两句好话?” 洛洄笙这话带着故意试探,说话是一直紧紧等着刑荆山的反应。 刑荆山在某些方面是十分敏锐的,闻言猛地看向洛洄笙,她这话是何意? 刑荆山对上洛洄笙毫不掩饰打量的眸光,慢慢捏紧拳,她是在考验他? 为什么? 她在考验什么? 刑荆山大脑迅速运转,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个念头一出,刑荆山觉得自己喉头干涩,心跳加快。 他抿唇实话实说:“皇上应当不会反对。”说完他真诚看着洛洄笙道:“若是皇上反对臣可以帮公主争取,但并非为公主说好话,臣在给皇上汇报是建立在臣与裴尚书商议过的基础上,证明事情并无违制,裴尚书也赞同。” 刑荆山之前闪过的想法让他内心亢奋,但他并不想欺骗洛洄笙。 洛洄笙听罢笑了笑,突然问起一个与之不相关的话:“昨日将军可有来过景玉坊。” 刑荆山心里一紧,纠结自己是说实话,还是骗她,如果说了实话他该如何解释。 刑荆山脑海里想过许多,有洛洄笙在冷宫里问的话,还有永和帝含糊不清的话。 他看向洛洄笙探究道:“公主为何要问这个问题?” 洛洄笙听着他的反问没有生气,反而松了口气,如果刑荆山表现的事事都听她的她才觉得他另有所图。 只是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洛洄笙也不想落了下风,她抬眸直视刑荆山挑眉道:“将军觉得呢?” “是与公主选驸马有关吗?”刑荆山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觉得声音都在颤抖。 但他不想机会都摆在眼前了却因为自己的畏缩放弃,配不上又如何,大不了他以后去战场厮杀,建功立业早晚有一天能配得上。 他可不想配得上了,结果人已经跑了,那真的是得把肠子都悔青了。 只是从紧握的手还是能看出他的紧张,洛洄笙也没想到刑荆山会如此直白,脸上闪过抹错愕。 反应过来后低头笑了起来,是了,她怎么会觉得能说出贞洁都是狗屁这样话的人,循规蹈矩。 “是有关。”洛洄笙笑够了干脆点头。 她替自己谋划驸马又何尝不是旁人眼里的不守规矩,既然如此就让这见鬼的规矩一旁去吧! “我来过。”刑荆山回道。 洛洄笙初听还有些疑惑,但很快反应过来刑荆山是在回答她刚刚的问题。 两人没有说明,他们都知道来过并非是单纯的来过,而是与昨日发生的惊马事件有关。 洛洄笙满意他的坦诚,心里终于下定了决心,就他吧! 第63章 故友 只是有些事并非他们两人就能决定的,洛洄笙看着一脸期待看着自己的刑荆山抿了抿唇。 “将军可以回去与家里人商议商议。” 洛洄笙见过刘氏,但一个陌生人失去贞洁跟儿媳妇失去贞洁是两回事,她嫁人只是为了更方便行事,不想给自己添堵。 刑荆山转瞬就明白了洛洄笙在担心什么,他很想说自己母亲不会介意。 但突然想到回归宴那晚在假山后听到的绝望哭声,到嘴的话转变了一下:“我给公主讲个故事吧!” 洛洄笙不知道他卖的什么关子,虽然有些好奇但她还有约没有这个时间。 她正想着门外传来敲门声,随后季姒进来道:“公主,可以出发了!” 洛洄笙看向刑荆山微微颔首:“本宫还有约,将军所说的等日后有时间本宫定然洗耳恭听。” 刑荆山火热的心瞬间冷了下来,冷静下来后他才发现,洛洄笙那双水汪汪的眼里看他时与看其他人无异。 她心里没有他,选中他怕是另有原因,所以他的故事其实无所谓。 因为她的事情已经说完了。 洛洄笙看出了刑荆山明显还有话要说,但与张清雅的见面从她看到那箱书时她就在期待了。 五年,昨日已经错过了,今天她不想再错过。 她带着歉意朝刑荆山笑了笑,刑荆山没出息地觉得凤梧公主这样急肯定是有自己的道理。 他抱拳行礼道:“臣告退。” …… “刑将军,刑将军……”刑荆山走到公主府门口时身后突然传来叫声,他转身看着追来的人眸中闪过抹疑惑。 “温参军这是?” 温鸿喘了口气,看了眼刑荆山的大长腿终于知道自己怎么追得这么费劲了。 他捧了捧手上木盒道:“公主让下官送来的。” 刑荆山看着熟悉的木盒双眸一亮,拿过木盒爽朗一笑:“多谢温参军。” 温鸿见刑荆山自然收过东西的动作眸中闪过抹探究,刑荆山注意到他的打量眯了眯眸突然抬头道:“我突然想起上官交代的有些话还没给公主说清楚,温参军府上可有写信的地方,我给公主留封信。” 府上自然没有这种地方,温鸿摇头,但也想知道这位跟公主之间是不是有其他的关系,于是建议道:“府上是没有,不过刑将军要是不嫌弃可以去某办公的地方去写。” 公主府另一边洛洄笙出府时听闻这事,眸中闪过抹疑惑,不过刑荆山并非莽撞的人她道:“随他去吧!” 哪怕是温鸿估计也没想到洛洄笙一回京就进了宫,但她对公主府的掌控却丝毫不差。 颐鹤楼,作为京城最大的酒楼刚到午时酒楼门口已经十分热闹,伙计在门口迎来送往。 能在门口迎来送往的伙计那眼里都是练出来的,今日远远看着一辆马车驶来,伙计开始还不在意,但等马车靠近他顿时朝一旁伙计道:“告诉掌柜的来贵人了。” 一旁伙计不解,但在同伴威胁的眸光下只能小跑进店内,而在门口的伙计已经迎了上去。 这马车看起来低调,但马车用料是上等青榆,马匹双眸迥然有神,身姿健硕,身上缰绳鞍具上的皮革都是最好的,就连马夫脚上的靴子都绣了一小块绸缎。 绸缎可不是一般人家能用得起的,等马车内的丫鬟跟小姐出来后,伙计庆幸自己刚刚的决定。 小姐他没敢多看,但丫鬟身上穿着一袭淡粉素锦的裙装。 伙计刚要开口询问,一旁突然窜出来一个丫鬟朝着淡粉裙装丫鬟道:“可是季姒姐姐。” 季姒点头,丫鬟连忙道:“我们小姐在雅间候着了,小姐跟我来。” 后一句是对洛洄笙说的,洛洄笙微微颔首,脸上面纱纹丝不动,所以无人知道她紧抿的唇。 就连腹前交叉的手都微微出汗,许久未见的故友,洛洄笙心跳忍不住加快。 等丫鬟敲响雅间门时洛洄笙暗暗深呼吸,然而就在她呼吸在一半时雅间门已经打开,显然是有人一直等在门口。 洛洄笙抬眸,看清门口的人后,眸光顿时凝滞,站在门口的人身姿纤长,一袭苏绣月华锦衫,尖削的下巴,却不失优美的弧度,杏眸微挑自带清冷。 让人看到忍不住称赞一句窈窕淑女。 只是她看到洛洄笙时,唇角带着笑道:“傻站着干嘛,还不进来。” 说着侧过身等着洛洄笙进来,熟稔的态度就像两人昨日刚刚见过,今日又约见了一般。 洛洄笙之前的紧张瞬间消失,顺从走进雅间,季姒则留在了外边。 这是她跟洛洄笙养成的警惕,张清雅注意到朝自己的丫鬟挥了挥手:“外面等着吧!” 人都退出去,张清雅抬手给洛洄笙倒了杯茶:“尝尝,看看我的手艺有没有进步。” 洛洄笙垂眸犹豫了下才将面纱拿了下来,细细品尝之后抬眸看向她含笑道:“清雅手艺非同寻常。” 张清雅看着她的样子脸上的笑突然挂不下去了,眼中热意上涌,她僵硬偏过头,语气嘲讽:“啧……还真是变了不少。” 如果她话音里没有哽咽那就更好了,洛洄笙反倒坦然了,她将手帕递给张清雅,看向窗外轻声道:“我回来了!” 对张清雅她没有抱怨蛮族有多苦,没有哭诉她受了多少难,她只是轻声说她回来了,不负她的期望回来了。 从收到张清雅那箱子书时她就明白了张清雅的意思,如今她做到了。 大安真好,京都真好啊,车水马龙,热闹非凡,不像那一眼望去看不到边际的草原,让人逃都不知道该逃去哪里。 张清雅调整好情绪瞥了眼洛洄笙娇嗔道:“真慢!” 一走就是五年,再晚一年她都不在太师府了。 洛洄笙懂了她的意思:“不慢了,你这不还没出嫁。” 说到这事洛洄笙神色冷了冷,张清雅已经二十一,在大安女子十三家中就开始物色对象,等待十五及笄后完婚。 张清雅也不例外,太师为人忠厚正直,不慕权贵,给张清雅定的第一任夫婿是他的一个学生,十六岁的状元郎可谓是名动京城。 第64章 小叙 十六岁的状元郎,老师是太师,又定下太师唯一的嫡女,本该有着大好前程。 但天妒英才从不是空旋来风,在两家备婚期间对方出了意外,英年早逝。 张清雅未婚先寡,太师虽心疼女儿但女儿终究比不上他心中大义,明明两人还未成亲却要求张清雅给对方守三年。 三年张清雅十九,重新议亲定了前中书令嫡长孙宿席苓,之所以是前中书令,是因在张清雅跟宿席苓订婚后中书令病亡。 宿席苓要守孝三年,张清雅的婚事又耽搁了下来,季姒打听到当时张清雅还被人议论了一段时日。 永和帝在前中书令后再没有立中书令,朝堂中不少人都盯着这个位置,想来这也是为何这次立后事情会有如此大反应的原因。 以往定国公跟诚亲王齐心帮辅永和帝,所以永和帝不立中书令朝堂上也无人敢多言,但如今定国公这里出了破绽,永和帝似乎不像以往那般信任定国公。 那定国公在朝堂事情上自然也不会全心全意支持永和帝,这事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提起。 若不是今日见到张清雅洛洄笙也将这件事忘了,心里暗暗提醒自己记住,随后看向张清雅道:“你可欢喜那位?” 张清雅闻言笑了笑,清冷的面容多了丝人气,她道:“我们这些人的婚事哪有欢喜一说,相敬如宾就行。” 洛洄笙沉默,尽管她心里知道这回事,但还是希望好友能有心意相通的伴侣。 张清雅看她样子就知道她回来时日还短没有听过一些事情,未免之后她从别人嘴里听到后难受,张清雅道:“中书令没了后,宿席苓曾上门退过亲。” 洛洄笙没有多想,冷哼道:“算他有担当知道不耽搁你。” 但她说完后见张清雅久久没有出声,洛洄笙就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她心头一跳双眸微眯眸中闪过抹危险的光:“他为何退亲?” “你倒是敏锐了许多。”张清雅还有心情说笑,只是笑过后对上洛洄笙严肃的神情又意兴阑珊道:“信了我克夫那一回事呗!” 洛洄笙脸色黑沉:“那太师还让你嫁给他?” “他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张清雅垂眸摆弄茶具:“随便吧,反正终归要嫁人。” 洛洄笙闻言眉心微皱,眯眸打量张清雅,看得张清雅有些不自在。 洛洄笙道:“你打算做什么?” 张清雅可不是逆来顺受的人,她去蛮族和亲张清雅都能想到给她一箱子书的人,怎么会就这样认命。 张清雅一愣,眼看洛洄笙神色越来越阴沉,张清雅无奈:“我能做什么,只是嫁人一事女子终归是身不由己,我也不是没想过别的,但对比下来宿席苓其实算好的了。等成亲了我有你这个公主撑腰执掌中馈也受不了什么气。” 洛洄笙看着张清雅冷静谈及以后,泄了气,是了与其赌男子那飘忽不定的心,还不如跟张清雅说的这样一般。 就连她不也这样想的,所以才会选中刑荆山。 不光她们,这世间大多女子在年少时怀春时总想找个两情相悦的良人,甚至想若有这样一个人可以为他抵抗世俗。 然而到最后天真散去,过了有情饮水暖的年龄,都变成了权衡利弊。 张清雅看着她突然失去斗志的样子“噗嗤”笑了出来调侃道:“我可真有本事,能让冷酷无情,杀伐果断的凤梧公主露出这副样子。” 洛洄笙看着她狭促的样子挑眉,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张清雅:“你就不好奇我从哪听到的。” 洛洄笙勾唇意味深长道:“这京中各家的消息还都是这般灵通。” 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定然是昨日的事情传了出去,要是宫中她跟沈清颜太后闹成那样的事情传出去,那她就不会还能坐在这跟张清雅悠闲喝茶了。 张清雅见她猜到了不再卖关子,坐直身子说起正事:“昨日白函跟余兰被赶出忠勇侯府不少人都看见了,翰林学士府昨夜闹了一夜,今早决定分家。白函那人小肚鸡肠,你明面上不怕她,但这种人最擅背地里使坏还是得防着。” 洛洄笙点头,她昨日回去后跟季姒已经做了应对,只是看张清雅一副有话说的样子无奈道:“说。” 张清雅笑了笑,融化了冰雪一般的眉眼:“勋国公府昨日派人问责忠勇侯夫人,却被忠勇侯府的人打了出去。” 张清雅探究看向洛洄笙:“忠勇侯夫人一向圆滑,这么明显的表现,她打的什么主意?” 洛洄笙一顿,唇角勾起抹玩弄的笑,亏她还以为这事能暗处就遮掩过去,现在看来忠勇侯府已经这么明显了。 她摇头:“就你想的那样,不过忠勇侯府不是我的选择。” 张清雅皱眉,洛洄笙这意思是她已经有选择了。 “为何这么快?”以她对洛洄笙的了解,洛洄笙应当不会这么快再嫁人。 洛洄笙沉默,张清雅瞬间明悟,狠狠磨了磨牙,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了下去。 洛洄笙有这样的选择定然是深思熟虑过了,那么她能做的就是尽快帮她熟悉京城,她深呼吸平复了情绪后继续道:“章侍郎那李氏昨日回府后还瞒着,今早章侍郎在早朝上被斥责,事情瞒不住了,刚刚章侍郎母亲还闹着要章侍郎休妻。” 洛洄笙明白张清雅的体贴,内心感动,只是听到休妻二字眉心皱了皱,张清雅注意到洛洄笙的反应立刻道:“你可别同情她。” 洛洄笙闻言立刻意识到李氏应该还干了其他的事,果然张清雅道:“李氏并非章侍郎原配,而是续娶。章侍郎前头那个的死跟她脱不了干系。” 张清雅说到这清冷的脸上闪过抹显而易见的厌恶,忍不住道:“男人做的恶女人倒先斗成一团了,真是恶心。” 洛洄笙知道她又想起太师府后院的那些糟心事了,她点头:“章侍郎知情吗?” 张清雅摇头冷嗤嘲讽:“男人只管下半身,哪会关注这些事,等真出了乱子又后悔。” 她这话带着浓浓的怨气,洛洄笙心头一动:“张衍之,查清了吗?” 第65章 无甚干系 张清雅脸上闪过抹戾气,神色扭曲清冷感彻底消失骂道:“他也是个蠢货,那些女人给画个圈自己就往进钻。” 说到这她看向洛洄笙低声道:“那女人被金吾卫右首领刑荆山带走了,里面是不是还有其他事。” 听到刑荆山的名字洛洄笙眉毛动了动,张清雅想到当时的场景还觉得兴奋,没有注意到洛洄笙的异常。 她憋着笑道:“这位边关来的将军还真是莽,我当时查出来张衍之那蠢货的事情跟我爹白月光莲姨娘有关,府上那位不相信正撕扯呢,这位将军带着一伙壮汉直接闯进府里要带走莲姨娘,我爹不许,这位一点面子都不给左一句舍不得女人右一句老不修气的我爹脸上都能开染坊了。” 洛洄笙见过刑荆山在永和帝面前混不吝的样子,已经能想到当时的场景了,唇角忍不住勾了勾。 太师终究是长辈,她拿起茶杯遮挡住唇边的笑。 张清雅也憋不住笑了出来,有些话实在是有损太师的威严她也就没说出来。 太师当初为了拼儿子府里有名分的没名分的女人简直数不过来,那位刑将军竟然连这都不放过要说。 她还是第一次从一个男人嘴里听到后宅女人多了后宅不宁,纳妾不好的话来。 想着她的话也忍不住多了起来,神神秘秘道:“我找人查了那位刑将军年龄老大却找不到合适的媳妇,你说他是不是嫉妒我爹那么多的女人,所以才那般毒舌的。 我看他身板结实,高大壮硕,看起来也不像不行的样子,怎么连个妾室都没有。” 洛洄笙刚刚送入一口茶,闻言一愣猝不及防被茶水给呛到,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 惊天动地的咳嗽声连门口的两个丫鬟都惊动了,等好不容易平息下来,洛洄笙挥退两人,看向张清雅没好气道:“你查人家干什么。” 张清雅闻言眯眸狐疑看向洛洄笙:“你不对劲。” 洛洄笙不自在抿唇,强撑:“哪有什么不对劲。” 张清雅嗤笑一声:“平日里你听到八卦都是这个样子的。” 说完她挺直腰模仿洛洄笙以前听到八卦的样子:“真的吗?你从哪听说的?” “赶紧老实交代,否则我可要大刑伺候了。”张清雅盯着洛洄笙。 洛洄笙看着她夸张的样子眼睛疼:“你能不能别用你这张天仙一样清冷出尘的脸做这样搞怪的动作。” 说实话张清雅能唬住大多数人让人觉得她高贵脱俗少不了她这张脸的功劳。 不然她再能装也骗不过有些老狐狸的眼睛。 “我不管,你快说。”张清雅干脆坐到洛洄笙旁边眼巴巴盯着她。 洛洄笙点了点茶水在桌上写下“白日”两个字,见张清雅眸色震惊就明白她是知道白日教的。 她敢告诉张清雅也是因为张太师知道,在这张清雅能知道这么多消息想必有自己的消息来源,要是她不甘心张衍之被人算计继续追查下去,怕是要引起旁人的注意了。 张清雅知道白日教后就知道为何太师从宫中回来后再也不提他那心肝宝贝,就连那位生下的几个也给打发出去了。 她明白后面就不是她能知道的事情了,刚好能追问洛洄笙奇怪的反应:“我问的可不是这个,你说说刑荆山。” 洛洄笙思绪已经平复,觉得自己刚刚反应有些过大了,这里面又没什么事。 她淡然道:“我打算选他。” 张清雅被这个消息震大了眼睛,她不可置信道:“是你要选,还是旁人要你选?” 她可太清楚洛洄笙不喜欢刑荆山哪款,她以前挂嘴上的都是什么小白脸,翩翩公子,不然也不会被沈玉凛那个伪君子骗。 之前她自己的事上她看得开,喜不喜欢不重要,但到洛洄笙身上她却接受不了。 不等洛洄笙回答,她已经冷着脸叱骂:“这些人还要不要脸,他们真要把你剥肤椎髓吗?” 想到洛洄笙的遭遇张清雅眼眶泛红,身子因为愤怒颤抖起来,恨铁不成钢看向洛洄笙:“你就这样认了?你傻不傻,要不是你大安能胜,把这事戳出去,我看谁敢逼你嫁人?” 洛洄笙看着张清雅疾言厉色地一同输出,眸中浮现水汽,脸上笑意却越来越深。 张清雅觉得洛洄笙真的是被气傻了,洛洄笙拉住她的手道:“是我自己选的。” 张清雅一愣,撇过脸不理洛洄笙:“别骗我,我还不了解你,你就喜欢那长得好看会说话的,那刑荆山哪里符合你的标准了。” 虽然面上不理会洛洄笙,她的手却反手紧紧拉着洛洄笙。 洛洄笙哭笑不得:“现在不喜了,那个好看的娶我这样的。” “洛洄笙。”她的话一落,张清雅愤怒看向她:“不许这样说自己。” “理我了?”洛洄笙双眸含笑看着张清雅,张清雅嘀咕:“现在也好看。” 洛洄笙:“现在只是我的打算,还不一定能成。” 张清雅顿时竖眉,什么意思刑荆山还敢嫌弃不成。 洛洄笙看她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隐瞒将刑荆山说过的话小声说了出来。 张清雅诧异看着洛洄笙,怀疑她是不是在骗自己,但思索片刻又道:“像他说的话,你可不会那么粗鲁,狗屁这样的话也能说出来真是……” 张清雅突然明白洛洄笙为何会选这样一个人,但心里还是难掩酸涩。 洛洄笙其实并不是因为这个,但这样能宽慰到张清雅也算好的,有些秘密她注定谁都不能说,哪怕是未来的夫婿。 “刑荆山!”张清雅突然道。 洛洄笙疑惑看向她,张清雅却指了指窗外:“那是不是刑荆山?” 张清雅如今对这人十分敏感,洛洄笙朝窗外看去,只看到熙熙攘攘的人,抿唇无奈看向张清雅。 张清雅没想到人一眨眼就不见了,无辜看着洛洄笙:“我真看到他了。” 洛洄笙看她样子不像玩,但转念摇头,京城就这么大刑荆山出现在这也正常,这与她有何干系。 第66章 暗中下手 张清雅将她的神情收进眼里,心底沉了沉。 洛洄笙不说不喜刑荆山,但绝非心悦刑荆山,她在宫内那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她决定刚回大安就嫁人的。 张清雅眸中闪过抹戾气,那些人究竟要把她逼成什么样子。 想到刚刚触手的粗糙,张清雅鼻子酸涩,以前的洛洄笙最爱美了,哪怕有宫内秘方,衣物首饰。 她还是四处倒腾,总能找到一些养颜好物,稀奇工匠,带动京城的风尚,还没到人跟前就能被她的明艳耀眼所吸引,但如今她周身沉静,把所有的情绪都藏了起来。 不是说这样不好,先帝已亡,她不像从前那般天真是好事,但她又忍不住担心她这样压抑下去会不会出什么事。 张清雅从前希望可以游离四方,但因为女子身份她只能从书中窥得这个世界,因此她也更知道蛮族是个什么地方。 光用想她都能想到洛洄笙经历了些什么,蛮族碍于大安公主身份或许不会过于折辱她,但天上的凤凰哪怕沾染了尘埃也是一种难以接受的折辱。 所以她像个胆小鬼一样,再见到洛洄笙后不敢提,不敢问,但又无法不去想。 洛洄笙看着张清雅神色越来越沉重反而越发自在,她知道张清雅在担忧什么,或许没有那个梦她确实会想张清雅想的那般最后走上那样一条路。 但如今不会了,她已经做好了接受外界一切攻击的准备,只是她梦中没有张清雅的踪迹。 她不知是因为她的梦不全,还是说有什么原因导致张清雅无法出现。 以后要多注意她的情况了,洛洄笙心想。 她神色坚定看着张清雅主动道:“我没那么脆弱,我可最记仇了,仇人还在逍遥快活,我不会有事的。” 张清雅抿唇:“我帮你。” 洛洄笙勾唇:“自然,用得上你的时候我可不会客气。” 张清雅知道她这是没放在心上,她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在洛洄笙面前,洛洄笙疑惑看了眼她。 随后拿起桌上玉符一样的东西,看着上面的刻印她眸光紧了紧,震惊看向张清雅,她总算知道张清雅的消息是哪里得来的了。 “金玉楼。” 季姒在收集京城消息的时候提到过,京城近几年异军突起的集首饰,布料,衣物,胭脂水粉一体的夫人楼。 每出新品都受到贵夫人们的追捧,听说已经在大安其他地方开了分店。 金玉楼每日人来人往,要么是各府贵人,要么是贵人们信任的小厮,丫鬟,说话间就能得到不少的消息。 这竟然跟张清雅有关系,洛洄笙下意识道:“太师知道吗?” 张清雅撇了撇嘴:“让他知道,你就见不到我了。” 她点了点洛洄笙放在桌上的玉符道:“里面的人都是我从各地济慈院选出来的,忠心有保障,他们从未见过老板真面目,见此符就是见幕后老板,平日里替我办事的人我让人去公主府找你。” 洛洄笙听得皱眉:“这是你办起来的,我不能收。” 张清雅摇头:“一看你就还没逛过金玉楼。” 洛洄笙面露疑惑,她已经被张清雅这一连串动作搞懵了。 张清雅见此干脆决定带洛洄笙去金玉楼逛一圈,洛洄笙不明白张清雅卖的什么关子。 但今日本就是为了跟她相见,于是没有拒绝。 只是在打开马车后洛洄笙拉住正打算上车的张清雅,她眸光落在车内桌上一个从未见过的盒子上,警惕看了看四周。 张清雅疑惑偏头看向洛洄笙,洛洄笙看着马车内东西看向车夫道:“你离开过吗?” 张清雅立刻意识到不对劲,车夫也被这个问题问得紧张,下意识想摇头,但突然又一顿。 下意识想要下跪,却被洛洄笙喝住,洛洄笙冷着脸道:“站着说就行。” 如今在外面洛洄笙并不想引人注视。 车夫脸憋得通红,小心翼翼道:“小人去,去出恭了一趟。” 说完他身子微微颤抖,这样的事污了贵人的耳,今日怕是得讨一顿好打。 但洛洄笙却只是沉着脸,并没有发落他。 洛洄笙偏头看向张清雅,刚想说跟季姒她们挤挤坐张清雅的马车时,眸光却突然顿住。 看着远处的刑荆山洛洄笙微微眯眸,不远处刑荆山见洛洄笙注意到自己了,朝她点头。 洛洄笙拧眉迟疑片刻,但见刑荆山突然动了朝她方向走来时,洛洄笙微微颔首,对张清雅道:“上车吧!” 张清雅疑惑,但还是利落进了马车。 等洛洄笙也进来后,张清雅在洛洄笙进来后就迫不及待道:“你刚刚怎么了?” 洛洄笙眸光落在桌上的盒子上,犹豫片刻才道:“我来时没有这个东西。” 张清雅脸色一变,压低声音道:“那你还进来。” 洛洄笙看着她突然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解释道:“我看到刑荆山了。” 张清雅疑惑,她这是什么意思?洛洄笙抿唇不自在道:“他示意没问题。” 张清雅歪头看向洛洄笙,突然怀疑自己之前觉得洛洄笙对刑荆山没感情是不是错觉。 洛洄笙因为她的眸光面颊微微发热,但还是强装镇定去打开盒子。 刚一打开就听到张清雅淡淡的声音:“呦,原来你这么信任这位啊!” 洛洄笙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看到里面是张纸她看了眼张清雅后还是打开。 只是没看几眼她眉心就狠狠皱在了一起,张清雅虽然也想知道什么事情,但她没有凑上去看,也没有问。 洛洄笙如果想让她知道自然会说的,洛洄笙没瞒着张清雅,看完后将纸折好收入怀里道:“有人想对我的马车下手来着。” 张清雅眸光一厉,洛洄笙脸色也冷得难看,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对她动手。 想到今日马夫的大意,洛洄笙觉得自己得赶紧落实好亲卫的事情了。 “什么人?”张清雅问。 洛洄笙神色凝重摇头:“暂且不知,刑荆山将人拿下了,我回去后问。” “还等什么回去,现在就去问,金玉楼不去了。”张清雅着急道。 第67章 寻死觅活 “金玉楼卖的那些东西都是你曾经给过我的东西,所以金玉楼就是你的,你放心拿着就行。”张清雅此时也不卖关子了,直接把金玉楼的来历讲了清楚。 洛洄笙拧眉并不相信:“我什么时候给过你东西。” 张清雅很想翻个白眼,金玉楼客似云来这些年不知道多少人眼红打听幕后人想弄走,怎么到洛洄笙这她送都送不出去了。 “就你以前送给我的那些图纸,还有方子。”她无奈解释。 洛洄笙以前喜欢收集这些东西,试过好用的都会给她送一份,谁能想到先帝那般宠爱她竟然会让她去和亲。 只是她在和亲后先帝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张清雅总觉得洛洄笙还会回来,想着她回来后怕是物是人非就弄了金玉楼。 她不知道洛洄笙在宫内发生了什么,这金玉楼的财力人力多少能帮到洛洄笙。 洛洄笙知道张清雅的好意,但这是在过于贵重她不能收,她坚定道:“当初给了你的就是你的,金玉楼也是你凭自己本事办起来的,我不会收的。” 张清雅皱眉想要劝说,却被洛洄笙握住手制止,洛洄笙看着她解释:“我只你是好心,但我不收原因有二一则,金玉楼是你的非我,二则,我如今这样孑然一身才更让旁人放心。” 张清雅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心头一紧,她没想到那些人竟然丝毫看不到洛洄笙付出的一切。 “我知道了,金玉楼还是我的。”张清雅声音微哑,她眸中闪过抹厉色道:“但我可以帮你。” 洛洄笙怔怔看着她,许久才笑道:“跟你我不会客气的。” 因为这事两人提前分开,张清雅本想一起的,但刑荆山已经不见踪影洛洄笙打算先回公主府,张清雅犹豫后还是没跟着去。 马车里洛洄笙在张清雅离开后又拿出信看了起来,看到最下面她脸上闪过抹不悦,等季姒上车后她将这份不悦隐藏了起来。 景玉坊住的都是权贵人家,平日里街面安静无比,但今日马车在快到公主府时街面却突然多了许多人。 洛洄笙听着外面传来的嘈杂声疑惑,季姒见此道:“奴婢出去看看。” 洛洄笙点头,但不等季姒出去马车猝不及防停了下来,车厢猛晃,洛洄笙一惊,反应极快抓住差点被甩出去的季姒。 等马车停稳后两人还惊魂未定,外面突然传来凄厉的哭声:“求公主大人大量饶恕臣妇,臣妇再也不敢得罪公主了。求公主放过臣妇,不然臣妇就没活路了。” 刺耳的声音引来一堆看热闹的人,季姒小心拉起车帘回头道:“公主,是李氏。” 洛洄笙眉心微皱,季姒听着外面越来越难听的话脸色黑沉:“奴婢下去将人赶走。” “等等。”洛洄笙叫住她。 “公主您自己不愿与夫婿携手一人,不代表天下女子都这般……您就是女子为何要为难女子,臣妇只是言辞不当,公主就要让夫家休了臣妇……” 洛洄笙听着外面的眯了眯眸,她不信李氏是自己敢来唱这出戏的。 马车外李氏捂着脸哭泣,时不时看向马车的双眸里满是怨毒,若不是洛洄笙她堂堂侍郎夫人怎么会跟个市井泼妇一般在这哭嚎丢人。 但她已经别无选择,婆母在得知她做的事情后执意要章桦休了自己,孩子们求情都被关了起来,章桦那人是个书呆子又是个孝子,只要婆母坚持他定然会照做。 她不想被休,只能豁出去一闹了。 想着她哭嚎得越发大声,见周围人已经对着马车指指点点李氏眸中闪过抹快意,一时也不觉得丢人了。 “老天爷你睁眼看看啊,凤梧公主明明已经嫁给了蛮族,却非要回来,一回来京城就发生了天狗食月,她自己不守妇德,还要逼着旁人陪她,臣妇要是被休了还不如现在就死在这。” 说着就要朝马车撞过来,好在关键时刻被她的丫鬟抓住。 丫鬟跟着哭泣劝说,字字句句却都是在往洛洄笙身上泼脏水,意思是洛洄笙在赏花宴上以权压人。 周围人里有人喊:“不过是个蛮族的蛮婆子滚回蛮族去。” 各种污言秽语包裹了马车,但马车里的人始终没有出声,这让他们以为这是心虚,骂得更加难听。 “破鞋,真恶心。” …… 洛洄笙从马车出来恰好听到这句话,眸中闪过抹冷光朝说话的人看去。 洛洄笙眸光扫过的地方人群都低下头,他们不过是些普通百姓,人不露面他们还敢壮着胆子说两句,人露面了他们还哪敢。 更何况公主府的人已经围住了马车,洛洄笙看着马车下满头大汗的温鸿冷道:“报官了吗?” 温鸿闻言擦汗的手一顿,这,这怎么报官。 洛洄笙看他样子就知道结果,神色越发冰冷眸光看向从她出来后就闭嘴的李氏道:“怎么不继续了?” 李氏闻言颤颤巍巍一派可怜,洛洄笙看着冷笑:“本宫记得昨日你也是这样的做派,但背地里却敢辱骂本宫。” “臣妇冤枉啊,一切都是误会,千错万错是臣妇让公主不高兴了,求公主原谅给臣妇一条生路。”李氏哭着给洛洄笙跪下。 洛洄笙看着周围人脸上的不赞同没有急着解释,悠然踩着车夫颤巍巍放好的马凳走了下来。 李氏看到罗裙停在自己眼前下意识抬眸,恰好对上了洛洄笙冰冷不含一丝情绪的双眸。 她这般淡然的样子让李氏突然遍体身寒,刚要开口就听到洛洄笙冷酷的话:“她在出声就给本宫割了舌。” “是。”季姒捋了捋袖子一人喊出了万人的气势。 当然公主府也并非只有她一人,温鸿刚刚出来时将府内亲卫都带了出来,还有府中丫鬟小厮此时都站在这里。 听到季姒的话顿时齐声附和,李氏惊恐闭嘴,她身旁丫鬟却突然大喊:“公主就算是皇族也不能肆意欺压平民吧,张嘴就是割了我家夫人的舌,果然是嫁给蛮族的人心思恶毒。” 第68章 丫鬟有问题 她说话的时候季姒已经扑了上去,公主府其他人见此纷纷上去帮忙。 丫鬟下意识想逃但周围已经被公主府的人包围了,能跑到哪里去,没几下就被季姒抓住。 丫鬟见此喊道:“被我说中了,公主府杀人灭口了,公主府无缘无故杀……呜呜呜呜” 人群也随着她的话开始恐慌,同时出了几个挑唆的声音:“凤梧公主以前就嚣张跋扈,视人命如草芥,大家小心啊!” “我听说她十来岁就敢提剑杀害妃子皇子,心思歹毒才被送去蛮族的。” “大家快跑啊,凤梧公主要杀人了。” “不要怕,我们人多,冲上去她已经嫁给蛮族了,是蛮族人了,蛮族人也敢在我大安的京都欺负人。” 温鸿派人去报官回来后就看到这混乱的一幕,他顿时头大如斗,冲到洛洄笙面前道:“公主,我让人送你回府。” 好在他们现在离府只有一里,洛洄笙却不打算走,她之前在马车里不出来是因为只有她跟季姒两人加一个马夫势单力薄。 如今公主府的人都在这,别人都欺上门了她要还逃那就有点太窝囊了。 今日她若是逃进公主府,那以后人人都敢跟她来这套了。 洛洄笙扫了眼脸上流露出惧怕的公主府下人,扬声道:“李氏因背地辱骂本宫被本宫惩戒怀恨在心,今日鼓动人来公主府闹事,谁要是围上来就是围攻公主府,是叛乱罪行当诛。” 她说完朝着一旁下人道:“给本宫喊。” 下人们面面相觑,还是温鸿先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吼了起来,原本被鼓动的上前的人脚步顿时一顿。 人群里的人又想出声洛洄笙朝亲卫道:“蓝色衣服,脸上有痦子的,灰色短打,头戴斗笠的。” 如今公主府的亲卫都是在蛮族随洛洄笙生里来死里去的人,洛洄笙话音一落就冲进人群抓住她说的人。 这两人一抓人群里又有两人朝外跑去,都被亲卫抓了起来,本来安静了一些的人群再次因为这个混乱起来。 这时洛洄笙脚下动了动,温鸿注意到连忙道:“公主不可以身犯险,公主要做什么让臣去。” 洛洄笙理解他的紧张,张嘴道:“靴子。” 他们的装扮各有不同,但洛洄笙却眼尖注意到他们脚下的靴子都是同一制式,温鸿闻言快速上前检查。 扬声道:“这几个都是一伙的。” 混乱的人群这次没有人在里面教唆很快平复下来,只是人人面带惊恐有人已经下跪哀求。 “我是被骗来的,我什么都没做。” “我也是。” …… 洛洄笙听着嘈杂的声音皱眉,这时红烟喊道:“公主。” 洛洄笙循着声音看去,见她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了一把锣使劲晃着。 “敲。” “锵锵……锵锵……”震耳欲聋的声音让现场一静。 洛洄笙耳朵忍不住一阵嗡嗡,她不知道景玉坊另一条街道穿着一队官兵正在赶来路上,听到声势浩大的敲锣声打头的人神色一变。 长腿一迈不顾后面的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锣声平息,场面又恢复了寂静,洛洄笙扬声道:“本宫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现在保持安静本宫才好查明事情。” 洛洄笙说完眸光看向李氏,李氏没想到洛洄笙竟然就这样掌控了场面,她面色苍白想要求饶却对上了一旁丫鬟警告的眸光,顿时打了个哆嗦。 见洛洄笙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李氏嚎叫道:“公主这是要逼死我啊!” 说着突然挣扎开压着她的人朝马车冲去,洛洄笙眼睛跳了跳怒道:“你要是死了,本宫就去侍郎府找你的儿女母债子偿。” 李氏已经冲到了马车前,闻言脚下一软力道也卸了一半,头虽然还是撞到了马车上,但并没有要了命。 洛洄笙脸色黑沉,眯眸看着李氏道:“谁让你来的?” 李氏心头一紧,她的衣服因为之前一通挣扎已经凌乱,头发更是散乱在脸颊两侧宛若疯婆子一般。 “没有,没有人,我就是想来求公主让老爷不要休了我。”李氏说着又哭了起来:“我为章府生儿育女,把持家务,怎么落了这般的下场。” 李氏痛哭流涕洛洄笙却没有丝毫心软,她甚至冷笑了下提醒她道:“你刚刚说是本宫逼你不受妇德?” 李氏身子抖了抖,哭声一顿,洛洄笙继续道:“还说昨日辱骂本宫是误会。” 李氏闻言朝洛洄笙磕头道:“公主,真的是误会,臣妇昨日也是被奸人诱导才说出那样的话,臣妇已经知道错了,求公主放臣妇一条生路。” 洛洄笙余光注意到已经有人因为李氏的话面露不忍,她眸色一厉倒是她小看了李氏了,刚要说话突然听到身侧传来声音。 “昨日来人,都是本夫人一一想邀,李氏你说出来本夫人去找她与你对峙。” 洛洄笙诧异看向一旁,在看到好几辆马车后眸中闪过抹诧异。 紧接着忠勇侯夫人,王氏……昨日赏花宴的夫人竟然来了大半。 场面因为她们的到来顿时转变,忠勇侯夫人走下马车到李氏面前铁青着脸道:“本夫人最后悔的就是昨日请了你,昨日是你搬弄是非在先,之后又辱骂公主,公主大度不与你计较,还给你留了颜面,让你自行回府没想到你竟然敢来公主府闹事。” 忠勇侯夫人说话掷地有声三言两句将李氏刚刚污蔑洛洄笙的话都给解释清楚了。 王氏看着李氏眸中满是失望,她年龄大了本想着做人留一线没想到会弄出这么大的事。 走到洛洄笙面前后她满是歉意道:“是我……” “与您无关。”洛洄笙直接打断了王氏的话。 洛洄笙扫了眼李氏铁青的脸,笑了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让你来的。” 李氏错愕抬头看向洛洄笙,等对上洛洄笙打量的眸光后又意识到自己做得太明显了,她刚要摇头否认。 洛洄笙却指着被亲卫压着的丫鬟道:“章家有没有这个丫鬟还是很好查的。” 第69章 公开堂审 李氏脸上闪过抹慌乱,她强行狡辩道:“这丫鬟是我新找的丫鬟。” 洛洄笙本来就是诈一下她,没想到真诈出来了。 她没有在理会李氏,走到丫鬟面前,示意亲卫拿掉堵嘴的东西,居高临下看着她道:“本宫很好奇你从哪里知道本宫这么多事情的,甚至连宫里的事都能知道。” 丫鬟闭眼装死,她比李氏看得清知道大势已去,只要她什么都不说主家一定会想办法救她的。 洛洄笙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恰好这时温鸿过来道:“公主,官府的人来了。” 丫鬟眼睛动了动,洛洄笙看在眼里冷嘲道:“办事不利还指望他们救你,若是他们知道你牵连了宫里那位也不知道是救你还是杀你呢?” 丫鬟眼睛倏然睁开激动道:“你放屁,我没有说过。” 洛洄笙看着她的反应眯眸冷笑:“现如今说了。” 丫鬟不可置信瞪大眼睛,这才意识到洛洄笙是在诈自己,她挣扎想要大骂洛洄笙却已经离开,她的嘴也有被堵住。 洛洄笙早在听到丫鬟说自己提剑杀了妃子跟皇子的时候就猜到事情不对劲,这件事连宫外臣子都知道得含糊不清,一个丫鬟从哪知道得这么清楚。 除非是有心人故意想将事情爆出来,再加上挑拨的人一口一个她是蛮族人,她已经明悟了背后人的打算。 他们是想搞臭自己的名声,就跟当初和亲一样,明明是沈清颜冒头被蛮族来使盯上,到最后却无人责怪沈清颜,而是都在议论她这个公主为何不愿去和亲。 这次又是草菅人命,蛮族人这几个名头下来哪怕永和帝想护着怕也是顾忌良多。 这熟悉的算计也只有那家了,可惜她已经不是当年的她了,洛洄笙脸上闪过抹狠厉。 “公主,你没事吧!”浑厚的男声在耳边炸响让洛洄笙回过了神。 她转头看清来人后眸中闪过抹诧异,怎么又是刑荆山。 这一日他出现得实在是过于频繁,洛洄笙心里下意识起了怀疑,她看着刑荆山:“刑将军今日不用当值吗?” 洛洄笙的语气宛若平日里一般,但刑荆山却感觉她周身突然竖起了一个屏障一般。 他有些无措,老实交代道:“下官去兵部路上得知公主府出事所以就过来了。” 洛洄笙客气笑了笑:“有劳将军了,本宫这无事将军去忙自己的吧。” 这时京兆府的人终于赶到了,洛洄笙朝刑荆山点了点头随后带着温鸿跟季姒去跟京兆府的人交流。 刑荆山看着洛洄笙的背影深邃的眼睛微眯,周身气压低沉。 她在不高兴,是因为今日发生的事情,还是因为他。 刑荆山想到两人的对话,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这个猜测一出刑荆山冷硬的下颌线更加紧绷。 京兆府听闻公主府有人闹事后十分重视,派了一名少尹带着三个参军还有一队衙役过来。 洛洄笙看着带队的少尹眸中闪过抹诧异,萧懿出自望族萧家,祖父曾是先帝太师,任职过中书令,父亲在外任职宜州知府。 萧懿此人比洛洄笙他们大两岁,是传说中的神童,卓尔不群,他的同龄人在嬉闹玩乐时他在勤学,同龄人在学时他已经去游学。 洛洄笙曾听人说过萧懿此人心智极佳,也有人诱惑过他但他不为所动,甚至用计让那人吃了点小亏。 出于好奇她还特意去看过,当时只顾着看长相了,萧懿五官分开看都很一般,但组合在一起却莫名有种淡然出尘的俊逸,尤其是一双鹰眸看向人时寒光凛凛让人不敢对视。 倒也适合这职位,洛洄笙心里吐槽,这时萧懿已经走到她面前弯腰行礼道:“京兆府少尹萧懿参见凤梧公主。” 直起身子后他淡漠的眸突然看向洛洄笙唇角扯了扯,洛洄笙正疑惑他古怪的神情时,就听到萧懿道:“欢迎回来。” 洛洄笙一愣,反应过来后微微颔首,随后看向季姒:“本宫让府中管家把情况说一下。” 温鸿本来都做好说话的准备了,没想到洛洄笙会让季姒出面,脸上顿时流露出一抹错愕。 这一幕同时落入了其他人眼里,刑荆山站在远处看着萧懿对着洛洄笙挤眉弄眼,心里顿时一紧,忍不住上前。 洛洄笙见他过来眉梢动了动,以为他又要自作主张做什么。 她心里已经后悔今日直接跟刑荆山说明了,只是刚说她有意他竟然就试探自己的参军,还跟她到街上,之后又出现在这里,虽说他可能并无坏心思是担心自己。 但洛洄笙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她不喜旁人自作主张以为她好的名义做一些事情。 然而这次洛洄笙却猜错了,她没想到刑荆山跟萧懿竟然还是熟识,两人打过招呼后,刑荆山抱拳道。 “公主这里没事下官就先走了。”说完他大步流星的直接离开。 等他走后季姒上前将事情说了清楚,忠勇侯夫人他们在场倒是方便了萧懿核对,等记录结束后萧懿道:“这二人恶意中伤皇室,目的不明,下官需要带回京兆府详细审问。” “那就开堂审问吧!”洛洄笙扫了眼周围的民众直接道。 她不可能将在场的人都杀了,就算证明两人别有用心,但两人说出的话还是会有人相信,那么最好是当众审问出两人背后有人指使,只有这样她才能清白。 毕竟谣言从不需要证据,风言风语都能逼死人,更何况两人自公主府门口闹的这一出早就引起了各方的注意。 背后的人想必打的也是这种主意,成功了最好方便对自己下手,失败了也无所谓反正有些观念已经被他们种进了众人心里。 一般给京兆府报案后都需要公开堂审,但这种规矩只是对下制定的。洛洄笙是皇族不需要这样,她们怎么也想不到洛洄笙能豁出去脸面让人公开堂审。 萧懿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明白了洛洄笙的意思,眸中闪过抹赞赏颔首道:“此事今日怕是不行。” “那就由京兆府定好时间后通知本宫。”不是今日更好,洛洄笙还想要好好“宣扬,宣扬”这样拆穿背后的人后才更好看。 第70章 自己吓自己 李氏跟丫鬟定然要被京兆府的人收押,人群中被抓出来挑唆的人洛洄笙让温鸿将人搜了一边又留下了他们的靴子才将人丢给了京兆府。 至于其他人萧懿猜到洛洄笙的目的让人登记了户籍,等开堂时要求他们必须得到。 洛洄笙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在萧懿告辞时提醒道:“这些人有些难缠,少尹可要注意关押。” 萧懿拱手扯了扯唇:“多谢公主提醒。” 洛洄笙见他笑得僵硬心里觉得奇怪,以前听闻萧懿情感淡漠脸上总是无甚笑容总是被人误解不可一世看不起人,为此惹了不少麻烦。 但他依旧我行我素,难道她离开这几年萧懿又吃了别的亏,所以改了? 不过洛洄笙觉得他这样皮笑肉不笑比不笑更拉仇恨值,毕竟很容易若是场景不对那很容易被人误会是在讥讽。 洛洄笙抓住了沈家的一个把柄,心情不错胡思乱想着。 等京兆府一行人离开后,洛洄笙才看向昨日参加赏花宴的夫人们,她朝她们福身道:“今日有劳各位了。” “公主,使不得。”忠勇侯夫人快步上前扶起洛洄笙,然后一脸歉意道:“此事都是我那赏花宴办的连累了公主。” 洛洄笙摇头:“是对本宫有成见。” 她只简单说了一句之后就不再纠结于此事,看着其他人道:“今日劳烦各位跑了一趟,还请进府一叙。” 诸位夫人对洛洄笙的态度简直受宠若惊,虽然洛洄笙诚心想邀但她们都知道洛洄笙刚经历了这一出必定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纷纷推脱。 洛洄笙府内确实没有做好准备,也没有强求而是约了个时间道:“本宫刚刚出宫府内还未修整好,等修整好后给诸位下帖。” 洛洄笙说话时语气不急不缓眉眼带笑,这让之前听了一些话的夫人心里暗暗吐槽李氏真的是瞎了眼。 忠勇侯夫人也是如此想,她替众人应下洛洄笙的邀请,随后提出告辞。 太师府。 张清雅在听完丫鬟打听回来后的消息后满脸震惊站起身:“通知车夫,我要出府。” 说着急匆匆往外走去,却迎面撞上太师,张清雅看到太师脸色微变垂头行礼。 太师看着她乖巧的样子漫不经心道:“你要去哪里?” 张清雅腼腆笑了下:“听闻金玉楼上了新,女儿想去看看。” 太师看着张清雅编瞎话神色没有丝毫变化,脸上闪过抹怒意,他这才发现自己对这个女儿一点都不了解。 若是张清雅听到张太师的话定然会回一句,他不是对她不了解,是对所有的女儿都不了解,毕竟早期他的精力都用在了造儿子上了,后面又用在了宠儿子上。 张衍之那个败家子就是被他宠成那样的。 “不许去。” 张清雅已经做好了抬脚离开的准备却听到张太师冷酷的话。 她诧异抬头,在看到太师脸色黑沉时心里一紧:“爹是有其他事要女儿做吗?” 太师见她还在装模作样索性直接挑开:“我记得叮嘱过你不许你去见凤梧公主。” 张清雅愕然抬头,对上太师含怒的双眸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暴露了。 太师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压制的怒意瞬间爆发,生气道:“你一个未婚的姑娘非要跟她搅和在一起,被人知道了你还要不要嫁人了。” 张清雅不可置信的看着张太师,他派人跟踪自己? 张清雅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竟然会是自己方正的父亲做出来的事情,一切就因为不想她去见洛洄笙。 她忍不住反驳:“她哪里不好,若是我跟她来往宿席苓想退婚那就让他退,反正他也嫌弃我是个灾星。是您非要我嫁给他的。” 说到这事张清雅红着眼看向太师道:“操控女子婚姻的是你们这些男人,嫌弃的又是你们,你……” “啪……” 张清雅的话被太师一巴掌打断,她错愕的眨了眨眼,脸上灼热的痛让她清醒了不少。 公主府。 洛洄笙并不知道张清雅跟太师起了争执,她回府后第一件事让温鸿给今日来的夫人们备一份薄礼送上门。 之后又对府上下人赏赐,等安排好一切后已经到了傍晚,洛洄笙正在用晚膳时听闻温鸿来了,比她想象中的晚了一些。 不过今日府上有事,他忙忘了倒也正常。 想到他来的目的,洛洄笙下意识想到刑荆山,疑惑他给自己留下的信中写了什么。 没错,今日马车里的信不单单说的是有人对她马车动手的事情,还说了他给自己留下一封信,写信期间察觉温鸿似乎不对劲,就留下了一点东西,让洛洄笙查看时注意。 洛洄笙突然对刑荆山冷漠下来也是因此,温鸿是她的参军,有问题刑荆山可以告诉她,她自然会有自己的办法,但刑荆山自作主张试探让洛洄笙不喜。 她甚至觉得自己选择刑荆山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 心里想着事洛洄笙用餐的速度慢了下来,让外面等待的温鸿心焦无比。 心里不断盘算公主是不是因为今日的事情对他不满,毕竟在事发后他没能第一时间通知公主,也没有报官,可谓是处处漏洞。 想得到这温鸿越发着急,他心里也有些委屈,凤梧公主刚回来他还不知道公主的做事就遇到这种事,事发后他是想到了通知公主,但公主离开前也没有告诉他要去哪里,等他想到让人去景玉坊外守着的时候公主已经回来了。 洛洄笙不知道温鸿心里已经将事情想了无数遍,等见到温鸿后看着他如丧考批的样子她还有些疑惑。 “温参军有什么要对本宫说。”洛洄笙问。 温鸿听着洛洄笙冰冷无情的质问,心道完了,二话不说朝洛洄笙跪下请罪。 “你何罪之有?”洛洄笙眯眸打量着温鸿。 温鸿一股脑把自己的失误说了出来,洛洄笙听得神情越来越古怪,她还以为温鸿会说出什么来,没想到竟是这事。 等温鸿说完后忍不住道:“没了吗?” 第71章 无赖 温鸿错愕,垂眸反省自己是不是还有哪里没有说到位。 但想得他头上汗珠不断滴落,他又说了几点无关紧要的事情,还没有听到洛洄笙的声音。 心里顿时绝望,但他怎么都想不到其他的了,于是颤颤巍巍道:“臣愚钝,暂时只能想到这么多。” 书房的氛围因他这句话顿时凝结,温鸿觉得他连血液流动的声音都能听到的时候洛洄笙终于出声了。 “起来吧!”洛洄笙并没有劝慰他说事情他做得没错。 温鸿今日的事情办得确实有些失误,但洛洄笙不是不讲理的人,知道也不能全怪温鸿。 温鸿没想到事情就这样轻飘飘过去了,又听洛洄笙吩咐了几句后晕乎乎朝门外走去。 只是刚走到门口时突然想起个事,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返回来:“公主,刑将军今日离开时留下来一封信。” 洛洄笙见他眸中虽有疑惑,但没有过分的探究也没有在乎。 挥退他后才打开了信,看到里面掉落出一根灰色的毫毛,她纤细的手指拿起不细看根本发觉不了的毫毛觉得有些好笑。 想到刑荆山写信时偷偷摸摸拔了温鸿其他毛笔的毛放在信封里,试探温鸿,洛洄笙想着唇角勾了勾。 好在温鸿没有打开,要是打开了日后发现自己是被自己毛笔的毫毛害的,那估计得气死。 笑过后洛洄笙才漫不经心看向信里的内容,看清里面的东西后洛洄笙面色古怪了起来。 里面竟然不是信,而是一幅画,只有简单的几个线条,却可以看出是一只兔子身边守着个恶狗。 ?这是何意?洛洄笙虽算不上博览群书但却通读四书五经还是第一次遇到看不懂旁人信的情况。 洛洄笙冥思苦想时得知刑荆山再次造访的消息,她愣了愣。 季姒嘀咕:“刑将军上门也太频繁了吧!” 说话间她还悄悄看了眼洛洄笙,洛洄笙察觉到她的眸光觉得好笑:“估计是亲卫的事情有眉目了。” 洛洄笙猜的果然没错,刑荆山敢在这个时候上门自然是因为有十分正经的理由,他带来了下午跟裴尚书弄好的奏折。 “公主看看若没有不妥的地方,明日早朝裴尚书就会递上去。” 洛洄笙看他垂头恭敬捧着奏折的样子,看了眼季姒。 季姒上前结果奏折后递给洛洄笙,随后就去门外守着。 洛洄笙看了眼,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有劳将军跟裴尚书了。” 刑荆山依旧垂着头:“这是臣的分内之事。” 洛洄笙看着他的样子,不着痕迹摸了摸袖口,里面放着那封她看不懂的信,本来还想问问,但如今看来没必要问了。 厅内氛围一下子凝滞起来,刑荆山内心纠结要不要出声,他表面看起来莽直,但内里其实什么都明白。 今日发现公主的不对后他回去思索了许久,终于惊觉公主是觉得自己举动僭越了,他内心惶恐担忧公主会不会一气之下就换个人。 只要想到这个可能刑荆山就想狠狠甩自己两巴掌,明明机会都摆在他眼前了却被他给作掉了。 刑荆山宛若一条闯了祸的大狗一般,再见到主人只能卖乖希望主人不要抛弃自己。 洛洄笙不知道刑荆山内心奇奇怪怪的想法,倒是注意到了刑荆山偷摸打量自己的眸光。 她装作看奏折垂眸,感到那股视线后猛地抬眸,对上刑荆山惊慌失措的眸光后洛洄笙差点笑出来。 他这是在搞什么,洛洄笙庆幸自己现在带着面纱,抿唇平复好心情后才道:“刑将军有话要说?” 刑荆山没想到自己偷偷打量人竟然被抓了个正着,听到洛洄笙的话他下意识绷紧了身子。 洛洄笙将他动作收在眼里挑了挑眉,他这样子怎么搞的她好像是个恶人了。 就在她以为刑荆山不会回答时,听到刑荆山小心翼翼道:“公主可后悔了?” 洛洄笙诧异看向刑荆山,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现在是很明显,刑荆山深邃的眸中闪过抹委屈,但他向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很干脆地下跪认错道:“臣不该得意忘形私自替公主做主。” 洛洄笙拧眉,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时刑荆山突然抬头双眸定定看向她道:“但若还有一次臣还会如此。” 刑荆山话落就看到洛洄笙眸中显而易见的怒意,他抿唇看着洛洄笙道:“臣做不到看到异常却置之不理,不过臣下次会想个更加妥帖的方式,争取不让公主觉得臣僭越。” 洛洄笙本来还在生气,但听着他后面坦率的话又有些复杂。 刑荆山见她不说话心里忐忑,索性破罐子破摔道:“公主不能始乱终弃。” 洛洄笙瞪大眼睛怒斥:“你胡说八道什么。” “臣已经按照公主所说回去问过家母,家母因为臣的问题还揍了臣,说臣不识好歹,若是公主不嫁给臣,臣以后估计进不了家门了。公主这就是始乱终弃。”刑荆山无赖说。 洛洄笙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其他的话来,这事确实是她没考虑周全。 但始乱终弃这个词是这么个用法吗?洛洄笙眸中闪过抹茫然。 刑荆山注意到她的样子做着保证道:“公主放心,臣得到教训了,以后绝对不会自作主张了。” “你先起来。”洛洄笙看他跪着讨论这个话题有些不自在道。 刑荆山眼睛一亮看向洛洄笙惊喜道:“公主原谅臣了?” 洛洄笙没有说话,刑荆山动了动身子道:“臣还是跪着吧,公主放心跪着也不难受。” …… 谁在乎他难受不难受。 洛洄笙看刑荆山在永和帝面前耍无赖的时候还觉得有意思,但落在自己头上就有些难受了,她眸光忍不住一厉。 刑荆山注意到后吞了吞唾沫,心中担忧洛洄笙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在威胁她,一怒之下彻底否决他。 刑荆山身子不自在动了动,他也是能屈能伸突然起身,对上洛洄笙眸光后他无辜道:“臣听公主的,公主让臣做什么臣就做什么。” 洛洄笙眯眸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第72章 另有其人 就在刑荆山越来越忐忑时,听到洛洄笙冷嗤笑出声。 他不解看向洛洄笙,洛洄笙勾唇道:“本宫记得上午让将军向皇上说好话刑将军都不愿,现在又成了让你做什么你做什么了!刑将军这是在骗本宫吗?” 洛洄笙心里不爽自然不会让刑荆山好受,她故意找茬道。 刑荆山闻言一僵,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 洛洄笙看着高大健硕脊背宽阔的一人,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无措心中微动。 刑荆山的眼睛平日里炯炯有神,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如今眼角轻微耷拉着,深邃的黑瞳闪烁着可怜,让洛洄笙忍不住联想到自己在蛮族接触过的藏獒。 外表凶猛,性格刚烈,力量猛烈,但却忠于主人,一旦失宠于主人就会受到严重的打击,甚至极端饿死自己。 这个念头在洛洄笙心里一转即逝,她觉得自己真的是魔怔了,刑荆山不会是藏獒就算是主子也是永和帝。 转瞬她就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看向刑荆山道:“本宫不会随意反悔。” 洛洄笙知道刑荆山擅自行动的时候确实有过后悔的念头,但理智又告诉她刑荆山就是最好的选择。 永和帝信任他,也希望自己会选他。 就算是选了旁的人她也不能保证旁的人就没有别的心思,况且刑荆山还是因为担心她才擅自做主的。 只是她的内心不知为何还是有一种憋闷的感觉,不是因为刑荆山,而是因为她自己的处境。 刑荆山脸上闪过抹惊喜,双眸欣喜看向洛洄笙,但在看清洛洄笙的神色后脸上欣喜瞬间凝固像被人泼了盆冰水一般清醒了过来。 他不是傻子,知道这不是他道歉洛洄笙就能轻易原谅他的,她心里的介怀需要时间去消解。 如今她说自己不后悔,只是情势所迫。 情势所迫四个字让刑荆山心头一紧,遍体生寒,他将自己带入洛洄笙的处境,这时才意识到他自以为的帮助或许给洛洄笙带来了极大的负担。 刑荆山,刑荆山,你他娘的真的是错的离谱。 旁人都已经那样逼她了,难道他也要逼她吗? 洛洄笙看着刑荆山脸色变化莫测,没有探究的心思淡然起身道:“事情说完了,刑将军先回吧!” 说完她率先朝殿外走去,在路过刑荆山时突然听到刑荆山道:“对不起。” 洛洄笙心中没有波动,转头刚要说客套话却对上刑荆山满是愧疚的双眸。 刑荆山恭敬朝洛洄笙行了一礼诚恳道:“今后有关公主的事臣不会再擅作主张。臣今日是询问过母亲,但并未透露公主一事。” 刑荆山说着顿了顿,艰难道:“之前的话都是臣胡说的,公主若有其他打算臣会当做什么都没听过。” 洛洄笙诧异看向刑荆山,恰好看到刑荆山眸中的苦涩,她心头一动突然问:“本宫若是选了其他人刑将军可会后悔?” “会。”刑荆山斩钉截铁的说。 洛洄笙看着他坚韧的面容突然想到她似乎从未问刑荆山为何会答应娶自己。 她想开口询问,但在红唇轻启那一刻又瑟缩了,最后只是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本宫不会随意反悔的。” 刑荆山悬空的心倏然落地,这时他才惊觉自己身子出了一层汗,其实在出口那一瞬间他就后悔了,去他娘的不逼她。 只要想到她会选旁人,刑荆山恨不得现在就逼她去找永和帝说成亲的事。 刑荆山内心被几个念头痛苦拉扯,直到听到洛洄笙的话后他脸上扯出灿烂的笑。 他对着洛洄笙讨好笑道:“不后悔就好,不后悔就好,我,臣,以后也不会让公主后悔的。” 洛洄笙看着他傻傻的样子内心的憋闷消散,唇角忍不住勾了勾。 刑荆山眼睛一亮,心里松了口气,公主又跟之前一样了。 这时他也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什么事,刚要开口面色却突然一变。 洛洄笙看着他来来回回变化的神情忍不住道:“怎么了?” 刑荆山吞吞吐吐,一副做错事的样子,洛洄笙被他搞得下意识紧张起来。 最后在洛洄笙眸光逼视下,刑荆山苦着脸道:“今日对公主马车下手的人臣已经审问了。” 他这是又自作主张了!刑荆山觉得天都塌了。 洛洄笙不知道他的想法,脸色凝重道:“审问出什么了?” “是有人拿着银子找他让他给马下药。找他的人带着斗笠他也不知道是何人。” 刑荆山说着小心打量着洛洄笙,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洛洄笙疑惑,这也没什么大问题,他怎么这个样子。 刑荆山对上洛洄笙不解的眸光很像装作若无其事将事情盖过去,但又不想骗她。 眼看洛洄笙眉心要皱起来了,刑荆山一咬牙:“臣又自作主张审了人。” 说完他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耷拉着脑袋,因此没有看到洛洄笙脸上显而易见的错愕。 洛洄笙没想到他吞吞吐吐的竟然就是这,看着他天塌了的样子洛洄笙都怀疑她是不是说了他自作主张就要砍他脑袋的话。 她抿唇道:“本宫只是不喜人插手本宫个人的事,这人是将军抓到的,自然由将军审问。” 洛洄笙也不想以后猜来猜去,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 刑荆山松了口气,有些窘迫道:“也没查出什么有用的,不过在公主离开后臣发现街上有人盯着公主的马车,跟上去后发现马车进了勋国公府。” 这个洛洄笙倒没想到,她还以为对马车动手的跟今日在门前闹事的是一伙,没想到另有其人。 “公主打算如何做,可有臣能做的?”刑荆山看着她小小的身子眸中闪过抹心疼忍不住问。 洛洄笙摇头,刑荆山眸中闪过抹失望,事情都说完他也没有留下的理由,只是在离开前忍不住叮嘱:“公主还请保重身体。” 洛洄笙闻言脑海里突然想过一件事,身子顿时僵硬起来。 刑荆山发觉洛洄笙异常的反应,脸上闪过抹担忧,洛洄笙对上他担忧的眸光喉头有些干涩。 第73章 隐藏的秘密 她真是忙糊涂了,竟然忘了那么重要的事情。 刑荆山跟他母亲是个好人,她并不想隐瞒他。 “公主,您哪里不舒服?”刑荆山对上洛洄笙恍惚的双眸担忧无比:“臣去叫您的丫鬟来。” 他走了没两步洛洄笙声音传来:“不用。” 刑荆山转身观察洛洄笙,洛洄笙看着他的样子抿唇道:“关于成亲,本宫有一事忘了告知将军。” 刑荆山看着她的样子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他吞了口唾沫道:“您说,只要不是您反悔了臣都能承受得起。” 洛洄笙本来沉重的心情因为他这话轻松了一些,刑荆山现在担心她反悔,等她说完就不知道谁会反悔了。 洛洄笙不是犹犹豫豫的人,她抬眸看向刑荆山认真道:“本宫身体不好,于子嗣有碍。” 洛洄笙说出这话全身一松,不等刑荆山说话继续道:“若将军不能接受本宫之前说的话都可作废,若可以接受,本宫可以允诺将军婚后找人生子,记在本宫名下。” 本朝驸马不可纳妾,洛洄笙自然不会开这口子,要知道不是每个公主都强硬,曾经就出现过公主被驸马妾室所害的事情,所以大安才有了这条规定。 尚公主有好处,也总得付出一些代价,洛洄笙能给出的最大诚意就是让他找外面的人生,至于生孩子的女人他是养在外面也罢,打发了也罢,总之不要带到她的面前。 这事她在答应永和帝再嫁人的时候就已经考虑过,只是这几日过于混乱以至于她跟刑荆山提的时候竟然忘了这回事。 刑荆山听到洛洄笙毫无波动让自己去找外面的人生孩子,唇紧紧抿在一起,深邃立体的五官冷沉无比。 洛洄笙见此以为他介意,心里有些遗憾:“既然……” 她刚想开口说算了的时候,刑荆山突然看向她问道:“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影响吗?”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疑惑,一时没理解刑荆山的意思。 刑荆山沙哑着嗓子道:“于寿命可有碍?” 洛洄笙没想到刑荆山第一时间关心的不是子嗣一时,而是她的寿命眸中闪过抹复杂。 她抿唇道:“太医说了好生调养于寿命无碍。” 刑荆山如释重负:“那就好。” 洛洄笙有些看不懂他提醒道:“子嗣一事。” “公主若是喜欢孩子以后可以在济慈院抱养一个。” 洛洄笙皱眉,她不喜养旁人的孩子,她突然想到刑荆山来自边关,于是道:“大安驸马不许纳妾将军可知?” 刑荆山点头,洛洄笙见他似乎还没明白,说得更加直白:“将军日后孩子生母不能进府,只能……” 养在外面四个字还没出口,洛洄笙就听到一句令她震惊的话。 “不会有孩子。” 洛洄笙瞪大眼看向刑荆山,脑海里不知为何闪过张清雅说过的话。 身板结实,高大壮硕,看起来也不像不行的样子! 洛洄笙眸光落在某处,下意识问:“将军可是有隐疾?” 刑荆山闻言再看她的眸光,顿时意识到什么差点被气笑,忍不住上前一步:“公主觉得我哪里不行?” 洛洄笙错愕看着突然靠近的刑荆山,因为靠得近洛洄笙能感到他健硕高大身材带来的阳刚之气,甚至能清晰看到他衣服上鼓起的肌肉。 洛洄笙不自在挪开视线,眸光落在他的脸上,刑荆山五官深邃立体,浓眉星目,确实与她曾经欣赏的温润如玉公子天差地别。 但却能给她心安的感觉,刑荆山也想到一桩旧事,磨了磨牙道:“所以公主之前送我鹿茸是在关心我行不行?”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洛洄笙的脸倏然涨红,恼怒道:“谁关心你行不行了。” “你。” 洛洄笙水汪汪的桃花眼愤怒瞪向刑荆山,却见刑荆山一脸委屈道:“那鹿茸让同僚取笑了我好久。” 洛洄笙抿唇,涨红着脸道:“鹿茸是上好的生血药材,与,与那何干。” 刑荆山听着她娇俏的声音还有面纱下隐约的霞红,呆呆楞在原地,心剧烈地跳着。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远远响起:“那公主为何问臣有没有隐疾,还看……。” “刑荆山。”洛洄笙着急打断他的话,真要让他说出来自己看的那里那她真的没脸了:“你自己说不会有孩子,我自然会怀疑。” 洛洄笙被气得连自称都忘了,刑荆山对上她羞怒的眸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刚刚怒气上头他脑子一热就靠近了,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唐突,但这个时候不能认输。 他周身气息一沉,认真道:“臣只打算娶公主一人,自然不会有孩子。” 洛洄笙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一愣,之前的羞怒不知不觉就消散了。 洛洄笙很想说刑荆山不要说得这么绝对,但在对上他认真的眉眼后心不知为何有些慌乱,有些话也说不出口。 “以后再说。”洛洄笙脑子有些乱,只能采用拖字诀。 刑荆山看出她的逃避,紧紧盯着洛洄笙道:“只要是公主,我什么都不在意。” 刑荆山知道洛洄笙以前经历过的事情让她不会再轻易相信感情,但他既然看清了自己的心,自然不会含含糊糊。 师父曾教过他该出手时就出手,时机就是机遇,在这种原则性的问题上刑荆山不希望有任何误会。 “我不会和旁的女人有子嗣。”他重申道。 直白的话让洛洄笙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从小就见惯了后宫争斗,又经历了和亲,内心是不信男人这样的话,但当下刑荆山灼热的眸光让她无法思考其他的。 好在门外的敲门声拯救了洛洄笙,洛洄笙听到敲门声时如释重负强装镇定道:“时间不早了,将军先回吧!” 刑荆山看了眼她,内心失落,但也知道应该多些时间,抱拳后退下。 洛洄笙看着他的背影出神,季姒进来后看到洛洄笙的样子担忧:“公主,发生何事了?” 洛洄笙猛然回过神,摇头,季姒突然道:“公主若是选定刑将军不妨将蛮族那件事告诉刑将军。” 第74章 诚亲王上门 洛洄笙猛地看向季姒,沉着脸道:“不能说。” 季姒知道洛洄笙是在考虑自己,同样的她也希望公主嫁人能拥有幸福,刑将军如今觉得不在意,但男人嘴上的话哪里能当真。 若是将那件事说出来,那公主…… 洛洄笙看出季姒的想法,紧紧抓住季姒的手,眸光坚定道:“和亲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季姒我们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我可以,你也可以。不会有人知道蛮族的事情的。” “若是说出去再也不会有人用那些事攻击您了。”季姒对洛洄笙近日经历的事情一清二楚,她不忿道:“我只不过是个丫鬟……” “季姒。”洛洄笙着急打断她的话,她黑沉着脸看向季姒道:“你不听我的话了?” 季姒动了动唇,沉默垂下头,洛洄笙叹息抱住她:“你已经替我承担得够多了,剩下的交给我,相信我好吗?” 季姒没说话她知道洛洄笙是想保护她,但她宁愿承受一切也不想看旁人那般低看她的公主。 洛洄笙知道她的别扭指出,她认真看着季姒道:“世人的偏见不是对你,也不是对我,是对这世间所有的女子,哪怕说出去也没有用,只是多了一个被议论的女子罢了。” 洛洄笙说着嘲讽一笑道:“说不定旁人还以为我为了不被议论编造了谎言,想要不被议论唯有自己强大,想要世间女子不被议论要上位者中女子越来越多,内侍省就是一个机会,不要放弃,不要妥协好吗。” 洛洄笙温柔的声音听得季姒想哭,公主总说蛮族是她帮了她,但其实不是,公主虽然柔弱,但她如同蒲草一般坚韧不拔,她比任何人都想得勇敢。 季姒擦了把眼泪,深深点头:“奴婢会抓住机会的。” 洛洄笙无奈笑了笑:“你是父皇亲封的使节,早就不是奴婢了。” “奴婢要当公主一辈子的奴婢。”季姒着急道。 洛洄笙笑了笑没有反驳,等时机到了的时候季姒自然有她的路要走。 感性过后现实有许多问题等待解决,虽说人已经送进了京兆府,但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洛洄笙刚要跟季姒去书房谈话,却听闻诚亲王来了。 洛洄笙听到消息连忙到大门迎接。 诚亲王的到来让洛洄笙震惊之余又满是感动,回来至今她的亲人里也只有诚亲王真心以待,以后如何洛洄笙不知,但此刻的真情值得洛洄笙铭记。 洛洄笙看到诚亲王就迎了上去行了一礼,诚亲王伸手扶住她低声问道:“背后之人跟定国公府有没有关系?” 洛洄笙一愣,犹豫了下后轻轻点了点头。 “还有没有欺负你的?”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疑惑,不明白诚亲王问着干什么,但对上诚亲王关切的双眸小声将郧国公府的事说了出来。 诚亲王听着脸上闪过抹怒意,但心里盘算着,侍郎府,郧国公府,翰林府,都齐了,倒是可以一搏。 想着,他突然恨铁不成钢看向洛洄笙,洛洄笙还没反应过来是诚亲王就大声呵斥道:“你是大安唯一的公主,却被几个刁民欺负成这样,还有没有点血性。” 洛洄笙一惊,正在思索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对时,看到诚亲王给她使眼色。 洛洄笙虽然不解,但还是配合苦涩道:“皇叔,我刚刚回朝不想引来过多的麻烦。” 诚亲王听到她这话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最后扬声道:“哭什么哭,哭有用的话还要王法做什么。” 诚亲王喊完吞了吞唾沫,这一通表演还真是累人,他环顾四周,见周围人已经被洛洄笙丫鬟带了下去小声道:“宫里还不知道消息,本王这就进宫,抓住的人看牢了,先不要开堂审问,宫里这两日会招你进宫,记得就今天这样表现就成。” 诚亲王说完匆匆就离开了,洛洄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充愣,总觉得他是要去干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忍不住追了上去,刚追两步诚亲王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道:“安心等着,无论如何别见沈家的人。” 说完不等洛洄笙反应就离开了,洛洄笙神色凝重脑海里不断猜测诚亲王要做什么。 季姒也被诚亲王这一通操作吓到了,但她作为旁观者看得更清楚,她回到洛洄笙身边安慰道:“奴婢觉得诚亲王是要干个大事,干成了今后没人敢说公主。” 洛洄笙眉心动了动,觉得不太可能,她已经是公主了都堵不住那些人的嘴,还有什么能比如今更强。 但回想诚亲王刚刚问的问题,洛洄笙抿唇,侍郎府,定国公府,郧国公府,翰林府,他问这些定然是有原因的。 如今京兆府狱里的这几人就是这几个府上的错处,拿捏住他们的错处,可以…… 洛洄笙几经犹豫后还是选择相信诚亲王,当夜公主府外请大夫,次日一早凤梧公主生病闭门谢客。 洛洄笙让温鸿去京兆府传了话,又派了季姒悄悄出去打探消息。 季姒回来后带来了诚亲王进宫后一夜未归的消息,同时张清雅递来消息,太师深夜进宫一夜未归。 洛洄笙听完消息后,心怦怦跳着,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大事。 诚亲王这一手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洛洄笙有些焦躁,算着平日里早朝结束的时候,洛洄笙打算让季姒再出去打探消息的时候,沈家来人求见。 洛洄笙想到昨日诚亲王的交代,对季姒道:“让回去,就说本宫病重下不了床。” 季姒沉着脸去办,但却一直没有回来,洛洄笙疑惑时红烟喘着气出现在门口道:“公主,定国公夫人,沈世子都来了,说来探病。季总管说公主病重不见客,但定国公夫人坚持要进来看您,还说。” 红烟咬了咬唇,对上洛洄笙冷肃的脸道:“说季总管奴大欺主,将公主关在了府中。” 洛洄笙听着这离谱的话眉心狠皱,发出几声低咳,为了装病更逼真洛洄笙昨夜真的洗了冷水澡吹了一会儿冷风,今日一直发着低烧。 第75章 各执一词 红烟连忙端了水杯上前伺候洛洄笙喝完后,继续道:“季总管让奴婢告诉公主,她会将人拦在外面,公主安心养病就行。” 洛洄笙却不放心,季姒的身份注定她对上定国公夫人的吃亏,洛洄笙支起身子:“扶本宫出去。” 红烟脸色微变,想要劝说,却对上洛洄笙凌厉的眸光,顿时止住声音。 公主府门前。 定国公夫人沉着脸看着季姒冷道:“公主生病你一个下人竟然敢拦着我们看望,是不是你们伺候公主不到位,不敢让我们进去。” “母亲说的是,奴大欺主,阿笙惯来率真不知道这些刁奴的心思,如今一人开府,定然是这刁奴欺瞒阿笙,阿笙说不定正在受苦。”沈玉凛在一旁阴鸷盯着季姒。 想到在季姒手中吃过的亏,他垂眸道:“来人,把她给我压下,今日本世子替表妹清理门户。” 沈玉凛身后小厮闻言向前,却被公主府亲卫拦住。 季姒听着母子两人自以为是的话被逗笑,他们的脑子是被驴踢坏了吗。 她眸光扫过虚伪的母子二人冷嘲出声:“定国公府是破败了吗,定国公夫人跟世子来我们公主府耍威风。” 定国公夫人何时被一个贱婢这样羞辱过,神色微变脸上神情差点绷不住。 但想到落在洛洄笙手中的东西,她咬牙让自己冷静下来,痛心疾首看着季姒道:“连府上亲卫都被你收买了,今日我们定要见到阿笙的,若是错了本夫人去皇上面前请罪。” 定国公夫人说着朝沈玉凛使了个眼色,沈玉凛眸光看向挡路的亲卫道:“本世子与公主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公主对本世子的感情尔等都知道,本世子相信你们都是被季姒蒙蔽了,速速让开。” 亲卫们面面相觑,沈玉凛以为他们被自己说动了,挺直腰杆道:“你们现在让开,本世子待会儿会在公主面前为你们解释的。” 如今在这的亲卫都是跟着洛洄笙去蛮族回来的,听着沈玉凛恬不知耻的话其中一个亲卫忍不住站出来道:“卑职可能问世子一个问题。” 沈玉凛见亲卫已经主动跟他说话,眸光冰冷扫了眼季姒,唇角勾起温和地笑道:“问吧。” 定国公夫人看着亲卫脸上的痞笑心里有股不祥的预感,眉心微皱想开口。 但为时已晚,侍卫已经嬉皮笑脸拔高声音道:“敢问世子是不是惊马把脑子摔坏了。” 此话一出公主府的亲卫们哄堂大笑,季氏看着沈玉凛黑得像锅底一样的脸扑哧笑了出来。 这还没完,亲卫眸光肆意扫描沈玉凛的身子冷嘲道:“这小身板难怪遇到事就当缩头乌龟了,和亲的时候跟殿下撇清关系,现在还有脸上门,要是我这么无能早就找根绳吊死自己了!” “放肆。”沈玉凛怒吼,但在场的都是公主府的人,谁会理他。 沈玉凛被他们你一句我一句气的身子发抖,定国公夫人也没想到公主府的下人竟然敢这么无礼,看向带来的下人道:“公主定然被这些刁奴掌控了,还不把他们拿下。” 定国公府的下人面面相觑,看着公主府凶神恶煞的亲卫们一时间有些犹豫。 这毕竟是公主府,定国公夫人他们身份尊贵出事了不一定有事,他们这些人可就惨了。 定国公夫人见此脸色顿时黑沉,眯眸道:“忘了谁是你们主子了。” 定国公府下人打了个激灵,眼睛一闭就要冲上来,却听到一道怒喝:“公主府亲卫听令,今日凡闯府者视为谋逆杀无赦。” 众人看向声音来源,只见一个丫鬟神色紧张高高举着一块金色令牌。 沈玉凛跟定国公夫人认出来是公主令牌对视一眼,眸中都闪过震惊。 定国公夫人眸中闪过抹犹豫,但看到沈玉凛眸中闪过抹坚定,他们今日来就是为了见到洛洄笙。 只要见到洛洄笙,他们就可以倒打一耙在永和帝面前说那是洛洄笙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目的自然是为了嫁给凛儿,毕竟她可是从小就喜欢凛儿,如今回来后碍于自己是个破鞋就想出了这一招。 到时候任凭洛洄笙怎么解释,也要有人相信她。 定国公夫人庆幸她今日带来的人够多,双眸凌厉看向季姒道:“好啊,连公主令牌都被你们窃取了。” 季姒眯眸打量定国公夫人,看清她眸中的势在必得后心里觉得奇怪。 没等她细想,定国公夫人就朝带来的下人道:“把他们都拿下,有什么事本夫人去跟皇上解释。” 暗处,洛洄笙眉心紧锁,她也看出了定国公夫人的异常,心中思索,正想着要不要出去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 “呦,这是怎么回事啊?” 太监独有的尖细声音打破了剑拔弩张的场面,季姒眸中闪过抹惊讶看向出声的人。 看清来人后她快步上前行礼,起身后问道:“高公公,您怎么来了。” 高公公对季姒也是熟悉,又隐约听闻她以后的安排自然不介意卖个好道:“季姑娘,好久不见。” 说罢他眸光扫了眼周围,突然诧异道:“奴婢参见国公夫人,参见世子。” 定国公夫人在高公公出现后脸色微白,她勉强保持镇定让高公公起身。 高公公在永和帝面前最常做的就是察言观色,没有错过定国公夫人跟沈世子不自在的神情。 他故作疑惑看向季姒道:“这是?” 季姒像是找到了靠山一般,三言两语将事情说出来,随后看向高公公苦涩道:“公主昨夜一直发热,没有休息好,今日下令关门谢客,没想到定国公夫人跟世子竟然打算强闯,昨日有人在府前闹事,今日有人要强闯府中,我们公主实在是……” 季姒说着低垂下头,肩头微微耸动。 定国公夫人自然不认,将自己之前那套话术又搬了出来,看着高公公道:“这丫头刚刚可没说这些,一味拦着本夫人跟世子,还让人出言羞辱,那样子简直要造反。” “夫人。”高公公听到造反二字眼睛一跳,低呼出声。 第76章 逐客 定国公夫人看着高公公谨慎的样子眸中闪过抹讽刺,眸光冰冷看向季姒道:“本夫人乃一品诰命夫人,一个贱籍的丫鬟也敢辱骂本夫人,不是到是何人给的胆子。” 高公公到来彻底打破了定国公夫人的计划,她内心怒火中烧,只能将气撒在季姒身上。 季姒闻言下意识想将洛洄笙撇清,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柔弱却又坚定的声音。 “本宫给的。”洛洄笙披着披风被左右丫鬟搀扶着走出来。 季姒紧张上前扶住她:“公主,您怎么出来了。” 洛洄笙捏了捏季姒的手,轻咳两声:“听闻又有人要闯府本宫自然要出来看看。” 沈玉凛闻言上前一脸关切道:“阿笙,我跟母亲只是关心你,你脸色这么苍白有没有请大夫,大夫是如何说的。” 沈玉凛说着朝洛洄笙走来,洛洄笙眸光冷厉看向沈玉凛道:“真关心本宫就该早点离开让本宫好好休养,强闯公主府定国公府好大的威风。” 洛洄笙这话直接将整个定国公府都拉了进来,定国公夫人脸色一变紧张道:“阿笙,我们也是担心你,你这丫鬟态度奇奇怪怪,你刚刚回京不知道京内这两年发生了奴大欺主的事情。” “所以,定国公夫人觉得本宫连自己府上都掌控不了,来帮本宫掌控吗?”洛洄笙冷笑看向定国公夫人说出诛心的话:“那日定国公夫人觉得沈贵妃掌控不了皇宫是不是也要去帮忙?” 定国公夫人听着她大胆妄为的话差点晕过去,下意识看向高公公。 “阿笙,我知道你记恨定国公府,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不能乱说。”定国公夫人厉声道。 沈玉凛也悲伤看着洛洄笙道:“阿笙,你就这么恨我吗?不惜用这种方法。” 洛洄笙看着两人装模作样的样子眸中闪过抹厌恶,垂眸掩住眼里的克制不住的阴狠道:“刚刚不还说关心我,怎么又觉得我记恨定国公府了?” 说完她又一阵轻咳,似失去精力一般不想跟定国公夫人争辩看向高公公道:“府上乱糟糟的,没能来迎接公公。公公来不知是?” 高公公刚刚看洛洄笙怼定国公夫人还怀疑她是不是装病,如今对上她虚弱的双眸又觉得不像。 他上前夸张道:“哎呦,我的公主您都病成这样了,奴婢哪敢劳烦您,皇上天天惦念着公主,公主生病怎么不让太医来诊断,皇上要是看到您这样子不知道会多心疼。” 高公公的话就像一巴掌打在了定国公夫人跟沈玉凛脸上,定国公夫人有些错愕高公公的态度。 沈玉凛就是明晃晃的不悦了,在他看来高公公就是在内涵他们,一个阉人也敢这么大胆。 他如玉的脸庞因为阴沉显得阴暗扭曲,洛洄笙余光瞥见他的反应愣了愣。 如今她已经分不清究竟是沈玉凛变了,还是从头到尾沈玉凛就是这个样子,以前她觉得沈玉凛风光霁月都是她的幻想。 亦或者是他伪装得足够好,实则他骨子里就是一个极度自私卑鄙的伪君子。 高公公自然感到了沈玉凛的不悦,但想到他来这的目的高公公一点都不后悔得罪定国公府。 反正他已经得罪了沈贵妃,也相当于得罪了定国公府了。 心里想着高公公对洛洄笙谄媚道:“奴婢是传皇上口谕,让公主进宫一趟。” 说完高公公看着洛洄笙虚弱的样子,眉心拧起担忧道:“公主这样子可还能进宫?” 洛洄笙听到进宫二字心头一跳,之前诚亲王就有说过宫内这两日会召她进宫,没想到竟然来得这么快。 看着高公公喜气洋洋的样子,洛洄笙心里猜测不断,面色却没有丝毫变化。 她抿唇笑了笑道:“皇上召见本宫自是可以的。” 她知道高公公也只是客气,皇帝召见管你可以不可以,总是得到的。 “劳烦公公稍等片刻。” 高公公闻言便知道洛洄笙是要去更衣梳妆,连连点头。 洛洄笙故意将定国公夫人跟沈玉凛忽视,朝季姒交代道:“招待好高公公。” 沈玉凛见她就这样离开,忍不住挡在洛洄笙面前道:“阿笙,你病成这样不妨先好好养病。” 洛洄笙眯眸打量沈玉凛,沈玉凛感到她的眸光下意识挺直腰,眸光温柔看着洛洄笙。 洛洄笙笑了笑,沈玉凛对上她水光潋滟的双眸愣了愣,下一秒听到洛洄笙冰冷道:“沈世子若是摔坏了脑子,本宫今日进宫可以请求皇上派个太医给世子看看。” 洛洄笙毫不掩饰的讥讽让沈玉凛涨红了脸,洛洄笙眸中闪过抹讽刺。 皇上召见他都敢让她推诿,足以可见平日里沈玉凛并没有把永和帝当做一个帝王来看,只是不知这单单是他一个人的想法,还是整个沈家。 洛洄笙余光瞥了眼若有所思的高公公,面纱下唇角微勾,沈玉凛还想说话却被定国公夫人叫住。 定国公夫人呵斥道:“凛儿,你是事关己则乱,但这话落在旁人耳里就不是回事了。” 洛洄笙听着定国公夫人意有所指,转身道:“忘了送两位离开了,王猛,送客。” 洛洄笙话一出之前问沈玉凛话的亲卫猛地站出来,气势汹汹盯着定国公夫人跟沈玉凛。 定国公夫人一僵,但依旧给自己挽尊道:“阿笙既然有事我们就先离开了。” 洛洄笙却不想给她这个面子:“今日两位硬闯本宫公主府,公主府逐客,日后也不欢迎两位到来。” 说罢看着定国公夫人不可置信的眸光,洛洄笙笑了笑冷嘲道:“定国公夫人若是有意见尽可以去找皇上。” 定国公夫人对上洛洄笙挑衅的眸光,哪里不知道洛洄笙这是讽刺她之前说见皇上解释的话。 接连在洛洄笙这里吃瘪,定国公夫人只觉得气血上涌,眼前一阵眩晕,就在她打算顺其自然晕倒时。 这时洛洄笙声音又传来:“本宫昨日得了几个东西,恰好也打算找皇上帮忙查查。” 定国公夫人猛地看向洛洄笙。 第77章 代人受过 洛洄笙对上她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眸光勾唇道:“夫人看起来比我这个病人好很多,想来能自己走出本宫的公主府罢。” 洛洄笙似笑非笑看着定国公夫人,言语里的暗示分明无比。 若是定国公夫人不能自己走出去,那自然有别的法子让她出去。 定国公夫人死死咬着牙,哪里还有半点要昏迷的样子。 洛洄笙不再理会她,转身离开。 高公公看着洛洄笙一通操作眼睛连连放光,心里对洛洄笙的能力更是高看了一些。 因此在季姒试探时,透露出了不少消息。 等季姒回到洛洄笙身边后,挥退丫鬟们看着洛洄笙激动道:“公主,诚亲王昨日进宫请求皇上册封您为长公主。” “什么!”洛洄笙震惊起身,伸手捂住怦怦直跳的心口。 在大安只有有功的皇女才可封为长公主,长公主同亲王同位,拥有受封户、享食邑的特权,按照旧历可有六百封户。 大安公主也是有封户的,但只有三百还得看上位者的心情,她回来后永和帝从未提过此事洛洄笙便知自己想要封户怕是需要谋划一番。 她没想到竟然直接为长公主,洛洄笙呼吸都沉重了起来,但没过多久她就冷静了下来,想到今早探听到的消息,知道事情怕是没那么容易定下。 她看向季姒低声问道:“诚亲王以何理由请求的?” 季姒看了眼门外低声道:“高公公没有具体说,就说了圣旨两个字。” 洛洄笙眉心皱了起来,这跟圣旨有什么关联,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等进宫后就知道了。 紫宸殿。 诚亲王眸光阴鸷扫过殿内大臣,冷嘲道:“我皇家的公主为国和亲,回来后却被臣子家的女眷欺负,本王看诸位已经忘了这皇位上坐的是谁家的人了。” 永和帝脸色难堪,皇叔这话就差指着鼻子说他这个皇帝没用了,竟然被臣子当成了摆设。 再想到这些人干的事情,永和帝脸色阴沉地想能滴出水来,他猛地拍桌语气阴森道:“诸位家眷昨日敢围了公主府,今日是不是就敢围了朕的皇宫。” “臣等不敢。”殿内,定国公,章侍郎,李翰林,六部尚书,太师跪了一地。 “朕看你们敢得狠,内宅妇人无知不知凤梧公主的功劳,你们也不知吗?”永和帝指着章侍郎道:“章侍郎你知不知道。” 章侍郎垂头面色惶恐道:“臣知。” “知道你还让夫人去公主府欺辱凤梧公主?”永和帝拿起桌上的杯子狠狠砸向章侍郎,章侍郎不敢闪躲任由杯子砸到自己身上。 滚烫的茶水让他身子忍不住一抖,内心后悔没有看牢李氏那个丧门星。 永和帝看着他的样子内心怒意更甚,他前脚让章侍郎回府管教后宅,后脚就出了这样的事,是不是说明章侍郎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永和帝还想动手,却对上诚亲王不怒而威的眸光,手上一顿,狠狠拍了下桌。 诚亲王眯了眯眸,沉声道:“如今看来先帝倒是了解你们这些人,所以才给本王留下旨意。” 太师闻言抬头道:“诚亲王拿出的圣旨无其他人见证,岂知就是先帝的意思?诚亲王今日拿出一道圣旨说先帝册封凤梧公主为长公主,明日若再拿出一张用作其他,那还有王法可言。” 诚亲王冷嘲反怼:“不是先帝的是本王的?太师的脑子呢,圣旨上明晃晃的印章难道本王也有一枚传国玉玺吗?” “诚亲王,你口出妄言。”太师听着诚亲王口无遮拦的话怒道。 诚亲王冷笑,这就是妄言了,那他还要口出狂言。 “若是本王的意思,本王干脆写让皇上让位于本王得了。” “大胆。”太师颤巍巍指着诚亲王。 诚亲王看着他一副要被自己气晕过去的样子吊儿郎当道:“太师放心,本王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毕竟本王再也拿不出来第二封圣旨了。” 诚亲王知道太师这个老家伙担心的是什么,很干脆的说出自己没有第二封圣旨了。 诚亲王此话一出不光是太师,其他臣子也都松了口气。 先帝已逝,若是不是来封圣旨那简直是乱政之昭,唯有定国公抬眸看向诚亲王道:“凤梧公主身份特殊,长公主是否不妥。” 诚亲王眯眸反问:“凤梧乃我皇兄之女,身份哪里特殊,难不成太后混淆了皇室……” 血脉两个字还没出,就被定国公怒吼打断。 “诚亲王慎言。”定国公见诚亲王越说越离谱,就差直说太后偷人连忙打断他的话。 他气红了脸道:“太后娘娘德行兼备,凤梧更是多为夫人看着出生的,身世岂会有异。” 诚亲王挑眉:“这不是定国公你说凤梧特殊,本王也只能往这里想了。” 定国公索性明说道:“凤梧曾和亲蛮族,我大安向来出嫁随夫,凤梧也算蛮族……” “嘭……”他的话还没说诚亲王就拍桌而起,上前一脚踹到定国公。 “皇叔。”永和帝震惊起身,却见诚亲王踹到定国公后起身而上双眸赤红。 诚亲王看着定国公压抑在心中的怒火彻底爆发怒一拳挥向定国公道:“你要本王提醒你凤梧为何去和亲吗?” 他这话一出永和帝上前的动作一滞,诚亲王又是一拳怒喊道:“她是代人受过,我皇室的女儿替你定国公的女儿受过,定国公你好大的威风。” 洛洄笙刚刚到紫宸殿外就听到这句话,脚步顿时一滞。 听着诚亲王失去理智的怒吼,洛洄笙顾不得通报挣开季姒小跑进殿。 “皇叔。”洛洄笙看到殿内一幕惊呼出声。 她顾不得行礼上前想要扶起诚亲王,诚亲王已经自己起身,他整理了下衣冠冷冷看着定国公道:“一夜未眠,本王有点克制不住脾气了。” 殿内一片寂静,诚亲王刚刚怒吼依旧在耳边回响,就连永和帝也被诚亲王口中的“代人受过”所镇住。 尤其是对上洛洄笙暗含惊恐的眸光后永和帝心里的愧疚更是到达顶峰,他那无所畏惧的皇姐在“代人受过”后被抹杀了。 回来的是一个伤痕累累,行事谨慎的公主。 第78章 先帝遗诏 洛洄笙对上永和帝愧疚的眸光内心冷嘲,他怕是忘了自己会去和亲他也是推手之一。 只因当时的她看起来比沈清颜厉害,他就毫不犹豫选择了沈清颜,而如今他又觉得自己可怜,所以内心偏向了自己。 其实在他心里,她跟沈清颜都是可以放弃的,因为他最在乎的还是自己的感觉。 洛洄笙想明白这一点内心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凄凉,这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啊,是从小她被灌输保护的弟弟,原来不过如此。 洛洄笙眨了眨眼让眼中酸涩消退,因为情绪起伏她忍不住轻咳起来。 这一幕落在永和帝眼中,是洛洄笙看着他眼眶微红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却又故作坚强。 永和帝内心被戳动,对诚亲王动手的怒气也不自觉消散,他看向定国公认真道:“凤梧公主是太后嫡女,是先皇亲封的公主,也是朕嫡亲的姐姐,她如今已归朝是我皇室公主,与蛮族没有一点关系。” 说罢他眸光扫过殿中众位臣子,神色威严肃然道:“百姓愚昧朕暂且不说,但朕不希望再从洛家臣子口中听到诋毁公主的话。” 诚亲王听着永和帝的话盛怒的神色缓和了一些,他刚刚动手何尝不是在提醒永和帝定国公与他在亲近那也是下臣。 下臣胆敢诋毁皇室,那不单单是对某人有意见,而是对皇室心存蔑视,永和帝若是连这点都看不明白那真是糊涂至极。 “臣等明白。”裴尚书最先出声,他看向永和帝眸光痛惜道:“皇上,凤梧公主在对蛮族战争时功绩斐然,虽为女子不可行军功赏赐,但也不能让公主被人误解羞辱,这会让天下将士寒心的。” 裴尚书作为兵部尚书最清楚洛洄笙在蛮族与乌族合纵施压牵制蛮族兵力,又设计使蛮族内部分崩离析有多大的贡献。 他叩首道:“臣认为封凤梧公主为长公主,名至实归。” 洛洄笙心头一跳,双眸错愕看向永和帝,永和帝见她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心里舒坦了不少。 看来皇姐也不知道,这并非她跟皇叔商议过的,永和帝在诚亲王进宫拿出圣旨后其实就派人查探过。 得知诚亲王去洛洄笙府中只是在门口呆了呆,训斥了洛洄笙一通就进宫了,但他还是忍不住怀疑。 若是洛洄笙与诚亲王谋划长公主之位,那他们要做什么? 裴尚书见永和帝不语,但神色缓和显然是决心册封的,偏过头看向太师道:“太师博闻多识,通古博今,先帝旨意可有违礼制?” 太师眯眸哪里不知道裴尚书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此事确实没有违反礼制,甚至是完全按照礼制来的。 但他心里依旧不舒服,诚亲王早不拿不出来,晚不拿出来,非要等现在才将圣旨拿出来是什么意思,他是在威逼百官。 诚亲王见太师沉着脸多少能猜测出太师的想法,但他总不能说之前不拿出来是不相信永和帝吧! 若是洛洄笙刚一回来他就将圣旨拿出来,他这软耳根的侄儿怕是沈家那两人稍微挑拨两句就将圣旨压下了。 一旦压下去再想提起那就难了,所以他才耐着性子等到了如今。 “若是违了礼制本王一开始就不会拿出来,怕是本王皇兄也没想到这封圣旨能真的派上用场。”诚亲王神色不悦冷哼。 “当初也是一群人跪着求先皇将凤梧送去和亲,说好听是和亲,难听就是送一个人质,皇兄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凤梧会活着回来,这道圣旨不过是他留给自己的一个期盼,期盼他的女儿若是能侥幸活着回来,他曾是说过若是凤梧过得舒坦就不必将东西拿出来了,反之,这道圣旨可以让她在群狼环伺下有一条活路。” 诚亲王言辞犀利,神色冷若冰霜扫过众臣,尤其是落在定国公身上时眸光阴鸷尖锐,怒道:“先皇怕也没想到真有那狗胆包天的东西连条活路都不给凤梧留。” 定国公万万没想到先帝还有这样的旨意,顿时气得胸口起伏,这么说岂不是他们暗中的逼迫反而让洛洄笙被册封? 诚亲王看似是给太师解释,实则是告诉永和帝,先帝这道旨意只是纯纯的爱女之心,别无二意。 洛洄笙听着诚亲王的话眸中酸涩再也无法抑制,眸中盈满泪水,看向诚亲王道:“皇叔,父皇一直念着我对吗?” 洛洄笙颤抖的声线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要破碎,她没有关注长公主之位,只在乎父亲有没有念着她。 诚亲王对上洛洄笙期盼的双眸一愣,再想到洛洄笙回来后太后跟永和帝的反应,心中顿时疼惜无比。 他紧绷的脸松动,温声道:“亲人,自是时时刻刻念着你平安回归。” 洛洄笙眼中的泪像珍珠一般一颗颗接连掉落,回来后她一心想着如何留下来,活下去,太后跟永和帝的态度让她心如死灰,她不敢去想父皇。 不敢去探究父皇若是在,她回来后他会不会也视她为耻辱。 而如今她才知道她的父亲在她离开后就一直在为她谋划,盼她回归。 永和帝听着洛洄笙沉闷的呜咽声眸中闪过抹痛惜,他抿唇走到洛洄笙身旁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道:“皇姐,朕与大安也盼着你归来。” 洛洄笙身子一僵,但很快抱着永和帝泣不成声。 洛洄笙像被情绪掌控一般不顾形象,不顾礼仪哭泣,许久才在轻咳中恢复理智,松开永和帝不好意思道:“我失态了。” 永和帝却在她离开时怅然若失,刚刚他似乎又回到了以往姐弟俩无话不说,形影不离的日子了。 永和帝眸光扫向殿内,冷道:“封凤梧公主为长公主,是先帝遗诏,亦是朕之意,诸位如何看?” 他这话一出众人都知他意已定,定国公看着洛洄笙跟诚亲王一唱一和就将永和帝拿捏住,心里着急。 洛洄笙在和亲那一刻起就注定与定国公府两立,她的地位越高,对定国公府就越不利。 “定国公可有意见?” 第79章 告状 定国公内心思绪纷杂,竟然没有听到众人都已经开口表态。 永和帝见定国公愣在原地不出声薄唇紧抿,事已至此定舅舅他怎么还如此冥顽不灵,他这是在下他的脸。 永和帝意识到这一点神色沉了沉,他不用想都知道定国公今日的话来自哪里,母后不喜皇姐,所以定国公府想也不想就跟母后站在了一起。 他们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皇帝,永和帝内心愠怒,想到定国公府近日做的种种事情,当即出声问道。 永和帝话一出众人眸光都聚集在了定国公身上,定国公身子一僵,下意识道:“臣不敢。” 殊不知他的回答让永和帝更是不满,是不敢,而非没有,他这还是对自己有意见了。 诚亲王将永和帝的反应都收在眼里,毫不避讳添油加火道:“定国公如今不敢,何时敢呢?” 定国公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够妥当,老脸一沉看向诚亲王怒喝:“诚亲王莫要搬弄是非。” 随后看向永和帝道:“即是先帝跟皇上的意思,臣自然没有异议。” “都没意见,那皇上现在下旨吧!”诚亲王不跟他纠缠,当机立断道。 永和帝闻言觉得没有问题,刚要召高公公进来伺候笔墨,却听到定国公突然拔高的声音。 “不可。”定国公下意识阻拦。 诚亲王眯眸看向定国公冷哼:“你把自己说的话当放屁吗?” 定国公被诚亲王粗鄙的话羞得脸泛红,对上永和帝不悦的眸光吞吞吐吐道:“此乃大喜事,太后娘娘是凤梧公主生母,皇上不若先告诉太后娘娘,再下旨。” 诚亲王冷肃的脸上闪过抹狠意,诘责道:“定国公此话意思是,皇上下旨还要请教太后娘娘?” 永和帝脸色一僵,怒然看向定国公,诚亲王眸中闪过抹讽刺继续道:“太后娘娘是凤梧生母,收到旨意自然会替凤梧感到高兴,不若皇上下旨后让人送去后宫,太后娘娘定然喜不自禁。” 永和帝想到太后对洛洄笙的态度,立刻知道定国公打的是什么主意了,他眸色阴沉道:“皇叔说的是。” 定国公对上永和帝冰冷的眸光突然意识到皇帝这是对他或者是太后不满了。 他刚要说话,突然听闻永和帝道:“定国公近日辛苦了,先回府吧!” 定国公身子一僵,不可置信看向永和帝,册封长公主这么重要的事情,六部尚书,太师都在永和帝却要他离开,这是要把他排除在权利圈子之外啊! 永和帝说完后不再理会定国公,诚亲王眸中闪过抹愉悦,看向跪着的李翰林道:“正巧李翰林在这,皇上要不让李翰林草拟圣旨。” 大安皇帝下旨往往先由翰林院翰林草拟,之后交由皇帝审批盖章,再去层层宣读。 李翰林猝不及防被点到名身子抖了抖,他年龄已经不小,今日因为次子媳妇干出的蠢事跪了半天,早就迫不及待想表态了。 闻言连连应承,既然已经决定下旨,永和帝也不在意是谁来写,点头将高公公叫进来让他带李翰林去一旁写。 高公公点头,只是在经过洛洄笙时,犹豫了下还是小跑到永和帝耳边低语。 他异常的举动牵动着所有人的视线,只见高公公低语结束,永和帝看向洛洄笙眸光微变。 诚亲王双拳忍不住紧握,定国公眸中则闪过抹期待。 然而永和帝的话让定国公打的算盘瞬间落空,永和帝担忧看着洛洄笙道:“皇姐身子不适,怎么不早说。” 洛洄笙双眸莹莹看向永和帝道:“如此喜事,病痛早就察觉不到了。” 坦率直白的话让人忍俊不禁,永和帝年轻的脸上露出爽朗的笑:“确实是喜事,大喜事。” 洛洄笙也笑了起来,这一幕与洛洄笙被赐凤梧封号时相似至极,那会儿她与永和帝便是相对傻笑。 永和帝当时说:“我的皇姐当得起凤梧,凤舞九天,当是一辈子高贵自在,乐得逍遥。” 可惜最后他亲手折断了她的翅,将她送入炼狱。 回想到以往的事情洛洄笙眸光闪烁了下,诚亲王此时也反应了过来,皱眉看着洛洄笙道:“事情已定,不若让凤梧先回去休息。” 永和帝召洛洄笙进宫本就为册封长公主一事,没想到因为诚亲王那一闹事情顺理成章的就下来。 永和帝大手一挥道:“皇姐先去偏殿休息,朕让太医来诊断。” 诚亲王眉心微皱,刚要说话,却被洛洄笙的轻咳打断,寻声看去对上洛洄笙平静的双眸,顿时不再言语。 洛洄笙躬身行礼:“多谢皇上,不过我还有一事要回禀。” 永和帝见洛洄笙神色肃然,疑惑看了眼高公公:“说。” 洛洄笙瞥了眼定国公,定国公心头顿时一跳,直觉洛洄笙要说的事情与他有关。 想到出府前他交代的事情,定国公神色难看起来,这时洛洄笙已经开口。 “今日,国公夫人与世子不顾本宫闭门谢客强闯公主府,本宫逐客日后也不欢迎国公府任何一位上门,还请国公见谅。” 定国公闻言心脏骤停,他脸色难看咬牙切齿道:“公主是不是误会了,你舅母跟表哥估计是听闻你生病想上门探望。” “原来是探望。”洛洄笙恍然大悟,随后又疑惑道:“什么探望需要带数众身材健硕的家丁,被拒后还要捉拿我府上管家?” 洛洄笙说着轻咳两声,看向脸色同样不好的永和帝道:“多亏高公公来的及时,才免了我府上管家吃一顿苦头。” 高公公眼角抽了抽,这话说得就季姑娘那劲头,哪怕他没到她也吃不了什么亏。 洛洄笙不管高公公在想什么,她抿唇苦笑看向永和帝道:“选择在这说,是因为定国公夫人要询皇上做主,我便将事情提前说出来。” 永和帝闻言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阴沉,眸光如刀一般扫向定国公道:“朕倒不知定国公府的威风如此之大了!” 定国公今日第二次听到威风这词,脚下顿时一软。 第80章 狡辩 “微臣不敢,想来其中定是有误会。”定国公二话不说跪在永和帝面前泪流满面。 诚亲王看着定国公像死狗一样求情,眸中闪过抹嘲讽,还真被他说中了,定国公府找上了洛洄笙。 好在洛洄笙机智,诚亲王忍不住看了眼洛洄笙,见她神色平静看都没有看定国公脸上闪过抹赞赏。 以前洛洄笙因为沈玉凛被蒙蔽了双眼,总喜欢往定国公府跑,如今清醒过来倒也好。 这世道女子清醒一些固然会痛苦,但就如他王妃所言,浑浑噩噩活一生,不如清醒自在活一刻。 诚亲王眸中闪过抹晦涩,看了眼永和帝道:“自刺客一事后,京内有些混乱,倒是有可能有误会。” 诚亲王突然替定国公说话,让在场的人有些诧异,永和帝也惊讶于诚亲王的反应,但在下一刻就知道诚亲王打的是什么注意。 “本王听闻昨日在公主府门前闹事之人,口无遮拦竟将宫内之事说出起哄,可是真?”诚亲王看向洛洄笙问。 洛洄笙点头,诚亲王意味深长看着众人道:“这宫内确实是有些松散了。本王觉得内侍省一事该早日提上议程了,定国公您说呢?” 定国公嘴角狠狠抽了两下,原来他是在这等着他。 诚亲王看似是替他说话,但说出的事情无一不在威胁他,后宫如今地位最高的两个主子都是他沈家的人,最不愿意建立内侍省的也是他。 所以在永和帝提出建立内侍省后,定国公在背后做了不少小动作,事情也就搁浅了下来。 永和帝闻言瞬间明悟了诚亲王的意思,眯眸看向定国公。 其他人隐晦交流了下眸光,内侍省的建立对定国公不利,但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又未尝不是一个机会,于是纷纷高呼:“皇上圣明。” 定国公被架在空中汗流浃背,诚亲王见定国公不说话唇角勾起抹坏笑道:“定国公不说话是怎么了?” 说完他突然恍然大悟道:“是本王大意了,定国公是不是觉得自己该避嫌所以才不说话的。” “想来如此,定国公公正无私,令人敬佩。”户部尚书附和。 太师也点头,虽然看出是诚亲王的算计,但还是顺势道:“定国公是该避嫌,既然如此还请皇上成全定国公。” 洛洄笙看着一群老狐狸你一句我一句将定国公高高架起,定国公满头大汗却又插不进去嘴时面纱下唇角悄悄勾起。 原来定国公也有被逼无奈的时候,永和帝任由老狐狸们说话,等听得差不多了看向定国公道:“原来定国公思虑如此多,既然如此定国公就不用管了。” 定国公张嘴想要说话,却见永和帝伸手扶他起来,顿时被打断。 永和帝将定国公扶起满脸感动道:“这些年舅父为朝堂劳心劳力,连表哥亲事都耽搁了,刚好可以抽时间出来管管。” “皇上,老臣放心不下啊!”定国公闻言颤抖着嗓音喊道:“玉凛的亲事自有他母亲做主。” “定国公夫人做主这么多年也没成功,想来还需要定国公出马。”诚亲王出口反怼。 定国公胡子颤了颤,看了眼洛洄笙道:“以前玉凛心中有疙瘩,所以不肯,如今凤梧公主已……” “定国公。”洛洄笙听事情牵扯到自己直接打断他的话出声,她眸光淡漠看向定国公说:“当初是沈玉凛在父皇面前请求退亲的,不要拿本宫当借口。” 说着她眯眸冷嘲道:“定国公与其想旁的不如在沈玉凛身上找找原因,本宫曾听闻有些男子自己身有隐疾就百般推辞婚事。” 定国公闻言脸色瞬间难堪,他刚要斥责洛洄笙张口闭口男子隐疾没有规矩时,整个人被诚亲王拉住。 诚亲王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揽住定国公:“原来定国公还有这等难言之隐,这种事你应该早点问本王啊,本王这些年膝下无子可是看了不少大夫的,认识不少这方面的名医,本王这就让名医上你府上。” 众人听着诚亲王的话脸上神情都一言难尽,作为男人也只有诚亲王这种厚颜无耻的人能将这种事毫不介怀地说出来。 定国公这个当事人更是如遭重击,激动道:“用不着。” 若是让诚亲王的那些大夫上门用不了多久他儿身有隐疾的事就会传出去,到时候婚配怕是好不了。 然而他越是紧张诚亲王就越兴奋,坏了他侄女的好事,还想找个好的,做梦。 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等回府后要让那些大夫大张旗鼓地去定国公府。 永和帝没想到事情会偏到这个方向去,对上定国公求救的眸光轻咳一声道:“皇叔,舅父怕是牵挂家里放开他让他先回去吧!” 定国公听着永和帝的话眸中闪过抹暗芒,但事已至此他再无他法只能先离开再谋求其他,若留着诚亲王这混不吝还不知道要说出什么来。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站在那的洛洄笙,定国公垂头脸上闪过抹狠意,他就不该让她回到京城。 洛洄笙站在将定国公神情收入眼里,心头一跳,但很快又坦然了起来。 事到如今惧怕没什么用,当初她自以为跟舅家关系亲如一家最后不也被吞吃得骨头都不剩,既然如此那就放马过来吧!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嘲讽,捂唇轻咳提出离开。 永和帝点头同意,洛洄笙跟高公公走出大殿后迎面吹来一阵风,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立刻引来高公公夸张的关心,尽管宫内长大听多了宫人夸张谄媚的语气,洛洄笙还是觉得肉麻。 她摇头表示自己无事,正要离开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定国公的声音,脊背下意识一僵。 这一停顿的时间定国公已经快步走到了洛洄笙面前,他脸上已经看不出一点之前在殿内的狼狈。 看了眼高公公道:“我想跟公主说几句话。” 高公公下意识看向洛洄笙,见洛洄笙颔首才恭敬道:“奴婢在一旁候着。” 说罢走远了一些,定国公注意到这一幕眯眸打量着洛洄笙道:“五年不见,阿笙倒是厉害了不少,连高公公都听你的指挥。” 第81章 交换 洛洄笙听出定国公的言外之意,冷冷反怼:“本宫是皇上的姐姐,高公公自然会给皇上一些面子。” 定国公眸中闪过抹诧异,还真是变了,若是以往洛洄笙定然会扬眉骄纵说,高公公自然要听她的。 洛洄笙注意到他的神情眸中闪过抹冷嘲,淡然道:“定国公有这个闲心不若多关心关心自己府上。” 定国公不悦眯眸问:“阿笙,真的要跟舅舅势不两立吗?” 洛洄笙嗤笑出声,冷冷看着定国公没有说话,真是一家子都有张颠倒是非的巧嘴,明明是定国公府对不起她在先,到了他们家嘴里却成了她要跟定国公府割裂。 定国公对洛洄笙的讽刺视而不见,沉声道:“哪怕,凛儿娶你?”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震惊,下意识怀疑定国公是不是知道什么了,但看他施舍一般的神情便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如今只是因为沈家的情况做出的牺牲,她眸中闪过冷嘲,原来沈玉凛在他父亲眼里也是可以随意放弃的存在。 洛洄笙扬了扬下巴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他算什么东西!” 洛洄笙不愿浪费口舌去说沈玉凛的不是,她如今说再多定国公也是听不进去的。 不等定国公说话她直直看着定国公道:“府上丫鬟知道的事情倒是不少。” 定国公心头一惊,下意识环顾四周,见高公公跟洛洄笙的丫鬟在远处张望,眸色一沉,洛洄笙竟然这么快就查到了。 洛洄笙似笑非笑瞥了眼定国公后,朝高公公走去,徒留定国公眸光阴鸷盯着她的背影。 那怨毒的眸光锋芒在背,洛洄笙神色坦然,这时却听到定国公“哎呦”一声痛呼。 洛洄笙心头一紧,下意识猜想定国公又在玩什么花样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定国公没事吧!”男子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洛洄笙微微偏过头就对上了刑荆山亮晶晶的眸光。 洛洄笙眸光偏了偏看向定国公,刑荆山眸光一暗,弯腰扶起定国公。 洛洄笙看到他的举动眯了眯眸,下一刻只见定国公面红耳赤狼狈从地上爬起来压抑着声音怒吼。 “何人打本国公。” 定国公眉心紧拧神色痛苦,他刚才正要离开,腿弯突然一痛,直接栽了个大马趴。 定国公愤怒看着洛洄笙,洛洄笙挑眉无辜道:“定国公看本宫干什么?” 刑荆山松开扶着定国公的手环顾四周道:“国公爷,您这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谁能打你,你不能讹人啊!” 刑荆山神情夸张,一派无辜的样子看着定国公,说着还怕被定国公讹上退了好几步,甩手示意自己很无辜。 洛洄笙看着他的动作嘴角抽了抽,定国公也被他气得不清,口不择言嘲讽:“刑将军那点家底用不着担心本国公会讹上你。” 说完狠狠甩袖离开,洛洄笙看着定国公逃一般的脚步垂眸掩住眼里的笑意。 这时刑荆山已经走到了她面前抱拳行礼:“参见公主。” “起来吧!”洛洄笙声音淡然,感到高公公看过来的视线,朝刑荆山点了点头打算离开。 刑荆山抿唇,面上难掩失落,洛洄笙看着他低落垂下头,手指微动。 他这样倒像是讨好主人不成失落无比的大狗,这个念头让洛洄笙脚步一顿,她偏头看向刑荆山低声道:“刑将军可见过塞外的飞沙。” 说着不等刑荆山回应道:“飞沙有时带着石子,总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就像刚刚飞向定国公腿弯的石子一样,洛洄笙很难想象一颗隐不可见的小石子竟然能让定国公毫无形象趴在地上。 想着定国公刚刚面红耳赤的样子洛洄笙忍不住笑了笑,面纱上的一双桃花眼弯成月牙的形状。 刑荆山呆呆站在原地看着她身子袅袅离开,心跳沉闷的跳动,一下又一下。 她看到了!刚刚是在夸他吗,刑荆山咧嘴笑了笑。 “傻乐什么?”耳边突然起来的声音让刑荆山回过神,转头就对上赵熙不悦的眸光。 赵熙皱眉打量着刑荆山:“刚刚跑那么快干什么!” “没事。”刑荆山不欲多说,赵熙眯眸打量着他总觉得这小子近日有些不对,他试探道:“刚刚见定国公一瘸一拐地往宫外走,你知不知道怎么了?” 刑荆山指了指赵熙站的地方道:“刚刚定国公就在这摔了个大马趴。” 说完他不再理会赵熙,往外走去,金吾卫负责宫内巡视,因为之前搜查内贼金吾卫没了一批人,如今人手不够用,所以他跟赵熙也充当人手巡视。 今日得知凤梧公主进宫,他没忍住跑了过来,想到刚刚定国公的嘴脸,刑荆山觉得幸好他来了。 不然凤梧公主脸皮薄,又是晚辈不好对付那老贼,刚刚他一到就见老贼阴鸷地盯着凤梧公主一看就没安好心。 另一边高公公也疑惑洛洄笙心情怎么那么好,难道是看到定国公吃瘪高兴? 再看洛洄笙的丫鬟季姒也是不停地傻笑,高公公便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合理。 因为定国公耽搁了那一会儿太医已经候着了,在诊断后确定洛洄笙只是着凉,便去煎药了。 洛洄笙刚用完药就听闻永和帝来了,她起身由着季姒整理好服饰才朝外走去,刚走出卧室就见永和帝跟诚亲王走了进来。 洛洄笙还没行礼,永和帝就提前挥手道:“皇姐还病着不用行礼,快坐。” 洛洄笙感到永和帝热切的态度,心里暗暗思量。 诚亲王这时笑眯眯道:“圣旨已下,凤梧待会儿赶紧回府做好接旨的准备。” 洛洄笙面上一喜,抬眸看向永和帝起身干脆行礼:“多谢皇上顾虑之情。” 永和帝心头一动,对上洛洄笙柔和的双眸,面色和缓道:“你是我皇姐,我当然要护着你。” 洛洄笙眸中感激更甚,感慨道:“我知道,皇弟长大了。” 永和帝听着洛洄笙的感慨一愣,感到洛洄笙的亲近此时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诚亲王看着两人一来一回,开口道:“皇上念着你,你也要想着帮皇上,现在有个事要你帮忙。” 第82章 可会怪罪 永和帝没想到诚亲王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下意识观察洛洄笙的神色。 诚亲王注意到永和帝的反应,眉心轻皱微微抿唇。 他是皇帝做了决定就想办法让旁人去做,总是瞻前顾后地能做什么事。 难怪耳根子软,诚亲王心里叹息,当初和亲一事出后,洛世安先是求皇兄让皇兄想办法不要让洛洄笙去和亲。 甚至愿意自己去战场亲自率兵提升士气,但在太后跟沈清颜的言语下他还是选择了沈清颜,甚至连他最开始的想法都放弃了。 因为这皇兄总觉得他不堪大任难以当一个合格的帝王,但皇兄的病来得猝不及防,最后不管放心不放心只能将皇位传给洛世安。 当时皇兄私下谋划对蛮族的战争,大安经不起一次皇位斗争了,所以皇兄在第一年将皇子都赶去封地,暗中动作的雷厉风行收拾。 第二年强撑着打压朝臣,将逼迫他和亲的老臣贼子解决,最终留下圣旨将大安平稳地交到永和帝手里。 三年来永和帝之所以能安稳坐在皇位上也是皇兄的部署,如今随着大安对外大胜,朝堂内部又开始了蠢蠢欲动。 永和帝这样的性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按住压住那些野心勃勃之人。 诚亲王内心担忧,但在对上洛洄笙的眸光后心又平稳了下来,凤梧回来永和帝已经察觉到了沈家的不妥,做出了改变。 只要中间不出乱子,想必其他人也都不是问题,诚亲王想想都觉得疲倦,想辞官想回家跟王妃去流浪江湖。 但这种想法只能一闪而过,皇兄就这一个嫡子他只能帮扶还能怎么办。 洛洄笙不知道诚亲王眨眼间就想了那么多,在听了诚亲王的话后她毫不犹豫道:“什么事,要我现在就去办吗?” 诚亲王笑道:“什么事能用得着你这个长公主去办。”他看了眼永和帝干脆自己说出来道:“京兆府的人都得放出去。” 洛洄笙眉梢动了动,心里有了猜测笑着点头道:“我出宫后让府上总管走一趟。” 永和帝忍不住道:“皇姐问都不问吗?” 洛洄笙眸光柔和看向永和帝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事,皇上能用得上是我的荣幸。” 永和帝抿唇保证道:“皇姐放心,这些人都会受到该有的惩罚的,只是……” 永和帝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洛洄笙就打断道:“我知道,我相信皇上。” 洛洄笙自然知道永和帝想用里面的人制衡背后的人,她清楚知道长公主之位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得到的,这是她需要付出的东西。 永和帝的保证跟解释她并不想听,帝王的话一旦说出口后就不一样了,永和帝若是有心他自然会去办。 若是他此刻说出了口,等以后办不到或者不想办了,难免会怪罪那个让他做出保证的人。 永和帝被打断愣了愣,诚亲王笑道:“本王就知道阿笙最是明理,这事是阿笙吃亏了,你放心咋们皇室可不会白白吃亏,本王跟皇上迟早会给你讨回来。 现在你受点委屈,本王回去让你皇婶给你挑几套好看的头面送你府上,你最是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了。” 诚亲王笑着将事情掀了过去,但又以皇室的名义做出了保证,洛洄笙朝他感激一笑,调笑道:“皇叔破费了。” 永和帝闻言也表示自己库里也有几样好东西,诚亲王闻言挑眉道:“你的东西还是留着给妃子吧!免得有人……” 诚亲王点到为止,话里的意思十分明显,永和帝面色僵了僵,下意识想到了沈清颜,他沉着脸看向洛洄笙道:“给皇姐的是给皇姐的,皇姐可要。” 洛洄笙笑了笑:“皇上给的我自是要的。” 永和帝这才露出抹笑,他还有些话想跟洛洄笙说,但又碍于诚亲王在这不好说话,洛洄笙当做没有看到,诚亲王这时催到:“本王要出宫了,阿笙要回去接旨不若一起走。” 洛洄笙点头,永和帝知道有正事也不好阻拦,只能看着洛洄笙跟诚亲王离开。 等两人离开后他又有些不得劲,总觉得诚亲王跟洛洄笙有些太过要好了,诚亲王在此事上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正想着高公公突然小声提醒道:“皇上,公主回来了。” 永和帝诧异看向殿门,上前两步:“皇姐怎么又回来了?” “皇上不是有话要对我说。”洛洄笙道。 永和帝惊喜洛洄笙的敏锐,洛洄笙当做没有看到主动道:“刚刚皇叔在有些话不好说,所以我便找了个借口又回来了。” 永和帝感到洛洄笙语气中的亲近脸上闪过抹笑意,心里刚刚起头的怀疑消散。 他点头委婉道:“皇叔是长辈,他在有些话确实不好说。” 说着他停顿了下道:“不能让皇姐立刻惩治恶人,都是我无用。” 洛洄笙见永和帝嘴里说着自责的话,眸光却暗暗打量着她,心里微讽,眸光诚挚看向永和帝道:“这哪能怪你得了你,我知道你坐在这个位子上不容易,父皇不在了,我能帮到你很高兴。” 洛洄笙说到父皇时眸中闪过抹水意,她抿唇道:“回来后我一直逃避着不敢去想父皇,不知道父皇是不是也会像母后一样怪我。” 洛洄笙说着哽咽了下狼狈低下头,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将翻滚的情绪压了下去道:“如今想来没去看看父皇是我的错,过几日我想去皇陵一趟。” 永和帝听着她的话也想到父皇临终前给他的交代,内心动容。 洛洄笙说到太后突然抬头看向永和帝担忧道:“今日册封母后可会怪你。” 说着她懊恼道:“看我说的肯定是怪的,她本就对我不听话不喜。” 洛洄笙眉心紧紧皱在一起,神色凝重,永和帝安慰道:“母后只是不喜皇姐不成亲,如今知道皇姐答应成亲了早已没有介怀,知道皇姐被册封为长公主只会高兴。” 永和帝这话说得他自己其实都不怎么相信,但看着洛洄笙担忧的眸光,他想着就算太后怪罪圣旨已下,她也没有办法了。 第83章 以后嚣张跋扈一些 想到太后永和帝眸光闪了闪状似无意道:“听闻刑将军这两日去皇姐府上好几趟了。” 洛洄笙闻言挑眉看向永和帝惊讶道:“不是你让他跟裴尚书负责亲卫一事?” 永和帝对上洛洄笙直白的眸光,心里叹气,皇姐这样子一看就对刑荆山毫无兴趣。 她惯来喜欢温润如玉,风光霁月的男子,想到这永和帝心头一动,脑海里闪过一个惊骇的想法。 皇姐不会还想着嫁给沈玉凛吧! “皇姐还没忘了表哥吗?”永和帝忍不住问出声。 洛洄笙一愣,惊讶永和帝的想法,她皱眉刚要解释,却又想到永和帝刚刚的试探,于是止住话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永和帝看着她的样子心里一凉,转过好几道想法,一个念头告诉他成全吧,皇姐这些年不容易。 但又有一个念头告诉他不能,沈家必定不会娶一个和过亲的公主,不说沈家就连母后那一关都过不了。 更何况他已经封了清颜为妃,皇姐在嫁给表哥那成什么了,想当初他也是因为这个顾忌才会…… 永和帝心里五味杂陈,他神情凝重看着洛洄笙道:“皇姐,若是母后知道你的想法她怕是会。” 永和帝顿住的地方意味深长,洛洄笙红唇紧抿,她想过永和帝若是直接表示两人不合适她就直言已经选好了人。 但永和帝却含糊不清地用太后来压她,他是帝王,可以用阳谋,阴谋,但却忌用些不入流的小计。 “母后会如何?”洛洄笙抬眸直视永和帝。 永和帝眉心紧皱,洛洄笙看着他犹豫不决的样子内心叹了口气。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蠢的人吗?”洛洄笙眸色微沉问。 永和帝诧异看向她,洛洄笙语重心长道:“女子眼里并非只有情。” 洛洄笙想到近日发生的事情,眸中野望一闪而过,她低声坚定道:“回来后我想做的事情很多,但唯独没有情爱一条。” 永和帝内心还是有些不信,但洛洄笙已经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再继续下去。 他心里却想着应该早日将皇姐婚事定下,不然以后皇姐若是纠缠沈玉凛怕是会闹出乱子。 “忠勇侯曾透露出想尚公主的想法。”永和帝不露声色丢出一个重磅消息。 洛洄笙知道永和帝的目的,眉眼处闪过显而易见的错愕,她眨眼震惊道:“忠勇侯?” 永和帝点头,洛洄笙皱了皱眉摇头:“忠勇侯手握实权,嫡子又在宫内再尚公主怕是不合适。” 永和帝听着洛洄笙冷静的分析脸上并没有喜意,心里更是觉得洛洄笙还没放下沈玉凛。 “那皇姐觉得何人适合?”永和帝小心试探。 洛洄笙摇头,反问:“皇上可有人选?” 洛洄笙哪怕已经有人选,也不会直接说出来,人是她选的还是永和帝选的,这也很重要。 永和帝闻言差点将刑荆山名字脱口而出,好在及时刹住。 他克制道:“驸马今后要与皇姐过一辈子,还得皇姐自己看好。” 洛洄笙点头,装模作样沉思片刻,最后又摇了摇头:“我离开五年对京内不怎么了解,还是皇上帮我挑一个吧。” 永和帝意动,但还是矜持道:“我可以帮皇姐参考参考,皇姐想找个什么样的?” 洛洄笙看着永和帝欲盖弥彰的行为,觉得好笑倒也没有继续推辞下去,她垂眸道:“我这样的情况,就不论家世了,家庭简单些吧!” 洛洄笙说完沉默了下来,永和帝看着她低落的样子心头抽了抽。 也不再绕弯子道:“皇姐与刑将军接触过不少次,觉得刑将军如何?” 洛洄笙瞪大眼睛看向永和帝,看得永和帝有些心虚,他知道刑荆山连个寒门都算不上,进京后没有一家贵女与之议亲。 “刑将军虽然家世不好,但皇姐身份尊贵,家世倒是次要,他为人莽直不是内里藏奸之人,家中更是只有一寡母,简单清白。”永和帝强行挽尊将这几日调查到的结果一一说出。 洛洄笙没有说话,永和帝以为她不满,内心叹息,他并不想逼迫皇姐若是皇姐实在不愿也只能换人选了。 于是张嘴想说出另一个人选来,却听到洛洄笙道:“那便如此吧!” 永和帝惊讶打量洛洄笙的脸色,但洛洄笙带着面纱他只能看向洛洄笙双眸。 洛洄笙双眸漠然无比就像他们在讨论今日吃什么而不是她的终身大事一样。 永和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动了动唇沉重道:“此事不急,皇姐再考虑考虑吧!” 这次轮到洛洄笙惊讶了,没想到刚刚那么急切的永和帝竟然还能主动说出这样的话。 她没有拒绝点了点头,永和帝见她毫不在意的样子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有说出。 洛洄笙离开皇宫时回头看了眼深不见底的宫巷,脑海里浮现的是永和帝颓然的神情。 他似乎妥协了一般,在她临走前说:“皇姐,我希望你今后可以幸福。” 洛洄笙转头掩住眸中的嘲讽,哪怕他希望她今后幸福也从未想过将主动权交给她,那话只是他一时的感慨罢了。 洛洄笙明明早就看清了,但在面对时还是无法做到心无波澜,心头的憋闷蔓延到四肢百骸让她呼吸都沉重起来。 诚亲王坐在马车里看过来,恰好看到洛洄笙空洞冰冷的眸光。 只一眼他觉得洛洄笙明明身处世间却又缥缈孤寂将自己置身于外,她柔弱的身子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在眼前。 诚亲王突然觉得恐慌,“阿笙。”他扬声想要打破洛洄笙周身的孤寂。 好在洛洄笙听到了他的叫喊,她轻轻一笑,桃花眼中眼波流转,周身寒冰瞬间融化。 诚亲王瞬间松了口气,但在洛洄笙上马车后忍不住欲言又止。 洛洄笙察觉到后疑惑看向诚亲王,诚亲王不知道从何说起,索性道:“以后你是大安唯一的长公主,做事可以嚣张跋扈一些,只要你够狠,旁人就会怕,怕了就不敢多生是非。” 第84章 自古女子多痴情 洛洄笙听着诚亲王的叮嘱诧异瞪大眼睛,她不知道是什么事让诚亲王竟然有这样的叮嘱。 只觉得哭笑不得:“皇叔就不怕教出个飞扬跋扈,阴狠毒辣的祸害来。” 诚亲王翻了个白眼:“就你还阴狠毒辣,高看自己了。” 洛洄笙被他的直白一哽,她抿唇半真半假道:“那是皇叔还不了解我,我已经变了。” 变得步步为营,谋权夺势。 诚亲王看着她低落的样子冷哼一声:“在变一个人的本性是变不了的,生在皇室,你早就该变了。” 说到这诚亲王内心悔意如潮水一般涌来,不光是他,皇兄临终前怕也是悔恨无比吧。 洛洄笙这一代,皇室只有她一个公主,洛洄笙小时候长相可爱,聪明伶俐,说话妙语连篇,在幽深的宫中总能给身边人带来欢乐。 他皇兄如获珍宝,将洛洄笙时时刻刻带在身边,洛洄笙黏人时他甚至带着洛洄笙上朝。 他跟皇兄都觉得女子只管宠着,坦直一些骄纵一些有他们看着都无碍,谁能想到连天子也有护不住在乎的人的一天。 诚亲王想到这眸光晦涩起来,看着洛洄笙的面纱他心里满是痛楚。 洛洄笙对上诚亲王心疼的眸光鼻头发涩,但更多的是感动,在诚亲王面前她不想卖惨,适时提问:“皇叔,圣旨真的是我父皇留下的吗?” 诚亲王心里的伤感瞬间消失,他吹胡子瞪眼看着洛洄笙道:“不是你父皇留的还能是我造的不成,你皇叔我有几个脑袋这么干。” 诚亲王说话时声音压得极低,谁能想到曾经手撕圣旨,假传圣喻的皇叔如今也变得如此谨慎了。 洛洄笙内心五味杂陈,但也只是一瞬的事情,世事变幻人总是会变的。 她变了,皇叔也变了,他们的变化都是为了更好地活着。 “父皇还有没有留下其他话?”洛洄笙紧张又期待的看着诚亲王。 “有,那可太多了。一天拉着我絮絮叨叨说个没完,让我把你当成亲生女儿好好照顾,谁要是欺负你就拿他赐给我的宝剑先斩后奏。”诚亲王说着看向洛洄笙问道:“要不我现在回去取剑砍了京兆府那几个。” 都已经决定将人交给永和帝了那还能砍了,洛洄笙知道他又是跟以前一样在逗自己开心。 她想笑,但视线却不自觉模糊,洛洄笙狼狈垂下头。 诚亲王看着她削弱的肩头默默颤抖,脸上夸张的笑慢慢收敛,他伸手拍了拍洛洄笙的肩头。 洛洄笙的哭跟皇宫内放开的痛哭不同,她只是默默地落泪,只有喉间压抑的呜咽才能听出她的悲伤。 这样压抑的哭泣更让人揪心,诚亲王眉心不知何时死死皱在一起,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开口的时候,洛洄笙深深呼吸了几次沙哑开口。 “父皇他离开时安详吗?” 洛洄笙甚至不敢问他离开时痛苦不痛苦,只要想到那个可能她就痛彻心扉。 诚亲王沉默,脑海里闪过一向健壮高大的皇兄最后只剩一把骨头的样子。 他尽量风轻云淡道:“皇宫那么多御医,若是让皇兄痛苦地离开他们的脑袋就该掉了。” 洛洄笙知道诚亲王是在骗自己,她面纱下红唇死死咬着,尖锐的疼痛让她恢复平静。 “你父皇希望你好好的,长公主只是个名头,想要不被人欺负只有你自己立起来,我听闻你答应嫁人了?”诚亲王转移话题。 洛洄笙点头,诚亲王不悦:“是他的意思?” 洛洄笙知道诚亲王是在关心自己,她抬眸看着诚亲王坦白道:“我自己也是这个想法。” 诚亲王张了张嘴,他想说不想嫁人就不嫁人,但又说不出口。 这话听着简单,但对女子而言又哪里有那么简单,洛洄笙既然选择了嫁人,肯定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只是他们都知道洛洄笙以前喜欢的是沈玉凛,虽然洛洄笙表现出来的样子是对定国公府失去兴趣,但诚亲王还想确认一下。 “你放下沈玉凛了吗?” 洛洄笙错愕,为何他们都觉得她会放不下沈玉凛,难道她在他们眼里是那么深情的人吗? 洛洄笙果断道:“我已经不喜欢他了。” 诚亲王狐疑看着她,反应这么大怎么看都不像不喜欢了。 洛洄笙对永和帝还有隐瞒,但对上一心为自己的诚亲王便直言道:“我若还喜欢一个将我推入火坑背信弃义的人那得多眼瞎。” 诚亲王闻言松了口气,其实也怪不得他紧张,主要是自古女子多痴情,男子多寡情。 远了不说就京内这两年也出了不少痴情女子,满心决绝跟书生私奔的,却被书生用名节来威胁家族,最终身败名裂自尽的;与丈夫青梅竹马嫁人后丈夫却沾花惹草,被逼疯的;为了男子心机算尽自毁清白设局,事情败露后男子另娶女子只能远嫁的。 女子生来被关于后宅,总是容易因为情爱而迷失自我,诚亲王担忧洛洄笙一时想不开也将自己逼到这种绝境中。 如今见她还算清醒也是松了口气,洛洄笙看着他如释重负的样子,干脆又安了安他的心,低声说出一个名字。 诚亲王皱眉沉思许久才勉强点头:“身份低微好拿捏,家境简单你过去也自在,不错。” 洛洄笙听着诚亲王的点评唇角微勾,觉得诚亲王跟自己想到一起了。 说话间马车外传来季姒的声音:“公主,到府了。” 洛洄笙诧异时间过得这么快,诚亲王催促道:“赶紧回去好好准备。” 洛洄笙点头,下马车后郑重朝马车行了一礼,诚亲王受了她这一礼,严肃道:“今后要以身作则,戒骄戒躁。” 洛洄笙听着他截然相反的话,感慨诚亲王的警惕,她点头:“凤梧牢记皇叔教导。” 等马车离开后,她才收回眸光,季姒在一旁颤抖着声音催促:“公主快回去重新梳洗,待会儿礼官就要来了。” 洛洄笙知道自己哭了几场面色不好看,顺从点头,刚要转身却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洛洄笙下意识朝声音来源看去,看清马上的人后她眸中闪过抹诧异。 第85章 偷溜 马匹嘶鸣,马上的人跳到洛洄笙面前时,季姒下意识挡在洛洄笙面前。 “参见公主。”萧懿理了理衣衫,朝洛洄笙行礼。 洛洄笙看着脸色肃然的萧懿疑惑:“萧少尹可有事?” 萧懿注意到洛洄笙发红的眼睛,神色沉了沉,瞥了眼季姒没有出声。 洛洄笙注意到他的动作,心里大概能猜到萧懿出现在这里的理由,轻咳一声。 季姒下意识转身对上洛洄笙的眸光,朝一旁走了两步,洛洄笙话里有话道:“京兆府如今应当正忙,少尹怎么在这?” 萧懿闻言便知道洛洄笙是知情的,发热的头脑瞬间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冲来找洛洄笙的举动有多么不妥当。 想着他面色微沉,本就方正肃然的脸更加冷肃:“公主可是自愿?” 洛洄笙眨了眨眼,一时间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 萧懿察觉到她的疑惑,沉声道:“公主若不愿,京兆府萧某还能说上几句话。” 洛洄笙明悟,她心里有些疑惑萧懿为何要帮她,她跟萧懿并不相熟。 不过此时也不适合探究,感激朝萧懿笑了笑道:“多谢少尹,本宫正打算派人去通知少尹,这几日麻烦少尹了。” 虽说萧懿来询问看不出恶意,但出于谨慎,洛洄笙只是透露出自己知情。 萧懿自然知道洛洄笙这是不信任他,他脸色紧绷突然说起不相干的话。 “下官与公主曾有数面之缘。” 数面?洛洄笙疑惑,她怎么记得就见过一次,还是她因为好奇跑去见的,萧懿并不知情。 萧懿察觉到洛洄笙的疑惑,心里有些酸涩,看来她没有注意到过自己,他周身气息忍不住低沉,看起来更是冰冷。 他也知道自己看起来冷硬,努力扯了扯唇角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凶友好道:“公主若有能用得上萧某的地方可派人来找萧某。” 他这是在向自己示好?难道他已经知晓自己被册封的事情了,洛洄笙心里猜测,面上不动声色颔首。 萧懿见此深深看了眼洛洄笙道:“下官告辞。” 说罢匆匆离开,洛洄笙看着他牵着马离开的背影眸中闪过抹疑惑。 但她今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很快将这点疑惑丢在了脑后。 殊不知此时宫内正因为册封的事情闹翻了天。 太后在得到消息后当即带人杀到了紫宸殿,让永和帝收回成命。 再被永和帝拒绝后她,看着永和帝厉色怒斥:“你还有没有把哀家这个母后放在眼里。” 永和帝看着太后双眸通红,面色潮红盛怒的样子忍不住头疼,他烦躁道:“宣旨的人已经离开,此事已成定论。” 太后被永和帝铿锵有力的话气得头脑发昏,她颤颤巍巍抬手指着永和帝道:“哀家都是为了你,你若不听哀家的定然会后悔。” 永和帝听着这熟悉的话,一腔怒火中烧,愤怒道:“母后次次都是这句话,朕早就听够了。” 太后一怔,她不可置信看着永和帝,话已出口永和帝不再顾忌他冷冷看向太后讽刺道:“母后究竟是为了朕,还是为了沈家,您莫不是忘了朕跟皇姐才是您的亲骨肉。” 字字戳心的话让太后喘不上气来,她张口想要解释却又不知怎么解释她对洛洄笙的打压。 永和帝面上流露出抹失望,他甩袖不再理会太后道:“母后回吧!” “你是哀家的儿子,哀家自是为了你。”太后看着永和帝冷硬的态度,眸光闪烁了下道。 “册封凤梧于你没有半点益处,你……” “母后。”永和帝失望看向太后,他不解道:“皇姐是您的亲骨肉,您为何要这样对待皇姐?” 尽管太后没有冲着他来,但永和帝还是觉得心凉,他不禁想有朝一日母后会不会像对待皇姐那般对待他。 太后对上永和帝生疏的眸光嘴里苦涩无比,她知道若是解释不清楚这个事她跟永和帝只会越来越远。 但有些事不能说出口,她沉默许久最后只能强势让永和帝收回成命。 永和帝一直等着她的解释,没想到等来的是这样的结果顿时被激起反意。 等沈清颜赶到时看到的就是母子对峙的这一幕,她眸中闪过抹焦急,快步上前,却对上永和帝冷酷的眸光。 永和帝冷道:“你怎么会在这?” 永和帝眸光愤怒看向跟进来的刘公公怒道:“贵妃不应该在宫中,怎么会在这里?朕要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 明明被他禁足了,却跑了出来,这皇宫他的话究竟还有没有用处。 沈清颜第一次看到永和帝震怒的样子,忍不住一愣,她想也不想跪下请罪。 “皇上喜怒,是臣妾私自跑出来的,臣妾只是担心皇上,皇上想如何惩罚臣妾都可以。” 沈清颜眸光凄凄看着永和帝,随后又哀求看向太后道:“母后,皇上虽身处高位,但实在不易,母后与我应当支持皇上的一切决定才是。” 沈清颜这几日的禁足不是白禁的,她本就不是蠢人,这几日冷静下来自然知道永和帝介意的是什么。 因此在得知太后带人来了这里后她让宫女引走守门的人,身边一个人都没带穿着宫女的衣服就偷跑了出来。 为的就是阻拦太后,太后身处高位多年她或许也意识到了永和帝在意的点,但永和帝是她儿子所以她还不以为意。 沈清颜只好坚定站在永和帝这边,太后因为沈清颜的话皱眉,永和帝神色却缓和了一些。 沈清颜见有效,继续道:“先帝留下遗诏册封皇姐为长公主也是惦念皇姐,皇上与皇姐感情深厚自然没有阻拦的道理。” “哀家。”太后沉着脸刚要出口,却被沈清颜抱住腿,沈清颜眸光哀求看向太后道:“母后近日身子不适,臣妾特意学了按摩的手法,不若现在去母后宫中伺候母后。” 说罢沈清颜看向永和帝道:“皇上,可否能让臣妾伺候过母后后再惩罚臣妾。” 沈清颜说着眸光涟涟看着永和帝,可怜的样子看得永和帝心软无比。 他看向被沈清颜拖住的太后,冷道:“此次朕不与你计较,你跟太后去吧!” 第86章 长公主 太后皱眉想要说话,却被站起的沈清颜拖着朝殿外走去。 她脸上闪过抹怒意正要甩手,听到沈清颜低声道:“姑母若不想与皇上彻底决裂,就听我的。” 太后动作一顿,回头看向永和帝,见永和帝如释重负的样子心头一揪,最后不用沈清颜拉扯自己率先走在前面。 寿康宫主殿,殿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太后坐在上首一手撑着头,凌厉的瑞凤眼紧闭面容带着倦意。 从紫宸殿回来后太后没有质问她,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 这样的沉默让沈清颜心里不是滋味,她知道太后是被永和帝伤透了心。 到底是从小疼爱自己的姑母,她袅袅上前走到太后身边心疼道:“姑母,皇上性子纯真知道皇姐吃过那么多的苦后,心里自是愧疚万分,这个时候谁越是拦着他,越是激起他的逆反心理。” 太后闻言眼皮动了动,睁开眼看着沈清颜倒是她小看沈清颜了,她比自己还要沉得住气。 她不是不知道永和帝心存间隙,但既是如此她还是要去阻拦,万一成功了呢。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洛洄笙的地位越来越高,她担心那位说的事情真的会发生。 想到这太后脸上闪过抹阴鸷,先帝他明明也知道,为何还要留下这样一道旨意,他究竟要干什么。 难道他要看着洛家的江山断在世安这一代吗? 这个想法一出太后脸上闪过抹焦灼,沈清颜注意到后试探道:“其实公主与长公主也不差什么,姑母为何。”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对上太后凌厉的眸光,太后察觉到她的小心思冷哼警告道:“她尚且是公主都能逼得你被禁足,算计沈家迫不得已同意内侍省的设立,成了长公主,你觉得她想干什么?” 沈清颜心头一紧,但她总觉得太后还隐瞒着什么,她那么激动定然不单单是因为这个。 但太后不表露出来,沈清颜也不敢再探究下去,担心太后怪罪自己之前的行为。 她小声解释道:“姑母,皇上圣旨已下,就算您跟皇上争执也改变不了,只会让您跟皇上更加生疏,这样岂不是正中有心人下怀。” 沈清颜说到后面小心窥视太后的神色,见她并无异样眼睛转了转胆子大了一些道:“那位如今倚仗的不过是皇上的愧疚,最重要的还是皇上,若是皇上看清了她的真面目事情很容易就能解决了。” 沈清颜这几日痛定思痛,不断琢磨才恍然大悟觉得自己之前也是被洛洄笙迷惑了。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主动去算计洛洄笙,她越是算计破绽就越多,以至于洛洄笙稍微一挑拨,永和帝就对她以至于沈家不满。 如今当务之急是要抓回永和帝的心,打消永和帝对沈家的猜忌,至于洛洄笙暂且让她得意两天。 想到沈家,沈清颜心里沉重,眼神担忧看向太后她不相信太后感受不到沈家如今的处境。 她迟疑了下,吞吞吐吐道:“其实此次我被禁足不单单是因为皇姐。” 太后拧眉看向沈清颜,在沈清颜说出真正原因后,太后猛地拍桌。 她黑沉着脸神色阴沉无比骂道:“蠢货,我不是告诉过你们了,把宫里的尾巴都收回去,皇上想什么别告诉我你们不清楚,这个时候了还敢搞小动作,你们是闲脖子上的脑袋太沉了吗?” 早在定国公被诚亲王下狱那一刻,太后就察觉到了不妙,在定国公夫人也被留在宫内后她就派人递了消息。 让沈家将宫内的人手都收回去,夹紧尾巴做人,没想到他们竟然根本没听,还敢往宫内传宫外的消息。 太后刚刚还觉得沈清颜沉得住气比她那个自作聪明的母亲强一些,现在看来也是个拎不清的蠢货。 她真以为一个帝王会那般好拿捏吗? 永和帝之前独宠她只是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如今他看清了局势又想将权势收回手里,她以为永和帝还会像以往那般吗? 在帝王眼里什么都比不上他的权势,他的江山。 难怪永和帝会那样对她说话,她根本不知道他们这一家子竟然搞出了这么多的事情。 太后眸底深处闪过抹阴鸷,她都不知道沈家在宫内竟然安插了这么多的人。 沈清颜看着太后盛怒的样子垂头不敢直视太后,她本不想告诉太后,但内侍省设立势在必行,这几次清查她手中能用的人已经不多了。 后面许多事还要靠太后,她只能将事情说出来。 沈清颜怯生生跪在太后脚边,委屈又依赖道:“姑母,我也不知道父亲跟母亲的安排,我在宫内只有您能依靠,我若知道定然会告诉您的。 如今皇上因此对我心存介怀,我也是没有办法了。” 太后阴沉的脸缓和了一些,沈清颜见此眸光亮了亮,又是一通撒娇。 公主府。 洛洄笙不知道宫内的情况,她双手接过高公公手中的圣旨眸中满是喜色。 高公公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掐着嗓子谄媚笑道:“恭喜公主,贺喜公主。” 说了两句他突然伸手打了打自己的嘴道:“看奴婢这脑子,今后就是长公主了,奴婢见过长公主。” 高公公满脸喜气朝洛洄笙行了个大礼,洛洄笙将他扶起笑道:“公公跟本宫不用这般多礼。” 高公公虽然知道礼不可废,但洛洄笙都成了长公主了对他一个奴婢依旧是之前的态度还是让他十分高兴。 更别提这时季姒上前给他手里塞给了个香囊,高公公夸张哎呦一声看着洛洄笙带笑的眉眼没有推辞。 “奴婢就沾沾长公主的喜气了,今日只是圣旨,长公主殿下的金册,舆服、仪仗各部已经在赶制了。”说罢高公公又道:“皇上还有口谕让奴婢带给长公主。” 洛洄笙眉眼微动,看心里猜测是什么事情。 难道永和帝已经迫不及待决定了成亲一事吗? 洛洄笙脑海里第一个想法是这,但看着高公公含笑的样子又觉得不太像。 眸光探寻看向高公公,高公公也不卖关子开口说出一个让洛洄笙欣喜的消息。 第87章 流言满天飞 “裴尚书上书建议公主亲卫举办选拔,皇上已经同意了,并且皇上关心公主将公主亲卫从一百规制提到了一百二。” 高公公说着内心感慨凤梧长公主厉害,这才多久啊,她刚回来时皇上还听贵妃的打算将她随意嫁出去。 但如今贵妃被禁足,公主变成长公主,皇上对她更是念着,连亲卫这种小事都面面俱到。 想到这高公公靠近洛洄笙身边低声道:“裴尚书年事已高,皇上将选拔一事交给了刑将军。” 洛洄笙闻言心头一动,瞬间就明白永和帝这么做的意思。 内心原本的感动逐渐平复,原来是想借机让她跟刑荆山多多相处,难怪会这么快。 洛洄笙谢过高公公好意,在高公公提出离开时叫住高公公神色犹豫。 高公公心提了提,心里已经在猜测洛洄笙这是有何事想让自己办,若是为难他是办还是不办。 洛洄笙没有犹豫太久,低声道:“册封一事我母后可有去找皇上?” 高公公心里松了口气,眸光闪了闪摇头道:“奴婢出来时没听闻。” 洛洄笙神色松了松,没有再问其他的事情,让季姒送高公公离开。 在高公公离开时意外听到洛洄笙庆幸的低喃:“没有为难皇弟就好。” 高公公身子微顿,侧过头瞥了眼一旁置若未闻的季姒,唇勾了勾。 …… 公主府书房。 季姒给洛洄笙倒好茶放在洛洄笙手边问:“公主,高公公会给皇上说吗?” 洛洄笙看着手中贺帖唇角勾了勾:“那就得看他了。” 反正他不说自己也没什么损失,以她对高公公的了解,高公公定然会“好好”将她的关心送到,说不定会比她说的更夸张。 洛洄笙并没有在此事上纠结太久,她看着季姒有些不舍道:“等亲卫选好后,我便送你进宫。” 季姒错愕愣在原地,竟然这么快吗。 “内侍省的设立已经提上议程,明日早朝想必就会公布,等各部动起来时间差不多。”洛洄笙道。 说完见季姒一脸难过,她神色动容伸手拉着季姒不放心道:“内侍省刚刚设立必定有许多琐事,其中少不了勾心斗角,你要小心,有事给本宫传信。” 洛洄笙很想等内侍省稳定后再送季姒进宫,这样会少很多的危险。 但理智又告诉她不可,若想在内侍省立足只能季姒自己去闯,去拼。 否则就算她后面将季姒塞进去,她也融入不到里面,甚至因为融入不进去而丢掉性命。 这一点季姒也知道,她们二人都没有说不想去就不去的话,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季姒只是有些不舍,但她不想一辈子只能做一个奴婢,在公主出事时只能眼睁睁看着。 若她登高位,有权力能帮公主的只会更多。 洛洄笙突然被册封长公主在京内引起轩然大波,这一日洛洄笙府上收到了无数封贺帖,凤梧公主的名声响彻京城。 其中也有人不解觉得凤梧公主不过是个和亲归来的公主,没有什么贡献,只是他的话刚出口就被捂了嘴带走。 京城各处都有这样的人,只是都在开口一瞬间被人带走。 与此同时,京内各个茶楼酒楼涌起一个故事,正是洛洄笙在大安与蛮族大战时做的事情。 巧的是傍晚裴尚书与诚亲王在颐鹤楼喝酒时裴尚书遇到曾经的学生当众询问传言是否属实。 裴尚书当众肯定了传言,并直言凤梧公主不逊于男子,是大安功臣。 因为这坊间小范围关于凤梧公主不贞不洁的说法还没传起来就被压了下去。 “我们的人还没动手呢就有人冲了出来,动作极快训练有素。”温鸿说着激动起来,他小心看了眼洛洄笙道:“那些人是公主安排的吗?” 洛洄笙听出他的试探唇角勾起抹笑反问:“你觉得本宫有这本事?” 温鸿沉默了一瞬,能够把控整个京城的风向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哪怕是洛洄笙怕也难有这种能力。 只是是何人做的,公主真的不知道吗? 温鸿心里琢磨,洛洄笙也不在意他在想些什么,她其实能猜出这背后的人是谁。 除了诚皇叔怕没有人再这样帮她了,不过这么大的动作若是传到有心人耳里不知道会不会引起是非。 洛洄笙忍不住担忧,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动静,季姒看了眼洛洄笙收到她的示意后上前打开门。 红烟脸红扑扑从门外走了进来,兴奋朝洛洄笙行礼。 洛洄笙看着她的样子挑了挑眉,这几次的事情她发现红烟胆量不错,今日便将红烟派出去打听定国公府的事。 看她这样子像有什么大消息要说:“说罢!” 洛洄笙知道她是在顾忌温鸿,内心满意红烟的反应,开口吩咐。 红烟早就兴奋不已,听到洛洄笙的吩咐当即叽叽喳喳说了起来:“公主,诚亲王府上大夫到定国公,被定国公府拒之门外,诚亲王府上大夫在门口苦口婆心劝定国公府不要讳疾忌医,奴婢回来的时候诚亲王府上大夫进不去已经离开了。” 红烟虽然跟在洛洄笙身边时间短,但也知道定国公府与公主不和,所以十分激动。 “现在好多人都在传定国公府世子有隐疾。” 温鸿听着丫鬟大胆的话猝不及防被口水呛住狠狠咳嗽了起来,他这举动引来了几人的注视。 温鸿对上洛洄笙的眸光,顿时止住咳,担心洛洄笙怀疑自己连忙解释道:“臣只是没想到沈世子竟然不行。” 这次轮到洛洄笙一哽了,她知道温鸿为什么这么激动了。 红烟是个丫鬟出府少所以并不知道诚亲王那些大夫是什么大夫,但温鸿显然是知道的,所以他才这个反应。 洛洄笙也没想到皇叔竟然这么“猛。”她以为在宫里皇叔只是说着玩玩的,没想到他竟然来真的。 这次定国公府的名声是真出去了,想到沈玉凛平日里风度翩翩,风光霁月温润公子的样子,如今被冠上隐疾的名头,洛洄笙唇角愉悦勾起。 第88章 夫妻夜话 她不知道诚亲王本来是说说的,但在得知散播谣言的人是从何而来时改变了主意。 洛洄笙高兴过后,又忍不住担心定国公府会不会狗急跳墙。 想到这洛洄笙有些坐立难安,温鸿察觉到洛洄笙的变化小心道:“公主可是有哪里不妥?” 洛洄笙对温鸿的敏锐感到诧异,她想派人去诚亲王府走一趟,但又觉得过于刻意了,今日她被册封如今有不少人都盯着她府上呢。 想到这洛洄笙只能将心里的焦躁压了下去,看向温鸿道:“你带人盯着定国公府,定国公府有异动及时告知本宫。” 温鸿心里诧异洛洄笙将此事交给自己,但更多的是欣喜。 之前关于定国公府的事情公主都是让季姒去办的,这时交给自己是不是对自己有些信任了。 夜幕黑沉宛若一块黑布。 诚亲王府主院卧室,红烛闪烁,床幔有节奏地摇曳,寂静的室内响起女子柔婉的求饶声。 一阵火热后,室内重归寂静,诚亲王抱着娇软的王妃可惜道:“那些老匹夫一个个都觉得本王不行,就该给他们好好看看。” 他的话音刚落,突然倒吸一口气,伸手抓住女子柔夷伏低做小道:“娘子,娘子轻点。” “你要给旁人看什么。”女子娇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悦响起,手上力气加重。 诚亲王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没皮没脸道:“是为夫说错了,娘子大人大量放为夫一马。” 说着诚亲王靠近苏辛夷边声音低沉道:“弄坏了为夫以后还怎么伺候娘子。” “呸……洛柏城你要点脸。”苏辛夷俏脸微红白了眼诚亲王。 诚亲王挑眉邪笑:“跟娘子要什么脸。” 苏辛夷语塞,烦躁将黏在自己身上的诚亲王推开,但诚亲王早有预料将她紧紧圈住。 苏辛夷无奈最后索性由他去了,只是想到他刚刚的话问道:“又有人说孩子的事了?” 诚亲王闻言抱着苏辛夷的力道不自觉加重,苏辛夷察觉到他的举动有些无奈,后悔自己提起这个话题。 果然下一秒诚亲王委屈道:“你会不会嫌弃我不能生。” 苏辛夷嘴角抽了抽,在认识这人之前她行医听得最多的是男人嫌弃女子不能生,但认识他后倒是颠倒了下。 她使出杀手锏:“你若是想要我可以治好你。” 诚亲王顿时哑然,埋头不肯再说话。 若是跟苏辛夷生他自然是乐意,但当初在一起时苏辛夷就说了自己不想要孩子。 她说的让他要孩子是找旁的女人,他费劲千辛万苦才把人拐回来的,哪能去找旁人。 况且就算苏辛夷如今想要他也不想了,二人世界多好,他们年纪不小了,若是因为莫须有的孩子苏辛夷出个什么事情,那他的疯。 苏辛夷察觉到诚亲王的动作唇角勾了勾,主动道:“公主府那里可需要我走一趟。” 她知道诚亲王一直想让她帮凤梧公主诊治一番,苏辛夷并非世家贵女,但也并非出自农家。 她出自云雾谷,传言云雾谷常年云雾缭绕,雾中有毒唯有居住在谷内的神医一脉才可来去自由。 云雾谷以女为尊,实行走婚,她的母亲本应是云雾谷下一代谷主,却因生养了她损坏了身子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 苏辛夷在母亲离世后被外祖母养大,学了一身医术。 因为母亲的事她天生厌恶生子一事,本以为会孤独终老,没想到竟然跟隐姓埋名游走江湖的诚亲王产生了纠葛。 得知诚亲王身份后她表明自己态度打算分开,却不想诚亲王纠缠不休最后保证绝不生子。 苏辛夷知道男子薄情话语当不得真,她也没信,诚亲王就此离开。 等再次出现在她面前身中虎狼之毒,从此绝嗣。 她不是无心之人,在他死缠烂打下终是跟他去了封地,本想着等何时他厌了烦了她就拍拍屁股走人,没想到一晃就是这么多年。 诚亲王虽然心动,但还是摇了摇头:“我问过凤梧身子暂时没有大事,在等些时日吧!” 诚亲王想着如今的局势眉心忍不住皱起,苏辛夷惯来不过问朝中之事,见此沉默点头。 她与洛洄笙并没有见过,但却收到过不少小姑娘的东西,想着她的处境心里微微叹气。 “我会尽量医治好她的,若是不成就带她去云雾谷走一趟。”诚亲王之前从宫中回来后大发雷霆,将自己关在房间许久。 不说疼爱侄女的诚亲王,连她听闻五年时间曾经健康活泼的公主毁容回朝,从此不能生育寿命受到影响也是心疼不已。 诚亲王忍不住抱紧苏辛夷,苏辛夷的医术他是知道的,当初皇兄按照太医的诊治活不过半年,但在苏辛夷的医治下硬生生活了两年。 只是痛苦是难免的,想到洛洄笙的眼泪诚亲王心情复杂,他咬牙切齿愤愤道:“今日还是便宜沈玉凛了。” “来日方长。”苏辛夷伸手抚平诚亲王的眉心道:“我看凤梧也不是没气性的女子,这仇还是让她自己报更解气。” …… 洛洄笙并不知道诚亲王夫妇已经为她今后做好打算,不过对诚亲王夫妇是十分感激的。 无他,次日一早诚亲王府送来了一堆东西,有诚亲王说的头面,还有一盒药。 诚亲王府的管家躬身举着药盒道:“王妃吩咐此药可用来敷于伤处,盒中有具体的用法。” 说话间管家看了眼洛洄笙脸上的面纱,洛洄笙顿时明白是用在哪里的,唇角微勾并无不悦道:“有劳皇婶了。” 洛洄笙将药盒双手接过交到红烟手中道:“放在本宫卧房。” 管家见洛洄笙没有不悦还十分尊重,心里松了口气,早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他的心就狠狠提着。 王妃当时的原话是:“让凤梧公主将此药敷在毁容的地方。” 这话说出来岂不是得罪人,哪怕他稍作修改他还是觉得冒犯,好在凤梧公主并无介怀。 洛洄笙不知管家心里还有那么多的想法,在管家离开时她让季姒将早早准备好的东西当做回礼。 于是众人看到的是诚亲王府管家来时带着一堆东西,回去时带的东西更多,有些人心里难免猜测诚亲王府与凤梧公主交好是不是就等着这一刻。 第89章 谁有不如自己有 这些恶意猜测洛洄笙他们并不知晓,当然就算是知晓也不会在意。 倒是公主府来了个意外访客,洛洄笙听到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询问:“你说的是刑老夫人,是刑将军的母亲?” 温鸿看着洛洄笙的样子还以为是自己弄错了,下意识回想一下,确定对方说的就是这个点了点头。 “快请进来。” 等温鸿离开后洛洄笙起身打算往外走却又顿住,手指放在面纱上迟疑片刻。 刘氏跟着下人走进公主府,看着府内池塘,假山,花园,阁楼眼睛都应接不暇,刘氏以为前段时日去的忠勇侯府已经够富贵了。 但今日见了公主府后刘氏才知道她还是见识少了,这让她在见到洛洄笙后还久久没有回过神,都没注意到面前的公主竟然没有戴面纱。 洛洄笙看着刘氏机械地朝自己行礼后就呆呆坐在椅子上眸中闪过抹疑惑,下意识看向跟进来的丫鬟。 丫鬟也是一脸茫然,洛洄笙见此挥退下人看向刘氏道:“夫人今日来有何事?” 洛洄笙在刚知道刘氏到来时还猜测刘氏是不是因为刑荆山的事情来的,但如今看她的样子又不像是。 刘氏这时才回过神,不好意思看向洛洄笙道:“公主之前派人询问济慈院的事情,我今日从济慈院回来有时间就想着自己来给公主说说。” 说完刘氏不好意思笑了笑:“其实就是来碰碰运气。” 刘氏也没想到公主竟然会真的接见她,毕竟她之前去有些人家府上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如今看来那些人也是空有其表,公主这么高贵也没像他们一样尾巴翘得老高。 “夫人是去济慈院送东西吗?”洛洄笙有些疑惑,怎么送东西只有刘氏去了。 难道那些人将事情甩到刘氏头上了?洛洄笙想到这可能脸色微沉。 刘氏闻言下意识看向洛洄笙,这次她冷静了许多看清洛洄笙的样子,眸光一缩。 洛洄笙注意到她的反应神色平静,只是暗处悄然握紧的手显示着她不平静的心。 其实洛洄笙知道她这次的试探毫无意义,但不知为何还是这样做了。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刘氏的反应,刘氏只是愣了愣后就恢复正常像没有看到她脸上狰狞的伤口一般。 “是,但也不是。”刘氏说完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含糊,干脆坐直身子道:“我这次送的是另外的东西,之前各家准备的东西还没送去呢。王夫人说牵扯人家多要做好登记,造好册,到时候一起送过去。” 洛洄笙听得点头,这样的做法符合王氏谨慎的性子,刘氏继续道:“我送去的是之前就准备好的一些药物,如今换季济慈院药材有些不足。” 洛洄笙没想到刘氏竟然考虑得这么细心,之前也是在说起给济慈院捐赠东西时也是她先提出捐赠成东西。 足以可见她的品性,洛洄笙想着一愣,突然想到刑荆山像谁了。 “夫人有心了。”洛洄笙微微一笑,她问道:“之前听闻夫人说起济慈院似乎多为女子。” 刘氏听到这个问题顿时有了话:“何止多为女子,年龄小的都是女子,只有年老无人管的几个男子。 这世道有卖女的,却少见卖儿的,就算有一两个男孩落在济慈院也很快就被人带走了。” 这些情况洛洄笙之前就知道了,虽然有些不忿但她不是小孩子,这世间女子不易不单单是底层,上层女子也亦然,想要改变并非一朝。 “那济慈院的女子最后都去哪里了?”这才是洛洄笙想要关心的问题。 刘氏闻言疑惑看向洛洄笙,不明白洛洄笙怎么会关心这样的事,难道公主也要从济慈院买人吗? 刘氏虽然疑惑,但她确实知道一些,想了想还是说道:“有的被买去当下人,也有的有相看好的男子成亲。” 她其实还有些过于黑暗的并没有说,能留在济慈院的其实已经是幸运的,有些刚到济慈院时因为长相已经被人挑了出去。 至于去了哪里也只有挑她们离开的人才知道了。 这些东西过于糟污,刘氏也没说出来脏了公主的耳。 洛洄笙听得皱眉,虽然早就想到这些女子没有什么好的出路,但听到只有这两种选择洛洄笙还是忍不住心惊。 她下意识道:“没有人出去做点小买卖谋生吗? 刘氏惊讶洛洄笙的问题,但转瞬就想明白了,像公主这样的贵女怕是根本不知道济慈院女子面临的困境。 刘氏组织了下语言后解释道:“这一没手艺,二没本钱的能做什么买卖。” 世人的手艺惯来传男不传女,能有手艺在身的女子满大安都找不出几个来。 洛洄笙拧眉,是她想的少了,蛮族本就粗俗,精工匠艺极少,她接触到的女子干的也大多是养殖,剪羊毛这些活计,她便忽略了大安的情况。 不过知道症状了便好对症下药了,洛洄笙发现刘氏知道的极多,便干脆都询问她了。 “济慈院的女子可愿意出去抛头露面。”洛洄笙问。 “当然愿意。”刘氏斩钉截铁道。 她此时已经敏锐意识到公主怕是想要帮济慈院的丫头们一把,但是公主并不了解情况,才会找上她。 想到这刘氏呼吸沉了下觉得自己责任重大,忍不住坐直身子连连应承:“怎么会不愿意,这谁有都不如自己有,女子要是能靠自己双手吃饭谁愿意寄人篱下靠人施舍度日。只是,这其中有太多的不容易了。” 刘氏给洛洄笙细细道来,女子想要学艺首先没有人教,各家的秘方手艺都是吃饭的家伙,没有人愿意将这些东西教给女子。 再者教给女子后,又没有人用,这些种种都变成了一个无形的牢笼将女子圈禁在里面。 大安国土广大,也不乏又厉害的女子,可以依靠自己手艺闯出一片天,但那样的女子太少,太少,少到被圈禁的女子都看不到另一条路。 第90章 撞上了 刘氏曾经不过是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民间女子,早年丧夫她吃了无数苦头才将儿子拉扯大。 这一切得益于她那异于常人的力气,也有旁人的帮助,她有幸知道女子还有旁的出路,在看到济慈院那些可怜女子时便忍不住想给她们谋条生路。 眼前的人是世间难得尊贵的女子,更让人激动的是她有那个帮扶女子的心,有她帮忙那些女子跳出牢笼会多些勇气,多点生路。 刘氏想到这忍不住激动起身,在洛洄笙诧异的眸光中跪倒在地。 洛洄笙震惊起身,往一旁走了走上前想要扶起刘氏。 却听到刘氏道:“公主善心能体谅女子之苦,还请公主给济慈院那些丫头一条昂首挺胸的光明路,我们定当牢记公主大恩。” “夫人请起。”洛洄笙神色动容弯腰扶起刘氏,她看着刘氏道:“本宫是有些想法,但有些事急不来,需要徐徐图之。” 同为女子洛洄笙恨不得立刻就将事情办好,但她却清楚知道这不可能。 即便她贵为公主,却依旧要承受世人冠在女主身上的枷锁,她从蛮族归来多数人在意的并非是她一女子从敌国回来是多么伟大。 他们在意她的贞洁,在意她的样貌,在意她在蛮族经历了什么,以男人的视角将她定位女人去揣度,去苛责,而非一个人。 这世上终究是男子当权,女子想要跳出窠臼何其艰难,哪怕是她也只能缓缓图之。 否则一旦被有些人察觉到,他们会不惜代价用更加极端的手段去打压,遏制女子。 刘氏被洛洄笙扶起,抬头看向洛洄笙恰好对上洛洄笙那充满悲伤的双眸。 刘氏心突然被揪起,这时她才想起眼前的女子才双十年华,但她却已经经历了众多苦难。 刘氏突然抓住洛洄笙已经要收回的手,洛洄笙感到她的动作脸上闪过抹错愕。 刘氏看着洛洄笙脸上露出真诚的笑道:“我来时听闻公主在蛮族做的事情,公主是个很厉害的人。其实公主不戴面纱也好看,有的好看不是外面这层肉皮,是她周身的光一看就让人觉得好看。” 洛洄笙看着她脸上的诚挚的表情,眸光闪了闪,下意识想到刑荆山。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洛洄笙心里一惊,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 等聊起其他的洛洄笙有些诧异,刘氏看起来不通文墨,甚至有些莽撞粗鲁,但她知道的东西却十分广。 洛洄笙再跟她交谈中收益不少,不知不觉竟已经到了午时,在刘氏提出告辞时洛洄笙才回过神,她竟然跟刘氏谈了这么久了。 “夫人不嫌弃就在本宫这用膳吧!”一番交谈洛洄笙对刘氏的印象十分好,提出留膳。 刘氏也很喜欢公主殿下,但她出身小家担心失了礼仪,一时间有些犹豫。 洛洄笙正要劝说,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洛洄笙跟刘氏朝门外看去,季姒从外走了进来,神色偏为古怪。洛洄笙眸中闪过抹疑惑。 季姒走到洛洄笙耳边低语,刘氏见此刚要垂下头却见洛洄笙看向她,她的心忍不住提起。 她们为何都这样子看自己,难道事情跟自己有关? “去备膳吧,刑老夫人今日也在府上用膳。”洛洄笙很快收回视线对季姒吩咐道。 在说刑老夫人的时候她还顿了顿,刘氏的样子实在不像老夫人,但将军府当家人是刑荆山,刘氏也只能当老夫人了。 季姒点头,没有着急动等着洛洄笙后面的吩咐,毕竟府外此时还有两个人呢。 洛洄笙想到季姒刚刚说的话神色一滞,又看了眼刘氏道:“去问问刑将军跟赵首领可有用膳,没有的话让温鸿在外院招待。” 刘氏听到刑将军一个激灵,诧异看向洛洄笙,直到季姒离开后她才小心翼翼道:“公主刚刚说的可是我儿?” 问完刘氏又觉得不可置信,刑荆山这个点应该在当值怎么会出现在公主府。 刘氏下意识想到刑荆山之前的异常,一个大胆的想法从脑海里闪过,她顿时像被雷劈了一般。 那个混账东西竟然敢肖想公主,他个莽夫哪来的狗胆。 背着消息震到的刘氏甚至忘了思考刑荆山跟洛洄笙认不认识,身份上的差距让她下意识觉得是刑荆山在肖想。 这都跑人门上来纠缠了,难怪公主刚刚神色那么古怪。 想到这个可能刘氏简直不敢直视洛洄笙,洛洄笙看着刘氏突然沉默的样子心忍不住提起。 刑荆山之前说并没有给刘氏透露消息,但她怎么觉得刘氏似乎知道。 “是刑将军。”空气有些寂静,洛洄笙不自在抿了抿唇,正要解释刑荆山是为亲卫一事来的,就对上刘氏愧疚的眸光。 洛洄笙疑惑,不解她这是什么反应,刘氏看着洛洄笙茫然的样子咬牙切齿道:“公主不必费心给他准备食物,我这就让他滚蛋。” 洛洄笙错愕看着气势汹汹就要往外走的刘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出声:“夫人且慢。” 刘氏转身愧疚道:“公主放心,我一定好好教训他,让他再也不敢纠缠公主。” 洛洄笙眉梢微动诧异:“夫人何时知晓的?” 刘氏闻言只觉得眼前一黑,她还打算去逼问刑荆山暗地里让他再也不来,没想到公主竟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洛洄笙看着她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便知道了刘氏的态度,她眸中闪过抹苦涩,竭力保持平静道:“夫人不必如此。若是夫人不赞成本宫不会强迫的。” 刘氏快要冲破胸腔的怒火一滞,怎么不像她想的那样。 刘氏觉得自己哪里弄错了,她茫然眨了眨眼睛抬手抚了抚额角急切道:“等等,等等。” 刘氏眨着眼疑惑看着洛洄笙道:“不是刑荆山那狗东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纠缠公主?” 洛洄笙听着她粗俗的话唇角抽了抽,谁家母亲会称自己的儿子一会儿是狗东西一会儿是癞蛤蟆的。 洛洄笙下意识想到第一次见刘氏时,刘氏拎着刑荆山耳朵的样子。 第91章 怀疑 想到当时的场景洛洄笙唇角忍不住勾了勾,原本沉重的心情一松,她此刻也意识到怕是哪里有误会。 “夫人怎么会觉得是刑将军纠缠本宫?”洛洄笙询问。 刘氏想也不想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洛洄笙听着她一口一个刑荆山配不上她眸中笑意不知何时淡了下来。 洛洄笙看着激动的刘氏,提醒道:“夫人,本宫曾去蛮族和亲过。” 在许多人眼里哪怕是嫁给刑荆山,那也是刑荆山吃了亏。 洛洄笙不相信刘氏不明白这道理,在说话时她紧紧盯着刘氏的神色,见刘氏脸上显而易见的茫然她心里疑惑。 世人对二嫁女子都十分苛责,她曾嫁的是蛮族这一身份更是让人暗里嘲讽指点。 刘氏真的就一点都不介意吗? 洛洄笙抬眸看向李氏却对上刘氏心疼的双眸,她一愣,心头闪过抹烦躁。 她不需要旁人的同情,洛洄笙失去了探究的心情。 尽管她的神色变化不大,但刘氏还是察觉到她周身突然竖立的疏离,在联想洛洄笙刚刚的话,刘氏瞬间明悟了过来。 脸上心疼很快收敛了起来,神色正经看着洛洄笙问道。 “公主对边关知道多少。” 洛洄笙皱眉不明白她问这个干什么,下意识摇头。 边关这个地方对她来说意义非凡,但她两次经停边关,却都没有多余的时间去了解。 刘氏突然露出抹笑道:“我便猜到是如此。” 她挑眉道:“您知道边关娶媳妇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娶妻?洛洄笙眸中疑惑更甚,这跟她的态度有关吗? “妻娶贤,女子品德为上乘,若是容貌上乘家世了得那……” 洛洄笙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刘氏狠狠摇头,大安这些年与蛮族之间除了大战,还有日常的试探小打小闹。 这样的小打小闹蛮族的下手对象往往是手无寸铁的农家,天生柔弱的女子更是最佳下手对象。 “您说的是京城的标准,边关老爷们的要求我不知,但底下的最重要的是身强体壮跑得快,在边关最重要的活下去,之后才是旁的。” 刘氏说起边关眸中闪过抹怀念,虽然边关女子也并非那般自在,但与京城想必已经是强了太多。 “在边关有跟着商队去塞外的女子,也有做点小吃食买卖的婆娘,更有撸起袖子跟男人干仗的娘子。” 有句话刘氏没有说出来,比起京城如同坐牢一般待在后宅的妇人小姐,边关女子总是多一些活气。 倒不是京城的妇人小姐不好,而是比起京城只有一条活路的女子们,边关女子可以多些选择。 洛洄笙听完也是诧异,她突然明白刘氏为何想帮那些女子了,她是见过更广阔的更自由的天地。 “至于二嫁。”刘氏突然停顿了下,在洛洄笙看过来时她脸上闪过抹不屑道:“打仗,死人,人死了活着的人还得活下去,边关最不稀罕的就是二嫁,倒霉点的三嫁,四嫁也不稀奇。” 刘氏说完突然看向洛洄笙,神色平和道:“我知道公主身份尊贵不该与那些人比,但公主聪慧,应当明白贞洁不过是那些男人用来捆住女人的东西,都是人我就没听过要求男人守贞洁的。 男子纳妾,二娶,三娶是有本事,那女子为何就是放荡了。” 刘氏看着洛洄笙眸底深处的郁结微微叹息,她知道想要真正做到不在乎他人的看法很难。 但人在遇到困境后逃避是没用的,逃避只会让人觉得更好欺负。 就像当初刑荆山的死鬼爹狠心丢下她跟儿子离开,她只顾着伤心,熬到了身子,那家子人恨不得将他们拆皮剥骨吞吃了。 但在她跟小荆山拿起刀子拼命时那些人就怕了。 想到这刘氏语重心长道:“公主身份尊贵,只要您自己不在意旁人无论在不在意都只能不在意。” 刘氏没有继续说下去,事到如今她也看明白了一些,这事说不定不单单是她那蠢儿子单相思。 虽然觉得公主看上她那蠢儿子挺不可思议,但有便宜不抱回家是傻子。 刘氏坦白道:“我儿子我知道,肚子里没半两墨水,从土里泥里打滚打到京城全亏了他有点不怕死的胆子,他这样的我进京后找了无数次媒人,没有哪家贵女能眼瘸了看上他。” “咳……”洛洄笙被她一句话说得呛住。 刘氏这才意识到自己这话有歧义,她连忙道:“我不是说公主您眼瘸。” 洛洄笙此时也不怀疑刘氏是装的了,她那发自内心的对刑荆山的嫌弃很难装出来。 她连忙道:“午膳怕是准备好了,先去用膳吧!” …… 前院,刑荆山在得知母亲也在公主府后一直心不在焉。 刑荆山心里忍不住琢磨,他娘擅长撒泼骂街打儿子,这哪一点都跟府上这位都沾不上啊! 她们凑一起能说什么?他娘怎么会来公主府,是公主找人叫来的,还是? 刑荆山已经没有了来公主府时的兴奋,他异常的样子都落入了一旁赵熙的眼里。 赵熙双眸微眯总觉得近几日刑荆山有些不对劲,他忍不住凑到刑荆山身旁,肩膀撞了撞刑荆山试探道:“怎么一涉及到公主你小子就不对劲。” 刑荆山察觉到赵熙的试探愣了愣,随后眸中闪过抹慌乱梗着脖子看向一旁道:“没有的事,你想多了。” 赵熙又不是瞎,看着刑荆山心虚的样子他指着刑荆山绕着走到他面前:“你小子不对劲,不对劲。” 他脑子里迅速回想刑荆山近日的种种,越想神色越不对劲。 突然,赵熙猛地凑到刑荆山面前神色阴狠道:“你小子背刺我。” 刑荆山反应迅速躲过他的靠近,他起身远离赵熙冷静道:“别瞎说。” 赵熙见没吓到刑荆山内心遗憾,神色恢复了之前的样子,看着刑荆山敲了敲桌子道:“大胆,本官再给你一次坦白的机会。” 刑荆山猛地看向他:“你真想知道?” 赵熙看着他冷肃的样子心头一跳,心里突然又不确定了起来。 第92章 争 但想到自己之前在刑荆山面前透露过多次的消息赵熙又觉得臊得慌。 挺直身子一派了然看向刑荆山道:“不就是想尚公主,你打的主意我都知道。” 赵熙心里不舒服说的话也带着刺道:“这位如今被封为长公主,京城盯上她的可不单单是你我,能不能轮得到还是两说。” “赵熙。”刑荆山听着赵熙言语轻浮,脸色瞬间黑沉,眸中一片冰冷警告。 赵熙跟刑荆山共事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变脸,不过他也不带怕地,抬眸直直看着刑荆山冷嘲。 “怎么,我哪里没说对。不是因为公主的身份,难不成你还喜欢她不成。” 赵熙说着激动起身咬牙切齿看着刑荆山低喝:“我都说了打算求娶公主,你还打主意,老子把你当兄弟,你把老子当猴耍呢。” 赵熙说到这已经带出了真火气,刑荆山对上他怒火中烧的眸突然伸手揪住他的衣领。 刑荆山双眸微眯,如同孤狼一般泛着狠意看向赵熙,警告道:“女子名节你不在意有人在意,你应该学会尊重人。” 很早之前他就说过赵熙在事情没有定论的时候时时刻刻将事情挂在嘴上,长公主于他从来无意,但在赵熙口中却出现过许多次。 他不过是一时兴起,但被他挂在嘴上的人却说不定要承受一些有的没的。 刑荆山不相信世家出身的赵熙不明白这些,归根结底是他打心底里的轻视,所以才会让他有种凌驾于公主之上的优越感。 赵熙抓住刑荆山的手用力,毫不示弱:“我一开始就打算娶她。” “你可有问过长公主愿意吗?” 刑荆山说完见赵熙还不以为冷嘲道:“忠勇侯没告诉你皇上的意思吗?” 赵熙脸色顿时涨红,他今日之所以不爽快就是因为父亲告诉了他皇上已经暗自拒了,父亲已经让母亲尽快给他物色旁的贵女。 赵熙心里不服气,在得知皇上让刑荆山来公主府商议选拔亲卫一事时特意请求皇上搅和了进来。 他没想到刑荆山竟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他狠狠扯下刑荆山的手甩开:“你以为没有我就会是你吗?若是让公主选你觉得她会选我还是你。” 赵熙脸上闪过抹讽刺,之前皇上给公主赐婚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刑荆山以为他装腔作势公主就会选择他吗。 真是天真,公主就算因为皇上的要求不选他,也定然不会选择一穷二白底层出身的刑荆山。 “若有幸是我,我喜不自禁,若不幸我不会给她带来一点影响。”刑荆山十分淡然。 赵熙看着他一副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的样子觉得牙疼:“这没公主的人你用不着装,我知道你想在京城立足,但也用不着……”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刑荆山阴鸷的眸光止住话,看着刑荆山的样子赵熙又突然不确定起来。 难道刑荆山这小子真的喜欢上了公主,不是为了权势。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凤梧公主和过亲还毁了容,作为联姻这些事可以忍忍,若是其他…… 赵熙想到这心里的气又顺了下去,看着刑荆山一副大度的样子道:“既然你喜欢我就不参与了。” 刑荆山皱眉,神色阴沉看着赵熙冷道:“选择权从不在你我身上,长公主跟皇上自有定夺。” 赵熙听着他无趣的话觉得牙疼,刚要说话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动静,没多久温鸿从外走了进来。 温鸿注意到赵熙领口的褶皱不着痕迹扫了眼室内:“两位,公主有请。” 赵熙瞥了眼刑荆山甩袖朝外走去,温鸿看向刑荆山见他面无表情心里猜测。 刑荆山察觉到温鸿的眸光没有理会,沉默朝外走去。 洛洄笙虽然让人召见刑荆山跟赵熙到待客厅,但她没急着到。 等送走刘氏后洛洄笙才慢悠悠朝待客厅走去,路上遇到将人带到赶来的温鸿,听完温鸿的汇报后洛洄笙脚步微顿。 对上温鸿紧张的神色后,洛洄笙淡然问:“人可有受伤?” 温鸿回想了片刻谨慎道:“应该没有。” 洛洄笙嗯了一声再没说话,温鸿小心看了眼洛洄笙,心里像猫抓一样,公主就不好奇那两人为啥起冲突吗? 洛洄笙本想问一下待客厅有没有留人伺候就对上了温鸿亮晶晶的双眸,顿时一哽。 这怎么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洛洄笙默默将问题吞了回去。 赵熙跟刑荆山起冲突她能想到的只有那个原因了。 只是不知道是谁先提起的,洛洄笙心里思索,很快就到了待客厅。 “下官参见长公主。”洛洄笙刚走进厅内赵熙就窜到了洛洄笙面前行礼。 “赵统领请起。”洛洄笙刚说完就见刑荆山稳步走到不远处行礼,刚要开口让刑荆山起身就听到赵熙道:“听闻刚刚刑将军的母亲在公主府上作客?” 洛洄笙看向赵熙,见他脸上挂着灿烂的笑,眸色冷了冷:“刑将军起身!将军今日来可是为了亲卫一事。” 洛洄笙直接将赵熙给忽视了,赵熙脸上的笑一僵,他没想到洛洄笙会这么不给面子。 但偏偏又自己理亏,无论是作为下臣,还是客人探听主人家来客都是失礼的事,没想到凤梧公主还是这么有脾气。 赵熙心里感慨,下意识暗中打量洛洄笙,刑荆山注意到他的视线神色沉了沉,高大魁梧的身子突然动了动。 才回答洛洄笙的问题:“是,臣想询问长公主想何时去选拔,要安排在哪里。” 赵熙被刑荆山的身子将视线堵得严严实实,顿时咬牙,刑荆山肯定是故意的。 他不甘示弱上前笑道:“皇上将此事交予我与刑将军负责,长公主有任何想法都可以提出来,我与刑将军定当竭尽全力帮公主办好。” 洛洄笙似乎被赵熙吸引,看向赵熙,赵熙暗暗得意瞥了眼刑荆山。 洛洄笙注意到他的举动心里不喜,但面前却没有表现出来,神色淡然反问:“赵统领确定本宫的任何想法你都能帮本宫办到?” 第93章 能不能说 赵熙面色一僵,他说的明明是尽量,怎么到凤梧长公主嘴里就成了能办到了。 是他大意了,能在短时间内拿捏住太后跟贵妃,赢得胜利的女人怎么会是个善茬。 赵熙眸中多了丝慎重,谨慎回道:“皇上看中长公主,长公主的想法只要合理皇上定然会同意的。” 洛洄笙提出赵熙的变化眉梢微动,没有急着回答缓步走到主座落座,才看向两人道:“二位请坐。” 赵熙看着洛洄笙从容的一举一动意识到自己刚刚太过急切了,暗暗握拳让自己冷静下来入座。 他跟刑荆山分别在两旁入座,一抬头恰好看到“乖巧”坐着的刑荆山。 真是见鬼,刑荆山在永和帝面前入座都是大刀阔斧无比自在的坐着,何曾这般小心。 看他假惺惺的样子,赵熙心里忍不住泛起恶意,看向洛洄笙道:“此事我主要是替刑将军打个下手,主要还得看刑将军的意思。” 洛洄笙配合将眸光落在刑荆山身上,她也想看看刑荆山会如何回答。 “臣觉得可以从京畿大营,饶卫军,武威军三处各挑选一些人,之后进行筛选,公主觉得如何?”刑荆山一本正经道。 赵熙没想到刑荆山竟然真的有想法,一时有些诧异,他们来之前刑荆山可从未说过这个想法。 他是故意瞒着自己的!心机,赵熙心里唾弃刑荆山的做法。 他不知道这原本就是洛洄笙之前跟刑荆山商议过的想法,刑荆山如今提出来只是想看看洛洄笙有没有要修改的地方。 洛洄笙自然没有多大的想法,只是看着赵熙的神色有些好玩,于是故意道:“赵统领是有旁的想法吗?” 赵熙闻言恨恨看了眼刑荆山,然后看向洛洄笙深深叹了口气,成功看到洛洄笙脸上露出抹疑惑后才道。 “下官都不知道刑将军竟然早就有主意了。”赵熙阴阳怪气道:“没想到刑将军对长公主的事如此上心,这么快就想好了安排。” 刑荆山听出赵熙的言外之意脸瞬间紧绷,赵熙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眼里闪过抹得意,看向洛洄笙道:“长公主不知刑将军这人惯来硬的跟那石头一样,下官还是第一次见他对一件事这么上心。” 洛洄笙看赵熙就差明着说刑荆山另有私心,眸中一片冰冷,他这是在刑荆山那吃了憋想借她的手教训教训刑荆山。 可惜打错了主意,洛洄笙问:“赵统领觉得为本宫办事不该上心吗?” 赵熙没想到洛洄笙不去怀疑刑荆山别有用心,反而质问自己,脸上闪过抹错愕。 对上洛洄笙犀利的眸光,赵熙不做他想跪下请罪:“下官不是那个意思。” “啪……”洛洄笙拍了拍桌,毫不客气道:“本宫看赵统领似乎对此事不够上心,是对本宫有什么意见吗?” 洛洄笙这完全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她没看到刑荆山在她拍桌时脸上复杂的神情。 赵熙连忙否认,求救似的看向刑荆山。 刑荆山对上他的眸光一愣,身子动了动,洛洄笙注意到两人的眉眼官司,正以为刑荆山要替赵熙求情时,听到刑荆山道。 “赵统领办事不利,长公主不妨让他先回去。” 赵熙不可置信看向刑荆山,刑荆山若无其事挪开眼睛,赵熙暗戳戳使坏时怎么没考虑两人平日关系不错。 若洛洄笙是赵熙所想的那样的人的话,他妄想长公主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赵熙也该吃点教训了,洛洄笙意外挑了挑眉,桃花眼中闪过抹满意。 “赵统领不了解就先回去了解清楚再说,本宫可先于刑将军探讨。” 赵熙点头称是,低头那一瞬间脸色黑沉无比,硬生生憋着一口气走出长公主府。 出府后他狠狠踢了脚一旁的石狮子,下一刻疼痛从脚上传来,疼得他死死憋了口气。 长公主府内,待客厅自赵熙走后就陷入了沉默。 刑荆山感到停留在身上越来越久的眸光,身子忍不住僵硬起来,但等眸光一消失他又忍不住看向目光来源处。 恰好撞入了洛洄笙平静如水的双眸,刑荆山顿时觉得自己一切都被看透了,他嗓子忍不住发干。 声音发涩道:“选拔长公主可要亲自到场?” 洛洄笙点头,同时点了点桌子示意刑荆山坐下说话。 刑荆山正襟危坐坐在椅子上看着洛洄笙道:“长公主可以定个时间,臣这就去安排。” 洛洄笙挑了挑眉,声音悠然道:“刑将军很着急离开吗?” 温柔的声音后面那声疑问像带着尾勾一般,让刑荆山的心忍不住动了动,他下意识摇头。 洛洄笙看着他呆呆的样子,觉得有趣,垂眸掩住眸中的恶趣味道:“那不妨说说你跟赵熙之间发生了什么?” 刑荆山心头一跳抬眸看向洛洄笙,对上她清透的双眸他顿时明白洛洄笙什么都知道。 只是让他说他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总不能透露他的小心机,他是故意让赵熙知道他对公主的心意的,为的就是让赵熙彻底死心。 赵熙以为他没看出来他来公主府就是因为皇上拒绝,他想来公主面前争取公主,他只是想让赵熙赶紧离开。 赵熙为人爽朗,甚至乐于助人没有什么问题,但他跟许多人一样对女人不以为意。 甚至因为长公主的经历,态度轻浮,就算长公主最后不选他刑荆山也不希望长公主会选择赵熙。 只是他没想到长公主会将一切看透,洛洄笙看着刑荆山坐立不安的样子内心这才有些好奇起来。 她不过是小小试探了一下,刑荆山的反应怎么这么大。 想到这洛洄笙神色忍不住沉重了一些,双眸带着压迫感紧紧盯着刑荆山。 “臣与赵统领争执是因为一些观念不和。”刑荆山答。 洛洄笙挑眉问:“什么观念?”只不过问完后她低头抿了抿唇道:“刑将军若是不方便说也可以不说。” 刑荆山看着她突然冷淡下去的面容,心里一紧下意识道:“可以说。” 第94章 母子相同 刑荆山看着洛洄笙清冷的侧颜,觉得自己若是还选择隐瞒眼前的人怕是毫不犹豫就换了自己。 换位想想,若是自己总是被人欺瞒着想必也会不高兴。 但有些事当着当事人又不是那么好说,刑荆山是个男人不想搞背后告状那一套。 他几经犹豫才言辞晦涩道:“赵熙曾告诉过臣想求娶公主,如今得知臣的想法后觉得臣做事不够光明磊落心生怒意,这也无可厚非。” 洛洄笙下意识想到去忠勇侯府作客前收到的信,她脑子难得短路错愕道:“所以才有了你的那封信?你那时就本宫有想法了?” 洛洄笙说完眯眸打量着刑荆山,她的经历让她下意识怀疑刑荆山之前的举动是不是刻意而为。 刑荆山感到洛洄笙眸光落在自己身上,心跳如雷,他下意识看向洛洄笙却看到她眸中一片冰冷。 火热的心瞬间冰冷,内心酸涩,她这是在怀疑他。 刑荆山觉得心像被人重重一击,尽管知道洛洄笙选择他只是无奈之举,但她的怀疑还是让刑荆山呼吸困难。 刑荆山回想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洛洄笙的,但却想不出具体的时间。 他双眸认真看向洛洄笙坦率道:“臣不知,那时只是想让公主有所准备。” 刑荆山凌厉桀骜的眼睛一眨不眨无辜地看着洛洄笙,洛洄笙何时被男子这般直勾勾的看着。 她想要偏过头又觉得这样太怂了,于是毫不避讳对上他的眼,在对上他诚挚的眸光时洛洄笙心头不知为何一慌。 她强装镇定道:“他动手可有伤着你?” 刑荆山听着洛洄笙关心的话眼睛瞬时一亮,灼热的眸光看得洛洄笙心跳不自觉加快。 她尽量自然垂眸道:“皇上已经拒了忠勇侯府,他还敢在本宫府上动手,这是没把本宫放在眼里啊!”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嘲讽,刑荆山虽然没有说赵熙的不是,但洛洄笙不是傻哪里猜不出缘由。 她与赵熙从未正面接触过,但赵熙却早就在背地里在刑荆山面前说求娶自己的事情。 他那是觉得势在必得还是说根本不在意她的意见。 洛洄笙想到这眉眼倏然冰冷下来,对刑荆山也忍不住迁怒,双眸含愠怒看向刑荆山,却对上他关切的眸光。 洛洄笙一愣,这时刑荆山出声道:“长公主若是生气,我现在就去找赵熙揍他一顿。” 洛洄笙抿唇,“那你去。” 忠勇侯府可是武将勋贵,他一个平民出身的武将还敢得罪赵熙? 刑荆山毫不犹豫起身朝外走去,洛洄笙看着他坚定的步伐脑子瞬间清楚觉得她真的是气糊涂了。 刑荆山若怕得罪赵熙刚刚就不会动手了,他可是在皇上面前都敢内涵沈清颜的人。 眼看他就要走出待客厅洛洄笙扬声:“站住。” 刑荆山听话站住转头看向洛洄笙,洛洄笙扬眉:“本宫不想跟忠勇侯府闹翻。” 刑荆山瞬间明悟洛洄笙的意思颔首道:“此事是我做的与公主无关。” “你说与本宫无关就无关吗?” 洛洄笙心里对赵熙不满,叫住刑荆山也只是担心事情暴露会影响到自己。 她与忠勇侯夫人相处还是不错的,若非没有办法并不想与忠勇侯府相对。 所以就算刑荆山要去动手也得找个万无一失的法子,既能教训赵熙,又不得罪忠勇侯府。 刑荆山双眸深邃,鼻梁高挺,宽阔的肩膀,修长的双腿,这样的外貌第一眼看去,让人觉得凶狠无比。 但如今神色无措,别扭道:“臣自是有旁的法子。” 洛洄笙眯眸,脑海里想过数种办法,下意识问:“你要暗中套麻袋?” 洛洄笙说到套麻袋的时候眼睛忽闪忽闪得像两颗发光的宝石,难道她喜欢套麻袋? 刑荆山意识到这一点,老实摇头:“不是,不过公主若喜欢我可以去套麻袋。” 洛洄笙:…… 是什么让他觉得自己会喜欢暗中套麻袋的,洛洄笙谴责看着刑荆山。 刑荆山眸中闪过抹无措,反应极快道:“公主喜欢哪种都可以,我照做。” …… 洛洄笙彻底无语:“我让你杀人你也干吗?” 刑荆山震惊:“赵熙虽然嘴贱但罪不至死,他是忠勇侯府唯一的嫡子,杀了他忠勇侯府怕是会疯,如果一定要动手要先策划……” “停。”洛洄笙抬手打算刑荆山的计划,尽快知道刑荆山可能是在插科打诨,但她之前的憋闷还是消散了不少。 “你原本打算如何?” 不得罪又能揍了赵熙,还不套麻袋他能怎么做,洛洄笙心里还是有些好奇的。 刑荆山见洛洄笙歪头看着自己,眼底深处还藏着她自以为掩藏得很好的好奇,手指微微一动。 长公主这个样子看起来有些可爱,像他娘养的那只狮子猫傲娇又乖巧。 “金吾卫内部常有切磋,臣可以与赵熙切磋。”刑荆山坦白道。 洛洄笙一咽,感情他不是冲动,是早有对策啊! 是了,刑荆山虽然面上看起来做事莽撞,但一直内有沟壑,做事有度,哪会因为她就莽撞动手。 “长公主放心,臣会下黑手,一定好好教训赵熙。”刑荆山看出洛洄笙瞬间兴致缺缺,以为她担心教训不够做出保证。 洛洄笙:…… 在他眼里她就是那么卑鄙的人吗? “当然不是,公主这是有智谋。” 刑荆山猝然拔高的声音吓了洛洄笙一跳,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问了出来。 顿时有些窘迫,胡乱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刚要挥退刑荆山就听到刑荆山一脸敬佩道:“臣生来最敬佩的就是公主这样的人。” 洛洄笙眼角抽了抽,看着昂首挺胸的刑荆山只觉得他跟刘氏的身影逐渐重合。 他们母子二人都这么擅长拍马屁吗?洛洄笙若不是足够理智都要被这母子二人的迷魂汤给灌迷糊了。 刑荆山看着洛洄笙一言难尽满脸不相信的神情顿时着急:“公主莫不信臣,当初公主连纵乌族对付蛮族震北军顾军师跟狄小将军都称赞公主足智多谋,策算无疑。” 第95章 飞醋 这事洛洄笙倒不知道,震北军是大安震慑蛮族的主力军,主帅向来出自震北侯狄家。 五年前那一战震北侯狄家成年男子纷纷战死,世人都以为震北侯这一脉就此断绝了,谁也没想到这次与蛮族战争,狄小将军横空出世,第一战单枪匹马迎战蛮族名将宇文雄的首级。 洛洄笙对狄小将军无比感激,蛮族起战前她就联系过永和帝请求归朝,但得到的是她是和亲公主无故不能归朝的旨意。 到后面蛮族对大安人的监守越发严密,洛洄笙无法只能派亲卫联系震北军却也是久久没信。 就在她以为自己无路可逃时,狄小将军派的人到来,她才有了后面的作为,否则纵使她有天大的本事,也只有横死他乡的下场。 因此在听了刑荆山的话后洛洄笙眼睛一亮,激动道:“他们真是这样说的?” 刑荆山对上洛洄笙亮晶晶的双眸肯定点头,见洛洄笙眼睛弯了起来,刑荆山心跳得极快。 他继续道:“狄小将军曾数次夸赞长公主,若不是公主回朝时他外出巡查边防定然会迎接公主的。” “哪能让狄将军迎接我,该我去见他的。”洛洄笙兴奋道:“听闻狄小将军快要回京述职了,到时候我定要去见见他。” 刑荆山看着她说起狄小将军激动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狄小将军虽是武将但面白如玉,五官清秀。 他脑海里下意识闪过旁人的话,凤梧公主惯来喜欢温润,风光霁月的君子。 刑荆山握了握拳,状似无意道:“狄小将军不知道有没有成亲。” 洛洄笙一愣,这才想起狄小将军好像是十八,确实到了该成亲的年龄了。 疑惑看向他,却只看到他低垂的双眸,她以为是刑荆山八卦也没在意。 心里已经做好准备到时候备些女子用的东西,若是狄小将军成了亲送给他家女眷刚刚好。 洛洄笙想到这浑身都是劲,刑荆山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抿了抿唇,想将话题拉回来。 “臣这就去找赵熙,长公主可有要求?”刑荆山问。 洛洄笙此时不想在赵熙身上浪费时间,淡然道:“没有。” 刑荆山失落看了眼洛洄笙,洛洄笙注意到他的变化一愣,他这是想显摆一下,被她拒绝了失落? “本宫有旁的吩咐。”洛洄笙说话时暗中观察着刑荆山。 见他眸光一亮,眼巴巴的看向自己,洛洄笙心猛地一跳,故作镇定吩咐道:“选拔一事越快越好,你看何时能安排得开让人来说一声就行。” 刑荆山没想到洛洄笙说的是这事,顿时有些泄气,看他这样子洛洄笙确定了心里的想法。 但却坏心眼没有再说旁地:“刑将军去忙吧!” 刑荆山错愕,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被打发了,但她都这样说了,刑荆山垂眸行了一礼,沉默朝外走去。 洛洄笙看着他的背影像极了给主人邀功失败落寞离开的小狗,他今日的表现倒也还行。 在刑荆山跨步走出待客厅时洛洄笙出声:“刑将军切磋时注意安全。” 刑荆山先是错愕,随后意识到洛洄笙说的是什么后脸上显而易见地浮现出惊喜,转身咧开嘴看着洛洄笙道:“多谢长公主关心。” 洛洄笙看着他咧嘴傻笑的样子眼角抽了抽,他这真是白瞎了一副威猛凶横的身板了。 不过这样给点甜头就能高兴的人更好掌控。 只是在看到刑荆山真心实意的笑容洛洄笙内心难以控制涌起一股愧疚来,罢了,只要以后他不背叛她,便多给些甜头吧! 刑荆山不知道洛洄笙心里的想法,他在出了公主府后眸光突然看向某处凝滞。 稍微停顿后迈步朝那处拐角走了过去,但等他过去后之前隐约可见的马车已经离开。 刑荆山在原地沉思,正犹豫要不要追上去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刑将军。” 刑荆山转头看清来人后眸中闪过抹诧异:“温参军。” 温鸿本来在远处查看着,但在发现刑荆山注意到这边动静后连忙走了过来。 刑荆山眸光落在温鸿身上,意识到温鸿似乎知道这的情况后点头道:“辛苦温参军了。” 长公主跟这位似乎挺熟悉的,温鸿不想得罪这位笑了笑:“这是应该的。” 刑荆山顿时明悟温鸿确实是盯着这的,放心了下。 府内,季姒伸手结果洛洄笙手中的面纱道:“公主打算何时进宫谢恩?” 虽说册封长公主时洛洄笙已经见过永和帝,但那会儿圣旨还没有下来。 按照规矩,接旨后应该再进宫谢恩。 “明日吧!”洛洄笙还想在等等看定国公府会不会弄出什么手段来。 正说着温鸿从外走了进来,温鸿将刚刚在府门外的事情说了一下。 洛洄笙挑眉:“确定马车里的是沈玉凛?” 温鸿迟疑,不确定道:“马车是从定国公府内出来的,平日里都是沈世子在用那辆马车。” 洛洄笙微微拧眉,这个时候了定国公府竟然还会放沈玉凛出门?看来还是不够焦头烂额。 洛洄笙看向温鸿道:“看来是有些闲,温参军可有办法让他更忙一些?” 温鸿眼睛一亮毫不犹豫点头,只有主子用自己了才是把他当做自己人了,温鸿是个有野心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等温鸿离开后,季姒看向洛洄笙担忧道:“长公主,温鸿可信吗?” “目前看来还是可以信的。”洛洄笙并不在意温鸿可不可信,太过机密的事情在她还没有全然信任温鸿时自然是不会告诉温鸿的。 季姒也明白这个道理,不再多言,给洛洄笙说起了今日她选出来的一些可用的人。 她不日就要进宫,要尽快给公主选出来几个可用的人。 直到下午公主府上收到的贺信贺礼才慢慢减少,只是这么多的人家都送来了东西,洛洄笙却迟迟没有见到张清雅的,心里忍不住担忧。 正想着要不要让人出去打听时,前面传来消息是金玉楼送来了贺礼。 第96章 沈清颜搞事 这些商铺给勋贵送东西也算是常事,今日公主府也收到了一些其他商户送来的东西。 只是金玉楼在京城名气大,而且对方提出的要求有些奇怪,不过是个小小的管事竟然敢提出求见长公主。 季姒拒绝后对方表示是背后的主子让说的,还说季姒告诉长公主后长公主会同意的。 季姒虽然不解,但觉得对方没有说谎的勇气,于是如实道:“长公主,金玉楼的管事还想拜见一下公主。” “把人带进来吧!” 季姒诧异看向洛洄笙,洛洄笙有事向来不瞒季姒,但金玉楼一事跟张清雅有关她回来后也就没有多说,因此季姒还不知道金玉楼的情况。 “金玉楼与本宫有些渊源。”洛洄笙稍微提点道。 季姒明悟,没有过多的探究转身出了门。 金玉楼的管事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洛洄笙还有些诧异,但又觉得这才是张清雅的做事风格。 对方在看到洛洄笙后眸中闪过抹惊讶,心里明白为何主子突然要做一批珠帘了。 开始她还以为主子是想抓住外面流传的关于公主的风言风语赚一波钱,现在看来怕是跟眼前的人有关。 “奴婢巧娘拜见长公主。”巧娘进门朝洛洄笙跪下言笑晏晏行礼。 “起来吧!”洛洄笙淡然道。 巧娘却没有动而是看向洛洄笙说出自己来意:“巧娘来之前主子让巧娘拜见长公主,另外也是让巧娘认个人。” 巧娘说到这有些紧张抿了抿唇,她忐忑道:“主子说日后长公主就是巧娘的另一个主子,长公主有何吩咐可以尽管找巧娘。” 巧娘说完身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她以前知道主子神秘怕是贵人,没想到连长公主都认识。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诧异,没想到张清雅竟然直接让人来认门,看来来人是她极其信任的人了。 洛洄顿了顿微微颔首算是应下,之后在谈话时不经意试探了下巧娘在金玉楼的地位。 得知巧娘是金玉楼的总管事时她眸中闪过抹诧异,想到张清雅说金玉楼多数人都是从各地济慈院选出来的,又多问了一些话。 最后在离开时还让巧娘去帮自己打听些消息,巧娘没想到长公主如此和善,红光满面地离开。 金玉楼这也算扒上长公主府了,有长公主站在金玉楼身后,看那个不长眼的还敢刁难金玉楼。 等人走后洛洄笙才去看金玉楼送来的东西,在看到一箱的珠光璀璨的首饰时洛洄笙瞳孔缩了缩。 季姒脸上也闪过抹震惊,她下意识看向洛洄笙,洛洄笙从巧娘的话就知道张清雅没有瞒着的意思,于是将金玉楼的来历告诉了季姒。 季姒听得张口结舌:“张小姐也太厉害了吧!” …… 晚上,季姒拿出之前一直用的膏药要给洛洄笙上药时,洛洄笙抬手制止道:“用诚亲王府送来的吧!” 季姒犹豫,洛洄笙这药膏可是皇家珍藏的,但见洛洄笙神色已定,季姒还是妥协。 其实她们都知道洛洄笙脸上的伤太深,又过了好些年,能好起来的几率很低,但还是抱着一丝的希望。 次日一早,洛洄笙精心装扮后打算进宫,但还没出府门永和帝身边的刘公公就上了门。 洛洄笙听到消息后眼里闪过了抹诧异,永和帝知道她与高公公熟稔一般都派高公公来这次怎么换人了? 季姒看了眼门外靠近洛洄笙低声道:“奴婢跟刘公公带来的人打听过了,听闻是贵妃吩咐的。” 季姒说着顿了顿继续道:“昨夜沈贵妃留宿了紫宸殿。” 洛洄笙手上动作一顿:“你先去招待刘公公,告诉他本宫正打算进宫谢恩。” 季姒瞬间明白洛洄笙的用意,朝外走去。 待客厅,刘公公正百无聊赖的拨弄着手上茶杯,眸底深处带着一丝不耐。 等季姒从门外走进来后,他手上动作未变,直到季姒朝他行礼时才装作回神看向季姒道:“季姑娘不必多礼。” 说罢他十分明显朝季姒身后看了眼脸上带着疑惑道:“长公主在忙吗?” 说完不等季姒说话继续道:“杂家是来传皇上口谕,只需要耽搁长公主一小会儿时间不知季姑娘可能再通报一声。” 季姒脸上的笑容未变,微微福身道:“刘公公,长公主本打算进宫谢恩正在梳妆,还劳烦公公稍等片刻。” 刘公公闻言挑眉笑道:“这不巧了么,杂家来说的正与谢恩有关。” 季姒脸上露出抹疑惑,诧异看着刘公公道:“可是皇上有何吩咐?” 刘公公瞥了眼季姒,神色傲然道:“季姑娘,这可是皇上口谕。” “是奴婢一时激动忘了规矩,奴婢这就去请长公主。”季姒带着歉意笑了笑道。 刘公公看着急匆匆离开的季姒眸中闪过抹不悦,他去哪家府上不是被人奉为上宾。 但到公主府这半天,只有丫鬟上了茶,别的东西什么都没有。 果然跟贵妃娘娘说的一样,长公主要帮高公公那腌臜东西压他一头,想到这刘公公眸中闪过抹厉色。 想压他一头也要看他愿不愿意,不过是个和亲归来的公主,难道还能比皇上信任的枕边人还重要? 哪怕沈家干的事让皇上生气,贵妃娘娘也不过被禁足了几日而已,昨日贵妃娘娘只是哭了哭皇上不就心疼不已了。 连今日洛洄笙的谢恩都要取消,刘公公环扫了眼待客厅脸上闪过抹不屑。 洛洄笙走进厅内恰好看到刘公公的神情,她暗暗挑了挑眉,心里已经清楚这位的立场。 刘公公也注意到洛洄笙的到来神色一凌,朝洛洄笙行礼:“奴婢见过长公主。” 洛洄笙缓步从他身边走过,等坐在上首后才柔声道:“刘公公请起。” 刘公公垂着头脸上闪过抹阴霾,跟随高公公来公主府宣旨的太监们回宫后可是对洛洄笙对高公公的礼遇吹了又吹。 到了他这洛洄笙竟然这般慢待他,刘公公越想心中越是失衡,说出的话也不是那般客气。 第97章 心机狗 “都怪奴婢来晚了,让长公主白打扮了。”刘公公本就尖细的声音阴阳怪气响起。 洛洄笙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满,眸光冷了冷:“刘公公可是故意来晚的?” 刘公公身子一抖,不可置信看向洛洄笙,见她神色冰冷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刚站起来的身子又快速跪了下去。 “奴婢哪敢,奴婢一出宫就朝公主府来了。” 刘公公此时心里后悔无比,他怎么就忘了洛洄笙性情阴晴不定,狠辣无比,最近皇宫里少了将近一半的太监,这可都是洛洄笙干的。 不少人私下传洛洄笙在蛮族被折腾得疯了,所以抓了那些太监私下折磨。 “哎呀,季姒还不快将刘公公扶起来。”洛洄笙突然笑了起来,看着被季姒“硬”搀扶起的刘公公道。 “本宫不过跟公公开个玩笑,公公怎么就跪下了。” 刘公公抬头看着洛洄笙笑吟吟的脸,身子不自觉抖了抖,态度谨慎了起来扯了扯唇赔笑道:“是奴婢没有看明白公主的意思。” 洛洄笙看他就这点胆子眸中闪过抹冷嘲,漫不经心道:“皇弟让公公传什么口信?” 洛洄笙自回来后进退有度一般情况下都称永和帝为皇上,但刘公公不知好歹又内里藏奸,洛洄笙便用称呼提醒他一下。 不要再拿她刚进来时那种傲慢的态度对自己,刘公公经这一敲打瞬间变得老实无比。 “皇上知晓长公主亲卫还未选好,猜想长公主今日会进宫谢恩,便让奴婢来告知长公主先忙亲卫一事,等事情结束后再进宫。”刘公公恭敬道。 洛洄笙闻言挑了挑眉道:“贵妃娘娘有心了。” “是。”刘公公刚说了一个词突然错愕抬头看向洛洄笙,又很快低下头道:“长公主,这是皇上的决定。” 洛洄笙眉眼冷嘲颔首道:“本宫知道了,有劳刘公公走一趟了。” 刘公公诧异洛洄笙的爽快,她竟然就这样过去了? 刘公公带着不解离开公主府,只是在过了街角后他转身看着身后的小太监们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本公公给你们一个时辰去逛逛。” 小太监们都喜不自禁,谢过刘公公后纷纷离开,刘公公在他们离开后朝一个方向走去,在他走后之前离开的一个小太监从一个角落里走了出来。 小太监小心翼翼左右张望了下才跟了上去,在看到刘公公走进定国公府后快速朝着来时的路跑去。 没多久公主府书房洛洄笙知道了刘公公去了定国公府的事情。 季姒在听完小太监的话后眉心一直紧皱,她看着洛洄笙犹豫道:“公主,这真是高公公的人吗?” 小太监送来的消息没有错,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们与高公公也算打过好几次交道,高公公可没有这般热情。 洛洄笙笑了笑:“是不是重要吗?” 季姒一想也是,但还是忍不住担忧背后人这么做是想干什么,还有皇上。 季姒神色一沉,进宫谢恩是规矩,但皇上却因为沈清颜的教唆就让公主以后再进宫谢恩,亲卫又不是今日选,这不是无端让旁人误会公主吗。 洛洄笙看着季姒愤愤不平的样子也能想到她在生气什么,她眸中闪过抹暖意。 沈清颜这个时候阻拦她进宫,想必是想趁机收回永和帝的心。 但她以为她跟永和帝之间只有她的问题吗?洛洄笙眸中闪过抹嘲讽。 “沈贵妃重获恩宠,怕是很多人都不知道吧。”洛洄笙轻声呢喃。 季姒眸光一亮,瞬间打起精神:“奴婢这就去办。” 洛洄笙看着她精神抖擞的样子突然觉得她们两个像极了那些背地里阴暗报复的反派。 这个想法一出洛洄笙忍不住笑出声,叫住着急忙慌的季姒。 季姒看洛洄笙都要笑得不顾仪态的样子眸中闪过抹疑问,洛洄笙将自己刚刚想到的告诉季姒。 “公主,我们这是自保,恶毒的明明是沈清颜才对。”季姒无奈又心疼,明明是沈清颜不给公主活路公主只是在反击,她怎么就那样想自己。 洛洄笙见季姒有些生气了,做了个封嘴的动作打起精神道:“不用旁地,这件事就交给巧娘吧!” 洛洄笙也想看看金玉楼是否有传说中的那些本事。 说到金玉楼洛洄笙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张清雅,她看向季姒道:“太师府的信送进去了吗?” 季姒点头:“找了一个洒扫婆子,已经送进去了。” 洛洄笙这才放心下来,一时间竟然有些无聊,因为决定好今日要进宫洛洄笙也就没安排旁的事情,如今计划被打乱她一时间竟然有些无聊。 就在她思索要干些旁的什么事情时,温鸿匆匆走到后院:“公主,诚亲王跟刑将军,赵统领来了。”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诧异,这三人怎么凑在一起了。 她当即来到前院,见到诚亲王洛洄笙刚要行礼就被诚亲王打断,诚亲王看了眼洛洄笙的服饰道:“去城外选亲卫,你换套衣服。” 这么快?洛洄笙错愕看向刑荆山,他已经安排好了吗? 刑荆山对上洛洄笙的眸光下意识绷紧身子道:“长公主放心,臣已经安排好了。” 洛洄笙忍不住多看了眼刑荆山,对他刮目相看。 这时突然听到诚亲王刻意的咳声,洛洄笙明明是在思索正经的事,但被诚亲王这么一弄反倒有种不自在。 她故作镇定挪开视线,在看到刑荆山一旁的人后瞳孔狠狠缩了缩。 刑荆山看着洛洄笙的样子嘴角咧开,诚亲王看着刑荆山盯着洛洄笙傻笑的样子实在是看不过眼。 正要再次轻咳提醒,洛洄笙已经收回眸光看向他:“劳烦皇叔稍等片刻了。” 洛洄笙将季姒留下,季姒在看到赵统领鼻青脸肿的脸时眼里闪过抹震惊。 但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很快就收回了眸光,尽管如此赵熙的脸还是黑得跟锅底一样,朝待客厅走时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脸。 心里咒骂,刑荆山就是个心机狗,他肯定是看他长得英俊才在切磋时故意往他脸上招呼的。 第98章 说漏嘴 赵熙想着刑荆山昨日当着金吾卫众人面找他切磋,他应下后那疯狗样就气的咬牙,狠狠剜了眼刑荆山。 刑荆山看了眼赵熙若无其事建议道:“你应该把脸遮住免得吓到旁人。” 诚亲王闻言仔细看了看赵熙认同点头:“还是遮着吧!”说完诚亲王欲盖弥彰安慰道:“免得去了大营旁人以为金吾卫首领这般好欺负跟你提出挑战。” 诚亲王说完眼里带着笑意瞥了眼刑荆山,这小子下手可真黑,知道今日要去城外还专门往脸上招呼。 不过想到忠勇侯府干的事,诚亲王觉得打得好极了,不过是个侯府也敢对公主挑三拣四,不知道是谁给的胆子。 他从王妃嘴里得知忠勇侯府办赏花宴的目的时心里就憋了口气,如今看着赵熙的样子通体舒畅看刑荆山也顺眼了不少。 赵熙敢怼刑荆山,但对上诚亲王就只能乖乖听话了,等洛洄笙换了一套骑服出来后就看到脸上蒙着块黑布的赵熙,有些错愕。 她还没说话,诚亲王看着她的装扮满意点头:“不错,你是骑马还是坐马车?” 洛洄笙迟疑了下:“骑马吧!” 其实她本打算穿常服的,但回去后思索了下又觉得诚亲王让自己换衣服不是简单的意思。 联想到今日京城各大茶楼的传言,洛洄笙隐约猜出了诚亲王的意思,所以才换了一身骑服。 如今看诚亲王满意的样子就是知道她猜对了,在传言出的那一刻洛洄笙就知道诚亲王的用意。 他是希望自己坦然去对抗过往,而不是缩头缩尾让人用流言蜚语淹死,既然如此那就光明正大的出去吧! 虽说女子抛头露面不好,但这是男子对女子的规训而非女子的意愿。 她连和亲一事都不怕这又有什么好怕的。 京城规定不可在闹市骑马,但这个规定只是针对官员,商贾的。 公主与亲王出城可提前清路,诚亲王早在来之前就已经安排了下去。 因为穿了骑服洛洄笙没有带面纱,而是带着一个银色半面面具,女子一袭暗红骑装,脸上带着寒光闪烁的银色面具在一众男子中异常耀眼。 打马游街而过顿时引起一阵喧嚣,洛洄笙能感到落在身上各式各样的眸光。 “老天,那是凤梧公主吗?” “已经是凤梧长公主了。” “凤梧长公主英姿飒爽,太迷人了,完了我要爱上凤梧长公主了。”一个茶楼包厢里,身姿纤细的女子靠在窗边捂着心口夸张道。 包厢内还有旁的女子,有一人痴痴道:“原来女子还能这般。” 当然这些声音外也有不少指责的声音。 “这,这成何体统,女子就该安于宅院,这简直是不守妇道。” “毫无礼制,毫无礼制,老夫要上参。” 这时一个身着粗布衣服的女子看着议论纷纷的男子冷嘲:“何为体统,何为礼制?一群酸儒,还参长公主,你们有这本事怎么不去收服蛮族。” “就是。” “呸……一群伪君子。” 这家茶楼本就是京城最繁华的一座茶楼,顿时吵嚷了起来。 洛洄笙并不知道她这一次出行竟然引起了这么大的波折,等出城门后诚亲王扭头看着洛洄笙道:“怎么样?” 洛洄笙看到诚亲王眸底深处的关切,紧绷的身子松懈了一些低语:“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诚亲王哈哈大笑,他看着疑惑的洛洄笙沉声道:“凤梧,你还小,等到了皇叔这年龄就知道流言蜚语只要你不觉得有什么,那就是个屁。” 诚亲王爆了句粗话,随即看向洛洄笙道:“比比?” 刚刚城内虽说已经清过路但他们也没敢骑得太快,洛洄笙勾唇刚要答应,却听到一旁传来劝阻的声音。 “王爷,长公主,不可。”赵熙已经忍了一路了,见两人还要比试连忙出声。 诚亲王脸色一沉,看向他道:“为何不成?” 赵熙下意识想说公主一介女子放马狂奔不妥,但想到诚亲王跟公主刚刚的话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 “长公主身子娇贵,若是伤着就不好了。”赵熙委婉道。 诚亲王眯眸看向一旁的刑荆山道:“刑将军也这样认为?” 刑荆山心头一跳,这一路上诚亲王时不时的观察让他心里已经有了些猜测,诚亲王怕是已经知道了长公主的意思。 这个想法让他心头狂跳,长公主对诚亲王的信任刑荆山是看在眼里的,诚亲王知道,这证明长公主已经下定了决心。 诚亲王这是在考验自己,饶是这样刑荆山也没有直接应和诚亲王,而是看了看洛洄笙的骑马姿势。 他思考了下道:“长公主许久没有骑马,怕是过后会难受。” 诚亲王愣了愣他竟然没想到这一点,偏过头看向洛洄笙顿时有些愧疚。 洛洄笙看着诚亲王这个样子笑了笑:“皇叔,我没事。” 诚亲王挥手:“那就慢慢过去,刑将军赵统领你们先去安排吧!” 两人领命,扬了扬马鞭朝远处跑去,诚亲王看着刑荆山结实的背影嘀咕:“看着是个大老粗没想到还挺细心。” 洛洄笙觉得面具有些冰冷,不自觉动了动面具,其实是她的脸太热。 对上诚亲王看过来的眸光洛洄笙强装镇定道:“担心多余了,我在蛮族放牧时都是骑马的。” 说完看到诚亲王眸中震惊,洛洄笙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不自在抿了抿唇,好在诚亲王没有多问。 “走吧!”诚亲王神色如常道。 只是他心里还是不解,洛洄笙是和亲公主,怎么会干放牧的营生。 当初决定是洛洄笙去和亲时皇兄为了蛮族不过多的折辱她给蛮族赔了不少金银,签订了协议。 但洛洄笙回来后的样子很难让人觉得她没有遭大罪,如今诚亲王似乎窥到了一点东西。 但见洛洄笙并不想多说,他没有多问,罢了,总之人已经回来了,蛮族的事就让过去吧! 洛洄笙却是有些心虚,一路上没有再多说其他的。 第99章 绝对执行 凤梧长公主挑选亲卫,昨日传遍三个军营时引起轩然大波,有人不屑一顾,但也有人蠢蠢欲动。 对于平民出身的士兵来说,长公主亲卫是一个不错的出路,报名的人并不少。 等洛洄笙跟诚亲王到后就被带到了校练场,两人一进入校练场在场几百双眼睛齐刷刷看了过来。 诚亲王余光瞥向洛洄笙,见她漏在外的双眸平淡坚定眸中闪过抹赞赏,翻身下马后走到洛洄笙马前。 洛洄笙诧异瞪大眼睛,低声制止:“皇叔,这不可。我自己能下来。” 洛洄笙作势就要自己翻身下马,却被诚亲王用眼神制止,翻身下马动作不雅观,这这么多士兵。 诚亲王虽然希望洛洄笙不惧他人目光,却也不想她在这种场合掉面子。 “我自己跳下来。”诚亲王是长辈,让他伺候自己下马算怎么个事。 “长公主,臣来吧!”一旁突然传来低沉的声音,洛洄笙扭头就见刑荆山已经半跪在马下。 洛洄笙眸光闪了闪,扫了眼偷偷注意这边的士兵们,抬腿从马头绕过,随后麻利从马上跳了下来。 看着还跪在另一边的刑荆山,洛洄笙拍了拍手道:“还不起来。” 诚亲王没想到洛洄笙胆子那么大,这马可是西域宝马,比她人都高。 别说女子,太师那个独子之前就因为逞能自己跳下马腿给折了。 诚亲王想着心脏直跳,暗暗白了眼洛洄笙,洛洄笙讨好朝他笑了笑,其实想说诚亲王的担忧是多余的。 她在蛮族再高的马都上去过,那时哪有人伺候她下马,甚至她还被桀骜不驯的马掀翻在地上过。 洛洄笙识相没提那些事,这也不是教训她的好地方,诚亲王白了眼她后只能作罢。 “长公主身姿矫捷臣佩服。”刑荆山起身深邃双眸专注看着洛洄笙道。 洛洄笙对上他的双眸心头一悸,刑荆山五官深邃大气,但双眸却大而有神显得有些无辜,在看人时更是满眼都是他看着的人。 洛洄笙每每对上这双眼就无法用龌蹉的心思去揣度他,诚亲王看着拍马屁的人忍不住干咳一声。 “不在前面来这干什么。”说着他满脸嫌弃道:“碍事。” 刑荆山无辜眨了眨眼,随后躬身道:“是臣的错,诚亲王请,长公主请。” 洛洄笙多看了眼他下一秒就对上诚亲王恨铁不成钢的眸光,脸上顿时有些发热:“皇叔请。” “请什么请,一起走,是你选亲卫本王就是来凑个热闹。”诚亲王没好气。 若不是今早得知皇上在沈清颜撺掇下搞出的幺蛾子他根本不会插手洛洄笙的亲卫选拔。 为了让事情赶在今日他只好把自己搅了进来,想到永和帝诚亲王脸色沉了沉,就是个糊涂蛋。 也不知道他洛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脑子里只有女人的蠢货,他虽然也爱重王妃,但那是王妃值得,沈清颜那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哪里值得了。 诚亲王心里暗叹家门不幸,洛洄笙看着诚亲王不断变化的神色眸中闪过抹疑惑,皇叔这突然怎么了? 她正要询问却见诚亲王又恢复了正常只能跟着上前。 校练场四方四正,最前方有一个高台,踏上高台后刑荆山介绍道:“三个军队报名的人总共有三百六十九人,待会儿臣会让他们大比武先选出一批人,之后就看长公主还有什么要求。” 诚亲王看向洛洄笙,洛洄笙抿唇:“那些人的籍贯有吗?” “有的。”刑荆山点头。 洛洄笙抬眸看向高台下分队站立的人柔声道:“现在这里面家有妾室的不要,家有官位,爵位的不要。” 刑荆山面上闪过抹诧异,但还是点头:“臣这就去办,公主与诚亲王先坐。” “唉……” 刑荆山走后诚亲王突然长叹一口气,洛洄笙疑惑看向他:“皇叔?可是我哪里做得不妥?” 诚亲王一脸痛色摇头,洛洄笙内心不解更是加深,诚亲王看着高台下沉声道:“只是觉得你想的清楚。” 洛洄笙是公主,她如今过得这么舒坦是因为永和帝,所以她的亲卫中杜绝了官员跟勋贵子弟,只有平民出身的人不会让永和帝心生忌惮。 同时这些人也能保证最大的忠心,至于家有妾室,在这的人不过是最普通的士兵,就算是有点身份也不是自己的本事,但这样的人却有妾室。 那肯定不是意志坚定之人,这样的人最容易出问题。 洛洄笙想的很全面,诚亲王敢保证就算是永和帝在这都没有她想的这般周全。 只是她这样的想法有些人却不了解,刑荆山在宣布了规则后,底下响起嗡嗡探讨声。 刑荆山神色黑沉,手中长鞭在空中扬了扬,打出响声,他双眸如寒冰一样扫过交头接耳的人喝道:“有问题站出来说。” 校场顿时一片寂静,有人耐不住道:“纳妾跟亲卫有什么关系,公主是选亲卫还是选……啊……” 那人的话还没说完刑荆山的长鞭宛若长眼睛一般抽到了他的嘴上。 那人惨叫一声捂着嘴痛呼,周围的人面面相觑,看向刑荆山眸中满是惊恐,刑荆山浑然不觉满脸戾气扫过这些人道:“长公主的决定也是你们能质疑的?” 他说话时浓眉微挑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狠意,看得人心惊肉跳。 底下的动静自然落入了高台上,诚亲王看着嘴几乎被抽成两半的士兵玩味看着洛洄笙道:“这次倒是选了个听话的好苗子。” 洛洄笙听着诚亲王语气里的调笑眸光平静道:“一直听话就足够了。” 她以前追求男子虚无缥缈的品质,如今看来倒不如听话就足够了。 诚亲王自然听懂了洛洄笙的意思,搓了搓手指道:“若是以后他变了呢?” 洛洄笙眸光闪了闪,垂眸看着浑身桀骜不驯的男人,微微勾唇道:“那便杀了。” 她偏头看着错愕的诚亲王毫不掩饰眸中狠辣道:“我这只有丧夫没有和离。” 第100章 当斩 诚亲王愣愣看着这个略显陌生的侄女,突然拍手大笑起来,内心最后一丝担忧也彻底消散。 女子这辈子只要看清情爱,那凭借她的那份冷静机智日子怎么过都不会差的。 台下众人被诚亲王突如其来的大笑吸引,他们下意识以为他是因为赞赏刑荆山的举动,面色纷纷一凛。 他们对凤梧公主并不了解,敢对她的命令有所质疑。 但诚亲王可是大安唯一的亲王,做事更是毫无章法杀伐果断,若是惹了他,那真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 洛洄笙看着台下的变化,眸中闪过抹深思,诚亲王注意到她的神情没有多言,洛洄笙能多想明白些他乐得其见。 台下赵熙眯眸看着台上的洛洄笙,刑荆山注意到后走到他旁边冷道:“你来是来当摆设来了?” 赵熙翻了个白眼,刑荆山已经不在理他看着场中还在惨叫的人冷道:“把人带下去,其他人刚刚说的不符合的现在离开。” “等等。”刑荆山的话刚刚说完诚亲王突然开口阻止,诚亲王偏头看着洛洄笙道:“需要我替你做决定吗?” 洛洄笙摇头,上前几步走到高台边缘,居高临下看着满地打滚的人冷声道:“拉下去,砍了。” 她的话一落顿时满场哗然,洛洄笙眸光冰冷扫过台下扬声:“此人罪名其一,作为士兵不服从安排,其二,本宫乃当朝长公主,妄议本宫大逆不道,按律当斩。” 洛洄笙冷酷的声音落下,场上一片寂静,赵熙小声抽气这女人竟然这么狠。 洛洄笙对上下面人畏惧的眸光,眸中没有丝毫犹豫,他们在议论旁人出口无状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狠。 在大安被流言蜚语逼死的女子何其多,而她不过是斩一个目无王法的登徒子罢了。 张岩本以为他挨一鞭已经够冤枉了,没想到洛洄笙竟然要他的命。 他顾不上痛呼连忙下跪求饶:“长公主饶命,属下只是一时失言,长公主饶命。” 洛洄笙看向刑荆山神色没有丝毫波动:“要本宫盯着执行吗?” “臣立刻去办。”刑荆山毫不犹豫拱手,说着上前抓住跪在地上的人像拖死狗一般将他拖着往外走。 张岩神色惊恐,奋力挣扎声音因为极具害怕劈叉:“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过是一时失言罪不至死,罪不至死……我是武威军的人,你不能杀我……” 在场的人听着撕心裂肺的嚎叫面上惶然,这时洛洄笙清丽而又坚定的声音响起:“武威军是大安的武威军,本宫是大安的长公主,妄言本宫无论你是谁都当斩。” “我只是一时失言。”张岩做着最后的挣扎。 洛洄笙眸光扫过台下神色异常的人,眸中闪过抹嘲讽声音平静却又如同雷霆:“本宫只相信你不是一时失言,而是对本宫早有怨怼,事过必留痕,可有人指认此人。” 台下的士兵面面相觑,人群中有几个人面露惊恐低垂着头不敢抬起。 这几人正是与张岩站在一起的人,洛洄笙看着他们的反应冷道:“凡指认此人之人以前的事本宫既往不咎,并将你录入亲卫中。” 洛洄笙说着停顿了下,语气森然道:“若无人指认,那本宫会让人去武威军调查,到时候与此同罪。” “长公主,小人指认张岩曾私下辱骂殿下。”洛洄笙的话刚落,之前那几人中有一人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下,瑟瑟发抖道。 他不想指认的,但他曾附和过张岩若是长公主派人去调查查出来后他也没有好下场。 张岩已经被发现了,他这也是被逼无奈,等他成了长公主亲卫后,发下俸禄他会给张岩妻儿老小送去的。 洛洄笙唇角微勾,眸光落在他一旁其他人身上:“还有人吗?” 一旁的人感到洛洄笙的眸光,身子微微发抖,不过一会儿全都跪了下来指认张岩。 而张岩在第一个人出来时已经瘫软成一滩烂泥,想到自己的下场身下泛起一股骚味。 刑荆山眉心死拧,朝洛洄笙看去,在洛洄笙示意后拖着人走出校练场。 等出了校练场他才发现赵熙不知何时跟了上来,拉住刑荆山低喝:“你真要动手?” 刑荆山反问:“不然呢?” 赵熙黑沉着脸咬牙切齿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么做相当于得罪了武威军。你刑荆山是这样的蠢人吗?” 赵熙说着眯眸打量刑荆山,想着刑荆山刚进金吾卫时如鱼得水的样子,心里不禁疑惑他这是因为家世不行为娶到本朝唯一的长公主另辟蹊径。 还是说他真的爱上了长公主,赵熙正想着手上突然传来一阵疼痛。 刑荆山捏着赵熙的手扯开冷嘲:“皇上让你我来辅助公主选亲卫却有亲卫公然折辱公主,你还是想想怎么跟皇上交代吧!” 赵熙没想到这一点面色一凛,等他反应过来时刑荆山已经拖着人丢在一旁。 赵熙在原地沉思片刻后咬了咬牙,朝刑荆山走去,却见刑荆山已经在拔刀了。 来不及多想,赵熙一个箭步冲上前,夺过刑荆山手中的刀。 锃亮的刀光在空中一闪而过,温热喷撒而出,刑荆山看着愣在原地的赵熙挑了挑眉,唇角勾起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赵熙回过神后猛地看向刑荆山咬牙切齿道:“你又算计老子。” 刑荆山眸光看向赵熙手中的刀,一副不懂赵熙在说什么的样子:“不是你抢去的?” “你若是不想我能抢得过你?”赵熙恨恨看着刑荆山,他也是动手后才突然反应过来他刚刚抢刀时刑荆山的力道根本不像要行刑的样子。 这狗东西一开始就想着让他动手。 “后悔就后悔了,你若不想刀给我。”刑荆山自然不会承认,他一脸坦率朝赵熙伸手。 赵熙这次不会再信他,拿着刀朝校练场气势汹汹走去。 