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当替身,我另寻新欢你哭什么》 第1章 替身 “宴哥,你真要娶许意那种女人啊?” “我们才刚毕业,你确定为了思思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都搭进去啊?” “给点钱打发了得了,她凭什么啊?” “....” 包厢里,沈京宴被一种好友簇拥中央,今天,是他的单身party。 明天,就是他和许意的婚礼。 他手里拿着半杯红酒,似是有些喝醉了,脸侧微醺,神色怠懒, “娶不到她,谁都一样,思思幸福就好。” 随即,他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有人在叹息, “宴哥这么优秀,思思怎么就是看不见呢,非要追着那个贺钧跑做什么?” “还说呢,贺钧也是个眼瞎的,要不是最开始他给许意递情书,宴哥怎么会亲自出马去追许意那种女人?” “现在好了,这辈子都要搭进去了,许意怎么配啊?” “.....” 这句句话化作刀剑,将包厢外的许意万箭穿心,她连指尖都是疼的。 她知道自己和沈京宴的家庭背景差异巨大,但是两人都克服了,哪怕当初听到他们要结婚时,沈母说她如何‘乞丐’、‘攀高枝’,这些她也都默默的听着。 只是原来,三年的恋爱,都是假的啊。 她所有的坚持和付出,也都是笑话。 其实一切,早就有迹可循。 为数不多的约会,他会因为柳思沅的一个电话而抛下她。 沈京宴是为了柳思沅才会跟她在一起。 她今天是想要来问他是否真的做好了跟她结婚的准备,毕竟两个人年纪都还太小。 可现在看来,是她多此一举了。 许意捏着门把手,自嘲一笑。 她有一瞬间想要推开门去与沈京宴对峙,甚至甩他两个巴掌,骂他混蛋。 可最终还是转身离开。 未到穷途末路时,君若无情我便休。 门口处的身影惊鸿一瞥,正在喝酒的沈京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摇了摇头,许意正在准备明天的婚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那样的家庭,除了嫁给他,还有其他好走的路吗? * 许意回到了自己暂住的房子,花费半个小时的时间收拾好了行李,而后,从那一摞录取通知书里抽出了一张原本自己已经放弃的。 本来她已经回绝了出国的机会,想留在国内跟沈京宴结婚的。 幸好,还来得及。 她连夜定了机票,奔赴她的光明未来。 第二天,沈京宴穿着合体剪裁的深色西服,搭配别致的暗纹领带,手捧许意亲自设计的捧花,带着昨晚的朋友,开着插满红茶玫瑰的库里南,来到了许意选定的接亲点。 只是这里看起来分外冷清,没有一丝婚礼的喜庆热闹。 沈京宴敲了半天门,都不见人开。 隔壁的阿婆听到敲门声出来,满脸疑惑, “隔壁昨天搬走嘞,你们不知道啊?” 沈京宴仿佛被人打了一巴掌,一股被玩弄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拿出手机给许意拨去电话,却发现电话打不通,微信也被拉黑。 唐景越也是一脸震惊, “靠,许意玩你呢!宴哥,去她家找她,不然联系她朋友!” 结婚当天放人鸽子,她还是个人了? 然而沈京宴却像是突然宕机一般僵愣着,半响才说, “我,我不知道她朋友的联系方式,我只知道她住在这儿。” 沈京宴这才意识到自己对许意的了解竟然如此少,他居然自信的觉得离开他许意就活不下去。 然而事实是,许意一旦离开,他连去哪儿找她都不知道。 微信拉黑,电话号码打不通,许意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他再也寻不得丝毫痕迹。 *** 五年后,海城。 许意停好车,进了徐然发给她的那家私房菜。 雅间里,徐然正陪着笑给男人倒好了茶, “沈总,我们家许总今天请假去试婚纱,正在赶来的路上。” 他们的公司是做乙游起家,但随着规模的扩张,也开始涉猎人工智能领域。 毕竟,有许意这个斯坦福毕业的大杀器带队,只做游戏研发,太屈才了。 这位沈总是京市来的大人物,华宇能源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厂,要是能拿下这个订单,别说是年底公司上市,就算是进军京北资圈都不成问题。 沈京宴在听到婚纱这个字眼,眉头微不可查的一压。 下一刻,许意推开了雅间的门。 沈京宴抬头望过去,在看到许意的时候,瞳孔蓦地一震。 见到沈京宴,许意也有些猝不及防,她没想过还能再跟他见面。 毕竟京市和海城天南海北,而两个人从事的行业天差地别。 哦,不对。 沈大家大业大,各行各业都有涉猎,能碰到也是常事。 五年不见,二十七岁的沈京宴身上的气场已然沉稳下来,昔日的少年感已不在,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身子挺拔如松,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久居高位的气息。 他坐在包厢的主位,手里拿着酒杯,所有人都沦为陪衬。 徐然看到许意,立马松了一口气, “你可算是来了。” 虽说他主管公司项目,但专业上的事情,还得是许意来。 沈京宴一双漆黑的眸子死死地看着许意,仿佛要把她整个人烧出一个洞来。 她就是云深科技的研发主管,即将结婚的许总监! 她要结婚了。 原本捏着酒杯的手不自觉的收紧,而他的目光定格在她的身上。 时隔五年,她似乎变了许多,又似乎没什么变化。 那张脸依旧是美艳的不可方物,只是身上的气息沉了下来,少了些许的锋芒。 一身米白色的长裙,露出笔直白皙的小腿,乌黑浓密长发低扎在脑后,似是走的太急,她的气息有些紊乱,额前的碎发随风轻晃。 沈京宴盯着许意看了许久,直到包厢里的人都觉得有些不对劲,方才薄唇中吐出一句话, “好久不见啊。” 好,很好! 五年前结婚前夜不告而别,拉黑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五年后再见,她都已经要结婚了。 这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许意迅速的扫了一眼包厢里的人,除却徐然和沈京宴之外,还有项目部的两位同事。 在一瞬的错愕之后,她迅速的调整心绪,脸上挂起标准化的微笑, “是好久不见,沈总风采依旧。” 第2章 她喝不死他 徐然的脸上有些意外,他看向许意, “你和沈总认识?” 他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 “我给忘了,你本科也是京大毕业,和沈总是校友啊!” 许意觉得沈京宴不会想要两人之前的事情被人知道,当然,她也不想节外生枝,于是也顺着说了, “是,沈总当年可是京大的风云人物,难为还记得我。” 沈京宴捏紧了手里的茶杯,冷笑了一声,讽刺道, “许总谦虚了,要论风云人物,你也不遑多让,怎么可能让人记不住呢?” 徐然听出了沈京宴语气里的刺,不由得看了许意一眼,用眼神询问, ‘你们两个还有过节呢?’ 许意皮笑肉不笑,心中腹诽,何止是过节,简直是惨烈。 年少时少不更事,爱的轰轰烈烈,只可惜到头来笑话一场,撞的头破血流,徒增自我感动罢了。 她没接话,径直入了座,在徐然身边的空位上坐下,接过助理递过来的电脑, “沈总今天特意过来,应该不是叙旧的,不如先看一下云深的企划书?” 看到他在,她其实很意外。 但公司马上上市,她是技术入股,有分红的。 有钱不赚王八蛋! 更何况这个项目事关公司转型,进入京北资圈。 盘子就这么大,站的越高,能吃下的资源就越多。 沈京宴盯着许意看了好一会儿,觉得她似乎变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变。 上学的时候她就是这样,不管多大的恩怨,一听到有钱赚就两眼放光,不闻不问往前冲。 在她眼里,钱这种东西,永远排第一位。 他唇角不由得扯出一抹讽刺的弧度, “好。” 得了甲方首肯,许意立马打开电脑开始讲述, “云深科技自建立起,一共发行三款游戏,最高月流水过亿......” “.....目前为止,云深科技在人工智能领域领先前列.....” “.......” 许意说了很多,沈京宴就在那儿听着。 五年的时间,将一个小型游戏工作室推到如今的高度,她属实是出息了不少。 不对,从前读书的时候她就是这样,一股子韧劲儿,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 来之前他就听助理提起过,云深科技初始建立是在国外,拥有一流的技术团队,两年前才开始拓展国内市场。 所以当年,她还是出国了。 两年前回国,她也没有回京北,反而是待在海城。 “......” 许意越认真专业,沈京宴越觉得不舒服,一股无名火充斥他的心间,他烦躁的解开袖口,沉郁的眸子扫过徐然,落在了许意的身上,轻嗤道, “几年不见,画饼的能力倒是渐长。” 许意笑了笑,微微仰头, “云深有这个实力,会是华宇最好的选择。” 这个项目她跟了很久,有几家公司竞标都没有成功,而他今天出现在这里,也证实了他们的实力。 他愿意给他们一个机会,一个合作双赢的机会。 沈京宴扯了扯嘴角, “一张嘴空口白牙说得倒是好听,只是不知道许总会不会故技重施,临阵逃脱啊。” 他这话说得属实带点个人情绪,许意知道他是在讽刺她当年逃婚的事情。 她想骂他。 但碍于这个项目实在重要,于是她十分礼貌的微笑回道, “沈总说笑了,现在都是有合约,签了合同有违约金,又怎么会跑呢?” 沈京宴淡淡开口, “好啊,既然如此,这个项目可以给你们,但如果你们无法按时完成,除却要赔偿华宇的损失之外,还要十倍的违约金。” 十倍违约金,还有滞工赔偿,对于云深科技来说,算得上天价了。 倒不是许意对自己没自信,她是怕沈京宴这个狗比不靠谱,万一公报私仇给她使绊子,得不偿失。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徐然提前应下了。 哪个项目没有违约金? 有钱不赚王八蛋! 有了这个项目造势,年底上市是板上钉钉了! 一顿饭的功夫拿下一个大单,徐然脸上的褶子都笑出了好几道。 他端起酒杯就想给沈京宴敬酒。 沈京宴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随后,他看向许意。 这么大一个订单,她作为公司的二把手,不表示一下吗? 许意压下心绪,面色如常的举杯,微笑, “沈总,我敬你。” 沈京宴喝了许意一杯酒,看着她这云淡风轻的模样,更觉得心口压了块大石头,沉甸甸地喘不上气来。 紧接着,许意给他倒了第二杯酒, “沈总,我敬你。” 说完,她直接一饮而尽了。 想喝酒是吧,她喝不死他! 沈京宴看着笑意盈盈的女生,不觉跟着喝了下去。 直到第三杯...第四杯.... 他的胃里开始翻滚,头也有点发晕。 不行,再喝下去,要醉了。 他只想喝一杯,她灌了他一壶。 徐然也看出了不太对劲,给许意使眼色让她收手。 他们是乙方,哪有这么灌甲方爸爸酒的! 许意全当没看见,她沈大总裁金口玉言,说出口的话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十倍的违约金,亏他敢要! 沈京宴有点招架不住,但是心头憋了一口气,又不想主动喊停。 也正是此时,他的手机响了—— 沈京宴看到救星一般摁了接听。 柳思沅的声音从话筒的另一边传来, “阿宴,我在海城碰到一点麻烦,你能不能.....” 许意听到了柳思沅的声音,面上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轻轻的晃着手里的酒杯。 沈京宴的目光扫过许意,神色却是越发沉郁。 他对着话筒里说了一声好,撂下一句周一签合同,便是迈着长腿匆匆离开。 在徐然的视角,却觉得他有点像是落荒而逃。 这大总裁,才喝了一壶酒,怎么路都走不稳当了? 酒量不行啊。 但...他转头看向许意,问她, “怎么回事儿啊?你俩认识?有恩怨?” 这顿饭吃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许意和这位沈大总裁之间的暗流涌动。 而且,许意这人虽说脾气不好,但不轻易动气,她刚才动气了。 “何止是恩怨。” 许意冷笑一声,把手里的酒直接给倒在了地上, “我跟他差点结婚。” 第3章 你真要和周鹤结婚? 想起当初的事情,说全放下了那也是假的。 当时年轻,被那么羞辱,许意心里其实一直憋着一口气。 不过当下,这件事情是项目不稳定因素,她得跟自己的合伙人提前说一声。 徐然瞬间倒吸一口凉气,满是震惊的看向许意, “沈京宴就是你那个渣男前未婚夫?!” 那位为了白月光幸福追许意的脑残玩意儿? 许意点了点头,眉间有些惆怅。 她是真怕沈京宴给她使绊子,但这个项目不做她又有点不甘心。 徐然锤她, “糊涂啊你,虽然他渣了亿点点,脑残了亿点点,那可是京北沈家啊,你怎么不将错就错嫁进去!” 到时候就算离婚,分到的估计也得是天价啊! 许意就知道徐然会这么说,冷笑道, “想的挺美,他妈还想我当家庭主妇伺候他们全家呢!” 当年她要不是想到家庭实力悬殊,害怕被人拿捏,也不会婚前犹豫,去找沈京宴确认。 结果,就听到那么一遭,而后顺理成章的逃了婚。 要是嫁给他,指不定还不如现在呢。 她现在公司即将上市,是合伙人,二把手,技术在手天下我有,赚钱还不是小意思? 徐然点了点头, “那倒是。” “不过.....你俩这也是有缘啊,这都还能碰到。” 他转过头来一想,揶揄道, “他不会是在你离开之后萌生悔意,然后来找你的吧?” “找?要找的话早找了,都五年了,我要是速度够快,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许意冷笑一声, “再者说了,刚才那电话,就是他那青梅竹马的白月光打的。” 一接到电话就走了,这随叫随到的,哪儿有她的位置? 就算是有,估摸着也是记她逃婚的仇,让他在那么多人面前下不来台罢了。 徐然听着觉得有道理,但是一提到结婚,又是忍不住问许意, “那你真想好了要跟周鹤结婚了?” 周鹤是许意两年前认识的,当时正处于云深的上升期,许意凭借着自己出色的画饼能力拿下了周氏项目的同时,还顺便折服了周家的大公子。 而后,周鹤对许意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这位公子哥吧,其实风评不太好,流连花丛,放荡不羁,一度是被周家放弃的存在。 但他追许意的时候是真好,算得上是事事周全,还收心跟那些狐朋狗友割席,回归周氏,正儿八经的接手公司,就是为了能堂堂正正的和许意站在一起。 这两年,周氏没少给他们提供便利。 浪漫更是一场接一场,什么全城烟花,雪地求婚,热气球,网上能查到的有的没的浪漫求爱,他几乎来了一个遍。 这海城圈子里,没几个不知道他周家大少爱惨了许意的。 但徐然总觉得他有点表演型格。 不过那时候许意正上头,他就没多说,要不然多破坏气氛? 许意听着略微垂了下眸,结婚吗? 本来她是真的想跟周鹤结婚的。 特别是那段时间,他满足了她一切对爱情的幻想和浪漫,甚至比之跟沈京宴在一起的时候还要开心。 所以她动心,答应他的求婚,也是顺理成章。 但...自从她答应他的求婚,两人定下婚期之后,周鹤对她的态度就有点冷了。 没有之前那么无微不至,甚至有了些许敷衍和...端倪。 说不难受是假的,但更多的是婚讯广布全城,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一场规划半年的盛大婚礼,人人皆知,就算是演,她也得演下去。 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徐然听着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我是真怕你上了头,最后受伤。” 说实话,周鹤这小子,谈恋爱还行,但结婚,他一直持怀疑态度。 许意偏头看了徐然一眼, “我觉得,这时候你应该把注意力放在项目上。” 云深科技刚在海城立住,周家在海城的影响力又足够大,婚礼中止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不管周鹤如何,婚礼不会中止。 徐然看了下手机上的消息提醒,转头看向许意,啧声道, “以我多年的看狗血小说经验,这项目肯定麻烦你比麻烦我的多,说不定周一签合同,都得指定你到场。” 许意对此呈无所谓态度, “那把你年终奖和分红扣三成给我。” 谁干活多谁拿钱,天经地义。 一听到要分他的年终奖和分红,徐然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亏我还为你着想,你竟然这么歹毒!” 怎么还惦记他的分红呢?! 许意瞥了他一眼, “想要多点分红,就早点把你那款手游发出去,公司养了它多久了?” 研发费用已经超六个亿了,回不了本他也不用待在ceo的位子上了,直接挂牌下海得了。 徐然立马回怼, “你说这话是不是忘本了?当时公司穷的揭不开锅的时候不还是靠我的小游戏撑着的?” 做人别忘本,当初他提出研发的那款乙游一年之内流水三十五亿,解决了公司燃眉之急。 这年头,有把鸡蛋放一个篮子里的吗? 人工智能领域要开拓,老本行也绝对不能丢,必须得有新游戏出来才行。 许意笑了两声,淡淡的看着他, “你是不是忘了那款力挽狂澜的游戏是谁连续加班一个月给写出来的?” 徐然:“.......” 这没法怼,是她。 * 徐然的狗血小说经验没派上用场,云深与华宇的合约签的异常顺利。 沈京宴并没有指名让许意前往,甚至他除却初见时的情绪外露之外,再见许意也再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看她的神情,就像是一个陌生人。 几次工作上的交流,沈京宴那边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只不过,研发部高度保密,华宇要求云深这边的团队入驻华宇大楼。 这次的项目偏难,又是第一次与华宇这样的国际公司合作,只能许意带队进入。 原本,许意不想跟沈京宴有太多交集,但这个项目又事关公司上市。 没人跟钱过不去。 电脑和系统华宇都给配了,许意只要带着人去就行。 按时间推算,最多三个月,这个项目就能完事儿。 在这期间,她得在华宇打卡上班。 第4章 逃婚的理由 华宇给云深的人安排了工位和电脑,连带着许意也一起在大办公室里办公。 原本以她的等级,安排一间独立的办公室也不为过。 只不过甲方没提,许意便也没有特殊要求。 她现在只想着把活赶紧干完,最好再也别跟沈京宴有任何交集。 最开始,华宇这边的人对许意是呈怀疑态度的。 毕竟,她太年轻了,而且还是做乙游出身,没什么太大的技术含量。 这一行存在鄙视链,许多人都觉得她可能是恰好碰到了风口而已,然而,几次碰到难以解决的bug,都是许意出手解决。 除此之外,她写程序的速度还比别人快许多,一个人能干两个人的活,连带着有多年经验的张大哲都为之折服,发出赞叹, “还得是年轻人啊,老了老了。” 他手底下的技术员林雅揭他的短,笑哈哈道, “老大,你前两天还说许总监太年轻,害怕她拖进度。” 张大哲听完瞪了她一眼,然后转头又对着许意赔笑道歉, “是我武断了,我给许总监道歉。” “主要是咱们许总监确实长得漂亮,说要进娱乐圈我都信,这样,今晚聚一下,我请客!” 许意本来想拒绝,但张大哲一再坚持,于是只能同意。 这段时间大家在一起忙,也是熟了不少,圈子就这么大,资源都是互通的,多多联系感情,属实不是坏事。 只不过几人刚到望春山,张大哲就接到了沈京宴的电话。 原本热闹吵闹的包厢一瞬的噤声,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了张大哲。 须臾,张大哲挂了电话,转头看向大家, “各位,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要听哪个?” 许意听着眉头一跳,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她就听见张大哲说, “坏消息是:沈总要来了,可能会讨论工作。” “好消息是:咱这顿饭可以敞开吃,有人买单!” 说实话,许意还真不太想跟沈京宴有过多接触。 倒是坐在张大哲边上的林雅弱弱的举手, “如果许总买单,那是不是你还欠我们一顿饭啊。” 张大哲想拿菜单扔林雅脑袋上,自己这个下属,怎么老是拆台? 他直接忽略了林雅,把菜单递给了许意, “许总监,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许意冲着张大哲笑了一下,爽朗道, “不用这么客气,都是同事,叫我许意就行。” 她点了几个菜,又是把菜单给递了出去。 这会儿沈京宴还没来,一大圈人凑一块东拉西扯的聊天,气氛还挺活络,只是扯着扯着就聊到了结婚上。 林雅一脸八卦的说, “我听说五年前咱们沈总也差点英年早婚,但新娘子在结婚前夕逃婚了。” 一聊到这儿,在场的几个小姑娘眼睛都亮了,正准备讨论。 可也是这时候,吱呀一声,包厢的门开了。 男人身高腿长,西装笔挺,搭配白色的衬衣,领带挺括,气质矜贵,眉清目朗,俊逸非凡。 不得不说,沈京宴是上天的宠儿,家世背景他应有尽有,连这张脸也是生的得天独厚。 许意抬眼看了过去,正好对上了那双幽深清冷的眼。 张大哲见沈京宴到来,当即起身让出主位,而林雅紧接着后退,把位子让给了张大哲,整个人恨不得缩在桌子地下。 沈京宴也没推辞,当即迈着步子,在张大哲之前的位子坐下。 而许意身为云深这边团队的领头人,自然是躲无可躲。 于是,两人坐在了一起。 最开始,许意觉得有点不太自在。 但摸了摸无名指上的钻戒,又觉得没什么了。 那些事情,早都过去了。 理亏的又不是她,怕什么? 沈京宴自然注意到了许意的动作,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了她无名指上的钻戒上。 鸽子蛋大的钻石与纤细的手指形成鲜明对比,他扣着桌沿的手不觉用力,直至指尖泛白。 在场的人没人注意到这细节,他们只看到沈京宴的笑容十分和煦,而后道—— “有人似乎对我的婚姻状况很感兴趣。” 他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让林雅差点当场跪下。 啊啊啊啊夭寿啦!!! 八卦大老板被抓包,不活了啊啊啊啊! 许意这下右眼皮开始跳了,连带着摸钻戒的手也停顿了一下。 早知道,这顿饭就不该来。 包厢里的氛围一下子就冷了下来,落针可闻。 沈京宴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案, “其实我也很好奇啊,是什么理由,让一个即将结婚的新娘逃婚呢?” 这话落,包厢里更安静了。 林雅鹌鹑似的缩在角落,仿佛下一刻就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许意这会儿面上淡定,但心里正在骂沈京宴,什么玩意儿啊? 情商这么低吗? 当没听到得了,把好好的聚餐弄成这样他很开心吗? 还好意思问新娘为什么逃婚,自己做的破事儿一点ac数都没有吗? 沈京宴偏头看向了许意,拿起手边上的茶壶给她倒了杯茶水,递到了她的面前, “不如,许总监给分析一下?” 许意的目光落在了他手腕上的那只腕表上,不紧不慢道, “可能是因为发现新郎朝三暮四不够干净吧。” 这话落,张大哲和林雅一脸震惊的抬头,这姑奶奶,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她的高情商呢?! 说完,许意环顾四周,又觉得在这种场合跟甲方说大实话不太好,于是皮笑肉不笑道, “我就是随便一分析,沈总您别往心里去。” 沈京宴看着许意,他打赌,她这会儿肯定又在心里骂他。 “没关系。” 他唇角漾起浅浅的弧度,腔调散漫, “我也是跟大家开个玩笑而已。” “如果有人对我的婚姻状况感兴趣的话,可以私下来问我,沈某一定知无不言。” 这句话一出,代表他不再追究,林雅就差跪下谢恩了,哪儿敢说什么私下去问啊。 许意眼观鼻鼻观心,只想着干饭。 不管什么样的境况,她从不辜负美食。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沈京宴倒是没给她灌酒。 只不过,饭后他提出请大家去顶楼酒吧听歌喝酒。 第5章 酒吧巧遇 许意不太想去,但沈京宴一句想要跟她讨论一下项目进度给她堵得死死的。 于是,她又从心里问候了沈京宴的祖宗十八代。 一行人一起上了顶楼的会员制酒吧,一顿饭的功夫,张工和林雅看出了些许端倪。 不过俩人倒是没猜许意和沈京宴的关系,只以为自家总裁是看上了许意。 毕竟,云深这位许总监,年少有为,双商爆表,而且,这张脸长得实在漂亮,明眸皓齿,气质清冷,就算是放在娱乐圈里当花瓶都能爆火的程度。 于是俩人把其他人拉走,而后不长记性的凑在一起蛐蛐。 林雅说, “沈总知不知道啊,人家许总监都快结婚了,他不会是想挖墙脚吧?” 好缺德的嘞! 张大哲盯着不远处的卡座,有点结巴, “我估计...他还真是想要挖墙脚。” 他们家沈总什么时候有闲情逸致请他们喝酒听歌过? 而且还特地叫着许总监过来。 林雅顺着张大哲的视线看过去,瞬间兴奋了, “哇靠,帅哥啊,这张脸,不输沈总。” 如果说他们家沈总是清冷的高岭之花,端坐高台,不远处的男人就是个妖精! 酒吧灯光线昏暗,男人懒散的靠在椅背上,脑袋稍侧,似是在跟身侧的女生说笑。 鼻挺唇薄,桃花眼,眼底染着轻傲,骨子里透着骄矜。 这人穿着十分简单,坐在角落里,但那长相,那股劲儿,就是让人移不开眼。 林雅的眼是移不开了。 这长相,真下饭! 啧,想谈! “就是这左拥右抱的美女有点多。” 林雅啧声惋惜,但是眼还是不舍得从那张脸上移开。 张大哲看着林雅花痴的样子弱弱道, “那位,好像是周家大公子,许总监的未婚夫。” 他看过新闻报道,这位周公子,还算是海城当地的小名人,热度挺高的。 尤其是当初三次求婚许总监,热度引爆热搜。 再加上他又搞音乐又玩赛车的,微博上至今还有好些粉丝呢。 林雅听着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把眼移开了,望向了不远处的沈京宴, “乖乖,其心可诛啊!” 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儿吗? 他们吃饭,沈总忽然来了,还带着他们来了这家酒吧,该不会就是为了让许总监看到她未婚夫出轨吧? 这个周鹤也是,有许总监这么漂亮的女朋友,都快结婚了还瞎搞,这婚还结的成吗? 说实话,林雅还挺佩服许意的,二十岁京大毕业,全奖保送斯坦福,年仅两年拿到学位,回国创业,三年的时间就把云深科技推到如今的高度,两个字,牛逼! 而且这人人品也不错,可交。 她还真不乐意看到许意情场受挫。 可转念一想,他们沈总也不错啊,要是许意成了他们老板娘,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儿。 男人嘛,不乖就换,没啥的。 林雅在心里默默的投了自家总裁一票,可还是忍不住往周鹤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边,许意自然也看到了被一众人簇拥的周鹤。 到了这时候,她再不明白沈京宴的意图,就是她迟钝了。 心头升起一股无名火,专门带她来捉奸,他一个集团总裁,这么闲的吗? 许意面上不显,但心里问候了沈京宴祖宗十八代,微笑看向沈京宴, “沈总,需要我汇报一下项目进度吗?” 沈京宴看着许意这公事公办的态度,唇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凉凉开口, “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思谈工作,看来你也不是那么喜欢你现在的未婚夫。” 这都不生气,看来,她就只是为了周家的项目而已。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为了赚钱,不择手段。 许意握紧了手中的包,压住自己把它砸到沈京宴脸上的冲动,冷冷道, “这是我的私事,似乎和沈总没什么关系。” 谈公事,她奉陪。 如果是私事,他没这个资格过问。 说完,许意转头就走。 沈京宴却是倏忽抓住了她的手,紧紧的攥住, “好啊,那我们就谈谈私事。” 他垂眸看向她,眼神锐利,嘲讽道, “五年前你因为区区五百万就离开我,结婚前一天逃婚,现在周鹤给了你多少,让你连他出轨也不在意,都要嫁给他?” “五百万?” 许意被气笑了,抬手就甩了沈京宴一个巴掌, “我什么时候拿过你们沈家一分钱。” 这巴掌她一点也没留情,沈京宴被她扇的头一歪,左脸火辣辣的疼,他舌尖顶了下腮帮,看向许意的眼神有点疯, “你打我?” 不知道是不是许意的错觉,她好像在他眼里看到一丝笑意。 神经病! 许意压下骂脏话的冲动,一双漆黑的眸子盯着他, “你说的,谈私事。” “沈京宴,我不欠你的,倒是你接近我并不纯粹。” “跟你在一起的那三年我问心无愧,别在这儿阴阳怪气的暗讽。” 当时他母亲给了她多少羞辱,为了他她都忍下了,现在看来,根本不值! 沈京宴看着许意动气,本来觉得是她还在意他,可一听到问心无愧这四个字,点漆的眸子透着丝丝寒意,尽是愤怒, “问心无愧?” “结婚当天不告而别,把我一个人抛在京北转身就出国,你敢说你问心无愧?” “我为什么离开你不清楚吗?” 许意冷笑,模仿着他的语气重复当初那句话, “‘娶不到她,谁都一样,思思幸福就好。’” 这一刹,沈京宴脸上血色尽失, “你那天去了夜色。” 那天他没看错,她都听到了。 “可真抱歉了,我没那么伟大,不想为了别人的幸福赔上一生。” 许意字字清晰,唇角尽是讽刺,丝毫情面都没给他留,嘲讽道, “怎么,都五年了,您还没备胎转正呢,还有空管我的事情。” 沈京宴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精彩起来,整个人愣在原地,几次张口都没能说出话来。 许意没再看他,转身就走。 她现在还不想跟周鹤戳破这一层,所以,不能让周鹤看到她。 只是她刚下地下停车场,后边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有一只手扣住了她的肩膀。 第6章 他少动气,你少动手 许意条件反射,直接抓住那人的手给来了一个过肩摔。 砰的一声,重物落地。 沈京宴发出一声闷哼,然后吐了一口血。 许意给看懵了, “你碰瓷呢?” 沈京宴捂着右手,冷汗涔涔,声线微哑, “我右手好像骨折了。” 许意愣了愣,右手骨折吐什么血啊? 沈京宴看着许意愣在原地的模样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咬着牙道, “送我去医院啊!” 要他在这儿疼死吗? 许意看着他苍白的面色,也意识到这人不是装的了。 她当即把他扶起来带着他去医院,只是扶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右手,他发出一阵痛呼,眉头微皱, “你能不能轻点儿?” 许意放轻了动作,但也忍不住嫌弃的回怼, “大男人别那么矫情。” 她把他塞到了车子里,然后坐到驾驶位启动汽车。 幸好刚才没喝酒,要不然还得叫代驾。 沈京宴气的喉头又是憋了一口血,让他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许意没再看他,专心开车。 她总觉得他是在碰瓷,一个过肩摔而已,哪儿那么容易骨折? 可到了医院,一通检查下来,还真是骨折。 许意拿着检查单不可置信的看着沈京宴, “你现在怎么这么脆皮了?” 以前滑雪的时候从半山腰摔下来都没事,现在过肩摔就骨折了? 果然,男人上了年纪就是不行。 沈京宴深吸一口气,语气不善, “你把我摔成这样还要推卸责任?” 许意不想理他,转头去问医生。 医生建议保守治疗,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最后看了许意一眼,苦口婆心的劝她, “你们小年轻吵架以后别闹这么大的动静,不管男女,家暴都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你看,现在你给他打成这样,不还得照顾他?” 许意一时语噻,跟医生解释, “我俩不是情侣,他这是意外。” 医生却是压根不听,直接把单子递给了他, “怒急攻心,都气的吐血了,你还说你俩不是情侣?” 不是情侣,能吵架气成这样? 许意惊呆了,他刚才吐血,是气的? 五年不见,这肝火旺成这样? 她就说了两句实话,他就怒急攻心了? 这人真不行。 “都是过来人,我年轻的时候也这么跟我老公吵,他气得吐血我气得缺氧,但这样对身体不好。” 医生拍了拍许意的肩膀,叹息道, “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聊,年轻人,别那么大火气。” 许意看着诊疗单,抬头看向医生, “你不应该劝他少动气吗?” 右手骨折是意外,但这怒火攻心,一眼都能看出谁火气大吧。 医生看了看沈京宴左脸上的那个巴掌印,转头看向许意,咳了一声道, “那他少动气,你少动手。” 许意决定跳过这个话题。 反正她说什么这个医生也都不会信的。 她问了点关于沈京宴伤的事情,然后转身回了病房。 这边,沈京宴右手打着石膏,左脸顶着巴掌印,没好气的靠在病床上打着点滴,看到许意进来,他的脸色更臭了。 许意揉了揉眉头,缓和了语气, “我不是故意的,说吧,你想要什么赔偿?” 沈京宴听着这句话笑了,又开始阴阳怪气, “现在是出息了,也学会用钱解决事情了,我还以为您会一直满身傲骨,视金钱如粪土呢。” 许意想骂人,她压了压心头的气,问他,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沈京宴语气冷漠如寒铁, “你把我摔成这样,还打了我一巴掌,现在又问我要做什么?” 许意往前走了两步,把左脸伸了过去,破罐子破摔, “那你打回了,摔回来,咱们两个两清。” 刚才冲动打人可能是她不对,但是摔他这件事,属实是意外。 听到两清这两个字,沈京宴唇线渐渐拉直,嘲讽开口, “我摔回来,把你也给摔骨折,好耽误我的项目,吃你的十倍赔偿款吗?” “你知道我的时间有多值钱吗?” “快三十的人了,这么幼稚吗?” 许意深吸一口气,微笑反驳, “是你快三十了,我才二十五。” 她考入京大的时候连跳两级,青春年少的很。 “我也没比你大两岁。” 沈京宴面无表情道, “还有,别想用转移话题这一招来逃避责任。” “在我的手好之前,你要照顾我的起居,负责接送我上下班,以及我工作中不方便的时候替我应酬,来弥补我的损失。” “日常就诊,换药也需要你陪我,医药费你负责,还有后期的营养费...精神损失费等。” 许意觉得头疼,想要一次性付清。 可沈京宴却是定定的看着她,露出一个十分优雅的笑, “当然,如果你想一次性付清也可以,不过我因为受伤而导致的损失是不可估量的,我们需要报警让警察来评估这一系列的费用,有异议的话也可以申请开庭,让我们的律师来谈......” “不用了。” 许意当即打住, “就按照你说的办。” 报警,开庭? 这哪一样都比照顾他麻烦。 沈京宴往后靠了靠,像是一只斗胜的公鸡。 许意看了看他手上正在打的点滴,抱着抱枕靠在沙发上假寐, “有什么需要喊我一声。” 沈京宴看着许意闭眼,更加不满了。 他狠皱了下眉头,她就这么不想看到他? 于是,他开口, “我手疼。” 许意眼睛都没睁, “打完点滴就不疼了。” 沈京宴又说, “我饿了” 许意还是没睁眼,声音有点敷衍, “床头有苹果。” 工作一天本来就累,好不容易不用加班,本来想聚完餐回家早点睡觉,他这一找事儿,她现在还要在医院照顾他。 “......” 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 可过了一会儿,男人木然的声音响起, “我要去厕所。” 许意睁眼,忍下拿手里的抱枕砸他脸上的冲动,咬牙道, “你有完没完?” 沈京宴冷冷的看着她, “你如果不想照顾我我可以自己请护工。” 许意觉得这个主意好极了,她可以负责护工的费用。 但还没等她开口,就听到他微微扬起的语调, “至于赔偿,就让我们的律师谈好了。” 许意:“........” 谈你大爷! 第7章 我眼光一向不好 许意在心中默念了几遍莫生气,起身走到病床前,抬手给他把点滴瓶摘了下来, “下床!” 沈京宴这会儿有些别扭,他抬头看向许意, “鞋。” 许意把拖鞋给他踢到了病床边上。 沈京宴没再说什么,穿着拖鞋下了地。 许意举着点滴瓶在卫生间外等他,可也正是这时候,她手机响了—— 一个叫微信名为梨花的女孩给她发送了朋友申请。 这个头像,她似乎在周鹤的手机上见到过。 许意垂眸,思衬片刻,通过了她的申请。 而申请通过的那一刹,女孩给她发了一张照片,是她和周鹤接吻的照片,背景,正是刚才的那家酒吧。 照片上的女孩长相甜美,黑长直,细看之下,眉眼处与她似乎有些相似。 许意垂眸靠在了墙上,心绪繁杂,她忽然觉得有些累,不是平时加班通宵在身体上的累,而是从内心散发出来的累。 沈京宴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侧,发出一声嗤笑, “这就是你选的人?” 许意把手机收了起来,眼底神色重新恢复往日的淡漠, “是啊,我的眼光,一向不怎么好。” 沈京宴眼底神色晦暗不明,木着一张脸往病床的方向走。 许意等他回到病床,把点滴给他挂在了床边的支架上,然后转身回了沙发上靠着。 vip病房的沙发不小,甚至足够她整个人躺下。 沈京宴终于安静下来。 而许意也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斜斜靠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点滴一滴一滴的落下,沈京宴关了灯,只留下一盏小夜灯。 又是过了一会儿,点滴打完,他自己拔掉针头,轻手轻脚的走到了沙发前。 彼时的她斜斜靠在沙发的一侧,长眸安静的闭着,鸦羽般的睫毛覆下一片淡淡的阴影,长发顺着脸颊锤落,在昏暗的灯光下美的像是一幅画。 沈京宴蹲在了她的身前,伸出左手,跟随光影描绘着她的轮廓。 这让他想起了他们初见时。 当时,她趴在图书馆的桌子上睡觉,早上七八点的阳光透光玻璃洒了进来,正好落在她身上,她睡得并不安稳,长长的睫羽如雏鸦之色,饱满莹润的唇瓣有些干涩,黛色的秀眉微微蹙起,让人看了忍不住想伸手抚平。 那时的许意稚气未脱,还没有现在这样的冷漠疏离。 他在她对面的桌子上坐了一上午,等着她睡醒,而后对着她发出邀请, “你好同学,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当时的她睡眼朦胧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似是没有反应过来。 他就一直等着她的回答。 又是过了十分钟左右,他听到她说, “好啊。” 少女的语调很平,但能听出些许愉悦。 * 这一觉,许意睡得并不算安稳,梦境很混乱,她梦到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情,那时候父母恩爱,可转眼间就家破人亡,他们都变了。 而后,是和沈京宴在一起的一些片段,还有酒吧包厢外面听到的那些话,再往后,是周鹤那双满是爱意的眼和那张和别人的亲密照片。 人心易变,还真是不能给予太多期望。 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六点多了。 沈京宴已经醒了,他右手打着石膏,正在卫生间用左手刷牙。 许意掀开身上的薄毯,开口说, “我先走了,下了班再来看你。” 他是公司大老板不用上班,但她还得打工。 沈京宴听到动静偏头看了她一眼, “我现在就是你的直属上司,你有什么工作是不能跟我汇报的吗?” 许意面无表情的纠正他, “我们是合作关系。” 沈京宴睨了她一眼, “我是甲方。” 许意没好气的开口, “那么甲方,我能不能先回家换个衣服?洗个澡?” 沈京宴看了下卫生间,私立医院的高等病房,跟酒店的套间也没差多少,这里其实有洗漱的地方。 不过他怕许意发火。 “那先加个微信。” 他拿出手机,像是生怕她忘记是她把他摔成现在这样一样强调道, “我不但是你的甲方,还是你的债主。” 许意拿出手机,跟他加了微信。 可还没走出两步,手机就收到他的消息,是一个地址—— 她回头看向他, “什么意思?” 沈京宴理所当然道, “我至少还要在医院住一周,需要换洗的衣服,你帮我取拿几件。” 许意疑惑, “你没有助理吗?” 沈京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我的助理帮我去应酬了,你以为我来海城只有你们云深科技这一个项目?” 许意看着他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就想动手,但目光触及到他胳膊上的石膏,把话憋了回去,点头应了下来。 可谁料,沈京宴得寸进尺,开始点菜, “我中午想吃灌汤黄鱼和佛跳墙。” 许意只当没听到,转头就走。 沈京宴看着许意的背影有点出神,等她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之后,他又是低头去看刚加上的微信。 头像是一只举着三根香的卡通小猫,而微信名很简单,只有一个字母x,是许的缩写,朋友圈里什么也没有,背景和头像一模一样,个性签名是一句话,举头三尺有神明。 沈京宴没有仔细琢磨那句个签,只是指尖触着小猫头像,唇角不自觉的轻轻勾起,还是这么可爱。 过了会儿,他的手机响了,是他的助理李川打来的电话—— 沈京宴带笑的嘴角瞬间就压了下去。 他接起电话。 李川十分急切的开口, “老板,你在哪儿呢,有份文件需要您签?” 沈京宴语调平淡, “在医院。” 李川大惊, “老板你生病了?我这就过来!” 沈京宴说, “不用,你找个地儿自己呆着就行,别去公司。” 李川没反应过来, “什么?” 不用他去?! 沈京宴想了想,开口说, “这样吧,你直接回京北,至于文件,我待会儿把电子签发你。” 李川满头问号,他还想多问两句,但沈京宴直接挂了电话。 * 这边,许意开着车回了家。 一开门,她就被人给抱了一个满怀,而后是男人略带幽怨的声音, “又在公司通宵啊。” “不是之前答应了我要好好保重身体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鼻尖来蹭她的脸,粘人的像是一只小狗狗,音色里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 “我知道你工作忙,但是不能老把工作排在前面啊。” 第8章 温柔贤惠未婚夫 许意偏了偏头,躲开了他的亲密举动,问他, “你怎么来了?” 她的语气不算多么亲密,但也算不上冷淡,比起跟沈京宴在一起时,眉眼倒是显得温和了几分。 “未婚夫来找未婚妻,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周鹤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弯起,眼底却尽是无奈,他轻叹一声, “你啊,每天都忙着工作,自己的生活是一点也不在意。” 许意眉眼之间隐隐带着几分疲惫,她冲他扯出一个笑容, “我饿了。” 周鹤听罢当即抓着她的手进了门,矮身从鞋架上给她拿出拖鞋,亲手给她换上。 “你先去洗漱,休息一会儿,我给你熬了鸡丝胡萝卜粥。”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挂在门口的围裙进了厨房,眉目之间尽是温柔, “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许意盯着不远处的男人看了许久,最终摇头说了句没有了,上楼洗漱。 卧室里的布置很是整洁,前两天换下了的脏衣服也已经有人洗好熨好,整齐的挂在衣柜里。 她没有请保姆的习惯,所以这些事情是谁做的,显而易见。 半个小时后,等她洗漱好下楼,周鹤已经准备好了早餐,他献宝一般端到了她的面前。 他望向她的眼眸里似是有星光点缀, “诺,你最喜欢的鸡丝胡萝卜粥,还有煎蛋和芋泥吐司。” 许意喝了一口粥,米炖的很烂,味道鲜嫩,很好吃,是小火慢炖一个小时以上才能激出的香气。 鸡蛋的形状被他煎成了爱心,还用小西红柿和火腿肠摆了笑脸。 吐司煎的很嫩,还有一股奶香味儿,芋泥也是他现做的。 很难想象到一向风流不羁的周鹤能为她做到这种地步,可事实上,他确实这么做了。 最开始恋爱的时候,她胃不好,还经常饮食不规律,有一次胃疼进了医院。 自那以后,他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就去报班学了厨艺,每天变着花样的给她做饭,一日三餐盯着她吃,硬生生把她的饮食给掰的规律了。 她的胃病再没犯过。 生活上无微不至,情绪上处处照顾,感情上还时不时的制造浪漫和惊喜。 周鹤真的对她很好,好到许意在发现某些苗头的时候,曾自顾自的欺骗自己,说没什么的,她没亲眼看见,都不算。 可昨天她亲眼看到了。 她曾经以为无所谓的,只要他对她足够好就可以,成年人的感情哪个不是千疮百孔,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那么好的人呢? 大家都是糊里糊涂的过下去,那些看似完美,专一的深情,大多都是装出来的。 可在在亲眼看到他和别人厮混之后,她发现,她似乎还是接受不了这样的感情...和生活。 许意安静的喝着粥,心中想着如何与周鹤摊牌。 也就是此时,周鹤的手机响了一下。 他没理。 紧接着,有人打来了电话。 许意明显的察觉到他有些烦躁,她抬起头来望向他, “是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 周鹤把手机摁死,露出一个笑来, “骚扰电话而已,要不要再喝一碗?我去给你盛。” 许意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吃饱了。” 周鹤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然后屁颠屁颠去收餐桌上的碗筷, “好嘞,那小的可就把碗筷给收啦!” 在看到厨房里忙活的身影的时候,许意有一瞬的动容。 可当下一刻,手机铃声再次响起的同时,她收到了某张亲密床照。 许意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听到手机铃声,周鹤着连忙把碗筷洗好,然后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许意抬眼看向他,温声道, “周鹤,有事的话可以告诉我。” 她给了他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他坦白,这些事,就还有的谈。 周鹤察觉到了许意有些不对劲,一瞬间他心弦绷紧,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可有些事,他不能让她知道。 “没什么事。” 他俯身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柔声道, “公司那边有个项目需要我签字而已,我去处理一下,一会儿就回来,你中午想吃什么?” 许意又是确认了一遍, “真的?” 周鹤的心惊了一下,但还是笑着点头,反问她,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许意没再追问,也笑着说, “好,去吧。” 她这句话落,他便是解下围裙,急匆匆的在玄关处换鞋出了门。 许意心里有点闷,她闭了闭眼,靠在身后的椅背上。 感情可以到此为止了。 那婚约呢? 婚期已经定下,该如何取消,才能把对云深和周氏的影响降到最小。 这两年,两家公司的合作实在有些密切。 她想了想,拨通了徐然的电话。 * 周鹤刚出门,脸上的笑意立马沉了下来,他接通电话,声音冷的跟刚才不像是一个人, “你到底想怎么样?” 话筒里传来付梨的歇斯底里哭声, “周鹤,我跟了你四年,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周鹤眉眼之间尽是不耐,语调嘲讽, “跟?什么叫跟?” “这个圈子里谁不是玩玩而已?” “我只是跟你认识四年而已。” “跟你好的时候和别人也没停过,什么时候和你正儿八经的谈过恋爱?” “昨天晚上的事儿我不跟你计较已经是我大度,你再敢阴我,信不信我让你在海城消失?” 付梨听着却是满脸泪水的笑了, “周鹤,你够狠!” “不过我不舒坦,你也别想全身而退。” “许意还不知道你干的那些事儿吧?” “你说她要是知道了,还会不会老老实实的和你结婚。” 周鹤捏紧了手机,满目阴鸷, “你现在在哪儿?” * 许意和徐然挂了电话。 这两年他们和周氏的项目交集随多,但也都是有合同的,就算是解除,对云深科技的影响不大。 这些事情,徐然跟许意打了包票,语调十分轻松, “你放心吧,想做什么就去做,咱们云深还沦落不到让自家研发总监卖身的程度。” “许意,我和云深科技,永远都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他早就说过了,周鹤这个人,他的爱恨都太过浓烈,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不适合跟她长久的相伴。 第9章 你迟早被玩死 许意挂断电话,在客厅里坐了好一会儿。 期间,她收到了沈京宴发过来的消息。 沈京宴:“我饿了。” 而后,是付梨发过来的一连串的视频和照片。 许意把手机丢到一边,眼不见为净。 但过了会儿,她又收到了姚窈的消息—— 姚窈:“许总,项目遇到了点问题。” 许意揉了揉眉心,给她回消息, “发给我。” 她起身上楼,花了半个小时的功夫修复bug,理顺了程序,给姚窈发了回去。 姚窈那边接收之后又是一顿彩虹屁,把她给夸到了天上。 许意和她说了这两天不会按时去华宇打卡工作,让她有事线上联系。 这两年云深科技规模扩大,有十几个项目组分门别类的负责相应的工作,虽说她是研发总监,但团队规模成型,除却遇到实在解决不了的难题,一般也用不着她一直盯着。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许意给一家相熟的私房菜老板发了订单,而后拿着钥匙出了门。 这个时间不回来,周鹤大概今天是不会回来了。 * 病房里,沈京宴一直盯着手机的聊天框在看。 五分钟过去,许意没有给他回消息。 十分钟过去,她还是没回。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他的脸越来越黑。 也正是这时候,病房的门被打开了。 他压制住心底的惊喜,装作毫不在意的抬头,但在看清那张脸的时候,面色彻底冷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不耐烦的语气, “你怎么来了?” 唐景越手里提着果篮,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啃着,眼底染上疑惑,狐疑道, “除了我还会有别人来看你吗?你在期待谁啊?” 沈京宴没答话,耷拉着眼皮盯着手机,敷衍着开口, “没谁。” 唐景越放下果篮,从里面拿出一个丑橘就给他丢了过去,揶揄他, “你现在跟它特别像,一张脸耷拉着老长了。” 沈京宴用左手拿起丑橘朝着唐景越的脸就扔了过去,薄唇中缓缓吐出一个字, “滚!” 唐景越接住丑橘,啧了一声, “还以为你跟思思都在海城,能发生点什么呢?你怎么给整医院来了啊?” 他说着,扫了一眼他打着石膏的右手,继续调侃, “还骨折了?要不是我听李川说,都不知道这事儿,不是来跟云深科技谈项目吗?怎么,压价太狠被人打了?” 沈京宴心中冷笑,可不是被云深科技的人给打了? 凶手还把他给丢在医院半天也不管,连发个消息问候一下都没有。 这边,唐景越还在喋喋不休的念叨, “你说你和思思怎么回事儿啊?当年你和许意掰了之后,她和贺钧也分手了,这么多年,你俩也都没再找。” “这次你俩一前一后的来了海城,我还以为你俩能有点故事呢。” “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沈京宴蹙了下眉,十分不耐烦, “我和她能有什么故事?” 唐景越表情十分夸张, “你当年都差点为他娶了许意,还说不想跟她有故事?” 一听到这,沈京宴便是一阵窝火,眉眼之间忍不住浮起一抹戾色,他咬牙切齿的看着唐景越, “当年如果不是因为你们.......” 他的话没说完,唐景越就给他打断了,拍着他的肩膀开口说, “我知道,你当年虽然是为了思思去追的许意,但是后来动心了是不是?” “否则当初跟她掰了之后,你也不会难受那么久,天天喝的烂醉如泥。” “我懂你。” “但许意这个人不行。” 唐景越的语气十分坚决,一边嫌弃的摇头一边说, “她这个人,虽然有一副好看的皮相,但脾气实在是太臭了。” “你说你当年对她多好,几乎是百依百顺了吧,可她呢,转头就走,还是结婚当天,那种场合下,一点情面都不留。” “她这个人,拜金又仇富,还有暴力倾向,跟你完全不合适!” 他骂的正欢,正细数许意缺点的时候,病房的门开了。 沈京宴眉头一跳,抬头望了过去。 唐景越也是听到动静下意识的回头,在看到许意的那一刹,瞬间僵住。 只见许意手里提着保温桶和一个手提袋,斜斜倚在门口,唇角掀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怎么不说了,继续说啊?” 唐景越缓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并不是幻觉。 然后,他一蹦两米高,指着沈京宴十分气愤的开口, “你你你....你怎么又跟她搞到一起去了?” 沈京宴揉了揉眉头,不以为意道, “你这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正室来捉奸的。” 这人戏怎么这么多? “我是你朋友,你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 唐景越愤怒咆哮, “当年她那么对你,你怎么能原谅她呢?” 他说完,转头看向许意,呈老母鸡护崽的姿势,站在沈京宴的身前, “你,离他远点。” 许意的目光从头到脚扫了唐景越一遍,无声嗤笑, “行啊。” 她把手里的保温桶和装着换洗衣服的手提袋给放在了地上,转身就走。 离他远点? 她求之不得! 唐景越看着许意轻蔑的目光,心底的火蹭的一下就窜上来了,但下一刻,一个苹果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嗷!” 一声惨叫,让唐景越准备怼许意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苹果掉在地上,正好滚了两圈,落在了许意的脚下。 唐景越转头,看向沈京宴,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打我?!” “沈京宴,你还是不是个人了?!” 他帮他出头,他竟然打他?! 沈京宴没理会唐景越,只是定定的看着许意,面色有点不太自然, “我饿了,帮我削个苹果。” 许意扫了一眼他打着石膏的胳膊,弯腰把苹果捡了起来,顺带着提起地上的手提袋和保温桶,给他拿到了面前, “先吃饭吧。” 病房里的气氛十分微妙。 许意安静的削着苹果,沈京宴打开她带来的骨头汤喝汤,而唐景越则是死死对盯着许意,恨铁不成钢的对他说, “跟这女人在一起,你迟早被她玩死!” 第10章 老婆~我好想你~ 许意听到两人那边的动静,略微抬眸, “你误会了。” 她手里削苹果的动作没停,音色清冽而冷淡, “他是因为我才骨折进了医院,我只是在履行赔偿而已。” “我们没有任何其他的关系。” 唐景越狐疑, “因为你才骨折进医院?”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不由得眉头一跳,试探性的问道, “是你把他打成这样的?” 许意听着这话削苹果的动作倒是一顿。 也不能说是打吧。 算是意外。 唐景越看着许意这反应立马就明白了,他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沈京宴,不淡定道, “她打的你?!” “我就说吧,她这个人有暴力倾向!” “你赶紧离她离得远远的!” “没有,是意外。” 沈京宴清了清嗓子,打死不承认, “还有,我们有其他关系。” 他的目光越过唐景越,看向不远处正在削苹果的许意, “她是云深科技的研发总监,负责华宇能源的新项目。” 唐景越一下子就炸了, “你还让她负责华宇的新项目!!!” “不行,我不同意!” 许意削完苹果切成块,把刀给放在了桌子上,压根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合同已经签了,你不同意也没用。” 真稀奇啊。 他这反应,倒像是她对不起他们一样。 她想了想,唇角勾起一抹笑,抬眼看向他, “或者,赔我二十倍的违约金,我可以考虑一下放弃这个项目。” 唐景越气得要死,正要开口怼她拜金,可谁曾料也就是这时候他遭到了背刺。 沈京宴他瞥了唐景越一眼,凉凉开口, “你怎么这么闲?唐氏集团要倒闭了?” 这下,唐景越彻底被气死了,他摔门而出,只留下一句话, “你迟早会后悔的!” 许意一脸的莫名其妙,她看向沈京宴, “他脑子坏了?” 沈京宴眼观鼻鼻观心, “一直没好过。” 许意:“........” 不愧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哥们儿,背刺的就是精准。 * 等沈京宴吃完午饭,许意把保温桶给收了起来,然后拿出电脑办公。 她跟沈京宴没什么好说的,共处一室也没多少尴尬,就是无聊。 无聊的时候,最适合工作。 而沈京宴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闲,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公司里似乎有很多事务在等着他处理,下午三点左右,他还开了一个视频会议。 全英文会议,男人穿着蓝白条纹的病服,坐在病床上,一只手打着石膏,但处理起事情来却是游刃有余。 许意无意间听了一点,他们似乎是在布局国内外的低空经济。 新能源已经卷到没边了,低空领域潜力巨大,只是没想到,沈家的手,已经伸的这么长了吗? 京北的大家族积累百年的雄厚资本,的确不是云深科技这样初出茅庐的小企业可以匹敌的。 许意略微垂眸,手指敲了下键盘,打开了一个软件。 沈京宴开会的同时也在关注许意这边的情况,电脑屏幕上纵横交错,还有好些他也看不太懂的专业名词。 可控核聚变? 她不是计算机专业吗? 怎么又跟物理沾上边了? 开完会,沈京宴就下床凑了过来。 但看着看着,他就看懂了。 他唇角不觉勾起一抹笑意,桃花眼微微一弯, “你想拿沈氏的低空项目?” 许意调出信号图,眉梢微挑, “一个未来规模必然超千亿的项目,云深科技想要分一杯羹,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这年头,资本横行,风口可是越来越少了。 沈京宴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杯壁,音色懒散, “可惜了,云深科技体量太小,还不够格。” “我看未必。” 许意一点不恼,敲了两下键盘又是调出一副路线图, “京北是政治中心,并不适合低空无人机航线的布局,未来的市场,以海城为中心。” “云深虽然是做游戏起家,但研发团队已成规模,这两年也没少和政府合作项目,有这个资格一争。” 沈京宴听着轻哼一声, “野心倒是不小。” 许意不置可否, “人往高处走,商场如战场,你还指望我视名利如粪土?” 沈京宴略微垂眸,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过了会儿,他忽然开口说, “一周后,京北有个论坛,敢跟我去参加吗?” 许意眉梢微挑, “有什么不敢的?倒是你,能坐飞机吗?” 一周后,估计他石膏都没拆吧。 沈京宴瞥了她一眼,又恢复了那副欠了吧唧的模样, “私人飞机,飞低空。” 他一边说着,点了点电脑屏幕,啧声道, “还有,就算是你技术过关,但也要考虑现实因素,你对于经济金融方面的了解,实在少得可怜。” “有空多学点吧。” 许意当然知道自己对于经济金融方面的知识有欠缺,所以公司经营都是交给徐然来的。 两个人分工明确,她天天忙着搞技术,还时不时的要帮那几个家伙做物理方面的模拟计算,忙都要忙死,哪有时间学这些? 她转头就把沈氏要布局低空经济的事情给徐然发了过去。 而这边,医生又是给沈京宴安排了几项检查。 许意关了电脑,一项一项的陪他检查。 沈京宴抽完血,转头看向不远处正拿着他刚拍的片在看的许意,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心里暖暖的。 只是这暖意没能维持三秒,他就看见许意接起电话,话筒里传来某个男人撒娇的声音, “老婆~你又去公司啦~晚上想吃什么?早点回家我给你做呀~” 沈京宴的脸一下子就黑了,这是哪儿来的狐媚子? 他把摁在胳膊上的棉签一丢,白皙的胳膊就开始沁出血珠。 许意抬眼,看着他胳膊上开始往下流的血略微蹙了下眉, “今晚我回去的可能会有点晚。” 她的声音很轻,原本她是想要约一个时间和周鹤摊牌,但这会儿沈京宴在,有些事情,她不想在他面前说的这么开。 周鹤在厨房里择着菜,声音温和,一脸甜蜜, “没关系啊,不管多晚我都等你,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嘛?” 第11章 挑衅 听着周鹤温柔的声音,许意有一瞬的恍惚。 因为就在上午,她还收到了付梨发过来的一连串的视频和照片。 可也就是这恍惚的功夫,沈京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侧, “我手疼。” “帮我摁一下。” 男人懒散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正在择菜的周鹤动作一滞,他稍稍缓了缓心神,又是叫了许意一声, “宝贝?” 可话筒里再没声音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串滴滴声。 周鹤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眼底神色染上阴鸷。 是个男人,而且不是徐然。 谁这个大胆,在海城,敢公然挑衅他,觊觎他的人? * 许意没能听见周鹤这一声,她直接摁掉了电话,去医护台要了一跟棉签和一枚针贴。 血从抽血的针眼里沁了出来,再配上这只打着石膏的手,衬的沈京宴有些狼狈。 许意拿着棉签给他清理干净血迹,而后把针贴给摁在了他的臂弯处。 肌理分明极具力量感的手臂上,沾了一枚卡通小猫的针贴,怎么看都有些突兀。 可沈京宴却是怎么看着都觉得可爱,唇角有点压不住。 许意把棉签扔到了垃圾桶里,转头就看到沈京宴盯着那枚卡通针贴傻笑,她在他眼前招了招手, “你脑子也进水了?” 沈京宴回过神来,迅速的收起表情,恢复一脸高冷的模样, “我饿了。” 许意看了看时间, “还差一项检查没做,做完我给你订饭。” 沈京宴皱了下眉头,十分不满, “我不吃外卖,你带我出去吃。” 许意走在前头,理都没理他, “出去吃和外卖是一样的。” 沈京宴跟在她的身后,淡淡开口, “不一样,出去吃说不定我有心情和你多聊几句关于低空经济招标的问题。” 许意听着顿住步子,立马拿出手机开始挑地方, “你想去哪儿吃?我请。” 沈京宴的心情瞬间舒畅了,连带着唇角也微微勾起, “你挑。” * 晚上九点,周鹤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许意回家。 他守着一桌子的菜,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有打通。 最后一通的时候,竟然是一个男人接的—— “许意睡着了,你有什么事情吗?” 男人轻快的声音从话筒的一端传来,透着几分挑衅。 周鹤气的险些将手机捏碎,眼底染上阴鸷, “你是谁?不知道她就快结婚了吗?” 对面的男人语气慵懒,十分猖獗, “这婚结不结的成还未可知。” 下一刻,他挂断了电话。 周鹤气的差点一拳砸了餐桌,他深吸一口气,起身出了门。 * 云深科技,灯火通明。 徐然正在加班。 周鹤直接就冲了进来,一把揪起他的领子,问, “许意人呢?怎么没在公司?” 徐然啊了一声,大脑飞速运转,电光火石之间就给猜了个大概。 沈京宴被许意一个过肩摔摔进了医院,她得照顾他。 这新欢旧爱之间夹着,怕是要翻车。 “在加班吧。” 徐然没透露太多,他扯着自己的衣领往后推了下周鹤, “我说周大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鹤冷笑了一声, “加班?她没在办公室,你把她派哪儿去了?” 这个徐然,从他和许意在一起的时候就一直搞事,经常半路把她叫回去加班。 她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比他都还多。 许意虽然聪明,但心性单纯。 徐然老奸巨猾,唯利是图,他早就说过,她不适合和他一起创业。 徐然只一眼就知道周鹤又在脑补他是什么超绝大坏蛋的剧情,心中冷笑,也不知道这个人脑子怎么长得。 自己三心二意不说,还给许意脑补一大堆滤镜,觉得她单纯善良。 呵,许意要是真想玩,能玩死他。 也是,就他干的这些事儿,她只是打算退婚而不是整死他,怎么不算是一种单纯善良呢? “她当然是在华宇能源啊。” 徐然理了理自己的衣领,上下扫了周鹤一眼,语调里带着点讽刺, “我说周大少爷,最近工作很忙啊,连自己未婚妻接了项目换了一个地方上班都不知道?” “都在忙什么呢?” 周鹤的面色不太好看,转身出了门。 徐然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轻轻的往后一靠,啧了一声, “有好戏看咯。” 他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给许意发了条消息。 但发完又似乎意识到什么,转头去拿文件。 这要是解除婚约,周鹤估计有得闹。 为了防止公司受影响,他是不是得约周老爷子吃顿饭? * 这头,许意并没有收到徐然的消息。 因为沈京宴吃着吃着饭过敏了。 从手臂到脸上,起了大片红疹,甚至呼吸也有点不顺畅。 许意惊了一下, “你刚才吃什么了?” 他花生过敏,可菜里没有花生啊。 沈京宴的眼神有些许迷茫, “就吃你点的菜啊。” 他一边说着,看了看自己的胳膊, “你想谋杀我,你给我下药了。” 许意带着他就要走, “我谋杀你做什么?你这是过敏了,赶紧回医院。” 这症状还挺重,可别出点什么事儿。 沈京宴抬起手就要去挠自己的脸, “有点痒。” 许意深吸一口气,当即抓住他的手, “别挠。” 指尖温热的触感传来,沈京宴老实了一小会儿。 但他过敏的症状实在是不轻,白皙的肤色在瞬间变红,整个人靠在她的身上,没多少力气。 也好在两人选的这个地方离医院不远,许意迅速的带着沈京宴回了医院。 沈京宴症状过重,被推进了抢救室。 许意站在抢救室门口惊魂未定。 半个小时后,他的情况趋于稳定。 医生给许意劈头盖脸一顿骂, “能不能对你男朋友上点心,他身上本来就有伤,你还带着他出去胡吃海喝。” “要是再来晚一点,人就没了。” 许意这下是彻底没了脾气,十分耐心的跟医生请教注意事项。 这一折腾,就折腾到半夜,连带着手机也没电了。 沈京宴躺在病床上,脸上的红疹还没完全褪去,整个人十分虚弱,半梦半醒间,他抓着许意不放手, “一一...我错了...对不起.......” 第12章 当小三不好 许意垂眸,看着抓着她的那只手,心底泛起微澜。 一一,是她的小名。 这名字寄托着父母对他们爱情的美好愿景,只可惜,并未能达成。 父亲公司破产后,母亲马不停蹄的找好了下一家改嫁,所以这名字也成了讽刺。 沈京宴,并不知道这小名之下的含义。 许意垂眼看着病床上沉睡的人,轻轻的把他的手从她的腕上拿了下来,给他掖了掖被角。 这一瞬,她忽然释然了。 从前,她一直觉得那段感情里,是沈京宴对不起她。 可现在想想,当初她跟他在一起,也并不纯粹。 就算是没有柳思沅,没有他母亲的插手,她和他顺利的结婚,这段感情恐怕也不能善终。 她一直知道这一点,所以会犹豫,会转身离开。 * 许意照顾了沈京宴一晚上。 周鹤找了许意一晚上。 从云深科技出来,他开着车直奔华宇能源。 彼时,林雅和张大哲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周鹤风风火火的就跑了冲了进来,揪起张大哲的领子就问, “许意在哪?” 张大哲被他这气势给吓得愣了一下, “不...不知道啊,许总监今天没来。” 虽说许意现在在华宇,但以她的职级,并不用像其他人一样打卡上班。 “那昨天呢?” 周鹤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张大哲点了点头, “昨天在。” 周鹤深吸一口气,压下汹涌的情绪,放开了张大哲。 她今天不在公司,也不在家。 她去哪儿了? 有个男人和她在一起。 那人是谁? 她为什么要瞒着他,是不是....... 心腔的疼痛弥散四肢,他的指尖都是冷的,周鹤怒意充斥心腔,这一瞬,他甚至想杀人。 张大哲看着周鹤的背影,揪着自己的领子一阵后怕,他转头看向林雅, “怎么回事,这周大公子怎么找人找这儿来了?” 许总监不在,沈总也不在。 沈总这么速度的吗? 林雅瞥了张大哲一眼, “脑子里想什么废料呢?” “沈总摔骨折了,许总监估计是在医院照顾他呢。” 张大哲脸上的神情比刚才还震惊, “你怎么知道?!” 许意跟她也不熟吧! “猜的啊。” 林雅啧了一声,开口说, “沈总是个工作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四天都在工作,更何况跟云深科技合作的这个项目事关公司下半年的主要发展方向,他不可能旷工。” “所以,他今天没来,一定有事儿。” “我问了李川,得到消息,沈总骨折进医院了。” 张大哲不解, “那也不能说许总监和沈总在一起啊?许总监在照顾他这个结论你是从哪儿得出的啊?” “问的姚窈啊。” 林雅嘿嘿一笑, “姚窈说,许总监也是个工作狂,她今天不在公司,你说,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所以,这一切显而易见啊。 张大哲听着翻了个白眼, “那也不能证明许总监在医院照顾沈总。” 仅凭着这两点,就把两个人绑定在一起,这根造谣有什么区别。 “我当然知道这两点不能证明了。” 林雅拿出手机,在张大哲面前晃了晃, “所以我问了一下我在中心医院工作的朋友,许总监果然在中心医院,看,照片为证!” 张大哲凑近,照片里,许意和沈京宴一前一后的走在医院的廊道里,许意手里拿着检查单,而他们的沈总手臂上打着石膏,像个小媳妇似的跟在许意的后边。 他深吸一口气, “沈总伤的这么严重的吗?” “死不了。” 林雅嘁了一声, “说不定都是故意使苦肉计的赖上的。” 许总监马上就要结婚了,他想要挖墙脚,哪儿是那么容易的? 张大哲对于沈京宴的骨折没有评判,他只是看着林雅,觉得她很神奇, “海城的医院这么多,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在中心医院?” 林雅用看弱智的眼神看着张大哲, “这不废话吗?当时咱们聚餐的地儿,离中心医院最近。” 这两个人有交集,也只能是聚餐的时候,要不然沈总往哪儿赖人去? 张大哲默默地给林雅比了一个大拇指, “你不当刑警屈才了。” 他说着,反应过来, “那刚才你怎么不说?” 他差点被周大公子给吓死,他那眼神,像是要杀人。 “说出来干嘛?让周大公子去医院打小三啊?就咱沈总现在残了一只手的样子,铁定不够周大公子打的。” 林雅叹了口气, “老大,你是跟沈总有什么仇怨吗?盼着他出事儿啊?” 张大哲闭上眼睛,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当小三,真不好。” 他在华宇干了快十年了,从来没想过自家英明神武的沈总,会当小三! * 沈京宴醒的时候,许意还没醒。 他浑身难受,喉咙烧的发疼,于是他动了动手指头,想去拿床头柜上的水杯。 许意听到动静睁开眼睛就看到沈京宴靠在床头抓水杯,她当即起身走过去,把水杯递给他。 沈京宴的面色有点不太自然,音色沙哑, “谢谢,昨天麻烦了。” “不麻烦。” 比起昨天,今天的许意十分有耐心,连带着眉眼也温和了下来,她神色颇为懊恼, “是我的错,不该带你出去乱吃东西。” 沈京宴有点心虚的喝了一口水, “不怪你。” 许意这会儿终于有功夫拿起床头上充满电的手机,给开了机。 昨天晚上没来得及看,今天一看,有几百个未接来电,都是周鹤打来的。 徐然也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周鹤在找你,找到公司来了。” 许意捏了捏眉头,就当着沈京宴的面,给周鹤回了一个电话。 客厅里,周鹤枯坐一夜,往日那双多情的桃花眼里布满红血丝,脸上多了许多胡茬,十分憔悴。 手里的手机响个不停,但他却没有勇气接起电话。 这些年,他从没想过自己能喜欢上一个人,喜欢上许意之后,他是真的想跟她过一辈子的。 他没想过许意会背叛他。 若是以他的脾性,交付真心之人欺瞒背叛,他要他的命。 可昨天晚上,他设想了一百种他和许意的可能。 他不能没有许意。 第13章 情敌见面 “喂,宝贝。” 周鹤接起电话,声音有些沙哑,将所有情绪隐忍在强扯出来的笑意里, “又加班了?” “不是跟你说过了嘛?别老在公司通宵。” “没。” 许意的听出了他的声音不对劲,解释道, “昨天和客户吃饭,他过敏休克,我在医院照顾他。” “你感冒了?” “声音怎么这么哑?” 听到这句话,沙发上半死不活的周鹤似乎一下子活了过来,脑子也转了过来, “客户过敏了?怎么回事儿?” 这会儿的周鹤甚至能听到自己声音里的颤音。 昨天接他的电话跟他挑衅的那个人是客户? 他就说,他有钱有颜还对她那么好,他们家许意温柔善良,怎么可能会出轨? 一定是有死小三想要挖墙脚,全都是下作手段。 昨天挑衅他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 还过敏性休克? 谁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 病房里,许意看了一眼低头喝水的沈京宴,简单的和周鹤说明了一下情况。 昨天一晚上没回去,她是该给出一个解释的。 退婚是一回事,可这错处,不能出在她身上。 本来以为解释清楚了周鹤就会消停,但她没想到他会吵着闹着来送饭。 许意有点头疼, “不用,医院什么都有,我马上就回家了。” 可周鹤却是不依不饶,十分强硬, “好歹也是客户,咱们夫妻一体,你的客户就是我的客户,你累了一晚上了,我去接你。” 说完,他挂了电话。 许意:“........” 病床上,沈京宴唇角微抿,捏着水杯的左手不由得紧了两分,差点把水杯捏碎。 客户? 他在她眼底就是一个客户? 她会彻夜不眠的照顾一个客户吗? 呵,口是心非! 一想到这儿,沈京宴的面色缓和了几分。 许意倒是不知道沈京宴的脑补,她回头看向他, “放心,我不会让他来打扰你的。” 沈京宴眼眸漆黑,慢条斯理道, “没关系,我不怕打扰。” 正巧,他也想见见,她这个结不成婚的‘未婚夫’。 许意拿着体温枪给他脑门上来了一枪,她看了看体温示数,疑惑道, “三十七度,也没发烧啊。昨天烧傻了?” 脑子进水了? 正巧,医生进来查房,许意让她看看沈京宴的情况。 医生简单的给沈京宴检查了一下,对许意说, “恢复的不错,幸好他年轻身体好,以后可千万要注意,远离过敏源。或者日常备着过敏药,以备不时之需。” 许意听着点了点头,又问了一下他胳膊上的伤, “他的胳膊恢复的怎么样?” 医生说, “石膏至少还要打一周,之后还得看情况用药,最近一个月都不要有剧烈活动,好好养护。” 许意听着,全都一一记下。 没多会儿的功夫,周鹤来了。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搭配别致的暗纹领带,领带和袖口处甚至还别了精致的蓝灰色领带夹和黑曜石袖扣。 浓密的黑发梳的一丝不苟,露出饱满的额头,衬的他整个人越发俊美。 许意看着他这隆重的穿搭都愣了一下, “你待会儿要见客户?” 怎么打扮的这么精致,穿的跟个新郎官似的。 “对啊,见客户。” 周鹤朝着她扬眸一笑,透着些许痞气, “这不是来见你的客户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越过许意,朝着病房里面看去。 恰巧这时候沈京宴听到动静抬头望过来。 眼神交汇的一瞬,硝烟四起。 周鹤几乎是在这一瞬就确认了,这人喜欢许意,他就是冲着破坏他们来的! 沈京宴也一点不遮掩,看向周鹤的眼神里满是挑衅。 许意不是傻子,能察觉出气氛有点不太对。 但她擅长装傻。 沈京宴往后一靠,倚在病床上,眼皮耷拉着,音色十分虚弱, “许意,我饿了,是外卖到了吗?” 周鹤进门,上下打量了沈京宴一眼,直接笑意盈盈的宣誓主权, “您好,我是周鹤,许意的未婚夫,来给她送饭。” 他说着略微一顿,饶有礼貌的疑问道, “这位过敏性休克的客户,怎么称呼?” 沈京宴听着掀了下眼皮,看了下许意的方向,吐出三个字, “沈京宴。” “哦。” 周鹤一边拆开自己带来的早饭给许意递过去,一边对沈京宴说, “沈总看着年纪也不小了,孩子多大了啊?” 沈京宴眉头微微下压,唇角的笑意十分僵硬, “我今年二十七,单身。” “二十七了还单身呢,沈总是不讨女孩子喜欢吗?” 周鹤表现的十分热络, “我今年二十五,马上就要和我们家意意结婚了,到时候请沈总来喝喜酒啊。” 沈京宴扯了扯唇角,也没惯着周鹤,淡淡开口说, “周总装扮的一表人才,似乎是比我招女孩子们喜欢。” 他在女孩子们这四个字上咬的略重了些,说的时候目光还不时的扫过许意。 周鹤听着沈京宴这话里有话,背脊微僵,可脸上却是挂着笑的, “什么叫打扮啊,我们家意意可是一直说我天生丽质。” “不过沈总也别灰心,虽说年纪大了些,好好保养,总会有女孩子喜欢的。” “沈总会做饭吗?” “我们家意意最喜欢吃我做的饭了。” “......” 两人你来我往,话里话外都带着刺。 许意抬头看向两人, “你们两个似乎很聊得来啊。” 这话落,两人瞬间闭了嘴。 “沈总想要请教怎么找女朋友,我昨晚即将结婚的成功人士,教教他呀。” 周鹤在许意身侧坐下,整个人朝着她的方向靠了过去,十分亲昵, “再说了,怎么说也是你的客户,咱们夫妻一体,我帮你照顾他也是应该的。” 许意偏头躲开,脸上也染笑笑意, “好啊。” 她起身,扫了沈京宴一眼,话却是对着周鹤说的, “那你好好教教他,也好好帮我照顾照顾。” “我还有事,这两天,就由你来照顾他吧。” 周鹤愣了一瞬,他想拒绝。 可许意压根没给他机会,眸光轻飘飘的一扫,反问, “你不是说我们夫妻一体吗?” 周鹤想说的话噎在喉咙里。 但沈京宴还有意见,许意选择视而不见,冲他笑了笑,说, “好好学。” 第14章 想死早说 许意离开的那一刹,病房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周鹤是来看看这个想要挖自己墙角的死小三是什么样子的,不是来照顾他的。 而沈京宴见周鹤,也只是单纯的想要他知难而退而已!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周鹤自己玩得花,对于许意的占有欲倒是这么强。 两人两看生厌。 周鹤索性也不装了,他睨了沈京宴一眼,音色微冷, “就是你昨天晚上接了许意的电话,妄图离间我们之间的关系?” 沈京宴嗤笑一声,凉凉道, “你们之间的关系还用离间吗?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你以为许意真会要你?” 周鹤的脸色霎时间就白了下来,他揪起沈京宴的领子威胁他, “你在她面前乱说了什么?” 怪不得,怪不得最近几天许意对他冷淡了许多。 沈京宴懒洋洋的往后一靠,唇角染着肆意的笑, “打啊,打重一点,待会儿心疼的可是许意。” 周鹤深吸一口气,把自己心头的冲动压了下去,暗骂了十几句死绿茶, “激将法,又想用苦肉计是不是?” “我告诉你,不管怎么样,我和许意是未婚夫妻,我们就快要结婚了,你这样的行径,十分卑劣。” “我说了,未婚夫妻而已,你们还没结婚呢。” 沈京宴无所谓道, “就算是结了婚,也还能离婚。”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耗,而许意,也绝对不会放过低空经济的项目。 日子还长,不急于一时。 周鹤气的大骂他无耻,却又不能真的下手给他揍一顿。 因为他知道,这一拳头落下去,他不会躲,但许意一定能看见他脸上的伤。 * 许意知道病房里还有得闹腾,但左右死不了人,就随他们两个去了。 一个比一个戏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爱她爱到死呢。 她从医院里出来,可走到门口才发现没带车钥匙,于是直接拦了辆出租车,打车去云深科技。 徐然正在处理公司事务,看到许意进门,他松了一口气, “你可算是来了。” 许意在他对面坐下, “什么事儿这么急?” 徐然把电脑转到她的眼前, “银河生物那边碰到点问题,陈聿想请你帮个忙。” 许意扫了一眼代码,着手解决问题, “给他递个信儿,这个模块的技术支持我可以解决,我要他百分之五的股份。” 徐然挑了下眉头, “他已经答应了,我给你要了百分之十。” 国外限制小,陈聿做事又是百无禁忌,百分之五怎么能够呢? 许意觉得稀奇, “这么爽快?” 陈聿此人,向来抠门的很。 “白栀要回来了。” 徐然观察了一下许意脸上的神情,微微往后靠了靠,发出一声喟叹, “或许他知道你俩关系好,想通过你给白栀铺路呢。” 许意想了想自己那位大学刚毕业就考上选调生而后被发配西南边疆的舍友,已经快五年了吧。 回来之后调任京北,的确需要资本铺路。 只不过...许意发出疑问, “白栀的路我自然会去铺,用得着他?” 早八百年就分手的前男友了,见一面都嫌晦气吧? 而且,她没记错的话,他俩就好了不到三天吧,白栀早忘了他是那号人了吧。 徐然咳了一声,神情有些不太自然, “可能他想要再续前缘,就像是你那位前未婚夫一眼。” 说起来,沈京宴这次骨折的恰是时候,哦,过敏也是。 这位京北来的大少爷,玩的真大。 许意压了下眉头,惜字如金, “想死早说。” 徐然啧了一声,继续往下说, “你没放下他,许意,你还喜欢他。” 否则沈京宴这么拙劣的苦肉计,她看不出来吗? 许意敲键盘的手微微顿住, “你想多了。” 没放下? 怎么可能? 她要是没放下他,怎么可能会和周鹤在一起,还答应周鹤的求婚。 相识十载,徐然很是了解许意,他反问她, “用时间放下的人,能叫放下吗?” 许意听着垂眸,淡淡道, “无所谓,反正对我来说,男人这种东西,从来不会排在第一位。” 周鹤是,沈京宴也是。 所以喜欢谁,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还有没有做完的事情。 至于沈京宴,在不久的将来,或许他们会彻底的站在对立面,所以他们没可能。 “你可一点都不像对感情无所谓的。” 徐然轻叹, “许意,你对感情的要求太高了,道德感也太高,总觉得喜欢一个人就是该一心一意的,死心塌地的只对一个人,但其实大多数感情并不是这样。” 三心二意嘛,对男人来说正常,对女人自然也是正常。 只不过这千百年来,社会对于女人的规训太多了而已。 许意专注的敲着代码,懒得理会徐然突如其来的感叹, “你如果太闲的话就去上网蹦跶两下挨点骂给新游戏增加一下热度,别在这儿跟我叽叽歪歪什么情情爱爱的。” 徐然噎住, “我这不是害怕你栽跟头吗?!” “讲真的,如果你对沈京宴还有感情,低空经济的项目就交给我来好了。” 他似乎极为害怕许意会对沈京宴产生感情,喋喋不休的说着沈京宴的坏话,并且想要隔断两人之间的交流。 许意终于在他不胜其烦的骚扰中抬起头来,用像是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徐然, “沈京宴感兴趣的是我,不是你,你觉得你去跟他应酬他会理你吗?” 徐然深吸一口气,反问她, “你就对云深科技的实力这么没信心吗?” “当然有信心。” 许意说话轻飘飘的, “只不过我能更轻易的拿到这个项目,避免其他波折。” 他自己送上门来的,她怎么就不能利用了呢? 徐然叹了口气, “一般情况下,这种思想才更容易栽吧,我是真的担心你。” 沈京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掌控沈家,指定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以他对自己的狠劲儿,能轻易放过她才怪。 “我是真怕你玩脱了啊。” 利用当然可以顺手,就怕这把刀粘手,到时候才麻烦。 第15章 这对狗男女 “有空跟周老爷子约个饭,把跟周氏那边的项目合作结一下,看看后续是继续合作还是利益切割,别一天天把心思放在八卦我的感情上。” 许意抬眸,淡淡开口, “还有,把你那些狗血小说收一收,好好工作!” “我就是在好好工作啊!” 徐然摊了摊手,语气十分无辜, “我一个做游戏出身的,当然要紧跟大众的口味。” “可别忘了,虽然你要进军京北资圈,但别忘了,时至今日,咱们公司最赚钱的还是那两款乙游。” 这是他被骂上热搜多少次才换来的啊。 姑娘们都喜欢这些情节喜欢的很,一边骂土一边上头,十分诚实。 许意懒得搭理他,专注干活,至于沈京宴那边,她直接扔给了周鹤。 他自己乐意去的,那就让他照顾。 * 周鹤还挺生气的,但是他更怕许意生气。 于是许意一句夫妻一体,他任劳任怨的咬着牙根照顾了沈京宴一周。 自然,沈京宴可没有那么好的待遇。 他顿顿给他点外卖。 沈京宴看着外卖盒子里对他来说是致死量的花生,让人把周鹤轰了出去。 而李川也是这时候才知道,自家总裁前两天过敏休克,进了抢救室的事情。 “沈总,你明明知道自己花生过敏,竟然还自己偷偷吃花生,怎么能把自己的性命当儿戏?!” 李川痛心疾首, “这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回走了,我亲自盯着你!” 虽说老板是个工作狂,但待遇实在是高啊! 他要是出事儿了,可让他怎么活啊! 沈京宴压根听不进去李川的话,他拿起手机,面无表情的把周鹤给他点的外卖给许意发了过去,并配文—— 【你就是找这种人照顾我的?】 李川看着那盒满是花生的猪蹄汤眼睛瞬间瞪得浑圆,当即给它端走, “诶诶诶,怎么又要吃花生?!” “刚才那个是什么人啊?!不知道您花生过敏吗?” “护工?不太像啊?看气质倒像是哪家公司的大少爷。” “他怎么会在这儿照顾您啊?” 李川满头的问号。 自家沈总摔骨折,还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听林雅说,他好像是打算用苦肉计泡妞。 可妞呢?! 等等! 林雅还说那女生就快结婚了! 沈总这是...为爱做三?! 刚才那位,不会是那女生的未婚夫吧! 李川瞬间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呵呵,这件事是天方夜谭! 要是那人是那女生的未婚夫会来照顾沈总吗? 打他两拳才对吧。 而沈京宴对话框里空空如也的消息,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来, “我也想知道是什么人,你去查一下,然后想办法把他搞走。” 李川有点反应过来了,但他觉得自家总裁有点不太对,更觉得这个世界癫了, “沈总,人家是不是要结婚了?” 沈京宴听着冷笑, “他结不成!” 他能给她的,他也能给! 许意是脑袋坏了才会选他不选他! 李川觉得沈京宴疯了,但是身为特助,该干的活他还得干。 于是,他一边去查周鹤,一边跟林雅了解情况, “沈总看上的哪家姑娘啊,让他这么疯狂?” “刚才我来的时候是一个男人在照顾他,那人还给沈总店里花生猪蹄海带汤!” “哇靠!” 正在上班摸鱼的林雅震惊了,她激动的给李川发了一张照片,问, “是他吗?” 李川回, “是!” 林雅在心里又一次对许意进行膜拜, “这是云深科技许总监的未婚夫!” 能做到让未婚夫去照顾追求者,这天底下有几个人能做到? 许总监真牛! 李川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 “还真是!” 他刚才猜都不敢猜! 这位许总监,到底是哪样的天仙啊? 竟然让沈总为爱做三! 沈京宴听着李川在那倒吸凉气,不耐烦的抬头, “查到没?” 李川下意识的就捂了捂手机,强装镇定, “查到了!” 他清了清嗓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跟林雅的对话框删除,而后说, “周鹤,海城周氏的执行总裁,周家大少爷,其父周海,是周氏的创始人兼董事长,母亲林青出身林氏银行,家里还有一个刚满五岁的弟弟,跟他同父异母,据说是前些年他太混账,周海觉得他不靠谱追生的二胎。” “周氏名下企业一共十七家,主要涵盖业务为房地产,近些年又开拓了人工智能,生物能源等....还有影视营销,都有涉猎。” 沈京宴压了压眉头,不耐烦道, “说重点。” 他对周鹤的家庭不好奇,他只想知道,有什么法子能给他支走,最好一辈子别回国的那种。 李川清了清嗓子,开始说重点, “周氏这两年在房地产上亏损的厉害,周海最近在竞标新加坡那个项目.......” 他一边说着,一边心里十分愧疚,罪过啊罪过,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那就把那个项目给周氏。” 沈京宴听着眉头微扬,似乎心情不错, “你去和周海接洽,让利百分之三,让他把周鹤派过去。” 李川震惊了, “这么简单粗暴的吗?” 沈京宴点了点头,疑惑的看着他, “不然呢?” 他这几年累死累活的工作,不就是为了用钱砸人的时候方便吗? 周海是个老油条了,会明白他的意思的。 李川沉默,他看向沈京宴,鼓起最后的勇气劝导, “沈总,咱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沈京宴瞥了他一眼, “我把你裁了更不好。” 李川十分郁闷的出了门。 但出了门之后,他又是放心不下沈京宴一个人在这儿,于是...他给唐景越打了电话。 唐总和沈总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他这会儿在海城,让他来照顾沈总刚刚好。 * 唐景越接到李川电话的时候,他正在扒许意的黑料。 只不过黑料没扒到,让他看到不少周鹤给许意告白制造浪漫的视频。 热气球升起,烟火漫天,半空中两人相视一笑,吻在一起。 雪山之巅,周鹤跪地求婚,许意欣然接受,而后接吻。 还有赛车场上,生死时速,死亡之吻..... 同样的,还有许多许多。 这两个人谈恋爱,玩的是真刺激,真有花样! 唐景越气死了, “这对狗男女!” 第16章 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当初许意把沈京宴一个人丢在婚礼现场,害得他那么惨,都快五年了,自家兄弟都还没从阴影里走出来,一直念着她。 可她呢,竟然转头就跟其他人谈上了! 不行,他必须在沈京宴面前揭穿许意的真面目。 这女人,就是一个薄情寡义还有暴力倾向的拜金女! 原本沈京宴算计着让周鹤暂时滚蛋,心情十分舒畅。 但他没舒心多会儿,唐景越就来了,还带着周鹤和许意相爱的证据。 “你自己看吧,许意这个女人,根本不值得你这么用心!” 唐景越进门,直接把手机给甩在了沈京宴的病床上。 沈京宴觉得他有病, “你不是回京北了吗?怎么还在海城?” 唐景越气的大喘气,单手叉着腰,指着手机, “你自己看。” 沈京宴瞥了他一眼,不以为意, “不用看,我知道。” 许意和周鹤,逢场作戏而已。 云深科技初到海城,需要一个盟友,周鹤这时候送上门来,她顺手利用,仅此而已。 唐景越震惊了, “你知道她都要结婚了?” 沈京宴嗯了一声,气定神闲, “知道,她这婚结不成。” 他这个未婚夫都还没跟她结,周鹤算什么东西? 按先来后到,也是他先结。 “你他妈要做三?还是许意的小三?!” 唐景越觉得自己的三观被刷新了, “沈京宴,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沈京宴心中冷笑,他当时被他们的舔狗言论气到嘴硬,说出那句为了别人娶许意才是脑子进水了。 但这话他没说出来。 “不算小三。” 他声音很冷, “许意根本不喜欢周鹤。” 她如果喜欢周鹤,不会容忍他有其他人。 可那天她看见周鹤出轨,没拿着酒瓶子上前开他的瓢,反而是转身就走,这就足以证明,她只是利用他而已。 唐景越深吸一口气,看着沈京宴的眼神里透出几分怜悯, “你看看吧。” 还不喜欢。 许意眼底的爱意都快溢出来了! 比当时跟他好的时候感情还外放! 这特么的叫不喜欢? 她喜欢死那个周鹤了! 沈京宴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捏住手机,做了好一会儿的思想准备,然后点开视频。 视频里,许意穿着她大学时期最讨厌的高跟鞋和礼裙,美的像是画里走出来的,周鹤穿的也很精致,她看他的眼神,满是爱意,甚至...还有情欲。 “不可能,她一定是装的!” 沈京宴深吸一口气,下意识的否认, “许意最会说谎装傻了。” 唐景越冷笑, “那你继续往下看。” 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难过,沈京宴的手有点抖,等他把视频全部看完,眼睛已经气的通红了。 周鹤给许意求了三次婚。 许意拒绝了两次,但是都亲了他。 最后一次,她答应了。 她的眼底全是爱意,是沉浸在幸福里的那种爱意! 比当初,他向她求婚的时候还要开心,放松。 许意喜欢周鹤! 她怎么能喜欢他呢? 她怎么能喜欢其他人...... 唐景越苦口婆心, “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干嘛非要在许意这颗歪脖树上吊死?” 沈京宴深吸一口气,眼底通红, “滚!” 他把手机砸了出去。 唐景越急了, “那是我手机!” 他生气了去砸许意啊,砸他手机干嘛? 是许意渣又不是他手机渣! “还有,你让许意滚啊!” “你让我滚干嘛?!” 沈京宴抬头,咬牙道, “你也滚!” * 许意最开始看见了沈京宴发来的外卖图片,但当时她正忙着开会,想着待会儿再回他消息。 可忙着忙着就忘掉了。 等她想起来给他回消息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许意脑袋上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人怎么反复无常的? 前两天还带着她说低空经济的项目,今天就给拉黑了? 看来徐然说的对,男人这东西,果然靠不住。 捷径走不通,还得踏踏实实的竞标。 算了,还是把当前的项目先搞定再说。 华宇的项目一直都是国内标杆,做完这个,京北那边,也就不愁了。 于是,许意把精力全都放在了华宇的项目上,至于沈京宴那边,她象征性的给周鹤发了消息,让周鹤帮忙照顾着点儿。 * 周鹤这边也不太好过,因为他老爹周海忽然要派他去新加坡竞标。 他查了一下,这那边的项目是京北沈家的。 这明显就是沈京宴那个死绿茶要调他离开海城,好让他挖墙脚! “我不去。” 周鹤冷笑, “周氏能管事儿的人多了,又不缺我一个,这个沈京宴明显就是想要调开我。” “而且我马上就要和许意结婚了,你见过结婚前出差半年的新郎官吗?” 周海听着周鹤的言论,抬手就把那一摞照片给他甩了过去,怒道, “我也没见过哪个快要结婚的新郎官还会在酒吧鬼混的!” 周鹤弯腰捡起那些照片,薄唇微抿,眼底透出几分凉意, “这是沈京宴给你的?” 周海人至中年,身形明显有些发福了,但顶着的那张脸却依稀可见二十载岁月之后周鹤的模样。 父子两人长得极为相像,只是气质性格完全不同。 周鹤年少且张扬,虽说能将公司的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但他的野心并不大,更偏重于享受生活。 而周海在商场沉浮多年,看上去温文儒雅,实则极重利益关系。 周氏是他一手创建并做大,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公司,比他自己都要重要。 “你周大少爷可是海城的名人,做事张扬肆意,谁人不知?这些东西还需要沈京宴特意收集送到我面前吗?” 周海一扔照片,眉头下压,整个人不怒自威, “原本我以为你能收心,和许意好好过日子有也行,可你呢?” “你都做了什么?” “你当许意是你在外面养的那些女人吗?” “别说她身后还有个老奸巨猾的徐然,就算是她自己,也不容小觑!” 他当时同意他与许意结婚,还不是看重这个女人有手段,有能力。 觉得他喜欢,娶回来也好。 但现在想想,大错特错! “你和许意的婚约,到此为止。” 周海的态度十分强硬, “乖乖的去新加坡,做出点成绩来,到那时候,你再想去找她,我不阻止。” 第17章 母女 周鹤被周海的言论气笑了,男人精致的眉眼之间尽是乖张狠戾, “你?要我乖乖的出去给你经营公司?” “老头,是不是我这两年太给你脸了?” 他撑着书桌,虽然是在笑着,可眼底的神色骤然冷了下来, “你以为我在乎你的周氏?我是为了许意才回去的,所以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个周氏放弃许意。” “我告诉你,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这事儿你说了不算。” “我只要许意!” “想拿我的感情去换你那个破公司的利益,做梦去吧!” 周海看着跟自己叫板的周鹤,嗤声一笑, “你的感情?你的感情就是三心二意,在外边养着一群,然后‘一心一意’的只想跟许意结婚吗?” “还是每天像是个伙夫保姆一样去人家里给人洗衣做饭啊?” “我的破公司?” “你以为没有周氏,许意会正眼看你吗?” 他眼底露出讥诮, “儿子,承认吧,周氏为你身上增添了太多光环了,如果你不是我的儿子,你以为你在外面那些小情儿会正眼看你,许意会正眼看你?” “没有我的破公司,你什么都不是!” 周鹤有一瞬的确被周海的话刺到了,那双漆黑的瞳子里神色冷了冷。 其他人他不在意,左不过心情不好时候的消遣,但许意...他不确定,她足够爱他。 看到周鹤那一瞬的怔仲,周海像是一个胜利者一般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你和沈京宴差不了两岁,他能在短短五年内掌控沈家,并且将旗下的企业推至如今的高度,你差的还很多。” “好好经营公司,等我退下来,这一切不都还是你的。” “等你站在巅峰,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周鹤听着他这些话骤然抬眸,眼底满是讽刺和不耐烦,他嗤声一笑, “别画饼了。” “你的公司,谁在乎?” “别拿花言巧语哄我给你卖命了,我不在乎,许意当初是为了周氏也好,为了我也罢,都无所谓。” “我喜欢她,我就不会放弃。” “还有,我跟你不一样,不会为了一个破项目破公司出卖一切。” “怎么,当初年轻的时候不在意我,现在年纪大了提不动刀了,想着让我给你冲锋陷阵了?” “做什么青天白日梦呢!” 周鹤丝毫不留情面,周海被他气的面色铁青。 父子两人针锋相对,谈话不欢而散。 可就在周鹤刚刚迈出周家大门的那一刻,十几个保卫员围了上来,把他拦住。 周海看着周鹤,冰冷的眼神里透着蔑视, “新加坡,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 这几天许意一直在加班,几乎吃住都在公司里。 项目进行到一半,虽说遇到了些许难题,但也全都被解决了。 剩下的事情不太需要她一直盯着,交给项目组的其他人继续做就可以。 按照进度估算,这个项目应该可以提早结束。 她眼看着时间差不多,去了趟医院,却被告知沈京宴已经出院了。 许意不太明白这他这忽如其来的变化,但也没放在心上,只不过京北那个研讨会,她还得去一趟。 马上就是京大一百周年校庆,恩师发来了邀请,再加上父亲忌日临近,不管怎么说,她也是要回一趟京北的。 临行前,许意给周鹤打了个电话,但周鹤没接。 她想着,等她回来,他们两个的事情,也是该有一个结果了。 姚窈坐在工位上犹豫了很久,才抬头看向许意, “许总,这次研讨会可以让其他人去吗?” 她不太想去京北。 许意抬头,有些疑惑, “怎么了?” 她记得她硕士在京大,这次回去,还能顺带着参加校庆。 姚窈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口说, “不是每个学生都跟自己的导师关系不错的。” 对于她来说,读研的那段时间,简直就是噩梦。 许意这才想起来,以姚窈的学历和能力,原本能去更好的平台工作,当年她来云深,其实算是屈才了。 而桎梏她的原因就是,她硕士期间延毕一年。 可以她的能力来说,提早毕业都是轻而易举,又为什么会延毕呢? 既然原因不在姚窈,那只能是...... 许意听着颔首, “可以,只不过这次研讨会的方向跟你做的方向很契合,放弃有点可惜,你不如再考虑考虑?” 云深要拓展的领域还有很多,姚窈能力出众,她是拿她当现在她这个位置的接班人来培养的。 而要坐在这个位置,不可能避免这样的社交场合。 姚窈一下子泄了气,她趴在桌子上,一脸的纠结。 是啊,这个研讨会她很感兴趣的。 只是一想到会碰到某个人,她就觉得很烦很恶心。 但纠结过后,姚窈还是决定跟着许意去。 又不是她有问题,她干嘛要躲着? 从海城到京北,机程两个小时,看着久违的帝都,许意有一瞬的恍惚。 这里承载了她太多好的和不好的回忆。 ** 抵达酒店时,已经是中午。 许意和姚窈简单的吃了点东西,而后出门买了一束茉莉,打车去了京郊墓园。 十一月中旬,秋风萧瑟,枯黄的梧桐叶落了满地。 她抱着洁白的茉莉拾阶而上,却在父亲的墓前偶遇了一个人。 女人穿了一袭黑色的裙装,外罩同色系的大衣,浓密的长发散在身后,正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发呆。 听到动静,她转过头来。 黑色的墨镜下面,是一张与许意十分相似的脸。 应该是说,许意像她。 岁月未曾在舒然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反而是时间的沉淀让她更加有韵味。 她是许意的母亲。 算起来,母女两人该有七八年没见了。 上次见面,她从她的身边接走了有心脏病的许乔,再往前,便是父亲公司倒闭,她转身离开。 许意有一个十分幸福的童年。 她的父亲许澄是一家小型科技公司的创始人,母亲漂亮温柔,她还有一个小六岁的妹妹,他们的家庭富足,和乐。 只不过变故发生在她初二那年....... 第18章 菟丝花 那年,父亲的公司毫无征兆的破产,房子被拍卖,账户被冻结。 最危难的时候,母亲果断的选择了离婚。 于是狭窄的出租房里,只剩下她,妹妹,还有父亲。 后来,妹妹检查出先天性的心脏病,父亲为了筹钱,走投无路却沾上了赌。 再后来,父亲死了。 死得莫名其妙的,车祸身亡,尸体被连夜火化,没让她看到最后一眼。 那一年,她十五,许乔九岁。 好在,她的成绩还算可以,跳了几次级,考进了京大,拿了奖学金。 只不过她手里拿的那些钱,远不够支撑许乔的手术费。 幸好,她接走了许乔。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她这位母亲,嫁入了豪门,京北宋家。 只不过,当时的她,不能原谅她的行径。 而舒然,似乎也并不需要她的原谅。 母女两人对立无言许久,还是舒然率先打破僵局, “好久不见,长大了。” 她看她的眼神透露着欣赏,还有些许复杂的情绪,许意看不太懂。 她的脾性,与她并不相像。 十四岁之前的许意,以为母亲是温柔的,她像是菟丝花一样柔弱,但后来,她发现自己并不了解她。 她很果断,也很有手段。 时隔经年,曾经心中的恨意和怨念渐渐消散,但母女的情分,早就断了。 许意没有搭话,她弯腰把那束茉莉花放在了许澄的墓前抬手擦了擦墓碑上的照片,轻声开口,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墓碑上的照片很年轻,眉眼精致,风度翩翩,他走的时候,才不过三十七岁。 “总归是夫妻一场,我对他,是有感情的。” 舒然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眼底神色稍黯,声音很低, “只是,我们婚姻存续的期间,他从始至终都没有了解过我而已。” 他爱她,只不过爱的是她装出来的表象而已。 许澄以为,他们的相遇是偶然。 但其实不是的,是她早早的盯上了他,打听了他的喜好,以一个他心目中最喜欢的形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十几载的恩爱夫妻,其实不过是她想尽办法的讨好他,讨好这个家而已。 她骗了他,也对不起他。 许意听着垂眸,问道, “那你现在的丈夫呢?他了解你吗?” 舒然摇了摇头, “他和你父亲一样,他不用了解我,我也不需要他了解我。” 没有人会爱上真正的她,自私,虚伪,拜金。 亦如当年许澄破产,她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男人们都喜欢爱他们,崇拜他们,性格温柔贤良的女人,却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喜欢真正的她。 对于许澄,她其实是有一些感情的。 只不过她过不了苦日子。 她不乐意为任何人去做出牺牲,这牺牲如果要有,也只能是为了她的荣华富贵。 “我知道你恨我。” 舒然轻声叹息, “我的确很卑劣,也没有资格去求你的原谅。” 她这一生,为了自己的衣食无忧,没有做一个好妻子,也不是一个好妈妈。 所以,两个女儿都不与她亲近,她不怨。 许意小心翼翼的将墓碑擦干净,而后站起身来, “你说错了,我并不恨你。” 或许,小时候是恨过的。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她慢慢长大,也慢慢的懂得了一些道理。 女人活在这世间,本来就艰难,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没有人规定母亲必须为孩子放弃自己,放弃一切。 作为妻子更不必贤良淑德,事事牺牲。 在她的伪装之下,她的确享受了十几年父母恩爱,家庭幸福的生活。 她给了她生命。 算起来,她不欠她的。 “而且爸爸很爱你。” 许意看向舒然, “他完全理解你的选择,并且对我和许乔说过,不恨你,也不许我们怨你。” 舒然的面色有一刹变得灰败,她往后退了两步, “你说...什么?” 她以为,许澄应该是恨她的。 许意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如果现在过得不开心的话,离婚吧,我可以养你。” “就算是为了钱,也不值得多年如一日的戴着面具,不是吗?” 舒然沉默许久,终究是摇了摇头, “不用了,面具戴久了,摘不下来的。” 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存方式。 她不如她,做不到为自己遮风挡雨,所以只能做一株柔弱的菟丝花,戴上面具,依附他人而活。 许意尊重舒然的决定,没有继续多说。 只是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舒然叫住了她, “你父亲的死因,不要继续查了。” 许意没有回答舒然,只是迈着步子离开。 * 这一次的研讨会是以大数据和人工智能为主题。 许意穿了浅蓝色的衬衫,下身是熨烫妥帖的西装裤,平底鞋,外罩同色系的西装外套,十分商务。 姚窈与她一样,轻装上阵,长发扎在身后,还画了一个淡妆。 在一众鬓角生霜的学者之中,两人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许意。” 刚进门,不远处便是有个女人朝着许意打招呼。 她的穿着十分随意,但气质十分出众,看上去最多三十出头。 许意她到她一笑,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去, “苏老师。” 苏缇也笑了一声,跟她拥抱, “别叫老师,都把我叫老了,叫师姐。” 苏缇刚评上京大的教授,年芳三十四岁,七年前她博士毕业回国,入职京大,给许意带过两个学期的课。 而后来许意出国留学,也是她推荐的,还是她当年硕博在读的课题组,所以说,叫一声师姐,也不为过。 “师姐。” 许意跟她抱了一下,跟她介绍姚窈, “姚窈,我们公司的项目组长,也是京大毕业的。” 姚窈也笑着和苏缇打招呼, “苏老师好。” 她本科不是京大,但研究生是,苏缇给她带过研究生的课。 苏缇也和她抱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 “都毕业了,别叫老师,跟许意一起,叫姐。” 而且她教的那门课程,总共也没几节,水得很。 姚窈有些受宠若惊,但还是顺着叫了, “苏缇姐。” 苏缇显然对她也还有印象, “你是...赵东的学生对吧?” 第19章 饭局 提到赵东,姚窈脸上的笑有一瞬的僵硬, “对。” 苏缇听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 “我记得你的课题,很有创新性。” 当时她毕业答辩的时候,她去旁听过,这小姑娘讲得不错。 姚窈听着有些感动,她没想到苏缇还能记得她, “谢谢苏缇姐。” 苏缇又是和许意寒暄了一会儿,便是被主办的人叫走了,她是这次研讨会的特约嘉宾。 临走前,她冲着许意眨了眨眼, “待会儿一起去喝酒。” 许意点头, “好。” 她和姚窈逛了会儿,而后入了座。 只是刚坐下没多久,姚窈就有些不对劲,她下意识的开始往许意的后边躲。 许意往她身前靠了靠,将她挡在了身后,轻声问, “你导师?” 姚窈点了点头,面色并不太好看。 许意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男人看上去约莫五十岁左右,穿着十分正式,他身后还跟了几个拎包的学生,而多数人的脸上,尽是木然。 “你已经毕业了,他没有办法再对你怎么样。” 许意轻声安慰。 姚窈僵硬点头, “我知道。” 她就是下意识的,有点怕。 * 研讨会进程过半,沈京宴一袭西装,出现在了会场里。 他一出现,便是好些人迎了上去,倒是更显得他鹤立鸡群,气质卓然。 沈家在京北的势力极大,财大气粗,自然是众人攀附的对象。 许意的眸光落在了他的右臂上,石膏已经拆了,看起来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察觉到她的目光,沈京宴下意识的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许意错开了他的目光,心中盘算着能够拿下沈氏低空项目的可能性。 也就是这会儿的功夫,众人簇拥着沈京宴朝着她这边的方向走了过来,在她前边的位置落座。 台上的分享已经结束,作为主持人的苏缇略微弯腰,开口说, “有请下一位,来自云深科技的许意,给我们分享成果。” 许意起身,拿着u盘上台。 她调整了一下麦的位置,而后打开了自己的文件,微笑着说, “大家好,我是来自云深科技的许意,很高兴可以参加这次研讨会,接下来我要展示的是云深科技最新的研究成果.....” 沈京宴坐在第一排,看着台上从容自信的许意,眼底神色渐浓。 边上的赵东看着沈京宴的神色,开口说, “这位云深科技的许总,可真是年少有为,研究方向很有创新性啊,不如待会儿我做东,请她一起吃个饭,沈总可要赏个光?” 名利场上浸淫多年,他一眼就看出这位沈总,对许意有兴趣。 这都盯着看了多久了。 沈京宴靠在身后的椅背上,没搭话。 可赵东却是觉得他默认了。 许意的报告结束,不少人都凑了过来和她交换联系方式。 姚窈尽力的缩小存在感,但没想到还是被赵东给发现了, “姚窈?你也来了?” 赵东的声音很是讶然。 姚窈硬着头皮打招呼, “老师,真巧哈。” 赵东直接上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容意味不明, “怎么来开会都不跟我这个老师说一声,出息了,竟然进了云深科技,毕业的时候不是说转行回家考公吗?” 姚窈干笑了两声, “老师见笑了,没考上。” 赵东听着上下扫了她一眼, “都说了让你继续在实验室读博,非要去考公,怎么,有没有兴趣继续回来读博?” 姚窈轻叹一声, “不好意思啊老师,我家庭困难,实在是支撑不了我继续读博。” 她脸上神情遗憾,可心底却是问候了赵东全家,一个人均延毕一年半的实验室,在你手底下读博,还有命活吗? 许意落座,她偏头让姚窈去车上拿东西。 姚窈如释重负,当即借机跑路。 倒是赵东借机和许意握手, “许总,还记得我吗?” 许意笑了笑,伸出手和他握手, “当然,您带过我一个学期的专业课。” 赵东笑意盈盈, “你的研究方向很是新颖啊,怎么样,待会儿我做东,许总赏脸吃个饭?” 他这话姿态放的很低,许意若是直接拒绝,倒是显得有点不识抬举。 “怎么好意思让您破费呢?” 许意唇角染笑,十分从容, “今天我有点不太方便,改天,我做东,请您吃饭。” 可赵东似乎不懂她的婉拒,似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什么事儿啊?连和老师一起吃个饭的功夫都没有,我这里可是有好几个项目想跟你合作。” 苏缇此时走了过来,抬手搭在了许意的肩上, “当然是约了我,我们师姐妹要叙旧。” 赵东有点没听明白, “你们两个怎么成了师姐妹了?” 他记性不太好,但记得许意在京大读书的时候,她已经是京大的讲师了。 苏缇眉梢微挑,解释道, “许意硕士和我一个导师。” 这话落,沈京宴不由得偏头看了她一眼。 赵东这下听懂了,他继续不依不饶道, “怪不得,原来也是司徒老师的高徒啊。” “那我更要请二位赏光,一起吃个饭了。” 苏缇听着啧了一声, “弥老师,这种场合,大佬云集,您请我们两个穷鬼岂不是浪费了?” 赵东笑得十分爽朗, “你们两个,一个是青年学者,另一个是科技公司创始人,怎么能算浪费呢?” “正巧,我的学生也在云深科技,大家一起吃个饭,我做东。” 话说到这个地步,在拒绝,倒是显得他们有些不识抬举。 毕竟,赵东占着一个师者的名头,在学校里,还压着苏缇一级。 姚窈终究是没能逃得了和自己这位导师同桌吃饭。 至于赵东,他还邀请了沈京宴。 研讨会的地点在京北的国际会展中心,楼上就是接待的酒店。 一众人进了包厢,也不知道赵东怎么安排的座位,许意恰巧就坐在了沈京宴的身边,而她的另一边是缩成鹌鹑的姚窈。 苏缇被隔开在赵东的另一边,至于其他位子上,则是赵东的学生。 显然,有学生认出了姚窈,跟姚窈搭话。 面对着自己的师弟师妹,姚窈稍稍放松。 第20章 为人师表 没多会儿的功夫,赵东又是招呼自己的学生给沈京宴敬酒。 几个学生很是听话的起身敬酒,但眼神依旧很木。 许意转头看了看姚窈,姚窈冲着她摇了摇头。 而沈京宴似乎看出了学生们的不情愿,淡淡开口说, “我今天不方便喝酒。” 赵东对他的话自然是没有任何质疑,当即让学生们都坐了回去。 他的目光在许意和沈京宴身上来回扫了几下,举起酒杯给许意敬酒, “来,许总,我敬你。” 论资历论辈分,许意都推不了这杯酒, “我敬您。” 于是,这一杯酒下肚,学生们敬酒的对象换成了她。 这会儿她明白了赵东为什么非要死乞白赖的请她吃饭,缘由就在她身边的这位。 许意想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让赵东一个劲儿的灌她酒是什么意思? 报之前她在酒桌上灌他的仇? 沈京宴一直没说话。 反倒是苏缇看不下去了,她啧了一声,凉凉开口, “赵老师,什么意思啊,请我师妹吃饭,就为了让学生们灌她?” 她学术能力在那儿摆着,国外还有个院士导师,说话一向是百无禁忌。 苏缇这话落,赵东脸上的笑僵了一下,他开口说, “苏老师,我这些学生啊,是真心钦佩许总,想要敬许总的。” 许意脸上依旧是标准化的笑容, “都是些优秀的师弟师妹,欢迎以后来云深科技实习。” 赵东听着笑了笑,继续搭话, “都听到了,还不赶紧谢谢许总。” 一顿饭,许意吃的浑身难受。 而苏缇也从最开始的寒暄客气,到最后眼底的神色都冷了下来,话都懒得说。 这哪儿是想要跟许意谈项目啊,怕是为了讨好沈京宴,想把许意卖给他吧。 这个赵东,好歹也是个老师,这种下做事儿也能做? * 许意之前跟沈京宴谈过这件事,其实没几个人知道,但苏缇知道。 当时她刚回国,无意间发现了许意的天赋,所以带着她做了几个项目,给她写了推荐信。 老头线上面试了许意两个小时,给她发了斯坦福的录取通知书。 当时许意是拒绝的,她想留在国内和沈京宴结婚。 她劝过她,但她没听。 但后来不知道怎么着,两个人掰了,许意远走出国。 但许意这个人她了解,绝对不可能是她的问题。 所以,现在这个沈京宴是什么意思? 来都来了,冷着一张脸给谁看? * 饭局结束,苏缇就直接带着许意和姚窈走了。 包厢里的两个人,她一个也看不上。 只是没走出多远,有个女生追了上来, “师姐。” 她是来找姚窈的。 姚窈顿住步子,转头问她, “怎么了?” 女生看了看许意和苏缇,眼神有些发怯。 许意当即会意,带着苏缇往前面走了走。 苏缇站在远处,看着那女孩, “平时只知道赵东在学院里特立独行,现在看来,没人和他来往,是有点道理的。” 他的学生们,感觉状态都不太对。 一顿饭的功夫,许意自然也是察觉出了赵东的不对劲, “姚窈也是他门下的学生,她很优秀,但依旧延毕一年半。” 苏缇皱了皱眉, “他的学生,好像没几个按时毕业的。” 但他对外的说辞是,学生们贪玩,不好好做课题,所以没有达成毕业要求。 从前她也没怀疑,因为自己收的那几个小家伙也都有点贪玩,但能考进京大的,也不至于那么没数。 现在看来,赵东问题不小。 过了一会儿,姚窈回来了。 但她有点心事重重的。 “怎么了?” 许意问她。 姚窈摇了摇头,始终不愿意说话。 苏缇看着她这样子,笑了笑,开口说, “走吧,喝酒去,一醉解千愁。” 平时说不出来的话,喝点酒就好了。 姚窈还真想喝点,她现在烦闷的很。 许意这会儿心里也不怎么好受,三人一拍即合。 只是没想到,到了酒吧,没呆多会儿,又遇到了赵东一行人。 而赵东,竟然让组里的女学生陪酒。 饶是见惯了人性的阴暗面,许意也被恶心到了。 苏缇更是差点骂出声来, “混蛋!” 姚窈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拳头,连带着眼睛都红了,她转头看向许意,声音有些颤抖, “许总,我可以一直在云深科技工作吗?” 许意给了她确定的答案, “只要云深不倒闭,你可以一辈子在云深工作。” 姚窈听完这话,把桌上的威士忌一饮而尽,起身就朝着赵东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许意眼见着她走到了赵东的面前,把他桌上那杯酒朝着他的脸就泼了过去—— “让学生天天给你做项目发文章还不够,现在还要人陪酒,你配得上为人师表这四个字吗?” 她似乎是鼓起来极大的勇气,伸手拽着自己的两个师妹就起身。 赵东当着两个项目投资人的面被姚窈泼了酒,他最先愣了一下,而后大怒, “你在说什么呢?” “说你不要脸!” 姚窈这会儿酒劲儿上头,胆子也大了,怒斥他, “我这里有你套取国家项目经费,学术造假的证据,再加上强迫学生陪酒这一条,等着收律师函吧!” 说完这句话,她带着自己的两个师妹就走。 两个师妹这会儿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她们还有点后怕, “师姐,他会不会报复你。” 姚窈摇了摇头,喝酒喝的脸颊红扑扑的, “没事,姐现在有人罩着。” “赶紧回去把我给你们的证据整理一下,尽快举报,把事情闹大点。” 事情闹不大,最后铁定会被压下来不了了之。 两个师妹听着点了点头,一脸感动的看着姚窈, “师姐,谢谢你。” 这一句谢谢,不仅是她出手把她们从赵东的酒局里带出来,还有她给她们赵东学术造假和套取经费的证据。 原本,她已经毕业了,跟赵东再无交集,不用再卷到这件事情里来的。 可为了她们,她还是这么做了。 “快去吧。” 姚窈拍了拍两个师妹的肩膀,然后晃晃悠悠的朝着卡座这里走过来。 许意抬手扶了她一把,姚窈脸上的泪就掉下来了, “我......呜呜呜.....” 第21章 发酵 可能是太委屈了,又或许还有其他更复杂的情绪,姚窈抱着许意就哭的说不出话来了。 许意也没问,轻轻的给她拍着背,柔声安慰, “没事了,都过去了。” 姚窈抱着许意哭了好一会儿,才能说出几句完整的话。 “你之前面试的时候不是问过我,为什么会选择来云深嘛?” “我当时其实说谎了。” 许意摸着她的脑袋安慰她, “没事的,我知道,都是面试话术而已,我以前也说过。” 姚窈哽咽着开口, “除了延毕一年半之外,我当时抑郁过,留下了病例,没有办法考公,很多大厂也都因为这个不要我。” 在赵东手底下读研的这几年,她的身体和精神上都遭受了极大的折磨。 “他很聪明,也很会拿捏人性的弱点。” “面试的时候,他装的特别和蔼,让人以为他是一个专注研究的学者...可实际上,他会在你不知不觉中套话,套出你的家庭情况,试探你所能容忍的底线,步步紧逼。” 姚窈闭了闭眼,痛苦道, “他定制规则又会打破底线,一步步下压,项目一个接一个,通宵是常事,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还做他的私人撒气包........” “如果只有这些也就算了,他的私事,事无巨细,孩子上学,拿快递,洗车...甚至还有他老婆孩子的毕业论文和入学设计,都要我们来做。” “一旦做不好,就是动辄打骂,摔东西,对我们进行人格上的侮辱,骂脏话。” “当他发现连这些我们都能忍的时候,就开始让我们帮他去饭局陪酒,揩油......” “他最喜欢我们这些家境不算太好的孩子,因为别无选择。” “他也不会对刚入学的学生下手,只会高年级的学生,因为好拿捏,因为耗费了这么长时间,沉默成本太大,不敢退学。” “他利用我们套取项目经费,逼我们学术造假写文章.....不写,要么延毕,要么.......” “三年里,所有的师兄师姐都患有不同程度的抑郁症,甚至有人出现自残和自杀倾向。” “我们没有勇气揭穿他,纵使是我一直留着证据,但依旧不敢。” “我只想着,我终于毕业了,逃离了那座牢笼,终于自由了。” 姚窈哭的声音有点沙哑, “刚才你不是问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是我师妹,问我要一些证据,我给她了,所以整个人心神不宁。” “我害怕,害怕我平静的生活再一次被打破。” 她扯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眼睛哭的红肿, “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许意问服务员要了一杯温开水,拿纸巾给她擦了擦泪水,正视着她的眼睛说,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也很有勇气。” “赵东会收到他应有的惩罚,一切都会过去。” “会吗?” 姚窈颤声问, “其实我一点底气也没有。” “我知道,他让我们做的这些事情,根本没有触犯法律,顶多是师德方面的问题。” “风口上撤了职,过段时间他又是.......他家里背景很强大......” 苏缇听着略微压了压眉头,开始分析, “这事儿的确不好办,但是不能拖,得速战速决。” 许意也明白这道理,京大是全国顶级学府,学校里的导师出丑闻,自然是要往下压的。 但让这样的人继续浑水摸鱼,为人师表,她还真有点咽不下这口气。 她举着酒杯沉思,垂眸看着磨砂质冰川杯里的琥珀色威士忌,脑海中划过许多解决办法,但没有几样在这件事情上能用。 “掀桌吧。” 许意将手里的酒杯放下,轻声道, “把证据贴出去,我去找几个相熟的媒体帮忙,舆论发酵,让女学生陪酒这种事,足够他在圈子里抬不起头了。” 做导师做到赵东这地步,也真是旷古绝今。 苏缇听着点了点头,觉得十分有道理, “至少,能保全后面的学生,为学校除去毒瘤。” 虽说这个圈子里很多导师都不做人,但并不证明他们就是对的。 像赵东这种,少一个算一个。 许意接着道, “再加上学术造假的事儿往外一曝光,估计投资人也不会再跟他的公司合作,他的事业,到头了。” “至于你,不用怕,你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姚窈,云深科技保你一辈子。”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许意其实有点恍惚。 她终于不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她终于能对一个人说,我保你一辈子。 酒吧里,昏暗的灯光下,姚窈看着许意,眼眶又红了。 她其实不是一个爱哭的人,有什么事儿也习惯了自己扛着。 但这一次,她就是忍不住。 或许,是终于有人站在她的身后,为她撑腰了。 “呜呜呜,老大,我要给你卖命一辈子。” 姚窈感动的抱住了许意。 苏缇适时的给她倒了一杯酒, “来,喝,都在酒里了。” 姚窈拿起酒杯,就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要敬许意和苏缇。 许意抬手跟她碰杯,喝了几轮后,顺带着给徐然发了消息,让他找几个熟悉的媒体联系赵东组内的学生们。 云深科技是做乙游起家,最初的天使投资人,都是网上十分活跃的姑娘们,是以,徐然养了不少营销号。 徐然在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表示抗拒, “你知道一个热搜多少钱吗?!” 许意表示他的抗拒无效, “你多挨几次骂就有了。” 而徐然也不愧是一个合格的商人,立马利用这件事情在网上联合抄了一波热度,揭穿赵东的同时夹带私货,让他自己也火了一把。 说笑话呢,他买的热搜,这一查就能查到,无异于和赵东身后的资本杠上了。 这么大的牺牲,他总得拿点好处。 许意无所谓,只要目的达到,让姚窈抹杀赵东在她心底种下的心魔就好了。 网上舆论发酵的很快,赵东一个劲儿的给姚窈打电话。 而姚窈直接给手机关了机,一杯接一杯的和苏缇喝酒。 她酒量并不算太好,几杯酒下肚,很快的就睡了过去。 第22章 谁说我不喜欢你? 倒是苏缇,意犹未尽, “这小姑娘酒量不行啊。” 许意给姚窈盖了件衣服,开口说, “可能是累了。” “不容易啊。” 苏缇感叹, “以前还觉得司徒老头不是个东西,现在想想,他还真算个人。” 许意想了想自己的导师,他是个标准的资本家,会给你很多的项目,以及...很多的钱。 苏缇说着,她看向许意, “前段时间老头还给我发邮件,说可惜你不继续往下读的事情,让我再给他推个人过去。” 许意听着一笑, “他是觉得少了我这个牛马,少做许多项目吧。” 留学的那段时间,她接触的项目最多,做的也最多,给实验室创收不少,所以她走的时候,老头子恋恋不舍,还想让她读个博。 只是她不打算走学术这条路,所以也没拿那个学位。 苏缇眼底露出赞赏, “还是你懂他,来,再喝一个。” 同在一个导师手底下讨过生活,师姐妹两人的话题总是源源不断。 只是喝了一会儿,许意也有点犯迷糊, “师姐,你酒量渐长啊。” 今天的苏缇,也有点不太对劲。 苏缇叹了口气,眉间郁结, “没办法啊,科研压力太大了。” 看似光鲜亮丽的,实际上内里都烂透了。 苏缇自己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两人多年没见,遭遇天差地别,她举了举酒杯, “诺,干杯,都在酒里了。” 许意跟她碰了下杯,仰头一饮而尽。 两人聊了一会儿,苏缇看到一个长得很帅的酒保,起身去跟人家要微信去了。 许意还拦了她一下, “师姐,你现在为人师表,不好吧。” 她其实怕她喝醉酒上头,乱来。 苏缇白了她一眼, “我又没玩学生,有什么不好的。” 她三十二岁,单身,谈谈恋爱怎么了? 许意没拦住,由她去了。 她这会儿有点晕,靠在卡座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可转头间却是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男人看上去约莫三十出头,眉骨一道疤,从舞池里走了出来。 许意霎时间醒了酒,她浑身血液凝固,而后是杀意弥散。 未经思索,她在卡座上站起身来,提着一瓶酒就跟了上去。 男人七拐八弯的在酒吧里穿行,她跟了好一会儿,然后撞上了一个人。 “抱歉。” 她头都没抬,道了个歉,提着酒瓶就继续往前走。 可男人扯住了她,熟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前面是男厕所,你这是喝了多少?” 许意这才清醒过来,她还真是喝多了。 她刚才想干什么? 在大庭广众之下,出手了结那个人渣吗? 还真是疯了。 此刻的沈京宴,正一脸复杂的看着她, “周鹤出轨,你就这么难过?” 许意揉了揉脸, “什么?” 她有点没反应过来。 沈京宴只以为她喝醉了,压着心头的气就扯着她往外走。 许意这会儿喝的有点多,有点使不上劲,只能跟着他往外走。 可走着走着,他又忽然停住脚步。 砰地一声,许意撞在了他的后背上,鼻子酸疼。 她忍不住骂他, “你有病啊!” 沈京宴快被她气笑了, “对,我有病,我有病才管你!” 就该让她往男厕所里冲,现在还提着一瓶酒。 他抬手把酒给夺了过来,顺手扔到了垃圾桶里,教训道, “你一个人,在外面喝这么多酒干嘛?” 刚才他就看到她一杯杯的喝,周鹤出轨,她有这么难过吗? 许意压根不知道沈京宴在说周鹤的事情,迷迷糊糊的就怼他, “我哪儿一个人喝了,我师姐和同事都在。” 而且,她们可都是专业人士,谈工作的。 哪儿像他,和一群狐朋狗友就一起追忆白月光。 沈京宴听着冷笑一声, “对,是三个人,三个人全喝的烂醉如泥,还有一个倒下去了。” “没一个靠谱的。” “做事想一出是一出,根本不考虑后果。” 赵东虽说在外面混的不怎么样,但人脉资源绝对比她这个在京北毫无根基的人强。 她帮着自己的员工出手,稍微差一点,都无异于和赵东身后的资本宣战。 许意看着他这高高在上的神情就觉得讨厌,她上下扫了他一眼,凉凉开口, “还真是上了年纪了,爹味儿怎么这么重啊。” “赵东那种货色你也能忍,还真是无良资本家凑一块了,物以类聚。” 沈京宴再一次被许意气到了。 她说他上了年纪了? 许意知道沈京宴生气了,但是她嘴上还没停,一字一句戳沈京宴的肺管子, “我们三个没一个靠谱的?你怎么不说你和你身边的人没一个靠谱的?” “结婚前夜追忆白月光,这种破事儿也就你和你那些狐朋狗友做得出来。” “我不靠谱?我起码做不出为了其他人和无辜的人结婚这种事。” 沈京宴原本快被许意气死了,但一听到她说两人之前的事儿,一下子就来劲儿了, “你无辜?你无辜吗?” 他心头憋着一口气,特别是想到视频里她看周鹤的眼神, “你敢说你当时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是纯粹的喜欢我?” 但许意不知道他说的是这件事儿,她想起来另外一些因素。 她当时积极接触沈京宴,还的确不怎么纯粹。 所以这会儿她有点心虚。 可沈京宴却是觉得当时的许意是真的不喜欢她,一下子就占据道德制高点了, “你果然就是不喜欢我!” 他红着脸吼她, “你不喜欢我当初为什么和我在一起?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你根本不爱我!” 他这幅模样,活像是许意就是那个骗婚的渣女。 而这会儿许意喝酒喝的脑子有点不太清楚,还真有一瞬间被他唬住了。 她不喜欢他为什么要跟他结婚? 她坏? 不对,不是! 她反应了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我怎么不喜欢你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会颠倒黑白啊?” 许意气炸了, “你妈那么羞辱我我都想跟你走下去,我他妈当初爱你爱到脑子进水了!” “我要是不爱你我会想要跟你结婚?” 她当时最恋爱脑的时候就是跟他在一起的时候。 “我就是一腔真情喂了狗!” 第23章 和好的信号? “倒是你,你当初跟我在一起才不纯粹!” “你怕贺钧喜欢我,让柳思沅伤心,所以才来追我甚至因为这个想要娶我跟我结婚!” “你这人怎么这么缺德呢? 她话跟连珠炮似的朝着沈京宴轰了过去,阴阳怪气的夸他, “为了喜欢的人娶别人,你好伟大啊!” 许意说了一大堆,但沈京宴就听见一句话。 她喜欢他? “你喜欢我?” 沈京宴有些不确定。 许意朝着他的腿上就是一脚,瞪着他强调道, “是以前喜欢你这个混蛋!” 酒精的作用下,这一脚踹出去,她底盘明显有点不稳。 沈京宴下意识的扶住她,小腿还在隐隐作痛。 许意骂了一大顿,但沈京宴只听见喜欢两个字,他面色缓和了几分,趁着她醉酒问她, “那你当时怎么老是抛下我去找别人?” 一想起这些,他心里就憋着一口气, “贺钧,陈聿,还有其他人,事事都排在我前面!” 十次约会她有八次都是临时有事,不是去找贺钧就是去找陈聿。 这也能叫喜欢? 两个人在大街上吵的动静不小,不少人都侧目看过来,但沈京宴这会儿一点都不在乎他就固执着想要许意的答案。 许意的大脑有一瞬的宕机,因为她有些事不能让沈京宴知道,但是这会儿喝多了就满脑子的浆糊,于是反应也就迟钝了一会儿。 沈京宴盯着许意,等着她的答案。 过了会儿,许意终于反应过来,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赚钱啊。” 找贺钧和陈聿,能做什么? 当然是赚钱啊! 贺钧会给她介绍兼职,给人辅导功课。 陈聿那人虽然狗,但是他赚钱的门路多,经常能接外单,解决不了的就高价卖给她,比参加竞赛拿奖金钱来的还快。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是大少爷,不用为柴米油盐发愁,只想着风花雪月就可以的?” 许意觉得沈京宴有毛病, “我当时穷得要死,饭都快吃不上了,要不然怎么会被你妈羞辱是乞丐?” 可以看得出,许意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她有时候甚至会冒出一种想法,就是她当初就应该把那杯冰美式泼到沈太太的脸上,并且大喊一声,莫欺少年穷! 沈京宴这下彻底没了脾气,低下头给她道歉, “对不起。” 许意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现在道歉,晚了!” 她这一巴掌打的轻飘飘的,并不怎么用力,所以也不怎么疼。 沈京宴没生气,反而是抓住她的手臂,眉眼沉静, “走,我送你回去。” 许意甩开他,像是有点赌气, “用不着你管!” 现在知道跟她说对不起了? 以前怎么就视而不见呢? 死渣男! 说着,许意又想起一件事,转头过来又要骂他, “说话不算话!” “你的对不起有什么用!” 她戳着他的胸口, “你现在也是个混蛋!”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三心二意,根本不把我的事情放在心上!” “一边说爱我一边又想着柳思沅。” “死渣男!” “到现在也是!” “明明答应了跟我一起来研讨会,低空项目给我做,转头又把我拉黑删除。” “你还是个人吗?!” 许意越说越气,连带着把沈家祖宗十八代也给问候了一个遍,最终得出结论, “你们沈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沈京宴本来想反驳,但看着周围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索性抓着她的手就要给她塞到了车子里, “你喝多了,我先送你回去。” 许意一点也不配合的甩开他, “我用你个渣男送?” 她吹吹风酒就醒了,这点酒算什么? 沈京宴自动过滤她的骂声,木然道, “你还想不想要低空经济的项目了?” 许意立马闭了嘴,她转头看向他,狐疑道, “你真能把项目给我?” 沈京宴端起来了, “按规矩招标。” 许意忍不住在他脚上踩了一脚, “我本来也能按规矩招标。” 用得着他说? 沈京宴深吸一口气,索性直接给她抱了起来, “你还真是对我一点也不客气啊。” 动不动就打他,唐景越说的对,她是有点暴力倾向。 身体忽然腾空,许意愣了一下,然后开始挣扎, “你抱我干嘛,放我下来!” 沈京宴单手扛着她,另一只手钳住她的胳膊, “别闹,先回家。” 许意觉得他在说笑话,这语气,像是要回他们俩家一样。 