等刑荆山到校练场时,就见赵熙意气风发的朝洛洄笙邀功。 刑荆山看洛洄笙视线全然落在赵熙身上,眸色深了深,轻啧一声,舔了舔后槽牙。 第101章 对上沈清颜 有了张岩这一出,剩余的士兵都老实无比,战战兢兢按照刑荆山的安排行事。 诚亲王从洛洄笙出声后就在没有说话,等赵熙跟刑荆山去办事后诚亲王才满意勾了勾唇角道:“不错,有点长公主的样子了。” 诚亲王说到这眸中满是欣慰,以前京城传言洛洄笙刁蛮骄横,他听了嗤笑不已。 洛洄笙是跟京城那些公子小姐们争斗,但她从来都是平等斗争,从来没有拿自己公主的身份压过人。 若一个公主真刁蛮骄横那些人哪来的命与公主争斗,一个个都不知好歹。 用脚趾想都知道那些谣言定然是背后有人,想到人诚亲王又想起之前在茶楼抓到的人,眸中晦涩一闪而过。 洛洄笙听着诚亲王的话觉得好笑,也只有诚亲王还把她当成那个不谙世事的公主,蛮族五年她手上早就沾满了血。 之后是比武,射箭,摔跤,刑荆山将军队日常训练的项目都用上了,很快就挑选出了人。 等人挑选好后洛洄笙在高台上扬声道:“你们这些人大概率会成为公主府的亲卫,若有人不愿可在待会儿登记时放弃。等真正成为公主府亲卫后凡背叛者本宫杀无赦。” 说到后面时洛洄笙毫不掩饰语气里的杀意,配上脸上寒光凛凛的面具,整个人如利剑出鞘。 “誓死保护长公主。”刑荆山单膝跪地抬头仰望高台上的人沉声吼道。 “誓死保护长公主。”赵熙暗恨自己慢了一步。 底下的人见此纷纷效仿,洛洄笙听着一声声:“誓死保护长公主。”好像又回到了蛮族被追杀的时候,亲卫一个个在眼前倒下。 他们做到了他们的誓言,今后会有一批人继承同样的信仰。 “本宫不会辜负各位的信任。”洛洄笙眉眼坚定,挥手示意众人起身。 她声音铿锵有力,认真而又决绝,台下刑荆山看着台上耀眼的身影,心脏如雷鼓,一跳一跳。 选拔结束就剩登记,洛洄笙跟诚亲王没有继续留下,洛洄笙将事情全权交给了刑荆山。 “选好后将人员册子送到公主府即可。”洛洄笙道。 刑荆山点头,等洛洄笙跟诚亲王在侍卫的跟随下离开,他转身刚打算去继续考察,就对上了赵熙酸溜溜的眸光。 赵熙不是滋味道:“明明人是我杀的,长公主为什么让你负责。” 刑荆山瞥了眼赵熙淡然道:“可能是长公主信任我。” 若不是看他特意挺了挺胸口赵熙就信了他的鬼话了,赵熙磨牙:“你信不信本统领跟你抢到底。” 刑荆山这次不掩饰了,冷笑看着赵熙不屑道:“脸不疼了吗?” …… “皇叔,我们要去哪?”城外小道上洛洄笙疑惑看着前面带路的诚亲王。 这条路不是回城的路啊! 诚亲王慢悠悠扭头看着洛洄笙:“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回去干什么,你皇婶在庄子上等着呢,我们去找她。” 洛洄笙瞪大眼睛下意识勒紧马缰,马儿喷了口热气在原地踢踏。 “皇叔,我什么都没准备太失礼了。”洛洄笙看着自己这一身打扮,紧张道。 诚亲王扭头看着她:“见自家人,哪来那么多规矩。”说完催促道:“赶紧走。” 洛洄笙还有些迟疑,今日她见过血气,又这般打扮冲撞了皇婶就不好了。 再者她从未见过皇婶应该正式登门拜访才是,这样实在有些失礼了,若是皇婶介意,那她连最后一个亲人也要失去了。 诚亲王见她还愣在原地转头又要催促,就看到洛洄笙脸上仓皇的神色。 他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突然明白了洛洄笙在担心什么。 他顿了顿叹气道:“那你先回城,本王要去找媳妇。” 洛洄笙闻言松了口气,看着诚亲王亲切的语气便知道皇婶在诚亲王心里的地位。 她笑了笑道:“今日凤梧装扮失仪还请皇叔替我给皇婶告个罪,改日我再上门叨扰皇婶。” 诚亲王看着她小小年纪就多礼的样子摆了摆手,看向一旁侍卫道:“将长公主安全送回府。” 京城城内一如既往车水马龙,连前往景玉坊路上都多了不少人,开始洛洄笙还没有察觉到不对。 直到骑马接近景玉坊时还有许多人时洛洄笙才察觉到不对,想到今日的事情,洛洄笙眸中闪过抹警惕派出一个侍卫去打听。 还没等侍卫回来,洛洄笙就听到一旁嘈杂的声音:“来了,来了,快把道让出来。” 周围人一阵喧嚣,洛洄笙胯下的马不安地乱动,洛洄笙看着周边侍卫,刚要下马就见街道远处皇家仪仗队。 “姑娘,快下马,冲撞了贵妃娘娘可是要下大狱的。”一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看着洛洄笙道。 沈清颜出宫了?洛洄笙眸中闪过抹惊讶,她没有迟疑驱动马匹前行。 还没走两步就听到有人喊:“前方何人,还不下马。” 洛洄笙挑眉,以前她是公主见了沈清颜要行礼,但如今她是长公主,若她今日当众给沈清颜行礼了,会有怎样的效果? 这个念头在洛洄笙脑海里一闪而过,直到仪仗队到了跟前她也没有下马。 “什么人也敢阻拦娘娘仪仗队。”太监奸细的声音响起,说着竟然扬起浮尘朝洛洄笙马打来。 洛洄笙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大的胆子,刚要掉转马头,就听到“噌”的一声,小太监的浮尘成了两半。 无力的掉在了地上,小太监看着手中拿着剑的高大侍卫,顿时发抖。 “大胆,这可是贵妃娘娘仪驾。” 她的话落仪驾四周的侍卫立刻拔剑,小太监顿时挺了挺胸膛。 看着他狗仗人势的样子,洛洄笙扫了眼被清场的街面冷道:“本宫还不知何时贵妃出宫要万民回避了?” 不大的声音让小太监瞪大了眼睛,他仔细打量马上的人,脑子疯狂转动。 本宫!带着面具,这位,这位难道是长公主? 这个猜想让小太监腿窝发软,不可置信看着马上的人,长公主怎么会这样的打扮? 第102章 臭鸡蛋 小太监有些不敢相信道:“凤梧长公主?” 诚亲王的侍卫见小太监如此不敬神色凛然拔剑指向小太监,小太监一个哆嗦跪在了马前:“奴才参见凤梧公主。” 仪驾周围围着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有人已经认出了洛洄笙赶忙下跪行礼。 洛洄笙毫无动静的马车眸中闪过抹冷嘲,外面这么大的动静沈清颜还真是能装得住。 “起来吧!”洛洄笙看向仪仗队领头的侍卫沉着脸问:“何人让你们清场的?” 沈清颜是把自己当成皇后了吗,竟敢清场,还是说这是永和帝默许的? 后者想法一出洛洄笙脸色黑沉,他们以为大安的御史是吃素的不成,皇爷爷当年沉溺炼丹,多少御史撞死在朝堂上。 等父皇继位时朝堂一度出现无人可用的现象,父皇广开科举不拘形式选拔人才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他们是要毁了父皇苦心孤诣维持的局面,洛洄笙想到这眸中杀意毫不掩饰。 侍卫心头一颤,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时身后传来一道温婉的声音。 “是皇姐吗?” 装模作样!洛洄笙眯眸看向宽阔豪华的四驾马车,见车帘纹丝不动她冷道:“贵妃娘娘还没回答本宫刚刚的问题。” 马车内沈清颜听着洛洄笙咄咄逼人的话语,银牙轻咬,精心装扮的妆容也遮不住她扭曲憎恨的面容。 跪在马车中央的翡翠看到这一幕垂下眸,听到外面的催促翡翠犹豫道:“娘娘,要不奴婢出……”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清颜凌厉的眸光吓到,沈清颜狠狠吸了口气透过帘缝看到洛洄笙的身影眸光一亮。 “皇姐,清颜已成皇家妇不可抛头露面,不便出马车还请皇姐赎罪。”沈清颜声音温婉说出的话却是夹枪带棒:“女子应当三从四德,抛头露面这种是……” “贵妃,慎言。”洛洄笙见沈清颜越说越过分,一人就想代替所有女子扬声打断。 沈清颜的身份若让她将话说全,无疑是给女子又套上了一个枷锁,今日她就要打破这个所谓的“抛头露面”。 洛洄笙扫了眼周围百姓,看到人群中已经打算离去的女子拔高声音:“本宫乃皇室之人,皇室从未规定女子不可出门,就像贵妃已经入了宫也可以出宫。” 说完她不等沈清颜回答的余地:“若是真有那样的规定,贵妃该是一辈子都出不了宫门才是。 圣祖皇奶奶曾披甲上马大败敌军,也曾坐于后宫成为天下女子表率,众臣信服万民敬仰,她老人家亦是女子。” 马车内沈清颜一顿,到嘴的话不敢说出来,若是她说了洛洄笙定然会做到让她一辈子都出不了宫门。 她这一犹豫就将之前自己的话给推翻了,人群中突然有女子大声叫好。 洛洄笙扭头看去,一个圆脸小丫头正在人群里上跳下窜,洛洄笙看着小丫头的穿着不着痕迹打量四周。 果然在另一边街角看到了一辆马车,洛洄笙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眸光垂眸看到下面侍卫道:“大安律对清路有明确规定,贵妃规制并无这一条,不可在清路,回宫后自己去找皇上请罪。” “这是……”马车内沈清颜刚要开口解释,却听到外面清丽的“驾”的一声。 马车侧面窗帘被一阵疾风卷起,沈清颜下意识偏过头恰好与洛洄笙冰冷的眸光对上。 下一刻洛洄笙已经扬鞭离开,周遭百姓对大安律并不了解,之前清路时难免慌张有磕磕碰碰。 如今听闻贵妃根本不能清路顿时哗然,有大胆的朝路中走去,凡事只要有人带头就有一堆人跟上。 沈清颜之前营造的气势瞬间被打破。 而之前洛洄笙注意到的街角马车内传来叹服:“凤梧长公主这一招妙,有她是不是会不一样。” “别感慨了,快让小圆回来,你刚回京不知道这沈贵妃可记仇的很。当初凤梧长公主不也被她坑了。”另一个女子声音响起。 她的话刚落突然听到远处一阵喧嚣,马车帘露出一条缝。 路中间沈清颜正因为洛洄笙的话懊恼时,突然听到“啪”的一声。 紧接着马车上传来一股恶臭,沈清颜怒道:“怎么回事?” 外面小太监惊恐看着马车上发绿的鸡蛋液,颤抖着唇小声道:“回娘娘,不知道从哪来的鸡蛋砸马车上了。” 沈清颜闻言眼前一黑,她这是被人砸臭鸡蛋了? “还不赶紧走。”沈清颜怒喝。 她已经被那无处不在的恶臭熏得受不了了,但她之前又说过不能抛头露面,这句话像个笼子一样把她关在了恶臭熏天的马车里。 小太监看着前方的人群摸了摸额角的汗,欲哭无泪道:“已经在走了,可是前面人太多了。” 以往明明没有这么多的人,若是洛洄笙在定然会说句自作恶不可活。 景玉坊大多是权贵官员,往日根本没有这么多百姓,今日都是被沈清颜清路造势给吸引过来的。 如今这些人反倒成了阻碍她的人。 沈清颜怒不可遏:“蠢货,让侍卫们去拦着。” 她心里狂怒洛洄笙就是故意的,她就是个瘟神,只要遇到她就没有好事。 沈清颜双手紧紧握住,胸口剧烈起伏,无处不在的恶臭萦绕在她鼻尖让她发呕。 她眸光突然看向面色苍白的翡翠,抬手就是一巴掌:“废物。” 翡翠身子打了个颤却不敢反抗,沈清颜看着她身上的衣服突然有了主意。 长公主府。 洛洄笙下马后步伐古怪,季姒顿时一阵心疼,张罗着给她泡澡解解乏。 但却被洛洄笙叫过去,洛洄笙在她耳边低语,季姒眼睛一亮,却又有些担忧。 “奴婢走了公主行吗?” 洛洄笙无奈:“你迟早要进宫的,府上还有这么多人,快去吧!” 季姒犹豫,但还是听从洛洄笙的话离开。 等洛洄笙沐浴完通发时,季姒像一阵风一样从外走了进来,脸上是难以遏制的喜悦。 她迫不及待给洛洄笙分享:“公主,您知不知道您走后发生了什么!” 第103章 目的 季姒脸上满是幸灾乐祸,激动得语无伦次。 洛洄笙好奇沈清颜究竟出了多大的糗才让季姒激动成这样,她坐直身子催道:“别卖关子了,快说。” 季姒早就憋不住了,听洛洄笙催促三两下将自己打听到的东西说了出来。 洛洄笙在听到沈清颜被丢臭鸡蛋时挑了挑眉,倒也没有过多的惊讶。 但在听到季姒后一句话后她不可置信道:“你是说沈清颜扮成丫鬟出了马车?还被人识破了?有人还将臭鸡蛋丢她身上了?” 洛洄笙声音无意识拔高,这消息是她说起来都觉得离谱的消息。 沈清颜口口声声女子不应抛头露面,结果转头自己扮成丫鬟,还被人识破。 洛洄笙想想都替她觉得尴尬,季姒激动道:“奴婢听说后特意打听了,是真的。” “什么人识破的?”洛洄笙觉得事情透着一股奇怪的意味。 能认出沈清颜不奇怪,奇怪的是认出沈清颜还敢指认出来,不怕得罪沈清颜的京城怕是不多。 洛洄笙鬼使神差地想到了她看到的那辆马车,会不会是那里面的人? “公主?公主?”季姒看洛洄笙出神,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洛洄笙回过神对上季姒疑惑的眸光,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季姒听后急哄哄道:“奴婢去打听打听。” “等等。”洛洄笙叫住她:“不用打听了。” 对方这么做非敌是友日后总有遇到的时候,这个时候贸然去打听若是被察觉了反而不好。 洛洄笙沉思片刻道:“去探查探查定国公府的情况,最好能打听到沈清颜出宫的目的。” 洛洄笙想到之前谣言一事,觉得应该早做提防。 她从来不小看沈清颜,沈清颜看起来无害实则手段阴狠毒辣,像躲在阴暗地的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你来一口。 洛洄笙不知道定国公府此时已经翻了天。 沈清颜被人识破身份后如何尴尬暂且不提,有人竟然趁乱给她身上丢了臭鸡蛋,等她在侍卫护送下回到定国公府后人已经被气晕过去。 等她醒来后全身都弥漫着一股臭味,沈清颜双眼一翻差点又晕过去,结果被定国公夫人一嗓子嚎清醒。 沈清颜烦躁怒吼:“能不能别哭了!” 清秀的长相因为怒吼扭曲,与平日里风轻云淡无害的样子相差甚远。 定国公夫人一愣,捻着帕子沾了沾脸哭诉道:“我是心疼你啊,洛洄笙不给我们活路啊!她就是个丧门星,自从她回来后就没有发生过好事。” 定国公夫人说着抓住沈清颜的手哀求:“清颜,你这次要帮帮你哥哥,他被诚亲王跟洛洄笙坏了名声,以后还怎么找好的贵女。” 沈清颜见定国公夫人说着心疼她,却又满嘴都是沈玉凛,眸中闪过抹失望,忍不住提醒:“娘,我刚从昏迷中醒来,你不关心关心我?” 定国公夫人神色一僵,讪讪道:“我怎么不关心你,你昏迷回府可是吓了我一跳,从大夫诊治后我就一直守在这。” 定国公夫人说到这还有些委屈,她可是忍着满室的臭鸡蛋味待在这。 沈清颜一眼看穿她的想法,心里说不上的感觉,她从定国公夫人手中收回手道:“我要沐浴。” 定国公夫人看出沈清颜的冷淡,眸中闪过抹不满,但还是热情道:“娘早就派人准备好,还特意加了金玉楼最新的香露,你好好清洗清洗。” 沈清颜听着她一口一个香露,清洗脸色更加黑沉。 只是想到她今日回来的目的,沈清颜暗暗吸气将心中不满压了下去,算了,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她娘最在乎的是沈玉凛。 等沈清颜终于将一身臭鸡蛋味洗清后,到了晚饭时间,定国公夫人在餐桌上又提起了沈玉凛的事。 看着一桌海陆空齐全的美食,她却毫无胃口,叹了口气自怨自艾道:“凛儿那孩子自从那事发生后就再没有跟我们一起用过膳。” 定国公手上一顿,微微皱眉威严道:“吃饭呢,说什么。” 只是他在说过后不着痕迹问:“今日在路上遇到洛洄笙了?” 沈清颜眸光闪了闪沉默点头,定国公眉心打了个死结:“我看臭鸡蛋的事十有八九是她干的。” 定国公脸上闪过抹戾气,如今外面都在传定国公府做事不厚道现在是遭报应了。 沈清颜抬眸看向定国公问:“父亲是打算替我报仇?” 定国公瞳孔微缩,咬牙道:“报仇当然要报的。只是洛洄笙这死丫头此次回来后精明得要死,之前派出去的人也都被诚亲王抓住了,连你娘之前为了给你出气也被她抓了一个人。” 沈清颜眸中闪过抹嘲讽,反问:“府上那个丫鬟真是为我出气?” 他们真以为她在宫里就什么都不知道吗? 他们自以为能够瞒天过海,殊不知早就落进了有心人的眼里,他们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但凡考虑考虑她,问问她定国公府如今处境都不至于变得这么尴尬。 定国公听着沈清颜的质问脸上闪过抹不满:“你这是训斥上为父了?” 沈清颜本就食欲不振看他还给自己摆谱脸色一沉放下筷子道:“父亲可知我为何突然回来?” 定国公与定国公夫人齐齐看向沈清颜,沈清颜对上他们期待的眸光心里冷嘲。 她看向定国公猝不及防道:“您做的事姑母都知道了。” 定国公神色一变,但还是强装镇定:“我能做什么事,我做的不都是为了你跟皇上。” “父亲连我也要骗吗?”沈清颜失望。 “砰……”定国公拍桌而起,气得脸红耳赤:“我骗你什么了,有你这么跟父亲说话的吗?” “那您是想让皇上来跟您说,还是让姑母来跟您说。”沈清颜看着他死犟的样子也有了火气。 她失望看着定国公道:“您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这个女儿,有没有想过姑母。” 定国公脸上的肉抽了抽,心里发虚,他一下子软了下来:“我可是国舅,女儿还嫁给了皇上不过是安排些人这有什么?” “您那是安排人吗,那是卖官鬻爵,被发现了是要抄家灭族的。”沈清颜压低声音怒喝。 第104章 刑荆山送花 定国公被“抄家灭族”四个字拉回了一些理智。 但还是忍不住嘴硬:“不过是几个人而已,哪有那么严重。” 沈清颜见他还不重视,气得浑身发抖不得不加重语气:“父亲真以为能瞒天过海吗?” 定国公闻言一愣,看着沈清颜凝重的样子头脑瞬间清醒,连忙安抚道:“别生气,为父只是一时糊涂,以后不会再做了。” 沈清颜神色迟疑,但父亲都这样说了她又能如何,她今日回来并不是跟父亲争对与错的。 她以后还指望定国公府在背后支撑她,与她的孩子。 沈清颜缓和了下神色,苦口婆心道:“父亲,朝堂局势您比我更清楚,姑母说了此事不可再做,从前安排的都解决了。另外关于皇上近日的决策,父亲要鼎力支持。” 定国公下意识皱眉,他沉着脸道:“你可知皇上近日要干什么?” 沈清颜当然知道,但事到如今已经别无他法,她脸上闪过抹狠意。 “父亲让皇上看到一个态度即可,至于内侍省现在是次要。”沈清颜说着见定国公不解冷笑一声:“以前不也有过内侍省。” 定国公瞬间明白沈清颜的意思眼睛一亮,连连点头:“你说得对,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那个变数。” 定国公说到这脸上浮现出跟沈清颜如出一辙的阴狠,父女两人对视一眼满脸奸笑。 定国公夫人听着两人的话着急:“说得简单,她如今都成长公主了怎么解决。” 定国公下意识看向沈清颜,见沈清颜面色沉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眼睛一亮。 …… 夜色黑沉,一切阴暗诡谲都被隐藏在了黑暗中。 公主府。 洛洄笙坐在书房处理府上事务,门口传来声响,洛洄笙抬头看到季姒抱着一个花盆走进来微微诧异。 定眼一看,烛光下娇艳的红色显得越发神秘艳丽,洛洄笙唇角微勾惊讶道:“从哪弄来的?” 季姒怀里的不是旁地花,正是洛洄笙喜欢的虞美人,季姒不是出去拿名册了,怎么会抱着花。 季姒看着洛洄笙惊喜的神情,心里吐槽刑荆山瞎猫碰上死耗子,送来的花竟然正好是公主喜欢的。 “是刑将军送来的。”季姒解释。 洛洄笙一愣,下意识想到回归宴时刑荆山的误会。 时间过得好快啊!那会儿她去采遗落在角落的虞美人,刑荆山误以为她要寻死,将她拉住。 想到刑荆山当时戳人心肺的话洛洄笙忍不住扯了扯唇角,当时她还真以为刑荆山是那种只长身子不长脑子的武将。 没想到在假山后听到了他对女子贞洁不屑一顾的看法。 想到这洛洄笙心头一动,或许时机已经到了吧! 下次永和帝再提的时候她是不是能答应了。 洛洄笙心里盘算,却突然听到季姒犹豫的声音:“公主,这花?” 洛洄笙回过神,清粼粼的双眸看着虞美人勾了勾唇柔声道:“放桌上吧!” 季姒看着洛洄笙平和的沈倾愣了愣,满脸欢喜的将花放桌上。 洛洄笙看着她高兴的样子忍不住逗弄:“之前不是还不乐意,如今又傻乐什么?” 季姒眉飞色舞道:“刑将军将公主放在心上,奴婢高兴。” 洛洄笙被她直白的话弄的脸发热,刚刚因为虞美人她想到不少事情,思绪正杂乱,无意识翻了翻手中册子娇嗔道:“别瞎说。” 季姒吐了吐舌头,眯眸笑道:“公主对刑将军其实也并不讨厌吧!” 洛洄笙手上动作一滞,注意到季姒隐藏在眸底深处的担忧后,沉默片刻。 对于刑荆山她其实也说不清如今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但讨厌自然是:“如今不讨厌。” 以往的事情让洛洄笙不敢轻言以后,但当下的感受却是清楚的。 她不是木头,刑荆山所做的事她都记得,她不会再爱上一个人,但日后只要刑荆山不背叛,她亦会真诚以待,给他想要的。 想到这洛洄笙问:“给刑老夫人送的东西送去了吗?” 季姒点头,心里也放心了下来,刑家虽然出生不好,家境贫寒给不了公主荣华富贵的生活。 但公主本身已经是长公主,这些身外之物并不用在乎,刑家人丁简单目前看来心思纯正。 待刑荆山成驸马后,后宅上公主能少操心一些,这样才能专心应对外面的事情。 想到这季姒说起了其他的事情:“公主,贵妃那边明日怕是会在您身上找破绽。” 沈清颜今日当众被公主指出逾越礼制,又丢了那么大的丑,明日朝上定会有御史弹劾。 这一点不光他们清楚,定国公府也定然一清二楚。 御史弹劾,要么辩解,要么找其他事情分散此事的影响,定国公府怕是会在后者上下功夫。 洛洄笙不屑笑了笑,浑然不惧道:“那便看看是谁道高一丈了。” 次日。 一位御史大夫在朝堂上弹劾沈贵妃逾越礼制,还在大街上失仪有损皇家颜面。 这位御史一出声瞬间点燃了御史们的积极性,又有御史弹劾长公主目无礼制,作为女子抛头露面。 说话的御史越说越激动:“长公主身份尊贵,她这样做无疑会带坏京城风气,这种不知廉耻的做法只有蛮族才……” “放肆。”御史的话还没说完,诚亲王跨步出列满眼杀意盯着他。 “长公主也是你可议论的。” “诚亲王,本官乃御史,御史之责要监察朝政,肃清朝仪,本官是就事论事。”御史昂首挺胸。 诚亲王眯眸,看着他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内心怒火中烧,若真像他说的那般,他为何不弹劾沈清颜。 诚亲王冷嗤一声,刚要说话余光却见刑荆山从队列里站出来,朝永和帝行礼扬声道:“皇上,臣有些许疑惑不解,想要询问御史,请皇上恩准。” 永和帝看到刑荆山眼睛一亮,毫不犹豫道:“准。” 诚亲王见此眸光凌厉看向刑荆山,永和帝这个样子让诚亲王不得不担心刑荆山跟永和帝才是一伙的。 这个时候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会影响到洛洄笙。 第105章 济慈院遇沈清颜 刑荆山并不知诚亲王的担忧,在得到永和帝的准许后他冷脸看向弹劾洛洄笙的御史道:“敢问李大人可有母亲,姊妹,女儿?” “废话。”李御史闻言心生不妙,但如今已经容不得他退缩,他强硬道:“刑将军要说什么大可直言,用不着拐弯抹角。” 刑荆山看着他傲然的样子脸上闪过了抹戾气说话也不再客气冷道:“李大人是将她们当成人,还是畜生。” “刑荆山,你敢羞辱本官?”李御史用笏板指着刑荆山面红耳赤道。 刑荆山一脸无辜看着永和帝惶恐道:“皇上,臣万万没有此意。臣就是疑惑,李御史天天在外行走不是抛头露面,怎么他的母亲,姊妹,甚至是女儿在外行走就是抛头露面,有违礼制了?” 刑荆山疑惑看着李御史道:“李御史满腹经纶可知这是何人规定的礼制?” 李御史脸上愤怒一滞,刑荆山眸中闪过抹冷嘲,他敢这样说自然是因为根本就没有这样的礼制。 礼制中从未规定女子要如何如何,这些所谓的抛头露面,贞洁不过是这些文人墨客整出来的狗屁的东西罢了。 “看来是没有?那是李御史定的?”刑荆山冷笑。 李御史闻言神色骇变惊恐看向永和帝,礼制向来是宗室规定,他一个御史哪来这么大的本事。 诚亲王没想到刑荆山竟然一句都没有提到洛洄笙就让李御史节节溃败。 诚亲王朝永和帝拱手道:“皇上,臣有话说。” “说。”永和帝年轻的脸紧绷,静静看着诚亲王。 他的心里并非像面上这般平静,此刻他心里也不禁想,诚亲王一而再再而三地帮扶皇姐,是不是真如母后所说想将皇姐当成自己的子嗣。 这个想法一出,永和帝神色不免凝重了起来,诚亲王是大安唯一一个亲王身份特殊,洛洄笙又是长公主,若他们联合…… 然而诚亲王说的事与洛洄笙并无关系:“皇上,大安与蛮族一战使得大安男丁锐减,民间土地撂荒严重,若长此以往定会影响大安国力。” 永和帝随着诚亲王的话已经顾不得去想其他的事,他声音微沉询问:“诚亲王可有提议?” “臣觉得应于当初先祖建国时那般,一方面让百姓休养生息,另一方面应鼓励民间寡妇二嫁,民间女子走出家门……” 诚亲王话说到一半就被人打断。 “这成何体统,万万不可啊!” 诚亲王冷眼看向说话的官员冷道:“你是说开国圣祖做的一切没有体统?” 官员一愣,连忙跪下请罪,但他跪下了,依旧有很多人站出来。 此事本就关乎不少人的利益,朝堂顿时吵成一团,连最开始的弹劾都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吵到最后不知哪个官员喊出一嗓子:“贵妃娘娘昨日都说女子不可抛头露面。” “那贵妃娘娘扮成丫鬟跑出马车干什么?”另一个官员怒吼。 上座永和帝听到又有人将沈清颜拉出来,顿时愤怒拍桌。 他刚刚任由刑荆山闹未尝没有想将此事盖过去的想法,如今旧事重提,又涉及到后面改革,永和帝简直被架在了火上炙烤。 他内心后悔昨日不该答应让沈清颜出宫,她要劝说定国公就该让定国公进宫的。 然而此时永和帝无论多后悔都晚了。 直到早朝结束朝堂上还没有吵出一个结论,而宫外,洛洄笙正与季姒前往京城济慈院。 之前刘氏在离开时就说王氏打算亲自去送东西,试探询问了洛洄笙的意见。 洛洄笙本就想看看济慈院的情况便没有拒绝,没想到今早就收到刘氏的消息,她们打算今日前去,于是就有了洛洄笙这次出府。 因为各家宅院并不在一处,便约好在济慈院门口见,只是等洛洄笙到济慈院门口后看到人群中的人神色微变。 季姒也不可置信:“定国公夫人怎么在这!” 门口站的人除了王氏刘氏等人外,还有定国公夫人。 季姒眸中闪过抹厌烦,以往可没听说定国公夫人回来济慈院,那她今日大概率是为了堵公主。 季姒眸光询问看向洛洄笙,她能想到的洛洄笙自然也能想到。 她神色淡然道:“下车吧!” 王氏等人其实早就看到洛洄笙的马车了,但因为定国公夫人的到来她们都迟疑没有上前。 等看到马车帘子掀开后,王氏见定国公夫人久久没有动作,干脆自己带领着人上前。 “参见长公主。” “夫人请起。”洛洄笙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扶起王氏。 王氏见洛洄笙神色如常,内心钦佩顺势起身笑道:“今日也是巧,贵妃娘娘与定国公夫人也来济慈院行善。” 王氏对洛洄笙跟定国公府之间关系有些猜测,三言两语将情况说明。 洛洄笙听到还有沈清颜的存在眸光闪了闪,正要开口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沈清颜的声音。 “皇姐。” 洛洄笙朝声音来源处看去,只见沈清颜一身桃花色宫装,衬得人面如玉,一点都看不出来昨日被人砸了臭鸡蛋的样子。 洛洄笙实在是敬佩沈清颜,昨日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今日竟然还敢出来。 事实证明沈清颜不但敢,还十分自在上前对洛洄笙笑道:“没想到我与皇姐如此有缘,竟然能与皇姐遇到,还未恭喜皇姐荣封长公主,清颜在这恭贺皇姐。” 沈清颜说着朝洛洄笙福了福身子,若非洛洄笙对两人关系心知肚明都要以为沈清颜与她的关系真的如此亲密了。 沈清颜打的不过是周围人多她不会下她面子的主意,洛洄笙确实不会,不过她可以好好“关心,关心”沈清颜。 “贵妃不必如此多礼,本宫昨日回去后才听闻贵妃竟然被人砸了,贵妃身子可有碍?” 洛洄笙语气关切,神色更是紧张上下打量沈清颜道。 沈清颜感到她的视线从自己身上扫过,似乎要看出臭鸡蛋砸在哪里神色有一瞬间扭曲。 袖中手狠狠掐入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恢复理智,她脸上适当露出抹窘迫。 第106章 刘氏维护 洛洄笙看着她做作的样子,心头一紧,沈清颜这样子倒像是早就等着她这句话,然后就开始自己表演。 她想干什么?洛洄笙心中暗暗提起警惕。 沈清颜苦涩开口:“没想到皇姐也听闻了,这真是天大的误会,我昨日思家心切,又见人群拥堵就换了马车抄了小道离开,没想到翡翠那丫头竟然穿着我的衣服乱晃被人误会是我。” 洛洄笙瞳孔震了震,瞬间明白沈清颜今日来这干什么来了。 不过她在大街上被人认了出来,现在说这样的话觉得谁会相信。 洛洄笙不觉得沈清颜连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她微微眯眸眼神倏然凌厉起来。 “原来是这样,既然如此对方就是故意将丫鬟指成你的,其心可诛,也不知是冲你来的,还是冲皇室来的,本宫看还是报官吧!” 沈清颜脸上闪过抹错愕,洛洄笙怎么是这样的反应,她不该质疑她吗? 她连后续的反应都提前想好了,洛洄笙为什么又不按常理出牌。 洛洄笙注意到沈清颜的神情,心里已经确定沈清颜今日是冲她来的。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冷意,还真是死不悔改:“本宫之前也遇到过扭曲是非,抹黑本宫的人,对方怕是故意针对我们皇家的人吧!本宫这就陪你去报官。” 洛洄笙说着看向王氏他们声音带着歉意道:“本宫今日有重……” “皇姐。”沈清颜叫住洛洄笙,她眸光闪烁道:“皇姐还有重要的事情,就不劳烦皇姐了,我昨日不在场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丫鬟也没认出来,我明日就要回宫了就不给官府添乱了。” 洛洄笙挑眉:“这算什么添乱,当时人那么多定然有人看在眼里的,你放心京兆府很负责的,你就是回宫了,京兆府也不敢怠慢贵妃娘娘定然会全力追查的。” “若是查出对方会如何呢?”沈清颜心里暗恨洛洄笙多管闲事,面上却是一派担忧。 “这得看对方的目的了,若是故意的,当然是按律处置。”洛洄笙冷酷道。 “哎呦,长公主您又不是不知道清颜惯来善良,这事还是算了,不过是个误会没必要咄咄逼人,今日主要是为了给济慈院捐赠东西,还是先进济慈院吧!”定国公夫人看出沈清颜进退两难连忙出声。 定国公夫人这话听来难免有说洛洄笙咄咄逼人了。 洛洄笙还没来得及反击,就见一直站在王氏身后的刘氏突然站出来大喊:“真是搞笑!” 她突如其来的声音将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洛洄笙也惊了下。 刘氏根本没管她们的反应,她看着定国公夫人冷笑道:“夫人好奇怪,长公主让报官也是关心贵妃娘娘,是为了贵妃娘娘好,怎么您这个做母亲的反而觉得麻烦呢?” 定国公夫人脸色黑沉,她都不认识刘氏,一看就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人。 她这是想讨好洛洄笙,竟然连她都敢指责。 定国公夫人刚要开口训斥,就被刘氏的话声音压了下去,刘氏冷嘲道:“长公主一片好心您却觉得长公主咄咄逼人,真是……” 刘氏顿了顿,洛洄笙下意识看向她,就见刘氏欲言又止,最后含糊不清吐露出一句话。 不过后面几个字一出就算前面在含糊不清,那也让人一听就明白了。 “不识好人心。” 洛洄笙看着定国公夫人跟沈清颜黑沉的脸色眸中闪过抹笑意,之前沈清颜他们不总打着为她好的名头行事。 怎么如今落在她们头上后脸色如此难看? 洛洄笙失落垂下眸,浓密的睫毛轻微颤抖一看就伤心至极,学着沈清颜以前委屈的样子。 “夫人真这么认为吗?看来是本宫自作多情了,本宫也是为了定国公府跟清颜好,这人的名声极为重要,现在京城可都传宫里贵妃被人砸了臭鸡蛋的事,要是再让他们传下去岂不是丢了皇室颜面。” 定国公夫人看着洛洄笙假惺惺的样子心里怄气,恨不得上去抓花洛洄笙的脸。 但在场还有这么多的人,她只能死死咬着牙关忍了下来,她会忍洛洄笙却不会忍刘氏。 冷着脸看向刘氏喝道:“这是哪家的女眷,出口粗俗,毫无礼仪以下犯上,本夫人看你……” “夫人。”洛洄笙动了动身子挡在刘氏面前,一双眸冷若冰霜道:“她不是夫人能训斥的。” 定国公夫人咬牙,这时沈清颜柔声道:“皇姐,我母亲是一品诰命,这位夫人刚刚说话粗俗,意有所指,冒犯了我母亲按照律例我母亲可以责罚于她。” 洛洄笙冷嘲看着沈清颜道:“你就如此笃定这位夫人地位没有定国公夫人高吗?” 沈清颜微微皱眉,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洛洄笙是在骗她,满朝除了几个老夫人是一品,还有何人比她母亲地位高。 洛洄笙不跟她废话冷道:“今日本宫定然不会让刑老夫人在本宫面前被人刁难,贵妃若是有疑问可以去找皇上询问。” 听到刑这一姓沈清颜已经猜到眼前的人是谁,又听洛洄笙说到永和帝沈清颜却是有些迟疑。 刑荆山出身不高,如今地位也不高,但他颇得皇上信任,性子更是睚眦必报,粗俗无比。 今日若是责罚了他母亲,以他的性子定然会闹个天翻地覆。 如今沈家不能再搞出引人注目的事情了,沈清颜这一迟疑被定国公夫人看在眼里,定国公夫人有些不解。 她冷脸看着洛洄笙冷笑道:“之前在宫中长公主就深夜与刑将军一同出现,没想到与他母亲也如此熟识。” 洛洄笙神色未变,淡然看向定国公夫人意味深长道:“当时是什么情况定国公夫人不该最清楚吗?” 定国公夫人心头猛地一跳,洛洄笙她知道什么了。 洛洄笙冷道:“本宫跟刑将军因为皇上交代的任务在一起并不稀奇,不过清颜被人砸臭鸡蛋可是大安建朝以来都从未发生过的事。 此事若是不查清,日后旁人说起那个被人砸臭鸡蛋的贵妃,皇弟怕也觉得丢人。” 第107章 处处念 沈清颜听着洛洄笙一口一个砸臭鸡蛋,之前的温婉已经快要维持不下去了。 她深呼一口气道:“皇姐,我没有被人砸臭鸡蛋,被砸的是丫鬟。” 洛洄笙看着她颠倒黑白的样子,无辜眨了眨眼苦口婆心道:“清颜你终究是年龄小了,本宫可以相信你的话,但旁人未必相信了,此事你若是调查不清楚,这个事这辈子都会跟着你的。” 人群里有人憋不住低下头,京城谁不知道凤梧公主跟沈清颜年龄相仿,两人出生只差几日。 洛洄笙说沈清颜年龄小,是想说沈清颜脑子年龄小吧! 刘氏最先不客气笑出来,洛洄笙维护她让她感到意外,如今说话更是大胆:“长公主您的好心人家未免不知,这依旧不情不愿只怕里面……” “刑老夫人。”沈清颜沉着脸看向刘氏:“皇姐维护你本宫愿意给皇姐一个面子,但你若是再胡言乱语污蔑本宫与母亲,本宫就算得罪皇姐也定要教训你。” 沈清颜这话有意思,她这是说她不分青红皂白维护刘氏了。 看来她还是没明白先撩者贱这句话,洛洄笙冷下脸道:“贵妃娘娘不愿报官就算了!” 她的话落沈清颜跟定国公夫人松了口气,洛洄笙眸中闪过抹冷笑,她们放心得太早了。 洛洄笙冷道:“不报官,想必贵妃有其他办法还自己清白,此事已经关乎宗室颜面,贵妃娘娘若是在回宫前解决不了本宫可以进宫帮你请皇上做主。” 沈清颜脸色变了变,她今日出现在这就是为了将事情扣在洛洄笙身上,没想到反被洛洄笙拿住了。 沈清颜握了握拳,让自己冷静下来看着洛洄笙道:“丫鬟没有认出那人是谁,不过昨日皇姐也在,若不是皇姐的那番话百姓们还不会围过来,皇姐可知道那人是谁?” 洛洄笙眯眸直接问:“你觉得此事是本宫做的?” “皇姐说的这是哪里话,和亲一事当初已经让皇姐受了委屈,我哪敢怀疑皇姐。”沈清颜垂眸道。 洛洄笙冷笑,一会儿提和亲,一会儿又说不敢而不是不是,在场的那个人听不明白。 看来她这是心急了,洛洄笙眸中闪过抹不屑,她也就这点手段了。 扫了眼已经等得有些站不住的夫人们,洛洄笙往沈清颜面前走了走,沈清颜下意识后退。 洛洄笙停住脚步下巴微扬桀骜道:“本宫若是有罪让宗人府来拿本宫,轮不到你来质问。” 洛洄笙语气凌厉,眸中满是不屑:“即是如此贵妃娘娘可一定要在进宫前查明事情真相,否则本宫不光是替贵妃讨回颜面了,还要替自己讨回公道。” 沈清颜没想到洛洄笙会突然撕破脸,明明刚才她还一脸惺惺作态的说她关心自己。 “皇姐,原来你就是这样想我的吗?”沈清颜身子摇摇欲坠不可置信看着洛洄笙。 洛洄笙看着她的演技眸中闪过抹嘲讽,沈清颜以为在场的夫人们会跟永和帝一样被她这拙劣的演技骗的团团转吗? 洛洄笙看了眼刘氏制止住她想要开口的打算,随后冷道:“本宫一片好心,贵妃却要怀疑本宫,还要拿本宫和亲一事来戳本宫的痛楚,本宫又何必笑脸相迎。 本宫昨日呵斥你,是因为你逾越礼制会给定国公府还有皇上带来麻烦,没想到你竟然心有不满。” 洛洄笙说着似乎有些伤心,她垂眸叹了口气:“罢了,罢了。” 说罢不等沈清颜反应,看向王氏道:“夫人久等了,现在进去吧!” 王氏神色淡然像是没有听到洛洄笙跟沈清颜的对话一般,点了点头:“长公主客气了,请。” 沈清颜看着她们就这样忽视自己跟母亲满脸怨恨盯着洛洄笙的背影,定国公夫人拉了拉沈清颜,示意她收敛一些。 她这一动成功将沈清颜的怒火转移到她身上。 沈清颜甩开定国公夫人的手怒道:“我之前就说了,洛洄笙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这指定是行不通,你还说可以。现在有用吗?这些人跟洛洄笙根本就是一伙的。” 定国公夫人被沈清颜狰狞的神色吓到,她忍不住:“你不也同意了才来的。” 沈清颜恶狠狠看了眼定国公夫人直接转身离开。 济慈院早在之前就知道今日有善心妇人来捐赠东西,只是刚刚在遇到定国公夫人后王氏就让人通知济慈院官员让人暂时都不要出来。 免得被有些人记恨,到时候反而不妙。 刚刚看了洛洄笙跟沈清颜之间的唇枪舌战,王氏也庆幸自己反应够快。 不过她隐晦看了眼刘氏,回想之前老爷的一些话,心里隐约有些猜测。 王氏有些遗憾看了眼洛洄笙,曾经帝王的掌上明珠,如今却只能委身嫁给身份不显的武将,实在是…… “夫人,觉得让济慈院女子学点手艺如何?” 洛洄笙声音响起,王氏猛然回过神,她听到洛洄笙的问题后愣了愣,随后颔首道:“自然是好的。” 无论男女,有一门手艺好傍身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包括世家女子出嫁家族的陪嫁中也会有各种手艺书籍。 陪嫁婆子中若是再有几个有点本领的婆子那更是锦上添花,朝廷设了济慈,但济慈院环境显然不好。 她们一路走来,房屋陈旧破败,里面小孩仅能维持温饱,日后不是被卖去为奴为婢,就是嫁给乡野村妇。 若是有一门手艺那日后也能多条活路。 王氏是个人精,瞬间就能领悟洛洄笙的意思,她笑道:“长公主若是有此意,我那儿有几个有点本事的婆子,到时候也能来混个夫子当当。” 她这话一出顿时有其他夫人应和,这并非什么大事,又能讨长公主欢心她们自然不遗余力。 刘氏见洛洄笙轻描淡写一句话竟然就把她担忧的东西解决了,双眸亮晶晶看向洛洄笙。 灼热的眸光让洛洄笙难以忽视,洛洄笙扭过头对上刘氏的眸光觉得好笑,脑海里不经意闪过另一双眼睛。 第108章 猫腻 济慈院的官员白鹭是九品。 得知一些官员夫人还有长公主要来济慈院时,他心都要跳出来了,生怕哪里招待不好这些夫人。 本来得到消息后他打算找人将济慈院破败的宅院稍微修缮一下,却被夫人拦了下来。 这让他今日一整日心都高高提着。 长公主他们在门口停留的那段时间他真怕这些夫人觉得济慈院太过破败转头就走。 好在她们还是进来了,白鹭心里松了口气,这些夫人们掌握着府中中馈,今日她们哪怕泛起一丝同情,也够济慈院这些孩子吃几顿饱饭了。 想到这白鹭忍不住看向一旁时不时摸着头上陈旧金钗的夫人,他心里有一瞬泛酸,但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他伸手帮夫人整理了一下发钗笑道:“很好看了。” 白草反手打了下白鹭的手,瞪了眼他,白鹭傻笑朝白草弯了弯腰:”今日劳烦娘子了。” 白草将他拉起来替他整理了下衣服:“文绉绉。” 这话刚落就听到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的声音:“来了,来了,白娘子贵人们来了。” 夫妻二人脸色瞬间紧绷,对视一眼朝院门走去。 远远地看到贵人们在丫鬟的陪伴下身姿袅袅而来,她们身上的衣服在阳光下流光溢彩。 尤其是打头的女子,面上白纱轻盈地垂落,模糊了她的面容,只有一双清凌凌的眼睛露在外面,平和而又清冷。 一袭碧色绣花长裙,乌黑的发用玉簪挽起,雍容雅步,彰显着她与生俱来的雍容矜贵。 “下官,草民,参见长公主。” 夫妻二人短暂一愣后急步上前行礼。 “起来吧!”洛洄笙道。 夫人二人起身,洛洄笙看向不远处偷摸打量她们的孩子,偏头看向王氏:“您看怎么来?” 这些事情都是王氏安排的,洛洄笙并不打算摘桃子,见王氏还要谦让,洛洄笙笑道:“本宫想去看看那些孩子,事情就劳烦夫人了。” 王氏见她诚恳便没有再推脱,看向白鹭道:“我们带了些东西,白大人看怎么交接。” 他们说话的空档洛洄笙已经带着季姒朝孩子们走去,刘氏犹豫了下也跟了上去。 洛洄笙走近发现济慈院的情况确实跟刘氏之前说的差不多,如今站在她面前的大概有四五十个孩子,洛洄笙大概扫了一眼竟然只有两三个男孩。 这些孩子有大有小,大的大概有十二三,洛洄笙发现每个大孩子身边都跟着几个小的有些疑惑。 不等她开口询问,刘氏已经介绍道:“济慈院孩子太多了,白大人跟白草照顾不来,便让大的带带小的。” 洛洄笙皱眉:“本宫记得济慈院有安排其它人员。” 她在得知济慈院的事情后特意让季姒去打听过,季姒闻言回道:“长公主,按朝廷规定济慈院有一主管官员,另有书吏一名,粗使婆子,下人不等。” 刘氏还是头一次听着,她摇了摇头道:“粗使婆子我知道有一个,但后来济慈院不好过被白大人打发了,其余的我便不知了。” 洛洄笙眯了眯眸,眸中闪过抹冷意,等睁开眼她眸中已经一片平静,看向不远处的孩子招了招手。 但那些孩子却并没有动,季姒眉心一皱刚要出口,一旁刘氏就窜了出来。 刘氏满脸笑容朝着孩子们靠近道:“这位是长公主,长公主是来给你们送东西的,还打算让你们学习手艺,以后你们有了手艺傍身便可多条活路。” 济慈院的孩子心智早熟,稍大点的都听懂了刘氏的意思,她们震惊看向刘氏。 一个胆子大点的开口道:“夫人,我们真的可以学手艺吗?” 她说话时一双明亮的眼里闪着不可置信的光,刘氏看着心疼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道:“是真的,还不谢谢长公主。” 白初雪闻言脸上涌现出难以抑制的喜悦,她看向洛洄笙毫不犹豫跪下磕头大声道:“多谢长公主仁善,多谢长公主。” 洛洄笙看她实心眼地磕头看了眼季姒,季姒连忙上前将她拉起来。 白初雪被拉起来眸中闪过抹慌乱,下意识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了贵人了。 洛洄笙看着她惊恐的双眸,温声道:“真想谢本宫学习对的时候好好学便可。” 白初雪听闻还让自己学手艺脸上露出抹劫后余生的笑容,她不敢靠近洛洄笙是因为白大人强调了很多次不能冲撞贵人。 但如今见洛洄笙好说话胆子大了一些道:“长公主,以前的书吏调走了,白大人也想找书吏但找不到,粗使婆子是院里钱不够了,白大人只能的打发了。” 白初雪今年已经十三岁,她在济慈院呆了十三年对济慈院了若指掌,说完见洛洄笙神色并没有不悦她又补充了句:“白大人跟白娘子是好人。” 洛洄笙见她话落,一旁的孩子们都点头,勾唇笑了笑:“本宫知道了。你叫什么名字?” “白初雪,长公主我叫白初雪。”白初雪对上洛洄笙含着笑的双眸心怦怦直跳,激动道。 这边的动静难免吸引了白鹭的注意力,白鹭的激动不比那些孩子低,他小心翼翼看着王氏道:“夫人,这可是真的?” 王氏笑道:“长公主金口玉言,自然不会有假。” 白鹭下意识看向自己夫人,两人四目相对眼里都闪着相同的激动,若不是周围有人怕是要抱一起了。 另一边洛洄笙还在了解济慈院的一些事,从刘氏那日到府上说过济慈院的事情后洛洄笙就十分疑惑。 济慈院是户部拨款,就是穷也不至于连温饱都保证不了,尤其是这还是京都里的济慈院。 洛洄笙当时就怀疑里面有猫腻,但今日看来倒不像是济慈院里出了问题,那会是哪里? 不过还要再多看看,洛洄笙心里不动声色地想着:“也就是济慈院如今只有白大人一家与你们?” 白初雪点头,主动道:“平日里都是白娘子带着我们年龄大点的照顾大家,长公主我会很多东西,一定会好好学习手艺以后报答长公主。” 洛洄笙对上白初雪黝黑纯真的眸光一愣。 第109章 暗中行事 洛洄笙做这些并未想过要什么回报,但记恩的人总比记仇得让人愉悦。 洛洄笙轻轻一笑,没有打击白初雪,而是鼓励道:“那本宫等着。” 白初雪看不清长公主的长相,但却觉得长公主笑起来宛若春花灿烂,整个人都发着光。 济慈院旁的孩子见洛洄笙跟白初雪说话亲切无比,胆子也都大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凑近跟洛洄笙说话。 刘氏看着被孩子包围的洛洄笙内心感慨,许多人会给济慈院捐赠东西,但像洛洄笙这样毫不嫌弃跟这些孩子凑在一起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刘氏忍不住感慨:“凤梧长公主很善良。” 站在她一旁的季姒闻言偏了偏头,只见刘氏唇角含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洛洄笙。 季姒心头一动,觉得刑家人的眼神都不错。 洛洄笙在离开济慈院前跟白鹭还有他妻子单独见了面,一见面洛洄笙冷脸质问朝廷这些年的拨款去了哪里。 “以朝廷每年的拨款,济慈院不至于破破烂烂成这个样子,更不至于让院里的人挨饿。” 洛洄笙语调不高,但话里隐含的意思却让跪在地上的两人出了一身冷汗。 白鹭迟疑片刻后,眸中闪过抹孤注一掷的疯狂,向洛洄笙叩首道。 “回长公主,确实是您说的那样,但下官从家父手中接手济慈院开始就没有收到过朝廷的拨款,就连家父在世时济慈院的拨款也总是稀稀拉拉。” 洛洄笙眸色沉了沉,语气平静道:“你可有证据?” 白鹭迟疑,这时白草出声道:“长公主,可是要替济慈院做主?” “你要本宫做什么主?”洛洄笙挑了挑眉,垂眸漫不经心看着白草道。 白草对上洛洄笙冰冷的眸光身子抖了抖,心跳剧烈,像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一样。 她看了眼白鹭下定决心刚要开口,就听到白鹭抢先开口:“长公主,济慈院是下官的责任与下官夫人无关,下官这里有前书吏的记账本。 下官曾去户部打听过数次拨款事情,这些长公主若是查定有人知道的。” 洛洄笙没有说话,白鹭说的这些都太过表面了,账本可以作假,他去户部也可以作假。 “书吏又为何迟迟不到位?”洛洄笙冷道。 白鹭眸中闪过抹讽刺:“或许是人还没有选出来。” 洛洄笙闻言就知道里面有问题,她不再兜圈子眸光落在白草身上冷道:“想要本宫做主,第一步就是不隐瞒。” 尽管她与白鹭白草第一次见面,但洛洄笙已经发现,相比过度谨慎的白鹭,白草更大胆一些。 听刘氏说这两人也算青梅竹马,白鹭是济慈院上一任院长之子,白草是济慈院众多弃婴之一,这样看起来毫无关联的两人竟然结成了夫妻。 再看两人一个为一个考虑的样子洛洄笙觉得自己如今倒有些像棒打鸳鸯的恶妇。 白草抿唇,看了眼白鹭后终于下定决心坚定道:“求长公主做主,我们夫妻二人定会全盘托出绝无隐瞒。” 洛洄笙出了待客厅后看到不远处王氏她们正在跟孩子们说什么,走近后听到有人问王氏。 “夫人,我听旁人说我们这些人就是猪猡,长大后要么卖去做奴婢,命好的被那个老爷看上了要去暖床,过几天锦衣玉食的日子。 命不好嫁给一个农夫每日起早贪黑的做活,一边挨丈夫的打,一边生一连串孩子,我们学会手艺了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洛洄笙的心像被针扎一般,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同为女子听到这样的话她愤怒无比,却又无力。 因为她也无法保证这些孩子学了手艺后不会过这样的日子。 洛洄笙下意识看向王氏,想看她如何回答。 王氏察觉到洛洄笙的茫然,脸上露出看透世事的通达笑容:“我不知你们学会手艺后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问话的孩子脸上闪过抹失望,王氏也没有当回事继续道:“但我知道,女子只要自己不将自己困于方寸,这一生无论她身处多么艰难的处境,都会一步步走出。 只要我们自己不认为前面无路,那便一定有路。如今手艺是长公主给你们的一条路,今后你们或许还会有更多更宽广的路。” 王氏说到后面时双眸看向洛洄笙,略带浑浊的眸中带着一丝期待,或许眼前的人会给天下女子一条不一样的路。 洛洄笙不知道王氏的期许,若是知道定会觉得好笑,连她自己都身处泥潭无法彻底摆脱女子身上的禁锢,又如何能帮上其他人。 回去路上季姒忍不住将刘氏看洛洄笙的眸光说了出来,调笑道:“奴婢看刑老夫人已经完全被长公主迷住了,待日后刑将军怕是要跟老夫人抢长公主的关注。” “就你有嘴。”洛洄笙点了点她的唇,但脑海里突然想到刑荆山眼巴巴在自己身边转悠希望得到一丝怜惜。 洛洄笙忍不住勾了勾唇,只是对上季姒打趣的眸光后洛洄笙很快恢复了平静。 她让季姒附耳过来,给她交代了几件事,季姒神色倏然一变严肃起来,她咬牙切齿道:“那些囊虫,竟然连这种银子都不放过,也不怕损了阴德。” 洛洄笙眉心处闪过抹讽刺,若是怕他们就不会这样做了。 不过阴德不收他们,那便由她来收。 带马车到了颐鹤楼附近后,季姒出了马车到各家马车前表示长公主在颐鹤楼定了饭,请各位夫人赏脸。 众人有些惊喜,自然不会拒绝,纷纷答应,只有王氏表示自己年龄大了就不凑热闹了。 洛洄笙得知后亲自到裴府马车相送,没有人知道这个功夫洛洄笙已经请求王氏帮自己办件事。 王氏在听闻后沉默许久,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只是她有些担忧道:“长公主可知这样会激怒有些疯子,到时候怕是会面临他们更猛烈的反击。” 洛洄笙神色淡然,双眸清凌凌看着王氏道:“既然遇上了本宫便不会视而不理。” 第110章 诉情 见她如此坚定王氏不再说什么,她语气坚定道:“我会将长公主的话带到的。” 洛洄笙弯眸笑了笑郑重道:“劳烦夫人了。” 她来之前其实已经做好被王氏拒绝的准备。 一则贪污济慈院银子的幕后人身份不详,但在京都就敢下手的人想必不是什么善茬,这就是一滩浑水。 二则她的身份裴尚书与她来往过多并无好处。 只是没想到王氏会如此爽快的答应,洛洄笙心中的阴郁消散了不少,对上王氏隐藏的担忧,她难得说笑。 “本宫亲卫是裴尚书跟刑将军选出来的,两位悍将选出来的亲卫定然会护好本宫的。” 王氏被她逗笑,洛洄笙也不再耽搁下了马车,目送王氏的马车离开。 季姒有些担忧道:“长公主,贸然选择裴尚书会不会……” 洛洄笙看着王氏的马车笃定道:“裴尚书家族式微,为人正直清廉,更重要的是他对大安忠心耿耿,皇叔数次在本宫面前夸赞裴尚书,他不会有问题的。” 洛洄笙几次见王氏虽然穿着富贵,但并非华丽奢靡,由此总能窥见几分裴府的风度。 颐鹤楼洛洄笙在出发前就让季姒打过招呼,上次她并没有透露身份,再加上是为了跟张清雅聊天没有体会到颐鹤楼的繁华。 这次是以长公主府的名义打的招呼,颐鹤楼安排了最大的包厢,对外可看到繁华街景还有不远处的湖光,包厢内四方四正的包厢,两侧放着案几。 中间铺着图案华丽的毛毡,舞娘乐姬已经就位,在季姒安排下乐声四起,舞袖翩翩。 刘氏瞪大眼看着堂内的情形,心里暗暗震惊,难怪旁人都道京城繁华,如梦似幻。 洛洄笙看着堂中有些拘谨的夫人们开口:“各位夫人手滑心慈,淑质贞亮,本宫敬各位一杯。” 说完她轻撩面纱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后笑道:“待本宫进宫后也会给皇上提及诸位善举。” 众人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顿时对洛洄笙感激不尽,一顿饭到最后宾主尽欢。 待所有人离开后,洛洄笙才松了口气。 因为在席上小酌了几杯洛洄笙眼角染着醉人的酡红,往常平静的双眸此时带着一丝迷离,褪去了原先冰冷不可接近的气质。 “公主,您怎么样?”季姒看着洛洄笙面纱掉落,脸颊泛红有些担忧。 “没事,去打盆水。”洛洄笙觉得脸颊发热想降降温,等季姒离开后她踩着绵软的步伐坐到窗前双眸渴望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的街道。 自她回来后还没好好看看京城,昨日打马而过才惊觉京城里的人虽然变了,但京城却还跟往昔一样。 洛洄笙不知道她在看外面景象时,也有人注意到了她。 尽管只是一眼,却让那人恍惚,最终走进了颐鹤楼。 洛洄笙在听到脚步声吩咐:“就放里面吧,我……萧少尹?” 洛洄笙转过头正要往里走,没想到来人并不是季姒,她诧异看着萧懿:“萧少尹走错地了吗?” 萧懿看着她暗暗紧绷的脊背脚步一顿,苦涩道:“是,也不是。” 洛洄笙听着他似是而非的话皱了皱眉,她道:“萧少尹有话可直说。” 洛洄笙说话时隐晦打量萧懿,心里琢磨他来这的目的是不是跟济慈院有关。 萧懿握了握拳看着洛洄笙沉声道:“听闻长公主有意再选驸马?” 洛洄笙眸光闪了闪,倒不意外萧懿得到了这个消息,朝堂中没有傻子忠勇侯跟定国公那一出不少人已经看出了眉目。 就连今日也有一个内宅妇人在她面前试探,只是萧懿问这干什么?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疑惑,犹豫了下后还是点了点头。 萧懿几乎在她点头时就迫不及待道:“长公主想找什么样的?” “这与萧少尹无关。”洛洄笙不悦皱眉,她与萧懿并不是很熟,萧懿问这话已经是冒犯了。 萧懿对上她愠怒的双眸原本冷漠的脸一僵,他有些着急道:“长公主若想,便与萧某有关。” 洛洄笙愣住,好一会儿才明白萧懿话里的意思,看着萧懿僵硬的脸,洛洄笙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萧懿嘴里说出来的。 本就不多的酒意彻底消散,她眸色深沉道:“萧少尹这个想法萧家可知晓?” 萧家乃望族,祖父又是先帝太师,自诩清流想必是不愿意淌这趟浑水的。 果然洛洄笙话落萧懿神色瞬间凝重起来,他看着洛洄笙肃然道:“萧某会搞定家中一切事宜,只希望长公主考虑时可以考虑考虑萧某。” 说完见洛洄笙神色并无变化,萧懿内心酸涩,他声音干涩道:“旁人能给长公主的萧某可以给长公主,旁人不能给的萧某也可以给。” 洛洄笙看着他顶着一张清逸出尘的脸认真的看着自己,也觉得有些压力。 她想不明白萧懿这是图什么,萧懿在京兆府最擅观察人的表情,一看就知道洛洄笙的困惑。 他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许久就在洛洄笙以为他不会说话时。 萧懿抬眸看着她:“六年前有一俊俏少年在颐鹤楼与萧某搭讪,少年能言巧语,飒爽无比,萧某与之一见如故,但自那一见却再未听闻武兄消息。” 洛洄笙在萧懿说到六年前时就心头一跳,她有些心虚垂眸,萧懿所说的武兄不是旁人正是年少时好奇萧懿其人男扮女装去看的她。 洛洄笙扯了扯唇尽量淡然道:“那真是可惜。” “不可惜。”萧懿看着她心虚低头的样子,淡漠的眸中闪过抹笑意:“萧某在寻找两月后在一处宴会发现有一人与少年五官如出一辙。” 洛洄笙心头一跳,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萧懿的话紧随其后:“正是当朝凤梧公主。自此有一人经常在萧某脑海里闪现,让……” “萧少尹,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洛洄笙打断萧懿的话。 她看着萧懿怀念的神情,心中并无动容,萧懿或许说的是真的,但这样的感情不过是他的臆想而已。 从头到尾她并不知道,也从未感受到。 第111章 等长公主垂怜 萧懿对上洛洄笙毫无感情的双眸,一股酸涩说不出的酸痛,在他心底翻滚。 萧懿紧紧抿了抿唇,垂下眼帘遮掩住自己眼底的失落,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哀求道:“如今长公主可否给萧某一丝机会。” 这一刻洛洄笙有一丝动摇,萧懿是萧家长孙,若他是真心确实是比刑荆山更好的选择。 但这个念头浮现时,洛洄笙脑海里却都是刑荆山的样子。 萧懿见洛洄笙迟疑,猎鹰一般的眸中闪着亮晶晶的期待。 洛洄笙看着他的样子心里觉得棘手,虽然她偏向选择刑荆山,但也不想得罪萧家。 但这种事越该说清楚,否则日后更容易结成仇,洛洄笙张口刚要说话门口突然传来“咣当”一声巨响。 洛洄笙瞳孔狠狠缩了缩朝门口看去,看到门口的人后她脑子有一瞬空白。 他怎么会在这! 同样惊讶的还有萧懿,在对上刑荆山冰冷凶狠的眸光后同为男人的萧懿立刻察觉到了对方的心思。 他抿了抿唇,鹰眸瞬间锐利如刀,周围空气仿佛凝固。 洛洄笙看着死死盯着对方的两人,刚要出声却见刑荆山身形一动,长腿跨步上前恰好挡在萧懿面前,朝洛洄笙行礼。 只是他问候的话却与以往不同:“臣总算找到长公主了。” 洛洄笙对上他看向自己的双眸心头一悸,总觉得刑荆山今日似乎有些不一样。 但当她细看时,却又没发现什么异常,洛洄笙眸光闪了闪问:“何事?” 刑荆山听着她冷淡的话,眼神不安,深邃的眸中闪过抹危险的韵味,他垂眸掩住眸中无法掩饰的占有欲道:“是皇上让我来找长公主。” 刑荆山说罢偏过头看了眼萧懿,萧懿抿唇看向洛洄笙。 “萧少尹先回吧!”洛洄笙平淡道。 萧懿喉结动了动,阴冷的眸中满是隐忍的爱意,刑荆山注意到高大的身子动了动将萧懿挡得严严实实。 对上萧懿阴冷的眸光时,刑荆山毫不畏惧,反而挑了挑眉语气吊儿郎当道:“萧少尹没听到长公主的吩咐吗?请。” 刑荆山长臂一挥指向门外,萧懿向一旁跨了一步,在刑荆山又跟上来后冷冷看向刑荆山。 “本官与长公主告个别,刑将军害怕什么?”萧懿鹰眸犀利看向刑荆山,想要看透他内心那层见不得人的想法。 刑荆山扯了扯唇道:“萧少尹眼神不太好,本官连杀人如麻的蛮子都不怕会怕什么。” 萧懿眸中闪过抹嘲讽:“刑将军自己明白。” 随后看向洛洄笙道:“萧某今日所言一切发自本心,请长公主……” 洛洄笙没想到萧懿会在刑荆山面前说这话,眉心皱了皱冷冷打断他的话:“萧少尹走好。” 萧懿一愣,眸中闪过抹苦涩,最后沉默行了礼离开。 他走后室内陷入一片诡异的沉寂,洛洄笙尽量忽略刚刚的尴尬,若无其事问:“皇上让你找本宫说什么?” 刑荆山眸中闪过抹晦涩,一步步朝洛洄笙靠近,洛洄笙皱了皱眉却没有闪躲。 两人距离只剩一步,洛洄笙甚至觉得刑荆山高大的身子只要一弯腰就能将她笼络在怀里。 她抿了抿唇,刚要开口,就听到刑荆山呢喃的声音:“公主的心里只在乎皇上说了什么吗?” 刑荆山问出这话时深邃的眸中闪过抹压抑,他紧紧盯着洛洄笙恨不得将她揉进怀里,却被理智死死克制住。 洛洄笙抬眸看着刑荆山挑了挑眉梢:“你想本宫在乎什么?” 刑荆山看着她泛红的眼尾显得双眸楚楚可怜,想到她刚刚这个样子在萧懿面前难以克制伸手。 洛洄笙下意识想要闪躲,却想要更多的了解刑荆山,硬生生没有动。 只是身子却紧绷无比,刑荆山宽大的手轻柔落在她的眼角,轻柔的洛洄笙甚至觉得是轻纱拂过。 刑荆山狠狠磨了磨牙道:“公主可要给萧懿机会?” 洛洄笙脸上闪过抹错愕,他竟然听到了?洛洄笙忍不住皱眉思索刑荆山是何时到的。 但下一秒她就失去了思索的意识,男人手掌突然向下,肩膀传来一股力道,她被他圈进了怀里。 耳边是男人灼热的呼吸,他像是故意的一般在她耳边说话:“是公主先招惹下官的,公主不可以始乱终弃。” 听着熟悉的词洛洄笙恢复了一丝理智,在他眼里她是那么放荡的人么,总想着始乱终弃。 洛洄笙生气抬头,却撞入刑荆山患得患失的双眸里。 心头的气不知为何突然就消失了,等冷静下来她才发现心跳声那般明显,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涌动。 洛洄笙甚至能感到男人健壮的胸肌还有强劲的心跳,洛洄笙突然发现刑荆山似乎比她更紧张。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狭促,伸手揪住刑荆山胸口衣服踮起脚尖看着刑荆山眼睛道:“我如何招惹你了?” 刑荆山看着她靠近呼吸一滞,喉结滚动,洛洄笙眼睛微眯,嘴角含着笑,声音慵懒而漫不经心道:“是这样吗?” 洛洄笙白皙的手落在男人紧抿的唇上。 刑荆山没想到洛洄笙会如此大胆,双眸狠狠一缩,许久才颤抖着声音道:“长公主喜欢吗?” 随着他说话,热气烫的洛洄笙手指微微蜷缩,但这个时候洛洄笙心里有些难以言喻的胜负欲。 她装作淡然反问:“你喜欢吗?” “喜欢。”刑荆山毫不犹豫回答。 洛洄笙一愣,随后心里觉得好笑,她都忘了刑荆山的性格了,她突然好奇若是真如刑荆山所说的她选择了别人刑荆山会如何。 洛洄笙下意识问出来,下一刻感到腰间的手倏然用力,就在洛洄笙以为刑荆山会失控时。 刑荆山眨了眨眼睛可怜道:“那我便在原地等着长公主回头垂怜。” 明明一副凶狠的样子却说得可怜的话,“垂怜”二字让洛洄笙想到站在原地等着主人抚摸的大狗。 洛洄笙心头一动:“你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的话一出就感到刑荆山身子一僵,洛洄笙挑了挑眉。 第112章 肉麻兮兮 “长公主是那只兔子。”刑荆山虽然不自在,但却老实回答。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诧异,她突然失笑,在刑荆山诧异的眸光中松开他拍了拍道:“本宫知道了。” 刑荆山错愕,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知道什么了,但洛洄笙下一句他却听清了。 洛洄笙向来不喜重复,但今日面对刑荆山她多了丝耐心道:“本宫不喜出尔反尔。” 说罢就要推开刑荆山,然而刚离开没多久,就被男人拉回,他身上冷厉气息瞬间席卷她。 从洛洄笙角度看他的下颚线紧绷,她脸上伤疤一侧落下一片温热,男人急促的呼吸在耳旁响起。 就在洛洄笙以为他还有下一步时,刑荆山猛然后退一步。 洛洄笙错愕抬头,映入眼帘的是刑荆山剧烈起伏的宽阔胸膛,在往上他那深邃的眼神让人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 洛洄笙脸颊发热,刑荆山也不遑多让,耳根赤红,看着洛洄笙没有开口呵斥自己,刑荆山咧开唇笑了笑。 他又何尝不是一步步试探洛洄笙的底线。 如今看来,他在长公主心里或许并非重于泰山,但也不是萧懿跟赵熙口中那么无足轻重。 刑荆山看向洛洄笙的眸光越发炽热,洛洄笙眸光落在窗外已经波动的心绪已经冷静了下来。 回过头就对上刑荆山亮晶晶的眸光,忍不住轻咳一声,强装镇定道:“这下可以说皇上有什么话了吗?” 尽管洛洄笙努力装作不在意,但两人之间终究跟之前那种忽远忽近的疏离不一样了。 刑荆山虽然失落洛洄笙很快平静,但正事要紧,今日有这样的进展对他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他并没有直接转述永和帝的话,而是将今日早朝发生的事情告诉洛洄笙。 洛洄笙听着他的话心中松了口气,心思很快收敛。 而同样松了口气的还有门外的季姒,刚刚她是真怕刑荆山会动手,没想到刑将军那么威猛一人竟然能肉麻兮兮说出“垂怜”二字。 季姒打了个哆嗦,但又觉得这样才正常,她看着地上的铜盆无奈叹了口气。 总觉得今后像铜盆这样下场的铜盆还有很多。 房间内洛洄笙听到诚亲王的提议后眸光闪了闪,已经猜到永和帝让刑荆山来找自己是干什么了。 “皇上是让本宫进宫吗?” 刑荆山不意外洛洄笙能猜到,她本就聪慧无比,十分自然点了点头。 随即说出一个洛洄笙并不知晓的消息:“我出宫时皇上让刘公公接沈贵妃回宫,长公主无需着急。” 沈清颜竟然回宫了? 这次她又打算如何糊弄永和帝,洛洄笙想到济慈院门口的事,眸中闪过抹沉思。 沈清颜也定然不知道永和帝会突然召她回宫,短时间内她肯定找不出别的法子,那么最好的办法还是她在济慈院的那套说辞。 那么她定然需要一个替死鬼,整个人最好是她的贴身人,这样才能让事情立住脚。 洛洄笙眼里闪过抹亮光,她不管刑荆山的还在这,急步朝门外走去。 刑荆山被洛洄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跟上去,却见洛洄笙在门口与季姒低语,犹豫了下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洛洄笙交代完季姒见刑荆山还待在原地眸中闪过抹满意,尽管刚刚与刑荆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但并不代表她愿意让刑荆山越界。 刑荆山时时刻刻都关注着她,自然没有错过她这一抹神情,他内心有些酸涩。 但也知道洛洄笙是个防备心极强的人,想让她短时间放松警惕无异于天方夜谭。 如今她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但却依旧选择他,他应该心满意足了。 洛洄笙不知道刑荆山脑子里正在自己攻略自己,她道:“本宫要先回府一趟。” “我护送长公主。”刑荆山迫不及待道。 洛洄笙眉间轻轻一动,似笑非笑看着刑荆山,刑荆山在她看透一切的眸光下耳根发热。 洛洄笙看着他与外面巨大差别的耳朵唇角微勾,或许一个好掌控的“驸马”比那些有权势的更强一些。 她垂眸掩住眸中神色,红唇轻启道:“面纱。” 刑荆山连忙在厅内寻找,浅色面纱放在他的手心形成鲜明的对比,洛洄笙抬眸看着他反问:“不替本宫带上吗?” 刑荆山看着眼前的人周围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心跳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洛洄笙看着他呆呆的样子以为他不愿意,脸上的笑收敛了一些,刚伸出手,就见刑荆山手指笨拙捏起面纱。 颐鹤楼门口一如既往的热闹,刑荆山走出来后眸光朝一个地方凝了凝,唇角勾起抹笑。 洛洄笙倒没有察觉到刑荆山的动作。 长公主府,刑荆山已经是熟门熟路了,温鸿看到他都不觉得意外了,只是有些疑惑长公主怎么是一个人回来的。 季姒去了哪里?温鸿心里疑惑却没有问出来。 洛洄笙让温鸿去招待刑荆山,自己朝内院走去。 主殿洛洄笙梳妆打扮好后,季姒从外面走了进来,洛洄笙刚要挥退红烟等人,手抬到中途眸中闪过抹迟疑。 最终没有让红烟她们出去,季姒知道洛洄笙的想法便没有隐瞒道:“长公主,定国公府沈贵妃身边的一个贴身宫女畏罪自杀。” 洛洄笙微微撩起眼皮,自然清楚畏罪自杀不过是个名头。 她看着季姒欲言又止,问:“怎么?” “那宫女命大还没死绝,奴婢已经将人安置在了旁处。”季姒说话时不动声色观察着红烟等人的神情。 见她们脸上虽有诧异但在正常范围内,季姒跪下请罪道:“奴婢自作主张,请长公主责罚。” 洛洄笙看着季姒不同于以往的动作,瞬间明了她这是想给其他人一个警醒。 洛洄笙最好是顺势而下刚好能让红烟她们明白不要自作主张,但季姒与她意义不同,哪怕她日后要进宫,洛洄笙也不想下她的面子。 “起来吧!事情紧急你何错之有。”季姒没有将人带回长公主府,证明她已经将方方面面都想到了。 第113章 质问 因为那个宫女的事情,这次跟洛洄笙进宫的是橙羽跟蓝烟,比起胆子大性格活络的红烟,这两人目前表现中规中矩。 不过中规中矩的人更适合皇宫,作为她的贴身丫鬟可以中规中矩却不能畏首畏尾。 好在直到进宫两人都没有出太大的纰漏,洛洄笙跟沈清颜是在宫门遇到的。 洛洄笙只能感慨冤家路窄,同样也有些疑惑按理来说沈清颜应该要比她提前进宫。 那么,如今她是专门堵她来了? 想到那个被丢进乱葬岗的宫女,洛洄笙脸上闪过抹讽刺,已经猜到了沈清颜的目的。 洛洄笙在红烟搀扶下下马,就听到沈清颜声音:“没想到皇姐也进宫了,早知道我们就一起来了。” 洛洄笙看着她假惺惺的笑脸内心感慨沈清颜能装,早上她们还差点撕破脸,这会儿见面她竟然又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仔细想想这样的场景已经不止一次了,她以前输在她手里也不冤。 洛洄笙眸光淡漠,沈清颜热脸贴了冷屁股,眸色冷了冷,唇角勾起抹嘲讽地笑道:“看我,皇姐怕是不想看到我。” 洛洄笙疑惑她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就见沈清颜眸光落在她身后语气暧昧道:“皇姐有刑将军相伴就足够。” 洛洄笙黝黑的眸中透射出冷意,她在沈清颜似笑非笑地注视下冷道:“原来皇上派刑将军去护送本宫另有用意,本宫待会儿见了皇上后可要好好问问。” 沈清颜听洛洄笙将永和帝搬出来神色一变,她意味深长道:“皇姐倒是与回来时截然不同。” 洛洄笙刚回来时总是楚楚可怜一副别人都对不起她的样子,没想到如今成长公主了竟然硬气了不少。 她以为长公主算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能硬气多久。 沈清颜心里愤愤不平,强忍着内心的恶意楚楚可怜道:“皇姐莫要生气,清颜来只是想告诉皇姐,今晨皇姐质问清颜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今日回府后那丫头竟然留下一封认罪书就畏罪自杀了。” 洛洄笙听着她可以拔高的声调眸中闪过抹嘲讽,双眸直直看向沈清颜道:“真自杀了吗?” 沈清颜以为她在怀疑自己,笃定道:“我知道皇姐不相信我,但当时刑部尚书夫人正巧在府,恰好看到了一切。” 洛洄笙眉心动了动,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沈清颜还给她找了个证人。 看来她是早就有了要那宫女命的打算,听季姒说那宫女身上还有许多旧伤洛洄笙眯眸看向沈清颜。 沈清颜被她看得身上发毛,洛洄笙突然笑了出声:“还真是巧。” 沈清颜也知道这事做得有些破绽百出了,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只能如此,这时洛洄笙看着沈清颜身边陌生的丫鬟道:“沈贵妃带生人进宫可经过皇上允许。” 沈清颜心头一跳,快速回道:“我那宫女死了,母亲心疼我便重新安排了两个丫鬟给我,等进宫后我自然要告诉皇上。” 洛洄笙眸光落在沈清颜身后,刚刚赶来的高公公对上洛洄笙眸光心里苦笑。 他这什么命,怎么每次都遇到这种场景。 但为了那个位子,高公公脸上狠意一闪而过尖着嗓子夸张道:“哎呦,贵妃娘娘,宫内刚刚出了那事,这个时候谁也不敢让这丫鬟进去啊!” 沈清颜闻言脸色瞬黑,瞬间就明白洛洄笙是故意提起这两个丫鬟的。 她咬牙切齿看着洛洄笙道:“皇姐身后这两丫鬟看起来也眼生。” 洛洄笙面纱下唇影影绰绰勾起:“是本宫新选的。” 沈清颜看向高公公,高公公脸色肌肉抽了抽,殷勤道:“这就是长公主之前说的要带进宫的丫鬟?” 沈清颜闻言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眼神在高公公和洛洄笙之间打转,嘴里泛着血气:“皇姐深谋远虑。皇上还在等着本宫,本宫就先走了。” 说完不等洛洄笙回应转身离开,尽管她尽量装作淡然,但谁看不出来她气冲冲的样子。 高公公无奈道:“长公主,皇上等了许久了。” 洛洄笙挑眉看着她漫不经心道:“皇上是在等本宫,还是在等贵妃娘娘。” 高公公听出里面意味不对,也不接话弯腰道:“皇上担忧长公主身体还没好利索,特意安排了轿撵,长公主快请。” 洛洄笙笑着看了眼他也没有深究下去,本就是无意的试探罢了。 高公公却是出了身冷汗,总觉得凤梧长公主越来越有威仪了。 身后刑荆山本以为自己不必在跟着去,便站在原地等着洛洄笙离开后就离开,没想到高公公特意看向他道:“刑将军,皇上请您也一起去。”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沉思,但很快就被掩饰过去。 紫宸殿。 洛洄笙到门口后看到刘公公守在门口顿时明白里面是有人了。 这时她也不用高公公了,看向刘公公寒暄:“刘公公别来无恙啊!” 刘公公早在洛洄笙来时就连忙行礼,听着洛洄笙这话身上出了些许冷汗谄媚笑道:“劳得长公主惦记,奴婢荣幸之至。” 看他乖觉洛洄笙笑道:“劳烦刘公公进去通报一声。” 刘公公脸上的笑一僵,但在洛洄笙的注视下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最后只能认命朝内走去。 没多久刘公公就出来了,让洛洄笙跟刑荆山进去,洛洄笙见沈清颜没有出来,眸中闪过抹黑沉。 但等到了永和帝面前后神色已经无比平静看不出一点异样。 今日她行礼时永和帝没有再阻拦,洛洄笙弯下腰眸中闪过抹嘲讽,永和帝的喜爱还真是不长久。 也不对,他对沈清颜倒是痴情得很,明明之前都有那么多次心生不满了,但只要沈清颜一哄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永和帝倒也没有为难洛洄笙,很快便道:“皇姐起来吧!” 洛洄笙刚刚直起身子,就听到他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听闻皇姐对清颜有些误会?” 洛洄笙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往前看去,恰好对上沈清颜倨傲的眸光。 第114章 直怼沈清颜和永和帝 洛洄笙挪开眸,疑惑看向永和帝:“什么误会?” 沈清颜看她又要装模作样迫不及待开口:“皇姐刚刚还在宫门口说了我,怎么这会儿又忘了。” 沈清颜说完咬着唇看了眼永和帝,微微发红的双眸看起来可怜至极。 永和帝最吃她这套,脸色下意识一沉,洛洄笙将两人神情收入眼里,尽管早已不再期待,但内心还是忍不住失望。 这时她听到一旁刑荆山想要说话,眸光一厉看向刑荆山,刑荆山一愣已经到口的话顿时卡住。 洛洄笙不着痕迹收回目光,挺直腰杆看向永和帝道:“有一点本宫要说清楚。” 永和帝拧眉,就在他以为洛洄笙要否认时,洛洄笙斩钉截铁道:“若贵妃娘娘觉得本宫对她有意见,那这并非是误会。” 洛洄笙话落看到沈清颜脸上显而易见的错愕,觉得好笑。 究竟是什么让沈清颜觉得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怕跟她撕破脸,只是看到永和帝脸上阴沉的脸色后洛洄笙的心还是忍不住一抽。 但她很快将这股情绪压住,她朝沈清颜靠近一步怒斥。 “皇上体恤贵妃进宫后从未归家,但贵妃出宫后做了什么? 身为贵妃,却逾越礼制,沈贵妃在做这些的时候可有想过若是被御史弹劾,你会如何?皇上又被你置于何地? 当街被百姓砸臭鸡蛋,冒充丫鬟露面被人指认,砸了一身臭鸡蛋,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室,你将皇室置于何地? 京城这两日四处流传沈贵妃独宠后宫,只要贵妃开口皇上但无不应,此话将皇上置于何地?” 洛洄笙一步一句,说到后面她已经站到永和帝跟沈清颜面前。 她不等两人反应,看向永和帝劈头盖脸质问:“这些事皇上你可知情,若是知情你将皇室颜面置于何地?你可有想过怎么给文武百官宗室解释?” 永和帝知情,却又不知情,他知道沈清颜逾越礼制,被人砸臭鸡蛋,却不知道京内流言。 他从沈清颜倾诉中知道沈清颜逾越礼制是下人擅作主张却没想过,沈清颜为何不及时改过来。 他知道沈清颜被人砸臭鸡蛋是委屈,是心疼,却忘了考虑沈清颜为何会被人砸臭鸡蛋。 永和帝想得越深脸色越难看,他看向身侧的女人,对上她盈盈水光的双眸却觉得一阵冷意。 “皇上。”沈清颜从未被永和帝如此看过,心中一阵慌乱,忍不住伸手想抓住永和帝。 却被永和帝躲了过去,洛洄笙装作没有看到这一幕,她冷着脸看着永和帝质问道:“皇上觉得这里面哪里有误会?” 永和帝面色一僵,洛洄笙见他这时了还顾忌着面子眸中闪过抹失望。 她一步步退回原来的位置,躬身行礼道:“凤梧回京已久却未去看过父皇,实属不孝,请皇上恩准凤梧去皇陵一趟。” 洛洄笙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语气里满是落寞。 永和帝心头抽了抽,垂在两侧的手忍不住握成拳,他甚至忘了一开始找皇姐进宫的目的。 他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沈清颜有错,但若按照皇姐所说,她怕是脸贵妃之位都保不住。 永和帝舍不得,也不想走到这一步,他抿了抿唇有些烦躁道:“准。” “凤梧告辞。”洛洄笙在他一个“准”字落下后就知道了他的选择,尽管早有猜测,但还是感到失望无比。 她甚至不想再待下去,然而永和帝却不想让她就这样离开他连忙:“皇姐留步。” 洛洄笙脚步一顿,永和帝偏头看向眼里盈满眼泪欲言又止的沈清颜道:“贵妃先回月清宫吧。” 沈清颜一愣,脸上闪过抹不可置信,她不想离开企图再次拉住永和帝,却对上永和帝警告的眸光。 她愣在原地,身子像承受不住打击一样晃了晃,最后深一步浅一步离开。 她走后永和帝暗暗深吸了口气,看着洛洄笙道:“皇陵离京城有段距离,朕派刑将军带一队人金吾卫护送皇姐。” 洛洄笙抬头对上永和帝忐忑的双眸,顿时明白了什么,内心冷嘲。 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担心自己会拒绝成亲。 洛洄笙心里五味杂陈,最终点头。 永和帝在她答应瞬间脸上闪过抹欣喜,看着刑荆山一语双关道:“刑将军,朕就将皇姐交给你了!” “臣遵旨,臣定当平安护送长公主往返。”刑荆山躬身领命。 此时他也看出了永和帝的态度,心里一些疑惑瞬间被解开,他内心酸涩,但却不是为了自己。 而是因为洛洄笙,没想到她竟然再次身不由己,而这次他也是让她身不由己的一员。 他觉得自己此刻卑劣无比,但若让他就此放弃他又不愿。 这时洛洄笙又开口道:“皇上,我还有些话想说。” 永和帝爽快道:“皇姐请说。” 洛洄笙看向刑荆山,永和帝瞬间明白了洛洄笙的意思,心中舒爽,皇姐这样日后哪怕成婚后他也不必担心皇姐因为感情隐瞒刑荆山的情况。 永和帝挥手道:“刑将军下去吧!” 刑荆山一愣,但很快就退了下去,刑荆山走后,永和帝腆着脸看向洛洄笙道:“皇姐就算不信任刑将军也莫要表现的这般明显,否则你们日后成婚后该如何相处。” 洛洄笙见永和帝口不对心,敷衍道:“下面的话不适合他听。” 说完她神色一肃,只是没多久又浮现出一抹苦涩道:“我知道接下来的话皇上会不喜,但我还要说。” 永和帝因为她这一句话心狠狠提起,皇姐是要说清颜的事? 永和帝心里沉甸甸的,甚至有些烦躁,女人过来过去就是这些事,烦不烦。 洛洄笙不是瞎子,她能看出永和帝的不耐烦,不过她要说的并非是这些。 她看着永和帝问:“皇上打算如何处理京内传言一事?” 永和帝一愣,反应了片刻才想起洛洄笙说的谣言,神色沉了沉,他是爱沈清颜,但并不代表他希望旁人觉得沈清颜可以指挥他。 他是帝王,没有人能够左右他的想法。 第115章 帝王算计 永和帝看向提问的洛洄笙,反问:“皇姐是有办法?” 洛洄笙感到讽刺,永和帝仅有的脑子好像都用在她这里了。 他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吗?沈家权倾朝野掌控后宫这些不都是他默许下的成果吗? 沈清颜自以为她魅力大让永和帝对她百般忍耐,但那何尝不是永和帝的想法。 所以在她这里他们都是一丘之貉,甚至比起沈清颜来说她更恨的真正对她动手的永和帝还有沈玉凛。 永和帝如今问她办法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吗? 错了,他内心无比清楚想要解决如今局面只需他权衡好朝中局势即可,而这避免不了选人进宫。 永和帝就是太知道如何解决了才会问她意见,这样无论是沈清颜还是沈家,亦或者太后都只会怪她这个出主意的人。 而非真正下决定的永和帝,等日后她们真斗起来永和帝又可以是那个置身事外的“无辜人”了。 洛洄笙清冷的眸中闪过抹讽刺,她留下来可不是给永和帝出主意的。 洛洄笙垂眸:“倒是有个想法。” 永和帝眸光一亮:“皇姐尽管说。” 洛洄笙唇角勾了勾,看着永和帝道:“说起来倒与我去济慈院有些关联。” 永和帝没有得到预想的答案眉心轻皱但还是耐着性子道:“这与济慈院有何干?” 洛洄笙三言两语将济慈院发现的问题说了出来,永和帝微微拧眉还是没明白一个小小济慈院与这件事有什么关联。 洛洄笙早就猜到会如此,济慈院太小了,永和帝或许会生气那些贪污的官员,却不会太过重视。 她声音不急不缓道:“对流言最好的方式自然是用另一个消息压过去。比起贵妃被臭鸡蛋砸,底层百姓最关心的是与他们切身相关的事情。” 尽管洛洄笙语气平淡没有一丝异常,但永和帝还是觉得臭鸡蛋三个词刺耳无比。 但在看到洛洄笙眸中担忧时永和帝一愣。 “这些人在天子眼下都敢如此嚣张,那在旁的地方怕是更甚,这些国之囊虫怕是比国库都富裕了。” 洛洄笙此话一出永和帝眸中的不以为意退散,多了抹慎重,单单一个济慈院的赈济他确实不在意。 但就如洛洄笙所说这些人怕不单单在这里动手了,他们有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 洛洄笙见他重视起来,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轻声提议道:“此时我觉得应当暗中好好彻查一番,等查清后杀一儆百以儆效尤,到时京中百姓只知当今天子励精图治,爱民如子,自然会忘了旁的事情。” “皇姐,贵妃说被砸臭鸡蛋的是她身边的一个宫女。”永和帝还是忍不住解释了句。 洛洄笙挑眉语气冷了冷:“你觉得百姓会在意吗?” 永和帝无话可说了,不过说到这洛洄笙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 她看着永和帝语重心长道:“宫内刚刚肃清,还是暂时不要放进来来历不明的人,什么都没有皇上你的安危重要。” 永和帝听沈清颜说过洛洄笙将她两个丫鬟拦住,本以为洛洄笙是为了针对沈清颜,但如今看来是他狭隘了。 洛洄笙看到永和帝脸上熟悉的愧疚,心里没有丝毫波动,最开始看到永和帝愧疚时洛洄笙还相信他有几分真心。 但经过这段时日,洛洄笙已经彻底明悟,这愧疚有几分真怕只有永和帝自己知道了。 她垂眸道:“济慈院捐赠一事是裴尚书夫人负责的,我觉得此事交给裴尚书较为稳妥。” 洛洄笙言尽于此该说的已经都说完了,看着沉思的永和帝微微躬身道:“我要说的就是这些,皇上考虑考虑。天色不早,我就先出宫了。” 永和帝看着洛洄笙淡漠的神情内心一慌,下意识出声:“皇姐。” 洛洄笙抬眸看向他,永和帝抿了抿唇语气柔和道:“皇姐好意我都知道,世安多谢皇姐直言。” 永和帝说着竟然朝洛洄笙拱了拱手,洛洄笙反应极快侧过身,她有些动容。 微微叹息:“皇上不嫌我多管闲事就好。” 永和帝连忙道:“我怎么会嫌弃,还望以后我在犯糊涂时皇姐可以厉声叱责喝醒我。” 洛洄笙看着永和帝一派真诚的样子,笑了笑没有说话。 离开紫宸殿时,永和帝亲自将洛洄笙送出殿门,这种殊荣满朝怕也没有几个。 沈清颜在得到消息后内心闪过抹慌乱,总觉得事情越来越偏离她的计划了。 她下意识想去找太后,但又不知想到什么止住了步子。 出宫路上洛洄笙时不时能感到刑荆山看过来的眼神,一看就是有事。 等出宫门后洛洄笙停住脚步看向他,刑荆山一愣身子瞬间绷得紧紧的。 洛洄笙看着他一副紧张至极的样子眸中闪过抹疑惑:“你这是?” 刑荆山摇头:“我没事,长公主打算何时出发去皇陵?” 洛洄笙见他没有要说的打算,没有深究,想了想道:“明日吧!” “那臣现在去安排。” 洛洄笙点头看着刑荆山迈着僵硬的步子离开眉梢微挑。 进宫前还好好的,是什么让他一副对不起她的样子,洛洄笙仔细回想了下刚刚的事情,突然明白了什么,眸中闪过抹笑意。 这次出行并非像选择亲卫那般,一切按照长公主出行的规制来。 晚间之前选好的亲卫到达公主府,洛洄笙在训话后让温鸿将人安置。 同时将之前校练场指认的几个人告诉温鸿,让他注意一些。 温鸿一一记好保证道:“长公主放心,臣会牢牢盯住他们,一旦有异动立刻拿下。” 洛洄笙听着温鸿铿锵有力的保证,有些疑惑,温鸿今日看起来怎么有些亢奋。 温鸿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太过明显了,他咧嘴笑了笑没有解释。 洛洄笙也没有追问,挥手让他去安排,没多久洛洄笙就从季姒那里得知了温鸿异样的原因。 “他有这抱负为何要到公主府当参军?”洛洄笙疑惑。 若真如季姒所说温鸿有那为民造福的心,就不该来公主府当参军,直接去当官不更好,哪怕是一个外放的县令也可以让他达成心愿。 第116章 下了药 温鸿是正经进士出生,在她父皇在位时用人不拘出生,应当不会没有出路的。 洛洄笙的疑问季姒也有过,她在回到公主府后就对公主府的人员做了排查,温鸿这个参军自然是重点。 不过温鸿此人,早年丧妻之后再未续娶,之前在公主府中也是中规中矩并无异常。 季姒只能派人去温鸿祖籍调查:“公主,温鸿在中进士后曾去西南一个县城当县令,在任期间妻子孩子意外死亡,任期满后他便被先皇调回了京城,进了公主府。” 洛洄笙直觉感觉里面有事,但却没有追究这一点:“我们不在京的这几年他有没有与旁人交往过密?” 洛洄笙回府后交给温鸿的事情他办得都不错,甚至在有的事情上明显偏向自己。 但洛洄笙并没有因此轻易相信,她只相信自己调查到的东西,若是此次确定温鸿没有问题,洛洄笙会试着去相信他。 季姒摇头:“目前调查到没有。” 洛洄笙沉思片刻后敲了敲桌子道:“将城外那人交给温鸿安排。” 季姒有些担忧:“会不会太快了?” “不这样永远不知道问题。”洛洄笙果断道。 以她对永和帝的了解,永和帝明面上还是会按照沈清颜的那套说辞替沈清颜洗脱污名。 温鸿若是没问题自然会将事情办好,这个宫女的存在可以戳破沈清颜的谎言,逼永和帝对济慈院的事情更加上心一些。 若是他有问题一个宫女而已本就是锦上添花的事情,哪怕用不成也无所谓。 而温鸿在听完季姒的交代后脸上震惊毫不掩饰,长公主这是对他越来越信任了。 竟然连这样重要的事情都交给了他,温鸿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喜意,不可置信道:“这真是长公主让你告诉我的?” 季姒看着温鸿夸张到有些虚假的神色,眸光闪了闪,意味深长道:“长公主信任温参军,温参军可莫要辜负长公主的信任。” 温鸿用力点头,拍了拍胸口道:“我一定会办好这件事的,季总管请放心。” 次日,长公主大清早就开始忙忙碌碌,这时宫内来人。 洛洄笙在得知来人是谁后脸上闪过抹诧异:“真的是母后派来的人?” 季姒也不敢相信,毕竟太后对公主的态度实在是称不上好,连公主被封为长公主太后都没有丝毫表示。 这个时候派人来让人不得不警惕,但太后无论怎么说都是洛洄笙的母亲,她派人来洛洄笙没有不接见的道理。 “带进来吧!”洛洄笙神色淡漠道。 但等人带进来后洛洄笙站起身,惊喜道:“景姑姑。” 景姑姑脸上挂着笑,脚下步伐加快走到洛洄笙面前喜气洋洋道:“奴婢恭贺长公主。” “姑姑快起。”洛洄笙上前扶起景姑姑,心里止不住高兴看到景姑姑身后跟进来的人抬着大箱子疑惑道:“这是?” 景姑姑让人打开箱子给洛洄笙示意道:“娘娘听闻长公主要去皇陵,担忧公主年轻准备不齐全,连夜让人赶制出来的祭服。” 洛洄笙听到祭服一愣,突然才真实地意识到自己的父皇已经离开的事实。 景姑姑说完看着洛洄笙身上素雅的服饰道:“长公主可有准备祭服?” 洛洄笙摇头:“红烟,蓝月给本宫更衣。” 红烟跟蓝月刚要上前景姑姑已经走到箱前拿起衣服,两人看向洛洄笙。 景姑姑双目柔和看着洛洄笙询问道:“奴婢帮公主吧!” 洛洄笙看着景姑姑一如既往的微笑稍微迟疑了下,最终还是没有拒绝。 洛洄笙不知道宫中正有人担心的坐立不安。 沈清颜看着上首闭目养神的太后不确定道:“姑母,皇姐真的会穿祭服吗?” 先帝都没了多少年了,哪里还用穿什么祭服,但太后却十分笃定还特意派了景姑姑去送。 太后听着沈清颜着急的话眉心动了动,她睁开眼精明的瑞凤眼微扬透出一抹冷意。 沈清颜对上她的眼,身子顿时一僵,太后冷哼一声:“连她的性子都猜不准还总想着对付她?” 沈清颜听着太后挑明的话,吞了吞口水,小心窥探了眼太后,她其实也不明白太后为什么会如此厌恶洛洄笙。 明明以前太后对洛洄笙还是十分宠爱的,但如今却可以对洛洄笙如此狠辣,甚至痛下…… “你这样待日后宫内进了旁人,怕是被人吞吃了都不知。” 沈清颜正想得入神,猝不及防听到太后这句话神色瞬间大变,她猛地看向太后失声道:“为什么会进旁人?” 沈清颜紧紧看着太后希望能看出答案,她当初进宫时永和帝明明发誓只爱她一人,连姑母也说有她在宫内不会有旁人。 姑母现在为什么要说进旁人,沈清颜内心焦灼见太后不语激动站起身质问。 “姑母,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以前答应过我什么您都忘了吗?” “嘭……” 太后听着沈清颜的质问,脸色黑沉,狠狠拍了下桌子恨铁不成钢看着沈清颜。 “是本宫让皇上纳妃的吗?”太后指着沈清颜怒道:“这不都是你自己犯蠢造成的,是你一步步将皇上推到这样的境地的。 沈清颜你是不是忘了你这辈子只能是贵妃,你出宫怎么敢用皇后的规制。” 太后没想到沈清颜出个宫都能出捅出这么大的篓子,还有他们找的理由也是只有蠢货才能想出来的。 他们以为满朝文武都是傻子吗?会相信他们那么拙劣的假话。 后宫空虚本就引得众人注视,他们还在这个节点犯蠢,难怪皇帝有那个意思。 沈清颜听着太后确定的话身子晃了晃,脸色瞬白不可置信的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是皇上的意思对不对?”沈清颜祈求看向太后。 太后对上她闪着泪水的眼睛眸光闪了闪,她沉默片刻后才沉声道:“皇上没有这个意思。” 沈清颜原本在太后沉默中黯淡下的双眸瞬间一亮,却又紧张起来:“那,是姑母您的意思?” 沈清颜问完突然想到父亲说的话,他说太后跟皇上才是一边的,而她身后只有定国公府,所以她必须要保住定国公府的荣耀。 尽管沈清颜问得十分小心,面上也没有表露出什么不满,但太后还是感到失望。 太后闭了闭眼冷道:“你觉得是哀家?” “当然不是。”沈清颜这次反应极快,她上前依偎在太后怀里道:“姑母最疼清颜了,怎么会是姑母。” 太后看着她毫无芥蒂亲昵的样子,神色缓了缓,但下一刻就听到沈清颜道:“所以姑母定然不会让皇上纳妃的对不对?” 对上她期待的双眸太后突然觉得身上一寒,此时她竟然分不清沈清颜是因为跟她亲近才这样直言。 还是说她心里还是怀疑自己,所以才这样要个保证。 太后眸中柔情顿时淡了淡,不动声色推开沈清颜起身道:“哀家如今哪能管得了皇上的事。” 说完她终究有些不忍,眸光落在沈清颜肚子上道:“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怀上龙种。” 沈清颜心里一慌,下意识想拉住太后,却被不知何时上前的常姑姑挡住。 常姑姑搀扶住太后关切道:“娘娘可是又头疼了?要不要去休息休息?” 太后颔首,常姑姑扭头看向沈清颜道:“贵妃娘娘,太后娘娘近日凤体欠佳,奴婢先扶太后娘娘去休息。” 常姑姑说完看着沈清颜不可置信的神情内心舒畅无比,自从上次被沈清颜责罚后,她这口气已经惦记很久了。 想到这常姑姑连忙扶着太后离开,免得被沈清颜抓住再将太后娘娘哄了去。 等沈清颜回过神来后,殿内已经只剩宫女,她看着太后离开的地方内心彷徨。 明明她以为解决了洛洄笙今后她就会高枕无忧,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太后刺耳的话在沈清颜脑海里闪现,她看着肚子,神色逐渐狰狞,他们以为她不想怀吗? 但她就是怀不上,为此这次出宫定国公府找过大夫给她看了,根本不是她的问题,那还能是谁的。 沈清颜想到这,扭身朝外走去,她要去找皇上。 …… 永和帝虽说让刑荆山带领一队金吾卫去护送她,但实际金吾卫只有三十人,洛洄笙带了一百亲卫,其余亲卫则留在府中训练。 庞大队伍出京城后朝着皇陵方向前行。 皇陵在华阴县外,是开国国师为历代帝王选择的风水宝地,开国皇帝仿照都城皇宫布局建造,占地足足一百里。 要知道华阴县距离京城也才八十里路,快马加鞭都得三个时辰才可以到。 “立冢安坟,须籍来山去水。”皇陵三面环山一面环水,依山环水形似龙形。 等到龙首时便差不多进入了皇陵,季姒看到龙首有些激动刚要提醒洛洄笙,却见洛洄笙双眸轻颌整个人昏昏欲睡。 公主似乎在出京后一直就这样!季姒心头一跳。 公主看似不羁实则最重礼仪,今日又是来祭拜先帝,长公主怎么会睡着。 季姒心头一急忍不住提高声音道:“公主。” 洛洄笙被季姒突如其来的声音叫醒,意识到她又睡着了,她脸色微沉。 总觉得自己如今状态有些不对劲,她心中并无睡意但身子不知为何发沉,正想着洛洄笙觉得身子又开始发软。 她心中一凌,狠狠咬了咬唇,尖锐的疼痛让她清醒不少,洛洄笙环顾马车将自己的异样告诉季姒。 季姒闻言直觉不对,但她也在马车若有问题她也应该如此。 “公主是不是身子不适?”季姒猜测道。 洛洄笙摇头,她对自己身子清楚如今的症状并非以往生病时的反应。 因为季姒的话洛洄笙着重从自己身上找问题,等看到衣服后她眸光一凝。 她身边东西季姒向来十分严格把控,但今日她全身衣物还有发冠都是宫内送来的。 这个猜想让洛洄笙脑子嗡的一下,双手狠狠掐住衣摆,她宁愿自己的猜测是假的。 她深呼吸告诉自己可能是误会,太后就算是再厌恶她,她也是她的亲生骨肉。 怎么会有母亲会害自己的孩子呢? 但身体异样越来越明显洛洄笙看着已经开始焦急的季姒,不得不出声:“检查下本宫的衣物跟头冠。” 季姒拿着香炉的手一滞,脸上满是震惊,在看清洛洄笙眸中的绝望时季姒鼻头一酸。 但她很快稳住情绪上前取下发冠,看到发冠并无异样时季姒松了口气道:“公主可能是吹了风所以才不适。” 但她说完话眉心突然一皱,鼻头动了动眸光逐渐落在洛洄笙衣物上。 这衣服的熏香似乎有些不对,季姒忍不住靠近细嗅。 但许久都没有异常,就在季姒以为自己猜错时,她眼前突然恍惚了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季姒眸光一凛看向洛洄笙,显然这衣服确实是有问题。 但又不是那么容易察觉,人只有靠得近接触得久才会出现问题。 洛洄笙看她的样子眼前一黑,身子瞬间瘫软在榻上,季姒紧张:“公主,公主。” 洛洄笙心头锥痛,她知道太后不喜她,但她已经厌恶她到这种的地步了吗? 她要干什么?杀了她吗? 洛洄笙脸上满是悲痛,嘴里发出沉闷的赫赫声,季姒抓住洛洄笙死死掐住的手眼里满是心疼。 但当务之急不是心疼的时候,她伸手扯开洛洄笙的衣服道:“公主,快将衣服换下来。” 洛洄笙却眸光呆滞没有一点反应,季姒无奈咬了咬牙伸手掐住洛洄笙人中。 泪水成珠掉落在季姒手上,烫得她内心怒火中烧。 洛洄笙终于回过神沙哑着嗓子道:“你去找衣服。” 季姒见她回过神不敢耽搁连忙去一侧打开放置衣物的箱子,这时她无比庆幸马车够大,车上日常会放置一身可以随时更换的衣物。 换下的衣服季姒不敢直接丢掉,拿起桌上的茶杯,撒在衣服上随后拔高声音“哎呦”了一声。 没多久马车窗咎突然被敲响,刑荆山低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公主怎么了?” 第117章 弑子 尽管衣物换下来了,但洛洄笙身上还是有些无力,猛然听到刑荆山的声音她系衣带的手一松,外衫滑落。 季姒见此连忙上前帮她拉回衣服,扬声道:“奴婢不小心弄脏了长公主的衣物。” 马车外骑在马上的刑荆山身子一僵,所以她如今是在里面换衣服? 刑荆山耳根瞬间变红,季姒惊恐的声音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刑荆山呐呐不知说什么,正打算默默离开时马车内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紧接着马车帘轻微晃动。 车帘掀开一个缝,刑荆山身形一顿,脸色微沉眯眸朝车内探究看去,关心问道:“长公主可有受伤?” 洛洄笙注意到刑荆山骤然警惕的眸光,微微一愣没想到刑荆山如此敏锐。 对上他关切的双眸垂眸掩住眼里情绪道:“刑将军这一路可有发现异常?” 刑荆山闻言面色紧了紧,这都要到皇陵了长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想到刚刚季姒的惊呼,刑荆山眸中闪过抹暗芒,双眸警惕扫过周围,马车周围并没有人,他驱马又靠近了一些马车。 洛洄笙没有察觉到刑荆山的靠近,刑荆山在靠近马车后突然弯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帘子。 洛洄笙身子发软,只能瞪大双眸,季姒及时上前扶住洛洄笙。 刑荆山注意到她的动作眸中闪过抹狐疑,深邃的双眸在马车内扫了几圈。 “刑将军看完了吗?”洛洄笙任由刑荆山看了几圈后才平静出声。 她对刑荆山的警惕满意,脸上没有意思一丝不悦,刑荆山收回眸光看向洛洄笙道:“长公主可是发现了什么?” 洛洄笙点头,以她对母后的了解,她若要做一件事必定会计划周密,一环套一环。 她必然还有后手,只是不知道这个后手是什么,马上就要到皇陵了,她若计划动手估计就这段时间了。 “本宫马车内刚刚发现异常,怀疑会有埋……”洛洄笙的话还没有说完,不远处突然传来马匹嘶鸣声,马车猛地晃动。 刑荆山坐直身子看到前方乱象,来不及多想看向季姒交代道:“照顾好公主。” 说罢打马朝队伍前方跑去,洛洄笙看着刑荆山背影顾不得礼仪让季姒掀开马车正帘。 看到车夫慌乱的神色,季姒低喝:“稳住马车,惊扰了长公主要了你的命。” 车夫闻言头皮一紧,顾不得想有的没的,专心平稳马车。 ”长公主,是一伙流匪。”公主府亲卫头领刘金急匆匆跑来汇报:“刑将军已经控制住场面迎战,他让属下带人来保护好长公主。” 流匪?洛洄笙眉心一拧,皇陵附近有陵户居住,又定期有侍卫巡逻怎么会有流匪。 这怕是她母后“特意”为她安排的流匪吧! 洛洄笙木然坐在马车内,面上无悲无喜,不知何时开始,一点一点的失望,逐渐积累成如今的绝望。 她压抑在内心的愤怒和不甘缓缓从内心滋生出来,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 洛洄笙拳手死死的握住,身上力气逐渐恢复,她眸中闪过抹恨意,然而就在这时马车突然猛然一甩。 洛洄笙跟季姒猛的被甩到车后,外面声音瞬间变得嘈杂嘈杂但洛洄笙却因为疼痛一时没有听清。 等她回过神只听到外面一阵嘈杂而她的马车正横冲直撞往队伍外冲去。 季姒懂武反应迅速起身就要掀起车帘,车帘刚刚露出一条缝一把闪着寒光的刀朝季姒横劈过来。 洛洄笙眸光一缩,拿起桌上茶壶朝前丢去。 “嘭……”茶壶炸裂,季姒趁机趴地上躲过刀芒。 车帘被劈成两段落在地上,洛洄笙也看清了马车外的情形。 之前车夫已经不见,车辕上一人坐着驾车,一人持刀眸光凶狠朝马车内看来。 而他们身上竟然穿着金吾卫的衣服,原来真正的后招在这。 洛洄笙瞳孔微缩,看持刀那人要进来,洛洄笙怒喝:“你们是要叛国吗?” 她掐着手掌极力让自己冷静:“今日本宫若出事你们的父母妻儿都跑不了。” “呵……长公主觉得我们会怕这。别想着拖延时间了,早死早超生。”持刀金吾卫不屑道。 洛洄笙死死咬着牙,这一番折腾她脸上面纱早已经掉落,她面上满是惊恐道。 “什么人派你们来的,她给你们许诺了什么,本宫可以双倍给你们。 不,只要你们放过本宫,你们要什么本宫都可以给你们。” 洛洄笙似乎因为害怕已经六神无主,持刀的金吾卫看着她神色恐惧求饶的样子。 唇角扯出抹淫笑,双眸在洛洄笙跟季姒身上来回打转,意味深长道。 “呦,什么都可以,伺候本大爷也可以吗?对于凤梧公主来说怕都习惯了,毕竟在蛮族也不知道伺候过多少男人了。” 突然他的笑戛然而止,一根箭羽穿透他的脖子,他手中的瞬间掉落双手捂着脖子发出赫赫的声音。 眼球像要瞪出来一般十分吓人,但洛洄笙跟季姒谁也没有害怕,两人也注意到远处骑马赶来的刑荆山。 但她们并没有单纯等着刑荆山,季姒直接扑上前抓住掉落的刀,毫不犹豫朝驾着马车的金吾卫砍去。 洛洄笙也没有迟疑,从马车抽屉里拿出一把匕首藏在袖中看似闪躲,实则朝车门冲去。 刑荆山远远看到主仆二人孤注一掷朝金吾卫扑去,身上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驾车的金吾卫早在同伴死后就警惕起来。 如今看到洛洄笙跟季姒不自量力扑过来,也被激起了血气,直接松开缰绳,一刀挡住季姒的攻势,随后大开大合朝季姒进攻。 马车还在前进,季姒本就站不稳,再加上力气不如男子只能一退再退。 金吾卫也看出这一点,眸光一厉手腕再次用力朝季姒劈去,这次他压上全身力气。 刀瞬间到了季姒脖子上,季姒拼命阻挡,金吾卫冷哼:“不自量力。” 刚要彻底了解这个碍事的丫鬟,旁边一阵冷风闪过,头皮发麻。 敏锐的直觉让他放弃杀了季姒,猛地一躲,闪着寒光的匕首插入他的肩膀。 血腥味瞬间弥漫,金吾卫对上洛洄笙凶?的眸光一愣,手中刀下意识朝洛洄笙挥舞过来。 但季姒已经起身,“叮……”两刀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 洛洄笙见他注意力被转移,抽出匕首,直直插入金吾卫胸口,因为担心力气太小洛洄笙整个人都压在对方身上。 这也让她落入危险境地,金吾卫没想到会再次被刺中索性丢下手中刀死死掐住洛洄笙的脖子。 季姒下意识想要拉开,但金吾卫抱着必杀洛洄笙的想法哪里肯松手,季姒毫不犹豫抓住刀插入他的肚子。 洛洄笙脸上被喷了一脸血,但脖子上力道一松,一得到自由她捂着脖子大口粗喘。 这时也有人注意到了马车上的一场,又有几个穿着金吾卫衣服的侍卫赶到洛洄笙跟季姒握紧手中的刀眼里闪着狠意。 然而那几个金吾卫还没爬上马上就被赶来的刑荆山砍了。 刑荆山看着疾驰的马车皱眉,毫不犹豫从马上一蹬跳上马车。 一上马车他立刻抓住缰绳,双臂发力,肌肉狠狠鼓起。 这时又有人骑马赶过来手中闪着寒光的刀朝刑荆山挥来,刑荆山正要反应,却见洛洄笙跟季姒爬出马车挥刀。 刑荆山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内心的震撼。 明明是两个看起来柔弱无比,经不起任何大风大浪的女子,在面对这样的场景竟然毫不慌乱,拿起刀反击。 但想到两人在蛮族的日子刑荆山又似乎明白了两人为何这样。 这些杂乱思绪只是转瞬,当即刑荆山最担心的还是洛洄笙的安危,虽说她有这个胆量。 但她并不会武,伤人那几下完全是以命换命,刑荆山看得心一跳一跳。 好在这时洛洄笙的亲卫追了上来,三下五除二解决了金吾卫。 此时马车也平稳下来,刑荆山回身想拉着洛洄笙下车,却见洛洄笙去抓季姒,两人已经手携手下车。 如今这辆华丽的马车完全是刺客们的目的,洛洄笙跟季姒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因此马车一停就赶忙下了车。 刚刚马车横冲直撞已经闯出了队伍,洛洄笙跟季姒下车后被警惕的亲卫紧紧护住。 刑荆山跳下马后才发现,洛洄笙看起来淡然,实则身子不断地在颤抖,只是神色太过冷静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他微微皱眉,但这个时候没空思索其他的。 他当机立断道:“这里离皇陵只有十里路,长公主会骑马,如今最好是带着亲卫快马加鞭离开,等到了巡山侍卫范围内便安全了。” 事到如今刑荆山只敢相信洛洄笙从蛮族带回来的亲卫,至于其他的他都抱有怀疑的态度。 他在提出这个意见后心其实提了提,毕竟让洛洄笙脱离大部队无疑是冒险的行为。 但带来的三十金吾卫叛变是刑荆山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再加上那群伪装成流匪的“武力。”若再让洛洄笙回到队伍中刑荆山也不能保证会不会出意外。 好在洛洄笙是个听劝的人,她虽然注重繁文缛节,但那是在有条件的基础下。 如今保命要紧,那些人的目的是她,若是回到队伍中怕是只会更加危险。 她若提前离开刑荆山定然会竭尽全力阻挡那些人的。 洛洄笙知道事情紧急,点了点头二话不说翻身上了一匹亲卫拉来的马。 她居高临下看着刑荆山道:“刑将军保重,本宫到皇陵后会及时派兵过来。” “公主走这条小路。”刑荆山点头,伸手指着一旁的山林,官道上如今已经不安全,走小路更稳妥一些。 洛洄笙点头看向亲卫们扬声:“走。” 刑荆山站在原地看着洛洄笙一行人离开,翻身上马回到战场。 而如今“流匪们”也发现了异常,领头的人怒道:“那位跑了,不要纠缠了,赶紧去追。” 说罢打马就要离开,然而这时刑荆山已经拎着刀回来。 刑荆山脸上满是杀意看着领头的人,挥刀上前:“想走,做梦。” 洛洄笙一行人快马加鞭果然没有追兵追上来,季姒提着的心落了下来。 然而她还是放心得太早了,在进入一处密林后,前面亲卫突然翻滚掉下马。 “长公主,有埋伏。” 洛洄笙此时也注意到地上的绊马索,用尽全身力气拉住了马才没有跟前面的亲卫一样翻滚下马。 洛洄笙看着前面突然出现的几十人,瞳孔狠狠一缩。 “长公主让我们好等。”那群人中一个身穿白锦脸上带着面具的人扬声道。 洛洄笙见身份被拆穿,手中缰绳紧了紧沉声:“来者何人?鬼鬼祟祟的算什么君子。” “这就不劳长公主费心了。”那人眸光冰冷毫不犹豫道:“动手。” 洛洄笙亲卫首领看着对面明显比他们多出来的人,压低声音道:“长公主我们将人拖住,您跟季姑娘走。” 洛洄笙眸光闪了闪,亲卫首领脸上闪过抹狠辣道:“长公主跟季姑娘可要尽快搬回救兵啊!” 说罢突然看向前方大喊一声:“走。” 洛洄笙跟季姒朝一侧没有路的山林里冲去,繁密的树枝从脸上打过火辣辣的,但两人都没有停。 而他们的意图也被对方领头人注意到,毫不犹豫率领人想追。 而另一侧刑荆山跟那人来回百来招眼看就要取了对方狗头时,突然听到对方大笑道:“你以为拦住我就能让那娘们跑了吗?我大哥可在那林子里等着那小娘们呢。” 刑荆山动作一动,那人抓住这机会毫不犹豫逃跑。 刑荆山看着对方往官道跑,似乎特意想将他引开,想到刚刚他的话心头一紧。 再看只能金吾卫还在顽缠,刑荆山抿唇扬声道:“活捉金吾卫者本将在回京后论功行赏。” 原本有些疲软的亲卫们瞬间精神抖擞,速战速决拿下了金吾卫,而刑荆山在简单交代了几句让他们顺着官道前往皇陵去。 随后点了一些刚刚比较英勇的亲卫,打马朝着洛洄笙离开的方向往前追。 第118章 得救 密林中,洛洄笙跟季姒两人拼命往前跑,但刚刚中了药的身子很快就落在了后面。 洛洄笙见季姒返回来搀扶自己,回头看了看。 刚开始她们骑马跑入密林,本以为可以逃脱,但不想林子越往里,树木越来越浓密,地上还蔓延着藤蔓,骑着马甚至寸步难行。 洛洄笙跟季姒只能放弃马,下马跑,一番下来两人早已经迷失方向。 好在皇陵附近山脉有所讲究,洛洄笙知道只要顺着龙脉方向跑必定会有守陵的侍卫或者陵户。 季姒面色着急拉住洛洄笙就要继续跑,洛洄笙粗喘着气抓住季姒果断道:“分开跑。” 她知道季姒性格没有说让季姒先离开,看着季姒满脸不赞同洛洄笙抓紧她的手打断她想要开口的话。 “听我说。”洛洄笙吞了吞唾沫缓和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跳:“我已经跑不动了,现在只能靠你去搬救兵,我会找个地方躲好的。” 季姒想也不想拒绝:“不行,公主我们一起离开。” 她们并不熟悉这里,追兵就在身后,洛洄笙能往哪里躲。 洛洄笙却是心意已定,她神色凝重低声呵斥:“你留下只能葬送了我们唯一的生路。” 身后追兵随时都可能追上,洛洄笙黑沉着脸指了一个方向:“皇陵陵户分散在深山之中,哪里是龙脊位置定然会有人居住,你往哪跑。” 季姒抿唇不语,洛洄笙无奈道:“他们定会猜到我们要去搬救兵,所以其实是你帮我引来了追兵。” 季姒狐疑打量洛洄笙,对于洛洄笙引开追兵的话她并不相信,但一时她又想不到哪里有问题。 不等她细想洛洄笙已经开始催促:“跑,我的命就交给你了。” 洛洄笙说完已经朝另一侧跑去,季姒见此咬了咬牙一狠心朝另一边跑去。 洛洄笙回过头见季姒已经跑远了,眸中松了口气,摘下头上发钗丢在地上随后埋头朝前跑。 洛洄笙不想死,但她也不想季姒死,所以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赌一把。 赌她吸引人后,季姒可以很快找到救兵,而她还没被那些人找到。 洛洄笙跟季姒刚刚离开此处,后面就有人追了上来。 一人打量四周皱眉看向白衣男子:“大当家的,人不见了。” 白衣男子站在原地环顾一圈四周指着一个方向:“既然要去搬救兵,那就只有这一条路了。” 几人更打算追,白衣男子脚步却突然一顿。 这么简单的道理那位想不到吗?白衣男子内心涌现出疑惑,他忍不住朝另一侧看去,眸光一凝。 …… “看到了,人就在前面,她已经跑不动了,快追啊!” “凤梧长公主尊贵无比,还是别受这份罪了,让哥哥们好好疼疼你。” “谁要是抓到她可以最先享用,这可是京城里的贵女啊!” 洛洄笙没跑出多远就听到了身后传来吓唬她的吆喝声。 听着那些人嘴里的污言秽语,洛洄笙死死咬着唇拖着沉重的腿机械往前跑。 还没有到最后一刻,她不能放弃,季姒一定会搬来救兵的。 然而天不遂人愿,洛洄笙脚下被埋在树叶中的树根绊了下,整个人摔倒在地上,洛洄笙想要爬起来脚下却是一阵刺痛。 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洛洄笙眸中闪过抹绝望,然而眸光在不经意看到一处时又闪出一抹光亮。 她顾不得形象连滚带爬朝着发现的那处树洞爬去。 树洞一半隐藏在地下,地面上的洞口又被落叶挡着,洛洄笙若不是摔倒趴在地上根本就看不到。 洛洄笙快速过去将自己滑入洞中,树洞其实不大但她身子瘦弱刚好能待下。 洛洄笙也知道藏在这可能会被发现,但她已经跑不动了,藏起来是最好的办法了。 她在躲进树洞后小心查看树洞外的痕迹,手扒拉了几下,见看不出来异常才屏住呼吸紧张看着外面。 在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后洛洄笙连看外面都不敢看了,生怕被人顺着视线发现。 好在那些人步履匆匆,很快像一阵风一样跑过。 洛洄笙心狠狠提起,耳边满是聒噪的心跳声,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有人停下。 洛洄笙死死咬住唇,外面传来声音:“大当家的你在看什么?” 白衣男子勾唇看着地上的痕迹冷道:“看来那位的体力已经耗尽了,让兄弟们加速。” 大当家的说完一马当先朝前跑去,其余人也哗啦啦跟上。 周遭恢复寂静,洛洄笙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躲过去了,她身子僵硬了许久确定周遭只有虫鸣跟她的喘息声时才敢松懈一些。 洛洄笙觉得时间过了好久好久,就在她想查看外面情况时突然听到了动静。 “好好找,前面就是悬崖她定然就在附近。” 洛洄笙闻言头皮瞬间发麻,她怎么也没想到前面竟然是悬崖。 “大当家的,这附近鬼都没有一个,那贱人会不会根本没往这边跑?”一个三大五粗的汉子不耐烦道。 不过是两个女人竟然这么费劲都没有追上,这让他下意识怀疑是不是大当家的猜错了。 白衣男子闻言冷冷看向他:“没往这边跑你看到的痕迹是鬼留下的吗?” 汉子不耐烦:“指不准是旁的人留下的,我看去皇陵蹲守,等她再露面了动手。” 白衣男子不知道该说眼前的人蠢还是天真:“你以为皇家近卫都是摆着看的,如今皇陵的人怕已经得到了消息,赶紧找。” 说完他眸光在周围扫过提高声音:“凤梧长公主觉得在下能不能敢在你的人来前找到你。” 洛洄笙听着心怦怦直跳,双拳忍不住紧握,外面加上白衣男子总共四人,她根本不可能在这四人眼皮子底下再次逃跑。 白衣男子还在说话:“这林子虽说树木繁密,但能躲人的地方可并不多,不是树上,那就是树下了!” 洛洄笙闻言心跳都漏了半拍,整个人究竟是谁,他真的是一个流匪吗? 流匪却胆敢对皇室动手,行为举止也与他身旁的人格格不入,心思缜密,仪态良好,反倒像京城里的贵公子哥。 而白衣男子在说出树下时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走到之前发现洛洄笙摔倒的地方,突然弯腰看去。 树洞里,洛洄笙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冰冷的眸身子一僵,白衣男子声音带着一丝愉悦:“抓到你了!” 随着他的话落立刻有流匪跑到洛洄笙藏身的树洞,洛洄笙在人到达洞口时伸手洒出一把土。 娇小的身子灵活钻出树洞朝外侧跑去,但她的脚受了伤,没跑几步就被抓住。 当被丢在白衣男子脚下时洛洄挺直腰背努力让自己没那么狼狈。 白衣男子注意到洛洄笙的动作眸中闪过抹讽刺:“死到临头了还注重仪态不愧是凤梧公主。” 洛洄笙闻言猛地看向他:“你不是流匪,本宫认识你。你是何人安排在流匪中的眼线?” 白衣男子握着剑柄的手一紧,寒光一闪剑尖抵在洛洄笙脖子上语气阴森道:“这个时候了还有时间挑拨离间。” 洛洄笙闻言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她眸光看向周围几个壮汉:“你一个官家子弟却伪装成流匪头头,刺杀本宫,你是想拉着这些人……” 洛洄笙话还没有说完脖子上一阵刺痛,她看到白衣男子眼中的杀意,身上忍不住泛起寒意。 这人对她又恨,难道她今日真的逃不掉了? 这时,之前五大三粗那个汉子突然出手,挑开白衣男子手中的剑冷道:“大当家的不解释解释?” 白衣男子闻言眸光瞬间冷了下来,不管不顾挥剑就要取洛洄笙性命。 洛洄笙看着朝自己挥来的剑双眸瞪得滚圆,狼狈后退,脚下一痛倒在一旁。 这也让她躲过了剑锋,这时空气中传来破空声,“叮……” 从远处窜出来的箭羽将白衣男子剑打偏,白衣男子眸光一紧朝箭飞来的地方看去。 与此同时快速上前抓住洛洄笙衣领将洛洄笙挡在他身前。 洛洄笙被他粗暴地扯在身前,五脏六腑都泛着疼,但在看到远处迈着长腿奔袭而来的人眸中闪过抹喜意。 然而在看到只有一人时洛洄笙又紧张起来,他怎么一个人来了? 洛洄笙眸光紧紧盯着刑荆山身后,但确实只有刑荆山一人。 这时刑荆山又拉开了弓,白衣男子将洛洄笙晃了晃道:“信不信你射过来的箭会出现在她的身上。” 刑荆山动作一顿,白衣男子得意:“放下手中的箭,否则我现在就了结了她。” 洛洄笙闻言紧张看向刑荆山,注意到他的手握着弓的手逐渐下滑时,她内心焦灼,但脖子上的剑又让她不敢轻言出声。 白衣男子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在洛洄笙耳边道:“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官宦子弟,但那是以前,你父皇疼爱你枉杀忠良,如今你的母亲却想要了你的命。” 洛洄笙猝不及防听到这话身子一僵,这时刑荆山突然道:“公主。” 洛洄笙下意识转头看向他,与此同时破空声再次响起。 白衣男子看着朝自己射来的箭下意识想要拉住洛洄笙抵挡。 洛洄笙在他用力那一刻,手中匕首猝然朝后插去。 白衣男子没想到洛洄笙竟然还有武器,剧烈的疼痛让他手上力气下意识一松。 “啊……” 尽管白衣男子意识到中计时反应迅速,但肩膀还是中间。 洛洄笙借此机会不管不顾朝刑荆山方向跑去,其他人此时也反应了过来,拿起武器朝洛洄笙袭来。 刑荆山早在放箭那一刻身子就如同那跟箭一般朝着洛洄笙奔来。 洛洄笙身后凌厉的风声袭来,洛洄笙腰间突然一紧,整个人从空中转了一圈。 等她回过神就看到刑荆山近在咫尺的下巴,他深邃双眸如同落单的孤狼一般泛着狠意。 一手抱着她,一手抵挡那几个流匪的袭击,洛洄笙甚至能感到他沉重的呼吸,还有腰间坚硬的手臂。 尽管还在危机四伏的处境,却让洛洄笙觉得安心了许多。 刑荆山与流匪们来往几招后身子突然往后一撤,将洛洄笙放置在身后道:“往回跑,季姒在后面。” 洛洄笙看了眼他后毫不犹豫一瘸一拐往回跑,她在这只会拖累着刑荆山。 白衣男子看到洛洄笙的动作忍不住嘲讽:“你拼死拼活救她又如何,人家丢下你就跑了,若是让她回到京城,必定会翻脸不认人责罚你护主不力。” 刑荆山脸上扯出抹不羁的笑,骂道:“叽叽歪歪的,放马过来。” 说罢手中的刀带着凌厉的风朝白衣男子袭去。 白衣男子眼看大仇即将要报,却被刑荆山阻拦恨意铺天盖地袭来,不顾伤口用以命换命的方式跟刑荆山打了起来。 刑荆山一对四,饶是他体型高大占了优势,却还是处于弱势。 洛洄笙忍不住回过头时,恰好看到刑荆山背上被流匪砍中,她瞳孔微缩。 “就在前面,拿下流匪者本宫赏黄金百两。”洛洄笙扬声喊道。 她的声音让原本与刑荆山战斗的流匪一分神,一个人直接被刑荆山削了半个脑袋。 “他们是骗你们的,根本没有援军。杀了这人,再杀了那个贱女人,我回去赏你们黄金万两。”白衣男子怒喝。 剩下的流匪顿时精神抖擞,出手更加狠厉,洛洄笙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识破脸上闪过抹焦急。 只能拼命往前跑,好在没多久就看到了季姒带着一群侍卫出现。 洛洄笙指着前面让侍卫去援助,而流匪在看到众多侍卫出现时竟然一哄而散分不同方向离开。 白衣男子是最先离开的,事到如今他也知道今日怕是不能得偿所愿了。 当机立断转身选了个方向离开,洛洄笙看着他的背影冷声道:“留一队人保护本宫,一队人去追。” “是……” 等侍卫们离开洛洄笙才有种自己得救的真实感觉,耳边突然传来抽泣声。 扭头一看是季姒正在抹眼泪,季姒看着洛洄笙满身血污,都不敢动她。 她颤抖着声音道:“还好公主没事,还好刑将军来的及时。” 洛洄笙这才知道季姒在没跑多远后就被刑荆山追上,当即朝这边赶来。 想到刚刚的惊险洛洄笙不由自主去找刑荆山,而刑荆山此时恰好走了过来,对上洛洄笙满脸伤痕的脸想也不想单膝下跪请罪。 “臣护驾来迟,请公主责罚。” “起来吧!”洛洄笙看着他身上铠甲满是血迹便知道他经历了怎样的拼杀。 这次祸事是母后的安排,与旁人无关。 洛洄笙心知肚明,想到这洛洄笙嘴里像吃了黄连一般苦涩。 “公主,公主……” 洛洄笙最后意识中是季姒焦急的脸,还有一双结实的大手。 第119章 阴阳怪气 “病人外伤并不严重,内服外用很快就能愈合。至于发热是曾惊惧交加,如今已经退下了。” 华阴县,县令府衙后宅一处卧室内,背着药箱的老者恭敬对县令汇报。 季姒闻言着急道:“我家小姐为何迟迟没有醒来?” 昨日公主昏迷后,他们来到华阴县求医,距离如今公主已经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季姒心中难掩焦灼,这已经是华阴县最后一个大夫了,若是这个大夫还不行便只能让人快马进京请太医了。 大夫闻言抚了抚胡须,面色犹豫,华阴县县令是个中年男子,身矮体胖,面白无须,一双眼睛不大却总是滴溜溜转着泛着一股激灵。 里面躺着的人可是本朝长公主啊,她要是在华阴县出了事他这个乌纱帽算是戴到头了。 华阴县令喝道:“什么情况如实说。” 大夫看着华阴县令殷勤的样子也知道里面的人是个大人物。 犹豫下还是道:“病人似乎中过迷药一类的药物,当然这不是主要的,主要原因是病人心脾两虚,气火上逆,郁结于心,是她自己不愿醒来。” 刑荆山在听完大夫的话心像被人狠狠抓住一般,究竟是怎样的悲哀才让她醒都不愿意醒来。 他直觉这与洛洄笙这次被刺杀有关,下意识看向季姒。 季姒在听大夫说完后心头狠狠一揪,想到公主在得知衣物有问题时悲痛欲绝的样子她声音干涩问:“可有其他办法?” 大夫拧眉:“可以行针让病人醒来,但病人本身体弱若是强行唤醒怕是……” 大夫看着脸色极其难看,身上散发着森森杀机男人不敢将后面的话说下去。 季姒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大夫见此忍不住出口:“病人能多休息会儿也是好的,若是明日还未醒来,姑娘可寻老夫来行针。” 事到如今只能如此,就算回京请太医往返也得一日,季姒只能让华阴县令跟大夫先离开。 送走两人季姒刚一回头就对上刑荆山阴鸷的双眸,刑荆山冷道:“长公主不愿醒来可是与刺杀一事有关?” 季姒心头一跳,垂眸道:“奴婢不知。” 刑荆山神色一冷,眸光犀利盯着季姒看了好一会儿,就在季姒以为他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时,刑荆山突然转身朝室内走去。 季姒瞪大双眼刚要说于礼制不和时又止住,罢了这里也没旁的人,昨日公主昏迷,刑将军的着急她都看在眼里。 刑荆山进到室内看着安静躺在床上的人,双唇紧抿。 她白皙的脸上布满了细小的伤口,伤口红肿看起来有些骇人,看到这刑荆山就痛恨自己的无能。 亲自来保护她竟然还让她受了这样的罪,他就这样站在床边沉默看了一会儿开口讲述刺杀一事后的安排。 从始至终床上的人都没有一点反应,刑荆山面色越来越沉。 等最后一句话说完后他忍不住看着床上的人道:“长公主从不是轻言放弃的人,蛮族那般难的境地你都挺过来了,这次也一定会自己醒过来的对吧!” 尽管大夫的话没有说完,但刑荆山还是听出了若是行针对公主身体不好的意思。 他内心宛若架了一口油锅般,内外焦灼,他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最后深深看了眼洛洄笙保证道:“无论发生了何事,这次我会与长公主共进退。” 刑荆山能从一个小小士兵爬到如今的位置,自然不是没脑子的莽夫。 只是朝堂水深,他一个没有背景的将军在那些氏族眼里依旧是可以随意捏死的蚂蚁。 所以他在深思熟虑后就想过自己的路,直臣,直属于皇帝的臣子,他愿意做永和帝手中那把刀。 而洛洄笙的出现是个意外,刑荆山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有另一个女子让他牵肠挂肚,甚至让他觉得自己有病。 明知道她对自己利用多余感情,却还是甘之如饴地以身入局。 只要她多给自己一个眼神他都恨不得将好不容易拼搏来的一切都双手奉上。 在开始他还能信誓旦旦表示自己永远都是永和帝手中的刀,但到如今刑荆山自己都不确定了。 大夫说洛洄笙还中过药,刑荆山稍微一想便联系到马车里季姒打翻茶水一事。 现在看来不是打翻了茶水,而是衣物被人动了手脚,所以洛洄笙才换了衣服。 贴身衣物被动手脚,又能能让金吾卫全部叛变刺杀,洛洄笙心思玲珑想必已经猜到了是谁动的手,能将她伤成这样的怕只有皇宫那几位了。 刑荆山眉心狠皱他们可是血亲啊! 洛洄笙是在晚上醒来的,季姒见她醒后喜极而泣,好不容易安抚好季姒洛洄笙才环顾了下四周。 季姒连忙解释:“公主,我们如今是在华阴县县衙后宅。” 这个结果倒不意外,洛洄笙抿了口水,润了润嗓子不经意道:“刑将军呢?” “在外巡逻。”季姒回道。 洛洄笙眉心微皱,他怕是伤得不轻怎么还在外巡逻,真当自己是铁打的吗? “更衣。”洛洄笙吩咐。 季氏闻言便知道洛洄笙打算见客,她抿唇道:“公主,您才刚醒就好好躺床上吧!” 洛洄笙拧眉:“刺杀一事京内想必还没有得到消息,本宫要与刑将军商议商议。” 既然要见客这副样子怎么行,季姒看她明明难受的不行却还要讲礼仪,猝不及防道:“刑将军早就见过公主这个样子了,他不会在意的。” 洛洄笙双眸猛地睁大震惊看着季姒,季姒看着洛洄笙的样子觉得公主似乎还弄清楚一些事。 她小心看了眼洛洄笙道:“公主昏迷后是刑将军一路将您抱到马车上的。” 洛洄笙一惊,脑海里突然想起她昏迷时腰间那双孔武有力的手臂,沉稳地将她接住。 那份力量似乎还残留在腰上,洛洄笙脸颊泛起一抹红晕。 …… 听闻洛洄笙醒来,刑荆山大步流星朝洛洄笙居所走来。 洛洄笙衣着整齐地坐在榻上,听到衣物摩擦声音朝门口看去,就看到刑荆山大跨步的动作,她眉心微拧。 她这副样子落在刑荆山眼里就是洛洄笙在看到他后突然沉下脸。 刑荆山心头一紧,走进门请罪道:“臣拜见长公主,臣保护公主不利,请公主责罚。” 洛洄笙见他一见面就请罪,眸中闪过抹冷意,她眸光清凌凌看着刑荆山道:“本宫记得金吾卫已经彻查过一次,这次为何还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刑荆山想到被抓后服毒自杀的金吾卫们,眸中闪过抹暗沉:“是属下失职。” 洛洄笙看他辩驳都不辩驳一句,双眸微眯,注意到他紧绷的脊背后挪开视线声音平静道:“起来吧!” 刑荆山一愣,洛洄笙装作没有看到他的诧异指了指凳子道:“坐,身上的伤可有找大夫看过?” 刑荆山听着她关心的话眼睛微亮,咧嘴笑道:“长公主放心,臣已经包扎过了。” 那就是没有找大夫了?洛洄笙抿唇,刑荆山身上有没有其他伤她并不知道,但跟流匪对战时那一刀她却看了个真切。 再看他虽然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眼下发黑,本就深邃的双眸幽暗,下巴泛着凌乱的胡茬。 洛洄笙越看眉心皱的越深,刑荆山被她看得坐立不安。 忍不住思索自己今日的样子,后悔他没有收拾一下,这时他突然听到洛洄笙冷淡的声音。 “脱。” 刑荆山怀疑自己听错了,疑惑看向洛洄笙:“长公主刚刚说话了吗?” 洛洄笙瞪了他一眼,指着刑荆山身上铠甲道:“脱了。” 刑荆山心跳瞬间加快,说话也磕磕巴巴起来:“这……长公主……这……不合适吧!” 洛洄笙双眸冷静看着他,她不信刑荆山不明白她的意思。 刑荆山当然知道,但他身上伤口狰狞,她刚刚醒来,不适宜被吓到。 想到这刑荆山故意朝洛洄笙看了眼又低头道:“等日后成亲了,长公主想看我绝不会拒绝。” 洛洄笙一哽,看着刑荆山明明五大三粗却做出一副良家妇男被人调戏的样子,洛洄笙只觉得辣眼睛。 “本宫给你一个时辰,回去换药,梳洗,之后再来。”他不乐意洛洄笙也没有强硬要看,心里已经猜到刑荆山大概是草草收拾了下自己。 她之前昏迷不醒无论是公还是私他怕都没心情处理,洛洄笙垂眸道:“本宫已经让季姒去请大夫,亲卫里受伤的也都让大夫看看。” 说到这她顿了顿,声音沙哑道:“死亡的登名造册,本宫回去后会安排抚恤。” 死亡这一话题在哪里都是沉重的,刑荆山也没有了逗弄洛洄笙的心思。 刑荆山沉重道:“金吾卫被抓后全部服毒自杀,公主亲卫中三十重伤,八个死亡。” 洛洄笙听到金吾卫全部服毒自杀时愣了愣,这些金吾卫是按照死士培养的,她眸中快速闪过抹悲哀。 为了杀她,母后竟然不惜连底牌都露出来了吗? 豢养死士还将死士安插在金吾卫中,她知不知道事情暴露后要面对的是什么。 刑荆山时刻关注着洛洄笙,见她面色阴郁眸中闪过抹探究。 “你先下去吧!”洛洄笙察觉到刑荆山的视线,垂眸平静道。 她如今内心很乱,一个要她命的母亲,她该如何去面对。 金吾卫已经全部服毒自尽永和帝定然会起疑,这个时候只要她稍微推波助澜,就可以…… 但那是给了她命的母亲,小时候也曾疼爱过她的母亲,所以究竟是为什么? 这一刻洛洄笙迫切想要知道太后这样对自己的原因。 她想过自己不是亲生的,但调查下来她无疑是太后的亲骨肉,既然是亲骨肉她为何会突然这样对待自己。 为何,为何…… 洛洄笙迫切想得到一个答案,但这个答案怕只有太后才能替她解答。 洛洄笙恨不得现在就冲回京城,冲到寿康宫当面质问,但她知道太后是不会承认的。 她的母后,做事一贯严密,得知她没有死后怕是还会有后招。 洛洄笙想到这心口一阵绞痛,她面色惨白捂住胸口,季姒走进来看到这一幕一惊。 洛洄笙此时已经缓了过来,看着惊恐的季姒虚弱道:“本宫没事,都安排下去了吗?” 季姒担忧看着洛洄笙,闻言点了点头。 …… 县衙并不大,亲卫跟刑荆山他们挤在前院,刑荆山因为身份有单独的一个小房间。 不过从到县衙开始刑荆山也就分房间的时候扫了一眼,回到房间后他刚打算换一身衣服,突然听到门外有动静,双眸顿时一厉。 敲门声倏然响起,刑荆山问:“干什么?” “刑将军,长公主安排人来帮将军换药。” 刑荆山面上一喜,等打开门看到门口一个小厮带领着两个丫鬟时脸色一沉:“长公主让你们来的?” 刑荆山眸光扫向那两个暗暗打量自己的丫鬟,心中怒意翻滚,说不上的酸涩充斥满心间。 小厮不明白刑将军怎么脸色如此难看连忙解释道:“是季姑娘专门让老爷找人给将军换药的。” 刑荆山带着一丝希望道:“是你给我换?” 小厮一愣,连连摇头看向身后的丫鬟道:“我粗手粗脚的,自然是这二位姐姐。” 刑荆山的脸倏然冷了下来,语气冷硬道:“不用了。” 说罢直接将门关上,小厮一愣跟丫鬟面面相觑,刚要敲门就见门打开,还没来得及欣喜就对上刑荆山冷冰冰的双眸。 “别敲了,立刻离开,也莫要给季姑娘多言。” 刑荆山再次回到洛洄笙住所时,之前的老大夫刚给洛洄笙诊断完。 洛洄笙看到刑荆山看向老大夫道:“劳烦给刑将军也把把脉。” 老大夫弓腰嘴里说着不劳烦,随后走到刑荆山面前。 刑荆山僵硬伸手,他的问题并不大只是有些缺血,大夫留下一副药方后就离开。 等大夫离开后,刑荆山再也抑制不住火气看向洛洄笙阴阳怪气道: “没想到您不但记得让人给我换药,还记得让人给我把脉,真是贴心得很啊!” 第120章 你来我往 洛洄笙不明白刑荆山这突然是怎么了,但她也不惯着。 她抬眸看向刑荆山直白问:“刑将军是不喜吗?” 刑荆山看着她理直气壮的样子气的咬牙,他懊恼道:“长公主觉得我该喜欢?” 洛洄笙皱眉,双眸沉静看着刑荆山。 明明他才是有理的那个人,但在洛洄笙的注视下刑荆山莫名的气短。 刑荆山脸上闪过抹委屈,上前看着洛洄笙认真道:“我在长公主眼里就是这样的人?还是说你到现在都不相信我还在试探我?” 刑荆山说着眸中失望逐渐加深,头低了下去高大的身子微微蜷缩。 洛洄笙眯眸沉默看着他,眼看室内沉寂到只剩两人呼吸,洛洄笙开口道:“所以给你上药的是何人?” “长公主吩咐的还要问我?”刑荆山不悦。 “刑荆山。”洛洄笙声音平静听不出怒意,但说出的话却是冰冷无比:“你别告诉本宫你连这点问题都看不出来。” 刑荆山身子一僵,低头沉闷道:“臣看出来什么,臣听闻长公主派人给臣上药欢喜无比,打开门却看到两个婢女口口声声是长公主派来的。” “所以你就信了?跑来质问本宫来了?”洛洄笙冷笑。 刑荆山听出她语气不对,小心抬眸瞥了眼她,在对上她冷若冰霜的脸后又忍不住犯怂。 他开始确实是误会了,但在洛洄笙让大夫给自己诊断后已经差不多想明白了,但还是忍不住…… 刑荆山无法形容自己刚刚的怪异心态,这时脑海里突然闪过四个大字“恃宠若娇。” 刑荆山被自己雷的不清,浑身都泛起鸡皮疙瘩,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 洛洄笙将他动作收进眼里,心里突然有些无力,罢了,罢了,他敢这般不都是她惯出来的。 之前他哪敢在自己面前插科打诨,洛洄笙冷哼一声:“你是怀疑本宫,还是说自己有那心,却没那胆,故意跑来试探本宫来了。” 刑荆山慌乱看向洛洄笙,洛洄笙看着他的神情内心舒适,就他会颠倒黑白么。 她可是睁着眼说瞎话的后宫出身,敢跟她斗。 刑荆山神色先是慌乱,随后又黯淡了下去,整个人心如死灰呢喃道:“原来臣在长公主心中就是这样的。” 洛洄笙明知他这副样子可能是装的,但心头还是一紧。 想到他曾真诚表示哪怕无子也不会有别人的话,洛洄笙心里不自在。 虽然知道男子的话惯来不可当真,但她相信刑荆山那一刻起码是那样想的,至于以后,还未发生的事,她不想用来此刻猜疑。 想着洛洄笙有些僵硬道:“本宫没有给未婚夫婿安排婢女的习惯。” 刑荆山低垂的双眸中闪过抹亮光,唇角难以自制的上扬,长公主明明知道他是装的,但还是解释了,看来还是在乎他的。 刑荆山心里美滋滋的,连最开始想让洛洄笙表示在意自己的目的都给忘了。 他难以自持地笑了起来,洛洄笙听着他低沉的笑意耳根有些发热。 强行扭尊道:“下次在怀疑本宫,就不必出现在本宫面前了。” 刑荆山丝毫不在意双眸睁的滚圆看着洛洄笙死皮赖脸道:“所以长公主是在意臣的,永远不会将臣推开?” 洛洄笙一愣,抬眸对上刑荆山的双眸,察觉到里面的认真,沉默许久。 “只要你不背叛,本宫便不会推开。” 两人已经绑在了一起,洛洄笙不介意给他个保证,但是再说出这话时她又忍不住去看刑荆山的神情。 猜测他在问出这话时有多少真心在里面。 虽然洛洄笙没有正面回应,但刑荆山还是心满意足,他知道她因为那些人内心并不愿意在对人付出信任。 但只要她不推开他,迟早有一天,她会看到的,刑荆山想到这信心满满看着洛洄笙。 洛洄笙在他直白的眸光下有些不自在的偏过头,好在这时季姒带着餐盒回来了。 洛洄笙看向刑荆山道:“坐下一起用膳吧!” 刑荆山感到惊喜,双眸亮晶晶道:“多谢长公主厚爱。” 明明是正常不过的话,但从刑荆山嘴里说出来洛洄笙总觉得奇奇怪怪。 她强忍着不自在道:“不过是用膳,季姒你也一起。” 季姒眨了眨眼有些莫名其妙,但她一向是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从餐盒中将菜拿出来摆好后上前搀扶洛洄笙。 洛洄笙刚一落地,双腿上传来疼痛让她不自觉皱眉,但很快就被她掩饰了过去。 尽管如此还是被刑荆山注意到了,他双拳忍不住握了握,劳累过度的酸疼他在练武初期尝试过无数次。 但只要想到那样的疼痛出现在洛洄笙身上他就忍不住难受,脸上喜意也逐渐收敛了起来, 等到餐桌时,刑荆山看着明显不是府中的菜品挑了挑眉,转念就明白了洛洄笙的谨慎。 用过膳后季姒将东西收了离开,洛洄笙见刑荆山要起身,示意他坐着,开口道:“金吾卫一事你打算如何上报?” 刑荆山一愣,对上洛洄笙打量的眸光后坦率道:“自是听长公主吩咐。” 洛洄笙对他的话有些怀疑,但事到如今她也没有旁的选择,她看着刑荆山道:“本宫希望刑将军向皇上传密信说明刺杀一事,另传消息本宫遇到刺杀惊惧交加缠绵病榻。” 洛洄笙也没有说刑荆山如何传密信,以永和帝的性格既然派了刑荆山出来他们之间定然有传信方式。 刑荆山并不意外洛洄笙知道这一点,只是对于她的做法震惊无比,她这是要引蛇出洞吗? 刑荆山有些不认同道:“长公主没有必要以身犯险,如今长公主还是待在京中最为安全。” 刑荆山知道金吾卫全部死亡洛洄笙没有任何证据想要指认旁人刺杀,怕是不成。 但越是如此越能证明幕后之人杀她的心有多强烈,对方一次不成定然还会在想其他招式。 这个时候洛洄笙应当尽快回京才是最安全的,刑荆山不相信洛洄笙不明白。 她就是因为明白才要装作缠绵病榻引得幕后人再下黑手,她就不怕万一失败了呢? 刑荆山忍不住问了出来,洛洄笙闻言笑了笑道:“本宫相信刑将军不会将本宫置于危险。” “长公主不该将命寄托在任何人身上。”刑荆山肃着脸道:“我若是可靠这次就不会让长公主遇到刺杀。” 洛洄笙听着刑荆山激动的语气,下意识看向刑荆山看清他眸底的愧疚后一愣。 这人总是让人意外,他定然能猜出来这次刺杀有隐情,但还是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她自然不会将自己的性命寄托在旁人身上,那话只是为了让他更听话而已,没想到他…… 洛洄笙垂眸掩住眼里的神情,沉声道:“这次刺杀与你无关,若不是你本宫的命早就没了。” 他们如今坐的餐桌并不大,两人之间只有一臂距离,刑荆山将洛洄笙脸上的失落看得清清楚楚。 心顿时狠狠一揪,他差点忍不住问出口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但话到嘴边又止住了,以她的性格想必是不愿说的。 刑荆山不想逼她,他沉默了下,洛洄笙不知道他的纠结坚定道。 “本宫就是回京了对方也还是会动手,到时候就是她在暗本宫在明了,倒不如就此解决,本宫意已决,刑将军可能做?” 刑荆山从她语气里听出来了若是他再说不能,她就要想其他的办法了。 刑荆山还能如何,只能点头,她说的也没错,对方既然已经起了杀意,定然还会动手。 洛洄笙见此脸上神色一缓刚要说话,外面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听闻长公主已经醒了,臣妇前来探望。”轻柔胆怯的声音响起,洛洄笙顿时一顿。 她看向刑荆山压低声音:“本宫亲卫交由刑将军调配。” 刑荆山明白洛洄笙的意思,起身行礼打算离开,却又听到洛洄笙的声音:“本宫这次让亲卫给你上药可好?” 轻柔的声音宛若羽毛一般在刑荆山心头拂过,让他的心悸动难耐。 刑荆山像喝醉一样晕晕乎乎走到门口却又突然一顿,大步走到室内。 洛洄笙疑惑看着他的动作,刚要询问他还有事,就听到刑荆山压低声音:“有旁人在外,臣要不避着人离开?” 洛洄笙想不到刑荆山打算如何避人,忍不住询问出来。 刑荆山眸光落在软榻旁的窗户上,洛洄笙也不知怎么想的点头同意, 等刑荆山翻身从窗户离开时,洛洄笙突然这一幕怎么这么像捉奸现场。 这想法一出洛洄笙眉心狠跳了几下,觉得她真的是被刑荆山带进沟里了。 刑荆山是护卫自己的将军,她醒来后召见他不是很平常的事。 反倒是他从窗户离开这一举动若是被旁人知晓了才会误会。 刑荆山跳出窗就看到洛洄笙的神色,疑惑道:“长公主可还有事?” 洛洄笙看他跟个采花贼一样从窗外看进来,眼角忍不住抽了抽挥手让他离开。 此时门外县令夫人还在询问季姒,就在她以为今日要无功而返时听到里面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季姒,把人带进来吧!” 京城。 永和帝在处理完奏折后正思索洛洄笙他们是不是已经到皇陵时。 刘公公从殿外走进来小心翼翼看着永和帝道:“皇上,贵妃娘娘给皇上煲了甜汤,正在殿……” 刘公公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永和帝冷厉的眸光吓到,永和帝眯眸看着刘公公道:“刘公公与贵妃交情不错?” 刘公公顿时冷汗淋淋,皇上本就对他不是很信任,如今这样问可是因为知道了什么? 刘公公膝盖一软扑通一下跪下道:“奴婢不敢,奴婢就是看皇上与贵妃娘娘感情甚笃,不忍皇上茶饭不思,奴婢知错,奴婢……” “行了。”永和帝看着刘公公胆小的样子心里失望,就他这样如何跟高公公相比。 永和帝想到这顿时兴致缺缺挥退刘公公,恰好这时高公公脚步匆匆走了进来。 永和帝看到高公公脸上多了丝笑容,刘公公将这一幕收在眼里,眸中闪过抹妒恨。 高公公走到永和帝面前突然一顿,眸光看向刘公公神色有些迟疑。 永和帝见此喝道:“还不出去?” 刘公公连连鞠躬,快速离开,只是在出殿门时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殿内。 看到高公公正在永和帝耳边低语时,神色扭曲了下。 永和帝在听完高公公的话后猛地起身,桌子被带动发出沉闷的声响。 “嘭……” 桌面上的东西都被永和帝扫落在地,他神色扭曲怒道:“胆大包天,胆大包天,他们还有没有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愤怒的怒吼连门口正在闭门的刘公公都听到了,刘公公动作一顿,很快若无其事地关上门。 “怎么样,皇上让本宫进去了吗?”紫宸殿外,沈清颜看到刘公公后着急道。 刘公公摇头,她眸中闪过抹愤怒,废物,拿了她那么多东西,却什么都干不成。 洛洄笙离开那日她就来找永和帝了,却被告知永和帝正在忙碌,之后一连两天她想找永和帝都被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了。 沈清颜内心有些慌乱,永和帝不会真的如姑母所说,要纳其他女人进宫了吧! 沈清颜想到这精心打扮的脸上闪过抹狰狞,刘公公看到她这个样子心头一跳。 连连安抚道:“娘娘,您也别生气,皇上如今正在气头上呢。” 沈清颜眯眸:“什么意思?” 刘公公左右张望了下,将永和帝刚刚的反应低声告诉沈清颜,说话时他眼睛转了转道:“奴婢听高公公提到了皇陵,想必是长公主那里出事了。” 沈清颜闻言眼睛一亮,眸中闪过抹惊喜,她看了眼刘公公道:“算你还有点用处,既然皇上公务繁忙本宫就先回去了。” 沈清颜说罢迫不及待地离开,没有看到刘公公眼里一闪而过的明悟。 而殿内永和帝在冷静下来后看向高公公道:“凤梧长公主可有事?” 第121章 成为沈家人 高公公见永和帝如今才想起长公主了,内心难免兔死狐悲。 但面上却没有丝毫表露,连忙双手将收到的密信递给永和帝:“奴婢刚看到公主遇到刺杀就跑来回禀皇上了,还没来得及细看。” 永和帝眸中闪过抹隐晦的光,拿过密信扫了一眼后脸上震怒。 “去太医院找刘院使,让他即可前往华阴县县衙为长公主医治,务必让长公主安然无恙。” 高公公看着永和帝着急的神态,心头一紧,面上没敢露出丝毫神情。 刘公公刚刚哪一出足以让他吸收教训了,皇上如今最忌讳身边人与其他人走得近,他以后明面上也得跟长公主保持些距离才好。 高公公躬身朝外退去,永和帝突然道:“朕记得你与长公主关系不错怎么丝毫不关心?” 高公公身子一顿,错愕道:“奴婢自然是关心的,只是皇上与长公主才是最亲近的人,长公主有皇上关心已经足够,奴婢是皇上的奴婢,皇上交代的事情最重要。” 永和帝听着高公公的话挑了挑眉,摆手道:“赶紧去。” 说着他突然一顿,脸上闪过抹犹豫,高公公待在原地等着永和帝的吩咐。 永和帝突然叹了口气:“算了你赶紧去。” 高公公虽然疑惑永和帝想到了什么,但识趣地没有多问,等高公公离开后永和帝又过了一会儿让人备轿前往后宫。 寿康宫。 沈清颜刚刚到达,正要进去就见景姑姑从殿内出来道:“贵妃娘娘,太后这几日身子不适,此时正在休息。” 沈清颜没想到这个时候太后竟然会不见她,她面上着急朝殿内走去道:“姑母生病了可有请太医,这个时候本宫得陪在她身边。” 景姑姑没想到沈清颜竟然会强闯,反应极快挡在沈清颜面前。 沈清颜愤怒看向景姑姑,警告道:“景姑姑是要拦着本宫?” 景姑姑面无表情道:“贵妃娘娘,太后娘娘如今谁也不想见。” “本宫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姑母,让开。”沈清颜怒喝,同时朝身后的宫女使眼色。 宫女们一愣,面面相觑最后在沈清颜凌厉的眸光下硬着头皮上前拉住景姑姑。 沈清颜看着几人的反应心里窝火,对洛洄笙恨得更甚。 不过想到洛洄笙如今的下场她脸上闪过抹喜意,好在那贱人已经死了。 沈清颜迫不及待想跟太后分享这个消息,在景姑姑被拉住后就往进闯去。 寿康宫殿内,太后看着闯进来的沈清颜,神色沉了沉,重重将手中茶杯放在桌上看向沈清颜。 沈清颜看到太后冷硬的样子脚步顿了顿,但终究是心中的喜悦占了上风,朝殿内宫女挥手道:“都下去。” 殿内宫女未动,常姑姑更是一脸为难看向太后,太后注意到神色越发阴沉。 只是在看清沈清颜的激动后还是挥了挥手,常姑姑心里暗暗失望带领着宫女们离开。 等殿门关闭后沈清颜迫不及待走到太后面前压低声音:“姑母,有消息传进来了。” 太后薄唇紧抿,瑞凤眼低垂没有说话。 沈清颜这时才发现太后的异常,她抿了抿唇有些不自在道:“母后计划成功了难道不高兴吗?” “你觉得本宫该高兴?”太后抬眸看向沈清颜,眸中满是陌生。 太后以往觉得沈清颜懂事识趣又贴心,如今却觉得是自己看走眼了。 究竟是什么会让她觉得自己在动手除掉亲生骨肉后,会高兴。 沈清颜对上太后冰冷的眸光原本发热的头脑瞬间清醒,她内心有些错愕,以往也不见太后对洛洄笙如此上心。 怎么如今又这个样子。 如果真这么伤心为什么还要对洛洄笙动手。 沈清颜心里觉得太后如今有些假惺惺的,但她这次聪明了,面上没有表露出分毫。 她小心翼翼走到太后身边依偎在太后脚下道:“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忘了姑母的感受,姑母以后还有我,我就是姑母的女儿,我会一直陪在姑母身边的。” 沈清颜声音轻柔软糯,听起来无害至极,太后面色忍不住缓和了一些。 沈清颜感到太后周身气息没有那么冰冷,刚要继续,殿外突然传来景姑姑等人问候的声音。 紧接着殿门被叩响,景姑姑脚步匆匆走进殿看着太后道:“娘娘,皇上来了。” 太后跟沈清颜齐齐一愣,这时永和帝已经走了进来,看到两人亲昵的样子愣了愣。 母后对沈清颜这个侄女倒是比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要好。 想到生死未知的洛洄笙,永和帝心里有些酸涩。 太后注意到永和帝的眸光不动声色坐直身子,看向沈清颜道:“多大了还撒娇还不起来。” 沈清颜害羞看了眼永和帝,但发现永和帝魂不守舍并没有看她。 沈清颜眼里闪过抹失望,永和帝不知出于什么心思没有寒暄直接道:“母后,皇姐出事了。” 太后一愣,反倒是沈清颜“哎呦”一声。 沈清颜本来由景姑姑扶着起身,但景姑姑听到洛洄笙出事消息一愣就是松了手。 沈清颜没想到她会突然松手整个人朝前爬在地上。 永和帝皱看着沈清颜没有一丝形象的样子眉心微皱,脸上闪过抹不悦。 沈清颜注意到永和帝的变化,暗暗瞪了眼景姑姑。 自己站起身走到永和帝面前抓住永和帝紧张道:“皇姐出什么事了?” 永和帝见她脸上满是关切,以为她摔倒是因为听到消息震惊,神色缓和了下。 沈清颜见此面上焦急更深:“皇上,你可快说啊!” 太后此时也回过神,对上永和帝打量的眸光,她神色疑惑道:“她不是去皇陵祭拜先帝了,能出什么事?” “皇姐遇到了刺杀。”永和帝眸光紧紧盯着太后。 太后豁然起身,脸上闪过抹怒意:“光天化日下何人如此大胆。” 永和帝看着太后的样子心里舒服了一些,太后注意到他神色缓和眸光闪了闪。 她一手带大的儿子哪里不了解他,若是她还装作毫不在乎,永和帝心里定会有一个疙瘩。 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如今洛洄笙已死,太后也不愿跟唯一的孩子离心。 想到这太后眉心微皱道:“凤梧可有事?” 问完她内心酸涩,眼里倒是流露出一两分真切的难过。 永和帝闻言神色沉重了下来,沈清颜看着他的神色内心狂喜,垂眸抓紧永和帝的胳膊眼泪已经滑落。 沈清颜眼泪朦胧的抬头眸中满是心疼的看着永和帝:“皇上,事情已经出了您也莫要伤心过度,逝者已逝您……” 然而永和帝却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感动,他不可置信看着沈清颜道:“谁说皇姐死了?” 永和帝看着哭的楚楚可怜的样子身上却是泛起了鸡皮疙瘩,明明她的表情担心无比,但他还没有说什么,她怎么就把皇姐往死了想。 “没死?”沈清颜错愕瞪大眼睛。 她这个样子让永和帝内心的违和感更甚,永和帝抽出沈清颜抓着的胳膊。 沈清颜手突然落空,对上永和帝陌生的眸光,心头一紧瞬间清醒。 她慌乱垂眸破涕为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一听到刺杀就慌了神。” 尽管她的反应极快,但永和帝内心的违和感久久不能平息。 而太后也是呆愣了片刻,在永和帝看过来后抿唇威严道:“究竟怎么回事?” “皇姐遇到刺杀,如今在华阴县衙暂住,刑将军来信告诉朕皇姐如今昏迷不醒,朕已经派太医前往华阴县。” 太后神色微沉,双拳忍不住紧握:“可有查出是何人所为?” 永和帝摇头:“不知。” 对于金吾卫一事他并没有多说,之前种种他已经察觉到以往自己行事总是不知不觉受到母后影响。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将朝堂与后宫逐渐分开。 太后见永和帝竟然连多余的一个字都没有说,眸光犀利看向永和帝:“刑荆山是干什么吃的,长公主遭到刺杀他却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说完太后犹不解气道:“让他去保护长公主,他倒好自己没事,长公主昏迷不醒,皇帝这就是你安排的人。” 永和帝看着太后疾言厉色的样子,眸光下意识闪躲,解释道:“如今情况不明,朕会派人再去调查的。” 太后等的就是这句话,她抿唇道:“你打算派何人前往。” 永和帝闻言心一提,没有说话,太后一双犀利的瑞凤眼微眯怒道。 “凤梧是哀家的女儿,她如今生死不明,你还要瞒着哀家?你还有没有把哀家放在眼里?” 永和帝吞了吞唾沫,下意识道:“母后,朕只是还没想好。” 太后闻言神色暂缓身子晃了晃,沈清颜见此连忙上前扶住太后安慰道:“母后,皇上心里也很着急,他肯定是一知道消息就来见母后了,您多给他一些时间。” 说完沈清颜对永和帝使了个眼色,永和帝一愣心头一暖:“母后,我现在就去安排人。” 事情已经说了,永和帝也不想再待下去,当即打算离开。 但是却被太后叫住,太后冷道:“凤梧受伤,哀家与你都不便前往,身边没个亲人也不行,让玉凛走一趟吧!” 永和帝下意识想要拒绝,但在对上太后冷冰冰的双眸后到嘴的话顿时卡住。 太后冷道:“哀家不管你派何人去调查,玉凛只是作为亲人去探望的。” 永和帝很想说洛洄笙不见得待见沈玉凛,但眼前的就是两个沈家人,再说沈玉凛去了也无所谓,便点了点头。 永和帝在离开时看着沈清颜道:“贵妃可要一起离开?” 沈清颜摇头:“母后刚刚得知事情怕有些接受不了,臣妾在这陪着母后。” 永和帝本因为沈清颜刚刚替自己说话感到一些温情想要与沈清颜相处。 但见她如此选择,眸中闪过抹失望敷衍点头离开。 只是在离开时内心忍不住闪过一个想法,沈家人如此团结,后宫真的可以只有她们吗? 沈清颜并不知道永和帝的内心因为她的选择动摇,在永和帝离开后她着急看着太后:“姑母。” 她刚要出口说洛洄笙没死该怎么办,却又想到太后之前的反应,顿时止住话语。 太后看着她的样子神色晦涩,有些疲倦坐回软塌沉思。 难道真的是天注定吗,那么多的金吾卫还有流匪竟然也没能要了她的命。 那个道姑的仆算真的会出现吗? 如果杀她不能阻止,那要靠什么?太后心中思绪纷杂。 太后久久没有说话,就在沈清颜猜测她是不是后悔时,太后出言道:“既然失败证明她命不该绝。” 沈清颜闻言瞬间着急:“姑母,她若是不死对沈家迟早是大祸。” “那要是她也成了沈家的人呢?”太后平静道。 沈清颜一愣,半晌没明白太后的意思,突然她想到太后刚刚对永和帝说的话。 她眼睛瞬间瞪大,震惊道:“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以?”太后眯眸冷道。 沈清颜结结巴巴:“姑母,她,她和亲过蛮族,怎么可以再嫁给哥哥。” 沈清颜看着太后似乎意已决的样子,着急道:“姑母,她都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碰过了,让她嫁给哥哥不是要逼死哥哥么。” 太后闻言猛地看向沈清颜,她无情道:“若他连这都受不了,那就去死吧!” “姑母。”沈清颜不可置信。 太后却不耐烦挥手打断她的话:“行了,此事不用你再管,下去吧!” 沈清颜心里着急,但在对上太后凌厉的眸光后只能离开。 回到月清宫后,沈清颜焦躁不安地转了几圈,思来想去后写了封信,交给了一个宫女。 华阴县,洛洄并不知道太后的打算。 在华阴县县令夫人离开后她神色疲倦被季姒扶上床,季姒担忧道:“公主,这毕竟不是公主府,若是再来刺客,怕是……” 洛洄笙闻言冷笑道:“不会再有刺客了。” 季姒不解,洛洄笙知道她是对永和帝跟太后还不了解,开口解释。 第122章 争宠 “金吾卫全部服毒,皇上定会派人来暗中调查,那位知道消息后不会蠢得明目张胆派人了。” 洛洄笙看着窗外黑沉的天道:“近日饮食药物多注意一些。” 季姒瞬间明白了过来,她愤怒道:“太后怎么如此狠心,虎毒尚且不食子,她怎么……” 季姒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她这是在戳洛洄笙的痛处,言辞一顿。 洛洄笙注意到她的神情想要笑一下示意自己没事,但唇角却怎么都勾不起来。 洛洄笙睫毛微颤垂眸掩住眸中的哀伤,低低呢喃:“我没事,我还要当面问她呢。” 季姒听着洛洄笙强装无事的样子心头一阵抽痛。 公主若是真的不在乎亲情又怎么会明知回来后要面临怎样的非议坚决回到大安。 明明当初有比回大安更好的选择,乌族圣女十分欣赏公主,在蛮族打败后,诚意满满邀请公主前往乌族。 并承诺只要公主愿意前往乌族可以给公主册封爵位。 但公主还是拒绝了,在巫族圣女不解的眸光中,公主满怀期待说她的亲人在大安。 刚回来时季姒看得分明,公主因为太后跟永和帝的冷待郁郁寡欢。 她那时还担心公主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好在回归宴后公主好像看清了那些人的真面目一样。 但看清是一回事,会不会难过又是一回事。 次日,天刚蒙蒙亮。 华阴县县衙大门被敲响,守门人不耐烦地打开门,却看到一队官兵站在门外,顿时打了个激灵。 这时他们也才惊觉昨日到府上的那人竟然是长公主殿下。 华阴县县令得知消息衣衫不整从小妾住所离开,等得知来人有些谁时华阴县令眼睛瞪得滚圆。 “确定吗?”他看着小厮皱眉道。 小厮点头,华阴县令也是出自京城一家族,甚至跟定国公府有些关联,小厮自然认识定国公世子。 “旁的小的会认错,但定国公世子小的都不会认错的。”小厮信誓旦旦道。 “太医进府后就去了后宅,旁的贵人还都在前衙厅内。” “那还不赶紧走。”华阴县令火烧屁股一样火急火燎的往前走去。 县衙厅内萧懿冷肃着脸看着沈玉凛:“世子腿脚不好应当好好养着,何必来这碍眼。” 沈玉凛脸上带着丝烦躁,这一路上萧懿时不时讽刺他几句,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 定国公府跟萧家也没有利益纠纷,难道是萧家也想送人入宫吗? 想到这沈玉凛眸色一厉,冷道:“长公主乃本世子表妹,本世子出现在这名正言顺,不像萧少尹还得自己进宫去求,萧少尹执意要来可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沈玉凛说的自然是刺杀一事跟萧懿有关,但萧懿想到的却是另一个心头一跳。 眸色凌厉看着沈玉凛:“世子做过的事全京城都知道,连长公主府的门都进不了也好意思自称是长公主表哥。” 忠勇侯简直叹为观止,谁能想到这两个在京城小有名气的男子竟然会因为一个和亲公主会如此刻薄。 他再次庆幸自己在察觉到永和帝的意思后当机立断退出这滩浑水。 据他所知永和帝中意的可并非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个。 忠勇侯觉得未来京城怕是会热闹无比,不过,如今长公主生死未知想这倒是有些早了。 想到刺客忠勇侯脸色阴沉了些,金吾卫集体叛变,他儿还是金吾卫首领这事必须给永和帝一个交代。 否则不光他儿怕是忠勇侯府都难脱其咎,永和帝派他来也是因为这个。 想到这忠勇侯脸色阴沉,再看跟斗鸡一样的两人有些烦躁。 正要开口打断两人之间的争执时,门口突然传来上气不接下气的粗喘,顿时打破了厅内凝滞的氛围。 县衙后院,刑荆山身子笔直站在院内,看着房内。 就在刚刚刘院使进到了里面,想到之前大夫的话刑荆山深邃眸中透露着不易察觉的担忧。 这时房门突然打开,刑荆山忍不住上前两步,看到季姒后声音沙哑道:“长公主如何?” 季姒对上刑荆山担忧的眸光,心中满意,摇了摇头道:“刘院使还在诊断。” 随后警惕环顾了下四周才低声道:“长公主听闻京城来人让邢将军去接待。” 刑荆山看了眼室内,抿唇道:“长公主这就交给季姑娘了。” 说完他神色庄重朝季姒抱了抱拳,他虽然很想留在这等着太医的诊断,但也知道如今洛洄笙势单力薄。 京城来人她定然不放心,他前去招待她也好安心。 季姒没想到刑荆山会如此隆重侧过身,她暗暗挑了挑眉,怎么刑将军跟公主还没成就一副是公主最重要人的样子了。 季姒心里升起一股胜负欲,她笑道:“刑将军客气了,奴婢是公主的人,照顾公主是应当的。” 刑荆山脸上闪过抹茫然,总觉得季姒的态度怎么好像变了。 “公主身边离不了奴婢,奴婢进去了。”季姒不动声色补充道。 她走后刑荆山在原地思索片刻,但却没有想出来什么。 县衙前厅,因为华阴县令的到来气氛缓和了一些,忠勇侯跟华阴县令了解长公主到这的情形。 华阴县令闻言便知道忠勇侯来这的主要目的是什么了。 他拍了拍大腿夸张道:“长公主跟刑将军来时浑身都是血迹,周围亲卫也都负伤,可把下官吓坏了。” “长公主没事吧?” “长公主可有事?” 华阴县令话音刚落,两道紧张的声音响起。 华阴县令对上沈世子跟萧懿的眸光,身子顿时一僵快速道:“他们一到下官赶忙召集县上所有大夫为他们医治,长公主之前一直昏迷不醒,昨日稍微醒来片刻,听闻又陷入了昏迷。” 华阴县令看着两人神色越来越恐怖,额角又冒出了冷汗。 他试图缓和氛围道:“县上大夫学艺不精,太医如今来了长公主定然会转危为安的。” 只是两人谁都没有将他的话听出去,沈玉凛抬脚就往外走去。 萧懿不甘落后看向忠勇侯道:“皇上来前万分叮嘱要让长公主无事,下官先去看望长公主。” 忠勇侯看着一个问都不问就离开,另一个只是通知后就转身离开皱了皱眉。 对上华阴县令看过来的眸光后,干脆起身:“皇上对长公主安危十分看重,本侯也去看看。” 只是没走几步就见沈玉凛跟萧懿都停住脚步,忠勇侯看到门外走进来的人眸中闪过抹诧异。 刑荆山朝忠勇侯行礼,随后眸光扫过几人姿势疑惑问道:“几位是要去休息?” 沈玉凛对刑荆山并无好感,扭过头没有说话。 萧懿看到刑荆山后眸光冷了冷,抿唇厉道:“长公主受惊,刑将军还有脸四处乱跑?” 刑荆山眯眸上下打量萧懿反问:“是皇上让萧少尹来问罪本将的?” 少尹是从四品,刑荆山是三品,两人但看官职刑荆山要比萧懿地位高。 但萧懿家世显赫从他张口就是呵责就能看出来他根本没把刑荆山的官职放在眼里。 但这都是建立在刑荆山不与他计较的份上,若是刑荆山计较哪怕萧家厉害,也只能事后算账。 当下萧懿也只能受着刑荆山的官威,否则他就是不敬上官,在大安律法中不敬上官也是有罪的。 萧懿察觉到刑荆山用身份压自己神色一沉,沈玉凛眸中闪过抹幸灾乐祸。 两个自己讨厌的人斗起来,沈玉凛乐得火上浇油,故意道:“是皇上单独给萧少尹下的命令吗?” 萧懿双眸冰冷没有丝毫惧怕,双眸紧盯刑荆山道:“还需皇上下旨,若我是刑将军如此无能早就该自己谢罪了。” 忠勇侯听着萧懿的话眉心皱了皱,忍不住开口:“护送长公主是刑将军的责任,本侯听闻这次刺客来势汹汹刑将军能将长公主安然带回已是万幸。” 刑荆山扯了扯唇看着萧懿道:“本将有没有罪用不着萧少尹担忧,若长公主觉得本将有罪本将必当俯首听命。” 萧懿听出刑荆山的言外之意双拳紧握,脸上闪过抹阴鸷。 他这是在炫耀长公主心仪他吗? “事情不到最后一刻,刑将军莫要得意太早。”萧懿眸光犀利咬牙道。 沈玉凛听着两人的话直觉哪里不对,他们说的似乎并非单纯的是指这次刺杀。 他忍不住插口:“二位似乎又言外之意。” 刑荆山跟萧懿看了眼他脸上都闪过抹不屑,沈玉凛见两人谁都不理会自己温润的神情变了变。 不愿在呆在这自取其辱,他甩袖就要朝外走去,萧懿跟刑荆山却齐齐一动挡住他。 沈玉凛抬头看着两人怒道:“本世子要去看表妹,你们干什么?” 刑荆山听到沈玉凛的称呼眸光冷了冷,身子微倾盯着沈玉凛:“这哪有沈世子的表妹?” 说完不等沈玉凛说话,突然伸手握住沈玉凛肩膀皮笑肉不笑道:“沈世子既然来了就听听刺客一事吧!” 肩膀上的疼痛让沈玉凛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他想要挣开刑荆山的手。 但无论他如何动,刑荆山的手稳如磐石,不但没有松开反而越来越紧。 “松手。”沈玉凛倒吸冷气咬牙道。 刑荆山看着他脸上显而易见的痛楚,好像这才意识到弄疼了沈玉凛,立刻松开手。 “本将忘了世子身子单薄,不好意思了。”刑荆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完又在沈玉凛肩膀上拍了拍。 “砰砰”两声,沈玉凛闷哼两声。 忠勇侯看着刑荆山这小子不断下黑手眼角抽了抽,眼看沈玉凛忍无可忍了上前抓住刑荆山的手笑道。 “我们武将就是粗手粗脚的,以后可要注意了,文官的身板可不像我们一样。” 忠勇侯说着还忍不住捎带两句自己的真心话。 刑荆山听着老狐狸的话眸光闪了闪,顺着忠勇侯的力道坐好。 后宅。 刘院使诊断过后沉沉叹了口气,季姒神色顿时焦急:“刘院使,长公主怎么样了?” 刘院使诊断结果跟之前那个大夫差不多,却又更多一些。 比起那个大夫他对洛洄笙的身体了解更深,他抿唇:“长公主身子经过一段时日调养好不容易好转,这次哀极伤心,怕是……” 刘院使说话下意识说一半留一半。 季姒抓住刘院使:“长公主一直昏昏沉沉,她可还能苏醒。” 刘院使安抚季姒道:“可以的,季姑娘莫要着急,本官这就去开药。” 季姒这才松开刘院使,等刘院使离开后床上还在昏迷的洛洄笙睁开了眼。 季姒担忧道:“公主,您这回来后都几次了,以后不能如此了。” 洛洄笙脸色苍白唇角扯出抹笑道:“知道了。” 季姒看她样子就知道她没有听进去,但她也知道每次用药都是被迫无奈。 没错,能让洛洄笙在脉象上骗过太医的原因正是因为她用了乌族密药。 这种药可以让人脉象虚浮混乱,但这样做自然也会伤到身体。 当初乌族圣女给此药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不到危机时刻不要用,但公主回到大安才多久就已经用了两次了。 想到这季姒心里后悔当初怎么没有多劝劝洛洄笙,或许去乌族一个新的开始会更好呢。 洛洄笙跟季姒相依为命多年哪里猜不出她的想法,伸手握住季姒的手坚定道:“在我心里,哪里都不如大安。” 季姒抿了抿唇掉头,洛洄笙继续道:“你去前面看看,若是来人为难刑将军了,可以适当帮扶。” 季姒闻言皱了皱眉下意识道:“刑将军不至于连着都应付不了吧!” 洛洄笙诧异看向她:“发生了何事?” 季姒没想到洛洄笙竟然如此敏锐,神色一顿,别扭道:“公主日后与刑将军在一起了可会忘了我?” 洛洄笙听着季姒别扭的话迷茫眨了眨眼,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正妻像夫君纳妾时说的话。 殊不知,在季姒心里刑荆山不亚于纳妾,她算是看明白了,刑荆山看起来莽直,实则白莲得很,竟然不知不觉就在公主心里占了一席之地。 第1章 要死,别死在这! 永和五年,迎接和亲公主的回归宴会上。 沈贵妃高高在上看着公主洛洄笙道:“皇上,姐姐在蛮族五年想必已经习惯了英勇壮硕的男人,邢将军身姿英勇又是接姐姐回来的人,正正相配,皇上不妨给他们赐婚成就一桩良缘。” 洛洄笙抬头恰好看到沈清颜得意的嘴脸,与她之前梦中景象一模一样。 梦中她在宴会上拒绝赐婚,怒骂沈贵妃,被亲弟弟训斥,之后“死性不改”非要嫁给沈玉凛百般算计被众夫所指。 婚后,沈玉凛对她横眉冷对,她性子越来越偏,做出无数恶事,被亲弟弟废去公主之位,身边亲近之人一个个被害死,众叛亲离死在一个冬夜里。 “皇上,姐姐是不是生气了,臣妾也是为了姐姐好。”御座之上沈清颜拉着永和帝的衣袖撒娇。 随着她的话,洛洄笙感到无数讽刺鄙夷的眸光落在她身上。 她身子微僵,坐姿越发笔直,双眸淡漠看向上座弟弟。。 尽管梦中已有答案,但她还是不死心,想看看弟弟会如何! 是否还会像五年前那般为了沈清颜将她推入深渊。 五年前草原蛮族入侵,大安朝惨胜,蛮族入京后被第一才女沈清颜惊艳,提出和亲。 弟弟为了沈清颜在太和殿外跪了半月,母后更是天天以泪洗面,懊恼表示和亲是公主的事。 他们都只想着留住沈清颜,却要将她推入虎穴,巧的是,沈清颜进宫备婚时,她与沈清颜发生争执,沈清颜摔倒,昏迷不醒。 她与沈清颜争执时她的好弟弟是在场的,她根本没有推沈清颜。 但她一手护着长大的弟弟一句:“皇姐错了就是错了,不可任性。”给她定了罪。 她去求舅家未婚夫,未婚夫大义凛然与她退婚,让她承担起公主的责任,大臣们纷纷上书,父皇迫于压力只能让她去和亲。 她刚出边境蛮族老首领病亡,她满心欢喜寄出书信希望弟弟跟母后说服大臣让自己回去。 但等来的却是母后的呵责,还有弟弟上书请凤梧公主嫁与新上任蛮族首领的消息…… 上座青年皇帝冲沈清颜宠溺道:“你呀!就是心善。”说罢他看向洛洄笙眸光晦涩道:“姐姐在蛮族呆了五年又毁了容,邢将军确实是不错的人选,姐姐如何看?” 洛洄笙尽管早有准备但心脏还是狠狠抽痛,双手死死攥在一起才让内心的波澜平复。 她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对面身着月白长袍,头戴精致玉冠的男子道:“世子如何看?” 沈玉凛平静道:“此乃公主私事,臣无看法。” 洛洄笙闻言,联想想到梦中的下场,内心苍凉,眸中闪过抹坚定。 这次她定然不会像梦中那般,她看向永和帝道:“邢将军保家卫国英勇无比为大安立下赫赫战功,凤梧不敢辱没邢将军。” 永和帝听着她自谦的话有些难过,这时沈清颜嘲讽道:“姐姐是不愿?” 沈清颜想着永和帝的反应,内心冷笑,还真是变聪明了,懂以退为进了。 她劝道:“姐姐也莫要嫌弃邢将军,世家大族最是讲规矩,姐姐在蛮族五年想要嫁给世家大族岂不是为难人,只有……” “就是,蛮族不讲礼仪父死子继,兄终弟及,凤梧公主换了几主了早就不贞不洁,要我是凤梧公主,还不如一头撞死还能保全清白。”有人低声附和。 洛洄笙双眸犀利看向沈清颜呵道:“贵妃慎言!” 沈清颜被呵责眼里顿时泛着泪花扯住永和帝的衣袖委屈道:“皇上,姐姐毕竟嫁过人,臣妾也是为了姐姐好。” “洛洄笙……” 洛洄笙对上永和帝愤怒的眸光心里一凉,但脊背却挺得笔直。 她冷脸道:“虽是家宴,但贵妃还得注意言辞。邢将军将蛮族打退到草原深处令蛮族签下不再入侵协议,为大安立下赫赫战功,比之世家大族毫不相让,陛下刚刚说过邢将军是国之栋梁,贵妃的意思是在……” “公主。”一直淡然坐在席位上的沈玉凛起身打断洛洄笙的话道:“舍妹纯真善良,关心则乱一时错言,请公主看在沈某的面子上不要计较。” “贵妃失言,皇姐莫要斤斤计较。”永和帝也出言相帮。 洛洄笙觉得讽刺,沈清颜咄咄相逼他们任之听之,而她只是一句话却成了斤斤计较。 知道在争辩下去只会陷入沈清颜的陷阱中,她深呼吸起身道:“本宫不胜酒量想要出去走走。” 她这是变相退让了? 这让众人错愕,按照以往洛洄笙骄纵的性子揪住了沈清颜的错处,她定然紧抓不放,步步紧逼。 永和帝下意识看向洛洄笙,只见她曾经丰满的身子如今消瘦无比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曾经艳绝京城的脸颊因为毁容蒙着面纱,他心里顿时浮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愧疚。 他狼狈点头,洛洄笙行礼后施施然离开。 殊不知,她这一举动又让永和帝心里难受,曾经的凤梧公主作为皇室唯一的公主,备受父皇宠爱,骄傲明艳,心直口快,不必像任何人心里,如今…… 洛洄笙不知永和帝这些想法,她快步走出大殿后狠狠吐了口浊气。 在孤寂的草原她日日夜夜怀念大安的繁华,大安的热闹,她靠着对大安的思念度过了五年。 然而回到大安后她才明白只有她想要回到大安,而大安早已不欢迎她,容不下她。 洛洄笙失魂落魄走到御花园,清凉的夜风让她头脑逐渐清晰,眼波流转打量四周。 却找不出一丝熟悉的感觉,她以前十分喜欢虞美人花,先皇便在御花园给她凿了一处人工湖,湖边种满了虞美人花。 闻言她朝湖边走去,曾经连片的虞美人花早已不见,洛洄笙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这时,她在湖畔角落看到一株,瞬间一喜上前。 眼前突然一花,胳膊一紧被人狠狠拉回岸边。 一道恶狠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要死,别死这。” 第2章 狗屁贞洁 洛洄笙只觉得胳膊传来一股巨力,她在空中飞了一圈才落在地上。 头上步摇乱晃,叮当作响,洛洄笙怒道:“是谁敢在宫中如此无礼。” 她愤怒抬眸,在看清来人后眼里闪过抹错愕,怎么是他? 眼前的人一袭墨色铠甲,体型伟岸,身姿挺拔,浓眉星目,因为血气沾染较多,周身深沉,不怒自威。 此时他双眸微怒不悦看着她道:“多好的池子,你死里面身子都泡浮囊了以后谁还敢来这。” 洛洄笙脑海里闪过落水而亡人的样子,一阵恶寒。 不过,谁说她要寻死了? “松手。”洛洄笙冷道。 刑荆山下意识一松,洛洄笙连忙往下走,下一秒身子一空,整个人悬空。 洛洄笙抓住衣领下意识扑腾,刑荆山见她一心想跳湖眉心狠狠拧在一起,抓着她朝远处走去。 “嘶……”刺痛袭来,刑荆山健壮的胳膊紧绷,下意识松手。 “放肆。”洛洄笙得到自由迅速后退,看着凌乱的衣服,洛洄笙双眸愤怒瞪向刑荆山。 刑荆山看着手上渗血的牙印皱眉甩了甩手,觉得自己真的是闲得蛋疼多管闲事。 但对上洛洄笙倔强的双眸忍住火气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多少人想活着却活不成……” “谁说本宫要寻死了。”洛洄笙恼怒。 刑荆山眸光中满是不信。 洛洄笙对上他怀疑的眸光有些无奈,她洛洄笙岂是寻死觅活的人。 她指着湖边摇曳的花咬牙道:“本宫只是想摘那朵虞美人。” “我给你摘。”刑荆山说罢身子窜了出去,洛洄笙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从湖边一跃,跳到了她面前。 看着眼前被掐的乱七八糟的花,再看小心翼翼打量自己的刑荆山,洛洄笙有些失语,这个莽汉! 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洛洄笙眼前一花,只见刚刚还站在原地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进了湖里。 洛洄笙震惊朝湖面看去,恰巧跟男人深沉的双眸对上。 “公主从吃人的草原回来不易,想必明白活着才有希望。” 洛洄笙呆呆望着湖面,鼻头酸涩如同湖面涟漪一般一圈圈扩大,这是她回来后第一次告诉她,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 “阿笙……”男人清朗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似乎有些紧张。 洛洄笙闭眸将眼中的脆弱掩去后才缓缓转身,清冷的月光撒在男人卓越的身姿上使他更加出尘。 沈玉凛看到洛洄笙发红的眼眶楞在了原地。 “沈公子有事?”洛洄笙清冷的声音让沈玉凛眉心微皱。 这时他才注意到洛洄笙这次回来后再也没有叫过他凛哥哥。 她这是生气了? 沈玉凛想着柔声道:“阿笙,清颜并无恶意,你生气走后她愧疚的都哭了,你不要怪她。”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失望,要是以往她定然要争执一番,但如今她只是唇角微勾道:“凤梧不敢!” “你这是还生气?”沈玉凛皱眉:“我替清颜向你道歉。” 洛洄笙抬眸冷嘲:“沈公子耳朵不好吗?本宫说了本宫不敢,本宫不过是一个和亲回来的公主,哪敢对贵妃娘娘不满。” 沈玉凛闻言眉心舒展,这样的洛洄笙才是他熟悉的样子,他松了口气,脸色无奈声音轻柔哄道:“你怎样才不生气?” 洛洄笙第一次发现沈玉凛脑子不好使,笑了笑道:“本宫不想嫁人沈公子可以做到吗?” “我可以劝导皇上。”沈玉凛松了口气道。 “怎么劝呢?”洛洄笙眸光闪烁,紧紧盯着沈玉凛。 沈玉凛对上她骐骥的双眸,狼狈垂眸道:“阿笙,你刚从蛮族回来不知朝堂形式,皇上身为九五之尊却也有……” 所以他根本做不到,只是拖延。 一如以往答应了她的事情,总是拖着拖着最后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洛洄笙打断他虚伪的话:“不劳沈公子了,本宫想静静沈公子慢走。” “阿笙。”沈玉凛皱眉:“不要任性。” “任性?沈玉凛,任性的从来不是本宫,是沈清颜。” 洛洄笙愤怒盯着沈玉凛:“蛮族要和亲的是她,是她任性不去,本宫为了大安百姓不再受战火纷乱才去和亲的,要不是本宫,在蛮族吃尽折辱苦头的也该是沈清颜。” “和亲本就是公主的事。”沈玉凛皱眉道。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沈玉凛不可置信捂着脸看向洛洄笙。 她怎么会! 洛洄笙对上他的眸光只觉得悲哀,他是笃定自己还会追着他捧着他吗? 她咬牙切齿道:“如果沈清颜没有在蛮族出使时故意大出风头,蛮族不会想到和亲。沈玉凛你什么都不知道却在这里大言不惭,你记住了,我所受的苦难是你赔上整个沈家都无法弥补的。” 沈玉凛呆呆看着洛洄笙远离的背影,洛洄笙通红的双眸不断在他脑海里回荡,他想到曾经的洛洄笙。 她最大的忧愁就是该穿什么漂亮的服饰,她的眼睛永远是带笑的,说话永远是上扬的,但这次回来她沉寂了许多。 他错了吗? 沈玉凛反问自己,清颜泪眼连连的眸光和洛洄笙倔强的眼神不断击打着沈玉凛的心防。 洛洄笙快步走出御花园后无力靠在假山上粗喘,指甲狠狠掐入掌心才让她内心激荡的心情平复。 她正要出去却听到一道惊呼:“真的吗?那凤梧公主岂不是跟了好多个男人。” 洛洄笙身子一僵,假山后声音还在继续:“堂堂公主却被蛮族羞辱,她哪来的脸回来,我要是她早就一死了之了。” “就是,贞洁都没了,还哭着喊着要回来,真丢我们大安的脸,那邢将军也是倒霉竟然要娶个破鞋。” “不光没了贞洁,你没看到她的面纱,听说是毁容了,谁知道成什么鬼样子了!” “还公主,都不如我们这些做宫女的。” “噗……”两个宫女笑声不断传入洛洄笙耳里,嘴里血腥四溢,洛洄笙却像感觉不到一般。 这时一道粗俗的男声响起:“狗屁贞洁。” 第3章 陷害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两个宫女吓得魂飞魄散,妄论公主足以至死。 “还不滚。”男人恶狠狠道。 两个宫女见逃过一劫,对视一眼撒腿就跑。 洛洄笙听着远去的脚步声身子紧绷靠在假山上,她并不想让暗中的人知道自己在这里。 就像刚刚没有出现在宫女面前一样,她不想自取其辱。 “什么贞洁,都是狗屁,谁他娘的说女子的贞洁在罗裙下。”男子低声咒骂:“这不过是一些无能的蠢蛋的阴谋,将女子一生圈在罗裙里,真他娘的……” 声音逐渐远离,洛洄笙如释重负她仰起头努力让眼泪倒回去,但一串泪珠还是落入地里。 …… 重新回到金碧辉煌的大殿内,洛洄笙身姿优雅,神色淡然,脸上已经看不出丝毫悲伤。 但在看到大殿内的人后她脸上忍不住闪过抹错愕。 他怎么会在这! 洛洄笙不着痕迹观察殿内情况,此时上座的人也注意到了她,沈清颜红唇微勾笑道:“姐姐回来的正正好,说来也是有缘,今日邢将军恰好进宫,姐姐刚才说……” “清颜。”洛洄笙出声打断沈清颜的话。 她脸上挂着笑意眸光犀利看向沈清颜道:“本宫知道你年龄小不懂事,但说话还是得多注意,你一个后宫妃子说与外男有缘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沈清颜脸上闪过抹慌乱,下意识看向永和帝。 见他面色微沉,精心装扮的脸扭曲了下,她心里疯狂咒骂洛洄笙,面上可怜道:“姐姐害羞了也不要拿臣妾当挡箭牌啊,姐姐明知妹妹说的是姐姐与邢将军有缘。” 洛洄笙双手收紧,抬眸对上沈清颜恶意满满的双眸突然笑了起来。 沈清颜皱眉,洛洄笙这是傻了么。 “确实有缘,本宫还得多谢邢将军英勇非凡大败蛮族才让本宫能在有生之年再回家的机会。”洛洄笙说着隆重朝刑荆山行礼。 一句有生之年让大殿氛围凝滞,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才突然想到她差点就回不来了。 刑荆山定定看着洛洄笙高声道:“是公主殿下和亲为我大安争得积蓄国力机会,征战期间也公主在蛮族后方牵制蛮族,传递消息,才有了大败蛮族的胜利。臣在这感谢公主为我大安百姓所做的一切。” 刑荆山说完撩起衣摆朝洛洄笙行了一个大礼。 洛洄笙鼻头酸涩,刑荆山这是在帮自己正名,她深呼吸平复内心的五味杂陈:“这都是本宫该做的,将军请起。” “没想到姐姐与将军互相欣赏,这可真是……” “爱妃……”永和帝出声打断沈清颜的话:“今日是迎接皇姐回归的宴会,旁的事暂且不提。” 洛洄笙紧绷的身子松懈了些,感激看了眼刑荆山,要不是他的话激起弟弟的愧疚她今日定要被赐婚。 沈清颜闻言咬牙,要不是洛洄笙她身为国舅之女又是皇帝喜欢的人,她怎么会只是一个区区贵妃。 她就是要将洛洄笙踩在脚底,让人人都知洛洄笙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一回来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嫁人。 “皇上,这就是姐姐的终身大事啊!”她笑着抱住皇帝的胳膊娇声道。 说罢不等其他人说话她看向刑荆山道:“邢将军凤梧公主如此欣赏你,你可愿意娶凤梧公主。” 沈清颜急切的声音在大殿回响,洛洄笙错愕抬头,她刚要开口就见刑荆山跪了下去。 洛洄笙心头一紧,愤恨从内心汹涌而出,他们非要用这种方式羞辱她吗? “陛下,想必娘娘不胜酒力醉酒了。”刑荆山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大殿响起。 洛洄笙错愕看向刑荆山,他怎么这么莽撞,他以为上面坐的人是谁,他怎么敢这样说话。 洛洄笙双手收紧,内心犹豫要不要站出去。 刑荆山不管在场人的错愕,继续直言直语道:“公主为我大安一走便是好几年,陛下定然想多与公主多相处些时日。 再说臣知道自己斤两,臣不过是个莽夫,想必只有娘娘喝多了才舍得将公主许配给臣。这话放臣村里,让人听了还以为是弟媳妇容不下姐姐呢!” “大胆!”沈清颜被刑荆山挤兑的拍桌。 “贵妃。”永和帝深沉出声,他凝眸看着忐忑的洛洄笙,眸中闪过抹坚定道:“贵妃不胜酒力,先回去休息吧!” 沈清颜不可置信看着皇帝,她想要开口却看到皇帝眼中的冷意,顿时打了个激灵是她太着急了。 她咬了咬牙,含泪欲撒道:“臣妾喝多了,想到姐姐在蛮族吃了那么多苦就迫不及待想让姐姐找到幸福,是臣妾着急了。” 说着她起身朝洛洄笙行礼道:“还请姐姐不要怪罪妹妹。” 洛洄笙若是识趣此时应该大度表示自己不介意,毕竟沈清颜也是“好意。” 但她却垂眸久久未言,许久,就在上座的人沉不住气时,洛洄笙才抬眸苦笑行礼道:“多谢娘娘好意,是我误会了。我还以为你们不欢迎我回来呢!” 洛洄笙说完垂下头,整个人看起来失落无比。 永和帝再也坐不住起身,走到洛洄笙面前亲手扶起洛洄笙道:“姐姐永远是朕的姐姐,皇宫也永远是姐姐的家,姐姐今日就住宫里吧!”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欣喜,但紧接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角牵强扯了扯,摇头道:“本宫还是回去吧。” 心如刀绞永和帝明明是姐姐的家,她却小心翼翼,这让他第一次对沈清颜有了不满。 沈清颜看着洛洄笙虚伪的样子恨得咬牙,是她失策了,没想到五年不见洛洄笙竟然也会拿捏人心了。 她从上面走下来朝洛洄笙行礼道:“都怪妹妹担忧姐姐一人孤单,一时心切还请姐姐恕罪。” 说罢沈清颜就要拉住洛洄笙的手,洛洄笙心中警惕。 果然下一秒沈清颜身子往后倒去。 洛洄笙手下意识收紧用力,沈清颜后倾的身子被拉住脸上闪过抹错愕。 下一刻她痛呼道:“啊……” 紧接着眼底瞬间溢满了泪水,她委屈看向永和帝道:“陛下别怪姐姐,姐姐心中有气让姐姐出了。” 永和帝不悦看向洛洄笙。 第4章 比白莲更白莲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冷嘲,假意无措收回手请罪道:“都是本宫的错。” 沈清颜诧异看向洛洄笙,她不该辩解吗,为什么轻易认错了。 洛洄笙愧疚道:“一定是我在蛮族几年,手变粗糙了刮伤了妹妹。” 永和帝将要出口的呵斥卡在了喉间,他眸光下意识落在洛洄笙手上,下一刻震惊抓起洛洄笙的手。 眼前的手掌心遍布密密麻麻的裂痕,手指发红关节肿大,连宫女的手都比不上。 永和帝哽咽道;“怎么会这样。” 洛洄笙窘迫抽回手,笑道:“能活着回来就很好了。” 她越是这样永和帝越是愧疚,他第一次冷脸呵斥沈清颜:“大惊小怪,还不退下。” 沈清颜不可置信看着永和帝,愣愣没有反应。 沈玉凛从殿外进来就看到这一幕,他快步上前挡在沈清颜面前微怒道:“阿笙,你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不要为难清颜。” 洛洄笙像被沈玉凛的怒气吓到一般,下意识看向永和帝。 她的反应让永和帝不悦看向沈玉凛。 这时殿内响起一声突兀的笑声,刑荆山见众人看向自己躬身请罪道:“皇上恕罪,臣实在是觉得好笑没忍住。” 永和帝不悦皱眉,刚要呵斥就听到刑荆山道:“臣还是第一次见在别人家中就光明正大欺负人的厚脸皮。” 粗鄙的话让在场人皱起眉,洛洄笙忍不住勾起了唇,偏偏他还没完。 刑荆山抬头看着沈玉凛嘴里不停发出啧啧的声音。 沈玉凛黑脸:“邢将军有何赐教?” “没有,没有。”刑荆山夸张摇头:“我就是愧疚以往竟然没发现世子眼神不好。” 说着他又啧啧了两声:“好好的小伙怎么眼神不好。” 沈玉凛被刑荆山无赖的话气得眉心狠跳,他咬牙道:“本世子眼神很好,不劳烦邢将军费心了。” “嗯?”刑荆山疑惑:“那刚刚明明是贵妃娘娘嫌弃公主,怎么到世子眼里就成了公主为难贵妃了?” 殿内一片静寂,洛洄笙看着永和帝黑沉的脸主动给台阶道:“皇上,邢将军不知道我们表兄妹之间的相处方式想必是误会了,邢将军公务繁忙要不让邢将军先……” 刑荆山还是太莽撞了,底层出生的他根本不了解有些人最怕别人指出自己的错处。 被指出后他不但不会愧疚反而会觉得丢了面子,进而迁怒指出的人。 永和帝恰好受不了刑荆山这个“直言直语”的莽夫,闻言顺坡道:“邢将军下去吧!” 刑荆山行礼退下,还没彻底走出去就听到洛洄笙不紧不慢的声音。 “世子哪里见得本宫不满?” 沈玉凛知道是自己弄错了,顿时愧疚,想要开口被洛洄笙打断。 洛洄笙冷笑:“看来世子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她像是心灰意冷一般,非但没有过多的怒气还像永和帝劝道:“世子也是护妹心切,皇上莫要生气。” 永和帝的怒气因为这句话彻底被引爆,想到刑荆山的话他愤怒道:“世子指责姐姐时可有想过这里是皇宫,是姐姐的家,是朕的家。” 三句质问让沈玉凛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想也没想跪下认错:“是臣一时糊涂,请皇上责罚。” “皇上。”沈清颜跪倒在永和帝脚下,抱住永和帝的腿道:“哥哥也是因为以前姐姐……因为我总受伤,过于紧张了,皇上要罚就罚我吧!” 永和帝想到以前的事情,心里迟疑,面上怒意消散。 洛洄笙内心冷嘲,弯腰扶住沈清颜柔声道:“妹妹,有话好好说,你这样……” “别碰我。”沈清颜憋屈了一晚上,在洛洄笙碰到自己后下意识抗拒一推。 洛洄笙惊呼,纤细消瘦的身子朝后倒去。 “皇姐。” “阿笙。” 永和帝跟沈玉凛同时伸手想要接住洛洄笙,洛洄笙看到沈玉凛扑过来身子朝一旁倒去。 “嘭……” 洛洄笙头上首饰与地板接触发出碰撞声,永和帝顾不得礼仪蹲到洛洄笙面前小心翼翼道。 “皇姐,你怎么样。” 沈清颜看到洛洄笙装模作样,连忙解释:“皇上,臣妾没有用力,臣妾……” 对上永和帝生气的眸光,沈清颜哪里还没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 她愤怒看向洛洄笙。 洛洄笙在宫女的搀扶下站起身,苦笑道:“皇上,清颜真的没用力,是我没用,我没事……” 洛洄笙安抚朝永和帝笑了笑,然而下一刻她眸光逐渐涣散,身子软软倒了下去。 “皇姐……召太医……” 殿内瞬间慌乱,等永和帝带着洛洄笙离开后,沈清颜才回过神。 她不忿看着沈玉凛道:“哥,洛洄笙是装的,她是要算计我,她……” “清颜。”沈玉凛冷声打断沈清颜的话,他带着怒意道:“阿笙算计你干什么,要不是你……” 沈玉凛说着意识到自己失态顿时僵住。 许久,他叹了口气道:“清颜,阿笙好不容易回来,赐婚的事你不要再提了。” 沈清颜怔怔看着沈玉凛离开,神色黑沉,内心恨意滔天:“洛洄笙,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 …… 流云殿。 太医院使诊断开方后,到前殿向永和帝复命:“皇上,凤梧公主乃哀伤过度,气血相冲才晕倒的,微臣已开方,再配合女医施针凤梧公主会很快苏醒。” 永和帝内心因为“哀伤过度”四个字揪成一团,在听到很快会苏醒后又松了口气。 但看着太医院使说完后神色依旧沉重,永和帝心提了起来:“还有什么问题?” 太医院使迟疑了下,咬牙低声道:“回皇上,公主殿下身体亏空严重,怕是有碍寿命跟子嗣。” 永和帝手颤了颤,双眸看向殿内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永和帝贴身太监到永和帝耳边低语,永和帝看向太医们道:“公主身体只是虚弱,院使竭力为公主调养身子,缺什么药材去朕库里拿。” 太医院使自然知道永和帝的意思:“臣定当尽力。” 永和帝摆手,吩咐宫女照顾好洛洄笙后离开。 永和帝走后,殿内施针也结束了,洛洄笙睁开眼,对上了一双关切的双眸。 第5章 挨打 “公主这么做太冒险了!”季姒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人不认同道。 洛洄笙苍白的唇扯了扯,眸光清冷:“不冒险,今日就输了,一步输步步输,季姒,我们输不起。” 五年前她有父皇的宠爱都被放弃了,五年后她一无所有声名狼藉的回来,想要堂堂正正留下来何其难。 今日她若是应了赐婚,那她这辈子都会是沈清颜口中那种不贞不洁只会依附男人,困于后宅的女人。 任何人都可以踩踏她,折辱她。 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不想再被人当做物品一样送来送去,她要把自己的命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里。 有了那个梦她再也不会天真骐骥所谓的感情了,今后她只为己身为知己去谋。 翌日。 阳光照射在琉璃瓦上映出七彩的光。 洛洄笙刚刚用完药,就见季姒脚步匆忙从外走了进来。 室内的宫女都被洛洄笙以不喜吵闹打发了出去,季姒仍压低声音道:“太后跟贵妃在来的路上。” 太后二字让洛洄笙愣了半天,恍惚又想到回朝前母后的来信。 “女子嫁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已和亲,归朝一事不应再提。” “你若归来,世人如何想我大安,如何想我沈家,不要任性。” “我要是你早在和亲之时就一头撞死。” …… 字字剜肉,句句戳心,洛洄笙忍不住捂住胸口。 她回归宴上,母后都不愿意见她,称病没来,而如今因为沈清颜却愿意露面了。 五年时间在太后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洛洄笙看着由顾清颜搀扶走近的太后心想,只见她一袭绯色缎面袍,红袍上绣大朵大朵金红色牡丹,细细银线勾出精致轮廓,雍荣华贵。 一弯细眉下是一双精明的瑞凤眼,此时她眼尾微挑,眸中盛着怒意走到洛洄笙面前后二话不说抬手朝洛洄笙挥过来。 洛洄笙瞳孔微缩,一时竟反应不过来。 “啪……” 清脆的巴掌声不断回荡,也让洛洄笙久久没有回神。 直到季姒的声音响起:“奴婢没有照顾好公主,请娘娘恕罪。” 洛洄笙看着跪在地上的季姒嘴里满是苦涩,她隐忍着怒意道:“母后大老远来就是为教训我身边的人吗?”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跟姑母说话。”沈清颜痛惜道:“姑母当然是关心姐姐身体才来看姐姐的。” 说完她冷嘲看着跪在地上的季姒道:“一个卑贱的宫女,也配姑母教训,来人,拖下去好好教训。” “谁敢。”洛洄笙挡在季姒面前。 沈清颜唇角得意勾起假惺惺道:“姐姐,你在蛮族多年想必忘了宫里的规矩了,我也是想替你教导教导宫女。” “规矩?”洛洄笙冷笑:“季姒是本宫身边的女官,宫中可没有贵妃教导女官的规矩。” 沈清颜皱眉,这才想到先帝曾给洛洄笙跟随行人员都发放了使节令。 她看了太后一眼,软声道:“是我鲁莽了,姐姐莫要与我计较。” 太后眉心微皱,对季姒道:“下去。” 季姒迟疑看向洛洄笙,见洛洄笙点头后揣着担忧离开。 殿内一时只剩三人,太后不愿再浪费时间冷声道:“刑荆山是个不错的人选,等成婚后你就跟他去边关远离京城,现在去跟你弟弟说你要嫁给刑荆山,让他赐婚。” 洛洄笙不可置信看着太后,没想到她连诱哄都懒得诱哄,她颤抖着声音:“母后,我才刚刚回朝。” “就是刚刚回朝才要赶紧定下,你还想等你在蛮族的事情传遍后再做决定吗?”太后瑞凤眼不悦微眯,沉声斥责道:“本宫说了让你不要回来,但你非要回来,既然如此那就赶紧嫁人。” “姐姐是不是不喜欢邢将军,姐姐喜欢那种清颜在帮姐姐找找,只是姐姐的情况大家都知道……”沈清颜装作为难道。 洛洄笙冷笑:“贵妃确实像那民间容不下小姑子的刻薄妇人。” “洛洄笙。”太后低喝,“给清颜道歉。” 洛洄笙深呼吸压住内心激荡的情绪,抬眸看向太后道:“我有时候想不通,明明我才是母后的女儿,我才是大安公主,每次跟沈清颜冲突后却总要我道歉,要我认错。 就连和亲母后也愿意放弃自己女儿,让我去……” “啪……” 沉闷的巴掌声打碎了洛洄笙最后的期待,而太后看着面纱掉落的洛洄笙忍不住后退两步。 她的动作落入洛洄笙眼里,洛洄笙觉得仓皇又可笑,收敛起所有情绪,扬起脸看向太后,让她将脸上伤痕看得更清。 “母后,我当初若是一头撞死蛮族铁骑早就踏入了大安。若是可以轻易去死,我也不想受尽折磨活着。但我是大安公主,我不可以像沈清颜那么轻松的推脱,哪怕再痛苦,再想死,我也要活着。” 洛洄笙抬手指着,白皙的脸上狰狞的伤痕,恨道:“这些罪本该是她沈清颜该受的,本宫替她受了,本宫拼尽全力回到大安她却容不下本宫,本宫不服,也不受。” 太后看着洛洄笙的脸手掌微颤,这时殿外传来通报声,太后跟沈清颜眸光一紧。 正要迎接,洛洄笙激动道:“我刚回来,还不想嫁人,我想一个人呆些时日,求你们不要逼我,我今后会安分待在公主府不会进宫,多给我一些时日可好。” 卑微颤抖的声音落入永和帝耳里简直刺耳无比。 永和帝快步走进来一眼就注意到洛洄笙的脸,他愣愣看着洛洄笙的脸,在注意到她脸上不正常的红肿后眉心一皱。 他眉心紧皱,看向太后跟沈清颜神情肃然:“母后,这是怎么回事?” “你是在质问本宫?”太后绷着脸道。 永和帝垂眸:“母后说的哪里话,只是,太医说皇姐身子虚弱需要多多修养,情绪也不宜过大波动。” 后面那句永和帝加重了语气,随后看向沈清颜,眸中第一次没了柔情。 不耐道:“贵妃身子不适,先回宫修养,最近一段时日先不要出来了!” 沈清颜震惊瞪大双眸,他,他这是要禁足自己。 “姑母。”沈清颜下意识向太后求救。 太后猛地看向洛洄笙恨道:“你是连本宫都算计进去了。” 第6章 天家无情 激烈的动作让太后头上珠玉叮当作响,她精致的面容上瑞凤眼高高扬起,满是厉色。 洛洄笙对上她压迫的双眸,面上满是受伤,哀伤道:“母后非要这样想我吗?” 太后见永和帝脸色难看,内心怒意更胜,她在后宫几十载哪里看不透洛洄笙的把戏。 还真是小看她了,但还是天真,这些年她还没明白天家无情这个道理,她真以为永和帝会替她做主吗。 太后冷笑了下,看向永和帝轻喝:“朝堂不知多少人盯着皇室,大安建朝以来都没有和亲公主归朝这种事,不早日解决必生祸端,皇上你是一国之君,不可任性。” 永和帝脸色一沉,太后自以为戳中了永和帝的痛脚,看了眼沈清颜,有些话她这个当母后的不能说,但妃子却可以。 沈清颜立刻上前,委屈道:“姐姐只考虑自己,也不想想皇上坐在这个位子上有多难,皇上臣妾知道您是心疼姐姐,但也要为自己考虑考虑啊!” 沈清颜说着得意瞥了眼洛洄笙,没有注意到随着她的话永和帝的脸色越发阴沉。 洛洄笙像承受不住这样的重大打击一样身子晃了晃,她愧疚看向永和帝,眸中满是心疼。 “原来这么难,是我想当然了,五年时间大安兵强马壮,国力蒸蒸日上,我以为皇弟……” 洛洄笙说着顿了顿,看向太后深呼吸道:“母后,我与阿是一母同胞,母后从小的教导我已经铭记于心,我要早知道,哪里会为难阿是。” 阿是,永和帝洛世安的小名,洛洄笙在和亲前一直都是这样叫的,回来后这是第一次。 永和帝忍不住看向洛洄笙,对上她愧疚的眸光后,他心里不是滋味,以往种种不断从脑海里闪现。 越是如此,他心中对太后跟沈清颜的不满就越深。 太后从小就教导洛洄笙一切要以弟弟为先,弟弟是他们的依靠,洛洄笙以往也一直是这样做的。 她以为洛洄笙跟以往一样想通了,面色稍霁,语气也柔和了下来:“邢将军出身微寒,有一身好武艺可堪重任,你嫁给他并不……” “够了。”永和帝突然怒喝打断太后的话,他咬着后槽牙面色不善看向太后:“在母后眼里,朕到底是有多无能!” 太后对上他愤怒的双眸,眉心狠跳不悦道:“你这是何意,本宫都是为你好。” “母后可有问过朕愿不愿意要母后的好?”永和帝看着洛洄笙脸上狰狞的伤口,内心宛若油煎。 洛洄笙脸上的巴掌印不断提醒他,他的母后跟妃子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昨日他已经说过嫁人之事后面再说,今日母后跟沈清颜却来打他的脸。 她们口口声声是为朝堂安稳,为他着想,但真的是这样吗! 在他们眼里他作为皇帝,作为天子,却连这点事都做不了主吗?她们单单是在这件事上这样想,还是以往也是如此? 想到这永和帝看向太后跟沈清颜的眸光越发不善,沈清颜还是第一次面对永和帝的不耐,她下意识看向太后。 这一举动落入永和帝眼里让他内心怒火燃烧的更旺,连沈清颜都觉得太后可以压他一头吗? “贵妃,回宫吧!”永和帝冷道。 沈清颜不可置信,哀婉道:“皇上……姑……” 永和帝心里不是滋味,但见她将目光看向太后,冷笑打断她:“怎么?朕说了不算吗?” 沈清颜对上他冰冷的眸光,顿时一个激灵,原本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知道她犯了永和帝的大忌。 她垂眸死死咬了咬唇道:“臣妾是想跟母后道别,母后,姐姐,臣妾先回宫了。” 沈清颜勉强维持体面行礼,随后往外退去。 在路过永和帝时她看了眼永和帝又快速垂眸,泪珠一滴滴掉落。 永和帝垂着的手顿时收紧,但下一刻眸光被洛洄笙的动作引走。 沈清颜注意到双眸愤然看向洛洄笙,如同猝了毒一般。 洛洄笙捡起地上面纱抬眸时恰好对上沈清颜的眸光,在沈清颜闪躲的眸光中她平静无比。 毕竟这只是开始而已,她朝永和帝扯了扯唇角,快速带上面纱。 永和帝看着她小心翼翼的举措,对沈清颜的心疼消散了不少,他道:“蛮族医术落后,我大安人才济济皇姐的脸定会有办法的。” 太后这时从永和帝的话中回过神,看着其乐融融的两人,她神色紧绷,看着永和帝失望道:“本宫倒不知皇上对本宫怨气如此之大。” 永和帝脸色一僵,嘴唇蠕动想要解释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太后见此身子晃了晃,眸光在洛洄笙跟永和帝之间打转,最后甩袖厉声道:“你们不要后悔。” 一句话让永和帝将要出口的话堵在了喉头,洛洄笙看着他犹豫不决的样子,垂眸掩住眸中的嘲讽。 “今日多亏了皇上。”洛洄笙松了口气道。 永和帝看到洛洄笙脸上的庆幸下意识道:“以后我会保护好皇姐。” “多谢皇上。”洛洄笙道。 永和帝抿唇:“皇姐叫我阿是就好。” 洛洄笙面纱下的唇动了动,却没有叫出声,她笑道:“皇上长大了,传出去旁人会笑话的。” 永和帝沉下脸,洛洄笙像没有察觉到一般继续道:“皇上在我心中是最好的,我不想有任何一点差错。” 永和帝眸光一缓,身为皇上他并没有太多的空闲时间,很快就离开了。 他走后洛洄笙回到寝宫坐在床上发呆,直到季姒走近才回过神。 对上季姒担忧的眸光,洛洄笙扯唇想笑,却只憋出一抹苦笑,她呢喃道:“我宁愿猜不准。” 季姒没有回应,将手中托盘放下柔声道:“上点药吧!” 洛洄笙看着托盘中的药将季姒拉到身旁,玉手拿起药仔细给季姒的脸上抹去。 季姒迟疑片刻,最终没有动作,等她给洛洄笙上药时她轻声道:“皇上离开后往贵妃宫中去了,但在中途遇到了太后派去的嬷嬷,转头去了前朝。” 第7章 又做梦了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嘲讽,呢喃道:“母后真疼她啊!只是她也忘了天家无情。” 不单单姐弟,母子也亦然,她对洛世安太看重了,这让她忍不住替他做好一切决定。 但她忘了,皇帝不需要一个替他做决定的人。 月清宫。 沈清颜身着一袭湘妃色寝衣,柔纱轻挽在腰间勾出纤纤细腰,显出玲珑的身段,乌黑的长发轻挽白玉簪,气质恍若如仙。 沈清颜从小就知道她长相不像洛洄笙那般娇艳出众,甚至在洛洄笙的衬托下显得十分寡淡。 她只能特意往素雅出尘里打扮,再加上刻意营造的柔弱让她看起来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事实证明她的策略十分成功,哪怕洛洄笙身份高贵容貌出众那又如何,凡是她与洛洄笙之间的争斗胜的永远都是她。 而就是这样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却让她跌了如此大的一个跟头。 她信心满满洛世安在离开洛洄笙那后会来找她,所以回宫后她精心打扮等待洛世安的到达,结果他竟然去了前朝。 “啊……” 沈清颜想着神色扭曲,愤怒将梳妆台上东西扫在地上,犹不解气抬脚朝跪着的宫女踹去。 宫女倒地,惶恐爬起跪好不断磕头求饶:“奴婢知错,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闭嘴。”沈清颜再次踹到她俏脸冷寒道:“不知好歹的东西,给我拉出去好好教训。” 宫女面色瞬白,她还想要求饶却被上前的宫女熟练捂住嘴拖了出去。 只有一双眼能流露出她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的恐惧。 “娘娘莫气,不过是个下贱东西自然不懂娘娘的好心,等吃点苦头就知道好歹了。”沈清颜的大宫女碧玉上前托住沈清颜的胳膊意有所指。 沈清颜面色缓和了一些,眸中闪过抹担忧:“皇上从未对我发过火,这次……” 沈清颜内心不安,思索片刻后朝室内走去:“更衣梳妆,我要去找姑母。” 碧玉连忙跟上,但沈清颜却突然停住,碧玉不解,沈清颜烦躁摆了摆手:“不去了,去告诉皇上我病了。” …… “病的可真是时候!” 流云殿,被永和帝派来的太医匆匆离开,洛洄笙知道缘由后嘲讽道。 季姒弯腰询问:“需要插手吗?” 洛洄笙摇头:“阻止这一次没用。” 还有句话洛洄笙没有说出来,她们刚刚回来后宫并无多少可用之人,动手意味着破绽。 况且这事根源并不在沈清颜,而是在那位的心偏向哪里。 “那就任由……”季姒说着话语一顿,眸光犀利看向不经通报就走进来的人。 打头的是流云殿的宫女,而她身后竟然是太后宫中的两个姑姑。 宫女在季姒锋利的眸光下身子抖了抖,她身后穿着墨绿宫装的姑姑笑吟吟道:“季姑娘好大的威风。” “常姑姑说笑了,奴婢可不如常姑姑,听闻常姑姑在后宫才是——威风八面。”季姒淡然反击。 常姑姑老脸一拉,气氛一时凝滞,这时常姑姑旁边捧着托盘的姑姑朝洛洄笙行礼道:“奴婢参见公主。” 常姑姑眸中闪过抹怨恨,连忙朝洛洄笙行礼。 洛洄笙起身走到景姑姑面前,扶起她道:“景姑姑请起。” 景姑姑没料到洛洄笙会亲自扶起自己,眸中闪过抹诧异,只是在看到洛洄笙的手后失神了片刻。 很快她就回过神,声音暗哑道:“多谢公主。” 洛洄笙目光落在她手中托盘上问:“这是?” 景姑姑握着托盘的手倏然收紧,刚要开口听到常姑姑道:“太后娘娘身子不适,知道公主最是孝顺特意让奴婢送来孝经请公主誊抄。” 常姑姑眸中暗藏着幸灾乐祸,自顾自道:“公主孝顺定然会不辞辛苦早日誊抄好的吧!” 洛洄笙神色未变,缓步走回座位坐下,慢悠悠喝了杯茶后才道:“本宫几年不在,倒不知宫内规矩变了。常姑姑不妨先给本宫讲解讲解。” 说完她眸光淡淡看了眼季姒,季姒上前接过景姑姑手中托盘道:“姑姑跟我来。” 景姑姑迟疑,眸中闪过抹担忧,但在对上季姒含笑的双眸后终是点头。 常姑姑眼睁睁看着景姑姑离开,脸上终于多了抹忐忑,洛洄笙勾唇道:“嬷嬷就从行礼开始吧!” 说罢她抬眸看向引人进来的宫女说:“你跟着学,常姑姑的地位,你能跟着学可是难得的机遇。” 宫女看着笑吟吟的公主,双腿发抖终于知道自己做错事了,眸光哀求看向常姑姑。 常姑姑也没想到洛洄笙都这样了竟然还敢惩罚她,她老脸阴沉刚要开口,却对上洛洄笙含笑的双眸。 “本宫小时常与皇上一同学习,姑姑可是要……” 常姑姑头皮一紧,这才意识到自己眼前的人是公主,哪怕落魄了也是公主。 “奴婢这就开始。” 整整一天,等常姑姑离开流云殿时唇色苍白,双腿发颤。 洛洄笙含笑站在宫门口对景姑姑道:“姑姑回去可要告诉母后,常姑姑不愧是后宫难得的威风人物,对宫规了解之际本宫受益匪浅。” “奴婢会的,公主体弱照料好自己。” 洛洄笙看着颤颤巍巍离开的常姑姑眸中冰寒无比,内心冷嘲。 以往她最看不起这种暗中折腾人的阴私手段,没想到如今倒是得心应手了。 是夜。 洛洄笙坐在书桌前,认真的抄写孝经,季姒从门外进来后,她放下笔,揉着手腕看向季姒。 她的手在蛮族时因为掉下马骨折过,如今一劳累就会发痛。 季姒接替她的动作,内心对太后不满至极但终究没有表现出来,汇报自己刚刚得到的消息。 “那位暂时还没动作,倒是常姑姑被当众呵责了一通,现在还跪在寿康宫外。”季姒补充道:“皇上今日遇到的也是常姑姑。” 洛洄笙勾了勾唇,收回手打算继续,人被季姒拉了起来。 季姒推着洛洄笙回寝宫:“剩下的交给我,公主去睡吧!” 洛洄笙迟疑,季姒道:“公主不信我吗?” 洛洄笙对上季姒严肃的眸光,感到手腕的疼痛,最后妥协。 夜色沉寂,月光撒在室内。 洛洄笙眉心紧皱不安转动,突然她猛地从床榻坐起。 脸上惊恐未散,她又做梦了! 第8章 刺客 洛洄笙扭头看向窗户,隐约可见皎洁月光调皮透过窗纸彰显自己的存在。 不是她梦里那种可怕的样子,洛洄笙松了口气。 她梦里天狗食月,宫中突现刺客,永和帝受惊,宫中巡逻首领被杖则五十,而当值的正是——昨日才帮了她的刑荆山。 刑荆山大胜归朝后官位从从三品云麾将军升为正三品金吾卫右统领,负责皇城巡逻警戒。 洛洄笙轻抚额角努力想回想更多梦中场景,但却一时难以想起。 这时季姒借着月光从门外跑进来,挑亮月光,看到洛洄笙满头大汗的样子担忧道:“公主,怎么了?” “我没事。”洛洄笙拉住季姒,问:“上次天……” 洛洄笙话还没说完,室内光线突然一变,洛洄笙愣了愣,光脚跑到窗边推开窗。 一轮红月在黑色夜幕下诡异无比,此时宫殿内外惊呼声此起彼伏,洛洄笙想到梦中场景手紧紧攥在一起。 “更衣,我要去看看皇上。” 季姒皱眉想要劝阻,天狗食月在本朝早已知晓是自然现象并非神力,但这种场合最容易出现混乱,如今出去。 洛洄笙知道季姒想说什么,率先道:“越是如此越要去。” 想到梦中场景洛洄笙心狠狠提起。 天狗食月各个宫殿在短暂的慌乱后都紧锁宫门,唯有流云殿反其道而行。 宫墙高幽,长长的甬道,在血月的照映下像张开巨口等人自投罗网的猛兽。 孤寂的空间里,紧凑的脚步声,急促的呼吸都让人神经紧绷。 “站住!什么人,不知道宫内禁严吗?” 暗中突然刺出一柄长枪拦住两人,洛洄笙跟季姒脚步一顿。 季姒冷脸高声道:“大胆,还不参见凤梧公主。” 暗中侍卫看清是两个女子后现身行礼,之后道:“天狗食月,宫内禁严安全起见公主还是回宫紧锁宫门一切等明日再说。” 洛洄笙道:“本宫不放心皇上,要去看望皇上。” 侍卫为难躬身道:“回公主,邢将军下令宫中禁严禁止一切行走。” 洛洄笙原本就为刑荆山而来,闻言内心一喜道:“那你带本宫去见邢将军,本宫亲自向将军说明情况。” 侍卫不敢擅离职守,但洛洄笙身份高贵她执意如此侍卫一时间犹豫不决。 好在这时一道声音解救了他。 “怎么回事?”男人深厚威严的声音响起。 侍卫欣喜看向不远处,连忙小跑过去将情况汇报。 洛洄笙眯眸看向远处的人,等走近后发现是刑荆山眸光一喜。 刑荆山却脸色黑沉,说出的话十分不客气:“这个时候皇上有许多人保护,公主还是顾好自己就行。” 说完不予纠缠直接做个了请的手势:“我让人送公主回去。” “将军留步。”洛洄笙见他干脆利落就要离开下意识出声。 对上刑荆山冷然的眸光,洛洄笙硬着头皮道:“本宫有事想跟将军说。” 刑荆山以为洛洄笙想让自己网开一面,心里不悦刚要拒绝,但在对上洛洄笙那双明亮的双眸后,不知为何不忍里面闪过失落,朝周围侍卫挥了挥手。 洛洄笙看他冷硬的样子都在想用其他办法提醒他了,没想到他竟然会同意,她看向季姒。 等季姒离开后,洛洄笙低声道:“月清宫外有异常。” 刑荆山皱眉看向洛洄笙,似乎在判断她话的真假。 洛洄笙知道自己这话很容易让人误会,但梦里永和帝就是在月清宫外被刺。 她不能直接说有刺客,否则事发后她解释不清,思来想去只能如此隐晦提醒。 宫中人最不缺的就是谨慎,无论刑荆山信不信出于谨慎他定然会搜寻检查,其实这样做对洛洄笙并无好处。 从如今落在身上犀利的眸光就能知道,但无论从刑荆山本身出发,还是刑荆山帮过她,她都做不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洛洄笙垂眸思索该如何应对刑荆山的质问,却突然听到刑荆山道:“臣让人送公主去见皇上。” 说罢他大跨步离开,洛洄笙错愕看向他的背影,他就这样走了? “公主?”季姒回到洛洄笙身边,看到她失态的样子眸中闪过抹担忧道。 洛洄笙垂眸摇头,季姒知道如今不是说话的时候,搀扶着洛洄笙跟在刑荆山指派的人身后。 紫宸殿。 永和帝在知道沈清颜生病后就开始坐立不安,等月食来临后他再也坐不住。 打发走钦天监的人后,他脑海里满是沈清颜害怕的样子,他不顾身边人的阻拦就要摆驾月清宫。 然而这时殿外却传来通报,看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永和帝诧异:“皇姐怎么来了?” 洛洄笙走到永和帝面前,不好意思道:“本宫有些担忧,便过来了。” 这时她好像才注意到永和帝的装扮疑惑道:“皇上这是要?” 永和帝对上她担忧的双眸想到自己要去干什么莫名有些说不出口,掩饰道:“天狗食月朕担忧宫内出乱子打算去母后那里。” 洛洄笙看他下意识挑了挑眉,就知道这话是假的,但她并不在意,点头道:“下午是听闻母后身子不适。” 随后她不赞同道:“皇上安危事关江山社稷,不应以身犯险。” 永和帝听着洛洄笙说教的话语下意识皱眉,但在对上洛洄笙担忧的双眸后,内心又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复杂。 洛洄笙回来后对他的疏远他并非察觉不到,当初和亲的事情是他选择牺牲了洛洄笙,她怨自己是应该的,但理解是一回事,心里又难免有些怨气。 当初也是形势所逼,他已经是皇帝了今后会弥补的,她为何还要抓着不放,甚至还要与他疏离,他可是她的亲弟弟。 永和帝想到这面上难免带出些怨气,洛洄笙看在眼里,却像什么都没察觉到一般:“我知道不让你去你也不放心,不妨我替你去走一趟。” 永和帝面色一僵,哪里还不懂洛洄笙是替自己着想,顿时愧疚无比。 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嚣,隐约听到“刺客”二字。 洛洄笙神色微变挡在永和帝身前,她这一动作落入永和帝眸中,让他更是复杂,下意识对比若是母后跟沈清颜会如何? 第9章 难以琢磨的男人 紫宸殿。 永和帝在听完刑荆山汇报后,震怒无比,桌子拍得震天响面色阴鸷道:“给朕查,朕倒要看看何人胆大包天。” 宫内竟然混进来这么多刺客,他这皇宫都成筛子了。 对方竟然提前在前往月清宫的路上埋伏,这说明对方对他的行踪简直了如指掌。 这对身居高位者来说简直无法忍受,他内心有种难以言喻的恐慌,这些人有没有全部抓住,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是不是还有人窥间伺隙的想要他的命。 年轻皇帝此时乱了阵脚,下意识寄希望于发现此事的刑荆山身上。 他道:“即刻起朕赐予将军特权自由出入皇宫,彻查此事,阻碍者杀无赦,可疑者杀无赦。” 洛洄笙在一旁听着永和帝的吩咐眉心不着痕迹皱了皱,眸光隐晦落在刑荆山身上观察他的反应。 洛洄笙眸光看来第一时间刑荆山就察觉到了,他下意识看去恰好对上洛洄笙思量的眸光。 洛洄笙也没想到刑荆山会看过来,怀疑被当场撞破这种尴尬让洛洄笙脸颊发热,好在她带着面纱还能装作淡然。 刑荆山心里犯嘀咕,公主这眼神是啥意思? 他也不蠢,也知道今日若不是洛洄笙提醒他怕是吃不了兜着走,自古出头鸟没有好下场,皇帝如今这样想,事后谁知道会咋样,他才不干。 转念间刑荆山已经有了决定,他挠头直白道:“皇上让臣冲锋陷阵臣没啥问题,但查案臣也不擅长。” 永和帝脸色一冷,觉得刑荆山不识好歹。 洛洄笙见此内心叹息,出言道:“皇上这是信任邢将军。” 刑荆山皱眉,觉得公主是赶鸭子上架刚要开口,又听到洛洄笙话音一转。 “但邢将军刚刚入京怕是连人都没认全,动作起来怕是会打草惊蛇。” 洛洄笙从头到尾都在说刑荆山的问题。 永和帝闻言也觉得自己欠缺考虑,想到自己刚刚许诺出去的特权也有些后悔,借坡下驴道:“是朕考虑不周。” 刑荆山上道连忙道:“都怪臣能力有限,臣私下里一定苦心钻研早日替皇上排忧解难。” 识趣的对话让君臣相宜,接下来的事洛洄笙也不想插足提出告辞。 几个时辰过去,天上弯月又怯怯露出一丝真容,永和帝看了看窗外道:“邢将军替朕送皇姐一程。” 刑荆山早就想走了,迫不及待的应下。 一番折腾已经到了五更天,不知何时起了风,一丝凉风吹过,洛洄笙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刑荆山注意到她的反应,心里觉得洛洄笙身子弱,跨步往前。 洛洄笙感到风意减轻,诧异看了眼刑荆山。 刑荆山却已经朝前走去,五更天后宫早已落锁,季姒上前叫门。 原地只剩洛洄笙跟刑荆山二人,刑荆山依旧兢兢业业地挡着冷风,恰好站在洛洄笙前面,洛洄笙看着他的高壮健硕的背影忍不住走神。 刑荆山感到身后的视线不自觉地动了动提醒,但见没有效果忍不住转过头。 铠甲碰撞的声音惊醒洛洄笙,洛洄笙下意识转移视线却听到刑荆山道:“公主看出什么了吗?” 洛洄笙一愣,缺乏睡眠的大脑久久没有反应过来刑荆山的话是何意。 刑荆山看着她呆呆眨巴眼睛心上像被羽毛拂过一样,痒痒的,怪怪的,奇怪的感觉让他下意识转移话题:“宫内接下怕是多事之秋。” 说完后他身子僵了僵,懊恼自己多嘴了,看她之前的反应就知道她有多想留在宫里了,这里毕竟是她的家。 刑荆山也搞不懂自己是怎么了,干脆打算离开。 只是在走时听到洛洄笙轻柔的声音:“多谢将军提醒。” 刑荆山脚步乱了乱,阔步离开,却不知道是同手同脚。 洛洄笙看着刑荆山奇怪的走姿,心里闪过抹疑惑,没听说邢将军负伤啊! 疑惑一闪而过,回到寝宫后洛洄笙躺在床上脑海里不断回现刑荆山的提醒。 刑荆山的话并没有错,天狗食月再加出现刺客,无论是朝堂还是皇宫都不会太平,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是非之地。 但如何离开是个问题,刑荆山有一点想错了洛洄笙并不想留在这个冰冷的皇宫,只是她的处境由不得她选择。 第二天,阳光明媚,天空一碧如洗,丝毫看不出昨晚异常的天象。 洛洄笙用早膳时永和帝身边总管高公公到流云殿。 高公公作为永和帝身边贴身人多少能揣度出永和帝对这位公主的态度,因此态度不似旁的人。 见到洛洄笙后他热切上前行礼笑道:“皇上关心公主身体,特意让奴婢给公主挑了些补身子跟美容养颜的药材送来。” “劳烦公公费心了。”洛洄笙看着高公公身后一连串托盘知道高公公用心了。 哪怕知道他是看在皇帝对自己态度才这样做的,洛洄笙也领情。 高公公自然也看得出,态度更真诚了一些,适宜的透露了些消息后才带着洛洄笙的赏赐离开。 洛洄笙让季姒将东西盘点收好,在看到鹿茸后一顿贴近季姒耳边吩咐。 季姒出去一趟回来后朝洛洄笙点头示意自己办好了,随后告诉洛洄笙自己顺带打听到的消息。 “今日前面有御史上书称天狗食月乃不祥之兆,提议祈福。”说着季姒面色古怪起来。 洛洄笙疑惑,很快她就知道季姒为什么会是这个神情了。 她听了也觉得离谱,她五年不在,朝堂怎么变得这么热闹了! 御史上书,刑荆山他出什么头,竟然把能言善辩的御史活生生的气晕,他还有这种口才! “皇上当朝罚了邢将军的俸禄,邢将军说罚俸禄让他生不如死求皇上换一个。”季姒说着眉心微皱:“皇上罚邢将军回府反省一旬。” 洛洄笙挑眉问:“你是觉得有猫腻?” 季姒点头又摇头,实在是刑荆山这个人让人猜不透。 因为赐婚的缘故她特意去调查过刑荆山,说他莽撞,他出生寒微却屡立奇功年纪轻轻从边城小兵爬上了全是世家子弟的金吾卫首领之位,在这期间他从未犯过致命性的错误。 说他有谋略,观这几件事又不像,那个有谋略的人像他那般! 总之是个难以琢磨的人。 而被定义为难以琢磨的人正难以置信看着眼前的鹿茸,不解那位公主是什么意思? 第10章 有情况!!! 回想送东西人让自己好好养身体,刑荆山眉心紧皱,视线下移,她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吗? 他哪里看起来像需要壮阳补肾的人了! 洛洄笙并不知道一块鹿茸竟然引起了这么大的误会。 毕竟她送东西时只是想到刑荆山可能受伤了,而鹿茸正是补血的好物。 她正站在寿康宫主殿外,看着景姑姑一脸歉意与为难。 洛洄笙道:“既然母后身子不适本宫就不打扰了,还请景姑姑将孝经放在佛堂祈福。等母后好点了本宫在来。” 景姑姑面上闪过抹焦急,她急道:“奴婢在进去看看,说不定娘娘已经醒了。” 她在太后还未进宫时就贴身照顾太后,洛洄笙可以说是她一手照料长大的,连她都搞不懂太后为何要这般对待公主。 洛洄笙知道景姑姑好意,但摇头道:“不劳姑姑费心了,还是让母后好好休养吧!” 说罢带着季姒离开寿康宫,景姑姑看着洛洄笙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何觉得太后与公主怕是再难贴心了。 路上,季姒看着洛洄笙眼下的青黑心疼扶住她,洛洄笙笑了笑:“我没事,倒是你连轴转等出宫后多选几个人帮你吧!” 季姒说着调皮话:“公主这是看我看烦了。” “帮你减负还不乐意,那算了。”洛洄笙神色轻松,从回宫后她也只有在季姒面前才能露出真情绪。 只是下一刻她又紧绷了起来,看着脚步匆匆的御医们,洛洄笙跟季姒脚步满了下来。 等御医走到面前行礼后,洛洄笙道:“院使不必多礼,这是要?” 太医院使犹豫片刻后道:“贵妃娘娘突然昏厥,臣……” “院使,还不赶快,耽搁了娘娘的病你担待得起吗?”急躁的女声响起。 洛洄笙寻声看去,看到眼熟的面孔,面纱下的唇抿成一条线。 不等她说话,季姒突然喝道:“好大的胆子,在公主面前还敢喧哗。” 碧玉面上不屑,内心吐槽什么公主,不过是个蛮族回来的贱妇。 想着碧玉轻视道:“公主恕罪娘娘生病奴婢一时着急,就是皇上在这,公主阻拦太医耽搁娘娘的病,怕也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季姒突然一个大跨步上前甩了她一巴掌,碧玉不可置信捂着脸,刚要叫嚷季姒又是一巴掌。 洛洄笙像没看到一般淡然道:“太医院使乃皇上亲封的正五品官员,也是一个婢子敢呼来喝去的。” 说罢她朝院使笑了笑侧过身子道:“院使正事要紧。” 太医院使一把年纪了早就对贵妃娘娘身边这个眼高于顶的婢女不喜,虽然知道公主是利用自己立威,但终究替自己出头自是领情。 他朝洛洄笙行了一礼道:“皇上曾吩咐臣不惜一切代价帮公主调理好身子,臣之后来拜见公主。” 这句话明显是回应碧玉那句皇上在这的话,碧玉脸红成猪肝,终究是怕了,在院使动后连忙离开。 他们走后洛洄笙跟季姒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季姒更是揉了揉手腕道:“在蛮族连出一身力气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洛洄笙无奈,但更多是觉得解气,作为沈清颜的贴身婢女碧玉刁钻至极。 洛洄笙在碧玉手里吃过不少亏,很多时候都是沈清颜装好人但碧玉不依不饶嚷嚷让洛洄笙有苦说不出。 更别说在边城,蛮族老首领死后,碧玉代替沈清颜,沈玉凛,洛世安来给自己送东西,她可能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竟然那般羞辱自己。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阴霾,季姒与她共同经历了这些事情眸中恨意更深。 沉默回到流云殿却不想看到了一个意外之人。 洛洄笙下意识想永和帝消息这么灵通吗?但又觉得不可能,于是疑惑看向高公公。 高公公看到洛洄笙后起身扬了扬浮尘着急道:“我的好公主您再不回来奴婢可要出去找了。” 他嘴上虽然急切无比,但细看脸上并无急色,洛洄笙心下定了定解释道:“本宫听闻母后身体不适,去了趟寿康宫,可是皇上那有什么事?” 确实是永和帝找她,还特意备了软轿,但洛洄笙始终从高公公口中打听不出来是因为何事。 这让她内心疑云四起,毕竟她刚刚“得罪”了后宫唯一的宠妃贵妃娘娘。 洛世安虽然因为父皇旨意只封了沈清颜为贵妃,但后宫却再无其他妃嫔,也是皇室难得的痴情种了。 只是不知为何沈清颜至今没有诞下皇子,这让前朝议论不少,也不知今年选秀他是否能抗住前朝的压力。 在沈清颜昏迷的节骨眼上永和帝却急着找她,这不得不让洛洄笙多想。 紫宸殿。 洛洄笙看到门口的人眸中闪过抹诧异,他不是回府反省了吗? 高公公看懂了洛洄笙的诧异,低声提醒道:“皇上让邢将军明日开始。” 洛洄笙心道果然,事情有异,想来她那位皇帝想让这位寒门将军暗地里干些事情。 只是明面上的人又会是谁呢? 洛洄笙朝殿内走去,在看清殿内的人后脚步顿了顿,但很快便恢复如常朝永和帝行礼。 洛洄笙腰还没弯下去就被永和帝扶起:“皇姐不必多礼。” 洛洄笙顺势起身,这时清朗男声响起:“微臣参见公主。” “起来吧。”洛洄笙冷淡道。 沈玉凛感到她的冷淡眸中闪过抹失落,双眸怔怔看着洛洄笙。 然而洛洄笙却没有给他一点眼神,这时永和帝道:“表哥让邢将军进来吧!” 殿内没有其他伺候的人,永和帝只能吩咐沈玉凛。 沈玉凛走后,永和帝看着洛洄笙问:“皇姐觉得调查之事交给表哥如何?” 洛洄笙明显愣了愣,随即苦笑摇头:“我离京多年,很多东西都弄不清,给不了建议。” 她坦然的态度让永和帝欣喜,觉得找洛洄笙来没错,说起自己的苦恼:“表哥能力身份都可以压得住,但昨日刺客是在月清宫附近发现的。” 洛洄笙闻言心头一动,脑子里想到与之不相干的事情,于是装作无意道:“我从母后宫中回流云殿时遇到了院使,听说贵妃也病了。” 她话语平和实事就事,说罢眸光看向永和帝,正因此她没有错过永和帝眸中一闪而过的烦躁。 洛洄笙瞬间精神,这是有其他情况? 第11章 针锋相对 永和帝不是一个能憋住话的人,尤其是面对洛洄笙。 洛洄笙猜,可能是他觉得她想要立足大安一切都掌控于他,还有她跟沈家的割裂,所以才“放心”对自己吐露一些烦恼。 洛世安喜欢沈清颜是毋庸置疑的,对沈家却是复杂无比,作为舅家他年少时自然的亲近,依赖。 但当他登基后,身份发生变化,对待事情自然也有了变化。 显然沈家还没有适应好这个变化,或许是他们根本没打算适应。 在得知女儿“受委屈”后,他们第一时间派人来永和帝这里讨个说法。 洛洄笙内心慷慨在这五年里竟然只有她最适应永和帝身份的转变。 或许永和帝之前却是有将事情交给沈玉凛的打算,但在沈玉凛讨说法后他的打算已经发生了变化。 而他询问自己只怕是想试探自己对沈玉凛的态度,最好能从自己这里找到不用沈玉凛的理由。 有能力的时候洛洄笙并不介意落井下石,她道:“事情牵涉到后宫,世子身份怕是不合适。” 后宫本就是沈家人的天下了,再派一个沈家人怕是真的快要改名换姓了。 永和帝闻言内心满意,冠冕堂皇道:“确实是这样,后宫还是女子最为方便。” 洛洄笙心头一跳,果然下一秒永和帝道:“不知皇姐可愿帮朕。” 一个朕字已经表明了永和帝的态度,洛洄笙却没有一口应下。 她诧异道:“皇上怎么会想到我,我连邢将军都不如呢!” 永和帝自然知道洛洄笙五年不在京城不清楚形势,但他要的就是这样。 昨夜他彻夜未眠,沉思中才猛然发觉除去母后跟沈清颜外,他对后宫竟然毫不了解。 在他眼下竟然有这样一片灯下黑的地方,让永和帝内心不安,他迫不及待想将这片地方理清,于是道:“朕会派高公公协助皇姐。” 说着不容洛洄笙拒绝道:“皇姐十岁时就能协助母后打理后宫,朕相信这次也定然可以,还是说皇姐不想帮朕。” 洛洄笙恍惚了下,永和帝到底清不清楚她十岁时为何会协助太后。 她十岁那年,还是皇后的太后,继生下太子九年后再次有孕,本是大喜事,但在孕五个月时小产,与此同时太子染上了天花。 最在乎的两个人同时倒下,那是洛洄笙人生第一次感到孤立无援,所有人都看好戏,甚至已经在等两人死后如何瓜分好处。 谁也没想到,只知道招猫逗狗的凤梧公主,会站出来,大杀四方。 没错,就是大杀四方,皇后昏迷不醒时,洛洄笙封锁了延坤宫,杀了乱嚼舌根的宫女太监,查出皇后小产跟太子染上天花的原因,凡涉事者都杀无赦。 这背后自然有人作祟,正是当时皇上宠爱的一名妃子,因为怀疑自己孩子的死是皇后干的,得知皇后再次有孕后暗中出手。 洛洄笙查清后,冲到妃子殿中亲手了解了妃子的性命,震慑住所有蠢蠢欲动的人,给了皇后喘息振作的时间。 尽管事情被皇上封锁,但还是传出去一些,洛洄笙因此被所有同龄人排斥拒绝,只有沈玉凛。 洛洄笙如今都忘不了,阳光下少年朝她伸手道:“表妹保护了自己的家人,是最好的人,旁人不懂,我懂,我会永远陪着表妹,保护表妹。” 从此她成了沈玉凛的小跟班,未婚妻…… 洛洄笙眨眼掩饰住失态,说:“我自是希望能帮到皇上,但你后宫有母后坐镇,又有贵妃哪有我这个公主插手的道理。” 洛洄笙本想出宫躲过这场混乱的,但如今却改变了主意,或许这场混乱能让她在大安彻底站稳脚跟呢! 洛洄笙从回来后的困局内看到了一条出路,但凡事不能急,她必须确保事情万无一失。 “皇上……” 外殿突然传来声音,是沈玉凛的声音,他叫人回来后听到二人的交谈声没有贸然进入出声提醒。 永和帝这才意识到还有其他人等着,按耐住内心的急躁道:“进来吧。” 沈玉凛跟刑荆山这才走了进来,不过刑荆山在跨进门后就三两步走到了殿中,将顾全仪态款款行走的沈玉凛丢在了身后。 “参见皇上。”他也不等沈玉凛自顾自行礼。 沈玉凛显然没想到还有这种人,他行礼落后岂不是显得他不够敬畏皇帝。 沈玉凛加快步子却忘了他穿着官服,衣角乱飞顾此失彼。 洛洄笙看着他失态的样子眸中闪过抹笑意,连永和帝都忍俊不禁。 他轻咳一声:“起来吧,表哥不用多礼了。” 沈玉凛意识到自己出丑俊雅的脸黑沉下来,不满看了眼刑荆山。 刑荆山莫名其妙挨了一眼,也不惯着他直接道:“世子还记仇呢?” 沈玉凛脸一僵,内心后悔无比,明明知道是个夯货他惹他干嘛! 太直白了!洛洄笙眼角抽了抽,真怕刑荆山这样得罪死沈玉凛,以沈家势力要整死刑荆山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皇上不是要邢将军说事。” 永和帝显然也有这个担忧,洛洄笙的话一出,顺势道:“刺客一事邢将军再说一下吧!” 都说过一次了还说?这是怕小白脸丢丑?刑荆山意味深长看了眼沈玉凛。 沈玉凛被他的眸光看得发麻,扭头看向皇帝关切道:“什么刺客?皇上你有没有事?” 不管他之前是否知情,他如今的表现必须不知情。 刑荆山暗暗撇了撇嘴,洛洄笙看着他的小动作轻咳。 刑荆山正色,开口将情况一一说出,当听到月清宫三字后沈玉凛眸光猛地看向刑荆山道:“刑将军确定是月清宫。” 刑荆山浓眉紧皱,神色冷峻不客气双眸略带凶光看向沈玉凛。 他一个尸山尸海里闯出来的人凶狠起来哪里是沈玉凛一个贵族公子能受得住的。 沈玉凛薄唇微颤,强撑道:“本官只是有些疑惑。” 刑荆山发出一声冷嗤:“抓着的人在大理寺狱关着,有疑惑你问他们去。” 沈玉凛皱眉,觉得刑荆山这人人如其名简直又硬又臭,他忍不住看向永和帝:“皇上。” 第12章 不识好歹? 这下别说刑荆山了,连永和帝都觉得沈玉凛的行为有些丢人。 老大人了,质疑别人说不过怎么还搬救兵。 永和帝道:“世子觉得此事该交由何人负责?” 刑荆山得意瞥了眼沈玉凛,洛洄笙看得眉心狠跳,但却无意撞到永和帝满意的眸光,顿时明悟。 刑荆山的举动在她看来是有些莽撞了,但或许有人正欣赏他的这份“莽撞”。 之前她的提醒是否被旁人看在眼里了!洛洄笙心头一跳,手不自觉捏紧。 心中警醒自己不要再多管闲事,想到这她收回眸光安静站在原地,因此她没注意到刑荆山奇怪看了眼她。 刑荆山只觉得她突然一下失去了活力整个人沉寂了下去。 奇奇怪怪,刑荆山垂眸看着地面,觉得这京城让人不自在极了。 人人羡慕繁华京都,他倒宁愿待在寒苦的边城,找个不嫌弃边城做事爽朗没心眼的媳妇好好过日子。 只是在想到媳妇的时候脑海里闪过一张模糊的脸,没等刑荆山想明白是谁,突然被皇帝的询问打断了思路。 “将军觉得如何?” 刑荆山挠头,坦率道:“臣都听皇上的。” 永和帝被他逗笑,再次验证了洛洄笙的猜测。 “表哥要去看看贵妃吗?”永和帝不再纠结此事,看向沈玉凛道。 沈玉凛知道接下来的事不是他能知晓的了,于是躬身道:“多谢皇上。” 快退出殿门时沈玉凛突然抬眸看向殿内,只见刑荆山与洛洄笙站在永和帝两侧,明明离得很远,但沈玉凛却觉得刺眼无比。 沈玉凛离开后永和帝对刑荆山道:“将军回去吧!回去后记得好好反省。” 后面那句话永和帝说的意味深长,刑荆山应下,垂头时下意识瞥了眼洛洄笙。 见她从头到尾低垂着头,觉得无趣,离开时也是大步流星。 “宫内朕打算让金吾卫左统领赵熙负责,后宫就交给皇姐了。”人都走后永和帝有些疲倦靠在椅子上道。 洛洄笙抬头,还没开口永和帝继续道:“母后跟贵妃都病了就让她们好好养病吧,我也知晓皇姐为难之处,我会拟道旨意。” “我会尽力的。”洛洄笙目的达到了,没有再推拒。 永和帝有些诧异洛洄笙如此爽快,洛洄笙笑道:“我何时拒绝过皇上的请求。” 永和帝想到以往的事眉眼柔和了下来,姿势更加放松道:“皇姐想必也听出来了,之后赵熙在明,刑荆山在暗,皇姐可多与他们沟通。” 洛洄笙点头,提出告辞,等离开时她脚步顿了顿轻声道:“皇上去看看贵妃吧!” 永和帝坐直了身子,眸光幽深看着洛洄笙背影道:“皇姐不怪吗?” 他没有说怪谁,或许是单指沈清颜,或许是都有。 洛洄笙面纱下的唇勾出抹嘲讽的弧度,语气带着一丝怅然道:“她终究是你喜欢的人。” 洛洄笙说罢直接离开,徒留永和帝神情复杂的坐着。 走出大殿洛洄笙暗暗吐了口浊气,刚刚她差点忍不住将心中怨气都倾泄出来。 “公主。”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洛洄笙差点跳起来,高公公慌张小跑到洛洄笙身旁轻打自己的嘴道:“哎呦,吓到公主了,奴婢一想到接下来要在公主手下做事就忍不住兴奋,真是对不住公主了。” “是本宫想事太入神了不怪公公。”洛洄笙道。 高公公甩了甩浮尘:“杂家猜公主肯定是想那件事呢,快看杂家把谁给公主留住了。” 刑荆山听着高公公掐着嗓子转着弯说话,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更觉得这宫里都是人精,要远离这些人。 下一秒对上洛洄笙的诧异的双眸,刑荆山挺直身子上前行礼道:“公主需要知晓什么。” 洛洄笙下意识想问,不会让她去大理寺狱问此刻吧! 刑荆山像知道洛洄笙想法一般,补了句:“臣定知无不言。” 洛洄笙嘴角抽了抽:“这里并不是谈话的地方。”看向高公公道:“劳烦公公找个地方。” 紫宸宫一处旁殿,洛洄笙进去后径直坐下,她实在是累了。 但见刑荆山直愣愣站着忍不住提醒道:“将军坐着说罢!” 刑荆山想说自己不累,但对上洛洄笙认真的眸光,脚趾动了动,整衣危坐了下来。 洛洄笙看着他严肃的样子,也下意识肃然起来,但高公公去准备茶水她率先问也有些不好。 就在洛洄笙想着要不要说什么时,刑荆山直愣愣看向洛洄笙道:“礼是公主所赐吗?” 洛洄笙点头,旋即见刑荆山神色古怪道:“公主觉得本将军身体不好吗?” 洛洄笙觉得这人有些不识好歹,冷道:“将军用不上可送与他人。” 刑荆山一梗,高公公走进殿内就感到两人之间氛围凝滞,眼睛转了转。 突然意识到什么,后悔自己好端端去准备什么茶水,这二人可差点被绑在了一起。 他连忙将茶水摆好,主动道:“公主,不妨由奴婢来问。” 洛洄笙颔首,高公公作为太监总管并非摆设,很快就将所有需要注意的地方都问的清清楚楚。 确定他都问完后,刑荆山猛地起身道:“臣还要回去反省告辞。” 说罢大步流星离开,他这样子落在高公公眼里就是不想跟洛洄笙待在一起,顿时小心看向洛洄笙。 洛洄笙对上他的眸光道:“当下最重要的是看还有没有隐藏的刺客,公公可有好的办法?” 高公公拧眉苦笑:“不瞒公主说奴婢因这事吃了好一顿排头,这刺客竟然大多是太监,事发后老奴第一时间调查,发现都是先帝时期进的宫,实在是不好入手。” 洛洄笙挑眉没有出声,高公公见此不好意思笑了笑,掐着小指头道:“不过老奴倒是发现了一点东西。” 洛洄笙就知道这老货肯定知道些什么,刺客都是太监他要是什么都察觉不出来那头上的脑袋是一点用都没有了。 他要的不过是自己的一个表态而已。 洛洄笙道:“本宫知晓后宫之事大多与公公无关,公公能发现一点东西已经十分难得了。想来皇上也是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第13章 女子罢了! 洛洄笙言中之意十分明显,永和帝之前对后宫并不插手,高公公自然也不好伸手。 而如今机会摆在这,洛洄笙不相信高公公一点都不心动。 高公公确实心动,眼珠灵活转了转笑道:“奴婢就是想给公主卖个关子让公主不觉得奴婢没用。” 说罢他凑上前在洛洄笙身侧低语。 洛洄笙听完眉梢微动,似笑非笑看向高公公,他这是要彻底清洗后宫势力啊! 不知是他的想法还是她那位好弟弟的意思。 洛洄笙并未探究点头道:“那就依照公公的意思来。” 高公公弯腰伏低做小表态:“有公主在一切当然由公主做主。”说罢他谄媚道:“这最主要的是找到那本暗册。” 高公公确实没发现什么重大线索,但也并非无用,刺客事发后永和帝第一时间追溯刺客身份。 因刺客大多是太监,这事就落在了高公公身上,高公公调取了后宫登记太监来源的册子,发现里面信息有异,应当是阴阳册。 阴阳册在宫内并不少见,但大多用在采买上,明面一本给上面人看的册子,暗处藏一本真正册子。 登记册子出现阴阳册还是第一次,高公公发现后想调查下去,却在第一步就卡住了。 因为后宫明面上的主管人是太后,没有太后懿旨哪怕他是皇帝身边的人也不敢私自调查。 高公公如今显然是想要洛洄笙出这个头,洛洄笙笑道:“等皇上旨意下来后公公便可光明正大的调查了。” “旨意?”高公公诧异看着洛洄笙,心里对洛洄笙在皇上心中的重要性再次重估。 等商议好后都是亲自送洛洄笙出了偏殿,洛洄笙虽然能理解,但也觉得好笑。 只是她的好心情在看到外面的人瞬间消失,她想装作没看到离开,却不想那人得寸进尺堵在她面前。 沈玉凛一袭鎏金白衣,身姿修长清隽,双眸含忧看着洛洄笙道:“阿笙,可以谈谈吗?” 洛洄笙余光看到高公公已经离开,眉眼冰冷道:“我与世子无话可谈。” 说罢绕过沈玉凛打算离开,却被沈玉凛拉住胳膊,沈玉凛咬牙道:“你与那个莽夫就有话谈吗?” 洛洄笙皱眉,挥手朝沈玉凛打去却又被抓住。 “沈玉凛,放开本宫。”洛洄笙气得浑身发抖,冷道。 沈玉凛眸中闪过抹哀伤道:“阿笙……啊……” 后背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沈玉凛忍不住痛呼,手下意识一松,洛洄笙快速后退。 季姒跑到洛洄笙身边护住洛洄笙,沈玉凛怒道:“阿笙,你身边婢女怎么这般粗鲁,这样的人不适合待在你身边。” 洛洄笙手死死捏紧,咬牙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管本宫的事,阿姒。” 洛洄笙话落,季姒上前突然出手,季姒当初能待在洛洄笙身边也是因为懂武,如今正派上了用处。 沈玉凛虽然也学君子六艺,但终究是花架子抵不过在蛮族呆过五年的季姒。 洛洄笙看着沈玉凛左支右绌地闪躲,他刚刚的话不断从脑海中回响。 她从未发现沈玉凛她心中最是光明的人竟然会如此龌龊。 “嘭……” 沈玉凛一个闪躲不及被季姒扫堂腿扫在地上,洛洄笙抬手,季姒冷嗤回到洛洄笙身边。 沈玉凛狼狈不堪趴在地上,下意识抬头看向洛洄笙,恰好对上洛洄笙不含任何情绪的冰冷双眸。 洛洄笙冷道:“冒犯本宫,以下犯上这是教训。” 说罢洛洄笙不欲纠缠,往外走去。 沈玉凛半跪在地上不解质问:“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洛洄笙没有理会,沈玉凛声音不断传来:“阿笙,我都是为你好,你的情况如今最好不要四处招摇,安安静静待在后宅对你才是最好的。” 洛洄笙脚步一顿,沈玉凛一喜,洛洄笙转身看向沈玉凛眸光厌恶道:“本宫发现你们兄妹最喜欢为别人好,金山寺就应该让你们坐着,普度众生。” “噗……凤梧公主有点意思。”偏殿屋顶上突然传来小声嘀咕。 “慎言。”另一个声音严肃道。 若洛洄笙在这定然会发现这二人分明是金吾卫的两位统领,两个统领竟然偷偷摸摸躲在屋顶上偷听。 刑荆山脸色黑沉,望向沈玉凛眸光冷然无比,一个口蜜腹剑的小人也不知她在意什么。 沈玉凛站起身失望看着洛洄笙,他是真觉得自己再替洛洄笙考虑。 但洛洄笙却因为记恨他听不进去,他皱眉道:“女子说话不可如此刻薄。” “所以你便如此刻薄吗?”洛洄笙恨不得让季姒在教训一顿沈玉凛。 但她知道刚刚的动静想必已经引起了旁人注意,再动手就不占理了。 “本宫的事用不着你多操心,有闲心还是多想想自己家事吧!”洛洄笙冷道。 沈玉凛闻言一愣,终于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了,他想开口却突然听到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是巡逻队,等他在想说却只看到洛洄笙跟季姒逐渐走远的背影。 路上季姒拧眉不满:“沈世子怎么变成了这样。” 季姒从小跟着洛洄笙,见沈玉凛的次数也多,在她记忆里沈玉凛风度翩翩满腹经纶,如今怎么…… 季姒小心觑向洛洄笙,洛洄笙道:“他没变,变的是世事。” 以往她是父皇膝下唯一的公主,是父皇最疼爱的女儿他对她多是诱哄,顺服。 而如今她是落魄回归的和亲公主,而他是国舅嫡子,宠妃哥哥自然觉得可以说教她。 季姒听懂了,她看着高高的宫墙,突然权利地位可真是个好东西,可惜她们只是女子,哪怕做得再好也比不过一句一介女子罢了。 可女子便该如此吗?女子便要困于高墙,陷于内宅,一生为他人操劳,为家族奉献吗? 她与公主在蛮族身陷囹圄依旧连纵乌族,说动乌族与大安内外合攻分解蛮族。 明明她们做的比大安派去的那些酒囊饭袋更好,明明她们是靠自己回到故里,但为何回来后却都变了。 不该是这样的!这一刻季姒是茫然的,是怨的,恨的,憋屈的。 “总会好的,毕竟以往那般绝境,我们不也走出一条路。”洛洄笙声音轻柔却又坚定。 原来,她不知不觉问出了声。 第14章 要求 “嘭……” 沈玉凛重重跪倒在地,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叫出声。 毫无形象的嚎叫瞬间引来了不少人,高公公看着沈玉凛额头都是冷寒连忙上前道:“哎呦,世子爷您这是摔了,杂家这就帮您叫太医。” 高公公声音极大直接给事情定了性,又给旁边人使眼色道:“还不扶着点世子爷。” 屋顶,赵熙撞了下刑荆山挤眉弄眼道:“你小子准头可以啊!” 刑荆山冷着脸道:“佛祖保佑。” 说完丢掉手中碎瓦,小心离开。 这也太损了,赵熙差点笑出声,跟着离开,他是奉命跟着沈玉凛的,没想到跟来了这里,恰好看到刑荆山。 抱着不能自己干活让他回去休息的想法,拉着他一起,没想到看了这么一出好戏。 谁能想到一向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典范沈玉凛私下竟会是这个样子。 “你说我去求娶公主如何?”赵熙同样出身侯府,因是武将婚配上总是不顺,以前总是不在乎,如今但是动了心思。 刑荆山脚步一顿,拧眉看向赵熙,赵熙被他看得发毛。 “怎,怎么了。”随后想到一种答案:“你,你不会还在意赐婚的事吧!” “你配不上她!”刑荆山认真打断他的胡思乱想,不等赵熙追问提醒道:“你该去复命了。” 虽说回归宴是皇室的人参加,但还是有只言片语传了出去。 比如说,贵妃给公主赐婚,公主因为刑荆山出身拒绝刑荆山。 洛洄笙还不知道又有人惦记她的婚事了,她看着殿内常姑姑暗道今日流云殿还真是客似云来。 常姑姑吃一堑长一智,一见到洛洄笙就恭敬行礼道:“奴婢见过公主,太后娘娘有请。” “常姑姑,公主奔波了半天,还未用膳。”季姒道。 “你的意思是让太后娘娘等着公主?”常姑姑厉声道:“这天下哪有母亲等女儿的道理。再说了你觉得娘娘那会少了公主的饭吗?” 常姑姑作为太后身边第一人何时受过昨日那般苦,如今逮着机会断然不会放过。 她看向洛洄笙道:“公主的身边人一言一举都代表着公主本身,季姑娘在蛮族待久了规矩松懈了,老奴让人再给公主送来些乖巧的。” 洛洄笙似笑非笑道:“本宫在外伤了胃,季姒如此是在担忧本宫的身体。太医院使之前说要来给本宫复诊,母后惯来心疼本宫,定会让本宫紧着身子,姑姑回去如实说便可。” 常姑姑眉心狠皱,不敢相信洛洄笙竟然敢拒绝。 洛洄笙用脚想都知道太后这时找她过去是干什么,反正旨意下来后都要得罪太后,她还是等等吧! 想着洛洄笙直接越过常姑姑,常姑姑下意识想要阻拦,但在对上洛洄笙冰冷的双眸后瑟缩了下,最终灰溜溜地离开。 回到寿康宫,常姑姑添油加醋将事情说给太后。 太后正在景姑姑的伺候下用药,闻言脸色瞬间阴沉,怒道:“她是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 景姑姑闻言手一抖,药汤洒在太后衣服上,景姑姑连忙请罪。 景姑姑是老人,往日太后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罚她,今天她却十分生气喝道:“怎么你的心到她那边去了!” 太后猛地起身咬牙道:“来人给哀家拟旨,哀家倒要看看她敢不敢抗旨。” 这时殿外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没多久一个宫女跑进来道:“娘娘,是圣旨。” 太后怒气一滞,虽不知道永和帝现在下的什么圣旨,但还是更衣去 然而等知道圣旨内容后,太后牙差点咬碎,永和帝这是要夺她的权吗? 宣旨的人一走太后泄了气一般回到殿内枯坐,她怎么也想不到她一心疼爱的儿子会夺她的权。 这一切都是因为洛洄笙,对,都是洛洄笙要不是她,永和帝怎么会这样做。 “来人,摆驾去流云殿。” 然而还未等她出发,永和帝到了。 永和帝像没有看到她气势汹汹的样子一般,照常行礼问候:“母后要去哪里?” “你还知道哀家是你母后。”她在儿女面前一向强硬惯了,看着永和帝直接问道:“你那旨意是何意?” 说实话永和帝十分失望,事到如今母后却只知道质问旨意,从未想过原因。 永和帝未登基时面对太后的质问会十分害怕。 而如今他已经登基四年了,早已不是那个一切听母亲的少年了,他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有些烦躁。 “母后可知昨日朕差点遇刺?”永和帝问。 太后面色一变,下意识看向身边的人,她只知道昨晚天狗食月,但并未当回事。 这刺杀是怎么回事? 事情是永和帝让保密的,相关的人也被永和帝控制起来了,太后身边人那会知道。 太后紧张观察永和帝,“你有没有受伤,刺客有没有抓到,是何人所为,这事你交给定国公,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永和帝开始还欣慰太后还关心自己,但在听到定国公后眸底深处多了丝探究。 定国公不是旁人,太后的哥哥,永和帝的亲舅舅。 这个时候,太后竟然还想着给定国公府谋好处。 他冷道:“血月当空,皇姐担忧朕独身到了紫宸殿。” 太后失望道:“洛洄笙那点小恩小惠就把你收买了,让你觉得哀家不够关心你,夺了哀家的权给她?” “母后怎么就觉得那是夺权?”永和帝嘲讽笑了笑,他紧紧盯着太后道:“母后,洛洄笙不是其他人,是朕的皇姐,你的孩子。” “哀家用不着你提醒。”太后声音倏然拔高。 周遭突然跪倒一地宫人,太后意识到自己失态,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许久她闭了闭眼又重新睁开,一双瑞凤眼犀利看向永和帝:“你可以将事情交给其他人负责,但不许用她。” 永和帝皱眉不解,太后没有理睬继续道:“另外,本宫要你给她赐婚,即日成婚。” 见永和帝面色沉了下来,她难得解释道:“她是皇室的耻辱,是别人攻讦你的理由,必须嫁出去。本宫就这一个要求。” 第15章 以柔克刚 永和帝看着太后恨不得让洛洄笙当即就消失的样子,眸中闪过抹茫然。 他自然知道和亲公主归朝会受到非议,但也没有太后说的如此夸张。所以当初他才会同意洛洄笙回归。 但为何太后如此偏激? 永和帝眯眸沉声道:“单凭和亲蛮族还成不了耻辱,再说皇姐为大败蛮族做了不容忽视的贡献,朝臣也没有母后这般不想让皇姐回来。” 单凭这永和帝便不可轻易打发了洛洄笙,朝臣们并非瞎子,皇姐做的事他们都知道,只是因为女子身份无法大张旗鼓的封赏。 若是他不顾洛洄笙意愿随意打发了她,那朝臣会如何看他这个帝王。 以往永和帝并没有想这么多,所以在贵妃跟太后提出给洛洄笙赐婚时他也没有拒绝。 但在宴会结束后,有人问他:“天下是洛家的天下,而非旁姓,皇上难道想让天下人觉得皇上是个不顾亲情,不念功劳的主吗?” 话中的深意让他一夜未眠。 太后对上永和帝探究的视线身子晃了晃,嘴唇轻颤许久才吐出句:“本宫都是为了你啊!” 又来了,又是这句话,永和帝心里不耐。 脑海里闪过午时书房的场景,赵熙汇报时说了很多话,他却对其中一句影响深刻:“凤梧公主说沈世子最喜欢为别人好,金山寺就应该让他坐着,普度众生。” “朕也是为了母后好。”永和帝突然无师自通道:“母后身子不好,就不要过多操劳了。” 永和帝眸光真诚,却让太后觉得心寒无比,她一心扶持上位的儿子竟然跟她玩上心机了。 太后捂住心口,永和帝见此扶住太后,一副我说的对吧的神情道:“后宫近日怕是杂乱无比,金山寺倒是清净,母后可要去那边修养一段时间。” 太后一口气没上来,眼前黑了下去。 …… “什么?皇上把太后气晕了?” 月清宫,刚刚用完药的沈清颜不可置信看着碧玉。 “是不是弄错了?” 皇上对太后向来孝顺,百依百顺,怎么可能气晕太后。 沈清颜挣扎起身:“梳妆,本宫要去看看。” …… 流云殿洛洄笙也是震惊无比。 她第一念头是:怕不是皇上气晕的,而是那道圣旨。 洛洄笙没有过多犹豫,带着季姒朝寿康宫赶去。 两方人就这样在寿康宫门口撞上,沈清颜坐在撵上,身侧跟着数十个宫人。 而洛洄笙形只影单,她率先朝沈清颜作揖打招呼:“贵妃娘娘。” 沈清颜面色苍白,捂唇轻咳居高临下看着洛洄笙道:“妹妹身子不适就不给皇姐见礼了。” 洛洄笙看着她俏脸雪白,眼周泛红,青丝精致挽着,一袭飘逸的白衣显得整个人柔弱不堪惹人怜惜,心里叹息她真是费心了。 “贵妃请便。”说罢她率先朝寿康宫内走去。 刚到殿外洛洄笙就撞见了景姑姑,或者说是景姑姑特意等待在这里。 洛洄笙扶起景姑姑时,景姑姑快速低语了一句话。 洛洄笙眸光一深,没等她询问景姑姑已经向前去搀扶进来的沈清颜。 洛洄笙收回眸光朝殿内走去,殿内太后已经苏醒了过来,只是不想说话。 洛洄笙进来刚好打断了殿内凝滞的氛围。 “皇姐怎么来了?”永和帝像看到救星一般。 太后闻言眸光微睁,冷哼一声:“本宫让常姑姑去请都请不来,这个时候来装模作样了。” 洛洄笙没有辩解,垂眸行礼关切道:“儿臣该早些来的,母后可有好些?” 相比起她的平静,后面进来的人更加显得情真意切。 沈清颜脚步虚浮出现在门口,扶着门框微喘,含着哭意喊道:“母后,母后你怎么样。” 说话间跌跌撞撞跑进殿内到了永和帝面前时差点摔倒。 永和帝心头一紧,反应迅速将沈清颜拉入怀里,沈清颜双眸含泪依赖看向永和帝道:“皇上,母后她没事吧!” 永和帝有些不自在,太后此时也不躺着了在常姑姑的搀扶下起身,嗔怪道:“自己都病着怎么还来了,哀家没事,快坐下。” 永和帝看着沈清颜苍白的面色,脸上闪过抹心疼,扶着沈清颜坐下道:“太医可有诊断,药可有吃?” 沈清颜听着他关心的话,眼中一下盈满泪水,她快速低头,泪珠成串低落在永和帝手上。 永和帝手忙脚乱:“不哭,不哭,哪里不舒服。” “臣妾还以为皇上……”沈清颜双眸怯生生看向永和帝,让永和帝恨不得立刻保证。 但话到口边,突然想起还有其他人,于是拍了拍沈清颜的手安抚。 眼神看向一旁洛洄笙,看到洛洄笙孤零零站在原地,永和帝想到太后对两人的落差,忍不住道:“皇姐坐吧!” 太后皱眉,忍不住上眼药:“以往到哀家这都是自己就坐下了,今日怎么了。” 洛洄笙听着太后的话难掩心中酸涩,她扯出抹庆幸的笑道:“原来在母后这我还可以如此,儿臣还以为母后……” 洛洄笙狼狈低头,掩饰性的坐在了椅子上。 她没有像沈清颜那般流泪,也没有像沈清颜那般将哀怨神情流露。 但看着她孤零零的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永和帝心里不是滋味,他关心道:“院使给皇姐复诊结果如何?” 沈清颜没想到永和帝竟然会抛弃自己关心洛洄笙,眸中闪过抹恨意。 但她终究不想开始那般小看洛洄笙了,见此轻咳两声开口道:“我那儿有些上好的补药,待会儿让人给姐姐送去。” 永和帝满意握住沈清颜的手,觉得她是跟自己站在一起。 太后看着这一幕眸中闪过思量,突然道:“哀家身体不好,宫内迟早得交给年轻人,刺客一事不妨让清颜来吧!” 她的话落沈清颜错愕:“什么刺客?” 洛洄笙看着她的神情不似作假,挑了挑眉,事情就发生在月清宫附近,沈清颜真的一点都不知情吗? 沈清颜像是意识到什么,猛地起身抓住永和帝道:“皇上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我没事。”永和帝抓住她的手。 沈清颜唇微颤,依靠进永和帝怀里带着哭腔庆幸道:“还好你没事,你要是有事我该怎么办啊!” 声音百转娇柔,洛洄笙神色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第16章 不安好心? 永和帝显然十分受用,沈清颜瞥了眼洛洄笙继续伏低做小道:“不知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皇上放心我定然会查出凶手。” 她这是认定永和帝将事情交给她了?还是说她觉得后宫之事太后同意了就行。 洛洄笙看着神色倏然僵硬的永和帝,垂眸掩住眸中笑意。 她都不敢想这后宫再多些妃子会有多热闹。 “爱妃病了先好好修养身子,要是坏了身子朕会心疼的。”永和帝不着痕迹将沈清颜安抚回座位:“此事朕已决定交由皇姐负责。” 沈清颜错愕,她下意识看向太后,见太后阴沉着脸,突然意识到什么。 面对洛洄笙时,沈清颜跟太后天然是站在一起的,但她比太后委婉一些。 “姐姐在蛮族坏了身子,想必比我更加严重,后宫之事繁琐无比,会不会……”沈清颜小心看着永和帝道。 永和帝皱眉,他倒没想到这点,看向洛洄笙。 洛洄笙:“院使说我这身子多是亏损并非一日之事,日常做好调养即可。” 说罢她抿了抿唇轻声道:“比起蛮族在大安我的处境已经好过千倍万倍。” “嘭……”太后狠狠拍了拍榻上小几,怒道:“后宫之事岂是你一公主敢插手的。” 洛洄笙抬眸看着太后,只见太后瑞凤眼高高扬起,眸中满是怒意,不像是看女儿反像看敌人。 洛洄笙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眸光,却依旧觉得内心抽痛。 面纱下,她死死咬着唇,终于在太后仇恨的眸光中斩钉截铁道:“儿臣是公主,是皇室之人,皇上信任委以重任,儿臣便敢。” “真面目露出来了。”太后愤怒起身指着洛洄笙道:“哀家看你从回来就没安好心。” “母后。”永和帝出声,内心燃起一股无名火,不明白太后为何如此执拗。 她究竟是冲皇姐去的,还是冲他来的。 永和帝面色冷了下去,刚要起身却见洛洄笙起身走到殿中跪下。 “让母后生气是儿臣不孝,母后有何责罚儿臣毫无怨言。”洛洄笙说完猛地抬头看向太后满是疑惑问:“但儿臣也想知道母后觉得儿臣安了什么心?” 太后一愣,怒道:“你是在质问哀家?” 洛洄笙口中苦涩,像吞了黄连一般。 她是在质问,她早就想问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她会偏向沈清颜,但对自己也是宠爱的。 是发生了何事让她这样对自己的。 “母后口口声声儿臣没安好心,总得让儿臣知道儿臣究竟哪里让母后误会了。” 太后眸光闪躲了下,洛洄笙挺直身子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然扯下脸上面纱,定定看着太后。 “儿臣是大安公主,儿臣尽了公主应尽的职责,敢问母后为何容不得儿臣?” 洛洄笙眉眼犀利,眸中愤怒灼灼燃烧,像要冲出将一切不公焚烧干净。 沈清颜太后愣在原地说不出话,冲到太后身边道:“母后,母后,你怎么了?” 太后捂住心口无力靠在沈清颜身上,沈清颜哀求看向永和帝。 美人哀求,永和帝眸光闪了闪上前弯腰想要扶起洛洄笙。 洛洄笙没动,弯腰朝太后叩首一字一句道:“求母后给儿臣答案。” 太后,她给不出答案,除去先帝这个答案不会被任何人知道。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洛洄笙逼到如此地步,她这女儿还真是出息了。 太后深呼吸朝洛洄笙走去,沈清颜担忧,被太后安抚地拍了拍。 洛洄笙注意到这一幕眸中闪过抹忧伤,太后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道:“哀家早就说过你不该回来,哀家是容不下你,因为你的存在不断提醒着别人哀家有个不贞不洁的女儿,提醒着别人皇室有个放浪……” “母后。”永和帝打断太后的话,他眯眸看着太后道:“民间亦有和离一说,母后过于苛刻了。” 洛洄笙身子颤了颤,她知道太后没有说出真正原因,但这未尝不是一个原因。 “本宫的女儿不可,若你还要认哀家,那就听从哀家安排安安分分嫁人,本宫会给你公主的体面,若不愿那哀家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太后指着洛洄笙道。 洛洄笙闭眼企图将眼中酸涩压下去,却压得泪珠成串掉落。 所有酸涩都是一瞬,等睁开眼后洛洄笙太后道:“母后可不认儿臣,但在儿臣心中母后永远是母后。” 太后明白了洛洄笙的意思,眉心狠跳怒道:“给哀家滚出去。” “母后好好休息。”洛洄笙起身行礼后,一步步朝外走去。 永和帝看了看太后,在看洛洄笙颤抖的肩膀,深深了看眼沈清颜道:“爱妃在这陪陪母后。” 说罢大步离开,看着永和帝迫不及待的步伐,太后心里怒意翻滚。 沈清颜看在眼里,内心窃喜,面上却道:“姑母,皇上正对姐姐愧疚万分,您这样……” “哀家是他母亲,无论他怎么想面上必须对哀家尊敬。至于其他的那就是你的事了。”太后道。 沈清颜害羞垂眸,犹豫道:“那姐姐哪里。” 太后瑞凤眼微眯,眸中闪过狠意:“她必须嫁人,无论用何种方法。” 沈清颜听懂里面的意思,心中微惊,她算计洛洄笙嫁人只是想羞辱洛洄笙,那姑母呢? …… 御花园。 洛洄笙跟永和帝相对而坐,洛洄笙苦笑道:“我是不是该听母后的。” “皇姐不必在意母后的气话,等皇姐日后成婚了,母后自然会消气。”永和帝道。 说完他劝道:“母后只是希望皇姐能有稳定的生活。” 洛洄笙闻言心凉了一半,虽然早就知道永和帝同意自己不成婚只是暂时的,但听到确切的答案她还是忍不住悲哀。 为何女子非得嫁人,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冠以夫姓,一辈子作为附属品活着,这似乎是每个女子一生都无法逃脱的宿命。 她垂眸掩住眸中情绪,轻轻开口:“我知道,再给我点时间。” “皇姐也不必着急,毕竟皇姐还要给朕办事。”永和帝说到这十分满意洛洄笙之前的话。 洛洄笙似乎有些诧异:“皇上还要用我?” 第17章 后悔认错 “为何不?”永和帝不满反问。 洛洄笙垂眸摇头,她这样遮遮掩掩,反而让永和帝心领神知。 不可避免想起太后的咄咄相逼,看来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迫于压力妥协! 可惜这次他偏偏不,永和帝神色坚定:“朕说了交由皇姐,此事便只能由皇姐接手。” 洛洄笙看着这一幕眸中闪过抹讽刺,别看永和帝现在说的斩钉截铁,但她敢笃定一旦遇到影响他的情况,她肯定是第一个被放弃的。 他这人爱则亲,不爱则疏,说白了一切以自己为中心,自私自利。 他如今维护自己,是他长期以来被太后压制,觉得手中权利受到影响,产生了逆反心理。 等他达到目的后他又会想起太后跟沈清颜的好来,到时候被放在火上烤的就只能是她。 如今这些洛洄笙都不在意,若说回朝时她或许还抱有幻想。 但大梦一场,再加上近日的事情洛洄笙早已心死,不再奢求这高墙宫院中会有感情。 就是不知太后跟沈清颜又会出什么招数? 是夜,紫宸殿。 永和帝正坐在桌前处理着奏折,高公公突然悄无声息走了进来。 “皇上,贵妃娘娘来了。” 永和帝下意识起身,却在中途又顿住僵硬坐回了椅子,神色纠结。 高公公看在眼里连呼吸都放轻了,这还是皇上第一次在贵妃娘娘来拜见时犹豫不决。 门外,沈清颜手中拎着食盒,看着紧闭的殿门眸中情绪翻滚。 想到永和帝这几日的不对劲,沈清颜内心忐忑担忧永和帝都不会见自己,想到这她抓着食盒的手逐渐用力。 好在殿门打开高公公满脸笑容道:“娘娘里面请。” 沈清颜松了口气,缓缓走了进去,永和帝看到沈清颜后起身走近道:“还生着病,怎么不好好休息。” “臣妾随时可以休息,倒是皇上看起来都憔悴了。”沈清颜将食盒放在桌上,拉着永和帝轻抚永和帝的眼眶心疼道。 永和帝抓住沈清颜的手,柔情蜜意道:“还是你最心疼我。” 沈清颜羞涩垂眸,但又忐忑看了眼永和帝,永和帝见此疑惑:“怎么了?” 沈清颜苦笑咬唇怯生生道:“皇上可会怪臣妾。” 话语刚落沈清颜眼眶一红,眸中开始积蓄水汽,看得永和帝心疼无比。 他是真的喜欢沈清颜,喜欢了很久很久,喜欢到忤逆先皇放弃姐姐。 近日对沈清颜生气也是因为他发现沈清颜跟他不是一条心,反而事事都听母后的。 “是臣妾对不起姐姐。”沈清颜带着悔意道:“是臣妾鬼迷心窍,和亲的事是臣妾对不起姐姐,臣妾不敢面对姐姐,所以想着再给姐姐好姻缘就好了,没想到姐姐不愿意,姐姐现在肯定恨死臣妾了。” 沈清颜说着泣不成声,永和帝之前的怀疑顿时消散,见她哭的泣不成声心疼无比,将她揽进怀里,低声哄道:“不怪你,不怪你。” 沈清颜垂眸掩住眸中情绪,沙哑着嗓子伤心道:“怪的,臣妾能感到姐姐在怨臣妾。” 永和帝一哽,这他知道,但他也知道这么多事洛洄笙怨是应该的。 想到这,永和帝一时无言。 “臣妾会好好努力让姐姐原谅我的,臣妾不会让您为难的。”沈清颜没有等到永和帝的回应眸中闪过抹失望。 她收敛好情绪抬眸看向永和帝道:“今日你们走后,我劝了许久母后。” 永和帝眸色一深,紧接着听到沈清颜道:“刺客一事事关重大,臣妾知道皇上您让皇姐处理肯定是有自己思量,清颜一定会帮您的。” 永和帝没想到沈清颜会这样说,顿时觉得沈清颜懂自己,顿时忘了沈清颜之前做的事情,连他亲口说的禁足也忘得一干二净。 等到次日下朝得知太后做的事后,永和帝脸色一黑,这时沈清颜出来道:“臣妾知道皇上为难,不妨让臣妾出面帮姐姐挑选些可用的人。” 永和帝昨日刚跟太后起了冲突,不想再起冲突,沈清颜出面刚好接了他的燃眉之急,于是点头同意。 流云殿,洛洄笙还不知发生了何时。 她正坐在铜镜前通发,今晨流云殿伺候她梳洗的宫女没来,洛洄笙只能自己动手。 下一刻,她就见季姒压抑着怒意走进室内。 季姒很少这般情绪外漏,洛洄笙疑惑:“怎么了?” 季姒努力平复情绪,但说出的话依旧满是怒意:“太后娘娘宫内要修缮花园,调走了流云殿的人。” 修缮花园要人那该去找内务府,跑流云殿调人算什么,还只剩下几个洒扫的人。 洛洄笙眉心微拧,难怪今日殿内伺候的人不见。 她不敢相信这种拙劣的手段竟然是太后用出来的,太后这样做有何意义。 洛洄笙沉思时殿外突然传来嘈杂声,季姒反应迅速朝外走去。 没一会儿她回来脸色古怪道:“是贵妃娘娘跟高公公,还带了些宫人。” 洛洄笙已经挽起长发,正在戴面纱,闻言双眸微眯。 “贵妃昨日在紫宸殿过了夜。”季姒将高公公透露的消息说出来,面色有些不忿,口不择言:“皇上还真是性子急,自己说的将贵妃禁足,现又……” “慎言。”洛洄笙面色一凛。 她知道季姒是为自己不平,但这里是皇宫,最多的就是不平之事,不过是沈清颜留宿紫宸殿,用不着自乱阵脚。 季姒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收敛情绪担忧道:“不知那位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洛洄笙唇角勾了勾,幺蛾子自然是出在了宫人上,她起身朝外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刚到前殿沈清颜就迎了上来,朝洛洄笙作揖行礼,洛洄笙心头一跳,下意识闪躲。 沈清颜达到目的,眼眶瞬间通红落泪道:“姐姐是在怪妹妹。” 洛洄笙拧眉看向殿内高公公,疑惑道:“贵妃娘娘这是何意。” 高公公也觉得头疼,不知道该不该插嘴。 洛洄笙看着沈清颜惺惺作态的样子,内心警惕,不知道沈清颜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第18章 晕倒了 就在洛洄笙想将高公公拉扯进来时,沈清颜再次抽泣开口:“姐姐,妹妹今日来是给姐姐认错的,之前都是妹妹不对,还请姐姐原谅。” 沈清颜说着就要朝洛洄笙行大礼,洛洄笙瞳孔微缩。 要是让沈清颜当着高公公的面给自己行大礼,传到永和帝耳里,怕是成了她刻意欺辱沈清颜了。 她伸手阻拦,但沈清颜下定主意,刻意闪躲,洛洄笙的手竟然落了个空。 高公公看着这一幕倒吸口凉气,就在洛洄笙想要闪躲时一道身影闪过,下一刻沈清颜稳稳地站在了原地。 “娘娘小心,今日地面有些湿滑,娘娘跟公主不妨坐下说话,奴婢扶娘娘过去。” 沈清颜只觉得抓着自己的手有万钧之力,让她无法挣脱。 “对对对,公主也小心些。”高公公想到刚刚那一幕简直头皮发麻。 他倒不是在帮洛洄笙,而是单纯不想掺和进洛洄笙跟贵妃之间的斗争。 往往掺和进主子之间斗争的可都没什么好下场,毕竟上位者权衡利弊不想责怪自家人,最后受罪的只能是他们这些当奴才的。 想到这高公公眸色暗沉,贵妃娘娘是要陷他于万劫不复啊! “流云殿之前的宫人都是各个地方抽调出来的,伺候得难免不到位,公主要在宫内久住还是得找些贴心人,外面那些都是奴婢随意挑选的,公主要是有不满意可以再换。” 等洛洄笙跟沈清颜坐下后,高公公抢先开口道。 本来没有可以再换这一事,毕竟开始他也是图省心不想多生是非,但如今他也乐意卖洛洄笙个好。 “公公费心了。”洛洄笙没有错过高公公说话时,沈清颜一闪而过的不悦,瞬间想通了里面的关节,朝高公公笑道。 之后她看了眼季姒,季姒站出来朝高公公行礼道:“劳烦公公帮奴婢把把关。” 高公公眉眼舒展,公主果然玲珑心思,他正好不想呆在这,正要一口答应下来,沈清颜突然出声。 “姐姐不愿原谅我吗?”沈清颜抓住洛洄笙的手道。 她这是要演到底?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冷意,平视看向她:“贵妃要本宫原谅,总得让本宫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吧?” 洛洄笙说罢见沈清颜不说话,面带微笑语气却是无比犀利:“怎么,娘娘也不清楚吗?” 洛洄笙也看出来了,沈清颜今日是想在高公公面前演一出知错就改的戏。 但即是知错就改,自然要知道错在哪里,沈清颜想要不明不白地将事情盖过去,洛洄笙偏偏不如她的意。 她倒要看看沈清颜能不能在高公公面前彻底拉下脸面,要是可以她倒不介意跟沈清颜演一出戏。 沈清颜哪里看不出来洛洄笙的意思,她死死咬着牙,身子微颤张口想说话,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洛洄笙夸张歪头疑惑道:“娘娘是忘了吗?那不妨日后再……” “没有。”沈清颜打断洛洄笙的话,她起身朝洛洄笙行礼:“妹妹之前自以为是替姐姐考虑都是妹妹的错,还请姐姐原谅。” 她倒是豁得出去,洛洄笙都忍不住佩服沈清颜。 她起身拉起沈清颜,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原来是这事,看本宫这记性,都把这事忘了,妹妹放心我们是一家人,为了皇上本宫也不会计较跟妹妹计较这等小事的。” 不计较,好一个不计较,一个贱妇她怎么敢如此傲慢,这一刻她恨不得不再伪装,直接将洛洄笙给撕了。 但想到姑母的交代,她猛地低下头掩饰住面上的恨意。 “妹妹也不要事事都放在心上,本宫性子大大咧咧没有那般敏感。”洛洄笙听着沈清颜加粗的呼吸声,一派大方道。 沈清颜闻言只觉得耳边问问作响,呼吸加沉,她咬牙努力平复心情说出自己早就思量好的话。 “姐姐不怪妹妹就好。姐姐体贴妹妹,妹妹也不能不懂事,妹妹想帮……” “啊……”洛洄笙突然惊呼:“妹妹,妹妹你怎么了?” 高公公原本低头装作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突然听到洛洄笙慌张的声音猛地抬头就看到沈清颜整个人朝凤梧公主压着。 凤梧公主努力支撑,但过于瘦弱,竟然朝地上倒去。 殿内瞬时一片混乱,将昏迷的沈清颜安置好后,洛洄笙站在殿中央,喃喃自责:“怎么会晕倒,怎么会突然晕倒,难道是中药了?” 高公公闻言内心一凛,还未等他出言就听到季姒的声音。 “公主,殿内今日没有宫人伺候,贵妃娘娘来后连口茶都没喝怎么会有刺客。” 季姒的话让高公公脑子瞬间清醒,贵妃娘娘跟公主的接触他可是从头看到尾的,若是有什么问题他也逃不了责任。 想到这高公公懊恼无比,他看向洛洄笙安慰道:“公主不要着急,娘娘本身在生病,想必是身子还未修养好。倒是公主被摔了可要让太医好好看看。” “多谢公公,本宫无碍,只是贵妃在本宫这出事,倒是连累了公公……”洛洄笙面露愧疚,让高公公原本的迁怒逐渐平息。 太医跟永和帝几乎同时来,永和帝一来怒道:“还不去看贵妃,贵妃要是有什么事,朕要你们的脑袋。” 洛洄笙听着他意有所指的话,内心冷笑,垂眸走到永和帝面前行礼:“皇上,今日的事怪我。” 永和帝内心愤怒但还没有彻底失去理智,看着洛洄笙愧疚的样子挥手:“皇姐先起来罢!” 洛洄笙没有动作,永和帝微怒,她这是何意,在威胁他吗? 正要出口,高公公突然站出来道:“皇上,公主怕是为了接着贵妃娘娘摔狠了。” 永和帝拧眉看去,果然见洛洄笙额角挂着冷汗,脸色怒气一滞,看了眼高公公。 “还不快请太医。” 高公公顿时会意,朝一旁季姒道:“快扶公主去内室。” 季姒隐忍上前,洛洄笙借着季姒的力道起身,抬头看向永和帝苦笑:“我没事,还是等等吧!” 洛洄笙的面纱早在扶人的时候就掉落了,此时面色苍白,加上脸上狰狞的伤痕显得整个人脆弱不堪。 第19章 另辟蹊径 永和帝想到自己对洛洄笙的迁怒,有些不自在。 好在这时太医已经诊断结束,永和帝连忙问:“贵妃怎么样了?” “回皇上,娘娘之前病还未好,可能劳累过度,所以才会昏迷,医女正在施针,想必快要醒了。” 太医小心斟酌着语言说着,永和帝闻言面上闪过抹心疼,下意识想去看沈清颜,却又想起洛洄笙。 他脚步一顿不自在轻咳一声:“给公主看看。” “皇上先去看看贵妃吧,我并无大碍。”洛洄笙道。 永和帝犹豫了下,说了句:“我待会儿出来看望皇姐。”匆匆朝室内走去。 高公公看着永和帝的行为下意识看向洛洄笙,却见洛洄笙并无异常,正跟太医说话。 太医听后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但还是打算先把脉。 只是洛洄笙胳膊刚抬起,季姒突然上前看着洛洄笙胳膊上的衣物惊呼:“公主,出血了。” 主殿寝宫,沈清颜刚刚施针完,泪眼朦胧看着永和帝道:“都怪臣妾没用,不但没得到姐姐的原谅,还……” 说着,她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哽咽着流泪。 永和帝看得心疼,刚要上前突然听到外面的惊呼。 于是顾不得沈清颜道:“爱妃好好休息,朕去看看。” 因为发现出血,洛洄笙只能去偏殿上药,高公公注意到洛洄笙浅色衣服上一坨血迹,暗恼自己之前竟然没有注意到。 永和帝出来后没见到洛洄笙拧眉:“公主呢?” 高公公听着永和帝不悦的声音,连忙低声解释。 永和帝本想要直接去偏殿,但走了几步后突然停下问道:“来之后你一直在?” “是。”高公公心头一紧,点头,不等永和帝询问,赶忙小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高公公前面说得不偏不倚,但在说到贵妃晕倒哪里时,他添加了几句。 “公主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接住了娘娘。”说完又皱眉道:“就是自己伤的怕是不轻,奴婢刚刚见那血把衣服染了一大片。” 一大片自然是夸张的说法,但皇上又不会亲自去检查,高公公说起来也是毫无压力。 一番询问等永和帝到达偏殿时洛洄笙已经上药完毕,看到永和帝她起身要行礼,被永和帝拉住。 永和帝怪道:“皇姐受伤了还这么多礼。” “我这也不是什么大伤。”洛洄笙扯出抹笑,说着她还关心起了沈清颜:“贵妃醒了吗?” 永和帝点头,洛洄笙喜道:“醒了就好,今日可吓死人了。” 洛洄笙说着面上还闪过抹后怕,永和帝看着她的样子想到自己来时对洛洄笙的迁怒顿时愧疚万分。 这一刻他突然知道洛洄笙为什么要以身护着沈清颜了,洛洄笙感到他的眸光内心冷嘲。 装作什么都没发觉语气稍带责备道:“你也是,贵妃昨日就生病了怎么还让她跑来……” 洛洄笙说着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话语一顿,胡乱道:“后面让她好好养病,不然舅舅跟母后他们会心疼的。” 永和帝已经从高公公那里知道沈清颜来后说了什么,自然知道洛洄笙的未尽之语是什么意思。 再听她提到沈家跟母后,脸上顿时不太好看,他道:“我会让她好好养病的,皇姐也要注意休养。” 洛洄笙笑着挥了挥胳膊:“别担心,我没事,这点小伤都习惯了。” 如果没有看到她抽搐的眼角的话,永和帝就信了。 以往被花刺扎一下都要念叨好多天的人,如今却学会了将疼痛藏起来,忍不住让人细究原因。 永和帝心里不是滋味,憋不住道:“皇姐,你已经回来了。” 洛洄笙没想到永和帝会说这样的话,忍不住一愣,随后狼狈偏过头。 永和帝内心像被银针刺中一般,解释道:“贵妃说她会说动母后所以我才会让她来找皇姐。” 洛洄笙回过头看着永和帝道:“我想去见见刺客。” “不行。”永和帝想也没想就拒绝:“皇姐想知道什么可以问赵熙或者刑荆山。” 刺客在大理寺狱,洛洄笙作为公主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洛洄笙从答应接手刺客的事后,其实一直在思索刺客的身份。 她将自己的梦翻来覆去的想,又不停思索高公公发现的问题,最后还真被她找出来一个线索。 高公公发现问题的时期正好是宁德三十年,而那会儿朝堂上出了一件大事,白日教乱京。 洛洄笙想到这个的原因是白日教曾有过一个预言,天狗食月,皇帝死白日长亮。 这个预言是她小时候在先帝父皇桌上看到的,当时她并没有当回事,这次之所以想起来也是梦中邢将军被杖则后京中出现了一股谣言。 本来她想通过暗册来验证自己的想法,但经过昨日那一出她知道太后定然不会轻易交接,就是交接也可能会制造些麻烦。 而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她必须尽快清扫出宫内刺客,这样才能更好的证明自己,同时也可以借着刺客一事更好插手后宫。 到时候就是太后不情愿也没有办法,洛洄笙思来想去只能从刺客本身下手去验证。 永和帝见洛洄笙不说话,觉得她是病急乱投医,皱眉:“皇姐,母后哪里朕会再去说,你不用去冒险。” 洛洄笙正坐看着永和帝认真道:“刺客都被关进大牢了,哪里还有危险,要说危险宫内没查出来的才是隐藏的危险。” 这几日宫内巡逻明显变多,就连永和帝出行也是明里暗里跟一堆人。 “这群人就跟老鼠一样藏在阴暗角落,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宫内潜伏了多久,会在何时在谋划一次刺杀。” 洛洄笙的话让永和帝神色凝重起来,他道:“我下旨让赵熙跟刑荆山加快调查。” “他们再快也不能接触到后宫,我跟高公公对后宫更为熟悉,之前册子的事情我想去亲自问问。” 永和帝迟疑不决,洛洄笙见此只能下猛药:“我可以乔装出宫,不会被旁人知晓的。皇上,时间是最宝贵的,我们没时间。” 第20章 在一没有再二 流云殿主殿寝宫。 沈清颜久久等不到永和帝内心彷徨,今日她本想跟洛洄笙认个错,再借着帮洛洄笙的机会跟洛洄笙表面上重修旧好。 只是没想到会被洛洄笙气晕,刚醒来她那口气怎么都下不去,所以见到永和帝后下意识想抹黑洛洄笙。 但等永和帝走后她冷静下来又后悔,当时还有个高公公,她这简直是破绽百出。 她忐忑不安等着永和帝回来后解释,但永和帝竟然一去不回。 沈清颜咬唇,许久后下定决心:“碧玉,扶本宫起来。” …… “什么?皇上走了?”流云殿外沈清颜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眼前顿时发黑。 碧玉上前扶住沈清颜,愤怒看着洛洄笙道:“皇上怎么会走了,公主是不是做了什么?” 沈清颜愤怒看向洛洄笙,咬牙切齿道:“你做了什么?” 洛洄笙冷嗤出声:“这话你该问问自己,既然已经没事那就回自己宫中去。” 洛洄笙还有其他事不想跟沈清颜多费功夫,说完转身打算离开。 但旁人并不想放过她,碧玉伸手挡在洛洄笙面前怒道:“公主自己没人要,也要搅得娘娘跟皇上不幸福吗?您这样做也不怕遭报应。” 洛洄笙神色冷了下来,眯眸看着碧玉,直看得碧玉忐忑无比。 “本宫倒想知道是谁给你的胆子如此跟本宫说话。”洛洄笙语气平淡无比,但让碧玉狠狠多打了个哆嗦。 沈清颜见此柔眉轻皱,脸上充满哀伤:“姐姐真的是这样吗?” 洛洄笙冷笑,反问:“怎样?” 沈清颜唇颤了颤,碧玉见主子被为难像以往一样挺身而出:“我家娘娘善良,公主自己还没点数吗?” 说着她刻薄的打量洛洄笙脸上闪过抹不屑:“听说那些蛮族五大三粗的,喜欢一群人一起,公主经历了这些见不得……” “啪……”洛洄笙这一巴掌用尽了全身力气。 碧玉被打的直接趴在地上,她愤怒想要抬头却被一脚踩在脸上,她艰难抬头恰好对上洛洄笙不含一丝感情的双眸,顿时连挣扎都忘了。 洛洄笙冷道:“看来之前的教训还没让你学会管好自己的口舌。” 沈清颜没想到洛洄笙会当着自己的面动手,面色顿时不好看:“姐姐,碧玉是我的贴身宫女。” 洛洄笙眸光冷厉看向沈清颜:“这么说她的话是你的意思了?” 沈清颜愣住,她没想到洛洄笙会如此直白的问出来。 对上洛洄笙冰冷的眸光,沈清颜紧张道:“姐姐,碧玉也是护主心切才会……” 洛洄笙冷笑打断她的话:“你就说是不是你的意思。” 沈清颜头皮发麻,直觉告诉她不能回应洛洄笙的话,她还想含糊,洛洄笙却道:“你不说我就当是了。” “不是。”沈清颜下意识否认。 “那就是她的意思了。”洛洄笙挪开脚,碧玉挣扎着想要起身,就听到洛洄笙扬声道:“高公公,妄议皇族该如何来着?” 沈清颜闻言面色巨变,高公公怎么会在这! 高公公只觉得自己今日倒霉透底了,皇上离开让他留下跟公主商议出宫事宜,谁想到还会遇到这事。 听到洛洄笙的声音,他硬着头皮从偏殿走出,弯腰道:“回公主,该杖毙。” 杖毙二字一出,碧玉瞬间都成筛子,她求救似的看向沈清颜。 沈清颜看着高公公面色难看道:“公公怎么没走?” 她眸光骐骥看向偏殿,希望皇上也在里面。 高公公哪里看不出她的意思,扯了扯嘴角解释道:“回娘娘,皇上有急事回去了,留着杂家跟公主商议事情。” 沈清颜彻底死心,她可怜楚楚看向洛洄笙:“姐姐,碧玉从小跟着我,与我情同姐妹,求姐姐高抬贵手。” 洛洄笙看着沈清颜冷笑:“凡事有在一没有再二,这样的下人留在妹妹身边只会给妹妹招祸,今日姐姐帮妹妹解决了。” 洛洄笙说罢看向高公公道:“凤梧借公公人一用,来人把她给我拉下去,好好审问本宫倒要看看她对本宫有多少不满,审问后杖毙。” 高公公知道自己躲不过去,挥手让跟来的小太监动手,碧玉此时终于意识到自己招惹了什么,她挣扎嘶喊:“娘娘,娘娘救我。” 沈清颜听到洛洄笙要把碧玉带下去审问,顿时站出来怒喝:“慢着。” 动手的小太监顿时左右为难,洛洄笙见此冷笑看向沈清颜道:“不若此事交给皇上裁判如何?” 沈清颜面色一变妄议皇族,哪怕碧玉是自己的贴身丫鬟永和帝定然也是不容的。 到时候若是被问出什么来……沈清颜内心一慌。 她抓住洛洄笙的手含泪哀求道:“姐姐,碧玉已经知错了,求姐姐看在我的面子上饶她一命,我定会好好教导她。” 洛洄笙抽回沈清颜抓着的手,沈清颜作势就要下跪,洛洄笙皱眉抓住她。 沈清颜红着眼捂着胸口道:“姐姐只要放过碧玉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可以去求姑母,让姑母同意皇上的话。” “看来碧玉对妹妹真的很重要啊!”洛洄笙意有所指道。 沈清颜身子一僵,洛洄笙冷笑:“放过她也可以。” 沈清颜一喜,只是看到洛洄笙的神情内心涌起股不安。 下一刻听到洛洄笙道:“只是妹妹打算如何惩罚她。” 沈清颜心狠狠提起,咬牙狠心道:“碧玉犯了大错,理应杖则三十。” 三十杖下来,却是罚的够重,但是这个杖则也是有讲究的,力气用得讲究三十杖下来也就伤个皮肉,养两天就好了,若是不讲究那能要了人的命。 洛洄笙却摇头无情地吐出两个字:“不够。” 沈清颜脸色一白,哀婉道:“姐姐要如何?” 洛洄笙冷酷道:“你这宫女已经不是第一次犯口舌之错,我自然是想将她杖毙,只是妹妹不愿,那这惩罚自然得让我满意,起码我今后再也不要从她嘴里听到我的任何不是。” 洛洄笙说罢似笑非笑看着沈清颜等着她的选择。 第21章 出宫 沈清颜闻言瞬间明白了洛洄笙的意思,她死死咬着唇,内心恼恨,真是好算计。 怕是从一开始她要的就是自己下令处置碧玉,碧玉是为她出头,她却处置了碧玉,这让底下的人以后如何想她。 但放任洛洄笙处理也不成,甚至迁怒于碧玉,要不是她冲动自己怎么会被洛洄笙逼到如此左右为难的境界。 洛洄笙看着她不断变化的神色,眸中讽意渐浓,本来她没打算这么早对碧玉动手。 毕竟沈清颜如今还是皇上的宠妃,但这次是她自己送上门的。 想到之前她劝永和帝去陪沈清颜,永和帝的神色洛洄笙只觉得好笑。 原来他们所谓的爱情只是可以牺牲别人,一旦涉及自己利益就如同水月镜花一般不堪一击。 两人的沉默让碧玉不停地颤抖,她只能紧紧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娘娘救救奴婢,奴婢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娘娘,娘娘……” “闭嘴。“沈清颜听她乱叫心跳加快,眸中闪过抹厉色道:“堵了她的嘴。” 碧玉想要挣扎,但沈清颜身边的人动手极快,沈清颜看着洛洄笙恨恨问:“姐姐一定要一点情面都不留吗?” 洛洄笙勾唇冷嘲,也不跟她虚与逶迤:“你与我之间哪来的情面。” 沈清颜一愣,没想到洛洄笙竟然连装都不装了,她下意识看向高公公。 洛洄笙注意到她的举动眸中冷嘲更甚,她知道永和帝要的是什么,直言道:“本宫不与你计较都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没有皇上本宫与你毫无相干。” 沈清颜咬牙盯着洛洄笙,她以为永和帝会永远保她吗? 洛洄笙不耐烦跟她纠缠催促:“想好了吗?” 沈清颜敛眸看向碧玉,对上她祈求的眸光闭了闭眼道:“碧玉出言无状冒犯公主殿下,处以断舌,杖三十。” 说完她红着眼看向洛洄笙道:“公主满意了吗?” “那就按贵妃说的来吧!” 洛洄笙转身,高公公给小太监使了个眼色,没一会儿洛洄笙听到碧玉凄厉的惨叫。 洛洄笙没有回头冷道:“杖则血腥,找个空旷的行刑吧!” 这是要让宫人围观行刑了,沈清颜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腿脚发软靠在一个宫女身上,又听洛洄笙的话捂着胸口双眼逐渐茫然。 洛洄笙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此事就过去了,娘娘若是昏迷了,本宫得跑一趟向皇上请罪了。” 洛洄笙这句话吓得沈清颜硬生生清醒了过来,她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扶本宫回宫。” 这是丢下碧玉不管了,这快速的转变,高公公都觉得唏嘘,所以说这后宫中人命是最不值钱的,这一言一行都需注意。 宫人们看着已经疼晕过去的碧玉面面相觑,最终谁也没敢说什么,扶着沈清颜匆匆离开。 终于走了,高公公刚松了口气就听到洛洄笙道:“今日连累公公了。” “公主说的哪里话,皇上放心把后宫琐事交给杂家,这本就是杂家该做的。”高公公不是蠢人,早就想明白今日的事情是双赢。 公主立了威,封了那些嚼舌根人的嘴,而他也光明正大地插手后宫宫人的刑罚。 只要第一步做好了,后面自然不是问题。 洛洄笙扯了扯唇,高公公看出她心情不佳弯腰道:“公主安心准备傍晚事宜,剩下事情交给奴婢就好。” 洛洄笙点头:“劳烦公公了。” 她跟高公公商议的正是出宫一事,永和帝最终还是被她说动了,只是这事除了相关人员不能被其他人知道。 宫门每日傍晚前落锁,进出的人都会经过严格审查,洛洄笙思来想去决定伪装成采买太监出宫。 …… 傍晚夕阳尽力散发最后的灿烂,昏黄的光线让一切事物都蒙上了一层光晕。 玉华门,是平日里太监出入的门。 今日临到落锁时突然来了一伙人,守门的禁军皱眉上下打量着靠近的人冷喝:“来者何人,宫门要落锁了。” “黄侍卫,是杂家。”人群中一个小太监匆忙跑上前递上令牌轻声解释:“贵人就想吃个那东西,我们做奴才的也难,只能赶着出宫。” 小太监是高公公派来的,平日里负责御膳房的采买,洛洄笙感到随着他的话那个侍卫朝他们来回打量。 不怪黄侍卫警惕,今日宫中所有出入的门都加强了警戒,大伙私下里也有小道消息,最近都绷直了皮。 想着他越发谨慎,上前打量着这一伙人,洛洄笙装作害怕低垂着头。 突然眼前多了双靴子,黄侍卫冷道:“抬起头来。” 洛洄笙皱眉,宫内太监宫女少有容貌受损的,她脸上的疤痕。 就在她犹豫时,黄侍卫手握住刀柄,厉声道:“还不抬起头。” 洛洄笙知道他是起疑了,刚要抬头,不远处突然传来声音。 “怎么回事?” 黄侍卫认出来人诧异上前行礼:“赵统领。” 随后小声说出自己的怀疑,赵熙挑了挑眉饶有兴趣看着人群中明显瘦小一些的身形,大跨步上前。 洛洄笙听着铠甲摩擦的声音,拿出手中令牌,在人来到面前后弯腰道:“大人,这是奴才的令牌。” 赵熙眸中闪过抹诧异,这位还真是能弯得下身子。 他装模作样查看了一番,挥手道:“没什么问题,放行。” 洛洄笙闻言心里松了口气,想来他是永和帝派来的。 黄侍卫听赵熙这样说,自然不做纠缠,人是赵熙放走的,日后就是有什么事也有高个子顶着的。 沉重的宫门缓缓打开,洛洄笙跟着太监队伍走出去,走出一段路后,之前小太监才停下步子对着洛洄笙道:“马车在那,明日辰时回宫,您准时到宫门。” 洛洄笙点头,顺着小太监所指的马车走去。 宫门不易出,洛洄笙这次连季姒都没带,一切都由宫外的人安排。 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安排好,思索间洛洄笙已经走到马车前,看着空无一人的马车,洛洄笙眸中闪过抹疑惑。 正在犹豫要不要查看,马车帘子突然拉起来,吓得洛洄笙后退低呼。 “嗤……” 听着熟悉的冷嗤洛洄笙抬起头,看清来人面容后愣了愣。 第22章 去刑荆山家!!! 刑荆山看着因为惊吓双眸水盈盈的人,实在想不这位好好的皇宫不待着,去大理寺狱干什么。 他掀个帘子都能给吓到,去大理寺狱那样的地方,也不怕把自己吓坏了。 但他只是心里嘀咕,并没有开口劝她回去,无亲无故的,刑荆山可不愿讨人嫌。 洛洄笙不知刑荆山所想,以为他是不耐烦。 “邢将军。”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刑荆山身穿一身短打,闻言跳下马车将手中斗笠戴到头上道:“公主请。” 洛洄笙看着他的动作瞬间明白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毕竟刑荆山此时应该在家中“反省。” 洛洄笙不想多生是非,只是在上马车时又犯难,这马车不知为何竟高大无比,又没有脚凳。 犯难片刻,洛洄笙干脆抓起衣角打算跨上去时,身边影子突然一边。 看着刑荆山半蹲着,伸出手臂,洛洄笙愣了片刻,就听到刑荆山催促:“快。” 洛洄笙下意识抬脚,只觉得身子一轻转眼她就到了车架上。 她下意识转头,恰好对上刑荆山双眸,刑荆山对上她水润的双眸不自在挪了挪脚步:“还有事?” 洛洄笙也觉得不自在,实在是刑荆山太高了,她以往也没有跟他平视过,这个角度有些奇怪。 洛洄笙摇头,低声道:“劳烦将军了。” 刑荆山内心轻啧,怎么这么多礼。 洛洄笙感到刑荆山的不耐,连忙掀开帘子进了车厢,马车咕噜噜地往前,经过闹市,又陷入沉寂。 洛洄笙忍不住出声:“将军,这是到哪了?” “小山。”帘外男人压着嗓子道:“外面叫我小山。” 洛洄笙咬唇意识到是自己忽略了这点,但小山这个名字她又无法叫出来,总觉得有些奇怪。 最后只能含糊过去:“这是到哪里了?” “西大街,现在不方便去那边,得亥时。”刑荆山挥舞着马鞭道。 洛洄笙出来时没想到这茬,没想到中间还有好几个时辰于是道:“那现在是去哪里?” “我家。” “什么?”洛洄笙震惊,她都不敢想这事要是被人知道,会造成多大的麻烦。 想着她掀起帘子询问:“没有其他地方吗?没有的话客栈也行。” 西大街这边多是府邸,路面上并没有多少人,刑荆山拉停马车。 洛洄笙见马车停住,心里一紧,下意识往马车里缩。 但还是晚了,只见刑荆山浓眉紧皱,深邃的双眸看着她道:“我收到的消息是不能暴露你的身份,而且我也不合适在外面走,所以客栈住不成。 说完刑荆山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才指着自己压低声音道:“至于别处,公主殿下我是泥腿子出身,没有传说中的别院,所以也不行。” 洛洄笙刚想说去自己的别院,刑荆山像知道她的想法一样,指着她的衣服提醒:“你现在就一太监没有那么多的选择?” 洛洄笙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嘴,窝回车厢,反正她如今是个太监,她是个太监。 洛洄笙不断催眠自己,只是脑海里还忍不住思索待会儿要是遇到旁人该如何应对。 然而等到了地方后洛洄笙才发现自己多想了,一路上她连个下人都没有遇到。 刑荆山将她带到一间房间后就消失不见,他不在洛洄笙自在了不少。 只是没呆多久她就开始无聊,眸光打量所在的房间。 看起来像是一间书房,为何说像,而不是是。 因为是书房的装饰,但却看不见书,洛洄笙也没有起身四处乱转,毕竟这也不是她的地方。 就在她以为要这样等到入夜时,寂静的院子里突然多了丝声音,却又很快消失。 洛洄笙警惕走到门口,犹豫片刻还是小心将门开了个缝查看情况。 这一看,她瞬间呆住,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 没变,是真的。 刑荆山高大壮硕的身子佝偻着,表情痛苦,而这一切源于揪着他耳朵的妇人。 这一幕对洛洄笙的冲击实在是大,她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样的场景。 门外刑荆山提心吊胆地掐着嗓子说话:“娘,娘,你快松开。” 刑荆山的娘冷笑:“这时候知道丢人了,带人回来把人丢在这,这是我给你教的待客之道吗?” 刑荆山觉得自己此刻就是戏文里的窦娥,实在是太冤了。 哪里是他把人丢在这,分明是为了招待贵客他让出了自己宝贵的地盘,以至于被他娘抓了个正着。 “我不是给您说了,这个朋友不喜见人。”刑荆山苦着脸。 “那也没有把人丢在这的道理啊!”刑荆山的娘出身农家,但最起码招待人的道理是知道的。 这是京城,本来人家就看不起他们一家,儿子这样招待人被人传出去岂不是更要被笑话了。 笑话倒也不要紧,怕他上面的人听了觉得他这人不行,以后给他穿小鞋咋整。 刘氏想着忍不住小声絮叨,只是因为情绪激动声音还是大了些。 门内,洛洄笙听着她处处为孩子考虑的话愣了愣。 刑荆山也呆住,但还是解释道:“没事的。” 说完就对上老母亲愤怒的眸光,他无奈道:“要不您先回去,我陪着。” 刘氏这才收回手,刑荆山赶忙直起身子,也就是这时他跟门缝里那双眼睛对上。 洛洄笙下意识闭上门,听着咣当的一声她忍不住懊恼,脸上发热觉得自己尽干些蠢事。 想了想还是大大方方打开门,刘氏看到门里的人出来下意识看过去,看清他的打扮后愣了下。 洛洄笙行了个男子行得礼:“洛梧见过夫人。” 刘氏一愣,连忙回礼:“打扰到公子了,我这就离开。” “是梧打扰到夫人才是。”洛洄笙连忙道。 刘氏看着他彬彬有礼,心里紧张也下去了不少,脸上挂着爽朗的笑道:“公子有没有吃过饭?” 说罢不等洛洄笙回应道:“这么晚了肯定没有,我去准备些饭食,公子跟小山聊着。” 刘氏急匆匆的离开,院子里要交谈的两人,却是相对无言。 第23章 白日教 院中隐约能听到刘氏慌忙交代的声音,洛洄笙能感到刑荆山的眸光在她脸上停留,不自在侧身避过他的眸光。 刑荆山注意到她的动作,轻咳收回眸光:“刚刚多谢殿下解围。” 以洛洄笙的身份,她若不想完全可以不露面的。 洛洄笙垂眸:“不用,今日是本,我给夫人添麻烦了。” 洛洄笙担忧身份暴露,没有再自称。 刑荆山注意到浓眉挑了挑,还有点伪装意识,不过也不太多。 想着他的眸光不自觉又放在了她的脸上。 刑荆山并非无礼之人,这接连动作让洛洄笙忍不住抬头询问:“将军一直看我的脸,可是有何不妥?” 这一动作让她脸上面具彻底暴露在刑荆山眼底,看着金丝缠绕而成的精致面具,刑荆山毫不犹豫点头。 洛洄笙不解,黝黑的眸中满是疑惑,忍不住歪头看向刑荆山等他给自己解惑。 洛洄笙双眸与太后精明的瑞凤眼截然不同,她有一双秋波盈盈的桃花眼,睫毛浓密,像上了妆一般,眼尾微翘形似桃花花瓣一般。 不笑时总是略带迷离的忧伤,笑时又如同月牙一般夺人心魄。 如今因为刑荆山久久没有说话略带疑惑地眨了眨,浓密的睫毛上下晃动如同羽毛一般扰乱了人心。 刑荆山耳边心跳声杂乱无章,他情不自禁绷直脸道:“若是为伪装那毫无用处。” “为何?”洛洄笙摸了摸面具,虽是金丝编织而成,但十分紧密将五官都遮住了。 刑荆山看着她的动作,手指动了动,轻咳:“伪装最重要的是没有特征,融进周围,你这面具一带所有人都顾着看你了。识货的看着工艺能把你的身份猜的八九不离十,不识货的……” 刑荆山眼角抽了抽:“起码知道你很富。” 毕竟谁家好人把这么大一块金子戴在脸上。 洛洄笙突然想到刘氏刚刚古怪的神色,脸上一热,觉得有些丢人,原来她精心的伪装竟然破绽百出。 她想将面具拆下来,但想到刘氏刚刚说要来,一时左右为难。 刑荆山见过她很多种样子,不论哪种她周身都裹着一层厚厚的壳将自己包裹起来,似乎世上没有什么事能让她动容。 这样不知所措还是第一次见,眸中忍不住闪过抹笑意,指了指房间道:“你在里面等着吧,不会有人进去的。” 他已经注意到洛洄笙好几次调整面具,怕是带着也不是很舒服。 她来时并未戴,想必是刚刚出来,又怕暴露身份才戴上的。 想到这刑荆山内心闪过抹奇异的感觉,不等他探究就消失不见。 天色浓黑。 大理寺狱中寂静无比,空气中只有衣料摩擦和轻微的脚步声。 突然,远处传来痛苦的嘶吼,甬道前方昏黄的烛光在黑暗中摇曳,像张牙舞爪的鬼怪。 刑荆山下意识偏头看向洛洄笙,见她脊背紧绷忍不住询问:“你确定要去。” 那些刺客被抓住几日,该用的刑罚都用了一遍,可不是平日里她见到的光鲜亮丽的那些人。 洛洄笙莫名懂了刑荆山的意思,觉得自己被小看了,忍不住道:“你可知我今日将一宫女处以断舌,杖三十。” 洛洄笙没有丝毫掩饰自己的毒辣,本以为刑荆山起码会露出诧异的神色。 刑荆山低笑,在他眼里洛洄笙就像张牙舞爪的小猫一般,试图通过炸毛保护自己。 洛洄笙眉眼压低,眸中闪过抹不解。 “是我小看你了,很厉害。”如果他没有笑的话就更加真诚了。 洛洄笙懊恼咬唇,但见刑荆山继续往前走,只能跟上。 等走到最里面的牢房时刑荆山停下脚步,守门的狱卒早已被打过招呼,看到刑荆山默默打开牢门。 “大人,我们兄弟在外面候着。” 他们如今所在是在内狱刑讯室,狱卒说的是外狱,待刑荆山点头后狱卒快速推了出去。 刑荆山上前推开门,等着洛洄笙入内。 洛洄笙走进去,隔着面纱都能闻到浓浓的血腥气,面对这些她只是微微皱眉。 进去后洛洄笙眸光落在前方,只见木架上绑着一个不知死活的人。 两人走进来对方也没动静,刑荆山眸色一厉,走到一旁拎起一桶水泼了上去。 刑讯室里的水自然不是普通的水,盐水触及伤口对方瞬间发出一声惨叫。 刑荆山偏头看向洛洄笙道:“你问还是我问?” 他其实只是客气一下,毕竟这位公主就算吃过再多的苦头也不会刑讯。 想到这刑荆山皱眉,他其实不明白这位要来这里究竟是干什么,难道只是走个过场让那位看看吗? 洛洄笙是不懂刑讯,但她懂人心,她让刑荆山先审讯。 刑荆山拿起墙上鞭子,不大的室内顿时充满血腥气,但无论他如何行刑对方除了惨叫没有回答任何问题。 刑荆山用刑用出了火气,下手越发狠辣,洛洄笙抬手打断他。 他眸光犀利看向洛洄笙,洛洄笙被他充满煞气的眸光看得一滞。 洛洄笙回过神后,扬声道:“天地暗,白日升,白日长亮……” 没头没脑的话让刑荆山眉心紧皱,但就是这样一句话让架上装死的人有了动静。 “泽惠苍生,白日长亮泽惠苍生,哈哈哈哈。”架上的人激动挣扎。 洛洄笙看着他癫狂的样子眉心紧紧皱在一起,真的是白日教。 内心猜想被验证,洛洄笙却没有丝毫喜意,神色难看,白日教竟在宫内潜伏了那么久,宫中还潜藏着多少他们的人。 刑荆山听着不停嘶喊的话,肃着脸看向洛洄笙道:“这是什么意思?” 洛洄笙咬牙:“白日教。” 刑荆山拧眉不知这白日教是何物,洛洄笙看着癫狂的人眸光幽深。 “惠泽苍生?所有人都被抓了,还指望惠泽苍生,你是在做梦。” 架子上的人闻言停止疯狂,眸光阴狠盯着洛洄笙:“狗皇帝的狗腿子,别想从我这里套出东西。” “不好。”刑荆山脸色一变,往前窜去。 第24章 要在刑家住 洛洄笙瞪大眼睛看着他闪身到木架前,朝对方的脸狠狠一拳,之后利落卸掉对方的下巴。 刑荆山抬手甩了甩手上血迹满是戾气道:“想死没可能,不老实交代本官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话闭他打算继续审问,对方却软趴趴的挂在木架上晕死了过去。 刑荆山皱眉,这时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洛洄笙道:“你是从哪知道的?” 他眉眼处戾气还未完全消散,加上脸上不知何时溅上去的血迹,看起来凶神恶煞。 洛洄笙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刑荆山带着一身血气朝她走过来。 等他站在洛洄笙面前后,高大壮硕的身姿如同猛兽一般,站在她面前极具压迫洛洄笙忍不住后退一步。 刑荆山对上她睁大的双眸突然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形象,刚要后退洛洄笙已经冷静了下来。 她看了眼木架上的人道:“出去说吧!” 大理寺外,皎洁的月光从天空撒在面对面站立的两人身上。 洛洄笙低声道:“白日教起源于我皇祖父时期,开始只是宣扬教义,但后面发生了些事白日教插手朝政被灭,我曾在我父皇那里见过白日教的一些东西,知道他们崇尚天狗食月。” 洛洄笙并没有细说白日教的情况,先帝在发现白日教问题后,也是让皇家暗卫联合信任的心腹秘密处理,就怕被有心人知道后利用。 洛洄笙肯告诉刑荆山一点东西,也是知道此事永和帝已经交由他调查,他迟早都会知道一些东西。 至于其他的,若是永和帝还让他继续查下去,那他自然会知道,若永和帝另外换人,他知道的也并不多,不会影响大局。 刑荆山自然听出洛洄笙话里还有隐瞒,但也知道有些事该他知道的时候才能知道,于是不在探究。 大安并无宵禁,但这个点除了特殊的地方已经很少有人在外行走了。 在路过一处满是灯笼的楼时刑荆山手中缰绳微扬,马车瞬时快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巷子里突然冲出一人直奔马车而来,刑荆山眸光一紧,双臂发力狠狠拉住缰绳。 马匹嘶鸣,马车内洛洄笙猝不及防被甩得东倒西歪。 等马车平静下来后,刑荆山掀帘看进来:“主子没事吧!” 洛洄笙看向外面:“怎么回事?” 刑荆山刚刚观察过四周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皱眉道:“一个醉鬼。我下去把人挪开。” 说着跳下马车,洛洄笙担忧掀起车帘朝外查看,只见刑荆山一手拎着一个身穿棉布衣服的男子。 洛洄笙刚要收回眸光,眼睛却突然睁大道:“等下。” 刑荆山扔人的动作一顿,洛洄笙已经从马车跳了下来走到他面前。 刑荆山拉着的人因为他粗鲁的动作露出了胳膊,洛洄笙关注的正是他小臂上的红色的胎记。 形似枫叶,在小臂外侧,处处都对上了。 刑荆山疑惑:“你认识?” 问完他又觉得不太可能,这男子穿着普通看起来就是普通平民,洛洄笙的身份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却不想洛洄笙竟然点头,洛洄笙肃着脸道:“你可知他是谁?” 刑荆山皱眉,仔细端详男子的脸,眉心越来越紧。 逐渐发现异常,男子的打扮是平民,但这长相肤色怎么都不像。 洛洄笙深呼吸道:“没错的话他应该是帝师之子,张衍之。” 刑荆山瞬间明白了里面的关窍,他扯开男子外衣,果然里面是细腻的绸缎里衣。 洛洄笙只觉得全身发寒,看着张衍之不省人事的样子,洛洄笙担忧道:“他没事吧!” 帝师之子被更换衣服撞到她的马车前怎么看都不像碰巧,若是刑荆山刚刚没有拉住马车,或者她没有认出对方身份,任由对方在这,他会不会没命。 帝师之子暴毙街头……洛洄笙遍体生寒,对方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刑荆山? 这件事跟他们如今查的事情有没有关联。 洛洄笙越想神色越发肃然,刑荆山再次检查了一遍:“没事,应该是喝多了。现在怎么办?” “先去医馆。”洛洄笙当机立断。 她还是不太放心,刑荆山皱眉但还是任劳任怨扛起人,等放人到车架时洛洄笙道:“放车厢吧!” 刑荆山迟疑,若这人中途醒了做出什么事,那…… “我跟你坐车架上。”洛洄笙也不想,但事从紧急直接道。 刑荆山闻言没有再犹豫,等医馆确定人没事后洛洄笙这才松了口气。 她看向刑荆山问道:“你确定他当时是自己冲出来的吗?” 张衍之经过他们这样折腾都没有醒过来,他当时哪来的力气冲出来? 刑荆山自然也想到这一点,跟洛洄笙四目相对皆是心惊。 洛洄笙冷道:“明日你怕是要跟我一起进宫了。” 刑荆山没有迟疑点头,只是看着里面还昏睡的人道:“他怎么整。” 洛洄笙拧眉一时拿不定主意,刑荆山见此道:“要不带回去。” 洛洄笙点头,然而等到了刑家后洛洄笙才突然意识到她今夜竟然要在刑家过夜。 刑荆山看着洛洄笙站在屋内久久不动,第一次觉得自己家里确实是有些简陋了。 他有些不自在道:“我也是突然接到宫里通知,是有些简陋了,您凑活凑活。” 洛洄笙抿唇,她不是嫌简陋,而是没想到会住在一个,一个外臣府上。 这事也怪不得他,怕是永和帝让刑荆山准备的时候也没想到刑荆山竟然会如此穷。 看着刑荆山窘迫的样子,洛洄笙乐观道:“这可比蛮族好太多了。” 刑荆山并没有被安慰到,洛洄笙见此只好转移话题:“张公子就劳烦将军了。” 因为她需要隐藏身份,所以现在的院子刑荆山并未安排人伺候,所以带回来的张衍之只能刑荆山照看了。 是委屈他了,洛洄笙思索了下道:“本宫回去后会如实告诉皇上的。” 永和帝到时候不赏赐的话,她也可以自己赏赐一些东西。 刑荆山倒不觉得委屈,只是突然想到个问题,他也不知为何脑子一抽问出了口:“公主如何知道张公子有胎记的?” 第25章 帝王心难测 洛洄笙诧异看向刑荆山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烛光下刑荆山对上她清润的双眸有种被她看透一切的感觉,心中莫名一慌后退一步。 只是他忘了旁边就是凳子,这一步踢动凳子,发出刺耳声音,洛洄笙秀眉轻皱,疑惑看着刑荆山手忙脚乱,他这是怎么了? 刑荆山没想到自己会干出这样的蠢事耳根发热,强装镇定道:“夜深了,公主休息吧,臣告退,臣告退。” 洛洄笙看着他慌张的背影眸中疑惑更甚,还没等她细想门又被敲响。 刑荆山声音从外面传来:“灶房还留着水,我让人给你送来?” 洛洄笙没想到刑荆山竟然如此细心愣了愣,转而又有些窘迫,她没有带丫鬟这样的事让一男子询问实在是变扭。 门外刑荆山也没好到哪里去,耳根赤热,他本想就这样忽视,但脑海里总是闪现那双泛着盈盈水光的双眸。 她那样金枝玉叶的人,今日去了那样地方沾染了一身血气若是不能祛除怕是一晚都睡不好吧! “劳烦了。”门内女子声音淡然。 刑荆山坦然了些,交代道:“我让我母亲身边婆子在外候着,有事你交代她。” 热气蒸腾,洛洄笙脑海中紧绷的弦逐渐松懈,竟然难得感到了一丝平静。 这种平静持续到了次日,直到被一声尖叫打破。 尖叫响起洛洄笙猛地做起身,室内漆黑一片,她摩挲着点燃灯烛,看向窗外天空微微泛青,想必是卯时了。 刚刚是谁在叫?如今在刑家洛洄笙犹豫要不要去查看。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洛洄笙警惕看向门口:“谁?” “是我。”男人深沉的声音传了进来。 洛洄笙认出声音但还是保持警惕道:“何事?” 刑荆山听出她声音不对脸上闪过抹疑惑,难道是被吓到了? 想到这他解释道:“是哪位醒了,看到人就开始尖叫,如今已经冷静下来了。” 门内洛洄笙松了口气:“醒了还请将军询问询问他昨日的事情?” 刑荆山身子一僵,沉默了片刻。 门内洛洄笙久久没有等到回复心里泛起疑惑,难道是觉得自己管太多了? 刑荆山在门外有些踌躇,不知该如何解释张衍之又“晕”过去了。 这次是被他打晕的,想到这刑荆山懊恼看向手,这死手反应太快了。 就在他咬牙打算如实说时,面前的门突然传来动静,下一刻门缓缓打开。 刑荆山看了看天色,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还是动手太慢了,就不该给他出声的机会。 洛洄笙开门见刑荆山浓眉微皱,神色严肃,心提了起来。 张衍之虽是帝师之子,但却游手好闲,桀骜不驯,难道他刁难刑荆山了? “将军可是有为难之处?”洛洄笙忍不住担心,据她观察刑荆山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张衍之是她提议带回来的,这要是起了冲突她岂不是给他招惹了麻烦。 刑荆山垂眸没敢看洛洄笙直言道:“没有,只是那位又晕过去了,怕是暂时询问不成。” 刑荆山说完心里打鼓,公主跟那位似乎是熟人,万一怪罪下来……却不想洛洄笙只是错愕了下,然后柔声道:“原来是这样,辛苦将军了。” 洛洄笙以为是酒鬼发酒疯,内心有些愧疚:“本宫回去后会补偿将军的。” 嗯?补偿?她这是何意? 刑荆山内心充满疑惑,不过事情能这样过去最好于是道:“等他醒了我会仔细询问的。” “劳烦了。” 张衍之曾见过她,她不能出现所以只能让刑荆山询问了。 只是后面洛洄笙还是觉得自己劳烦说得少了,刘氏知道她要早点离开,竟然早早准备了早餐。 虽然人没有露面,但洛洄笙还是记住了情,打算回宫后让季姒多挑些女子用的布料。 马车摇摇晃晃到宫门,送她的依旧是刑荆山,洛洄笙知道是为了隐藏身份,但让保家卫国的将军为自己赶车洛洄笙有些愧疚。 再次隆重谢过刑荆山后,她朝宫门走去。 刑荆山站在马车前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手中缰绳不自觉握紧。 洛洄笙这个公主跟他进京后所见的王公贵族,高官子弟全然不同,也不知是皇室教养够好,还是她…… 刑荆山晃了晃头将脑子里杂乱思绪摇了出去,觉得他最近真的是太闲了。 不过想到家中的人,还有昨晚得到的消息,刑荆山眸中闪过抹厉色,自觉快要忙起来了。 皇宫,紫宸殿。 永和帝穿好朝服挥退伺候的人后看向高公公问道:“公主可回来了?” 高公公回答:“已经进宫朝流云殿去了!” 永和帝松了口气,从昨日洛洄笙出宫后他这口气就提着,洛洄笙身份特殊,她若是在外闹出什么来,御史又会不依不饶了。 想到这永和帝不免想到昨日发生的事,他神色冷了冷:“这宫内该好好整顿整顿了,也不能事事让公主操心,你上点心。” 高公公弯腰领命,他跟在永和帝身边多年,自然知道永和帝这是对公主处置了碧玉有些意见。 想到贵妃宫中昨日又请了太医,高公公内心叹了口气。 这帝王心果然难以琢磨,皇上昨日分明对贵妃有些不满,但短短一夜却又有了变化。 “贵妃生病传侯夫人进宫看望。”永和帝继续道。 高公公脸上挂着笑道:“皇上贴心,贵妃娘娘定会高兴的,想必病也会很快好起来。” 永和帝也这样觉得,事情交代得差不多也到了上朝的时间。 流云殿,季姒替洛洄笙更衣嘟囔道:“公主下次去哪里一定要带着奴婢,奴婢一晚上都担心死了。” “我这不是好好的。”洛洄笙张开手展示自己。 季姒听不进去:“好好的奴婢也担心。” 洛洄笙投降,捏了下季姒脸颊道:“好好好,以后不管去哪里都带着我们季姒。” 季姒这才满意一笑,神色也正经了起来:“高公公送来的人有几个不老实的。” 洛洄笙眯眸,但如今有更要紧的事要做,只能说:“再等等。” 第26章 不满 洛洄笙看着时间来到了紫宸殿,早朝本该结束了,但今日永和帝却还没下朝。 高公公将洛洄笙带到偏殿等待,顺带给洛洄笙透露了些消息。 洛洄笙垂眸掩住情绪笑道:“是好事。” 高公公见她如此沉得住气笑了笑,不再多言悄无声息退出偏殿。 洛洄笙在他走后脸上闪过抹嘲讽,皇室的亲情啊,真是可笑。 洛洄笙眸光恍惚,脑海里浮现出刘氏揪着刑荆山耳朵的画面。 此时朝堂上,永和帝神色阴沉看着下面跪着的人愠怒:“后宫之事朕自有定夺,爱卿还是管好自己府上的事吧!退朝。” 永和帝甩袖起身,率先离开。 回到紫宸殿,高公公低声告诉永和帝洛洄笙已经到了,永和帝脚步一顿眸光冰冷看了眼他。 高公公立刻不再言语,而洛洄笙知道永和帝已经回宫了,但茶喝了一杯又一杯不见永和帝召见,心里疑惑。 直到高公公再次出现她才松了口气,前往紫宸殿时洛洄笙不经意道:“今日下朝似乎晚了些。” 高公公左右张望了下,垂头低语:“有官员上奏选秀。” 洛洄笙顿时明悟,直到永和帝为何晾了自己这么久了,有人针对他的好贵妃他迁怒她这个姐姐,还真是好笑。 洛洄笙眸光冷了冷,走到紫宸殿门时迎面走来两个身材高大壮硕的男子。 其中一人是金吾卫另一统领赵熙,而另一人虽然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但洛洄笙已经认出是谁。 赵熙老远就看到与高公公走在一起的女子,淡紫色宫装,裙角用金钩织的蝴蝶翩翩欲飞,面上系着同色轻纱,只漏出一双沉静的双眸。 一头青丝挽着精致的飞仙髻,金丝步摇随之走动规律晃动,一派雍容华贵。 可惜就是这样的女子竟然在蛮族度过了五年最可贵的年华。 “参见公主。” “赵统领请起。”洛洄笙不急不缓道。 清脆悦耳,声音也好听赵熙心想。 打过招呼,洛洄笙朝殿内走去,赵熙脚步急促正要紧跟,脚下却一滞。 低头看着皂靴差点被踩掉他看着低垂着头的人低喝:“急什么。” 刑荆山都想给他个镜子让他看看到底是谁急,看他那急头白脸的样子,真是丢金吾卫的脸了。 两人耽搁的功夫,洛洄笙在殿内已经将情况告诉了永和帝。 永和帝年轻的脸上满是震怒,白日教,竟然是白日教。 白日教在先帝时期煽动流民造反,制造王室混乱,这些事都被记在了秘史之中。 宫内怎么会有白日教的存在,想到过往他没有一点觉察永和帝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甚至在想若是天狗食月那日他去了后宫那会如何? 永和帝想着在座位上坐不住,起身在殿内踱步转来转去,想了一圈他看向洛洄笙询问:“皇姐觉得该如何?” “事关白日教知道的人不宜太多,白日教渗透已久宫外应当也有窝点,皇上可让信任的人调查捣毁,至于宫内……” 洛洄笙沉吟片刻后才道:“宫内我建议重新造册,彻查每一个宫人身份,务必将白日教势力灭杀。” 永和帝脑海中凌乱的思路因为洛洄笙的话逐渐被理顺,原本慌乱的内心平息了下来。 “这事刑将军也知道吗?” 洛洄笙点头,刑荆山与她一起去的自然是瞒不住的,只是想到帝王疑心洛洄笙解释了句:“刑将军似乎不知白日教是什么!” 永和帝点头,刑荆山出身寒微没有听说过也是正常的。 想到洛洄笙说的,永和帝拧眉:“皇姐觉得张衍之的事跟白日教有关吗?” 洛洄笙摇头:“我也不知。” 这时刑荆山跟赵熙走了进来,永和帝止住话头。 等两人行礼后永和帝久久没有出声,他看着赵熙内心不断思量,赵熙算是他的心腹,但涉及到白日教他不得不谨慎。 刑荆山也能感到永和帝的沉默,想到昨日洛洄笙的提醒,垂眸没有出声。 许久永和帝才道:“刺客是白日教教众一事你们如何看?” 赵熙诧异惊呼:“白日教?”随后看向刑荆山,他并没有调查出刺客的身份,那就只能是刑荆山查出来的了。 刑荆山对上他的视线,面无表情恰当闪过抹疑惑,似乎不解赵熙为何这么震惊。 永和帝将两人神情都收在眼里,在看向刑荆山时眸中闪过抹满意。 他身边缺的正是这样的人,赵熙不可置信道:“皇上,刺客一事可以确定吗?” 永和帝看向刑荆山示意他回答,刑荆山道:“刺客亲口承认应当无误。” 赵熙心头一惊,下意识看向洛洄笙,欲言又止。 洛洄笙注意到他的举动眉梢动了动,隐约猜到他的意思,但却装作没看到。 永和帝看向赵熙:“你觉得接下来该如何?” 赵熙不是蠢人自然知道永和帝不是真的想问他的意见,他拱手道:“臣一切听陛下差遣。” 永和帝眸光又看向刑荆山,刑荆山道:“臣也一样。” 永和帝垂眸道:“朕打算将刺杀一事放出去。” 这次刺杀因为刺客早早被捉拿,所以并没有闹得人尽皆知,但他也知道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 从这几日朝堂上的反应就知道已经有人知晓了,一个个都跃跃欲试的。 永和帝在听闻是白日教后就决定将刺客一事放出去,吸引目光,调查白日教转为暗中。 “遇刺后,朕会召刑将军进宫封锁皇宫,你们二人联手帮凤梧公主完成宫内人员排查。” “是。”两人领命,这时也没有人多问白日教的事情会如何。 事情涉及白日教哪怕永和帝也不能随意做主,他得在刺客事情之后再召集重臣商议。 “赵统领去忙吧!”永和帝挥退赵熙。 赵熙知道永和帝定然是要跟两人说昨日出宫的事情,内心遗憾,早知道他昨日就把事情揽下了。 等赵熙离开,永和帝看向刑荆山询问:“张衍之可有醒?” “醒了,但不记得当时情形,他最后记忆是自己被两个下人扶着离开。”刑荆山道。 “下人呢?”永和帝阴沉着脸。 “臣进宫时已安排人去查了。” 永和帝有些不满,事情都发生一夜了,到现在竟然什么都没查到。 第27章 逼迫太后 洛洄笙看着他喜形于色的样子,内心叹息。 看着也不解释的刑荆山,她无奈开口:“张衍之一夜昏迷不醒,如今醒了这事怕是瞒不过太师府。” 永和帝皱眉,竟然是昏迷了一夜,略带紧张:“他身体可有损伤?” 张衍之可是太师生了九个女儿后才得到的儿子,太师英明一世却对这个儿子宠溺无比,若是受伤了怕是不好交代。 “并无大事。”刑荆山回答,心里觉得奇怪,不过是个臣子的儿子,永和帝这么紧张干什么。 也不见他问问公主有没有受伤,刑荆山不自觉替洛洄笙打抱不平。 洛洄笙看着永和帝的做派,心里失望,他从小学习御下之道,怎么还是如此。 虽说太师于朝堂十分重要,若是他在意的儿子出事,朝堂怕是要有一番震荡。 但他是帝王,害怕什么? 尤其是在另一个臣子面前表现出这样情绪,他会如何想? 洛洄笙眸光扫了眼刑荆山翻过这个话题:“昨日多亏了刑将军反应快,否则……”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后怕,刚要开口让永和帝赏赐就听到刑荆山耿直道:“都是臣该做的。” 洛洄笙无语,真是莽夫,旁的官员三分政绩要吹成十分,他倒好还把到手的功劳往外推。 然而永和帝显然十分欣赏,对刑荆山再次委以重任:“你即刻出宫,亲自将张衍之送至太师府,将事情私下告诉太师。” 洛洄笙眉心一动,还没等她开口刑荆山憨直道:“皇上您忘了臣还在被禁足。” 永和帝都忘了这一茬了,但派其他人去他又不放心,一时有些为难。 洛洄笙出声:“我与太师嫡女有交情,不如去信让张家的人亲自接张衍之回去。”说完她顿了顿提醒道:“就说张公子醉酒惊了刑老夫人的马车。” 不然是说刑荆山一禁足之人出门撞到了张衍之,还是她一个本该在宫中的公主撞到了张衍之。 要知道张太师最讲规矩,不论是哪个他定然要参一本的。 永和帝也是昏了头,闻言瞬间清醒,起身道:“听皇姐的。” 刑荆山反应慢,想了好一会儿才想通里面的弯弯道道,顿感敬佩。 都是人脑子公主的脑子怎么就转得这么快呢? 洛洄笙写好信后恰恰对上刑荆山奇怪的眸光,他这是什么眼神? 洛洄笙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复盘自己之前是不是有说错的话。 细想了一圈也没想到哪里出了错后,洛洄笙眸中闪过抹疑惑,刑荆山接信的手一顿,下意识询问:“公主还有吩咐?” 洛洄笙摇头,等刑荆山走后,永和帝突然道:“刑将军面对皇姐时似乎比面对朕要灵活一些!” 洛洄笙心头一紧他这话是何意? “或许是刑将军面对皇上时根本懒得动脑,一心想着皇上指哪打哪,这都是皇上惯出来的。”洛洄笙回道。 永和帝闻言哈哈大笑:“刑将军是朕的一名猛将。” 猛将,猛将,有勇无谋,想着刑荆山平日的做事,洛洄笙眸中闪过抹担忧,永和帝如此性情,于朝堂可会有影响。 洛洄笙打住飘远的思绪,应和道:“还是福将,张衍之一事若非刑将军反应快,怕是……皇上该赏赐刑将军一些好东西。” 永和帝自无不应,当即将高公公叫进来交代,洛洄笙顺势添了些赏赐。 永和帝在高公公走后调侃:“皇姐对刑将军宽厚,其实刑将军算是年少有为,倒……” 洛洄笙听出他的未尽之语,垂眸道:“大概是刑将军从未和亲一事诋毁过我。” 永和帝神色一僵,原本的好心情瞬间消失。 和亲一事不光是洛洄笙心里的刺,也是永和帝的。 想到昨日洛洄笙处置的人,他是因沈清颜生病而迁怒洛洄笙,但此刻又觉得那个宫女该杀。 “皇姐贵为公主,谁敢妄议杀了就行。”永和帝冷酷道。 “有皇上这句话我很满足了,一般也无人敢在我面前妄议,至于背后谁又能真正管住旁人的嘴。” 洛洄笙不动声色将昨日处置碧玉的事点明情况,她叹了口气道:“皇上可还记得你第一个贴身太监。父皇还在时后宫人多嘴杂,宫人们严格管控都会出乱子,如今皇上后宫清净,管得松了自会养大一些人的心,怕是奴大欺主。” 永和帝神色彻底沉了下来,他第一个贴身太监仗着是太子身边的人胡言乱语,被当时的贵妃之子抓住把柄,害得他被父皇斥责禁足。 他不可避免想到昨日洛洄笙处理碧玉是否也是这种情况。 “后宫是有些松懈了,接下来造册皇姐辛苦顺带规整规整后宫的规矩。” 洛洄笙含笑点头,转而询问起永和帝其余安排:“刺杀一事皇上打算……” 永和帝垂眸道:“皇姐先行回宫,待会儿朕会去趟寿康宫。” 洛洄笙闻言愣了愣,转瞬明白了永和帝的打算,内心非但没有丝毫雀跃反觉得心寒。 永和帝竟是打算将遇刺安排在寿康宫,他这是要逼太后做出抉择啊! 洛洄笙想到太后从小对永和帝的关心,投入,内心冷嘲也不知太后知道永和帝的打算会不会感到寒心。 回流云殿路上,洛洄笙一路沉默,季姒看出她的情绪不对有些担忧。 但等回到流云殿后洛洄笙自己已经想通了,她问道:“定国公夫人可有进宫?” 季姒摇头,洛洄笙到紫宸殿时她并未跟进去,在外面候着的时候她也没闲着,却帮高公公干了些事。 定国公夫人进宫高公公定然会知道的,但她并没有听说。 洛洄笙示意她附耳过来,季姒听后震惊看向洛洄笙。 洛洄笙抿唇:“按我说的去办吧!” 太师府,一处精致阁楼里,靠近窗边,放置着一张紫檀木的桌子,坐在桌前的少女穿着淡蓝色襦裙身材高挑,体态端正,面前放着茶具。 本该娴静淡雅,却被少女的低泣声扰乱,丫鬟惶恐看着自家小姐,不明白小姐本来心情很好在煮茶。 为何看了一封信后开始哭泣,难道…… 丫鬟震惊,这时少女突然起身擦干眼泪,神色坚定朝外走去。 第28章 阻拦 月清宫。 沈清颜靠在软榻上,身侧一个宫女轻柔帮她按着肩膀。 沈清颜不耐烦打断:“别按了。” 怎么按都不是她要的感觉,以往这样的事都是碧玉来干的,只有碧玉知道她最喜什么力道。 如今碧玉却被洛洄笙那个贱人废了,碧玉昨日回来就开始发热,如今能不能保住命都是两说。 就算是保住命也不能留在宫中了,沈清颜想着心烦无比不耐烦问道:“夫人还没进宫吗?” 翡翠回道:“回娘娘,两刻前就传来夫人进宫的消息了。” 沈清颜皱眉呢喃:“那也该到了。” 说罢殿内久久没有回声,沈清颜忍着怒意看向翡翠道:“还不去打听打听。” 若是碧玉在这那里还用她吩咐,这也是为什么都是从小伺候她的丫鬟,她却更喜欢碧玉的原因。 翡翠忠心是有,但为人不机灵总要她开口吩咐。 沈清颜烦躁扶额,看来她要让母亲再给自己物色几个丫鬟进宫了。 沈清颜没等到翡翠的回来,倒是等到了永和帝身边的副总管刘公公。 看到永和帝派人来沈清颜脸上刚浮现笑意,就听到刘公公着急道:“皇上遇刺,定国公夫人在场被刺客刺伤了!” 沈清颜眼前一黑,好在一旁宫女及时扶住了她。 …… “受伤了?” 流云殿内洛洄笙震惊看着季姒,刺客是永和帝安排的怎么会受伤? 她只是让人引定国公夫人去寿康宫,想让沈清颜替太后分担分担刺杀的名头,怎么会伤了定国公夫人,这是出了什么岔子? 难道有真刺客! 这个想法一出洛洄笙再也坐不住了,起身道:“我们过去看看。” “公主,定国公夫人如今在寿康宫。”季姒不想让洛洄笙去,每次去寿康宫洛洄笙都得受太后的刁难,如今太后都说了要跟公主断绝关系岂不是正好,不用去受太后的罪了。 洛洄笙知道季姒的想法,无奈道:“只要在这宫中我们就绕不过太后的。” 到了寿康宫,寿康宫已经被包围得跟铁桶一样了,太后看到洛洄笙冷着脸道:“你来干什么?” 洛洄笙没有理她,看向正被太医诊脉的永和帝神色慌张:“皇上受伤了吗?” “你是不是盼着皇上受伤?”太后凤眼一扬满是厉色看着洛洄笙。 洛洄笙对上太后毫不掩饰的恶意,心头一紧,喉头发干努力抑制住情绪道:“母后,阿是是我弟弟。” 太后冷嗤一声,永和帝看着不对赶紧解释道:“朕没事,是母后担忧朕受惊,所以……” 说到这永和帝有些尴尬,洛洄笙可是知道刺杀是怎么回事的? 洛洄笙看出来转移话题道:“我怎么听说有人受伤了?” “是定国公夫人。”永和帝不咸不淡道。 看他这个表情洛洄笙心里有了计较,惊呼道:“怎么会是舅母,舅母没事吧!” “太医还在诊断。”永和帝看了看内殿,觉得近日真是跟太医过不去了。 “那……” “行了,该问的问完了,哀家现在不想看见你假惺惺的样子,你……”太后不耐烦打断洛洄笙的话。 “母后……”永和帝猛地起身打断太后的话,他扫了眼殿内的宫人脸色黑沉:“都下去。” 宫人们垂头离开,太后看着心里发慌,皱眉道:“皇上要说什么?” 永和帝:“宫内接连出现刺客,朕决意让皇姐重新造册,彻底清查宫人。” 永和帝这样做是因为白日教,不然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但太后却不是这样想的。 她愤怒看向洛洄笙厉喝:“是不是你的主意。” 洛洄笙垂眸没有说话,她这样让太后觉得就是她干的。 她愤怒指着洛洄笙:“哀家看你就是个祸害。” 洛洄笙心头一颤,太后神色坚定看向永和帝道:“哀家不同意。” 永和帝只说了四个字:“朕意已决。” 太后身子晃了晃,不可置信看着永和帝坚定的神色,第一次感受到这个儿子真正不由她掌控了。 她张了好几次嘴都没有说出话来,因为永和帝冰冷的眸光告诉她这次他很坚决。 沈清颜进殿后看到这一幕心头一颤,又来了,皇上又跟姑母起了争执。 她下意识看向洛洄笙,见洛洄笙垂眸不语心中愤恨,肯定又是因为她。 “皇上,皇上你没事吧?”沈清颜心中恼怒,面上却满是担忧朝永和帝跑来。 永和帝看到沈清颜脸上冰冷的神情稍微缓和,张开手想迎接沈清颜,却听到洛洄笙道:“妹妹不要担心,皇上无事,反倒是舅母。” 洛洄笙欲言又止,沈清颜像这时才想到自己母亲一般,惊恐看向永和帝道:“母亲,我母亲怎么了?” 太后经过她这一打岔冷静了下来,深深看了眼洛洄笙朝沈清颜招手。 沈清颜迟疑了下,最后还是上前扶住太后泪眼朦胧道:“母后,我母亲如何了?” 这一刻她是情真意切的担忧,毕竟母亲对她疼爱无比。 太后安抚拍着她的背柔声道:“一定不会有事的。” 说话间太医院使从内殿走了出来,几人眸光瞬间看向太医院使。 太医院使对上几人的眸光恭敬垂眸,朝永和帝道:“定国公夫人扭伤比较严重,需要卧床静养。” “扭伤?”洛洄笙疑惑。 太医解释道:“手上的刀伤只是划破了皮,臣已经给国公夫人包扎好了。” 洛洄笙闻言总算知道永和帝为何是那个反应了,感情定国公夫人受伤跟“刺客”怕是无关,最严重的伤,怕是自己受惊摔的。 然而就是她这一摔影响了永和帝的计划,难怪永和帝会这样了。 “院使好好医治,需要什么药材从朕私库调。”永和帝吩咐道。 说完他看向太后道:“舅母无事,朕就先去忙了,皇姐你跟朕一起走吧!” 洛洄笙颔首,但太后这时候却不想洛洄笙跟永和帝一起离开了。 她开口:“定国公夫人是阿笙舅母,阿笙还是留在这等候吧!” 永和帝猜到太后的打算神色严肃道:“母后,朕与皇姐有事商议!” 太后握着沈清颜的手瞬间攥紧,双眸看向洛洄笙。 第29章 沈清颜找上门 沈清颜感到疼痛,眸中立刻湿润了些许,她扶着太后柔声道:“母后,皇上既然跟姐姐有事就让他们去吧,母亲这里有我跟您呢。” 太后没想到沈清颜会这样说,神色一凝。 洛洄笙却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顺势道:“那就辛苦妹妹了!” “洛洄笙你怎么这么冷酷,你舅母在里面躺着你还想着离开,你有没有人性。”太后叱责道。 失望如海潮一般将洛洄笙理智淹没,洛洄笙讽刺想若是太后知道定国公夫人是为她挡了灾又会如何? 袖中指甲狠狠掐入手心,尖锐的疼痛让她冷静下来,她为难瞥了眼永和帝。 “要不……” 她话头刚一出,永和帝不悦道:“国公夫人这里有太医宫人伺候并无大碍,母后是觉得朕的事情没有这些重要吗?” 太后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永和帝冷着脸发火:“宫内一而再再而三出现刺客,朕若再不彻查,下次刺客的刀是不是要架在朕的脖子上了。母后非要看到这样的结果才……” “皇上……” “皇上……” 洛洄笙跟沈清颜异口同声打断永和帝的话。 永和帝自然知道这些话过重,但他实在是被太后翻来覆去的裹胁弄烦了,看着太后难看的脸色,永和帝甩了甩袖。 “皇姐我们走。” 洛洄笙转身刚要跟上,太后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下你满意了?” 洛洄笙脚下一顿,挺直脊背声音平静:“母后,不妨想想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若非太后一直针对阻拦她,永和帝那会急于挣脱她的束缚想出这种昏招。 洛洄笙内心其实并不平静,先帝爱美,在太后还是皇后时后宫表面上锦簇繁花,实则勾心斗角各种计谋层出不穷,太后能在那样环境下坐稳位置,她真的看不明白这一切吗? 还是说这些她都不在乎,她只在乎自己不该回来,不该“丢”她的脸。 这都是什么理,民间也有和离妇人,律法更是认可女户的存在,和亲非她所愿,她费劲手段活下来,走回来,她的母亲却恨不得她已经死了。 这究竟为何,洛洄笙心中被不忿跟不甘涌没,之前哪怕有梦中警示她内心却还希望太后是不一样的,但事到如今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跨出殿门时洛洄笙偏过头看向后方,看到太后跟沈清颜亲密搀扶,洛洄笙眸中闪过抹痛楚。 在蛮族五年里,洛洄笙无数次想过她是不是不是太后的亲子所以她才会放弃自己,但冷静下来后又觉得她魔怔了。 皇室血脉哪有那么容易混淆,在回来后后她的那场梦中也没有出现过她血脉存异的事情,再说她虽然跟太后不是十分相像也有五分。 是亲生的,为何要这样对她,沈清颜比她好在了哪里?洛洄笙自虐一般回想太后跟沈清颜亲密的场景,周身被阴郁围绕。 永和帝出了寿康宫后回过神想找洛洄笙就看到这一幕。 心猛地被扎了扎,想到太后以为偏向沈家永和帝心中不悦,上前走到洛洄笙面前轻声道:“皇姐。” 洛洄笙回过神对上永和帝关心的眸光,扯出抹笑又想到自己带着面纱永和帝看不到于是摇了摇头:“我没事。” 虽出了寿康宫但还不是说话的地方,两人并没有说太多。 永和帝之前做足了准备,到了紫宸殿两人还没说几句话 高公公进殿道:“皇上太师与尚书们已经在文昌阁等着了。” 永和帝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想到待会儿要做的事,他神色肃然看着洛洄笙道:“朕已经让人去请了刑将军,后宫之事就交给皇姐了。” 太后有一点没有说错,重新造册没有那么简单,毕竟此次重新造册是为了核对人员信息,相当于大清洗,这无疑会动了不少人的肉。 永和帝只要想到里面错综复杂的情况就头疼,庆幸这个时候有洛洄笙能帮上自己。 洛洄笙郑重行礼道:“本宫定不负皇上所托。” 永和帝没想到洛洄笙会这般慎重,上前扶起洛洄笙:“朕相信皇姐的能力。” …… 刑家。 刑荆山在宫中赏赐下来后十分诧异,一番打听得知里面是凤梧公主的手笔后内心古怪。 看着面前一堆布料还有头面金银他神色越来越奇怪,凤梧公主是因为他说自己太穷所以才赐下这些东西吗? 刘氏在送走人后,转身就看到刑荆山要挠头抓耳的样子,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 “你这是啥表情?” 刑荆山回神摇头,他总不能说觉得赏赐太接地气了,之前他带兵大获全胜后永和帝也有赏赐。 但那些赏赐大多需要供着不能吃不能喝的,如今都在库房里堆灰。 其实他也知道是因为自己出身问题,所以赏赐并不上心,而这次,刑荆山脑海里闪过洛洄笙的面容。 “刑荆山,你傻了吗?”刘氏看着儿子对着一堆赏赐傻笑,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道。 “这赏赐有什么问题吗?”刘氏看向赏赐,这一看顿时震惊:“老天爷,这不会是送错了吧,咋都是我用的东西。” 刘氏之前还吐槽过皇帝的赏赐不能吃不能喝的,这次竟然这般……实用。 刑荆山看着母亲的反应终于回过了神:“没送错,或许公主就是给你赏赐的。” “公主?”刘氏疑惑,心里犯嘀咕好端端的怎么跟公主扯上关系了。 她有些担忧看向刑荆山,刑荆山正要解释宫内又来人,他只好急匆匆的离开。 洛洄笙并不知她只是看刘氏顺眼所以赏赐时特意叮嘱多弄些女子用的东西竟然会惹得刘氏怀疑。 重新造册是个大工程,因为手中没有暗册,洛洄笙跟高公公只能将明册过一遍将看起来有问题的人先圈出来,到时候重点查。 就在两人领着人整理时,沈清颜突然造访。 洛洄笙放下手中的笔疑惑道:“你确定贵妃要见本宫?” 定国公夫人受伤,沈清颜又刚在自己手中吃了那么大的一个亏,她这个时候找自己是要干什么? 第30章 百倍奉还 洛洄笙在沈清颜手中吃过太多的亏了,哪怕这次回来后沈清颜没从她这讨到好她也不会小看沈清颜。 她这个人太能忍了,若是不能彻底碾死她,就得时刻防备着,不然但凡被她抓住一点破绽,她就像毒蛇一般窜出来一击致命。 洛洄笙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同样她对沈清颜也只是防备并非害怕。 从她回来后的种种就能看出,沈清颜也并没有通天手段,她所依靠的都是旁人的宠爱,只是旁人的宠爱终究是有限度的。 就如曾经的她一般,父皇宠爱她,但权衡利弊下还是将她送去和亲,弟弟宠爱她,但在遇到更爱的会毫不犹豫放弃她,母后…… 洛洄笙垂眸淡然道:“请贵妃进来吧!” 让她看看沈清颜又要唱什么戏。 沈清颜从殿外走进来,看着淡然坐在位子上的洛洄笙眸中像醉了毒一般,但声音却十分柔弱:“我还以为姐姐不会见我。” 洛洄笙抬眸看着她黯然神伤的样子只觉得腻味,看了眼一旁的季姒道:“贵妃娘娘体弱,快扶娘娘入座。” 洛洄笙可不想沈清颜再上演一出苦肉戏,季姒动作快速上前。 沈清颜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坐到了椅子上,感到胳膊上传来的隐隐作痛沈清颜脸上的悲伤瞬间破灭。 洛洄笙这个贱人肯定是故意的,想到自己这次是来示弱的,沈清颜神色忍不住扭曲。 她低头掩饰住脸上神色,上面洛洄笙看着沈清颜的憋屈内心舒坦了不少开口道:“贵妃娘娘想见本宫,本宫岂会不会见,娘娘可有事?” 沈清颜没想到洛洄笙会如此直接,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听闻姐姐已经在着手清册。” 洛洄笙看着桌面上的册子挑了挑眉,笑而不语。 沈清颜见她不接话,内心懊恼,抬头苦笑:“我知道因为之前的种种误会姐姐定然不信我,但我这次真的是来帮姐姐的。” 洛洄笙不想跟她墨迹直接反问:“贵妃娘娘打算如何帮本宫?” 说完她翻了翻桌上的册子,似乎对沈清颜所谓的帮忙毫不在意。 沈清颜咬牙,问了句不相干的话道:“姐姐打算和母后一直这样下去吗?” 她的话一出殿内一片寂静,洛洄笙双眸似笑非笑扫了眼殿内的宫人。 沈清颜还真是无时不刻的给她挖坑啊! 她平静看向沈清颜,沈清颜对上洛洄笙不含一丝感情的双眸不知为何心头一紧。 洛洄笙道:“皇上刚刚遇刺,本宫如今只想快点抓到歹人,至于贵妃娘娘的问题,还是等本宫忙完后再回答你。” 沈清颜心里咯噔一下,她光顾着让旁人误会洛洄笙对太后不孝了,都忘了皇上刚刚遇刺过。 她扫了眼周围宫人,尤其是眸光落在高公公身上时,面色变了变僵硬道:“皇上遇刺我也很着急,所以来帮姐姐了。只是不知姐姐若是拿到想要的东西后,能不能找到宫中的刺客。” 洛洄笙眉心动了动,内心隐隐猜到了沈清颜的意思。 “姐姐可以吗?”沈清颜见洛洄笙不语催促道。 问完她不好意思抿了抿唇道:“这些东西实在是重要,姐姐没个准话妹妹也不敢将东西随意给姐姐。” 洛洄笙瞬间明白了沈清颜打的主意,她这是要自己立军令状啊! 洛洄笙觉得好笑,内心倒是确定了一个想法就是沈清颜对宫中白日教并不知情。 否则她就会知道关于刺客这件事有人比她更着急,沈清颜被洛洄笙似笑非笑的眸光看得浑身不自在,轻声开口。 “姐姐是不敢吗?”沈清颜挑衅看向洛洄笙说出自己的目的:“那不放让福公公来帮姐姐。” 福公公是太后身边的内务总管,换句话也是后宫如今管理事务的总管,让他帮忙跟太后掌管有何区别。 高公公闻言已经有些着急,下意识看向洛洄笙,洛洄抿唇笑道:“那贵妃拿回去吧!” 沈清颜不可置信看向洛洄笙,她想过洛洄笙会跟自己周旋,会讨价还价但没想到洛洄笙为了手中权力竟然会直接拒绝。 沈清颜抿唇提醒:“我能理解姐姐刚回来想找点事做的心情,但姐姐,急于求成若是办不好事,那哪怕是皇上也很难偏袒姐姐的。” 洛洄笙这次直接笑出声,悠然看向沈清颜道:“这就不劳贵妃娘娘费心了。” 说完她点了点桌上的册子,开口逐客:“本宫这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高公公找人送送贵妃娘娘吧!” 沈清颜见她如此知道是自己失策了,眼看洛洄笙已经低头忙碌不再理会自己,她咬牙道:“妹妹跟姐姐开个玩笑,姐姐怎么这般心急。” 说完她看了眼身后的翡翠道:“还不让人赶紧把东西抬进来。” 沈清颜如此爽快反倒让洛洄笙有些诧异了,等沈清颜离开后洛洄笙看着地上箱子出神。 她不会动了其他的手脚吧! 洛洄笙迟疑不决,高公公忍不住催促:“公主,可是有问题?” 洛洄笙摇头,她自然不能把心中的怀疑说出来,只是道:“先找出公公之前觉得有问题的地方核对一下。” 不光洛洄笙不解,就连定国公夫人也是不理解。 沈清颜送完东西回到宫中后定国公夫人迫不及待问道:“你姑母不愿,你为何还要如此做?” “我自有我的道理,娘你不用管。”沈清颜烦躁道。 她以为自己想吗,只是永和帝近日的反应实在是让她发慌。 她左思右想才猜测到永和帝的想法,他这是因为洛洄笙那个贱人的挑唆觉得后宫掌控在沈家手中不好了。 从永和帝对太后的态度就能看出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这个时候蛰伏起来才是最好的。 所以她才会千方百计说动太后,先顺着永和帝来,再徐徐图之。 洛洄笙以为她帮永和帝办好事就可以得到永和帝的信任,为所欲为吗? 做梦! 想到洛洄笙对自己的态度沈清颜神色扭曲,眸中闪过抹恶毒。 先让洛洄笙再得意两天,到时候她定要洛洄笙百倍奉还近日的屈辱。 第31章 信任 定国公夫人知道沈清颜惯来有主意,但做母亲的哪能做到什么都不管。 她已经知道碧玉受罚的事,实在是担忧沈清颜吃亏,忍不住叮嘱:“清颜,你不要冲动。阿笙怎么说都是公主,你没必要跟她……“ 沈清颜猛地看向定国公夫人愤恨道:“娘,从洛洄笙替我去和亲那一刻起,我跟她就是不死不休了!若是她回来后乖乖听我安排出嫁,我已经要放过她了,但她偏偏不肯那就怪不得我了。” 定国公夫人听着沈清颜的话神色慌张朝殿外张望,紧张道:“你小声点。”随后吞吐道:“阿笙是你姑母的女儿,她……” “嗤……”沈清颜发出一声冷嗤,想到太后的态度她看向定国公夫人道:“娘,你确定洛洄笙是姑母的亲生女儿吗?” 定国公夫人一愣,毫不犹豫道:“当然是。” 沈清颜眉心微皱,眸中闪过抹沉思:“就没可能出了意外导致……” 定国公夫人听懂沈清颜的意思快速打断她的话:“不可能。” 说完见沈清颜似信非信的样子,定国公夫人叹息道:“皇室中旁人身份可能有假但阿笙绝不可能。” 沈清颜见母亲说得如此笃定眸中闪过抹疑惑。 定国公夫人也没卖关子,解释道:“阿笙是除夕出生,当时正值宫宴,你姑母发动后不少夫人都去了,阿笙出生后身上带有胎记,很多人都知道不会错的。” 沈清颜内心失望,定国公夫人看出来警示道:“你姑母以前对阿笙可是很疼爱的,只是不知为何突然变了,你也不要傻得什么都跟你姑母说,人家毕竟才是亲母女。” 沈清颜兴趣缺缺点头,定国公夫人还想说就听到沈清颜道:“这次您出宫把碧玉带出去,另外再送进来几个人吧!” 定国公夫人询问:“那碧玉……” 沈清颜朝定国公夫人摇了摇头,定国公夫人瞬间明白了,碧玉不能留。 早在碧玉被洛洄笙用来威胁自己时,沈清颜就知道碧玉不能留了。 当时之所以保碧玉,也是怕她说了不该说的事,尤其是天狗食日那晚发生的事。 天狗食月那日她跟碧玉本来是要去紫宸殿的,但是中途发现不对所以让人去请永和帝,而她则回了宫殿装病。 她本想借此让永和帝受伤,借机将洛洄笙赶出宫,谁能想到刺客竟然被提前抓住了。 她不确定碧玉有没有察觉到异样,但无论如何碧玉都不能留了,沈清颜面色阴狠。 …… 紫宸殿偏殿,洛洄笙不知道有人在怀疑她的身世,在确定沈清颜送来的东西没问题后,她就快速跟高公公核对起来。 还未核对完,刑荆山求见,洛洄笙让人放他进来,没一会儿就见刑荆山一袭铠甲大跨步走到殿中朝洛洄笙行礼道:“参见公主,回公主皇上派下官来协助公主,请公主吩咐。” 雄厚的嗓音在殿中回荡,洛洄笙奇怪看了眼刑荆山,她怎么觉得刑荆山似乎有些兴奋? “将军请起。”洛洄笙收敛好眸中疑惑。 刑荆山直起身子看向洛洄笙讨任务:“公主,属下现在干什么?” 洛洄笙垂眸沉吟,永和帝离开时将事情全权交给她,之前没有暗册她打算跟高公公用笨办法一处宫殿一处宫殿重新造册核对找出可疑之人。 但如今暗册在手倒用不了那么麻烦了,想到这,她起身道:“还请将军稍等片刻。” 刑荆山没有异议,躬身道:“那臣在殿外听候公主差遣。” 洛洄笙颔首,等刑荆山离开后,洛洄笙看着桌上的册子,低声说:“公公觉得一网打尽如何?” 高公公心头一跳,诧异道:“那样动静是否太大了?宫中怕是会人心惶惶。” 高公公担忧的是动静搞得太大惹得后宫贵人不喜,到时候难以收场。 洛洄笙自然知道,但她对沈清颜不相信沈清颜会如此好心送来册子,想必她还有后招。 与其拖延下去不如破釜沉舟,一举拿下。 洛洄笙勾唇:“皇上连续遇刺宫中本就鹤唳风声,等捉拿了可疑之人自会平息。” 高公公迟疑,洛洄笙也能理解,毕竟高公公并不知白日教的事情,她道:“要不,公公去请示皇上。” 高公公瞬间明白洛洄笙的决心,听闻她这样说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奴婢这就去,公主若要这样做还得跟刑将军商议清楚。” 永和帝登基以来宫中还没有遇到过如此大的阵仗,别到时候没有一网打尽反而狗急跳墙惹出乱子来。 那会儿洛洄笙是公主可能没事,但他可就不好说了。 洛洄笙听懂高公公的担忧,肯定道:“公公放心,本宫会与将军好好商议,确保万无一失。” 高公公闻言放心下来,笑道:“奴婢叫刑将军进来。” …… “封锁后宫!”刑荆山有些诧异,震惊于洛洄笙的胆大。 但想到白日教的存在,刑荆山又佩服洛洄笙的果断,想到跟蛮族交锋时洛洄笙通过层层防线为大安传递消息,还联合乌族动手。 刑荆山感到遗憾,若洛洄笙生成男儿在军营定能立下一番功业。 洛洄笙看他的样子还以为他跟高公公一样担心受到牵连,想要开口解释。 却见刑荆山抱了抱拳道:“臣这就去办。” 见他转身就走,洛洄笙下意识叫住他:“等等。” 刑荆山不解看向洛洄笙:“公主还有吩咐?” 见洛洄笙眸光复杂看着自己,刑荆山疑惑歪头,看着他耿直的样子,洛洄笙抿唇:“将军就不担心吗?” 刑荆山浓眉微挑,双眸弯了弯惊讶道:“是皇上让臣听命于公主的。” 洛洄笙很想告诉他若是出了问题,帝王才不管是不是他吩咐的,但对上刑荆山双眸后突然说不出来。 她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解释道:“本宫已让高公公去请示皇上,将军稍等片刻。” “臣先去安排,等高公公回来公主让人给臣个信就行。”刑荆山道。 洛洄笙眨了眨眼,忍不住问:“将军就不怕安排白费了?” 第32章 吓唬 以洛洄笙对永和帝的了解,他十之八九会同意自己这个决定。 但高公公在永和帝身边多年不敢笃定,刑荆山就这么相信她吗? 刑荆山诧异道:“公主思虑周全怎么会白安排了。” 洛洄笙企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谄媚,但刑荆山神色坦荡,一副他就是这样认为的。 刑荆山觉得洛洄笙太小看自己了,咧开嘴笑了笑:“臣相信公主。” 洛洄笙对上他真诚的眸光一愣,明明他这种举动十分傻气,但她内心涌起难以言喻的感觉。 洛洄笙仓皇收回眸光,掩住眸中情绪:“劳烦将军了。” 刑荆山见她眉眼突然冷了下去,顿觉自己有些唐突了,沉默行礼后退下。 他走后洛洄笙茫然盯着自己粗糙的双手,在大安大胜后她再没有做过粗活,但五年的劳作并非一两个月能恢复的。 在做了那场梦后她其实是茫然的,所做一切只是凭着本能去挣扎,去反抗,但她究竟想要什么? 洛洄笙也不知道,那日御花园谈话后她甚至在想要不就妥协了吧,成婚了或许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但冷静下来后她又觉得这一切都不是成婚能解决的,思虑周全,如何才能周全? 洛洄笙沉思,但直到高公公回来洛洄笙都没有想明白。 从高公公嘴里得到肯定答案后,洛洄笙收敛起某种复杂情绪,看向一旁季姒道:“通知刑将军行动。” 季姒领命离开,洛洄笙指着册子道:“接下来要公公与本宫整理出有嫌疑的宫人了。” 高公公点头,之前高公公就在明册发现了异常,按照那个节点对比查看,没多久就整理出了一张名单。 而如今后宫因为洛洄笙的举动已经翻了天。 宫人们诚惶诚恐不明白金吾卫为何会突然封锁后宫,沈清颜担忧洛洄笙使坏,第一时间要带着定国公夫人去找太后却被拦住。 她愠怒看向拦着自己的人道:“刑将军这是何意?” 刑荆山低头冷硬道:“贵妃娘娘这是皇上的旨意,还请娘娘回宫。” “是皇上旨意还是公主的意思?”沈清颜根本不信刑荆山的话,她双眸犀利看向刑荆山冷哼道:“刑将军什么时候换主了!” 本以为她这样说刑荆山会慌张,但刑荆山却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沈清颜咬牙怒道:“本宫担忧母后身体,刑将军要封锁将本宫封锁在寿康宫就行了。” 说罢她带着宫人们就要强闯,她不信刑荆山还敢碰她不成。 刑荆山是不敢,但拦人并非要靠手,刀也可以。 他一手握住刀柄,正打算拔刀时,身后突然传来女子清朗的声音。 “贵妃娘娘这是要去哪?” 沈清颜朝声音看去,只见洛洄笙带着人从远处悠闲走来,而自己竟然被拦着,顿时觉得低人一头。 说话也夹枪带棒道:“后宫突然被封锁,本宫以为歹人作祟担忧母后要去找母后。” 洛洄笙冷笑直勾勾看向她道:“是有歹人作祟,所以娘娘还是待在自己宫中最为稳妥。” “那本宫更要去找母后了,万一有不开眼的惊到母后本宫在场还可以护着母后。” 沈清颜看着洛洄笙的阵仗内心狠狠提起,她没想到洛洄笙竟然会搞出如此大的阵仗。 若她是洛洄笙定然会借机动手,这是时候她不能单独待在月清宫。 洛洄笙看出沈清颜的害怕觉得好笑,若是其他时候她或许会那样做。 但此事涉及白日教,影响重大,她不会那般不知轻重陷害沈清颜。 但沈清颜将把柄递了上来,她也就不客气了,她故意含糊不清道:“贵妃今日哪里都去不了。” 她的样子落在沈清颜眼里,证实了沈清颜的猜测,沈清颜慌张道:“你这样做皇上可知道。” 洛洄笙挑眉:“皇上已将此事交予本宫负责。” 沈清颜眸光闪烁,心慌道:“本宫要见皇上。” 说罢她就要往外走,洛洄笙挡在沈清颜面前,沈清颜不知道是不是气急了竟然伸手推了把洛洄笙。 洛洄笙一个不稳就要朝地上倒去,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刑荆山下意识上前,但想到他的身份又顿住脚步。 好在洛洄笙身边宫女跨步扶住洛洄笙,季姒扶着洛洄笙扬声道:“贵妃娘娘莫要为难公主,公主也是为了早日抓住刺客。娘娘这般岂不是让人误会。” 沈清颜闻言身子一僵,定国公夫人站在一旁将一切看得更清,闻言眸中闪过抹诧异。 她听闻沈清颜说洛洄笙变了很多还有些将信将疑,没想到洛洄笙竟然变得如此有心机了。 从她出现到如今都是在激清颜,定国公夫人深呼吸站出来道:“臣妇参见公主。” 洛洄笙对定国公夫人出现在这里似乎十分诧异:“舅母受伤了怎么不好好休息?” 定国公夫人无奈道:“清颜与太后娘娘感情深厚,得知后宫封锁后以为出了大事担忧至极才会如此,还请公主莫要介怀。” 定国公夫人三言两语强调沈清颜跟太后感情深厚,反驳了季姒刚刚的话,又暗指了洛洄笙不近人情不关心太后。 洛洄笙眸色深沉突然笑了笑道:“不枉母后那般疼爱贵妃,只是事关皇上本宫无法纵容贵妃肆意了。” 定国公夫人还想说话,洛洄笙抬手阻拦道:“刚好贵妃不在殿内也不用担心伤到贵妃了。” 洛洄笙朝高公公使了个眼色,高公公小跑到刑荆山面前低语,刑荆山抬手挥了挥,带领着一伙金吾卫朝月清宫走去。 沈清颜见此恼怒道:“站住,你们要做什么?” 刑荆山带领的人充耳不闻,沈清颜想要上前却被洛洄笙抓住手臂。 沈清颜愤怒看向洛洄笙,洛洄笙凑近沈清颜低语道:“月清宫内有刺客,自然是捉拿刺客。” 洛洄笙说罢还故意朝沈清颜弯了弯眸,沈清颜尖声道:“洛洄笙,你要陷害我?” 定国公夫人闻言直觉不好,刚要开口就见刚刚冲进去的刑荆山他们压着几个宫人走了出来。 沈清颜见此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将洛洄笙狠狠甩开。 “这是在干什么!”永和帝的声音突然传来。 第33章 雷厉风行 她又赌对了! 洛洄笙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失望,这种时候作为皇帝永和帝应该以自身为重,好好待在前殿与重臣们商议后面事情如何应对。 但永和帝还是放心不下他的心肝宝贝来了后宫。 沈清颜震惊看着出现在这的永和帝,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她这是又被洛洄笙算计了?沈清颜气得双眼发黑,身子发抖,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反应。 定国公夫人见此深深看了眼洛洄笙,上前一步刚要说话,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小声嘀咕。 “贵妃娘娘怎么又对公主动手了?” 虽是嘀咕,但现场正一片寂静,他的声音又粗声粗气的哪里能隐藏住。 永和帝脸色瞬间阴鸷,洛洄笙心里暗叹于她而言刑荆山的话能帮她不少,但于刑荆山而言可并非好事。 永和帝如今欣赏他的耿直,但并不代表他可以肆无忌惮议论皇家的事。 没看到周围宫人都装作聋子,哑巴么。 “皇上。”洛洄笙开口打断永和帝的不悦:“当务之急是解决刺客一事。” “朕前朝还有事,一切交给皇姐了。”永和帝面色黑沉扫了眼从月清宫被压出来的宫人,甩袖离开。 沈清颜看永和帝看都没看自己就离开,身子摇摇欲坠,眸光怨毒看向洛洄笙。 洛洄笙心里清楚沈清颜在永和帝心中的地位,一开始也是想借此事给沈清颜上眼药。 如今目的达成了也不想在这浪费时间,她看了眼一旁高公公,见高公公颔首,才看向沈清颜道:“月清宫可疑之人都已拿下,接下来要重新造册乱糟糟的,未免伤到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还是回寝宫待着吧!” 沈清颜扫了眼被捉拿的宫人,深呼吸道:“公主如何确定这些人有问题。” 洛洄笙挑眉:“贵妃想要解释可以等事情结束后去找皇上要。” 沈清颜不忿还想说话,一旁定国公夫人却止住她的话头:“娘娘还病着,回宫歇着吧!” 说罢定国公夫人还能朝洛洄笙心平气和道:“公主为宫内安定劳心了。” 洛洄笙对上定国公夫人平和的双眸眉心跳了跳,如今看来她这位舅母倒比沈清颜要沉得住气。 也是,五年前她不就知道了,以往她以为舅母最是温柔和善,在她跟沈清颜发生冲突旁人都指责她时,舅母后温柔安慰自己,开解自己。 和亲事情出后,沈玉凛决意退婚,洛洄笙抱着希望去求舅母,结果却听到舅母与贴身嬷嬷冷嘲。 “虽贵为公主却是个蠢货,以往哄着她只是碍于她的身份,还真以为我疼她了。也不想想连她母后都不疼她,还指望旁的人疼她。” 蠢货么,这一次她会让她们知道蠢货也不可以被愚弄。 定国公夫人对上洛洄笙幽深的双眸一瞬间有种被猛兽盯上的悚然之感,只是等她在看去洛洄笙已经移开视线。 定国公夫人内心不安,朝沈清颜使了个眼色,两人往月清宫内走去。 洛洄笙见两人离开看向高公公道:“余下事情就交给公公了,我与刑将军去其他处。” 高公公颔首:“公主放心。”说罢他看向刑荆山道:“刑将军可要保护好公主。” 刑荆山冷酷点头,洛洄笙跟高公公根据册子找出的可疑之人已经分布各个宫殿。 高公公在月清宫时就将名单交给了刑荆山,皇宫宫殿无数,洛洄笙也没打算一出一出跑,只是有些宫殿光靠金吾卫并不成。 永和帝后宫虽然只有沈清颜,但先帝留下的嫔妃并不少,其中更是有就番王爷的母妃,这些太妃所在的宫都需要洛洄笙出面。 但事关刺杀皇帝一事没有人会贸然出头,主子不出声,宫人们也都配合无比。 宫殿与宫殿之间提前被封锁,隐藏在宫中势力无法联合,金吾卫以摧枯拉朽之势拿下了名单上的所有人。 其中确定为白日教教众的有十五人,然而这还不算完,在重新造册时还揪出了一些可疑之人。 各宫加起来竟然有接近百个宫人有问题,这完全可以再来几次刺杀,洛洄笙觉得永和帝到如今都没出事真是祖宗保佑了。 刑荆山也觉得荒谬,这看似严密无比的皇城竟然跟个筛子一般。 想到这他佩服看向洛洄笙,这么多人,若是洛洄笙没有当机立断封锁各宫,控制所有宫人,但凡给贼人可趁之机,免不了一场动乱。 深夜,皇宫内灯火通明。 永和帝看着洛洄笙递上来的名单怒然拍桌:“朕竟不知宫内都成筛子了。”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冷嘲,宫中都成筛子了他还不知道,他登基以来是光顾着谈情说爱了吗? 也得亏父皇并非突然驾崩,在离开前将其余皇子都送离京城,否则就算有太后跟太师的帮扶,永和帝这皇位也做不了这么稳当。 殊不知永和帝也在后怕,他甚至怀疑宫内还有隐藏起来没有抓干净的,想到这他看向洛洄笙道:“皇姐可需要再次彻查一番。” 洛洄笙对上他惊疑不定的神情,安抚道:“之前刺杀的人是白日教,我们搜到了白日教众的名单,宫中白日教众已彻底拔除,至于其余宫人大多都是旁的人的探子。” 有已经就番王爷的人,也有京城中各个世家的探子,这些是永远无法除尽的。 这个道理永和帝自然也明白,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永和帝只要想到宫内还有旁的人的探子,就无法安心。 他下意识看向洛洄笙询问:“皇姐可有办法?” 洛洄笙拧眉沉思,大安宫内管理一向分为前朝与后宫,前面一般由皇帝身边大太监管理,后宫由皇上指定的妃子管理,并没有明确的体系所以十分混乱。 就比如这次调查刺客问题,后宫事务由太后一人管理,出事后太后不愿意配合,她便只能绕圈子从旁处找线索。 到最后还是沈清颜送来暗册才让事情进行得如此顺利。 如今永和帝意识到这个问题,倒不失是一个机会,但洛洄笙想到永和帝的性格又忍不住犹豫。 若她提出来,永和帝又进行不下去,那势必会激怒太后,到时候太后会做出何事来,又难以估摸。 第34章 皇叔 永和帝将洛洄笙的犹豫收入眼里,想到因为这次事情洛洄笙所受的委屈,就知道洛洄笙为什么犹豫了。 他道:“这只有我与皇姐,我保证今日谈话不会落入其他人耳里。” 洛洄笙无奈笑道:“皇上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只是觉得想法不成熟,说出来也没用。” 永和帝笑了笑,鼓励道:“皇姐不妨说说看。” 洛洄笙没有急着回答,她抬眸看着永和帝问:“皇上可知道变革意味着什么?” 洛洄笙更想问的是永和帝敢不敢去变。 想要牢牢掌控皇宫并非像这次一样这般简单,但凡涉及变革往往涉及多方利益。 这次因为涉及到永和帝被刺杀,再加上白日教的事情,永和帝取得了重臣同意,刑荆山封锁皇宫又十分迅速导致一些人连消息都没有传出去。 等宫外的人反应过来时事情已经结束,他们想要动作也迟了,更何况他们如今更应该担心的是永和帝会不会找他们的麻烦。 若这个时候永和帝要改变后宫格局,势必会影响到那些人的利益,那些人岂会轻易同意。 永和帝对上洛洄笙冷静的双眸,心跳倏然加快,他从小接受帝王之道的教育,哪会不知道洛洄笙说的是什么。 永和帝年轻的面庞多了抹沉思,他敢吗?或者说有必要吗? 永和帝也不知道,殿内顿时陷入寂静。 “啪嗒……” 烛芯爆裂发出声音唤回永思绪,他看着洛洄笙长舒一口气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洛洄笙早已猜到这个答案,也不觉得失望,点头称是。 虽说洛洄笙反应并无异常,但永和帝还是感到有些不自在,恰好这时高公公从殿外走了进来,永和帝道:“何事?” “皇上,诚亲王递牌子求见。” 高公公的话落下永和帝跟洛洄笙对视一眼,知道这个时候宫外已经得到消息了。 诚亲王是先帝一母同胞的弟弟,比他们大十来岁,洛洄笙有记忆起诚亲王就带着他们兄妹二人玩耍。 但在洛洄笙十三岁那年,还是王爷的诚亲王被朝堂弹劾,最后远走就番。 到她和亲时诚亲王都没有回京,直到先帝病重最后一段时间才召诚亲王回京,并下旨赐诚王爷为诚亲王,留在京城就职于礼部。 他这个时候求见十有八九是因为刺杀一事,永和帝自然没有不见的道理。 等待时候洛洄笙有些紧张,干脆起身看向殿门,上次宫宴皇叔生病并没有出席,所以她回来后也没有见过皇叔。 也不知皇叔有没有变? 洛洄笙眸色忐忑,诚亲王从殿门走进来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她。 烛光下少女穿着层层叠叠的宫装却不见半分臃肿,反而更加削弱,鸦羽般的黑发柔顺落在身后,脸上带着面纱露出一双清透明亮的双眸。 黝黑的双眸中此时布满忐忑看向他,为她添加了几分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怜惜。 也与诚亲王记忆中那个明媚娇俏的少女截然不同,诚亲王双眸发酸,是大安对不住她,皇室对不住她,诚亲王忍不住加快步伐。 “凤梧见过皇叔。”洛洄笙见诚亲王走近,弯腰行礼。 “快起来。”诚亲王颤抖着声音。 洛洄笙诧异看向诚亲王,心里感慨岁月真是不饶人,她记忆中诚亲王作为父皇小了许多岁的弟弟,与父皇感情甚笃。 平日里最喜红衣,怒马鲜衣打马游街,而如今他一袭青衣,双眸平和肃然,下巴留着胡须,看起来一派稳重。 诚亲王知道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感叹了句:“回来就好。” 之后就不再关注洛洄笙,转头看向永和帝行礼,永和帝对诚亲王十分尊敬,不等诚亲王心里就急忙道:“皇叔免礼。” 诚亲王没有听,执意行完礼看向永和帝上下打量关心道:“皇上没事吧!” “我没事,皇叔入座。”永和帝摇头,看着诚亲王欲言又止,心里知道诚亲王是在顾忌洛洄笙于是率先开口道:“白日教的事皇叔已经知晓了吧!” 消息是永和帝递给诚亲王的,他这话只是在告诉诚亲王洛洄笙一切都知晓。 诚亲王点头,当初白日教的事情他是亲自经历过的,甚至为此被弹劾,知道白日教的威胁,皱眉道:“皇上今日封锁后宫可是白日教有异动?” 永和帝点头将后宫查出来的情况告诉诚亲王,诚亲王狠狠拍了下桌怒道:“怎么会混进去这么多人?” 永和帝也生气,但事到如今他也不愿在诚亲王面前透露太多后宫之事。 于是转而说起其他:“宫内皇姐已经彻底肃清,接下来宫外的事就要交给皇叔了。” 诚亲王看出永和帝的目的,内心叹气顺着他道:“抓到的人呢?” “刑将军暂时将人压在冷宫中。”洛洄笙回道。 永和帝后宫没有其他妃子,冷宫也几乎荒废,今日抓到的人不少,便征用了冷宫审问。 诚亲王起身道:“那臣先去看看。” 永和帝点头,诚亲王却没有急着离开,问道:“后宫之事是阿洄办的?” “是,多亏了皇姐。”永和帝将洛洄笙的做法给诚亲王说了一遍,毫不掩饰自己对洛洄笙的夸奖。 之前因为宫宴的事情诚皇叔深夜入宫训斥了他一通,此时正好让诚皇叔看看他是很信任洛洄笙的。 诚亲王点头看向洛洄笙:“不错,长大了。既然如此你跟我一起过去,正好路上再给我说说详情。” 说罢看向永和帝道:“近日皇上身边要多带些人,您的安危是最重要的。” 永和帝对自己的命还是很看重的,点头肯定:“朕会的,皇叔跟皇姐也要注意安全。” 洛洄笙就这样跟诚亲王走出紫宸殿,看着诚亲王背影她直觉觉得诚亲王并非要知道详情,毕竟刑荆山也在那边,诚亲王想知道情况问他就可以。 一路上诚亲王都没有开口,洛洄笙也只好沉默的跟着,直到到了冷宫后,诚亲王让跟在身后的人在外等着。 等踏进冷宫后他突然停住脚步,洛洄笙一愣心想来了。 诚亲王转身没有错过洛洄笙眸中一闪而过的警惕,顿时心酸叹息道:“跟皇叔生分了!” 第35章 故意的 诚亲王简单的一句话,让洛洄笙鼻头酸涩,眸中瞬间盈满泪水,她狼狈低下头,沉默平复自己的情绪。 诚亲王看着她伤心都不敢哭的样子,内心像针扎一样,抬手像小时安慰她一样,揉了揉她的头发,沙哑着嗓子道:“不哭,皇叔在。” 洛洄笙在眼中打转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一滴滴掉落。 诚亲王看着她颤抖的肩膀心里不是滋味,他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出声,任由洛洄笙发泄着情绪。 但洛洄笙并没有伤心太久,她很快就调整好情绪朝诚亲王弯了弯眸轻声道:“皇叔,好久不见。” 诚亲王喉头动了动,最终拍了拍洛洄笙的头道:“都过去了。” 洛洄笙沉默点头,这时又听到诚亲王问道:“能告诉皇叔以后打算如何吗?” 洛洄笙心头一跳,疑惑看向诚亲王,对上诚亲王关切的眸光后她垂眸敷衍道:“凤梧没什么打算。” 诚亲王苦笑:“你这是不信皇叔?” 洛洄笙没有出声,诚亲王叹息苦涩道:“太后想让你成婚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洛洄笙猛地抬头看向他,排斥道:“皇叔是来劝我的吗?” “当然不是。”诚亲王否认,他看着洛洄笙认真道:“我与你父皇都希望你自己选择今后的生活。” 洛洄笙听他提起父皇心头一紧,眸中满是不确定看着诚亲王问:“我有选择的权利吗?” 疼爱她的父皇在世的时候她都没有选择的权利,如今父皇已经离开了她哪里来的选择的权利。 诚亲王看出洛洄笙的不信任笃定道:“自然是有的,你想如何本王会去找皇上说。”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失望,忍不住呛道:“皇叔这么确定皇上会听你的吗?” 洛洄笙想到永和帝对沈清颜放纵的态度,内心并不抱希望。 诚亲王对上她警惕的双眸心像什么扎了一下,他刚要肯定告诉洛洄笙可以,不远处却突然传来冷喝。 “什么人,出来。” 诚亲王皱眉看向声源处,这时洛洄笙扬声道:“刑将军,是本宫与皇叔。” 随着铁甲摩擦的声音逐渐靠近,刑荆山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他眸光第一时间落在洛洄笙身上,对上她微红的双眸时心脏缩了缩,浓眉微周,犀利的眸光从诚亲王身上扫过。 诚亲王察觉到他打量的眸光,神色不悦,刑荆山注意到面无变化朝他们行礼。 行过礼后他疑惑道:“公主怎么来了?” 洛洄笙解释道:“皇叔想要见见那些人,本宫陪着一起过来。” 刑荆山侧了侧身子对诚亲王道:“人在里面,诚亲王请。” 诚亲王眉心皱了皱,眸光疑虑在刑荆山身上扫了扫,他怎么觉得刑荆山有些奇怪。 想到宫宴上发生的事,他朝洛洄笙招了招手:“天黑,你走前面。” 刑荆山下意识要跟上去打灯,但手中灯却被诚亲王接了过去,下一秒诚亲王有意无意地隔开刑荆山与洛洄笙。 洛洄笙走在前面不知道诚亲王的举动,而诚亲王的举动落在刑荆山眼里就是诚亲王在强行安排洛洄笙。 这让他忍不住担忧,等到了门口后他上前道:“里面血腥,公主不妨留步。” 诚亲王闻言看向洛洄笙道:“你在这稍等片刻。” 事后他还想跟洛洄笙谈谈,但洛洄笙并没有谈兴,她明白此刻正是她离开的好时机。 她看向诚亲王道:“皇叔,我今日累了,在这也帮不上忙不若就先回去了。” 诚亲王看出她在躲着自己内心叹气,但更多是心疼,若不是吃尽苦头她怎么会如此不信任人呢。 最后还是不忍逼她点头同意,刑荆山见此主动道:“下官送公主出去。” 诚亲王皱眉,但刚刚宫人都被留在了门口,这一段路却是得人送。 不等他纠结,洛洄笙已经点头同意:“劳烦将军了。” 诚亲王见此后悔刚刚在门口就应该让洛洄笙离开的,但想到一路上来回巡逻的侍卫最终还是点头。 只是还是强调道:“本王还有些事要询问刑将军,刑将军莫要耽搁。” 如今已经子时,天色浓黑,皎洁的月光当空洒下,照到什么行走的两人身上。 一路上刑荆山时不时看一眼洛洄笙,洛洄笙察觉到他的动作后觉得奇怪。 “将军可有事?”在他又一次看过来后,洛洄笙忍不住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刑荆山询问。 刑荆山猝不及防对上她明亮的双眸,心头一跳。 清冷的月光撒在她的脸上宛若渡上了一层光晕,刑荆山到嘴边的话又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口。 洛洄笙看着他犹豫不决似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想了想没有催促耐心等着他说出来。 今日若不是刑荆山事情怕也进展不了如此顺利,只要他所求之事自己能帮她定然会帮。 刑荆山觉得今夜有些太寂静了导致他耳边都是自己嘈杂的心跳声。 他感觉时间过了很久,久到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叽叽歪歪的。 只要想到自己如今可能跟个娘炮一样扭扭捏捏的,刑荆山打了个寒颤,尴尬挠了挠头道:“也没事。” 洛洄笙见他憋了半天就憋出三个字,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她以为刑荆山是不好意思,于是看着刑荆山认真道:“我跟将军也算共事过,将军有事可直言。” 刑荆山对上她清凌凌的双眸,心跳不知为何逐渐沉稳了下来,唇角上扬。 觉得自己刚刚的犹豫简直是多此一举,他干脆道:“下官虽然位卑言轻,但公主是下官敬佩的人,若是有用得上下官的地方可以找下官。” 洛洄笙闻言眸中闪过抹疑惑,久久没有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何意? 突然,洛洄笙脑海里闪过一丝亮光,她看向刑荆山道:“将军刚刚是故意出声的?” 问完她又觉得自己有些自恋了,但刑荆山却咧嘴不好意思笑道:“公主看出来了!” 见洛洄笙愣在原地,刑荆山难得机灵补充道:“臣什么也没听到,就是看公主不太高兴。” 洛洄笙愣愣看着刑荆山耿直的样子,心口像被人重重一击。 第36章 古怪 刑荆山似乎看到洛洄笙眸中有水光一闪而过,正当他要细看时洛洄笙垂眸朝他诚恳道:“多谢将军。” 刑荆山有些手足无措,慌乱道:“不谢,不……要谢也是臣谢公主,多谢公主的赏赐。” 洛洄笙看着他语无伦次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眸,眼尾自然上翘,因为刚刚哭过眼尾还带着一丝红像上了妆一般。 刑荆山只觉得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双唇紧抿努力忽视异样道:“臣送公主出去。” 洛洄笙也恢复了平静轻轻颔首,跟在刑荆山身后朝外走去。 一样的路,但这一次她的心情轻松了不少,连季姒都感到了。 流云殿。 季姒站在洛洄笙身后帮她拆发问道:“事情解决了,公主心情都好了。” 心情好了?洛洄笙有些诧异,抬眸看向铜镜,烛光下铜镜中的人影有些模糊,但并不影响她看清脸上狰狞的疤痕,她垂眸道:“明日你去冷宫那边时刻关注着情况。” 事情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洛洄笙不想这个时候出什么意外。 季姒注意到洛洄笙暗淡的神色眸中闪过抹心疼,点头道:“公主放心,奴婢会盯好的。” 等收拾好已经丑时,洛洄笙见季姒从桌上取来敷脸的药兴趣缺缺道:“今日不用了。” 季姒早就察觉到洛洄笙刚刚看向镜子时低落的心情,柔声道:“太医说恢复是一个长久的事,奴婢看已经淡了很多了,公主累了就休息,奴婢很快就好。” 洛洄笙拗不过闭眼躺了下去,其实她跟季姒都明白太医从未说过她的脸能好。 如今只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上完药季姒轻手轻脚打算出去守夜,听到洛洄笙道:“让其他人来,你也去休息!” 季姒扭头看向洛洄笙,知道公主是心疼自己,也没有坚持,她怕自己晚上睡得太沉反而耽搁了事,于是到外面点出两个自己这几日观察了觉得老实的宫女守夜。 一夜无事。 第二天洛洄笙醒来后已经忘了昨夜的低落,无论如何她还活着,活下去比这张脸重要太多了。 这一日她哪里都没有去,在用过午膳跟药后就直待在书房,好的是也无人来找她。 宫内经过昨日的事情像是陷入了死寂,傍晚时分,月清宫一伙人悄然无息到了寿康宫。 寿康宫内太后听定国公夫人说完昨日的事后脸色黑沉,久久没有出声。 许久她才抬眸看向定国公夫人道:“你想让哀家如何?” 定国公夫人感到太后的不悦,颤巍巍垂眸道:“姐姐,清颜至今没有诞下皇儿,若是由着阿笙这样挑拨下去,皇上怕是会厌了清颜。” 定国公夫人说着带着一丝哭意道:“姐姐在宫内多年更知道清颜如今尴尬的处境,她只是一个贵妃,当初我们本不欲让她进宫……” “嘭……”太后眉尾高扬,拍桌阴沉着脸看向定国公夫人:“你这是在怪哀家了。” 定国公夫人身子抖了抖错愕抬头:“姐姐怎么会这么想,我跟国公都知道姐姐所做的都是为了沈家,岂会不识好歹怪姐姐。” 说着她脸上还落下几滴泪,定国公夫人抬手点了点脸颊苦涩道:“只是阿笙昨日的举动实在是太骇人了。” 太后听着眉心紧锁,瑞凤眼微垂周身满是阴鸷,显然对洛洄笙的举动不满。 定国公夫人将她神情收在眼里,才不急不缓道:“听闻昨夜阿笙还去了冷宫,在冷宫门口与刑将军相谈甚欢。” 太后猛地看向定国公夫人,眸光犀利无比,定国公夫人被她看得心虚,但她知道太后会懂她的意思的。 毕竟太后她自己也是那样想的不是吗,她只是给太后提供一个方向而已。 “清颜呢?”太后突然问道。 定国公夫人一愣,回道:“清颜昨日被算计,伤心过度病又加重了。” 太后闻言突然笑了笑,她这弟媳是真的把她当傻子了。 “哀家近日也是不舒坦,你既然知道如何做那就去做罢。”说完不理会定国公夫人错愕的样子,挥手道:“哀家累了。” 定国公夫人还想要说什么,但对上太后看透一切的双眸后最终垂头道:“那姐姐好好休息。” 等她退到殿门时,太后声音又突然传来:“宫内近日混乱,巡防严峻有什么事怕是瞒不过朝臣。” 月清宫,沈清颜疑惑看着定国公夫人道:“母亲,姑母这是何意?” 定国公夫人沉着脸,内心犹豫不定,她知道今日是惹怒了太后,所以太后不愿出面,要她自己动手。 但这里是皇宫,万一出了纰漏可是要命的。 …… “沈清颜竟然忍住没去找母后?”洛洄笙有些诧异,但转念一想定国公夫人去找太后跟沈清颜去找效果估计也差不多,甚至会更好。 但洛洄笙已经不在乎了,他们无非是让母后更加厌恶自己,太后如今的厌恶也并不少。 洛洄笙更关心冷宫那边的进度,转而询问起了季姒。 两人交谈中一个宫女端来了药:“公主,该用药了。” 洛洄笙看着黑漆漆的药眉心轻皱,季姒接过药挥退了宫女,在宫女走后季姒拿出银针验完毒才放到了洛洄笙面前。 洛洄笙虽然皱眉,但还是拿起碗一口闷了下去。 等漱过口嘴里怪味减轻后她才打算继续询问,只是门外又传来动静。 季姒起身朝外走去,没多久回来凑到洛洄笙耳边道:“冷宫那边一个人出了问题,刑将军请公主过去。” 季姒其实有些疑惑,她白日一直待在冷宫也没听说有什么问题。 但自己回来有一会儿了,可能是刚刚出了问题,便也没有说出口。 冷宫离流云殿有些距离,等洛洄笙带着季姒来到冷宫后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季姒扶着洛洄笙往前走,忍不住嘀咕:“怎么偏偏这个点出了问题。” 洛洄笙倒没有不耐,她知道刑荆山是个靠谱的人,若不是他解决不了想必也不会找自己。 这个想法一出,洛洄笙面色突然变得古怪。 第37章 歹毒连环计 什么时候刑荆山在她心里竟然有这样的评价了,洛洄笙愣了愣脚步也顿了顿。 “公主怎么了?”季姒感到洛洄笙的动作疑惑道。 前面带路的小太监身子一僵,转身点头哈腰道:“公主马上到了,马上就到。” 小太监说话间隐晦打量洛洄笙,洛洄笙注意到他的举动心头一跳,这小太监为何一副怕她转身离开的样子。 怕她离开,洛洄笙眉心一动,刚才听说出了问题洛洄笙没有多想跟了过来,如今却觉得不对。 这两日高公公一直待在刑荆山身边,出了问题刑荆山跟高公公商议,怎么会贸然派人找上自己。 洛洄笙心中疑云丛生,但出于谨慎没有妄下结论,扶着季姒的手微微用力,不悦道:“究竟是什么事非得大晚上的要本宫过来一趟。” 季姒跟洛洄笙在蛮族相依为命五年早有默契,闻言眸光犀利看向小太监呵道:“公主累了,你去找刑将军过来回话。” “公主,这,这……”小太监一脸为难。 季姒竖起眉毛,叉着腰一副不耐烦的刁蛮样道:“嘀嘀咕咕什么,还不赶紧去。” 小太监急得额角直冒汗,磕磕巴巴道:“公主,刑将军还有要事,交代奴才将公主带到玉和殿等待。” 洛洄笙似笑非笑:“刑将军好大的威风让本宫等着他。” 小太监突然跪倒在地:“奴才也是听命行事,要是请不到公主刑将军,刑将军怕是要打死奴才。” 洛洄笙眯眸看着跪倒的人,已经确定对方有问题,心里猜测背后之人会是谁。 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洛洄笙跟季姒对视一眼,随后冷道:“起来带路吧!” 小太监如释重负,慌忙爬起来带路,洛洄笙跟季姒走着,季姒突然痛苦“哎呦”一声。 小太监本就提心吊胆,闻声紧张回过头,只见季姒捂着肚子满脸痛苦。 洛洄笙不悦皱眉:“怎么回事?” 季姒窘迫回答:“怕是奴婢晚上没吃对东西。”说完又发出痛吟,不等小太监说话突然道:“奴婢不行了,公主您先去奴婢待会儿追上来。” 说完捂着肚子急匆匆跑来,小太监愣在原地,洛洄笙皱眉:“还不带路。” 小太监迟疑看了眼季姒离开的方向,想着上面只交代将公主引过去,便不再管。 玉和殿在冷宫东北角,洛洄笙走到殿门,远远看到两个侍卫朝自己行礼,她眸中闪过抹诧异,抬头朝殿内望去。 看清殿内的人眉毛诧异挑了挑,难道她猜错了?洛洄笙心中疑虑,里面坐在椅子上的正是刑荆山。 她瞥了眼老老实实垂头站在一旁的小太监,心中思量走到殿门突然顿住脚步,捂着口鼻道:“殿内什么味道,刑将军有何事出来说吧!” 夜色黑沉,殿内虽点着烛光却依旧昏沉,洛洄笙看到刑荆山唇动了动却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 正要询问,背后却突然传来一股力道,洛洄笙猝不及防被推进了殿内。 洛洄笙一个踉跄,回过神朝门口扑去。 “嘭……” 殿门被紧紧闭上,洛洄笙奋力拉门,但她的力气哪里抵得过门外三人,已经听到门外窸窸窣窣的落锁声。 “刑荆山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洛洄笙扭头看向殿内的人低喝。 刑荆山闻言艰难抬头,虽然身上虚弱无力的感觉逐渐消散,但一时还没有恢复,他苦笑道:“公主,臣被下药了。” 洛洄笙猛地回头,见他还是姿势怪异靠在椅子上神色瞬变。 刑荆山解释:“臣被人下了软骨散,劳烦公主帮臣一下。” 洛洄笙听闻是软骨散松了口气,但身子还是绷得紧紧的:“本宫要如何帮你?” 事到如今洛洄笙要还猜不出背后之人的目的,那她就真的蠢了。 她脸上神色阴鸷无比,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来人,揭穿她跟刑荆山的“奸情。” 到时名节已毁,她便只能“乖乖”嫁人。 为了让她嫁人他们还真是费尽心机啊! 洛洄笙死死咬着唇才能让自己不被愤怒冲昏头,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里,也不知季姒能不能尽快赶来。 刑荆山能感到洛洄笙的紧张,他知道洛洄笙在紧张什么,但如今不是避讳的时候,他道:“劳烦公主帮臣放血。” 刑荆山庆幸自己在市井混迹时因为好奇了解过这种药如何才能快速解除。 洛洄笙听闻放血二字眸光狠狠缩了缩,但还是坚定走了过去,环视一圈也没有找到趁手工具。 洛洄笙干脆拔下头上发钗朝刑荆山走去,刑荆山看着洛洄笙冰冷的双眸不合时宜地想公主如今像要杀了他一样。 但想到自己犯蠢被人算计还连累到了洛洄笙,刑荆山觉得自己该死。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洛洄笙已经抓起他的手,柔弱无骨的触感让刑荆山一楞。 下一秒刺痛传来,刑荆山看着胳膊上簪子划开的伤口眼角抽了抽。 这时洛洄笙朝一个角落走去,刑荆山以为她害怕自己伤害她解释道:“等臣恢复力气后就带公主离开。” 随着鲜血流出,刑荆山身上无力感逐渐减弱。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洛洄笙沉着脸四处查看。 刑荆山茫然环顾,洛洄笙索性撩起面纱,闭眼细嗅更加确定自己没有闻错,玉和殿是冷宫偏僻的一处宫殿,怎么会暗香浮动,像有人特意点了香薰。 香薰——洛洄笙双眸猛地睁大,想到幕后之人将自己跟刑荆山关在一起的目的,心脏狂跳。 她本以为对方只是将自己跟刑荆山关在一起,到时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已经说不清了。 但若对方心思更加肮脏呢? 洛洄笙想到这个可能立刻捂住口鼻,眸中闪过抹戾气。 刑荆山此时也恢复了一些力气,踉跄朝洛洄笙走过来,洛洄笙听到动静双眸锋利看向他。 “别过来。”尽管刑荆山走得踉踉跄跄,但洛洄笙还是下意识拔高声音警惕看着他。 刑荆山眸中闪过抹疑惑,但还是止住脚步。 洛洄笙绷着脸道:“你去那边找有没有香薰,找到就踩灭。” 暂时出不去香薰必须灭掉,否则等香薰起了效果谁能说得准会发生什么。 第38章 遮掩什么? 刑荆山听出香薰有异,不在废话朝洛洄笙指的方向走去。 玉和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想,洛洄笙只觉得脑子越发昏沉,连呼吸都不自觉灼热起来。 她直起腰四面环顾思索香薰会在何处,这么大的地方他们要香薰最快起到效果,那要。 洛洄笙眸光聚在刑荆山之前坐的椅子旁,她跨步走了过去,果然在方桌下发现了正在燃烧的香薰炉。 刚一靠近扑面而来的味道让洛洄笙胸口发闷,洛洄笙憋住呼吸将香薰炉扯出来砸在地上。 “咣当……”香薰炉落在地上的声音吸引了不远处的刑荆山。 刑荆山下意识要走过来,但想到洛洄笙对自己的排斥又停在原地。 这时候他也感到了一丝不对劲,明明他中了软骨散身子发软,但却有诡异的发热,那处也异常无比。 在联想到洛洄笙出现在这里,他那还不明白,顿时气的咬牙。 但突然他鼻子动了动,看向洛洄笙道:“有火油的味道。” 说罢大步朝门口走去,想也不想抬脚踹向大门,但宫中殿门岂是人力能踹开的。 这时外面响起尖叫:“走水了,走水了……” 听着越来越远的叫声,洛洄笙面色惨白,她看向刑荆山道:“别费力气了,去后殿。” …… 天狗食月,刺客,一件件事让永和帝近日忙得不可开交。 在这忙碌中,从刘公公嘴里得知有宫女鬼鬼祟祟靠近紫宸殿被拿下后,永和帝眉心狠狠皱起。 “一点规矩都没有,拉下去处理了。”永和帝烦躁道。 刘公公一脸为难站在原地,永和帝不悦眯眸看向他。 刘公公弯腰道:“回皇上,那宫女自称是流云殿的人。” 刘公公说完小心看了眼永和帝继续道:“说求皇上救救公主。” 永和帝面色阴沉:“把人带进来。” 宫女走进殿内不等永和帝发问就跪在地上将事情都交代了出来:“公主傍晚的时候被刑将军叫走,眼看就要锁宫门了,奴婢担忧就去冷宫打听,但冷宫的人却说没见过公主,求皇上救救公主……” 宫女不断重复着救救公主的话磕头,永和帝扫了眼刘公公,刘公公打了个颤朝一旁的人道:“还不堵了她的嘴。” 一旁的太监连忙上前,永和帝起身朝外走去,在路过宫女时停顿了下平淡道:“处理了吧!” 说罢他眸中闪过抹怒意,这些人是真把他当成傻子了! 冷宫一向偏冷寂静,这两日因为关押了不少人更是多了几分冷肃。 今日却被冲天的火光打断了寂静,永和帝在赶来的路上跟太后车辇还有沈清颜遇到了一起。 一行人到了冷宫外,太后看着乱糟糟的冷宫怒道:“还不赶紧救火。” 他们带来的宫人都冲了进去,太后冷冷看着永和帝道:“这就是你把后宫交给她办出来的事。” 永和帝没有理会太后的话,不断张望环顾四周,没有看到洛洄笙的身影时心里一沉,看向跑过来的高公公冷沉道:“公主呢?” 高公公眸中闪过抹茫然,差点没尖叫质问出公主在里面的话。 他薄唇颤了颤,惊恐看着永和帝,永和帝眉心微皱沉下了脸。 这时定国公夫人突然惊呼:“公主在里面,快救公主啊!” 永和帝不悦看向大声嚷嚷的定国公夫人,却见定国公夫人满脸惊恐与担忧。 “娘,大晚上的阿笙怎么会在冷宫。”沈清颜拉住定国公夫人轻喝。 定国公夫人惊恐看向永和帝,欲言又止,永和帝猜到她是听到自己刚刚的话了。 看着里面的火势,永和帝来不及在想旁的,眸光犀利扫向高公公:“还不去找,皇姐若掉一根头发朕要你们的脑袋。” 高公公也知事关重大连忙招呼人跑了进去,永和帝凝重看向冷宫内,就听到太后愠怒的声音。 “皇上,凤梧大晚上的怎么会在冷宫?” 永和帝对上太后锋利的双眸,心烦意乱怒道:“朕怎么知道,可能是处理事。” 太后刚要发火,永和帝就不耐烦打断道:“母后,皇姐如今生死未卜您不该担心她吗?” 太后脸色顿时黑沉,沈清颜走到永和帝身边道:“皇上,母后也是担心皇姐才会这样问,皇姐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永和帝神色缓和了一些,定国公夫人又道:“这么大的火怎么也不见刑将军。” 沈清颜看了看冷宫内忧心忡忡看向永和帝:“真不见刑将军,刑将军不会跟皇姐一起遇……” 沈清颜说到一半突然捂住嘴,永和帝神色微变,眸光犀利看向里面。 这时,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丽的声音:“火势这般大,皇上怎么在这?” 熟悉的声音让在场的人神色各异,永和帝欣喜看向声源处,而沈清颜跟定国公夫人则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沈清颜甚至不可置信尖声道:“你怎么会在这?” 随后她注意到洛洄笙身上衣物不是很整洁,就连面纱边缘都被烫坏了,顿时像抓住把柄一般迫不及待点出:“皇姐被火烫的的痕迹这么明显,怎么又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在这出现,是要遮掩什么?” 洛洄笙裙角布满黑痕,面纱边缘被烫坏,连头发都有些凌乱,整个人狼狈无比。 定国公夫人趁机道:“公主跟刑将军一起,想必是逃出来了。” 洛洄笙看着一唱一和的母女,唇角勾起抹冷嘲:“本宫何时说本宫不是从火场出来的了?” 定国公夫人震惊:“原来公主真的跟刑将军在一起。”说完她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笑了笑道:“在场都是公主的家人,公主跟刑将军男未娶女未嫁我们也能理解。” “嗤……”洛洄笙发出抹冷嗤眸光犀利看着定国公夫人道:“舅母是想说本宫跟刑将军在一起私会,遇到了起火?” “洛洄笙,你还要不要脸。”太后听到洛洄笙直接说出私会二字脸色已经黑沉的不像话,直接怒喝。 洛洄笙看向太后笑道:“这可是舅母说的,母后是觉得舅母不要脸吗?” 第39章 手太长了 太后被她混不吝的话气的胸口起伏,指着洛洄笙颤抖道:“无法无天,无法无天,哀家教你的规矩都去哪了?” 规矩,洛洄笙看的眸中闪过抹讽刺,大安女子尤其是上层女子从一出生就被所谓的“规矩”“教养”“名声”所束缚。 女子以淑慧贤良为标榜,但人不是摆设,都是有情绪的,后宅之间斗争从不比前朝好多少。 后宅女子说话往往说一半留一半,一语双关,不着痕迹说些似是而非的话,三言两语便毁去一个人。 洛洄笙从回来后就被“名声”二字裹胁,今日更是被人算计再次毁去名声,这让她内心压着一股无名火,说话也锋芒毕露。 她凤眸冷厉扫过定国公夫人跟沈清颜冷笑道:“要不是本宫重规矩,就凭定国公夫人诬陷本宫的这句话,本宫也可治她的罪。” “皇姐,我母亲只是将看到的说了出来,你又何必咄咄逼人?”沈清颜出声维护定国公夫人。 说罢她双眸颤颤看向永和帝楚楚可怜道:“冷宫失火,皇姐跟刑将军双双不见,皇姐你又衣衫不整的出来,这很难不让人误会。” 洛洄笙看着永和帝神色不耐,心里冷了冷,也是时候检验一下她最近的成果了。 她看向永和帝道:“皇弟,也是如此认为吗?” 永和帝诧异看向洛洄笙,没想到她会问自己,打量洛洄笙狼狈的样子永和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皇姐怎么从冷宫外过来?” 他这话倒提醒了众人,洛洄笙是从他们身后出现的并非从冷宫。 定国公夫人眸中闪过抹晦涩,不明白洛洄笙怎么会出现在这,她状似无意道:“对啊,刑将军呢?他负责冷宫事宜,这么大的火怎么不见人。” 永和帝眉心轻皱看向洛洄笙的眸中闪过抹疑惑,若不是有私事,刑荆山怎么这个时候还不出现? “冷宫起火,那里面关的人……”沈清颜惊呼,担忧看向永和帝。 永和帝也想到了这一茬神色顿时难看了起来,看向洛洄笙道:“皇姐,刑荆山何在?” 这是也认为洛洄笙知道刑荆山的下落了。 洛洄笙突然笑了下道:“刑将军负责看守,自然在冷宫。” 沈清颜闻言眸中闪过抹讽刺,洛洄笙还真是无路可走了连这种瞎话都说出来了。 她捂唇道:“皇姐,高公公已经说了刑将军不在冷宫,事关重大你就不要因为私事隐瞒了,耽搁了皇上的事,就算皇上心疼你想护着你,也要考虑朝臣啊!” 她的话一落,在场几双眼睛都看向洛洄笙。 永和帝语气不好:“皇姐,你究竟在搞什么?赶紧让刑荆山出来,否则……” “皇上……皇上,刑将军找到了。”高公公尖锐的声音从冷宫内传来。 永和帝听着高公公的大呼小叫,身子顿时一僵,洛洄笙眸中闪过抹讽刺:“看来刑将军确实在冷宫。” 高公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好听到洛洄笙的话,回道:“刚刚是老奴弄错了,刑将军一直在前面救火。” 说着两人已经走到面前,高公公伸手拍着自己的嘴道:“都是老奴胡说八道。” 刑荆山身上铠甲满是黑灰,脸上也黑一道白一道,看起来狼狈至极。 定国公夫人眸光在刑荆山跟洛洄笙身上打转,状似无意道:“刑将军跟阿笙这样子倒像是一起弄出来的。” 洛洄笙见定国公夫人还不死心眸色一冷,隐约知道了背后之人是谁。 但这时太后突然上前一步看向刑荆山威严质问:“刑将军与公主半夜在冷宫干什么?” 一声质问让洛洄笙如至冰窟,她不可置信看着肃着脸给自己身上泼污水的母亲,她就这么恨她吗? 刑荆山也是始料不及,下意识看向洛洄笙。 定国公夫人将他这一举动收入眼里,立刻添油加醋道:“太后问话刑将军看阿笙干什么?” 说完她咯咯一笑,瞥了眼洛洄笙道:“阿笙估计是害羞了,刚刚还不承认。” 刑荆山神色冷峻看向定国公夫人,定国公夫人被他流露出的凶气一惊强装镇定朝刑荆山喝道:“放肆。” 刑荆山双眸眯了眯冷嗤一声道:“这位夫人比下官放肆太多了,皇上跟太后还在夫人倒是充大头。” 说完不等永和帝出声,刑荆山突然朝永和帝跪下道:“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太后眸光扫了眼洛洄笙,看向永和帝道:“错事已出,皇上给两人赐婚吧!” 永和帝一愣,太后抿唇怒道:“怎么,你是还要等丑事传出去再做决定吗?” “什么丑事?”刑荆山一脸茫然抬头,突然朝永和帝行了个大礼扬声道:“臣知道皇上跟太后疼爱公主,但当时事发突然,臣唯恐贼人有机可乘,只能求公主以身犯险,公主大义帮臣转移罪人,但还是臣思虑不周,让公主受伤。” 刑荆山说完朝太后叩首道:“公主受伤却被旁人误会确实是丑事,好在太后体谅公主。今日若非公主及时转移走犯人,怕是就要贼人得逞了,公主回来却被贼子栽赃,这都是臣的错,请太后责罚。” 刑荆山三言两语说清情况,还顺势将定国公夫人一顿损。 洛洄笙听他一口一个误会,一口一个贼子眸中闪过抹笑意。 沈清颜怒不可遏道:“刑将军意思是皇姐帮了你,但大晚上的皇姐怎么会在冷宫。” 刑荆山疑惑看向永和帝道:“不是皇上让公主负责这事的?” 永和帝面色一沉,眯眸看了眼沈清颜道:“皇姐一贯认真负责。”随后示意刑荆山起身问道:“可抓住人了?” 刑荆山点头,询问道:“臣让人带上了?” 刑荆山起身朝内走去,定国公夫人不甘心算计一场就这样被洛洄笙逃过去,她咬牙道:“原来阿笙是有正经事,但大晚上的阿笙与邢将军孤男寡女也是事实,我看两人还挺般配倒不如……” “国公夫人的手太长了!”洛洄笙冷沉着脸看向定国公夫人。 第40章 礼物 “本宫姓洛不姓沈,国公夫人哪来的脸面替本宫做主婚事。”洛洄笙毫不客气道。 说完她不等太后开口继续道:“皇上答应过给本宫一段时间,国公夫人是觉得能让皇上出尔反尔了?” 定国公夫人闻言神色微变,唇发颤下意识道:“臣妇也是关心公主。” 洛洄笙冷嗤出声,眉眼处满是嘲讽低声道:“定国公府关心本宫,还真是家学渊源。” 定国公夫人听出里面的嘲讽,面露伤感看向太后,太后冷道:“洛洄笙,沈家是你舅家。” 洛洄笙平静看向太后,并没有说什么太后已经跟她断绝关系的话。 这种话在重孝的大安哪怕她是公主,也是不能说的,否则余生会被戳断脊梁骨。 她只是提醒道:“儿臣知道,只是诚皇叔昨日提醒儿臣,让儿臣牢记自己是大安公主。” 太后从洛洄笙口中听到诚皇叔三字面色微僵,深深看了眼洛洄笙后甩袖离开。 沈清颜跟定国公夫人面面相觑,这时突然传来几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沈清颜跟定国公夫人看去见地上丢着几具尸体,顿时发出尖叫,也不知怎么回事有一具尸体竟然滚到了沈清颜脚下。 沈清颜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死不瞑目眼睛,尖叫声顿时响彻云霄。 永和帝下意识看去,沈清颜正好扑进他怀里惊恐无比:“皇上,皇上……” 定国公夫人也被这一幕吓的踉跄后退了好几步,这时她突然瞥见洛洄笙淡漠的双眸顿时打了个寒颤。 永和帝也被吓了一跳,但他终究见过大场面没有做出失态的事情。 “哎呦,刑将军您小心些。”高公公看着这一幕顿时着急,真真应了皇帝不急太监急。 永和帝皱眉看向刑荆山不悦道:“怎么都死了?” “皇上,这些可不是臣杀的。”刑荆山耸肩无辜道:“当时冷宫好几处起火,臣追出去就看到这几人慌里慌张,还未出手他们就自杀了。” 永和帝愤怒粗喘,洛洄笙看着他愤怒的样子内心毫无波动,看向盯着一具死尸的定国公夫人道:“国公夫人一直盯着那具尸体是认识的人吗?” 永和帝倏然看去,正好抓住定国公夫人还没收回的眸光。 定国公夫人脸色一白惊恐道:“臣妇怎么会认识刺客。” 洛洄笙意味不明的哦了一声,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庆幸道:“不认识最好了,这些人想必都跟刺客是一伙的,沾上可就不好了。” 永和帝闻言眸光隐晦看了眼定国公夫人,揽着沈清颜的手逐渐松开。 沈清颜还在瑟瑟发抖,不明所以看向永和帝,永和帝道:“国公夫人既然进宫了就多陪贵妃两日。” “皇上,母亲受伤了臣妾想让母亲早点回家休养。”沈清颜心慌道。 永和帝却没有允诺,神色未变道:“那正好,宫内有太医在国公夫人休养起来朕更放心。” 说完不等沈清颜继续出声,看向一旁刘公公道:“送贵妃跟国公夫人回去。” 沈清颜身子一僵,掐着嗓子道:“臣妾担心皇上,皇上要不跟……” 永和帝抬手打断沈清颜的话:“朕还有要事,爱妃回去吧。” 沈清颜再不甘这时候也没办法了,只能离开。 只是在路过洛洄笙时抬眸看了眼洛洄笙,洛洄笙突然靠近沈清颜抬手替她整理了下发簪:“发簪歪了。”随后用只有两人能听到气音道:“贵妃娘娘路上可要小心。” 沈清颜打了个寒颤,对上洛洄笙似笑非笑的眸,内心不断猜测洛洄笙这是何意? 冷宫回月清宫的路很长,来时沈清颜带了一堆宫人还不觉得,等回去时宫人都留在了冷宫救火,身边只有刘公公带着两个小太监,一路上沈清颜总觉得阴森森的。 时不时张望,好在一路总算是平安到了月清宫,等告别了刘公公后沈清颜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想到自己这么疑神疑鬼都是因为离开时洛洄笙的眸光,沈清颜就恨不得把洛洄笙千刀万剐。 定国公夫人有话跟沈清颜说,到沈清颜寝宫后挥退了宫人。 只是一推开门,沈清颜就愣在原地,喉间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啊……唔……” 沈清颜被定国公夫人死死捂着嘴走进寝宫,定国公夫人看着殿内的尸首身子不住的发抖尽管如此还是冷静道:“别叫,不许叫,被人看到就完了。” 定国公夫人看着梁上的尸首,认出了是自己今日见过的小太监身子不停地发抖。 …… 冷宫外,等人走后,永和帝看向洛洄笙狼狈的样子不自在抿唇道:“皇姐受苦了,可有受伤?” 洛洄笙抚了抚发簪笑道:“并无,只是有些狼狈罢了!依今夜情形,皇上还是让皇叔尽快将人都带走吧!” 永和帝看着地上的尸首的衣物眸色深了深:“这些人都是?” “回皇上,是金吾卫的人。”说话的是刑荆山。 永和帝只觉得眼前黑了黑,好在被一旁一直关注他的高公公扶住。 竟然连金吾卫也出问题了? 永和帝怒道:“这些人的手太长了!给朕查,狠狠地查!” 刑荆山弯腰道:“是。” 洛洄笙看着永和帝的样子眸中闪过抹讽刺,也只有涉及永和帝利益的时候他才会如此。 也不知道沈清颜是否喜欢她的礼物。 洛洄笙双眸看着已经灭完火不断冒着烟的冷宫,眸底深处一片冰冷。 刑荆山无意中瞥到洛洄笙的神情,想到今日的惊险,忍不住握了握拳。 今日若不是凤梧公主机智,他如今怕是…… 当时殿外已经烧了起来,已经有宫人被吸引了过来,他跟洛洄笙无法从正门离开。 眼看院内人越来越多,冷宫其他地方竟然也起了火,人被分散开来,这时凤梧公主的丫鬟从后殿出现,带着两人离开。 但他们在离开时却发现关押人那边有人趁乱进去,原本分道扬镳的计划只能被迫打断,洛洄笙当机立断,让他去找人拿下闯入的人。 而她带着关押的人先离开,这也让她是失去了离开现场的最佳机会。 “哎呀,刑将军你什么时候受得伤?”高公公尖细的声音响起。 洛洄笙下意识看向刑荆山,而刑荆山也如此,两人眼神不期然撞上,双双一愣。 第41章 如何帮? 紫宸殿。 殿内氛围沉闷,刑荆山受伤不少,有烫伤有刀伤,高公公之前发现的那处反而是最轻的。 高公公在给洛洄笙说完后还犯嘀咕:“也不知道刺客用的什么武器,伤口不像是刀伤。” 洛洄笙闻言神色没有丝毫变化,高公公收起话头低声道:“皇上在里面等您。” 洛洄笙点头,之前发现刑荆山受伤后永和帝便做主到紫宸殿诊断医治,洛洄笙趁机到偏殿重新梳洗更换了衣服。 走进内殿,永和帝正在闭目养神,在洛洄笙进来后永和帝没有说话,洛洄笙也没有出言提醒,静静站在殿中等待。 永和帝不知何时睁开眼,眸光复杂地看着洛洄笙。 皇姐真的变了许多,如今竟然这般沉得住气。 “皇姐有话告诉我吗?”永和帝出声询问。 洛洄笙闻言疑惑看向他:“哪方面?” 永和帝眸中闪过抹晦涩,平静道:“冷宫起火。” 洛洄笙心头一跳,眉心紧了紧,思索一番后才点头:“是有些。” 永和帝坐直身子,洛洄笙也不墨迹直接道:“今日对方不是冲白日教来的。” 洛洄笙倒不是胡编乱造,而是起火后冷宫关押各家探子的房间确实有人寻了过去,想要杀人灭口。 洛洄笙状似无意道:“也不知道动手的是哪家的人。” 永和帝没想到洛洄笙会说到这点,神色阴鸷怒道:“怕是哪家都逃不掉,只是不知道是哪家主导的。” 皇宫明明已经清洗了一遍,但金吾卫竟然还会出了问题,他这皇帝当得还真是眼瞎耳聋。 洛洄笙看着永和帝盛怒的样子垂眸没有说话,永和帝这时又道:“今日还未起火时,有流云殿的宫女来求朕救救皇姐。” 洛洄笙倏然看向永和帝,眸中满是不可置信,永和帝将她神情收入眼帘,开口:“朕知道里面定然有猫腻。” 洛洄笙身子晃了晃,闭眼掩住眸中复杂的神情沙哑着嗓子道:“皇上觉得对方想干什么?” 她水汪汪的眸看向永和帝,里面依旧抱有一丝期冀,希望永和帝能给她一个安心的解释。 实则洛洄笙内心只觉得嘲讽无比,永和帝看似是在关心她相信她,实则是在告诉她在这宫内只有他相信自己。 他想要干什么?洛洄笙心中不断猜测。 永和帝听到洛洄笙的询问长叹一口气,苦恼道:“我不知道,皇姐你看这皇宫都快不是我的了。这次若不是皇姐我都不知道宫内竟然有那么多世家探子,朕看他们都是要造反。” 永和帝越说声音越大,最后愤怒拍桌而起。 洛洄笙看着他暴躁的样子叹了口气道:“皇上太心软了。” 实则她更想说永和帝太软弱了,所在登基五年皇宫被渗透成筛子,连朝堂倚仗太师跟沈家太多。 也难怪诚亲王会担忧还特意进宫敲打永和帝。 永和帝以往沉浸于朝堂内外安稳无事的虚假幻象中,这几日才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他这个皇帝就成了摆设了。 他阴沉着脸道;“皇姐上次说的法子可愿说给我听听。” 洛洄笙感到意外,没想到这次这一出竟然会让永和帝下定主意,她沉思片刻道:“也不是什么新鲜法子,是先祖爷以前用过的,设立内侍省,宫内分权。” 大安以往就出现过宫廷乱象,于是先祖爷建立了内侍省,但先祖爷的下一任皇帝却是个连守成之君都算不上的享乐君王,宠佞用奸,内侍省乌烟瘴气形同虚设,先帝上位后为整顿索性彻底停用。 其实在后面先帝也意识到了宫中弊端想要重启内侍省,但那时蛮族来袭,先帝心思被大战占据,在之后大安惨败,先帝也就没了整顿后宫的心思。 永和帝这次沉思得更久,重建内侍省看起来简单,但重新分割宫内权利,宫外也会被波及。 不说其他,单单对供应皇室的皇商就是天翻地覆,更别说站在皇商背后的世家们。 但事到如今已经不是他动不动的事了,而是必须要做出动作了,否则往后他想动也是有心无力了。 但难,终归是太难了,永和帝缺乏一些勇气。 洛洄笙看出他的纠结跟犹豫,突然轻柔开口道:“若武将一派支持皇弟,可会简单些?” “皇姐这是何意?”永和帝震惊看向洛洄笙,对上她沉静的双眸永和帝心跳不由加快。 洛洄笙笑了笑:“皇上觉得蛮族可以安稳几年?” 不等永和帝回答她自问自答道:“大安与蛮族之间世代纠缠斗争,胜利也有无数次,但蛮族往往记吃不记打,过不了几年就又卷土重来,先祖时期曾打入蛮族深处,将蛮族逼入乌尔山,但没过多少年蛮族又开始骚扰边境。 这次我们只是联合乌族将蛮族分裂,但用不了几年蛮族就会再次一统,到时候战争是难免的,南边南蛮近十年也总找理由拒绝上贡,皇弟觉得他们下一步是什么?东边倭国更是从来没有停息过对大安的骚扰。” 洛洄笙认真看着永和帝,这是她回来后第一次跟永和帝说起大安局势,她叹息道:“皇弟比我更清楚,所以皇弟上位后才会重用武将,大练兵,但武将上层大多是勋贵,刑将军这些底层上来的武将要么投身勋贵,要么难以融入圈子。” 这次轮到了永和帝震惊,他突然想起小时候洛洄笙也很聪明,甚至可以跟他一起上课,上课时太师总是夸她,但不知何时洛洄笙在没有跟他一起上课,反而喜欢起了打扮玩乐。 性子也越来越娇气,但如今看来她似乎又不一样。 永和帝内心各种想法浮现,洛洄笙看着他的样子突然弯起眼笑道:“我说的可对?” 问完她点头道:“看你的样子我就知道自己说对了,也不枉皇叔给我说时,我那么认真地记了。” 永和帝眼睛瞪大,不可思议道:“这都是诚皇叔告诉你的?” “不然呢?”洛洄笙看着永和帝震惊的样子笑道:“我才刚刚回京哪里知道那么多啊!” “诚皇叔可有说如何让武将一派支持我?”永和帝问。 第42章 说了什么 洛洄笙见他期盼的看着自己,垂眸吐出两个字:“用我。” 永和帝心道果然,在洛洄笙说出那句话时他就猜到了,但想到洛洄笙之前对成亲一事的排斥,永和帝才没有只问。 他装作震惊道:“这是何意?” 永和帝说完直接摇头,急切看着洛洄笙道:“我答应过皇姐等皇姐何时愿意了再说成亲一事,皇姐不用如此。” 说完他愧疚抿唇:“和亲一事让我这几年都辗转难眠,我不用皇姐在为我牺牲哪怕是皇姐再成亲我也希望皇姐可以选个喜欢的。” 永和帝一顿急言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有情有义的弟弟,洛洄笙却没有丝毫感动,她只是简单说了两个字用她,永和帝甚至问一句她是不是有什么好的办法,都会显得他没有那么急切。 她从来没有忘了她之前拒婚不光是沈清颜跟太后不悦,其实连永和帝也是不乐意的,因为他的算盘落空了。 只是比起沈清颜跟太后来说他确实心软一些,所以在她提到蛮族几年的身后后他会愧疚,会允许她“短暂”的不嫁人。 只是只要她还活着一天,她的婚事就会是永和帝手中的一个筹码,他会权衡利弊找个最有利于他的人选将她再次送出去。 洛洄笙开始还寄希望于永和帝可以心软让她永不嫁人,就作为公主干干净净地过一生,但近日她已经彻底看明白了。 太后次次逼迫,沈清颜次次算计永和帝并非看不出看不透,或许他也想借着两人给自己一些压力吧! 与其到最后接受他人的安排,洛洄笙更愿意把握主动,自己选择。 原本她还在犹豫,想多给自己一些时间,但今日白天她收到一封诚亲王递进来的信,信里给她分析了如今朝堂的局势。 再加上晚上这一出算计,永和帝竟然又旧事重提,洛洄笙就知道如今就是最恰当的时机了。 她垂眸看了起来十分纠结,许久才抬头看向永和帝郑重道:“皇弟的心我知道。不瞒皇弟,若是没有这一茬我会努力争取逍遥的日子,但皇弟如今这么难,我也想帮帮你。” 她说着苦笑了下坦白道:“我们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姐弟,是世上最亲的亲人。我已经没了父皇,就连母后也……” 洛洄笙止住话头垂眸看着地上,从永和帝角度能看到她浓密的睫毛不停地颤抖,似乎伤心无比。 听完洛洄笙的话永和帝内心五味杂陈,他甚至想冲动告诉洛洄笙他是皇帝一切都可以由洛洄笙的性子来。 但话到嘴边又被理智拉回,他张了几次嘴,面色从心疼到为难,最后道:“皇姐要不要在慎重考虑考虑。” 洛洄笙静静看着他摇头道:“不用,要是皇上心疼我的话,能否让我在有限的范围内自己选择。” “当然可以。”永和帝一口答应,说完又意识到自己太过急切了婉言道:“哪怕皇姐想嫁给其他人也可以。” 洛洄笙福了福身子:“多谢皇上。” 永和帝连忙上前扶起洛洄笙:“该我谢皇姐才是,皇姐帮我太多。” 洛洄笙笑道:“我都是自愿的,况且我也有事求皇弟。” 永和帝脸上的笑一滞,说道:“皇姐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办的一定会帮皇姐。” 洛洄笙听了永和帝后面那句话觉得好笑,她垂眸道:“这事只有皇上能帮我了,皇弟可知季姒?” 永和帝挑眉:“皇姐身边的宫女。” 洛洄笙点头,又摇头,她看着永和帝道:“季姒说是宫女却又并非宫女。我去和亲时父皇曾给我身边的随行人员都赐下使节令,此次乌族答应与大安联手也多亏了使节令,严格说起季姒算我大安的官员了。” 永和帝听出洛洄笙是想为这个季姒的宫女求什么,皱眉提醒道:“皇姐,这天下哪有女官员。” 洛洄笙对他的反应早有猜测,笑道:“这你可就说错了。” 永和帝知道洛洄笙从不口出妄言,皱眉思索。 洛洄笙见此道:“先祖设立内侍省时考虑到后宫女子众多,曾设女官。” 永和帝顿时明白了洛洄笙的话,笑道:“皇姐想得真远,这都没影的事。” 洛洄笙弯了弯眸,认真看着永和帝道:“因为我了解自己的弟弟,你要做什么定然能做成的。” 哪怕是不择手段,就像当初送她去和亲一样。 永和帝对洛洄笙的夸赞显然十分高兴,一口答应了下来:“若是成了,那朕赏她一个官位,季姒跟着皇姐在蛮族五年出生入死也算见过大世面,一个女官之位自是没问题。” 洛洄笙的目的通通达成自是对永和帝又感谢了一番。 又跟永和帝详谈了一会儿后,洛洄笙才离开紫宸殿。 在她走前永和帝曾问:“皇姐可需要朕给皇姐搜集选驸马的册子,到时候好好挑选。” 洛洄笙一口答应了下来,永和帝自然欣喜无比。 等洛洄笙离开后,他召包扎好的刑荆山进殿,谈完正事后永和帝无意间询问:“刑将军觉得凤梧公主如何?” 刑荆山诧异看向永和帝,看了一眼后又垂头道:“凤梧公主乃忠良。” 永和帝被刑荆山的回答逗得哈哈大笑,刑荆山疑惑,永和帝指着他道:“刑将军可要多多看些书,这忠良惯来形容男子,那又形容女子一说。” 刑荆山看他笑的乐不可支觉得永和帝才需要多看看书,这造词的人估计也没想到有人会给词分男女吧! 但上方的是皇帝,他还能如何只能憨憨一笑,随后低垂下头,只是内心还是疑惑永和帝为何会突然这样问。 他突然想到在冷宫时洛洄笙似乎也问过自己一句话,只是当时外面起火,里面他在中了软骨散后又吸入了大量的那种熏香,整个人焦躁不安并没有听清。 刑荆山皱眉努力回想洛洄笙当时究竟说了什么。 永和帝看着刑荆山愁眉苦脸的样子还以为他不喜看书,又是一阵大笑,内心阴霾尽除,觉得洛洄笙跟刑荆山还真是自己的福星。 这个念头一出,他心里倒是动了些念头:“朕看将军从未在意凤梧公主和亲一事。” 刑荆山刚刚想起些东西被永和帝打断,皱眉道:“这有何在意的。” 话一出他突然一愣,倒是想起了洛洄笙当时说了句什么。 第43章 沈家的天下 永和帝面色一喜,刚要再试探试探,却见高公公面色着急走了进来,看到刑荆山高公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刑荆山看到高公公的样子,起身道:“皇上臣先去处理冷宫的事?” 永和帝扫了眼高公公点头道:“朕已经向宫外传了消息,刑将军今晚就带人出宫。另外明日再跟赵熙进宫一趟。” 刑荆山听到后半句眉心跳了跳,想到金吾卫的事情已经猜到永和帝要干什么了。 “是。”刑荆山垂眸掩住眸中神色,肃然领命。 永和帝挥了挥手,等刑荆山退下后永和帝眸光落在了高公公身上。 高公公小跑两步上前,凑到永和帝耳边低语。 刑荆山刚走出紫宸殿听到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脚步停顿了下,但只是一瞬又若无其事的落下。 等回到冷宫后,又是一番忙碌。 次日,洛洄笙刚刚起床季姒快步从室外走了进来,凑到洛洄笙耳边道:“那边事发了,昨晚后半夜被叫去了紫宸殿,之后晕倒被送回了月清宫。” 季姒说完脸上满是愤懑:“真是便宜她了,那位的心真是偏的没影了。” 洛洄笙勾唇摇头无奈看着季姒道:“你呀!还是太着急了。” 季姒听着洛洄笙话里有话的意思,双眸瞪得滚圆欣喜道:“公主是说事情还没完?” 洛洄笙闻言冷冷一笑,神色冰冷宛若冰霜,说出的话也是冷酷无比:“那样算计本宫,本宫自然要回她们一份大礼。” 季姒闻言脸上满是笑意,恨不得拍手庆祝:“那样就好,不然太憋屈了。” 寿康宫。 太后看着下首的定国公夫人,愤怒拿起桌边的茶盏丢向她咬牙切齿道:“蠢货,你们母女都是蠢货,这个时候来找哀家有什么用。” 定国公夫人狼狈躲过茶盏,茶盏落在她脚下砸得四分五裂,茶叶茶水四溅落在她的裙摆上,甚至还有一滴碎瓷溅起滑到她的脸上。 定国公夫人下意识捂脸,看到指尖一抹鲜红后顿时浑身发抖。 不是吓的,而是被气的,自从成为定国公夫人后人人都对她恭维无比,她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 但事到如今她们只能找太后帮忙了,她掩住眸中愤恨顾不得地上的碎瓷顺势跪下哀声道:“姐姐,我也是为了沈家,如今只有姐姐能帮我们了。” “别拿沈家当筏子。”太后只要想到眼前的人做了什么蠢事愤怒就无法平息,忍不住快步走到定国公夫人面前抬手一巴掌甩了下去。 尖长坚硬的护甲划过定国公夫人的脸,定国公夫人发出一声痛呼,太后瑞凤眼微眯闪过抹狠意道:“叫,最好把皇上再叫来,让他当着哀家的面问你们做出的蠢事。” 定国公夫人捂着脸顿时不敢出声,眼眶中泪水四溢。 太后看着她受气包一样的样子怒意更深,斥道:“做事的时候不问问哀家,现在出事了来找哀家了。” 定国公夫人屈辱垂头委屈道:“姐姐想让阿笙嫁出去,我也是想帮姐姐解忧。” “呵……”太后冷哼一声:“然后给人抓住尾巴,还跳进了陷阱里。” 定国公夫人顿时不敢说话,昨夜在发现那具尸首后她跟沈清颜都慌了神,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被人发现,于是暗中想要将尸首运出去处理了。 但宫内近日戒严,想运一具尸体出去谈何容易,思来想去只能将人埋在月清宫,因为事情隐秘她们也不敢找太多的人,只让身边的两个忠仆动手。 但谁能想到都那个时间点了永和帝竟然会派人前来,还发现了现场,为此沈清颜被夜半叫去询问。 最后昏迷回来,等醒来后沈清颜只会说完了,完了,皇上不相信她的话,定国公夫人无奈只好来寻太后。 太后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被她蠢得头晕,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个弟妹如此自大。 “你以为皇宫是沈家的吗?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也敢私自处理死人。”太后忍不住出口。 定国公夫人神色微变忍不住辩驳道:“我们当然知道是什么时候,但回去后那人已经死在了清颜寝宫,我们也是没办法了。” 太后闭了闭眼内心后悔无比,她当时怎么就没有约束定国公夫人,让她去算计洛洄笙。 如今这样的局面该如何破。 永和帝明显开始防范沈家了,这档口又出这样的事不是明晃晃告诉永和帝沈家心虚吗? 太后沉思片刻道:“回去告诉清颜闭宫不出,你说完后立刻出宫,告诉国公后面皇上有任何行动沈家都要全力支持。” 太后在宫内多年,要是还感觉不出宫内要出大变故的话这辈子就白活了,这个时候她的脑子无比的清醒,当机立断。 定国公夫人却不理解太后的良苦用心,她要的不是这个答案当即惊呼出声:“闭宫不出,那清颜怎么办?” 她以为太后还在计较她们私下行动的事情连忙道:“姐姐,这次我跟清颜冲动了,清颜最亲近的就是您,皇上也最听您的话,您帮清颜说说话,她以后为您马首是瞻。” 太后眯了眯眼睛,神色满是阴鸷与锐意:“不愿听哀家的,那就回去等死。” 定国公夫人被太后冷酷无情的样子吓到,呐呐许久没有说出话。 太后再次警告道:“最近给哀家夹紧尾巴。” 定国公夫人看着太后郑重的样子,无力坐在地上,脑海中混乱的思绪逐渐冷静下来。 想到太后刚刚的话,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震惊看向太后,太后却并不想再多跟她废话,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太和殿是朝堂文武百官议事的地方,如今却十分混乱,七嘴八舌地说着话。 一个臣子突然出列弯腰扬声道:“皇上,后宫空虚乃乱象之始,如今宫内已经是沈家的天下,求皇上光开后宫纳贤良。” 一句沈家的天下让混乱的朝堂瞬间一静,众人眸光纷纷聚集到谏言的臣子身上。 这时一声怒喝打断寂静:“放屁,李侍郎你莫要空口污蔑定国公府。” 第44章 结束好日子 随着怒喝声,一个笏板飞向开始出列的臣子头上,臣子猝不及防被砸了个正着瞬间倒地哀嚎。 “先帝爷,您睁开眼看看啊,沈家在朝堂上就敢动手,真是无法无天,无法无天啊!” “李思贤。”怒喝震彻云霄,同时朝臣队列中冲出一人朝倒在地上的李侍郎冲去。 永和帝只是呆愣的瞬间,底下的人已经打成一团,看着丝毫不顾忌自己在上面斗成一团的臣子们,永和帝脸黑得像锅底一般。 他怒喝了好几声住手都无人搭理他,顿时气得双眼发黑,永和帝昨夜彻夜未眠如今又被一激竟直接晕了过去。 …… 皇帝当朝晕倒,在朝内外都掀起巨浪,当洛洄笙赶到紫宸殿后只见羽林卫将紫宸殿围得严丝合缝,太师,四大部尚书都围在殿外。 洛洄笙大概扫了眼没有看到金吾卫,眸中闪过抹沉思,但如今她也顾不得其他,在经由高公公同意后进入殿内。 穿过前殿她就看到了黑沉着脸的太后跟诚亲王,太后看到洛洄笙眸光一瞬间锋利无比,但不知为何没有出声。 洛洄笙疾步上前朝两人行礼后呼吸急促道:“皇上怎么样了?” 诚亲王看着她额角细密的汗珠就知道她是急步赶来的,安抚道:“无事,太医正在施针。” 洛洄笙皱眉神色担忧,什么病竟然要施针。 洛洄笙其实隐约能猜到,毕竟今日朝堂上的精彩可有她的手笔,但如今她必须表现出担忧的样子。 诚亲王看出的担忧,但他也不能直接告诉洛洄笙永和帝是被气晕的吧! 总得给皇帝留点面子,否则吃亏的并非是皇帝,而是知道他丢脸的人。 虽说不是史上也有在朝堂上被气晕的皇帝,但如此年轻的还真是就永和帝一个。 诚亲王从太医说后就憋着一口气,如今见洛洄笙到后他沉着脸道:“你在这守着,本王去处理些事。” 洛洄笙点头,诚亲王迈步打算离开,太后却突然出声:“诚亲王,且慢。” 诚亲王闻言眸光瞬间犀利看向太后,语气说不上客气:“太后有何指教?” 她垂眸看着地面,看似不关注实则暗暗倾听,太后扫了眼洛洄笙后皱眉道:“凤梧你先下去。” 洛洄笙诧异抬眸,没等她说话诚亲王直接道:“太后没听到本王刚刚对凤梧说的话吗?” 太后被诚亲王一而再再而三不客气的话语弄得愠怒,干脆不再掩饰看向诚亲王直接道:“哀家听闻定国公被诚亲王关押,诚亲王如此做怕是不妥。” 诚亲王冷笑,脸上闪过抹显而易见的杀意眼神阴冷看向太后:“太后还需要本王解释原因吗?” 不等太后说话他微微眯眸,眸色更加阴鸷像要将太后吞吃了一般:“当朝殴打朝臣,气晕皇上,定国公好大的威风。” 太后红唇紧抿,神色难堪道:“这其中定有误会。皇上晕倒是因近日劳累,与定国公无关。凤梧你说是不是?” 太后将洛洄笙拉下水,她虽然能笃定诚亲王不会让永和帝是被气晕这件事传出去,但诚亲王早就与定国公府有别矛头的趋势,如今他定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但他向来宠爱洛洄笙,在洛洄笙被定和亲后甚至快马回京与先帝大闹,只要将洛洄笙拉进来定然能钳制他。 洛洄笙察觉到太后意图,内心冷嘲,双眸瞪得滚圆震惊又茫然地看着太后跟诚亲王。 本就大而有神的双眸更显无措,她不好意思道:“母后,我刚来不知道里面状况。” 诚亲王听到洛洄笙的回答松了口气,他是真害怕洛洄笙会帮太后。 他是知道洛洄笙有多濡慕太后的,看来这几年她确实是看清了太后的面目。 这样的醒悟也不知吃了多少苦才达成的,诚亲王看到洛洄笙的面纱薄唇轻抿,内心怒意更胜。 他冷笑看向太后道:“太后可知李侍郎今天喊出了一句什么话?” 太后皱眉,她打发了定国公夫人后就往紫宸殿来了,刚好赶上永和帝被人抬回来,混乱中跟太师说了两句话。 她只知道定国公在朝堂上跟人打起来了,永和帝昏迷诚亲王直接将人下了大狱。 诚亲王也不跟她绕圈子,直接道:“李侍郎说这后宫都成了沈家的天下。” 太后神色瞬变,身子晃了晃咬牙切齿道:“胡说八道,李侍郎其心可诛。” “这是朝臣看到的。”诚亲王说着甩了甩袖冷嘲:“太后与沈贵妃把持后宫,后宫却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朝臣们都不是瞎子。您若再插手定国公的事这话怕是要落实了。” 太后唇颤了颤半响没有说出话来,她没想到今日她才意识到的问题,事情就被捅出去了,这究竟是意外,还是蓄谋。 想到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后眸光犀利看向洛洄笙。 都是她这个祸害,那个人说的果然没错,洛洄笙就是她跟皇儿的克星,她就不应该存在。 洛洄笙被太后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的眸光震到,她迫不及待想知道太后为何会如此仇恨自己。 “母后为何如此看我?”洛洄笙直接问道。 诚亲王也注意到太后的眼神,心里顿时一紧,藏在袖中的手握成拳,他轻咳一声将洛洄笙眸光吸引到自己身上道:“本王觉得外面的事光本王还不够,不若太后与本王一起?” 太后闻言顾不得洛洄笙直接点头,只要有说话的机会就还能帮定国公辩解。 “凤梧在这等着。”诚亲王看向洛洄笙眸光充满柔光与安抚。 洛洄笙直觉觉得诚亲王刚刚的话是故意的,他故意要引走太后,他像是知道太后因为什么讨厌自己一般。 但这可能吗?洛洄笙心里反问,从收到那封信开始她就知道诚亲王对自己是抱有好意的,他如果知道原因的话为什么会隐瞒? 洛洄笙心中有无数的疑惑,但事情已经如此,只能再另寻机会,如今最重要的是眼前的事情。 这次是个难得的机会,或许今日就能结束沈清颜独占后宫的好日子了。 第45章 反问 紫宸殿偏殿,几个朝堂重臣吵成一团。 有人认为李侍郎胆大包天栽赃陷害,应该严惩李侍郎,定国公今日受的是无妄之灾。 也有人觉得李侍郎所言有道理,如今后宫两位做主的都是沈姓的人,尤其是永和帝总是推三阻四不愿纳妃,立后为了谁明眼人都知道。 多少官员希望自己家里出个入宫的妃子能给家族带来荣誉,但定国公府将这条路堵死了自然树敌无数,很快连之前支持第一种说法的太师也开始动摇。 太后的脸色越来越黑沉,她自然知道这些人为何会这样,但却不想松口让皇帝如今就纳妃,毕竟就跟定国公夫人说的一样,沈清颜还没诞下皇子,要是再有其他妃子入宫定然会影响她的地位。 但如今永和帝昏迷,定国公入狱,她必须沉住气。 这时太师突然拍桌拔高声音义正词严道:“无论你们怎么说本官都不信定国公有那般心思,后宫如今只有定国公府娇女定有其他缘由,不信太后就在这,请太后评判。” 太师的话让所有人眸光看向太后,太后双眸冷厉看向太师,太师这话看似是相信定国公府实则是在逼迫自己做出选择。 太师虽是直臣,但却并非孤臣,以往他都是与自己站在一边的,怎么会突然这样。 太后用眸光逼迫太师想让太师收回之前的话,但太师眼观鼻鼻关心根本不看她。 诚亲王靠在椅背上敲了敲桌子拱火道:“太后娘娘不妨说两句。” “请太后评判。” “请太后评判。” …… 有诚亲王带头,其他人自然纷纷附和,太后看着一个个逼迫自己表态的朝臣,眉心狠跳瑞凤眼高扬满是锋芒怒道。 “定国公府世代忠良,定国公更是曾为先帝与太子挡刀,忠心可鉴,这些谣言简直其心可诛。” 说完她眸光犀利扫过在场的人道:“皇上登基后蛮族蠢蠢欲动,皇上为大安励精图治,未曾有一日放松,对后宫更是极少涉足,后宫亦有其余太妃,哀家希望众位大人莫要偏听偏信。” “蛮族已经大败,皇上今年应该可以选秀了吧!”有人忍不住问道。 太后眸光微冷,推诿道:“哀家做不了皇上的主,这些还要皇上醒来后与诸位商议,只是定国公无辜被关在大牢未免让天下有功之臣寒心。” 太后说这话时看向诚亲王劝道:“哀家知道诚亲王作为长辈疼惜皇上,但皇上昏迷是因刺客一事没有休息好,与今日朝堂之事无关。” 太后直接将永和帝昏迷一事与定国公扯开关系,又将定国公与所有有功之臣联系在一起,这样诚亲王在做决定时就不光要考虑定国公了,还得想想会不会寒其他有功之臣的心。 在场的人对朝堂无一例外都有贡献,他们自然不会冷眼看皇室如此对待有功之臣,毕竟朝堂向来波诡云谲,这次是定国公,下次就可能是他们了。 刑部尚书在收到太后的眼神后,朝诚亲王拱手道:“若是如此,定国公确实不合适关押了。” 诚亲王神色一丝变化都没有,翘起二郎腿拿起茶细品一口后才看向其他人道:“诸位都这样认为吗?” 他淡然的态度让大臣们面面相觑,一时间都犹豫不决。 太后正要继续说话,门外突然传来太监的唱和:“皇上驾到……” 此起彼伏的唱和让在场的人神色一肃,纷纷看向门口,诚亲王等到该等的人了勾了勾唇起身。 太后看着他满不在乎的样子,眯了眯眸。 洛洄笙扶着永和帝进来看到太后的眸光,内心猜测,偏头看向诚亲王见诚亲王悄悄给她比了个大拇指唇角勾了勾。 洛洄笙从小跟诚亲王一起玩,诚亲王在离开前说的话就是让洛洄笙搬救兵。 等永和帝施针醒来后洛洄笙第一时间将诚亲王做的事情告诉永和帝,并无意透露出太后的意思,永和帝二话不说就过来了。 大臣们在永和帝进来后纷纷行礼,永和帝没有第一时间理会,直到洛洄笙扶着他坐下后他才冷声道:“爱卿们平身,都坐吧。” 说完他看向洛洄笙勾唇和善道:“皇姐也坐。” 太后闻言第一时间皱眉出言:“皇上要商议朝政,凤梧一个公主在这怕是不适宜。” 说完她眸光锋利看向洛洄笙,希望洛洄笙自己退出去。 洛洄笙余光扫到其他人脸上满是不赞同,垂眸刚要说话就听到一声冷嗤。 “太后也要跟着离开吗?”诚亲王挑眉看着太后问道。 太后皱眉,她自然不能离开,定国公如今在牢里,她还得帮他。 诚亲王见她沉默不语,唇角勾起抹玩味的笑,其他人见这一出顿时不说话了。 只有太师冷哼一声看向洛洄笙道:“凤梧公主作为归朝的和亲公主,身份敏感,应当安静待在公主府,怎么还在外到处跑。” “太师所言不对,凤梧是我大安公主,我皇兄的掌上明珠,皇宫是她的家什么叫做在外。”诚亲王眸光犀利看向太师道。 太师并不惧怕反瞪诚亲王怼道:“出嫁从夫,凤梧公主已经出嫁,应从夫家。” 洛洄笙闻言手微微收紧,但却没有继续沉默而是抬头问道:“娘家就不是家吗?难道太师女儿出嫁后,太师不欢迎女儿归家吗?” “巧言利舌,本官的女儿可不会离经叛道从夫家跑回来。”太师愤怒指着洛洄笙道:“凤梧公主既已和亲为了两国邦交国家大义就不该回来。” 被人指着鼻子指责洛洄笙发现自己并不像之前那般慌张了,许是有人一直告诉她她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她于国家做得已经很好了。 洛洄笙眨了眨眼突然笑道:“两国邦交?蛮族何时与我大安建交了?” 太师为朝堂鞠躬尽瘁,洛洄笙并不想让太师难堪,一语带过后笑道:“蛮族是敌国,本宫在敌国忍辱负重不辱使命与友国乌族建交,在大安与蛮族打仗时多次联和乌族牵制蛮族兵力,传递蛮族兵力部署,分裂蛮族。” 洛洄笙说着认真盯着太师道:“太师可还觉得本宫不能回朝?” 第46章 沉不住气 洛洄笙的声音掷地有声,殿内有片刻寂静,他们都是国之栋梁,自然知道洛洄笙所言没有一丝夸大。 兵部尚书突然跪地高呼:“臣恭迎凤梧殿下回朝。” 作为兵部他更清楚洛洄笙的贡献,知道因为洛洄笙他们少付出了多少将士的命,这一刻他跪得心甘情愿。 吏部尚书跟刑部尚书则是看了眼上首的人,见他并无不悦后紧随其后。 太师看着他们一个个都跟自己唱着反调脸狠狠抽了抽,看着洛洄笙怒道:“这是凤梧公主的使命。” 洛洄笙:“本宫从未否认,也从未邀功,本宫只是不想待在杀了我大安无数百姓的敌国,本宫……” 洛洄笙哽咽了下,深呼吸道:“本宫只是想回家,本宫错了吗?” 她不光是在问太师,更是在问太后。 太师看着洛洄笙的脸许久没有说话,内心叹息若洛洄笙是个男儿多好,她曾是他的学生,他知道她的聪慧,善良,忠义。 但她是女子,这世道就是如此,他冷冷偏过头并未回答洛洄笙的话。 永和帝看着太师的样子轻咳一声:“爱卿们都坐,刚刚说到了哪里?” 这一次没有人在出声表示洛洄笙坐在这不合适,太后见此眸中闪过抹晦涩,看向洛洄笙的眸光十分深沉。 诚亲王将这一幕收在眼里,将此事放在心上。 而偏殿大臣只是拘谨了片刻,在说完定国公的事情后不其然又吵了起来,永和帝如今看着他们争执就头疼。 神色不悦挥手道:“劳烦皇叔将定国公放出。” 太后面色一喜,却又听到永和帝冷道:“昨日宫中查出一批宫人都各有其主,也劳烦皇叔通知他们主家去大理寺狱令人。” 永和帝突如其来的想法让在场人面色都一变,细看还有几人面色十分不自然。 吏部尚书刘墉和最先沉不住气跪倒劝道:“皇上,三思啊!” 永和帝沉着脸:“怎么,里面也有刘尚书的人吗?” 刘墉和面色一变高呼:“老臣冤枉,只是皇上此事不妥,这会造成朝堂动乱的。” 永和帝神色阴鸷盯着刘墉和,并没有说话,刘墉和跪在地上低垂着头额角满是汗珠。 这时太师出声道:“皇上,此事不妥。” …… 又是一番口枪舌剑,最后永和帝冷笑道:“不如此,众位爱卿告诉朕,宫内被人安插成筛子朕该如何?” 永和帝说到后面更是咬牙切齿神色冰冷泛着杀意。 在场的人凡对上他的眸光都低垂下头,事到如今在场的人心里也都有计较,觉得永和帝这话问得并不简单。 倒是诚亲王余光瞥了眼洛洄笙,见洛洄笙气定神闲的样子心里有了猜测。 他眸中闪过抹思量,突然扬脸笑道:“诸位可都是皇上的肱股之臣想来定然是有办法的。” “皇叔所言极是。”永和帝道。 太后看着永和帝诚亲王一唱一和内心警惕。 这时刑部尚书试探道:“宫中不可一日无后,皇上立后后想必会有所改善。” 他这话一出最先黑脸的是永和帝,永和帝怒道:“什么时候朕的后宫事也轮到你管了。” 刑部尚书一惊连忙请罪,但这时太师却道:“立后并非单纯后宫之事,还关乎江山社稷皇上确实该考虑了。” 他这一出头,其他有想法的自然也都是应和,洛洄笙看着永和帝被这些老头们气得胸膛起伏垂眸掩住眸中笑意。 内心猜测永和帝会忍耐到何时,她这想法刚一出就听到永和帝怒道:“不用多说,朕如今并不想考虑立后一事,关于宫内朕打算重建内侍省。”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看向他,心里猜测永和帝是不是想借此大动朝堂,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太后。 太后猛地起身看着永和帝:“皇上,不可鲁莽。” 她高扬的声音惊醒众人,都纷纷应和道:“皇上,不可啊!” 太师眉心紧皱成一个川字,脸色黑沉没有说话,眸中的思索证明他还在思考。 诚亲王轻啧一声道:“有何不可,众位不妨说出来。” 永和帝感激看了眼诚亲王,太后看到这一眼瞬间气的呼吸加重,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这儿子竟然不知道何时被旁人给笼络过去了。 几个反对的人面面相觑最后将眸光都放在了太后身上,希望太后出头。 太后见此突然不想再说,比起立后来说建内侍省似乎更有利于她们。 几个跪倒的人见太后不说话顿时哑然,永和帝冷笑眸光落在一个工部尚书身上:“王爱卿说说。” 工部尚书王明元心头一紧但又必须说,他出身太原王氏,永和帝无论是不立后还是建立内侍省都对他们这些世家有太大的影响了。 王明元铿锵有力道:“皇上如今后宫混乱,早点立后可保证前朝秩序,后宫稳定,皇后入宫为皇上早日诞下嫡子更是对我大安社稷有利,请皇上三思,皇上是帝王,帝王万万不可为私情所困。” 王明元说到后面显然是意有所指,太后脸色瞬间阴沉,但永和帝的脸色比她更加冷厉,他猛地拍桌指着王明元怒道:“你是在指责朕。” 王明元早在开口时已经权衡好了利弊,心一狠俯身叩首爬在地上声音悲怆:“皇上,为了我大安您不能再独宠贵妃,贵妃入宫三年没有为皇室诞下一男半女您……” “闭嘴。”永和帝怒意更深端起茶盏丢向王明元。 但有这样想法的并非只有王明元,在场的人家中都有女儿,若是永和帝开始纳妃那他们说不定能成为皇亲国戚。 于是纷纷朝永和帝替王明元求情,顺势在抨击一下永和帝独宠贵妃的事。 洛洄笙看着永和帝被大臣们高高架起威胁突然觉得没有意思,又是这一套,这些人真是惯会如此。 永和帝更是被气得不清,狠狠拍桌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为的是什么。内侍省是先祖曾定下的国策,更有利于前后朝稳定,朕势在必行。” 永和帝知道这些人只是想借立后让自己放弃建立内侍省的想法,但这反而加强了他的斗志。 第47章 太后吃瘪 但世事并非有斗志就可以成功,朝堂博弈往往勾心斗角你来我往徐徐图之,永和帝哪怕是皇帝也不例外。 哪怕他的态度再强硬,这些大臣不同意他也没有办法,毕竟他没有先帝对朝堂那样的掌控力。 永和帝看着跪倒一地死活不同意的臣子一股无力感席卷全身,时至今日他才彻底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他被气得太阳穴直跳忍不住扶额,太后看在眼里朝太师递了个眼神,太师知道今日定是商量不出什么结果的。 “皇上今日也累了,不若改日再谈?”太师看着永和帝询问。 永和帝救了他的独子,如果永和帝心意已决,他也愿意帮永和帝谋划。 诚亲王听了太师的话内心冷嘲老狐狸,但也知道如今这样是最好的答案。 否则再让这些人强势一些,他这侄儿怕是又要打退堂鼓了。 “皇上,此事不急在一时,不如先养好身体。”诚亲王劝道。 永和帝得了台阶,顺势而下,挥手让人都退下。 洛洄笙跟诚亲王走出偏殿,诚亲王叫住洛洄笙略带深意道:“阿笙打算何时去本王府上走走,你皇婶可早就想见你了,今日得知我进宫还给我好生叮嘱了一番。” 洛洄笙听出诚亲王的言外之意,他这是想让自己出宫? 转念之间洛洄笙就想明白了诚亲王的好意,宫内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无论是刺客还是立后势必会震荡一番,这时候她留在宫内确实有些不妥当。 本来洛洄笙也谋划近几日离开,朝诚亲王福了福身笑道:“多谢皇婶惦念,凤梧过两日出宫后就到府上叨扰皇婶了。” 诚亲王见洛洄笙一点就通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高兴捋了捋美鬓,他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四周站岗的人最后只道:“那我让你皇婶先准备着。” 洛洄笙点头应下,这时永和帝跟太后走了出来,两人不知道又说了什么,太后脸色平静,永和帝之前的愤怒也消失不见。 洛洄笙朝两人行礼,太后眸光在洛洄笙跟诚亲王身上扫过,冷讽:“诚亲王与凤梧倒是亲如一家,是没有亲子所以把感情寄托在凤梧身上了?” 她这话让洛洄笙面色一变,诚亲王与诚亲王妃成婚多年却没有子息,这是满朝皆知的事情,同样很多人也知道其中的内情。 诚亲王是替先帝挡了灾才会如此,因此先帝在时曾杀了一批议论此事的人,自此无人再敢提及此时,太后此时为了羞辱诚亲王竟然连此事都说出来了。 洛洄笙毫不掩饰自己愤怒看向永和帝,永和帝眉心轻皱,先帝重病那年极度信任诚亲王,屡屡对诚亲王委以重任,甚至在离世当晚都召诚亲王见面。 诚亲王留在京城后也谨守本分,帮了他不少,如今他意识到自己势微,自然不想跟诚亲王生分了开口道:“母后,皇叔是父皇的同胞兄弟,对我跟皇姐来说便与父皇无异。” 太后被永和帝驳了面子脸色瞬间黑沉,她不能针对永和帝只能将气撒在洛洄笙身上。 瑞凤眼上下扫了眼洛洄笙冷笑道:“真是好本事!” 洛洄笙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声音听不出喜怒:“多谢母后赞誉。”说罢她看向永和帝弯了弯眼眸笑道:“多谢皇上留凤梧在宫中呆了几日,但凤梧刚刚回朝宫外府中还有些许事情,想来也该出宫了。” 永和帝没想到洛洄笙会在这时候提出要出宫,想到太后刚刚的话永和帝不悦,下意识觉得洛洄笙这是被太后逼走的。 永和帝有些不悦,但想到太后刚刚在殿内答应自己的事情,最后还是点头答应。 “今日已晚皇姐突然回府想必也乱糟糟的,还是等明日在出宫吧!朕派人去帮皇姐先收拾收拾。”永和帝道。 洛洄笙垂眸:“多谢皇上,不用麻烦派人了,我入宫前也修整了一些,待会儿派季姒回去安排就好。” 永和帝对这个并不在意点头答应,太后这时道:“你身边的那宫女还是太年轻,哀家派个有经验的嬷嬷去帮你。” 洛洄笙眉心皱了皱,请神容易送神难,太后这是明着安插人啊。 太后自然知道洛洄笙不愿意不等洛洄笙拒绝意味深长看着洛洄笙道:“哀家一片好心,凤梧不会拒绝吧!” 诚亲王看着太后脸威逼那一套都用上了,挑了挑眉发出笑声,等人看向他后他道:“知道你们心疼凤梧,但是不是忘了宫外还有本王跟王妃,我待会儿回去就让王妃去帮忙,皇嫂近来身子也不好,身边的人用惯了还是留着伺候皇嫂吧!” 洛洄笙配合道:“凤梧出宫不能伺候母后心里已是有愧,不敢再抢了母后身边的嬷嬷。” 太后看着两人一来一往把自己的话驳回来,顿时恼怒,甩袖冷哼:“不知好歹。” 说罢直接离开,洛洄笙看着太后的背影眸中闪过抹悲哀,她这样子被永和帝收进眼里顿时愧疚。 永和帝的愧疚都化成了各种奇珍异宝。 第二天,洛洄笙出宫时永和帝派高公公又赏赐下来一堆东西。 高公公看着洛洄笙十分舍不得道:“公主出宫后可别忘了奴婢。” 高公公在查刺客的事情就得了洛洄笙的好处,又从洛洄笙口中得知那个事情,对洛洄笙十分不舍。 朝臣不乐意建立内侍省,但高公公这些阉人可就心心念念盼着建立了,毕竟内侍省建立了他们这些阉人可能不单单是伺候人的东西了,很可能有另一条路。 想到这高公公心中就一片火热,之前的事情他没少得罪太后跟沈贵妃,所以他是真心实意的舍不得洛洄笙。 洛洄笙看出高公公另有它意笑道:“还会再见的,高公公耐心等待。” 高公公闻言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奴婢期待着那一天,也盼着公主日后越过越好。时候不早了奴婢送公主到宫门。” 洛洄笙点头,高公公可是永和帝身边最信任的人,他亲自送出宫也代表了永和帝对自己的态度,这是他的示好洛洄笙收了。 第48章 不沾边 高公公将洛洄笙送至延清门,洛洄笙下轿子后看到延清门前的人愣了愣。 她愣神的时间刑荆山已经上前行礼解释道:“公主,皇上让臣护送公主回府。”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诧异,白日教事情还没解决,金吾卫又出了问题刑荆山这个时候应该忙的团团转,永和帝怎么会派他来。 洛洄笙闪过不少念头,面上却没有显露半分:“有劳将军了。” 刑荆山抬头猝不及防对上她水汪汪的双眸,身形顿了顿,随后若无其事带领人替洛洄笙开路。 洛洄笙的公主府在她十二岁时先帝就让人开始建了,离皇城不远,占地极大,比她其他兄弟的府邸都要宏伟。 洛洄笙在回来前永和帝已经派人打理了一边,但宅子许久不住人还是难掩寂寥。 等一行人到达公主府时季姒已经带人在门口等候了,看到洛洄笙从马车下来季姒迫不及待迎了上来。 原本下意识上前的刑荆山见此后退一步,洛洄笙看到季姒双眸忍不住弯了弯,刑荆山注意到她发自内心的喜悦暗暗打量了眼季姒。 洛洄笙被季姒扶下马车后拍了拍她的手,然后看向刑荆山道:“府内备了茶点,刑将军带着他们进去坐坐。” 洛洄笙说话时依旧带着笑,但刑荆山觉得她此刻的笑跟刚刚看见季姒的笑截然不同。 刑荆山忍不住细看她的眼睛想看出哪里不同,在对上洛洄笙疑惑的双眸后顿时反应过来,垂眸道:“不了,下官还有事。” 话一出口他就感觉说错了话,连忙补救道:“臣还得进宫。” 干巴巴一句话让刑荆山耳朵忍不住发热,脑子有一瞬空白不知自己该如何说,突然的寂静让他不自在地挪了挪步子。 洛洄笙觉得刑荆山今日有些奇怪,但周围都是人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于是朝季姒看了眼。 季姒微微颔首上前一步对跟着刑荆山前来的侍卫们蹲身道:“劳烦各位侍卫大哥送公主回来了,奴婢备了些礼还请诸位稍等片刻。”说罢又看向刑荆山道:“劳烦将军带两人与奴婢去取。” 刑荆山眉心微皱本想说不必,但对上洛洄笙清透的双眸后改成了点头。 公主府待客厅,刑荆山被下人引来神色警惕,但在看到厅内的人后松了松道:“参见公主。” 洛洄笙转身看着刑荆山礼貌点头:“本宫有些事想询问将军,有劳将军跑一趟了。” 刑荆山闻言瞬间想到起火那夜洛洄笙问自己的问题,心跳突然加快让他有些发慌。 