可他俩哪来的家? 她又要怼他。 可话没出口,又觉得自己的头更晕了。 好像真有点喝多了。 顾忌着他之前受伤的右手,许意没过度反抗, “那你把我师姐还有我同事一块送回去。” 送上门的司机不要白不要。 沈京宴面无表情的看着许意, “你别太过分了。” 许意理直气壮的反驳, “我哪儿过分了?你以前那么对不起我,给我当一次司机怎么了?” 沈京宴会错意了。 他以为这是许意递给他的和好的讯号,于是垂眉温声道, “好,我让司机送他们两个。” 他这么温柔的声音也让许意愣了一下,这人到底有多少张脸? 刚才还针锋相对,这会儿忽然变知心哥哥了? 这神情,倒是有点像他们两个刚谈的那会儿。 那时候的沈京宴,真的很温柔,对她百依百顺的。 许意有一瞬间的恍惚。 沈京宴把许意给塞到了车子的后座,然后让司机小吴去酒吧里找姚窈和苏缇。 过了会儿,小吴把一脸红晕样的姚窈扶了出来,吞吞吐吐道, “苏小姐说她待会儿自己回去,让咱们别操心了。” 许意想了想自家师姐的酒量,又想到她是这家酒吧的常客,于是点了点头, “那行,别打扰我师姐了。” 小吴把姚窈给塞到了副驾驶上,然后转头看向沈京宴, “沈总,去哪儿?” 沈京宴报出了许意下榻的酒店的名字, “京海湾,御庭酒店。” 许意转过头来问他,一脸警惕, “你怎么知道,跟踪我?” 沈京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我开的。” 第24章 我喜欢周鹤 许意皱了皱眉头,她现在有点晕,但脑袋却是异常清晰, “你开的又不是你在那当前台,你怎么知道的?” 沈京宴被她的话噎住,没有选择正面回答, “闭嘴。” “我就不!” 许意和他唱反调, “我凭什么听你的?凭你是甲方吗?” “一个一点也不负责任的甲方,说删人联系方式就删人联系方式。” “你以为你是谁啊!” “幼稚!” 沈京宴不想承认自己是因为看到她和周鹤的视频吃醋才删了她,于是转移话题,冷声道, “那你呢?把我打成骨折,还害我过敏休克,就象征性的照顾了我两天,然后把我一个人丢在医院里不管了?” 说起这个,许意有点理亏,她小声嘟囔, “我看你和周鹤相处的挺好的啊,让他留下照顾你不一样?” 沈京宴一下子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了,炸了毛一样吼道, “你照顾和他照顾能一样吗?我和他很熟吗?我刚从抢救室里出来,你就让他给我送花生猪蹄汤!” “你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 “........” 许意缩了缩脖子, “他可能不知道你花生过敏。” 沈京宴听着更气了, “你还护着他!” “你凶什么啊?我头好晕。” 许意伸手推了推他,连带着声音都软了下来, “有水吗?” 沈京宴看着她水雾氤氲的眼,一下子就消了气,没好气的让小吴停车,自己下车去给她买水。 许意也想跟着出去吹吹风,但是被他摁回去了。 沈京宴下车,小吴才敢通过后视镜看了眼许意。 这姑娘是何方神圣啊,把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沈总给怼成这样? 而且听两人刚才的对话,前段时间沈总骨折,是她给打的? 还有过敏进医院...这么多事儿加在一起,换了旁人,沈总早就给他告到倾家荡产了吧。 这小嘴叭叭的给他怼的,这是乙方能干出来的事儿? 小吴很好奇,但是小吴不敢问。 过了会儿,沈京宴回来了,还提着一袋子的东西。 他从袋子里拿出一瓶温过的水,拧开瓶盖递给她, “慢点喝。” 许意说了声谢谢,结果水喝了一小口,然后又给他递了回去。 沈京宴很是自然的接过,然后把盖子扣上。 她看着他已经卸了石膏的右臂,稍稍顿了顿, “你的手...好了?” 骨折,有这么快吗? 沈京宴掀开袖子给她看,面色漠然可眼神里却有些幽怨, “哪有那么快?只是卸了石膏,换了更方便的固定方式。” 这么长时间了,才想起问他的胳膊,没良心。 许意有点内疚,她垂着头,有点睁不开眼睛, “对不起啊.......” 沈京宴哼了一声, “你对不起我的又不是只有这一件。” 原本,许意都快睡着了,但听到这句话立马睁开了眼睛, “你又想翻旧账是不是?像是你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一样?” 沈京宴:“.......” 副驾驶传来了姚窈熟睡的呼吸声,小吴把车子重新启动,朝着京海湾的方向走去。 没多会儿,许意也靠在沈京宴的身上睡了过去。 抵达御庭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 小吴把舒窈送回了房间,然后率先下了楼。 而沈京宴则是抱着许意回了她的房间,给她放在了床上,然后去给她煮蜂蜜水。 许意有点浅眠,这会儿的功夫已经有点醒了,她看着在吧台忙活的沈京宴反应了一会儿,问他, “你怎么进我房间了?” 沈京宴递给她一杯蜂蜜水, “给你煮蜂蜜水,把这个喝了。” 许意眼神还有些不太清明,她接过蜂蜜水,跟他说, “谢谢啊,不过你可以回去了。” 沈京宴听着她这话挑了下眉头,他俯身看着她, “过河拆桥?我刚把你送回来,就赶我走?” 许意看着自己面前这张被放大的俊脸,有点犯迷糊,甚至心跳有一瞬的不太正常。 但很快,她反应了过来, “沈京宴。” 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正色道, “我不打算吃回头草。” “而且,我现在喜欢的人是周鹤。” 她是个成年人,而且这会儿是喝醉了,不是失忆了糊涂了,能看得出沈京宴言谈举止之间透出的信号。 许意的声音并不算大,相反,语气很柔,只是字句之间表达的意思,让沈京宴唇角的笑意僵住。 他终于在这一刻体会到了万箭穿心的滋味,连带着呼吸的时候,心肺都是密密麻麻的疼痛。 “你喜欢周鹤?” 他深吸了一口气,很艰难的重复了这句话。 视频上看到的和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始终不一样。 许意点了点头,神色平静的对他说, “我很喜欢他。” 沈京宴垂下了眼,浓密的长睫遮住了隐忍的痛意,然后他笑了一声, “挺好的。” 他抬起头来,眼底有些泛红,可却是笑着的,言语之间恢复了往日的冷漠, “正巧,我也没有这个习惯。” “送你回来只是因为见不得一个女孩子喝醉酒在外面,出于责任心而已。” 他说着,略微顿了一下,声音冷硬, “结婚的时候记得给我发个请帖,我给你包一个大红包。” 许意点了点头,跟他说, “谢谢。” 沈京宴起身,说了句早点休息,而后挺直背脊,出了门。 许意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怎么的,觉得有点难受。 她捂了捂自己心口的方向,觉得空荡荡的。 她还喜欢沈京宴吗? 有点不太清楚。 如果喜欢一个人的话,中间能喜欢上别人吗? 她喝了那杯蜂蜜水,而后在疑惑中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得不太踏实。 梦境中交织着刀疤脸和沈京宴的那张脸,很混乱。 十四岁那年,家里破产,舒然拿着钱走了,留下爸爸,她,和生病的许乔。 当时她还在上学,没有什么赚钱的能力,家里负债累累,爸爸为了赚钱,经常早出晚归的。 后来,他每个月都会拿回来一大笔钱,用于许乔的治病和她的上学。 记忆里,爸爸一直都是很厉害的人,当时的许意以为他找到了新工作自己赚的,或是公司里的事情有起色。 可后来才知道,他的钱,是从赌场里赢回来的。 第25章 姚窈火了 赌场那些人,穷凶极恶,又怎么会放任一个人一直赢钱呢? 于是再后来,爸爸横死街头,是被车撞死的,对方肇事逃逸,没寻到丝毫踪迹。 时间,地点,都太过巧合。 怎么恰巧那一天晚上,区域停电,没有任何的影响记录呢。 而她的爸爸不治身亡,直接被推进了火葬场。 等她再见的时候,只有一捧灰,一张死亡证明。 她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当时许乔还小,但是她已经懂事了,懂得很多事情。 她觉得太蹊跷了,也或许是太难过了,不想接受这个现实,想要找一个发泄口,所以就一直追查这件事情。 可查着查着,还真让她查出了些什么。 爸爸出车祸的地点,是在距离地下赌场不远的一条小巷里,巷子里有个网吧,用的是备用电源。 网吧里的摄像头拍下了模糊的一角,车是迈巴赫,车牌是套牌,而车里的人约莫二十七八岁,眉骨有道疤。 可再往下查,她什么也查不到了。 关于那个人的一切,都查不到,这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于是,她又转头去查地下赌场。 依旧是差不到任何消息,赌场在她爸死的那天晚上就解散了,工作人员也是凭空消失...... 许意查无可查,可这一切的一切,又恰好指向一个答案。 爸爸的死,不是意外。 害死他的人手眼通天,可以轻而易举的将这些事情全部抹杀。 这些年,她将那个人的模样刻在了脑海里。 其实最初,她和沈京宴接触,也是因为那个人。 当时她刚结束一场线上竞赛,累的在图书馆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沈京宴在她的对面,一时间,她怔住了。 倒不是沈京宴长得太帅,而是他的眉眼之间,跟那个人多少有点像,但年纪对不上。 她一开始以为会是他的家里人,毕竟,以沈家的资本,的确可以悄无声息的保住一个罪犯。 所以,在他问她要不要一起吃个饭的时候,她点头答应了。 而后两个人在频繁的接触下,恋爱了... 当时她太年轻了,沈京宴又对她过于温柔,没查到罪犯的消息,却是把自己的一颗心都给搭上了。 她没想到,找了这么多年,会在这么巧合的情况下,在京北见到这个人。 “.......” 这一觉,很混乱。 所以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许意脑袋疼的厉害,对于昨晚的记忆也有一些模糊,但她记得是沈京宴把她送回来的。 她平时酒量挺好的,喝白酒都没醉过,没想到那几杯带气儿的鸡尾酒上头那么厉害。 她稍微缓了会儿,然后拿起手机,准备给徐然发消息。 正巧,徐然给她打了个电话。 “喂。” 许意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有些沙哑。 徐然被她这声音惊了一下, “你这是怎么了?嗓子这么哑?” “昨天喝多了。” 许意整个人摔回被子里, “有事吗?” 徐然明了,然后开始给她汇报战况, “当然有!你打开微博看一下热搜。” 许意打开微博看了一眼,热搜前四都是赵东的名字。 #京大教授赵东,学术造假。 #京大赵东,让学生陪酒。 #京大赵东,偷税漏税。 #赵东,教授还是叫兽。 而第五,则是姚窈的名字。 #云深科技姚窈泼酒赵东,怒救师弟师妹。 “事情闹得太大,赵东已经被撤职彻查了。” 徐然那边语气十分愉悦, “有人昨天在酒吧拍到了姚窈泼赵东的视频,传到网上一下子就被扒出来了。” “她现在火了,让她收拾收拾,准备专访,我稿子已经让人给她写好了。” 正巧借着这东风,宣传一下马上要上的游戏,一举两得。 许意一下子就看出了徐然打的算盘, “你故意把热搜推上去的?” 徐然语气无辜, “这次可不关我的事,是有人认识赵东,拍下来穿网上被玩家扒出来的。” 姚窈作为云深科技这边的项目负责人,之前发布会的时候露过几次脸,在直播间和玩家互动时也有参与,在小范围的圈子里其实还算脸熟。 所以这次被扒,还真是巧合。 虽然,他也有这个计划,但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就被网友们代劳了。 这次的热搜,不要钱啊! “我已经约了记者,你让姚窈收拾一下,赶紧出门。” 徐然话里话外的笑意藏不住, “还有,云深在京北的办公大楼盖好了,你如果有时间的话记得去看看,不着急回来。” 云深年底上市已经板上钉钉,游戏部势必是要独立出来的,但能源项目研发的发展,最适合的地方还是京北。 打一年前起,他就在京北买了块地,盖房子,设计实验室和厂区。 也该是时间运转起来了。 许意垂眸应下, “好。” 耗费这么长时间,他们终于要在京北占据一席之地了。 挂了电话,她起床洗漱,等收拾好了自己,去敲了姚窈的门。 姚窈睡眼朦胧的开门, “谁啊。” 她这会儿头疼的厉害...大脑一片空白,甚至有点想不起来自己是谁,都干了什么。 “是我。” 许意一边低着头看徐然给她发过来的稿子一边说, “你昨天泼赵东酒的事情被人拍下来发到了网上,你现在火了,徐然给你安排了人物专访,收拾收拾出门干活了。” 不得不说,管理公司,徐然是专业的。 这次专访过后,徐然一定会被骂上热搜,新游戏还能再吸一波流量。 许意这话说完,姚窈顿时一个激灵僵在原地, “什...什么?” 她,泼赵东酒?! 随之而来的是昨夜泉涌般的记忆,她记得,师妹来找她要证据,她给了师妹。 然后酒吧遇到赵东,她一气之下拿酒泼了他,再然后,她什么也记不清了。 姚窈这会儿腿有点软,差点就站不稳,许意扶了她一下, “放心,已经没事了。” “你那几个师妹师弟联合曝光了赵东,徐然推波助澜买了热搜,他已经被革职调查了。” 姚窈有点恍惚, “真的?” 第26章 商议赔偿 赵东...被革职调查了? 曾经压在她身上的那座大山,一夜之间,被移开了。 许意看着姚窈,开口说, “我让人送早餐,你好好收拾一下,准备待会儿的专访。” 姚窈后知后觉的点头, “好。” 事情已经发生,现在内耗或者后悔没有任何用处,更何况,现在的结果,对她来说是好事。 当下要做好的,就是专访,宣传即将上线的新游戏。 姚窈回去洗漱。 而许意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次出差,两个人级别不算低,所以住的是套房,包含早饭。 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附赠的早饭很精致,许意简单吃了点,而后拿出了电脑,定位了昨天那个酒吧的位置,黑进了他们的后台系统调取监控。 她不确定自己昨天是不是幻觉,但她不能放弃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她盯着电脑屏幕,定位到昨晚十点到十一点的时间段,对准了舞池。 而当她亲眼看着那个眉骨有道疤的男人从舞池里走了出来,朝着厕所的方向走去的那一刻,鲜血沸腾。 终于,找到你了! 许意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人。 她截取了这个人的片段,把照片发给了徐然,沉声道, “帮我查一下这个人。” 徐然那边发过来一个ok的手势。 许意靠着椅背,微微仰头,闭上了眼。 * 专访约的是上午十点半,许意找人给姚窈简单的化了妆,搭配了妆造,便是叫了专车带着姚窈朝着约好的地点去。 姚窈坐在副驾驶上,有点紧张, “许总,我真可以吗?” 许意把稿子递给她,安抚道, “你当然可以,不是主持过发布会吗,别紧张。” 她一边说着,又是看了眼徐然发过来的消息, “专访结束之后还有一组杂志要拍,宣传女性力量。” 她们是做乙游起家,宣传女性力量,也算是专业对口。 姚窈啊了一声, “还要拍杂志啊?” 许意点了点头,她挑眉, “徐然给你安排的,等弄完之后记得问他多要点年终奖。” 这是她本职工作之外的事情。 不过...公司上市之后,高管都是有股份分红的。 人不够用,姚窈势必是要往上提的。 姚窈倒是没想年终奖的事情,毕竟...云深科技给她给的太多了。 当初毕业走投无路,国内其他大厂根本不要她,只有云深收留了她,还重点栽培。 到现在,她比同届的硕士同学,工资待遇多一倍不止,而且不用996的卷。 云深有时候也忙,能在公司通宵的那种,但那阵过去之后,是真的给他们时间调休放假,让他们好好休息,不像有些公司,把996当福报,厕所还按计时器。 姚窈觉得,当时进云深科技,是她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而且,谁家老板会为了给员工撑腰跟一个有背景的大学教授对上啊。 一想到这儿,姚窈又有点心有余悸,她看向许意,一脸担忧, “赵东虽然被问责,但他的家族资本雄厚,公司帮我买了热搜还推专访,怕是把赵家给得罪了。” 而年后,云深能源科技是要往京北搬的。 许意头都没抬一下, “赵氏的旁支而已,只要利益足够一致,没有人会特意挡在我们前面使绊子的,不用担心这些。”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当你足够强的时候,不用畏惧任何人,任何势力。 既然来了京北,那她就要把这个地方搅得天昏地暗,瞻前顾后,不是她和徐然的做派。 听到许意这么说,姚窈也渐渐放了心。 车子驶过长安大街,抵达专访拍摄的地点。 许意陪着姚窈走流程,京北这边云深能源科技还没有完全建立起来,这会儿除了一栋空大楼之外,就只有他们两个。 姚窈在台下的十分紧张,但一旦上台,整个人忽然就沉静了下来,对待主持人的问答一字一句,条理清晰。 许意隔着玻璃看着她,眼中透露出欣赏。 只是还没等她待多久,忽然有个电话打了进来。 “喂?” 许意接起电话,而对面传来了男人颤颤巍巍的声音, “许小姐你好,我是李川。” 许意脑门上打出一个问号, “您是?李总?” 她不太记得这号人,但是叫总准没错。 电话这头,李川看着后方浑身散发冷气,脸比冰箱还冷的沈京宴出了一身冷汗,他干笑一声,开口说, “我是沈总的特助,李川。”这下许意明白了,她十分有礼貌地开口问, “请问有什么事吗?” 李川又看了一眼沈京宴,清了清嗓子,开口说, “是这样的许小姐,我们总裁说您导致他右手骨折,但却他丢在医院整整一周不管不顾,医药费也没结,让我和您讨论一下赔偿问题,看看咱们是私了还是公了。” 许意在这头听着李川说的话,毫不犹豫的开口, “私了。” “你们总裁想要什么赔偿,我都可以。” 李川松了口气,他开口说, “那这样吧,麻烦您下午来一趟沈氏大楼,我让律师和您谈。” “好。” 许意一口应下。 李川挂掉电话,像个狗腿子一样走到了沈京宴的面前,开口说, “沈总,许小姐答应了下午来沈氏商议赔偿的事情。” 沈京宴嗯了一声,淡淡开口, “你来解决就好,不用特意跟我说。” 李川听着点头,义愤填膺道, “放心吧沈总,这位许小姐害的您右手骨折,这件事儿我是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他脸上表现的十分气愤,可心里却是忍不住吐槽。 不告诉你? 我敢不告诉您吗? 当时在海城,他老人家进了医院,还让他有多远走多远,还不是为了这位许小姐? 这回回来,他压根没提赔偿的事儿。 可今天忽然提了,可不就是跟那位许小姐闹矛盾了,恰好找个理由跟人在见一面吗? 这个沈总,也真是的,追人女孩这么没有耐心,老端着哪行啊? 李川很想吐槽,但他不敢说。 听林雅说,这位许小姐还有未婚夫。 他们沈总这做法,也太不光彩了。 第27章 沈氏大楼吵架 等姚窈拍完杂志,已经是下午了。 两个人在周边的饭点对付了一口,许意便是让司机把姚窈送了回去。 而自己,则是打车去了沈氏大楼。 巧合的是,她碰到了唐景越。 唐景越今天是来找沈京宴签合同的。 只是他没想到,刚进公司,就看到许意了。 他一看到许意就炸了毛,那神情,活像是原配捉奸小三,眼睛瞪得老大,满是防备, “你怎么来了?” 许意看见唐景越就觉得烦, “我用得着和你汇报吗?” 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这人都是一样的烦。 唐景越听着来气了,他看着许意, “你去哪儿我管不着,但是你来沈氏就是不行。” 他一边说着,一边斜昵了一眼许意,眼底尽是不屑,语调嘲讽, “怎么,不会是在外边混的不行后悔了,有想要回来抱沈京宴的大腿了吧!” “现在知道后悔了,以前逃婚的时候倒是挺果决。 许意上下扫了他一眼,嗤声一笑, “你别在唐家管理什么公司了,进娱乐圈当编剧去吧。” 可真能想。 唐景越却是对自己的想法深信不疑,又是开口讽刺许意, “五年过去,别的地方没见长进,倒是一张嘴越来越厉害。” “许意,我真是好奇,你是怎么做到脸皮这么厚的?” 许意唇角线逐渐拉直,眼底闪过冷意, “我也很好奇,五年过去,你这是脑子耳朵都退化了,听不懂人话了是吗?” “你......” 唐景越深吸一口气,他指着许意, “你简直是...不知所谓。” 许意瞥了他一眼,淡淡开口, “别学了几个成语就乱用,会让人怀疑你九年义务教育没毕业,你当时进京大是靠家里捐楼捐进去的吗?” 论吵架,许意没输给过谁。 只是当初看在沈京宴的面子上,她没下死手而已。 唐景越差点被气厥过去了。 两个人的冲突就这么水灵灵的发生在沈氏集团的一楼大厅里,不少人都侧目看了过来。 这位唐大少他们都是认识的,是他们家沈总的朋友,锦绣堆里堆出来的大少爷。 那对面的美女是谁? 是来找沈总的? 听唐家大少爷的意思,那女人曾经和沈总订过婚,还逃婚了? 这次回来,又要痴缠沈总? 不少人都在默默吃瓜,但在看到许意怼唐景越的时候,震惊住了。 这位厉害啊! 连唐家大少爷都没放在眼里。 但她都这么狂了,连这位大少爷都不放在眼里,是不是证明是个厉害角色? 还是曾经差点跟沈总结婚的女人。 那可不能随便拉架。 前台为防事情闹大,饶有眼色的直接给总裁办打了电话。 李川接到电话,着急忙慌的就下来了。 电梯一开,他就看见快晕厥的唐景越,连带着步子都开始虚浮了。 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了两人中间,然后扶住唐景越,对许意礼貌一笑, “许小姐,失礼了,我是李川,咱们上去谈。” 许意略微颔首,率先进了电梯。 唐景越指着许意你了好久,最终转头看向李川,怒道, “你要跟她谈什么?” “你知不知道她当初都做了什么?” “赶紧给我把她赶出去!” 李川听着这话眉头一跳, “当初?” 看这样子,这位徐小姐和总裁是老相识? “唐总,咱们上去说!” 这在下边吵成这样,像什么样子哇! 李川一下子就摁住了唐景越,给人带到了电梯里。 唐景越惊诧于李川的力气,但他大部分注意力仍然放在许意身上。 许意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唐景越更气了。 他怕说不过许意,于是憋着一口气等着跟沈京宴告状。 但这时候,电梯里又进来一个人。 一时间,他像是来了主人一样的邪恶摇粒绒,一下子又闹腾了起来, “清时,你可算跟上来了!” 许意听见动静,睁开眼睛,正巧跟来人四目相对。 她在看到宋清时的时候愣了一下。 倒不是两人有多熟。 而是她妈舒然,嫁的富豪就是宋清时他亲爹。 不过舒然改了年龄,宋家父子应该是不知道她的存在。 宋清时朝着许意温润一笑, “好久不见。” 许意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沈京宴这些狐朋狗友里,也就宋清时人品还算过关。 唐景越看着她这高傲的样子更来气了。 但李川死死的给他摁住了,他一脸恭敬, “唐总,上去说!” 唐景越差点嚎出声来, “上午说就上去说,你轻点!” 李川:“........” 许意:“........” 宋清时:“........” 电梯直达二十六楼,许意被李川引着进了会客厅,唐景越也跟了进来。 宋清时没跟着,他直接去找沈京宴了。 会客厅里,唐景越一直死死的盯着许意,全然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许意只当他是空气,抬头看了眼李川, “你们沈总的需求是什么?” 李川咳了一声, “麻烦您稍等一下,我先去拿合同。” 许意点了点头。 李川立马逃似的出去了。 他走路带风,三两步就走到了总裁办公室,敲门进去, “沈总,许小姐已经来了。” 沈京宴头都没抬一下, “按照之前拟定的赔偿合同给她。” 李川立马得令,拿着赔偿合同就往外走。 宋清时拦住了他, “给我看看。” 他在海城被许意打骨折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 赔偿? 之前他可没提这回事儿。 宋清时翻开合同扫了两页,差点没笑出声来, “你这是要赔偿吗?你这是碰瓷吧?” 哪有问人要这么多钱的? 许意怎么可能拿的出来? 沈京宴睨了他一眼, “她耽误了我一周的时间,让我错过了好几个合作,要点赔偿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当他的时间很廉价吗? 精神损失费他都没有给她算进去。 宋清时憋着笑把合同还给了李川, “行,去吧。” 他算是看明白了。 这哪儿是想要赔偿,这是死鸭子嘴硬想要借机赖上人家呢。 沈京宴薄唇微抿,冷冷的盯着宋清时。 宋清时只当没看见,自顾自的在总裁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唇角弧度渐深, “这么弄,你不怕把人真惹生气了?” 第28章 不想看见脏东西 许意这个人,看上去人畜无害的,但实际上脾气硬的很,否则当年也不会问都不问一句转身就走。 她太拿的起放的下了,对待这样的人,来硬的是没用的,放低姿态慢慢哄才是正道。 沈京宴听着宋清时的话抬头,眸光微沉,语气冷漠, “你好像很了解许意。” 宋清时看出他吃醋了,略微勾了勾唇角,不慌不忙的开口, “都是校友,了解不很正常嘛?” 要是当年她妈能坦诚一点,把她也带到宋家,说不定如今的许意还得叫他一声哥。 对于他爸那个菟丝花一样的闪婚对象,他其实没多少感觉。 但见许意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她和她有关系。 一查,果真如此。 母女两人长得太像了。 只是这性格,相差甚远。 但沈京宴并不知道这一层关系,他只是看着宋清时,面色越发冷峻。 宋清时没在说下去,反而是整个人靠在沙发里等消息。 他也想看看,许意待会儿,怎么破局。 * 这头,许意打开赔偿合同扫了一眼,在看到赔偿金额的时候差点被气笑, “十三个亿?” 她抬头看向李川, “你们沈总这是拿我当冤大头呢?” 这钱她倒不是拿不出来。 只是...她又不傻。 “右手轻微骨裂,住院不到一周,要我十三个亿?” 许意唇角勾起,眸光微凉, “这是沈氏集团要破产了?让集团总裁都出来碰瓷了?” 她本来就长了张十分精致的脸,平时脸上带着笑,让人觉得十分温和好亲近,但这会儿不笑了,一双漆黑的眸子冷冷的盯着一个人,压迫感十足。 饶是李川见惯了大场面,这会儿也觉得有点怵。 他强撑着挺直背脊,叹息道, “由于沈总右手骨折入院,耽误了几个大项目,再加上误工费...林林总总加起来,十三个亿都算少的了。” 他也觉得多啊,可这是沈总他老人家自己定的。 他哪儿有说话的余地啊。 李川心中腹诽,可脸上还得陪笑。 许意压了下眉头,将合同往桌面上一丢, “让他来跟我谈。” 耽误项目? 当她没谈过项目吗? 什么项目非要在他骨折的时候签合同,更何况,沈氏是甲方,是资本雄厚的财团和投资商,都是其他公司跪舔他的,谁敢违他的约? 沈京宴这个狗东西,反复无常的,他到底想干什么? 一听到她要见沈京宴,唐景越又炸了, “你多大的脸让受害者跟你亲自谈?” “你知道沈氏总裁的时间有多宝贵吗?” “对对对,宝贵。” 许意一边点头一边面无表情的回怼, “分分钟五百亿上下嘛。” “那你知不知道我的时间也很宝贵啊。” 她偏头看向唐景越,轻蔑道, “知道你的时间不值钱,但如果你再这么胡搅蛮缠的打断我浪费我时间的话,我是不是也可以问你要赔偿?” 唐景越又被许意怼住了,他面色涨红, “你听谁说的我的时间不值钱?!” 许意从上到下扫了他一眼,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她的眼神太过于蔑视,就算是什么都没说唐景越也觉得她在骂人,而且骂的很脏。 他深吸一口气,正欲开口。 但李川摁住了他。 李川一脸恭敬的对唐景越提出建议, “沈总还在等您谈合作,要不您先去总裁办公室?” 唐景越气得不轻,但依旧拒绝, “我不,我得先在这儿帮你们沈总把她处理了!” 李川脸上的笑还在,但心里却是忍不住腹诽,帮沈总处理? 沈总巴不得跟面前的许小姐纠缠不清呢。 这个唐大少爷,是真没眼色。 唐景越却是觉得,自己是在给自己的恋爱脑兄弟力挽狂澜, “我今天在这儿,绝对不会让你见到沈京宴!” 许意觉得唐景越这人是个智障,她没搭理他,只是看向李川,淡淡道, “去请示一下你们沈总,这个赔偿方案我不认可,如果没得商量的话,那就按照他的意思,验伤,法庭上见。” 十三个亿,他是真敢要。 李川听着看了唐景越一眼,然后对许意说, “您稍等。” 李川出门,许意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唐景越不满她的态度, “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意有点不耐烦, “不想看见脏东西。” 唐景越又炸了,他指着许意你了半天, “你...你又骂人!” 许意睁开眼睛,眸光微冷, “我不但骂人,我还会打人。” “你如果不想再进一次医院脚上打石膏的话,最好闭嘴或者滚出去。” “还有。” 她举起左手,亮出大钻石, “我对沈京宴没有丝毫兴趣,我有未婚夫,请你放尊重一点,否则,我不介意亲自教你。” 唐景越当然知道许意有未婚夫的事情,但他就是认死理的觉得沈京宴比她那个什么未婚夫强得多,沈家和海城的那个周氏,根本不是一条水平线上的。 他嗤笑一声,正准备回怼,可话还没说出来,大脑后知后觉的捕捉到了重点, “你怎么知道我之前骨折进过医院?” 唐景越一脸惊惧,而后是愤怒, “我大三那年,是你打的我!” 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甚至沈京宴和宋清时他们几个都不知道。 他大三那年,回家的路上,被人蒙着头拖到一条巷子里,然后就是一顿暴打,那歹徒,还拿着棍子往他脚踝关节上打。 最后,他骨折进了医院。 当时他就记得在那条巷子里听到了她的声音,但是那天她跟那什么陈聿在一起,巷子里的监控在那一天坏了,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而且,她一个女孩子,根本不会有人信是她把她打成那样的。 最后,事情不了了之。 “说什么呢?我一个女孩子能把你打成那样吗?” 许意唇角噙着冷笑, “仗着家世横行霸道,看不起平民百姓,你得罪的人海了去了,再这么人头猪脑的活下去,等到你唐家大厦将倾的那一日,也不怕有人背后捅刀,直接给你送屠宰场去。” 这句话骂人骂的脏,但偏生她一字一句说的极为平缓。 第29章 谁说我要和她继续纠缠了 这件事儿的确是许意做的,起因只是因为一句话。 唐景越讽刺她有爹生没娘养,她听了很不开心,所以动了手。 只不过当年没让他查出证据,如今她更不可能自己承认。 唐景越盯着许意,眼底似有怒火, “你别以为沈京宴护着你,我就没办法拿你怎么样、” 许意眉头微挑,有几分挑衅的意味, “怎么,你还能杀了我不成吗?” 这句话说出,她看了眼对面的摄像头。 但她没想到,唐景越竟然忍下来了,他咬牙说, “我不打女人,但许意,我记住你了!” 许意笑了, “认识七八年了,你现在才记住我,记性不行啊。” 唐景越终于愤而离席。 倒是许意,有些可惜。 他怎么不打她呢? 他如果动手了,那她可就能绝地反击了,到时候别说是赔偿给沈京宴的那十三个亿了,估计她后续还能从这沈氏和唐家那边要出点来。 * 这头,李川原本正在跟沈京宴汇报呢。 唐景越忽然就闯了进来,他气的一巴掌就拍在了大理石桌面上, “气死我了,这个许意,气死我了!” 宋清时转头看向他, “怎么了?” 他这拳头什么时候这么硬了,不嫌疼。 唐景越当然觉得疼,但是他不能掉面,于是他红着脸深吸一口气,最终满腹牢骚化为一句话, “她骂我!” 他之前被人打的事情他是不可能给人说的,到现在宋清时他们几个都以为他是自己摔的。 如果让他们知道当时是许意打的他,一定会嘲笑他的。 沈京宴扫了唐景越一眼,没说话。 倒是宋清时差点没笑出声来, “她不是一直喜欢骂你吗?” 之前许意和沈京宴好的时候,几个人凑在一起吃饭,哪次许意不刺他两句,只是他傻乎乎的听不出来而已。 他和许意对上,永远只有吃亏的份儿。 只是有时他察觉不出来而已。 唐景越更生气了,他上去就要掐宋清时的脖子, “你到底是哪边的?” 宋清时轻而易举的躲过, “那边都不是,人家俩的事情,你多管什么闲事儿?” 这俩人,一个比一个别扭,估计还有的磨。 “那是闲事儿吗?” 唐景越恨铁不成钢的看向沈京宴, “许意都快结婚了,男友都不知道谈过几个了,他还跟一个有夫之妇纠缠在一起,一点格调都没有!” 宋清时听着一脸讶然, “许意要结婚了?” 这事儿他倒是不知道,这沈京宴,为爱做三啊,厉害。 沈京宴扫了唐景越一眼,面色不善, “谁说我要继续和她纠缠了?” 唐景越听着眉头一跳,惊讶道, “你没想和她继续纠缠?” 沈京宴冷脸道, “不想。” 唐景越信了。 他立马露出一副笑脸,拍了拍沈京宴的肩膀,哥俩好的凑了上去, “我就说嘛,那个许意有什么好的,我给你介绍女朋友,保管比她好一千倍一万倍。” 宋清时没说话,内心腹诽,这话也就只有唐景越这傻子信。 可谁料下一刻,沈京宴说了声好。 宋清时心中冷笑,就作吧。 这么多年没找,就等到许意回来了开始跟人相亲了,明摆着想要气人家。 真不怕赔了夫人又折兵。 李川看着沈京宴, “沈总,那许小姐那边?” 刚才他正准备聊赔偿的事情呢,唐景越的出现直接把他的请示打断。 沈京宴面色冷硬, “她想要法庭见那就法庭见,让我的律师去处理。” 唐景越叫了一声好。 可李川是职场上的老油条了,他哪儿能看不出沈京宴的心思。 他摆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看着沈京宴道, “华宇能源和云深科技的项目还在进行中,这时候为了赔偿一事闹上法庭,恐怕不合适。” 沈京宴眉头一压,他抬头看向李川, “那你说该怎么办?” 李川清了清嗓子, “虽说许小姐对于咱们公司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但是可以让她戴罪立功。” “医药费照常赔偿。” “不过研发部最近遇到一个难题,部门里的那些工程师卡了一个月都没解决,听说许小姐是司徒教授的学生,曾经接触过空间站类似的项目,不如请她去解决一下?” “如果她能解决这个难题,那么免除十三亿的赔偿,也未尝不可。” 李川没想过让许意解决一众金字塔顶端的科技精英都解决不了的难题。 但他知道沈京宴一定会同意。 空间站项目碰到的难题太大,少则半年,多则一年,都未必能解决。 而这段时间,沈氏和这位许总监绑定在一起,她就得天天来沈氏。 那他们沈总,可不就能天天看到她了? 到时候天天见面,什么矛盾不能解决? 果不其然,沈京宴开始沉思,倒不全是为了见到许意,而是...他记得许意电脑上的那个建模。 可唐景越却是表示怀疑了, “她?空间站?能行吗?” 宋清时眼观鼻鼻观心,行不行的还不是沈京宴一句话? 李川开口说, “反正现在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不如让她试试,反正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 沈京宴点了头, “就照你说的办。” 唐景越觉得不妥,但宋清时把他给拉住了,提醒他, “你还记得你来这儿是干什么的吗?” 唐景越这才想起来合同的事情,他在心里又把许意骂了一顿,把责任推到了她的头上。 都怪许意,如果不是她,他怎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 * 会客厅里,许意打了个喷嚏。 她觉得唐景越可能在骂她。 李川推门进来,跟许意传达了沈京宴的想法。 “空间站?” 许意眉头微挑, “这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这么大一个项目,可不止十三亿,而且你心里也明白,我耽误你们沈总的时间,压根不值这个价。” 李川面带微笑, “如果这个项目和明年沈氏的低空项目绑定呢?” 一个千亿级别项目的研发部分,绑定一个百亿级别以上的项目,是不是算是稳赚不赔了呢? 许意看着他,疑惑道, “你能做主?” 第30章 偏见 李川胸有成竹, “自然可以。” 他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响。 如果她解决不了空间站难题,那么他的目标达成了,她会很长一段时间待在沈氏集团,沈总开心了,而低空经济的项目势必也轮不到她。 而如果她能解决空间站的问题,证明她的能力远比沈氏所有的研发精英都要强,那么这个项目交到她的手上,又有何疑惑? 沈总不是一个头脑发热为了女人什么东西都拿拱手往外送的人,但如果这个女人能力碾压沈氏的科技精英,那么意味着,这个项目必然会送到她的手上。 “那就打印一份合同吧。” 许意往后一靠,悠哉悠哉道, “注明两个项目之间的联系,还有,我进入沈氏空间站项目期间,整个项目组的人都要听我安排,至于薪水,我当送你们沈总的赔偿费了。” 这个提议,对她来说的确稳赚不赔。 李川没想到许意这么严谨,他说了声稍等,又跑去找沈京宴了。 口头打包票他可以,但如果是签合同。 还得是顶头上司来。 沈京宴听到许意的说法冷笑一声, “沈氏难不成缺她这点薪水不成,签合同,薪水按照重点项目组长的级别给。” “告诉她,如果能解决空间站的问题,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如果解决不了,一起算账。” 李川立马回去打了合同。 但是他对于许意并没有多大期待。 虽然林雅说她很厉害,但她年纪在这儿摆着,真能把这么多科技精英、甚至教授解决不了的事情解决了吗? 不过等到秋后算账的时候,就不归他管咯。 许意拿到合同扫了一眼,条款对她来说可以说是非常有利。 没人会嫌弃钱多。 她很爽快的签了合同。 李川惊诧于她的爽快。 合同一式两份,签完之后李川立马打电话给许意安排办公室。 项目组那边听说要空降来一个组长,精英们面面相觑, “咱们组又从外边挖人了?” 前几个月刚从海外被挖过来的项目组长张惟安从工位上抬起头来, “沈总这是对我不满意吗?” 精英一号王韬慢吞吞开口, “沈氏不一直这样,你挖过来的时候我也是刚过来几个月。” 但项目一直卡着进行不下去,可不得再挖新人。 他们这一行,人口流动极大,还有不少因为忍受不了沈总的变态要求直接离职的。 所以挖新人,也没什么可稀奇的。 但当许意与李川并肩走进项目部的时候,项目组陷入沉默,众人面面相觑。 “这是.....” 王韬有一瞬间的迟疑,他甚至有一瞬间以为李川要调到项目部来当组长,都不敢确定许意说被挖过来的精英。 她太年轻了,而且长得太漂亮了,而且头发浓密,一点也不像是干他们这行的。 现在这个时代,虽说漂亮女生精通技术的不少,但他们组里,压根就没有头发这么多的人! 许意率先跟他们打了招呼,面带微笑, “大家好,我是许意,新来的项目组长,接下来的时间,还请多指教。” 张惟安听着有点不太痛快,他才来了多久,怎么又空降一个组长过来? 李川怕大家有意见,于是笑呵呵的跟大家介绍, “许组长是斯坦福毕业的高材生,曾经在国外接触过类似的项目,是沈总亲自挖过来的。” 提到沈京宴亲自挖过来的,在场的众人面上神情一时间有些了然。 沈总挖过来的,怕不是个关系户吧。 众人脸上有不屑,有恭维,而许意照单全收,并未多说,她只是开口让人把项目资料整理给她一份,而后进了李川安排的办公室。 等李川走后,众人开始凑在一起窸窸窣窣的讨论。 精英一号:“她是斯坦福毕业的?我怎么没听过她啊?” 精英二号:“不知道,可能不是一个专业吧。” 精英三号:“我听过许意这个名字,云深科技的创始人就是许意,她是斯坦福毕业的大佬,但我没见过。” 前.项目组组长.张维安笑了一声,眼底满是轻蔑, “云深科技这几年来势头这么猛,他们的创始人怎么可能会来沈氏做项目组长?” “而且一个做黄色擦边游戏的,懂空间站吗?” 相比之下,前前.项目组组长王韬倒是显得心平气和了些, “别急着以貌取人嘛,现在很多漂亮女生都很厉害的,让整理就整理吧。” 张惟安听着冷哼了一声, “这个项目组的组长一向都是轮换的,三个月不出成绩就自动退,从来没说过给安排单独的办公室,她一来李川就屁颠屁颠的给办公室安排好了,你难道看不出来她和上边什么关系吗?” “说不定就是安插过来做项目管理催进度的,你费那个劲儿做什么?” 王韬叹了一口气,看向张惟安, “张哥啊,我知道你刚直不阿讨厌关系户,可正因为她是关系户,才得好好干活啊。” 都是打工嘛,沈氏待遇这么好,干嘛要跟同事怄气呢? 张惟安冷哼一声,并不言语。 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最后将目光放在了王韬的身上, “王哥,除了张哥就你对项目把控的最严谨,要不你来?” 王韬认命的点头, “好。” 约莫半个小时的功夫,王韬整理好了所有资料,给许意送了过去。 许意说了声辛苦,然后打开文件开始浏览。 王韬的态度倒是挺好,他脸上笑呵呵的,十分谦逊, “您要是有什么疑问,可以随时问我。” 许意点了点头, “好。” 她知道,由于李川那一句沈总亲自挖过来的,让这里许多人都带上了偏见,甚至李川本人,都未必觉得她能扛起这个项目。 但她不在乎,如果她能解决这些问题,偏见自然会消散。 而如果她不能解决,也只能证明,他们的偏见是对的。 “.......” 许意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梳理好了整个项目。 而后,她找出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有个物理参数他们算错了。 她将改正过后的文件做了批注,然后通过公司内网给王韬发了过去。 第31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项目组办公区,王韬原本以为是许意有什么不懂的要问他。 可当打开文件夹,看着自行运转的程序的时候,他瞪大了眼睛,瞬间坐直了身子, “这....这...解决了?!” 后边的同事凑了过来, “解决什么了?” 在扫到电脑屏幕上的那一刻,那位同事也在瞬间瞪大了眼睛, “哇靠,王哥你牛啊!这个bug卡了咱们这么长时间,你这就给解决了?” 王韬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干巴巴道, “不是我...新来的许组长,给我发过来的。” 所以,人家根本不是什么关系户花瓶。 人家真是大佬啊! 就是长得年轻了点,漂亮了点,头发多了点! 精英们面面相觑,他们有点不敢置信。 张惟安亦是起身走到了王韬的身后,看着电脑屏幕出神, “原来是这里出错了,我之前怎么没想到?” 他转头看向了许意办公室的方向,有点为自己刚才的想法脸红。 身后的同事也都跟着看了过去,眼底满是探究,这位许组长,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没多会儿的功夫,许意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了,她走到了众人面前,问, “有群吗?拉我一下?” 王韬后知后觉的点头,立马拿出手机加了许意的微信,开口说, “有有有...组长,我加您。” 许意亮出二维码,后边好几个同事都眼疾手快的过来扫码,包括张惟安。 她加了王韬,而后把后续的文件直接发在了群里, “你们按照我的设定继续往前推,如果遇到问题的话直接发群里,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来京北还有不少事儿要办,没时间整天耗在沈氏集团。 能解决问题,剩下的交给沈氏的精英就好,他们也不是吃干饭的。 这会儿王韬张惟安一行人哪儿敢提意见啊,当即点头如捣蒜,异口同声, “好。” 交代完工作,许意直接下了楼。 她走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以至于端着下来巡视的沈京宴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许意呢?” 他问。 正凑在王韬电脑面前商议程序问题的众人抬起头来, “....组长她刚走。” 沈京宴心里顿时有点堵,他瞥了王韬一眼, “才刚空降过来,你这句组长叫的都是顺口。” 王韬有点懵,以他的家世,生来就是给人打工的。 叫谁组长叫谁总监的,有区别吗? 但他还没反应过来,沈京宴就转身走了。 倒是张惟安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我怎么觉得沈总有点像被始乱终弃的怨妇?” 王韬顿了片刻, “把你看错了吧?” 沈总那么变态,怎么会像怨妇? 谁能把他变怨妇啊! 倒是他,之前天天给他汇报工作,他快把他折磨成怨妇了。 * 许意出了沈氏就给徐然打了电话。 徐然在得知她的经历之后,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这沈京宴是有毛病吧?” 他这明显就是放不下许意,想要和她在发生点什么,但是又拉不下脸,所以瞎折腾。 许意也觉得他有毛病,但送上来的钱不赚白不赚, “我最近一段时间先留在京北,过两天我让姚窈回去,负责和华宇能源的项目。” 徐然表示赞同, “你放心待着就好,至于低空经济的项目...尽力争取。” 南方经济开发特区,只要拿到低空项目的开发权,云深科技的地位就稳了。 那么,他们在国内不再是一个普通的科技公司,而是可以拥有真正的实体经济支撑。 许意嗯了一声, “放心,我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徐然一边翻开一个文件签名,一边说, “还没有消息,在这件事上,你沉住气啊。” 这么长时间了,不急于这一时,他们可以慢慢来,不会放过那人就是。 许意揉了揉眉头, “我知道。” 那天她是喝多了,有点一时冲动而已。 现在是法治社会,她怎么能随心而为? 徐然合上文件,给助理递了过去,开口说, “既然要在京北呆着,老是在酒店住着也不是事儿,要不你先去御景湾住?” “我那套房子空了好久了,装修好一直没住过,你看看喜欢的话我直接过户给你。” “车库里还有几辆没怎么开过的车,你自己挑一辆喜欢的,车钥匙都在玄关处的格子里。” 许意也没推脱, “好,我先去看看。” 徐然拿着手机,轻叹一口气, “说实话,我还真有点不放心你一个人待在京北,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过去找你。” 许意看着渐黑的天色漠然道, “你是放心不下我吗?不应该是要过来看一下云深科技能源的研发大楼和厂区吗?” 转型是两年前他们就已经在计划的,到如今终于建设完毕,年后投入使用,他作为两家公司的总ceo,可不得过来看看。 徐然丝毫没有被揭穿的窘迫,依旧是笑吟吟道, “当然是放心不下你啊。” “哦对,陈聿也快回来了,到时候正巧在京北一起聚一下。” 许意兴致缺缺, “再说吧。” 凉风卷着落叶而过,路旁的梧桐越发萧索。 姚窈第二天回了海城,她们跟华宇能源的项目还在继续,那边需要有人主持大局。 许意暂且留在了京北,还有三天就是京大的校庆,她受校方邀请,作为师姐给师弟师妹们进行演讲。 至于沈氏的项目,她简要的查看了一下任务书,跟陈聿在国外那个项目相似度很高,估计最多一个月,就能达成目标。 御景湾的房子许久没人住过,许意先是联系了下物业,让他们找人打扫一下。 等清理完毕,她直接拖着行李箱入住。 这次来京北她没带多少东西,但好在徐然这套房子装备齐全。 只是许意没想到那么巧,她下楼扔垃圾的时候竟然碰到了沈京宴。 沈京宴在看到许意的时候眼底闪过意外,而下一刻,他端起来了,眼神冷漠的看着她,问, “你怎么在这儿?” 许意觉得十分迷惑,她指了指后边的楼层, “很难理解吗?我住这儿。” 第32章 那是我刚买的婚房 沈京宴哦了一声,和她擦肩而过。 许意见他这反应,更疑惑了,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电梯,而电梯在十七楼停下,两人又是一前一后的从电梯里出来。 许意看着自己房子对面的那户人家,眼底浮现出疑惑, “你住对面?” 这么巧吗? 沈京宴嗯了一声,反而是怀疑的看着她, “你知道我住这儿?” 他这神色,倒像是怀疑她在跟踪她一样。 许意被气笑了,她一字一顿, “我当然不知道!” 说完,她直接甩上了门。 她跟踪他? 他算是哪块小饼干? 而就在许意关上门的那一刹,沈京宴给李川打了一个电话,而后报上了对面的门牌号地址,并且设了时限, “帮我看看这间房子卖出去没,想办法买到手,今晚之内。” 接到电话的李川天塌了,他哭嚎, “沈总,那是我刚买好的婚房!” 刚装修好,还没入住啊喂! 沈京宴沉默片刻, “卖给我,十倍价钱。” 李川崩塌的天瞬间又支棱了起来,一片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沈总,您随便住,我明天就去办理过户哈。” 十倍的价钱啊! 他能再买十套房子! 沈京宴挂了电话,然后重新进了电梯,他唇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心情极为不错。 * 李川收到钱之后,办事十分迅速。 他不但在一天之内办好了过户,还趁着许意不在家静悄悄的给沈京宴搬了一趟家。 许意自然不知道两人背后的动作,她这几天一直都泡在沈氏的项目组里,早出晚归。 前段时间陈聿在国外发射了一颗卫星,里面的不少东西都是经她之手,所以在做这个项目的时候,许意还能帮忙挑点别的毛病。 项目组的一众科技精英从最开始对许意的轻蔑,到后来随着项目的推行越加心服口服,然后一口一眼意姐,更是大跌李川的眼镜。 李川没想过许意有这么强的能力,最开始,他只以为是自家沈总想要追女孩所以把她留下而已。 他没想到,这女孩是真强啊。 这个项目组的进度已经停滞不前很长时间了,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从世界各地挖过来的精英,但没有一个人可以顺利的把项目推行下去。 甚至当初他让许意来这个组,也是存的留住她的心思,觉得她不可能完成这个项目。 可现在,在她的带领下,项目进行十分顺利。 这群骨子里满是高傲的精英,更是一口一个姐尊敬狗腿的很。 要知道这群人虽然看着和气,但骨子里谁也不服谁。 这会儿一个个都尊敬的叫许意一声姐,做起事儿来指哪儿打哪儿,进度飞快。 他看着项目组的进度汇报,开始为沈京宴担忧。 自家沈总到现在还端着,几次项目组开会对许意也是冷冷淡淡的,他再这么下去,项目都要完事儿了! 李川比沈京宴心急,他觉得他追女孩的方式实在是不对。 他暗戳戳的给沈京宴出主意,可只换来沈京宴一句—— “谁说我还喜欢她了?” 李川面无表情的戳穿他, “沈总,我家对门是许总监,您不喜欢花十倍的价钱买下来做什么?” 沈京宴抬眸看向李川,漆黑幽深的瞳仁里满是被揭穿的恼羞成怒, “我喜欢那房子的风水,不行吗?!” 李川忽略了他这句话,自顾自的提出建议, “马上就是圣诞节了,不如请项目组的人一起去温泉山庄团建,到时候肯定得做游戏啊,我想办法给你俩制造单独相处的时间。” “或者去爬山也行,到时候制造点事故,您来一个英雄救美,把许总监从头到尾背上山,她不得感动到哭啊!” “实在不行举办酒会呢?参加项目会?” “诶...明天是京大百年校庆,许总监是不是也在应邀的优秀校友之列?你俩一起去啊,来个偶遇!” “沈总,你也是京大的啊,说起来跟许总监还是校友呢!” 李川说到这儿,他整个人比沈京宴还激动, “到时候,一起回忆一下校园生活,说不定你们大学期间就有交集呢?这话题不就来了?” 沈京宴面上无所谓,但隔天就和许意在京大的校庆会上来了个偶遇。 许意倒是没觉得有太多意外,毕竟沈京宴也是京大的,又是现在沈氏的掌权者,受到邀请是情理之中。 但她没想到沈京宴对她来了一句, “怎么,今天不用上班吗?” 许意扯了扯唇角,有些无语, “今天好像是周六吧。” 这人是找她毛病找上瘾了吗? 沈京宴听着哦了一声,又一次从她身边经过,只是他没走几步,忽然转过身来看向她, “一起吗?” 许意没理他,径直越过他往前走。 沈京宴轻哼了一声,迈着步子跟上。 十二月的京北纵使晴空万里,也透着干冷,满城萧索。 不过今天的京大却是喜气洋洋,年轻人多的地方,总是格外的有活力。 许意今天的穿着十分休闲,湖蓝色的衬衫搭配阔腿长裤,平底鞋,外罩米白色的羊绒大衣,在简单随意的发型修饰下,有一种素净的美,走在校园里丝毫不显突兀。 不少男生都频频回头,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甚至有人蠢蠢欲动,想要过来要微信。 沈京宴察觉到这一道道的目光,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到了许意的身侧,与她并肩而立。 他眸色扫过周边众人,淡淡开口, “校方有安排你演讲吗?” 许意嗯了一声, “有个简短的送祝福环节。” 毕竟这次出席,校方逮着机会让她捐了不少钱,设立助学金。 不过这钱花的也实属不算冤枉,毕竟,她在校期间也拿过许多次奖助学金,乌鸦反哺而已。 沈京宴听着哦了一声,而后两人之间的氛围再次沉默。 苏缇看到两人一起来礼堂,有些意外,她走到许意的身侧,偏头问她, “怎么回事儿?” 她不是说不吃回头草吗? 许意波澜不惊道, “恰巧在门口遇到。” 第33章 宁皎出事 “那还真是巧合。” 苏缇眉梢微挑,她上下扫了许意一眼, “企业家就是不一样,穿的比其他人暖和。” 纵眼望去,礼堂里不少女生都穿着十分清凉,小礼服高跟鞋,漂亮是真的,但在冬日里不够保暖也是真的。 相比之下,她这状态,可真是太松弛了。 许意偏头看了一眼苏缇,建议道, “所以你要尽快往上爬,等你当了京大的校长,然后设立一条规矩,让女孩子们想穿什么穿什么,不再被所谓的规则和礼仪束缚。” 苏缇发出喟叹, “我就是一条咸鱼,你可真是太看得起我了,还是指望其他女老师吧。” 说话间,她带着许意到了计算机与科学学院的地界。 许意饶有礼貌的和几位老师教授打了招呼,大多数人都对她十分客气热情。 沈京宴西装革履,站在一众老师教授间寒暄,不由得朝着许意的方向看了过去。 此时的她正在低头和苏缇聊着什么,莞尔浅笑的样子雅致的像是淡白的梨花。 她似乎变了许多,从前的许意总是带着些许锋芒,就连那张脸都是美得惊心动魄,可现在,她整个人身上的气质沉静了许多许多。 许意没顾上沈京宴,跟苏缇分开之后,她在找自己的舍友。 他们宿舍十分特殊,是和法学院那边融合起来的宿舍,只有三个人。 她和白栀是计算机系,而宁皎则是法学院的学生。 她的大学生活十分幸运,并没有奇葩舍友之类的物种,虽说出身不同,经历不同,但三人相处的不错,就算不常见面群里也时常联系。 白栀原定昨天回了京北,但奈何事务繁多,又是被拖住了步子,可能得年底才回。 但宁皎当年毕业之后就和初恋男友结婚,常住京北,她说过她会来的。 可直到校庆仪式开始,她也没有看到宁皎的身影。 只不过...她看到了宁皎的丈夫秦昼,他身边还带着一位女伴,那女伴约莫二十出头,穿着黑色的小礼裙,随他穿行在一众师长和同门之间应酬。 许意在群里发了消息。 但宁皎没回。 反倒是白栀发了张要死不活的表情包,说, “今天去扶贫,被老乡的猪追着咬,我现在还在树上趴着。” 许意惊了一下, “真的假的?” 那边白栀发了一条视频,她整个人穿着破破烂烂的羽绒服扒在树上,而下边还有一头灰棕色的野猪, “当然是真的!” 许意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野猪吧。” “对啊。” 白栀给她回, “乡亲们抓起来圈养的,厉害吧。” “不说了,我的同志们骑着三轮来接我了,回见!” 许意给她回了一声注意安全,然后给宁皎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有人接。 于是她起身,直直朝着秦昼的方向走了过去。 彼时,秦昼正在和自己身侧的女伴低头说话,他唇角携着些许笑意,酒窝深陷。 “打扰一下。” 许意径直开口,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秦昼在看到许意的时候稍稍愣了愣, “许意?” 她竟然回来了? 许意嗯了一声,开口问他, “宁皎呢?今天怎么没来?” 如果两人离婚的话,宁皎应该会告诉她。 宁皎没说,所以,两个人还没有离婚。 在提到宁皎的时候,秦昼的面色有一瞬的不自然, “她生病了,在家休息。” 许意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试探道, “那待会儿结束了一起走?我去你家看看她。” 秦昼却是拒绝了, “今天不太方便,改天吧。” 可下一刻,他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话筒里传来了女人急促的声音, “秦先生,不好了,秦太太割腕自杀了!” 秦昼一下子变了面色, “什么?” 他丢下身侧的女伴便是迈着步子往外走。 许意跟他离得不远,自然也是听到了话筒里传来的话,当即跟上。 沈京宴的目光一直跟着许意身上,看到她变了面色,跟着秦昼一前一后的往外走,瞬间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抬脚跟上。 而此时,唐景越和柳思沅两人刚进场,便是看到秦昼和许意一前一后的往外走,再然后便是沈京宴。 唐景越觉得稀奇, “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他想要拦下沈京宴,问问怎么回事儿,但他没拦住。 柳思沅在看到许意的那一刹瞬间变了面色,唇色苍白, “许意,她回来了?” 她当初不是走了吗? 既然走了,又为什么要回来? 唐景越也是个好事儿的,他两眼放光的拽着柳思沅就走, “走,看戏去。” 他记得许意那个叫宁皎的舍友毕业就和秦昼结了婚,但最近一段时间,秦昼正和自己公司的实习生打得火热。 那个宁皎脾气跟软蛋似的,铁定受了欺负,这要是许意知道了这些事儿,还不得打死秦昼。 到时候,他就帮秦昼报警,把许意抓进去! 柳思沅还有点没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就跟着唐景越往外走。 秦昼坐进驾驶位,下一刻许意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紧接着,是沈京宴。 秦昼不满许意和沈京宴跟上来,但他还没说话,就听见许意冷冷的声音传来, “愣着干嘛,想要你老婆在医院失血过多连收尸都赶不上吗?” “闭嘴!” 秦昼面色发白,他反驳许意, “宁皎不会有事的。” 他嘴上这么说着,可摸着方向盘的手却是已经开始颤抖。 许意深吸一口气,骂了一句废物,然后对沈京宴说, “你去开车。” 他来的正好,她现在的情绪,也不适合开车上路。 沈京宴惊觉,许意对她还是很温柔的,倒是秦昼现在这个状态,的确不太适合开车。 他听话的把秦昼从驾驶位上拽了下来,自己坐在了驾驶位上。 秦昼坐在副驾驶上,一直催促沈京宴。 沈京宴有些不耐烦, “你没看到前边是红灯吗?” 他想干嘛? 一路狂飙? 这可是闹市,而且这个点儿斑马线上都是学生。 三人好不容易赶到医院时,宁皎已经被推进了抢救室。 第34章 你要谢我的不止这一样 许意向医生问了一下情况,然后转头就给秦昼来了一拳, “怎么回事?宁皎为什么会自杀?” 重度抑郁,被强行关进精神科,割腕自杀,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秦昼下巴上瞬间多了一块淤青,唇角溢出鲜血,整个人一副半死不活的深情模样, “我不知道,我只是让她别掺和太多事情,安心养病而已。” 许意看着他这副模样就来气, “她生病了你不在身边照顾着,反而带着女伴去应酬,秦昼,我是该说你心大还是你本身就是个朝三暮四的恶心玩意儿!” 沈京宴拉住许意,提醒她, “这里是医院。” 许意压住脾气,没再说话,她只是看着秦昼, “如果宁皎有事,我不会放过你。” 秦昼悔恨的捂住脸, “怎么会这样......我没想过她会割腕......” “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 “怎么会呢......” 唐景越跟柳思沅刚跟过来,就看到秦昼脸上挂了彩,他看了看许意,又看了看秦昼,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神情。 她就是有暴力倾向。 但是在看到沈京宴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的时候,又是不觉皱起眉了。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沈京宴就发现了他, “你怎么来了?” 唐景越一点心虚也没有,两手一摊道, “看你们急匆匆的,我还以为有什么急事儿呢,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这怎么了,谁进抢救室了?” 他这话落,许意一个眼神就扫了过来, “你今天最好别嘴贱,不然我弄死你!” 唐景越听着这话正要反驳,但沈京宴的眸光也扫了过来, “这里是医院,没什么你能帮得上忙的,别在这儿添乱,赶紧回去。” 唐景越听着收敛了点,但他在心里暗示自己,这是因为他有素质,看在病人的面子上不和许意计较。 两个小时后,抢救室的灯终于灭掉,宁皎被推了出来。 医生十分遗憾的告知秦昼, “大人已经没事了,但孩子没保住。” 许意松了一口气,大人没事就行。 秦昼稳了稳心神,对医生说了句辛苦。 唐景越见状也知道事情严重,没了心思看热闹。 倒是柳思沅走到了沈京宴的身侧,开口说, “阿宴,伯母让我今晚带你回老宅一趟。” 沈京宴听着柳思沅的话,看了许意一眼。 可许意压根没看他,直接朝着病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忽然感觉有点没意思,在她的心里,他从来不会占据什么重要的位置。 沈京宴说了声好。 柳思沅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开口说, “病人还需要休息,阿宴,不如我们先走吧,改天再来看宁皎。” 她和沈京宴,秦昼,还有唐景越从小一起长大,都是认识的。 再加上宁皎和秦昼这一层关系,也曾凑在一起过几次。 只是这会儿她刚脱离危险,他们这些人就凑过去,属实不太好。 柳思沅这话说的在理,沈京宴点了点头,准备跟着两人一起离开。 只是他还没等走出几步,病房里忽然传来一阵东西摔碎的动静,而后是鲜血喷涌而出,秦昼直直的摔了出来,他的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 柳思沅被这一幕吓得面色发白,下意识的抓住沈京宴的衣角,躲在了他的身后。 唐景越也吓得不轻,下意识的把事情全都推到了许意的身上, “许意...杀人了?” 沈京宴下意识的就往病房里跑,他知道不是许意,他担心她的安危。 可等他跑到病房门口,看到的是面色惨白的宁皎和从后背抱着她正在安抚的许意, “宁皎,你冷静点。” 秦昼的血流了一地,他睁着眼看着宁皎,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他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沈京宴跟许意的眼神对上,他蹲下身去摁住秦昼胸口的伤口, “医生,快叫医生!” 三分钟后,秦昼被推进了抢救室。 宁皎抱着许意哭出声来。 许意安抚着她,轻声道, “没事了,没事了。” “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委屈的话就哭出来,我在。” 她知道,她一定是受了好多委屈。 怎么这么傻,都不和她们说呢。 宁皎哭了一会儿,终于能说出几句完整的话来,但是没说多少,便是有些贫血,昏睡了过去。 许意叫来了医生给她打了营养针。 等忙完这些,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沈京宴一直守在门外,他等着许意出来,开口说, “秦昼还在抢救,生死未卜。” 他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宁皎下手属实是有点狠。 她是真的朝着要他的命去的。 许意看向沈京宴,冲着他说了声谢谢。 今天如果不是他在这里帮忙控制住局面,她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 沈京宴唇形抿直, “你要谢我的可不止这一样。” 她欠他的,多了。 许意抬眼,眉宇间有些疲惫, “那就凑一凑吧,等你列个清单,我一样样谢你。” 沈京宴看着她模样,倒是没继续往下说, “你先照顾宁皎吧,秦昼这边我看着。” 许意嗯了一声,眸光扫过不远处的唐景越和柳思沅, “别让他们乱说。” 秦家在京北势力不小,起码,不是宁皎可以抗衡的。 如果那群老东西掺和进来,这事儿就麻烦了。 沈京宴点了点头,开口说, “放心。” 晚上八点钟,秦昼抢救结束,推进了icu病房。 许意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意味着宁皎不用再负法律责任。 沈京宴让唐景越先送柳思沅回家,而柳思沅欲言又止, “阿宴,这么大的事情,秦家那边瞒不住的。” 沈秦两家也算是世交,如果让长辈知道他插手秦昼的事情,明面上可能会不太好看。 沈京宴眸光扫过她,落在了唐景越的身上, “能瞒一时是一时,别在外面乱说。” 等秦昼醒了,事情就好办了。 唐景越看着尚在昏迷的秦昼,和半死不活的宁皎,他扯了扯唇角,对着沈京宴点了头, “放心吧。” 他还不至于什么事儿都在外面乱说。 这两口子,英年早婚,现在好了,差点半只脚进了坟墓。 第35章 灌汤黄鱼 看着许意的方向,唐景越还是忍不住和沈京宴说了一句, “幸好你当初没和许意结婚,我觉得这换了许意,她比宁皎狠多了。” 沈京宴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 “滚!” 他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听。 但唐景越却觉得沈京宴是听不得实话,带着柳思沅离开。 两人离开后,沈京宴接到了沈母的电话, “京宴,我不是说了让你带着思思一起回来吗?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沈京宴看了眼病房里的方向,扯了扯领带,开口说 “今晚有个跨国会议,我明天一定回家。” 沈母叹了声气, “你这孩子,我是想要你回家吗?” “这是正巧你柳叔他们都在,让你和思思一起回来,多接触一下。” “你这孩子,小时候跟思思那么要好,天天一起玩,怎么长大了就不往一起凑了呢?” “你小时候不还时常嚷嚷着要娶思思吗?” “你们两个年纪也都不小了........” “妈!” 沈京宴无奈的打断了沈母的话,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我都不记得了。” 应付完沈母,他收起手机,可转头间就看到了拎着饭盒朝着他走过来的许意, “辛苦了,吃点东西吧。” 她递给他一个纸袋,纸袋里散发出了灌汤黄鱼的香气。 沈京宴打开外卖盒子,忍不住笑了一声, “在海城没吃上的灌汤黄鱼,没想到在这儿吃上了。” 许意不由得想起当时他在医院里和她说的话,那时候,他想吃,但是她没理会,故意给他买了其他吃的。 “抱歉。” 说起来,这事儿还是她理亏。 说好了要照顾他,结果把他往周鹤那儿一丢,就什么也不管了。 一味的用工作来麻痹自己,来逃避情感的变化。 “没事,你好好的把项目完成就行。” 沈京宴没有多说,他在病房外间打开了外卖纸盒,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神色有些意外, “袁记的?” 他还以为她随便买的,没想到是袁记。 许意嗯了一声,轻叹道, “医院对面,开了一家,五年了,没想到都开连锁了。” 以前的袁记就是校门口的一个小摊子,她晚饭经常吃,而他这个大少爷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再后来,为了和她一起吃晚饭,就习惯了。 他带她去高档餐厅吃饭,她就只能请他吃袁记的灌汤黄鱼。 现在想想,当时的她还挺无礼的,凭什么一直让人迁就她啊,两个人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沈京宴没想太多,他以为许意是在和他追忆校园时光,轻飘飘道, “你走后袁记就开连锁了,不止京北,全国连锁,海城也有。” 当时正赶上经济萧条,袁记做大的钱还是他投的。 许意听着愣了下, “全国连锁?” 她在海城没见过啊。 沈京宴不咸不淡道, “人家现在是科技公司的创始人了,哪儿还会关心街边的苍蝇小馆?” 许意看向他,眉头皱了皱, “你好好说话能死啊。” 沈京宴轻哼了一声, “我帮了你这么多忙,你又欠了我这么多,我挖苦你两句怎么了?” 许意想了想他骨折的手,又想了想他今天帮的忙,轻轻呼出一口气, “算了,你说吧。” 可她这么发话了,沈京宴反而不说了。 两人吃着袁记的灌汤小黄鱼,相顾无言。 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的走过,许意原本想让沈京宴回家。 这里她看着就行,没必要也让他跟着通宵。 沈京宴敛眸凛声道, “我回去也没什么事儿,在这儿看着反而放心。” 秦昼在icu,而秦家老太太又是出了名的不讲理,万一找过来,他怕她应付不来。 可许意却忽然觉得,她欠他的人情似乎越来越多了。 这一晚上她守着宁皎,脑海里忽然就闪过大学时期的一些片段,一夜无眠。 宁皎是最开始谈恋爱的,她和秦昼,高中时期就认识。 当时的秦昼也是人模狗样的,对宁皎特别好。 再后来,她和沈京宴走到一起。 沈京宴和秦昼算是一个圈子里的人,跟他们一起玩的还有柳思沅,唐景越,宋清时他们几个。 每次和他们聚在一起,她都觉得不太适应。 可能是生活习性差的太大了吧,当时的沈京宴应该也没有那么细心,察觉不到她的不适应。 但秦昼可以方方面面把宁皎照顾的特别好。 唐景越也不敢找宁皎的麻烦。 反倒是喜欢对她唇舌相讥。 所以她当时一直觉得,沈京宴并没有那么喜欢她,至少,没有像秦昼喜欢宁皎那么喜欢她。 否则,唐景越怎么就敢一直和她作对,明里暗里的讽刺她呢? 宁皎也很喜欢秦昼,傻傻的小姑娘,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少年。 他们两个,怎么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呢? 许意有点不明白,是不是所有的爱情,到最后都会面目全非。 她又想起了周鹤。 周鹤的满心满眼也全都是她,会为她改变自己的习性,会为她和家里对抗,会在商场上毫不保留的将弱点交给她,会让他的圈子干干净净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可他还是会背着她和其他人有牵扯。 他们两个好久没联系了吧。 是因为这一次无法反抗了吗? 碰到了沈京宴这样的难题,在周海的强压之下,选择放弃她。 毕竟,他还有很多选择。 想到这里,许意忽然感觉,情爱这种东西,特别不靠谱。 宁皎醒来后问许意的第一句话就是, “他还活着吗?” 许意点了点头, “还活着,已经脱离危险期了。” 秦昼这人,属实命大,刀口就偏了半寸。 宁皎闭上了眼,声线沙哑, “许意,帮我打印一份离婚协议送给他吧。” 她所有的怨气和委屈,都在昨天那一刀里。 如果他死了,她认罪入狱。 如果他没死,这辈子两不相欠,她再也不想见到他。 “好。” 许意轻轻点头, “有什么诉求吗?我找律师起草。” 宁皎摇了摇头,音色疲惫, “我什么也不要,尽快离婚就好。” 她累了,不想和秦昼来回扯皮,只想尽快分开。 第36章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许意沉默半响,让人找了律师起草离婚协议。 icu里,秦昼刚醒来不久,就收到了那份离婚协议。 他捏着手里的纸页,恶狠狠的看着许意, “我不可能和她离婚的!” “你让她死了这条心。” 许意垂眸看向他,语调很平, “你不同意的话那就先分居,再起诉。” 她的条理十分清晰, “就算是拖上三年五载,没有事实婚姻,你们早晚也得离。” “你敢!” 秦昼眼底满是阴鸷,他看着她, “许意,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你别以为沈京宴护着你,我就动不了你。” 可她总有家人朋友,总有有软肋。 他这辈子,不可能和宁皎分开! 许意全然不在意, “宁皎的事儿我管定了,离婚协议你签也好不签也罢,影响不了最终的结局。” “你签字,好聚好散,宁皎还能念你一分洒脱,可耗到最后就只剩下恶心和厌恶了。” “你好好想想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全然不在意床上的人是刚从抢救室里抢出来的命。 秦昼气到心脏疼,抬手就要把手里的离婚协议朝着窗外丢出去,但手刚抬起来就扯到了伤口,疼得冷汗涔涔。 沈京宴从门外走了进来,看见的就是秦昼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 “刚捡回一条命,你又发什么脾气。” 秦昼抬眼看向他,把离婚协议给他摔了过去,冷冷开口, “还不是你喜欢的那个许意!” “我警告你,她再多管闲事,我不会放过她。” 沈京宴弯腰把地上的离婚协议捡了起来, “你警告我没用,我管不了她。” “但你要动她,不行。” 秦昼被他这话气的肝疼, “唐景越说的对,你和许意就是不合适。” 那女人又犟又轴,他压根压不住她。 沈京宴嗤了一声, “那我如果说你和宁皎不合适呢?你会和她离婚吗?” 秦昼冷笑一声, “宁皎比许意温柔一万倍不止。” 沈京宴笑了,在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扫了一眼他心口的伤,不紧不慢道, “是温柔,这温柔刀都差点把你命割了。” 昨天晚上他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书,他这边都差点有点瞒不住。 “这次是因为我太过分了。” 秦昼面色冷硬, “不怪她。” “你还知道你过分?” “你和宁皎结婚五年,第三年身边就开始出现形形色色的女人...她放不下这段感情,一直忍着,可你呢?” 沈京宴笑了一声,一点情面页没给自己这个兄弟留, “你为了一个实习生,逼她打胎,把她送进精神科关了七天。” “你的心还在她身上吗?” 秦昼袖下的手指不由得收拢, “那些女人都是逢场作戏而已,我和她们没有关系。” “我爱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宁皎。” “至于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沈京宴看了他一眼,凉凉道, “不管什么样的苦衷,爱一个人爱到她割腕自杀,还是挺少见的。” 这证明,他们这段感情,已经穷途末路了。 至少在宁皎那里是。 秦昼心口憋的难受,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我要去见她!” 沈京宴瞥了秦昼一眼, “我觉得她可能不太想见你。” 秦昼怒骂, “滚!” 唐景越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这声中气十足的滚,面露惊诧, “还得是你啊,身体素质真强,刚从icu里出来就能喊这么大声。” 他身边朋友是不是最近走背字,一个接一个的进医院,而且一个比一个严重。 但沈京宴丝毫不惯着他,唇舌相机, “你刚从抢救室里出来没多久,不想宁皎还没离婚就直接丧偶的话你就继续闹腾。” 秦昼显然气的不轻,但听着那句丧偶,他老实了。 他看向沈京宴,眼睛憋的通红, “你帮我转告宁皎,我绝对不可能和她离婚。” 沈京宴凉凉开口, “她现在重度抑郁,也是刚抢救回来,你要是想要直接丧偶或者干脆俩人埋一块,就去找她继续闹腾。” 秦昼终于安静下来。 唐景越心中腹诽,这沈京宴的攻击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强,他要是有他这张嘴,第一件事就是怼死许意。 想到这儿,他有点纳闷。 想他宴哥攻击性这么强,怎么老是被许意怼的没话说? 一山更比一山强? “你好歹对病人温柔点啊。” 唐景越推门进来,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沈京宴面无表情, “那你跟他说。” 两个人刚脱离危险,结果一个比一个能闹腾。 唐景越当然想劝秦昼,但他还真不知道从哪儿劝起。 他们几个小时候都是一个大院里长起来的,父母一个赛一个的位高权重。 秦昼和宁皎,沈京宴和许意那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往小了说,家庭条件差距太大,往大了说,阶层都不一样。 他们这些人,谈恋爱家里不管,但事关婚姻,有几个人能做得了自己的主。 当年秦昼为了和宁皎在一起,以死相逼,好一阵折腾才让父母同意两人结婚。 婚礼草草了事,领了个证就完了。 他其实是很不理解他们这种行为的,差距过大,思想都不一样,没有共同的利益纽带,哪儿能走得下去? 秦家军政世家,宁皎呢? 孤女一个。 如果不是她成绩足够好,考进附中和他们一个学校,她压根没有见到秦昼的机会。 小的时候还好,小姑娘单纯,对秦昼有依赖性,他说什么是什么,当成了小玩意儿养着也没什么损失。 可随着年岁渐长,自己的心思就野了,两个人必然会分头走。 “实在不行你直接离了得了。” 唐景越在茶几上拿了个苹果就开始啃, “你今年才二十七,正当年,一表人才,想找什么样的没有?” 估计他今天刚离婚,秦家伯母就能给他安排一个排的女人随他挑,各个都是世家宗族里养出来的千金小姐。 在他看来,秦昼和宁皎,就没必要往一块凑。 她昨天多狠啊,朝着要他的命去的啊。 “你要真想要女人,找个门当户对的联姻得了。” “干嘛非要茅坑里的硬石头?” “正巧,宴哥也要相亲了,你俩凑吧凑吧,说不定能一起结婚。” 第37章 沈恪 秦昼看了沈京宴一眼,冷笑, “他?相亲?” 谁不知道他是许意的舔狗。 五年前是。 现在也是! 能跑去相亲? 唐景越却觉得自己说的话没毛病, “许意都快结婚了,这种三心二意的女人宴哥怎么可能要?” 秦昼听着这句话心情莫名好了一些,他扫了沈京宴一眼,嗤声一笑, “真是出息了。” 人家都要结婚了。 还跑过去倒贴呢。 沈京宴瞥了秦昼一眼, “管好你自己。” 都进icu了,好意思说别人。 * 许意让人打印了一沓离婚协议,准备一天给秦昼送一份。 可奈何秦昼接一份撕一份。 于是,宁皎直接让许意把离婚协议邮到了秦家老宅。 只要他们两个感情破裂,只要她愿意离婚,她想,秦夫人一定会乐意帮忙的。 离婚协议送到秦宅的时候,柳思沅正在陪秦夫人打麻将,沈京宴的妈妈姜岚和柳母也在。 几人凑在一起,原本是在商议小辈们的婚事。 秦夫人对于秦昼和宁皎的婚姻一直不看好,但好在另一头几个姐妹家里的孩子婚姻都不太顺,这就显得秦昼的日子还看得过去。 沈家那小子五年前也是闹得要死要活,非要和那个贫民窟里出来的女孩结婚,好在那女孩知难而退,拿着钱出了国。 但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么一茬,那孩子像是魔怔了一样,天天就知道工作,虽说这五年沈氏发展迅速,可他却是天南海北的飞,根本不着急。 这都快三十了,也没个对象。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姜岚叹了一口气,她看着秦夫人说, “至少秦昼现在婚姻美满,等着再给你生个孙子,也能承欢膝下。” 哪像是自家儿子,倔得像头驴,怎么说都说不听。 秦夫人冷笑一声, “可别了,那种女孩生的孙子,爱谁要谁要。” 她又不缺能给她生孙子的女人,确定是一个妥帖的儿媳。 而秦家,也缺一个能撑得起门楣的女主人。 柳母摸了一张牌,唇角露出笑意, “胡了。” 姜岚啊呦了一声, “你这运气,怎么一直胡牌?” 她看了眼她边上的柳思沅, “有个这么好的女儿不说,手气还这么好。” 柳思沅脸红了一下,说, “姜姨,你就别调笑我了。” 柳母嘁了一声, “好什么啊好,不也是这么大年纪了死活不结婚?” 她说着,转头看向自家女儿, “陈家那小子好像快从国外回来了,过两天你和他一起吃个饭去。” 柳思沅拧了拧眉头, “妈,我不喜欢陈聿。” 难道她的价值,就只有联姻吗? 柳母摸了一张牌,淡淡道, “那就和宋家那小子吃个饭去。” “你也到了结婚的年纪了,不能再拖了。” 姜岚摸了一张牌,看着柳母道, “宋家和陈家那小子有什么好的,思思这么好,不如来给我当儿媳妇。” 多好的姑娘啊。 柳母哼了一声, “真给你你又不要,你家那小子你搞得定吗?” 她家女儿必须联姻,但沈家和秦家都在她的选择之外。 无他,那俩小子一个赛一个的叛逆,家里压不住。 “怎么搞不定?” 姜岚碰出一张牌, “我给过他一次机会了,他没把握住。” “思思和他也算是青梅竹马,咱们两家变亲家,多好。” 柳思沅坐在原地不搭话,只是摸着手里的牌,心事重重的。 说实话,联姻的话她最不排斥的就是沈京宴。 但她知道,她和他没可能了。 因为许意回来了。 从前许意不在,她都感动不了他。 别说许意回来了。 可这时候,她没必要多话得罪沈京宴。 她和他,比不了。 可谁曾想,这时候,宁皎让人送来了一纸离婚协议。 这下秦夫人可是让两个老姐妹看了笑话了。 她冷了冷神色, “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把事儿都闹到我这儿来了。” 她直接给宁皎打了电话。 须臾,电话里传来女孩漠然的声音, “我要和秦昼离婚。” “希望您成全。” 简短的两句话,让秦母怒火中烧。 她算是什么东西,也敢说要和她的儿子离婚? 在秦母的印象里,宁皎就是个怯懦上不得台面的姑娘,逆来顺受,跟本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风范。 她当然想让秦昼和她离婚。 但前提是,秦昼提出来的。 “好好好。” 她说了三个好字,立马给秦昼打了电话。 姜岚和柳母见状连忙给她顺气儿, “你说你气什么啊?” “这离婚不是好事儿吗?” 但秦母有点收不住气,若是往常也就算了。 但离婚协议她在这时候寄上门,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 * 秦昼被秦母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他捏着手机看向沈京宴, “这事儿宁皎做不出来,一定是许意教唆的。” 沈京宴自顾自的扒着橘子, “那你找许意去,找我干嘛?” 这种事,许意的确做得出来。 但这关他什么事儿? 秦昼眼底满是阴鸷, “那我弄死她你能不插手?” 沈京宴怀疑他的精神状态有问题, “这是法治社会,我是党员。” 秦昼:“.........” 去你妈的...... * 宁皎在放下手机的那一刻,如释重负。 这么多年了,她终于不用做小伏低的和秦母说话了。 正在敲代码的许意抬起头来,问她, “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她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前两天一直在打营养针。 但今天开始,医生说她能多少吃点东西了。 宁皎摇了摇头, “不饿。” 许意正想说话,边上的手机响了。 她一开始以为是沈氏的项目遇到了什么问题,可看显示是徐然。 她接起电话,话筒里传来徐然的声音, “你让我查的事情我查到了。” 许意下意识的捏紧了手机,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忽然紧促, “说。” 徐然沉默半响,开口说, “这人叫沈恪,是沈京宴的小叔叔。” “沈家老爷子的老来子,所以娇惯的有些无法无天,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十年前,他在帝国大厦下面开了家赌场,只是还没怎么营业,就被你爸赢走了许多钱。” “再后来,赌场消失,他被沈家送出了国,一待就是十年,前段时间刚回来。” 第38章 悔意 而中间的部分,很好补足。 那天,半个京北停电,而她的父亲死于迈巴赫的车轮之下。 许意闭了闭眼,压住了心腔里沸腾的杀意, “好,我知道了。” 徐然的语气少有的严肃, “陈聿下周回国。” “沈家权势太盛,许意,你要冷静。” 他们在京北的根基不足,她若是一时冲动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他不一定能保的下她。 “叔叔在天有灵,一定不希望你困顿于仇恨。” “许意,这事儿我们慢慢来,不急于一时。” “我知道,放心吧。” 许意睁眼,她的声音重归平静。 她自然知道可以慢慢来,不急于这一时。 只是在得知了仇敌的身份后,难免心绪翻涌。 宁皎察觉到了许意的不对劲, “发生什么事了吗?” 许意垂眸, “没事。” 她看着电脑屏幕上的那些程序,有些失神。 她现在手头上的项目,事关沈氏后半年近千亿的投资,关乎外太空探索的先机。 或许有一天,沈京宴会后悔,后悔把这个项目交到她的手上。 宁皎看出许意不想说,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如果你忙的话,先去忙自己的事情,我这边没事的。” 她能在她最艰难的时候陪着她,她已经很开心了。 原以为孤立无援,但她还有她们两个朋友。 许意扣上电脑,看向她, “不算太忙。” 她刚度过平稳期,秦昼还在隔壁,不看着她,她不放心。 宁皎却是冲着她露出一个很浅的笑, “我没事的,我已经好多了,我还想早点出院,回去开我的小事务所呢。” 从前她在大律所接触的都是商场上的案子,看多了尔虞我诈,心里其实没有太多波动。 可是最近接了好多小案子,反而觉得世情艰难,法律的尊严需要维护。 “意意,你能陪着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放心吧,我自己可以的。” 她总是要一个人生活的,不能一辈子靠她护着。 “办理出院可以。” 许意回神,抬眸看向她, “这医院是秦家的,的确不宜久留。” “出院后,你先住我哪儿。” “至少,先把身体调理好。” 宁皎本来不想继续麻烦许意,奈何许意坚持。 三天后,她办了出院手续。 徐然的房子足够大,四百多平的大平层,两人居住也是绰绰有余。 得知宁皎出院,秦昼还闹了一通,但是被沈京宴给摁住了。 也幸好是宁皎早一步出了院,否则和秦夫人碰上,估计又是一场波折。 秦昼入院的事情终究是没有瞒下去,秦夫人气势汹汹的来了医院,而后便是给他下达了指令,离婚。 秦昼的态度也十分坚决, “我不离。” 秦夫人就差指着他的脑袋骂了, “宁皎竟然敢对你出手,她这是冲着要你的命去的,这样狠毒的女人,你还要她?” “别以为前段时间的事情我不知道。” “她为了一个小案子,公然和你七叔作对,还和酒吧里的男模搞到了床上,新闻上闹得沸沸扬扬,你还帮她压了下去?” “秦昼,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同行的姜岚拉着劝他, “孩子还病着呢,你先消消火,和他慢慢说。” 秦昼心里窝火,看着边上门神似的沈京宴就更来气了,随即来了句, “宁皎不是胡闹的人,事情都是许意挑唆的。” 沈京宴面色微冷,眸光扫向秦昼,隐有杀气。 他就不该想办法救他,让他被宁皎一刀捅死算了! 秦昼却是避开他的目光,并不言语。 有他护着,他弄不了许意,可不代表没人能动得了她。 凭什么他一个人烦心,都是兄弟,一起吧。 姜岚看了沈京宴一眼,并未当面发作。 倒是秦母冷笑一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按的什么心思,把脏水泼到别人身上就能掩盖你这段烂透了的婚姻吗?” “这话我今天放在这儿了。” “宁皎她胆敢对你下手,我秦家就再也容不下她,这婚,你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 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孩,就是不够识大体。 秦昼看向自己的母亲,态度决然, “除非我死!” “这招你五年前就用过了,以死相逼在我这儿只能用一遍。” 秦母冷冷地看着秦昼, “你想死我不拦着,但我敢保证,宁皎一定死的比你早。” 母子二人的谈话不欢而散。 也正因为有着秦昼这句多嘴,沈京宴被姜岚带回了沈家。 沈家老宅,姜岚坐在真皮沙发上,抬眼看向沈京宴,面色不善, “怎么回事儿,说吧。” 沈京宴一脸散漫, “您想问什么事儿?” “是五年前您告诉我许意拿了您五百万走了,还是一边同意我们两个结婚,一边私下去羞辱她的事儿?” “她真的拿您的钱了吗?” 姜岚的面色有一瞬的僵硬,但很快,她反应过来,一如既往的高傲, “有什么区别吗?看宁皎和秦昼的下场,就能预见你们的未来,你该感谢我。” “是该感谢。” 沈京宴垂眸,笑的十分讽刺,“感谢您当初的所作所为,让您儿子错过了自己喜欢的人。” 姜岚不为所动,冷冷开口, “错过了也是好事,我警告你,不许和许意那种女人再扯上任何关系。” 沈京宴却是笑道, “托您的福,人家也一点都不想和我扯上半点儿关系,我想和她凑一块都得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呢。” “你......”姜岚被沈京宴气到了, “你是要气死我吗?” “不想,只是希望您放过我,以沈家如今的地位,不需要联姻,您儿子也只想和自己喜欢的人相伴一生,望您别添乱。” 沈京宴起身,他看着自己的母亲,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 “算我求您。” 他喜欢许意,也只想和许意在一起。 姜岚被气得不轻,可沈京宴却是已然迈着步子上了楼。 五年前他没能把握住,五年后,他不会放手。 这么多日夜,他强忍着没有去找她,没有去查她的位置,只是为了再遇的时候,他的事儿自己能说了算。 第39章 人命有贵贱 许意安顿下宁皎出了门。 沈氏那边的项目又卡主了,她去了趟沈氏大楼,提供了一下问题的解决思路,过后,便是收拾东西走人。 对于她这一不太爱在工位上上班的行径,项目组的科技精英一点话说都没有。 毕竟,人家是新来的组长,且业务能力实在够强。 他们一卡卡几个月的难题,她看一眼就能解决。 人都是慕强的,特别是这种学霸堆里卷出来的精英,遇到高自己好几个段位的,更容易产生一种仰慕的情绪。 好几个项目组里的科技精英表示,想要一直在许意手底下干活。 有这位大佬在,他们再也不用想破脑壳的解决bug了。 她提供一个方向,他们可以指哪儿打哪儿! 张惟安听着翻了个白眼, “瞧你们这些人,一点出息都没有!” 王韬趴在桌子上一边敲代码一变叹息, “老大,你面对着咱们组长笑得满脸都是褶子,还好意思说我们。” 张惟安语塞,只说了一句, “你们懂什么?我那是.....” 他编不下去了,默默的拿出手机,又一次在群组里给许意发送了好友申请。 呜呜呜,都怪他当初太高傲,大佬不加他怎么办! * 夜风冷冽,许意走在繁华的街道上,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她忽然有点不想回家,于是转道去了夜色酒吧,点了一瓶酒。 舞池里并没有沈恪的身影,反而是不远处有几家富家少爷小姐举办party。 似乎是为了庆祝某一个人的生日,他们各个穿着光鲜亮丽,一件衣服价值几十万也是常有,更别说手上戴的奢侈品首饰。 十八岁的少年穿着酒保的衣服,毕恭毕敬的上了鸡尾酒酒塔。 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却是全然不一样的人生和此生跨越不了的阶层。 阶层...她讨厌这些东西! 许意灌了一杯酒,然后又是给自己倒了一杯。 只是还没等她举起手来,一道沉稳有力的气息自身后袭来,紧接着,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稳稳的摁住了她的胳膊。 随后,低沉醇厚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这里的酒和你平时喝的可不一样,上头快的很。” 许意回头,一张冷峻而又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来人黑衣黑裤,西装笔挺,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径直的锁骨线条,衬衫袖口整齐地挽起,腕骨上的手表低调而奢华,价值不菲。 “你不是下周才回吗?” 许意挣脱开他的手,将琥珀色的酒送入唇中。 陈聿在她身侧坐下,顺着她的视线往前看,语调微扬, “担心你啊。” 许意瞥了他一眼,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里是京北,又不是国外,谁能动得了她? 陈聿低眉敛目,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送到唇角, “那就当我担心我自己吧。” 许意有点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唇角弧度渐深,懒洋洋道, “怕您老一气之下来一个天地同寿,我这条小命可不就跟着玩完了?” 要说对抗京北这几个世家大族的实力,许意暂时还没有。 但是要论拉着大家一起去死,倒是她动动手指头就能办到的。 且不说前段时间他在国外刚刚升空的那颗卫星,就连其他国家基地的导弹系统她都能轻而易举的黑进去。 许意听着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这描述,我倒像是个内心黑暗,要毁天灭地的大反派。” 而反派的结局,大多是被正道诛灭。 陈聿也笑了, “还说徐然爱看小说,你看的也不少。” 挺能脑补。 许意没搭理他,找服务员要来了杯子,也给他倒了一杯, “来都来了,陪我喝点吧。” 陈聿也没推辞,陪着她喝了几杯。 眼见着天色渐晚,他起身,看向许意, “走吧,想见沈恪,我来想办法,今天应该是碰不上了,该回去了。” 许意这会儿脑袋有点犯晕,她去拿桌上的酒瓶, “这到底是什么酒?” 她平时不太喝酒,但酒量挺好的。 不至于喝这么点就晕。 “是苏格兰四次蒸馏威士忌。” 陈聿接过酒瓶看了一眼, “酒精浓度高达92%,平时都是兑着其他饮料喝的,谁知道你直接开瓶就喝。” 如果是平时,她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 但今天,她的心情明显不佳。 “酒保给你一瓶这个,安的什么心?” 他略微皱了下眉,“以后自己一个人少来这种地方。” 这里的酒吧,并不比国外安全多少。 “不怪酒保。” 许意起身,拿起卡座上的外套, “我自己点的。” 两人一同出了酒吧。 晚上十点半,正是这里最热闹的时候。 地下停车场满是豪车,街道上的布加迪飞驰而过,有人享受着光鲜亮丽的人生。 也有一些刚入社会的白领从饭店里出来,点头哈腰的将客户送走,而后抱着树一个劲儿的吐。 不远处有几个少年拿着音响在卖唱,歌词很有意思,像是在清醒着呐喊。 衣衫褴褛的老人家从冷风中捡起一个个塑料瓶,放在麻袋里,佝偻着前行。 人间的繁盛与疾苦巧妙的相融,构筑了整个世界。 人间有极善,人间有极恶。 人有等级,命有贵贱。 陈聿说的不错,她有时候是想要将这一切尽数毁灭,如此,就真的公平了。 只不过想想,这样对那些努力活着的人不太公平。 她想要一个绝对公平的世界。 可惜,没有。 陈聿只看了一眼,就明白许意在想什么了,他略微垂眸, “人活在这世上,不能太钻牛角尖。” 她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出问题的。 许意却是转头看向他,较真道, “你们是既得利益者,当然会劝人不要钻牛角尖。” 金字塔底的人庸庸碌碌,为世界创造价值,而顶端站着的人,只需要享受人生就好。 陈聿看着女孩微醺的脸,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这福我是一点没享过,罪恶倒是让我给均摊上了。” 他一边说着,语气开始变得委屈起来, “这话,你不应该对沈京宴和那个什么周鹤说吗?” 他一个大学时期开始就勤工俭学,出国之后独自打拼白手起家的人,什么时候享受过一点家族的荫庇? 陈家不给他使绊子,那都算是好事了。 第40章 我和白栀没关系 他一个大学时期开始就勤工俭学,出国之后独自打拼白手起家的人,什么时候享受过一点家族的荫庇? 陈家不给他使绊子,那都算是好事了。 许意这才想起来,自己和他相熟就是因为大学期间做兼职老碰到一起。 “你跟陈家关系不好?” 按理说,他一个陈家大少爷,该是和沈京宴他们那群公子哥一样的。 怎么缺钱缺到...和她凑在一起? 陈聿眉梢微挑,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许意皱了皱眉, “为什么啊?” 陈聿直视前方,言语之间透着淡淡的嘲讽, “因为我是陈家的私生子。” 许意听着愣了一下, “私生子?” 陈聿嗯了一声,神色平静的讲述着自己不为人知的过往, “不过我妈和陈通认识的时候他还没结婚,哄着我妈和他谈了恋爱,结果转头又去联姻。” “很不幸,我妈怀孕了,她当时的身体状况不适合打胎,所以把我生了下来,直接送到了陈家大门口。” “彼时,陈通夫妇刚刚新婚不久,对于他们的婚姻来说,我的存在是一个刺。” “最开始,老爷子看我是个男孩,勉强留下。” “只不过没多久,陈行川出生,他就越来越看不上我这个下层人生出来的私生子。” “老头子好面儿,不想让人说陈家人乱搞,私生子生在前头,所以对外宣称我是陈通夫妇的孩子。” 但是,陈通的妻子又怎么可能对一个私生子上心呢? 他的事情,在陈家和整个圈子里都算是公开的秘密,只不过碍于老爷子的面子,没人敢提而已。 所以,他和陈家的关系,并不好。 十七岁之后就搬出来住了,这些年,也顶多是逢年过节他们叫他的时候回去一趟,维持着表面的体面。 许意听着垂眸,小声道, “那你还是挺惨的。” 她十五岁无家可归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很惨很难受。 可他从小都是寄人篱下,没人真心对自己,比她还惨。 “是啊。” 陈聿看着她,略微矮了矮身子, “所以你要不要可怜可怜我?” 许意这会儿脑子有点懵,她抬眼,神色迷蒙, “怎么可怜你?” 陈聿勾唇不语,他望向天空,驴唇不对马嘴的来了句, “下雪了。” 许意跟着他一起抬头看去。 明明刚才还是一片晴空,明月高挂,这会儿忽然就开始落了雪。 陈聿伸手拦出租车未果,拿出手机开始打车。 她转头看向他,疑惑道, “你也要打车啊?” 徐然出门都得是车接车送,大总裁谱摆的可大了,他没司机吗? 陈聿打好车,提醒她道, “你要不要好好想想,我刚从国外回来,在京北也是一无所有。” 本来就是放心不下她提前的行程,下了飞机他就来找她了,哪儿有空安排别的? 也幸好,今晚他先来找了她,否则她这一瓶威士忌下了肚,恐怕是回不了家。 她就这个毛病,往日里冷静自持,但如果心情不好了,不管不顾的,做事全凭喜恶。 许意仔细的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儿。 五年前出国的时候,他和她一样,都是经济舱,为了省钱还转了好几趟飞机。 过了好一会儿,天上的雪越下越大,许意觉得有点冷。 她问陈聿, “还没到吗?” 陈聿看着手机屏幕, “可能是下雪,司机走的有点慢,冷了?” 许意点了点头, “确实挺冷的。” “那你在这儿等我会儿。” 陈聿收起手机,迈着步子就往路边走。 没多会儿的功夫,他拿回来一袋糖炒栗子和两个烤地瓜递给她, “拿着暖和暖和吧。” 许意接过烤地瓜,而陈聿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口说, “就拿着暖手,别吃。” 说完,他开始剥板栗。 等出租车停在两人的面前,陈聿扶着许意先进了车子,而后把剥了一手心的板栗递给了她, “吃点儿,垫垫肚子。” 许意没太有胃口,但陈聿直接把板栗给她放在了手心里, “大晚上的喝酒不吃东西,你是又想肠胃炎进医院?” 许意听着这话,立马拿起板栗开始往嘴里塞。 十一点半,车子终于抵达御景湾。 许意栗子吃够了,靠着后座睡了过去。 陈聿略微叹了一口气,下车,弯腰把她抱在了怀里。 只是刚到十七楼,他就碰见了准备下楼找许意的沈京宴。 他晚上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她都没接,没在家,也四处找不到身影。 两人在电梯间打了一个照面,四目相对,眸中尽是冷意,可面上还是要维持基本的礼貌。 “好久不见啊。” 陈聿勾了勾唇角,率先打破寂静。 “是好久不见。” 沈京宴走上前来,想要接过许意, “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不知会一声?” “刚回来。” 陈聿抱着许意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他看着沈京宴,忽然说, “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出国吗?” 沈京宴眼底神色渐冷,可唇角却是染着笑意的, “总不能是为了许意吧,她和白栀的关系多好啊。” 可陈聿却是笑了下, “我跟白栀没关系,这事儿你不是知道吗?” 当时白栀为了躲唐景越,把他拉过来充场面,他当然是拒绝的,可转头却是看见许意跟他牵着手。 他生气,所以应下了。 不过他和白栀从小就关系不怎么样,这事儿过去之后两人也就名正言顺的‘分手’。 从头到尾,最多不过三天。 他提醒沈京宴, “五年前,许意和我一起出的国。” 沈京宴垂在身侧的手逐渐握紧,可脸上的神情没变, “那又怎么样?” “她还是回来了。” “回来之后还差点跟其他人结婚。” 在国外三年,他都没能和她在一起,如今在这儿和他放狠话又有什么用呢? 这句话像是一把钝刀直接插在了陈聿的心口,磨得他生疼。 其实反击的话还有很多,比如他那个小叔叔沈恪,就已经注定了他的出局。 再比如,许意当初和他在一起的初衷,若他知道,面上表情不知该有多精彩。 第41章 没用的东西 但这些话,陈聿不乐意说,得让他自己发现才有意思。 至少,五年的时间,他走到了许意的身边,不是吗? 他知道她的过去,知道她的现在,知道有关于她的一切,而利益的捆绑,也会将他们的未来紧紧地绑在一起。 “那又怎么样?” 陈聿眼角眉梢尽是讽刺, “总比有些人结婚前夕被人抛弃,连家里的烂摊子都收拾不来的好。” 周鹤的出现是他大意,但至少,他不再受制于陈家。 两人针锋相对,刀子捅人捅的生疼,心口全是伤,可一个个硬撑着谁也不认怂。 酒太烈,许意睡得很沉,就是天有点冷,给她冻得往陈聿的怀里钻了钻。 陈聿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可沈京宴看着却觉得眼睛被刺得疼。 陈聿没再理他,抱着人直接朝着门口走去,而后输了密码锁,开门,进门,关门,一气呵成。 沈京宴气的心口生疼,怪不得当年他经常借口竞赛和项目叫走许意,原来是心思早就起来了。 可在陈聿那里,他觉得沈京宴才是横刀夺爱的那个。 分明,是他先和许意认识的。 只不过那时候小姑娘才刚十七岁,年纪太小,他想等等。 可转头,他就和她在一起了。 禽兽不如。 * 陈聿抱着许意刚进门,就碰到了一脸惊喜的宁皎。 而宁皎在看到陈聿的时候,脸上的惊喜凝固,变为惊讶。 原本,宁皎正在给许意打电话,可是还没等电话打通,就听见外面输密码的声音,她惊喜的跑过来,却发现...是陈聿? 她对陈聿的印象不算太深。 以前和秦昼在一起的时候,有几次聚会他在,但是那时候他只是一个人坐在角落,冷冰冰的,和谁都不搭话。 再后来,就是大学时期和许意分到一个宿舍。 许意和他比较熟一些,两个人经常一起做项目,参加竞赛。 但后来不知道怎么着,白栀就说和他谈了,但是没谈两天,俩人就分了。 当时她还觉得蹊跷,她爱过一个人,所以知道一个人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眼神是什么样子的。 白栀和陈聿,看对方的眼神里一点感情也没有。 反而是陈聿在看向许意时,眼神会变得十分温柔。 好像一块冰顿时就融化了,化作了暖玉般温润。 当年的秦昼,也是那么看她的。 “.....” 陈聿对于宁皎的出现有些意外,但面上没多少变化,他把许意放在了房间里,而后出门煮蜂蜜水。 宁皎其实是有点怕陈聿的,而陈聿察觉出了她的情绪,没有久留,只是开口嘱咐, “她喝醉了,待会儿给她喝点蜂蜜水。” 宁皎点了多次头,说, “好。” 说完该说的,陈聿便是出了门。 宁皎还想要送他,但陈聿已经把门给带上了。 她在原地占了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回去给许意倒蜂蜜水。 许意迷迷糊糊的,她好像听到陈聿说话了,但是眼皮沉的要命,根本抬不起来。 她哼唧了两句,放弃挣扎,直接躺着睡了过去。 陈聿出门,又是和沈京宴打了个照面。 不过这次,谁也没说话,两人错身而过。 沈京宴轻哼了一声,他有点庆幸宁皎在这儿。 陈聿进了电梯,上了十八楼,刚到家就接到了徐然的电话, “接到许意了吗?” 陈聿嗯了一声, “已经送回家了。” 徐然听着开口揶揄, “那房子足够大,你怎么不趁机找个房间一起住下啊。” 先赖上,然后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陈聿淡淡道, “宁皎也在。” 徐然跟宁皎不太熟,但对陈聿表示可惜,可还没说几句他就想起一件事, “白栀好像要回来了。” 陈聿一脸漠然, “我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你俩不是谈过吗?” 徐然说, “你知道许意和白栀关系好吧,虽然我觉得你比周鹤还有沈京宴靠谱,但是你和她闺蜜谈过啊!” “许意铁定不会要闺蜜谈过的男人!。” “没谈过。” 陈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以前不解释,是因为许意和沈京宴在一起。 出国的时候没解释,是那时候的许意拒绝所有对她有心思的异性。 他本来想慢慢来,先把事业搞好。 但没想到她回国的功夫,就被海城周家的花花公子钻了空子。 徐然发出喟叹, “我知道你俩没谈过,但是许意以为你俩谈过。” “所以,在适当的时机赶紧解释。” “你在这么守下去,下一次有机会的时候许意都快生二胎了。” “......” 看着他追人,他都觉得心急。 男人过了二十五就走下坡路了,他这本来就一年不如一年,再拖下去蹦出来个188男大他赢得了人家吗? 徐然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陈聿听进去没有,但他把他的电话挂了。 恼羞成怒? ** 许意第二天是被白栀的电话吵醒的。 她终于回国了。 但大雪封路,车子被堵在机场出不来。 于是白栀转道地铁,直接拖着箱子来了御景湾。 她跟白家人关系不太好,不怎么想回去,而刚回京北又没有落脚的地方,于是准备在许意这里窝几天。 单位倒是也有给她安排暂住的公寓,但是临近年关,一个人冷冷清清的没什么意思。 她的调令,要到年后才下来。 所以这段时间,她可以喘口气儿,休息休息。 只是白栀没想到,刚进门,就看见陈聿在厨房里包饺子。 一时间,她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宁皎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盆喜欢的青菜,在看到白栀的那一刻,眼睛一亮,朝着她就熊扑了过去, “我好想你啊!” 白栀朝着她的脸颊亲了一口, “我也想你宝贝儿!” “他怎么在?” 白栀指了指陈聿,直接问出事。 这厮不是一直在国外待着吗? 当年他和许意先后出国,在斯坦福遇上,她还以为他这是要崛起追妻了呢。 结果...这也不行啊! 许意在国外呆了三年。 他丫的一点进度也没有。 反而回国两年就跟海城那个周鹤凑一块去了。 没用的东西! 第42章 沈京宴病了 现在人家快结婚了知道跑回来了? 白栀还不知道许意和周鹤的具体情况,只是一味的对陈聿表示不屑。 “许意呢?” 她问。 宁皎一边啃了口苹果,一边指了指书房,开口说, “在加班。” 今天是周天,本来是不用上班的。 但是身上沈氏项目组里那几个精英,自打许意给他们打通路线,就像是魔怔了一样,直接吃住都在公司了,有空就写代码推进度,碰到解决不了的难题就找许意解答。 毕竟这位大神是真不藏着掖着,不但给他们解决问题,还会给他们拓展相关类型的难题进行讲解。 十几位科技精英表示,他们就没做过这么爽的项目! 许意关了视频会议,扣上了电脑。 她算了算进度,感觉项目组里的这几个人有点意思,比生产队的驴还能干。 按照现在的速度推行下去,估计两个月内就能完事儿。 许意有点起了在沈氏挖人的心思。 他们这一行流动性极高,虽说沈氏是国内顶级科技集团,但未来的云深能源一定不会比沈氏差。 她如果能拿出更好的待遇呢? 不过沈京宴那家伙,估计不会放人。 他在宁皎那件事是帮了她不少忙,日后还要合作低空项目,从他的公司挖人,似乎有点不太合适。 许意歇了着心思,扣上了电脑。 牛油锅煮开沸腾,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 宁皎涮了肉,叫许意吃饭。 许意出了卧室门,白栀已经坐下了,她挨着宁皎,而宁皎的对面是陈聿,这会儿,只有陈聿身边的位子还空着。 她挨着陈聿坐下,看了看白栀又看了看陈聿, “你俩离这么远,是避嫌呢?” 白栀啧了一声,故意不解释,她看了陈聿一眼, “前任见面分外眼红啊,你知道我要回来还特意过来,该不会是有些人对我旧情难忘吧!” 陈聿面无表情的夹了一筷子羊肉卷, “大雪封路,家里没吃的,别多想。” 他和她有没有情,她自己没点ac数吗? 宁皎比较天真,她小声提醒白栀, “陈聿住楼上,他昨天刚回国。” 毕竟白栀和陈聿谈过两天。 但显然,陈聿好像喜欢许意。 她害怕因为区区一个破男人影响到姐妹感情。 白栀当然猜到了他住附近,刚回来就赖上来了,脸皮挺厚。 许意这儿本来也没什么吃的,但幸好宁皎来了,给她囤了一大堆。 许意倒是不太清楚白栀和陈聿之间的事情,但有一点她很确定,白栀对陈聿没感情。 但这会儿白栀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她察觉出这里面有事儿。 她朝着白栀的方向看过去,白栀冲她眨了下眼,待会儿说。 许意接收到信号,没继续问下去。 牛油火锅的香气弥散走廊,没去沈氏上班的沈京宴闻到了。 他一早晨就看到陈聿去了许意家,虽说宁皎也在,后边还来了一个白栀,但是他就是觉得不舒服。 原本,陪许意和她的朋友们吃饭的应该是他。 沈京宴把许意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在打字框里打打删删好几次,最后,给李川发了微信。 于是,没多会儿的功夫,许意收到了来自李川的微信消息—— 【许总监,沈总生病了,但是现在大雪封路我过不去,你家有感冒药吗?】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外卖都已经停了,而她家,恰巧还真有感冒药。 昨天宁皎出门买菜时,顺便备的。 许意给李川回了一个好字,然后放下筷子起身。 白栀问她, “怎么了这是?” 她以为她是要去加班。 许意说, “沈京宴生病了,我去看看。” 白栀的瞳孔瞬间放大,她下意识的看向陈聿, “沈京宴?!” 不是哥们儿,你这太不行了! 许意有个未婚夫,还又跟沈京宴联系上了,你这五年零进度啊?! 陈聿瞳色渐深,捏紧了手里的筷子。 他心中冷笑,感冒? 昨天放狠话的时候可是中气十足,今天就感冒了? 怎么这么巧? 倒是宁皎出口和白栀解释, “许意现在和沈氏还有项目合作,沈京宴就住对面。” 白栀瞬间了然。 前男友而已吗,如果能够提供足够的利益,也没必要老死不相往来。 别说是许意了,就是她也绝对不会因为一点过往就刻意避着。 再者说了,感情这种东西,在某些时候,也的确是可以利用的筹码。 许意拿着药出了门。 白栀啧了一声,对宁皎开口, “这沈京宴小手段倒是不少,你说许意和他和好的概率大吗?” 宁皎认真的想了想,说, “沈家不是好地方。” 不管沈京宴如何,但沈家和秦家一样,水太深。 关于这一点白栀倒是有同感。 这京北的几大世家像是上世纪苟延残喘的余孽,自负掌控经济与政治的大权,通过内部联姻的手段来维持势力。 明明他们才是蠹虫,却高高在上的瞧不起所有人。 陈聿没搭白栀的话,他只是放下筷子起身,跟上。 白栀涮了一片毛肚,裹着麻酱送到嘴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好久没有吃这么正宗的涮肉了。” 在西南的这五年,她可是少沾荤腥。 宁皎听着给她夹了几筷子肉, “多吃点。” * 许意敲响了沈京宴家的门。 可她敲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来开门,于是又给李川发了消息。 李川那边有点着急, “我现在也联系不上沈总,他家的密码是0218,要不您自己开门进去看一看。” 许意看着这密码顿了一下,0218,她的生日,是巧合吗? 可那边李川的消息又来了, “麻烦您了许小姐,我这边是真的赶不过来。” “沈总是工作狂一个,平时吃住都在公司,之前的伤还没好现在又感冒了,我怕他出事。” “麻烦您看一下他吧。” 说到这,许意没在犹豫,输了密码进了门。 刚打开入户门,看着这整体白色系的奶油风装潢她愣了一下,沈京宴现在喜欢这种风格了吗? 可很快,她发现了不对劲。 房间太整洁了。 整洁的像是没住几天一样,没太有人气。 “沈京宴。” 许意叫了沈京宴一声,而后推开了卧室的门。 第43章 你不是说最喜欢我的腹肌了吗 彼时,沈京宴穿着深色的真丝睡袍,整个人蜷在床上,双目紧闭。 他身高188,块头不小,再加上平时保持锻炼,肩宽腰窄,略微散开的睡袍下是肌理分明的腹肌。 许意的目光在他的下腹有一瞬间的停留,而后快速离开。 她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很烫。 “发烧了?” 他脸颊也有点泛红。 “沈京宴,醒醒。” 许意推了推他的肩膀。 沈京宴睁了睁眼睛,他看着许意还以为出现了幻觉, “你来了啊......” 他的嗓音十分沙哑。 感冒是真的感冒,因为许意一点也不好骗。 所以他去冲了个凉水澡,然后打开窗户在阳台上站了好一会儿。 只是没想到,会病这么厉害。 浑身像是火在烧一样,嗓子又干又疼,头昏沉的厉害,哪哪儿都难受。 他还有点委屈。 他不知道为什么许意会对他这么狠心。 她可以接纳陈聿甚至纵容周鹤。 为什么就是不肯回头看看他。 “一一,我冷......” 他朝着她伸出手,眼神有些不太清明。 许意把被子给他裹好,声音也放轻了, “你发烧了,先把药吃了。” “家里有水吗?” 沈京宴指了指外面,有气无力道, “吧台有。” 许意起身去给他倒水,可还没走几步,他就撑着身子爬起来抓住了她的手,祈求道, “你别走。” 因着他的这一动作,羊绒被落到腰腹,睡袍领口敞开,恰恰好好的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肌和腹肌。 他皮肤是冷白色,因着在发烧,在肌肉层上覆了一层浅浅的粉。 许意有一瞬的移不开眼。 她是个正常的女人。 陈聿进门的时候,正巧看见许意直勾勾的盯着沈京宴的腹肌看。 一个有意勾引,一个意志不坚,好极了! 正经人感冒发烧,谁特么穿真丝睡衣? 陈聿咳了一声。 许意回过神来,她转头看向他,开口说, “来得正好,帮我倒杯水。” 陈聿站在原地没动,他靠在门框旁,冷冷的盯着床上的沈京宴,话却是在对许意说, “帮你,还是帮他?” 许意莫名的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些许硝烟味儿, “有区别吗?” 陈聿嗯了一声, “有。” 许意略微思索,说, “帮他。” 陈聿转头去倒水了。 许意觉得他有点不对劲,朝着门外看了两眼。 可下一刻,她却是被沈京宴握住手腕拉了回来。 他看着她,眼底满是小心翼翼的破碎和委屈, “你要去找他是不是?” 他扯着她的手腕,哽咽的又是重复了一遍, “你又要去找他是不是?” 这会儿的功夫,陈聿倒水回来了。 他递给了沈京宴。 但沈京宴只是看着许意,泛红的眸子里氤氲着雾气, “我不渴。” 许意面对病人十分有耐心,她把手里的药片放在了他的面前, “你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沈京宴眨了下眼,眼底闪过一丝惊喜, “你喂我?” 许意以为他做了选择,朝他招了招手。 沈京宴立马乖巧的靠近。 许意把药片塞到了他的嘴里,然后接过那杯水直接捏着他的鼻子给灌了下去。 沈京宴没想到许意是这么喂,虽然药咽下去了,但他呛了一下低着头一个劲儿的咳嗽。 高烧外加呛到,生理性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你怎么这样啊......” 他的声音有些抱怨。 许意伸手给他拍了拍背,问他, “吃东西没?” 沈京宴摇了摇头,眼底藏着细碎的星光, “不饿。” 就算是最开始的时候有点饿现在也不饿了。 他给自己折腾的病的有点太严重,压根没胃口吃东西。 许意摁着他的肩膀让他继续躺着, “再睡会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可沈京宴却是抓着她的手不让她走, “不要...别走。” 她走了,就有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她走了就有可能和别人一起走了,再也不回头看他了。 陈聿觉得没眼看。 这人是真的无耻无下限。 许意有点无奈,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不吃东西的话你的病怎么变好啊?” 陈聿瞥了沈京宴一眼,又是看了眼许意,淡淡道, “你问他想吃什么,我去弄。” 许意问了沈京宴一声。 但沈京宴只是摇头。 他固执的只想要许意留下来陪他。 “煮点粥吧。” 许意看向陈聿,开口说。 陈聿点了点头,转身出门。 沈京宴看着却觉得心里闷闷的,他抓着许意的手不放,就仿佛他们从来没有那分开的五年,就像他们一直还在一起一样。 只要他忽略陈聿和周鹤的存在,许意就是他的。 她只是他的。 许意看着躺在床上的沈京宴,略微垂了下眼。 他知道他是在借着生病胡闹,但看在腹肌的面子上,她由着他了。 沈京宴似乎注意到了许意的视线。 于是,刚盖好的被子又被踢开了。 散乱的睡袍露出若隐若现的腹肌和流畅的曲线。 他刻意侧着脸,露出自己在镜子里演习过上百遍的最好看的角度。 许意深吸一口气,直接给他摁住, “好好躺着!” 没完了是吧! 这人就是不能给一点脸! 沈京宴眼底都是委屈,他轻轻的叫着她的小名, “一一........” 也就只有这种时候,她才能对他温柔一些。 也就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能仗着她的耐心,对她死缠烂打般胡闹撒娇。 许意有点没辙,她给李川发了个消息, “你什么时候能过来?” 但李川没回她。 沈京宴瞥到了她手机上的消息,终于安静了下来,他小声问她,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许意看着他泫然欲泣的模样叹了口气,说, “不讨厌。” “你乖一点,别胡闹。” 可这句话落,沈京宴起身,又一次露出了腹肌,他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你不喜欢吗?” “我以为你喜欢。” 明晃晃的美色诱惑。 谁能不喜欢看? 她又不是和尚尼姑,六根清净。 但...她也不是什么禽兽,时间地点人物什么都不挑。 许意抗拒住了诱惑,又一次给他摁了回去, “好好躺着。” 她把床头柜上的水给他递了过去, “多喝点水。” 沈京宴很是乖巧的把水接了过来,然后看着她说, “你之前不是最喜欢摸我的腹肌了吗?” “你还说你这辈子都离不开它,让我好好保持身材。” 第44章 你骗我? 他这些话对于许意来说很有画面感。 当年两人恋爱的时候,他们之间虽说隔着很多没能解决的问题,经常性吵架分手,但感情却是一点没受到影响,甚至还能走到结婚那一步,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究其根本,就是性生活过于和谐。 沈京宴会服美役,且特别有服务意识。 那时候的许意学习学累了或者做项目做烦了就去找他放松,事后,趴在他身上摸他的腹肌。 提起过往,许意有一瞬的晃神。 可也就是她晃神的功夫,沈京宴抓起她的手就往自己的腹肌上碰,他的声音还带着点哑, “我这五年保持的很好的。” “不信你摸摸........” 她的手猝不及防的触到了他的腹肌上。 沈京宴的腹肌是很标准的薄肌,没有很大的块头,但是肌理分明,十分有力量感。 但这会儿他发着烧,身体温度极高。 许意觉得被烫了一下,同时泛起涟漪的还有自己的心。 她把这归咎于男色的诱惑。 她碰周鹤的腹肌的时候也会心动,这没什么区别。 倒是沈京宴幽幽的提起周鹤, “我和他,你更喜欢谁的?” 许意提醒他, “我们已经过去了,周鹤才是我现在的未婚夫。” 虽然他也终归会过去,但还可以拿来堵住沈京宴。 她爸死在沈恪手上,这一笔账,她会和沈恪算,甚至和整个沈家算。 终有一日,他们或许会走到反目成仇的地步。 沈京宴并不知道这一层关系,但他又被许意的话刺到了。 他低下头,声音有点哽咽, “你就这么喜欢周鹤吗?他出轨了啊。” 许意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你当时不也是三心二意?” “他对我好就行。” 沈京宴抬头反驳她,眼底蓄着泪水,声音沙哑, “才不是。” “我才没有三心二意,是你三心二意。” “你为了陈聿丢下我的时间,比我和柳思沅在一起的时候多多了。” 许意看着他这可怜样,没继续争辩, “好好好,我错了,你好好休息。” 沈京宴不依不饶, “你的态度太敷衍了。” 许意警告的看了他一眼,当时那句话是他自己说的,又不是她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说的。 沈京宴看着她的神色,终于安静了。 他一如既往的会看人眼色,知道见好就收。 可没安静多久,他又是从被子里冒出头来,委屈巴巴的问她, “你真要和周鹤结婚吗?” 许意敷衍的嗯了一声, “到时候给你发请帖。” 沈京宴再一次安静下来,他用被子把头给蒙出来,好一会儿没有动静。 许意都害怕他把自己憋死。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她又听到他闷闷的声音, “周鹤不靠谱,你要选他,都不如选陈聿。” 许意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话茬扯到陈聿身上的,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大学时期老是丢下他去找陈聿的事情他还在耿耿于怀,她忍不住解释, “和你说多少遍了,我和陈聿没关系。” 她和陈聿之间,根本没有其他感情,顶多算是朋友,还是互相利用的那种。 “可是.....” 沈京宴抬头看向许意,眼睛湿漉漉的, “你们当时不是一起出国的吗?” “出国的人多了,就非得是我们两个之间有一腿才能同时出国吗?” 许意反驳他, “我们两个只是恰巧在飞机上遇上而已。” “更何况,京大每年都有保送国外大学硕博连读的名额,他是物理学院的首名,保送斯坦福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沈京宴声音闷闷的, “那你们在一个学校待了三年,你就没有一点对他动心吗?” 许意深吸一口气, “我们两个都很忙,一年见不了几面。” 她去国外是去搞事业的,又不是随便拖一个男人都能谈恋爱的。 沈京宴听着这话舒服了。 可端着白粥送过来的陈聿又被这话刺到了,他冷冷反驳, “谁说见不了几面,我们每周都见面,甚至还一起在工作室通宵。” 沈京宴还没躺下,就听见了陈聿这句话。 他立马转头看向许意,一脸不可置信,眼睛泛红, “你骗我!” 许意转头看向陈聿,也有点震惊, “你和他说这些干嘛?” 陈聿眼观鼻鼻观心, “我说实话而已。” 许意不知道他犯得什么病,但是因为他这句话,沈京宴又开始用一句委屈至极的表情看着她,仿若她是一个抛夫弃子的渣女。 陈聿受不了许意这么看着她,他抬眼冷冷扫了沈京宴一眼,对她说, “你和他早没有关系了,用得着和他解释这么多吗?” 许意这才后知后觉,是了,她和他早就没关系了。 她没必要和他解释这么多。 他们是怎么把话题扯到这上面的? 许意看向沈京宴。 沈京宴看见陈聿进门,原本面上委屈和撒娇的神情全都收了起来,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两人之间的较量于无声中展开。 许意只以为是沈京宴单方面的胡闹,她没继续进行这个话题,她接过递给沈京宴, “吃点东西吧。” 沈京宴抬了下自己的右手,说, “胳膊疼。” 陈聿听着冷笑,把那碗粥接了过来, “我喂你。” 许意:“.......” 怎么感觉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诡异了? 沈京宴看着许意,抿唇道, “你又要把我丢给其他人吗?” 后边跟过来看热闹的白栀听着乐了,她差点没笑出声来。 陈聿啊陈聿,你是真不行,也是真能装。 在京大那几年没让许意察觉出你对她的感情也就算了,毕竟当时有沈京宴的存在,还有陈家这么一个不稳定因素,他装也就算了。 可在国外那几年,竟然也毫无进展,甚至被周鹤截胡。 许意不是一个对感情感知迟钝的人,能让她毫无察觉,只能说是陈聿太能装。 白栀并未戳破,反而是存了看热闹的心思,跟着进了屋,偏头道, “感冒发烧而已,小毛病,要不一起去吃个火锅?” 她对沈京宴发起了一起吃火锅的邀请, “多吃点辣,出出汗就好了。” 一个块头这么大的大男人,哪儿那么娇弱? 第45章 你老公 沈京宴想点头,但许意帮他拒绝了, “不行,他花生过敏。” “你们回去继续吃吧,我待会儿就回去。” 她把粥递到了沈京宴的嘴边,说, “自己喝,还是我帮你?” 沈京宴想了想她刚才帮他吃药的举动,顺从的接过了那碗白粥,他不想在许意面前被粥呛到,那太丢人了。 陈聿瞥了沈京宴一眼,转身离开。 倒是白栀啧了一声,破有深意的看向许意, “你还记得他花生过敏呢?” 许意面无表情, “前段时间他刚花生过敏进过icu。” 能不印象深刻吗? 白栀:“.......” 她们几个这些年天南海北的,都忙得要死,自然不是什么事儿都跟对方说的。 所以,宁皎婚姻不顺刚离婚她才知道,而对于许意,也只是知道她被一个小少爷打动,差点结婚而已。 具体的,她还真不知道。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多了解一下自己的姐妹,以便于在京圈儿混的时候遇到熟人,能给她买一个比较好的价码。 她这感情纠纷有关的人物,不论陈聿还是沈京宴,手头资源可都是多得很。 许意看到了白栀眼底毫不遮掩的八卦,警告的看了她一眼, “回去。” 白栀眼含笑意, “好嘞!” 谁跟财神爷过不去啊。 * 沈京宴其实很想借着生病脑子不清楚缠上许意。 但是他没想到这病来的这么凶猛,感冒药吃下去没多久,他就开始昏昏沉沉的犯困,直到最后,他强撑着都没撑住,直接睡了过去。 许意给他掖了掖被角,然后拍了张照片给李川发了过去, “感冒药吃下去睡着了,你如果方便的话尽快过来。” 她和他,实在不方便又太多的联系。 李川看着许意传过来的照片,开始为沈京宴的追妻之路着急。 这许小姐,明显油盐不进啊。 还有沈总,怎么能这时候睡过去呢? 你练得那么好的身材露出来啊! 你就算是睡着,你也要诱惑许小姐和你一起睡啊! 到时候再要名分,多方便!!! 李川恨铁不成钢,但还是在对话框里颇为恭敬的对许意回道, “好的,麻烦您了许小姐,我改天请您吃饭。” 许意没回他这句话,收起手机离开。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白栀原本是在落地窗前欣赏雪景,她还弄了一个小电炉在哪烤橘子。 烤着烤着,她发现外面出现一个人。 “那人有点眼熟啊。” 下一刻,宁皎脸黑了, “神经病吧他,离婚协议不签跑这儿来做什么?” 白栀反应过来, “啊,是你老公。” 宁皎纠正道, “是前夫。” 她已经递交申请了,如果他不同意离婚,那就上诉打官司。 她要的不多,很好解决。 多上诉几次,法院肯定判离。 白栀啧了一声,正要调侃宁皎,但余光瞥到许意进门。 她立马招手让她过来, “姐妹,来!” 许意在小躺椅上坐下,十分懒散的后仰, “有事?” 白栀开门见山, “周鹤和沈京宴你喜欢哪个?” 许意没犹豫, “周鹤。” 白栀有些讶然, “这么果断?” 许意整个人缩在摇椅里,半条腿耷拉着,她轻轻嗯了一声,眉眼温和, “没什么可犹豫的。” 她和沈京宴的感情已经过去五年了。 五年的时间并不算短,就算是再见面她对他和对于其他人有一些不同,也仅仅是因为两人谈过,她真心的喜欢过他爱过他,仅此而已。 她如果不喜欢周鹤,又怎么可能答应和他结婚? 他那个人,虽说有点三心二意,但却让她枯燥乏味的生活多了很多惊喜。 他会给她洗衣做饭,在她烦闷的时候带她出去玩,会敏锐的感知她所有低落的情绪逗她开心,会让她觉得他的全世界她最重要。 周鹤这个人,从来不会在乎所谓的利益关系,她想要的他全都给,不论项目还是其他。 他手里有多少就愿意给她多少。 她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是最舒服最放松的状态,这一点,哪怕是当时和沈京宴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有过。 如果不是因为发现他的三心二意,她想她会彻底爱上他,愿意一辈子和他绑在一起。 这一次来京北迟迟不回去,其实也还有一个原因。 海城有太多她和周鹤的回忆了,她会触景生情,会难过。 前段时间,沈京宴不告而别,还把她拉黑,她的心里掀不起任何波澜。 可周鹤不联系她,她偶尔还会对着对话框发呆,会心里发闷的难受,会有些想他。 喜欢一个人,不就是离开他的时候会难过吗? 虽然这情绪持续的时间不长,痛意不够,但总比毫无波澜的强。 宁皎听着许意所说,她思考了一会儿, “那照这么说,周鹤除却三心二意之外,堪称完美。” “是啊。” 许意靠在藤木摇椅上,仰头看着天花板,轻声道 “可一心一意才是对一段感情最基本的要求。” 徐然说的对,周鹤这个人,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他没有办法保证会一直爱她。 所以如果她爱的越深,有朝一日他变了,开始讲他的好转向其他人,她会受不了的。 所以不如及时离开。 宁皎听着眸色微暗, “是啊,一心一意才是最重要的。” 可白栀却是偏了偏头,眼含疑惑问了一声, “一心一意很重要吗?” 宁皎愣住了, “不重要吗?” 白栀躺在摇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音色懒散, “其实恋爱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吧。” “与其过度的追求一心一意纯粹的爱,不如好好享受当下快乐的时光。” “爱情这个东西,其实是唯心的,唯心即是虚无。” “他可以三心二意,你也可以三心二意。” “两个人在一起,开心最重要,至于其他的...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呢?” 她一边说着,尾音拉长,轻声喟叹, “大好人生啊,只和一个人绑定在一起,该是一件多无聊的事情。” “缘来便聚,缘去便散,在意的东西少一点,糊涂一些,反而能活的更舒坦。” 一辈子太久,只争朝夕即可。 谁能确保自己一辈子不变心呢? 爱情这东西,重要的还是体验,而非爱情本身。 第46章 打扮这么隆重,你要去相亲? 宁皎听着白栀的话眸色微暗, “可是感情这种东西,又岂是那么容易可以控制得了的?” 如果真能做到如她那般洒脱,那就好了。 白栀摸了摸宁皎的脑袋,递给她一杯蜂蜜橘子水, “你还太小啦,长大就知道了。” 她啊,年少之时就遇上了一个秦昼,自此以后眼里装不下其他人,谈的太少,见识太少了而已。 这毛病好治,各种类型的多谈几个就知道了。 宁皎拍了下她的手, “像是你比我大很多岁一样。” 她们两个年纪一样,而且,她们三个人里,许意年龄最小。 许意也拿起一杯橘子蜂蜜水,靠着椅背小口小口的喝着,她看着窗外的雪,不知道怎么的,脑海里沈京宴和周鹤的脸开始交替。 五年前和沈京宴分手的时候,她一度用工作麻痹自己,不知昼夜。 或许是这一回有了曾经的教训,她并没有对周鹤过于上心,所以在发现他三心二意的时候,也并没有当初那么伤心。 虽然难过,但并不影响她的生活。 是了,如同白栀所说,缘来便聚缘去便散,就好了。 她思想有些放空。 感情这种东西,合该是生活的调味品,而非主旋律。 而白栀则是不知道跟宁皎说了什么,给她说的面色一下子就红了。 宁皎不想理白栀,转头回了房间。 白栀又凑过来和许意说悄悄话, “虽然沈家麻烦事儿多,但我看沈京宴好像还可以,你不收了他?” 回来之前她可是打听过,那小子现在把持着整个沈氏集团,在沈家基本能和他老爹分庭抗礼。 本事不小啊。 许意睨了她一眼, “不是告诉你了吗?我现在喜欢周鹤。” 白栀毫不在意, “区区两根.......” 许意这下知道宁皎为什么不想和她说话了。 “假正经。” 白栀啧了一声,拿起自己刚烤好的小橘子塞到了嘴里, “我说的是实话,你但凡够狠心,就会利用沈京宴把京北搅一个天翻地覆,这更方便,更省事儿,可你还是不忍心。” 许意瞥了她一眼, “所以,我只适合行商,走不了你现在走的那条路。” 白栀伸了个懒腰,觉得十分可惜, “想我也是和沈京宴他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怎么那几个人里没有一个爱我爱到死的呢?” 要不然,她的事儿可就方便多了。 许意下意识的朝着陈聿的方向看过去。 在厨房里刷完收拾的陈聿动作微滞,他看向许意,深吸一口气,咬牙道, “我和她没关系!” 原本,在听到她说她喜欢那个周鹤的时候,他就已经有点绷不住了,这时候看他做什么? 他把最后一个盘子擦完,解下围裙出了门。 这回,许意察觉到陈聿动气了。 但她有点莫名其妙的。 她转头看向白栀, “怎么回事儿?” 她最近是走背字吗? 怎么一个两个都朝着她发火? 是看她好欺负吗? 白栀差点没憋住笑, “可能大姨夫快来了吧。” 刚才她问许意喜欢谁的时候,那家伙可是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呢吧。 听到周鹤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手里的盘子差点都没抓住。 但她没那个心思去帮他解释,想暗恋就一直暗恋呗,怂包。 许意有点疑惑,但她没疑惑多会儿,就有人敲响了她家的门。 她还以为是陈聿去而复返呢,没想到打开门看见了秦昼。 他穿了一件深色的大衣,内搭同色系的衬衫,穿着似乎是用心打理过的,只不过一场大雪,给他淋的狼狈不堪。 楼道里比外面要暖和很多,他头顶的雪花融化,雪水顺着他的额角流了下来,显得他整个人更加阴鸷。 这会儿如果是宁皎开门,估计的吓一跳。 “稀客啊。” 许意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准备关门。 但秦昼抬手抵住了门,他看着许意,冷声道, “宁皎是不是在这儿?” “不在。” 许意想都没想就继续关门。 但秦昼却是咬牙切齿, “撒谎,宁皎明明就在这里!” 许意觉得他有病, “知道你还问什么?” “她不想见你,识相的话赶紧把离婚协议签了。” “滚。” 一连三句话,说完她就把门给关上了。 只差不到一厘米,秦昼的鼻尖就会被厚重的实木门给扇到。 他不太敢相信,许意竟然对他这么不客气。 于是他继续敲门。 过了会儿,换了一个人来开门。 他在看到白栀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皱起好看的眉头, “你怎么回来了?” 