这几日洛洄笙的问题一直在他脑海里回想,她问:“将军觉得本宫还应不应该嫁人?” 刑荆山不明白洛洄笙为什么会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但他下意识会想到之前的那场赐婚。 开始得知赐婚他只觉得有些麻烦,但如今不知为何只要想到这可能他就心跳加快。 但看着华丽的待客厅在想想自己家中那不大的宅子,刑荆山咬了下自己,唇上传来的刺痛让他脑子瞬间清醒。 他垂眸恭敬道:“公主要不要嫁人是公主的自由,只要公主高兴就好。” 洛洄笙听了他的话眸中闪过抹茫然,他在说什么? 刑荆山比洛洄笙高许多,哪怕垂着头也能清晰看到她眸中的茫然,难道不是问这个? 刑荆山双眸顿时瞪得滚圆,下意识开口:“说错了,公主要问啥?” 因为太过着急他把边关的口音都给带出来了,他这一说洛洄笙脑海里闪过一道亮光,瞬间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忍不住笑出声。 这次跟她看哪个侍女的笑是一样的,刑荆山看着她突然发笑楞在原地,脑海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洛洄笙笑罢觉得自己有些不礼貌,想要解释却对上刑荆山直愣愣的眸。 他今日是怎么了?难道是伤口感染发烧了? 洛洄笙在蛮族曾受过一次伤,伤并不严重但后面的发烧却差点要了她的命。 刑荆山这些日子受伤不少,前日更有为保护自己受的伤,洛洄笙问道:“刑将军是不舒服吗?” 刑荆山对上洛洄笙关切的双眸,心跳如擂鼓一般,盖过一切声音。 若不是今日老娘已经检查过一边他没有生病,刑荆山自己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病了。 他抿唇晃了晃头让自己清醒一些道:“公主要问什么尽快问,皇上还等着臣回宫复命。” 他这样子落在洛洄笙眼里就是有些不舒服,但碍于差事表现的若无其事。 洛洄笙能理解,于是道:“白日教的事情有眉头了吗?” 刑荆山迟疑了下,但想到永和帝对这位公主并无隐瞒,也就没有隐瞒:“通过审问有人供出了京城白日教的窝点,但等我们赶到时对方首领察觉到了不对劲跑了。” 跑了!洛洄笙眸中闪过抹担忧,白日教惯来会洗脑,首领跑了潜伏下来不知道会不会又祸害其他地方。 刑荆山注意到洛洄笙的表情,有些愧疚低头,让人跑了是他的失误。 “辛苦将军了。将军是国之栋梁也要注意养伤,本宫让季姒给将军准备些药材。”洛洄笙声音轻柔,里面的真诚让刑荆山忍不住侧目。 洛洄笙对上他诧异的眸光,突然不想再打听下去了,就算是打听也不该从刑荆山这里打听。 她朝刑荆山点了点头,然后朝外走去,刑荆山等她离开后才突然反应过来洛洄笙竟然又要送他药材!!! 她之前送的鹿茸现在还好好藏在他卧室,他都不敢交给母亲就怕母亲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不行。 而如今她竟然又要送自己药材了,这次不会又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吧! 刑荆山很想拒绝,但想到这是洛洄笙送的东西又不知为何无法拒绝,于是送凤梧公主回府的侍卫们都带着满满礼物离开公主府。 离开时,刑荆山回头看了眼在阳光下熠熠发光的公主府,等再回头时眼中已无波澜。 他一个泥里血中打滚爬出来的泥腿子注定与这种华丽与奢靡不沾边。 第49章 故意报复 洛洄笙不知道刑荆山的想法,她此时正看着季姒选出来的丫鬟。 她只是大概扫了眼,随后点头,等人离开后才跟季姒秘谈,说出自己跟永和帝的那个交易。 季姒听后眼泪在眼睛中打转,洛洄笙无奈:“别哭,与其哭不妨帮本宫好好挑选挑选。” 季姒闻言眼泪瞬间掉落,哽咽道:“我的公主为何要受这样的苦。” 洛洄笙抿唇心疼将季姒擦着眼泪,在收到嫁给新任首领的消息时洛洄笙已经没了活下去的力量,是季姒把她从死亡里拉了出来。 也是她替她扛住了最难扛的,在蛮族五年,她身边许多人都死了,到最后只剩她与季姒相依为命,在洛洄笙心里季姒不是奴婢,她是比永和帝太后更亲的亲人。 在那场梦之后洛洄笙就不想再自怨自艾,她走一步算一步,揭伤疤,装可怜,一次一次算计都是为了以后不在苦。 季姒眼泪留个不停,洛洄笙轻柔哄道:“我不苦,季姒我不苦,在蛮族的苦你帮我扛了,你才是苦的人。” “奴婢一个下人,要不是公主早就死了,奴婢也不苦。”季姒咬住唇努力将眼泪憋回去。 洛洄笙看着她倔强的样子忍不住抱住她,轻拍她的背:“好了不哭了,再哭我要让府上丫鬟进来看看她们冷酷无情的季总管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了。” “不行。”季姒直起腰快速抹干眼泪。 洛洄笙无奈笑了笑,季姒见此想起刚刚自己的样子有些窘迫。 洛洄笙将她拉到桌前坐下:“我有几个人选,你帮我参谋参谋。” 两人面对面坐着议事,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在蛮族潜藏谋划的时候。 只是季姒在听了洛洄笙最看中的人后顿时激动否定:“不行,不行,这个不行,公主他出身低,行事莽撞直来直去,一看就是那位的刀,将来一旦遇到事最先出事的就是他。” 洛洄笙回想了一下梦里情形,确实如季姒所说刑荆山后来下场并不好,真真应了那句“走狗烹狡兔死良弓藏飞鸟尽。” 梦中刑荆山因天狗食月一事被厌弃,直到三年后蛮族又开始蠢蠢欲动,朝堂分成了主战派跟谈和派,刑荆山被雄心壮志的永和帝架上主战派出征,谁料没死在战场上倒先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在没多久洛洄笙也因害死沈玉凛小妾被废去公主之位,没多久就死了。 这些日子她冷静重新再看梦中的事情也发现了梦中世家与皇室之间的暗流涌动。 梦中她贵为公主同样做出了贡献,只因自己骄傲没有像这一世一般,任何人都敢指责辱骂她,连沈玉凛的小妾都敢百般算计,羞辱嗤笑她。 贵妃无子也有人提出立后一事,却被压了下去,甚至沈玉凛为妹在京城百客楼怒驳醉酒书生再次扬名,成为各家炙手可热的良婿人选。 永和帝对沈玉凛更是信任无比,沈家一时间如日中天,文武百官避其锋芒,永和帝在沈家的支持下沉浸在唯我独尊的幻象中也没意识到他已经被架空。 只是不知为何,直到梦中她死时沈清颜都没有怀孕。 想着梦中的事情洛洄笙神色有些呆滞,直到指尖传来一丝滚烫才回过神,看着一脸不赞同的季姒洛洄笙叹了口气。 梦中季姒在她算计沈玉凛第二日,被发现惨死池塘,梦中她以为是意外,现在再看那分明是对她算计沈玉凛的惩罚。 洛洄笙也不明白梦中自己为何那般痴迷不悟,这一次她绝不会再因为情感深陷泥潭。 “若本宫嫁给他,他便不会如此。他也可成为本宫手中的一把刀。”洛洄笙眸色深沉,不知想到什么突然露出抹笑颜:“况且他或许没有我们看到的那般莽直。” 回归宴那会儿洛洄笙确实以为刑荆山是个莽夫,但随着这几日的接触洛洄笙发现似乎并非如此。 季姒也想到一些事情,但还是十分犹豫,她道:“如今还有时间公主不妨再看看。” 洛洄笙也只是给季姒提一提,刑荆山无论是身份还是永和帝对他的信任都值得她高看一眼。 而且永和帝更希望她选择刑荆山,想来刑荆山是他培养的直臣。 …… 皇宫,紫宸殿。 刑荆山给永和帝汇报完事情后本以为就这样结束了,却被永和帝留下一起用膳。 刑荆山受宠若惊,金吾卫出了那么的纰漏永和帝只字未提惩罚这让刑荆山坐立不安。 忐忑吃了一顿饭后永和帝突然坐直身子打量着刑荆山,刑荆山被他看得心里发慌。 “刑将军为何还没成亲?”永和帝问。 刑荆山对永和帝问题有些诧异,但还是如实回答道:“前几年一直在打仗就没考虑。” 免得死了连累妻儿,这句话刑荆山没有说出来放在了心里。 刑荆山看多了母亲的辛苦,不想自己以后的妻子也跟母亲一样那么辛苦。 永和帝不知道刑荆山这么多的顾虑,当然作为上位者他知道也不会在意,他只是找个话题而已。 听了刑荆山的话点了点头意味深长道:“如今可以考虑了。” 刑荆山听着他模糊不清的话,突然想到朝中将领都留了家眷在京城,他后背一紧,垂眸点头:“是这样。” 永和帝看着他面色沉重突然笑了出来像是无意般说:“说起来京城如今像刑将军这般年龄还未成婚的也不少。” 刑荆山不明所以,却听到永和帝下一句道:“凤梧公主之前也不愿再婚,如今却是想通了,朕已经答应让公主自己选择。” 刑荆山心猝不及防一缩,微微有些失神。 永和帝将他神色收在眼里以为刑荆山听懂了自己的暗示,这才挥退刑荆山。 刑荆山浑浑噩噩走出紫宸殿,不知走了多久,肩膀突然被狠狠一拍,刑荆山下意识挥拳。 赵熙猝不及防被刑荆山砂锅一般的拳头砸中五官顿时扭曲,疼的直抽气。 他捂着肩膀指着刑荆山咬牙切齿:“你是不是故意想报复。” 第50章 信筒 刑荆山看赵熙龇牙咧嘴的样子冷声提醒:“这里是皇宫。” 赵熙闻言神色庄重了不少,但还是挤眉弄眼地靠近刑荆山低声问道:“皇上给你说什么了,你魂不守舍的。” 刑荆山看着他没有说话,赵熙被他看得有些心虚,讪讪道:“能说的说,不能说的我也不是非得知道。” 旁人都把刑荆山当作山野出生什么都不懂的莽汉他却不这么认为,莽汉可没本事在世家子弟众多的金吾卫快速立足。 想到金吾卫赵熙脸色沉了沉,金吾卫出现内奸对刑荆山影响不大,毕竟刑荆山是刚刚进来,但他却已经在金吾卫两年了。 这次事情刚一出他就被永和帝劈头盖脸一顿训斥,更是下了彻查金吾卫的命令,金吾卫世家子弟偏多,完全是得罪人的事。 但除非他不想当这个金吾卫首领了,不然这事他跟他身后的家族逃不掉。 刑荆山近日立了不小的功劳,永和帝对他多有信重所以他想看能不能从他这打听些消息。 “没说什么。”刑荆山没有被赵熙态度打动,嘴风十分严实。 赵熙也没强迫,动了动胳膊又咧了咧嘴:“难怪你能一路立功,这身力气在战场上简直如虎添翼,今晚我来找你喝酒哈!” 赵熙说完直接离开,刑荆山知道他这是粘上自己了,只是这时他想的却是赵熙之前说的要娶洛洄笙一事。 赵熙可是有好几房妾室的,但很快他又觉得自己想得有些多了,晃了晃头将杂乱的思绪赶出脑海。 …… 傍晚时分。 公主府,洛洄笙看着手中帖子表情玩味:“消息还真是灵通。” 她早上到的公主府,下午忠勇侯侯府的贴子就到了。 季姒看着贴子眉心轻皱:“公主要去吗?” “为什么不去?既然都想见见本宫,本宫就不负众望了。” 另一边,刑荆山也看着手中贴子诧异看向对面的人:“这是何意?” 赵熙随意盘腿坐在坐垫上心不在焉道:“我母亲的牡丹开了,非要邀请各家夫人去赏花,我正好来找你就顺道拿过来了,请伯母一定要赏脸。” 其实他母亲根本就没打算请刑母,是他得知宴会一事专门去找母亲要了份帖子,为的就是讨好刑荆山。 殊不知刑荆山根本不想要这帖子,侯府宴会门槛太高他并不想让母亲去看人脸色。 但赵熙都这样说了,要是在拒绝就是他们的问题了,刑荆山只能收下感谢。 赵熙见刑荆山收下脸上露出抹笑,端起面前的酒杯:“兄弟,不醉不归。” 月亮不知何时缓缓飞到夜空,刑家待客厅赵熙双眸已经恍惚。 酒场上刑荆山也适当透露了一些消息给赵熙,其中有些消息对赵熙来说十分重要,赵熙对刑荆山此时无比感激,说起话来也没个把门的。 “兄弟,实不相瞒,明天宴会是我母亲专门为公主办的,要是顺利想必你不久就能听到我与公主的好消息了。” 刑荆山手一抖,手中酒水撒在了桌上,好在赵熙已经喝多并没有在注意到。 看着赵熙一脸痴笑的样子,刑荆山手中酒杯不自觉捏紧,废了好大力气才让自己镇静下来。 “公主知道宴会是为她而办吗?”刑荆山道。 赵熙不可置信抬头:“怎么会让公主知道,我母亲那还在犹豫,我好说歹说她才愿意见见公主。” 为什么犹豫不用他直说想来刑荆山也明白,赵熙说完突然清醒了一些觉得自己失言掩饰道:“我其实不在乎那些事的。” 刑荆山眉心狠跳,发出抹冷嗤,在赵熙诧异的眼神中直言:“这只是赵兄你们一家人的想法,不必强加于人。” 赵熙有些下不了台,脸色有些难堪,但下一刻刑荆山的话让他瞬间清醒:“毕竟公主也不是常人。” 赵熙这才意识到自己醉酒后拿皇室在开玩笑,若是这里坐的是敌对家的人那…… 赵熙一想身上出了身冷汗,起身摇摇晃晃朝刑荆山行礼道:“是我喝多了,刑兄见谅。” 因这一出酒场自然进行不下去了,等赵熙被仆人架走后刑荆山起身往后院走去。 夜风一吹,他脸上唯一一点酒意也消散了,将帖子交给母亲后,刑荆山又返回前院,但翻来覆去脑海里都是赵熙刚刚的话。 他是不是该去告知一下公主。 公主那般聪慧应当会明白忠勇侯府的意思,哪里需要他去告知。 但要是不去,公主会不会遇到什么事情? 刑荆山内心两个小人不停地对话,永和帝的话又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吵得他心烦意乱。 公主府,洛洄笙沐浴后躺在床榻上享受着婢女的按摩。 轻柔的手法让她这些时日的疲倦逐渐散去,眼睛微闭,脑海里却不断盘算着朝堂如今的局势,还有明日赴宴要做的准备。 想的她都快睡着的时候突然察觉到有人在她面前俯身,洛洄笙眸光倏然睁开,猛地起身将一旁婢女吓了一跳,下意识跪下。 “公主恕罪奴婢只是想帮公主去掉面纱。” 洛洄笙目光冰冷看着讨饶的婢女,没有探究她究竟出于好奇,还是其他原因干的事情。 见季姒进来,她朝婢女摆手道:“下去吧!” 婢女没想到洛洄笙会如此轻易放过自己,顿时松了口气,只是还没等她离开就听到洛洄笙道:“以后不必贴身伺候了。” 洛洄笙并不需要擅作主张的婢女,婢女刚要跪下继续求饶,却对上季总管阴冷的眸光。 季姒喝道:“还不下去。” 婢女打了个哆嗦,不知怎么浑浑噩噩的就离开了。 季姒见她出去,跟着确定了外面没有人才重新回到室内从袖内拿出一个信筒放在洛洄笙面前。 洛洄笙看着熟悉的信筒诧异看向季姒,季姒解释:“刚刚门房说有人找奴婢,奴婢出去后有个小乞儿给了奴婢这个。” 这种信筒是边关一种植物的根茎制成,水火不侵,怎么会出现在小乞儿手里。 洛洄笙犹豫后刚打算伸手,季姒已经拿出一张帕子对洛洄笙道:“奴婢来。” 打开后里面只有一张小字条,上面写着几个字。 第51章 巧思 “赏花不是花,是人。” 季姒跟洛洄笙看着纸条上的字面面相觑,季姒疑惑看着洛洄笙道:“公主,这是何意?” 洛洄笙也有些不解,赏花应该是与忠勇侯府今日送来的帖子有关,不是赏花,是赏人? 洛洄笙想到某种可能眸光顿时一沉,季姒见此抿唇道:“这个人不会是指公主您吧!” 说罢季姒脸上闪过抹怒意:“忠勇侯府好大的胆子,她们怎敢如此羞辱公主。” 季姒看着洛洄笙的面纱眸中满是痛惜,她下意识以为那些人是想看看洛洄笙如今的样子。 洛洄笙第一时间也是这样想的,但又觉得不对劲,这个信筒应该是刑荆山送来的,若是只是如此他应该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除非还有其他理由,洛洄笙紧紧盯着字条,突然想到忠勇侯家嫡子似乎就是金吾卫的赵熙。 洛洄笙回想起跟季姒确定后,问道:“赵熙可有婚配?” 季姒摇头:“奴婢也不知。” 洛洄笙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这时季姒问道:“公主还要去吗?” 洛洄笙挑眉:“去,为什么不去,本宫总要见人的。” 在回朝时洛洄笙对毁容还很在意,但经过梦中经历后她已经看开了许多,这世上还有许多东西比之重要许多。 况且这场赏花宴似乎别有深意,她得去了才能知道情况。 大安上层喜欢办宴会,女子宴会除身份外妆容,衣物,饰品都是旁人关注的重点。 季姒给洛洄笙选了四个贴身伺候地,分别赐名红烟,橙羽,绿如,蓝月。 昨日自作主张掀洛洄笙面纱的是绿如,季姒将人安排去做其他事。 今日只剩红烟,橙羽,蓝月三人,绿如的事情给敲响警钟,在得知今日要负责公主妆面后她们是又兴奋又紧张。 做奴婢的向高人一等得受主子重视,今日就是最好的表现机会,但公主喜怒不定,她们也害怕哪里做的不好惹怒公主。 于是到了洛洄笙面前后都恭敬无比,将自己擅长的说了出来。 “公主,奴婢红烟最擅挽发。” “奴婢蓝月,擅长挑选衣物。” “奴婢橙羽,奴婢,奴婢……”橙羽说了好几次都没有说出来自己擅长什么,洛洄笙疑惑,季姒却猜到了一些。 季姒淡淡瞥了眼橙羽朝洛洄笙解释道:“公主,橙羽擅长各种妆面。” 洛洄笙闻言就知道橙羽在纠结什么了,看着橙羽微微发抖的身子,洛洄笙收回眸光听不出喜怒道:“本宫容貌毁了,你尽力便可。” 季姒听得心里一酸,但面上没有表露出分好,杏眸在几个婢女身上狠狠扫过厉声道:“能伺候公主是你们的福气别跟绿如一样自作主张犯蠢。” “是。”三人齐齐应声。 午时,忠勇侯侯府待客厅里,各家夫人都到的差不多。 工部尚书王氏扫了眼屋内的人,看向忠勇侯夫人问道:“听闻夫人还请来了凤梧公主,这怎么公主还没来?” 不等忠勇侯夫人回答就有人插嘴道:“公主何等金贵的人物,怎能现在就来。” 这话一处在场的人面色有些古怪,这话初听是在为公主解释但实则却是说公主看不起人。 “那是,凤梧公主以前可是出了名的……”又一道声音响起,只是她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呵呵笑了起来,让旁人揣度她的意思。 在场好些夫人面面相觑,神色古怪,显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有一个夫人看起来只有双十年华,上衣穿着芙蓉色广袖,下面穿着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头上头面精致繁杂,她面色阴沉道:“在金贵的人物不也在蛮族被人……” “咳……”忠勇侯夫人见她越说越不像话了,冷着脸轻咳看向一旁婆子道:“厅里有些拥挤了,你先带人去园子里。” 婆子应声,许多人也不敢妄议皇族,更不想多生是非,闻言纷纷起身配合。 年轻夫人白函见自己的话被打断,脸色更是不好看,刚要说话她身旁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终于反应过来,眼睛一厉警告看向她。 要是任由她说下去,说不定会牵连一家子,想着妇人拉着年轻夫人起身朝外拉扯。 只是还没等两人走出大厅,就见门口走进来一个身着浅紫色银纹绣百蝶度花的上衣,下面是一袭银罗锦的长裙随着她的步伐形成好看的银波。 一头青丝挽着复杂的双环望仙鬓,髻前饰一孔雀开屏步摇,髻上珠翠如星,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 一双桃花眼秋波盈盈夺人心魄,眉心牡丹花钿熠熠生辉让她整个人锐利无比,下半张脸带着金珠串联而成的面帘,半张脸忽隐忽现增添了几分神秘宛若九天神女。 白函呆在原地愣愣看着进来的人,等看清来人后她满眼震惊,脸上精致的妆容都盖不住她的嫉妒。 怎么会是洛洄笙,怎么会是她,她不是毁容了吗,怎么还这般耀眼。 白函死死盯着洛洄笙企图看出她脸上的破绽,灼灼的眸光很难让人察觉不到,洛洄笙双眸瞥向她。 还没看清人,耳边传来忠勇侯夫人的声音:“参见公主,公主真是宛若神女下凡,都把臣妇看呆了。” 洛洄笙看着忠勇侯夫人卖力的夸赞觉得好笑,她虽然也觉得这些丫鬟的巧思很不错,但也没有忠勇侯夫人说的这么夸张。 洛洄笙微微颔首矜贵道:“夫人请起,本宫今日是来参加宴会的不必多礼。” 忠勇侯夫人听着洛洄笙的话直起身子,笑吟吟道:“公主能来臣妇荣幸之至。” 说完见洛洄笙看向厅内,忠勇侯夫人解释道:“来了的夫人都去了园子里,臣妇这就带公主过去,臣妇也不爱旁的就喜牡丹,只是今日园子里的牡丹比之公主怕要黯然不少了。” 洛洄笙闻言眸中闪过抹诧异,虽说她是公主忠勇侯夫人热情一些正常,但忠勇侯夫人也是有品阶在身的,这般热情倒是有些奇怪了。 洛洄笙下意识想到刑荆山送来的字条上的那几个字,眸中闪过抹思量。 第52章 议论 “给公主上妆的倒是个厉害人,不知是哪位,公主可否给我们介绍介绍。”白函终是忍不住出声。 她出身埙国公府因父兄立过大功成为县主,在没遇到洛洄笙时一直是京城贵女圈里数一数二的人物,所以她一心想找个配得上自己的夫婿,风度翩翩才貌双全的沈玉凛就刚好。 但沈玉凛却是凤梧公主的未婚夫,她只是抱怨过几次洛洄笙配不上沈玉凛,就因此得罪了洛洄笙,最后只能嫁到了处处不如她家的翰林学士府上。 洛洄笙转身看向白函,白函身侧的嫂子脸色煞白,朝洛洄笙福身行礼解释道:“公主,我这弟媳被公主美貌惊到了,所以……” “余兰,她只是妆面好。”白函看着胳膊肘往外拐的嫂子愤怒道。 余兰面色变了又变,她这弟媳嫁进家里后仗着自己的身世日常作妖,平日里对她这个长媳大嫂毫无尊重,余兰注意到凤梧公主冰冷的眸光突然不想再帮她,干脆垂头不再言语。 白函见所有人都不说更觉得自己理直气壮,看着洛洄笙道:“听闻公主毁容了,不知……” “放肆。”季姒从一旁上前抬手一巴掌打在白函脸上,清脆的响声让屋内响起好几道吸气声。 “妄议皇族你可知何罪。”季姒冷脸盯着白函,眸光似刀一般让白函脸色瞬白。 她捂着脸看向洛洄笙道:“我只是关心一下公主,公主就让下人如此羞辱……” 白函后面的话在对上洛洄笙冰冷的眸光后顿时卡壳,这个样子的洛洄笙让她觉得危险。 洛洄笙此时终于从脑海里找出了故人的影子,原来是白函难怪她会没脑子的在这样的场合出言不逊。 洛洄笙看了眼就失去兴趣,冷淡道:“关心,还是妄议本宫自有定夺。” 洛洄笙说罢看向忠勇侯夫人:“扰了夫人宴会了。” “没有,没有,宴会还没开始,都是臣妇的错把控不够严,让不相干的人进来了,公主先挪步园子剩下的臣妇来解决。”忠勇侯夫人暗恨白函不识好歹。 凤梧公主有再多的问题那也是公主,听闻永和帝对她宠信无比,也不知白函一个落魄国公府的小姐哪来的胆子招惹凤梧公主。 还非要在她的宴会上找事,这不是打她的脸么,忠勇侯夫人想着都觉得脸热。 洛洄笙闻言朝忠勇侯夫人颔首,转身打算离开,白函见洛洄笙就这样轻飘飘的离开瞬间怒上心头失去理智,伸手就要抓洛洄笙。 忠勇侯夫人那会让她得逞,手疾眼快抓住白函的手低声警告道:“县主,这是我忠勇侯府。” 忠勇侯夫人说完看向一旁的余兰冷笑道:“石少夫人还年轻家里长辈怎么放心你带着弟妹出来的,想必家中长辈一直挂念着,还是先回家吧!” 余兰面色惶恐,单薄的身子狠晃,忠勇侯夫人是将她们驱逐宴会了,还暗指她管不住弟妹没有当家的能力。 这话要是传回府中那婆母还会不会放任她当家。 余兰这时才知道害怕,明白她的小心机被忠勇侯夫人看透了,内心后悔她刚刚为什么不死死拦着弟妹。 她就是想让这些上位者稍微给嚣张跋扈的弟妹一点教训而已。 忠勇侯夫人看着余兰的神色眼里闪过抹嗤笑,果然是小门小户出生,她与白函出门在外就是一家人,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内斗真是蠢。 忠勇侯夫人朝身后婆子使了个眼色:“替我送石翰林家两位夫人出去。” 说着放开白函的手,白函这时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黑沉着脸看向忠勇侯夫人道:“忠勇侯夫人莫是忘了本县主的出身,本县主母亲要是知道忠勇侯夫人如此待客怕是……” 虽然知道忠勇侯府这时不欢迎她,但她也不能中途离开,否则今日后她就要成京城的笑话了。 白函只能搬出娘家里来威胁忠勇侯夫人。 她本以为忠勇侯夫人碍于面子怎么也会妥协,却不想忠勇侯夫人直接嗤笑出声,好笑看着白函。 随后突然变脸冷脸对周边下人吩咐道:“不用送了,直接给本夫人将他们赶出去。” 白函不可置信瞪大眼睛,忠勇侯夫人冷笑,白函娘家是国公府不错,但他家如今只是挂个虚名,家中无一人在朝当值,子弟又都不争气,眼看当代国公后就要被削爵。 而忠勇侯府虽说爵位比国公低一级,但她丈夫,儿子均身在要职哪会惧怕白函的威胁。 洛洄笙对忠勇侯夫人直接撕破脸的做法有些诧异,她打听的消息里忠勇侯夫人是个圆滑人,她这样做似乎不太符合她平日里的作为。 看着一脸热情的忠勇侯夫人,洛洄笙将事情放在了心里,并没有多言。 这事是忠勇侯夫人的事情,洛洄笙并不打算喧宾夺主。 忠勇侯夫人见洛洄笙如此沉得住气,心里有些动摇,今日在听到待客厅那些人的议论她已经彻底不愿意让儿子娶这样一个女人了。 但如今看着洛洄笙沉稳冷静,应对得体的样子她又有些动摇。 这样一个妻子一定可以帮儿子稳住后宅,更别说她还是公主,身份上也可以帮儿子诸多。 洛洄笙不知道忠勇侯夫人内心的纠结,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忠勇侯夫人布置好的园子里。 花园并不如御花园那般大,但胜在布置精巧,牡丹种类奇多样式新颖。 洛洄笙扫了眼花园夸道:“夫人这的花怕是集齐了所有的牡丹了。” 忠勇侯夫人惯来喜欢牡丹,闻言脸上的笑更加热情,指了指不远处被薄纱围住的裙子道:“亭中角度是最好的,公主请。” 洛洄笙紧跟其上,没有几步就听到了亭中的热闹。 忠勇侯夫人挂着笑,这些夫人家里人任职都不低,洛洄笙刚刚回京今日她帮洛洄笙引荐多少能得个人情。 然而亭中人传来的话却让忠勇侯夫人脸上的笑僵住,下意识看向洛洄笙。 洛洄笙听着里面的议论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但细看她的眸光冰冷无比。 第53章 长舌妇 “都到开宴时间了还没来,还真是一点规矩都咩有。” “或许是在蛮族待久了,早就被同化成茹毛饮血的蛮婆子了。” 蛮婆子一次逗的亭内夫人们笑得前仰后合,就算没觉得好笑的夫人为了合群也都意思意思拿帕子捂了捂嘴。 只有一人例外,这就招人厌了,说话的人顿时将眸光放在她身上脸上扯出抹讥讽道:“哎呦都忘了今日邢将军的母亲也来了,听说你们都是从边关来的,不妨给我们这些深居后宅的人夫人们讲讲蛮族是不是都那样啊!” 说罢她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刘氏知道这位是户部侍郎的夫人李氏,不想给儿子惹事心里不断告诫自己忍着点,忍着点。 但对方却觉得刘氏是怕了,得寸进尺道:“夫人不说是看不起我们,还是说边关民风开放觉得蛮族的做法正常。” 刘氏对上对方的眸光深深吸了口气,猛地起身扫了眼亭内的人,此时她面色冷煞带着这些贵妇人从未见过的锋芒。 “边关民风是开放,面对蛮子我们不会在背后嚼舌根,只会拎起刀跟那些蛮子拼命。” 刘氏冷哼一声,对上这些装扮精致富贵的夫人鄙夷的眼光觉得没意思极了,想着公主给她赏的东西,干脆破罐子破摔。 “那些蛮子不是东西,对我大安百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蛮子的坏边关三岁孩子都知道。但他们不知道有些人面上看着光彩亮丽实则内里却是狼心狗肺。 想知道蛮族,我讲给你们听,五年前边关城门被攻破,城外尸横遍地,城内家破人亡,城里每几步就会踩到一个尸体,低头就能看到他们死不瞑目的眼,诸位可有见过。” 刘氏似乎又想到了那段时日的惨状,狠狠吐了吐气才平息下眼中热意,她颤抖着声音道。 “街上是哭嚎,屋内是哭嚎,无时无刻无处不在的哀嚎,让人觉得日子没了盼头,活不下去,五年前是凤梧公主和亲制止了蛮子的继续入侵。她救了千千万万的人,却救不了自己,好不容易回来了,她不该因此被议论,羞辱。” 刘氏知道自己的话在这些夫人中或许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她忍不住,边关每次战争后总有几年不见妇孺,少见青壮。 有些妇人活不下去只能选择一条死路,若是世人能少些偏见她们是不是能多些活路。 “是不该,不该。”兵部尚书夫人王氏擦了擦眼角的泪道:“我们皆是女子,若女子都不给女子活路,那这世道是真的没有女子的路了。” 她曾跟着兵部尚书四处奔波就职,也见过几次战争知道刘氏说的并不夸张,女子这一生本就艰难,有时候旁人的一句话就是女子的一条命。 王氏的话一出,亭内好几个人都应和,李氏撇了撇嘴不以为意:“一个没了贞洁的女人值得你们这么吹捧。” 亭内的人眉心微皱,突然听到亭外传来低泣声。 亭内的人顿时一惊,齐齐看向亭外,外面是谁,她听了多少进去了。 忠勇侯夫人看着哭成一团的公主婢女,简直头疼,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办个宴会。 当然内心更多的还是恼恨这些搅屎棍们,一个个都被这些年的好日子糊了眼了觉得皇室是个软柿子好拿捏,也不想想自己有几条命。 想到洛洄笙以往的战绩忠勇侯夫人打了个寒颤,小心看向洛洄笙,担忧她不会在自己院子里大开杀戒吧! 这时亭内有人掀开纱帘,看清来人后惊呼:“凤梧公主。” 亭内一阵混乱洛洄笙甚至听到了茶盏落地的声音,她看着季姒悲痛欲绝的样子,眸中闪过抹痛意。 等亭内人都出来行礼后洛洄笙并没有回应,专心帮季姒擦着眼泪。 季姒红着眼睛看着洛洄笙,知道她是想敲打这些夫人,于是没有动,想到自己刚刚的哭脸上染上霞色。 洛洄笙见她红了脸唇角勾了勾,缓缓转身,看向被推到最前面行礼的刘氏她缓步上前扶起刘氏:“夫人请起。” 刘氏没想到公主竟然会亲自扶自己双眸忍不住瞪大,洛洄笙注意到她的表情眼睛弯了弯,原来刑荆山偶尔犯傻是随了母亲。 刘氏直起身子,洛洄笙拍了拍她的手这才看向其他人,淡然道:“都起来吧!” 说完她看向忠勇侯夫人,忠勇侯夫人顿时意会站出来道:“各位久等了,也不是我墨迹,是这牡丹啊太早开的还不够好看,现在就刚刚好。” 忠勇侯夫人说罢朝洛洄笙做了个请的手势:“公主请上座。” 洛洄笙微微颔首跟着忠勇侯夫人走进亭内,亭子很大忠勇侯夫人早将位置安排好了,甚至别出心裁每桌上都有开着的牡丹。 洛洄笙自然又是一番赞叹,众人见洛洄笙没有提到刚刚的事情以为她不会追究都暗暗松了口气。 尤其是户部侍郎夫人李氏,别看她背着洛洄笙的时候说得畅快,但真面对面她连屁都不敢放。 正当她战战兢兢想要入座时,洛洄笙突然看向她问忠勇侯夫人道:“这位是?” 忠勇侯夫人心瞬间提起,但见洛洄笙没有看自己她垂眸没有说话。 李氏见忠勇侯夫人不说话,脸涨得通红,洛洄笙漫不经心道:“怎么,是本宫不配知道你的身份吗?” 洛洄笙声音淡然眸光漫不经心,像没有将李氏放在眼里,但李氏却能感到落在自己身上冰冷的眸光。 她抿唇上前一步道:“臣妇乃户部侍郎之妻,章李氏。” “原来是章大人之妻。”洛洄笙恍然大悟:“章大人本宫知道,是利用九章算术替户部改制的那位。” 李氏听着洛洄笙并无异样的话松了口气,只是下一秒洛洄笙的话就将她打入地狱。 “章大人公务繁忙后宅紊乱本宫能理解,本宫会向皇上提议让章大人好好休息一段时日的。” 李氏头脑发懵,震惊看着洛洄笙,不明白事情怎么会突然扯上她们家老爷。 第54章 女子又有何 “公主,公主你不能这样。”李氏朝洛洄笙扑过来,却被忠勇侯府的下人给拉住。 “按照大安律法,凡是口出妖妄之言侮辱皇室成员的应罢官或处以绞刑。”洛洄笙冷酷说出律法规定。 李氏闻言愣了下,疯狂摇头:“我没有,公主我没有侮辱您。” 洛洄笙扫过在场噤若寒蝉的人,眸中闪过抹嘲讽道:“蛮婆子,难道是本宫听错了吗?” “蛮婆子”三个字一出,李氏顿时如一滩烂泥一样瘫软在地,之前她还抱有侥幸心理想着洛洄笙应该没有听到,但这三字证明洛洄笙都听见了。 她瞬间愤恨看向一旁的忠勇侯夫人,洛洄笙既然来了,忠勇侯夫人却一声不吭,这不明摆着坑她们吗? 忠勇侯夫人对上李氏怨愤的双眸觉得好笑,她自己管不住还能怪到她身上了。 洛洄笙这一出不光是李氏,其他迎合过的人也都脸色巨变害怕地垂下头。 洛洄笙将她们反应收入眼里,转头看向忠勇侯夫人歉意一笑:“污了夫人的好地方了。” 忠勇侯夫人自然不敢应,洛洄笙从头到尾没有动怒淡然处之证明她心机够深,能忍常人不能忍的,等人放松警惕后在拿捏有度的惩罚,能让人记忆尤深。 她这干净利索的做法实在是不容小觑,忠勇侯夫人这下相信儿子口中洛洄笙曾帮大安战胜蛮族的事情了。 本来她对儿子说的嗤之以鼻,洛洄笙不过是个女子,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能力。 战争从不是一人能够扭转的,但如今她却有些相信了,或许洛洄笙真的做了什么才让永和帝对她也那般信任。 这样的话如果儿子能尚公主,那…… 忠勇侯夫人心有了决断,看向瘫软的李氏厉声道:“章夫人身子不适把章夫人送回府上,并告知侍郎府详情。” 洛洄笙对忠勇侯夫人果断的做法觉得诧异,但事情有利于她她没有阻止,且再看看吧! 李氏自然不愿刚要大喊大叫,一个丫鬟眼疾手快堵住了李氏的嘴,兵部尚书夫人王氏看着忠勇侯府丫鬟这样的举动眉心跳了跳,欲言又止看向洛洄笙。 洛洄笙注意到她的动作,认出她的身份眸光疑惑看向她。 她能猜到王氏想干什么,所以没有出口询问,若是王氏不说出口她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若是王氏出口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王氏年纪已经不小了历经世事,感受到了洛洄笙的好意,她瞥了眼像疯婆子一样的李氏,起身道:“公主,章侍郎向来专心政务,对后宅疏忽,李氏是侍郎府大妇代表侍郎府的形象,章侍郎知晓今日事情后定然会严惩的。” 王氏没有直接为李氏求情,只是提醒洛洄笙章侍郎是个有能力的人,希望洛洄笙给侍郎府留点面子,侍郎府定然不会包庇李氏。 洛洄笙闻言看向还在不停挣扎的李氏一言戳穿李氏的目的:“你是想让世人觉得本宫与侯府欺压你吗?” 李氏挣扎的动作一顿,洛洄笙继续道:“今日在场的并非只有本宫与你。” 李氏顿时泄了气,只是想到自己回去后的下场忍不住看向洛洄笙道:“臣妇说的不过都是真的,公主能堵住臣妇的嘴,难道还能堵住京城所有人的嘴不成?” 李氏说着还故意看向四周坐着的各家夫人。 王氏眉心狠皱,坐回位置觉得自己一片好心都喂了狗,这李氏根本冥顽不灵,她如今激怒洛洄笙是想拉在场所有人都下水啊。 想到这王氏担忧看向洛洄笙,洛洄笙或许碍于她们背后家族不会太过分,但就如李氏这般,她随便给家里老爷孩子找点麻烦就够她们受得了。 却不想她想象中本该怒容满面的洛洄笙,突然笑了起来,洛洄笙笑了一通才道:“本宫为何要堵旁人的嘴。” 洛洄笙也是在刑荆山跟刘氏一次次应对中才明白一个道理。 旁人敢说她议论她就是觉得她会因此害怕,胆怯,甚至为自己和过亲感到羞愧,不敢拿她们怎么办。 但若是她并不以此为耻,她理直气壮,不以为然,这些人反而会怕,不敢说。 想明白后洛洄笙整个人散发着自信的光彩,她眸光坚定看着李氏道:“本宫一没偷,二没抢,靠着自己逃出狼窝虎窝,本宫为何要怕?至于贞洁……” 洛洄笙眉眼处闪过犀利的光,整个人锋芒毕露道:“世人总以贞洁来评判女子好坏,但对男子却是才华,能力。本宫能从蛮族归来无人赞叹本宫英勇,有能力,却总拿贞洁来敲打本宫,本宫之前夫婿以丧,在成婚期间也没有红杏出墙,何为不贞?” 洛洄笙的声音明明不大,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跳如鼓,她们都是女子,也知女子与男子不同,只是世道如此所以总是忍着,忍着也就习以为常了。 如今凤梧公主不同,她的身份地位都让她们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刘氏更是忍不住鼓掌,眼睛亮晶晶看着洛洄笙,嘴角咧着毫不掩饰自己的高兴。 “公主说得好,我曾经一人杀了三个蛮子,可比一些新兵蛋子强太多了,但人家觉得我是个女子不认同。” 刘氏这话一出众人看向她的眸光顿时有些害怕,这人竟然还杀过人。 王氏看着放飞的刘氏无奈摇头,笑道:“臣妇老了,年轻的时候也上过战场,敌人可从不分男女。不光臣妇,忠勇侯府老夫人,镇国将军老夫人,女儿,都曾上过战场,都是巾帼不让须眉。” 有了王氏这一话,场面好看了起来。 李氏满脸不认同挣扎,但她已经彻底失去了说话的资格,忠勇侯夫人一挥手丫鬟就将她拉了下去。 在出亭子后洛洄笙道:“她还挺有力气的,想必可以自己上马车。” 这是要给李氏留些面子了,忠勇侯夫人觉得洛洄笙的做法有些太仁慈了,但一个有慈善心的媳妇总比一个毒蝎心肠的媳妇要好。 忠勇侯夫人看向洛洄笙的眸光顿时殷切起来,细看里面还带着一丝打量,让洛洄笙心生警惕。 第55章 真实目的 李氏离开后宴会氛围有些凝结,但没多久就又在忠勇侯夫人的张罗下热闹起来。 好在后面一切顺利,没有再生波澜,忠勇侯夫人当家多年赏花宴办了不少场,这次简直别出心裁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舞女带花表演,酒水茶点无一不精致,且都与牡丹相关,真真乱花迷人眼,这时洛洄笙沉溺于这一刻的安闲,这是与蛮族截然不同的场景。 忠勇侯夫人不知何时到洛洄笙身旁道:“臣妇还有几株娇贵的牡丹没有搬出来,不知公主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来了,洛洄笙闲适的心情瞬间被打破,她看着忠勇侯夫人热切的心情突然明悟了刑荆山所说的赏花不是花,是人的含义了。 忠勇侯府竟然打上了自己的主意,洛洄笙内心第一反应是排斥,但很快理智回归思索忠勇侯府的情况。 大安降爵是三代一降,若是降爵当代立下大功,或许会得到皇上恩赐允许当代不降或爵位世袭罔替。 如今大安允许世袭罔替不降爵的除皇室外,只有定国公一家,可见定国公府的权势恩宠多大。 忠勇侯府以前是国公降为了侯,如今侯府已经是第二代,再过一代也就是赵熙的下一代就要降爵了。 忠勇侯府为了保住爵位竟然不惜娶她这个和亲归来的公主,可惜忠勇侯府不成。 倒不是赵熙如何,而是忠勇侯府地位不合适,永和帝是要自己替他拉拢直臣,而忠勇侯府天然站在了世家这一队,况且忠勇侯府与已经就番的她二皇兄洛翰亦关系似乎很好,有一个庶女嫁给了二皇兄当侧妃。 二皇兄可是他们兄妹的大敌,他母妃曾是差点让先帝与朝堂抗争许久要封为皇贵妃的荣贵妃。 先帝对她喜爱至极,她本人更是心机不浅,在先帝去世前谋划与二皇子去就番,番地是大安除京城外最繁华的扬州。 这也是她父皇给永和帝留下的大患,洛洄笙心中沉思在忠勇侯夫人期待的眸光中笑道:“只本宫一人吗?” 她这话是何意?难道她的目的已经被看透了吗?忠勇侯夫人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眸心顿时提起。 公主不是常人,更别说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子相看也要两家都知情才会安排相看。 她之前是被赵熙的决定气昏了头,又因为洛洄笙和亲的事情天然看不起她,所以才决定借着宴会打量洛洄笙。 但今日她算是明白洛洄笙就算是再落魄只要永和帝看得起她,那她就还是最尊贵的公主,不是旁人能小瞧的。 忠勇侯夫人唇角颤了颤笑道:“当然并不是,臣妇只是先询问一下公主的意见再好问其他夫人。” “那就去吧!”洛洄笙见忠勇侯夫人识趣也没打算细究,毕竟忠勇侯夫人也没表现得那般明显,她总不能一次宴会得罪了所有人。 忠勇侯夫人珍藏的确实是极品,进入暖房后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刚刚姹紫嫣红的牡丹就已经足够惊艳人,但如今在看到眼前这株大如斗开似雪的白牡丹之前的牡丹都有些黯然失色。 所谓大繁至简、大难至易、大美若素应当就是如此了吧! 京城可还未出现过白色牡丹,众人对忠勇侯夫人顿时夸赞如潮水,想着这株分支时能不能给自己匀一支来,让自己也出出风头。 洛洄笙一时间落在后面,看到同样落在后面的刘氏,见刘氏呆呆望着白色牡丹,洛洄笙以为她没见过惊呆了。 却没想到刘氏突然小声嘀咕:“美是美,但得多少银子才能有这样的美。” 洛洄笙心头一动,她是苦过的人自然知道对底层百姓来说银子是多么重要的东西。 想到永和帝送来的资料里特意将刑荆山一家都标记得十分清楚,洛洄笙看向刘氏低声道:“听闻夫人经常给济慈院捐赠物品?” 刘氏对这个坚强冷静的公主很有好感,点头道:“谈不上经常,毕竟我家也不宽裕,就偶尔送点吃的用的。” 洛洄笙被她直白的话逗得唇角微勾,这要是旁人她得想想刘氏是不是在自己面前装可怜,但去过刑家后洛洄笙知道她这说的都是实话。 洛洄笙点头,眸光扫过前方赏花的夫人们眼睛亮了亮,因此她又问得详细一些:“济慈院人多不多,都是些什么人,捐赠的人有多少?” 刘氏没想到洛洄笙会问得这般详细,想到一个可能她目光灼灼看向洛洄笙,思索了下才回道:“多,小孩子最多,男孩子还好大多是身子有问题的才会被丢到济慈院,女孩子就海了去了,老人也有,但不是很多。” 所以济慈院最多的其实是女孩,洛洄笙心里叹了口气,男子顶门户世人常听有卖女求荣的却少听卖儿的。 “公主跟刑夫人在说什么?”忠勇侯夫人时刻关注了洛洄笙,见洛洄笙跟刘氏说了许久话,好奇道。 洛洄笙笑道:“没说什么,只是听闻刑夫人给济慈院捐赠过物品,本宫想效仿所以问问。” 刘氏见自己猜对了,十分欣喜道:“公主心善,济慈院的人收到公主的东西定然十分欢喜。” 洛洄笙看着她流露在表面的喜悦,眸中闪过抹笑意,刘氏三十好几的人了,如今高兴起来竟然多了些少女都没有的活力。 或许在旁人看来刘氏情绪过于直白不够稳重,但在洛洄笙最喜跟这样的人相处。 刘氏单纯以为洛洄笙是想要自己捐赠,但其他人却明白洛洄笙在这样场合下说出来自然还有其他用意。 忠勇侯夫人闻言笑道:“公主心善,臣妇也学学公主的善心。” 王氏闻言紧随其后,没多久在场的人都提出了要捐赠,刘氏看得目瞪口呆终于反应过来洛洄笙刚刚的目的,眸光惊奇悄悄看向洛洄笙。 都是人这人家的脑子怎么就比自己转得快这么多。 不过她也单纯为济慈院收到那么多的东西感到高兴,济慈院是官家办的,表面看能温饱,但她知道内里温饱都很难。 这些夫人们一看就富贵得很,有了她们的帮助那些孩子起码能吃饱了。 第56章 有事儿!!! 刘氏想得简单,哪怕众人只是碍于公主的面子捐赠,但人家可是真金白银的出了东西,她不管这些人什么目的,得了好处就感激。 她上前朝众人福了福身子感激道:“众位夫人都心善,我在这祝各位夫人平安喜乐,福寿安康。” 刘氏的话逗得所有人前仰后合,王氏年纪大虚空点了点刘氏道:“看看,看看,这是夸自己呢,在场的谁有她心善。” 刘氏知道王氏是在逗自己,故意捂着脸道:“您快别羞臊我了,各位平日里都有捐赠怎的风头让我一个人出了。” 刘氏虽然莽直但也知道出头鸟不好当,这些夫人们府上确实有捐赠,只是随口吩咐并没有上心,最后东西去了哪里也难说。 所以她平日里都是买成东西亲自送过去,想到这刘氏忍不住皱眉,洛洄笙时不时关注着刘氏见她突然忧愁猜到了一些东西。 她看了眼众人柔声道:“大家都是一片好心,但我们人比较多,济慈院怕是少有收到这么大的一笔东西,不若选出一个负责的人来。” “公主说的是,不若劳烦公主担任。”忠勇侯夫人反应极快,这事办好了是个扬名的好时机,她以为洛洄笙想要管事率先开口道。 洛洄笙挑眉摇头解释道:“不满各位,本宫还有其他事情无法胜任,今日借了贵府的地方才商议成此事不如侯夫人辛苦一些。” 忠勇侯夫人倒是心动,但本就在她府上促成的,这事她已经沾光了,好处不能都她占了于是同样推脱。 众人一番谦让下来最后落在了兵部尚书夫人王氏身上,论年龄她是在场最大的,丈夫官位也高,她本身也是大家族出身。 与工部尚书的太原王氏不同,王氏出自洛阳王氏,先祖曾是前朝的宗室,大安建立后没落成了世家,但依旧不容小觑。 王氏没想到自己只是爱牡丹所以才来赴宴,结果还给自己揽了个差事。 但她也没有拒绝,她年纪大府中早已交给儿媳管事,正好闲着没事干做点好事也好,她乐呵呵道:“承蒙各位看得起老婆子就不推拒了,不过老婆子年事已高得抓几个壮丁帮我。” 王氏虽说在这里面年龄算大,但其实并不算老态她这样说也是不想独占好处。 最后王氏果然挑选了几个夫人,其中正有刘氏,洛洄笙感慨人老成精,王氏这么选择不但考虑了后宅还考虑了前朝。 直到宴会结束忠勇侯夫人在没有找到单独跟洛洄笙说话的机会,到了送客时候忠勇侯夫人抽出空借着送花想单独跟洛洄笙说两句,却见洛洄笙跟刘氏正相谈甚欢。 顿时失望,洛洄笙注意到忠勇侯夫人的神色装作没有看到,继续跟刘氏交谈。 刘氏自来京城后就少有像今日一样的开怀,等回到家后高兴哼着小曲。 刑荆山下值回到家时刘氏的兴奋还未散去,刑荆山有些诧异,试探道:“今日宴会可有发生什么事?” 他这话问到了刘氏的心坎上,刘氏噼里啪啦将宴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她还是有些分寸没有告诉刑荆山是那家夫人,只是大概说了一下事情。 刑荆山听到洛洄笙的反应后勾了勾唇,进步了,不躲着哭了,会反击了。 刘氏看着他怪模怪样的样子眉心皱了皱,狐疑看着刑荆山,手上筷子啪的一下放在碗上。 刑荆山回过神就对上刘氏眯眸打量的眸光,刘氏抱着胳膊道:“笑得奇奇怪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为娘。” 刑荆山眸光闪了闪,一本正经虎着脸道:“没有,我能有什么事瞒你。” 刑荆山是刘氏一手拉扯大的他什么样子刘氏哪能不知道,他这样就是有事了。 刘氏心里思索刑荆山近日的反常,没有开口逼问,而是冷笑了下突然问道:“那你打算何时成亲。” 成亲二字一出刑荆山脑子里闪过抹倩影,但又很快消散,刑荆山抿唇:“近日忙,过段时间说吧!” 有问题! 刘氏心里已经确定了,以往提起成亲这臭小子都嬉皮笑脸,今日却这个样子,肯定有问题。 刘氏此时就跟个神探一样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公主府。 洛洄笙刚一回到府上参军汇报道:“今日有客来访,见公主不在留下封信离开了。” 洛洄笙有些诧异,大安京城的规矩一般上门来访都会提前送拜帖,怎么会突然来客。 洛洄笙示意季姒接过信,随后听参军汇报府上其他情况。 大安公主府都是以亲王官制为基础建造的,一般公主不会建府,只有受宠的公主或者对国家有大贡献的公主才会有府邸。 公主府可配置长史一名,典签一名,参军三名,带刀亲卫八十,洛洄笙以前府上人员父皇都给她选好了,但她突然和亲离开前带走了典签和亲卫。 本来八十亲卫因为和亲父皇给她凑成了一百,但跟着她回来的不足十人,其余都埋骨在了蛮族,典签也在蛮族分裂她们被追杀时被杀。 洛洄笙回来后永和帝指了个参军负责府上,就是眼前的温鸿,长史负责府内各项事务洛洄笙指派了季姒。 至于其他的人她并不着急打算慢慢安置,毕竟这些职位她要保证每个人都是她的人。 眼前的温鸿就不知道是哪位的人,洛洄笙听完让温鸿下去才拿起信封。 信封上并没有写字,但却有一个熟悉的符号,洛洄笙看到那个符号一愣,许久才动手打开信封。 信里只写了明日中午颐鹤楼一聚,却让洛洄笙心绪难平,季姒看着洛洄笙沉闷的样子逗趣道:“张小姐怕是早就盼着要见公主了。” 洛洄笙勾唇,想必她让刑荆山送信那次她就等着了。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太师嫡女张清雅,太师有十个孩子但只有张清雅跟张衍之才是嫡出,张清雅的母亲生下张衍之后就离世,张清雅为护住幺弟整天跟那些女人勾心斗角活的艰辛。 加上太师为人古板,希望女儿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才女并不希望她满腹心机,这就造就了张清雅好一手伪装的功夫。 洛洄笙遇到张清雅时正巧撞破了她的伪装,那时只是觉得有趣,没想到后面越来越对胃口。 第57章 连后宅妇人都不如 以前在京内她虽骄傲,但身份高贵身边从未少过朋友,然而在和亲事情一出后所谓朋友杳无音讯。 那时她无助,彷徨,甚至恨,恨一切,直至到边关她都是昏昏噩噩的,要不是前蛮族首领死了她请求取消和亲被拒,又被沈清颜派来的丫鬟羞辱,她应该还活在天真里。 即便如此一场大病也让事情走向了不一样的方向,等她彻底清醒后开始清点自己东西才发现有一箱张清雅送来的东西。 不是金银珠宝,不是风雅之物,是一箱书,蛮族地势,环境,势力,乌族情况,农书……都是她从未接触过的东西,但她就是靠这些东西活着回到大安的。 洛洄笙陷入沉思时刚刚出去的温鸿又恭敬走进来道:“公主,门外又来客求见。” 洛洄笙猛地起身来不及多想朝外走去,温鸿脸上闪过抹错愕,小心看向季姒:“需要将人请进府吗?” 季姒见洛洄笙已经走出正殿门口,知道洛洄笙着急见人,这个时候派人去还不如她们直接去的快,摇了摇头迈步打算去追洛洄笙。 温鸿看着主仆两个急切的样子眸中闪过抹沉思,难道外面传得是真的,公主费尽心思回大安是因为还放不下那个人。 温鸿眉心皱了皱,一个为情所困的女子他跟着这样的主子真的有出路吗? “季总管,公主去大门见外男是否不妥。”温鸿忍不住提醒道。 季姒猛的转头看向他厉声道:“什么外男?” 温鸿瞬间明白怕是哪里误会了,一边快速朝外走一边解释道:“是定国公府世子求见。” …… “怎么是你?”洛洄笙脚步匆匆到门口,看到马车里出来的人脸上欣喜瞬间消失,眸光警惕道。 沈玉凛脸上温润的笑一僵,略带伤感道:“阿笙不是来见我的吗?” 洛洄笙刚刚欣喜的样子跟以往见到他是时的神态一模一样,就连她今日的装扮也与以往相似,她的脸…… 沈玉凛眸中闪过抹惊艳,洛洄笙感到沈玉凛黏在她脸上的视线,觉得一阵烦躁。 洛洄笙神色冰冷没有与他寒暄的心情,转身打算离开,沈玉凛带来的下人却挡在了她面前。 洛洄笙眯了眯眸,回身看向沈玉凛:“这里是公主府。” 沈玉凛苦涩抿唇:“我知道,阿笙我没恶意,只是听闻你出宫了,想给你送些东西。” 沈玉凛一旁的下人捧着箱子上前,洛洄笙淡然看了眼,唇角勾起抹冷笑:“本宫不需要,世子拿回去吧!” “这是我曾答应过你的,你看都不看一眼吗?”沈玉凛不依不饶。 曾经,洛洄笙眸中闪过抹恍惚,是父皇提起给她建府的事情,她去找沈玉凛“讨”来的礼物。 沈玉凛看洛洄这个样子眸中闪过抹亮光,朝下人招手拿过箱子兴致勃勃打算打开给洛洄笙看。 洛洄笙回过神,看着他的动作嘲讽一笑:“沈玉凛,你的伤不疼了吗?” 沈玉凛面色一变,想起了前几天那丢人的场景,沈玉凛手上一个不稳木箱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里面的玉制摆件掉落在石板路上四分五裂,沈玉凛不可置信看着洛洄笙。 洛洄笙看着他的样子觉得好笑,她其实不明白梦中她对沈玉凛穷追不舍,沈玉凛对她避之如虎。 自从知道梦中事情后洛洄笙从未主动找过沈玉凛,但沈玉凛又三番五次来找她。 “阿笙,这是我五年前就准备好的。”沈玉凛看着神色淡漠的洛洄笙觉得陌生。 洛洄笙忍不住笑了笑,她瞥了眼地上碎片直视沈玉凛的眼睛反问:“所以呢?” 沈玉凛一愣,他想说这是他的一片心意,但在对上洛洄笙看透一切的眸光后不知为何说不出口。 洛洄笙嗤笑,这时才看透沈玉凛以往不与人斤斤计较其实又何尝不是软弱。 洛洄笙垂眸掩住眸中的悲哀看着还挡在自己面前的下人冷道:“滚开。” 下人迟疑看向沈玉凛,沈玉凛沙哑着嗓子道:“阿笙,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我知道和亲的事你受了委屈,我只是想补偿你。” “不需要。” 如果回归宴时沈玉凛说出这话洛洄笙或许会信,会心软,但经过冷宫火场那次事情后洛洄笙已经彻底明白对旁人的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况且沈玉凛说的补偿怕是随便给点甜头,等日后需要她千倍万倍地还回去。 “阿笙,你这样倔对你有什么好处,定国公府是你的舅家,若是定国公府不好你又能讨得了什么好处?”沈玉凛见洛洄笙油盐不进脸色也冷了下来,开口训斥。 掷地有声的话让洛洄笙拳头捏紧,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 “沈世子这是什么意思?是听了什么不入流的风声来声讨我们公主来了?” 季姒出来就听到沈玉凛的声音,瞬间像护仔的母鸡一样冲到洛洄笙面前,斗志昂扬看向沈玉凛。 沈玉凛看到季姒眸光缩了缩,脸上闪过抹紧张稍微后退两步,洛洄笙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脸上闪过抹冷意。 余光瞥到街对面那户探头探脑的下人,洛洄笙没有理会沈玉凛,看向跟着出来的温鸿扬声道:“备马车,本宫要进宫。” 说完她才看向沈玉凛道:“本宫要求皇弟好好查查是何人将本宫与定国公府发生的事情扯上关系的,定国公被关是因朝堂事情,本宫可不敢跟朝堂之事扯上关联。” 沈玉凛见洛洄笙竟然辩解都不辩解就要进宫,脸色顿时一黑,终于明白他在出府时母亲为何阻拦了。 他抿了抿唇又软下了语气:“阿笙,我不是指这个事情。” 洛洄笙见他变得比唱戏都快眸光嘲弄看向他,拨开挡在她面前的季姒走到沈玉凛身边低声说了句话。 “沈玉凛,你的这些手段是后宅妇人都不屑用的。” 沈玉凛脸上的伪善顿时龟裂,洛洄笙竟然将他与后宅妇人比拟,她这是在羞辱他。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第58章 意外? 洛洄笙看他气得全身都在发抖眸中闪过抹讽刺,男人惯来看不起后宅妇人的算计。 但从不想后宅妇人能够在屈居之地就掌握一个家族的中馈,她们从不是弱者。 她们一旦有机会会牢牢把握,展示自己能力,让自以为在外拼搏奋斗的一家之主放心将家中事宜交给她。 在接手事宜后她会竭尽全力承担责任,做好手中一切,为自己谋划,为儿女谋划,为家族谋划,她们的算计从不是短视的,愚蠢的。 他觉得拿他跟后宅妇人相比是屈辱,却不想想他的做法哪能比得上后宅妇人。 他沈玉凛从小学的是圣人之学,在遇到事情却只会趋利避害,推诿责任,也不知那一肚子学问是不是都学在了如何伪装上。 他今日来说的是给她送礼,实则怕是因为沈清颜给他递了什么消息! 毕竟她在出宫前可是给沈清颜备了一份大礼,免得她离开没多久永和帝又轻易被沈清颜哄回去了。 永和帝是喜欢沈清颜但并不代表他会喜欢定国公府所有人,容忍定国公府所有人。 定国公夫人外臣之妇也敢在宫内动手,她以为借着那些想清理钉子世家的手,就没有人能察觉得出来,但却忘了她动手的地方是皇宫。 一个不需要铁打证据仅凭帝王猜疑心就可以决定生死的地方。 从她在冷宫外逼迫永和帝给她赐婚时,洛洄笙就说过国公夫人手太长了,她这句话已经给永和帝心里埋下了一个种子。 所以永和帝才会在沈清颜提出让定国公夫人出宫的建议后,否决让定国公夫人多留两天。 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将定国公夫人怀疑了个遍,留下定国公夫人就是为了更好地调查。 再到定国公夫人帮沈清颜清理隐藏被发现的尸体,这已经触及到了永和帝的底线,作为一个帝王,永和帝的疑心是合格的。 沈玉凛刚刚是想试探定国公入狱的事情是不是跟他有关,那个李侍郎是不是她安排的。 他从头到尾就猜错了,因为李侍郎是永和帝的人。 而她只是在永和帝开玩笑似的问起她对沈家的恨太深时,无意说出当初和亲事情要是沈家答应帮父皇抵抗自己就不用去和亲的猜测。 这话也不是她编造的,先帝在时沈家势头更猛,沈家主家跟旁支子弟在朝五品以上就有五六个,五品以下更是不计其数。 若是沈家愿意帮助父皇而不是退婚逼她去和亲,父皇就不会被整个朝堂所逼。 可以说沈家是逼迫她去和亲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些洛洄笙以前并不知晓,是诚亲王之前在信中告诉她的。 洛洄笙也就无意将事情透露了一些给永和帝,让永和帝真切意识到沈家的“权势。”也就有了朝堂上的那一幕。 诚亲王将定国公关押进牢狱打压了定国公蒸蒸日上的气势,朝堂又有沈家传言,立后威逼沈家自然地夹着尾巴做人。 洛洄笙在想通一切后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永和帝,他比她想象中的心计要更深一些。 就是不知道沈清颜能不能接着她这次的礼物! 如今还想着来找她的麻烦,想来是还没想通,洛洄笙眸中闪过抹嘲讽,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自信总觉得五年过去了,她一点没变。 派沈玉凛来不就是想利用她以前对沈玉凛的感情。 “沈玉凛,从我去求你你退婚那一刻起,我与你就已经势不两立,所以不要一次又一次打着舅家的旗号来激怒我。”洛洄笙冷冷看着沈玉凛警告道。 沈玉凛听着洛洄笙绝情的话心头一抽,他仔细观察洛洄笙的表情,却只看到洛洄笙冷若冰霜的样子。 她真的不在乎他了! 沈玉凛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不知为何这念头一出他的心里顿时觉得一空。 一种世界只剩自己的空荡感觉,沈玉凛下意识想伸手拉洛洄笙,但洛洄笙早有防备后退一步,温鸿眼疾手快挡住了沈玉凛。 “阿笙,我那会儿也有苦衷,我……” “温鸿,沈世子发病防止他咬到舌头堵了他的嘴送回去。”洛洄笙冷冷吩咐。 沈玉凛错愕,随后觉得洛洄笙发脾气还像小时候一样胡搅蛮缠,她觉得一个参军敢…… “唔……”沈玉凛被温鸿单手制住堵住嘴,不可置信瞪大眼睛,他想要挣扎,温鸿低声道:“沈世子有旁人看着,您难道想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您这副样子吗?” 沈玉凛挣扎的动作一顿,抬头朝洛洄笙看去,却只看到洛洄笙跟季姒走进府内的背影。 季姒跨门栏时转头看了眼,见沈玉凛已经进了马车担忧看向洛洄笙。 洛洄笙察觉到她的小心翼翼面色无常吩咐道:“去书房备纸墨,本宫要给皇上写信。” 温鸿是一个时辰后到洛洄笙书房的,季姒给他开门时还仔细打量了下他。 眸中闪过怀疑,定国公府跟公主府都在京城东北区景玉坊,距离并不远温鸿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 温鸿也知道自己回来的晚了,他并没有着急,率先道:“公主,臣亲自将沈世子送回了定国公府。” 说完他迟疑了下,洛洄笙注意到他的神情挑眉道:“怎么?” 温鸿想到那混乱的场景,抿了抿唇塑造了一下语言才道:“在回去路上,沈世子的马被惊了,沈世子滚下了马车。” 虽说景玉坊是王公贵族的住宅区,但这些人家门房可是耳通八方。 洛洄笙好一会儿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温鸿担忧看过来时,她才眨了眨眼道:“是意外吗?” 温鸿诧异了下,没想到洛洄笙并不关心沈玉凛而是问起事情,想到洛洄笙之前吩咐他的举动,温鸿心跳加快觉得自己或许可以赌一赌。 他垂眸道:“可能是意外。定国公府已经派人去查了,但没有查出来什么东西。” 这也是他为什么回来这么晚的原因,他一直留在定国公府附近探查消息。 洛洄笙挑眉:“那就不管了。” 温鸿适时闭嘴,在没有说话,直到洛洄笙声音再次响起:“温参军以前在哪里高就?” 温鸿心头一跳,知道洛洄笙是在考察自己了,脑海里瞬间闪过许多思维。 第59章 亲卫 皇宫,月清宫。 沈清颜得知沈玉凛的事情时已经是酉时,初听闻沈玉凛被惊了马后她眼前一黑。 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洛洄笙才发生的,沈清颜神色扭曲恶狠狠将手边能砸的东西都给砸了。 等出了气她才看向一旁噤若寒蝉的宫女道:“给本宫梳妆。” 洛洄笙已经出宫了,没有她的搅和她一定可以哄得皇上回心转意的,想到这沈清颜满满自信,她可是世上最了解永和帝的人了。 以前洛洄笙也因为永和帝偏向自己闹过,甚至戳穿过自己的算计,但永和帝还不是会选择自己。 沈清颜已经想好自己见了永和帝之后要怎么做,然而在她意气风发地带着一众宫人去找永和帝时,却遇到高公公被狼狈送回月清宫。 开始沈清颜并没有把高公公一个阉人放在眼里,但在高公公将一人压上来并当着沈清颜的面处置后她就彻底老实了。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今日从宫外给她带信的一个采买太监。 沈清颜在看到那人时就知道她跟宫外传信的事情都被永和帝知道了,她下意识回想信中东西,确定没有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后才松了口气。 但高公公依旧带了永和帝的口信,宫内近日杂乱危险,让她待在月清宫无事不要出去。 虽然没有明着说禁足,但高公公离开时给宫门口留下几个看守的宫人,沈清颜瞬间明白自己被禁足了。 沈清颜呆呆坐回椅子,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下意识想让人去求太后,然而还不等派人出去,太后就派人来了。 来人不是来帮她的而是来敲打她的,她震惊起身,看向景姑姑声音下意识拔高显得尖锐无比:“姑母真是那样说的?” 景姑姑面无表情点头,一旁常姑姑不像她一样,谄媚上前扶着沈清颜安抚道:“太后娘娘也是为贵妃娘娘跟沈家好,如今的蛰伏只是暂时的,谁都知道皇上最喜爱贵妃娘娘,过不了多久皇上就回心转意了。” 啪…… 沈清颜愤怒看着常姑姑,沈清颜本就因为永和帝的变化心慌,常姑姑这样一说瞬间点燃了她内心的愤怒。 恼怒下她都忘了常姑姑是太后身边的贴身姑姑,抬手就是一巴掌。 等对上常姑姑错愕的眸光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沈清颜自然不会觉得自己错了。 她眸光阴鸷盯着常姑姑咬牙切齿道:“你是说皇上变心了?” 常姑姑本来还愤怒,闻言打了个哆嗦当即朝沈清颜跪了下去:“奴婢不敢,奴婢不敢,是奴婢嘴笨说错了话。” 说着她毫不犹豫抬手甩了自己几巴掌,景姑姑看着她面对沈清颜跟洛洄笙时截然不同的反应,原本到嘴边求情的话吞了回去。 呸,这种看人下菜的东西就该如此。 沈清颜见她如此心中气消了不少,常姑姑终究是姑母身边的人她给旁边愣神的翡翠使了个眼色。 翡翠眨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沈清颜捏紧拳只能自己开口:“起来吧!常姑姑是母后身边的人说话的有分寸,否则什么时候丢了母后的脸,那……” 常姑姑听出来沈清颜的威胁,朝沈清颜叩首道:“奴婢多谢贵妃娘娘宽宏,求娘娘替奴婢遮掩,奴婢再也不敢了。” 让沈清颜遮掩就是事情不会让太后知道,倒是识趣。 沈清颜不耐烦摆手:“本宫知道了,姑母身边缺不了你们回去吧!” 常姑姑迫不及待离开,跟景姑姑恭敬行礼后退下。 等她们离开后沈清颜挥退其他人,神色阴沉盯着翡翠:“过来。” 两刻后,翡翠眼睛通红步伐沉重缓慢走出月清宫主殿,有激灵的宫女想打听消息上前拉住翡翠的手,却听到翡翠倒吸一口凉气。 …… 紫宸殿,高公公听了下面人的传话,手上动作一顿淡然吩咐:“让人送些药。” 等人离开后他才低声自嘲道:“奴婢!在有些人眼里连人都不是。” 他摸了摸手中的信,朝紫宸殿内殿走去。 内殿永和帝正在处理奏折,高公公等永和帝放下奏折端起茶杯时才弯腰将信放在了永和帝桌上笑道。 “公主念着皇上,这才刚出宫就送信进来了。” 近日朝堂烦心事多,永和帝接过信冷嘲不知道是念着自己还是告状来了,想到告状永和帝神色里带出些不耐烦。 沈家信一递进宫永和帝就知道了沈玉凛去找了皇姐,没想到被皇姐好一阵羞辱,回去路上更是被惊了马。 永和帝也想看看皇姐是怎么说的,然而他拆开信信里写的却并非是沈玉凛的事情。 信中说得最多的竟然是忠勇侯府的赏花宴,在看到后面她们决定一起给济慈院捐赠物品。 还有洛洄笙觉得今后可以多让朝臣后宅为大安出力的建议,大安从去年开始一直跟蛮族打仗,虽然胜利了,但国库已经空虚。 户部前些日子报上来的人丁也减少了,他不是没打过让朝臣捐赠的想法,但那些老狐狸一个个都打了退堂鼓。 想必朝堂上的老狐狸,想必后宅女子更好打动吧,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永和帝脸上的不耐烦不知何时消失,变成了满意的笑。 高公公将永和帝的变化收入眼里,心里对凤梧公主已经彻底信服,凤梧公主真的是测算无疑啊! 高公公正在感慨是却见永和帝眉心一皱,他的心又高高提起。 永和帝这时也想起了高公公,突然问:“皇姐提到了组建亲卫,你怎么看?” 高公公讨好笑道:“这种事奴婢一个下……” 说到一半见永和帝面色冷了下来,高公公口气一变:“凤梧公主回来时亲卫不余十人,如今公主府确实没有亲卫,按照律法外出建府的公主可有亲卫八十,凤梧公主和亲时先帝爷给公主凑成了一百,皇上与公主感情甚笃,倒不如按照一百来。” 高公公一边说一边小心地打量永和帝的神色,见永和帝沉思心里松了口气。 第60章 各有心思 次日。 永和帝在早朝上夸赞了忠勇侯,兵部尚书两人,之后又提起了凤梧公主选拔亲卫的事情,将事情交由兵部尚书与刑荆山负责。 早朝结束忠勇侯快步追上兵部尚书试探兵部尚书是否知道永和帝为何会突然夸两人。 兵部尚书看着忠勇侯茫然的样子觉得好笑,真是个老狐狸。 昨日他夫人回家后将事情都告诉他了,还说忠勇侯府似乎打着其他主意,兵部尚书当官已经三十余载哪里猜不出忠勇侯府的打算。 有那样的打算,他不相信忠勇侯夫人没有将昨日发生的事情告诉忠勇侯。 今早皇上可不光夸了他们两个,还骂了几个人,不巧正是昨日议论过凤梧公主的。 章侍郎竟然因为奏折里出现错字被斥责不敬皇上,心神不宁让他回家反省静心。 坐到他们这个位置,虽不说才高八斗但绝对不会犯奏折里出现错别字这样简单的错误。 章侍郎因为什么被斥责昨日参加过赏花宴的人家都能猜到是因为什么,皇上这是明着护凤梧公主了。 不过忠勇侯这老匹夫还想在他这里试探试探。 兵部尚书笑了笑:“老夫哪知道,可能是皇上想夸人了。” 滑头,忠勇侯动了动胡子,明明是个武夫这老头却滑不溜秋的。 他还想要试探,但兵部尚书在看到前面的人后直接开溜。 “刑将军。”兵部尚书三步并两步追上刑荆山笑道:“关于凤梧公主亲卫老夫想跟你商议商议。” 刑荆山恭敬抬手行礼:“末将不敢,裴尚书您直接吩咐。” 忠勇侯慢了一步只能遗憾放弃,只是一扭头看到定国公眼睛顿时一亮,脚步一错挡住定国公。 定国公肃着脸看向忠勇侯冷道:“有事?” 忠勇侯毫不在意他的冷脸,故意朝定国公身后看了看道:“怎么不见世子?” 说完不等定国公反应,突然装作恍然大悟大声道:“呦,看我这记性,听闻昨日定国公世子被惊了马车,可是被吓到了!” 说完他自己觉得好笑哈哈笑了起来。 他这一嗓子让往外走的官员纷纷停住脚步,就连刑荆山跟兵部尚书也看了过去。 兵部尚书眯眸看着忠勇侯,见他这个时候开罪定国公就猜到他这是拿定主意了! 定国公浓眉死死拧在一起,不明白忠勇侯这没皮没脸的东西怎么会突然咬上他。 难道他府上也有姑娘想进宫?想到这定国公脸黑得可怕,自从李侍郎那狗东西在朝堂上闹开后,这两日有不少人寻他的晦气。 他冷着脸要离开,忠勇侯拿回让他就这样离开,抬手一勾勾住了定国公的脖子:“别着急啊,听说沈世子是去找公主晦气回去的时候被惊了马的,要我说这人也不能欺人太甚,这有老天看着呢。” “赵啸贤,你给本公闭嘴。”定国公怒吼,愤怒挣扎想挣脱开忠勇侯。 但忠勇侯是武将,哪里是他能挣开的,定国公挣扎了几次非但没有挣开反而把自己搞得头冠掉了,衣服散乱。 忠勇侯见差不多了猛地松手,一脸无奈道:“呀,只是聊聊天定国公你咋突然发火了。” 定国公还在挣扎,没料到忠勇侯会突然松手一用力整个人以滑稽的姿势朝后倒去。 现场顿时一片寂静,出来查看情况的高公公看到这一幕握着浮尘的手顿时一哆嗦,扭头朝殿内跑去。 定国公躺在地上感到周围人的眸光脸涨得通红,爬起来后冲着忠勇侯怒吼着冲了过去。 忠勇侯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幕,在定国公倒地那一刻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完了,玩大了。 眼看着定国公冲过来,忠勇侯犹豫自己是闪躲,还是受一击好待会儿装可怜。 这时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住手。” 不用纠结了,忠勇侯眼睛一亮,然而谁能想到定国公连皇上的话都不听,挥着拳将忠勇侯打倒在地。 忠勇侯倒在地上哎呦呦地叫着,等永和帝走到面前后捂着脸起身颤颤巍巍给永和帝行礼,气若游离:“老臣参见皇上。” 定国公看着他无耻的样子又蠢蠢欲动,但在对上永和帝冰冷的眸光后瞬间冷静了下来。 永和帝黑沉着脸,眸光阴鸷扫过在场的朝臣咬着后槽牙看向忠勇侯道:“跟朕去紫宸殿。” 说罢直接转身离开,忠勇侯苦着脸,这时又担心起来,朝定国公挤眉弄眼小声道:“国公,我刚刚是在开玩笑,您……” 他正说着永和帝突然转过身,忠勇侯脸色一肃垂头不再说话。 永和帝看向刑荆山跟兵部尚书道:“你们也来。” 刑荆山跟兵部尚书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惊讶,但皇上吩咐哪有不从的道理。 一行人来到紫宸殿,永和帝率先看向忠勇侯:“怎么回事?” 忠勇侯捂着脸小心翼翼看了眼定国公道:“臣就是听闻沈世子的事情关心关心定国公,谁料到……” “你放屁,赵啸贤,你那是关心吗?”定国公见忠勇侯竟然颠倒黑白忍不住出声。 永和帝听着定国公粗俗的话眉心皱了皱,忠勇侯看到永和帝的反应心里有了计较,干脆放下手撸起袖子白莲道:“定国公,这可是紫宸殿,你别这么粗俗。” 定国公这才注意到永和帝的深情,顿时憋了一口气。 忠勇侯咧嘴一笑,看向永和帝一脸忠厚道:“皇上,臣敢作敢当,臣确实不是关心。” 永和帝眯眸,忠勇侯知道这事让自己继续说下去,他坦白道:“臣是为凤梧公主出口气,臣昨日听夫人说凤梧公主号召官员家眷为济慈院捐赠物品,为凤梧公主善心感动,却不想没多久就听说凤梧公主回府后被某些人为难,一时气不过就……” 忠勇侯适当止住话头,朝永和帝讨好笑了笑道:“臣口不择言,惹怒了定国公,皇上怎么惩罚臣臣都认。” “要是你不认朕还不能罚了?”永和帝被忠勇侯无赖的话气笑。 忠勇侯听着永和帝的语气还算好大着胆子道:“臣已经被定国公打了,皇上要不罚轻点。” 第61章 登门 永和帝看着忠勇侯顺着杆就上来了,心里暗骂老狐狸没皮没脸的。 神色又冷了下去,他看向装透明人的兵部尚书跟刑荆山道:“裴尚书,刑将军坐。” 裴尚书裴临跟刑荆山对视一眼后找位置坐下,永和帝道:“关于凤梧公主的亲卫,朕想从羽林卫和金吾卫选,二位觉得如何?” 不等刑荆山开口,裴临直接否决:“皇上不可。金吾卫跟羽林卫是保卫皇上的,给凤梧公主不合适。” 永和帝看向刑荆山:“刑将军觉得呢?” 刑荆山心头一跳,反应快速道:“臣也觉得不合适。” 刑荆山说完注意到永和帝眸中一闪而过的满意,他快速垂眸,他确实是觉得不合适,只是理由跟裴尚书的不同。 羽林卫跟金吾卫到底是世家子弟比较多,让他们去当公主亲卫怕是很多人不乐意,忠心也难以保证。 但若是亲卫从平民中选出,公主亲卫对于平民出生的人已经是难得的机会,她对下属不苛刻自有办法让他们忠心耿耿。 到时候不管是办事还是保护她亲卫都会豁出性命。 永和帝对刑荆山的回答十分满意,内心原来就有的打算越发肯定。 想到他的打算,他将眸光放在忠勇侯跟定国公身上,尤其是忠勇侯身上多停留了一段时间。 他之前竟然没发现忠勇侯还有这样的打算,若不是他今日不遮掩了他或许还得一段时间才能发现。 想到忠勇侯唯一的嫡子赵熙,永和帝摇头,赵熙确实能干,若他跟刑荆山一样的出身,他也会考虑的。 但看忠勇侯今日的反应,永和帝哪里不懂老狐狸打的注意,忠勇侯府不行。 永和帝心里不断盘算着,面上不显又跟裴临跟刑荆山讨论关心了几句才让两人尽快去办,打发走两人。 走出紫宸殿刑荆山忍不住朝后看去,裴临将他动作收入眼里以为他不明白永和帝为什么叫他们道紫宸殿,却又什么都没说。 快到宫门时,裴临脚步越来越慢,等四周没人后他像是自言自语道:“皇上是在想旁人展示他对凤梧公主的重视。” 刑荆山诧异看向裴临,裴临也没想详细说,摇了摇头:“武将可不能光有勇啊!” 刑荆山明白裴临这是在指点自己,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 但京城三步一世家,五步一王侯为了一家老小的命他必须谨小慎微,永和帝如今喜欢他的“勇”他就只能勇。 裴临见刑荆山愣神,心中叹气,刑荆山是武将可以说是兵部的人,他的下属。 他自己也是武将出身,他不想看一个将才最终成为权势争斗下别人手中的刀,他的刀应该在战场上在敌人身上, 世人皆知京都繁华,可有那知这繁华下的阴暗龌龊,哪怕身居高位,贵为公主也只是斗争下的牺牲品。 想到凤梧公主,裴临难免想到之前凤梧公主那通反问,他家中亦有孙女,对这样的女子有些同情, 如今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愿意行些方便,对刑荆山道:“亲卫可从京畿大营,饶卫军,武威军三处选择,老夫老了跑不动,刑将军替老夫跑一趟问问公主的意向。” …… 公主府洛洄笙正在看蓝月挑选出来的衣物,昨日她赴宴回来后季姒给了这三个丫头一个大赏,今日得知她要出门,这三人鼓足了劲捣鼓。 洛洄笙可以在永和帝他们面前装可怜,但不想在这个诚心待自己的朋友面前显得可怜,所以任由她们折腾。 这时,季姒拿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就在洛洄笙以为又是什么新首饰时,季姒走到她身边说。 “公主,诚亲王府送来了帖子。” 洛洄笙看着盒子疑惑,皇叔之前就说过出宫后要她去诚亲王府,但下帖子为何要用盒子? 洛洄笙直觉有猫腻,挥退了蓝月她们。 蓝月跟红烟她们有些失望,知道公主这是还不信任她们,但有了之前绿如的教训,三人还是火速离开。 等三人离开后,洛洄笙才打开盒子,看到里面放着一封信她心道果然。 打开心看完后洛洄笙神色复杂。 她看得时候没有背着季姒,季姒道:“诚亲王对公主并无恶意。” 洛洄笙点头,现在看来是如此,信上写的不是别的,正是今日早朝发生的事情,皇叔着重写了忠勇侯跟定国公的争执,想来是想提醒她忠勇侯的打算。 洛洄笙没想到忠勇侯竟然会当朝挑衅定国公,只希望不是因为自己,不然……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洛洄笙跟季姒对视一眼,季姒将信揣进怀里朝门口走去,洛洄笙则拿起了压在下面的帖子。 “什么事?”季姒看着敲门的红烟问。 红烟小心翼翼道:“前院温参军派人来说刑将军来访。” 公主府待客厅。 刑荆山坐在椅子上看着手边的茶发呆,他出宫前又遇到了赵熙,赵熙一脸欣喜告诉他家里已经答应了,让他以后去吃酒。 赵熙如此笃定是她已经点头了吗? 刑荆山恍惚端起茶送入嘴里,滚烫热茶烫得他一个激灵,刚要吐出来就看到门口闪过抹身影。 刑荆山下意识将茶吞了下去,口中疼痛让他忍不住皱眉,倒吸几口凉气。 洛洄笙进门听到动静眸中闪过抹疑惑朝刑荆山看去,刑荆山看到她猛地起身。 “叮啷……” 清脆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眸光,刑荆山这才发现自己起身太猛带动了一旁小几,眼看茶杯要落地,刑荆山想也不想抓了过去。 洛洄笙没想到他这么莽,快步上前,看向刑荆山的手:“快松手。” 随后看向季姒:“去拿烫伤药。” 刑荆山闻言刚要说不用了,就见季姒已经小跑离开。 他尴尬将茶杯放在桌上,抱拳行礼:“臣失礼了。” 洛洄笙的眸光下意识落在他的手上,见上面已经通红一片,她眸中闪过抹不赞同忍不住道:“刑将军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吗。” 说完她意识到自己语气有问题,抿了抿唇解释:“茶杯掉了就掉了,没必要让自己受伤。” 刑荆山垂眸看着她,耳边满是心脏怦怦直跳的聒噪声。 第62章 规矩死一边去 她这是关心吗? 刑荆山心里猜测,尽管知道其他人洛洄笙也会这样说,他这样未免有些自作多情了,但哪怕有一丝可能也让他难以自持。 这一刻刑荆山彻底明白自己近日的不对劲都来自哪里,原来是心动。 刑荆山想感受自己剧烈跳动的心,洛洄笙眼看他就要把烫伤的手放在铠甲上终于忍不住出声。 “刑将军。” 刑荆山下意识看向她,洛洄笙觉得刑荆山今日有些奇怪,但如今不是探究的时候。 “将军忍耐片刻,药很快就到。”洛洄笙以为刑荆山是烫得不行想拿铠甲降降温。 刑荆山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到自己滞留在半空的手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连忙收回手,身子站得笔直。 洛洄笙这才意识到他可能是不自在,顿时觉得奇怪据她观察刑荆山可是在永和帝面前都十分自在的一人,怎么如今会不自在。 难道是跟他来的目的有关?洛洄笙习惯性多想,好在这时有侍女进来打扫东西,洛洄笙顺势道:“将军请坐。” 刑荆山也感到自己的无措有些太明显了,暗暗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恢复了平日的样子。 等侍女收拾完东西后季姒也回来了,她拿着药膏上前还没动作刑荆山已经起身:“有劳了,我自己来。” 季姒看向洛洄笙,见洛洄笙点头将药膏放在了刑荆山方便拿取的一侧。 刑荆山看着装药的精致瓷瓶小心取出一点抹在手上,洛洄笙看着他草草的动作眉心微皱,但想到他的不自在强忍没有出声。 刑荆山利落弄好后,看着洛洄笙说出自己此行目的。 洛洄笙闻言诧异,她没想到此事还有自己的选择的余地,眸中透露出惊喜。 刑荆山对上她亮晶晶的双眸顿时觉得会心一击,他怎么觉得公主如今有些可爱,想上手捏了捏。 刑荆山你真的是疯了! 这个想法一出现刑荆山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他心里暗暗警告自己不许再有这样轻浮的想法。 洛洄笙不知道刑荆山内心纠结的想法,在知道能自己选择后她给季姒使了个眼色。 季姒微微点头朝门外走去,等刑荆山回过神来待客厅已经就剩他与洛洄笙两人。 刑荆山朝洛洄笙看去,恰好对上洛洄笙含笑的双眸,他的心又忍不住怦怦跳了起来。 洛洄笙这次看清了他发愣的神情,心里觉得好笑,笑道:“不瞒将军本宫在外多年对这几个大营都不太了解,不知将军有没有好的建议?” 刑荆山诧异洛洄笙会询问自己,他实话实话道:“公主,我也到京城不久。” 洛洄笙听着他直率的话,面纱下的唇忍不住勾了勾,没有随便显摆还算沉稳。 她又道:“军营的事本宫不太懂。” 刑荆山皱眉沉思,许久才道:“臣对这些确实不了解,但公主可以举办选拔亲自挑选,到时候也能把把关。” 洛洄笙眸底深处闪过抹惊讶,他竟然跟自己想到一起了。 “这,可会太麻烦?”洛洄笙小心试探。 刑荆山闻言疑惑看向洛洄笙,觉得洛洄笙小心翼翼的态度有些奇怪,但他还是快速回道:“以往有过这样的事,于礼制是符合的,公主若觉得可以臣回去跟裴尚书商议商议再上报皇上。” 洛洄笙见刑荆山实话实说挑眉看向刑荆山道:“若皇上不同意,将军可能替本宫说两句好话?” 洛洄笙这话带着故意试探,说话是一直紧紧等着刑荆山的反应。 刑荆山在某些方面是十分敏锐的,闻言猛地看向洛洄笙,她这话是何意? 刑荆山对上洛洄笙毫不掩饰打量的眸光,慢慢捏紧拳,她是在考验他? 为什么? 她在考验什么? 刑荆山大脑迅速运转,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个念头一出,刑荆山觉得自己喉头干涩,心跳加快。 他抿唇实话实说:“皇上应当不会反对。”说完他真诚看着洛洄笙道:“若是皇上反对臣可以帮公主争取,但并非为公主说好话,臣在给皇上汇报是建立在臣与裴尚书商议过的基础上,证明事情并无违制,裴尚书也赞同。” 刑荆山之前闪过的想法让他内心亢奋,但他并不想欺骗洛洄笙。 洛洄笙听罢笑了笑,突然问起一个与之不相关的话:“昨日将军可有来过景玉坊。” 刑荆山心里一紧,纠结自己是说实话,还是骗她,如果说了实话他该如何解释。 刑荆山脑海里想过许多,有洛洄笙在冷宫里问的话,还有永和帝含糊不清的话。 他看向洛洄笙探究道:“公主为何要问这个问题?” 洛洄笙听着他的反问没有生气,反而松了口气,如果刑荆山表现的事事都听她的她才觉得他另有所图。 只是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洛洄笙也不想落了下风,她抬眸直视刑荆山挑眉道:“将军觉得呢?” “是与公主选驸马有关吗?”刑荆山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觉得声音都在颤抖。 但他不想机会都摆在眼前了却因为自己的畏缩放弃,配不上又如何,大不了他以后去战场厮杀,建功立业早晚有一天能配得上。 他可不想配得上了,结果人已经跑了,那真的是得把肠子都悔青了。 只是从紧握的手还是能看出他的紧张,洛洄笙也没想到刑荆山会如此直白,脸上闪过抹错愕。 反应过来后低头笑了起来,是了,她怎么会觉得能说出贞洁都是狗屁这样话的人,循规蹈矩。 “是有关。”洛洄笙笑够了干脆点头。 她替自己谋划驸马又何尝不是旁人眼里的不守规矩,既然如此就让这见鬼的规矩一旁去吧! “我来过。”刑荆山回道。 洛洄笙初听还有些疑惑,但很快反应过来刑荆山是在回答她刚刚的问题。 两人没有说明,他们都知道来过并非是单纯的来过,而是与昨日发生的惊马事件有关。 洛洄笙满意他的坦诚,心里终于下定了决心,就他吧! 第63章 故友 只是有些事并非他们两人就能决定的,洛洄笙看着一脸期待看着自己的刑荆山抿了抿唇。 “将军可以回去与家里人商议商议。” 洛洄笙见过刘氏,但一个陌生人失去贞洁跟儿媳妇失去贞洁是两回事,她嫁人只是为了更方便行事,不想给自己添堵。 刑荆山转瞬就明白了洛洄笙在担心什么,他很想说自己母亲不会介意。 但突然想到回归宴那晚在假山后听到的绝望哭声,到嘴的话转变了一下:“我给公主讲个故事吧!” 洛洄笙不知道他卖的什么关子,虽然有些好奇但她还有约没有这个时间。 她正想着门外传来敲门声,随后季姒进来道:“公主,可以出发了!” 洛洄笙看向刑荆山微微颔首:“本宫还有约,将军所说的等日后有时间本宫定然洗耳恭听。” 刑荆山火热的心瞬间冷了下来,冷静下来后他才发现,洛洄笙那双水汪汪的眼里看他时与看其他人无异。 她心里没有他,选中他怕是另有原因,所以他的故事其实无所谓。 因为她的事情已经说完了。 洛洄笙看出了刑荆山明显还有话要说,但与张清雅的见面从她看到那箱书时她就在期待了。 五年,昨日已经错过了,今天她不想再错过。 她带着歉意朝刑荆山笑了笑,刑荆山没出息地觉得凤梧公主这样急肯定是有自己的道理。 他抱拳行礼道:“臣告退。” …… “刑将军,刑将军……”刑荆山走到公主府门口时身后突然传来叫声,他转身看着追来的人眸中闪过抹疑惑。 “温参军这是?” 温鸿喘了口气,看了眼刑荆山的大长腿终于知道自己怎么追得这么费劲了。 他捧了捧手上木盒道:“公主让下官送来的。” 刑荆山看着熟悉的木盒双眸一亮,拿过木盒爽朗一笑:“多谢温参军。” 温鸿见刑荆山自然收过东西的动作眸中闪过抹探究,刑荆山注意到他的打量眯了眯眸突然抬头道:“我突然想起上官交代的有些话还没给公主说清楚,温参军府上可有写信的地方,我给公主留封信。” 府上自然没有这种地方,温鸿摇头,但也想知道这位跟公主之间是不是有其他的关系,于是建议道:“府上是没有,不过刑将军要是不嫌弃可以去某办公的地方去写。” 公主府另一边洛洄笙出府时听闻这事,眸中闪过抹疑惑,不过刑荆山并非莽撞的人她道:“随他去吧!” 哪怕是温鸿估计也没想到洛洄笙一回京就进了宫,但她对公主府的掌控却丝毫不差。 颐鹤楼,作为京城最大的酒楼刚到午时酒楼门口已经十分热闹,伙计在门口迎来送往。 能在门口迎来送往的伙计那眼里都是练出来的,今日远远看着一辆马车驶来,伙计开始还不在意,但等马车靠近他顿时朝一旁伙计道:“告诉掌柜的来贵人了。” 一旁伙计不解,但在同伴威胁的眸光下只能小跑进店内,而在门口的伙计已经迎了上去。 这马车看起来低调,但马车用料是上等青榆,马匹双眸迥然有神,身姿健硕,身上缰绳鞍具上的皮革都是最好的,就连马夫脚上的靴子都绣了一小块绸缎。 绸缎可不是一般人家能用得起的,等马车内的丫鬟跟小姐出来后,伙计庆幸自己刚刚的决定。 小姐他没敢多看,但丫鬟身上穿着一袭淡粉素锦的裙装。 伙计刚要开口询问,一旁突然窜出来一个丫鬟朝着淡粉裙装丫鬟道:“可是季姒姐姐。” 季姒点头,丫鬟连忙道:“我们小姐在雅间候着了,小姐跟我来。” 后一句是对洛洄笙说的,洛洄笙微微颔首,脸上面纱纹丝不动,所以无人知道她紧抿的唇。 就连腹前交叉的手都微微出汗,许久未见的故友,洛洄笙心跳忍不住加快。 等丫鬟敲响雅间门时洛洄笙暗暗深呼吸,然而就在她呼吸在一半时雅间门已经打开,显然是有人一直等在门口。 洛洄笙抬眸,看清门口的人后,眸光顿时凝滞,站在门口的人身姿纤长,一袭苏绣月华锦衫,尖削的下巴,却不失优美的弧度,杏眸微挑自带清冷。 让人看到忍不住称赞一句窈窕淑女。 只是她看到洛洄笙时,唇角带着笑道:“傻站着干嘛,还不进来。” 说着侧过身等着洛洄笙进来,熟稔的态度就像两人昨日刚刚见过,今日又约见了一般。 洛洄笙之前的紧张瞬间消失,顺从走进雅间,季姒则留在了外边。 这是她跟洛洄笙养成的警惕,张清雅注意到朝自己的丫鬟挥了挥手:“外面等着吧!” 人都退出去,张清雅抬手给洛洄笙倒了杯茶:“尝尝,看看我的手艺有没有进步。” 洛洄笙垂眸犹豫了下才将面纱拿了下来,细细品尝之后抬眸看向她含笑道:“清雅手艺非同寻常。” 张清雅看着她的样子脸上的笑突然挂不下去了,眼中热意上涌,她僵硬偏过头,语气嘲讽:“啧……还真是变了不少。” 如果她话音里没有哽咽那就更好了,洛洄笙反倒坦然了,她将手帕递给张清雅,看向窗外轻声道:“我回来了!” 对张清雅她没有抱怨蛮族有多苦,没有哭诉她受了多少难,她只是轻声说她回来了,不负她的期望回来了。 从收到张清雅那箱子书时她就明白了张清雅的意思,如今她做到了。 大安真好,京都真好啊,车水马龙,热闹非凡,不像那一眼望去看不到边际的草原,让人逃都不知道该逃去哪里。 张清雅调整好情绪瞥了眼洛洄笙娇嗔道:“真慢!” 一走就是五年,再晚一年她都不在太师府了。 洛洄笙懂了她的意思:“不慢了,你这不还没出嫁。” 说到这事洛洄笙神色冷了冷,张清雅已经二十一,在大安女子十三家中就开始物色对象,等待十五及笄后完婚。 张清雅也不例外,太师为人忠厚正直,不慕权贵,给张清雅定的第一任夫婿是他的一个学生,十六岁的状元郎可谓是名动京城。 第64章 小叙 十六岁的状元郎,老师是太师,又定下太师唯一的嫡女,本该有着大好前程。 但天妒英才从不是空旋来风,在两家备婚期间对方出了意外,英年早逝。 张清雅未婚先寡,太师虽心疼女儿但女儿终究比不上他心中大义,明明两人还未成亲却要求张清雅给对方守三年。 三年张清雅十九,重新议亲定了前中书令嫡长孙宿席苓,之所以是前中书令,是因在张清雅跟宿席苓订婚后中书令病亡。 宿席苓要守孝三年,张清雅的婚事又耽搁了下来,季姒打听到当时张清雅还被人议论了一段时日。 永和帝在前中书令后再没有立中书令,朝堂中不少人都盯着这个位置,想来这也是为何这次立后事情会有如此大反应的原因。 以往定国公跟诚亲王齐心帮辅永和帝,所以永和帝不立中书令朝堂上也无人敢多言,但如今定国公这里出了破绽,永和帝似乎不像以往那般信任定国公。 那定国公在朝堂事情上自然也不会全心全意支持永和帝,这事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提起。 若不是今日见到张清雅洛洄笙也将这件事忘了,心里暗暗提醒自己记住,随后看向张清雅道:“你可欢喜那位?” 张清雅闻言笑了笑,清冷的面容多了丝人气,她道:“我们这些人的婚事哪有欢喜一说,相敬如宾就行。” 洛洄笙沉默,尽管她心里知道这回事,但还是希望好友能有心意相通的伴侣。 张清雅看她样子就知道她回来时日还短没有听过一些事情,未免之后她从别人嘴里听到后难受,张清雅道:“中书令没了后,宿席苓曾上门退过亲。” 洛洄笙没有多想,冷哼道:“算他有担当知道不耽搁你。” 但她说完后见张清雅久久没有出声,洛洄笙就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她心头一跳双眸微眯眸中闪过抹危险的光:“他为何退亲?” “你倒是敏锐了许多。”张清雅还有心情说笑,只是笑过后对上洛洄笙严肃的神情又意兴阑珊道:“信了我克夫那一回事呗!” 洛洄笙脸色黑沉:“那太师还让你嫁给他?” “他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张清雅垂眸摆弄茶具:“随便吧,反正终归要嫁人。” 洛洄笙闻言眉心微皱,眯眸打量张清雅,看得张清雅有些不自在。 洛洄笙道:“你打算做什么?” 张清雅可不是逆来顺受的人,她去蛮族和亲张清雅都能想到给她一箱子书的人,怎么会就这样认命。 张清雅一愣,眼看洛洄笙神色越来越阴沉,张清雅无奈:“我能做什么,只是嫁人一事女子终归是身不由己,我也不是没想过别的,但对比下来宿席苓其实算好的了。等成亲了我有你这个公主撑腰执掌中馈也受不了什么气。” 洛洄笙看着张清雅冷静谈及以后,泄了气,是了与其赌男子那飘忽不定的心,还不如跟张清雅说的这样一般。 就连她不也这样想的,所以才会选中刑荆山。 不光她们,这世间大多女子在年少时怀春时总想找个两情相悦的良人,甚至想若有这样一个人可以为他抵抗世俗。 然而到最后天真散去,过了有情饮水暖的年龄,都变成了权衡利弊。 张清雅看着她突然失去斗志的样子“噗嗤”笑了出来调侃道:“我可真有本事,能让冷酷无情,杀伐果断的凤梧公主露出这副样子。” 洛洄笙看着她狭促的样子挑眉,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张清雅:“你就不好奇我从哪听到的。” 洛洄笙勾唇意味深长道:“这京中各家的消息还都是这般灵通。” 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定然是昨日的事情传了出去,要是宫中她跟沈清颜太后闹成那样的事情传出去,那她就不会还能坐在这跟张清雅悠闲喝茶了。 张清雅见她猜到了不再卖关子,坐直身子说起正事:“昨日白函跟余兰被赶出忠勇侯府不少人都看见了,翰林学士府昨夜闹了一夜,今早决定分家。白函那人小肚鸡肠,你明面上不怕她,但这种人最擅背地里使坏还是得防着。” 洛洄笙点头,她昨日回去后跟季姒已经做了应对,只是看张清雅一副有话说的样子无奈道:“说。” 张清雅笑了笑,融化了冰雪一般的眉眼:“勋国公府昨日派人问责忠勇侯夫人,却被忠勇侯府的人打了出去。” 张清雅探究看向洛洄笙:“忠勇侯夫人一向圆滑,这么明显的表现,她打的什么主意?” 洛洄笙一顿,唇角勾起抹玩弄的笑,亏她还以为这事能暗处就遮掩过去,现在看来忠勇侯府已经这么明显了。 她摇头:“就你想的那样,不过忠勇侯府不是我的选择。” 张清雅皱眉,洛洄笙这意思是她已经有选择了。 “为何这么快?”以她对洛洄笙的了解,洛洄笙应当不会这么快再嫁人。 洛洄笙沉默,张清雅瞬间明悟,狠狠磨了磨牙,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了下去。 洛洄笙有这样的选择定然是深思熟虑过了,那么她能做的就是尽快帮她熟悉京城,她深呼吸平复了情绪后继续道:“章侍郎那李氏昨日回府后还瞒着,今早章侍郎在早朝上被斥责,事情瞒不住了,刚刚章侍郎母亲还闹着要章侍郎休妻。” 洛洄笙明白张清雅的体贴,内心感动,只是听到休妻二字眉心皱了皱,张清雅注意到洛洄笙的反应立刻道:“你可别同情她。” 洛洄笙闻言立刻意识到李氏应该还干了其他的事,果然张清雅道:“李氏并非章侍郎原配,而是续娶。章侍郎前头那个的死跟她脱不了干系。” 张清雅说到这清冷的脸上闪过抹显而易见的厌恶,忍不住道:“男人做的恶女人倒先斗成一团了,真是恶心。” 洛洄笙知道她又想起太师府后院的那些糟心事了,她点头:“章侍郎知情吗?” 张清雅摇头冷嗤嘲讽:“男人只管下半身,哪会关注这些事,等真出了乱子又后悔。” 她这话带着浓浓的怨气,洛洄笙心头一动:“张衍之,查清了吗?” 第65章 无甚干系 张清雅脸上闪过抹戾气,神色扭曲清冷感彻底消失骂道:“他也是个蠢货,那些女人给画个圈自己就往进钻。” 说到这她看向洛洄笙低声道:“那女人被金吾卫右首领刑荆山带走了,里面是不是还有其他事。” 听到刑荆山的名字洛洄笙眉毛动了动,张清雅想到当时的场景还觉得兴奋,没有注意到洛洄笙的异常。 她憋着笑道:“这位边关来的将军还真是莽,我当时查出来张衍之那蠢货的事情跟我爹白月光莲姨娘有关,府上那位不相信正撕扯呢,这位将军带着一伙壮汉直接闯进府里要带走莲姨娘,我爹不许,这位一点面子都不给左一句舍不得女人右一句老不修气的我爹脸上都能开染坊了。” 洛洄笙见过刑荆山在永和帝面前混不吝的样子,已经能想到当时的场景了,唇角忍不住勾了勾。 太师终究是长辈,她拿起茶杯遮挡住唇边的笑。 张清雅也憋不住笑了出来,有些话实在是有损太师的威严她也就没说出来。 太师当初为了拼儿子府里有名分的没名分的女人简直数不过来,那位刑将军竟然连这都不放过要说。 她还是第一次从一个男人嘴里听到后宅女人多了后宅不宁,纳妾不好的话来。 想着她的话也忍不住多了起来,神神秘秘道:“我找人查了那位刑将军年龄老大却找不到合适的媳妇,你说他是不是嫉妒我爹那么多的女人,所以才那般毒舌的。 我看他身板结实,高大壮硕,看起来也不像不行的样子,怎么连个妾室都没有。” 洛洄笙刚刚送入一口茶,闻言一愣猝不及防被茶水给呛到,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 惊天动地的咳嗽声连门口的两个丫鬟都惊动了,等好不容易平息下来,洛洄笙挥退两人,看向张清雅没好气道:“你查人家干什么。” 张清雅闻言眯眸狐疑看向洛洄笙:“你不对劲。” 洛洄笙不自在抿唇,强撑:“哪有什么不对劲。” 张清雅嗤笑一声:“平日里你听到八卦都是这个样子的。” 说完她挺直腰模仿洛洄笙以前听到八卦的样子:“真的吗?你从哪听说的?” “赶紧老实交代,否则我可要大刑伺候了。”张清雅盯着洛洄笙。 洛洄笙看着她夸张的样子眼睛疼:“你能不能别用你这张天仙一样清冷出尘的脸做这样搞怪的动作。” 说实话张清雅能唬住大多数人让人觉得她高贵脱俗少不了她这张脸的功劳。 不然她再能装也骗不过有些老狐狸的眼睛。 “我不管,你快说。”张清雅干脆坐到洛洄笙旁边眼巴巴盯着她。 洛洄笙点了点茶水在桌上写下“白日”两个字,见张清雅眸色震惊就明白她是知道白日教的。 她敢告诉张清雅也是因为张太师知道,在这张清雅能知道这么多消息想必有自己的消息来源,要是她不甘心张衍之被人算计继续追查下去,怕是要引起旁人的注意了。 张清雅知道白日教后就知道为何太师从宫中回来后再也不提他那心肝宝贝,就连那位生下的几个也给打发出去了。 她明白后面就不是她能知道的事情了,刚好能追问洛洄笙奇怪的反应:“我问的可不是这个,你说说刑荆山。” 洛洄笙思绪已经平复,觉得自己刚刚反应有些过大了,这里面又没什么事。 她淡然道:“我打算选他。” 张清雅被这个消息震大了眼睛,她不可置信道:“是你要选,还是旁人要你选?” 她可太清楚洛洄笙不喜欢刑荆山哪款,她以前挂嘴上的都是什么小白脸,翩翩公子,不然也不会被沈玉凛那个伪君子骗。 之前她自己的事上她看得开,喜不喜欢不重要,但到洛洄笙身上她却接受不了。 不等洛洄笙回答,她已经冷着脸叱骂:“这些人还要不要脸,他们真要把你剥肤椎髓吗?” 想到洛洄笙的遭遇张清雅眼眶泛红,身子因为愤怒颤抖起来,恨铁不成钢看向洛洄笙:“你就这样认了?你傻不傻,要不是你大安能胜,把这事戳出去,我看谁敢逼你嫁人?” 洛洄笙看着张清雅疾言厉色地一同输出,眸中浮现水汽,脸上笑意却越来越深。 张清雅觉得洛洄笙真的是被气傻了,洛洄笙拉住她的手道:“是我自己选的。” 张清雅一愣,撇过脸不理洛洄笙:“别骗我,我还不了解你,你就喜欢那长得好看会说话的,那刑荆山哪里符合你的标准了。” 虽然面上不理会洛洄笙,她的手却反手紧紧拉着洛洄笙。 洛洄笙哭笑不得:“现在不喜了,那个好看的娶我这样的。” “洛洄笙。”她的话一落,张清雅愤怒看向她:“不许这样说自己。” “理我了?”洛洄笙双眸含笑看着张清雅,张清雅嘀咕:“现在也好看。” 洛洄笙:“现在只是我的打算,还不一定能成。” 张清雅顿时竖眉,什么意思刑荆山还敢嫌弃不成。 洛洄笙看她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隐瞒将刑荆山说过的话小声说了出来。 张清雅诧异看着洛洄笙,怀疑她是不是在骗自己,但思索片刻又道:“像他说的话,你可不会那么粗鲁,狗屁这样的话也能说出来真是……” 张清雅突然明白洛洄笙为何会选这样一个人,但心里还是难掩酸涩。 洛洄笙其实并不是因为这个,但这样能宽慰到张清雅也算好的,有些秘密她注定谁都不能说,哪怕是未来的夫婿。 “刑荆山!”张清雅突然道。 洛洄笙疑惑看向她,张清雅却指了指窗外:“那是不是刑荆山?” 张清雅如今对这人十分敏感,洛洄笙朝窗外看去,只看到熙熙攘攘的人,抿唇无奈看向张清雅。 张清雅没想到人一眨眼就不见了,无辜看着洛洄笙:“我真看到他了。” 洛洄笙看她样子不像玩,但转念摇头,京城就这么大刑荆山出现在这也正常,这与她有何干系。 第66章 暗中下手 张清雅将她的神情收进眼里,心底沉了沉。 洛洄笙不说不喜刑荆山,但绝非心悦刑荆山,她在宫内那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她决定刚回大安就嫁人的。 张清雅眸中闪过抹戾气,那些人究竟要把她逼成什么样子。 想到刚刚触手的粗糙,张清雅鼻子酸涩,以前的洛洄笙最爱美了,哪怕有宫内秘方,衣物首饰。 她还是四处倒腾,总能找到一些养颜好物,稀奇工匠,带动京城的风尚,还没到人跟前就能被她的明艳耀眼所吸引,但如今她周身沉静,把所有的情绪都藏了起来。 不是说这样不好,先帝已亡,她不像从前那般天真是好事,但她又忍不住担心她这样压抑下去会不会出什么事。 张清雅从前希望可以游离四方,但因为女子身份她只能从书中窥得这个世界,因此她也更知道蛮族是个什么地方。 光用想她都能想到洛洄笙经历了些什么,蛮族碍于大安公主身份或许不会过于折辱她,但天上的凤凰哪怕沾染了尘埃也是一种难以接受的折辱。 所以她像个胆小鬼一样,再见到洛洄笙后不敢提,不敢问,但又无法不去想。 洛洄笙看着张清雅神色越来越沉重反而越发自在,她知道张清雅在担忧什么,或许没有那个梦她确实会想张清雅想的那般最后走上那样一条路。 但如今不会了,她已经做好了接受外界一切攻击的准备,只是她梦中没有张清雅的踪迹。 她不知是因为她的梦不全,还是说有什么原因导致张清雅无法出现。 以后要多注意她的情况了,洛洄笙心想。 她神色坚定看着张清雅主动道:“我没那么脆弱,我可最记仇了,仇人还在逍遥快活,我不会有事的。” 张清雅抿唇:“我帮你。” 洛洄笙勾唇:“自然,用得上你的时候我可不会客气。” 张清雅知道她这是没放在心上,她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在洛洄笙面前,洛洄笙疑惑看了眼她。 随后拿起桌上玉符一样的东西,看着上面的刻印她眸光紧了紧,震惊看向张清雅,她总算知道张清雅的消息是哪里得来的了。 “金玉楼。” 季姒在收集京城消息的时候提到过,京城近几年异军突起的集首饰,布料,衣物,胭脂水粉一体的夫人楼。 每出新品都受到贵夫人们的追捧,听说已经在大安其他地方开了分店。 金玉楼每日人来人往,要么是各府贵人,要么是贵人们信任的小厮,丫鬟,说话间就能得到不少的消息。 这竟然跟张清雅有关系,洛洄笙下意识道:“太师知道吗?” 张清雅撇了撇嘴:“让他知道,你就见不到我了。” 她点了点洛洄笙放在桌上的玉符道:“里面的人都是我从各地济慈院选出来的,忠心有保障,他们从未见过老板真面目,见此符就是见幕后老板,平日里替我办事的人我让人去公主府找你。” 洛洄笙听得皱眉:“这是你办起来的,我不能收。” 张清雅摇头:“一看你就还没逛过金玉楼。” 洛洄笙面露疑惑,她已经被张清雅这一连串动作搞懵了。 张清雅见此干脆决定带洛洄笙去金玉楼逛一圈,洛洄笙不明白张清雅卖的什么关子。 但今日本就是为了跟她相见,于是没有拒绝。 只是在打开马车后洛洄笙拉住正打算上车的张清雅,她眸光落在车内桌上一个从未见过的盒子上,警惕看了看四周。 张清雅疑惑偏头看向洛洄笙,洛洄笙看着马车内东西看向车夫道:“你离开过吗?” 张清雅立刻意识到不对劲,车夫也被这个问题问得紧张,下意识想摇头,但突然又一顿。 下意识想要下跪,却被洛洄笙喝住,洛洄笙冷着脸道:“站着说就行。” 如今在外面洛洄笙并不想引人注视。 车夫脸憋得通红,小心翼翼道:“小人去,去出恭了一趟。” 说完他身子微微颤抖,这样的事污了贵人的耳,今日怕是得讨一顿好打。 但洛洄笙却只是沉着脸,并没有发落他。 洛洄笙偏头看向张清雅,刚想说跟季姒她们挤挤坐张清雅的马车时,眸光却突然顿住。 看着远处的刑荆山洛洄笙微微眯眸,不远处刑荆山见洛洄笙注意到自己了,朝她点头。 洛洄笙拧眉迟疑片刻,但见刑荆山突然动了朝她方向走来时,洛洄笙微微颔首,对张清雅道:“上车吧!” 张清雅疑惑,但还是利落进了马车。 等洛洄笙也进来后,张清雅在洛洄笙进来后就迫不及待道:“你刚刚怎么了?” 洛洄笙眸光落在桌上的盒子上,犹豫片刻才道:“我来时没有这个东西。” 张清雅脸色一变,压低声音道:“那你还进来。” 洛洄笙看着她突然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解释道:“我看到刑荆山了。” 张清雅疑惑,她这是什么意思?洛洄笙抿唇不自在道:“他示意没问题。” 张清雅歪头看向洛洄笙,突然怀疑自己之前觉得洛洄笙对刑荆山没感情是不是错觉。 洛洄笙因为她的眸光面颊微微发热,但还是强装镇定去打开盒子。 刚一打开就听到张清雅淡淡的声音:“呦,原来你这么信任这位啊!” 洛洄笙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看到里面是张纸她看了眼张清雅后还是打开。 只是没看几眼她眉心就狠狠皱在了一起,张清雅虽然也想知道什么事情,但她没有凑上去看,也没有问。 洛洄笙如果想让她知道自然会说的,洛洄笙没瞒着张清雅,看完后将纸折好收入怀里道:“有人想对我的马车下手来着。” 张清雅眸光一厉,洛洄笙脸色也冷得难看,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对她动手。 想到今日马夫的大意,洛洄笙觉得自己得赶紧落实好亲卫的事情了。 “什么人?”张清雅问。 洛洄笙神色凝重摇头:“暂且不知,刑荆山将人拿下了,我回去后问。” “还等什么回去,现在就去问,金玉楼不去了。”张清雅着急道。 第67章 寻死觅活 “金玉楼卖的那些东西都是你曾经给过我的东西,所以金玉楼就是你的,你放心拿着就行。”张清雅此时也不卖关子了,直接把金玉楼的来历讲了清楚。 洛洄笙拧眉并不相信:“我什么时候给过你东西。” 张清雅很想翻个白眼,金玉楼客似云来这些年不知道多少人眼红打听幕后人想弄走,怎么到洛洄笙这她送都送不出去了。 “就你以前送给我的那些图纸,还有方子。”她无奈解释。 洛洄笙以前喜欢收集这些东西,试过好用的都会给她送一份,谁能想到先帝那般宠爱她竟然会让她去和亲。 只是她在和亲后先帝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张清雅总觉得洛洄笙还会回来,想着她回来后怕是物是人非就弄了金玉楼。 她不知道洛洄笙在宫内发生了什么,这金玉楼的财力人力多少能帮到洛洄笙。 洛洄笙知道张清雅的好意,但这是在过于贵重她不能收,她坚定道:“当初给了你的就是你的,金玉楼也是你凭自己本事办起来的,我不会收的。” 张清雅皱眉想要劝说,却被洛洄笙握住手制止,洛洄笙看着她解释:“我只你是好心,但我不收原因有二一则,金玉楼是你的非我,二则,我如今这样孑然一身才更让旁人放心。” 张清雅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心头一紧,她没想到那些人竟然丝毫看不到洛洄笙付出的一切。 “我知道了,金玉楼还是我的。”张清雅声音微哑,她眸中闪过抹厉色道:“但我可以帮你。” 洛洄笙怔怔看着她,许久才笑道:“跟你我不会客气的。” 因为这事两人提前分开,张清雅本想一起的,但刑荆山已经不见踪影洛洄笙打算先回公主府,张清雅犹豫后还是没跟着去。 马车里洛洄笙在张清雅离开后又拿出信看了起来,看到最下面她脸上闪过抹不悦,等季姒上车后她将这份不悦隐藏了起来。 景玉坊住的都是权贵人家,平日里街面安静无比,但今日马车在快到公主府时街面却突然多了许多人。 洛洄笙听着外面传来的嘈杂声疑惑,季姒见此道:“奴婢出去看看。” 洛洄笙点头,但不等季姒出去马车猝不及防停了下来,车厢猛晃,洛洄笙一惊,反应极快抓住差点被甩出去的季姒。 等马车停稳后两人还惊魂未定,外面突然传来凄厉的哭声:“求公主大人大量饶恕臣妇,臣妇再也不敢得罪公主了。求公主放过臣妇,不然臣妇就没活路了。” 刺耳的声音引来一堆看热闹的人,季姒小心拉起车帘回头道:“公主,是李氏。” 洛洄笙眉心微皱,季姒听着外面越来越难听的话脸色黑沉:“奴婢下去将人赶走。” “等等。”洛洄笙叫住她。 “公主您自己不愿与夫婿携手一人,不代表天下女子都这般……您就是女子为何要为难女子,臣妇只是言辞不当,公主就要让夫家休了臣妇……” 洛洄笙听着外面的眯了眯眸,她不信李氏是自己敢来唱这出戏的。 马车外李氏捂着脸哭泣,时不时看向马车的双眸里满是怨毒,若不是洛洄笙她堂堂侍郎夫人怎么会跟个市井泼妇一般在这哭嚎丢人。 但她已经别无选择,婆母在得知她做的事情后执意要章桦休了自己,孩子们求情都被关了起来,章桦那人是个书呆子又是个孝子,只要婆母坚持他定然会照做。 她不想被休,只能豁出去一闹了。 想着她哭嚎得越发大声,见周围人已经对着马车指指点点李氏眸中闪过抹快意,一时也不觉得丢人了。 “老天爷你睁眼看看啊,凤梧公主明明已经嫁给了蛮族,却非要回来,一回来京城就发生了天狗食月,她自己不守妇德,还要逼着旁人陪她,臣妇要是被休了还不如现在就死在这。” 说着就要朝马车撞过来,好在关键时刻被她的丫鬟抓住。 丫鬟跟着哭泣劝说,字字句句却都是在往洛洄笙身上泼脏水,意思是洛洄笙在赏花宴上以权压人。 周围人里有人喊:“不过是个蛮族的蛮婆子滚回蛮族去。” 各种污言秽语包裹了马车,但马车里的人始终没有出声,这让他们以为这是心虚,骂得更加难听。 “破鞋,真恶心。” …… 洛洄笙从马车出来恰好听到这句话,眸中闪过抹冷光朝说话的人看去。 洛洄笙眸光扫过的地方人群都低下头,他们不过是些普通百姓,人不露面他们还敢壮着胆子说两句,人露面了他们还哪敢。 更何况公主府的人已经围住了马车,洛洄笙看着马车下满头大汗的温鸿冷道:“报官了吗?” 温鸿闻言擦汗的手一顿,这,这怎么报官。 洛洄笙看他样子就知道结果,神色越发冰冷眸光看向从她出来后就闭嘴的李氏道:“怎么不继续了?” 李氏闻言颤颤巍巍一派可怜,洛洄笙看着冷笑:“本宫记得昨日你也是这样的做派,但背地里却敢辱骂本宫。” “臣妇冤枉啊,一切都是误会,千错万错是臣妇让公主不高兴了,求公主原谅给臣妇一条生路。”李氏哭着给洛洄笙跪下。 洛洄笙看着周围人脸上的不赞同没有急着解释,悠然踩着车夫颤巍巍放好的马凳走了下来。 李氏看到罗裙停在自己眼前下意识抬眸,恰好对上了洛洄笙冰冷不含一丝情绪的双眸。 她这般淡然的样子让李氏突然遍体身寒,刚要开口就听到洛洄笙冷酷的话:“她在出声就给本宫割了舌。” “是。”季姒捋了捋袖子一人喊出了万人的气势。 当然公主府也并非只有她一人,温鸿刚刚出来时将府内亲卫都带了出来,还有府中丫鬟小厮此时都站在这里。 听到季姒的话顿时齐声附和,李氏惊恐闭嘴,她身旁丫鬟却突然大喊:“公主就算是皇族也不能肆意欺压平民吧,张嘴就是割了我家夫人的舌,果然是嫁给蛮族的人心思恶毒。” 第68章 丫鬟有问题 她说话的时候季姒已经扑了上去,公主府其他人见此纷纷上去帮忙。 丫鬟下意识想逃但周围已经被公主府的人包围了,能跑到哪里去,没几下就被季姒抓住。 丫鬟见此喊道:“被我说中了,公主府杀人灭口了,公主府无缘无故杀……呜呜呜呜” 人群也随着她的话开始恐慌,同时出了几个挑唆的声音:“凤梧公主以前就嚣张跋扈,视人命如草芥,大家小心啊!” “我听说她十来岁就敢提剑杀害妃子皇子,心思歹毒才被送去蛮族的。” “大家快跑啊,凤梧公主要杀人了。” “不要怕,我们人多,冲上去她已经嫁给蛮族了,是蛮族人了,蛮族人也敢在我大安的京都欺负人。” 温鸿派人去报官回来后就看到这混乱的一幕,他顿时头大如斗,冲到洛洄笙面前道:“公主,我让人送你回府。” 好在他们现在离府只有一里,洛洄笙却不打算走,她之前在马车里不出来是因为只有她跟季姒两人加一个马夫势单力薄。 如今公主府的人都在这,别人都欺上门了她要还逃那就有点太窝囊了。 今日她若是逃进公主府,那以后人人都敢跟她来这套了。 洛洄笙扫了眼脸上流露出惧怕的公主府下人,扬声道:“李氏因背地辱骂本宫被本宫惩戒怀恨在心,今日鼓动人来公主府闹事,谁要是围上来就是围攻公主府,是叛乱罪行当诛。” 她说完朝着一旁下人道:“给本宫喊。” 下人们面面相觑,还是温鸿先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吼了起来,原本被鼓动的上前的人脚步顿时一顿。 人群里的人又想出声洛洄笙朝亲卫道:“蓝色衣服,脸上有痦子的,灰色短打,头戴斗笠的。” 如今公主府的亲卫都是在蛮族随洛洄笙生里来死里去的人,洛洄笙话音一落就冲进人群抓住她说的人。 这两人一抓人群里又有两人朝外跑去,都被亲卫抓了起来,本来安静了一些的人群再次因为这个混乱起来。 这时洛洄笙脚下动了动,温鸿注意到连忙道:“公主不可以身犯险,公主要做什么让臣去。” 洛洄笙理解他的紧张,张嘴道:“靴子。” 他们的装扮各有不同,但洛洄笙却眼尖注意到他们脚下的靴子都是同一制式,温鸿闻言快速上前检查。 扬声道:“这几个都是一伙的。” 混乱的人群这次没有人在里面教唆很快平复下来,只是人人面带惊恐有人已经下跪哀求。 “我是被骗来的,我什么都没做。” “我也是。” …… 洛洄笙听着嘈杂的声音皱眉,这时红烟喊道:“公主。” 洛洄笙循着声音看去,见她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了一把锣使劲晃着。 “敲。” “锵锵……锵锵……”震耳欲聋的声音让现场一静。 洛洄笙耳朵忍不住一阵嗡嗡,她不知道景玉坊另一条街道穿着一队官兵正在赶来路上,听到声势浩大的敲锣声打头的人神色一变。 长腿一迈不顾后面的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锣声平息,场面又恢复了寂静,洛洄笙扬声道:“本宫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现在保持安静本宫才好查明事情。” 洛洄笙说完眸光看向李氏,李氏没想到洛洄笙竟然就这样掌控了场面,她面色苍白想要求饶却对上了一旁丫鬟警告的眸光,顿时打了个哆嗦。 见洛洄笙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李氏嚎叫道:“公主这是要逼死我啊!” 说着突然挣扎开压着她的人朝马车冲去,洛洄笙眼睛跳了跳怒道:“你要是死了,本宫就去侍郎府找你的儿女母债子偿。” 李氏已经冲到了马车前,闻言脚下一软力道也卸了一半,头虽然还是撞到了马车上,但并没有要了命。 洛洄笙脸色黑沉,眯眸看着李氏道:“谁让你来的?” 李氏心头一紧,她的衣服因为之前一通挣扎已经凌乱,头发更是散乱在脸颊两侧宛若疯婆子一般。 “没有,没有人,我就是想来求公主让老爷不要休了我。”李氏说着又哭了起来:“我为章府生儿育女,把持家务,怎么落了这般的下场。” 李氏痛哭流涕洛洄笙却没有丝毫心软,她甚至冷笑了下提醒她道:“你刚刚说是本宫逼你不受妇德?” 李氏身子抖了抖,哭声一顿,洛洄笙继续道:“还说昨日辱骂本宫是误会。” 李氏闻言朝洛洄笙磕头道:“公主,真的是误会,臣妇昨日也是被奸人诱导才说出那样的话,臣妇已经知道错了,求公主放臣妇一条生路。” 洛洄笙余光注意到已经有人因为李氏的话面露不忍,她眸色一厉倒是她小看了李氏了,刚要说话突然听到身侧传来声音。 “昨日来人,都是本夫人一一想邀,李氏你说出来本夫人去找她与你对峙。” 洛洄笙诧异看向一旁,在看到好几辆马车后眸中闪过抹诧异。 紧接着忠勇侯夫人,王氏……昨日赏花宴的夫人竟然来了大半。 场面因为她们的到来顿时转变,忠勇侯夫人走下马车到李氏面前铁青着脸道:“本夫人最后悔的就是昨日请了你,昨日是你搬弄是非在先,之后又辱骂公主,公主大度不与你计较,还给你留了颜面,让你自行回府没想到你竟然敢来公主府闹事。” 忠勇侯夫人说话掷地有声三言两句将李氏刚刚污蔑洛洄笙的话都给解释清楚了。 王氏看着李氏眸中满是失望,她年龄大了本想着做人留一线没想到会弄出这么大的事。 走到洛洄笙面前后她满是歉意道:“是我……” “与您无关。”洛洄笙直接打断了王氏的话。 洛洄笙扫了眼李氏铁青的脸,笑了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让你来的。” 李氏错愕抬头看向洛洄笙,等对上洛洄笙打量的眸光后又意识到自己做得太明显了,她刚要摇头否认。 洛洄笙却指着被亲卫压着的丫鬟道:“章家有没有这个丫鬟还是很好查的。” 第69章 公开堂审 李氏脸上闪过抹慌乱,她强行狡辩道:“这丫鬟是我新找的丫鬟。” 洛洄笙本来就是诈一下她,没想到真诈出来了。 她没有在理会李氏,走到丫鬟面前,示意亲卫拿掉堵嘴的东西,居高临下看着她道:“本宫很好奇你从哪里知道本宫这么多事情的,甚至连宫里的事都能知道。” 丫鬟闭眼装死,她比李氏看得清知道大势已去,只要她什么都不说主家一定会想办法救她的。 洛洄笙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恰好这时温鸿过来道:“公主,官府的人来了。” 丫鬟眼睛动了动,洛洄笙看在眼里冷嘲道:“办事不利还指望他们救你,若是他们知道你牵连了宫里那位也不知道是救你还是杀你呢?” 丫鬟眼睛倏然睁开激动道:“你放屁,我没有说过。” 洛洄笙看着她的反应眯眸冷笑:“现如今说了。” 丫鬟不可置信瞪大眼睛,这才意识到洛洄笙是在诈自己,她挣扎想要大骂洛洄笙却已经离开,她的嘴也有被堵住。 洛洄笙早在听到丫鬟说自己提剑杀了妃子跟皇子的时候就猜到事情不对劲,这件事连宫外臣子都知道得含糊不清,一个丫鬟从哪知道得这么清楚。 除非是有心人故意想将事情爆出来,再加上挑拨的人一口一个她是蛮族人,她已经明悟了背后人的打算。 他们是想搞臭自己的名声,就跟当初和亲一样,明明是沈清颜冒头被蛮族来使盯上,到最后却无人责怪沈清颜,而是都在议论她这个公主为何不愿去和亲。 这次又是草菅人命,蛮族人这几个名头下来哪怕永和帝想护着怕也是顾忌良多。 这熟悉的算计也只有那家了,可惜她已经不是当年的她了,洛洄笙脸上闪过抹狠厉。 “公主,你没事吧!”浑厚的男声在耳边炸响让洛洄笙回过了神。 她转头看清来人后眸中闪过抹诧异,怎么又是刑荆山。 这一日他出现得实在是过于频繁,洛洄笙心里下意识起了怀疑,她看着刑荆山:“刑将军今日不用当值吗?” 洛洄笙的语气宛若平日里一般,但刑荆山却感觉她周身突然竖起了一个屏障一般。 他有些无措,老实交代道:“下官去兵部路上得知公主府出事所以就过来了。” 洛洄笙客气笑了笑:“有劳将军了,本宫这无事将军去忙自己的吧。” 这时京兆府的人终于赶到了,洛洄笙朝刑荆山点了点头随后带着温鸿跟季姒去跟京兆府的人交流。 刑荆山看着洛洄笙的背影深邃的眼睛微眯,周身气压低沉。 她在不高兴,是因为今日发生的事情,还是因为他。 刑荆山想到两人的对话,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这个猜测一出刑荆山冷硬的下颌线更加紧绷。 京兆府听闻公主府有人闹事后十分重视,派了一名少尹带着三个参军还有一队衙役过来。 洛洄笙看着带队的少尹眸中闪过抹诧异,萧懿出自望族萧家,祖父曾是先帝太师,任职过中书令,父亲在外任职宜州知府。 萧懿此人比洛洄笙他们大两岁,是传说中的神童,卓尔不群,他的同龄人在嬉闹玩乐时他在勤学,同龄人在学时他已经去游学。 洛洄笙曾听人说过萧懿此人心智极佳,也有人诱惑过他但他不为所动,甚至用计让那人吃了点小亏。 出于好奇她还特意去看过,当时只顾着看长相了,萧懿五官分开看都很一般,但组合在一起却莫名有种淡然出尘的俊逸,尤其是一双鹰眸看向人时寒光凛凛让人不敢对视。 倒也适合这职位,洛洄笙心里吐槽,这时萧懿已经走到她面前弯腰行礼道:“京兆府少尹萧懿参见凤梧公主。” 直起身子后他淡漠的眸突然看向洛洄笙唇角扯了扯,洛洄笙正疑惑他古怪的神情时,就听到萧懿道:“欢迎回来。” 洛洄笙一愣,反应过来后微微颔首,随后看向季姒:“本宫让府中管家把情况说一下。” 温鸿本来都做好说话的准备了,没想到洛洄笙会让季姒出面,脸上顿时流露出一抹错愕。 这一幕同时落入了其他人眼里,刑荆山站在远处看着萧懿对着洛洄笙挤眉弄眼,心里顿时一紧,忍不住上前。 洛洄笙见他过来眉梢动了动,以为他又要自作主张做什么。 她心里已经后悔今日直接跟刑荆山说明了,只是刚说她有意他竟然就试探自己的参军,还跟她到街上,之后又出现在这里,虽说他可能并无坏心思是担心自己。 但洛洄笙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她不喜旁人自作主张以为她好的名义做一些事情。 然而这次洛洄笙却猜错了,她没想到刑荆山跟萧懿竟然还是熟识,两人打过招呼后,刑荆山抱拳道。 “公主这里没事下官就先走了。”说完他大步流星的直接离开。 等他走后季姒上前将事情说了清楚,忠勇侯夫人他们在场倒是方便了萧懿核对,等记录结束后萧懿道:“这二人恶意中伤皇室,目的不明,下官需要带回京兆府详细审问。” “那就开堂审问吧!”洛洄笙扫了眼周围的民众直接道。 她不可能将在场的人都杀了,就算证明两人别有用心,但两人说出的话还是会有人相信,那么最好是当众审问出两人背后有人指使,只有这样她才能清白。 毕竟谣言从不需要证据,风言风语都能逼死人,更何况两人自公主府门口闹的这一出早就引起了各方的注意。 背后的人想必打的也是这种主意,成功了最好方便对自己下手,失败了也无所谓反正有些观念已经被他们种进了众人心里。 一般给京兆府报案后都需要公开堂审,但这种规矩只是对下制定的。洛洄笙是皇族不需要这样,她们怎么也想不到洛洄笙能豁出去脸面让人公开堂审。 萧懿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明白了洛洄笙的意思,眸中闪过抹赞赏颔首道:“此事今日怕是不行。” “那就由京兆府定好时间后通知本宫。”不是今日更好,洛洄笙还想要好好“宣扬,宣扬”这样拆穿背后的人后才更好看。 第70章 自己吓自己 李氏跟丫鬟定然要被京兆府的人收押,人群中被抓出来挑唆的人洛洄笙让温鸿将人搜了一边又留下了他们的靴子才将人丢给了京兆府。 至于其他人萧懿猜到洛洄笙的目的让人登记了户籍,等开堂时要求他们必须得到。 洛洄笙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在萧懿告辞时提醒道:“这些人有些难缠,少尹可要注意关押。” 萧懿拱手扯了扯唇:“多谢公主提醒。” 洛洄笙见他笑得僵硬心里觉得奇怪,以前听闻萧懿情感淡漠脸上总是无甚笑容总是被人误解不可一世看不起人,为此惹了不少麻烦。 但他依旧我行我素,难道她离开这几年萧懿又吃了别的亏,所以改了? 不过洛洄笙觉得他这样皮笑肉不笑比不笑更拉仇恨值,毕竟很容易若是场景不对那很容易被人误会是在讥讽。 洛洄笙抓住了沈家的一个把柄,心情不错胡思乱想着。 等京兆府一行人离开后,洛洄笙才看向昨日参加赏花宴的夫人们,她朝她们福身道:“今日有劳各位了。” “公主,使不得。”忠勇侯夫人快步上前扶起洛洄笙,然后一脸歉意道:“此事都是我那赏花宴办的连累了公主。” 洛洄笙摇头:“是对本宫有成见。” 她只简单说了一句之后就不再纠结于此事,看着其他人道:“今日劳烦各位跑了一趟,还请进府一叙。” 诸位夫人对洛洄笙的态度简直受宠若惊,虽然洛洄笙诚心想邀但她们都知道洛洄笙刚经历了这一出必定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纷纷推脱。 洛洄笙府内确实没有做好准备,也没有强求而是约了个时间道:“本宫刚刚出宫府内还未修整好,等修整好后给诸位下帖。” 洛洄笙说话时语气不急不缓眉眼带笑,这让之前听了一些话的夫人心里暗暗吐槽李氏真的是瞎了眼。 忠勇侯夫人也是如此想,她替众人应下洛洄笙的邀请,随后提出告辞。 太师府。 张清雅在听完丫鬟打听回来后的消息后满脸震惊站起身:“通知车夫,我要出府。” 说着急匆匆往外走去,却迎面撞上太师,张清雅看到太师脸色微变垂头行礼。 太师看着她乖巧的样子漫不经心道:“你要去哪里?” 张清雅腼腆笑了下:“听闻金玉楼上了新,女儿想去看看。” 太师看着张清雅编瞎话神色没有丝毫变化,脸上闪过抹怒意,他这才发现自己对这个女儿一点都不了解。 若是张清雅听到张太师的话定然会回一句,他不是对她不了解,是对所有的女儿都不了解,毕竟早期他的精力都用在了造儿子上了,后面又用在了宠儿子上。 张衍之那个败家子就是被他宠成那样的。 “不许去。” 张清雅已经做好了抬脚离开的准备却听到张太师冷酷的话。 她诧异抬头,在看到太师脸色黑沉时心里一紧:“爹是有其他事要女儿做吗?” 太师见她还在装模作样索性直接挑开:“我记得叮嘱过你不许你去见凤梧公主。” 张清雅愕然抬头,对上太师含怒的双眸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暴露了。 太师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压制的怒意瞬间爆发,生气道:“你一个未婚的姑娘非要跟她搅和在一起,被人知道了你还要不要嫁人了。” 张清雅不可置信的看着张太师,他派人跟踪自己? 张清雅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竟然会是自己方正的父亲做出来的事情,一切就因为不想她去见洛洄笙。 她忍不住反驳:“她哪里不好,若是我跟她来往宿席苓想退婚那就让他退,反正他也嫌弃我是个灾星。是您非要我嫁给他的。” 说到这事张清雅红着眼看向太师道:“操控女子婚姻的是你们这些男人,嫌弃的又是你们,你……” “啪……” 张清雅的话被太师一巴掌打断,她错愕的眨了眨眼,脸上灼热的痛让她清醒了不少。 公主府。 洛洄笙并不知道张清雅跟太师起了争执,她回府后第一件事让温鸿给今日来的夫人们备一份薄礼送上门。 之后又对府上下人赏赐,等安排好一切后已经到了傍晚,洛洄笙正在用晚膳时听闻温鸿来了,比她想象中的晚了一些。 不过今日府上有事,他忙忘了倒也正常。 想到他来的目的,洛洄笙下意识想到刑荆山,疑惑他给自己留下的信中写了什么。 没错,今日马车里的信不单单说的是有人对她马车动手的事情,还说了他给自己留下一封信,写信期间察觉温鸿似乎不对劲,就留下了一点东西,让洛洄笙查看时注意。 洛洄笙突然对刑荆山冷漠下来也是因此,温鸿是她的参军,有问题刑荆山可以告诉她,她自然会有自己的办法,但刑荆山自作主张试探让洛洄笙不喜。 她甚至觉得自己选择刑荆山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 心里想着事洛洄笙用餐的速度慢了下来,让外面等待的温鸿心焦无比。 心里不断盘算公主是不是因为今日的事情对他不满,毕竟在事发后他没能第一时间通知公主,也没有报官,可谓是处处漏洞。 想得到这温鸿越发着急,他心里也有些委屈,凤梧公主刚回来他还不知道公主的做事就遇到这种事,事发后他是想到了通知公主,但公主离开前也没有告诉他要去哪里,等他想到让人去景玉坊外守着的时候公主已经回来了。 洛洄笙不知道温鸿心里已经将事情想了无数遍,等见到温鸿后看着他如丧考批的样子她还有些疑惑。 “温参军有什么要对本宫说。”洛洄笙问。 温鸿听着洛洄笙冰冷无情的质问,心道完了,二话不说朝洛洄笙跪下请罪。 “你何罪之有?”洛洄笙眯眸打量着温鸿。 温鸿一股脑把自己的失误说了出来,洛洄笙听得神情越来越古怪,她还以为温鸿会说出什么来,没想到竟是这事。 等温鸿说完后忍不住道:“没了吗?” 第71章 无赖 温鸿错愕,垂眸反省自己是不是还有哪里没有说到位。 但想得他头上汗珠不断滴落,他又说了几点无关紧要的事情,还没有听到洛洄笙的声音。 心里顿时绝望,但他怎么都想不到其他的了,于是颤颤巍巍道:“臣愚钝,暂时只能想到这么多。” 书房的氛围因他这句话顿时凝结,温鸿觉得他连血液流动的声音都能听到的时候洛洄笙终于出声了。 “起来吧!”洛洄笙并没有劝慰他说事情他做得没错。 温鸿今日的事情办得确实有些失误,但洛洄笙不是不讲理的人,知道也不能全怪温鸿。 温鸿没想到事情就这样轻飘飘过去了,又听洛洄笙吩咐了几句后晕乎乎朝门外走去。 只是刚走到门口时突然想起个事,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返回来:“公主,刑将军今日离开时留下来一封信。” 洛洄笙见他眸中虽有疑惑,但没有过分的探究也没有在乎。 挥退他后才打开了信,看到里面掉落出一根灰色的毫毛,她纤细的手指拿起不细看根本发觉不了的毫毛觉得有些好笑。 想到刑荆山写信时偷偷摸摸拔了温鸿其他毛笔的毛放在信封里,试探温鸿,洛洄笙想着唇角勾了勾。 好在温鸿没有打开,要是打开了日后发现自己是被自己毛笔的毫毛害的,那估计得气死。 笑过后洛洄笙才漫不经心看向信里的内容,看清里面的东西后洛洄笙面色古怪了起来。 里面竟然不是信,而是一幅画,只有简单的几个线条,却可以看出是一只兔子身边守着个恶狗。 ?这是何意?洛洄笙虽算不上博览群书但却通读四书五经还是第一次遇到看不懂旁人信的情况。 洛洄笙冥思苦想时得知刑荆山再次造访的消息,她愣了愣。 季姒嘀咕:“刑将军上门也太频繁了吧!” 说话间她还悄悄看了眼洛洄笙,洛洄笙察觉到她的眸光觉得好笑:“估计是亲卫的事情有眉目了。” 洛洄笙猜的果然没错,刑荆山敢在这个时候上门自然是因为有十分正经的理由,他带来了下午跟裴尚书弄好的奏折。 “公主看看若没有不妥的地方,明日早朝裴尚书就会递上去。” 洛洄笙看他垂头恭敬捧着奏折的样子,看了眼季姒。 季姒上前结果奏折后递给洛洄笙,随后就去门外守着。 洛洄笙看了眼,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有劳将军跟裴尚书了。” 刑荆山依旧垂着头:“这是臣的分内之事。” 洛洄笙看着他的样子,不着痕迹摸了摸袖口,里面放着那封她看不懂的信,本来还想问问,但如今看来没必要问了。 厅内氛围一下子凝滞起来,刑荆山内心纠结要不要出声,他表面看起来莽直,但内里其实什么都明白。 今日发现公主的不对后他回去思索了许久,终于惊觉公主是觉得自己举动僭越了,他内心惶恐担忧公主会不会一气之下就换个人。 只要想到这个可能刑荆山就想狠狠甩自己两巴掌,明明机会都摆在他眼前了却被他给作掉了。 刑荆山宛若一条闯了祸的大狗一般,再见到主人只能卖乖希望主人不要抛弃自己。 洛洄笙不知道刑荆山内心奇奇怪怪的想法,倒是注意到了刑荆山偷摸打量自己的眸光。 她装作看奏折垂眸,感到那股视线后猛地抬眸,对上刑荆山惊慌失措的眸光后洛洄笙差点笑出来。 他这是在搞什么,洛洄笙庆幸自己现在带着面纱,抿唇平复好心情后才道:“刑将军有话要说?” 刑荆山没想到自己偷偷打量人竟然被抓了个正着,听到洛洄笙的话他下意识绷紧了身子。 洛洄笙将他动作收在眼里挑了挑眉,他这样子怎么搞的她好像是个恶人了。 就在她以为刑荆山不会回答时,听到刑荆山小心翼翼道:“公主可后悔了?” 洛洄笙诧异看向刑荆山,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现在是很明显,刑荆山深邃的眸中闪过抹委屈,但他向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很干脆地下跪认错道:“臣不该得意忘形私自替公主做主。” 洛洄笙拧眉,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时刑荆山突然抬头双眸定定看向她道:“但若还有一次臣还会如此。” 刑荆山话落就看到洛洄笙眸中显而易见的怒意,他抿唇看着洛洄笙道:“臣做不到看到异常却置之不理,不过臣下次会想个更加妥帖的方式,争取不让公主觉得臣僭越。” 洛洄笙本来还在生气,但听着他后面坦率的话又有些复杂。 刑荆山见她不说话心里忐忑,索性破罐子破摔道:“公主不能始乱终弃。” 洛洄笙瞪大眼睛怒斥:“你胡说八道什么。” “臣已经按照公主所说回去问过家母,家母因为臣的问题还揍了臣,说臣不识好歹,若是公主不嫁给臣,臣以后估计进不了家门了。公主这就是始乱终弃。”刑荆山无赖说。 洛洄笙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其他的话来,这事确实是她没考虑周全。 但始乱终弃这个词是这么个用法吗?洛洄笙眸中闪过抹茫然。 刑荆山注意到她的样子做着保证道:“公主放心,臣得到教训了,以后绝对不会自作主张了。” “你先起来。”洛洄笙看他跪着讨论这个话题有些不自在道。 刑荆山眼睛一亮看向洛洄笙惊喜道:“公主原谅臣了?” 洛洄笙没有说话,刑荆山动了动身子道:“臣还是跪着吧,公主放心跪着也不难受。” …… 谁在乎他难受不难受。 洛洄笙看刑荆山在永和帝面前耍无赖的时候还觉得有意思,但落在自己头上就有些难受了,她眸光忍不住一厉。 刑荆山注意到后吞了吞唾沫,心中担忧洛洄笙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在威胁她,一怒之下彻底否决他。 刑荆山身子不自在动了动,他也是能屈能伸突然起身,对上洛洄笙眸光后他无辜道:“臣听公主的,公主让臣做什么臣就做什么。” 洛洄笙眯眸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第72章 另有其人 就在刑荆山越来越忐忑时,听到洛洄笙冷嗤笑出声。 他不解看向洛洄笙,洛洄笙勾唇道:“本宫记得上午让将军向皇上说好话刑将军都不愿,现在又成了让你做什么你做什么了!刑将军这是在骗本宫吗?” 洛洄笙心里不爽自然不会让刑荆山好受,她故意找茬道。 刑荆山闻言一僵,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 洛洄笙看着高大健硕脊背宽阔的一人,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无措心中微动。 刑荆山的眼睛平日里炯炯有神,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如今眼角轻微耷拉着,深邃的黑瞳闪烁着可怜,让洛洄笙忍不住联想到自己在蛮族接触过的藏獒。 外表凶猛,性格刚烈,力量猛烈,但却忠于主人,一旦失宠于主人就会受到严重的打击,甚至极端饿死自己。 这个念头在洛洄笙心里一转即逝,她觉得自己真的是魔怔了,刑荆山不会是藏獒就算是主子也是永和帝。 转瞬她就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看向刑荆山道:“本宫不会随意反悔。” 洛洄笙知道刑荆山擅自行动的时候确实有过后悔的念头,但理智又告诉她刑荆山就是最好的选择。 永和帝信任他,也希望自己会选他。 就算是选了旁的人她也不能保证旁的人就没有别的心思,况且刑荆山还是因为担心她才擅自做主的。 只是她的内心不知为何还是有一种憋闷的感觉,不是因为刑荆山,而是因为她自己的处境。 刑荆山脸上闪过抹惊喜,双眸欣喜看向洛洄笙,但在看清洛洄笙的神色后脸上欣喜瞬间凝固像被人泼了盆冰水一般清醒了过来。 他不是傻子,知道这不是他道歉洛洄笙就能轻易原谅他的,她心里的介怀需要时间去消解。 如今她说自己不后悔,只是情势所迫。 情势所迫四个字让刑荆山心头一紧,遍体生寒,他将自己带入洛洄笙的处境,这时才意识到他自以为的帮助或许给洛洄笙带来了极大的负担。 刑荆山,刑荆山,你他娘的真的是错的离谱。 旁人都已经那样逼她了,难道他也要逼她吗? 洛洄笙看着刑荆山脸色变化莫测,没有探究的心思淡然起身道:“事情说完了,刑将军先回吧!” 说完她率先朝殿外走去,在路过刑荆山时突然听到刑荆山道:“对不起。” 洛洄笙心中没有波动,转头刚要说客套话却对上刑荆山满是愧疚的双眸。 刑荆山恭敬朝洛洄笙行了一礼诚恳道:“今后有关公主的事臣不会再擅作主张。臣今日是询问过母亲,但并未透露公主一事。” 刑荆山说着顿了顿,艰难道:“之前的话都是臣胡说的,公主若有其他打算臣会当做什么都没听过。” 洛洄笙诧异看向刑荆山,恰好看到刑荆山眸中的苦涩,她心头一动突然问:“本宫若是选了其他人刑将军可会后悔?” “会。”刑荆山斩钉截铁的说。 洛洄笙看着他坚韧的面容突然想到她似乎从未问刑荆山为何会答应娶自己。 她想开口询问,但在红唇轻启那一刻又瑟缩了,最后只是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本宫不会随意反悔的。” 刑荆山悬空的心倏然落地,这时他才惊觉自己身子出了一层汗,其实在出口那一瞬间他就后悔了,去他娘的不逼她。 只要想到她会选旁人,刑荆山恨不得现在就逼她去找永和帝说成亲的事。 刑荆山内心被几个念头痛苦拉扯,直到听到洛洄笙的话后他脸上扯出灿烂的笑。 他对着洛洄笙讨好笑道:“不后悔就好,不后悔就好,我,臣,以后也不会让公主后悔的。” 洛洄笙看着他傻傻的样子内心的憋闷消散,唇角忍不住勾了勾。 刑荆山眼睛一亮,心里松了口气,公主又跟之前一样了。 这时他也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什么事,刚要开口面色却突然一变。 洛洄笙看着他来来回回变化的神情忍不住道:“怎么了?” 刑荆山吞吞吐吐,一副做错事的样子,洛洄笙被他搞得下意识紧张起来。 最后在洛洄笙眸光逼视下,刑荆山苦着脸道:“今日对公主马车下手的人臣已经审问了。” 他这是又自作主张了!刑荆山觉得天都塌了。 洛洄笙不知道他的想法,脸色凝重道:“审问出什么了?” “是有人拿着银子找他让他给马下药。找他的人带着斗笠他也不知道是何人。” 刑荆山说着小心打量着洛洄笙,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洛洄笙疑惑,这也没什么大问题,他怎么这个样子。 刑荆山对上洛洄笙不解的眸光很像装作若无其事将事情盖过去,但又不想骗她。 眼看洛洄笙眉心要皱起来了,刑荆山一咬牙:“臣又自作主张审了人。” 说完他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耷拉着脑袋,因此没有看到洛洄笙脸上显而易见的错愕。 洛洄笙没想到他吞吞吐吐的竟然就是这,看着他天塌了的样子洛洄笙都怀疑她是不是说了他自作主张就要砍他脑袋的话。 她抿唇道:“本宫只是不喜人插手本宫个人的事,这人是将军抓到的,自然由将军审问。” 洛洄笙也不想以后猜来猜去,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 刑荆山松了口气,有些窘迫道:“也没查出什么有用的,不过在公主离开后臣发现街上有人盯着公主的马车,跟上去后发现马车进了勋国公府。” 这个洛洄笙倒没想到,她还以为对马车动手的跟今日在门前闹事的是一伙,没想到另有其人。 “公主打算如何做,可有臣能做的?”刑荆山看着她小小的身子眸中闪过抹心疼忍不住问。 洛洄笙摇头,刑荆山眸中闪过抹失望,事情都说完他也没有留下的理由,只是在离开前忍不住叮嘱:“公主还请保重身体。” 洛洄笙闻言脑海里突然想过一件事,身子顿时僵硬起来。 刑荆山发觉洛洄笙异常的反应,脸上闪过抹担忧,洛洄笙对上他担忧的眸光喉头有些干涩。 第73章 隐藏的秘密 她真是忙糊涂了,竟然忘了那么重要的事情。 刑荆山跟他母亲是个好人,她并不想隐瞒他。 “公主,您哪里不舒服?”刑荆山对上洛洄笙恍惚的双眸担忧无比:“臣去叫您的丫鬟来。” 他走了没两步洛洄笙声音传来:“不用。” 刑荆山转身观察洛洄笙,洛洄笙看着他的样子抿唇道:“关于成亲,本宫有一事忘了告知将军。” 刑荆山看着她的样子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他吞了口唾沫道:“您说,只要不是您反悔了臣都能承受得起。” 洛洄笙本来沉重的心情因为他这话轻松了一些,刑荆山现在担心她反悔,等她说完就不知道谁会反悔了。 洛洄笙不是犹犹豫豫的人,她抬眸看向刑荆山认真道:“本宫身体不好,于子嗣有碍。” 洛洄笙说出这话全身一松,不等刑荆山说话继续道:“若将军不能接受本宫之前说的话都可作废,若可以接受,本宫可以允诺将军婚后找人生子,记在本宫名下。” 本朝驸马不可纳妾,洛洄笙自然不会开这口子,要知道不是每个公主都强硬,曾经就出现过公主被驸马妾室所害的事情,所以大安才有了这条规定。 尚公主有好处,也总得付出一些代价,洛洄笙能给出的最大诚意就是让他找外面的人生,至于生孩子的女人他是养在外面也罢,打发了也罢,总之不要带到她的面前。 这事她在答应永和帝再嫁人的时候就已经考虑过,只是这几日过于混乱以至于她跟刑荆山提的时候竟然忘了这回事。 刑荆山听到洛洄笙毫无波动让自己去找外面的人生孩子,唇紧紧抿在一起,深邃立体的五官冷沉无比。 洛洄笙见此以为他介意,心里有些遗憾:“既然……” 她刚想开口说算了的时候,刑荆山突然看向她问道:“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影响吗?”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疑惑,一时没理解刑荆山的意思。 刑荆山沙哑着嗓子道:“于寿命可有碍?” 洛洄笙没想到刑荆山第一时间关心的不是子嗣一时,而是她的寿命眸中闪过抹复杂。 她抿唇道:“太医说了好生调养于寿命无碍。” 刑荆山如释重负:“那就好。” 洛洄笙有些看不懂他提醒道:“子嗣一事。” “公主若是喜欢孩子以后可以在济慈院抱养一个。” 洛洄笙皱眉,她不喜养旁人的孩子,她突然想到刑荆山来自边关,于是道:“大安驸马不许纳妾将军可知?” 刑荆山点头,洛洄笙见他似乎还没明白,说得更加直白:“将军日后孩子生母不能进府,只能……” 养在外面四个字还没出口,洛洄笙就听到一句令她震惊的话。 “不会有孩子。” 洛洄笙瞪大眼看向刑荆山,脑海里不知为何闪过张清雅说过的话。 身板结实,高大壮硕,看起来也不像不行的样子! 洛洄笙眸光落在某处,下意识问:“将军可是有隐疾?” 刑荆山闻言再看她的眸光,顿时意识到什么差点被气笑,忍不住上前一步:“公主觉得我哪里不行?” 洛洄笙错愕看着突然靠近的刑荆山,因为靠得近洛洄笙能感到他健硕高大身材带来的阳刚之气,甚至能清晰看到他衣服上鼓起的肌肉。 洛洄笙不自在挪开视线,眸光落在他的脸上,刑荆山五官深邃立体,浓眉星目,确实与她曾经欣赏的温润如玉公子天差地别。 但却能给她心安的感觉,刑荆山也想到一桩旧事,磨了磨牙道:“所以公主之前送我鹿茸是在关心我行不行?”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洛洄笙的脸倏然涨红,恼怒道:“谁关心你行不行了。” “你。” 洛洄笙水汪汪的桃花眼愤怒瞪向刑荆山,却见刑荆山一脸委屈道:“那鹿茸让同僚取笑了我好久。” 洛洄笙抿唇,涨红着脸道:“鹿茸是上好的生血药材,与,与那何干。” 刑荆山听着她娇俏的声音还有面纱下隐约的霞红,呆呆楞在原地,心剧烈地跳着。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远远响起:“那公主为何问臣有没有隐疾,还看……。” “刑荆山。”洛洄笙着急打断他的话,真要让他说出来自己看的那里那她真的没脸了:“你自己说不会有孩子,我自然会怀疑。” 洛洄笙被气得连自称都忘了,刑荆山对上她羞怒的眸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刚刚怒气上头他脑子一热就靠近了,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唐突,但这个时候不能认输。 他周身气息一沉,认真道:“臣只打算娶公主一人,自然不会有孩子。” 洛洄笙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一愣,之前的羞怒不知不觉就消散了。 洛洄笙很想说刑荆山不要说得这么绝对,但在对上他认真的眉眼后心不知为何有些慌乱,有些话也说不出口。 “以后再说。”洛洄笙脑子有些乱,只能采用拖字诀。 刑荆山看出她的逃避,紧紧盯着洛洄笙道:“只要是公主,我什么都不在意。” 刑荆山知道洛洄笙以前经历过的事情让她不会再轻易相信感情,但他既然看清了自己的心,自然不会含含糊糊。 师父曾教过他该出手时就出手,时机就是机遇,在这种原则性的问题上刑荆山不希望有任何误会。 “我不会和旁的女人有子嗣。”他重申道。 直白的话让洛洄笙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从小就见惯了后宫争斗,又经历了和亲,内心是不信男人这样的话,但当下刑荆山灼热的眸光让她无法思考其他的。 好在门外的敲门声拯救了洛洄笙,洛洄笙听到敲门声时如释重负强装镇定道:“时间不早了,将军先回吧!” 刑荆山看了眼她,内心失落,但也知道应该多些时间,抱拳后退下。 洛洄笙看着他的背影出神,季姒进来后看到洛洄笙的样子担忧:“公主,发生何事了?” 洛洄笙猛然回过神,摇头,季姒突然道:“公主若是选定刑将军不妨将蛮族那件事告诉刑将军。” 第74章 诚亲王上门 洛洄笙猛地看向季姒,沉着脸道:“不能说。” 季姒知道洛洄笙是在考虑自己,同样的她也希望公主嫁人能拥有幸福,刑将军如今觉得不在意,但男人嘴上的话哪里能当真。 若是将那件事说出来,那公主…… 洛洄笙看出季姒的想法,紧紧抓住季姒的手,眸光坚定道:“和亲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季姒我们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我可以,你也可以。不会有人知道蛮族的事情的。” “若是说出去再也不会有人用那些事攻击您了。”季姒对洛洄笙近日经历的事情一清二楚,她不忿道:“我只不过是个丫鬟……” “季姒。”洛洄笙着急打断她的话,她黑沉着脸看向季姒道:“你不听我的话了?” 季姒动了动唇,沉默垂下头,洛洄笙叹息抱住她:“你已经替我承担得够多了,剩下的交给我,相信我好吗?” 季姒没说话她知道洛洄笙是想保护她,但她宁愿承受一切也不想看旁人那般低看她的公主。 洛洄笙知道她的别扭指出,她认真看着季姒道:“世人的偏见不是对你,也不是对我,是对这世间所有的女子,哪怕说出去也没有用,只是多了一个被议论的女子罢了。” 洛洄笙说着嘲讽一笑道:“说不定旁人还以为我为了不被议论编造了谎言,想要不被议论唯有自己强大,想要世间女子不被议论要上位者中女子越来越多,内侍省就是一个机会,不要放弃,不要妥协好吗。” 洛洄笙温柔的声音听得季姒想哭,公主总说蛮族是她帮了她,但其实不是,公主虽然柔弱,但她如同蒲草一般坚韧不拔,她比任何人都想得勇敢。 季姒擦了把眼泪,深深点头:“奴婢会抓住机会的。” 洛洄笙无奈笑了笑:“你是父皇亲封的使节,早就不是奴婢了。” “奴婢要当公主一辈子的奴婢。”季姒着急道。 洛洄笙笑了笑没有反驳,等时机到了的时候季姒自然有她的路要走。 感性过后现实有许多问题等待解决,虽说人已经送进了京兆府,但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洛洄笙刚要跟季姒去书房谈话,却听闻诚亲王来了。 洛洄笙听到消息连忙到大门迎接。 诚亲王的到来让洛洄笙震惊之余又满是感动,回来至今她的亲人里也只有诚亲王真心以待,以后如何洛洄笙不知,但此刻的真情值得洛洄笙铭记。 洛洄笙看到诚亲王就迎了上去行了一礼,诚亲王伸手扶住她低声问道:“背后之人跟定国公府有没有关系?” 洛洄笙一愣,犹豫了下后轻轻点了点头。 “还有没有欺负你的?”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疑惑,不明白诚亲王问着干什么,但对上诚亲王关切的双眸小声将郧国公府的事说了出来。 诚亲王听着脸上闪过抹怒意,但心里盘算着,侍郎府,郧国公府,翰林府,都齐了,倒是可以一搏。 想着,他突然恨铁不成钢看向洛洄笙,洛洄笙还没反应过来是诚亲王就大声呵斥道:“你是大安唯一的公主,却被几个刁民欺负成这样,还有没有点血性。” 洛洄笙一惊,正在思索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对时,看到诚亲王给她使眼色。 洛洄笙虽然不解,但还是配合苦涩道:“皇叔,我刚刚回朝不想引来过多的麻烦。” 诚亲王听到她这话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最后扬声道:“哭什么哭,哭有用的话还要王法做什么。” 诚亲王喊完吞了吞唾沫,这一通表演还真是累人,他环顾四周,见周围人已经被洛洄笙丫鬟带了下去小声道:“宫里还不知道消息,本王这就进宫,抓住的人看牢了,先不要开堂审问,宫里这两日会招你进宫,记得就今天这样表现就成。” 诚亲王说完匆匆就离开了,洛洄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充愣,总觉得他是要去干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忍不住追了上去,刚追两步诚亲王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道:“安心等着,无论如何别见沈家的人。” 说完不等洛洄笙反应就离开了,洛洄笙神色凝重脑海里不断猜测诚亲王要做什么。 季姒也被诚亲王这一通操作吓到了,但她作为旁观者看得更清楚,她回到洛洄笙身边安慰道:“奴婢觉得诚亲王是要干个大事,干成了今后没人敢说公主。” 洛洄笙眉心动了动,觉得不太可能,她已经是公主了都堵不住那些人的嘴,还有什么能比如今更强。 但回想诚亲王刚刚问的问题,洛洄笙抿唇,侍郎府,定国公府,郧国公府,翰林府,他问这些定然是有原因的。 如今京兆府狱里的这几人就是这几个府上的错处,拿捏住他们的错处,可以…… 洛洄笙几经犹豫后还是选择相信诚亲王,当夜公主府外请大夫,次日一早凤梧公主生病闭门谢客。 洛洄笙让温鸿去京兆府传了话,又派了季姒悄悄出去打探消息。 季姒回来后带来了诚亲王进宫后一夜未归的消息,同时张清雅递来消息,太师深夜进宫一夜未归。 洛洄笙听完消息后,心怦怦跳着,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大事。 诚亲王这一手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洛洄笙有些焦躁,算着平日里早朝结束的时候,洛洄笙打算让季姒再出去打探消息的时候,沈家来人求见。 洛洄笙想到昨日诚亲王的交代,对季姒道:“让回去,就说本宫病重下不了床。” 季姒沉着脸去办,但却一直没有回来,洛洄笙疑惑时红烟喘着气出现在门口道:“公主,定国公夫人,沈世子都来了,说来探病。季总管说公主病重不见客,但定国公夫人坚持要进来看您,还说。” 红烟咬了咬唇,对上洛洄笙冷肃的脸道:“说季总管奴大欺主,将公主关在了府中。” 洛洄笙听着这离谱的话眉心狠皱,发出几声低咳,为了装病更逼真洛洄笙昨夜真的洗了冷水澡吹了一会儿冷风,今日一直发着低烧。 第75章 各执一词 红烟连忙端了水杯上前伺候洛洄笙喝完后,继续道:“季总管让奴婢告诉公主,她会将人拦在外面,公主安心养病就行。” 洛洄笙却不放心,季姒的身份注定她对上定国公夫人的吃亏,洛洄笙支起身子:“扶本宫出去。” 红烟脸色微变,想要劝说,却对上洛洄笙凌厉的眸光,顿时止住声音。 公主府门前。 定国公夫人沉着脸看着季姒冷道:“公主生病你一个下人竟然敢拦着我们看望,是不是你们伺候公主不到位,不敢让我们进去。” “母亲说的是,奴大欺主,阿笙惯来率真不知道这些刁奴的心思,如今一人开府,定然是这刁奴欺瞒阿笙,阿笙说不定正在受苦。”沈玉凛在一旁阴鸷盯着季姒。 想到在季姒手中吃过的亏,他垂眸道:“来人,把她给我压下,今日本世子替表妹清理门户。” 沈玉凛身后小厮闻言向前,却被公主府亲卫拦住。 季姒听着母子两人自以为是的话被逗笑,他们的脑子是被驴踢坏了吗。 她眸光扫过虚伪的母子二人冷嘲出声:“定国公府是破败了吗,定国公夫人跟世子来我们公主府耍威风。” 定国公夫人何时被一个贱婢这样羞辱过,神色微变脸上神情差点绷不住。 但想到落在洛洄笙手中的东西,她咬牙让自己冷静下来,痛心疾首看着季姒道:“连府上亲卫都被你收买了,今日我们定要见到阿笙的,若是错了本夫人去皇上面前请罪。” 定国公夫人说着朝沈玉凛使了个眼色,沈玉凛眸光看向挡路的亲卫道:“本世子与公主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公主对本世子的感情尔等都知道,本世子相信你们都是被季姒蒙蔽了,速速让开。” 亲卫们面面相觑,沈玉凛以为他们被自己说动了,挺直腰杆道:“你们现在让开,本世子待会儿会在公主面前为你们解释的。” 如今在这的亲卫都是跟着洛洄笙去蛮族回来的,听着沈玉凛恬不知耻的话其中一个亲卫忍不住站出来道:“卑职可能问世子一个问题。” 沈玉凛见亲卫已经主动跟他说话,眸光冰冷扫了眼季姒,唇角勾起温和地笑道:“问吧。” 定国公夫人看着亲卫脸上的痞笑心里有股不祥的预感,眉心微皱想开口。 但为时已晚,侍卫已经嬉皮笑脸拔高声音道:“敢问世子是不是惊马把脑子摔坏了。” 此话一出公主府的亲卫们哄堂大笑,季氏看着沈玉凛黑得像锅底一样的脸扑哧笑了出来。 这还没完,亲卫眸光肆意扫描沈玉凛的身子冷嘲道:“这小身板难怪遇到事就当缩头乌龟了,和亲的时候跟殿下撇清关系,现在还有脸上门,要是我这么无能早就找根绳吊死自己了!” “放肆。”沈玉凛怒吼,但在场的都是公主府的人,谁会理他。 沈玉凛被他们你一句我一句气的身子发抖,定国公夫人也没想到公主府的下人竟然敢这么无礼,看向带来的下人道:“公主定然被这些刁奴掌控了,还不把他们拿下。” 定国公府的下人面面相觑,看着公主府凶神恶煞的亲卫们一时间有些犹豫。 这毕竟是公主府,定国公夫人他们身份尊贵出事了不一定有事,他们这些人可就惨了。 定国公夫人见此脸色顿时黑沉,眯眸道:“忘了谁是你们主子了。” 定国公府下人打了个激灵,眼睛一闭就要冲上来,却听到一道怒喝:“公主府亲卫听令,今日凡闯府者视为谋逆杀无赦。” 众人看向声音来源,只见一个丫鬟神色紧张高高举着一块金色令牌。 沈玉凛跟定国公夫人认出来是公主令牌对视一眼,眸中都闪过震惊。 定国公夫人眸中闪过抹犹豫,但看到沈玉凛眸中闪过抹坚定,他们今日来就是为了见到洛洄笙。 只要见到洛洄笙,他们就可以倒打一耙在永和帝面前说那是洛洄笙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目的自然是为了嫁给凛儿,毕竟她可是从小就喜欢凛儿,如今回来后碍于自己是个破鞋就想出了这一招。 到时候任凭洛洄笙怎么解释,也要有人相信她。 定国公夫人庆幸她今日带来的人够多,双眸凌厉看向季姒道:“好啊,连公主令牌都被你们窃取了。” 季姒眯眸打量定国公夫人,看清她眸中的势在必得后心里觉得奇怪。 没等她细想,定国公夫人就朝带来的下人道:“把他们都拿下,有什么事本夫人去跟皇上解释。” 暗处,洛洄笙眉心紧锁,她也看出了定国公夫人的异常,心中思索,正想着要不要出去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 “呦,这是怎么回事啊?” 太监独有的尖细声音打破了剑拔弩张的场面,季姒眸中闪过抹惊讶看向出声的人。 看清来人后她快步上前行礼,起身后问道:“高公公,您怎么来了。” 高公公对季姒也是熟悉,又隐约听闻她以后的安排自然不介意卖个好道:“季姑娘,好久不见。” 说罢他眸光扫了眼周围,突然诧异道:“奴婢参见国公夫人,参见世子。” 定国公夫人在高公公出现后脸色微白,她勉强保持镇定让高公公起身。 高公公在永和帝面前最常做的就是察言观色,没有错过定国公夫人跟沈世子不自在的神情。 他故作疑惑看向季姒道:“这是?” 季姒像是找到了靠山一般,三言两语将事情说出来,随后看向高公公苦涩道:“公主昨夜一直发热,没有休息好,今日下令关门谢客,没想到定国公夫人跟世子竟然打算强闯,昨日有人在府前闹事,今日有人要强闯府中,我们公主实在是……” 季姒说着低垂下头,肩头微微耸动。 定国公夫人自然不认,将自己之前那套话术又搬了出来,看着高公公道:“这丫头刚刚可没说这些,一味拦着本夫人跟世子,还让人出言羞辱,那样子简直要造反。” “夫人。”高公公听到造反二字眼睛一跳,低呼出声。 第76章 逐客 定国公夫人看着高公公谨慎的样子眸中闪过抹讽刺,眸光冰冷看向季姒道:“本夫人乃一品诰命夫人,一个贱籍的丫鬟也敢辱骂本夫人,不是到是何人给的胆子。” 高公公到来彻底打破了定国公夫人的计划,她内心怒火中烧,只能将气撒在季姒身上。 季姒闻言下意识想将洛洄笙撇清,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柔弱却又坚定的声音。 “本宫给的。”洛洄笙披着披风被左右丫鬟搀扶着走出来。 季姒紧张上前扶住她:“公主,您怎么出来了。” 洛洄笙捏了捏季姒的手,轻咳两声:“听闻又有人要闯府本宫自然要出来看看。” 沈玉凛闻言上前一脸关切道:“阿笙,我跟母亲只是关心你,你脸色这么苍白有没有请大夫,大夫是如何说的。” 沈玉凛说着朝洛洄笙走来,洛洄笙眸光冷厉看向沈玉凛道:“真关心本宫就该早点离开让本宫好好休养,强闯公主府定国公府好大的威风。” 洛洄笙这话直接将整个定国公府都拉了进来,定国公夫人脸色一变紧张道:“阿笙,我们也是担心你,你这丫鬟态度奇奇怪怪,你刚刚回京不知道京内这两年发生了奴大欺主的事情。” “所以,定国公夫人觉得本宫连自己府上都掌控不了,来帮本宫掌控吗?”洛洄笙冷笑看向定国公夫人说出诛心的话:“那日定国公夫人觉得沈贵妃掌控不了皇宫是不是也要去帮忙?” 定国公夫人听着她大胆妄为的话差点晕过去,下意识看向高公公。 “阿笙,我知道你记恨定国公府,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不能乱说。”定国公夫人厉声道。 沈玉凛也悲伤看着洛洄笙道:“阿笙,你就这么恨我吗?不惜用这种方法。” 洛洄笙看着两人装模作样的样子眸中闪过抹厌恶,垂眸掩住眼里的克制不住的阴狠道:“刚刚不还说关心我,怎么又觉得我记恨定国公府了?” 说完她又一阵轻咳,似失去精力一般不想跟定国公夫人争辩看向高公公道:“府上乱糟糟的,没能来迎接公公。公公来不知是?” 高公公刚刚看洛洄笙怼定国公夫人还怀疑她是不是装病,如今对上她虚弱的双眸又觉得不像。 他上前夸张道:“哎呦,我的公主您都病成这样了,奴婢哪敢劳烦您,皇上天天惦念着公主,公主生病怎么不让太医来诊断,皇上要是看到您这样子不知道会多心疼。” 高公公的话就像一巴掌打在了定国公夫人跟沈玉凛脸上,定国公夫人有些错愕高公公的态度。 沈玉凛就是明晃晃的不悦了,在他看来高公公就是在内涵他们,一个阉人也敢这么大胆。 他如玉的脸庞因为阴沉显得阴暗扭曲,洛洄笙余光瞥见他的反应愣了愣。 如今她已经分不清究竟是沈玉凛变了,还是从头到尾沈玉凛就是这个样子,以前她觉得沈玉凛风光霁月都是她的幻想。 亦或者是他伪装得足够好,实则他骨子里就是一个极度自私卑鄙的伪君子。 高公公自然感到了沈玉凛的不悦,但想到他来这的目的高公公一点都不后悔得罪定国公府。 反正他已经得罪了沈贵妃,也相当于得罪了定国公府了。 心里想着高公公对洛洄笙谄媚道:“奴婢是传皇上口谕,让公主进宫一趟。” 说完高公公看着洛洄笙虚弱的样子,眉心拧起担忧道:“公主这样子可还能进宫?” 洛洄笙听到进宫二字心头一跳,之前诚亲王就有说过宫内这两日会召她进宫,没想到竟然来得这么快。 看着高公公喜气洋洋的样子,洛洄笙心里猜测不断,面色却没有丝毫变化。 她抿唇笑了笑道:“皇上召见本宫自是可以的。” 她知道高公公也只是客气,皇帝召见管你可以不可以,总是得到的。 “劳烦公公稍等片刻。” 高公公闻言便知道洛洄笙是要去更衣梳妆,连连点头。 洛洄笙故意将定国公夫人跟沈玉凛忽视,朝季姒交代道:“招待好高公公。” 沈玉凛见她就这样离开,忍不住挡在洛洄笙面前道:“阿笙,你病成这样不妨先好好养病。” 洛洄笙眯眸打量沈玉凛,沈玉凛感到她的眸光下意识挺直腰,眸光温柔看着洛洄笙。 洛洄笙笑了笑,沈玉凛对上她水光潋滟的双眸愣了愣,下一秒听到洛洄笙冰冷道:“沈世子若是摔坏了脑子,本宫今日进宫可以请求皇上派个太医给世子看看。” 洛洄笙毫不掩饰的讥讽让沈玉凛涨红了脸,洛洄笙眸中闪过抹讽刺。 皇上召见他都敢让她推诿,足以可见平日里沈玉凛并没有把永和帝当做一个帝王来看,只是不知这单单是他一个人的想法,还是整个沈家。 洛洄笙余光瞥了眼若有所思的高公公,面纱下唇角微勾,沈玉凛还想说话却被定国公夫人叫住。 定国公夫人呵斥道:“凛儿,你是事关己则乱,但这话落在旁人耳里就不是回事了。” 洛洄笙听着定国公夫人意有所指,转身道:“忘了送两位离开了,王猛,送客。” 洛洄笙话一出之前问沈玉凛话的亲卫猛地站出来,气势汹汹盯着定国公夫人跟沈玉凛。 定国公夫人一僵,但依旧给自己挽尊道:“阿笙既然有事我们就先离开了。” 洛洄笙却不想给她这个面子:“今日两位硬闯本宫公主府,公主府逐客,日后也不欢迎两位到来。” 说罢看着定国公夫人不可置信的眸光,洛洄笙笑了笑冷嘲道:“定国公夫人若是有意见尽可以去找皇上。” 定国公夫人对上洛洄笙挑衅的眸光,哪里不知道洛洄笙这是讽刺她之前说见皇上解释的话。 接连在洛洄笙这里吃瘪,定国公夫人只觉得气血上涌,眼前一阵眩晕,就在她打算顺其自然晕倒时。 这时洛洄笙声音又传来:“本宫昨日得了几个东西,恰好也打算找皇上帮忙查查。” 定国公夫人猛地看向洛洄笙。 第77章 代人受过 洛洄笙对上她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眸光勾唇道:“夫人看起来比我这个病人好很多,想来能自己走出本宫的公主府罢。” 洛洄笙似笑非笑看着定国公夫人,言语里的暗示分明无比。 若是定国公夫人不能自己走出去,那自然有别的法子让她出去。 定国公夫人死死咬着牙,哪里还有半点要昏迷的样子。 洛洄笙不再理会她,转身离开。 高公公看着洛洄笙一通操作眼睛连连放光,心里对洛洄笙的能力更是高看了一些。 因此在季姒试探时,透露出了不少消息。 等季姒回到洛洄笙身边后,挥退丫鬟们看着洛洄笙激动道:“公主,诚亲王昨日进宫请求皇上册封您为长公主。” “什么!”洛洄笙震惊起身,伸手捂住怦怦直跳的心口。 在大安只有有功的皇女才可封为长公主,长公主同亲王同位,拥有受封户、享食邑的特权,按照旧历可有六百封户。 大安公主也是有封户的,但只有三百还得看上位者的心情,她回来后永和帝从未提过此事洛洄笙便知自己想要封户怕是需要谋划一番。 她没想到竟然直接为长公主,洛洄笙呼吸都沉重了起来,但没过多久她就冷静了下来,想到今早探听到的消息,知道事情怕是没那么容易定下。 她看向季姒低声问道:“诚亲王以何理由请求的?” 季姒看了眼门外低声道:“高公公没有具体说,就说了圣旨两个字。” 洛洄笙眉心皱了起来,这跟圣旨有什么关联,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等进宫后就知道了。 紫宸殿。 诚亲王眸光阴鸷扫过殿内大臣,冷嘲道:“我皇家的公主为国和亲,回来后却被臣子家的女眷欺负,本王看诸位已经忘了这皇位上坐的是谁家的人了。” 永和帝脸色难堪,皇叔这话就差指着鼻子说他这个皇帝没用了,竟然被臣子当成了摆设。 再想到这些人干的事情,永和帝脸色阴沉地想能滴出水来,他猛地拍桌语气阴森道:“诸位家眷昨日敢围了公主府,今日是不是就敢围了朕的皇宫。” “臣等不敢。”殿内,定国公,章侍郎,李翰林,六部尚书,太师跪了一地。 “朕看你们敢得狠,内宅妇人无知不知凤梧公主的功劳,你们也不知吗?”永和帝指着章侍郎道:“章侍郎你知不知道。” 章侍郎垂头面色惶恐道:“臣知。” “知道你还让夫人去公主府欺辱凤梧公主?”永和帝拿起桌上的杯子狠狠砸向章侍郎,章侍郎不敢闪躲任由杯子砸到自己身上。 滚烫的茶水让他身子忍不住一抖,内心后悔没有看牢李氏那个丧门星。 永和帝看着他的样子内心怒意更甚,他前脚让章侍郎回府管教后宅,后脚就出了这样的事,是不是说明章侍郎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永和帝还想动手,却对上诚亲王不怒而威的眸光,手上一顿,狠狠拍了下桌。 诚亲王眯了眯眸,沉声道:“如今看来先帝倒是了解你们这些人,所以才给本王留下旨意。” 太师闻言抬头道:“诚亲王拿出的圣旨无其他人见证,岂知就是先帝的意思?诚亲王今日拿出一道圣旨说先帝册封凤梧公主为长公主,明日若再拿出一张用作其他,那还有王法可言。” 诚亲王冷嘲反怼:“不是先帝的是本王的?太师的脑子呢,圣旨上明晃晃的印章难道本王也有一枚传国玉玺吗?” “诚亲王,你口出妄言。”太师听着诚亲王口无遮拦的话怒道。 诚亲王冷笑,这就是妄言了,那他还要口出狂言。 “若是本王的意思,本王干脆写让皇上让位于本王得了。” “大胆。”太师颤巍巍指着诚亲王。 诚亲王看着他一副要被自己气晕过去的样子吊儿郎当道:“太师放心,本王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毕竟本王再也拿不出来第二封圣旨了。” 诚亲王知道太师这个老家伙担心的是什么,很干脆的说出自己没有第二封圣旨了。 诚亲王此话一出不光是太师,其他臣子也都松了口气。 先帝已逝,若是不是来封圣旨那简直是乱政之昭,唯有定国公抬眸看向诚亲王道:“凤梧公主身份特殊,长公主是否不妥。” 诚亲王眯眸反问:“凤梧乃我皇兄之女,身份哪里特殊,难不成太后混淆了皇室……” 血脉两个字还没出,就被定国公怒吼打断。 “诚亲王慎言。”定国公见诚亲王越说越离谱,就差直说太后偷人连忙打断他的话。 他气红了脸道:“太后娘娘德行兼备,凤梧更是多为夫人看着出生的,身世岂会有异。” 诚亲王挑眉:“这不是定国公你说凤梧特殊,本王也只能往这里想了。” 定国公索性明说道:“凤梧曾和亲蛮族,我大安向来出嫁随夫,凤梧也算蛮族……” “嘭……”他的话还没说诚亲王就拍桌而起,上前一脚踹到定国公。 “皇叔。”永和帝震惊起身,却见诚亲王踹到定国公后起身而上双眸赤红。 诚亲王看着定国公压抑在心中的怒火彻底爆发怒一拳挥向定国公道:“你要本王提醒你凤梧为何去和亲吗?” 他这话一出永和帝上前的动作一滞,诚亲王又是一拳怒喊道:“她是代人受过,我皇室的女儿替你定国公的女儿受过,定国公你好大的威风。” 洛洄笙刚刚到紫宸殿外就听到这句话,脚步顿时一滞。 听着诚亲王失去理智的怒吼,洛洄笙顾不得通报挣开季姒小跑进殿。 “皇叔。”洛洄笙看到殿内一幕惊呼出声。 她顾不得行礼上前想要扶起诚亲王,诚亲王已经自己起身,他整理了下衣冠冷冷看着定国公道:“一夜未眠,本王有点克制不住脾气了。” 殿内一片寂静,诚亲王刚刚怒吼依旧在耳边回响,就连永和帝也被诚亲王口中的“代人受过”所镇住。 尤其是对上洛洄笙暗含惊恐的眸光后永和帝心里的愧疚更是到达顶峰,他那无所畏惧的皇姐在“代人受过”后被抹杀了。 回来的是一个伤痕累累,行事谨慎的公主。 第78章 先帝遗诏 洛洄笙对上永和帝愧疚的眸光内心冷嘲,他怕是忘了自己会去和亲他也是推手之一。 只因当时的她看起来比沈清颜厉害,他就毫不犹豫选择了沈清颜,而如今他又觉得自己可怜,所以内心偏向了自己。 其实在他心里,她跟沈清颜都是可以放弃的,因为他最在乎的还是自己的感觉。 洛洄笙想明白这一点内心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凄凉,这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啊,是从小她被灌输保护的弟弟,原来不过如此。 洛洄笙眨了眨眼让眼中酸涩消退,因为情绪起伏她忍不住轻咳起来。 这一幕落在永和帝眼中,是洛洄笙看着他眼眶微红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却又故作坚强。 永和帝内心被戳动,对诚亲王动手的怒气也不自觉消散,他看向定国公认真道:“凤梧公主是太后嫡女,是先皇亲封的公主,也是朕嫡亲的姐姐,她如今已归朝是我皇室公主,与蛮族没有一点关系。” 说罢他眸光扫过殿中众位臣子,神色威严肃然道:“百姓愚昧朕暂且不说,但朕不希望再从洛家臣子口中听到诋毁公主的话。” 诚亲王听着永和帝的话盛怒的神色缓和了一些,他刚刚动手何尝不是在提醒永和帝定国公与他在亲近那也是下臣。 下臣胆敢诋毁皇室,那不单单是对某人有意见,而是对皇室心存蔑视,永和帝若是连这点都看不明白那真是糊涂至极。 “臣等明白。”裴尚书最先出声,他看向永和帝眸光痛惜道:“皇上,凤梧公主在对蛮族战争时功绩斐然,虽为女子不可行军功赏赐,但也不能让公主被人误解羞辱,这会让天下将士寒心的。” 裴尚书作为兵部尚书最清楚洛洄笙在蛮族与乌族合纵施压牵制蛮族兵力,又设计使蛮族内部分崩离析有多大的贡献。 他叩首道:“臣认为封凤梧公主为长公主,名至实归。” 洛洄笙心头一跳,双眸错愕看向永和帝,永和帝见她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心里舒坦了不少。 看来皇姐也不知道,这并非她跟皇叔商议过的,永和帝在诚亲王进宫拿出圣旨后其实就派人查探过。 得知诚亲王去洛洄笙府中只是在门口呆了呆,训斥了洛洄笙一通就进宫了,但他还是忍不住怀疑。 若是洛洄笙与诚亲王谋划长公主之位,那他们要做什么? 裴尚书见永和帝不语,但神色缓和显然是决心册封的,偏过头看向太师道:“太师博闻多识,通古博今,先帝旨意可有违礼制?” 太师眯眸哪里不知道裴尚书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此事确实没有违反礼制,甚至是完全按照礼制来的。 但他心里依旧不舒服,诚亲王早不拿不出来,晚不拿出来,非要等现在才将圣旨拿出来是什么意思,他是在威逼百官。 诚亲王见太师沉着脸多少能猜测出太师的想法,但他总不能说之前不拿出来是不相信永和帝吧! 若是洛洄笙刚一回来他就将圣旨拿出来,他这软耳根的侄儿怕是沈家那两人稍微挑拨两句就将圣旨压下了。 一旦压下去再想提起那就难了,所以他才耐着性子等到了如今。 “若是违了礼制本王一开始就不会拿出来,怕是本王皇兄也没想到这封圣旨能真的派上用场。”诚亲王神色不悦冷哼。 “当初也是一群人跪着求先皇将凤梧送去和亲,说好听是和亲,难听就是送一个人质,皇兄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凤梧会活着回来,这道圣旨不过是他留给自己的一个期盼,期盼他的女儿若是能侥幸活着回来,他曾是说过若是凤梧过得舒坦就不必将东西拿出来了,反之,这道圣旨可以让她在群狼环伺下有一条活路。” 诚亲王言辞犀利,神色冷若冰霜扫过众臣,尤其是落在定国公身上时眸光阴鸷尖锐,怒道:“先皇怕也没想到真有那狗胆包天的东西连条活路都不给凤梧留。” 定国公万万没想到先帝还有这样的旨意,顿时气得胸口起伏,这么说岂不是他们暗中的逼迫反而让洛洄笙被册封? 诚亲王看似是给太师解释,实则是告诉永和帝,先帝这道旨意只是纯纯的爱女之心,别无二意。 洛洄笙听着诚亲王的话眸中酸涩再也无法抑制,眸中盈满泪水,看向诚亲王道:“皇叔,父皇一直念着我对吗?” 洛洄笙颤抖的声线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要破碎,她没有关注长公主之位,只在乎父亲有没有念着她。 诚亲王对上洛洄笙期盼的双眸一愣,再想到洛洄笙回来后太后跟永和帝的反应,心中顿时疼惜无比。 他紧绷的脸松动,温声道:“亲人,自是时时刻刻念着你平安回归。” 洛洄笙眼中的泪像珍珠一般一颗颗接连掉落,回来后她一心想着如何留下来,活下去,太后跟永和帝的态度让她心如死灰,她不敢去想父皇。 不敢去探究父皇若是在,她回来后他会不会也视她为耻辱。 而如今她才知道她的父亲在她离开后就一直在为她谋划,盼她回归。 永和帝听着洛洄笙沉闷的呜咽声眸中闪过抹痛惜,他抿唇走到洛洄笙身旁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道:“皇姐,朕与大安也盼着你归来。” 洛洄笙身子一僵,但很快抱着永和帝泣不成声。 洛洄笙像被情绪掌控一般不顾形象,不顾礼仪哭泣,许久才在轻咳中恢复理智,松开永和帝不好意思道:“我失态了。” 永和帝却在她离开时怅然若失,刚刚他似乎又回到了以往姐弟俩无话不说,形影不离的日子了。 永和帝眸光扫向殿内,冷道:“封凤梧公主为长公主,是先帝遗诏,亦是朕之意,诸位如何看?” 他这话一出众人都知他意已定,定国公看着洛洄笙跟诚亲王一唱一和就将永和帝拿捏住,心里着急。 洛洄笙在和亲那一刻起就注定与定国公府两立,她的地位越高,对定国公府就越不利。 “定国公可有意见?” 第79章 告状 定国公内心思绪纷杂,竟然没有听到众人都已经开口表态。 永和帝见定国公愣在原地不出声薄唇紧抿,事已至此定舅舅他怎么还如此冥顽不灵,他这是在下他的脸。 永和帝意识到这一点神色沉了沉,他不用想都知道定国公今日的话来自哪里,母后不喜皇姐,所以定国公府想也不想就跟母后站在了一起。 他们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皇帝,永和帝内心愠怒,想到定国公府近日做的种种事情,当即出声问道。 永和帝话一出众人眸光都聚集在了定国公身上,定国公身子一僵,下意识道:“臣不敢。” 殊不知他的回答让永和帝更是不满,是不敢,而非没有,他这还是对自己有意见了。 诚亲王将永和帝的反应都收在眼里,毫不避讳添油加火道:“定国公如今不敢,何时敢呢?” 定国公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够妥当,老脸一沉看向诚亲王怒喝:“诚亲王莫要搬弄是非。” 随后看向永和帝道:“即是先帝跟皇上的意思,臣自然没有异议。” “都没意见,那皇上现在下旨吧!”诚亲王不跟他纠缠,当机立断道。 永和帝闻言觉得没有问题,刚要召高公公进来伺候笔墨,却听到定国公突然拔高的声音。 “不可。”定国公下意识阻拦。 诚亲王眯眸看向定国公冷哼:“你把自己说的话当放屁吗?” 定国公被诚亲王粗鄙的话羞得脸泛红,对上永和帝不悦的眸光吞吞吐吐道:“此乃大喜事,太后娘娘是凤梧公主生母,皇上不若先告诉太后娘娘,再下旨。” 诚亲王冷肃的脸上闪过抹狠意,诘责道:“定国公此话意思是,皇上下旨还要请教太后娘娘?” 永和帝脸色一僵,怒然看向定国公,诚亲王眸中闪过抹讽刺继续道:“太后娘娘是凤梧生母,收到旨意自然会替凤梧感到高兴,不若皇上下旨后让人送去后宫,太后娘娘定然喜不自禁。” 永和帝想到太后对洛洄笙的态度,立刻知道定国公打的是什么主意了,他眸色阴沉道:“皇叔说的是。” 定国公对上永和帝冰冷的眸光突然意识到皇帝这是对他或者是太后不满了。 他刚要说话,突然听闻永和帝道:“定国公近日辛苦了,先回府吧!” 定国公身子一僵,不可置信看向永和帝,册封长公主这么重要的事情,六部尚书,太师都在永和帝却要他离开,这是要把他排除在权利圈子之外啊! 永和帝说完后不再理会定国公,诚亲王眸中闪过抹愉悦,看向跪着的李翰林道:“正巧李翰林在这,皇上要不让李翰林草拟圣旨。” 大安皇帝下旨往往先由翰林院翰林草拟,之后交由皇帝审批盖章,再去层层宣读。 李翰林猝不及防被点到名身子抖了抖,他年龄已经不小,今日因为次子媳妇干出的蠢事跪了半天,早就迫不及待想表态了。 闻言连连应承,既然已经决定下旨,永和帝也不在意是谁来写,点头将高公公叫进来让他带李翰林去一旁写。 高公公点头,只是在经过洛洄笙时,犹豫了下还是小跑到永和帝耳边低语。 他异常的举动牵动着所有人的视线,只见高公公低语结束,永和帝看向洛洄笙眸光微变。 诚亲王双拳忍不住紧握,定国公眸中则闪过抹期待。 然而永和帝的话让定国公打的算盘瞬间落空,永和帝担忧看着洛洄笙道:“皇姐身子不适,怎么不早说。” 洛洄笙双眸莹莹看向永和帝道:“如此喜事,病痛早就察觉不到了。” 坦率直白的话让人忍俊不禁,永和帝年轻的脸上露出爽朗的笑:“确实是喜事,大喜事。” 洛洄笙也笑了起来,这一幕与洛洄笙被赐凤梧封号时相似至极,那会儿她与永和帝便是相对傻笑。 永和帝当时说:“我的皇姐当得起凤梧,凤舞九天,当是一辈子高贵自在,乐得逍遥。” 可惜最后他亲手折断了她的翅,将她送入炼狱。 回想到以往的事情洛洄笙眸光闪烁了下,诚亲王此时也反应了过来,皱眉看着洛洄笙道:“事情已定,不若让凤梧先回去休息。” 永和帝召洛洄笙进宫本就为册封长公主一事,没想到因为诚亲王那一闹事情顺理成章的就下来。 永和帝大手一挥道:“皇姐先去偏殿休息,朕让太医来诊断。” 诚亲王眉心微皱,刚要说话,却被洛洄笙的轻咳打断,寻声看去对上洛洄笙平静的双眸,顿时不再言语。 洛洄笙躬身行礼:“多谢皇上,不过我还有一事要回禀。” 永和帝见洛洄笙神色肃然,疑惑看了眼高公公:“说。” 洛洄笙瞥了眼定国公,定国公心头顿时一跳,直觉洛洄笙要说的事情与他有关。 想到出府前他交代的事情,定国公神色难看起来,这时洛洄笙已经开口。 “今日,国公夫人与世子不顾本宫闭门谢客强闯公主府,本宫逐客日后也不欢迎国公府任何一位上门,还请国公见谅。” 定国公闻言心脏骤停,他脸色难看咬牙切齿道:“公主是不是误会了,你舅母跟表哥估计是听闻你生病想上门探望。” “原来是探望。”洛洄笙恍然大悟,随后又疑惑道:“什么探望需要带数众身材健硕的家丁,被拒后还要捉拿我府上管家?” 洛洄笙说着轻咳两声,看向脸色同样不好的永和帝道:“多亏高公公来的及时,才免了我府上管家吃一顿苦头。” 高公公眼角抽了抽,这话说得就季姑娘那劲头,哪怕他没到她也吃不了什么亏。 洛洄笙不管高公公在想什么,她抿唇苦笑看向永和帝道:“选择在这说,是因为定国公夫人要询皇上做主,我便将事情提前说出来。” 永和帝闻言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阴沉,眸光如刀一般扫向定国公道:“朕倒不知定国公府的威风如此之大了!” 定国公今日第二次听到威风这词,脚下顿时一软。 第80章 狡辩 “微臣不敢,想来其中定是有误会。”定国公二话不说跪在永和帝面前泪流满面。 诚亲王看着定国公像死狗一样求情,眸中闪过抹嘲讽,还真被他说中了,定国公府找上了洛洄笙。 好在洛洄笙机智,诚亲王忍不住看了眼洛洄笙,见她神色平静看都没有看定国公脸上闪过抹赞赏。 以前洛洄笙因为沈玉凛被蒙蔽了双眼,总喜欢往定国公府跑,如今清醒过来倒也好。 这世道女子清醒一些固然会痛苦,但就如他王妃所言,浑浑噩噩活一生,不如清醒自在活一刻。 诚亲王眸中闪过抹晦涩,看了眼永和帝道:“自刺客一事后,京内有些混乱,倒是有可能有误会。” 诚亲王突然替定国公说话,让在场的人有些诧异,永和帝也惊讶于诚亲王的反应,但在下一刻就知道诚亲王打的是什么注意。 “本王听闻昨日在公主府门前闹事之人,口无遮拦竟将宫内之事说出起哄,可是真?”诚亲王看向洛洄笙问。 洛洄笙点头,诚亲王意味深长看着众人道:“这宫内确实是有些松散了。本王觉得内侍省一事该早日提上议程了,定国公您说呢?” 定国公嘴角狠狠抽了两下,原来他是在这等着他。 诚亲王看似是替他说话,但说出的事情无一不在威胁他,后宫如今地位最高的两个主子都是他沈家的人,最不愿意建立内侍省的也是他。 所以在永和帝提出建立内侍省后,定国公在背后做了不少小动作,事情也就搁浅了下来。 永和帝闻言瞬间明悟了诚亲王的意思,眯眸看向定国公。 其他人隐晦交流了下眸光,内侍省的建立对定国公不利,但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又未尝不是一个机会,于是纷纷高呼:“皇上圣明。” 定国公被架在空中汗流浃背,诚亲王见定国公不说话唇角勾起抹坏笑道:“定国公不说话是怎么了?” 说完他突然恍然大悟道:“是本王大意了,定国公是不是觉得自己该避嫌所以才不说话的。” “想来如此,定国公公正无私,令人敬佩。”户部尚书附和。 太师也点头,虽然看出是诚亲王的算计,但还是顺势道:“定国公是该避嫌,既然如此还请皇上成全定国公。” 洛洄笙看着一群老狐狸你一句我一句将定国公高高架起,定国公满头大汗却又插不进去嘴时面纱下唇角悄悄勾起。 原来定国公也有被逼无奈的时候,永和帝任由老狐狸们说话,等听得差不多了看向定国公道:“原来定国公思虑如此多,既然如此定国公就不用管了。” 定国公张嘴想要说话,却见永和帝伸手扶他起来,顿时被打断。 永和帝将定国公扶起满脸感动道:“这些年舅父为朝堂劳心劳力,连表哥亲事都耽搁了,刚好可以抽时间出来管管。” “皇上,老臣放心不下啊!”定国公闻言颤抖着嗓音喊道:“玉凛的亲事自有他母亲做主。” “定国公夫人做主这么多年也没成功,想来还需要定国公出马。”诚亲王出口反怼。 定国公胡子颤了颤,看了眼洛洄笙道:“以前玉凛心中有疙瘩,所以不肯,如今凤梧公主已……” “定国公。”洛洄笙听事情牵扯到自己直接打断他的话出声,她眸光淡漠看向定国公说:“当初是沈玉凛在父皇面前请求退亲的,不要拿本宫当借口。” 说着她眯眸冷嘲道:“定国公与其想旁的不如在沈玉凛身上找找原因,本宫曾听闻有些男子自己身有隐疾就百般推辞婚事。” 定国公闻言脸色瞬间难堪,他刚要斥责洛洄笙张口闭口男子隐疾没有规矩时,整个人被诚亲王拉住。 诚亲王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揽住定国公:“原来定国公还有这等难言之隐,这种事你应该早点问本王啊,本王这些年膝下无子可是看了不少大夫的,认识不少这方面的名医,本王这就让名医上你府上。” 众人听着诚亲王的话脸上神情都一言难尽,作为男人也只有诚亲王这种厚颜无耻的人能将这种事毫不介怀地说出来。 定国公这个当事人更是如遭重击,激动道:“用不着。” 若是让诚亲王的那些大夫上门用不了多久他儿身有隐疾的事就会传出去,到时候婚配怕是好不了。 然而他越是紧张诚亲王就越兴奋,坏了他侄女的好事,还想找个好的,做梦。 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等回府后要让那些大夫大张旗鼓地去定国公府。 永和帝没想到事情会偏到这个方向去,对上定国公求救的眸光轻咳一声道:“皇叔,舅父怕是牵挂家里放开他让他先回去吧!” 定国公听着永和帝的话眸中闪过抹暗芒,但事已至此他再无他法只能先离开再谋求其他,若留着诚亲王这混不吝还不知道要说出什么来。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站在那的洛洄笙,定国公垂头脸上闪过抹狠意,他就不该让她回到京城。 洛洄笙站在将定国公神情收入眼里,心头一跳,但很快又坦然了起来。 事到如今惧怕没什么用,当初她自以为跟舅家关系亲如一家最后不也被吞吃得骨头都不剩,既然如此那就放马过来吧!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嘲讽,捂唇轻咳提出离开。 永和帝点头同意,洛洄笙跟高公公走出大殿后迎面吹来一阵风,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立刻引来高公公夸张的关心,尽管宫内长大听多了宫人夸张谄媚的语气,洛洄笙还是觉得肉麻。 她摇头表示自己无事,正要离开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定国公的声音,脊背下意识一僵。 这一停顿的时间定国公已经快步走到了洛洄笙面前,他脸上已经看不出一点之前在殿内的狼狈。 看了眼高公公道:“我想跟公主说几句话。” 高公公下意识看向洛洄笙,见洛洄笙颔首才恭敬道:“奴婢在一旁候着。” 说罢走远了一些,定国公注意到这一幕眯眸打量着洛洄笙道:“五年不见,阿笙倒是厉害了不少,连高公公都听你的指挥。” 第81章 交换 洛洄笙听出定国公的言外之意,冷冷反怼:“本宫是皇上的姐姐,高公公自然会给皇上一些面子。” 定国公眸中闪过抹诧异,还真是变了,若是以往洛洄笙定然会扬眉骄纵说,高公公自然要听她的。 洛洄笙注意到他的神情眸中闪过抹冷嘲,淡然道:“定国公有这个闲心不若多关心关心自己府上。” 定国公不悦眯眸问:“阿笙,真的要跟舅舅势不两立吗?” 洛洄笙嗤笑出声,冷冷看着定国公没有说话,真是一家子都有张颠倒是非的巧嘴,明明是定国公府对不起她在先,到了他们家嘴里却成了她要跟定国公府割裂。 定国公对洛洄笙的讽刺视而不见,沉声道:“哪怕,凛儿娶你?”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震惊,下意识怀疑定国公是不是知道什么了,但看他施舍一般的神情便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如今只是因为沈家的情况做出的牺牲,她眸中闪过冷嘲,原来沈玉凛在他父亲眼里也是可以随意放弃的存在。 洛洄笙扬了扬下巴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他算什么东西!” 洛洄笙不愿浪费口舌去说沈玉凛的不是,她如今说再多定国公也是听不进去的。 不等定国公说话她直直看着定国公道:“府上丫鬟知道的事情倒是不少。” 定国公心头一惊,下意识环顾四周,见高公公跟洛洄笙的丫鬟在远处张望,眸色一沉,洛洄笙竟然这么快就查到了。 洛洄笙似笑非笑瞥了眼定国公后,朝高公公走去,徒留定国公眸光阴鸷盯着她的背影。 那怨毒的眸光锋芒在背,洛洄笙神色坦然,这时却听到定国公“哎呦”一声痛呼。 洛洄笙心头一紧,下意识猜想定国公又在玩什么花样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定国公没事吧!”男子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洛洄笙微微偏过头就对上了刑荆山亮晶晶的眸光。 洛洄笙眸光偏了偏看向定国公,刑荆山眸光一暗,弯腰扶起定国公。 洛洄笙看到他的举动眯了眯眸,下一刻只见定国公面红耳赤狼狈从地上爬起来压抑着声音怒吼。 “何人打本国公。” 定国公眉心紧拧神色痛苦,他刚才正要离开,腿弯突然一痛,直接栽了个大马趴。 定国公愤怒看着洛洄笙,洛洄笙挑眉无辜道:“定国公看本宫干什么?” 刑荆山松开扶着定国公的手环顾四周道:“国公爷,您这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谁能打你,你不能讹人啊!” 刑荆山神情夸张,一派无辜的样子看着定国公,说着还怕被定国公讹上退了好几步,甩手示意自己很无辜。 洛洄笙看着他的动作嘴角抽了抽,定国公也被他气得不清,口不择言嘲讽:“刑将军那点家底用不着担心本国公会讹上你。” 说完狠狠甩袖离开,洛洄笙看着定国公逃一般的脚步垂眸掩住眼里的笑意。 这时刑荆山已经走到了她面前抱拳行礼:“参见公主。” “起来吧!”洛洄笙声音淡然,感到高公公看过来的视线,朝刑荆山点了点头打算离开。 刑荆山抿唇,面上难掩失落,洛洄笙看着他低落垂下头,手指微动。 他这样倒像是讨好主人不成失落无比的大狗,这个念头让洛洄笙脚步一顿,她偏头看向刑荆山低声道:“刑将军可见过塞外的飞沙。” 说着不等刑荆山回应道:“飞沙有时带着石子,总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就像刚刚飞向定国公腿弯的石子一样,洛洄笙很难想象一颗隐不可见的小石子竟然能让定国公毫无形象趴在地上。 想着定国公刚刚面红耳赤的样子洛洄笙忍不住笑了笑,面纱上的一双桃花眼弯成月牙的形状。 刑荆山呆呆站在原地看着她身子袅袅离开,心跳沉闷的跳动,一下又一下。 她看到了!刚刚是在夸他吗,刑荆山咧嘴笑了笑。 “傻乐什么?”耳边突然起来的声音让刑荆山回过神,转头就对上赵熙不悦的眸光。 赵熙皱眉打量着刑荆山:“刚刚跑那么快干什么!” “没事。”刑荆山不欲多说,赵熙眯眸打量着他总觉得这小子近日有些不对,他试探道:“刚刚见定国公一瘸一拐地往宫外走,你知不知道怎么了?” 刑荆山指了指赵熙站的地方道:“刚刚定国公就在这摔了个大马趴。” 说完他不再理会赵熙,往外走去,金吾卫负责宫内巡视,因为之前搜查内贼金吾卫没了一批人,如今人手不够用,所以他跟赵熙也充当人手巡视。 今日得知凤梧公主进宫,他没忍住跑了过来,想到刚刚定国公的嘴脸,刑荆山觉得幸好他来了。 不然凤梧公主脸皮薄,又是晚辈不好对付那老贼,刚刚他一到就见老贼阴鸷地盯着凤梧公主一看就没安好心。 另一边高公公也疑惑洛洄笙心情怎么那么好,难道是看到定国公吃瘪高兴? 再看洛洄笙的丫鬟季姒也是不停地傻笑,高公公便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合理。 因为定国公耽搁了那一会儿太医已经候着了,在诊断后确定洛洄笙只是着凉,便去煎药了。 洛洄笙刚用完药就听闻永和帝来了,她起身由着季姒整理好服饰才朝外走去,刚走出卧室就见永和帝跟诚亲王走了进来。 洛洄笙还没行礼,永和帝就提前挥手道:“皇姐还病着不用行礼,快坐。” 洛洄笙感到永和帝热切的态度,心里暗暗思量。 诚亲王这时笑眯眯道:“圣旨已下,凤梧待会儿赶紧回府做好接旨的准备。” 洛洄笙面上一喜,抬眸看向永和帝起身干脆行礼:“多谢皇上顾虑之情。” 永和帝心头一动,对上洛洄笙柔和的双眸,面色和缓道:“你是我皇姐,我当然要护着你。” 洛洄笙眸中感激更甚,感慨道:“我知道,皇弟长大了。” 永和帝听着洛洄笙的感慨一愣,感到洛洄笙的亲近此时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诚亲王看着两人一来一回,开口道:“皇上念着你,你也要想着帮皇上,现在有个事要你帮忙。” 第82章 可会怪罪 永和帝没想到诚亲王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下意识观察洛洄笙的神色。 诚亲王注意到永和帝的反应,眉心轻皱微微抿唇。 他是皇帝做了决定就想办法让旁人去做,总是瞻前顾后地能做什么事。 难怪耳根子软,诚亲王心里叹息,当初和亲一事出后,洛世安先是求皇兄让皇兄想办法不要让洛洄笙去和亲。 甚至愿意自己去战场亲自率兵提升士气,但在太后跟沈清颜的言语下他还是选择了沈清颜,甚至连他最开始的想法都放弃了。 因为这皇兄总觉得他不堪大任难以当一个合格的帝王,但皇兄的病来得猝不及防,最后不管放心不放心只能将皇位传给洛世安。 当时皇兄私下谋划对蛮族的战争,大安经不起一次皇位斗争了,所以皇兄在第一年将皇子都赶去封地,暗中动作的雷厉风行收拾。 第二年强撑着打压朝臣,将逼迫他和亲的老臣贼子解决,最终留下圣旨将大安平稳地交到永和帝手里。 三年来永和帝之所以能安稳坐在皇位上也是皇兄的部署,如今随着大安对外大胜,朝堂内部又开始了蠢蠢欲动。 永和帝这样的性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按住压住那些野心勃勃之人。 诚亲王内心担忧,但在对上洛洄笙的眸光后心又平稳了下来,凤梧回来永和帝已经察觉到了沈家的不妥,做出了改变。 只要中间不出乱子,想必其他人也都不是问题,诚亲王想想都觉得疲倦,想辞官想回家跟王妃去流浪江湖。 但这种想法只能一闪而过,皇兄就这一个嫡子他只能帮扶还能怎么办。 洛洄笙不知道诚亲王眨眼间就想了那么多,在听了诚亲王的话后她毫不犹豫道:“什么事,要我现在就去办吗?” 诚亲王笑道:“什么事能用得着你这个长公主去办。”他看了眼永和帝干脆自己说出来道:“京兆府的人都得放出去。” 洛洄笙眉梢动了动,心里有了猜测笑着点头道:“我出宫后让府上总管走一趟。” 永和帝忍不住道:“皇姐问都不问吗?” 洛洄笙眸光柔和看向永和帝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事,皇上能用得上是我的荣幸。” 永和帝抿唇保证道:“皇姐放心,这些人都会受到该有的惩罚的,只是……” 永和帝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洛洄笙就打断道:“我知道,我相信皇上。” 洛洄笙自然知道永和帝想用里面的人制衡背后的人,她清楚知道长公主之位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得到的,这是她需要付出的东西。 永和帝的保证跟解释她并不想听,帝王的话一旦说出口后就不一样了,永和帝若是有心他自然会去办。 若是他此刻说出了口,等以后办不到或者不想办了,难免会怪罪那个让他做出保证的人。 永和帝被打断愣了愣,诚亲王笑道:“本王就知道阿笙最是明理,这事是阿笙吃亏了,你放心咋们皇室可不会白白吃亏,本王跟皇上迟早会给你讨回来。 现在你受点委屈,本王回去让你皇婶给你挑几套好看的头面送你府上,你最是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了。” 诚亲王笑着将事情掀了过去,但又以皇室的名义做出了保证,洛洄笙朝他感激一笑,调笑道:“皇叔破费了。” 永和帝闻言也表示自己库里也有几样好东西,诚亲王闻言挑眉道:“你的东西还是留着给妃子吧!免得有人……” 诚亲王点到为止,话里的意思十分明显,永和帝面色僵了僵,下意识想到了沈清颜,他沉着脸看向洛洄笙道:“给皇姐的是给皇姐的,皇姐可要。” 洛洄笙笑了笑:“皇上给的我自是要的。” 永和帝这才露出抹笑,他还有些话想跟洛洄笙说,但又碍于诚亲王在这不好说话,洛洄笙当做没有看到,诚亲王这时催到:“本王要出宫了,阿笙要回去接旨不若一起走。” 洛洄笙点头,永和帝知道有正事也不好阻拦,只能看着洛洄笙跟诚亲王离开。 等两人离开后他又有些不得劲,总觉得诚亲王跟洛洄笙有些太过要好了,诚亲王在此事上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正想着高公公突然小声提醒道:“皇上,公主回来了。” 永和帝诧异看向殿门,上前两步:“皇姐怎么又回来了?” “皇上不是有话要对我说。”洛洄笙道。 永和帝惊喜洛洄笙的敏锐,洛洄笙当做没有看到主动道:“刚刚皇叔在有些话不好说,所以我便找了个借口又回来了。” 永和帝感到洛洄笙语气中的亲近脸上闪过抹笑意,心里刚刚起头的怀疑消散。 他点头委婉道:“皇叔是长辈,他在有些话确实不好说。” 说着他停顿了下道:“不能让皇姐立刻惩治恶人,都是我无用。” 洛洄笙见永和帝嘴里说着自责的话,眸光却暗暗打量着她,心里微讽,眸光诚挚看向永和帝道:“这哪能怪你得了你,我知道你坐在这个位子上不容易,父皇不在了,我能帮到你很高兴。” 洛洄笙说到父皇时眸中闪过抹水意,她抿唇道:“回来后我一直逃避着不敢去想父皇,不知道父皇是不是也会像母后一样怪我。” 洛洄笙说着哽咽了下狼狈低下头,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将翻滚的情绪压了下去道:“如今想来没去看看父皇是我的错,过几日我想去皇陵一趟。” 永和帝听着她的话也想到父皇临终前给他的交代,内心动容。 洛洄笙说到太后突然抬头看向永和帝担忧道:“今日册封母后可会怪你。” 说着她懊恼道:“看我说的肯定是怪的,她本就对我不听话不喜。” 洛洄笙眉心紧紧皱在一起,神色凝重,永和帝安慰道:“母后只是不喜皇姐不成亲,如今知道皇姐答应成亲了早已没有介怀,知道皇姐被册封为长公主只会高兴。” 永和帝这话说得他自己其实都不怎么相信,但看着洛洄笙担忧的眸光,他想着就算太后怪罪圣旨已下,她也没有办法了。 第83章 以后嚣张跋扈一些 想到太后永和帝眸光闪了闪状似无意道:“听闻刑将军这两日去皇姐府上好几趟了。” 洛洄笙闻言挑眉看向永和帝惊讶道:“不是你让他跟裴尚书负责亲卫一事?” 永和帝对上洛洄笙直白的眸光,心里叹气,皇姐这样子一看就对刑荆山毫无兴趣。 她惯来喜欢温润如玉,风光霁月的男子,想到这永和帝心头一动,脑海里闪过一个惊骇的想法。 皇姐不会还想着嫁给沈玉凛吧! “皇姐还没忘了表哥吗?”永和帝忍不住问出声。 洛洄笙一愣,惊讶永和帝的想法,她皱眉刚要解释,却又想到永和帝刚刚的试探,于是止住话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永和帝看着她的样子心里一凉,转过好几道想法,一个念头告诉他成全吧,皇姐这些年不容易。 但又有一个念头告诉他不能,沈家必定不会娶一个和过亲的公主,不说沈家就连母后那一关都过不了。 更何况他已经封了清颜为妃,皇姐在嫁给表哥那成什么了,想当初他也是因为这个顾忌才会…… 永和帝心里五味杂陈,他神情凝重看着洛洄笙道:“皇姐,若是母后知道你的想法她怕是会。” 永和帝顿住的地方意味深长,洛洄笙红唇紧抿,她想过永和帝若是直接表示两人不合适她就直言已经选好了人。 但永和帝却含糊不清地用太后来压她,他是帝王,可以用阳谋,阴谋,但却忌用些不入流的小计。 “母后会如何?”洛洄笙抬眸直视永和帝。 永和帝眉心紧皱,洛洄笙看着他犹豫不决的样子内心叹了口气。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蠢的人吗?”洛洄笙眸色微沉问。 永和帝诧异看向她,洛洄笙语重心长道:“女子眼里并非只有情。” 洛洄笙想到近日发生的事情,眸中野望一闪而过,她低声坚定道:“回来后我想做的事情很多,但唯独没有情爱一条。” 永和帝内心还是有些不信,但洛洄笙已经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再继续下去。 他心里却想着应该早日将皇姐婚事定下,不然以后皇姐若是纠缠沈玉凛怕是会闹出乱子。 “忠勇侯曾透露出想尚公主的想法。”永和帝不露声色丢出一个重磅消息。 洛洄笙知道永和帝的目的,眉眼处闪过显而易见的错愕,她眨眼震惊道:“忠勇侯?” 永和帝点头,洛洄笙皱了皱眉摇头:“忠勇侯手握实权,嫡子又在宫内再尚公主怕是不合适。” 永和帝听着洛洄笙冷静的分析脸上并没有喜意,心里更是觉得洛洄笙还没放下沈玉凛。 “那皇姐觉得何人适合?”永和帝小心试探。 洛洄笙摇头,反问:“皇上可有人选?” 洛洄笙哪怕已经有人选,也不会直接说出来,人是她选的还是永和帝选的,这也很重要。 永和帝闻言差点将刑荆山名字脱口而出,好在及时刹住。 他克制道:“驸马今后要与皇姐过一辈子,还得皇姐自己看好。” 洛洄笙点头,装模作样沉思片刻,最后又摇了摇头:“我离开五年对京内不怎么了解,还是皇上帮我挑一个吧。” 永和帝意动,但还是矜持道:“我可以帮皇姐参考参考,皇姐想找个什么样的?” 洛洄笙看着永和帝欲盖弥彰的行为,觉得好笑倒也没有继续推辞下去,她垂眸道:“我这样的情况,就不论家世了,家庭简单些吧!” 洛洄笙说完沉默了下来,永和帝看着她低落的样子心头抽了抽。 也不再绕弯子道:“皇姐与刑将军接触过不少次,觉得刑将军如何?” 洛洄笙瞪大眼睛看向永和帝,看得永和帝有些心虚,他知道刑荆山连个寒门都算不上,进京后没有一家贵女与之议亲。 “刑将军虽然家世不好,但皇姐身份尊贵,家世倒是次要,他为人莽直不是内里藏奸之人,家中更是只有一寡母,简单清白。”永和帝强行挽尊将这几日调查到的结果一一说出。 洛洄笙没有说话,永和帝以为她不满,内心叹息,他并不想逼迫皇姐若是皇姐实在不愿也只能换人选了。 于是张嘴想说出另一个人选来,却听到洛洄笙道:“那便如此吧!” 永和帝惊讶打量洛洄笙的脸色,但洛洄笙带着面纱他只能看向洛洄笙双眸。 洛洄笙双眸漠然无比就像他们在讨论今日吃什么而不是她的终身大事一样。 永和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动了动唇沉重道:“此事不急,皇姐再考虑考虑吧!” 这次轮到洛洄笙惊讶了,没想到刚刚那么急切的永和帝竟然还能主动说出这样的话。 她没有拒绝点了点头,永和帝见她毫不在意的样子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有说出。 洛洄笙离开皇宫时回头看了眼深不见底的宫巷,脑海里浮现的是永和帝颓然的神情。 他似乎妥协了一般,在她临走前说:“皇姐,我希望你今后可以幸福。” 洛洄笙转头掩住眸中的嘲讽,哪怕他希望她今后幸福也从未想过将主动权交给她,那话只是他一时的感慨罢了。 洛洄笙明明早就看清了,但在面对时还是无法做到心无波澜,心头的憋闷蔓延到四肢百骸让她呼吸都沉重起来。 诚亲王坐在马车里看过来,恰好看到洛洄笙空洞冰冷的眸光。 只一眼他觉得洛洄笙明明身处世间却又缥缈孤寂将自己置身于外,她柔弱的身子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在眼前。 诚亲王突然觉得恐慌,“阿笙。”他扬声想要打破洛洄笙周身的孤寂。 好在洛洄笙听到了他的叫喊,她轻轻一笑,桃花眼中眼波流转,周身寒冰瞬间融化。 诚亲王瞬间松了口气,但在洛洄笙上马车后忍不住欲言又止。 洛洄笙察觉到后疑惑看向诚亲王,诚亲王不知道从何说起,索性道:“以后你是大安唯一的长公主,做事可以嚣张跋扈一些,只要你够狠,旁人就会怕,怕了就不敢多生是非。” 第84章 自古女子多痴情 洛洄笙听着诚亲王的叮嘱诧异瞪大眼睛,她不知道是什么事让诚亲王竟然有这样的叮嘱。 只觉得哭笑不得:“皇叔就不怕教出个飞扬跋扈,阴狠毒辣的祸害来。” 诚亲王翻了个白眼:“就你还阴狠毒辣,高看自己了。” 洛洄笙被他的直白一哽,她抿唇半真半假道:“那是皇叔还不了解我,我已经变了。” 变得步步为营,谋权夺势。 诚亲王看着她低落的样子冷哼一声:“在变一个人的本性是变不了的,生在皇室,你早就该变了。” 说到这诚亲王内心悔意如潮水一般涌来,不光是他,皇兄临终前怕也是悔恨无比吧。 洛洄笙这一代,皇室只有她一个公主,洛洄笙小时候长相可爱,聪明伶俐,说话妙语连篇,在幽深的宫中总能给身边人带来欢乐。 他皇兄如获珍宝,将洛洄笙时时刻刻带在身边,洛洄笙黏人时他甚至带着洛洄笙上朝。 他跟皇兄都觉得女子只管宠着,坦直一些骄纵一些有他们看着都无碍,谁能想到连天子也有护不住在乎的人的一天。 诚亲王想到这眸光晦涩起来,看着洛洄笙的面纱他心里满是痛楚。 洛洄笙对上诚亲王心疼的眸光鼻头发涩,但更多的是感动,在诚亲王面前她不想卖惨,适时提问:“皇叔,圣旨真的是我父皇留下的吗?” 诚亲王心里的伤感瞬间消失,他吹胡子瞪眼看着洛洄笙道:“不是你父皇留的还能是我造的不成,你皇叔我有几个脑袋这么干。” 诚亲王说话时声音压得极低,谁能想到曾经手撕圣旨,假传圣喻的皇叔如今也变得如此谨慎了。 洛洄笙内心五味杂陈,但也只是一瞬的事情,世事变幻人总是会变的。 她变了,皇叔也变了,他们的变化都是为了更好地活着。 “父皇还有没有留下其他话?”洛洄笙紧张又期待的看着诚亲王。 “有,那可太多了。一天拉着我絮絮叨叨说个没完,让我把你当成亲生女儿好好照顾,谁要是欺负你就拿他赐给我的宝剑先斩后奏。”诚亲王说着看向洛洄笙问道:“要不我现在回去取剑砍了京兆府那几个。” 都已经决定将人交给永和帝了那还能砍了,洛洄笙知道他又是跟以前一样在逗自己开心。 她想笑,但视线却不自觉模糊,洛洄笙狼狈垂下头。 诚亲王看着她削弱的肩头默默颤抖,脸上夸张的笑慢慢收敛,他伸手拍了拍洛洄笙的肩头。 洛洄笙的哭跟皇宫内放开的痛哭不同,她只是默默地落泪,只有喉间压抑的呜咽才能听出她的悲伤。 这样压抑的哭泣更让人揪心,诚亲王眉心不知何时死死皱在一起,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开口的时候,洛洄笙深深呼吸了几次沙哑开口。 “父皇他离开时安详吗?” 洛洄笙甚至不敢问他离开时痛苦不痛苦,只要想到那个可能她就痛彻心扉。 诚亲王沉默,脑海里闪过一向健壮高大的皇兄最后只剩一把骨头的样子。 他尽量风轻云淡道:“皇宫那么多御医,若是让皇兄痛苦地离开他们的脑袋就该掉了。” 洛洄笙知道诚亲王是在骗自己,她面纱下红唇死死咬着,尖锐的疼痛让她恢复平静。 “你父皇希望你好好的,长公主只是个名头,想要不被人欺负只有你自己立起来,我听闻你答应嫁人了?”诚亲王转移话题。 洛洄笙点头,诚亲王不悦:“是他的意思?” 洛洄笙知道诚亲王是在关心自己,她抬眸看着诚亲王坦白道:“我自己也是这个想法。” 诚亲王张了张嘴,他想说不想嫁人就不嫁人,但又说不出口。 这话听着简单,但对女子而言又哪里有那么简单,洛洄笙既然选择了嫁人,肯定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只是他们都知道洛洄笙以前喜欢的是沈玉凛,虽然洛洄笙表现出来的样子是对定国公府失去兴趣,但诚亲王还想确认一下。 “你放下沈玉凛了吗?” 洛洄笙错愕,为何他们都觉得她会放不下沈玉凛,难道她在他们眼里是那么深情的人吗? 洛洄笙果断道:“我已经不喜欢他了。” 诚亲王狐疑看着她,反应这么大怎么看都不像不喜欢了。 洛洄笙对永和帝还有隐瞒,但对上一心为自己的诚亲王便直言道:“我若还喜欢一个将我推入火坑背信弃义的人那得多眼瞎。” 诚亲王闻言松了口气,其实也怪不得他紧张,主要是自古女子多痴情,男子多寡情。 远了不说就京内这两年也出了不少痴情女子,满心决绝跟书生私奔的,却被书生用名节来威胁家族,最终身败名裂自尽的;与丈夫青梅竹马嫁人后丈夫却沾花惹草,被逼疯的;为了男子心机算尽自毁清白设局,事情败露后男子另娶女子只能远嫁的。 女子生来被关于后宅,总是容易因为情爱而迷失自我,诚亲王担忧洛洄笙一时想不开也将自己逼到这种绝境中。 如今见她还算清醒也是松了口气,洛洄笙看着他如释重负的样子,干脆又安了安他的心,低声说出一个名字。 诚亲王皱眉沉思许久才勉强点头:“身份低微好拿捏,家境简单你过去也自在,不错。” 洛洄笙听着诚亲王的点评唇角微勾,觉得诚亲王跟自己想到一起了。 说话间马车外传来季姒的声音:“公主,到府了。” 洛洄笙诧异时间过得这么快,诚亲王催促道:“赶紧回去好好准备。” 洛洄笙点头,下马车后郑重朝马车行了一礼,诚亲王受了她这一礼,严肃道:“今后要以身作则,戒骄戒躁。” 洛洄笙听着他截然相反的话,感慨诚亲王的警惕,她点头:“凤梧牢记皇叔教导。” 等马车离开后,她才收回眸光,季姒在一旁颤抖着声音催促:“公主快回去重新梳洗,待会儿礼官就要来了。” 洛洄笙知道自己哭了几场面色不好看,顺从点头,刚要转身却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洛洄笙下意识朝声音来源看去,看清马上的人后她眸中闪过抹诧异。 第85章 偷溜 马匹嘶鸣,马上的人跳到洛洄笙面前时,季姒下意识挡在洛洄笙面前。 “参见公主。”萧懿理了理衣衫,朝洛洄笙行礼。 洛洄笙看着脸色肃然的萧懿疑惑:“萧少尹可有事?” 萧懿注意到洛洄笙发红的眼睛,神色沉了沉,瞥了眼季姒没有出声。 洛洄笙注意到他的动作,心里大概能猜到萧懿出现在这里的理由,轻咳一声。 季姒下意识转身对上洛洄笙的眸光,朝一旁走了两步,洛洄笙话里有话道:“京兆府如今应当正忙,少尹怎么在这?” 萧懿闻言便知道洛洄笙是知情的,发热的头脑瞬间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冲来找洛洄笙的举动有多么不妥当。 想着他面色微沉,本就方正肃然的脸更加冷肃:“公主可是自愿?” 洛洄笙眨了眨眼,一时间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 萧懿察觉到她的疑惑,沉声道:“公主若不愿,京兆府萧某还能说上几句话。” 洛洄笙明悟,她心里有些疑惑萧懿为何要帮她,她跟萧懿并不相熟。 不过此时也不适合探究,感激朝萧懿笑了笑道:“多谢少尹,本宫正打算派人去通知少尹,这几日麻烦少尹了。” 虽说萧懿来询问看不出恶意,但出于谨慎,洛洄笙只是透露出自己知情。 萧懿自然知道洛洄笙这是不信任他,他脸色紧绷突然说起不相干的话。 “下官与公主曾有数面之缘。” 数面?洛洄笙疑惑,她怎么记得就见过一次,还是她因为好奇跑去见的,萧懿并不知情。 萧懿察觉到洛洄笙的疑惑,心里有些酸涩,看来她没有注意到过自己,他周身气息忍不住低沉,看起来更是冰冷。 他也知道自己看起来冷硬,努力扯了扯唇角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凶友好道:“公主若有能用得上萧某的地方可派人来找萧某。” 他这是在向自己示好?难道他已经知晓自己被册封的事情了,洛洄笙心里猜测,面上不动声色颔首。 萧懿见此深深看了眼洛洄笙道:“下官告辞。” 说罢匆匆离开,洛洄笙看着他牵着马离开的背影眸中闪过抹疑惑。 但她今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很快将这点疑惑丢在了脑后。 殊不知此时宫内正因为册封的事情闹翻了天。 太后在得到消息后当即带人杀到了紫宸殿,让永和帝收回成命。 再被永和帝拒绝后她,看着永和帝厉色怒斥:“你还有没有把哀家这个母后放在眼里。” 永和帝看着太后双眸通红,面色潮红盛怒的样子忍不住头疼,他烦躁道:“宣旨的人已经离开,此事已成定论。” 太后被永和帝铿锵有力的话气得头脑发昏,她颤颤巍巍抬手指着永和帝道:“哀家都是为了你,你若不听哀家的定然会后悔。” 永和帝听着这熟悉的话,一腔怒火中烧,愤怒道:“母后次次都是这句话,朕早就听够了。” 太后一怔,她不可置信看着永和帝,话已出口永和帝不再顾忌他冷冷看向太后讽刺道:“母后究竟是为了朕,还是为了沈家,您莫不是忘了朕跟皇姐才是您的亲骨肉。” 字字戳心的话让太后喘不上气来,她张口想要解释却又不知怎么解释她对洛洄笙的打压。 永和帝面上流露出抹失望,他甩袖不再理会太后道:“母后回吧!” “你是哀家的儿子,哀家自是为了你。”太后看着永和帝冷硬的态度,眸光闪烁了下道。 “册封凤梧于你没有半点益处,你……” “母后。”永和帝失望看向太后,他不解道:“皇姐是您的亲骨肉,您为何要这样对待皇姐?” 尽管太后没有冲着他来,但永和帝还是觉得心凉,他不禁想有朝一日母后会不会像对待皇姐那般对待他。 太后对上永和帝生疏的眸光嘴里苦涩无比,她知道若是解释不清楚这个事她跟永和帝只会越来越远。 但有些事不能说出口,她沉默许久最后只能强势让永和帝收回成命。 永和帝一直等着她的解释,没想到等来的是这样的结果顿时被激起反意。 等沈清颜赶到时看到的就是母子对峙的这一幕,她眸中闪过抹焦急,快步上前,却对上永和帝冷酷的眸光。 永和帝冷道:“你怎么会在这?” 永和帝眸光愤怒看向跟进来的刘公公怒道:“贵妃不应该在宫中,怎么会在这里?朕要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 明明被他禁足了,却跑了出来,这皇宫他的话究竟还有没有用处。 沈清颜第一次看到永和帝震怒的样子,忍不住一愣,她想也不想跪下请罪。 “皇上喜怒,是臣妾私自跑出来的,臣妾只是担心皇上,皇上想如何惩罚臣妾都可以。” 沈清颜眸光凄凄看着永和帝,随后又哀求看向太后道:“母后,皇上虽身处高位,但实在不易,母后与我应当支持皇上的一切决定才是。” 沈清颜这几日的禁足不是白禁的,她本就不是蠢人,这几日冷静下来自然知道永和帝介意的是什么。 因此在得知太后带人来了这里后她让宫女引走守门的人,身边一个人都没带穿着宫女的衣服就偷跑了出来。 为的就是阻拦太后,太后身处高位多年她或许也意识到了永和帝在意的点,但永和帝是她儿子所以她还不以为意。 沈清颜只好坚定站在永和帝这边,太后因为沈清颜的话皱眉,永和帝神色却缓和了一些。 沈清颜见有效,继续道:“先帝留下遗诏册封皇姐为长公主也是惦念皇姐,皇上与皇姐感情深厚自然没有阻拦的道理。” “哀家。”太后沉着脸刚要出口,却被沈清颜抱住腿,沈清颜眸光哀求看向太后道:“母后近日身子不适,臣妾特意学了按摩的手法,不若现在去母后宫中伺候母后。” 说罢沈清颜看向永和帝道:“皇上,可否能让臣妾伺候过母后后再惩罚臣妾。” 沈清颜说着眸光涟涟看着永和帝,可怜的样子看得永和帝心软无比。 他看向被沈清颜拖住的太后,冷道:“此次朕不与你计较,你跟太后去吧!” 第86章 长公主 太后皱眉想要说话,却被站起的沈清颜拖着朝殿外走去。 她脸上闪过抹怒意正要甩手,听到沈清颜低声道:“姑母若不想与皇上彻底决裂,就听我的。” 太后动作一顿,回头看向永和帝,见永和帝如释重负的样子心头一揪,最后不用沈清颜拉扯自己率先走在前面。 寿康宫主殿,殿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太后坐在上首一手撑着头,凌厉的瑞凤眼紧闭面容带着倦意。 从紫宸殿回来后太后没有质问她,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 这样的沉默让沈清颜心里不是滋味,她知道太后是被永和帝伤透了心。 到底是从小疼爱自己的姑母,她袅袅上前走到太后身边心疼道:“姑母,皇上性子纯真知道皇姐吃过那么多的苦后,心里自是愧疚万分,这个时候谁越是拦着他,越是激起他的逆反心理。” 太后闻言眼皮动了动,睁开眼看着沈清颜倒是她小看沈清颜了,她比自己还要沉得住气。 她不是不知道永和帝心存间隙,但既是如此她还是要去阻拦,万一成功了呢。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洛洄笙的地位越来越高,她担心那位说的事情真的会发生。 想到这太后脸上闪过抹阴鸷,先帝他明明也知道,为何还要留下这样一道旨意,他究竟要干什么。 难道他要看着洛家的江山断在世安这一代吗? 这个想法一出太后脸上闪过抹焦灼,沈清颜注意到后试探道:“其实公主与长公主也不差什么,姑母为何。”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对上太后凌厉的眸光,太后察觉到她的小心思冷哼警告道:“她尚且是公主都能逼得你被禁足,算计沈家迫不得已同意内侍省的设立,成了长公主,你觉得她想干什么?” 沈清颜心头一紧,但她总觉得太后还隐瞒着什么,她那么激动定然不单单是因为这个。 但太后不表露出来,沈清颜也不敢再探究下去,担心太后怪罪自己之前的行为。 她小声解释道:“姑母,皇上圣旨已下,就算您跟皇上争执也改变不了,只会让您跟皇上更加生疏,这样岂不是正中有心人下怀。” 沈清颜说到后面小心窥视太后的神色,见她并无异样眼睛转了转胆子大了一些道:“那位如今倚仗的不过是皇上的愧疚,最重要的还是皇上,若是皇上看清了她的真面目事情很容易就能解决了。” 沈清颜这几日痛定思痛,不断琢磨才恍然大悟觉得自己之前也是被洛洄笙迷惑了。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主动去算计洛洄笙,她越是算计破绽就越多,以至于洛洄笙稍微一挑拨,永和帝就对她以至于沈家不满。 如今当务之急是要抓回永和帝的心,打消永和帝对沈家的猜忌,至于洛洄笙暂且让她得意两天。 想到沈家,沈清颜心里沉重,眼神担忧看向太后她不相信太后感受不到沈家如今的处境。 她迟疑了下,吞吞吐吐道:“其实此次我被禁足不单单是因为皇姐。” 太后拧眉看向沈清颜,在沈清颜说出真正原因后,太后猛地拍桌。 她黑沉着脸神色阴沉无比骂道:“蠢货,我不是告诉过你们了,把宫里的尾巴都收回去,皇上想什么别告诉我你们不清楚,这个时候了还敢搞小动作,你们是闲脖子上的脑袋太沉了吗?” 早在定国公被诚亲王下狱那一刻,太后就察觉到了不妙,在定国公夫人也被留在宫内后她就派人递了消息。 让沈家将宫内的人手都收回去,夹紧尾巴做人,没想到他们竟然根本没听,还敢往宫内传宫外的消息。 