白栀眉梢微挑, “我不能回来吗?” 她夹着嗓子娇滴滴的跟秦昼开口, “怎么,刚回来就来找人家,秦昼哥哥这是想我了?” “听说你离婚恢复单身了啊。” “不如我明天就回家跟老头子申请和你相亲,想办法把你拿下?” 一个不受重视的私生女换秦家未来的家主,她想,老头子应该十分乐意促成这件事情。 秦昼看懂了白栀眼底的威胁,他咬牙切齿, “白栀,你还要不要脸。” 白栀啧了一声,她面上依旧是染着笑的,但眼底却尽是轻蔑, “脸面这个东西,有什么好要的,能吃吗?” 她说着,忍不住上下打量了秦昼一眼,嗤声道, “秦大少爷,说我不要脸,你现在死缠烂打的样子,像是要脸的吗?” 秦昼被白栀这句话一堵,面色发白。 白栀笑了一声,她看了看对面的屋子, “你兄弟在对面快病死了,你不去看看?” 秦昼听着愣了下, “谁?” “沈京宴啊。” 白栀啧了一声,凉凉开口, “病的都出现幻觉了,只可惜大雪封路叫不来救护车。” “你不去看看吗?” 说完这句话,她也甩上了门。 秦昼又敲了会儿门,但是没人理他。 宁皎躲在屋子里,全当没听见。 反正白栀和许意都在,她躲得很安心。 秦昼在楼道里待了一会儿后,还真去敲了对面的门。 睡着的沈京宴被他吵醒,他还以为是李川来了,但没想到打开门看到的是秦昼。 沈京宴看着他这声装扮愣了一会儿, “打扮这么隆重,你要去相亲?” 第47章 苦肉计 秦昼都快气死了,他出门的时候精心打扮,就是为了能整洁的见宁皎一面,但他没想到根本没能见到宁皎,还淋了一身的雪。 “相什么亲?” 他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是来找宁皎的,你知道她住这儿,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京宴转头就往房间里走, “我告诉你有用吗?像是我告诉你她就不会和你离婚一样。” 他现在头疼的厉害,一点都不想掺和秦昼的事儿。 可秦昼却是气的眼都红了, “你就是护着许意,怕我对她下手!” 沈京宴揉了揉额角, “能不能别把事儿全都推我身上,像是我不护着你就敢对她下手一样。” 宁皎父母双亡,许意是她最好的朋友。 他要是敢动许意,宁皎就更不可能原谅他,到时候心口再给他来上一刀,更闹笑话了。 秦昼被沈京宴说中了心事,面色不太好看,他看了看对面的方向, “你这房子借我住一住。” 她不见他,但她总得出门。 只要她出门,他就跟上。 他有的是时间和她耗。 “你开什么玩笑。” 沈京宴接了一杯水,压根不想搭理秦昼。 这房子是他刚买过来的,怎么可能借给他住? 秦昼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冷笑一声, “你不是和唐景越说早就放弃许意了吗?” “怎么,又自己巴巴凑上来了,还好意思说我死缠烂打?” 瞒着宁皎这件事,也是因为许意吧。 为了一个女人,兄弟什么的在他那儿都是狗屁。 “不是说许意都要结婚了?” “你还痴汉似的搬过来盯着呢。” “沈京宴,你真出息啊。” “昨天人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感冒这么严重?” “呵...苦肉计是吧。” 秦昼是一点面子都没给沈京宴留,一句句话刀子似的往他身上扎。 沈京宴也不在意,他靠着沙发上,闭眸养神, “骂够了就闭嘴,你吵死了。” 比唐景越还吵。 秦昼这会儿怨气深着呢,当然骂不够。 他不但自己骂不够,还拉了一个群,让唐景越喝宋清时一起跟着骂。 不知道这会儿唐景越在干什么,他没回群里的消息。 倒是宋清时坐在纯黑色系的沙发上差点没笑出声来。 身侧抱着电脑正在做设计的少女听到动静不由得抬眸,眼底有些疑惑, “怎么这么开心?” 他鲜少有笑得这么开怀的时候。 宋清时意识到许乔在他身边,顿时收敛笑容,装作无事的收起手机, “没事,你作业写完了吗?有没有不会的题?” 对于宋清时来说,许乔有些特殊。 她是他后妈带来的小拖油瓶,最开始,他并不喜欢她,甚至有些敌意。 只不过...后来,他看见小姑娘刚做完手术,浑身上下插着管,就被一个人丢在医院,可怜巴巴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许乔出院来到宋家的时候,眼神像是一只小狼,对谁都是满满的防备。 她和舒然并不亲,母女之间相处起来有时候甚至有些像是仇人。 后来,他对她释放了些许善意,她便与他亲近一些。 很奇怪,偌大的宋家,有他的亲爸,也有她亲妈,可感觉上最亲的,却是他们两个。 许乔听着宋清时的话略微偏头,她的音色冷了下来, “哥哥,你是不是忘了,我已经拿到国内外好几个顶尖学校的录取通知了。” 小姑娘年纪不大,可木起一张脸的时候,却是莫名的给人一种压迫感,挺唬人的。 宋清时倒是不至于怕她,只是这会儿说错了话怕她生气,他咳了一声说, “抱歉,一时忘了。” “那你下半学期还需要去学校吗?要不要出去玩一圈儿?” 许乔神色淡淡的, “再说吧。” 他又不会陪她出去玩,她一个人没什么意思。 说话的功夫,宋清时原本摁死的手机亮了。 许乔瞥见一个名字,一个十分熟悉的名字,她顿了片刻,问,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宋清时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没什么事,朋友的前女友回来了,他在想办法把人追回来。” 可许乔听着却是忽然开口, “是沈京宴的前女友吗?” 她和宋清时的朋友接触不多,但是认识。 所以知道,沈京宴那个差点结婚的前女友是许意,是她的姐姐。 只不过自从她来到宋家喉,姐姐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同在京北,是什么样的理由让她这么久不联系她呢? 她也觉得她是个累赘吗? 她也放弃了她。 许乔眼底的神色逐渐冷了下来。 宋清时嗯了一声。 但他没想到许乔会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那哥哥喜欢他的前女友吗?” 少女的声音十分冷漠,她似乎有些不高兴。 宋清时看着许乔漆黑的眸子,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他纳闷, “你为什么会这么以为?” 他真的有表现出对许意的兴趣很大吗? 就算有,那也只是因为她是许乔的姐姐。 只不过,许乔从来没有提起过她。 所以,他也不会在她的面前提起这些而已。 沈京宴那家伙喜欢乱吃飞醋也就算了,她为什么会这么问? 许乔盯着宋清时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把目光继续放在了手上的电脑上,闪躲道, “没什么,随便问问。” 宋清时没把许乔的这一异常放在心上,只以为她是好奇和八卦,亦或是天生的对自己姐姐的关注而已。 * 宋清时没在群里搭话,唐景越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秦昼怒火中烧,强行搬进了沈京宴的家,还自己找了间屋子住下。 沈京宴正病着,他表示拒绝,但是拦不住秦昼。 看着像个痴汉一样蹲在门口看楼道监控的秦昼,沈京宴觉得更没眼看了,他转身回屋。 临近下午,外面的雪已经停了。 沈京宴躺在床上拿出手机,把许意从自己的黑名单里拉了出来,然后给她发消息, “我好饿,你的粥还有吗?” 没多会儿的功夫,许意给他回了句, “退烧了吗?” 沈京宴心中惊喜,唇角不自觉的勾起,给她回, “还有点低烧,好很多了。” 再然后,许意没回消息。 过了会儿,有人摁了他家的门铃。 第48章 打起来了 比他先开门的是秦昼。 然而,房门打开,门外站着的那张脸并不是两人所期待的。 白栀看着两个男人脸上的失望,晃了晃手里的大葱和生姜, “我这好歹也是来送物资的,你们就不能高兴一点吗?” 从前在西南扶贫的时候,她手里拿着东西去老乡家里,老乡可都是笑脸相迎。 秦昼和沈京宴有点笑不出来,尤其是秦昼,一张脸拉的老长,就差把不想看见她这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白栀把葱段和生姜递给秦昼, “拿着,要是他在发烧,待会儿就拿葱段给他煮水喝。” 而手里的保温桶,她则是递给了沈京宴,忍不住开口揶揄, “沈大少爷,你家里一点吃的都没有啊?什么时候混的这么惨淡了?” 沈京宴没说话,抱着保温桶就往客厅里走。 秦昼则是把葱段和生姜一丢, “大男人那儿来的这么麻烦,多喝热水不就行了。” 还给他煮水? 他瞒着他宁皎的下落这么久,还帮着许意劝他离婚,他不揍他都算好的啦,还给他煮水喝? 做什么青天白日梦。 白栀看着两人的塑料兄弟情觉得十分有意思,回去就给许意当笑话讲了。 彼时的许意,正靠在落地窗旁边的摇椅上看雪。 御景湾靠着一片人工发掘引过来的海湾,冬日落雪的时候雾凇沆砀,天云山水一色,上下一白。 这会儿雪停天晴,又是碧海蓝天,海鸥翱翔。 听了白栀的话,许意不由得皱了下眉, “能把秦昼搞走吗?” 她和沈京宴倒是无所谓,但宁皎不想见到秦昼。 她的情绪刚平稳了没几天。 白栀往后一靠, “难啊。” 秦昼这家伙脾气一向疯的很,而且在乎的东西不多,威胁不了他。 “只要秦家其他人不掺和进来,一个秦昼而已,宁皎能应付的过来。” “而且,我不是在这儿呢吗?” 白栀偏头看了眼许意, “或者,你如果不放心的话让沈京宴帮忙看着点?” 沈京宴这人其实还是比秦昼靠谱挺多的。 许意低头给沈京宴发了个消息。 沈京宴正在喝粥。 秦昼坐在沙发上冷笑,忍不住嘲讽他, “为了喝一碗破粥,不惜给自己冻高烧,你还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暖暖的白粥下肚,沈京宴觉得很妥帖,他淡淡回怼, “她给我送饭说明在乎我,看到我生病会心急。” “她心里还有我。” “不像你,这会儿发烧烧死在楼道里宁皎估计也不会管你。” 秦昼一下子就火了, “宁皎性格不知道比许意善良多少倍,她要是不管我也一定是许意教唆的。” “哦对了,现在里面还多了个白栀!” 名字听着倒是挺好听,只可惜这人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毒妇,长了一张单纯无辜的脸,但一颗心从里到外黑的透透的! 沈京宴缓慢抬头,眼底染上冷意, “你们夫妻俩的事情别牵扯许意,她好心帮人什么时候不善良了?” “倒是你,到手的媳妇被你给弄跑了怎么好好想想自己的问题?” 他自己干的那些破事儿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自己带着实习生去参加校庆,去应酬酒会,把怀着孕的宁皎一个人丢在精神病院。 宁皎是真的疯了才会和他复合。 “我做什么了?” “我还不是为了她好?” 秦昼听着也生气了,朝着沈京宴就是一顿骂, “她什么都不知道就要接赵琦的案子,以为有一颗所谓的正义之心就可以为民伸冤了。” “可事情有这么简单吗?” “赵琦的背后是整个赵家,是和赵家联合的京北资圈!” “凭她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学生,怎么和他们斗?” “赵家已经对她出手了。” “我是为了保护她才把她控制起来的。” “星海医院是秦家的,高级病房里什么都有,我没想到她会想不开自杀。” 更没想到那个孩子会因此...... 可沈京宴听着却是冷笑,毫不留情的怼他, “以保护之名的圈禁算什么保护?” “如果是普通的争执她会割腕自杀吗?” “你身为她的丈夫却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异常,觉得医院的物质条件足够好所以把她一个人丢在医院就算是保护了?” “在你秦家面前赵家算什么?” “连赵琦都敢对你秦家的少夫人出手,这还不能表明宁皎在你们家的地位吗?” “他不过是觉得你不在意,你们秦家不在意罢了。” “你到现在都没有反思过你自己的问题。” 秦昼被沈京宴怼的面色一阵发白,他怒了, “我怎么没想过我自己的问题?” “在这件事情上我有错难道她就没有吗?” “我问什么她都不说,遇到问题就只想着回避。” “我这条命都差点搭上了,还不够吗?” 沈京宴睨了他一眼,淡淡道, “我觉得够不够的不管用,宁皎觉得够才行。” “你有本事跟她说去。” 秦昼转身一脚就踹在了他的大熊猫玩偶上, “我要是能和她这个语气说话我还跟你在这嚷嚷什么?” 熊猫玩偶滚了好几下,落到门口,染了一身的灰。 那个熊猫是他大学时期和许意一起出去抓娃娃换的! 沈京宴彻底忍不了了,开口骂他, “你要发疯能不能滚出去发疯?” 秦昼转头就揪住了沈京宴的领子,怒道, “我凭什么出去,要不是你和许意搅局,宁皎怎么会和我离婚。” 沈京宴忍无可忍,一拳头就打了过去, “你能不能清醒点,宁皎要和你离婚是因为我和许意吗?” “你们两个的感情如果没问题,她会和你离婚?” 秦昼听着这句话彻底破防了,他擦了擦唇角被打出来的血,冲着沈京宴还了一拳, “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 “还不是在这儿赖着想要挽回?” “人家都要结婚了,你还死皮赖脸的当小三!” 沈京宴脸上挂了彩,一下子摔到了茶几上,他堪堪站稳,然后还手, “我不像你,没把人伤到那个地步.......” 秦昼听着更生气了,他冷笑着刺沈京宴, “那是因为许意跑得快,当时你们要是结了婚,你未必做的比我好!” 沈京宴又是一拳打了过去。 两人动静闹得不小,连带着正在喝茶聊天的许意和白栀都听到了。 第49章 沈京宴秦昼齐入院 “打起来了?” 白栀眉头一跳,觉得稀奇。 这两个人不是好得穿一条裤子吗? 怎么还打起来了? 沈京宴还病着,他右手手臂还有旧伤。 许意皱了下眉,当即起身出门。 白栀当即跟了上去。 沈京宴家的门没关,许意进去的时候就看见秦昼把他摁在地上打。 她没来得及思索,一脚就把着秦昼踹了下去,然后去扶沈京宴, “你没事吧?” 他前段时间刚过敏休克,手还没好,再加上这会儿还生着病,许意情急之下,没收住力道。 秦昼对后方没有防备,这一脚就给他踹到了后边的电视墙上,然后摔得吐了一口血。 胸前的衬衫被染红一片,脸上顿时血色全无。 白栀惊了一下,但还没等她问一下秦昼的情况,秦昼就爬起来又想出手。 他没什么绅士情怀,这会儿脾气上来,他连许意也想一块打。 也就是这个时候,后方传来一声呵斥—— “够了!” 宁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众人的身后。 秦昼的动作一僵,转身看向她,冲着她露出一个笑来, “你终于肯见我了?” 他唇角染着血,每一次呼吸都觉得肺部扎的生疼。 宁皎看着他,泛着红血丝的眼睛里尽是冷漠, “秦昼,你要发疯就滚远点,别吵到我。” 秦昼脸上的笑意僵住,他有些不知所措,但是还是下意识的想要去抓住她, “皎皎.......” 宁皎后退了一步,冷冷的看着他, “在你心里,不是早就判定我背叛你了吗?现在又纠缠个什么劲儿呢?” “还有,我不喜欢你了。” “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我讨厌你厌恶你。” 她看着他的眼睛,字句清晰地说, “你如果心里对我还有一点儿感情或者愧疚的话,那就尽快签字离婚,咱们好聚好散。” 说完这句话,宁皎转身就走。 秦昼头一次觉得语言能这么伤人,她讨厌他,厌恶他? 男人眼眶泛红,胸前的血也越染越多,他看着宁皎的背影,哑着嗓子叫了她一声, “我受伤了,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宁皎没回头,她声音冷漠, “要死死远点,别在跟前恶心我。” 结婚五年,相恋十年。 从她十七岁到二十七岁,最好的十年她都是和他在一起,把人从心里剜出来很疼,但是她不想回头了。 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早就烂透了,该丢了。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宁皎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而秦昼则是吐了一口血,彻底昏死过去。 白栀一下子变了脸色,拿出手机打120。 而许意这也才想起来,秦昼也是刚从icu出来没几天。 幸好,这房子地理位置好,五公里内就有个医院,救护车来的很及时。 许意让白栀留下陪宁皎,自己带着沈京宴和秦昼上了救护车。 一通折腾,两人最后在病房里双双挂着点滴。 秦昼伤口裂开,肋骨还断了两根,是许意情急之下踹的。 而沈京宴因为刚才动手和秦昼打架,右手又一次受了伤,医生给他打了石膏。 许意给他递了一杯温水,淡淡道, “这次可不是我导致你手受的伤,别找我赔偿了。” 沈京宴接过水,还没说话,就听见秦昼冷冷的声音, “我的肋骨是你踹断的,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谈一谈索赔的问题了?” 许意压根不往坑里钻,她看了眼沈京宴,淡淡开口, “你找他要,我是为了救他。” 秦昼眼眸漆黑,怒火弥散, “那你把我踢骨折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许意满不在乎,冷笑一声, “那还能怎样,给你买瓶钙片?” 自己骨头脆还赖上别人了? 秦昼眼底全是火光,他咬牙切齿, “信不信我弄死你!” “听你放狠话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来来回回都没句新鲜的。” 许意皮笑肉不笑, “还有啊,你医药费我给垫的,记得还。” 沈京宴眼观鼻鼻观心,他觉得许意的攻击力又上升了。 秦昼被许意气的心口疼。 如果眼神能杀人,许意早已被他千刀万剐。 但许意迎着这杀人的目光亮出了收款二维码,催促他, “快点的。” 秦昼恶狠狠的扫码给她转了十万块钱, “够了吗?!” 许意把电子账单给他往眼前亮了亮,凉凉道, “睁大狗眼看清楚,刚刚好够你的医药费,我可没贪你一毛钱。” 秦昼气的脑瓜子疼, “你滚,赶紧滚!” 听到这儿,沈京宴坐直了身子,他看向秦昼,不满道, “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么这么没礼貌?” 他可不想让许意走。 秦昼转头看向沈京宴,杀气四溢, “或者你跟她一起滚!” 他连他也不想看见! 重色轻友的狗逼玩意儿! 抢着要给许意当狗是吧! 许意只当秦昼在狗叫,她没理会他,只是看了眼沈京宴,开口说, “有事的话微信联系,我看不得脏东西,先走了。” 沈京宴是想要和她多呆一会儿的,但是想了想她和秦昼之间的矛盾,于是点了点头, “好。” 唐景越终于看见群里的消息,开始活跃起来,但是没人回他。 两人打架的事儿秦昼一个字没说。 因为他觉得被许意踢断两根肋骨很丢人。 可转头间,他看见沈京宴看着手机傻笑。 他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很得意啊。” 沈京宴这会儿心情不错,他靠着病床点了点头,还抽出空来安慰秦昼, “你也别太难过了,宁皎心里还是有你的。” 秦昼听着这句话心又疼了,有他吗? 有他还让他死远点。 ** 许意从医院里出来,天色渐黑,空中又一次飘落细细密密的雪花。 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了她的面前,车窗降下,是陈聿那张冷峻的脸, “上车。” 他的音色冰冷,没有丝毫温度,看上去似乎有点不开心。 许意打开车门上了车。 陈聿启动车子,可方向却不是回家。 许意偏头看向他, “去哪儿?” “一个游轮晚宴。” 陈聿调转方向,淡淡开口, “沈恪可能会在。” 许意靠在椅背上,周身气息越发冷冽。 第50章 游轮宴再遇周鹤 路旁的灯光透过车窗洒了进来,落在了她的身上,衬的她整个人越发清冷。 陈聿侧目看了许意一眼,声线沉静, “你得答应我,不许轻举妄动。” 许意看着窗外,轻声说了句好。 她绝不轻举妄动,她想做的事情,都是在脑海中预演过千百遍的。 * 奢华的巨型游轮停靠在一片雪白的京海湾,月光下,船身散发着金属独有的冷冽光泽。 来往的豪门子弟带着女伴,拿着请帖上船。 许意换了条红色的长裙,长发散在身后,她挎着陈聿,作为他的女伴出现在这里。 内场灯亮如白昼,偌大的鲛珠镶嵌,汇聚成一副圣母托举的画卷。 中央的高台上是一棵纯金打造的近十几米高的黄金树,在灯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晃得人睁不开眼。 “这游轮常年在公海游荡,很少在内海停靠,游轮第三层是大型赌场。” 陈聿低头和许意说着话, “沈恪回国之后沈家一直对他管的很严,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跑出来玩乐。” “这个场合对女孩子不太友好,待会儿就跟在我身边。” “想做什么,我替你去做。” 许意看着内场的赌台,若有所思, “这种场合,输的人是不是要和赢的人交换女伴。” 陈聿嗯了一声,轻声道, “我不会拿你当赌注。” 她在他身边,是绝对安全的。 许意却说, “不,你得赌,而且要输,找到沈恪,把我输给他。” “不行。” 陈聿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许意踩着高跟鞋直接往赌台走,她略微勾了下唇角, “你不输,那我自己输。” 红裙勾勒出完美的曲线,微卷的长发披散身后,再加上这张明艳的脸,已然有不少人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蠢蠢欲动。 这场游轮,除却一些特殊喜好的男人谈生意之外,便是对于女人的狩猎。 陈聿有点后悔带她来这儿了,他上前两步抓住她的手腕,漆黑的眼眸里带着祈求, “你答应过我不会轻举妄动的。” “我没有轻举妄动。” 许意看着他,一脸认真地说, “我这都是深思熟虑以后做的事情。” 两人对视良久,终究是陈聿败下阵来。 “游轮不会一直停靠在京海湾对不对。” 许意望着前方的赌台, “这船上有没有你的人?” 这船是从公海开过来的,而他在国外有不少势力。 陈聿垂眼看向她, “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可以找两个人绑了沈恪,你不用自己出手。” 许意眉眼之间染上戾气, “有些事儿,我得自己问清楚。” 陈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好。” 内场觥筹交错,陈聿和许意找到沈恪的时候,他已经输红了眼,险些和人起了争执。 只不过转头间,他看见了许意,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来一场。” 他手指指向陈聿。 陈聿正要挑事儿和他赌一场,这会儿沈恪自己出声,倒是免了他不少麻烦。 他瞬间端起纨绔子弟的姿态,抬手勾着许意的肩膀,挑衅道, “好啊,不过你现在没有女伴,如果输了能给我什么?” 沈恪将自己带来的女伴抛在脑后,他一双眼睛不怀好意的在许意身上扫视,唇角勾起, “在京北,你想要什么我就能给你什么。” 这个女人,他今晚要定了! “好啊。” 陈聿指了指他的手,眉头微挑, “输了的话,胳膊留下。” 沈恪冷笑一声,已经拿起了筹码, “那得看你的胆子够不够大了!” 在京北,想要他的胳膊,做梦呢。 这一场赌局,从开始的结束,许意一直佯装柔弱靠在他的怀里。 沈恪的赌术并不高明,想要赢他或者输他都不难。 只是这会儿鼻尖萦绕着女孩身上清冷的茉莉香,陈聿放筹码的手略微一顿。 他们还是头一次靠得这么近,许意的演技很好,她靠在他的怀里就仿佛她真的完全属于他一样。 沈恪却以为陈聿是怕了,露出挑衅的笑, “怎么,不敢继续了?” “认输也可以,把你的女人留下,自己走就是了。” 陈聿睨了他一眼,嗤声一笑, “谁赢谁输还未可知。” 他扯了扯领带,解开袖扣,挽了挽袖子,露出一截劲瘦的小臂,一手持牌,另一只手则是扶着怀中女人的腰身,纨绔姿态做的十足。 沈恪看着被陈聿搂在怀里的许意,不觉眯了眯眼。 陈聿对他的目光很不爽,他丢了手里的牌,赢下了这一局。 许意眉头微不可察的一压,并未在面上表露,只是轻轻的唤了他一声, “陈聿。” 他怎么赢了? 陈聿垂首,凑在她耳侧轻声说, “别担心,还有一局。” 得知他没有反悔,许意稍稍放心。 沈恪却是气急败坏的丢了牌, “再来!” 而过后的两局,陈聿很是‘凶险’的输掉了。 沈恪笑着把许意拉了过去,对着陈聿挑衅, “你的女人,今晚是我的了!” 可他的手还没来得及碰到许意的肩膀上,忽然就有个人冲出来给了他一拳。 许意惊了一下,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一件西装外套落在了她的身上,将她紧紧裹住。 来人把她护在身后,抬脚踢了沈恪一脚,怒道, “你是哪根葱,敢说她是你的?” 许意听着这声音怔愣一瞬,然后抬头看见了那张许久不见的脸。 是周鹤。 他穿着不太合身的西装,手上还缠着绷带,整个人似乎瘦了很多,看向沈恪的眼神里满是戾气。 而当他转头看向她时,眼底的戾气又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满眼的温柔, “你没事吧,我刚才还以为看错了,你怎么会来这里?” 周鹤一边担忧的问着许意,一边抬头看向陈聿,眼底满是防备。 这人是什么人,人模狗样的,怎么带许意来这种地方? 陈聿对于这个跑出来搅局的人毫无好感,他往前走了两步,想要带过许意,却是被周鹤拦住, “你谁啊你,离她远点。” 周鹤牢牢的把许意护在怀里,对于陈聿很是防备。 沈恪擦了下鼻子里被打出的血,转头叫来了安保人员。 第51章 贫民窟里的烂人 为了抢女伴大打出手的事情在这个厅里时常出现,安保人员见怪不怪,只要不闹得太大一般不会有人来管。 只不过,得遵守规矩。 “我和你赌!” 周鹤把许意护在怀里,冷冷地看着沈恪。 这里的规矩,不能拒绝别人的邀请。 沈恪恶狠狠的看着周鹤,指着他的右手, “好啊,输了的话,我要你那条胳膊!” 周鹤冷笑, “行啊,有本事你就来拿!” 两人重新站在赌桌上,侍应生重新洗牌发牌。 许意看了周鹤一眼,开口问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坐顺风船跑回来的啊。” 周鹤偏头,冲着她莞尔一笑,脸侧酒窝融融, “老头子想给我使绊子,把我送到了新加坡,还拿走了我的护照。” “没办法,只能坐船回来了。” 周海这次是对他下了死手,给他打断腿送出去的。 但周鹤这人也硬,照样能跑。 也是恰巧了,这船停在新家坡,而恰巧他又有朋友在这船上。 于是,他就这么上了船,作为交换就是在这赌场里帮这座船的主人牟利。 毕竟,这么大一艘游轮,不可能只是为了交换女伴才开的赌场,来这儿的人都是非富即贵,掌控全球资源。 只是没想到,在他下船之前,碰到了许意。 周鹤不想让许意担心,是以几句话带过了他这一个月曲折离奇的逃亡过程。 他一边拿着牌,一边轻抚她的背安抚她,连带着声音也柔和下来, “你怎么会来这儿啊,刚才那个男人是谁?” “是我朋友。” 许意说, “和他一起来谈项目的。” “什么正经项目许意来这儿谈?” 周鹤皱了下眉, “你这朋友不靠谱,以后离他远一点。” 许意没搭他的话,只是在想着怎么悄无声息的把沈恪绑了,顺带着支开周鹤。 京北的眼线太多,在船上,是她动手的最好时机。 她给了陈聿一个眼神,陈聿立马会意,转身去安排。 只是临走前,他看了周鹤一眼,暗骂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周鹤的赌术比沈恪高明许多,很快便是三局皆赢。 沈恪不服气还想再来。 而周鹤将许意护在怀里,看向他的眼睛里满是轻蔑, “可以啊,你的赌注是什么?你那只手吗?” 他刚才的留手,让沈恪以为再来一局,他就能赢过他。 沈恪眼底泛着红光,他死死的盯着周鹤怀里的许意,咬牙道, “好啊,再来!” 他不信自己还会继续输。 他不但要赢下那个女人,他还要这个男人的一条手臂! 他要他为他的狂妄付出代价。 可没多会儿的功夫,他又是输了一个彻底。 周鹤让人摁住他的手臂,拿刀在上面笔划, “愿赌服输啊。” “我该从哪儿开始剁呢?” 早看他这只手不顺眼了。 凭他是什么样的货色,也敢妄图染指他的月亮! 沈恪死命的挣扎,都快喊破音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动我,我弄死你!” “我管你是谁。” 周鹤抬手把他的脑袋摁在了桌子上,肆意的笑容里染上杀气, “这里是船上,只有船上的规矩。” 他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旁人威胁。 左右一条命,在他的后台找上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沈恪目眦欲裂, “我是沈家人,你敢动我!” 他快喊破音了。 可周鹤却是全然不在意, “老子管你什么沈家叶家的。” 他唯一迟疑的,就是许意在,他不想让她看到血腥的场景。 于是周鹤让人拖出去砍。 许意拦住了他, “算了。” 她摇了摇头, “没必要做的这么绝。” 大庭广众之下,他把沈恪的手砍了,会招致很多麻烦。 周鹤觉得许意还是太善良,但他还是乖乖听话了,他踹了沈恪一脚, “滚吧,别再让我看见你,今天算你好运。” 沈恪擦了擦自己被打出来的鼻血,恶狠狠的看着周鹤, “我记住你了。” 等他下了船,他就整死他! 那个女人,他也同样不会放过! 周鹤还想揍他,但因为许意还在,强忍下了。 这种破地方,就没有什么好人。 他抓着许意的手就要带她下船。 可没走出去几步,就有人过来叫住了周鹤。 那人说的是法语,大概意思是周鹤欠的债还没有还清,现在还不能下船。 许意看向周鹤, “你欠了债?” 周鹤安抚的给她把西装外套拢了拢,遮住胸前的一大片雪白,温声道, “没什么事儿,是和船主约定帮他做一件事,现在还没做完。” 他冲着她笑了笑, “在这儿稍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带你走。” 许意朝着他点了点头, “好。” 周鹤让自己的朋友帮忙照看许意。 只是他刚刚离开,他那位‘朋友’便是引着许意往廊道处走去。 这人是陈聿的人。 刚才许意一个眼神,陈聿便明白了她要做什么。 既然没办法让沈恪带她走,那就换下一个方案。 在船上,找个死角,调走周鹤,趁乱把沈恪给绑了。 沈恪刚从大厅里走出来没多久,就被陈聿安排的人套了个麻袋一顿打,而后拖到了上边游轮的套间里。 许意裹着周鹤的西装外套,提着裙摆上了楼。 套房外站着好几个打手,而套间里面,沈恪被绑着扔在地上,他还在叫嚣。 许意蹲下身,把他脑袋上套着的麻袋扯了下来。 强烈的灯光照的沈恪睁不开眼,等他看清许意的脸,终于明白过来不对劲了。 “是你设局?” “还不算太蠢。” 许意拿出一把刀,静静地看着他, “时间宝贵,我不想和你废话。” “十年前,你在城北撞死一个人,肇事逃逸,是不是?” 似是想起这一桩事,沈恪笑出声来,他挑衅的看着许意, “错了,不是肇事逃逸,是我故意的。” 许意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泛红的眼底浮现出狠戾, “为什么?” 沈恪听着笑了,他不认为许意一个女人能有胆子真的对他怎么样,他嗤声道,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啊?” “他一个贫民窟里出来的烂人,把我的赌场当什么了?” “定时定点的过来赢钱砸场子,不是找死吗?” “我只是开车撞死他,很仁慈了啊。” 第52章 太轻松了 一说起来这件事他就觉得生气。 那人很该死啊! 一个赌徒而已,死了也就死了。 他因为那个烂人,被送出去整整十年,背井离乡不得返回故土。 他在外面待了整整十年啊! 他刚建起来的赌场,被家里解散,而他则是被流放。 许意眼底的神色越浓,她将刀放在了他的咽喉上, “那当日城北停电,也是你干的?” “尸体被送到火葬场,提前火化,也是你干的?” 沈恪死死地盯着许意,脸上挂着扭曲而又张狂的笑,不答反问, “你是他什么人啊?” 话落,他微微眯眼,上下打量着许意,像是想到了什么,拖长了语调, “他女儿?” 说着,沈恪故作思索状,片刻后,脸上露出恶意满满的神情, “我听说他有个得了病快死了的女儿,是你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晃脑的大笑,他指着她, “那你不该怪我啊。” “你该怪你自己,你该杀了你自己!” “他是为了他女儿才来我的赌场的。” “他不来找茬,我也不会弄死他啊。” “想报仇?你该杀了你自己以死谢罪啊!” 面对沈恪的疯狂叫嚣,许意面色十分平静,她得到了答案,只当他的话是耳旁风。 陈聿站在许意的身侧,将她的每一丝情绪都看在眼底。见她虽然表面镇定,但紧握的双拳却泄露了内心的些许波动。 心疼与愤怒在心间交织,陈聿终于忍不住走上前来,一脚碾在了沈恪的脸上,让他闭嘴。 他冷声开口, “得到了答案,就让他永远闭嘴吧。”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许意垂眼看着还在挣扎着发出叫嚣的沈恪,眼底没有一丝怜悯,她只是轻轻地出声, “太轻松了。” 如果是杀人偿命,那也是该在他夺走她爸爸生命的时候被判死刑。 但他逍遥了十年。 死,太轻松了。 对于帮凶来说,更是没有半点惩罚。 许意静静的伫立在窗前,透过落地窗看向无尽的大海, “沈家当初送走他的时候理由是什么来着?” 她的声音很轻,却又透着寒意,未等身侧的人回答,她又是自顾自地轻声说, “精神失常是吗?” 话落,她缓缓转身,将手里的刀递给身侧的男人,语气平淡至极, “那就让他精神失常吧。” 沈恪听着她的话瞳仁猛地一缩,原本淡定的面色瞬间变得扭曲,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动我,沈家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许意对于他的威胁恍然未闻,她偏了偏头,唇角却是勾起一抹笑意,继续说道, “刚才他在赌场上输掉了一条胳膊,记得在公海上卸了。” “完事儿后送回来,别让他死了。” 沈恪听着许意的话整个人在瞬间僵住,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可他的嘴已经被堵住,再也说不出半句话。 最开始的张狂,只是因为他知道没人敢在京北动他,没人敢冒着被沈家追责万劫不复的风险动他。 他没想到许意敢。 他没想到她敢来真的。 “呜呜呜.......” 沈恪被拖了下去,眼底满是绝望与癫狂。 可再挣扎,他的结局都已经定了。 许意转身出了门,偏头对陈聿说, “把该删的东西全删了。” 陈聿嗯了一声,语气简洁却让人安心, “放心。” 他看着她身上的那件西装,眸色逐渐幽深。 沉默片刻,他终究忍不住出声, “你要回去等他?” 她不喜欢沈京宴了,改喜欢周鹤了是吗? 刚才那个男人,是她的未婚夫。 那种人,有什么好喜欢的? 不是说要取消婚约了吗? 许意垂眸,浓密的长睫遮住眼底的情绪, “先带他一起走吧,这船上不是久留之地。” 陈聿看着许意的神色,面色稍稍缓和。 当周鹤解决完了船上的事回来,他看到许意穿着他的西装在等他,当即朝着她扑了过去,将人揉在怀里, “老婆,我好想你啊。” 随即,他对上了陈聿满是冷意的眼。 “你怎么还在?” 周鹤皱了皱眉,看着陈聿眼底满是敌意。 许意推开他,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他是我朋友,一起走。” 周鹤对陈聿多少有点敌意,但听着许意说的那声朋友,倒是没继续问下去。 朋友,大概是徐然那种不靠谱的朋友吧。 可徐然再怎么不靠谱,都不会带她来这种场合。 周鹤对陈聿的印象不太好。 陈聿也压着脾气,没搭理周鹤。 两人互看不顺眼。 三人下了轮船回到车上,周鹤不想许意和陈聿坐在一起,于是抢先抢占了副驾驶的位置。 陈聿对于周鹤的举动只觉得幼稚,自然,也有不爽。 外面又开始下雪了。 陈聿转头看向许意,淡淡问道, “把他送到哪儿?” 许意看了看附近的酒店,说了一个地点。 陈聿见状唇角不自觉的勾起,启动车子朝着酒店的方向而去。 周鹤下意识的以为是许意也住在那儿,一路上脸上洋溢着笑容。 许意没注意这两个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因为她收到了几条信息。 视频里,沈恪被丢在茫茫的大海里,只一条绳子系着,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她看着心情很是不错。 可当到了酒店的位置,许意却是没有下车的意思。 周鹤顿时明了,他一脸委屈的看着她,开口说, “宝贝,我没有身份证。” 他的证件全都被老头子收走了。 许意想要下车,用自己的身份证件给他开房。 但陈聿摁住了她, “外面冷,你在这儿等着。” “我在这儿有间套房,可以给他住。” 许意嗯了一声,低头继续看手机。 周鹤察觉到了她的冷漠,他似乎意识到了一些什么,却又不太敢多问,于是以退为进, “总得让我知道你住哪儿吧。” 他委屈巴巴的看着许意, “宝贝,我手机也被人收走了。” 至少,她没有不让他叫她宝贝。 陈聿深吸一口气,他有点受不了周鹤的死皮赖脸。 但奇怪的是,许意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 她只是开口说, “我待会儿让人给你送,你先去吧。” 第53章 陈聿告白 周鹤眨巴了下眼,看向她, “那我待会儿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许意嗯了一声。 周鹤见好就收,脸上浮现出笑容, “那么宝贝,明天见啦。” 陈聿看了周鹤一眼,他忽然发现,这人问的看似都是废话,但却句句有用。 他真的很了解许意,也很会和许意相处。 只是一下车,在面对着陈聿的时候,周鹤脸上的笑意瞬间收起,他冷冷的睨着他,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离许意远点。” 陈聿听着嗤声一笑,轻蔑开口, “你算哪根葱,也敢配管我?” 一个对待感情连专一都做不到的人,也好意思让他离许意远一点? 周鹤眼底满是冷意, “我不会让你伤害许意的。” 陈聿唇角满是讽刺, “你好意思说这话吗?你我之间,伤害她的究竟是谁?” 去追求她,对她许下诺言,哦不,是谎言。 他的爱,太轻浮,太随意了。 他不配! 周鹤眸色微沉,而陈聿唇角的讽刺渐深。 两人于无声处对峙,但想到还坐在车厢里的许意,并没有浪费太多时间。 陈聿安排好周鹤,快步回到驾驶位上,发动车子,载着许意回家。 车厢里寂静无声,唯有车窗外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飞舞着,两人之间一瞬的安宁,让陈聿出现一种错觉。 仿佛这世界只剩他们两人,而许意,只属于他。 但这美好的错觉转瞬即逝,随之而来的是如野草般疯长的嫉妒。 他的内心被嫉妒填满。 他嫉妒沈京宴曾经拥有过她,嫉妒沈京宴可以凭借着出曾经的感情重新追求他。 嫉妒周鹤与她有过婚约,更嫉妒他可以堂而皇之的叫她一声宝贝,叫她一声老婆。 而他,还有他的感情,这些年深埋心底,不得见天光。 车子缓缓驶入地下车库,停稳的那一刻,陈聿忽然转过头,倾身靠近许意而后轻轻吻住了她。 毫无防备的许意被陈聿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住了,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下意识地,她伸出手想要推开陈聿。 然而,陈聿却顺势握住了她的手,不仅没有停下,反而微微用力,加深了这个吻。 他的声音微微发哑,带着压抑已久的深情,在许意耳边低语, “许意,我喜欢你。” 许意完全愣住了,大脑仿佛停止了运转,过了好一会儿,才如梦初醒般喃喃问道, “你喜欢我?” 陈聿终于不用再隐藏自己的所有情感,他的暗恋终于得见天光, “是。” 男人喉结滚了滚, “我喜欢你。” 他盯着她,轻声道, “从十年前见你的第一面开始,我就喜欢你。” “我比周鹤,比沈京宴,都先喜欢你的。” 他比他们都早认识她,喜欢她。 只是当时她年纪太小,他也是。 所以他不敢靠近,只敢在她身侧守着。 没想到,被沈京宴捷足先登。 许意怔在原地好一会儿,她的思绪开始回涌。 她的确和陈聿相识在所有人之前。 他见过她活得最艰难的时候,会给她介绍兼职,会带她做项目赚钱...只是当时的她以为,他们只是朋友。 因为她的技术,因为她写代码写得快,还有那些竞赛.....原来沈京宴说得对。 他们不只是朋友。 只是她从未曾察觉。 昏暗的灯光下,周遭的一切都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 “可是......” 许意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可陈聿却是先一步开口, “我从来没有和白栀在一起。” “是她拉着我逢场作戏,而我又生气你和沈京宴在一起,所以点头认下。” 陈聿微微前倾,身体不由自主的靠近许意,他的目光紧紧的锁住她, “后来出国,我知道你伤心不愿意接受其他人,所以继续不做解释,以朋友的身份陪在你身边,和你一起创业,将我们的利益终身捆绑。” “我以为只要我等下去,终有一日,你会看到我。” “却没想到,你会和周鹤走在一起。” “许意……” 陈聿的声音微微发颤,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内心如翻江倒海般的情绪, “我装不下去了。” 短暂的停顿后,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他凝视着她,眼神满是缱绻情深, “我喜欢你。” 许意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陈聿汹涌的感情,于是下意识的拒绝, “我只把你当朋友。” 这句话化作利剑穿透他的心腔。 但幸好早有所料。 他笑了笑,垂眸遮住眼底的失落,苦涩道, “我知道。” 起码,他还是他的朋友,在她的身侧还有一席之地。 他们的利益紧紧的绑在一起,这辈子都不可能分开。 许意大脑放空,这一瞬间她想了许多事情。 因为把陈聿当朋友,所以这些年来从未防备,他的公司里有她的股份,他们一手建立起基地,同样的,云深科技也有他的参与。 如果他们两个闹掰了,她该如何保全自己。 她下意识的就是这么想的。 爱情这东西,没有革命友谊靠谱。 随后,她又是觉得懊恼。 各种复杂的情绪充斥脑海,许意彻底乱了,乱到她几乎要忘记了自己是怎么从地下停车场走回家,而后洗漱睡觉的。 陈聿给她的冲击太大了。 以至于,她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顶着浓厚的黑眼圈。 白栀看着她这模样,一下子就猜到了事情的关键, “陈聿是不是和你告白了?” 许意震惊了, “你怎么知道?” 白栀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你这些年可从来没对他设防,在国外的那些产业,跟他都没怎么分清吧。” 这就是陈聿狗的地方。 他以朋友的身份陪在她的身边,用利益死死的把两个人绑住,许意放不下那些东西,自然是这辈子都没法和他远离。 当然,他这辈子也没法离开她。 他没给自己留后路,也没想给许意留路。 许意犯愁的就是这个,如果是其他人,她完全可以不在意。 但陈聿......两个人利益捆绑太深。 一旦反目成仇,云深在国外的一切将化为乌有。 而这些年很多东西国内管的太严,他们大部分资本和科技基地,在国外。 白栀啧了一声, “区区三根......收了得了。”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 许意深吸一口气,忍住揍她的冲动, “再胡说,还钱!” 自打她赚了点钱,这五年,她都快把她当提款机了。 一听到钱,白栀一下子就怂了,两手一摊就开始耍无赖,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许意懒得搭理她,踢了她一下, “做饭去。” 但白栀指了指外面, “不用了,已经有人做好了,话说他做饭还挺好吃。” 许意听着偏头看向厨房的方向,而后,看到一张意想不到的脸。 是周鹤。 第54章 你到底喜欢谁? 许意的头一下子更晕乎了,她转身就要往回走, “我回去补个回笼觉。” 幻觉,一定是幻觉。 她昨天都没接他的电话,他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白栀给她扯了回来, “逃避没用。” 她那么洒脱的一个人,纠结个什么劲儿呢? 心怎么这么软呢? 这会儿的功夫,周鹤也看到了许意,他的眼底霎时间溢满笑意, “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芋泥吐司和鸡丝胡萝卜粥,快来吃早饭啦!” 餐桌上,正在喝粥的宁皎也抬起头来,她眼睛都亮了, “许意,好喝!” 她觉得自己的厨艺已经很好了,没想到还有更好的。 这个周鹤不错,起码当个伙夫是合格的! 吃过早饭的白栀也点了点头,一脸认真道, “就冲着这厨艺,我觉得这一根也可以收下!” 许意忍不住踹了她一脚,然后朝着餐桌走去。 周鹤已经给她盛好了粥,放在了她的面前, “诺,喝吧。” 许意搅了搅面前的白粥,抬头看向周鹤,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啊?” 周鹤却是买了个关子,他冲着她眨了下眼睛,开口说, “只要有心,你在哪儿我都能找到。” 似乎看出了她的烦闷,周鹤眉梢微挑,问她, “我有朋友在这边有个滑雪场,待会儿要不要一起去玩?” 许意有心逃避,她咬了一口芋泥三明治, “待会儿要去上班,周末吧。” 周鹤也不恼,他眼底染着笑意, “好啊,那我等你!” 许意吃完饭便是出了门,白栀见状当即跟上, “我也有事儿出门,带我一程。” 客厅里,只有宁皎和周鹤两人大眼瞪小眼。 周鹤从前听许意提起过自己这几个朋友,但了解得不多。 但是她的朋友,自己把关系处好总没错。 于是周鹤开始和宁皎搭话。 半个小时的功夫,把宁皎家里上下三辈以及她和许意的大学时光都给摸清楚了。 他和许意谈了两年,能感受得到她对于他的喜欢。 但她很少和他提她从前的过往。 他可以不问,但是真的很好奇啊。 “那个陈聿,是不是大学时期就喜欢许意啊?” 周鹤问宁皎。 能让许意说一句朋友的,徐然算一个,再然后,海城就没有了。 除非,是她留学或者大学时期的朋友。 昨天晚上他回去就让朋友查了,这个陈聿,和许意大学时期是校友,他们都是京大的! 宁皎是许意的舍友,知道的东西肯定多。 “啊...这......” 宁皎有点犹豫,因为她不知道许意的事儿周鹤知道多少,又有多少能让他知道,于是只能打马虎眼, “我也不知道啊。” 可周鹤看着她这神情便是明了,陈聿喜欢许意。 “那他们为什么没在一起啊?” 周鹤又问。 宁皎这下更不知道怎么答了。 推门而入的陈聿给了他答案, “因为被人捷足先登了。” 他的声音很淡, “那个人你应该也认识。” 周鹤听着这句话,在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沈京宴?” 他认识,还和许意有交集的,就只有这一个人。 陈聿唇角掀起一抹笑意, “你不是喜欢让朋友查吗?怎么不去查一查?” 昨天晚上他就收到消息,有人在查他,都快查到国外去了。 这样的本事,可不像是落魄到没了护照回不来国,只能沦落到在船上打黑工的地步。 这样的人,更不可能来了京北无处可去。 周鹤不上当,他啧了一声,讽刺陈聿, “还以为多厉害呢,原来也是个只能偷偷摸摸看着的货色啊。” 他只会在需要面前装,但这会儿徐姨不在,周鹤无所畏惧。 陈聿眼底的神色骤然冷了下来,可他唇角却是掀起一抹笑意, “不如先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是什么货色?” 周鹤脸皮极厚, “当然是我们家许意最喜欢的货色。” 喝粥的宁皎觉得周遭的空气有点冷,她缩了缩脖子, “你们先聊,我出去买菜。” 昨天吃火锅把她囤的存货都给吃没了,她得去补点儿。 宁皎是真怕陈聿和周鹤打起来。 周鹤这张嘴,损死人不偿命。 陈聿也不是省油的灯。 但两个人到底没打起来。 私下里交锋也就算了,事儿要是真闹到台面上,岂不是要惹许意烦心? 陈聿想要挑拨周鹤和沈京宴的关系渔翁得利。 至于周鹤,他本来就和沈京宴有仇,且知道的消息少,能多知道一点儿,都觉得是最自己有利的。 至于什么陈聿沈京宴,都是情敌,还分什么大小王? * 白栀跟许意勾肩搭背的从家里出来,幸灾乐祸道, “现在三个男人凑一起了,你想选哪一个?” 许意瞥了她一眼, “非得选一个吗?” 她又不是离了男人不能活,不一定非要做选择吧。 白栀啧了一声,提醒她, “周鹤这人,玩玩还行,时间长了他收不住心的。” 有些人,你看一眼就觉得喜欢他。 这是性格使然,许意少年时过得太苦,后来又是忙于工作,被这么多事压的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周鹤蹦跶着闯进了她的生活。 长得帅,还贴心,能给你无趣的生活带来许多多姿多彩的乐趣,怎么可能不动心? 沈京宴得亏是出现的早,下手早了一些,占了一个初恋的名头。 否则,以他那种无趣的性子,怎么和周鹤比。 至于陈聿...怂包一个,不过这心思倒是够深。 花了十年的功夫把自己的未来和许意绑在一起,就算是俩人不在一块,他也在她身边一直有一个位置。 要么反目成仇,元气大伤。 要么,这俩人一辈子都切割不开。 白栀看穿了许意, “与其说是你喜欢周鹤,不如说是贪恋他带给你的美好,换了一个人,你也可以和他在一起。” “所以归根究底,你只喜欢过沈京宴那个无趣的家伙。” 看她喜欢谁,就看她对谁心软就好了。 陈聿是利益,周鹤是刺激,沈京宴才是她唯一喜欢过的。 毕竟,在她眼里,那家伙没什么可取之处,顶多也就一张脸能撑着。 第55章 折断羽翼 许意瞥了白栀一眼, “谁说一个人只能喜欢一个人?” 不同的阶段,喜欢不同的人,很正常。 “与其八卦我,不如好好想想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做。” 白栀伸了个懒腰, “我这五年几乎是无休状态,才回来不久,当然得多歇一歇。” 只是这话刚落,电话响了。 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她脸上的笑意冷了下来, “这消息走漏的真快啊。” 她才刚回来,白家那边,怎么就收到消息了呢? 秦昼还是沈京宴啊? 都进医院了,还有空管她的事儿呢。 * 白栀所料不错,这事儿,的确是秦昼漏出去的。 他没给别人说,就是在群里发了个消息,唐景越得知后,自然是广而告之。 他要找宁皎。 有个许意已经够烦人的了,再加上白栀搅局,他这辈子也别想见到宁皎。 到现在,秦昼依旧觉得,宁皎要和他离婚,是受了许意和白栀的挑拨。 白栀接到白家的电话就转身回了家,她这会儿还脱离不开白家。 毕竟,她不是许意这种变态,没办法在短短五年的时间,积攒足够的资本与一个家族抗衡。 她随便开了一辆车,朝着白家而去。 许意也开着车出了门。 只是两人未曾发现,地下车库,一闪而过的冷光。 男人从阴影处走了出来,死死的盯着白栀的方向,喃喃自语, “我很想你,你有没有想过我呢?” 白栀倒是没想过别的,她只想稳住白家,让他们别搅局。 白家住在城东的别墅区里,白栀开着车回家的心情比上坟的心情还要难过,甚至,她希望有朝一日,整个白家就埋在里面算了。 反正,他们也只是一群不愿意接受新鲜事物的上世纪老古板。 分明是新时代了,可那些老古板们依旧保持着古旧的思想。 在他们的眼里,女孩儿培养起来就该用作家族联姻,生儿育女,巩固权利。 就算是有事业,最好也是音乐、美术这方面可以锦上添花的。 他们把女儿当做金丝雀豢养,从父家到夫家。 最好是温柔大度,贤惠端庄,可以撑得起所谓的世家门楣,给丈夫擦屁股,处理那些风流韵事,还要端着一副皮相做家里的旗子,昭显和乐。 很难想想,在这年头的京北,豪门世家,依旧有这样的思想,依旧对家中的女儿做出这些规训。 白栀是属于从小不听规训的那一类。 所以,她在家里的待遇不算太好。 后来考上京大,国内顶尖学府,家里算不得满意,但也不能拦着她不让她去。 他们给她的命令是,文学。 既然她爱读书,就去研究文学,写几本书,资本运作一下,便能进入作家协会,在国内有一个文学家的名头。 这样一来,便为她的联姻价值增添了助力。 只不过她不想。 她偏要学理工科。 大家都是人,她比家里那些男孩优秀了不知道多少倍,凭什么要乖乖的收敛锋芒迎合男人的口味,去做一个所谓的名门闺秀任人挑选? 因为大学报了计算机专业,她被罚在祠堂里跪了跪了三天。 家里切断了她的生活费,而她也很少再回白家。 老爷子觉得这是在给她教训,但她却是觉得,白家之外的空气,清新极了。 毕业之后她瞒着所有人去了西南,在保密部队里呆着,五年都没回来。 这五年,脱离京北,掩藏身份,白家联系不上她。 不过这次回来,恐怕没法善了啊。 只是白栀没想过,她会在家里碰到柳思沅。 柳思沅在和她那个不成器的哥哥相亲,她几句话拦住了大发雷霆的老爷子,化解了她的危难。 白栀看向柳思沅的神色有些复杂。 而柳思沅冲着她一笑,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觉得我是夹在许意和沈京宴之间的破坏者。” “我没有。” 白栀摇头,目光坦诚, “我只是觉得可惜而已。” 她看着柳思沅, “你明明不喜欢沈京宴,但却还是要靠近他,不觉得没意思吗?” 很多人都以为柳思沅喜欢沈京宴,但她知道,她并不喜欢他。 甚至当年她也不喜欢贺钧,但依旧和他谈恋爱。 她这个人很奇怪,面上温婉但骨子里又有些叛逆,但叛逆的不多,不管怎么折腾,到最后都是做柳家的乖乖女,听任父母的指示。 柳思沅垂眸,她笑了笑, “我和你不一样。” 她是柳家独女,父母从小对她那么好,她又怎么能辜负他们的期望呢? 沈京宴,是她目前为止,最好的选择。 白栀不理解,但表示尊重。 不过,白家的算盘估计是要落空,因为柳家自始至终,都没看上她那个不成器的哥哥。 今天来一趟,不过是给老爷子面子而已。 白栀在白家很是无聊,老爷子虽说暂时放过了她,但却是依旧没歇了让她联姻的心思。 白家女儿很多,他的确是物尽其用。 白栀暂且应了下来,因为不答应,他会查她的其他信息,没准儿还会给她使绊子。 对此,她一直很不理解。 分明都是一家人,她身居高位,也能成为白家的助力。 为何这老东西一直致力于折断她的羽翼,让她变为男人的附庸。 白栀不理解,不尊重,并且悄默默的呸了一口。 * 许意在沈氏大楼忙活了一天。 通过内网,她看到了沈氏很多的秘密。 算了下时间,沈恪也该被送回沈家了。 只不过她没想到沈京宴的母亲会忽然来到沈氏。 姜岚来到研发部的时候,许意正在被一群技术员围着探讨瓶颈。 这项目还挺复杂的,有些难题她帮忙梳理,这些技术员们也乐意听,所以她一来,基本就会逮着她汇报进度。 但姜岚只看到她在沈氏被一群男人围着,不成体统。 李川在看到沈母来的时候就觉得大事不妙,当即给沈京宴发了消息, “大事不妙,沈总,夫人来了!” 见他没回,他又是一番消息轰炸—— “许小姐在项目组。” “夫人好像是冲着许小姐来的。” “速来啊!” 第56章 她看不上沈家 李川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全勤的沈总没来公司并不是因为昨天把自己搞病了需要休息,而是真的进了医院。 沈京宴本来想换了石膏就出院,可没想到早晨起床就又发了高烧,嗓子疼的要命,只能又是打上了点滴。 他还在幻想着许意会不会来给他送饭,可转头就收到了李川的消息。 沈京宴深吸一口气,当即拔了点滴穿鞋往外走。 一边走着,他给李川回消息, “那边你看着点,让人来接我。” 李川当然得看着点,他已经冒着得罪沈夫人的风险拦了她好几次, “夫人,研发部保密文件太多,您要是有什么事儿找沈总,不如去楼上等?” 姜岚冷笑一声, “什么时候这研发部外人进得去,我却进不去了?” “放心,我多年不参与公司的事务,看不懂你们的机密,我只是进去找个人。” 如果那天秦昼提了一嘴,她都不知道这许意回了京北,还进了沈氏。 她这个儿子还真是糊涂,竟然还给她安排了职位,让她管着一众科技精英,倒是给够了她体面。 李川眼见着拦不住,只能跟进去。 彼时,许意正在给张惟安等人安排任务。 她的思路一向清晰,项目被分解成几个模块交给项目组的各个成员,而张惟安等人也乐得被安排。 本来写代码就已经够烦的了,若是分配不均,效率会大大降低。 可这些,姜岚看在眼里,却是觉得许意招蜂引蝶,没有规矩, “你还真是有本事,离开五年了,一朝回到京北,也能让沈京宴给你安排进沈氏。” 许意听着这话落下,才意识到有人来了。 而张惟安等人也跟着抬起头来,眼底满是迷糊,这是谁? 沈总也没有女朋友啊? 他这会儿正为许意的专业能力所折服,自然下意识的站在了许意这边, “您是哪位啊?许工进项目组完全是她能力出众,沈总给挖过来的啊。” 当时李特助就是这么说的。 而且...共事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最是清楚许意的专业能力。 像是她这种人才,出了沈氏的大门都是人人抢着要的吧。 张惟安觉得自己是在说公道话,可王韬却是扯了扯他的衣角,面上神情一言难尽, “她是沈总的母亲,沈夫人。” 张惟安的大脑转了一会儿,转头跟王韬说, “我们被挖过来做项目的,还得伺候总裁他妈吗?” 王韬沉默了,话是这么说,但人活着哪儿能没有人情世故呢? 姜岚的面色不太好看,她看着许意, “挺有本事啊。” 才回来多久,都让沈氏科技精英为她说话了。 许意忍不住笑了一声,她微微往后靠了靠,抬眼看向姜岚, “如果你仔细了解的话,你会发现我十六岁保送京大少年班,四年内包揽了那个时间段理工科相关的所有竞赛的首名,国际竞赛上多次取得成绩......我一直都很有本事。” 只可惜,她看不到这些,只能看到出身,门第这些狭隘的东西。 王韬听着愣了一下,怪不得最开始的时候他觉得这名字眼熟。 许意,京大的许意? 那个常年国际赛事积分排行榜首名的名字。 不过她太年轻,而赛事方并没有公开信息,导致他没有将两人联系起来。 这何止是有本事啊。 这几乎是人类智力巅峰了。 张惟安比王韬激动,但王韬捂住了他的嘴。 他害怕他说的太多,把这位沈夫人得罪个彻底。 姜岚被许意噎了一下,她面色并不太好看。 她扫了一眼围在她身侧的众人,冷冷开口, “出来,我不想和你在这儿聊。” 许意没动,她抬眼看向她,淡淡道, “可我和你没什么可聊的。” 她和她很熟吗? 从前听她几句教训,不过是因为她是沈京宴的母亲,是她对于喜爱之人父母最基本的尊重。 可现在,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凭什么听她说这些没用的东西? 她的时间很不值钱吗? 姜岚没想到自己会在许意这里碰一鼻子灰,毕竟,从前的许意对她几乎是百依百顺,从来不会说硬话忤逆。 于是她也把话敞开了说,她话语里带着讽刺, “既然五年前已经离开了,为什么现在还回来?后悔了?” “那倒没有,没和沈京宴结婚,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选择。” 许意神色平静, “所以您也不必担心我想吃回头草,你们沈家,我还看不上。” 看最近宁皎和秦昼的纠缠她就知道,如果当初她和沈京宴结婚,怕是也会走到穷途末路。 再加上他们之间还夹她爸的人名,下场只会更加惨烈。 两句话,许意否定了沈京宴,否定了沈家,把姜岚气的脑子发懵。 而李川则是待在原地彻底石化。 所以,沈总不是看上了有婚约的许意。 而是许意就是他五年前结婚前夕逃婚的那个未婚妻! 项目组里的一众科技精英也有点发懵。 一开始,他们以为许意是关系户。 后来,许意用技术折服了他们,所以他们一直觉得许意是沈总挖过来的大佬。 可没想到,这大佬和沈总之间,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李川赶忙上前一步扶住姜岚,开口说, “夫人,这其中一定有误会的,许工是一个出色的工程师,她的确是沈总挖过来的。” 姜岚转头看向李川, “挖过来?” 她被气笑了, “难道沈氏的项目,除了她没人能做了吗?” “公司每年支出十几亿的研发费用养着的科技精英,都比不上她?” 科技精英们低下头,不敢吱声。 确实...比不上。 整个研发部一片寂静,姜岚没想过在她戳破这些的时候迎来的是这样的局面。 区区一个许意,在面临她的怒火的时候该是谦卑的。 而其他人在听到这一段过往的时候,看向许意的神色该是不屑的。 可事实上,正相反。 所有人看她的神色像是在看一个泼妇,仿佛她才是无理取闹的那一个。 向来养尊处优的姜岚在这一刻有些下不来台。 第57章 自己当家做主不好吗 而这里发生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公司。 打工本来就累,摸鱼的时候聊八卦是打工人最后的乐趣。 群里消息疯传—— “听说了没,项目部的许工就是之前在沈总结婚前夕逃婚的新娘。” “沈总那长相那家世,她竟然也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你看沈夫人那难搞的程度,人家许意要颜值有颜值要能力有能力,需要嫁入豪门吗?” “颜值不就是变现用的吗?沈家那是什么门第,超级豪门啊!再有能力又能怎么样,还不是给人打工的?” “你们是真不知道许意的身价啊?她本科京大研究生保送斯坦福,整个云深科技都是她的,这次来沈氏只是来帮忙的。” “就空间站那个项目,张惟安他们卡了多久了?她一来就顺利解决了。” “卧槽,怪不得她之前敢在大厅和唐家大少怼起来。” “别说唐大少了,就算是沈夫人这姐都完全不care,你知道她刚才在项目部说什么吗?她说别说是沈总了,就算是沈家她也没放在眼里。” “这有点太狂妄了吧。” “如果你知道她的身价,就不会觉得她狂妄了。” “冷知识,这姐十六岁保送京大,二十岁斯坦福留学,常年在理工类的国际赛事积分榜上排行第一,白手起家创建云深科技,括号:云深科技包含在国际爆火的云深游戏和云深能源,两家公司的估值均在一百亿以上,括号完。” “我靠,云深游戏,老娘一个月工资有百分之三十都花在那上面!” “不对,云深科技大老板不是徐然吗?” “一扒就能扒出来,徐然只是经营者,这姐才是百分百控股人。而且,还有新创建的云深能源呢!” “热知识:云深科技的建立包括工作室前身,到现在还不到五年。” “这姐还是司徒教授的学生,参与过m国的保密项目,当年老子挤破头都没挤进去啊!” 这年头,不是每个人都乐意给资本家一家人当狗的。 比起老牌资本家,大多数人更青睐许意这种白手起家的新贵。 不过还是有一部分人无脑站沈家, “许意的确优秀,但是出身不好,她在京大的时候可是常年拿补助,沈家又不缺钱,应该更想要一个知书达理的儿媳妇吧。” “云深科技虽然势头猛,但比起老牌资本,差得太多了。” “要我说啊,还是柳家大小姐和沈总更相配,青梅竹马,门当户对嘛。” “这个许意啊,脾气也太差了,不管怎么样,也不能公然在这种场合怼沈夫人啊。” “大哥,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女性又不是只有嫁人这一个选项,二十一世纪都过来四分之一了,还嚷嚷知书达理呢?” “虽然现在云深科技的体量比不上沈氏的资本,但人家许意和不缺钱不缺地位,用得着去沈家受那口窝囊气?” 沈家有钱又能怎么样? 能给许意多少? 而起就沈夫人那个高高在上的态度,一点都不尊重人,还要许意捧着供着吗? “都什么年代了,还要给优秀的女性贴标签,下意识的给人定价让人挑选,自己当家做主不好吗?” 吃瓜群里炒成了一锅粥。 而穿着一身病服抵达沈氏的沈京宴出现在大厅,更是给打工人们的八卦之魂添了一把火。 “哇靠,沈总穿着病服也这么帅啊,诶不对,他这是从医院里跑出来的?” “他这急匆匆的,挺在乎许意的啊。” “未必,我在研发部,沈夫人都快被许意气的厥过去了。” “.......” 沈京宴到的时候,姜岚正气冲冲的从研发部出来。 她看到沈京宴,停下脚步,对着他冷冷开口, “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会允许许意进沈家的大门,你好自为之。” 说完这句话,她拎着包离开。 李川怕出什么事儿,立马跟上。 沈京宴没去追姜岚,反而是直直朝着项目组的方向走。 这会儿,许意怼完姜岚,心情十分舒畅。 她是一个记仇的人,五年前憋得那一口气,如今,终于让她给出了。 安排好剩下的工作,她正想收拾东西离开。 可抬眼间,她就看见沈京宴一脸担心的朝着她走过来, “你没事吧,我妈有没有为难你?” 看着她的神情,许意稍稍愣了一下,随即她摇了摇头, “没有。” 围在许意身边的张惟安等人早就饶有眼色的散开回到各自的工位上,但还是忍不住偷偷抬头朝着两人的方向看过来。 大戏啊,沈夫人看不上他们组长。 但看着沈总的样子,他喜欢他们组长喜欢的很。 听到许意的回答,沈京宴稍稍松了一口气, “没有就好。” 没有就好。 许意看着他这一身单薄略微皱了下眉, “正感冒呢,怎么穿这么单薄就出来了?” 他昨天病的挺严重的,最近流感严重,都进了几次医院了。 胳膊上的石膏,怎么又卸了?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沈京宴摇了摇头,冲着她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唇色有些发白, “我妈说了什么你也不用管,我来解决。” 许意略微垂眸,本来,她是没多想的。 合同都签了,沈京宴如果想要把她从项目里踢出去,得赔十倍违约金。 自重逢以来,她对他,只有算计。 可今天,看着一身病服携着满身寒气出现在她面前沈京宴,她心里升起一些异样的情绪。 她不确定,这情绪来自什么,只把它归结于愧疚。 没由来的,许意心里有点发闷。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忽然抬头,叫了他一声, “沈京宴。” “我们聊聊吧。” 空气陷入寂静,沈京宴似是预料到什么,心口没由来的一疼, “我还有事要处理,下次吧。” 说完,他逃似的转身离开。 许意望着他的背影,有些无奈。 她何尝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他们之间夹着一些无法避免的东西。 拖到最后,只会伤人伤己。 * 李川把沈夫人送回沈家,回来拿东西准备下班的时候发现总裁办公室还亮着灯。 打开门一看,沈京宴果真还在。 第58章 沈家 李川进沈氏五年,很少看到这样的沈京宴。 往日的沈京宴,冷静,睿智,强大,他是一个很优秀的商人,将沈氏这么大一个企业管理的很好,拓宽领域,他总能做出最优的选择,他永远运筹帷幄,气定神闲。 但自打遇上许意,他乱了章法。 此刻,他在他身上看到了挫败。 沈京宴在落地窗前站了许久,脚下是一地的烟头。 他好久没有抽烟了。 因为许意不喜欢烟味儿。 少年时期,家里管得很严,他做的每一件事都要遵从家族的规矩,活在条条框框里。 后来终于逃离钳制,疯玩过一段时间,和其他人一起泡吧,打架,抽烟。 只不过后来和许意在一起之后,就没再碰过。 她讨厌这味道。 再后来她离开,他也没再碰过。 可今天,他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拒绝他。 她一遍又一遍的拒绝他。 她不喜欢他了。 他再怎么样都挽回不了她的心。 他不想听她的拒绝,所以逃了。 李川想起下午的场面,一时间觉得沈京宴也挺难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劝他。 沈京宴听到动静,转头看向李川,低沉的嗓音里能听出明显的情绪不佳, “我妈送回去了吗?” 李川点了点头, “夫人已经回去了。” 他犹豫了会儿,开口说, “沈总,你病还没好,注意身体啊。” 他这个直属上司,是真的挺好的,虽说平时在工作上有些苛刻,但钱也是真给。 他要是身体撑不住了,他去哪儿再去找这么好的老板? 沈京宴丢了手里的烟头,看向李川,忽然问出声, “你和你女朋友是不是也是分手了很多年又在一起的?” 李川想了想林雅,他抬眼看向沈京宴, “是,可是沈总,我们的情况和您和许小姐不太一样。” 沈京宴垂眸,轻倚着围栏,整个人透着一股子颓劲儿, “有多不一样?” 李川想了想,说, “我们是因为钱而分开的。” “我们两个的家庭条件都不算太好,当年本科毕业,对各自的规划不一样,所以分道扬镳了。” 他和林雅两个人,他们的人生容错率太低了,没有办法承受未卜的前途。 他们愿意为了前途放弃爱情,其实在作出那个选择的时候,两个人同时放弃了他们的爱情。 痛吗? 当然是痛的。 只是他们都知道,让其中一个人放弃,最后两个人必然会后悔。 与其日后后悔,不如当时放手,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这些年,他其实一直没能忘了林雅,所以没开始新的感情。 其实进沈氏,也有这个原因,林雅是能源动力学专业,沈氏旗下企业覆盖面很广,拥有最顶尖的能源公司。 他当时想着,在这家公司,会不会在遇到她。 结果可能是缘分未尽吧,真让他遇到了。 再后来,两人复合,也是顺理成章。 可沈京宴和许意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沈京宴丢了手里的烟头,自嘲一笑, “确实不一样。” 是当年的他太自私了,只想着把许意捆在自己的身边,却从来没想过她的感受。 他从来都没有警告唐景越让他收敛,更没有解决家里。 他妈说得对,幸好许意当年没和他结婚,才能有如今的她。 他比不上李川,他从前没想过许意的未来,如今也没想过。 只是自顾自的一厢情愿,想要把她绑在身边而已。 李川看着沈京宴的神情,才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 他的本意其实是想要表达,他和许小姐都不缺钱而已。 可后来细想,却是记起,许小姐的出身也不怎么好,否则沈夫人不会如此介怀。 李川忍不住叹息, “沈总,如果觉得过于艰难,不如放手,也放过自己。” 他分手的时候其实也挺难受的,但后来想了想,不强求,其实会让自己好过很多。 不强求,可沈京宴怎么做到不强求。 他生来什么都有,可却也什么都不想要。 唯一想要的,就是许意。 可当年他犯了一个错,因一时之气弄丢了她。 如今再遇到,他又怎么可能不强求? * 许意从沈氏大楼里出来,天空又一次飘了雪花。 无人机自闹市的低空而过,朝着沈家老宅的方向而去。 彼时,沈夫人正坐在客厅里生气。 沈氏一门在京北,不止掌控着经济,更是政坛的一把好手。 自从沈老爷子从位子上退下来,沈父便是顶上了这个位子,属实是京圈儿里的紧要人物。 沈父这一生过得很顺,联姻对象恰巧是自己喜欢的,生出来的儿子也教养的很好,全然没有京北那些纨绔子弟的轻浮习性。 唯一出格的可能也就是五年前非要娶一个普通女孩,还被人逃了婚,也好在,当时他虽然答应了但并没有准备大办,是以圈子里的人并不知晓,这事情倒也不算走到难以收场的地步。 自己仕途顺利,儿子成熟稳重,家庭和乐。 再多算下去,顶多也就是自己那个同胞幼弟沈恪。 因着是老来得子,父母对他娇惯了一些,导致他四处惹事,让人不得安生。 十年前,他惹出了人命。 家里把他送了出去,前些些日子刚回国。 沈恪是沈家唯一的污点,当年他竞选在即,家里怕他碍事儿给送了出去,一呆就是十年。 虽说从来没有缺了他吃穿,但对于这个弟弟,沈父多少是有点愧疚在的。 “沈恪呢?” 刚回到家,看到坐在沙发上生闷气的沈母,沈父下意识以为是自己的弟弟惹到她了, “他又惹你生气了?” 沈恪对于他们送他出国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虽说这些日子回来了,但没少在家里闹事儿。 姜岚没好气道, “沈恪哪儿能气到我,还不是你儿子。” 沈恪在沈家没有实权,再怎么蹦跶不过是掏钱养着他而已,她还没有到能和他置气的地步。 沈父听着愣了一下, “京宴?”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怎么惹到你了?” 自家儿子一向靠谱,将家里的企业管理的井井有条,这几年更是让董事会那些老家伙都挑不出错来。 她也一向以自己的儿子为傲,怎么会被他气到? 第59章 他们之间隔着一条人命 “是不同意相亲?” 沈父猜了一句,而后自顾自的说, “其实他年纪也不大,也不着急结婚吧。” “什么呀。” 姜岚眉眼之间尽是烦躁, “是那个许意,她又回来了。” 沈父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许意这一号人, “之前京宴谈的那个女朋友?” “是呀。” 姜岚一提起来就觉得来气, “今天我去找她,你猜她说什么,她竟然说别说是京宴,就算是咱们沈家她也没放在眼里。” “太狂妄了。” “不放在眼里还进了沈氏,我看她就是欲擒故纵。” “偏偏你儿子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死命的往前扑!” 沈父听着皱了下眉头,其实以沈家现在的权势,儿子不一定非要联姻。 他尽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 但...若是这女孩不懂事,影响他们家的家庭和谐,那便另当别论。 “行了,别气了。” 沈父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温声道, “等下次他回来,我和他谈谈。” 姜岚还是有点咽不下这口气,但亲自出手对付一个许意她又觉得掉了身份。 父亲两人正聊着天,别墅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警卫员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面色十分难看, “先生,沈恪少爷出事了。” 沈父听着眉头微皱, “出什么事了?” 警卫员深吸一口气, “沈恪少爷被人装在了麻袋里,通过无人机丢到了老夫人那边。” “他浑身是血,右手手臂被人砍了。” “什么?” 沈父瞬间变了面色,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姜岚听着也顾不得和许意生气,连忙拿着衣服跟上。 可等到了地方,看到那一滩的血红,她差点昏厥过去。 “这是什么人啊,怎么这么狠毒。” 此刻的沈恪满身细小刀口,深可见骨,动手的人技术十分高超,每一刀都卡在骨头缝上,让人痛不欲生但又不会致命。 整只右臂被人砍了下来,但伤口被简单的包扎过,不会让他失血过多而死。 他这会儿已经精神有些失常,口中念念有词, “我错了,我有罪.......” “放过我吧。” 看到幼子如此形状的沈老太太已经昏厥过去,而沈老爷子则是怒火中烧, “给我把那架无人机打下来!” “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害我沈长山的儿子!” 精准的把人投放到了沈家老宅,这明显是知道沈恪是沈家的孩子,故意挑衅。 可过了十多分钟,无人机扬长而去。 这下不止沈老爷子,沈父的面色也难看了起来。 沈家的警卫员和防护系统,竟然拦不住那架无人机。 家庭医生很快赶到,在给沈恪检查过身体后,对沈父说, “二少应该是被人长时间丢在海上折磨,身上的刀口并没有及时消毒处理,但是有人用药吊住了他的命。” 医生的面色也不太好看, “人送来的十分及时,如果在耽搁一会儿,可能就没了。” 背后之人要么是算无遗漏,要么是压根不在意沈恪的性命,死了也无所谓。 这是在明晃晃的挑衅沈家,没有把沈家放在眼里。 “查!” 沈父眼底满是戾气, “让人去查,究竟是谁!” 抓出来,他要他不得好死! 沈老太太刚醒过来就哭的不能自已, “我的幺儿....才回国没几天啊....怎么就遇到这种事情呢?” 姜岚在沈老太太身边安慰着,心里显然也不怎么好受。 平时她不喜欢这个小叔子是一回事,但这会儿看着他这副模样,亦是心里难受极了。 整个沈家乱成了一锅粥。 * 许意出了沈氏大楼,她似是察觉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 下一刻,一辆跑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周鹤脸上洋溢着笑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今晚景山有赛车,要不要去看看?” 许意稍稍顿了会儿,打开车门,弯腰迈了进去。 周鹤看了眼沈氏大楼的招牌,俯身给许意系上安全带,而后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沈京宴注意到了楼下的那一抹红,看到了周鹤,也看到了许意上了周鹤的车。 他有些不明白。 他比周鹤差这么多吗? 为什么她会喜欢一个朝三暮四的人,也不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沈京宴在落地窗前发呆许久,直到李川给他带来消息—— 家里出事了。 “我们查到二少出事之前去了一艘游轮赌场,还在那里遇到了.......” 李川的话有些犹豫。 沈京宴皱了皱眉, “谁?” 他和自己这个小叔叔并不算亲厚,再加上他少年时期见多了他四处惹事,后来他被送到国外十年,多年不见更是没多少感情。 回来之后不见收敛,反而是越发张扬,和他凑在一起的那些纨绔们没几个好惹的,就算是一时看着沈家的份上忍着他,也总有忍不住的一天。 只是李川这么吞吞吐吐的,让他有些疑惑。 李川顿了好一会儿,开口说, “有人说,在船上看到了许小姐和陈聿。” “你说什么?!” 沈京宴骤然回头,蓦地变了脸色。 许意的圈子一向干净,她怎么回去那种场所? 还是和陈聿一起。 李川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复杂, “没有监控,有人抹除了痕迹。” “只是有人说看见了他们,除了许小姐和陈聿之外还有一个男人,他们和二少发生了争执。” “再然后,二少便不知所踪了。” “还有.......” 李川欲言又止。 沈京宴拿出一支烟点燃,音色微哑, “说,” 短暂的沉默后,李川艰难开口, “我查了一下十年前关于二少的事情,他当年车祸害死的那名男人,是许小姐的父亲。” 耳畔传来尖锐的电流声,沈京宴抬头的瞬间觉得眼前发黑。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世界陷入黑暗,整个人站都站不稳,只能下意识的扶住栏杆稳住身形。 李川变了面色,伸手扶住沈京宴, “沈总。” 沈京宴稍缓了片刻。 再睁眼,他看见李川在他面前在说这什么,但是他听不到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世界才恢复正常。 “把这件事压下去,别让老宅那边的人查到。” 沈京宴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特别是许意父亲的事情,想办法把事情替换掉。” 第60章 娃娃 爷爷奶奶最疼二叔,如果他们知道这件事情有可能和许意有关,一定不会管什么证据。 他爸更是对这个二弟心存愧疚.......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家里知道。 李川察觉到沈京宴的状态很不对,他扶了他一把,开口说, “或许只是巧合而已,也可以是有人看错了,许小姐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对二少下这么重的手。” 沈京宴不在意许意有没有对沈恪下手。 他在意的是,他们之间隔着一条命,隔着她父亲的命。 他在意的是,他竟然对她的了解如此之少。 当年沈家为护幼子草菅人命,她只会厌恶他,又怎么还会爱他? 以她的能力手段,想要追查又怎么会查不出沈恪的身份。 既然查到了,又如何能不出手为自己的父亲讨要公道? 是沈恪害了她的父亲,是沈家害她少时孤苦.......这是死结。 沈京宴缓了好一会,声音里的颤抖还未消退, “按照我说的去做。” 李川点了点头, “好。” * 不知道怎么地,报了仇,许意的心情反而没那么轻松。 她周身萦绕一股戾气,她似乎觉得还不够,人一旦手染鲜血,就容易停不下来。 可不知为何,深陷这股戾气之中,她的脑海里总是会出现沈京宴那张脸。 情绪有些不太对,但是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周鹤察觉到了许意的不对劲,但他没细问,只是把手里的头盔递给她,笑的明媚, “要试试嘛?我做你的领航员!” 烦闷的时候啊,就是该做一些刺激的事情把情绪发泄出来。 老是憋着,是会把人憋坏的。 昨天大雪封山,但因着有赛事工作人员早早的把路清了出来,不过这会儿天空又是有点飘小雪,为赛事增加了些许难度。 许意的眸光扫过周鹤手里的头盔,最终定格在他的脸上,他每天都是这么的开心,仿佛从来不会难过。 这世上的任何事,都不能影响到他的情绪。 周鹤又往她的面前递了递,眉梢微挑, “不想?那你做我的领航员?” 不管是谁做谁的领航员,在这样的天气赛车,都在一定程度上等于把自己的命交到对方的手里。 许意接过他手里的头盔,抬眼看向他, “明明知道我今天心情不好,还要带我来这里,不害怕吗?” 周鹤往前凑了凑,帮她带好头盔,笑的散漫, “有什么可害怕的,我的使命就是让你的心情变好啊。” 见到她的第一面,他就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该为了让她开心而活。 许意坐在了驾驶位上,而紧接着,周鹤也上了车。 这场赛事的赛程不算短,盘山公路蜿蜒,天空中还飘着雪,隐隐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一声枪响过后,数十辆赛车如弦上之箭在雪地里冲了出去。 许意一脚油门踩到底,引擎瞬间散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车轮带起大片晶莹的雪花,在身后形成一道白色的雾霭。 她一连超了好几辆车,只是自顾自的开在最前端。 天空中的雪花越来越密集,纷纷扬扬的洒在车窗上,模糊了视线。 周鹤靠在椅背上,为许意讲述着前方的路况,他音色慵懒,似乎十分放松。 后方的赛车紧追不舍,他打开闪光灯,似是和许意较上了劲儿。 “小爷还不信了,在京北,有人能赢得过我!” 他一脚油门就跟了上来。 周鹤啧了一声,偏头看向许意, “前面有个弯道。” 两辆赛车在山路之上激烈角逐,只是临近弯道,那辆红色的赛车明显减速慢了下来。 而许意则是一脚油门之间加速而去。 红色赛车里的男人见状直接愣住了, “弯道,下雪,山路,这人不要命了?” 真不怕死啊! 他们玩赛车是为了找刺激,不是为了找死啊! 这人纯不要命啊? 可下一刻,他看见前方的赛车一个完美的雪地飘逸,极速过弯。 至此,所有的赛车都被甩在身后。 “卧槽!” 有一瞬间,他甚至忘记了自己还在开车,整个人彻底愣住。 这人是什么变态! 当许意驶过终点线时,场内爆发出欢呼。 她破了记录。 而直到十几分钟之后,才有赛车陆续越过终点线。 原本暴戾的心似乎平静了许多,周鹤摘了头盔下车,为她挡住了所有的采访和直播镜头, “不好意思,我女朋友不喜欢,各位可以去多多招呼一下第二名。” 来赛车的目的是放松心情,至于其他的,许意并不太感兴趣。 但周鹤感兴趣,他跑去领奖了。 然后,给许意带回来一个毛茸茸的娃娃。 “看,像不像你?” 周鹤的眼角眉梢皆是笑意,他给手里的娃娃整理了一下衣服, “这样看起来更像了啊。” 许意看着那个娃娃有一瞬间的恍惚,她以前有一个差不多的娃娃,只是后来搬家的时候没顾得上带走。 周鹤看着她的神情,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我就知道你喜欢。” 他把娃娃塞到了许意的怀里,语调微扬, “冠军大人,要不要请我吃点东西啊。” “吃什么?” 许意偏头看着向周鹤。 周鹤想了想,轻挑眉梢道, “就吃你大学期间经常吃的吧。” 许意调转车头,载着周鹤驶入闹市。 高架桥上的车川流不息,纵使天空落雪,闹市之中也尽是繁华。 她将车子停在了离夜市小吃街不远的广场上,而后下了车。 周鹤紧跟上她的步子,眸光扫过周围的夜景。 虽然下着雪,但在周边很热闹。 这是一条大学城的小吃街,基本都是朋友或者年轻的小情侣结伴在逛。 十块钱三根的烤肠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还有烤冷面、鸭血粉丝汤等小摊。 周鹤没来过这种地方,但他没扫兴,只是偏头看向许意, “想吃什么?” 许意买了份烤冷面,又拿了三根烤肠,递给他, “尝尝?” 周鹤咬了一口,这工业香精堆砌出来的东西,味道还挺好的。 两人并肩在夜市上走着,许意时不时的在小摊上买点吃的。 第61章 不够在意 周鹤怕她冷,停下买了两杯奶茶,递给她暖手。 “你以前经常来这儿吗?” 他一手拿着烤肠,一手把鸡翅包饭递给她。 许意咬了一口鸡翅包饭,看向前方的烟熏火燎,说, “不太平常,有时候想要吃点好的,会来这里。” 大一的时候她穷得很,一般都是靠着饭卡的补助在食堂吃。 后来赚了点钱,才会时不时的来这边逛。 周鹤听着愣了一下,随即眼底划过怜惜,他看着她, “要是我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许意听着垂眸笑了声,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她庆幸,是在两年前碰到他,而非是最开始的少年时期。 否则,收场之时的惨烈程度,绝对不会亚于宁皎与秦昼。 周鹤却是没有察觉出她的言外之意,只是笑着说, “好在现在也不晚啊,如果你喜欢,我经常陪你来吃。” 他的意思,是他要留在京北陪她。 可现在的许意却惊觉,她不需要了。 从前是贪恋一份温暖,所以和他在一起。 但过于依赖一个人,总是不好的。 更何况,一份感情如果只靠装傻来维持表明的平静,那它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小吃街的尽头。 周鹤看到街边的冻得晶莹剔透的小兔子糖葫芦,正要去给许意买。 可许意却是忽然叫住了他, “周鹤。” 周鹤回头,看到自己心爱的女孩站在风雪里,暖黄色的灯光温柔的洒在她的身上,雪花纷纷扬扬的洒落,漂亮的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但莫名的,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下一刻,他听到她说, “我们分手吧。” 他有预料,但并不接受这结局。 “为什么?” 周鹤脸上依旧挂着笑意,可眼底的神色却出卖了他。 许意抬眼看向他,十分坦诚, “我发现我不喜欢你了。” 周鹤早知道许意没有那么喜欢他,但在她口中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腔里还是传来了细密的疼痛。 他唇角扯出一个笑,问她, “那你喜欢谁?沈京宴吗?还是那个陈聿?” 他用了一天的时间,查清楚了她的过往。 他们家许意一如既往的优秀,十六岁保送京大,而后认识了陈聿,不过她没和他在一起,反而是隔了一年和沈京宴走在了一起。 陈聿是陈家的私生子,在家里没什么地位,所以导致他是个怂货,喜欢也不敢说出来。 沈京宴稍微好点,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京北的世家子弟,从小高高在上,享受着常人所不能及的资源和权力,同时也受制于家族。 他搞不定自己家里,所以让她受了不少委屈。 查到这些事情的时候,他都觉得心疼。 他捧在手心里的人,怎么就让他们那么作践呢? 同时,他也有点嫉妒。 曾经的许意为沈京宴做的,她一样也没对他做过。 从这儿他能看出来,她没那么喜欢他。 可没关系的,他不在意。 只要他喜欢她就行了。 可现在,她竟然和他提分手。 周鹤觉得不服,他比他们之中的任何人都对她要好,都更适合她。 许意只是摇了摇头,她看向他, “和他们没关系,我只是发现,我没有办法信任你。” 听到这句话,周鹤的脸色有些不太自然, “是不是沈京宴和你说什么了?” “不是他。” 许意低头拿出手机,递到了他的面前, “是付梨。” 周鹤脸上的笑意终于僵住,他瞬间陷入慌乱,下意识的去抓许意的手, “你听我解释,我们没关系的。” 许意嗯了一声,神色十分平静, “我知道,很多事情我想查,都能查到。” “你们只不过是认识五六年,互为玩伴,没有感情,却能接吻而已。” 她有条不紊的讲述着他们的过去,其中包括他与她在一起的某些时间段, “周鹤,我接受不了你有这样的感情关系。” 周鹤抓住了她的胳膊,急忙道, “我和她那是跟你在一起之前的事情了,是她一直缠着我而已。” “很多东西都不是真的,是她瞎说的。” “我和她早就断了,我只喜欢你。” 许意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可是我做不到信任你了。” “我们之间没有信任。” “就像是你明知道我和沈京宴之间有纠葛,却依旧装傻不敢问我一样。” “这并不是正常的恋爱。” 可原本,他们的开始是一场正常的恋爱关系。 周鹤的面色渐渐发白, “你喜欢他,是吗?” “可能是吧。” 许意静静地凝视着周鹤,平静的目光里透着一丝复杂,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和付梨甚至还有其他人保持着暧昧关系。” “但是我想起你的好,又觉得可以容忍,所以放任。” 她顿了顿,继续道, “可当时我和沈京宴在一起的时候,我容忍不了这些。” “他只要和其他女生有一点越界的行为,我就会和他吵架,陷入冷战。” 周鹤面色微微一变,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 他直直的盯着她,执拗的要一个答案, “所以呢?” 他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几分,眼神里是焦急与忐忑, “是你更喜欢我所以可以忍受,还是......” 后面的话他终究没能说出来。 其实心底,他是有一个答案的。 但是他不愿意面对。 许意微微仰头,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似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绪。 片刻后,她收回目光看向他,开口说, “最开始,我以为是我成长了,变得包容,懂得妥协。” “可后来我发现,是不够在意。” ‘不够在意’这四个字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了周鹤的心上。 他听懂了许意未曾说出口的潜台词,不够在意的意思就是,不够爱。 周鹤的眼眸微微垂下,浓密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片刻的沉默过后,他缓缓伸出手,想要抓住许意的手,仿佛抓住了她,就能抓住这段即将消逝的感情。 他脸上再一次扯出笑容,低低地说道, “没关系的。” 第62章 许意,你防着我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大片大片的雪花砸了下来,席卷整个街道。 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连带着那些满是烟火气的小摊也被迫收摊离开。 周鹤抬眼望向许意,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那只是因为你们从前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一些而已,只是年少的你和现在的你表达感情的方式不同而已。” 他走近她,伸出手想把她抱在怀里, “只要你有一点点喜欢我,就足够了,不是吗?” “你并不讨厌我。” “我以后.......”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许意打断, “我们不会有以后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怀抱,往日柔和声音此刻越发清冷, “周鹤,和你在一起的这两年我很开心。” “现在,我们好聚好散。” 周鹤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他声线沙哑, “你非要这么绝情吗?” 许意没搭他的话,只是看着巷子深处, “今晚,会有人送你离开京北。” 两人已经走出来一段距离了,这会儿雪越下越大,街道上的人也越来越少。 周鹤听着许意的话有一瞬间的错愕, “你说什么?” 可下一刻,他突然感觉一阵强烈的头晕袭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开始天旋地转。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抓住什么来稳住身形,后方有人扶了他一把的同时亦是将他禁锢。 他一脸不可置信的抬头望向许意, “你给我下药?” 她竟然用这种手段来对付他。 许意嗯了一声,她垂眸看着他,眼底似有歉意, “周鹤,再见。” 说完,她转身离开。 周鹤望着她的背影想要开口,可眼底的泪确实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你知道...我是怎么跑回来的吗?” 他用尽力气说出这句话,雪地里,左腿膝盖还在隐隐作痛。 她可以生气。 可以和他说分手。 可以骂他打他。 可是她怎么能送他走呢? 他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拖着一条病腿,从国外跑回来的啊。 漫天风雪里,周鹤张了张嘴,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爱恨在眼底交织,最终尽数化作哀怨。 她怎么能...对他这么狠呢? 许意当然知道他是怎么跑回来的。 周海老奸巨滑,既然把他送走又怎么可能让他轻易逃出来。 他是拖着一条伤腿从周海手里逃出来的,护照和身份证被收了这事儿他没说谎。 那艘游轮上的人拜高踩低,什么认识朋友啊,都是他瞎编的,只是不想让她看出他的窘迫而已。 他这一路,回来的很是惊险,也受了不少委屈。 从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连服务生的活都干了,许意看着那些资料的时候还觉得挺难受的。 下了船之后他倒是在京北有不少熟人。 这些年周鹤也不算是全然无所事事,他喜欢音乐,喜欢赛车。 早些年他自己写歌,有不少粉丝,还和朋友合开了一家娱乐公司,签了不少歌星和小明星。 还有今天参赛的赛车俱乐部他也有投钱,每年收益不菲。 周鹤虽然爱玩,但是能力并不差,他不缺钱,也有自己的事业,所以他敢和周海对着干。 海城周氏只是他可有可无的选择而已。 只是...他的能力仅限于盛世繁华之下。 他接触的脏事儿烂事儿太少了。 船上发生的事她虽然有遮掩,但沈家未必查不到。 沈恪今天就会被送回沈家,倘若让沈家那边查到他曾和周鹤在船上起过争执,或许会对他不利。 她不想连累他,更不想置他于危险之中。 所以自己做了决定,送他走。 至于此后,他是怨也好,恨也罢,她照单全收。 新型的能源战机在大雪里升空,朝着西海岸的某个方向而去。 许意坐在车厢里,身侧的副驾驶位上坐着刚才被周鹤拿回来的棉花娃娃。 那娃娃做的很是可爱,海藻般的长发,大大的眼睛,脸上带着笑,身上还穿着粉粉嫩嫩的公主裙。 她看着那黑点消失不见,调转车头,回了御景湾。 今天,她有点累。 结束和周鹤的这一段感情,让她觉得如释重负,但也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 陈聿给许意打了很多通电话,但她没接。 许意回家的时候客厅的灯没开,她打开灯,就看见陈聿坐在沙发上。 他宽肩长腿,挺拔的身姿裹在黑色的衬衫长裤里,即使坐在,也难掩出众的气质。 听到门口的动静,他抬头望了过来, “怎么才回来?” 许意将钥匙放在门口的卡通挂钩上,对于他的出现似乎并没有觉得意外, “有点事情耽搁了。” “什么事情啊?” 他对她的语气鲜少有这么冰冷的时候,说话的时候连带着眼底也浮现出嘲讽的笑, “是在忙着沈氏的项目?” “还是因为担心周鹤,所以把他送走了?” “亦或是在想办法对我下手?” 陈聿缓缓起身,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她走近,目光始终没有在她的脸上移开。 “怎么不说话了?” 他微微眯起双眸,眼中交织着复杂的情愫,缓缓讲述着她所做的一切, “你让人把沈恪送到了沈家,故意留下一丝痕迹没有抹去,任沈京宴去查。” “你让他猜到你所做的一切却又故意不留证据,因为你怕他在你身上越陷越深,怕真相揭开的时候他难受。” “你害怕沈家迁怒,所以把周鹤送走。” “用这样的手段,给他下药,哪怕背负骂名,让他反过来怨你。” 陈聿语调十分平缓,却蕴含着难以抑制的情绪,似是在陈述事实,又似在质问。 他的声音逐渐拔高,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愤懑, “你在意沈京宴,担心周鹤,那我呢?” 陈聿的目光紧紧的锁住许意,眼中满是受伤与不解, “许意,你防着我!” 他眼底血丝弥漫,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十年了,他们认识快十年了。 他陪着她的时间比他们两个任何一个人甚至加起来都要多。 可竟然换来的是这样的结果。 陈聿一拳打在了她身后的墙上,将她困在墙与他的胸膛之间,质问她, “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 第63章 你逼我? 许意默了一会儿,开口说, “朋友。” 她抬眸直视他的眼睛,又是重复了一遍, “我拿你当朋友。” 一个可以交付身后的,靠谱的朋友和盟友。 而他对于他感情的剖白,打破了她对两人之间关系的认知。 在她看来,情人的关系,远不如交付后背的朋友可靠。 于是,陈聿成了一个不稳定因素。 她很为难。 可思考过后,还是觉得他们之间不应该这么不明不白的。 话要说开。 “朋友......” 陈聿轻笑了一声,他想都没想就将这关系否定,声音里带着决绝, “不可能!” 他守了她这么多年,又怎么甘心只做一个所谓的朋友? 许意想要推开陈聿,却是被他抓着手腕困住。 四目相对,他眼底满是狠戾,她眼底尽是平静与冰冷。 这样的氛围,一点儿也不像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告白。 反而大有要拉着她同归于尽的意思。 “那好啊。” 许意忽然笑了一声,那笑容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艳, “你想和我谈恋爱,结婚啊?” “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她的声音很轻,一字一句极为清晰,像是羽毛般轻轻扫过陈聿的心尖。 她从未对他如此鲜活,温柔。 陈聿的呼吸一紧,心脏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动起来。 他没想到许意会这么说,原本的愤懑与失落也在此刻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搅得乱了分寸。 可下一刻,她的话让他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放弃云深科技,放弃银河生物,还有基地,把你的人全都退出来。” “股份全都转给我。” “能做到不插手任何关于公司的决策,我就和你结婚。” 这些话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淋的他心尖都泛着寒意。 她用这些事情,和他做交易! 刹那间,空气仿佛凝固一般,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许意甚至能清晰的听到陈聿微微急促的呼吸声。 她就那样静静地凝视着他,眼底染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怎么样?”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吐出,将问题抛给了他。 陈聿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他嘴唇微微颤抖着,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哽在喉中。 他眼底血丝弥漫,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你逼我?” “两个选择,要么收起你那些心思,你我以后还是朋友,利益共享。” 许意面色沉静,她轻轻的靠在身后的墙上,开口说, “要么,放弃一切利益,和我在一起。” 她看向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感情,全是利益权衡。 “你把你的婚约,我的感情,当做利益的交换?” 陈聿忽然笑了,他笑出了眼泪, “你怎么就这么轻看我呢?” 她没把他的感情放在眼里,也没把他这个人放在心上。 对于周鹤和沈京宴,她都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在意,会有一些心软。 可她怎么能这么对他呢? 陈聿忽然感觉很委屈,可对上许意的眼,他又看到一片清明。 她依旧不为所动。 而可笑的是,他想答应。 用利益换来的婚姻能有多长久呢? 他想要的,是与她并肩而立,亦或是做她的港湾,为她兜底。 而非拔去爪牙,做一个被她搁置的花瓶。 陈聿的骄傲不允许他这样做。、 于是他放开她,转身离开, “你给的选择我都不选,许意,我不会满足于仅做你的朋友。” 许意看着他的背影说, “那我可以理解为,你要与我为敌。” 陈聿只觉喉中苦涩, “我不会与你为敌,永远。” 只可惜,许意不相信永远。 爱情这种东西,太不可靠了。 永远这两个字发明出来,更像是专门用来骗人的。 陈聿离开。 偌大的客厅里再一次陷入寂静。 许意站在原地待了好一会儿,而后脱力一般靠着墙缓缓坐下。 有点累。 她缓了一会儿,而后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陈聿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白栀今天回白家不回来也就算了,宁皎呢?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她去哪儿了? 许意在群里@宁皎:“你去哪儿了?” 白栀秒回:“好无聊哦,白家人真无聊,想一把火把祖宗祠堂给烧掉。” 许意:“宁皎没在家,你见她了吗?” 白栀在群里发了个小猫摇头的表情:“该不会是被秦昼挟持了吧?” 许意给宁皎打了电话。 可刚响了两声,被挂断了。 她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太对,于是拿出电脑开始锁定宁皎的位置。 当位置锁定,许意确定宁皎出事了。 她跳过群组给白栀打了电话, “宁皎出事了。” 原本正躺在祖宗排位前刷腹肌男的白栀一下子就坐起身来, “什么?” 许意看着视频上正在闪烁的红点, “她的位置显示在京海高速上,正在往城郊的方向移。” 白栀眉头一跳, “该不会是秦昼趁机想要截人吧?” 许意精准的找到了秦昼的号码,而后打了过去, “打个电话问问就知道了。” 许意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秦昼正在翻他和宁皎高中时期拍的照片。 他一整天都有点心神不宁的,但是医生说可能是药的副作用,可随着夜色越深,他越觉得胸闷。 忍不住给宁皎打了几个电话,但是她都没接。 意识到自己被拉黑名单后,他又是换了好几个号码打。 只是正打着,他手机里进来一个电话,是陌生号码。 “喂?” 秦昼接起电话,面上神色有些不耐烦。 可下一刻,话筒里传来了许意的声音, “宁皎和你在一起吗?” 秦昼顿了一下,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升上心头, “她不是在你那儿吗?” 许意沉默片刻,说, “宁皎出事了。” 秦昼听着霎时间变了脸色, “怎么回事?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他拔下针头就往外走,但是被门口的保镖给拦住了。 “滚!” 秦昼的脾气也上来了, “你们想清楚是谁给你们发的工资,我还是我妈!” 那两个保镖顿时放下了手。 秦昼套了件衣服就往外走,边走边问许意, “现在什么情况?” 第64章 毒蛇 许意把宁皎的定位给秦昼发了过去,问他, “她有得罪什么人吗?还是你有得罪什么人?” 秦昼狠皱了一下眉头,周身浮现一股戾气。 宁皎得罪的人不少,但是他已经放话出去了,谁敢为难她? 至于他...在京北,向来都是旁人上赶着巴结他,他能得罪谁? 况且他当时和宁皎结婚没有大办,都算是半隐婚了,没几个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就算是他有得罪人,那些人也找不到宁皎那儿。 秦昼一时之间没想出来,但这会儿想这个也没有意义。 他深吸一口气,开口说, “我带人去追,你随时告知我位置。” 许意嗯了一声,打开了卫星监控实况,锁定位置。 她在京北的关系网比不上秦昼,这时候没必要拒绝帮助。 白色的面包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驰,车牌是套牌,查不到任何信息。 至于车里面的情况,无从得知。 直到车子上了山,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从车上下来。 他穿了件黑色的风衣,身高大概有一米九几,虎背蜂腰,皮肤呈小麦色,长相偏冷冽,鹰视狼顾。 他左脸上有一道半长不短的疤,为整个人增了一抹戾气。 许意截取了这人的照片,给秦昼发了过去。 秦昼阴沉的脸上出现一瞬间的疑惑, “我没见过这人。” 他把手机递给手下人, “查一下他的信息。” “不用了。” 蓝牙耳机里传来了许意的声音, “我已经查到了。” 她调出这人的信息库,给秦昼发了过去。 “这人代号毒蛇,一直活动在西南边境,三个月前老窝被人端了。” 秦昼的面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宁皎怎么会被他挟持?” 他是正儿八经的商人,就算是有生意也去不了那穷乡僻壤,跟这人更是没有任何交集。 白栀刚从白家祠堂里翻出来,开了一辆车上路,就看到了这张照片。 她深吸一口气,压住体内的情绪, “是我。” “这人冲着我来的。” 三个月前,是她端了他的老窝。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没死! 秦昼的怒火蹭的一下就上来了,他牙关紧咬, “白栀,如果宁皎出了什么事儿,我一定要你好看!” 他的小姑娘和许意白栀之流不一样。 她心软,胆小,怎么可能应付得来那些毒蛇猛兽! “如果宁皎出事,不用你出手,我这条命赔给她。” 白栀看着前方的山路,眼底透出森冷的光, “许意,通过网络连接毒蛇,我要和他通话。” 这句话迎来了秦昼的激烈反对, “不行,万一你激怒他,宁皎的状况会更糟糕!” 他不能让宁皎冒险。 一点也不行! “要交涉,也是我来!” 秦昼咬牙切齿。 他不知道白栀在西南做了什么,但她和这个毒蛇有仇。 她一旦激怒他,那么毒蛇的火必然会发在宁皎的身上。 许意也有一瞬间的犹豫,毕竟宁皎还在他们的手里。 可下一刻,白栀冷静的声音响起, “毒蛇此人视人命如草芥,平生最恨权贵,倘若你亮出身份,他必生叛逆之心,届时对于宁皎反而是一道催命符。” “我和他周旋一年多的时间,我最了解他,信我,我不会让宁皎有任何危险。” 秦昼深吸一口气,终于妥协, “必须保证宁皎的安全!” “放心。” 白栀在群组里发了定位, “休假暂停,都起来干活。” 许意操纵网络,直接帮白栀接通了毒蛇的电话。 * 南郊,荒山。 毒蛇从面包车上下来,拿出一根烟点燃。 打火机磨擦出火星,赤红的火焰跳动。 宁皎的嘴被黑胶带封住,她整个人被绑着丢在了废弃工厂里。 她眼底惊惧交织,挪动着身子尝试往后靠,直到后背撞到冰凉的钢管上。 原本是下楼买菜的,许意给她留了车子,她从地下车库走,到超市的距离不长,在室外的时间也很少,所以她穿的并不算厚。 但她没想到,会碰到这一伙人。 她刚到地下车库,就撞上了这个男人。 从气息上,她就察觉到了危险。 她下意识的就想越过他快点走,可没想到他忽然出手,把她打晕了,再醒来,她整个人被绑着,丢在了那辆面包车里。 毒蛇吸了一口烟,拿着她的手机在那儿翻看着,许久,他抬眼看向她, “你和白栀什么关系啊?认识?” 听到白栀这个名字,宁皎顿了两秒。 可下一刻,他手里的刀就比在了她的脸上, “我问什么,你说什么,别想着耍滑头,否则,杀了你。” 他撕掉了宁皎嘴上的黑胶带。 宁皎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白色的雾气弥散,她冻得身体微微发抖, “认识....是我朋友。” 或许是觉得她没什么威胁,毒蛇把她手腕上的麻绳也给割断了,他嘴里叼着烟,在浓墨般的夜色里泛出猩红一点, “手机里有她的照片吗?” “找出来给我看看。” 借着面包车的大灯照出来的光,宁皎抬眸看了面前的男人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然看出一丝柔情。 她不敢跟他硬来,于是听话的从手机里翻出白栀大学时期的照片。 五年前,她十八九岁的模样,青涩带着几分锐利,分明长着一张单纯无害的脸,可眉眼之间却尽是倔强。 那时候的她,还不太懂得如何隐藏。 毒蛇摩挲着手机屏幕上的影像,痴痴的看了许久许久。 宁皎观察着他脸上的神色,眸光越过他看向外面。 他们一行五个人,外面守着四个,还带着...枪。 她逃出去的概率,几乎为零。 除非...让白栀知道她被抓的消息,她们来救她。 毒蛇也想给白栀打个电话,听听她的声音也好,最好呢,是拉着她一起下地狱。 可这可能性太小了。 那女人那么狠,那么聪明,他被她算计的一无所有,现如今到了她的地盘,真能带她一起走吗? 毒蛇的手指已经点到了白栀的微信页面了,只是还没摁下去,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一个陌生号码。 他忽然觉得,这就是白栀。 第65章 她活着就是要往上爬 而当电话接通,他的直觉很准。 女人轻佻的声音透过话筒清晰的抵达他的耳畔, “思安哥哥,我已经在来见你的路上了,大约还有二十分钟的车程。” 白栀的声音十分柔和,像极了当初哄骗他的时候, “至于你绑的那个女孩,她胆子小,没见过血腥,还麻烦您好生照顾着,别伤害她。” 可偏生,他提不起一点气来。 对于白栀,齐思安一点气都生不起来,他的语气也柔和了起来,可眼底仍有森冷嗜血的光芒, “好啊,我在山顶等你。” “下雪了,路上可一定得小心啊。” 这仿佛是情人之间的呢喃。 另一边,白栀的电话也没挂掉,她一脚油门加速,同时柔情四溢的与齐思安说着情话。 两人这相处状态,一点也看不出来是结了死仇,反倒像是多日未见的情人一般,万般柔情中透着温馨。 宁皎觉得面前的人有点变态,她不敢说话,尽量缩小存在感。 直到,白栀来了。 她松了一口气。 但下一刻,呼出去的那口气又被她吸了回来。 宁皎整个人变得紧绷,她满目不可置信的看着白栀。 她怎么一个人来的? 她来做什么? 送死吗? 白栀看着毫发无伤的宁皎终于松了一口气。 在她下车的那一刻,四支黑乎乎的枪管对准了她。 除却齐思安之外,所有的人看向她的目光中都透着杀气。 他们的家人,尽数死在她的手上。 家破人亡,全都归结于面前之人。 只不过齐思安没下令,他们并没有轻易动手。 仅仅是死,太便宜她了。 他们想要把她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白栀看着那四个人,眼底没有丝毫惊惧,反而像是看到老朋友一般和他们打着招呼, “呦呵,都还活着呢,也没缺胳膊少腿儿的,挺好啊。” 活着好啊,最好是今天都好好的,活着被她抓住。 又是一个一等功啊。 闻言,持枪的四人眼底的杀意更浓了。 终于有人忍不住对着她脚下开枪,砰的一声,激起一片雪。 齐思安抬眸扫了那人一眼,但没说话。 他的视线扫过那一片雪白,落在了白栀的脸上。 白栀笑着走近,直到停在他的面前,举起双手, “我来了,把她放了,好不好?” 虽然是问句,但是语气却透着几分不容置喙的意思。 齐思安闻言笑了,他手里的刀落在了她的颈上, “你是凭什么觉得我会听你的话的?” “她可是秦昼的老婆,京北秦家的少夫人,秦昼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白栀笑里藏刀,语调暧昧, “哥哥,你也不想节外生枝吧。” “放了她,带我走,还有可能挽回一些损失。” “我手里的证据链,可是还缺一块,没完全递交上去呢。” 齐思安手里的刀稍稍用力,她的脖子上便是出现了一条口子,鲜血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 “你以为我怕死?” 他既然敢来京北,就没想过要活着回去。 能见她一眼是好的,杀了她,则更好。 只是在此之前,他的心里竟然还有那么一点点的,舍不得。 这情绪,当真是微妙极了,是他平生未曾体会过的。 白栀抬眸,眼底依旧没有丝毫惧意,她笑着看着他, “那就当我最后求你一回呢?” 齐思安垂首看着面前的女人,他忍不住笑了, “以你所作所为,你觉得,你求我?” “你有那么大的脸面吗?” 他给她一个全尸,都算是仁至义尽了。 可白栀却是忽然抬手,抓住了刀刃,用力。 鲜血从指缝里流了出来,齐思安眸色微冷,握着刀柄的手略微一松。 而白栀则是趁机把刀夺了过来,她对其他人视若无睹,径直走向宁皎,割开了她脚上的绳子。 宁皎看着白栀身上的血满眼慌乱,伸出手去捂住她的脖子。 她眼底满是慌乱,带着哭腔, “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白栀摸了摸她的发顶,轻声开口, “往前走,别回头,秦昼就在前面,别让我这一趟白来,乖。” 宁皎还想说什么,但她看着白栀的眼睛,止住了要说出口的话。 她冲着她点了点头,而后仓皇起身往前走。 她也像是白栀那样,无视掉对准她的枪管,只管往前跑。 白栀说让她往前走,她不会害她。 直到她跑到路的尽头,也没有枪声响起。 秦昼带人上山,刚过了拐角就看到宁皎朝着他的方向跑来。 他当即让人停车,朝着她跑了过去,把人抱在怀里, “吓死我了,你没事吧?” 他去检查宁皎的身体,在确认她没受到任何伤害之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宁皎这会儿顾不上其他,她拽着秦昼的胳膊,惊魂未定, “救白栀,白栀还在山上。” 秦昼把她塞到了车子里, “待会儿不管如何,别下车。” 可也就是这一刻,耳机里传来了许意的声音。 “不用过去了。” 秦昼顿了一下, “你说什么?” 许意声线清冷, “白栀带了人来,你只管把宁皎给我送回来就好。” 听到是许意的声音,宁皎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 她看向秦昼,克制着心中未尽的感情, “麻烦送我回去。” 秦昼有一瞬觉得苦涩,他说, “好。” * 山上,狙击手已然就位。 蓝牙耳机里传来许意清晰的声音,白栀看着眼前的齐思安,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跟我走吧,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齐思安拿出枪对准她的额头, “或许还有最后一条路。” 他看向不远处的山林,附到她的耳侧, “你猜,是他们的枪快,还是我的枪快。” 五支枪,同时对准了她。 白栀笑了,她手里的匕首对准了他的心口, “赌一把?” 能在这个年纪,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可不单单靠的是谋算,还有运气。 每次赌命,她都赢了。 齐思安看着白栀,忽地也笑了, “你的命在我的手里,我凭什么和你赌?” 她未免太自大了。 可其实白栀不是自大。 她是压根没把自己的这条命当回事儿。 她这个人,活着,就是要往高处爬的,不站在高处,比死了还难受。 所以啊,死活不重要,位置很重要。 她直接朝着他挥了刀—— 第66章 我们早就结束了 白栀挥刀的同时,几颗子弹悄然破空,穿透了后方四个人的心脏。 最后一枚子弹擦着她的脖颈,没入齐思安的胸膛。 而齐思安开出的那一枪,偏了半寸,擦着她的胳膊打了出去。 白栀此前仔细计算过,以这样的距离,她有把握躲过致命一击,不过大概率会身受重伤。 毕竟只要子弹不击中心脏,这种穿透性的伤口对她来说,还不至于无法承受。 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最终只是皮外伤。 他故意的。 像他这种人,竟然会放过她? 他是来做什么的? 送死的? 白栀有点不明白。 齐思安同样满心困惑。 他这一生,在黑暗的泥沼中深陷,除了追逐那冰冷的金钱和见不得光的权势,从未真正拥有过任何温暖与美好。 直到白栀的出现,她身上的那一丝温暖,如同黑暗中的微光,让他不由自主地贪恋。 然而,最终换来的却是这般惨烈的结局。 她对他是真狠,痛下杀手,毫不留情。 也是,一个根正苗红的卧底,怎么可能会对他这种烂人有情? 齐思安啊齐思安,明明名字里带着一个“安”字,寓意着安稳平和,可自从踏上这条歧途,这辈子对于“安稳”二字,也只能是遥不可及的奢望,想想罢了。 挺好的,那些刀口舔血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鲜血不断从他的口中涌出,心脏处被子弹撕开一个大口子,殷红的血液汩汩流出,将身下的一片白雪染得通红。 其实,他原本是一心想要杀了她的,可不知为何,在扣动扳机的那一刻,枪口却像是不受控制般,不自觉地偏了一寸。 随着鲜血不断流失,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意识也渐渐模糊。 终于,他缓缓闭上双眼,陷入了无尽的沉睡。 然而,在意识即将完全消散之际,他隐隐约约听到了她不耐烦的骂声:“说过多少次,抓活的,打穴位让他失去行动能力就行,谁开的枪?” 齐思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随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白栀见状,立刻跪在雪地里,双手快速摁住齐思安身上的穴位,试图为他止血,同时大声怒吼道:“军医呢?不是让带军医过来了吗?” 躲在山林之中的狙击手赶忙跑了出来,他微微皱了皱眉,满不在乎地说道:“这么紧张干什么?我的枪法准得很,死不了。” 话音刚落,一个裹着厚厚羽绒服的女生,提着急救箱,“哐当哐当”地快速跑了过来,嘴里还念叨着:“别吵别吵别吵,让我看看。” 白栀急忙把齐思安交给女生,站起身来,面色阴沉得可怕,冲着面前的青年就是一顿严厉的数落: “这条线我们跟了多久了?齐思安是重要证人,只要他找出来,赵家必死无疑!” 西南一带的犯罪活动,团伙庞大,他们跟了三年,最终却发现线索指向京北。 他们有保护伞,而且位置不低。 青年低着头,闷声道, “知道了,是我的错。” “可是我也不能让你处于危险之中。” 他微微抬起头,看向白栀,嘴唇紧抿,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与担忧, “你能不能先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啊?” 他的眼神中满是关切与哀怨,“任务重要还是你自己的命重要?” 白栀听后,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反驳, “你好意思说我?” 他为了跟踪线索独身闯贼窝结果身中三枪差点没了的事儿,到现在还是队里的反面案例。 那青年瞬间就不说话了。 白栀心情烦躁到了极点,大声喊道, “冻死了,收拾收拾,把人都带走。” 众人忙活一番后,纷纷上了车。 回到车上,白栀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拿出手机给宁皎打了一个电话报平安。 许意早在确认白栀安然无恙之后,便退出了监控画面。 得益于银河科技新发射的卫星,信号极佳,即便她不在现场,却也能将一切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电话那头,宁皎得知白栀没事,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而白栀今晚势必要有的忙,打了声招呼,直接带着一众人去了军区医院。 京北是赵家的地盘,想要办他们,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儿。 不过现在齐思安抓到了,事情,要好办的很多。 * 与此同时,车子缓缓驶过高架桥,秦昼坐在车内,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频频朝着宁皎的方向投去。 之前,他一直心心念念地想要找到她,可如今两人同处一个狭小的空间,他却突然紧张得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皎皎。” 秦昼犹豫再三,终于轻轻地叫了宁皎一声。 宁皎的情绪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已然逐渐平稳。 她微微转过头,看向秦昼,语气平静, “秦昼,签字离婚吧,我们好聚好散。” 秦昼听到这句话,心里像是被狠狠刺了一下,压根不想面对这个现实。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抓住宁皎的手,可刚触碰到她的指尖,又怕这样的举动会惹得宁皎更加生气,于是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目光真挚地看向宁皎,说道, “我们好好谈谈。” 宁皎沉默了片刻,眼神中透着一丝疲惫与无奈,问他, “你想谈什么?” 秦昼顿时语塞,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一直以为会和宁皎携手走过一辈子,从未想过会有今天这样要分开的局面。 宁皎缓缓闭上双眼,似乎在努力平复内心的情绪,片刻后,她缓缓睁开眼睛,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 “秦昼,在你怀疑我背叛你的时候,我们就结束了。” “我给过你机会的,很多次。”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对于........” 她的喉头突然有些哽咽,话到嘴边,重复了几次都没能完整地说出来。 宁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却依然难掩悲愤, “对于那个孩子,你难道一点愧疚都没有吗?” 第67章 请提供感情破裂的证据 他们的孩子没了。 他那时候在做什么? 他甚至在怀疑那个孩子不是他的。 只要开始怀疑,那么罪名就是成立的。 而感情,也该结束了。 “对不起......” 秦昼望向宁皎,眼底透着悲伤, “我只是........” “你不是很厉害吗?” 宁皎的声音逐渐变得很轻,眼神中染上了浓浓的讽刺, “你去查啊?查一查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还是说,你需要我去查。” “需要我去把所有的证据,前因后果摆在你的面前,你才会相信,我从来没有出轨过。” “别说了......”秦昼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把锐利的刀反复切割,疼痛难忍。 他满眼愧疚地望着宁皎,声音颤抖:“我错了。” “我不该轻易怀疑你,是我辜负了你。” 他的眼中尽是悔恨, “我......” 这一刻,他竟是有些不敢祈求宁皎的原谅。 宁皎垂下眼眸,避开秦昼的目光,淡淡地说道, “秦昼,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这是我最后一次说这些话。” 她的语气平静,却又透着一丝决绝, “再拖下去,我们就法庭见吧。” 车子缓缓停在了地下车库。 秦昼原本想要送宁皎上楼,可没走出几步,就看到许意静静地站在不远处。 宁皎像是逃一般朝着许意跑了过去。 许意微微朝秦昼点了下头,这个简单的动作,像是在向他道谢。 而这看似平常的点头动作,落在秦昼眼里,却显得无比讽刺。 他本应是保护宁皎的丈夫,可如今却落到这般田地,甚至要让别人来救自己的妻子,还要接受她的道谢。 回去之后,秦昼枯坐一夜,终于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只不过他改了一下条款,将名下一半的房产和所有的现金都划到了宁皎的名下。 宁皎看着离婚协议上的巨额财产,有一点犹豫。 许意扫了一眼,没发现什么漏洞,开口说, “签吧,本来也是他欠你。” 而且,以秦昼的身价,这点钱,没多久他就赚回来了。 白给的钱不要白不要。 宁皎也不是那种视金钱如粪土的人,一开始提出净身出户也是因为觉得那样方便。 但她没想到秦昼会给她这么多,多到她害怕这里面有坑。 但既然许意说了没问题,她就果断签了字。 签完字之后,秦昼提出陪她去进行财产过户。 宁皎虽然觉得钱多,但她更不想见到秦昼,于是只说了句请了律师,让律师帮忙办理即可。 但去民政局登记总得她和他一起去。 宁皎犹豫片刻,看向许意, “你能陪我吗?” 许意原本是要去工厂视察的。 姚窈那边和华宇能源做的项目很成功,前两天云深科技已经正式上市。 京北这边的云深能源也已经全都整备完毕,年前早就开工造出来一批无人机,研发那边叫她过去看看,顺便商量一下接下来的智能机器人的制造。 许意看了看时间,说了声, “好。” 她的时间还算宽泛,来得及陪她走一趟。 * 秦昼虽然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但是他还存在些许侥幸,还想挽回宁皎。 否则,也不会数次尝试着约宁皎出来单独相处。 这天,他起了个大早。 看着衣柜里一排的高级定制西装,他挑了一个早晨,还给自己搭了从前她送他的黑曜石袖口和领带夹。 许意觉得自己像是见到了开屏的孔雀,忍不住问了声, “你这是离完婚急着去相亲?” 结婚都不带打扮的这么精致的。 秦昼在看到许意的那一刻脸就黑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 “怎么那儿都有你?” 她是每天没事情做吗? 没事情做的话能不能去管管那个半死不活的沈京宴。 昨天晚上他又发酒疯在群里唱歌了。 其实,许意还挺忙的。 一天之内,她解决了沈氏的空间站项目的难题,安排了年前最后的任务。 让人把精神失常的沈恪送到沈家还顺便测试了一下银河科技新造出来的无人机躲避子弹和雷达探测的能力。 送走了周鹤,还顺手和陈聿摊牌。 哦,还救了被绑架的宁皎以及帮白栀查清楚了毒蛇犯罪团伙的活动轨迹。 今天起床,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第一件事,陪宁皎登记离婚。 秦昼被许意气的鼻子都快歪了,心里打定主意要给她使点绊子。 倒是宁皎顾不得打扮的光鲜亮丽的秦昼,因为她进入了民政局劝和环节。 调解员看着秦昼和宁皎眼底闪过惊讶, “你们两个为什么要离婚啊?” 这男人长得这么帅,一身衣服也是高级手工定制,价格不菲。 这样她也舍得离。 宁皎只想走完流程离婚,她直截了当的说, “我们感情破裂了,不想在一起生活了。” 秦昼面上的表情十分失落,他没说话。 调解员说:“那请提供一下你们感情破裂的证据。” 宁皎有些震惊, “感情破裂还需要证据吗?” 调解员轻声一叹,开始劝解, “你们现在的小年轻啊,都太过于个性了,吵吵架什么的都不算感情破裂的两口子一起过日子,哪儿能没有摩擦啊。” 宁皎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烦闷,指着秦昼说, “他出轨了。” 秦昼一听,急忙小声反驳, “我没有。” 他跟那个什么实习生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找来想要气一气她而已。 调解员听到这句话了,便将目光转向宁皎,又是开始劝解, “他说他没有出轨,小夫妻有摩擦很正常,你们不能每次都想着离婚啊。” 宁皎感觉心头的怒火“噌”地一下往上冒,她再次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心底的火气,大声说道, “我出轨了,我不喜欢他了。” 调解员听了这话,微微一愣,随即又转过头去劝秦昼, “小女孩嘛,偶尔犯点错误很正常的,只要她还愿意回家......” 秦昼的眼睛瞬间红得通透,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说道:“只要她愿意回家,我一直等她回来。” 宁皎此刻忍无可忍,扬起手“啪”的一声,狠狠一巴掌甩在了秦昼的脸上,怒喝道:“你装什么呢?” 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把秦昼打得瞬间懵在了原地。 宁皎也快气懵了,她看向调解员,怒火已然要压不住了, “我们的感情已经无法挽回了,给我们登记离婚就好,没有调解的必要。” 调解员被宁皎这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干巴巴地再次开口, “那请提供一下你们感情破裂的证据。” 宁皎顿了两秒,差点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 “感情破裂还要提供证据?” 她说了不算了? 第68章 她早就知道 调解员点了点头,呐呐道, “需要的,比如您是否与第三方同居半年以上.......” 宁皎差点被气笑。 而秦昼则是陷入沉思。 一通折腾,两人终于进入离婚程序,登记过后,他们进入为期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 工作人员提醒道, “为期一个月,如果超时不来登记离婚的话,会视作弃权,需要重新进入冷静期。” 宁皎听着深吸一口气,点头说, “好的,谢谢。” 她无比期待下个月的到来。 反而秦昼低着头看着手里的纸条,深吸一口气,他看向她,隐忍道, “一起吃个饭吧。” 宁皎直接摇头拒绝, “不了,我还有事,一个月后再见。” 说完,她笑着朝着许意所在的方向跑过去。 秦昼看许意越发碍眼。 他转头给沈京宴打了个电话。 然后,听到他半死不活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 “有事?” 他声音沙哑的仿佛垂暮之年的老者。 秦昼被他吓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了?” 沈京宴拉开窗帘,刺眼的光从窗外洒了进来,晃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我很好。” 他声音冷漠, “你有什么事吗?” 宿醉过后,他头疼的很。 秦昼觉得事儿不简单,他冷哼一声,咬牙道, “还能有什么事儿,还不是那个许意......” 可这次,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沈京宴打断, “我可管不了她。” 他的声音里颇有几分自嘲的意味。 秦昼觉得事儿有点不对劲,前两天不还得意着吗? 不还觉得许意心里还有他惦记他吗? 不还炫耀那一碗白粥吗? “你在哪儿呢?” 他问了他一声。 沈京宴报了个地址,秦昼立马开着车去就去了。 一路上路七拐八弯的,他是找了很久才在犄角旮沓里找到沈京宴说的房子。 秦昼忍不住开口讽刺, “你从哪儿找到这么一个洞府呢?躲起来修仙呢?” 沈京宴刚起床洗了个澡,从衣柜里找件衣服套上,他耷拉着眼皮,有点不耐烦, “你不去守着宁皎,来我这干嘛?” 这房子是大三下学期许意在外面租的,两居室的房子,总共七十多平,被她改造成了一个卧室一个书房。 那时候她忙于竞赛和各种项目,经常忙到深夜,为了方便在外面租了这里。 再后来,他就赖了过来,这里也增添了很多他存在的痕迹。 有情侣水杯,牙刷,拖鞋。 他的衣服也强势的塞进了她的衣柜里。 大学时期的许意衣服不算太多,最经常的穿搭就是白t恤和牛仔裤,但她长得好看,就算是最简单的衣服穿在身上,也是明艳动人。 他给她买了好多裙子,但她都不太爱穿。 所以,他就也买了许多一样的衣服,和她搭着来,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情侣。 这间房子里处处都是他们的回忆,从大三到毕业,甚至当年许意定下的接亲点也是这里。 她走的时候没带走太多东西,所以后来,他就把这里买了下来,一直找人打理保持从前的陈设,就像是他们从未离开一样。 他很少过来,因为回忆像是会吃人,每次来这儿,都让他想起从前的点点滴滴,而后整个人被孤寂淹没,令人窒息。 昨天处理完事情已是深夜,他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又发起了高烧,不知道怎么的,又跑到了这儿。 醒来的时候,他其实也有一瞬间的晃神。 以前是他一个人守着这里。 现在她回来了。 她还会愿意回来,看一眼吗? 沈京宴内心一片荒凉,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执念过深,有一瞬间,他甚至想要脱离沈家,和她站在一起。 秦昼看着沈京宴半死不活的样子觉得稀奇,他问他, “到底怎么回事儿?许意未婚夫回来了?” 京北的圈子里消息灵通的很,只要稍稍留意,一点风吹草动他都能得知消息。 前两天的时候,他是听说有人在打听沈京宴和陈聿。 那人是海城周家的大少爷,周鹤。 他稍微一留意,事情就明了了。 那位周家的大少爷,正是许意如今的未婚夫。 秦昼以为是因为这事儿,他很不理解, “一个未婚夫而已,又没结婚,反倒是现在许意对他的态度也不明了,否则这人就不会暗戳戳的打听你和陈聿了。” “至于这样吗?” 沈京宴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两口,长睫低垂遮住眼底的神色。 良久,他自嘲一笑, “如果事情只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秦昼不明白沈京宴怎么一时之间变化这么大, “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沈京宴放下水瓶,整个人弯腰陷进沙发里,他深吸一口气,说, “许意她爸,死在我二叔手上。” 这一句话,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像是一把刀戳在他的心尖上,疼得厉害。 “什么意思?” 秦昼反应了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 “你那个纨绔二叔?”