太后刚刚还觉得沈清颜沉得住气比她那个自作聪明的母亲强一些,现在看来也是个拎不清的蠢货。 她真以为一个帝王会那般好拿捏吗? 永和帝之前独宠她只是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如今他看清了局势又想将权势收回手里,她以为永和帝还会像以往那般吗? 在帝王眼里什么都比不上他的权势,他的江山。 难怪永和帝会那样对她说话,她根本不知道他们这一家子竟然搞出了这么多的事情。 太后眸底深处闪过抹阴鸷,她都不知道沈家在宫内竟然安插了这么多的人。 沈清颜看着太后盛怒的样子垂头不敢直视太后,她本不想告诉太后,但内侍省设立势在必行,这几次清查她手中能用的人已经不多了。 后面许多事还要靠太后,她只能将事情说出来。 沈清颜怯生生跪在太后脚边,委屈又依赖道:“姑母,我也不知道父亲跟母亲的安排,我在宫内只有您能依靠,我若知道定然会告诉您的。 如今皇上因此对我心存介怀,我也是没有办法了。” 太后阴沉的脸缓和了一些,沈清颜见此眸光亮了亮,又是一通撒娇。 公主府。 洛洄笙不知道宫内的情况,她双手接过高公公手中的圣旨眸中满是喜色。 高公公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掐着嗓子谄媚笑道:“恭喜公主,贺喜公主。” 说了两句他突然伸手打了打自己的嘴道:“看奴婢这脑子,今后就是长公主了,奴婢见过长公主。” 高公公满脸喜气朝洛洄笙行了个大礼,洛洄笙将他扶起笑道:“公公跟本宫不用这般多礼。” 高公公虽然知道礼不可废,但洛洄笙都成了长公主了对他一个奴婢依旧是之前的态度还是让他十分高兴。 更别提这时季姒上前给他手里塞给了个香囊,高公公夸张哎呦一声看着洛洄笙带笑的眉眼没有推辞。 “奴婢就沾沾长公主的喜气了,今日只是圣旨,长公主殿下的金册,舆服、仪仗各部已经在赶制了。”说罢高公公又道:“皇上还有口谕让奴婢带给长公主。” 洛洄笙眉眼微动,看心里猜测是什么事情。 难道永和帝已经迫不及待决定了成亲一事吗? 洛洄笙脑海里第一个想法是这,但看着高公公含笑的样子又觉得不太像。 眸光探寻看向高公公,高公公也不卖关子开口说出一个让洛洄笙欣喜的消息。 第87章 流言满天飞 “裴尚书上书建议公主亲卫举办选拔,皇上已经同意了,并且皇上关心公主将公主亲卫从一百规制提到了一百二。” 高公公说着内心感慨凤梧长公主厉害,这才多久啊,她刚回来时皇上还听贵妃的打算将她随意嫁出去。 但如今贵妃被禁足,公主变成长公主,皇上对她更是念着,连亲卫这种小事都面面俱到。 想到这高公公靠近洛洄笙身边低声道:“裴尚书年事已高,皇上将选拔一事交给了刑将军。” 洛洄笙闻言心头一动,瞬间就明白永和帝这么做的意思。 内心原本的感动逐渐平复,原来是想借机让她跟刑荆山多多相处,难怪会这么快。 洛洄笙谢过高公公好意,在高公公提出离开时叫住高公公神色犹豫。 高公公心提了提,心里已经在猜测洛洄笙这是有何事想让自己办,若是为难他是办还是不办。 洛洄笙没有犹豫太久,低声道:“册封一事我母后可有去找皇上?” 高公公心里松了口气,眸光闪了闪摇头道:“奴婢出来时没听闻。” 洛洄笙神色松了松,没有再问其他的事情,让季姒送高公公离开。 在高公公离开时意外听到洛洄笙庆幸的低喃:“没有为难皇弟就好。” 高公公身子微顿,侧过头瞥了眼一旁置若未闻的季姒,唇勾了勾。 …… 公主府书房。 季姒给洛洄笙倒好茶放在洛洄笙手边问:“公主,高公公会给皇上说吗?” 洛洄笙看着手中贺帖唇角勾了勾:“那就得看他了。” 反正他不说自己也没什么损失,以她对高公公的了解,高公公定然会“好好”将她的关心送到,说不定会比她说的更夸张。 洛洄笙并没有在此事上纠结太久,她看着季姒有些不舍道:“等亲卫选好后,我便送你进宫。” 季姒错愕愣在原地,竟然这么快吗。 “内侍省的设立已经提上议程,明日早朝想必就会公布,等各部动起来时间差不多。”洛洄笙道。 说完见季姒一脸难过,她神色动容伸手拉着季姒不放心道:“内侍省刚刚设立必定有许多琐事,其中少不了勾心斗角,你要小心,有事给本宫传信。” 洛洄笙很想等内侍省稳定后再送季姒进宫,这样会少很多的危险。 但理智又告诉她不可,若想在内侍省立足只能季姒自己去闯,去拼。 否则就算她后面将季姒塞进去,她也融入不到里面,甚至因为融入不进去而丢掉性命。 这一点季姒也知道,她们二人都没有说不想去就不去的话,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季姒只是有些不舍,但她不想一辈子只能做一个奴婢,在公主出事时只能眼睁睁看着。 若她登高位,有权力能帮公主的只会更多。 洛洄笙突然被册封长公主在京内引起轩然大波,这一日洛洄笙府上收到了无数封贺帖,凤梧公主的名声响彻京城。 其中也有人不解觉得凤梧公主不过是个和亲归来的公主,没有什么贡献,只是他的话刚出口就被捂了嘴带走。 京城各处都有这样的人,只是都在开口一瞬间被人带走。 与此同时,京内各个茶楼酒楼涌起一个故事,正是洛洄笙在大安与蛮族大战时做的事情。 巧的是傍晚裴尚书与诚亲王在颐鹤楼喝酒时裴尚书遇到曾经的学生当众询问传言是否属实。 裴尚书当众肯定了传言,并直言凤梧公主不逊于男子,是大安功臣。 因为这坊间小范围关于凤梧公主不贞不洁的说法还没传起来就被压了下去。 “我们的人还没动手呢就有人冲了出来,动作极快训练有素。”温鸿说着激动起来,他小心看了眼洛洄笙道:“那些人是公主安排的吗?” 洛洄笙听出他的试探唇角勾起抹笑反问:“你觉得本宫有这本事?” 温鸿沉默了一瞬,能够把控整个京城的风向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哪怕是洛洄笙怕也难有这种能力。 只是是何人做的,公主真的不知道吗? 温鸿心里琢磨,洛洄笙也不在意他在想些什么,她其实能猜出这背后的人是谁。 除了诚皇叔怕没有人再这样帮她了,不过这么大的动作若是传到有心人耳里不知道会不会引起是非。 洛洄笙忍不住担忧,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动静,季姒看了眼洛洄笙收到她的示意后上前打开门。 红烟脸红扑扑从门外走了进来,兴奋朝洛洄笙行礼。 洛洄笙看着她的样子挑了挑眉,这几次的事情她发现红烟胆量不错,今日便将红烟派出去打听定国公府的事。 看她这样子像有什么大消息要说:“说罢!” 洛洄笙知道她是在顾忌温鸿,内心满意红烟的反应,开口吩咐。 红烟早就兴奋不已,听到洛洄笙的吩咐当即叽叽喳喳说了起来:“公主,诚亲王府上大夫到定国公,被定国公府拒之门外,诚亲王府上大夫在门口苦口婆心劝定国公府不要讳疾忌医,奴婢回来的时候诚亲王府上大夫进不去已经离开了。” 红烟虽然跟在洛洄笙身边时间短,但也知道定国公府与公主不和,所以十分激动。 “现在好多人都在传定国公府世子有隐疾。” 温鸿听着丫鬟大胆的话猝不及防被口水呛住狠狠咳嗽了起来,他这举动引来了几人的注视。 温鸿对上洛洄笙的眸光,顿时止住咳,担心洛洄笙怀疑自己连忙解释道:“臣只是没想到沈世子竟然不行。” 这次轮到洛洄笙一哽了,她知道温鸿为什么这么激动了。 红烟是个丫鬟出府少所以并不知道诚亲王那些大夫是什么大夫,但温鸿显然是知道的,所以他才这个反应。 洛洄笙也没想到皇叔竟然这么“猛。”她以为在宫里皇叔只是说着玩玩的,没想到他竟然来真的。 这次定国公府的名声是真出去了,想到沈玉凛平日里风度翩翩,风光霁月温润公子的样子,如今被冠上隐疾的名头,洛洄笙唇角愉悦勾起。 第88章 夫妻夜话 她不知道诚亲王本来是说说的,但在得知散播谣言的人是从何而来时改变了主意。 洛洄笙高兴过后,又忍不住担心定国公府会不会狗急跳墙。 想到这洛洄笙有些坐立难安,温鸿察觉到洛洄笙的变化小心道:“公主可是有哪里不妥?” 洛洄笙对温鸿的敏锐感到诧异,她想派人去诚亲王府走一趟,但又觉得过于刻意了,今日她被册封如今有不少人都盯着她府上呢。 想到这洛洄笙只能将心里的焦躁压了下去,看向温鸿道:“你带人盯着定国公府,定国公府有异动及时告知本宫。” 温鸿心里诧异洛洄笙将此事交给自己,但更多的是欣喜。 之前关于定国公府的事情公主都是让季姒去办的,这时交给自己是不是对自己有些信任了。 夜幕黑沉宛若一块黑布。 诚亲王府主院卧室,红烛闪烁,床幔有节奏地摇曳,寂静的室内响起女子柔婉的求饶声。 一阵火热后,室内重归寂静,诚亲王抱着娇软的王妃可惜道:“那些老匹夫一个个都觉得本王不行,就该给他们好好看看。” 他的话音刚落,突然倒吸一口气,伸手抓住女子柔夷伏低做小道:“娘子,娘子轻点。” “你要给旁人看什么。”女子娇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悦响起,手上力气加重。 诚亲王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没皮没脸道:“是为夫说错了,娘子大人大量放为夫一马。” 说着诚亲王靠近苏辛夷边声音低沉道:“弄坏了为夫以后还怎么伺候娘子。” “呸……洛柏城你要点脸。”苏辛夷俏脸微红白了眼诚亲王。 诚亲王挑眉邪笑:“跟娘子要什么脸。” 苏辛夷语塞,烦躁将黏在自己身上的诚亲王推开,但诚亲王早有预料将她紧紧圈住。 苏辛夷无奈最后索性由他去了,只是想到他刚刚的话问道:“又有人说孩子的事了?” 诚亲王闻言抱着苏辛夷的力道不自觉加重,苏辛夷察觉到他的举动有些无奈,后悔自己提起这个话题。 果然下一秒诚亲王委屈道:“你会不会嫌弃我不能生。” 苏辛夷嘴角抽了抽,在认识这人之前她行医听得最多的是男人嫌弃女子不能生,但认识他后倒是颠倒了下。 她使出杀手锏:“你若是想要我可以治好你。” 诚亲王顿时哑然,埋头不肯再说话。 若是跟苏辛夷生他自然是乐意,但当初在一起时苏辛夷就说了自己不想要孩子。 她说的让他要孩子是找旁的女人,他费劲千辛万苦才把人拐回来的,哪能去找旁人。 况且就算苏辛夷如今想要他也不想了,二人世界多好,他们年纪不小了,若是因为莫须有的孩子苏辛夷出个什么事情,那他的疯。 苏辛夷察觉到诚亲王的动作唇角勾了勾,主动道:“公主府那里可需要我走一趟。” 她知道诚亲王一直想让她帮凤梧公主诊治一番,苏辛夷并非世家贵女,但也并非出自农家。 她出自云雾谷,传言云雾谷常年云雾缭绕,雾中有毒唯有居住在谷内的神医一脉才可来去自由。 云雾谷以女为尊,实行走婚,她的母亲本应是云雾谷下一代谷主,却因生养了她损坏了身子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 苏辛夷在母亲离世后被外祖母养大,学了一身医术。 因为母亲的事她天生厌恶生子一事,本以为会孤独终老,没想到竟然跟隐姓埋名游走江湖的诚亲王产生了纠葛。 得知诚亲王身份后她表明自己态度打算分开,却不想诚亲王纠缠不休最后保证绝不生子。 苏辛夷知道男子薄情话语当不得真,她也没信,诚亲王就此离开。 等再次出现在她面前身中虎狼之毒,从此绝嗣。 她不是无心之人,在他死缠烂打下终是跟他去了封地,本想着等何时他厌了烦了她就拍拍屁股走人,没想到一晃就是这么多年。 诚亲王虽然心动,但还是摇了摇头:“我问过凤梧身子暂时没有大事,在等些时日吧!” 诚亲王想着如今的局势眉心忍不住皱起,苏辛夷惯来不过问朝中之事,见此沉默点头。 她与洛洄笙并没有见过,但却收到过不少小姑娘的东西,想着她的处境心里微微叹气。 “我会尽量医治好她的,若是不成就带她去云雾谷走一趟。”诚亲王之前从宫中回来后大发雷霆,将自己关在房间许久。 不说疼爱侄女的诚亲王,连她听闻五年时间曾经健康活泼的公主毁容回朝,从此不能生育寿命受到影响也是心疼不已。 诚亲王忍不住抱紧苏辛夷,苏辛夷的医术他是知道的,当初皇兄按照太医的诊治活不过半年,但在苏辛夷的医治下硬生生活了两年。 只是痛苦是难免的,想到洛洄笙的眼泪诚亲王心情复杂,他咬牙切齿愤愤道:“今日还是便宜沈玉凛了。” “来日方长。”苏辛夷伸手抚平诚亲王的眉心道:“我看凤梧也不是没气性的女子,这仇还是让她自己报更解气。” …… 洛洄笙并不知道诚亲王夫妇已经为她今后做好打算,不过对诚亲王夫妇是十分感激的。 无他,次日一早诚亲王府送来了一堆东西,有诚亲王说的头面,还有一盒药。 诚亲王府的管家躬身举着药盒道:“王妃吩咐此药可用来敷于伤处,盒中有具体的用法。” 说话间管家看了眼洛洄笙脸上的面纱,洛洄笙顿时明白是用在哪里的,唇角微勾并无不悦道:“有劳皇婶了。” 洛洄笙将药盒双手接过交到红烟手中道:“放在本宫卧房。” 管家见洛洄笙没有不悦还十分尊重,心里松了口气,早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他的心就狠狠提着。 王妃当时的原话是:“让凤梧公主将此药敷在毁容的地方。” 这话说出来岂不是得罪人,哪怕他稍作修改他还是觉得冒犯,好在凤梧公主并无介怀。 洛洄笙不知管家心里还有那么多的想法,在管家离开时她让季姒将早早准备好的东西当做回礼。 于是众人看到的是诚亲王府管家来时带着一堆东西,回去时带的东西更多,有些人心里难免猜测诚亲王府与凤梧公主交好是不是就等着这一刻。 第89章 谁有不如自己有 这些恶意猜测洛洄笙他们并不知晓,当然就算是知晓也不会在意。 倒是公主府来了个意外访客,洛洄笙听到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询问:“你说的是刑老夫人,是刑将军的母亲?” 温鸿看着洛洄笙的样子还以为是自己弄错了,下意识回想一下,确定对方说的就是这个点了点头。 “快请进来。” 等温鸿离开后洛洄笙起身打算往外走却又顿住,手指放在面纱上迟疑片刻。 刘氏跟着下人走进公主府,看着府内池塘,假山,花园,阁楼眼睛都应接不暇,刘氏以为前段时日去的忠勇侯府已经够富贵了。 但今日见了公主府后刘氏才知道她还是见识少了,这让她在见到洛洄笙后还久久没有回过神,都没注意到面前的公主竟然没有戴面纱。 洛洄笙看着刘氏机械地朝自己行礼后就呆呆坐在椅子上眸中闪过抹疑惑,下意识看向跟进来的丫鬟。 丫鬟也是一脸茫然,洛洄笙见此挥退下人看向刘氏道:“夫人今日来有何事?” 洛洄笙在刚知道刘氏到来时还猜测刘氏是不是因为刑荆山的事情来的,但如今看她的样子又不像是。 刘氏这时才回过神,不好意思看向洛洄笙道:“公主之前派人询问济慈院的事情,我今日从济慈院回来有时间就想着自己来给公主说说。” 说完刘氏不好意思笑了笑:“其实就是来碰碰运气。” 刘氏也没想到公主竟然会真的接见她,毕竟她之前去有些人家府上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如今看来那些人也是空有其表,公主这么高贵也没像他们一样尾巴翘得老高。 “夫人是去济慈院送东西吗?”洛洄笙有些疑惑,怎么送东西只有刘氏去了。 难道那些人将事情甩到刘氏头上了?洛洄笙想到这可能脸色微沉。 刘氏闻言下意识看向洛洄笙,这次她冷静了许多看清洛洄笙的样子,眸光一缩。 洛洄笙注意到她的反应神色平静,只是暗处悄然握紧的手显示着她不平静的心。 其实洛洄笙知道她这次的试探毫无意义,但不知为何还是这样做了。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刘氏的反应,刘氏只是愣了愣后就恢复正常像没有看到她脸上狰狞的伤口一般。 “是,但也不是。”刘氏说完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含糊,干脆坐直身子道:“我这次送的是另外的东西,之前各家准备的东西还没送去呢。王夫人说牵扯人家多要做好登记,造好册,到时候一起送过去。” 洛洄笙听得点头,这样的做法符合王氏谨慎的性子,刘氏继续道:“我送去的是之前就准备好的一些药物,如今换季济慈院药材有些不足。” 洛洄笙没想到刘氏竟然考虑得这么细心,之前也是在说起给济慈院捐赠东西时也是她先提出捐赠成东西。 足以可见她的品性,洛洄笙想着一愣,突然想到刑荆山像谁了。 “夫人有心了。”洛洄笙微微一笑,她问道:“之前听闻夫人说起济慈院似乎多为女子。” 刘氏听到这个问题顿时有了话:“何止多为女子,年龄小的都是女子,只有年老无人管的几个男子。 这世道有卖女的,却少见卖儿的,就算有一两个男孩落在济慈院也很快就被人带走了。” 这些情况洛洄笙之前就知道了,虽然有些不忿但她不是小孩子,这世间女子不易不单单是底层,上层女子也亦然,想要改变并非一朝。 “那济慈院的女子最后都去哪里了?”这才是洛洄笙想要关心的问题。 刘氏闻言疑惑看向洛洄笙,不明白洛洄笙怎么会关心这样的事,难道公主也要从济慈院买人吗? 刘氏虽然疑惑,但她确实知道一些,想了想还是说道:“有的被买去当下人,也有的有相看好的男子成亲。” 她其实还有些过于黑暗的并没有说,能留在济慈院的其实已经是幸运的,有些刚到济慈院时因为长相已经被人挑了出去。 至于去了哪里也只有挑她们离开的人才知道了。 这些东西过于糟污,刘氏也没说出来脏了公主的耳。 洛洄笙听得皱眉,虽然早就想到这些女子没有什么好的出路,但听到只有这两种选择洛洄笙还是忍不住心惊。 她下意识道:“没有人出去做点小买卖谋生吗? 刘氏惊讶洛洄笙的问题,但转瞬就想明白了,像公主这样的贵女怕是根本不知道济慈院女子面临的困境。 刘氏组织了下语言后解释道:“这一没手艺,二没本钱的能做什么买卖。” 世人的手艺惯来传男不传女,能有手艺在身的女子满大安都找不出几个来。 洛洄笙拧眉,是她想的少了,蛮族本就粗俗,精工匠艺极少,她接触到的女子干的也大多是养殖,剪羊毛这些活计,她便忽略了大安的情况。 不过知道症状了便好对症下药了,洛洄笙发现刘氏知道的极多,便干脆都询问她了。 “济慈院的女子可愿意出去抛头露面。”洛洄笙问。 “当然愿意。”刘氏斩钉截铁道。 她此时已经敏锐意识到公主怕是想要帮济慈院的丫头们一把,但是公主并不了解情况,才会找上她。 想到这刘氏呼吸沉了下觉得自己责任重大,忍不住坐直身子连连应承:“怎么会不愿意,这谁有都不如自己有,女子要是能靠自己双手吃饭谁愿意寄人篱下靠人施舍度日。只是,这其中有太多的不容易了。” 刘氏给洛洄笙细细道来,女子想要学艺首先没有人教,各家的秘方手艺都是吃饭的家伙,没有人愿意将这些东西教给女子。 再者教给女子后,又没有人用,这些种种都变成了一个无形的牢笼将女子圈禁在里面。 大安国土广大,也不乏又厉害的女子,可以依靠自己手艺闯出一片天,但那样的女子太少,太少,少到被圈禁的女子都看不到另一条路。 第90章 撞上了 刘氏曾经不过是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民间女子,早年丧夫她吃了无数苦头才将儿子拉扯大。 这一切得益于她那异于常人的力气,也有旁人的帮助,她有幸知道女子还有旁的出路,在看到济慈院那些可怜女子时便忍不住想给她们谋条生路。 眼前的人是世间难得尊贵的女子,更让人激动的是她有那个帮扶女子的心,有她帮忙那些女子跳出牢笼会多些勇气,多点生路。 刘氏想到这忍不住激动起身,在洛洄笙诧异的眸光中跪倒在地。 洛洄笙震惊起身,往一旁走了走上前想要扶起刘氏。 却听到刘氏道:“公主善心能体谅女子之苦,还请公主给济慈院那些丫头一条昂首挺胸的光明路,我们定当牢记公主大恩。” “夫人请起。”洛洄笙神色动容弯腰扶起刘氏,她看着刘氏道:“本宫是有些想法,但有些事急不来,需要徐徐图之。” 同为女子洛洄笙恨不得立刻就将事情办好,但她却清楚知道这不可能。 即便她贵为公主,却依旧要承受世人冠在女主身上的枷锁,她从蛮族归来多数人在意的并非是她一女子从敌国回来是多么伟大。 他们在意她的贞洁,在意她的样貌,在意她在蛮族经历了什么,以男人的视角将她定位女人去揣度,去苛责,而非一个人。 这世上终究是男子当权,女子想要跳出窠臼何其艰难,哪怕是她也只能缓缓图之。 否则一旦被有些人察觉到,他们会不惜代价用更加极端的手段去打压,遏制女子。 刘氏被洛洄笙扶起,抬头看向洛洄笙恰好对上洛洄笙那充满悲伤的双眸。 刘氏心突然被揪起,这时她才想起眼前的女子才双十年华,但她却已经经历了众多苦难。 刘氏突然抓住洛洄笙已经要收回的手,洛洄笙感到她的动作脸上闪过抹错愕。 刘氏看着洛洄笙脸上露出真诚的笑道:“我来时听闻公主在蛮族做的事情,公主是个很厉害的人。其实公主不戴面纱也好看,有的好看不是外面这层肉皮,是她周身的光一看就让人觉得好看。” 洛洄笙看着她脸上的诚挚的表情,眸光闪了闪,下意识想到刑荆山。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洛洄笙心里一惊,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 等聊起其他的洛洄笙有些诧异,刘氏看起来不通文墨,甚至有些莽撞粗鲁,但她知道的东西却十分广。 洛洄笙再跟她交谈中收益不少,不知不觉竟已经到了午时,在刘氏提出告辞时洛洄笙才回过神,她竟然跟刘氏谈了这么久了。 “夫人不嫌弃就在本宫这用膳吧!”一番交谈洛洄笙对刘氏的印象十分好,提出留膳。 刘氏也很喜欢公主殿下,但她出身小家担心失了礼仪,一时间有些犹豫。 洛洄笙正要劝说,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洛洄笙跟刘氏朝门外看去,季姒从外走了进来,神色偏为古怪。洛洄笙眸中闪过抹疑惑。 季姒走到洛洄笙耳边低语,刘氏见此刚要垂下头却见洛洄笙看向她,她的心忍不住提起。 她们为何都这样子看自己,难道事情跟自己有关? “去备膳吧,刑老夫人今日也在府上用膳。”洛洄笙很快收回视线对季姒吩咐道。 在说刑老夫人的时候她还顿了顿,刘氏的样子实在不像老夫人,但将军府当家人是刑荆山,刘氏也只能当老夫人了。 季姒点头,没有着急动等着洛洄笙后面的吩咐,毕竟府外此时还有两个人呢。 洛洄笙想到季姒刚刚说的话神色一滞,又看了眼刘氏道:“去问问刑将军跟赵首领可有用膳,没有的话让温鸿在外院招待。” 刘氏听到刑将军一个激灵,诧异看向洛洄笙,直到季姒离开后她才小心翼翼道:“公主刚刚说的可是我儿?” 问完刘氏又觉得不可置信,刑荆山这个点应该在当值怎么会出现在公主府。 刘氏下意识想到刑荆山之前的异常,一个大胆的想法从脑海里闪过,她顿时像被雷劈了一般。 那个混账东西竟然敢肖想公主,他个莽夫哪来的狗胆。 背着消息震到的刘氏甚至忘了思考刑荆山跟洛洄笙认不认识,身份上的差距让她下意识觉得是刑荆山在肖想。 这都跑人门上来纠缠了,难怪公主刚刚神色那么古怪。 想到这个可能刘氏简直不敢直视洛洄笙,洛洄笙看着刘氏突然沉默的样子心忍不住提起。 刑荆山之前说并没有给刘氏透露消息,但她怎么觉得刘氏似乎知道。 “是刑将军。”空气有些寂静,洛洄笙不自在抿了抿唇,正要解释刑荆山是为亲卫一事来的,就对上刘氏愧疚的眸光。 洛洄笙疑惑,不解她这是什么反应,刘氏看着洛洄笙茫然的样子咬牙切齿道:“公主不必费心给他准备食物,我这就让他滚蛋。” 洛洄笙错愕看着气势汹汹就要往外走的刘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出声:“夫人且慢。” 刘氏转身愧疚道:“公主放心,我一定好好教训他,让他再也不敢纠缠公主。” 洛洄笙眉梢微动诧异:“夫人何时知晓的?” 刘氏闻言只觉得眼前一黑,她还打算去逼问刑荆山暗地里让他再也不来,没想到公主竟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洛洄笙看着她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便知道了刘氏的态度,她眸中闪过抹苦涩,竭力保持平静道:“夫人不必如此。若是夫人不赞成本宫不会强迫的。” 刘氏快要冲破胸腔的怒火一滞,怎么不像她想的那样。 刘氏觉得自己哪里弄错了,她茫然眨了眨眼睛抬手抚了抚额角急切道:“等等,等等。” 刘氏眨着眼疑惑看着洛洄笙道:“不是刑荆山那狗东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纠缠公主?” 洛洄笙听着她粗俗的话唇角抽了抽,谁家母亲会称自己的儿子一会儿是狗东西一会儿是癞蛤蟆的。 洛洄笙下意识想到第一次见刘氏时,刘氏拎着刑荆山耳朵的样子。 第91章 怀疑 想到当时的场景洛洄笙唇角忍不住勾了勾,原本沉重的心情一松,她此刻也意识到怕是哪里有误会。 “夫人怎么会觉得是刑将军纠缠本宫?”洛洄笙询问。 刘氏想也不想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洛洄笙听着她一口一个刑荆山配不上她眸中笑意不知何时淡了下来。 洛洄笙看着激动的刘氏,提醒道:“夫人,本宫曾去蛮族和亲过。” 在许多人眼里哪怕是嫁给刑荆山,那也是刑荆山吃了亏。 洛洄笙不相信刘氏不明白这道理,在说话时她紧紧盯着刘氏的神色,见刘氏脸上显而易见的茫然她心里疑惑。 世人对二嫁女子都十分苛责,她曾嫁的是蛮族这一身份更是让人暗里嘲讽指点。 刘氏真的就一点都不介意吗? 洛洄笙抬眸看向李氏却对上刘氏心疼的双眸,她一愣,心头闪过抹烦躁。 她不需要旁人的同情,洛洄笙失去了探究的心情。 尽管她的神色变化不大,但刘氏还是察觉到她周身突然竖立的疏离,在联想洛洄笙刚刚的话,刘氏瞬间明悟了过来。 脸上心疼很快收敛了起来,神色正经看着洛洄笙问道。 “公主对边关知道多少。” 洛洄笙皱眉不明白她问这个干什么,下意识摇头。 边关这个地方对她来说意义非凡,但她两次经停边关,却都没有多余的时间去了解。 刘氏突然露出抹笑道:“我便猜到是如此。” 她挑眉道:“您知道边关娶媳妇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娶妻?洛洄笙眸中疑惑更甚,这跟她的态度有关吗? “妻娶贤,女子品德为上乘,若是容貌上乘家世了得那……” 洛洄笙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刘氏狠狠摇头,大安这些年与蛮族之间除了大战,还有日常的试探小打小闹。 这样的小打小闹蛮族的下手对象往往是手无寸铁的农家,天生柔弱的女子更是最佳下手对象。 “您说的是京城的标准,边关老爷们的要求我不知,但底下的最重要的是身强体壮跑得快,在边关最重要的活下去,之后才是旁的。” 刘氏说起边关眸中闪过抹怀念,虽然边关女子也并非那般自在,但与京城想必已经是强了太多。 “在边关有跟着商队去塞外的女子,也有做点小吃食买卖的婆娘,更有撸起袖子跟男人干仗的娘子。” 有句话刘氏没有说出来,比起京城如同坐牢一般待在后宅的妇人小姐,边关女子总是多一些活气。 倒不是京城的妇人小姐不好,而是比起京城只有一条活路的女子们,边关女子可以多些选择。 洛洄笙听完也是诧异,她突然明白刘氏为何想帮那些女子了,她是见过更广阔的更自由的天地。 “至于二嫁。”刘氏突然停顿了下,在洛洄笙看过来时她脸上闪过抹不屑道:“打仗,死人,人死了活着的人还得活下去,边关最不稀罕的就是二嫁,倒霉点的三嫁,四嫁也不稀奇。” 刘氏说完突然看向洛洄笙,神色平和道:“我知道公主身份尊贵不该与那些人比,但公主聪慧,应当明白贞洁不过是那些男人用来捆住女人的东西,都是人我就没听过要求男人守贞洁的。 男子纳妾,二娶,三娶是有本事,那女子为何就是放荡了。” 刘氏看着洛洄笙眸底深处的郁结微微叹息,她知道想要真正做到不在乎他人的看法很难。 但人在遇到困境后逃避是没用的,逃避只会让人觉得更好欺负。 就像当初刑荆山的死鬼爹狠心丢下她跟儿子离开,她只顾着伤心,熬到了身子,那家子人恨不得将他们拆皮剥骨吞吃了。 但在她跟小荆山拿起刀子拼命时那些人就怕了。 想到这刘氏语重心长道:“公主身份尊贵,只要您自己不在意旁人无论在不在意都只能不在意。” 刘氏没有继续说下去,事到如今她也看明白了一些,这事说不定不单单是她那蠢儿子单相思。 虽然觉得公主看上她那蠢儿子挺不可思议,但有便宜不抱回家是傻子。 刘氏坦白道:“我儿子我知道,肚子里没半两墨水,从土里泥里打滚打到京城全亏了他有点不怕死的胆子,他这样的我进京后找了无数次媒人,没有哪家贵女能眼瘸了看上他。” “咳……”洛洄笙被她一句话说得呛住。 刘氏这才意识到自己这话有歧义,她连忙道:“我不是说公主您眼瘸。” 洛洄笙此时也不怀疑刘氏是装的了,她那发自内心的对刑荆山的嫌弃很难装出来。 她连忙道:“午膳怕是准备好了,先去用膳吧!” …… 前院,刑荆山在得知母亲也在公主府后一直心不在焉。 刑荆山心里忍不住琢磨,他娘擅长撒泼骂街打儿子,这哪一点都跟府上这位都沾不上啊! 她们凑一起能说什么?他娘怎么会来公主府,是公主找人叫来的,还是? 刑荆山已经没有了来公主府时的兴奋,他异常的样子都落入了一旁赵熙的眼里。 赵熙双眸微眯总觉得近几日刑荆山有些不对劲,他忍不住凑到刑荆山身旁,肩膀撞了撞刑荆山试探道:“怎么一涉及到公主你小子就不对劲。” 刑荆山察觉到赵熙的试探愣了愣,随后眸中闪过抹慌乱梗着脖子看向一旁道:“没有的事,你想多了。” 赵熙又不是瞎,看着刑荆山心虚的样子他指着刑荆山绕着走到他面前:“你小子不对劲,不对劲。” 他脑子里迅速回想刑荆山近日的种种,越想神色越不对劲。 突然,赵熙猛地凑到刑荆山面前神色阴狠道:“你小子背刺我。” 刑荆山反应迅速躲过他的靠近,他起身远离赵熙冷静道:“别瞎说。” 赵熙见没吓到刑荆山内心遗憾,神色恢复了之前的样子,看着刑荆山敲了敲桌子道:“大胆,本官再给你一次坦白的机会。” 刑荆山猛地看向他:“你真想知道?” 赵熙看着他冷肃的样子心头一跳,心里突然又不确定了起来。 第92章 争 但想到自己之前在刑荆山面前透露过多次的消息赵熙又觉得臊得慌。 挺直身子一派了然看向刑荆山道:“不就是想尚公主,你打的主意我都知道。” 赵熙心里不舒服说的话也带着刺道:“这位如今被封为长公主,京城盯上她的可不单单是你我,能不能轮得到还是两说。” “赵熙。”刑荆山听着赵熙言语轻浮,脸色瞬间黑沉,眸中一片冰冷警告。 赵熙跟刑荆山共事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变脸,不过他也不带怕地,抬眸直直看着刑荆山冷嘲。 “怎么,我哪里没说对。不是因为公主的身份,难不成你还喜欢她不成。” 赵熙说着激动起身咬牙切齿看着刑荆山低喝:“我都说了打算求娶公主,你还打主意,老子把你当兄弟,你把老子当猴耍呢。” 赵熙说到这已经带出了真火气,刑荆山对上他怒火中烧的眸突然伸手揪住他的衣领。 刑荆山双眸微眯,如同孤狼一般泛着狠意看向赵熙,警告道:“女子名节你不在意有人在意,你应该学会尊重人。” 很早之前他就说过赵熙在事情没有定论的时候时时刻刻将事情挂在嘴上,长公主于他从来无意,但在赵熙口中却出现过许多次。 他不过是一时兴起,但被他挂在嘴上的人却说不定要承受一些有的没的。 刑荆山不相信世家出身的赵熙不明白这些,归根结底是他打心底里的轻视,所以才会让他有种凌驾于公主之上的优越感。 赵熙抓住刑荆山的手用力,毫不示弱:“我一开始就打算娶她。” “你可有问过长公主愿意吗?” 刑荆山说完见赵熙还不以为冷嘲道:“忠勇侯没告诉你皇上的意思吗?” 赵熙脸色顿时涨红,他今日之所以不爽快就是因为父亲告诉了他皇上已经暗自拒了,父亲已经让母亲尽快给他物色旁的贵女。 赵熙心里不服气,在得知皇上让刑荆山来公主府商议选拔亲卫一事时特意请求皇上搅和了进来。 他没想到刑荆山竟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他狠狠扯下刑荆山的手甩开:“你以为没有我就会是你吗?若是让公主选你觉得她会选我还是你。” 赵熙脸上闪过抹讽刺,之前皇上给公主赐婚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刑荆山以为他装腔作势公主就会选择他吗。 真是天真,公主就算因为皇上的要求不选他,也定然不会选择一穷二白底层出身的刑荆山。 “若有幸是我,我喜不自禁,若不幸我不会给她带来一点影响。”刑荆山十分淡然。 赵熙看着他一副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的样子觉得牙疼:“这没公主的人你用不着装,我知道你想在京城立足,但也用不着……”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刑荆山阴鸷的眸光止住话,看着刑荆山的样子赵熙又突然不确定起来。 难道刑荆山这小子真的喜欢上了公主,不是为了权势。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凤梧公主和过亲还毁了容,作为联姻这些事可以忍忍,若是其他…… 赵熙想到这心里的气又顺了下去,看着刑荆山一副大度的样子道:“既然你喜欢我就不参与了。” 刑荆山皱眉,神色阴沉看着赵熙冷道:“选择权从不在你我身上,长公主跟皇上自有定夺。” 赵熙听着他无趣的话觉得牙疼,刚要说话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动静,没多久温鸿从外走了进来。 温鸿注意到赵熙领口的褶皱不着痕迹扫了眼室内:“两位,公主有请。” 赵熙瞥了眼刑荆山甩袖朝外走去,温鸿看向刑荆山见他面无表情心里猜测。 刑荆山察觉到温鸿的眸光没有理会,沉默朝外走去。 洛洄笙虽然让人召见刑荆山跟赵熙到待客厅,但她没急着到。 等送走刘氏后洛洄笙才慢悠悠朝待客厅走去,路上遇到将人带到赶来的温鸿,听完温鸿的汇报后洛洄笙脚步微顿。 对上温鸿紧张的神色后,洛洄笙淡然问:“人可有受伤?” 温鸿回想了片刻谨慎道:“应该没有。” 洛洄笙嗯了一声再没说话,温鸿小心看了眼洛洄笙,心里像猫抓一样,公主就不好奇那两人为啥起冲突吗? 洛洄笙本想问一下待客厅有没有留人伺候就对上了温鸿亮晶晶的双眸,顿时一哽。 这怎么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洛洄笙默默将问题吞了回去。 赵熙跟刑荆山起冲突她能想到的只有那个原因了。 只是不知道是谁先提起的,洛洄笙心里思索,很快就到了待客厅。 “下官参见长公主。”洛洄笙刚走进厅内赵熙就窜到了洛洄笙面前行礼。 “赵统领请起。”洛洄笙刚说完就见刑荆山稳步走到不远处行礼,刚要开口让刑荆山起身就听到赵熙道:“听闻刚刚刑将军的母亲在公主府上作客?” 洛洄笙看向赵熙,见他脸上挂着灿烂的笑,眸色冷了冷:“刑将军起身!将军今日来可是为了亲卫一事。” 洛洄笙直接将赵熙给忽视了,赵熙脸上的笑一僵,他没想到洛洄笙会这么不给面子。 但偏偏又自己理亏,无论是作为下臣,还是客人探听主人家来客都是失礼的事,没想到凤梧公主还是这么有脾气。 赵熙心里感慨,下意识暗中打量洛洄笙,刑荆山注意到他的视线神色沉了沉,高大魁梧的身子突然动了动。 才回答洛洄笙的问题:“是,臣想询问长公主想何时去选拔,要安排在哪里。” 赵熙被刑荆山的身子将视线堵得严严实实,顿时咬牙,刑荆山肯定是故意的。 他不甘示弱上前笑道:“皇上将此事交予我与刑将军负责,长公主有任何想法都可以提出来,我与刑将军定当竭尽全力帮公主办好。” 洛洄笙似乎被赵熙吸引,看向赵熙,赵熙暗暗得意瞥了眼刑荆山。 洛洄笙注意到他的举动心里不喜,但面前却没有表现出来,神色淡然反问:“赵统领确定本宫的任何想法你都能帮本宫办到?” 第93章 能不能说 赵熙面色一僵,他说的明明是尽量,怎么到凤梧长公主嘴里就成了能办到了。 是他大意了,能在短时间内拿捏住太后跟贵妃,赢得胜利的女人怎么会是个善茬。 赵熙眸中多了丝慎重,谨慎回道:“皇上看中长公主,长公主的想法只要合理皇上定然会同意的。” 洛洄笙提出赵熙的变化眉梢微动,没有急着回答缓步走到主座落座,才看向两人道:“二位请坐。” 赵熙看着洛洄笙从容的一举一动意识到自己刚刚太过急切了,暗暗握拳让自己冷静下来入座。 他跟刑荆山分别在两旁入座,一抬头恰好看到“乖巧”坐着的刑荆山。 真是见鬼,刑荆山在永和帝面前入座都是大刀阔斧无比自在的坐着,何曾这般小心。 看他假惺惺的样子,赵熙心里忍不住泛起恶意,看向洛洄笙道:“此事我主要是替刑将军打个下手,主要还得看刑将军的意思。” 洛洄笙配合将眸光落在刑荆山身上,她也想看看刑荆山会如何回答。 “臣觉得可以从京畿大营,饶卫军,武威军三处各挑选一些人,之后进行筛选,公主觉得如何?”刑荆山一本正经道。 赵熙没想到刑荆山竟然真的有想法,一时有些诧异,他们来之前刑荆山可从未说过这个想法。 他是故意瞒着自己的!心机,赵熙心里唾弃刑荆山的做法。 他不知道这原本就是洛洄笙之前跟刑荆山商议过的想法,刑荆山如今提出来只是想看看洛洄笙有没有要修改的地方。 洛洄笙自然没有多大的想法,只是看着赵熙的神色有些好玩,于是故意道:“赵统领是有旁的想法吗?” 赵熙闻言恨恨看了眼刑荆山,然后看向洛洄笙深深叹了口气,成功看到洛洄笙脸上露出抹疑惑后才道。 “下官都不知道刑将军竟然早就有主意了。”赵熙阴阳怪气道:“没想到刑将军对长公主的事如此上心,这么快就想好了安排。” 刑荆山听出赵熙的言外之意脸瞬间紧绷,赵熙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眼里闪过抹得意,看向洛洄笙道:“长公主不知刑将军这人惯来硬的跟那石头一样,下官还是第一次见他对一件事这么上心。” 洛洄笙看赵熙就差明着说刑荆山另有私心,眸中一片冰冷,他这是在刑荆山那吃了憋想借她的手教训教训刑荆山。 可惜打错了主意,洛洄笙问:“赵统领觉得为本宫办事不该上心吗?” 赵熙没想到洛洄笙不去怀疑刑荆山别有用心,反而质问自己,脸上闪过抹错愕。 对上洛洄笙犀利的眸光,赵熙不做他想跪下请罪:“下官不是那个意思。” “啪……”洛洄笙拍了拍桌,毫不客气道:“本宫看赵统领似乎对此事不够上心,是对本宫有什么意见吗?” 洛洄笙这完全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她没看到刑荆山在她拍桌时脸上复杂的神情。 赵熙连忙否认,求救似的看向刑荆山。 刑荆山对上他的眸光一愣,身子动了动,洛洄笙注意到两人的眉眼官司,正以为刑荆山要替赵熙求情时,听到刑荆山道。 “赵统领办事不利,长公主不妨让他先回去。” 赵熙不可置信看向刑荆山,刑荆山若无其事挪开眼睛,赵熙暗戳戳使坏时怎么没考虑两人平日关系不错。 若洛洄笙是赵熙所想的那样的人的话,他妄想长公主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赵熙也该吃点教训了,洛洄笙意外挑了挑眉,桃花眼中闪过抹满意。 “赵统领不了解就先回去了解清楚再说,本宫可先于刑将军探讨。” 赵熙点头称是,低头那一瞬间脸色黑沉无比,硬生生憋着一口气走出长公主府。 出府后他狠狠踢了脚一旁的石狮子,下一刻疼痛从脚上传来,疼得他死死憋了口气。 长公主府内,待客厅自赵熙走后就陷入了沉默。 刑荆山感到停留在身上越来越久的眸光,身子忍不住僵硬起来,但等眸光一消失他又忍不住看向目光来源处。 恰好撞入了洛洄笙平静如水的双眸,刑荆山顿时觉得自己一切都被看透了,他嗓子忍不住发干。 声音发涩道:“选拔长公主可要亲自到场?” 洛洄笙点头,同时点了点桌子示意刑荆山坐下说话。 刑荆山正襟危坐坐在椅子上看着洛洄笙道:“长公主可以定个时间,臣这就去安排。” 洛洄笙挑了挑眉,声音悠然道:“刑将军很着急离开吗?” 温柔的声音后面那声疑问像带着尾勾一般,让刑荆山的心忍不住动了动,他下意识摇头。 洛洄笙看着他呆呆的样子,觉得有趣,垂眸掩住眸中的恶趣味道:“那不妨说说你跟赵熙之间发生了什么?” 刑荆山心头一跳抬眸看向洛洄笙,对上她清透的双眸他顿时明白洛洄笙什么都知道。 只是让他说他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总不能透露他的小心机,他是故意让赵熙知道他对公主的心意的,为的就是让赵熙彻底死心。 赵熙以为他没看出来他来公主府就是因为皇上拒绝,他想来公主面前争取公主,他只是想让赵熙赶紧离开。 赵熙为人爽朗,甚至乐于助人没有什么问题,但他跟许多人一样对女人不以为意。 甚至因为长公主的经历,态度轻浮,就算长公主最后不选他刑荆山也不希望长公主会选择赵熙。 只是他没想到长公主会将一切看透,洛洄笙看着刑荆山坐立不安的样子内心这才有些好奇起来。 她不过是小小试探了一下,刑荆山的反应怎么这么大。 想到这洛洄笙神色忍不住沉重了一些,双眸带着压迫感紧紧盯着刑荆山。 “臣与赵统领争执是因为一些观念不和。”刑荆山答。 洛洄笙挑眉问:“什么观念?”只不过问完后她低头抿了抿唇道:“刑将军若是不方便说也可以不说。” 刑荆山看着她突然冷淡下去的面容,心里一紧下意识道:“可以说。” 第94章 母子相同 刑荆山看着洛洄笙清冷的侧颜,觉得自己若是还选择隐瞒眼前的人怕是毫不犹豫就换了自己。 换位想想,若是自己总是被人欺瞒着想必也会不高兴。 但有些事当着当事人又不是那么好说,刑荆山是个男人不想搞背后告状那一套。 他几经犹豫才言辞晦涩道:“赵熙曾告诉过臣想求娶公主,如今得知臣的想法后觉得臣做事不够光明磊落心生怒意,这也无可厚非。” 洛洄笙下意识想到去忠勇侯府作客前收到的信,她脑子难得短路错愕道:“所以才有了你的那封信?你那时就本宫有想法了?” 洛洄笙说完眯眸打量着刑荆山,她的经历让她下意识怀疑刑荆山之前的举动是不是刻意而为。 刑荆山感到洛洄笙眸光落在自己身上,心跳如雷,他下意识看向洛洄笙却看到她眸中一片冰冷。 火热的心瞬间冰冷,内心酸涩,她这是在怀疑他。 刑荆山觉得心像被人重重一击,尽管知道洛洄笙选择他只是无奈之举,但她的怀疑还是让刑荆山呼吸困难。 刑荆山回想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洛洄笙的,但却想不出具体的时间。 他双眸认真看向洛洄笙坦率道:“臣不知,那时只是想让公主有所准备。” 刑荆山凌厉桀骜的眼睛一眨不眨无辜地看着洛洄笙,洛洄笙何时被男子这般直勾勾的看着。 她想要偏过头又觉得这样太怂了,于是毫不避讳对上他的眼,在对上他诚挚的眸光时洛洄笙心头不知为何一慌。 她强装镇定道:“他动手可有伤着你?” 刑荆山听着洛洄笙关心的话眼睛瞬时一亮,灼热的眸光看得洛洄笙心跳不自觉加快。 她尽量自然垂眸道:“皇上已经拒了忠勇侯府,他还敢在本宫府上动手,这是没把本宫放在眼里啊!”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嘲讽,刑荆山虽然没有说赵熙的不是,但洛洄笙不是傻哪里猜不出缘由。 她与赵熙从未正面接触过,但赵熙却早就在背地里在刑荆山面前说求娶自己的事情。 他那是觉得势在必得还是说根本不在意她的意见。 洛洄笙想到这眉眼倏然冰冷下来,对刑荆山也忍不住迁怒,双眸含愠怒看向刑荆山,却对上他关切的眸光。 洛洄笙一愣,这时刑荆山出声道:“长公主若是生气,我现在就去找赵熙揍他一顿。” 洛洄笙抿唇,“那你去。” 忠勇侯府可是武将勋贵,他一个平民出身的武将还敢得罪赵熙? 刑荆山毫不犹豫起身朝外走去,洛洄笙看着他坚定的步伐脑子瞬间清楚觉得她真的是气糊涂了。 刑荆山若怕得罪赵熙刚刚就不会动手了,他可是在皇上面前都敢内涵沈清颜的人。 眼看他就要走出待客厅洛洄笙扬声:“站住。” 刑荆山听话站住转头看向洛洄笙,洛洄笙扬眉:“本宫不想跟忠勇侯府闹翻。” 刑荆山瞬间明悟洛洄笙的意思颔首道:“此事是我做的与公主无关。” “你说与本宫无关就无关吗?” 洛洄笙心里对赵熙不满,叫住刑荆山也只是担心事情暴露会影响到自己。 她与忠勇侯夫人相处还是不错的,若非没有办法并不想与忠勇侯府相对。 所以就算刑荆山要去动手也得找个万无一失的法子,既能教训赵熙,又不得罪忠勇侯府。 刑荆山双眸深邃,鼻梁高挺,宽阔的肩膀,修长的双腿,这样的外貌第一眼看去,让人觉得凶狠无比。 但如今神色无措,别扭道:“臣自是有旁的法子。” 洛洄笙眯眸,脑海里想过数种办法,下意识问:“你要暗中套麻袋?” 洛洄笙说到套麻袋的时候眼睛忽闪忽闪得像两颗发光的宝石,难道她喜欢套麻袋? 刑荆山意识到这一点,老实摇头:“不是,不过公主若喜欢我可以去套麻袋。” 洛洄笙:…… 是什么让他觉得自己会喜欢暗中套麻袋的,洛洄笙谴责看着刑荆山。 刑荆山眸中闪过抹无措,反应极快道:“公主喜欢哪种都可以,我照做。” …… 洛洄笙彻底无语:“我让你杀人你也干吗?” 刑荆山震惊:“赵熙虽然嘴贱但罪不至死,他是忠勇侯府唯一的嫡子,杀了他忠勇侯府怕是会疯,如果一定要动手要先策划……” “停。”洛洄笙抬手打算刑荆山的计划,尽快知道刑荆山可能是在插科打诨,但她之前的憋闷还是消散了不少。 “你原本打算如何?” 不得罪又能揍了赵熙,还不套麻袋他能怎么做,洛洄笙心里还是有些好奇的。 刑荆山见洛洄笙歪头看着自己,眼底深处还藏着她自以为掩藏得很好的好奇,手指微微一动。 长公主这个样子看起来有些可爱,像他娘养的那只狮子猫傲娇又乖巧。 “金吾卫内部常有切磋,臣可以与赵熙切磋。”刑荆山坦白道。 洛洄笙一咽,感情他不是冲动,是早有对策啊! 是了,刑荆山虽然面上看起来做事莽撞,但一直内有沟壑,做事有度,哪会因为她就莽撞动手。 “长公主放心,臣会下黑手,一定好好教训赵熙。”刑荆山看出洛洄笙瞬间兴致缺缺,以为她担心教训不够做出保证。 洛洄笙:…… 在他眼里她就是那么卑鄙的人吗? “当然不是,公主这是有智谋。” 刑荆山猝然拔高的声音吓了洛洄笙一跳,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问了出来。 顿时有些窘迫,胡乱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刚要挥退刑荆山就听到刑荆山一脸敬佩道:“臣生来最敬佩的就是公主这样的人。” 洛洄笙眼角抽了抽,看着昂首挺胸的刑荆山只觉得他跟刘氏的身影逐渐重合。 他们母子二人都这么擅长拍马屁吗?洛洄笙若不是足够理智都要被这母子二人的迷魂汤给灌迷糊了。 刑荆山看着洛洄笙一言难尽满脸不相信的神情顿时着急:“公主莫不信臣,当初公主连纵乌族对付蛮族震北军顾军师跟狄小将军都称赞公主足智多谋,策算无疑。” 第95章 飞醋 这事洛洄笙倒不知道,震北军是大安震慑蛮族的主力军,主帅向来出自震北侯狄家。 五年前那一战震北侯狄家成年男子纷纷战死,世人都以为震北侯这一脉就此断绝了,谁也没想到这次与蛮族战争,狄小将军横空出世,第一战单枪匹马迎战蛮族名将宇文雄的首级。 洛洄笙对狄小将军无比感激,蛮族起战前她就联系过永和帝请求归朝,但得到的是她是和亲公主无故不能归朝的旨意。 到后面蛮族对大安人的监守越发严密,洛洄笙无法只能派亲卫联系震北军却也是久久没信。 就在她以为自己无路可逃时,狄小将军派的人到来,她才有了后面的作为,否则纵使她有天大的本事,也只有横死他乡的下场。 因此在听了刑荆山的话后洛洄笙眼睛一亮,激动道:“他们真是这样说的?” 刑荆山对上洛洄笙亮晶晶的双眸肯定点头,见洛洄笙眼睛弯了起来,刑荆山心跳得极快。 他继续道:“狄小将军曾数次夸赞长公主,若不是公主回朝时他外出巡查边防定然会迎接公主的。” “哪能让狄将军迎接我,该我去见他的。”洛洄笙兴奋道:“听闻狄小将军快要回京述职了,到时候我定要去见见他。” 刑荆山看着她说起狄小将军激动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狄小将军虽是武将但面白如玉,五官清秀。 他脑海里下意识闪过旁人的话,凤梧公主惯来喜欢温润,风光霁月的君子。 刑荆山握了握拳,状似无意道:“狄小将军不知道有没有成亲。” 洛洄笙一愣,这才想起狄小将军好像是十八,确实到了该成亲的年龄了。 疑惑看向他,却只看到他低垂的双眸,她以为是刑荆山八卦也没在意。 心里已经做好准备到时候备些女子用的东西,若是狄小将军成了亲送给他家女眷刚刚好。 洛洄笙想到这浑身都是劲,刑荆山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抿了抿唇,想将话题拉回来。 “臣这就去找赵熙,长公主可有要求?”刑荆山问。 洛洄笙此时不想在赵熙身上浪费时间,淡然道:“没有。” 刑荆山失落看了眼洛洄笙,洛洄笙注意到他的变化一愣,他这是想显摆一下,被她拒绝了失落? “本宫有旁的吩咐。”洛洄笙说话时暗中观察着刑荆山。 见他眸光一亮,眼巴巴的看向自己,洛洄笙心猛地一跳,故作镇定吩咐道:“选拔一事越快越好,你看何时能安排得开让人来说一声就行。” 刑荆山没想到洛洄笙说的是这事,顿时有些泄气,看他这样子洛洄笙确定了心里的想法。 但却坏心眼没有再说旁地:“刑将军去忙吧!” 刑荆山错愕,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被打发了,但她都这样说了,刑荆山垂眸行了一礼,沉默朝外走去。 洛洄笙看着他的背影像极了给主人邀功失败落寞离开的小狗,他今日的表现倒也还行。 在刑荆山跨步走出待客厅时洛洄笙出声:“刑将军切磋时注意安全。” 刑荆山先是错愕,随后意识到洛洄笙说的是什么后脸上显而易见地浮现出惊喜,转身咧开嘴看着洛洄笙道:“多谢长公主关心。” 洛洄笙看着他咧嘴傻笑的样子眼角抽了抽,他这真是白瞎了一副威猛凶横的身板了。 不过这样给点甜头就能高兴的人更好掌控。 只是在看到刑荆山真心实意的笑容洛洄笙内心难以控制涌起一股愧疚来,罢了,只要以后他不背叛她,便多给些甜头吧! 刑荆山不知道洛洄笙心里的想法,他在出了公主府后眸光突然看向某处凝滞。 稍微停顿后迈步朝那处拐角走了过去,但等他过去后之前隐约可见的马车已经离开。 刑荆山在原地沉思,正犹豫要不要追上去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刑将军。” 刑荆山转头看清来人后眸中闪过抹诧异:“温参军。” 温鸿本来在远处查看着,但在发现刑荆山注意到这边动静后连忙走了过来。 刑荆山眸光落在温鸿身上,意识到温鸿似乎知道这的情况后点头道:“辛苦温参军了。” 长公主跟这位似乎挺熟悉的,温鸿不想得罪这位笑了笑:“这是应该的。” 刑荆山顿时明悟温鸿确实是盯着这的,放心了下。 府内,季姒伸手结果洛洄笙手中的面纱道:“公主打算何时进宫谢恩?” 虽说册封长公主时洛洄笙已经见过永和帝,但那会儿圣旨还没有下来。 按照规矩,接旨后应该再进宫谢恩。 “明日吧!”洛洄笙还想在等等看定国公府会不会弄出什么手段来。 正说着温鸿从外走了进来,温鸿将刚刚在府门外的事情说了一下。 洛洄笙挑眉:“确定马车里的是沈玉凛?” 温鸿迟疑,不确定道:“马车是从定国公府内出来的,平日里都是沈世子在用那辆马车。” 洛洄笙微微拧眉,这个时候了定国公府竟然还会放沈玉凛出门?看来还是不够焦头烂额。 洛洄笙看向温鸿道:“看来是有些闲,温参军可有办法让他更忙一些?” 温鸿眼睛一亮毫不犹豫点头,只有主子用自己了才是把他当做自己人了,温鸿是个有野心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等温鸿离开后,季姒看向洛洄笙担忧道:“长公主,温鸿可信吗?” “目前看来还是可以信的。”洛洄笙并不在意温鸿可不可信,太过机密的事情在她还没有全然信任温鸿时自然是不会告诉温鸿的。 季姒也明白这个道理,不再多言,给洛洄笙说起了今日她选出来的一些可用的人。 她不日就要进宫,要尽快给公主选出来几个可用的人。 直到下午公主府上收到的贺信贺礼才慢慢减少,只是这么多的人家都送来了东西,洛洄笙却迟迟没有见到张清雅的,心里忍不住担忧。 正想着要不要让人出去打听时,前面传来消息是金玉楼送来了贺礼。 第96章 沈清颜搞事 这些商铺给勋贵送东西也算是常事,今日公主府也收到了一些其他商户送来的东西。 只是金玉楼在京城名气大,而且对方提出的要求有些奇怪,不过是个小小的管事竟然敢提出求见长公主。 季姒拒绝后对方表示是背后的主子让说的,还说季姒告诉长公主后长公主会同意的。 季姒虽然不解,但觉得对方没有说谎的勇气,于是如实道:“长公主,金玉楼的管事还想拜见一下公主。” “把人带进来吧!” 季姒诧异看向洛洄笙,洛洄笙有事向来不瞒季姒,但金玉楼一事跟张清雅有关她回来后也就没有多说,因此季姒还不知道金玉楼的情况。 “金玉楼与本宫有些渊源。”洛洄笙稍微提点道。 季姒明悟,没有过多的探究转身出了门。 金玉楼的管事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洛洄笙还有些诧异,但又觉得这才是张清雅的做事风格。 对方在看到洛洄笙后眸中闪过抹惊讶,心里明白为何主子突然要做一批珠帘了。 开始她还以为主子是想抓住外面流传的关于公主的风言风语赚一波钱,现在看来怕是跟眼前的人有关。 “奴婢巧娘拜见长公主。”巧娘进门朝洛洄笙跪下言笑晏晏行礼。 “起来吧!”洛洄笙淡然道。 巧娘却没有动而是看向洛洄笙说出自己来意:“巧娘来之前主子让巧娘拜见长公主,另外也是让巧娘认个人。” 巧娘说到这有些紧张抿了抿唇,她忐忑道:“主子说日后长公主就是巧娘的另一个主子,长公主有何吩咐可以尽管找巧娘。” 巧娘说完身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她以前知道主子神秘怕是贵人,没想到连长公主都认识。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诧异,没想到张清雅竟然直接让人来认门,看来来人是她极其信任的人了。 洛洄顿了顿微微颔首算是应下,之后在谈话时不经意试探了下巧娘在金玉楼的地位。 得知巧娘是金玉楼的总管事时她眸中闪过抹诧异,想到张清雅说金玉楼多数人都是从各地济慈院选出来的,又多问了一些话。 最后在离开时还让巧娘去帮自己打听些消息,巧娘没想到长公主如此和善,红光满面地离开。 金玉楼这也算扒上长公主府了,有长公主站在金玉楼身后,看那个不长眼的还敢刁难金玉楼。 等人走后洛洄笙才去看金玉楼送来的东西,在看到一箱的珠光璀璨的首饰时洛洄笙瞳孔缩了缩。 季姒脸上也闪过抹震惊,她下意识看向洛洄笙,洛洄笙从巧娘的话就知道张清雅没有瞒着的意思,于是将金玉楼的来历告诉了季姒。 季姒听得张口结舌:“张小姐也太厉害了吧!” …… 晚上,季姒拿出之前一直用的膏药要给洛洄笙上药时,洛洄笙抬手制止道:“用诚亲王府送来的吧!” 季姒犹豫,洛洄笙这药膏可是皇家珍藏的,但见洛洄笙神色已定,季姒还是妥协。 其实她们都知道洛洄笙脸上的伤太深,又过了好些年,能好起来的几率很低,但还是抱着一丝的希望。 次日一早,洛洄笙精心装扮后打算进宫,但还没出府门永和帝身边的刘公公就上了门。 洛洄笙听到消息后眼里闪过了抹诧异,永和帝知道她与高公公熟稔一般都派高公公来这次怎么换人了? 季姒看了眼门外靠近洛洄笙低声道:“奴婢跟刘公公带来的人打听过了,听闻是贵妃吩咐的。” 季姒说着顿了顿继续道:“昨夜沈贵妃留宿了紫宸殿。” 洛洄笙手上动作一顿:“你先去招待刘公公,告诉他本宫正打算进宫谢恩。” 季姒瞬间明白洛洄笙的用意,朝外走去。 待客厅,刘公公正百无聊赖的拨弄着手上茶杯,眸底深处带着一丝不耐。 等季姒从门外走进来后,他手上动作未变,直到季姒朝他行礼时才装作回神看向季姒道:“季姑娘不必多礼。” 说罢他十分明显朝季姒身后看了眼脸上带着疑惑道:“长公主在忙吗?” 说完不等季姒说话继续道:“杂家是来传皇上口谕,只需要耽搁长公主一小会儿时间不知季姑娘可能再通报一声。” 季姒脸上的笑容未变,微微福身道:“刘公公,长公主本打算进宫谢恩正在梳妆,还劳烦公公稍等片刻。” 刘公公闻言挑眉笑道:“这不巧了么,杂家来说的正与谢恩有关。” 季姒脸上露出抹疑惑,诧异看着刘公公道:“可是皇上有何吩咐?” 刘公公瞥了眼季姒,神色傲然道:“季姑娘,这可是皇上口谕。” “是奴婢一时激动忘了规矩,奴婢这就去请长公主。”季姒带着歉意笑了笑道。 刘公公看着急匆匆离开的季姒眸中闪过抹不悦,他去哪家府上不是被人奉为上宾。 但到公主府这半天,只有丫鬟上了茶,别的东西什么都没有。 果然跟贵妃娘娘说的一样,长公主要帮高公公那腌臜东西压他一头,想到这刘公公眸中闪过抹厉色。 想压他一头也要看他愿不愿意,不过是个和亲归来的公主,难道还能比皇上信任的枕边人还重要? 哪怕沈家干的事让皇上生气,贵妃娘娘也不过被禁足了几日而已,昨日贵妃娘娘只是哭了哭皇上不就心疼不已了。 连今日洛洄笙的谢恩都要取消,刘公公环扫了眼待客厅脸上闪过抹不屑。 洛洄笙走进厅内恰好看到刘公公的神情,她暗暗挑了挑眉,心里已经清楚这位的立场。 刘公公也注意到洛洄笙的到来神色一凌,朝洛洄笙行礼:“奴婢见过长公主。” 洛洄笙缓步从他身边走过,等坐在上首后才柔声道:“刘公公请起。” 刘公公垂着头脸上闪过抹阴霾,跟随高公公来公主府宣旨的太监们回宫后可是对洛洄笙对高公公的礼遇吹了又吹。 到了他这洛洄笙竟然这般慢待他,刘公公越想心中越是失衡,说出的话也不是那般客气。 第97章 心机狗 “都怪奴婢来晚了,让长公主白打扮了。”刘公公本就尖细的声音阴阳怪气响起。 洛洄笙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满,眸光冷了冷:“刘公公可是故意来晚的?” 刘公公身子一抖,不可置信看向洛洄笙,见她神色冰冷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刚站起来的身子又快速跪了下去。 “奴婢哪敢,奴婢一出宫就朝公主府来了。” 刘公公此时心里后悔无比,他怎么就忘了洛洄笙性情阴晴不定,狠辣无比,最近皇宫里少了将近一半的太监,这可都是洛洄笙干的。 不少人私下传洛洄笙在蛮族被折腾得疯了,所以抓了那些太监私下折磨。 “哎呀,季姒还不快将刘公公扶起来。”洛洄笙突然笑了起来,看着被季姒“硬”搀扶起的刘公公道。 “本宫不过跟公公开个玩笑,公公怎么就跪下了。” 刘公公抬头看着洛洄笙笑吟吟的脸,身子不自觉抖了抖,态度谨慎了起来扯了扯唇赔笑道:“是奴婢没有看明白公主的意思。” 洛洄笙看他就这点胆子眸中闪过抹冷嘲,漫不经心道:“皇弟让公公传什么口信?” 洛洄笙自回来后进退有度一般情况下都称永和帝为皇上,但刘公公不知好歹又内里藏奸,洛洄笙便用称呼提醒他一下。 不要再拿她刚进来时那种傲慢的态度对自己,刘公公经这一敲打瞬间变得老实无比。 “皇上知晓长公主亲卫还未选好,猜想长公主今日会进宫谢恩,便让奴婢来告知长公主先忙亲卫一事,等事情结束后再进宫。”刘公公恭敬道。 洛洄笙闻言挑了挑眉道:“贵妃娘娘有心了。” “是。”刘公公刚说了一个词突然错愕抬头看向洛洄笙,又很快低下头道:“长公主,这是皇上的决定。” 洛洄笙眉眼冷嘲颔首道:“本宫知道了,有劳刘公公走一趟了。” 刘公公诧异洛洄笙的爽快,她竟然就这样过去了? 刘公公带着不解离开公主府,只是在过了街角后他转身看着身后的小太监们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本公公给你们一个时辰去逛逛。” 小太监们都喜不自禁,谢过刘公公后纷纷离开,刘公公在他们离开后朝一个方向走去,在他走后之前离开的一个小太监从一个角落里走了出来。 小太监小心翼翼左右张望了下才跟了上去,在看到刘公公走进定国公府后快速朝着来时的路跑去。 没多久公主府书房洛洄笙知道了刘公公去了定国公府的事情。 季姒在听完小太监的话后眉心一直紧皱,她看着洛洄笙犹豫道:“公主,这真是高公公的人吗?” 小太监送来的消息没有错,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们与高公公也算打过好几次交道,高公公可没有这般热情。 洛洄笙笑了笑:“是不是重要吗?” 季姒一想也是,但还是忍不住担忧背后人这么做是想干什么,还有皇上。 季姒神色一沉,进宫谢恩是规矩,但皇上却因为沈清颜的教唆就让公主以后再进宫谢恩,亲卫又不是今日选,这不是无端让旁人误会公主吗。 洛洄笙看着季姒愤愤不平的样子也能想到她在生气什么,她眸中闪过抹暖意。 沈清颜这个时候阻拦她进宫,想必是想趁机收回永和帝的心。 但她以为她跟永和帝之间只有她的问题吗?洛洄笙眸中闪过抹嘲讽。 “沈贵妃重获恩宠,怕是很多人都不知道吧。”洛洄笙轻声呢喃。 季姒眸光一亮,瞬间打起精神:“奴婢这就去办。” 洛洄笙看着她精神抖擞的样子突然觉得她们两个像极了那些背地里阴暗报复的反派。 这个想法一出洛洄笙忍不住笑出声,叫住着急忙慌的季姒。 季姒看洛洄笙都要笑得不顾仪态的样子眸中闪过抹疑问,洛洄笙将自己刚刚想到的告诉季姒。 “公主,我们这是自保,恶毒的明明是沈清颜才对。”季姒无奈又心疼,明明是沈清颜不给公主活路公主只是在反击,她怎么就那样想自己。 洛洄笙见季姒有些生气了,做了个封嘴的动作打起精神道:“不用旁地,这件事就交给巧娘吧!” 洛洄笙也想看看金玉楼是否有传说中的那些本事。 说到金玉楼洛洄笙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张清雅,她看向季姒道:“太师府的信送进去了吗?” 季姒点头:“找了一个洒扫婆子,已经送进去了。” 洛洄笙这才放心下来,一时间竟然有些无聊,因为决定好今日要进宫洛洄笙也就没安排旁的事情,如今计划被打乱她一时间竟然有些无聊。 就在她思索要干些旁的什么事情时,温鸿匆匆走到后院:“公主,诚亲王跟刑将军,赵统领来了。”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诧异,这三人怎么凑在一起了。 她当即来到前院,见到诚亲王洛洄笙刚要行礼就被诚亲王打断,诚亲王看了眼洛洄笙的服饰道:“去城外选亲卫,你换套衣服。” 这么快?洛洄笙错愕看向刑荆山,他已经安排好了吗? 刑荆山对上洛洄笙的眸光下意识绷紧身子道:“长公主放心,臣已经安排好了。” 洛洄笙忍不住多看了眼刑荆山,对他刮目相看。 这时突然听到诚亲王刻意的咳声,洛洄笙明明是在思索正经的事,但被诚亲王这么一弄反倒有种不自在。 她故作镇定挪开视线,在看到刑荆山一旁的人后瞳孔狠狠缩了缩。 刑荆山看着洛洄笙的样子嘴角咧开,诚亲王看着刑荆山盯着洛洄笙傻笑的样子实在是看不过眼。 正要再次轻咳提醒,洛洄笙已经收回眸光看向他:“劳烦皇叔稍等片刻了。” 洛洄笙将季姒留下,季姒在看到赵统领鼻青脸肿的脸时眼里闪过抹震惊。 但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很快就收回了眸光,尽管如此赵熙的脸还是黑得跟锅底一样,朝待客厅走时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脸。 心里咒骂,刑荆山就是个心机狗,他肯定是看他长得英俊才在切磋时故意往他脸上招呼的。 第98章 说漏嘴 赵熙想着刑荆山昨日当着金吾卫众人面找他切磋,他应下后那疯狗样就气的咬牙,狠狠剜了眼刑荆山。 刑荆山看了眼赵熙若无其事建议道:“你应该把脸遮住免得吓到旁人。” 诚亲王闻言仔细看了看赵熙认同点头:“还是遮着吧!”说完诚亲王欲盖弥彰安慰道:“免得去了大营旁人以为金吾卫首领这般好欺负跟你提出挑战。” 诚亲王说完眼里带着笑意瞥了眼刑荆山,这小子下手可真黑,知道今日要去城外还专门往脸上招呼。 不过想到忠勇侯府干的事,诚亲王觉得打得好极了,不过是个侯府也敢对公主挑三拣四,不知道是谁给的胆子。 他从王妃嘴里得知忠勇侯府办赏花宴的目的时心里就憋了口气,如今看着赵熙的样子通体舒畅看刑荆山也顺眼了不少。 赵熙敢怼刑荆山,但对上诚亲王就只能乖乖听话了,等洛洄笙换了一套骑服出来后就看到脸上蒙着块黑布的赵熙,有些错愕。 她还没说话,诚亲王看着她的装扮满意点头:“不错,你是骑马还是坐马车?” 洛洄笙迟疑了下:“骑马吧!” 其实她本打算穿常服的,但回去后思索了下又觉得诚亲王让自己换衣服不是简单的意思。 联想到今日京城各大茶楼的传言,洛洄笙隐约猜出了诚亲王的意思,所以才换了一身骑服。 如今看诚亲王满意的样子就是知道她猜对了,在传言出的那一刻洛洄笙就知道诚亲王的用意。 他是希望自己坦然去对抗过往,而不是缩头缩尾让人用流言蜚语淹死,既然如此那就光明正大的出去吧! 虽说女子抛头露面不好,但这是男子对女子的规训而非女子的意愿。 她连和亲一事都不怕这又有什么好怕的。 京城规定不可在闹市骑马,但这个规定只是针对官员,商贾的。 公主与亲王出城可提前清路,诚亲王早在来之前就已经安排了下去。 因为穿了骑服洛洄笙没有带面纱,而是带着一个银色半面面具,女子一袭暗红骑装,脸上带着寒光闪烁的银色面具在一众男子中异常耀眼。 打马游街而过顿时引起一阵喧嚣,洛洄笙能感到落在身上各式各样的眸光。 “老天,那是凤梧公主吗?” “已经是凤梧长公主了。” “凤梧长公主英姿飒爽,太迷人了,完了我要爱上凤梧长公主了。”一个茶楼包厢里,身姿纤细的女子靠在窗边捂着心口夸张道。 包厢内还有旁的女子,有一人痴痴道:“原来女子还能这般。” 当然这些声音外也有不少指责的声音。 “这,这成何体统,女子就该安于宅院,这简直是不守妇道。” “毫无礼制,毫无礼制,老夫要上参。” 这时一个身着粗布衣服的女子看着议论纷纷的男子冷嘲:“何为体统,何为礼制?一群酸儒,还参长公主,你们有这本事怎么不去收服蛮族。” “就是。” “呸……一群伪君子。” 这家茶楼本就是京城最繁华的一座茶楼,顿时吵嚷了起来。 洛洄笙并不知道她这一次出行竟然引起了这么大的波折,等出城门后诚亲王扭头看着洛洄笙道:“怎么样?” 洛洄笙看到诚亲王眸底深处的关切,紧绷的身子松懈了一些低语:“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诚亲王哈哈大笑,他看着疑惑的洛洄笙沉声道:“凤梧,你还小,等到了皇叔这年龄就知道流言蜚语只要你不觉得有什么,那就是个屁。” 诚亲王爆了句粗话,随即看向洛洄笙道:“比比?” 刚刚城内虽说已经清过路但他们也没敢骑得太快,洛洄笙勾唇刚要答应,却听到一旁传来劝阻的声音。 “王爷,长公主,不可。”赵熙已经忍了一路了,见两人还要比试连忙出声。 诚亲王脸色一沉,看向他道:“为何不成?” 赵熙下意识想说公主一介女子放马狂奔不妥,但想到诚亲王跟公主刚刚的话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 “长公主身子娇贵,若是伤着就不好了。”赵熙委婉道。 诚亲王眯眸看向一旁的刑荆山道:“刑将军也这样认为?” 刑荆山心头一跳,这一路上诚亲王时不时的观察让他心里已经有了些猜测,诚亲王怕是已经知道了长公主的意思。 这个想法让他心头狂跳,长公主对诚亲王的信任刑荆山是看在眼里的,诚亲王知道,这证明长公主已经下定了决心。 诚亲王这是在考验自己,饶是这样刑荆山也没有直接应和诚亲王,而是看了看洛洄笙的骑马姿势。 他思考了下道:“长公主许久没有骑马,怕是过后会难受。” 诚亲王愣了愣他竟然没想到这一点,偏过头看向洛洄笙顿时有些愧疚。 洛洄笙看着诚亲王这个样子笑了笑:“皇叔,我没事。” 诚亲王挥手:“那就慢慢过去,刑将军赵统领你们先去安排吧!” 两人领命,扬了扬马鞭朝远处跑去,诚亲王看着刑荆山结实的背影嘀咕:“看着是个大老粗没想到还挺细心。” 洛洄笙觉得面具有些冰冷,不自觉动了动面具,其实是她的脸太热。 对上诚亲王看过来的眸光洛洄笙强装镇定道:“担心多余了,我在蛮族放牧时都是骑马的。” 说完看到诚亲王眸中震惊,洛洄笙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不自在抿了抿唇,好在诚亲王没有多问。 “走吧!”诚亲王神色如常道。 只是他心里还是不解,洛洄笙是和亲公主,怎么会干放牧的营生。 当初决定是洛洄笙去和亲时皇兄为了蛮族不过多的折辱她给蛮族赔了不少金银,签订了协议。 但洛洄笙回来后的样子很难让人觉得她没有遭大罪,如今诚亲王似乎窥到了一点东西。 但见洛洄笙并不想多说,他没有多问,罢了,总之人已经回来了,蛮族的事就让过去吧! 洛洄笙却是有些心虚,一路上没有再多说其他的。 第99章 绝对执行 凤梧长公主挑选亲卫,昨日传遍三个军营时引起轩然大波,有人不屑一顾,但也有人蠢蠢欲动。 对于平民出身的士兵来说,长公主亲卫是一个不错的出路,报名的人并不少。 等洛洄笙跟诚亲王到后就被带到了校练场,两人一进入校练场在场几百双眼睛齐刷刷看了过来。 诚亲王余光瞥向洛洄笙,见她漏在外的双眸平淡坚定眸中闪过抹赞赏,翻身下马后走到洛洄笙马前。 洛洄笙诧异瞪大眼睛,低声制止:“皇叔,这不可。我自己能下来。” 洛洄笙作势就要自己翻身下马,却被诚亲王用眼神制止,翻身下马动作不雅观,这这么多士兵。 诚亲王虽然希望洛洄笙不惧他人目光,却也不想她在这种场合掉面子。 “我自己跳下来。”诚亲王是长辈,让他伺候自己下马算怎么个事。 “长公主,臣来吧!”一旁突然传来低沉的声音,洛洄笙扭头就见刑荆山已经半跪在马下。 洛洄笙眸光闪了闪,扫了眼偷偷注意这边的士兵们,抬腿从马头绕过,随后麻利从马上跳了下来。 看着还跪在另一边的刑荆山,洛洄笙拍了拍手道:“还不起来。” 诚亲王没想到洛洄笙胆子那么大,这马可是西域宝马,比她人都高。 别说女子,太师那个独子之前就因为逞能自己跳下马腿给折了。 诚亲王想着心脏直跳,暗暗白了眼洛洄笙,洛洄笙讨好朝他笑了笑,其实想说诚亲王的担忧是多余的。 她在蛮族再高的马都上去过,那时哪有人伺候她下马,甚至她还被桀骜不驯的马掀翻在地上过。 洛洄笙识相没提那些事,这也不是教训她的好地方,诚亲王白了眼她后只能作罢。 “长公主身姿矫捷臣佩服。”刑荆山起身深邃双眸专注看着洛洄笙道。 洛洄笙对上他的双眸心头一悸,刑荆山五官深邃大气,但双眸却大而有神显得有些无辜,在看人时更是满眼都是他看着的人。 洛洄笙每每对上这双眼就无法用龌蹉的心思去揣度他,诚亲王看着拍马屁的人忍不住干咳一声。 “不在前面来这干什么。”说着他满脸嫌弃道:“碍事。” 刑荆山无辜眨了眨眼,随后躬身道:“是臣的错,诚亲王请,长公主请。” 洛洄笙多看了眼他下一秒就对上诚亲王恨铁不成钢的眸光,脸上顿时有些发热:“皇叔请。” “请什么请,一起走,是你选亲卫本王就是来凑个热闹。”诚亲王没好气。 若不是今早得知皇上在沈清颜撺掇下搞出的幺蛾子他根本不会插手洛洄笙的亲卫选拔。 为了让事情赶在今日他只好把自己搅了进来,想到永和帝诚亲王脸色沉了沉,就是个糊涂蛋。 也不知道他洛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脑子里只有女人的蠢货,他虽然也爱重王妃,但那是王妃值得,沈清颜那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哪里值得了。 诚亲王心里暗叹家门不幸,洛洄笙看着诚亲王不断变化的神色眸中闪过抹疑惑,皇叔这突然怎么了? 她正要询问却见诚亲王又恢复了正常只能跟着上前。 校练场四方四正,最前方有一个高台,踏上高台后刑荆山介绍道:“三个军队报名的人总共有三百六十九人,待会儿臣会让他们大比武先选出一批人,之后就看长公主还有什么要求。” 诚亲王看向洛洄笙,洛洄笙抿唇:“那些人的籍贯有吗?” “有的。”刑荆山点头。 洛洄笙抬眸看向高台下分队站立的人柔声道:“现在这里面家有妾室的不要,家有官位,爵位的不要。” 刑荆山面上闪过抹诧异,但还是点头:“臣这就去办,公主与诚亲王先坐。” “唉……” 刑荆山走后诚亲王突然长叹一口气,洛洄笙疑惑看向他:“皇叔?可是我哪里做得不妥?” 诚亲王一脸痛色摇头,洛洄笙内心不解更是加深,诚亲王看着高台下沉声道:“只是觉得你想的清楚。” 洛洄笙是公主,她如今过得这么舒坦是因为永和帝,所以她的亲卫中杜绝了官员跟勋贵子弟,只有平民出身的人不会让永和帝心生忌惮。 同时这些人也能保证最大的忠心,至于家有妾室,在这的人不过是最普通的士兵,就算是有点身份也不是自己的本事,但这样的人却有妾室。 那肯定不是意志坚定之人,这样的人最容易出问题。 洛洄笙想的很全面,诚亲王敢保证就算是永和帝在这都没有她想的这般周全。 只是她这样的想法有些人却不了解,刑荆山在宣布了规则后,底下响起嗡嗡探讨声。 刑荆山神色黑沉,手中长鞭在空中扬了扬,打出响声,他双眸如寒冰一样扫过交头接耳的人喝道:“有问题站出来说。” 校场顿时一片寂静,有人耐不住道:“纳妾跟亲卫有什么关系,公主是选亲卫还是选……啊……” 那人的话还没说完刑荆山的长鞭宛若长眼睛一般抽到了他的嘴上。 那人惨叫一声捂着嘴痛呼,周围的人面面相觑,看向刑荆山眸中满是惊恐,刑荆山浑然不觉满脸戾气扫过这些人道:“长公主的决定也是你们能质疑的?” 他说话时浓眉微挑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狠意,看得人心惊肉跳。 底下的动静自然落入了高台上,诚亲王看着嘴几乎被抽成两半的士兵玩味看着洛洄笙道:“这次倒是选了个听话的好苗子。” 洛洄笙听着诚亲王语气里的调笑眸光平静道:“一直听话就足够了。” 她以前追求男子虚无缥缈的品质,如今看来倒不如听话就足够了。 诚亲王自然听懂了洛洄笙的意思,搓了搓手指道:“若是以后他变了呢?” 洛洄笙眸光闪了闪,垂眸看着浑身桀骜不驯的男人,微微勾唇道:“那便杀了。” 她偏头看着错愕的诚亲王毫不掩饰眸中狠辣道:“我这只有丧夫没有和离。” 第100章 当斩 诚亲王愣愣看着这个略显陌生的侄女,突然拍手大笑起来,内心最后一丝担忧也彻底消散。 女子这辈子只要看清情爱,那凭借她的那份冷静机智日子怎么过都不会差的。 台下众人被诚亲王突如其来的大笑吸引,他们下意识以为他是因为赞赏刑荆山的举动,面色纷纷一凛。 他们对凤梧公主并不了解,敢对她的命令有所质疑。 但诚亲王可是大安唯一的亲王,做事更是毫无章法杀伐果断,若是惹了他,那真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 洛洄笙看着台下的变化,眸中闪过抹深思,诚亲王注意到她的神情没有多言,洛洄笙能多想明白些他乐得其见。 台下赵熙眯眸看着台上的洛洄笙,刑荆山注意到后走到他旁边冷道:“你来是来当摆设来了?” 赵熙翻了个白眼,刑荆山已经不在理他看着场中还在惨叫的人冷道:“把人带下去,其他人刚刚说的不符合的现在离开。” “等等。”刑荆山的话刚刚说完诚亲王突然开口阻止,诚亲王偏头看着洛洄笙道:“需要我替你做决定吗?” 洛洄笙摇头,上前几步走到高台边缘,居高临下看着满地打滚的人冷声道:“拉下去,砍了。” 她的话一落顿时满场哗然,洛洄笙眸光冰冷扫过台下扬声:“此人罪名其一,作为士兵不服从安排,其二,本宫乃当朝长公主,妄议本宫大逆不道,按律当斩。” 洛洄笙冷酷的声音落下,场上一片寂静,赵熙小声抽气这女人竟然这么狠。 洛洄笙对上下面人畏惧的眸光,眸中没有丝毫犹豫,他们在议论旁人出口无状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狠。 在大安被流言蜚语逼死的女子何其多,而她不过是斩一个目无王法的登徒子罢了。 张岩本以为他挨一鞭已经够冤枉了,没想到洛洄笙竟然要他的命。 他顾不上痛呼连忙下跪求饶:“长公主饶命,属下只是一时失言,长公主饶命。” 洛洄笙看向刑荆山神色没有丝毫波动:“要本宫盯着执行吗?” “臣立刻去办。”刑荆山毫不犹豫拱手,说着上前抓住跪在地上的人像拖死狗一般将他拖着往外走。 张岩神色惊恐,奋力挣扎声音因为极具害怕劈叉:“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过是一时失言罪不至死,罪不至死……我是武威军的人,你不能杀我……” 在场的人听着撕心裂肺的嚎叫面上惶然,这时洛洄笙清丽而又坚定的声音响起:“武威军是大安的武威军,本宫是大安的长公主,妄言本宫无论你是谁都当斩。” “我只是一时失言。”张岩做着最后的挣扎。 洛洄笙眸光扫过台下神色异常的人,眸中闪过抹嘲讽声音平静却又如同雷霆:“本宫只相信你不是一时失言,而是对本宫早有怨怼,事过必留痕,可有人指认此人。” 台下的士兵面面相觑,人群中有几个人面露惊恐低垂着头不敢抬起。 这几人正是与张岩站在一起的人,洛洄笙看着他们的反应冷道:“凡指认此人之人以前的事本宫既往不咎,并将你录入亲卫中。” 洛洄笙说着停顿了下,语气森然道:“若无人指认,那本宫会让人去武威军调查,到时候与此同罪。” “长公主,小人指认张岩曾私下辱骂殿下。”洛洄笙的话刚落,之前那几人中有一人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下,瑟瑟发抖道。 他不想指认的,但他曾附和过张岩若是长公主派人去调查查出来后他也没有好下场。 张岩已经被发现了,他这也是被逼无奈,等他成了长公主亲卫后,发下俸禄他会给张岩妻儿老小送去的。 洛洄笙唇角微勾,眸光落在他一旁其他人身上:“还有人吗?” 一旁的人感到洛洄笙的眸光,身子微微发抖,不过一会儿全都跪了下来指认张岩。 而张岩在第一个人出来时已经瘫软成一滩烂泥,想到自己的下场身下泛起一股骚味。 刑荆山眉心死拧,朝洛洄笙看去,在洛洄笙示意后拖着人走出校练场。 等出了校练场他才发现赵熙不知何时跟了上来,拉住刑荆山低喝:“你真要动手?” 刑荆山反问:“不然呢?” 赵熙黑沉着脸咬牙切齿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么做相当于得罪了武威军。你刑荆山是这样的蠢人吗?” 赵熙说着眯眸打量刑荆山,想着刑荆山刚进金吾卫时如鱼得水的样子,心里不禁疑惑他这是因为家世不行为娶到本朝唯一的长公主另辟蹊径。 还是说他真的爱上了长公主,赵熙正想着手上突然传来一阵疼痛。 刑荆山捏着赵熙的手扯开冷嘲:“皇上让你我来辅助公主选亲卫却有亲卫公然折辱公主,你还是想想怎么跟皇上交代吧!” 赵熙没想到这一点面色一凛,等他反应过来时刑荆山已经拖着人丢在一旁。 赵熙在原地沉思片刻后咬了咬牙,朝刑荆山走去,却见刑荆山已经在拔刀了。 来不及多想,赵熙一个箭步冲上前,夺过刑荆山手中的刀。 锃亮的刀光在空中一闪而过,温热喷撒而出,刑荆山看着愣在原地的赵熙挑了挑眉,唇角勾起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赵熙回过神后猛地看向刑荆山咬牙切齿道:“你又算计老子。” 刑荆山眸光看向赵熙手中的刀,一副不懂赵熙在说什么的样子:“不是你抢去的?” “你若是不想我能抢得过你?”赵熙恨恨看着刑荆山,他也是动手后才突然反应过来他刚刚抢刀时刑荆山的力道根本不像要行刑的样子。 这狗东西一开始就想着让他动手。 “后悔就后悔了,你若不想刀给我。”刑荆山自然不会承认,他一脸坦率朝赵熙伸手。 赵熙这次不会再信他,拿着刀朝校练场气势汹汹走去。 等刑荆山到校练场时,就见赵熙意气风发的朝洛洄笙邀功。 刑荆山看洛洄笙视线全然落在赵熙身上,眸色深了深,轻啧一声,舔了舔后槽牙。 第101章 对上沈清颜 有了张岩这一出,剩余的士兵都老实无比,战战兢兢按照刑荆山的安排行事。 诚亲王从洛洄笙出声后就在没有说话,等赵熙跟刑荆山去办事后诚亲王才满意勾了勾唇角道:“不错,有点长公主的样子了。” 诚亲王说到这眸中满是欣慰,以前京城传言洛洄笙刁蛮骄横,他听了嗤笑不已。 洛洄笙是跟京城那些公子小姐们争斗,但她从来都是平等斗争,从来没有拿自己公主的身份压过人。 若一个公主真刁蛮骄横那些人哪来的命与公主争斗,一个个都不知好歹。 用脚趾想都知道那些谣言定然是背后有人,想到人诚亲王又想起之前在茶楼抓到的人,眸中晦涩一闪而过。 洛洄笙听着诚亲王的话觉得好笑,也只有诚亲王还把她当成那个不谙世事的公主,蛮族五年她手上早就沾满了血。 之后是比武,射箭,摔跤,刑荆山将军队日常训练的项目都用上了,很快就挑选出了人。 等人挑选好后洛洄笙在高台上扬声道:“你们这些人大概率会成为公主府的亲卫,若有人不愿可在待会儿登记时放弃。等真正成为公主府亲卫后凡背叛者本宫杀无赦。” 说到后面时洛洄笙毫不掩饰语气里的杀意,配上脸上寒光凛凛的面具,整个人如利剑出鞘。 “誓死保护长公主。”刑荆山单膝跪地抬头仰望高台上的人沉声吼道。 “誓死保护长公主。”赵熙暗恨自己慢了一步。 底下的人见此纷纷效仿,洛洄笙听着一声声:“誓死保护长公主。”好像又回到了蛮族被追杀的时候,亲卫一个个在眼前倒下。 他们做到了他们的誓言,今后会有一批人继承同样的信仰。 “本宫不会辜负各位的信任。”洛洄笙眉眼坚定,挥手示意众人起身。 她声音铿锵有力,认真而又决绝,台下刑荆山看着台上耀眼的身影,心脏如雷鼓,一跳一跳。 选拔结束就剩登记,洛洄笙跟诚亲王没有继续留下,洛洄笙将事情全权交给了刑荆山。 “选好后将人员册子送到公主府即可。”洛洄笙道。 刑荆山点头,等洛洄笙跟诚亲王在侍卫的跟随下离开,他转身刚打算去继续考察,就对上了赵熙酸溜溜的眸光。 赵熙不是滋味道:“明明人是我杀的,长公主为什么让你负责。” 刑荆山瞥了眼赵熙淡然道:“可能是长公主信任我。” 若不是看他特意挺了挺胸口赵熙就信了他的鬼话了,赵熙磨牙:“你信不信本统领跟你抢到底。” 刑荆山这次不掩饰了,冷笑看着赵熙不屑道:“脸不疼了吗?” …… “皇叔,我们要去哪?”城外小道上洛洄笙疑惑看着前面带路的诚亲王。 这条路不是回城的路啊! 诚亲王慢悠悠扭头看着洛洄笙:“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回去干什么,你皇婶在庄子上等着呢,我们去找她。” 洛洄笙瞪大眼睛下意识勒紧马缰,马儿喷了口热气在原地踢踏。 “皇叔,我什么都没准备太失礼了。”洛洄笙看着自己这一身打扮,紧张道。 诚亲王扭头看着她:“见自家人,哪来那么多规矩。”说完催促道:“赶紧走。” 洛洄笙还有些迟疑,今日她见过血气,又这般打扮冲撞了皇婶就不好了。 再者她从未见过皇婶应该正式登门拜访才是,这样实在有些失礼了,若是皇婶介意,那她连最后一个亲人也要失去了。 诚亲王见她还愣在原地转头又要催促,就看到洛洄笙脸上仓皇的神色。 他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突然明白了洛洄笙在担心什么。 他顿了顿叹气道:“那你先回城,本王要去找媳妇。” 洛洄笙闻言松了口气,看着诚亲王亲切的语气便知道皇婶在诚亲王心里的地位。 她笑了笑道:“今日凤梧装扮失仪还请皇叔替我给皇婶告个罪,改日我再上门叨扰皇婶。” 诚亲王看着她小小年纪就多礼的样子摆了摆手,看向一旁侍卫道:“将长公主安全送回府。” 京城城内一如既往车水马龙,连前往景玉坊路上都多了不少人,开始洛洄笙还没有察觉到不对。 直到骑马接近景玉坊时还有许多人时洛洄笙才察觉到不对,想到今日的事情,洛洄笙眸中闪过抹警惕派出一个侍卫去打听。 还没等侍卫回来,洛洄笙就听到一旁嘈杂的声音:“来了,来了,快把道让出来。” 周围人一阵喧嚣,洛洄笙胯下的马不安地乱动,洛洄笙看着周边侍卫,刚要下马就见街道远处皇家仪仗队。 “姑娘,快下马,冲撞了贵妃娘娘可是要下大狱的。”一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看着洛洄笙道。 沈清颜出宫了?洛洄笙眸中闪过抹惊讶,她没有迟疑驱动马匹前行。 还没走两步就听到有人喊:“前方何人,还不下马。” 洛洄笙挑眉,以前她是公主见了沈清颜要行礼,但如今她是长公主,若她今日当众给沈清颜行礼了,会有怎样的效果? 这个念头在洛洄笙脑海里一闪而过,直到仪仗队到了跟前她也没有下马。 “什么人也敢阻拦娘娘仪仗队。”太监奸细的声音响起,说着竟然扬起浮尘朝洛洄笙马打来。 洛洄笙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大的胆子,刚要掉转马头,就听到“噌”的一声,小太监的浮尘成了两半。 无力的掉在了地上,小太监看着手中拿着剑的高大侍卫,顿时发抖。 “大胆,这可是贵妃娘娘仪驾。” 她的话落仪驾四周的侍卫立刻拔剑,小太监顿时挺了挺胸膛。 看着他狗仗人势的样子,洛洄笙扫了眼被清场的街面冷道:“本宫还不知何时贵妃出宫要万民回避了?” 不大的声音让小太监瞪大了眼睛,他仔细打量马上的人,脑子疯狂转动。 本宫!带着面具,这位,这位难道是长公主? 这个猜想让小太监腿窝发软,不可置信看着马上的人,长公主怎么会这样的打扮? 第102章 臭鸡蛋 小太监有些不敢相信道:“凤梧长公主?” 诚亲王的侍卫见小太监如此不敬神色凛然拔剑指向小太监,小太监一个哆嗦跪在了马前:“奴才参见凤梧公主。” 仪驾周围围着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有人已经认出了洛洄笙赶忙下跪行礼。 洛洄笙毫无动静的马车眸中闪过抹冷嘲,外面这么大的动静沈清颜还真是能装得住。 “起来吧!”洛洄笙看向仪仗队领头的侍卫沉着脸问:“何人让你们清场的?” 沈清颜是把自己当成皇后了吗,竟敢清场,还是说这是永和帝默许的? 后者想法一出洛洄笙脸色黑沉,他们以为大安的御史是吃素的不成,皇爷爷当年沉溺炼丹,多少御史撞死在朝堂上。 等父皇继位时朝堂一度出现无人可用的现象,父皇广开科举不拘形式选拔人才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他们是要毁了父皇苦心孤诣维持的局面,洛洄笙想到这眸中杀意毫不掩饰。 侍卫心头一颤,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时身后传来一道温婉的声音。 “是皇姐吗?” 装模作样!洛洄笙眯眸看向宽阔豪华的四驾马车,见车帘纹丝不动她冷道:“贵妃娘娘还没回答本宫刚刚的问题。” 马车内沈清颜听着洛洄笙咄咄逼人的话语,银牙轻咬,精心装扮的妆容也遮不住她扭曲憎恨的面容。 跪在马车中央的翡翠看到这一幕垂下眸,听到外面的催促翡翠犹豫道:“娘娘,要不奴婢出……”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清颜凌厉的眸光吓到,沈清颜狠狠吸了口气透过帘缝看到洛洄笙的身影眸光一亮。 “皇姐,清颜已成皇家妇不可抛头露面,不便出马车还请皇姐赎罪。”沈清颜声音温婉说出的话却是夹枪带棒:“女子应当三从四德,抛头露面这种是……” “贵妃,慎言。”洛洄笙见沈清颜越说越过分,一人就想代替所有女子扬声打断。 沈清颜的身份若让她将话说全,无疑是给女子又套上了一个枷锁,今日她就要打破这个所谓的“抛头露面”。 洛洄笙扫了眼周围百姓,看到人群中已经打算离去的女子拔高声音:“本宫乃皇室之人,皇室从未规定女子不可出门,就像贵妃已经入了宫也可以出宫。” 说完她不等沈清颜回答的余地:“若是真有那样的规定,贵妃该是一辈子都出不了宫门才是。 圣祖皇奶奶曾披甲上马大败敌军,也曾坐于后宫成为天下女子表率,众臣信服万民敬仰,她老人家亦是女子。” 马车内沈清颜一顿,到嘴的话不敢说出来,若是她说了洛洄笙定然会做到让她一辈子都出不了宫门。 她这一犹豫就将之前自己的话给推翻了,人群中突然有女子大声叫好。 洛洄笙扭头看去,一个圆脸小丫头正在人群里上跳下窜,洛洄笙看着小丫头的穿着不着痕迹打量四周。 果然在另一边街角看到了一辆马车,洛洄笙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眸光垂眸看到下面侍卫道:“大安律对清路有明确规定,贵妃规制并无这一条,不可在清路,回宫后自己去找皇上请罪。” “这是……”马车内沈清颜刚要开口解释,却听到外面清丽的“驾”的一声。 马车侧面窗帘被一阵疾风卷起,沈清颜下意识偏过头恰好与洛洄笙冰冷的眸光对上。 下一刻洛洄笙已经扬鞭离开,周遭百姓对大安律并不了解,之前清路时难免慌张有磕磕碰碰。 如今听闻贵妃根本不能清路顿时哗然,有大胆的朝路中走去,凡事只要有人带头就有一堆人跟上。 沈清颜之前营造的气势瞬间被打破。 而之前洛洄笙注意到的街角马车内传来叹服:“凤梧长公主这一招妙,有她是不是会不一样。” “别感慨了,快让小圆回来,你刚回京不知道这沈贵妃可记仇的很。当初凤梧长公主不也被她坑了。”另一个女子声音响起。 她的话刚落突然听到远处一阵喧嚣,马车帘露出一条缝。 路中间沈清颜正因为洛洄笙的话懊恼时,突然听到“啪”的一声。 紧接着马车上传来一股恶臭,沈清颜怒道:“怎么回事?” 外面小太监惊恐看着马车上发绿的鸡蛋液,颤抖着唇小声道:“回娘娘,不知道从哪来的鸡蛋砸马车上了。” 沈清颜闻言眼前一黑,她这是被人砸臭鸡蛋了? “还不赶紧走。”沈清颜怒喝。 她已经被那无处不在的恶臭熏得受不了了,但她之前又说过不能抛头露面,这句话像个笼子一样把她关在了恶臭熏天的马车里。 小太监看着前方的人群摸了摸额角的汗,欲哭无泪道:“已经在走了,可是前面人太多了。” 以往明明没有这么多的人,若是洛洄笙在定然会说句自作恶不可活。 景玉坊大多是权贵官员,往日根本没有这么多百姓,今日都是被沈清颜清路造势给吸引过来的。 如今这些人反倒成了阻碍她的人。 沈清颜怒不可遏:“蠢货,让侍卫们去拦着。” 她心里狂怒洛洄笙就是故意的,她就是个瘟神,只要遇到她就没有好事。 沈清颜双手紧紧握住,胸口剧烈起伏,无处不在的恶臭萦绕在她鼻尖让她发呕。 她眸光突然看向面色苍白的翡翠,抬手就是一巴掌:“废物。” 翡翠身子打了个颤却不敢反抗,沈清颜看着她身上的衣服突然有了主意。 长公主府。 洛洄笙下马后步伐古怪,季姒顿时一阵心疼,张罗着给她泡澡解解乏。 但却被洛洄笙叫过去,洛洄笙在她耳边低语,季姒眼睛一亮,却又有些担忧。 “奴婢走了公主行吗?” 洛洄笙无奈:“你迟早要进宫的,府上还有这么多人,快去吧!” 季姒犹豫,但还是听从洛洄笙的话离开。 等洛洄笙沐浴完通发时,季姒像一阵风一样从外走了进来,脸上是难以遏制的喜悦。 她迫不及待给洛洄笙分享:“公主,您知不知道您走后发生了什么!” 第103章 目的 季姒脸上满是幸灾乐祸,激动得语无伦次。 洛洄笙好奇沈清颜究竟出了多大的糗才让季姒激动成这样,她坐直身子催道:“别卖关子了,快说。” 季姒早就憋不住了,听洛洄笙催促三两下将自己打听到的东西说了出来。 洛洄笙在听到沈清颜被丢臭鸡蛋时挑了挑眉,倒也没有过多的惊讶。 但在听到季姒后一句话后她不可置信道:“你是说沈清颜扮成丫鬟出了马车?还被人识破了?有人还将臭鸡蛋丢她身上了?” 洛洄笙声音无意识拔高,这消息是她说起来都觉得离谱的消息。 沈清颜口口声声女子不应抛头露面,结果转头自己扮成丫鬟,还被人识破。 洛洄笙想想都替她觉得尴尬,季姒激动道:“奴婢听说后特意打听了,是真的。” “什么人识破的?”洛洄笙觉得事情透着一股奇怪的意味。 能认出沈清颜不奇怪,奇怪的是认出沈清颜还敢指认出来,不怕得罪沈清颜的京城怕是不多。 洛洄笙鬼使神差地想到了她看到的那辆马车,会不会是那里面的人? “公主?公主?”季姒看洛洄笙出神,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洛洄笙回过神对上季姒疑惑的眸光,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季姒听后急哄哄道:“奴婢去打听打听。” “等等。”洛洄笙叫住她:“不用打听了。” 对方这么做非敌是友日后总有遇到的时候,这个时候贸然去打听若是被察觉了反而不好。 洛洄笙沉思片刻道:“去探查探查定国公府的情况,最好能打听到沈清颜出宫的目的。” 洛洄笙想到之前谣言一事,觉得应该早做提防。 她从来不小看沈清颜,沈清颜看起来无害实则手段阴狠毒辣,像躲在阴暗地的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你来一口。 洛洄笙不知道定国公府此时已经翻了天。 沈清颜被人识破身份后如何尴尬暂且不提,有人竟然趁乱给她身上丢了臭鸡蛋,等她在侍卫护送下回到定国公府后人已经被气晕过去。 等她醒来后全身都弥漫着一股臭味,沈清颜双眼一翻差点又晕过去,结果被定国公夫人一嗓子嚎清醒。 沈清颜烦躁怒吼:“能不能别哭了!” 清秀的长相因为怒吼扭曲,与平日里风轻云淡无害的样子相差甚远。 定国公夫人一愣,捻着帕子沾了沾脸哭诉道:“我是心疼你啊,洛洄笙不给我们活路啊!她就是个丧门星,自从她回来后就没有发生过好事。” 定国公夫人说着抓住沈清颜的手哀求:“清颜,你这次要帮帮你哥哥,他被诚亲王跟洛洄笙坏了名声,以后还怎么找好的贵女。” 沈清颜见定国公夫人说着心疼她,却又满嘴都是沈玉凛,眸中闪过抹失望,忍不住提醒:“娘,我刚从昏迷中醒来,你不关心关心我?” 定国公夫人神色一僵,讪讪道:“我怎么不关心你,你昏迷回府可是吓了我一跳,从大夫诊治后我就一直守在这。” 定国公夫人说到这还有些委屈,她可是忍着满室的臭鸡蛋味待在这。 沈清颜一眼看穿她的想法,心里说不上的感觉,她从定国公夫人手中收回手道:“我要沐浴。” 定国公夫人看出沈清颜的冷淡,眸中闪过抹不满,但还是热情道:“娘早就派人准备好,还特意加了金玉楼最新的香露,你好好清洗清洗。” 沈清颜听着她一口一个香露,清洗脸色更加黑沉。 只是想到她今日回来的目的,沈清颜暗暗吸气将心中不满压了下去,算了,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她娘最在乎的是沈玉凛。 等沈清颜终于将一身臭鸡蛋味洗清后,到了晚饭时间,定国公夫人在餐桌上又提起了沈玉凛的事。 看着一桌海陆空齐全的美食,她却毫无胃口,叹了口气自怨自艾道:“凛儿那孩子自从那事发生后就再没有跟我们一起用过膳。” 定国公手上一顿,微微皱眉威严道:“吃饭呢,说什么。” 只是他在说过后不着痕迹问:“今日在路上遇到洛洄笙了?” 沈清颜眸光闪了闪沉默点头,定国公眉心打了个死结:“我看臭鸡蛋的事十有八九是她干的。” 定国公脸上闪过抹戾气,如今外面都在传定国公府做事不厚道现在是遭报应了。 沈清颜抬眸看向定国公问:“父亲是打算替我报仇?” 定国公瞳孔微缩,咬牙道:“报仇当然要报的。只是洛洄笙这死丫头此次回来后精明得要死,之前派出去的人也都被诚亲王抓住了,连你娘之前为了给你出气也被她抓了一个人。” 沈清颜眸中闪过抹嘲讽,反问:“府上那个丫鬟真是为我出气?” 他们真以为她在宫里就什么都不知道吗? 他们自以为能够瞒天过海,殊不知早就落进了有心人的眼里,他们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但凡考虑考虑她,问问她定国公府如今处境都不至于变得这么尴尬。 定国公听着沈清颜的质问脸上闪过抹不满:“你这是训斥上为父了?” 沈清颜本就食欲不振看他还给自己摆谱脸色一沉放下筷子道:“父亲可知我为何突然回来?” 定国公与定国公夫人齐齐看向沈清颜,沈清颜对上他们期待的眸光心里冷嘲。 她看向定国公猝不及防道:“您做的事姑母都知道了。” 定国公神色一变,但还是强装镇定:“我能做什么事,我做的不都是为了你跟皇上。” “父亲连我也要骗吗?”沈清颜失望。 “砰……”定国公拍桌而起,气得脸红耳赤:“我骗你什么了,有你这么跟父亲说话的吗?” “那您是想让皇上来跟您说,还是让姑母来跟您说。”沈清颜看着他死犟的样子也有了火气。 她失望看着定国公道:“您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这个女儿,有没有想过姑母。” 定国公脸上的肉抽了抽,心里发虚,他一下子软了下来:“我可是国舅,女儿还嫁给了皇上不过是安排些人这有什么?” “您那是安排人吗,那是卖官鬻爵,被发现了是要抄家灭族的。”沈清颜压低声音怒喝。 第104章 刑荆山送花 定国公被“抄家灭族”四个字拉回了一些理智。 但还是忍不住嘴硬:“不过是几个人而已,哪有那么严重。” 沈清颜见他还不重视,气得浑身发抖不得不加重语气:“父亲真以为能瞒天过海吗?” 定国公闻言一愣,看着沈清颜凝重的样子头脑瞬间清醒,连忙安抚道:“别生气,为父只是一时糊涂,以后不会再做了。” 沈清颜神色迟疑,但父亲都这样说了她又能如何,她今日回来并不是跟父亲争对与错的。 她以后还指望定国公府在背后支撑她,与她的孩子。 沈清颜缓和了下神色,苦口婆心道:“父亲,朝堂局势您比我更清楚,姑母说了此事不可再做,从前安排的都解决了。另外关于皇上近日的决策,父亲要鼎力支持。” 定国公下意识皱眉,他沉着脸道:“你可知皇上近日要干什么?” 沈清颜当然知道,但事到如今已经别无他法,她脸上闪过抹狠意。 “父亲让皇上看到一个态度即可,至于内侍省现在是次要。”沈清颜说着见定国公不解冷笑一声:“以前不也有过内侍省。” 定国公瞬间明白沈清颜的意思眼睛一亮,连连点头:“你说得对,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那个变数。” 定国公说到这脸上浮现出跟沈清颜如出一辙的阴狠,父女两人对视一眼满脸奸笑。 定国公夫人听着两人的话着急:“说得简单,她如今都成长公主了怎么解决。” 定国公下意识看向沈清颜,见沈清颜面色沉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眼睛一亮。 …… 夜色黑沉,一切阴暗诡谲都被隐藏在了黑暗中。 公主府。 洛洄笙坐在书房处理府上事务,门口传来声响,洛洄笙抬头看到季姒抱着一个花盆走进来微微诧异。 定眼一看,烛光下娇艳的红色显得越发神秘艳丽,洛洄笙唇角微勾惊讶道:“从哪弄来的?” 季姒怀里的不是旁地花,正是洛洄笙喜欢的虞美人,季姒不是出去拿名册了,怎么会抱着花。 季姒看着洛洄笙惊喜的神情,心里吐槽刑荆山瞎猫碰上死耗子,送来的花竟然正好是公主喜欢的。 “是刑将军送来的。”季姒解释。 洛洄笙一愣,下意识想到回归宴时刑荆山的误会。 时间过得好快啊!那会儿她去采遗落在角落的虞美人,刑荆山误以为她要寻死,将她拉住。 想到刑荆山当时戳人心肺的话洛洄笙忍不住扯了扯唇角,当时她还真以为刑荆山是那种只长身子不长脑子的武将。 没想到在假山后听到了他对女子贞洁不屑一顾的看法。 想到这洛洄笙心头一动,或许时机已经到了吧! 下次永和帝再提的时候她是不是能答应了。 洛洄笙心里盘算,却突然听到季姒犹豫的声音:“公主,这花?” 洛洄笙回过神,清粼粼的双眸看着虞美人勾了勾唇柔声道:“放桌上吧!” 季姒看着洛洄笙平和的沈倾愣了愣,满脸欢喜的将花放桌上。 洛洄笙看着她高兴的样子忍不住逗弄:“之前不是还不乐意,如今又傻乐什么?” 季姒眉飞色舞道:“刑将军将公主放在心上,奴婢高兴。” 洛洄笙被她直白的话弄的脸发热,刚刚因为虞美人她想到不少事情,思绪正杂乱,无意识翻了翻手中册子娇嗔道:“别瞎说。” 季姒吐了吐舌头,眯眸笑道:“公主对刑将军其实也并不讨厌吧!” 洛洄笙手上动作一滞,注意到季姒隐藏在眸底深处的担忧后,沉默片刻。 对于刑荆山她其实也说不清如今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但讨厌自然是:“如今不讨厌。” 以往的事情让洛洄笙不敢轻言以后,但当下的感受却是清楚的。 她不是木头,刑荆山所做的事她都记得,她不会再爱上一个人,但日后只要刑荆山不背叛,她亦会真诚以待,给他想要的。 想到这洛洄笙问:“给刑老夫人送的东西送去了吗?” 季姒点头,心里也放心了下来,刑家虽然出生不好,家境贫寒给不了公主荣华富贵的生活。 但公主本身已经是长公主,这些身外之物并不用在乎,刑家人丁简单目前看来心思纯正。 待刑荆山成驸马后,后宅上公主能少操心一些,这样才能专心应对外面的事情。 想到这季姒说起了其他的事情:“公主,贵妃那边明日怕是会在您身上找破绽。” 沈清颜今日当众被公主指出逾越礼制,又丢了那么大的丑,明日朝上定会有御史弹劾。 这一点不光他们清楚,定国公府也定然一清二楚。 御史弹劾,要么辩解,要么找其他事情分散此事的影响,定国公府怕是会在后者上下功夫。 洛洄笙不屑笑了笑,浑然不惧道:“那便看看是谁道高一丈了。” 次日。 一位御史大夫在朝堂上弹劾沈贵妃逾越礼制,还在大街上失仪有损皇家颜面。 这位御史一出声瞬间点燃了御史们的积极性,又有御史弹劾长公主目无礼制,作为女子抛头露面。 说话的御史越说越激动:“长公主身份尊贵,她这样做无疑会带坏京城风气,这种不知廉耻的做法只有蛮族才……” “放肆。”御史的话还没说完,诚亲王跨步出列满眼杀意盯着他。 “长公主也是你可议论的。” “诚亲王,本官乃御史,御史之责要监察朝政,肃清朝仪,本官是就事论事。”御史昂首挺胸。 诚亲王眯眸,看着他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内心怒火中烧,若真像他说的那般,他为何不弹劾沈清颜。 诚亲王冷嗤一声,刚要说话余光却见刑荆山从队列里站出来,朝永和帝行礼扬声道:“皇上,臣有些许疑惑不解,想要询问御史,请皇上恩准。” 永和帝看到刑荆山眼睛一亮,毫不犹豫道:“准。” 诚亲王见此眸光凌厉看向刑荆山,永和帝这个样子让诚亲王不得不担心刑荆山跟永和帝才是一伙的。 这个时候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会影响到洛洄笙。 第105章 济慈院遇沈清颜 刑荆山并不知诚亲王的担忧,在得到永和帝的准许后他冷脸看向弹劾洛洄笙的御史道:“敢问李大人可有母亲,姊妹,女儿?” “废话。”李御史闻言心生不妙,但如今已经容不得他退缩,他强硬道:“刑将军要说什么大可直言,用不着拐弯抹角。” 刑荆山看着他傲然的样子脸上闪过了抹戾气说话也不再客气冷道:“李大人是将她们当成人,还是畜生。” “刑荆山,你敢羞辱本官?”李御史用笏板指着刑荆山面红耳赤道。 刑荆山一脸无辜看着永和帝惶恐道:“皇上,臣万万没有此意。臣就是疑惑,李御史天天在外行走不是抛头露面,怎么他的母亲,姊妹,甚至是女儿在外行走就是抛头露面,有违礼制了?” 刑荆山疑惑看着李御史道:“李御史满腹经纶可知这是何人规定的礼制?” 李御史脸上愤怒一滞,刑荆山眸中闪过抹冷嘲,他敢这样说自然是因为根本就没有这样的礼制。 礼制中从未规定女子要如何如何,这些所谓的抛头露面,贞洁不过是这些文人墨客整出来的狗屁的东西罢了。 “看来是没有?那是李御史定的?”刑荆山冷笑。 李御史闻言神色骇变惊恐看向永和帝,礼制向来是宗室规定,他一个御史哪来这么大的本事。 诚亲王没想到刑荆山竟然一句都没有提到洛洄笙就让李御史节节溃败。 诚亲王朝永和帝拱手道:“皇上,臣有话说。” “说。”永和帝年轻的脸紧绷,静静看着诚亲王。 他的心里并非像面上这般平静,此刻他心里也不禁想,诚亲王一而再再而三地帮扶皇姐,是不是真如母后所说想将皇姐当成自己的子嗣。 这个想法一出,永和帝神色不免凝重了起来,诚亲王是大安唯一一个亲王身份特殊,洛洄笙又是长公主,若他们联合…… 然而诚亲王说的事与洛洄笙并无关系:“皇上,大安与蛮族一战使得大安男丁锐减,民间土地撂荒严重,若长此以往定会影响大安国力。” 永和帝随着诚亲王的话已经顾不得去想其他的事,他声音微沉询问:“诚亲王可有提议?” “臣觉得应于当初先祖建国时那般,一方面让百姓休养生息,另一方面应鼓励民间寡妇二嫁,民间女子走出家门……” 诚亲王话说到一半就被人打断。 “这成何体统,万万不可啊!” 诚亲王冷眼看向说话的官员冷道:“你是说开国圣祖做的一切没有体统?” 官员一愣,连忙跪下请罪,但他跪下了,依旧有很多人站出来。 此事本就关乎不少人的利益,朝堂顿时吵成一团,连最开始的弹劾都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吵到最后不知哪个官员喊出一嗓子:“贵妃娘娘昨日都说女子不可抛头露面。” “那贵妃娘娘扮成丫鬟跑出马车干什么?”另一个官员怒吼。 上座永和帝听到又有人将沈清颜拉出来,顿时愤怒拍桌。 他刚刚任由刑荆山闹未尝没有想将此事盖过去的想法,如今旧事重提,又涉及到后面改革,永和帝简直被架在了火上炙烤。 他内心后悔昨日不该答应让沈清颜出宫,她要劝说定国公就该让定国公进宫的。 然而此时永和帝无论多后悔都晚了。 直到早朝结束朝堂上还没有吵出一个结论,而宫外,洛洄笙正与季姒前往京城济慈院。 之前刘氏在离开时就说王氏打算亲自去送东西,试探询问了洛洄笙的意见。 洛洄笙本就想看看济慈院的情况便没有拒绝,没想到今早就收到刘氏的消息,她们打算今日前去,于是就有了洛洄笙这次出府。 因为各家宅院并不在一处,便约好在济慈院门口见,只是等洛洄笙到济慈院门口后看到人群中的人神色微变。 季姒也不可置信:“定国公夫人怎么在这!” 门口站的人除了王氏刘氏等人外,还有定国公夫人。 季姒眸中闪过抹厌烦,以往可没听说定国公夫人回来济慈院,那她今日大概率是为了堵公主。 季姒眸光询问看向洛洄笙,她能想到的洛洄笙自然也能想到。 她神色淡然道:“下车吧!” 王氏等人其实早就看到洛洄笙的马车了,但因为定国公夫人的到来她们都迟疑没有上前。 等看到马车帘子掀开后,王氏见定国公夫人久久没有动作,干脆自己带领着人上前。 “参见长公主。” “夫人请起。”洛洄笙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扶起王氏。 王氏见洛洄笙神色如常,内心钦佩顺势起身笑道:“今日也是巧,贵妃娘娘与定国公夫人也来济慈院行善。” 王氏对洛洄笙跟定国公府之间关系有些猜测,三言两语将情况说明。 洛洄笙听到还有沈清颜的存在眸光闪了闪,正要开口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沈清颜的声音。 “皇姐。” 洛洄笙朝声音来源处看去,只见沈清颜一身桃花色宫装,衬得人面如玉,一点都看不出来昨日被人砸了臭鸡蛋的样子。 洛洄笙实在是敬佩沈清颜,昨日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今日竟然还敢出来。 事实证明沈清颜不但敢,还十分自在上前对洛洄笙笑道:“没想到我与皇姐如此有缘,竟然能与皇姐遇到,还未恭喜皇姐荣封长公主,清颜在这恭贺皇姐。” 沈清颜说着朝洛洄笙福了福身子,若非洛洄笙对两人关系心知肚明都要以为沈清颜与她的关系真的如此亲密了。 沈清颜打的不过是周围人多她不会下她面子的主意,洛洄笙确实不会,不过她可以好好“关心,关心”沈清颜。 “贵妃不必如此多礼,本宫昨日回去后才听闻贵妃竟然被人砸了,贵妃身子可有碍?” 洛洄笙语气关切,神色更是紧张上下打量沈清颜道。 沈清颜感到她的视线从自己身上扫过,似乎要看出臭鸡蛋砸在哪里神色有一瞬间扭曲。 袖中手狠狠掐入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恢复理智,她脸上适当露出抹窘迫。 第106章 刘氏维护 洛洄笙看着她做作的样子,心头一紧,沈清颜这样子倒像是早就等着她这句话,然后就开始自己表演。 她想干什么?洛洄笙心中暗暗提起警惕。 沈清颜苦涩开口:“没想到皇姐也听闻了,这真是天大的误会,我昨日思家心切,又见人群拥堵就换了马车抄了小道离开,没想到翡翠那丫头竟然穿着我的衣服乱晃被人误会是我。” 洛洄笙瞳孔震了震,瞬间明白沈清颜今日来这干什么来了。 不过她在大街上被人认了出来,现在说这样的话觉得谁会相信。 洛洄笙不觉得沈清颜连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她微微眯眸眼神倏然凌厉起来。 “原来是这样,既然如此对方就是故意将丫鬟指成你的,其心可诛,也不知是冲你来的,还是冲皇室来的,本宫看还是报官吧!” 沈清颜脸上闪过抹错愕,洛洄笙怎么是这样的反应,她不该质疑她吗? 她连后续的反应都提前想好了,洛洄笙为什么又不按常理出牌。 洛洄笙注意到沈清颜的神情,心里已经确定沈清颜今日是冲她来的。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冷意,还真是死不悔改:“本宫之前也遇到过扭曲是非,抹黑本宫的人,对方怕是故意针对我们皇家的人吧!本宫这就陪你去报官。” 洛洄笙说着看向王氏他们声音带着歉意道:“本宫今日有重……” “皇姐。”沈清颜叫住洛洄笙,她眸光闪烁道:“皇姐还有重要的事情,就不劳烦皇姐了,我昨日不在场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丫鬟也没认出来,我明日就要回宫了就不给官府添乱了。” 洛洄笙挑眉:“这算什么添乱,当时人那么多定然有人看在眼里的,你放心京兆府很负责的,你就是回宫了,京兆府也不敢怠慢贵妃娘娘定然会全力追查的。” “若是查出对方会如何呢?”沈清颜心里暗恨洛洄笙多管闲事,面上却是一派担忧。 “这得看对方的目的了,若是故意的,当然是按律处置。”洛洄笙冷酷道。 “哎呦,长公主您又不是不知道清颜惯来善良,这事还是算了,不过是个误会没必要咄咄逼人,今日主要是为了给济慈院捐赠东西,还是先进济慈院吧!”定国公夫人看出沈清颜进退两难连忙出声。 定国公夫人这话听来难免有说洛洄笙咄咄逼人了。 洛洄笙还没来得及反击,就见一直站在王氏身后的刘氏突然站出来大喊:“真是搞笑!” 她突如其来的声音将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洛洄笙也惊了下。 刘氏根本没管她们的反应,她看着定国公夫人冷笑道:“夫人好奇怪,长公主让报官也是关心贵妃娘娘,是为了贵妃娘娘好,怎么您这个做母亲的反而觉得麻烦呢?” 定国公夫人脸色黑沉,她都不认识刘氏,一看就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人。 她这是想讨好洛洄笙,竟然连她都敢指责。 定国公夫人刚要开口训斥,就被刘氏的话声音压了下去,刘氏冷嘲道:“长公主一片好心您却觉得长公主咄咄逼人,真是……” 刘氏顿了顿,洛洄笙下意识看向她,就见刘氏欲言又止,最后含糊不清吐露出一句话。 不过后面几个字一出就算前面在含糊不清,那也让人一听就明白了。 “不识好人心。” 洛洄笙看着定国公夫人跟沈清颜黑沉的脸色眸中闪过抹笑意,之前沈清颜他们不总打着为她好的名头行事。 怎么如今落在她们头上后脸色如此难看? 洛洄笙失落垂下眸,浓密的睫毛轻微颤抖一看就伤心至极,学着沈清颜以前委屈的样子。 “夫人真这么认为吗?看来是本宫自作多情了,本宫也是为了定国公府跟清颜好,这人的名声极为重要,现在京城可都传宫里贵妃被人砸了臭鸡蛋的事,要是再让他们传下去岂不是丢了皇室颜面。” 定国公夫人看着洛洄笙假惺惺的样子心里怄气,恨不得上去抓花洛洄笙的脸。 但在场还有这么多的人,她只能死死咬着牙关忍了下来,她会忍洛洄笙却不会忍刘氏。 冷着脸看向刘氏喝道:“这是哪家的女眷,出口粗俗,毫无礼仪以下犯上,本夫人看你……” “夫人。”洛洄笙动了动身子挡在刘氏面前,一双眸冷若冰霜道:“她不是夫人能训斥的。” 定国公夫人咬牙,这时沈清颜柔声道:“皇姐,我母亲是一品诰命,这位夫人刚刚说话粗俗,意有所指,冒犯了我母亲按照律例我母亲可以责罚于她。” 洛洄笙冷嘲看着沈清颜道:“你就如此笃定这位夫人地位没有定国公夫人高吗?” 沈清颜微微皱眉,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洛洄笙是在骗她,满朝除了几个老夫人是一品,还有何人比她母亲地位高。 洛洄笙不跟她废话冷道:“今日本宫定然不会让刑老夫人在本宫面前被人刁难,贵妃若是有疑问可以去找皇上询问。” 听到刑这一姓沈清颜已经猜到眼前的人是谁,又听洛洄笙说到永和帝沈清颜却是有些迟疑。 刑荆山出身不高,如今地位也不高,但他颇得皇上信任,性子更是睚眦必报,粗俗无比。 今日若是责罚了他母亲,以他的性子定然会闹个天翻地覆。 如今沈家不能再搞出引人注目的事情了,沈清颜这一迟疑被定国公夫人看在眼里,定国公夫人有些不解。 她冷脸看着洛洄笙冷笑道:“之前在宫中长公主就深夜与刑将军一同出现,没想到与他母亲也如此熟识。” 洛洄笙神色未变,淡然看向定国公夫人意味深长道:“当时是什么情况定国公夫人不该最清楚吗?” 定国公夫人心头猛地一跳,洛洄笙她知道什么了。 洛洄笙冷道:“本宫跟刑将军因为皇上交代的任务在一起并不稀奇,不过清颜被人砸臭鸡蛋可是大安建朝以来都从未发生过的事。 此事若是不查清,日后旁人说起那个被人砸臭鸡蛋的贵妃,皇弟怕也觉得丢人。” 第107章 处处念 沈清颜听着洛洄笙一口一个砸臭鸡蛋,之前的温婉已经快要维持不下去了。 她深呼一口气道:“皇姐,我没有被人砸臭鸡蛋,被砸的是丫鬟。” 洛洄笙看着她颠倒黑白的样子,无辜眨了眨眼苦口婆心道:“清颜你终究是年龄小了,本宫可以相信你的话,但旁人未必相信了,此事你若是调查不清楚,这个事这辈子都会跟着你的。” 人群里有人憋不住低下头,京城谁不知道凤梧公主跟沈清颜年龄相仿,两人出生只差几日。 洛洄笙说沈清颜年龄小,是想说沈清颜脑子年龄小吧! 刘氏最先不客气笑出来,洛洄笙维护她让她感到意外,如今说话更是大胆:“长公主您的好心人家未免不知,这依旧不情不愿只怕里面……” “刑老夫人。”沈清颜沉着脸看向刘氏:“皇姐维护你本宫愿意给皇姐一个面子,但你若是再胡言乱语污蔑本宫与母亲,本宫就算得罪皇姐也定要教训你。” 沈清颜这话有意思,她这是说她不分青红皂白维护刘氏了。 看来她还是没明白先撩者贱这句话,洛洄笙冷下脸道:“贵妃娘娘不愿报官就算了!” 她的话落沈清颜跟定国公夫人松了口气,洛洄笙眸中闪过抹冷笑,她们放心得太早了。 洛洄笙冷道:“不报官,想必贵妃有其他办法还自己清白,此事已经关乎宗室颜面,贵妃娘娘若是在回宫前解决不了本宫可以进宫帮你请皇上做主。” 沈清颜脸色变了变,她今日出现在这就是为了将事情扣在洛洄笙身上,没想到反被洛洄笙拿住了。 沈清颜握了握拳,让自己冷静下来看着洛洄笙道:“丫鬟没有认出那人是谁,不过昨日皇姐也在,若不是皇姐的那番话百姓们还不会围过来,皇姐可知道那人是谁?” 洛洄笙眯眸直接问:“你觉得此事是本宫做的?” “皇姐说的这是哪里话,和亲一事当初已经让皇姐受了委屈,我哪敢怀疑皇姐。”沈清颜垂眸道。 洛洄笙冷笑,一会儿提和亲,一会儿又说不敢而不是不是,在场的那个人听不明白。 看来她这是心急了,洛洄笙眸中闪过抹不屑,她也就这点手段了。 扫了眼已经等得有些站不住的夫人们,洛洄笙往沈清颜面前走了走,沈清颜下意识后退。 洛洄笙停住脚步下巴微扬桀骜道:“本宫若是有罪让宗人府来拿本宫,轮不到你来质问。” 洛洄笙语气凌厉,眸中满是不屑:“即是如此贵妃娘娘可一定要在进宫前查明事情真相,否则本宫不光是替贵妃讨回颜面了,还要替自己讨回公道。” 沈清颜没想到洛洄笙会突然撕破脸,明明刚才她还一脸惺惺作态的说她关心自己。 “皇姐,原来你就是这样想我的吗?”沈清颜身子摇摇欲坠不可置信看着洛洄笙。 洛洄笙看着她的演技眸中闪过抹嘲讽,沈清颜以为在场的夫人们会跟永和帝一样被她这拙劣的演技骗的团团转吗? 洛洄笙看了眼刘氏制止住她想要开口的打算,随后冷道:“本宫一片好心,贵妃却要怀疑本宫,还要拿本宫和亲一事来戳本宫的痛楚,本宫又何必笑脸相迎。 本宫昨日呵斥你,是因为你逾越礼制会给定国公府还有皇上带来麻烦,没想到你竟然心有不满。” 洛洄笙说着似乎有些伤心,她垂眸叹了口气:“罢了,罢了。” 说罢不等沈清颜反应,看向王氏道:“夫人久等了,现在进去吧!” 王氏神色淡然像是没有听到洛洄笙跟沈清颜的对话一般,点了点头:“长公主客气了,请。” 沈清颜看着她们就这样忽视自己跟母亲满脸怨恨盯着洛洄笙的背影,定国公夫人拉了拉沈清颜,示意她收敛一些。 她这一动成功将沈清颜的怒火转移到她身上。 沈清颜甩开定国公夫人的手怒道:“我之前就说了,洛洄笙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这指定是行不通,你还说可以。现在有用吗?这些人跟洛洄笙根本就是一伙的。” 定国公夫人被沈清颜狰狞的神色吓到,她忍不住:“你不也同意了才来的。” 沈清颜恶狠狠看了眼定国公夫人直接转身离开。 济慈院早在之前就知道今日有善心妇人来捐赠东西,只是刚刚在遇到定国公夫人后王氏就让人通知济慈院官员让人暂时都不要出来。 免得被有些人记恨,到时候反而不妙。 刚刚看了洛洄笙跟沈清颜之间的唇枪舌战,王氏也庆幸自己反应够快。 不过她隐晦看了眼刘氏,回想之前老爷的一些话,心里隐约有些猜测。 王氏有些遗憾看了眼洛洄笙,曾经帝王的掌上明珠,如今却只能委身嫁给身份不显的武将,实在是…… “夫人,觉得让济慈院女子学点手艺如何?” 洛洄笙声音响起,王氏猛然回过神,她听到洛洄笙的问题后愣了愣,随后颔首道:“自然是好的。” 无论男女,有一门手艺好傍身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包括世家女子出嫁家族的陪嫁中也会有各种手艺书籍。 陪嫁婆子中若是再有几个有点本领的婆子那更是锦上添花,朝廷设了济慈,但济慈院环境显然不好。 她们一路走来,房屋陈旧破败,里面小孩仅能维持温饱,日后不是被卖去为奴为婢,就是嫁给乡野村妇。 若是有一门手艺那日后也能多条活路。 王氏是个人精,瞬间就能领悟洛洄笙的意思,她笑道:“长公主若是有此意,我那儿有几个有点本事的婆子,到时候也能来混个夫子当当。” 她这话一出顿时有其他夫人应和,这并非什么大事,又能讨长公主欢心她们自然不遗余力。 刘氏见洛洄笙轻描淡写一句话竟然就把她担忧的东西解决了,双眸亮晶晶看向洛洄笙。 灼热的眸光让洛洄笙难以忽视,洛洄笙扭过头对上刘氏的眸光觉得好笑,脑海里不经意闪过另一双眼睛。 第108章 猫腻 济慈院的官员白鹭是九品。 得知一些官员夫人还有长公主要来济慈院时,他心都要跳出来了,生怕哪里招待不好这些夫人。 本来得到消息后他打算找人将济慈院破败的宅院稍微修缮一下,却被夫人拦了下来。 这让他今日一整日心都高高提着。 长公主他们在门口停留的那段时间他真怕这些夫人觉得济慈院太过破败转头就走。 好在她们还是进来了,白鹭心里松了口气,这些夫人们掌握着府中中馈,今日她们哪怕泛起一丝同情,也够济慈院这些孩子吃几顿饱饭了。 想到这白鹭忍不住看向一旁时不时摸着头上陈旧金钗的夫人,他心里有一瞬泛酸,但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他伸手帮夫人整理了一下发钗笑道:“很好看了。” 白草反手打了下白鹭的手,瞪了眼他,白鹭傻笑朝白草弯了弯腰:”今日劳烦娘子了。” 白草将他拉起来替他整理了下衣服:“文绉绉。” 这话刚落就听到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的声音:“来了,来了,白娘子贵人们来了。” 夫妻二人脸色瞬间紧绷,对视一眼朝院门走去。 远远地看到贵人们在丫鬟的陪伴下身姿袅袅而来,她们身上的衣服在阳光下流光溢彩。 尤其是打头的女子,面上白纱轻盈地垂落,模糊了她的面容,只有一双清凌凌的眼睛露在外面,平和而又清冷。 一袭碧色绣花长裙,乌黑的发用玉簪挽起,雍容雅步,彰显着她与生俱来的雍容矜贵。 “下官,草民,参见长公主。” 夫妻二人短暂一愣后急步上前行礼。 “起来吧!”洛洄笙道。 夫人二人起身,洛洄笙看向不远处偷摸打量她们的孩子,偏头看向王氏:“您看怎么来?” 这些事情都是王氏安排的,洛洄笙并不打算摘桃子,见王氏还要谦让,洛洄笙笑道:“本宫想去看看那些孩子,事情就劳烦夫人了。” 王氏见她诚恳便没有再推脱,看向白鹭道:“我们带了些东西,白大人看怎么交接。” 他们说话的空档洛洄笙已经带着季姒朝孩子们走去,刘氏犹豫了下也跟了上去。 洛洄笙走近发现济慈院的情况确实跟刘氏之前说的差不多,如今站在她面前的大概有四五十个孩子,洛洄笙大概扫了一眼竟然只有两三个男孩。 这些孩子有大有小,大的大概有十二三,洛洄笙发现每个大孩子身边都跟着几个小的有些疑惑。 不等她开口询问,刘氏已经介绍道:“济慈院孩子太多了,白大人跟白草照顾不来,便让大的带带小的。” 洛洄笙皱眉:“本宫记得济慈院有安排其它人员。” 她在得知济慈院的事情后特意让季姒去打听过,季姒闻言回道:“长公主,按朝廷规定济慈院有一主管官员,另有书吏一名,粗使婆子,下人不等。” 刘氏还是头一次听着,她摇了摇头道:“粗使婆子我知道有一个,但后来济慈院不好过被白大人打发了,其余的我便不知了。” 洛洄笙眯了眯眸,眸中闪过抹冷意,等睁开眼她眸中已经一片平静,看向不远处的孩子招了招手。 但那些孩子却并没有动,季姒眉心一皱刚要出口,一旁刘氏就窜了出来。 刘氏满脸笑容朝着孩子们靠近道:“这位是长公主,长公主是来给你们送东西的,还打算让你们学习手艺,以后你们有了手艺傍身便可多条活路。” 济慈院的孩子心智早熟,稍大点的都听懂了刘氏的意思,她们震惊看向刘氏。 一个胆子大点的开口道:“夫人,我们真的可以学手艺吗?” 她说话时一双明亮的眼里闪着不可置信的光,刘氏看着心疼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道:“是真的,还不谢谢长公主。” 白初雪闻言脸上涌现出难以抑制的喜悦,她看向洛洄笙毫不犹豫跪下磕头大声道:“多谢长公主仁善,多谢长公主。” 洛洄笙看她实心眼地磕头看了眼季姒,季姒连忙上前将她拉起来。 白初雪被拉起来眸中闪过抹慌乱,下意识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了贵人了。 洛洄笙看着她惊恐的双眸,温声道:“真想谢本宫学习对的时候好好学便可。” 白初雪听闻还让自己学手艺脸上露出抹劫后余生的笑容,她不敢靠近洛洄笙是因为白大人强调了很多次不能冲撞贵人。 但如今见洛洄笙好说话胆子大了一些道:“长公主,以前的书吏调走了,白大人也想找书吏但找不到,粗使婆子是院里钱不够了,白大人只能的打发了。” 白初雪今年已经十三岁,她在济慈院呆了十三年对济慈院了若指掌,说完见洛洄笙神色并没有不悦她又补充了句:“白大人跟白娘子是好人。” 洛洄笙见她话落,一旁的孩子们都点头,勾唇笑了笑:“本宫知道了。你叫什么名字?” “白初雪,长公主我叫白初雪。”白初雪对上洛洄笙含着笑的双眸心怦怦直跳,激动道。 这边的动静难免吸引了白鹭的注意力,白鹭的激动不比那些孩子低,他小心翼翼看着王氏道:“夫人,这可是真的?” 王氏笑道:“长公主金口玉言,自然不会有假。” 白鹭下意识看向自己夫人,两人四目相对眼里都闪着相同的激动,若不是周围有人怕是要抱一起了。 另一边洛洄笙还在了解济慈院的一些事,从刘氏那日到府上说过济慈院的事情后洛洄笙就十分疑惑。 济慈院是户部拨款,就是穷也不至于连温饱都保证不了,尤其是这还是京都里的济慈院。 洛洄笙当时就怀疑里面有猫腻,但今日看来倒不像是济慈院里出了问题,那会是哪里? 不过还要再多看看,洛洄笙心里不动声色地想着:“也就是济慈院如今只有白大人一家与你们?” 白初雪点头,主动道:“平日里都是白娘子带着我们年龄大点的照顾大家,长公主我会很多东西,一定会好好学习手艺以后报答长公主。” 洛洄笙对上白初雪黝黑纯真的眸光一愣。 第109章 暗中行事 洛洄笙做这些并未想过要什么回报,但记恩的人总比记仇得让人愉悦。 洛洄笙轻轻一笑,没有打击白初雪,而是鼓励道:“那本宫等着。” 白初雪看不清长公主的长相,但却觉得长公主笑起来宛若春花灿烂,整个人都发着光。 济慈院旁的孩子见洛洄笙跟白初雪说话亲切无比,胆子也都大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凑近跟洛洄笙说话。 刘氏看着被孩子包围的洛洄笙内心感慨,许多人会给济慈院捐赠东西,但像洛洄笙这样毫不嫌弃跟这些孩子凑在一起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刘氏忍不住感慨:“凤梧长公主很善良。” 站在她一旁的季姒闻言偏了偏头,只见刘氏唇角含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洛洄笙。 季姒心头一动,觉得刑家人的眼神都不错。 洛洄笙在离开济慈院前跟白鹭还有他妻子单独见了面,一见面洛洄笙冷脸质问朝廷这些年的拨款去了哪里。 “以朝廷每年的拨款,济慈院不至于破破烂烂成这个样子,更不至于让院里的人挨饿。” 洛洄笙语调不高,但话里隐含的意思却让跪在地上的两人出了一身冷汗。 白鹭迟疑片刻后,眸中闪过抹孤注一掷的疯狂,向洛洄笙叩首道。 “回长公主,确实是您说的那样,但下官从家父手中接手济慈院开始就没有收到过朝廷的拨款,就连家父在世时济慈院的拨款也总是稀稀拉拉。” 洛洄笙眸色沉了沉,语气平静道:“你可有证据?” 白鹭迟疑,这时白草出声道:“长公主,可是要替济慈院做主?” “你要本宫做什么主?”洛洄笙挑了挑眉,垂眸漫不经心看着白草道。 白草对上洛洄笙冰冷的眸光身子抖了抖,心跳剧烈,像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一样。 她看了眼白鹭下定决心刚要开口,就听到白鹭抢先开口:“长公主,济慈院是下官的责任与下官夫人无关,下官这里有前书吏的记账本。 下官曾去户部打听过数次拨款事情,这些长公主若是查定有人知道的。” 洛洄笙没有说话,白鹭说的这些都太过表面了,账本可以作假,他去户部也可以作假。 “书吏又为何迟迟不到位?”洛洄笙冷道。 白鹭眸中闪过抹讽刺:“或许是人还没有选出来。” 洛洄笙闻言就知道里面有问题,她不再兜圈子眸光落在白草身上冷道:“想要本宫做主,第一步就是不隐瞒。” 尽管她与白鹭白草第一次见面,但洛洄笙已经发现,相比过度谨慎的白鹭,白草更大胆一些。 听刘氏说这两人也算青梅竹马,白鹭是济慈院上一任院长之子,白草是济慈院众多弃婴之一,这样看起来毫无关联的两人竟然结成了夫妻。 再看两人一个为一个考虑的样子洛洄笙觉得自己如今倒有些像棒打鸳鸯的恶妇。 白草抿唇,看了眼白鹭后终于下定决心坚定道:“求长公主做主,我们夫妻二人定会全盘托出绝无隐瞒。” 洛洄笙出了待客厅后看到不远处王氏她们正在跟孩子们说什么,走近后听到有人问王氏。 “夫人,我听旁人说我们这些人就是猪猡,长大后要么卖去做奴婢,命好的被那个老爷看上了要去暖床,过几天锦衣玉食的日子。 命不好嫁给一个农夫每日起早贪黑的做活,一边挨丈夫的打,一边生一连串孩子,我们学会手艺了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洛洄笙的心像被针扎一般,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同为女子听到这样的话她愤怒无比,却又无力。 因为她也无法保证这些孩子学了手艺后不会过这样的日子。 洛洄笙下意识看向王氏,想看她如何回答。 王氏察觉到洛洄笙的茫然,脸上露出看透世事的通达笑容:“我不知你们学会手艺后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问话的孩子脸上闪过抹失望,王氏也没有当回事继续道:“但我知道,女子只要自己不将自己困于方寸,这一生无论她身处多么艰难的处境,都会一步步走出。 只要我们自己不认为前面无路,那便一定有路。如今手艺是长公主给你们的一条路,今后你们或许还会有更多更宽广的路。” 王氏说到后面时双眸看向洛洄笙,略带浑浊的眸中带着一丝期待,或许眼前的人会给天下女子一条不一样的路。 洛洄笙不知道王氏的期许,若是知道定会觉得好笑,连她自己都身处泥潭无法彻底摆脱女子身上的禁锢,又如何能帮上其他人。 回去路上季姒忍不住将刘氏看洛洄笙的眸光说了出来,调笑道:“奴婢看刑老夫人已经完全被长公主迷住了,待日后刑将军怕是要跟老夫人抢长公主的关注。” “就你有嘴。”洛洄笙点了点她的唇,但脑海里突然想到刑荆山眼巴巴在自己身边转悠希望得到一丝怜惜。 洛洄笙忍不住勾了勾唇,只是对上季姒打趣的眸光后洛洄笙很快恢复了平静。 她让季姒附耳过来,给她交代了几件事,季姒神色倏然一变严肃起来,她咬牙切齿道:“那些囊虫,竟然连这种银子都不放过,也不怕损了阴德。” 洛洄笙眉心处闪过抹讽刺,若是怕他们就不会这样做了。 不过阴德不收他们,那便由她来收。 带马车到了颐鹤楼附近后,季姒出了马车到各家马车前表示长公主在颐鹤楼定了饭,请各位夫人赏脸。 众人有些惊喜,自然不会拒绝,纷纷答应,只有王氏表示自己年龄大了就不凑热闹了。 洛洄笙得知后亲自到裴府马车相送,没有人知道这个功夫洛洄笙已经请求王氏帮自己办件事。 王氏在听闻后沉默许久,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只是她有些担忧道:“长公主可知这样会激怒有些疯子,到时候怕是会面临他们更猛烈的反击。” 洛洄笙神色淡然,双眸清凌凌看着王氏道:“既然遇上了本宫便不会视而不理。” 第110章 诉情 见她如此坚定王氏不再说什么,她语气坚定道:“我会将长公主的话带到的。” 洛洄笙弯眸笑了笑郑重道:“劳烦夫人了。” 她来之前其实已经做好被王氏拒绝的准备。 一则贪污济慈院银子的幕后人身份不详,但在京都就敢下手的人想必不是什么善茬,这就是一滩浑水。 二则她的身份裴尚书与她来往过多并无好处。 只是没想到王氏会如此爽快的答应,洛洄笙心中的阴郁消散了不少,对上王氏隐藏的担忧,她难得说笑。 “本宫亲卫是裴尚书跟刑将军选出来的,两位悍将选出来的亲卫定然会护好本宫的。” 王氏被她逗笑,洛洄笙也不再耽搁下了马车,目送王氏的马车离开。 季姒有些担忧道:“长公主,贸然选择裴尚书会不会……” 洛洄笙看着王氏的马车笃定道:“裴尚书家族式微,为人正直清廉,更重要的是他对大安忠心耿耿,皇叔数次在本宫面前夸赞裴尚书,他不会有问题的。” 洛洄笙几次见王氏虽然穿着富贵,但并非华丽奢靡,由此总能窥见几分裴府的风度。 颐鹤楼洛洄笙在出发前就让季姒打过招呼,上次她并没有透露身份,再加上是为了跟张清雅聊天没有体会到颐鹤楼的繁华。 这次是以长公主府的名义打的招呼,颐鹤楼安排了最大的包厢,对外可看到繁华街景还有不远处的湖光,包厢内四方四正的包厢,两侧放着案几。 中间铺着图案华丽的毛毡,舞娘乐姬已经就位,在季姒安排下乐声四起,舞袖翩翩。 刘氏瞪大眼看着堂内的情形,心里暗暗震惊,难怪旁人都道京城繁华,如梦似幻。 洛洄笙看着堂中有些拘谨的夫人们开口:“各位夫人手滑心慈,淑质贞亮,本宫敬各位一杯。” 说完她轻撩面纱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后笑道:“待本宫进宫后也会给皇上提及诸位善举。” 众人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顿时对洛洄笙感激不尽,一顿饭到最后宾主尽欢。 待所有人离开后,洛洄笙才松了口气。 因为在席上小酌了几杯洛洄笙眼角染着醉人的酡红,往常平静的双眸此时带着一丝迷离,褪去了原先冰冷不可接近的气质。 “公主,您怎么样?”季姒看着洛洄笙面纱掉落,脸颊泛红有些担忧。 “没事,去打盆水。”洛洄笙觉得脸颊发热想降降温,等季姒离开后她踩着绵软的步伐坐到窗前双眸渴望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的街道。 自她回来后还没好好看看京城,昨日打马而过才惊觉京城里的人虽然变了,但京城却还跟往昔一样。 洛洄笙不知道她在看外面景象时,也有人注意到了她。 尽管只是一眼,却让那人恍惚,最终走进了颐鹤楼。 洛洄笙在听到脚步声吩咐:“就放里面吧,我……萧少尹?” 洛洄笙转过头正要往里走,没想到来人并不是季姒,她诧异看着萧懿:“萧少尹走错地了吗?” 萧懿看着她暗暗紧绷的脊背脚步一顿,苦涩道:“是,也不是。” 洛洄笙听着他似是而非的话皱了皱眉,她道:“萧少尹有话可直说。” 洛洄笙说话时隐晦打量萧懿,心里琢磨他来这的目的是不是跟济慈院有关。 萧懿握了握拳看着洛洄笙沉声道:“听闻长公主有意再选驸马?” 洛洄笙眸光闪了闪,倒不意外萧懿得到了这个消息,朝堂中没有傻子忠勇侯跟定国公那一出不少人已经看出了眉目。 就连今日也有一个内宅妇人在她面前试探,只是萧懿问这干什么?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疑惑,犹豫了下后还是点了点头。 萧懿几乎在她点头时就迫不及待道:“长公主想找什么样的?” “这与萧少尹无关。”洛洄笙不悦皱眉,她与萧懿并不是很熟,萧懿问这话已经是冒犯了。 萧懿对上她愠怒的双眸原本冷漠的脸一僵,他有些着急道:“长公主若想,便与萧某有关。” 洛洄笙愣住,好一会儿才明白萧懿话里的意思,看着萧懿僵硬的脸,洛洄笙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萧懿嘴里说出来的。 本就不多的酒意彻底消散,她眸色深沉道:“萧少尹这个想法萧家可知晓?” 萧家乃望族,祖父又是先帝太师,自诩清流想必是不愿意淌这趟浑水的。 果然洛洄笙话落萧懿神色瞬间凝重起来,他看着洛洄笙肃然道:“萧某会搞定家中一切事宜,只希望长公主考虑时可以考虑考虑萧某。” 说完见洛洄笙神色并无变化,萧懿内心酸涩,他声音干涩道:“旁人能给长公主的萧某可以给长公主,旁人不能给的萧某也可以给。” 洛洄笙看着他顶着一张清逸出尘的脸认真的看着自己,也觉得有些压力。 她想不明白萧懿这是图什么,萧懿在京兆府最擅观察人的表情,一看就知道洛洄笙的困惑。 他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许久就在洛洄笙以为他不会说话时。 萧懿抬眸看着她:“六年前有一俊俏少年在颐鹤楼与萧某搭讪,少年能言巧语,飒爽无比,萧某与之一见如故,但自那一见却再未听闻武兄消息。” 洛洄笙在萧懿说到六年前时就心头一跳,她有些心虚垂眸,萧懿所说的武兄不是旁人正是年少时好奇萧懿其人男扮女装去看的她。 洛洄笙扯了扯唇尽量淡然道:“那真是可惜。” “不可惜。”萧懿看着她心虚低头的样子,淡漠的眸中闪过抹笑意:“萧某在寻找两月后在一处宴会发现有一人与少年五官如出一辙。” 洛洄笙心头一跳,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萧懿的话紧随其后:“正是当朝凤梧公主。自此有一人经常在萧某脑海里闪现,让……” “萧少尹,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洛洄笙打断萧懿的话。 她看着萧懿怀念的神情,心中并无动容,萧懿或许说的是真的,但这样的感情不过是他的臆想而已。 从头到尾她并不知道,也从未感受到。 第111章 等长公主垂怜 萧懿对上洛洄笙毫无感情的双眸,一股酸涩说不出的酸痛,在他心底翻滚。 萧懿紧紧抿了抿唇,垂下眼帘遮掩住自己眼底的失落,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哀求道:“如今长公主可否给萧某一丝机会。” 这一刻洛洄笙有一丝动摇,萧懿是萧家长孙,若他是真心确实是比刑荆山更好的选择。 但这个念头浮现时,洛洄笙脑海里却都是刑荆山的样子。 萧懿见洛洄笙迟疑,猎鹰一般的眸中闪着亮晶晶的期待。 洛洄笙看着他的样子心里觉得棘手,虽然她偏向选择刑荆山,但也不想得罪萧家。 但这种事越该说清楚,否则日后更容易结成仇,洛洄笙张口刚要说话门口突然传来“咣当”一声巨响。 洛洄笙瞳孔狠狠缩了缩朝门口看去,看到门口的人后她脑子有一瞬空白。 他怎么会在这! 同样惊讶的还有萧懿,在对上刑荆山冰冷凶狠的眸光后同为男人的萧懿立刻察觉到了对方的心思。 他抿了抿唇,鹰眸瞬间锐利如刀,周围空气仿佛凝固。 洛洄笙看着死死盯着对方的两人,刚要出声却见刑荆山身形一动,长腿跨步上前恰好挡在萧懿面前,朝洛洄笙行礼。 只是他问候的话却与以往不同:“臣总算找到长公主了。” 洛洄笙对上他看向自己的双眸心头一悸,总觉得刑荆山今日似乎有些不一样。 但当她细看时,却又没发现什么异常,洛洄笙眸光闪了闪问:“何事?” 刑荆山听着她冷淡的话,眼神不安,深邃的眸中闪过抹危险的韵味,他垂眸掩住眸中无法掩饰的占有欲道:“是皇上让我来找长公主。” 刑荆山说罢偏过头看了眼萧懿,萧懿抿唇看向洛洄笙。 “萧少尹先回吧!”洛洄笙平淡道。 萧懿喉结动了动,阴冷的眸中满是隐忍的爱意,刑荆山注意到高大的身子动了动将萧懿挡得严严实实。 对上萧懿阴冷的眸光时,刑荆山毫不畏惧,反而挑了挑眉语气吊儿郎当道:“萧少尹没听到长公主的吩咐吗?请。” 刑荆山长臂一挥指向门外,萧懿向一旁跨了一步,在刑荆山又跟上来后冷冷看向刑荆山。 “本官与长公主告个别,刑将军害怕什么?”萧懿鹰眸犀利看向刑荆山,想要看透他内心那层见不得人的想法。 刑荆山扯了扯唇道:“萧少尹眼神不太好,本官连杀人如麻的蛮子都不怕会怕什么。” 萧懿眸中闪过抹嘲讽:“刑将军自己明白。” 随后看向洛洄笙道:“萧某今日所言一切发自本心,请长公主……” 洛洄笙没想到萧懿会在刑荆山面前说这话,眉心皱了皱冷冷打断他的话:“萧少尹走好。” 萧懿一愣,眸中闪过抹苦涩,最后沉默行了礼离开。 他走后室内陷入一片诡异的沉寂,洛洄笙尽量忽略刚刚的尴尬,若无其事问:“皇上让你找本宫说什么?” 刑荆山眸中闪过抹晦涩,一步步朝洛洄笙靠近,洛洄笙皱了皱眉却没有闪躲。 两人距离只剩一步,洛洄笙甚至觉得刑荆山高大的身子只要一弯腰就能将她笼络在怀里。 她抿了抿唇,刚要开口,就听到刑荆山呢喃的声音:“公主的心里只在乎皇上说了什么吗?” 刑荆山问出这话时深邃的眸中闪过抹压抑,他紧紧盯着洛洄笙恨不得将她揉进怀里,却被理智死死克制住。 洛洄笙抬眸看着刑荆山挑了挑眉梢:“你想本宫在乎什么?” 刑荆山看着她泛红的眼尾显得双眸楚楚可怜,想到她刚刚这个样子在萧懿面前难以克制伸手。 洛洄笙下意识想要闪躲,却想要更多的了解刑荆山,硬生生没有动。 只是身子却紧绷无比,刑荆山宽大的手轻柔落在她的眼角,轻柔的洛洄笙甚至觉得是轻纱拂过。 刑荆山狠狠磨了磨牙道:“公主可要给萧懿机会?” 洛洄笙脸上闪过抹错愕,他竟然听到了?洛洄笙忍不住皱眉思索刑荆山是何时到的。 但下一秒她就失去了思索的意识,男人手掌突然向下,肩膀传来一股力道,她被他圈进了怀里。 耳边是男人灼热的呼吸,他像是故意的一般在她耳边说话:“是公主先招惹下官的,公主不可以始乱终弃。” 听着熟悉的词洛洄笙恢复了一丝理智,在他眼里她是那么放荡的人么,总想着始乱终弃。 洛洄笙生气抬头,却撞入刑荆山患得患失的双眸里。 心头的气不知为何突然就消失了,等冷静下来她才发现心跳声那般明显,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涌动。 洛洄笙甚至能感到男人健壮的胸肌还有强劲的心跳,洛洄笙突然发现刑荆山似乎比她更紧张。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狭促,伸手揪住刑荆山胸口衣服踮起脚尖看着刑荆山眼睛道:“我如何招惹你了?” 刑荆山看着她靠近呼吸一滞,喉结滚动,洛洄笙眼睛微眯,嘴角含着笑,声音慵懒而漫不经心道:“是这样吗?” 洛洄笙白皙的手落在男人紧抿的唇上。 刑荆山没想到洛洄笙会如此大胆,双眸狠狠一缩,许久才颤抖着声音道:“长公主喜欢吗?” 随着他说话,热气烫的洛洄笙手指微微蜷缩,但这个时候洛洄笙心里有些难以言喻的胜负欲。 她装作淡然反问:“你喜欢吗?” “喜欢。”刑荆山毫不犹豫回答。 洛洄笙一愣,随后心里觉得好笑,她都忘了刑荆山的性格了,她突然好奇若是真如刑荆山所说的她选择了别人刑荆山会如何。 洛洄笙下意识问出来,下一刻感到腰间的手倏然用力,就在洛洄笙以为刑荆山会失控时。 刑荆山眨了眨眼睛可怜道:“那我便在原地等着长公主回头垂怜。” 明明一副凶狠的样子却说得可怜的话,“垂怜”二字让洛洄笙想到站在原地等着主人抚摸的大狗。 洛洄笙心头一动:“你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的话一出就感到刑荆山身子一僵,洛洄笙挑了挑眉。 第112章 肉麻兮兮 “长公主是那只兔子。”刑荆山虽然不自在,但却老实回答。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诧异,她突然失笑,在刑荆山诧异的眸光中松开他拍了拍道:“本宫知道了。” 刑荆山错愕,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知道什么了,但洛洄笙下一句他却听清了。 洛洄笙向来不喜重复,但今日面对刑荆山她多了丝耐心道:“本宫不喜出尔反尔。” 说罢就要推开刑荆山,然而刚离开没多久,就被男人拉回,他身上冷厉气息瞬间席卷她。 从洛洄笙角度看他的下颚线紧绷,她脸上伤疤一侧落下一片温热,男人急促的呼吸在耳旁响起。 就在洛洄笙以为他还有下一步时,刑荆山猛然后退一步。 洛洄笙错愕抬头,映入眼帘的是刑荆山剧烈起伏的宽阔胸膛,在往上他那深邃的眼神让人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 洛洄笙脸颊发热,刑荆山也不遑多让,耳根赤红,看着洛洄笙没有开口呵斥自己,刑荆山咧开唇笑了笑。 他又何尝不是一步步试探洛洄笙的底线。 如今看来,他在长公主心里或许并非重于泰山,但也不是萧懿跟赵熙口中那么无足轻重。 刑荆山看向洛洄笙的眸光越发炽热,洛洄笙眸光落在窗外已经波动的心绪已经冷静了下来。 回过头就对上刑荆山亮晶晶的眸光,忍不住轻咳一声,强装镇定道:“这下可以说皇上有什么话了吗?” 尽管洛洄笙努力装作不在意,但两人之间终究跟之前那种忽远忽近的疏离不一样了。 刑荆山虽然失落洛洄笙很快平静,但正事要紧,今日有这样的进展对他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他并没有直接转述永和帝的话,而是将今日早朝发生的事情告诉洛洄笙。 洛洄笙听着他的话心中松了口气,心思很快收敛。 而同样松了口气的还有门外的季姒,刚刚她是真怕刑荆山会动手,没想到刑将军那么威猛一人竟然能肉麻兮兮说出“垂怜”二字。 季姒打了个哆嗦,但又觉得这样才正常,她看着地上的铜盆无奈叹了口气。 总觉得今后像铜盆这样下场的铜盆还有很多。 房间内洛洄笙听到诚亲王的提议后眸光闪了闪,已经猜到永和帝让刑荆山来找自己是干什么了。 “皇上是让本宫进宫吗?” 刑荆山不意外洛洄笙能猜到,她本就聪慧无比,十分自然点了点头。 随即说出一个洛洄笙并不知晓的消息:“我出宫时皇上让刘公公接沈贵妃回宫,长公主无需着急。” 沈清颜竟然回宫了? 这次她又打算如何糊弄永和帝,洛洄笙想到济慈院门口的事,眸中闪过抹沉思。 沈清颜也定然不知道永和帝会突然召她回宫,短时间内她肯定找不出别的法子,那么最好的办法还是她在济慈院的那套说辞。 那么她定然需要一个替死鬼,整个人最好是她的贴身人,这样才能让事情立住脚。 洛洄笙眼里闪过抹亮光,她不管刑荆山的还在这,急步朝门外走去。 刑荆山被洛洄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跟上去,却见洛洄笙在门口与季姒低语,犹豫了下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洛洄笙交代完季姒见刑荆山还待在原地眸中闪过抹满意,尽管刚刚与刑荆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但并不代表她愿意让刑荆山越界。 刑荆山时时刻刻都关注着她,自然没有错过她这一抹神情,他内心有些酸涩。 但也知道洛洄笙是个防备心极强的人,想让她短时间放松警惕无异于天方夜谭。 如今她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但却依旧选择他,他应该心满意足了。 洛洄笙不知道刑荆山脑子里正在自己攻略自己,她道:“本宫要先回府一趟。” “我护送长公主。”刑荆山迫不及待道。 洛洄笙眉间轻轻一动,似笑非笑看着刑荆山,刑荆山在她看透一切的眸光下耳根发热。 洛洄笙看着他与外面巨大差别的耳朵唇角微勾,或许一个好掌控的“驸马”比那些有权势的更强一些。 她垂眸掩住眸中神色,红唇轻启道:“面纱。” 刑荆山连忙在厅内寻找,浅色面纱放在他的手心形成鲜明的对比,洛洄笙抬眸看着他反问:“不替本宫带上吗?” 刑荆山看着眼前的人周围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心跳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洛洄笙看着他呆呆的样子以为他不愿意,脸上的笑收敛了一些,刚伸出手,就见刑荆山手指笨拙捏起面纱。 颐鹤楼门口一如既往的热闹,刑荆山走出来后眸光朝一个地方凝了凝,唇角勾起抹笑。 洛洄笙倒没有察觉到刑荆山的动作。 长公主府,刑荆山已经是熟门熟路了,温鸿看到他都不觉得意外了,只是有些疑惑长公主怎么是一个人回来的。 季姒去了哪里?温鸿心里疑惑却没有问出来。 洛洄笙让温鸿去招待刑荆山,自己朝内院走去。 主殿洛洄笙梳妆打扮好后,季姒从外面走了进来,洛洄笙刚要挥退红烟等人,手抬到中途眸中闪过抹迟疑。 最终没有让红烟她们出去,季姒知道洛洄笙的想法便没有隐瞒道:“长公主,定国公府沈贵妃身边的一个贴身宫女畏罪自杀。” 洛洄笙微微撩起眼皮,自然清楚畏罪自杀不过是个名头。 她看着季姒欲言又止,问:“怎么?” “那宫女命大还没死绝,奴婢已经将人安置在了旁处。”季姒说话时不动声色观察着红烟等人的神情。 见她们脸上虽有诧异但在正常范围内,季姒跪下请罪道:“奴婢自作主张,请长公主责罚。” 洛洄笙看着季姒不同于以往的动作,瞬间明了她这是想给其他人一个警醒。 洛洄笙最好是顺势而下刚好能让红烟她们明白不要自作主张,但季姒与她意义不同,哪怕她日后要进宫,洛洄笙也不想下她的面子。 “起来吧!事情紧急你何错之有。”季姒没有将人带回长公主府,证明她已经将方方面面都想到了。 第113章 质问 因为那个宫女的事情,这次跟洛洄笙进宫的是橙羽跟蓝烟,比起胆子大性格活络的红烟,这两人目前表现中规中矩。 不过中规中矩的人更适合皇宫,作为她的贴身丫鬟可以中规中矩却不能畏首畏尾。 好在直到进宫两人都没有出太大的纰漏,洛洄笙跟沈清颜是在宫门遇到的。 洛洄笙只能感慨冤家路窄,同样也有些疑惑按理来说沈清颜应该要比她提前进宫。 那么,如今她是专门堵她来了? 想到那个被丢进乱葬岗的宫女,洛洄笙脸上闪过抹讽刺,已经猜到了沈清颜的目的。 洛洄笙在红烟搀扶下下马,就听到沈清颜声音:“没想到皇姐也进宫了,早知道我们就一起来了。” 洛洄笙看着她假惺惺的笑脸内心感慨沈清颜能装,早上她们还差点撕破脸,这会儿见面她竟然又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仔细想想这样的场景已经不止一次了,她以前输在她手里也不冤。 洛洄笙眸光淡漠,沈清颜热脸贴了冷屁股,眸色冷了冷,唇角勾起抹嘲讽地笑道:“看我,皇姐怕是不想看到我。” 洛洄笙疑惑她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就见沈清颜眸光落在她身后语气暧昧道:“皇姐有刑将军相伴就足够。” 洛洄笙黝黑的眸中透射出冷意,她在沈清颜似笑非笑地注视下冷道:“原来皇上派刑将军去护送本宫另有用意,本宫待会儿见了皇上后可要好好问问。” 沈清颜听洛洄笙将永和帝搬出来神色一变,她意味深长道:“皇姐倒是与回来时截然不同。” 洛洄笙刚回来时总是楚楚可怜一副别人都对不起她的样子,没想到如今成长公主了竟然硬气了不少。 她以为长公主算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能硬气多久。 沈清颜心里愤愤不平,强忍着内心的恶意楚楚可怜道:“皇姐莫要生气,清颜来只是想告诉皇姐,今晨皇姐质问清颜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今日回府后那丫头竟然留下一封认罪书就畏罪自杀了。” 洛洄笙听着她可以拔高的声调眸中闪过抹嘲讽,双眸直直看向沈清颜道:“真自杀了吗?” 沈清颜以为她在怀疑自己,笃定道:“我知道皇姐不相信我,但当时刑部尚书夫人正巧在府,恰好看到了一切。” 洛洄笙眉心动了动,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沈清颜还给她找了个证人。 看来她是早就有了要那宫女命的打算,听季姒说那宫女身上还有许多旧伤洛洄笙眯眸看向沈清颜。 沈清颜被她看得身上发毛,洛洄笙突然笑了出声:“还真是巧。” 沈清颜也知道这事做得有些破绽百出了,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只能如此,这时洛洄笙看着沈清颜身边陌生的丫鬟道:“沈贵妃带生人进宫可经过皇上允许。” 沈清颜心头一跳,快速回道:“我那宫女死了,母亲心疼我便重新安排了两个丫鬟给我,等进宫后我自然要告诉皇上。” 洛洄笙眸光落在沈清颜身后,刚刚赶来的高公公对上洛洄笙眸光心里苦笑。 他这什么命,怎么每次都遇到这种场景。 但为了那个位子,高公公脸上狠意一闪而过尖着嗓子夸张道:“哎呦,贵妃娘娘,宫内刚刚出了那事,这个时候谁也不敢让这丫鬟进去啊!” 沈清颜闻言脸色瞬黑,瞬间就明白洛洄笙是故意提起这两个丫鬟的。 她咬牙切齿看着洛洄笙道:“皇姐身后这两丫鬟看起来也眼生。” 洛洄笙面纱下唇影影绰绰勾起:“是本宫新选的。” 沈清颜看向高公公,高公公脸色肌肉抽了抽,殷勤道:“这就是长公主之前说的要带进宫的丫鬟?” 沈清颜闻言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眼神在高公公和洛洄笙之间打转,嘴里泛着血气:“皇姐深谋远虑。皇上还在等着本宫,本宫就先走了。” 说完不等洛洄笙回应转身离开,尽管她尽量装作淡然,但谁看不出来她气冲冲的样子。 高公公无奈道:“长公主,皇上等了许久了。” 洛洄笙挑眉看着她漫不经心道:“皇上是在等本宫,还是在等贵妃娘娘。” 高公公听出里面意味不对,也不接话弯腰道:“皇上担忧长公主身体还没好利索,特意安排了轿撵,长公主快请。” 洛洄笙笑着看了眼他也没有深究下去,本就是无意的试探罢了。 高公公却是出了身冷汗,总觉得凤梧长公主越来越有威仪了。 身后刑荆山本以为自己不必在跟着去,便站在原地等着洛洄笙离开后就离开,没想到高公公特意看向他道:“刑将军,皇上请您也一起去。”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沉思,但很快就被掩饰过去。 紫宸殿。 洛洄笙到门口后看到刘公公守在门口顿时明白里面是有人了。 这时她也不用高公公了,看向刘公公寒暄:“刘公公别来无恙啊!” 刘公公早在洛洄笙来时就连忙行礼,听着洛洄笙这话身上出了些许冷汗谄媚笑道:“劳得长公主惦记,奴婢荣幸之至。” 看他乖觉洛洄笙笑道:“劳烦刘公公进去通报一声。” 刘公公脸上的笑一僵,但在洛洄笙的注视下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最后只能认命朝内走去。 没多久刘公公就出来了,让洛洄笙跟刑荆山进去,洛洄笙见沈清颜没有出来,眸中闪过抹黑沉。 但等到了永和帝面前后神色已经无比平静看不出一点异样。 今日她行礼时永和帝没有再阻拦,洛洄笙弯下腰眸中闪过抹嘲讽,永和帝的喜爱还真是不长久。 也不对,他对沈清颜倒是痴情得很,明明之前都有那么多次心生不满了,但只要沈清颜一哄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永和帝倒也没有为难洛洄笙,很快便道:“皇姐起来吧!” 洛洄笙刚刚直起身子,就听到他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听闻皇姐对清颜有些误会?” 洛洄笙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往前看去,恰好对上沈清颜倨傲的眸光。 第114章 直怼沈清颜和永和帝 洛洄笙挪开眸,疑惑看向永和帝:“什么误会?” 沈清颜看她又要装模作样迫不及待开口:“皇姐刚刚还在宫门口说了我,怎么这会儿又忘了。” 沈清颜说完咬着唇看了眼永和帝,微微发红的双眸看起来可怜至极。 永和帝最吃她这套,脸色下意识一沉,洛洄笙将两人神情收入眼里,尽管早已不再期待,但内心还是忍不住失望。 这时她听到一旁刑荆山想要说话,眸光一厉看向刑荆山,刑荆山一愣已经到口的话顿时卡住。 洛洄笙不着痕迹收回目光,挺直腰杆看向永和帝道:“有一点本宫要说清楚。” 永和帝拧眉,就在他以为洛洄笙要否认时,洛洄笙斩钉截铁道:“若贵妃娘娘觉得本宫对她有意见,那这并非是误会。” 洛洄笙话落看到沈清颜脸上显而易见的错愕,觉得好笑。 究竟是什么让沈清颜觉得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怕跟她撕破脸,只是看到永和帝脸上阴沉的脸色后洛洄笙的心还是忍不住一抽。 但她很快将这股情绪压住,她朝沈清颜靠近一步怒斥。 “皇上体恤贵妃进宫后从未归家,但贵妃出宫后做了什么? 身为贵妃,却逾越礼制,沈贵妃在做这些的时候可有想过若是被御史弹劾,你会如何?皇上又被你置于何地? 当街被百姓砸臭鸡蛋,冒充丫鬟露面被人指认,砸了一身臭鸡蛋,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室,你将皇室置于何地? 京城这两日四处流传沈贵妃独宠后宫,只要贵妃开口皇上但无不应,此话将皇上置于何地?” 洛洄笙一步一句,说到后面她已经站到永和帝跟沈清颜面前。 她不等两人反应,看向永和帝劈头盖脸质问:“这些事皇上你可知情,若是知情你将皇室颜面置于何地?你可有想过怎么给文武百官宗室解释?” 永和帝知情,却又不知情,他知道沈清颜逾越礼制,被人砸臭鸡蛋,却不知道京内流言。 他从沈清颜倾诉中知道沈清颜逾越礼制是下人擅作主张却没想过,沈清颜为何不及时改过来。 他知道沈清颜被人砸臭鸡蛋是委屈,是心疼,却忘了考虑沈清颜为何会被人砸臭鸡蛋。 永和帝想得越深脸色越难看,他看向身侧的女人,对上她盈盈水光的双眸却觉得一阵冷意。 “皇上。”沈清颜从未被永和帝如此看过,心中一阵慌乱,忍不住伸手想抓住永和帝。 却被永和帝躲了过去,洛洄笙装作没有看到这一幕,她冷着脸看着永和帝质问道:“皇上觉得这里面哪里有误会?” 永和帝面色一僵,洛洄笙见他这时了还顾忌着面子眸中闪过抹失望。 她一步步退回原来的位置,躬身行礼道:“凤梧回京已久却未去看过父皇,实属不孝,请皇上恩准凤梧去皇陵一趟。” 洛洄笙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语气里满是落寞。 永和帝心头抽了抽,垂在两侧的手忍不住握成拳,他甚至忘了一开始找皇姐进宫的目的。 他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沈清颜有错,但若按照皇姐所说,她怕是脸贵妃之位都保不住。 永和帝舍不得,也不想走到这一步,他抿了抿唇有些烦躁道:“准。” “凤梧告辞。”洛洄笙在他一个“准”字落下后就知道了他的选择,尽管早有猜测,但还是感到失望无比。 她甚至不想再待下去,然而永和帝却不想让她就这样离开他连忙:“皇姐留步。” 洛洄笙脚步一顿,永和帝偏头看向眼里盈满眼泪欲言又止的沈清颜道:“贵妃先回月清宫吧。” 沈清颜一愣,脸上闪过抹不可置信,她不想离开企图再次拉住永和帝,却对上永和帝警告的眸光。 她愣在原地,身子像承受不住打击一样晃了晃,最后深一步浅一步离开。 她走后永和帝暗暗深吸了口气,看着洛洄笙道:“皇陵离京城有段距离,朕派刑将军带一队人金吾卫护送皇姐。” 洛洄笙抬头对上永和帝忐忑的双眸,顿时明白了什么,内心冷嘲。 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担心自己会拒绝成亲。 洛洄笙心里五味杂陈,最终点头。 永和帝在她答应瞬间脸上闪过抹欣喜,看着刑荆山一语双关道:“刑将军,朕就将皇姐交给你了!” “臣遵旨,臣定当平安护送长公主往返。”刑荆山躬身领命。 此时他也看出了永和帝的态度,心里一些疑惑瞬间被解开,他内心酸涩,但却不是为了自己。 而是因为洛洄笙,没想到她竟然再次身不由己,而这次他也是让她身不由己的一员。 他觉得自己此刻卑劣无比,但若让他就此放弃他又不愿。 这时洛洄笙又开口道:“皇上,我还有些话想说。” 永和帝爽快道:“皇姐请说。” 洛洄笙看向刑荆山,永和帝瞬间明白了洛洄笙的意思,心中舒爽,皇姐这样日后哪怕成婚后他也不必担心皇姐因为感情隐瞒刑荆山的情况。 永和帝挥手道:“刑将军下去吧!” 刑荆山一愣,但很快就退了下去,刑荆山走后,永和帝腆着脸看向洛洄笙道:“皇姐就算不信任刑将军也莫要表现的这般明显,否则你们日后成婚后该如何相处。” 洛洄笙见永和帝口不对心,敷衍道:“下面的话不适合他听。” 说完她神色一肃,只是没多久又浮现出一抹苦涩道:“我知道接下来的话皇上会不喜,但我还要说。” 永和帝因为她这一句话心狠狠提起,皇姐是要说清颜的事? 永和帝心里沉甸甸的,甚至有些烦躁,女人过来过去就是这些事,烦不烦。 洛洄笙不是瞎子,她能看出永和帝的不耐烦,不过她要说的并非是这些。 她看着永和帝问:“皇上打算如何处理京内传言一事?” 永和帝一愣,反应了片刻才想起洛洄笙说的谣言,神色沉了沉,他是爱沈清颜,但并不代表他希望旁人觉得沈清颜可以指挥他。 他是帝王,没有人能够左右他的想法。 第115章 帝王算计 永和帝看向提问的洛洄笙,反问:“皇姐是有办法?” 洛洄笙感到讽刺,永和帝仅有的脑子好像都用在她这里了。 他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吗?沈家权倾朝野掌控后宫这些不都是他默许下的成果吗? 沈清颜自以为她魅力大让永和帝对她百般忍耐,但那何尝不是永和帝的想法。 所以在她这里他们都是一丘之貉,甚至比起沈清颜来说她更恨的真正对她动手的永和帝还有沈玉凛。 永和帝如今问她办法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吗? 错了,他内心无比清楚想要解决如今局面只需他权衡好朝中局势即可,而这避免不了选人进宫。 永和帝就是太知道如何解决了才会问她意见,这样无论是沈清颜还是沈家,亦或者太后都只会怪她这个出主意的人。 而非真正下决定的永和帝,等日后她们真斗起来永和帝又可以是那个置身事外的“无辜人”了。 洛洄笙清冷的眸中闪过抹讽刺,她留下来可不是给永和帝出主意的。 洛洄笙垂眸:“倒是有个想法。” 永和帝眸光一亮:“皇姐尽管说。” 洛洄笙唇角勾了勾,看着永和帝道:“说起来倒与我去济慈院有些关联。” 永和帝没有得到预想的答案眉心轻皱但还是耐着性子道:“这与济慈院有何干?” 洛洄笙三言两语将济慈院发现的问题说了出来,永和帝微微拧眉还是没明白一个小小济慈院与这件事有什么关联。 洛洄笙早就猜到会如此,济慈院太小了,永和帝或许会生气那些贪污的官员,却不会太过重视。 她声音不急不缓道:“对流言最好的方式自然是用另一个消息压过去。比起贵妃被臭鸡蛋砸,底层百姓最关心的是与他们切身相关的事情。” 尽管洛洄笙语气平淡没有一丝异常,但永和帝还是觉得臭鸡蛋三个词刺耳无比。 但在看到洛洄笙眸中担忧时永和帝一愣。 “这些人在天子眼下都敢如此嚣张,那在旁的地方怕是更甚,这些国之囊虫怕是比国库都富裕了。” 洛洄笙此话一出永和帝眸中的不以为意退散,多了抹慎重,单单一个济慈院的赈济他确实不在意。 但就如洛洄笙所说这些人怕不单单在这里动手了,他们有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 洛洄笙见他重视起来,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轻声提议道:“此时我觉得应当暗中好好彻查一番,等查清后杀一儆百以儆效尤,到时京中百姓只知当今天子励精图治,爱民如子,自然会忘了旁的事情。” “皇姐,贵妃说被砸臭鸡蛋的是她身边的一个宫女。”永和帝还是忍不住解释了句。 洛洄笙挑眉语气冷了冷:“你觉得百姓会在意吗?” 永和帝无话可说了,不过说到这洛洄笙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 她看着永和帝语重心长道:“宫内刚刚肃清,还是暂时不要放进来来历不明的人,什么都没有皇上你的安危重要。” 永和帝听沈清颜说过洛洄笙将她两个丫鬟拦住,本以为洛洄笙是为了针对沈清颜,但如今看来是他狭隘了。 洛洄笙看到永和帝脸上熟悉的愧疚,心里没有丝毫波动,最开始看到永和帝愧疚时洛洄笙还相信他有几分真心。 但经过这段时日,洛洄笙已经彻底明悟,这愧疚有几分真怕只有永和帝自己知道了。 她垂眸道:“济慈院捐赠一事是裴尚书夫人负责的,我觉得此事交给裴尚书较为稳妥。” 洛洄笙言尽于此该说的已经都说完了,看着沉思的永和帝微微躬身道:“我要说的就是这些,皇上考虑考虑。天色不早,我就先出宫了。” 永和帝看着洛洄笙淡漠的神情内心一慌,下意识出声:“皇姐。” 洛洄笙抬眸看向他,永和帝抿了抿唇语气柔和道:“皇姐好意我都知道,世安多谢皇姐直言。” 永和帝说着竟然朝洛洄笙拱了拱手,洛洄笙反应极快侧过身,她有些动容。 微微叹息:“皇上不嫌我多管闲事就好。” 永和帝连忙道:“我怎么会嫌弃,还望以后我在犯糊涂时皇姐可以厉声叱责喝醒我。” 洛洄笙看着永和帝一派真诚的样子,笑了笑没有说话。 离开紫宸殿时,永和帝亲自将洛洄笙送出殿门,这种殊荣满朝怕也没有几个。 沈清颜在得到消息后内心闪过抹慌乱,总觉得事情越来越偏离她的计划了。 她下意识想去找太后,但又不知想到什么止住了步子。 出宫路上洛洄笙时不时能感到刑荆山看过来的眼神,一看就是有事。 等出宫门后洛洄笙停住脚步看向他,刑荆山一愣身子瞬间绷得紧紧的。 洛洄笙看着他一副紧张至极的样子眸中闪过抹疑惑:“你这是?” 刑荆山摇头:“我没事,长公主打算何时出发去皇陵?” 洛洄笙见他没有要说的打算,没有深究,想了想道:“明日吧!” “那臣现在去安排。” 洛洄笙点头看着刑荆山迈着僵硬的步子离开眉梢微挑。 进宫前还好好的,是什么让他一副对不起她的样子,洛洄笙仔细回想了下刚刚的事情,突然明白了什么,眸中闪过抹笑意。 这次出行并非像选择亲卫那般,一切按照长公主出行的规制来。 晚间之前选好的亲卫到达公主府,洛洄笙在训话后让温鸿将人安置。 同时将之前校练场指认的几个人告诉温鸿,让他注意一些。 温鸿一一记好保证道:“长公主放心,臣会牢牢盯住他们,一旦有异动立刻拿下。” 洛洄笙听着温鸿铿锵有力的保证,有些疑惑,温鸿今日看起来怎么有些亢奋。 温鸿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太过明显了,他咧嘴笑了笑没有解释。 洛洄笙也没有追问,挥手让他去安排,没多久洛洄笙就从季姒那里得知了温鸿异样的原因。 “他有这抱负为何要到公主府当参军?”洛洄笙疑惑。 若真如季姒所说温鸿有那为民造福的心,就不该来公主府当参军,直接去当官不更好,哪怕是一个外放的县令也可以让他达成心愿。 第116章 下了药 温鸿是正经进士出生,在她父皇在位时用人不拘出生,应当不会没有出路的。 洛洄笙的疑问季姒也有过,她在回到公主府后就对公主府的人员做了排查,温鸿这个参军自然是重点。 不过温鸿此人,早年丧妻之后再未续娶,之前在公主府中也是中规中矩并无异常。 季姒只能派人去温鸿祖籍调查:“公主,温鸿在中进士后曾去西南一个县城当县令,在任期间妻子孩子意外死亡,任期满后他便被先皇调回了京城,进了公主府。” 洛洄笙直觉感觉里面有事,但却没有追究这一点:“我们不在京的这几年他有没有与旁人交往过密?” 洛洄笙回府后交给温鸿的事情他办得都不错,甚至在有的事情上明显偏向自己。 但洛洄笙并没有因此轻易相信,她只相信自己调查到的东西,若是此次确定温鸿没有问题,洛洄笙会试着去相信他。 季姒摇头:“目前调查到没有。” 洛洄笙沉思片刻后敲了敲桌子道:“将城外那人交给温鸿安排。” 季姒有些担忧:“会不会太快了?” “不这样永远不知道问题。”洛洄笙果断道。 以她对永和帝的了解,永和帝明面上还是会按照沈清颜的那套说辞替沈清颜洗脱污名。 温鸿若是没问题自然会将事情办好,这个宫女的存在可以戳破沈清颜的谎言,逼永和帝对济慈院的事情更加上心一些。 若是他有问题一个宫女而已本就是锦上添花的事情,哪怕用不成也无所谓。 而温鸿在听完季姒的交代后脸上震惊毫不掩饰,长公主这是对他越来越信任了。 竟然连这样重要的事情都交给了他,温鸿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喜意,不可置信道:“这真是长公主让你告诉我的?” 季姒看着温鸿夸张到有些虚假的神色,眸光闪了闪,意味深长道:“长公主信任温参军,温参军可莫要辜负长公主的信任。” 温鸿用力点头,拍了拍胸口道:“我一定会办好这件事的,季总管请放心。” 次日,长公主大清早就开始忙忙碌碌,这时宫内来人。 洛洄笙在得知来人是谁后脸上闪过抹诧异:“真的是母后派来的人?” 季姒也不敢相信,毕竟太后对公主的态度实在是称不上好,连公主被封为长公主太后都没有丝毫表示。 这个时候派人来让人不得不警惕,但太后无论怎么说都是洛洄笙的母亲,她派人来洛洄笙没有不接见的道理。 “带进来吧!”洛洄笙神色淡漠道。 但等人带进来后洛洄笙站起身,惊喜道:“景姑姑。” 景姑姑脸上挂着笑,脚下步伐加快走到洛洄笙面前喜气洋洋道:“奴婢恭贺长公主。” “姑姑快起。”洛洄笙上前扶起景姑姑,心里止不住高兴看到景姑姑身后跟进来的人抬着大箱子疑惑道:“这是?” 景姑姑让人打开箱子给洛洄笙示意道:“娘娘听闻长公主要去皇陵,担忧公主年轻准备不齐全,连夜让人赶制出来的祭服。” 洛洄笙听到祭服一愣,突然才真实地意识到自己的父皇已经离开的事实。 景姑姑说完看着洛洄笙身上素雅的服饰道:“长公主可有准备祭服?” 洛洄笙摇头:“红烟,蓝月给本宫更衣。” 红烟跟蓝月刚要上前景姑姑已经走到箱前拿起衣服,两人看向洛洄笙。 景姑姑双目柔和看着洛洄笙询问道:“奴婢帮公主吧!” 洛洄笙看着景姑姑一如既往的微笑稍微迟疑了下,最终还是没有拒绝。 洛洄笙不知道宫中正有人担心的坐立不安。 沈清颜看着上首闭目养神的太后不确定道:“姑母,皇姐真的会穿祭服吗?” 先帝都没了多少年了,哪里还用穿什么祭服,但太后却十分笃定还特意派了景姑姑去送。 太后听着沈清颜着急的话眉心动了动,她睁开眼精明的瑞凤眼微扬透出一抹冷意。 沈清颜对上她的眼,身子顿时一僵,太后冷哼一声:“连她的性子都猜不准还总想着对付她?” 沈清颜听着太后挑明的话,吞了吞口水,小心窥探了眼太后,她其实也不明白太后为什么会如此厌恶洛洄笙。 明明以前太后对洛洄笙还是十分宠爱的,但如今却可以对洛洄笙如此狠辣,甚至痛下…… “你这样待日后宫内进了旁人,怕是被人吞吃了都不知。” 沈清颜正想得入神,猝不及防听到太后这句话神色瞬间大变,她猛地看向太后失声道:“为什么会进旁人?” 沈清颜紧紧看着太后希望能看出答案,她当初进宫时永和帝明明发誓只爱她一人,连姑母也说有她在宫内不会有旁人。 姑母现在为什么要说进旁人,沈清颜内心焦灼见太后不语激动站起身质问。 “姑母,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以前答应过我什么您都忘了吗?” “嘭……” 太后听着沈清颜的质问,脸色黑沉,狠狠拍了下桌子恨铁不成钢看着沈清颜。 “是本宫让皇上纳妃的吗?”太后指着沈清颜怒道:“这不都是你自己犯蠢造成的,是你一步步将皇上推到这样的境地的。 沈清颜你是不是忘了你这辈子只能是贵妃,你出宫怎么敢用皇后的规制。” 太后没想到沈清颜出个宫都能出捅出这么大的篓子,还有他们找的理由也是只有蠢货才能想出来的。 他们以为满朝文武都是傻子吗?会相信他们那么拙劣的假话。 后宫空虚本就引得众人注视,他们还在这个节点犯蠢,难怪皇帝有那个意思。 沈清颜听着太后确定的话身子晃了晃,脸色瞬白不可置信的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是皇上的意思对不对?”沈清颜祈求看向太后。 太后对上她闪着泪水的眼睛眸光闪了闪,她沉默片刻后才沉声道:“皇上没有这个意思。” 沈清颜原本在太后沉默中黯淡下的双眸瞬间一亮,却又紧张起来:“那,是姑母您的意思?” 沈清颜问完突然想到父亲说的话,他说太后跟皇上才是一边的,而她身后只有定国公府,所以她必须要保住定国公府的荣耀。 尽管沈清颜问得十分小心,面上也没有表露出什么不满,但太后还是感到失望。 太后闭了闭眼冷道:“你觉得是哀家?” “当然不是。”沈清颜这次反应极快,她上前依偎在太后怀里道:“姑母最疼清颜了,怎么会是姑母。” 太后看着她毫无芥蒂亲昵的样子,神色缓了缓,但下一刻就听到沈清颜道:“所以姑母定然不会让皇上纳妃的对不对?” 对上她期待的双眸太后突然觉得身上一寒,此时她竟然分不清沈清颜是因为跟她亲近才这样直言。 还是说她心里还是怀疑自己,所以才这样要个保证。 太后眸中柔情顿时淡了淡,不动声色推开沈清颜起身道:“哀家如今哪能管得了皇上的事。” 说完她终究有些不忍,眸光落在沈清颜肚子上道:“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怀上龙种。” 沈清颜心里一慌,下意识想拉住太后,却被不知何时上前的常姑姑挡住。 常姑姑搀扶住太后关切道:“娘娘可是又头疼了?要不要去休息休息?” 太后颔首,常姑姑扭头看向沈清颜道:“贵妃娘娘,太后娘娘近日凤体欠佳,奴婢先扶太后娘娘去休息。” 常姑姑说完看着沈清颜不可置信的神情内心舒畅无比,自从上次被沈清颜责罚后,她这口气已经惦记很久了。 想到这常姑姑连忙扶着太后离开,免得被沈清颜抓住再将太后娘娘哄了去。 等沈清颜回过神来后,殿内已经只剩宫女,她看着太后离开的地方内心彷徨。 明明她以为解决了洛洄笙今后她就会高枕无忧,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太后刺耳的话在沈清颜脑海里闪现,她看着肚子,神色逐渐狰狞,他们以为她不想怀吗? 但她就是怀不上,为此这次出宫定国公府找过大夫给她看了,根本不是她的问题,那还能是谁的。 沈清颜想到这,扭身朝外走去,她要去找皇上。 …… 永和帝虽说让刑荆山带领一队金吾卫去护送她,但实际金吾卫只有三十人,洛洄笙带了一百亲卫,其余亲卫则留在府中训练。 庞大队伍出京城后朝着皇陵方向前行。 皇陵在华阴县外,是开国国师为历代帝王选择的风水宝地,开国皇帝仿照都城皇宫布局建造,占地足足一百里。 要知道华阴县距离京城也才八十里路,快马加鞭都得三个时辰才可以到。 “立冢安坟,须籍来山去水。”皇陵三面环山一面环水,依山环水形似龙形。 等到龙首时便差不多进入了皇陵,季姒看到龙首有些激动刚要提醒洛洄笙,却见洛洄笙双眸轻颌整个人昏昏欲睡。 公主似乎在出京后一直就这样!季姒心头一跳。 公主看似不羁实则最重礼仪,今日又是来祭拜先帝,长公主怎么会睡着。 季姒心头一急忍不住提高声音道:“公主。” 洛洄笙被季姒突如其来的声音叫醒,意识到她又睡着了,她脸色微沉。 总觉得自己如今状态有些不对劲,她心中并无睡意但身子不知为何发沉,正想着洛洄笙觉得身子又开始发软。 她心中一凌,狠狠咬了咬唇,尖锐的疼痛让她清醒不少,洛洄笙环顾马车将自己的异样告诉季姒。 季姒闻言直觉不对,但她也在马车若有问题她也应该如此。 “公主是不是身子不适?”季姒猜测道。 洛洄笙摇头,她对自己身子清楚如今的症状并非以往生病时的反应。 因为季姒的话洛洄笙着重从自己身上找问题,等看到衣服后她眸光一凝。 她身边东西季姒向来十分严格把控,但今日她全身衣物还有发冠都是宫内送来的。 这个猜想让洛洄笙脑子嗡的一下,双手狠狠掐住衣摆,她宁愿自己的猜测是假的。 她深呼吸告诉自己可能是误会,太后就算是再厌恶她,她也是她的亲生骨肉。 怎么会有母亲会害自己的孩子呢? 但身体异样越来越明显洛洄笙看着已经开始焦急的季姒,不得不出声:“检查下本宫的衣物跟头冠。” 季姒拿着香炉的手一滞,脸上满是震惊,在看清洛洄笙眸中的绝望时季姒鼻头一酸。 但她很快稳住情绪上前取下发冠,看到发冠并无异样时季姒松了口气道:“公主可能是吹了风所以才不适。” 但她说完话眉心突然一皱,鼻头动了动眸光逐渐落在洛洄笙衣物上。 这衣服的熏香似乎有些不对,季姒忍不住靠近细嗅。 但许久都没有异常,就在季姒以为自己猜错时,她眼前突然恍惚了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季姒眸光一凛看向洛洄笙,显然这衣服确实是有问题。 但又不是那么容易察觉,人只有靠得近接触得久才会出现问题。 洛洄笙看她的样子眼前一黑,身子瞬间瘫软在榻上,季姒紧张:“公主,公主。” 洛洄笙心头锥痛,她知道太后不喜她,但她已经厌恶她到这种的地步了吗? 她要干什么?杀了她吗? 洛洄笙脸上满是悲痛,嘴里发出沉闷的赫赫声,季姒抓住洛洄笙死死掐住的手眼里满是心疼。 但当务之急不是心疼的时候,她伸手扯开洛洄笙的衣服道:“公主,快将衣服换下来。” 洛洄笙却眸光呆滞没有一点反应,季姒无奈咬了咬牙伸手掐住洛洄笙人中。 泪水成珠掉落在季姒手上,烫得她内心怒火中烧。 洛洄笙终于回过神沙哑着嗓子道:“你去找衣服。” 季姒见她回过神不敢耽搁连忙去一侧打开放置衣物的箱子,这时她无比庆幸马车够大,车上日常会放置一身可以随时更换的衣物。 换下的衣服季姒不敢直接丢掉,拿起桌上的茶杯,撒在衣服上随后拔高声音“哎呦”了一声。 没多久马车窗咎突然被敲响,刑荆山低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公主怎么了?” 第117章 弑子 尽管衣物换下来了,但洛洄笙身上还是有些无力,猛然听到刑荆山的声音她系衣带的手一松,外衫滑落。 季姒见此连忙上前帮她拉回衣服,扬声道:“奴婢不小心弄脏了长公主的衣物。” 马车外骑在马上的刑荆山身子一僵,所以她如今是在里面换衣服? 刑荆山耳根瞬间变红,季姒惊恐的声音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刑荆山呐呐不知说什么,正打算默默离开时马车内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紧接着马车帘轻微晃动。 车帘掀开一个缝,刑荆山身形一顿,脸色微沉眯眸朝车内探究看去,关心问道:“长公主可有受伤?” 洛洄笙注意到刑荆山骤然警惕的眸光,微微一愣没想到刑荆山如此敏锐。 对上他关切的双眸垂眸掩住眼里情绪道:“刑将军这一路可有发现异常?” 刑荆山闻言面色紧了紧,这都要到皇陵了长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想到刚刚季姒的惊呼,刑荆山眸中闪过抹暗芒,双眸警惕扫过周围,马车周围并没有人,他驱马又靠近了一些马车。 洛洄笙没有察觉到刑荆山的靠近,刑荆山在靠近马车后突然弯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帘子。 洛洄笙身子发软,只能瞪大双眸,季姒及时上前扶住洛洄笙。 刑荆山注意到她的动作眸中闪过抹狐疑,深邃的双眸在马车内扫了几圈。 “刑将军看完了吗?”洛洄笙任由刑荆山看了几圈后才平静出声。 她对刑荆山的警惕满意,脸上没有意思一丝不悦,刑荆山收回眸光看向洛洄笙道:“长公主可是发现了什么?” 洛洄笙点头,以她对母后的了解,她若要做一件事必定会计划周密,一环套一环。 她必然还有后手,只是不知道这个后手是什么,马上就要到皇陵了,她若计划动手估计就这段时间了。 “本宫马车内刚刚发现异常,怀疑会有埋……”洛洄笙的话还没有说完,不远处突然传来马匹嘶鸣声,马车猛地晃动。 刑荆山坐直身子看到前方乱象,来不及多想看向季姒交代道:“照顾好公主。” 说罢打马朝队伍前方跑去,洛洄笙看着刑荆山背影顾不得礼仪让季姒掀开马车正帘。 看到车夫慌乱的神色,季姒低喝:“稳住马车,惊扰了长公主要了你的命。” 车夫闻言头皮一紧,顾不得想有的没的,专心平稳马车。 ”长公主,是一伙流匪。”公主府亲卫头领刘金急匆匆跑来汇报:“刑将军已经控制住场面迎战,他让属下带人来保护好长公主。” 流匪?洛洄笙眉心一拧,皇陵附近有陵户居住,又定期有侍卫巡逻怎么会有流匪。 这怕是她母后“特意”为她安排的流匪吧! 洛洄笙木然坐在马车内,面上无悲无喜,不知何时开始,一点一点的失望,逐渐积累成如今的绝望。 她压抑在内心的愤怒和不甘缓缓从内心滋生出来,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 洛洄笙拳手死死的握住,身上力气逐渐恢复,她眸中闪过抹恨意,然而就在这时马车突然猛然一甩。 洛洄笙跟季姒猛的被甩到车后,外面声音瞬间变得嘈杂嘈杂但洛洄笙却因为疼痛一时没有听清。 等她回过神只听到外面一阵嘈杂而她的马车正横冲直撞往队伍外冲去。 季姒懂武反应迅速起身就要掀起车帘,车帘刚刚露出一条缝一把闪着寒光的刀朝季姒横劈过来。 洛洄笙眸光一缩,拿起桌上茶壶朝前丢去。 “嘭……”茶壶炸裂,季姒趁机趴地上躲过刀芒。 车帘被劈成两段落在地上,洛洄笙也看清了马车外的情形。 之前车夫已经不见,车辕上一人坐着驾车,一人持刀眸光凶狠朝马车内看来。 而他们身上竟然穿着金吾卫的衣服,原来真正的后招在这。 洛洄笙瞳孔微缩,看持刀那人要进来,洛洄笙怒喝:“你们是要叛国吗?” 她掐着手掌极力让自己冷静:“今日本宫若出事你们的父母妻儿都跑不了。” “呵……长公主觉得我们会怕这。别想着拖延时间了,早死早超生。”持刀金吾卫不屑道。 洛洄笙死死咬着牙,这一番折腾她脸上面纱早已经掉落,她面上满是惊恐道。 “什么人派你们来的,她给你们许诺了什么,本宫可以双倍给你们。 不,只要你们放过本宫,你们要什么本宫都可以给你们。” 洛洄笙似乎因为害怕已经六神无主,持刀的金吾卫看着她神色恐惧求饶的样子。 唇角扯出抹淫笑,双眸在洛洄笙跟季姒身上来回打转,意味深长道。 “呦,什么都可以,伺候本大爷也可以吗?对于凤梧公主来说怕都习惯了,毕竟在蛮族也不知道伺候过多少男人了。” 突然他的笑戛然而止,一根箭羽穿透他的脖子,他手中的瞬间掉落双手捂着脖子发出赫赫的声音。 眼球像要瞪出来一般十分吓人,但洛洄笙跟季姒谁也没有害怕,两人也注意到远处骑马赶来的刑荆山。 但她们并没有单纯等着刑荆山,季姒直接扑上前抓住掉落的刀,毫不犹豫朝驾着马车的金吾卫砍去。 洛洄笙也没有迟疑,从马车抽屉里拿出一把匕首藏在袖中看似闪躲,实则朝车门冲去。 刑荆山远远看到主仆二人孤注一掷朝金吾卫扑去,身上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驾车的金吾卫早在同伴死后就警惕起来。 如今看到洛洄笙跟季姒不自量力扑过来,也被激起了血气,直接松开缰绳,一刀挡住季姒的攻势,随后大开大合朝季姒进攻。 马车还在前进,季姒本就站不稳,再加上力气不如男子只能一退再退。 金吾卫也看出这一点,眸光一厉手腕再次用力朝季姒劈去,这次他压上全身力气。 刀瞬间到了季姒脖子上,季姒拼命阻挡,金吾卫冷哼:“不自量力。” 刚要彻底了解这个碍事的丫鬟,旁边一阵冷风闪过,头皮发麻。 敏锐的直觉让他放弃杀了季姒,猛地一躲,闪着寒光的匕首插入他的肩膀。 血腥味瞬间弥漫,金吾卫对上洛洄笙凶?的眸光一愣,手中刀下意识朝洛洄笙挥舞过来。 但季姒已经起身,“叮……”两刀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 洛洄笙见他注意力被转移,抽出匕首,直直插入金吾卫胸口,因为担心力气太小洛洄笙整个人都压在对方身上。 这也让她落入危险境地,金吾卫没想到会再次被刺中索性丢下手中刀死死掐住洛洄笙的脖子。 季姒下意识想要拉开,但金吾卫抱着必杀洛洄笙的想法哪里肯松手,季姒毫不犹豫抓住刀插入他的肚子。 洛洄笙脸上被喷了一脸血,但脖子上力道一松,一得到自由她捂着脖子大口粗喘。 这时也有人注意到了马车上的一场,又有几个穿着金吾卫衣服的侍卫赶到洛洄笙跟季姒握紧手中的刀眼里闪着狠意。 然而那几个金吾卫还没爬上马上就被赶来的刑荆山砍了。 刑荆山看着疾驰的马车皱眉,毫不犹豫从马上一蹬跳上马车。 一上马车他立刻抓住缰绳,双臂发力,肌肉狠狠鼓起。 这时又有人骑马赶过来手中闪着寒光的刀朝刑荆山挥来,刑荆山正要反应,却见洛洄笙跟季姒爬出马车挥刀。 刑荆山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内心的震撼。 明明是两个看起来柔弱无比,经不起任何大风大浪的女子,在面对这样的场景竟然毫不慌乱,拿起刀反击。 但想到两人在蛮族的日子刑荆山又似乎明白了两人为何这样。 这些杂乱思绪只是转瞬,当即刑荆山最担心的还是洛洄笙的安危,虽说她有这个胆量。 但她并不会武,伤人那几下完全是以命换命,刑荆山看得心一跳一跳。 好在这时洛洄笙的亲卫追了上来,三下五除二解决了金吾卫。 此时马车也平稳下来,刑荆山回身想拉着洛洄笙下车,却见洛洄笙去抓季姒,两人已经手携手下车。 如今这辆华丽的马车完全是刺客们的目的,洛洄笙跟季姒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因此马车一停就赶忙下了车。 刚刚马车横冲直撞已经闯出了队伍,洛洄笙跟季姒下车后被警惕的亲卫紧紧护住。 刑荆山跳下马后才发现,洛洄笙看起来淡然,实则身子不断地在颤抖,只是神色太过冷静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他微微皱眉,但这个时候没空思索其他的。 他当机立断道:“这里离皇陵只有十里路,长公主会骑马,如今最好是带着亲卫快马加鞭离开,等到了巡山侍卫范围内便安全了。” 事到如今刑荆山只敢相信洛洄笙从蛮族带回来的亲卫,至于其他的他都抱有怀疑的态度。 他在提出这个意见后心其实提了提,毕竟让洛洄笙脱离大部队无疑是冒险的行为。 但带来的三十金吾卫叛变是刑荆山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再加上那群伪装成流匪的“武力。”若再让洛洄笙回到队伍中刑荆山也不能保证会不会出意外。 好在洛洄笙是个听劝的人,她虽然注重繁文缛节,但那是在有条件的基础下。 如今保命要紧,那些人的目的是她,若是回到队伍中怕是只会更加危险。 她若提前离开刑荆山定然会竭尽全力阻挡那些人的。 洛洄笙知道事情紧急,点了点头二话不说翻身上了一匹亲卫拉来的马。 她居高临下看着刑荆山道:“刑将军保重,本宫到皇陵后会及时派兵过来。” “公主走这条小路。”刑荆山点头,伸手指着一旁的山林,官道上如今已经不安全,走小路更稳妥一些。 洛洄笙点头看向亲卫们扬声:“走。” 刑荆山站在原地看着洛洄笙一行人离开,翻身上马回到战场。 而如今“流匪们”也发现了异常,领头的人怒道:“那位跑了,不要纠缠了,赶紧去追。” 说罢打马就要离开,然而这时刑荆山已经拎着刀回来。 刑荆山脸上满是杀意看着领头的人,挥刀上前:“想走,做梦。” 洛洄笙一行人快马加鞭果然没有追兵追上来,季姒提着的心落了下来。 然而她还是放心得太早了,在进入一处密林后,前面亲卫突然翻滚掉下马。 “长公主,有埋伏。” 洛洄笙此时也注意到地上的绊马索,用尽全身力气拉住了马才没有跟前面的亲卫一样翻滚下马。 洛洄笙看着前面突然出现的几十人,瞳孔狠狠一缩。 “长公主让我们好等。”那群人中一个身穿白锦脸上带着面具的人扬声道。 洛洄笙见身份被拆穿,手中缰绳紧了紧沉声:“来者何人?鬼鬼祟祟的算什么君子。” “这就不劳长公主费心了。”那人眸光冰冷毫不犹豫道:“动手。” 洛洄笙亲卫首领看着对面明显比他们多出来的人,压低声音道:“长公主我们将人拖住,您跟季姑娘走。” 洛洄笙眸光闪了闪,亲卫首领脸上闪过抹狠辣道:“长公主跟季姑娘可要尽快搬回救兵啊!” 说罢突然看向前方大喊一声:“走。” 洛洄笙跟季姒朝一侧没有路的山林里冲去,繁密的树枝从脸上打过火辣辣的,但两人都没有停。 而他们的意图也被对方领头人注意到,毫不犹豫率领人想追。 而另一侧刑荆山跟那人来回百来招眼看就要取了对方狗头时,突然听到对方大笑道:“你以为拦住我就能让那娘们跑了吗?我大哥可在那林子里等着那小娘们呢。” 刑荆山动作一动,那人抓住这机会毫不犹豫逃跑。 刑荆山看着对方往官道跑,似乎特意想将他引开,想到刚刚他的话心头一紧。 再看只能金吾卫还在顽缠,刑荆山抿唇扬声道:“活捉金吾卫者本将在回京后论功行赏。” 原本有些疲软的亲卫们瞬间精神抖擞,速战速决拿下了金吾卫,而刑荆山在简单交代了几句让他们顺着官道前往皇陵去。 随后点了一些刚刚比较英勇的亲卫,打马朝着洛洄笙离开的方向往前追。 第118章 得救 密林中,洛洄笙跟季姒两人拼命往前跑,但刚刚中了药的身子很快就落在了后面。 洛洄笙见季姒返回来搀扶自己,回头看了看。 刚开始她们骑马跑入密林,本以为可以逃脱,但不想林子越往里,树木越来越浓密,地上还蔓延着藤蔓,骑着马甚至寸步难行。 洛洄笙跟季姒只能放弃马,下马跑,一番下来两人早已经迷失方向。 好在皇陵附近山脉有所讲究,洛洄笙知道只要顺着龙脉方向跑必定会有守陵的侍卫或者陵户。 季姒面色着急拉住洛洄笙就要继续跑,洛洄笙粗喘着气抓住季姒果断道:“分开跑。” 她知道季姒性格没有说让季姒先离开,看着季姒满脸不赞同洛洄笙抓紧她的手打断她想要开口的话。 “听我说。”洛洄笙吞了吞唾沫缓和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跳:“我已经跑不动了,现在只能靠你去搬救兵,我会找个地方躲好的。” 季姒想也不想拒绝:“不行,公主我们一起离开。” 她们并不熟悉这里,追兵就在身后,洛洄笙能往哪里躲。 洛洄笙却是心意已定,她神色凝重低声呵斥:“你留下只能葬送了我们唯一的生路。” 身后追兵随时都可能追上,洛洄笙黑沉着脸指了一个方向:“皇陵陵户分散在深山之中,哪里是龙脊位置定然会有人居住,你往哪跑。” 季姒抿唇不语,洛洄笙无奈道:“他们定会猜到我们要去搬救兵,所以其实是你帮我引来了追兵。” 季姒狐疑打量洛洄笙,对于洛洄笙引开追兵的话她并不相信,但一时她又想不到哪里有问题。 不等她细想洛洄笙已经开始催促:“跑,我的命就交给你了。” 洛洄笙说完已经朝另一侧跑去,季姒见此咬了咬牙一狠心朝另一边跑去。 洛洄笙回过头见季姒已经跑远了,眸中松了口气,摘下头上发钗丢在地上随后埋头朝前跑。 洛洄笙不想死,但她也不想季姒死,所以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赌一把。 赌她吸引人后,季姒可以很快找到救兵,而她还没被那些人找到。 洛洄笙跟季姒刚刚离开此处,后面就有人追了上来。 一人打量四周皱眉看向白衣男子:“大当家的,人不见了。” 白衣男子站在原地环顾一圈四周指着一个方向:“既然要去搬救兵,那就只有这一条路了。” 几人更打算追,白衣男子脚步却突然一顿。 这么简单的道理那位想不到吗?白衣男子内心涌现出疑惑,他忍不住朝另一侧看去,眸光一凝。 …… “看到了,人就在前面,她已经跑不动了,快追啊!” “凤梧长公主尊贵无比,还是别受这份罪了,让哥哥们好好疼疼你。” “谁要是抓到她可以最先享用,这可是京城里的贵女啊!” 洛洄笙没跑出多远就听到了身后传来吓唬她的吆喝声。 听着那些人嘴里的污言秽语,洛洄笙死死咬着唇拖着沉重的腿机械往前跑。 还没有到最后一刻,她不能放弃,季姒一定会搬来救兵的。 然而天不遂人愿,洛洄笙脚下被埋在树叶中的树根绊了下,整个人摔倒在地上,洛洄笙想要爬起来脚下却是一阵刺痛。 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洛洄笙眸中闪过抹绝望,然而眸光在不经意看到一处时又闪出一抹光亮。 她顾不得形象连滚带爬朝着发现的那处树洞爬去。 树洞一半隐藏在地下,地面上的洞口又被落叶挡着,洛洄笙若不是摔倒趴在地上根本就看不到。 洛洄笙快速过去将自己滑入洞中,树洞其实不大但她身子瘦弱刚好能待下。 洛洄笙也知道藏在这可能会被发现,但她已经跑不动了,藏起来是最好的办法了。 她在躲进树洞后小心查看树洞外的痕迹,手扒拉了几下,见看不出来异常才屏住呼吸紧张看着外面。 在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后洛洄笙连看外面都不敢看了,生怕被人顺着视线发现。 好在那些人步履匆匆,很快像一阵风一样跑过。 洛洄笙心狠狠提起,耳边满是聒噪的心跳声,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有人停下。 洛洄笙死死咬住唇,外面传来声音:“大当家的你在看什么?” 白衣男子勾唇看着地上的痕迹冷道:“看来那位的体力已经耗尽了,让兄弟们加速。” 大当家的说完一马当先朝前跑去,其余人也哗啦啦跟上。 周遭恢复寂静,洛洄笙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躲过去了,她身子僵硬了许久确定周遭只有虫鸣跟她的喘息声时才敢松懈一些。 洛洄笙觉得时间过了好久好久,就在她想查看外面情况时突然听到了动静。 “好好找,前面就是悬崖她定然就在附近。” 洛洄笙闻言头皮瞬间发麻,她怎么也没想到前面竟然是悬崖。 “大当家的,这附近鬼都没有一个,那贱人会不会根本没往这边跑?”一个三大五粗的汉子不耐烦道。 不过是两个女人竟然这么费劲都没有追上,这让他下意识怀疑是不是大当家的猜错了。 白衣男子闻言冷冷看向他:“没往这边跑你看到的痕迹是鬼留下的吗?” 汉子不耐烦:“指不准是旁的人留下的,我看去皇陵蹲守,等她再露面了动手。” 白衣男子不知道该说眼前的人蠢还是天真:“你以为皇家近卫都是摆着看的,如今皇陵的人怕已经得到了消息,赶紧找。” 说完他眸光在周围扫过提高声音:“凤梧长公主觉得在下能不能敢在你的人来前找到你。” 洛洄笙听着心怦怦直跳,双拳忍不住紧握,外面加上白衣男子总共四人,她根本不可能在这四人眼皮子底下再次逃跑。 白衣男子还在说话:“这林子虽说树木繁密,但能躲人的地方可并不多,不是树上,那就是树下了!” 洛洄笙闻言心跳都漏了半拍,整个人究竟是谁,他真的是一个流匪吗? 流匪却胆敢对皇室动手,行为举止也与他身旁的人格格不入,心思缜密,仪态良好,反倒像京城里的贵公子哥。 而白衣男子在说出树下时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走到之前发现洛洄笙摔倒的地方,突然弯腰看去。 树洞里,洛洄笙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冰冷的眸身子一僵,白衣男子声音带着一丝愉悦:“抓到你了!” 随着他的话落立刻有流匪跑到洛洄笙藏身的树洞,洛洄笙在人到达洞口时伸手洒出一把土。 娇小的身子灵活钻出树洞朝外侧跑去,但她的脚受了伤,没跑几步就被抓住。 当被丢在白衣男子脚下时洛洄挺直腰背努力让自己没那么狼狈。 白衣男子注意到洛洄笙的动作眸中闪过抹讽刺:“死到临头了还注重仪态不愧是凤梧公主。” 洛洄笙闻言猛地看向他:“你不是流匪,本宫认识你。你是何人安排在流匪中的眼线?” 白衣男子握着剑柄的手一紧,寒光一闪剑尖抵在洛洄笙脖子上语气阴森道:“这个时候了还有时间挑拨离间。” 洛洄笙闻言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她眸光看向周围几个壮汉:“你一个官家子弟却伪装成流匪头头,刺杀本宫,你是想拉着这些人……” 洛洄笙话还没有说完脖子上一阵刺痛,她看到白衣男子眼中的杀意,身上忍不住泛起寒意。 这人对她又恨,难道她今日真的逃不掉了? 这时,之前五大三粗那个汉子突然出手,挑开白衣男子手中的剑冷道:“大当家的不解释解释?” 白衣男子闻言眸光瞬间冷了下来,不管不顾挥剑就要取洛洄笙性命。 洛洄笙看着朝自己挥来的剑双眸瞪得滚圆,狼狈后退,脚下一痛倒在一旁。 这也让她躲过了剑锋,这时空气中传来破空声,“叮……” 从远处窜出来的箭羽将白衣男子剑打偏,白衣男子眸光一紧朝箭飞来的地方看去。 与此同时快速上前抓住洛洄笙衣领将洛洄笙挡在他身前。 洛洄笙被他粗暴地扯在身前,五脏六腑都泛着疼,但在看到远处迈着长腿奔袭而来的人眸中闪过抹喜意。 然而在看到只有一人时洛洄笙又紧张起来,他怎么一个人来了? 洛洄笙眸光紧紧盯着刑荆山身后,但确实只有刑荆山一人。 这时刑荆山又拉开了弓,白衣男子将洛洄笙晃了晃道:“信不信你射过来的箭会出现在她的身上。” 刑荆山动作一顿,白衣男子得意:“放下手中的箭,否则我现在就了结了她。” 洛洄笙闻言紧张看向刑荆山,注意到他的手握着弓的手逐渐下滑时,她内心焦灼,但脖子上的剑又让她不敢轻言出声。 白衣男子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在洛洄笙耳边道:“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官宦子弟,但那是以前,你父皇疼爱你枉杀忠良,如今你的母亲却想要了你的命。” 洛洄笙猝不及防听到这话身子一僵,这时刑荆山突然道:“公主。” 洛洄笙下意识转头看向他,与此同时破空声再次响起。 白衣男子看着朝自己射来的箭下意识想要拉住洛洄笙抵挡。 洛洄笙在他用力那一刻,手中匕首猝然朝后插去。 白衣男子没想到洛洄笙竟然还有武器,剧烈的疼痛让他手上力气下意识一松。 “啊……” 尽管白衣男子意识到中计时反应迅速,但肩膀还是中间。 洛洄笙借此机会不管不顾朝刑荆山方向跑去,其他人此时也反应了过来,拿起武器朝洛洄笙袭来。 刑荆山早在放箭那一刻身子就如同那跟箭一般朝着洛洄笙奔来。 洛洄笙身后凌厉的风声袭来,洛洄笙腰间突然一紧,整个人从空中转了一圈。 等她回过神就看到刑荆山近在咫尺的下巴,他深邃双眸如同落单的孤狼一般泛着狠意。 一手抱着她,一手抵挡那几个流匪的袭击,洛洄笙甚至能感到他沉重的呼吸,还有腰间坚硬的手臂。 尽管还在危机四伏的处境,却让洛洄笙觉得安心了许多。 刑荆山与流匪们来往几招后身子突然往后一撤,将洛洄笙放置在身后道:“往回跑,季姒在后面。” 洛洄笙看了眼他后毫不犹豫一瘸一拐往回跑,她在这只会拖累着刑荆山。 白衣男子看到洛洄笙的动作忍不住嘲讽:“你拼死拼活救她又如何,人家丢下你就跑了,若是让她回到京城,必定会翻脸不认人责罚你护主不力。” 刑荆山脸上扯出抹不羁的笑,骂道:“叽叽歪歪的,放马过来。” 说罢手中的刀带着凌厉的风朝白衣男子袭去。 白衣男子眼看大仇即将要报,却被刑荆山阻拦恨意铺天盖地袭来,不顾伤口用以命换命的方式跟刑荆山打了起来。 刑荆山一对四,饶是他体型高大占了优势,却还是处于弱势。 洛洄笙忍不住回过头时,恰好看到刑荆山背上被流匪砍中,她瞳孔微缩。 “就在前面,拿下流匪者本宫赏黄金百两。”洛洄笙扬声喊道。 她的声音让原本与刑荆山战斗的流匪一分神,一个人直接被刑荆山削了半个脑袋。 “他们是骗你们的,根本没有援军。杀了这人,再杀了那个贱女人,我回去赏你们黄金万两。”白衣男子怒喝。 剩下的流匪顿时精神抖擞,出手更加狠厉,洛洄笙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识破脸上闪过抹焦急。 只能拼命往前跑,好在没多久就看到了季姒带着一群侍卫出现。 洛洄笙指着前面让侍卫去援助,而流匪在看到众多侍卫出现时竟然一哄而散分不同方向离开。 白衣男子是最先离开的,事到如今他也知道今日怕是不能得偿所愿了。 当机立断转身选了个方向离开,洛洄笙看着他的背影冷声道:“留一队人保护本宫,一队人去追。” “是……” 等侍卫们离开洛洄笙才有种自己得救的真实感觉,耳边突然传来抽泣声。 扭头一看是季姒正在抹眼泪,季姒看着洛洄笙满身血污,都不敢动她。 她颤抖着声音道:“还好公主没事,还好刑将军来的及时。” 洛洄笙这才知道季姒在没跑多远后就被刑荆山追上,当即朝这边赶来。 想到刚刚的惊险洛洄笙不由自主去找刑荆山,而刑荆山此时恰好走了过来,对上洛洄笙满脸伤痕的脸想也不想单膝下跪请罪。 “臣护驾来迟,请公主责罚。” “起来吧!”洛洄笙看着他身上铠甲满是血迹便知道他经历了怎样的拼杀。 这次祸事是母后的安排,与旁人无关。 洛洄笙心知肚明,想到这洛洄笙嘴里像吃了黄连一般苦涩。 “公主,公主……” 洛洄笙最后意识中是季姒焦急的脸,还有一双结实的大手。 第119章 阴阳怪气 “病人外伤并不严重,内服外用很快就能愈合。至于发热是曾惊惧交加,如今已经退下了。” 华阴县,县令府衙后宅一处卧室内,背着药箱的老者恭敬对县令汇报。 季姒闻言着急道:“我家小姐为何迟迟没有醒来?” 昨日公主昏迷后,他们来到华阴县求医,距离如今公主已经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季姒心中难掩焦灼,这已经是华阴县最后一个大夫了,若是这个大夫还不行便只能让人快马进京请太医了。 大夫闻言抚了抚胡须,面色犹豫,华阴县县令是个中年男子,身矮体胖,面白无须,一双眼睛不大却总是滴溜溜转着泛着一股激灵。 里面躺着的人可是本朝长公主啊,她要是在华阴县出了事他这个乌纱帽算是戴到头了。 华阴县令喝道:“什么情况如实说。” 大夫看着华阴县令殷勤的样子也知道里面的人是个大人物。 犹豫下还是道:“病人似乎中过迷药一类的药物,当然这不是主要的,主要原因是病人心脾两虚,气火上逆,郁结于心,是她自己不愿醒来。” 刑荆山在听完大夫的话心像被人狠狠抓住一般,究竟是怎样的悲哀才让她醒都不愿意醒来。 他直觉这与洛洄笙这次被刺杀有关,下意识看向季姒。 季姒在听大夫说完后心头狠狠一揪,想到公主在得知衣物有问题时悲痛欲绝的样子她声音干涩问:“可有其他办法?” 大夫拧眉:“可以行针让病人醒来,但病人本身体弱若是强行唤醒怕是……” 大夫看着脸色极其难看,身上散发着森森杀机男人不敢将后面的话说下去。 季姒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大夫见此忍不住出口:“病人能多休息会儿也是好的,若是明日还未醒来,姑娘可寻老夫来行针。” 事到如今只能如此,就算回京请太医往返也得一日,季姒只能让华阴县令跟大夫先离开。 送走两人季姒刚一回头就对上刑荆山阴鸷的双眸,刑荆山冷道:“长公主不愿醒来可是与刺杀一事有关?” 季姒心头一跳,垂眸道:“奴婢不知。” 刑荆山神色一冷,眸光犀利盯着季姒看了好一会儿,就在季姒以为他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时,刑荆山突然转身朝室内走去。 季姒瞪大双眼刚要说于礼制不和时又止住,罢了这里也没旁的人,昨日公主昏迷,刑将军的着急她都看在眼里。 刑荆山进到室内看着安静躺在床上的人,双唇紧抿。 她白皙的脸上布满了细小的伤口,伤口红肿看起来有些骇人,看到这刑荆山就痛恨自己的无能。 亲自来保护她竟然还让她受了这样的罪,他就这样站在床边沉默看了一会儿开口讲述刺杀一事后的安排。 从始至终床上的人都没有一点反应,刑荆山面色越来越沉。 等最后一句话说完后他忍不住看着床上的人道:“长公主从不是轻言放弃的人,蛮族那般难的境地你都挺过来了,这次也一定会自己醒过来的对吧!” 尽管大夫的话没有说完,但刑荆山还是听出了若是行针对公主身体不好的意思。 他内心宛若架了一口油锅般,内外焦灼,他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最后深深看了眼洛洄笙保证道:“无论发生了何事,这次我会与长公主共进退。” 刑荆山能从一个小小士兵爬到如今的位置,自然不是没脑子的莽夫。 只是朝堂水深,他一个没有背景的将军在那些氏族眼里依旧是可以随意捏死的蚂蚁。 所以他在深思熟虑后就想过自己的路,直臣,直属于皇帝的臣子,他愿意做永和帝手中那把刀。 而洛洄笙的出现是个意外,刑荆山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有另一个女子让他牵肠挂肚,甚至让他觉得自己有病。 明知道她对自己利用多余感情,却还是甘之如饴地以身入局。 只要她多给自己一个眼神他都恨不得将好不容易拼搏来的一切都双手奉上。 在开始他还能信誓旦旦表示自己永远都是永和帝手中的刀,但到如今刑荆山自己都不确定了。 大夫说洛洄笙还中过药,刑荆山稍微一想便联系到马车里季姒打翻茶水一事。 现在看来不是打翻了茶水,而是衣物被人动了手脚,所以洛洄笙才换了衣服。 贴身衣物被动手脚,又能能让金吾卫全部叛变刺杀,洛洄笙心思玲珑想必已经猜到了是谁动的手,能将她伤成这样的怕只有皇宫那几位了。 刑荆山眉心狠皱他们可是血亲啊! 洛洄笙是在晚上醒来的,季姒见她醒后喜极而泣,好不容易安抚好季姒洛洄笙才环顾了下四周。 季姒连忙解释:“公主,我们如今是在华阴县县衙后宅。” 这个结果倒不意外,洛洄笙抿了口水,润了润嗓子不经意道:“刑将军呢?” “在外巡逻。”季姒回道。 洛洄笙眉心微皱,他怕是伤得不轻怎么还在外巡逻,真当自己是铁打的吗? “更衣。”洛洄笙吩咐。 季氏闻言便知道洛洄笙打算见客,她抿唇道:“公主,您才刚醒就好好躺床上吧!” 洛洄笙拧眉:“刺杀一事京内想必还没有得到消息,本宫要与刑将军商议商议。” 既然要见客这副样子怎么行,季姒看她明明难受的不行却还要讲礼仪,猝不及防道:“刑将军早就见过公主这个样子了,他不会在意的。” 洛洄笙双眸猛地睁大震惊看着季姒,季姒看着洛洄笙的样子觉得公主似乎还弄清楚一些事。 她小心看了眼洛洄笙道:“公主昏迷后是刑将军一路将您抱到马车上的。” 洛洄笙一惊,脑海里突然想起她昏迷时腰间那双孔武有力的手臂,沉稳地将她接住。 那份力量似乎还残留在腰上,洛洄笙脸颊泛起一抹红晕。 …… 听闻洛洄笙醒来,刑荆山大步流星朝洛洄笙居所走来。 洛洄笙衣着整齐地坐在榻上,听到衣物摩擦声音朝门口看去,就看到刑荆山大跨步的动作,她眉心微拧。 她这副样子落在刑荆山眼里就是洛洄笙在看到他后突然沉下脸。 刑荆山心头一紧,走进门请罪道:“臣拜见长公主,臣保护公主不利,请公主责罚。” 洛洄笙见他一见面就请罪,眸中闪过抹冷意,她眸光清凌凌看着刑荆山道:“本宫记得金吾卫已经彻查过一次,这次为何还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刑荆山想到被抓后服毒自杀的金吾卫们,眸中闪过抹暗沉:“是属下失职。” 洛洄笙看他辩驳都不辩驳一句,双眸微眯,注意到他紧绷的脊背后挪开视线声音平静道:“起来吧!” 刑荆山一愣,洛洄笙装作没有看到他的诧异指了指凳子道:“坐,身上的伤可有找大夫看过?” 刑荆山听着她关心的话眼睛微亮,咧嘴笑道:“长公主放心,臣已经包扎过了。” 那就是没有找大夫了?洛洄笙抿唇,刑荆山身上有没有其他伤她并不知道,但跟流匪对战时那一刀她却看了个真切。 再看他虽然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眼下发黑,本就深邃的双眸幽暗,下巴泛着凌乱的胡茬。 洛洄笙越看眉心皱的越深,刑荆山被她看得坐立不安。 忍不住思索自己今日的样子,后悔他没有收拾一下,这时他突然听到洛洄笙冷淡的声音。 “脱。” 刑荆山怀疑自己听错了,疑惑看向洛洄笙:“长公主刚刚说话了吗?” 洛洄笙瞪了他一眼,指着刑荆山身上铠甲道:“脱了。” 刑荆山心跳瞬间加快,说话也磕磕巴巴起来:“这……长公主……这……不合适吧!” 洛洄笙双眸冷静看着他,她不信刑荆山不明白她的意思。 刑荆山当然知道,但他身上伤口狰狞,她刚刚醒来,不适宜被吓到。 想到这刑荆山故意朝洛洄笙看了眼又低头道:“等日后成亲了,长公主想看我绝不会拒绝。” 洛洄笙一哽,看着刑荆山明明五大三粗却做出一副良家妇男被人调戏的样子,洛洄笙只觉得辣眼睛。 “本宫给你一个时辰,回去换药,梳洗,之后再来。”他不乐意洛洄笙也没有强硬要看,心里已经猜到刑荆山大概是草草收拾了下自己。 她之前昏迷不醒无论是公还是私他怕都没心情处理,洛洄笙垂眸道:“本宫已经让季姒去请大夫,亲卫里受伤的也都让大夫看看。” 说到这她顿了顿,声音沙哑道:“死亡的登名造册,本宫回去后会安排抚恤。” 死亡这一话题在哪里都是沉重的,刑荆山也没有了逗弄洛洄笙的心思。 刑荆山沉重道:“金吾卫被抓后全部服毒自杀,公主亲卫中三十重伤,八个死亡。” 洛洄笙听到金吾卫全部服毒自杀时愣了愣,这些金吾卫是按照死士培养的,她眸中快速闪过抹悲哀。 为了杀她,母后竟然不惜连底牌都露出来了吗? 豢养死士还将死士安插在金吾卫中,她知不知道事情暴露后要面对的是什么。 刑荆山时刻关注着洛洄笙,见她面色阴郁眸中闪过抹探究。 “你先下去吧!”洛洄笙察觉到刑荆山的视线,垂眸平静道。 她如今内心很乱,一个要她命的母亲,她该如何去面对。 金吾卫已经全部服毒自尽永和帝定然会起疑,这个时候只要她稍微推波助澜,就可以…… 但那是给了她命的母亲,小时候也曾疼爱过她的母亲,所以究竟是为什么? 这一刻洛洄笙迫切想要知道太后这样对自己的原因。 她想过自己不是亲生的,但调查下来她无疑是太后的亲骨肉,既然是亲骨肉她为何会突然这样对待自己。 为何,为何…… 洛洄笙迫切想得到一个答案,但这个答案怕只有太后才能替她解答。 洛洄笙恨不得现在就冲回京城,冲到寿康宫当面质问,但她知道太后是不会承认的。 她的母后,做事一贯严密,得知她没有死后怕是还会有后招。 洛洄笙想到这心口一阵绞痛,她面色惨白捂住胸口,季姒走进来看到这一幕一惊。 洛洄笙此时已经缓了过来,看着惊恐的季姒虚弱道:“本宫没事,都安排下去了吗?” 季姒担忧看着洛洄笙,闻言点了点头。 …… 县衙并不大,亲卫跟刑荆山他们挤在前院,刑荆山因为身份有单独的一个小房间。 不过从到县衙开始刑荆山也就分房间的时候扫了一眼,回到房间后他刚打算换一身衣服,突然听到门外有动静,双眸顿时一厉。 敲门声倏然响起,刑荆山问:“干什么?” “刑将军,长公主安排人来帮将军换药。” 刑荆山面上一喜,等打开门看到门口一个小厮带领着两个丫鬟时脸色一沉:“长公主让你们来的?” 刑荆山眸光扫向那两个暗暗打量自己的丫鬟,心中怒意翻滚,说不上的酸涩充斥满心间。 小厮不明白刑将军怎么脸色如此难看连忙解释道:“是季姑娘专门让老爷找人给将军换药的。” 刑荆山带着一丝希望道:“是你给我换?” 小厮一愣,连连摇头看向身后的丫鬟道:“我粗手粗脚的,自然是这二位姐姐。” 刑荆山的脸倏然冷了下来,语气冷硬道:“不用了。” 说罢直接将门关上,小厮一愣跟丫鬟面面相觑,刚要敲门就见门打开,还没来得及欣喜就对上刑荆山冷冰冰的双眸。 “别敲了,立刻离开,也莫要给季姑娘多言。” 刑荆山再次回到洛洄笙住所时,之前的老大夫刚给洛洄笙诊断完。 洛洄笙看到刑荆山看向老大夫道:“劳烦给刑将军也把把脉。” 老大夫弓腰嘴里说着不劳烦,随后走到刑荆山面前。 刑荆山僵硬伸手,他的问题并不大只是有些缺血,大夫留下一副药方后就离开。 等大夫离开后,刑荆山再也抑制不住火气看向洛洄笙阴阳怪气道: “没想到您不但记得让人给我换药,还记得让人给我把脉,真是贴心得很啊!” 第120章 你来我往 洛洄笙不明白刑荆山这突然是怎么了,但她也不惯着。 她抬眸看向刑荆山直白问:“刑将军是不喜吗?” 刑荆山看着她理直气壮的样子气的咬牙,他懊恼道:“长公主觉得我该喜欢?” 洛洄笙皱眉,双眸沉静看着刑荆山。 明明他才是有理的那个人,但在洛洄笙的注视下刑荆山莫名的气短。 刑荆山脸上闪过抹委屈,上前看着洛洄笙认真道:“我在长公主眼里就是这样的人?还是说你到现在都不相信我还在试探我?” 刑荆山说着眸中失望逐渐加深,头低了下去高大的身子微微蜷缩。 洛洄笙眯眸沉默看着他,眼看室内沉寂到只剩两人呼吸,洛洄笙开口道:“所以给你上药的是何人?” “长公主吩咐的还要问我?”刑荆山不悦。 “刑荆山。”洛洄笙声音平静听不出怒意,但说出的话却是冰冷无比:“你别告诉本宫你连这点问题都看不出来。” 刑荆山身子一僵,低头沉闷道:“臣看出来什么,臣听闻长公主派人给臣上药欢喜无比,打开门却看到两个婢女口口声声是长公主派来的。” “所以你就信了?跑来质问本宫来了?”洛洄笙冷笑。 刑荆山听出她语气不对,小心抬眸瞥了眼她,在对上她冷若冰霜的脸后又忍不住犯怂。 他开始确实是误会了,但在洛洄笙让大夫给自己诊断后已经差不多想明白了,但还是忍不住…… 刑荆山无法形容自己刚刚的怪异心态,这时脑海里突然闪过四个大字“恃宠若娇。” 刑荆山被自己雷的不清,浑身都泛起鸡皮疙瘩,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 洛洄笙将他动作收进眼里,心里突然有些无力,罢了,罢了,他敢这般不都是她惯出来的。 之前他哪敢在自己面前插科打诨,洛洄笙冷哼一声:“你是怀疑本宫,还是说自己有那心,却没那胆,故意跑来试探本宫来了。” 刑荆山慌乱看向洛洄笙,洛洄笙看着他的神情内心舒适,就他会颠倒黑白么。 她可是睁着眼说瞎话的后宫出身,敢跟她斗。 刑荆山神色先是慌乱,随后又黯淡了下去,整个人心如死灰呢喃道:“原来臣在长公主心中就是这样的。” 洛洄笙明知他这副样子可能是装的,但心头还是一紧。 想到他曾真诚表示哪怕无子也不会有别人的话,洛洄笙心里不自在。 虽然知道男子的话惯来不可当真,但她相信刑荆山那一刻起码是那样想的,至于以后,还未发生的事,她不想用来此刻猜疑。 想着洛洄笙有些僵硬道:“本宫没有给未婚夫婿安排婢女的习惯。” 刑荆山低垂的双眸中闪过抹亮光,唇角难以自制的上扬,长公主明明知道他是装的,但还是解释了,看来还是在乎他的。 刑荆山心里美滋滋的,连最开始想让洛洄笙表示在意自己的目的都给忘了。 他难以自持地笑了起来,洛洄笙听着他低沉的笑意耳根有些发热。 强行扭尊道:“下次在怀疑本宫,就不必出现在本宫面前了。” 刑荆山丝毫不在意双眸睁的滚圆看着洛洄笙死皮赖脸道:“所以长公主是在意臣的,永远不会将臣推开?” 洛洄笙一愣,抬眸对上刑荆山的双眸,察觉到里面的认真,沉默许久。 “只要你不背叛,本宫便不会推开。” 两人已经绑在了一起,洛洄笙不介意给他个保证,但是再说出这话时她又忍不住去看刑荆山的神情。 猜测他在问出这话时有多少真心在里面。 虽然洛洄笙没有正面回应,但刑荆山还是心满意足,他知道她因为那些人内心并不愿意在对人付出信任。 但只要她不推开他,迟早有一天,她会看到的,刑荆山想到这信心满满看着洛洄笙。 洛洄笙在他直白的眸光下有些不自在的偏过头,好在这时季姒带着餐盒回来了。 洛洄笙看向刑荆山道:“坐下一起用膳吧!” 刑荆山感到惊喜,双眸亮晶晶道:“多谢长公主厚爱。” 明明是正常不过的话,但从刑荆山嘴里说出来洛洄笙总觉得奇奇怪怪。 她强忍着不自在道:“不过是用膳,季姒你也一起。” 季姒眨了眨眼有些莫名其妙,但她一向是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从餐盒中将菜拿出来摆好后上前搀扶洛洄笙。 洛洄笙刚一落地,双腿上传来疼痛让她不自觉皱眉,但很快就被她掩饰了过去。 尽管如此还是被刑荆山注意到了,他双拳忍不住握了握,劳累过度的酸疼他在练武初期尝试过无数次。 但只要想到那样的疼痛出现在洛洄笙身上他就忍不住难受,脸上喜意也逐渐收敛了起来, 等到餐桌时,刑荆山看着明显不是府中的菜品挑了挑眉,转念就明白了洛洄笙的谨慎。 用过膳后季姒将东西收了离开,洛洄笙见刑荆山要起身,示意他坐着,开口道:“金吾卫一事你打算如何上报?” 刑荆山一愣,对上洛洄笙打量的眸光后坦率道:“自是听长公主吩咐。” 洛洄笙对他的话有些怀疑,但事到如今她也没有旁的选择,她看着刑荆山道:“本宫希望刑将军向皇上传密信说明刺杀一事,另传消息本宫遇到刺杀惊惧交加缠绵病榻。” 洛洄笙也没有说刑荆山如何传密信,以永和帝的性格既然派了刑荆山出来他们之间定然有传信方式。 刑荆山并不意外洛洄笙知道这一点,只是对于她的做法震惊无比,她这是要引蛇出洞吗? 刑荆山有些不认同道:“长公主没有必要以身犯险,如今长公主还是待在京中最为安全。” 刑荆山知道金吾卫全部死亡洛洄笙没有任何证据想要指认旁人刺杀,怕是不成。 但越是如此越能证明幕后之人杀她的心有多强烈,对方一次不成定然还会在想其他招式。 这个时候洛洄笙应当尽快回京才是最安全的,刑荆山不相信洛洄笙不明白。 她就是因为明白才要装作缠绵病榻引得幕后人再下黑手,她就不怕万一失败了呢? 刑荆山忍不住问了出来,洛洄笙闻言笑了笑道:“本宫相信刑将军不会将本宫置于危险。” “长公主不该将命寄托在任何人身上。”刑荆山肃着脸道:“我若是可靠这次就不会让长公主遇到刺杀。” 洛洄笙听着刑荆山激动的语气,下意识看向刑荆山看清他眸底的愧疚后一愣。 