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沈京宴深深的闭上眼睛,喉间苦涩, “可就是这么巧。” 秦昼看着沈京宴的脸顿时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和你二叔长得有点像,许意是不是提前知道点什么所以才故意接近你的?” 沈京宴听着这句话觉得心脏更疼了,他猛然睁开眼睛,冷冷地看着秦昼, “不可能!” 秦昼却觉得事情的可能性很大, “许意从来都不是一个可以任人摆布的女人,你还记得你们刚在一起那会儿吗?” “唐景越摔断腿那一次。” “其实有人看到了,说打他的那个人像是许意。” “只不过很恰巧,那个时间段的摄像头出了问题,什么也没拍到。” “如果说,她那个时候就有能力篡改系统里的监控,想要查一些东西,也不算一件难事。” “还有昨天.......” 秦昼说着,略微一顿,他眸色逐渐变得幽深, “昨天宁皎被绑,她在五分钟内便是查出了毒蛇的身份,并且使用卫星实时监控锁定位置。” “不管是她入侵别家卫星也好,还是自家卫星也罢,但是这些足以说明,许意这个人,藏的很深。” “她所拥有的,绝对不仅仅是一个云深科技这么简单。” 第69章 给许意找点麻烦 沈京宴何尝不知道这一点。 可他总是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承认许意当初是因为这个才和他在一起。 他想让秦昼闭嘴。 但秦昼还在自顾自的说,甚至他的面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如果她的资本已经强大到可以在国外发射卫星,那么回国创建云深科技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个做游戏的公司,对她来说有什么意义?” “反倒是今年新成立的云深科技能源有点意思。” 说到这,秦昼猛然抬头看向沈京宴, “她是不是想要南方低空经济的项目?” “这项目绝不能落到她的手上!” 她的专业性质特殊,事关整个项目的核心,甚至动动手指头就能让整个系统彻底瘫痪。 昨天只顾着想他和宁皎的事情,竟然险些忽视这一点。 如今的许意,不容小觑,必须早做防范! 沈京宴明白秦昼的意思,只是......他偏头看向他,问, “你会防范宁皎吗?” 秦昼下意识的否定, “宁皎和许意不一样。” 沈京宴却是摇头,他望着天花板,嗤声一笑, “一样的。” “许意于我,就像是宁皎于你,我没有办法防范她。” 甚至,他有一瞬间会浮现出一种念头,凡是她想要的,他尽可以全都送到她的手上。 只要她愿意回头,看他一眼。 秦昼终于停止他所谓的思考,他听着沈京宴说出的这句话,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沈京宴这辈子完了。 他这个人彻底的栽在了许意的身上。 “那你二叔那边呢?你打算怎么做?” 秦昼作为一个合格的兄弟,终于开始帮沈京宴想办法, “先瞒着?” 这事儿,能瞒得过许意吗? “瞒不过去的。” 沈京宴垂眼,眉眼之间透着一股子颓劲儿, “她应该已经知道了。” 秦昼眉头一跳,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什么叫应该啊?” 沈京宴默了片刻,说, “昨天晚上,我二叔被人送回了沈家,被人砍掉了一条手臂,精神失常。” “看痕迹,应该是被人拖在海上折磨了起码一天一夜。” 秦昼深吸一口气, “许意做的?” 这确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 沈京宴深深地闭上眼睛, “应该是她。” 他妄图要找到其他痕迹,想要把这件事扣在其他人的身上。 可所有的线索,全都指向她。 这意味着,她要与他宣战。 亦或是,对沈家宣战。 她不在意沈家的权势,更不在意他的感情。 秦昼听着也觉得头疼, “她这是要怎么样?真的为了.......” 但他话说到这儿,又是觉得不对劲。 许意这个人,不能以常理来看。 她这个人,心肠硬,手段狠,沈恪虽然被送了回来,但这事儿,大概率还没完。 她不在意沈京宴。 可沈京宴还在意她。 所以这事儿就难了。 他会夹在沈家和许意之间,左右为难。 秦昼破罐子破摔, “围剿云深能源得了,趁她在国内的根基不深,拔掉她的羽翼,困起来。” 哪怕就关一辈子呢,这样,她起码是他的。 这话落,沈京宴把秦昼从他的小窝里赶了出去。 秦昼骂他窝囊。 沈京宴冷冷回怼, “你先把宁皎关起来困起来再来说别人。” 秦昼没话说了,回去就给下属下了一个命令,想办法给云深能源使点绊子。 可使着使着他发现,云深科技能源是甲方公司,有自己的独立产业链不说,竟然还能自产自销! 不但如此,她的智能无人机竟然还定了低价,打算砸钱抢占市场份额。 巧了,他也投资了一家智能无人机的企业,如今正是业内龙头。 这不是冲他来的吗? 许意现在这么有钱? 秦昼生气了。 他的助理为了让他消气,买通了一个保洁浇死了云深能源科技大厅里的六棵发财树。 许意去公司视察的时候人都懵了,徐然从国外空运过来的发财树怎么全死了? 她让人查了监控,然后看到一个身形约么一米六左右的清洁工阿姨头上带着塑料袋,鬼鬼祟祟的拿着一壶热水,抹黑进了大厅,而后浇死了徐然的发财树。 许意其实是一直都不太信这些东西的,但是得知发财树被浇死的徐然炸毛了, “查,一定要查出来这个人是谁!” “一个清洁工阿姨,怎么可能会来特地浇我的发财树?!” “这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说不定就是我们的对家!查!让老子知道是谁,老子告死他!” 秦昼这事儿做的并不高明。 很快,他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助理硬着头皮进来的时候,秦昼刚打开手机的直播间,准备咨询一下大师自己该怎么挽回自己即将破碎的婚姻。 虽然两个人已经进入离婚冷静期,但是一天没领离婚证,宁皎就还是他老婆。 大师掐指一算,开口说, “您这命格啊,天生享福命,但是感情上的确有一道劫,不得善终啊。” 秦昼给他刷了一个嘉年华:“重说。” 大师哽住, “不如看开一点呢?或者咱换个别的算?” 秦昼一连刷了是个嘉年华:“就要她。” 就在大师无奈之际,助理出现,救了他的狗命。 秦昼在看到那封律师函的时候眼睛瞪得浑圆,怒火瞬间转移, “我什么时候让你去浇他们发财树了?!” 助理硬着头皮开口, “您不是让我给他们找点麻烦吗?” “我找了一圈,这麻烦确实不好找,想着给他们找点晦气。” 但他没想到云深科技的办事效率这么快,能这么快抓到那个清洁工阿姨,还给他们发了律师函。 那位清洁工阿姨,可是好几家公司商战时都会请的金牌杀手,专杀发财树。 秦昼快被自己的助理蠢死了, “你让人去一家专研无人机的科技公司浇发财树,你这是给他们找晦气吗?!你这是上赶着给人送把柄!” “无人机是干什么的?你不知道?” “秦氏旗下没有类似的公司吗?你不知道那种公司里都是科技精英吗?” 他当时是怎么进的秦氏,比李川差远了!!! “滚出去,让法务去处理!” “再有下次,你也滚!” “还有,让人事重新给我招一个助理!” 第70章 发财树被浇 许意在看到事情的经过的时候,也是反应了好一会儿。 她没想到秦昼会这么弱智。 脑子坏掉了吧,竟然想出浇他们家发财树的法子来给她找麻烦。 倒是徐然气得不轻, “微雨无人机是不是秦氏旗下的?我看他就是忌惮我们云深,所以变着法的不想让我们好过!” “看着吧,等年后无人机上市,老子让他们微雨一毛钱都赚不到!” “还有智能机器人,也赶紧加急研发!” “老子要抢占智能机器人赛道,还要和乙游联名推出新皮肤!” “天凉秦破!” 许意好心提醒他, “秦氏是老牌资本,想让他们破产,有点难度。” “那又怎么样!” 徐然气的牙根痒痒,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老牌资本又怎么样?老子又不缺钱?” 早在三年前,他们就在国外赚的盆满钵满了。 如今回来,可不是要仰人鼻息的过活的! 抢占市场无非就是砸钱,他跟他砸,看谁砸死谁! 许意倒是没想着抢占市场份额,她坐在总裁办公室的老板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紫金湾的风景,指尖轻点檀木书桌, “云深毕竟是刚入场,太高调,对我们没好处。” 徐然自然知道动作太大不好,他轻哼了一声, “我咽不下这口气,我要联系人把秦昼浇我发财树的事情爆出去,哦不,我待会儿就自己发微博骂他!” 徐然说到做到,他还真就登上微博给秦昼骂了一顿,顺带着@了他。 因着之前的营销,经常有玩家在他微博下面骂他,所以他微博粉丝还真不少,有个九百多万,比普通的小明星还要多。 再加上游戏用户大多在网络活跃,且秦昼的身份不低,这件事儿很快上了热搜—— 且,一连上了三个。 #秦昼浇发财树 #云深科技发财树被浇 #徐然约架秦昼,喊话赔钱 【秦氏集团的总裁秦昼和徐然,这是什么梦幻联动?】 【这是哪门子的梦幻联动,秦昼竟然让人去浇了徐然的发财树,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现在总裁们的商战都这么朴实无华的吗?】 【笑死了,徐然这个缺德玩意儿竟然也会被人坑!】 【秦昼盯着这么一张高级禁欲感的脸,竟然会让人去浇发财树,反差好大,怎么,秦氏这家大业大的,也要进军游戏领域了?】 【什么啊,是徐然这狗比要做无人机了,国内最大的无人机企业,是秦氏旗下的。】 【哇哦,徐然出息了,竟然能和微雨抢生意了,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老娘的原始股。】 热搜里面的评论十分抓马,有人在笑秦昼,有人在幸灾乐祸笑徐然,网友们总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不过,也有不少徐然买的水军把话茬引导了云深科技的无人机上。 这一波营销,十分到位。 徐然发了好几条微博,还在这公开场合问了秦昼一声—— 【秦总是不是最近失恋心情不好,所以跑来浇我的发财树?】 一句话,徐然又点爆了热搜。 秦氏集团的总裁失恋了? 但徐然还在欠兮兮的回复评论:“何止啊,结婚五年恋爱十年还不干人事儿,让人踹了活该。” 这下,热搜彻底爆了。 秦昼被气的失去理智,直接和徐然在网上撕了起来—— 秦昼发微博怒怼徐然:“你好,你厉害,许意三婚都轮不上你!” 徐然回怼:“请被离婚的二手男不要和尊贵的单身男青年说话。” 秦昼:“徐然就是个躲在阴暗角落里只敢偷偷窥视的臭蟑螂!” 徐然回:“我是尊贵的钻石王老五,被离婚的二手男人不配和我说话。” 秦昼这下彻底怒了,他要订机票去海城揍徐然。 后边的助理死命的抱着他劝他冷静, “秦总,冷静啊,这个徐然简直就是其心可诛!” “他在用激怒你的方式妄图捆绑我们秦氏上位啊!咱们不能让他得逞啊!” “网友们看不出来,您不能上当啊!” 这热搜下边,都快把微雨无人机和云深科技能源的产业链扒得清清楚楚了,这明显就是他们上位前的营销! 微雨占据国内最大的无人机制造份额,一向都是一骑绝尘的存在。 云深能源是什么? 他只是刚入场而已,凭什么和他们的微雨相比较?! 这一场营销,明显就是想要捆绑微雨上位,让人们潜移默化的觉得云深科技的无人机是能和微雨一拼的! 他们秦总要是真的跑去打了徐然,他指不定要怎么营销他们微雨怕了云深科技呢! 他们可不能去给那什么破徐然抬咖啊! 秦昼听着这话终于冷静下来,但已经晚了。 热搜满天飞,微雨无人机已经被云深科技捆绑上了。 云深科技股价飞涨,还待在海城的徐然都快乐死了。 他给许意打电话的时候脸上的笑意都藏不住, “首战大捷,这官司还是得打下去。” 这可是源源不断的流量啊。 许意懒得理他,不过云深科技一年到头也没几个案子,花那么多钱养着法务也没什么用处,这会儿给他们找点事儿做也不错。 只不过...徐然忽然联系不上陈聿了。 于是,他只能问许意, “你知道陈聿去哪儿了吗?我打他电话打不通啊。” 听到陈聿的名字,许意略微一顿,神色鲜少的不自然, “不知道。” 徐然看出她有点不对劲,问她,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儿,吵架了?” 许意垂眸否认, “没有。” 她否认的有些快速,以至于连带着徐然都看出了些许端倪。 徐然还想说些什么,但许意已经抢先一步挂了视频电话。 “诶.......” 海城,总裁办公室里,徐然看向陈聿,一脸的震惊, “她竟然挂我电话?” 陈聿瞥了他一眼,拿起紫砂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她挂你电话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徐然摸了摸下巴, “我觉得她这是在心虚,你觉得呢?” 许意这人,一向坦荡,她做什么事情从不闪躲,但这会儿,她竟然心虚了。 简直稀奇。 第71章 帮我准备一下婚礼 徐然觉得这事儿不简单,但是他问许意,许意挂他电话。 陈聿这家伙呢,更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对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三缄其口,什么也不说。 但他忽然跑到海城,还要他清点股份,这么大的动作,怎么可能其中无事? “你到底想做什么?” 徐然忍不住冲着陈聿开腔, “你该不会是人没追到,要翻脸了吧。” 他眼底满是警惕,面相变得凶狠,威胁出声, “我可是告诉你啊,云深科技是我的底线,你敢动它,我和你拼命啊!” 不知道股权变动是大事儿吗? 云深科技这才刚上市,他不允许在这时候因为他那些儿女情长出现任何差错! 陈聿抬手将紫砂杯轻轻的放回茶案上,淡淡开口, “让你清点股份,是要全部转到许意名下。” 徐然听着愣了一下,差点没反应过来, “全转到许意名下?” 陈聿轻轻嗯了一声, “还有银河生物的,也一并转给她。” 徐然觉得陈聿疯了,但陈聿面上神色却是一直淡淡的。 不知道脑补到了什么,徐然一下子就站起身来,走到陈聿面前坐下,握住他的手,眼底开始闪过泪光, “你有什么事情要跟我们说啊,不要一个人扛着。” “就算是生病了,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也可以好好调养的。” 他的语气变得痛心起来, “陈聿,我们是朋友啊!” 陈聿一脸冷漠的把手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 “滚!” 徐然瞪大眼睛, “我这是关心你呢,你这人怎么这样?” 他这忽如其来的动作,不是得了绝症,还能是什么? 钱啊,这么多钱,都不要了? 全都给许意? 诶不对,怎么不给他点呢? 难道他就没有什么是值得他留恋的吗? 陈聿瞥了徐然一脸,起身往外走, “暂时不用你关心,如果闲的话,有空帮我准备一下婚礼。” 徐然愣住了, “婚礼?什么婚礼?” 陈聿似是想到了什么唇角不自觉的上扬,连带着眼神也温柔了起来, “我和许意的婚礼。” 徐然觉得陈聿是真的疯了, “你魔怔了吧,你和许意结婚?” 他才刚摊牌,而且很明显,许意在躲着他。 怎么可能和他结婚? 可陈聿却是知道,自己没疯。 在许意对他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和她就没有别的路走了。 最开始,他是挺生气的。 生气她防着他,生气她想要推开他。 但后来想想,不过是一些股份和钱而已。 当时建立银河和云深,不过是为了和她捆在一起,现在给她又能怎么样? 他受够了这些年小心翼翼的藏着感情,还要看她和旁人生出恩怨情仇。 既然她现在松了口,管她爱不爱他,先娶到手再说。 他们这一生还很长,他有的是时间,等她爱上他! * 许意还不知道陈聿的算计,因为白栀的调令下来了。 能抓到毒蛇,是意外之喜。 特别是,抓到的是活的。 白栀在病房外守了三天,在齐思安睁眼能说话的第一刻拿着录音笔问他要了口供。 齐思安没想到自己还能活,他靠在床上望向白栀, “你守着我,只是为了口供。” 白栀啧了一声, “不止,如果你这个人能当庭作证,更好。” 认证物证俱在,她才能拿人啊! 齐思安看向白栀的神色十分复杂,眼底尚有落寞在。 可白栀却是半点不信,她斜斜靠在桌案旁,抱胸凉凉道, “别装了,齐思安,你不想死,我这里有一条活路给你,要走,就赶紧的,别啰嗦。” 这话一出,齐思安想要叙旧情的心一下子凉透了,但他还是不死心的问了句, “你对我真没用一点点感情吗?” 白栀觉得他有病,冷笑着怼他, “咱们两个能有什么感情,千年的狐狸精了,你在这儿跟我玩什么聊斋呢?” 她又不是傻白甜,会对自己的敌人产生感情? 会脑残到认为一个常年刀尖舔血步步为营的犯罪集团头头有感情?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烂人真心,她也不稀罕。 烂人哪儿来的真心? 齐思安这下真没没话说了,他闭了闭眼,声音沙哑, “就在京郊的那座山上,有你想要的东西,你想做什么,我都配合。” 白栀谅他不敢说谎,于是让人去看了,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而后直接带着人去赵家拿了人。 临近年底,赵家原本正准备着给老爷子过寿,白家老爷子也在。 白栀直接就带着人去了,连带着过寿的赵家老爷子也被她给逮了,祖孙三代,一同拘留。 京北圈子大动荡,白家老爷子气的指着白栀怒骂。 白栀对于这些骂声毫不在意,三言两语,就给自家祖父气的心脏病发,进了医院。 许意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她才刚回京北,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无异于和这几个家族宣战。 京北五大家族,唐秦沈白赵,虽说往日里面和心不和,但裙带关系连着,一旦遇到事儿,必然是互相袒护。 白栀很是无所谓,甚至还有心情叫着她和宁皎去温泉山庄泡澡。 宁皎原本还在帮被赵家人祸害的苦主准备开庭,但白栀忽然来了这么一手,她懵了。 不用开庭了? 那直接双罪并罚好了。 有了白栀手头的那些证据,赵家倒台已成定局,只不过走流程判刑需要时间,而其他那几个家族,必然会在此时插手拖延。 白栀一开始还挺急的,但听许意说了一句话,不急了。 但凡这时候插手想要帮赵家脱罪的,都是手头不干净的,她只需要等着看着,到时候列个名单慢慢查就是了。 白栀忙活了挺长一阵的,好不容易歇下了,就找许意和宁皎一块出去消遣放松。 宁皎自打进入离婚冷静期,整个人感觉轻松了不少,这会儿手里的事情了了,工作室也没接到案子,正在家里躺尸。 倒是许意,最近有些心神不宁的。 自打那天晚上过后,她没联系陈聿。 而陈聿,也在没联系她。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古怪,许意没忍住查了一下,得知了他出国的消息。 第72章 玩火自焚 许意心里有点乱。 于是只能把注意力又一次转移到了云深科技的项目上。 但是...云深科技这个季度的目标,已经超额完成了。 不管是游戏还是无人机的研发与制造,全都超额完成。 甚至,商业化的智能机器人制造业开了个头。 已经是十二月中旬,马上便是元旦,不到一个月,就是新年,员工们辛苦了一年,没必要再把明年的事情强行搬到年底来做。 公司进入平稳期,许意索性让人事那边放宽了考核,让人该调休的调休,该放假的放假,准备下年会和年终奖的发放,让大家早点回家过年。 可这么一来,她就又闲了下来。 一闲下来,她就觉得有点烦。 她准备给沈家老爷子找点事儿干,再折腾一下沈恪。 可还没出手,就被白栀拖着来了温泉山庄。 更不巧的是,他们在大厅一楼碰到了沈京宴和秦昼。 白栀冷笑一声,当即想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儿。 叫她来这儿玩的是她的副手秦川,而秦川,是秦昼的堂弟。 她正想打道回府,秦川就穿着黑色短袖迎了出来, “去哪儿?” 青年人星眉朗目,梳着利索的短发,挡在了她的面前。 白栀扫了秦川一眼,凉凉开口, “老娘见不得脏东西,怕是来的不是时候。” 面前之人不是旁人,正是那日抓捕毒蛇之时和她拌嘴的狙击手。 两人一起去的西南,他一直被她压一头,如今她调任京北,他也跟着一起回来,只不过,他要退了。 秦氏家大业大,不想让他一直在枪林弹雨里走,给他安排了其他路子,入政坛。 这家温泉山庄,就是他名下产业之一。 “沈氏和秦氏的员工在这儿团建而已,都是巧合。我开门做生意的,总不能赶客。” 秦川一点被揭穿的窘迫都没有,依旧是木着一张脸死不承认, “而且温泉男女是分开的,你们又不会和他们一起泡,有什么不是时候的。” 沈京宴和秦昼就在边上站着,一直没吭声。 但秦昼看向宁皎的眼神都快拉丝了。 宁皎觉得有点不舒服,躲在了许意的背后,而后往秦川和白栀的方向看过去。 几年不见,这个秦川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长进不少。 想着,她又是扫了一眼不远处的秦昼和沈京宴,他们这一堆的人,就没有不会睁眼说瞎话的。 许意倒是还算坦荡,只是在看向沈京宴的时候,发现他瘦了不少。 她很快的收回视线,这些不是她该担心的。 这会儿的功夫,白栀和秦川交涉结束,带着许意和宁皎上了楼。 一进电梯,宁皎就凑到了白栀身边,开口说, “那个秦川,喜欢你。” 她以为白栀会觉得意外,岂料她只是嗯了一声,神情淡淡地说, “我知道。” 这下换了宁皎意外了, “你知道啊?” 但两个人怎么还像是朋友一样相处? 白栀偏头看了她一眼, “男人女人之间又不是只有恋爱可以谈,可以谈利益,谈感情,当然,也允许拖着,只要对方乐意就好了。” 她对于秦川,不能说喜欢,也不能说不喜欢。 只不过大家对于自己的未来规划不同,所处的环境又是全然不一样。 若是按门当户对,她在白家出嫁,与他秦氏联姻也不无可能。 只不过,她不甘于此。 而两人做不成夫妻情侣,也不必陌路,大家都是朋友,都是资源。 有些女人把自己困住,就是因为道德感太高,太过于为旁人着想。 许意没说话,只是靠着电梯发呆。 宁皎若有所思,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白栀之所以能拖着,是因为她的能力足够强,可以压得住秦川,不怕任何阴谋诡计。 许意也是,她不怕沈京宴翻脸,更不怕沈家,因为她有足够的实力。 可她与秦昼不同。 她太过于弱小,秦昼强过她太多,而她唯一可以凭借的,便是他的感情。 感情这种东西,是最靠不住的。 一旦他改变想法,着手对付她,她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保险起见,还是尽早远离,断了联系的好。 秦昼还不知道宁皎的心思,还在想着怎么在她面前刷存在感,意图挽回。 原本,还有赵家的事情他能插得上手。 可白栀横插一脚,直接把赵家祖孙三代都给送进去了。 事毕之后她一直在许意那儿不出门,自己根本见不着她。 好不容易见一次,还连带着白栀和许意两个人都在。 秦昼幽幽看向秦川,像极了一个怨妇, “这就是你说的帮我?” 三个人跟连体婴似的,特别是那个许意和白栀在,他怎么去见宁皎。 秦川迈着步子就往里面走,气定神闲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 “待会儿把人引开不就得了?” 这事儿还不简单。 温泉山庄又不是只能泡温泉,她们总得睡觉,总得吃饭,怎么可能时时刻刻在一起。 他这个堂哥,是不是离婚离的脑子坏掉了? * 温泉里洒满了玫瑰花瓣,白栀微微后仰,眯着眼睛享受。 宁皎此刻也是全身放松,尽情享受。 倒是许意,有点心不在焉。 白栀看出她的不对劲,直言问她, “在想谁?沈京宴,还是陈聿?” 许意回过神来, “没想谁,在想公司的事情。” 白栀晃了两下,没骨头似的整个人搭在了她的身上, “没说实话,公司有什么需要你担心的?” “你最近这状态,不对。” 许意不想谈自己的事情,偏头看了她一眼, “那个秦川不简单,小心玩火自焚。” 白栀觉得她这话题转的生硬,唇角不觉勾出一抹笑意,一语点破她所思所想, “我看是你太过心软,狠不下心对付陈聿,又在担心他背刺,左右为难。” 许意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白栀觉得是自己猜对了,眼角眉梢浮现几分得意,啧声开始说风凉话 “都说了让你收了得了,先用感情拿捏住,再徐徐图之,你倒好,直接把人推出去放在对立面,现在又狠不下心先下手为强,这不是等着对方挖坑埋你吗?” 第73章 沈恪死了 许意这人,看似冷静,但最喜欢感情用事。 “管好你自己。” 许意懒得听白栀说教,随手拿了浴巾擦了下头发,穿着浴袍上了楼。 白栀一脸无辜的看向宁皎, “我错了吗?” 宁皎脸上的神情更无辜,她随手拿起一杯果汁喝着, “没错,但是许意有自己的想法嘛。”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她这么理智的。 不过...宁皎有点好奇,她看着白栀,问她, “你能这么理智的对待毒蛇和秦川,是不是因为你压根没心动过啊?” 喜欢一个人,真的能做到这么理智吗? 白栀的眼神开始闪躲,她往后退了退, “啊,我忽然觉得这儿有点闷,我出去透透气啊。” 宁皎无语, “我又没继续问下去,你跑什么啊?” 这人,玩不起哦。 从泡温泉的地方回秦川给她们安排好的住所,需要走过一条很长的走廊。 为了实时得知这几个人的动向,秦川这边一直看着监控。 他们想等她们回到酒店再一个个引开,逐个击破。 但没想到,刚泡了一会儿温泉,许意和白栀就相继出来了。 前者裹着浴袍木着一张脸,长发散乱身后,看着心情不太好,但仍旧美艳的让人惊心动魄,刚出门就碰到一个男人不长眼的搭讪想要占她便宜,被一脚踹翻在地。 其动作优雅干练,让秦昼觉得肋骨隐隐发疼。 唐景越说得对,这女人就是有暴力倾向。 沈京宴是疯了吧,一直对她念念不忘,找个温柔的名媛闺秀不好吗? 非要吊死在许意这一颗歪脖子树上! 秦川却是看着许意的动作锐评:“她不当兵可惜了。” 是特种作战部队的料子,只可惜,超过二十五岁,没机会了。 沈京宴不想搭理这两个人,想要出门去找许意。 只是还没迈开步子,他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 沈恪死了。 他祖母心衰进了icu。 祖父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正在抢救,生死未卜。 痕迹表明是人为,但没有监控,没有证据,找不到凶手。 沈京宴整个人如坠冰窖,躯体一寸寸的变得僵硬,他挂掉电话,神情难看至极。 秦昼察觉到气氛不对,偏头看向他,问, “发生什么事了?” “沈恪死了。” 沈京宴摁掉了电话,整个人反而变得冷静下来,不知道怎么地,他忽然笑出声来,重复了一遍, “沈恪死了,我祖父祖母危在旦夕,她是不是就出了这口气了?” 当年插手她父亲那件事的人,都付出了代价。 她是不是就能出了这口气了? 这事儿不是意外,是人为。 是她吗? 秦昼听着沈京宴的话一下子变了脸色, “你说什么?” 沈恪死了,沈家老爷子和老太太都进了医院。 可沈京宴却只是笑着,他笑得悲凉,甚至带着些疯。 秦川也有点没缓过来,但他发觉了沈京宴有点不对劲,他想先摁住他,但是没摁住。 沈京宴摁挂了电话,直接出了门,朝着许意的方向而去,大有和她同归于尽之势。 秦川立马起身就要追出去,他怕真的出乱子。 但秦昼却是制止了他,眼底神色冷静, “没事儿,就算是这事儿是许意干的,沈京宴还能杀了她不成?” 他怎么可能舍得对许意动手? 他扎自己两刀,都不会动许意。 秦川看着沈京宴那气势汹汹模样,还是觉得有点担心, “真不会有事儿吗?” 要是许意在他这儿出了事儿,白栀得把他这温泉山庄给掀了吧。 她的脾气,可一向不太好。 秦昼嗤声一笑, “向来都是许意让沈京宴为难,沈京宴什么时候为难过她?” 从前上学的时候就是,谁让她许意不痛快,她会百倍千倍的还回去,向来不会在意场合,更不会在意沈京宴会不会觉得为难。 如今也是,她只顾着自己的爱恨,从未想过他。 这是什么孽缘啊? 秦昼巴不得这两个人彻底掰了。 到时候,他也不必顾着沈京宴和她的这层关系,处处投鼠忌器。 许意刚上了楼,隔着玻璃看见外面又下雪了,不由得发了会儿呆。 忙的时候没什么,但一闲下来,她心里就有点乱。 特别是刚才白栀一说...她对于感情这种东西,没有什么信赖感,可能和她从来没有进入过一段正常的亲密关系有关。 所以在陈聿剖白之后,她失去了对他的信任。 可若要她对他下手,又是不忍。 可没看多会儿,沈京宴就携着一身寒气,红着眼走到了她的身侧,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就往后边的套房里走。 许意愣了一下,抬手想要挣脱开,但沈京宴拽的紧,她一时半会儿挣脱不开,只能开口问他, “沈京宴,你要干什么?” 沈恪的事情他应该早就知道了,刚才见面的时候情绪还是对的,怎么这会儿忽然变了脸? 他的状态很不对。 “发生什么事了?” 许意有点不太确定,但沈京宴没回她的话。 沈京宴拽着她进了套间,甩上了门,然后把她摁在了墙上,一双眸子盯着她,深吸一口气说, “沈恪死了,是你动的手吗?” 他死死的盯着许意,他不想错过她眼底的任何神色。 这一瞬,他在许意的眼底看到了错愕。 莫名的,他松了一口气。 许意的确错愕,因为她并没有动手。 可随即,她在想,是谁动的手。 陈聿吗? 亦或是沈恪的其他仇家? 这个时间过于巧合,莫名的,她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身影。 会不会是她? 这一点的怀疑无限放大,没有证据,可她的直觉告诉她,是她。 于是许意直接认了下来, “是我。” 沈京宴听着这句话愣了一下, “你说什么?” “你气势汹汹的来问我,不就是因为觉得这件事情大概率是我做的吗?” 许意抬头看向他,声线平缓, “现在我告诉你答案,是我。” 可沈京宴不信,他心腔内针扎似的疼。 他深吸一口气,红着眼睛问她, “许意,你在护着谁?” 他一眼便是看出来了,不是她。 第74章 你在袒护谁? “我能护着谁呢?” 许意扯了扯嘴角,她看着沈京宴,眼底尽是讽刺, “这世上我唯一在意的人,被你们沈家人害死了,你觉得,我会放过沈恪,还有你那为虎作伥的祖父祖母吗?” 她说着,恨意浮现,自顾自的喃喃道, “当年沈恪害死我父亲,你祖父祖母为了袒护他动用关系盖棺定论,我连我爸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啊,拿到手的只有一捧灰。” “你爸应该也参与这件事了吧。” 许意说着,忽然笑了,眸光里透出一抹狠意,轻飘飘地说, “回家让他小心点,说不定我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他了。” 都是走在那条道上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翻车了。 人生起起落落,很正常的事情。 她现在左右无事,有的是时间和他们沈家耗啊。 可话这么说着,看着沈京宴那双泛红的眼,她莫名的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沈京宴却是不信,他抓着她的手,红着眼执着的问她, “你知道是谁,对不对?” 分明不是她,她为什么要认下? 可许意却只是摇头, “是我。” 她看着他的眼睛,压下自己心腔里翻江倒海的情绪,漠然开口, “包括当年我和你在一起,也是因为觉得你和沈恪眉眼之间长得有些许相像,想要在沈家打探消息,仅此而已。” 房间内一片寂静。 眼前的男人几乎要碎掉了。 但许意仍旧不为所动。 沈京宴在原地怔了好一会儿,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许意说出了他最不愿意听到的话,那是秦昼以最大的恶意对他们这段感情的揣度。 他一时怔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心口疼的发麻,眼底终于染上恨意, “那为什么不一直瞒着我?” 沈京宴颤抖着摁住她的肩膀,死死的盯着她,仿佛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许意,你对我,为什么一向都是这么狠啊!” 她可以宽容周鹤,容忍陈聿,为何要对他,一直这么狠! 哪怕一直骗他呢? 骗着他哄着他不好吗? 他也能给她她想要的一切。 哪怕多说几句软话呢,他帮她弄死沈恪,他让祖父祖母为从前的错处付出代价,可她为什么......想到这里,沈京宴都觉得自己疯了。 他是疯了吗? 为了想要她一个好脸色,竟然动了对自己亲人举刀相向的念头。 看着沈京宴的眼睛,许意的心口有些泛疼,但她面上不显,只是垂眼藏住眼底的情绪,淡淡道, “我们是仇敌,对你狠,很正常,不是吗?” 她伸手推开了他,眼底神色不明, “别再我身上动心思了,你我只会站在对立面,没有其他可能。” 说完,她逃似的离开。 沈京宴喉间涌出一抹甜腥,他看向许意离开的背影,却是忍不住笑出声, “有没有其他可能,不是你说了算的。” 既然她做不到爱他,那么就恨他吧。 就如同秦昼所说的,他们斗上一斗,拼尽一切,他也要折断她的羽翼,将她困在他的身边。 恨的种子在心底生根发芽,而后疯长。 他做不到和她形如陌路,两不相欠。 那就恨吧。 沈京宴拿出手机,给李川打了一个电话,声音寒冷如铁, “查一下许意的家庭关系,家里的事情,照着这个方向查,不需要定罪的证据,我只要一个方向就可以。” 他看得分明,她眼底的错愕做不得假。 上一次沈恪断臂,大概率是她做的。 但这一次,不是。 杀人杀得如此果决,不是她的行事作风。 可后来她又怎么认了下来呢? 她在袒护那人。 这世上,还有什么人值得她如此袒护呢? * 这件事,不止沈京宴在查,许意也在查。 她甚至顾不得回去和宁皎他们打声招呼,换了衣服在回去的路上就给徐然打了电话。 只是还未等她着手查,便是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她接起电话,话筒里传来了女孩轻快的声音, “姐姐,回京北这么久了,不见我一面吗?” 她的心情似乎很是愉悦,可音色里,又是莫名的带着一股冷意。 许意靠在椅背上,身体微微后仰,略微闭了闭眼,平复自己内心复杂的情绪。 片刻后,她语气笃定的开口, “许乔,沈恪的事情,是你做的。” 虽然多年未曾联系,但她还是听出了她的声音。 早不联系她,晚不联系她,偏偏是这时候。 这事儿,已经不用查了。 另一头,许乔走出医院,眼底溢满笑意,她嘴角微微上扬, “是不是我,不应该是姐姐一句话的事情吗?” 只要她认下这事儿,那便不是她做的。 而一旦认下这事儿,她便和沈京宴再无可能。 爸爸被沈家人害死,她不乐意看到她和沈京宴走到一起。 还留着沈恪一条命做什么呢? 就算是断臂又能如何,他在沈家,照样能享受最好的待遇,不该是这样的。 他合该下地狱,去给她的爸爸赔命。 一命换一命,才是最公平的。 沈家二老老来丧子的锥心之痛,不知道可不可以抵得上她年少丧父,辗转求生的疼呢? 许乔恨极了。 她便要所有的沈家人,都不痛快。 许意缓缓睁眼,神色重归平静,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许乔给许意报了一个地址,便是坐在街边等她。 她很期待呢。 这些年,她都是从其他人的口中听到她的消息。 她好久好久都没有见过她了。 她有些恨她,也有些想她。 许乔期待着和许意的见面。 只是比许意更早一步找到她的,是宋清时。 黑色卡宴停在她的面前,车窗落下,露出的是宋清时那张清冷的脸。 他平日里温润如玉,鲜少对她露出这样冰冷的神情。 许乔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下意识的给许意发了实时定位,而后收起手机,抬眼看向宋清时,露出一个笑来, “哥哥,你怎么来了?” 下意识的,她不想让宋清时知晓这些事情,更不想他看到她的这样一面。 她在他心里,合该只是一个乖巧的‘妹妹’。 第75章 你别恩将仇报 宋清时目光冷峻地看向她,嘴唇轻启,只吐出了两个字, “上车。” 许乔稍稍顿了片刻,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自从她九岁那年,被接到宋家的时候,她无差别的恨所有人。 恨宋家,恨舒然,也恨许意。 宋家人看不起她,觉得她是个拖油瓶,病秧子,谁都可以给她脸色看。 舒然抛夫弃女,把她接到她的身边后又是不管不问,从未给过她一丝温情。 还有许意...爸爸死后,她把她当成了唯一的依靠。 可她还是抛弃了她。 九岁之后,她的世界里,唯有宋清时对她对她释放一丝善意,只有他对她好。 所以如今的许乔在意宋清时,也只在意宋清时。 许意收到许乔发来的定位消息时,正在吩咐徐然放出消息,试图将沈家发生的事情全部揽到自己身上,抹去所有可能牵连到许乔的痕迹。 沈家在京北势力庞大,根基深厚,沈京宴的背后还有位高权重的沈镇南。 许乔年纪尚轻,行事冲动,做出这样的事,一旦被沈家追查,必然凶多吉少。 以沈家的手段,许乔根本无力招架。 许意深知其中厉害,所以才急于将所有麻烦都往自己身上引。 看到定位的那一刻,心中一沉,直觉告诉她许乔出事了。 好在她此刻距离许乔所在的位置不算太远,她毫不犹豫地发动车子,按照定位的方向疾驰而去。 然而,车子行驶了一段路程后,许意渐渐发觉有些不对劲。 她皱起眉头,喃喃自语, “这方向...是去机场?” 沈镇南的动作没这么快,这人不是沈家人,他是想要护许乔吗?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宋清时的面容,想到这里,许意猛踩油门,紧紧跟了上去。 车厢里暖气开的很足,但许乔却是觉得莫名发冷。 “哥哥,你这是要做什么?” 她扯出一个笑容,装作无事的试探宋清时。 宋清时微微瞥了一眼后视镜,察觉到许意在后面跟着。 他面色沉静,语气平淡地开口, “送你出国,我知道你给许意发了定位,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小时,你们姐妹,可以见一面。” 许乔听着这句话瞬间变了面色, “你说什么?” 送她出国? 她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你要送我走?” 宋清时没有回应,径直将车子开到了机场,然后稳稳停下,并顺手给车门上了锁。 他的声音冷硬如铁,不带一丝感情, “你早在做出这些事情的时候,就该知道,会发生什么。” 沈家在京北根深蒂固,她要了沈恪的命,又激得两位老人进了icu,生死一线,就算是沈京宴不出手,沈镇南是什么人? 会容许她一个小丫头,如此挑衅沈家? 许乔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眼神中却充满了恨意。 她直直地盯着宋清时,咬牙切齿地开口, “杀人偿命,我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不对,错就错在你太弱小,自以为自己有几分小聪明就可以戳破天还能全身而退。” 宋清时抬了下眼,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冷漠与厌恶, “许乔,你比起你姐姐许意,真的是差远了。” 许乔仿佛遭受了一记重击,整个人呆愣在原地,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眼前这个对她一向温柔宽和的哥哥,这个从未对她发过脾气,从未如此冷酷对待她的人,此刻的眼神里,竟然全是厌恶。 他厌恶她? 他说她不如许意。 泪意不受控制地蓄满了眼眶,可许乔生性倔强,她死死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愤怒与委屈交织在心头,她猛地伸手砸向车门,冷声喊道, “既然在你眼里我这么不堪,那还管我做什么?” “放我出去!” 然而,宋清时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冷眼旁观着她的哭闹,没有丝毫动容。 许乔又急又气,一拳狠狠地砸在了车窗上,手背瞬间鲜血淋漓,可车窗却纹丝不动,坚固如初。 他早料到了她的反应,所以给车子换了防爆玻璃,又岂是她一拳能打的碎的。 许乔终于意识到,宋清时是真的生气了。 她转过头想要去哄他,可在触及那冰冷厌恶的目光的时候,又是退缩了。 她不想看到这样的眼神,这比起当年舒然和许意相继抛下她,都让她觉得难过。 “你现在还算是宋家人,但宋家承担不起和沈家交恶的后果,你现在没有别的路走。” 宋清时面无表情的看向前方,声音冰冷, “许乔,宋家养了你九年,别恩将仇报。” “宋家.......” 许乔忽然笑出声来,笑声中充满了苦涩与自嘲。 她双眼通红,直直地盯着宋清时,一字一顿地问道, “你说宋家对我有恩?” 他明知道她最厌恶宋家那群虚伪的人。 宋清时却依旧神色漠然,淡淡地反问道: “不是吗?” “你再怎么觉得宋家人虚伪,可至少它给了你们母女一个庇佑之所,救过你的命。” “如果没有宋家,早在你九岁那年,你就心脏病发,死了。” 宋清时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斤重,狠狠地砸在了许乔的心头。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是啊,这个令她无比厌恶、虚伪至极的宋家,的确曾在生死边缘将她拉了回来。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这些年用了宋家的钱,拢共不过七十万,她仔细算过,她很轻易的就可以把这笔钱给还上,从此与宋家彻底划清界限,再无任何纠葛! 如果不是他在宋家,她压根不会留在那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他说他们救她! 可当年的她,有过选择的余地吗? 谁都没有问过她的想法,就把她丢到了冰冷的手术台上。 他们觉得是救了她的命,却没有一个人问过她愿不愿意被救? 她恨所有人。 在她从手术台上醒过来的时候,就恨上了所有人! 这些年,他对她好,她以为他是懂她的。 可没想到,他也会这么和她说话。 第76章 这是你第二次抛弃我 车门外围上来好几个人,许意也终于追了上来。 许乔知道,自己跑不了了。 许意终于匆忙追了上来,她是从温泉山庄一路疾驰而来,连头发都还没来得及擦干,湿漉漉的发丝随意地披散在身后,狼狈却又带着一种别样的凌厉。 “让开。” 许意冷冷地开口,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几个警卫员被她身上散发的强大气势震慑住,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宋清时见状,带着许乔下了车。 他看了许意一眼,目光平静却又似乎暗藏深意,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许意看着他这架势,自然猜到了他要做什么,当即迈着步子跟上。 许乔转头看向许意,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握起,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的眼神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有怨恨,有不甘,更多的是深深的失望。 她直视着许意,声音微微颤抖地问道, “你抛弃过我一次了,还要再抛弃我第二次吗?” 许意听到这话,心中一紧,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九岁时许乔的模样。 那时,她被舒然带走,临走前看向自己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怨怼。而此刻,面对许乔的质问,她却只能选择沉默。 许乔此次行事太过决绝,手段又过于稚嫩,在国内,她实在没有十足的把握确保许乔的安全。 思来想去,只有送她出国,才能更好地护她周全。 宋清时看向许意,神色平静, “我知道你在美国的势力范围很广,飞机四十分钟后起飞,你有什么意见吗?” 许意的目光在许乔身上停留了片刻,最终,还是说出了那个注定会让许乔失望的答案。 她声音平缓而有力,已然将这件事情盖棺定论, “没意见,我会安排人接应,让她在国外继续完成学业。” 许乔静静地听完这些话,眼底瞳色渐冷,终究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笑声空洞而凄厉,似乎透着无尽的悲凉, “好,好,好!” 她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她缓缓转过头,目光依次扫过许意和宋清时,眼底弥漫着化不开的悲凉与深深的失望。 此刻的她,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沙哑的声音里透着决绝, “我走!” 在她心里,对于许意这个曾经抛弃过她一次的人,再次被其放弃,她虽难过,却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毕竟九年的时光太过漫长,足以改变太多的人和事,一切都已物是人非,她又怎敢真的把希望寄托在许意身上呢? 真正让她的心彻底沉入谷底,寒到了极点的,是宋清时。 曾经,他对她承诺过,永远不会抛下她。 他明明知道知道她最害怕被抛弃。 可他还是选择抛下她! 事情已成定局,许乔独身登上飞机,她的背影萧索与决绝,再未回头看他们一眼。 飞机起飞,而许意让人删除了许乔的出境记录。 宋家一个毫不起眼的继女而已,不会有人把她和沈家出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宋清时递给许意一沓资料, “我知道你想要国内低空经济的这条线,这算是我给你的谢礼。” 许意没接,只是抬眼看向宋清时,眼神犀利, “她是我妹妹,我操心事理所当然,倒是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谢我?” 他对许乔,究竟是对待一个妹妹的态度,还是有其他心思? 她能看得出来,许乔,很依赖他。 宋清时听着这句话略微垂了下眼,遮住眼底繁杂的心绪, “自然是她的哥哥。” 许意盯着宋清时看了许久,没有追问,只是提醒他, “希望如此” 宋清时垂眼,没有看许意的眼睛, “沈家那边,我来解决,如果有需要协助的地方,我联系你。” 许意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她最后看了一眼飞机起飞的方向,看着那一点黑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后给徐然发消息,让他安排人接应许乔。 沈恪死了,沈家老爷子和老太太受不住刺激进了抢救室,这么大的事儿,徐然知道了,陈聿自然也知道了。 原本,他是处理完基地的事情,正准备第二天回去。 得知许乔要来,于是便多等了一会儿,亲自去接了她。 十一个小时的飞行,让许乔疲惫不堪。 下飞机的时候,她对这个世界充满厌倦。 本以为异国他乡,她要像一个提线木偶一般听从他人的安排,但没想到,她看到了陈聿。 雨天阴冷,他穿着黑色的大衣出现在机场,似乎是在等她。 她和他见过几面,只能勉强算是认识,但是不熟。 因着许意的缘故,她也偷偷的关注过他。 此人是陈家的私生子,在京北二代的圈子里存在感一直不算太高。 最开始,他其实是在宋清时他们几个的圈子里的,但后来上了大学,就只和许意走的最近。 他喜欢许意。 许乔这会儿对所有有关于许意和宋清时的人都没有好脸色,偏生陈聿两个人都沾着点关系。 她的脸色更臭了。 陈聿不在意,他让人给她拿了行李,然后朝着她走了过去,说, “跟我走。” 许乔瞥了眼边上的几个通道,想着自己跑掉的概率有多大。 把她送出来,想让她听他们的安排。 凭什么? 可陈聿就像是猜到了她所思所想一般,淡淡开口说, “想跑就跑,但这里是我的地界,你跑多少回,都能给你抓回来。” “还有,这地儿不禁枪,乱的很,你手头有钱吗?” 一个没钱没身份的漂亮小姑娘,在这种地方会遭遇什么,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得到。 许乔终于不吭声了,她把头撇向一旁,心中暗自盘算着,等她摸清楚情况就逃,绝对不会听从许意和宋清时的安排。 陈聿只一眼就看清了许乔心中想的是什么,但他没点破。 小丫头年纪尚轻,有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 看着十八岁的许乔,他忽然想起了当初的许意。 许意就不会有这么浓烈的情绪,那时候的她,比许乔内敛许多许多。 第77章 祸害 迈巴赫停在机场门口,许乔弯腰坐进后车厢,她木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须臾,陈聿也坐了进去。 司机启动车子,在橡树大道上缓缓向前行驶。 许乔抵达此地的时间点很巧合,是圣诞节,处处张灯结彩,当地人正在庆祝他们的新年。 空中飘雪,天气阴湿,恰如许乔的心情。 她看不见那些欢腾与喜乐,只是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默默地记着仇。 这是许意第二次抛弃她,是宋清时第一次抛弃她。 走神间,车子驶入小镇,小镇里一座座房子伫立,有商铺,有饭店,有孩童,再往里,是一个工厂,工厂门口挂着银河科技的铭牌。 不对,看似工厂是银河科技,实际上整座小镇都是一个被圈起来的工厂。 门口的守卫员,配备的是最新款的步枪。 许乔抬头向上望去,摄像头几乎无死角监控,甚至有红外热感应装置。 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小镇。 “这个小镇就是一个基地,集研发制造于一体,航天导弹,无人机,还有偌大的生物医药......” 陈聿淡淡开口,打断了许乔的沉思,为她讲述着这里的故事, “五年前,这里还只是个生化方面的研发黑市,小镇的主人网罗了许多国内外的研发人才,扣下了他们的护照和身份证件,让他们给他打黑工。” “当时许意初到国外,身无分文,为了赚钱被骗到了这里。” “我找到她的时候,她站在废墟里,浑身是血。” “是她炸了这里,救了那些与她一起被骗的人,拿到了这块地的所有权。” “再后来,我陪她一起重建了这里。” 两个没钱没权的穷学生,要建立起这样的小镇,需要克服多少困难,其中又几多艰辛? 但很幸运,他们有很多愿意留下,一起并肩作战的朋友。 陈聿没细说,许乔也有些无法想象,一时间,她有些恍惚。 五年的时间,这是许意一手建立起来的帝国。 宋清时说的没错,她比起许意,的确差的很远。 许乔略微垂了下眼,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拢起,连带着语气里也不由得染上一次嘲讽, “我知道你的意思,她很忙,忙着她的科技帝国与事业,所以没空来找我。” 陈聿微微偏头,目光平静的看着许乔,轻轻吐出两个字, “错了。” 他顿了顿,缓缓开口说道, “许意一直在关注着你,她知道你在宋家有宋清时护着,也知道你这些年恨着她怨着她,她的确没有时间跑去宋家给你请罪求你原谅,但她一直在默默关注着你。” “你以为,你在天网上做的那些事情天衣无缝,是谁为你遮掩?” 陈聿目光深邃,紧紧盯着许乔, “她知道你在物理方面的天分,一直在给你铺路。” 其实,就算这一次许乔没有在国内冲动行事,许意也早有打算让她来到这里。因为只有在这个地方,许乔的潜能才有可能被最大限度地激发出来。 此刻的许乔根本听不进去这些话,她冷冷一笑,语气中满是不屑:“你喜欢她,自然会处处替她说话。” 陈聿没有再多做解释,只是默默地为许乔安排好了住处,随后递给她一张黑卡,淡声道:“你好好休息吧。” 不管怎样,许乔始终是许意的妹妹,于情于理,他都得照顾好。 姐妹俩的脾气,其实很像。 * 许意是通过徐然知道外面的事情的。 可能是因为少年时的经历,也可能是其他缘故,她并不是一个情感过于丰富的人,所以对于许乔这个妹妹,有在意,但是也做不到去她面前哄着她,求她的谅解。 许乔同样如此。 所以,就算是知晓对方心意,也不会有什么感人泪下的姐妹情深的场面。 在得住许乔已经安顿下来后,她便再一次投入了工作之中。 只是...她脑海里不受控制的划过陈聿的那张脸。 在这种时候出国,他到底想做什么? 想着,许意也就开门见山的问了徐然。 电话那头的徐然表现得莫名心虚,说话吞吞吐吐,顾左右而言他, “他马上就回来了,反正……他不会跟你作对的。” 说完,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许意心中虽觉纳闷,但考虑到沈家那边还有诸多棘手的事情亟待她去处理,便没有过多地去细想。 虽说她没打算放过沈恪,但也没想这么快和沈家对上。 毕竟是老牌资本,以她目前在国内的实力,还真不适合沈镇南的对上。 本来她已经做好了打算,宋清时那边也打好了配合,但却迟迟没有等到沈家的发难。 也就是这个时候,宋清时鼻青脸肿的找上她,告诉她,没事了。 沈京宴打了宋清时一顿。 往日里关系好的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今日拳脚相向。 宋清时被沈京宴鼻青脸肿,沈京宴的脸上也挂了彩,而秦昼站着原地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拦。 宋清时这件事情做的做事不地道。 宋清时在许乔这件事情上做得确实不地道。 许乔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又是在京北这样的敏感地带动手,怎么可能瞒得过沈京宴? 况且,宋清时明明清楚沈京宴对许意的心思,却为了帮许乔脱罪,竟把所有的脏水一股脑儿全泼到了许意身上。 直到两人打得精疲力竭,再也没了力气,秦昼才无奈地叹了口气,赶忙上前给两人送上伤药。 “这许家这姐妹俩是祸害吧,怎么让你们两个给闹成这样?” 多少年没打架了? 现在打起来,竟然是为了这姐妹两人。 “祸害”二字刚出口,沈京宴和宋清时几乎同时转过头,目光冰冷地看向秦昼,眼中寒意四溢。 秦昼本就因为刚经历了离婚,心情正烦闷不已,见状冷冷地睨了两人一眼,挑衅道, “怎么?还想接着打?我奉陪,陪你们俩再打会儿!” 宋清时抿紧嘴唇,沉默不语。 沈京宴面色阴沉,他猛地扯开袖口,将袖子高高挽起,随后抽出一支烟点燃。 深吸一口后,他盯着宋清时,一字一顿地问道, “宋清时,我沈京宴这些年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儿吧?” 第78章 父子相对 宋清时在这件事上确实理亏,无言以对,只能低声说道, “抱歉,但在这件事上,我没得选。” 在这件事情上,他的确算计了许意,也算计了沈京宴。 但他没得选。 他必须得保住许乔。 宋家内部斗得厉害,老东西未必会帮他,沈京宴也不会在意许乔,但他在乎许意。 所以,把事情推许意身上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况且,许意对许乔终究还是有几分姐妹之情的,愿意出面担下这事儿。 沈京宴听着他这句话,眼中闪过一抹嘲讽,他把手中的烟头往地上一扔,随着一阵火星四溅,烟头在地面上翻滚了几下后熄灭。他撂下一句话,便是转身便要离开。 “从今以后,咱俩兄弟情分到此为止。”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透着刺骨的冷意。 可宋清时却是叫住了他。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可你不得不承认,许乔的下手,为你扫清了障碍,你也很怕这事儿真的是许意做的吧?” 宋清时喘着粗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以许意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就算今日许乔没有动手,他日她也绝对不会放过沈恪和沈家。 许意这人,睚眦必报,她不会这么简单的放过沈恪和沈家。 沈京宴闻言,脚步顿住,却并未回头。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紧握的双拳暴起青筋,显然内心正翻涌着激烈的情绪。 他冷笑一声,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随后猛地转身,朝着宋清时的胸口狠狠踹了过去, “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无耻呢!” 宋清时被踹得向后飞出数米远,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的唇角再次溢出一丝鲜血,顺着下巴缓缓流淌,滴落在地面上,洇出一小片暗色。 沈京宴看着宋清时狼狈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被怒意取代。 他冷笑一声,直接转身离开。 宋清时望着沈京宴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他抬手擦了擦唇角的血,动作迟缓而无力,眼底闪过一丝愧疚。 秦昼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蹲下身, “你这又是何苦呢?好好跟他道个歉,认个错,他难道还会真的一直跟你计较下去吗?非要出言刺激他,清时,你这次做的这事儿,实在是太不地道了。” 宋清时扯了扯嘴角, “他生我的气,就不会去找许乔的麻烦了。” 许乔年纪尚小,涉世未深,根本承受不起沈家和沈京宴的怒火。 沈恪出事之后,沈家上下都在四处追查幕后黑手,沈京宴若是不想让许意牵扯到这件事当中,那么许乔极有可能会成为沈家发泄怒火的对象。 在这件事上,宋清时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更不敢冒哪怕一点点风险。 秦昼一脸疑惑地看着宋清时,实在无法理解他的做法,忍不住皱眉说道, “何必呢?说到底不过是一个继妹而已。就算许乔的事情被暴露了又能怎么样呢?她不是还有许意护着她吗?你又何必非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呢?” 有许意护着她,还担心什么? 沈京宴哪里会真的动许意在意的人? 宋清时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地面。 可秦昼却是发现了端倪, “你早就知道许乔和许意直接的关系了,是吗?” 他说着,笑了声, “宋清时,你藏的真深啊。” 这些年藏着掖着,他们只知道他有个拖油瓶继妹,颇为上心,还真不知道许乔和许意的关系。 他也见过许乔几面,但许乔和许意长得一点也不像,所以根本没有人把他们两个联系在一起。 但许意和他那个继母生的很像,所以这些年,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他那个继母。 原以为是他不喜欢,没想到.....是故意藏着呢。 宋清时微微闭上双眼,似乎在平复自己的情绪,过了一会儿,轻轻地说了声, “抱歉。” 秦昼自然没应下这句抱歉,也起身跟着往外走, “你好自为之吧。” 不管如何,他知道沈京宴有多在乎许意,还把麻烦往许意身上引,这件事儿做的属实不妥。 哪怕许意乐意担下这事儿,哪怕许意未来会对沈恪出手,但这事儿总归不是她干的。 沈京宴的确有点庆幸,庆幸这件事儿不是许意做的。 但消息已经传到了沈镇南那儿。 从包厢里出来,就有人找上了他,请他回家。 来人是沈家的管家林叔,他身后跟着几个警卫员,恭恭敬敬的打开车门请沈京宴上车, “少爷,先生请您回家。” 沈京宴面上没有太多表情,他弯腰坐进车厢,而后靠着座椅闭目养神。 林叔通过后视镜看了沈京宴一样,不由得叹了口气。 抛却沈家的权势不说,二少是混蛋了些,但总归是大少的亲叔叔。 这位名叫许意的姑娘,如此行径,分明是没把大少放在心上。 可他还是一心护着那姑娘。 沈京宴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从小到大他这个沈家的大少爷要什么没有,这又是何必呢? 任那姑娘长得跟天仙似的又如何,她心里没他,他又何苦去受这个委屈? 这些话,林叔没说出来。 沈老爷子摔下楼梯,又是犯了高血压,刚从抢救室里出来不久,还在icu观察。 沈老太太受了刺激翻了心脏病,虽说脱离生命危险,但还没醒过来。 沈母这会儿还在医院里照看着。 沈父抽空查了点东西,查到这事儿可能和许意有关,可就在他出手想要把那小姑娘带过来好好问一问的时候,遭到了自己亲儿子的阻拦。 他竟然早就知道这些事情。 自家的这个儿子,比起京中那些纨绔,不知道好了多少。 他从小知书识礼,脑子也足够聪明,凭着自己进了京大,毕业后更是一门心思扑在沈氏上,将沈氏大权牢牢掌控在手里,甚至将家族企业推到了新的高度。 在商行里,甚至他都自叹不如。 他从小都没有让家里人忧心过,所以他也曾放话,让他的事情,自己做主即可。 可沈镇南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儿子的这些手段,会用到自己的身上。 第79章 算什么惩罚 沈京宴回到家中,径直走上了二楼的书房。 书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书香气息,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墙壁上挂着几幅名人字画。 沈镇南正坐在书房的红木椅上,看着手里的纸质文件。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缓缓抬起头来,看向沈京宴, “真是出息了!” 沈镇南纵横官场多年,平日里披着一副端方君子的皮囊,风度翩翩,甚少生气。 可一旦动怒,仅仅是一个眼神,不怒自威。 “看看你做的好事!” 沈镇南站起身来,将手里的资料一股脑儿地朝着沈京宴丢了过去,资料在空中四散开来, “你明知道许意是害你二叔的凶手,还让她进了沈氏,甚至参与了空间站的项目!” “现在她越做越过分,你爷爷奶奶都还在医院里躺着,你还要护着她?!” 纸页散了一地,尽数落在了沈京宴的脚下。 沈镇南对于自己这个年龄相差较大的弟弟,其实内心深处是有着一些感情的。 特别是当年为了家族在官场的竞选,无奈之下送弟弟远走他乡。 这十年来,弟弟背井离乡,吃了不少苦头,他觉得这也算是弟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那件事也该就此翻篇了。 他没想到,事情就这么的巧合。 当初那个赌徒的女儿,是他儿子曾经喜欢的女人。 此时此刻的沈镇南对许意全无好感,在他看来,这个女人心机深沉,说不定当年接近沈京宴,都是他别有用心。 他不在意许意。 只要稍稍出手,他就能让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化为乌有。 沈家拿人,不需要证据。 他有的是办法让许意付出代价。 他在意的是,沈京宴明知许意有问题,却是还要护着她! 这简直就是糊涂至极! 沈京宴弯腰将那些纸页一页一页的捡了起来,每捡起一页,他的目光总会不由自主的在上面有片刻的停留。 那上面写的是许意的生平。 她人生的前十余年幸福和乐,她是家里备受宠爱的小公主,照片上的少女笑的明媚张扬。 后来家道中落,母亲改嫁,少年丧父,她辗转求生,便再也没有笑的这么明媚过了。 包括他遇到她的时候。 那时候的许意是会笑着的,但是没有这么明媚张扬过,眉眼之间总是带着一抹清冷。 越热闹的地方,她越是开心不起来,仿佛周围的喧嚣与她无关,开心的情绪始终无法真正抵达她的心底。 她从不擅长表达浓烈的情感,对待任何事情,都保持着一种淡淡的态度。 每当遇到情感上的困扰,她总会下意识地投身于工作之中,试图用忙碌来麻痹自己 她喜欢逃避。 所以当初的他,会觉得她不够爱他,至少,她不像是他爱她那样爱他。 可如今,看到这些关于她过往的记录,沈京宴满心都是心疼。 她不该是这样的。 她本不该承受这些苦难,不该在年少时历经如此多的沧桑。 如果她的父母依然健在,那些艰难困苦的日子,便不会降临在她的身上,不会磨灭那一抹如骄阳般的明媚。 “杀人偿命。” 沈京宴缓缓直起身,目光平静地看向沈镇南,声音低沉却清晰地问道, “爸,就算是许意做的,她有错吗?” 她知道,法律制裁不了沈恪,所以选择自己出手。 如果这件事换在他们父子身上,也会自己出手去做点什么。 凭什么换到许意身上,就是不行了呢? 沈镇南闻言冷笑, “一个赌徒而已,你拿他和你二叔相提并论?” 沈京宴听了,却忍不住苦笑一声,反问道, “难道二叔就不是一个赌徒了吗?” 他目光灼灼,声声诘问, “这些年,二叔做的那些事,您难道不清楚吗?” 沈恪的混蛋与糊涂,家族其实难辞其咎。 家里对他过度宠溺,无论他犯下什么过错,都能轻易地帮他摆平,久而久之,他便越发肆无忌惮,变得无法无天。 这样的人,继续活着,也是祸害。 沈镇南面色愠怒, “就算是你二叔当你有错,这十年,他也已经受到了惩罚!” “惩罚?” 沈京宴听闻,抬眼看向自己的父亲,脸上浮起一抹嘲讽的轻笑,语气中满是质问, “什么惩罚?” “是拿着巨额生活费,在国外逍遥挥霍了十年,您说的惩罚,是这个吗?” 这又算什么惩罚呢? 沈镇南被儿子的话噎得一时语塞,脸色愈发难看,他冷声道, “就算是冤有头债有主,她上次砍了你二叔一条胳膊还不够吗?” “这一次,她连你爷爷奶奶她也不放过!” 沈京宴神色冷静,有条不紊地回应, “奶奶是听闻二叔死讯犯了心脏病,爷爷摔下楼梯,也并没有证据证明是许意做的。”说到此处,他微微顿了顿,抬眼直视沈镇南,目光坦然, “甚至二叔的死,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她做的,不是吗?” 他们所认定的一切,不过是基于猜测和臆想,并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 事实上,这件事本就不是许意所为。 沈镇南听着这话勃然大怒,拿起手边上的水杯就朝着沈京宴泼了过去, “时至今日,你还在护着她!” 吼完这句话,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着体内翻涌如潮的心绪,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到底明不明白,她敢对你二叔出手,对你爷爷奶奶出手,就是证明她根本不在意你!” “而你,竟然背弃家人,护着她?!” “这些年在沈氏,你就学到这些吗?!” 沈镇南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沈京宴,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沈京宴没有躲避,任由那冷水泼在自己脸上,水珠顺着他的发丝缓缓滴落。 他缓缓抬起眼,漆黑的瞳仁深邃如渊,平静地说道,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再一味地追究这些没有任何意义。当务之急,是先联系专家,治好爷爷奶奶的病。” 第80章 彻底没戏了 “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一定要保许意。您要动她,除非我死。” 沈京宴的这番话,彻底激怒了沈镇南,父子二人针锋相对,气氛紧张到了极点,谁也不肯后退半分。 沈镇南在商场和政坛浸淫多年,早已习惯了掌控一切,无论是沈家的大小事务,还是京北的各方势力,乃至更为广阔的局面,都在他的把控之中。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竟然会因为一个女人,毫不犹豫地站在他的对立面。 书房内的气压低到了极致。 沈镇南坐在后方的红木椅上,身体稍稍往后靠了靠,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冷冷地说道, “如果你真的如此拎不清的话,那么暂且休息一下也是不错的选择,不必继续待在沈氏了。” 沈京宴却毫不畏惧,从容地抬眼看向父亲,淡淡开口, “爸,现在的沈氏,是我的。” “我说了算。” 这句话一出,书房内的气氛再度紧张起来,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沈镇南先是一愣,随即倏忽笑了。 在商场政坛摸爬滚打多年,即便到了这般剑拔弩张的境地,面对沈京宴,他身上散发的强大气场依旧具有碾压式的压迫感。 “当年你毕业就进了沈氏,这些年更是全年无休地泡在公司里,我还以为是你事业心强,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沈镇南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沈京宴微微低下头,低眉敛目,自嘲地一笑, “生在沈家,我没得选,不是吗?” 当年,他曾那般决绝地向家里表明,这辈子非许意不可,可到头来,母亲还是擅自插手了他们之间的婚约。 虽说最终导致他们分开的原因,不全在于家人,也有他自己的自大与轻浮,但他这些年他一直想着,若是有朝一日再遇见许意时,自己不再受到家族的束缚。 好在,经过这些年的努力,如今他手里终于有了可以和家里抗衡的资本。 既然手里握着这些,他又怎么可能,再一次让她受到伤害呢? 沈镇南眼底神色渐冷。 可沈京宴却是抬眼望向他,神色平静, “爸,现在选择权在您的手里,您是觉得我这个还活着的儿子重要,还是一个已经死了的弟弟重要?” 他在逼他做选择。 沈镇南的唇角掀起一抹冷笑, “怎么,你还想娶她进门不成?” 沈京宴微微垂眼,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轻笑, “我哪儿敢奢望啊,就算是我想娶,她也不见得乐意嫁我。只是.....” 他说着,略微顿了顿, “只是希望您高抬贵手,放过她,也放过我。” “日后我的感情,婚约,皆有我做主,我想娶许意也好,娶不了她也罢,您不得插手。” “否则......” 他抬眼朝着沈镇南笑了笑, “否则,咱们父子要是真的争斗起来,传出去也不过是徒增他人笑柄,不是吗?” “好,好,好!” 沈镇南怒极反笑,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不愧是我生的好儿子,知道用自己和整个沈家来威胁我!” 他知道自己注重颜面,知道自己看重他,所以用他自己和整个沈家来威胁他,只为了一个许意! 还真是他的好儿子! 沈镇南无法接受许意,但他更无法放弃沈京宴。 人一旦上了年纪,顾虑就会变多,而孩子,总会成为父母的软肋。 * 许意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沈家的报复。 她准备了许多反击的方案,或是威逼,或是利诱,一样也没用上。 直到宋清时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将沈京宴为她所做的种种事情和盘托出。 许意垂眼,心绪繁杂。 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场面。 比起沈京宴对她针锋相对,举兵相向,她更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让沈京宴与家人产生冲突。 这样一来,她便是又欠了他的。 宋清时凝视着许意,沉默了良久,最终还是缓缓开口说道, “许意,沈京宴很在乎你。” 他想要把许乔这件事情转移到许意,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知道沈京宴在乎她,很在乎。 错过五年再次重遇,他不会让许意受到任何伤害,所以许意是绝对安全的。 “当年在夜色,其实我看见你了。” 宋清时抬眼望向许意, “你听到沈京宴说的那句话了吧。” 现在细细想来,那是引起她离开的导火索,如果没有那句话,或许她不会离开。 只是当时身影模糊,他没能确认那人是她。 所以没有及时的告知沈京宴,至于到了第二天接亲的时候扑了个空,才确认那人是她。 只是当时,一切都晚了。 “当时他说出那句话,其实并非他的本意。” 宋清时缓声开口, “是唐景越激他,他一时气不过才赌气那么说。” “你们在一起的那几年,他对你如何,其实你是知道的,不是吗?” 可许意听着眼神确实越发清明,她摇了摇头, “不重要了。”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她不会回头看,只会往前走。 就算是沈京宴在乎她喜欢她又能怎么样? 他夹在她与沈家之间,倘若有朝一日他们真的复合,沈京宴只会陷入更加艰难的境地。 日复一日,再深厚的感情也可能会在种种矛盾与压力下消磨殆尽。 许意看向宋清时,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向他, “帮我把这个给沈京宴吧,算是...谢礼。” 原本,是她拿来利诱沈镇南的。 国内智能机器人制造一直缺少一项技术,但这技术,云深科技有。 虽说沈氏不缺钱,但他们或许缺在真正的科技前沿占取一席之地。 否则,也不会投入这么多钱,在研发空间站上。 科技换代太快,而沈家所欠缺的,正是云深科技所拥有的。 沈镇南是个商人,重利之下,一个常年不在身边的弟弟又算得了什么呢? 事情已经发生,闹个鱼死网破来报仇,于他而言,毫无好处。 宋清时在看到这份合约的时候,就知道许意和沈京宴彻底没戏了。 第81章 抑郁 许意起身准备离开,宋清时叫住了她,最后问了她一句, “你对他,当真半点留恋都没有吗?” 许意的脚步微微一顿,片刻后缓缓开口, “你问出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有留恋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端看她怎么做。 许意离开后,沈京宴从后面的房间里走了进来。 这是一座苏氏小院,院内植着青竹,明明已是寒冬,但苍竹仍是翠色,院内四季如春。 刚才两人的对话,他都听着,只是这会儿面上神情淡淡的,让人看不出情绪。 他缓缓伸手,拿起桌上那份文件,看清内容后,忍不住轻笑出声。 挺好的。 出手真大方啊。 这份技术合作,能让沈氏十年内获利上百亿。 的确是能让他爸打消念头的,说不定还得贴上去继续合作呢。 她就这么不想欠他一分一毫吗? 想和他不亏不欠,就此两清吗? 做梦! * 大洋彼岸,陈聿安顿好许乔,正准备回国。 但是手底下的人告诉他,周鹤听说他来了,要见他。 距离周鹤抵达小镇,已过半月。 他从最开始的抗拒,尝试逃走,到现在已经逐渐平静。 这是许意的小镇。 她把他送过来,给他安排了医生,治疗他的伤退,每日吃穿不愁的供养着,她是在担心他。 而抵达这里之后,周鹤才惊觉,从前他所了解的,只是她的一部分而已。 只不过,他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陈聿。 他与他只见过两面,拢共加起来不过三天,他查过他,陈家的私生子,圈子里公开的秘密,少时离家,本科毕业后出国留学,也是斯坦福,和许意一个学校。 是啊,他喜欢许意,一起在外面呆了这么多年,又怎么会不借机将两人绑在一起呢? 此人心机,不可谓不深沉。 陈聿抵达病房的时候,周鹤正在削苹果,他腿上打着石膏,姿态散漫随意,见陈聿进门,他随手把削好的苹果摆成盘,然后拿起边上的纸巾擦了擦手, “还以为你不敢来了呢。” 陈聿居高临下,声线冷漠, “我有什么不敢来的,倒是你,找我有事?” 周鹤盯着陈聿看了好一会儿,从他的脸上分析出了他的情绪,他啧了一声, “你似乎对我很不满啊,嫉妒我?” 陈聿的确有些嫉妒,他不明白,为什么许意对他这么好。 一个不忠于感情的人,合该活剐了下十八层地狱才对。 可她偏生还愿意护着他,把他送到小镇,还让人给他治疗腿上的伤。 小镇对于陈聿而言,意义非凡。 这是他和她一手建立起来的地方,是他们共有的秘密基地。 许乔来也就罢了。 凭什么周鹤可以出现在这里。 陈聿不满,但却不能言说。 他没搭周鹤的话,只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有事说事,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等一下。” 周鹤见陈聿不欲多言,转身就走,当即也是急了,他连忙叫住他,可陈聿一点停步的意思都没有。 “这事儿跟许意有关。” 他急的连忙出声。 闻言,陈聿终于停住步子,转过身来。 周鹤看了陈聿一眼,咬牙道, “这么没耐心,我宁愿许意和沈京宴在一起,总比好过你!” 闷葫芦一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整天冷着脸给谁看? 相处近十年,他竟然都没看出许意的异样,废物! 陈聿转头看向周鹤。 周鹤闭了闭眼, “许意有严重的抑郁症,你和她相处这么多年,不知道吗?” 陈聿一怔,而后眉头紧蹙,看着周鹤的神色活像在看一个疯子,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周鹤听着嗤声笑了,眼底尽是蔑视, “你果然是个废物。” 连着都不知道。 陈聿看着周鹤的神色不似作伪,立马迈着步子走到他的面前,把他的领子揪了起来, “你说清楚!” 周鹤深吸一口气,压住翻涌的心绪, “许意有严重的自毁倾向,这是我和她在一起之后才发现的,她心里藏着很多事儿,道德底线又太高....人总是自己憋着,总会憋出事儿来。” 有什么情绪就自己压下去,然后把注意力转移到工作上。 一旦工作起来,便是没日没夜,她的胃就是这么熬坏的。 “我不知道她身上背负着什么,我问她也不会说,但你知道。” 周鹤看着陈聿,目光灼灼, “你什么都知道,还言之凿凿说喜欢她,为什么对于她的心理状况,全然不知?” 陈聿如同被人打了一闷棍,面色发白,对于周鹤所说的这些,他的确全然不知。 周鹤对着陈聿没有半分好脸色,他冷笑, “看来,你和那徐然一眼,只在意许意能为你们带来多少利益,只在意自己那可笑的感情,对于许意的一切,全然不在意!” 陈聿眼底划过一阵茫然,他的确从未察觉这些,他甚至有些怀疑周鹤, “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鹤垂首,闭了闭眼 “我本科学的心理学。” 而且,他有类似的心理疾病。 所以,能看得出许意的状态不对。 “我没必要骗你。” 周鹤沉默良久,抬眼看向陈聿, “告诉你这些,只是因为看出你的确喜欢许意,我在这儿回不去,你如果能回去,好好照顾她,看着她。” 他放心不下她。 “你如果真的放心不下她,就该好好跟她在一起,而不是朝三暮四,让她又伤心一回!” 陈聿却是冷笑一声,冷冷的盯着周鹤, “如果不是因为你做尽了恶心事儿,我也不会在这里和你见面。” 周鹤脸上神色变幻,最后尽数化为颓然。 是了,是他做尽了恶心事儿,让她难过了。 陈聿盯着周鹤看了好一会儿,看着他面色颓然,毫无辩白,最终冷笑一声,转身出门。 同时,他也懊恼。 许意有抑郁症,他为什么从未发觉? 必须尽快回国! 私人飞机在大洋彼岸起飞,融入漆黑的夜里,消失不见踪影。 陈聿拿着手里那份转让协议,略微垂下眸子,神色逐渐幽深。 第82章 逼婚 其实许意本人,都不知道自己有抑郁症的事情。 因为抑郁症的症状她都没有,甚至连睡眠都好的很,直到陈聿风尘仆仆的回来,把她从被窝里拽了起来,把她带到了医院里去看了心理医生,她还在看着诊断书愣神, “我有抑郁症?” 她眼底满是疑惑的看向年轻的医生。 而医生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 “是的,你的情况很严重,需要尽快治疗。” 许意觉得他是误诊了, “我并没有抑郁症的任何症状,没有过焦虑情绪,甚至睡眠也很好。” 边上的老中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幽幽开口, “你确定是睡眠很好,而不是太累了累的昏睡过去了。” “小丫头,你熬夜熬的很厉害啊。” 这话落,陈聿也看向许意, “以后早睡早起,我盯着你。” 许意满头问号,她又是看向心理医生, “这也不能证明我有抑郁症啊?” 现在的年轻人,特别是做他们这一行的,哪儿有不熬夜的? 心理医生默了好一会儿, “你有时会感觉手抖,控制不了自己手指收拢是不是。” 许意点头, “可那不是腱鞘炎吗?我们敲代码的都有这个职业病啊!” 这算什么躯体化? 云深科技好多计算机精英都有这毛病,难道他们都有抑郁症吗? 只不过她工作的太累了而已,等忙完这一阵,好好休息休息就好了。 医生深吸一口气, “你已经出现躯体化症状了,这已经是很严重了,需要药物干预。” “而且,你还有严重的自毁倾向。” 但许意还是不承认自己有抑郁症,她反问心理医生, “难道你没有忽然不想活了的时候吗?” 心理医生摇头,而她又是看向了另一个心理医生。 最后,许意转头看向陈聿。 陈聿沉默了,也开始进行心理诊断。 一个小时后,他也拿到了中度抑郁的诊断书。 陈聿不信邪,换了好几个专家看。 得出的结论,都是他和许意皆患有抑郁症。 许意觉得这事儿还挺有意思的,她觉得自己很正常,只是偶尔不想活了,或是偶尔想要毁了这个世界而已。 陈聿就更觉得自己没问题了,他连不想活的念头都没有,也没有失眠之类的困扰,可能这世上唯一可以调动他情绪的就是许意。 但心理医生却说, “你的情况其实比起她更危险一些,她尚有可以值得信任之人,可你却常常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孤立无援,唯一的感情寄托,也从来没有选择过你。” 他说着,略微顿了一下,越过陈聿看向外面坐着正在等候的许意, “我不建议你仅靠药物治疗,我建议,要么暂且远离她,要么,把她当做你的良药让她成为你的良药。” 陈聿想过离许意远点,因为他现在是个病人,他不想累及她。 可这念头一动,他就觉得人活着没什么意思,心口疼的要死了一样。 他受不了。 他守了她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机会了,他都筹划好了他们的婚礼,他内心纠结好久,最后觉得实在喘不过气来,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走到了她的面前,终于任性了一回, “许意,嫁给我。” 彼氏,许意还在跟另一个心理医生辩论。 她始终觉得自己没问题。 只不过这个世界上天才太少,她是天才,所以跟普通人有些不一样而已。 陈聿忽然跑过来没头没尾的和她说了这么一句,她有点发愣, “你说什么?” 陈聿又是重复了一遍, “和我结婚,咱们两个一起治疗。” 许意陷入沉默。 陈聿有点忐忑,他害怕许意拒绝他。 在他原本的设想里,是用基地威逼利诱,逼她和他结婚,许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只能和他结婚。 他管她乐不乐意,先讨了名分再说。 但现在看她生病了,他又是舍不得逼她。 可是不逼她,她又怎么会答应他呢? 边上的心理医生忽然冒出头来, “抑郁症患者谈恋爱是件好事,但不建议进入婚姻。” 他看得多,恋爱是个好东西,但结婚绝对不是。 要不然怎么叫坟墓呢? 陈聿深吸一口气,摁着心理医生的脑袋给他推了回去,然后拽着许意就往外走。 许意能发觉到陈聿抓住她的那只手在微微发抖,她盯着他那只手有些愣神,这是...躯体化,还是腱鞘炎? 他的心情,似乎很紧张。 “陈聿。” 许意叫了他一声, “你先别激动。” 可陈聿如何能不激动。 他拽着她直达地下停车场,把人抵在墙上,而后自己跑到车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到她的手上,直直的盯着她说, “你之前说的,只要我放弃基地,放弃云深,放弃银河科技,把所有的股份都转到你的名下,你就可以和我结婚。” 他说着,顿了好一会儿, “这是我准备好的股权转让书,签了它,我退出,这些都是你的。” 许意看着他手里的转让书,愣了好一会儿, “你出国,就是办这些去了?” 陈聿嗯了一声,说, “是。” “我当时只是......” 许意摇头拒绝,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聿以吻封缄。 陈聿原本不想逼许意,但是回头想想,他现在也是个病人,病的比她还严重,又为什么不能放肆任性一回? 许意下意识的就像反抗,但陈聿似乎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般,提前预判她的举动,长腿一弓顶住她的腿,同时用手摁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摁在了她的脑后。 陈聿发出一声闷哼,口腔内血腥弥漫,但他还是不肯放开她。 直到吻的两个人都有点喘不过起来,他才红着耳朵放开她。 但双手,仍是十指相扣。 许意被吻得唇瓣发肿,她黑着脸开口, “放开我!” 陈聿却是直接一把把她抱在了怀里,闷声道, “不要,放开你你就不理我了。” “我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 他的音色沙哑,透着些许委屈, “你就是想说,你当时说出那些话,只是想要逼我离开,可是许意,你有没有想过,这对我有多残忍?” 第83章 生生世世的缠着你 “我喜欢你,自从十八岁在辩论社初遇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陈聿紧紧地抱着许意,生怕一撒手她就会跑的不见踪影,垂首埋在她的颈窝里, “我守了你十年,我快疯了。” “许意,你说话要算数的。” “你不能这么对我.......” 颈窝处传来温热的湿意,许意愣在原地,要说的话尽数都卡在了喉咙里。 陈聿...他哭了。 许意准备推开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连带着话也有点不太会说了, “你...先别哭啊。” “我没哭。” 陈聿哑着嗓子不承认,他吸了一口气,轻声开口, “三年。” 他闷声道, “用我手上的股份,换三年的婚姻。” “如果三年后你还是不喜欢我,那我们就离婚,我放你自由,好不好。” 许意有些无奈, “你这又是何苦.......” “我不苦。” 陈聿声线沙哑,带着一丝恳求, “只要你肯嫁我,我就不苦。” “我只要三年。” “许意,三年也不行吗.......” 许意有些犹豫,感情这个东西,一旦拖下去,害人害己。 而且她当时说出那些话,只是逼他离开,她没想过真的拿他的股份和钱。 许意终究还是伸手推开他,开口说, “陈聿,感情不是能够用这些来交易的。” 毕竟两人相交多年,陈聿于她而言,和其他人不一样。 她做不到像是对周鹤以及沈京宴那般冷硬决然。 可陈聿此时却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开始不顾一切的威胁她, “我不管,你话都说出来了那就必须算数。” “否则.......我就毁了基地。” 许意被他着幼稚行径气笑了,她抬头看向他,正欲反驳,可望着那双泛红的眼却又是将话尽数哽在喉中。 他多久没有这样过了? 她似乎见过他这番模样,但时间久远,记忆有些模糊。 没由来的,许意的火气熄了。 但她还是没有松口。 直到...陈聿开口说, “这文件你不签,我就把股份全都低价卖给对家公司。” 他眸色认真,不似做伪。 许意这下真的被气到了, “陈聿,你能不能别胡闹了!” “我没胡闹!” 陈聿盯着她的眼睛说, “是你说话不算数。” 他现在是个病人。 “我不在乎基地,不在乎云深科技,我只在乎你。” 他深吸一口气,捏着手里的文件说, “如果你不要我,那我就把它们送给别人!” 这么多年了,也合该疯一回。 陈聿太了解许意了,他拿她最看重的东西要挟,她会妥协的。 果然,许意被他气的脑袋发昏,还真就应了下来, “好,三年,就三年。” “结就结!” 许意不明白陈聿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喜欢一个人,真能脑子不清楚到这种地步吗? 基地和公司的股份,那可不仅仅是钱啊! 抑郁症还能抑郁到什么都不要了? 许意被陈聿气得不轻,她打定了主意,就算是日后他后悔,她也不会把这些东西全都还给他的! 她生气的在股份转让书上签了字,但在看到转让书上的数额的时候,气又是消了一大半。 但陈聿却是什么都没空想,在盯着许意把字给签了之后,眼底只剩笑意了。 为防万一,他当即就拉着许意回家拿身份证件,要带着她去民政局登记。 许意一脸错愕, “这么急的吗?” 陈聿当然急,他要赶在沈京宴,周鹤,甚至一些还没出现即将有可能成为情敌的所有人前面,和她领证结婚。 “字已经签了,所以从此时此刻开始,我们的婚姻关系开启,你要和我领结婚证。” 他才不要做一个没名没分的丈夫。 好不容易才让她点头,当然也是要去领结婚证的,至少,他的婚姻要受法律的保护! 左不过字已经签了,点了头,许意揉了揉脑袋,也就随他去了。 一个结婚证而已,又不能说明什么。 结婚离婚,就是系统上登记一下的功夫,她都不用去民政局,在电脑上动动手指头就可以了。 但见陈聿兴致太高,她便是也没扫他的兴。 许意将这一切归属于钞能力和对于病人的宽容。 陈聿一边调转车头上了高速,直朝许意现在住的地方而去,一边打电话给助理让他安排绿色通道去民政局结婚。 那边,助理默了一下,对他说, “陈总,现在民政局都没多少人结婚,去了随时随地都能结,倒是您如果离婚的话可以走关系开绿色通道。” 陈聿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大喜的日子说什么离婚,晖不晦气?扣工资。” 助理林晔又陷入了沉默,他是知道陈聿转让股份退出公司的事情的,于是犹豫着开口, “陈总,您这要结婚了,我还能继续给您当助理吗?” 他结婚的代价可是净身出户,他是该跟着他走,还是...一块当彩礼给许总了? “今天结婚,不想谈公事,再说吧。” 陈聿十分敷衍,但还是补了一句, “你想辞职也随你。” 话筒的另一边传来林晔的哭嚎, “不要啊,陈总,我可是你最忠实的奴仆啊!” 整个基地上下,谁不知道许总是个工作狂,虽然薪水高,但是要求也高啊! 他还是喜欢跟着自家陈总。 但奈何,这厮竟然是个恋爱脑。 为了娶许总,竟然什么都不要,全给她了! 天杀的,他之前还脑补了一场两人之间迟早有一战,最后斗得鱼死网破的局面,谁料到,竟然是女王和舔狗! 林晔恨铁不成钢,但是不敢说。 陈聿不想听他鬼哭狼嚎,直接给电话挂了。 许意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忍不住笑了一声。 陈聿听着这声笑有些不满, “你笑什么?” 许意轻笑着开口, “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人家都学聪明了不进坟墓了,你非要自己花重金挖个坑把自己埋了,还连带着我。” 她所见的婚姻,就没有美满的,欺骗,背叛,争吵,甚至于为了利益死的头破血流,皆有。 进入婚约,爱情尚且会被消磨殆尽,更何况他们之间,并没有爱情这种东西。 陈聿听着这话更不痛快了, “怎么,你之前没想着跟沈京宴,还有周鹤进坟墓,怎么到我这儿了就是不行了?”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一边给林晔发了条消息,一边看了许意一眼,咬牙道, “我偏要跟你埋一块,生生世世的缠着你!” 第84章 活财神 许意听着他这句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觉得陈聿纯属是执念作祟。 生生世世的缠着她? 他当真能缠她三年就不错了。 人这一生的爱意,能维持多久呢? 沈京宴对她,是三年,还是有条件的三年,他要她待他娇嗔,要她粘着他,一箩筐的要求。 至于周鹤呢,不到一年,便是找了其他人消遣。 她不信陈聿,能比他们长久多少。 陈聿透过侧方的后视镜,将许意脸上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他太了解她了,几乎能猜到她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 对此,他心里满是不服气。 陈聿语气笃定, “时间会证明,我和他们不一样。” 尤其是那个周鹤,一个浪荡子而已,明知许意的忌讳,却还是耐不住寂寞,守不住自己,这种朝三暮四的人,如何配称之为人? 至于沈京宴,现在倒是追悔莫及了,以前也没见他对许意有多周全? 若是当时他和许意在一起,才不会让她那么伤心。 许意不信。 而陈聿也憋着一口气,觉得只要她和他在一起了,总会知晓,他比沈京宴还有周鹤之流,要好得多。 可他忘了,人总是贪心的。 没有名分的时候想要名分,得了名分,又想要温情。 车子急匆匆的停在御景湾的地下车库,拿了许意的身份证件,又是匆匆地离开。 陈聿原本想要回去换件衣服,也带着许意去好好的装扮一下的,但是回过头来又是想了想,他和许意两个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不用怎么打扮都好看。 就这样,两人来到了民政局。 办理手续的过程很顺利,拍完红底结婚证照片,工作人员盖上公章,证件到手的那一刻,陈聿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稳稳地落了地。 现在,他和许意是合法夫妻了。 他不用担心她变卦,也不用担心还会有其他人跑出来横刀夺爱。 他是最名正言顺的那一个。 从今天开始,他再也不用压抑感情,作为她的朋友陪着她了。 他是她的丈夫。 他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在她的身侧。 陈聿摩挲着结婚证上的照片,唇角不自觉的上扬, “真好看。” 红底照片上,两人都穿着白色衬衫,许意长发披肩,眉眼如画,和他...十分相配!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注意到陈聿的举动,眉眼含笑地附和道:“二位真是天作之合,新婚大喜呀!” 说着,工作人员热情地递上了一个红包。 许意下意识地接住红包,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把红包递回给工作人员,礼貌地说道, “谢谢,不过不用破费了。” 哪儿有让人打工人给红包的道理? 工作人员微笑着解释, “这是国家给的。” “凡是三十岁以下头婚的夫妇在我们这里登记,都可以领取红包一个。” 许意讶然, “还有这种好事?” 陈聿此刻心情格外舒畅,他笑着接过红包,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说道, “感谢国家的同时,也得想着回馈一下社会啊。” 说完,他偏过头,目光温柔地看向许意,声音里满是愉悦, “你说对不对啊,老婆?” 许意听到这声“老婆”,心里有些不太适应。 她刚想要反驳,陈聿却迅速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紧紧相扣,然后得意地亮出结婚证,微微扬起下巴,说道, “持证上岗,我这声老婆可比周鹤喊得名正言顺多了吧?” 许意无奈极了, “陈聿,我不适应。” 虽然他长得不错,但这些年,她习惯了拿他当朋友,现在忽然间来了一个身份转变,她是真的不适应。 陈聿却紧紧抓住她的手,微微垂眸,目光专注地看着她,轻声说道, “你会慢慢适应的,至少,你并不排斥我,不是吗?” 既然生理上没有厌恶情绪,就证明他们有可能。 闻言,许意不禁愣住了 仔细想想,她发现自己确实并不排斥陈聿。 “许意。” 陈聿轻轻唤了她一声,声音低沉而温柔, “既然已经结婚了,不如给我一个机会,说不定我可以陪你终老,始终不变呢?” 他眼底满是认真与期待,眼神中闪烁着熠熠光芒。 许意看着他眼底真挚的神色,鬼使神差的就点了头, “好。” 既然不反感,到了这种地步,试试,便试试。 而听着许意这声好,陈聿瞬间眉开眼笑。 下一刻,他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跑, “走,回馈国家去!” 许意这会儿还不太明白陈聿所说的回馈国家是什么意思。 直到,她看见林晔开着车停在他们的面前,而车子的后座是一麻袋的红包,终于明白陈聿要做什么了。 他像是个活财神一样,拉着她的手走在街上,逢人就发红包,像个小孩子一样,恨不得把自己的新婚之喜昭告天下。 许意站在他的身侧,被他牵着手,眼底的神色更加无奈了, “你要回馈国家,不应该找偏远一些的地方撒钱吗?在市中心这么大的动静,会上热搜的。” 哪有他这样的? 陈聿却是哼了一声, “上热搜就上热搜,我结婚开心而已,又没有特地买热搜!” 许意看着他这副神情,无奈一笑。 算了,随他吧,反正徐然养着强大的公关团队,总不会让他挨了骂。 许意所料不错,陈聿这么豪横的举动,的确让他们两个很快上了热搜。 圣诞节刚过不久,新年前夕,男人穿着高定西装,提着一麻袋的红包走在路上见人就给,关键是这颜值还不低,秒杀娱乐圈一票小鲜肉。 一开始,路人们还以为是又在拍短剧呢。 不少人拍了视频发了抖音,问正在拍剧的帅哥是谁,上了同城热搜。 但也有人眼尖的认出了他身上的衣服价值不菲,在下面评论, “红底鞋,国外顶级高奢西装,哪个小短剧剧组有这么豪横,这是真霸总吧!” 这气质,也不是普通的小短剧演员能有的。 直到,有人晒出照片, “我证明,这人是真霸总,我领到红包了,两千块钱啊啊啊啊啊!在京北的姐妹速去!” 第85章 只是看不惯她? 一句速来,让网上的吃瓜群众瞬间沸腾。 【这是哪儿啊?长安大道?我离这儿不远,马上就到!】 【什么?真的是在发红包?!这是哪家总裁?比短剧里的霸总还豪横。】 【岂止是比短剧里的霸总豪横啊,看这肩宽腰窄,还有浓眉挺鼻,颜值也高了好几个档啊!这人到底是谁啊,有没有热心网友扒一下资料?!】 【男的没扒到资料,但是他旁边的美人有啊啊啊啊!是云深科技的老大,许意!】 【云深科技?那不是徐然的吗?前段时间还跟秦氏总裁秦昼在网上干架的那个?!】 【有姐妹深扒过,许意是大股东,比徐然的股份还多。】 【许意!!!我知道她!!是沈氏集团总裁沈京宴的前未婚妻!!!】 【我靠,真的假的?】 【真的,我作证!前段时间她还在沈氏带一个保密项目,沈夫人还找上门来了,但这姐完全不care,给她一顿怼!】 【京北沈氏都不在意,这姐有点东西啊,那她现在结婚的这位该是什么身份啊?小说里的隐藏家主?】 【等一下?这姐长相好脸熟?之前还跟海城周家的大公子恋爱订婚了!就半年前的事情!】 下面有人附了许意和周鹤在烟花下接吻的视频,然后说, 【这是去年周公子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发布的!】 视频里,阳台上,周鹤架起相机比了个耶,许意没发觉他的动作,正一袭红裙,趴在栏杆上向着天空中望去,一朵朵烟花于空中绽放,将原本漆黑的夜点燃如白昼。 许意看着骤冷的烟火发呆,而周鹤则是偷偷摸摸的绕到了她的身后将她环在了怀里,亲了一下她的脸侧。 很是温情的场面,一男一女,眼底皆是爱意。 周鹤写的文案也很浪漫——想和你,岁岁年年。 他脸上的神情,似乎也印证了这句话。 这个视频一出,全网沸腾。 【海城周家,京北沈家,两个前未婚夫,这姐也太有东西了吧!】 【现在这个是谁啊?!有没有人能深扒一下这人的身份啊!我快好奇死了!!!】 大家都觉得,历经了前两位,这最后一位的身份应该是压倒性的才对。 【好像是...京北陈家的大公子。】 【京北陈家的大公子?陈行川不长这样啊。】 【不是,陈行川是二公子,他上边还有个很低调的哥哥,叫陈聿。】 可很快,有人不嗤的在下面评论, 【什么大公子啊,一个私生子而已,陈家就一个名正言顺的大公子,叫陈行川。】 这话一出,瞬间引燃热搜。 【什么?!私生子!】 【云深的大股东大美女许意,竟然在沈家太子爷和海城周家大公子之后,选了一个私生子?!】 有人觉得震惊。 而有人发出臆测:【正常吧,可能沈氏和周家看不上这种新来的暴发户呢?云深科技毕竟建立时间还短,和这种老牌资本没法比。】 但立刻有人反驳:【沈家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但是周家可是满意极了许意这个儿媳妇,冷知识,许意是能和周鹤他爸周海坐在一张谈判桌上的人!】 有人跟着说:【我不了解沈家,但是比起秦家应该不会强太多,而前段时间徐然敢跟秦昼叫板,你觉得云深真的会差很多吗?】 如果真的差很多的话,徐然绝对不会有这个单子堂而皇之的在网络上挑衅,并且揭秦昼的短。 他那可是一点面子都没给秦昼留啊,那是真不怕报复啊! 而不怕报复的原因,就必然是有足够的底气。 有人在微博下面开了个帖子,开始讨论为什么许意会选陈聿结婚,顺带着还附上了沈京宴和周鹤的照片。 【怎么有人能谈遍三个不同类型的帅哥呢?意姐能出书吗?我跪着听!】 而后有人在楼主下面附了一张截图—— 【她真出过书,建议你去图书馆找找,不过是编程类的。】 【......救命,看不下去!我还是看帅哥吧!】 【没有人觉得沈京宴和陈聿有点撞型了吗?难不成是宛宛类卿?】 【不至于,我的一个朋友就是沈氏的,前段时间许意和沈夫人对线的时候,沈总还一脸焦急的跑了过去拉架,穿着病服就跑过来了,可担心了。】 这沈京宴还念着她呢,她想回头随时都可以,何必找什么替身? 同样的,下面也有人反驳—— 【不是一个类型,沈京宴身上的气质明显是锦绣堆里的贵公子,金融精英男。】 【陈聿身上的人夫感更重,没那么衿贵,多了点冷静和克制,给人一种理工科学霸的感觉。】 【那周鹤呢?】 【他气质更凌厉,像是一只野性难驯的小狼狗。】 【可看视频我觉得陈聿像是二傻子诶,他呲着大牙给人发个红包,嘴角都快咧到眼角了。】 【都说了啊,娶到深爱的人像是打了胜仗,两人认识都快十年了,终于转正了能不开心吗?】 热搜上吵翻了天,唐景越刷到的时候都愣住了。 “许意和陈聿结婚了?!” 他立马一脸气愤的转发到了群里,并且大骂许意, “这个朝三暮四的女人,竟然和陈聿结婚了!陈聿是脑子进水了吧?!” 宋清时还没被踢出群聊,他默了好一会儿,回了消息, “你不是一向讨厌许意和沈京宴在一起吗?她结婚了,不是好事儿吗?” 在他的记忆里,唐景越与许意一向不合。 每次他和许意凑到一起,都会像是要刷一下存在感一样去针对她,而后...被许意打脸。 但唐景越对此,乐此不疲。 而在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唐景越也愣了愣,是啊,他不是一向讨厌许意和沈京宴在一起吗? 为什么看到她结婚,除却愤怒之外,还有一些其他情绪? 他似乎不太想看到她结婚。 无关这对象是陈聿还是沈京宴。 唐景越深吸一口气,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但是不愿意承认,在群里回宋清时的消息, “老子只是看不惯她而已。” 第86章 沸沸扬扬 只是看不惯她? 宋清时看着这句话一笑,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一个男人,十年如一日的喜欢去一个女人面前刷存在感,并且乐此不疲的找虐,真的是单纯的讨厌她? 宋清时没拆穿唐景越。 而继两人简短的对话之后,唐景越再没在群里发消息。 倒是秦昼看到这消息乐了。 许意这祸害,终于结婚了。 沈京宴可千万得想开点啊! 和唐景越莫名其妙的厌恶不一样,秦昼是真想跟许意对线。 一方面是生气她对自家兄弟这么狠绝,另一方面,自己老婆还在她手里。 他想给她一个教训,很久了。 沈京宴是最晚看到消息的。 彼时,他刚忙完公司的事情,李川看着他欲言又止,沈京宴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低头一看手机,便是看到了许意和陈聿结婚的消息。 最开始,他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才几天的功夫啊,她怎么会和陈聿结婚呢? 沈京宴觉得是网友恶搞,可直到他颤抖着手点进热搜,看到了两个人牵手在路边发红包的场面。 这一刹,往日所有的回忆化作利剑,贯穿他的心脏。 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试图缓解这凌迟般的疼痛,可许久许久,t痛处越来越痛,毫无减轻的征兆。 沈京宴下意识的低头,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涌出,落在漆黑的桌面上, “许意......你怎么能这样........” 她竟然会和陈聿结婚。 到底是为什么? 明明之前她还......是为了甩掉他吗? 相比于让他接受许意真的喜欢上了陈聿,沈京宴总觉得这个理由可以让他接受一些。 而这一刻,沈京宴也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李川的欲言又止。 沈京宴低头看着桌面,垂眸遮住眼底的神色,哑声开口, “你早就知道了?” 李川神情复杂, “比您早十分钟知道。” 毕竟,热搜刚上不久。 沈氏有舆情管理部,那边看到自家总裁卷入了一场前任与现任的颜值对比话题,给他发了过来,他点进热搜,才知道这件事情。 陈聿在国内的势力不算太广,单单是凭借着撒钱发红包这一举动被人推上的热搜,但看着下边的几个热搜话题,很难不相信没有许意的手笔。 亦或者说,是徐然的。 利用这一次的结婚以及发红包,又一次给云深科技打了广告。 可就算是徐然无利不起早,但在许意那个位子上,她若是不想,怎么会闹得这么大,还牵连到沈总和周鹤呢? 李川从前总是觉得,许意的态度再怎么冷,也该是对沈总有几分旧情的。 特别是之前沈总生病,她眼底的担心做不得假。 可他没想到,最终换来的是这样的结果。 她不在意沈家,也不在意沈京宴。 “要压热搜吗?” 李川问沈京宴。 沈京宴自嘲一笑, “不用。” 她若是不在意了,他压热搜又能怎么样呢? 至少,在热搜上,他的名字,还能和她放在一起。 “你回去吧,不用管这些。” 沈京宴发了话。 李川也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会儿沈京宴正难受着,他留下反而容易陷入尴尬。 他转身出了门,然后愤愤不平的打开微博开始给自家沈总做数据。 现在热搜上还是夸他们沈总的多,虽然沈氏并不需要这波热度,但他的领导,必须一骑绝尘! 群里的消息一条一条的蹦,全都是秦昼发过来的问候,沈京宴没心思理他,只是近乎自虐的一遍又一遍的看着热搜上的视频。 他看见视频里,许意牵着陈聿的手,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大衣,偏头看着陈聿的幼稚行径,而后放任。 还有周鹤的那段视频,她眼底的欢喜,做不得假。 何曾几时,他们也有如此亲密的时候。 七年前,二月里倒春寒,京北下了场大雪,她的生日恰巧和情人节碰到了一起,他带她去山庄滑雪。 他也曾为她放过一场烟火,她眼底倒映着璀璨的光,望向他的神色里满是欢喜与爱意。 但现在,她对他的爱意,全都不见了。 她不喜欢他了。 不在意他了。 “.........” 这一次,李川其实错怪徐然了。 虽然他喜欢营销炒热度,但从来不会把许意给拽出来弄这些东西。 最关键的是,他也没想到许意真会和陈聿结婚啊! 他也是看热搜才知道的,甚至比沈京宴还晚了一会儿。 因为他是看见云深科技上热搜才发现许意和陈聿结婚的事儿的! 陈聿当时告诉他这事儿的时候,他以为陈聿是在闷声作大死,谁知道人还真的被他娶到了啊! 看他做的这些事儿,许意对他还挺包容。 徐然忽然后知后觉的发现,许意对陈聿,是有点不一样啊。 这要是换了他用股份换和她结婚,她绝对一巴掌就扇过来了,哪儿还能站大街上和他发红包? 一时间,徐然得出结论,三个人的友谊总是拥挤的! 他随即打电话炮轰陈聿和许意。 但没想到,竟然占线了!!! 结婚轮不到他,打电话也打不通?! 许意和陈聿这会儿有点忙。 因为陈聿发红包的视频被传到网上,以至于不少好事儿者都围了过来,险些引起骚动。 于是,他们两个被请到了警察局批评教育。 新婚之日进局子,这体验还是头一遭。 徐然不在京北,陈聿的家人更是可以忽略不计,于是许意只能打电话让白栀来捞他们两个。 也恰巧,白栀在附近办事儿,正好绕个弯儿把两人给捞了出来。 两人在长安街被警车带走的视频被人传到了网上,闹得沸沸扬扬,除却原本的赞叹言论,也多了些许恶意的揣度。 许意其实知道这事儿今天陈聿做的欠妥当,但还是随他了,抽空打电话给徐然让他解决一下,压一压热搜。 徐然接到许意的电话,那叫一个阴阳怪气, “呦呵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呢,我还以为我被你们小夫妻孤立排除了呢!” 许意揉了揉眉头, “徐然,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第87章 全网祝福 徐然听着她这句话哈的笑了一声,声音迅速冷了下来, “刚才我给你打了十八个电话。” 许意看了看身边正在驾驶位上开着皮卡的白栀,漠然道, “我刚才在警察局。” 徐然满头问号, “?刚结婚就进警察局,你家暴他了?” 许意失去了和徐然对话的欲望,但她看了眼后边还在看着结婚证傻笑的陈聿,深吸一口气, “街上撒红包差点引起混乱,被带到警局批判教育了。” 徐然听着这话乐了, “撒红包那么大的动作,网上把你俩身份都扒了一个底朝天了,就算是云深科技没人在意,陈家大少爷总有人忌惮,警局哪儿会管着闲事儿,怕是有些人看不惯,特意打了招呼让人去抓你们两个的吧。” 他敢打赌,那人是沈京宴。 陈家在京北势力不小,沈家算是能与其并驾齐驱的,只不过沈京宴是个手里有实权的,而相比之下,陈聿这个在陈家一点存在感的大少爷就成了软柿子。 许意听着就直接给否认了, “他不是这么无聊的人。” 徐然的语气又是酸了起来, “怎么啊,这都结婚了,还护着前前未婚夫呢?” 许意直接没搭他的话,只是发出指令, “我们两个被警车带走的视频应该已经被传到网上了,你让人压一下热搜,再把发红包的热度压一压。” 在这么闹下去,该有人骂云深科技占用公共资源了。 徐然看着电脑上新上的热搜啧了一声, “不用压啊,你俩的事儿没人骂,全网祝福呢。” “全网祝福?” 许意皱了下眉, “怎么可能?” 在她看来,陈聿这举动,都有点炫富的嫌疑了吧。 再加上他的出身,不被人骂挥霍才怪。 徐然挑眉,一派看好戏的姿态, “你自己打开微博看一下啊。” 认识这么多年,她是真的没有仔细了解过陈聿这个人吗? 他可不是什么弱势之人,一步十算,他精明的很。 要他看啊,这一次,许意得栽。 许意闻言挂了电话,打开了微博,如今高挂首位,并且后缀一个爆字的热搜,正是祝福她和陈聿结婚的热搜—— #许意陈聿新婚快乐! 她点进词条,的确是全网祝福。 而相关词条是#陈聿道歉和#陈聿发红包。 许意又点了进去。 #陈聿道歉的词条里面,第一条微博赫然就是陈聿诚恳的道歉—— 【很抱歉占用公共资源,但是我今天实在是太开心啦!因为我终于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啦,所以想要和全世界都分享这份喜悦!我在此为我在大街上发红包险些引起骚乱的事情诚恳道歉。】 而道歉微博之后,他连发了九十九个红包,每个红包九万九,而后附赠了一句【希望大家可以祝福我新婚快乐!】 领取红包的门槛,是说一句【许意陈聿新婚快乐!】。 许意这下知道为什么全网祝福了。 是陈聿买来的。 但没多久的功夫,词条被压了下去。 徐然猜是沈京宴。 但许意却依然觉得,不是他。 以沈京宴的性格,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许意猜对了。 这事儿的确不是沈京宴干的,是秦昼。 包括刚才两个人被警车带走,批评教育的事儿,也是秦昼打了招呼。 他就是看不惯许意。 特别是这会儿,她转头和陈聿结了婚,他连陈聿都看不惯了。 所以直接给警局打了举报电话,让人直接去逮了他俩。 他这会儿正从群组里骂的欢,正想着法的想要搞许意。 特别是在云深科技想进入京北资圈要干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和他秦家对上,他心里的算盘打的更响了。 他想要沈京宴帮他。 但群里没人回话,包括之前最讨厌许意的唐景越。 从前一提到许意,唐景越跳的最欢,总要骂上几句刷存在感。 但这次他没搭话,让秦昼觉得稀奇。 于是在群里@了他。 这会儿唐景越是有点没心情搭理秦昼,因为他也在看着热搜愣神。 刚才宋清时那句话点醒了他。 是啊,他不是一向讨厌许意和沈京宴在一起吗? 为什么现在看到许意和陈聿结婚,也会觉得不舒服? 很不舒服。 心脏处憋得难受,甚至有点喘不过气,得大口大口的呼吸才能缓解这憋闷。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不是讨厌许意和沈京宴在一起,是讨厌许意和其他男人在一起。 他讨厌,她和除了他意外的任何男人,待在一起! 唐景越忽然想起来自己为什么这么讨厌许意了。 因为他和她见过好几次,都是在沈京宴之前。 他还和她搭过话。 八年前那场辩论赛上,他是她的对手,她与他针锋相对。 一场比赛下来,他们还一起参加了聚餐,相谈甚欢。 可再见面,她就像是忘了他这个人一样,满眼陌生。 唐景越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被人这么彻头彻尾的忽视过。 所以他破防了。 而后,开始针对许意。 其实一开始,也就是憋着一口气,想要报复。 可他没想过,许意是那么不吃亏的性子,几句口角的事情,她蒙着他的头打断了他的一条腿。 虽然没有证据,可他就是知道那人是她。 她身上有股香味,很浅很浅的,他能闻到。 自此,梁子就结下了。 特别是看着她对沈京宴言笑晏晏,他就更生气了。 那时候的唐景越并不肯承认这是求而不得的意气,他甚至不肯承认他喜欢许意。 他和沈京宴是从小一起长起来的兄弟,好到穿一条裤子长大,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他的女人? 一定是因为他觉得许意太差劲了,配不上沈京宴,所以才看不惯两人时常待在一起的。 于是许意在他眼前呆了多久,他就针对了她多久。 可这会儿,看着她结婚了,唐景越却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活了二十七年,他似乎从未活明白。 他以前说了她那么多的坏话,她对他应当是厌恶极了吧。 他正愣着神,可手机里号码却是在不经意间拨了出去,话筒里嘟了两声,而后竟然接通了—— 第88章 她要清蠹虫 许意刚被白栀押回家,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看到了手机的来电消息。 号码显示...是唐景越,后面还有后缀-金融院。 许意脑袋上浮现出一个问号,他给她打电话干嘛? 还有,她什么时候存了他的电话号码? 看这后缀,应该年代十分久远了。 刚换了拖鞋的陈聿也凑了过来,在看清屏幕上的人名的时候,发出一声轻嗤,又来一个。 这人甚至连情敌都算不上。 他直接接过手机,点了接通。 许意都没打算接这个电话。 但陈聿却是直接朝着电话的另一边开腔, “是来祝我们新婚快乐的吗?” 他眉眼之间,隐着几分得意。 许意觉得他幼稚,也就随他了,自己转身去吧台倒水喝。 也正是这时候,白栀凑了过来,拿胳膊肘碰了她一下, “怎么回事儿?怎么忽然结婚了?” 这对象,还是陈聿,怎么看都有猫腻。 刚才在车上没问她,那是她给她面子。 但这会儿回来了,还不坦白从宽? 许意拿起水杯,看着陈聿略微勾了勾唇,懒洋洋道, “没办法,他给的太多了。” 这会儿,她已经从最开始的勉强,转变得越发坦然。 人长得帅,身材也不错,还给她这么多,她不但没亏,还赚了,大赚! 白栀啧了一声,给自己弄了杯手磨咖啡,余光扫向不远处的陈聿, “你倒是挺随着他啊,手机都丢给他了,不怕沈京宴一个电话过来,听到陈聿的声音伤心?” 许意扯了扯嘴角,眼底满是无奈, “我和他早就过去了,我以为你懂。” 白栀挑眉, “的确是过去了,但你还心软啊。” 她说着,把手里的u盘推到了许意的面前, “我让你想的事情,还没想好吗?” 她说的,是对沈家下手的事情。 京北资圈,坑少萝卜多,要想进场,占据主动地位,就得把旁的萝卜连根拔起,取而代之。 她挑中的,正是沈家。 她想要沈镇南的位子,至于沈氏的位子,云深科技亦可以取而代之。 许意略微垂眼,十分理智的分析, “沈镇南老谋深算,沈氏更是扎根京北,和秦氏的关系错综复杂,你想下手,宋氏比沈氏更合适。” 沈京宴接手沈氏多年,扎根京北,地下盘根错节,地上枝繁叶茂,又岂是那么容易取而代之的? 白栀唇角微勾, “可前些日子父子斗法,可着实给沈镇南暴露了许多致命弱点,比如...沈恪。” 虽然沈恪死了,但当年的案子翻出来,足够让他下台。 虽说已经过去十多年,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啊。 巧的是,这个圈子里,多的是有心人。 许意放下水杯,眼底神色沉了沉。 白栀喝了一口咖啡,散漫道, “我知道前段时间许乔的事情,你觉得欠了沈京宴一个人情,可那是他自己乐意干的,你又何必领这份情?” 她说着,略微顿了下,偏头看向许意, “难道就算是许乔不出手,你会真的放过沈恪吗?” “你我早就打算好了对沈镇南设局,沈京宴贸然出手反倒是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将沈氏取而代之,拿到南方的低空项目,日后长期的经济发展可就全都绕不过云深科技了,你难道不心动吗?” “许意,优柔寡断,着实不是你的风格。” “你给我一句准话,你是不是对沈京宴还.......” 可她的举动,又实在不像。 两人相识多年,她太了解许意了。 她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从前是,现在也是。 她若是还喜欢沈京宴,就不可能和陈聿结婚。 何况,一个男人而已。 若是她真喜欢,就算是弄倒了沈家,大可以用手段把他留在身边,权势在手,沈京宴哪儿能逃得出她的手掌心? 白栀有点心急了。 许意揉了揉眉心,抬眼看向她, “白栀,若是沈氏倒了,会有很多人失业,继而影响到经济状况,以云深目前的状况,吃不下这么大的盘子。” 她与她所处的世界不一样,斗争自然也不一样,她的战场上,没法一刀下去就割掉腐肉定人生死。 否则牵涉的人太多,影响扩大,会均摊到每一个员工的家庭身上。 “别忘了你我的初心。” 白栀眉头微皱,咬牙道, “我当然记得你我的初心,可沈镇南此人老奸巨猾,机不可失啊。” 她生在白家,又恰巧是家里不受宠的那个,所以见过了太多的不平事。 她见过被冤枉的好人,因为手中没有权势,被白家那些人欺负的无路可走,最终家破人亡。 见过族内的纨绔子弟拿着不干净的钱财极尽挥霍,奢侈浪费,一顿晚饭便是普通人穷尽一生也无法企及的数额。 她还见过如沈恪一般的人,这些人太多了,仗着家族兜底,胡作非为,逃脱法律的制裁。 这些人,都是蠹虫。 他们创造不了任何价值,只是趴着吸血的蛆虫,可偏偏还有人追捧。 她讨厌这规则。 所以,在有生之年,她要穷尽所能,将这些蠹虫斩尽杀绝。 京北的这几个大家族,沈家,白家,秦家,赵家,无一例外! 自然,他们或许有功绩。 但功是功,过是过。 走到今日,其实有很多人劝她遵守规则,可她偏不。 她偏不遵守这些早就已经腐烂不堪的规则,她要创建,属于她的规则! 所以有些时候不免急功近利。 但白栀不在乎,唯有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权力,她才能制定她想要的规则。 哪怕有些事情做错了,她无所谓。 等到真的公平的那一天,她可以自请己罪,是死是活,都无所谓。 许意知晓白栀的心情,她在沉默过后,接过了那枚u盘, “动手吧,不管最终结果如何,起码,能让沈镇南退场。” 这也是她原本想要的。 当年帮沈恪遮掩,沈镇南罪不至死,但他也不适合再继续留在如今的位子上了。 至于沈氏,她有自知之明。 那么大的盘子,后边还有秦家支援,她吞不下。 何况,沈京宴此人,也不容小觑。 第89章 许意,他的。 “这一步棋走出去,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许意手指摩挲着水杯突起的瓷面, “先是赵家,后是沈家,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想要你的命。” 她在暗处,无所谓,只是商场上的厮杀而已。 可她这么大的动作,是要把所有的后路断了。 她再也回不去白家,在这几个世家倒台之前,她会被他们盯着撕咬,而少时的那些情分,也尽数尽了,再见面,之前权力场上的角逐与厮杀。 白栀听着轻嗤, “那些情分值多少钱,他们想要我的命那就尽管来好了。” 此生夙愿若未能得成,便当她是殉道了。 至于白家,又算是什么后路? 她的路,从来就只有一条,靠双手厮杀,此刻脚下踏足之地,才是她的道! 说着,白栀偏头看向许意, “沈镇南倒台,势必会对沈氏造成影响,不管云深吃不吃得下,答应我,别手软。” 他们走到这一步,不容易。 许意垂眼,她默了好一会儿, “放心。” 她的道,亦是她的道。 * 唐景越早在听到陈聿声音的那一刻,便是想要挂断电话,可他还是捏着手机,咬牙说了声:“恭喜。” 陈聿唇角微勾,回了一句:“恭喜。” 而后,他挂断了电话。 另一边,唐景越听着话筒里冷冰冰的嘟嘟声,几乎气到心梗。 从前他怎么没发现,这个陈聿...这么不要脸! 但挂掉电话的陈聿心情异常舒畅,他转头间,看到了站在吧台边上正在和白栀聊天的许意。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下身是浅蓝色的阔腿裤,平底鞋,长发柔顺的垂在耳侧,阳光从她身后倾泻而来,衬的她十分温柔。 许意,他的。 两人说话声音压得很低,陈聿只以为两人是闺蜜间在说悄悄话,便是识趣的没有靠近。 一直等到两人交谈完毕,才抬头看向许意,问她, “回家吗?” 许意愣了愣, “回家?” 这里不就是吗? 陈聿的眼神逐渐变得哀怨, “咱们两个结婚第一天,你就要在朋友家住吗?” 白栀听着这句话差点没笑出声来,她敲了敲桌子, “瞧瞧,人都给整成怨妇了,我这儿就不留你了,走吧?” 干她们这一行的,压力太大,晚上有个知心人陪睡,也不失为一种消遣的方式。 更何况,这知心人还倒贴钱呢。 许意听着抬眼看向她,眸光平静, “这里好像是我的地方吧?” 什么时候成了她的地界了? 白栀耸了耸肩,十分厚颜无耻, “有区别吗?你的不就是我的?” 许意懒得搭理她,但鉴于宁皎和白栀还住在这儿,她刚和陈聿领了结婚证,继续在这儿住着的确有些不好。 她进门收拾了几件衣服,塞到行李箱里,拉着出了门。 陈聿很是自觉的把箱子接了过来,带着她出门。 许意原本以为是要上楼。 可陈聿却是直接摁了负一层。 许意不明所以, “去哪儿?” 陈聿偏头,冲她一笑, “当然是我们的家。” 这里的房子,只不过是他为了靠她近一些临时的住处,怎么能这么草率的就当做婚房了呢? 更何况,沈京宴还住在她家对面,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也嫌膈应。 许意倒是不知道陈聿心里的弯弯绕绕,对她来说,住哪儿都一样。 只不过......今晚,她要和他睡在一起吗? 她还不太适应啊。 可婚都结了,要玩柏拉图,陈聿能答应吗? 想着,许意扫了一眼陈聿。 他身材应该不错,脸也好看,也...不是不能接受。 陈聿此刻正沉浸在终于要带着许意回到他布置许久的婚房的喜悦之中,丝毫没有察觉到许意的心思,他只是发现许意在盯着他看,于是笑了一下,问她, “怎么,终于发现我也很好看了?” 许意的目光微顿,她细细的打量了一下他的侧脸,轻笑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不好看?” 男人一张脸轮廓分明,眉骨深邃,再往下,是一双丹凤眼,驼峰鼻,薄唇,五官分开是传统意义上最好看精致的,组合起来同样好看精致,不笑的时候眉眼间透着清冷,而他笑起来的时候,脸侧还有一个酒窝若隐若现,仿若冬日暖阳般和煦。 网友的比喻,十分恰当。 好看极了。 陈聿被许意这句话说的耳根有些泛红,唇角弧度渐深,却还是嘴硬, “可你也没说过我好看。” 她从来都没有夸过他。 许意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直视着前方,漫不经心道, “因为我之前是把你当朋友啊,当然不会夸你好看。” 陈聿听着这句话,心情有些发闷, “早知道,就不该和你当什么朋友。” 他现在一想到当初她和旁人在一起的日子,他就嫉妒的发疯。 果然,人都是贪心的,想要的只会越来越多。 许意看出来他的嫉妒,但是并没有多做解释。 其实陈聿很好哄的。 可她就是没把话说出口,大概,还是有点赌气,想要捉弄他。 倘若她这么快的就松口说要和他试一试,这人的尾巴岂不是要翘到天上去? 见许意不说话,陈聿透过侧视镜看了她好几眼,却是发现人靠着座椅睡着了。 一时间,他更气了。 可气归气,却也不敢吵醒她,只是默默的把车子里的温度调高了几摄氏度,还抽空给她盖了一条小毯子。 黑色迈巴赫平缓的驶入别墅区,冬日落雪,可两侧的玫瑰却是开的正盛。 知晓她最喜欢的花是玫瑰花,所以他选在了这里所谓他们的婚房。 鹭宫别墅,别名,玫瑰山居。 车子在植满玫瑰的院子停下,原本装睡的许意这会儿是真睡过去了。 天色渐晚,最后一缕夕阳没入深蓝色的云层。 陈聿看着身侧女人安静的睡颜,不知道怎的么,就是觉得心里格外平静。 他坐在原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而后下车,弯腰把她从副驾驶里抱了出来。 身体忽然的腾空,让许意一下子醒了过来。 她神色有些茫然,在看清陈聿的脸的时候,下意识的叫了一下他的名字, “陈聿。” 第90章 老公 陈聿低低地“嗯”了一声,声音轻缓温柔, “我在。” 许意在他怀里缓了缓神,随后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语气带着一丝无奈, “放我下来。” 陈聿顺从地弯下腰,动作轻柔地将她稳稳放在地上。 许意站稳后,目光瞬间被满院的玫瑰吸引。 寒冬时节,玫瑰本不该盛开,可眼前的花却开得热烈而张扬,赤红的花瓣在冷风中微微颤动,仿佛在向她诉说着某种隐秘的心事。 “这是哪儿?”她轻声问道,目光仍停留在那些玫瑰上。 陈聿的声音温和而平静,眼底漾着浅浅的笑意,“我们的家。”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侧脸上,温柔缱绻, “玫瑰是基地送来的新品种,耐寒,冬天也能开。” 她喜欢的玫瑰,和她一样,哪怕是在最恶劣的幻境下,也能开的明媚鲜艳。 许意弯下腰,指尖轻轻拂过一朵玫瑰的花瓣,冰凉的触感让她微微一怔。 她转头看向陈聿,眼中带着探究,“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红玫瑰?” 这件事,连沈京宴和她母亲都不曾知晓。 陈聿低下头,唇角微微勾起,语气笃定, “我就是知道。”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我说过,我是最了解你的人。” 许意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还未开口,陈聿已经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带着她朝屋内走去, “走吧,去看看我们的家。” 他的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愉悦,尤其在说到“家”这个字时,语气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 自少年起,陈聿便渴望有自己的空间,逃离陈家,有一个自己的房子。 后来他搬出来了,但是一个人空落落的,那只是一个可以居住的地方,并不算是家。 特殊的儿时经历,让陈聿觉得人生了无生趣。 因为养育之恩,他做不到和陈家敌对。 而这尴尬的身份和血缘,又让他对陈家人毫无亲情可言。 在陈家,没人喜欢他,也没人在意他,之所以他能留在那个地方接受教育,不过是因为他们看重颜面。 陈聿讨厌那个虚伪的家,想要逃离。 曾经的他,见惯了陈家夫妇的面和心不和,家里一团乱,会羡慕街边的一家三口,却未曾想过有个自己的家。 他总觉得,欢愉总是一时的,这种感情终究会过去,而后便是无休止的争吵,若无利益挂钩,关系岌岌可危。 可如果像是陈氏夫妇那般只凭利益连接,做一对表面的恩爱夫妻,感觉也没什么意思。 可直到许意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灰暗的世界出现了一抹亮色,哪怕这抹亮色的背后是无尽深渊,他也义无反顾。 陈聿见许意的第一眼就喜欢她了,小姑娘长得漂亮,明艳的像是一朵玫瑰花似的,可眉眼之间却尽是对这个世界的厌烦。 她觉得自己装的很好,分明会蹲在路边看着花坛里开得热烈的红玫瑰失神的看上半天,可在别人问她什么花的时候,又会淡淡的说是红茶玫瑰。 平时上课、社交,她都像是一个正常的大学生,甚至和人交往起来让人觉得她脾气温吞,很好说话。 但他见过她把骚扰她的纨绔摁在巷子里一顿揍,揍完又假装无事发生的威胁。 她好像很讨厌学校里的那些所谓的世家子弟,会在旁人追捧的时候冷笑,而后转身离开。 很巧,他也讨厌。 那时候的陈聿,觉得他与许意,相配极了。 现在,也是。 走进客厅,奶油风的装修风格扑面而来。向日葵图案的地毯、随处可见的玫瑰装饰、编织椅……温馨的布置与他们两人的气质格格不入。许意却有一瞬间的恍惚,直到陈聿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喜欢吗?” 她转过头,眼中的疑惑更深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种风格?” 其实,这算不上她真正的喜好。 自从十五岁那年许澄去世后,她的喜好就变得无关紧要。 她只想活下去,爬到高处,拥有与任何人抗衡的实力。 至于生活,她早已不在意。 只是,在很久以前的记忆里,她曾经的家就是这样的风格。 那时,她以为是母亲喜欢这种风格,所以父亲也跟着喜欢。直到后来她才明白,是母亲知道父亲喜欢,才装作喜欢。 从小到大,她所感受到的温暖,竟然都是假的。 这让许意生出一种荒谬感, 这种荒谬感让她一度厌恶舒然,甚至开始讨厌那个曾经的家。 可长大后,她又莫名贪恋那种温暖。 哪怕是假的,她总是真正的拥有过的。 陈聿低头看着她,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大二那年,我们一起去做调研,你在样板间里多看了几眼。那时候我就知道,你喜欢。” “你好像很了解我。”许意注视着他,心底刚刚升起的感动瞬间被习惯性的警惕取代。她不习惯有人如此了解她,这让她感到不安。 陈聿看穿了她的脆弱。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 “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都说了和我试试,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走近你的世界,好不好?” “就算是你害怕有朝一日我变心,做出伤害你的事情。可那都是没发生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因为一件还未曾发生的事情,就把我拒于心门之外呢?” “许意,你这么做,对我不公平。” 许意抬眼看向陈聿,她笑着捏了捏他的脸, “我这不是给你机会了吗?” 陈聿看着她脸上的笑,却是觉得挫败,她这根本就是在敷衍。 许意偏了偏头,挑眉道, “不把我的行李拿进来吗?” 陈聿有些不满,他哼了一声, “那你现在该叫我什么?” 许意有点无奈, “陈聿。” 陈聿一脸严肃的纠正, “是老公。” 许意更无奈了,她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 “陈聿!” 可陈聿却是异常坚持,许意彻底无奈了,心想也就是一个称呼,于是叫了一声, “老公。” 陈聿听着这句老公,眼睛都亮了,嘴角在一瞬间就压不住了,当即转身去提箱子。 他怕晚一步,就会开心的跳起来,那会让许意小看他的。 第91章 开心的快哭了 许意看着陈聿的背影有些无奈,这人,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无赖? 陈聿原本没想过许意会叫他这一声老公,他都做好了她发火就去乖乖拿行李箱的举动了,没想到她竟然开口了。 早知道无赖这么管用,他就一直耍无赖了。 陈聿心里喜滋滋的,他好像知道怎么攻略许意了。 耍无赖就行。 她心软。 他打定了主意,待会儿要把许意的行李带到他们的卧室里,如果她强烈拒绝和他一起睡,他再搬到她隔壁的次卧。 陈聿设想了许多可能。 但他没想到,许意竟然很自然的接受了和他睡在一起这件事情。 她旁若无人的拿起睡衣准备去洗漱,留他一个人在卧室里收拾行李,听着浴室里响起的水声,不由得耳根泛红。 大约十五分钟后,许意穿着浴袍,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而陈聿刚刚收拾好了她的行李,强装镇定的打开衣柜,和她说衣服放置的具体位置。 衣柜里除却她原本为数不多的衣服,还增添了好多套冬衣,都是她经常穿的简约风格。 许意扫了一眼,目光却是落在了陈聿泛红的耳根上。 他刚才,把她的内衣...也全都摆在了格子里。 这么容易害羞的吗? 她把刚刚用来擦头发的毛巾给他递了过去,略微偏头, “不去洗澡吗?” 陈聿下意识的接过她递过来的毛巾,指尖无意间擦过白皙的肌肤,毛巾上还残留着她身上洗发水的芬芳。 他喉结滚了滚,说, “这就去。” 他是个成年男人是她的合法丈夫,看得懂她的暗示。 可当陈聿磨磨蹭蹭的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看着穿着浴袍靠在床头看杂志的许意的时候,心底还是不由得一紧。 浓墨般的长发随意的散在身后,明艳更甚玫瑰。 她手边的床头柜上有一盒....那不是他放的。 他虽然逼着许意和他结婚,但没想过这么快和她...... 许意听到动静抬头,入目的便是一身睡袍裹得严实的陈聿。 她上下打量了他许久,目光再一次停在他微微泛红的耳根上。 磨蹭了这么久,这是在害羞? 要和她结婚的时候态度那么强硬,这会儿成了合法夫妻,反倒是扭捏起来了? 这可一点儿都不像他往日的行事作风。 许意朝他勾了勾手, “过来。” 陈聿喉结滚了滚,朝着许意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也察觉了事情的不对劲。 这氛围,怎么他反倒像是个小媳妇似的。 他想反客为主。 可许意却是已经偏头扯开了他的衣领,指腹摸上了他的腹肌。 陈聿身体紧绷,他心跳的很快,抬手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撑着床前,微微俯身将她整个人罩住,问她, “喜欢吗?” 许意微微仰头,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不答反问, “你觉得呢?” 陈聿被她看的心神荡漾,连带着呼吸也重了几分, “我猜你喜欢。” 他的声音有点哑,说完,便是垂首吻上了她的唇。 他开心极了。 许意,并不排斥他。 许意当然不排斥,送上门来的男人,身材还这么好,还很干净,她有什么理由拒绝? 她甚至反客为主,翻身压在他的身上,抬手去扯他的浴袍。 只是扯到一半的时候,陈聿的手机响了。 似乎是陈家那边打过来的电话,许意皱了皱眉,有些不爽, “要接电话吗?” 陈聿直接摁死而后关机, “不接!” 什么事情有他洞房花烛夜重要。 手机被扔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 后半夜,许意累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甚至洗澡都是被他抱着去的。 其实洗完澡她就有点迷迷糊糊的要睡过去了,但还有点意识。 他好像把她放到了沙发上,去换了床单。 然后又跑回来给她擦干了头发。 许意找个了舒服的姿势在他怀里躺着。 半梦半醒间,他好像把她抱回了床上,然后吻了下她的额头,对她说, “晚安,老婆。” 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这几年工作忙,许意有生物钟,很少有睡得这么沉的时候。 身侧的陈聿不知所踪,她起身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撒了进来,一时间还有点睁不开眼。 昨晚下了点小雪,寒风吹过,院子里的红玫瑰开的正艳。 她简单的洗漱一下,而后下了楼。 陈聿正在厨房做饭。 看到她下楼,陈聿把刚煮好的红枣牛奶粥盛了一碗,放在了饭桌上, “过来吃饭。” 说着,他又陆续拿了紫薯米糕和吐司。 许意落座,喝了一口粥,而后拿起米糕吃了一口,香糯软甜,但不腻,于是随口问了一句, “好久没吃过这个了,从哪儿买的啊?” 第92章 吸取的教训 之前大二的时候,她犯了胃病,他给她带过一段时间的米糕。 后来在国外,也有一段时间他会带,就是这个味道的。 陈聿从厨房里又拿了一盘苹果山药饼出来,开口说, “我做的。” 许意听着愣了一下, “你做的?” 她看了眼米糕,一共三层,还撒了桂花,这好麻烦的吧。 他嗯了一声,面前的苹果山药饼往前推了推, “尝尝这个。” 她这个人,嘴挑的很,普通糕点铺子里买的点心,她要不就是嫌甜,要不就是嫌腻。 平时又是经常会饿,所以他学了这些米糕的做法。 许意拿起苹果山药饼咬了一口,给出了十分中肯的评价, “味道不错。” 陈聿听着不由得笑了,他给自己也盛了一碗粥,开口说, “锅里还炖了当归羊肉,待会儿再喝。” 知道她喜欢吃肉,所以还做了其他东西当做午饭。 许意的确喜欢吃肉,但是吃过了苹果山药饼和米糕,再加上满满一碗的红枣牛奶粥,中午根本吃不下东西了。 也幸好陈聿想到了这一点,羊肉一直闷在锅里保温,下午什么时候饿了都可以吃。 明天就是元旦,三天的假期。 许意近来无事,便是随意的靠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也是巧了,刚打开电视就听到了关于两人昨天结婚的娱乐新闻。 她这些年低调惯了,明面上的事情都是徐然来做,还真有点不太习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电视上。 倒是正在厨房刷完的陈聿看到这新闻,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他喜欢和她出现在一起。 许意看了一会儿,又是换了一个台。 沈家那边迟迟没有动静,看来白栀还没有动手。 又过了一会儿,国际新闻上播报了一则消息—— 【银河科技所售卖的智能机器人疑似含有卫星定位芯片窃取信息,其主程师x成为m国国土安全局重点关注对象。】 陈聿将台面收拾干净,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他看着新闻上的报道不由得冷笑, “什么危害国土安全,明明是霸权主义容不下其他人。” 许意听着这句话越发觉得陈聿可爱,她抬手揉了揉他的脸, “管这些做什么?他们想说就说去吧。” 能以这种方式,出现在新闻上,是她的骄傲。 这说明,银河科技,已经强大到一定的程度,让许多人都为之忌惮。 至于芯片......他们也不算说错。 陈聿站在沙发的一侧,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而后趁机吻住了她。 许意略微仰了仰头,这个姿势,她有点不太舒服。 陈聿发现了这一点,抬手拖住了她的头,跟着她一起摔在了沙发里,而后顺势去扯她的衣服。 原本只是接吻还好,但许意没想到陈聿还有进一步的行动,当即捏着他的脸给他推开, “没完了是吧?” 昨天折腾那么久,今天还来? 陈聿眼底有些幽怨, “老婆~” 许意拍了下他的肩膀, “叫老公都没用,你能不能想点别的事儿?” 陈聿当然没工夫想别的事儿,食髓知味,他这会儿只想和她亲密接触。 但许意不乐意,他也没法子,便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抱着她。 为了打发时间,他打开了投影准备找个电影看。 但许意兴致缺缺,她已经好多年没看过电影了,感觉没什么好看的。 特别是悬疑片,看个开头就能猜到结尾,没意思。 但陈聿打开的是爱情片,男女主像是不张嘴一样,经常性的吵架,冷战,而后分手。 许意觉得更没意思了。 陈聿却是一脸严肃的跟她说, “我们要吸取教训。” 许意不太明白, “什么教训?” 陈聿说, “有误会要及时沟通,不要冷战不说话,更不用随便提分手,离婚,很伤感情的。” 感情? 他们之间有这东西吗? 许意心中浮现出疑问,但是看着陈聿那双眼,倒是没说出口,只是对他点了点头。 她应下了。 虽然有点敷衍。 陈聿很开心。 两个人消磨了一下午,四点左右的时候,许意饿了。 陈聿给她盛了一碗当归清炖羊肉,她吃了点,准备回房整理一下工作。 可也就是这时候,陈聿的电话又响了。 是陈家那边打过来的。 他不太想接。 许意顿住步子,转头看向他,开口说, “一直逃避不是办法,事情总得解决。” 她现在没得选,可他还有家人,要还是不要,全在他。 陈家自诩清贵,昨天他大张旗鼓的在街上发红包,还上了新闻热搜,家里人知道之后,肯定会有意见。 再加上...他就算是不受家里重视,明面上也是陈家人。 没和长辈知会一声,就和她结了婚,家里人一点消息也不知道,还得是在新闻上看到,少不了要有指责。 陈聿听着许意的话,不由得抬眼, “你想让我回陈家?” 许意摇了摇头, “我想你开心。” 一开始,她是这么打算的。 想办法让陈行川在国外回不来,陈氏,便成了陈聿的囊中之物。 但现在看来,他很排斥陈家。 所以,没有必要。 虽说云深科技在国内根基不深,但银河的资金可以源源不断的注入,他们不缺钱,也不缺技术。 成为京北资圈的一颗大树,于他们而言,不过是时间问题。 何况,陈聿能力很强。 他不管做什么,都能在京北占据一席之地。 虽说她要了他名下所有的股权,可再安排一条线给他,不算难事。 毕竟,她的强项在研发,不在经营。 有些事情,陈聿和徐然,做的比她好。 所以,陈聿也没必要忍气吞声去接手一颗根系已然腐朽的大树,就算是要去陈氏,也该是他们求着他去。 两人一向有默契,只一个眼神,陈聿便是明白了许意想要做什么。 他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而后接起了电话。 话筒里传来了陈父压抑着怒气的吼声, “你还知道接电话,从国外回来不回家,也不跟家里说一声,反倒是跟那个什么许意结婚,还闹上了新闻,陈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第93章 失踪 陈聿做的,比许意所想的,还要多一点点。 他回来就来找她了,压根就没回过陈家。 也得亏现在出了新政策,用不着户口本,他拿着身份证就把婚结了,不然这事儿会比现在还难办。 话筒里传来陈父的指责, “今晚给我滚回陈家,否则,以后就不要回来了!” 陈聿听着说, “好。” 他巴不得这辈子都不回去。 陈父听着这声好,更是气的直接挂断了电话。 但没多会的功夫,他又把电话打了过来, “带上你那个刚娶的老婆!” 陈聿不太满意他的态度,直接挂了电话。 陈家,许意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还轮不到他指手画脚。 许意偏头看向陈聿, “不回去了?” 陈聿木着一张脸, “不去。” 本来也没什么感情。 许意倒是也没强求,转头去回白栀的消息。 她要对沈镇南动手,在交代她趁机攻击沈氏。 事情爆出去,沈镇南要接受审查,流程估计要走很久,可沈氏的股价,却是会因此骤降。 许意应了下来,顺带着提醒了一句白栀,小心秦家。 秦家祖孙三代都在军中居于要职,且与沈家交情匪浅。 白栀回了一句放心,可许意并不怎么放心。 她始终觉得,她这一步棋,走的太急了。 但白栀不是听劝的人。 所以她能做的,是尽自己的所有,帮她。 陈聿忽然凑了过来,他抱住她,轻声说, “家里没菜了,陪我一起去逛超市,好不好?” 以前独居的时候,出去买菜,好多情侣都会一起逛超市,买东西。 他也想和她一起。 许意不想驳了他的兴致,把消息转发给徐然,便是收起手机和他出了门。 车子驶出鹭宫别墅,下山汇入高架桥。 正是下午六点,但环海路车子却是不多。 陈聿虽然答应了许意不过问公司的事情,但听到白栀要对沈氏出手,还是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沈家在京北根基太深,白栀想要杀鸡儆猴整顿这几大家族,沈家并非一个好的选择。” 许意正要回答,可还未开口就见侧方一辆黑色的库里南横冲直装过来。 她脸色陡然变了, “小心!” 陈聿亦是变了面色,下意识的扭转方向盘,让自己的方向迎上那辆车。 剧烈的撞击让安全气囊在瞬间弹开,驾驶位上的陈聿浑身是血,昏死过去。 许意的神志也有些不清楚,她强撑着身体去叫陈聿的名字,想要推开车门找人求救。 可没有力气。 不远处,又是几辆黑车围了上来。 冲她来的。 白栀不是还没动手吗? 许意头有点晕,用最后的力气摁了下手腕上的定位器,发出警报。 她还想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出去。 只是刚踏足地面,便是脚下一软,整个人摔在地上。 “不能坐以待毙...” 她挣扎着起身,可下一刻,却是径直被人抱了起来。 冷冽的雪松香在这一瞬将她包围,许意的眼皮很沉,越发撑不住要昏厥过去, “沈京宴........” 她扯着他的衣服,用最后的力气说了三个字, “救陈聿。” 救陈聿...这三个字像是巨石一样,砸在沈京宴的心头,砸的他生疼。 黑车里的保镖相继下车,站在了沈京宴的身后,准备执行他的下一步指令。 沈京宴抱着怀里的许意,冷冷地扫了一眼迈巴赫驾驶位上满头鲜血,已然陷入昏迷的陈聿,淡淡开口, “把这里收拾一下,送他去医院。” 说完,他抱着许意上了最后方的那辆卡宴。 许意再也撑不住,昏睡过去。 她没想到,撞她的人,是沈京宴。 * 撞过来的那辆库里南明显是老手,他力道把控的刚刚好,安全气囊弹开,陈聿受伤昏迷,但伤的不算太重。 只是有点轻微的脑震荡,至于外伤,并不算重,只是看起来吓人。 他醒过来的时候,一个人躺在满是消毒水味的病房里。 “许意.......” 他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想要下床。 也就是这时候,白栀推门走了进来,伸手扶住他, “刚醒过来,别急着下地。” 陈聿抬眼看向她,声音沙哑, “许意呢?” 白栀默了好一会儿, “失踪了。” 她接到许意发出的求救警报就赶了过去,但是环海路已经被清理的没有任何痕迹,甚至监控录像都查不出半点异样,如果不是他浑身是血的被送到医院,根本不会有人知道那场车祸。 陈聿面色发白,他深吸一口气,当即就要起身, “我去找她。” “你冷静点。” 白栀摁住陈聿, “毫无动静的把许意带走,能有这能耐的,整个京北也找不出几个人。” 经白栀这么一提醒,陈聿也想到了一个人。 他不由得攥紧了身侧的手, “如果是他还好了,最起码,他不会伤害许意。” 就怕,会是别人。 白栀的脸色并不算好看, “我已经让人去沈氏打探了,相信很快就会有定论。” 如果是沈京宴,也未必让人放心。 她这边刚对沈镇南下手,他就带走了许意,还是用这样的方式。 他是真不怕这车撞的力道把控不住,直接连人带车,翻到海里去? * 许意最开始是有一些意识的,她知道自己被沈京宴抱着,带到了一个私人医院。 有人给她检查了身体。 她强撑着不敢睡。 但后来,有人给她打了一针药物,她便是彻底的失去了意识,沉沉睡了过去。 等再睁眼的时候,她似乎是在海上。 虽然房间里的布置像极了五年前她租的那套房子,院外的阳台上还种着许多红茶玫瑰,可还是能感觉到船身轻轻的晃动。 许意想要起身,但长久的昏睡让她有些脱力。 沈京宴推门而入,及时的扶住了她, “饿不饿,我准备了午饭。” 许意抬眼看向他,神色冷漠, “陈聿呢?” 沈京宴扯了扯嘴角, “放心,死不了。” 许意盯着他看了许久,而沈京宴就站在原地,由着她看着他。 她伤他的事情已经足够多了,也不在乎多一个冷漠的眼神。 第94章 我想和你死在一起 两人对峙许久,终究是沈京宴开口打破沉默, “走吧,出去看看,你一直在这儿盯着我看,也逃不出去。” 说着,他率先迈起步子往外走。 许意抿唇,跟着他走了出去。 她所感觉的不错。 他们是在海上,在一艘偌大的游轮上,正朝着茫茫前方行驶。 阳光正好,天海一色,可往下看,水深不见底,是暗色,而非天蓝。 这里,应该已经进入深海域。 她在船上没再见过其他人,似乎只有她和沈京宴两个人。 他是疯了吗? 沈镇南遭白栀检举,沈氏正在被围攻,而他抛下一切,敢独自一人,带着她在着茫茫大海上漂流。 甲板上,夹着咸腥味儿的海风席卷而来。 沈京宴忽然转身,一双黝黑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怎么,是觉得我疯了?” 许意神色平静的反问他, “不是吗?” 他听着这句话低声一笑,抬眼望向她, “如果我说,我想和你死在一起呢?” 许意更觉得他疯的离谱,说出来的话十分冷漠, “你想死是你的事情,我想活。” 沈京宴听着这句话眼底神色更冷了,他猛地一步向前,将她逼在栏杆上, “只要我轻轻一推,你就得死了。” 在深海区落水,神仙来了也难救。 许意单手撑着栏杆,抬眼看向他,唇角也勾起一抹笑, “那你推呀,把我推下去,你的愿望就实现了?” 她若死,可是真的会拉他垫背的,到时候,他的愿望就实现了,可是真真的和她死在一起了。 沈京宴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说的话并非作假。 她又在逼他。 “许意。” 他忽然叫了一声她的名字,问, “你怎么就单单对我,这么狠呢?” 她不肯回头看他,不肯原谅他,不想和他扯上关系,甚至决然的站在他的对立面,想要和他们一起对付他。 许意听着垂眼,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了, “沈京宴,何必呢?” 她的声音很轻,却透着冷意, “世上女人多得是,何必对已经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 “至于你父亲,他欠了我的,欠了其他人的,总得还回来。” 沈京宴听着笑了,他问她, “原来这就是你的答案啊,你是不是从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目的不纯,你是不是一直很厌恶沈家,厌恶我啊?” 许意给不出答案,感情这种东西不是一两句话能讲清楚的,太复杂。 事隔经年,再提起来,她都说不清楚自己当时的想法。 许意沉默了。 可沈京宴却是觉得这沉默更显讽刺,他扯着许意的胳膊,把她带离了栏杆处。 栏杆下面是一楼,铺了软垫,就算是不小心掉下去,他们也死不了。 游轮还在海上漂流,许意不知道路线,无法辨别方向,别说定位的手表了,就算是她身上的衣服,也被他重新换了一身。 阳光正好,茫茫大海上,左右逃不出去,许意也懒得和他置气, “我饿了。” 沈京宴仍旧是板着一张脸,恨不得想要掐死她,在许意说饿的时候,冷着脸给她拿来了吃的。 午饭他准备的很是丰盛,都是她喜欢的菜系。 许意没道理和自己过不去,饭吃的挺香,只是问沈京宴他们去哪儿的时候,这厮一个字也不说。 “就算是在海上漂,总要有个目的地,你总不能一辈子待在海上。” 这话出,沈京宴反问, “为什么不能一辈子在海上?” 在海上,起码没有人能打扰他们。 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样一辈子,也挺好。 许意和他说不通,索性回房间睡觉。 沈京宴布置的很有心,游轮上的套间被他改的和五年前她租的房子一模一样,甚至那时候的衣服家具,他也都搬了过来。 但这并不能勾起许意多少美好的回忆。 当初租这套房子是因为她没钱,所以租了小房子改造,赚了钱了谁还喜欢待在小房子里? 她现在喜欢视野好的大平层。 说出想法后,沈京宴冷笑, “人心易变!” 许意觉得莫名其妙, “是人心易变还是你压根都没有真正了解过我?” 沈京宴听着继续冷笑, “我要了解你也得你主动把真实的自己展露给我看,一直藏着掖着我怎么了解?” 明明是她的错,反倒怪上她了? 许意瞥了他一眼, “咱们两个在一起三年,我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在装,你但凡有心,不可能一点也不了解我。” 沈京宴嗤声反驳, “你怎么知道我一点都不了解你?倒是你,有真正了解过我吗?” “........” 自打许意从船上醒过来,一共过了三天,两个人吵了七架。 应该说,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吵架。 沈京宴虽然把许意绑了过来,但一点好脸色也没给她,动不动就开腔怼她。 他对她的不满,似乎很多。 许意也丝毫不惯着,次次针锋相对。 只是偌大的海面上,太过寂静,太过无聊,只有他们两个人。 许意还不会做饭。 所以时常是吵完架她就饿了,跑过来踢沈京宴一脚,问他有没有吃的。 通常,沈京宴是在二楼甲板上钓鱼,没钓到鱼的时候,他会起身给她去找吃的。 这艘游轮船身巨大,装的物资够他们吃半年都不带重样的。 而如果恰好他把鱼掉了上来,会就地直接处理了,给许意烤好。 许意最开始会吐槽他烤的难吃,但吃着吃着,也就习惯了。 虽然不知道船要往哪里走,而问沈京宴他也不告诉她,但这些天天气一直都很好。 沈京宴在甲板上撑了一个遮阳伞,许意就躺着折椅上晒着太阳。 她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这么歇过了,虽然是被动的。 头一次手头没有电子产品,她其实有点不太适应,她挺想去驾驶舱看看的,但沈京宴不可能让她接触。 于是许意旁敲侧击的问了几句, “你一直呆在这儿船不需要人看着吗?” 沈京宴转头,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许意, “你是脑子被撞傻了吗?忘记现在有无人驾驶技术了吗?” 亏她还是做这个的。 第95章 吵架 许意后知后觉,她做的技术,的确包括这一项,但还没有运用在这么大的游轮上。 毕竟,大海上的不确定因素太多。 “我们现在是在近海域。” 许意忽然想到什么,看向沈京宴, “已经快要过年了,海上的风却是很暖和,我们在赤道附近?” 沈京宴的神情依旧是欠欠的,他指了指头顶, “没发现有隔离罩吗?外面就算是下雪,甲板上也是恒温。” 他带她出来,是享受的,又不是受苦的。 “还有,谁说无人驾驶技术只能用在近海?” 只是成本太大,无法量产而已。 她为了赚钱,都是把成本往下降的,当然没办法在一艘游轮上实现这么多技术。 许意抬头仔细看了下,还真有一层隐形的隔离层,他们所能感受到对海风,可能全是模拟的。 但是阳光是真的。 她嗤声, “万恶的资本家。” 真会享受。 沈京宴靠在躺椅上收杆,淡淡道, “只要开设公司招聘工人的都是资本家,你现在也是资本家了。” 谁又比谁高尚呢? “白栀觉得是京北的几个世家占取了资源,挡了路,想要除掉沈家甚至秦家。” “可她想错了。” “资源在这里,本身就是要有人来划分的。” “没有沈家秦家,也会有新的家族出来。” “历史的规则就是这样,你妄图改变,就得拿出可以落实的方案,否则最后折腾一通,依旧会被规则修复只是划分资源的人变了而已。” 沈京宴已经把白栀要做的事情看透了,他直视许意的眼睛, “你们太天真了。” 治世,不是设立几个基金会,往匮乏地区砸钱就能砸出来的。 许意并不着急自证,她抬眼看向沈京宴,条理清楚, “资源的确需要人为划分,可不可否认的是,以沈家为首的几大家族占据了太多的资源。” “这并不是简单的资源划分问题,而是贪占。” “就算是历史规则无法打破,那么打倒士族豪绅,怎么不算是治世的一种方法?” “将资源回归公平,士族少占一些,其他人便能多获得一些。” “谁对谁错,时间会证明一切。” 两人又一次不欢而散。 立场不同,想法自然也不同。 许意见多了人世间对悲欢离合见多了困苦者艰难求生,可沈京宴出生便是在金字塔的顶端。 两人注定不是一路人。 许意抱着椰子水回房间了,只留下沈京宴一个人在甲板上发呆。 两人开启了长达三小时的冷战,因为五点钟的时候许意饿了。 她要吃晚饭。 沈京宴冷着脸给她准备了晚饭。 是他下午刚钓上来的鱼煮的鱼汤。 许意喝着鱼汤,觉得很奇怪。 和沈京宴共处一个空间,她竟然没有丝毫不适。 只是...不知道白栀那边怎么样了。 沈京宴也是不按常理出牌,明明知道白栀要对付沈家,对付他爸,竟然什么也不管不问的抛下一切带着她跑到海上。 正想着,沈京宴把她面前的碗端走了。 许意急了, “你干嘛?我还没吃完呢?” 沈京宴冷笑, “不好好吃饭在哪胡思乱想,那就别吃了。” “你莫名其妙!” 许意这下是真的被他气到了,这人的脾气,怎么反复无常的? “放下!” “不放!” 沈京宴冷冷的看着她,仔细看,眼底似乎还有点委屈。 但许意没仔细看, “你是不是找事?” 沈京宴深吸一口气,直接端着鱼汤转身不理她了。 许意被气得不轻,朝着他喊, “沈京宴!” 但回应她的,只有他的背影。 两个人又开始冷战了。 时长是从下午六点,到晚上八点。 许意又饿了。 她跑去找沈京宴要吃的。 结果发现沈京宴晕倒在了甲板上。 一摸额头,烫的厉害。 就算是甲板上恒温,可一直模拟海风,老在哪儿待着,不感冒才怪。 她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他弄回房间,让他平躺在床上,然后问他, “有没有退烧药?” 这海上,就他们两个人。 幸好只是发烧,要是有别的病症,他人没了,她也得跟着陪葬。 沈京宴这会儿声音软下来了,但是依旧没好气, “你家你不知道药在哪儿?” 一比一复刻的她原来的家,所有东西的位置都是一样的。 她压根都没有认真看过。 许意不是没认真看过,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怎么可能什么细节都记得清楚。 而且就算是五年前,也大多是她在加班,家里的事情都是他来弄的。 她一年到头不生病,哪里知道药箱在哪? “发烧都快烧到四十度了,就别赌气了行吗?” 许意鲜少有这么无奈的时候。 但生病的沈京宴显然比平时更难搞,许意不想和他计较,只能循着曾经的记忆去客厅找。 找了好一会儿,才从客厅的茶几下面医药箱。 她看了下常备的药物,从里面找出退烧的冲剂给沈京宴冲了一杯,然后拿给他。 卧室里,沈京宴的脸上正泛着一种不太正常的红,许意叫了他两声,把人扶了起来, “先把药喝了。” 他浓密的长睫上染着湿意,抬眼用一双透彻的眼睛看着她,说出来的话十分不中听, “你不会给我下毒了吧。” “给我下毒,把我毒死,你就可以自己开船回去了。” 他说着顿了顿,而后自嘲一笑, “然后帮着他们,把我全家都弄下来陪我。” 许意被他这大开的脑洞给逗笑了, “沈京宴,你把我当什么了?杀人魔吗?我把你全家都给弄下去做什么?” 沈镇南坐在那个位子上多年,做出的贡献不少,只是近些年糊涂了一些。 白栀再怎么出手,也不过是想要把他从那个位子上拉下来,让他退休而已。 但沈京宴不信, “你在骗我,你最喜欢骗我了。” 他眼底水汽氤氲,平日里西装革履傲得要死,一生病反差极大。 还是和以前一样。 许意没了法子,只能哄他,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赶紧把药喝了。” 沈京宴听着这句话一下子列举了好多例子出来, “大二上半学期,你说你要去辩论社,结果是和陈聿在图书馆。还有期末考试的时候,你说有个创新项目,结果也和陈聿在一起,还有大三.......” 第96章 相处 许意深吸一口气, “可是我就是和他一起在做项目。” 沈京宴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怨, “可是你明明和我说不是陈聿的。” 许意语塞,声音明显弱了下来, “那还不是因为你会生气......” “我生气你就可以骗我吗?” 沈京宴开始理直气壮的指责她,虽然声音发哑虚弱但明显带上了火气, “还不是因为你没有边界感,你看我和其他女生保持的距离,你再看你和陈聿呢?” “给别人做女朋友的,哪有说怕男朋友生气就说谎的?” 许意深吸一口气,不想和他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都过去这么久了,就别翻旧账,先把药喝了!” 沈京宴撇过头去,有气无力的推了推她, “我不喝。” 许意耐心耗尽,直接摁着他把药给他灌了下去。 “咕噜咕噜咕噜........” 沈京宴其实想要反抗,但是他怕力气大了真把许意推倒,只能仰着头喝药。 等一杯药喝完,他趴在她腿上一个劲儿的咳嗦。 男人眼睛泛红,满腹委屈。 许意给他喝完药就要往外走。 但沈京宴却是在这时候扯着她,哑着嗓子说, “陪我。” “许意,我头疼。” “沈京宴......” 许意有点无奈,她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被沈京宴打断了。 “我不想听你说话。” 他抓着她的手,声音有些委屈, “你就不能安安静静的陪我会儿吗?” 她做了那么多事情,都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的心情。 可是他还是放不下她。 哪怕是没有结果,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待一会儿不好吗? 这些天,他们就没有一天不吵架的。 许意看着沈京宴的模样,要说的话最终还是卡在了喉咙里。 算了,他生病了。 她把水杯放在了床头跪上,从他身侧坐了下来,给他掖了掖被角, “好,我就在这儿,你睡会儿吧,我守着你。” 她鲜少有这么由着他的时候。 沈京宴得寸进尺的把她扯在了床上,整个人拢了过来,把她抱在怀里一起盖上被子, “陪我一起睡。” 他身形偏高,压过来的时候,把她整个人都罩在怀里,灼热的体温相触,让她的心跳有些加速。 许意没推他,但是陈述了一个事实, “沈京宴,我结婚了。” 听着这句话,沈京宴身形微僵,他故作不在意, “那样怎么样,结婚了并不代表你喜欢他,也不代表你会一辈子和他在一起。” 结了婚,也可以离婚。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不离婚又能如何? 他们可以换个国家,再结一次。 他不在意。 许意还想说些什么,但沈京宴却是已经埋在了她的颈窝里,他看上去很是脆弱。 脆弱的...让人觉得有点心疼。 “三个月。” 沈京宴的声音沙哑, “就陪我三个月,像是以前一样,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他似乎怕她不同意,又是补了一句, “回去之后,你想要沈家也好,沈氏也好,我都帮你。” 回应他的,是深深地叹息。 许意闭了闭眼,心绪繁杂。 她沉默了许久,久到沈京宴以为她不会回应他了。 半梦半醒间,他听到她说, “好。” 在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个人都没有再吵架。 他们似乎忘记了京北的一切,一艘游轮,两个人的孤岛。 沈京宴病好后,经常在甲板上钓鱼。 许意就坐在旁边陪着他,自己时不时的拿着拍立得拍照。 沈京宴也很喜欢拍照,凑到她的身侧就咔嚓咔嚓的拍个不停。 日子似乎回到了从前,好像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他,没有那分别的五年,他们一直都是彼此的。 自从那天后,沈京宴告知了许意他们的游玩路线。 从京港湾出发,一路向北,看极光,冰山,最终抵达北欧。 他们约定过的蜜月旅行的地点,就是北欧。 快毕业的那段时间,她忙于工作和各种创业的项目。 但他不算忙。 入沈氏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在想着如何和许意过完最后一段轻松的日子。 他整天整天的窝在她家,陪着她,她工作的时候,他翻开了那本北欧神话。 三层宇宙,九大世界,明明是骗小孩的故事,他当时或许是无聊狠了,竟是看的十分入迷。 再后来,他缠着她说要去北欧蜜月旅行。 她答应了。 只可惜后来...不了了之。 这段没有结果的恋情,一直是沈京宴心理的一个结。 当时的他不知道许意为什么会离开,只以为是家里插手,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的原因。 得知一切后,沈京宴悔的要死。 他想挽回,可许意对他太冷漠了。 他受不了。 只有他生病的时候,她的态度,才会对他好那么一点点。 海上的风光的确不错,但看多了也容易腻。 前一个月,沈京宴的安全感极度缺乏,他只想和许意两个人一起待着,不想去陆地。 因为一旦落地,就会有其他人来破坏他们了。 直到天气预警,第二天可能会有龙卷风,沈京宴才带着许意就近在圣彼得堡靠港。 二月六号,华人的新年。 海上长时间的漂流,都快让许意忘记时间。 两个人裹着厚厚的羽绒服,从船上下来。 沈京宴早就让人安排好了住处,许是天气太冷,街道张灯结彩却无端让人觉得萧索。 在酒店放下行李,他就在规划游玩路线。 这里已经算是北欧了,距离冰岛芬兰都不算远。 这几天海上大风,水路不太好走,只能走陆路旅行。 其实这样也好,能看的风景反而会更多。 海上,的确单调无趣了一些。 只是...他害怕许意会跑。 于是在一分钟之内,坐在沙发上做攻略的沈京宴偷偷抬头看了许意好几眼。 许意只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无奈道, “你安排就好,我不跑。” 其实早在她踏上陆地的那一刻,银河的卫星就定位了她的位置。 这几年,小镇的业务越做越大,研发出来的东西也引起了许多势力的注意,她怎么可能只有手表一个定位器呢? 只不过沈京宴的游轮上应该是安装了干扰装置,让他们找不到她。 落地的时候,她接受到信号,关了定位。 第97章 婚礼 沈京宴听着她这句话开心极了。 但白栀不怎么开心。 在许意的信号出现的那一刻,她就捕捉到了。 但没多会儿,信号没了。 还是她自己关的。 她这是在干嘛?! 白栀当即就想破口大骂,但意识到陈聿还在她身边,当即住了嘴,她扯了扯嘴角,开口说, “许意肯定有自己的节奏,她肯定会回来的。” 一个月前他们就查到沈京宴了,并且确认是他带走了许意。 但一个月的功夫,愣是没查到一点有关于他和许意下落的消息。 这死小子瞒的死死的! 至于沈氏那边,沈镇南退休已经是板上钉钉,他的政治生涯到此结束了,沈京宴不在,股价大跌。 但许意之前的预见是正确的,云深在抢了一个模块之后,抢不动了。 这已经不是抢不抢的了的问题,而是再抢下去,会引起动荡。 沈氏和秦家不一样,自打沈京宴接手之后,账面干干净净,他是把沈氏从那些脏事儿烂事儿里全都摘了出来,尽数转型做芯片。 跟人打交道少了,烂事儿自然也就少了。 怪不得敢放下沈氏离开,原来是早有准备。 沈氏就算是离了他,也能一直维持,还有那个李川,更不是省油的灯,根徐然打的那叫一个有来有回。 陈聿没想那么多,他只是盯着屏幕上亮起而又熄灭的那个红点,怔了好久。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许意,对沈京宴不忍。 她现在和他在一起,不想回来。 今年新年,还是他一个人。 以后,也可能是一个人。 陈聿转身走了,背影萧索。 白栀看着他那可怜模样那叫一个咬牙切齿,这个许意,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啊? 没打算负责,也别随便乱招人啊! 她这才刚领证,结果和旁人蜜月旅行去了。 这算什么事儿啊?! 今天也是巧了,要是只有她在还能给瞒着点,但陈聿直接给看见了。 白栀闭了闭眼,给徐然打了一个电话。 “.........” 圣彼得堡的冬天常年不见太阳,但他们运气似乎很好,一连三天都是晴天。 沈京宴带着许意自驾玩了一天,而后两人继续往北走。 从圣彼得堡开车到芬兰,车程只有四个小时。 两人选的出游时间其实不太好,冬天的北欧,昼短夜长,多雪。 刚走到一半,天上就开始下了大雪。 大雪封路,于是沈京宴只能带着许意去村落的人家借宿。 好在两人俄语英语都会说,在沟通上没有问题。 借宿的人家是一对老夫妻,儿女常年都在国外,家里空房间很多。 而且这条路线算是旅游专线,老夫妻都已经习惯了有不做攻略的旅人被大雪拦住,前来借宿。 老先生和老太太都是很健谈的类型,他们说这个地方太无聊了,特别是一到冬天,很少有人烟。 但中国人除外,因为他们好像很喜欢跑出来旅游。 于是他好奇的问沈京宴出来旅游的原因,为什么不在家好好过新年。 沈京宴告诉他说,他们是不被家人祝福的新婚夫妻,跑出来度蜜月的,希望得到老先生和老太太的祝福。 许意没揭穿他,反而很是配合。 老先生和老太太很是大方对给了他们祝福。 他们祝福他们的爱情幸福,长存。 沈京宴听着很是开心,对他们表达了感谢。 只是临走的时候,许意看到一个蓝色的牌子,牌子上写着—— 我在莱普斯普很想你! 沈京宴把拍立得递给老太太,搂着许意要让她帮忙合照。 异国他乡,又是这么一个牌子,看了这小村庄也是中国旅游潮之下行程的商业民宿。 老先生还给沈京宴推荐了卡片,说不远处有体验打枪的地方。 沈京宴接了卡片,但没带着许意去。 许意放行李的时候,在后备箱发现了很多装备。 她下意识的转头看向沈京宴, “沈氏是正经公司吗?” 沈京宴轻哼一声, “咱们两个人出国玩,我能不准备点防身的东西吗?” 国外可不禁枪。 许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但沈京宴明显没有放过她,他问她, “难道银河科技就是什么正经公司了吗?” 什么正经公司会自己发射卫星? 她在国外干的那些事情,似乎比他要严重的多。 而且,如果银河科技正规的话,她会在国内又开了一家云深科技吗? 许意拒绝回答沈京宴的问题。 沈京宴开着车子带着她继续前行。 “你的游轮怎么办?” 许意问他。 沈京宴丝毫不慌, “会有人把它开回去的。” 三月,惊蛰。 两人在北欧看过了极光,游遍了风景,最后停在了新西兰的皇后镇。 沈京宴把五年前没送出去的戒指戴在了许意的手上,轻声问她, “把五年前未完成的婚礼,完成好吗?” 他只要这一天的婚礼,其余的,什么都不要了。 许意看着他的眼睛,轻声叹息, “沈京宴,别把自己困在过去,该往前走了。” 可沈京宴不想往前走。 他只想和她在一起。 他准备好了一切,只差一个新娘。 沈京宴半跪在地,摸着她无名指上的戒指轻声开口, “如果你不答应,那么就由我来做这个恶人。”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们的旅行也即将接近尾声。 他们在北欧玩了这么久,都没有人找过来,他便知道,是她默许了。 他很开心她的默许,开心她愿意陪着她,可他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回去之后,他们有许多的事情需要面对,不可能再像是现在这样了。 所以沈京宴还是强求了。 他把婚礼举行的场地布置的很梦幻,大片大片的玫瑰花铺满整个山谷。 许意穿着洁白的婚纱,从车子里走了下来。 这场婚礼,很简短,没有多余的仪式,没有我愿意,只有我爱你。 沈京宴只请了一个见证者,是他随便从村子上抓过来的小朋友,请他拿着拍立得和相机帮他们拍了好多好多照片。 他想要记录他们在一起的许多瞬间,或许余生,他都要靠着这些记忆过活。 第98章 回家 很平淡的一场婚礼,没有轰轰烈烈,中途也没有人前来破坏。 只是婚礼结束,陈聿在山谷外等着许意。 原本,她是给白栀发了消息。 许意没想到来的会是陈聿,抛下他近三个月,他一直都和沈京宴待在一起,她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所以...许意其实没想要该如何面对陈聿。 但陈聿来了。 他只是平静的看着她,所有汹涌的情绪被他尽数埋在心底。 “走吗?回家。” 他的声音很轻,看着许意的眼也只是询问。 许意提起裙摆朝着陈聿的方向而去。 这一刻,陈聿不觉得这婚纱扎眼,反而觉得穿在许意身上,很好看。 他伸出手,扶着她上了车子。 副驾驶的车门关闭,陈聿看了沈京宴的方向一眼,转身上了车。 沈京宴穿着精致的婚礼西装,手里还拿着刚才婚礼用的捧花。 车子扬长而去,拿着相机的小朋友看着车子启动离开,不解的抬头看向沈京宴, “哥哥,你的新娘被人抢走了,你不追吗?” 沈京宴拿着那一沓照片,照片上有许意穿着婚纱的笑容,明媚而张扬,微微垂眼,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已经够了。” 她愿意和他举行这一场婚礼其实已经足够了。 五年前的遗憾即使是在今日也无法弥补,他想要的更多,但却无法实现。 是他的错,他得认。 小朋友不懂沈京宴眼底的笑是什么意思。 沈京宴也没有办法解释,他拿出一个很大的红包递给小朋友, “谢谢你来参加哥哥的婚礼,这是红包。” 小朋友对钱没有概念,只是觉得红包是厚厚的一沓,眼底浮现出纯真的笑, “谢谢哥哥,祝你......” 他原本想说百年好合,可是新娘似乎被另外一个哥哥接走了。 他今年七岁,参加过好多婚礼,但是没有参加过这么奇怪的婚礼。 于是,他对沈京宴说, “哥哥,祝你开心,幸福。” 沈京宴笑了笑,对他说, “谢谢。” 把小朋友送回镇子后,沈京宴也离开了这里。 这两个多月秦昼找他快找疯了。 京北乱成一团,他竟然放心把一切全都交给李川。 特别是在关于许意的这一件事上,秦昼很不赞同。 但他不赞同又有什么用呢? 钱总是赚不完的,他忙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和她在一起的片刻吗? 山谷内的玫瑰在冷风中渐渐枯萎,小孩子拿着红包回家,他父母看着里面的数额露出震惊的表情。 越野车里,许意偏头看向窗外的风景。 她许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虽然最开始是被迫的,但后来的许多日子,她很开心。 陈聿什么都没有问,只是自顾自的安排好一切。 玩够了,玩累了,他们该回去了。 许意却觉得有些事情需要解释一下, “陈聿......” 可是她刚刚开口,就被陈聿打断了。 他紧握着手里的方向盘,脸上扯出一个笑来, “许意,我想你了。” 许意听着他的话愣了愣。 陈聿垂下眼,轻声说, “我不想听其他的话,不想知道这两个月你和他发生了什么,我只想你和我回家,好吗?” 他不想听她的任何解释,更不想听到她想要离开他的这种话。 她在外面怎么都无所谓的,只要还愿意和他回家,那就足够了。 从新西兰飞回京北,需要十三小时。 陈聿安排好了私人飞机,许意睡了一觉的功夫就到了。 宁皎养好身体后,转行做了记者。 秦昼找不到她,冲着云深科技发了一阵疯。 徐然把总部从海城搬到了京北,可算是和秦昼真正的对上了。 云深科技这些年发展的很快,是以许意会经常被叫过去开大大小小的会议。 历经沈镇南一事,白栀意识到了当时许意为何不看好她的举措,年轻时难免冲动,会把事情想的太简单。 好在,他们如今欠缺的,只是时间。 陈聿退出云深,但许意也没完全把股份真的拿走,让徐然处理好给他转了回去。 但陈聿不乐意要,他的说法是,夫妻一体,他的就是她的。 他们的婚姻尚存。 他自己重新开了一个公司,做医药研发,他本身就是专业出身,有云深的资本注入,更是发展的飞快。 没几年过去,原本一直坚守所谓清贵的陈家也凑了上来,经常暗示陈聿带许意回老宅吃饭,妄图修复关系。 历经赵家,沈家这两件事,所谓的世家贵族其实已经开始分崩瓦解。 白栀这两年升的很快,做事也越发沉稳,几个端着的家族也开始相继退场。 沈镇南最开始被白栀逼得革职调查的时候,是很愤怒的。 特别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沈京宴竟然带着许意出去旅游了。 当时,他差点气到高血压住院。 可随着这两年云深科技崛起,再加上秦、宋几家相继没落,又是开始觉得沈京宴有先见之明。 虽然他退了,沈氏也损失了不少,但却是在动荡之后,发展的越发好了。 割去腐肉,的确是有好处的。 想开之后,他对许意便是也没那么排斥了。 因为排斥也没用,他动不了她。 而且,自家儿子的心还在她哪儿。 于是沈镇南开始催沈京宴挖墙脚, “你怎么一点动作也没有?” “你还能和许意在一起吗?” “你什么时候可以生个孩子?” 沈京宴一脸漠然, “不能,你生二胎吧。” 许意怎么可能会愿意给他生孩子? 做什么青天白日梦? 她连名分都不准备给他。 一把年纪的沈镇南转头看向自家夫人。 沈夫人深吸一口气, “生不了。” 她都快绝经了,生什么二胎? 这父子俩都不正常。 沈夫人也不喜欢许意,但是不得不说,作为一个女人,许意是真的活到极致了。 但她依旧和她不对付,虽然...许意从来都没把她放在眼里过。 至于儿子,她早就懒得管了。 反正也管不了。 他喜欢当小三就去当! 沈夫人一辈子讨厌破坏人家家庭的狐狸精,但没想到临了,自家儿子竟然成了这种人! 她很气愤。 但是没有办法。 于是只能把过错全都推到许意的身上。 都是因为这个女人,意志不简单,明明有家庭,还给她儿子机会! 陈家那个小子也是没能耐的,竟然连家里女人的心都留不住! (正文完) 番外彩蛋:抓小三 陈聿为了赶回家过结婚纪念日,结果不小心出了车祸,撞到了脑袋。 醒来的时候,记忆回到了十七岁那年。 “你说什么?” “我是一个大度的正室,我老婆出轨了?” 陈聿看着徐然,满目迷茫。 “不止呢!” 徐然痛心疾首, “你还跟她说,她在外面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还愿意回家就好。” 陈聿懵了,三十岁的他,这么卑微的吗? 不行! 出轨怎么能行?! 这日子没法过了! “我要离婚!” 陈聿刚喊出这句话,许意就推门进来了, “你说什么?” 二十八岁的许意穿着驼色大衣,长发烫成了大波浪,听着那句离婚还以为是幻听了。 前两天还缠着她说之前的三年之约不算数,打死也不和她离婚。 今天就主动提出来要离婚? 陈聿一下子止住了声音,心跳加速,他慌忙道, “你听错了,我没说离婚!” 他怎么可能想离婚呢?! 他要扞卫自己的婚姻和爱情,活撕了那个破坏他家庭幸福的小三! *** 同一天,沈京宴刚在公司开完会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 人没多大事,就是安全气囊弹出来的时候撞到了头,短暂性的失忆了。 十八岁的沈京宴,沈家独子,从小都是站在金字塔的顶端,骨子里带着一股傲气。 在秦昼和他说完这些年他做的事情之后,他冷笑, “怎么可能?” 什么女人能让他为爱做三,卑微的连个名分都没有? 她是天仙吗? 还是会给人下蛊啊? 秦昼冷笑一声, “希望你见了她之后也还这么嘴硬最好甩她一个巴掌让她滚!” 许意刚从陈聿哪儿出来,就接到了秦昼的电话。 秦昼告诉她说,沈京宴出车祸了,在医院,快死了。 但许意听着他这语气,觉得不像是快死了的。 只不过凑巧的是,就是她现在待的这家医院。 病房里,秦昼还在和沈京宴添油加醋的说许意有多过分。 而沈京宴对于一个三心二意的女人十分嗤之以鼻。 直到,那女人推开病房的门。 沈京宴呆了一小下。 许意看着病床上完好无缺的呆愣愣的沈京宴觉得有点不对劲。 过了一小会儿,沈京宴扬起手对她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像是一只满身甜味的小奶狗, “嗨,仙女姐姐?” 秦昼瞬间爆了粗口。 许意脑袋上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撞傻了?” (番外完) 第1章 替身 “宴哥,你真要娶许意那种女人啊?” “我们才刚毕业,你确定为了思思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都搭进去啊?” “给点钱打发了得了,她凭什么啊?” “....” 包厢里,沈京宴被一种好友簇拥中央,今天,是他的单身party。 明天,就是他和许意的婚礼。 他手里拿着半杯红酒,似是有些喝醉了,脸侧微醺,神色怠懒, “娶不到她,谁都一样,思思幸福就好。” 随即,他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有人在叹息, “宴哥这么优秀,思思怎么就是看不见呢,非要追着那个贺钧跑做什么?” “还说呢,贺钧也是个眼瞎的,要不是最开始他给许意递情书,宴哥怎么会亲自出马去追许意那种女人?” “现在好了,这辈子都要搭进去了,许意怎么配啊?” “.....” 这句句话化作刀剑,将包厢外的许意万箭穿心,她连指尖都是疼的。 她知道自己和沈京宴的家庭背景差异巨大,但是两人都克服了,哪怕当初听到他们要结婚时,沈母说她如何‘乞丐’、‘攀高枝’,这些她也都默默的听着。 只是原来,三年的恋爱,都是假的啊。 她所有的坚持和付出,也都是笑话。 其实一切,早就有迹可循。 为数不多的约会,他会因为柳思沅的一个电话而抛下她。 沈京宴是为了柳思沅才会跟她在一起。 她今天是想要来问他是否真的做好了跟她结婚的准备,毕竟两个人年纪都还太小。 可现在看来,是她多此一举了。 许意捏着门把手,自嘲一笑。 她有一瞬间想要推开门去与沈京宴对峙,甚至甩他两个巴掌,骂他混蛋。 可最终还是转身离开。 未到穷途末路时,君若无情我便休。 门口处的身影惊鸿一瞥,正在喝酒的沈京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摇了摇头,许意正在准备明天的婚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那样的家庭,除了嫁给他,还有其他好走的路吗? * 许意回到了自己暂住的房子,花费半个小时的时间收拾好了行李,而后,从那一摞录取通知书里抽出了一张原本自己已经放弃的。 本来她已经回绝了出国的机会,想留在国内跟沈京宴结婚的。 幸好,还来得及。 她连夜定了机票,奔赴她的光明未来。 第二天,沈京宴穿着合体剪裁的深色西服,搭配别致的暗纹领带,手捧许意亲自设计的捧花,带着昨晚的朋友,开着插满红茶玫瑰的库里南,来到了许意选定的接亲点。 只是这里看起来分外冷清,没有一丝婚礼的喜庆热闹。 沈京宴敲了半天门,都不见人开。 隔壁的阿婆听到敲门声出来,满脸疑惑, “隔壁昨天搬走嘞,你们不知道啊?” 沈京宴仿佛被人打了一巴掌,一股被玩弄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拿出手机给许意拨去电话,却发现电话打不通,微信也被拉黑。 唐景越也是一脸震惊, “靠,许意玩你呢!宴哥,去她家找她,不然联系她朋友!” 结婚当天放人鸽子,她还是个人了? 然而沈京宴却像是突然宕机一般僵愣着,半响才说, “我,我不知道她朋友的联系方式,我只知道她住在这儿。” 沈京宴这才意识到自己对许意的了解竟然如此少,他居然自信的觉得离开他许意就活不下去。 然而事实是,许意一旦离开,他连去哪儿找她都不知道。 微信拉黑,电话号码打不通,许意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他再也寻不得丝毫痕迹。 *** 五年后,海城。 许意停好车,进了徐然发给她的那家私房菜。 雅间里,徐然正陪着笑给男人倒好了茶, “沈总,我们家许总今天请假去试婚纱,正在赶来的路上。” 他们的公司是做乙游起家,但随着规模的扩张,也开始涉猎人工智能领域。 毕竟,有许意这个斯坦福毕业的大杀器带队,只做游戏研发,太屈才了。 这位沈总是京市来的大人物,华宇能源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厂,要是能拿下这个订单,别说是年底公司上市,就算是进军京北资圈都不成问题。 沈京宴在听到婚纱这个字眼,眉头微不可查的一压。 下一刻,许意推开了雅间的门。 沈京宴抬头望过去,在看到许意的时候,瞳孔蓦地一震。 见到沈京宴,许意也有些猝不及防,她没想过还能再跟他见面。 毕竟京市和海城天南海北,而两个人从事的行业天差地别。 哦,不对。 沈大家大业大,各行各业都有涉猎,能碰到也是常事。 五年不见,二十七岁的沈京宴身上的气场已然沉稳下来,昔日的少年感已不在,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身子挺拔如松,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久居高位的气息。 他坐在包厢的主位,手里拿着酒杯,所有人都沦为陪衬。 徐然看到许意,立马松了一口气, “你可算是来了。” 虽说他主管公司项目,但专业上的事情,还得是许意来。 沈京宴一双漆黑的眸子死死地看着许意,仿佛要把她整个人烧出一个洞来。 她就是云深科技的研发主管,即将结婚的许总监! 她要结婚了。 原本捏着酒杯的手不自觉的收紧,而他的目光定格在她的身上。 时隔五年,她似乎变了许多,又似乎没什么变化。 那张脸依旧是美艳的不可方物,只是身上的气息沉了下来,少了些许的锋芒。 一身米白色的长裙,露出笔直白皙的小腿,乌黑浓密长发低扎在脑后,似是走的太急,她的气息有些紊乱,额前的碎发随风轻晃。 沈京宴盯着许意看了许久,直到包厢里的人都觉得有些不对劲,方才薄唇中吐出一句话, “好久不见啊。” 好,很好! 五年前结婚前夜不告而别,拉黑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五年后再见,她都已经要结婚了。 这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许意迅速的扫了一眼包厢里的人,除却徐然和沈京宴之外,还有项目部的两位同事。 在一瞬的错愕之后,她迅速的调整心绪,脸上挂起标准化的微笑, “是好久不见,沈总风采依旧。” 第2章 她喝不死他 徐然的脸上有些意外,他看向许意, “你和沈总认识?” 他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 “我给忘了,你本科也是京大毕业,和沈总是校友啊!” 许意觉得沈京宴不会想要两人之前的事情被人知道,当然,她也不想节外生枝,于是也顺着说了, “是,沈总当年可是京大的风云人物,难为还记得我。” 沈京宴捏紧了手里的茶杯,冷笑了一声,讽刺道, “许总谦虚了,要论风云人物,你也不遑多让,怎么可能让人记不住呢?” 徐然听出了沈京宴语气里的刺,不由得看了许意一眼,用眼神询问, ‘你们两个还有过节呢?’ 许意皮笑肉不笑,心中腹诽,何止是过节,简直是惨烈。 年少时少不更事,爱的轰轰烈烈,只可惜到头来笑话一场,撞的头破血流,徒增自我感动罢了。 她没接话,径直入了座,在徐然身边的空位上坐下,接过助理递过来的电脑, “沈总今天特意过来,应该不是叙旧的,不如先看一下云深的企划书?” 看到他在,她其实很意外。 但公司马上上市,她是技术入股,有分红的。 有钱不赚王八蛋! 更何况这个项目事关公司转型,进入京北资圈。 盘子就这么大,站的越高,能吃下的资源就越多。 沈京宴盯着许意看了好一会儿,觉得她似乎变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变。 上学的时候她就是这样,不管多大的恩怨,一听到有钱赚就两眼放光,不闻不问往前冲。 在她眼里,钱这种东西,永远排第一位。 他唇角不由得扯出一抹讽刺的弧度, “好。” 得了甲方首肯,许意立马打开电脑开始讲述, “云深科技自建立起,一共发行三款游戏,最高月流水过亿......” “.....目前为止,云深科技在人工智能领域领先前列.....” “.......” 许意说了很多,沈京宴就在那儿听着。 五年的时间,将一个小型游戏工作室推到如今的高度,她属实是出息了不少。 不对,从前读书的时候她就是这样,一股子韧劲儿,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 来之前他就听助理提起过,云深科技初始建立是在国外,拥有一流的技术团队,两年前才开始拓展国内市场。 所以当年,她还是出国了。 两年前回国,她也没有回京北,反而是待在海城。 “......” 许意越认真专业,沈京宴越觉得不舒服,一股无名火充斥他的心间,他烦躁的解开袖口,沉郁的眸子扫过徐然,落在了许意的身上,轻嗤道, “几年不见,画饼的能力倒是渐长。” 许意笑了笑,微微仰头, “云深有这个实力,会是华宇最好的选择。” 这个项目她跟了很久,有几家公司竞标都没有成功,而他今天出现在这里,也证实了他们的实力。 他愿意给他们一个机会,一个合作双赢的机会。 沈京宴扯了扯嘴角, “一张嘴空口白牙说得倒是好听,只是不知道许总会不会故技重施,临阵逃脱啊。” 他这话说得属实带点个人情绪,许意知道他是在讽刺她当年逃婚的事情。 她想骂他。 但碍于这个项目实在重要,于是她十分礼貌的微笑回道, “沈总说笑了,现在都是有合约,签了合同有违约金,又怎么会跑呢?” 沈京宴淡淡开口, “好啊,既然如此,这个项目可以给你们,但如果你们无法按时完成,除却要赔偿华宇的损失之外,还要十倍的违约金。” 十倍违约金,还有滞工赔偿,对于云深科技来说,算得上天价了。 倒不是许意对自己没自信,她是怕沈京宴这个狗比不靠谱,万一公报私仇给她使绊子,得不偿失。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徐然提前应下了。 哪个项目没有违约金? 有钱不赚王八蛋! 有了这个项目造势,年底上市是板上钉钉了! 一顿饭的功夫拿下一个大单,徐然脸上的褶子都笑出了好几道。 他端起酒杯就想给沈京宴敬酒。 沈京宴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随后,他看向许意。 这么大一个订单,她作为公司的二把手,不表示一下吗? 许意压下心绪,面色如常的举杯,微笑, “沈总,我敬你。” 沈京宴喝了许意一杯酒,看着她这云淡风轻的模样,更觉得心口压了块大石头,沉甸甸地喘不上气来。 紧接着,许意给他倒了第二杯酒, “沈总,我敬你。” 说完,她直接一饮而尽了。 想喝酒是吧,她喝不死他! 沈京宴看着笑意盈盈的女生,不觉跟着喝了下去。 直到第三杯...第四杯.... 他的胃里开始翻滚,头也有点发晕。 不行,再喝下去,要醉了。 他只想喝一杯,她灌了他一壶。 徐然也看出了不太对劲,给许意使眼色让她收手。 他们是乙方,哪有这么灌甲方爸爸酒的! 许意全当没看见,她沈大总裁金口玉言,说出口的话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十倍的违约金,亏他敢要! 沈京宴有点招架不住,但是心头憋了一口气,又不想主动喊停。 也正是此时,他的手机响了—— 沈京宴看到救星一般摁了接听。 柳思沅的声音从话筒的另一边传来, “阿宴,我在海城碰到一点麻烦,你能不能.....” 许意听到了柳思沅的声音,面上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轻轻的晃着手里的酒杯。 沈京宴的目光扫过许意,神色却是越发沉郁。 他对着话筒里说了一声好,撂下一句周一签合同,便是迈着长腿匆匆离开。 在徐然的视角,却觉得他有点像是落荒而逃。 这大总裁,才喝了一壶酒,怎么路都走不稳当了? 酒量不行啊。 但...他转头看向许意,问她, “怎么回事儿啊?你俩认识?有恩怨?” 这顿饭吃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许意和这位沈大总裁之间的暗流涌动。 而且,许意这人虽说脾气不好,但不轻易动气,她刚才动气了。 “何止是恩怨。” 许意冷笑一声,把手里的酒直接给倒在了地上, “我跟他差点结婚。” 第3章 你真要和周鹤结婚? 想起当初的事情,说全放下了那也是假的。 当时年轻,被那么羞辱,许意心里其实一直憋着一口气。 不过当下,这件事情是项目不稳定因素,她得跟自己的合伙人提前说一声。 徐然瞬间倒吸一口凉气,满是震惊的看向许意, “沈京宴就是你那个渣男前未婚夫?!” 那位为了白月光幸福追许意的脑残玩意儿? 许意点了点头,眉间有些惆怅。 她是真怕沈京宴给她使绊子,但这个项目不做她又有点不甘心。 徐然锤她, “糊涂啊你,虽然他渣了亿点点,脑残了亿点点,那可是京北沈家啊,你怎么不将错就错嫁进去!” 到时候就算离婚,分到的估计也得是天价啊! 许意就知道徐然会这么说,冷笑道, “想的挺美,他妈还想我当家庭主妇伺候他们全家呢!” 当年她要不是想到家庭实力悬殊,害怕被人拿捏,也不会婚前犹豫,去找沈京宴确认。 结果,就听到那么一遭,而后顺理成章的逃了婚。 要是嫁给他,指不定还不如现在呢。 她现在公司即将上市,是合伙人,二把手,技术在手天下我有,赚钱还不是小意思? 徐然点了点头, “那倒是。” “不过.....你俩这也是有缘啊,这都还能碰到。” 他转过头来一想,揶揄道, “他不会是在你离开之后萌生悔意,然后来找你的吧?” “找?要找的话早找了,都五年了,我要是速度够快,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许意冷笑一声, “再者说了,刚才那电话,就是他那青梅竹马的白月光打的。” 一接到电话就走了,这随叫随到的,哪儿有她的位置? 就算是有,估摸着也是记她逃婚的仇,让他在那么多人面前下不来台罢了。 徐然听着觉得有道理,但是一提到结婚,又是忍不住问许意, “那你真想好了要跟周鹤结婚了?” 周鹤是许意两年前认识的,当时正处于云深的上升期,许意凭借着自己出色的画饼能力拿下了周氏项目的同时,还顺便折服了周家的大公子。 而后,周鹤对许意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这位公子哥吧,其实风评不太好,流连花丛,放荡不羁,一度是被周家放弃的存在。 但他追许意的时候是真好,算得上是事事周全,还收心跟那些狐朋狗友割席,回归周氏,正儿八经的接手公司,就是为了能堂堂正正的和许意站在一起。 这两年,周氏没少给他们提供便利。 浪漫更是一场接一场,什么全城烟花,雪地求婚,热气球,网上能查到的有的没的浪漫求爱,他几乎来了一个遍。 这海城圈子里,没几个不知道他周家大少爱惨了许意的。 但徐然总觉得他有点表演型格。 不过那时候许意正上头,他就没多说,要不然多破坏气氛? 许意听着略微垂了下眸,结婚吗? 本来她是真的想跟周鹤结婚的。 特别是那段时间,他满足了她一切对爱情的幻想和浪漫,甚至比之跟沈京宴在一起的时候还要开心。 所以她动心,答应他的求婚,也是顺理成章。 但...自从她答应他的求婚,两人定下婚期之后,周鹤对她的态度就有点冷了。 没有之前那么无微不至,甚至有了些许敷衍和...端倪。 说不难受是假的,但更多的是婚讯广布全城,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一场规划半年的盛大婚礼,人人皆知,就算是演,她也得演下去。 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徐然听着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我是真怕你上了头,最后受伤。” 说实话,周鹤这小子,谈恋爱还行,但结婚,他一直持怀疑态度。 许意偏头看了徐然一眼, “我觉得,这时候你应该把注意力放在项目上。” 云深科技刚在海城立住,周家在海城的影响力又足够大,婚礼中止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不管周鹤如何,婚礼不会中止。 徐然看了下手机上的消息提醒,转头看向许意,啧声道, “以我多年的看狗血小说经验,这项目肯定麻烦你比麻烦我的多,说不定周一签合同,都得指定你到场。” 许意对此呈无所谓态度, “那把你年终奖和分红扣三成给我。” 谁干活多谁拿钱,天经地义。 一听到要分他的年终奖和分红,徐然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亏我还为你着想,你竟然这么歹毒!” 怎么还惦记他的分红呢?! 许意瞥了他一眼, “想要多点分红,就早点把你那款手游发出去,公司养了它多久了?” 研发费用已经超六个亿了,回不了本他也不用待在ceo的位子上了,直接挂牌下海得了。 徐然立马回怼, “你说这话是不是忘本了?当时公司穷的揭不开锅的时候不还是靠我的小游戏撑着的?” 做人别忘本,当初他提出研发的那款乙游一年之内流水三十五亿,解决了公司燃眉之急。 这年头,有把鸡蛋放一个篮子里的吗? 人工智能领域要开拓,老本行也绝对不能丢,必须得有新游戏出来才行。 许意笑了两声,淡淡的看着他, “你是不是忘了那款力挽狂澜的游戏是谁连续加班一个月给写出来的?” 徐然:“.......” 这没法怼,是她。 * 徐然的狗血小说经验没派上用场,云深与华宇的合约签的异常顺利。 沈京宴并没有指名让许意前往,甚至他除却初见时的情绪外露之外,再见许意也再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看她的神情,就像是一个陌生人。 几次工作上的交流,沈京宴那边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只不过,研发部高度保密,华宇要求云深这边的团队入驻华宇大楼。 这次的项目偏难,又是第一次与华宇这样的国际公司合作,只能许意带队进入。 原本,许意不想跟沈京宴有太多交集,但这个项目又事关公司上市。 没人跟钱过不去。 电脑和系统华宇都给配了,许意只要带着人去就行。 按时间推算,最多三个月,这个项目就能完事儿。 在这期间,她得在华宇打卡上班。 第4章 逃婚的理由 华宇给云深的人安排了工位和电脑,连带着许意也一起在大办公室里办公。 原本以她的等级,安排一间独立的办公室也不为过。 只不过甲方没提,许意便也没有特殊要求。 她现在只想着把活赶紧干完,最好再也别跟沈京宴有任何交集。 最开始,华宇这边的人对许意是呈怀疑态度的。 毕竟,她太年轻了,而且还是做乙游出身,没什么太大的技术含量。 这一行存在鄙视链,许多人都觉得她可能是恰好碰到了风口而已,然而,几次碰到难以解决的bug,都是许意出手解决。 除此之外,她写程序的速度还比别人快许多,一个人能干两个人的活,连带着有多年经验的张大哲都为之折服,发出赞叹, “还得是年轻人啊,老了老了。” 他手底下的技术员林雅揭他的短,笑哈哈道, “老大,你前两天还说许总监太年轻,害怕她拖进度。” 张大哲听完瞪了她一眼,然后转头又对着许意赔笑道歉, “是我武断了,我给许总监道歉。” “主要是咱们许总监确实长得漂亮,说要进娱乐圈我都信,这样,今晚聚一下,我请客!” 许意本来想拒绝,但张大哲一再坚持,于是只能同意。 这段时间大家在一起忙,也是熟了不少,圈子就这么大,资源都是互通的,多多联系感情,属实不是坏事。 只不过几人刚到望春山,张大哲就接到了沈京宴的电话。 原本热闹吵闹的包厢一瞬的噤声,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了张大哲。 须臾,张大哲挂了电话,转头看向大家, “各位,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要听哪个?” 许意听着眉头一跳,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她就听见张大哲说, “坏消息是:沈总要来了,可能会讨论工作。” “好消息是:咱这顿饭可以敞开吃,有人买单!” 说实话,许意还真不太想跟沈京宴有过多接触。 倒是坐在张大哲边上的林雅弱弱的举手, “如果许总买单,那是不是你还欠我们一顿饭啊。” 张大哲想拿菜单扔林雅脑袋上,自己这个下属,怎么老是拆台? 他直接忽略了林雅,把菜单递给了许意, “许总监,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许意冲着张大哲笑了一下,爽朗道, “不用这么客气,都是同事,叫我许意就行。” 她点了几个菜,又是把菜单给递了出去。 这会儿沈京宴还没来,一大圈人凑一块东拉西扯的聊天,气氛还挺活络,只是扯着扯着就聊到了结婚上。 林雅一脸八卦的说, “我听说五年前咱们沈总也差点英年早婚,但新娘子在结婚前夕逃婚了。” 一聊到这儿,在场的几个小姑娘眼睛都亮了,正准备讨论。 可也是这时候,吱呀一声,包厢的门开了。 男人身高腿长,西装笔挺,搭配白色的衬衣,领带挺括,气质矜贵,眉清目朗,俊逸非凡。 不得不说,沈京宴是上天的宠儿,家世背景他应有尽有,连这张脸也是生的得天独厚。 许意抬眼看了过去,正好对上了那双幽深清冷的眼。 张大哲见沈京宴到来,当即起身让出主位,而林雅紧接着后退,把位子让给了张大哲,整个人恨不得缩在桌子地下。 沈京宴也没推辞,当即迈着步子,在张大哲之前的位子坐下。 而许意身为云深这边团队的领头人,自然是躲无可躲。 于是,两人坐在了一起。 最开始,许意觉得有点不太自在。 但摸了摸无名指上的钻戒,又觉得没什么了。 那些事情,早都过去了。 理亏的又不是她,怕什么? 沈京宴自然注意到了许意的动作,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了她无名指上的钻戒上。 鸽子蛋大的钻石与纤细的手指形成鲜明对比,他扣着桌沿的手不觉用力,直至指尖泛白。 在场的人没人注意到这细节,他们只看到沈京宴的笑容十分和煦,而后道—— “有人似乎对我的婚姻状况很感兴趣。” 他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让林雅差点当场跪下。 啊啊啊啊夭寿啦!!! 八卦大老板被抓包,不活了啊啊啊啊! 许意这下右眼皮开始跳了,连带着摸钻戒的手也停顿了一下。 早知道,这顿饭就不该来。 包厢里的氛围一下子就冷了下来,落针可闻。 沈京宴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案, “其实我也很好奇啊,是什么理由,让一个即将结婚的新娘逃婚呢?” 这话落,包厢里更安静了。 林雅鹌鹑似的缩在角落,仿佛下一刻就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许意这会儿面上淡定,但心里正在骂沈京宴,什么玩意儿啊? 情商这么低吗? 当没听到得了,把好好的聚餐弄成这样他很开心吗? 还好意思问新娘为什么逃婚,自己做的破事儿一点ac数都没有吗? 沈京宴偏头看向了许意,拿起手边上的茶壶给她倒了杯茶水,递到了她的面前, “不如,许总监给分析一下?” 许意的目光落在了他手腕上的那只腕表上,不紧不慢道, “可能是因为发现新郎朝三暮四不够干净吧。” 这话落,张大哲和林雅一脸震惊的抬头,这姑奶奶,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她的高情商呢?! 说完,许意环顾四周,又觉得在这种场合跟甲方说大实话不太好,于是皮笑肉不笑道, “我就是随便一分析,沈总您别往心里去。” 沈京宴看着许意,他打赌,她这会儿肯定又在心里骂他。 “没关系。” 他唇角漾起浅浅的弧度,腔调散漫, “我也是跟大家开个玩笑而已。” “如果有人对我的婚姻状况感兴趣的话,可以私下来问我,沈某一定知无不言。” 这句话一出,代表他不再追究,林雅就差跪下谢恩了,哪儿敢说什么私下去问啊。 许意眼观鼻鼻观心,只想着干饭。 不管什么样的境况,她从不辜负美食。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沈京宴倒是没给她灌酒。 只不过,饭后他提出请大家去顶楼酒吧听歌喝酒。 第5章 酒吧巧遇 许意不太想去,但沈京宴一句想要跟她讨论一下项目进度给她堵得死死的。 于是,她又从心里问候了沈京宴的祖宗十八代。 一行人一起上了顶楼的会员制酒吧,一顿饭的功夫,张工和林雅看出了些许端倪。 不过俩人倒是没猜许意和沈京宴的关系,只以为自家总裁是看上了许意。 毕竟,云深这位许总监,年少有为,双商爆表,而且,这张脸长得实在漂亮,明眸皓齿,气质清冷,就算是放在娱乐圈里当花瓶都能爆火的程度。 于是俩人把其他人拉走,而后不长记性的凑在一起蛐蛐。 林雅说, “沈总知不知道啊,人家许总监都快结婚了,他不会是想挖墙脚吧?” 好缺德的嘞! 张大哲盯着不远处的卡座,有点结巴, “我估计...他还真是想要挖墙脚。” 他们家沈总什么时候有闲情逸致请他们喝酒听歌过? 而且还特地叫着许总监过来。 林雅顺着张大哲的视线看过去,瞬间兴奋了, “哇靠,帅哥啊,这张脸,不输沈总。” 如果说他们家沈总是清冷的高岭之花,端坐高台,不远处的男人就是个妖精! 酒吧灯光线昏暗,男人懒散的靠在椅背上,脑袋稍侧,似是在跟身侧的女生说笑。 鼻挺唇薄,桃花眼,眼底染着轻傲,骨子里透着骄矜。 这人穿着十分简单,坐在角落里,但那长相,那股劲儿,就是让人移不开眼。 林雅的眼是移不开了。 这长相,真下饭! 啧,想谈! “就是这左拥右抱的美女有点多。” 林雅啧声惋惜,但是眼还是不舍得从那张脸上移开。 张大哲看着林雅花痴的样子弱弱道, “那位,好像是周家大公子,许总监的未婚夫。” 他看过新闻报道,这位周公子,还算是海城当地的小名人,热度挺高的。 尤其是当初三次求婚许总监,热度引爆热搜。 再加上他又搞音乐又玩赛车的,微博上至今还有好些粉丝呢。 林雅听着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把眼移开了,望向了不远处的沈京宴, “乖乖,其心可诛啊!” 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儿吗? 他们吃饭,沈总忽然来了,还带着他们来了这家酒吧,该不会就是为了让许总监看到她未婚夫出轨吧? 这个周鹤也是,有许总监这么漂亮的女朋友,都快结婚了还瞎搞,这婚还结的成吗? 说实话,林雅还挺佩服许意的,二十岁京大毕业,全奖保送斯坦福,年仅两年拿到学位,回国创业,三年的时间就把云深科技推到如今的高度,两个字,牛逼! 而且这人人品也不错,可交。 她还真不乐意看到许意情场受挫。 可转念一想,他们沈总也不错啊,要是许意成了他们老板娘,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儿。 男人嘛,不乖就换,没啥的。 林雅在心里默默的投了自家总裁一票,可还是忍不住往周鹤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边,许意自然也看到了被一众人簇拥的周鹤。 到了这时候,她再不明白沈京宴的意图,就是她迟钝了。 心头升起一股无名火,专门带她来捉奸,他一个集团总裁,这么闲的吗? 许意面上不显,但心里问候了沈京宴祖宗十八代,微笑看向沈京宴, “沈总,需要我汇报一下项目进度吗?” 沈京宴看着许意这公事公办的态度,唇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凉凉开口, “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思谈工作,看来你也不是那么喜欢你现在的未婚夫。” 这都不生气,看来,她就只是为了周家的项目而已。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为了赚钱,不择手段。 许意握紧了手中的包,压住自己把它砸到沈京宴脸上的冲动,冷冷道, “这是我的私事,似乎和沈总没什么关系。” 谈公事,她奉陪。 如果是私事,他没这个资格过问。 说完,许意转头就走。 沈京宴却是倏忽抓住了她的手,紧紧的攥住, “好啊,那我们就谈谈私事。” 他垂眸看向她,眼神锐利,嘲讽道, “五年前你因为区区五百万就离开我,结婚前一天逃婚,现在周鹤给了你多少,让你连他出轨也不在意,都要嫁给他?” “五百万?” 许意被气笑了,抬手就甩了沈京宴一个巴掌, “我什么时候拿过你们沈家一分钱。” 这巴掌她一点也没留情,沈京宴被她扇的头一歪,左脸火辣辣的疼,他舌尖顶了下腮帮,看向许意的眼神有点疯, “你打我?” 不知道是不是许意的错觉,她好像在他眼里看到一丝笑意。 神经病! 许意压下骂脏话的冲动,一双漆黑的眸子盯着他, “你说的,谈私事。” “沈京宴,我不欠你的,倒是你接近我并不纯粹。” “跟你在一起的那三年我问心无愧,别在这儿阴阳怪气的暗讽。” 当时他母亲给了她多少羞辱,为了他她都忍下了,现在看来,根本不值! 沈京宴看着许意动气,本来觉得是她还在意他,可一听到问心无愧这四个字,点漆的眸子透着丝丝寒意,尽是愤怒, “问心无愧?” “结婚当天不告而别,把我一个人抛在京北转身就出国,你敢说你问心无愧?” “我为什么离开你不清楚吗?” 许意冷笑,模仿着他的语气重复当初那句话, “‘娶不到她,谁都一样,思思幸福就好。’” 这一刹,沈京宴脸上血色尽失, “你那天去了夜色。” 那天他没看错,她都听到了。 “可真抱歉了,我没那么伟大,不想为了别人的幸福赔上一生。” 许意字字清晰,唇角尽是讽刺,丝毫情面都没给他留,嘲讽道, “怎么,都五年了,您还没备胎转正呢,还有空管我的事情。” 沈京宴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精彩起来,整个人愣在原地,几次张口都没能说出话来。 许意没再看他,转身就走。 她现在还不想跟周鹤戳破这一层,所以,不能让周鹤看到她。 只是她刚下地下停车场,后边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有一只手扣住了她的肩膀。 第6章 他少动气,你少动手 许意条件反射,直接抓住那人的手给来了一个过肩摔。 砰的一声,重物落地。 沈京宴发出一声闷哼,然后吐了一口血。 许意给看懵了, “你碰瓷呢?” 沈京宴捂着右手,冷汗涔涔,声线微哑, “我右手好像骨折了。” 许意愣了愣,右手骨折吐什么血啊? 沈京宴看着许意愣在原地的模样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咬着牙道, “送我去医院啊!” 要他在这儿疼死吗? 许意看着他苍白的面色,也意识到这人不是装的了。 她当即把他扶起来带着他去医院,只是扶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右手,他发出一阵痛呼,眉头微皱, “你能不能轻点儿?” 许意放轻了动作,但也忍不住嫌弃的回怼, “大男人别那么矫情。” 她把他塞到了车子里,然后坐到驾驶位启动汽车。 幸好刚才没喝酒,要不然还得叫代驾。 沈京宴气的喉头又是憋了一口血,让他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许意没再看他,专心开车。 她总觉得他是在碰瓷,一个过肩摔而已,哪儿那么容易骨折? 可到了医院,一通检查下来,还真是骨折。 许意拿着检查单不可置信的看着沈京宴, “你现在怎么这么脆皮了?” 以前滑雪的时候从半山腰摔下来都没事,现在过肩摔就骨折了? 果然,男人上了年纪就是不行。 沈京宴深吸一口气,语气不善, “你把我摔成这样还要推卸责任?” 许意不想理他,转头去问医生。 医生建议保守治疗,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最后看了许意一眼,苦口婆心的劝她, “你们小年轻吵架以后别闹这么大的动静,不管男女,家暴都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你看,现在你给他打成这样,不还得照顾他?” 许意一时语噻,跟医生解释, “我俩不是情侣,他这是意外。” 医生却是压根不听,直接把单子递给了他, “怒急攻心,都气的吐血了,你还说你俩不是情侣?” 不是情侣,能吵架气成这样? 许意惊呆了,他刚才吐血,是气的? 五年不见,这肝火旺成这样? 她就说了两句实话,他就怒急攻心了? 这人真不行。 “都是过来人,我年轻的时候也这么跟我老公吵,他气得吐血我气得缺氧,但这样对身体不好。” 医生拍了拍许意的肩膀,叹息道, “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聊,年轻人,别那么大火气。” 许意看着诊疗单,抬头看向医生, “你不应该劝他少动气吗?” 右手骨折是意外,但这怒火攻心,一眼都能看出谁火气大吧。 医生看了看沈京宴左脸上的那个巴掌印,转头看向许意,咳了一声道, “那他少动气,你少动手。” 许意决定跳过这个话题。 反正她说什么这个医生也都不会信的。 她问了点关于沈京宴伤的事情,然后转身回了病房。 这边,沈京宴右手打着石膏,左脸顶着巴掌印,没好气的靠在病床上打着点滴,看到许意进来,他的脸色更臭了。 许意揉了揉眉头,缓和了语气, “我不是故意的,说吧,你想要什么赔偿?” 沈京宴听着这句话笑了,又开始阴阳怪气, “现在是出息了,也学会用钱解决事情了,我还以为您会一直满身傲骨,视金钱如粪土呢。” 许意想骂人,她压了压心头的气,问他,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沈京宴语气冷漠如寒铁, “你把我摔成这样,还打了我一巴掌,现在又问我要做什么?” 许意往前走了两步,把左脸伸了过去,破罐子破摔, “那你打回了,摔回来,咱们两个两清。” 刚才冲动打人可能是她不对,但是摔他这件事,属实是意外。 听到两清这两个字,沈京宴唇线渐渐拉直,嘲讽开口, “我摔回来,把你也给摔骨折,好耽误我的项目,吃你的十倍赔偿款吗?” “你知道我的时间有多值钱吗?” “快三十的人了,这么幼稚吗?” 许意深吸一口气,微笑反驳, “是你快三十了,我才二十五。” 她考入京大的时候连跳两级,青春年少的很。 “我也没比你大两岁。” 沈京宴面无表情道, “还有,别想用转移话题这一招来逃避责任。” “在我的手好之前,你要照顾我的起居,负责接送我上下班,以及我工作中不方便的时候替我应酬,来弥补我的损失。” “日常就诊,换药也需要你陪我,医药费你负责,还有后期的营养费...精神损失费等。” 许意觉得头疼,想要一次性付清。 可沈京宴却是定定的看着她,露出一个十分优雅的笑, “当然,如果你想一次性付清也可以,不过我因为受伤而导致的损失是不可估量的,我们需要报警让警察来评估这一系列的费用,有异议的话也可以申请开庭,让我们的律师来谈......” “不用了。” 许意当即打住, “就按照你说的办。” 报警,开庭? 这哪一样都比照顾他麻烦。 沈京宴往后靠了靠,像是一只斗胜的公鸡。 许意看了看他手上正在打的点滴,抱着抱枕靠在沙发上假寐, “有什么需要喊我一声。” 沈京宴看着许意闭眼,更加不满了。 他狠皱了下眉头,她就这么不想看到他? 于是,他开口, “我手疼。” 许意眼睛都没睁, “打完点滴就不疼了。” 沈京宴又说, “我饿了” 许意还是没睁眼,声音有点敷衍, “床头有苹果。” 工作一天本来就累,好不容易不用加班,本来想聚完餐回家早点睡觉,他这一找事儿,她现在还要在医院照顾他。 “......” 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 可过了一会儿,男人木然的声音响起, “我要去厕所。” 许意睁眼,忍下拿手里的抱枕砸他脸上的冲动,咬牙道, “你有完没完?” 沈京宴冷冷的看着她, “你如果不想照顾我我可以自己请护工。” 许意觉得这个主意好极了,她可以负责护工的费用。 但还没等她开口,就听到他微微扬起的语调, “至于赔偿,就让我们的律师谈好了。” 许意:“........” 谈你大爷! 第7章 我眼光一向不好 许意在心中默念了几遍莫生气,起身走到病床前,抬手给他把点滴瓶摘了下来, “下床!” 沈京宴这会儿有些别扭,他抬头看向许意, “鞋。” 许意把拖鞋给他踢到了病床边上。 沈京宴没再说什么,穿着拖鞋下了地。 许意举着点滴瓶在卫生间外等他,可也正是这时候,她手机响了—— 一个叫微信名为梨花的女孩给她发送了朋友申请。 这个头像,她似乎在周鹤的手机上见到过。 许意垂眸,思衬片刻,通过了她的申请。 而申请通过的那一刹,女孩给她发了一张照片,是她和周鹤接吻的照片,背景,正是刚才的那家酒吧。 照片上的女孩长相甜美,黑长直,细看之下,眉眼处与她似乎有些相似。 许意垂眸靠在了墙上,心绪繁杂,她忽然觉得有些累,不是平时加班通宵在身体上的累,而是从内心散发出来的累。 沈京宴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侧,发出一声嗤笑, “这就是你选的人?” 许意把手机收了起来,眼底神色重新恢复往日的淡漠, “是啊,我的眼光,一向不怎么好。” 沈京宴眼底神色晦暗不明,木着一张脸往病床的方向走。 许意等他回到病床,把点滴给他挂在了床边的支架上,然后转身回了沙发上靠着。 vip病房的沙发不小,甚至足够她整个人躺下。 沈京宴终于安静下来。 而许意也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斜斜靠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点滴一滴一滴的落下,沈京宴关了灯,只留下一盏小夜灯。 又是过了一会儿,点滴打完,他自己拔掉针头,轻手轻脚的走到了沙发前。 彼时的她斜斜靠在沙发的一侧,长眸安静的闭着,鸦羽般的睫毛覆下一片淡淡的阴影,长发顺着脸颊锤落,在昏暗的灯光下美的像是一幅画。 沈京宴蹲在了她的身前,伸出左手,跟随光影描绘着她的轮廓。 这让他想起了他们初见时。 当时,她趴在图书馆的桌子上睡觉,早上七八点的阳光透光玻璃洒了进来,正好落在她身上,她睡得并不安稳,长长的睫羽如雏鸦之色,饱满莹润的唇瓣有些干涩,黛色的秀眉微微蹙起,让人看了忍不住想伸手抚平。 那时的许意稚气未脱,还没有现在这样的冷漠疏离。 他在她对面的桌子上坐了一上午,等着她睡醒,而后对着她发出邀请, “你好同学,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当时的她睡眼朦胧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似是没有反应过来。 他就一直等着她的回答。 又是过了十分钟左右,他听到她说, “好啊。” 少女的语调很平,但能听出些许愉悦。 * 这一觉,许意睡得并不算安稳,梦境很混乱,她梦到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情,那时候父母恩爱,可转眼间就家破人亡,他们都变了。 而后,是和沈京宴在一起的一些片段,还有酒吧包厢外面听到的那些话,再往后,是周鹤那双满是爱意的眼和那张和别人的亲密照片。 人心易变,还真是不能给予太多期望。 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六点多了。 沈京宴已经醒了,他右手打着石膏,正在卫生间用左手刷牙。 许意掀开身上的薄毯,开口说, “我先走了,下了班再来看你。” 他是公司大老板不用上班,但她还得打工。 沈京宴听到动静偏头看了她一眼, “我现在就是你的直属上司,你有什么工作是不能跟我汇报的吗?” 许意面无表情的纠正他, “我们是合作关系。” 沈京宴睨了她一眼, “我是甲方。” 许意没好气的开口, “那么甲方,我能不能先回家换个衣服?洗个澡?” 沈京宴看了下卫生间,私立医院的高等病房,跟酒店的套间也没差多少,这里其实有洗漱的地方。 不过他怕许意发火。 “那先加个微信。” 他拿出手机,像是生怕她忘记是她把他摔成现在这样一样强调道, “我不但是你的甲方,还是你的债主。” 许意拿出手机,跟他加了微信。 可还没走出两步,手机就收到他的消息,是一个地址—— 她回头看向他, “什么意思?” 沈京宴理所当然道, “我至少还要在医院住一周,需要换洗的衣服,你帮我取拿几件。” 许意疑惑, “你没有助理吗?” 沈京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我的助理帮我去应酬了,你以为我来海城只有你们云深科技这一个项目?” 许意看着他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就想动手,但目光触及到他胳膊上的石膏,把话憋了回去,点头应了下来。 可谁料,沈京宴得寸进尺,开始点菜, “我中午想吃灌汤黄鱼和佛跳墙。” 许意只当没听到,转头就走。 沈京宴看着许意的背影有点出神,等她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之后,他又是低头去看刚加上的微信。 头像是一只举着三根香的卡通小猫,而微信名很简单,只有一个字母x,是许的缩写,朋友圈里什么也没有,背景和头像一模一样,个性签名是一句话,举头三尺有神明。 沈京宴没有仔细琢磨那句个签,只是指尖触着小猫头像,唇角不自觉的轻轻勾起,还是这么可爱。 过了会儿,他的手机响了,是他的助理李川打来的电话—— 沈京宴带笑的嘴角瞬间就压了下去。 他接起电话。 李川十分急切的开口, “老板,你在哪儿呢,有份文件需要您签?” 沈京宴语调平淡, “在医院。” 李川大惊, “老板你生病了?我这就过来!” 沈京宴说, “不用,你找个地儿自己呆着就行,别去公司。” 李川没反应过来, “什么?” 不用他去?! 沈京宴想了想,开口说, “这样吧,你直接回京北,至于文件,我待会儿把电子签发你。” 李川满头问号,他还想多问两句,但沈京宴直接挂了电话。 * 这边,许意开着车回了家。 一开门,她就被人给抱了一个满怀,而后是男人略带幽怨的声音, “又在公司通宵啊。” “不是之前答应了我要好好保重身体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鼻尖来蹭她的脸,粘人的像是一只小狗狗,音色里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 “我知道你工作忙,但是不能老把工作排在前面啊。” 第8章 温柔贤惠未婚夫 许意偏了偏头,躲开了他的亲密举动,问他, “你怎么来了?” 她的语气不算多么亲密,但也算不上冷淡,比起跟沈京宴在一起时,眉眼倒是显得温和了几分。 “未婚夫来找未婚妻,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周鹤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弯起,眼底却尽是无奈,他轻叹一声, “你啊,每天都忙着工作,自己的生活是一点也不在意。” 许意眉眼之间隐隐带着几分疲惫,她冲他扯出一个笑容, “我饿了。” 周鹤听罢当即抓着她的手进了门,矮身从鞋架上给她拿出拖鞋,亲手给她换上。 “你先去洗漱,休息一会儿,我给你熬了鸡丝胡萝卜粥。”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挂在门口的围裙进了厨房,眉目之间尽是温柔, “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许意盯着不远处的男人看了许久,最终摇头说了句没有了,上楼洗漱。 卧室里的布置很是整洁,前两天换下了的脏衣服也已经有人洗好熨好,整齐的挂在衣柜里。 她没有请保姆的习惯,所以这些事情是谁做的,显而易见。 半个小时后,等她洗漱好下楼,周鹤已经准备好了早餐,他献宝一般端到了她的面前。 他望向她的眼眸里似是有星光点缀, “诺,你最喜欢的鸡丝胡萝卜粥,还有煎蛋和芋泥吐司。” 许意喝了一口粥,米炖的很烂,味道鲜嫩,很好吃,是小火慢炖一个小时以上才能激出的香气。 鸡蛋的形状被他煎成了爱心,还用小西红柿和火腿肠摆了笑脸。 吐司煎的很嫩,还有一股奶香味儿,芋泥也是他现做的。 很难想象到一向风流不羁的周鹤能为她做到这种地步,可事实上,他确实这么做了。 最开始恋爱的时候,她胃不好,还经常饮食不规律,有一次胃疼进了医院。 自那以后,他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就去报班学了厨艺,每天变着花样的给她做饭,一日三餐盯着她吃,硬生生把她的饮食给掰的规律了。 她的胃病再没犯过。 生活上无微不至,情绪上处处照顾,感情上还时不时的制造浪漫和惊喜。 周鹤真的对她很好,好到许意在发现某些苗头的时候,曾自顾自的欺骗自己,说没什么的,她没亲眼看见,都不算。 可昨天她亲眼看到了。 她曾经以为无所谓的,只要他对她足够好就可以,成年人的感情哪个不是千疮百孔,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那么好的人呢? 大家都是糊里糊涂的过下去,那些看似完美,专一的深情,大多都是装出来的。 可在在亲眼看到他和别人厮混之后,她发现,她似乎还是接受不了这样的感情...和生活。 许意安静的喝着粥,心中想着如何与周鹤摊牌。 也就是此时,周鹤的手机响了一下。 他没理。 紧接着,有人打来了电话。 许意明显的察觉到他有些烦躁,她抬起头来望向他, “是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 周鹤把手机摁死,露出一个笑来, “骚扰电话而已,要不要再喝一碗?我去给你盛。” 许意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吃饱了。” 周鹤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然后屁颠屁颠去收餐桌上的碗筷, “好嘞,那小的可就把碗筷给收啦!” 在看到厨房里忙活的身影的时候,许意有一瞬的动容。 可当下一刻,手机铃声再次响起的同时,她收到了某张亲密床照。 许意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听到手机铃声,周鹤着连忙把碗筷洗好,然后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许意抬眼看向他,温声道, “周鹤,有事的话可以告诉我。” 她给了他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他坦白,这些事,就还有的谈。 周鹤察觉到了许意有些不对劲,一瞬间他心弦绷紧,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可有些事,他不能让她知道。 “没什么事。” 他俯身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柔声道, “公司那边有个项目需要我签字而已,我去处理一下,一会儿就回来,你中午想吃什么?” 许意又是确认了一遍, “真的?” 周鹤的心惊了一下,但还是笑着点头,反问她,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许意没再追问,也笑着说, “好,去吧。” 她这句话落,他便是解下围裙,急匆匆的在玄关处换鞋出了门。 许意心里有点闷,她闭了闭眼,靠在身后的椅背上。 感情可以到此为止了。 那婚约呢? 婚期已经定下,该如何取消,才能把对云深和周氏的影响降到最小。 这两年,两家公司的合作实在有些密切。 她想了想,拨通了徐然的电话。 * 周鹤刚出门,脸上的笑意立马沉了下来,他接通电话,声音冷的跟刚才不像是一个人, “你到底想怎么样?” 话筒里传来付梨的歇斯底里哭声, “周鹤,我跟了你四年,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周鹤眉眼之间尽是不耐,语调嘲讽, “跟?什么叫跟?” “这个圈子里谁不是玩玩而已?” “我只是跟你认识四年而已。” “跟你好的时候和别人也没停过,什么时候和你正儿八经的谈过恋爱?” “昨天晚上的事儿我不跟你计较已经是我大度,你再敢阴我,信不信我让你在海城消失?” 付梨听着却是满脸泪水的笑了, “周鹤,你够狠!” “不过我不舒坦,你也别想全身而退。” “许意还不知道你干的那些事儿吧?” “你说她要是知道了,还会不会老老实实的和你结婚。” 周鹤捏紧了手机,满目阴鸷, “你现在在哪儿?” * 许意和徐然挂了电话。 这两年他们和周氏的项目交集随多,但也都是有合同的,就算是解除,对云深科技的影响不大。 这些事情,徐然跟许意打了包票,语调十分轻松, “你放心吧,想做什么就去做,咱们云深还沦落不到让自家研发总监卖身的程度。” “许意,我和云深科技,永远都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他早就说过了,周鹤这个人,他的爱恨都太过浓烈,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不适合跟她长久的相伴。 第9章 你迟早被玩死 许意挂断电话,在客厅里坐了好一会儿。 期间,她收到了沈京宴发过来的消息。 沈京宴:“我饿了。” 而后,是付梨发过来的一连串的视频和照片。 许意把手机丢到一边,眼不见为净。 但过了会儿,她又收到了姚窈的消息—— 姚窈:“许总,项目遇到了点问题。” 许意揉了揉眉心,给她回消息, “发给我。” 她起身上楼,花了半个小时的功夫修复bug,理顺了程序,给姚窈发了回去。 姚窈那边接收之后又是一顿彩虹屁,把她给夸到了天上。 许意和她说了这两天不会按时去华宇打卡工作,让她有事线上联系。 这两年云深科技规模扩大,有十几个项目组分门别类的负责相应的工作,虽说她是研发总监,但团队规模成型,除却遇到实在解决不了的难题,一般也用不着她一直盯着。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许意给一家相熟的私房菜老板发了订单,而后拿着钥匙出了门。 这个时间不回来,周鹤大概今天是不会回来了。 * 病房里,沈京宴一直盯着手机的聊天框在看。 五分钟过去,许意没有给他回消息。 十分钟过去,她还是没回。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他的脸越来越黑。 也正是这时候,病房的门被打开了。 他压制住心底的惊喜,装作毫不在意的抬头,但在看清那张脸的时候,面色彻底冷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不耐烦的语气, “你怎么来了?” 唐景越手里提着果篮,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啃着,眼底染上疑惑,狐疑道, “除了我还会有别人来看你吗?你在期待谁啊?” 沈京宴没答话,耷拉着眼皮盯着手机,敷衍着开口, “没谁。” 唐景越放下果篮,从里面拿出一个丑橘就给他丢了过去,揶揄他, “你现在跟它特别像,一张脸耷拉着老长了。” 沈京宴用左手拿起丑橘朝着唐景越的脸就扔了过去,薄唇中缓缓吐出一个字, “滚!” 唐景越接住丑橘,啧了一声, “还以为你跟思思都在海城,能发生点什么呢?你怎么给整医院来了啊?” 他说着,扫了一眼他打着石膏的右手,继续调侃, “还骨折了?要不是我听李川说,都不知道这事儿,不是来跟云深科技谈项目吗?怎么,压价太狠被人打了?” 沈京宴心中冷笑,可不是被云深科技的人给打了? 凶手还把他给丢在医院半天也不管,连发个消息问候一下都没有。 这边,唐景越还在喋喋不休的念叨, “你说你和思思怎么回事儿啊?当年你和许意掰了之后,她和贺钧也分手了,这么多年,你俩也都没再找。” “这次你俩一前一后的来了海城,我还以为你俩能有点故事呢。” “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沈京宴蹙了下眉,十分不耐烦, “我和她能有什么故事?” 唐景越表情十分夸张, “你当年都差点为他娶了许意,还说不想跟她有故事?” 一听到这,沈京宴便是一阵窝火,眉眼之间忍不住浮起一抹戾色,他咬牙切齿的看着唐景越, “当年如果不是因为你们.......” 他的话没说完,唐景越就给他打断了,拍着他的肩膀开口说, “我知道,你当年虽然是为了思思去追的许意,但是后来动心了是不是?” “否则当初跟她掰了之后,你也不会难受那么久,天天喝的烂醉如泥。” “我懂你。” “但许意这个人不行。” 唐景越的语气十分坚决,一边嫌弃的摇头一边说, “她这个人,虽然有一副好看的皮相,但脾气实在是太臭了。” “你说你当年对她多好,几乎是百依百顺了吧,可她呢,转头就走,还是结婚当天,那种场合下,一点情面都不留。” “她这个人,拜金又仇富,还有暴力倾向,跟你完全不合适!” 他骂的正欢,正细数许意缺点的时候,病房的门开了。 沈京宴眉头一跳,抬头望了过去。 唐景越也是听到动静下意识的回头,在看到许意的那一刹,瞬间僵住。 只见许意手里提着保温桶和一个手提袋,斜斜倚在门口,唇角掀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怎么不说了,继续说啊?” 唐景越缓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并不是幻觉。 然后,他一蹦两米高,指着沈京宴十分气愤的开口, “你你你....你怎么又跟她搞到一起去了?” 沈京宴揉了揉眉头,不以为意道, “你这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正室来捉奸的。” 这人戏怎么这么多? “我是你朋友,你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 唐景越愤怒咆哮, “当年她那么对你,你怎么能原谅她呢?” 他说完,转头看向许意,呈老母鸡护崽的姿势,站在沈京宴的身前, “你,离他远点。” 许意的目光从头到脚扫了唐景越一遍,无声嗤笑, “行啊。” 她把手里的保温桶和装着换洗衣服的手提袋给放在了地上,转身就走。 离他远点? 她求之不得! 唐景越看着许意轻蔑的目光,心底的火蹭的一下就窜上来了,但下一刻,一个苹果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嗷!” 一声惨叫,让唐景越准备怼许意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苹果掉在地上,正好滚了两圈,落在了许意的脚下。 唐景越转头,看向沈京宴,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打我?!” “沈京宴,你还是不是个人了?!” 他帮他出头,他竟然打他?! 沈京宴没理会唐景越,只是定定的看着许意,面色有点不太自然, “我饿了,帮我削个苹果。” 许意扫了一眼他打着石膏的胳膊,弯腰把苹果捡了起来,顺带着提起地上的手提袋和保温桶,给他拿到了面前, “先吃饭吧。” 病房里的气氛十分微妙。 许意安静的削着苹果,沈京宴打开她带来的骨头汤喝汤,而唐景越则是死死对盯着许意,恨铁不成钢的对他说, “跟这女人在一起,你迟早被她玩死!” 第10章 老婆~我好想你~ 许意听到两人那边的动静,略微抬眸, “你误会了。” 她手里削苹果的动作没停,音色清冽而冷淡, “他是因为我才骨折进了医院,我只是在履行赔偿而已。” “我们没有任何其他的关系。” 唐景越狐疑, “因为你才骨折进医院?”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不由得眉头一跳,试探性的问道, “是你把他打成这样的?” 许意听着这话削苹果的动作倒是一顿。 也不能说是打吧。 算是意外。 唐景越看着许意这反应立马就明白了,他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沈京宴,不淡定道, “她打的你?!” “我就说吧,她这个人有暴力倾向!” “你赶紧离她离得远远的!” “没有,是意外。” 沈京宴清了清嗓子,打死不承认, “还有,我们有其他关系。” 他的目光越过唐景越,看向不远处正在削苹果的许意, “她是云深科技的研发总监,负责华宇能源的新项目。” 唐景越一下子就炸了, “你还让她负责华宇的新项目!!!” “不行,我不同意!” 许意削完苹果切成块,把刀给放在了桌子上,压根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合同已经签了,你不同意也没用。” 真稀奇啊。 他这反应,倒像是她对不起他们一样。 她想了想,唇角勾起一抹笑,抬眼看向他, “或者,赔我二十倍的违约金,我可以考虑一下放弃这个项目。” 唐景越气得要死,正要开口怼她拜金,可谁曾料也就是这时候他遭到了背刺。 沈京宴他瞥了唐景越一眼,凉凉开口, “你怎么这么闲?唐氏集团要倒闭了?” 这下,唐景越彻底被气死了,他摔门而出,只留下一句话, “你迟早会后悔的!” 许意一脸的莫名其妙,她看向沈京宴, “他脑子坏了?” 沈京宴眼观鼻鼻观心, “一直没好过。” 许意:“........” 不愧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哥们儿,背刺的就是精准。 * 等沈京宴吃完午饭,许意把保温桶给收了起来,然后拿出电脑办公。 她跟沈京宴没什么好说的,共处一室也没多少尴尬,就是无聊。 无聊的时候,最适合工作。 而沈京宴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闲,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公司里似乎有很多事务在等着他处理,下午三点左右,他还开了一个视频会议。 全英文会议,男人穿着蓝白条纹的病服,坐在病床上,一只手打着石膏,但处理起事情来却是游刃有余。 许意无意间听了一点,他们似乎是在布局国内外的低空经济。 新能源已经卷到没边了,低空领域潜力巨大,只是没想到,沈家的手,已经伸的这么长了吗? 京北的大家族积累百年的雄厚资本,的确不是云深科技这样初出茅庐的小企业可以匹敌的。 许意略微垂眸,手指敲了下键盘,打开了一个软件。 沈京宴开会的同时也在关注许意这边的情况,电脑屏幕上纵横交错,还有好些他也看不太懂的专业名词。 可控核聚变? 她不是计算机专业吗? 怎么又跟物理沾上边了? 开完会,沈京宴就下床凑了过来。 但看着看着,他就看懂了。 他唇角不觉勾起一抹笑意,桃花眼微微一弯, “你想拿沈氏的低空项目?” 许意调出信号图,眉梢微挑, “一个未来规模必然超千亿的项目,云深科技想要分一杯羹,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这年头,资本横行,风口可是越来越少了。 沈京宴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杯壁,音色懒散, “可惜了,云深科技体量太小,还不够格。” “我看未必。” 许意一点不恼,敲了两下键盘又是调出一副路线图, “京北是政治中心,并不适合低空无人机航线的布局,未来的市场,以海城为中心。” “云深虽然是做游戏起家,但研发团队已成规模,这两年也没少和政府合作项目,有这个资格一争。” 沈京宴听着轻哼一声, “野心倒是不小。” 许意不置可否, “人往高处走,商场如战场,你还指望我视名利如粪土?” 沈京宴略微垂眸,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过了会儿,他忽然开口说, “一周后,京北有个论坛,敢跟我去参加吗?” 许意眉梢微挑, “有什么不敢的?倒是你,能坐飞机吗?” 一周后,估计他石膏都没拆吧。 沈京宴瞥了她一眼,又恢复了那副欠了吧唧的模样, “私人飞机,飞低空。” 他一边说着,点了点电脑屏幕,啧声道, “还有,就算是你技术过关,但也要考虑现实因素,你对于经济金融方面的了解,实在少得可怜。” “有空多学点吧。” 许意当然知道自己对于经济金融方面的知识有欠缺,所以公司经营都是交给徐然来的。 两个人分工明确,她天天忙着搞技术,还时不时的要帮那几个家伙做物理方面的模拟计算,忙都要忙死,哪有时间学这些? 她转头就把沈氏要布局低空经济的事情给徐然发了过去。 而这边,医生又是给沈京宴安排了几项检查。 许意关了电脑,一项一项的陪他检查。 沈京宴抽完血,转头看向不远处正拿着他刚拍的片在看的许意,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心里暖暖的。 只是这暖意没能维持三秒,他就看见许意接起电话,话筒里传来某个男人撒娇的声音, “老婆~你又去公司啦~晚上想吃什么?早点回家我给你做呀~” 沈京宴的脸一下子就黑了,这是哪儿来的狐媚子? 他把摁在胳膊上的棉签一丢,白皙的胳膊就开始沁出血珠。 许意抬眼,看着他胳膊上开始往下流的血略微蹙了下眉, “今晚我回去的可能会有点晚。” 她的声音很轻,原本她是想要约一个时间和周鹤摊牌,但这会儿沈京宴在,有些事情,她不想在他面前说的这么开。 周鹤在厨房里择着菜,声音温和,一脸甜蜜, “没关系啊,不管多晚我都等你,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嘛?” 第11章 挑衅 听着周鹤温柔的声音,许意有一瞬的恍惚。 因为就在上午,她还收到了付梨发过来的一连串的视频和照片。 可也就是这恍惚的功夫,沈京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侧, “我手疼。” “帮我摁一下。” 男人懒散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正在择菜的周鹤动作一滞,他稍稍缓了缓心神,又是叫了许意一声, “宝贝?” 可话筒里再没声音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串滴滴声。 周鹤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眼底神色染上阴鸷。 是个男人,而且不是徐然。 谁这个大胆,在海城,敢公然挑衅他,觊觎他的人? * 许意没能听见周鹤这一声,她直接摁掉了电话,去医护台要了一跟棉签和一枚针贴。 血从抽血的针眼里沁了出来,再配上这只打着石膏的手,衬的沈京宴有些狼狈。 许意拿着棉签给他清理干净血迹,而后把针贴给摁在了他的臂弯处。 肌理分明极具力量感的手臂上,沾了一枚卡通小猫的针贴,怎么看都有些突兀。 可沈京宴却是怎么看着都觉得可爱,唇角有点压不住。 许意把棉签扔到了垃圾桶里,转头就看到沈京宴盯着那枚卡通针贴傻笑,她在他眼前招了招手, “你脑子也进水了?” 沈京宴回过神来,迅速的收起表情,恢复一脸高冷的模样, “我饿了。” 许意看了看时间, “还差一项检查没做,做完我给你订饭。” 沈京宴皱了下眉头,十分不满, “我不吃外卖,你带我出去吃。” 许意走在前头,理都没理他, “出去吃和外卖是一样的。” 沈京宴跟在她的身后,淡淡开口, “不一样,出去吃说不定我有心情和你多聊几句关于低空经济招标的问题。” 许意听着顿住步子,立马拿出手机开始挑地方, “你想去哪儿吃?我请。” 沈京宴的心情瞬间舒畅了,连带着唇角也微微勾起, “你挑。” * 晚上九点,周鹤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许意回家。 他守着一桌子的菜,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有打通。 最后一通的时候,竟然是一个男人接的—— “许意睡着了,你有什么事情吗?” 男人轻快的声音从话筒的一端传来,透着几分挑衅。 周鹤气的险些将手机捏碎,眼底染上阴鸷, “你是谁?不知道她就快结婚了吗?” 对面的男人语气慵懒,十分猖獗, “这婚结不结的成还未可知。” 下一刻,他挂断了电话。 周鹤气的差点一拳砸了餐桌,他深吸一口气,起身出了门。 * 云深科技,灯火通明。 徐然正在加班。 周鹤直接就冲了进来,一把揪起他的领子,问, “许意人呢?怎么没在公司?” 徐然啊了一声,大脑飞速运转,电光火石之间就给猜了个大概。 沈京宴被许意一个过肩摔摔进了医院,她得照顾他。 这新欢旧爱之间夹着,怕是要翻车。 “在加班吧。” 徐然没透露太多,他扯着自己的衣领往后推了下周鹤, “我说周大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鹤冷笑了一声, “加班?她没在办公室,你把她派哪儿去了?” 这个徐然,从他和许意在一起的时候就一直搞事,经常半路把她叫回去加班。 她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比他都还多。 许意虽然聪明,但心性单纯。 徐然老奸巨猾,唯利是图,他早就说过,她不适合和他一起创业。 徐然只一眼就知道周鹤又在脑补他是什么超绝大坏蛋的剧情,心中冷笑,也不知道这个人脑子怎么长得。 自己三心二意不说,还给许意脑补一大堆滤镜,觉得她单纯善良。 呵,许意要是真想玩,能玩死他。 也是,就他干的这些事儿,她只是打算退婚而不是整死他,怎么不算是一种单纯善良呢? “她当然是在华宇能源啊。” 徐然理了理自己的衣领,上下扫了周鹤一眼,语调里带着点讽刺, “我说周大少爷,最近工作很忙啊,连自己未婚妻接了项目换了一个地方上班都不知道?” “都在忙什么呢?” 周鹤的面色不太好看,转身出了门。 徐然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轻轻的往后一靠,啧了一声, “有好戏看咯。” 他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给许意发了条消息。 但发完又似乎意识到什么,转头去拿文件。 这要是解除婚约,周鹤估计有得闹。 为了防止公司受影响,他是不是得约周老爷子吃顿饭? * 这头,许意并没有收到徐然的消息。 因为沈京宴吃着吃着饭过敏了。 从手臂到脸上,起了大片红疹,甚至呼吸也有点不顺畅。 许意惊了一下, “你刚才吃什么了?” 他花生过敏,可菜里没有花生啊。 沈京宴的眼神有些许迷茫, “就吃你点的菜啊。” 他一边说着,看了看自己的胳膊, “你想谋杀我,你给我下药了。” 许意带着他就要走, “我谋杀你做什么?你这是过敏了,赶紧回医院。” 这症状还挺重,可别出点什么事儿。 沈京宴抬起手就要去挠自己的脸, “有点痒。” 许意深吸一口气,当即抓住他的手, “别挠。” 指尖温热的触感传来,沈京宴老实了一小会儿。 但他过敏的症状实在是不轻,白皙的肤色在瞬间变红,整个人靠在她的身上,没多少力气。 也好在两人选的这个地方离医院不远,许意迅速的带着沈京宴回了医院。 沈京宴症状过重,被推进了抢救室。 许意站在抢救室门口惊魂未定。 半个小时后,他的情况趋于稳定。 医生给许意劈头盖脸一顿骂, “能不能对你男朋友上点心,他身上本来就有伤,你还带着他出去胡吃海喝。” “要是再来晚一点,人就没了。” 许意这下是彻底没了脾气,十分耐心的跟医生请教注意事项。 这一折腾,就折腾到半夜,连带着手机也没电了。 沈京宴躺在病床上,脸上的红疹还没完全褪去,整个人十分虚弱,半梦半醒间,他抓着许意不放手, “一一...我错了...对不起.......” 第12章 当小三不好 许意垂眸,看着抓着她的那只手,心底泛起微澜。 一一,是她的小名。 这名字寄托着父母对他们爱情的美好愿景,只可惜,并未能达成。 父亲公司破产后,母亲马不停蹄的找好了下一家改嫁,所以这名字也成了讽刺。 沈京宴,并不知道这小名之下的含义。 许意垂眼看着病床上沉睡的人,轻轻的把他的手从她的腕上拿了下来,给他掖了掖被角。 这一瞬,她忽然释然了。 从前,她一直觉得那段感情里,是沈京宴对不起她。 可现在想想,当初她跟他在一起,也并不纯粹。 就算是没有柳思沅,没有他母亲的插手,她和他顺利的结婚,这段感情恐怕也不能善终。 她一直知道这一点,所以会犹豫,会转身离开。 * 许意照顾了沈京宴一晚上。 周鹤找了许意一晚上。 从云深科技出来,他开着车直奔华宇能源。 彼时,林雅和张大哲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周鹤风风火火的就跑了冲了进来,揪起张大哲的领子就问, “许意在哪?” 张大哲被他这气势给吓得愣了一下, “不...不知道啊,许总监今天没来。” 虽说许意现在在华宇,但以她的职级,并不用像其他人一样打卡上班。 “那昨天呢?” 周鹤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张大哲点了点头, “昨天在。” 周鹤深吸一口气,压下汹涌的情绪,放开了张大哲。 她今天不在公司,也不在家。 她去哪儿了? 有个男人和她在一起。 那人是谁? 她为什么要瞒着他,是不是....... 心腔的疼痛弥散四肢,他的指尖都是冷的,周鹤怒意充斥心腔,这一瞬,他甚至想杀人。 张大哲看着周鹤的背影,揪着自己的领子一阵后怕,他转头看向林雅, “怎么回事,这周大公子怎么找人找这儿来了?” 许总监不在,沈总也不在。 沈总这么速度的吗? 林雅瞥了张大哲一眼, “脑子里想什么废料呢?” “沈总摔骨折了,许总监估计是在医院照顾他呢。” 张大哲脸上的神情比刚才还震惊, “你怎么知道?!” 许意跟她也不熟吧! “猜的啊。” 林雅啧了一声,开口说, “沈总是个工作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四天都在工作,更何况跟云深科技合作的这个项目事关公司下半年的主要发展方向,他不可能旷工。” “所以,他今天没来,一定有事儿。” “我问了李川,得到消息,沈总骨折进医院了。” 张大哲不解, “那也不能说许总监和沈总在一起啊?许总监在照顾他这个结论你是从哪儿得出的啊?” “问的姚窈啊。” 林雅嘿嘿一笑, “姚窈说,许总监也是个工作狂,她今天不在公司,你说,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所以,这一切显而易见啊。 张大哲听着翻了个白眼, “那也不能证明许总监在医院照顾沈总。” 仅凭着这两点,就把两个人绑定在一起,这根造谣有什么区别。 “我当然知道这两点不能证明了。” 林雅拿出手机,在张大哲面前晃了晃, “所以我问了一下我在中心医院工作的朋友,许总监果然在中心医院,看,照片为证!” 张大哲凑近,照片里,许意和沈京宴一前一后的走在医院的廊道里,许意手里拿着检查单,而他们的沈总手臂上打着石膏,像个小媳妇似的跟在许意的后边。 他深吸一口气, “沈总伤的这么严重的吗?” “死不了。” 林雅嘁了一声, “说不定都是故意使苦肉计的赖上的。” 许总监马上就要结婚了,他想要挖墙脚,哪儿是那么容易的? 张大哲对于沈京宴的骨折没有评判,他只是看着林雅,觉得她很神奇, “海城的医院这么多,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在中心医院?” 林雅用看弱智的眼神看着张大哲, “这不废话吗?当时咱们聚餐的地儿,离中心医院最近。” 这两个人有交集,也只能是聚餐的时候,要不然沈总往哪儿赖人去? 张大哲默默地给林雅比了一个大拇指, “你不当刑警屈才了。” 他说着,反应过来, “那刚才你怎么不说?” 他差点被周大公子给吓死,他那眼神,像是要杀人。 “说出来干嘛?让周大公子去医院打小三啊?就咱沈总现在残了一只手的样子,铁定不够周大公子打的。” 林雅叹了口气, “老大,你是跟沈总有什么仇怨吗?盼着他出事儿啊?” 张大哲闭上眼睛,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当小三,真不好。” 他在华宇干了快十年了,从来没想过自家英明神武的沈总,会当小三! * 沈京宴醒的时候,许意还没醒。 他浑身难受,喉咙烧的发疼,于是他动了动手指头,想去拿床头柜上的水杯。 许意听到动静睁开眼睛就看到沈京宴靠在床头抓水杯,她当即起身走过去,把水杯递给他。 沈京宴的面色有点不太自然,音色沙哑, “谢谢,昨天麻烦了。” “不麻烦。” 比起昨天,今天的许意十分有耐心,连带着眉眼也温和了下来,她神色颇为懊恼, “是我的错,不该带你出去乱吃东西。” 沈京宴有点心虚的喝了一口水, “不怪你。” 许意这会儿终于有功夫拿起床头上充满电的手机,给开了机。 昨天晚上没来得及看,今天一看,有几百个未接来电,都是周鹤打来的。 徐然也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周鹤在找你,找到公司来了。” 许意捏了捏眉头,就当着沈京宴的面,给周鹤回了一个电话。 客厅里,周鹤枯坐一夜,往日那双多情的桃花眼里布满红血丝,脸上多了许多胡茬,十分憔悴。 手里的手机响个不停,但他却没有勇气接起电话。 这些年,他从没想过自己能喜欢上一个人,喜欢上许意之后,他是真的想跟她过一辈子的。 他没想过许意会背叛他。 若是以他的脾性,交付真心之人欺瞒背叛,他要他的命。 可昨天晚上,他设想了一百种他和许意的可能。 他不能没有许意。 第13章 情敌见面 “喂,宝贝。” 周鹤接起电话,声音有些沙哑,将所有情绪隐忍在强扯出来的笑意里, “又加班了?” “不是跟你说过了嘛?别老在公司通宵。” “没。” 许意的听出了他的声音不对劲,解释道, “昨天和客户吃饭,他过敏休克,我在医院照顾他。” “你感冒了?” “声音怎么这么哑?” 听到这句话,沙发上半死不活的周鹤似乎一下子活了过来,脑子也转了过来, “客户过敏了?怎么回事儿?” 这会儿的周鹤甚至能听到自己声音里的颤音。 昨天接他的电话跟他挑衅的那个人是客户? 他就说,他有钱有颜还对她那么好,他们家许意温柔善良,怎么可能会出轨? 一定是有死小三想要挖墙脚,全都是下作手段。 昨天挑衅他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 还过敏性休克? 谁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 病房里,许意看了一眼低头喝水的沈京宴,简单的和周鹤说明了一下情况。 昨天一晚上没回去,她是该给出一个解释的。 退婚是一回事,可这错处,不能出在她身上。 本来以为解释清楚了周鹤就会消停,但她没想到他会吵着闹着来送饭。 许意有点头疼, “不用,医院什么都有,我马上就回家了。” 可周鹤却是不依不饶,十分强硬, “好歹也是客户,咱们夫妻一体,你的客户就是我的客户,你累了一晚上了,我去接你。” 说完,他挂了电话。 许意:“........” 病床上,沈京宴唇角微抿,捏着水杯的左手不由得紧了两分,差点把水杯捏碎。 客户? 他在她眼底就是一个客户? 她会彻夜不眠的照顾一个客户吗? 呵,口是心非! 一想到这儿,沈京宴的面色缓和了几分。 许意倒是不知道沈京宴的脑补,她回头看向他, “放心,我不会让他来打扰你的。” 沈京宴眼眸漆黑,慢条斯理道, “没关系,我不怕打扰。” 正巧,他也想见见,她这个结不成婚的‘未婚夫’。 许意拿着体温枪给他脑门上来了一枪,她看了看体温示数,疑惑道, “三十七度,也没发烧啊。昨天烧傻了?” 脑子进水了? 正巧,医生进来查房,许意让她看看沈京宴的情况。 医生简单的给沈京宴检查了一下,对许意说, “恢复的不错,幸好他年轻身体好,以后可千万要注意,远离过敏源。或者日常备着过敏药,以备不时之需。” 许意听着点了点头,又问了一下他胳膊上的伤, “他的胳膊恢复的怎么样?” 医生说, “石膏至少还要打一周,之后还得看情况用药,最近一个月都不要有剧烈活动,好好养护。” 许意听着,全都一一记下。 没多会儿的功夫,周鹤来了。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搭配别致的暗纹领带,领带和袖口处甚至还别了精致的蓝灰色领带夹和黑曜石袖扣。 浓密的黑发梳的一丝不苟,露出饱满的额头,衬的他整个人越发俊美。 许意看着他这隆重的穿搭都愣了一下, “你待会儿要见客户?” 怎么打扮的这么精致,穿的跟个新郎官似的。 “对啊,见客户。” 周鹤朝着她扬眸一笑,透着些许痞气, “这不是来见你的客户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越过许意,朝着病房里面看去。 恰巧这时候沈京宴听到动静抬头望过来。 眼神交汇的一瞬,硝烟四起。 周鹤几乎是在这一瞬就确认了,这人喜欢许意,他就是冲着破坏他们来的! 沈京宴也一点不遮掩,看向周鹤的眼神里满是挑衅。 许意不是傻子,能察觉出气氛有点不太对。 但她擅长装傻。 沈京宴往后一靠,倚在病床上,眼皮耷拉着,音色十分虚弱, “许意,我饿了,是外卖到了吗?” 周鹤进门,上下打量了沈京宴一眼,直接笑意盈盈的宣誓主权, “您好,我是周鹤,许意的未婚夫,来给她送饭。” 他说着略微一顿,饶有礼貌的疑问道, “这位过敏性休克的客户,怎么称呼?” 沈京宴听着掀了下眼皮,看了下许意的方向,吐出三个字, “沈京宴。” “哦。” 周鹤一边拆开自己带来的早饭给许意递过去,一边对沈京宴说, “沈总看着年纪也不小了,孩子多大了啊?” 沈京宴眉头微微下压,唇角的笑意十分僵硬, “我今年二十七,单身。” “二十七了还单身呢,沈总是不讨女孩子喜欢吗?” 周鹤表现的十分热络, “我今年二十五,马上就要和我们家意意结婚了,到时候请沈总来喝喜酒啊。” 沈京宴扯了扯唇角,也没惯着周鹤,淡淡开口说, “周总装扮的一表人才,似乎是比我招女孩子们喜欢。” 他在女孩子们这四个字上咬的略重了些,说的时候目光还不时的扫过许意。 周鹤听着沈京宴这话里有话,背脊微僵,可脸上却是挂着笑的, “什么叫打扮啊,我们家意意可是一直说我天生丽质。” “不过沈总也别灰心,虽说年纪大了些,好好保养,总会有女孩子喜欢的。” “沈总会做饭吗?” “我们家意意最喜欢吃我做的饭了。” “......” 两人你来我往,话里话外都带着刺。 许意抬头看向两人, “你们两个似乎很聊得来啊。” 这话落,两人瞬间闭了嘴。 “沈总想要请教怎么找女朋友,我昨晚即将结婚的成功人士,教教他呀。” 周鹤在许意身侧坐下,整个人朝着她的方向靠了过去,十分亲昵, “再说了,怎么说也是你的客户,咱们夫妻一体,我帮你照顾他也是应该的。” 许意偏头躲开,脸上也染笑笑意, “好啊。” 她起身,扫了沈京宴一眼,话却是对着周鹤说的, “那你好好教教他,也好好帮我照顾照顾。” “我还有事,这两天,就由你来照顾他吧。” 周鹤愣了一瞬,他想拒绝。 可许意压根没给他机会,眸光轻飘飘的一扫,反问, “你不是说我们夫妻一体吗?” 周鹤想说的话噎在喉咙里。 但沈京宴还有意见,许意选择视而不见,冲他笑了笑,说, “好好学。” 第14章 想死早说 许意离开的那一刹,病房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周鹤是来看看这个想要挖自己墙角的死小三是什么样子的,不是来照顾他的。 而沈京宴见周鹤,也只是单纯的想要他知难而退而已!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周鹤自己玩得花,对于许意的占有欲倒是这么强。 两人两看生厌。 周鹤索性也不装了,他睨了沈京宴一眼,音色微冷, “就是你昨天晚上接了许意的电话,妄图离间我们之间的关系?” 沈京宴嗤笑一声,凉凉道, “你们之间的关系还用离间吗?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你以为许意真会要你?” 周鹤的脸色霎时间就白了下来,他揪起沈京宴的领子威胁他, “你在她面前乱说了什么?” 怪不得,怪不得最近几天许意对他冷淡了许多。 沈京宴懒洋洋的往后一靠,唇角染着肆意的笑, “打啊,打重一点,待会儿心疼的可是许意。” 周鹤深吸一口气,把自己心头的冲动压了下去,暗骂了十几句死绿茶, “激将法,又想用苦肉计是不是?” “我告诉你,不管怎么样,我和许意是未婚夫妻,我们就快要结婚了,你这样的行径,十分卑劣。” “我说了,未婚夫妻而已,你们还没结婚呢。” 沈京宴无所谓道, “就算是结了婚,也还能离婚。”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耗,而许意,也绝对不会放过低空经济的项目。 日子还长,不急于一时。 周鹤气的大骂他无耻,却又不能真的下手给他揍一顿。 因为他知道,这一拳头落下去,他不会躲,但许意一定能看见他脸上的伤。 * 许意知道病房里还有得闹腾,但左右死不了人,就随他们两个去了。 一个比一个戏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爱她爱到死呢。 她从医院里出来,可走到门口才发现没带车钥匙,于是直接拦了辆出租车,打车去云深科技。 徐然正在处理公司事务,看到许意进门,他松了一口气, “你可算是来了。” 许意在他对面坐下, “什么事儿这么急?” 徐然把电脑转到她的眼前, “银河生物那边碰到点问题,陈聿想请你帮个忙。” 许意扫了一眼代码,着手解决问题, “给他递个信儿,这个模块的技术支持我可以解决,我要他百分之五的股份。” 徐然挑了下眉头, “他已经答应了,我给你要了百分之十。” 国外限制小,陈聿做事又是百无禁忌,百分之五怎么能够呢? 许意觉得稀奇, “这么爽快?” 陈聿此人,向来抠门的很。 “白栀要回来了。” 徐然观察了一下许意脸上的神情,微微往后靠了靠,发出一声喟叹, “或许他知道你俩关系好,想通过你给白栀铺路呢。” 许意想了想自己那位大学刚毕业就考上选调生而后被发配西南边疆的舍友,已经快五年了吧。 回来之后调任京北,的确需要资本铺路。 只不过...许意发出疑问, “白栀的路我自然会去铺,用得着他?” 早八百年就分手的前男友了,见一面都嫌晦气吧? 而且,她没记错的话,他俩就好了不到三天吧,白栀早忘了他是那号人了吧。 徐然咳了一声,神情有些不太自然, “可能他想要再续前缘,就像是你那位前未婚夫一眼。” 说起来,沈京宴这次骨折的恰是时候,哦,过敏也是。 这位京北来的大少爷,玩的真大。 许意压了下眉头,惜字如金, “想死早说。” 徐然啧了一声,继续往下说, “你没放下他,许意,你还喜欢他。” 否则沈京宴这么拙劣的苦肉计,她看不出来吗? 许意敲键盘的手微微顿住, “你想多了。” 没放下? 怎么可能? 她要是没放下他,怎么可能会和周鹤在一起,还答应周鹤的求婚。 相识十载,徐然很是了解许意,他反问她, “用时间放下的人,能叫放下吗?” 许意听着垂眸,淡淡道, “无所谓,反正对我来说,男人这种东西,从来不会排在第一位。” 周鹤是,沈京宴也是。 所以喜欢谁,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还有没有做完的事情。 至于沈京宴,在不久的将来,或许他们会彻底的站在对立面,所以他们没可能。 “你可一点都不像对感情无所谓的。” 徐然轻叹, “许意,你对感情的要求太高了,道德感也太高,总觉得喜欢一个人就是该一心一意的,死心塌地的只对一个人,但其实大多数感情并不是这样。” 三心二意嘛,对男人来说正常,对女人自然也是正常。 只不过这千百年来,社会对于女人的规训太多了而已。 许意专注的敲着代码,懒得理会徐然突如其来的感叹, “你如果太闲的话就去上网蹦跶两下挨点骂给新游戏增加一下热度,别在这儿跟我叽叽歪歪什么情情爱爱的。” 徐然噎住, “我这不是害怕你栽跟头吗?!” “讲真的,如果你对沈京宴还有感情,低空经济的项目就交给我来好了。” 他似乎极为害怕许意会对沈京宴产生感情,喋喋不休的说着沈京宴的坏话,并且想要隔断两人之间的交流。 许意终于在他不胜其烦的骚扰中抬起头来,用像是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徐然, “沈京宴感兴趣的是我,不是你,你觉得你去跟他应酬他会理你吗?” 徐然深吸一口气,反问她, “你就对云深科技的实力这么没信心吗?” “当然有信心。” 许意说话轻飘飘的, “只不过我能更轻易的拿到这个项目,避免其他波折。” 他自己送上门来的,她怎么就不能利用了呢? 徐然叹了口气, “一般情况下,这种思想才更容易栽吧,我是真的担心你。” 沈京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掌控沈家,指定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以他对自己的狠劲儿,能轻易放过她才怪。 “我是真怕你玩脱了啊。” 利用当然可以顺手,就怕这把刀粘手,到时候才麻烦。 第15章 这对狗男女 “有空跟周老爷子约个饭,把跟周氏那边的项目合作结一下,看看后续是继续合作还是利益切割,别一天天把心思放在八卦我的感情上。” 许意抬眸,淡淡开口, “还有,把你那些狗血小说收一收,好好工作!” “我就是在好好工作啊!” 徐然摊了摊手,语气十分无辜, “我一个做游戏出身的,当然要紧跟大众的口味。” “可别忘了,虽然你要进军京北资圈,但别忘了,时至今日,咱们公司最赚钱的还是那两款乙游。” 这是他被骂上热搜多少次才换来的啊。 姑娘们都喜欢这些情节喜欢的很,一边骂土一边上头,十分诚实。 许意懒得搭理他,专注干活,至于沈京宴那边,她直接扔给了周鹤。 他自己乐意去的,那就让他照顾。 * 周鹤还挺生气的,但是他更怕许意生气。 于是许意一句夫妻一体,他任劳任怨的咬着牙根照顾了沈京宴一周。 自然,沈京宴可没有那么好的待遇。 他顿顿给他点外卖。 沈京宴看着外卖盒子里对他来说是致死量的花生,让人把周鹤轰了出去。 而李川也是这时候才知道,自家总裁前两天过敏休克,进了抢救室的事情。 “沈总,你明明知道自己花生过敏,竟然还自己偷偷吃花生,怎么能把自己的性命当儿戏?!” 李川痛心疾首, “这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回走了,我亲自盯着你!” 虽说老板是个工作狂,但待遇实在是高啊! 他要是出事儿了,可让他怎么活啊! 沈京宴压根听不进去李川的话,他拿起手机,面无表情的把周鹤给他点的外卖给许意发了过去,并配文—— 【你就是找这种人照顾我的?】 李川看着那盒满是花生的猪蹄汤眼睛瞬间瞪得浑圆,当即给它端走, “诶诶诶,怎么又要吃花生?!” “刚才那个是什么人啊?!不知道您花生过敏吗?” “护工?不太像啊?看气质倒像是哪家公司的大少爷。” “他怎么会在这儿照顾您啊?” 李川满头的问号。 自家沈总摔骨折,还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听林雅说,他好像是打算用苦肉计泡妞。 可妞呢?! 等等! 林雅还说那女生就快结婚了! 沈总这是...为爱做三?! 刚才那位,不会是那女生的未婚夫吧! 李川瞬间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呵呵,这件事是天方夜谭! 要是那人是那女生的未婚夫会来照顾沈总吗? 打他两拳才对吧。 而沈京宴对话框里空空如也的消息,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来, “我也想知道是什么人,你去查一下,然后想办法把他搞走。” 李川有点反应过来了,但他觉得自家总裁有点不太对,更觉得这个世界癫了, “沈总,人家是不是要结婚了?” 沈京宴听着冷笑, “他结不成!” 他能给她的,他也能给! 许意是脑袋坏了才会选他不选他! 李川觉得沈京宴疯了,但是身为特助,该干的活他还得干。 于是,他一边去查周鹤,一边跟林雅了解情况, “沈总看上的哪家姑娘啊,让他这么疯狂?” “刚才我来的时候是一个男人在照顾他,那人还给沈总店里花生猪蹄海带汤!” “哇靠!” 正在上班摸鱼的林雅震惊了,她激动的给李川发了一张照片,问, “是他吗?” 李川回, “是!” 林雅在心里又一次对许意进行膜拜, “这是云深科技许总监的未婚夫!” 能做到让未婚夫去照顾追求者,这天底下有几个人能做到? 许总监真牛! 李川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 “还真是!” 他刚才猜都不敢猜! 这位许总监,到底是哪样的天仙啊? 竟然让沈总为爱做三! 沈京宴听着李川在那倒吸凉气,不耐烦的抬头, “查到没?” 李川下意识的就捂了捂手机,强装镇定, “查到了!” 他清了清嗓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跟林雅的对话框删除,而后说, “周鹤,海城周氏的执行总裁,周家大少爷,其父周海,是周氏的创始人兼董事长,母亲林青出身林氏银行,家里还有一个刚满五岁的弟弟,跟他同父异母,据说是前些年他太混账,周海觉得他不靠谱追生的二胎。” “周氏名下企业一共十七家,主要涵盖业务为房地产,近些年又开拓了人工智能,生物能源等....还有影视营销,都有涉猎。” 沈京宴压了压眉头,不耐烦道, “说重点。” 他对周鹤的家庭不好奇,他只想知道,有什么法子能给他支走,最好一辈子别回国的那种。 李川清了清嗓子,开始说重点, “周氏这两年在房地产上亏损的厉害,周海最近在竞标新加坡那个项目.......” 他一边说着,一边心里十分愧疚,罪过啊罪过,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那就把那个项目给周氏。” 沈京宴听着眉头微扬,似乎心情不错, “你去和周海接洽,让利百分之三,让他把周鹤派过去。” 李川震惊了, “这么简单粗暴的吗?” 沈京宴点了点头,疑惑的看着他, “不然呢?” 他这几年累死累活的工作,不就是为了用钱砸人的时候方便吗? 周海是个老油条了,会明白他的意思的。 李川沉默,他看向沈京宴,鼓起最后的勇气劝导, “沈总,咱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沈京宴瞥了他一眼, “我把你裁了更不好。” 李川十分郁闷的出了门。 但出了门之后,他又是放心不下沈京宴一个人在这儿,于是...他给唐景越打了电话。 唐总和沈总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他这会儿在海城,让他来照顾沈总刚刚好。 * 唐景越接到李川电话的时候,他正在扒许意的黑料。 只不过黑料没扒到,让他看到不少周鹤给许意告白制造浪漫的视频。 热气球升起,烟火漫天,半空中两人相视一笑,吻在一起。 雪山之巅,周鹤跪地求婚,许意欣然接受,而后接吻。 还有赛车场上,生死时速,死亡之吻..... 同样的,还有许多许多。 这两个人谈恋爱,玩的是真刺激,真有花样! 唐景越气死了, “这对狗男女!” 第16章 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当初许意把沈京宴一个人丢在婚礼现场,害得他那么惨,都快五年了,自家兄弟都还没从阴影里走出来,一直念着她。 可她呢,竟然转头就跟其他人谈上了! 不行,他必须在沈京宴面前揭穿许意的真面目。 这女人,就是一个薄情寡义还有暴力倾向的拜金女! 原本沈京宴算计着让周鹤暂时滚蛋,心情十分舒畅。 但他没舒心多会儿,唐景越就来了,还带着周鹤和许意相爱的证据。 “你自己看吧,许意这个女人,根本不值得你这么用心!” 唐景越进门,直接把手机给甩在了沈京宴的病床上。 沈京宴觉得他有病, “你不是回京北了吗?怎么还在海城?” 唐景越气的大喘气,单手叉着腰,指着手机, “你自己看。” 沈京宴瞥了他一眼,不以为意, “不用看,我知道。” 许意和周鹤,逢场作戏而已。 云深科技初到海城,需要一个盟友,周鹤这时候送上门来,她顺手利用,仅此而已。 唐景越震惊了, “你知道她都要结婚了?” 沈京宴嗯了一声,气定神闲, “知道,她这婚结不成。” 他这个未婚夫都还没跟她结,周鹤算什么东西? 按先来后到,也是他先结。 “你他妈要做三?还是许意的小三?!” 唐景越觉得自己的三观被刷新了, “沈京宴,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沈京宴心中冷笑,他当时被他们的舔狗言论气到嘴硬,说出那句为了别人娶许意才是脑子进水了。 但这话他没说出来。 “不算小三。” 他声音很冷, “许意根本不喜欢周鹤。” 她如果喜欢周鹤,不会容忍他有其他人。 