这人总是让人意外,他定然能猜出来这次刺杀有隐情,但还是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她自然不会将自己的性命寄托在旁人身上,那话只是为了让他更听话而已,没想到他…… 洛洄笙垂眸掩住眼里的神情,沉声道:“这次刺杀与你无关,若不是你本宫的命早就没了。” 他们如今坐的餐桌并不大,两人之间只有一臂距离,刑荆山将洛洄笙脸上的失落看得清清楚楚。 心顿时狠狠一揪,他差点忍不住问出口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但话到嘴边又止住了,以她的性格想必是不愿说的。 刑荆山不想逼她,他沉默了下,洛洄笙不知道他的纠结坚定道。 “本宫就是回京了对方也还是会动手,到时候就是她在暗本宫在明了,倒不如就此解决,本宫意已决,刑将军可能做?” 刑荆山从她语气里听出来了若是他再说不能,她就要想其他的办法了。 刑荆山还能如何,只能点头,她说的也没错,对方既然已经起了杀意,定然还会动手。 洛洄笙见此脸上神色一缓刚要说话,外面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听闻长公主已经醒了,臣妇前来探望。”轻柔胆怯的声音响起,洛洄笙顿时一顿。 她看向刑荆山压低声音:“本宫亲卫交由刑将军调配。” 刑荆山明白洛洄笙的意思,起身行礼打算离开,却又听到洛洄笙的声音:“本宫这次让亲卫给你上药可好?” 轻柔的声音宛若羽毛一般在刑荆山心头拂过,让他的心悸动难耐。 刑荆山像喝醉一样晕晕乎乎走到门口却又突然一顿,大步走到室内。 洛洄笙疑惑看着他的动作,刚要询问他还有事,就听到刑荆山压低声音:“有旁人在外,臣要不避着人离开?” 洛洄笙想不到刑荆山打算如何避人,忍不住询问出来。 刑荆山眸光落在软榻旁的窗户上,洛洄笙也不知怎么想的点头同意, 等刑荆山翻身从窗户离开时,洛洄笙突然这一幕怎么这么像捉奸现场。 这想法一出洛洄笙眉心狠跳了几下,觉得她真的是被刑荆山带进沟里了。 刑荆山是护卫自己的将军,她醒来后召见他不是很平常的事。 反倒是他从窗户离开这一举动若是被旁人知晓了才会误会。 刑荆山跳出窗就看到洛洄笙的神色,疑惑道:“长公主可还有事?” 洛洄笙看他跟个采花贼一样从窗外看进来,眼角忍不住抽了抽挥手让他离开。 此时门外县令夫人还在询问季姒,就在她以为今日要无功而返时听到里面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季姒,把人带进来吧!” 京城。 永和帝在处理完奏折后正思索洛洄笙他们是不是已经到皇陵时。 刘公公从殿外走进来小心翼翼看着永和帝道:“皇上,贵妃娘娘给皇上煲了甜汤,正在殿……” 刘公公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永和帝冷厉的眸光吓到,永和帝眯眸看着刘公公道:“刘公公与贵妃交情不错?” 刘公公顿时冷汗淋淋,皇上本就对他不是很信任,如今这样问可是因为知道了什么? 刘公公膝盖一软扑通一下跪下道:“奴婢不敢,奴婢就是看皇上与贵妃娘娘感情甚笃,不忍皇上茶饭不思,奴婢知错,奴婢……” “行了。”永和帝看着刘公公胆小的样子心里失望,就他这样如何跟高公公相比。 永和帝想到这顿时兴致缺缺挥退刘公公,恰好这时高公公脚步匆匆走了进来。 永和帝看到高公公脸上多了丝笑容,刘公公将这一幕收在眼里,眸中闪过抹妒恨。 高公公走到永和帝面前突然一顿,眸光看向刘公公神色有些迟疑。 永和帝见此喝道:“还不出去?” 刘公公连连鞠躬,快速离开,只是在出殿门时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殿内。 看到高公公正在永和帝耳边低语时,神色扭曲了下。 永和帝在听完高公公的话后猛地起身,桌子被带动发出沉闷的声响。 “嘭……” 桌面上的东西都被永和帝扫落在地,他神色扭曲怒道:“胆大包天,胆大包天,他们还有没有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愤怒的怒吼连门口正在闭门的刘公公都听到了,刘公公动作一顿,很快若无其事地关上门。 “怎么样,皇上让本宫进去了吗?”紫宸殿外,沈清颜看到刘公公后着急道。 刘公公摇头,她眸中闪过抹愤怒,废物,拿了她那么多东西,却什么都干不成。 洛洄笙离开那日她就来找永和帝了,却被告知永和帝正在忙碌,之后一连两天她想找永和帝都被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了。 沈清颜内心有些慌乱,永和帝不会真的如姑母所说,要纳其他女人进宫了吧! 沈清颜想到这精心打扮的脸上闪过抹狰狞,刘公公看到她这个样子心头一跳。 连连安抚道:“娘娘,您也别生气,皇上如今正在气头上呢。” 沈清颜眯眸:“什么意思?” 刘公公左右张望了下,将永和帝刚刚的反应低声告诉沈清颜,说话时他眼睛转了转道:“奴婢听高公公提到了皇陵,想必是长公主那里出事了。” 沈清颜闻言眼睛一亮,眸中闪过抹惊喜,她看了眼刘公公道:“算你还有点用处,既然皇上公务繁忙本宫就先回去了。” 沈清颜说罢迫不及待地离开,没有看到刘公公眼里一闪而过的明悟。 而殿内永和帝在冷静下来后看向高公公道:“凤梧长公主可有事?” 第121章 成为沈家人 高公公见永和帝如今才想起长公主了,内心难免兔死狐悲。 但面上却没有丝毫表露,连忙双手将收到的密信递给永和帝:“奴婢刚看到公主遇到刺杀就跑来回禀皇上了,还没来得及细看。” 永和帝眸中闪过抹隐晦的光,拿过密信扫了一眼后脸上震怒。 “去太医院找刘院使,让他即可前往华阴县县衙为长公主医治,务必让长公主安然无恙。” 高公公看着永和帝着急的神态,心头一紧,面上没敢露出丝毫神情。 刘公公刚刚哪一出足以让他吸收教训了,皇上如今最忌讳身边人与其他人走得近,他以后明面上也得跟长公主保持些距离才好。 高公公躬身朝外退去,永和帝突然道:“朕记得你与长公主关系不错怎么丝毫不关心?” 高公公身子一顿,错愕道:“奴婢自然是关心的,只是皇上与长公主才是最亲近的人,长公主有皇上关心已经足够,奴婢是皇上的奴婢,皇上交代的事情最重要。” 永和帝听着高公公的话挑了挑眉,摆手道:“赶紧去。” 说着他突然一顿,脸上闪过抹犹豫,高公公待在原地等着永和帝的吩咐。 永和帝突然叹了口气:“算了你赶紧去。” 高公公虽然疑惑永和帝想到了什么,但识趣地没有多问,等高公公离开后永和帝又过了一会儿让人备轿前往后宫。 寿康宫。 沈清颜刚刚到达,正要进去就见景姑姑从殿内出来道:“贵妃娘娘,太后这几日身子不适,此时正在休息。” 沈清颜没想到这个时候太后竟然会不见她,她面上着急朝殿内走去道:“姑母生病了可有请太医,这个时候本宫得陪在她身边。” 景姑姑没想到沈清颜竟然会强闯,反应极快挡在沈清颜面前。 沈清颜愤怒看向景姑姑,警告道:“景姑姑是要拦着本宫?” 景姑姑面无表情道:“贵妃娘娘,太后娘娘如今谁也不想见。” “本宫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姑母,让开。”沈清颜怒喝,同时朝身后的宫女使眼色。 宫女们一愣,面面相觑最后在沈清颜凌厉的眸光下硬着头皮上前拉住景姑姑。 沈清颜看着几人的反应心里窝火,对洛洄笙恨得更甚。 不过想到洛洄笙如今的下场她脸上闪过抹喜意,好在那贱人已经死了。 沈清颜迫不及待想跟太后分享这个消息,在景姑姑被拉住后就往进闯去。 寿康宫殿内,太后看着闯进来的沈清颜,神色沉了沉,重重将手中茶杯放在桌上看向沈清颜。 沈清颜看到太后冷硬的样子脚步顿了顿,但终究是心中的喜悦占了上风,朝殿内宫女挥手道:“都下去。” 殿内宫女未动,常姑姑更是一脸为难看向太后,太后注意到神色越发阴沉。 只是在看清沈清颜的激动后还是挥了挥手,常姑姑心里暗暗失望带领着宫女们离开。 等殿门关闭后沈清颜迫不及待走到太后面前压低声音:“姑母,有消息传进来了。” 太后薄唇紧抿,瑞凤眼低垂没有说话。 沈清颜这时才发现太后的异常,她抿了抿唇有些不自在道:“母后计划成功了难道不高兴吗?” “你觉得本宫该高兴?”太后抬眸看向沈清颜,眸中满是陌生。 太后以往觉得沈清颜懂事识趣又贴心,如今却觉得是自己看走眼了。 究竟是什么会让她觉得自己在动手除掉亲生骨肉后,会高兴。 沈清颜对上太后冰冷的眸光原本发热的头脑瞬间清醒,她内心有些错愕,以往也不见太后对洛洄笙如此上心。 怎么如今又这个样子。 如果真这么伤心为什么还要对洛洄笙动手。 沈清颜心里觉得太后如今有些假惺惺的,但她这次聪明了,面上没有表露出分毫。 她小心翼翼走到太后身边依偎在太后脚下道:“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忘了姑母的感受,姑母以后还有我,我就是姑母的女儿,我会一直陪在姑母身边的。” 沈清颜声音轻柔软糯,听起来无害至极,太后面色忍不住缓和了一些。 沈清颜感到太后周身气息没有那么冰冷,刚要继续,殿外突然传来景姑姑等人问候的声音。 紧接着殿门被叩响,景姑姑脚步匆匆走进殿看着太后道:“娘娘,皇上来了。” 太后跟沈清颜齐齐一愣,这时永和帝已经走了进来,看到两人亲昵的样子愣了愣。 母后对沈清颜这个侄女倒是比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要好。 想到生死未知的洛洄笙,永和帝心里有些酸涩。 太后注意到永和帝的眸光不动声色坐直身子,看向沈清颜道:“多大了还撒娇还不起来。” 沈清颜害羞看了眼永和帝,但发现永和帝魂不守舍并没有看她。 沈清颜眼里闪过抹失望,永和帝不知出于什么心思没有寒暄直接道:“母后,皇姐出事了。” 太后一愣,反倒是沈清颜“哎呦”一声。 沈清颜本来由景姑姑扶着起身,但景姑姑听到洛洄笙出事消息一愣就是松了手。 沈清颜没想到她会突然松手整个人朝前爬在地上。 永和帝皱看着沈清颜没有一丝形象的样子眉心微皱,脸上闪过抹不悦。 沈清颜注意到永和帝的变化,暗暗瞪了眼景姑姑。 自己站起身走到永和帝面前抓住永和帝紧张道:“皇姐出什么事了?” 永和帝见她脸上满是关切,以为她摔倒是因为听到消息震惊,神色缓和了下。 沈清颜见此面上焦急更深:“皇上,你可快说啊!” 太后此时也回过神,对上永和帝打量的眸光,她神色疑惑道:“她不是去皇陵祭拜先帝了,能出什么事?” “皇姐遇到了刺杀。”永和帝眸光紧紧盯着太后。 太后豁然起身,脸上闪过抹怒意:“光天化日下何人如此大胆。” 永和帝看着太后的样子心里舒服了一些,太后注意到他神色缓和眸光闪了闪。 她一手带大的儿子哪里不了解他,若是她还装作毫不在乎,永和帝心里定会有一个疙瘩。 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如今洛洄笙已死,太后也不愿跟唯一的孩子离心。 想到这太后眉心微皱道:“凤梧可有事?” 问完她内心酸涩,眼里倒是流露出一两分真切的难过。 永和帝闻言神色沉重了下来,沈清颜看着他的神色内心狂喜,垂眸抓紧永和帝的胳膊眼泪已经滑落。 沈清颜眼泪朦胧的抬头眸中满是心疼的看着永和帝:“皇上,事情已经出了您也莫要伤心过度,逝者已逝您……” 然而永和帝却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感动,他不可置信看着沈清颜道:“谁说皇姐死了?” 永和帝看着哭的楚楚可怜的样子身上却是泛起了鸡皮疙瘩,明明她的表情担心无比,但他还没有说什么,她怎么就把皇姐往死了想。 “没死?”沈清颜错愕瞪大眼睛。 她这个样子让永和帝内心的违和感更甚,永和帝抽出沈清颜抓着的胳膊。 沈清颜手突然落空,对上永和帝陌生的眸光,心头一紧瞬间清醒。 她慌乱垂眸破涕为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一听到刺杀就慌了神。” 尽管她的反应极快,但永和帝内心的违和感久久不能平息。 而太后也是呆愣了片刻,在永和帝看过来后抿唇威严道:“究竟怎么回事?” “皇姐遇到刺杀,如今在华阴县衙暂住,刑将军来信告诉朕皇姐如今昏迷不醒,朕已经派太医前往华阴县。” 太后神色微沉,双拳忍不住紧握:“可有查出是何人所为?” 永和帝摇头:“不知。” 对于金吾卫一事他并没有多说,之前种种他已经察觉到以往自己行事总是不知不觉受到母后影响。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将朝堂与后宫逐渐分开。 太后见永和帝竟然连多余的一个字都没有说,眸光犀利看向永和帝:“刑荆山是干什么吃的,长公主遭到刺杀他却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说完太后犹不解气道:“让他去保护长公主,他倒好自己没事,长公主昏迷不醒,皇帝这就是你安排的人。” 永和帝看着太后疾言厉色的样子,眸光下意识闪躲,解释道:“如今情况不明,朕会派人再去调查的。” 太后等的就是这句话,她抿唇道:“你打算派何人前往。” 永和帝闻言心一提,没有说话,太后一双犀利的瑞凤眼微眯怒道。 “凤梧是哀家的女儿,她如今生死不明,你还要瞒着哀家?你还有没有把哀家放在眼里?” 永和帝吞了吞唾沫,下意识道:“母后,朕只是还没想好。” 太后闻言神色暂缓身子晃了晃,沈清颜见此连忙上前扶住太后安慰道:“母后,皇上心里也很着急,他肯定是一知道消息就来见母后了,您多给他一些时间。” 说完沈清颜对永和帝使了个眼色,永和帝一愣心头一暖:“母后,我现在就去安排人。” 事情已经说了,永和帝也不想再待下去,当即打算离开。 但是却被太后叫住,太后冷道:“凤梧受伤,哀家与你都不便前往,身边没个亲人也不行,让玉凛走一趟吧!” 永和帝下意识想要拒绝,但在对上太后冷冰冰的双眸后到嘴的话顿时卡住。 太后冷道:“哀家不管你派何人去调查,玉凛只是作为亲人去探望的。” 永和帝很想说洛洄笙不见得待见沈玉凛,但眼前的就是两个沈家人,再说沈玉凛去了也无所谓,便点了点头。 永和帝在离开时看着沈清颜道:“贵妃可要一起离开?” 沈清颜摇头:“母后刚刚得知事情怕有些接受不了,臣妾在这陪着母后。” 永和帝本因为沈清颜刚刚替自己说话感到一些温情想要与沈清颜相处。 但见她如此选择,眸中闪过抹失望敷衍点头离开。 只是在离开时内心忍不住闪过一个想法,沈家人如此团结,后宫真的可以只有她们吗? 沈清颜并不知道永和帝的内心因为她的选择动摇,在永和帝离开后她着急看着太后:“姑母。” 她刚要出口说洛洄笙没死该怎么办,却又想到太后之前的反应,顿时止住话语。 太后看着她的样子神色晦涩,有些疲倦坐回软塌沉思。 难道真的是天注定吗,那么多的金吾卫还有流匪竟然也没能要了她的命。 那个道姑的仆算真的会出现吗? 如果杀她不能阻止,那要靠什么?太后心中思绪纷杂。 太后久久没有说话,就在沈清颜猜测她是不是后悔时,太后出言道:“既然失败证明她命不该绝。” 沈清颜闻言瞬间着急:“姑母,她若是不死对沈家迟早是大祸。” “那要是她也成了沈家的人呢?”太后平静道。 沈清颜一愣,半晌没明白太后的意思,突然她想到太后刚刚对永和帝说的话。 她眼睛瞬间瞪大,震惊道:“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以?”太后眯眸冷道。 沈清颜结结巴巴:“姑母,她,她和亲过蛮族,怎么可以再嫁给哥哥。” 沈清颜看着太后似乎意已决的样子,着急道:“姑母,她都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碰过了,让她嫁给哥哥不是要逼死哥哥么。” 太后闻言猛地看向沈清颜,她无情道:“若他连这都受不了,那就去死吧!” “姑母。”沈清颜不可置信。 太后却不耐烦挥手打断她的话:“行了,此事不用你再管,下去吧!” 沈清颜心里着急,但在对上太后凌厉的眸光后只能离开。 回到月清宫后,沈清颜焦躁不安地转了几圈,思来想去后写了封信,交给了一个宫女。 华阴县,洛洄并不知道太后的打算。 在华阴县县令夫人离开后她神色疲倦被季姒扶上床,季姒担忧道:“公主,这毕竟不是公主府,若是再来刺客,怕是……” 洛洄笙闻言冷笑道:“不会再有刺客了。” 季姒不解,洛洄笙知道她是对永和帝跟太后还不了解,开口解释。 第122章 争宠 “金吾卫全部服毒,皇上定会派人来暗中调查,那位知道消息后不会蠢得明目张胆派人了。” 洛洄笙看着窗外黑沉的天道:“近日饮食药物多注意一些。” 季姒瞬间明白了过来,她愤怒道:“太后怎么如此狠心,虎毒尚且不食子,她怎么……” 季姒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她这是在戳洛洄笙的痛处,言辞一顿。 洛洄笙注意到她的神情想要笑一下示意自己没事,但唇角却怎么都勾不起来。 洛洄笙睫毛微颤垂眸掩住眸中的哀伤,低低呢喃:“我没事,我还要当面问她呢。” 季姒听着洛洄笙强装无事的样子心头一阵抽痛。 公主若是真的不在乎亲情又怎么会明知回来后要面临怎样的非议坚决回到大安。 明明当初有比回大安更好的选择,乌族圣女十分欣赏公主,在蛮族打败后,诚意满满邀请公主前往乌族。 并承诺只要公主愿意前往乌族可以给公主册封爵位。 但公主还是拒绝了,在巫族圣女不解的眸光中,公主满怀期待说她的亲人在大安。 刚回来时季姒看得分明,公主因为太后跟永和帝的冷待郁郁寡欢。 她那时还担心公主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好在回归宴后公主好像看清了那些人的真面目一样。 但看清是一回事,会不会难过又是一回事。 次日,天刚蒙蒙亮。 华阴县县衙大门被敲响,守门人不耐烦地打开门,却看到一队官兵站在门外,顿时打了个激灵。 这时他们也才惊觉昨日到府上的那人竟然是长公主殿下。 华阴县县令得知消息衣衫不整从小妾住所离开,等得知来人有些谁时华阴县令眼睛瞪得滚圆。 “确定吗?”他看着小厮皱眉道。 小厮点头,华阴县令也是出自京城一家族,甚至跟定国公府有些关联,小厮自然认识定国公世子。 “旁的小的会认错,但定国公世子小的都不会认错的。”小厮信誓旦旦道。 “太医进府后就去了后宅,旁的贵人还都在前衙厅内。” “那还不赶紧走。”华阴县令火烧屁股一样火急火燎的往前走去。 县衙厅内萧懿冷肃着脸看着沈玉凛:“世子腿脚不好应当好好养着,何必来这碍眼。” 沈玉凛脸上带着丝烦躁,这一路上萧懿时不时讽刺他几句,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 定国公府跟萧家也没有利益纠纷,难道是萧家也想送人入宫吗? 想到这沈玉凛眸色一厉,冷道:“长公主乃本世子表妹,本世子出现在这名正言顺,不像萧少尹还得自己进宫去求,萧少尹执意要来可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沈玉凛说的自然是刺杀一事跟萧懿有关,但萧懿想到的却是另一个心头一跳。 眸色凌厉看着沈玉凛:“世子做过的事全京城都知道,连长公主府的门都进不了也好意思自称是长公主表哥。” 忠勇侯简直叹为观止,谁能想到这两个在京城小有名气的男子竟然会因为一个和亲公主会如此刻薄。 他再次庆幸自己在察觉到永和帝的意思后当机立断退出这滩浑水。 据他所知永和帝中意的可并非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个。 忠勇侯觉得未来京城怕是会热闹无比,不过,如今长公主生死未知想这倒是有些早了。 想到刺客忠勇侯脸色阴沉了些,金吾卫集体叛变,他儿还是金吾卫首领这事必须给永和帝一个交代。 否则不光他儿怕是忠勇侯府都难脱其咎,永和帝派他来也是因为这个。 想到这忠勇侯脸色阴沉,再看跟斗鸡一样的两人有些烦躁。 正要开口打断两人之间的争执时,门口突然传来上气不接下气的粗喘,顿时打破了厅内凝滞的氛围。 县衙后院,刑荆山身子笔直站在院内,看着房内。 就在刚刚刘院使进到了里面,想到之前大夫的话刑荆山深邃眸中透露着不易察觉的担忧。 这时房门突然打开,刑荆山忍不住上前两步,看到季姒后声音沙哑道:“长公主如何?” 季姒对上刑荆山担忧的眸光,心中满意,摇了摇头道:“刘院使还在诊断。” 随后警惕环顾了下四周才低声道:“长公主听闻京城来人让邢将军去接待。” 刑荆山看了眼室内,抿唇道:“长公主这就交给季姑娘了。” 说完他神色庄重朝季姒抱了抱拳,他虽然很想留在这等着太医的诊断,但也知道如今洛洄笙势单力薄。 京城来人她定然不放心,他前去招待她也好安心。 季姒没想到刑荆山会如此隆重侧过身,她暗暗挑了挑眉,怎么刑将军跟公主还没成就一副是公主最重要人的样子了。 季姒心里升起一股胜负欲,她笑道:“刑将军客气了,奴婢是公主的人,照顾公主是应当的。” 刑荆山脸上闪过抹茫然,总觉得季姒的态度怎么好像变了。 “公主身边离不了奴婢,奴婢进去了。”季姒不动声色补充道。 她走后刑荆山在原地思索片刻,但却没有想出来什么。 县衙前厅,因为华阴县令的到来气氛缓和了一些,忠勇侯跟华阴县令了解长公主到这的情形。 华阴县令闻言便知道忠勇侯来这的主要目的是什么了。 他拍了拍大腿夸张道:“长公主跟刑将军来时浑身都是血迹,周围亲卫也都负伤,可把下官吓坏了。” “长公主没事吧?” “长公主可有事?” 华阴县令话音刚落,两道紧张的声音响起。 华阴县令对上沈世子跟萧懿的眸光,身子顿时一僵快速道:“他们一到下官赶忙召集县上所有大夫为他们医治,长公主之前一直昏迷不醒,昨日稍微醒来片刻,听闻又陷入了昏迷。” 华阴县令看着两人神色越来越恐怖,额角又冒出了冷汗。 他试图缓和氛围道:“县上大夫学艺不精,太医如今来了长公主定然会转危为安的。” 只是两人谁都没有将他的话听出去,沈玉凛抬脚就往外走去。 萧懿不甘落后看向忠勇侯道:“皇上来前万分叮嘱要让长公主无事,下官先去看望长公主。” 忠勇侯看着一个问都不问就离开,另一个只是通知后就转身离开皱了皱眉。 对上华阴县令看过来的眸光后,干脆起身:“皇上对长公主安危十分看重,本侯也去看看。” 只是没走几步就见沈玉凛跟萧懿都停住脚步,忠勇侯看到门外走进来的人眸中闪过抹诧异。 刑荆山朝忠勇侯行礼,随后眸光扫过几人姿势疑惑问道:“几位是要去休息?” 沈玉凛对刑荆山并无好感,扭过头没有说话。 萧懿看到刑荆山后眸光冷了冷,抿唇厉道:“长公主受惊,刑将军还有脸四处乱跑?” 刑荆山眯眸上下打量萧懿反问:“是皇上让萧少尹来问罪本将的?” 少尹是从四品,刑荆山是三品,两人但看官职刑荆山要比萧懿地位高。 但萧懿家世显赫从他张口就是呵责就能看出来他根本没把刑荆山的官职放在眼里。 但这都是建立在刑荆山不与他计较的份上,若是刑荆山计较哪怕萧家厉害,也只能事后算账。 当下萧懿也只能受着刑荆山的官威,否则他就是不敬上官,在大安律法中不敬上官也是有罪的。 萧懿察觉到刑荆山用身份压自己神色一沉,沈玉凛眸中闪过抹幸灾乐祸。 两个自己讨厌的人斗起来,沈玉凛乐得火上浇油,故意道:“是皇上单独给萧少尹下的命令吗?” 萧懿双眸冰冷没有丝毫惧怕,双眸紧盯刑荆山道:“还需皇上下旨,若我是刑将军如此无能早就该自己谢罪了。” 忠勇侯听着萧懿的话眉心皱了皱,忍不住开口:“护送长公主是刑将军的责任,本侯听闻这次刺客来势汹汹刑将军能将长公主安然带回已是万幸。” 刑荆山扯了扯唇看着萧懿道:“本将有没有罪用不着萧少尹担忧,若长公主觉得本将有罪本将必当俯首听命。” 萧懿听出刑荆山的言外之意双拳紧握,脸上闪过抹阴鸷。 他这是在炫耀长公主心仪他吗? “事情不到最后一刻,刑将军莫要得意太早。”萧懿眸光犀利咬牙道。 沈玉凛听着两人的话直觉哪里不对,他们说的似乎并非单纯的是指这次刺杀。 他忍不住插口:“二位似乎又言外之意。” 刑荆山跟萧懿看了眼他脸上都闪过抹不屑,沈玉凛见两人谁都不理会自己温润的神情变了变。 不愿在呆在这自取其辱,他甩袖就要朝外走去,萧懿跟刑荆山却齐齐一动挡住他。 沈玉凛抬头看着两人怒道:“本世子要去看表妹,你们干什么?” 刑荆山听到沈玉凛的称呼眸光冷了冷,身子微倾盯着沈玉凛:“这哪有沈世子的表妹?” 说完不等沈玉凛说话,突然伸手握住沈玉凛肩膀皮笑肉不笑道:“沈世子既然来了就听听刺客一事吧!” 肩膀上的疼痛让沈玉凛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他想要挣开刑荆山的手。 但无论他如何动,刑荆山的手稳如磐石,不但没有松开反而越来越紧。 “松手。”沈玉凛倒吸冷气咬牙道。 刑荆山看着他脸上显而易见的痛楚,好像这才意识到弄疼了沈玉凛,立刻松开手。 “本将忘了世子身子单薄,不好意思了。”刑荆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完又在沈玉凛肩膀上拍了拍。 “砰砰”两声,沈玉凛闷哼两声。 忠勇侯看着刑荆山这小子不断下黑手眼角抽了抽,眼看沈玉凛忍无可忍了上前抓住刑荆山的手笑道。 “我们武将就是粗手粗脚的,以后可要注意了,文官的身板可不像我们一样。” 忠勇侯说着还忍不住捎带两句自己的真心话。 刑荆山听着老狐狸的话眸光闪了闪,顺着忠勇侯的力道坐好。 后宅。 刘院使诊断过后沉沉叹了口气,季姒神色顿时焦急:“刘院使,长公主怎么样了?” 刘院使诊断结果跟之前那个大夫差不多,却又更多一些。 比起那个大夫他对洛洄笙的身体了解更深,他抿唇:“长公主身子经过一段时日调养好不容易好转,这次哀极伤心,怕是……” 刘院使说话下意识说一半留一半。 季姒抓住刘院使:“长公主一直昏昏沉沉,她可还能苏醒。” 刘院使安抚季姒道:“可以的,季姑娘莫要着急,本官这就去开药。” 季姒这才松开刘院使,等刘院使离开后床上还在昏迷的洛洄笙睁开了眼。 季姒担忧道:“公主,您这回来后都几次了,以后不能如此了。” 洛洄笙脸色苍白唇角扯出抹笑道:“知道了。” 季姒看她样子就知道她没有听进去,但她也知道每次用药都是被迫无奈。 没错,能让洛洄笙在脉象上骗过太医的原因正是因为她用了乌族密药。 这种药可以让人脉象虚浮混乱,但这样做自然也会伤到身体。 当初乌族圣女给此药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不到危机时刻不要用,但公主回到大安才多久就已经用了两次了。 想到这季姒心里后悔当初怎么没有多劝劝洛洄笙,或许去乌族一个新的开始会更好呢。 洛洄笙跟季姒相依为命多年哪里猜不出她的想法,伸手握住季姒的手坚定道:“在我心里,哪里都不如大安。” 季姒抿了抿唇掉头,洛洄笙继续道:“你去前面看看,若是来人为难刑将军了,可以适当帮扶。” 季姒闻言皱了皱眉下意识道:“刑将军不至于连着都应付不了吧!” 洛洄笙诧异看向她:“发生了何事?” 季姒没想到洛洄笙竟然如此敏锐,神色一顿,别扭道:“公主日后与刑将军在一起了可会忘了我?” 洛洄笙听着季姒别扭的话迷茫眨了眨眼,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正妻像夫君纳妾时说的话。 殊不知,在季姒心里刑荆山不亚于纳妾,她算是看明白了,刑荆山看起来莽直,实则白莲得很,竟然不知不觉就在公主心里占了一席之地。 第123章 滚出去 之前萧少尹跟公主诉情,刑将军明明早就到了却硬生生听到关键时刻才进去。 还故意装可怜让公主心软,季姒觉得他比先帝后宫那些争宠妃子还厉害。 这让季姒忍不住担忧刑荆山日后会不会取代了她的地位。 洛洄笙不知道两人之间暗暗较劲,看着季姒毫不犹豫道:“怎么会,在我这你永远都不一样。” 若非要在两人之间做出一个选择,洛洄笙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季姒。 刑荆山不过是她权衡利弊下的选择,但季姒与她是生死相依的挚友,这一点在她这永远都不会变。 季姒看着洛洄笙认真的神情觉得自己真的是被刑荆山刺激了,竟然胡思乱想。 她跟公主可是莫逆之交,季姒想明白顿时欢天喜地道:“奴婢这就去前面。” 洛洄笙看着季姒高兴的背影眼里闪过抹疑惑,不明白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个念头在洛洄笙心里一闪而过。 县衙前厅季姒的到来让氛围越发古怪,沈玉凛看到季姒下意识皱眉,但又想知道洛洄笙的情况,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萧懿没有他那个顾虑直接上前询问,季姒还没有回答就被刑荆山打断。 刑荆山起身走到季姒面前询问:“可是长公主有其他吩咐?” 季姒眯眸打量刑荆山,怀疑他是不是猜到了公主会派她来。 但看着萧懿跟沈玉凛,季姒觉得还是刑荆山更强一些。 她肃着脸道;“长公主还未醒。” 萧懿皱了皱眉,沈玉凛面上闪过抹担忧:“怎么还没醒,刘院使是怎么说的?” 季姒看了眼沈玉凛却没有回答,她看向忠勇侯行礼道:“敢问大人可是来调查刺客一事?” 忠勇侯点头:“皇上已将事情交由本侯负责,季姑娘可是有线索?” 刺客既然是冲着长公主来的,或许她身边的人知道些消息。 然而季姒摇了摇头,忠勇侯有些失望,但没有表露出来。 季姒低头道:“长公主昏睡前交代让奴婢告诉大人刺客一事邢将军竭尽全力保护长公主,有功无过,后续保护长公主一事还需劳烦邢将军。” “不可能!” 沈玉凛震惊出声,季姒扫了眼沈玉凛疑惑道:“沈世子怎么会在这?” 沈玉凛对上季姒的眸光抿了抿唇,神色担忧道:“听闻表妹受伤我无比担忧,自然要当面看着才放心。” 季姒听着他假惺惺的话眸中闪过抹嘲讽言辞冷硬道:“沈世子,长公主不需要您的担忧。” 沈玉凛神色一僵,萧懿见他们话题越来越偏离,余光扫了眼刑荆山喜不自禁的样子忍不住开口。 “这真是长公主的吩咐吗?” 季姒冷笑一声不客气道:“不是长公主的意思奴婢出现在这干什么。” 说完她朝忠勇侯福了福身道:“长公主身边没人,奴婢先告辞了。” 季姒说完就朝外走去,沈玉凛跟萧懿同时上前一步异口同声道:“我也去看看长公主。” 季姒转过身微微皱眉,她还没说话刑荆山就冷硬道:“长公主还在昏迷,你们去除了能添乱还能干什么?” 沈玉凛打量刑荆山道:“本世子奉上皇上命来探望表妹,刑将军三番两次的阻拦是何意?” 说完他故意看了眼季姒:“表妹昏迷刑将军作为护送人责无旁贷,她怎么会特意为你脱罪。” 沈玉凛眸光在刑荆山跟季姒之间打转,言外之意在明显不过。 季姒眸中闪过抹不屑,他除了用这种卑鄙手段还会干什么。 她刚要开口怒怼,有一人却比她更快,刑荆山大跨步走到沈玉凛面前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把话说明白。” 沈玉凛瞳孔震了震,下意识后退一步,刑荆山冷哼一声像个莽夫一样捏拳看着沈玉凛道。 “本将军没听错的话沈世子刚刚是说我跟季姑娘假传长公主的意思了?” 沈玉凛盯着他硕大的拳头吞了吞口水,警惕看着刑荆山:“你是恼羞成怒了。” 刑荆山冷笑:“你脖子上脑袋长来是看的吗,光明正大说本将军还当你是个男人,鬼鬼祟祟算什么。既然怀疑本将那就拿出证据,否则别怪本将参你一本。” 刑荆山说话时声音浑厚,脸上故意做出凶神恶煞的神情,沈玉凛下意识否认。 “本世子不是那个意思。” 刑荆山眸中闪过抹不屑:“那你是何意?” 沈玉凛被刑荆山咄咄相逼的样子逼得看向忠勇侯,忠勇侯对上他的眸光暗道倒霉。 他不愿多管闲事,但皇上派他来是调查事情来了,现如今这样还调查个屁。 忠勇侯不耐烦道:“长公主还在昏迷你们去了也没什么用,谁知道刺客会不会再来,倒不如早日调查出刺客保证长公主的安排。” 刑荆山挪开视线朝忠勇侯抱拳:“下官听从侯爷吩咐。” 忠勇侯看着他从善如流的样子眸中闪过抹精光,他算是看出来了这贼小子也是个精明的。 明明是他不想让两人出现在长公主面前,最后倒是他当了恶人了。 不过忠勇侯是来办正事的,这两人来后一直叽叽歪歪他也早就不耐烦了。 季姒看刑荆山三言两语就将事情解决了,微微挑了挑眉梢,眸中闪过抹满意。 办事还算爽利,这样以后也能帮公主。 想着她迫不及待回去将事情告诉洛洄笙,洛洄笙在听到刑荆山的直言直语后觉得好笑。 不过笑过后洛洄笙眉眼沉寂下来,她想过永和帝会派忠勇侯来,但沈玉凛的到来却是出乎意料。 永和帝怎么会派沈玉凛来,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还是说沈玉凛不是永和帝派来的,而是那位,如此的话那位的后招想来就在沈玉凛身上了。 洛洄笙脉象虽是吃药导致的,但她的身子确实不好,没想多久就感到了疲倦。 她如今不好出现在人前,只能交代季姒:“你去给邢将军递个信,让他在前面忙完后来一趟。另外让人盯紧沈玉凛带来的人。” 季姒注意到洛洄笙脸上的疲惫,连忙扶着她躺下:“公主放心休息,奴婢会盯着的。” “不用盯着,传完话后你回来休息休息。”洛洄笙看着季姒眼底的青黑脸上闪过抹愧疚。 季姒跟她一起遇刺,却在遇刺后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 但此次出来她没有带其他丫鬟,就算是带了她也不放心她们还得季姒奔波。 季姒注意到洛洄笙的神情,点了点头没有说她其实不累。 当初在蛮族虽然受了些凌辱,但她却没有遭其他的罪,反而公主明明金枝玉叶却与蛮族奴隶一起劳作…… 季姒收敛好眸中情绪,她知道公主是忌惮沈玉凛,沈玉凛虽然看起来蠢不自知,实则他阴狠毒辣,为人记仇。 之前他在公主这吃了几次亏,这次定然不是他口中探望公主这么简单。 然而沈玉凛开始确实是抱着探望洛洄笙的目的来的,虽然之前在洛洄笙这吃了几次瘪。 但越是这样他就越想往洛洄笙身边凑,明明以前洛洄笙都是跟在他身后,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以他为主,讨好他。 但这次回来后洛洄笙竟然对他不屑一顾,沈玉凛别人追捧惯了自然受不了。 洛洄笙去和亲后开始其他人碍于先帝,自然不敢再与沈家结亲。 但先帝离开,沈清颜成了独宠后宫的贵妃后,想跟沈家结亲的人满京城都是。 但沈玉凛逐一接触后,发现那些贵女都没有洛洄笙有意思。 那是他才发现洛洄笙已经不知不觉在他生命中留下了深刻的痕迹,他开始不自觉地想起洛洄笙。 为此他请母亲多给他一些时间,本以为几年时间忘记洛洄笙后他就会步入新的生活。 但洛洄笙竟然回来了,她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明明毁容了却比以前更加鲜活,更加吸引人。 沈玉凛不相信洛洄笙真的能放下他,她肯定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才会这样做。 他在出发前,母亲收到宫内的信想让他装病推拒不要来。 但他宛若被人勾了魂一样,只要想到洛洄笙受伤生死不知他的心就火急火燎,最后还是求了父亲才得以来到华阴县。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来了一天了竟然没有见到洛洄笙。 沈玉凛有些心不在焉,终于在有了一个空档后他借口离开前厅,朝后宅走去。 定国公府小厮见沈玉凛要进入后宅拉住沈玉凛压低声音道:“世子,里面是女眷呆的地方了。” 沈玉凛拧眉神色不悦道:“我当然知道,我是来看长公主的自然要进后宅。” 小厮梗了梗,他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看着沈玉凛道:“世子就这么空手去看长公主不太好吧!” 沈玉凛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看着小厮道:“你有什么办法。” 小厮谄媚笑着:“世子在这稍等片刻小的去去就来。” 沈玉凛虽然有些不耐烦,但也知道女子是得哄着的,挥手让小厮快去快回。 小厮离开后沈玉凛百无聊赖地在门口打转,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收在眼里。 刑荆山躲在暗处在小厮离开时挥手让两个亲卫跟上去,亲卫离开后刑荆山看着剩下的一个亲卫脸上突然闪过抹坏笑。 沈玉凛等了一会儿就开始不耐烦,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先去看望洛洄笙,刚好没有下人也能说两句私密话。 至于东西,等他说完话小厮刚好来,那岂不是更好。 想着沈玉凛抬脚就朝内院走去,只是还没走两步,突然一块黑布从天而降将他蒙住。 沈玉凛刚要喊叫就被人死死捂住唇,同时那人压低声音道:“大当家的,抓到一个。” “走。” 大当家的就说了一个字,紧接着沈玉凛脖子一痛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沈玉凛是被疼醒的,他眼前一片漆黑,手臂被捆绑在身后,嘴里塞着一块充满异味的布,乱拳乱脚不断落下。 剧烈的疼痛让沈玉凛连思考的功夫都没有,只能发出沉闷的“呜呜”声。 突然拳脚突然停住,之前那个声音又响起:“大当家的,来人了。” “撤……” 周围突然变得沉寂无比,沈玉凛躺在地上鼻子不断粗喘,他试图发出声音吸引外面的人,但周围却始终没有旁的声音。 沈玉凛躺在冰冷的地上,逐渐害怕,他不知道自己被人带到了哪里,浑身都是火辣辣的疼。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人能找到他,周围只有他一个人的喘气声,沈玉凛眼泪不知何时落下,鼻涕也流得满脸都是。 他内心开始后悔他不该从亭内跑出来,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沈玉凛绝望时耳边突然传来声音:“这有人。” 熟悉的声音让沈玉凛身子一僵,他怎么也没想到最先找到他的竟然是刑荆山。 “咦……”刑荆山嫌弃的声音响起,他看着沈玉凛脏兮兮的脸嘴角抽了抽。 脸上闪过显而易见的嫌弃,往后退了两步大喊:“找到了赶紧来。” 外面很快响起嘈杂声,沈玉凛早在听到刑荆山声音时身子就僵硬。 脸上黏糊糊的感觉让他瞬间就明白刑荆山的那声代表着什么,他身子蠕动两下想要解脱,却听到更多人的脚步声。 “世子,世子……”定国公府的下人连滚带爬的跑到沈玉凛身边,帮他解开眼上的布。 “呀,沈世子这是哭了?” 刑荆山讨厌的声音又响起,沈玉凛愤怒循着声音瞪去,却见刑荆山勾了勾唇宛若恶魔一般道:“哎呦,这脸上,这是鼻涕吗?啧啧啧……” 他的轻啧声如同响雷一般在沈玉凛耳边炸响,沈玉凛嘴里东西一被拿开怒吼:“滚出去。” 刑荆山置若未闻看着小厮手里的东西疑惑道:“这看起来怎么那么像袜子啊!” “呕……” 随着他的话落沈玉凛吐了出来,下人下意识闪躲,但在对上沈玉凛阴鸷的眸光后身子一僵,手忙脚乱地帮沈玉凛解开手。 沈玉凛的手一得到自由狠狠甩了下人一巴掌:“带人滚出去,滚出去。” 第124章 收买 沈玉凛最后一句话是冲着刑荆山喊的,刑荆山丝毫不惧,挥手在鼻尖挥了挥。 “味道是不好闻,多谢世子体恤,我就先出去了。”刑荆山道。 沈玉凛眼睛一翻差点被气晕过去,看着刑荆山离开的方向眼睛通红想要吃人一般。 他一个贱民怎么敢如此羞辱他,但此时鼻尖隐隐传来恶臭。 沈玉凛忍不住又是一阵干呕,对上下人惊恐的眸光沈玉凛恨不得杀人灭口。 “还愣着干什么,去给本世子找衣服。”沈玉凛哪里还有半点风度君子的样子。 …… 刑荆山从假山后走出来后就对上了忠勇侯跟萧懿一言难尽的眸光。 他直直看向两人扬了扬眉:“看我干什么?” 忠勇侯欲言又止,最后偏过头,倒是萧懿颇为嫌弃看着刑荆山道:“落井下石不是君子所为。” 刑荆山阴阳怪气笑了一声,上下打量萧懿:“萧少尹君子,萧少尹进去帮沈世子收拾收拾吧!” 刑荆山说着侧了侧身子让开路,萧懿脸一僵,本就冰冷的神色更加冰冷。 见他冷着脸不动刑荆山眼里闪过抹不屑嘲讽道:“看来萧少尹还是不够君子啊!” 忠勇侯听着他挑衅的话额角一跳一跳,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刑荆山的这张嘴这么欠揍呢。 “行了,沈世子这是怎么回事?”忠勇侯看着刑荆山沉着脸询问。 刑荆山无辜耸了耸肩:“这我哪知道,我发现的时候只有他自己蜷缩在地上,手被绑着,哭的鼻涕横流的,周围没有其他人了。” 忠勇侯抿唇看向身后的华阴县令道:“让人封锁宅子。” 华阴县令心头一跳,白着脸道:“侯爷是觉得宅子里有刺客?” 忠勇侯拧眉脸色一沉,身上肃杀之气外漏,华阴县令不敢再问连忙道:“下官这就去办。” 刑荆山眸光深了深,在忠勇侯看过来后脸色严肃道:“下官得去后宅看看。” 忠勇侯见刑荆山反应如此之快,点头允诺。 萧懿闻言正要说话,就被忠勇侯叫住:“萧少尹帮本侯带人搜查。” 萧懿只能遗憾看着刑荆山离开,等看不到刑荆山人后萧懿冷道:“侯爷不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吗?” 忠勇侯挑眉看向他,萧懿坦然对上重用后眸光道:“如果是刺客为何要对沈世子下手,惊动旁人。” 说着他看向刑荆山离开的方向道:“发现沈世子失踪时刑将军也不知道在哪里。” 忠勇侯反问:“所以你是怀疑刑将军对沈世子下手?” “我只是合理怀疑。”萧懿神色淡漠回答。 忠勇侯没有被他样子迷惑,冷笑一声道:“理由呢?” 萧懿一顿,眉心微戚,他竟然忘了这一点,总不能说因为长公主吧。 想着他的唇紧紧抿起忠勇侯笑了笑意味深长看着萧懿道:“萧少尹合理怀疑是对的,但刑将军是朝廷命官凡事要有证据才是。” 忠勇侯心里冷嘲,他难道不知道刑荆山不在场吗? 但这与他有什么关系,别说不能确定是不是刑荆山做的。 就是刑荆山做的又如何,他来是来调查刺杀长公主的刺客的,不是来看他们争风吃醋的。 萧懿要是真怀疑那就自己去找证据去,别想着接着他的手搞事情。 后院,早在沈玉凛失踪时季姒就得到了消息。 她是知道沈玉凛打算来后宅的,因此早就料到里面会有猫腻。 在看到刑荆山到来后问道:“沈世子找到了吗?” 刑荆山点头:“找到了。” 说完他突然笑了笑,笑的季姒莫名其妙。 刑荆山朝后面亲卫看了眼道:“给季姑娘好好描述描述现场的情况。” 亲卫是跟洛洄笙从蛮族回来的亲卫,一脸激动看着季姒。 季姒眯眸看向刑荆山,刑荆山拱手道:“下官可能进去给长公主汇报情况?” 汇报情况!她看是去给长公主添油加醋抹黑沈玉凛才是。 不过公主早就又吩咐了,季姒自然不会拦着刑荆山,不过还是道:“将军稍等,奴婢进去看看公主有没有醒。” 卧室内,季姒进来后小声将沈玉凛的事情告诉了洛洄笙,说完后她犹豫了下道:“此事怕是于刑将军有关联。” 季姒知道长公主是想要将背后之人引出来,沈玉凛身边那个小厮在离开沈玉凛后回了趟房间。 不知道取了什么东西,但因为沈玉凛突然失踪那小厮瞬间变得警惕起来。 若是沈玉凛失踪一事跟刑荆山有关,那他无疑是破坏了公主的计划。 季姒告诉洛洄笙也是让洛洄笙有个准备。 洛洄笙眉梢微动:“让他进来吧!” 刑荆山在得到季姒允许后走进室内,看到洛洄笙站在窗边时刑荆山眼里闪过抹诧异。 “下官参见长公主。”刑荆山拱手行礼,起身后担忧道:“长公主身体好些了吗?” 洛洄笙听到他言辞中的关心,眸光深了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直接问道:“沈玉凛是你动的手?” 刑荆山抬眸对上洛洄笙冷漠的双眸后心头一跳,但还是坦率点头。 “是我。” 洛洄笙抿了抿唇看着刑荆山问:“为何?” 刑荆山明明知道她的目的,他为什么要打草惊蛇?他是发现了什么? 刑荆山对上洛洄笙探究的双眸,迟疑片刻道:“一时兴起。” 其实也不单单是一时兴起,而是看着沈玉凛那副笃定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恶心。 他不想沈玉凛得逞见到洛洄笙,所以才会跟亲卫冒充刺客。 刑荆山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坏了洛洄笙的事,小心看了眼洛洄笙。 “所以你把他如何了?”洛洄笙冷淡询问。 刑荆山来时还想着给洛洄笙好好描述一下沈玉凛的样子,但如今正到了面前他却又不想说出让她闹心。 刑荆山抿唇道:“就打了一顿。” 洛洄笙拧眉看着刑荆山低喝:“放肆。” 刑荆山心头一紧,低头认错:“臣知错了。” “错哪了?”洛洄笙眯眸。 刑荆山内心有些酸涩,抿唇低沉道:”臣不该擅作主张,扰了公主的计划。” 刑荆山不想承认洛洄笙是因为沈玉凛呵斥她,避重就轻道。 洛洄笙怒气反笑,走到刑荆山面前看着他劈头盖脸:“刑荆山你想要如何对付沈玉凛本宫管不着,但你自己作死别拉着本宫。 你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吗?还是觉得定国公府是吃素的?” 若是定国公府真这么无能,永和帝又为何受制于人,之前定国公府吃亏是因为她的身份,外加不想大动干戈。 但若是唯一的嫡子在这出事,定国公必定会发疯,等到时候解决刑荆山一个毫无根基的人轻而易举。 洛洄笙看着呆愣的刑荆山冷笑:“你以为旁人都是傻子,看不出来吗?刑荆山这世上只有把别人当傻子的人才是真的傻子。” 洛洄笙越说越气,声音忍不住拔高,冷气一不小心窜进嗓子让她咳嗽起来。 刑荆山担忧上前,洛洄笙却后退一步,她眉心轻皱不停咳嗽。 刑荆山眸光落在桌上,端起茶杯递到洛洄笙面前。 洛洄笙沉默片刻后接过茶水,等咳嗽止住后,刑荆山立刻道:“事情是我做的,我这就去解决绝不会牵连到长公主。” 刑荆山看着他逃一般的背影,语气轻描淡写道:“本宫不会需要一个拖后腿的驸马。” 刑荆山高大的身形一顿,他快速转过身看着洛洄笙眸中闪过抹惶恐。 他张嘴想要请求洛洄笙再给自己一个机会,却发不出声音。 因为就像洛洄笙说的那样,他也太过于自以为是,狂妄自大了。 洛洄笙对上他满是悲哀的双眸心里并非没有一点感觉,但她真的有些怀疑自己的选择了。 她本以为选择一个有感情的更好拿捏,但忘了人一旦有感情就有了弱点,就会不理智从而做出一些蠢事。 刑荆山在洛洄笙冰冷审视的眸光下,深邃眸中光亮一点点暗下去。 他能感到洛洄笙对他的失望,想到之前得意洋洋的自己刑荆山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 “下官会妥善解决这件事,长公主再给下官一次机会好吗?”刑荆山声音里满是哀求。 洛洄笙抿唇,许久就在刑荆山以为不会得到回应时,洛洄笙开口了。 “刺客潜入府中,府中立刻戒严,搜索所有可疑之地,刑将军去吧!” 刑荆山眸光一亮,忍不住上前看着洛洄笙激动道:“多谢长公主。” 洛洄笙下令是将有刺客一事彻底定死,同时借口搜索找出刚到县衙这批人的问题。 尽管她没有说原谅,但刑荆山知道她这是还愿意给自己一次机会。 刑荆山本以为已经被判了死刑,没想到洛洄笙还愿意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他看着洛洄笙郑重道:“下官用性命向公主保证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一次。” 洛洄笙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头一颤,挪开视线道:“刑将军的命应该留在战场上。” 刑荆山觉得心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般,又酸又涩却又涌起一股难以自持的狂热。 但想到洛洄笙刚刚的话刑荆山将这份难以自持的感情深深藏了起来。 他已经察觉到洛洄笙对他意气用事的反感,今后他一定要沉稳做事。 这时门突然被敲响,季姒声音从外响起:“长公主萧少尹求见。” 刑荆山双拳不自觉捏紧,但在洛洄笙看过来后又很快恢复一副平静的样子。 “臣退下了。” 洛洄笙对刑荆山冷静的样子满意,抿唇道:“本宫累了,刑将军跟萧少尹先去处理刺客一事吧!” …… 刑荆山走后季姒悄无声息走了进来,她看着坐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的洛洄笙犹豫道:“公主,刑将军是直率之人,他这样也挺解气的。” 洛洄笙睁开眼看着季姒,神色古怪道:“本宫若没记错你之前还在跟他比谁重要。” 季姒吐了吐舌头:“大是大非上奴婢还是搞的清的,您不知道他干了啥。” 洛洄笙却是不知道,她刚刚只顾着训人了,季姒多了解洛洄笙,眼睛转了转凑到洛洄笙耳边一阵嘀咕。 洛洄笙嘴角抽了抽,觉得自己还是骂得轻了,但心里又莫名的感到舒适。 季姒见洛洄笙唇角勾起就知道公主的火气已经下去了,她知道公主之所以训斥刑将军也是为了他好。 在京城这个漩涡里,连公主这样的身份都要活得小心翼翼的,更别论刑将军了。 他如今的圣宠可以肆意一些,但帝王心是最难预测的,永和帝对沈贵妃的喜欢难道没有比对刑将军的深吗? 但如今又如何。 再者俗话说百密必有一输,刑将军今日敢对定国公府世子下手,尽管他十分谨慎没有被发现异常。 但以后呢?他能保证次次都不被人发现吗。 季姒也是看在他刚刚出门后愧疚让她注意公主身子知道他这人虽然脑子简单些但总归有些良心才愿意替他说话的。 再说了公主生气证明她在意刑将军,若是不在意她又怎么会说那些掏心窝子的话。 照如今情形驸马人选应当不会有变故了,季姒也不想公主日后过着冷冰冰的日子。 在季姒面前洛洄笙没有隐藏,她眼底闪过抹担忧道:“本宫有些担忧。” …… 一个小小县衙占地并不大,忠勇侯他们来时本就带了不少人,只是因为刑荆山带着长公主命令要搜查全部人员废了些时间。 但也很快就结束了,忠勇侯看着搜查出来的东西面色黑沉看着沐浴结束的沈玉凛道:“沈世子如何解释?” 东西是从沈玉凛小厮身上搜出来的,经过刘院使的辨识已经确定是毒了。 沈玉凛对上忠勇侯怀疑的眸光,双眸冷冷看向小厮怒道:“怎么回事?” 小厮实在没料到会有这一出,身子抖得像筛子一般,突然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朝忠勇侯面前的包裹冲去,拿起瓶子就想服毒。 但现场几个武将哪里会让他得逞,小厮很快被压住。 沈玉凛眸光冰冷道:“本世子贴身的小厮今日生病,这是临时找来的,怕是被旁人收买了陷害本世子,还请侯爷调查清楚。” 第125章 有人来找 萧懿挑了挑眉,发出疑问:“定国公府的仆人如此好收买吗?” 沈玉凛抿唇,想到离开时母亲的反应他隐约察觉到不对,再想到到后宅门口时小厮的反应,沈玉凛脸上怒意一闪而过。 上前一脚踹到小厮胸口怒喝:“吃里扒外的东西,旁人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放弃一家子身家性命背叛定国公府。” 沈玉凛自己也伤得不轻本该在床上躺着休养,但因为小厮被抓只能强撑着站在这。 如今一动手顿时牵扯到自己的伤,整个人站不稳朝地上倒去。 所有人下意识去搀扶沈玉凛,小厮被踹倒脱离了侍卫的控制。 看着侍卫下人朝沈玉凛簇拥而去脸上闪过抹悲哀,猛地爬起身朝桌角撞去。 “嘭……” 桌子被人一脚踹翻发出巨大的声响,萧懿跟刑荆山一人抓着小厮衣领,一人抓着小厮的胳膊。 刑荆山淡然收回踹翻桌角的腿冷冷看向小厮:“敢对皇族动手却不敢活着,你以为你死了家里人就能幸免吗?” 小厮一愣,刑荆山言语冰冷道:“暗杀皇室是要株连九族的,不过若你只是被人指使或许能保住家人的命。” “凭什么,凭什么贵族的命就是命,我们的命就贱?”小厮激动挣扎,面色狰狞看着刑荆山。 “不过是个被蛮族无数男人上过的贱女人,她……啊……” 在小厮出口骂人那一刻刑荆山跟萧懿同时出手,刑荆山脸上戾气横生一拳打在小厮嘴上。 萧懿面色阴冷将小厮胳膊整个扭成麻花一样。 小厮疼得发抖,眼睛一翻晕了过去,沈玉凛脸色阴沉,没想到小厮竟然胆子如此之大。 但看小厮晕过去后高高提起的心又松了松,他阴鸷看着刑荆山跟萧懿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就任由他辱骂长公主。” 说着沈玉凛突然拔出一旁侍卫的剑,冷道:“公然羞辱长公主死罪难免。” 刑荆山冷冷看着沈玉凛的动作,见他走过来突然将小厮丢在沈玉凛面前冷道:“杀吧!本将倒要看看沈世子是如何滥用私刑的。” 萧懿皱了皱眉双眸紧紧盯着沈玉凛,见沈玉凛挥剑冷喝:“沈世子是要杀人灭口吗?” 沈玉凛动作一顿,他看着神色冷若冰霜的忠勇侯,还有萧懿跟刑荆山磨了磨牙将剑丢在地上。 “一个贱奴也敢辱骂表妹,此刻不杀事情若是传出去了,岂不是让人笑话表妹。” 沈玉凛说话是眸光紧紧盯着忠勇侯道:“长公主最在意这一点,忠勇侯是打算闹得人尽皆知吗?” 忠勇侯抿唇看着小厮,刑荆山眸光动了动刚要开口,门口突然传来洛洄笙的声音。 “本宫在不在意就不劳世子操心了。”洛洄笙声音有些虚弱,但语调平淡冰冷。 在场的人震惊看向门口,见洛洄笙带着面纱被季姒搀扶着进来,忠勇侯连忙上前行礼。 洛洄笙神色平淡让他们起身,忠勇侯直起身子后惊讶道:“长公主怎么来了?您的身子不好应当在后面带着。” 洛洄笙听着他暗含关心的话唇角勾了勾,看起来柔弱非凡。 但她眸底深处却是一片平静,她看向沈玉凛道:“本宫并不介意闹得人尽皆知,毕竟定国公府的人针对本宫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沈玉凛神色一变,声音都紧张到劈叉:“阿笙,定国公府怎么会针对你,这里面定然有误会的。” 沈玉凛说着就要靠近洛洄笙,却被刑荆山挡在面前。 沈玉凛脸色瞬间黑沉,眸光阴鸷看着刑荆山,今日种种在他脑海里不停回想,他咬牙怒道:“滚开,本世子跟表妹说话有你什么事?” 他的话对刑荆山来说不痛不痒,刑荆山懒懒扯了扯唇角,壮硕的身子纹丝未动。 洛洄笙看着沈玉凛在刑荆山面前耀武扬威的样子看向忠勇侯道:“本宫听闻沈世子被刺客抓了?” 忠勇侯不明白洛洄笙问这干什么,沉默点头。 沈玉凛以为洛洄笙是在关心自己,得意看了眼刑荆山故意道:“阿笙,那刺客下手太狠了,我浑身都泛着疼。” 刑荆山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反倒是萧懿拳头悄然捏紧,冰冷的鹰眸紧紧盯着洛洄笙。 洛洄笙转头看着沈玉凛,眸中闪过抹笑意。 沈玉凛自从洛洄笙回来后还没见过她如此和颜悦色的样子眼睛一亮,想要上前,但是刑荆山碍眼地挡在面前。 沈玉凛忍不住道:“阿笙,我知道你惯来心善,但有些人犯了错就该好好惩罚,免得留着碍事。” “你说得对。”洛洄笙点头,沈玉凛更是高兴。 然后下一刻洛洄笙说出的话却让他僵在原地。 洛洄笙扫了眼刑荆山冷道:“刑将军还愣着干什么,沈世子莫名失踪,虽说与刺客有关但府中却并未搜查出来刺客,反而搜到他的小厮有问题,还不严加看管。” 洛洄笙的话让在场的人都一愣,忠勇侯更是错愕无比,他下意识开口:“长公主,这,这可会有些不妥。” 洛洄笙挑眉:“哪里不妥?” “这,沈世子怎么说也是定国公世子,关押起来怕是有些……” 忠勇侯不信洛洄笙不明白里面的利害关系,但洛洄笙既然问出来了,他只能委婉解释。 “也是。”洛洄笙恍然大悟:“那就委屈沈世子暂时待在房间不要出来,免得再次受伤。” “阿笙,你怎么能这……唔,唔唔唔……”沈玉凛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被刑荆山捂住了口。 他愤怒瞪大眼睛看着洛洄笙不断挣扎,但是洛洄笙却像没有听到一般看着忠勇侯道:“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忠勇侯上报皇上。” 忠勇侯盼不得如此,事关定国公府,他可不想惹一身腥。 洛洄笙见忠勇侯明显松了口气,面纱下的唇角勾了勾,金吾卫跟忠勇侯府脱不了关系,想这么轻易撇清关系可没那么简单。 洛洄笙看着忠勇侯道:“人本宫就先带走了,此人与金吾卫一事有没有关联本宫会让人审问清楚的。” 忠勇侯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他诧异看着洛洄笙,在对上洛洄笙看透一切的双眸时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小看了长公主了。 忠勇侯扫了眼还在不断挣扎的沈玉凛当即定了主意,他扯出抹笑看着洛洄笙道。 “本侯来此就是为了调查刺杀长公主的真凶,这点事哪用麻烦长公主。人在本侯手中请长公主放心绝不会出现一点意外。” 说完他见洛洄笙毫无反应,再次下血本道:“本侯即刻派人回京禀明皇上事情,立刻将此人家人拿下。” 洛洄笙眉眼微动,总算有了反应,忠勇侯这样做无疑是明面上将定国公府得罪了,如此洛洄笙也放心将事情交给他。 洛洄笙勾唇道:“侯爷说的是。” 说完她轻轻咳了几声虚弱道:“本宫刚刚醒来,身体还疲乏得厉害,此时就有劳侯爷了。” 忠勇侯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见洛洄笙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就知道她还在等自己的态度。 忠勇侯心里暗骂自己倒霉,做起事却是毫不犹豫,看着还在挣扎的沈玉凛温和道。 “沈世子,刺客不知为何要针对你,事后怕还会去而复返,此时你还是待在房间最为安全。” 长公主明显对沈玉凛有些厌恶,也就沈玉凛没有看出来还舔着脸上赶。 真不知道他是过于自信还是脑子有问题。 说完忠勇侯索性一事不劳二主看着刑荆山道:“劳烦邢将军将人带下去。” 洛洄笙眸光闪了闪,看向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萧懿道:“萧少尹不妨一起去。” 萧懿心头一紧,她这时担心刑荆山得罪定国公府所以特意拉他下水吗? 她就如此喜欢刑荆山吗? 萧懿的心泛起细密的疼,但却无法拒绝她的要求,他沉默拱手跟在刑荆山身后离开。 两人离开后忠勇侯让自己的贴身侍卫将小厮也带下去,之后挥退厅内的人。 这一切洛洄笙都没有阻止,等人都离开后忠勇侯看着洛洄笙跟一旁季姒犹豫了下直言道:“公主可是知道金吾卫内情?” 洛洄笙并不意外忠勇侯的问题,她轻轻摇头,对上忠勇侯探究的眸光也没有隐瞒。 “本宫不知金吾卫为何会背叛,但却知道一点另一伙人的身份。” 忠勇侯眼睛一亮,如今跟来的金吾卫齐齐服毒自杀,这用脚指头想都能知道这些金吾卫身后的势力怕是不一般。 从金吾卫这里得不到消息,但金吾卫是跟那伙号称流匪的人一起行动的,有这伙人的消息说不定可以推出金吾卫身后的人。 只是他来时就打听过,那伙流匪出现时突然,离开时也是杳无踪迹可查。 没想到洛洄笙竟然会知道一些东西,忠勇侯抱拳行礼郑重道:“还望公主告知。” 金吾卫背叛赵熙难辞其咎,除非这背后有天大的隐情,这也是为什么洛洄笙让他做出选择时他毫不犹豫得罪定国公府的原因。 京城有点底蕴的人谁不知道长公主与定国公府不和。 但定国公府这次却如此积极地将世子沈玉凛派来,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在看洛洄笙的态度,忠勇侯心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那想法一出在忠勇侯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忠勇侯垂眸将严重震惊隐藏好。 洛洄笙装作没有看到,淡然道:“那伙人并非流匪。” 说完她又觉得不太准确解释道:“起码那个大当家的并非流匪,他是京内某家官家子弟。” 洛洄笙又想起那人之前在她耳边的话,眼睛有些干涩。 忠勇侯早在听到官家子弟时已经震惊抬起头,他有些怀疑道:“长公主可能确定?” “本宫听他说到过父皇。”洛洄笙声音低沉道。 忠勇侯闻言眸中闪过抹沉思,很快就想到了一些往事,只是凤梧长公主不知道清不清楚。 忠勇侯忍不住探究,但洛洄笙只有在提到先帝时有过片刻恍惚,再没有其他的神情了。 忠勇侯询问:“长公主可还听到其他?” 洛洄笙摇头,忠勇侯眸中闪过抹失望,但能得到这个方向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也没有继续询问。 他转而问起其他事情:“长公主如今已经醒来,可要回京?” 忠勇侯已经在想若是洛洄笙要回京他该如何安排人手,但却听到洛洄笙拒绝。 他有些错愕看向洛洄笙,洛洄笙道:“本宫是来祭拜父皇的,岂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忠勇侯皱眉:“刺客还在外逃窜,长公主继续祭拜怕刺客还会卷土而来。” 洛洄笙挑眉,眸中闪过抹厉芒:“那边让他们来,刚好免了去寻的功夫。” 忠勇侯见洛洄笙脸上毫无惧色,心中遗憾这样有胆识的女子竟然到不了他们府上。 只是眼前的人可是长公主,她的安危由不得他们如此草率决定。 忠勇侯抿唇实话实说道:“皇上哪怕是希望长公主早日回京。” 洛洄笙笑了笑道:“此事本宫会给皇上写信,侯爷不必担忧。” 忠勇侯见她都已经想好了,想了想还是点头同意。 洛洄笙见目的达成也打算离开,在离开前她看着忠勇侯道:“刺客在逃跑时说过不会放过本宫,今日抓到的那位不知道是否真的有关联,侯爷好生审问莫让人逃了。” 忠勇侯神色严肃点头应了下来,莫说是为了洛洄笙,就是为了他儿子他也不会让那小厮出事的。 因为赵熙的事情他此次离京特意带了自己信任的府兵还有之前一些老部下。 若是再出问题,那忠勇侯府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洛洄笙在走出房间后忍不住轻咳两声,季姒担忧看着她忍不住埋怨:“奴婢说了奴婢来就行,公主非要自己动身。” 洛洄笙无力笑了笑,季姒是能干,但是有些事从她嘴里说出来跟季姒嘴里说出来是两个效果。 今日若是季姒自己来,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就解决。 洛洄笙回到卧室后又开始昏昏欲睡,一觉睡到次日醒来没多久就听闻有人找她。 第126章 做梦一样 来递话的是县衙的人,在洛洄笙问到是什么人时一问三不知。 季姒已经横眉冷对:“不知道什么人就来传话,你以为什么人都能见长公主么!” 下人吓得身子抖了抖,连忙将手里东西递上:“小的也是这样说的,但是对方给了小的这个,告诉小的只要给长公主过目,长公主定会见他的。” 洛洄笙闻言眸光落在下人手里拿着的东西,看清后她身子瞬间坐直了一些。 这是张清雅之前拿出来的金玉楼令牌,季姒注意到洛洄笙的变化,上前将东西接过递到洛洄笙手中。 洛洄笙握紧令牌看向季姒吩咐:“将人带进来。” 季姒点头,从怀里给下人掏出打赏,下人看着精致的花生样式的银裸子,连连弯腰。 洛洄笙挥手,季姒道:“走吧!” …… 洛洄笙猜到可能是张清雅派人来了,但看见戴着黑纱帷帽的人时她惊讶起身。 没等她上前对方突然扬声:“草民参见长公主。” 听着跟张清雅截然不同的声音洛洄笙眸中闪过抹错愕,这不是张清雅? 洛洄笙心里疑惑,只是很快她又看到带着帷帽的人身后还跟着一个熟悉的人。 巧娘对上洛洄笙的眸光朝洛洄笙行礼,洛洄笙眸光闪了闪不动神色道:“都起来吧,这一路辛苦了。” “坐吧!”昨日洛洄笙回来后季姒将旁边的一个房子收拾成了能够待客的地方。 洛洄笙说罢看向季姒道:“你去泡茶。” 季姒称是,巧娘眸光闪了闪在季姒出门时向季姒福了福身子道:“劳烦季姑娘了,草民可有能帮忙的地方。” 季姒余光瞥了眼洛洄笙,朝巧娘笑着点头。 两人离开后,洛洄笙眯眸看着带着黑纱帷帽的人,企图看穿里面的人。 “公主可知草民是谁?” 洛洄笙心里本来还有些惊疑不定,闻言立刻确定了,皱眉道:“你怎么来这了。” 张清雅听着洛洄笙熟稔的话知道骗不过她,伸手摘下帷帽恢复了原本的声音说话。 “京城都在传长公主遇到刺杀已经身陨。” 洛洄笙皱眉,知道张清雅不会莫名其妙说起此事,她沉默等着张清雅后面的话。 “散播谣言的是郧国公府的人。”张清雅道。 郧国公府?洛洄笙脑海里第一时间想到白函,她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张清雅见洛洄笙沉思,唇角勾起抹嘲讽的笑。 洛洄笙听到她的冷嗤声就知道事情怕没有这么简单,开口问道:“她背后的人是谁?” 张清雅见洛洄笙轻而易举猜到也不在卖关子,直接道:“散播谣言的是郧国公府的人,但巧的是那下人在定国公府有一门亲戚,两人也恰好在谣言出现前见过面。” 确实够巧的,洛洄笙冷嘲笑了笑,定国公府的手还真是长,连郧国公府都埋了钉子。 不知道京内其他府上是不是也有定国公府的人,如此还真是自作孽。 张清雅起身走到洛洄笙面前道:“人我已经拿下了,同时安排人将谣言引到了罪魁祸首头上。” 洛洄笙下意识担心张清雅:“会不会被人察觉到?” “小看我?”张清雅眉梢微动,双手抱在胸前看着洛洄笙。 “小的不敢,多谢张少侠出手相救。” 洛洄笙看着张清雅一袭男装,青丝高高盘起整个人神采奕奕的样子露出抹真心实意的笑。 张清雅看到她眸中笑意心中担忧消散,这才有了她还好好的真实感。 要知道她最先听到的是外面的谣言,那一刻她差点崩溃。 五年,洛洄笙用了五年时间拼尽全力才回到了京城,那些人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 张清雅想到这担忧看着洛洄笙,尽管洛洄笙看到她有说有笑的,但她还是能感到洛洄笙身上发散的压抑。 想到定国公府散发的谣言,张清雅眸中闪过抹阴鸷,她认真看着洛洄笙道:“救命之恩可得以身相许,你可要好好活着给我当靠山。” 洛洄笙眉眼柔和了些,张清雅看着她关心问道:“你可有受伤,身体要不要紧?” 张清雅在问出这话后心都提了起来,她在进门后就一直在打量洛洄笙。 见她一直坐在椅子上心里早就泛着担忧,洛洄笙对上她担忧的眸光摇了摇头。 “我没事,只是那日跑得太急了这几日乏得很。”洛洄笙说完看着张清雅问道:“倒是你离开府中可会有事?” 从张清雅之前回去后就没了声响洛洄笙其实已经猜出些问题来。 太师为人古板,张清雅之前的婚事又那般,如今张清雅未婚夫眼看要归京,太师定然不想多生波折。 她的情况太有争议,太师定然不会让张清雅跟自己过多交往。 …… 华阴县就这么大的地方,近日因为长公主遇刺的事情本就风声鹤唳。 县中进了新的面孔,又去了县衙求见了长公主这种事根本瞒不住。 忠勇侯在得到消息时恰好跟刑荆山萧懿从牢房内出来,昨夜他们彻夜未眠审问了小厮。 只是那小厮始终不肯松口,忠勇侯无奈只能等抓到小厮家人后再说。 出来后听到消息,他也没有隐瞒直接将消息说了出来,随后看着两人道:“长公主个人的事情不是我们能管的,昨夜都累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两人点头离开,忠勇侯看着萧懿的背影眯了眯眸,闪过抹沉思。 萧懿对长公主,这是年轻人自己的想法还是萧家另有打算? 纷杂的想法从脑海里闪过,忠勇侯抬头望着天空吐了口气,这京城怕是要乱啊! 一夜未眠刑荆山虽然疲倦但还是打算先去长公主那里复命,只是走着走着他突然察觉到不对劲,扭头看向一旁。 恰好萧懿此时也朝他看来,刑荆山停住脚步看着萧懿冷道:“萧少尹的住所在前院,少尹是年纪大了熬夜迷糊了吗?” 刑荆山夹枪带棒的话让萧懿脸色阴沉下来,他一双鹰眸阴鸷盯着刑荆山,突然勾唇笑了起来。 刑荆山看他笑得阴恻恻地怀疑萧懿脑子是不是坏掉了,萧懿淡漠道:“你在害怕什么?” 两人四目相对火花悄然迸射,无声的火药味在周边缓缓蔓延。 刑荆山突然笑了起来浓眉微挑看着萧懿挑衅道:“是萧少尹在害怕吧!” 萧懿眸色微沉冷道:“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 刑荆山得意勾唇:“长公主给的。” 萧懿猛地攥紧双拳,刑荆山脸上的笑让他觉得刺眼无比,但他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实话。 起码目前看来长公主似乎更中意一无所有的刑荆山。 “长公主可以选择你,也可以随时放弃你。”萧懿冷冷丢下一句话越过刑荆山离开。 刑荆山在原地呆了片刻,立刻追了上去。 洛洄笙刚将张清雅送走就看到两人你追我赶的快步走进院子,眸中闪过抹错愕。 这两人怎么会凑在一起?洛洄笙下意识想到颐鹤楼发生的事情,觉得有些尴尬。 这时走在前面的刑荆山下意识停住脚步,萧懿差点撞了上来。 看着差点撞在一起的两人,洛洄笙眸光在两人之间徘徊:“你们……” “我们没关系。”两人异口同声道。 两人声音一落现场一片诡异,洛洄笙面纱下的唇抽了抽:“本宫也没说你们……有关系。” 萧懿听着洛洄笙的话觉得别扭无比,他试图转移话题:“长公主的身子可已经好转?” 萧懿说话时双眸隐晦打量着洛洄笙。 洛洄笙没有回答萧懿的问题,客气问道:“二位可是有事?” 萧懿见洛洄笙对自己的话避而不谈,眸中闪过抹黯淡喉头干涩。 他余光扫了眼刑荆山抬眸道:“刑将军先说吧。” 刑荆山看出萧懿大的主意眸中闪过抹讽刺,不过他倒没有推诿,看向洛洄笙道:“外面风大,长公主身子还未痊愈,不若到厅内。” 洛洄笙双腿却是不太舒服,闻言点了点头。 朝院内走去,季姒被她派去送张清雅,县令倒是送来了一些丫鬟但洛洄笙并不喜欢用生人,所以她身边并没有其他人。 刑荆山见此快步上前替她开门打帘,萧懿在身后看着刑荆山的举措微微皱眉。 等洛洄笙进到室内后萧懿下意识跟上,却被刑荆山挡住。 刑荆山看着萧懿笑道:“本将给长公主汇报的事情不方便让萧少尹听到,少尹先在外面等着吧。” 萧懿眯眸刑荆山的话合情合理他也没办法反驳,只能退后两步。 刑荆山勾唇,让他先来,那慢慢等着吧!他倒要看看萧懿能等到什么时候。 …… 洛洄笙发现刑荆山在说完事情后又会重复之前的话。 她看着刑荆山眼瞎的青黑忍不住打断他的话:“刑将军。” 刑荆山抬头眸光迷茫看着洛洄笙,因为困意他的眼神涣散本就无辜的双眸显得水汪汪的。 洛洄笙对上他的双眸心头像被什么击中一般,久久没有回过神。 刑荆山本来思绪已经迷惘,但在洛洄笙的注视下又恢复了一些清明,他用力眨了眨眼睛道:“长公主怎么了?” 洛洄笙回过神,抿唇道:“累了就回去休息吧!” 刑荆山下意识摇头,但在对上洛洄笙平静注视的双眸索性不再掩饰道:“我离开后长公主就要见萧懿了吗?” 洛洄笙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萧懿的事情,下意识反问:“你不想我见他?” 洛洄笙自己都没注意到她连自称都没有用。 刑荆山却发现了,心情顿时畅快无比,双眸也亮晶晶的,长公主这是跟他亲近才会不带自称。 他毫不犹豫点头,然后开始“告状。” 萧懿绝对想不到刑荆山一个大老爷们竟然告状。 刑荆山将萧懿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出来,然后笃定道:“他绝对别有用心,我……我自是不想让长公主见他。” 刑荆山说到后面明显底气不足,他小心看着洛洄笙道:“不过长公主若是想见他那便见吧!” 若是他的语气没有那么委屈的话洛洄笙或许不会迟疑。 她看着健硕无比身形能分她两个的刑荆山总觉得两人如今的情况怎么有些奇怪。 怎么有种倒反天罡的感觉。 倒反天罡这词一出,洛洄笙忍不住扶额,觉得她也是也刑荆山传染了。 刑荆山见洛洄笙久久不说话眸光逐渐黯淡,心里酸的苦的交杂在一起让他无比难受。 “就这个要求吗?”洛洄笙突然道。 刑荆山一愣,一时间没明白洛洄笙的意思,等他反应过来后整个人弹跳站起身。 洛洄笙被他一惊一乍的动作吓了一跳,下一刻刑荆山咧着嘴凑到洛洄笙面前道:“你真不见他。” 洛洄笙见他凑过来身子下意识后倾,但在对上刑荆山深邃的双眸后又止住。 之前在凌厉风行呵斥完刑荆山,安静下来后洛洄笙忍不住想自己的态度是不是过于强硬了。 刑荆山虽然有些私心,但什么人能没有死心,他总得还是为了自己。 那点细微的愧疚让洛洄笙也愿意纵容他,抿唇柔声道:“累了就去休息,出去时顺带告诉萧少尹本宫累了,有事可以告诉季姒。” 刑荆山闻言看向洛洄笙的眼神忍不住灼热起来,他内心雀跃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 想到颐鹤楼那个短暂的拥抱刑荆山蠢蠢欲动,却又害怕冒犯到她。 洛洄笙看他犹犹豫豫的样子歪了歪头眸光询问他还有什么事。 对上她温和的双眸刑荆山觉得自己就像个禽兽一样被欲望支配,脑子瞬间清醒,直起身子道:“那我下去了。” 说完他叮嘱道:“长公主身子并未好全多休息休息。” 洛洄笙点头,见刑荆山转身离开时脑海里突然像被雷劈一样明白了刑荆山之前的神情是何意。 “刑荆山。” 清脆的声音让刑荆山下意识顿住脚步,身后传来脚步,刑荆山转身脸上顿时满是错愕。 他看着自己粗糙的手上那只白嫩嫩的手,心跳宛若擂鼓一般急促又沉重,像要跳出来一般。 洛洄笙看着他呆愣愣的样子唇角勾了勾,她从来不是一个胆小的人,抓着刑荆山的手微微晃了晃。 见刑荆山脸上震惊更甚洛洄笙微微靠近了一些,说出一句让刑荆山怀疑自己是在做梦的话。 第127章 打算 洛洄笙看着刑荆山眼睛发直的样子歪了歪头,她松开抓着他的手刚在他眼前晃了下就被刑荆山抓住。 刑荆山觉得眼前一切都虚幻无比,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根本没来找洛洄笙,这一切都是他在做梦。 但手中温软的柔夷又确确实实存在,刑荆山毫不犹豫伸手掐了下自己。 疼,那就是真的,长公主刚刚说回去后就让皇上赐婚,刑荆山双眸明亮看着洛洄笙。 洛洄笙被他一连串的动作弄得差点笑出来,他怎么能这么搞笑,每次举动都出乎她的意料。 只是在对上刑荆山兴奋的眸光后,洛洄笙心里又忍不住有些愧疚。 她的心思并没有那么单纯,太后已经忍不住对她动手了。 若此次抓不到破绽,那回京后她要面对的无疑是狂风暴雨,对上太后她在身份上天生低一等。 这个时候成亲对她来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这又是她权衡利弊的选择,并非刑荆山想的一时兴起。 刑荆山意识到不是做梦后整个人十分亢奋,睡意彻底消失,注意到洛洄笙周身低落后刑荆山心头一揪。 他神色顿了顿,突然伸手拦住洛洄笙的腰,轻轻用力将她抱着离地,洛洄笙猝不及防被抱起双眸瞪得滚圆。 刑荆山爽朗笑着压低声音道:“多谢长公主垂怜,我很高兴……” 洛洄笙一愣,突然发现她心里也是高兴的,她是一个俗人哪怕抱着目的,但在感到旁人的重视时还是忍不住高兴。 洛洄笙弯了弯眸认真看着刑荆山道:“我也很高兴。” 同时她心里暗暗保证,只要刑荆山的心意不变,她亦会真心以待的。 刑荆山在离开时脚步轻盈,脸上的笑难以抑制,门口萧懿看到他脸上的笑心里泛酸不是滋味。 他努力克制才让自己忽视掉刑荆山的神情,沉着脸绕过刑荆山想往进走。 只是他往旁边走一步,刑荆山就跟着走一步,萧懿眉眼冰冷看向刑荆山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刑荆山想到洛洄笙的话唇角忍不住翘起,看着萧懿暗含炫耀道:“长公主说自己累了,萧少尹跟我走吧!” 萧懿神色一变,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做了什么?” 洛洄笙明明答应好跟他谈谈的,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 萧懿眸光锋利如刀一样看着刑荆山,恨不得将刑荆山千刀万剐一般,刑荆山垂眸看着他的手挑了挑眉。 他刚要伸手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洛洄笙温和的声音。 “萧少尹这是在做什么?” 刑荆山手抖了抖不经意垂在身侧,偏过头看着洛洄笙有很快收回眸光。 只是这一眼就让洛洄笙脸色沉了下来,洛洄笙眸光冰冷看向萧懿轻喝:“还不松手。” 萧懿注意到洛洄笙出来后刑荆山的种种举动,气得脸上冷寂的神色都破碎,胸口起伏。 双手在洛洄笙的注视下青筋暴起,最后无力松开。 “长公主觉得他一个武将若不是故意我能抓住他吗?”萧懿不甘心看着洛洄笙问道。 洛洄笙对上萧懿执拗的双眸暗暗皱眉,萧懿这个样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 想到过往的事情,洛洄笙眸光闪烁,脚步徐徐走到两人面前,在萧懿不可置信的眸光中帮刑荆山理好衣领。 做好手中事情后洛洄笙才看向萧懿道:“本宫一向护短,萧少尹日后注意一些。” 洛洄笙想到萧懿上次的话,她不是一个朝三暮四的人,既然已经选定了刑荆山那边不会再左右徘徊。 与其让萧懿抱着希望后面再失望恼羞成怒,不如从一开始就打消他的念头。 只希望萧懿能明白她的意思,她的话落,刑荆山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而萧懿则不可置信看着洛洄笙。 此时他无比清醒地意识到了他又一次失去了先机,他双拳紧握掌心刺痛让他浑浑噩噩的思绪平复下来。 萧懿垂眸敛住眼里的情绪,等再次抬眸,鹰眸已经恢复了平静。 萧懿朝刑荆山拱手道:“刚刚是萧某失礼了,萧某在此给刑将军赔个不是。” 说完朝刑荆山躬了躬身,之后他又看向洛洄笙苦涩道:“既然长公主已经决定,作为故人萧某尊重长公主的选择。” 洛洄笙看着萧懿冷静自持进退有度的样子觉得这才是萧懿的性格。 她微微颔首,萧懿注意到她神色缓和眸底深处闪过抹暗芒。 他朝洛洄笙勾了勾唇道:“虽然时间荏苒,但萧某与武兄情谊做不得假,长公主日后有事但请吩咐。” 洛洄笙听他提起以往她男扮女装的化名眸光闪了闪,还没等她细想萧懿这是什么意思。 萧懿又施施然道:“今日叨扰长公主了,萧某这便告辞。” 洛洄笙看向萧懿见他脸上没有多余的神情,眸光也坦荡荡的心里松了口气。 她就说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深情,萧懿想必是放弃了。 萧家是历经几朝的世家大族,背后力量难以估量,没有必要的原因洛洄笙也不想得罪萧家,如今这样便是最好不过了。 想到这洛洄笙微微颔首,和善道:“萧少尹慢走。” “刑将军要一起吗?”萧懿看着刑荆山。 刑荆山看着面色平静的萧懿,瞳孔缩了缩,心中对萧懿戒备更深。 萧懿刚刚明明都愤怒的失去理智了,却在看到洛洄笙后迅速恢复理智。 又用短短几句话就让洛洄笙放下对他的警惕,这样的人何其可怕。 更让刑荆山忌惮的是萧懿对洛洄笙的了解,不过忌惮归忌惮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刑荆山挑了挑眉爽快答应,随后又看向洛洄笙。 洛洄笙察觉到他的小动作,还特意用余光打量了下萧懿,见他毫无反应,心里更加放心,轻轻颔首。 刑荆山跟萧懿走出后宅,刚走出萧懿脚步就停了下来,刑荆山心道来了。 但萧懿只是转身静静的看了他许久,最后沉默离开。 刑荆山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弄得摸不着头脑,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萧懿没有做什么,他也只能等着萧懿出手。 两人离开后没多久季姒就回来了,并带回了一个消息。 定国公府出了一伙逃奴,逃奴逃走前偷走了定国公府之前皇上赏赐下的玉如意。 定国公今日一早进宫请罪,出宫后就遇上了上府上拿人的人,定国公当即气急攻心晕倒。 等再次醒来进宫求皇上做主,说自己府上是被人盯上了。 季姒说完脸上满是怒意:“定国公真是不要脸,那家人定是被他杀了。” 洛洄笙对这个答案其实并不意外,从小厮被轻易抓到时她就猜到不是太后的手段。 她的母后做事一想周全,就像要杀她,她会现在衣物上下药确保万无一失。 洛洄笙心里闪过抹酸涩,看来这次小厮是定国公府派来的,只是这究竟是母后的意思,还是定国公府自作主张? 母后她可会再次动手,若是再动手她会从哪里下手? 洛洄笙陷入沉思,她本来计划是抓住人后拿住把柄去质问母后,但事情不会按照个人的想法去发展。 如今她应当如何?洛洄笙庆幸张清雅哪里抓到了一个可用的把柄。 洛洄笙朝季姒挥了挥手,季姒附耳过来,在听完洛洄笙的话后眼睛一亮,兴奋道:“奴婢这就去办。” 而前厅忠勇侯正对着回来的人大发雷霆:“找不到人,他说人失踪了就失踪了?你们有没有脑子,就不会自己去找吗?” 下属被骂得头都不敢抬,等忠勇侯停歇后才胆战心惊道:“侯爷,我们去打听过,但那家子真是凭空消失了一样,皇上知道事情后让京兆府的人上定国公府搜查过,也没找到人。” 忠勇侯对这种推诿的话半点不相信,但人又确确实实没有抓到。 忠勇侯疲倦看着下属道:“定国公就没问沈世子的事?” 下属回道:“问了,定国公夫人哭天抢地要定国公立刻将定国公世子接回去,但是被皇上派来的人回绝。” “对,皇上还让属下给侯爷带了信。”下属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递给忠勇侯。 忠勇侯接过信后挥手让他们退下,但下属犹犹豫豫,忠勇侯看向他沉声道:“还有什么事?” “属下还打听到一件事。”下属靠近忠勇侯小声嘀咕,在忠勇侯听后脸上闪过抹错愕反问:“你没听错?” 下属摇头,忠勇侯挥手让他们离开,等他们走后看完永和帝的信后拧眉在厅内来回走了几圈后,朝外走去。 …… 洛洄笙见到忠勇侯时有些诧异。 “侯爷怎么来了?” 忠勇侯看着淡然自若的洛洄笙自愧不如,下属明明说了回来时遇到了长公主身边的丫鬟。 按理来说洛洄笙已经知道了,但却表现的跟没事人一样。 忠勇侯只能装作不知将事情又给洛洄笙复述了一遍,洛洄笙等他说完脸上露出抹疑惑道:“侯爷需要本宫做什么?” 忠勇侯看着洛洄笙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差点气笑,他干脆直接道:“长公主可知沈世子来这的目的是什么?” 洛洄笙闻言愣了愣,很快又恢复正常道:“沈世子的身份皇上派他来倒也正常。” 忠勇侯似笑非笑看着洛洄笙道:“沈世子以前跟长公主的关系,皇上想必不会主动派沈世子来的。” 洛洄笙心头一跳,看来忠勇侯是得到了什么她不知道的消息,这个消息还跟沈玉凛来这的目的有关。 想到忠勇侯的人刚从京城回来,洛洄笙眸光闪了闪笑道:“侯爷若是知道什么还望提醒之言半语,凤梧感激不尽。” 忠勇侯笑道:“本侯确实听到了一点风声,只是不知道真假。倒是长公主对那家子逃奴如何看?人已经逃了也不知是不是去投奔流匪了。” 洛洄笙明白了忠勇侯的意思,她挑眉道:“本宫如何看不重要,刑讯上侯爷可比本宫精通太多了,至于投奔流匪倒也不是没可能,毕竟都是与此事有关的。” 忠勇侯想得到的就是洛洄笙的一个态度,对逃奴他可不会那么在乎,他在乎的是金吾卫的事如何给永和帝交代。 太后她拉扯不进来,但定国公府想借着逃奴一事轻飘飘地脱身,她可不愿。 洛洄笙想了想垂眸道:“本宫今晨得到消息,京内有流言传本宫已经死了,巧得那传话的人跟定国公府有些关联。” 忠勇侯没想到洛洄笙竟然还有这样的把柄,洛洄笙在京城还有耳目,那这件事迟早要传进她的耳朵里。 定国公有些庆幸自己一得到消息就来了,他毫不犹豫将下属说的消息说了出来。 “京内流传沈世子对长公主恋恋不忘,以前因为家国大义迫于心痛放弃长公主,如今长公主归来遇刺沈世子看清自己的心决定追回真爱。” 洛洄笙听着脸色越来越沉,忠勇侯既然这样说了证明消息肯定是定国公府传出来了。 他们传出这种消息是想做什么,是他们的打算还是太后的打算,永和帝知不知道此事。 洛洄笙心中闪过无数念头,只是稍微细想她就排除了此事是定国公府本意的可能。 既然如此那就是母后的意思了?洛洄笙死死咬住牙关,滔天的怒火在心里不停翻滚。 她究竟要做什么?先是要杀她,现在又想将她跟沈玉凛绑在一起,究竟是什么事情让她如此痛恨自己。 洛洄笙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太后面前问个清楚。 她甚至阴暗在想直接将金吾卫的事情告诉忠勇侯,让忠勇侯去跟太后斗。 洛洄笙敛眸将怒火收敛,许久她才平息好自己内心的怒火平静道:“多谢侯爷告知,对于流匪本宫倒还有个想法。” 忠勇侯期待看向洛洄笙,洛洄笙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忠勇侯。 忠勇侯为洛洄笙的大胆感到震惊,但事到如今确实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只是看着洛洄笙消瘦的身子忠勇侯担忧道:“长公主的身体?” “侯爷先放出消息,本宫到时候自然已经好转。” 第128章 冷战? 洛洄笙跟忠勇侯达成共识,当天下午小厮招供,承认自己与流匪勾结,指认流匪与朝中官员有关。 因事关重大忠勇侯连夜向凤梧长公主请求回京复命,凤梧长公主允诺。 给永和帝修书一份托忠勇侯交给永和帝,并且在听闻太后身子抱恙后主动让忠勇侯将刘院使带回京。 忠勇侯快马加鞭回到京城后来不及回府直接进了皇宫求见永和帝。 永和帝在忠勇侯进宫前刚看完刑荆山的密信,听闻忠勇侯到了让人将他带进来。 看到刘院使永和帝眸中闪过抹诧异,在听了忠勇侯的说法后,永和帝愣了愣看向刘院使道:“长公主身体无碍了吗?” 刘院使心里一紧,躬身将洛洄笙的情况告诉永和帝。 永和帝听到洛洄笙如此严重,心里复杂无比。 他本来还想着皇姐的表面功夫做的不错,派刘院使回来能让世人知道她的孝心。 但听闻洛洄笙情况如此严重,永和帝顿时感到愧疚。 刘院使是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太医,皇姐若非对母后濡慕怎么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将刘院使派回来。 永和帝想到母后得知皇姐被刺杀时的反应心里为皇姐不值。 他皱眉看了一会儿刘院使才道:“凤梧长公主一片孝心,既然已经回来了就去给太后问个诊。” 永和帝说着顿了顿道:“太后若是问起了,不必隐瞒。” 刘院使点头称是,永和帝挥手示意他退下。 等刘院使离开后永和帝才看向忠勇侯道:“查清了吗?” 忠勇侯二话不说下跪请罪:“微臣无能,目前并未查到太多的东西。” 永和帝垂眸看着忠勇侯唇角扯了扯:“没查到太多东西就去定国公府拿人?如今又连夜进宫,若是查到东西了是不是要将皇宫掀翻了。” “微臣不敢。”忠勇侯叩首,心里琢磨着永和帝的意思。 永和帝看着忠勇侯的样子心里怒气平息了不少,迈着四方步走到忠勇侯面前。 忠勇侯看着眼前的鞋喉头紧了紧,这时永和帝冰冷的声音响起:“朕不知道金吾卫还有多少叛徒?” 忠勇侯听到金吾卫心提了起来,请罪道:“是臣子御下不严。” 永和帝冷笑了下,这是他一句御下不严就能抵消的吗? 在金吾卫出事后他在宫内待着都觉得不安生,这次金吾卫是刺杀长公主,下一次呢? 是不是就要朝他这个皇帝下手了,最棘手的是金吾卫里大多是官宦子弟,他还不能直接将人关押。 刺杀事情一出他就让诚亲王带人将金吾卫关押看守,这两日朝堂上下怨声四道。 而今日忠勇侯的人又在大庭广众下到定国公府拿人,气晕定国公,参他的折子案上都快落不下了。 永和帝顶着压力就是希望忠勇侯能彻底查清是什么人在搞鬼,但他却什么都没有查到,这让他如何不气。 忠勇侯此时也能猜到永和帝的怒意从何而来,他没有犹豫快速将查到的事情告诉永和帝。 永和帝闻言神色这才好看了一些,垂眸道:“起来说。” …… 忠勇侯直到深夜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出了宫,在应付过永和帝的责备后他将凤梧长公主的信交给了皇上。 皇上在看后神色变化莫测许久,在后面跟他商谈时态度竟然好了许多。 甚至在他说起引蛇出洞时,也没有斥责,忠勇侯自然不觉得是自己面子大,原因怕是在凤梧长公主那封信上。 也不知道她写了什么竟然能平息永和帝的怒意,临走前皇上还交代明日离京时将刘院使再带着,务必要等长公主身体好后在进行下一步。 忠勇侯眸中闪过抹讽刺,永和帝若真像他表现的那么在意的话,就应该立刻让凤梧长公主回京,另想其他办法调查事情。 而不是让凤梧长公主冒险,这一刻忠勇侯倒是有些庆幸求娶不成了,否则府上以后麻烦事怕是不少。 两日接连奔波,让忠勇侯疲惫不堪,有些昏昏欲睡,然而在掀起自己家马车帘子后他瞬间清醒。 脸上闪过抹错愕,但很快又恢复正常神色进了马车。 “参见诚亲王。”忠勇侯压低声音道。 诚亲王坐在马车里抬手阻止忠勇侯行礼:“侯爷不必客气。” 忠勇侯知道金吾卫的事情如今都由诚亲王负责,内心不由忐忑,诚亲王出现在这是要干什么? 诚亲王注意到忠勇侯脸上显而易见的忐忑,心里觉得好笑。 忠勇侯的胆子可没这么小,不过想到赵熙是忠勇侯府上的独苗苗诚亲王又能理解。 他也没有卖关子坦然道:“本王只是想知道凤梧的消息。” 忠勇侯眸光闪了闪,想到之前诚亲王对长公主的维护,也没有隐瞒将情况说了一遍。 当然他还是留了个心眼,说的都是一打听就能知道的东西。 诚亲王察觉到忠勇侯的保留并没有不满,反而十分满意,作为交换他隐晦道:“本王会照看好世子,也希望侯爷能帮本王保护好凤梧。” 忠勇侯明白诚亲王的意思连连点头,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他最担心的莫过于是背后之人对赵熙动手,有了诚亲王这句话他安心了不少。 诚亲王并没有多留,将京内今日流传的消息告诉忠勇侯就悄无声息的离开。 而忠勇侯在得知定国公府跟郧国公府闹起来后陷入沉思。 突然他混沌的脑子里闪过道亮光,今晨长公主曾见了一伙人,他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 现如今看来那伙人极有可能是京城来的,很可能跟郧国公府和定国公府闹起来的事情有关。 忠勇侯想通里面的细节,又有些遗憾凤梧长公主的足智,若是娶回家忠勇侯府在她的谋划下三代不必忧愁。 可惜,可惜,最终也不知道会便宜那个小子。 洛洄笙当下最当紧的就是养伤,忠勇侯在第二日带着公主府的丫鬟还有刘院使又回到了华阴县。 同时还带来了定国公被皇上派去南方出公差的消息,定国公在离开前请求沈玉凛回府,永和帝同意。 沈玉凛在离开前想要见洛洄笙,但是被忠勇侯直接派人送走。 洛洄笙知道消息后并没有过多在意,她正在准备搬去华阴县的行宫。 用永和帝的话来说县衙简陋,不适合洛洄笙养身体,所以特意下旨让洛洄笙去行宫居住。 行宫一般只有跟随皇帝出行才能住上,永和帝直接让洛洄笙去住多少是一种殊荣。 丫鬟们十分高兴,而洛洄笙却是无所谓,再简陋的住所她都住过。 不过永和帝既然要弥补她也不矫情。 洛洄笙离开县衙最高兴的莫过华阴县县令了,等洛洄笙离开时他让下人抬了好几箱子东西到队伍里,美曰其名不是值钱的东西给长公主看个稀奇。 洛洄笙直接让季姒退了回去,她不缺钱,也不缺珍奇,没必要给自己落下把柄。 华阴县令还想推辞,但是季姒态度坚决,只能作罢。 等搬到行宫后,洛洄笙几乎过上了饭来张嘴衣来伸手的日子,身体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不过这平静的日子却又一点美中不足,那就是刑荆山跟她冷战了。 姹紫嫣红的花园中,洛洄笙坐在凉亭看着平静的湖面漫不经心道:“今日刑将军又跟侯爷出去了?” 季姒闻言小心看了眼洛洄笙:“是。” 洛洄笙沉默看向湖面,心里嘀咕怎么这么大的气性,明明那日得知回京后成亲一事还那么高兴。 季姒扭头看了好几次洛洄笙,欲言又止,在洛洄笙看过来后季姒劝道:“公主要不要哄哄刑将军。” 洛洄笙不可置信瞪大眼睛:“本宫哄他?” ”刑将军也是担心公主的安危,这几日公主不理他怕是难受的紧。”季姒头皮发麻差点编不下去了。 说起两人争吵她其实还有点内疚,公主跟忠勇侯达成交易后就将事情告诉她,她自然不赞成公主以身冒险,所以提出替代公主去祭拜。 但是这次公主意识清醒自然不同意,她便悄然将事情透露给了刑荆山希望刑荆山能劝住公主。 没想到两人竟然会争吵起来,不,说争吵还有些不恰当,应该是公主单方面“气”刑荆山。 最后刑荆山夺门而出,这几日再也没出现在公主面前。 公主虽然面上装作不在意,但这几日时不时心不在焉想来还是在意刑荆山的。 洛洄笙自然不信季姒的话,但想到那日的话觉得确实有些过重了。 她抿唇:“不去,天天呆行宫本宫都闷了,陪本宫逛逛。” 季姒听着洛洄笙嘴不对心的话,笑道:“行宫前面风景正好,公主要不去走走。” 洛洄笙看出季姒的用意,但是没有拒绝,当然她不是去哄刑荆山的,只是恰好有些事要与忠勇侯商议而已。 住进行宫后洛洄笙陆续收到京城的几次消息,之前她让张清雅回去后利用金玉楼将定国公府在郧国公府安排的人事情暴露。 郧国公府跟定国公府对上,并将事情宣扬了出去。 京城各府纷纷怀疑定国公府是不是安排了人,有人弹劾定国公。 但定国公已经南下,永和帝召沈玉凛询问,沈玉凛表现的毫不知情,太后跟沈清颜喊冤事情最后不了了之。 但定国公府的名声还是一落千丈,沈玉凛外出买醉喝醉后轻薄花娘被传遍京城。 之前沈玉凛对她旧情难忘的谣言不攻自破,甚至连以前经营极好的名声都摇摇欲坠。 与此同时朝臣再次上奏请求永和帝选秀,永和帝这次没有再像以往一样拒绝,而是松口表示自己会考虑。 这让朝臣们看到了希望,有人暗暗祈祷定国公府再出一些事情。 而谁也想不到这一切竟然是不在京城的洛洄笙搞出来的事情,不对也有人猜到了,那就是诚亲王。 沈玉凛被召进宫当日诚亲王派了心腹来找洛洄笙,提醒洛洄笙收手,京内事情一切交给他。 诚亲王心腹在离开前给了洛洄笙一封信,心里诚亲王询问洛洄笙刺客一事可是与定国公府有关。 洛洄笙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回复自己不知道。 太后对她的恨意莫名其妙,洛洄笙不想将诚亲王牵扯进来。 忠勇侯他们最近频频外出是因为有一户陵户惨死在山中,事发后其他陵户将消息递到官府。 华阴县令知道忠勇侯他们在调查刺客的事情,便将消息传了过来,忠勇侯他们怀疑是刺客所为,近日一直在追查。 洛洄笙如今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便想着择日就去祭拜,到时候刺客定然还会露面。 根据那日大当家的话洛洄笙跟季姒近日还整理了她去和亲后断断续续被父皇处置的官员名单。 删选出几家符合身份的人,最后锁定一户白姓御史,但与其说他是因为她和亲一事被牵连,不如说是参与党派之争被父皇处理掉的。 这与她何干,只是她好奇的是母后是如何跟二皇子的人有联系的。 她针对自己可与此事有关,不知不觉洛洄笙跟季姒已经走到前院。 她没有看到刑荆山,倒是先遇到了萧懿。 看到萧懿洛洄笙愣了愣,这是自从那日后她第一次遇见萧懿。 萧懿远远朝洛洄笙行礼,随后走过来道:“长公主可是有事?” 萧懿袖中的手握紧,努力让自己神色平淡,洛洄笙还没有说话,季姒出声道:“萧少尹没有跟侯爷出去吗?侯爷跟刑将军可有回来?” 萧懿闻言便知道两人的来意,手上瞬间传来刺痛,萧懿装作若无其事道:“侯爷让我在府上排查一些资料,他们还未回来,长公主有事找侯爷吗?” 洛洄笙颔首,萧懿道:“可要下官去寻?” “不用了,不是什么急事。”洛洄笙摇头,打算跟季姒离开。 萧懿看出洛洄笙的打算,看了看天色道:“前几日侯爷差不多是这个点回来的,应当是快了。” 萧懿的话刚刚落下洛洄笙就听到季姒小声道:“长公主,他们回来了。” 萧懿脸上露出抹笑道:“下官说中了。” 第129章 不是一路人 刑荆山跟忠勇侯远远看到长公主跟萧懿站在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萧懿那张冰块脸竟然露出笑意。 忠勇侯下意识看向刑荆山,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刑荆山神色未变,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殊不知刑荆山对上萧懿看来过来的眸光心里已经醋海翻天了。 他知道这都是萧懿故意的,为的就是让他失态,刑荆山早已经咬紧后槽牙但面上却是毫无波澜。 “参见长公主。” 两人到洛洄笙面前行礼,洛洄笙眸光不经意在刑荆山身上扫过,见他垂着头不说话面纱下的唇抿了抿。 “本宫身子已无碍,侯爷可以安排祭拜事宜了。”洛洄笙也没有瞒着刑荆山跟萧懿。 两人都是永和帝派来的,此时瞒不过他们。 忠勇侯闻言愣了愣,连忙应下,这里面最希望尽快去祭拜的是他,毕竟金吾卫的事情是悬在忠勇侯府头上的一把刀。 而刑荆山跟萧懿却都神色一变,尤其是萧懿他看着刑荆山忽变的神色这才意识到了什么。 如今想来刑荆山跟长公主突然闹矛盾本就有些蹊跷,问题怕是出在了祭拜上。 刺客近日还在华阴县徘徊,这个时候长公主要去祭拜…… 萧懿猜到洛洄笙的目的眉心皱起,不赞同道:“长公主没必要冒这个险。” 萧懿说完看向忠勇侯道:“此事是侯爷的意思吗?” 洛洄笙开口解释:“此事是本宫的主意。” “长公主若想要抓到刺客还有其他办法没必要如此冒进,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萧懿肃着脸道。 说完他见洛洄笙没有丝毫动容忍不住道:“若是皇上知道的话怕是不会同意。” 只是洛洄笙在听到永和帝的时候并没有像他想的那般动容。 洛洄笙不光没有动容还想冷笑,她很想说永和帝不但知道还很赞同。 萧懿见洛洄笙说不通,神色凝重看向刑荆山跟忠勇侯:“两位能保证保护好长公主吗?出发前皇上让我等势必要保护好长公主的安危。” 萧懿主要问的还是刑荆山,忠勇侯立场不一样他定然是同意的,但是刑荆山既然与长公主争执证明他也是不赞同长公主冒险的。 只是他一人反对阻止不了长公主一意孤行,但若是刑荆山也不同意那就能拦住。 洛洄笙看出萧懿的打算皱了皱眉,她正要说话就听到刑荆山道:“长公主既然敢如此定然已经做好了安排。” 洛洄笙脸上闪过抹诧异,他之前不是不同意吗,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萧懿脸色微沉阴郁质问:“刑将军是发自内心的吗?” 刑荆山嗤笑出声没有回答萧懿的质问,忠勇侯看着斗鸡一样的两人无语至极轻咳一声道:“本侯已经做好了安排,萧少尹不必担心。” 萧懿冷道:“忠勇侯可能保证万无一失?” 忠勇侯抿唇,这他自然是不能保证的,凡事都有意外更何况这种事情。 “所以忠勇侯这是拿长公主的安危做赌。”萧懿分毫不让。 忠勇侯语塞,他是在赌,但这种事谁能保证万无一失,萧懿他能吗? 再说了这事永和帝都同意了,萧懿这不是多此一举,但这个时候若是说永和帝已经同意岂不是说永和帝不关心长公主? 忠勇侯一时有些为难看向洛洄笙,洛洄笙知道萧懿是在为自己考虑也没办法生气。 就像她来找刑荆山也是知道刑荆山在关心自己,不过刑荆山竟然答应了倒是让洛洄笙有些诧异。 她还以为刑荆山会趁机阻拦自己呢。 “萧少尹,此事本宫慎重考虑过,与其担忧刺客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刺杀,本宫更愿意主动出击。” 萧懿抿唇刚要说话,洛洄笙抬手冷道:“若你不赞成可以先回京,皇上那本宫会修书一份。” 洛洄笙不想多跟旁人浪费口舌,直接了当道。 萧懿看着洛洄笙冷漠的神情,心里苦涩,毫不怀疑他若是再说下去洛洄笙会立刻让自己回京。 忠勇侯见萧懿吃瘪瞥了眼刑荆山,这小子之前可是反对的,长公主哪里说不通他甚至来找自己谈过。 被他拒绝后这几日也是时不时冷言冷语试图让他改变主意,没想到这会儿竟然改口,他是早就料到长公主的解决办法了? 刑荆山自然是没有料到,他只是不想下洛洄笙的面子而已。 刑荆山看了眼神色僵硬的萧懿眸中闪过抹冷嘲,刚刚不还挺高兴的,怎么这会儿不高兴了。 萧懿对上刑荆山的眸光,脸上满是冷意,刑荆山毫不在意甚至朝他挑了挑眉。 萧懿捏了捏拳看向洛洄笙道:“长公主既已决定下官从命,下官有个万全之策。” 他这话一出众人眸光都落在他的身上,洛洄笙好奇:“说来听听。” 这时刑荆山道:“长公主,臣也有个主意。” 刑荆山跟萧懿眸光再次对上,萧懿眸中闪过抹阴沉。 忠勇侯感到两人你来我往的样子觉得有意思,若但看这两人倒像是龙阳之好的。 这个想法让忠勇侯扑哧笑了出来,洛洄笙看着莫名其妙发笑的忠勇侯眸中闪过抹疑惑。 忠勇侯意识到如今场合不自在轻咳道:“既然刑将军跟萧少尹都有主意那就说出来让长公主挑选。” 忠勇侯说话时脸上一本正经丝毫看不出来他企图挑事的想法。 “刑将军请。”萧懿神色满不在意礼让。 刑荆山也不跟他推诿,直言道:“长公主在行宫并不是秘密,刺客不是蠢货自然知道长公主有引蛇出洞之意,他们若想动手定然会盯着行宫,臣觉得可用两辆马车混淆刺客视线,臣与长公主一起,若是遇到突发情况也可保证长公主安全。” 萧懿听完眸中闪过抹犀利:“刑将军意思是要与长公主同处一辆马车?” 刑荆山:“长公主身边还有丫鬟这有什么问题?” 萧懿不跟刑荆山废话看向洛洄笙道:“臣有更好的法子。” 洛洄笙颔首示意萧懿说,萧懿眸光落在洛洄笙身后的季姒身上:“季姑娘与长公主身形相似……” “不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洛洄笙打断。 洛洄笙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冷峻,双眸凝成冰一般看着萧懿。 萧懿拧眉不理解洛洄笙为什么不同意,她能如此快反应过来,证明想过这种方式。 萧懿不愿轻易放弃道:“长公主,侯爷说了已经做好安排,只是让……” “萧懿。”洛洄笙带着怒意直呼萧懿名字,她周身气势凌厉:“本宫说了不可以。” 洛洄笙斩钉截铁道,萧懿拧眉不解,刑荆山却看着洛洄笙盛怒的样子眸中闪过抹若有所思。 之前面对追杀时洛洄笙让季姒离开,自己引走流匪当时他觉得洛洄笙是为了让季姒逃出去搬救兵。 但现在看来似乎又不单单是那样。 而洛洄笙已经失去了继续说下去的耐心,直接看向忠勇侯道:“就按照刑将军所说得来,侯爷安排好后让告诉本宫即可。” 洛洄笙说完打算离开,却又顿住步子看向忠勇侯强调道:“本宫不需要任何人替本宫当靶子。” 说完她直接离开,萧懿看着洛洄笙离开的背影眸中不解,他不死心看向忠勇侯。 刑荆山冷哼一声:“萧少尹,本将劝你不要擅作主张。” 他的劝告却被萧懿当成了炫耀,眸中闪过抹阴鸷冷硬道:“刑将军为了迎合连长公主的安危都不顾了,也不过如此。” 刑荆山吊儿郎当扣了扣耳朵不屑看着萧懿道:“那也比某些人出些不靠谱的主意强。” “刑荆山。”萧懿愤怒。 刑荆山歪头答应:“哎,怎么了?” 萧懿被刑荆山混不吝的样子气的瞬间破功,他脸颊上泛起一层红晕。 忠勇侯看刑荆山三言两语就将京内有名的冷漠郎君气的浑身发抖,心里暗暗咋舌。 果然正统出身的怎么都斗不过野路子。 刑荆山比萧懿高半个头,将萧懿的反应尽收眼底,突然觉得萧懿也不过如此。 长公主看似冷漠实则内心柔软,而萧懿不光明面上冷,他的心也很冷。 在他眼中怕只有在乎的人的命,其他人无论是季姒也罢他也罢甚至忠勇侯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这样的人她怎么会欣赏。 刑荆山想清楚这一点心情瞬间好了不少,他看着萧懿弯腰在他耳边道:“萧少尹,你们才是两路人。” 刑荆山说完跨步离开,萧懿神色阴冷看着他的背影,忠勇侯挑眉好奇刑荆山说了什么能将萧懿气成这样。 刑荆山离开他们的视线后脚步犹豫,一时不知道该去往哪里。 在路口徘徊一会儿后叹了口气朝自己住所走去。 “刑将军。”季姒恨铁不成钢看着刑荆山这一大块头,怎么犹豫来犹豫去不去找长公主了。 刑荆山看着从假山后出来的季姒眯了眯眼,想到季姒在这的原因心里暗暗有些雀跃。 不等季姒说话问道:“是长公主要见我吗?” 看着他暗含激动的样子季姒觉得自己想多了,刑将军的块头就算再大只要对上长公主他就变成只知道争风吃醋的小男人了。 季姒刚点头,下一秒就见眼前一道身影快速离开。 看着他急不可耐的样子,季姒:“……” 算了,算了这样的人没有什么坏心思。 季姒安慰自己,原本她还担心两人见面再争执起来,现在不用担心了,就刑将军这个样子哪能吵得起来。 刑荆山找到洛洄笙时,洛洄笙安静坐在室内,看着窗外。 然而等他走进后就发现洛洄笙的双眸根本没有聚焦点,她在走神。 刑荆山故意将脚步放重,洛洄笙回过神看到刑荆山后愣了下。 想到回来后就不见踪影的季姒,突然明悟。 刑荆山注意到洛洄笙的神情心里瞬间一凉,原来不是她吩咐的,刑荆山想要离开但脚下却像被什么东西粘住一般。 就在他犹豫时,洛洄笙声音传来:“坐吧!” 刑荆山瞬间不纠结了,刚打算入座,又听到洛洄笙道:“坐这,陪本宫对弈。” 能够接近她刑荆山自然高兴,但看着桌上的棋盘,刑荆山难得犹豫。 在洛洄笙又一次看过来后刑荆山有些为难道:“回长公主,我不会。” 洛洄笙错愕了下,但很快恢复正常:“无碍,本宫教你。” 刑荆山脸上瞬间一喜,不可置信道:“你教我?” 洛洄笙看他这样子茫然眨了眨眼,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的棋艺:“本宫的棋艺可是先皇亲自教导的,并不差。” 刑荆山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他二话不说坐到洛洄笙对面道:“长公主不生我的气了。” 洛洄笙坐直身子:“本宫何时生你的气了?” 明明是他单方面的冷战好不好,洛洄笙虽然没有说出来但眸光里的意思很明显。 刑荆山脸上闪过抹茫然,她没生气? 所以他担心的整宿整宿睡不好都是自己在胡思乱想? 刑荆山的神情实在是太好猜了,洛洄笙本来还对他这几日的冷淡有一丝丝的不悦,没想到竟然是乌龙。 面纱下的唇忍不住勾了勾,刑荆山此时也回过神,他委屈道:“我还以为长公主在生气,每天都在脑心挠肺的想怎么样才能将事情俩得齐全。” 洛洄笙想到刑荆山今日给出的计划,眸中闪过抹错愕,忍不住问道:“你没想到让旁人代替本宫?” 刑荆山下意识道:“旁人的命也是命啊!” 说完他又觉得此话有些不妥,毕竟洛洄笙是皇族,然而在对上洛洄笙含笑的双眸后,刑荆山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他咧唇笑了笑道:“我跟长公主一起,只要我还活着定然不会让刺客伤到长公主的。” 其实就算是他死了也伤不到,他会将长公主交给安全的人再死。 “别动不动死死的。”洛洄笙对上他坦诚的双眸忍不住嗔怪道。 刑荆山又傻傻笑了笑,洛洄笙看着他的样子这几日有些憋闷的胸口豁然开朗,唇角不知何时也挂起了笑。 然而这样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 第130章 人有问题 洛洄笙看着刑荆山再一次走错棋咬牙切齿抬头看向他,她都怀疑刑荆山是不是故意的。 “本宫刚刚说过这不能走这,你又忘了?” 刑荆山神色萎靡看着棋盘,这么小的东西怎么这么多的规矩啊! 这比打仗可难太多了,洛洄笙一眼就看出刑荆山的想法:“打仗也要谋略,棋盘诡谲跟战场是一样的,狄小将军定然很擅长棋艺。” 刑荆山听洛洄笙夸赞别的男人嘴里发苦。 但他又无法反驳,因为狄小将军确实擅长棋艺,之前他多次看到狄小将军跟军师坐在一起手谈。 是男人就不能认输,刑荆山咬牙道:“我一定能学会的。” 洛洄笙其实也猜到了原因,刑荆山的家境导致他从未接触过这类东西,突然接触起来确实有些转不过弯。 她平复了下脸色道:“慢慢来,棋艺本就不是一日能学会的。” “你不嫌我笨?”刑荆山小心打量洛洄笙的神情。 洛洄笙察觉到刑荆山小心翼翼的试探愣了愣,轻轻放下手中棋子看向刑荆山。 在看到他眼底的局促时洛洄笙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扫了一下,她想了想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拿别人跟他相比不太好。 “每个人有每个人擅长的,我只是占了接触早的优势而已。”洛洄笙温和道。 刑荆山知道洛洄笙是在安慰自己,心里泛起一股热意,双眸亮晶晶看着洛洄笙。 心里喜滋滋的,她肯绞尽脑汁安慰他定然是在意他的。 洛洄笙不知道刑荆山内心的想法,只是觉得在刑荆山的注视下空气好像突然稀薄起来。 她有些不自在低头看向棋牌催促道:“快重新下。” 刑荆山没有错过她的神情,眼里流露出浓浓的笑意,只是在触碰到棋子后笑意很快消失。 最后刑荆山在离开时像被摧残过的小白菜整个人都蔫了。 季姒回到房间后捂着唇偷笑,洛洄笙瞥了眼疑惑道:“笑什么?” 她这一问季姒直接笑出了声,笑了好一会儿才擦了擦眼角的泪道:“刑将军来时步子快的奴婢都追不上,走时像被霜打了一样都没魂了。” 洛洄笙也想到刑荆山离开时的样子唇角勾了勾:“回去后挑些棋谱给他府上送点。” 刑荆山的身份注定他日后的荣耀要在战场上拼杀,谋略布局总是要学的。 季姒打趣道:“奴婢记住了,公主倒是消气的快,这么快就给刑将军着想上了。” 洛洄笙看着季姒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突然朝她扑去挠她痒痒,屋内瞬间都是笑声。 “胆子大了敢打趣本宫了。” 季姒连连求饶,屋外蓝月,红烟等人一脸艳羡,红烟嘀咕道:“什么时候长公主也能这般信任我们。” 蓝月稳重一些,低声道:“长公主不是不讲理的主子,做好自己的事她定会看到的。” 忠勇侯很快就选定了时间,就在三日后,按照刑荆山说的准备了两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倒不是他抠门不愿多准备。 而是他们侍卫有限,若是太多马车兵力分散开来反倒更不好了。 第三日一早,洛洄笙穿着素衣上了马车,仪仗队蜿蜒朝皇陵驶去。 此时一处山坳隐藏着不下百人的队伍,若洛洄笙在这定然能认出打头的就是大当家。 一人急匆匆跑入队伍:“大当家,队伍快到了,但里面有两辆马车,这那个才是长公主的马车?” 大当家的闻言便知道这是洛洄笙迷惑他们的手段,他陷入沉思。 一旁一人道:“这些人胆小如鼠定然不会打头,要我看长公主定然在后面。” “这也说不准,那贱人诡计多端,万一她猜到我们猜后面的是她,故意在前面呢?” “那要是前面的不是呢?” “那后面的不是呢?” …… “闭嘴。”大当家的看人还没到这些蠢货就自己吵起来了,烦躁无比。 若不是他实在无人可用哪里会跟这些蠢货打交道。 一个大块头不屑道:“我们闭嘴,那你说攻击那个?这次那贱人一看就准备齐全,老子可不想白白送死。” 经历过之前那场刺杀,大块头对大当家的早已经不太信任,要不是冲他说的银子,他根本不想来。 这几日那些官兵跟疯狗一样跟在身后,他们早就疲累无比了。 大当家的哪里看不出来他们的想法,庆幸自己一开始就做了准备。 他眸光阴冷看了眼大块头道:“我不是让你们准备了东西,先冲进去扰乱队伍,队伍一乱自然会知道是那个马车了。” 大块头对上大当家的像毒蛇一样阴冷的眸光,打了个寒颤,到嘴的粗话又吞了回去。 因为刺客一事洛洄笙的队伍沉寂无比,她今日出发时本打算将那几个丫鬟都留在行宫,等事情结束后再接她们。 但没想到的是她们都求着跟去皇陵,哪怕她说了路上会有危险也十分坚定。 洛洄笙无奈只能让她们跟着,越接近皇陵,洛洄笙心就越沉。 一会儿在想那些人会不会来,一会儿又在想他们怎样冲进来。 一旁刑荆山看出洛洄笙神情郁郁靠近压低声音:“忠勇侯已经带人离开了,不用担心。” 洛洄笙抿唇看向远处,这些亲卫,士兵都是有亲人家庭的,这一次又不知道会死多少人,她怎么可能不担心。 刑荆山也知道这个道理,沉默了下去。 沉浸的队伍又走了一会儿突然被一声:“杀啊……”打破沉寂。 他们如今正处在两山的一条夹到,山两侧突然出现了一堆骑着马的人朝着队伍冲了上来。 祭拜队伍有片刻混乱,但没有跟上次一样彻底乱了,很快就有序御敌。 刀剑碰撞的声音不断响起,而此时有一堆人马毫不恋战朝着两辆马车冲去。 洛洄笙被刑荆山躲在边缘双眸搜寻:“找到了。” 洛洄笙眸光锁定在人群中一马当先跳上马车的人,朝一旁刑荆山看了眼,刑荆山从怀里拿出一个哨子突然吹响。 突如其来尖锐的声音让在场的人动作一顿,刚刚掀起前面那驾马车帘子发现是一架空马车的大当家心里觉得不妙。 他吼道:“后面那辆。” 匪徒们闻言都朝后面冲去,因此也没注意到洛洄笙的队伍里的士兵都在远离。 等大当家的意识到时他已经到了后面那家马车,注意到马车周围已经没人时他心头一紧,突然他整个人紧绷滚入马车。 “笃……”箭羽插入马车发出沉闷的声音,大当家的一抬头看到颤颤巍巍的箭羽立刻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这辆马车竟然敢也是空的,明明看着洛洄笙上了上车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这时外面突然有人喊道:“好多官兵,是埋伏,是埋伏。” 大当家心里一凉,冲出马车,看到前后突然出现了两队官兵,立刻意识到自己中计了,当机立断:“撤。” 说完他跳上一匹马就要冲出去,空气中又传来破空声,大当家的眸光一狠不管不顾拉动缰绳。 “嘭……” 他低估了这次的力量,直接带重箭带下马,一阵兵荒马乱后,大局已定。 匪徒全部被拿下,等局面彻底被控制住后洛洄笙才从人群中走出来。 她穿着一身士兵的盔甲,脸上不施粉黛居高临下看着大当家的。 “掀了他的面具。”洛洄笙眯眸冷道。 大当家的看到洛洄笙的装扮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他想要挣扎却被刑荆山一肘打在背部,立刻吐出一口血。 等摘下面具后看到一张狰狞被烧伤的脸时洛洄笙瞳孔狠狠缩了缩,这张脸的冲击性实在是太强了。 皮肤诡异的褶皱又光滑,没有眉毛,鼻子也没了半个,眼睛突兀凸起。 大当家的得意笑了起来:“哈哈哈,长公主猜猜我是谁!” 说完他看着洛洄笙那张被刀疤毁去的脸笑道:“丑八怪的滋味长公主觉得如何,这样我跟长公主倒是……噗。” 刑荆山看着大当家的吐血,淡然收回脚看向洛洄笙道:“祭拜时间就要到了,长公主先上马车,至于他我们会审问清楚。” 洛洄笙点头,然而就在她要离开时大当家的突然诡谲道:“你以为能逃得过吗,你逃不过的。” 洛洄笙身子僵硬了下,转身居高临下看着大当家的冷道:“你还是想想自己该如何逃脱吧!” 说完她不再看那张恐怖的脸,转身离开。 刑荆山朝一旁忠勇侯点头,随后跟着洛洄笙离开。 “小心。” 刑荆山将洛洄笙拉进怀里,看着她魂不守舍差点被马踩到,关心道:“公主可是被吓到了。” 洛洄笙摇头,她在蛮族甚至跟人棍待在一个地方呆过,这点吓不到她。 她只是觉得事情哪里有些奇怪,但一时又理不顺。 刑荆山听后分析道:“是不是太顺利了所以觉得不真实?” 洛洄笙点头:“可能是吧!” “萧少尹在看什么?”忠勇侯疑惑看向萧懿看着的方向,在看到刑荆山背影后顿时语塞。 心里暗道自己这是没事找事啊,一边又埋怨刑荆山怎么这么不分场合,这要是被人看在眼里岂不是多了些谣言。 其实忠勇侯完全想多了,毕竟洛洄笙装成士兵连萧懿都是出发后才知道的。 想到这萧懿眸光冰冷无比,此刻他才发现刑荆山之前说的话并非妄言。 长公主对他的信任确实是个麻烦,不过情爱这东西并非无懈可击。 洛洄笙突然察觉到自己还在刑荆山怀里,顿时窘迫,连忙退出刑荆山怀里。 恰好这时季姒带着丫鬟们到来,丫鬟们在看到在场血迹斑斑的情况顿时吓得失色。 不过季姒暗暗观察,发现她们虽然吓得战战兢兢的但还是第一时间寻找公主,眸中闪过抹满意。 她们并没有跟着队伍出发,而是跟在了队伍后。 洛洄笙跟季姒碰面后刑荆山这才离开去整顿队伍,忠勇侯不放心亲自押送人回行宫。 这也是之前商议好的,萧懿本该跟着洛洄笙他们去皇陵,不知为何跟着忠勇侯离开后。 等队伍再次出发做主的人又变成了刑荆山。 等到皇陵时皇陵的官员已经在等候,行礼过后询问道:“长公主舟车劳顿可要休息片刻在……” “不用。”洛洄笙拒绝,让陵官带领自己进行仪式。 仪式结束后洛洄笙挥退所有人想单独在先帝牌位前待一会儿,但刑荆山并不放心。 洛洄笙拗不过他最后让他在门口守着,等门被关上后,洛洄笙看着上首冰冷的牌位,已经泣不成声。 洛洄笙跪着头埋在地上,声音沙哑悲痛道:“父皇,阿笙回来了。” …… 等洛洄笙从殿内出来,刑荆山第一时间注意到洛洄笙通红的眼眶。 想到刺客背后之人,刑荆山内心微微刺痛,但他知道洛洄笙并不想让旁人知晓这些于是并没有安慰。 洛洄笙在皇陵呆了三天,这三天刑荆山几乎寸步不离跟着洛洄笙,第三天从殿内出来洛洄笙看着一旁的人,突然觉得心安无比。 她看向刑荆山道:“陪本宫走走吧!” 明日她就要启程回去了,这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来了。 这一日刑荆山陪洛洄笙在皇陵走了许久,两人路上没有说一个字,但刑荆山觉得比任何深谈交心都有用。 从洛洄笙在他面前逐渐流露出一些真性情便可以感受到。 回到行宫后刑荆山马不停蹄去审问刺客,等从地牢中出来后刑荆山面色恐怖来寻洛洄笙。 洛洄笙刚刚沐浴完,听完刑荆山求见眸中闪过抹疑惑,他不是去审问刺客了。 洛洄笙的心不知为何突然开始狂跳,头发都没干就让刑荆山进来。 刑荆山看到洛洄笙湿漉漉的头发拧眉:“长公主怎么不等头发绞干了在出来。” 洛洄笙轻轻摇头,急切道:“你来找本宫可是发现了什么?” 刑荆山惊讶洛洄笙的敏锐,但他又不能确定事情究竟是不是真的,他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 洛洄笙听了刑荆山的话猛地起身震惊道:“不是他,这怎么可能!” 第131章 双生子 洛洄笙觉得刑荆山说的简直是天方夜谭,明明那人身形,声音都与那日追杀她的大当家的一致,怎么会不是一个人。 但想到那日奇怪的地方,洛洄笙心里隐隐不安。 她知道刑荆山不是夸大其词的人,这样说定然是有什么发现:“你发现了什么?” 刑荆山也希望是自己搞错了,但事情摆在这不得不信。 他沉着脸道:“那日那人被公主匕首刺中,肩膀同时又中了箭,但牢里如今的这个身上却没有这两个伤口。” 匕首刺中的伤口罢了,箭伤伤口特殊,也不可能在短短数日里愈合,所以牢里的那位定然不是那日的人。 至于是不是所谓的“大当家的”却又难说。 他在发现后特意去审问了其他流匪,但那些流匪也根本不知情。 不过他却有别的发现:“臣在审问流匪后发现了一个不一样的地方。” 洛洄笙凝眸看向刑荆山,神色严肃道:“说。” “流匪口中的大当家足智多谋,风度翩翩,有人说他曾见过大当家的脸并没有毁容。” 刑荆山说到这顿了顿,流匪的原话是大当家的甚是英俊。 不过这些不是重点,长公主想必也不想知道,洛洄笙看他说着停住了忍不住看向他。 刑荆山继续道:“但大当家的却有一个习惯就是带着面具,并且有人说此人表面风度翩翩,背地里却是个不讲究的。” “所以你觉得大当家的或许就是两个人?”洛洄笙问。 刑荆山见洛洄笙跟自己想到了一块冷肃的神情肉眼可见地柔和了一些。 洛洄笙瞬间明白,所以之前抓住大当家的后他会让她猜他是谁。 但世上真的有身形相似,声音相似的人吗? 洛洄笙忍不住问出声,刑荆山点头:“臣曾见过一对双生子,除性格外,长相身形声音都一模一样。” 这种情况倒与这个大当家的极其相似,毕竟那些流匪也不是傻子,甚至他们游走在刀尖更为敏锐。 这二人却能骗过所有人,可见两人之间的相似度定然极高。 洛洄笙闻言皱起眉:“本宫得到的消息里,白家只有一子,也从未出过双生子。” 难道大当家的并非出自白家吗?可不是白家又会是那个?还有没有抓住的那个如今在哪里。 一堆疑问在洛洄笙心头涌现,扰的她心烦意乱忍不住在室内来回踱步。 突然她脚步一顿偏头看向刑荆山问:“此事忠勇侯可知晓?” “臣知道事情后第一时间就来找长公主了。”刑荆山解释。 洛洄笙心头却是一跳,人对忠勇侯那么重要忠勇侯那个老狐狸怕是察觉到了什么。 她刚想着门被敲响,季姒声音传来:“长公主,忠勇侯求见。” 洛洄笙跟刑荆山对视一眼,猜出了忠勇侯怕是察觉到了问题所以找来了。 不过他知道多少东西怕还有待观察,洛洄笙敛眸沉思。 刑荆山看着她的样子眸中闪过抹疑惑,这一刻他能感到他思考事情的出发点跟洛洄笙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她是皇族出身,在想问题时会考虑事情背后牵扯的世家,皇权,各方利益。 而他只是一个莽夫,最多能想到这件事对他自身有没有隐患。 刑荆山内心忍不住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惶恐,这样的她真的会为他停留吗? 日后他会不会越来越追不上她,最后只能分道扬镳。 刑荆山再一次感到看到棋盘时手足无措的惶恐,但这样的情绪只是瞬间,很快就被他的理智击碎。 有差距他便去学,看不懂他就听她的做她手中的刀,成为她最信任的人,这样他便可以永远待在她身边。 刑荆山想明白后眸光灼灼看向洛洄笙,洛洄笙本在纠结要不要告诉忠勇侯事情真相,却突然感到刑荆山注视她的眸光。 她疑惑抬头就对上了刑荆山火热的眸光,洛洄笙心不自觉狠跳了下。 刑荆山朝她笑了笑道:“长公主放心,我在你身边谁都别想伤了你。” 洛洄笙挑眉,他这是以为她在担忧自己安全? 洛洄笙轻轻颔首没有解释,但还是忍不住询问道:“你觉得此事应该告诉忠勇侯吗?” 刑荆山脸上闪过抹错愕,没想到洛洄笙会询问他的意思,这是不是说明她已经把他当成自己人了? 这个想法从心里一闪而过,刑荆山忍不住窃喜。 但高兴过后他又忍不住忐忑,要是他答不好她会不会对他很失望。 刑荆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神色瞬间严肃垂眸沉思。 洛洄笙看他凝重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期待他的答案,刑荆山猝不防对上洛洄笙期待的眸光,顿时觉得压力山大。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来洛洄笙想干什么最后索性直言道:“我觉得可以。” 洛洄笙不意外刑荆山这个回答,不过刑荆山后面的话倒让她有些惊讶。 “金吾卫出事赵熙定要被责罚,忠勇侯为了保住赵熙会不惜一切手段戴罪立功,若是告诉忠勇侯或许有意外收获。”刑荆山道。 他其实还有些没说,洛洄笙哪怕是长公主,但已经几年不在京城,对京城势力或许并没有忠勇侯清楚。 与其自己费工夫倒不如让忠勇侯查个清楚,只是这些话涉及道洛洄笙的伤疤,刑荆山便没有解释。 刑荆山说完后眼巴巴看着洛洄笙,见洛洄笙唇角微勾心里松了口气:“你去将事情告诉忠勇侯吧!” “长公主不亲自告诉忠勇侯吗?”刑荆山下意识询问。 这完全是一个施恩的好时机,洛洄笙看出他的意思挑了挑眉:“你与本宫有何区别?” 她话音刚落就见刑荆山耳根突然泛红,洛洄笙眸中闪过抹诧异,觉得有些好笑。 刑荆山耳根容易发红这个还是她之前在宫内发现的,那会儿她还以为刑荆山是因为受伤了,还特意让季姒送了药材。 想到药材的乌龙,洛洄笙有些窘意,声音娇嗔道:“还不去。” 她头发还湿漉漉的,这样子怎么见外男。 洛洄笙的声线一样平静又冷静,突然娇嗔像一根羽毛在刑荆山心上拂过一般,刑荆山脑子晕乎乎地走出门。 季姒在门口看到刑荆山的样子眸中闪过抹警惕,快步朝房内走去。 忠勇侯看着幽魂一样走在自己面前呆呆不说话的刑荆山,脸上肌肉跳动伸手狠拍刑荆山的肩膀。 刑荆山在他拍下那一刻伸手抵挡,忠勇侯觉得自己排在了铁上一样,手震得发麻。 见刑荆山回过神他眼角抽了抽下意识试探道:“刑将军在皇陵陪了长公主那么多天,怎么刚一回来又着急忙慌的过来了?” 刑荆山眼睛微眯提醒道:“侯爷,本将是在皇陵保护长公主。” 他又不是下九流的陪客。 忠勇侯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冷笑,他平日里看见长公主一副恨不得自荐枕席的样子,如今倒是会装模作样了。 “刑将军,你与熙儿是好友,老夫也不跟你卖关子,你可是发现了什么?”忠勇侯靠近刑荆山压低声音。 牢里都是他的人,刑荆山进去审问时虽然将人都打发了,但还有人在暗中观察。 只是离得远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刑荆山从那个领头人那里出来后就神色凝重。 后面更是接连提审流匪,出来后连自己住所都没有回就来了长公主这里,忠勇侯就是再迟钝也能看出来问题。 “是发现了一些东西。”刑荆山不动声色看着忠勇侯套近乎应和道。 忠勇侯看了眼前方,面上瞬间挂起亲切的笑。 此时屋内。 季姒帮洛洄笙绞着头发,时不时看一眼洛洄笙。 洛洄笙在她又一次看过来后忍不住出声询问:“怎么了?” 季姒也不隐瞒,调笑道:“奴婢好奇公主干了什么刑将军刚刚出门跟丢了魂一样。” 洛洄笙对上她打趣的眸光,十分平淡将大当家的情况说了出来。 季姒瞬间顾不得调笑,专心听起洛洄笙的打算。 洛洄笙见她不纠结刑荆山的反应了,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事到如今她也算看出来一些问题。 季姒总是暗中跟刑荆山别着劲,她猜想可能是因为她就要进宫了担心刑荆山抢了她在她这的注意力。 洛洄笙还能怎么办,只能暗暗转移着她的注意力。 在说完情况后,洛洄笙沉吟了下后看着季姒道:“此事本宫就交给你了,你与忠勇侯商议拿出一个决定。” 季姒抿了抿唇,知道洛洄笙这是给她彰显能力的机会,神色严肃点头:“长公主放心,奴婢不会给你丢脸的。” 洛洄笙看着季姒肃然的样子,眉心动了动起身看着季姒道:“以后不要再自称奴婢了,本宫已经让人除了你的奴籍。” 洛洄笙说得轻描淡写,季姒却愣在原地,作为洛洄笙的身边人她完全不知道洛洄笙什么时候做的这件事。 季姒之前跟着洛洄笙和亲虽然有了使节令,但身份还是随公主出嫁的奴婢。 洛洄笙也是在第一次跟太后对上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因此在有能力后第一件事就是让高公公帮忙除掉季姒的奴籍。 季姒是她的丫鬟,只要她愿意,其他的人也没法说什么,因此事情还算顺利。 她上次进宫时高公公随口说了句,只是后面事情太多洛洄笙给忘记了。 季姒眼睛发红看着洛洄笙,嗔怪道:“长公主已经够辛苦了。” 刚说完就见洛洄笙不赞同看着她,季姒破涕为笑认真朝洛洄笙行礼道:“季姒多谢长公主。” 从此她不再是可以任由主家发落的奴婢,而是季姒,只是季姒。 但季姒觉得她还可以是凤梧长公主的季姒,哪怕不是奴婢,她也愿意为长公主奉献一切。 将事情交给季姒后洛洄笙果然没有在过问,就这样过了两日后,季姒来报喜。 “长公主,身份已经查清了,可以确定是白家的子息。” 洛洄笙诧异:“以往为何没有听闻白家有双生子?” “长公主,自古就有双生子不吉利一说,白大人得子后正值升迁时机,所以他便将一子送回家乡谎称是一子。”季姒回。 “荒缪。”洛洄笙狠狠拍桌。 季姒说的好听是自古,但实则是她皇爷爷搞出来的事情,皇爷爷当初听闻双子代表双数,即为变数,视为不祥。 宫中一位妃嫔诞下双子后被皇爷爷下旨溺毙,之后满朝风气朝着双子不详看齐,以往人人艳羡的喜的二字变成了不详。 听闻皇爷爷在位时朝中从未出过双子,父皇上位后已经三番四令遏制这样的风气,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发生。 洛洄笙不禁想父皇是不是已经知道此人是个斯文败类所以才会将他抄家。 只是那人的脸又是怎么回事,季姒见洛洄笙怒意平息了一些继续道。 “白大人家乡的人倒是不知道双子不祥一事,但白大人将儿子丢给仆妇后就再未管过,仆妇胆子逐渐大了就苛刻主家少爷,霸占白家给的养资。 是当时留在京城的那个孩子在听闻自己还有个同胞弟弟后竟然离家出走,寻找弟弟,到了后发现同胞弟弟被一个仆妇苛刻,便出招恶惩了仆妇。 只是没多久那孩子被白家人找回带回家,只是白家人不知道二人长得一模一样,回去的也不是原本待在白家的。 兄弟二人就这样互换身份,直到白家被抄家,白夫人带着白家少爷放火自焚。” 后面的话不用季姒说洛洄笙已经明白了,所以那人是被自己的母亲带着自焚放火烧成那样的? 只是兄弟二人互换身份,这事没有白夫人的手笔洛洄笙有些不相信。 二人小时尽管长得一样,但一个被仆妇苛刻,一个在世家精心教养,怎么可能一点破绽都没有。 这其中定然有一个人替他们遮掩,这个人极有可能是白夫人。 只是白大人手伸得太长,参与皇室争斗所以被父皇清算,白夫人自焚。 洛洄笙弄清缘由问起最关键的事:“他们跟金吾卫是怎么联系上的。” 第132章 回京 “审问过流匪了,都不清楚,只知道白羽手中有一批盐,才诱惑他们冒险的。”季姒道。 洛洄笙震惊:“盐?” 大安盐铁官营,白羽手中怎么会有盐,能够让流匪铤而走险刺杀长公主的盐自然不会是一批小数目。 这些母后都知道吗?洛洄笙心头直跳,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 她对永和帝虽然掌控欲盛,但恰恰是因为宠爱,怎么会为了除掉她与白羽合作动摇大安的根基。 那么那些金吾卫是母后培养的死士还是定国公培养的死士? 金吾卫可是历代帝王的贴身侍卫,竟然被人埋入这么多死士,洛洄笙神色凝重了下来。 洛洄笙知道如今若是能引导忠勇侯查到定国公或者太后头上对她是最有利的。 但临到下决定的时候她又犹豫,若忠勇侯知道此事是太后所为,到时候朝中定然会掀起一波巨潮。 党派之争历来无法断绝,如今朝中变动蓄势待发,内侍省还在筹备,想让永和帝广开后宫的势力也蠢蠢欲动。 这事又涉及金吾卫跟盐务事关重大,洛洄笙为了皇室也不能动手。 这个时候事情爆出来皇族定然会处于弱势,洛洄笙恨太后跟永和帝,但又改变不了他们之间的牵连。 永和帝位坐得稳她这长公主才能稳,若是旁的皇子,她一个嫡系长公主会如何又难说。 季姒不知道洛洄笙心中谋划,她有些愤愤不平道:“长公主,金吾卫事情皇上定然要查个水落石出要是……” 洛洄笙跟季姒相依为命多年自然知道她要说什么,她挥手打断季姒的话。 看着季姒不赞同的神情,洛洄笙平静道:“本宫心中有数,一切等回京后再说,你去找忠勇侯与刑将军,本宫要与他们商议回京事宜。” 时局特殊以永和帝的性格就算是知道此事跟太后和定国公府有关也没法大动干戈。 太后是亲母,定国公是舅家更是贵妃母家,他最后只会息事宁人。 既然已经知道结果,倒不妨选一个更加适宜的时机。 再者她也很想知道太后为何会如此对自己,这里面究竟有些什么内情。 若是抓住的是白羽洛洄笙回京忠勇侯自然是双手赞同,但如今出来个双生子,之前动手的那位还不知道藏在那个角落。 他也不知道那人手中还有没有一批人,忠勇侯也不敢冒这个险。 在听到洛洄笙说次日就要启程后他出声:“长公主凤体尊贵,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洛洄笙挑眉眸光看向忠勇侯极具压迫感道:“忠勇侯想如何从长计议?” 忠勇侯对上洛洄笙平静的双眸心里咯噔一下。 “事关盐务,忠勇侯觉得还有从长计议的时间吗?”洛洄笙言辞中带着冷意。 事关盐务季姒却没有说忠勇侯听闻后有什么行动,证明忠勇侯还没有将事情告诉永和帝。 在联想他不想回京,他这是想干什么? 洛洄笙之前同意以自身作为诱饵抓白羽,是想抓住太后的把柄,但事到如今已经变了性质。 她自然不会再做一次靶子,但忠勇侯似乎不是这样想的。 他是觉得朝堂的事情都比不上他儿子跟忠勇侯府的重量吗? 忠勇侯心头一紧明白洛洄笙已经看穿了,是他低估了凤梧公主了。 他本以为凤梧公主多少会对永和帝跟太后有些怨言,却忘了她是先帝亲手带大的公主,她心中有国家大义。 刑荆山看着两人之间氛围变化出声:“长公主不妨多等一日。” 洛洄笙寻声看向刑荆山,脸上冷峻稍缓面色逐渐平静靠在椅背上淡然道:“给本宫一个理由。” 刑荆山起身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道:“在查出事情与盐有关后臣私自做主向皇上禀明情况,这是皇上给长公主的信。” 洛洄笙沉默看着刑荆山手中的信,迟迟没有伸手。 忠勇侯震惊看着刑荆山,他因为刑荆山跟长公主的关系下意识以为刑荆山是长公主的人。 没想到刑荆山竟然会背着长公主将事情汇报给皇上,忠勇侯此时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将话说得太直白。 他眯眸道:“刑将军请示都不请示长公主就将事情传回去,这有些不太好吧!” 忠勇侯对刑荆山并没什么恶感,甚至因为赵熙对刑荆山有些欣赏。 但刑荆山这一手打乱了他的计划让他心里不舒服,也不介意给刑荆山添添乱。 刑荆山闻言看了眼洛洄笙道:“臣职责所在。” 忠勇侯没有说话,暗中打量洛洄笙,洛洄笙不动声色道:“是皇上让本宫后日回京?” “狄小将军进京队伍后日会路过华阴县,皇上考虑到长公主安全,希望长公主与狄小将军队伍一同回归。” 洛洄笙听到狄小将军名字愣了愣,狄小将军作为与蛮族对战的主将,因为还要处理一些事情所以延迟了进京时间。 她已经回来有些时日了,算算也确实是该到了。 洛洄笙能感到忠勇侯隐晦打量的眸光,她敛了敛眸再抬头好奇看着刑荆山问。 “狄小将军何时出发的,他是自己回来吗?可有带旁人?后日什么时候能到?” 洛洄笙一连串的问题让忠勇侯跟刑荆山都愣了愣。 尤其是刑荆山肉眼可见的呆滞,忠勇侯看着他的样子勾了勾唇,该,不知道上位者最忌讳一人侍两主吗? 这时洛洄笙像想到了什么一样看向忠勇侯。 “既然是皇上的意思,那边这样决定吧,侯爷先回去安排,本宫对狄小将军耳闻已久,刑将军曾是狄小将军手下大将,本宫多了解一些。”洛洄笙道。 忠勇侯连忙起身表示理解,临走前还意味深长看了眼刑荆山。 然而忠勇侯离开后洛洄笙眸中的兴奋已经消失,屋内静悄悄的气氛沉闷无比。 刑荆山小心看了眼洛洄笙,恰好对上洛洄笙平静的双眸。 他上前一步解释道:“臣知道长公主定然不会隐瞒皇上,才会传信的。” 洛洄笙冷哼一声:“你倒是了解本宫。” 其实她也没有忠勇侯想的那么生气,刑荆山的身份,若他置之不闻她倒有些怀疑刑荆山的忠心是不是装出来的了。 他能将事情上报给永和帝证明还是有些分辨力的,只是此事她完全不知情,他就不能知会她一声吗? 从调查到现在季姒也是刚刚知道消息就来告诉了她,但是刑荆山却已经拿到了永和帝的回信。 证明他早就知道了异常,起码是早于季姒跟忠勇侯察觉到了异常。 但他之前在见到她时一句提醒都没有。 洛洄笙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刑荆山了,平日里看他好像能因为她的一句话欣喜万分,但真正遇得到事情后他又清醒无比。 想到这洛洄笙看着刑荆山的眸光越来越冷。 刑荆山察觉到洛洄笙的变化,有苦说不出,他看着洛洄笙道:“长公主难道因为自身原因选择隐瞒吗?” 洛洄笙心头一跳,错愕看着刑荆山,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这是什么眼神,刑荆山叹了口气。 “臣在外院来找长公主一举一动都会落入有心人眼里,盐务事关重大,长公主不会因为旁的原因隐瞒皇上的。” 刑荆山见洛洄笙不说话心虚无比,他这又算是自作主张了吧! 但事情不同,若再有一次他还是会如此,盐上出事受苦的还是百姓。 他不能因为私情枉顾,刑荆山继续道:“臣只给皇上说了发现一批盐的事情,其余事情还要长公主再给皇上详细说说。” 洛洄笙在听到刑荆山前一句话后已经确定刑荆山确实是猜出什么了。 不过想到他的敏锐洛洄笙也不意外,只是她有些好奇:“若本宫让你隐瞒呢?” 刑荆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笃定道:“长公主不会。” 所以他才会没有知会她就将消息传了出去。 洛洄笙对上他坚定的眸光,心头一动,原本想要找茬的心思不知为何就淡了。 不过她可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伸手拿过刑荆山手中的信,指了指一旁的位置。 刑荆山脸上闪过抹欣喜,乖巧坐到洛洄笙指着的位置。 然而他刚坐下就听到洛洄笙道:“本宫刚刚问的狄小将军的事好好给本宫说说。” 刑荆山:……好委屈,好气。 但对上洛洄笙的眸光后,他只能憋着气说话。 最后刑荆山离开时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洛洄笙看着他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的样子唇角抽了抽。 在刑荆山出门时故意轻咳一声,在刑荆山看过来后笑了笑:“本宫要与狄小将军一同回京,刑将军好好准备。” 刑荆山对上洛洄笙狡黠的眸光,突然伸手捂住胸口。 洛洄笙身子下意识绷直,但在看到刑荆山脸上夸张的求饶表情后又放松了下来。 刑荆山求饶道:“长公主,您要不打臣出出气。” “谁说本宫生气了?”洛洄笙平静道。 她确实没有生气,但这不妨碍她折腾刑荆山,谁让他替永和帝办事的,她不舒服自然要发泄出去。 刑荆山苦涩无比,就是她没生气才难搞,想到刚刚说到狄小将军时洛洄笙发光的双眸,刑荆山忍不住后悔。 早知道就该给永和帝多添几句,没有狄小将军他也可以护送长公主回京的。 但如今说这些都晚了,狄小将军是在中途收到永和帝口谕的。 听到要道华阴县接凤梧长公主,狄小将军愣了下看向一旁军师道:“信上的凤梧长公主,可是凤梧公主。” 军师无奈,难不成大安还有两个凤梧公主不成。 不过凤梧公主回京才多久已经成了长公主,看来确实有些手段。 狄小将军也是这样想的,他俊秀的脸上露出抹笑道:“我对这位公主好奇死了,传令,加快行军。” 洛洄笙远远看到狄小将军时只觉得惊讶无比,狄小将军身形并不像刑荆山这般高大壮硕,虽然也不低但比起刑荆山来说还是有些瘦弱。 若是肤色再白上一点,配上他那俊秀的脸庞怎么看都像风流书生。 狄小将军也远远看到了城墙上的人,他眯眸看着穿着一身宫装带着面纱的女子,唇角下意识勾起。 两人四目相对,洛洄笙轻轻颔首。 等队伍走近后洛洄笙已从城墙下来在城门等候,刑荆山忠勇侯萧懿都跟在洛洄笙身后。 忠勇侯悄悄看了眼刑荆山,见他面色沉稳,没有丝毫醋意眼里闪过抹诧异。 这小子倒是沉得住气,不过狄小将军军功赫赫,若刑荆山这个时候争风吃醋,那便有些下乘了。 思索间狄小将军已经到了面前,他身子轻盈跳下马大步走到洛洄笙面前抱拳:“狄若境参见长公主。” “狄将军不必多礼。”洛洄笙在狄小将军行礼就挥手示意他起身。 “狄将军大捷归来本该百官迎接,如今被本宫抢了先,本宫荣幸之至。” 洛洄笙话落身后人员齐声道:“恭迎狄小将军大捷归来。” 狄若境愣了愣回过神后抱拳道:“多谢长公主。” “今日要回京,来不及宴请狄小将军,回京后本宫在府上宴请狄小将军还请狄小将军赏脸。” “臣绝不推辞。” 狄若境爽朗答应,本来还以为接长公主回京又要耽搁行程,没想到洛洄笙已经准备好了一些,心里对这个长公主有些喜欢了。 就如洛洄笙所说,在快到京城时突然传来鼓乐声,马车旁传来敲窗声。 洛洄笙将帘子轻微掀开一个缝,刑荆山道:“长公主,诚亲王率文武百官在城门迎接狄将军。” 洛洄笙皱了皱眉,大败蛮族这是大安两朝前所未有的捷报,她还以为会是永和帝率领百官。 不过转念洛洄笙就知道了原因,永和帝这是被刺客一事吓到了? 她心里不知道该说什么,低声道:“本宫知道了,配合狄将军全力前进。” 越靠近凯旋之乐越振奋人心,随着乐声洛洄笙下了马车,刚下马车就对上诚亲王关切的眸光。 洛洄笙朝诚亲王走去,诚亲王上下打量了下洛洄笙心里松了口气道:“随本王一同迎接大安的功臣。” 第133章 祭服 诚亲王身后官员想要说话,诚亲王转过头冷道:“凤梧是大安唯一的长公主,身份应该是够吧!” 官员一顿,到嘴的话瞬间说不出口,他若是阻止岂不是说长公主身份不够。 再说诚亲王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了,虽然没有过长公主迎接功臣的前例,但本就是皇族带领百官倒也说得过去。 “自然够的。”官员识相道。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诧异,看来她不在的时候京内发生的事情不少。 洛洄笙将想法压在心里,诚亲王在看到狄小将军时眸中闪过抹诧异,但很快就高兴道:“少年英才,少年英才。” 狄若境抬眸就对上诚亲王满是欣赏的双眸,诚亲王看着他感慨道:“狄家有你总算没有没落。” 狄若境心头一动,但诚亲王已经转移话题:“皇上已经在宫中等候,狄将军随本王进宫吧!” 狄若境自然没有意见,诚亲王又看向洛洄笙,洛洄笙垂眸道:“我舟车劳顿,改日再进宫。” 诚亲王点头:“本王让侍卫护送你回去。” 他知道还有刺客没有抓到,虽然京内戒备森严,但还是稳妥一些的好。 谁知道那个疯子会不会再下手,尽管洛洄笙表现得若无其事,但诚亲王哪里感不到她周身的沉寂。 沈柳华这个疯女人也不知究竟要搞什么,虽然没有证据,但金吾卫的事除了她诚亲王再想不出来什么人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了。 洛洄笙还不知道诚亲王已经怀疑上了太后,以为诚亲王是因为刑荆山离开才派人的。 回到公主府后她就将温鸿召进书房。 看到他后问道:“让你做的东西做好了?” 温鸿来时就猜到洛洄笙着急要东西,将手中捧着的箱子递给季姒。 洛洄笙见他准备好了心里满意,问道:“府中近日可有其他事情发生。” …… 洛洄笙离开数日府中堆积事宜不少,不过她是长公主并非事事都要亲力亲为,只有温鸿拿不定主意的才需要她决定。 没多久温鸿就离开了书房,等他离开后洛洄笙看着季姒手中的盒子冷道:“检查一下,进宫时带着吧!” 季姒有些担忧:“长公主,太后不会承认的,您……” “本宫不需要她承认。”洛洄笙满不在乎道。 她只是想知道一些真相而已,想到那日落入流匪手中的绝望,洛洄笙眉眼凌厉。 洛洄笙这次祭拜涉及的事情不少,永和帝甚至没有等到第二天,当天下午就将洛洄笙叫进宫里。 洛洄笙到紫宸殿时殿内只有诚亲王跟永和帝,永和帝看到洛洄笙起身上前。 “皇姐身子可好些了?”永和帝关切看着洛洄笙。 洛洄笙眉眼柔和声音温和道:“我没事。” 说完她看着永和帝眸中闪过抹迟疑道:“倒是皇上憔悴了不少,朝政事务繁忙皇上也要注意休息。” 永和帝心里一暖,有些疲倦道:“这么多的事我想休息也休息不了。皇姐坐下说吧!” 金吾卫,内侍省,纳妃,现在又出来个盐,永和帝已经两晚没有合眼了。 等洛洄笙入座后他迫不及待问起刺客一事,等了解完情况后永和帝看着洛洄笙问道:“皇姐觉得金吾卫背后会是何人?” 洛洄笙对上永和帝探究的眸光,摇头苦笑:“我也想知道谁想要我的命。” 永和帝眸光闪了闪提醒道:“表哥没有找过皇姐吗?” 洛洄笙听出永和帝的试探,突然笑了笑,“我都忘了问皇上派沈玉凛到华阴县有什么用。” 说完不等永和帝说话她就将沈玉凛到华阴县后干的蠢事都说了出来。 诚亲王听着坐直身子脸上带着不悦看向永和帝道:“就是添堵。还有定国公府今日出的那些乱子本王都不想说,皇上是不是也该做出决议。” 洛洄笙疑惑道:“皇叔,定国公府出了什么事?” 诚亲王刚要说话就被永和帝打断,永和帝看着洛洄笙道:“此事朕会给皇姐一个交代的。” 洛洄笙眸中疑惑恰好,只是面纱下的唇勾起嘲讽的弧度。 永和帝怀疑她知道些什么,用沈玉凛来试探她,压根就忘了定国公府近日做的事情。 他若真要做主,早在知道那一刻就做主了,虽说定国公府权势滔天,但他才是那个天。 彻底扳倒定国公府或许难,但只是替她出口气却简单无比。 但永和帝干了什么,只是将定国公支出京城,将沈玉凛禁足在府中就完了。 也不知道是在惩罚他们还是在保护他们,不过这些都无所谓,永和帝的力气还是留着给他自己出气吧! “皇上事情诸多这些都是小事,当务之急是解决朝堂大事。” 永和帝见洛洄笙给他递了台阶心里松了口气,洛洄笙继续将白家事情说了出来。 不过关于白家为什么刺杀她却变了个说法:“白家曾参与党派之争被父皇清算后,其子逃出想必一直藏在暗处蠢蠢欲动。” 永和帝对白家自然不陌生,毕竟父皇当初清算党派也是为了他。 那金吾卫背后的人就是跟白家有牵连了,永和帝狠狠拍了下桌。 洛洄笙不动声色垂眸掩住眼里的讽刺,也只有涉及自身时永和帝才会如此。 这时永和帝看向洛洄笙道:“朕打算让刑将军去查盐务一事皇姐如何看?” 洛洄笙心头一跳,咬了咬唇让自己冷静下来。 “盐务一事事关重大单单刑将军怕是不成吧!”洛洄笙就事论事道。 盐务向来是世家大族手中的一块肥肉,刑荆山一个没有背景的人冒然闯入怕是连骨头都不剩。 洛洄笙一时间不明白永和帝的用意,不过永和帝怕也舍不得一个用的顺手得到就这样死了吧! 诚亲王也不是赞同:“盐务事关重大单刑荆山不够。” 永和帝见两人都是站在朝堂的角度上考虑,没有站在私人角度阻止刑荆山前去,心里有些满意。 不过此时他自然有自己的思量,永和帝沉声道:“刑将军的身份上确实是差一些。” 洛洄笙闻言心里突然一动,明白了永和帝的用意。 不光是她就连诚亲王也反应了过来,永和帝这是要在让刑荆山去调查前有个过得去的身份。 长公主驸马,名头确实是够了。 永和帝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洛洄笙倒是无所谓,本来她在回来后就打算想办法让永和帝赐婚,如今倒是不费她半点力气了。 “刑将军在蛮族战争中奇功赫赫,今日狄将军在朕面前还夸赞他凶猛非凡,这次又保护皇姐安全归来,朕觉得皇姐与刑将军确实是有缘。 这样一员猛将在身份上差点,但皇姐在蛮族受了苦,未来夫婿好掌控更好。” 洛洄笙听着永和帝冠冕堂皇的话某种讽刺更甚,若是真心疼她在蛮族吃了苦就该担忧他提起蛮族会不会触碰到她的伤口。 更会任由她自己自由选择,而非看似关心实则提醒她权衡利弊。 洛洄笙能看出来的事诚亲王哪里看不出来,他放在膝盖上的拳紧紧握起。 尽管作为皇室之人他更知道皇家无情,但还是感到心寒。 他与皇兄兄弟情深,一辈子携手共进,这个侄子怎么烂成了这样。 “皇上是给凤梧相中了刑荆山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这次派刑荆山去护送凤梧就已经打算好吗?”诚亲王眸光晦涩问。 之前晚宴他没有来所以任由洛洄笙被逼迫,这次尽管知道洛洄笙已经选定了,诚亲王还是站出来给洛洄笙撑腰。 永和帝听着诚亲王一句句逼问神色不太好看,他抿唇刚要说话就见诚亲王看向洛洄笙问:“你是怎么看的?” 洛洄笙站起身朝诚亲王福了福身,永和帝下意识坐直身子,她这是要做什么? 她难道又后悔了吗? 永和帝薄唇下意识紧抿,神情严肃,下一秒却愣在原地,脸上闪过抹愧疚。 “皇叔,此事是我的主意,皇上也是听了我的才这样决定的。” 洛洄笙说着眸中闪过抹愧疚道:“父皇已经离开了,皇叔处处护着我们,我知道皇叔关心我们,瞒着皇叔,还请皇叔见谅。” 永和帝听着洛洄笙的话原本对诚亲王强势的不满瞬间消散。 这段时日若不是诚亲王强势压着那些世家他早就扛不住了。 永和帝起身朝诚亲王躬身:“都是侄儿的错,侄儿日后不会瞒着皇叔。” 诚亲王扶住永和帝没有让他拜下去,他冷肃的神情微缓,抓着永和帝的手道。 “凤梧吃了太多苦了,本王紧张她还请皇上莫介意。” 永和帝连忙道:“皇叔侄儿怎么会介意。” 事情到了后面就十分顺畅了,洛洄笙离开紫宸殿时永和帝再一次询问:“皇姐,那朕就这几日下旨。” 洛洄笙点头,永和帝脸上露出抹笑道:“母后得知皇姐出事后就病倒了,皇姐快去吧!”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讽刺怕是知道她没死所以失望吧。 寿康宫。 洛洄笙到了宫门就遇到景姑姑,景姑姑看到洛洄笙脸上如释重负上前道:“谢天谢地长公主您没事。” 洛洄笙停住脚步看着景姑姑担忧的神情,景姑姑察觉到洛洄笙跟以往不一样,有些忐忑道:“长公主,怎么了?” 洛洄笙看向季姒,季姒伸手将怀里的盒子打开,景姑姑看了眼盒子脸上闪过抹诧异。 长公主怎么将祭服带进了宫,洛洄笙眸光一直盯着景姑姑,看景姑姑的神情并不像知情。 但她还是询问道:“之前祭服是景姑姑一手准备的吗?” 景姑姑眸光闪烁,长公主这是何意? 她脑海里不知为何想到长公主被刺杀一事,她不可置信看向洛洄笙求证道:“长公主为何这么问,可是祭服哪里不合身。” 洛洄笙垂眸,声音听不出情绪道:“景姑姑,本宫那日被刺杀时全身酥软无力。” 洛洄笙没有直说衣服的问题,但久在后宫的景姑姑哪里听不出来问题。 她猝然后退两步,神色苍白。 洛洄笙看她样子心里已经确定景姑姑却是不知情,她也是被太后利用了。 洛洄笙抬眸看着寿康宫在夕阳下的样子,只觉得眼睛被刺的发酸。 她没有在理会景姑姑朝殿内走去。 走进殿内看到太后正享受着宫女的按摩,洛洄笙冷道:“都出去。” 太后微颌的双眸睁开,看着洛洄笙不悦道:“本宫宫内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指使了。” “是吗?”洛洄笙冷笑:“母后是要本宫当着她们的面说吗?” 太后面色一凛,瑞凤眼彻底睁开,看到季姒怀里抱着的东西后沉默了下,挥手让常姑姑带人出去。 常姑姑在路过季姒时特意朝盒子看了眼,想看看是什么东西。 她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之前那事可是她亲自去做的,得知长公主没事后她心里一直在煎熬。 洛洄笙注意到常姑姑的举动,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等人都离开后,太后看着季姒道:“你也出去。” 洛洄笙唇角勾了勾,从季姒怀中拿过盒子:“出去吧!” 季姒担忧看着洛洄笙,眸中满是不放心,太后已经对长公主动手了,若是她今日还有算计那…… 洛洄笙:“本宫不会有事的,长公主死在寿康宫太后娘娘可承受不起。” 太后闻言心里一跳,等季姒离开后挥手将桌上茶杯扫到地上冷道:“你今日来就是阴阳怪气哀家来了。” “嘭……” 洛洄笙将盒子摔到太后面前,太后看到从盒中摔出来的祭服下意识起身离开。 洛洄笙冷嘲:“我以为这是母后为祭拜父皇准备的祭服,没想到是母后为我准备的。母后真是煞费苦心啊!” 太后面色微变,看着洛洄笙:“你胡说八道什么。” “母后敢做不敢承认吗?”洛洄笙咄咄逼人:“祭服就在这,药物定然还有残留,不若我现在让皇上来找太医验一下,看看上面究竟是什么害人的东西。” 太后双眸落在祭服上眸光闪烁,她看着洛洄笙道:“你若是想给皇上之前就给了,你来究竟是干什么?” 第134章 凰归九天 洛洄笙身子晃了晃,双眸瞬间通红看着太后:“母后这是承认了?” “你都认定是哀家了,何必还问哀家。” 太后没想到洛洄笙竟然会察觉到祭服上有问题,那些人真是个废物竟然连一个中了药的女人都杀不了。 还是说洛洄笙的命真的就好到了这个程度,这样都杀不了她。 太后心里不确定,她也不想再冒险,如今形势对沈家不好,她必须要谨慎行事。 想到之前的决定太后缓了缓神色:“哀家不明白你究竟在闹什么,你是个女人,女人就得嫁人,既然放不下阿凛哀家做主让你嫁给阿凛,今后做好沈家妇不要再闹了。” 洛洄笙听着她施舍一样的话,袖中双手早已握成拳,指甲死死掐进手心。 来之前她还骐骥太后这样对她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如今她已经彻底死心。 洛洄笙死死咬着牙才将喉间哽咽吞了下去:“为什么?” 洛洄笙盯着太后朝她靠近一字一顿:“为什么,我究竟哪里碍了您的眼?还是说我碍了沈清颜的眼?” 太后这些年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忤逆过,看洛洄笙不逊看着自己,瑞凤眼微扬不悦看着洛洄笙。 “洛洄笙,哀家是你母亲,你的礼仪孝道学到哪里去了,这样对哀家说话。” 洛洄笙冷笑:“您真的是我的母亲吗?” 洛洄笙说话时紧紧盯着太后的神情,微讽道:“相比下沈清颜更像您的孩子,我跟皇弟反倒像旁人生的。” “你再胡言乱语什么?”太后见洛洄笙将永和帝牵扯进来脸上淡然瞬间消失。 “你以为皇室血脉那么容易混淆吗?”太后冰冷看着洛洄笙:“你父皇不是傻子,若非你是哀家所出你以为他会那般疼爱你吗?” 洛洄笙听她说起父皇眸光闪了闪,她问过许多人其实也清楚她的身世做不得假。 但越是这样她越不理解太后的做法,她不求太后疼爱,但为何太后要像对敌人一样对待她。 想到这洛洄笙盯着太后压迫道:“那您为什么要杀自己的亲生女儿?” 洛洄笙说着扯下自己的面纱质问:“为什么突然对我避之不及,为什么为了沈清颜放弃我,恨不得我死在蛮族?” 洛洄笙说到后面声音不受控制拔高,她双眸通红看着太后眸中满是不解跟怨恨。 太后看着洛洄笙疯狂的样子下意识后退两步,防范看着洛洄笙。 “哀家没有必要给你解释。”太后说着偏过头冷道:“哀家只给你这一次机会,现在离开寿康宫哀家让你如愿嫁给阿凛,从此你安分守己做好沈家妇,不得再插手朝政。” 洛洄笙注意到她的举动死死咬牙将眸底的酸涩压下去,她敏锐抓住太后话中漏洞。 “所以不惜暴露沈家在金吾卫的暗手也要杀我,就是因为我插手了朝政吗? 从我回京开始您就想用婚事将我围困在后宅,在我不愿后又不惜杀掉我?您究竟在害怕什么?” 太后对洛洄笙的敏锐感到心惊,她猛地看向洛洄笙:“你不过是个女子,哀家怎么会怕你插手朝政。” 洛洄笙听着太后自乱阵脚的话,心头一惊,竟然真的是这个理由。 洛洄笙百思不得其解,就如太后所说她只是女子,一介女流她为什么会担心这一点。 并且是在她年少时就开始担忧,想到自己做的那个预知梦,洛洄笙心跳猝然加快。 难不成太后也做过类似的梦? 这个念头一出洛洄笙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太后看洛洄笙的样子以为她猜到了什么神色一变。 决不能被洛洄笙知晓真相,否则…… 太后原本被祭服冲昏的头脑瞬间清醒,思路活跃起来。 “洛洄笙。” 太后突然拔高声音,在洛洄笙看过来后她神色厌恶道。 “哀家只是不喜你心思恶毒,蛮横任性。从小你就仗着你父皇的宠爱跟在诚亲王身后横行京城,一点公主的样子都没有。 哀家进宫前曾是名满京城的世家贵女,贤良淑德无一不好,进宫后也从未出错是贤后。 但因为你手刃妃子,哀家的苦心经营被毁,与你父皇关系紧张,名声被坏,你让哀家如何不恨你。 清颜体贴温柔哀家怎么舍得让她去蛮族,你留在京城也是哀家的污点,甚至会影响你皇弟登基,哀家自然会让你去。 本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回京,没想到你还是回来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回归有多少人背地里议论哀家,哀家恨不得从来没有生过你。” 太后说到这伸手指着洛洄笙满眼愤怒道:“定国公府是哀家母家,你回来后却处处针对定国公府,败坏定国公府名声,哀家生了你自然也能杀你。” 太后最后一句指控铿锵有力,大殿内甚至满是回声。 洛洄笙久久没有说话,淡薄瘦弱的身子宛若蒲柳一般摇摇欲坠。 原来她的母亲竟然这么恨她,悲伤的浪潮铺天盖地将她埋没,洛洄笙耳边久久没有其他声音。 太后依旧在指责她,洛洄笙无悲无喜如同置身事外一般看着太后无声的表演。 表演…… 洛洄笙突然清醒过来,太后的怨气已经这么久了,她为什么还要如此激动? 她的愤怒是演出来的,洛洄笙眸中闪过抹不解,她在隐瞒什么?真相又是什么? 洛洄笙想不出来,插手朝政,她是公主又不是皇子插手朝政又不能…… 洛洄笙想到这突然一顿,她垂眸掩住眼里的不可置信,声音飘忽道:“母后可知道乌族。” 太后皱眉不明白洛洄笙怎么会突然说起乌族,洛洄笙抬眸平静看着太后红唇轻启:“儿臣也是在蛮族才知乌族以女为尊,女子当政。” “荒唐。”太后猝不及防听到女子当政四个字下意识拔高声音怒喝。 她紧紧盯着洛洄笙怒道:“这世上女子就该居于后宅相夫教子,怎可当政,你是大安的公主,莫要学那些蛮族的做派。 哀家都已经同意你嫁给阿凛了,你安分守己地嫁人不好吗?” 洛洄笙唇角勾起嘲讽的笑:“我何时说要嫁给沈玉凛了?” 太后闻言瑞凤眼猛地一厉,她眸光阴狠看着洛洄笙咬牙切齿质问:“你不嫁人还想要干什么?” 洛洄笙看着太后眸中的杀意,内心一片寒冷,觉得荒唐至极,她想过许多种太后讨厌自己的原因,唯独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母后梦中难道没有女子当政的情形吗?”洛洄笙呢喃问道。 “哀家不会做这种大逆不道的梦。”太后眯眸看着洛洄笙警告道:“你也不可以,你若不想与哀家不死不休那就安分守己嫁人。” 洛洄笙看着太后没有异样的神情眸中闪过抹疑惑,不是做梦。 那她为何会觉得她…… 洛洄笙本以为今日过后她会明白一切,但如今却发现自己像闯入了更深的迷雾之中。 太后见洛洄笙久久咩有说话以为将她说动了,缓和了下情绪道:“本宫知道你自幼喜欢阿凛,已经跟沈家商议好了,只要你……” 太后的话还没有说完,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没多久沈清颜闯进宫内,景姑姑带着人跟在身后,太后看到这一幕挥手让景姑姑带人出去。 景姑姑看了眼殿内,眸光落在地上的祭服时双眸狠狠缩了缩,在想到洛洄笙之前的话魂不守舍走出殿外。 下人都离开后太后看着沈清颜怒道:“规矩都学到狗肚子去了吗?” 沈清颜面上闪过抹委屈,联想到太后近日的冷淡,不敢反驳连忙认错:“姑母,清颜错了,清颜听闻皇姐怒气冲冲到了姑母这,担心……” 沈清颜停顿了下可怜看着太后道:“清颜担心姑母。” 太后眸光扫了眼洛洄笙,想到自己之前说的话缓和了下面色。 沈清颜以为太后被自己的话说动了,看向洛洄笙:“皇姐,姑母近日身子不适,皇姐有什么事还是以后再说,不要气到姑母。” 洛洄笙听着沈清颜看似关心实则挑衅的话唇角勾了勾:“可惜是母后有事要与我说。” 沈清颜看着洛洄笙的样子心头一惊,想到太后之前的打算,脸上的笑瞬间僵硬。 磕磕绊绊道:“是,是吗……” 沈清颜眸光在两人之间打转注意到地上散落的祭服,还有洛洄笙发红的眼睛以为洛洄笙在骗自己。 沈清颜看着地上捂着唇:“是这样吗?我还以为皇姐又来跟姑母争吵。” 太后听着沈清颜的话有些烦躁:“行了。” 沈清颜错愕,太后没有理会她看着洛洄笙道:“哀家之前说的你好好想想,你刚回来也累了回去吧!” 洛洄笙听出太后话里的意思,她没有动,看着太后问:“母后的意思,沈家知道吗?” 太后皱眉,刚要说话,沈清颜好奇出声:“什么事。” 洛洄笙勾唇:“自然是沈玉凛求娶本宫一事。” “不可能。”沈清颜失声道。 洛洄笙冷嘲看向太后:“看来母后跟沈家还没有商议好。” 太后面色难看道:“哀家做得了沈家的主。” 洛洄笙唇角勾起抹嘲讽,她还真是不够了解沈家,也不够了解她。 是什么让太后如此自信觉得都这样了她还会“乖乖”任由她摆布。 洛洄笙发出抹冷嗤,太后不悦看向洛洄笙,洛洄笙脸上露出玩味的笑。 太后心头一跳就听到洛洄笙道:“那金吾卫叛变也是母后替沈家做的主吗?不知道皇上查到了母后是否还挺能替沈家做主。” 洛洄笙说完不管两人的神情直接转身离开。 她还没出殿门就听到沈清颜不停质问太后金吾卫是怎么回事,看来沈家对金吾卫的事情并不知情。 那么金吾卫的人就是她的好母后一手安排的,父皇才去世三年她就在金吾卫安排了这么多的人,朝堂其他地方呢? 洛洄笙觉得讽刺,太后害怕她防备她,实则自己却在做插手朝政的事情。 寿康宫。 太后将沈清颜安抚好后,转头就看到地上祭服,她眸光突然一凝,快步走到祭服面前拿起祭服。 查看一会儿后太后攥紧手中衣服咬牙切齿怒道:“洛洄笙。” 她之前准备的祭服布料是贡品,而手中这件虽然也是绸缎,但细看却是另一种布料。 她之前的祭服确实已经毁了,洛洄笙是拿个假的诈她来了,她竟然被一个丫头片子摆了一道。 想到自己刚刚费尽心思圆谎,太后忍不住将祭服狠狠甩在地上。 沈清颜上前看着祭服:“姑母,这……”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对上太后阴狠的神情,沈清颜心头一跳,但她很快调整过来试探道。 “姑母,皇姐她跟您终究不是一条心了,就算是嫁进沈家她也不见得会听话,倒不如……” “倒不如什么?你要是能搞死她哀家不管,但你若是没本事就别在哀家这挑拨离间。”太后烦躁道。 沈清颜一愣,太后说完后又担心沈清颜真的犯蠢提点道:“与其在她那费工夫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能抓住皇上的。” 洛洄笙如今能这么嚣张不就是因为皇上站在她那边。 说到这太后就想到金吾卫的事情,神色顿时沉了沉,定国公如今在外面,沈玉凛又年轻做不了主。 太后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让洛洄笙嫁给沈玉凛最为靠谱,她看着沈清颜道:“让阿凛娶她只是缓兵之计,人怎么会一直走好运。” 太后想到洛洄笙刚刚摆自己的那一道,眸中闪过抹阴冷杀意。 那人之前的批言是:“帝星为阴,凰归九天。” 皇位只能是她儿子的,再不济也要是她孙儿的,女子怎能为帝,简直荒谬。 想到这太后眸光忍不住又落在沈清颜肚子上,沈清颜感到太后的眸光后下意识捂住肚子。 紫宸殿,永和帝在洛洄笙离开寿康宫后就得到了消息。 在得知洛洄笙跟太后在殿内争吵后,永和帝在殿内来回踱步许久,诚亲王的话不断在他耳边回响。 最后他扬声道:“摆驾寿康宫。” 第135章 秘密 只是永和帝刚一出紫宸殿,就有人来报太师在宫门求见。 永和帝面色一凛,心里隐约猜出太师进宫的目的了,他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让人将太师请了进来。 洛洄笙是在出宫路上遇到太师的,行过礼后太师看着洛洄笙意味深长道:“长公主无事就好,否则朝堂真的要翻天了。” 洛洄笙听着他意有所指的话垂眸笑了笑:“这样的局面不是正契合太师心意。” 说到后面洛洄笙抬眸定定看着太师。 太师以往虽然跟定国公府站在一起,但巧的是他又恰恰是能唯一一个压住定国公府的人。 若是没有太师永和帝手中权势只会更加少,想到这洛洄笙敛了敛眸中锐意。 太师看着眉眼处锋芒鄙陋的洛洄笙,神色严肃,但说出的话却又没有那般冷厉。 “世人都想挣脱藩篱,殊不知藩篱不会伤人,但当人试图挣脱时就会被伤,长公主值得吗?” “太师说了世人都想,值不值也得世人评判。”洛洄笙说罢笑了笑道:“老师不也没有阻拦吗?” 太师的地位若真不赞同内侍省还有皇上纳妃,只需一句话她的计划就没有如今这么顺利。 但是太师从未有阻拦,证明他比永和帝看得更清楚,只是之前碍于某些原因并没有行动。 如今她的归朝让京城这汪死水产生波动,太师自然趁势而起压制定国公府,定国公被外派京城未尝没有太师的手段。 这些洛洄笙都看得一清二楚,太师他虽然古板,但对大安忠心耿耿,是可用之臣。 太师对上洛洄笙看透一切的双眸,心里惋惜暗叹,为何她偏偏是个女子。 “长公主聪慧,清雅未婚夫即将归京,您应该知道怎样对她才最好。”太师说罢直接离开。 洛洄笙充愣站在原地,她本以为自己已经跳出了贞洁那个怪圈,如今却明白只有她跳出去了,旁人的偏见从未变过。 洛洄笙嘲讽笑了下,突然有些同情刑荆山,等婚事公开后他不知道要面对多少指点。 这些想法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就不见踪迹,事情已经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跟刑荆山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时间一闪而过,洛洄笙回京第三日,定国公也匆匆回京,他连家都没回就进了宫。 次日早朝定国公在朝堂上请求永和帝立后,永和帝迟疑不决定国公哭得鼻涕横流让永和帝莫要置沈家于不义。 朝中文武百官纷纷附和,永和帝“被逼无奈”松口同意选秀。 并将选秀一事交由还在组建的内侍省负责,为此高公公给洛洄笙递信,表明让季姒进宫。 洛洄笙得到消息是愣了许久,她知道定国公是跟永和帝达成了眸中协议。 因为在选秀一事定后,忠勇侯在朝堂代子请罪,揭露出一桩丑闻,宫内保护皇上的金吾卫竟然与宫外闲散人员里外沟通盗卖皇室贡品。 忠勇侯请求解散金吾卫,重新组建大内带刀侍卫。 金吾卫勋贵子弟众多,忠勇侯的话像捅了马蜂窝一般,朝臣勋贵斥责忠勇侯,忠勇侯指着鼻子怒骂不同意的人,朝堂一片混乱。 事情暂无定论,洛洄笙在知道消息后有些诧异,本以为永和帝会直接将事情纰漏出来,没想到竟然委婉了许多。 不过想到太师那日进宫一时洛洄笙也猜到了事情是出自何人之手。 刑荆山自从她回京后整个人就没了消息,洛洄笙想到还没有定论的盐务一事,心里隐约有些猜测。 金吾卫一时怕是要等刑荆山回来后才会有定论。 就是不知道重新组建大内带刀侍卫一事永和帝打算交给何人,赵熙因为金吾卫一事被撸了官职。 此时定然不会在交给他,刑荆山倒是一个合适的人选,但他身后无权无势又是一个问题。 不过洛洄笙想到永和帝着急赐婚又觉得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刑荆山。 不过她如今顾不得刑荆山一事,无他,季姒要进宫了。 永和帝将选秀一事交给还未建立起来的内侍省,也是希望那些人看在选秀的事情上让内侍省建立得更加顺利。 这个时候是季姒进宫的最好时机,尽管洛洄笙早有准备,但到了这一刻还是十分不舍。 更是有许多担忧,刺杀一事她跟太后已经完全撕破了脸,再加上永和帝同意选秀一事,太后跟沈清颜怕是恨不得杀了她。 季姒是她的人,如今进宫定然会被为难。 季姒对上洛洄笙担忧的深情,神色雄赳赳道:“长公主放心,她们最好不要招惹我,否则我会让她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季姒心里暗暗想就算她们不招惹自己只要她有能力了,也定然会替长公主报仇。 只是这些话就没必要告诉长公主了,长公主看似无情,实则最重情,三日前从宫中回来当晚她就陷入了梦魇。 醒来后更是郁郁寡欢许久,直到今日朝堂上的事情传来时她才勉强打起了精神。 洛洄笙不赞同看着她:“你进宫最重要的是先在内侍省站稳脚。” 洛洄笙知道她要不这样说,季姒说不准真会做出来什么冲动的事。 季姒看到洛洄笙眸中担忧伸手抱住洛洄笙,坚定道:“长公主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之前宫内因为天狗食月减掉一批宫人,又招进去不少人,那个时候她们安插了一些人进宫。 比起刚回来时宫内已经安全许多了。 更何况如今是多事之秋太后也不想这个时候与长公主彻底撕破脸,没见她连最喜爱的侄儿都“贡献”出来了。 想到这几日总到公主府门口骚扰的沈玉凛,季姒眸中闪过抹不屑,但又下意识担忧。 “我离开后长公主出府一定要将红烟她们带着。”季姒不放心叮嘱。 “你呀,你照顾好自己就好了,本宫并不会有事。”洛洄笙知道季姒在担忧什么眸中闪过抹冷意。 她倒是没想到沈玉凛会如此听太后的话,本以为沈清颜再知道事情后定然会拼命阻止。 倒没想到永和帝的决定竟然下的如此之快,神清颜如今怕已经自身难保了。 洛洄笙身为长公主无事也不能时时刻刻进宫,在着季姒进宫也不适宜招摇,洛洄笙只能将她送到门口。 等季姒离开后,洛洄笙总觉得身边似乎少了些什么。 明明以往季姒也有不在她身边的情况,但这次却又不一样了。 红烟等人看出洛洄笙心情不佳都犹豫不敢上前,好在没多久温鸿那这样一个帖子进了后院。 温鸿自然知道长公主今日心情不佳,但是递帖子的人家非同寻常,他还是不敢耽搁。 “长公主,是诚亲王府送来的帖子。” 洛洄笙听到诚亲王府四个字,打起了精神,红烟上前将帖子拿到洛洄笙面前。 洛洄笙打开一看,眸中闪过抹惊讶,帖子是皇婶下的,请她明日到诚亲王府赏花。 洛洄笙坐直身子,她本想等近日事情结束后再去诚亲王府拜访,没想到皇婶竟然先下了帖子。 皇婶会不会以为她是故意拖着不去拜访的,洛洄笙面上闪过抹紧张。 温鸿看到长公主变幻的神情心头一紧,下意识猜测帖子里说了什么。 “本宫明日要到诚亲王府做客,你去准备上门礼。”说完洛洄笙觉得不够补充道:“礼贵重一些,从之前宫中送来的东西里去选。” 永和帝在旁的地方算计颇多,但在东西上并不吝啬。 洛洄笙回来后或许是出于愧疚,永和帝送了不少金银珠宝头面首饰,又因为她身体原因珍奇药材更是不少,她的库房如今满满当当的。 诚亲王妃想邀一事将洛洄笙从季姒离开的不适应中拉了出来。 红烟等人见洛洄笙有了精神,心里都松了口气,拉着洛洄笙探讨起明日的装扮来。 洛洄笙看着几个丫鬟明明战战兢兢却还是努力的逗趣,唇角勾了勾。 从她们话里不难听出来季姒在离开前给她们叮嘱了不少东西。 第二天洛洄笙在丫鬟们的打扮下,穿了一袭淡粉的衣裙,头上挽着雅致的飞仙簪,上了马车。 只是马车刚刚出府就停了下来,洛洄笙掀开帘子看到街面上的人眉心皱了皱。 “把他拦住。”今日是第一次上诚亲王府洛洄笙不想因为无所谓的人耽搁。 然而她是这样想的,旁人却不想放过她。 沈玉凛在长公主府门口蹲了好几日才蹲到洛洄笙自然不想放弃这个机会,见马车停下来就想靠近。 但是在靠近马车时突然被两个人高马大的亲卫架起,一人还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沈世子,长公主说了不想见您,委屈您一下。” 沈玉凛自从在华阴县被流匪绑了一次后就随身带着几个侍卫,侍卫见他被架起下意识上前。 长公主府亲卫冷道:“谁若动手就是刺杀长公主,格杀勿论。” 定国公府的侍卫被亲卫一身煞气吓到,下意识待在原地。 等他们反应过来后公主府马车已经远离,亲卫将沈玉凛突然推向定国公府的侍卫。 定国公府侍卫七手八脚地接住沈玉凛后亲卫已经不见,沈玉凛看着褶皱的衣衫脸上闪过抹怒意。 “啪……” 沈玉凛看着低着头的侍卫怒道:“本世子要你们有何用。” 想到永和帝做出的决定,还有妹妹的哭诉沈玉凛内心火急火燎的。 洛洄笙她怎么这么无情,他们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她为何要这般苦苦相逼。 洛洄笙不知道沈玉凛内心的想法,否则定要好好怼他一番。 如今记起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了,他们当初推她去蛮族时怎么没想过这些。 她如今已经到了诚亲王府,她没想到诚亲王妃竟然会在门口相迎。 “凤梧见过皇婶。”洛洄笙看到双眼含笑看着自己的妇人时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上前福了福身子道。 苏辛夷看到洛洄笙恭敬的样子心里微微诧异,她这些时日听闻这位长公主干出的事情本以为她会是一个戾气横生雷厉风行的人。 没想到竟然是个礼仪周全,气质冷静淡雅的女子。 苏辛夷上前抓住洛洄笙的手制止她福下身子道:“回到自家府上了,不必多礼。” 洛洄笙感到苏辛夷温热娇软的手愣了下,刚看到苏辛夷时洛洄笙其实还愣了下。 若不是她身上的衣服洛洄笙怎么也不敢想这个看起来只有二十七八的女子竟然会是自己的皇婶。 她也未免有些太过年轻了,她不知道苏辛夷此时内心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苏辛夷将手搭在洛洄笙手腕上,本是想替她诊治一番,没想到竟然会诊断出来这样一个离谱的结果。 这让她忍不住看向洛洄笙,洛洄笙朝苏辛夷笑了笑,苏辛夷收起内心的错愕柔声道:“先进府吧!” 两人因为诚亲王都有心交好,等走进后院后已经十分熟识。 苏辛夷将洛洄笙直接带入后院花园,说是花园倒像是农田,分成一块块的土地上种着她不认识的植物。 苏辛夷跟洛洄笙已经相熟,故意逗弄道:“凤梧可认识这些?”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疑惑,对上苏辛夷戏谑的双眸,勾唇客气道。 “没想到皇叔府上竟然有这么多奇珍,我竟然不认识这些花是什么东西。” 苏辛夷闻言直接笑出声,对上她不解的眸光苏辛夷直言:“这哪是奇珍,不过是些药材。” “药材?”洛洄笙诧异朝花园里细看,在看到角落里一株熟悉的东西后这才相信里面真的是药材。 她有些诧异,皇叔对这可并不感兴趣,那这些只能是皇婶的爱好了。 她曾听父皇说起过皇婶是江湖女子,没想到她还懂医。 洛洄笙内心猜测笑了笑道:“倒是巧了,我今日带来的东西里也有一些药材。” 虽然没有相处多久但从洛洄笙谈话中苏辛夷对她并无恶感,也没想隐瞒直接道:“我略微懂些医术,平日里喜欢鼓捣这些东西,你皇叔倒也不反对。” 洛洄笙道:“皇婶这是大本事,皇叔自然不会反对,他向来敬重有能力的人。” 苏辛夷被洛洄笙一本正经的话逗笑,笑着拉着洛洄笙朝湖中凉亭走去。 第136章 皇后 丫鬟们想要跟上,苏辛夷朝洛洄笙道:“凉亭不大,丫鬟们就让在外候着吧!” 洛洄笙没有迟疑点头,苏辛夷对洛洄笙好感更甚。 等到凉亭后洛洄笙看着桌上点心微微诧异,竟然都是她喜欢的。 “皇婶费心了。”洛洄笙道。 苏辛夷挥手坦诚道:“这都是你皇叔说的,他很疼你,你是诚琰的侄女那就是我的侄女,以后不用跟我客气,坐吧!” 洛洄笙对上苏辛夷诚挚的双眸心里一暖她已经看出苏辛夷并不喜那些弯弯绕绕,没有再客气,直接入座。 苏辛夷脸上闪过抹满意,坐下后指着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道:“这府中我最喜欢这儿,有种不属于京城的安静。” 洛洄笙眸光落在湖面上,她忍不住问:“皇婶不喜欢京城吗?” 苏辛夷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喜欢吗?” 洛洄笙看着湖面许久才呢喃道:“喜欢,又不喜欢。” 其实有问题的从来不是这片地,而是地上的人,她在蛮族时日思夜想想要回到京城,但回来后又忍不住想若是当初选择去乌族会不会又是另外一种生活。 苏辛夷没有探究洛洄笙话里的意思,她笑了笑洒脱道:“这人生啊哪有十全十美的选择。” 说完她看着洛洄笙询问:“刚刚说了我懂些医术,可要帮你看看?” 洛洄笙莫名觉得这才是苏辛夷今日请她过府的原因,尽管她与皇婶刚刚接触没多久。 但也能看出来她与皇叔的感情甚笃,所以哪怕不喜欢京城她也愿意为了皇叔待在京城。 皇叔知道她的身体被太医诊断过,自然不会瞒着皇婶,但这样情况下皇婶还提出来替她诊断,想必不是她口中所说的略懂医术。 洛洄笙下意识想到自己的脸,今日上妆时橙羽还说她脸上伤口淡了。 她本以为是橙羽在讨自己欢心,如今想来会不会是真的。 皇婶之前给她送过敷脸上伤口的药膏,她当时只是不想浪费皇婶的心意,一直都在使用。 之前诚亲王府的人也说过拿东西能够淡化伤疤。 只是一瞬洛洄笙脑海里已经闪过了不少想法,她迟疑片刻后点头:“劳烦皇婶了。” 洛洄笙伸出手,苏辛夷纤细的手指搭在洛洄笙手腕上,这次她更直观地确定之前诊断的脉象。 洛洄笙见苏辛夷久久不说话,手指忍不住蜷缩了下。 苏辛夷回过神收回手,洛洄笙体贴道:“太医说我的情况比较复杂不好医治,皇婶不必为难。” 苏辛夷点头:“是有些难搞,但不至于医治不好。” 洛洄笙脸上闪过抹震惊,她的意思是她的情况并不难医治。 洛洄笙心跳忍不住加快,苏辛夷看出她的紧张,安抚笑了笑。 对自己擅长的东西苏辛夷从不妄自菲薄,她看着洛洄笙道:“你的身子主要是因为七情内伤,伤及肺腑后没有得到好的修养,之后又劳累导致身子亏损严重。 太医之前开给你的药以滋养元气为主还是比较对症的。” 洛洄笙没有忽略苏辛夷说的是比较,她疑惑道:“可有哪里不对?” 苏辛夷对上她信任的眸光手指动了动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说,谁能想到一个和亲公主竟然还是处子之身。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苏辛夷能够理解但若想替她医治又必须说清楚。 洛洄笙看着苏辛夷为难的深情,眸光闪烁了下,甚至怀疑里面是不是又是什么阴谋。 这时苏辛夷开口:“治病讲究辩证,每一份用量都是根据病人本身来决定的,若诊断出现偏差药方自然也会出现一些偏差。” 洛洄笙微微点头,意思是刘院使诊断错了? 苏辛夷看到洛洄笙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想她胡乱猜测直接道:“女子身体特殊,成婚后与未成婚的用药并不一样。”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震惊,错愕看向苏辛夷,她这话是何意,她看出了什么? 旁人呢?是不是也诊断出了什么? 苏辛夷注意到洛洄笙慌乱的神情,已经猜到她在害怕什么,解释道:“一般医者诊断不出来。” 洛洄笙这才松了口气,只是很快又头疼起来,她从未想过这件事竟然会以这样的情形被人察觉到。 她本以为这件事能隐瞒一辈子的,当初和亲到了边城后蛮族老首领死亡,洛洄笙满心欢喜以为自己不用和亲了。 没想到等来的是母后派来的人的羞辱,气急攻心下她就病倒了,醒来后发现和亲队伍已经再次出发。 洛洄笙心存死志,却发现队伍中另有“公主。” 她成了公主的奴婢,是季姒代替了她,洛洄笙自然不愿,但蛮族迎接的使者已经见过季姒。 再想换过来何其容易,同时最大的问题是,蛮族国都也有使者曾见过她,哪怕只是远远见过。 洛洄笙也不敢冒险,她只能自己毁去容貌,等到了蛮族季姒入了王账。 因为害怕身份被发现,她被找理由驱逐出去跟蛮族奴隶一起干活。 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过一辈子,没想到还有回朝的机会。 季姒已经替她承受了许多,洛洄笙不想回京后再让她承受那些流言蜚语,在回京前下令所有人不许再提蛮族的事情。 只是她没想到竟然会有人能通过诊断诊断出是不是…… 洛洄笙心里懊恼自己不够警惕。 洛洄笙是不是处子对苏辛夷来说并不重要,看到洛洄笙好几次欲言又止苏辛夷安慰道:“我不会告诉旁人的,包括你皇叔。” 洛洄笙感激道:“多谢皇婶。” 苏辛夷没有在此事上纠结,她看着洛洄笙道:“太医开药是按照妇人的身体给你开的,但你本身又是这样的情况所以有些偏差。” 洛洄笙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原因,她起身朝苏辛夷躬身:“凤梧先谢过皇婶。” “说了不用这么客气了。”苏辛夷嗔怪看了眼她,将她拉着坐下:“你要是好了,你皇叔也能少叹口气。” 洛洄笙听得鼻头酸涩,原来在背地里皇叔这么担心。 苏辛夷见洛洄笙感动的样子无奈,连忙转移话题道:“我这有两种治疗方式,你听听。” 洛洄笙跟苏辛夷商议好诊断方案,又在诚亲王府用了餐,正要离开时诚亲王回来了。 他一进屋就看向苏辛夷,苏辛夷知道他担心什么解释了下洛洄笙的情况。 诚亲王得知苏辛夷能治后狠狠松了口气,一个激动将苏辛夷抱进怀里。 “谢谢媳妇。” 苏辛夷被他孟浪的动作弄了个脸红,脚死死踩在诚亲王脚上。 诚亲王呼痛松开苏辛夷,苏辛夷下意识看向洛洄笙却见洛洄笙早已经看向门外。 饶是如此苏辛夷还是狠狠白了眼诚亲王,诚亲王讨好笑了笑:“我饿了,你去给我准备些饭菜。” 苏辛夷挑眉,知道诚亲王这是要支开自己,她也没有在意。 她不喜听朝堂这些事情,所以诚亲王也很少在她面前说,现在支开她想必是要跟洛洄笙谈朝堂的事情。 苏辛夷丝毫不留恋跟洛洄笙打了个招呼后离开。 洛洄笙见苏辛夷离开后看着诚亲王道:“皇叔要说什么非得支开皇婶。” 诚亲王啧啧两声:“这才见第一面就给你皇婶打抱不平了。” 洛洄笙刚要解释就对上诚亲王含笑的双眸,顿时意识到他这是在打趣自己。 诚亲王见洛洄笙横眉冷对笑着解释道:“你皇婶不喜欢听这些事。” 洛洄笙这才放心下来,诚亲王心里满意对洛洄笙交代道:“你皇婶医术厉害,你可要好好配合。” 洛洄笙点头,诚亲王这才说起正事:“太师今日在上朝后提起了立后。” “立后?他有人选了吗?”洛洄笙震惊,没想到太师野心竟然如此之大,竟然想一步到位直接立后。 之前不是没有人提过请永和帝立后,但永和帝迟迟不同意大家也都知道定国公府盯着皇后的位置。 只是碍于先帝的旨意迟迟未动,所以这次没有人将注意打到皇后位子上,没想到太师竟然提出来了。 他这是要一步到位将定国公府彻底打压下去吗? 诚亲王点头肯定了她的想法:“宿家嫡女。” 洛洄笙眸光闪了闪,宿家,张清雅定了的夫家就是宿家:“太师也不怕旁人说他结党营私。” “他要是怕就不会提出来了。”诚亲王笑了笑,眸中闪过抹沉思:“我看宿家倒也合适,只是不知道宿家嫡女为人如何。” 皇后人选不单单要家世了得压得住后宫嫔妃,为人品性也要良好,否则就是霍乱后宫。 永和帝本身就是个耳根子软的东西,若是再来个祸害还不如让皇后之位空悬。 洛洄笙对宿家姑娘也并不了解,对上诚亲王的眸光只能摇头。 诚亲王自然知道洛洄笙不了解,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你回来这么久了也该办场宴会了。” 洛洄笙瞬间明了了诚亲王的意思,她迟疑道:“皇上他同意了?” 诚亲王冷哼一声:“都纳妃了还何必在意立后,皇兄临终前已经下旨沈家女绝不能为后,他留着这位置也没用倒不如拉拢拉拢朝臣。” 洛洄笙听出异常敏锐道:“皇叔,可是有旁的事情。” 诚亲王沉默随后叹了口气道:“盐上的事情怕是跟那位脱不了关系,还牵扯到了南方官员。” 诚亲王手指比了个二,洛洄笙心头一紧。 这时诚亲王问道:“太后除了派金吾卫刺杀是不是还干了旁的事。”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震惊,诚亲王怎么会知晓。 诚亲王看她这样子已经知道了答案,他脸上闪过抹阴鸷,低声咒骂了句:“疯子。” 骂完他看向洛洄笙欲言又止,洛洄笙不等他说话笑道:“皇叔我知道如今的情况。” 诚亲王嘴里苦涩,若是可以他并不像洛洄笙这么懂事。 “白函被休了,如今回到了勋国公府,勋国公府世子在外借了印子钱,勋国公府正在四处变卖家产凑钱,对还有那个李氏死了。” 诚亲王神色冰冷说,之前让洛洄笙暂时隐忍只是权宜之计,这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洛洄笙不用想都知道是诚亲王做的,心里感动,诚亲王这时看向她道:“本王会让皇上尽快下旨给你赐婚。” 诚亲王没有隐瞒自己的目的:“沈家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不会就这样认了的,你母后已经疯了竟然想让沈玉凛娶你,如今你尽快成婚是好的。” 还有一点诚亲王没有说,这段时间他发现京内萧家似乎有些旁的动静,若是被那位知道了他怕是又想旁的歪主意。 比起京内的那些人来说,诚亲王宁愿洛洄笙嫁给刑荆山,起码刑荆山这人心眼没有长歪。 洛洄笙本来也是这样打算的自然没有意见,不过她忍不住问道:“皇叔可知道刑荆山去了哪里?” 诚亲王挑了挑眉,看得洛洄笙心头一跳生怕他嘴里说出什么话来。 好在诚亲王只是正常回道:“去剿匪。” 洛洄笙心头一跳自然知道这个匪是什么情况,想到那人的计谋洛洄笙忍不住担忧。 诚亲王无奈道:“没发现狄小将军也不再吗?” 洛洄笙瞬间明白,脸上担忧减轻了一些,看得诚亲王发出轻啧声。 洛洄笙在诚亲王为老不尊的调侃中你红着脸离开诚亲王府。 从诚亲王府回去后洛洄笙让温鸿准备宴会一事,并亲自书写了帖子给各家发去。 各家收到公主府的帖子有些奇怪,宿家后宅一个身形窈窕,肤白胜雪的女子手里拿着帖子玩味地笑着。 她脸上的神情跟她灵动可爱的长相截然相反,但恰恰是这样又带着一丝玄奥的神秘。 一旁圆脸丫鬟看着自家小姐的样子,忍不住出声:“小姐,长公主是不是因为太师的提议想见您。” 宿君嫄唇角微勾:“那便见见吧,上次没有当面跟长公主打招呼还有些遗憾呢。” 圆脸丫鬟苦着脸:“小姐,您真要当皇后啊!” 宿君嫄没有回答丫鬟的问题,起身掐了掐丫鬟的揉脸道:“小圆,你皱着眉可真像个包子。” 第137章 截杀 刑荆山是在宴会前一天回来的,当温鸿将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引到洛洄笙面前时,洛洄笙差点没认出来这是刑荆山。 刑荆山虽然不是温润如玉的长相,但鼻梁高挺,五官立体带着豪迈的帅气。 但如今他胡子拉碴,深邃的眸中布满血丝,也不知道多久没有合眼了。 洛洄笙看到他的样子时惊了一下:“怎么不回去休息?” 刑荆山愣了下,路上发生的事情太过惊险他不想说出来吓到洛洄笙。 他也不知道为何,在经历了九死一生回京后,就来到了这。 刑荆山声音沙哑道:“我饿了。” 洛洄笙听着他的声音眉心皱得更深,心里忍不住担心他查出来的事情,不过人已经在这了洛洄笙也不着急先让人去准备饭菜。 等吩咐好后她刚回过头就对上刑荆山灼灼的双眸。 洛洄笙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他这次回来怎么有些奇怪。 刑荆山知道洛洄笙敏锐,自己这样会被她察觉到异常,但想到这次发生的事情,他还是忍不住盯着洛洄笙。 洛洄笙有些不自在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样子道:“饭很快就好,先去客院梳洗一下吧!” 刑荆山知道自己如今的样子不好看,听话点头。 但身子却迟迟没有动,在洛洄笙疑惑看过来后他沙哑询问:“长公主可以陪我吗?”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怪异,久久没有说话。 刑荆山脸上闪过抹失望,他也知道她身份高贵怎么会陪他。 洛洄笙看着他一副流浪在外许久的狗狗回到家后对主人撒娇被拒的失落样子,抿了抿唇:“走吧!” 刑荆山眼睛一亮,沙哑的声音也掩饰不住他的喜悦:“多谢殿下。” 洛洄笙当然不可能进房内陪刑荆山,刑荆山在客院梳洗时她站在客院院中跟温鸿交谈。 刑荆山隐瞒的事情没多久洛洄笙就知道了,在听闻刑荆山被截杀差点丧命时,洛洄笙瞳孔狠狠缩了缩。 温鸿看着洛洄笙阴沉的脸色,吞了吞口水低声道:“诚亲王说截杀刑将军的人是死士不像流匪所为,让长公主询问下刑将军是不是得罪了旁人。” 洛洄笙细眉微拧,皇叔这是怀疑是刑荆山得罪了人,还是怀疑是她得罪的人对刑荆山下手。 想到太后打的主意洛洄笙眸中闪过抹阴沉。 屋内。 刑荆山挥退小厮梳洗,看着水面的脸瞳孔震了震,他想到自己会狼狈一些。 但也没想到会这么狼狈,明明他在来公主府是已经简单收拾了一下,怎么还是这副尊荣。 想到刚刚就以这副尊荣出现在长公主面前,刑荆山有些窘迫,连忙动手收拾。 只是动作太大扯到了伤口让他闷哼一声,这时房门轻响刑荆山以为是下人头都没回道:“水放一旁就行。” 只是没多久他就察觉到了脚步不对,他脸上闪过抹凌厉猛地回头看去。 温鸿被刑荆山吓了一跳,托盘中瓷瓶发出清脆碰撞声。 刑荆山皱眉,温鸿连忙解释道:“长公主吩咐给将军送伤药。” 刑荆山愣了愣,她知道自己受伤了。 …… 公主府前殿。 等刑荆山用完膳后洛洄笙将他带到书房问道:“伤得严重吗?” 洛洄笙问完自己先皱起了眉,认识刑荆山一来他已经受到很多次伤了。 “不严重。”刑荆山说完注意到洛洄笙紧皱的眉心逗弄道:“严重的话我也到不了公主府。” 他的话刚落就对上洛洄笙横眉以对的双眸,哪有人这样咒自己的。 刑荆山意识到自己的不妥神色有些讪讪,刚刚梳洗后他已经跟往常无异。 只是身上的衣服略微有些不合身,公主府没有男主子,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温鸿贡献的。 可惜温鸿的身材跟他相差甚远,他的衣服穿在刑荆山身上紧紧贴在身上,连胸前的肌肉形状都显露了出来。 洛洄笙眸光闪了闪若无其事挪开视线:“截杀你的人是流匪吗?” 刑荆山摇头,不等洛洄笙仔细询问将事情都说了一遍。 “白羽在事发后在没有回过山上,待在寨中的流匪没有警惕心,很容易就清楚了,那伙人是在回京路上截杀的,他们目的明确只为杀我。” 洛洄笙已经能想到其中的惊险眉心狠皱:“有没有发现他们的身份?” 刑荆山摇头,其实他发现了一些东西,但这是男人之间的斗争没必要告诉洛洄笙。 洛洄笙信以为真看着刑荆山满不重视的样子忍不住给他紧紧。 “朝中情形波诡云谲,你身陷其中这样的事不会是第一次。”永和帝如今重用他,越是如此他就越危险。 刑荆山自然知道这一点,他脸上没有一丝惧意,反而挑眉脸上满是锐意道:“他们可以尽管来。” 说完他双眸看向洛洄笙,脸上凌厉瞬间消散:“长公主是在担忧我吗?” 他直白的话让洛洄笙耳根热了热,怎么出去了一趟越来越直白了。 她挪开视线没有回答刑荆山的话,语气平淡给他说起朝中近日的事情。 说到后面洛洄笙顿了顿看向刑荆山道:“截杀你的人很有可能是定国公府的人。” 刑荆山眸光闪了闪:“长公主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太后想让本宫嫁给沈玉凛。”洛洄笙没有隐瞒,这事刑荆山迟早会知道,毕竟沈玉凛至今还时不时在府外转悠。 “他做梦。”刑荆山眸中闪过抹阴鸷,骂完他小心看向洛洄笙询问:“可要我出手……” “不用。”洛洄笙打断他叮嘱道:“如今多事之秋,不要节外生枝。” 洛洄笙神色严肃,沈家已经妥协了很多,逼得紧了很有可能狗急跳墙,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待,等皇后入住后宫,等内侍省建立,逐渐削弱沈家的势力。 她害怕刑荆山不动正要解释,刑荆山已经一口答应下来:“没有长公主的吩咐我不会妄动的。” 这倒让她反而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 刑荆山知道自己在这方面有所欠缺自然会听洛洄笙的,况且今日皇上的意思是要下旨了。 想到这刑荆山的心跳忍不住加快,唇角不受控制地翘起。 洛洄笙有心再说几句但注意到他眸中的疲倦后,打发他赶紧回去休息。 刑荆山刚一离开,府上来人,洛洄笙看到人后惊讶起身语气里满是惊喜:“季姒。” 洛洄笙快步朝季姒走去:“你怎么回来了?” 季姒穿着一袭女官的服饰,含笑看着洛洄笙躬身:“下官见过长公主。” 洛洄笙听着她的自称愣了下,季姒起身解释道:“皇上让人给长公主府送信,我便揽下来了。” 洛洄笙拉着季姒坐下说话,这才知道宫内要给狄小将军办庆功宴。 狄小将军立下大功庆功宴倒也没有问题,只是永和帝又搞出来赐婚这一出,洛洄笙听到这下意识皱眉。 也当皇帝后难不成都喜欢赐婚吗? 季姒了解洛洄笙,压低声音道:“皇上有赐婚这一想法怕是跟月清宫那位脱不了关系。” 洛洄笙心头一跳:“他给狄小将军赐婚的对象可是宿家的?” 季姒点头,洛洄笙低喝:“胡闹。” 沈清颜这是要釜底抽薪,永和帝怎么就听了她的,洛洄笙脸色阴沉。 若是没有太师提议宿家女儿当皇后的话,永和帝赐婚并没有大的问题。 但太师前脚说了立后,后脚永和帝就将人赐婚,这得罪的不单单是宿家还有太师。 后面盐务,对付勋贵一事还需仰仗太师,他的脑子呢。 难怪皇叔说他耳根子软,也不知道沈清颜究竟有什么魅力,永和帝平日里看着精明只要一靠近沈清颜就迷糊了。 季姒看洛洄笙样子就猜出里面怕是还有旁的事,洛洄笙也没有隐瞒她将立后一事说了出来。 季姒闻言眉心狠皱,不忿道:“长公主为了稳定朝纲连刺杀一事都没有跟太后计较,皇上怎么这么拎不清。” 洛洄笙也生气,但如今生气不能解决问题,最要紧的打消了永和帝这个念头。 但事关立后,她跟皇叔插手都不妥当。 好在庆功宴是在三日后,后日是她举办宴会的时间,中间还有几天时间运作。 季姒如今已经是内侍省的人没敢待太久,洛洄笙抓紧时间问了她这几日在宫内的情况。 季姒自然是一切说好,等她离开时洛洄笙在她耳边低语。 季姒回到宫中后高公公就将她找去询问情况,季姒表示自己已经将消息送到了。 高公公依旧笑眯眯的:“季姑娘就是长公主府出来的,杂家知道事情交给你没错。” 季姒笑了笑,随后不经意将刑荆山一回来就到长公主府的事说了出来。 高公公眉梢微动,没多久就找借口离开,很快永和帝就知道了事情。 永和帝听后沉默许久才道:“他倒是对皇姐上心。” 高公公听着永和帝情绪不明的话谄媚笑道:“皇上对长公主重视得很,谁敢慢待长公主。” 永和帝笑了笑:“既然如此朕便当个好人早日成全他。” 高公公眉梢微动,这时才意识到季姒为什么会透露这个消息,心里对洛洄笙的算计佩服无比。 不过这几日皇上因为同意纳妃一时对那位愧疚无比,那位又有赢得皇上心的趋向,长公主这样最好不过。 他可是将那位得罪的死死的了,那位得势了他定然没有什么好下场。 次日早朝。 一个赐婚圣旨惊呆了朝臣,在宣旨结束后众人眸光纷纷落在刑荆山身上。 一个和过亲的公主,众人不知道该羡慕刑荆山有机会尚公主,还是同情他捡了旁人不要的。 刑荆山,刑荆山已经高兴傻了。 等回过神后刑荆山咧着嘴跪地谢过圣恩。 永和帝看着刑荆山兴高采烈的样子心里满意,眸光扫过朝臣威严道:“凤梧长公主是朕一母同胞的姐姐,刑将军可要好好对她。” “臣定当以命护着长公主。” 永和帝对刑荆山真诚的态度满意至极,眸光扫过神色各异的朝臣扬声道:“你与长公主的婚事交给礼部处理。” 礼部,朝堂上的人震惊无比,一般来说公主婚事都是内务府与后妃操持。 只有皇子才是礼部操持,当即有人站出来反对,却被永和帝一句堵了回去。 “长公主的功劳配得上。” …… 长公主府,洛洄笙在高公公宣旨后,给红烟使了个眼色。 高公公接过红烟递来的荷包嘴笑得合不拢,吉祥话一连串。 洛洄笙听着他巧舌如簧的话,眼里含笑:“公公不急的话喝杯茶。” 高公公听弦知意自然没有拒绝。 皇上给长公主跟刑将军赐婚一事,不单单震惊了朝堂,各家府上得知消息后也都震惊无比。 忠勇侯府,赵熙在得到消息后郁闷无比:“竟然被刑荆山抢了。” 忠勇侯夫人刚到门口就听到这话,立刻推门而进呵斥赵熙。 …… 宿家后宅,小圆得到消息不可置信道:“长公主是欢喜的吗?” 宿君嫄看得更深,冷笑道:“这对永和帝来说并不重要。” 小圆闻言担忧看向宿君嫄:“小姐,这样的人您还是不要嫁了,我们可以回宿州。” 宿君嫄笑小圆的天真,眸光看向这高门大宅的天空道:“来了这就回不去了。” 她想保全母亲就必须在京中站稳脚,连身份尊贵的长公主在婚事上都身不由己,更不论她这个父亲亡故,母亲膝下有没有男丁的女子。 不过嫁谁最后的结局都一样,倒不如放手一搏进宫博个前程。 毕竟荣华富贵可比男人靠谱太多了,只是那位沈贵妃的手段也不简单,她还得好好谋划谋划。 下朝后,刑荆山内心激动出宫想要前往长公主府,却在中途被人拦住。 看着萧懿,刑荆山挑眉眸中没有丝毫意外,他勾唇道:“萧大人有何指教。” 萧懿冰冷的面容此时阴沉得恐怖,紧紧盯着刑荆山道:“你觉得自己配得上她吗?” 刑荆山冷笑:“这就不劳萧大人费心了,萧大人还是擦干净自己的屁股再来操心旁人的事。” 第138章 鸳鸯袖里握兵符 萧懿面上没有丝毫波动,冷厉道:“你若是有证据去告本官。” “不愧是京兆府少尹,知道要讲证据。”刑荆山对萧懿的反应并不意外,他冷笑道:“那你以后可要一点证据都留不下。” 刑荆山意有所指,本来他也以为截杀他的人是因为盐务一事,只是在搜尸时从一具死士身上发现的一样东西让他怀疑上了萧懿。 那东西好巧不巧只有宜州才有,而萧懿的父亲正是在宜州当知府。 当时只是猜测,他回来后调查过萧懿,发现萧懿在回京后萧府有人去了宜州他才敢确定。 虽然萧懿表面看起来对长公主放弃了,但同为男人刑荆山并不相信。 萧懿定然还有又其他心动,不过刑荆山并不惧怕,他不客气挑衅道。“本将与长公主成亲时萧少尹记得赏脸。” 萧懿脸上闪过抹杀意,克制不住道:“刑将军得意的太早了。” “我有得意的资格。”刑荆山睥睨看着萧懿冷讽:“不像有些人以前躲着,现在也只敢暗地里又争又抢的。” 萧懿眸光狠狠缩了缩,薄唇微颤,显然是被戳到了痛处。 狄若境无意中听到两人的对话,心里咂舌无比,刑荆山这小子可以啊,小嘴跟猝了毒一样。 还说别人又争又抢,又争又抢的是他吧! 狄若境看热闹看得津津乐道,谁说女子就该被那些该死的规矩束缚,女子也可以大放光芒。 若不是他情况特殊,他也想掺和一脚,狄若境想到他与皇上的对话眸中闪过抹深思。 “呦,驸马爷还没出宫。”这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峙。 一声驸马爷成功让萧懿神色更加阴鸷,跟在忠勇侯身后的定国公脸色也不是很好。 他没想到皇上竟然这么快就下旨,真的是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 朝中风起云涌没有影响到洛洄笙,她在确定宴会菜单没有问题后就让橙羽下去准备。 皇上想要给狄小将军赐婚的事情她告诉了诚亲王,诚亲王自然也是不赞同,但就跟她之前想的那样,她跟诚亲王不好阻止。 因为涉及宿家,洛洄笙便约了张清雅见面。 颐鹤楼一如既往的热闹,洛洄笙到时张清雅的丫鬟已经在外候着,只是还有另一个眼熟的丫鬟。 洛洄笙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小丫鬟胆子倒是不小,朝洛洄笙咧嘴笑了笑。 “长公主有何吩咐?” 洛洄笙听到她的声音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画面,这京城还真是小,张清雅竟然认识这位。 这么有趣的小丫鬟,也不知道她主子是哪位贵女。 见小丫鬟还看着自己,洛洄笙面纱下的唇勾了勾:“叫什么名字?” “小圆。” 洛洄笙听到这名字眸光落在小丫鬟的圆脸上,觉得这位的主子也是个秒人。 她看向跟着她出门的蓝月道:“赏。” 小圆双手接过蓝月递来的荷包,欢天喜地道:“多谢长……” 小圆刚要说长公主突然意识到什么捂住唇,小心做了个口势。 洛洄笙轻轻颔首,心里对张清雅带来的人已经好奇无比,没想到京内还有这样的人她竟然还不认识。 进了包厢洛洄笙率先看向包厢内的陌生女子,看清女子长相她眼里闪过抹诧异。 女子长相单纯娇软,一双大眼充满无辜,只是细看就会发现她眸光冷静沉着并非表面这般。 等包厢门闭上后女子起身朝洛洄笙行礼,声音柔婉道:“宿氏宿君嫄见过长公主。” 张清雅正要朝洛洄笙行礼,被洛洄笙制止。 “不必多礼,坐吧!” 入座后洛洄笙看向张清雅,张清雅解释道:“我与君嫄这几年交往颇多,恰好她今日来寻我,便想着一起认识认识。” 洛洄笙给张清雅的信中写得很清楚,张清雅知道她的顾虑,所以在宿君嫄来找她后就顺带将宿君嫄带了过来。 洛洄笙知道张清雅做事有分寸,点了点头,三人先是闲聊了许久。 洛洄笙自然而然将话题转向狄小将军,随后看向宿君嫄道:“君嫄对狄小将军可有耳闻。” 宿君嫄觉得洛洄笙的话有些奇怪,想到张清雅突然要带自己过来,一个念头从宿君嫄脑海里闪过。 果不其然洛洄笙道:“本宫无意得知皇上要给狄小将军赐婚。” 说这话时她的眸光落在宿君嫄身上,宿君嫄察觉到后唇角的笑瞬间僵住。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时洛洄笙已经转移了话题,跟张清雅闲聊起来。 等离开时宿君嫄朝洛洄笙福了福身子感激道:“长公主提点之恩君嫄定当铭记于心。” 洛洄笙看着真心实意的样子抿了抿唇,她与宿君嫄以前从不相识,但是二者都有心聊下来也知道了不少东西。 宿君嫄出自宿家二房,父亲在五年前亡故,母亲膝下无子母女二人在大家族履步维艰,相依为命。 这次进京也是宿家守孝结束,谋个前程。 作为长公主洛洄笙考虑的是自身利益,宿家跟太师一脉,宿家女子进宫能够遏制沈家气焰。 同时也能跟勋贵之间平衡势力,这里面什么都考虑到了,却独独没有牵扯在里面的宿君嫄。 “有些地方看似繁花锦簇,实则一旦进去就成了终身牢笼,宿姑娘可考虑好了?”洛洄笙道。 宿君嫄一愣,突然明白太师一个清臣,为何他的女儿能与长公主交好。 长公主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却还是保持一颗仁慈之心,实属少见。 这样的她宿君嫄并不像虚与逶迤,她轻声道:“世间之大能给女子容身之地却并不多,无论哪里,对女子来说都一样,君嫄愿意放手一搏。” 洛洄笙明白了宿君嫄的意思,笑道:“宿姑娘身边丫鬟本宫看起来有些眼熟。” “小圆生性纯直,喜欢研究美食,想必日后也能在京城闯出一片天。” 洛洄笙挑眉,看来人家早就考虑到了,她看着宿君嫄眸中满是欣赏。 这样的聪明人到了宫内也不会太难。 “那本宫祝宿姑娘得偿所愿了。” 说完洛洄笙与两人告别,只是出了颐鹤楼后洛洄笙看见两个意料之外的人。 刑荆山倒也罢,狄若境她是真的没想到,洛洄笙脸上错愕一闪而过。 这时刑荆山朝蓝月招手,蓝月看向洛洄笙见洛洄笙点头朝刑荆山小跑过去。 没多久就回到道:“长公主,刑将军说兴合坊新开了家北地酒楼询问长公主有没有兴趣。” 洛洄笙抬眸朝刑荆山看去,见他咧着嘴笑的一脸灿烂心头一软点了点头。 狄若境在一旁看着刑荆山笑得夸张的样子忍不住提醒:“收敛收敛免得吓到长公主。” 恰好这时洛洄笙点头,刑荆山挑眉得意道:“长公主可不是胆小之人。” 狄若境挑眉觉得自己多余的操心,不过长公主确实不太一样。 洛洄笙没想到会这么巧,索性今日已经提醒了一个当事人,到不介意在提醒提醒另一个人。 饭桌上,刑荆山看着洛洄笙跟狄若境相谈甚欢心里后悔觉得自己不该让狄若境一同来。 不过他也没有打断两人的谈话,只是是不是给洛洄笙布菜。 洛洄笙见聊得差不多了,不经意问道:“狄小将军还未婚配吗?” 狄若境一愣,下意识看向刑荆山,洛洄笙注意到他的动作觉得好笑,这算什么事。 她没打算产生误会,直言道:“历来有功之臣容易被赐婚,狄小将军若还没有婚配,也是一桩佳话。” 狄若境眸光闪了闪,想到永和帝的试探觉得洛洄笙这话不是单纯的表面意思。 于是道:“我还是喜欢自己选的。” 洛洄笙勾唇指了指窗外的天:“有些事不可违。” 狄若境忍不住坐直身子,他不觉得洛洄笙会在这样的事情上骗他,同样也不觉得洛洄笙会这么好心。 “长公主消息倒是灵通。”狄若境意味深长道。 洛洄笙勾唇,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本宫是个记仇的人,有些人不想立后,本宫却觉得立后是大统。” 狄若境听到事情涉及皇后,心头一跳,对上洛洄笙的眸光心中猜测被证实,胸口狠狠起伏了下。 刑荆山此时也听出来一些异常,见洛洄笙说得差不多了,提醒道:“长公主尝尝这个。” 洛洄笙看着碗中玲珑剔透的肉段很给面子地拿起筷子。 刑荆山顿时更加起劲,到最后洛洄笙已经被撑住了。 以往她都是七分饱就停了,今日却觉得吃得十分饱,见刑荆山还要给自己夹连忙制止:“不用了,你快吃吧!” 刑荆山有些遗憾,她也没吃多少啊! 不过还是听话地不再动作,狄若境看着两人明明十分恪守礼节却又有种融入不进去的和谐觉得噎得慌。 刚刚的消息冲击得他心绪不稳,在刑荆山问他为何不吃时,狄若境找个了理由暂时离桌。 洛洄笙知道他需要平复情绪,没有过多在意,只是眸光不经意看向狄若境背影时手中筷子突然落地。 刑荆山看过来就见洛洄笙猛地起身,刑荆山疑惑:“长公主。” “本宫出去一下。”洛洄笙脸色凝重打算离开,却被刑荆山拉住衣角,她明白刑荆山这是要跟着去。 “你在这等着。” 刑荆山看着洛洄笙朝狄若境离开的方向追去眉心紧皱,忍不住上前一步,但又停住脚步。 狄若境是往酒楼后院去了,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他警惕转身。 看清来人后他疑惑道:“长公主怎么也出来了?” 洛洄笙仔细打量着狄若境,这时候发现狄若境确实是俊朗,这丝俊朗中还带着一丝女气。 狄若境感到洛洄笙的眸光眉心皱了皱,正要开口听到洛洄笙道:“狄小将军可有受伤?” 狄若境皱眉,不明白洛洄笙怎么会突然问这,迟疑片刻后摇了摇头。 洛洄笙环顾了下四周,低声道:“我该叫你狄小将军还是狄姑娘。” 狄若境心头一惊,强装镇定神色茫然道:“长公主再说什么?” 说完他似乎恍然大悟,脸上带着怒意道:“我知道我长得秀气,但长公主也不能如此羞辱……” 洛洄笙抿唇:“你月事来了。” 狄若境闻言瞬间卡壳,下意识朝后看,但在中途意识到自己这动作是暴露了。 狄若境警惕看向洛洄笙,眼里甚至起了抹杀意,但有很快颓废了下去。 洛洄笙见她整个人都紧绷起来,知道她在害怕什么安抚道:“本宫不会告诉旁人的。” 狄若境眸中带着怀疑,洛洄笙能理解她的警惕,毕竟此事若是被人知道,狄家讨不了好。 “鸳鸯袖里握兵符,何必将军是丈夫。本宫并不在意狄小将军是男还是女。” 狄若境沉默,她如今脑子一片迟钝,她从未想过身份是这样被显露的。 父兄死亡,狄家落败,蛮族再次来袭,除了别无选择,她也喜欢骑马扬鞭,挥刀向敌的感觉。 所以她义无反顾上了战场,就如洛洄笙所说,什么将军一定要是男子,女子为何不行,她用事实证明她可以的,甚至她做得比男子更好。 只是这一切却像是偷来的一样,她时时刻刻都担忧身份暴露。 洛洄笙见她不说话,知道她心中担忧还未消除,她抿唇道:“要不先去处理衣物。” 若不是注意到狄若境衣服上的异常,洛洄笙根本想不到大败蛮族的将军竟然是女子。 原来女子也可以披甲上战场,可以与敌人挥刀相向,洛洄笙眸中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 她诚挚道:“本宫发誓绝不会透露半点,否则……” “长公主。”狄若境打断洛洄笙的话:“长公主身份尊贵不必如此。” 洛洄笙朝她友好笑了笑道:“狄将军是本宫的恩人,若不是你本宫怕早就死在蛮族了,本宫绝不会伤害狄将军。” 狄若境能够感到洛洄笙的真诚,事到如今她也只能选择相信。 她为难看着衣物,洛洄笙抿唇:“你现在这等着,本宫马车内有换洗衣物。” 第139章 变化 洛洄笙的衣物,那岂不是女子衣服。 洛洄笙看出她的担忧解释道:“京中没有人能认识你,换好衣物后你先离开即可。或者你现在马车内等会儿,本宫让人去买。” “不用了。”动作越多越容易暴露。 洛洄笙能察觉出来异常其他人也能,狄若境朝洛洄笙抱拳躬身凝重道:“多谢长公主。” 洛洄笙伸手扶起她,看着狄若境满是老茧的手,洛洄笙手上不自觉用力。 对上狄若境沉重的眸光,洛洄笙郑重看着她道:“你是大安的功臣,你的功绩与旁的无关,没有任何人可以因为旁的事抹除,本宫会遵守诺言的。” 狄若境看着洛洄笙诚挚的样子,凝重的神色缓和了一些。 洛洄笙笑了笑做出承诺:“狄将军日后有任何需要可以找本宫。” 狄若境脸上闪过抹错愕,她何德何能得到洛洄笙的保证。 洛洄笙只回了她一句:“狄将军值得。” 狄若境闻言心里竟然多了抹难以言喻的轻松,她做了那么多却无人可知,世人皆是夸赞狄家好儿郎,却不知狄家女郎并不逊于儿郎。 而如今有一个人知道并认同她以女子身份立下的功劳,狄若境忍不住雀跃。 两人相视一笑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狄若境身份特殊,洛洄笙也没有让蓝月随身,她亲自去马车支开马夫等狄若境换好衣物离开后才若无其事离开。 回去路上她的心情有种无法言说的激动,无论是狄若境还是宿君嫄,都证明女子不被环境束缚。 哪怕世间满是对女子的藩篱,女子也可以通过努力冲破藩篱。 她们让洛洄笙觉得以后女子定然会更好一些。 一进包厢洛洄笙就对上刑荆山委屈的眸光,她脚步一顿,故作不知道:“怎么了?” 刑荆山看着洛洄笙没有说话,就在洛洄笙想要出生时,刑荆山突然道。 “狄将军不回来了吗?” 洛洄笙闻言心里一紧,狐疑看向刑荆山,他看到什么了? 刑荆山看着她倏然警惕起来的眸光,嘴里苦涩,都到如今了她还是不信任他吗? 刑荆山垂眸掩住眼里的酸涩,殊不知这样看起来更加可怜了,洛洄笙只是下意识的反应,理智回归后又觉得刑荆山不会阴奉阳违。 回过神看到刑荆山的样子后心里冷不丁冒出来一点愧疚,走到桌前拿起筷子给刑荆山布菜道:“狄将军有事已经走了。” 刑荆山尽管心里酸涩但看到洛洄笙给自己布菜时下意识握住洛洄笙的手,抿唇道:“不用长公主。” 洛洄笙这话是承认刚刚是出去找狄若境了,刑荆山欲言又止想要询问洛洄笙找狄若境干什么。 但理智又告诉他这不是他能问的。 洛洄笙看出他的犹豫,有些话不能说,但也有些事可以说,看着刑荆山握着自己的手,洛洄笙没有抽回顺势坐到一旁示意刑荆山附耳过来。 刑荆山意识到洛洄笙有话要对自己说眸光亮了亮,但还是说了句:“若是为难的话长公主也可以不说。” 洛洄笙挑眉看着他:“你确定?” 刑荆山只是客气一下,见洛洄笙真有不说的趋势连忙抓紧洛洄笙的手道:“长公主告诉我是信任我,我当然十分欣喜。” 洛洄笙听着他茶言茶语眼角抽了抽,他还真的是能屈能伸啊! 刑荆山已经是她板上钉钉的驸马了,有些事也没必要瞒着他。 洛洄笙逗弄过后将永和帝打的注意告诉了刑荆山,刑荆山属实没想到永和帝竟然会这么不靠谱。 他忍不住问:“皇上这么做是为了沈贵妃?” 问完他又觉得没有这么简单,永和帝若真的这么在乎沈贵妃,那一开始就不会答应朝臣纳妃。 也不会答应太师立后一事,但他已经答应了又搞出这样的事,刑荆山眉头忍不住皱起。 他怀疑永和帝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这些事背后的利益关系。 只是一时兴起,等事后回过神后又想办法弥补。 这样的帝王对旁的人来说实属有些折腾,想到沈贵妃对洛洄笙做的事情刑荆山小心看了眼洛洄笙。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冷嘲,比起刑荆山她对永和帝更加了解,无力感更甚。 母后为了洛世安对她处处算计防备,甚至不惜杀了她。 但洛世安做了些什么,他一边享受着外戚给他带来的好处,一边又忌惮外戚。 所以用她来对付太后的强势,母后真的不明白这一点吗? “长公主?”刑荆山感到洛洄笙情绪突然失落,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出声打断洛洄笙的思路。 洛洄笙看向刑荆山,刑荆山邀请道:“长公主要不要去游湖?” 微风拂过湖面泛起涟漪,湖上小船摇晃,洛洄笙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心中烦躁骤然消散。 这一日洛洄笙抛却长公主的身份跟刑荆山走了许多地方,大安没有宵禁,夜间坊市别有一番热闹。 这些热闹中洛洄笙注意到一些怪异景象,身穿男子服饰却明显是女子的人。 刑荆山见洛洄笙注意到勾了勾唇道:“之前长公主英勇事迹一出,京城谁说女子不如男盛行,在外行走的女子也多了许多。 或许她们早就有此意,是长公主给了她们勇气。” 洛洄笙眸光贪婪看着周遭场景,心想还不够,什么时候女子能不必身着男装,而是穿着自己的服饰光明正大的走在街道上才为妙。 这一刻刑荆山就像洛洄笙心里的蛔虫一样看出了她的想法,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洛洄笙闻言忍不住偏头看向刑荆山,刑荆山一直关注着她,注意到她的动作后疑惑看向她。 恰好撞入洛洄笙笑成弯月的双眸,洛洄笙声音带笑道:“刑将军想法与世间许多男子不同。” 起码这一刻洛洄笙觉得自己并没有看错人,至于以后的事那就以后再说。 刑荆山在洛洄笙欣赏的眸光下心怦怦直跳,周遭的人似乎都消失了一般。 然而就是这时突然有道突兀声音响起:“阿笙。” 刑荆山眸光瞬间锋利看向声源处,看到来人后他神色沉了沉,却还是第一时间看向洛洄笙。 洛洄笙看到朝这边走过来的沈玉凛,眸光冷了冷,毫不犹豫转身:“走吧!” 她今日心情不错,不想被无关紧要的人影响到心情。 沈玉凛看到洛洄笙要离开忍不住加快步伐,但周遭突然冒出来一些大汉,很快就将他阻拦。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洛洄笙跟刑荆山离开的背影,沈玉凛忍不住捂住胸口。 这段时日洛洄笙避而不见的冷漠态度,让他逐渐清醒意识到自己究竟失去了什么。 所以在姑母让他去洛洄笙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但为什么还是晚了一步。 不,一定还有办法的,姑母是太后她一定有办法的。 洛洄笙不知道沈玉凛的想法,若是知道她定然会送沈玉凛一句话,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她生来尊贵,岂会为了男人要死要活。 她恨沈玉凛是恨他以往从来没有明确表示过不喜,却在关键时刻捅了她一刀。 若沈玉凛一开始就表明她不喜,洛洄笙绝不会纠缠,但沈玉凛从来没有表示过,他的态度是一直给着她希望。 刑荆山见洛洄笙眉心皱着心里微微后悔,本来是想带洛洄笙出来散散心,没想到会遇到沈玉凛。 洛洄笙自然知道刑荆山的用意,她并不想扫兴,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今日多谢你让我看到了以往没有看到的美景。” “长公主跟我不必客气。”刑荆山知道洛洄笙是在安慰自己,但听着她客气的话心里反而更不是滋味。 洛洄笙挑眉爽快道:“以后不会了,回去吧!” 刑荆山将洛洄笙送回长公主府,马车到后洛洄笙看着刑荆山笑了笑道:“成婚日子钦天监会给出几个,你想什么时候?” 刑荆山听到成婚瞬间精神起来,眸光灼灼看着洛洄笙直白道:“自然是越早越好。” 洛洄笙听着他直率的话耳根发热,她就不该问这个话题。 不过看着刑荆山不再是回来路上那般,洛洄笙抿唇,罢了,这是她的驸马。 “本宫知道了。” 晚上,洛洄笙沐浴结束后坐在椅子上闭眸享受着丫鬟的通发,蓝月进来小声道:“长公主马车内的衣物没了。” 长公主的衣物布料都是难得的精品,出门时会携带一身备用,回来后丫鬟自然会收好。 