可那天她看见周鹤出轨,没拿着酒瓶子上前开他的瓢,反而是转身就走,这就足以证明,她只是利用他而已。 唐景越深吸一口气,看着沈京宴的眼神里透出几分怜悯, “你看看吧。” 还不喜欢。 许意眼底的爱意都快溢出来了! 比当时跟他好的时候感情还外放! 这特么的叫不喜欢? 她喜欢死那个周鹤了! 沈京宴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捏住手机,做了好一会儿的思想准备,然后点开视频。 视频里,许意穿着她大学时期最讨厌的高跟鞋和礼裙,美的像是画里走出来的,周鹤穿的也很精致,她看他的眼神,满是爱意,甚至...还有情欲。 “不可能,她一定是装的!” 沈京宴深吸一口气,下意识的否认, “许意最会说谎装傻了。” 唐景越冷笑, “那你继续往下看。” 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难过,沈京宴的手有点抖,等他把视频全部看完,眼睛已经气的通红了。 周鹤给许意求了三次婚。 许意拒绝了两次,但是都亲了他。 最后一次,她答应了。 她的眼底全是爱意,是沉浸在幸福里的那种爱意! 比当初,他向她求婚的时候还要开心,放松。 许意喜欢周鹤! 她怎么能喜欢他呢? 她怎么能喜欢其他人...... 唐景越苦口婆心, “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干嘛非要在许意这颗歪脖树上吊死?” 沈京宴深吸一口气,眼底通红, “滚!” 他把手机砸了出去。 唐景越急了, “那是我手机!” 他生气了去砸许意啊,砸他手机干嘛? 是许意渣又不是他手机渣! “还有,你让许意滚啊!” “你让我滚干嘛?!” 沈京宴抬头,咬牙道, “你也滚!” * 许意最开始看见了沈京宴发来的外卖图片,但当时她正忙着开会,想着待会儿再回他消息。 可忙着忙着就忘掉了。 等她想起来给他回消息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许意脑袋上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人怎么反复无常的? 前两天还带着她说低空经济的项目,今天就给拉黑了? 看来徐然说的对,男人这东西,果然靠不住。 捷径走不通,还得踏踏实实的竞标。 算了,还是把当前的项目先搞定再说。 华宇的项目一直都是国内标杆,做完这个,京北那边,也就不愁了。 于是,许意把精力全都放在了华宇的项目上,至于沈京宴那边,她象征性的给周鹤发了消息,让周鹤帮忙照顾着点儿。 * 周鹤这边也不太好过,因为他老爹周海忽然要派他去新加坡竞标。 他查了一下,这那边的项目是京北沈家的。 这明显就是沈京宴那个死绿茶要调他离开海城,好让他挖墙脚! “我不去。” 周鹤冷笑, “周氏能管事儿的人多了,又不缺我一个,这个沈京宴明显就是想要调开我。” “而且我马上就要和许意结婚了,你见过结婚前出差半年的新郎官吗?” 周海听着周鹤的言论,抬手就把那一摞照片给他甩了过去,怒道, “我也没见过哪个快要结婚的新郎官还会在酒吧鬼混的!” 周鹤弯腰捡起那些照片,薄唇微抿,眼底透出几分凉意, “这是沈京宴给你的?” 周海人至中年,身形明显有些发福了,但顶着的那张脸却依稀可见二十载岁月之后周鹤的模样。 父子两人长得极为相像,只是气质性格完全不同。 周鹤年少且张扬,虽说能将公司的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但他的野心并不大,更偏重于享受生活。 而周海在商场沉浮多年,看上去温文儒雅,实则极重利益关系。 周氏是他一手创建并做大,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公司,比他自己都要重要。 “你周大少爷可是海城的名人,做事张扬肆意,谁人不知?这些东西还需要沈京宴特意收集送到我面前吗?” 周海一扔照片,眉头下压,整个人不怒自威, “原本我以为你能收心,和许意好好过日子有也行,可你呢?” “你都做了什么?” “你当许意是你在外面养的那些女人吗?” “别说她身后还有个老奸巨猾的徐然,就算是她自己,也不容小觑!” 他当时同意他与许意结婚,还不是看重这个女人有手段,有能力。 觉得他喜欢,娶回来也好。 但现在想想,大错特错! “你和许意的婚约,到此为止。” 周海的态度十分强硬, “乖乖的去新加坡,做出点成绩来,到那时候,你再想去找她,我不阻止。” 第17章 母女 周鹤被周海的言论气笑了,男人精致的眉眼之间尽是乖张狠戾, “你?要我乖乖的出去给你经营公司?” “老头,是不是我这两年太给你脸了?” 他撑着书桌,虽然是在笑着,可眼底的神色骤然冷了下来, “你以为我在乎你的周氏?我是为了许意才回去的,所以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个周氏放弃许意。” “我告诉你,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这事儿你说了不算。” “我只要许意!” “想拿我的感情去换你那个破公司的利益,做梦去吧!” 周海看着跟自己叫板的周鹤,嗤声一笑, “你的感情?你的感情就是三心二意,在外边养着一群,然后‘一心一意’的只想跟许意结婚吗?” “还是每天像是个伙夫保姆一样去人家里给人洗衣做饭啊?” “我的破公司?” “你以为没有周氏,许意会正眼看你吗?” 他眼底露出讥诮, “儿子,承认吧,周氏为你身上增添了太多光环了,如果你不是我的儿子,你以为你在外面那些小情儿会正眼看你,许意会正眼看你?” “没有我的破公司,你什么都不是!” 周鹤有一瞬的确被周海的话刺到了,那双漆黑的瞳子里神色冷了冷。 其他人他不在意,左不过心情不好时候的消遣,但许意...他不确定,她足够爱他。 看到周鹤那一瞬的怔仲,周海像是一个胜利者一般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你和沈京宴差不了两岁,他能在短短五年内掌控沈家,并且将旗下的企业推至如今的高度,你差的还很多。” “好好经营公司,等我退下来,这一切不都还是你的。” “等你站在巅峰,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周鹤听着他这些话骤然抬眸,眼底满是讽刺和不耐烦,他嗤声一笑, “别画饼了。” “你的公司,谁在乎?” “别拿花言巧语哄我给你卖命了,我不在乎,许意当初是为了周氏也好,为了我也罢,都无所谓。” “我喜欢她,我就不会放弃。” “还有,我跟你不一样,不会为了一个破项目破公司出卖一切。” “怎么,当初年轻的时候不在意我,现在年纪大了提不动刀了,想着让我给你冲锋陷阵了?” “做什么青天白日梦呢!” 周鹤丝毫不留情面,周海被他气的面色铁青。 父子两人针锋相对,谈话不欢而散。 可就在周鹤刚刚迈出周家大门的那一刻,十几个保卫员围了上来,把他拦住。 周海看着周鹤,冰冷的眼神里透着蔑视, “新加坡,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 这几天许意一直在加班,几乎吃住都在公司里。 项目进行到一半,虽说遇到了些许难题,但也全都被解决了。 剩下的事情不太需要她一直盯着,交给项目组的其他人继续做就可以。 按照进度估算,这个项目应该可以提早结束。 她眼看着时间差不多,去了趟医院,却被告知沈京宴已经出院了。 许意不太明白这他这忽如其来的变化,但也没放在心上,只不过京北那个研讨会,她还得去一趟。 马上就是京大一百周年校庆,恩师发来了邀请,再加上父亲忌日临近,不管怎么说,她也是要回一趟京北的。 临行前,许意给周鹤打了个电话,但周鹤没接。 她想着,等她回来,他们两个的事情,也是该有一个结果了。 姚窈坐在工位上犹豫了很久,才抬头看向许意, “许总,这次研讨会可以让其他人去吗?” 她不太想去京北。 许意抬头,有些疑惑, “怎么了?” 她记得她硕士在京大,这次回去,还能顺带着参加校庆。 姚窈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口说, “不是每个学生都跟自己的导师关系不错的。” 对于她来说,读研的那段时间,简直就是噩梦。 许意这才想起来,以姚窈的学历和能力,原本能去更好的平台工作,当年她来云深,其实算是屈才了。 而桎梏她的原因就是,她硕士期间延毕一年。 可以她的能力来说,提早毕业都是轻而易举,又为什么会延毕呢? 既然原因不在姚窈,那只能是...... 许意听着颔首, “可以,只不过这次研讨会的方向跟你做的方向很契合,放弃有点可惜,你不如再考虑考虑?” 云深要拓展的领域还有很多,姚窈能力出众,她是拿她当现在她这个位置的接班人来培养的。 而要坐在这个位置,不可能避免这样的社交场合。 姚窈一下子泄了气,她趴在桌子上,一脸的纠结。 是啊,这个研讨会她很感兴趣的。 只是一想到会碰到某个人,她就觉得很烦很恶心。 但纠结过后,姚窈还是决定跟着许意去。 又不是她有问题,她干嘛要躲着? 从海城到京北,机程两个小时,看着久违的帝都,许意有一瞬的恍惚。 这里承载了她太多好的和不好的回忆。 ** 抵达酒店时,已经是中午。 许意和姚窈简单的吃了点东西,而后出门买了一束茉莉,打车去了京郊墓园。 十一月中旬,秋风萧瑟,枯黄的梧桐叶落了满地。 她抱着洁白的茉莉拾阶而上,却在父亲的墓前偶遇了一个人。 女人穿了一袭黑色的裙装,外罩同色系的大衣,浓密的长发散在身后,正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发呆。 听到动静,她转过头来。 黑色的墨镜下面,是一张与许意十分相似的脸。 应该是说,许意像她。 岁月未曾在舒然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反而是时间的沉淀让她更加有韵味。 她是许意的母亲。 算起来,母女两人该有七八年没见了。 上次见面,她从她的身边接走了有心脏病的许乔,再往前,便是父亲公司倒闭,她转身离开。 许意有一个十分幸福的童年。 她的父亲许澄是一家小型科技公司的创始人,母亲漂亮温柔,她还有一个小六岁的妹妹,他们的家庭富足,和乐。 只不过变故发生在她初二那年....... 第18章 菟丝花 那年,父亲的公司毫无征兆的破产,房子被拍卖,账户被冻结。 最危难的时候,母亲果断的选择了离婚。 于是狭窄的出租房里,只剩下她,妹妹,还有父亲。 后来,妹妹检查出先天性的心脏病,父亲为了筹钱,走投无路却沾上了赌。 再后来,父亲死了。 死得莫名其妙的,车祸身亡,尸体被连夜火化,没让她看到最后一眼。 那一年,她十五,许乔九岁。 好在,她的成绩还算可以,跳了几次级,考进了京大,拿了奖学金。 只不过她手里拿的那些钱,远不够支撑许乔的手术费。 幸好,她接走了许乔。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她这位母亲,嫁入了豪门,京北宋家。 只不过,当时的她,不能原谅她的行径。 而舒然,似乎也并不需要她的原谅。 母女两人对立无言许久,还是舒然率先打破僵局, “好久不见,长大了。” 她看她的眼神透露着欣赏,还有些许复杂的情绪,许意看不太懂。 她的脾性,与她并不相像。 十四岁之前的许意,以为母亲是温柔的,她像是菟丝花一样柔弱,但后来,她发现自己并不了解她。 她很果断,也很有手段。 时隔经年,曾经心中的恨意和怨念渐渐消散,但母女的情分,早就断了。 许意没有搭话,她弯腰把那束茉莉花放在了许澄的墓前抬手擦了擦墓碑上的照片,轻声开口,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墓碑上的照片很年轻,眉眼精致,风度翩翩,他走的时候,才不过三十七岁。 “总归是夫妻一场,我对他,是有感情的。” 舒然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眼底神色稍黯,声音很低, “只是,我们婚姻存续的期间,他从始至终都没有了解过我而已。” 他爱她,只不过爱的是她装出来的表象而已。 许澄以为,他们的相遇是偶然。 但其实不是的,是她早早的盯上了他,打听了他的喜好,以一个他心目中最喜欢的形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十几载的恩爱夫妻,其实不过是她想尽办法的讨好他,讨好这个家而已。 她骗了他,也对不起他。 许意听着垂眸,问道, “那你现在的丈夫呢?他了解你吗?” 舒然摇了摇头, “他和你父亲一样,他不用了解我,我也不需要他了解我。” 没有人会爱上真正的她,自私,虚伪,拜金。 亦如当年许澄破产,她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男人们都喜欢爱他们,崇拜他们,性格温柔贤良的女人,却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喜欢真正的她。 对于许澄,她其实是有一些感情的。 只不过她过不了苦日子。 她不乐意为任何人去做出牺牲,这牺牲如果要有,也只能是为了她的荣华富贵。 “我知道你恨我。” 舒然轻声叹息, “我的确很卑劣,也没有资格去求你的原谅。” 她这一生,为了自己的衣食无忧,没有做一个好妻子,也不是一个好妈妈。 所以,两个女儿都不与她亲近,她不怨。 许意小心翼翼的将墓碑擦干净,而后站起身来, “你说错了,我并不恨你。” 或许,小时候是恨过的。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她慢慢长大,也慢慢的懂得了一些道理。 女人活在这世间,本来就艰难,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没有人规定母亲必须为孩子放弃自己,放弃一切。 作为妻子更不必贤良淑德,事事牺牲。 在她的伪装之下,她的确享受了十几年父母恩爱,家庭幸福的生活。 她给了她生命。 算起来,她不欠她的。 “而且爸爸很爱你。” 许意看向舒然, “他完全理解你的选择,并且对我和许乔说过,不恨你,也不许我们怨你。” 舒然的面色有一刹变得灰败,她往后退了两步, “你说...什么?” 她以为,许澄应该是恨她的。 许意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如果现在过得不开心的话,离婚吧,我可以养你。” “就算是为了钱,也不值得多年如一日的戴着面具,不是吗?” 舒然沉默许久,终究是摇了摇头, “不用了,面具戴久了,摘不下来的。” 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存方式。 她不如她,做不到为自己遮风挡雨,所以只能做一株柔弱的菟丝花,戴上面具,依附他人而活。 许意尊重舒然的决定,没有继续多说。 只是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舒然叫住了她, “你父亲的死因,不要继续查了。” 许意没有回答舒然,只是迈着步子离开。 * 这一次的研讨会是以大数据和人工智能为主题。 许意穿了浅蓝色的衬衫,下身是熨烫妥帖的西装裤,平底鞋,外罩同色系的西装外套,十分商务。 姚窈与她一样,轻装上阵,长发扎在身后,还画了一个淡妆。 在一众鬓角生霜的学者之中,两人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许意。” 刚进门,不远处便是有个女人朝着许意打招呼。 她的穿着十分随意,但气质十分出众,看上去最多三十出头。 许意她到她一笑,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去, “苏老师。” 苏缇也笑了一声,跟她拥抱, “别叫老师,都把我叫老了,叫师姐。” 苏缇刚评上京大的教授,年芳三十四岁,七年前她博士毕业回国,入职京大,给许意带过两个学期的课。 而后来许意出国留学,也是她推荐的,还是她当年硕博在读的课题组,所以说,叫一声师姐,也不为过。 “师姐。” 许意跟她抱了一下,跟她介绍姚窈, “姚窈,我们公司的项目组长,也是京大毕业的。” 姚窈也笑着和苏缇打招呼, “苏老师好。” 她本科不是京大,但研究生是,苏缇给她带过研究生的课。 苏缇也和她抱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 “都毕业了,别叫老师,跟许意一起,叫姐。” 而且她教的那门课程,总共也没几节,水得很。 姚窈有些受宠若惊,但还是顺着叫了, “苏缇姐。” 苏缇显然对她也还有印象, “你是...赵东的学生对吧?” 第19章 饭局 提到赵东,姚窈脸上的笑有一瞬的僵硬, “对。” 苏缇听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 “我记得你的课题,很有创新性。” 当时她毕业答辩的时候,她去旁听过,这小姑娘讲得不错。 姚窈听着有些感动,她没想到苏缇还能记得她, “谢谢苏缇姐。” 苏缇又是和许意寒暄了一会儿,便是被主办的人叫走了,她是这次研讨会的特约嘉宾。 临走前,她冲着许意眨了眨眼, “待会儿一起去喝酒。” 许意点头, “好。” 她和姚窈逛了会儿,而后入了座。 只是刚坐下没多久,姚窈就有些不对劲,她下意识的开始往许意的后边躲。 许意往她身前靠了靠,将她挡在了身后,轻声问, “你导师?” 姚窈点了点头,面色并不太好看。 许意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男人看上去约莫五十岁左右,穿着十分正式,他身后还跟了几个拎包的学生,而多数人的脸上,尽是木然。 “你已经毕业了,他没有办法再对你怎么样。” 许意轻声安慰。 姚窈僵硬点头, “我知道。” 她就是下意识的,有点怕。 * 研讨会进程过半,沈京宴一袭西装,出现在了会场里。 他一出现,便是好些人迎了上去,倒是更显得他鹤立鸡群,气质卓然。 沈家在京北的势力极大,财大气粗,自然是众人攀附的对象。 许意的眸光落在了他的右臂上,石膏已经拆了,看起来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察觉到她的目光,沈京宴下意识的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许意错开了他的目光,心中盘算着能够拿下沈氏低空项目的可能性。 也就是这会儿的功夫,众人簇拥着沈京宴朝着她这边的方向走了过来,在她前边的位置落座。 台上的分享已经结束,作为主持人的苏缇略微弯腰,开口说, “有请下一位,来自云深科技的许意,给我们分享成果。” 许意起身,拿着u盘上台。 她调整了一下麦的位置,而后打开了自己的文件,微笑着说, “大家好,我是来自云深科技的许意,很高兴可以参加这次研讨会,接下来我要展示的是云深科技最新的研究成果.....” 沈京宴坐在第一排,看着台上从容自信的许意,眼底神色渐浓。 边上的赵东看着沈京宴的神色,开口说, “这位云深科技的许总,可真是年少有为,研究方向很有创新性啊,不如待会儿我做东,请她一起吃个饭,沈总可要赏个光?” 名利场上浸淫多年,他一眼就看出这位沈总,对许意有兴趣。 这都盯着看了多久了。 沈京宴靠在身后的椅背上,没搭话。 可赵东却是觉得他默认了。 许意的报告结束,不少人都凑了过来和她交换联系方式。 姚窈尽力的缩小存在感,但没想到还是被赵东给发现了, “姚窈?你也来了?” 赵东的声音很是讶然。 姚窈硬着头皮打招呼, “老师,真巧哈。” 赵东直接上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容意味不明, “怎么来开会都不跟我这个老师说一声,出息了,竟然进了云深科技,毕业的时候不是说转行回家考公吗?” 姚窈干笑了两声, “老师见笑了,没考上。” 赵东听着上下扫了她一眼, “都说了让你继续在实验室读博,非要去考公,怎么,有没有兴趣继续回来读博?” 姚窈轻叹一声, “不好意思啊老师,我家庭困难,实在是支撑不了我继续读博。” 她脸上神情遗憾,可心底却是问候了赵东全家,一个人均延毕一年半的实验室,在你手底下读博,还有命活吗? 许意落座,她偏头让姚窈去车上拿东西。 姚窈如释重负,当即借机跑路。 倒是赵东借机和许意握手, “许总,还记得我吗?” 许意笑了笑,伸出手和他握手, “当然,您带过我一个学期的专业课。” 赵东笑意盈盈, “你的研究方向很是新颖啊,怎么样,待会儿我做东,许总赏脸吃个饭?” 他这话姿态放的很低,许意若是直接拒绝,倒是显得有点不识抬举。 “怎么好意思让您破费呢?” 许意唇角染笑,十分从容, “今天我有点不太方便,改天,我做东,请您吃饭。” 可赵东似乎不懂她的婉拒,似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什么事儿啊?连和老师一起吃个饭的功夫都没有,我这里可是有好几个项目想跟你合作。” 苏缇此时走了过来,抬手搭在了许意的肩上, “当然是约了我,我们师姐妹要叙旧。” 赵东有点没听明白, “你们两个怎么成了师姐妹了?” 他记性不太好,但记得许意在京大读书的时候,她已经是京大的讲师了。 苏缇眉梢微挑,解释道, “许意硕士和我一个导师。” 这话落,沈京宴不由得偏头看了她一眼。 赵东这下听懂了,他继续不依不饶道, “怪不得,原来也是司徒老师的高徒啊。” “那我更要请二位赏光,一起吃个饭了。” 苏缇听着啧了一声, “弥老师,这种场合,大佬云集,您请我们两个穷鬼岂不是浪费了?” 赵东笑得十分爽朗, “你们两个,一个是青年学者,另一个是科技公司创始人,怎么能算浪费呢?” “正巧,我的学生也在云深科技,大家一起吃个饭,我做东。” 话说到这个地步,在拒绝,倒是显得他们有些不识抬举。 毕竟,赵东占着一个师者的名头,在学校里,还压着苏缇一级。 姚窈终究是没能逃得了和自己这位导师同桌吃饭。 至于赵东,他还邀请了沈京宴。 研讨会的地点在京北的国际会展中心,楼上就是接待的酒店。 一众人进了包厢,也不知道赵东怎么安排的座位,许意恰巧就坐在了沈京宴的身边,而她的另一边是缩成鹌鹑的姚窈。 苏缇被隔开在赵东的另一边,至于其他位子上,则是赵东的学生。 显然,有学生认出了姚窈,跟姚窈搭话。 面对着自己的师弟师妹,姚窈稍稍放松。 第20章 为人师表 没多会儿的功夫,赵东又是招呼自己的学生给沈京宴敬酒。 几个学生很是听话的起身敬酒,但眼神依旧很木。 许意转头看了看姚窈,姚窈冲着她摇了摇头。 而沈京宴似乎看出了学生们的不情愿,淡淡开口说, “我今天不方便喝酒。” 赵东对他的话自然是没有任何质疑,当即让学生们都坐了回去。 他的目光在许意和沈京宴身上来回扫了几下,举起酒杯给许意敬酒, “来,许总,我敬你。” 论资历论辈分,许意都推不了这杯酒, “我敬您。” 于是,这一杯酒下肚,学生们敬酒的对象换成了她。 这会儿她明白了赵东为什么非要死乞白赖的请她吃饭,缘由就在她身边的这位。 许意想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让赵东一个劲儿的灌她酒是什么意思? 报之前她在酒桌上灌他的仇? 沈京宴一直没说话。 反倒是苏缇看不下去了,她啧了一声,凉凉开口, “赵老师,什么意思啊,请我师妹吃饭,就为了让学生们灌她?” 她学术能力在那儿摆着,国外还有个院士导师,说话一向是百无禁忌。 苏缇这话落,赵东脸上的笑僵了一下,他开口说, “苏老师,我这些学生啊,是真心钦佩许总,想要敬许总的。” 许意脸上依旧是标准化的笑容, “都是些优秀的师弟师妹,欢迎以后来云深科技实习。” 赵东听着笑了笑,继续搭话, “都听到了,还不赶紧谢谢许总。” 一顿饭,许意吃的浑身难受。 而苏缇也从最开始的寒暄客气,到最后眼底的神色都冷了下来,话都懒得说。 这哪儿是想要跟许意谈项目啊,怕是为了讨好沈京宴,想把许意卖给他吧。 这个赵东,好歹也是个老师,这种下做事儿也能做? * 许意之前跟沈京宴谈过这件事,其实没几个人知道,但苏缇知道。 当时她刚回国,无意间发现了许意的天赋,所以带着她做了几个项目,给她写了推荐信。 老头线上面试了许意两个小时,给她发了斯坦福的录取通知书。 当时许意是拒绝的,她想留在国内和沈京宴结婚。 她劝过她,但她没听。 但后来不知道怎么着,两个人掰了,许意远走出国。 但许意这个人她了解,绝对不可能是她的问题。 所以,现在这个沈京宴是什么意思? 来都来了,冷着一张脸给谁看? * 饭局结束,苏缇就直接带着许意和姚窈走了。 包厢里的两个人,她一个也看不上。 只是没走出多远,有个女生追了上来, “师姐。” 她是来找姚窈的。 姚窈顿住步子,转头问她, “怎么了?” 女生看了看许意和苏缇,眼神有些发怯。 许意当即会意,带着苏缇往前面走了走。 苏缇站在远处,看着那女孩, “平时只知道赵东在学院里特立独行,现在看来,没人和他来往,是有点道理的。” 他的学生们,感觉状态都不太对。 一顿饭的功夫,许意自然也是察觉出了赵东的不对劲, “姚窈也是他门下的学生,她很优秀,但依旧延毕一年半。” 苏缇皱了皱眉, “他的学生,好像没几个按时毕业的。” 但他对外的说辞是,学生们贪玩,不好好做课题,所以没有达成毕业要求。 从前她也没怀疑,因为自己收的那几个小家伙也都有点贪玩,但能考进京大的,也不至于那么没数。 现在看来,赵东问题不小。 过了一会儿,姚窈回来了。 但她有点心事重重的。 “怎么了?” 许意问她。 姚窈摇了摇头,始终不愿意说话。 苏缇看着她这样子,笑了笑,开口说, “走吧,喝酒去,一醉解千愁。” 平时说不出来的话,喝点酒就好了。 姚窈还真想喝点,她现在烦闷的很。 许意这会儿心里也不怎么好受,三人一拍即合。 只是没想到,到了酒吧,没呆多会儿,又遇到了赵东一行人。 而赵东,竟然让组里的女学生陪酒。 饶是见惯了人性的阴暗面,许意也被恶心到了。 苏缇更是差点骂出声来, “混蛋!” 姚窈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拳头,连带着眼睛都红了,她转头看向许意,声音有些颤抖, “许总,我可以一直在云深科技工作吗?” 许意给了她确定的答案, “只要云深不倒闭,你可以一辈子在云深工作。” 姚窈听完这话,把桌上的威士忌一饮而尽,起身就朝着赵东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许意眼见着她走到了赵东的面前,把他桌上那杯酒朝着他的脸就泼了过去—— “让学生天天给你做项目发文章还不够,现在还要人陪酒,你配得上为人师表这四个字吗?” 她似乎是鼓起来极大的勇气,伸手拽着自己的两个师妹就起身。 赵东当着两个项目投资人的面被姚窈泼了酒,他最先愣了一下,而后大怒, “你在说什么呢?” “说你不要脸!” 姚窈这会儿酒劲儿上头,胆子也大了,怒斥他, “我这里有你套取国家项目经费,学术造假的证据,再加上强迫学生陪酒这一条,等着收律师函吧!” 说完这句话,她带着自己的两个师妹就走。 两个师妹这会儿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她们还有点后怕, “师姐,他会不会报复你。” 姚窈摇了摇头,喝酒喝的脸颊红扑扑的, “没事,姐现在有人罩着。” “赶紧回去把我给你们的证据整理一下,尽快举报,把事情闹大点。” 事情闹不大,最后铁定会被压下来不了了之。 两个师妹听着点了点头,一脸感动的看着姚窈, “师姐,谢谢你。” 这一句谢谢,不仅是她出手把她们从赵东的酒局里带出来,还有她给她们赵东学术造假和套取经费的证据。 原本,她已经毕业了,跟赵东再无交集,不用再卷到这件事情里来的。 可为了她们,她还是这么做了。 “快去吧。” 姚窈拍了拍两个师妹的肩膀,然后晃晃悠悠的朝着卡座这里走过来。 许意抬手扶了她一把,姚窈脸上的泪就掉下来了, “我......呜呜呜.....” 第21章 发酵 可能是太委屈了,又或许还有其他更复杂的情绪,姚窈抱着许意就哭的说不出话来了。 许意也没问,轻轻的给她拍着背,柔声安慰, “没事了,都过去了。” 姚窈抱着许意哭了好一会儿,才能说出几句完整的话。 “你之前面试的时候不是问过我,为什么会选择来云深嘛?” “我当时其实说谎了。” 许意摸着她的脑袋安慰她, “没事的,我知道,都是面试话术而已,我以前也说过。” 姚窈哽咽着开口, “除了延毕一年半之外,我当时抑郁过,留下了病例,没有办法考公,很多大厂也都因为这个不要我。” 在赵东手底下读研的这几年,她的身体和精神上都遭受了极大的折磨。 “他很聪明,也很会拿捏人性的弱点。” “面试的时候,他装的特别和蔼,让人以为他是一个专注研究的学者...可实际上,他会在你不知不觉中套话,套出你的家庭情况,试探你所能容忍的底线,步步紧逼。” 姚窈闭了闭眼,痛苦道, “他定制规则又会打破底线,一步步下压,项目一个接一个,通宵是常事,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还做他的私人撒气包........” “如果只有这些也就算了,他的私事,事无巨细,孩子上学,拿快递,洗车...甚至还有他老婆孩子的毕业论文和入学设计,都要我们来做。” “一旦做不好,就是动辄打骂,摔东西,对我们进行人格上的侮辱,骂脏话。” “当他发现连这些我们都能忍的时候,就开始让我们帮他去饭局陪酒,揩油......” “他最喜欢我们这些家境不算太好的孩子,因为别无选择。” “他也不会对刚入学的学生下手,只会高年级的学生,因为好拿捏,因为耗费了这么长时间,沉默成本太大,不敢退学。” “他利用我们套取项目经费,逼我们学术造假写文章.....不写,要么延毕,要么.......” “三年里,所有的师兄师姐都患有不同程度的抑郁症,甚至有人出现自残和自杀倾向。” “我们没有勇气揭穿他,纵使是我一直留着证据,但依旧不敢。” “我只想着,我终于毕业了,逃离了那座牢笼,终于自由了。” 姚窈哭的声音有点沙哑, “刚才你不是问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是我师妹,问我要一些证据,我给她了,所以整个人心神不宁。” “我害怕,害怕我平静的生活再一次被打破。” 她扯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眼睛哭的红肿, “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许意问服务员要了一杯温开水,拿纸巾给她擦了擦泪水,正视着她的眼睛说,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也很有勇气。” “赵东会收到他应有的惩罚,一切都会过去。” “会吗?” 姚窈颤声问, “其实我一点底气也没有。” “我知道,他让我们做的这些事情,根本没有触犯法律,顶多是师德方面的问题。” “风口上撤了职,过段时间他又是.......他家里背景很强大......” 苏缇听着略微压了压眉头,开始分析, “这事儿的确不好办,但是不能拖,得速战速决。” 许意也明白这道理,京大是全国顶级学府,学校里的导师出丑闻,自然是要往下压的。 但让这样的人继续浑水摸鱼,为人师表,她还真有点咽不下这口气。 她举着酒杯沉思,垂眸看着磨砂质冰川杯里的琥珀色威士忌,脑海中划过许多解决办法,但没有几样在这件事情上能用。 “掀桌吧。” 许意将手里的酒杯放下,轻声道, “把证据贴出去,我去找几个相熟的媒体帮忙,舆论发酵,让女学生陪酒这种事,足够他在圈子里抬不起头了。” 做导师做到赵东这地步,也真是旷古绝今。 苏缇听着点了点头,觉得十分有道理, “至少,能保全后面的学生,为学校除去毒瘤。” 虽说这个圈子里很多导师都不做人,但并不证明他们就是对的。 像赵东这种,少一个算一个。 许意接着道, “再加上学术造假的事儿往外一曝光,估计投资人也不会再跟他的公司合作,他的事业,到头了。” “至于你,不用怕,你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姚窈,云深科技保你一辈子。”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许意其实有点恍惚。 她终于不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她终于能对一个人说,我保你一辈子。 酒吧里,昏暗的灯光下,姚窈看着许意,眼眶又红了。 她其实不是一个爱哭的人,有什么事儿也习惯了自己扛着。 但这一次,她就是忍不住。 或许,是终于有人站在她的身后,为她撑腰了。 “呜呜呜,老大,我要给你卖命一辈子。” 姚窈感动的抱住了许意。 苏缇适时的给她倒了一杯酒, “来,喝,都在酒里了。” 姚窈拿起酒杯,就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要敬许意和苏缇。 许意抬手跟她碰杯,喝了几轮后,顺带着给徐然发了消息,让他找几个熟悉的媒体联系赵东组内的学生们。 云深科技是做乙游起家,最初的天使投资人,都是网上十分活跃的姑娘们,是以,徐然养了不少营销号。 徐然在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表示抗拒, “你知道一个热搜多少钱吗?!” 许意表示他的抗拒无效, “你多挨几次骂就有了。” 而徐然也不愧是一个合格的商人,立马利用这件事情在网上联合抄了一波热度,揭穿赵东的同时夹带私货,让他自己也火了一把。 说笑话呢,他买的热搜,这一查就能查到,无异于和赵东身后的资本杠上了。 这么大的牺牲,他总得拿点好处。 许意无所谓,只要目的达到,让姚窈抹杀赵东在她心底种下的心魔就好了。 网上舆论发酵的很快,赵东一个劲儿的给姚窈打电话。 而姚窈直接给手机关了机,一杯接一杯的和苏缇喝酒。 她酒量并不算太好,几杯酒下肚,很快的就睡了过去。 第22章 谁说我不喜欢你? 倒是苏缇,意犹未尽, “这小姑娘酒量不行啊。” 许意给姚窈盖了件衣服,开口说, “可能是累了。” “不容易啊。” 苏缇感叹, “以前还觉得司徒老头不是个东西,现在想想,他还真算个人。” 许意想了想自己的导师,他是个标准的资本家,会给你很多的项目,以及...很多的钱。 苏缇说着,她看向许意, “前段时间老头还给我发邮件,说可惜你不继续往下读的事情,让我再给他推个人过去。” 许意听着一笑, “他是觉得少了我这个牛马,少做许多项目吧。” 留学的那段时间,她接触的项目最多,做的也最多,给实验室创收不少,所以她走的时候,老头子恋恋不舍,还想让她读个博。 只是她不打算走学术这条路,所以也没拿那个学位。 苏缇眼底露出赞赏, “还是你懂他,来,再喝一个。” 同在一个导师手底下讨过生活,师姐妹两人的话题总是源源不断。 只是喝了一会儿,许意也有点犯迷糊, “师姐,你酒量渐长啊。” 今天的苏缇,也有点不太对劲。 苏缇叹了口气,眉间郁结, “没办法啊,科研压力太大了。” 看似光鲜亮丽的,实际上内里都烂透了。 苏缇自己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两人多年没见,遭遇天差地别,她举了举酒杯, “诺,干杯,都在酒里了。” 许意跟她碰了下杯,仰头一饮而尽。 两人聊了一会儿,苏缇看到一个长得很帅的酒保,起身去跟人家要微信去了。 许意还拦了她一下, “师姐,你现在为人师表,不好吧。” 她其实怕她喝醉酒上头,乱来。 苏缇白了她一眼, “我又没玩学生,有什么不好的。” 她三十二岁,单身,谈谈恋爱怎么了? 许意没拦住,由她去了。 她这会儿有点晕,靠在卡座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可转头间却是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男人看上去约莫三十出头,眉骨一道疤,从舞池里走了出来。 许意霎时间醒了酒,她浑身血液凝固,而后是杀意弥散。 未经思索,她在卡座上站起身来,提着一瓶酒就跟了上去。 男人七拐八弯的在酒吧里穿行,她跟了好一会儿,然后撞上了一个人。 “抱歉。” 她头都没抬,道了个歉,提着酒瓶就继续往前走。 可男人扯住了她,熟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前面是男厕所,你这是喝了多少?” 许意这才清醒过来,她还真是喝多了。 她刚才想干什么? 在大庭广众之下,出手了结那个人渣吗? 还真是疯了。 此刻的沈京宴,正一脸复杂的看着她, “周鹤出轨,你就这么难过?” 许意揉了揉脸, “什么?” 她有点没反应过来。 沈京宴只以为她喝醉了,压着心头的气就扯着她往外走。 许意这会儿喝的有点多,有点使不上劲,只能跟着他往外走。 可走着走着,他又忽然停住脚步。 砰地一声,许意撞在了他的后背上,鼻子酸疼。 她忍不住骂他, “你有病啊!” 沈京宴快被她气笑了, “对,我有病,我有病才管你!” 就该让她往男厕所里冲,现在还提着一瓶酒。 他抬手把酒给夺了过来,顺手扔到了垃圾桶里,教训道, “你一个人,在外面喝这么多酒干嘛?” 刚才他就看到她一杯杯的喝,周鹤出轨,她有这么难过吗? 许意压根不知道沈京宴在说周鹤的事情,迷迷糊糊的就怼他, “我哪儿一个人喝了,我师姐和同事都在。” 而且,她们可都是专业人士,谈工作的。 哪儿像他,和一群狐朋狗友就一起追忆白月光。 沈京宴听着冷笑一声, “对,是三个人,三个人全喝的烂醉如泥,还有一个倒下去了。” “没一个靠谱的。” “做事想一出是一出,根本不考虑后果。” 赵东虽说在外面混的不怎么样,但人脉资源绝对比她这个在京北毫无根基的人强。 她帮着自己的员工出手,稍微差一点,都无异于和赵东身后的资本宣战。 许意看着他这高高在上的神情就觉得讨厌,她上下扫了他一眼,凉凉开口, “还真是上了年纪了,爹味儿怎么这么重啊。” “赵东那种货色你也能忍,还真是无良资本家凑一块了,物以类聚。” 沈京宴再一次被许意气到了。 她说他上了年纪了? 许意知道沈京宴生气了,但是她嘴上还没停,一字一句戳沈京宴的肺管子, “我们三个没一个靠谱的?你怎么不说你和你身边的人没一个靠谱的?” “结婚前夜追忆白月光,这种破事儿也就你和你那些狐朋狗友做得出来。” “我不靠谱?我起码做不出为了其他人和无辜的人结婚这种事。” 沈京宴原本快被许意气死了,但一听到她说两人之前的事儿,一下子就来劲儿了, “你无辜?你无辜吗?” 他心头憋着一口气,特别是想到视频里她看周鹤的眼神, “你敢说你当时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是纯粹的喜欢我?” 但许意不知道他说的是这件事儿,她想起来另外一些因素。 她当时积极接触沈京宴,还的确不怎么纯粹。 所以这会儿她有点心虚。 可沈京宴却是觉得当时的许意是真的不喜欢她,一下子就占据道德制高点了, “你果然就是不喜欢我!” 他红着脸吼她, “你不喜欢我当初为什么和我在一起?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你根本不爱我!” 他这幅模样,活像是许意就是那个骗婚的渣女。 而这会儿许意喝酒喝的脑子有点不太清楚,还真有一瞬间被他唬住了。 她不喜欢他为什么要跟他结婚? 她坏? 不对,不是! 她反应了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我怎么不喜欢你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会颠倒黑白啊?” 许意气炸了, “你妈那么羞辱我我都想跟你走下去,我他妈当初爱你爱到脑子进水了!” “我要是不爱你我会想要跟你结婚?” 她当时最恋爱脑的时候就是跟他在一起的时候。 “我就是一腔真情喂了狗!” 第23章 和好的信号? “倒是你,你当初跟我在一起才不纯粹!” “你怕贺钧喜欢我,让柳思沅伤心,所以才来追我甚至因为这个想要娶我跟我结婚!” “你这人怎么这么缺德呢? 她话跟连珠炮似的朝着沈京宴轰了过去,阴阳怪气的夸他, “为了喜欢的人娶别人,你好伟大啊!” 许意说了一大堆,但沈京宴就听见一句话。 她喜欢他? “你喜欢我?” 沈京宴有些不确定。 许意朝着他的腿上就是一脚,瞪着他强调道, “是以前喜欢你这个混蛋!” 酒精的作用下,这一脚踹出去,她底盘明显有点不稳。 沈京宴下意识的扶住她,小腿还在隐隐作痛。 许意骂了一大顿,但沈京宴只听见喜欢两个字,他面色缓和了几分,趁着她醉酒问她, “那你当时怎么老是抛下我去找别人?” 一想起这些,他心里就憋着一口气, “贺钧,陈聿,还有其他人,事事都排在我前面!” 十次约会她有八次都是临时有事,不是去找贺钧就是去找陈聿。 这也能叫喜欢? 两个人在大街上吵的动静不小,不少人都侧目看过来,但沈京宴这会儿一点都不在乎他就固执着想要许意的答案。 许意的大脑有一瞬的宕机,因为她有些事不能让沈京宴知道,但是这会儿喝多了就满脑子的浆糊,于是反应也就迟钝了一会儿。 沈京宴盯着许意,等着她的答案。 过了会儿,许意终于反应过来,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赚钱啊。” 找贺钧和陈聿,能做什么? 当然是赚钱啊! 贺钧会给她介绍兼职,给人辅导功课。 陈聿那人虽然狗,但是他赚钱的门路多,经常能接外单,解决不了的就高价卖给她,比参加竞赛拿奖金钱来的还快。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是大少爷,不用为柴米油盐发愁,只想着风花雪月就可以的?” 许意觉得沈京宴有毛病, “我当时穷得要死,饭都快吃不上了,要不然怎么会被你妈羞辱是乞丐?” 可以看得出,许意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她有时候甚至会冒出一种想法,就是她当初就应该把那杯冰美式泼到沈太太的脸上,并且大喊一声,莫欺少年穷! 沈京宴这下彻底没了脾气,低下头给她道歉, “对不起。” 许意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现在道歉,晚了!” 她这一巴掌打的轻飘飘的,并不怎么用力,所以也不怎么疼。 沈京宴没生气,反而是抓住她的手臂,眉眼沉静, “走,我送你回去。” 许意甩开他,像是有点赌气, “用不着你管!” 现在知道跟她说对不起了? 以前怎么就视而不见呢? 死渣男! 说着,许意又想起一件事,转头过来又要骂他, “说话不算话!” “你的对不起有什么用!” 她戳着他的胸口, “你现在也是个混蛋!”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三心二意,根本不把我的事情放在心上!” “一边说爱我一边又想着柳思沅。” “死渣男!” “到现在也是!” “明明答应了跟我一起来研讨会,低空项目给我做,转头又把我拉黑删除。” “你还是个人吗?!” 许意越说越气,连带着把沈家祖宗十八代也给问候了一个遍,最终得出结论, “你们沈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沈京宴本来想反驳,但看着周围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索性抓着她的手就要给她塞到了车子里, “你喝多了,我先送你回去。” 许意一点也不配合的甩开他, “我用你个渣男送?” 她吹吹风酒就醒了,这点酒算什么? 沈京宴自动过滤她的骂声,木然道, “你还想不想要低空经济的项目了?” 许意立马闭了嘴,她转头看向他,狐疑道, “你真能把项目给我?” 沈京宴端起来了, “按规矩招标。” 许意忍不住在他脚上踩了一脚, “我本来也能按规矩招标。” 用得着他说? 沈京宴深吸一口气,索性直接给她抱了起来, “你还真是对我一点也不客气啊。” 动不动就打他,唐景越说的对,她是有点暴力倾向。 身体忽然腾空,许意愣了一下,然后开始挣扎, “你抱我干嘛,放我下来!” 沈京宴单手扛着她,另一只手钳住她的胳膊, “别闹,先回家。” 许意觉得他在说笑话,这语气,像是要回他们俩家一样。 可他俩哪来的家? 她又要怼他。 可话没出口,又觉得自己的头更晕了。 好像真有点喝多了。 顾忌着他之前受伤的右手,许意没过度反抗, “那你把我师姐还有我同事一块送回去。” 送上门的司机不要白不要。 沈京宴面无表情的看着许意, “你别太过分了。” 许意理直气壮的反驳, “我哪儿过分了?你以前那么对不起我,给我当一次司机怎么了?” 沈京宴会错意了。 他以为这是许意递给他的和好的讯号,于是垂眉温声道, “好,我让司机送他们两个。” 他这么温柔的声音也让许意愣了一下,这人到底有多少张脸? 刚才还针锋相对,这会儿忽然变知心哥哥了? 这神情,倒是有点像他们两个刚谈的那会儿。 那时候的沈京宴,真的很温柔,对她百依百顺的。 许意有一瞬间的恍惚。 沈京宴把许意给塞到了车子的后座,然后让司机小吴去酒吧里找姚窈和苏缇。 过了会儿,小吴把一脸红晕样的姚窈扶了出来,吞吞吐吐道, “苏小姐说她待会儿自己回去,让咱们别操心了。” 许意想了想自家师姐的酒量,又想到她是这家酒吧的常客,于是点了点头, “那行,别打扰我师姐了。” 小吴把姚窈给塞到了副驾驶上,然后转头看向沈京宴, “沈总,去哪儿?” 沈京宴报出了许意下榻的酒店的名字, “京海湾,御庭酒店。” 许意转过头来问他,一脸警惕, “你怎么知道,跟踪我?” 沈京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我开的。” 第24章 我喜欢周鹤 许意皱了皱眉头,她现在有点晕,但脑袋却是异常清晰, “你开的又不是你在那当前台,你怎么知道的?” 沈京宴被她的话噎住,没有选择正面回答, “闭嘴。” “我就不!” 许意和他唱反调, “我凭什么听你的?凭你是甲方吗?” “一个一点也不负责任的甲方,说删人联系方式就删人联系方式。” “你以为你是谁啊!” “幼稚!” 沈京宴不想承认自己是因为看到她和周鹤的视频吃醋才删了她,于是转移话题,冷声道, “那你呢?把我打成骨折,还害我过敏休克,就象征性的照顾了我两天,然后把我一个人丢在医院里不管了?” 说起这个,许意有点理亏,她小声嘟囔, “我看你和周鹤相处的挺好的啊,让他留下照顾你不一样?” 沈京宴一下子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了,炸了毛一样吼道, “你照顾和他照顾能一样吗?我和他很熟吗?我刚从抢救室里出来,你就让他给我送花生猪蹄汤!” “你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 “........” 许意缩了缩脖子, “他可能不知道你花生过敏。” 沈京宴听着更气了, “你还护着他!” “你凶什么啊?我头好晕。” 许意伸手推了推他,连带着声音都软了下来, “有水吗?” 沈京宴看着她水雾氤氲的眼,一下子就消了气,没好气的让小吴停车,自己下车去给她买水。 许意也想跟着出去吹吹风,但是被他摁回去了。 沈京宴下车,小吴才敢通过后视镜看了眼许意。 这姑娘是何方神圣啊,把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沈总给怼成这样? 而且听两人刚才的对话,前段时间沈总骨折,是她给打的? 还有过敏进医院...这么多事儿加在一起,换了旁人,沈总早就给他告到倾家荡产了吧。 这小嘴叭叭的给他怼的,这是乙方能干出来的事儿? 小吴很好奇,但是小吴不敢问。 过了会儿,沈京宴回来了,还提着一袋子的东西。 他从袋子里拿出一瓶温过的水,拧开瓶盖递给她, “慢点喝。” 许意说了声谢谢,结果水喝了一小口,然后又给他递了回去。 沈京宴很是自然的接过,然后把盖子扣上。 她看着他已经卸了石膏的右臂,稍稍顿了顿, “你的手...好了?” 骨折,有这么快吗? 沈京宴掀开袖子给她看,面色漠然可眼神里却有些幽怨, “哪有那么快?只是卸了石膏,换了更方便的固定方式。” 这么长时间了,才想起问他的胳膊,没良心。 许意有点内疚,她垂着头,有点睁不开眼睛, “对不起啊.......” 沈京宴哼了一声, “你对不起我的又不是只有这一件。” 原本,许意都快睡着了,但听到这句话立马睁开了眼睛, “你又想翻旧账是不是?像是你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一样?” 沈京宴:“.......” 副驾驶传来了姚窈熟睡的呼吸声,小吴把车子重新启动,朝着京海湾的方向走去。 没多会儿,许意也靠在沈京宴的身上睡了过去。 抵达御庭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 小吴把舒窈送回了房间,然后率先下了楼。 而沈京宴则是抱着许意回了她的房间,给她放在了床上,然后去给她煮蜂蜜水。 许意有点浅眠,这会儿的功夫已经有点醒了,她看着在吧台忙活的沈京宴反应了一会儿,问他, “你怎么进我房间了?” 沈京宴递给她一杯蜂蜜水, “给你煮蜂蜜水,把这个喝了。” 许意眼神还有些不太清明,她接过蜂蜜水,跟他说, “谢谢啊,不过你可以回去了。” 沈京宴听着她这话挑了下眉头,他俯身看着她, “过河拆桥?我刚把你送回来,就赶我走?” 许意看着自己面前这张被放大的俊脸,有点犯迷糊,甚至心跳有一瞬的不太正常。 但很快,她反应了过来, “沈京宴。” 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正色道, “我不打算吃回头草。” “而且,我现在喜欢的人是周鹤。” 她是个成年人,而且这会儿是喝醉了,不是失忆了糊涂了,能看得出沈京宴言谈举止之间透出的信号。 许意的声音并不算大,相反,语气很柔,只是字句之间表达的意思,让沈京宴唇角的笑意僵住。 他终于在这一刻体会到了万箭穿心的滋味,连带着呼吸的时候,心肺都是密密麻麻的疼痛。 “你喜欢周鹤?” 他深吸了一口气,很艰难的重复了这句话。 视频上看到的和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始终不一样。 许意点了点头,神色平静的对他说, “我很喜欢他。” 沈京宴垂下了眼,浓密的长睫遮住了隐忍的痛意,然后他笑了一声, “挺好的。” 他抬起头来,眼底有些泛红,可却是笑着的,言语之间恢复了往日的冷漠, “正巧,我也没有这个习惯。” “送你回来只是因为见不得一个女孩子喝醉酒在外面,出于责任心而已。” 他说着,略微顿了一下,声音冷硬, “结婚的时候记得给我发个请帖,我给你包一个大红包。” 许意点了点头,跟他说, “谢谢。” 沈京宴起身,说了句早点休息,而后挺直背脊,出了门。 许意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怎么的,觉得有点难受。 她捂了捂自己心口的方向,觉得空荡荡的。 她还喜欢沈京宴吗? 有点不太清楚。 如果喜欢一个人的话,中间能喜欢上别人吗? 她喝了那杯蜂蜜水,而后在疑惑中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得不太踏实。 梦境中交织着刀疤脸和沈京宴的那张脸,很混乱。 十四岁那年,家里破产,舒然拿着钱走了,留下爸爸,她,和生病的许乔。 当时她还在上学,没有什么赚钱的能力,家里负债累累,爸爸为了赚钱,经常早出晚归的。 后来,他每个月都会拿回来一大笔钱,用于许乔的治病和她的上学。 记忆里,爸爸一直都是很厉害的人,当时的许意以为他找到了新工作自己赚的,或是公司里的事情有起色。 可后来才知道,他的钱,是从赌场里赢回来的。 第25章 姚窈火了 赌场那些人,穷凶极恶,又怎么会放任一个人一直赢钱呢? 于是再后来,爸爸横死街头,是被车撞死的,对方肇事逃逸,没寻到丝毫踪迹。 时间,地点,都太过巧合。 怎么恰巧那一天晚上,区域停电,没有任何的影响记录呢。 而她的爸爸不治身亡,直接被推进了火葬场。 等她再见的时候,只有一捧灰,一张死亡证明。 她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当时许乔还小,但是她已经懂事了,懂得很多事情。 她觉得太蹊跷了,也或许是太难过了,不想接受这个现实,想要找一个发泄口,所以就一直追查这件事情。 可查着查着,还真让她查出了些什么。 爸爸出车祸的地点,是在距离地下赌场不远的一条小巷里,巷子里有个网吧,用的是备用电源。 网吧里的摄像头拍下了模糊的一角,车是迈巴赫,车牌是套牌,而车里的人约莫二十七八岁,眉骨有道疤。 可再往下查,她什么也查不到了。 关于那个人的一切,都查不到,这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于是,她又转头去查地下赌场。 依旧是差不到任何消息,赌场在她爸死的那天晚上就解散了,工作人员也是凭空消失...... 许意查无可查,可这一切的一切,又恰好指向一个答案。 爸爸的死,不是意外。 害死他的人手眼通天,可以轻而易举的将这些事情全部抹杀。 这些年,她将那个人的模样刻在了脑海里。 其实最初,她和沈京宴接触,也是因为那个人。 当时她刚结束一场线上竞赛,累的在图书馆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沈京宴在她的对面,一时间,她怔住了。 倒不是沈京宴长得太帅,而是他的眉眼之间,跟那个人多少有点像,但年纪对不上。 她一开始以为会是他的家里人,毕竟,以沈家的资本,的确可以悄无声息的保住一个罪犯。 所以,在他问她要不要一起吃个饭的时候,她点头答应了。 而后两个人在频繁的接触下,恋爱了... 当时她太年轻了,沈京宴又对她过于温柔,没查到罪犯的消息,却是把自己的一颗心都给搭上了。 她没想到,找了这么多年,会在这么巧合的情况下,在京北见到这个人。 “.......” 这一觉,很混乱。 所以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许意脑袋疼的厉害,对于昨晚的记忆也有一些模糊,但她记得是沈京宴把她送回来的。 她平时酒量挺好的,喝白酒都没醉过,没想到那几杯带气儿的鸡尾酒上头那么厉害。 她稍微缓了会儿,然后拿起手机,准备给徐然发消息。 正巧,徐然给她打了个电话。 “喂。” 许意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有些沙哑。 徐然被她这声音惊了一下, “你这是怎么了?嗓子这么哑?” “昨天喝多了。” 许意整个人摔回被子里, “有事吗?” 徐然明了,然后开始给她汇报战况, “当然有!你打开微博看一下热搜。” 许意打开微博看了一眼,热搜前四都是赵东的名字。 #京大教授赵东,学术造假。 #京大赵东,让学生陪酒。 #京大赵东,偷税漏税。 #赵东,教授还是叫兽。 而第五,则是姚窈的名字。 #云深科技姚窈泼酒赵东,怒救师弟师妹。 “事情闹得太大,赵东已经被撤职彻查了。” 徐然那边语气十分愉悦, “有人昨天在酒吧拍到了姚窈泼赵东的视频,传到网上一下子就被扒出来了。” “她现在火了,让她收拾收拾,准备专访,我稿子已经让人给她写好了。” 正巧借着这东风,宣传一下马上要上的游戏,一举两得。 许意一下子就看出了徐然打的算盘, “你故意把热搜推上去的?” 徐然语气无辜, “这次可不关我的事,是有人认识赵东,拍下来穿网上被玩家扒出来的。” 姚窈作为云深科技这边的项目负责人,之前发布会的时候露过几次脸,在直播间和玩家互动时也有参与,在小范围的圈子里其实还算脸熟。 所以这次被扒,还真是巧合。 虽然,他也有这个计划,但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就被网友们代劳了。 这次的热搜,不要钱啊! “我已经约了记者,你让姚窈收拾一下,赶紧出门。” 徐然话里话外的笑意藏不住, “还有,云深在京北的办公大楼盖好了,你如果有时间的话记得去看看,不着急回来。” 云深年底上市已经板上钉钉,游戏部势必是要独立出来的,但能源项目研发的发展,最适合的地方还是京北。 打一年前起,他就在京北买了块地,盖房子,设计实验室和厂区。 也该是时间运转起来了。 许意垂眸应下, “好。” 耗费这么长时间,他们终于要在京北占据一席之地了。 挂了电话,她起床洗漱,等收拾好了自己,去敲了姚窈的门。 姚窈睡眼朦胧的开门, “谁啊。” 她这会儿头疼的厉害...大脑一片空白,甚至有点想不起来自己是谁,都干了什么。 “是我。” 许意一边低着头看徐然给她发过来的稿子一边说, “你昨天泼赵东酒的事情被人拍下来发到了网上,你现在火了,徐然给你安排了人物专访,收拾收拾出门干活了。” 不得不说,管理公司,徐然是专业的。 这次专访过后,徐然一定会被骂上热搜,新游戏还能再吸一波流量。 许意这话说完,姚窈顿时一个激灵僵在原地, “什...什么?” 她,泼赵东酒?! 随之而来的是昨夜泉涌般的记忆,她记得,师妹来找她要证据,她给了师妹。 然后酒吧遇到赵东,她一气之下拿酒泼了他,再然后,她什么也记不清了。 姚窈这会儿腿有点软,差点就站不稳,许意扶了她一下, “放心,已经没事了。” “你那几个师妹师弟联合曝光了赵东,徐然推波助澜买了热搜,他已经被革职调查了。” 姚窈有点恍惚, “真的?” 第26章 商议赔偿 赵东...被革职调查了? 曾经压在她身上的那座大山,一夜之间,被移开了。 许意看着姚窈,开口说, “我让人送早餐,你好好收拾一下,准备待会儿的专访。” 姚窈后知后觉的点头, “好。” 事情已经发生,现在内耗或者后悔没有任何用处,更何况,现在的结果,对她来说是好事。 当下要做好的,就是专访,宣传即将上线的新游戏。 姚窈回去洗漱。 而许意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次出差,两个人级别不算低,所以住的是套房,包含早饭。 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附赠的早饭很精致,许意简单吃了点,而后拿出了电脑,定位了昨天那个酒吧的位置,黑进了他们的后台系统调取监控。 她不确定自己昨天是不是幻觉,但她不能放弃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她盯着电脑屏幕,定位到昨晚十点到十一点的时间段,对准了舞池。 而当她亲眼看着那个眉骨有道疤的男人从舞池里走了出来,朝着厕所的方向走去的那一刻,鲜血沸腾。 终于,找到你了! 许意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人。 她截取了这个人的片段,把照片发给了徐然,沉声道, “帮我查一下这个人。” 徐然那边发过来一个ok的手势。 许意靠着椅背,微微仰头,闭上了眼。 * 专访约的是上午十点半,许意找人给姚窈简单的化了妆,搭配了妆造,便是叫了专车带着姚窈朝着约好的地点去。 姚窈坐在副驾驶上,有点紧张, “许总,我真可以吗?” 许意把稿子递给她,安抚道, “你当然可以,不是主持过发布会吗,别紧张。” 她一边说着,又是看了眼徐然发过来的消息, “专访结束之后还有一组杂志要拍,宣传女性力量。” 她们是做乙游起家,宣传女性力量,也算是专业对口。 姚窈啊了一声, “还要拍杂志啊?” 许意点了点头,她挑眉, “徐然给你安排的,等弄完之后记得问他多要点年终奖。” 这是她本职工作之外的事情。 不过...公司上市之后,高管都是有股份分红的。 人不够用,姚窈势必是要往上提的。 姚窈倒是没想年终奖的事情,毕竟...云深科技给她给的太多了。 当初毕业走投无路,国内其他大厂根本不要她,只有云深收留了她,还重点栽培。 到现在,她比同届的硕士同学,工资待遇多一倍不止,而且不用996的卷。 云深有时候也忙,能在公司通宵的那种,但那阵过去之后,是真的给他们时间调休放假,让他们好好休息,不像有些公司,把996当福报,厕所还按计时器。 姚窈觉得,当时进云深科技,是她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而且,谁家老板会为了给员工撑腰跟一个有背景的大学教授对上啊。 一想到这儿,姚窈又有点心有余悸,她看向许意,一脸担忧, “赵东虽然被问责,但他的家族资本雄厚,公司帮我买了热搜还推专访,怕是把赵家给得罪了。” 而年后,云深能源科技是要往京北搬的。 许意头都没抬一下, “赵氏的旁支而已,只要利益足够一致,没有人会特意挡在我们前面使绊子的,不用担心这些。”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当你足够强的时候,不用畏惧任何人,任何势力。 既然来了京北,那她就要把这个地方搅得天昏地暗,瞻前顾后,不是她和徐然的做派。 听到许意这么说,姚窈也渐渐放了心。 车子驶过长安大街,抵达专访拍摄的地点。 许意陪着姚窈走流程,京北这边云深能源科技还没有完全建立起来,这会儿除了一栋空大楼之外,就只有他们两个。 姚窈在台下的十分紧张,但一旦上台,整个人忽然就沉静了下来,对待主持人的问答一字一句,条理清晰。 许意隔着玻璃看着她,眼中透露出欣赏。 只是还没等她待多久,忽然有个电话打了进来。 “喂?” 许意接起电话,而对面传来了男人颤颤巍巍的声音, “许小姐你好,我是李川。” 许意脑门上打出一个问号, “您是?李总?” 她不太记得这号人,但是叫总准没错。 电话这头,李川看着后方浑身散发冷气,脸比冰箱还冷的沈京宴出了一身冷汗,他干笑一声,开口说, “我是沈总的特助,李川。”这下许意明白了,她十分有礼貌地开口问, “请问有什么事吗?” 李川又看了一眼沈京宴,清了清嗓子,开口说, “是这样的许小姐,我们总裁说您导致他右手骨折,但却他丢在医院整整一周不管不顾,医药费也没结,让我和您讨论一下赔偿问题,看看咱们是私了还是公了。” 许意在这头听着李川说的话,毫不犹豫的开口, “私了。” “你们总裁想要什么赔偿,我都可以。” 李川松了口气,他开口说, “那这样吧,麻烦您下午来一趟沈氏大楼,我让律师和您谈。” “好。” 许意一口应下。 李川挂掉电话,像个狗腿子一样走到了沈京宴的面前,开口说, “沈总,许小姐答应了下午来沈氏商议赔偿的事情。” 沈京宴嗯了一声,淡淡开口, “你来解决就好,不用特意跟我说。” 李川听着点头,义愤填膺道, “放心吧沈总,这位许小姐害的您右手骨折,这件事儿我是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他脸上表现的十分气愤,可心里却是忍不住吐槽。 不告诉你? 我敢不告诉您吗? 当时在海城,他老人家进了医院,还让他有多远走多远,还不是为了这位许小姐? 这回回来,他压根没提赔偿的事儿。 可今天忽然提了,可不就是跟那位许小姐闹矛盾了,恰好找个理由跟人在见一面吗? 这个沈总,也真是的,追人女孩这么没有耐心,老端着哪行啊? 李川很想吐槽,但他不敢说。 听林雅说,这位许小姐还有未婚夫。 他们沈总这做法,也太不光彩了。 第27章 沈氏大楼吵架 等姚窈拍完杂志,已经是下午了。 两个人在周边的饭点对付了一口,许意便是让司机把姚窈送了回去。 而自己,则是打车去了沈氏大楼。 巧合的是,她碰到了唐景越。 唐景越今天是来找沈京宴签合同的。 只是他没想到,刚进公司,就看到许意了。 他一看到许意就炸了毛,那神情,活像是原配捉奸小三,眼睛瞪得老大,满是防备, “你怎么来了?” 许意看见唐景越就觉得烦, “我用得着和你汇报吗?” 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这人都是一样的烦。 唐景越听着来气了,他看着许意, “你去哪儿我管不着,但是你来沈氏就是不行。” 他一边说着,一边斜昵了一眼许意,眼底尽是不屑,语调嘲讽, “怎么,不会是在外边混的不行后悔了,有想要回来抱沈京宴的大腿了吧!” “现在知道后悔了,以前逃婚的时候倒是挺果决。 许意上下扫了他一眼,嗤声一笑, “你别在唐家管理什么公司了,进娱乐圈当编剧去吧。” 可真能想。 唐景越却是对自己的想法深信不疑,又是开口讽刺许意, “五年过去,别的地方没见长进,倒是一张嘴越来越厉害。” “许意,我真是好奇,你是怎么做到脸皮这么厚的?” 许意唇角线逐渐拉直,眼底闪过冷意, “我也很好奇,五年过去,你这是脑子耳朵都退化了,听不懂人话了是吗?” “你......” 唐景越深吸一口气,他指着许意, “你简直是...不知所谓。” 许意瞥了他一眼,淡淡开口, “别学了几个成语就乱用,会让人怀疑你九年义务教育没毕业,你当时进京大是靠家里捐楼捐进去的吗?” 论吵架,许意没输给过谁。 只是当初看在沈京宴的面子上,她没下死手而已。 唐景越差点被气厥过去了。 两个人的冲突就这么水灵灵的发生在沈氏集团的一楼大厅里,不少人都侧目看了过来。 这位唐大少他们都是认识的,是他们家沈总的朋友,锦绣堆里堆出来的大少爷。 那对面的美女是谁? 是来找沈总的? 听唐家大少爷的意思,那女人曾经和沈总订过婚,还逃婚了? 这次回来,又要痴缠沈总? 不少人都在默默吃瓜,但在看到许意怼唐景越的时候,震惊住了。 这位厉害啊! 连唐家大少爷都没放在眼里。 但她都这么狂了,连这位大少爷都不放在眼里,是不是证明是个厉害角色? 还是曾经差点跟沈总结婚的女人。 那可不能随便拉架。 前台为防事情闹大,饶有眼色的直接给总裁办打了电话。 李川接到电话,着急忙慌的就下来了。 电梯一开,他就看见快晕厥的唐景越,连带着步子都开始虚浮了。 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了两人中间,然后扶住唐景越,对许意礼貌一笑, “许小姐,失礼了,我是李川,咱们上去谈。” 许意略微颔首,率先进了电梯。 唐景越指着许意你了好久,最终转头看向李川,怒道, “你要跟她谈什么?” “你知不知道她当初都做了什么?” “赶紧给我把她赶出去!” 李川听着这话眉头一跳, “当初?” 看这样子,这位徐小姐和总裁是老相识? “唐总,咱们上去说!” 这在下边吵成这样,像什么样子哇! 李川一下子就摁住了唐景越,给人带到了电梯里。 唐景越惊诧于李川的力气,但他大部分注意力仍然放在许意身上。 许意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唐景越更气了。 他怕说不过许意,于是憋着一口气等着跟沈京宴告状。 但这时候,电梯里又进来一个人。 一时间,他像是来了主人一样的邪恶摇粒绒,一下子又闹腾了起来, “清时,你可算跟上来了!” 许意听见动静,睁开眼睛,正巧跟来人四目相对。 她在看到宋清时的时候愣了一下。 倒不是两人有多熟。 而是她妈舒然,嫁的富豪就是宋清时他亲爹。 不过舒然改了年龄,宋家父子应该是不知道她的存在。 宋清时朝着许意温润一笑, “好久不见。” 许意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沈京宴这些狐朋狗友里,也就宋清时人品还算过关。 唐景越看着她这高傲的样子更来气了。 但李川死死的给他摁住了,他一脸恭敬, “唐总,上去说!” 唐景越差点嚎出声来, “上午说就上去说,你轻点!” 李川:“........” 许意:“........” 宋清时:“........” 电梯直达二十六楼,许意被李川引着进了会客厅,唐景越也跟了进来。 宋清时没跟着,他直接去找沈京宴了。 会客厅里,唐景越一直死死的盯着许意,全然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许意只当他是空气,抬头看了眼李川, “你们沈总的需求是什么?” 李川咳了一声, “麻烦您稍等一下,我先去拿合同。” 许意点了点头。 李川立马逃似的出去了。 他走路带风,三两步就走到了总裁办公室,敲门进去, “沈总,许小姐已经来了。” 沈京宴头都没抬一下, “按照之前拟定的赔偿合同给她。” 李川立马得令,拿着赔偿合同就往外走。 宋清时拦住了他, “给我看看。” 他在海城被许意打骨折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 赔偿? 之前他可没提这回事儿。 宋清时翻开合同扫了两页,差点没笑出声来, “你这是要赔偿吗?你这是碰瓷吧?” 哪有问人要这么多钱的? 许意怎么可能拿的出来? 沈京宴睨了他一眼, “她耽误了我一周的时间,让我错过了好几个合作,要点赔偿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当他的时间很廉价吗? 精神损失费他都没有给她算进去。 宋清时憋着笑把合同还给了李川, “行,去吧。” 他算是看明白了。 这哪儿是想要赔偿,这是死鸭子嘴硬想要借机赖上人家呢。 沈京宴薄唇微抿,冷冷的盯着宋清时。 宋清时只当没看见,自顾自的在总裁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唇角弧度渐深, “这么弄,你不怕把人真惹生气了?” 第28章 不想看见脏东西 许意这个人,看上去人畜无害的,但实际上脾气硬的很,否则当年也不会问都不问一句转身就走。 她太拿的起放的下了,对待这样的人,来硬的是没用的,放低姿态慢慢哄才是正道。 沈京宴听着宋清时的话抬头,眸光微沉,语气冷漠, “你好像很了解许意。” 宋清时看出他吃醋了,略微勾了勾唇角,不慌不忙的开口, “都是校友,了解不很正常嘛?” 要是当年她妈能坦诚一点,把她也带到宋家,说不定如今的许意还得叫他一声哥。 对于他爸那个菟丝花一样的闪婚对象,他其实没多少感觉。 但见许意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她和她有关系。 一查,果真如此。 母女两人长得太像了。 只是这性格,相差甚远。 但沈京宴并不知道这一层关系,他只是看着宋清时,面色越发冷峻。 宋清时没在说下去,反而是整个人靠在沙发里等消息。 他也想看看,许意待会儿,怎么破局。 * 这头,许意打开赔偿合同扫了一眼,在看到赔偿金额的时候差点被气笑, “十三个亿?” 她抬头看向李川, “你们沈总这是拿我当冤大头呢?” 这钱她倒不是拿不出来。 只是...她又不傻。 “右手轻微骨裂,住院不到一周,要我十三个亿?” 许意唇角勾起,眸光微凉, “这是沈氏集团要破产了?让集团总裁都出来碰瓷了?” 她本来就长了张十分精致的脸,平时脸上带着笑,让人觉得十分温和好亲近,但这会儿不笑了,一双漆黑的眸子冷冷的盯着一个人,压迫感十足。 饶是李川见惯了大场面,这会儿也觉得有点怵。 他强撑着挺直背脊,叹息道, “由于沈总右手骨折入院,耽误了几个大项目,再加上误工费...林林总总加起来,十三个亿都算少的了。” 他也觉得多啊,可这是沈总他老人家自己定的。 他哪儿有说话的余地啊。 李川心中腹诽,可脸上还得陪笑。 许意压了下眉头,将合同往桌面上一丢, “让他来跟我谈。” 耽误项目? 当她没谈过项目吗? 什么项目非要在他骨折的时候签合同,更何况,沈氏是甲方,是资本雄厚的财团和投资商,都是其他公司跪舔他的,谁敢违他的约? 沈京宴这个狗东西,反复无常的,他到底想干什么? 一听到她要见沈京宴,唐景越又炸了, “你多大的脸让受害者跟你亲自谈?” “你知道沈氏总裁的时间有多宝贵吗?” “对对对,宝贵。” 许意一边点头一边面无表情的回怼, “分分钟五百亿上下嘛。” “那你知不知道我的时间也很宝贵啊。” 她偏头看向唐景越,轻蔑道, “知道你的时间不值钱,但如果你再这么胡搅蛮缠的打断我浪费我时间的话,我是不是也可以问你要赔偿?” 唐景越又被许意怼住了,他面色涨红, “你听谁说的我的时间不值钱?!” 许意从上到下扫了他一眼,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她的眼神太过于蔑视,就算是什么都没说唐景越也觉得她在骂人,而且骂的很脏。 他深吸一口气,正欲开口。 但李川摁住了他。 李川一脸恭敬的对唐景越提出建议, “沈总还在等您谈合作,要不您先去总裁办公室?” 唐景越气得不轻,但依旧拒绝, “我不,我得先在这儿帮你们沈总把她处理了!” 李川脸上的笑还在,但心里却是忍不住腹诽,帮沈总处理? 沈总巴不得跟面前的许小姐纠缠不清呢。 这个唐大少爷,是真没眼色。 唐景越却是觉得,自己是在给自己的恋爱脑兄弟力挽狂澜, “我今天在这儿,绝对不会让你见到沈京宴!” 许意觉得唐景越这人是个智障,她没搭理他,只是看向李川,淡淡道, “去请示一下你们沈总,这个赔偿方案我不认可,如果没得商量的话,那就按照他的意思,验伤,法庭上见。” 十三个亿,他是真敢要。 李川听着看了唐景越一眼,然后对许意说, “您稍等。” 李川出门,许意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唐景越不满她的态度, “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意有点不耐烦, “不想看见脏东西。” 唐景越又炸了,他指着许意你了半天, “你...你又骂人!” 许意睁开眼睛,眸光微冷, “我不但骂人,我还会打人。” “你如果不想再进一次医院脚上打石膏的话,最好闭嘴或者滚出去。” “还有。” 她举起左手,亮出大钻石, “我对沈京宴没有丝毫兴趣,我有未婚夫,请你放尊重一点,否则,我不介意亲自教你。” 唐景越当然知道许意有未婚夫的事情,但他就是认死理的觉得沈京宴比她那个什么未婚夫强得多,沈家和海城的那个周氏,根本不是一条水平线上的。 他嗤笑一声,正准备回怼,可话还没说出来,大脑后知后觉的捕捉到了重点, “你怎么知道我之前骨折进过医院?” 唐景越一脸惊惧,而后是愤怒, “我大三那年,是你打的我!” 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甚至沈京宴和宋清时他们几个都不知道。 他大三那年,回家的路上,被人蒙着头拖到一条巷子里,然后就是一顿暴打,那歹徒,还拿着棍子往他脚踝关节上打。 最后,他骨折进了医院。 当时他就记得在那条巷子里听到了她的声音,但是那天她跟那什么陈聿在一起,巷子里的监控在那一天坏了,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而且,她一个女孩子,根本不会有人信是她把她打成那样的。 最后,事情不了了之。 “说什么呢?我一个女孩子能把你打成那样吗?” 许意唇角噙着冷笑, “仗着家世横行霸道,看不起平民百姓,你得罪的人海了去了,再这么人头猪脑的活下去,等到你唐家大厦将倾的那一日,也不怕有人背后捅刀,直接给你送屠宰场去。” 这句话骂人骂的脏,但偏生她一字一句说的极为平缓。 第29章 谁说我要和她继续纠缠了 这件事儿的确是许意做的,起因只是因为一句话。 唐景越讽刺她有爹生没娘养,她听了很不开心,所以动了手。 只不过当年没让他查出证据,如今她更不可能自己承认。 唐景越盯着许意,眼底似有怒火, “你别以为沈京宴护着你,我就没办法拿你怎么样、” 许意眉头微挑,有几分挑衅的意味, “怎么,你还能杀了我不成吗?” 这句话说出,她看了眼对面的摄像头。 但她没想到,唐景越竟然忍下来了,他咬牙说, “我不打女人,但许意,我记住你了!” 许意笑了, “认识七八年了,你现在才记住我,记性不行啊。” 唐景越终于愤而离席。 倒是许意,有些可惜。 他怎么不打她呢? 他如果动手了,那她可就能绝地反击了,到时候别说是赔偿给沈京宴的那十三个亿了,估计她后续还能从这沈氏和唐家那边要出点来。 * 这头,李川原本正在跟沈京宴汇报呢。 唐景越忽然就闯了进来,他气的一巴掌就拍在了大理石桌面上, “气死我了,这个许意,气死我了!” 宋清时转头看向他, “怎么了?” 他这拳头什么时候这么硬了,不嫌疼。 唐景越当然觉得疼,但是他不能掉面,于是他红着脸深吸一口气,最终满腹牢骚化为一句话, “她骂我!” 他之前被人打的事情他是不可能给人说的,到现在宋清时他们几个都以为他是自己摔的。 如果让他们知道当时是许意打的他,一定会嘲笑他的。 沈京宴扫了唐景越一眼,没说话。 倒是宋清时差点没笑出声来, “她不是一直喜欢骂你吗?” 之前许意和沈京宴好的时候,几个人凑在一起吃饭,哪次许意不刺他两句,只是他傻乎乎的听不出来而已。 他和许意对上,永远只有吃亏的份儿。 只是有时他察觉不出来而已。 唐景越更生气了,他上去就要掐宋清时的脖子, “你到底是哪边的?” 宋清时轻而易举的躲过, “那边都不是,人家俩的事情,你多管什么闲事儿?” 这俩人,一个比一个别扭,估计还有的磨。 “那是闲事儿吗?” 唐景越恨铁不成钢的看向沈京宴, “许意都快结婚了,男友都不知道谈过几个了,他还跟一个有夫之妇纠缠在一起,一点格调都没有!” 宋清时听着一脸讶然, “许意要结婚了?” 这事儿他倒是不知道,这沈京宴,为爱做三啊,厉害。 沈京宴扫了唐景越一眼,面色不善, “谁说我要继续和她纠缠了?” 唐景越听着眉头一跳,惊讶道, “你没想和她继续纠缠?” 沈京宴冷脸道, “不想。” 唐景越信了。 他立马露出一副笑脸,拍了拍沈京宴的肩膀,哥俩好的凑了上去, “我就说嘛,那个许意有什么好的,我给你介绍女朋友,保管比她好一千倍一万倍。” 宋清时没说话,内心腹诽,这话也就只有唐景越这傻子信。 可谁料下一刻,沈京宴说了声好。 宋清时心中冷笑,就作吧。 这么多年没找,就等到许意回来了开始跟人相亲了,明摆着想要气人家。 真不怕赔了夫人又折兵。 李川看着沈京宴, “沈总,那许小姐那边?” 刚才他正准备聊赔偿的事情呢,唐景越的出现直接把他的请示打断。 沈京宴面色冷硬, “她想要法庭见那就法庭见,让我的律师去处理。” 唐景越叫了一声好。 可李川是职场上的老油条了,他哪儿能看不出沈京宴的心思。 他摆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看着沈京宴道, “华宇能源和云深科技的项目还在进行中,这时候为了赔偿一事闹上法庭,恐怕不合适。” 沈京宴眉头一压,他抬头看向李川, “那你说该怎么办?” 李川清了清嗓子, “虽说许小姐对于咱们公司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但是可以让她戴罪立功。” “医药费照常赔偿。” “不过研发部最近遇到一个难题,部门里的那些工程师卡了一个月都没解决,听说许小姐是司徒教授的学生,曾经接触过空间站类似的项目,不如请她去解决一下?” “如果她能解决这个难题,那么免除十三亿的赔偿,也未尝不可。” 李川没想过让许意解决一众金字塔顶端的科技精英都解决不了的难题。 但他知道沈京宴一定会同意。 空间站项目碰到的难题太大,少则半年,多则一年,都未必能解决。 而这段时间,沈氏和这位许总监绑定在一起,她就得天天来沈氏。 那他们沈总,可不就能天天看到她了? 到时候天天见面,什么矛盾不能解决? 果不其然,沈京宴开始沉思,倒不全是为了见到许意,而是...他记得许意电脑上的那个建模。 可唐景越却是表示怀疑了, “她?空间站?能行吗?” 宋清时眼观鼻鼻观心,行不行的还不是沈京宴一句话? 李川开口说, “反正现在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不如让她试试,反正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 沈京宴点了头, “就照你说的办。” 唐景越觉得不妥,但宋清时把他给拉住了,提醒他, “你还记得你来这儿是干什么的吗?” 唐景越这才想起来合同的事情,他在心里又把许意骂了一顿,把责任推到了她的头上。 都怪许意,如果不是她,他怎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 * 会客厅里,许意打了个喷嚏。 她觉得唐景越可能在骂她。 李川推门进来,跟许意传达了沈京宴的想法。 “空间站?” 许意眉头微挑, “这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这么大一个项目,可不止十三亿,而且你心里也明白,我耽误你们沈总的时间,压根不值这个价。” 李川面带微笑, “如果这个项目和明年沈氏的低空项目绑定呢?” 一个千亿级别项目的研发部分,绑定一个百亿级别以上的项目,是不是算是稳赚不赔了呢? 许意看着他,疑惑道, “你能做主?” 第30章 偏见 李川胸有成竹, “自然可以。” 他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响。 如果她解决不了空间站难题,那么他的目标达成了,她会很长一段时间待在沈氏集团,沈总开心了,而低空经济的项目势必也轮不到她。 而如果她能解决空间站的问题,证明她的能力远比沈氏所有的研发精英都要强,那么这个项目交到她的手上,又有何疑惑? 沈总不是一个头脑发热为了女人什么东西都拿拱手往外送的人,但如果这个女人能力碾压沈氏的科技精英,那么意味着,这个项目必然会送到她的手上。 “那就打印一份合同吧。” 许意往后一靠,悠哉悠哉道, “注明两个项目之间的联系,还有,我进入沈氏空间站项目期间,整个项目组的人都要听我安排,至于薪水,我当送你们沈总的赔偿费了。” 这个提议,对她来说的确稳赚不赔。 李川没想到许意这么严谨,他说了声稍等,又跑去找沈京宴了。 口头打包票他可以,但如果是签合同。 还得是顶头上司来。 沈京宴听到许意的说法冷笑一声, “沈氏难不成缺她这点薪水不成,签合同,薪水按照重点项目组长的级别给。” “告诉她,如果能解决空间站的问题,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如果解决不了,一起算账。” 李川立马回去打了合同。 但是他对于许意并没有多大期待。 虽然林雅说她很厉害,但她年纪在这儿摆着,真能把这么多科技精英、甚至教授解决不了的事情解决了吗? 不过等到秋后算账的时候,就不归他管咯。 许意拿到合同扫了一眼,条款对她来说可以说是非常有利。 没人会嫌弃钱多。 她很爽快的签了合同。 李川惊诧于她的爽快。 合同一式两份,签完之后李川立马打电话给许意安排办公室。 项目组那边听说要空降来一个组长,精英们面面相觑, “咱们组又从外边挖人了?” 前几个月刚从海外被挖过来的项目组长张惟安从工位上抬起头来, “沈总这是对我不满意吗?” 精英一号王韬慢吞吞开口, “沈氏不一直这样,你挖过来的时候我也是刚过来几个月。” 但项目一直卡着进行不下去,可不得再挖新人。 他们这一行,人口流动极大,还有不少因为忍受不了沈总的变态要求直接离职的。 所以挖新人,也没什么可稀奇的。 但当许意与李川并肩走进项目部的时候,项目组陷入沉默,众人面面相觑。 “这是.....” 王韬有一瞬间的迟疑,他甚至有一瞬间以为李川要调到项目部来当组长,都不敢确定许意说被挖过来的精英。 她太年轻了,而且长得太漂亮了,而且头发浓密,一点也不像是干他们这行的。 现在这个时代,虽说漂亮女生精通技术的不少,但他们组里,压根就没有头发这么多的人! 许意率先跟他们打了招呼,面带微笑, “大家好,我是许意,新来的项目组长,接下来的时间,还请多指教。” 张惟安听着有点不太痛快,他才来了多久,怎么又空降一个组长过来? 李川怕大家有意见,于是笑呵呵的跟大家介绍, “许组长是斯坦福毕业的高材生,曾经在国外接触过类似的项目,是沈总亲自挖过来的。” 提到沈京宴亲自挖过来的,在场的众人面上神情一时间有些了然。 沈总挖过来的,怕不是个关系户吧。 众人脸上有不屑,有恭维,而许意照单全收,并未多说,她只是开口让人把项目资料整理给她一份,而后进了李川安排的办公室。 等李川走后,众人开始凑在一起窸窸窣窣的讨论。 精英一号:“她是斯坦福毕业的?我怎么没听过她啊?” 精英二号:“不知道,可能不是一个专业吧。” 精英三号:“我听过许意这个名字,云深科技的创始人就是许意,她是斯坦福毕业的大佬,但我没见过。” 前.项目组组长.张维安笑了一声,眼底满是轻蔑, “云深科技这几年来势头这么猛,他们的创始人怎么可能会来沈氏做项目组长?” “而且一个做黄色擦边游戏的,懂空间站吗?” 相比之下,前前.项目组组长王韬倒是显得心平气和了些, “别急着以貌取人嘛,现在很多漂亮女生都很厉害的,让整理就整理吧。” 张惟安听着冷哼了一声, “这个项目组的组长一向都是轮换的,三个月不出成绩就自动退,从来没说过给安排单独的办公室,她一来李川就屁颠屁颠的给办公室安排好了,你难道看不出来她和上边什么关系吗?” “说不定就是安插过来做项目管理催进度的,你费那个劲儿做什么?” 王韬叹了一口气,看向张惟安, “张哥啊,我知道你刚直不阿讨厌关系户,可正因为她是关系户,才得好好干活啊。” 都是打工嘛,沈氏待遇这么好,干嘛要跟同事怄气呢? 张惟安冷哼一声,并不言语。 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最后将目光放在了王韬的身上, “王哥,除了张哥就你对项目把控的最严谨,要不你来?” 王韬认命的点头, “好。” 约莫半个小时的功夫,王韬整理好了所有资料,给许意送了过去。 许意说了声辛苦,然后打开文件开始浏览。 王韬的态度倒是挺好,他脸上笑呵呵的,十分谦逊, “您要是有什么疑问,可以随时问我。” 许意点了点头, “好。” 她知道,由于李川那一句沈总亲自挖过来的,让这里许多人都带上了偏见,甚至李川本人,都未必觉得她能扛起这个项目。 但她不在乎,如果她能解决这些问题,偏见自然会消散。 而如果她不能解决,也只能证明,他们的偏见是对的。 “.......” 许意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梳理好了整个项目。 而后,她找出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有个物理参数他们算错了。 她将改正过后的文件做了批注,然后通过公司内网给王韬发了过去。 第31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项目组办公区,王韬原本以为是许意有什么不懂的要问他。 可当打开文件夹,看着自行运转的程序的时候,他瞪大了眼睛,瞬间坐直了身子, “这....这...解决了?!” 后边的同事凑了过来, “解决什么了?” 在扫到电脑屏幕上的那一刻,那位同事也在瞬间瞪大了眼睛, “哇靠,王哥你牛啊!这个bug卡了咱们这么长时间,你这就给解决了?” 王韬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干巴巴道, “不是我...新来的许组长,给我发过来的。” 所以,人家根本不是什么关系户花瓶。 人家真是大佬啊! 就是长得年轻了点,漂亮了点,头发多了点! 精英们面面相觑,他们有点不敢置信。 张惟安亦是起身走到了王韬的身后,看着电脑屏幕出神, “原来是这里出错了,我之前怎么没想到?” 他转头看向了许意办公室的方向,有点为自己刚才的想法脸红。 身后的同事也都跟着看了过去,眼底满是探究,这位许组长,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没多会儿的功夫,许意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了,她走到了众人面前,问, “有群吗?拉我一下?” 王韬后知后觉的点头,立马拿出手机加了许意的微信,开口说, “有有有...组长,我加您。” 许意亮出二维码,后边好几个同事都眼疾手快的过来扫码,包括张惟安。 她加了王韬,而后把后续的文件直接发在了群里, “你们按照我的设定继续往前推,如果遇到问题的话直接发群里,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来京北还有不少事儿要办,没时间整天耗在沈氏集团。 能解决问题,剩下的交给沈氏的精英就好,他们也不是吃干饭的。 这会儿王韬张惟安一行人哪儿敢提意见啊,当即点头如捣蒜,异口同声, “好。” 交代完工作,许意直接下了楼。 她走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以至于端着下来巡视的沈京宴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许意呢?” 他问。 正凑在王韬电脑面前商议程序问题的众人抬起头来, “....组长她刚走。” 沈京宴心里顿时有点堵,他瞥了王韬一眼, “才刚空降过来,你这句组长叫的都是顺口。” 王韬有点懵,以他的家世,生来就是给人打工的。 叫谁组长叫谁总监的,有区别吗? 但他还没反应过来,沈京宴就转身走了。 倒是张惟安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我怎么觉得沈总有点像被始乱终弃的怨妇?” 王韬顿了片刻, “把你看错了吧?” 沈总那么变态,怎么会像怨妇? 谁能把他变怨妇啊! 倒是他,之前天天给他汇报工作,他快把他折磨成怨妇了。 * 许意出了沈氏就给徐然打了电话。 徐然在得知她的经历之后,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这沈京宴是有毛病吧?” 他这明显就是放不下许意,想要和她在发生点什么,但是又拉不下脸,所以瞎折腾。 许意也觉得他有毛病,但送上来的钱不赚白不赚, “我最近一段时间先留在京北,过两天我让姚窈回去,负责和华宇能源的项目。” 徐然表示赞同, “你放心待着就好,至于低空经济的项目...尽力争取。” 南方经济开发特区,只要拿到低空项目的开发权,云深科技的地位就稳了。 那么,他们在国内不再是一个普通的科技公司,而是可以拥有真正的实体经济支撑。 许意嗯了一声, “放心,我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徐然一边翻开一个文件签名,一边说, “还没有消息,在这件事上,你沉住气啊。” 这么长时间了,不急于这一时,他们可以慢慢来,不会放过那人就是。 许意揉了揉眉头, “我知道。” 那天她是喝多了,有点一时冲动而已。 现在是法治社会,她怎么能随心而为? 徐然合上文件,给助理递了过去,开口说, “既然要在京北呆着,老是在酒店住着也不是事儿,要不你先去御景湾住?” “我那套房子空了好久了,装修好一直没住过,你看看喜欢的话我直接过户给你。” “车库里还有几辆没怎么开过的车,你自己挑一辆喜欢的,车钥匙都在玄关处的格子里。” 许意也没推脱, “好,我先去看看。” 徐然拿着手机,轻叹一口气, “说实话,我还真有点不放心你一个人待在京北,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过去找你。” 许意看着渐黑的天色漠然道, “你是放心不下我吗?不应该是要过来看一下云深科技能源的研发大楼和厂区吗?” 转型是两年前他们就已经在计划的,到如今终于建设完毕,年后投入使用,他作为两家公司的总ceo,可不得过来看看。 徐然丝毫没有被揭穿的窘迫,依旧是笑吟吟道, “当然是放心不下你啊。” “哦对,陈聿也快回来了,到时候正巧在京北一起聚一下。” 许意兴致缺缺, “再说吧。” 凉风卷着落叶而过,路旁的梧桐越发萧索。 姚窈第二天回了海城,她们跟华宇能源的项目还在继续,那边需要有人主持大局。 许意暂且留在了京北,还有三天就是京大的校庆,她受校方邀请,作为师姐给师弟师妹们进行演讲。 至于沈氏的项目,她简要的查看了一下任务书,跟陈聿在国外那个项目相似度很高,估计最多一个月,就能达成目标。 御景湾的房子许久没人住过,许意先是联系了下物业,让他们找人打扫一下。 等清理完毕,她直接拖着行李箱入住。 这次来京北她没带多少东西,但好在徐然这套房子装备齐全。 只是许意没想到那么巧,她下楼扔垃圾的时候竟然碰到了沈京宴。 沈京宴在看到许意的时候眼底闪过意外,而下一刻,他端起来了,眼神冷漠的看着她,问, “你怎么在这儿?” 许意觉得十分迷惑,她指了指后边的楼层, “很难理解吗?我住这儿。” 第32章 那是我刚买的婚房 沈京宴哦了一声,和她擦肩而过。 许意见他这反应,更疑惑了,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电梯,而电梯在十七楼停下,两人又是一前一后的从电梯里出来。 许意看着自己房子对面的那户人家,眼底浮现出疑惑, “你住对面?” 这么巧吗? 沈京宴嗯了一声,反而是怀疑的看着她, “你知道我住这儿?” 他这神色,倒像是怀疑她在跟踪她一样。 许意被气笑了,她一字一顿, “我当然不知道!” 说完,她直接甩上了门。 她跟踪他? 他算是哪块小饼干? 而就在许意关上门的那一刹,沈京宴给李川打了一个电话,而后报上了对面的门牌号地址,并且设了时限, “帮我看看这间房子卖出去没,想办法买到手,今晚之内。” 接到电话的李川天塌了,他哭嚎, “沈总,那是我刚买好的婚房!” 刚装修好,还没入住啊喂! 沈京宴沉默片刻, “卖给我,十倍价钱。” 李川崩塌的天瞬间又支棱了起来,一片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沈总,您随便住,我明天就去办理过户哈。” 十倍的价钱啊! 他能再买十套房子! 沈京宴挂了电话,然后重新进了电梯,他唇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心情极为不错。 * 李川收到钱之后,办事十分迅速。 他不但在一天之内办好了过户,还趁着许意不在家静悄悄的给沈京宴搬了一趟家。 许意自然不知道两人背后的动作,她这几天一直都泡在沈氏的项目组里,早出晚归。 前段时间陈聿在国外发射了一颗卫星,里面的不少东西都是经她之手,所以在做这个项目的时候,许意还能帮忙挑点别的毛病。 项目组的一众科技精英从最开始对许意的轻蔑,到后来随着项目的推行越加心服口服,然后一口一眼意姐,更是大跌李川的眼镜。 李川没想过许意有这么强的能力,最开始,他只以为是自家沈总想要追女孩所以把她留下而已。 他没想到,这女孩是真强啊。 这个项目组的进度已经停滞不前很长时间了,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从世界各地挖过来的精英,但没有一个人可以顺利的把项目推行下去。 甚至当初他让许意来这个组,也是存的留住她的心思,觉得她不可能完成这个项目。 可现在,在她的带领下,项目进行十分顺利。 这群骨子里满是高傲的精英,更是一口一个姐尊敬狗腿的很。 要知道这群人虽然看着和气,但骨子里谁也不服谁。 这会儿一个个都尊敬的叫许意一声姐,做起事儿来指哪儿打哪儿,进度飞快。 他看着项目组的进度汇报,开始为沈京宴担忧。 自家沈总到现在还端着,几次项目组开会对许意也是冷冷淡淡的,他再这么下去,项目都要完事儿了! 李川比沈京宴心急,他觉得他追女孩的方式实在是不对。 他暗戳戳的给沈京宴出主意,可只换来沈京宴一句—— “谁说我还喜欢她了?” 李川面无表情的戳穿他, “沈总,我家对门是许总监,您不喜欢花十倍的价钱买下来做什么?” 沈京宴抬眸看向李川,漆黑幽深的瞳仁里满是被揭穿的恼羞成怒, “我喜欢那房子的风水,不行吗?!” 李川忽略了他这句话,自顾自的提出建议, “马上就是圣诞节了,不如请项目组的人一起去温泉山庄团建,到时候肯定得做游戏啊,我想办法给你俩制造单独相处的时间。” “或者去爬山也行,到时候制造点事故,您来一个英雄救美,把许总监从头到尾背上山,她不得感动到哭啊!” “实在不行举办酒会呢?参加项目会?” “诶...明天是京大百年校庆,许总监是不是也在应邀的优秀校友之列?你俩一起去啊,来个偶遇!” “沈总,你也是京大的啊,说起来跟许总监还是校友呢!” 李川说到这儿,他整个人比沈京宴还激动, “到时候,一起回忆一下校园生活,说不定你们大学期间就有交集呢?这话题不就来了?” 沈京宴面上无所谓,但隔天就和许意在京大的校庆会上来了个偶遇。 许意倒是没觉得有太多意外,毕竟沈京宴也是京大的,又是现在沈氏的掌权者,受到邀请是情理之中。 但她没想到沈京宴对她来了一句, “怎么,今天不用上班吗?” 许意扯了扯唇角,有些无语, “今天好像是周六吧。” 这人是找她毛病找上瘾了吗? 沈京宴听着哦了一声,又一次从她身边经过,只是他没走几步,忽然转过身来看向她, “一起吗?” 许意没理他,径直越过他往前走。 沈京宴轻哼了一声,迈着步子跟上。 十二月的京北纵使晴空万里,也透着干冷,满城萧索。 不过今天的京大却是喜气洋洋,年轻人多的地方,总是格外的有活力。 许意今天的穿着十分休闲,湖蓝色的衬衫搭配阔腿长裤,平底鞋,外罩米白色的羊绒大衣,在简单随意的发型修饰下,有一种素净的美,走在校园里丝毫不显突兀。 不少男生都频频回头,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甚至有人蠢蠢欲动,想要过来要微信。 沈京宴察觉到这一道道的目光,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到了许意的身侧,与她并肩而立。 他眸色扫过周边众人,淡淡开口, “校方有安排你演讲吗?” 许意嗯了一声, “有个简短的送祝福环节。” 毕竟这次出席,校方逮着机会让她捐了不少钱,设立助学金。 不过这钱花的也实属不算冤枉,毕竟,她在校期间也拿过许多次奖助学金,乌鸦反哺而已。 沈京宴听着哦了一声,而后两人之间的氛围再次沉默。 苏缇看到两人一起来礼堂,有些意外,她走到许意的身侧,偏头问她, “怎么回事儿?” 她不是说不吃回头草吗? 许意波澜不惊道, “恰巧在门口遇到。” 第33章 宁皎出事 “那还真是巧合。” 苏缇眉梢微挑,她上下扫了许意一眼, “企业家就是不一样,穿的比其他人暖和。” 纵眼望去,礼堂里不少女生都穿着十分清凉,小礼服高跟鞋,漂亮是真的,但在冬日里不够保暖也是真的。 相比之下,她这状态,可真是太松弛了。 许意偏头看了一眼苏缇,建议道, “所以你要尽快往上爬,等你当了京大的校长,然后设立一条规矩,让女孩子们想穿什么穿什么,不再被所谓的规则和礼仪束缚。” 苏缇发出喟叹, “我就是一条咸鱼,你可真是太看得起我了,还是指望其他女老师吧。” 说话间,她带着许意到了计算机与科学学院的地界。 许意饶有礼貌的和几位老师教授打了招呼,大多数人都对她十分客气热情。 沈京宴西装革履,站在一众老师教授间寒暄,不由得朝着许意的方向看了过去。 此时的她正在低头和苏缇聊着什么,莞尔浅笑的样子雅致的像是淡白的梨花。 她似乎变了许多,从前的许意总是带着些许锋芒,就连那张脸都是美得惊心动魄,可现在,她整个人身上的气质沉静了许多许多。 许意没顾上沈京宴,跟苏缇分开之后,她在找自己的舍友。 他们宿舍十分特殊,是和法学院那边融合起来的宿舍,只有三个人。 她和白栀是计算机系,而宁皎则是法学院的学生。 她的大学生活十分幸运,并没有奇葩舍友之类的物种,虽说出身不同,经历不同,但三人相处的不错,就算不常见面群里也时常联系。 白栀原定昨天回了京北,但奈何事务繁多,又是被拖住了步子,可能得年底才回。 但宁皎当年毕业之后就和初恋男友结婚,常住京北,她说过她会来的。 可直到校庆仪式开始,她也没有看到宁皎的身影。 只不过...她看到了宁皎的丈夫秦昼,他身边还带着一位女伴,那女伴约莫二十出头,穿着黑色的小礼裙,随他穿行在一众师长和同门之间应酬。 许意在群里发了消息。 但宁皎没回。 反倒是白栀发了张要死不活的表情包,说, “今天去扶贫,被老乡的猪追着咬,我现在还在树上趴着。” 许意惊了一下, “真的假的?” 那边白栀发了一条视频,她整个人穿着破破烂烂的羽绒服扒在树上,而下边还有一头灰棕色的野猪, “当然是真的!” 许意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野猪吧。” “对啊。” 白栀给她回, “乡亲们抓起来圈养的,厉害吧。” “不说了,我的同志们骑着三轮来接我了,回见!” 许意给她回了一声注意安全,然后给宁皎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有人接。 于是她起身,直直朝着秦昼的方向走了过去。 彼时,秦昼正在和自己身侧的女伴低头说话,他唇角携着些许笑意,酒窝深陷。 “打扰一下。” 许意径直开口,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秦昼在看到许意的时候稍稍愣了愣, “许意?” 她竟然回来了? 许意嗯了一声,开口问他, “宁皎呢?今天怎么没来?” 如果两人离婚的话,宁皎应该会告诉她。 宁皎没说,所以,两个人还没有离婚。 在提到宁皎的时候,秦昼的面色有一瞬的不自然, “她生病了,在家休息。” 许意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试探道, “那待会儿结束了一起走?我去你家看看她。” 秦昼却是拒绝了, “今天不太方便,改天吧。” 可下一刻,他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话筒里传来了女人急促的声音, “秦先生,不好了,秦太太割腕自杀了!” 秦昼一下子变了面色, “什么?” 他丢下身侧的女伴便是迈着步子往外走。 许意跟他离得不远,自然也是听到了话筒里传来的话,当即跟上。 沈京宴的目光一直跟着许意身上,看到她变了面色,跟着秦昼一前一后的往外走,瞬间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抬脚跟上。 而此时,唐景越和柳思沅两人刚进场,便是看到秦昼和许意一前一后的往外走,再然后便是沈京宴。 唐景越觉得稀奇, “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他想要拦下沈京宴,问问怎么回事儿,但他没拦住。 柳思沅在看到许意的那一刹瞬间变了面色,唇色苍白, “许意,她回来了?” 她当初不是走了吗? 既然走了,又为什么要回来? 唐景越也是个好事儿的,他两眼放光的拽着柳思沅就走, “走,看戏去。” 他记得许意那个叫宁皎的舍友毕业就和秦昼结了婚,但最近一段时间,秦昼正和自己公司的实习生打得火热。 那个宁皎脾气跟软蛋似的,铁定受了欺负,这要是许意知道了这些事儿,还不得打死秦昼。 到时候,他就帮秦昼报警,把许意抓进去! 柳思沅还有点没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就跟着唐景越往外走。 秦昼坐进驾驶位,下一刻许意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紧接着,是沈京宴。 秦昼不满许意和沈京宴跟上来,但他还没说话,就听见许意冷冷的声音传来, “愣着干嘛,想要你老婆在医院失血过多连收尸都赶不上吗?” “闭嘴!” 秦昼面色发白,他反驳许意, “宁皎不会有事的。” 他嘴上这么说着,可摸着方向盘的手却是已经开始颤抖。 许意深吸一口气,骂了一句废物,然后对沈京宴说, “你去开车。” 他来的正好,她现在的情绪,也不适合开车上路。 沈京宴惊觉,许意对她还是很温柔的,倒是秦昼现在这个状态,的确不太适合开车。 他听话的把秦昼从驾驶位上拽了下来,自己坐在了驾驶位上。 秦昼坐在副驾驶上,一直催促沈京宴。 沈京宴有些不耐烦, “你没看到前边是红灯吗?” 他想干嘛? 一路狂飙? 这可是闹市,而且这个点儿斑马线上都是学生。 三人好不容易赶到医院时,宁皎已经被推进了抢救室。 第34章 你要谢我的不止这一样 许意向医生问了一下情况,然后转头就给秦昼来了一拳, “怎么回事?宁皎为什么会自杀?” 重度抑郁,被强行关进精神科,割腕自杀,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秦昼下巴上瞬间多了一块淤青,唇角溢出鲜血,整个人一副半死不活的深情模样, “我不知道,我只是让她别掺和太多事情,安心养病而已。” 许意看着他这副模样就来气, “她生病了你不在身边照顾着,反而带着女伴去应酬,秦昼,我是该说你心大还是你本身就是个朝三暮四的恶心玩意儿!” 沈京宴拉住许意,提醒她, “这里是医院。” 许意压住脾气,没再说话,她只是看着秦昼, “如果宁皎有事,我不会放过你。” 秦昼悔恨的捂住脸, “怎么会这样......我没想过她会割腕......” “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 “怎么会呢......” 唐景越跟柳思沅刚跟过来,就看到秦昼脸上挂了彩,他看了看许意,又看了看秦昼,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神情。 她就是有暴力倾向。 但是在看到沈京宴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的时候,又是不觉皱起眉了。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沈京宴就发现了他, “你怎么来了?” 唐景越一点心虚也没有,两手一摊道, “看你们急匆匆的,我还以为有什么急事儿呢,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这怎么了,谁进抢救室了?” 他这话落,许意一个眼神就扫了过来, “你今天最好别嘴贱,不然我弄死你!” 唐景越听着这话正要反驳,但沈京宴的眸光也扫了过来, “这里是医院,没什么你能帮得上忙的,别在这儿添乱,赶紧回去。” 唐景越听着收敛了点,但他在心里暗示自己,这是因为他有素质,看在病人的面子上不和许意计较。 两个小时后,抢救室的灯终于灭掉,宁皎被推了出来。 医生十分遗憾的告知秦昼, “大人已经没事了,但孩子没保住。” 许意松了一口气,大人没事就行。 秦昼稳了稳心神,对医生说了句辛苦。 唐景越见状也知道事情严重,没了心思看热闹。 倒是柳思沅走到了沈京宴的身侧,开口说, “阿宴,伯母让我今晚带你回老宅一趟。” 沈京宴听着柳思沅的话,看了许意一眼。 可许意压根没看他,直接朝着病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忽然感觉有点没意思,在她的心里,他从来不会占据什么重要的位置。 沈京宴说了声好。 柳思沅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开口说, “病人还需要休息,阿宴,不如我们先走吧,改天再来看宁皎。” 她和沈京宴,秦昼,还有唐景越从小一起长大,都是认识的。 再加上宁皎和秦昼这一层关系,也曾凑在一起过几次。 只是这会儿她刚脱离危险,他们这些人就凑过去,属实不太好。 柳思沅这话说的在理,沈京宴点了点头,准备跟着两人一起离开。 只是他还没等走出几步,病房里忽然传来一阵东西摔碎的动静,而后是鲜血喷涌而出,秦昼直直的摔了出来,他的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 柳思沅被这一幕吓得面色发白,下意识的抓住沈京宴的衣角,躲在了他的身后。 唐景越也吓得不轻,下意识的把事情全都推到了许意的身上, “许意...杀人了?” 沈京宴下意识的就往病房里跑,他知道不是许意,他担心她的安危。 可等他跑到病房门口,看到的是面色惨白的宁皎和从后背抱着她正在安抚的许意, “宁皎,你冷静点。” 秦昼的血流了一地,他睁着眼看着宁皎,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他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沈京宴跟许意的眼神对上,他蹲下身去摁住秦昼胸口的伤口, “医生,快叫医生!” 三分钟后,秦昼被推进了抢救室。 宁皎抱着许意哭出声来。 许意安抚着她,轻声道, “没事了,没事了。” “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委屈的话就哭出来,我在。” 她知道,她一定是受了好多委屈。 怎么这么傻,都不和她们说呢。 宁皎哭了一会儿,终于能说出几句完整的话来,但是没说多少,便是有些贫血,昏睡了过去。 许意叫来了医生给她打了营养针。 等忙完这些,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沈京宴一直守在门外,他等着许意出来,开口说, “秦昼还在抢救,生死未卜。” 他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宁皎下手属实是有点狠。 她是真的朝着要他的命去的。 许意看向沈京宴,冲着他说了声谢谢。 今天如果不是他在这里帮忙控制住局面,她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 沈京宴唇形抿直, “你要谢我的可不止这一样。” 她欠他的,多了。 许意抬眼,眉宇间有些疲惫, “那就凑一凑吧,等你列个清单,我一样样谢你。” 沈京宴看着她模样,倒是没继续往下说, “你先照顾宁皎吧,秦昼这边我看着。” 许意嗯了一声,眸光扫过不远处的唐景越和柳思沅, “别让他们乱说。” 秦家在京北势力不小,起码,不是宁皎可以抗衡的。 如果那群老东西掺和进来,这事儿就麻烦了。 沈京宴点了点头,开口说, “放心。” 晚上八点钟,秦昼抢救结束,推进了icu病房。 许意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意味着宁皎不用再负法律责任。 沈京宴让唐景越先送柳思沅回家,而柳思沅欲言又止, “阿宴,这么大的事情,秦家那边瞒不住的。” 沈秦两家也算是世交,如果让长辈知道他插手秦昼的事情,明面上可能会不太好看。 沈京宴眸光扫过她,落在了唐景越的身上, “能瞒一时是一时,别在外面乱说。” 等秦昼醒了,事情就好办了。 唐景越看着尚在昏迷的秦昼,和半死不活的宁皎,他扯了扯唇角,对着沈京宴点了头, “放心吧。” 他还不至于什么事儿都在外面乱说。 这两口子,英年早婚,现在好了,差点半只脚进了坟墓。 第35章 灌汤黄鱼 看着许意的方向,唐景越还是忍不住和沈京宴说了一句, “幸好你当初没和许意结婚,我觉得这换了许意,她比宁皎狠多了。” 沈京宴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 “滚!” 他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听。 但唐景越却觉得沈京宴是听不得实话,带着柳思沅离开。 两人离开后,沈京宴接到了沈母的电话, “京宴,我不是说了让你带着思思一起回来吗?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沈京宴看了眼病房里的方向,扯了扯领带,开口说 “今晚有个跨国会议,我明天一定回家。” 沈母叹了声气, “你这孩子,我是想要你回家吗?” “这是正巧你柳叔他们都在,让你和思思一起回来,多接触一下。” “你这孩子,小时候跟思思那么要好,天天一起玩,怎么长大了就不往一起凑了呢?” “你小时候不还时常嚷嚷着要娶思思吗?” “你们两个年纪也都不小了........” “妈!” 沈京宴无奈的打断了沈母的话,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我都不记得了。” 应付完沈母,他收起手机,可转头间就看到了拎着饭盒朝着他走过来的许意, “辛苦了,吃点东西吧。” 她递给他一个纸袋,纸袋里散发出了灌汤黄鱼的香气。 沈京宴打开外卖盒子,忍不住笑了一声, “在海城没吃上的灌汤黄鱼,没想到在这儿吃上了。” 许意不由得想起当时他在医院里和她说的话,那时候,他想吃,但是她没理会,故意给他买了其他吃的。 “抱歉。” 说起来,这事儿还是她理亏。 说好了要照顾他,结果把他往周鹤那儿一丢,就什么也不管了。 一味的用工作来麻痹自己,来逃避情感的变化。 “没事,你好好的把项目完成就行。” 沈京宴没有多说,他在病房外间打开了外卖纸盒,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神色有些意外, “袁记的?” 他还以为她随便买的,没想到是袁记。 许意嗯了一声,轻叹道, “医院对面,开了一家,五年了,没想到都开连锁了。” 以前的袁记就是校门口的一个小摊子,她晚饭经常吃,而他这个大少爷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再后来,为了和她一起吃晚饭,就习惯了。 他带她去高档餐厅吃饭,她就只能请他吃袁记的灌汤黄鱼。 现在想想,当时的她还挺无礼的,凭什么一直让人迁就她啊,两个人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沈京宴没想太多,他以为许意是在和他追忆校园时光,轻飘飘道, “你走后袁记就开连锁了,不止京北,全国连锁,海城也有。” 当时正赶上经济萧条,袁记做大的钱还是他投的。 许意听着愣了下, “全国连锁?” 她在海城没见过啊。 沈京宴不咸不淡道, “人家现在是科技公司的创始人了,哪儿还会关心街边的苍蝇小馆?” 许意看向他,眉头皱了皱, “你好好说话能死啊。” 沈京宴轻哼了一声, “我帮了你这么多忙,你又欠了我这么多,我挖苦你两句怎么了?” 许意想了想他骨折的手,又想了想他今天帮的忙,轻轻呼出一口气, “算了,你说吧。” 可她这么发话了,沈京宴反而不说了。 两人吃着袁记的灌汤小黄鱼,相顾无言。 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的走过,许意原本想让沈京宴回家。 这里她看着就行,没必要也让他跟着通宵。 沈京宴敛眸凛声道, “我回去也没什么事儿,在这儿看着反而放心。” 秦昼在icu,而秦家老太太又是出了名的不讲理,万一找过来,他怕她应付不来。 可许意却忽然觉得,她欠他的人情似乎越来越多了。 这一晚上她守着宁皎,脑海里忽然就闪过大学时期的一些片段,一夜无眠。 宁皎是最开始谈恋爱的,她和秦昼,高中时期就认识。 当时的秦昼也是人模狗样的,对宁皎特别好。 再后来,她和沈京宴走到一起。 沈京宴和秦昼算是一个圈子里的人,跟他们一起玩的还有柳思沅,唐景越,宋清时他们几个。 每次和他们聚在一起,她都觉得不太适应。 可能是生活习性差的太大了吧,当时的沈京宴应该也没有那么细心,察觉不到她的不适应。 但秦昼可以方方面面把宁皎照顾的特别好。 唐景越也不敢找宁皎的麻烦。 反倒是喜欢对她唇舌相讥。 所以她当时一直觉得,沈京宴并没有那么喜欢她,至少,没有像秦昼喜欢宁皎那么喜欢她。 否则,唐景越怎么就敢一直和她作对,明里暗里的讽刺她呢? 宁皎也很喜欢秦昼,傻傻的小姑娘,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少年。 他们两个,怎么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呢? 许意有点不明白,是不是所有的爱情,到最后都会面目全非。 她又想起了周鹤。 周鹤的满心满眼也全都是她,会为她改变自己的习性,会为她和家里对抗,会在商场上毫不保留的将弱点交给她,会让他的圈子干干净净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可他还是会背着她和其他人有牵扯。 他们两个好久没联系了吧。 是因为这一次无法反抗了吗? 碰到了沈京宴这样的难题,在周海的强压之下,选择放弃她。 毕竟,他还有很多选择。 想到这里,许意忽然感觉,情爱这种东西,特别不靠谱。 宁皎醒来后问许意的第一句话就是, “他还活着吗?” 许意点了点头, “还活着,已经脱离危险期了。” 秦昼这人,属实命大,刀口就偏了半寸。 宁皎闭上了眼,声线沙哑, “许意,帮我打印一份离婚协议送给他吧。” 她所有的怨气和委屈,都在昨天那一刀里。 如果他死了,她认罪入狱。 如果他没死,这辈子两不相欠,她再也不想见到他。 “好。” 许意轻轻点头, “有什么诉求吗?我找律师起草。” 宁皎摇了摇头,音色疲惫, “我什么也不要,尽快离婚就好。” 她累了,不想和秦昼来回扯皮,只想尽快分开。 第36章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许意沉默半响,让人找了律师起草离婚协议。 icu里,秦昼刚醒来不久,就收到了那份离婚协议。 他捏着手里的纸页,恶狠狠的看着许意, “我不可能和她离婚的!” “你让她死了这条心。” 许意垂眸看向他,语调很平, “你不同意的话那就先分居,再起诉。” 她的条理十分清晰, “就算是拖上三年五载,没有事实婚姻,你们早晚也得离。” “你敢!” 秦昼眼底满是阴鸷,他看着她, “许意,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你别以为沈京宴护着你,我就动不了你。” 可她总有家人朋友,总有有软肋。 他这辈子,不可能和宁皎分开! 许意全然不在意, “宁皎的事儿我管定了,离婚协议你签也好不签也罢,影响不了最终的结局。” “你签字,好聚好散,宁皎还能念你一分洒脱,可耗到最后就只剩下恶心和厌恶了。” “你好好想想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全然不在意床上的人是刚从抢救室里抢出来的命。 秦昼气到心脏疼,抬手就要把手里的离婚协议朝着窗外丢出去,但手刚抬起来就扯到了伤口,疼得冷汗涔涔。 沈京宴从门外走了进来,看见的就是秦昼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 “刚捡回一条命,你又发什么脾气。” 秦昼抬眼看向他,把离婚协议给他摔了过去,冷冷开口, “还不是你喜欢的那个许意!” “我警告你,她再多管闲事,我不会放过她。” 沈京宴弯腰把地上的离婚协议捡了起来, “你警告我没用,我管不了她。” “但你要动她,不行。” 秦昼被他这话气的肝疼, “唐景越说的对,你和许意就是不合适。” 那女人又犟又轴,他压根压不住她。 沈京宴嗤了一声, “那我如果说你和宁皎不合适呢?你会和她离婚吗?” 秦昼冷笑一声, “宁皎比许意温柔一万倍不止。” 沈京宴笑了,在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扫了一眼他心口的伤,不紧不慢道, “是温柔,这温柔刀都差点把你命割了。” 昨天晚上他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书,他这边都差点有点瞒不住。 “这次是因为我太过分了。” 秦昼面色冷硬, “不怪她。” “你还知道你过分?” “你和宁皎结婚五年,第三年身边就开始出现形形色色的女人...她放不下这段感情,一直忍着,可你呢?” 沈京宴笑了一声,一点情面页没给自己这个兄弟留, “你为了一个实习生,逼她打胎,把她送进精神科关了七天。” “你的心还在她身上吗?” 秦昼袖下的手指不由得收拢, “那些女人都是逢场作戏而已,我和她们没有关系。” “我爱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宁皎。” “至于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沈京宴看了他一眼,凉凉道, “不管什么样的苦衷,爱一个人爱到她割腕自杀,还是挺少见的。” 这证明,他们这段感情,已经穷途末路了。 至少在宁皎那里是。 秦昼心口憋的难受,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我要去见她!” 沈京宴瞥了秦昼一眼, “我觉得她可能不太想见你。” 秦昼怒骂, “滚!” 唐景越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这声中气十足的滚,面露惊诧, “还得是你啊,身体素质真强,刚从icu里出来就能喊这么大声。” 他身边朋友是不是最近走背字,一个接一个的进医院,而且一个比一个严重。 但沈京宴丝毫不惯着他,唇舌相机, “你刚从抢救室里出来没多久,不想宁皎还没离婚就直接丧偶的话你就继续闹腾。” 秦昼显然气的不轻,但听着那句丧偶,他老实了。 他看向沈京宴,眼睛憋的通红, “你帮我转告宁皎,我绝对不可能和她离婚。” 沈京宴凉凉开口, “她现在重度抑郁,也是刚抢救回来,你要是想要直接丧偶或者干脆俩人埋一块,就去找她继续闹腾。” 秦昼终于安静下来。 唐景越心中腹诽,这沈京宴的攻击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强,他要是有他这张嘴,第一件事就是怼死许意。 想到这儿,他有点纳闷。 想他宴哥攻击性这么强,怎么老是被许意怼的没话说? 一山更比一山强? “你好歹对病人温柔点啊。” 唐景越推门进来,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沈京宴面无表情, “那你跟他说。” 两个人刚脱离危险,结果一个比一个能闹腾。 唐景越当然想劝秦昼,但他还真不知道从哪儿劝起。 他们几个小时候都是一个大院里长起来的,父母一个赛一个的位高权重。 秦昼和宁皎,沈京宴和许意那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往小了说,家庭条件差距太大,往大了说,阶层都不一样。 他们这些人,谈恋爱家里不管,但事关婚姻,有几个人能做得了自己的主。 当年秦昼为了和宁皎在一起,以死相逼,好一阵折腾才让父母同意两人结婚。 婚礼草草了事,领了个证就完了。 他其实是很不理解他们这种行为的,差距过大,思想都不一样,没有共同的利益纽带,哪儿能走得下去? 秦家军政世家,宁皎呢? 孤女一个。 如果不是她成绩足够好,考进附中和他们一个学校,她压根没有见到秦昼的机会。 小的时候还好,小姑娘单纯,对秦昼有依赖性,他说什么是什么,当成了小玩意儿养着也没什么损失。 可随着年岁渐长,自己的心思就野了,两个人必然会分头走。 “实在不行你直接离了得了。” 唐景越在茶几上拿了个苹果就开始啃, “你今年才二十七,正当年,一表人才,想找什么样的没有?” 估计他今天刚离婚,秦家伯母就能给他安排一个排的女人随他挑,各个都是世家宗族里养出来的千金小姐。 在他看来,秦昼和宁皎,就没必要往一块凑。 她昨天多狠啊,朝着要他的命去的啊。 “你要真想要女人,找个门当户对的联姻得了。” “干嘛非要茅坑里的硬石头?” “正巧,宴哥也要相亲了,你俩凑吧凑吧,说不定能一起结婚。” 第37章 沈恪 秦昼看了沈京宴一眼,冷笑, “他?相亲?” 谁不知道他是许意的舔狗。 五年前是。 现在也是! 能跑去相亲? 唐景越却觉得自己说的话没毛病, “许意都快结婚了,这种三心二意的女人宴哥怎么可能要?” 秦昼听着这句话心情莫名好了一些,他扫了沈京宴一眼,嗤声一笑, “真是出息了。” 人家都要结婚了。 还跑过去倒贴呢。 沈京宴瞥了秦昼一眼, “管好你自己。” 都进icu了,好意思说别人。 * 许意让人打印了一沓离婚协议,准备一天给秦昼送一份。 可奈何秦昼接一份撕一份。 于是,宁皎直接让许意把离婚协议邮到了秦家老宅。 只要他们两个感情破裂,只要她愿意离婚,她想,秦夫人一定会乐意帮忙的。 离婚协议送到秦宅的时候,柳思沅正在陪秦夫人打麻将,沈京宴的妈妈姜岚和柳母也在。 几人凑在一起,原本是在商议小辈们的婚事。 秦夫人对于秦昼和宁皎的婚姻一直不看好,但好在另一头几个姐妹家里的孩子婚姻都不太顺,这就显得秦昼的日子还看得过去。 沈家那小子五年前也是闹得要死要活,非要和那个贫民窟里出来的女孩结婚,好在那女孩知难而退,拿着钱出了国。 但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么一茬,那孩子像是魔怔了一样,天天就知道工作,虽说这五年沈氏发展迅速,可他却是天南海北的飞,根本不着急。 这都快三十了,也没个对象。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姜岚叹了一口气,她看着秦夫人说, “至少秦昼现在婚姻美满,等着再给你生个孙子,也能承欢膝下。” 哪像是自家儿子,倔得像头驴,怎么说都说不听。 秦夫人冷笑一声, “可别了,那种女孩生的孙子,爱谁要谁要。” 她又不缺能给她生孙子的女人,确定是一个妥帖的儿媳。 而秦家,也缺一个能撑得起门楣的女主人。 柳母摸了一张牌,唇角露出笑意, “胡了。” 姜岚啊呦了一声, “你这运气,怎么一直胡牌?” 她看了眼她边上的柳思沅, “有个这么好的女儿不说,手气还这么好。” 柳思沅脸红了一下,说, “姜姨,你就别调笑我了。” 柳母嘁了一声, “好什么啊好,不也是这么大年纪了死活不结婚?” 她说着,转头看向自家女儿, “陈家那小子好像快从国外回来了,过两天你和他一起吃个饭去。” 柳思沅拧了拧眉头, “妈,我不喜欢陈聿。” 难道她的价值,就只有联姻吗? 柳母摸了一张牌,淡淡道, “那就和宋家那小子吃个饭去。” “你也到了结婚的年纪了,不能再拖了。” 姜岚摸了一张牌,看着柳母道, “宋家和陈家那小子有什么好的,思思这么好,不如来给我当儿媳妇。” 多好的姑娘啊。 柳母哼了一声, “真给你你又不要,你家那小子你搞得定吗?” 她家女儿必须联姻,但沈家和秦家都在她的选择之外。 无他,那俩小子一个赛一个的叛逆,家里压不住。 “怎么搞不定?” 姜岚碰出一张牌, “我给过他一次机会了,他没把握住。” “思思和他也算是青梅竹马,咱们两家变亲家,多好。” 柳思沅坐在原地不搭话,只是摸着手里的牌,心事重重的。 说实话,联姻的话她最不排斥的就是沈京宴。 但她知道,她和他没可能了。 因为许意回来了。 从前许意不在,她都感动不了他。 别说许意回来了。 可这时候,她没必要多话得罪沈京宴。 她和他,比不了。 可谁曾想,这时候,宁皎让人送来了一纸离婚协议。 这下秦夫人可是让两个老姐妹看了笑话了。 她冷了冷神色, “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把事儿都闹到我这儿来了。” 她直接给宁皎打了电话。 须臾,电话里传来女孩漠然的声音, “我要和秦昼离婚。” “希望您成全。” 简短的两句话,让秦母怒火中烧。 她算是什么东西,也敢说要和她的儿子离婚? 在秦母的印象里,宁皎就是个怯懦上不得台面的姑娘,逆来顺受,跟本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风范。 她当然想让秦昼和她离婚。 但前提是,秦昼提出来的。 “好好好。” 她说了三个好字,立马给秦昼打了电话。 姜岚和柳母见状连忙给她顺气儿, “你说你气什么啊?” “这离婚不是好事儿吗?” 但秦母有点收不住气,若是往常也就算了。 但离婚协议她在这时候寄上门,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 * 秦昼被秦母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他捏着手机看向沈京宴, “这事儿宁皎做不出来,一定是许意教唆的。” 沈京宴自顾自的扒着橘子, “那你找许意去,找我干嘛?” 这种事,许意的确做得出来。 但这关他什么事儿? 秦昼眼底满是阴鸷, “那我弄死她你能不插手?” 沈京宴怀疑他的精神状态有问题, “这是法治社会,我是党员。” 秦昼:“.........” 去你妈的...... * 宁皎在放下手机的那一刻,如释重负。 这么多年了,她终于不用做小伏低的和秦母说话了。 正在敲代码的许意抬起头来,问她, “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她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前两天一直在打营养针。 但今天开始,医生说她能多少吃点东西了。 宁皎摇了摇头, “不饿。” 许意正想说话,边上的手机响了。 她一开始以为是沈氏的项目遇到了什么问题,可看显示是徐然。 她接起电话,话筒里传来徐然的声音, “你让我查的事情我查到了。” 许意下意识的捏紧了手机,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忽然紧促, “说。” 徐然沉默半响,开口说, “这人叫沈恪,是沈京宴的小叔叔。” “沈家老爷子的老来子,所以娇惯的有些无法无天,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十年前,他在帝国大厦下面开了家赌场,只是还没怎么营业,就被你爸赢走了许多钱。” “再后来,赌场消失,他被沈家送出了国,一待就是十年,前段时间刚回来。” 第38章 悔意 而中间的部分,很好补足。 那天,半个京北停电,而她的父亲死于迈巴赫的车轮之下。 许意闭了闭眼,压住了心腔里沸腾的杀意, “好,我知道了。” 徐然的语气少有的严肃, “陈聿下周回国。” “沈家权势太盛,许意,你要冷静。” 他们在京北的根基不足,她若是一时冲动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他不一定能保的下她。 “叔叔在天有灵,一定不希望你困顿于仇恨。” “许意,这事儿我们慢慢来,不急于一时。” “我知道,放心吧。” 许意睁眼,她的声音重归平静。 她自然知道可以慢慢来,不急于这一时。 只是在得知了仇敌的身份后,难免心绪翻涌。 宁皎察觉到了许意的不对劲, “发生什么事了吗?” 许意垂眸, “没事。” 她看着电脑屏幕上的那些程序,有些失神。 她现在手头上的项目,事关沈氏后半年近千亿的投资,关乎外太空探索的先机。 或许有一天,沈京宴会后悔,后悔把这个项目交到她的手上。 宁皎看出许意不想说,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如果你忙的话,先去忙自己的事情,我这边没事的。” 她能在她最艰难的时候陪着她,她已经很开心了。 原以为孤立无援,但她还有她们两个朋友。 许意扣上电脑,看向她, “不算太忙。” 她刚度过平稳期,秦昼还在隔壁,不看着她,她不放心。 宁皎却是冲着她露出一个很浅的笑, “我没事的,我已经好多了,我还想早点出院,回去开我的小事务所呢。” 从前她在大律所接触的都是商场上的案子,看多了尔虞我诈,心里其实没有太多波动。 可是最近接了好多小案子,反而觉得世情艰难,法律的尊严需要维护。 “意意,你能陪着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放心吧,我自己可以的。” 她总是要一个人生活的,不能一辈子靠她护着。 “办理出院可以。” 许意回神,抬眸看向她, “这医院是秦家的,的确不宜久留。” “出院后,你先住我哪儿。” “至少,先把身体调理好。” 宁皎本来不想继续麻烦许意,奈何许意坚持。 三天后,她办了出院手续。 徐然的房子足够大,四百多平的大平层,两人居住也是绰绰有余。 得知宁皎出院,秦昼还闹了一通,但是被沈京宴给摁住了。 也幸好是宁皎早一步出了院,否则和秦夫人碰上,估计又是一场波折。 秦昼入院的事情终究是没有瞒下去,秦夫人气势汹汹的来了医院,而后便是给他下达了指令,离婚。 秦昼的态度也十分坚决, “我不离。” 秦夫人就差指着他的脑袋骂了, “宁皎竟然敢对你出手,她这是冲着要你的命去的,这样狠毒的女人,你还要她?” “别以为前段时间的事情我不知道。” “她为了一个小案子,公然和你七叔作对,还和酒吧里的男模搞到了床上,新闻上闹得沸沸扬扬,你还帮她压了下去?” “秦昼,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同行的姜岚拉着劝他, “孩子还病着呢,你先消消火,和他慢慢说。” 秦昼心里窝火,看着边上门神似的沈京宴就更来气了,随即来了句, “宁皎不是胡闹的人,事情都是许意挑唆的。” 沈京宴面色微冷,眸光扫向秦昼,隐有杀气。 他就不该想办法救他,让他被宁皎一刀捅死算了! 秦昼却是避开他的目光,并不言语。 有他护着,他弄不了许意,可不代表没人能动得了她。 凭什么他一个人烦心,都是兄弟,一起吧。 姜岚看了沈京宴一眼,并未当面发作。 倒是秦母冷笑一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按的什么心思,把脏水泼到别人身上就能掩盖你这段烂透了的婚姻吗?” “这话我今天放在这儿了。” “宁皎她胆敢对你下手,我秦家就再也容不下她,这婚,你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 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孩,就是不够识大体。 秦昼看向自己的母亲,态度决然, “除非我死!” “这招你五年前就用过了,以死相逼在我这儿只能用一遍。” 秦母冷冷地看着秦昼, “你想死我不拦着,但我敢保证,宁皎一定死的比你早。” 母子二人的谈话不欢而散。 也正因为有着秦昼这句多嘴,沈京宴被姜岚带回了沈家。 沈家老宅,姜岚坐在真皮沙发上,抬眼看向沈京宴,面色不善, “怎么回事儿,说吧。” 沈京宴一脸散漫, “您想问什么事儿?” “是五年前您告诉我许意拿了您五百万走了,还是一边同意我们两个结婚,一边私下去羞辱她的事儿?” “她真的拿您的钱了吗?” 姜岚的面色有一瞬的僵硬,但很快,她反应过来,一如既往的高傲, “有什么区别吗?看宁皎和秦昼的下场,就能预见你们的未来,你该感谢我。” “是该感谢。” 沈京宴垂眸,笑的十分讽刺,“感谢您当初的所作所为,让您儿子错过了自己喜欢的人。” 姜岚不为所动,冷冷开口, “错过了也是好事,我警告你,不许和许意那种女人再扯上任何关系。” 沈京宴却是笑道, “托您的福,人家也一点都不想和我扯上半点儿关系,我想和她凑一块都得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呢。” “你......”姜岚被沈京宴气到了, “你是要气死我吗?” “不想,只是希望您放过我,以沈家如今的地位,不需要联姻,您儿子也只想和自己喜欢的人相伴一生,望您别添乱。” 沈京宴起身,他看着自己的母亲,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 “算我求您。” 他喜欢许意,也只想和许意在一起。 姜岚被气得不轻,可沈京宴却是已然迈着步子上了楼。 五年前他没能把握住,五年后,他不会放手。 这么多日夜,他强忍着没有去找她,没有去查她的位置,只是为了再遇的时候,他的事儿自己能说了算。 第39章 人命有贵贱 许意安顿下宁皎出了门。 沈氏那边的项目又卡主了,她去了趟沈氏大楼,提供了一下问题的解决思路,过后,便是收拾东西走人。 对于她这一不太爱在工位上上班的行径,项目组的科技精英一点话说都没有。 毕竟,人家是新来的组长,且业务能力实在够强。 他们一卡卡几个月的难题,她看一眼就能解决。 人都是慕强的,特别是这种学霸堆里卷出来的精英,遇到高自己好几个段位的,更容易产生一种仰慕的情绪。 好几个项目组里的科技精英表示,想要一直在许意手底下干活。 有这位大佬在,他们再也不用想破脑壳的解决bug了。 她提供一个方向,他们可以指哪儿打哪儿! 张惟安听着翻了个白眼, “瞧你们这些人,一点出息都没有!” 王韬趴在桌子上一边敲代码一变叹息, “老大,你面对着咱们组长笑得满脸都是褶子,还好意思说我们。” 张惟安语塞,只说了一句, “你们懂什么?我那是.....” 他编不下去了,默默的拿出手机,又一次在群组里给许意发送了好友申请。 呜呜呜,都怪他当初太高傲,大佬不加他怎么办! * 夜风冷冽,许意走在繁华的街道上,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她忽然有点不想回家,于是转道去了夜色酒吧,点了一瓶酒。 舞池里并没有沈恪的身影,反而是不远处有几家富家少爷小姐举办party。 似乎是为了庆祝某一个人的生日,他们各个穿着光鲜亮丽,一件衣服价值几十万也是常有,更别说手上戴的奢侈品首饰。 十八岁的少年穿着酒保的衣服,毕恭毕敬的上了鸡尾酒酒塔。 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却是全然不一样的人生和此生跨越不了的阶层。 阶层...她讨厌这些东西! 许意灌了一杯酒,然后又是给自己倒了一杯。 只是还没等她举起手来,一道沉稳有力的气息自身后袭来,紧接着,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稳稳的摁住了她的胳膊。 随后,低沉醇厚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这里的酒和你平时喝的可不一样,上头快的很。” 许意回头,一张冷峻而又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来人黑衣黑裤,西装笔挺,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径直的锁骨线条,衬衫袖口整齐地挽起,腕骨上的手表低调而奢华,价值不菲。 “你不是下周才回吗?” 许意挣脱开他的手,将琥珀色的酒送入唇中。 陈聿在她身侧坐下,顺着她的视线往前看,语调微扬, “担心你啊。” 许意瞥了他一眼,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里是京北,又不是国外,谁能动得了她? 陈聿低眉敛目,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送到唇角, “那就当我担心我自己吧。” 许意有点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唇角弧度渐深,懒洋洋道, “怕您老一气之下来一个天地同寿,我这条小命可不就跟着玩完了?” 要说对抗京北这几个世家大族的实力,许意暂时还没有。 但是要论拉着大家一起去死,倒是她动动手指头就能办到的。 且不说前段时间他在国外刚刚升空的那颗卫星,就连其他国家基地的导弹系统她都能轻而易举的黑进去。 许意听着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这描述,我倒像是个内心黑暗,要毁天灭地的大反派。” 而反派的结局,大多是被正道诛灭。 陈聿也笑了, “还说徐然爱看小说,你看的也不少。” 挺能脑补。 许意没搭理他,找服务员要来了杯子,也给他倒了一杯, “来都来了,陪我喝点吧。” 陈聿也没推辞,陪着她喝了几杯。 眼见着天色渐晚,他起身,看向许意, “走吧,想见沈恪,我来想办法,今天应该是碰不上了,该回去了。” 许意这会儿脑袋有点犯晕,她去拿桌上的酒瓶, “这到底是什么酒?” 她平时不太喝酒,但酒量挺好的。 不至于喝这么点就晕。 “是苏格兰四次蒸馏威士忌。” 陈聿接过酒瓶看了一眼, “酒精浓度高达92%,平时都是兑着其他饮料喝的,谁知道你直接开瓶就喝。” 如果是平时,她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 但今天,她的心情明显不佳。 “酒保给你一瓶这个,安的什么心?” 他略微皱了下眉,“以后自己一个人少来这种地方。” 这里的酒吧,并不比国外安全多少。 “不怪酒保。” 许意起身,拿起卡座上的外套, “我自己点的。” 两人一同出了酒吧。 晚上十点半,正是这里最热闹的时候。 地下停车场满是豪车,街道上的布加迪飞驰而过,有人享受着光鲜亮丽的人生。 也有一些刚入社会的白领从饭店里出来,点头哈腰的将客户送走,而后抱着树一个劲儿的吐。 不远处有几个少年拿着音响在卖唱,歌词很有意思,像是在清醒着呐喊。 衣衫褴褛的老人家从冷风中捡起一个个塑料瓶,放在麻袋里,佝偻着前行。 人间的繁盛与疾苦巧妙的相融,构筑了整个世界。 人间有极善,人间有极恶。 人有等级,命有贵贱。 陈聿说的不错,她有时候是想要将这一切尽数毁灭,如此,就真的公平了。 只不过想想,这样对那些努力活着的人不太公平。 她想要一个绝对公平的世界。 可惜,没有。 陈聿只看了一眼,就明白许意在想什么了,他略微垂眸, “人活在这世上,不能太钻牛角尖。” 她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出问题的。 许意却是转头看向他,较真道, “你们是既得利益者,当然会劝人不要钻牛角尖。” 金字塔底的人庸庸碌碌,为世界创造价值,而顶端站着的人,只需要享受人生就好。 陈聿看着女孩微醺的脸,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这福我是一点没享过,罪恶倒是让我给均摊上了。” 他一边说着,语气开始变得委屈起来, “这话,你不应该对沈京宴和那个什么周鹤说吗?” 他一个大学时期开始就勤工俭学,出国之后独自打拼白手起家的人,什么时候享受过一点家族的荫庇? 陈家不给他使绊子,那都算是好事了。 第40章 我和白栀没关系 他一个大学时期开始就勤工俭学,出国之后独自打拼白手起家的人,什么时候享受过一点家族的荫庇? 陈家不给他使绊子,那都算是好事了。 许意这才想起来,自己和他相熟就是因为大学期间做兼职老碰到一起。 “你跟陈家关系不好?” 按理说,他一个陈家大少爷,该是和沈京宴他们那群公子哥一样的。 怎么缺钱缺到...和她凑在一起? 陈聿眉梢微挑,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许意皱了皱眉, “为什么啊?” 陈聿直视前方,言语之间透着淡淡的嘲讽, “因为我是陈家的私生子。” 许意听着愣了一下, “私生子?” 陈聿嗯了一声,神色平静的讲述着自己不为人知的过往, “不过我妈和陈通认识的时候他还没结婚,哄着我妈和他谈了恋爱,结果转头又去联姻。” “很不幸,我妈怀孕了,她当时的身体状况不适合打胎,所以把我生了下来,直接送到了陈家大门口。” “彼时,陈通夫妇刚刚新婚不久,对于他们的婚姻来说,我的存在是一个刺。” “最开始,老爷子看我是个男孩,勉强留下。” “只不过没多久,陈行川出生,他就越来越看不上我这个下层人生出来的私生子。” “老头子好面儿,不想让人说陈家人乱搞,私生子生在前头,所以对外宣称我是陈通夫妇的孩子。” 但是,陈通的妻子又怎么可能对一个私生子上心呢? 他的事情,在陈家和整个圈子里都算是公开的秘密,只不过碍于老爷子的面子,没人敢提而已。 所以,他和陈家的关系,并不好。 十七岁之后就搬出来住了,这些年,也顶多是逢年过节他们叫他的时候回去一趟,维持着表面的体面。 许意听着垂眸,小声道, “那你还是挺惨的。” 她十五岁无家可归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很惨很难受。 可他从小都是寄人篱下,没人真心对自己,比她还惨。 “是啊。” 陈聿看着她,略微矮了矮身子, “所以你要不要可怜可怜我?” 许意这会儿脑子有点懵,她抬眼,神色迷蒙, “怎么可怜你?” 陈聿勾唇不语,他望向天空,驴唇不对马嘴的来了句, “下雪了。” 许意跟着他一起抬头看去。 明明刚才还是一片晴空,明月高挂,这会儿忽然就开始落了雪。 陈聿伸手拦出租车未果,拿出手机开始打车。 她转头看向他,疑惑道, “你也要打车啊?” 徐然出门都得是车接车送,大总裁谱摆的可大了,他没司机吗? 陈聿打好车,提醒她道, “你要不要好好想想,我刚从国外回来,在京北也是一无所有。” 本来就是放心不下她提前的行程,下了飞机他就来找她了,哪儿有空安排别的? 也幸好,今晚他先来找了她,否则她这一瓶威士忌下了肚,恐怕是回不了家。 她就这个毛病,往日里冷静自持,但如果心情不好了,不管不顾的,做事全凭喜恶。 许意仔细的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儿。 五年前出国的时候,他和她一样,都是经济舱,为了省钱还转了好几趟飞机。 过了好一会儿,天上的雪越下越大,许意觉得有点冷。 她问陈聿, “还没到吗?” 陈聿看着手机屏幕, “可能是下雪,司机走的有点慢,冷了?” 许意点了点头, “确实挺冷的。” “那你在这儿等我会儿。” 陈聿收起手机,迈着步子就往路边走。 没多会儿的功夫,他拿回来一袋糖炒栗子和两个烤地瓜递给她, “拿着暖和暖和吧。” 许意接过烤地瓜,而陈聿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口说, “就拿着暖手,别吃。” 说完,他开始剥板栗。 等出租车停在两人的面前,陈聿扶着许意先进了车子,而后把剥了一手心的板栗递给了她, “吃点儿,垫垫肚子。” 许意没太有胃口,但陈聿直接把板栗给她放在了手心里, “大晚上的喝酒不吃东西,你是又想肠胃炎进医院?” 许意听着这话,立马拿起板栗开始往嘴里塞。 十一点半,车子终于抵达御景湾。 许意栗子吃够了,靠着后座睡了过去。 陈聿略微叹了一口气,下车,弯腰把她抱在了怀里。 只是刚到十七楼,他就碰见了准备下楼找许意的沈京宴。 他晚上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她都没接,没在家,也四处找不到身影。 两人在电梯间打了一个照面,四目相对,眸中尽是冷意,可面上还是要维持基本的礼貌。 “好久不见啊。” 陈聿勾了勾唇角,率先打破寂静。 “是好久不见。” 沈京宴走上前来,想要接过许意, “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不知会一声?” “刚回来。” 陈聿抱着许意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他看着沈京宴,忽然说, “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出国吗?” 沈京宴眼底神色渐冷,可唇角却是染着笑意的, “总不能是为了许意吧,她和白栀的关系多好啊。” 可陈聿却是笑了下, “我跟白栀没关系,这事儿你不是知道吗?” 当时白栀为了躲唐景越,把他拉过来充场面,他当然是拒绝的,可转头却是看见许意跟他牵着手。 他生气,所以应下了。 不过他和白栀从小就关系不怎么样,这事儿过去之后两人也就名正言顺的‘分手’。 从头到尾,最多不过三天。 他提醒沈京宴, “五年前,许意和我一起出的国。” 沈京宴垂在身侧的手逐渐握紧,可脸上的神情没变, “那又怎么样?” “她还是回来了。” “回来之后还差点跟其他人结婚。” 在国外三年,他都没能和她在一起,如今在这儿和他放狠话又有什么用呢? 这句话像是一把钝刀直接插在了陈聿的心口,磨得他生疼。 其实反击的话还有很多,比如他那个小叔叔沈恪,就已经注定了他的出局。 再比如,许意当初和他在一起的初衷,若他知道,面上表情不知该有多精彩。 第41章 没用的东西 但这些话,陈聿不乐意说,得让他自己发现才有意思。 至少,五年的时间,他走到了许意的身边,不是吗? 他知道她的过去,知道她的现在,知道有关于她的一切,而利益的捆绑,也会将他们的未来紧紧地绑在一起。 “那又怎么样?” 陈聿眼角眉梢尽是讽刺, “总比有些人结婚前夕被人抛弃,连家里的烂摊子都收拾不来的好。” 周鹤的出现是他大意,但至少,他不再受制于陈家。 两人针锋相对,刀子捅人捅的生疼,心口全是伤,可一个个硬撑着谁也不认怂。 酒太烈,许意睡得很沉,就是天有点冷,给她冻得往陈聿的怀里钻了钻。 陈聿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可沈京宴看着却觉得眼睛被刺得疼。 陈聿没再理他,抱着人直接朝着门口走去,而后输了密码锁,开门,进门,关门,一气呵成。 沈京宴气的心口生疼,怪不得当年他经常借口竞赛和项目叫走许意,原来是心思早就起来了。 可在陈聿那里,他觉得沈京宴才是横刀夺爱的那个。 分明,是他先和许意认识的。 只不过那时候小姑娘才刚十七岁,年纪太小,他想等等。 可转头,他就和她在一起了。 禽兽不如。 * 陈聿抱着许意刚进门,就碰到了一脸惊喜的宁皎。 而宁皎在看到陈聿的时候,脸上的惊喜凝固,变为惊讶。 原本,宁皎正在给许意打电话,可是还没等电话打通,就听见外面输密码的声音,她惊喜的跑过来,却发现...是陈聿? 她对陈聿的印象不算太深。 以前和秦昼在一起的时候,有几次聚会他在,但是那时候他只是一个人坐在角落,冷冰冰的,和谁都不搭话。 再后来,就是大学时期和许意分到一个宿舍。 许意和他比较熟一些,两个人经常一起做项目,参加竞赛。 但后来不知道怎么着,白栀就说和他谈了,但是没谈两天,俩人就分了。 当时她还觉得蹊跷,她爱过一个人,所以知道一个人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眼神是什么样子的。 白栀和陈聿,看对方的眼神里一点感情也没有。 反而是陈聿在看向许意时,眼神会变得十分温柔。 好像一块冰顿时就融化了,化作了暖玉般温润。 当年的秦昼,也是那么看她的。 “.....” 陈聿对于宁皎的出现有些意外,但面上没多少变化,他把许意放在了房间里,而后出门煮蜂蜜水。 宁皎其实是有点怕陈聿的,而陈聿察觉出了她的情绪,没有久留,只是开口嘱咐, “她喝醉了,待会儿给她喝点蜂蜜水。” 宁皎点了多次头,说, “好。” 说完该说的,陈聿便是出了门。 宁皎还想要送他,但陈聿已经把门给带上了。 她在原地占了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回去给许意倒蜂蜜水。 许意迷迷糊糊的,她好像听到陈聿说话了,但是眼皮沉的要命,根本抬不起来。 她哼唧了两句,放弃挣扎,直接躺着睡了过去。 陈聿出门,又是和沈京宴打了个照面。 不过这次,谁也没说话,两人错身而过。 沈京宴轻哼了一声,他有点庆幸宁皎在这儿。 陈聿进了电梯,上了十八楼,刚到家就接到了徐然的电话, “接到许意了吗?” 陈聿嗯了一声, “已经送回家了。” 徐然听着开口揶揄, “那房子足够大,你怎么不趁机找个房间一起住下啊。” 先赖上,然后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陈聿淡淡道, “宁皎也在。” 徐然跟宁皎不太熟,但对陈聿表示可惜,可还没说几句他就想起一件事, “白栀好像要回来了。” 陈聿一脸漠然, “我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你俩不是谈过吗?” 徐然说, “你知道许意和白栀关系好吧,虽然我觉得你比周鹤还有沈京宴靠谱,但是你和她闺蜜谈过啊!” “许意铁定不会要闺蜜谈过的男人!。” “没谈过。” 陈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以前不解释,是因为许意和沈京宴在一起。 出国的时候没解释,是那时候的许意拒绝所有对她有心思的异性。 他本来想慢慢来,先把事业搞好。 但没想到她回国的功夫,就被海城周家的花花公子钻了空子。 徐然发出喟叹, “我知道你俩没谈过,但是许意以为你俩谈过。” “所以,在适当的时机赶紧解释。” “你在这么守下去,下一次有机会的时候许意都快生二胎了。” “......” 看着他追人,他都觉得心急。 男人过了二十五就走下坡路了,他这本来就一年不如一年,再拖下去蹦出来个188男大他赢得了人家吗? 徐然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陈聿听进去没有,但他把他的电话挂了。 恼羞成怒? ** 许意第二天是被白栀的电话吵醒的。 她终于回国了。 但大雪封路,车子被堵在机场出不来。 于是白栀转道地铁,直接拖着箱子来了御景湾。 她跟白家人关系不太好,不怎么想回去,而刚回京北又没有落脚的地方,于是准备在许意这里窝几天。 单位倒是也有给她安排暂住的公寓,但是临近年关,一个人冷冷清清的没什么意思。 她的调令,要到年后才下来。 所以这段时间,她可以喘口气儿,休息休息。 只是白栀没想到,刚进门,就看见陈聿在厨房里包饺子。 一时间,她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宁皎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盆喜欢的青菜,在看到白栀的那一刻,眼睛一亮,朝着她就熊扑了过去, “我好想你啊!” 白栀朝着她的脸颊亲了一口, “我也想你宝贝儿!” “他怎么在?” 白栀指了指陈聿,直接问出事。 这厮不是一直在国外待着吗? 当年他和许意先后出国,在斯坦福遇上,她还以为他这是要崛起追妻了呢。 结果...这也不行啊! 许意在国外呆了三年。 他丫的一点进度也没有。 反而回国两年就跟海城那个周鹤凑一块去了。 没用的东西! 第42章 沈京宴病了 现在人家快结婚了知道跑回来了? 白栀还不知道许意和周鹤的具体情况,只是一味的对陈聿表示不屑。 “许意呢?” 她问。 宁皎一边啃了口苹果,一边指了指书房,开口说, “在加班。” 今天是周天,本来是不用上班的。 但是身上沈氏项目组里那几个精英,自打许意给他们打通路线,就像是魔怔了一样,直接吃住都在公司了,有空就写代码推进度,碰到解决不了的难题就找许意解答。 毕竟这位大神是真不藏着掖着,不但给他们解决问题,还会给他们拓展相关类型的难题进行讲解。 十几位科技精英表示,他们就没做过这么爽的项目! 许意关了视频会议,扣上了电脑。 她算了算进度,感觉项目组里的这几个人有点意思,比生产队的驴还能干。 按照现在的速度推行下去,估计两个月内就能完事儿。 许意有点起了在沈氏挖人的心思。 他们这一行流动性极高,虽说沈氏是国内顶级科技集团,但未来的云深能源一定不会比沈氏差。 她如果能拿出更好的待遇呢? 不过沈京宴那家伙,估计不会放人。 他在宁皎那件事是帮了她不少忙,日后还要合作低空项目,从他的公司挖人,似乎有点不太合适。 许意歇了着心思,扣上了电脑。 牛油锅煮开沸腾,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 宁皎涮了肉,叫许意吃饭。 许意出了卧室门,白栀已经坐下了,她挨着宁皎,而宁皎的对面是陈聿,这会儿,只有陈聿身边的位子还空着。 她挨着陈聿坐下,看了看白栀又看了看陈聿, “你俩离这么远,是避嫌呢?” 白栀啧了一声,故意不解释,她看了陈聿一眼, “前任见面分外眼红啊,你知道我要回来还特意过来,该不会是有些人对我旧情难忘吧!” 陈聿面无表情的夹了一筷子羊肉卷, “大雪封路,家里没吃的,别多想。” 他和她有没有情,她自己没点ac数吗? 宁皎比较天真,她小声提醒白栀, “陈聿住楼上,他昨天刚回国。” 毕竟白栀和陈聿谈过两天。 但显然,陈聿好像喜欢许意。 她害怕因为区区一个破男人影响到姐妹感情。 白栀当然猜到了他住附近,刚回来就赖上来了,脸皮挺厚。 许意这儿本来也没什么吃的,但幸好宁皎来了,给她囤了一大堆。 许意倒是不太清楚白栀和陈聿之间的事情,但有一点她很确定,白栀对陈聿没感情。 但这会儿白栀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她察觉出这里面有事儿。 她朝着白栀的方向看过去,白栀冲她眨了下眼,待会儿说。 许意接收到信号,没继续问下去。 牛油火锅的香气弥散走廊,没去沈氏上班的沈京宴闻到了。 他一早晨就看到陈聿去了许意家,虽说宁皎也在,后边还来了一个白栀,但是他就是觉得不舒服。 原本,陪许意和她的朋友们吃饭的应该是他。 沈京宴把许意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在打字框里打打删删好几次,最后,给李川发了微信。 于是,没多会儿的功夫,许意收到了来自李川的微信消息—— 【许总监,沈总生病了,但是现在大雪封路我过不去,你家有感冒药吗?】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外卖都已经停了,而她家,恰巧还真有感冒药。 昨天宁皎出门买菜时,顺便备的。 许意给李川回了一个好字,然后放下筷子起身。 白栀问她, “怎么了这是?” 她以为她是要去加班。 许意说, “沈京宴生病了,我去看看。” 白栀的瞳孔瞬间放大,她下意识的看向陈聿, “沈京宴?!” 不是哥们儿,你这太不行了! 许意有个未婚夫,还又跟沈京宴联系上了,你这五年零进度啊?! 陈聿瞳色渐深,捏紧了手里的筷子。 他心中冷笑,感冒? 昨天放狠话的时候可是中气十足,今天就感冒了? 怎么这么巧? 倒是宁皎出口和白栀解释, “许意现在和沈氏还有项目合作,沈京宴就住对面。” 白栀瞬间了然。 前男友而已吗,如果能够提供足够的利益,也没必要老死不相往来。 别说是许意了,就是她也绝对不会因为一点过往就刻意避着。 再者说了,感情这种东西,在某些时候,也的确是可以利用的筹码。 许意拿着药出了门。 白栀啧了一声,对宁皎开口, “这沈京宴小手段倒是不少,你说许意和他和好的概率大吗?” 宁皎认真的想了想,说, “沈家不是好地方。” 不管沈京宴如何,但沈家和秦家一样,水太深。 关于这一点白栀倒是有同感。 这京北的几大世家像是上世纪苟延残喘的余孽,自负掌控经济与政治的大权,通过内部联姻的手段来维持势力。 明明他们才是蠹虫,却高高在上的瞧不起所有人。 陈聿没搭白栀的话,他只是放下筷子起身,跟上。 白栀涮了一片毛肚,裹着麻酱送到嘴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好久没有吃这么正宗的涮肉了。” 在西南的这五年,她可是少沾荤腥。 宁皎听着给她夹了几筷子肉, “多吃点。” * 许意敲响了沈京宴家的门。 可她敲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来开门,于是又给李川发了消息。 李川那边有点着急, “我现在也联系不上沈总,他家的密码是0218,要不您自己开门进去看一看。” 许意看着这密码顿了一下,0218,她的生日,是巧合吗? 可那边李川的消息又来了, “麻烦您了许小姐,我这边是真的赶不过来。” “沈总是工作狂一个,平时吃住都在公司,之前的伤还没好现在又感冒了,我怕他出事。” “麻烦您看一下他吧。” 说到这,许意没在犹豫,输了密码进了门。 刚打开入户门,看着这整体白色系的奶油风装潢她愣了一下,沈京宴现在喜欢这种风格了吗? 可很快,她发现了不对劲。 房间太整洁了。 整洁的像是没住几天一样,没太有人气。 “沈京宴。” 许意叫了沈京宴一声,而后推开了卧室的门。 第43章 你不是说最喜欢我的腹肌了吗 彼时,沈京宴穿着深色的真丝睡袍,整个人蜷在床上,双目紧闭。 他身高188,块头不小,再加上平时保持锻炼,肩宽腰窄,略微散开的睡袍下是肌理分明的腹肌。 许意的目光在他的下腹有一瞬间的停留,而后快速离开。 她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很烫。 “发烧了?” 他脸颊也有点泛红。 “沈京宴,醒醒。” 许意推了推他的肩膀。 沈京宴睁了睁眼睛,他看着许意还以为出现了幻觉, “你来了啊......” 他的嗓音十分沙哑。 感冒是真的感冒,因为许意一点也不好骗。 所以他去冲了个凉水澡,然后打开窗户在阳台上站了好一会儿。 只是没想到,会病这么厉害。 浑身像是火在烧一样,嗓子又干又疼,头昏沉的厉害,哪哪儿都难受。 他还有点委屈。 他不知道为什么许意会对他这么狠心。 她可以接纳陈聿甚至纵容周鹤。 为什么就是不肯回头看看他。 “一一,我冷......” 他朝着她伸出手,眼神有些不太清明。 许意把被子给他裹好,声音也放轻了, “你发烧了,先把药吃了。” “家里有水吗?” 沈京宴指了指外面,有气无力道, “吧台有。” 许意起身去给他倒水,可还没走几步,他就撑着身子爬起来抓住了她的手,祈求道, “你别走。” 因着他的这一动作,羊绒被落到腰腹,睡袍领口敞开,恰恰好好的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肌和腹肌。 他皮肤是冷白色,因着在发烧,在肌肉层上覆了一层浅浅的粉。 许意有一瞬的移不开眼。 她是个正常的女人。 陈聿进门的时候,正巧看见许意直勾勾的盯着沈京宴的腹肌看。 一个有意勾引,一个意志不坚,好极了! 正经人感冒发烧,谁特么穿真丝睡衣? 陈聿咳了一声。 许意回过神来,她转头看向他,开口说, “来得正好,帮我倒杯水。” 陈聿站在原地没动,他靠在门框旁,冷冷的盯着床上的沈京宴,话却是在对许意说, “帮你,还是帮他?” 许意莫名的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些许硝烟味儿, “有区别吗?” 陈聿嗯了一声, “有。” 许意略微思索,说, “帮他。” 陈聿转头去倒水了。 许意觉得他有点不对劲,朝着门外看了两眼。 可下一刻,她却是被沈京宴握住手腕拉了回来。 他看着她,眼底满是小心翼翼的破碎和委屈, “你要去找他是不是?” 他扯着她的手腕,哽咽的又是重复了一遍, “你又要去找他是不是?” 这会儿的功夫,陈聿倒水回来了。 他递给了沈京宴。 但沈京宴只是看着许意,泛红的眸子里氤氲着雾气, “我不渴。” 许意面对病人十分有耐心,她把手里的药片放在了他的面前, “你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沈京宴眨了下眼,眼底闪过一丝惊喜, “你喂我?” 许意以为他做了选择,朝他招了招手。 沈京宴立马乖巧的靠近。 许意把药片塞到了他的嘴里,然后接过那杯水直接捏着他的鼻子给灌了下去。 沈京宴没想到许意是这么喂,虽然药咽下去了,但他呛了一下低着头一个劲儿的咳嗽。 高烧外加呛到,生理性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你怎么这样啊......” 他的声音有些抱怨。 许意伸手给他拍了拍背,问他, “吃东西没?” 沈京宴摇了摇头,眼底藏着细碎的星光, “不饿。” 就算是最开始的时候有点饿现在也不饿了。 他给自己折腾的病的有点太严重,压根没胃口吃东西。 许意摁着他的肩膀让他继续躺着, “再睡会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可沈京宴却是抓着她的手不让她走, “不要...别走。” 她走了,就有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她走了就有可能和别人一起走了,再也不回头看他了。 陈聿觉得没眼看。 这人是真的无耻无下限。 许意有点无奈,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不吃东西的话你的病怎么变好啊?” 陈聿瞥了沈京宴一眼,又是看了眼许意,淡淡道, “你问他想吃什么,我去弄。” 许意问了沈京宴一声。 但沈京宴只是摇头。 他固执的只想要许意留下来陪他。 “煮点粥吧。” 许意看向陈聿,开口说。 陈聿点了点头,转身出门。 沈京宴看着却觉得心里闷闷的,他抓着许意的手不放,就仿佛他们从来没有那分开的五年,就像他们一直还在一起一样。 只要他忽略陈聿和周鹤的存在,许意就是他的。 她只是他的。 许意看着躺在床上的沈京宴,略微垂了下眼。 他知道他是在借着生病胡闹,但看在腹肌的面子上,她由着他了。 沈京宴似乎注意到了许意的视线。 于是,刚盖好的被子又被踢开了。 散乱的睡袍露出若隐若现的腹肌和流畅的曲线。 他刻意侧着脸,露出自己在镜子里演习过上百遍的最好看的角度。 许意深吸一口气,直接给他摁住, “好好躺着!” 没完了是吧! 这人就是不能给一点脸! 沈京宴眼底都是委屈,他轻轻的叫着她的小名, “一一........” 也就只有这种时候,她才能对他温柔一些。 也就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能仗着她的耐心,对她死缠烂打般胡闹撒娇。 许意有点没辙,她给李川发了个消息, “你什么时候能过来?” 但李川没回她。 沈京宴瞥到了她手机上的消息,终于安静了下来,他小声问她,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许意看着他泫然欲泣的模样叹了口气,说, “不讨厌。” “你乖一点,别胡闹。” 可这句话落,沈京宴起身,又一次露出了腹肌,他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你不喜欢吗?” “我以为你喜欢。” 明晃晃的美色诱惑。 谁能不喜欢看? 她又不是和尚尼姑,六根清净。 但...她也不是什么禽兽,时间地点人物什么都不挑。 许意抗拒住了诱惑,又一次给他摁了回去, “好好躺着。” 她把床头柜上的水给他递了过去, “多喝点水。” 沈京宴很是乖巧的把水接了过来,然后看着她说, “你之前不是最喜欢摸我的腹肌了吗?” “你还说你这辈子都离不开它,让我好好保持身材。” 第44章 你骗我? 他这些话对于许意来说很有画面感。 当年两人恋爱的时候,他们之间虽说隔着很多没能解决的问题,经常性吵架分手,但感情却是一点没受到影响,甚至还能走到结婚那一步,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究其根本,就是性生活过于和谐。 沈京宴会服美役,且特别有服务意识。 那时候的许意学习学累了或者做项目做烦了就去找他放松,事后,趴在他身上摸他的腹肌。 提起过往,许意有一瞬的晃神。 可也就是她晃神的功夫,沈京宴抓起她的手就往自己的腹肌上碰,他的声音还带着点哑, “我这五年保持的很好的。” “不信你摸摸........” 她的手猝不及防的触到了他的腹肌上。 沈京宴的腹肌是很标准的薄肌,没有很大的块头,但是肌理分明,十分有力量感。 但这会儿他发着烧,身体温度极高。 许意觉得被烫了一下,同时泛起涟漪的还有自己的心。 她把这归咎于男色的诱惑。 她碰周鹤的腹肌的时候也会心动,这没什么区别。 倒是沈京宴幽幽的提起周鹤, “我和他,你更喜欢谁的?” 许意提醒他, “我们已经过去了,周鹤才是我现在的未婚夫。” 虽然他也终归会过去,但还可以拿来堵住沈京宴。 她爸死在沈恪手上,这一笔账,她会和沈恪算,甚至和整个沈家算。 终有一日,他们或许会走到反目成仇的地步。 沈京宴并不知道这一层关系,但他又被许意的话刺到了。 他低下头,声音有点哽咽, “你就这么喜欢周鹤吗?他出轨了啊。” 许意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你当时不也是三心二意?” “他对我好就行。” 沈京宴抬头反驳她,眼底蓄着泪水,声音沙哑, “才不是。” “我才没有三心二意,是你三心二意。” “你为了陈聿丢下我的时间,比我和柳思沅在一起的时候多多了。” 许意看着他这可怜样,没继续争辩, “好好好,我错了,你好好休息。” 沈京宴不依不饶, “你的态度太敷衍了。” 许意警告的看了他一眼,当时那句话是他自己说的,又不是她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说的。 沈京宴看着她的神色,终于安静了。 他一如既往的会看人眼色,知道见好就收。 可没安静多久,他又是从被子里冒出头来,委屈巴巴的问她, “你真要和周鹤结婚吗?” 许意敷衍的嗯了一声, “到时候给你发请帖。” 沈京宴再一次安静下来,他用被子把头给蒙出来,好一会儿没有动静。 许意都害怕他把自己憋死。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她又听到他闷闷的声音, “周鹤不靠谱,你要选他,都不如选陈聿。” 许意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话茬扯到陈聿身上的,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大学时期老是丢下他去找陈聿的事情他还在耿耿于怀,她忍不住解释, “和你说多少遍了,我和陈聿没关系。” 她和陈聿之间,根本没有其他感情,顶多算是朋友,还是互相利用的那种。 “可是.....” 沈京宴抬头看向许意,眼睛湿漉漉的, “你们当时不是一起出国的吗?” “出国的人多了,就非得是我们两个之间有一腿才能同时出国吗?” 许意反驳他, “我们两个只是恰巧在飞机上遇上而已。” “更何况,京大每年都有保送国外大学硕博连读的名额,他是物理学院的首名,保送斯坦福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沈京宴声音闷闷的, “那你们在一个学校待了三年,你就没有一点对他动心吗?” 许意深吸一口气, “我们两个都很忙,一年见不了几面。” 她去国外是去搞事业的,又不是随便拖一个男人都能谈恋爱的。 沈京宴听着这话舒服了。 可端着白粥送过来的陈聿又被这话刺到了,他冷冷反驳, “谁说见不了几面,我们每周都见面,甚至还一起在工作室通宵。” 沈京宴还没躺下,就听见了陈聿这句话。 他立马转头看向许意,一脸不可置信,眼睛泛红, “你骗我!” 许意转头看向陈聿,也有点震惊, “你和他说这些干嘛?” 陈聿眼观鼻鼻观心, “我说实话而已。” 许意不知道他犯得什么病,但是因为他这句话,沈京宴又开始用一句委屈至极的表情看着她,仿若她是一个抛夫弃子的渣女。 陈聿受不了许意这么看着她,他抬眼冷冷扫了沈京宴一眼,对她说, “你和他早没有关系了,用得着和他解释这么多吗?” 许意这才后知后觉,是了,她和他早就没关系了。 她没必要和他解释这么多。 他们是怎么把话题扯到这上面的? 许意看向沈京宴。 沈京宴看见陈聿进门,原本面上委屈和撒娇的神情全都收了起来,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两人之间的较量于无声中展开。 许意只以为是沈京宴单方面的胡闹,她没继续进行这个话题,她接过递给沈京宴, “吃点东西吧。” 沈京宴抬了下自己的右手,说, “胳膊疼。” 陈聿听着冷笑,把那碗粥接了过来, “我喂你。” 许意:“.......” 怎么感觉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诡异了? 沈京宴看着许意,抿唇道, “你又要把我丢给其他人吗?” 后边跟过来看热闹的白栀听着乐了,她差点没笑出声来。 陈聿啊陈聿,你是真不行,也是真能装。 在京大那几年没让许意察觉出你对她的感情也就算了,毕竟当时有沈京宴的存在,还有陈家这么一个不稳定因素,他装也就算了。 可在国外那几年,竟然也毫无进展,甚至被周鹤截胡。 许意不是一个对感情感知迟钝的人,能让她毫无察觉,只能说是陈聿太能装。 白栀并未戳破,反而是存了看热闹的心思,跟着进了屋,偏头道, “感冒发烧而已,小毛病,要不一起去吃个火锅?” 她对沈京宴发起了一起吃火锅的邀请, “多吃点辣,出出汗就好了。” 一个块头这么大的大男人,哪儿那么娇弱? 第45章 你老公 沈京宴想点头,但许意帮他拒绝了, “不行,他花生过敏。” “你们回去继续吃吧,我待会儿就回去。” 她把粥递到了沈京宴的嘴边,说, “自己喝,还是我帮你?” 沈京宴想了想她刚才帮他吃药的举动,顺从的接过了那碗白粥,他不想在许意面前被粥呛到,那太丢人了。 陈聿瞥了沈京宴一眼,转身离开。 倒是白栀啧了一声,破有深意的看向许意, “你还记得他花生过敏呢?” 许意面无表情, “前段时间他刚花生过敏进过icu。” 能不印象深刻吗? 白栀:“.......” 她们几个这些年天南海北的,都忙得要死,自然不是什么事儿都跟对方说的。 所以,宁皎婚姻不顺刚离婚她才知道,而对于许意,也只是知道她被一个小少爷打动,差点结婚而已。 具体的,她还真不知道。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多了解一下自己的姐妹,以便于在京圈儿混的时候遇到熟人,能给她买一个比较好的价码。 她这感情纠纷有关的人物,不论陈聿还是沈京宴,手头资源可都是多得很。 许意看到了白栀眼底毫不遮掩的八卦,警告的看了她一眼, “回去。” 白栀眼含笑意, “好嘞!” 谁跟财神爷过不去啊。 * 沈京宴其实很想借着生病脑子不清楚缠上许意。 但是他没想到这病来的这么凶猛,感冒药吃下去没多久,他就开始昏昏沉沉的犯困,直到最后,他强撑着都没撑住,直接睡了过去。 许意给他掖了掖被角,然后拍了张照片给李川发了过去, “感冒药吃下去睡着了,你如果方便的话尽快过来。” 她和他,实在不方便又太多的联系。 李川看着许意传过来的照片,开始为沈京宴的追妻之路着急。 这许小姐,明显油盐不进啊。 还有沈总,怎么能这时候睡过去呢? 你练得那么好的身材露出来啊! 你就算是睡着,你也要诱惑许小姐和你一起睡啊! 到时候再要名分,多方便!!! 李川恨铁不成钢,但还是在对话框里颇为恭敬的对许意回道, “好的,麻烦您了许小姐,我改天请您吃饭。” 许意没回他这句话,收起手机离开。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白栀原本是在落地窗前欣赏雪景,她还弄了一个小电炉在哪烤橘子。 烤着烤着,她发现外面出现一个人。 “那人有点眼熟啊。” 下一刻,宁皎脸黑了, “神经病吧他,离婚协议不签跑这儿来做什么?” 白栀反应过来, “啊,是你老公。” 宁皎纠正道, “是前夫。” 她已经递交申请了,如果他不同意离婚,那就上诉打官司。 她要的不多,很好解决。 多上诉几次,法院肯定判离。 白栀啧了一声,正要调侃宁皎,但余光瞥到许意进门。 她立马招手让她过来, “姐妹,来!” 许意在小躺椅上坐下,十分懒散的后仰, “有事?” 白栀开门见山, “周鹤和沈京宴你喜欢哪个?” 许意没犹豫, “周鹤。” 白栀有些讶然, “这么果断?” 许意整个人缩在摇椅里,半条腿耷拉着,她轻轻嗯了一声,眉眼温和, “没什么可犹豫的。” 她和沈京宴的感情已经过去五年了。 五年的时间并不算短,就算是再见面她对他和对于其他人有一些不同,也仅仅是因为两人谈过,她真心的喜欢过他爱过他,仅此而已。 她如果不喜欢周鹤,又怎么可能答应和他结婚? 他那个人,虽说有点三心二意,但却让她枯燥乏味的生活多了很多惊喜。 他会给她洗衣做饭,在她烦闷的时候带她出去玩,会敏锐的感知她所有低落的情绪逗她开心,会让她觉得他的全世界她最重要。 周鹤这个人,从来不会在乎所谓的利益关系,她想要的他全都给,不论项目还是其他。 他手里有多少就愿意给她多少。 她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是最舒服最放松的状态,这一点,哪怕是当时和沈京宴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有过。 如果不是因为发现他的三心二意,她想她会彻底爱上他,愿意一辈子和他绑在一起。 这一次来京北迟迟不回去,其实也还有一个原因。 海城有太多她和周鹤的回忆了,她会触景生情,会难过。 前段时间,沈京宴不告而别,还把她拉黑,她的心里掀不起任何波澜。 可周鹤不联系她,她偶尔还会对着对话框发呆,会心里发闷的难受,会有些想他。 喜欢一个人,不就是离开他的时候会难过吗? 虽然这情绪持续的时间不长,痛意不够,但总比毫无波澜的强。 宁皎听着许意所说,她思考了一会儿, “那照这么说,周鹤除却三心二意之外,堪称完美。” “是啊。” 许意靠在藤木摇椅上,仰头看着天花板,轻声道 “可一心一意才是对一段感情最基本的要求。” 徐然说的对,周鹤这个人,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他没有办法保证会一直爱她。 所以如果她爱的越深,有朝一日他变了,开始讲他的好转向其他人,她会受不了的。 所以不如及时离开。 宁皎听着眸色微暗, “是啊,一心一意才是最重要的。” 可白栀却是偏了偏头,眼含疑惑问了一声, “一心一意很重要吗?” 宁皎愣住了, “不重要吗?” 白栀躺在摇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音色懒散, “其实恋爱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吧。” “与其过度的追求一心一意纯粹的爱,不如好好享受当下快乐的时光。” “爱情这个东西,其实是唯心的,唯心即是虚无。” “他可以三心二意,你也可以三心二意。” “两个人在一起,开心最重要,至于其他的...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呢?” 她一边说着,尾音拉长,轻声喟叹, “大好人生啊,只和一个人绑定在一起,该是一件多无聊的事情。” “缘来便聚,缘去便散,在意的东西少一点,糊涂一些,反而能活的更舒坦。” 一辈子太久,只争朝夕即可。 谁能确保自己一辈子不变心呢? 爱情这东西,重要的还是体验,而非爱情本身。 第46章 打扮这么隆重,你要去相亲? 宁皎听着白栀的话眸色微暗, “可是感情这种东西,又岂是那么容易可以控制得了的?” 如果真能做到如她那般洒脱,那就好了。 白栀摸了摸宁皎的脑袋,递给她一杯蜂蜜橘子水, “你还太小啦,长大就知道了。” 她啊,年少之时就遇上了一个秦昼,自此以后眼里装不下其他人,谈的太少,见识太少了而已。 这毛病好治,各种类型的多谈几个就知道了。 宁皎拍了下她的手, “像是你比我大很多岁一样。” 她们两个年纪一样,而且,她们三个人里,许意年龄最小。 许意也拿起一杯橘子蜂蜜水,靠着椅背小口小口的喝着,她看着窗外的雪,不知道怎么的,脑海里沈京宴和周鹤的脸开始交替。 五年前和沈京宴分手的时候,她一度用工作麻痹自己,不知昼夜。 或许是这一回有了曾经的教训,她并没有对周鹤过于上心,所以在发现他三心二意的时候,也并没有当初那么伤心。 虽然难过,但并不影响她的生活。 是了,如同白栀所说,缘来便聚缘去便散,就好了。 她思想有些放空。 感情这种东西,合该是生活的调味品,而非主旋律。 而白栀则是不知道跟宁皎说了什么,给她说的面色一下子就红了。 宁皎不想理白栀,转头回了房间。 白栀又凑过来和许意说悄悄话, “虽然沈家麻烦事儿多,但我看沈京宴好像还可以,你不收了他?” 回来之前她可是打听过,那小子现在把持着整个沈氏集团,在沈家基本能和他老爹分庭抗礼。 本事不小啊。 许意睨了她一眼, “不是告诉你了吗?我现在喜欢周鹤。” 白栀毫不在意, “区区两根.......” 许意这下知道宁皎为什么不想和她说话了。 “假正经。” 白栀啧了一声,拿起自己刚烤好的小橘子塞到了嘴里, “我说的是实话,你但凡够狠心,就会利用沈京宴把京北搅一个天翻地覆,这更方便,更省事儿,可你还是不忍心。” 许意瞥了她一眼, “所以,我只适合行商,走不了你现在走的那条路。” 白栀伸了个懒腰,觉得十分可惜, “想我也是和沈京宴他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怎么那几个人里没有一个爱我爱到死的呢?” 要不然,她的事儿可就方便多了。 许意下意识的朝着陈聿的方向看过去。 在厨房里刷完收拾的陈聿动作微滞,他看向许意,深吸一口气,咬牙道, “我和她没关系!” 原本,在听到她说她喜欢那个周鹤的时候,他就已经有点绷不住了,这时候看他做什么? 他把最后一个盘子擦完,解下围裙出了门。 这回,许意察觉到陈聿动气了。 但她有点莫名其妙的。 她转头看向白栀, “怎么回事儿?” 她最近是走背字吗? 怎么一个两个都朝着她发火? 是看她好欺负吗? 白栀差点没憋住笑, “可能大姨夫快来了吧。” 刚才她问许意喜欢谁的时候,那家伙可是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呢吧。 听到周鹤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手里的盘子差点都没抓住。 但她没那个心思去帮他解释,想暗恋就一直暗恋呗,怂包。 许意有点疑惑,但她没疑惑多会儿,就有人敲响了她家的门。 她还以为是陈聿去而复返呢,没想到打开门看见了秦昼。 他穿了一件深色的大衣,内搭同色系的衬衫,穿着似乎是用心打理过的,只不过一场大雪,给他淋的狼狈不堪。 楼道里比外面要暖和很多,他头顶的雪花融化,雪水顺着他的额角流了下来,显得他整个人更加阴鸷。 这会儿如果是宁皎开门,估计的吓一跳。 “稀客啊。” 许意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准备关门。 但秦昼抬手抵住了门,他看着许意,冷声道, “宁皎是不是在这儿?” “不在。” 许意想都没想就继续关门。 但秦昼却是咬牙切齿, “撒谎,宁皎明明就在这里!” 许意觉得他有病, “知道你还问什么?” “她不想见你,识相的话赶紧把离婚协议签了。” “滚。” 一连三句话,说完她就把门给关上了。 只差不到一厘米,秦昼的鼻尖就会被厚重的实木门给扇到。 他不太敢相信,许意竟然对他这么不客气。 于是他继续敲门。 过了会儿,换了一个人来开门。 他在看到白栀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皱起好看的眉头, “你怎么回来了?” 白栀眉梢微挑, “我不能回来吗?” 她夹着嗓子娇滴滴的跟秦昼开口, “怎么,刚回来就来找人家,秦昼哥哥这是想我了?” “听说你离婚恢复单身了啊。” “不如我明天就回家跟老头子申请和你相亲,想办法把你拿下?” 一个不受重视的私生女换秦家未来的家主,她想,老头子应该十分乐意促成这件事情。 秦昼看懂了白栀眼底的威胁,他咬牙切齿, “白栀,你还要不要脸。” 白栀啧了一声,她面上依旧是染着笑的,但眼底却尽是轻蔑, “脸面这个东西,有什么好要的,能吃吗?” 她说着,忍不住上下打量了秦昼一眼,嗤声道, “秦大少爷,说我不要脸,你现在死缠烂打的样子,像是要脸的吗?” 秦昼被白栀这句话一堵,面色发白。 白栀笑了一声,她看了看对面的屋子, “你兄弟在对面快病死了,你不去看看?” 秦昼听着愣了下, “谁?” “沈京宴啊。” 白栀啧了一声,凉凉开口, “病的都出现幻觉了,只可惜大雪封路叫不来救护车。” “你不去看看吗?” 说完这句话,她也甩上了门。 秦昼又敲了会儿门,但是没人理他。 宁皎躲在屋子里,全当没听见。 反正白栀和许意都在,她躲得很安心。 秦昼在楼道里待了一会儿后,还真去敲了对面的门。 睡着的沈京宴被他吵醒,他还以为是李川来了,但没想到打开门看到的是秦昼。 沈京宴看着他这声装扮愣了一会儿, “打扮这么隆重,你要去相亲?” 第47章 苦肉计 秦昼都快气死了,他出门的时候精心打扮,就是为了能整洁的见宁皎一面,但他没想到根本没能见到宁皎,还淋了一身的雪。 “相什么亲?” 他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是来找宁皎的,你知道她住这儿,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京宴转头就往房间里走, “我告诉你有用吗?像是我告诉你她就不会和你离婚一样。” 他现在头疼的厉害,一点都不想掺和秦昼的事儿。 可秦昼却是气的眼都红了, “你就是护着许意,怕我对她下手!” 沈京宴揉了揉额角, “能不能别把事儿全都推我身上,像是我不护着你就敢对她下手一样。” 宁皎父母双亡,许意是她最好的朋友。 他要是敢动许意,宁皎就更不可能原谅他,到时候心口再给他来上一刀,更闹笑话了。 秦昼被沈京宴说中了心事,面色不太好看,他看了看对面的方向, “你这房子借我住一住。” 她不见他,但她总得出门。 只要她出门,他就跟上。 他有的是时间和她耗。 “你开什么玩笑。” 沈京宴接了一杯水,压根不想搭理秦昼。 这房子是他刚买过来的,怎么可能借给他住? 秦昼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冷笑一声, “你不是和唐景越说早就放弃许意了吗?” “怎么,又自己巴巴凑上来了,还好意思说我死缠烂打?” 瞒着宁皎这件事,也是因为许意吧。 为了一个女人,兄弟什么的在他那儿都是狗屁。 “不是说许意都要结婚了?” “你还痴汉似的搬过来盯着呢。” “沈京宴,你真出息啊。” “昨天人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感冒这么严重?” “呵...苦肉计是吧。” 秦昼是一点面子都没给沈京宴留,一句句话刀子似的往他身上扎。 沈京宴也不在意,他靠着沙发上,闭眸养神, “骂够了就闭嘴,你吵死了。” 比唐景越还吵。 秦昼这会儿怨气深着呢,当然骂不够。 他不但自己骂不够,还拉了一个群,让唐景越喝宋清时一起跟着骂。 不知道这会儿唐景越在干什么,他没回群里的消息。 倒是宋清时坐在纯黑色系的沙发上差点没笑出声来。 身侧抱着电脑正在做设计的少女听到动静不由得抬眸,眼底有些疑惑, “怎么这么开心?” 他鲜少有笑得这么开怀的时候。 宋清时意识到许乔在他身边,顿时收敛笑容,装作无事的收起手机, “没事,你作业写完了吗?有没有不会的题?” 对于宋清时来说,许乔有些特殊。 她是他后妈带来的小拖油瓶,最开始,他并不喜欢她,甚至有些敌意。 只不过...后来,他看见小姑娘刚做完手术,浑身上下插着管,就被一个人丢在医院,可怜巴巴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许乔出院来到宋家的时候,眼神像是一只小狼,对谁都是满满的防备。 她和舒然并不亲,母女之间相处起来有时候甚至有些像是仇人。 后来,他对她释放了些许善意,她便与他亲近一些。 很奇怪,偌大的宋家,有他的亲爸,也有她亲妈,可感觉上最亲的,却是他们两个。 许乔听着宋清时的话略微偏头,她的音色冷了下来, “哥哥,你是不是忘了,我已经拿到国内外好几个顶尖学校的录取通知了。” 小姑娘年纪不大,可木起一张脸的时候,却是莫名的给人一种压迫感,挺唬人的。 宋清时倒是不至于怕她,只是这会儿说错了话怕她生气,他咳了一声说, “抱歉,一时忘了。” “那你下半学期还需要去学校吗?要不要出去玩一圈儿?” 许乔神色淡淡的, “再说吧。” 他又不会陪她出去玩,她一个人没什么意思。 说话的功夫,宋清时原本摁死的手机亮了。 许乔瞥见一个名字,一个十分熟悉的名字,她顿了片刻,问,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宋清时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没什么事,朋友的前女友回来了,他在想办法把人追回来。” 可许乔听着却是忽然开口, “是沈京宴的前女友吗?” 她和宋清时的朋友接触不多,但是认识。 所以知道,沈京宴那个差点结婚的前女友是许意,是她的姐姐。 只不过自从她来到宋家喉,姐姐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同在京北,是什么样的理由让她这么久不联系她呢? 她也觉得她是个累赘吗? 她也放弃了她。 许乔眼底的神色逐渐冷了下来。 宋清时嗯了一声。 但他没想到许乔会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那哥哥喜欢他的前女友吗?” 少女的声音十分冷漠,她似乎有些不高兴。 宋清时看着许乔漆黑的眸子,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他纳闷, “你为什么会这么以为?” 他真的有表现出对许意的兴趣很大吗? 就算有,那也只是因为她是许乔的姐姐。 只不过,许乔从来没有提起过她。 所以,他也不会在她的面前提起这些而已。 沈京宴那家伙喜欢乱吃飞醋也就算了,她为什么会这么问? 许乔盯着宋清时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把目光继续放在了手上的电脑上,闪躲道, “没什么,随便问问。” 宋清时没把许乔的这一异常放在心上,只以为她是好奇和八卦,亦或是天生的对自己姐姐的关注而已。 * 宋清时没在群里搭话,唐景越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秦昼怒火中烧,强行搬进了沈京宴的家,还自己找了间屋子住下。 沈京宴正病着,他表示拒绝,但是拦不住秦昼。 看着像个痴汉一样蹲在门口看楼道监控的秦昼,沈京宴觉得更没眼看了,他转身回屋。 临近下午,外面的雪已经停了。 沈京宴躺在床上拿出手机,把许意从自己的黑名单里拉了出来,然后给她发消息, “我好饿,你的粥还有吗?” 没多会儿的功夫,许意给他回了句, “退烧了吗?” 沈京宴心中惊喜,唇角不自觉的勾起,给她回, “还有点低烧,好很多了。” 再然后,许意没回消息。 过了会儿,有人摁了他家的门铃。 第48章 打起来了 比他先开门的是秦昼。 然而,房门打开,门外站着的那张脸并不是两人所期待的。 白栀看着两个男人脸上的失望,晃了晃手里的大葱和生姜, “我这好歹也是来送物资的,你们就不能高兴一点吗?” 从前在西南扶贫的时候,她手里拿着东西去老乡家里,老乡可都是笑脸相迎。 秦昼和沈京宴有点笑不出来,尤其是秦昼,一张脸拉的老长,就差把不想看见她这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白栀把葱段和生姜递给秦昼, “拿着,要是他在发烧,待会儿就拿葱段给他煮水喝。” 而手里的保温桶,她则是递给了沈京宴,忍不住开口揶揄, “沈大少爷,你家里一点吃的都没有啊?什么时候混的这么惨淡了?” 沈京宴没说话,抱着保温桶就往客厅里走。 秦昼则是把葱段和生姜一丢, “大男人那儿来的这么麻烦,多喝热水不就行了。” 还给他煮水? 他瞒着他宁皎的下落这么久,还帮着许意劝他离婚,他不揍他都算好的啦,还给他煮水喝? 做什么青天白日梦。 白栀看着两人的塑料兄弟情觉得十分有意思,回去就给许意当笑话讲了。 彼时的许意,正靠在落地窗旁边的摇椅上看雪。 御景湾靠着一片人工发掘引过来的海湾,冬日落雪的时候雾凇沆砀,天云山水一色,上下一白。 这会儿雪停天晴,又是碧海蓝天,海鸥翱翔。 听了白栀的话,许意不由得皱了下眉, “能把秦昼搞走吗?” 她和沈京宴倒是无所谓,但宁皎不想见到秦昼。 她的情绪刚平稳了没几天。 白栀往后一靠, “难啊。” 秦昼这家伙脾气一向疯的很,而且在乎的东西不多,威胁不了他。 “只要秦家其他人不掺和进来,一个秦昼而已,宁皎能应付的过来。” “而且,我不是在这儿呢吗?” 白栀偏头看了眼许意, “或者,你如果不放心的话让沈京宴帮忙看着点?” 沈京宴这人其实还是比秦昼靠谱挺多的。 许意低头给沈京宴发了个消息。 沈京宴正在喝粥。 秦昼坐在沙发上冷笑,忍不住嘲讽他, “为了喝一碗破粥,不惜给自己冻高烧,你还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暖暖的白粥下肚,沈京宴觉得很妥帖,他淡淡回怼, “她给我送饭说明在乎我,看到我生病会心急。” “她心里还有我。” “不像你,这会儿发烧烧死在楼道里宁皎估计也不会管你。” 秦昼一下子就火了, “宁皎性格不知道比许意善良多少倍,她要是不管我也一定是许意教唆的。” “哦对了,现在里面还多了个白栀!” 名字听着倒是挺好听,只可惜这人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毒妇,长了一张单纯无辜的脸,但一颗心从里到外黑的透透的! 沈京宴缓慢抬头,眼底染上冷意, “你们夫妻俩的事情别牵扯许意,她好心帮人什么时候不善良了?” “倒是你,到手的媳妇被你给弄跑了怎么好好想想自己的问题?” 他自己干的那些破事儿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自己带着实习生去参加校庆,去应酬酒会,把怀着孕的宁皎一个人丢在精神病院。 宁皎是真的疯了才会和他复合。 “我做什么了?” “我还不是为了她好?” 秦昼听着也生气了,朝着沈京宴就是一顿骂, “她什么都不知道就要接赵琦的案子,以为有一颗所谓的正义之心就可以为民伸冤了。” “可事情有这么简单吗?” “赵琦的背后是整个赵家,是和赵家联合的京北资圈!” “凭她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学生,怎么和他们斗?” “赵家已经对她出手了。” “我是为了保护她才把她控制起来的。” “星海医院是秦家的,高级病房里什么都有,我没想到她会想不开自杀。” 更没想到那个孩子会因此...... 可沈京宴听着却是冷笑,毫不留情的怼他, “以保护之名的圈禁算什么保护?” “如果是普通的争执她会割腕自杀吗?” “你身为她的丈夫却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异常,觉得医院的物质条件足够好所以把她一个人丢在医院就算是保护了?” “在你秦家面前赵家算什么?” “连赵琦都敢对你秦家的少夫人出手,这还不能表明宁皎在你们家的地位吗?” “他不过是觉得你不在意,你们秦家不在意罢了。” “你到现在都没有反思过你自己的问题。” 秦昼被沈京宴怼的面色一阵发白,他怒了, “我怎么没想过我自己的问题?” “在这件事情上我有错难道她就没有吗?” “我问什么她都不说,遇到问题就只想着回避。” “我这条命都差点搭上了,还不够吗?” 沈京宴睨了他一眼,淡淡道, “我觉得够不够的不管用,宁皎觉得够才行。” “你有本事跟她说去。” 秦昼转身一脚就踹在了他的大熊猫玩偶上, “我要是能和她这个语气说话我还跟你在这嚷嚷什么?” 熊猫玩偶滚了好几下,落到门口,染了一身的灰。 那个熊猫是他大学时期和许意一起出去抓娃娃换的! 沈京宴彻底忍不了了,开口骂他, “你要发疯能不能滚出去发疯?” 秦昼转头就揪住了沈京宴的领子,怒道, “我凭什么出去,要不是你和许意搅局,宁皎怎么会和我离婚。” 沈京宴忍无可忍,一拳头就打了过去, “你能不能清醒点,宁皎要和你离婚是因为我和许意吗?” “你们两个的感情如果没问题,她会和你离婚?” 秦昼听着这句话彻底破防了,他擦了擦唇角被打出来的血,冲着沈京宴还了一拳, “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 “还不是在这儿赖着想要挽回?” “人家都要结婚了,你还死皮赖脸的当小三!” 沈京宴脸上挂了彩,一下子摔到了茶几上,他堪堪站稳,然后还手, “我不像你,没把人伤到那个地步.......” 秦昼听着更生气了,他冷笑着刺沈京宴, “那是因为许意跑得快,当时你们要是结了婚,你未必做的比我好!” 沈京宴又是一拳打了过去。 两人动静闹得不小,连带着正在喝茶聊天的许意和白栀都听到了。 第49章 沈京宴秦昼齐入院 “打起来了?” 白栀眉头一跳,觉得稀奇。 这两个人不是好得穿一条裤子吗? 怎么还打起来了? 沈京宴还病着,他右手手臂还有旧伤。 许意皱了下眉,当即起身出门。 白栀当即跟了上去。 沈京宴家的门没关,许意进去的时候就看见秦昼把他摁在地上打。 她没来得及思索,一脚就把着秦昼踹了下去,然后去扶沈京宴, “你没事吧?” 他前段时间刚过敏休克,手还没好,再加上这会儿还生着病,许意情急之下,没收住力道。 秦昼对后方没有防备,这一脚就给他踹到了后边的电视墙上,然后摔得吐了一口血。 胸前的衬衫被染红一片,脸上顿时血色全无。 白栀惊了一下,但还没等她问一下秦昼的情况,秦昼就爬起来又想出手。 他没什么绅士情怀,这会儿脾气上来,他连许意也想一块打。 也就是这个时候,后方传来一声呵斥—— “够了!” 宁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众人的身后。 秦昼的动作一僵,转身看向她,冲着她露出一个笑来, “你终于肯见我了?” 他唇角染着血,每一次呼吸都觉得肺部扎的生疼。 宁皎看着他,泛着红血丝的眼睛里尽是冷漠, “秦昼,你要发疯就滚远点,别吵到我。” 秦昼脸上的笑意僵住,他有些不知所措,但是还是下意识的想要去抓住她, “皎皎.......” 宁皎后退了一步,冷冷的看着他, “在你心里,不是早就判定我背叛你了吗?现在又纠缠个什么劲儿呢?” “还有,我不喜欢你了。” “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我讨厌你厌恶你。” 她看着他的眼睛,字句清晰地说, “你如果心里对我还有一点儿感情或者愧疚的话,那就尽快签字离婚,咱们好聚好散。” 说完这句话,宁皎转身就走。 秦昼头一次觉得语言能这么伤人,她讨厌他,厌恶他? 男人眼眶泛红,胸前的血也越染越多,他看着宁皎的背影,哑着嗓子叫了她一声, “我受伤了,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宁皎没回头,她声音冷漠, “要死死远点,别在跟前恶心我。” 结婚五年,相恋十年。 从她十七岁到二十七岁,最好的十年她都是和他在一起,把人从心里剜出来很疼,但是她不想回头了。 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早就烂透了,该丢了。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宁皎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而秦昼则是吐了一口血,彻底昏死过去。 白栀一下子变了脸色,拿出手机打120。 而许意这也才想起来,秦昼也是刚从icu出来没几天。 幸好,这房子地理位置好,五公里内就有个医院,救护车来的很及时。 许意让白栀留下陪宁皎,自己带着沈京宴和秦昼上了救护车。 一通折腾,两人最后在病房里双双挂着点滴。 秦昼伤口裂开,肋骨还断了两根,是许意情急之下踹的。 而沈京宴因为刚才动手和秦昼打架,右手又一次受了伤,医生给他打了石膏。 许意给他递了一杯温水,淡淡道, “这次可不是我导致你手受的伤,别找我赔偿了。” 沈京宴接过水,还没说话,就听见秦昼冷冷的声音, “我的肋骨是你踹断的,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谈一谈索赔的问题了?” 许意压根不往坑里钻,她看了眼沈京宴,淡淡开口, “你找他要,我是为了救他。” 秦昼眼眸漆黑,怒火弥散, “那你把我踢骨折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许意满不在乎,冷笑一声, “那还能怎样,给你买瓶钙片?” 自己骨头脆还赖上别人了? 秦昼眼底全是火光,他咬牙切齿, “信不信我弄死你!” “听你放狠话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来来回回都没句新鲜的。” 许意皮笑肉不笑, “还有啊,你医药费我给垫的,记得还。” 沈京宴眼观鼻鼻观心,他觉得许意的攻击力又上升了。 秦昼被许意气的心口疼。 如果眼神能杀人,许意早已被他千刀万剐。 但许意迎着这杀人的目光亮出了收款二维码,催促他, “快点的。” 秦昼恶狠狠的扫码给她转了十万块钱, “够了吗?!” 许意把电子账单给他往眼前亮了亮,凉凉道, “睁大狗眼看清楚,刚刚好够你的医药费,我可没贪你一毛钱。” 秦昼气的脑瓜子疼, “你滚,赶紧滚!” 听到这儿,沈京宴坐直了身子,他看向秦昼,不满道, “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么这么没礼貌?” 他可不想让许意走。 秦昼转头看向沈京宴,杀气四溢, “或者你跟她一起滚!” 他连他也不想看见! 重色轻友的狗逼玩意儿! 抢着要给许意当狗是吧! 许意只当秦昼在狗叫,她没理会他,只是看了眼沈京宴,开口说, “有事的话微信联系,我看不得脏东西,先走了。” 沈京宴是想要和她多呆一会儿的,但是想了想她和秦昼之间的矛盾,于是点了点头, “好。” 唐景越终于看见群里的消息,开始活跃起来,但是没人回他。 两人打架的事儿秦昼一个字没说。 因为他觉得被许意踢断两根肋骨很丢人。 可转头间,他看见沈京宴看着手机傻笑。 他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很得意啊。” 沈京宴这会儿心情不错,他靠着病床点了点头,还抽出空来安慰秦昼, “你也别太难过了,宁皎心里还是有你的。” 秦昼听着这句话心又疼了,有他吗? 有他还让他死远点。 ** 许意从医院里出来,天色渐黑,空中又一次飘落细细密密的雪花。 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了她的面前,车窗降下,是陈聿那张冷峻的脸, “上车。” 他的音色冰冷,没有丝毫温度,看上去似乎有点不开心。 许意打开车门上了车。 陈聿启动车子,可方向却不是回家。 许意偏头看向他, “去哪儿?” “一个游轮晚宴。” 陈聿调转方向,淡淡开口, “沈恪可能会在。” 许意靠在椅背上,周身气息越发冷冽。 第50章 游轮宴再遇周鹤 路旁的灯光透过车窗洒了进来,落在了她的身上,衬的她整个人越发清冷。 陈聿侧目看了许意一眼,声线沉静, “你得答应我,不许轻举妄动。” 许意看着窗外,轻声说了句好。 她绝不轻举妄动,她想做的事情,都是在脑海中预演过千百遍的。 * 奢华的巨型游轮停靠在一片雪白的京海湾,月光下,船身散发着金属独有的冷冽光泽。 来往的豪门子弟带着女伴,拿着请帖上船。 许意换了条红色的长裙,长发散在身后,她挎着陈聿,作为他的女伴出现在这里。 内场灯亮如白昼,偌大的鲛珠镶嵌,汇聚成一副圣母托举的画卷。 中央的高台上是一棵纯金打造的近十几米高的黄金树,在灯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晃得人睁不开眼。 “这游轮常年在公海游荡,很少在内海停靠,游轮第三层是大型赌场。” 陈聿低头和许意说着话, “沈恪回国之后沈家一直对他管的很严,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跑出来玩乐。” “这个场合对女孩子不太友好,待会儿就跟在我身边。” “想做什么,我替你去做。” 许意看着内场的赌台,若有所思, “这种场合,输的人是不是要和赢的人交换女伴。” 陈聿嗯了一声,轻声道, “我不会拿你当赌注。” 她在他身边,是绝对安全的。 许意却说, “不,你得赌,而且要输,找到沈恪,把我输给他。” “不行。” 陈聿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许意踩着高跟鞋直接往赌台走,她略微勾了下唇角, “你不输,那我自己输。” 红裙勾勒出完美的曲线,微卷的长发披散身后,再加上这张明艳的脸,已然有不少人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蠢蠢欲动。 这场游轮,除却一些特殊喜好的男人谈生意之外,便是对于女人的狩猎。 陈聿有点后悔带她来这儿了,他上前两步抓住她的手腕,漆黑的眼眸里带着祈求, “你答应过我不会轻举妄动的。” “我没有轻举妄动。” 许意看着他,一脸认真地说, “我这都是深思熟虑以后做的事情。” 两人对视良久,终究是陈聿败下阵来。 “游轮不会一直停靠在京海湾对不对。” 许意望着前方的赌台, “这船上有没有你的人?” 这船是从公海开过来的,而他在国外有不少势力。 陈聿垂眼看向她, “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可以找两个人绑了沈恪,你不用自己出手。” 许意眉眼之间染上戾气, “有些事儿,我得自己问清楚。” 陈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好。” 内场觥筹交错,陈聿和许意找到沈恪的时候,他已经输红了眼,险些和人起了争执。 只不过转头间,他看见了许意,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来一场。” 他手指指向陈聿。 陈聿正要挑事儿和他赌一场,这会儿沈恪自己出声,倒是免了他不少麻烦。 他瞬间端起纨绔子弟的姿态,抬手勾着许意的肩膀,挑衅道, “好啊,不过你现在没有女伴,如果输了能给我什么?” 沈恪将自己带来的女伴抛在脑后,他一双眼睛不怀好意的在许意身上扫视,唇角勾起, “在京北,你想要什么我就能给你什么。” 这个女人,他今晚要定了! “好啊。” 陈聿指了指他的手,眉头微挑, “输了的话,胳膊留下。” 沈恪冷笑一声,已经拿起了筹码, “那得看你的胆子够不够大了!” 在京北,想要他的胳膊,做梦呢。 这一场赌局,从开始的结束,许意一直佯装柔弱靠在他的怀里。 沈恪的赌术并不高明,想要赢他或者输他都不难。 只是这会儿鼻尖萦绕着女孩身上清冷的茉莉香,陈聿放筹码的手略微一顿。 他们还是头一次靠得这么近,许意的演技很好,她靠在他的怀里就仿佛她真的完全属于他一样。 沈恪却以为陈聿是怕了,露出挑衅的笑, “怎么,不敢继续了?” “认输也可以,把你的女人留下,自己走就是了。” 陈聿睨了他一眼,嗤声一笑, “谁赢谁输还未可知。” 他扯了扯领带,解开袖扣,挽了挽袖子,露出一截劲瘦的小臂,一手持牌,另一只手则是扶着怀中女人的腰身,纨绔姿态做的十足。 沈恪看着被陈聿搂在怀里的许意,不觉眯了眯眼。 陈聿对他的目光很不爽,他丢了手里的牌,赢下了这一局。 许意眉头微不可察的一压,并未在面上表露,只是轻轻的唤了他一声, “陈聿。” 他怎么赢了? 陈聿垂首,凑在她耳侧轻声说, “别担心,还有一局。” 得知他没有反悔,许意稍稍放心。 沈恪却是气急败坏的丢了牌, “再来!” 而过后的两局,陈聿很是‘凶险’的输掉了。 沈恪笑着把许意拉了过去,对着陈聿挑衅, “你的女人,今晚是我的了!” 可他的手还没来得及碰到许意的肩膀上,忽然就有个人冲出来给了他一拳。 许意惊了一下,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一件西装外套落在了她的身上,将她紧紧裹住。 来人把她护在身后,抬脚踢了沈恪一脚,怒道, “你是哪根葱,敢说她是你的?” 许意听着这声音怔愣一瞬,然后抬头看见了那张许久不见的脸。 是周鹤。 他穿着不太合身的西装,手上还缠着绷带,整个人似乎瘦了很多,看向沈恪的眼神里满是戾气。 而当他转头看向她时,眼底的戾气又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满眼的温柔, “你没事吧,我刚才还以为看错了,你怎么会来这里?” 周鹤一边担忧的问着许意,一边抬头看向陈聿,眼底满是防备。 这人是什么人,人模狗样的,怎么带许意来这种地方? 陈聿对于这个跑出来搅局的人毫无好感,他往前走了两步,想要带过许意,却是被周鹤拦住, “你谁啊你,离她远点。” 周鹤牢牢的把许意护在怀里,对于陈聿很是防备。 沈恪擦了下鼻子里被打出的血,转头叫来了安保人员。 第51章 贫民窟里的烂人 为了抢女伴大打出手的事情在这个厅里时常出现,安保人员见怪不怪,只要不闹得太大一般不会有人来管。 只不过,得遵守规矩。 “我和你赌!” 周鹤把许意护在怀里,冷冷地看着沈恪。 这里的规矩,不能拒绝别人的邀请。 沈恪恶狠狠的看着周鹤,指着他的右手, “好啊,输了的话,我要你那条胳膊!” 周鹤冷笑, “行啊,有本事你就来拿!” 两人重新站在赌桌上,侍应生重新洗牌发牌。 许意看了周鹤一眼,开口问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坐顺风船跑回来的啊。” 周鹤偏头,冲着她莞尔一笑,脸侧酒窝融融, “老头子想给我使绊子,把我送到了新加坡,还拿走了我的护照。” “没办法,只能坐船回来了。” 周海这次是对他下了死手,给他打断腿送出去的。 但周鹤这人也硬,照样能跑。 也是恰巧了,这船停在新家坡,而恰巧他又有朋友在这船上。 于是,他就这么上了船,作为交换就是在这赌场里帮这座船的主人牟利。 毕竟,这么大一艘游轮,不可能只是为了交换女伴才开的赌场,来这儿的人都是非富即贵,掌控全球资源。 只是没想到,在他下船之前,碰到了许意。 周鹤不想让许意担心,是以几句话带过了他这一个月曲折离奇的逃亡过程。 他一边拿着牌,一边轻抚她的背安抚她,连带着声音也柔和下来, “你怎么会来这儿啊,刚才那个男人是谁?” “是我朋友。” 许意说, “和他一起来谈项目的。” “什么正经项目许意来这儿谈?” 周鹤皱了下眉, “你这朋友不靠谱,以后离他远一点。” 许意没搭他的话,只是在想着怎么悄无声息的把沈恪绑了,顺带着支开周鹤。 京北的眼线太多,在船上,是她动手的最好时机。 她给了陈聿一个眼神,陈聿立马会意,转身去安排。 只是临走前,他看了周鹤一眼,暗骂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周鹤的赌术比沈恪高明许多,很快便是三局皆赢。 沈恪不服气还想再来。 而周鹤将许意护在怀里,看向他的眼睛里满是轻蔑, “可以啊,你的赌注是什么?你那只手吗?” 他刚才的留手,让沈恪以为再来一局,他就能赢过他。 沈恪眼底泛着红光,他死死的盯着周鹤怀里的许意,咬牙道, “好啊,再来!” 他不信自己还会继续输。 他不但要赢下那个女人,他还要这个男人的一条手臂! 他要他为他的狂妄付出代价。 可没多会儿的功夫,他又是输了一个彻底。 周鹤让人摁住他的手臂,拿刀在上面笔划, “愿赌服输啊。” “我该从哪儿开始剁呢?” 早看他这只手不顺眼了。 凭他是什么样的货色,也敢妄图染指他的月亮! 沈恪死命的挣扎,都快喊破音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动我,我弄死你!” “我管你是谁。” 周鹤抬手把他的脑袋摁在了桌子上,肆意的笑容里染上杀气, “这里是船上,只有船上的规矩。” 他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旁人威胁。 左右一条命,在他的后台找上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沈恪目眦欲裂, “我是沈家人,你敢动我!” 他快喊破音了。 可周鹤却是全然不在意, “老子管你什么沈家叶家的。” 他唯一迟疑的,就是许意在,他不想让她看到血腥的场景。 于是周鹤让人拖出去砍。 许意拦住了他, “算了。” 她摇了摇头, “没必要做的这么绝。” 大庭广众之下,他把沈恪的手砍了,会招致很多麻烦。 周鹤觉得许意还是太善良,但他还是乖乖听话了,他踹了沈恪一脚, “滚吧,别再让我看见你,今天算你好运。” 沈恪擦了擦自己被打出来的鼻血,恶狠狠的看着周鹤, “我记住你了。” 等他下了船,他就整死他! 那个女人,他也同样不会放过! 周鹤还想揍他,但因为许意还在,强忍下了。 这种破地方,就没有什么好人。 他抓着许意的手就要带她下船。 可没走出去几步,就有人过来叫住了周鹤。 那人说的是法语,大概意思是周鹤欠的债还没有还清,现在还不能下船。 许意看向周鹤, “你欠了债?” 周鹤安抚的给她把西装外套拢了拢,遮住胸前的一大片雪白,温声道, “没什么事儿,是和船主约定帮他做一件事,现在还没做完。” 他冲着她笑了笑, “在这儿稍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带你走。” 许意朝着他点了点头, “好。” 周鹤让自己的朋友帮忙照看许意。 只是他刚刚离开,他那位‘朋友’便是引着许意往廊道处走去。 这人是陈聿的人。 刚才许意一个眼神,陈聿便明白了她要做什么。 既然没办法让沈恪带她走,那就换下一个方案。 在船上,找个死角,调走周鹤,趁乱把沈恪给绑了。 沈恪刚从大厅里走出来没多久,就被陈聿安排的人套了个麻袋一顿打,而后拖到了上边游轮的套间里。 许意裹着周鹤的西装外套,提着裙摆上了楼。 套房外站着好几个打手,而套间里面,沈恪被绑着扔在地上,他还在叫嚣。 许意蹲下身,把他脑袋上套着的麻袋扯了下来。 强烈的灯光照的沈恪睁不开眼,等他看清许意的脸,终于明白过来不对劲了。 “是你设局?” “还不算太蠢。” 许意拿出一把刀,静静地看着他, “时间宝贵,我不想和你废话。” “十年前,你在城北撞死一个人,肇事逃逸,是不是?” 似是想起这一桩事,沈恪笑出声来,他挑衅的看着许意, “错了,不是肇事逃逸,是我故意的。” 许意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泛红的眼底浮现出狠戾, “为什么?” 沈恪听着笑了,他不认为许意一个女人能有胆子真的对他怎么样,他嗤声道,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啊?” “他一个贫民窟里出来的烂人,把我的赌场当什么了?” “定时定点的过来赢钱砸场子,不是找死吗?” “我只是开车撞死他,很仁慈了啊。” 第52章 太轻松了 一说起来这件事他就觉得生气。 那人很该死啊! 一个赌徒而已,死了也就死了。 他因为那个烂人,被送出去整整十年,背井离乡不得返回故土。 他在外面待了整整十年啊! 他刚建起来的赌场,被家里解散,而他则是被流放。 许意眼底的神色越浓,她将刀放在了他的咽喉上, “那当日城北停电,也是你干的?” “尸体被送到火葬场,提前火化,也是你干的?” 沈恪死死地盯着许意,脸上挂着扭曲而又张狂的笑,不答反问, “你是他什么人啊?” 话落,他微微眯眼,上下打量着许意,像是想到了什么,拖长了语调, “他女儿?” 说着,沈恪故作思索状,片刻后,脸上露出恶意满满的神情, “我听说他有个得了病快死了的女儿,是你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晃脑的大笑,他指着她, “那你不该怪我啊。” “你该怪你自己,你该杀了你自己!” “他是为了他女儿才来我的赌场的。” “他不来找茬,我也不会弄死他啊。” “想报仇?你该杀了你自己以死谢罪啊!” 面对沈恪的疯狂叫嚣,许意面色十分平静,她得到了答案,只当他的话是耳旁风。 陈聿站在许意的身侧,将她的每一丝情绪都看在眼底。见她虽然表面镇定,但紧握的双拳却泄露了内心的些许波动。 心疼与愤怒在心间交织,陈聿终于忍不住走上前来,一脚碾在了沈恪的脸上,让他闭嘴。 他冷声开口, “得到了答案,就让他永远闭嘴吧。”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许意垂眼看着还在挣扎着发出叫嚣的沈恪,眼底没有一丝怜悯,她只是轻轻地出声, “太轻松了。” 如果是杀人偿命,那也是该在他夺走她爸爸生命的时候被判死刑。 但他逍遥了十年。 死,太轻松了。 对于帮凶来说,更是没有半点惩罚。 许意静静的伫立在窗前,透过落地窗看向无尽的大海, “沈家当初送走他的时候理由是什么来着?” 她的声音很轻,却又透着寒意,未等身侧的人回答,她又是自顾自地轻声说, “精神失常是吗?” 话落,她缓缓转身,将手里的刀递给身侧的男人,语气平淡至极, “那就让他精神失常吧。” 沈恪听着她的话瞳仁猛地一缩,原本淡定的面色瞬间变得扭曲,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动我,沈家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许意对于他的威胁恍然未闻,她偏了偏头,唇角却是勾起一抹笑意,继续说道, “刚才他在赌场上输掉了一条胳膊,记得在公海上卸了。” “完事儿后送回来,别让他死了。” 沈恪听着许意的话整个人在瞬间僵住,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可他的嘴已经被堵住,再也说不出半句话。 最开始的张狂,只是因为他知道没人敢在京北动他,没人敢冒着被沈家追责万劫不复的风险动他。 他没想到许意敢。 他没想到她敢来真的。 “呜呜呜.......” 沈恪被拖了下去,眼底满是绝望与癫狂。 可再挣扎,他的结局都已经定了。 许意转身出了门,偏头对陈聿说, “把该删的东西全删了。” 陈聿嗯了一声,语气简洁却让人安心, “放心。” 他看着她身上的那件西装,眸色逐渐幽深。 沉默片刻,他终究忍不住出声, “你要回去等他?” 她不喜欢沈京宴了,改喜欢周鹤了是吗? 刚才那个男人,是她的未婚夫。 那种人,有什么好喜欢的? 不是说要取消婚约了吗? 许意垂眸,浓密的长睫遮住眼底的情绪, “先带他一起走吧,这船上不是久留之地。” 陈聿看着许意的神色,面色稍稍缓和。 当周鹤解决完了船上的事回来,他看到许意穿着他的西装在等他,当即朝着她扑了过去,将人揉在怀里, “老婆,我好想你啊。” 随即,他对上了陈聿满是冷意的眼。 “你怎么还在?” 周鹤皱了皱眉,看着陈聿眼底满是敌意。 许意推开他,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他是我朋友,一起走。” 周鹤对陈聿多少有点敌意,但听着许意说的那声朋友,倒是没继续问下去。 朋友,大概是徐然那种不靠谱的朋友吧。 可徐然再怎么不靠谱,都不会带她来这种场合。 周鹤对陈聿的印象不太好。 陈聿也压着脾气,没搭理周鹤。 两人互看不顺眼。 三人下了轮船回到车上,周鹤不想许意和陈聿坐在一起,于是抢先抢占了副驾驶的位置。 陈聿对于周鹤的举动只觉得幼稚,自然,也有不爽。 外面又开始下雪了。 陈聿转头看向许意,淡淡问道, “把他送到哪儿?” 许意看了看附近的酒店,说了一个地点。 陈聿见状唇角不自觉的勾起,启动车子朝着酒店的方向而去。 周鹤下意识的以为是许意也住在那儿,一路上脸上洋溢着笑容。 许意没注意这两个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因为她收到了几条信息。 视频里,沈恪被丢在茫茫的大海里,只一条绳子系着,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她看着心情很是不错。 可当到了酒店的位置,许意却是没有下车的意思。 周鹤顿时明了,他一脸委屈的看着她,开口说, “宝贝,我没有身份证。” 他的证件全都被老头子收走了。 许意想要下车,用自己的身份证件给他开房。 但陈聿摁住了她, “外面冷,你在这儿等着。” “我在这儿有间套房,可以给他住。” 许意嗯了一声,低头继续看手机。 周鹤察觉到了她的冷漠,他似乎意识到了一些什么,却又不太敢多问,于是以退为进, “总得让我知道你住哪儿吧。” 他委屈巴巴的看着许意, “宝贝,我手机也被人收走了。” 至少,她没有不让他叫她宝贝。 陈聿深吸一口气,他有点受不了周鹤的死皮赖脸。 但奇怪的是,许意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 她只是开口说, “我待会儿让人给你送,你先去吧。” 第53章 陈聿告白 周鹤眨巴了下眼,看向她, “那我待会儿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许意嗯了一声。 周鹤见好就收,脸上浮现出笑容, “那么宝贝,明天见啦。” 陈聿看了周鹤一眼,他忽然发现,这人问的看似都是废话,但却句句有用。 他真的很了解许意,也很会和许意相处。 只是一下车,在面对着陈聿的时候,周鹤脸上的笑意瞬间收起,他冷冷的睨着他,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离许意远点。” 陈聿听着嗤声一笑,轻蔑开口, “你算哪根葱,也敢配管我?” 一个对待感情连专一都做不到的人,也好意思让他离许意远一点? 周鹤眼底满是冷意, “我不会让你伤害许意的。” 陈聿唇角满是讽刺, “你好意思说这话吗?你我之间,伤害她的究竟是谁?” 去追求她,对她许下诺言,哦不,是谎言。 他的爱,太轻浮,太随意了。 他不配! 周鹤眸色微沉,而陈聿唇角的讽刺渐深。 两人于无声处对峙,但想到还坐在车厢里的许意,并没有浪费太多时间。 陈聿安排好周鹤,快步回到驾驶位上,发动车子,载着许意回家。 车厢里寂静无声,唯有车窗外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飞舞着,两人之间一瞬的安宁,让陈聿出现一种错觉。 仿佛这世界只剩他们两人,而许意,只属于他。 但这美好的错觉转瞬即逝,随之而来的是如野草般疯长的嫉妒。 他的内心被嫉妒填满。 他嫉妒沈京宴曾经拥有过她,嫉妒沈京宴可以凭借着出曾经的感情重新追求他。 嫉妒周鹤与她有过婚约,更嫉妒他可以堂而皇之的叫她一声宝贝,叫她一声老婆。 而他,还有他的感情,这些年深埋心底,不得见天光。 车子缓缓驶入地下车库,停稳的那一刻,陈聿忽然转过头,倾身靠近许意而后轻轻吻住了她。 毫无防备的许意被陈聿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住了,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下意识地,她伸出手想要推开陈聿。 然而,陈聿却顺势握住了她的手,不仅没有停下,反而微微用力,加深了这个吻。 他的声音微微发哑,带着压抑已久的深情,在许意耳边低语, “许意,我喜欢你。” 许意完全愣住了,大脑仿佛停止了运转,过了好一会儿,才如梦初醒般喃喃问道, “你喜欢我?” 陈聿终于不用再隐藏自己的所有情感,他的暗恋终于得见天光, “是。” 男人喉结滚了滚, “我喜欢你。” 他盯着她,轻声道, “从十年前见你的第一面开始,我就喜欢你。” “我比周鹤,比沈京宴,都先喜欢你的。” 他比他们都早认识她,喜欢她。 只是当时她年纪太小,他也是。 所以他不敢靠近,只敢在她身侧守着。 没想到,被沈京宴捷足先登。 许意怔在原地好一会儿,她的思绪开始回涌。 她的确和陈聿相识在所有人之前。 他见过她活得最艰难的时候,会给她介绍兼职,会带她做项目赚钱...只是当时的她以为,他们只是朋友。 因为她的技术,因为她写代码写得快,还有那些竞赛.....原来沈京宴说得对。 他们不只是朋友。 只是她从未曾察觉。 昏暗的灯光下,周遭的一切都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 “可是......” 许意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可陈聿却是先一步开口, “我从来没有和白栀在一起。” “是她拉着我逢场作戏,而我又生气你和沈京宴在一起,所以点头认下。” 陈聿微微前倾,身体不由自主的靠近许意,他的目光紧紧的锁住她, “后来出国,我知道你伤心不愿意接受其他人,所以继续不做解释,以朋友的身份陪在你身边,和你一起创业,将我们的利益终身捆绑。” “我以为只要我等下去,终有一日,你会看到我。” “却没想到,你会和周鹤走在一起。” “许意……” 陈聿的声音微微发颤,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内心如翻江倒海般的情绪, “我装不下去了。” 短暂的停顿后,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他凝视着她,眼神满是缱绻情深, “我喜欢你。” 许意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陈聿汹涌的感情,于是下意识的拒绝, “我只把你当朋友。” 这句话化作利剑穿透他的心腔。 但幸好早有所料。 他笑了笑,垂眸遮住眼底的失落,苦涩道, “我知道。” 起码,他还是他的朋友,在她的身侧还有一席之地。 他们的利益紧紧的绑在一起,这辈子都不可能分开。 许意大脑放空,这一瞬间她想了许多事情。 因为把陈聿当朋友,所以这些年来从未防备,他的公司里有她的股份,他们一手建立起基地,同样的,云深科技也有他的参与。 如果他们两个闹掰了,她该如何保全自己。 她下意识的就是这么想的。 爱情这东西,没有革命友谊靠谱。 随后,她又是觉得懊恼。 各种复杂的情绪充斥脑海,许意彻底乱了,乱到她几乎要忘记了自己是怎么从地下停车场走回家,而后洗漱睡觉的。 陈聿给她的冲击太大了。 以至于,她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顶着浓厚的黑眼圈。 白栀看着她这模样,一下子就猜到了事情的关键, “陈聿是不是和你告白了?” 许意震惊了, “你怎么知道?” 白栀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你这些年可从来没对他设防,在国外的那些产业,跟他都没怎么分清吧。” 这就是陈聿狗的地方。 他以朋友的身份陪在她的身边,用利益死死的把两个人绑住,许意放不下那些东西,自然是这辈子都没法和他远离。 当然,他这辈子也没法离开她。 他没给自己留后路,也没想给许意留路。 许意犯愁的就是这个,如果是其他人,她完全可以不在意。 但陈聿......两个人利益捆绑太深。 一旦反目成仇,云深在国外的一切将化为乌有。 而这些年很多东西国内管的太严,他们大部分资本和科技基地,在国外。 白栀啧了一声, “区区三根......收了得了。”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 许意深吸一口气,忍住揍她的冲动, “再胡说,还钱!” 自打她赚了点钱,这五年,她都快把她当提款机了。 一听到钱,白栀一下子就怂了,两手一摊就开始耍无赖,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许意懒得搭理她,踢了她一下, “做饭去。” 但白栀指了指外面, “不用了,已经有人做好了,话说他做饭还挺好吃。” 许意听着偏头看向厨房的方向,而后,看到一张意想不到的脸。 是周鹤。 第54章 你到底喜欢谁? 许意的头一下子更晕乎了,她转身就要往回走, “我回去补个回笼觉。” 幻觉,一定是幻觉。 她昨天都没接他的电话,他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白栀给她扯了回来, “逃避没用。” 她那么洒脱的一个人,纠结个什么劲儿呢? 心怎么这么软呢? 这会儿的功夫,周鹤也看到了许意,他的眼底霎时间溢满笑意, “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芋泥吐司和鸡丝胡萝卜粥,快来吃早饭啦!” 餐桌上,正在喝粥的宁皎也抬起头来,她眼睛都亮了, “许意,好喝!” 她觉得自己的厨艺已经很好了,没想到还有更好的。 这个周鹤不错,起码当个伙夫是合格的! 吃过早饭的白栀也点了点头,一脸认真道, “就冲着这厨艺,我觉得这一根也可以收下!” 许意忍不住踹了她一脚,然后朝着餐桌走去。 周鹤已经给她盛好了粥,放在了她的面前, “诺,喝吧。” 许意搅了搅面前的白粥,抬头看向周鹤,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啊?” 周鹤却是买了个关子,他冲着她眨了下眼睛,开口说, “只要有心,你在哪儿我都能找到。” 似乎看出了她的烦闷,周鹤眉梢微挑,问她, “我有朋友在这边有个滑雪场,待会儿要不要一起去玩?” 许意有心逃避,她咬了一口芋泥三明治, “待会儿要去上班,周末吧。” 周鹤也不恼,他眼底染着笑意, “好啊,那我等你!” 许意吃完饭便是出了门,白栀见状当即跟上, “我也有事儿出门,带我一程。” 客厅里,只有宁皎和周鹤两人大眼瞪小眼。 周鹤从前听许意提起过自己这几个朋友,但了解得不多。 但是她的朋友,自己把关系处好总没错。 于是周鹤开始和宁皎搭话。 半个小时的功夫,把宁皎家里上下三辈以及她和许意的大学时光都给摸清楚了。 他和许意谈了两年,能感受得到她对于他的喜欢。 但她很少和他提她从前的过往。 他可以不问,但是真的很好奇啊。 “那个陈聿,是不是大学时期就喜欢许意啊?” 周鹤问宁皎。 能让许意说一句朋友的,徐然算一个,再然后,海城就没有了。 除非,是她留学或者大学时期的朋友。 昨天晚上他回去就让朋友查了,这个陈聿,和许意大学时期是校友,他们都是京大的! 宁皎是许意的舍友,知道的东西肯定多。 “啊...这......” 宁皎有点犹豫,因为她不知道许意的事儿周鹤知道多少,又有多少能让他知道,于是只能打马虎眼, “我也不知道啊。” 可周鹤看着她这神情便是明了,陈聿喜欢许意。 “那他们为什么没在一起啊?” 周鹤又问。 宁皎这下更不知道怎么答了。 推门而入的陈聿给了他答案, “因为被人捷足先登了。” 他的声音很淡, “那个人你应该也认识。” 周鹤听着这句话,在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沈京宴?” 他认识,还和许意有交集的,就只有这一个人。 陈聿唇角掀起一抹笑意, “你不是喜欢让朋友查吗?怎么不去查一查?” 昨天晚上他就收到消息,有人在查他,都快查到国外去了。 这样的本事,可不像是落魄到没了护照回不来国,只能沦落到在船上打黑工的地步。 这样的人,更不可能来了京北无处可去。 周鹤不上当,他啧了一声,讽刺陈聿, “还以为多厉害呢,原来也是个只能偷偷摸摸看着的货色啊。” 他只会在需要面前装,但这会儿徐姨不在,周鹤无所畏惧。 陈聿眼底的神色骤然冷了下来,可他唇角却是掀起一抹笑意, “不如先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是什么货色?” 周鹤脸皮极厚, “当然是我们家许意最喜欢的货色。” 喝粥的宁皎觉得周遭的空气有点冷,她缩了缩脖子, “你们先聊,我出去买菜。” 昨天吃火锅把她囤的存货都给吃没了,她得去补点儿。 宁皎是真怕陈聿和周鹤打起来。 周鹤这张嘴,损死人不偿命。 陈聿也不是省油的灯。 但两个人到底没打起来。 私下里交锋也就算了,事儿要是真闹到台面上,岂不是要惹许意烦心? 陈聿想要挑拨周鹤和沈京宴的关系渔翁得利。 至于周鹤,他本来就和沈京宴有仇,且知道的消息少,能多知道一点儿,都觉得是最自己有利的。 至于什么陈聿沈京宴,都是情敌,还分什么大小王? * 白栀跟许意勾肩搭背的从家里出来,幸灾乐祸道, “现在三个男人凑一起了,你想选哪一个?” 许意瞥了她一眼, “非得选一个吗?” 她又不是离了男人不能活,不一定非要做选择吧。 白栀啧了一声,提醒她, “周鹤这人,玩玩还行,时间长了他收不住心的。” 有些人,你看一眼就觉得喜欢他。 这是性格使然,许意少年时过得太苦,后来又是忙于工作,被这么多事压的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周鹤蹦跶着闯进了她的生活。 长得帅,还贴心,能给你无趣的生活带来许多多姿多彩的乐趣,怎么可能不动心? 沈京宴得亏是出现的早,下手早了一些,占了一个初恋的名头。 否则,以他那种无趣的性子,怎么和周鹤比。 至于陈聿...怂包一个,不过这心思倒是够深。 花了十年的功夫把自己的未来和许意绑在一起,就算是俩人不在一块,他也在她身边一直有一个位置。 要么反目成仇,元气大伤。 要么,这俩人一辈子都切割不开。 白栀看穿了许意, “与其说是你喜欢周鹤,不如说是贪恋他带给你的美好,换了一个人,你也可以和他在一起。” “所以归根究底,你只喜欢过沈京宴那个无趣的家伙。” 看她喜欢谁,就看她对谁心软就好了。 陈聿是利益,周鹤是刺激,沈京宴才是她唯一喜欢过的。 毕竟,在她眼里,那家伙没什么可取之处,顶多也就一张脸能撑着。 第55章 折断羽翼 许意瞥了白栀一眼, “谁说一个人只能喜欢一个人?” 不同的阶段,喜欢不同的人,很正常。 “与其八卦我,不如好好想想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做。” 白栀伸了个懒腰, “我这五年几乎是无休状态,才回来不久,当然得多歇一歇。” 只是这话刚落,电话响了。 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她脸上的笑意冷了下来, “这消息走漏的真快啊。” 她才刚回来,白家那边,怎么就收到消息了呢? 秦昼还是沈京宴啊? 都进医院了,还有空管她的事儿呢。 * 白栀所料不错,这事儿,的确是秦昼漏出去的。 他没给别人说,就是在群里发了个消息,唐景越得知后,自然是广而告之。 他要找宁皎。 有个许意已经够烦人的了,再加上白栀搅局,他这辈子也别想见到宁皎。 到现在,秦昼依旧觉得,宁皎要和他离婚,是受了许意和白栀的挑拨。 白栀接到白家的电话就转身回了家,她这会儿还脱离不开白家。 毕竟,她不是许意这种变态,没办法在短短五年的时间,积攒足够的资本与一个家族抗衡。 她随便开了一辆车,朝着白家而去。 许意也开着车出了门。 只是两人未曾发现,地下车库,一闪而过的冷光。 男人从阴影处走了出来,死死的盯着白栀的方向,喃喃自语, “我很想你,你有没有想过我呢?” 白栀倒是没想过别的,她只想稳住白家,让他们别搅局。 白家住在城东的别墅区里,白栀开着车回家的心情比上坟的心情还要难过,甚至,她希望有朝一日,整个白家就埋在里面算了。 反正,他们也只是一群不愿意接受新鲜事物的上世纪老古板。 分明是新时代了,可那些老古板们依旧保持着古旧的思想。 在他们的眼里,女孩儿培养起来就该用作家族联姻,生儿育女,巩固权利。 就算是有事业,最好也是音乐、美术这方面可以锦上添花的。 他们把女儿当做金丝雀豢养,从父家到夫家。 最好是温柔大度,贤惠端庄,可以撑得起所谓的世家门楣,给丈夫擦屁股,处理那些风流韵事,还要端着一副皮相做家里的旗子,昭显和乐。 很难想想,在这年头的京北,豪门世家,依旧有这样的思想,依旧对家中的女儿做出这些规训。 白栀是属于从小不听规训的那一类。 所以,她在家里的待遇不算太好。 后来考上京大,国内顶尖学府,家里算不得满意,但也不能拦着她不让她去。 他们给她的命令是,文学。 既然她爱读书,就去研究文学,写几本书,资本运作一下,便能进入作家协会,在国内有一个文学家的名头。 这样一来,便为她的联姻价值增添了助力。 只不过她不想。 她偏要学理工科。 大家都是人,她比家里那些男孩优秀了不知道多少倍,凭什么要乖乖的收敛锋芒迎合男人的口味,去做一个所谓的名门闺秀任人挑选? 因为大学报了计算机专业,她被罚在祠堂里跪了跪了三天。 家里切断了她的生活费,而她也很少再回白家。 老爷子觉得这是在给她教训,但她却是觉得,白家之外的空气,清新极了。 毕业之后她瞒着所有人去了西南,在保密部队里呆着,五年都没回来。 这五年,脱离京北,掩藏身份,白家联系不上她。 不过这次回来,恐怕没法善了啊。 只是白栀没想过,她会在家里碰到柳思沅。 柳思沅在和她那个不成器的哥哥相亲,她几句话拦住了大发雷霆的老爷子,化解了她的危难。 白栀看向柳思沅的神色有些复杂。 而柳思沅冲着她一笑,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觉得我是夹在许意和沈京宴之间的破坏者。” “我没有。” 白栀摇头,目光坦诚, “我只是觉得可惜而已。” 她看着柳思沅, “你明明不喜欢沈京宴,但却还是要靠近他,不觉得没意思吗?” 很多人都以为柳思沅喜欢沈京宴,但她知道,她并不喜欢他。 甚至当年她也不喜欢贺钧,但依旧和他谈恋爱。 她这个人很奇怪,面上温婉但骨子里又有些叛逆,但叛逆的不多,不管怎么折腾,到最后都是做柳家的乖乖女,听任父母的指示。 柳思沅垂眸,她笑了笑, “我和你不一样。” 她是柳家独女,父母从小对她那么好,她又怎么能辜负他们的期望呢? 沈京宴,是她目前为止,最好的选择。 白栀不理解,但表示尊重。 不过,白家的算盘估计是要落空,因为柳家自始至终,都没看上她那个不成器的哥哥。 今天来一趟,不过是给老爷子面子而已。 白栀在白家很是无聊,老爷子虽说暂时放过了她,但却是依旧没歇了让她联姻的心思。 白家女儿很多,他的确是物尽其用。 白栀暂且应了下来,因为不答应,他会查她的其他信息,没准儿还会给她使绊子。 对此,她一直很不理解。 分明都是一家人,她身居高位,也能成为白家的助力。 为何这老东西一直致力于折断她的羽翼,让她变为男人的附庸。 白栀不理解,不尊重,并且悄默默的呸了一口。 * 许意在沈氏大楼忙活了一天。 通过内网,她看到了沈氏很多的秘密。 算了下时间,沈恪也该被送回沈家了。 只不过她没想到沈京宴的母亲会忽然来到沈氏。 姜岚来到研发部的时候,许意正在被一群技术员围着探讨瓶颈。 这项目还挺复杂的,有些难题她帮忙梳理,这些技术员们也乐意听,所以她一来,基本就会逮着她汇报进度。 但姜岚只看到她在沈氏被一群男人围着,不成体统。 李川在看到沈母来的时候就觉得大事不妙,当即给沈京宴发了消息, “大事不妙,沈总,夫人来了!” 见他没回,他又是一番消息轰炸—— “许小姐在项目组。” “夫人好像是冲着许小姐来的。” “速来啊!” 第56章 她看不上沈家 李川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全勤的沈总没来公司并不是因为昨天把自己搞病了需要休息,而是真的进了医院。 沈京宴本来想换了石膏就出院,可没想到早晨起床就又发了高烧,嗓子疼的要命,只能又是打上了点滴。 他还在幻想着许意会不会来给他送饭,可转头就收到了李川的消息。 沈京宴深吸一口气,当即拔了点滴穿鞋往外走。 一边走着,他给李川回消息, “那边你看着点,让人来接我。” 李川当然得看着点,他已经冒着得罪沈夫人的风险拦了她好几次, “夫人,研发部保密文件太多,您要是有什么事儿找沈总,不如去楼上等?” 姜岚冷笑一声, “什么时候这研发部外人进得去,我却进不去了?” “放心,我多年不参与公司的事务,看不懂你们的机密,我只是进去找个人。” 如果那天秦昼提了一嘴,她都不知道这许意回了京北,还进了沈氏。 她这个儿子还真是糊涂,竟然还给她安排了职位,让她管着一众科技精英,倒是给够了她体面。 李川眼见着拦不住,只能跟进去。 彼时,许意正在给张惟安等人安排任务。 她的思路一向清晰,项目被分解成几个模块交给项目组的各个成员,而张惟安等人也乐得被安排。 本来写代码就已经够烦的了,若是分配不均,效率会大大降低。 可这些,姜岚看在眼里,却是觉得许意招蜂引蝶,没有规矩, “你还真是有本事,离开五年了,一朝回到京北,也能让沈京宴给你安排进沈氏。” 许意听着这话落下,才意识到有人来了。 而张惟安等人也跟着抬起头来,眼底满是迷糊,这是谁? 沈总也没有女朋友啊? 他这会儿正为许意的专业能力所折服,自然下意识的站在了许意这边, “您是哪位啊?许工进项目组完全是她能力出众,沈总给挖过来的啊。” 当时李特助就是这么说的。 而且...共事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最是清楚许意的专业能力。 像是她这种人才,出了沈氏的大门都是人人抢着要的吧。 张惟安觉得自己是在说公道话,可王韬却是扯了扯他的衣角,面上神情一言难尽, “她是沈总的母亲,沈夫人。” 张惟安的大脑转了一会儿,转头跟王韬说, “我们被挖过来做项目的,还得伺候总裁他妈吗?” 王韬沉默了,话是这么说,但人活着哪儿能没有人情世故呢? 姜岚的面色不太好看,她看着许意, “挺有本事啊。” 才回来多久,都让沈氏科技精英为她说话了。 许意忍不住笑了一声,她微微往后靠了靠,抬眼看向姜岚, “如果你仔细了解的话,你会发现我十六岁保送京大少年班,四年内包揽了那个时间段理工科相关的所有竞赛的首名,国际竞赛上多次取得成绩......我一直都很有本事。” 只可惜,她看不到这些,只能看到出身,门第这些狭隘的东西。 王韬听着愣了一下,怪不得最开始的时候他觉得这名字眼熟。 许意,京大的许意? 那个常年国际赛事积分排行榜首名的名字。 不过她太年轻,而赛事方并没有公开信息,导致他没有将两人联系起来。 这何止是有本事啊。 这几乎是人类智力巅峰了。 张惟安比王韬激动,但王韬捂住了他的嘴。 他害怕他说的太多,把这位沈夫人得罪个彻底。 姜岚被许意噎了一下,她面色并不太好看。 她扫了一眼围在她身侧的众人,冷冷开口, “出来,我不想和你在这儿聊。” 许意没动,她抬眼看向她,淡淡道, “可我和你没什么可聊的。” 她和她很熟吗? 从前听她几句教训,不过是因为她是沈京宴的母亲,是她对于喜爱之人父母最基本的尊重。 可现在,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凭什么听她说这些没用的东西? 她的时间很不值钱吗? 姜岚没想到自己会在许意这里碰一鼻子灰,毕竟,从前的许意对她几乎是百依百顺,从来不会说硬话忤逆。 于是她也把话敞开了说,她话语里带着讽刺, “既然五年前已经离开了,为什么现在还回来?后悔了?” “那倒没有,没和沈京宴结婚,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选择。” 许意神色平静, “所以您也不必担心我想吃回头草,你们沈家,我还看不上。” 看最近宁皎和秦昼的纠缠她就知道,如果当初她和沈京宴结婚,怕是也会走到穷途末路。 再加上他们之间还夹她爸的人名,下场只会更加惨烈。 两句话,许意否定了沈京宴,否定了沈家,把姜岚气的脑子发懵。 而李川则是待在原地彻底石化。 所以,沈总不是看上了有婚约的许意。 而是许意就是他五年前结婚前夕逃婚的那个未婚妻! 项目组里的一众科技精英也有点发懵。 一开始,他们以为许意是关系户。 后来,许意用技术折服了他们,所以他们一直觉得许意是沈总挖过来的大佬。 可没想到,这大佬和沈总之间,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李川赶忙上前一步扶住姜岚,开口说, “夫人,这其中一定有误会的,许工是一个出色的工程师,她的确是沈总挖过来的。” 姜岚转头看向李川, “挖过来?” 她被气笑了, “难道沈氏的项目,除了她没人能做了吗?” “公司每年支出十几亿的研发费用养着的科技精英,都比不上她?” 科技精英们低下头,不敢吱声。 确实...比不上。 整个研发部一片寂静,姜岚没想过在她戳破这些的时候迎来的是这样的局面。 区区一个许意,在面临她的怒火的时候该是谦卑的。 而其他人在听到这一段过往的时候,看向许意的神色该是不屑的。 可事实上,正相反。 所有人看她的神色像是在看一个泼妇,仿佛她才是无理取闹的那一个。 向来养尊处优的姜岚在这一刻有些下不来台。 第57章 自己当家做主不好吗 而这里发生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公司。 打工本来就累,摸鱼的时候聊八卦是打工人最后的乐趣。 群里消息疯传—— “听说了没,项目部的许工就是之前在沈总结婚前夕逃婚的新娘。” “沈总那长相那家世,她竟然也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你看沈夫人那难搞的程度,人家许意要颜值有颜值要能力有能力,需要嫁入豪门吗?” “颜值不就是变现用的吗?沈家那是什么门第,超级豪门啊!再有能力又能怎么样,还不是给人打工的?” “你们是真不知道许意的身价啊?她本科京大研究生保送斯坦福,整个云深科技都是她的,这次来沈氏只是来帮忙的。” “就空间站那个项目,张惟安他们卡了多久了?她一来就顺利解决了。” “卧槽,怪不得她之前敢在大厅和唐家大少怼起来。” “别说唐大少了,就算是沈夫人这姐都完全不care,你知道她刚才在项目部说什么吗?她说别说是沈总了,就算是沈家她也没放在眼里。” “这有点太狂妄了吧。” “如果你知道她的身价,就不会觉得她狂妄了。” “冷知识,这姐十六岁保送京大,二十岁斯坦福留学,常年在理工类的国际赛事积分榜上排行第一,白手起家创建云深科技,括号:云深科技包含在国际爆火的云深游戏和云深能源,两家公司的估值均在一百亿以上,括号完。” “我靠,云深游戏,老娘一个月工资有百分之三十都花在那上面!” “不对,云深科技大老板不是徐然吗?” “一扒就能扒出来,徐然只是经营者,这姐才是百分百控股人。而且,还有新创建的云深能源呢!” “热知识:云深科技的建立包括工作室前身,到现在还不到五年。” “这姐还是司徒教授的学生,参与过m国的保密项目,当年老子挤破头都没挤进去啊!” 这年头,不是每个人都乐意给资本家一家人当狗的。 比起老牌资本家,大多数人更青睐许意这种白手起家的新贵。 不过还是有一部分人无脑站沈家, “许意的确优秀,但是出身不好,她在京大的时候可是常年拿补助,沈家又不缺钱,应该更想要一个知书达理的儿媳妇吧。” “云深科技虽然势头猛,但比起老牌资本,差得太多了。” “要我说啊,还是柳家大小姐和沈总更相配,青梅竹马,门当户对嘛。” “这个许意啊,脾气也太差了,不管怎么样,也不能公然在这种场合怼沈夫人啊。” “大哥,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女性又不是只有嫁人这一个选项,二十一世纪都过来四分之一了,还嚷嚷知书达理呢?” “虽然现在云深科技的体量比不上沈氏的资本,但人家许意和不缺钱不缺地位,用得着去沈家受那口窝囊气?” 沈家有钱又能怎么样? 能给许意多少? 而起就沈夫人那个高高在上的态度,一点都不尊重人,还要许意捧着供着吗? “都什么年代了,还要给优秀的女性贴标签,下意识的给人定价让人挑选,自己当家做主不好吗?” 吃瓜群里炒成了一锅粥。 而穿着一身病服抵达沈氏的沈京宴出现在大厅,更是给打工人们的八卦之魂添了一把火。 “哇靠,沈总穿着病服也这么帅啊,诶不对,他这是从医院里跑出来的?” “他这急匆匆的,挺在乎许意的啊。” “未必,我在研发部,沈夫人都快被许意气的厥过去了。” “.......” 沈京宴到的时候,姜岚正气冲冲的从研发部出来。 她看到沈京宴,停下脚步,对着他冷冷开口, “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会允许许意进沈家的大门,你好自为之。” 说完这句话,她拎着包离开。 李川怕出什么事儿,立马跟上。 沈京宴没去追姜岚,反而是直直朝着项目组的方向走。 这会儿,许意怼完姜岚,心情十分舒畅。 她是一个记仇的人,五年前憋得那一口气,如今,终于让她给出了。 安排好剩下的工作,她正想收拾东西离开。 可抬眼间,她就看见沈京宴一脸担心的朝着她走过来, “你没事吧,我妈有没有为难你?” 看着她的神情,许意稍稍愣了一下,随即她摇了摇头, “没有。” 围在许意身边的张惟安等人早就饶有眼色的散开回到各自的工位上,但还是忍不住偷偷抬头朝着两人的方向看过来。 大戏啊,沈夫人看不上他们组长。 但看着沈总的样子,他喜欢他们组长喜欢的很。 听到许意的回答,沈京宴稍稍松了一口气, “没有就好。” 没有就好。 许意看着他这一身单薄略微皱了下眉, “正感冒呢,怎么穿这么单薄就出来了?” 他昨天病的挺严重的,最近流感严重,都进了几次医院了。 胳膊上的石膏,怎么又卸了?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沈京宴摇了摇头,冲着她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唇色有些发白, “我妈说了什么你也不用管,我来解决。” 许意略微垂眸,本来,她是没多想的。 合同都签了,沈京宴如果想要把她从项目里踢出去,得赔十倍违约金。 自重逢以来,她对他,只有算计。 可今天,看着一身病服携着满身寒气出现在她面前沈京宴,她心里升起一些异样的情绪。 她不确定,这情绪来自什么,只把它归结于愧疚。 没由来的,许意心里有点发闷。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忽然抬头,叫了他一声, “沈京宴。” “我们聊聊吧。” 空气陷入寂静,沈京宴似是预料到什么,心口没由来的一疼, “我还有事要处理,下次吧。” 说完,他逃似的转身离开。 许意望着他的背影,有些无奈。 她何尝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他们之间夹着一些无法避免的东西。 拖到最后,只会伤人伤己。 * 李川把沈夫人送回沈家,回来拿东西准备下班的时候发现总裁办公室还亮着灯。 打开门一看,沈京宴果真还在。 第58章 沈家 李川进沈氏五年,很少看到这样的沈京宴。 往日的沈京宴,冷静,睿智,强大,他是一个很优秀的商人,将沈氏这么大一个企业管理的很好,拓宽领域,他总能做出最优的选择,他永远运筹帷幄,气定神闲。 但自打遇上许意,他乱了章法。 此刻,他在他身上看到了挫败。 沈京宴在落地窗前站了许久,脚下是一地的烟头。 他好久没有抽烟了。 因为许意不喜欢烟味儿。 少年时期,家里管得很严,他做的每一件事都要遵从家族的规矩,活在条条框框里。 后来终于逃离钳制,疯玩过一段时间,和其他人一起泡吧,打架,抽烟。 只不过后来和许意在一起之后,就没再碰过。 她讨厌这味道。 再后来她离开,他也没再碰过。 可今天,他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拒绝他。 她一遍又一遍的拒绝他。 她不喜欢他了。 他再怎么样都挽回不了她的心。 他不想听她的拒绝,所以逃了。 李川想起下午的场面,一时间觉得沈京宴也挺难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劝他。 沈京宴听到动静,转头看向李川,低沉的嗓音里能听出明显的情绪不佳, “我妈送回去了吗?” 李川点了点头, “夫人已经回去了。” 他犹豫了会儿,开口说, “沈总,你病还没好,注意身体啊。” 他这个直属上司,是真的挺好的,虽说平时在工作上有些苛刻,但钱也是真给。 他要是身体撑不住了,他去哪儿再去找这么好的老板? 沈京宴丢了手里的烟头,看向李川,忽然问出声, “你和你女朋友是不是也是分手了很多年又在一起的?” 李川想了想林雅,他抬眼看向沈京宴, “是,可是沈总,我们的情况和您和许小姐不太一样。” 沈京宴垂眸,轻倚着围栏,整个人透着一股子颓劲儿, “有多不一样?” 李川想了想,说, “我们是因为钱而分开的。” “我们两个的家庭条件都不算太好,当年本科毕业,对各自的规划不一样,所以分道扬镳了。” 他和林雅两个人,他们的人生容错率太低了,没有办法承受未卜的前途。 他们愿意为了前途放弃爱情,其实在作出那个选择的时候,两个人同时放弃了他们的爱情。 痛吗? 当然是痛的。 只是他们都知道,让其中一个人放弃,最后两个人必然会后悔。 与其日后后悔,不如当时放手,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这些年,他其实一直没能忘了林雅,所以没开始新的感情。 其实进沈氏,也有这个原因,林雅是能源动力学专业,沈氏旗下企业覆盖面很广,拥有最顶尖的能源公司。 他当时想着,在这家公司,会不会在遇到她。 结果可能是缘分未尽吧,真让他遇到了。 再后来,两人复合,也是顺理成章。 可沈京宴和许意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沈京宴丢了手里的烟头,自嘲一笑, “确实不一样。” 是当年的他太自私了,只想着把许意捆在自己的身边,却从来没想过她的感受。 他从来都没有警告唐景越让他收敛,更没有解决家里。 他妈说得对,幸好许意当年没和他结婚,才能有如今的她。 他比不上李川,他从前没想过许意的未来,如今也没想过。 只是自顾自的一厢情愿,想要把她绑在身边而已。 李川看着沈京宴的神情,才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 他的本意其实是想要表达,他和许小姐都不缺钱而已。 可后来细想,却是记起,许小姐的出身也不怎么好,否则沈夫人不会如此介怀。 李川忍不住叹息, “沈总,如果觉得过于艰难,不如放手,也放过自己。” 他分手的时候其实也挺难受的,但后来想了想,不强求,其实会让自己好过很多。 不强求,可沈京宴怎么做到不强求。 他生来什么都有,可却也什么都不想要。 唯一想要的,就是许意。 可当年他犯了一个错,因一时之气弄丢了她。 如今再遇到,他又怎么可能不强求? * 许意从沈氏大楼里出来,天空又一次飘了雪花。 无人机自闹市的低空而过,朝着沈家老宅的方向而去。 彼时,沈夫人正坐在客厅里生气。 沈氏一门在京北,不止掌控着经济,更是政坛的一把好手。 自从沈老爷子从位子上退下来,沈父便是顶上了这个位子,属实是京圈儿里的紧要人物。 沈父这一生过得很顺,联姻对象恰巧是自己喜欢的,生出来的儿子也教养的很好,全然没有京北那些纨绔子弟的轻浮习性。 唯一出格的可能也就是五年前非要娶一个普通女孩,还被人逃了婚,也好在,当时他虽然答应了但并没有准备大办,是以圈子里的人并不知晓,这事情倒也不算走到难以收场的地步。 自己仕途顺利,儿子成熟稳重,家庭和乐。 再多算下去,顶多也就是自己那个同胞幼弟沈恪。 因着是老来得子,父母对他娇惯了一些,导致他四处惹事,让人不得安生。 十年前,他惹出了人命。 家里把他送了出去,前些些日子刚回国。 沈恪是沈家唯一的污点,当年他竞选在即,家里怕他碍事儿给送了出去,一呆就是十年。 虽说从来没有缺了他吃穿,但对于这个弟弟,沈父多少是有点愧疚在的。 “沈恪呢?” 刚回到家,看到坐在沙发上生闷气的沈母,沈父下意识以为是自己的弟弟惹到她了, “他又惹你生气了?” 沈恪对于他们送他出国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虽说这些日子回来了,但没少在家里闹事儿。 姜岚没好气道, “沈恪哪儿能气到我,还不是你儿子。” 沈恪在沈家没有实权,再怎么蹦跶不过是掏钱养着他而已,她还没有到能和他置气的地步。 沈父听着愣了一下, “京宴?”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怎么惹到你了?” 自家儿子一向靠谱,将家里的企业管理的井井有条,这几年更是让董事会那些老家伙都挑不出错来。 她也一向以自己的儿子为傲,怎么会被他气到? 第59章 他们之间隔着一条人命 “是不同意相亲?” 沈父猜了一句,而后自顾自的说, “其实他年纪也不大,也不着急结婚吧。” “什么呀。” 姜岚眉眼之间尽是烦躁, “是那个许意,她又回来了。” 沈父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许意这一号人, “之前京宴谈的那个女朋友?” “是呀。” 姜岚一提起来就觉得来气, “今天我去找她,你猜她说什么,她竟然说别说是京宴,就算是咱们沈家她也没放在眼里。” “太狂妄了。” “不放在眼里还进了沈氏,我看她就是欲擒故纵。” “偏偏你儿子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死命的往前扑!” 沈父听着皱了下眉头,其实以沈家现在的权势,儿子不一定非要联姻。 他尽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 但...若是这女孩不懂事,影响他们家的家庭和谐,那便另当别论。 “行了,别气了。” 沈父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温声道, “等下次他回来,我和他谈谈。” 姜岚还是有点咽不下这口气,但亲自出手对付一个许意她又觉得掉了身份。 父亲两人正聊着天,别墅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警卫员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面色十分难看, “先生,沈恪少爷出事了。” 沈父听着眉头微皱, “出什么事了?” 警卫员深吸一口气, “沈恪少爷被人装在了麻袋里,通过无人机丢到了老夫人那边。” “他浑身是血,右手手臂被人砍了。” “什么?” 沈父瞬间变了面色,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姜岚听着也顾不得和许意生气,连忙拿着衣服跟上。 可等到了地方,看到那一滩的血红,她差点昏厥过去。 “这是什么人啊,怎么这么狠毒。” 此刻的沈恪满身细小刀口,深可见骨,动手的人技术十分高超,每一刀都卡在骨头缝上,让人痛不欲生但又不会致命。 整只右臂被人砍了下来,但伤口被简单的包扎过,不会让他失血过多而死。 他这会儿已经精神有些失常,口中念念有词, “我错了,我有罪.......” “放过我吧。” 看到幼子如此形状的沈老太太已经昏厥过去,而沈老爷子则是怒火中烧, “给我把那架无人机打下来!” “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害我沈长山的儿子!” 精准的把人投放到了沈家老宅,这明显是知道沈恪是沈家的孩子,故意挑衅。 可过了十多分钟,无人机扬长而去。 这下不止沈老爷子,沈父的面色也难看了起来。 沈家的警卫员和防护系统,竟然拦不住那架无人机。 家庭医生很快赶到,在给沈恪检查过身体后,对沈父说, “二少应该是被人长时间丢在海上折磨,身上的刀口并没有及时消毒处理,但是有人用药吊住了他的命。” 医生的面色也不太好看, “人送来的十分及时,如果在耽搁一会儿,可能就没了。” 背后之人要么是算无遗漏,要么是压根不在意沈恪的性命,死了也无所谓。 这是在明晃晃的挑衅沈家,没有把沈家放在眼里。 “查!” 沈父眼底满是戾气, “让人去查,究竟是谁!” 抓出来,他要他不得好死! 沈老太太刚醒过来就哭的不能自已, “我的幺儿....才回国没几天啊....怎么就遇到这种事情呢?” 姜岚在沈老太太身边安慰着,心里显然也不怎么好受。 平时她不喜欢这个小叔子是一回事,但这会儿看着他这副模样,亦是心里难受极了。 整个沈家乱成了一锅粥。 * 许意出了沈氏大楼,她似是察觉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 下一刻,一辆跑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周鹤脸上洋溢着笑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今晚景山有赛车,要不要去看看?” 许意稍稍顿了会儿,打开车门,弯腰迈了进去。 周鹤看了眼沈氏大楼的招牌,俯身给许意系上安全带,而后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沈京宴注意到了楼下的那一抹红,看到了周鹤,也看到了许意上了周鹤的车。 他有些不明白。 他比周鹤差这么多吗? 为什么她会喜欢一个朝三暮四的人,也不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沈京宴在落地窗前发呆许久,直到李川给他带来消息—— 家里出事了。 “我们查到二少出事之前去了一艘游轮赌场,还在那里遇到了.......” 李川的话有些犹豫。 沈京宴皱了皱眉, “谁?” 他和自己这个小叔叔并不算亲厚,再加上他少年时期见多了他四处惹事,后来他被送到国外十年,多年不见更是没多少感情。 回来之后不见收敛,反而是越发张扬,和他凑在一起的那些纨绔们没几个好惹的,就算是一时看着沈家的份上忍着他,也总有忍不住的一天。 只是李川这么吞吞吐吐的,让他有些疑惑。 李川顿了好一会儿,开口说, “有人说,在船上看到了许小姐和陈聿。” “你说什么?!” 沈京宴骤然回头,蓦地变了脸色。 许意的圈子一向干净,她怎么回去那种场所? 还是和陈聿一起。 李川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复杂, “没有监控,有人抹除了痕迹。” “只是有人说看见了他们,除了许小姐和陈聿之外还有一个男人,他们和二少发生了争执。” “再然后,二少便不知所踪了。” “还有.......” 李川欲言又止。 沈京宴拿出一支烟点燃,音色微哑, “说,” 短暂的沉默后,李川艰难开口, “我查了一下十年前关于二少的事情,他当年车祸害死的那名男人,是许小姐的父亲。” 耳畔传来尖锐的电流声,沈京宴抬头的瞬间觉得眼前发黑。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世界陷入黑暗,整个人站都站不稳,只能下意识的扶住栏杆稳住身形。 李川变了面色,伸手扶住沈京宴, “沈总。” 沈京宴稍缓了片刻。 再睁眼,他看见李川在他面前在说这什么,但是他听不到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世界才恢复正常。 “把这件事压下去,别让老宅那边的人查到。” 沈京宴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特别是许意父亲的事情,想办法把事情替换掉。” 第60章 娃娃 爷爷奶奶最疼二叔,如果他们知道这件事情有可能和许意有关,一定不会管什么证据。 他爸更是对这个二弟心存愧疚.......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家里知道。 李川察觉到沈京宴的状态很不对,他扶了他一把,开口说, “或许只是巧合而已,也可以是有人看错了,许小姐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对二少下这么重的手。” 沈京宴不在意许意有没有对沈恪下手。 他在意的是,他们之间隔着一条命,隔着她父亲的命。 他在意的是,他竟然对她的了解如此之少。 当年沈家为护幼子草菅人命,她只会厌恶他,又怎么还会爱他? 以她的能力手段,想要追查又怎么会查不出沈恪的身份。 既然查到了,又如何能不出手为自己的父亲讨要公道? 是沈恪害了她的父亲,是沈家害她少时孤苦.......这是死结。 沈京宴缓了好一会,声音里的颤抖还未消退, “按照我说的去做。” 李川点了点头, “好。” * 不知道怎么地,报了仇,许意的心情反而没那么轻松。 她周身萦绕一股戾气,她似乎觉得还不够,人一旦手染鲜血,就容易停不下来。 可不知为何,深陷这股戾气之中,她的脑海里总是会出现沈京宴那张脸。 情绪有些不太对,但是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周鹤察觉到了许意的不对劲,但他没细问,只是把手里的头盔递给她,笑的明媚, “要试试嘛?我做你的领航员!” 烦闷的时候啊,就是该做一些刺激的事情把情绪发泄出来。 老是憋着,是会把人憋坏的。 昨天大雪封山,但因着有赛事工作人员早早的把路清了出来,不过这会儿天空又是有点飘小雪,为赛事增加了些许难度。 许意的眸光扫过周鹤手里的头盔,最终定格在他的脸上,他每天都是这么的开心,仿佛从来不会难过。 这世上的任何事,都不能影响到他的情绪。 周鹤又往她的面前递了递,眉梢微挑, “不想?那你做我的领航员?” 不管是谁做谁的领航员,在这样的天气赛车,都在一定程度上等于把自己的命交到对方的手里。 许意接过他手里的头盔,抬眼看向他, “明明知道我今天心情不好,还要带我来这里,不害怕吗?” 周鹤往前凑了凑,帮她带好头盔,笑的散漫, “有什么可害怕的,我的使命就是让你的心情变好啊。” 见到她的第一面,他就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该为了让她开心而活。 许意坐在了驾驶位上,而紧接着,周鹤也上了车。 这场赛事的赛程不算短,盘山公路蜿蜒,天空中还飘着雪,隐隐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一声枪响过后,数十辆赛车如弦上之箭在雪地里冲了出去。 许意一脚油门踩到底,引擎瞬间散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车轮带起大片晶莹的雪花,在身后形成一道白色的雾霭。 她一连超了好几辆车,只是自顾自的开在最前端。 天空中的雪花越来越密集,纷纷扬扬的洒在车窗上,模糊了视线。 周鹤靠在椅背上,为许意讲述着前方的路况,他音色慵懒,似乎十分放松。 后方的赛车紧追不舍,他打开闪光灯,似是和许意较上了劲儿。 “小爷还不信了,在京北,有人能赢得过我!” 他一脚油门就跟了上来。 周鹤啧了一声,偏头看向许意, “前面有个弯道。” 两辆赛车在山路之上激烈角逐,只是临近弯道,那辆红色的赛车明显减速慢了下来。 而许意则是一脚油门之间加速而去。 红色赛车里的男人见状直接愣住了, “弯道,下雪,山路,这人不要命了?” 真不怕死啊! 他们玩赛车是为了找刺激,不是为了找死啊! 这人纯不要命啊? 可下一刻,他看见前方的赛车一个完美的雪地飘逸,极速过弯。 至此,所有的赛车都被甩在身后。 “卧槽!” 有一瞬间,他甚至忘记了自己还在开车,整个人彻底愣住。 这人是什么变态! 当许意驶过终点线时,场内爆发出欢呼。 她破了记录。 而直到十几分钟之后,才有赛车陆续越过终点线。 原本暴戾的心似乎平静了许多,周鹤摘了头盔下车,为她挡住了所有的采访和直播镜头, “不好意思,我女朋友不喜欢,各位可以去多多招呼一下第二名。” 来赛车的目的是放松心情,至于其他的,许意并不太感兴趣。 但周鹤感兴趣,他跑去领奖了。 然后,给许意带回来一个毛茸茸的娃娃。 “看,像不像你?” 周鹤的眼角眉梢皆是笑意,他给手里的娃娃整理了一下衣服, “这样看起来更像了啊。” 许意看着那个娃娃有一瞬间的恍惚,她以前有一个差不多的娃娃,只是后来搬家的时候没顾得上带走。 周鹤看着她的神情,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我就知道你喜欢。” 他把娃娃塞到了许意的怀里,语调微扬, “冠军大人,要不要请我吃点东西啊。” “吃什么?” 许意偏头看着向周鹤。 周鹤想了想,轻挑眉梢道, “就吃你大学期间经常吃的吧。” 许意调转车头,载着周鹤驶入闹市。 高架桥上的车川流不息,纵使天空落雪,闹市之中也尽是繁华。 她将车子停在了离夜市小吃街不远的广场上,而后下了车。 周鹤紧跟上她的步子,眸光扫过周围的夜景。 虽然下着雪,但在周边很热闹。 这是一条大学城的小吃街,基本都是朋友或者年轻的小情侣结伴在逛。 十块钱三根的烤肠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还有烤冷面、鸭血粉丝汤等小摊。 周鹤没来过这种地方,但他没扫兴,只是偏头看向许意, “想吃什么?” 许意买了份烤冷面,又拿了三根烤肠,递给他, “尝尝?” 周鹤咬了一口,这工业香精堆砌出来的东西,味道还挺好的。 两人并肩在夜市上走着,许意时不时的在小摊上买点吃的。 第61章 不够在意 周鹤怕她冷,停下买了两杯奶茶,递给她暖手。 “你以前经常来这儿吗?” 他一手拿着烤肠,一手把鸡翅包饭递给她。 许意咬了一口鸡翅包饭,看向前方的烟熏火燎,说, “不太平常,有时候想要吃点好的,会来这里。” 大一的时候她穷得很,一般都是靠着饭卡的补助在食堂吃。 后来赚了点钱,才会时不时的来这边逛。 周鹤听着愣了一下,随即眼底划过怜惜,他看着她, “要是我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许意听着垂眸笑了声,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她庆幸,是在两年前碰到他,而非是最开始的少年时期。 否则,收场之时的惨烈程度,绝对不会亚于宁皎与秦昼。 周鹤却是没有察觉出她的言外之意,只是笑着说, “好在现在也不晚啊,如果你喜欢,我经常陪你来吃。” 他的意思,是他要留在京北陪她。 可现在的许意却惊觉,她不需要了。 从前是贪恋一份温暖,所以和他在一起。 但过于依赖一个人,总是不好的。 更何况,一份感情如果只靠装傻来维持表明的平静,那它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小吃街的尽头。 周鹤看到街边的冻得晶莹剔透的小兔子糖葫芦,正要去给许意买。 可许意却是忽然叫住了他, “周鹤。” 周鹤回头,看到自己心爱的女孩站在风雪里,暖黄色的灯光温柔的洒在她的身上,雪花纷纷扬扬的洒落,漂亮的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但莫名的,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下一刻,他听到她说, “我们分手吧。” 他有预料,但并不接受这结局。 “为什么?” 周鹤脸上依旧挂着笑意,可眼底的神色却出卖了他。 许意抬眼看向他,十分坦诚, “我发现我不喜欢你了。” 周鹤早知道许意没有那么喜欢他,但在她口中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腔里还是传来了细密的疼痛。 他唇角扯出一个笑,问她, “那你喜欢谁?沈京宴吗?还是那个陈聿?” 他用了一天的时间,查清楚了她的过往。 他们家许意一如既往的优秀,十六岁保送京大,而后认识了陈聿,不过她没和他在一起,反而是隔了一年和沈京宴走在了一起。 陈聿是陈家的私生子,在家里没什么地位,所以导致他是个怂货,喜欢也不敢说出来。 沈京宴稍微好点,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京北的世家子弟,从小高高在上,享受着常人所不能及的资源和权力,同时也受制于家族。 他搞不定自己家里,所以让她受了不少委屈。 查到这些事情的时候,他都觉得心疼。 他捧在手心里的人,怎么就让他们那么作践呢? 同时,他也有点嫉妒。 曾经的许意为沈京宴做的,她一样也没对他做过。 从这儿他能看出来,她没那么喜欢他。 可没关系的,他不在意。 只要他喜欢她就行了。 可现在,她竟然和他提分手。 周鹤觉得不服,他比他们之中的任何人都对她要好,都更适合她。 许意只是摇了摇头,她看向他, “和他们没关系,我只是发现,我没有办法信任你。” 听到这句话,周鹤的脸色有些不太自然, “是不是沈京宴和你说什么了?” “不是他。” 许意低头拿出手机,递到了他的面前, “是付梨。” 周鹤脸上的笑意终于僵住,他瞬间陷入慌乱,下意识的去抓许意的手, “你听我解释,我们没关系的。” 许意嗯了一声,神色十分平静, “我知道,很多事情我想查,都能查到。” “你们只不过是认识五六年,互为玩伴,没有感情,却能接吻而已。” 她有条不紊的讲述着他们的过去,其中包括他与她在一起的某些时间段, “周鹤,我接受不了你有这样的感情关系。” 周鹤抓住了她的胳膊,急忙道, “我和她那是跟你在一起之前的事情了,是她一直缠着我而已。” “很多东西都不是真的,是她瞎说的。” “我和她早就断了,我只喜欢你。” 许意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可是我做不到信任你了。” “我们之间没有信任。” “就像是你明知道我和沈京宴之间有纠葛,却依旧装傻不敢问我一样。” “这并不是正常的恋爱。” 可原本,他们的开始是一场正常的恋爱关系。 周鹤的面色渐渐发白, “你喜欢他,是吗?” “可能是吧。” 许意静静地凝视着周鹤,平静的目光里透着一丝复杂,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和付梨甚至还有其他人保持着暧昧关系。” “但是我想起你的好,又觉得可以容忍,所以放任。” 她顿了顿,继续道, “可当时我和沈京宴在一起的时候,我容忍不了这些。” “他只要和其他女生有一点越界的行为,我就会和他吵架,陷入冷战。” 周鹤面色微微一变,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 他直直的盯着她,执拗的要一个答案, “所以呢?” 他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几分,眼神里是焦急与忐忑, “是你更喜欢我所以可以忍受,还是......” 后面的话他终究没能说出来。 其实心底,他是有一个答案的。 但是他不愿意面对。 许意微微仰头,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似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绪。 片刻后,她收回目光看向他,开口说, “最开始,我以为是我成长了,变得包容,懂得妥协。” “可后来我发现,是不够在意。” ‘不够在意’这四个字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了周鹤的心上。 他听懂了许意未曾说出口的潜台词,不够在意的意思就是,不够爱。 周鹤的眼眸微微垂下,浓密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片刻的沉默过后,他缓缓伸出手,想要抓住许意的手,仿佛抓住了她,就能抓住这段即将消逝的感情。 他脸上再一次扯出笑容,低低地说道, “没关系的。” 第62章 许意,你防着我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大片大片的雪花砸了下来,席卷整个街道。 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连带着那些满是烟火气的小摊也被迫收摊离开。 周鹤抬眼望向许意,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那只是因为你们从前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一些而已,只是年少的你和现在的你表达感情的方式不同而已。” 他走近她,伸出手想把她抱在怀里, “只要你有一点点喜欢我,就足够了,不是吗?” “你并不讨厌我。” “我以后.......”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许意打断, “我们不会有以后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怀抱,往日柔和声音此刻越发清冷, “周鹤,和你在一起的这两年我很开心。” “现在,我们好聚好散。” 