蓝月在发现不见后已经问过车夫,得知洛洄笙回过一趟马车便来回报。 “本宫回马车找东西是,不小心弄脏了,丢了。” …… 京内,一处宅子里。 “这可是上好的烟罗纱,一尺百余两银子你小心点。” 狄若境听着军师絮絮叨叨的声音烦躁无比,忍不住低喝:“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财迷。” 军师捋了捋胡子一派淡然道:“你着急有用吗?” 狄若境一哽,军师得意笑了笑,淡然道:“长公主回京后资助济慈院,调查济慈院银两被贪污情况,她的人品不错,说了不会揭发你就不会。” 狄若境抿唇:“单单济慈院又能说明什么,济慈院背后之人不还没查到。” “嗤……”军师发出声冷嗤:“你真以为长公主是为了彻底调查清楚?” 狄若境皱眉,转念就想明白了。 这跟军饷差不多,被贪了的哪那么容易要回来,长公主为的怕也是敲山震虎,让那些人爪子不敢再伸。 不过越是如此狄若境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焦躁:“京城脚下那些人都如此胆大妄为,先帝在时可没有这种情况,也不知道……” 她说着突然对上军师冷静的双眸顿时顿住,下不论上,是她逾越了。 但她心里还是忍不住想,哪怕是长公主登基怕也比这位要做得好很多。 洛洄笙不知道狄若境胆大包天的想法,或许是解决了不少事,她一夜好眠。 次日一早长公主府就开始忙碌。 这可是洛洄笙回京后第一次宴请客人,也是长公主第一次将事情交给她们,她们定然要让长公主看到她们的能力。 这个时候绝不能出一点纰漏,洛洄笙的装扮更是隆重无比。 到了约定时间,最先来的是张清雅跟宿君嫄,洛洄笙看到两人有一起来,在张清雅到面前后忍不住打趣。 “看来你已经做好嫁入宿家的准备了,提前跟小姑子打好关系了。” 张清雅不雅观地翻了个白眼,想到近日得到的消息也没有隐瞒洛洄笙道:“这桩婚事怕是不成了。” 洛洄笙不解,张清雅简单道:“那人有了私生子。” 她的话刚落又有人来了,洛洄笙知道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捏了捏张清雅的手:“待会儿先别走。” 这次宴会洛洄笙邀请的不请自来的人不少,其中相熟的又济慈院那伙人,王氏,忠勇侯夫人。 刘氏此次并没有来,洛洄笙知道是因为她跟刑荆山刚刚赐婚,刘氏为了避嫌就没有来。 洛洄笙对母子二人的识趣满意至极。 这几个丫鬟不愧是季姒精心挑选出来的,宴会没有一丝差错,中途不少人跟洛洄笙打探选秀一事。 洛洄笙均以自己不了解推辞掉,她的身份摆在这倒也无人敢逼迫她。 众人自然不敢,之前找洛洄笙茬的李氏跟白氏可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一场宴会其乐融融,中途宫中得知长公主举办宴会送来了礼。 听到里面还有太后跟沈贵妃的份时,洛洄笙眸光深了深吩咐道:“太后跟贵妃一片心意,让人拿上来吧!” 有什么问题就晾在阳光下,免得她又得造个假的。 想到之前的祭服洛洄笙眸中闪过抹嘲讽,太后怕已经知道了真相了吧,也不知道有没有气病。 永和帝送来了不少贡品布料,洛洄笙都怀疑他是不是把贡品都送来了。 然而这次太后跟沈清颜不知道是不是也怕洛洄笙误会,送的只是普通不出错的摆件。 当然只要是宫中出品,哪怕在普通也有人夸,洛洄笙顺势让所有人瞻仰了一边才让人收进库中。 第140章 疯女人 宫中的赏赐让宴会氛围到达高潮,所有人都选择性忘了当初凤梧公主被逼前往和亲一事。 都恭维洛洄笙受宠,洛洄笙听着这些话眸中没有丝毫波澜。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所谓的“宠”是多么的虚幻,就像后宅中主母最重视的是手中权利,并非男人虚无的宠爱。 别人的感情想背叛就背叛,宠爱想什么时候收回就什么时候收回,手中权利却不会。 洛洄笙眸底深处闪过抹野望,或许她不该在坐以待毙。 等宴会结束时府上又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诚亲王妃。 洛洄笙听到诚亲王妃到来眸中闪过抹诧异,起身去迎接诚亲王妃。 京中所有人都知道诚亲王妃不喜宴会,与各家夫人交情也都平平,以前不是没人说过。 但谁知道诚亲王妃不是个善茬,虽然出身不显但却丝毫不惧当场惩戒对方。 对方也是大家出身,夫家跟娘家联合向诚亲王施压,没想到诚亲王做得更绝,直接打上门。 将两家男丁教训了个遍,之后又去先帝面前哭诉,那两家最后在京中消失得无声无息。 之后再也无人敢招惹诚亲王妃,一般宴会也不会找她。 就连之前宫宴诚亲王妃都没有出面,没想到今日长公主办宴她竟然会到来。 坐在这的都是各家夫人消息灵通,自然知道诚亲王对洛洄笙疼爱至极,没想到连诚亲王妃竟然也如此。 诚亲王妃特意挑选了快要结束的时候,就是为了避免麻烦,又能给洛洄笙撑腰。 一见到洛洄笙她就握住洛洄笙的手,上下看了眼洛洄笙笑道:“今日装扮真好看。” 洛洄笙笑了笑,今日她是主人所以并没有戴面纱,脸上的伤疤用敷粉盖着。 那日回来后她特意仔细观察了许久,发现自己脸上的伤真的在淡化。 她是个俗人若是能拥有好的容貌自然会高兴,所以这些时日敷药更加勤快。 “皇婶是疼爱凤梧才觉得凤梧好看,皇婶里面请。”洛洄笙扶着诚亲王妃往里走。 诚亲王妃知道自己来这一遭避免不了,有说有笑跟洛洄笙走到厅内。 众人看到诚亲王妃进来起身行礼,诚亲王妃挥手:“不必多礼。”随后看向洛洄笙道:“你们继续。” 洛洄笙知道诚亲王妃不喜这些笑了笑:“皇婶喜欢药材,我那刚好得到一株珍品,皇婶要不要去看看。” 这里举办宴会诚亲王妃来了府上不露面不好,但既然已经露面了,要不要留下来无所谓了。 诚亲王妃眼睛一亮,笑着点头,洛洄笙挥手让蓝月带诚亲王妃去后宅。 诚亲王妃离开后洛洄笙也没有在耗费时间,很快结束宴会。 等各家夫人都离开后洛洄笙叫住张清雅,神色凝重道:“宿家是什么情况?” 张清雅未婚夫是回去守孝却搞出来个私生子,还真的金絮其外败坏其中,虚伪得可以。 张清雅冷嘲:“若不是我查出来设计将事情捅了出来,人家打算等成亲后抬对方入门。现如今事情暴露,派了个老仆上门请罪,说会把那孩子跟那女人远远送走。” 洛洄笙眉心狠狠拧了起来,她看着张清雅问:“太师如何想的?” 张家跟宿家如今不单单是结亲的关系,从张太师举荐宿君嫄当皇后就能看出来,两家利益已经绑在了一条船上。 宿家敢背地里这样做自然也是算准了张太师不会因为一个女儿就撕破脸面,毕竟谁不知道张家姑娘多最在乎儿子。 张清雅自然也这样认为,脸上闪过抹不屑道:“他还能怎么想客客气气地送走了宿家人,现在还在考虑,八成不会退婚,毕竟男人不都这样,他自己不也有那么多小妾。” 洛洄笙眸光闪了闪,她倒不那样认为,她觉得太师对张清雅还是有几分疼爱的。 但她没有直接劝阻张清雅,而是冷静分析道:“太师想必也很清楚这只是宿家的一个试探,此事上容忍了今后宿家只会更加得寸进尺,你再给他一些时间。” 说完不等张清雅反驳握住张清雅微微发凉的手坚定道:“太师若不愿还有我。” 张清雅内心触动,但从洛洄笙被赐婚一事就知道洛洄笙的处境并没有那么好。 起码不想那些人想得那么的好,她扬了扬下巴:“看不起谁呢,不过是个宿家我自己就解决了。” 她的话刚落就看到洛洄笙脸上不赞同一闪而过,张清雅无奈:“行了,我再等等。” 说完她冷哼一声:“他若是不愿意替我做主,我就把张衍之那怂包再揍一通。” 洛洄笙闻言没忍住笑出来,虽说张衍之是个儿子受宠,但张清雅教训张衍之太师又从来都不管。 自从上次张衍之差点丢了命后,张清雅就用雷霆手段教训张衍之。 不仅将张衍之身边的狐朋狗友都清理了一边,还将张衍之送进了京城最严苛的书院。 一月只有两日休息日,张清雅还派人将他直接接回府。 太师或许也是被张衍之出事吓到了无论张衍之如何哀求都硬着心肠没有管。 无论是出于对张衍之的爱护还是对张清雅的关心想必他都不会放任宿家如此。 不过洛洄笙也没有打算坐以待毙,明日庆功宴太师定然会出席,到时候她可以跟太师谈谈,只是这样的事就没必要告诉张清雅了。 诚亲王妃还在公主府,张清雅说完正事后没有多留。 她走后洛洄笙回到后宅,却没有看到诚亲王妃,这时蓝月走近神色古怪道:“诚亲王妃正在配药。” 洛洄笙挥退丫鬟们自己朝诚亲王妃所在的地方走去,等她靠近诚亲王妃时诚亲王妃转过头。 看清来人后她眼里闪过抹欣喜,激动道:“没想到你府上好东西还不少,有了这些东西你的身子能恢复得更快。” 洛洄笙凝眸朝诚亲王妃指着的东西看去,见诚亲王妃已经将药材处理了大半。 再看诚亲王妃衣角微脏洛洄笙有些不好意思道:“劳烦皇婶了。” 诚亲王妃满不在乎地摆手:“这都是我做惯的,也有好些年没见过这种好药材了。” 洛洄笙府中的药材大多是国库跟永和帝私库中的精品,外面却是难得一见。 诚亲王妃之前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见宴会已经结束也没有多留带着一堆药材离开公主府。 洛洄笙知道诚亲王妃的性子也没有过多挽留。 等诚亲王妃离开后她见了温鸿:“事情怎么样了?” 温鸿颔首:“已经办妥了。” 洛洄笙勾唇,明日就让她送沈清颜一个礼物吧! …… 大败蛮族的庆功宴,永和帝允许百官携带家眷出席,宫门熙熙攘攘,然而就是这个时候一个疯疯癫癫的女子出现在宫外。 她的嘴里不停喊着:“贵妃娘娘不要打奴婢,贵妃娘娘不要打奴婢。” 不少马车因为这个疯癫女子停滞,车帘微掀引起动乱。 “那是什么人?” “胆子这么大怕是活不了了。” “没看到那就是个疯子,不过她嘴里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那是……” 各种猜测议论纷纷,宫门口侍卫感到骚乱时已经去追女子,女子却在各个马车中间奔跑,嘴里还嘟囔着:“贵妃娘娘不要打奴婢。” 不少人都看到她破烂衣服下的惊人的伤痕,此时也有人认出了她。 “这不是贵妃娘娘身边的翡翠姑娘。” 宫门的吵嚷声引起了后面人的注意,定国公府的马车恰好在后面,在听到议论的话题后定国公夫人脸色一沉。 沈玉凛也冷下了脸,看到定国公夫人打算出马车沈玉凛拦住她道:“母亲,我去。” 说着直接跳下马车,见几个侍卫追着丫鬟还抓不住,沈玉凛朝看热闹的马车扬声道:“在宫门口胆敢污蔑贵妃娘娘,还请各位配合拿下贼人。” 沈玉凛张嘴就给翡翠定了性,但今日来的可有不少都想入宫的人家。 当即有人疑惑道:“这姑娘一看就疯了,这样的人还懂污蔑吗?” 洛洄笙在马车内当即就听到这声音是宿君嫄的,她眸光闪了闪没想到宿君嫄竟然会第一个出头。 她的野心倒是十分明确,洛洄笙欣赏这样的人,但是想到宿家的事情眸底深了深。 这时又有其他人附和宫门瞬间乱成一团,诚亲王看着洛洄笙挑了挑眉。 虽然没有说话但洛洄笙还是看出了他的意思,对于诚亲王洛洄笙并没有隐瞒微微点头。 诚亲王邪肆笑了笑赞道:“干得不错。” 难怪洛洄笙放着自己的马车不坐而是选择跟他坐一辆马车,洛洄笙却有些担忧看向苏辛夷。 却对上苏辛夷含笑的眸光,洛洄笙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诚亲王注意到两人交流,勾了勾唇:“本王下去看看,你们先进宫。” 洛洄笙不好意思低下头,她坐诚亲王的马车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她小声道:“那丫鬟得知父母死得冤枉后精神受到了刺激,皇叔饶她一命。” 诚亲王眸中闪过抹明悟,然而他刚掀起马车帘看到大步流星朝马车走来的人又回头看了眼洛洄笙。 “看来有人挺了解你。”诚亲王道。 洛洄笙眸中闪过抹疑惑,诚亲王挪了下身子,洛洄笙就看到迎面走来的刑荆山唇角微勾。 诚亲王将洛洄笙样子收进眼里放下帘子道:“行了,本王带人去处理。” 这个人自然是刑荆山了,诚亲王想得很开既然是洛洄笙搞出来的事情刑荆山就该承担一份。 诚亲王离开后没多久马车动了起来,到了宫门口洛洄笙扶着诚亲王妃下马车,这时她脸上已经带好了面纱。 刚下马车她就远远看到一个人影,对苏辛夷道:“皇婶那位是驸马的母亲。” 苏辛夷眸光落在刘氏笑乎乎的脸上颔首:“让她一同与我们进宫吧。” 既然永和帝已经赐婚倒也不必避嫌,洛洄笙朝红烟看了眼,红烟瞬间领悟朝刘氏走去。 刘氏走过来后朝洛洄笙跟苏辛夷行礼,丝毫没有洛洄笙跟刑荆山已经赐婚就怠慢。 洛洄笙含笑扶起刘氏:“夫人,不必多礼。” 她眸光扫了眼已经平息下来的闹剧,抿唇道:“进宫吧!” 任何人进宫到了宫门后都得下马车,当然若是受重视宫内会准备轿撵。 洛洄笙跟诚亲王妃她们已经宫门就看到了季姒,洛洄笙唇角忍不住勾起。 诚亲王妃看着朝她们疾步走来的季姒问:“这就是之前你身边那个?” 洛洄笙点头,苏辛夷饶有兴趣看着季姒身上的官服,在季姒走到面前行礼时开口道:“起身,这衣服不错。” 苏辛夷的话让在场的女人都笑出声,季姒好不怯场道:“微臣也喜欢。” “公主,轿撵已经转备好了。” 宴会是在正和殿举办的,因为苏辛夷不喜交集,洛洄笙让刘氏先去了殿内,她带着苏辛夷来了御花园。 殊不知有人找她们都快找疯了,高公公好不容易找到洛洄笙跟诚亲王妃简直谢天谢天。 “我的长公主王妃呦老奴可算找到你们了,皇上要见你们。” 洛洄笙疑惑:“宴会快开始了皇上怎么突然召见?” 高公公看着洛洄笙满脸茫然,心里嘀咕凤梧长公主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他踌躇了下,低声道:“宫门事情闹出了人命,皇上大怒。” 洛洄笙听到闹出人命心头一跳,神色不好看起来,她的样子反倒让高公公相信了她不知情的话。 殊不知洛洄笙心里盘算的是谁的人命,她跟苏辛夷对视一眼随着高公公前去紫宸殿。 紫宸殿,氛围凝滞。 太后跟永和帝阴沉着脸坐在上座,沈清颜沈玉凛跪在殿中。 沈清颜的身子更是摇摇欲坠,她楚楚可怜看向永和帝,却没有看到以往的怜惜。 沈清颜心里一沉,放在大腿上的手忍不住一用力。 眸中瞬间水汽四溢期期艾垂眸落泪:“翡翠之前畏罪自杀了,臣妾真的不知她这是怎么回事啊!” 沈玉凛身上血迹明显,闻言铿锵有力道:“一个疯女人的话,根本就是假的。皇上太后莫要被人蒙蔽双眼!” 第141章 自杀 “那沈世子为什么要着急下杀手?”沈玉凛的话落一旁突然传来质问声。 沈玉凛眸光猛地看向坏了自己事的刑荆山冷道:“杀人的是刑将军,刑将军在宫门就敢杀人,可是因为自己身份如今不同,便得意忘形。” 沈玉凛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太后眸光凌厉看向刑荆山红唇紧抿。 “凤梧参见母后,参见皇上。”这时一道清丽的声音打断了殿内凝滞的氛围。 沈玉凛注意到洛洄笙还未彻底走进殿就着急行礼的样子眸中闪过抹阴鸷,看向刑荆山的眸中满是怨毒。 他何德何能竟然让阿笙对他这般维护,刑荆山对上沈玉凛恐怖的眸光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甚至挑眉朝他露出挑衅的笑。 “大胆。”太后怒喝,指着刑荆山道:“哀家跟皇上都在这还敢不敬。” “臣不敢。”刑荆山朝永和帝利落下跪。 太后冷哼:“你是说哀家冤枉你了。” 永和帝闻言皱了皱眉,他不悦抿唇刚要出声,洛洄笙突然上前道:“母后。” 太后看向洛洄笙,不悦皱眉:“怎么?你是要维护他?” 洛洄笙走到刑荆山一旁跪下带着一丝哀伤:“母后,刑将军是儿臣驸马,母后对儿臣不满这是他该受的,但。 儿臣还是还是要维护,刑将军不光是儿臣驸马更为大安立下汗马功劳,今日乃庆功宴,母后三思。” 刑荆山听着洛洄笙哀伤的声音有些心疼,下意识看向洛洄笙。 脸上满是懊恼,早知道他就不挑衅沈玉凛了,如今竟然牵连到了洛洄笙。 刑荆山下意识想要说话,腿上却传来刺痛。 洛洄笙借着宽大的衣袍掐过刑荆山后就收回了手,沈玉凛敢将宫门事情攀扯到她身上,她定要两人付出代价。 太后脸色因为洛洄笙的话瞬间阴沉,她眸光阴鸷看着洛洄笙咬牙切齿道:“你是在威胁哀家?” “太后想多了!”这次说话的不是洛洄笙而是诚亲王。 诚亲王朝苏辛夷道:“快将阿笙扶起,她身子还未痊愈可不能再受累了。” 说完他看向永和帝道:“皇上没意见吧?” 永和帝看诚亲王的态度哪里敢说自己有意见,再说他本身就不满太后越过自己表态,连忙道:“皇姐赶紧起来,高公公,赐座。” 太后看着永和帝的样子心中怒火中烧,眸光凌厉看向诚亲王:“诚亲王好大的威风,那日是不是连哀家都要听你的。” 太后的话让在场的人心中一凛,什么情况下连太后都要听诚亲王的。 自然是诚亲王登基,太后这话简直诛心,日后永和帝对诚亲王但凡有一点不满就会想到今日的话。 她这是要害死诚亲王,洛洄笙反应过来后极快道:“母后皇叔是父皇亲弟,对朝廷兢兢业业,您这是要寒了他的心。 “嗤……”这是苏辛夷发出一声冷嗤。 她本不想出声的,但见太后心思如此恶毒瞬间忍不住了,她眸光直直看向太后毫不掩饰自己的冷嘲。 “太后娘娘的威风满朝无人能及,皇上是您儿子的听您的,长公主是您女儿不能有丝毫忤逆。 定国公府是您娘家在京城横行霸道谁能比得上你。照你的话我们日后是不是也要听定国公府的了。” 苏辛夷一连串话劈头盖脸丢向太后,她这完全是以牙还牙,但却让沈家这几人脸色惊恐万分。 永和帝如今起码是信任诚亲王的,但他们都知道永和帝对沈家忌惮无比。 沈清颜跟沈玉凛下意识看向永和帝看到永和帝神色阴沉,顿时紧张起来。 洛洄笙震惊看着字字珠玑的苏辛夷,皇婶的战斗力这么强吗? 不过苏爽过后洛洄笙又忍不住担忧,皇婶如此怕是会惹得永和帝不悦。 “皇婶,我……” “你别说话。”苏辛夷对上洛洄笙的担忧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她丝毫不惧。 她可是连先帝都敢骂的人,家里还放着先帝的免死金牌,再说了大不了她带着洛诚琰回云雾谷。 苏辛夷喝住洛洄笙后睁着眼睛说瞎话:“她都这样对你了,你又何必维护她。我给你说这样的人就算你死了她都不会多掉一滴眼泪的。” 洛洄笙愣了愣,苏辛夷扭头看向太后道:“当初事情就不说了,凤梧回朝这么久,敢问太后可有关心过凤梧的身体情况?” 太后脸色铁青:“哀家自然关心过。” “她身体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她受过多少伤?如今恢复得如何?”苏辛夷抬眸逼问。 太后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苏辛夷又发出声冷嗤:“凤梧在你眼里怕还比不上定国公府的丫鬟重要。” “苏辛夷,你大胆。”太后拍桌。 “我的胆子向来不小,太后娘娘刚今天知道吗?” 苏辛夷又不是第一次跟太后打交道,太后怕是坐在高位久了都忘了在她这吃的亏了。 她不介意让太后好好回忆回忆。 苏辛夷眸光扫过大殿不屑道:“也就洛诚琰因为他皇兄的托付放心不下朝廷不愿意离京,否则我早就离开了。太后娘娘觉得我们夫妻胆子太大不若放我们离开。” “娘子。” “皇婶。” 诚亲王跟永和帝同时出声,尤其是永和帝已经站了起来,他如今仰仗的可就是诚亲王,若是诚亲王离开京中真要乱了。 想到这永和帝不免埋怨太后,甚至在想太后是不是故意的,要是逼走诚亲王夫妇,他是不是又要听沈家的了。 永和帝想到这神色瞬间坚定起来,他抿唇看向太后:“母后,宫门事情还未询问清楚,现在怪罪早了些。” 太后因为永和帝的话心头一凉,他这是要护着诚亲王。 此时永和帝已经神情柔和看向了苏辛夷:“皇婶,母后并非是这个意思,皇叔是朝中栋梁,朕可缺不了皇叔。” 永和帝说完求救看了眼洛洄笙,按照常理洛洄笙应该帮永和帝说两句圆滑话将事情掩饰过去。 但苏辛夷跟诚亲王是为了她出头,她若是顺着永和帝的意来,对他们未免是背叛。 洛洄笙挪开视线没有看永和帝,她直直看向太后眸光犀利道:“我不是在威胁母后,只是陈述事实,当然母后若觉得是威胁我也不介意,毕竟是我让母后感到了害怕,只是不知道是哪件事情……” “洛洄笙。”太后心头一跳拔高声音打断洛洄笙的话。 洛洄笙含笑看着太后无辜道:“母后要说什么?” 太后对上她笑意吟吟的双眸后被却是出了一身冷汗,她哪里不明白洛洄笙的意思。 若是今日她执意说洛洄笙是在威胁她,那她就会把那些事情当着这么多的人的面说出来。 哪怕这些事情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若是洛洄笙在明面上说出来就不一样了。 太后攥紧拳头,神色阴森咬牙道:“是哀家糊涂口不择言说错了话。” “姑母。”沈清颜震惊出声。 她怎么也没想到洛洄笙竟然将姑母逼到了这个份上,那翡翠的事情该如何。 最近永和帝因为答应了纳妃对她有些愧疚,她趁机展现自己的大度,背地里却伤心被永和帝撞到。 一时间两人的感情好过洛洄笙回来前,但如今却又出事。 这一切都是因为洛洄笙这个祸害,沈清颜眸中闪过抹杀意。 但吃过太多次亏她很快冷静下来,沙哑道:“皇姐,母后刚刚病过一场你不要气她,有什么你冲我来。” 沈清颜说完突然泣不成声:“我知道我的存在碍了旁人的眼,既然活着让皇上为难,不如我去死。” 沈清颜说完突然起身跌跌撞撞朝一旁柱子撞去,洛洄笙眸光狠狠一缩。 “清颜。” “妹妹。” “清颜。” 殿内瞬间乱成一团,沈清颜看着前方柱子眼里闪过抹狠意,毫不犹豫要撞上去。 就在众人绝望时沈清颜突然趴在了地上。 沈玉凛跟永和帝同时冲向沈清颜,沈清颜捂着腿哭叫:“好疼,好疼,我的腿断了,快叫太医。” 洛洄笙瞳孔震惊看向刑荆山,刑荆山无辜低声解释道:“我没有用力,不可能断了的。” 说完他看向洛洄笙一旁的苏辛夷,刚刚动手的可不单单是他。 谁能想到诚亲王妃竟然有一手好的针法,苏辛夷看着不断扭动的沈清颜扬声道:“别乱动了,银针偏位了就不知道哪里会出问题了。” 她的话让所有人动作一滞,永和帝着急道:“什么银针,哪里来的针。” 苏辛夷施施然上前,沈清颜对上苏辛夷的脸身子缩了缩,苏辛夷眸中闪过抹冷讽,伸手从她腿上拔下一根银针。 手掌长的银针在空中颤颤巍巍闪着银光,沈清颜看到差点晕了过去,这东西竟然扎进了她的腿。 她忍不住尖锐道:“皇宫内皇婶怎么携带这么长的银针。” 苏辛夷眸光一冷毫不客气道:“没有这根银针你早就死了。” 说完她一顿眨了眨眼道:“哦,也可能死不了,毕竟你没有用全力,最多额头破个皮罢了。” 沈清颜正躺在永和帝怀里,苏辛夷话落她明显感到永和帝身子一僵。 沈清颜眼里泪水瞬间掉落不可置信道:“皇婶怎么会这样想我。” 说着她挣扎着又要动作,永和帝瞬间紧张抱紧沈清颜道:“清颜,不要乱来。” 说完他意识到在场人多眼杂干脆抱起沈清颜就要离开。 诚亲王皱眉提醒:“皇上,事情还未解决,百官还等着开宴呢。” 永和帝脚步一顿,脸上闪过抹为难,太后见此走下台阶:“清颜交给哀家,皇上你去宴会。” 永和帝迟疑没有动作,太后眯眸:“哀家不会害她。” 沈玉凛上前,但这时皇宫,他作为男丁不能去后宫,只能看向太后哀求道:“姑母,清颜是想不开才自杀的,您要照看好她。” 沈玉凛的话自然还有反驳苏辛夷的意思,苏辛夷眸中闪过抹不屑,不过也没有再多言。 这些蠢货看不出来就让他们被骗吧! 太后眸光从殿内扫过,将众人神情都守在眼里,艳丽的脸颊此时无比沉重。 “哀家会看好她的。” 沈清颜双手紧紧抓着永和帝的衣袖,默默流泪,却听到永和帝扬声:“来人,准备轿撵。” 沈清颜手上青筋暴起,心里涌现上一股悲哀,在永和帝眼里究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他口口声声说爱她,实际上他爱的只有自己吧! 沈清颜心如死灰,面上悲哀更深,永和帝看得心疼低声道:“朕会很快解决完事情,带会儿就来看你。” 沈清颜没有说话,轿撵来后,永和帝专门将沈清颜抱上轿撵,显示了对沈清颜的宠爱。 洛洄笙在他离开时身子动都没有动,诚亲王跟苏辛夷自然也没有动作。 让人诧异的是沈玉凛竟然也没有跟上去,刑荆山朝沈清颜刚刚倒下的地走去。 沈玉凛注意到地上的一角碎银瞳孔狠狠一缩,脑海里突然闪过以前一些画面。 之前跟洛洄笙争执后,他腿上突然一疼被季姒揍了一通,那是刑荆山干的。 沈玉凛心里莫名笃定,刑荆山对上他恍然大悟的眸光挑了挑眉,知道沈玉凛是联想到之前的事情了。 不过他也不害怕沈玉凛知道,毕竟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他又没有证据。 “阿笙,之前……” “沈世子。”洛洄笙冷淡打断沈玉凛的话:“本宫是长公主,你应该称本宫为长公主殿下,若再有下一次本宫不介意以不敬长公主惩治你。” 沈玉凛不可置信看着洛洄笙,但在对上她冰冷一片的眸光后知道洛洄笙没有开玩笑。 刑荆山看着沈玉凛魂不守舍的样子唇角勾了勾,沈玉凛看到后下意识将事情怪在刑荆山身上。 “可是因为他。”沈玉凛指着刑荆山。 洛洄笙皱眉,却让沈玉凛觉得自己猜对了。 沈玉凛激动道:“他如今还没有与你成亲就处处管制着你,等成过亲岂不是要将你关于后宅,阿笙,你真的要嫁他吗?” 洛洄笙不可置信看着沈玉凛,想不通他是在发什么疯,他哪里看出来刑荆山管着她的。 不说两人身份,就刚刚的话也看不出来任何异样啊!他是得了癔症吗? 第142章 睁眼说瞎话 “沈玉凛,你的脑子是坏了吗?本宫的事岂容你随意置喙!” 沈玉凛早就知道洛洄笙对他有恨,没想到洛洄笙竟然如此无情。 但越是这样他就越不甘心,洛洄笙对他有恨证明她心里还有他,只要她看到他的真心总有一日会心软的。 沈玉凛忧伤道:“阿笙,我都是为了你。” 又是为了她,沈玉凛除了这没有其他话了吗,她早就听腻歪了。 “本宫不需要,你有这功夫还是去关心关心沈家跟沈贵妃吧!” 洛洄笙说到这毫不掩饰自己眸中冷讽,太后为了沈家殚精竭虑,沈玉凛却还在这拖后腿真是废物的可以。 她以前看到的都是水月镜花,在磨难后都变得清晰起来。 沈玉凛面上激动,扭头看了看刑荆山,又把目光移回到洛洄笙身上:“若是你意气用事与他成婚,将来有朝一日你定然会后悔,与其让事情走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不如及时止损……” “沈玉凛!你脑子有病吧?” 此话一出,大殿之上当即鸦雀无声,刑荆山满脸怒气地瞪着沈玉凛,他与洛洄笙的婚事来之不易,岂能让这厮混蛋给搅和了。 “长公主与我的婚事跟你有何关系?轮得到你在这儿说三道四!我看你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缺心眼!” 刑荆山的出身让他不会文人那套咬文嚼字的做派,自是想说什么便脱口而出。 被刑荆山这么一怼,沈玉凛脸色瞬间青了又白,他愤怒地紧攥着手心,冷笑道:“邢将军突然对我恶语相向,分明是被我说中心事,因此恼羞成怒罢了。” “依我之见,就邢将军这般粗鄙的作风,待与阿笙成婚后,定然不会将她视若珍宝,好好待她。” 沈玉凛这一番话无非是说刑荆山配不上洛洄笙,想以此让洛洄笙悔婚,眼下他只顾及着自己的私心,却从未想过这对如今处境艰难的洛洄笙来说又会是一场怎样的灾难。 “邢将军。” 方才一直静默不语的洛洄笙开口,眼睛却是看向了沈玉凛,语气淡淡的说道:“沈世子无视本宫方才的警告,一再当众称呼本宫的闺名,本宫觉得该给他一点教训才好。” 洛洄笙这时明着站在刑荆山这边了,刑荆山是她选好的战友,只要他没有背叛她她自然要维护他。 洛洄笙唇角微勾冷道:“本宫身份尊贵,且男女有别不宜亲自动手,劳烦邢将军替本宫惩治这不懂规矩的东西!掌嘴!” 话音刚一落下,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刑荆山便一个闪身上前。 沈玉凛本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洛洄笙,不敢相信她竟然会如此待自己,等他回过神时,已被刑荆山攥住了胸口处的衣领。 “长公主言重了,下官十分愿意代劳惩治这厮对长公主不敬之人。” 刑荆山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望着沈玉凛的目光里带着几分鄙夷与不屑,“沈世子,方才你就不该胡说八道的,所以眼下这苦……索性也只能受着了。” 只见沈玉凛脸色大惊,猛然间挣扎起来,然而他的气力又如何能与久经沙场的刑荆山相比,在刑荆山的手中他反而像是小鸡仔一般,任凭对方随意拿捏。 此时,整个大殿之中无一人敢吭声,当刑荆山的手在半空中即将挥下时,一人忽然高喊出声。 “邢将军,且慢!” 只见刘公公神色急切地快步跑到几人面前,先是偏过头小心翼翼地看了洛洄笙一眼,而后这才再次开口:“还望将军容老奴多一句嘴,今儿可是皇上亲自举办的庆功宴,在座的各位也都是朝中重臣。” 说到此处时,刘公公故作一脸为难地看了看沈玉凛,“先不说沈世子言行是否真的不妥,但他毕竟也是定国公府的世子爷,当由皇上亲自定夺。” “可将军若是当众掌掴,这……实在是不合规矩,只怕事后会惹得皇上震怒,望将军三思而行。” 刑荆山闻言不由得轻挑了下眉,“三思?有什么可三思的?他对长公主不敬是实情,在场之人都能作证。” 说话间,刑荆山再次把目光转移到沈玉凛身上,“何况先前长公主就已经提醒过他,是他自己自视过高,无视尊卑,理应好好教训一番,不然今后怎么让他长记性?” 刘公公似是没想到刑荆山会这般‘勇猛’,自己都把永和帝给搬出来了,竟然丝毫没有震慑到他。 “大胆!刑将军执意如此妄为,莫非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大殿上的气氛似乎在一瞬间冷却了几分。 洛洄笙眼神骤然一变,她知道刘公公是沈清颜的人,眼下刘公公搬出永和帝无非是想帮沈玉凛,顺便拉刑荆山下水。 “呵……” 刑荆山突然发出一声轻笑,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只见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刘公公:“刘公公这话说的,怎么像是想给本官头上安一个大不敬的罪名啊。” 刘公公闻言倏地一愣,正欲辩解时却被刑荆山打断:“不过刘公公可别忘了,长公主是皇上的皇姐,皇上对长公主素来又是尊重无比。” “想来,若是皇上得知沈世子三番两次对长公主不敬,定然也会认同下官的做法。” 被抓着衣领的沈玉凛此刻脸上尽是屈辱之色,他堂堂定国公府的世子,至今还从未当众受过如此侮辱。 想到这儿,他抓着刑荆山手腕的手又用力了几分,“刑荆山,今日你若是敢动我分毫,来日我定让你后悔!” 刑荆山对上他的目光,嘴里发出一声嗤笑,“来日你能做到再说,今日,我就替长公主好好教训你!” 说罢,刑荆山再次扬起了手,盯着神色惊恐的沈玉凛说道:“沈世子,我是个粗人,手劲有点大,一会儿你可得忍着点。” 眼见刑荆山的巴掌就要落下,安静的大殿上突然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你们又在闹什么?” 方才离开的永和帝出现在众人视线中,一脸沉色的模样看上去似乎心情很不好,刘公公见状立马跪地俯身。 “皇上,老奴有事禀报。” 永和帝扫了他一眼,冷言道:“说!” 刘公公直起身微低着头,恭敬地缓缓开口:“禀皇上,方才沈世子与长公主发生口角之争,沈世子言行虽有些许不妥,但也是因关心长公主所致。” “而后邢将军竟然要当众掌掴沈世子以示惩处,老奴虽有心劝说,但奈何身份低微,邢将军仍旧一意孤行,若非皇上来得及时,只怕沈世子今日就要遭了难了。” 闻言,洛洄笙的心顿时沉了几分,在刘公公的一番说辞之下,刑荆山似乎反而成了不辨是非,蛮横专行之人。 而永和帝本就心情不佳,听完刘公公的一通禀报后更加不悦,当即便怒斥:“刑荆山!朕不过才离开片刻,你怎么又惹是生非?” “怎么,仗着自己打了胜仗,有点作为,你就不把朕放在眼里了吗?” 刑荆山早已在永和帝出现时便松开了沈玉凛,此时见永和帝震怒,二话不说干脆利落地下跪。 “臣……” “皇上!” 洛洄笙出声打断了刑荆山,面向永和帝解释:“此事跟邢将军无关,下令要掌掴沈世子的人是凤梧,邢将军不过是听令行事。” “若皇上要责罚的话,理应责罚凤梧,凤梧绝无怨言。” 刑荆山见状有些急了,刚想开口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却在对上洛洄笙的目光时瞬间哑然。 虽然他们二人相处的时日并不长,但他多多少少了解一些洛洄笙的脾气,若是当下他开了口,只怕事后会惹得她生气。 “不是阿笙的错。” 一旁沈玉凛忽然开口,向永和帝抱拳行礼:“皇上,方才臣与长公主确实发生了口角,但那是因为长公主先前受了邢将军蒙骗,臣看不下去才好心提醒。” “臣知长公主这些年在蛮族受了诸多苦楚,实在不想她回来后还受人蒙骗,故而劝导时言语急切了些。” 洛洄笙看出他的虚情假意,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容本宫问一句,不知沈世子今日这番话准备了多久?” 只见沈玉凛脸上明显一怔,不等他回话,洛洄笙当即便冷嘲质问:“沈世子话里话外都在表明体恤本宫,可是沈世子真的是真心体恤本宫吗?” 沈玉凛闻言有些心虚地避开了视线,“臣……不知长公主此话何意。” 洛洄笙见他不敢承认,不由得在心中嗤笑,看来表面上光明磊落的沈玉凛,实际上却是个做错事都不敢承认的懦夫。 “之前沈世子一直想见本宫,即便本宫差人回了话拒绝见面,但世子还是一直在公主府外徘徊,其中一日更是企图强行上本宫的马车。” 听见洛洄笙的话,在场几人脸色都有些难看,尤其是刑荆山。 他偏过头看向沈玉凛,眸中多了几分怒意,要不是此刻永和帝在场,方才那耳光他一定要狠狠打在沈玉凛脸上,算是替洛洄笙出口恶气! “那是误会,因为你一直不肯不见我,所以我才会……” 沈玉凛有些急切的解释,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阿笙,你我自幼相识,你知道我不会害你的,我只是想跟你把事情说清楚。” 不会害我? 呵,真是可笑。 洛洄笙懒得跟他继续纠缠,直言道:“沈世子,如今本宫已有婚约在身,还望你慎言。” “还有,本宫早已说过与你决裂,为何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 “你明知本宫与邢将军有婚约,可你却一意孤行,分明就是对邢将军不满,对皇上给本宫与邢将军赐婚一事不满。” 此话一出,永和帝脸色蓦然一沉,他知晓沈玉凛对皇姐的心思,但他已经给皇姐和刑荆山赐了婚,如今沈玉凛这么做分明就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沈玉凛,你对朕的赐婚不满?” 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永和帝此刻的不悦,更何况一向会察言观色的沈玉凛,只见他惊恐的立马跪在地上。 “皇上息怒,臣对皇上绝无半点不满。” 永和帝望着他眉头微皱,冷声道:“既然没有,那如皇姐所说,你又为何一直纠缠?” 大殿上安静了片刻,沈玉凛忽然直起身转头看向洛洄笙,脸上带着一抹苦笑,“我与阿笙自小青梅竹马,彼此间早已情意深厚。” “如今我也并非是有意纠缠,只是……只是我一时之间真的放不下她。” 沈玉凛这一番深情的模样,让洛洄笙不禁有些犯呕,都说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沈玉凛能当众表现得这么从容不迫,当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若是本宫记得没错,当初让本宫和亲蛮族一事,好像是沈世子一手促成的。” 洛洄笙对上他的目光,嘲讽似的笑了一下“怎么,难道沈世子连这件事都忘了?” 看见她脸上的笑容,沈玉凛内心一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想到当初自己做下的决定,心里不禁生出一丝悔意。 “阿笙,我……” “当年和亲之事我也是迫不得已,你不知在你离开后,我夜夜后悔,更是整日忧心你在蛮族会不会过得不好……” 洛洄笙冷眼望着他辩解,根本不信他是真心的,毕竟沈玉凛心里若是真的有她,为何这些年她在蛮族没有收到过任何东西? 不说贵重之物,哪怕是一些简单的衣物和吃食,她也会相信沈玉凛对她有几分真心。 然而,什么都没有。 她是靠自己活下来的。 “沈世子还是别再继续说下去了。” 洛洄笙面无表情地打断他诉说衷情,语气冷嘲道:“当初你的所作所为足以表明一切,如今又何必装出一副后悔的模样,不觉得有点过于假惺惺了吗?” 说到此处时,她转头看向了刑荆山,“对了,本宫对皇上的赐婚很满意。” “希望日后沈世子莫要再纠缠本宫,也别在背后故意针对邢将军,挑拨我们的关系。” 第143章 心生芥蒂 洛洄笙这一番话说出来,刑荆山心里美滋滋的,他心里清楚这桩赐婚其实有永和帝的愿意。 所以在赐婚后他其实有些担忧洛洄笙的情绪,毕竟一开始她并不愿嫁人。 但如今她说愿意,还是当着沈玉凛的面说的,只要她愿意,哪怕是豁出一切,他也定会一辈子听她的话,守在她身边。 “阿笙,你怎会……” 沈玉凛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洛洄笙,似是对她所说的事实依旧无法接受,他不相信洛洄笙的心里不再有自己。 但事实就是皇帝赐婚旨意以下洛洄笙跟刑荆山又表现得两情相悦,沈玉凛心中刺痛,难道他真的没机会了吗? “沈玉凛,你越矩了。” 这时,永和帝忽然沉声发出警告,望着沈玉凛的目光十分不满。 “如今皇姐是大安朝的长公主,身为臣子,你怎能直呼皇姐名讳!” 此话一出,沈玉凛当即脸色骤变,碍于皇家威压,他只得再次下跪认错:“皇上息怒,臣知错了。” 说罢,他又转身面向洛洄笙,“臣不该逾越,直呼长公主闺名,望长公主息怒。” 洛洄笙冷眼审视着他,并没有发话让他起身,而是语气淡淡地再次警告:“邢将军是本宫的驸马,你理应对他多几分敬畏。” “今后若是再让本宫听见沈世子诋毁他,或是对他不敬,本宫定然不会轻易饶了你。” 今日沈玉凛屡次羞辱刑荆山,无非是认为他是个粗人,再加上不想放弃她,既如此,那她索性一次将话说清楚了,也好打消他的念头! 沈玉凛见洛洄笙如此维护刑荆山,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碍于永和帝还在一旁,眼下他也只能暂时忍气吞声。 “长公主所说,臣定会谨记于心。” 一旁诚亲王见状,当即上前提醒:“既然沈世子不敬凤梧一事已解决,那么眼下该把宫门的事弄明白了。” 他扫了一眼沈玉凛,随即将目光投到永和帝身上,“皇上,此事事关重大,还请皇上尽快定夺。” 而永和帝在得知沈玉凛之前处处为难刑荆山,挑拨刑荆山与皇姐的关系,想要破坏这桩婚事后,心中更是对他不满。 近段时日以来,定国公府的手真是伸得越来越长了,什么事都想插一手。 “沈玉凛,朕看你近日无心朝堂之事,一门心思全都花在不该花的地方……” 永和帝目光幽深地盯着沈玉凛,随即眯了眯眼,继续道:“你该把心思多放在沈家与自己身上,而不是为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念头肆意妄为。” 沈玉凛心里清楚永和帝这是在变相的警告自己,内心顿时对他感到不满,但为了大局,他还是选择了低头认错。 “皇上教训得对,先前是臣错了。” 他恭恭敬敬地叩拜认错,但紧接着便辩驳道:“但宫门一事,定然是有旁人设计陷害,望皇上为臣妹洗刷冤屈。” 刑荆山见他想通过永和帝大事化小,担心永和帝被说服,立马插嘴:“皇上,那宫女在宫门口所说,在场不少人都听到了,臣觉得……” “她是被人指使的。”沈玉凛语气急促地打断他,“贵妃娘娘自幼便心地善良,入宫后待下人更是温和,怎会那般对待她。” “依我看,那宫女今日所为就是受人指使,目的就是为了陷害贵妃娘娘。” 刑荆山眉头一皱,刚想要反驳他,却被身旁的洛洄笙不动声色碰了一下,于是又闭上了嘴。 “皇上。” 沈玉凛心知自家妹妹的秉性,认定了她不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觉得背后有人设计陷害。 此事闹到现在,最终做主的还是永和帝,只要永和帝发话,那此事便能揭过了。 “臣了解贵妃娘娘,她自幼便是心性纯良,连路边的小猫小狗都不会伤害,如何会去害人呢。” “皇上与贵妃娘娘一同长大,理应知道娘娘是什么人,今日之事定然就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娘娘的,请皇上明鉴!” 永和帝闻言面色缓和了几分,他与沈清颜确实是自幼便相识,当初对她动心也正是因为她性情温柔,待人和善。 可万一……那宫女所说是真的呢? 洛洄笙看出永和帝面上有所松动,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哪怕是到了现在,他们依旧无条件相信沈清颜,可是对自己,他们却从来没有过信任。 或许在永和帝心里,自己这个自幼呵护他长大的皇姐,连沈清颜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吧。 “皇上,贵妃娘娘身份尊贵,又深受皇上宠爱,怎么可能有人敢故意设计娘娘。” 刑荆山实在不满沈玉凛的做法,忍不住反怼:“依臣之见,那宫女未必就是受人指使,还望皇上查明真相。” 一旁诚亲王对眼前这个侄女婿感到很满意,虽是莽撞了些,但好在为人正直,日后若是提点一二,未必不能护住凤梧。 “邢将军,你这是认为贵妃娘娘真的做了那种事情吗?” “是与不是,查了才知道。” “我的妹妹我了解,她不可能……” “沈世子,虽然我是武人,但我也知晓若是仅凭几句话就能定性事情真假,那这世间便不会有那么多冤案了。” “你的意思是我错怪那个宫女了?” “是不是,沈世子心里清楚。” “刑荆山,你……” 眼见说不过刑荆山,沈玉凛只好再次向永和帝求情,“皇上,贵妃娘娘决不可能做出那种事。” “近日因皇上纳妃,不少人都盯着贵妃娘娘,更是对娘娘深受皇上宠爱尤为不满。” “臣以为,今日之事定是那些视娘娘为眼中钉的人所设计,其目的就是为了诬陷娘娘,还望皇上看在与娘娘多年情意的份上,还娘娘一个清白!” 沈玉凛说完话当即跪在地上,模样十分虔诚,这让永和帝不禁陷入了两难。 此事已有诸多朝臣和家眷看见,倘若他就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怕会引得他人非议。 可若是彻查的话,只怕清颜知晓后会误以为自己不相信她,这…… “皇上,贵妃娘娘方才受了伤,若是此事再冤枉了娘娘,臣担心娘娘会受不住。” 听到沈玉凛的话,永和帝脑海中忽然间浮现沈清颜自尽的画面,心口处猛地刺痛了一下。 是啊,若是清颜知道自己不相信她,定然会伤心欲绝的。 “沈爱卿说的有理,贵妃是朕的妃子,倘若因为一个疯子的几句疯话就怀疑她,那朕的脸面该往哪儿放!” 因为沈玉凛一再的劝阻,永和帝再次心软,这让刑荆山感到了些许心寒。 虽早已看出永和帝是个耳根子软的人,但今日发生如此大事,他竟不顾大局想要包庇沈清颜,如此决断简直对不起大安朝子民! “皇上,既然事情发生在天子脚下,臣认为理应查明真相。” 刑荆山说着转头看向沈玉凛,语气不同以往的凌厉道:“自古以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一点就是臣这个粗人也知道。” “但是自宫门出事以来,沈世子便不顾大安朝法制,屡次三番维护贵妃娘娘,更是极力劝阻皇上彻查此事,臣认为沈世子此举实在可疑!” 话落,沈玉凛便迫不及待地反驳:“我身为贵妃娘娘的兄长,相信她是人之常情?此举哪里可疑?!” 刑荆山冷笑了一声,反问:“若是你真的相信贵妃娘娘,又为何要杀人灭口?” “在我看来,这不是心虚还能是什么?” 此话一出,永和帝当即变了脸,毕竟刑荆山说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沈玉凛见状明显有些慌了,下意识否认:“我没有!刑荆山,你莫要在这儿血口喷人!” “当时我无非是命令手下的人将那宫女抓住,并未想过要伤她,更不可能是你所说的杀人灭口。“ “杀了人的人,是你!” 紫宸殿里,沈玉凛的声音十分响亮,听起来似是有些气急败坏。 刑荆山望着他这副样子,再次冷嘲道:“沈世子,事发之时,并非只有你我二人在场。” “倘若你非要颠倒黑白,不妨问问其他人,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玉凛脸上神色微变,动了动嘴小声解释:“当时事发突然,府上下人也是见那宫女污蔑贵妃娘娘,一时心急才会动了手,并非是邢将军想的那样。” 像沈玉凛这种伪君子,刑荆山向来最是看不惯,见他事到如今还要狡辩,心中更是不屑。 “是不是杀人灭口,是下人自作主张,还是受沈世子指使,只有调查后才知道。” 刑荆山勾了勾嘴角,盯着沈玉凛的目光多了几分揶揄,“难不成……沈世子是想用府中下人顶罪?” 眼见刑荆山揪着此事不放,沈玉凛对他的憎恨又多了几分,但眼下得先将宫女一事解决了。 永和帝见两人争论不休,又各执己见,面上已是十分不悦。 “两位先别争论了,本宫有话要说。” 洛洄笙出声打断二人,随即扭头看向诚亲王:“皇叔,事发时您不是在场吗?可有抓到翡翠?” “今日之事因她而起,若是抓到了她,便可以对其审问,将事情调查清楚。” 不等诚亲王回应,永和帝先一步开口:“皇姐,不过一个疯宫女说的话而已,想来就是她胡乱编排贵妃罢了。” “今日朕特意举办庆功宴,朝中大臣都已纷沓而至,若是因为这点小事扫了兴致,岂不是得不偿失,不如……此事就此作罢。” 永和帝犹豫着说出自己的决定,毕竟事关沈清颜,他相信自己喜欢的不可能是心肠歹毒之人,更不想让沈清颜为此事伤心。 更何况,不过是一个宫女而已,实在不值得这么大费周章。 紫宸殿内忽然静了下来,除了沈玉凛之外,其他几人都对永和帝这番话感到心寒。 都说天子爱民,可是大安朝当今的这位天子却是自私自利。 “唉……” 诚亲王轻叹了口气,也没想到事到如今,他这个侄子竟还想公然袒护沈清颜,丝毫没有肩负大安朝子民的样子。 如今想一想,若是没有先皇的嘱托,他早已带着苏辛夷远走高飞了。 “皇上,不可。” 洛洄笙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听邢将军所言,当时事发有诸多人在场,他们都听到了翡翠说的话。” “此事事关贵妃娘娘的声誉,凤梧以为还是彻查清楚为好,如此一来,也不会有人在背后妄议皇上。” 尽管洛洄笙说的话有理有据,永和帝还是不想把事情闹大,“话虽如此,可是……” “还有一事。” 洛洄笙抢先打断他,语气比方才严肃了几分,“听闻翡翠早已经死了,可如今却突然出现在宫门,还指明是被贵妃娘娘所害。” “皇上,凤梧并非是想将事情闹大,可此事实在过于蹊跷,这里面不知道是否还隐藏着其他事,因此凤梧认为还是彻查为好。” 听见她这一番话,永和帝顿时陷入了沉思,之前白日教的事情更是突然浮现在眼前。 沈玉凛见他有所动摇,想要再次阻挠,岂料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打断。 “皇上,臣与长公主想法一致,此事已被多人知晓,倘若不了了之,只怕是会落人口舌,还会致使贵妃娘娘被人猜忌。” 刑荆山适时开口,谦卑地继续道:“若想彻底了结此事,最好还是查明真相,如此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难得刑荆山能说出这番文绉绉的话,永和帝对他又多了几分认识,只是…… “皇姐和邢将军说的都有理。” 永和帝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最终定格在洛洄笙身上,“事关贵妃声誉,就依皇姐所言彻查此事,务必要查清那宫女身上发生的所有事!” 目的达成,但洛洄笙面上依旧毫无变化,经方才永和帝维护沈清颜来看,要想把沈清颜拉下来,只怕是万分艰难。 这时,高公公从殿外走进来,径直来到永和帝身前。 “禀皇上,宴席时辰到了。” 洛洄笙闻言皱了皱眉,看来今日事情又没有结果了,不过她的目的本来也不在此,只要永和帝对沈清颜心有芥蒂,有没有结果并不重要。 第144章 宴会 “哎,快看,她来了。” 宴席上,几位大臣的千金正聚在一块,瞧见洛洄笙等人出现后,不禁低声私语起来。 “你们听说方才在宫门外的事了吗?” “怎么没听说,那事现如今正闹得沸沸扬扬呢。” “听说那人以前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侍女,怎的会突然就疯了?还出现在宫门?” “岂止是这样,我听闻……那宫女早就死了。” “早就死了?那为何会……” “哎哎哎,别说了,她过来了……” 在洛洄笙走近的同时,几人连忙噤声冲她行礼,“见过长公主殿下。” 洛洄笙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随即莞尔一笑,“诸位不必多礼,今日是庆功宴,可以随意一些。” “是,长公主。” 这时,其中一人忽然盈盈上前,“长公主可知方才宫门出了事?” 洛洄笙心知对方是在试探自己,故而微微点头回应:“本宫听说了,似乎……还出了人命。” 那人闻言立马一副惊讶的表情,旁边其他千金更是好奇的追问:“出人命了?是谁死了啊?” “听说那疯了的女子曾是宫女,而且还是贵妃娘娘的侍女,这是真的吗?” “臣女听闻那宫女当时口口声声说自己被戕害,紧接着诚亲王和邢将军便出面解决,再后来的事就不知道了。” “长公主这会儿才出现在宴席上,莫非就是因为那宫女一事?” “不知长公主可知晓后来发生了什么?” 几人叽叽喳喳的议论着,最后又将问题抛到了洛洄笙身上,毕竟她们的身份无法与洛洄笙相比,知道的事自然也没有她清楚。 洛洄笙静静地望着几人,片刻后,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本宫确实知晓后事,但事关贵妃娘娘,实在不便多说。” “不过方才皇上与皇叔,还有本宫一起商议过了,今日之事过于蹊跷,定会派人将此事彻查清楚。” 此话一出,方才追问的几人心中顿时起了疑,所以那宫女有可能并非是胡说,她真的是被沈清颜所害? 不过,沈清颜一直深受永和帝宠爱,即便她真的戕害了那个宫女,想必最后也会不了了之。 “长公主见多识广,依长公主之见,此事究竟如何?” 其中一人不死心的追问,似是非要洛洄笙说出个所以然来,想借机挑起她与沈清颜的纷争。 洛洄笙又何尝看不出对方的心思,于是便顺着对方的话说道:“本宫确实是见过不少事,也与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不过今日之事非同小可,本宫不便多言。” “诸位若是实在好奇皇家之事,待查明事情真相后,本宫倒是可以差人登门告知,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如今沈清颜是贵妃娘娘,那她便是皇室之人,皇家最忌讳背后被人诟病,清楚这一点,在场的人哪儿还敢继续揣测。 “长公主恕罪,臣女们只是一时好奇罢了,并非真的想打听此事。” “其实臣女们对此事并不清楚,方才也只是道听途说,还请长公主千万别放在心上。” 洛洄笙看着她们接二连三的行礼认错,嘴角的笑意并未消散,就在这时,熟悉的面容忽然闯入视线。 “臣女见过长公主。” 张清雅上前恭敬行礼,待起身后对上洛洄笙的目光,“长公主恕罪,臣女有几句话想与长公主单独说,可否请长公主移步?” 话音落下,洛洄笙冲她笑着点头:“走吧。” 一旁的千金们见状,不禁好奇两人的关系何时变得这般好了,毕竟之前也没有见到过她们在一块。 洛洄笙两人来到一处安静角落,只见张清雅看了看四周,低声询问:“我听宫人说你早就进宫了,那你方才去哪儿了?” 见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洛洄笙忍不住掩嘴笑了一下,“别担心,没人会听见的。” 张清雅见她还笑得出来,一时间有些着急,“半个时辰前宫门那儿出事了,你知道吗?” “知道,我当时就在那儿。” “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那宫女是贵妃娘娘的侍女,而且早就死了,怎的今日会出现在宫门?” “这个嘛……” 见洛洄笙面上有几分迟疑,张清雅只好又问道:“事关贵妃娘娘,皇上是怎么说的?” 洛洄笙闻言苦笑了一下,“你知他喜欢沈清颜,自然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过,他最后还是决定彻查,所以你不用担心了。” 张清雅听完后撇了下嘴,她真不知道沈清颜究竟哪里好了,一个满腹心计的蛇蝎女人,永和帝怎的就这般宠爱她。 该不会是……魔怔了吧? “对了,你有看到宿家小姐吗?” 张清雅怔了一下,“宿君嫄?” “嗯。”洛洄笙点头应了声,又道:“她今日要进宫,为何一直没看到她?” 见洛洄笙搜寻着殿内,张清雅轻叹了口气,“别找了,方才我就已经找了一圈,她不在这儿。” 洛洄笙闻言神色微微一滞,那日在与宿君嫄交谈后,她就看出宿君嫄并非如表面那般云淡风轻之人,此人定然善于谋局。 既如此,今日这么重要的场合,宿君嫄定然不会错过,可她现下不在这儿,想来是有什么计划。 “今日是她头一次进宫,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要不我派几个人去寻她?” 见张清雅想叫人,洛洄笙及时将她拦住:“不必了。” “为何?” “宿家小姐聪慧如斯,行事也谨慎,想必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们最好按兵不动。” “你说的确实有理,那就再等等吧。” “若是她迟迟不现身,我便派人去……” 洛洄笙话还未说完,就见永和帝带着高公公走进大殿,再一细看,身后跟着的那人正是宿君嫄。 他们怎么会一同出现? 巧合吗? “诸位爱卿不必多礼,随朕一同入座吧。” 永和帝笑着走上高台落座,而后看向满堂的大臣及其家眷,“今日是朕特意举办的庆功宴,诸位爱卿不必太过拘束,随意一些。” 话落,朝臣们纷纷弓腰行礼:“谢皇上。” 庆功宴正式开始。 洛洄笙坐在距离永和帝最近的位置,如今她是大安朝的长公主,在场之人除了天子,再没有人敢对她不敬。 但她心里清楚,那些人不过是表面上装装样子罢了,背地里依然瞧不起她。 “长公主,今日不仅是邢将军的庆功宴,也是殿下的庆功宴,臣敬殿下一杯!” “臣也敬殿下一杯!” “臣也来……” 洛洄笙望着几位前来敬酒的尚书大人,不卑不亢的点了下头,“谢诸位大人。” “不过本宫不胜酒力,只能以一杯酒回敬三位大人,三位大人不会因此而不高兴吧?” 几人一听这话,想也不想的连连摇头否认:“长公主言重了,长公主身份尊贵,今日能喝这杯酒便已经是给微臣们面子了,微臣们怎么会不高兴呢。” 洛洄笙莞尔一笑没再说话,只是端起酒杯与三人喝了酒,而后便在凳子上静坐。 这时,她无意间看到永和帝盯着一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那人竟是宿君嫄。 两人冲对方轻轻点头,虽然动作幅度不是太大,但却被洛洄笙看了个清清楚楚。 怎么回事? 永和帝不是打算给宿君嫄跟狄若境赐婚吗?为何眼下他与宿君嫄的关系看起来却有些奇怪? 庆功宴上,欢声笑语一片,洛洄笙等了许久也没听见永和帝提及赐婚的事。 洛洄笙虽不知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却能猜到一定跟宿君嫄有关,看来她确实没有看错人,大家闺秀的宿君嫄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寿康宫—— “回禀太后娘娘,庆功宴上一切正常,并无其他事发生。” 不等太后出声,一旁沈清颜便迫不及待的追问:“那皇上有没有给宿君嫄和狄若境赐婚?” 见她行为如此莽撞,太后不满的皱了皱眉,却又没有说什么。 太监见状小心翼翼的看了太后一眼,低头回道:“回娘娘,皇上并未提及赐婚一事。” 沈清颜听到这话后,当即便猜到永和帝又改变了决定,转身便朝太后哭诉:“姑母,您看皇上又变卦了。” “明明前几日皇上都答应要给宿君嫄赐婚了,今日却又突然变卦,定是有人说了什么才使得皇上改变决定的。” 太后望着她这副戚戚怨怨的模样,略有些嫌恶的皱眉,“行了,你们先下去吧。” 待宫人退出屋后,太后将沈清颜的手扒开,语气阴鸷的冷嘲:“你还有脸说,哀家早就告诫过你,身为后宫妃子要学会认命,少搞那些幺蛾子。” “结果呢?你非不听哀家的,现下好了吧,适得其反了。” 沈清颜听到这番话愣了愣,似是没想到一向疼爱自己的太后,如今竟然没有站在自己身边,反而反过来指责自己。 “姑母,我是沈家的人,沈家人不知道什么叫认命,姑母不是也如此吗?” 此话一出,太后脸上神色骤然一变,“放肆!哀家也是你能评头论足的?!” 沈清颜吓了一跳,想到自己说了什么,吓得连忙下跪认错:“姑母息怒,方才我是一时心急才说错了话,并非是有意的,我知错了。” 见太后冷着脸不出声,沈清颜不自觉攥紧了手心,“姑母,我真的不是有意顶撞您,只是……只是我不甘心。” “如今皇上迫于无奈选定皇后,可因先皇遗愿,我却不能坐上皇后之位……” “姑母也知晓我与皇上自幼青梅竹马,自我入宫后,皇上更是对我宠爱有加,这让我如何能接受?!” 然而,哪怕听完了沈清颜一番不甘的控诉,太后依旧是冷眼相待。 她深居后宫多年,又怎会不知沈清颜的心思,若非是她的侄女,定然不会将其一直留下。 “哀家问你,那疯了的翡翠是怎么回事?” 沈清颜怔了一下,似是没有料到太后会提起此人,有些心虚的避开视线:“我也不知道她怎么还活着,明明先前我就派人将她……” 话还没说完,只听太后一声轻哼,“不知道?你倒是想推脱得一干二净,你觉得你能吗?” “哀家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做事要干净,否则只会给自己留下祸患,你究竟记住了没有?” 沈清颜此时微垂着头,可怜兮兮的小声应道:“是,我下次记住了。” 事已至此,太后也知道责怪她没用,眼下最要紧的是该怎么处理好这桩事情。 还有,翡翠究竟为何还活着? “翡翠是你的人,依你看,背后是何人在指使她?” 沈清颜几乎没有丝毫迟疑,当即就脱口而出:“洛洄笙!” “什么?” “姑母,我觉得是她救了翡翠,然后又指使翡翠故意在今日这么重要的时候出现,在宫门当众污蔑我。” “你有何证据?” “没有证据,但是我觉得就是她在背后搞鬼,自她回来后便一直处处针对我,这您是知道的,所以除了她不会是别人。” 沈清颜咬定了是洛洄笙设计自己,见太后似乎不相信,又继续说道:“姑母,难道您不觉得姐姐这次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吗?” “以前她对您可是唯命是从,从来不敢忤逆您的话,可如今她三番两次公然与您叫板,当时在场的人可都是被吓到了。” 闻言,太后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回想近段时日以来洛洄笙的所作所为,心情不由得沉重起来。 看出太后已有所动摇,沈清颜立马乘胜追击道:“姑母,先前姐姐不是还威胁过您吗?” “以姐姐如今的转变,若是日后她稍有不顺心,只怕是又会再次威胁姑母了。” “虽然姑母与姐姐都是我的亲人,但为了姑母着想,怕是……只能抛弃姐姐了。” 太后听出她话中的暗示,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但转瞬间便又消失不见。 她冷笑了一声,嘲讽道:“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儿可是皇宫。” “即便你是贵妃,可洛洄笙若是真出了事,你以为你能跑得了?” 第145章 再次下手 要是洛洄笙把手里掌握的把柄放出去,整个大安定然会动荡,沈家宿敌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沈家处境已经够难了,决不能再出问题。 太后心中已经有了决断,看着一脸期待的沈清颜忍不住相信她,毕竟沈清颜很像她年轻时候,倘若她有好的主意,试一试也无妨。 “哀家提醒你一句,皇宫可不比其他地方,暗地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若是被人发现,别说对付洛洄笙了,只怕到最后反而会卷入其中,难以自拔。” 沈清颜没有在意太后话里的意思,脸上满是欣喜,有太后助攻的话,除掉洛洄笙一事定然会事半功倍。 “姑母的顾虑,我明白,姐姐毕竟是皇室血脉,自然不好下手。” 沈清颜故作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紧接着便又提议:“自古以来,女子清誉向来是最重要的,若是女子清誉有损的话……” “如今姐姐是大安朝的长公主,身份尊贵无比,可倘若姐姐被人诟病,为了皇家颜面,这‘长公主’的名头怕是就保不住了。” “既没了长公主的身份,那有些事情办起来,岂不是轻而易举。” 听出沈清颜这是想坏了洛洄笙的名声,太后不由得冷嗤了一声,“你忘了上次也是这样算计她,却反被她算计,导致你被禁足的事了?” 沈清颜神色顿时一僵,在太后面前没了面子,但她依旧不死心的小声辩解:“我……我那是不小心才着了她的道,这次不会了。” 这事若是放在以前,太后不会管太多,但眼下洛洄笙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万一此次设计她不成,反而将其惹怒,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不行!” 太后语气坚决的否定,望着沈清颜的目光多了几分警告,“以她如今的手段,你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不要轻举妄动。” 闻言,沈清颜顿时有些许不高兴,“姑母,她便是再有手段,这不是还有您在嘛。” “您也看到如今皇上事事站在她那边,倘若再这么下去,只怕日后大安朝的朝政她都能掺一脚了。” 太后眸色瞬间一变,更是当即拍桌而起:“她敢!” 太后想到那则预言脸色阴沉无比,洛洄笙参政,绝无可能! 沈清颜被太后的反应吓了一跳,不懂她为何突然如此激动,但眼下是让她答应对付洛洄笙。 想了想,沈清颜立马趁热打铁道:“姑母,姐姐如今在大安的地位越来越高,她连您都不放在眼里了,若是此刻再不动手,只怕他日会酿成大祸啊。” 太后并未回应,而是坐回椅子垂眸思索,片刻后,她才出声询问:“你打算怎么做?” 见状,沈清颜脸上浮现出一抹激动,“姑母放心,我知道经过上次的事,她定然已经提高警惕,不会轻易上当了。” “但今日她的好友也来了宴席,我听闻那人与她关系十分要好,若是我们以那人为诱饵的话,她定然会上钩。” 太后并未询问洛洄笙的好友是谁,于她而言,只要能让洛洄笙远离京城,远离朝堂就够了。 “此事交由你去办,务必不要再失败了。” 沈清颜起身向太后行礼,信誓旦旦的表示:“姑母放心,我定然会为姑母分忧解难。” 此时,庆功宴上—— “长公主殿下。” 洛洄笙抬眸看向面前的人,脸上露出一抹浅笑,“宿小姐不必多礼,请起吧。” 待宿君嫄起身后,洛洄笙便柔声关心道:“今日是宿小姐第一次进宫,各方面可还适应?” 二人在桌前坐下,宿君嫄浅笑着回应:“还好,一路上都有宫人照拂,并无不适。” 说着,她望了一眼高台上的永和帝,“说来还要多谢长公主,并非长公主提醒,君嫄此时怕是已经陷入两难境地。” 洛洄笙知晓宿君嫄话中所指,也见识到了她的手段,不由得莞尔一笑:“宿小姐无须客气,本宫当时不过是提点一二,最主要还是看宿小姐自己本身。” “方才本宫见你与皇上一同前来,想来事情已经妥当解决,本宫便在此提前祝你得偿所愿。” 宿君嫄闻言浅浅一笑,并未多说什么,但内心对洛洄笙却是万分感激。 那日若非洛洄笙提醒,只怕今日永和帝就会赐婚于她跟狄若境,届时她这一生怕是只能以悲剧收场了。 “对了,本宫近日偶然听闻了一些有关宿家公子的事,宿公子似乎有私生子在外,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洛洄笙心想若是能多了解一些事情原委,日后也好想法子帮张清雅,便想从宿君嫄口中打探消息。 然而当她问完话,却见宿君嫄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瞒长公主,我与宿家已许久没有联系,有关宿家的事,只怕我所了解的其实还不如长公主了解的多。” 宿君嫄一脸真诚的模样,让洛洄笙觉得她并没有说谎,只是这样一来,恐怕自己就很难帮张清雅了。 似乎是看出洛洄笙的心思,宿君嫄稍加思虑后,缓缓道:“如今宿家早已不是当年德高望重的大家族,家族内部已是水深火热,不然我也不会身处此处。” “容臣女多说一句,张小姐为人性情温和,身份又高贵,天下与之相配的好儿郎数不胜数。” “长公主既与张小姐交好,不如找机会劝劝张小姐,还是莫要步入狼窝才好。” 洛洄笙听出她的言外之意,道过谢后便打算找张清雅把事情告诉她,然而在宴席上搜寻了一圈都没有看见人。 “季姒。” 此时季姒正与一宫女说话,见洛洄笙过来便立马随洛洄笙走到一旁,“长公主,怎么了?” 洛洄笙扫了一眼四周,低声问她:“你见到清雅了吗?我找不到她。” 闻言,季姒微微一怔,扭头看向席间:“张小姐不见了吗?方才我还见她与世家小姐们在一起呢。” 今日庆功宴来人众多,虽然都是朝中大臣与其家眷,但难保不会有心机叵测之人。 洛洄笙这么一想,当机立断道:“无论如何,要尽快把人找到。” 见她这么紧张,季姒也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于是打算陪同洛洄笙一块去找人。 “季姑娘!” 二人正欲离开找人,一宫女突然满脸急切的跑来,“季姑娘,刘公公派奴婢来找您,说是有急事。” 季姒闻言皱了下眉,刚想要找借口推辞,却被洛洄笙打断:“你先去吧,我自己去找便是。” 身处皇宫之中,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季姒心知以自己的身份无法推脱,于是便应下了。 临走前,季姒吩咐一信得过的宫人跟着洛洄笙,毕竟想对洛洄笙不利的大有人在,多带个人也能多保证一分安全。 “红烟,我们走。” 洛洄笙带着红烟与宫人离开宴席,她回京后树敌不少,这京城中又有不少人知道她与张清雅交好,难免会有人对张清雅打主意。 就在三人走出大殿,途径一花园时,洛洄笙忽见一宫人径直朝她们走来。 “奴才见过长公主殿下。” 那宫人向洛洄笙恭敬的行礼,不等洛洄笙开口,便上前一步继续道:“殿下,奴才有要事禀报。” 洛洄笙正欲离开的脚顿住,回头望着俯身行礼的太监:“何事?” “有关……张小姐。” 话落,太监微微直起身低声继续道:“奴才知道张小姐是长公主的好友,因此特意前来禀报,张小姐她……出事了。” 洛洄笙神色倏然一变,但转瞬间又恢复淡然,“她在哪儿?出了何事?” “事关张小姐声誉,奴才不便多说,还请长公主殿下随奴才前去。” “本宫为何要信你?” “奴才有一物,想必长公主应是认得。” 话落,只见太监从袖中拿出一枚流苏配饰,洛洄笙一眼便认出这是张清雅随身携带的物件。 这时,一旁的红烟上前低声提醒:“公主,此事蹊跷,还需谨慎为之。” 洛洄笙怎会不知此事透着古怪,但事关张清雅,万一这太监所说是真的,只怕她日后会后悔莫及。 “你回去找季姒,将事情告知于她。” 吩咐完一同随行的宫女,洛洄笙将视线移到面前的太监身上,“本宫随你去看看,你在前面带路。” 随后,洛洄笙便带着红烟跟随太监一路,三人从花园走过来到一处宫殿。 宫殿大门敞开着,但整个殿内却是鸦雀无声,洛洄笙察觉到了异样。 “人在哪儿?” 太监回身行了一礼,低声恭敬道:“长公主莫着急,前面就是了。” 闻言,洛洄笙不再多言,只是给红烟使了个眼色。 二人跟随太监行至一内殿门口,太监忽然停住脚转身:“禀长公主,张小姐就在这内殿之中。” 洛洄笙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走进门又往里走了两步后,果然看到张清雅躺在地上,只是此时张清雅面朝地面,看不清她究竟如何。 “红烟,你与这位公公等在外面,没有本宫的吩咐,谁也不许走!” “是,公主。” 洛洄笙交代好红烟后,放轻脚步向张清雅走近,然而越靠近她越感觉不对劲。 虽然此人身上所穿确实是张清雅今日穿的衣裙,但身形上却与她有些出入,似乎…… 不对! 这不是张清雅! 洛洄笙刚想起身离开,却猛的被人抓住手腕,“你是谁?!” 话音还未落下,原本躺在地上的人忽然起身,洛洄笙发现对方竟是男子,不由得心下一惊。 然而还未等她有所动作,对方便抢先一步捂住她的口鼻,顿时一股刺鼻难闻的味道袭来。 这是……迷药! 那人一手捂着洛洄笙的口鼻,另外一只手则是企图撕开她的衣裳。 意识到对方想干什么,洛洄笙立马挣扎起来,“唔……放开……唔……” 然而哪怕她用尽力气奋力反抗,终究还是不敌对方的迷药,视线逐渐变得模糊,随后便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洛洄笙迷迷糊糊间听到声响,她试图想睁开眼睛,本以为不可能做到,没不成下一刻便做到了。 当她睁眼看到身前有个人影时,立马想到方才袭击自己的男子,于是便想也不想的从地上爬起来直击对方。 “哎,你做什么?” 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洛洄笙看着眼前的人愣了愣,下意识问道:“怎么是你?” 此人并非是方才的男子,而是狄若境。 看到狄若境洛洄笙松了口气,但眸中依旧警惕。 狄若境此时正抓着洛洄笙的手,想到她方才想偷袭自己,心知她是误会了。 “长公主不必担心,贼人已经被拿下。” 洛洄笙眸光闪了闪,她这是被人算计了,背后的人不用想也大概能猜到是谁。 只是狄若境又怎么会在这里。 “狄小将军怎么会在这儿?” 她是被人引过来的,那狄若境呢?总不能也是被人引来的吧? 狄若境对上洛洄笙怀疑的眸光惊叹洛洄笙的敏锐,她也没有隐瞒,直言道:“下官见长公主不在宴会有些担心找了过来。” 洛洄笙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对上狄若境坦率的眸光愣了愣。 看来只有她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但她的处境有心人还是能发现的。 洛洄笙露出一抹笑意,“狄小将军的为人,本宫自然是信得过的。” “不过本宫心系好友安危,只能先走一步,日后本宫定会找机会答谢狄小将军。” 说罢,洛洄笙从她身旁走过,不想身后却传来对方的声音。 “如果长公主说的好友是指张小姐,那长公主不必担心,张小姐平安无事。” 狄若境擦着手上沾染的灰,走到洛洄笙身前,“长公主有所不知,眼下宫中传言您消失不见,宫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在寻找您。” “依臣之见,方才长公主遇袭一事颇有蹊跷,长公主还是先冷静下来……” 然而狄若境话还未说完,殿外忽然传来不小的动静,两人对视了一眼,狄若境快步走到窗边查看。 只见宫中侍卫已搜寻至此处,看上去人还不少,正冲内殿的方向而来。 第146章 张口污蔑 “遭了!” 狄若境回身神色紧张地看向洛洄笙:“宫廷侍卫搜到这儿了,还带了不少人。” 即便没有亲眼看到,洛洄笙也能猜到外面是何,今日有人在背后计划这一出无非就是冲着她来的。 狄若境听着外面的声音越来越逼近,神色越发严峻:“除了长公主之外,无人知晓我是女子之身。” “若是被他们看到你我二人独处一室,只怕会借此污蔑长公主清誉,不如我先出去将他们引开,长公主再伺机而动?” 话罢,狄若境拿转身向内殿门口走去。 “等等!” 洛洄笙快步追上去拉住她,压低声音道:“不必了,就算你把他们引开,今日之事也不会就此罢休。” 外面那么多宫廷侍卫,再加上宫中守卫森严,即便狄若境身手再好,恐怕最终也难以成功脱身。 她扫了一眼窗外晃动的人影,冷然一笑,“对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想把事情闹大,给本宫头上扣帽子。” “既如此,那便如了他们的愿,本宫倒要看看他们能奈我何!” 洛洄笙此时心中已有应对之策,她上前在狄若境耳边低语,交代对方一会儿见机行事。 “你确定我不用回避?” 狄若境还是有些犹豫,洛洄笙的身份特殊,光她进京后都听到无数关于洛洄笙的谣言。 在这世上有些人将女子名节看得比女子的命都要重,即便洛洄笙贵为长公主也无法避免。 见她满脸担忧之色,洛洄笙不禁莞尔一笑,“放心吧,只要你听本宫的,定能躲过此劫。” 内殿外,常姑姑带领着几个太监宫女朝里走近,见宫廷侍卫往四周散去,眼珠子顿时一转。 “这里面好像有声儿啊。” 常姑姑故作疑惑地向内殿靠近,紧接着又冲一旁的侍卫喊道:“快!你们几个随我一道进去瞧瞧。” 一伙人径直走向内殿,侍卫正欲上前推门时,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当看到面前的两人时,不仅仅是侍卫与太监等人,就连常姑姑都愣在了原地。 不对啊,为何会是他? “你们在做什么?” 洛洄笙冷声开口询问,视线在几人身上一一扫过,“庆功宴还未结束,怎的都跑这儿来了?” 只见常姑姑立马回过神来,不等侍卫解释,抢先上前一步关心:“长公主,您没事吧?这宫殿如此偏僻,长公主怎的会在这儿?” 洛洄笙冷着脸并未理会她,而是看向一旁的侍卫:“说吧,你们为何来这儿?” 那侍卫不知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如实回应:“回长公主的话,方才皇上在宴席上许久不见长公主,因担忧长公主安危,皇上便派我等在宫中搜寻。” 常姑姑见状立马插嘴:“是啊,长公主您忽然不见踪影,皇上与太后都十分着急。” 说到此处,她偏过头看向了狄若境,故作好奇地问道:“不过,狄将军理应在宴席上,怎的会与长公主在此?” 狄若境抬眸对上她打量的目光,语气微冷:“怎么,常姑姑的意思是本将军不能在这儿?” 眼见狄若境不懂装懂,常姑姑只好直截了当地表示:“狄将军是今日庆功宴的主角,也是大安朝的功臣,奴婢自然是不能妄加评断的。 不过狄将军是男子,如今却与尊贵的长公主独处一室,这事实在是有失体统。” 常姑姑说这话时扫了一眼洛洄笙,见她并无太大反应,于是又继续道:“前殿因长公主不知所踪而乱作一团,可长公主却与处男在此私会,事关皇家颜面,我必须将此事禀报于皇上和太后。” 洛洄笙一脸淡然的望着常姑姑演戏,行啊,这是不由分说直接把她跟狄若境捆绑在一块了。 倘若她再不言语,只怕‘与人苟合’这顶帽子就要扣在她的头上了。 常姑姑见自己都这般说了,洛洄笙竟然还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心中不由得疑惑万分。 “放肆!” 一声厉喝突然响起,正在思索的常姑姑被吓了一跳,抬头便对上了洛洄笙冰冷的眸子。 洛洄笙冷眼瞧着她,厉声训斥道:“本宫乃是大安朝的长公主,岂容你胡言乱语污蔑本宫清誉!” “来人!速速将这老奴拿下,当即杖毙!” 此令一出,常姑姑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侍卫压住了双臂。 “冤枉!我冤枉啊!” “我可是太后的人,长公主岂敢动我?” 常姑姑害怕地胡乱挣扎着,要说在这宫中,除了太后,哪怕是皇上想动自己也要想想太后。 但洛洄笙却是有过先例,常姑姑忍不住害怕。 “本宫是长公主,你不过是伺候主子个奴才,本宫有何不敢动你?” 洛洄笙施施然抬手一挥,下令道:“拖下去杖毙!” 闻言,常姑姑顿时慌了,放开了声音叱骂:“长公主还真当自己是什么金贵之躯吗?早在你嫁入蛮族,你就不再是大安朝的皇室宗亲了! 依老奴之见,长公主就该一辈子留在那蛮荒之地,如今拖着这身破败不堪的身子回来,只会丢了太后的脸,丢了皇家的脸……” 狄若境闻言怒火中烧,上前正欲替洛洄笙教训这不知死活的老东西,却忽然听见宫殿外传来宫人的传报。 “皇上驾到!” 永和帝得到消息后带着众臣赶到,一进来就看到这乱糟糟的一幕额角顿时抽了抽。 常姑姑是母后身边的人,皇姐这又是搞什么! 哪怕她跟母后不和,那也不能闹到外面,永和帝想着神色阴沉。 被按在地上的常姑姑见状,当即便继续大喊:“长公主明鉴,老奴方才也是为了长公主的清誉着想,皇家颜面不可有损,还望长公主饶了老奴……” 赶来的众人听到常姑姑所说,纷纷将目光投到洛洄笙身上,永和帝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当即便冷下脸来。 “这是闹什么?”永和帝眸光阴冷看着洛洄笙。 常姑姑此时已被侍卫松开,她跪爬到永和帝身前,俯身磕头认错:“皇上息怒,是老奴惹得长公主不悦,长公主这才会让人杖毙老奴。” 见她倒打一耙,狄若境想出声解释,却被洛洄笙不动声色地阻拦。 永和帝眉眼低沉:“你怎么惹长公主了?” 常姑姑没想到永和帝直接认定是自己错连忙喊道:“皇上派人搜寻长公主,老奴随侍卫一路来到这儿,却见……” 说到此处时,她故意看向了狄若境,“老奴见长公主与狄将军从内殿出来,想着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失皇家颜面,于是便好心劝诫长公主,谁知却惹得长公主不悦。” 在常姑姑的一番解释下,在场的人面色古怪非凡,凤梧公主跟刑将军赐了婚,如今却跟狄将军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周遭断断续续响起议论,永和帝脸色阴沉地攥紧了手心。 “今日庆功宴众人都在宴席上,这长公主却与狄将军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见面,着实让人想不通。” “长公主身为大安朝皇室,却在背地里私会外臣,先不说其目的是什么,单是此举就不妥……” “先前长公主在蛮族之事,还能说是不得已为之,可如今长公主已回到大安朝,怎的还能做出这般不知礼义廉耻之事?” “长公主之举不仅有失身份,还将狄将军牵连其中,实在是……” …… 众臣也不管常姑姑说的究竟是真是假,只挑自己听到的,当即就有不少人开口。 洛洄笙眯眸看向开口的几人,有几个她可以确定是沈家的人,看来今日的事情却是又是她的好母后搞出来的了。 “皇上,此事事关皇家颜面,还望皇上严加处置!” 永和帝将几人的话听在耳中,觉得有些羞臊,下意识:“皇姐,他们所说可是真的?” 洛洄笙见他连一刻都没有坚持下来,忍不住心冷。 他这样如何能担当起皇帝的职责。 洛洄笙垂眸:“不是。” 永和帝见洛洄笙轻描淡写的两个字,眉心微微皱起,再次质问:“那皇姐为何跟狄将军在此?” 他这一问,几乎是认定了洛洄笙与狄若境之间有事。 气氛变得越发紧张,这时,一道声音从人群之中响起。 “长公主身份高贵,自幼便识大体,自是不会做出有损皇家颜面的事。”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纷纷从洛洄笙身上移开,看向了说话的人。 太师? 洛洄笙望着唯一替自己说话的太师,内心感到有些许诧异,毕竟此人向来古板又固执,对贞洁一事亦是重视,为何今日却…… “太师所言有理。” 这时,大臣中有一人出声附和,“长公主若是想与狄小将军私会,定然不会选在戒备森严的皇宫。” “虽说常姑姑看见二人在一块,但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兴许他们只是偶然相遇呢。” 太师闻言嘴角噙着一抹笑,“此话言之有理。依我看,今日之事不过是巧合罢了,实在无需将事情闹大。” 然而太师话音还未落下,一旁便有人反驳:“长公主不可能不知女子清誉最为重要,然而如此她还是与狄将军独处一室,这还有何可辩解的?” 有人起了头,其他与太师不合的大臣也陆陆续续的出声,认为他所说的不过是猜测,而常姑姑却是亲眼目睹。 “自长公主回来后便性情大变,要说做出在皇宫内私相授受这种事,似乎也不足为奇。” “要我说,是与不是,单独将他们二人审问不就知道了吗?” “太师一向遵循女子三从四德为何今日却偏帮长公主?” “这么一看,长公主与太师的关系何时变得这么好了?” 接二连三的质疑声传来,尤其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永和帝当场便变了脸。 太师在朝中地位不小,而洛洄笙如今是大安朝的长公主,若他们私下来往…… 女子涉政,那是无能的皇帝遇到的事情, 尽管他也会私下听从洛洄笙的主意,却不想明面上被打成这样认为。 洛洄笙注意到永和帝脸色难看,当即便猜到他受了那些人的蛊惑,若是再不出手,她头上的帽子可就越扣越多了。 “李大人此话差矣。” 洛洄笙看向方才猜忌她与太师关系的大臣,在对方毫无畏惧的目光中,缓缓走到他身前站住。 “太师不过是公平地帮本宫说了一句话,李大人就认定本宫与太师关系匪浅……” “那李大人与定国公府私下走得近,是不是也表示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此话一出,周遭顿时鸦雀无声,被质问的李大人更是瞬间说不出话来。 洛洄笙见他脸上露出的惊慌,不禁勾唇轻笑出声,“李大人不说话,是不知道该如何辩解,还是因为本宫说对了呢?” 闻言,李大人气急败坏地大声否认:“长公主莫要胡说,下官与定国公府毫无干系!” 见他不承认,洛洄笙倒也不着急,之前她早已在张清雅的助力下,对朝中各个官员之间的关系做了了解。 尤其是定国公府。 “胡说?” 洛洄笙无声地笑了笑,下一刻,眼神倏然变得冰冷。 “那你倒是跟皇上解释解释,为何你与定国公时常在郊外的一处庄子单独见面?” “你们为何私下见面?” “若是你们之间没有不可告人的事,为何方才要矢口否认你们私下关系好?” “怎么,难不成你真以为自己很聪明,其他人都是蠢货,对你们所做的事一无所知吗?” 一连串的质问吓傻了李大人,他没想到洛洄笙竟然会知道他跟定国公私下来往的事,除了知道他们见面,她还知道什么? 在场的人都看到李大人脸色突变,几乎是瞬间就相信了洛洄笙所说的事,但此事事关定国公,因此没有人敢当这个出头鸟。 “简直一派胡言。” 定国公站在大臣之首,一脸傲然地审视着洛洄笙,冷嘲道:“依长公主所言,本官与李大人是私下见面,并无他人知晓。” “如此隐秘之事,那长公主又是如何得知的?” 第147章 斗争 这并非是二人第一次交锋,自洛洄笙回到大安朝后,朝中便有不少大臣处处针对她,其中就以定国公为首。 今日之事,即便不是定国公设计,定然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太后,沈清颜…… 这些都是恨不得她马上去死的敌人。 “定国公问本宫是如何得知,那自然是因为……” 洛洄笙上前一步对上他的目光,冷笑道:“本宫一直在盯着你啊。” 此言一出,定国公整个人下意识怔住,他没料到洛洄笙如此直接,竟然不顾后果当场与他撕破脸。 如此一来,他们二人暗中不合的事就摆到明面上了。 “长公主此话何意?” 洛洄笙见他还在装傻,不由得失声轻笑,“本宫都说得这么清楚了,定国公还想装傻充楞吗?” 这时,刑荆山跟张清雅匆匆赶来,见洛洄笙在与定国公对峙,他们立马快步上前。 “臣参见皇上。” “臣女参见皇上。” 二人先是向永和帝行礼,张清雅起身后一脸茫然道:“长公主,发生何事了?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大人?” 洛洄笙还没有回答张清雅疑声音再次响起:“难道出来聊天也有规定不可以吗?” 张清雅眨眼无辜扫过在场的人,她的疑惑毫不作为,永和地问:“张小姐一直与长公主一起?” 张清雅点头:“臣女与长公主一直在一起。” 张清雅眸光在众人身上扫过,突然恍然大悟道:“不会有人误会什么了吧!” 洛洄笙勾唇:“有人之人本宫与狄将军有私情。” 张清雅脸色瞬变怒道:“什么人敢污蔑长公主?这怕是图谋不轨吧!” “本宫也觉得常姑姑来得巧,一来也不问清事情,张嘴就给本宫跟狄将军定罪,也不知道意图是什么。不过这种瞎话也有人信,不知道是早有图谋还是蠢笨愚昧。” 洛洄笙眸光从之前附和的大臣身上扫过,眸中满是不屑。 张清雅脸上闪过抹怒意:“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宴会太闷出来寒暄几句,怎的事情到了有人口中就变得这般不堪了呢?臣女年纪虽小,但也懂得不该随意妄议他人。” 但有些人自诩圣人子弟,翩翩君子,却干些连市井泼猴都不干的碎嘴子事儿,也不知道旁人给了多少好处,还是说各位只是想污蔑长公主,根本没有想那么多。” 张清雅语气平缓雅言频出,轻描淡写的语言将有些大臣说得面红耳赤。 然而到了此时,还是有不怕惹事的人反驳:“长公主与狄小将军独处一室,在场有不少人都看见了,这还不能说明他们二人关系匪浅吗?” “对了,本宫听闻长公主与张小姐素来交好,你们二人虽是好友,但张小姐也不能因此是非不分啊。” 张清雅看向说话的大臣,无声地勾了下唇,“对啊,我与长公主确实是好友,所以我相信长公主的为人。” “反观大人,在没有实证的前提下,只凭一个奴才的三言两语就认定长公主行为不端,难道不是想陷害长公主吗?”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被反驳的大臣红着脸说不出话来,气氛也由此变得紧张起来。 “放肆!” 太师忽然厉声呵斥,一脸严肃地瞪着张清雅:“皇上还在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给我站回去老实待着!” 被父亲当众训斥,饶是性情爽直的张清雅也不敢回嘴,但还是心不服气地嘀咕道:“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嘛,他们就是看不惯长公主,仗着人多势众欺负她……” 太师脸色倏然一变,厉声训斥:“你再敢多说一句,待回府后我定要家法伺候!” 闻言,张清雅仍旧不服气地撇了下嘴,只是下一刻便乖乖走到一旁。 被张清雅这么一搅合,众人的注意力也分散了不少,永和帝更是把她方才的话听进了耳中。 自皇姐回来后,朝中确实有不少大臣针对于她,就连母后亦是如此。 这般看来,今日之事定然也是有人故意为之,皇姐处境确实堪忧。 “朕不想再听到任何闲言碎语,若有违反,严惩不贷!” 永和帝此言一出,众人便知永和帝已然认定洛洄笙与狄若境今日乃是巧遇,并敲定此事到此为止。 一旁常姑姑见状虽心有不甘,但她心知事到如今若是再闹下去,自己定然会小命不保,只得先偃旗息鼓。 然而洛洄笙并不想放过她,指着常姑姑对永和帝提醒道:“皇上,常姑姑颠倒是非,怕是有毁母后贤明……” 洛洄笙说着顿了下,永和帝瞬间明悟,今日的事情都是常姑姑搞出来的,他眯眸冷道:“内侍省成立还没迎来此类事情,这就当第一件吧!” 永和帝话落,高公公冷酷站出来看着常姑姑朝身后几个小内侍挥手,常姑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拉了下去。 洛洄笙见此笑道:“皇上圣明。” 皇姐的事情解决了,接下来…… 永和帝将目光扫向定国公,望着他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眼神瞬间冷却了几分。 “不过,朕竟不知定国公与李爱卿私下见面的事,跟朕说说你们见面都做些什么事?” 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的定国公愣了一下,似是没料到永和帝会提起此事,忙躬身行礼:“回皇上,臣与李大人只是朋友间的小聚,并未有其他不妥之事。” 永和帝盯着他眯了眯眼,虽说这件事他确实不知情,但他可不信这两人只是单纯的会面。 “呵……” 一声轻笑响起,洛洄笙眼神不屑地望着定国公,“事到如今,定国公却依旧如此淡定,本宫甚是佩服。” 说罢,她转头看向另一人:“李大人是自己交代清楚呢,还是由本宫来帮你向皇上禀报?” 李大人闻言浑身一颤,他不知洛洄笙究竟知道多少,但从当下的情况来看,只怕这一劫他是逃不过了。 “皇上恕罪!臣知错了!” 李大人重重的跪在永和帝面前,俯身磕头求饶:“一切都是定国公逼臣的,臣本想找机会脱身,奈何定国公一直苦苦相逼,臣真的是不得已,臣错了……” 定国公瞬间脸色大变,还未等李大人话音落下,当即就满脸气愤地指着他怒骂:“胡言乱语,我何时逼你了?” 话罢,他立马在永和帝身前跪下,“皇上明鉴,臣向来洁身自好,从不曾做过逼迫他人之事。” “李大人方才之言,分明是受人指使攀咬于臣,想让臣名声尽毁,望皇上明察!” 洛洄笙望着他狗急跳墙的模样,不禁嗤笑出声,“李大人听到了吧,定国公可是当众否认逼迫你,对此你还有何可说的?” 事到如今,李大人心知若是不将事情和盘托出,自己定然会成为定国公的弃子,于是立马便下定了决心。 “皇上,臣以自身性命担保,臣没有攀咬定国公。” 李大人此时明显已被吓得不轻,但为了保全自身,他还是坚持指证道:“皇上,定国公曾多次从臣手中购买铁器。” “臣心知此事有违国法,曾多次想向皇上坦白,但定国公身份远高于臣,臣实在是……” 后面的话李大人没有说完,但在场之人无一不知晓他想说什么。 在官场之中,官大一级压死人是常理。 “混账东西!” 永和帝一脚踹在李大人肩上,怒骂道:“在朕眼皮子底下都敢做这种事,朕要诛你九族!” 一旁跪在地上的定国公见状,连声否认:“皇上!臣冤枉!臣根本没有做过李大人所说的事,臣是被他冤枉的!” 定国公此时已然没有了先前的镇定,见永和帝气得脸色铁青,忙又辩解道:“臣对大安朝忠心耿耿,怎么会做出如此违背国法之事,望皇上明察秋毫……” 此时,站在人群中的宿君嫄突然走上前,对永和帝屈身行礼。 “禀皇上,臣女回京时偶然见过定国公与这位李大人在一起,当时两人相谈甚欢,看上去如同至交好友一般。” 听见宿君嫄的话,永和帝脸色倏地一沉,看向定国公的眼神更加冷厉。 这时,一旁的狄若境突然大声呵斥:“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暗中买卖铁器,违背国法,侵害国利!” 身为边关将领,狄若境自然知晓铁器的重要,至于定国公暗中买下的那些铁器,想来大多都会流入他国,最终成为攻打大安朝的利器! 边关将士们为了大安朝,不顾生死上战场与敌军厮杀,结果敌军的武器却来源于大安朝,这何尝不是一桩天大的笑话! “不,不是我!” 定国公不死心地依旧否认,对上他人鄙夷的目光,他不得不将矛头指向了洛洄笙。 “是她!是长公主指使的,是她在陷害我……” 定国公抬手指着洛洄笙,一口咬定:“这一切都是她的计谋!我根本没有做过那种事,是她让人诬陷我,我是冤枉的!” 洛洄笙见他反咬一口,不怒反笑:“既然定国公都这么说了,那本宫要是不说几句,这顶帽子怕是就要扣到本宫头上了。” “本宫可以让皇上彻查本宫,那么定国公你呢?你敢不敢?” 之前为了让大安朝稳定,让皇弟的皇位稳固,她才会几次三番容忍太后和定国公府,但太后狠心再次对她动手,这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既然他们对自己赶尽杀绝,那她也没有必要再手下留情了。 何况,如今的大安朝内忧外患,必须快刀斩乱麻,否则拖得越久越是危险重重。 “长公主言之凿凿让皇上彻查,只怕是早就提前做好了准备,臣又如何能逃过长公主之手?” 定国公咬牙切齿地注视着洛洄笙,语气犀利地继续说道:“自长公主回来后,朝中便屡次出事,臣有理由怀疑这一切都是长公主在背后操控。” “如今长公主把手伸向臣,想必是臣挡了长公主的路,故而长公主才设计了今日这一出。” 洛洄笙对他这番话感到些许惊讶,之前听闻定国公老谋深算,眼下看来还真是如此。 不过,用这种谣言给自己泼脏水,未免把她想得也太简单了些。 “定国公此言差矣,本宫回宫后并未参与朝政,朝中之事与本宫无关。” “还有,现下李大人指控定国公买卖铁器,人证有了,至于物证……” 洛洄笙说到此处时,望着定国公的目光幽深了几分,“定国公当真以为我们找不到物证吗?” 闻言,定国公心底不由得一颤,“长公主非要逼臣自证清白吗?” “臣为大安朝鞠躬尽瘁,长公主却因私心如此待臣,实在让臣心寒……” 永和帝望着定国公还在辩解,不由得冷下脸,虽然眼下还没有看见实证,但他内心深处已然信了洛洄笙所说的。 似是注意到永和帝的目光,定国公不再把矛头对准洛洄笙,而是向永和帝求情:“皇上明察啊,臣向来安分守己,对皇上的忠心更是天地可鉴,臣不可能做对大安朝不利之事。” “若是臣有私心,臣又怎么会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进宫里,如今皇上与贵妃娘娘恩爱不疑,望皇上看在娘娘的份上,一定要相信臣啊。” 定国公之所以搬出自己的女儿,无非就是想利用永和帝对沈清颜的感情,如此一来,看在沈清颜的份上,永和帝也会酌情处理。 果不其然,在听完定国公的话后,永和帝脸上紧绷的神色立马缓和了几分。 “此事事关重大,待事后朕定会彻查。” 洛洄笙见他想把事情压下去,不禁对他感到了失望,想想自己为大安朝付出的一切,实在是可笑至极! “不必事后!” 一道肃立的声音传来,众人转头循着声音望去,只见诚亲王带着人徐徐而来。 诚亲王走近后先是打量了跪在地上的人一眼,随即将目光投到永和帝身上,屈身抱拳:“皇上恕罪,臣来迟了。” 见状,永和帝急忙上前将他扶起,“皇叔言重了,不必多礼。” 诚亲王倒也没跟他客气,直起身后继续说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臣大概都了解了。” “依臣之见,此事事关国之根本,最好是尽快将此事查明,以免事后生变。” 说着,他扫了一眼定国公,“刚好定国公在此,臣愿意亲自跑一趟定国公府调查。” “届时,事情真假,自然明了。” 定国公闻言眸色微变,对诚亲王的怨恨更是又多了几分,但他心知当前局面已不受自己控制,只能等待机会。 第148章 百官威逼 “皇叔,这……” 永和帝面上略显迟疑,转而又看了定国公一眼,想到心中沈清颜,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皇叔所言确实有理,但今日是庆功宴,若是此时就着手调查,怕是不太合适。” 说到此处,永和帝语气不禁强硬了几分,“这样吧,待庆功宴结束,朕与诸位大臣商议后再下决断,如何?” 诚亲王见他明显想维护定国公,神色骤然变得难看,堂堂大安朝的皇帝竟然如此不顾大义,真是枉费先皇一片苦心。 “臣认为不妥。” 这时,狄若境上前抱拳行礼:“皇上,与定国公所犯之事相比,庆功宴并不重要。” “铁器一事关大安朝,甚至关乎整个大安朝百姓的安危,臣认为诚亲王方才所说言之有理,理应立即对此事彻查清楚。” 狄若境是此次庆功宴的功臣,再加上铁器私卖一事已有人证,永和帝心知若是他再推托,定会惹得其他大臣不满。 可定国公府是太后母族,倘若定国公真的买卖铁器,他又该如何处置? “皇上,此事关乎整个大安朝,望皇上三思。” 诚亲王再次出声劝说,今日是个好时机,就算不能借这个机会铲除定国公府,也定然要将定国公府的实力削弱一半。 见这么多人坚持彻查,永和帝感觉自己的威严收到了藐视,但碍于诚亲王的实力,他又不得不从。 “刘公公,马上去寿康宫请太后前来。” “是,皇上。” 待刘公公离开后,永和帝看向众人解释:“定国公府是太后的母家,如今发生这么大的事,太后理当知情。”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顿时脸色各异,诚亲王则是眉头紧锁的盯着永和帝。 永和帝此举分明是想把事情甩给太后,想让太后替他出面解决,身为大安朝的皇帝却如此没有担当,实在令人失望。 “皇上。” 洛洄笙不再掩饰存在感,上前安抚道:“此事也不知何时才能解决,不如先回宴席上等着,待太后到了再议?” 闻言,永和帝扭头看了她一眼,随即便带着高公公头也不回的走了。 众人见状有些不知所措的跟上去,洛洄笙心知永和帝明显是对自己不满,但想到他方才百般维护定国公时,反而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你这是为何?” 待其他人都离开后,诚亲王立马问出心里的疑惑,“以你的聪明,不可能看不出来皇上的心思,为何不据理力争?” 洛洄笙闻言露出一丝苦笑,“就算我据理力争又能如何?皇叔方才不是也看见了,皇上分明就是想保住定国公府。” 尽管洛洄笙说的有理有据,但诚亲王还是对她的举动感到不解,“可若是你我坚持,说不准皇上扛不住就会答应立即彻查定国公府了。” “凤梧,我们与定国公府本就如同水火,今日这么一闹,更是把纷争摆到了台面上,若是错过这次机会,要想再有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洛洄笙静静地听着,直到诚亲王说教结束,她这才缓缓开口:“皇叔,定国公府的背后是太后。” 听到这句话,诚亲王明显有些怔住,下一刻便猜到了洛洄笙话里的意思。 他没有再继续追问,只因以他对太后的了解,想来太后定是又对洛洄笙做了什么。 诚亲王想到这一点,不由得在心里暗骂:真是疯了!竟然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手,堪比蛇蝎! “凤梧别怕,皇叔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被诚亲王轻拍着头安抚的洛洄笙怔愣了一下,望着眼前满脸慈爱的皇叔,心里无比感动。 她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对于他们而言,有时无声胜有声。 “公主。” 待诚亲王离开后,季姒这才抓住机会凑到洛洄笙面前:“公主,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说话间,季姒不顾周围还有宫人,抓着洛洄笙就查看起来,“公主身子还未痊愈,哪怕一点小磕小碰都有可能变成大问题。” “早知道方才奴婢就陪着公主了,如此公主也不会被那些人诬陷,都是季姒的错……” 洛洄笙见她如此紧张,笑着拉过她的手安抚:“别担心,我没事的。” 这时,张清雅也上前关心她,并解释自己方才被人引走的事。 刑荆山被她们挤到一旁,见她们一直围着洛洄笙,忍不住有些吃醋。 “明明是我媳妇,怎么我反倒成旁观者了?等日后成了婚,看你们还怎么跟我抢媳妇……” 小声吐槽了一句后,刑荆山这才感觉心里舒畅了不少,就在这时,他忽然注意到一旁狄若境有些不对劲。 他为何直勾勾盯着长公主?想到之前长公主对狄若境的欣赏,刑荆山的心立刻提了起来。 “狄将军。” 狄若境正一心观望洛洄笙三人呢,见刑荆山忽然凑了过来,立马笑着回应:“邢将军有何指教啊?” 刑荆山先是向他抱拳行了一礼,随即才开口道谢:“今日之事多谢狄将军。” 闻言,狄若境不免有些诧异,“邢将军全都知晓了?” 刑荆山笑着摇了摇头,“我只知狄将军帮了长公主,至于先前究竟发生了何事,我并不知晓。” 狄若境没想到他这么相信自己,不,应该说他相信洛洄笙才对。 “邢将军言重了,其实我也只是恰好救了长公主而已。” 闻言,刑荆山没再继续说下去,转而关心道:“狄将军一表人才,又能文能武,听闻京中爱慕狄将军的姑娘多不胜数。” “容刑某多问一句,不知狄将军可有心仪的女子?” 狄若境脸上笑意瞬间僵住,似是怎么也没想到一向粗俗的刑荆山会问他这个问题,而且还是在眼下这种场合上。 狄若境有些尴尬不知如何作答,可就在这时,她忽然看见刑荆山正满脸深情的注视着前方。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狄若境发现他看的人正是洛洄笙,也正是如此,她顿时就明白了。 想不到刑荆山竟然也会吃醋,还真是罕见啊。 “既然邢将军这么好奇,不妨猜猜狄某心仪的人是谁?” 刑荆山望着她一脸打趣的表情,心里莫名的有些紧张起来,“你该不会……” “什么心仪的人?” 洛洄笙走过来碰巧听到二人的对话,不免感到有些好奇,“你们在聊什么呢?” 看着被吓到的刑荆山,狄若境忍着笑意说道:“禀长公主,方才邢将军问臣……” “没什么!” 刑荆山语气激动的打断,并对洛洄笙解释:“我就是跟狄将军随便聊了几句,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 看见他脸上的不自在,洛洄笙猜测他并没有说实话,但也没有继续追问。 随后,几人便一同回宴席,接下来还有需要洛洄笙面对的事。 寿康宫—— “你说什么?!” 太后震惊得从椅子上起身,望着跪在地上的刘公公道:“你再给哀家说一遍!说清楚了!” 此时的刘公公俨然也被吓到了,身体颤抖着匍匐在地,重复起方才的话。 “长公主不知从何处得知定国公与李大人私下来往,逼迫李大人当众指控定国公买卖铁器。” “虽然皇上有意阻拦,但奈何诚亲王与长公主坚持要即刻彻查此事,皇上这才命奴才前来请太后出面主持大局。” 听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太后的脸色比先前更加难看了,没想到洛洄笙才刚回来就抓住了定国公府这么大的把柄。 让她更为惊讶的是洛洄笙之前竟然丝毫没有表露出来,如此想来,只怕洛洄笙还掩藏着更多的秘密。 一个刚从蛮族回来的公主,究竟是从何处得知这么多事? 背后究竟是何人在帮她? 诚亲王? 不,若是诚亲王知晓这么多事,定然不会隐忍到如今。 太后忽然又想起了那个预言,难不成先帝暗地里还给她留了一手吗? 这个可能一出太后神色阴沉的可怕,结合如今所发生的事,心里更加憎恨洛洄笙。 “怎么会这样?不该这样的……” 此时的沈清颜早已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原本是想设计洛洄笙的,为何事情却变成了这样? “姑母……” 沈清颜着急忙慌的跑到太后面前,“我们该怎么办?父亲不能有事的,姑母,您快想想法子……” 太后瞧着她这副慌乱的样子,不禁有些嫌弃,但还是安抚道:“放心,有哀家在,他们动不了定国公府。” 买卖铁器是大事,恐怕诚亲王不会轻易放过此次机会,若是他们当众威逼皇上,只怕…… “刘公公,你上前来。” 此事关乎大安朝,太后心知即便是自己出马,十有八九也难以在所有朝中大臣面前救下定国公。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法子。 此时庆功宴上—— 原本欢悦的气氛此刻紧张沉闷,大臣们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屏息等待,其家眷们早已被遣送出宫。 永和帝脸色阴鸷的坐在龙椅上,偶尔会看一眼洛洄笙与诚亲王,似是在想什么。 “噔噔噔……” 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了殿门,下一刻只见刘公公快步走了进来。 “禀皇上,奴才到康寿宫刚传完话,贵妃娘娘便不受刺激晕倒了!” 闻言,永和帝惊喊出声:“什么?!贵妃晕倒了!” 刘公公无视他人的眼神,依旧匍身道:“太后命奴才传话,请皇上速去康寿宫!” 洛洄笙听到刘公公的话,立马就猜到了太后为何这么做,她无非是想拖延时间,给定国公争取翻盘的机会。 看着一脸着急要离开的永和帝,洛洄笙的心更冷了,她不信永和帝会猜不到太后的目的,可他即便知道却还是要离开,摆明了是要护着定国公府。 “皇上!” 大殿上响起太师的声音,正欲离开的永和帝脚步一滞,转头看向他:“太师还有何事?” 太师上前面不改色的躬身行礼,随即又毫不畏惧的永和帝对视,“皇上,请恕臣直言,后宫之事远没有朝中之事重要,皇上应当以朝政大事为重。” “眼下定国公买卖铁器一事尚未有说法,皇上应尽快做出决断,如此也能及时避免对我大安朝不利之事。” 永和帝此时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没想到太师会公然阻拦自己,但对方所言又无半点过错,他没有理由拒绝。 思及此处,永和帝只得看向其他大臣:“诸位爱卿认为呢?” 朝中大臣本就各有私心,再加上此事涉及国之根本,自然也不敢随意开口。 相互观望了片刻后,终于有人上前走到太师身旁,“禀皇上,臣以为太师所言不妥。” “定国公买卖铁器一事尚未定性,可稍后再议,但若是后宫不太平,皇上也不能静心处理朝中政务。” 有人起了头,其他大臣也不再缩着,纷纷俯身行礼。 “臣附议!” 响亮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永和帝见自己的臣子们难得同心一次,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愤怒。 永和帝转而看向了太师,语气中带着一丝冰冷,“如此,太师还有何可说?” 面对天子的质问,太师神色却丝毫未变,他依旧挺直了腰杆注视着永和帝。 “臣恳请皇上彻查定国公买卖铁器一事!”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神色各异,洛洄笙也没想到太师竟这般执着,对他的印象不由得发生了转变。 永和帝目光沉沉的与之对视,片刻后,冷声下令:“从即刻起,定国公禁足府中不得踏出府门半步,待事情查清再作定夺!” “买卖铁器一事,就交由裴爱卿调查,如此诸位爱卿可还有异议?” 大臣们低头垂眸都不出声,只有太师在听到永和帝的决策后,立即便出声否决:“臣有异议!” “皇上,私下买卖铁器乃是重罪,更何况定国公身居高位,即便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皇上也不该如此草率决定。” 见他三番两次当众顶撞自己,永和帝心底的怒火瞬间烧了起来,手也在不自觉间攥紧。 洛洄笙注意到永和帝的异样,顿时眉眼一跳,心道:遭了! 第149章 有孕 “禀皇上,康寿宫景姑姑求见。” 千钧一发之际,一太监突然现身禀报,永和帝到了嘴边的话也因此被打断。 “让她进来。” 洛洄笙见状顿时松了口气,方才看永和帝的样子,似乎是想要降罪于太师。 若是太师今日真的被降罪,只怕今后朝中会更加动荡不安。 “老奴叩见皇上。” 永和帝望着跪在大殿中央的景姑姑,问道:“你不在太后身边伺候,跑这儿来做什么?” “禀皇上,老奴是奉太后之命前来向皇上传话的。” “什么话?” “贵妃娘娘有喜了。” “什么?!” 永和帝惊讶得瞬间瞪大了双眸,“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只见景姑姑满脸笑意,恭敬的说道:“方才因贵妃娘娘忽然晕倒,太后找太医为娘娘诊治,发现娘娘已怀有身孕。” “太后说娘娘怀上皇嗣是好事,特命老奴前来告知皇上。” 说着,景姑姑俯身磕头:“老奴在此恭贺皇上喜得龙子!” 大臣们见此情形,纷纷跟着跪下磕头:“恭贺皇上喜得龙子!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洛洄笙坐在椅子上冷眼旁观,她猜到太后定然会极力保住定国公府,但是却没料到是用这种方式。 “太好了!朕有皇儿了!” 永和帝欣喜若狂的高呼,完全把方才的事抛之在了脑后,满脸激动的走下高台。 尽管定国公买卖铁器的事还未解决,但他此时一门心思都在沈清颜的身上,因此不管不顾的直接抛下了所有臣子离去。 大殿上,所有人心思各异,对今日发生的事都有不一样的想法。 “定国公这是想去哪儿啊?” 这时,太师的声音骤然响起,众人闻言纷纷看向了正打算溜走的定国公。 定国公面色一变,不等他开口,一旁诚亲王便出声附和:“瞧定国公一脸神色慌张的样子,莫非是想趁机悄悄溜走?” 说着,诚亲王嘲讽似的笑了笑,“诸位同僚还在此,定国公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走,怕是不太合适吧。” 定国公被两人合力夹击,心知他们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但想到背后有太后为自己撑腰,于是立马挺直了腰杆。 “二位说笑了,本王不过是想去康寿宫看看,并非是要悄悄溜走。” 说罢,定国公便朝门口继续走去,却不料脚刚迈出一步,就被诚亲王再次拦住。 二人四目相对,诚亲王眼神轻蔑的打量着定国公,冷笑道:“定国公莫不是忘了,皇上方才已下令将你禁足府中,所以眼下你只能回府待着,哪儿都不许去。” 顿了顿,诚亲王又道:“对了,为防有歹人闯入定国公府扰了定国公的清净,本王还会派人守在定国公府。” “如此一来,定国公也能安心待在府中,不必忧心府外之事。” 定国公心知诚亲王此举的目的,但碍于对方有理有据,他也只得暂且忍气吞声。 “王爷考虑得真周到,下官在此谢过王爷!” 定国公向诚亲王行了一礼,紧接着便又说道:“王爷,贵妃娘娘刚诊出怀有身孕,下官想前去探望,还望王爷准允。” 看他态度卑微,其他大臣都感到有些诧异,毕竟他背后有太后撑腰,再加上贵妃深受皇上宠爱,这些年他从不把他们这些同僚放在眼里。 像如今这般卑躬屈膝求人的样子,还真是头一次见。 “定国公,不是本王不卖你面子,而是皇命难违,本王也是没有法子。” 诚亲王故作无奈的叹气,下一刻脸上的嘲讽却又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冷冽。 若不是这些人在背后耍手段,凤梧也不会在蛮族受尽三年苦楚,如今拼了命才回来,他们却还是不放过她,对她百般算计。 他们都该死! “定国公是想自己走,还是本王让人押着你走,自己选吧!” 事已至此,定国公知晓再闹下去对自己没好处,只得带着定国公府的人离开。 诚亲王望着他灰溜溜的样子,不由得失声冷笑,高喊道:“来人!” “听本王令,立马调一队精卫护送定国公回府,在事情未查明之前,不许定国公踏出府门半步!” 闻言,定国公脚步一顿,转身与诚亲王对视。 诚亲王无视他怨毒的目光,满脸笑容的调侃道:“定国公方才不是还急着走吗?怎么这会儿是又想留下来了?” 定国公没有理会他的嘲讽,而是面色阴沉的看向了洛洄笙,心情不由得沉重了几分。 之前他觉得洛洄笙是因为背后有诚亲王协助才会屡次逃脱,但从今日之事上来看,并非如此。 一个在外三年的公主,刚回来就知道朝中这么多事,如今还反过来设计了他,看来洛洄笙也不容小觑。 “王爷说笑了,下官这就回府。” 定国公狼狈带人离开,随着他一走,大殿上气氛变得有些凝滞。 大臣们三三两两围在一起低声议论,今日发生了太多事,桩桩件件都值得他们评头论足。 “诸位,眼下……该当如何啊?” 这时,有人高声提出疑问,大臣们闻言面面相觑。 诚亲王看见文武百官神色古怪,心知这都是因为永和帝不作为的行为导致,身为大安朝的天子却如此行事,实在让人心寒。 “呼……” 诚亲王无奈的叹息一声,即使他此刻内心也是无奈,但为了维持永和帝的颜面,他也只能出面主持大局。 “诸位,皇上喜得龙子,乃是天大的好事,理当庆祝一番。” “眼下皇上不在,那就暂且由本王做主了,宴席继续。” 诚亲王笑着摆了摆手,高声喊道:“奏乐!” 有了诚亲王发话,文武百官便放心的继续吃吃喝喝,像是丝毫没有被今日发生的事情影响到。 洛洄笙望着又恢复原样的宴席,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如今的大安朝,已不是她心中的大安朝了。 一个没有魄力,犹犹豫豫掌控不了朝堂的帝王,他真的能保住大安吗? “长公主。” 不知何时,宿君嫄突然来到了跟前,洛洄笙神色平静的望着她。 “宿小姐有何事?” 宿君嫄像是没听到她的话,径直走到她旁边的空位坐下,随后才低声缓缓问道:“贵妃娘娘身怀有孕一事,不知长公主是何看法?” 洛洄笙打量了她一下,随即轻轻扬了扬唇角,“本宫还能有何看法?贵妃怀上皇嗣,自是好事一桩。” 她看着宴席上喜气洋洋的画面,想起方才永和帝在得知沈清颜有孕时欣喜若狂的模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宿君嫄似是看出她并非真的高兴,无声的勾唇轻笑,“长公主说得对,贵妃娘娘有孕确实是一桩喜事。” “都说母凭子贵,但贵妃娘娘先前便一直深受皇上宠爱,如今又有了身孕,皇上今后怕是会更加宠爱于她。” 顿了顿,宿君嫄忽然间嗤笑了一声,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哎呀,想想这事还真是巧得很。” “这定国公前脚刚出了这么大的事,后脚就传来贵妃娘娘有孕的消息,真不愧是亲生父女,有缘呐……” 洛洄笙闻言眸中闪过一抹讶异,她不动声色的依旧注视着前方,并未回应宿君嫄的话。 其实在听到沈清颜怀有身孕的消息时,她最先想到的也跟宿君嫄想的一样,毕竟天下没有这么巧的事。 前殿正在商议彻查定国公,后宫就传来沈清颜有孕的消息,这无非就是为了解救定国公而设计的。 既然是有意为之,那沈清颜有孕这件事就有很大可能是假的。 洛洄笙对沈清颜十分了解,知道以她的脑子定然是想不出这种办法的,而眼下最想保住定国公的唯有一人。 太后! “宿小姐是在担心进宫的事吗?” 洛洄笙知道宿君嫄是个聪明人,她方才故作玩笑的话,实则是在提醒自己。 既然目的已经达成,那就没有必要再多说什么,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不是。” 宿君嫄笑着摇头否认,下一刻却语气笃定道:“我一定会进宫。” 闻言,洛洄笙猜到她身上一定还有秘密,但是并未深入探究。 宿君嫄看见洛洄笙在听到自己的话后竟是这般反应,突然间觉得她这个人很有意思,比先前自己见过的那些贵族女子都要有趣得多。 呵,不愧是大安朝的长公主。 “长公主先前帮过臣女,臣女一直心怀感激。” 宿君嫄主动提起之前的事,见洛洄笙依旧没什么反应,于是继续说道:“待臣女进宫后,若是长公主有用得着臣女的地方,长公主尽管开口。” “届时即便臣女人微言轻,但若是长公主,臣女愿倾心相助。” 洛洄笙察觉她意有所指,但又不知她指的究竟是什么,只得笑着应付:“那本宫便先谢过宿小姐了。” 二人相视而笑,随即端起酒杯同饮。 这时,一人突然走到她们面前,“你们怎么在这儿聊上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张清雅。 洛洄笙放下酒杯望着她,问道:“你方才去哪儿了?” 只见张清雅顿时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还能去哪儿?被我爹叫去训话了呗。” 洛洄笙闻言不禁低头笑了起来,紧接着便又听张清雅说道:“对了,季姒在找你呢,看上去还挺着急的。” “她在哪儿?” “我过来时就在殿外,她说不太方便进来,托我带话给你。” 洛洄笙一听这话,当即便猜到季姒一定是遇到了麻烦事,于是立马起身:“好,我去找她。” 目送洛洄笙离开后,张清雅便在她空出来的椅子上坐下,眸光冷静探究看向宿君嫄。 “君嫄,你们方才聊什么呢?” 宿君嫄对上张清雅审视的眸光,知道她是担心自己伤害长公主,浅笑道:“长公主见多识广,我便跟她请教了一些事。” 张清雅眸光闪了闪,但她是个聪明人,终究没有在追问下去。 洛洄笙带着红烟来到大殿外,远远的便看见等候在廊中一角的季姒,于是便快步向她走去。 “季姒。” 听到声音的季姒回过头,洛洄笙这才发现她脸色极其难看,“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季姒警惕的观察四周,随即给红烟递了个眼色,红烟会意立马转身帮她们望风。 见状,季姒这才从袖中将东西拿出来,“长公主,你快看看这个吧。” 洛洄笙见她递过来一张纸条,下意识皱眉警惕道:“这是谁给你的?” 季姒瞟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回应:“景姑姑亲自交给我的,说让我速速转交给长公主。” 闻言,洛洄笙心中疑惑更大,她将纸条打开,里面只有简短的八个字。 帝星为阴,凰归九天。 洛洄笙望着纸条上的八个字,心头震动无比,这话是什么意思死? 洛洄笙眼睛死死的盯着纸条,脑海里不由得想起太后对自己的态度发生转变,还有那时候父皇所表现出来的异常。 所以这就是一切的缘由吗? 在她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因为这八个字吗? 洛洄笙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胸口处也沉闷得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压迫她的心口。 “公主!” 季姒吓得一声惊喊,下一刻手忙脚乱的把人扶住,见洛洄笙脸色突然变得惨白,不由得担忧起来。 “公主,你没事吧?要不要奴婢找太医……” “不用。” 洛洄笙无力的摆了摆手,让季姒扶着她到一旁坐下,她得先缓一缓。 如果这纸条上所写是真,那所有的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公主,这是……” 季姒不小心看到纸条上的字,一瞬间整个人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她激动的夺过纸条攥在手里,看着脸色依旧难看的洛洄笙道:“公主别信,这一定是假的。” “今日定国公被指认买卖铁器,想来太后是把这件事算到了公主头上,所以才会费尽心思整这么一出。” 洛洄笙静坐着没有说话,见状,季姒不由得再次提醒:“公主,这是陷阱!” 见季姒想撕毁纸条,洛洄笙这才伸手拦住她,“等等,先别着急。” 她从季姒手中拿过纸条,如今种种证明纸条上所写极有可能是真的,倘若真是如此,那太后之举应该有其他目的。 洛洄笙仔细端详纸条上的字,这时,她忽然见纸条的最下方还有一个字。 真。 季姒此时也注意到了这个字,不禁疑惑道:“公主,这个‘真’字是何意?” 洛洄笙思索了片刻后,明白这纸条上所写分为两层意思,一是太后对她的态度,二是沈清颜有孕一事为真。 看来,事情变得更棘手了。 “火。” 洛洄笙亲手烧了纸条,望着地上的灰烬,沉声道:“季姒,此事你就权当不知情,无论何时都不能跟其他人透露。” 此事若是传出去不单单是她,怕是连朝堂都要受到震动,只是不知道太后这戳言是从何而来,又是何人所说。 她的母后就因为这一句空旋来风的话便任由旁人陷害她将她送去和亲,甚至要杀了她吗?洛洄笙心里悲哀无比。 “公主放心,奴婢绝不会对外透露半分。” 季姒重重的点头应下,陪同洛洄笙经历了这么多事,她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可是公主,接下来你怎么办?” 季姒满脸担忧的望着洛洄笙,见她脸色依旧难看,不忍道:“如果是因为纸条上所写,那太后断然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公主是太后的亲生女儿,太后却因为这样一句虚无缥缈的话对公主狠心下毒手,可见太后十分看重此事。” “先前是公主福大命大,这才得以险象环生,若是太后再下狠手,那公主你……” 洛洄笙闻言眸光渐渐冷了下来,冷笑道:“那就鱼死网破。” 以太后疑神疑鬼的性子,再加上之前的所作所为,她这条命想必太后是要定了。 既然对方不顾血脉亲情,不要她这个女儿,那她又何必再顾念旧情。 “公主。” 季姒看出洛洄笙的心已经乱了,忧心忡忡的劝解:“此事还有疑点,待调查清楚后,公主再做决断也不迟,眼下还是得先定国公的事。” “今日这么一闹,咱们与定国公府算是正式结上梁子了,定国公有太后和贵妃撑腰,不好应付,公主今后需得多加谨慎。” 洛洄笙心知她所言有理,眼下想得再多也无用,还是得优先解决眼前的事。 随后,两人便若无其事的回到庆功宴,洛洄笙回座后又不禁陷入了思考。 “凤梧。” 听到有人喊自己,洛洄笙疑惑的回头,看清来人后立马从椅子上起身,向对方行礼:“皇婶。” 苏辛夷见她如此,略有些不高兴的皱了下眉,“跟我还这么客气,下次你再这样,我可就生气了。” 洛洄笙知晓苏辛夷的秉性,于是顺势点头认错:“是,凤梧知错,不会有下次了。” 二人摒退各自的侍女在桌前坐下,苏辛夷无意间抬头看向前方,脸上顿时柔情了几分。 洛洄笙恰好看到这一幕,好奇的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不远处诚亲王正与几位大臣把酒言欢。 “皇婶与皇叔果然恩爱。” 苏辛夷听见她打趣自己,抿唇洒脱道:“若非如此我又为何要困在这安隅之地。” 洛洄笙看她虽然对京城不喜,但看向皇叔眼里满是柔情,心里不禁替皇叔感到高兴,在这世间想要找到一个情真意切的伴侣太难了。 两人正说话时,苏辛夷垂眸小声道:“你皇叔说人已经安排好了。” 洛洄笙知晓她说的是翡翠,朝苏辛夷感激笑了笑没有多言,如今人多嘴杂有些事双方心里明白就好。 之前她本想着沈清颜式微,翡翠这事一出那些想送人入宫的世家大族们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虽说要不了她的命,但至少也能让其彻底失势,但没想到沈清颜竟然有孕了。 以永和帝的性子,只要沈清颜怀孕没有旁的问题,那他定然会维护沈清颜。 如此一来,即便再有人提及翡翠一事,只怕永和帝也会草草了结。 沈清颜,还真是百死不僵。 “凤梧?凤梧!” 洛洄笙听到声音回了神,看向正一脸关切看着自己的苏辛夷,笑着安慰:“皇婶,我没事。” 苏辛夷向来观察人仔细,一眼就看出洛洄笙有心事,想到方才听宫人传话说沈清颜有孕,稍加思索后便立马明白了。 苏辛夷扭头看向正与太师说话的诚亲王,轻声安抚洛洄笙:“别怕,有你皇叔在,谁都不能再欺负你了。” “不过是一个定国公府罢了,他们也不可能一直得势,况且……我相信你皇叔的能力。” 闻言,洛洄笙不免感到有些讶异,毕竟在她的印象里,这位皇婶一直都是清心寡欲,尤其对朝政之事更是毫不关心。 可如今,皇婶却为了她说出这样的话,让她心里着实感动。 “多谢皇婶。” 苏辛夷怔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后,不自在抿了抿唇,她对这些宫廷斗争其实并不了解,洛洄笙从小在宫内长大,想必比她更清楚。 这时,洛洄笙突然想到之前沈清颜寻死的事,她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皇婶,凤梧有一事想听问您。” 洛洄笙靠近苏辛夷小声嘀咕,苏辛夷思索片刻后,摇头道:“这个我无法确定。” “我没有跟贵妃接触过,仅凭细节无法断定真假。” 苏辛夷还有一点没说,若是沈清颜真的怀孕那这里面怕是还有旁的猫腻。 毕竟永和帝的身体…… 苏辛夷将心头复杂的情绪压了下去,永和帝的身体她也没有特意把过脉所以不能完全确定,此时还得跟诚亲王商议后再做决定。 至于要不要告诉洛洄笙,那就是诚亲王的事情了,今日宴会苏辛夷也看明白了这皇室宛若一个漩涡,凡是在里面的人都身不由己,难逃窠臼。 日后她还是远这点吧,不过想到洛洄笙的处境,苏辛夷还是有些心疼。 第150章 计划打乱 临近宴席结束后,殿外传来通报,永和帝竟然又回来了。 诚亲王见他还知道回来脸上愠怒缓和了一些,要是永和帝一去不复返,明日定会有言官弹劾。 随着通报声永和帝走进大殿,原本还喧闹的大殿立马静了下来,紧接着大臣们纷纷起身行礼。 洛洄笙望着永和帝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心里并无半分喜意,但脸上并未表现出来。 “参见皇上。” “诸位爱卿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吧。” 永和帝满脸乐呵呵地走上高台,转身面向所有大臣道:“贵妃有孕,今日真是双喜临门。” 此话一出,文武百官再次俯身行礼:“恭祝皇上喜得皇子,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永和帝见状更是喜不自禁,鉴于今日本是为狄若境举办的庆功宴,他最后还大赏了狄若境。 宴席结束后,众大臣们纷纷离去,唯独洛洄笙与诚亲王被留了下来。 “皇叔,皇姐,你们随我去紫宸殿。” 洛洄笙与诚亲王对视了一眼,虽然他们没有半句交流,但是几乎都猜到了永和帝接下来的目的。 紫宸殿—— 永和帝望着坐在一左一右的两人,斟酌了一下用词后,缓缓道:“皇叔,皇姐,朕知道近日有不少事情。 但眼下贵妃已有身孕,这是朕的第一个孩子,无论发生什么事,朕都希望能在孩子平安降生后再解决。” 话说到这个份上,要是洛洄笙和诚亲王还不明白,那他们也没有必要再继续留在如今的位置上了。 洛洄笙知晓永和帝这么说,无非就是想再次出尔反尔,不再对付定国公府。 她紧锁着眉头没有回应,内心十分不赞同永和帝的做法,虽说沈清颜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无辜,可那些边关的将士就不无辜吗? 如今定国公买卖铁器一事只差证据就能定罪,她跟皇叔,还有太师都在尽力帮忙,可永和帝却因为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就想息事宁人。 如此随心而行,如何堪担重任? “不知皇姐意下如何?” 永和帝的声音突然传来,洛洄笙抬眸对上他的目光,见他正直直地望着自己,眼中带着几分警惕。 皇叔还在这儿,他却首先询问自己的意思,洛洄笙顿时明白他这是在怀疑自己。 洛洄笙心里失望至极,本以为永和帝这段时日总会对自己有丁点在意,没想到只要涉及到沈清颜的事情被放弃的还是她。 或许是涉及到他的利益被放弃的是她,但这对洛洄笙来说都是一样的。 “这是皇帝长子,也是我第一个侄儿,自然最重要不过。” 洛洄笙垂眸,她没有提及沈清颜,只是表明孩子的重要性,为了孩子她愿意退步。 若她说是为了沈清颜那真是太假了,恐怕永和帝自己也不会相信。 永和帝心里满意,但想起先前她与沈清颜的种种,心里又不免有些担心。 “皇姐,我知道你与清颜之间有误会,但她如今怀的也是我们洛家的孩子。” “希望皇姐能看在你我同为一胞的情分上,摒弃前嫌,放下恩怨,真心地接受这个孩子,可以吗?” 洛洄笙见永和帝放下身份恳请她接受孩子,一时有些许心软,但转瞬间她就清醒过来。 以她这个弟弟的秉性,还有以往的行事,只怕是除了真心请求之外,还想借机敲打她。 “皇上言重了。” 洛洄笙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语气平静地说道:“贵妃怀的可是我的亲侄子,我自然是盼着他平安出世。 至于往日种种,那是大人之间的事,与他一个孩子更是无关,这一点我心里清楚,皇上不必担心。” 洛洄笙此刻对永和帝已经不再抱有任何希望,尤其想到幼时自己对他百般呵护,最后却换来他的抛弃与猜忌,心就更冷了。 “皇上,凤梧有一请求。” 洛洄笙起身向永和帝行礼,继续道:“如今皇上赐婚于我与邢将军,既然婚事已定,凤梧想尽快成婚。” 眼下只有尽快跟刑荆山完成婚约,让所有人以为她认命了,如此才能彻底打消永和帝的怀疑。 “皇姐所说可是真的?” 永和帝顿时大喜过望,见洛洄笙点头后,更是高兴地从龙椅上站起身,“皇姐放心,皇姐贵为大安朝的长公主,我定会让皇姐风风光光的出嫁。” 洛洄笙闻言平静地点了下头,语气平淡道:“凤梧谢皇上。” 见她这个样子,永和帝这才反应过来方才自己太过激动了,于是连忙找补:“我是觉得皇姐在蛮族受尽苦楚,如今还能找到良人,一时间太过高兴罢了。” 永和帝有些不自在的解释后,却见洛洄笙并无半分表示,突然间感到有些心虚。 “皇姐倒也不必忧心,那刑荆山虽说是粗人,但为人正直,定然不会亏待皇姐。” “若是皇姐成婚后受了委屈,皇姐尽管告诉我,我一定替皇姐做主。” 听闻此话,洛洄笙微微勾了下唇,“如此,凤梧便先谢过皇上。” 永和帝听见她的回应,心里不禁松了口气,心道:皇姐此番确实受了不少委屈,待日后定要寻机会补偿她。 “咳咳……” 只听诚亲王忽然轻咳出声,听到动静的永和帝浑身一僵,立马扭头看向一直静默不语的人。 他自小就怕诚亲王,长大当了皇帝亦是如此,小时候害怕是因为诚亲王严厉,如今却是因为在朝中他还需仰仗诚亲王。 诚亲王面色沉沉地看了永和帝一眼,随即转头对洛洄笙说道:“阿洄,你与皇上既已谈完便先出宫吧。” “皇叔还有要事与皇上相商,待改日皇叔带上你皇婶,一同去你府中看你。” 洛洄笙猜到他的目的,于是向二人行礼后,由高公公护送着离开。 二人一前一后刚走出紫宸殿,洛洄笙一眼便瞧见站在院中的刑荆山,而高公公看见后更是立马恭维道:“长公主,邢将军对您真有心。” 洛洄笙闻言没有回应,只是对他微微点了下头,随即便朝刑荆山走去,对方看到她时脸上立马多了几分憨厚的笑容。 “要回去了吗?” 刑荆山走在洛洄笙的身旁,见她点头后,又问道:“皇上没为难你吧?” 见洛洄笙再次摇头回应,刑荆山知道她心情不佳,于是也不再说话,默默地跟在她身旁。 二人走在青石板路上,四周只有他们的脚步声,不知不觉中,洛洄笙浮躁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来到宫门,公主府的马车已经备好,红烟等人正等候在一旁。 刑荆山将洛洄笙送到马车旁,望着她微微有些苍白的脸,温声道:“今日的事,你也别多想,回去先好好休息。” 洛洄笙望着他没有回应,片刻后,忽然提出请求:“若是邢将军无事的话,能否护送本宫回去?” 闻言,刑荆山愣了愣,“当然可以。” 红烟将洛洄笙扶上马车,正欲让温鸿出发时,洛洄笙却突然掀开帘子,“本宫与邢将军有事相商,让他坐进马车里来。” “是,公主。” 红烟忙叫住正要上马的刑荆山,“长公主与将军有话要说,请将军一同乘坐马车。” 待刑荆山上了马车后,一行人这才出发回公主府,马车里洛洄笙与刑荆山四目相对,谁也没有抢先开口。 “长公主有何吩咐?” 见刑荆山肃着脸,一副正经的模样,洛洄笙不免感到有些好笑:“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不必过于拘谨了。” 闻言,刑荆山不由得放松了许多,主动问道:“方才皇上是因为贵妃有孕的事找你吗?” 刑荆山问话时眸中闪过抹担忧,长公主跟沈贵妃的恩怨满朝皆知,皇上会不会因为沈贵妃有孕一事,对付长公主。 洛洄笙注意到他眸中担心心中一暖,将永和帝的意思大致讲述了一下,毕竟他们以后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没有必要隐瞒。 “对了,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看见洛洄笙突然认真的样子,刑荆山下意识挺直了腰,一脸认真地点头:“好,你说。” 洛洄笙静默了片刻,这才开口如实说道:“方才在紫宸殿,我已向皇上请求将你我二人的婚期提前。” “所以不多时日,我们就要成婚了。” 刑荆山闻言顿时欣喜若狂,就连眸光都亮了几分,“真的?皇上答应了吗?” “答应了。” “太好了!” 见刑荆山满脸高兴的样子,洛洄笙唇角忍不住勾了勾,心中竟然也有些期盼婚后生活。 察觉到洛洄笙正盯着自己,刑荆山连忙收起脸上的兴奋,但紧接着他就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那你……没事吧?” 洛洄笙见他还顾得上关心自己,心里不由得软了软,可是一想到纸条上的话,整颗心又往下沉了几分。 “若是有朝一日我会拖累你,拖累到刑家,你还会娶我吗?” “会。” 刑荆山不假思索地点头甚至连洛洄笙都没反应过来自己究竟问了什么,就听到了他毫不迟疑的回答。 望着洛洄笙平淡中暗含不以为意的眸光,刑荆山再一次重重点头,语气诚恳地说道:“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我都会娶你。” 他早就看出了太后对洛洄笙的憎恶,也能猜到先前洛洄笙所经历的那些九死一生是何人所为,但他对此一点都不害怕。 “我如今的地位都是在战场上拼杀来的,今后我也会再上战场,立军功,一定不会让刑家拖你的后腿。” 洛洄笙没有料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惊讶之余,更多的是不安。 帝星为阴,想到这句话她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但愿刑荆山今后不会后悔吧。 刑荆山看见洛洄笙情绪低落,以为是太后的缘故,对她更加心疼。 “待我们成婚后,我的母亲便是你的母亲,母亲定会像疼爱亲生女儿那样疼爱你的。” 听见这句话,洛洄笙整个人都愣了一愣,抬头对上刑荆山一脸心疼的模样,忽然明白他这是误会了什么。 洛洄笙没有跟他解释,而是主动伸出手握住了他,这就是她的回应。 “砰!砰!砰……” 刑荆山心口处传来巨大的跳动声,尤其是在感受到洛洄笙手上的温度时,声音更加剧烈。 看来这些时日他的苦心没有白费,终有一日,洛洄笙也是会接受他的吧。 次日—— “长公主,温鸿回来了。” 随着红烟的话音落下,洛洄笙看见温鸿从外面走进来,脸上神色看上去有些古怪。 温鸿快步来到洛洄笙身前,躬身行礼:“长公主,宫里传出消息,皇上今日罢朝了。” 洛洄笙喝茶的动作一顿,抬眸望向他:“罢朝?” “是的,听闻是皇上的意思。” “为何?” “皇上喜得麟儿。” “就只是这样?” “是的。” 洛洄笙脸色瞬间一沉,将手里的茶杯重重放在桌上,脱口骂道:“糊涂!” 因为沈清颜有孕就罢朝,他这做法未免太过离谱了! 一旁红烟与温鸿对视了一眼,不敢在这个时候开口,只得安静地候着。 洛洄笙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失望。 父皇在世时,后宫出过的乱子更多,但是从来没有因为这些事就罢朝。 仔细想想,好像在父皇那儿,朝政永远都是排在第一位。 也正是因为如此,父皇在位时的大安朝一日比一日繁荣昌盛。 如今虽然蛮族打败,但那个贪婪的民族只是暂时蛰伏迟早会再次来犯,朝中派系分明,暗流涌动。 永和帝竟然还如此任性妄为,没有一点大局为重的样子。 若是再任由他这么胡闹下去,大安朝迟早有一日会覆灭。 “贵妃一直受皇上宠爱,如今贵妃有孕,皇上难免喜不自胜。” 红烟看出洛洄笙的怒意,担心洛洄笙会气坏身子,只能想办法劝导她,但说完后又觉得自己说错了。 见洛洄笙久久没有说话,红烟的心狠狠提了起来,洛洄笙知道红烟好意,但事关皇上不是她一个丫鬟能够掺和的。 她眸光冷淡扫了眼瑟瑟发抖的红烟:“下不为例。” 红烟这才松了口气,洛洄笙将她反应收在眼里心中苦涩。 季姒不在她连内心想法都无法吐露,她心里很清楚,永和帝罢朝无非是想拖延定国公一事,而且这肯定是沈清颜在从中作梗。 这时,一侍卫忽然现身,来到洛洄笙身前行礼后,将藏于身上的密信交于她。 洛洄笙打开信件查看,当看完上面所写的内容后,心情瞬间变得无比沉重。 永和帝竟然想封沈清颜为皇贵妃! 如果沈清颜真的成了皇贵妃,那她之前所谋划的那些就毫无意义了,如此一来前功尽弃。 “长公主,可是出事了?” 温鸿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毕竟洛洄笙的表情十分难看,一看就是出了什么大事。 洛洄笙并未说话,而是将他打发走后,让红烟点燃蜡烛,亲手将密信烧了。 没过多久,洛洄笙便伪装成男子离开公主府,既然如今事情有变,那她得重新制定计划了。 “叩叩——叩叩——” 太师府门前,洛洄笙一袭男装独自一人轻叩府门,等候了片刻,府中小厮开了门。 小厮打量了一眼,语气和善地说道:“对不住了,本府今日不见外客,公子请回吧。” 洛洄笙见小厮想关门拒客,直接伸手抵住门框,冷峻不惊地盯着他:“请通传太师,武某求见。” 小厮看着洛洄笙笃定的样子,迟疑片刻后躬身道:“公子稍等,小的这就去汇报。” 没多久小厮复返。 “方才是小的失礼了,小的这就带您去见太师。” 洛洄笙跟随小厮进了府门,一路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类似书房的屋前。 洛洄笙进门还未看到人,就听见一声不悦的冷嗤。 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太师坐在案桌前,此刻正一脸不悦地瞪着她。 “长公主自幼便在宫中长大,怎么进去了蛮族三年,却是越发不懂大安朝的礼仪规矩了。” 洛洄笙听着对方的讽刺,心里并未因此生气,因为她很清楚太师为人除了古板一些外,并不是不辨是非的人。 她笑着向太师走近,不卑不亢地回应:“君子成事不拘小节,这也是太师教我的。” 太师闻言神色凛然一变,当即便吹胡子瞪眼地质问:“身为大安朝的长公主,打扮成这副模样跑到太师府,你要干什么?” 洛洄笙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也不跟他绕弯子,直言道:“自然是因为宿家的事。” 然而太师在听到她的话后,脸上的怒意并未消减半分,甚至当场拒绝了她。 “这是太师府的事,长公主没有必要插手。” 闻言,洛洄笙不仅没有退缩,反而态度鲜明地表示:“清雅的事就是我的事,所以这事我管定了!” 太师一听这话瞬间就恼了,沉着脸瞪着洛洄笙:“长公主当本官是什么人,真以为本官会不顾念亲情,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去那水深火热的地方吗?” 洛洄笙知道太师不屑于撒谎,所以他说不会让张清雅嫁入宿家,那就一定是真的。 如此,那她便放心了。 “多谢大师。” 太师不屑的轻哼了一声,“这下长公主能说来找本官的真正目的了吗?” 若只是为了他女儿跟宿家的婚事,洛洄笙不可能以这副装扮来太师府,她这么大费周章定然是有别的目的。 洛洄笙不自觉垂眸轻笑,恭维道:“还是太师了解我。” 说到此处,她挺直了腰对上太师的目光,“太师猜的没错,我今日来此主要是想跟太师达成合作。” 太师闻言眸色微变,望着洛洄笙自信满满的样子,不由眯了眯眸。 许久过后,洛洄笙跟太师聊完离开书房,谁知刚踏出门槛耳边就传来熟悉的声音。 “真的是你!” 张清雅勾唇莲步加快走到洛洄笙面前:“方才听见小厮说有人来找爹,听他的描述,我就猜到一定是你。” 想到自己此时还是男子装扮,洛洄笙担心被人看见有损张清雅清誉,于是赶紧把手抽回。 “我有点事想不通,所以来找太师商量。” 张清雅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再次拉住洛洄笙的手:“难得你来太师府,我带你去我的院子看看,顺便说说话。” 说着,张清雅便拉着洛洄笙准备离开,岂料她们刚转身就撞见从书房出来的太师。 “不准去!” 太师冷着脸呵斥,不等张清雅开口求情,便看向洛洄笙道:“长公主既已无事,就请回吧。” “来人!送客!” 张清雅见自家父亲驱赶洛洄笙,心中有些忿忿不平,刚想出声反驳却又被洛洄笙拦下。 “今日确实不便,等过几日你来公主府,我们再聊。” 洛洄笙快速的安抚好张清雅,随即又向太师抱拳行礼,而后才跟随方才给她开门的小厮离开。 望着渐渐远去的身影,太师脸上不禁神色莫测,注意到这一异样的张清雅忍不住好奇,小心翼翼的问道:“爹,长公主来找您做什么啊?” 太师收回了目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神情复杂的注视着她。 许久后,太师才缓缓开口说道:“你与宿家的婚事解除。” “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做,就全权交给你去办,你自己做主。” 张清雅听完后满脸震惊,一脸不可思议的追问:“真的吗?您真的要取消我跟宿家的婚事?” “可是爹为何突然这么做?是不是长公主跟您说了什么?” 太师没有理会她,转身回了书房,甚至为了防止被她追问还反手关上了门。 张清雅站在原地望着紧闭的门,猜测一定是洛洄笙做了什么,所以她爹才会改变决定。 这边,洛洄笙从太师府离开后,并未回公主府,而是去了金玉楼。 办完事情已是一个时辰后,洛洄笙看天色不早了,打算先回公主府。 “咦?武兄?” 洛洄笙听到身侧响起声音,心道:不会吧,竟然在这儿都能遇到他。 这普天之下,称自己为‘武兄’的仅有一人,京兆府少尹,萧懿。 洛洄笙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他,见已经躲不过去了,只好坦然相对。 等洛洄笙转身露脸后,萧懿脸上的不确定瞬间消失,“我没看错,真的是你啊。” 洛洄笙平淡道:“萧公子。” 洛洄笙颔首打招呼后打算离开,却被萧懿拦住。 “许久未见,可否与武兄谈谈?”萧懿期待看着洛洄笙。 洛洄笙看他挡住自己离开的路,眸色深了深迟疑片刻后点头。 第151章 把柄 二人在街边的一家茶楼要了雅座,洛洄笙不知道萧懿想对自己说什么,在坐到位置后忍不住探究看向萧懿。 萧懿给洛洄笙斟了茶,将茶杯放置在她面前:“武兄请。” 洛洄笙看了一眼茶杯,并没有动作,而是直截了当地开口:“萧少尹也知我的身份不便在外久留,所以有话不妨直说。” 萧懿见她跟自己这般生疏,心中不免有些苦涩,但碍于双方的身份,他还是努力将这股情绪压下。 “武兄觉得大安朝现下如何?” 洛洄笙闻言并未有太大反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不太明白萧少尹的意思,还望萧少尹解释一二。” 相比起她的疏离和淡漠,萧懿反而坦率多了,直言道:“距先皇离世仅仅过去三年,大安朝最为关键的地方就出了问题。” “依武兄之见,谁最应该为此事承担责任?” 洛洄笙眉头微微轻皱,随即勾唇轻笑:“萧少尹问错人了,我这才刚从蛮族回来不久,并不知晓朝中之事。” “况且,萧少尹说大安朝最为关键的地方出了问题,容我多嘴问一句,是哪里出了问题?” 二人相互打量着彼此,片刻后,萧懿最先败下阵来。 “长公主真的不知吗?” 萧懿眸光深邃,他知道洛洄笙因为身份定然不会明说。 说罢紧接着又继续道:“历朝历代,盐跟铁都是国之根本,这一点相信武兄也知道。” “昨日定国公私下买卖铁器一事,在朝中已是闹得沸沸扬扬,但眼下除了铁器,其实盐也……” “等等。”洛洄笙抬手打断了他,神色平淡地说道:“若真如你所说,那这些话你理应在朝堂上说。” “此事与我无关,萧少尹莫再说了。” 萧懿似是没想到她会推脱,下意识怔了一下,可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就见洛洄笙突然站起身。 “我不便久留,若是萧少尹没有其他事,那我就告辞了。” 说罢,洛洄笙便转身朝门口走,今日遇到萧懿是她没想到的,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长公主!” 萧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洛洄笙脚步一顿,只听他又继续道:“难道长公主忍心看着先皇呕心沥血建立的大安朝走向衰败吗?” “长公主深明大义,心中有国,莫非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大安朝覆灭?” 洛洄笙心头一震,当场呵斥:“胡言乱语!” 对上萧懿认真肃穆的目光,洛洄笙微微眯了眯眼,“萧少尹莫不是忘了,我只是女子,干涉不了朝政。” “方才你所说,我权当没有听见,今后也莫要再说这种毫无厘头的话了。” 萧懿见她如此提防自己,眸中闪过抹失落,定定看着洛洄笙:“长公主在满足难道没有接触过乌孙吗?” 洛洄笙见他越说越离谱,顾不上其他,当即呵斥:“萧懿,你好大的胆子!” 一声呵斥后,萧懿依旧直勾勾地盯着洛洄笙,似乎并未因为她的训斥而害怕。 洛洄笙见他如此,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你听清楚了,你说的那些话,我可以当做没有听到。” “但你心里应该清楚,今日你所言若是被旁人听去,可不单单是你们萧府讨不了好,还会害了更多无辜之人。” 说到这个份上,洛洄笙却依旧警惕无比,这让萧懿感到有些许失落。 望着眼前之人的疏离,还有警惕,萧懿缓和了一下情绪,说道:“长公主不必紧张,方才那些话我只说给你听过。” “倘若长公主愿意,我甘愿当你手中的一把利刃,为你劈开道路。” 洛洄笙这下确定了,萧懿定然是知道什么,否则不会说出这种话。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她索性直接问出口,以萧懿的脾气秉性,说不定会直接跟她坦白。 然而这一次洛洄笙却想错了。 “我只是想帮你。” 萧懿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一脸信誓旦旦地说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可以递上投名状以表决心。” 闻言,洛洄笙轻挑了下眉,“什么投名状?” 萧懿起身向洛洄笙走近,脸上多了几分沉着冷静,“自然是足以让长公主相信我的东西。” “定国公府参与私盐贩卖的证据。” 洛洄笙心中暗暗一惊,私盐贩卖可是重罪,如果萧懿说的是真的,且手上还有证据,那这确实可以作为扳倒定国公府的王牌。 不过萧懿说的也未必就是真的,眼下形势危急,一切还得谨慎为之。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萧少尹仅凭几句话就想让我相信,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了……” 洛洄笙冲他浅浅一笑,随即转身准备离开,可就在这时,身后再次传来萧懿的声音。 “那就等下次见面时,我把东西给你带过来,我会让你亲眼看到证据。” “如此,你就能相信我了吧。” 萧懿再次约定见面,无论如何他都想帮洛洄笙,只要是她想做的事,他都会竭尽全力。 洛洄笙并未马上应下,而是迟疑了片刻,最后才答应了他。 虽说眼下定国公被禁足于府中,但有太后在背后为其撑腰,再加上沈清颜有孕,估计不过多时永和帝就会放他自由。 到了最后,定国公买卖铁器一事只怕会不了了之。 若是定国公得到喘息的机会,想要再对付他就不容易了,这个时候或许可以利用一下萧懿所说的私盐贩卖一事。 洛洄笙思索着走出茶楼,刚来到街上便遇见了宿家回京的车队,浩浩荡荡好不风光。 “京中可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洛洄笙在心里暗暗嘲,想到宿君嫄虽是相貌清纯,实则本人却心有沟壑。 她对沈清颜深受永和帝宠爱一事,似乎并不在意,如此想来此人野心也不小。 翌日—— 洛洄笙用完早膳不多时,正与红烟等人在院中凉亭歇息,一早出门打探消息的温鸿便急匆匆跑来。 “长公主。” 洛洄笙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紧张,顿时意识到出事了。 “说吧,又发生何事了?” 这两日她已经见识到了永和帝身为帝王的为人处世,如今哪怕对方再做出什么离谱的事,她也不觉得奇怪了。 温鸿见她如此不免有些担忧,“长公主,据宫里传出的消息,今日早朝有大臣提及纳妃一事,却被皇上再次压下。” 闻言,洛洄笙轻笑了一下,“这不奇怪,眼下沈清颜才刚有孕,皇上定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纳妃。” 她很清楚沈清颜在永和帝心中的分量,若不是因为先皇遗训,只怕在得知沈清颜有孕之时,永和帝就会立马封她为皇后了。 “对了,听说有官员弹劾定国公贪赃枉法,徇私舞弊,还暗中贩卖私盐铁器。” 温鸿将自己打听的消息如实禀报后,果然看见洛洄笙脸色变得难看,“结果皇上当场震怒,言官依旧冒死进谏,满朝文武百官难劝。” 洛洄笙没想到定国公贩卖私盐的事这么快就被捅破,不过转念一想,或许这也是一件好事。 “那进谏的官员情况如何?” “听说人倒是没死,但是被皇上罢免了官职,期间有几个大臣劝诫也被皇上当众责骂了。” 听见温鸿的讲述,洛洄笙不禁皱起了眉,“皇上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言官死谏,理当重视! 然而永和帝不仅没有妥善解决,反而将其罢免,如此做法往后朝中还有哪个臣子敢进谏! “长公主,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洛洄笙垂眸思索片刻,虽说她此刻已是满腔怒火,但为了计划能顺利实行,也只能暂时先忍耐等待时机。 “静观其变。” 不多时,言官冒死进谏一事便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百姓们不知其中缘由,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京中流言四起,很快便传到永和帝耳中,再加上文武百官在朝堂上各种劝说,永和帝发火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 几日后早朝上—— “皇上,如今京中流言四起,百姓们已是人心惶惶,定国公贩卖私盐铁器一事不可再误了。” “眼下所有人都知晓定国公涉嫌私卖铁器,倘若再不将此事查清,待消息传到边关,定会寒了边关将士的心。” “臣附议!” 大臣们似乎不再畏惧,纷纷劝诫永和帝尽快处置定国公,可永和帝这几日被沈清颜各种哄骗,故而才会拖延调查定国公私卖铁器一案。 永和帝目光沉沉地盯着满朝文武百官,气得当场怒拍龙椅:“都给朕住嘴!” “朕早已说过,定国公一事不过是闲言碎语,并无实证,为何你们非要朕给定国公治罪?” 话落,一大臣倏然直起身:“并非没有实证,只要皇上让人彻查,定能找到证据。” “皇上,此事关乎大安朝命脉,若再拖延下去,只怕终有一日会酿成大祸!” “望皇上三思!” 永和帝不自觉攥紧了拳,目光狠厉地盯着劝诫自己的大臣,“你们一个个都在逼朕,究竟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还是说,仅凭几句街头巷尾的传言,你们就觉得朕不配为大安朝的天子?” 话落,整个大殿上瞬间鸦雀无声,然而正是因为大臣们的沉默,永和帝更加怒不可遏。 “既然你们无话可说,那便散了吧!” 永和帝愤怒甩袖而去,满朝的文武百官见状面面相觑,心中对这一帝王失望更甚。 一旁的诚亲王冷眼旁观,自始至终未发一言,他比谁都清楚永和帝的做派,早已懒得劝诫他了。 何况,他相信要不了多久,永和帝就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王爷留步。” 诚亲王刚走出大殿便被人拦住了去路,望着眼前的两人不觉惊讶,“太师与裴尚书是特意在此等本王吗?” 话音还未落下,又有几位大臣走了过来,直接将他团团围住。 诚亲王见他们的架势,不由得失声笑了出来,“早朝都下了,诸位不说赶紧回家,在这儿堵着本王做什么?” 说话间,诚亲王将目光移到太师身上,却见他面色冷峻地盯着自己。 “王爷,下官们人微言轻,眼下出了这么大的事,王爷您得出来做主啊。” “皇上如今一心都在贵妃身上,丝毫不听劝诫,若是再这么下去,可是要出大事的……” 诚亲王见他们七嘴八舌地劝说自己,不由得皱起了眉,这时太师出声阻拦:“这儿是皇宫,诸位说话还需谨慎。” 随即,太师又看向诚亲王,“眼下的情况王爷也看到了,若是王爷无事,可否随下官们移步?” 诚亲王心知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本想着拒绝,但又想起这几日永和帝所做的桩桩件件,于是便改变主意答应了。 而此时另一边,刑荆山下了早朝刚出宫,本想着去公主府看望洛洄笙,岂料还未上马就被一人拦下。 “邢将军留步。” 刑荆山转头看见来人,不悦地皱眉:“萧少尹有何贵干?”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萧懿。 萧懿一身朝服走上前,上下打量了刑荆山一番后,忽然挑衅询问:“邢将军可知长公主近日行程?” 不知道萧懿此话是何用意,刑荆山便不接茬,冷着一张脸跟他对视。 萧懿猜到他的反应会是如此,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笑着说道:“邢将军与长公主婚期将近,怎的我看你们的关系还是同往日一样生疏。” 刑荆山闻言眉头一皱,直言冷嘲:“萧少尹费尽心思将我拦住,就是为了搞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他一向看不惯萧懿,尤其与洛洄笙有关时,他就恨不得萧懿滚得远远的。 萧懿见他不接话,忍不住嗤笑道:“你这个样子……难不成是在害怕?” 闻言,刑荆山下意识问:“害怕什么?” 这次轮到萧懿不接话了,他盯着刑荆山看了看,说出一个茶楼的名字和时辰,不等刑荆山再问便径直离开了。 刑荆山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再仔细一琢磨他的话,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在原地迟疑了片刻后,刑荆山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动作敏捷地上马离开宫门。 此时,洛洄笙一身男儿装走在街上,今日是她与萧懿约定见面的日子。 因要伪装她并没有乘坐马车,而是步行出门。 “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突兀地传来,洛洄笙好奇的循着声音看过去,却看见了意料之外的人。 “刑荆山?” 洛洄笙此刻正站在卖灯笼的小摊前,或许是她站的位置太显眼了,马背上的人一眼便看到了她。 认出洛洄笙的那一刻,刑荆山眼神瞬间一变,立马勒紧缰绳:“吁……” 洛洄笙望着他从马背上跳下,径直走到自己面前,主动开口询问:“你这是刚下早朝吗?” 刑荆山点头算是回应,见洛洄笙一身男儿扮相,知晓她这么做是为了隐人耳目。 “你要去哪儿?” 闻言,洛洄笙迟疑了一下,“我要去见一个人。” 她没有表明对方是萧懿,因为她知道这两人向来不对付,况且今日她与萧懿是秘密见面,不想在这个时候徒增事端。 刑荆山看出她有所隐瞒,内心顿时一阵失落,“原来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罢,刑荆山躬身行礼,随即牵着马打算离开。 洛洄笙看见他这番言行举止,不禁感到有些疑惑,但她并未拦住人追问。 然而洛洄笙刚要离开,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等她往身后看,刑荆山就快步跑到她面前。 “你要见的人是不是萧懿?” 洛洄笙拧眉下意识怀疑刑荆山是怎么知道的。 刑荆山注意到她脸上疑色攥了攥手心凝眸看着洛洄笙:“方才萧懿在宫门将我拦住,质问我关于你的动向。” “他说我们婚期将近,可是关系却仍旧一般,还让我巳时三刻去一个地方。” 得知萧懿竟然找上刑荆山,还出言挑衅他,洛洄笙对此十分不悦。 看着刑荆山脸上表露出的些许委屈,她只得如实解释:“我跟他只是有正事要谈,并无其他。” 洛洄笙说完后不禁担心刑荆山会不会阻拦自己,毕竟他们之间有婚约,普天之下没有哪个男人能接受自己的未婚妻与其他男人单独会面。 “呼……” 刑荆山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对上洛洄笙疑惑不解的目光,一脸庆幸的说道:“我就知道那厮肯定没安好心,幸好没上他的当。” 不等洛洄笙反应,刑荆山便大大方方的表示:“我不会胡思乱想的,所以你就放心去吧。” 他没有阻止自己跟萧懿见面,也没有怀疑她跟萧懿的关系? 洛洄笙望着他坦率的模样,一时间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主动提议道:“离金玉楼还有一段距离,不如你送我过去吧。” 此话一出,刑荆山整个人先是一愣,紧接着便喜不自禁的连连点头:“好啊,我送你。” 洛洄笙看出他此刻的欢喜与得意,不由得也跟着笑了笑,随即他们便一同前往金玉楼。 其实早已见多了宫中嫔妃争斗,洛洄笙清楚的知道刑荆山之前所为,不过是以退为进的手段罢了。 但如今萧懿挑衅刑荆山是事实,有别的想法也是事实,所以她并不反感刑荆山的这些小心机,带他一起去见萧懿也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 半个时辰后,一处茶楼。 “你怎么也来了?” 萧懿看到不该出现的人站在面前,脸色显得十分难看,他明明说的是巳时三刻,怎么提前三刻到了? “回府路上恰好遇到长公主,我们便一同过来了。” 刑荆山直接忽视萧懿眼里的恨意,皮笑肉不笑的冷嘲:“萧公子让我巳时三刻来这,虽说我提前了三刻钟,但想来应该也无碍吧。” “若真是因此坏了萧公子的计划,还请萧公子海涵,毕竟我是个粗人,不太懂这些门道。” 两人剑拔弩张的对视着,一旁洛洄笙并未出声阻止,怎么着也得让刑荆山先出了这口恶气再说。 被刑荆山阴阳怪气的嘲讽,萧懿脸色更加难看,但碍于洛洄笙还在场,他只得强忍着没有当场发泄出来。 萧懿没有理会刑荆山,而是转头对洛洄笙说道:“我与武兄要谈的事,外人不便在场。” “虽说这么做有些唐突,但还是请武兄将人打发了,如此我们也好尽快商谈要事。” 刑荆山闻言顿时沉下脸,他才是理应站在洛洄笙身边的人,萧懿却一心想顶替他的位置。 洛洄笙这次很给刑荆山面子,在萧懿表明要驱赶他的意思后,当即否定道:“没有这个必要。” “我与他虽然还未成婚,但已是不分彼此的关系,没有必要瞒着他。” 刑荆山错愕之余又是高兴,得意的冲萧懿挑眉,似是在说:看到了没有?我未婚妻站在我这边。 萧懿不悦的皱眉,知道洛洄笙这是在替刑荆山撑腰,冷着脸嘲讽道:“没想到堂堂武将,竟然像妇人一样喜欢告状,当真是让人没眼看了。” 本以为今日在宫门刑荆山听到他的话后会怀疑洛洄笙,从此两人之间就产生隔阂,可刑荆山竟然找洛洄笙告状,这是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的。 “听萧公子的意思,似乎对女子成见颇深。” 刑荆山立马抓住萧懿话里的漏洞,似笑非笑的问道:“不知萧公子为何看不起女子?” 这话一出,萧懿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他下意识对洛洄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着,他转头瞪向刑荆山:“分明是你算计我,少在这儿挑拨离间。” 刑荆山闻言立马往洛洄笙靠近了些,理直气壮的说道:“以我们如今的关系,我自然事事都要跟她说清楚的。” “你要是觉得我在挑拨离间,那就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与我可没有关系。” 两人一番针锋相对,洛洄笙虽然觉得他们这样有些幼稚,但也并未插嘴。 萧懿说不过刑荆山,心中一时愤愤难平,转头直接了当的问洛洄笙:“长公主究竟还要不要跟我合作?” 他相信以洛洄笙如今的处境,定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得到定国公把柄的机会。 第152章 暗哨 洛洄笙确实想拿到萧懿手里的东西,于是轻咳了一声:“你们都是朝中同僚,说话不必太较真了。” 说话间,她看了刑荆山一眼,用眼神示意他得饶人处且饶人。 眼下萧懿还有可利用的地方,若是这会儿把人给气跑了,那她可就真的没招对付定国公府了。 “你先在外面等我吧。” 刑荆山虽然对萧懿十分不满,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要谈什么,但他相信洛洄笙。 “好,我等你。” 萧懿收到刑荆山的眼神警告,不以为意的够了勾唇,随即对洛洄笙做出邀请的手势:“武兄请。” 等洛洄笙先行后,萧懿却没有立马跟上去,而是转身面无表情的跟刑荆山对视。 “你的那些手段没用,长公主一向聪慧,她不可能看不出来。” 刑荆山不甘示弱的挑眉:“那又怎么样?” “你也看见了,在你和我之间,她选择了站在我这边。” 萧懿闻言发出一声冷笑,语气嘲讽道:“这只是一时而已,你真以为自己很重要吗?” 说到此处,他脸上多了几分自信与傲气,“刑荆山,看你也是个聪明人,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长公主与别的女子不同,她身边需要的是能真正帮到她的人,而不是像你这种只会耍手段,还到处给她惹是生非的男人。” 萧懿越说越起劲,尤其是在看到刑荆山一语不发时,以为他被自己说得哑口无言。 “你应该有自知之明,能帮到她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刑荆山根本不着他的道,直接当场反驳:“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我帮不上她的忙?” “萧懿,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 见萧懿被自己怼得一时无言,刑荆山忽然转而一笑,“方才你不是也看见了吗?她喜欢我。” “哪怕我帮不上忙,她也选择了我,而不是选择你,难道这还不足以证明在她心里,我比你更重要吗?” 萧懿听见这番话,内心不断的翻涌着,“刑荆山,你在得意什么?” “若非皇上赐婚,你真以为她会看上你吗?你根本就配不上她!” 两人争锋相对,谁也不肯退让一步,尤其当刑荆山看到萧懿一脸气急败坏的模样时,心里更加得意。 无论洛洄笙是什么理由选择他,只要洛洄笙没有离开,他都会坚定不移的站在她身边。 “你们在干什么?” 洛洄笙察觉到不对折返回来,恰好看到两人正相对而站,只是刑荆山看起来有点得意忘形,而萧懿则是一副隐忍的表情。 “萧公子简单跟我说了几句话而已。” 刑荆山若无其事的笑着解释,看向萧懿的眼神已经恢复如常,“时辰不早了,你们去谈事吧,我在外面等着。” 见他如此,萧懿也自知理亏,因此并没有拆穿他。 洛洄笙分别打量了两人几眼,猜测他们方才肯定是聊关于自己的事,但是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随后,洛洄笙便跟着萧懿去了包厢,而刑荆山则是守在外面等候。 “东西呢?你带来了吗?” 一进包厢,洛洄笙便直接询问东西在何处,毕竟这就是她答应跟萧懿见面的目的。 萧懿见她如此急切,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苦笑:“长公主就这么着急吗?连一点多余的时间都不肯给我。” 他想见洛洄笙,很久很久以前就想像这样两个人单独相处,只是碍于双方的身份,他一直没有什么机会。 “还是坐下再说吧,就算长公主着急,应该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洛洄笙见他走向桌子,迟疑了一下后,跟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我提前让店家备了好茶,还准备了几样新出的甜品,咱们可以边吃边聊。” 萧懿表面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实际上却是故意磨磨唧唧,就为了和洛洄笙多待些时候。 “好。” 为了能拿到对付定国公的证据,洛洄笙即便心有不悦,但还是尽力配合他。 萧懿似是在跟老朋友闲谈一般,一直找各种话题跟洛洄笙聊天,完全避开了他们今日要谈的正事。 一开始洛洄笙并未在意,但很快她便察觉到萧懿在故意拖延时间,当场就冷下脸。 “再过一段时日,天就凉了,届时我去山里给你打……” 萧懿兴致勃勃的说得正起劲,忽然就见洛洄笙脸色变得难看,语气顿时一顿,知道洛洄笙已经猜到了。 “你怎么了?”萧懿强装镇定道。 洛洄笙目光凛然的望着他,冷淡道:“如果萧少尹还没考虑好本宫也不会强求。本宫想知道的事,即便没有你,本宫也能通过其他途径知道。” 萧懿闻言先是一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一脸苦笑的问:“长公主是不是担心刑将军误会?” 洛洄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对于她来说,儿女情长并不重要。 “本宫说的很清楚,你是个聪明人,本宫想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萧懿闻言内心一阵苦涩,他本以为自己这次不放弃,就不会像以前一样错过,可是如今看来,很多事情早已不像当初了。 他不想再错过洛洄笙,可是洛洄笙却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他。 按洛洄笙的脾气,若是他再继续纠缠下去,那她定然会选择放弃。 “这是长公主想要的东西。” 萧懿从怀里拿出账本,“定国公贩卖私盐的证据,有了它,对付定国公府事半功倍。” 另一边,定国公府书房。 “废物!全都是废物!” 定国公愤怒的拍桌而起,望着跪在面前的手下:“这么久了一点消息都查不到,养你们有什么用?!” 下属跪在地上双手抱拳:“属下无能,至今只追查到账本被人带入京中,至于在何人手中,属下……还未曾查清。” 闻言,定国公怒火更甚,将手下劈头盖脸一顿骂。 “即刻起,给我盯死那些个官员,别让他们在背后搞事。” 下属忙起身应下:“是,属下遵命。” “等等!” 正当手下要离开时,定国公又将人叫住:“还有洛洄笙,凡是她的一举一动都要向我禀报。” 茶楼。 洛洄笙望着桌上的账本,眸光深了深,她拿过账本翻开查看,确定萧懿没有骗自己。 “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这是定国公贩卖私盐的铁证,也是他叛国的罪证,如此重要的东西定国公肯定会严加保护,怎么会落到萧懿手中? 萧懿并未如实回答,而是敷衍道:“机缘巧合罢了。” 见洛洄笙一脸明显不信的盯着自己,萧懿无声的轻笑:“是真的,只不过这个东西到我手上有一段时日了,我一直在想该怎么利用。” “如今既然长公主想要,那便给长公主吧。” 洛洄笙知晓他没有说实话,但东西已经到了她手上其中细节她不必再追问,毕竟这些世家背地里的秘密并不少。 她是皇族他们天然会对她隐瞒,这是理所当然。 这也是她为何会选择刑荆山的一个原因,与其再找个处处防备的合伙人,倒不如一开始就杜绝背叛的可能。 “多谢。” 洛洄笙道谢后将东西藏在身上,随即站起身说道:“东西拿到了,没什么事的话,本宫就先走了。” 话毕,洛洄笙走向门口打算离开。 “长公主。” 萧懿忽然开口把人叫住,待洛洄笙回头望向他,起身向她靠近:“容我冒昧的问一句,长公主觉得扳倒了定国公府,大安朝的现状就能改变,变得比当下更好吗?” 这是洛洄笙今日第二次听到萧懿说莫名其妙的话,不禁觉得有些古怪,“萧少尹是不是从哪里听说了什么风言风语?怎么一直在胡说八道。” 两人四目相对,萧懿并未立马回答,只是望着洛洄笙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探究。 “你真的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不知道。” 萧懿望着面前神色平静如水的人,思索片刻后,缓缓开口道:“我游学期间去了不少地方。” “有一日,我偶然在山林间遇到一位女道,那女道说与我有缘,当时我们攀谈了许久……” 洛洄笙闻言心头狠狠一跳,不等萧懿将话说完,当即打断:“本宫对这些事不感兴趣。” 话落,洛洄笙也没有再多言语,而是转身径直离开了包厢,期间没有片刻犹豫。 她猜到萧懿接下来想说什么,她不能,也不敢让萧懿把话说出来。 只要萧懿没有把话说出来,那日后她就可以装做自己什么都不知情,若是萧懿说出来,所有事情就会发生不可逆转的改变。 届时,她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而她也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长公主!” 等萧懿回过神时,洛洄笙早已经走出了包厢,他追到门口也只看见她匆忙离开的背影。 她突然间这么激动,而且还离开得如此之快,分明是在躲着自己。 可她为何突然如此? 萧懿想到方才洛洄笙的反应,心中忽然有了一个猜测,难不成……她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想到这儿,萧懿望着洛洄笙的眸光深邃了几分,心里也有了别的打算。 “我们走吧。” 洛洄笙出来后看到等候的刑荆山,不等对方开口,她便抢了先,随后快步朝街上走去。 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刑荆山还是立马跟了上去,走了几步后,他又下意识回头看了身后的铺子一眼。 回府路上,洛洄笙全程沉默不语,一直在思考方才的事。 那萧懿口中所说的女道是什么人? 若是传言被散播民间,大安朝肯定会因此而大乱,而敌国一旦找到破绽便不会放过机会,届时大安朝定然会民不聊生。 那女道不会不知道这些,可她为何还要将这种事告诉萧懿? 她究竟有何目的? “长公主没事吧?” 刑荆山的声音突然间响起,洛洄笙下意识一怔,停下脚回头看着他。 见她似乎没反应过来,刑荆山内心更加忐忑不安,忙说道:“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洛洄笙注意到他情绪,想起方才自己跟萧懿见面的事,顿时明白刑荆山应该是在担心萧懿又做了什么。 想到刑荆山的心思,洛洄笙不免感到有些好笑,于是转移话题主动询问:“我们俩婚期提前的事,你跟你母亲商议过了吗?” 刑荆山闻言一愣:“说过了。” 洛洄笙见他这副样子,以为是刘氏有什么顾虑:“若是你母亲不同意的话,我可以找皇上……” “没有没有,我母亲没有不同意。” 刑荆山反应过来后连连否认:“那日你跟我说过后,我回家便跟她说过了,我母亲很高兴。” 顿了顿,刑荆山又加上一句:“我母亲还说许久不见,十分挂念你。” 洛洄笙对刘氏的印象极好,相比起那些个世家夫人,她更喜欢刘氏的质朴无华。 其实细细一想,全天下也只有像刘氏这样的人,才能教导出刑荆山这样的儿子。 “替我谢谢你母亲的记挂,若是有空可以让她来府上。” 刑荆山闻言高兴不已,点头应下后,忽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情。 “对了,我母亲还有一事让我代为转告。” “什么事?” “母亲说济慈院的孩子们已经开始学手艺了,虽然一开始有些难,但好在孩子们十分刻苦,如今情况已然有了好转。” “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我母亲可从不说谎。” 洛洄笙听见这话有些错愕,忙解释:“我不是不信你母亲,我的意思是……” 见她语无伦次的样子,刑荆山忍不住当场笑了出来,“我知道我知道,其实我就是逗你开心罢了。” 洛洄笙略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不过与方才相比,心情也的确好了许多。 “济慈院能顺利走到今日,真是太好了,如此我也就不用再担心了……” 洛洄笙内心感到一阵欣慰,想想那些孩子,再想想如今的大安朝,有喜有忧。 刑荆山见她似乎来了兴趣,于是立马问道:“眼下天色还早,要不要我陪你去济慈院看看?” 洛洄笙确实很想去看看,但她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只得摇头拒绝:“不了,等过几日我再去吧。” “对了,我要给你母亲写封信,劳烦你帮忙转交给她。” 话落,洛洄笙却见刑荆山忽然一脸为难的样子,不禁感到有些疑惑。 “怎么了?是不太方便吗?” “不是。” 刑荆山神色不自在的挠了挠额头,解释道:“我母亲不识字,所以我能不能看信,帮你转达给她。” 洛洄笙听见这话有些诧异,不过她诧异的并非是刘氏不识字,而是刑荆山就算看了信,只要他不说,那自己也不会知道。 可刑荆山明知如此,却还是坦诚询问她的意思,如此才是正人君子的做派。 不过,感觉有点……老实过头了。 “当然可以。” 洛洄笙笑着点头答应,她与刑荆山马上就要成婚,这种事情不必瞒着他。 何况,她也只是想在信中告诉刘氏,今后自己还会继续帮扶济慈院,倘若济慈院的女子想出来做点小生意,也可以到公主府找自己支银子。 刑荆山见她如此信任自己,顿时欢喜万分,可还未来得及表明心意便察觉到不对。 洛洄笙正欲说话,手却突然被刑荆山抓住,不禁疑惑道:“怎么了?” “有人在跟着我们。” 听见刑荆山的话,洛洄笙立马警惕起来,“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 “不清楚。” “那眼下怎么办?” “没事,有我呢。” 刑荆山温声安抚了一句,随即便拉着洛洄笙往前走,途径一小巷时立马闪身躲了进去。 好在小巷连通着其他街道,二人快步来到街道上,为了彻底甩开跟踪的人,他们躲在一小巷的隐匿角落里。 由于位置太小,洛洄笙与刑荆山挨得极近,两人几乎是近在咫尺。 洛洄笙的额间感觉到眼前人呼出的热气,有些不自在的偏过脸。 她还从未跟一个男子相处如此接近,刑荆山亦如此。 女子柔软的身子贴近怀里,馨香的气息从鼻尖溜过,刑荆山喉头也谢不自在的动了动。 这种暧昧的气氛让周围寂静无比,连呼吸声都几近可闻。 “怎……怎么样?没跟上来吧?” 片刻后,洛洄笙主动开口询问,并将身体往后退,试图离刑荆山远一点。 刑荆山伸出头看了看,又静下心听周围的声音,确定没有人在这儿附近后,他立马退后两步。 “没事了,出来吧。” 洛洄笙闻言从角落里走出来,看见四周空无一人后,这才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随后,刑荆山便护送洛洄笙回公主府,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公主府门口。 洛洄笙想到方才被人跟踪的事,一时间心事重重。 “那我先进去了,今日多谢你。” 刑荆山见她想要离开,下意识再次把人拉住:“往后长公主还是不要一个人单独出门,太危险了。若是有什么事情,长公主可以派人来找我,我都会帮你解决的。” 洛洄笙看着他一副诚恳认真的模样,不由得想起方才近在迟尺的呼吸,面上发烫,胡乱的点头应下。 洛洄笙便抽回手转身,然而还未等她登上台阶,刑荆山突然追上来挡在她面前。 “长公主不是还要我转交信给我母亲吗?” 刑荆山俊逸的脸上带着笑容,望着洛洄笙略微窘迫的脸打趣道:“这么急着走,信不给我了?” 洛洄笙注意到他的笑容,忽然察觉到他是故意在逗弄自己,反而很快冷静下来。 两人相对而视,洛洄笙微微勾了下唇,语气轻快:“邢将军说笑了,那便请随我一道回府吧。” 随后,两人便一同进府,待府中小厮将门关上后,刑荆山忽然快步走到洛洄笙身旁。 “方才不是有意逗你的。” 洛洄笙扭头看了他一眼,故作不在意道:“没事。” 刑荆山看她的反应,猜测她生气了,连忙解释:“府外也有人在盯着,我方才那样是为了避免被怀疑。” 闻言,洛洄笙脚步一顿,“你说什么?” 刑荆山小心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说道:“公主府外有暗哨,寻常人是看不出来的,但我在边关见多了这种,自然就能看出来。” “对方警惕性很高,隐藏得很好,我担心你知道后会暴露,所以方才才会故意那样做的。” 洛洄笙并未将他的后半段话放在心上,她相信刑荆山不会说谎,可是公主府外怎么突然有暗哨呢? 这时,洛洄笙想到了什么,她下意识摸向身侧藏着的东西。 不出所料的话,那些暗哨的出现是因为萧懿给她的账本。 刑荆山并未注意到洛洄笙的异样,思索片刻后,提议道:“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皇上?” 洛洄笙一听这话瞬间警惕,当即否认:“不要!” 话落,洛洄笙这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反应太大了,于是连忙解释:“皇上如今喜得皇子,心下正是欢喜,这个时候还是不要给他添堵了。” 刑荆山是个聪明人,一眼便看出她的警惕,同时也猜到了些许缘由,便没有再继续劝说。 “既然如此,那不如我暗中将人解决了。” 洛洄笙想也不想的否定:“不行。” 以为她是担心自己,刑荆山笑着表示:“放心吧,以我的身手,没问题的。” 洛洄笙无奈的摇头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 知道刑荆山对自己的行为困惑,洛洄笙也没有过多解释什么,只是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刑荆山见状站在原地垂眸思索,想到这段时日定国公府的事,以及今日洛洄笙被盯上的事,将二者联系在一起后得出了结论。 她想对付定国公府。 “等等!” 刑荆山快步将人追上,目光坚定的望着洛洄笙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什么,但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会帮你。” “往后有危险的事情我可以去做,你不必拿自己去冒险。” 我会成为你手中的利刃,助你一路披荆斩棘! 洛洄笙听到这番话内心十分诧异,没想到刑荆山会猜到自己要做什么,甚至在知道她要做的事后还选择站在她这一边。 看着他如此真诚,洛洄笙心里感动非常,当即便点头应下:“好,有事我会找你的。” “不管将来如何,刑荆山,谢谢你。” 第153章 后悔 尽管刑荆山是因为暗哨事情开玩笑,但既已经进了府里,洛洄笙便让他跟去书房打算将信交给他。 书房。 刑荆山看着面色沉静坐姿端庄垂眸书写的洛洄笙心跳忍不住加快。 他没有研读过四书五经,不知书中描述的窈窕淑女该为何种模样。 此时他依旧不明白,却明确知道他心中的窈窕淑女就是洛洄笙这样。 然而这样狡黠的明月却因为旁人的私心被迫无奈要嫁给他这样一个大老粗,刑荆山心中不由自主升起一股自卑感。 但人性卑劣尽管知道他配不上洛洄笙,他依旧不愿放手。 刑荆山眸光晦涩看着洛洄笙,洛洄笙恰好此时抬眸,对上他的眸光忍不住挑眉。 “你在想什么?”洛洄笙问话时毫不掩饰眸中探究。 刑荆山对上她水润的双眸心头一颤,下意识开口:“在想如何才能配上长公主。” “只是如此吗?”洛洄笙直觉告诉她不是。 刑荆山的刚刚的眸光尽管十分隐晦,但她却觉得像极了曾经在蛮族遇到的野狼的眸光。 眸底深处是一种执拗而又贪婪的光,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吞吃入腹。 刑荆山大可以选择隐瞒,只要他不说以洛洄笙的性格定然不会穷追不舍的探究。 但同样意味着她对他永远会抱有一层隔阂,这并不是刑荆山要的。 想到这刑荆山眸中占有欲毫不掩饰,唇角微勾双眸直勾勾看着洛洄笙声音低沉沙哑:“自然不单单如此。” 洛洄笙看着锋芒毕露的刑荆山知道这才是他的真面目,他可是与蛮族战争中孤身直入蛮族后方的人,怎么会是平日里表现出的那般像一条无害的大狗。 他的骨子里怕是充满暴虐与冷酷的孤狼,这一点洛洄笙很早就知道并没有多惊讶,只是静静等着刑荆山下面的话。 刑荆山看着洛洄笙透彻的眸光,毫不掩饰眸中霸道道:“我还在想若是有一日长公主不选我后,我该如何将长公主留在身边。” 洛洄笙眸光闪了闪,对上他野心勃勃的双眸丝毫不惧怕反而笑了出来道:“刑将军这是非本宫不可了?” “长公主今日才知吗?”刑荆山反问。 洛洄笙眸光闪了闪,自然不是,只是没想到刑荆山竟然会有这么胆大包天的想法而已。 他刚刚没有明确说出来,但意思却是很明显,若是有一日她不选他,他怕是会不择手段。 只是怎样的不择手段就不得而知了。 刑荆山之前从未掩饰过对她的喜欢,但在洛洄笙这里喜欢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 到了她这个地位,婚姻,喜欢都不过是可以用来交换的东西罢了。 她以为刑荆山很清楚,但此时看着刑荆山充满感情的双眸洛洄笙突然有些不确定起来。 刑荆山跟她是同一种人吗?洛洄笙脑海里闪过刑荆山做的种种事情,沉默下来。 刑荆山看着洛洄笙沉默,眸光黯淡了一些,他也知道他此时表露自己的野心太过于莽撞。 但刑荆山并不后悔,从今日萧懿约见再到洛洄笙被跟踪,被盯梢,刑荆山知道洛洄笙怕是要干什么大事。 萧懿的话不停在他心里灼烧,之前他还尚能自控。 但在跟洛洄笙单独相处后那股不受控制的想法肆意侵占她的理智,哪怕洛洄笙已经明确表示要确定婚期,但刑荆山心中还是莫名有些恐慌。 洛洄笙就像抓不住的风一样,好像随时随地都会从他身边飘走,这让他忍不住产生一些极端的想法。 书房中突然沉寂下来,许久洛洄笙清润的声音响起:“本宫记得刑将军之前还说不会因为本宫做出改变。” “那是我放的屁。”刑荆山毫不犹豫回答。 洛洄笙听着他粗鄙的话脸上平淡的神情瞬间龟裂,她嘴角狠狠抽了抽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刑荆山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却是一松,她这样证明不是真的在计较。 刑荆山立刻顺杆爬双手撑在书桌上弯腰看着洛洄笙道:“长公主可以将我之前说的话都当做放屁,今后我只听长公主的。” 洛洄笙唇动了动,终究没有问出那句大逆不道的话。 “本宫拭目以待。”洛洄笙挑了挑眉,纤纤玉手微抬落在刑荆山侧脸上,在刑荆山不可置信的眸光中洛洄笙笑了笑。 “只要你做到自己说的,本宫便永远待在你的身边。” 洛洄笙并不吝啬许诺,反正她本来也没打算选旁人,有这个机会可以拉拢他自然不会放过。 只是洛洄笙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在说这话时她含笑的双眸。 刑荆山嘴角不自觉裂开,大胆抓住洛洄笙的柔夷,双眸亮晶晶看着洛洄笙:“一言为定。” 刑荆山心中默默下定决心,若是有一日洛洄笙做不到,她就以上犯下将她关起来。 刑荆山离开时步伐轻飘飘的,嘴角还是不是勾起脸上露出抹傻笑。 温鸿负责送刑荆山出府,看着刑荆山时不时傻笑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刑将军怎么一副被鬼迷住的样子,也不知道长公主究竟做了什么能让蛮族人闻风丧胆的将军变成这副样子。 将刑荆山送走后温鸿返回书房,他下意识看向洛洄笙。 见她与往常毫无区别的样子,心里默默为刑将军点蜡,这情况怎么看都是刑将军剃头挑子一头热啊! “本宫说的记住了吗?”洛洄笙不知道温鸿心里想法,交代完事情后见温鸿双眸发直不知道在想什么,忍不住敲了敲桌子询问。 “属下知道了,若是真有人破坏要不要抓人?”温鸿反应迅速询问。 “不用,派人跟上,查清是什么人派来的。” 洛洄笙眸光深沉,她其实能猜出盯着她的人是谁,这次引蛇出洞不过是想确定一下而已。 “是。” 傍晚霞光从空中扬扬洒洒落下,长公主府后门,一道人影小心溜出小巷。 角落里窃窃私语倾泻,没多久一道消息穿进了另一座恢弘的府邸。 定国公坐在富丽堂皇的书房中,听着下属汇报手上动作一顿,身子瞬间坐直,眸中闪过抹深色。 无缘无故的洛洄笙怎么会突然给诚亲王府送东西,想到今日听闻她女扮男装出门,定国公面上闪过抹深沉。 难不成那东西真的在洛洄笙手里?定国公心头狠跳,声音阴沉道:“想办法把东西检查一遍。” 景玉坊温鸿带着人走在街道上,突然感到坊间的人似乎多了起来。 想到洛洄笙的叮嘱温鸿眸色深了深,看着抬着东西的下人扬声:“都小心点,这可是长公主特意给王爷寻来的东西。” 就在他的尾音刚落,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狗东西,给大爷别跑。”粗犷的声音在街面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不断传来。 温鸿瞬间警惕:“都小心……” “啊……” 人群中一个人突然被揣进长公主府的队伍里,直直摔倒箱子上。 “嘭……”箱子落地,里面东西撒了出来。 落地的那人仓皇起身,只有温鸿看到他在起身时眸光从箱子里略过。 人群里此时又跑出来两个彪形大汉,一把揪住刚刚起身的人:“还敢跑,胆子不小。” 说完两个大汉眸光从地上略过,看到箱子里掉落的首饰头面皱了皱眉。 其中一人皱眉看向温鸿行礼道:“这位兄台对不住了,这狗东西欠了我们兄弟银子还敢跑,你看这……” 那人说着又仔细看了看地上散落的东西,脸上露出抹讪讪。 温鸿看着他冷哼一声:“这可是长公主千挑万选要送给诚亲王府的东西,胆敢冲撞,来人,把他们给压……” 温鸿的话还没说完面前的人神色一变,猛地撒腿就跑。 温鸿想要追,却被下人叫住,只能愤愤看着跑远的人怒道:“去报官,本参军倒要看看他们能跑到哪里去。” …… 定国公府书房。 之前被踹到在地的那人看着定国公躬身道:“国公爷,长公主府人的反应不似做伪。属下仔细看过了,里面只是些珠宝头面,想必是长公主送给诚亲王妃的。” 上座,定国公听着下属的话眉心紧皱,许久才道:“她惯来狡诈无比,继续盯着。” 说完定国公不放心道:“长公主府出来的任何一个人都盯紧离开,很可能是她的伪装。” “是。” 然而让定国公摸不着头脑的是,洛洄笙之后几日并没有伪装反而光明正大的出府。 洛洄笙每日出府都买一堆东西,有时送往宫中,有时送往诚亲王府,还有时送给将军府。 定国公的属下光探查这些东西就废了无数功夫,定国公又一次听到什么异常都没有愤怒拍桌。 属下身子抖了抖,大着胆子道:“国公,会不会东西根本不在长公主手里。” 定国公眸光阴鸷看向属下:“那在什么人手里,废物东西,都查了这么久了还找不到东西。” 那东西在旁人手里仿佛是随时要掉落的闸刀,定国公满心焦虑,朝中近日调查他的事情亦是吵得沸沸扬扬。 不过都被永和帝压了下去,因为沈清颜怀相不好,前两日就在永和帝被逼的打算松口时,沈清颜晕倒。 太医诊断后表示沈贵妃思虑过重,若是长久如此怕是于皇子有碍。 这个结论一出永和帝暴怒,事关皇嗣朝中大臣们一时也不敢逼得太紧,这又给他争取了一些时日。 但这么久了还没有查到下落,就算再多的时日又有什么用。 定国公眉眼冷酷道:“我再给你三日时间,查不到别怪本公无情了,下去。” 属下身子一抖,但也不敢反抗叩首离开。 他走后没多久定国公就吩咐身边的人去请世子到书房。 当沈玉凛一身酒气出现在定国公书房时,定国公忍不住拿起桌上茶杯丢向沈玉凛呵斥。 “看你这副鬼样子。” 沈玉凛闪躲不及被茶杯打在身上,但他身子丝毫未动冷漠看向定国公道:“父亲找我来就是为了训我?” 定国公看着沈玉凛没有一点神情的脸眉心狠皱,这个儿子以往风光霁无,声名远扬是他的骄傲。 但自从洛洄笙去和亲后他越来越让他失望了。 沈玉凛对上定国公失望的眸光冷笑了下:“父亲若无事儿子先行告退了。” 说完沈玉凛就要离开,定国公愤怒:“站住。” 沈玉凛脚步一顿转身看着定国公:“父亲有何吩咐。” 定国公看他样子就来气,不在掩饰自己的目的,冷冷吩咐:“洛洄笙近日一直在外闲逛,你去找她看看她是要做什么。” 沈玉凛在听到洛洄笙的名字时身子一僵,内心泛起难言的苦涩。 再看面无表情的父亲,沈玉凛只觉得连呼吸都困难无比。 他与阿笙本来青梅竹马,天作之合,就因为父亲的选择如今宛若仇敌。 但即便如此父亲还是一次又一次的让他去接近表妹,他明明也知道表妹对他痛恨无比。 即便如此父亲还是毫不犹豫派他去自取其辱,沈玉凛觉得悲哀无比。 外人只看他是国公世子风光无比,却不知他这个世子也不过是父亲手下的一个棋子罢了。 当初和亲一事他因为清颜的哀求心软,但也没打算送阿笙去和亲。 但父亲在进宫一趟后坚决要他取消婚事,他不愿却拗不过父亲,最终送走阿笙。 在阿笙离开后他的生活仿佛空了一块一样,本以为这辈子不会在相见,没想到她还有回来的一天。 在阿笙回来前,母亲与清颜轮番在他面前劝说,为了定国公的颜面他努力装作淡漠。 但有些感情越是压制月难以自持,看着阿笙对他一日日的忽视,沈玉凛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对阿笙没有丝毫感情。 他甚至可以不在乎阿笙有过多少男人,在蛮族经历过什么,他只想娶她。 但就这样一个愿望如今也成了奢望,但他还是不想放弃。 只要阿笙看到他的为难之处定然会理解他的。 “为什么?”沈玉凛忍不住询问。 “问这么多干什么?!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定国公满脸烦躁的摆了摆手,尽管洛洄笙表现的毫无破绽,但他吃过几次亏也警惕起来,还是再次试探为保险。 沈玉凛望着定国公沉默以对,忽而想起京中的风言风语,再加上当下发生的事,心中不由得起了疑。 难不成,父亲确实暗中贩卖盐铁? “父亲,这几日朝堂内动荡不安,京中更是流言四起,这些事都与我们定国公府有关。” “眼下你又让我去找阿笙,难道你怀疑是她在背后操纵?” 沈玉凛的质问让定国公眉头紧锁,然而他并没有解释,只是一昧的吩咐:“你是定国公府的世子,凡事都要深思熟虑。” “不过有些事你不必知道,你只要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沈家,你按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定国公敷衍着想把事情掀过去,可沈玉凛这次的态度却十分坚决,当即便拒绝:“如果父亲不告诉我的话,我不会去。” 此话一出,定国公脸色倏然一变,拍桌怒骂:“你是在威胁我吗?!” 沈玉凛眉头微皱,对上自家父亲指责的目光,他只得低头认错:“我没有威胁您,我只是不想被蒙在鼓里。 就如同父亲所说的,我是定国公府的世子,理应事事为沈家着想,可如今究竟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 顿了顿,沈玉凛眸色微微沉了几分,“还有阿笙,她这些年受了不少苦,好不容易才从蛮族回来,我实在不想再看见她受苦了。” 沈玉凛想起这段时日的事,心里只觉得一阵苦楚。 他知道洛洄笙如今并不需要他的帮助,但他还是想尽一份自己力。 “父亲,您就不能放过阿笙吗?她是您的外甥女啊!” 定国公听见他的话,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想着她!若非她突然回来,还处处针对我们沈家,我如今会被禁足吗?” 沈玉凛闻言一时有些哑口无言,父亲说的这些事他无法否认,自阿笙回来后,她确实是在针对沈家。 “父亲,阿笙她……兴许只是气不过当年和亲的事,等我找机会跟她说清楚,她肯定不会……” “你给我闭嘴!” 定国公厉声打断了他,望着他一副优柔寡断的模样,一时间更是怒不可遏。 “难道你看不出来洛洄笙不仅仅是针对沈家,而是想致沈家于死地吗?” 沈玉凛心下一惊,正欲反驳时,耳边又传来自家父亲的声音。 “如今的定国公府已是摇摇欲坠,若非是你姑母和你妹妹想办法压制着,只怕皇上早就被他们逼得给沈家治罪了。” 定国公冷着脸走到沈玉凛面前,望着自己唯一的儿子,苦口婆心的劝道:“你是定国公府的世子,来日你还会承袭爵位,将我们沈家发扬光大。” “眼下定国公府的处境你也看到了,倘若你还要感情用事,你如何对得起沈家的列祖列宗!” 沈玉凛被定国公的一番话说的脸上满是挣扎,许久他闭了闭眼苦涩道。 “好,我会按父亲说的做。” 定国公闻言脸上闪过抹欣慰,还算听话。 另一边,洛洄笙一如往日招摇出府,打算去金玉楼探探情况。 有了定国公的把柄在手,她暂时不用着急行动,只是眼下还要小心提防定国公府才行。 “阿笙!” 熟悉的称谓,熟悉的声音,洛洄笙转头看见来人,不由得皱起了眉。 沈玉凛快步走到她身前,脸上带着一抹温和的笑,“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吧。” 洛洄笙目光冰冷的打量了他一眼,冷声道:“沈世子这是忘了那日在紫宸殿称呼本宫闺名的后果了?” 此话一出,沈玉凛眸光霎时一亮,紧接着便又暗了下去。 “下官唐突了,还望长公主见谅。” 洛洄笙见他俯首称臣的样子,心中不由得感到好笑,也知晓他为何会突然出现自己面前。 想来,是定国公忍不住了。 “倘若再有下次,本宫定不会轻易饶了你,沈世子最好记住了。” 洛洄笙放下狠话后转身,岂料她刚走出一步,就被追上来的沈玉凛拦住去路。 “等等!我……下官还有话要与长公主说。” 洛洄笙故作一脸嫌恶的望着他,语气依旧冷淡,“本宫与你无话可说。” 沈玉凛看见她望着自己的眼神,心口处顿时一阵闷痛,他缓了缓,开口询问:“不知长公主可还记得你我之间的往事?” 见洛洄笙不予回应,沈玉凛又继续说道:“幼时长公主特别喜欢跟着下官,那时候长公主还不止一次说过钟情……” “沈玉凛。” 洛洄笙突然出声打断他,眼神凌厉的跟他对视,“本宫早已经忘记那些事了,如今本宫只记得一件事,那就是三年前你促使本宫和亲蛮族。” “如果不是你,本宫不会在蛮族受尽屈辱,更不会在拼了命的回到大安朝后还被所有人指责。” “如今你跟本宫提往事,你觉得你配吗?!” 听着洛洄笙的一字一句,沈玉凛内心顿时痛苦不堪,“是我的错,是我害得你在蛮族受了三年的苦,这全都是我的错。” “当年我是迫不得已才会让你和亲的,可是我真的没想到你会经历那些,这些年我一直都很思念你……” 洛洄笙冷眼望着他忏悔,冷嘲道:“你说再多也毫无意义,反而会让本宫心生厌烦。” “行了,本宫还忙着筹备婚事,无暇与你纠缠,赶紧滚吧。” 沈玉凛闻言眼神倏然一变,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洛洄笙:“你真的要嫁给刑荆山?” 洛洄笙没有理会他,转而继续向前走,谁知下一刻就被沈玉凛抓住了手。 “你不能嫁给他!我不准!”沈玉凛着急抓住洛洄笙。 “沈玉凛!” 一道愤怒的声音传来,洛洄笙还未反应过来,就看见沈玉凛忽然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 此时,刑荆山正攥紧了拳头,冷眼望着沈玉凛咬牙道:“我警告过你离她远一点,不长记性是吧?!” 第154章 反抗 事情发生得太快,沈玉凛甚至来不及躲避就硬生生挨下了这一拳,直到脸上传来痛感,他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刑荆山,你疯了吗?!” 沈玉凛愤怒的大喊,紧接着又抬手抹了抹嘴角,“大庭广众之下你竟然敢对我动手,就不怕我告到皇上那儿吗?” 刑荆山此时正是满心怒火,见沈玉凛还敢猖狂,当即便毫不畏惧的回怼:“我管你告到谁那儿,只要你敢对长公主不敬,我见一次打你一次!” 想到方才沈玉凛对洛洄笙的无理举动,刑荆山再一次向他挥拳,只是这次沈玉凛万一有了防范,迅速闪身避开了。 沈玉凛见状气得脸色都青了,满脸恼怒的下令:“来人!给我好好教训他!” 话落,定国公府的侍卫立马上前将刑荆山团团围住,虽然他们知道刑荆山是什么身份,但他们身为定国公府的人,只能听命于自家主子。 然而刑荆山见此情形并无退缩,当场就跟他们打了起来,一时之间街道上乱成一团。 洛洄笙本想劝阻刑荆山,可不知这人是不是打上头了,像是根本没听见她的话,她根本阻止不了。 而沈玉凛则是混在侍卫里,找准机会就攻击刑荆山,却每每都败下阵来。 “刑荆山,你就是个莽夫!你根本配不上阿笙!” “长公主的名讳也是你能喊的?今日我就好好教训你一顿,让你长长记性!” “全都给我往死里打!” 二人一边互殴一边大骂,街边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有不少人认出了他们的身份,当场便议论纷纷。 洛洄笙看不下去只好亲自上前阻止两人,好在刑荆山眼疾手快停下,这才没有致使她受伤。 “你们闹够了没有?!” 洛洄笙挡在两方人马中间,先是看了看刑荆山,确认他没有受伤后,这才冷眼看向沈玉凛。 “本宫早就跟你说得清清楚楚,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沈玉凛,这是最后一次,你最好记住了!” 说完,洛洄笙便主动牵起刑荆山的手,带着他一同离开。 沈玉凛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内心惆怅万分,最后也被侍卫护送回府。 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不曾想这件事却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很快就传到了永和帝耳中。 不多时,三人便同时受到永和帝的召见。 紫宸殿。 “你们是都疯了吗?竟敢在天子脚下当众动手,当真不把朕放在眼里,是不是?” 永和帝将几本奏折扔在刑荆山跟沈玉凛面前,继续骂道:“你们自己看看,这些都是弹劾你们的折子。” 事情刚发生不久,就有官员上奏弹劾,让永和帝对两人依法处置。 “一个勋贵,一个武官,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斗殴,简直丢尽了朕的脸面!” 刑荆山望着脚边的奏折,思索了片刻后低头认错:“皇上明查,是沈世子下令让他府上的侍卫动手教训臣,臣不得已才回击的。” 此话一出,沈玉凛当场脸色大变,“胡说!分明是你先不分青红皂白打了我,我才让他们动手的。” 刑荆山扭头看向他,一脸似笑非笑道:“看来,沈世子是承认命人对我动手一事了?” “承认又如何?若非是你先动手,我也不至于如此。” “我动手自然有我的理由,可你仗着人多势众殴打朝廷命官,试图置我于死地,你居心叵测!” “刑荆山,你不要在这儿混淆视听,分明是你先……” “何为混淆视听?难道我说的有哪句不对吗?” “你胡说八道!要不是因为你无故对我动手,我又怎么会……” 永和帝看着争论不休的两人,怒火‘噌’一下往上涨,气得将手边的物件拿起直接砸在他们脚边。 “都给朕住嘴!” 一声呵斥,紫宸殿瞬间恢复了安静,刑荆山与沈玉凛两人虽然闭上了嘴,但依旧不服气的互相瞪着对方。 永和帝来回看了看他们,怒骂道:“看看你们如今都成什么样子了?一个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把朕放在眼里吗?” “朕知道你们不合,平日里斗个嘴也就算了,朕就当你们各自出出气,可你们今日竟还公然动起手来,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永和帝本就因近日的一摊子烂事而心烦,因此在斥责完两人后,心中火气依旧未消,忍不住又将矛头对准了洛洄笙。 “皇姐,听闻你当时也在场,你为何不制止他们二人?” “若是你及时阻止,事情也不至于发展成如今这样,你是朕的皇姐,怎么一点也不体谅朕呢。” 洛洄笙听着永和帝的指责,内心尽是失望,自她回京后,明面上所有的事情自己都为他做了忍让,可到了如今他却只记得对自己不利的事。 而对于她所受的委屈,他是一点都不关心,如此又何谈‘体谅’二字呢? “皇上。” 刑荆山忽而上前一步,躬身抱拳行礼:“今日之事是臣的错,与长公主无关,还望皇上莫要迁怒于长公主。” 话落,一旁沈玉凛也跟着行礼,“皇上息怒,今日之事确实与长公主无关,而是因邢将军而起。” “若不是邢将军突然出现,还莫名其妙就对臣动手,臣也不会因此恼怒而当众与他互殴。” 刑荆山闻言刚想反驳,但想到永和帝方才迁怒洛洄笙,于是又闭上了嘴。 见他不吭声,沈玉凛立马瞅准时机,跪在地上俯身:“皇上,恕臣斗胆,臣以为邢将军近日似是有些恃宠而骄了。” 顿了顿,沈玉凛抬头看了一眼洛洄笙,继续道:“还有一事,邢将军毕竟是武人,才疏学浅,言行举止皆是率性而为。” “以他的脾气秉性,根本配不上长公主,还望皇上收回成命,取消他们二人的婚约。” 刑荆山当场脸色大变,不顾永和帝还在场,脱口便大骂:“沈玉凛,你这个伪君子!” “我与长公主的婚事,何时轮得到你说三道四了?我看你是没被打够,等会儿出去了看我不揍死你!” 此话一出,永和帝脸色倏然一变,洛洄笙注意到后立马上前挡在刑荆山身前。 “沈玉凛,你逾越了。” 洛洄笙目光冷冷的注视着沈玉凛,语气如同往常一般冷淡,“你不过是臣子,没有资格对本宫的婚事评头论足。” “何况,本宫与邢将军的婚事是皇上亲自赐下的,你如今是对皇上的决定不满吗?” 说罢,洛洄笙转身面向永和帝欠身行礼,“皇上,今日之事确实是由我引起的。” “只因邢将军看见沈玉凛当众对我无礼,他为了护我才对沈玉凛动手,倘若皇上要罚的话,那就罚我好了。” 如今沈清颜有孕,永和帝定会看在她的面上袒护沈玉凛,与其闹到最后连累刑荆山,不如她主动将事情揽在身上。 以永和帝的脾气,在她主动承担责任时,定然也不会降罪于自己。 果不其然,永和帝在听到她的话后,脸色缓和了不少。 “皇姐所说可是真的?” “皇上明查,我方才所说没有半句虚言。” 一旁沈玉凛见洛洄笙为了刑荆山,竟然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不由得出声质问:“刑荆山一个莽夫究竟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为他这样做?” 洛洄笙对上他伤心的双眸,当场冷嘲道:“要是邢将军不好,皇上又怎么会给本宫赐婚呢?” “事到如今,你仍旧认为皇上赐下的这桩婚事是个错误吗?” 永和帝不悦的皱起了眉,这不是沈玉凛第一次表现出对这桩婚事不满了,先前他就闹过一次,今日又公然让他取消婚事。 他堂堂大安朝的天子,沈玉凛竟然敢三番两次质疑他的决定,当真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沈玉凛,你……” “启禀皇上,贵妃娘娘来了。” 刘公公忽然现身打断了永和帝,众人不约而同看向殿门,只见沈清颜由侍女搀扶着走进来。 永和帝见状立马快步迎了上去,一脸紧张的问沈清颜:“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因为我们的孩子想皇上了。” 沈清颜说话间拉着永和帝的手攀上腹部,“皇上你看,臣妾的肚子似乎大了一些,这是不是说明咱们的皇儿长大了啊?” 永和帝闻言十分开心,满脸期待的望着沈清颜还未隆起的腹部,“肯定是啊,咱们的皇儿一定在茁壮成长呢。” “清颜,这段时日你一定要休息好,想要什么就跟朕说,朕都会满足你的。” 洛洄笙望着眼前这和谐的一幕,只觉得讽刺至极,这沈清颜究竟用了什么法子把她弟弟迷成这样? “啊!皇姐也在这儿呢。” 沈清颜像是才刚注意到洛洄笙,笑着就要向她行礼,然而却永和帝阻止:“都是自家人,何况你如今有孕在身,就不必多礼了。” 然而沈清颜却不想轻易罢休,故作担忧的望着洛洄笙,“礼不可废,况且皇姐似乎不太高兴,臣妾还是不能失了礼数。” 话音未落,沈清颜便假惺惺的行礼,却再次被永和帝拦住。 “皇姐不会计较的。” 永和帝也看出了洛洄笙不高兴,心里有些不舒服,问道:“皇姐理应也是这么想的吧?” 洛洄笙对上沈清颜挑衅的眸光,随即莞尔一笑,“皇上说的有理,我不会在意这个。” “不过我听闻沈贵妃身子一直不大好,如今好不容易怀上皇嗣,应当多注意一些。” 说罢,洛洄笙话锋一转,以姐姐的口吻劝道:“沈贵妃要真是为了孩子好,理应在寝宫好好休养生息才对。” “如今沈贵妃却不顾腹中孩儿,为了沈世子跑到这儿来,实则是不该。” 不是想利用孩子拿捏皇上吗? 好啊,那就让你的真实目的暴露出来吧。 沈清颜似是没料到洛洄笙会反击,还是利用孩子来反击自己,一时间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长公主误会了,臣妾并非是乱跑,而是孩子想皇上了,臣妾这才会来找皇上的。” 说话间,沈清颜故作可怜的抚摸着腹部,“以前不知为人母的辛苦,如今怀了孩子才知道当母亲有多难。” “对了,长公主不是在蛮族待了三年吗?这三年间有没有孩子啊?”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顿时脸色各异,沈清颜则是暗中洋洋自得。 她就是要当着刑荆山,还有兄长的面嘲讽洛洄笙,让他们都知道她那三年在蛮族是怎样的不堪。 洛洄笙闻言神色未变,直接暗讽道:“沈贵妃看起来倒是对本宫关心得很,但沈贵妃又不知晓太医对本宫的诊断如何。” “不得不说,沈贵妃表面装得挺好,实际上却是对本宫丝毫不关心。” 一旁永和帝想起当初太医对皇姐的诊断,一瞬间愧疚涌上心头,当即便呵斥沈清颜:“贵妃莫要胡说八道!” 沈清颜看出永和帝是真的生气了,立马装模作样的解释:“皇上息怒,臣妾不是有意的。” 说罢,她又转身面向洛洄笙认错:“臣妾自有孕后记性便不大好,若是方才臣妾有哪句话说得不中听,还望长公主莫要与臣妾计较。” 洛洄笙没有回应她,而是一直盯着她的肚子看,随后又故作不经意的问道:“贵妃怀有身孕多久了?” 不明白洛洄笙是何用意,沈清颜并未马上回答,岂料就是她这一犹豫,反而让洛洄笙抢了先。 “本宫记得太医当时的诊断,好像是一月都还未到吧。” 洛洄笙眸中多了几分笑意,眼睛上下打量着沈清颜,“本宫虽未有过身孕,但听太医和民间不少妇女说过,这么小的月份,腹中孩子几乎没什么反应。” “方才贵妃说孩子想皇上了,想来也只是托词罢了,其实贵妃来此是另有目的吧。” 洛洄笙知道沈清颜是来给沈玉凛撑腰的,但她不会轻易就让沈清颜得逞,怎么着也得付出点代价才行。 “我……” 沈清颜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下意识看了永和帝一眼,小声辩解:“臣妾说的是实话。” 洛洄笙见状轻声笑了笑,“是不是实话,贵妃心里清楚,只不过……” “本宫倒是看出来了,贵妃将沈家看得还挺重的,只要是有关沈家的事,贵妃都要适时的出来掺一脚。” 永和帝本就对沈家位高权重而感到不满,若非看在沈清颜跟太后的面子上,他早就想办法剥定国公的权了。 如今又听洛洄笙这么一分析,他立马猜到沈清颜今日来此的真正目的,心中顿时多了几分不悦。 “啊……” 一声痛呼从沈清颜口中传出,只见她捂着肚子一脸难受的表情,“皇上,臣妾的肚子好像有点疼……” 眼下情势不利于自己,她必须得让皇上打消疑虑,如此才能帮兄长脱险。 沈清颜故作痛苦的抓着永和帝的手,永和帝见状心中不悦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担忧。 “看来我说对了。” 洛洄笙出言抢先打断即将开口的永和帝,语气严厉的呵斥:“贵妃,你可知错?!” 此话一出,沈清颜下意识愣了,“臣妾……何错之有?” 洛洄笙依旧目光凌厉的望着她,斥责道:“你不该将沈家放在孩子之前,这就是你犯的大错。” “你事事以沈家为重,丝毫不顾全大局,如此根本不配坐在这贵妃之位上!” 不给沈清颜辩解的机会,洛洄笙当即便向永和帝提议:“皇上,贵妃腹中所怀是咱们洛家的第一个孩子,贵妃却如此不知轻重,为了护住沈家而不顾孩子安危,实属不该。” “为了避免贵妃孕间情绪起伏太大,日后发生什么意外,皇上应当让贵妃在后宫中安心养胎,以便今后能顺利平安的生下小皇子。” “皇上如此看重贵妃和小皇子,想来跟我的想法也是一样的吧?” 沈清颜听见这番话,脸色当即一变,洛洄笙此举无非就是想借机把她禁足于后宫,不再干涉朝中之事。 如此一来,定国公府的事她就管不了了。 “皇姐所言确实有理。” 永和帝认可的点了点头,这几日沈清颜的心情确实时好时坏,倘若再让她插手朝中之事,想必对孩子也不好。 若是依皇姐所言,将她安置于后宫安心养胎,倒是一举两得了。 “皇上,臣妾并没有……” “贵妃该不会到了如今还觉得沈家比小皇子重要吧?” 洛洄笙直接打断沈清颜,不让她跟永和帝解释,因为一旦她示弱了,永和帝必然会倒向她那一边。 “贵妃是皇上的妃子,说白了就是我们洛家的儿媳,理应以婆家为先,以洛家血脉为重。” 洛洄笙几句话就把沈清颜怼得哑口无言,而永和帝越听越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一心认为应该按她说的做。 一旁的刑荆山虽是静默不语,但目光却一直紧盯着洛洄笙从未移开半分,眼底的笑意更是藏都藏不住。 “长公主说得是,今日确实是臣妾考虑不周。” 沈清颜低头可怜兮兮的认错,抓着永和帝的手说道:“臣妾只是忽然想皇上,很想马上见到皇上,所以就没想那么多,臣妾不该如此任性的。” 说到此处,沈清颜看了一眼洛洄笙,“长公主方才教训得对,只是……臣妾觉得偶尔出来走走会使心情变得更好些,所以恳请皇上不要让臣妾禁足。” 永和帝见她如此楚楚可怜,心中不由得软了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朕没有怪你,朕知道你也很看重咱们的皇儿。” “不过皇姐说得确实也有几分道理,若是你一直为沈家担忧,势必会影响到皇儿,朕不想有什么意外发生。” 沈清颜看出他态度软化了些,立马乘胜追击:“皇上多虑了,有皇上在,臣妾自是不会为沈家操心的。” 洛洄笙闻言轻哼了一笑,冷嘲道:“贵妃所言差矣,虽然你口口声声不会为沈家担忧,但事不由人。” “譬如今日,难道贵妃不是听闻邢将军与沈世子当街斗殴一事,才会不顾腹中皇子安危赶到此处的吗?” 沈清颜眼里闪过一抹惊慌,但随即便又恢复如初,“长公主误会了,臣妾真的是思念皇上才来,并非是因为兄长。” 说及此处,沈清颜忽然一副惊讶的神色,“长公主方才说什么?兄长与邢将军当街互殴?此事可是真的?” 其他几人看她这样,不禁都有些尴尬,毕竟有点脑子的人都看得出她是在演戏。 永和帝有些不悦的皱眉,但是不仅没有拆穿她,反而替她打圆场:“你身在后宫,自是不知宫外之事。” 洛洄笙看着两人一唱一和,顿时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心,“即便贵妃不知情,但沈家一旦有事发生,贵妃定然是不会放心的。” 说罢,洛洄笙将目光投到沈玉凛身上,“今日沈玉凛当众对本宫无礼,邢将军出面阻止,却被他命府中侍卫动手。” “沈玉凛是定国公府的世子,一言一行皆是与定国公府有关,可他行事却如此不管不顾,实在有失身份。” 沈玉凛闻言眸色深了几分,他没想到昔日一心爱慕自己的洛洄笙,如今却公然的指责自己。 而她这么做只是为了维护刑荆山。 “沈家若是替贵妃着想,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是生非,让贵妃身陷两难的境地。” 洛洄笙的这番话直戳永和帝内心,想到近日因沈家的事,文武百官对他皆是不满,还有京中百姓更是质疑连连,心中不满顿时升起。 思及此处,永和帝顿时改变想法,不再维护沈玉凛。 “皇姐所言非虚。” 永和帝冷着脸看向沈玉凛,斥责道:“先前你几次三番对皇姐不敬,朕看在贵妃的面子上已经宽恕你,但你如今不知悔改,理应该罚!” “还有,你在想什么,朕不是不知道,但朕既然已经给皇姐和刑荆山赐了婚,便不会收回。” 沈玉凛听见这话,身躯微微一震,“臣……” 永和帝摆手打断他,思索片刻后开口:“朕想过了,表哥年龄已到既然自己选不到合适的,不若朕给你赐婚。” 第155章 三思 此话一出,沈玉凛当即屈膝跪在地上:“皇上不可!” “臣如今还不想成家,望皇上打消赐婚的念头,臣今后定不会再惹事了。” 沈清颜见状也连忙劝说:“皇上三思。” “呵……” 洛洄笙轻笑出声,冷嘲道:“贵妃方才不是还口口声声说不会操心沈家的事,可如今怎么连兄长的婚事都要干涉了呢?” 听见这话,永和帝心中不悦更甚,当即便放下狠话:“沈玉凛,朕可以给你一个选择的范围,待你想清楚了,朕会下旨赐婚。” 沈玉凛感觉自己被逼到了悬崖边上,所有人都在让他做选择,可他想选的路早就被堵死了。 不经意间抬头时,沈玉凛对上了刑荆山挑衅的目光,他只觉得愤怒当头,当即便咬牙吐出一句话。 “我不会娶别人,我只要阿笙!” 紫宸殿,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沈玉凛身上,包括沈清颜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永和帝的脸色在一瞬间黑了下来,满目怒火的瞪着沈玉凛,“你说什么?再给朕说一遍!” 沈玉凛似乎没有察觉到危机到来,再次重复:“回皇上,臣不想娶别的女子,臣喜欢的只有长公主。” 他已经错过了一次,如今他也要为自己争取,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洛洄笙嫁给刑荆山。 在这一刻,永和帝感觉自己的权威被再次挑战,而且还是同一个人。 “沈玉凛,你好大的胆子!” 永和帝怒声呵斥,甚至生出打人的冲动,“别说皇姐已被朕赐婚于刑荆山,即便朕没有赐婚,朕也不可能让你娶皇姐!” “方才朕还想着给你选择,眼下看来是用不着了,朕这就下旨给你赐婚,断了你这荒唐的念头!” 沈玉凛心头一紧,正欲开口辩驳,却见洛洄笙忽然上前阻拦。 “皇上息怒。” 见状,沈玉凛一瞬间燃起希望,心道:看来阿笙还是在意我的。 洛洄笙懒得去看沈玉凛,因此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而是温声劝阻永和帝:“皇上,婚姻大事事关二人,在赐婚之前,皇上还是应当先征询一下女方的意见。” 说到此处时,她这才扫了沈玉凛一眼,“毕竟沈玉凛如今的名声早已在京中传开,京中许多贵女怕是不会想嫁给他。” “皇上既要赐婚,不如就好事做到底,选一个中意沈玉凛的女子,也好过婚后两两生厌。” 洛洄笙这一番话将沈玉凛嘲讽得体无完肤,虽然她确实想借这个机会摆脱沈玉凛纠缠,但也不想将一个无辜的女子牵连进来。 不过定国公府威名赫赫,背后又有太后跟沈清颜撑腰,想来京中也有不少女子想嫁入定国公府。 若是那女子执意要嫁沈玉凛,那将来会发生何事,便与她无关了。 永和帝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皇姐说的不无道理。” 虽说他想让沈玉凛打消念头,但也要顾及其他,若如皇姐所言行事,或许可以避免不少事端。 “长公主,你怎能……” 沈玉凛满脸伤心的望着洛洄笙,不敢相信她竟然会说出如此无情的话,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被伤透了。 “我们自幼青梅竹马,京中不知多少人羡慕我们,你也知道我心里一直都有你,可为何你如今却对我这般无情?” “难道因为一个刑荆山,你就要放弃我们多年朝夕相处的情意吗?你真的不会后悔?” 沈玉凛无法接受洛洄笙这么轻而易举的放弃他们之间的感情,他以为洛洄笙的心里始终都有自己,哪怕自己惹得她不开心了,她也不会放弃自己。 可如今,洛洄笙却对他避之不及,甚至当着刑荆山的面将他贬得一文不值。 他的阿笙,何时变得这么绝情了? 沈玉凛此刻已经进入了死胡同里,完全忘了洛洄笙从回来到如今根本就没给他任何好脸色。 “呵……” 一直静默不语的刑荆山终是忍不住笑出声,目光嘲讽的望着沈玉凛:“沈世子竟然能面色不变的说出这番无耻之言,当真是让我开了眼。” 沈玉凛听见他的讽刺,当即便怒道:“刑荆山,我与长公主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插嘴!” 刑荆山闻言眉眼一挑,再次发出一声嗤笑,“我一开始确实不太想插嘴,不过看到你假装出一副深情的样子,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你说你与长公主青梅竹马,这我倒是相信,可你说你心里有长公主,这种自我欺骗的鬼话你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沈玉凛头感觉自己被讽刺得体无完肤,尤其还是在洛洄笙面前,一瞬间怒不可遏。 “刑荆山!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与阿笙的往事,有什么资格在这儿指手画脚?!” “若是我心里没有阿笙,我又怎么会冒死恳求皇上收回你们的赐婚?” 听到沈玉凛脱口而出的这番话,在场几人脸色各异,尤其是沈清颜,正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 她不顾后果跑来给他解围,结果他非但不配合,还一股脑的往墙上撞,真是死脑筋! “你都说你跟长公主是往事了,既然是过往,如今再提又有什么意义?” 刑荆山目光不冷不淡的注视着他,缓缓道:“世上没有后悔药,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没有挽回的机会。” “沈玉凛,做人还是别太虚伪了,难道你不知道你如今这副嘴脸着实让人觉得可笑得很吗?” 此话一出,沈玉凛如同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一般,只觉得难堪至极! “行了,你们都给朕闭嘴!” 永和帝看不下去呵止两人,尤其看到沈玉凛事到如今还如此拎不清,本就烦躁的心情变得更加不耐烦。 眼下沈清颜已是贵妃,他绝不可能再让沈玉凛娶皇姐为妻,更何况他已经给皇姐和刑荆山赐婚。 沈玉凛三番两次让他收回赐婚,当下更是不顾后果直接将此事挑明,明摆着是在质疑他的决定。 “朕看你们是一个个都不把朕放在眼里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们当这儿是市集,学着那些市井泼妇骂街吗?” 永和帝气呼呼的瞪着两人,一旁沈清颜看出他正在气头上,担心最后会伤及沈玉凛,于是假装生气道:“兄长,就算你今日心里不舒服,你也不能胡说一通啊。” 沈清颜算是看出来了,她这个兄长至今还没有意识到如今大安朝的天子是永和帝,还以为眼前的帝王是儿时跟在他们身后的玩伴。 每次只要涉及到洛洄笙,兄长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让她猝不及防。 沈清颜转身向永和帝欠身行礼,“皇上息怒,兄长平日里行事稳重,从未像今日这般失礼。” 臣妾看他应该是为情所伤,一时间难以自控,故而说了些糊涂话,并非是有意顶撞皇上,还望皇上能宽恕兄长。” 洛洄笙闻言眸色渐深,语气冰冷的嘲讽道:“贵妃倒是说说看,沈玉凛何来的情?” 事到如今,她不能再逃避了,必须正面面对沈家,只有这样才能帮到皇弟。 可若是永和帝还意识不到问题所在,那他就会成为一个被架空的皇帝,永远都要受沈家操控。 倘若永和帝已经意识到沈家的问题,而沈家却依旧如此的话,那沈家就会成为杀鸡儆猴里面的那只鸡。 沈清颜快速思索了片刻后,立马回应道:“长公主与兄长自幼便是青梅竹马,这么多年朝夕相伴,兄长定然对长公主有几分情意。” “如今兄长也是为情所困,脑子犯了糊涂,无意间才冒犯了皇上,长公主又何必一直咄咄逼人,想置兄长于死地。” 洛洄笙一眨不眨的望着她,下一刻,失声笑了出来。 “贵妃可真是会颠倒黑白。” 说罢,洛洄笙看向了沈玉凛,“本宫与邢将军乃是皇上亲自赐婚,满朝文武百官皆知,可沈玉凛却三番两次纠缠本宫。” “他不仅屡次冒犯本宫,还对皇上赐婚一事如此不满,究竟是本宫咄咄逼人,还是沈玉凛不知廉耻,不守规矩?!” 沈清颜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可眼下这种情况,她又不可能不管沈玉凛。 洛洄笙见她无话可说,于是转身面向永和帝:“皇上也看见了,贵妃如此偏帮娘家,于情于理都不合。” “鉴于贵妃还有孕在身,方才身子又有不适,还是让贵妃尽快回寝宫休养,莫要伤了我们皇家血脉才好。”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永和帝也不想再让沈清颜操心沈家的事,何况今日之事本就是沈玉凛的错,再闹下去反而不好收场。 “来人,送贵妃回宫。” 沈清颜闻言满脸错愕,下意识抓着永和帝的手摇头拒绝:“皇上,臣妾不想走……” 然而永和帝没给她再说话的机会,除了沈清颜的侍女以外,还吩咐刘公公亲自把人护送回去。 沈清颜心知只要她一走,洛洄笙定然要为难兄长,可对上永和帝的眸光,她也只能先行离开。 “长公主。” 临走前,沈清颜走到洛洄笙面前,故作委屈的说道:“臣妾知道长公主因当年和亲的事一直记恨臣妾,倘若长公主有什么怨气,只管冲着臣妾来就是了,臣妾绝无怨言。” “但沈家毕竟是长公主的舅家,血浓于水的关系,还望长公主网开一面放过沈家。” 沈清颜每次只要一示弱,必定会让永和帝心软,放下心中芥蒂。 这一点,洛洄笙早已经看透。 “贵妃言重了。” 洛洄笙丝毫没有生气,反而嘴角带笑的安抚沈清颜:“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本宫早已经不把它放在心上了。” “倒是贵妃,如今既然有了身孕,往后可要好好休养身子,吃穿用度也要格外小心,如此小皇子定能平安出世。” 洛洄笙说话的语气温和,脸上还带着笑容,乍一看还以为她是真的在关心沈清颜。 然而只有沈清颜心里清楚,她们早已是势不两立,对上洛洄笙仿佛看透一切的眸光,沈清颜心头猛的生出一阵害怕。 “既然如此,那臣妾便也放心了。” 说罢,沈清颜便立马向永和帝行礼,由宫女搀扶着匆匆离去。 、待沈清颜一离开,整个紫宸殿仿佛清净了不少,永和帝也如同松了口气般,脸色缓和了些。 洛洄笙想到沈清颜临走前,脸上忽然闪现出一瞬间的心虚,不免感到有些许奇怪。 为何沈清颜会心虚呢? 难道她做了什么? “阿笙。” 沈玉凛趁几人还未回神,忽然向洛洄笙靠近,可还没等他触到衣角,就被刑荆山眼疾手快拦住。 “沈玉凛,礼不可废,长公主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 闻言,沈玉凛脸上顿时多几分耐人寻味的表情,他盯着面色清冷的洛洄笙,暗暗攥紧了手心。 “长公主,方才贵妃所说不必放在心上,臣知长公主心善,定不会做出故意针对沈家的事。” 洛洄笙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当即便冷笑了一声,“沈玉凛,本宫与沈家不合一事,恐怕满朝文武百官皆知,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不过本宫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只要你们沈家坦坦荡荡,没有做出危害大安朝的事,本宫定然不会恶意构陷。” “再说了,本宫身为女子,朝堂之事本就无权干涉,所以你大可以放心。” 沈玉凛似是没想到她会如此坦诚,一时间竟找不到话来反驳,只得勉强点头:“长公主说的是。” 一旁永和帝见状,对洛洄笙方才的话十分满意,只要皇姐不干涉朝政,一切都好说。 只是这沈玉凛怎的还是如此不稳重! “和亲的事……” 沈玉凛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望着洛洄笙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愧疚,“当年和亲一事,臣也是别无选择,但如今既已成往事,还望长公主能忘却过往,重新开始。” 洛洄笙忽然有种沈玉凛脑子有病的想法,尤其是在看见他演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时,总觉得尤其可笑。 “沈玉凛,已经造成的伤害不会消失,你以为凭你几句话,一切就能回到你希望的样子吗?” 洛洄笙一脸好笑的看着他,继续说道:“邢将军方才有句话说对了,既已成往事,如今再提又有什么意义?只不过是平添恨意罢了。” “皇上既然已经决定给你赐婚,那你就安心准备婚事,莫要再生觊觎之心。” 然而事到如今,沈玉凛却仍旧不肯放弃,转身便恳求永和帝:“臣真的不想成婚,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永和帝对沈玉凛的耐心早已消耗殆尽,若不是看在沈清颜的份上,方才他早就给沈玉凛治罪了。 没想到眼下沈玉凛竟然还敢忤逆他! “沈玉凛!你好大的胆子!” 永和帝气得一脚踹在沈玉凛身上,将他踹得一个趔趄,“朕看在贵妃的份上,已经给你留几分薄面了,你竟还敢屡次顶撞朕!” “你马上给朕滚回家反省,等朕赐婚旨意一下,立即奉旨成婚!” 永和帝不愿再跟沈玉凛纠缠,想直接将人赶走,避免自己气急了再做出冲动之事。 沈玉凛心中不服,刚想再辩驳几句,却被洛洄笙抢先打断。 “来人!送沈世子回定国公府!” 话音落下,殿外立马有侍卫走进,沈玉凛看向脸色阴沉的永和帝,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洛洄笙,终是认了命。 一旁刑荆山目送沈玉凛离开后,转身向永和帝行礼恭维道:“皇上英明!” “你少给朕贫嘴!” 永和帝冷着脸瞪他,随即又看了洛洄笙一眼,“朝中多少人在盯着你,结果你还挑起这么大的事端,你想让朕怎么给你收场?” 刑荆山自知理亏,向永和帝躬身抱拳:“皇上息怒,臣知错了。” 可话刚说完,刑荆山转念一想,心里又觉得十分憋屈。 “皇上,今日之事真不是臣挑起的,分明是沈玉凛那厮对长公主无礼,臣就小小的教训了他一下而已。” “再说了,长公主与臣有婚约在身,臣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长公主受委屈,而毫无作为吧。” 永和帝被他怼得一怔,下一刻气急败坏的大骂:“你还敢跟朕顶嘴!怎么着,你也想让朕处置你吗?” 闻言,刑荆山立马低头认错:“臣不敢,臣错了。” 虽说永和帝被气得不轻,但他知道刑荆山是个武人,跟沈玉凛相比没有那么多心眼。 何况今日这闹剧,确实是沈玉凛有错在先,不能全怪刑荆山。 “既然你知道错了,那就罚你三月俸禄,若是今后再犯,朕定严惩不贷!” 刑荆山嘴角一咧,抱拳道:“臣遵旨!” 洛洄笙一眼便看出来了,比起让沈玉凛回府反省,永和帝对刑荆山的惩罚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 看来,永和帝对刑荆山还是比较信任的,并非糊涂到是非不分的地步。 “皇上,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臣和长公主是不是就能……” 刑荆山话还没说完,永和帝就一脸嫌弃的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朕还有事要与皇姐商议。” 闻言,刑荆山扭头看向洛洄笙,见她点头后,这才乖乖行礼退下。 永和帝将人打发走后,转身走到龙椅上坐下,满脸疲倦的揉着额间。 见此一幕,洛洄笙面带愧疚的低头认错:“皇上,今日之事都怪我没有及时处理妥当。” “倘若我早些避开沈玉凛,亦或是在他纠缠时立马离去,事情也不至于闹得这么大。” 永和帝见她主动认错,反倒后悔之前不应该迁怒于她,一时间生出几分愧疚之心。 “皇姐,我不是怪你,我只是……” 说到此处,永和帝沉沉地叹了口气,“如今朝中局势不稳,我每日为朝政已是焦头烂额,很多事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今日刑荆山跟沈玉凛当街互殴,朝中看不惯他们的人比比皆是,全都想拿此事大做文章。” 洛洄笙没有对他的话做出回应,朝中大臣之所以争锋相对,无非是因为在朝中遭遇不公,想趁机搅乱朝局为自己谋利罢了。 永和帝沉默了片刻,抬眸看向洛洄笙:“皇姐,我知道你受了不少委屈,可事已至此,我只能顾全大局。” “我们都是皇家的人,行事理当以大安朝为先,有时候连我也是身不由己,皇姐就别太计较了。” 洛洄笙听出他的话外之意,也不再跟他辩解什么,点头道:“皇上的意思,我明白,我也会按照皇上想的去做,但是我有一个请求。” “你说。” “皇上可以让定国公府的人不要再纠缠我吗?不管是贵妃,还是沈玉凛。” “当然可以。” 永和帝想也不想的一口答应,自皇姐回来后,事情源源不断的发生,但仔细思虑便知道那些都不是皇姐的错。 如今只要皇姐不再计较过往,别说只是这么一个条件了,就是再有八个十个他也全都答应。 “皇姐大可以放心,我会让沈玉凛尽快成婚,不让他再有纠缠皇姐的机会。” 洛洄笙此时已是心灰意冷,她本想着看看永和帝的态度,倘若他为大局着想,对定国公府秉公处置,那自己就将定国公私卖盐铁的证据交给他。 可如今看来,即便她把账本给了永和帝,综永和帝也不会对定国公府依法论处。 “既如此,那便多谢皇上。” 洛洄笙恭恭敬敬的行了礼,看来光是有了账本还不算,一切还得从长计议。 至少从永和帝入手的这个念头要打消,不然以他完全偏向于定国公府的态度,到最后只会落得个惨败收场。 “皇姐。” 永和帝小心打量了洛洄笙一眼,见她看向自己后,这才继续说道:“你与刑荆山近日相处得如何?” “他今日如此护着你,想来定是对你特别上心,你对他可有多起来一些好感?” 洛洄笙与他对视了片刻,心中多了几分猜测,“邢将军虽是武官,但心思细腻,也很会关心人,我们平日里相处得还不错。 若说好感……邢将军为人正直豪爽,又屡次护我周全,我对他的好感自然是比先前多了不少。” 闻言,永和帝不由得松了口气:“听皇姐所言,皇姐对刑荆山还是很满意的。” 第156章 解除婚约 洛洄笙笑了笑没有回话,见状,永和帝隐晦的问道:“那皇姐可有想过婚期定在何时?” 这次洛洄笙听懂了,永和帝这是在催促她跟刑荆山尽快完婚。 想来是怕事情拖久了多生事端,亦或者,是为了打消沈玉凛的念头,让他老老实实的等着赐婚。 “既然皇上都问了,那我刚好有个不情之请。” 洛洄笙微微颔首,对上永和帝疑惑的目光,“我与邢将军会尽快定下婚期,也请皇上准许邢将军告假一段时日,如此他也有时间准备与我的婚事。” 永和帝巴不得这两人早日成婚,眼下听见洛洄笙的请求后,当即想也不想就点头应下。 “这是自然,在你们完婚之前,刑荆山可以一直告假。” 似是觉得自己表现得太急切,永和帝缓了一下情绪,安抚道:“对了,婚事上皇姐不必担心,我会让礼部把一切都安排好,保证到时候让你风风光光的嫁给刑荆山!” “若是皇姐有什么顾虑,或者有什么想要的,我也会尽可能的满足。” 从皇宫出来,洛洄笙在宫门看见等候已久的刑荆山,两人相隔的距离有些远,可在四目相对时恍惚中又生出一种距离很近的感觉。 “长公主可有被为难?” “没有。” “那就好,今日之事是我鲁莽了,给长公主添麻烦……” “不是你的错。” 洛洄笙打断刑荆山认错,并笑着跟他道谢:“今日要不是多亏你及时出现,不知沈玉凛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所以本宫得谢谢你。” 刑荆山闻言内心不禁窃喜,满脸开心的笑着点头:“长公主客气了。” 随后,刑荆山护送洛洄笙回公主府,如同上次一样,两人搭乘同一辆马车。 “对了,方才皇上有意让我们尽快完婚,本宫思虑后请皇上准许你告假,为成婚一时做准备。” 洛洄笙将事情如实告知后,想了想,又问道:“事关我们两人,可本宫却没有提前跟你商量,你会不会怪本宫自作主张?” 眼下朝堂动荡不安,永和帝对刑荆山似乎极为看重,朝中有不少事情都会交给他去办,可自己却在这个时候让刑荆山告假,想想确实有些考虑不周了。 “倘若你觉得不合适,本宫可以请皇上收回……” “没什么不合适的。”刑荆山出言打断洛洄笙,一脸认真的说道:“虽然我脑子有时愚钝,但是我知道谁是真心对我好。” 刑荆山并不是愚蠢无脑,他清楚如今局势不稳,洛洄笙此举是为了让他暂时避开朝政,说白了就是让他避开不必要的麻烦事。 他本就是大安朝的将军,如今又是大安朝的驸马,双重身份让他在朝中的地位太显眼了,容易招惹小人算计。 “我早已说过一切都会听长公主的,所以长公主往后不必再问这种话。” 洛洄笙有些诧异他的回答,不禁回想之前他们相处时,刑荆山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说起来,理应由我向皇上请旨告假的,这毕竟关乎我们的婚事。” 刑荆山看出洛洄笙心情不佳,笑着继续安慰她:“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管别人在想些什么,待我们成了婚,我定然会悉心爱护长公主。” “还有我母亲,也会待长公主如同亲生女儿一般,往后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洛洄笙见他笨拙的安慰自己,只感觉一阵暖心,因永和帝的冷漠而失落的心情,渐渐也好转了许多。 马车在公主府前停下,刑荆山跳下马车后,转身亲自将洛洄笙扶下马车。 “要进去喝杯茶吗?” 洛洄笙本以为刑荆山会像以往一样答应,然而却见他摇头拒绝,“方才长公主不是说要尽快定下婚期吗?我想先回去跟母亲商议一下。” 只见刑荆山脸色止不住的笑意,尤其是在跟洛洄笙对视时,脸上还会浮现些许羞涩。 “也好,那你们商议好后知会本宫一声。” “长公主对成婚的日子可有什么想法?” “没有,你们看哪日合适就定下吧。” “行,那我先走了。” 洛洄笙望着他开心离去的背影,内心竟也跟着有几分欣喜,或许是以往见多了知会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人,像刑荆山这种正直淳朴又有点憨傻的人,感觉还真有些独特。 翌日,永和帝就准允了刑荆山告假,直至与洛洄笙婚事结束为止,而两人的婚期也随之定了下来。 婚事由礼部出面策划,因此洛洄笙并不繁忙,每日在公主府悠闲的晒晒太阳,修身养性。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定国公府的暗哨还没有退去,洛洄笙这样自然是做给他们看得。 这日,温鸿从外面回来后,将一信件交于洛洄笙。 “长公主,方才属下回来时,张小姐的侍女让属下将此信转交给您。” 洛洄笙有好几日没跟张清雅见面了,以为是对方出了什么事,于是立马接过信打开。 【未时三刻,颐鹤楼见。】 信中只说了时辰和见面地方,并未表明因何事见面,洛洄笙思索片刻后,毅然决定前去赴约。 颐鹤楼。 洛洄笙带着红烟赶到时,二楼包厢内只有张清雅一人,见她来了,立马起身笑脸相迎。 “来得刚好,还以为你要迟了呢。” 洛洄笙看见包厢内除她之外别无他人,于是便让红烟在外面等候,待张清雅走近后,这才询问她见面的缘由。 “自然是请你来看一出好戏了。” 张清雅拉着洛洄笙在窗前坐下,然后将店小二刚端上的点心推至她面前,“好戏马上就开场了,边吃边看。” 好戏? 洛洄笙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心中疑惑更甚,“究竟是怎么回事?什么好戏?” 然而张清雅却对此事闭口不说,眼睛一直盯着楼下的街道,“别着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不多时,街上忽然传来熙熙攘攘的声响,洛洄笙见坐在对面的张清雅忽然来了兴致,于是便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 只见一支队伍从城外的方向而来,队伍看起来浩浩荡荡的,像是达官显贵才有的排面。 “今日是宿家人守孝归京的日子。” 洛洄笙听见张清雅的话,有些诧异的看向街上,“你的意思是……这是宿家的队伍?” 张清雅头也不回的点头,“对了,除了宿君嫄,你应该是第一次见其他宿家人吧。” “确实第一次见。” “那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宿家人有多不要脸。” “你这……” 洛洄笙才刚开了口,就见宿家队伍行至颐鹤楼前,人群中一女子突然冲出,直接跪在队伍前面。 “求宿家放过民女!” “求宿家放过民女吧……” 那女子跪在地上叩首,高呼恳求宿家人放过自己,声音传到了街边看戏的百姓耳中。 宿家队伍被迫停了下来,为首的家丁见此情形,当即怒喝道:“简直是胡言乱语!宿家乃是名门望族,何时为难过你了?” “识趣的话,速速把路让开,否则绝不轻饶了你!” 那女子见状毫不畏惧,甚至不顾周围百姓的议论,从怀中拿出一纸诉状。 “民女今日要状告宿家前中书令之嫡孙宿席苓,此人于守孝期间强迫民女,致使民女有了身孕。且宿席苓担心事情败露后殃及自身,心狠手辣想致民女与孩子于死地,屡次派人追杀民女。” 说及此处时,女子已然是泣不成声,“民女身份低微,实在无力与宿家抗衡,民女如今不求别的,只求宿家能饶孩子一命,他也是宿家的血脉啊!” 洛洄笙站在楼上看到这一幕,眼中眸色深了几分,“清雅,你不该这么做的。” 如此做法,最终只会两败俱伤。 虽然这么做对付了宿家,但也会让宿张两家交恶,同时张清雅的名声也会受到影响。 张清雅心知洛洄笙不赞同自己的做法,是因为担心她的声誉受损,但是她并不在意这个。 “呵,我不在乎名声这种东西。” 张清雅冷笑了一声,在她看来,名声不过是狗屁罢了。 这世间不知有多少人一辈子都因‘名声’二字被困住,可到了最后也没落个好下场,所以名声好又有什么用? “阿笙,你我同为女子,深知女子活在世间的难处。” 望着楼下乱成一团的闹剧,张清雅面上浮现出几分感慨之色,“在如今这个世道,女子一生都被‘名声’,‘清誉’所裹挟,活得无比艰难。 而男子却可以三妻四妾,更是从未听闻男子重声誉,于男子而言,咱们女子从来都只是他们的附属品。” 说到此处,张清雅仰头发出一声自嘲的轻笑,“天道不公,世道不公呐……” 洛洄笙静静地望着张清雅,并未对这番话做出回应,因为她自己也被这所谓的‘名声’二字所裹挟,在京中难以立足。 世间不该对女子如此不公。 “放心,眼下我暂时还不会跟宿家交恶。” 张清雅的话把洛洄笙的思绪拉回,只听她继续解释:“宿席苓这一脉不靠谱,宿家……该换个人当家做主了。” 听闻此言,洛洄笙立马猜到张清雅跟宿君嫄应是达成了某种协议,若是这样,那她便不用再担心了。 “你竟敢当众诬告宿家长孙,实乃居心叵测!来人!立马将此人捉住!” 颐鹤楼楼下,宿家的人反应迅速,上前拉住女子想把人强行带走。 这时,宿席苓得知消息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快步跑到女子面前。 “又是你!” 宿席苓一双怒目瞪着女子,见周围百姓议论纷纷,当场狡言善辩道:“诸位别被她骗了,她就是想污蔑宿家,骗取钱财,事情并非如她方才所说那般。” “况且宿家从未追杀过她,是她自己逃离至此,为的就是污蔑本人,大家千万别被她的谎话蒙蔽了。” 围观的百姓听见这番话后,看向女子的眼神带着鄙夷与不屑,但也有百姓并不相信宿席苓。 女子见宿席苓颠倒黑白,反过来污蔑自己是为图财,心中一激动,更加用尽全力想要挣脱宿家家丁的束缚。 奈何她一个弱女子,力气实在比不上几个大男人,她只得向街边百姓求救,然而在场没有一个人敢插手此事。 “住手!” 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混乱的场面骤然冷静下来,一行人不约而同看向声源。 宿席苓本来还有些得意,在看到来人后,脸色骤然间变得难看。 怎么会是她? 张清雅面无表情的走到几人面前,先是扫了被禁锢的女子一眼,随后才对上宿席苓的目光。 “宿公子,方才这位女子所说,在场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说话间,张清雅脸上多了几分冷笑,“不管她所言是真是假,既然事情已经闹到如今这个地步,理应交由官府查办,宿家怎可私下把人带走?” “宿公子此举,可是有杀人灭口之嫌啊?” 宿席苓此时已经反应过来,看着张清雅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立马就猜到了其中缘由。 然而不等他开口,张清雅抬手一挥,随行侍卫立马上前将那女子解救出来。 “张清雅,你到底在做什么?” 宿席苓看见她的举动,心里不免有些心虚,“此人诬陷我,诬陷宿家,理应交由我们宿家处置,你没有资格干涉!” 张清雅上下打量他一眼,紧接着便是一声轻哼,“究竟是不是诬陷,你心里最清楚。” “不过既然我看见了,自然就不能不管,身为太师之女,我可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把人带走。” 听见她的话,宿席苓也知晓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索性指着张清雅怒骂:“都是你指使的! 你为了解除我们两家的婚约,不顾家规国法,用这么一出戏来算计宿家,实在可恶!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若是你就此收手,我可以既往不咎,可你若是执意诬陷,我定会将此事上报皇上,请皇上定夺!” 张清雅看着他虚伪的嘴脸,只觉胃里一阵恶心,“宿席苓,你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早已人尽皆知,何必在这儿装君子!” 说罢,张清雅看了身旁的女子一眼,“实话告诉你,你做的那些肮脏事,我早就查的清清楚楚。” “你若是不认这女子所说之事,那咱们就去皇上面前,请皇上下令彻查,我就不信你真能瞒天过海!” 只见宿席苓脸色倏然大变,张清雅见他已经被唬住,当即说道:“我今日在这儿等你,只为一件事。 我要与你们宿家解除婚约!” 宿席苓闻言一时傻了眼,回过神来后便指着张清雅大骂:“身为女子,你却当街做出这等丑事来,还有没有一点礼义廉耻了?!” 此话一出,周遭忽然沉寂下来,张清雅对上宿席苓得意的目光,气得指甲都嵌入了手心里。 “毫无礼义廉耻的人不是你吗?” 洛洄笙从人群中走出,目光冰冷的注视着宿席苓:“本宫觉得张小姐所言所行皆无过错,倒是你……” “堂堂七尺男儿,欺辱良家妇女不敢认,事后想杀人灭口也不敢认,只会拿‘女子当知礼义廉耻’这句话来堵悠悠之口。” “宿席苓,你简直枉为大安朝儿郎!” 此言一出,周围不少人低声窃窃私语,这时,人群中忽然有女子上前。 “说得对!” “为何我们身为女子就要受你们男人欺负?明明大家都是娘生爹养的,凭什么?!” “我看那女子方才所说就是真的,你们休想光天化日之下就把人带走!” “世间女子本就活得艰难,你们还这般欺辱女子,实在可恨!” “张小姐虽是太师千金,但她心地善良,待人亲善,比那些只知吃喝玩乐的富家公子好多了!” 百姓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大,张清雅没想到会有人帮自己说话,一时间竟有些诧异。 不过很快她便明白,这是洛洄笙的功劳。 自洛洄笙回京后,她所做的种种在京中早已传遍,京中女子们多多少少都有了些许转变。 “你,你们……” 宿席苓并未见过洛洄笙,只凭她帮张清雅说话,认定了她们是一伙的。 然而宿家的长辈们中,有人却是在早些年就见过洛洄笙,因此立马就认出了她。 “长公主息怒,不知是长公主驾到,有失远迎,还望长公主恕罪。” 宿席苓见家中长辈下跪行礼,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最后还是被人抓着跪在地上。 洛洄笙心知此事最终会闹到永和帝那儿,不想自己太引人注意,于是发话让他们起身。 待宿家长辈起身站好,洛洄笙这才缓缓道:“本宫今日无意路过此地,方才发生的事大致也都听到了。” “既然宿公子闹出如此丑闻,想必也没脸再与太师府结亲,不如就如了张小姐所愿,解除两家婚约如何?” 宿家长辈闻言面面相觑,可眼下事情已经闹开,宿家与太师府的亲事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黄了,更何况长公主在此,再闹下去于宿家并无好处。 “长公主说的是。” 宿席苓表情一滞,正欲打断却被身旁的长辈按住,示意他不要插嘴。 “依张小姐所言,宿家与太师府的婚约以此解除,今后二人嫁娶互不相干。” 张清雅当即松了口气,顺便朝洛洄笙递了个得意的眼神,如今她也算是恢复自由身了。 “席苓!” 宿家长辈突然冷下脸,厉声斥责道:“你方才对张小姐出言不逊,还不快向张小姐认错。” 听到这话,宿席苓瞬间瞪大了双眼,下意识想要拒绝的念头却在长辈凌厉的目光中被迫打消。 “方才宿某一时心急口不择言,还望张小姐别往心里去,往后宿某定然不会再如此无礼了。” 张清雅见他一脸憋屈的认错,心中好不畅快,“宿公子知错就好,看在我们两家往日的情分上,今日之事本小姐不与你计较。” “不过,此女子怀了你的孩子,宿公子可不能不认自家骨血,更不能因为门第之差就亏待了人家。” 张清雅一番话巧妙的将宿席苓和女子绑在一起,如此待她们离开后,宿席苓也不敢再对这女子做什么了。 宿席苓虽然知晓她的目的,但此事闹得太大,他也只能认栽了。 “宿家今日孝满回京,想必还有诸多事情要办,本宫与张小姐就不打扰了。” 洛洄笙扫视了一圈后,带着张清雅转身离开,二人一同回了颐鹤楼。 包厢内—— 张清雅坐在桌前给自己斟酒,满脸透着欣喜,“太好了,终于把这桩婚事给解决了。” 看她如此高兴,洛洄笙只得把到了嘴边的指责咽回去,转而问她:“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 张清雅将一杯酒饮尽,语气尤为认真的说道:“我打算做点有意义的事。” “什么有意义的事?” 面对洛洄笙的问题,张清雅垂眸思索起来,许久后才缓缓开口。 “其实很久以前我就发现了,这世间女子的地位之所以低,是因为没有价值。” “可我一直想不通,女子该怎么做才能变得有价值,才能不受世人歧视,不受男人欺负……” 说到此处,张清雅忽而扭头看向了洛洄笙,“直到你回京,我看到你所做的事后,我才终于明白。” “你让济慈院的女子学习手艺,让她们能对外展示自己所学,让她们成为有一技之长的人,这就是她们自身的价值。” “也正是这件事给了我很大的启示,让我明白男女之间的差异。” 洛洄笙听见张清雅的话,略微感到有些诧异,没想到不过是自己随手做的事,竟会让她有这么大的感触。 不过,这是一件好事。 “说了这么多,那你到底想怎么做?” 张清雅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灼灼的盯着洛洄笙道:“我要开设女子书院。” 洛洄笙被她的想法惊到,她一直知道张清雅并非普通闺阁女子,但因为太师的规训从未有逾越。 没想到她要做就要做这么大的一件事。 第157章 立后 洛洄笙眉心紧拧。 张清雅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想差了,笑道:“我知道勋贵官员中的女子有书念,甚至还有专门的先生教授学识,但这世间平民女子比勋贵女子更多,可她们却没有这个机会,甚至大多数都不识字。 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学识可以开拓眼界,让人的内心更加丰富饱满。 要改变女子在世间的地位,光靠上层是不够的,世间最多的还是底层千千万万的女子。” 张清雅说到此处时,难以自控的抓住了洛洄笙的手:“阿洄,很多平民女子连自己的名字是怎么写的都不知道,这真的太可悲了。” 包厢里安静下来,洛洄笙静静地望着张清雅,但内心已然被她的打算所震惊到。 她轻轻拍了拍张清雅的手,以此来安慰她,“我明白你的心情,也理解你为何这么做。” “可你想过没有,这件事你爹肯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你要怎么说服他?” 以太师的固执,恐怕在知晓张清雅的想法后,当场就会对其实行家法吧。 张清雅闻言丝毫不紧张,反而一脸不在意的笑着说道:“不用担心,我又没打算告诉他。” “我要自己偷偷的实行,而且我告诉你啊,做这件事的不只是我,还有其他官宦女子。” 洛洄笙见她已经想明白,思索片刻后,端起面前的酒杯与她相碰。 “算我一个。” 两人正相谈甚欢时,一熟悉的身影忽然闯入,张清雅望着坐在颐鹤楼对面茶摊的人,嘴角扬起一抹轻笑。 “阿洄,你那即将成婚的夫君来了。” 洛洄笙闻言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正巧跟茶摊上的人对上视线,二人短暂的眼神交流后便恢复如常。 张清雅注意到两人的交流轻啧:“看到你没事怕是安心了。” 方才她们在街上跟宿家闹得那么大,想来刑荆山是听到了消息才赶到此处,为了查看洛洄笙是否安然无恙。 洛洄笙自然也猜到了刑荆山的目的,但这样被张清雅说出来难免有些羞涩。 张清雅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笑着调侃道:“听说你们这些时日相处得还不错,如今婚期在即,你对他可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洛洄笙神色微微一怔,随即装做不在意的笑了笑,“能有什么感觉?我与他的这桩婚事,不过是在权衡利弊之后,无奈应下罢了。 你也知晓自我回京后,朝中文武百官对我皆是不满,如此才能打消他们的顾虑。” 张清雅看见她脸上的苦笑,心里不免有些动容,“话虽如此,可我看邢将军对你很上心啊。 而且凭我对你的了解,你似乎对他有些不一般,感觉开始有点在意他了。” 洛洄笙一瞬间有种被点醒的感觉,她下意识看向楼下的刑荆山,再次跟他对视上时,又心虚的立马移开视线。 “我跟他毕竟要成婚了,总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说话,不然宫里那些人又要怀疑了。” 洛洄笙敷衍的解释了一句,就在张清雅想要继续追问时,包厢外敲门声骤然响起。 “小姐,太师命奴才带话,请小姐尽快回府。” 张清雅心知自家父亲突然找来,定是为了方才跟宿家起争执一事,只得无奈回应门外的人:“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待门外的人离开后,张清雅十分无奈的叹了口气,“阿洄,我得回去受训了,咱们改日再聚。” 洛洄笙见状拿出提前备好的信,“正好,你回去后帮我将此信转交于太师。” 接过信的张清雅打量了一下,好奇道:“这信里写了什么?我能看吗?” 洛洄笙冲她笑了一下,紧接着便又严肃的摇头拒绝:“不能。” 见她不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张清雅故作不满的轻哼,“真不知道你跟我爹那个老顽固有什么秘密可言……” 洛洄笙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笑着同她一块下楼,最终在颐鹤楼门口分道扬镳。 在马车驶离时,张清雅掀开帘子往外看,正巧看见洛洄笙和刑荆山肩并肩一同离开。 “阿笙,但愿此时在你身边之人,就是你今生的良人。” 半个时辰后,太师府。 “你也太大胆了!” 太师怒气冲冲的拍桌而起,双眼怒瞪着垂首的张清雅:“你一个闺中女子,当街与宿家争辩叫嚣,简直毫无半点礼义廉耻!” “你……你当真是想气死我是不是?!” 张清雅见他如此感到有些惊讶,以往她父亲可是事事临危不惧,今日不过是处理宿家这一点小事,怎的就气成这样了。 “爹,这事怎么能怪我呢?分明是你说要与宿家解除婚约,还说此事就交由我解决,如今怎么又怪到我头上了。” 太师见她竟然还敢顶嘴,顿时就气得吹胡子瞪眼,“我是让你妥善解决,不是让你找上门挑起纷争!” “你看看你今日都做了些什么?此事若是闹到皇上那儿,你以为太师府能讨得了好?” 宿家虽已有没落之势,但如今宿君嫄即将入宫,朝中定然有不少人想借此机会攀附宿家。 今日之事闹得如此之大,明日早朝时肯定会有人故意提及,届时只怕又得头疼了。 “爹,凡事不能只看表象,我今日之举可是深思熟虑过后才做的。” 张清雅小心翼翼的解释,见自家父亲凌厉的目光扫过来,忙继续解释:“宿家明知与我们有婚约,却还是在背后做出这种事,分明就是没把我们家放在眼里。 其次,爹在文官中地位非比寻常,眼下宿家要宿君嫄入宫为后,太师府跟宿家牵扯过多的话,弊大于利。 一旦我们两家成了亲家,等宿君嫄入宫成了皇后,今后只要宿家出任何纰漏,朝堂上肯定会有人借着这层关系屡次刁难太师府。” 太师闻言脸上明显表露出一丝诧异,似是没想到张清雅竟然在做事情前考虑如此周到,还以为她今日之举只是任性而为。 张清雅察觉到自家父亲眼中情绪的波动,心中顿时多了几分欣喜,“爹,其实女子并不比男子差。” 此话一出,太师脸色骤然一变,呵斥道:“世道如此,你还想打破常规,站在男子前面不成?!” 张清雅心中不服,当即反驳:“世道可以改变! 男子可以上战场杀敌,女子同样可以,男子可以饱读诗书,报效朝廷,女子也能念书识字……” “住嘴!” 太师忽然拍桌而起,满脸怒火的瞪着张清雅:“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保家卫国,报效朝廷,这是男人的事,与女人何干?” “别以为你多念了几本书,你就能教训我了,在我这儿,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张清雅被他吓了一跳,正当她不甘心的还想再辩驳时,却被对方抢先打断。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今后你若是再敢做出出格的事,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见此情形,张清雅心知再争辩也无济于事,自家父亲是出了名的老顽固,恐怕这辈子都不会认可她的想法。 但即便是如此,她也不会放弃开设女子书院的想法,绝不! 太师望着张清雅沉沉地叹了口气,问道:“你方才是不是跟长公主在一块?” “是。” “她可有东西让你转交我?” “有。” 张清雅见父亲竟然能猜中洛洄笙有东西要给他,好奇心瞬间又被勾了起来,于是在递上信件时开口询问。 “爹,你跟阿洄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太师抬眸扫了她一眼,冷声道:“君臣有别,往后不可直呼长公主名讳。” 见张清雅还想再问,太师立马冷下脸瞪着她:“立刻回去反省,没有我的准许,不许出府门半步!” 张清雅心知他是故意打发自己离开,要是自己再不识趣的话,今日这一顿家法是免不了了。 次日早朝。 “启禀皇上,臣有事要奏。” 永和帝看向说话的大臣,眉眼微微一皱,但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他也不好拒绝。 “说。” “定国公涉及私卖盐铁一事至今拖延已久,京中百姓怨声载道,恳请皇上速下决断,彻查此事!” 此人话音刚落,另一大臣便走出来躬身行礼:“皇上,臣附议。” 永和帝看着两人眸光渐深,他也知道此事若是不解决,朝中不满之声只会越积越深,但要是动定国公,太后那边恐怕…… “此事事关重大,朕会考虑的。” “皇上……” “除了此事,可还有其他事要上奏?” 见永和帝似乎是铁了心想要拖延,其他大臣也不好再劝,毕竟定国公府是太后母家,实在得罪不起。 “禀皇上,先前商议的立后一事,是否应当继续实行?” “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也不可一日无后,皇上,眼下是时候立后了!” 话音落下,大臣们纷纷躬身叩拜:“恳请皇上速速立后!” 永和帝望着满朝劝诫的大臣,一瞬间压力倍增,他前些日子刚答应沈清颜暂时不立后,如今又怎能食言? 只是,这立后一事拖得确实太久了,即便今日不应下,改日也定会被这些大臣逼迫。 “皇上,立后一事刻不容缓,望皇上三思!” 永和帝不悦的皱眉,再次敷衍:“立后一事,朕自会考虑,诸位爱卿今后不必再提了。”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百官面面相觑,如今朝政已是乱作一团,他们这位皇上却是不急不躁,实在让人捉摸不透啊。 太师全程未曾吭过一声,他早料到今日早朝上会发生何事,因此对眼前这位帝王已是不抱希望。 “皇上,臣还有事要禀报。” 这时,一文官突然走上前来,向永和帝行礼道:“昨日宿家孝满回京,在街上被一女子拦住,那女子当街状告宿家之子宿席苓强抢民女,杀人灭口。” “后太师之千金现身救下女子,然而太师千金全然不顾宿张两家之颜面,当街与宿席苓争执……” 太师望着正在弹劾自己女儿的大臣,面上却无半分紧张,看上去反而坦荡自然。 那文官弹劾宿家教子无方,又弹劾太师教女不严,宿张两家被他当众一通批判,似是并不怕会因此得罪人。 “皇上,臣以为李大人所说太过言重,太师千金虽据理力争,不过是为那女子鸣不平罢了。何况,宿张两家本就早早定下婚约,可那宿席苓却在外有私生子,此举分明是在折辱太师之女,理当严惩。” “不不不,宿席苓有私生子确实有错,可太师千金身为女子却当街与男子争执,不知礼义……” 一时之间,大殿上如同街巷般嘈杂,大臣们分为两派争执不下,一派站在太师府,一派站在宿家。 永和帝见此情形,本就难看的脸变得越发阴沉,搭在龙椅上的手紧攥成拳。 “都给朕闭嘴!” 随着一声怒喝响起,大殿上瞬间静了下来,大臣们纷纷站回原位垂首躬身。 永和帝冷着脸一一扫视,目光在经过太师时多停留了片刻,随即冷声呵斥:“你们一个个的都当这儿是什么地方?!还有没有为人臣的样子! “朕让你们有事禀奏,也准你们商议,但不是让你们像市井泼妇一样在这儿胡闹!” 此时此刻,满朝文武百官无一人敢出声,全都埋着头挨训。 永和帝见他们不敢再吭声,满心的愤怒得到些许缓解,“你们方才所说之事,朕昨日就已经派人去打听了。 宿张两家早已定下婚约,因前中书令离世需守孝三年,因此不得不延迟婚期。然而宿席苓却违背礼法,在守孝期间与外女有了私生子。” 说到此处,永和帝看了一眼方才帮宿家说话的几个大臣,“自古以来,百善孝为先,宿席苓此举不善不孝。” “传朕旨意,自今日起宿席苓每日在宿家祠堂跪满三个时辰,一年为期。” “在此期间不得食荤腥,若有违反禁令,严惩不贷!” 话落,满朝百官俯身叩拜:“皇上英明!” 永和帝见状扭头看向太师,“至于太师之女所为,虽有不妥,但也情有可原。” “太师,回去好好管教管教你女儿,身为女子,应当有女子之言行,不可违背祖宗礼法!” 太师闻言虽有诧异,但反应极快的躬身行礼:“谢皇上宽恕之恩,臣今后定会严加管教小女。” 虽然有人对永和帝的判定有异,但碍于皇恩浩荡,也不敢当众反驳。 永和帝轻叹了口气,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间:“若无他事,那便散了吧。” “臣等告退。” 待满朝文武百官离开,永和帝这才倚靠在龙椅上休憩,想起昨日皇姐让人送信进宫,拜托他对张清雅从轻处置一事,心里不禁有些感慨。 其实就算皇姐没有拜托他,他也不会对张清雅,对太师府怎么样,毕竟他也并非是什么不辨是非之人。 何况,以太师在朝中的地位,他若是动了太师府,想必麻烦只会更多。 同一时间,京郊。 洛洄笙坐在湖边眺望远方,当她端起第二杯茶时,终于听到了马蹄声。 不多时,一辆马车出现在视野中,紧接着马车停下,宿君嫄被侍女搀扶下来。 “长公主久等了。” 宿君嫄来到洛洄笙面前,让侍女将提前备好的点心放下,随后又将侍女打发走。 二人面对面而坐,洛洄笙给宿君嫄倒了茶,开口道:“宿小姐可知今日在早朝上发生的事?” 宿君嫄闻言无声的轻笑,语气不卑不亢:“世上本无不透风的墙,何况宫中那么多人,又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传不出来。” 说及此处,宿君嫄看着洛洄笙反问:“长公主昨夜邀臣女今日前来,莫非是早就猜到今日早朝上会发生何事?” 洛洄笙浅浅一笑,并未回应她的问题,“因沈清颜,皇上立后已是一拖再拖,朝中大臣早就等不及了。” “今日大臣提及立后一事,却被皇上再次拖延,宿小姐,如此你打算如何入宫为后呢?” 只见宿君嫄垂眸陷入思索,洛洄笙看见她的反应,转身拿起身旁的一册书放置在她面前。 “宿小姐,本宫有份礼物要送你。” 宿君嫄看着桌上的东西有些疑惑,待拿起打开一看,心中顿时震惊万分。 这竟然是定国公插手盐务的证据! 有了这份东西,相当于拿住了定国公的把柄,若是永和帝知晓定国公所为,那定国公府在永和帝心里的分量就会急剧而下。 “本宫相信宿小姐是个聪明人,知晓该如何利用这份东西才能发挥出它最大的价值。” 洛洄笙端起茶轻抿了一口,昨日她与张清雅在颐鹤楼分开,刑荆山送她回府后,将这份证据交给了她。 当时她曾问过刑荆山从何而来,但刑荆山并未过多解释,只一味的表示会帮她完成想做的事。 “多谢长公主!” 宿君嫄心知洛洄笙帮自己是带着目的的,但这又如何?她同样也在利用洛洄笙。 说白了,她们都是为了自己在相互利用罢了。 当日午后,宿君嫄便独自进宫为宿家请罪。 之后宫里便传出消息,永和帝单独面见宿君嫄,二人交谈足有一个时辰。 两日后。 “娘娘,娘娘,不好了……” 沈清颜正准备享用早膳,忽然一宫女着急忙慌的跑进来,吓得她差点拿不住筷子。 身边伺候的侍女一看,当即呵斥道:“大胆!谁准你如此高声喧哗,就不怕冲撞了娘娘吗?!” 那宫女见状忙跪在地上认错:“娘娘息怒,奴婢……奴婢不是有意冲撞您,求娘娘饶命啊!” 沈清颜似是被吵得头疼,一脸不耐烦的摆手:“真是聒噪,还不拖出去……” “等等。” 沈清颜忽而想起宫女方才所喊,转头看向她问道:“你方才说什么不好了?” 此刻宫女已是吓得脸色惨白,闻言立马往前爬了几步,“回娘娘,奴婢也是刚听说的,今日……今日早朝上有大臣再次提起立后一事,皇上……” “不知为何,皇上竟答应了,还当众说会尽快定下人选。” 沈清颜听到这话先是一愣,下一刻如同五雷轰顶般猛的起身:“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皇……皇上答应立后……” 结果宫女的话还未重复完,沈清颜却承受不住打击直接晕了过去,一时间寝宫上下乱作一团。 由于沈清颜怀有皇嗣,太医院的太医们全都被叫到她的寝宫看诊,只为保证沈清颜与腹中孩子无恙。 康寿宫。 太后在知晓沈清颜晕倒后,只派了身边的嬷嬷前去探望,好在太医看诊后确定沈清颜无碍。 然而当沈清颜苏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康寿宫找太后诉苦,全然不顾太医的叮嘱。 “姑母,姑母……” 宫人还未来得及禀报,沈清颜哭哭戚戚的声音就传到太后耳中,太后顿时不悦的皱起了眉。 “哀家还没死呢!哭哭啼啼的做什么?” 沈清颜刚进门就被骂得一愣,嘴边的抽噎声下意识也缩了回去,“姑母,清颜不是那个意思……” 说话间,沈清颜推开侍女走近,“姑母,今日早朝上皇上答应立后了。” 太后扫了她一眼,随即端起手边的茶:“立后之事,你不是早就知晓了吗?” 沈清颜见她似乎并不在意,一时有些急了,不顾规矩上前说道:“皇上前几日才答应我不会立后,他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放肆!” 太后重重将茶杯放下,凌厉的目光看着沈清颜:“皇上是天子,他想做什么岂容你随意置喙!” “贵妃,你僭越了。” 沈清颜被她冰冷的口吻吓到,慌乱的连忙跪在地上低头认错:“姑母……息怒,清颜一时心急失言,清颜知错了。” 沈清颜说着眼里泪水已经在打转委屈道:“我只是害怕,我害怕失去皇上。” 太后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叹息,一面是她儿子,一面是她侄女,她自然希望两人好好的。 但和亲一事出后先帝那道不允沈清颜为后的旨意注定两人之间会有旁人。 终究是自己疼爱的小辈,太后叹息道:“起来吧。” 第158章 同归于尽 太后瞧见沈清颜这副模样,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自古以来,男子三妻四妾,更何况皇上还是一国之主。清颜,期待一个男人的真情是最不好靠的。” 太后最后一句话意味深长,她不单单说的是沈清颜还有自己。 “姑母,您能不能……”沈清颜欲言又止。 “贵妃。” 太后面无表情的打断沈清颜,盯着她的腹部说道:“皇后之位注定了不是你的,眼下你只需顾好腹中的皇子。 只要皇子平安出世,哀家保你坐上皇贵妃的位置,但其他的你就不要再想了,踏踏实实当你的贵妃。” 沈清颜看着太后不再言语,她算是看明白了,即便是姑母,也不会帮自己登上后位。 既如此,那就谁也别落着好。 从康寿宫出来,沈清颜便立马派信得过的人传信回定国公府,她要借立后一事搅乱朝堂! 这日,洛洄笙刚用完早膳,正欲带着红烟出府,却被从外面赶回来的温鸿拦下。 “长公主,出事了。” 洛洄笙见他神色严肃,于是便又转身带着他们回到院子,“说吧,出何事了?” 温鸿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宫里刚传回消息,定国公今日向皇上递了折子,求娶张小姐。” 洛洄笙不可置信瞪大眼又问了一遍:“是张清雅?” 温鸿点头,洛洄笙脸色瞬间阴沉问:“皇上答应了?” “皇上还没下旨?”温鸿看着洛洄笙阴鸷的神色心里一提,连忙道。 还没下旨,那还有机会阻止,时间紧急,洛洄笙刻不容缓交代道:“本宫要进宫,让人准备马车。” 洛洄笙说完朝书房走去,温鸿迟疑片刻跟了上去。 洛洄笙匆匆写好书信神色严肃对温鸿交代:“毋必要交到太师手里。” 洛洄笙心里惴惴不安,她必须做好两手准备,只要张清雅不在京永和帝哪怕想要赐婚也做不到。 她去信就是让太师送张清雅出城,太师作为文官之首自然不愿跟定国公府扯上关系,他看到信会照做的。 这个时候洛洄笙也顾不得隐藏自己如何得到消息一事。 皇宫,御书房。 “禀皇上,长公主在殿外求见。” 永和帝批阅奏折的动作一顿,随即头也不抬的说道:“让她进来。” 脚步声渐行渐近,在永和帝落笔的同时,洛洄笙的声音也跟着响起。 “参见皇上。” 洛洄笙不卑不亢的行礼,直起身对上永和帝的目光时,情绪已经恢复如往常。 “皇姐怎么突然来了?” 洛洄笙担心事情拖得太久反而生变,便不打算跟他绕弯子,直言道:“我今日来是有一事想问皇上。” “皇姐请讲。” “听闻定国公上书要求娶张清雅,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确有此事。” “那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我……” 永和帝面上表露出些许为难,洛洄笙见他这副模样,立马就猜到了。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 洛洄笙语气坚定的否决,不等永和帝说话,继续往下说道:“张清雅才刚与宿家解除婚约,若是此时贸然与定国公府定下婚事,只怕会被百姓议论。 况且太师在朝中地位本就特殊,倘若张清雅嫁进定国公府,沈张结两姓之好的话,今后朝政定然会受到影响,还望皇上三思而后行。” 永和帝闻言脸上浮现一丝不悦,紧接着便从龙椅上起身,“皇姐,此事我已深思熟虑,并无不妥。” “何况你方才也说太师在朝中地位特殊,不论是谁娶了张清雅,朝政都会受到影响。 皇姐所担心的,我也已经考虑过了,但此桩婚事利大于弊,何乐而不为呢。” 洛洄笙没想到他态度如此坚决,只得硬着头皮再次劝道:“皇上,此事牵涉甚广,不单单是太师府和定国公府,还关乎大安的朝政,皇上可要考虑清楚,切莫听信谗言!” 此话一出,御书房气氛瞬间发生了转变,而洛洄笙也后知后觉察觉到自己言行不妥,她想要挽救却已然来不及了。 “皇姐是在责怪我吗?” 永和帝眸色沉了下来,走到洛洄笙身前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在皇姐看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不顾大安吗?” “还是皇姐觉得……我不配坐在这皇位上?” 洛洄笙心知自己说错了话,不得不下跪认错:“皇上息怒,是我僭越了。 皇上是大安的国君,所言所行自是为了大安,方才是我一时心急,有些胡言乱语了,望皇上恕罪。” 永和帝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眼前人,若是以前,他会立马把人扶起来,可如今…… “皇姐言重了,虽然我是大安的储君,但也是皇姐的弟弟,若有做的不对之处,皇姐说我几句不是也理所应当。” 话虽如此,但永和帝说话的语气却毫无温度,脸上神色更是异常冷漠。 洛洄笙自是不会把他此刻说的话当真,所谓君臣有别,即便是姐弟,也得有君臣之分。 “皇上,我……” “听闻皇姐与太师之女来往密切,之前还多次出入太师府,可有此事?” 洛洄笙的话被永和帝打断,她下意识怔了一下,回过神后点头承认:“确实如此,我跟张清雅年纪相仿,幼时又是好友,回京后便常与她来往。” 她跟张清雅的关系,朝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是她否认,反而说不清了。 不过,皇上为何突然提及此事? 永和帝见她坦率承认,心里顾虑却未曾消减半分,“皇姐与皇叔似乎也常来常往,就连我去皇叔府中的次数都没有皇姐多。” 这次,洛洄笙没有予以回应。 永和帝见状眸色微变,语气凌厉了几分,“皇叔与太师都是朝中众臣,皇姐虽贵为长公主,但自古以来女子不得涉政。” “朝中之事,皇姐还是不要管得太多,以免落人口舌。届时皇姐恐会遭受指责,我也会因此陷入两难之地,皇姐觉得我说的对吗?” 洛洄笙闻言面上并无变化,但内心却是悲凉万分,她算是听明白了,皇上这是在提醒她不要管得太宽。 可若不是为了大安的将来,她就会在脱离蛮族时远走高飞,又怎会回京蹚这滩浑水。 永和帝见她不说话,想起她也是刚回京不久,心中忽然有些不忍。 “皇姐也别多想了,我就是觉得婚期将近,皇姐还是好好待在公主府筹备婚事,莫要再为了他人之事劳神费力。” 洛洄笙深吸了口气,随即勉强挤出一抹笑容,“皇上说得对,婚期将近,我确实该好好筹备婚事。” “先前有些事也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今后我会更加谨言慎行的,皇上不必担心。” 洛洄笙知晓永和帝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今日只是口头警告,但他日就不一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了。 但张清雅是她为数不多的好友,这些年她已经失去了太多珍贵的东西,如今还是想再为张清雅搏一把,哪怕会因此付出代价。 “皇上,定国公府与太师府结亲一事,我……” “启禀皇上,太师在殿外求见。” 殿外传来侍卫的声音,洛洄笙正疑惑太师为何在这个时候进宫面圣,永和帝已经让人将他带进来了。 “臣参见皇上,长公主。” “太师不必多礼,请起吧。” 太师起身后先是看了洛洄笙一眼,随即才对永和帝提出请求:“皇上,臣有要事与皇上商议,可否先请长公主暂行回避?” 永和帝该说的都已经说完,本就不想再跟洛洄笙纠缠,眼下正是让她离开的好时机。 “皇姐若是无事,便先回公主府吧。” 洛洄笙还想再为张清雅争取一二,却无意间对上太师的目光,最终选择了放弃。 她相信太师不会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推进火坑,但永和帝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太师究竟会怎么做呢? 来到宫门口,洛洄笙并未选择离开回府,她得等太师出来问清楚才能安心。 “长公主。” 熟悉的声音传来,不等洛洄笙反应过来,一个身影便来到她面前。 洛洄笙看着突然出现的刑荆山,心中有些许讶异,“你怎么会在这儿?” “温鸿跟我说你进宫了,我担心你出事,所以就立马赶来了。” “你去府里找我?” “嗯,给你送吃的。” 刑荆山看了一眼皇宫,说道:“事情我都知道了,皇上现下有何打算?” “他答应了。” 洛洄笙想到永和帝的态度,心里依旧紧张,要是张清雅真的进了宫,那她这一生就毁了。 “不行,我得再去劝说皇上。” 说话间,洛洄笙一脸急切的往宫内而去,完全将永和帝的警告抛之脑后。 “等等!” 刑荆山眼疾手快拦住她,不顾周围看守侍卫的目光,拉着她走到一边低声劝道:“你别着急,先冷静下来。” “现下皇上已经做了决定,你再劝的话只会触怒皇上,后果反而更严重。” 洛洄笙被他拉着手,在他的劝说下逐渐冷静下来,“那我该怎么办?” 她抬头望着刑荆山,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定国公府犹如火坑,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清雅跳进去,我得帮她。” 刑荆山也没有料到定国公会来这一出,若是沈张两家真的结了亲,今后的朝堂只怕是更加混乱。 “你先冷静下来想一想,定国公这么做的目的,以及谁最有可能让皇上改变决定?” 洛洄笙微微有些愣住,她将事情从头到尾回想了一遍,终于想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如今,只有太后能阻止这件事。 “我要去见太后。” 洛洄笙低头整理衣着,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得体一些,“方才多谢你及时拦住我,眼下你先回去吧。” 闻言,刑荆山不假思索的拒绝:“不,我要跟你一同面见太后。” 后宫那些人一个个都对洛洄笙不怀好意,若是让她一个人前去,不用想都知道她肯定会被欺负。 “后宫之地,外男不许随意出入,宫规森严,你还是不要去了。” 洛洄笙心知刑荆山是担心自己,但朝臣无诏不得入宫,宫中规矩严苛,难保他人不会拿此事大做文章。 “放心,就算有人想对我动手,也不会选在宫里。” 洛洄笙安慰了一句,随即转身回宫,她得找太后尽快把这件事解决了,否则今夜寝食难安。 然而她还是想得太好了,当她来到康寿宫求见太后时,却被拒之门外了。 “劳烦姑姑再通传一声,本宫今日必须要见母后一面。” 之前常姑姑被洛洄笙算计被处置,太后又新提上来几个姑姑,如今跟洛洄笙说的话就是刘姑姑。 刘姑姑听了洛洄笙的请求为难道:“长公主就别为难老奴了,太后近日身子不适,谁来了也不见。” 嬷嬷的回话得体且无差错,洛洄笙找不出任何破绽,她知道太后这是故意不见她。 太后对定国公的事情了若指掌,定国公替沈玉凛求娶张清雅她怎么会不知,如今都是借口罢了。 洛洄笙抬眸看着寿康宫高大宫门,眸中闪过抹寒意。 “既如此,那本宫就不打扰母后休养了,本宫改日再来给母后请安。” 洛洄笙说完转身离开,她此刻已经明白了整件事情。 定国公是想借机把定国公府跟太师府捆绑在一起,如此一来,除了能得到更大的利益之外,还可以牵制住她。 …… “皇姐。” 洛洄笙沉思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道耳熟的声音,她脚步一顿,抬眸就看到沈清颜在一堆宫人的簇拥下朝她走来。 “皇姐,这是刚从康寿宫出来吗?” 沈清颜由贴身侍女搀扶着,趾高气扬的走到洛洄笙面前:“长公主难得进宫一次,方才与太后聊得开心吗?” 洛洄笙看出沈清颜是在故意调侃自己,她肯定知道太后对自己避而不见,眼下不过是特意跑来看自己的笑话罢了。 “贵妃有孕在身,不在自己寝宫老实待着,出来四处走动做什么?” 说话间,洛洄笙瞟了一眼沈清颜的肚子,“皇上看重贵妃腹中的皇子,贵妃平日里最好还是格外小心些,别误伤了皇子。” 沈清颜听见这话后,脸上的得意多了几分,“多谢长公主关心,臣妾会小心的。” “对了,听皇姐的好友很快就要嫁进定国公府,成为定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以后就是臣妾的嫂子了。 看在皇姐的面子上,臣妾有机会定会劝慰兄长好好待未来嫂嫂,如此长公主也就可以放心了。” 洛洄笙听着她的嘲讽,顿时明白沈清颜跟此事脱不了干系,又或者,就是她在背后指使的。 “是你!” 洛洄笙眼神凌厉的看着沈清颜,身侧的手紧紧攥着以此来克制内心的怒火,“是你让定国公向皇上提出求娶清雅,对不对?” 沈清颜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故作满脸不解的说道:“这可是一桩大喜事,怎么长公主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呢?” “对了,臣妾想起来了,臣妾的兄长似乎很爱慕长公主,长公主是不是担心此事被张小姐知晓啊?” 洛洄笙极力忍受着沈清颜的奚落,她没有预料到沈清颜能这般厚颜无耻,竟然利用张清雅来对付自己。 沈清颜把洛洄笙的反应尽收眼底,内心更加洋洋得意,“其实长公主不必太过担心,张小姐毕竟是你的至交好友,就算知道兄长喜欢你,她定然我不会介意的。” “对了,长公主不是要跟邢将军成婚了吗?不如将这两桩婚事放在同一日举办如何?到时候京中肯定会非常热闹!” 洛洄笙本就憋着一肚子火,眼下被沈清颜如此羞辱,一瞬间怒不可遏。 “你想多了,定国公府与太师府能不能结亲还两说呢。” 说到此处,洛洄笙不屑的冷笑出声,嘲讽道:“毕竟沈玉凛一个道貌岸然,恬不知耻的公子哥,如何配得上才貌双全的太师之女!” 沈清颜听见她的话,脸上笑容瞬间消失,担忧不知道想到什么忍了下来。 她似笑非笑看着洛洄笙低声道:“皇姐,我哥哥是定国公府的世子,还是你当初死皮赖脸一直追求的人,当初你可是跟个狗一样跟在我哥哥身后。” 沈清颜说完上下打量洛洄笙笑道:“一个不知经过多少蛮族男人的人,你真当自己是什么冰清玉洁的人吗?要不是你有公主这个身份,当你踏进大安的那一日,你就被大安的百姓用唾沫淹死了!你心里能有点数吗?” 一番斥责羞辱的话脱口而出,旁边的宫人闻言吓得脸都白了,然而沈清颜却是丝毫不怕这件事会传到永和帝耳中。 毕竟她说的也都是事实而已。 洛洄笙面不改色的站在原地,眼睛直勾勾盯着沈清颜:“怎么,贵妃这是装不下去了?” 望着满脸愤怒的沈清颜,洛洄笙唇角微微扬起,“这就对了嘛,这儿在场的都是贵妃的人,贵妃又何必装得这般善解人意呢。 何况本宫早就说过,本宫与定国公府不合,贵妃若有什么不满直说便是,实在没有必要跟本宫在这儿绕弯子。” 沈清颜被怼得一愣一愣的,等回过神后,气急败坏的大骂:“说我装,难道你就不装了? 你回京后处处针对我们沈家,无非就是想报当年和亲蛮族之仇,今日我还就跟你说了实话,当年让你和亲就是我们沈家的主意。” 洛洄笙闻言不怒反笑,抬脚向沈清颜走近压低声音道:“你所说的,我早已知晓,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针对沈家?” “对了,如今我贵为长公主,而你父亲还被禁足于府中,你觉得我能不能报仇成功呢?” 洛洄笙的自信,让沈清颜心下一慌,但想到沈家背后还有太后撑腰,再加上永和帝对自己的宠爱,心底的慌乱瞬间消散。 “少做白日梦了,你想对付定国公府,无非是以卵击石。” 沈清颜嘴角噙着一抹自信的笑容,在打量了洛洄笙一眼后,语气轻蔑的继续说道:“你说你费劲力气回来,为何不乖乖当你的长公主,非要跟所有人作对? 若是你当初依了姑母的话,如今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何苦呢?” 洛洄笙见她如此自信,心里不由得感到好笑,更是不甘示弱的当场回击:“是不是以卵击石,有朝一日你会知道的。 我能从蛮族九死一生回到故土,自然就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大不了,我跟你们所有人同归于尽!” 最后一句话,洛洄笙的声音并不大,但沈清颜却觉得重重砸在了心上。 望着洛洄笙阴冷的目光,沈清颜内心不由得慌乱起来,想到这段时日以来发生的事,更是对洛洄笙多了几分畏惧。 “你……” 只见沈清颜突然捂着腹部,一脸痛苦说不出话来的模样,洛洄笙看出她是在演戏,不禁冷嘲道:“贵妃看起来似乎对腹中的孩子并不怎么在意啊。” “先前本宫就多次叮嘱贵妃要安心养胎,可贵妃却对本宫的话置若罔闻,如今看来,贵妃对皇家血脉确实不上心。” 洛洄笙站在原地丝毫未动,她还是觉得沈清颜的这个孩子来得太巧了些,会不会……根本不是皇家子嗣? “胡说八道?!” 沈清颜气愤的推开侍女,瞪着洛洄笙不悦道:“这是我跟皇上的第一个孩子,我怎么可能不上心?你休想借机挑拨我跟皇上!” 看着她理直气壮的否认,洛洄笙并未发现异常,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时,永和帝的贴身太监高公公突然出现,正快步走到两人面前。 “奴才见过长公主,沈贵妃。” 沈清颜扫了一眼高公公,冷声道:“高公公不在皇上身边伺候,跑到这后宫来做什么?” “回娘娘的话,奴才奉皇上旨意前来送长公主出宫。” 说罢,高公公面向洛洄笙行礼:“长公主,皇上得知您还未出宫,特意派遣老奴护送您至宫门。” 洛洄笙没有回应他,而是看向了沈清颜,望着对方一脸得意的样子,顿时心灰意冷。 “劳烦高公公了。” 第159章 条件 永和帝的心思她都知道,无非是知道她没有离宫,还跟沈清颜在一块,担心她会对沈清颜不利,故而派高公公送她出宫。 呵,多年的姐弟之情,终究还是比不上一个沈清颜。 “长公主请。” 高公公一路护送洛洄笙向宫门而去,自沈清颜有孕后,宫里的太监宫女们日子都不好过,他亦是如此。 “长公主,其实有句话老奴知道不该说,但又不得不说。” 洛洄笙偏头看向高公公,顿了顿,温声道:“高公公但说无妨。” 高公公警惕的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劝慰:“长公主离京三年,自是不知后宫情形,自沈贵妃入宫后便一直深受皇上宠爱。” “如今沈贵妃又有皇嗣伴身,长公主即便心里有怨,为保自身,暂且还是忍忍吧。” 洛洄笙闻言思索了片刻,随即向高公公点头致谢:“多谢公公提醒,本宫会记得您的。” 来到宫门,洛洄笙跟高公公告别后,转身便看到刑荆山向自己迎面走来。 两人相对而站,刑荆山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打量着她。 “你怎么没走?” “你还没出来,我怎么能走。” 洛洄笙盯着他看了片刻,随即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一道走吧,顺便送我回府。” “好。” 因张清雅重病离京,永和帝给定国公府和太师府赐婚一事也被耽搁,但洛洄笙知道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此事未能解决,洛洄笙接连几日都寝食难安,不管是为了张清雅,还是为了自己,她都得想办法阻止这桩婚事。 “公主,不好了,出大事了……” 洛洄笙喝茶的动作一顿,抬头见温鸿急色匆匆的跑进来,“出何事了?” “季姑娘她……” 季姒! 洛洄笙猛的从椅子上起身,快步走到温鸿面前:“季姒怎么了?” 只见温鸿粗喘着气,断断续续道:“方才宫里传来消息,季姑娘因为冲撞了沈贵妃,已经被打入大牢了。” 闻言,洛洄笙来不及思考,立马绕过温鸿向着府门跑去。 谁都可以有事,但唯独季姒,绝对不可以! …… “长公主请留步。” 洛洄笙一口气跑到府门口,还未来得及让温鸿准备马车,就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禁卫军统领。 “本宫是你能拦的吗?让开!”洛洄笙心里闪过抹不好的预感,冷着脸怒道。 “长公主,下官是奉皇上口谕而来。” 洛洄笙心狠得一跳。 “是,皇上有口谕要给长公主。” 统领站在洛洄笙身前,挺直胸膛缓缓道:“皇上口谕:婚期在即,皇姐近日可安心在府中操办婚事,非要事不可进宫。” 洛洄笙闻言立马猜到永和帝的目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本宫眼下就有要事要进宫见皇上,快给本宫让开!” 说话间,洛洄笙已经做好了强闯的准备,她知道永和帝担心什么,但季姒于她不一样,她不会就此妥协。 为了救季姒,她可以不顾一切,哪怕是她这条命。 “长公主息怒,皇上交代下官今日无论如何也要阻止长公主进宫,还望长公主莫要为难。” 统领话落后抬手一挥,紧接着一队人马上前,将公主府门口团团围住。 见此情形,洛洄笙不再抱有希望,当即便提着裙摆往前走。 统领见状脸色倏然一变,一边拦人一边劝阻:“圣意不可违,长公主若执意要进宫,下官便只能动手……” 话音未落,统领只觉得耳后一阵劲风,还未来得及反应,小腿忽然就被猛踹了一下,转瞬间单膝跪在了地上。 刑荆山冷着脸出现在众人视野中,其他禁卫军看到领头人被打,立马上前将刑荆山围住。 “住手!” 统领及时出声阻止,随即从地上起身向刑荆山行礼:“参见邢将军。” 刑荆山扫了他一眼,冷声质问:“你方才要对长公主动手?” 闻言,统领脸色有些许难堪,“邢将军,下官并非有意对长公主无礼,只是旨意难为,下官属实是无奈之举。” “既然邢将军来了,那么还望邢将军劝一劝长公主,莫让下官为难。” 刑荆山看着他不悦的皱眉,“即便如此,你也不该对长公主无礼。” 说罢,他扭头看向洛洄笙:“长公主可有大碍?” 洛洄笙摇了摇头,语气略有些急切道:“季姒被他们关进大牢了,我要立刻进宫!” “我知道。”刑荆山点头,随即拉着她往府里走,“我有话要与长公主说,先随我回去。” 待他们进府门后,统领立马让人守在公主府四周,而他自己则是直接站在门口守着。 洛洄笙跟随刑荆山刚走到庭院,她便按耐不住把人拉住,“如果你是要劝我的话,大可不必,无论如何我都一定要救季姒。” 刑荆山见她如此激动,不禁想到季姒被关大牢的真相,一时间有些头疼万分。 “冷静点,我知道你很想救人,但你也不能做无用之功。” 洛洄笙听见他的话后,稍微冷静了一些,“你说得对,我确实不能做无用之功,但是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季姒于我而言很重要,我必须救她!” 刑荆山看她无法完全冷静下来,只好先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知于她,本意是让她认清情势,再想相应的对策。 然而,他低估了季姒对洛洄笙的重要性。 “我要进宫!我要让他们放了季姒!” 洛洄笙怒气冲冲的往府门走,可她刚走了没两步,就被追上来的刑荆山拦住。 “你冷静点!就算你进宫又能怎么样?他们本来就是冲着你来的,又怎么可能轻易放了季姑娘。” 刑荆山的话给了洛洄笙当头一棒,她站在原地整个人呆住,是啊,她怎么会想不到呢?那些人就是冲着她来的。 他们就是想利用季姒来折磨她,他们真正的目标是她! “这些人面兽心的混账!” “除了会耍肮脏的手段,他们还会什么?!” “有本事就杀了我!只知道耍这些阴谋诡计,一个个全都是奸诈的小人!” 洛洄笙口不择言的脱口大骂,世间险恶她虽然早已经见了太多太多,但如今事情发生在季姒身上,她实在难以接受。 她本以为回到故土,即便有些人不高兴,但也不会对她存在这么多恶意。 但她错了。 曾经疼爱自己的母后,还有自幼呵护长大的弟弟,以及大安满朝文武百官,没有一个人想让她回来。 “呵,太可笑了……” 洛洄笙悲痛欲绝的闭上双眼,回想着前世种种,今生往事,只觉得心中一片凄凉。 她就不该对所有人抱有任何希望。 刑荆山站在边上静静地望着洛洄笙,任由她发泄情绪,他知道她已经压抑太长时间了。 许久后,洛洄笙终于恢复了冷静,她转头看向刑荆山,见对方仍旧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 “我没事了。” 刑荆山闻言默默地松了口气,“你能冷静下来就好,这样,咱们先坐下来把事情捋一捋。” “放心,季姑娘一事,我不会置之不管的。” 两人来到庭院凉亭,红烟端上茶水后退下,只留他们二人单独说话。 “季姑娘为人你我都清楚,她不会故意招惹人,更何况还是沈贵妃。” 刑荆山拿起茶壶斟茶,将茶杯放置在洛洄笙面前,“但皇上在意沈贵妃,相比起季姑娘,皇上肯定更偏向于她。” 洛洄笙闻言没有否认,“所以无论沈清颜说什么,哪怕再不合理,皇上也只会相信她。” 这一点,她早就领会过了。 永和帝被沈清颜所蒙蔽,早已经失去了作为帝王的敏锐和果断,如此终有一日会被毁了。 “皇上知道季姒是被陷害的,所以他才会派人阻挠我进宫,就是为了不让我找沈清颜的麻烦。” 洛洄笙不自觉攥紧了手心,咬牙道:“这一切都是沈清颜的算计。” 刑荆山也明白这其中的原委,因此他一得知季姒出事的消息后,立马就赶来公主府,就是担心洛洄笙会关心则乱。 “如今皇上不让你进宫,我们只能想其他法子,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 闻言,洛洄笙扭头看向刑荆山:“什么?” 刑荆山端起茶喝了一口,分析道:“首先,皇上知道季姑娘是你的人,所以他应该不会任由沈贵妃胡来。 再者,就像你方才所说,沈贵妃之所以陷害季姑娘是为了对付你,那她在目的达成之前,自然也不会对季姑娘下死手。” 洛洄笙听到他的分析,也觉得十分有理,霎时间松了口气。 这时,温鸿突然疾步走来,“长公主,定国公府的人来了,说是要请长公主到府中做客。” 定国公府? 洛洄笙眉头轻皱,想到季姒才刚刚被沈清颜算计关进大牢,定国公府就立马来人请她登门。 看来,此事与定国公脱不了干系。 想来定国公依旧认定账本在她手中,因此才会故意设计季姒,为的就是威胁自己。 “温鸿,你去回话,就说本宫会去的。” “不行!” 刑荆山突然出声阻止,神色严肃的提醒:“定国公府这个时候请你过去,想也知道肯定不怀好意,你不能中他们的计。” 洛洄笙冲温鸿摆手,示意他先去回话,等人离开后,她转头看向刑荆山:“我知道这是圈套,但即便是圈套,我也必须往里跳。” “我说过了,无论如何,我都绝不能让季姒出事。” 刑荆山在这一刻看出了季姒对洛洄笙的重要性,同时也清楚洛洄笙的脾气,知道自己肯定劝不住她。 想了想,他站起身一脸认真的看着洛洄笙:“那我陪你一起去。” 洛洄笙本想拒绝,但想到如今自己的处境,最终还是答应让他一同前往。 定国公府。 两人来到定国公府时,府中管家似是早已等候多时,看到他们现身立马笑脸相迎。 “奴才见过长公主,邢将军。” 洛洄笙冷着脸扫了他一眼,直接问道:“定国公呢?” “我家老爷正在前厅等候,奴才这就带长公主前往。” “走吧。” 洛洄笙知道接下来将要面临什么,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情绪,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显得镇定一些。 二人刚到前厅,定国公便带着满脸笑容走近,向洛洄笙躬身行礼:“长公主驾临,臣有失远迎,还望长公主恕罪。” 洛洄笙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随即绕过他走进屋里,而刑荆山则是一路跟随。 见状,定国公并未表露出不悦,只是冲管家摆手让其退下。 三人相向而坐,定国公看着端坐在椅子的洛洄笙说道:“臣以为长公主对臣依旧心有不满,不会受邀前来,没想到还是来了。” “想当年长公主可是隔三差五就要跑到定国公府,直到长公主与蛮族和亲一事定下后,长公主就不再登门了。” 说到此处,定国公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如今长公主能平安从蛮族回来,可谓是我大安庇佑。” 看见定国公悠闲地叙旧,洛洄笙不耐烦了,直接出言打断:“这儿没有别人,本宫有话就直说了。 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放过张清雅和季姒?给个痛快话吧。” 定国公愣了愣,随即故作一副无辜的表情,“长公主这是何意?臣并没有为难她们啊。” 洛洄笙心知他是个笑面虎,看不惯他伪善的样子,当即起身打算离开。 “既如此,那本宫也没有继续待下去了。” 眼看洛洄笙就要离开,定国公却不急不缓的开口:“长公主难道不想救人了?” 洛洄笙脚步一顿,不顾刑荆山眼神示意,转身看向坐在椅子上气定神闲的人,冷嘲道:“定国公这是不想再装下去了?” “想想也是,毕竟定国公筹划了这么多事,不就是想引本宫来此吗?现下本宫依你所愿来了,索性你就爽快些,别再虚与委蛇了。” 定国公见她说话如此直接,想想确实也没有必要再伪装了,毕竟他要的效果已经达成。 不等定国公开口,洛洄笙便抢先警告:“事情原委如何,你我心知肚明,但你要清楚,即便不靠你,本宫也有法子救她们。” “但若是季姒出了任何问题,本宫不介意跟定国公府鱼死网破,定国公不信的话大可以试试看!” 洛洄笙之所以敢威胁定国公,就是猜到以定国公谨小慎微的行事作风,只要对方怀疑账本在她手中,那一定就不会走到最后一步。 果不其然,定国公在听见她的警告后,心下一惊,同时更加觉得洛洄笙手里有自己的把柄。 “长公主这话说的,像是臣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长公主要依国法处决臣一样。” 定国公笑着打趣了一句,见洛洄笙没有任何回应,又悻悻的收起了笑容。 “不过长公主放才说要与定国公府鱼死网破,臣斗胆一问,长公主为何这般有自信能做到?” 说到此处,定国公眼神深邃了几分,“莫不是……长公主听到了什么谣言,或是手里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洛洄笙知道他在试探自己,面不改色的走回椅子上坐下,“本宫只是在提醒你,本宫的人不是你想动就动的。” “再怎么说,本宫也是大安的长公主,你若是把本宫惹急了,本宫有的是法子让你们定国公府不好过,懂了吗?” 定国公一直认真打量着洛洄笙,却没有看见她露出丝毫破绽,心中难免有些不悦。 “长公主今日既然能来这儿,可想而知那位季姑娘对长公主来说很重要,既如此……” “若是想让人平安无事的走出大牢,长公主不妨把臣想要的东西交出来,一命换一物,如何?” 洛洄笙见他终于说到正事,不禁失声一笑,调侃道:“好一个‘一命换一物’,对本宫来说,确实很划算。” “不过本宫手里的东西很多,尤其是跟定国公府有关联的,不知道定国公现下想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只有她表现出自己手里掌握很多定国公想要的东西,定国公就会因此对她产生畏惧,如此一来才能最大程度保住季姒的命。 虽说这么做很冒险,但眼下季姒在他们手里,只能放手一搏。 定国公听见洛洄笙的话后,当即就愣住了,似是被唬住了一般。 一旁刑荆山看着两人你来我往,静静地没有吭声,只要洛洄笙没有性命之忧,其余的他不会过多干涉。 “长公主言重了,方才臣不过是跟您说句玩笑话罢了,您怎么还当真了呢。” 定国公脸上再次露出假笑,并上前主动给洛洄笙斟茶,“定国公府与长公主可是多年前就一直保持着深厚的情义,凛儿与长公主更是自幼一块长大,青梅竹马。 虽然长公主五年前去往蛮族和亲,但凛儿这些年一直记挂着长公主,如今长公主平安归来,凛儿比任何人都要开心。” 洛洄笙见他忽然谄媚,故作不解的问:“定国公突然提起这些往事做什么?” 定国公见状,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臣知道先前有些事是臣目光短浅,阻断了长公主与凛儿的情分。 如今臣也想明白了,既然凛儿一心都在长公主身上,那臣要是再阻止反倒有些不通情理了。” 听到这句话的刑荆山眉头一皱,猜到定国公接下来要说什么,身侧的手开始不断攥紧。 “若是长公主有意的话,臣便是冒死也会向皇上奏请让你们二人成婚,如何?” 定国公说出自己的条件后,便满脸期待的盯着洛洄笙,完全没有注意到周边的气息变化。 洛洄笙没想到他会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不过想想也对,定国公心知一时半会儿杀不了自己,与其让自己抓着定国公府不放,还不如把她变成定国公府的人。 如此一来,内忧外患一次性全都解决了。 “这还是白天呢,定国公怎么就开始痴人说梦了?” 刑荆山阴恻恻的声音响起,他看了看洛洄笙,再次将目光移到定国公身上。 “长公主与下官婚期在即,这桩婚事可是皇上亲赐,定国公明知如此还想撮合长公主与世子,未免也太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 随着刑荆山话音落下,屋内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定国公快速思索着该如何敷衍过去。 刑荆山看着他不屑的轻哼,冷笑道:“何况沈玉凛不过是一个自私自利,厚颜无耻的伪君子,如何能配得上长公主。” 儿子被外人这般羞辱,而且还是当着自己的面,定国公如何能忍,当即便怒声呵斥:“刑荆山!你竟敢如此羞辱我儿,简直不知深浅!” “我儿是定国公府的世子,岂是你这莽夫能与之相比的,你……” 刑荆山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模样,一时只觉得十分畅快,正想再嘲讽他几句,却被洛洄笙抢先一步。 “定国公此话差矣。” 洛洄笙端起茶品了一口,淡淡道:“邢将军虽是武人出身,但他对大安的功劳可是沈玉凛一辈子都比不上的。” “至于定国公想让本宫下嫁沈玉凛一事……” 说到此处时,洛洄笙望着定国公的眼神多了几分讽刺,“定国公这么聪明,难道会看不懂皇上的想法?” 定国公闻言脸色霎时一变,他自然知晓永和帝不会想让洛洄笙嫁入定国公府,这也是为何一开始他就拒绝自家儿子请求的原因。 但眼下洛洄笙手里一定掌握着能拿捏他的把柄,为了保住定国公府,他只能兵险其招。 “既如此,那此事便作罢。” 定国公恢复了冷静,盯着洛洄笙看了片刻,又道:“这样吧,只要长公主能解决宿君嫄为后一事,臣便劝说贵妃放过季姑娘,如何?” 虽然没有实质的证据,但他很清楚宿君嫄入宫的事就是洛洄笙在背后推波助澜,既然事情因她而起,那理应由她结束。 洛洄笙丝毫没有犹豫,态度坚定的点头:“好,一言为定!” 从定国公府出来,刑荆山一路跟在洛洄笙身旁,许久后终是忍不住心底的好奇。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第160章 办法 洛洄笙没有跟他透露自己的想法,而是转移话题道:“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 “帮我打听季姒的消息。” “可以,我立马派人去打探。” “谢谢。” 见洛洄笙跟自己道谢,刑荆山心里有些不适,想了想,问道:“所以你究竟打算做什么?” 刑荆山说话时紧紧盯着洛洄笙,见她不说话,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你想劫狱?”刑荆山神色肃然问,见洛洄笙脸色瞬间难看,刑荆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不可置信看着洛洄笙,她是气晕头了吗? 不说季姒入狱是不是沈贵妃的圈套,单单以长公主身份劫狱,一旦暴露搞不好连她都会搭进去。 “不行。”刑荆山神色冷峻,忍不住上前一步严肃道:“打消这个念头,这个后果是你承受不起的。” 洛洄笙当然知道事情的后果,但比起这些后果来说季姒更加重要,她抿唇执拗道。 “邢将军,季姒是本宫的人,救她也是本宫的事,与你无关。若是邢将军不肯帮忙打听消息,本宫会找别人帮忙,但你别想阻止本宫救人!” 刑荆山见她如此决断,不由得皱了皱眉,正欲解释时,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面前。 “长公主。” 洛洄笙看到来人眸光沉了沉,她可不信萧懿会恰好出现在这里,但想到萧懿的身份,洛洄笙没有出声。 刑荆山不是蠢人,萧懿出现在这他用脚趾能都猜到原因,他冷着脸道:“萧少尹倒是清闲。” 萧懿扯唇笑了笑,并未理会刑荆山,眸光深沉看着洛洄笙道:“季女官的事,下官方才都听说了。” “下官知道季女官是长公主的好友,所以在得知她出事后,就已暗中派人打点好了,长公主不必太过担忧。” 洛洄笙听见他的话,心下一喜,这种事情萧懿没必要骗她,她感激道:“多谢萧少尹。” 见她如此,萧懿心中暗暗有些开心,冷肃的脸柔和了一些:“长公主客气了,能帮长公主分忧解劳,是下官的福气。更何况,只要是长公主的事,下官都会尽力而为。” 萧懿说到这还特意看了眼刑荆山,言辞里意有所指。 洛洄笙注意力都放在萧懿出现在这的目的,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刑荆山满脸的不甘,眼神中还透着一丝丝委屈。 “萧少尹能安排本宫跟季姒见一面吗?” 洛洄笙略有些激动的看着萧懿,顿了顿,又加上一句:“不用太久,只需半个时辰就够了。” 然而萧懿却在她期待的目光中摇了摇头,“沈贵妃早有防备,下了死令不许任何人探视季姑娘,除了狱卒谁也靠近不了半步。” 洛洄笙心道果然,尽管早就知道会是如此,但是但凡有一丝机会她都忍不住去尝试。 想到季姒如今的处境洛洄笙心急火燎,她知道因为自己的一番威胁定国公定然不会让沈清颜轻易对季姒下手。 但她之前折了沈清颜的贴身侍女,沈清颜定然会从季姒身上讨回来,单单这个威胁拖不了沈清颜多久。 萧懿看到洛洄笙脸上的担忧,忍不住道:“长公主放心,一旦有消息,下官会立即告诉您。” 说完,见洛洄笙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他抿了抿唇:“下官会尽力打听消息,也会想办法让长公主与季姑娘见上一面,不过在此之前,还请长公主耐心等候。” 洛洄笙听见他的话,渐渐冷静下来,她不能乱,如果她乱了,那就更没有人能救季姒了。 “说起来,今日好像是邢将军在宫中当值吧?” 萧懿忽然转头看向刑荆山,语气略微有些嘲讽道:“长公主与季姑娘形同姐妹,可邢将军当值期间却任由季姑娘出事,事后邢将军也没有做什么……” “如此看来,邢将军似乎有点太过没用了。” 萧懿这番话说得直白,明里暗里都在说刑荆山毫无用处,而且还是当着洛洄笙的面。 刑荆山也不是什么蠢货,自然看出萧懿是故意想激怒自己,因此并没有理会他。 见他不搭腔,萧懿只觉得十分无趣,转头对洛洄笙说道:“季女官是被算计的,沈贵妃算计她的目的,想来长公主也清楚。” “只不过皇上一向宠爱沈贵妃,想要救出季女官,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说到此处时,萧懿见洛洄笙眉头皱起,他思索了片刻,又道:“若是长公主实在担心季女官的安危,不妨试试别的法子,比如从旁的地方入手。” 洛洄笙听出萧懿的弦外之音,她手里有萧懿上月给的定国公贩卖私盐的账本,可以用账本换回季姒一条命。 “多谢萧少尹提醒,本宫会考虑的。” 洛洄笙跟萧懿道了谢,随即转身对刑荆山说道:“劳烦邢将军送本宫回去。” 这时,萧懿不等刑荆山回应,立马主动提议:“下官无事,不如就让下官护送长公主回府吧。” 刑荆山见状立马抬脚走到他面前,什么话也没有说,直接一把将人推开。 他此番举动不止是萧懿,就连洛洄笙都感到了些许讶异,但想到他行事向来直率,便也不觉得奇怪了。 “季姒的事,就劳烦萧少尹多上心了,本宫会记得你的恩情。” 洛洄笙再次向萧懿表达了谢意,随即带着刑荆山离去,这两人一向不对付,若是再让他们待下去,势必会闹出不必要的事端来。 刑荆山虽对萧懿感到不悦,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也知道不能给洛洄笙惹麻烦。 回到公主府,不等洛洄笙开口,刑荆山就向她躬身行礼。 “长公主,臣还有事要做,就先走了。” 洛洄笙没有挽救他,任由他转身离开,眼下她季姒的事更重要。 回府后,洛洄笙把自己关进房里,看着先前藏起来的账本陷入纠结。 先前她之所以将盐务账本交给宿君嫄,而不是直接公之于众,就是为了稳定朝堂。 毕竟定国公府是太后母族,如今再加上一个深受永和帝宠爱的贵妃,一旦定国公府出事,朝堂上下定会动荡难安,于国本无利。 “唉……” 洛洄笙长叹了一口气,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心情十分复杂。 接下来两日,洛洄笙一直待在府中未曾出门,每日该吃吃,该喝喝,如同往常一样。 定国公听闻此消息后,一下子有些陷入自我怀疑,莫非账本真的不在了洛洄笙手里。 “你确定她跟平时一样,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下属听闻此言后,仔细想了想,随即摇头:“没有,消息上说长公主并无任何异常。” 定国公盯着桌上的茶盏,若是以前他并不会在意洛洄笙的举动,即便一个女子再厉害也翻不了天。 可如今,洛洄笙却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公主了,她此次回来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根本不受控制。 对了,那日洛洄笙说要跟定国公府鱼死网破,想到这儿,定国公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你继续派人盯着,最好收买公主府的人,把洛洄笙盯紧了,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禀报。” 门外,沈玉凛听到此话脸色骤变,他知晓父亲与洛洄笙不对付,但没想到父亲会在背地里这么做。 定国公看到屋外晃动的人影,一眼便认出是沈玉凛,于是立马打发下属:“你先下去吧。一切依计划行事。” “是。” 下属前脚刚走,后脚沈玉凛便走了进来,神情冷漠的质问定国公:“父亲,您为何擅作主张替我求娶张清雅?” 沈玉凛毫不畏惧的对上定国公的目光,前些时候因他在宫中为洛洄笙激怒了永和帝,故而这几日一直被禁足于府中,因此对定国公替自己求娶张清雅一事并不知情。 今日他禁足刚结束,便听到下人议论说很快他就要娶太师之女为世子妃,这才着急忙慌的跑来找定国公核实。 “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是你爹,为你指定世子妃有何不对?” 定国公对沈玉凛的态度十分不满,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也不好过于苛刻了。 “太师在朝中颇有名望,连皇上都对他有几分敬意,若是你娶了他的女儿,今后仕途一片坦荡。” 望着定国公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沈玉凛内心只有恼怒,“父亲究竟是为了我着想,还是为了定国公府着想,我心里清楚得很。” “定国公府一旦与太师府结亲,日后在朝中必定如日中天,可父亲有没有替我想过,我根本就不喜欢张清雅!” 定国公闻言眼神倏然一变,凌厉的目光看向沈玉凛:“放肆!我是你爹,我做事还用你来教吗?” “别忘了,你是定国公府的世子,只要你身上担着这个身份,你的婚事就由不得你做主!” 沈玉凛听到这番话,整个人像是瞬间醒悟了一般,这么多年以来他似乎一直任人摆布,说什么做什么都是被其他人强行安排好的。 如果他应允这桩婚事,那他跟洛洄笙必定会越走越远,他不想这样。 所以这一次,他不会再受任何人摆布。 “父亲,我不会娶张清雅。” 沈玉凛态度坚决的说出意愿,并劝阻道:“还有,希望父亲不要再针对阿笙了,她是我喜欢的人。” “以前我护不了她,让她去蛮族和亲,受了三年苦,如今她回来了,我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定国公听着他肆无忌惮说出口的话,压抑许久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一把拿起桌上的茶盏砸在他身上。 “碰!” 沈玉凛一时没有防备,茶盏砸在身上又掉落在地,但他脸上依旧没有表露出丝毫悔意。 “你给我清醒点!你以为你跟洛洄笙还能走到一起吗?你没看到自从她回来以后,处处都在跟我们定国公府作对吗?” 说到此处时,定国公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想到洛洄笙所做的种种,心中恨意更甚。 如今看着引以为傲的儿子,为了洛洄笙竟然忤逆自己,更是恨不得打断他的腿。 “先前你在皇上面前放肆,让皇上解除她跟刑荆山的婚事,你知道你那时候像什么?简直连丧家犬都不如!” 定国公指着沈玉凛一通臭骂,再次下达命令:“张清雅你必须娶,这件事没得商量。” “至于洛洄笙,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皇上是不可能答应的!” 沈玉凛闻言不甘心的握紧拳头,“我说过,我不会娶张清雅,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娶。” 说完,沈玉凛转身就要离开,定国公见状立马问道:“你要去哪儿?” “进宫!” 沈玉凛大步往门口走去,虽然他不清楚永和帝为何不让他娶洛洄笙,但是他有把握让沈清颜出面说情。 因为他知道一个秘密,有关沈清颜的秘密。 “你给我站住!” 定国公一眼看出沈玉凛不对劲,立马上前阻拦:“你与张清雅的婚事,皇上已经应允了,不可能改变。” “沈玉凛,你是定国公府的世子,凡事你也应当为定国公府想想了。” 然而沈玉凛却像是听不见他的话,一股脑往外走,见状,定国公冷下脸冲门外喊道:“来人!” 下人闻声赶来,将沈玉凛挡在院子里,定国公站在书房门口看着他。 “世子身子有恙,即刻起于府中静心休养,没有本国公的准许,不得踏出府门半步。” 沈玉凛难以置信的回头,在看到定国公脸上的冷漠时,脸上渐渐浮现失望之色。 是夜,洛洄笙坐在书房眸光深沉看着桌面上的东西。 若是将这个东西发散出去,那么定国公府定然难逃一死,到时候也可趁乱救出季姒。 “叩叩……叩叩……” 屋外突然响起叩门声,洛洄笙瞬间警惕起来,“是谁?” 门口静悄悄的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但洛洄笙确定自己听到有人叩门,她迟疑了一下,起身走到门口停下脚。 “阿洄。” 洛洄笙正欲再开口询问时,门口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她顿时心下一喜。 “皇叔!皇婶!” 门外来人正是诚亲王和诚亲王妃,他们看到满脸憔悴的洛洄笙,同时感到了些许惊讶。 洛洄笙侧身让两人进来,并顺手将门关上,“皇叔,你们怎么突然过来了?” 先前永和帝提醒她不要跟皇叔过多来往,此事她已经托人告知过皇叔,因此这些时日他们都没有见过面。 可眼下皇叔却在这个时候登门,若是被有心人发现,只怕是…… “别怕,没有人看见我们。” 苏辛夷看出了洛洄笙的顾虑,拉着她走到桌前坐下,“你皇叔特意挑这个时辰过来,就是为了防止被人看见。” 这时,诚亲王走到她身旁关心道:“你怎么样?听说季姒与你感情甚好,如今她被关进大牢,你一定很担心。” 洛洄笙闻言摇了摇头,随即起身走到案桌前,把藏在暗格中的账本拿出来。 “我已经想到救她的法子了。” 诚亲王接过账本翻开看了一眼,紧接着脸上神色倏然一变,“不行!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不能在这个时候拿出来。” 若是账本被公之于众,定国公府不一定会被铲除,但朝堂动荡,民心动摇,这两者皆不可避免。 洛洄笙这几日情绪一直不好,为了救出季姒,她想了很多种办法,却只有眼下这一种成功的几率最大。 但是她没想到皇叔会阻拦自己。 “皇叔,季姒于我而言很重要。” 洛洄笙郑重其事的说出心里话,看着神情依旧严肃的诚亲王,又继续道:“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而且之前我跟您的想法也是一样的。” ”但是一直以来,皇上做决定从来不顾及我们的姐弟之情,如今我被逼到这个份上,又何必再事事替他考虑?” 诚亲王听见这句话,脸上表情瞬间变得难看,语气也比以往更加凌厉。 “皇叔是让你替他考虑吗?” “皇叔是让你替大安朝考虑,替整个大安朝的百姓考虑!” 洛洄笙一瞬间呆愣在原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诚亲王,内心的委屈和无力感在这一刻不断滋生。 “皇叔教训得多。” 许久过后,洛洄笙苦笑着说出这句话,她走到椅子上坐下,整个人如同没了力气一般。 “在蛮族的时候,我觉得是因为我身份不够,所以才会被迫和亲。” “可是在我回来后,即便被封为长公主,身份比以前更加高贵,但如今看来依旧没用。” 洛洄笙想到正在替自己受苦的季姒,愧疚感越来越重,压得她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阿洄……” 诚亲王看她如此难过,心里也跟不是滋味,但是为了大安朝的百姓,他不得不阻止她。 这时,苏辛夷分别看了一眼叔侄两人,随即冲诚亲王说道:“你先坐下,让我跟阿洄好好说。” 诚亲王是个宠妻狂魔,一听爱妻发话,立马乖乖坐下不吭声。 “阿洄。” 苏辛夷拉过洛洄笙的手轻轻拍了拍,温声道:“我知道你与季姑娘形同姐妹,她因你被困大牢,你心里不是滋味。” “但越是这个时候,你越要冷静,一旦你乱了,那么到最后不止救不了她,连你也会搭进去的。” 洛洄笙没有说话,道理她都懂,但是她真的不敢赌沈清颜会不会对季姒下死手。 见她不回应,苏辛夷并未生气,反而继续安慰她:“放心,季姑娘不会有事的,我跟你皇叔这么晚过来找你,就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 洛洄笙突然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眸光微微亮了几分,“什么事?” 诚亲王夫妇二人看她反应这么大,不约而同的笑了笑,苏辛夷见状也不绕弯子,直言道:“沈清颜腹中的孩子,极有可能不是皇上的。” 听到这句话,洛洄笙顿时满脸震惊之色,“她怀的竟然不是……” 可紧接着她就想起之前自己曾试探过沈清颜,以当时沈清颜的反应来看,这件事确实有可能是真的。 这……简直太难以置信了。 “阿洄,那账本太重要了,皇叔还是想让你慎重考虑。” 诚亲王似是意识到方才自己态度太强硬,因此这会儿说话时语气温和了许多,“你可以从这件事上着手调查,或许能找到法子救季姒。” “而且皇叔跟你承诺,一定不会季姒出事的,相信皇叔。” 洛洄笙思索了一下,点头答应:“好,我听皇叔的。” 苏辛夷见洛洄笙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于是继续跟她分析:“以我的推断,沈清颜腹中的孩子应该是在她出宫那段时日怀上的。” “阿洄,或许可以查一查那段时日沈清颜究竟接触过谁?” 洛洄笙点头应下,这是扳倒沈清颜最好的把柄,她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证据确凿! 待诚亲王夫妇离开后,洛洄笙表面上依旧装得无事发生,但心里已经想好了对策。 翌日清晨。 洛洄笙用过早膳后,让温鸿请了礼部官员到府中,当着府中不少下人的面与官员商讨成婚事宜。 但她暗中又派人调查定国公府近日的情况,倘若定国公有所行动,那她就得抓紧时间了。 “你说沈玉凛被软禁了?” 洛洄笙惊讶的看着温鸿,见他点头后,又问:“是定国公下的令?” “是的。” “知道为何软禁他吗?” “据悉,定国公与世子不知因何事发生争执,世子企图进宫,却被定国公以身子不适软禁于府中。” “沈玉凛进宫做什么?” “这个……暂时还没有查清。” 闻言,洛洄笙陷入了沉思,以沈玉凛平日对定国公唯命是从的性子,不可能会顶撞定国公的,除非是…… “温鸿,你立马去找个身手好的人,偷偷去把沈玉凛放出来。” 洛洄笙心知定国公之所以把沈玉凛软禁,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沈玉凛惹麻烦,既然如此,那她便不如定国公的意,把人放出来。 届时,肯定会上演一出好戏。 晌午过后,洛洄笙因这几日一直没有睡好,正犯困呢,突然温鸿来报说沈玉凛来了。 “他出来了?” “是的,此时正在府外求见长公主。” 洛洄笙没有丝毫迟疑,立马让温鸿把人带进来,她倒要看看沈玉凛究竟要做什么。 第161章 留不得 “阿笙。” 沈玉凛习惯性的叫出口,见洛洄笙冷着脸看向自己,立马又躬身改口道:“臣见过长公主。” 洛洄笙没有理会他,而是慢条斯理的给自己斟茶,一旁红烟见状识趣的退至凉亭外等候。 “听说你与定国公发生了争执?” 见洛洄笙主动问话,沈玉凛一时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先前我因为冒犯皇上,被父亲禁足家中反省,直到昨日我才得知父亲替我向皇上求娶张清雅的事。” “因我不答应,被父亲责骂后又困于家中,我是特意过来谢长公主的,谢谢你派人将我放出。” 洛洄笙听见他的话,不由得轻笑了一声,“定国公想与太师府结亲的目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以你父亲的脾气,你不想娶清雅,恐怕……” “我不会娶的!”沈玉凛出言打断,满脸信誓旦旦的说道:“不管父亲是怎么想的,我绝对不会娶张清雅。” 洛洄笙闻言望着他眉眼轻挑:“真的?” 沈玉凛见洛洄笙不相信自己,心里除了伤心,还有一丝无奈。 “我知道张清雅是长公主的好友,长公主定然不想让她嫁给我,而我自己也不想娶她,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阻止这件事。” 这是他被软禁时决定好的事,不管是为了洛洄笙,还是为了自己,他都决不会与别的女人成婚。 洛洄笙早已看透沈玉凛的虚伪,心知即便他眼下不会答应,但终有一日在定国公的威逼利诱之下,他也会改变想法。 想到这儿,洛洄笙无声的笑了笑,冷嘲道:“你要是真的想帮本宫,不如直接告诉本宫,你妹妹……也就是如今的沈贵妃,她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话落,沈玉凛心下一惊,脸上瞬间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怎么可能?! 阿笙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洛洄笙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所以皇婶真的说对了,沈清颜腹中怀的并不是皇嗣! 如此一来,今后她就不必再担心沈清颜了。 “你胡说什么!” 沈玉凛气急败坏的大喊,完全没有了方才的镇定,他死死的盯着洛洄笙说道:“清颜是皇上的宠妃,除了皇上,谁还敢对她无礼!” “我知晓长公主与清颜不合,但长公主岂能拿此事污蔑她的清誉,简直太荒唐了!” 洛洄笙看着他但笑不语,她知道沈玉凛不过是心虚罢了,因为越心虚的人向来声势越浩大。 而她之所以没把沈清颜怀的不是皇嗣这件事直接告诉永和帝,是因为她早已看透了自家弟弟的性子。 每次只要事关沈清颜,她这个弟弟就跟魔怔了似的,对一切都不管不顾,只按着自己的心意而为。 以他这样的态度,洛洄笙知道即便自己拿出证据来,只怕他也不会相信,甚至还有可能被沈清颜倒打一耙。 “究竟是不是本宫污蔑,你,还有沈清颜,甚至是你们整个定国公府,心里最清楚。” 洛洄笙的话重重击打在沈玉凛心上,只见他脸色骤然一变,尤其是在看到洛洄笙一副早已看透一切的样子时,心里更加慌乱无措。 不行,这件事坚决不能暴露,否则别说清颜了,就连整个定国公府都会被牵连。 “长公主,该说的我都说了,若是长公主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沈玉凛冲洛洄笙行了礼,随即不再多言,转身便落荒而逃。 “哼……” 洛洄笙望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冷哼,自幼相识到如今,她还是头一次看到沈玉凛这么狼狈的模样。 想想他方才还信誓旦旦的说要帮自己,结果转眼就为了沈清颜而污蔑她,当真是可笑至极。 不过,她没把这件事告诉永和帝,除了永和帝不会相信自己这个原因以外,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此事事关皇家颜面,何况若是永和帝不能生育一事被朝臣知晓,朝堂上定然会动荡不安。 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帝王,不仅会被天下百姓在背后诟病,还会因此失去帝王的资格。 所以,这件事只能从沈清颜下手。 “来人!” 话落,一暗卫从假山后现身,快步飞身来到洛洄笙面前。 “长公主吩咐。” 洛洄笙看向来人,说道:“你去盯着沈玉凛,看看他从这儿离开后去了哪里,又见了些什么人。” 暗卫抱拳行礼,正欲回答时,突然猛的转的转身看向长廊。 洛洄笙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多日未曾出现的刑荆山竟然正朝她走来,然而她还未来得及开口,对方便先她一步。 “我去吧。” 刑荆山走到洛洄笙面前,平静的说道:“我去帮你盯着沈玉凛。” 洛洄笙有些诧异的看着他,自那日与萧懿偶遇后,刑荆山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她还以为刑荆山不想再继续插手季姒的事,没想到他突然就这么明晃晃的出现在眼前。 “不用。” 洛洄笙语气平静的拒绝,而后看向暗卫道:“你去吧,记住,一旦发现他有任何异常,立即传信于本宫。” 见洛洄笙拒绝自己,刑荆山一阵苦涩涌上心头,看来,她还是没有完全信任自己。 想想也对,她本就是身不由己才答应跟自己的婚事,又不是真的对自己有意,怎么可能全身心都交付于自己呢。 洛洄笙回头看见刑荆山站在原地,而且还是一脸伤心的样子,不由得感到有些奇怪。 “你站那儿做什么?坐啊。” 刑荆山对上洛洄笙的目光,沉吟了片刻,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展开后递给她:“我是来给你送这个的。” “什么东西?” 在洛洄笙接过纸查看的过程中,刑荆山主动跟她解释起这几日自己消失的原因,“季姑娘出事那日是我正好在宫中当值,因此我发动关系调查当日出事时的具体状况。” “不过这件事毕竟跟沈清颜有关,调查起来难度很大,但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我找到了一个在事发时偶然目睹全过程的侍卫。” 洛洄笙看着手里的证词,猜测就是刑荆山口中所说的那个侍卫提供的,从证词上来看,季姒确实是无辜的。 刑荆山注意到洛洄笙的神色变化,继续说道:“我私下找过那个侍卫,这是他亲笔写下的证词,他也答应我必要的时候会出面替季姑娘作证。” “有了证人,季姑娘被陷害的事就算是落实了,你想想看接下来要做什么?” 本以为刑荆山因为萧懿,不会再管季姒的事,但没想到这几日他一直在为这件事奔波,这让洛洄笙心里很是感动。 不过,感动归感动,他所做的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谢谢你。” 洛洄笙一边跟刑荆山道谢,一边将证词折好放在桌上,“只是仅凭这一个证人是没有用的,虽然你对后宫之事了解的不多,但你应该看出来了,皇上对沈清颜的痴迷程度远远超乎寻常。” “为了沈清颜,皇上可以对定国公贩卖盐铁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想将此事彻底掩藏。” 说到此处时,洛洄笙长叹了口气,“身为大安的帝王,却因为儿女私情做出这种事情,如今又怎么会因为一个侍卫的证言就放过季姒呢。” 洛洄笙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因此她才没有把希望放在永和帝身上,与其让永和帝放人,还不如用别的法子逼沈清颜这个幕后指使者出面。 “对不住,还是没能帮上忙。” 刑荆山失落的道歉,他本以为自己只要找到能证明季姒无辜的证据,就能把人解救出来,结果却毫无作用。 看来,萧懿说的话是对的,他真的很没用。 “不,这不能怪你。” 洛洄笙笑着摇头否定,她知道刑荆山的初衷是好的,只不过是低估了永和帝对沈清颜的痴迷程度。 以前她也觉得不论发生什么事,永和帝都会为大安考虑,为大安的百姓考虑,可后来对方却一次又一次让她感到了失望。 刑荆山并未察觉洛洄笙的情绪变化,依旧沉浸在自责中,“是我能力不足,不能帮你救季姑娘,甚至连让你们见一面都做不到。” “先前我还大言不惭的说会帮你,可这么一点事情我都没能帮上忙,我……” 洛洄笙头一回见刑荆山情绪这么低落,这让她不得不怀疑刑荆山是不是被那日萧懿说的话打击得太严重了? “季姒的事真不怪你。” 洛洄笙打断喋喋不休的刑荆山,语气无奈道:“沈清颜之所以污蔑季姒,完全是为了对付我,哪怕这次不成功,她也会另想法子。” “即便你日日在宫中当值,只要沈清颜想对季姒下手,那你也是防不胜防。” 她太清楚沈清颜的手段了,所以季姒的事还真怪不到刑荆山头上,那日萧懿所说的话想必也只是故意针对他罢了。 刑荆山略有些惊讶的望着眼前人,所以洛洄笙非但没有怪他,甚至还反过来安慰自己? 如此说来,萧懿那日故意说自己的坏话,并没有成功挑拨到他们的关系? 太好了! “对了,恰好你来了,能请你帮我做件事吗?” 洛洄笙语气真诚的提出请求,方才她之所以不让刑荆山去监视沈玉凛,是因为她认为这种事不该由刑荆山去做。 闻言,刑荆山下意识怔愣了一下,望着洛洄笙点头:“当然可以,你说。” 不知不觉间,他们对彼此的称呼不再是以身份相称,而是以你我相称。 这一点,两人似乎都没有察觉到。 “我想让你暗中离京,然后再……” 洛洄笙是出于信任才会拜托刑荆山,不然的话,以她之前的警惕,她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虽然她跟刑荆山相处不过几月,但这段时日以来,她亲眼看到了刑荆山的所作所为,人,还是信得过的。 刑荆山仔细听着洛洄笙交代,即便不清楚她这么做的目的,但最后还是满口答应下来。 “放心,我会亲自去办,不会有问题的。” 洛洄笙见他如此帮自己,心里十分感动,“路上小心,无论成与不成,你的安危是最重要的。” 听见这句话,刑荆山脸上不由得开心了几分,“别担心,我会平安回来的。” 随后,洛洄笙亲自送刑荆山离府,她这么做无非是猜到府中有定国公的人,故意做给他们看的。 当天傍晚,跟踪沈玉凛的暗卫回府复命,将自己查到的事禀报给洛洄笙。 “你说沈玉凛在离府后,一个人去了京郊?” “是的。” “他去哪儿做什么?” “他在京郊外的一家农户待了半炷香的时间,临走时属下看到农户家一女子出门相送,两人似乎很熟络。” “后来呢?” “沈玉凛从京郊回来后,孤身一人去了最有名的茶楼,属下偷听到他雇佣人半夜刺杀那名女子。” 闻言,洛洄笙顿时猜到了缘由,想来那女子是知道了沈玉凛的秘密。 不,那女子很可能是知道沈清颜腹中孩子的真相,因此沈玉凛才会在离开公主府后,迫不及待要杀人灭口。 暗卫见洛洄笙似在思考,迟疑着开口提醒:“公主,时辰不早了,若是想救人,属下这就立马前去。” 洛洄笙回了神,连忙吩咐道:“你把人救下来后先安置好,一定不要她出事。” “是,公主。” 暗卫应下后果断离开,洛洄笙看着他消失的身影,不由得开始有些紧张。 只要救了那女子,对付沈清颜的把柄就有了,到时候不只是季姒,甚至还有机会扳倒定国公府。 寅时三刻,定国公府—— “叩叩……叩叩……” 刚入睡不久的沈玉凛被突然的声响吵醒,在意识清醒的那一刻,他清楚的听到了叩门声。 他猛的从床榻上起身,随即一边下床穿衣一边向门口走去,算算时间,事情应该也办好了。 “谁?” “世子,属下有要事禀报。” 沈玉凛听到熟悉的声音,立马将门打开,屋外的黑衣人立马闪身进门。 “如何,都办好了吗?” 只见黑衣人突然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世子恕罪,属下办事不力,那女子……被救走了。” 沈玉凛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什么意思?什么叫被救走了?被谁救走的?” 黑衣人低头略一思索,如实回道:“属下奉世子之命前去灭口,本来都要得手了,可不知从何处突然窜出一人来。” “属下不是他的对手,几次交手后,他将属下打伤,把那女子带走了。” 沈玉凛听完事情经过,立马猜到事情已经暴露,至于那个坏他事的人是谁,他暂时还不能确定。 “你立马带人暗中追查,务必把人找到除掉!” “是,属下定会将功补过。” 待黑衣人离开后,沈玉凛就更加睡不着了,他很清楚这件事暴露的后果,而且眼下这个局势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天微微亮起时,定国公刚穿戴好从寝屋出来,结果迎面便看见沈玉凛直奔自己而来。 沈玉凛的脸色十分难看,定国公见他这样,脸色顿时往下一沉:“不管你说什么,你跟张清雅的婚事都不会变。” 听到这句话,沈玉凛脸上闪过一抹诧异,但很快便又消失不见,“父亲,我来找你不是要说这个,是另外一件关乎定国公府生死存亡的事。” 定国公闻言不悦的皱眉,厉声呵斥道:“什么生死存亡?大清早的尽说些晦气话!” “我告诉你,昨日你偷溜出府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但是你……” “父亲!” 沈玉凛高声打断他,压低声音道:“清颜可能要出事了。” 听见这话,定国公脸上神色微变,“你跟我去书房。” 父子二人来到书房,沈玉凛将事情原委大致讲述了一遍,并表示自己有可能被算计了。 定国公听他阐述的事情时,脸色越来越阴霾,待沈玉凛话音一落便怒骂道:“蠢货!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做任何事情前都先动动脑子!” “明知道洛洄笙针对定国公府,你还眼巴巴的往上凑,这次更是直接把把柄送到她手上,我看你不是蠢,你是脑子缺根弦!” 沈玉凛被骂得有些抬不起头来,他当时也不没想到洛洄笙是在试探自己,一时就漏了馅。 如今想想,只怕洛洄笙早就计划了,就等着他上钩呢。 “父亲,那接下来怎么办?” 定国公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随即冷哼了一声,“还能怎么办?眼下洛洄笙已经发现了,自然不能再被她拿到证据。” 虽然洛洄笙救走了那个女人,但仅凭一个定国公府曾经的丫鬟,很难掀起什么大浪。 为今之计,只有彻底消除后患,如此一来洛洄笙就没有把柄了。 “你妹妹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留了。” 沈玉凛听到这句话,下意识想要否决,但转念一想,若想要保住定国公府,除了这个办法以外,似乎别无他法。 “好,我立即进宫见她。” 说罢,沈玉凛转身便打算离开,却被定国公喊话拦下。 “你不用去。” 定国公眉宇皱成了川字,冷峻的目光盯着沈玉凛:“我会让你母亲进宫,你妹妹向来听她的话,这件事交给她去办。” “即刻起,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府中等着成婚,哪儿也不许去!” 本想着催促皇上赐婚,如此有了太师府助力,洛洄笙便不能拿定国公府怎么样了,结果却又冒出这档子事来。 沈玉凛听见‘成婚’二字,刚要再次反驳,却被自家父亲狠厉的眼神劝退。 “孩儿先退下了。” 待沈玉凛离开后,定国公坐在案桌前越想越生气,自从洛洄笙回京后,事情一桩接一桩,几乎全都是冲着定国公府来的。 看来,洛洄笙留不得了。 同一时间,长公主府—— “长公主,方才定国公府传来消息,沈世子似乎又被禁足了。” 温鸿将点心放置在桌上,见洛洄笙没有反应,于是又问:“这次还要派人前去搭救吗?” 洛洄笙抿了一口茶水,勾唇轻笑道:“本宫与邢将军婚期在即,哪儿还有空整日去管别人的家事。” “再说了,定国公是管教自己的儿子,本宫插手算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温鸿不禁有些疑惑,昨日长公主不是还特意让他去救沈玉凛吗?怎的今日就不管了? 这时,一只鸽子忽然飞入院中停在廊桥上,洛洄笙认出这是和暗卫联络用的信鸽。 温鸿小跑过去抱着信鸽返回,将绑在信鸽腿上的纸条取下递给洛洄笙:“长公主。” 洛洄笙将纸条打开,里面只有简短的四个字:人已救出。 所以,这就是沈玉凛被禁足的原因。 “温鸿,继续派人盯着定国公府,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禀报本宫。” “是,长公主。” 洛洄笙知道以定国公的性子,接下来定然会想对策应付她,而这件事的关键就在于沈清颜。 当日晌午后,定国公夫人便独自进宫,因为仗着沈清颜受皇上宠爱,她并不需要永和帝的召见,随时都能入宫。 “娘娘,定国公夫人来了。” 正倚在躺椅上休憩的沈清颜听闻后,立即睁开了双眼,“真的?母亲真的来了?” 自定国公被文武百官弹劾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母家的人了,尤其这几日十分思念母亲,想不到人说来就来了。 定国公夫人跟随宫人走进屋,看到沈清颜后,立马上前行礼:“臣妇见过贵妃娘娘,娘娘安好。” 沈清颜见自家母亲如此,立马就不高兴了,“我可是母亲的女儿,母亲怎么反倒向我行起礼来了。” 见沈清颜走近自己,定国公夫人立马伸手扶住她:“礼不可废,就算你是我的女儿,可如今你贵为贵妃,我自然是要行礼的。” 说话间,母女俩走到了桌前,定国公夫人扶着沈清颜坐下,看向她的肚子关心道:“一月未见,娘娘的肚子似乎大了一些。” “女子怀胎头三月很重要,娘娘平日里走动时定要小心些。” 沈清颜听到这话,敏锐的察觉到母亲情绪不对,于是抬手摒退了宫人,就连贴身宫女都未留下。 第162章 禁军 “母亲,出何事了?” 沈清颜满脸担忧的望着定国公夫人,见她只一味的叹气不语,一时间更加着急了,“是不是家里出事了?父亲吗?还是哥哥?” 见她如此,定国公夫人一时也说不出实话,只得顺着她的话说道:“你哥哥昨日得知要跟太师府结亲,与你父亲大吵一架。” 沈清颜听见原来是这事,不由得松了口气,“哥哥也真是的,咱们定国公府若是跟太师府结亲,那咱们家的地位才更稳固。” “依我看啊,他就是放不下洛洄笙,对她还不死心。” 当时正是因为洛洄笙暗中帮宿君嫄,她才想出让兄长娶张清雅,以此让洛洄笙出面阻止宿君嫄入宫为后。 以洛洄笙看重张清雅的程度,为了张清雅,她一定会按自己说的去做。 不过后来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设计季姒把人关进大牢,如此一来,拿捏洛洄笙的把柄就又多了一个了。 “母亲,你放心吧,皇上既然已经赐婚,张清雅必定是要嫁给哥哥的。” 沈清颜满脸自信的安抚道,却见母亲仍旧愁容满面,不由得感到些许奇怪。 “母亲,您怎么不高兴啊?” 定国公夫人纠结了片刻,终究还是如实说道:“颜儿,其实母亲今日进宫是你父亲授意的,有一件事你必须去做。” 听到这话,沈清颜顿时嗅到了异样,“什么事?” 定国公夫人看向她的肚子,深吸了一口气,“这个孩子……不能留了。” 只见沈清颜脸色倏然间大变,“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能留了?为何不能留?!” 沈清颜震惊得连连后腿,手不自觉抚上腹部:“这可是皇嗣,太后和皇上都看重的孩子,有了他,说不定我还能当上皇后。” 定国公夫人静静地望着她,下一刻,忽然从椅子上起身向她走近。 “颜儿,这孩子不是皇上的。” 此话一出,沈清颜先是一愣,随即脸色难堪道:“母亲,除了你们,这件事没有人会知道,所以……” “不,还有人知道。” 定国公夫人出言打断她,见她脸上露出不解,于是跟她解释:“那时候府中伺候你的丫鬟,昨日她被人救走了。” “据你哥哥所说,救她的人很可能是洛洄笙的人,所以这个孩子不能留了。” 沈清颜听到这番话懵了,激动的抓着自家母亲的手质问:“洛洄笙怎么会知道这件事?还有那个丫鬟,当初父亲不是已经解决了吗?她为何还活着?!” 如果真的是洛洄笙,那她怎么办? 如今的洛洄笙早已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更何况她还做了那么多事,要是被洛洄笙知道的话,她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母亲,你说话啊!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看着歇斯底里的沈清颜,定国公夫人显然有些被吓到了,“颜儿你小声点!难道你想让人听见吗?” 沈清颜此时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本想着利用季姒让洛洄笙阻止宿君嫄为后,然后她就可以利用腹中的孩子逼皇上立自己为后,结果眼下全都成泡影了! “颜儿,事情已经发生,你再生气也没用了。” 定国公夫人强行拉着她坐下,低声道:“事到如今,你父亲的意思是先把孩子解决了,如此一来就没有铁证了。” “至于那个丫鬟,还有洛洄笙,你父亲会想办法解决的。” 沈清颜知晓事情的严重性,也知道事情后发生无可挽回,她只能迫使自己接受现实。 许久后,沈清颜终于恢复了冷静,“母亲,孩子真的不能留了吗?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定国公夫人看着她摇了摇头,叹气道:“若是有别的法子,你父亲定然也不会这么做。” 这段时日文武百官几次三番弹劾定国公府,若非是颜儿有了孩子,只怕皇上早就依百官的意思降罪定国公府了。 如今,孩子的事被洛洄笙发现,若是洛洄笙利用此事,那颜儿就是混淆皇室血脉,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颜儿,孩子不能留了,但你父亲说不能就这么放过洛洄笙,所以……” 定国公夫人说到此处时,忽然躬身凑近沈清颜,在她耳边小声低语。 沈清颜脸上表情变了又变,待听完自家母亲的话后,眼中只剩下恨意。 “母亲,你放心吧,洛洄笙害我不能留住孩子,我绝不会放过她的。” 听到她的话,定国公夫人这才放下心来,心疼的拍着她的手道:“好女儿,这次真是委屈你了。” 沈清颜并未将事情怪罪到自家人身上,在她看来,这一切的源头都是洛洄笙。 若不是她从蛮族回来,若非她一直针对定国公府,自己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这所有的一切,全都是洛洄笙的错。 寿康宫。 “太后,宫人来报,说定国公夫人今日进宫看望贵妃,方才已经离开了。” 听到嬷嬷的话,太后喝茶的动作一顿,“贵妃让她来的?” “听说是定国公夫人自己进宫的。” “待了多久?” “一个时辰。” “她们说什么了?” “听宫人说,定国公夫人刚到贵妃宫里,贵妃就把宫人们全都支走了,所以没人知道两位说了些什么话。” 说到此处时,嬷嬷面上露出些许迟疑,“不过,听说定国公夫人走后,贵妃就一直冷着脸,还莫名的教训了几个下人。” 太后闻言眸光微变,想到近日定国公府屡次出事,不由得警惕起来。 “你让人盯着贵妃的一举一动,别让她出什么差错。” 事出反常必有妖,定国公夫人突然进宫必定是有事,但是却没有来找她,反而跟沈清颜独处那么长时间,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对了,季姒那边如何?” 嬷嬷想了想,回道:“人还关着呢,贵妃几次施压想给人上刑,不过都被太后提前安排好的人拦下了。” 太后头疼的揉着额间,沉声吩咐:“让人盯紧了,没有哀家的吩咐,谁也不许动季姒。” “是,太后。” 季姒是洛洄笙的人,在洛洄笙妥协之前,季姒就是拿捏她最好的把柄,因此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公主府—— 因婚期将近,礼部官员隔三差五便到公主府,与洛洄笙商讨婚典相关事宜时。 “长公主,诚亲王与王妃来了。” 洛洄笙正在看官员拟好的礼单,听到声音抬头一看,就见温鸿带着两人走进来。 礼部官员见到诚亲王夫妻,急忙跪地行礼:“下官参见王爷,王妃。” 诚亲王扫了他一眼,又看见桌上的礼单,于是问道:“阿洄的婚事筹备得如何了?” “回王爷的话,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保证不会耽误长公主与邢将军大婚的。” “这是阿洄的大事,你们务必要事事上心,切不可出任何差错。” “请王爷放心,礼部定会认真筹备。” “本王和王妃给阿洄准备了一些东西,过几日你们带人去府上,把东西都归置一下。” “是,下官记住了。” 洛洄笙见皇叔如此关心自己,心里十分感动,“皇叔,我的东西够多了,您和皇婶不用再破费的。” 此话一出,诚亲王立马沉下脸,“这是什么话?你成婚是大事,皇叔自然要给你备些东西。” 说着,他看了看一旁的苏辛夷,“再说了,我跟你皇婶又没有孩子,这些东西不给你还能给谁?都是你的。” 洛洄笙被教训却依旧很开心,看着还候在旁边的礼部官员,说道:“礼单本宫会看的,若无其他事,你就先退下吧。” “是,下官告退。” 礼部官员向三人行了礼,带着下属匆匆离去,只是刚出公主府就被宫廷侍卫带走了。 “皇叔,皇婶,你们今日怎么突然来了?” 洛洄笙给两人斟茶,经过苏辛夷身前时,突然被她拉住手。 “皇婶?” 然而苏辛夷却没有回应,只一味的给她把脉,见状,洛洄笙笑着安抚:“我没事,这段时日一直在喝皇婶开的药方,感觉已经好多了。” 苏辛夷把完脉后,原本严谨的表情放松了几分,“确实有好转,不过还是要多休养,切莫太过伤神。” 洛洄笙笑着点头回应,随即在他们对面坐下,这时,诚亲王开口说道:“你派人调查那件事了?” 见洛洄笙点头,诚亲王忙问道:“查得怎么样?有拿到证据吗?” “从沈玉凛安排的杀手手里救了一个人。” “什么人?” “定国公府的丫鬟,她能证明沈清颜与外男厮混。” “那个男人是谁?” “暂时还不清楚,因为丫鬟并没有亲眼看见过那个男人。” 诚亲王闻言脸上神色沉重了几分,“除非有确切的把握,否则此事不宜声张。” 以皇上对沈清颜的痴迷,倘若没有实质的证据,最坏的结果就是把他们所有人全都搭进去。 洛洄笙认同的点了点头,紧接着又将沈玉凛被软禁家中,并且定国公夫人进宫的事告诉诚亲王。 她感觉近几日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必须得提前做好十足准备。 翌日清晨。 洛洄笙正打算前往金玉楼,却在公主府外被一小孩拦住。 那小孩也不说话,只是将一纸条塞到洛洄笙手里,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 洛洄笙将纸条打开,里面只有简短的九个字:故友已归京,老地方见。 “故友?” 哪位故友? 洛洄笙盯着纸条思索,忽然一张熟悉的面容出现在脑海中,难道是…… 没有再耽搁,洛洄笙立马坐上马车,如果她猜的没错,那这位故友应该是张清雅。 果不其然,当洛洄笙来到老地方后,推开门便看见张清雅正坐在桌前吃着点心。 “你来了!” 张清雅把剩下的点心塞进嘴里,然后起身一边用帕子擦手,一边说道:“我还担心你不在府中呢。” 洛洄笙此时正生气呢,见她走到面前,厉声质问道:“谁让你回京的?!” “我不是让人给你传话,近期都不要回京,老老实实的躲着那?你这个时候回来做什么?” 本来她还能以张清雅病重拖一拖婚事,如今张清雅回京,定国公肯定也会收到消息,到时候她就没有理由再继续拖延了。 张清雅见她这么生气,当即被吓了一跳,“我……我就是想着不应该把事情扔给你一个人解决,而且逃避终究不是办法。” 说话间,张清雅讨好似的拽了拽洛洄笙的衣袖,“别生气了,眼下我人都回来了,难不成你还想再赶我走啊。” 洛洄笙闻言气得不行,但是她又不可能真的再让张清雅离京,毕竟已经来不及了。 两人在桌前坐下,张清雅主动给洛洄笙倒茶,小心翼翼的询问:“我离京这段时日,京中都发生什么事了?” “听说季姒因为得罪沈清颜被关进大牢,这事是不是沈清颜陷害的?” 洛洄笙看着她静默不语,片刻后,缓缓道:“他们用你跟沈玉凛的婚事,还有季姒威胁我,让我阻止宿君嫄入宫为后。” 一听这话,张清雅气得拍桌:“我就知道他们沈家没安好心!一家子豺狼虎豹!” 怪不得当时父亲让她离京时,什么都不告诉她,要是她知道定国公府打的主意,说什么也不会离开。 还好,如今她回来了,阿洄不用再一个人应付他们。 张清雅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着洛洄笙道:“你没答应他们吧?” 见洛洄笙沉默不语,张清雅立马就猜到了答案,心中顿时自责万分。 “是我不好,如果我听爹的话,平日里少跟你来往,他们就不会用我要挟你了。” 洛洄笙见她如此自责,连忙否认:“这不是你的错,就算没有你,他们也会用其他人威胁我。” “更何况,定国公除了想利用你要挟我之外,其实他更想让你嫁给沈玉凛。毕竟太师在朝中地位很高,若是太师府跟定国公府结亲,日后定国公府在朝中的势力就会更大。” 然而张清雅听到这番话后,心情并未恢复多少,洛洄笙见状只好继续安慰:“你放心吧,我已经想好应对之策了,不会被他们要挟的。” 张清雅闻言眸光瞬间亮了起来,“真的吗?你不是骗我的吧?” “当然不是,我手上可是有定国公不少把柄,他想威胁我还不够。” “太好了,那我就放心了。” “不过你确实不该这个时候回来,毕竟太师刚跟皇上说明你重病离京,如今你突然回来,皇上怕是会……”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爹会对外说找到神医治好了我,皇上不会怀疑的。” 洛洄笙无奈的轻叹了口气,事已至此,看来也只能从长计议了。 这时,包厢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听上去声音很轻,像是女子在走路。 “叩叩……叩叩叩……” 洛洄笙警惕的看向门口,正欲询问,身旁的张清雅忽然起身走过去开门。 “你来了。” “嗯,没有来晚吧?” “没有,来得正是时候。” 看着跟随张清雅进来的人,洛洄笙微微有些诧异:“宿小姐?你怎么会……” 来人正是宿君嫄。 “臣女见过长公主。” 宿君嫄欠身恭敬行礼,随即看着洛洄笙道:“张小姐派人传信给臣女,臣女便来赴约了。” 三人围坐在桌前,宿君嫄看了看两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洛洄笙身上。 “季姑娘的事,臣女听说了,不知长公主可需要臣女帮忙?” 当时季姒出事,洛洄笙找不到法子救她时,她确实有想过找宿君嫄帮忙。 只是永和帝之前让她少跟皇叔与太师接触,若是让宿君嫄帮忙救季姒的话,永和帝定会怀疑她跟宿君嫄的关系。 如此一来,事情只会越来越复杂,所以理智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多谢宿小姐好意,不过不用了,本宫能解决好。” 宿君嫄猜到洛洄笙的顾虑,因此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提起另外一件事。 “昨日沈贵妃主动找皇上,以近日发生太多事为由,提议皇上举办家宴。” 洛洄笙察觉到了不对劲,问道:“皇上答应了吗?” “一开始皇上并未答应,似乎是想让沈贵妃安心养胎,担心举办家宴太闹腾会出意外。” 说到此处,宿君嫄眸光深邃了几分,“但不知为何,沈贵妃坚持要办家宴,最后皇上被撺掇答应了。” 洛洄笙听完整件事后,第一反应是宿君嫄的消息太灵通了,但她并没有多问。 只是沈清颜为何突然要办家宴呢? “这沈清颜整日什么也不干,就会到处挑事,眼下大安内忧外患,她是一点都不担心,只知道贪图享乐。” 张清雅忿忿不平的大骂,想到自己跟沈玉凛的婚事就是沈清颜唆使的,更加对她不满。 “应该不是贪图享乐……” 洛洄笙望着窗外陷入沉思,昨日沈玉凛刚被禁足,定国公夫人就进了宫,再接着沈清颜就提议举办家宴,这几件事很可能都是有关联的。 那么关联点是什么? “长公主,如今沈贵妃怀着皇嗣,在太后和皇上心里堪称国之重宝。” 宿君嫄起身给洛洄笙添茶水,继续道:“恕臣女斗胆,如今朝中上下人人都知长公主与沈贵妃不合,待家宴时您可要离沈贵妃远一点。” “毕竟那时候人多嘴杂,若是真出了什么意外,臣女担心长公主说不清楚。” 洛洄笙一瞬间反应过来,看着宿君嫄满脸的震惊:“你的意思……” 宿君嫄但笑不语,转而又给张清雅添茶,“张小姐回京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宫里,你与沈世子的婚事怕是要定下来了。” 闻言,张清雅十分不屑的轻哼,“沈玉凛就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伪君子,他想娶我,做他的春秋大梦吧!” 洛洄笙看着眼前的宿君嫄若有所思,如果沈清颜是那种打算的话,那宿君嫄倒是可以帮自己一把。 如此一来,事情反而变得更简单了。 回到公主府,洛洄笙正想传信给先前的暗卫,却在进院时被温鸿告知高公公来了。 “何时来的?” 温鸿跟在洛洄笙身后,回道:“有半炷香了,说是奉皇上旨意来送东西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前厅,高公公看到洛洄笙后立马从椅子上起身。 “老奴参见长公主。” 洛洄笙虚扶了一把,说道:“高公公无需多礼,请起吧。” 只见高公公从地上起身,然后指着地上的几个木箱,“长公主,这些都是皇上命老奴去国库挑选的,全都是以前藩国进贡的珍品。” 洛洄笙眼神示意温鸿打开,看了一眼后,让温鸿叫来下人将箱子搬走。 “劳烦公公跑这一趟了,还得请公公帮本宫代为转达,谢皇上恩赐。” “长公主言重了,老奴定会把话带到。” 高公公连忙躬身行礼,看着满脸诚恳的洛洄笙,迟疑着开口:“长公主,有关季姑娘的事……老奴虽在宫中却没能帮上忙,心里实在愧疚。” “不过老奴特意找人打听了,眼下季姑娘在牢中并未受刑,长公主不必太过担心了。” 洛洄笙有些诧异他竟然会说这种话,想到之前高公公曾好心提醒过自己多次,如今还特意去打听季姒的消息,心里对他十分感激。 “公公不必介怀,身处皇宫本就不易,本宫自幼在宫里长大,早已经感同身受了。” 说话间,洛洄笙向高公公微微弯下腰,“季姒于我很重要,公公能冒险打听消息已是重恩,请受我一拜。” 高公公脸色霎时一变,慌忙跪在地上磕头:“使不得啊,您是大安的长公主,怎能向老奴行如此大礼呢。” 他本来并不想掺和这些事,但是自沈清颜入宫后便整日耀武扬威,对他们这些下人非打即骂,他实在是忍受不了了。 再看长公主,为大安受了那么多的苦,九死一生回来却还是处处为大安朝着想,沈清颜连她的一星半点都比不上。 洛洄笙将人从地上扶起来,正欲说话时,却被高公公抢了先。 “长公主,季姑娘在被陷害入狱前,她曾有话要老奴转达给您。” 洛洄笙闻言一愣,“什么话?” 只见高公公警惕的看了四周一眼,像是深怕被人听到一样,紧接着便压低声音缓缓吐出两个字。 “禁军。” 第163章 家宴 禁军?这是何意? 洛洄笙在心中默念,转头问高公公:“除此之外,季姒可还说了什么?” 高公公闻言摇了摇头,“当时情况比较紧急,季姑娘没有机会再多说,就只让老奴转达这两个字。” 顿了顿,高公公又说道:“不过季姑娘是个聪明人,她不会无故让老奴转达这两个字,何况还是在那种时候。” “只是老奴天资愚钝,实在不懂这其中的用意,帮不上长公主的忙了。” 洛洄笙也知晓季姒是要传达给自己消息,但‘禁军’二字究竟是何意,她一时间也想不明白。 “公公言重了,本宫处境堪忧,公公还能冒死帮我们传话已是大恩,本宫定会记得您的恩情。” 说话间,洛洄笙再次想要拜谢,却被高公公眼疾手快的拦下。 “长公主折煞老奴了,能替长公主分忧解劳是老奴的福分,长公主千万别说‘谢’这个字。” 高公公是看着洛洄笙长大的,三年前得知洛洄笙要去往蛮族和亲时,他还伤心的哭了好一会儿呢。 如今,洛洄笙能平安归来,高公公比太后和永和帝都要高兴。 “既如此,那本宫便不说了,往后还得有劳公公多提点。” 洛洄笙知晓高公公的为人,再加上对方又在永和帝身边贴身伺候,必定知晓很多她不知道的事,说不准日后还会派上用场。 “是,长公主放心,老奴定当尽心竭力。” 高公公躬身应下后,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来,“对了,皇上让老奴告知长公主,两日后宫中举办家宴,请长公主一定要赴会。” 闻言,洛洄笙故作些许惊讶,“以往举办家宴最快也要提前半月准备,怎的这次家宴时间如此紧张?” “这是沈贵妃的提议,长公主也知晓皇上向来宠爱沈贵妃,从未拒绝过沈贵妃。” “贵妃这段时日还好吗?” “因贵妃有孕在身,故而每日都在寝宫中休养,期间定国公夫人曾进宫探望了一次。” “看来定国公夫人很担心贵妃呐。” “可不是嘛,听贵妃宫里的人说,那日定国公夫人探望贵妃时,二人闭门说话足有半个时辰。” 高公公将自己所知和盘托出,虽不知定国公夫人进宫究竟有何目的,但希望这些消息能帮到长公主。 好在洛洄笙是个聪明人,立马就明白高公公的一番苦心,再次道过谢后,她便让温鸿亲自送高公公出府。 当日夜里。 洛洄笙正欲熄灯就寝,忽然听见窗外有响动,虽然声音并不大,且在一瞬间又突然消失,但多年来的警觉让她立马警惕起来。 她抽出藏在枕头下的匕首,小心翼翼的靠近窗户,这时,一道人影出现在窗前。 “是我。” 听见熟悉的声线,洛洄笙先是一怔,反应过来后立马上前将窗户打开,果然看到了一身墨绿长衫的刑荆山。 “你怎么来了?” 刑荆山并未回应她,而是动作敏捷的翻进屋并随手将窗户关上,动作之快让洛洄笙感到了一丝诧异。 两人面对面相站,刑荆山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洛洄笙,片刻后回过神来立马躬身行礼:“深夜闯入长公主闺房,是臣冒犯了。” 洛洄笙知晓他不会无故这么做,因此并没有生气,而是再次重复:“你怎么来了?” 见她似乎没有生气,刑荆山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我已经按你说的找到人,并派信得过的人保护起来。” “对了,我听说张小姐回来了,她不会影响你的计划吧?” 洛洄笙诧异他竟然能想到自己有计划,不过转念一想,这段时日所发生的事刑荆山几乎都知道,他不可能什么猜不到。 “她回来的确实不是时候,不过眼下局势掌握在我手里,定国公暂时还不会威胁我。” 刑荆山不解的望着她,“那季姑娘呢?若是沈家人狗急跳墙,你岂不是又……” “不会。” 洛洄笙笑着打断刑荆山,并说道:“他们如今不敢惹怒我,毕竟定国公府的命脉在我手里攥着。” “只是两日后的家宴上,我还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这件事很重要,你得亲自去做。” 眼下她能信得过的人寥寥无几,而能在家宴上帮到她的人,目前来说也只有刑荆山。 刑荆山见她如此信任自己,脸上顿时露出憨厚的笑容,“好,你放心,我肯定会办好的。” 话落,刑荆山却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收起笑容一脸严肃的表情。 “你方才说两日后的家宴?” 洛洄笙不明白他为何反应这么大,但还是如实点头:“对,今日高公公到府上转达的。” “你要去吗?” “既然是家宴,自然是要去的。” “为何皇上会突然举办家宴?” “听说是沈清颜提议的。” 刑荆山听见‘沈清颜’三个字,脸色更加难看,“家宴的时候,我可以护送你进宫吗?” 如今大安朝内忧外患,定国公府又一直盯着洛洄笙,偏偏这个时候沈清颜提出家宴,明显是不安好心。 再加上宫里还有太后,若是洛洄笙一个人参加家宴,届时发生什么事只怕是孤立无援。 “无诏不得入宫。” 洛洄笙笑着摇了摇头,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于是安抚道:“放心吧,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能应付的。” “等到了那日,你只需按我说的做,就是帮我最大的忙了。” 刑荆山知晓她的性子,见她执意不让自己陪同,没有再继续劝说。 而后,两人说了会儿话,洛洄笙担心时间久了可能被人发现,便让刑荆山先行离开。 转眼间,时间到了家宴这日。 洛洄笙由红烟陪同进宫参宴,马车刚从宫门而入便被拦下,一问才知是禁军统领正带着人核查身份。 “属下见过长公主。” 洛洄笙掀开帘子看见人,不禁想起那日对方阻拦自己进宫,眼里便多了几分戏谑。 “胡统领,这可是你第二次拦本宫了。” 对方一听这话,再次躬身抱拳:“长公主恕罪,属下奉命检查进宫车辆,还望长公主莫要为难属下。” 洛洄笙打量了他一眼,随即扬了扬下巴:“胡统领请便。” “谢长公主。”胡统领行礼后,立马招了下手,其他禁军便上前检查与马车同行的下人。 这时,洛洄笙忽然注意到胡统领的眼神不对劲,似乎在公主府的下人中找什么。 “胡统领在找人吗?” 此话一出,洛洄笙看到胡统领脸上神情明显僵了一下,但很快便又恢复如常。 “属下不明白长公主的意思,属下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这时,一禁军走近胡统领:“禀统领,没有发现异常。” 胡统领抬头看向洛洄笙,恭敬道:“车队已查,长公主可以进去了。” 洛洄笙没有再理会他,今日的重点是家宴,而不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马车继续往宫里行驶,就在这时,洛洄笙忽然感觉后背有些发凉,她下意识猛的转头,果然看到胡统领正死死的盯着她。 而对方在看到她回头时,立马转过了头,但洛洄笙却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对方眼中的寒意。 “咱们以前跟胡统领结过怨吗?” 红烟听见洛洄笙的话,思索了片刻后摇头:“应该没有吧,胡统领是禁军统领,平日里禁军与咱们公主府几乎毫无来往。” 既然没有结过怨,可为何胡统领方才会用那种眼神看她? 洛洄笙有些想不明白,一个禁军统领,却对她有敌意…… 禁军? 禁军! 洛洄笙猛然间反应过来,想到季姒让高公公转达的话,脑海里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天哪!如果真是她想的这样,那今日在家宴上,她就更有把握扳倒定国公府了。 家宴在寿康宫举办,洛洄笙到达的时候,永和帝等人基本上都在场了。 “参见皇上。” 永和帝本来在跟沈清颜说笑,看到洛洄笙屈膝行礼,忙道:“皇姐无需多礼,今日是家宴,在场的都是一家人,皇姐不必过于拘束了。” 话罢,洛洄笙也不客气,抬头看向坐在永和帝身旁的沈清颜。 两人目光交汇,还未等洛洄笙开口,沈清颜便忽然起身向她走近。 “臣妾给长公主行礼。” 沈清颜微微弯腰行礼,并一脸歉意的说道:“长公主,先前之事是臣妾不对,臣妾不该任性妄为,以至于让长公主不悦。” “如今臣妾怀着皇上的孩子,只希望一家人能够和和美美的,还望长公主能摒弃前嫌,原谅臣妾之前的所作所为。” 洛洄笙望着沈清颜拙劣的演技,站在原地静默不语,若不是早就认清她是什么样的人,恐怕自己就要被她这副伪善的样子给骗了。 “贵妃所言极是。” 永和帝走到两人身旁,随即当着洛洄笙的面搂住沈清颜,“一家人难免会拌几句嘴,既然颜儿已经主动低头认错,那皇姐也大度一些,别再为过去那些小事计较了。” 看着自己曾经爱护着长大的弟弟,如今满心满眼都是仇人,洛洄笙心中只觉得可悲。 尤其猜到今日会发生什么事后,她更是替自己这个弟弟感到不值得。 “既然过去的事都是小事,那贵妃不如放了季姒如何?” 洛洄笙眼睛紧盯着沈清颜,却见她看向永和帝,于是继续道:“季姒陪同本宫多年,她心地善良,言行举止向来稳重,若是先前她真有得罪贵妃的地方,本宫可代她向贵妃赔个不是。”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纷纷看向了永和帝,当初季姒被关进大牢时,不少人虽然猜到内情,但因为不敢触怒天威,因此至今都不敢插手此事。 没想到今日家宴上,洛洄笙竟会主动提起,想来皇上又要发火了。 果不其然,永和帝在听到洛洄笙提起季姒时,脸上明显露出不悦之色。 “季姒明知贵妃身怀皇子,却还故意冲撞,理应受罚,皇姐不该为她求情。” 随着永和帝话音落下,沈清颜也故作委屈道:“臣妾知晓季姒是长公主的人,臣妾也并非有意针对她,但她屡次对臣妾不敬,皇上这才将她关进牢中反省。” “长公主若是觉得皇上不该维护臣妾,那臣妾便劝皇上放人,并向长公主认错……” 洛洄笙看着她矫揉造作的模样,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贵妃言重了,若是季姒犯了错,受罚是理所应当的。” “但据本宫所知,事实并非如贵妃所说,所以本宫想……” “够了!”永和帝突然怒声打断,不悦的皱眉:“事情原委朕一清二楚,皇姐实在没有必要在这儿咄咄逼人。” “今日是家宴,朕只想大家都和和气气的,皇姐可别因为一个奴婢影响到如此重要的日子。” 洛洄笙此时的心正一点一点在变得寒冷,她望着周围窃窃私语的人,忍不住在心里自嘲:口口声声一家人,在场有谁把我当家人? 她自幼喜欢的母后,呵护着长大的弟弟,此刻全都在用憎恨的眼神看她。 在他们心里,或许她就应该死在蛮族。 “皇上息怒。” 沈清颜故作娇弱的挽着永和帝,眼睛却看向洛洄笙道:“臣妾看长公主也是担心好友,并非是有意要顶撞皇上。” “今日可是家宴,大家齐聚一堂,皇上就别为这种小事生气了。” 看在沈清颜的面子上,永和帝只好忍下心中不悦,冷着脸带沈清颜回到高台上。 洛洄笙站在原地望着他们,忽然察觉到一股冰冷的视线落在身上,她下意识转头对上了太后的目光。 母女俩隔空对望,太后的眼中并无半分爱意,看着洛洄笙的目光充满了厌恶。 “呵……” 洛洄笙无声的轻笑,随即在红烟的搀扶下,走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坐下。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好难过的呢?太后是所有人里面,最不想让她活着回来的人,她早该放弃她们这一段母女之情了。 宴席开始后,舞女们出现在台上随着乐声翩然起舞,虽说只是家宴,但整个寿康宫却十分热闹。 沈清颜依偎在永和帝身旁,望着坐在台下独饮的洛洄笙,眼底闪过几分狡黠的笑意。 “这还是长公主回京后,第一次举办家宴,长公主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啊?” 由于宴席上声音有些嘈杂,沈清颜的声音并未传到所有人耳中,但却被洛洄笙和永和帝听了个真切。 永和帝闻言看了洛洄笙一眼,想到她这几年在蛮族确实受了不少苦,心下一软,但想到洛洄笙屡次顶撞自己,依旧冷着脸不理会。 “贵妃说笑了,既是家宴,本宫又怎么会不高兴呢。” 说罢,洛洄笙给自己倒了杯酒,随即端着酒转身面向太后。 “母后,自儿臣回京后多次惹母后不悦,今日借着家宴,儿臣以这杯酒向您赔罪。” 太后冷冷的看着洛洄笙一饮而尽,待她再次看向自己时,冷嘲道:“长公主言重了,哀家可担不起你这‘赔罪’二字。” 洛洄笙矗立原地与之对视,语气不卑不亢:“儿臣自知先前多次顶撞母后,但儿臣从未忘记母后养育之恩。” “父皇在世时曾教导儿臣,天下的是非对错难以分辨,因此一切遵循本心即可。” “或许儿臣所做之事在母后看来是为大错,但儿臣自知问心无愧,还望母后能体谅儿臣。” 太后此时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她死死盯着洛洄笙沉声质问:“你现如今是在教哀家做事吗?” “哀家告诉你,是非对错皆由天子来判别,但是倒行逆施有违天道,这句话你必须记在心里!” 高台上,永和帝看着争论不休的二人,心中满是不解与疑惑。 沈清颜见她们吵起来,连忙起身打圆场:“太后息怒,长公主在蛮族待了三年,想来期间受了不少刺激,导致言行不妥,对太后并无不敬之意。” 话落,她又看向洛洄笙:“长公主,其实太后这些年一直都很记挂你,只是太后不显露于人前罢了。” “如今你既已平安回来,又何必因为往事而迁怒家人伤太后的心,不妨忘却过去重新开始,如此对你也好。” 沈清颜突然说出这番话,令在场的人都感到惊讶,毕竟一直以来她处处针对洛洄笙,这次反而帮洛洄笙跟太后调和关系,实在有些怪异。 洛洄笙瞟了她一眼,目光依旧定格在太后身上,然而正是她这副不认错的态度,让太后更加恼火。 “早知你如此,哀家当初就不该……” “母后!” 永和帝及时出声制止太后,神情严肃的说道:“皇姐才刚回来不久,还有诸多不适应,母后不该太过苛责。” 说罢,他又看向了洛洄笙:“皇姐,过往的事今后就别再提了,我不想再看见你们一见面就吵,行吗?” 洛洄笙一一扫过他们的脸,最后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是,凤梧遵旨!” 话音落下,太后本还想再斥责几句,却被永和帝用眼神制止。 沈清颜看到吃瘪的洛洄笙,表面上一副替她担忧的样子,实际却在暗中幸灾乐祸。 今日她定要让洛洄笙翻不了身。 “皇上,听闻御花园的花如今都盛开了,今日大家都在,不如移步御花园赏花如何?” 沈清颜说完见永和帝面露迟疑,于是继续低声劝说:“姑母刚跟皇姐吵架,她们俩心情都不好,换个环境的花或许能缓和一些。” “何况臣妾也想赏花,皇上就当是陪陪臣妾,好不好嘛?” 永和帝最受不了的就是沈清颜撒娇,见她一副满脸期待的表情,笑着点头:“好,听你的。” 随即,永和帝发话移步御花园赏花,本想借此机会调和太后跟洛洄笙的关系,不想太后却因身子不适要留在康寿宫歇息。 “既如此,那母后好生歇着,我们去去就回。” 永和帝带领众人前往御花园,期间沈清颜一直伴驾左右,且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洛洄笙,似是怕她忽然跑掉。 洛洄笙察觉她的目光,知晓她接下来就会有所动作,不禁在心中冷笑。 “好漂亮的花啊……” “是啊,你们看,那儿还有好多蝴蝶呢……” 御花园的花基本全都绽放了,洛洄笙盯着盛开的牡丹不自觉出了神,她忽然想起自己幼时最爱赏花,所以父皇有空便常带她来御花园。 父皇在世时,御花园几乎有一半的花都是父皇亲手为她种下的,如今大多花却都被换成了沈清颜最爱的花种。 “启禀皇上,宿家宿君嫄与其母亲入宫求见皇上。” 永和帝听到这话愣了愣,下意识看向身侧的沈清颜,见她似乎并没有生气,这才吩咐道:“先让她们去御书房等候,朕一会儿就过去。” 待宫人离开,永和帝刚想跟沈清颜解释,却被她抢先打断:“皇上有事就先去忙吧,臣妾就与长公主在此继续赏花。” 然而永和帝却不太想离开,他担心自己前脚一走,后脚这两人就像以前一样吵起来。 “皇上是信不过臣妾,还是信不过长公主啊?” 沈清颜突然的问话让永和帝有些尴尬,他看了看洛洄笙,思索片刻后说道:“皇姐,那清颜就暂时交由你照看了,她怀着身孕,劳烦皇姐多上心些。” 洛洄笙闻言并没有拒绝,笑着对永和帝点了点头:“皇上放心去吧,不会有事的。” 等你回来,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目送永和帝离开,沈清颜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看了看旁边候着的宫人,冷声道:“本宫要与长公主单独说话,全都退下吧。” 宫人们相互对视了一眼,谁也不敢离开,其中一宫人冒死开口:“禀娘娘,皇上特意交代奴才们必须要寸步不离的伺候娘娘。” 沈清颜听见这话并未生气,反而满脸挑衅的看着洛洄笙:“皇上就是太紧张了,但凡本宫有一点不顺心,皇上就紧张得不得了。” “不过这御花园也没什么可危险的,何况还有长公主陪着,本宫不会有事的,你们就稍微退远一些吧。” 宫人们见状也不好再违逆,只得纷纷退到御花园外,而红烟也因为洛洄笙眼神示意,跟随宫人们在外等候。 第164章 计中计 “今日家宴是我向皇上提议的,就是为了缓和皇姐与太后的关系,不知皇姐可还满意?” 沈清颜似笑非笑的望着洛洄笙,见她不回应自己,于是又继续说道:“不过我没想姑母会这么讨厌你,竟然当众对你说那种话。” “早知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就不该让皇上举办家宴,害得你跟姑母关系更差了。” 洛洄笙看着她得意忘形的模样,不屑的发出一声轻笑,“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沈清颜,宫人都被你打发走了,这儿只有我们两个,你没有必要再继续演戏了。” 以前她们俩就因为各种事情一直不对付,如今立场不同,更是互相看不顺眼,尤其洛洄笙知晓沈清颜接下来会做什么。 沈清颜见洛洄笙如此,也不再继续装了,直言道:“听我爹说,你为了季姒答应阻止宿君嫄进宫为后,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你还没有一点动作啊?” 洛洄笙没有看她,而是走到一旁的牡丹花前,“我既然答应了,就会做到。” 闻言,沈清颜故作一脸不信的样子,“可我怀疑你只是想拖延时间,毕竟季姒就是一个身份低贱的宫女,我可不信你真的会为了她放弃对付定国公府。” 洛洄笙回头打量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轻蔑:“你一向自诩身份高贵,可你做的那些事连一个贱婢都不如。” “沈清颜,若非你是定国公府的千金,你以为你能站在这儿跟我说话吗?” “在我看来,你连季姒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被洛洄笙用如此言语羞辱,沈清颜脸色立马就变了,怒声咒骂:“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骂我!别忘了,你如今就是一个残花败柳!” 沈清颜肆无忌惮的一通咒骂后,似乎还不够解气,双目怒瞪着洛洄笙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自从你回来后,你就处处针对我,针对定国公府。” “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当初要不是你对我哥哥死缠烂打,惹得他心生厌烦,他也不会让你代替我去往蛮族和亲。” “要我说,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你活该的!” 洛洄笙神色平静的注视着沈清颜,在她嘲讽自己时,脸上也并未有太大的反应。 此时等候在御花园的宫人们焦虑不安,红烟更是担心洛洄笙会受欺负,时不时就偷偷看一眼。 “仔细想想,姑母有句话说的不错。” 沈清颜忽然提起太后,看着洛洄笙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嘲笑,“我曾听姑母跟伺候的嬷嬷说过,说你就是一个灾星。” “凡是跟你关系好的人,全都会因为你而遭遇灾祸,譬如张清雅,季姒……” 提起季姒时,沈清颜的语气有些怪异,“对了,季姒如今还关在大牢里呢。 虽说她暂时没有受刑,但被关在大牢里的日子也不好过,何时能重见天日也没个准头。兴许哪天我心情不好,想要她一条贱命也不过一句话的事……” 洛洄笙眼神倏然一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沈清颜面前,用力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呃……咳咳……” 沈清颜被吓了一跳,虽然她是想故意激怒洛洄笙,但是没想让洛洄笙真的动手。 一股窒息感扑面而来,就在沈清颜感觉自己快要被掐断气时,掐住脖子的手这才缓缓松开。 “咳咳……咳咳咳……” 洛洄笙冷眼望着咳嗽不止的人,语气冰冷的警告:“你若是敢动季姒一根手指,我定让你十倍偿还。 沈清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介意你对我动手,但你要是敢动我的人一下,我要你的命!” 此话一出,沈清颜感觉身上瞬间一阵冷汗,她捂着被掐疼的脖颈,眼神畏惧的望着洛洄笙。 这不是洛洄笙! 这不是她认识的洛洄笙! “你竟然敢动我,洛洄笙,你不怕太后跟皇上怪罪你吗?!” 沈清颜恼羞成怒的瞪着洛洄笙,这时,她忽然觉得小腹微微有些阵痛,立马意识到时机来了。 “如今太后跟皇上站在我这边,就算我要杀了季姒那个贱婢,你又能奈我何?” 洛洄笙注意到她抚摸腹部的动作,眼珠一转,故作愤怒的大骂:“你敢!若是季姒出了半分差错,你也别想好过!” 说话间,洛洄笙假意伸手想要推沈清颜,既然对方有备而来,那她自然是要好好配合才行。 果不其然,沈清颜在看到洛洄笙的动作后,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紧接着便直接摔在地上。 “啊!” 一声尖叫响起,等候在御花园外的宫人听见动静,全都着急忙慌的跑进来,看到沈清颜瘫倒在地,霎时脸色一阵惨白。 “贵妃娘娘!” “娘娘!” “快!快去禀报皇上!” 洛洄笙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望着被宫人们团团围住的沈清颜,在心里发出一声冷笑。 好戏上演了。 “公主,您没事吧?” 红烟跑到洛洄笙身前,担心的打量检查她有没有受伤,完全不关心沈清颜的情况。 不等洛洄笙回应,沈清颜就一脸痛苦的朝她喊道:“长公主为何要害我的孩子?” “我知道你一直对我不满,可这是……这是皇上的孩子,也是你的侄儿,你为何要对无辜的孩子下狠手?” 沈清颜捂着肚子痛哭质问,身下已有血顺着裙摆流下,侍女见状顿时吓得语无伦次:“娘娘,您……您流血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全都是吓得浑身颤抖,宫人皆知永和帝有多宠爱沈清颜,如今沈清颜出了事,他们这些人怕是难逃死罪! “啊!不行!我的孩子……” 沈清颜难过的大喊着,就在这时,御花园外响起宫人的传话。 “皇上驾到!” 一听这话,沈清颜立马提高声音,满脸委屈的质问洛洄笙:“长公主不喜欢我,可以惩罚我,可为何要对我的孩子下手?” “这可是我与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啊,你怎么忍心下得了手呢……” 永和帝得知事情急匆匆赶到,恰好听到沈清颜的话,心下当即一沉。 “颜儿!颜儿!” 只见永和帝快步跑过来,看到沈清颜脸色煞白的躺在地上,瞬间被眼前这一幕吓到了。 “这是怎么回事?朕不过才离开一会儿,贵妃怎么就出事了?!” 面对永和帝的质问,宫人们跪在地上不敢开口,只有沈清颜爬起身拉着永和帝哭诉道:“皇上,是长公主推了臣妾。” “方才长公主说臣妾冤枉季姒,还没等臣妾解释,长公主就突然动手,臣妾……臣妾的孩子……” 永和帝听到她的话,整个人瞬间暴怒,不由分说就扬起手朝洛洄笙打去。 洛洄笙本可以避开他的巴掌,但她故意没有躲闪,而是站在原地任由他打在脸上。 “啪!” 响亮的耳光声几乎要震破耳膜,洛洄笙被打的脸偏向于一边,嘴里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可想而知永和帝这一巴掌用了多大的力。 “长公主!” 红烟一声惊呼,随即跪在地上向永和帝磕头:“皇上息怒,长公主心地善良,肯定不会做这种事的,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永和帝本就正在气头上,见有人替洛洄笙辩解,当即一脚朝红烟踹了过去。 “给朕闭嘴!” “你一个贱婢,这儿轮得到你说话吗?事实就摆在眼前,还想着替你主子狡辩,朕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眼见永和帝又要对红烟动手,洛洄笙立马上前挡在她面前:“皇上,此事与红烟无关,恳请皇上不要迁怒于她。” 沈清颜见状立马痛呼了一声,永和帝听见后快步回到她身边,“颜儿,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疼啊?” 只见沈清颜一脸痛苦的摇头,手紧紧抓着永和帝:“皇上,我们的孩子不会有事吧?都怪臣妾不好,是臣妾没有保护好他……” “臣妾不该不听长公主的话,若是臣妾早些劝皇上放了季姒,或许……或许长公主就不会因此迁怒臣妾,也就不会……” 永和帝看着她伤心欲绝的样子,连忙将她抱在怀里安抚:“不会的,皇儿不会有事的,太医马上就来了。” “别害怕,朕会陪着你的,朕保证孩子一定会没事的……” 沈清颜脸色越来越苍白,见状,永和帝立马抱起沈清颜回寝宫。 洛洄笙望着一群人兴冲冲的离开,站在原地什么话也没有说,而红烟则是整个被吓坏了。 “长公主,这下可如何是好?若是贵妃腹中的孩子真出了事,那皇上肯定会怪罪您的。” 洛洄笙见红烟如此焦急,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跟上去看看。” 如今事情已经按她所预测的发生,接下来就看沈清颜要怎么演下去了,反正她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 此时沈清颜刚被永和帝送回寝宫,太医们轮流给她诊断,永和帝则是焦虑万分的等待结果。 很快,沈清颜出事的消息在宫中传开,所有人都在猜测究竟发生了何事。 “贵妃如何了?” 永和帝见太医神色慌乱,心一下就提了起来,尤其是想到沈清颜身上全是血的画面,一个不好的念头油然而生。 太医颤颤巍巍的走上前,当即就跪下道:“禀皇上,方才贵妃娘娘摔倒出血,有了小产的迹象。” “再加上娘娘身子本就孱弱,这腹中的孩子……保不住了。” 听到这话,永和帝脸色霎时大变,恰好里间传来沈清颜痛苦的喊声,让他整颗心都跟着颤了颤。 这是他跟颜儿的第一个孩子,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 “皇上,臣已经给娘娘开了药方,娘娘小产后身子虚弱,今后得格外小心照看……” 永和帝此时已经听不到太医说了什么,他看向站在一旁的洛洄笙,恶狠狠道:“这下你满意了,我与颜儿的孩子没了,你高兴了吧!” “就为了一个奴婢,你对颜儿下这种毒手,亲手害死我的孩子,皇姐,你好狠的心!” 洛洄笙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不敢相信他竟然对自己说这种话,哪怕一丝怀疑都没有就认定是她做的。 呵,看来沈清颜还真会拿捏人心。 “皇上,不是我。” 洛洄笙一脸从容的否认,眼睛对上永和帝的目光,再次否认道:“我没有推沈清颜。” 永和帝见她不承认,一瞬间更是怒上加怒,“不是你还能是谁?颜儿比我还要看重这个孩子,难道她会拿孩子陷害你吗?” “皇姐,我知道你不喜欢颜儿,可她劝我举办家宴,就是为了制造机会让你跟母后冰释前嫌,她为了你做了这么多,你为何还是容不下她?” 洛洄笙心口处猛的痛了一下,原来在弟弟的眼中,她早就已经变成不辨是非,心狠手辣的人了。 “并非是我容不下她,是她一直容不下我。” 洛洄笙平静的注视着永和帝,反问道:“皇上,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手段歹毒的人吗?” 永和帝看见洛洄笙有些受伤的表情,内心微微有些动容,但想到此时沈清颜还在受苦,刚冒出头的那一抹恻隐之心瞬间消失无踪。 “皇姐,你是什么样的人,以前我知道,可是如今我看不透你了。” 永和帝并未正面回应洛洄笙的话,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自你回京后,朝中发生了太多事,这些事皆是因你而起。” “本来看在你为大安朝在蛮族受苦三年,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害我的孩子。” “皇姐,那是你的侄儿,你究竟是怎么忍心下手害死他的!” 洛洄笙听着永和帝的斥责,没有再反驳一句,她已经看透眼前这个人了。 这个人,不配为大安朝的天子。 “你做出如此阴毒之事,我若是不惩治你,今后在朝中难以服众,更对不起我死去的孩子!” 永和帝说这句话时,眼睛一直盯着洛洄笙,目光中带着浓烈的怨恨! “皇上息怒!” 听见永和帝要惩治洛洄笙,红烟鼓起勇气跪在地上磕头:“长公主从未有过害人之心,今日之事只是意外,恳请皇上饶恕长公主。” 永和帝惩治洛洄笙是为自己死去的孩子报仇,以此泄心头之恨,偏偏这时候红烟还敢求情,一瞬间怒火冲天。 “来人!把这个贱婢拖出去,乱棍打死!” 红烟一听大惊失色,吓得连连磕头求饶:“皇上息怒,奴婢不是有意的,皇上息怒……” “等等。” 洛洄笙出声制止了侍卫,挡在红烟身前说道:“皇上,红烟对您并无不敬之意,她只是见不得我被冤枉而已。” “而且方才我说了,我没有推沈清颜,她小产与我无关,恳请皇上明查此事。” 永和帝闻言抓起手边的东西砸在地上,怒吼道:“你给朕闭嘴!” “事到如今,你还想说颜儿诬陷你!怎么,你以为曾为大安与蛮族和亲,就以为朕不会罚你吗?” “你自己想想你回来后惹了多少麻烦,哪一次朕没有帮你?可你却恩将仇报害死朕的孩子,这一次,朕绝不会再轻饶了你!” 洛洄笙看着他心里失望透顶,从她回京后,一直以来都是沈清颜和定国公府在算计她,她所做的事不过是自保罢了。 恩将仇报? 这说的不应该是沈清颜吗? 若非她代替沈清颜去了蛮族,那沈清颜估计活不到一月,可到头来她换来了什么? 只有亲人一次又一次的背叛。 “我说了,我没有推沈清颜。” 洛洄笙再次重复这句话,正当永和帝要发怒时,一宫人突然从外面小跑进来。 “禀皇上,宿小姐在外求见。” 永和帝此时正心烦意乱,当即挥手道:“不见!让她即刻出宫!” 宫人见状面露迟疑,偷偷瞄了一眼洛洄笙后,再次开口:“皇上,宿小姐说她有要事求见皇上,与……贵妃娘娘小产一事有关。”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脸上皆是不解,永和帝略微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让宫人把宿君嫄带进来。 “臣女参见皇上。” 宿君嫄进屋后全程没有看洛洄笙一眼,而是跪在永和帝身前,语气坦然的说道:“启禀皇上,臣女与母亲在向皇上请罪后,本想去寿康宫给太后请安,却无意间经过御花园。” “当时御花园里只有长公主与贵妃娘娘二人,就在臣女与母亲商议要不要给两位贵人请安时,忽然听到她们二人争吵的声音,故而便留在了原地。” “皇上,臣女无意看到了整个过程,臣女敢以性命担保,长公主并未推搡贵妃娘娘,是贵妃娘娘自己摔倒的。” 此话一出,整个局势瞬间发生了逆转。 永和帝脸色显得十分难看,他转头看了洛洄笙一眼,问道:“你说听见她们争吵,可有听清她们在吵什么?” 闻言,宿君嫄思索了一下,“臣女有听两位贵人提到‘季姒’、‘和亲’之类的词,但具体说了些什么,臣女并未听清。” 倘若宿君嫄说什么都没听到,亦或是将二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永和帝必然会怀疑她的目的,但宿君嫄的回答却没有丝毫可怀疑的地方。 “撒谎!” 里间传来沈清颜的喊声,下一刻,只见她被侍女扶着走出来。 沈清颜满脸虚弱的走到几人面前,“皇上别信她的话,她在撒谎,就是长公主推臣妾的。” 说罢,沈清颜转头愤怒的瞪着宿君嫄:“你跟她是一伙的,对不对?你们联手害死本宫的孩子,还想把罪名推到本宫身上,你们好狠的心!” 宿君嫄一脸平静的跟她对视,语气淡淡道:“贵妃娘娘多心了,臣女与长公主只见过一两次面,与之并不相熟。” 沈清颜一听这话,当即便冷笑起来,“不熟?宿君嫄,你真当本宫傻吗?” “你为了能进宫为后,暗中与洛洄笙勾结,今日更是同她联手陷害本宫,毕竟本宫的孩子于你今后不利,所以你这么做一举两得!” 说到此处时,沈清颜没有给宿君嫄辩解的机会,而是调转矛头直指洛洄笙。 “还有你,你之前就一直看不惯我,回京后更是处处针对我,所以你借着今日家宴,与宿君嫄联手害死我的孩子。” “洛洄笙,这个孩子也是你的亲侄儿,你怎么能下得去手呢?” 沈清颜的一番控诉有理有据,再加上她刚刚小产,此时更是一副虚弱又可怜的模样,让永和帝内心开始有些动摇。 洛洄笙静默原地任由沈清颜发挥,毕竟她演得越逼真,待会儿的戏才更好看。 “贵妃娘娘所说的这些都只是臆想罢了,并没有实质的证据,但是……” 宿君嫄说到这儿时,将目光投到了永和帝身上,“皇上,御花园出事时,除了臣女与母亲,还有带路的公公也亲眼所见,皇上可传那位公公问话。” 此话一出,沈清颜面上闪过一抹慌乱,不等永和帝决定就抢先开口:“以洛洄笙的身份,买通一个太监很容易。” “更何况,本宫怀的可是皇上的孩子,皇嗣重中之重,本命会拿自己的孩子陷害你们吗?” 永和帝听见这话心中疑虑瞬间消失,看向宿君嫄的眼神凌厉了几分,“宿君嫄,你可知欺君罔上是重罪,朕给你一个机会说出实情,否则朕绝不轻饶!” 闻言,宿君嫄不慌不忙的再次行礼,“皇上,臣女所言句句属实,望皇上明查此事,还长公主一个清白。” 永和帝见她坚持己见,心中不悦更甚,扭头看向洛洄笙道:“事到如今,皇姐可还有何要说的?” 所有人纷纷看向洛洄笙,包括宿君嫄,她只是按计划带人出现在御花园外,但是并不清楚洛洄笙对此事有何应对之策。 眼下看来,若是洛洄笙拿不出十足的证据,永和帝怕是不会相信她的。 “皇上,该说的我都说了,但是……” 洛洄笙转头看着沈清颜,唇角微微扬了一下,“沈清颜,有些事并非会一直如你所愿,今日你的所有谎言都会被拆穿。” 欠我的,是时候还了。 第165章 绿帽 屋里众人屏息以待,沈清颜原本苍白的脸此刻显得有些难看,尤其是在看到洛洄笙看自己的目光时,心里莫名有些发慌。 “你……你胡说些什么?什么谎言被拆穿?我从未说过谎。” 沈清颜强忍着内心的慌乱,转身拉着永和帝的衣袖,“皇上,臣妾恳求皇上为我们的孩子做主,别让他走得不甘心啊……” 因沈清颜的一番话,永和帝认定了是洛洄笙下的毒手,哪怕有宿君嫄出面作证,他也只觉得是这两人联手设计。 “颜儿放心,朕不会让咱们的皇儿冤死。” 永和帝的一句话,说明了他对沈清颜的信任,同时也断绝了他跟洛洄笙的姐弟之情。 洛洄笙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依旧站在原地望着他们两人,既然如此,那她也不用再考虑那么多了。 “皇上!” 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一声呼喊,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只见高公公正疾步而来。 高公公进屋后快步走到永和帝身前,躬身行礼:“禀皇上,方才刑将军派人传话,让老奴去往宫门接一人。” 听见这话,永和帝不悦的皱眉,“今日家宴,又出了这么大事,他闹什么!” 高公公微微弓着身,虽然看出永和帝正在气头上,但仍旧冒死继续说道:“皇上,邢将军说此人是他前几日无意间救下,询问那人事由后觉得此事事关重大,故而才将人押送进宫,由皇上决断。” “对了,邢将军说此事长公主也知情。” 永和帝知晓刑荆山的为人,定不会无故行事,不过…… 他转头看向洛洄笙,语气中已是十分不悦,“这是你安排的?” 洛洄笙没有否认,欠身行礼:“皇上,此事关乎皇家颜面,还望皇上让宿小姐先行离开。” 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洛洄笙还是想尽量保住皇家颜面,然而永和帝却不接受好意。 “不必,让她待着。” 永和帝态度坚决的否定,他猜测洛洄笙是想保全宿君嫄,既然她们敢陷害颜儿,那他绝对要让她们受到惩罚。 “朕倒要看看你弄什么幺蛾子?把人带进来!” “是,皇上。” 此时沈清颜整个慌了神,在听到高公公说刑荆山是几日前救下的人后,立马就联想到那个被救走的侍女,当即冷汗直流。 怪不得洛洄笙一直那么淡定,原来早就在这儿等着她了,看来她还是慢了一步。 洛洄笙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知道她还不死心,不禁感到有些可笑。 “禀皇上,人带到了。” 高公公将人带进来,那侍女一来到永和帝面前就颤颤巍巍的跪下,“民女参……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永和帝扫了她一眼,觉得有些许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你是何人?” “启禀皇上,民女先前是定国公府的丫鬟,一月前被……被逐出府了。” “被逐出府?为何?” “因为她手脚不干净,谎话连篇。” 沈清颜抢先打断侍女回应,对永和帝解释道:“皇上,先前臣妾回府时,她偷了皇上送给臣妾的东西,结果被发现后还抵死不认。” “父亲本想依法处置,但母亲心善又看她年纪尚小,便下令将她逐出府去。” 说罢,沈清颜转头怒瞪着侍女大骂:“你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本宫对你网开一面,你不仅不知感恩,今日竟还敢跑到皇上面前闹事,简直可恨!” “来人啊,把她拖下去杖责三十,逐出宫去!” 话音一落,侍卫立马从屋外进来,侍女见状吓得连连磕头求饶:“贵妃娘娘息怒,奴婢……奴婢知错了,皇上饶命啊……” 眼见侍女就要被拖走,洛洄笙抬脚走上前将人拦住,“皇上,此人并非因偷盗而被逐出府,偷盗只是定国公府为了掩盖真相随意编排的理由。” 永和帝神色微微一变,这段时日定国公府发生了太多事,但他看在沈清颜的份上都将其压下了,没想到今日又出事了。 “皇上!” 沈清颜一脸伤心的跪在地上,“皇上,您也看到了,长公主不仅害死臣妾的孩子,如今还想说臣妾冤枉这贱婢。” “臣妾真的……真的不知究竟何处得罪了长公主,竟让长公主花费如此心思陷害成妾。” “既如此,反正臣妾的孩子已经没有了,今日就让臣妾以死明志,下去陪臣妾那无辜的孩儿吧……” 说着,沈清颜便从地上爬起来,朝着一旁的柱子直直撞去。 永和帝瞬间大惊失色,大喊道:“快拦住贵妃!” 然而沈清颜动作太快,宫人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在她即将撞上时,距离她最近的洛洄笙一把将人抓住。 “啊!” 沈清颜惊叫了一声,由于被洛洄笙拉住而摔在地上,永和帝这时也来到了她身边。 “颜儿,颜儿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永和帝双臂紧紧抱住沈清颜,如同失而复得的宝贝一般,“孩子咱们还会有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千万别做傻事啊。” 沈清颜靠在永和帝怀里,伤心欲绝的说道:“臣妾也不想抛下皇上而去,可如今长公主咄咄逼人,找来这个贱婢诬陷臣妾,臣妾当真是不想活了。” “皇上若是真心爱臣妾的话,就让臣妾随孩儿去了吧,免得让皇上左右为难……” 此话一出,永和帝哪儿还有心思去想别的,当即就表示:“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来人啊,把这个满口胡言的贱婢拖下去处死,长公主德行有亏,立即禁足公主府不得踏出府门半步。” 洛洄笙看见事到如今永和帝还要维护沈清颜,心里无比失望,既然如此,那她也没有必要再顾念他们的姐弟之情了。 “沈清颜,这侍女至今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想杀之而后快,不觉得太着急了些吗?” 听到洛洄笙的话,沈清颜脸上闪过一抹心虚,但她什么都没说,而是紧紧抓着永和帝的衣袖,一副委屈不甘的模样。 永和帝一心都在沈清颜身上,见她如此可怜兮兮的寻求庇护,心头瞬间被一把揪紧。 “皇姐,你未免欺人太甚了!” “今日之事,桩桩件件皆是因你而起,念在你我姐弟之情上,只要你老老实实回去闭门思过,我或许还能网开一面……” “不必!”洛洄笙直接打断永和帝,眼睛依旧盯着沈清颜,“皇上,我今日既然把人带到你面前,自然已经想好了后果。” “事情走到这一步,在场之人谁都能看得出来沈清颜是想借机杀人灭口,皇上难道看不出来吗?” 永和帝感觉自己被当众羞辱了,瞪着洛洄笙气得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怀里的沈清颜突然开口道:“皇上,长公主根本就是想逼死臣妾,既如此,那臣妾就随了她的意。” 说着,沈清颜便推开永和帝想故技重施,只不过这次还没等她撞墙,就再次被洛洄笙拦下。 “你还想演到什么时候?” 洛洄笙紧紧抓着她的手,语气嘲讽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除了扮柔弱扮委屈,你还会什么?” “一直以来我弟弟真心待你,甚至连我们的姐弟之情都能为你置之度外,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吗?” 沈清颜被洛洄笙的质问逼得连连后退,她偏过头想要向永和帝求助,被洛洄笙抓住的手腕却猛的传来一阵剧痛。 “这个侍女究竟为何被逐出定国公府,又为何惨遭沈玉凛的追杀,事到如今,你最好给我说实话!” 洛洄笙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她必须要在今日把一切都解决了,否则日后再想有这样的机会几乎不可能。 沈清颜此刻已经完全慌了神,再加上洛洄笙的逼问,当即便脱口而出:“一个贱婢而已,杀就杀了,谁让她看到不该看的。” “什么不该看的?她看到了什么?” “她自己找死,我凭什么要饶她一命!” “为什么杀她?” “我想杀就杀,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因为她看到了你私会外男,撞破了你们的奸情!” “对,所以她该死!” 洛洄笙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成功让沈清颜破防并说出心里话,这一刻,寝宫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沈清颜的话震惊到了,就连宿君嫄亦是如此,她一开始只是受洛洄笙之托出面作证,并不知道背后还有这样的实情。 “皇……皇上……” 沈清颜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颤颤巍巍的看向永和帝:“臣妾是……是一时失言,皇上别信……” 此时的永和帝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呆愣的看向沈清颜,又看了看洛洄笙,一脸的不敢置信。 “皇姐,你方才说了什么?” 洛洄笙知晓他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但事到如今,一切已然来不及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平静的开口:“皇上,沈清颜腹中所怀并非是你的孩子,而是她与外男私会时怀上的。” “此事,人证物证皆有。” 洛洄笙的话一字一句传到在场所有人耳中,像巨雷一般在永和帝耳边炸响。 他的颜儿与外男私会,还怀了那个男人的孩子,这怎么可能呢? 永和帝不敢置信的望着身边人,在看到沈清颜慌乱的反应时,终于起了疑心。 皇姐向来行事稳重,虽回京后因她发生了很多事,但仔细想来每一件事都有凭有据。 倘若皇姐方才所说为真,那他这个天子岂不是将要被让天下百姓笑话? “宿君嫄,你先行退下吧。” 永和帝眼神示意高公公将人带下去,想到方才洛洄笙提醒过自己让宿君嫄离开,可他却一意孤行,如今被宿君嫄听到这种事,实在有损颜面。 待宿君嫄离开后,沈清颜立马在永和帝面前跪下:“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对您一直真情以待,怎么可能会做对不起您的事。” “这件事肯定是洛洄笙故意设计的,她买通了这个贱婢,想让她诬陷臣妾,皇上一定要相信臣妾啊……” 洛洄笙望着她没有说话,直到永和帝看向自己,这才缓缓开口:“事情真相究竟如何,皇上彻查后就知道了。” “皇室血脉重中之重,沈清颜,你三言两语就想逃避此事,别做梦了!” 沈清颜愤怒转身瞪着洛洄笙,刚要开口,下一刻却忽然晕倒在地。 永和帝见此情形立马让太医上前,经太医诊断后,表明沈清颜是因小产后身子虚弱,再加上情绪激动才会导致晕厥。 闻言,洛洄笙看了一眼说话的太医,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此人是定国公的人。 “今日发生了太多事,容朕先缓一缓,你们都先……” “皇上不可!” 洛洄笙出声打断永和帝,语气坚决道:“混淆皇室血脉乃是重罪,必须彻查清楚。” “更何况此事必定会流传出去,拖得越久对皇上颜面越不利,我提议立即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永和帝脸色霎时一变,正欲开口时,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传了进来。 “有什么可查的!” 洛洄笙听到声音没有回头,她知道来的人是谁,也知道只要此人一出面,原本必然的结局必定会发生反转。 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后。 “皇上,你糊涂啊。” 太后进来后第一句话就是训斥永和帝,随即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沈清颜,“皇上还不快把贵妃从地上扶起来,难道是等着哀家动手吗?” 永和帝想到沈清颜腹中的孩子,先是迟疑了一下,然后才上前把人抱到躺椅上。 这时,太后转身看向了洛洄笙,“听说贵妃出事小产,哀家一猜就知道是你干的好事。” “自你回来,朝中接二连三出事,如今更是连皇上的孩子都敢当众谋害,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洛洄笙闻言抬头对上太后的目光,想到太后先前对自己下狠手,说话时语气冰冷无度。 “沈清颜小产与我无关,是她借机陷害我,此事有宿君嫄与其母亲可为我作证,太后若是不信,大可以传她们问话。” “至于沈清颜肚子里的孩子,那是她与外男私会时怀上的,并非是皇上的龙种,此事人证物证皆有,太后也可以彻查清楚。” 话音还未落下,洛洄笙忽然感觉一阵劲风袭来,紧接着耳边就响起巴掌声。 “啪!” 太后一记耳光狠狠打在洛洄笙脸上,并当众怒斥道:“放肆!皇室血脉,岂容你胡说八道!” 洛洄笙被打得脸偏向于一边,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感提醒着她这不是梦,她确实是被自己的生母打了。 一旁永和帝看到这一幕欲言又止,他痛恨洛洄笙说的那些话,但是又怀疑沈清颜是真的背叛了自己,此刻的他比任何人都要纠结。 一边是他喜欢了很多年的爱人,一边是护他长大的姐姐,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帮谁。 “是不是我胡说,太后只需找人查一查,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此时此刻,太后被洛洄笙的淡定彻底惹怒了,她没有再说话,而是直接抽出一旁的佩剑。 “你害死哀家的孙儿,还想借此机会混淆皇室血脉,诬陷贵妃清誉,哀家今日就要按国法处置你!” 说话间,太后握紧了剑柄直指洛洄笙的胸口,看到这一幕的永和帝吓得瞪大了眼睛。 “太后且慢!” 说时迟那时快,诚亲王及时出现用随身携带的玉佩打中了太后的手腕,利剑瞬间从太后手中脱落。 太后看到诚亲王现身,心中猛然一颤,当即怒斥道:“放肆!哀家是太后,你竟敢对哀家动手!” 跟随诚亲王一同出现的还有苏辛夷,只见她进屋后直接无视太后等人,径直跑向洛洄笙。 “阿洄,你没事吧?” 苏辛夷满脸紧张的拉过洛洄笙,见她被打肿的脸,一股怒气顿时袭上心头。 洛洄笙见她似要发火,连忙拦住她低声道:“皇婶,我没事。” 然而苏辛夷却看不惯她被欺负,当即就质问:“太后,长公主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忍心对她下这么狠的手?” 说着,苏辛夷瞟了一眼地上的剑,“竟然还想挥剑杀她,太后如此狠毒,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太后在这一瞬间怒火冲天,对着苏辛夷就怒吼:“放肆!你竟敢对哀家如此无礼!哀家今日定要治你的罪!” 话音刚落下,诚亲王便上前挡在苏辛夷面前,“太后息怒,辛夷向来说话直爽,并非是有意冲撞太后。” “不过,太后竟然会向阿洄挥剑,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永和帝一看见诚亲王,像是看到了救兵一般,激动得立马上前。 “皇叔,你总算来了。” 诚亲王扭头看了他一眼,但是并未理会,而是继续询问太后:“阿洄做事向来考虑周全,若是真有何不妥之处,太后待她也应当宽厚一些。” 说罢,他转头看向洛洄笙:“阿洄,你来说说,你究竟做了何事惹得太后发这么大的火?” 洛洄笙看了看永和帝,见他脸色难堪,转而又看向太后,却见对方正以一种恶毒的目光盯着自己。 “皇叔,沈清颜与外男私会有孕,企图混淆皇家血脉,我已将此事告知太后与皇上。” 说到此处时,洛洄笙没有再看太后,“他们认定是我诬陷沈清颜,因此皇叔方才才会看到太后剑指于我。” 随着洛洄笙话音落下,永和帝本想替沈清颜辩解,却见诚亲王与苏辛夷对视,脸上神色十分古怪。 怎么回事?为何他们一点惊讶之色都没有? “你与清颜向来不合,今日不仅害死她腹中孩子,还想诬陷她,哀家不该惩治你吗?” 太后仍旧怀疑这一切都是洛洄笙设计,而洛洄笙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皇位,对,一定就是这样! 周围忽然静了下来,永和帝在注意到诚亲王的反应后,心里便一直忐忑不安,担心即将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发生。 “阿洄没有没错。” 诚亲王终是开了口,但说出口的话却让太后跟永和帝震惊不已,永和帝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问道:“皇叔,你在说什么?为何你要说皇姐没有说错?” 听见永和帝询问,诚亲王却看向了太后,加重语气一字一句道:“阿洄说的是真的,沈清颜怀的确实不是皇上的龙种。” 仿佛晴天霹雳一般,永和帝只觉得整个身体都不受自己控制,要说一开始皇姐说沈清颜怀的不是他的孩子,那么他还有理由怀疑这是皇姐故意报复。 但皇叔以如此严肃的口吻说出来后,他却没有任何理由怀疑。 “诚亲王!” 太后忽然一声厉喝,双目更是怒瞪着诚亲王:“你想造反吗?” ‘造反’二字一出来,整件事情的性质就变了,然而诚亲王对此却丝毫不慌。 “本王不过是说了实话,何来造反一说?” 诚亲王目光直直对上太后,说话的语气掺杂着几分冷漠:“更何况,此事本来就为真,若是本王知道实情却不说,那才是任由沈清颜混淆皇室血脉,大逆不道之举。” 此话一出,永和帝脸色骤然一变,不死心的问诚亲王:“皇叔说贵妃所怀不是我的孩子,可有真凭实据?” 顿了顿,永和帝又继续道:“我知道皇叔疼爱皇姐,但此事事关重大,皇叔不能为了维护皇姐而助纣为虐。” 太后闻言也立马跟着附和:“对,你们口口声声说贵妃怀的不是龙种,可有什么实证?” “总不能凭你们几句话,找几个身份低贱的奴才,就认定孩子不是皇上的吧。” 洛洄笙见他们到了此时此刻还不相信,心里不免感到好笑,不相信她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连皇叔都不信,实在让人心寒。 “太后。” 诚亲王语气有些沉重,看着太后的眼神也深邃了几分,“时隔多年,不知道你还记得曾对先皇做下的恶事吗?” 此话一出,太后脸色瞬间大变,仿佛诚亲王说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事。 第166章 戳穿 “恶事?” 洛洄笙闻言一怔,看了看神色慌张的太后,又看向诚亲王:“皇叔在说什么?母后对父皇做了什么恶事?” 在她的记忆里,父皇虽说宠爱其他妃子,却从未越过母后,他与母后一直相敬如宾,母后怎么会害父皇。 然而诚亲王并未回应洛洄笙,眼睛依旧盯着太后,“本王说沈清颜怀的并非是龙种,那是因为皇上已经丧失了传宗接代的能力。” “这一点,王妃前些年给皇上诊断时就已查出,太后若是不信,可传诏天下名医给皇上看看。” 此番话一出,太后跟永和帝皆是满脸震惊之色,尤其是永和帝,仿佛整个人都陷入了深渊。 “不可能!” 太后忽然怒声反驳,眼睛死死的瞪着诚亲王:“这肯定是你胡诌的,哀家不信!” “皇上一直都好好的,怎么可能会……那你倒是说说看,皇上为何会丧失传宗接代的能力?” 诚亲王闻言失声嗤笑,脸上浮现出一抹嘲讽之色,“为何会丧失?那还不是拜太后所赐。” 太后不悦的皱眉,反问道:“什么意思?与哀家有何关系?” 这时,诚亲王扫了一眼永和帝,语气淡淡的解释:“因为是太后您亲自下的毒。” “一派胡言!”太后愤怒的一巴掌拍在桌上,指着诚亲王厉声质问:“皇上是哀家的亲儿子,哀家为何要毒害他?” “诚亲王,你如此诬陷哀家,究竟有何企图?!” 此时永和帝缓和过来,看了看太后,又看向诚亲王:“皇叔,你是不是搞错了?母后怎么可能给我下毒呢。” 洛洄笙同样不解的望着诚亲王,先前她只从皇叔与皇婶口中得知皇上不能孕育子嗣,但追问原因时他们并未透漏。 如今看来,这里面定然有什么她不曾知晓的秘密。 “因为当时太后想要毒害的人并非是你,而是你父皇,也就是先皇。” 诚亲王隐藏了多年的秘密,终于在这一刻暴露,他对上太后难以置信的目光,继续说道:“当年太后给先皇下毒,却被来看望先皇的皇上跟本王误喝,也正是因为如此,先皇才得以暂时逃过一劫。” “后来皇上中毒一事被太后知晓,太后给皇上服用了解药,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却因此失去了孕育子嗣的能力。” 听完诚亲王的讲述,太后一整个瘫坐在椅子上,不敢相信的摇头否认:“不可能!这不可能!” “皇上当时中毒不深,又及时服用了解药,不可能会这样的……” 诚亲王见她至此还不相信,只好说道:“那种毒服用足够的量可以致死,但若是及时挽救,虽能保住性命,毒性却可以让人失去孕育能力。” “太后若是不信,可以询问当时把药给太后的人,了解此药的毒性。” 话说到这份上,在场没有一个人不信,包括永和帝在内。 但是他有一件事不明白。 “母后为何要给父皇下毒?” 太后听到这话心里一震,她微垂着头不敢看永和帝,自然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洛洄笙此时跟永和帝想的是一样,但她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态,父皇已去世多年,再追究起因也无用。 “皇上,有些过往不宜再提,眼下应该解决另外一件事。” 诚亲王态度恭敬的行礼,沉声道:“沈清颜与他人有染,混淆皇室血脉,定国公府隐瞒真相,恳请皇上严惩。” 此话一出,洛洄笙偶然看到正在昏迷的沈清颜身体颤动了一下,眼皮也在转动,明显是清醒的状态。 呵,想通过装晕逃过惩治,做梦! “沈清颜,该听的你都听到了,事到如今你以为你还能逃得过吗?” 洛洄笙说话间径直走到沈清颜面前,随即拿起一旁的花瓶,径直朝她脸上泼去。 猝不及防的被泼了一脸水,沈清颜毫无防备的被吓得睁开了眼睛,见所有人看向自己,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我……” 沈清颜一一扫过众人,最后把目光定在永和帝身上,“皇上,臣妾是被冤枉的,臣妾真的没有背叛您……” “那孩子是怎么回事?” 永和帝一把抓过沈清颜,情绪失控的质问她:“你也听到了吧,朕没有生育能力,那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从哪儿来的?” “沈清颜,你到底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你对得起我吗?” 沈清颜眼前暴怒的人吓懵了,方才她听到诚亲王说的所有,本想着装昏迷躲过去,谁知却被洛洄笙给弄醒了。 眼下,她能依靠的只有永和帝了。 “皇上,臣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臣妾自幼就喜欢皇上,怎么可能背叛皇上呢。” “是他们!他们见不得皇上宠爱臣妾,所以才设计了今日这么一出戏陷害臣妾,皇上你一定要相信臣妾……” 永和帝面上有些许动摇,而他的反应被诚亲王看在眼里,心中顿时失望不已。 他们所有人殚精竭虑的帮他,结果到这个时候他还在关心情情爱爱,丝毫不顾及大局,怪不得当年先皇说他不堪大任。 “沈清颜,你方才听见了吧,皇上因为当年误服毒药早已没有生育能力,若是你没有背叛皇上,那你又是如何怀上孩子的?” 洛洄笙毫不留情的质问,她如今明白了,若是不尽快扳倒沈清颜,铲除定国公府,他们一定会拼死挣扎。 为了大安,她不能让他们有翻身的机会。 “你胡说八道!” 沈清颜气急败坏的大喊,恶毒的目光死死盯着洛洄笙:“是你设计陷害我,你就是见不得我好,你就是想让我身败名裂,失去一切。” “你买通侍女让她指证我,又联合诚亲王演这么一出戏码,你们就是冲着我,冲着定国公府来的!” 这时,苏辛夷看不下去了,冷声哼道:“皇上究竟有没有孕育子嗣的能力,一查便知。” “不顾及事到如今你还想攀咬我夫君,诬陷阿洄设计你,看来非要让你看到棺材,你才知道什么是害怕。” 沈清颜只见过苏辛夷几次,而每一次苏辛夷的胆大心细都让她心惊,眼下听到她的话,沈清颜整个人心虚得不敢看她。 思前想后,沈清颜只得求助于太后:“姑母,姑母您帮颜儿说句话啊,颜儿是不可能做出有损皇家颜面的事的。” “今日的事,全都是洛洄笙设计的,她就是想扳倒我再来对付您,姑母,您快帮帮我……” 太后此时满脑子都是永和帝不能生育的事,哪儿还有心情管沈清颜,再者,沈清颜与外男有染混淆血脉,又怎么可能再帮她。 眼见太后不搭理自己,沈清颜只能把希望放在永和帝身上,“皇上,您不爱颜儿了吗?您真的宁愿相信他们这些外人,都不肯相信我吗?” 洛洄笙见沈清颜还在狡辩,而永和帝也因为她的狡辩脸上露出不忍心的表情时,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明明事情的真相就摆在眼前,可她这个弟弟却还是会被迷惑。 “沈清颜,你与禁卫军统领是何关系?” 此话一出,本还在哀求的沈清颜瞬间僵住,脸上仅有的血色也在渐渐褪去。 她缓缓转头看向洛洄笙,语气中带着一丝颤抖,“你……你怎么会……你到底……” 洛洄笙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不由得微微扬了一下,“听闻胡统领与你多年前就相识,你们二人私下还见过不少次面。” “今日我进宫的时候,偶遇胡统领奉旨检查马车,当时他看我的眼神很是奇怪。” 此时此刻洛洄笙忽然提起一个不相干的人,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猜到其原因,永和帝更是一瞬间就明白了。 他难以置信的转头看着沈清颜,质问道:“皇姐所说可是真的?” 沈清颜此时已然被吓懵了,她不知道洛洄笙竟然查到了这么多事,如此一来任她如何狡辩怕是也难以摆脱困境了。 永和帝看到她的反应,立马便确定了心里所想,他抬头看向洛洄笙:“皇姐,她私会的男人是不是胡炎?” “还有那个孩子,也是胡炎的?” 洛洄笙闻言点头回应,看向沈清颜解释道:“先前传出沈清颜有身孕时,我察觉时机不对,后来便让人在暗中调查,但是一直都没有什么进展。” “可就在前几日,邢将军无意间救下那侍女,一番盘问后得知她因为撞见沈清颜私会外男被驱逐出定国公府,后又被沈玉凛雇凶灭口,幸好得邢将军相救。” “我知晓此事事关重大,本想借今日家宴与皇上单独相谈,可是还没来得及找到机会,就被沈清颜自导自演诬陷我害死她腹中孩子,我不得已才当众说出实情。” 说到此处时,洛洄笙在永和帝身前跪下,“皇上,沈清颜混淆皇室血脉已是事实,定国公府明知真相却替其隐瞒已是犯了欺君之罪,恳请皇上下令严惩!” 无论如何,今日必须让皇上严惩定国公府,否则他们先前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周遭鸦雀无声,就连沈清颜都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声音,生怕自己一有动静就会引起永和帝的注意。 “你们……非要逼我吗?” 永和帝开口痛苦的询问,视线在洛洄笙,诚亲王,苏辛夷,太后的脸上一一扫过,最终停留在沈清颜身上。 事已至此,他还能怎么做呢? 他只能接受事实,成全了他们。 “贵妃品行不端,混淆皇室血脉,即日起打入冷宫,无诏不得出!” “禁军统领胡炎欺君罔上,立即处死!” 随着永和帝话音落下,候在门口的侍卫立即应声而去,至于沈清颜则是不死心的继续哀求。 “皇上,皇上,饶了臣妾吧,臣妾自知对不起你,但是臣妾心里一直是有您的……” 永和帝没有再理会沈清颜,让侍卫将其拖走,而后看向洛洄笙几人:“如此处置,皇叔,皇姐,你们还满意吗?” 洛洄笙看出他心有怨气,但事情不能就这么结束,“皇上,定国公府为沈清颜遮掩,此乃欺君之罪,皇上理应严惩。” “更何况,先前定国公私卖盐铁一事至今尚未调查,为了大安的百姓,皇上应当将此事彻查清楚。” 话落,诚亲王当即躬身:“臣附议。” 简简单单三个字表明了诚亲王的想法,永和帝知晓当初因自己一意孤行维护定国公府,已经让文武百官不满,如今若是再不惩治,必会惹得天下百姓不满。 “传朕旨意,定国公私卖盐铁一事由诚亲王亲自调查,刑部全权配合,不可徇私舞弊!” 永和帝终于松了口,洛洄笙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了,她相信皇叔亲自出马,定能让定国公府原形毕露。 随后,永和帝便带着高公公离开,太后也被随身侍候的嬷嬷搀扶回寿康宫。 “皇叔,皇婶,眼下我得去大牢救季姒,就不能送你们出宫了。” 洛洄笙心系季姒安危,打算救到人后直接带回公主府,这一次她不会再让季姒受到任何人的伤害。 诚亲王知晓她的心思,没再说什么,只是让她直接去宫门。 “我得去救季姒……” “人已经被刑荆山从大牢带走,眼下就在宫门外等你呢。” “刑荆山?为什么……” “他知道你担心季姒,同我要了令牌,先一步去大牢救人了。” 得知刑荆山的所作所为,洛洄笙吃惊的同时也有些感动,“多谢皇叔,那我就先走了。” 苏辛夷望着飞奔离开的洛洄笙,眼里尽是宠溺的笑意,“说到底,阿洄也还是个孩子呢。” 诚亲王没有说话,而是将苏辛夷揽在怀里,“孩子总会长大的,日后的大安朝得靠他们这些小辈守护。” 皇兄,你看了吗?阿洄没有辜负你的期望,她是真的长大了。 这边,洛洄笙来到宫外一眼就看到了刑荆山,见他正站在公主府的马车旁,那样的瞩目显眼。 “长公主!” 刑荆山快步跑到洛洄笙面前,激动道:“你没事吧?我听说你被打了,怎么样?伤得重不重?要不要找大夫……” 洛洄笙见他如此担心自己,心里一阵感动,“我没事,就只是被打了耳光,回去敷一下就好了。” 不想让刑荆山太担心,洛洄笙连忙转移话题:“对了,皇叔说你把季姒接回来了,此刻她人在哪儿?” “我已经派人把她送回公主府了。” “她没受伤吧?” “没有受伤,就是人看起来不太精神,但是并无大碍。” “那就好,一会儿我让温鸿找大夫给她看看。” “好,那我同你一道。” 两人说话间走到马车旁,刑荆山先行一步上了买车,然后转身去扶洛洄笙 洛洄笙望着他伸出的手,迟疑了一下后,最终将手搭在他手心里。 回到公主府,洛洄笙迫不及待跑去见季姒,情同姐妹的主仆二人相拥而泣,刑荆山等人见状默默退出前厅,让她们二人单独说话。 季姒见洛洄笙打量自己,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安慰道:“公主放心,他们没敢对我动刑。” 洛洄笙托人打听了,他们之所以没对季姒用刑,除了顾及自己以外,更大的原因是因为太后下了令。 虽然不清楚太后为何要这么做,但想来应该是不想激怒她,毕竟她知道的大事足以威胁到太后,不然当初季姒出事时,太后也不会对她避而不见。 “季姒,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让你受苦了……” “公主言重了,能帮到公主是奴婢的福气,更何况公主对奴婢这么好,奴婢自然以真心相待。” 听到季姒的话,洛洄笙感动的再次抱住了她,想到季姒之前代替自己承受的痛苦,还有这次因为她而被关进大牢,这些亏欠她永远也偿还不清。 主仆二人聊了很久,洛洄笙给季姒安排了侍女伺候,让她在府中好好休养身子。 时间一晃,转眼就是两日后—— 这天,洛洄笙正在庭院和季姒说话,温鸿突然急匆匆走来,将一封信递给她。 “公主,这是诚亲王府管家亲自送来的,说是王爷的亲笔。” 洛洄笙疑惑的接过信打开,里面只有寥寥几句话,一旁季姒注意到她神色不对劲,不由得有些担心。 “可是出事了?” “没有。” 洛洄笙将信塞回信封,转头跟季姒解释:“自沈清颜被禁足冷宫后,皇上就有些精神不济,如今已是一病不起。” “皇叔说文武百官们怨声载道,想让我进宫劝劝皇上,让他尽快恢复,切莫误了家国大事。” 季姒闻言不禁叹了口气,“要我说啊,那沈清颜就是活该,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就得承担后果。” “至于皇上嘛,他之前一颗心都在沈清颜身上,如今沈清颜做出这样的事,对他是个不小的打击。” 不过说归说,若是永和帝一直萎靡不振,那大安朝岂不是…… “我即刻进宫一趟。” 洛洄笙将信交给季姒处置,不管怎样,永和帝毕竟是她弟弟,发生这么大的事,身为长姐确实应该出面劝导他。 进宫后,洛洄笙明显感觉到宫中氛围不对,宫人们一个个闷声做事,似是生怕一个不小心犯错就被斩头。 “老奴见过长公主。” 高公公出现在洛洄笙面前,见她盯着身后的寝屋,于是主动说道:“长公主,皇上刚喝了药,如今就在里面歇着呢。” 洛洄笙刚想要抬腿跨门,忽然转头看向高公公:“皇上这几日怎么样?” 闻言,高公公迟疑了一下,“不太好,一整日说不了几句话,老是坐在窗前看着院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得知永和帝的情况,洛洄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本宫一个人进去看看,你们就不用跟着进去了。” “是,老奴在外面候着。” 洛洄笙进屋后环顾一圈,在窗前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永和帝,只不过他此时的背影看上去十分落寞。 “皇上。” 永和帝听到声音动了一下,但他依旧盯着窗外并未回头,“皇姐是来看我的吗?” “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 “病?我没病,我只是不想活着而已。” 洛洄笙心上一颤,片刻后,叹气道:“世安,别说这种话。” 听到久违的称谓,永和帝眼睛亮了一下,但转瞬间便又黯淡下去。 “好久没听到皇姐这么叫我了,好像最后一次是皇姐去蛮族和亲的前一晚,我提前去送别皇姐。” 永和帝的声音很轻,停顿了一下后,他又继续说道:“我还记得皇姐说我长大了,让我一定要好好治理大安,当时皇姐说话的语气就像是我们姐弟永远也见不到了。” “所以在后来的三年里,每每想起皇姐临行前的叮嘱,我心里都会十分后悔……” 洛洄笙站在他身后静静地听着,跟随他的倾诉陷入了回忆,当年和亲的时候她确实也觉得自己不会再活着回到大安。 但她回来了。 “皇姐,如果你没有回来的话,这所有的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洛洄笙刚到嘴边安慰的话,在永和帝再次开口时咽了回去,她望着这个她曾经用心呵护长大的弟弟,不敢相信他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母后说得对,你既已去了蛮族,就不该回来。” 永和帝缓缓转过身,满脸失望的看着洛洄笙:“皇姐,你为何要回来?” “你不该回来的,只要你没回来,我身边的一切都不会改变,如今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洛洄笙望着他静默不语,许久过后,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寝殿外,高公公不安的等候着,见洛洄笙从里面出来立马迎了上去。 “长公主,皇上怎么样了?” 洛洄笙的脚步一直未停下,她脑海里全是永和帝满脸的后悔,以及抱怨她为何回来的话。 高公公见她不言不语,猜测是没劝住永和帝,急忙追上劝道:“皇上对贵妃一往情深,如今贵妃进了冷宫,皇上许是一时无法接受。” “长公主今日就先回去,改日等皇上身子好些再……” 洛洄笙闻言脚步顿住,回头看了一眼永和帝的寝宫,片刻后缓缓摇头。 “不,我不会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