周鹤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他声线沙哑, “你非要这么绝情吗?” 许意没搭他的话,只是看着巷子深处, “今晚,会有人送你离开京北。” 两人已经走出来一段距离了,这会儿雪越下越大,街道上的人也越来越少。 周鹤听着许意的话有一瞬间的错愕, “你说什么?” 可下一刻,他突然感觉一阵强烈的头晕袭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开始天旋地转。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抓住什么来稳住身形,后方有人扶了他一把的同时亦是将他禁锢。 他一脸不可置信的抬头望向许意, “你给我下药?” 她竟然用这种手段来对付他。 许意嗯了一声,她垂眸看着他,眼底似有歉意, “周鹤,再见。” 说完,她转身离开。 周鹤望着她的背影想要开口,可眼底的泪确实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你知道...我是怎么跑回来的吗?” 他用尽力气说出这句话,雪地里,左腿膝盖还在隐隐作痛。 她可以生气。 可以和他说分手。 可以骂他打他。 可是她怎么能送他走呢? 他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拖着一条病腿,从国外跑回来的啊。 漫天风雪里,周鹤张了张嘴,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爱恨在眼底交织,最终尽数化作哀怨。 她怎么能...对他这么狠呢? 许意当然知道他是怎么跑回来的。 周海老奸巨滑,既然把他送走又怎么可能让他轻易逃出来。 他是拖着一条伤腿从周海手里逃出来的,护照和身份证被收了这事儿他没说谎。 那艘游轮上的人拜高踩低,什么认识朋友啊,都是他瞎编的,只是不想让她看出他的窘迫而已。 他这一路,回来的很是惊险,也受了不少委屈。 从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连服务生的活都干了,许意看着那些资料的时候还觉得挺难受的。 下了船之后他倒是在京北有不少熟人。 这些年周鹤也不算是全然无所事事,他喜欢音乐,喜欢赛车。 早些年他自己写歌,有不少粉丝,还和朋友合开了一家娱乐公司,签了不少歌星和小明星。 还有今天参赛的赛车俱乐部他也有投钱,每年收益不菲。 周鹤虽然爱玩,但是能力并不差,他不缺钱,也有自己的事业,所以他敢和周海对着干。 海城周氏只是他可有可无的选择而已。 只是...他的能力仅限于盛世繁华之下。 他接触的脏事儿烂事儿太少了。 船上发生的事她虽然有遮掩,但沈家未必查不到。 沈恪今天就会被送回沈家,倘若让沈家那边查到他曾和周鹤在船上起过争执,或许会对他不利。 她不想连累他,更不想置他于危险之中。 所以自己做了决定,送他走。 至于此后,他是怨也好,恨也罢,她照单全收。 新型的能源战机在大雪里升空,朝着西海岸的某个方向而去。 许意坐在车厢里,身侧的副驾驶位上坐着刚才被周鹤拿回来的棉花娃娃。 那娃娃做的很是可爱,海藻般的长发,大大的眼睛,脸上带着笑,身上还穿着粉粉嫩嫩的公主裙。 她看着那黑点消失不见,调转车头,回了御景湾。 今天,她有点累。 结束和周鹤的这一段感情,让她觉得如释重负,但也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 陈聿给许意打了很多通电话,但她没接。 许意回家的时候客厅的灯没开,她打开灯,就看见陈聿坐在沙发上。 他宽肩长腿,挺拔的身姿裹在黑色的衬衫长裤里,即使坐在,也难掩出众的气质。 听到门口的动静,他抬头望了过来, “怎么才回来?” 许意将钥匙放在门口的卡通挂钩上,对于他的出现似乎并没有觉得意外, “有点事情耽搁了。” “什么事情啊?” 他对她的语气鲜少有这么冰冷的时候,说话的时候连带着眼底也浮现出嘲讽的笑, “是在忙着沈氏的项目?” “还是因为担心周鹤,所以把他送走了?” “亦或是在想办法对我下手?” 陈聿缓缓起身,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她走近,目光始终没有在她的脸上移开。 “怎么不说话了?” 他微微眯起双眸,眼中交织着复杂的情愫,缓缓讲述着她所做的一切, “你让人把沈恪送到了沈家,故意留下一丝痕迹没有抹去,任沈京宴去查。” “你让他猜到你所做的一切却又故意不留证据,因为你怕他在你身上越陷越深,怕真相揭开的时候他难受。” “你害怕沈家迁怒,所以把周鹤送走。” “用这样的手段,给他下药,哪怕背负骂名,让他反过来怨你。” 陈聿语调十分平缓,却蕴含着难以抑制的情绪,似是在陈述事实,又似在质问。 他的声音逐渐拔高,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愤懑, “你在意沈京宴,担心周鹤,那我呢?” 陈聿的目光紧紧的锁住许意,眼中满是受伤与不解, “许意,你防着我!” 他眼底血丝弥漫,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十年了,他们认识快十年了。 他陪着她的时间比他们两个任何一个人甚至加起来都要多。 可竟然换来的是这样的结果。 陈聿一拳打在了她身后的墙上,将她困在墙与他的胸膛之间,质问她, “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 第63章 你逼我? 许意默了一会儿,开口说, “朋友。” 她抬眸直视他的眼睛,又是重复了一遍, “我拿你当朋友。” 一个可以交付身后的,靠谱的朋友和盟友。 而他对于他感情的剖白,打破了她对两人之间关系的认知。 在她看来,情人的关系,远不如交付后背的朋友可靠。 于是,陈聿成了一个不稳定因素。 她很为难。 可思考过后,还是觉得他们之间不应该这么不明不白的。 话要说开。 “朋友......” 陈聿轻笑了一声,他想都没想就将这关系否定,声音里带着决绝, “不可能!” 他守了她这么多年,又怎么甘心只做一个所谓的朋友? 许意想要推开陈聿,却是被他抓着手腕困住。 四目相对,他眼底满是狠戾,她眼底尽是平静与冰冷。 这样的氛围,一点儿也不像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告白。 反而大有要拉着她同归于尽的意思。 “那好啊。” 许意忽然笑了一声,那笑容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艳, “你想和我谈恋爱,结婚啊?” “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她的声音很轻,一字一句极为清晰,像是羽毛般轻轻扫过陈聿的心尖。 她从未对他如此鲜活,温柔。 陈聿的呼吸一紧,心脏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动起来。 他没想到许意会这么说,原本的愤懑与失落也在此刻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搅得乱了分寸。 可下一刻,她的话让他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放弃云深科技,放弃银河生物,还有基地,把你的人全都退出来。” “股份全都转给我。” “能做到不插手任何关于公司的决策,我就和你结婚。” 这些话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淋的他心尖都泛着寒意。 她用这些事情,和他做交易! 刹那间,空气仿佛凝固一般,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许意甚至能清晰的听到陈聿微微急促的呼吸声。 她就那样静静地凝视着他,眼底染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怎么样?”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吐出,将问题抛给了他。 陈聿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他嘴唇微微颤抖着,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哽在喉中。 他眼底血丝弥漫,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你逼我?” “两个选择,要么收起你那些心思,你我以后还是朋友,利益共享。” 许意面色沉静,她轻轻的靠在身后的墙上,开口说, “要么,放弃一切利益,和我在一起。” 她看向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感情,全是利益权衡。 “你把你的婚约,我的感情,当做利益的交换?” 陈聿忽然笑了,他笑出了眼泪, “你怎么就这么轻看我呢?” 她没把他的感情放在眼里,也没把他这个人放在心上。 对于周鹤和沈京宴,她都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在意,会有一些心软。 可她怎么能这么对他呢? 陈聿忽然感觉很委屈,可对上许意的眼,他又看到一片清明。 她依旧不为所动。 而可笑的是,他想答应。 用利益换来的婚姻能有多长久呢? 他想要的,是与她并肩而立,亦或是做她的港湾,为她兜底。 而非拔去爪牙,做一个被她搁置的花瓶。 陈聿的骄傲不允许他这样做。、 于是他放开她,转身离开, “你给的选择我都不选,许意,我不会满足于仅做你的朋友。” 许意看着他的背影说, “那我可以理解为,你要与我为敌。” 陈聿只觉喉中苦涩, “我不会与你为敌,永远。” 只可惜,许意不相信永远。 爱情这种东西,太不可靠了。 永远这两个字发明出来,更像是专门用来骗人的。 陈聿离开。 偌大的客厅里再一次陷入寂静。 许意站在原地待了好一会儿,而后脱力一般靠着墙缓缓坐下。 有点累。 她缓了一会儿,而后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陈聿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白栀今天回白家不回来也就算了,宁皎呢?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她去哪儿了? 许意在群里@宁皎:“你去哪儿了?” 白栀秒回:“好无聊哦,白家人真无聊,想一把火把祖宗祠堂给烧掉。” 许意:“宁皎没在家,你见她了吗?” 白栀在群里发了个小猫摇头的表情:“该不会是被秦昼挟持了吧?” 许意给宁皎打了电话。 可刚响了两声,被挂断了。 她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太对,于是拿出电脑开始锁定宁皎的位置。 当位置锁定,许意确定宁皎出事了。 她跳过群组给白栀打了电话, “宁皎出事了。” 原本正躺在祖宗排位前刷腹肌男的白栀一下子就坐起身来, “什么?” 许意看着视频上正在闪烁的红点, “她的位置显示在京海高速上,正在往城郊的方向移。” 白栀眉头一跳, “该不会是秦昼趁机想要截人吧?” 许意精准的找到了秦昼的号码,而后打了过去, “打个电话问问就知道了。” 许意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秦昼正在翻他和宁皎高中时期拍的照片。 他一整天都有点心神不宁的,但是医生说可能是药的副作用,可随着夜色越深,他越觉得胸闷。 忍不住给宁皎打了几个电话,但是她都没接。 意识到自己被拉黑名单后,他又是换了好几个号码打。 只是正打着,他手机里进来一个电话,是陌生号码。 “喂?” 秦昼接起电话,面上神色有些不耐烦。 可下一刻,话筒里传来了许意的声音, “宁皎和你在一起吗?” 秦昼顿了一下,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升上心头, “她不是在你那儿吗?” 许意沉默片刻,说, “宁皎出事了。” 秦昼听着霎时间变了脸色, “怎么回事?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他拔下针头就往外走,但是被门口的保镖给拦住了。 “滚!” 秦昼的脾气也上来了, “你们想清楚是谁给你们发的工资,我还是我妈!” 那两个保镖顿时放下了手。 秦昼套了件衣服就往外走,边走边问许意, “现在什么情况?” 第64章 毒蛇 许意把宁皎的定位给秦昼发了过去,问他, “她有得罪什么人吗?还是你有得罪什么人?” 秦昼狠皱了一下眉头,周身浮现一股戾气。 宁皎得罪的人不少,但是他已经放话出去了,谁敢为难她? 至于他...在京北,向来都是旁人上赶着巴结他,他能得罪谁? 况且他当时和宁皎结婚没有大办,都算是半隐婚了,没几个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就算是他有得罪人,那些人也找不到宁皎那儿。 秦昼一时之间没想出来,但这会儿想这个也没有意义。 他深吸一口气,开口说, “我带人去追,你随时告知我位置。” 许意嗯了一声,打开了卫星监控实况,锁定位置。 她在京北的关系网比不上秦昼,这时候没必要拒绝帮助。 白色的面包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驰,车牌是套牌,查不到任何信息。 至于车里面的情况,无从得知。 直到车子上了山,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从车上下来。 他穿了件黑色的风衣,身高大概有一米九几,虎背蜂腰,皮肤呈小麦色,长相偏冷冽,鹰视狼顾。 他左脸上有一道半长不短的疤,为整个人增了一抹戾气。 许意截取了这人的照片,给秦昼发了过去。 秦昼阴沉的脸上出现一瞬间的疑惑, “我没见过这人。” 他把手机递给手下人, “查一下他的信息。” “不用了。” 蓝牙耳机里传来了许意的声音, “我已经查到了。” 她调出这人的信息库,给秦昼发了过去。 “这人代号毒蛇,一直活动在西南边境,三个月前老窝被人端了。” 秦昼的面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宁皎怎么会被他挟持?” 他是正儿八经的商人,就算是有生意也去不了那穷乡僻壤,跟这人更是没有任何交集。 白栀刚从白家祠堂里翻出来,开了一辆车上路,就看到了这张照片。 她深吸一口气,压住体内的情绪, “是我。” “这人冲着我来的。” 三个月前,是她端了他的老窝。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没死! 秦昼的怒火蹭的一下就上来了,他牙关紧咬, “白栀,如果宁皎出了什么事儿,我一定要你好看!” 他的小姑娘和许意白栀之流不一样。 她心软,胆小,怎么可能应付得来那些毒蛇猛兽! “如果宁皎出事,不用你出手,我这条命赔给她。” 白栀看着前方的山路,眼底透出森冷的光, “许意,通过网络连接毒蛇,我要和他通话。” 这句话迎来了秦昼的激烈反对, “不行,万一你激怒他,宁皎的状况会更糟糕!” 他不能让宁皎冒险。 一点也不行! “要交涉,也是我来!” 秦昼咬牙切齿。 他不知道白栀在西南做了什么,但她和这个毒蛇有仇。 她一旦激怒他,那么毒蛇的火必然会发在宁皎的身上。 许意也有一瞬间的犹豫,毕竟宁皎还在他们的手里。 可下一刻,白栀冷静的声音响起, “毒蛇此人视人命如草芥,平生最恨权贵,倘若你亮出身份,他必生叛逆之心,届时对于宁皎反而是一道催命符。” “我和他周旋一年多的时间,我最了解他,信我,我不会让宁皎有任何危险。” 秦昼深吸一口气,终于妥协, “必须保证宁皎的安全!” “放心。” 白栀在群组里发了定位, “休假暂停,都起来干活。” 许意操纵网络,直接帮白栀接通了毒蛇的电话。 * 南郊,荒山。 毒蛇从面包车上下来,拿出一根烟点燃。 打火机磨擦出火星,赤红的火焰跳动。 宁皎的嘴被黑胶带封住,她整个人被绑着丢在了废弃工厂里。 她眼底惊惧交织,挪动着身子尝试往后靠,直到后背撞到冰凉的钢管上。 原本是下楼买菜的,许意给她留了车子,她从地下车库走,到超市的距离不长,在室外的时间也很少,所以她穿的并不算厚。 但她没想到,会碰到这一伙人。 她刚到地下车库,就撞上了这个男人。 从气息上,她就察觉到了危险。 她下意识的就想越过他快点走,可没想到他忽然出手,把她打晕了,再醒来,她整个人被绑着,丢在了那辆面包车里。 毒蛇吸了一口烟,拿着她的手机在那儿翻看着,许久,他抬眼看向她, “你和白栀什么关系啊?认识?” 听到白栀这个名字,宁皎顿了两秒。 可下一刻,他手里的刀就比在了她的脸上, “我问什么,你说什么,别想着耍滑头,否则,杀了你。” 他撕掉了宁皎嘴上的黑胶带。 宁皎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白色的雾气弥散,她冻得身体微微发抖, “认识....是我朋友。” 或许是觉得她没什么威胁,毒蛇把她手腕上的麻绳也给割断了,他嘴里叼着烟,在浓墨般的夜色里泛出猩红一点, “手机里有她的照片吗?” “找出来给我看看。” 借着面包车的大灯照出来的光,宁皎抬眸看了面前的男人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然看出一丝柔情。 她不敢跟他硬来,于是听话的从手机里翻出白栀大学时期的照片。 五年前,她十八九岁的模样,青涩带着几分锐利,分明长着一张单纯无害的脸,可眉眼之间却尽是倔强。 那时候的她,还不太懂得如何隐藏。 毒蛇摩挲着手机屏幕上的影像,痴痴的看了许久许久。 宁皎观察着他脸上的神色,眸光越过他看向外面。 他们一行五个人,外面守着四个,还带着...枪。 她逃出去的概率,几乎为零。 除非...让白栀知道她被抓的消息,她们来救她。 毒蛇也想给白栀打个电话,听听她的声音也好,最好呢,是拉着她一起下地狱。 可这可能性太小了。 那女人那么狠,那么聪明,他被她算计的一无所有,现如今到了她的地盘,真能带她一起走吗? 毒蛇的手指已经点到了白栀的微信页面了,只是还没摁下去,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一个陌生号码。 他忽然觉得,这就是白栀。 第65章 她活着就是要往上爬 而当电话接通,他的直觉很准。 女人轻佻的声音透过话筒清晰的抵达他的耳畔, “思安哥哥,我已经在来见你的路上了,大约还有二十分钟的车程。” 白栀的声音十分柔和,像极了当初哄骗他的时候, “至于你绑的那个女孩,她胆子小,没见过血腥,还麻烦您好生照顾着,别伤害她。” 可偏生,他提不起一点气来。 对于白栀,齐思安一点气都生不起来,他的语气也柔和了起来,可眼底仍有森冷嗜血的光芒, “好啊,我在山顶等你。” “下雪了,路上可一定得小心啊。” 这仿佛是情人之间的呢喃。 另一边,白栀的电话也没挂掉,她一脚油门加速,同时柔情四溢的与齐思安说着情话。 两人这相处状态,一点也看不出来是结了死仇,反倒像是多日未见的情人一般,万般柔情中透着温馨。 宁皎觉得面前的人有点变态,她不敢说话,尽量缩小存在感。 直到,白栀来了。 她松了一口气。 但下一刻,呼出去的那口气又被她吸了回来。 宁皎整个人变得紧绷,她满目不可置信的看着白栀。 她怎么一个人来的? 她来做什么? 送死吗? 白栀看着毫发无伤的宁皎终于松了一口气。 在她下车的那一刻,四支黑乎乎的枪管对准了她。 除却齐思安之外,所有的人看向她的目光中都透着杀气。 他们的家人,尽数死在她的手上。 家破人亡,全都归结于面前之人。 只不过齐思安没下令,他们并没有轻易动手。 仅仅是死,太便宜她了。 他们想要把她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白栀看着那四个人,眼底没有丝毫惊惧,反而像是看到老朋友一般和他们打着招呼, “呦呵,都还活着呢,也没缺胳膊少腿儿的,挺好啊。” 活着好啊,最好是今天都好好的,活着被她抓住。 又是一个一等功啊。 闻言,持枪的四人眼底的杀意更浓了。 终于有人忍不住对着她脚下开枪,砰的一声,激起一片雪。 齐思安抬眸扫了那人一眼,但没说话。 他的视线扫过那一片雪白,落在了白栀的脸上。 白栀笑着走近,直到停在他的面前,举起双手, “我来了,把她放了,好不好?” 虽然是问句,但是语气却透着几分不容置喙的意思。 齐思安闻言笑了,他手里的刀落在了她的颈上, “你是凭什么觉得我会听你的话的?” “她可是秦昼的老婆,京北秦家的少夫人,秦昼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白栀笑里藏刀,语调暧昧, “哥哥,你也不想节外生枝吧。” “放了她,带我走,还有可能挽回一些损失。” “我手里的证据链,可是还缺一块,没完全递交上去呢。” 齐思安手里的刀稍稍用力,她的脖子上便是出现了一条口子,鲜血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 “你以为我怕死?” 他既然敢来京北,就没想过要活着回去。 能见她一眼是好的,杀了她,则更好。 只是在此之前,他的心里竟然还有那么一点点的,舍不得。 这情绪,当真是微妙极了,是他平生未曾体会过的。 白栀抬眸,眼底依旧没有丝毫惧意,她笑着看着他, “那就当我最后求你一回呢?” 齐思安垂首看着面前的女人,他忍不住笑了, “以你所作所为,你觉得,你求我?” “你有那么大的脸面吗?” 他给她一个全尸,都算是仁至义尽了。 可白栀却是忽然抬手,抓住了刀刃,用力。 鲜血从指缝里流了出来,齐思安眸色微冷,握着刀柄的手略微一松。 而白栀则是趁机把刀夺了过来,她对其他人视若无睹,径直走向宁皎,割开了她脚上的绳子。 宁皎看着白栀身上的血满眼慌乱,伸出手去捂住她的脖子。 她眼底满是慌乱,带着哭腔, “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白栀摸了摸她的发顶,轻声开口, “往前走,别回头,秦昼就在前面,别让我这一趟白来,乖。” 宁皎还想说什么,但她看着白栀的眼睛,止住了要说出口的话。 她冲着她点了点头,而后仓皇起身往前走。 她也像是白栀那样,无视掉对准她的枪管,只管往前跑。 白栀说让她往前走,她不会害她。 直到她跑到路的尽头,也没有枪声响起。 秦昼带人上山,刚过了拐角就看到宁皎朝着他的方向跑来。 他当即让人停车,朝着她跑了过去,把人抱在怀里, “吓死我了,你没事吧?” 他去检查宁皎的身体,在确认她没受到任何伤害之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宁皎这会儿顾不上其他,她拽着秦昼的胳膊,惊魂未定, “救白栀,白栀还在山上。” 秦昼把她塞到了车子里, “待会儿不管如何,别下车。” 可也就是这一刻,耳机里传来了许意的声音。 “不用过去了。” 秦昼顿了一下, “你说什么?” 许意声线清冷, “白栀带了人来,你只管把宁皎给我送回来就好。” 听到是许意的声音,宁皎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 她看向秦昼,克制着心中未尽的感情, “麻烦送我回去。” 秦昼有一瞬觉得苦涩,他说, “好。” * 山上,狙击手已然就位。 蓝牙耳机里传来许意清晰的声音,白栀看着眼前的齐思安,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跟我走吧,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齐思安拿出枪对准她的额头, “或许还有最后一条路。” 他看向不远处的山林,附到她的耳侧, “你猜,是他们的枪快,还是我的枪快。” 五支枪,同时对准了她。 白栀笑了,她手里的匕首对准了他的心口, “赌一把?” 能在这个年纪,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可不单单靠的是谋算,还有运气。 每次赌命,她都赢了。 齐思安看着白栀,忽地也笑了, “你的命在我的手里,我凭什么和你赌?” 她未免太自大了。 可其实白栀不是自大。 她是压根没把自己的这条命当回事儿。 她这个人,活着,就是要往高处爬的,不站在高处,比死了还难受。 所以啊,死活不重要,位置很重要。 她直接朝着他挥了刀—— 第66章 我们早就结束了 白栀挥刀的同时,几颗子弹悄然破空,穿透了后方四个人的心脏。 最后一枚子弹擦着她的脖颈,没入齐思安的胸膛。 而齐思安开出的那一枪,偏了半寸,擦着她的胳膊打了出去。 白栀此前仔细计算过,以这样的距离,她有把握躲过致命一击,不过大概率会身受重伤。 毕竟只要子弹不击中心脏,这种穿透性的伤口对她来说,还不至于无法承受。 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最终只是皮外伤。 他故意的。 像他这种人,竟然会放过她? 他是来做什么的? 送死的? 白栀有点不明白。 齐思安同样满心困惑。 他这一生,在黑暗的泥沼中深陷,除了追逐那冰冷的金钱和见不得光的权势,从未真正拥有过任何温暖与美好。 直到白栀的出现,她身上的那一丝温暖,如同黑暗中的微光,让他不由自主地贪恋。 然而,最终换来的却是这般惨烈的结局。 她对他是真狠,痛下杀手,毫不留情。 也是,一个根正苗红的卧底,怎么可能会对他这种烂人有情? 齐思安啊齐思安,明明名字里带着一个“安”字,寓意着安稳平和,可自从踏上这条歧途,这辈子对于“安稳”二字,也只能是遥不可及的奢望,想想罢了。 挺好的,那些刀口舔血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鲜血不断从他的口中涌出,心脏处被子弹撕开一个大口子,殷红的血液汩汩流出,将身下的一片白雪染得通红。 其实,他原本是一心想要杀了她的,可不知为何,在扣动扳机的那一刻,枪口却像是不受控制般,不自觉地偏了一寸。 随着鲜血不断流失,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意识也渐渐模糊。 终于,他缓缓闭上双眼,陷入了无尽的沉睡。 然而,在意识即将完全消散之际,他隐隐约约听到了她不耐烦的骂声:“说过多少次,抓活的,打穴位让他失去行动能力就行,谁开的枪?” 齐思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随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白栀见状,立刻跪在雪地里,双手快速摁住齐思安身上的穴位,试图为他止血,同时大声怒吼道:“军医呢?不是让带军医过来了吗?” 躲在山林之中的狙击手赶忙跑了出来,他微微皱了皱眉,满不在乎地说道:“这么紧张干什么?我的枪法准得很,死不了。” 话音刚落,一个裹着厚厚羽绒服的女生,提着急救箱,“哐当哐当”地快速跑了过来,嘴里还念叨着:“别吵别吵别吵,让我看看。” 白栀急忙把齐思安交给女生,站起身来,面色阴沉得可怕,冲着面前的青年就是一顿严厉的数落: “这条线我们跟了多久了?齐思安是重要证人,只要他找出来,赵家必死无疑!” 西南一带的犯罪活动,团伙庞大,他们跟了三年,最终却发现线索指向京北。 他们有保护伞,而且位置不低。 青年低着头,闷声道, “知道了,是我的错。” “可是我也不能让你处于危险之中。” 他微微抬起头,看向白栀,嘴唇紧抿,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与担忧, “你能不能先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啊?” 他的眼神中满是关切与哀怨,“任务重要还是你自己的命重要?” 白栀听后,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反驳, “你好意思说我?” 他为了跟踪线索独身闯贼窝结果身中三枪差点没了的事儿,到现在还是队里的反面案例。 那青年瞬间就不说话了。 白栀心情烦躁到了极点,大声喊道, “冻死了,收拾收拾,把人都带走。” 众人忙活一番后,纷纷上了车。 回到车上,白栀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拿出手机给宁皎打了一个电话报平安。 许意早在确认白栀安然无恙之后,便退出了监控画面。 得益于银河科技新发射的卫星,信号极佳,即便她不在现场,却也能将一切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电话那头,宁皎得知白栀没事,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而白栀今晚势必要有的忙,打了声招呼,直接带着一众人去了军区医院。 京北是赵家的地盘,想要办他们,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儿。 不过现在齐思安抓到了,事情,要好办的很多。 * 与此同时,车子缓缓驶过高架桥,秦昼坐在车内,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频频朝着宁皎的方向投去。 之前,他一直心心念念地想要找到她,可如今两人同处一个狭小的空间,他却突然紧张得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皎皎。” 秦昼犹豫再三,终于轻轻地叫了宁皎一声。 宁皎的情绪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已然逐渐平稳。 她微微转过头,看向秦昼,语气平静, “秦昼,签字离婚吧,我们好聚好散。” 秦昼听到这句话,心里像是被狠狠刺了一下,压根不想面对这个现实。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抓住宁皎的手,可刚触碰到她的指尖,又怕这样的举动会惹得宁皎更加生气,于是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目光真挚地看向宁皎,说道, “我们好好谈谈。” 宁皎沉默了片刻,眼神中透着一丝疲惫与无奈,问他, “你想谈什么?” 秦昼顿时语塞,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一直以为会和宁皎携手走过一辈子,从未想过会有今天这样要分开的局面。 宁皎缓缓闭上双眼,似乎在努力平复内心的情绪,片刻后,她缓缓睁开眼睛,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 “秦昼,在你怀疑我背叛你的时候,我们就结束了。” “我给过你机会的,很多次。”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对于........” 她的喉头突然有些哽咽,话到嘴边,重复了几次都没能完整地说出来。 宁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却依然难掩悲愤, “对于那个孩子,你难道一点愧疚都没有吗?” 第67章 请提供感情破裂的证据 他们的孩子没了。 他那时候在做什么? 他甚至在怀疑那个孩子不是他的。 只要开始怀疑,那么罪名就是成立的。 而感情,也该结束了。 “对不起......” 秦昼望向宁皎,眼底透着悲伤, “我只是........” “你不是很厉害吗?” 宁皎的声音逐渐变得很轻,眼神中染上了浓浓的讽刺, “你去查啊?查一查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还是说,你需要我去查。” “需要我去把所有的证据,前因后果摆在你的面前,你才会相信,我从来没有出轨过。” “别说了......”秦昼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把锐利的刀反复切割,疼痛难忍。 他满眼愧疚地望着宁皎,声音颤抖:“我错了。” “我不该轻易怀疑你,是我辜负了你。” 他的眼中尽是悔恨, “我......” 这一刻,他竟是有些不敢祈求宁皎的原谅。 宁皎垂下眼眸,避开秦昼的目光,淡淡地说道, “秦昼,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这是我最后一次说这些话。” 她的语气平静,却又透着一丝决绝, “再拖下去,我们就法庭见吧。” 车子缓缓停在了地下车库。 秦昼原本想要送宁皎上楼,可没走出几步,就看到许意静静地站在不远处。 宁皎像是逃一般朝着许意跑了过去。 许意微微朝秦昼点了下头,这个简单的动作,像是在向他道谢。 而这看似平常的点头动作,落在秦昼眼里,却显得无比讽刺。 他本应是保护宁皎的丈夫,可如今却落到这般田地,甚至要让别人来救自己的妻子,还要接受她的道谢。 回去之后,秦昼枯坐一夜,终于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只不过他改了一下条款,将名下一半的房产和所有的现金都划到了宁皎的名下。 宁皎看着离婚协议上的巨额财产,有一点犹豫。 许意扫了一眼,没发现什么漏洞,开口说, “签吧,本来也是他欠你。” 而且,以秦昼的身价,这点钱,没多久他就赚回来了。 白给的钱不要白不要。 宁皎也不是那种视金钱如粪土的人,一开始提出净身出户也是因为觉得那样方便。 但她没想到秦昼会给她这么多,多到她害怕这里面有坑。 但既然许意说了没问题,她就果断签了字。 签完字之后,秦昼提出陪她去进行财产过户。 宁皎虽然觉得钱多,但她更不想见到秦昼,于是只说了句请了律师,让律师帮忙办理即可。 但去民政局登记总得她和他一起去。 宁皎犹豫片刻,看向许意, “你能陪我吗?” 许意原本是要去工厂视察的。 姚窈那边和华宇能源做的项目很成功,前两天云深科技已经正式上市。 京北这边的云深能源也已经全都整备完毕,年前早就开工造出来一批无人机,研发那边叫她过去看看,顺便商量一下接下来的智能机器人的制造。 许意看了看时间,说了声, “好。” 她的时间还算宽泛,来得及陪她走一趟。 * 秦昼虽然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但是他还存在些许侥幸,还想挽回宁皎。 否则,也不会数次尝试着约宁皎出来单独相处。 这天,他起了个大早。 看着衣柜里一排的高级定制西装,他挑了一个早晨,还给自己搭了从前她送他的黑曜石袖口和领带夹。 许意觉得自己像是见到了开屏的孔雀,忍不住问了声, “你这是离完婚急着去相亲?” 结婚都不带打扮的这么精致的。 秦昼在看到许意的那一刻脸就黑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 “怎么那儿都有你?” 她是每天没事情做吗? 没事情做的话能不能去管管那个半死不活的沈京宴。 昨天晚上他又发酒疯在群里唱歌了。 其实,许意还挺忙的。 一天之内,她解决了沈氏的空间站项目的难题,安排了年前最后的任务。 让人把精神失常的沈恪送到沈家还顺便测试了一下银河科技新造出来的无人机躲避子弹和雷达探测的能力。 送走了周鹤,还顺手和陈聿摊牌。 哦,还救了被绑架的宁皎以及帮白栀查清楚了毒蛇犯罪团伙的活动轨迹。 今天起床,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第一件事,陪宁皎登记离婚。 秦昼被许意气的鼻子都快歪了,心里打定主意要给她使点绊子。 倒是宁皎顾不得打扮的光鲜亮丽的秦昼,因为她进入了民政局劝和环节。 调解员看着秦昼和宁皎眼底闪过惊讶, “你们两个为什么要离婚啊?” 这男人长得这么帅,一身衣服也是高级手工定制,价格不菲。 这样她也舍得离。 宁皎只想走完流程离婚,她直截了当的说, “我们感情破裂了,不想在一起生活了。” 秦昼面上的表情十分失落,他没说话。 调解员说:“那请提供一下你们感情破裂的证据。” 宁皎有些震惊, “感情破裂还需要证据吗?” 调解员轻声一叹,开始劝解, “你们现在的小年轻啊,都太过于个性了,吵吵架什么的都不算感情破裂的两口子一起过日子,哪儿能没有摩擦啊。” 宁皎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烦闷,指着秦昼说, “他出轨了。” 秦昼一听,急忙小声反驳, “我没有。” 他跟那个什么实习生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找来想要气一气她而已。 调解员听到这句话了,便将目光转向宁皎,又是开始劝解, “他说他没有出轨,小夫妻有摩擦很正常,你们不能每次都想着离婚啊。” 宁皎感觉心头的怒火“噌”地一下往上冒,她再次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心底的火气,大声说道, “我出轨了,我不喜欢他了。” 调解员听了这话,微微一愣,随即又转过头去劝秦昼, “小女孩嘛,偶尔犯点错误很正常的,只要她还愿意回家......” 秦昼的眼睛瞬间红得通透,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说道:“只要她愿意回家,我一直等她回来。” 宁皎此刻忍无可忍,扬起手“啪”的一声,狠狠一巴掌甩在了秦昼的脸上,怒喝道:“你装什么呢?” 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把秦昼打得瞬间懵在了原地。 宁皎也快气懵了,她看向调解员,怒火已然要压不住了, “我们的感情已经无法挽回了,给我们登记离婚就好,没有调解的必要。” 调解员被宁皎这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干巴巴地再次开口, “那请提供一下你们感情破裂的证据。” 宁皎顿了两秒,差点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 “感情破裂还要提供证据?” 她说了不算了? 第68章 她早就知道 调解员点了点头,呐呐道, “需要的,比如您是否与第三方同居半年以上.......” 宁皎差点被气笑。 而秦昼则是陷入沉思。 一通折腾,两人终于进入离婚程序,登记过后,他们进入为期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 工作人员提醒道, “为期一个月,如果超时不来登记离婚的话,会视作弃权,需要重新进入冷静期。” 宁皎听着深吸一口气,点头说, “好的,谢谢。” 她无比期待下个月的到来。 反而秦昼低着头看着手里的纸条,深吸一口气,他看向她,隐忍道, “一起吃个饭吧。” 宁皎直接摇头拒绝, “不了,我还有事,一个月后再见。” 说完,她笑着朝着许意所在的方向跑过去。 秦昼看许意越发碍眼。 他转头给沈京宴打了个电话。 然后,听到他半死不活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 “有事?” 他声音沙哑的仿佛垂暮之年的老者。 秦昼被他吓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了?” 沈京宴拉开窗帘,刺眼的光从窗外洒了进来,晃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我很好。” 他声音冷漠, “你有什么事吗?” 宿醉过后,他头疼的很。 秦昼觉得事儿不简单,他冷哼一声,咬牙道, “还能有什么事儿,还不是那个许意......” 可这次,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沈京宴打断, “我可管不了她。” 他的声音里颇有几分自嘲的意味。 秦昼觉得事儿有点不对劲,前两天不还得意着吗? 不还觉得许意心里还有他惦记他吗? 不还炫耀那一碗白粥吗? “你在哪儿呢?” 他问了他一声。 沈京宴报了个地址,秦昼立马开着车去就去了。 一路上路七拐八弯的,他是找了很久才在犄角旮沓里找到沈京宴说的房子。 秦昼忍不住开口讽刺, “你从哪儿找到这么一个洞府呢?躲起来修仙呢?” 沈京宴刚起床洗了个澡,从衣柜里找件衣服套上,他耷拉着眼皮,有点不耐烦, “你不去守着宁皎,来我这干嘛?” 这房子是大三下学期许意在外面租的,两居室的房子,总共七十多平,被她改造成了一个卧室一个书房。 那时候她忙于竞赛和各种项目,经常忙到深夜,为了方便在外面租了这里。 再后来,他就赖了过来,这里也增添了很多他存在的痕迹。 有情侣水杯,牙刷,拖鞋。 他的衣服也强势的塞进了她的衣柜里。 大学时期的许意衣服不算太多,最经常的穿搭就是白t恤和牛仔裤,但她长得好看,就算是最简单的衣服穿在身上,也是明艳动人。 他给她买了好多裙子,但她都不太爱穿。 所以,他就也买了许多一样的衣服,和她搭着来,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情侣。 这间房子里处处都是他们的回忆,从大三到毕业,甚至当年许意定下的接亲点也是这里。 她走的时候没带走太多东西,所以后来,他就把这里买了下来,一直找人打理保持从前的陈设,就像是他们从未离开一样。 他很少过来,因为回忆像是会吃人,每次来这儿,都让他想起从前的点点滴滴,而后整个人被孤寂淹没,令人窒息。 昨天处理完事情已是深夜,他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又发起了高烧,不知道怎么的,又跑到了这儿。 醒来的时候,他其实也有一瞬间的晃神。 以前是他一个人守着这里。 现在她回来了。 她还会愿意回来,看一眼吗? 沈京宴内心一片荒凉,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执念过深,有一瞬间,他甚至想要脱离沈家,和她站在一起。 秦昼看着沈京宴半死不活的样子觉得稀奇,他问他, “到底怎么回事儿?许意未婚夫回来了?” 京北的圈子里消息灵通的很,只要稍稍留意,一点风吹草动他都能得知消息。 前两天的时候,他是听说有人在打听沈京宴和陈聿。 那人是海城周家的大少爷,周鹤。 他稍微一留意,事情就明了了。 那位周家的大少爷,正是许意如今的未婚夫。 秦昼以为是因为这事儿,他很不理解, “一个未婚夫而已,又没结婚,反倒是现在许意对他的态度也不明了,否则这人就不会暗戳戳的打听你和陈聿了。” “至于这样吗?” 沈京宴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两口,长睫低垂遮住眼底的神色。 良久,他自嘲一笑, “如果事情只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秦昼不明白沈京宴怎么一时之间变化这么大, “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沈京宴放下水瓶,整个人弯腰陷进沙发里,他深吸一口气,说, “许意她爸,死在我二叔手上。” 这一句话,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像是一把刀戳在他的心尖上,疼得厉害。 “什么意思?” 秦昼反应了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 “你那个纨绔二叔?”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沈京宴深深的闭上眼睛,喉间苦涩, “可就是这么巧。” 秦昼看着沈京宴的脸顿时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和你二叔长得有点像,许意是不是提前知道点什么所以才故意接近你的?” 沈京宴听着这句话觉得心脏更疼了,他猛然睁开眼睛,冷冷地看着秦昼, “不可能!” 秦昼却觉得事情的可能性很大, “许意从来都不是一个可以任人摆布的女人,你还记得你们刚在一起那会儿吗?” “唐景越摔断腿那一次。” “其实有人看到了,说打他的那个人像是许意。” “只不过很恰巧,那个时间段的摄像头出了问题,什么也没拍到。” “如果说,她那个时候就有能力篡改系统里的监控,想要查一些东西,也不算一件难事。” “还有昨天.......” 秦昼说着,略微一顿,他眸色逐渐变得幽深, “昨天宁皎被绑,她在五分钟内便是查出了毒蛇的身份,并且使用卫星实时监控锁定位置。” “不管是她入侵别家卫星也好,还是自家卫星也罢,但是这些足以说明,许意这个人,藏的很深。” “她所拥有的,绝对不仅仅是一个云深科技这么简单。” 第69章 给许意找点麻烦 沈京宴何尝不知道这一点。 可他总是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承认许意当初是因为这个才和他在一起。 他想让秦昼闭嘴。 但秦昼还在自顾自的说,甚至他的面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如果她的资本已经强大到可以在国外发射卫星,那么回国创建云深科技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个做游戏的公司,对她来说有什么意义?” “反倒是今年新成立的云深科技能源有点意思。” 说到这,秦昼猛然抬头看向沈京宴, “她是不是想要南方低空经济的项目?” “这项目绝不能落到她的手上!” 她的专业性质特殊,事关整个项目的核心,甚至动动手指头就能让整个系统彻底瘫痪。 昨天只顾着想他和宁皎的事情,竟然险些忽视这一点。 如今的许意,不容小觑,必须早做防范! 沈京宴明白秦昼的意思,只是......他偏头看向他,问, “你会防范宁皎吗?” 秦昼下意识的否定, “宁皎和许意不一样。” 沈京宴却是摇头,他望着天花板,嗤声一笑, “一样的。” “许意于我,就像是宁皎于你,我没有办法防范她。” 甚至,他有一瞬间会浮现出一种念头,凡是她想要的,他尽可以全都送到她的手上。 只要她愿意回头,看他一眼。 秦昼终于停止他所谓的思考,他听着沈京宴说出的这句话,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沈京宴这辈子完了。 他这个人彻底的栽在了许意的身上。 “那你二叔那边呢?你打算怎么做?” 秦昼作为一个合格的兄弟,终于开始帮沈京宴想办法, “先瞒着?” 这事儿,能瞒得过许意吗? “瞒不过去的。” 沈京宴垂眼,眉眼之间透着一股子颓劲儿, “她应该已经知道了。” 秦昼眉头一跳,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什么叫应该啊?” 沈京宴默了片刻,说, “昨天晚上,我二叔被人送回了沈家,被人砍掉了一条手臂,精神失常。” “看痕迹,应该是被人拖在海上折磨了起码一天一夜。” 秦昼深吸一口气, “许意做的?” 这确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 沈京宴深深地闭上眼睛, “应该是她。” 他妄图要找到其他痕迹,想要把这件事扣在其他人的身上。 可所有的线索,全都指向她。 这意味着,她要与他宣战。 亦或是,对沈家宣战。 她不在意沈家的权势,更不在意他的感情。 秦昼听着也觉得头疼, “她这是要怎么样?真的为了.......” 但他话说到这儿,又是觉得不对劲。 许意这个人,不能以常理来看。 她这个人,心肠硬,手段狠,沈恪虽然被送了回来,但这事儿,大概率还没完。 她不在意沈京宴。 可沈京宴还在意她。 所以这事儿就难了。 他会夹在沈家和许意之间,左右为难。 秦昼破罐子破摔, “围剿云深能源得了,趁她在国内的根基不深,拔掉她的羽翼,困起来。” 哪怕就关一辈子呢,这样,她起码是他的。 这话落,沈京宴把秦昼从他的小窝里赶了出去。 秦昼骂他窝囊。 沈京宴冷冷回怼, “你先把宁皎关起来困起来再来说别人。” 秦昼没话说了,回去就给下属下了一个命令,想办法给云深能源使点绊子。 可使着使着他发现,云深科技能源是甲方公司,有自己的独立产业链不说,竟然还能自产自销! 不但如此,她的智能无人机竟然还定了低价,打算砸钱抢占市场份额。 巧了,他也投资了一家智能无人机的企业,如今正是业内龙头。 这不是冲他来的吗? 许意现在这么有钱? 秦昼生气了。 他的助理为了让他消气,买通了一个保洁浇死了云深能源科技大厅里的六棵发财树。 许意去公司视察的时候人都懵了,徐然从国外空运过来的发财树怎么全死了? 她让人查了监控,然后看到一个身形约么一米六左右的清洁工阿姨头上带着塑料袋,鬼鬼祟祟的拿着一壶热水,抹黑进了大厅,而后浇死了徐然的发财树。 许意其实是一直都不太信这些东西的,但是得知发财树被浇死的徐然炸毛了, “查,一定要查出来这个人是谁!” “一个清洁工阿姨,怎么可能会来特地浇我的发财树?!” “这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说不定就是我们的对家!查!让老子知道是谁,老子告死他!” 秦昼这事儿做的并不高明。 很快,他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助理硬着头皮进来的时候,秦昼刚打开手机的直播间,准备咨询一下大师自己该怎么挽回自己即将破碎的婚姻。 虽然两个人已经进入离婚冷静期,但是一天没领离婚证,宁皎就还是他老婆。 大师掐指一算,开口说, “您这命格啊,天生享福命,但是感情上的确有一道劫,不得善终啊。” 秦昼给他刷了一个嘉年华:“重说。” 大师哽住, “不如看开一点呢?或者咱换个别的算?” 秦昼一连刷了是个嘉年华:“就要她。” 就在大师无奈之际,助理出现,救了他的狗命。 秦昼在看到那封律师函的时候眼睛瞪得浑圆,怒火瞬间转移, “我什么时候让你去浇他们发财树了?!” 助理硬着头皮开口, “您不是让我给他们找点麻烦吗?” “我找了一圈,这麻烦确实不好找,想着给他们找点晦气。” 但他没想到云深科技的办事效率这么快,能这么快抓到那个清洁工阿姨,还给他们发了律师函。 那位清洁工阿姨,可是好几家公司商战时都会请的金牌杀手,专杀发财树。 秦昼快被自己的助理蠢死了, “你让人去一家专研无人机的科技公司浇发财树,你这是给他们找晦气吗?!你这是上赶着给人送把柄!” “无人机是干什么的?你不知道?” “秦氏旗下没有类似的公司吗?你不知道那种公司里都是科技精英吗?” 他当时是怎么进的秦氏,比李川差远了!!! “滚出去,让法务去处理!” “再有下次,你也滚!” “还有,让人事重新给我招一个助理!” 第70章 发财树被浇 许意在看到事情的经过的时候,也是反应了好一会儿。 她没想到秦昼会这么弱智。 脑子坏掉了吧,竟然想出浇他们家发财树的法子来给她找麻烦。 倒是徐然气得不轻, “微雨无人机是不是秦氏旗下的?我看他就是忌惮我们云深,所以变着法的不想让我们好过!” “看着吧,等年后无人机上市,老子让他们微雨一毛钱都赚不到!” “还有智能机器人,也赶紧加急研发!” “老子要抢占智能机器人赛道,还要和乙游联名推出新皮肤!” “天凉秦破!” 许意好心提醒他, “秦氏是老牌资本,想让他们破产,有点难度。” “那又怎么样!” 徐然气的牙根痒痒,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老牌资本又怎么样?老子又不缺钱?” 早在三年前,他们就在国外赚的盆满钵满了。 如今回来,可不是要仰人鼻息的过活的! 抢占市场无非就是砸钱,他跟他砸,看谁砸死谁! 许意倒是没想着抢占市场份额,她坐在总裁办公室的老板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紫金湾的风景,指尖轻点檀木书桌, “云深毕竟是刚入场,太高调,对我们没好处。” 徐然自然知道动作太大不好,他轻哼了一声, “我咽不下这口气,我要联系人把秦昼浇我发财树的事情爆出去,哦不,我待会儿就自己发微博骂他!” 徐然说到做到,他还真就登上微博给秦昼骂了一顿,顺带着@了他。 因着之前的营销,经常有玩家在他微博下面骂他,所以他微博粉丝还真不少,有个九百多万,比普通的小明星还要多。 再加上游戏用户大多在网络活跃,且秦昼的身份不低,这件事儿很快上了热搜—— 且,一连上了三个。 #秦昼浇发财树 #云深科技发财树被浇 #徐然约架秦昼,喊话赔钱 【秦氏集团的总裁秦昼和徐然,这是什么梦幻联动?】 【这是哪门子的梦幻联动,秦昼竟然让人去浇了徐然的发财树,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现在总裁们的商战都这么朴实无华的吗?】 【笑死了,徐然这个缺德玩意儿竟然也会被人坑!】 【秦昼盯着这么一张高级禁欲感的脸,竟然会让人去浇发财树,反差好大,怎么,秦氏这家大业大的,也要进军游戏领域了?】 【什么啊,是徐然这狗比要做无人机了,国内最大的无人机企业,是秦氏旗下的。】 【哇哦,徐然出息了,竟然能和微雨抢生意了,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老娘的原始股。】 热搜里面的评论十分抓马,有人在笑秦昼,有人在幸灾乐祸笑徐然,网友们总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不过,也有不少徐然买的水军把话茬引导了云深科技的无人机上。 这一波营销,十分到位。 徐然发了好几条微博,还在这公开场合问了秦昼一声—— 【秦总是不是最近失恋心情不好,所以跑来浇我的发财树?】 一句话,徐然又点爆了热搜。 秦氏集团的总裁失恋了? 但徐然还在欠兮兮的回复评论:“何止啊,结婚五年恋爱十年还不干人事儿,让人踹了活该。” 这下,热搜彻底爆了。 秦昼被气的失去理智,直接和徐然在网上撕了起来—— 秦昼发微博怒怼徐然:“你好,你厉害,许意三婚都轮不上你!” 徐然回怼:“请被离婚的二手男不要和尊贵的单身男青年说话。” 秦昼:“徐然就是个躲在阴暗角落里只敢偷偷窥视的臭蟑螂!” 徐然回:“我是尊贵的钻石王老五,被离婚的二手男人不配和我说话。” 秦昼这下彻底怒了,他要订机票去海城揍徐然。 后边的助理死命的抱着他劝他冷静, “秦总,冷静啊,这个徐然简直就是其心可诛!” “他在用激怒你的方式妄图捆绑我们秦氏上位啊!咱们不能让他得逞啊!” “网友们看不出来,您不能上当啊!” 这热搜下边,都快把微雨无人机和云深科技能源的产业链扒得清清楚楚了,这明显就是他们上位前的营销! 微雨占据国内最大的无人机制造份额,一向都是一骑绝尘的存在。 云深能源是什么? 他只是刚入场而已,凭什么和他们的微雨相比较?! 这一场营销,明显就是想要捆绑微雨上位,让人们潜移默化的觉得云深科技的无人机是能和微雨一拼的! 他们秦总要是真的跑去打了徐然,他指不定要怎么营销他们微雨怕了云深科技呢! 他们可不能去给那什么破徐然抬咖啊! 秦昼听着这话终于冷静下来,但已经晚了。 热搜满天飞,微雨无人机已经被云深科技捆绑上了。 云深科技股价飞涨,还待在海城的徐然都快乐死了。 他给许意打电话的时候脸上的笑意都藏不住, “首战大捷,这官司还是得打下去。” 这可是源源不断的流量啊。 许意懒得理他,不过云深科技一年到头也没几个案子,花那么多钱养着法务也没什么用处,这会儿给他们找点事儿做也不错。 只不过...徐然忽然联系不上陈聿了。 于是,他只能问许意, “你知道陈聿去哪儿了吗?我打他电话打不通啊。” 听到陈聿的名字,许意略微一顿,神色鲜少的不自然, “不知道。” 徐然看出她有点不对劲,问她,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儿,吵架了?” 许意垂眸否认, “没有。” 她否认的有些快速,以至于连带着徐然都看出了些许端倪。 徐然还想说些什么,但许意已经抢先一步挂了视频电话。 “诶.......” 海城,总裁办公室里,徐然看向陈聿,一脸的震惊, “她竟然挂我电话?” 陈聿瞥了他一眼,拿起紫砂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她挂你电话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徐然摸了摸下巴, “我觉得她这是在心虚,你觉得呢?” 许意这人,一向坦荡,她做什么事情从不闪躲,但这会儿,她竟然心虚了。 简直稀奇。 第71章 帮我准备一下婚礼 徐然觉得这事儿不简单,但是他问许意,许意挂他电话。 陈聿这家伙呢,更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对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三缄其口,什么也不说。 但他忽然跑到海城,还要他清点股份,这么大的动作,怎么可能其中无事? “你到底想做什么?” 徐然忍不住冲着陈聿开腔, “你该不会是人没追到,要翻脸了吧。” 他眼底满是警惕,面相变得凶狠,威胁出声, “我可是告诉你啊,云深科技是我的底线,你敢动它,我和你拼命啊!” 不知道股权变动是大事儿吗? 云深科技这才刚上市,他不允许在这时候因为他那些儿女情长出现任何差错! 陈聿抬手将紫砂杯轻轻的放回茶案上,淡淡开口, “让你清点股份,是要全部转到许意名下。” 徐然听着愣了一下,差点没反应过来, “全转到许意名下?” 陈聿轻轻嗯了一声, “还有银河生物的,也一并转给她。” 徐然觉得陈聿疯了,但陈聿面上神色却是一直淡淡的。 不知道脑补到了什么,徐然一下子就站起身来,走到陈聿面前坐下,握住他的手,眼底开始闪过泪光, “你有什么事情要跟我们说啊,不要一个人扛着。” “就算是生病了,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也可以好好调养的。” 他的语气变得痛心起来, “陈聿,我们是朋友啊!” 陈聿一脸冷漠的把手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 “滚!” 徐然瞪大眼睛, “我这是关心你呢,你这人怎么这样?” 他这忽如其来的动作,不是得了绝症,还能是什么? 钱啊,这么多钱,都不要了? 全都给许意? 诶不对,怎么不给他点呢? 难道他就没有什么是值得他留恋的吗? 陈聿瞥了徐然一脸,起身往外走, “暂时不用你关心,如果闲的话,有空帮我准备一下婚礼。” 徐然愣住了, “婚礼?什么婚礼?” 陈聿似是想到了什么唇角不自觉的上扬,连带着眼神也温柔了起来, “我和许意的婚礼。” 徐然觉得陈聿是真的疯了, “你魔怔了吧,你和许意结婚?” 他才刚摊牌,而且很明显,许意在躲着他。 怎么可能和他结婚? 可陈聿却是知道,自己没疯。 在许意对他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和她就没有别的路走了。 最开始,他是挺生气的。 生气她防着他,生气她想要推开他。 但后来想想,不过是一些股份和钱而已。 当时建立银河和云深,不过是为了和她捆在一起,现在给她又能怎么样? 他受够了这些年小心翼翼的藏着感情,还要看她和旁人生出恩怨情仇。 既然她现在松了口,管她爱不爱他,先娶到手再说。 他们这一生还很长,他有的是时间,等她爱上他! * 许意还不知道陈聿的算计,因为白栀的调令下来了。 能抓到毒蛇,是意外之喜。 特别是,抓到的是活的。 白栀在病房外守了三天,在齐思安睁眼能说话的第一刻拿着录音笔问他要了口供。 齐思安没想到自己还能活,他靠在床上望向白栀, “你守着我,只是为了口供。” 白栀啧了一声, “不止,如果你这个人能当庭作证,更好。” 认证物证俱在,她才能拿人啊! 齐思安看向白栀的神色十分复杂,眼底尚有落寞在。 可白栀却是半点不信,她斜斜靠在桌案旁,抱胸凉凉道, “别装了,齐思安,你不想死,我这里有一条活路给你,要走,就赶紧的,别啰嗦。” 这话一出,齐思安想要叙旧情的心一下子凉透了,但他还是不死心的问了句, “你对我真没用一点点感情吗?” 白栀觉得他有病,冷笑着怼他, “咱们两个能有什么感情,千年的狐狸精了,你在这儿跟我玩什么聊斋呢?” 她又不是傻白甜,会对自己的敌人产生感情? 会脑残到认为一个常年刀尖舔血步步为营的犯罪集团头头有感情?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烂人真心,她也不稀罕。 烂人哪儿来的真心? 齐思安这下真没没话说了,他闭了闭眼,声音沙哑, “就在京郊的那座山上,有你想要的东西,你想做什么,我都配合。” 白栀谅他不敢说谎,于是让人去看了,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而后直接带着人去赵家拿了人。 临近年底,赵家原本正准备着给老爷子过寿,白家老爷子也在。 白栀直接就带着人去了,连带着过寿的赵家老爷子也被她给逮了,祖孙三代,一同拘留。 京北圈子大动荡,白家老爷子气的指着白栀怒骂。 白栀对于这些骂声毫不在意,三言两语,就给自家祖父气的心脏病发,进了医院。 许意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她才刚回京北,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无异于和这几个家族宣战。 京北五大家族,唐秦沈白赵,虽说往日里面和心不和,但裙带关系连着,一旦遇到事儿,必然是互相袒护。 白栀很是无所谓,甚至还有心情叫着她和宁皎去温泉山庄泡澡。 宁皎原本还在帮被赵家人祸害的苦主准备开庭,但白栀忽然来了这么一手,她懵了。 不用开庭了? 那直接双罪并罚好了。 有了白栀手头的那些证据,赵家倒台已成定局,只不过走流程判刑需要时间,而其他那几个家族,必然会在此时插手拖延。 白栀一开始还挺急的,但听许意说了一句话,不急了。 但凡这时候插手想要帮赵家脱罪的,都是手头不干净的,她只需要等着看着,到时候列个名单慢慢查就是了。 白栀忙活了挺长一阵的,好不容易歇下了,就找许意和宁皎一块出去消遣放松。 宁皎自打进入离婚冷静期,整个人感觉轻松了不少,这会儿手里的事情了了,工作室也没接到案子,正在家里躺尸。 倒是许意,最近有些心神不宁的。 自打那天晚上过后,她没联系陈聿。 而陈聿,也在没联系她。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古怪,许意没忍住查了一下,得知了他出国的消息。 第72章 玩火自焚 许意心里有点乱。 于是只能把注意力又一次转移到了云深科技的项目上。 但是...云深科技这个季度的目标,已经超额完成了。 不管是游戏还是无人机的研发与制造,全都超额完成。 甚至,商业化的智能机器人制造业开了个头。 已经是十二月中旬,马上便是元旦,不到一个月,就是新年,员工们辛苦了一年,没必要再把明年的事情强行搬到年底来做。 公司进入平稳期,许意索性让人事那边放宽了考核,让人该调休的调休,该放假的放假,准备下年会和年终奖的发放,让大家早点回家过年。 可这么一来,她就又闲了下来。 一闲下来,她就觉得有点烦。 她准备给沈家老爷子找点事儿干,再折腾一下沈恪。 可还没出手,就被白栀拖着来了温泉山庄。 更不巧的是,他们在大厅一楼碰到了沈京宴和秦昼。 白栀冷笑一声,当即想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儿。 叫她来这儿玩的是她的副手秦川,而秦川,是秦昼的堂弟。 她正想打道回府,秦川就穿着黑色短袖迎了出来, “去哪儿?” 青年人星眉朗目,梳着利索的短发,挡在了她的面前。 白栀扫了秦川一眼,凉凉开口, “老娘见不得脏东西,怕是来的不是时候。” 面前之人不是旁人,正是那日抓捕毒蛇之时和她拌嘴的狙击手。 两人一起去的西南,他一直被她压一头,如今她调任京北,他也跟着一起回来,只不过,他要退了。 秦氏家大业大,不想让他一直在枪林弹雨里走,给他安排了其他路子,入政坛。 这家温泉山庄,就是他名下产业之一。 “沈氏和秦氏的员工在这儿团建而已,都是巧合。我开门做生意的,总不能赶客。” 秦川一点被揭穿的窘迫都没有,依旧是木着一张脸死不承认, “而且温泉男女是分开的,你们又不会和他们一起泡,有什么不是时候的。” 沈京宴和秦昼就在边上站着,一直没吭声。 但秦昼看向宁皎的眼神都快拉丝了。 宁皎觉得有点不舒服,躲在了许意的背后,而后往秦川和白栀的方向看过去。 几年不见,这个秦川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长进不少。 想着,她又是扫了一眼不远处的秦昼和沈京宴,他们这一堆的人,就没有不会睁眼说瞎话的。 许意倒是还算坦荡,只是在看向沈京宴的时候,发现他瘦了不少。 她很快的收回视线,这些不是她该担心的。 这会儿的功夫,白栀和秦川交涉结束,带着许意和宁皎上了楼。 一进电梯,宁皎就凑到了白栀身边,开口说, “那个秦川,喜欢你。” 她以为白栀会觉得意外,岂料她只是嗯了一声,神情淡淡地说, “我知道。” 这下换了宁皎意外了, “你知道啊?” 但两个人怎么还像是朋友一样相处? 白栀偏头看了她一眼, “男人女人之间又不是只有恋爱可以谈,可以谈利益,谈感情,当然,也允许拖着,只要对方乐意就好了。” 她对于秦川,不能说喜欢,也不能说不喜欢。 只不过大家对于自己的未来规划不同,所处的环境又是全然不一样。 若是按门当户对,她在白家出嫁,与他秦氏联姻也不无可能。 只不过,她不甘于此。 而两人做不成夫妻情侣,也不必陌路,大家都是朋友,都是资源。 有些女人把自己困住,就是因为道德感太高,太过于为旁人着想。 许意没说话,只是靠着电梯发呆。 宁皎若有所思,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白栀之所以能拖着,是因为她的能力足够强,可以压得住秦川,不怕任何阴谋诡计。 许意也是,她不怕沈京宴翻脸,更不怕沈家,因为她有足够的实力。 可她与秦昼不同。 她太过于弱小,秦昼强过她太多,而她唯一可以凭借的,便是他的感情。 感情这种东西,是最靠不住的。 一旦他改变想法,着手对付她,她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保险起见,还是尽早远离,断了联系的好。 秦昼还不知道宁皎的心思,还在想着怎么在她面前刷存在感,意图挽回。 原本,还有赵家的事情他能插得上手。 可白栀横插一脚,直接把赵家祖孙三代都给送进去了。 事毕之后她一直在许意那儿不出门,自己根本见不着她。 好不容易见一次,还连带着白栀和许意两个人都在。 秦昼幽幽看向秦川,像极了一个怨妇, “这就是你说的帮我?” 三个人跟连体婴似的,特别是那个许意和白栀在,他怎么去见宁皎。 秦川迈着步子就往里面走,气定神闲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 “待会儿把人引开不就得了?” 这事儿还不简单。 温泉山庄又不是只能泡温泉,她们总得睡觉,总得吃饭,怎么可能时时刻刻在一起。 他这个堂哥,是不是离婚离的脑子坏掉了? * 温泉里洒满了玫瑰花瓣,白栀微微后仰,眯着眼睛享受。 宁皎此刻也是全身放松,尽情享受。 倒是许意,有点心不在焉。 白栀看出她的不对劲,直言问她, “在想谁?沈京宴,还是陈聿?” 许意回过神来, “没想谁,在想公司的事情。” 白栀晃了两下,没骨头似的整个人搭在了她的身上, “没说实话,公司有什么需要你担心的?” “你最近这状态,不对。” 许意不想谈自己的事情,偏头看了她一眼, “那个秦川不简单,小心玩火自焚。” 白栀觉得她这话题转的生硬,唇角不觉勾出一抹笑意,一语点破她所思所想, “我看是你太过心软,狠不下心对付陈聿,又在担心他背刺,左右为难。” 许意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白栀觉得是自己猜对了,眼角眉梢浮现几分得意,啧声开始说风凉话 “都说了让你收了得了,先用感情拿捏住,再徐徐图之,你倒好,直接把人推出去放在对立面,现在又狠不下心先下手为强,这不是等着对方挖坑埋你吗?” 第73章 沈恪死了 许意这人,看似冷静,但最喜欢感情用事。 “管好你自己。” 许意懒得听白栀说教,随手拿了浴巾擦了下头发,穿着浴袍上了楼。 白栀一脸无辜的看向宁皎, “我错了吗?” 宁皎脸上的神情更无辜,她随手拿起一杯果汁喝着, “没错,但是许意有自己的想法嘛。”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她这么理智的。 不过...宁皎有点好奇,她看着白栀,问她, “你能这么理智的对待毒蛇和秦川,是不是因为你压根没心动过啊?” 喜欢一个人,真的能做到这么理智吗? 白栀的眼神开始闪躲,她往后退了退, “啊,我忽然觉得这儿有点闷,我出去透透气啊。” 宁皎无语, “我又没继续问下去,你跑什么啊?” 这人,玩不起哦。 从泡温泉的地方回秦川给她们安排好的住所,需要走过一条很长的走廊。 为了实时得知这几个人的动向,秦川这边一直看着监控。 他们想等她们回到酒店再一个个引开,逐个击破。 但没想到,刚泡了一会儿温泉,许意和白栀就相继出来了。 前者裹着浴袍木着一张脸,长发散乱身后,看着心情不太好,但仍旧美艳的让人惊心动魄,刚出门就碰到一个男人不长眼的搭讪想要占她便宜,被一脚踹翻在地。 其动作优雅干练,让秦昼觉得肋骨隐隐发疼。 唐景越说得对,这女人就是有暴力倾向。 沈京宴是疯了吧,一直对她念念不忘,找个温柔的名媛闺秀不好吗? 非要吊死在许意这一颗歪脖子树上! 秦川却是看着许意的动作锐评:“她不当兵可惜了。” 是特种作战部队的料子,只可惜,超过二十五岁,没机会了。 沈京宴不想搭理这两个人,想要出门去找许意。 只是还没迈开步子,他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 沈恪死了。 他祖母心衰进了icu。 祖父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正在抢救,生死未卜。 痕迹表明是人为,但没有监控,没有证据,找不到凶手。 沈京宴整个人如坠冰窖,躯体一寸寸的变得僵硬,他挂掉电话,神情难看至极。 秦昼察觉到气氛不对,偏头看向他,问, “发生什么事了?” “沈恪死了。” 沈京宴摁掉了电话,整个人反而变得冷静下来,不知道怎么地,他忽然笑出声来,重复了一遍, “沈恪死了,我祖父祖母危在旦夕,她是不是就出了这口气了?” 当年插手她父亲那件事的人,都付出了代价。 她是不是就能出了这口气了? 这事儿不是意外,是人为。 是她吗? 秦昼听着沈京宴的话一下子变了脸色, “你说什么?” 沈恪死了,沈家老爷子和老太太都进了医院。 可沈京宴却只是笑着,他笑得悲凉,甚至带着些疯。 秦川也有点没缓过来,但他发觉了沈京宴有点不对劲,他想先摁住他,但是没摁住。 沈京宴摁挂了电话,直接出了门,朝着许意的方向而去,大有和她同归于尽之势。 秦川立马起身就要追出去,他怕真的出乱子。 但秦昼却是制止了他,眼底神色冷静, “没事儿,就算是这事儿是许意干的,沈京宴还能杀了她不成?” 他怎么可能舍得对许意动手? 他扎自己两刀,都不会动许意。 秦川看着沈京宴那气势汹汹模样,还是觉得有点担心, “真不会有事儿吗?” 要是许意在他这儿出了事儿,白栀得把他这温泉山庄给掀了吧。 她的脾气,可一向不太好。 秦昼嗤声一笑, “向来都是许意让沈京宴为难,沈京宴什么时候为难过她?” 从前上学的时候就是,谁让她许意不痛快,她会百倍千倍的还回去,向来不会在意场合,更不会在意沈京宴会不会觉得为难。 如今也是,她只顾着自己的爱恨,从未想过他。 这是什么孽缘啊? 秦昼巴不得这两个人彻底掰了。 到时候,他也不必顾着沈京宴和她的这层关系,处处投鼠忌器。 许意刚上了楼,隔着玻璃看见外面又下雪了,不由得发了会儿呆。 忙的时候没什么,但一闲下来,她心里就有点乱。 特别是刚才白栀一说...她对于感情这种东西,没有什么信赖感,可能和她从来没有进入过一段正常的亲密关系有关。 所以在陈聿剖白之后,她失去了对他的信任。 可若要她对他下手,又是不忍。 可没看多会儿,沈京宴就携着一身寒气,红着眼走到了她的身侧,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就往后边的套房里走。 许意愣了一下,抬手想要挣脱开,但沈京宴拽的紧,她一时半会儿挣脱不开,只能开口问他, “沈京宴,你要干什么?” 沈恪的事情他应该早就知道了,刚才见面的时候情绪还是对的,怎么这会儿忽然变了脸? 他的状态很不对。 “发生什么事了?” 许意有点不太确定,但沈京宴没回她的话。 沈京宴拽着她进了套间,甩上了门,然后把她摁在了墙上,一双眸子盯着她,深吸一口气说, “沈恪死了,是你动的手吗?” 他死死的盯着许意,他不想错过她眼底的任何神色。 这一瞬,他在许意的眼底看到了错愕。 莫名的,他松了一口气。 许意的确错愕,因为她并没有动手。 可随即,她在想,是谁动的手。 陈聿吗? 亦或是沈恪的其他仇家? 这个时间过于巧合,莫名的,她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身影。 会不会是她? 这一点的怀疑无限放大,没有证据,可她的直觉告诉她,是她。 于是许意直接认了下来, “是我。” 沈京宴听着这句话愣了一下, “你说什么?” “你气势汹汹的来问我,不就是因为觉得这件事情大概率是我做的吗?” 许意抬头看向他,声线平缓, “现在我告诉你答案,是我。” 可沈京宴不信,他心腔内针扎似的疼。 他深吸一口气,红着眼睛问她, “许意,你在护着谁?” 他一眼便是看出来了,不是她。 第74章 你在袒护谁? “我能护着谁呢?” 许意扯了扯嘴角,她看着沈京宴,眼底尽是讽刺, “这世上我唯一在意的人,被你们沈家人害死了,你觉得,我会放过沈恪,还有你那为虎作伥的祖父祖母吗?” 她说着,恨意浮现,自顾自的喃喃道, “当年沈恪害死我父亲,你祖父祖母为了袒护他动用关系盖棺定论,我连我爸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啊,拿到手的只有一捧灰。” “你爸应该也参与这件事了吧。” 许意说着,忽然笑了,眸光里透出一抹狠意,轻飘飘地说, “回家让他小心点,说不定我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他了。” 都是走在那条道上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翻车了。 人生起起落落,很正常的事情。 她现在左右无事,有的是时间和他们沈家耗啊。 可话这么说着,看着沈京宴那双泛红的眼,她莫名的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沈京宴却是不信,他抓着她的手,红着眼执着的问她, “你知道是谁,对不对?” 分明不是她,她为什么要认下? 可许意却只是摇头, “是我。” 她看着他的眼睛,压下自己心腔里翻江倒海的情绪,漠然开口, “包括当年我和你在一起,也是因为觉得你和沈恪眉眼之间长得有些许相像,想要在沈家打探消息,仅此而已。” 房间内一片寂静。 眼前的男人几乎要碎掉了。 但许意仍旧不为所动。 沈京宴在原地怔了好一会儿,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许意说出了他最不愿意听到的话,那是秦昼以最大的恶意对他们这段感情的揣度。 他一时怔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心口疼的发麻,眼底终于染上恨意, “那为什么不一直瞒着我?” 沈京宴颤抖着摁住她的肩膀,死死的盯着她,仿佛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许意,你对我,为什么一向都是这么狠啊!” 她可以宽容周鹤,容忍陈聿,为何要对他,一直这么狠! 哪怕一直骗他呢? 骗着他哄着他不好吗? 他也能给她她想要的一切。 哪怕多说几句软话呢,他帮她弄死沈恪,他让祖父祖母为从前的错处付出代价,可她为什么......想到这里,沈京宴都觉得自己疯了。 他是疯了吗? 为了想要她一个好脸色,竟然动了对自己亲人举刀相向的念头。 看着沈京宴的眼睛,许意的心口有些泛疼,但她面上不显,只是垂眼藏住眼底的情绪,淡淡道, “我们是仇敌,对你狠,很正常,不是吗?” 她伸手推开了他,眼底神色不明, “别再我身上动心思了,你我只会站在对立面,没有其他可能。” 说完,她逃似的离开。 沈京宴喉间涌出一抹甜腥,他看向许意离开的背影,却是忍不住笑出声, “有没有其他可能,不是你说了算的。” 既然她做不到爱他,那么就恨他吧。 就如同秦昼所说的,他们斗上一斗,拼尽一切,他也要折断她的羽翼,将她困在他的身边。 恨的种子在心底生根发芽,而后疯长。 他做不到和她形如陌路,两不相欠。 那就恨吧。 沈京宴拿出手机,给李川打了一个电话,声音寒冷如铁, “查一下许意的家庭关系,家里的事情,照着这个方向查,不需要定罪的证据,我只要一个方向就可以。” 他看得分明,她眼底的错愕做不得假。 上一次沈恪断臂,大概率是她做的。 但这一次,不是。 杀人杀得如此果决,不是她的行事作风。 可后来她又怎么认了下来呢? 她在袒护那人。 这世上,还有什么人值得她如此袒护呢? * 这件事,不止沈京宴在查,许意也在查。 她甚至顾不得回去和宁皎他们打声招呼,换了衣服在回去的路上就给徐然打了电话。 只是还未等她着手查,便是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她接起电话,话筒里传来了女孩轻快的声音, “姐姐,回京北这么久了,不见我一面吗?” 她的心情似乎很是愉悦,可音色里,又是莫名的带着一股冷意。 许意靠在椅背上,身体微微后仰,略微闭了闭眼,平复自己内心复杂的情绪。 片刻后,她语气笃定的开口, “许乔,沈恪的事情,是你做的。” 虽然多年未曾联系,但她还是听出了她的声音。 早不联系她,晚不联系她,偏偏是这时候。 这事儿,已经不用查了。 另一头,许乔走出医院,眼底溢满笑意,她嘴角微微上扬, “是不是我,不应该是姐姐一句话的事情吗?” 只要她认下这事儿,那便不是她做的。 而一旦认下这事儿,她便和沈京宴再无可能。 爸爸被沈家人害死,她不乐意看到她和沈京宴走到一起。 还留着沈恪一条命做什么呢? 就算是断臂又能如何,他在沈家,照样能享受最好的待遇,不该是这样的。 他合该下地狱,去给她的爸爸赔命。 一命换一命,才是最公平的。 沈家二老老来丧子的锥心之痛,不知道可不可以抵得上她年少丧父,辗转求生的疼呢? 许乔恨极了。 她便要所有的沈家人,都不痛快。 许意缓缓睁眼,神色重归平静,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许乔给许意报了一个地址,便是坐在街边等她。 她很期待呢。 这些年,她都是从其他人的口中听到她的消息。 她好久好久都没有见过她了。 她有些恨她,也有些想她。 许乔期待着和许意的见面。 只是比许意更早一步找到她的,是宋清时。 黑色卡宴停在她的面前,车窗落下,露出的是宋清时那张清冷的脸。 他平日里温润如玉,鲜少对她露出这样冰冷的神情。 许乔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下意识的给许意发了实时定位,而后收起手机,抬眼看向宋清时,露出一个笑来, “哥哥,你怎么来了?” 下意识的,她不想让宋清时知晓这些事情,更不想他看到她的这样一面。 她在他心里,合该只是一个乖巧的‘妹妹’。 第75章 你别恩将仇报 宋清时目光冷峻地看向她,嘴唇轻启,只吐出了两个字, “上车。” 许乔稍稍顿了片刻,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自从她九岁那年,被接到宋家的时候,她无差别的恨所有人。 恨宋家,恨舒然,也恨许意。 宋家人看不起她,觉得她是个拖油瓶,病秧子,谁都可以给她脸色看。 舒然抛夫弃女,把她接到她的身边后又是不管不问,从未给过她一丝温情。 还有许意...爸爸死后,她把她当成了唯一的依靠。 可她还是抛弃了她。 九岁之后,她的世界里,唯有宋清时对她对她释放一丝善意,只有他对她好。 所以如今的许乔在意宋清时,也只在意宋清时。 许意收到许乔发来的定位消息时,正在吩咐徐然放出消息,试图将沈家发生的事情全部揽到自己身上,抹去所有可能牵连到许乔的痕迹。 沈家在京北势力庞大,根基深厚,沈京宴的背后还有位高权重的沈镇南。 许乔年纪尚轻,行事冲动,做出这样的事,一旦被沈家追查,必然凶多吉少。 以沈家的手段,许乔根本无力招架。 许意深知其中厉害,所以才急于将所有麻烦都往自己身上引。 看到定位的那一刻,心中一沉,直觉告诉她许乔出事了。 好在她此刻距离许乔所在的位置不算太远,她毫不犹豫地发动车子,按照定位的方向疾驰而去。 然而,车子行驶了一段路程后,许意渐渐发觉有些不对劲。 她皱起眉头,喃喃自语, “这方向...是去机场?” 沈镇南的动作没这么快,这人不是沈家人,他是想要护许乔吗?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宋清时的面容,想到这里,许意猛踩油门,紧紧跟了上去。 车厢里暖气开的很足,但许乔却是觉得莫名发冷。 “哥哥,你这是要做什么?” 她扯出一个笑容,装作无事的试探宋清时。 宋清时微微瞥了一眼后视镜,察觉到许意在后面跟着。 他面色沉静,语气平淡地开口, “送你出国,我知道你给许意发了定位,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小时,你们姐妹,可以见一面。” 许乔听着这句话瞬间变了面色, “你说什么?” 送她出国? 她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你要送我走?” 宋清时没有回应,径直将车子开到了机场,然后稳稳停下,并顺手给车门上了锁。 他的声音冷硬如铁,不带一丝感情, “你早在做出这些事情的时候,就该知道,会发生什么。” 沈家在京北根深蒂固,她要了沈恪的命,又激得两位老人进了icu,生死一线,就算是沈京宴不出手,沈镇南是什么人? 会容许她一个小丫头,如此挑衅沈家? 许乔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眼神中却充满了恨意。 她直直地盯着宋清时,咬牙切齿地开口, “杀人偿命,我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不对,错就错在你太弱小,自以为自己有几分小聪明就可以戳破天还能全身而退。” 宋清时抬了下眼,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冷漠与厌恶, “许乔,你比起你姐姐许意,真的是差远了。” 许乔仿佛遭受了一记重击,整个人呆愣在原地,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眼前这个对她一向温柔宽和的哥哥,这个从未对她发过脾气,从未如此冷酷对待她的人,此刻的眼神里,竟然全是厌恶。 他厌恶她? 他说她不如许意。 泪意不受控制地蓄满了眼眶,可许乔生性倔强,她死死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愤怒与委屈交织在心头,她猛地伸手砸向车门,冷声喊道, “既然在你眼里我这么不堪,那还管我做什么?” “放我出去!” 然而,宋清时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冷眼旁观着她的哭闹,没有丝毫动容。 许乔又急又气,一拳狠狠地砸在了车窗上,手背瞬间鲜血淋漓,可车窗却纹丝不动,坚固如初。 他早料到了她的反应,所以给车子换了防爆玻璃,又岂是她一拳能打的碎的。 许乔终于意识到,宋清时是真的生气了。 她转过头想要去哄他,可在触及那冰冷厌恶的目光的时候,又是退缩了。 她不想看到这样的眼神,这比起当年舒然和许意相继抛下她,都让她觉得难过。 “你现在还算是宋家人,但宋家承担不起和沈家交恶的后果,你现在没有别的路走。” 宋清时面无表情的看向前方,声音冰冷, “许乔,宋家养了你九年,别恩将仇报。” “宋家.......” 许乔忽然笑出声来,笑声中充满了苦涩与自嘲。 她双眼通红,直直地盯着宋清时,一字一顿地问道, “你说宋家对我有恩?” 他明知道她最厌恶宋家那群虚伪的人。 宋清时却依旧神色漠然,淡淡地反问道: “不是吗?” “你再怎么觉得宋家人虚伪,可至少它给了你们母女一个庇佑之所,救过你的命。” “如果没有宋家,早在你九岁那年,你就心脏病发,死了。” 宋清时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斤重,狠狠地砸在了许乔的心头。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是啊,这个令她无比厌恶、虚伪至极的宋家,的确曾在生死边缘将她拉了回来。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这些年用了宋家的钱,拢共不过七十万,她仔细算过,她很轻易的就可以把这笔钱给还上,从此与宋家彻底划清界限,再无任何纠葛! 如果不是他在宋家,她压根不会留在那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他说他们救她! 可当年的她,有过选择的余地吗? 谁都没有问过她的想法,就把她丢到了冰冷的手术台上。 他们觉得是救了她的命,却没有一个人问过她愿不愿意被救? 她恨所有人。 在她从手术台上醒过来的时候,就恨上了所有人! 这些年,他对她好,她以为他是懂她的。 可没想到,他也会这么和她说话。 第76章 这是你第二次抛弃我 车门外围上来好几个人,许意也终于追了上来。 许乔知道,自己跑不了了。 许意终于匆忙追了上来,她是从温泉山庄一路疾驰而来,连头发都还没来得及擦干,湿漉漉的发丝随意地披散在身后,狼狈却又带着一种别样的凌厉。 “让开。” 许意冷冷地开口,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几个警卫员被她身上散发的强大气势震慑住,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宋清时见状,带着许乔下了车。 他看了许意一眼,目光平静却又似乎暗藏深意,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许意看着他这架势,自然猜到了他要做什么,当即迈着步子跟上。 许乔转头看向许意,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握起,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的眼神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有怨恨,有不甘,更多的是深深的失望。 她直视着许意,声音微微颤抖地问道, “你抛弃过我一次了,还要再抛弃我第二次吗?” 许意听到这话,心中一紧,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九岁时许乔的模样。 那时,她被舒然带走,临走前看向自己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怨怼。而此刻,面对许乔的质问,她却只能选择沉默。 许乔此次行事太过决绝,手段又过于稚嫩,在国内,她实在没有十足的把握确保许乔的安全。 思来想去,只有送她出国,才能更好地护她周全。 宋清时看向许意,神色平静, “我知道你在美国的势力范围很广,飞机四十分钟后起飞,你有什么意见吗?” 许意的目光在许乔身上停留了片刻,最终,还是说出了那个注定会让许乔失望的答案。 她声音平缓而有力,已然将这件事情盖棺定论, “没意见,我会安排人接应,让她在国外继续完成学业。” 许乔静静地听完这些话,眼底瞳色渐冷,终究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笑声空洞而凄厉,似乎透着无尽的悲凉, “好,好,好!” 她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她缓缓转过头,目光依次扫过许意和宋清时,眼底弥漫着化不开的悲凉与深深的失望。 此刻的她,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沙哑的声音里透着决绝, “我走!” 在她心里,对于许意这个曾经抛弃过她一次的人,再次被其放弃,她虽难过,却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毕竟九年的时光太过漫长,足以改变太多的人和事,一切都已物是人非,她又怎敢真的把希望寄托在许意身上呢? 真正让她的心彻底沉入谷底,寒到了极点的,是宋清时。 曾经,他对她承诺过,永远不会抛下她。 他明明知道知道她最害怕被抛弃。 可他还是选择抛下她! 事情已成定局,许乔独身登上飞机,她的背影萧索与决绝,再未回头看他们一眼。 飞机起飞,而许意让人删除了许乔的出境记录。 宋家一个毫不起眼的继女而已,不会有人把她和沈家出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宋清时递给许意一沓资料, “我知道你想要国内低空经济的这条线,这算是我给你的谢礼。” 许意没接,只是抬眼看向宋清时,眼神犀利, “她是我妹妹,我操心事理所当然,倒是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谢我?” 他对许乔,究竟是对待一个妹妹的态度,还是有其他心思? 她能看得出来,许乔,很依赖他。 宋清时听着这句话略微垂了下眼,遮住眼底繁杂的心绪, “自然是她的哥哥。” 许意盯着宋清时看了许久,没有追问,只是提醒他, “希望如此” 宋清时垂眼,没有看许意的眼睛, “沈家那边,我来解决,如果有需要协助的地方,我联系你。” 许意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她最后看了一眼飞机起飞的方向,看着那一点黑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后给徐然发消息,让他安排人接应许乔。 沈恪死了,沈家老爷子和老太太受不住刺激进了抢救室,这么大的事儿,徐然知道了,陈聿自然也知道了。 原本,他是处理完基地的事情,正准备第二天回去。 得知许乔要来,于是便多等了一会儿,亲自去接了她。 十一个小时的飞行,让许乔疲惫不堪。 下飞机的时候,她对这个世界充满厌倦。 本以为异国他乡,她要像一个提线木偶一般听从他人的安排,但没想到,她看到了陈聿。 雨天阴冷,他穿着黑色的大衣出现在机场,似乎是在等她。 她和他见过几面,只能勉强算是认识,但是不熟。 因着许意的缘故,她也偷偷的关注过他。 此人是陈家的私生子,在京北二代的圈子里存在感一直不算太高。 最开始,他其实是在宋清时他们几个的圈子里的,但后来上了大学,就只和许意走的最近。 他喜欢许意。 许乔这会儿对所有有关于许意和宋清时的人都没有好脸色,偏生陈聿两个人都沾着点关系。 她的脸色更臭了。 陈聿不在意,他让人给她拿了行李,然后朝着她走了过去,说, “跟我走。” 许乔瞥了眼边上的几个通道,想着自己跑掉的概率有多大。 把她送出来,想让她听他们的安排。 凭什么? 可陈聿就像是猜到了她所思所想一般,淡淡开口说, “想跑就跑,但这里是我的地界,你跑多少回,都能给你抓回来。” “还有,这地儿不禁枪,乱的很,你手头有钱吗?” 一个没钱没身份的漂亮小姑娘,在这种地方会遭遇什么,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得到。 许乔终于不吭声了,她把头撇向一旁,心中暗自盘算着,等她摸清楚情况就逃,绝对不会听从许意和宋清时的安排。 陈聿只一眼就看清了许乔心中想的是什么,但他没点破。 小丫头年纪尚轻,有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 看着十八岁的许乔,他忽然想起了当初的许意。 许意就不会有这么浓烈的情绪,那时候的她,比许乔内敛许多许多。 第77章 祸害 迈巴赫停在机场门口,许乔弯腰坐进后车厢,她木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须臾,陈聿也坐了进去。 司机启动车子,在橡树大道上缓缓向前行驶。 许乔抵达此地的时间点很巧合,是圣诞节,处处张灯结彩,当地人正在庆祝他们的新年。 空中飘雪,天气阴湿,恰如许乔的心情。 她看不见那些欢腾与喜乐,只是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默默地记着仇。 这是许意第二次抛弃她,是宋清时第一次抛弃她。 走神间,车子驶入小镇,小镇里一座座房子伫立,有商铺,有饭店,有孩童,再往里,是一个工厂,工厂门口挂着银河科技的铭牌。 不对,看似工厂是银河科技,实际上整座小镇都是一个被圈起来的工厂。 门口的守卫员,配备的是最新款的步枪。 许乔抬头向上望去,摄像头几乎无死角监控,甚至有红外热感应装置。 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小镇。 “这个小镇就是一个基地,集研发制造于一体,航天导弹,无人机,还有偌大的生物医药......” 陈聿淡淡开口,打断了许乔的沉思,为她讲述着这里的故事, “五年前,这里还只是个生化方面的研发黑市,小镇的主人网罗了许多国内外的研发人才,扣下了他们的护照和身份证件,让他们给他打黑工。” “当时许意初到国外,身无分文,为了赚钱被骗到了这里。” “我找到她的时候,她站在废墟里,浑身是血。” “是她炸了这里,救了那些与她一起被骗的人,拿到了这块地的所有权。” “再后来,我陪她一起重建了这里。” 两个没钱没权的穷学生,要建立起这样的小镇,需要克服多少困难,其中又几多艰辛? 但很幸运,他们有很多愿意留下,一起并肩作战的朋友。 陈聿没细说,许乔也有些无法想象,一时间,她有些恍惚。 五年的时间,这是许意一手建立起来的帝国。 宋清时说的没错,她比起许意,的确差的很远。 许乔略微垂了下眼,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拢起,连带着语气里也不由得染上一次嘲讽, “我知道你的意思,她很忙,忙着她的科技帝国与事业,所以没空来找我。” 陈聿微微偏头,目光平静的看着许乔,轻轻吐出两个字, “错了。” 他顿了顿,缓缓开口说道, “许意一直在关注着你,她知道你在宋家有宋清时护着,也知道你这些年恨着她怨着她,她的确没有时间跑去宋家给你请罪求你原谅,但她一直在默默关注着你。” “你以为,你在天网上做的那些事情天衣无缝,是谁为你遮掩?” 陈聿目光深邃,紧紧盯着许乔, “她知道你在物理方面的天分,一直在给你铺路。” 其实,就算这一次许乔没有在国内冲动行事,许意也早有打算让她来到这里。因为只有在这个地方,许乔的潜能才有可能被最大限度地激发出来。 此刻的许乔根本听不进去这些话,她冷冷一笑,语气中满是不屑:“你喜欢她,自然会处处替她说话。” 陈聿没有再多做解释,只是默默地为许乔安排好了住处,随后递给她一张黑卡,淡声道:“你好好休息吧。” 不管怎样,许乔始终是许意的妹妹,于情于理,他都得照顾好。 姐妹俩的脾气,其实很像。 * 许意是通过徐然知道外面的事情的。 可能是因为少年时的经历,也可能是其他缘故,她并不是一个情感过于丰富的人,所以对于许乔这个妹妹,有在意,但是也做不到去她面前哄着她,求她的谅解。 许乔同样如此。 所以,就算是知晓对方心意,也不会有什么感人泪下的姐妹情深的场面。 在得住许乔已经安顿下来后,她便再一次投入了工作之中。 只是...她脑海里不受控制的划过陈聿的那张脸。 在这种时候出国,他到底想做什么? 想着,许意也就开门见山的问了徐然。 电话那头的徐然表现得莫名心虚,说话吞吞吐吐,顾左右而言他, “他马上就回来了,反正……他不会跟你作对的。” 说完,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许意心中虽觉纳闷,但考虑到沈家那边还有诸多棘手的事情亟待她去处理,便没有过多地去细想。 虽说她没打算放过沈恪,但也没想这么快和沈家对上。 毕竟是老牌资本,以她目前在国内的实力,还真不适合沈镇南的对上。 本来她已经做好了打算,宋清时那边也打好了配合,但却迟迟没有等到沈家的发难。 也就是这个时候,宋清时鼻青脸肿的找上她,告诉她,没事了。 沈京宴打了宋清时一顿。 往日里关系好的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今日拳脚相向。 宋清时被沈京宴鼻青脸肿,沈京宴的脸上也挂了彩,而秦昼站着原地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拦。 宋清时这件事情做的做事不地道。 宋清时在许乔这件事情上做得确实不地道。 许乔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又是在京北这样的敏感地带动手,怎么可能瞒得过沈京宴? 况且,宋清时明明清楚沈京宴对许意的心思,却为了帮许乔脱罪,竟把所有的脏水一股脑儿全泼到了许意身上。 直到两人打得精疲力竭,再也没了力气,秦昼才无奈地叹了口气,赶忙上前给两人送上伤药。 “这许家这姐妹俩是祸害吧,怎么让你们两个给闹成这样?” 多少年没打架了? 现在打起来,竟然是为了这姐妹两人。 “祸害”二字刚出口,沈京宴和宋清时几乎同时转过头,目光冰冷地看向秦昼,眼中寒意四溢。 秦昼本就因为刚经历了离婚,心情正烦闷不已,见状冷冷地睨了两人一眼,挑衅道, “怎么?还想接着打?我奉陪,陪你们俩再打会儿!” 宋清时抿紧嘴唇,沉默不语。 沈京宴面色阴沉,他猛地扯开袖口,将袖子高高挽起,随后抽出一支烟点燃。 深吸一口后,他盯着宋清时,一字一顿地问道, “宋清时,我沈京宴这些年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儿吧?” 第78章 父子相对 宋清时在这件事上确实理亏,无言以对,只能低声说道, “抱歉,但在这件事上,我没得选。” 在这件事情上,他的确算计了许意,也算计了沈京宴。 但他没得选。 他必须得保住许乔。 宋家内部斗得厉害,老东西未必会帮他,沈京宴也不会在意许乔,但他在乎许意。 所以,把事情推许意身上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况且,许意对许乔终究还是有几分姐妹之情的,愿意出面担下这事儿。 沈京宴听着他这句话,眼中闪过一抹嘲讽,他把手中的烟头往地上一扔,随着一阵火星四溅,烟头在地面上翻滚了几下后熄灭。他撂下一句话,便是转身便要离开。 “从今以后,咱俩兄弟情分到此为止。”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透着刺骨的冷意。 可宋清时却是叫住了他。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可你不得不承认,许乔的下手,为你扫清了障碍,你也很怕这事儿真的是许意做的吧?” 宋清时喘着粗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以许意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就算今日许乔没有动手,他日她也绝对不会放过沈恪和沈家。 许意这人,睚眦必报,她不会这么简单的放过沈恪和沈家。 沈京宴闻言,脚步顿住,却并未回头。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紧握的双拳暴起青筋,显然内心正翻涌着激烈的情绪。 他冷笑一声,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随后猛地转身,朝着宋清时的胸口狠狠踹了过去, “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无耻呢!” 宋清时被踹得向后飞出数米远,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的唇角再次溢出一丝鲜血,顺着下巴缓缓流淌,滴落在地面上,洇出一小片暗色。 沈京宴看着宋清时狼狈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被怒意取代。 他冷笑一声,直接转身离开。 宋清时望着沈京宴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他抬手擦了擦唇角的血,动作迟缓而无力,眼底闪过一丝愧疚。 秦昼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蹲下身, “你这又是何苦呢?好好跟他道个歉,认个错,他难道还会真的一直跟你计较下去吗?非要出言刺激他,清时,你这次做的这事儿,实在是太不地道了。” 宋清时扯了扯嘴角, “他生我的气,就不会去找许乔的麻烦了。” 许乔年纪尚小,涉世未深,根本承受不起沈家和沈京宴的怒火。 沈恪出事之后,沈家上下都在四处追查幕后黑手,沈京宴若是不想让许意牵扯到这件事当中,那么许乔极有可能会成为沈家发泄怒火的对象。 在这件事上,宋清时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更不敢冒哪怕一点点风险。 秦昼一脸疑惑地看着宋清时,实在无法理解他的做法,忍不住皱眉说道, “何必呢?说到底不过是一个继妹而已。就算许乔的事情被暴露了又能怎么样呢?她不是还有许意护着她吗?你又何必非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呢?” 有许意护着她,还担心什么? 沈京宴哪里会真的动许意在意的人? 宋清时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地面。 可秦昼却是发现了端倪, “你早就知道许乔和许意直接的关系了,是吗?” 他说着,笑了声, “宋清时,你藏的真深啊。” 这些年藏着掖着,他们只知道他有个拖油瓶继妹,颇为上心,还真不知道许乔和许意的关系。 他也见过许乔几面,但许乔和许意长得一点也不像,所以根本没有人把他们两个联系在一起。 但许意和他那个继母生的很像,所以这些年,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他那个继母。 原以为是他不喜欢,没想到.....是故意藏着呢。 宋清时微微闭上双眼,似乎在平复自己的情绪,过了一会儿,轻轻地说了声, “抱歉。” 秦昼自然没应下这句抱歉,也起身跟着往外走, “你好自为之吧。” 不管如何,他知道沈京宴有多在乎许意,还把麻烦往许意身上引,这件事儿做的属实不妥。 哪怕许意乐意担下这事儿,哪怕许意未来会对沈恪出手,但这事儿总归不是她干的。 沈京宴的确有点庆幸,庆幸这件事儿不是许意做的。 但消息已经传到了沈镇南那儿。 从包厢里出来,就有人找上了他,请他回家。 来人是沈家的管家林叔,他身后跟着几个警卫员,恭恭敬敬的打开车门请沈京宴上车, “少爷,先生请您回家。” 沈京宴面上没有太多表情,他弯腰坐进车厢,而后靠着座椅闭目养神。 林叔通过后视镜看了沈京宴一样,不由得叹了口气。 抛却沈家的权势不说,二少是混蛋了些,但总归是大少的亲叔叔。 这位名叫许意的姑娘,如此行径,分明是没把大少放在心上。 可他还是一心护着那姑娘。 沈京宴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从小到大他这个沈家的大少爷要什么没有,这又是何必呢? 任那姑娘长得跟天仙似的又如何,她心里没他,他又何苦去受这个委屈? 这些话,林叔没说出来。 沈老爷子摔下楼梯,又是犯了高血压,刚从抢救室里出来不久,还在icu观察。 沈老太太受了刺激翻了心脏病,虽说脱离生命危险,但还没醒过来。 沈母这会儿还在医院里照看着。 沈父抽空查了点东西,查到这事儿可能和许意有关,可就在他出手想要把那小姑娘带过来好好问一问的时候,遭到了自己亲儿子的阻拦。 他竟然早就知道这些事情。 自家的这个儿子,比起京中那些纨绔,不知道好了多少。 他从小知书识礼,脑子也足够聪明,凭着自己进了京大,毕业后更是一门心思扑在沈氏上,将沈氏大权牢牢掌控在手里,甚至将家族企业推到了新的高度。 在商行里,甚至他都自叹不如。 他从小都没有让家里人忧心过,所以他也曾放话,让他的事情,自己做主即可。 可沈镇南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儿子的这些手段,会用到自己的身上。 第79章 算什么惩罚 沈京宴回到家中,径直走上了二楼的书房。 书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书香气息,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墙壁上挂着几幅名人字画。 沈镇南正坐在书房的红木椅上,看着手里的纸质文件。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缓缓抬起头来,看向沈京宴, “真是出息了!” 沈镇南纵横官场多年,平日里披着一副端方君子的皮囊,风度翩翩,甚少生气。 可一旦动怒,仅仅是一个眼神,不怒自威。 “看看你做的好事!” 沈镇南站起身来,将手里的资料一股脑儿地朝着沈京宴丢了过去,资料在空中四散开来, “你明知道许意是害你二叔的凶手,还让她进了沈氏,甚至参与了空间站的项目!” “现在她越做越过分,你爷爷奶奶都还在医院里躺着,你还要护着她?!” 纸页散了一地,尽数落在了沈京宴的脚下。 沈镇南对于自己这个年龄相差较大的弟弟,其实内心深处是有着一些感情的。 特别是当年为了家族在官场的竞选,无奈之下送弟弟远走他乡。 这十年来,弟弟背井离乡,吃了不少苦头,他觉得这也算是弟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那件事也该就此翻篇了。 他没想到,事情就这么的巧合。 当初那个赌徒的女儿,是他儿子曾经喜欢的女人。 此时此刻的沈镇南对许意全无好感,在他看来,这个女人心机深沉,说不定当年接近沈京宴,都是他别有用心。 他不在意许意。 只要稍稍出手,他就能让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化为乌有。 沈家拿人,不需要证据。 他有的是办法让许意付出代价。 他在意的是,沈京宴明知许意有问题,却是还要护着她! 这简直就是糊涂至极! 沈京宴弯腰将那些纸页一页一页的捡了起来,每捡起一页,他的目光总会不由自主的在上面有片刻的停留。 那上面写的是许意的生平。 她人生的前十余年幸福和乐,她是家里备受宠爱的小公主,照片上的少女笑的明媚张扬。 后来家道中落,母亲改嫁,少年丧父,她辗转求生,便再也没有笑的这么明媚过了。 包括他遇到她的时候。 那时候的许意是会笑着的,但是没有这么明媚张扬过,眉眼之间总是带着一抹清冷。 越热闹的地方,她越是开心不起来,仿佛周围的喧嚣与她无关,开心的情绪始终无法真正抵达她的心底。 她从不擅长表达浓烈的情感,对待任何事情,都保持着一种淡淡的态度。 每当遇到情感上的困扰,她总会下意识地投身于工作之中,试图用忙碌来麻痹自己 她喜欢逃避。 所以当初的他,会觉得她不够爱他,至少,她不像是他爱她那样爱他。 可如今,看到这些关于她过往的记录,沈京宴满心都是心疼。 她不该是这样的。 她本不该承受这些苦难,不该在年少时历经如此多的沧桑。 如果她的父母依然健在,那些艰难困苦的日子,便不会降临在她的身上,不会磨灭那一抹如骄阳般的明媚。 “杀人偿命。” 沈京宴缓缓直起身,目光平静地看向沈镇南,声音低沉却清晰地问道, “爸,就算是许意做的,她有错吗?” 她知道,法律制裁不了沈恪,所以选择自己出手。 如果这件事换在他们父子身上,也会自己出手去做点什么。 凭什么换到许意身上,就是不行了呢? 沈镇南闻言冷笑, “一个赌徒而已,你拿他和你二叔相提并论?” 沈京宴听了,却忍不住苦笑一声,反问道, “难道二叔就不是一个赌徒了吗?” 他目光灼灼,声声诘问, “这些年,二叔做的那些事,您难道不清楚吗?” 沈恪的混蛋与糊涂,家族其实难辞其咎。 家里对他过度宠溺,无论他犯下什么过错,都能轻易地帮他摆平,久而久之,他便越发肆无忌惮,变得无法无天。 这样的人,继续活着,也是祸害。 沈镇南面色愠怒, “就算是你二叔当你有错,这十年,他也已经受到了惩罚!” “惩罚?” 沈京宴听闻,抬眼看向自己的父亲,脸上浮起一抹嘲讽的轻笑,语气中满是质问, “什么惩罚?” “是拿着巨额生活费,在国外逍遥挥霍了十年,您说的惩罚,是这个吗?” 这又算什么惩罚呢? 沈镇南被儿子的话噎得一时语塞,脸色愈发难看,他冷声道, “就算是冤有头债有主,她上次砍了你二叔一条胳膊还不够吗?” “这一次,她连你爷爷奶奶她也不放过!” 沈京宴神色冷静,有条不紊地回应, “奶奶是听闻二叔死讯犯了心脏病,爷爷摔下楼梯,也并没有证据证明是许意做的。”说到此处,他微微顿了顿,抬眼直视沈镇南,目光坦然, “甚至二叔的死,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她做的,不是吗?” 他们所认定的一切,不过是基于猜测和臆想,并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 事实上,这件事本就不是许意所为。 沈镇南听着这话勃然大怒,拿起手边上的水杯就朝着沈京宴泼了过去, “时至今日,你还在护着她!” 吼完这句话,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着体内翻涌如潮的心绪,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到底明不明白,她敢对你二叔出手,对你爷爷奶奶出手,就是证明她根本不在意你!” “而你,竟然背弃家人,护着她?!” “这些年在沈氏,你就学到这些吗?!” 沈镇南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沈京宴,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沈京宴没有躲避,任由那冷水泼在自己脸上,水珠顺着他的发丝缓缓滴落。 他缓缓抬起眼,漆黑的瞳仁深邃如渊,平静地说道,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再一味地追究这些没有任何意义。当务之急,是先联系专家,治好爷爷奶奶的病。” 第80章 彻底没戏了 “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一定要保许意。您要动她,除非我死。” 沈京宴的这番话,彻底激怒了沈镇南,父子二人针锋相对,气氛紧张到了极点,谁也不肯后退半分。 沈镇南在商场和政坛浸淫多年,早已习惯了掌控一切,无论是沈家的大小事务,还是京北的各方势力,乃至更为广阔的局面,都在他的把控之中。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竟然会因为一个女人,毫不犹豫地站在他的对立面。 书房内的气压低到了极致。 沈镇南坐在后方的红木椅上,身体稍稍往后靠了靠,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冷冷地说道, “如果你真的如此拎不清的话,那么暂且休息一下也是不错的选择,不必继续待在沈氏了。” 沈京宴却毫不畏惧,从容地抬眼看向父亲,淡淡开口, “爸,现在的沈氏,是我的。” “我说了算。” 这句话一出,书房内的气氛再度紧张起来,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沈镇南先是一愣,随即倏忽笑了。 在商场政坛摸爬滚打多年,即便到了这般剑拔弩张的境地,面对沈京宴,他身上散发的强大气场依旧具有碾压式的压迫感。 “当年你毕业就进了沈氏,这些年更是全年无休地泡在公司里,我还以为是你事业心强,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沈镇南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沈京宴微微低下头,低眉敛目,自嘲地一笑, “生在沈家,我没得选,不是吗?” 当年,他曾那般决绝地向家里表明,这辈子非许意不可,可到头来,母亲还是擅自插手了他们之间的婚约。 虽说最终导致他们分开的原因,不全在于家人,也有他自己的自大与轻浮,但他这些年他一直想着,若是有朝一日再遇见许意时,自己不再受到家族的束缚。 好在,经过这些年的努力,如今他手里终于有了可以和家里抗衡的资本。 既然手里握着这些,他又怎么可能,再一次让她受到伤害呢? 沈镇南眼底神色渐冷。 可沈京宴却是抬眼望向他,神色平静, “爸,现在选择权在您的手里,您是觉得我这个还活着的儿子重要,还是一个已经死了的弟弟重要?” 他在逼他做选择。 沈镇南的唇角掀起一抹冷笑, “怎么,你还想娶她进门不成?” 沈京宴微微垂眼,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轻笑, “我哪儿敢奢望啊,就算是我想娶,她也不见得乐意嫁我。只是.....” 他说着,略微顿了顿, “只是希望您高抬贵手,放过她,也放过我。” “日后我的感情,婚约,皆有我做主,我想娶许意也好,娶不了她也罢,您不得插手。” “否则......” 他抬眼朝着沈镇南笑了笑, “否则,咱们父子要是真的争斗起来,传出去也不过是徒增他人笑柄,不是吗?” “好,好,好!” 沈镇南怒极反笑,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不愧是我生的好儿子,知道用自己和整个沈家来威胁我!” 他知道自己注重颜面,知道自己看重他,所以用他自己和整个沈家来威胁他,只为了一个许意! 还真是他的好儿子! 沈镇南无法接受许意,但他更无法放弃沈京宴。 人一旦上了年纪,顾虑就会变多,而孩子,总会成为父母的软肋。 * 许意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沈家的报复。 她准备了许多反击的方案,或是威逼,或是利诱,一样也没用上。 直到宋清时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将沈京宴为她所做的种种事情和盘托出。 许意垂眼,心绪繁杂。 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场面。 比起沈京宴对她针锋相对,举兵相向,她更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让沈京宴与家人产生冲突。 这样一来,她便是又欠了他的。 宋清时凝视着许意,沉默了良久,最终还是缓缓开口说道, “许意,沈京宴很在乎你。” 他想要把许乔这件事情转移到许意,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知道沈京宴在乎她,很在乎。 错过五年再次重遇,他不会让许意受到任何伤害,所以许意是绝对安全的。 “当年在夜色,其实我看见你了。” 宋清时抬眼望向许意, “你听到沈京宴说的那句话了吧。” 现在细细想来,那是引起她离开的导火索,如果没有那句话,或许她不会离开。 只是当时身影模糊,他没能确认那人是她。 所以没有及时的告知沈京宴,至于到了第二天接亲的时候扑了个空,才确认那人是她。 只是当时,一切都晚了。 “当时他说出那句话,其实并非他的本意。” 宋清时缓声开口, “是唐景越激他,他一时气不过才赌气那么说。” “你们在一起的那几年,他对你如何,其实你是知道的,不是吗?” 可许意听着眼神确实越发清明,她摇了摇头, “不重要了。”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她不会回头看,只会往前走。 就算是沈京宴在乎她喜欢她又能怎么样? 他夹在她与沈家之间,倘若有朝一日他们真的复合,沈京宴只会陷入更加艰难的境地。 日复一日,再深厚的感情也可能会在种种矛盾与压力下消磨殆尽。 许意看向宋清时,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向他, “帮我把这个给沈京宴吧,算是...谢礼。” 原本,是她拿来利诱沈镇南的。 国内智能机器人制造一直缺少一项技术,但这技术,云深科技有。 虽说沈氏不缺钱,但他们或许缺在真正的科技前沿占取一席之地。 否则,也不会投入这么多钱,在研发空间站上。 科技换代太快,而沈家所欠缺的,正是云深科技所拥有的。 沈镇南是个商人,重利之下,一个常年不在身边的弟弟又算得了什么呢? 事情已经发生,闹个鱼死网破来报仇,于他而言,毫无好处。 宋清时在看到这份合约的时候,就知道许意和沈京宴彻底没戏了。 第81章 抑郁 许意起身准备离开,宋清时叫住了她,最后问了她一句, “你对他,当真半点留恋都没有吗?” 许意的脚步微微一顿,片刻后缓缓开口, “你问出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有留恋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端看她怎么做。 许意离开后,沈京宴从后面的房间里走了进来。 这是一座苏氏小院,院内植着青竹,明明已是寒冬,但苍竹仍是翠色,院内四季如春。 刚才两人的对话,他都听着,只是这会儿面上神情淡淡的,让人看不出情绪。 他缓缓伸手,拿起桌上那份文件,看清内容后,忍不住轻笑出声。 挺好的。 出手真大方啊。 这份技术合作,能让沈氏十年内获利上百亿。 的确是能让他爸打消念头的,说不定还得贴上去继续合作呢。 她就这么不想欠他一分一毫吗? 想和他不亏不欠,就此两清吗? 做梦! * 大洋彼岸,陈聿安顿好许乔,正准备回国。 但是手底下的人告诉他,周鹤听说他来了,要见他。 距离周鹤抵达小镇,已过半月。 他从最开始的抗拒,尝试逃走,到现在已经逐渐平静。 这是许意的小镇。 她把他送过来,给他安排了医生,治疗他的伤退,每日吃穿不愁的供养着,她是在担心他。 而抵达这里之后,周鹤才惊觉,从前他所了解的,只是她的一部分而已。 只不过,他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陈聿。 他与他只见过两面,拢共加起来不过三天,他查过他,陈家的私生子,圈子里公开的秘密,少时离家,本科毕业后出国留学,也是斯坦福,和许意一个学校。 是啊,他喜欢许意,一起在外面呆了这么多年,又怎么会不借机将两人绑在一起呢? 此人心机,不可谓不深沉。 陈聿抵达病房的时候,周鹤正在削苹果,他腿上打着石膏,姿态散漫随意,见陈聿进门,他随手把削好的苹果摆成盘,然后拿起边上的纸巾擦了擦手, “还以为你不敢来了呢。” 陈聿居高临下,声线冷漠, “我有什么不敢来的,倒是你,找我有事?” 周鹤盯着陈聿看了好一会儿,从他的脸上分析出了他的情绪,他啧了一声, “你似乎对我很不满啊,嫉妒我?” 陈聿的确有些嫉妒,他不明白,为什么许意对他这么好。 一个不忠于感情的人,合该活剐了下十八层地狱才对。 可她偏生还愿意护着他,把他送到小镇,还让人给他治疗腿上的伤。 小镇对于陈聿而言,意义非凡。 这是他和她一手建立起来的地方,是他们共有的秘密基地。 许乔来也就罢了。 凭什么周鹤可以出现在这里。 陈聿不满,但却不能言说。 他没搭周鹤的话,只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有事说事,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等一下。” 周鹤见陈聿不欲多言,转身就走,当即也是急了,他连忙叫住他,可陈聿一点停步的意思都没有。 “这事儿跟许意有关。” 他急的连忙出声。 闻言,陈聿终于停住步子,转过身来。 周鹤看了陈聿一眼,咬牙道, “这么没耐心,我宁愿许意和沈京宴在一起,总比好过你!” 闷葫芦一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整天冷着脸给谁看? 相处近十年,他竟然都没看出许意的异样,废物! 陈聿转头看向周鹤。 周鹤闭了闭眼, “许意有严重的抑郁症,你和她相处这么多年,不知道吗?” 陈聿一怔,而后眉头紧蹙,看着周鹤的神色活像在看一个疯子,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周鹤听着嗤声笑了,眼底尽是蔑视, “你果然是个废物。” 连着都不知道。 陈聿看着周鹤的神色不似作伪,立马迈着步子走到他的面前,把他的领子揪了起来, “你说清楚!” 周鹤深吸一口气,压住翻涌的心绪, “许意有严重的自毁倾向,这是我和她在一起之后才发现的,她心里藏着很多事儿,道德底线又太高....人总是自己憋着,总会憋出事儿来。” 有什么情绪就自己压下去,然后把注意力转移到工作上。 一旦工作起来,便是没日没夜,她的胃就是这么熬坏的。 “我不知道她身上背负着什么,我问她也不会说,但你知道。” 周鹤看着陈聿,目光灼灼, “你什么都知道,还言之凿凿说喜欢她,为什么对于她的心理状况,全然不知?” 陈聿如同被人打了一闷棍,面色发白,对于周鹤所说的这些,他的确全然不知。 周鹤对着陈聿没有半分好脸色,他冷笑, “看来,你和那徐然一眼,只在意许意能为你们带来多少利益,只在意自己那可笑的感情,对于许意的一切,全然不在意!” 陈聿眼底划过一阵茫然,他的确从未察觉这些,他甚至有些怀疑周鹤, “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鹤垂首,闭了闭眼 “我本科学的心理学。” 而且,他有类似的心理疾病。 所以,能看得出许意的状态不对。 “我没必要骗你。” 周鹤沉默良久,抬眼看向陈聿, “告诉你这些,只是因为看出你的确喜欢许意,我在这儿回不去,你如果能回去,好好照顾她,看着她。” 他放心不下她。 “你如果真的放心不下她,就该好好跟她在一起,而不是朝三暮四,让她又伤心一回!” 陈聿却是冷笑一声,冷冷的盯着周鹤, “如果不是因为你做尽了恶心事儿,我也不会在这里和你见面。” 周鹤脸上神色变幻,最后尽数化为颓然。 是了,是他做尽了恶心事儿,让她难过了。 陈聿盯着周鹤看了好一会儿,看着他面色颓然,毫无辩白,最终冷笑一声,转身出门。 同时,他也懊恼。 许意有抑郁症,他为什么从未发觉? 必须尽快回国! 私人飞机在大洋彼岸起飞,融入漆黑的夜里,消失不见踪影。 陈聿拿着手里那份转让协议,略微垂下眸子,神色逐渐幽深。 第82章 逼婚 其实许意本人,都不知道自己有抑郁症的事情。 因为抑郁症的症状她都没有,甚至连睡眠都好的很,直到陈聿风尘仆仆的回来,把她从被窝里拽了起来,把她带到了医院里去看了心理医生,她还在看着诊断书愣神, “我有抑郁症?” 她眼底满是疑惑的看向年轻的医生。 而医生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 “是的,你的情况很严重,需要尽快治疗。” 许意觉得他是误诊了, “我并没有抑郁症的任何症状,没有过焦虑情绪,甚至睡眠也很好。” 边上的老中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幽幽开口, “你确定是睡眠很好,而不是太累了累的昏睡过去了。” “小丫头,你熬夜熬的很厉害啊。” 这话落,陈聿也看向许意, “以后早睡早起,我盯着你。” 许意满头问号,她又是看向心理医生, “这也不能证明我有抑郁症啊?” 现在的年轻人,特别是做他们这一行的,哪儿有不熬夜的? 心理医生默了好一会儿, “你有时会感觉手抖,控制不了自己手指收拢是不是。” 许意点头, “可那不是腱鞘炎吗?我们敲代码的都有这个职业病啊!” 这算什么躯体化? 云深科技好多计算机精英都有这毛病,难道他们都有抑郁症吗? 只不过她工作的太累了而已,等忙完这一阵,好好休息休息就好了。 医生深吸一口气, “你已经出现躯体化症状了,这已经是很严重了,需要药物干预。” “而且,你还有严重的自毁倾向。” 但许意还是不承认自己有抑郁症,她反问心理医生, “难道你没有忽然不想活了的时候吗?” 心理医生摇头,而她又是看向了另一个心理医生。 最后,许意转头看向陈聿。 陈聿沉默了,也开始进行心理诊断。 一个小时后,他也拿到了中度抑郁的诊断书。 陈聿不信邪,换了好几个专家看。 得出的结论,都是他和许意皆患有抑郁症。 许意觉得这事儿还挺有意思的,她觉得自己很正常,只是偶尔不想活了,或是偶尔想要毁了这个世界而已。 陈聿就更觉得自己没问题了,他连不想活的念头都没有,也没有失眠之类的困扰,可能这世上唯一可以调动他情绪的就是许意。 但心理医生却说, “你的情况其实比起她更危险一些,她尚有可以值得信任之人,可你却常常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孤立无援,唯一的感情寄托,也从来没有选择过你。” 他说着,略微顿了一下,越过陈聿看向外面坐着正在等候的许意, “我不建议你仅靠药物治疗,我建议,要么暂且远离她,要么,把她当做你的良药让她成为你的良药。” 陈聿想过离许意远点,因为他现在是个病人,他不想累及她。 可这念头一动,他就觉得人活着没什么意思,心口疼的要死了一样。 他受不了。 他守了她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机会了,他都筹划好了他们的婚礼,他内心纠结好久,最后觉得实在喘不过气来,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走到了她的面前,终于任性了一回, “许意,嫁给我。” 彼氏,许意还在跟另一个心理医生辩论。 她始终觉得自己没问题。 只不过这个世界上天才太少,她是天才,所以跟普通人有些不一样而已。 陈聿忽然跑过来没头没尾的和她说了这么一句,她有点发愣, “你说什么?” 陈聿又是重复了一遍, “和我结婚,咱们两个一起治疗。” 许意陷入沉默。 陈聿有点忐忑,他害怕许意拒绝他。 在他原本的设想里,是用基地威逼利诱,逼她和他结婚,许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只能和他结婚。 他管她乐不乐意,先讨了名分再说。 但现在看她生病了,他又是舍不得逼她。 可是不逼她,她又怎么会答应他呢? 边上的心理医生忽然冒出头来, “抑郁症患者谈恋爱是件好事,但不建议进入婚姻。” 他看得多,恋爱是个好东西,但结婚绝对不是。 要不然怎么叫坟墓呢? 陈聿深吸一口气,摁着心理医生的脑袋给他推了回去,然后拽着许意就往外走。 许意能发觉到陈聿抓住她的那只手在微微发抖,她盯着他那只手有些愣神,这是...躯体化,还是腱鞘炎? 他的心情,似乎很紧张。 “陈聿。” 许意叫了他一声, “你先别激动。” 可陈聿如何能不激动。 他拽着她直达地下停车场,把人抵在墙上,而后自己跑到车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到她的手上,直直的盯着她说, “你之前说的,只要我放弃基地,放弃云深,放弃银河科技,把所有的股份都转到你的名下,你就可以和我结婚。” 他说着,顿了好一会儿, “这是我准备好的股权转让书,签了它,我退出,这些都是你的。” 许意看着他手里的转让书,愣了好一会儿, “你出国,就是办这些去了?” 陈聿嗯了一声,说, “是。” “我当时只是......” 许意摇头拒绝,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聿以吻封缄。 陈聿原本不想逼许意,但是回头想想,他现在也是个病人,病的比她还严重,又为什么不能放肆任性一回? 许意下意识的就像反抗,但陈聿似乎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般,提前预判她的举动,长腿一弓顶住她的腿,同时用手摁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摁在了她的脑后。 陈聿发出一声闷哼,口腔内血腥弥漫,但他还是不肯放开她。 直到吻的两个人都有点喘不过起来,他才红着耳朵放开她。 但双手,仍是十指相扣。 许意被吻得唇瓣发肿,她黑着脸开口, “放开我!” 陈聿却是直接一把把她抱在了怀里,闷声道, “不要,放开你你就不理我了。” “我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 他的音色沙哑,透着些许委屈, “你就是想说,你当时说出那些话,只是想要逼我离开,可是许意,你有没有想过,这对我有多残忍?” 第83章 生生世世的缠着你 “我喜欢你,自从十八岁在辩论社初遇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陈聿紧紧地抱着许意,生怕一撒手她就会跑的不见踪影,垂首埋在她的颈窝里, “我守了你十年,我快疯了。” “许意,你说话要算数的。” “你不能这么对我.......” 颈窝处传来温热的湿意,许意愣在原地,要说的话尽数都卡在了喉咙里。 陈聿...他哭了。 许意准备推开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连带着话也有点不太会说了, “你...先别哭啊。” “我没哭。” 陈聿哑着嗓子不承认,他吸了一口气,轻声开口, “三年。” 他闷声道, “用我手上的股份,换三年的婚姻。” “如果三年后你还是不喜欢我,那我们就离婚,我放你自由,好不好。” 许意有些无奈, “你这又是何苦.......” “我不苦。” 陈聿声线沙哑,带着一丝恳求, “只要你肯嫁我,我就不苦。” “我只要三年。” “许意,三年也不行吗.......” 许意有些犹豫,感情这个东西,一旦拖下去,害人害己。 而且她当时说出那些话,只是逼他离开,她没想过真的拿他的股份和钱。 许意终究还是伸手推开他,开口说, “陈聿,感情不是能够用这些来交易的。” 毕竟两人相交多年,陈聿于她而言,和其他人不一样。 她做不到像是对周鹤以及沈京宴那般冷硬决然。 可陈聿此时却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开始不顾一切的威胁她, “我不管,你话都说出来了那就必须算数。” “否则.......我就毁了基地。” 许意被他着幼稚行径气笑了,她抬头看向他,正欲反驳,可望着那双泛红的眼却又是将话尽数哽在喉中。 他多久没有这样过了? 她似乎见过他这番模样,但时间久远,记忆有些模糊。 没由来的,许意的火气熄了。 但她还是没有松口。 直到...陈聿开口说, “这文件你不签,我就把股份全都低价卖给对家公司。” 他眸色认真,不似做伪。 许意这下真的被气到了, “陈聿,你能不能别胡闹了!” “我没胡闹!” 陈聿盯着她的眼睛说, “是你说话不算数。” 他现在是个病人。 “我不在乎基地,不在乎云深科技,我只在乎你。” 他深吸一口气,捏着手里的文件说, “如果你不要我,那我就把它们送给别人!” 这么多年了,也合该疯一回。 陈聿太了解许意了,他拿她最看重的东西要挟,她会妥协的。 果然,许意被他气的脑袋发昏,还真就应了下来, “好,三年,就三年。” “结就结!” 许意不明白陈聿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喜欢一个人,真能脑子不清楚到这种地步吗? 基地和公司的股份,那可不仅仅是钱啊! 抑郁症还能抑郁到什么都不要了? 许意被陈聿气得不轻,她打定了主意,就算是日后他后悔,她也不会把这些东西全都还给他的! 她生气的在股份转让书上签了字,但在看到转让书上的数额的时候,气又是消了一大半。 但陈聿却是什么都没空想,在盯着许意把字给签了之后,眼底只剩笑意了。 为防万一,他当即就拉着许意回家拿身份证件,要带着她去民政局登记。 许意一脸错愕, “这么急的吗?” 陈聿当然急,他要赶在沈京宴,周鹤,甚至一些还没出现即将有可能成为情敌的所有人前面,和她领证结婚。 “字已经签了,所以从此时此刻开始,我们的婚姻关系开启,你要和我领结婚证。” 他才不要做一个没名没分的丈夫。 好不容易才让她点头,当然也是要去领结婚证的,至少,他的婚姻要受法律的保护! 左不过字已经签了,点了头,许意揉了揉脑袋,也就随他去了。 一个结婚证而已,又不能说明什么。 结婚离婚,就是系统上登记一下的功夫,她都不用去民政局,在电脑上动动手指头就可以了。 但见陈聿兴致太高,她便是也没扫他的兴。 许意将这一切归属于钞能力和对于病人的宽容。 陈聿一边调转车头上了高速,直朝许意现在住的地方而去,一边打电话给助理让他安排绿色通道去民政局结婚。 那边,助理默了一下,对他说, “陈总,现在民政局都没多少人结婚,去了随时随地都能结,倒是您如果离婚的话可以走关系开绿色通道。” 陈聿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大喜的日子说什么离婚,晖不晦气?扣工资。” 助理林晔又陷入了沉默,他是知道陈聿转让股份退出公司的事情的,于是犹豫着开口, “陈总,您这要结婚了,我还能继续给您当助理吗?” 他结婚的代价可是净身出户,他是该跟着他走,还是...一块当彩礼给许总了? “今天结婚,不想谈公事,再说吧。” 陈聿十分敷衍,但还是补了一句, “你想辞职也随你。” 话筒的另一边传来林晔的哭嚎, “不要啊,陈总,我可是你最忠实的奴仆啊!” 整个基地上下,谁不知道许总是个工作狂,虽然薪水高,但是要求也高啊! 他还是喜欢跟着自家陈总。 但奈何,这厮竟然是个恋爱脑。 为了娶许总,竟然什么都不要,全给她了! 天杀的,他之前还脑补了一场两人之间迟早有一战,最后斗得鱼死网破的局面,谁料到,竟然是女王和舔狗! 林晔恨铁不成钢,但是不敢说。 陈聿不想听他鬼哭狼嚎,直接给电话挂了。 许意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忍不住笑了一声。 陈聿听着这声笑有些不满, “你笑什么?” 许意轻笑着开口, “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人家都学聪明了不进坟墓了,你非要自己花重金挖个坑把自己埋了,还连带着我。” 她所见的婚姻,就没有美满的,欺骗,背叛,争吵,甚至于为了利益死的头破血流,皆有。 进入婚约,爱情尚且会被消磨殆尽,更何况他们之间,并没有爱情这种东西。 陈聿听着这话更不痛快了, “怎么,你之前没想着跟沈京宴,还有周鹤进坟墓,怎么到我这儿了就是不行了?”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一边给林晔发了条消息,一边看了许意一眼,咬牙道, “我偏要跟你埋一块,生生世世的缠着你!” 第84章 活财神 许意听着他这句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觉得陈聿纯属是执念作祟。 生生世世的缠着她? 他当真能缠她三年就不错了。 人这一生的爱意,能维持多久呢? 沈京宴对她,是三年,还是有条件的三年,他要她待他娇嗔,要她粘着他,一箩筐的要求。 至于周鹤呢,不到一年,便是找了其他人消遣。 她不信陈聿,能比他们长久多少。 陈聿透过侧方的后视镜,将许意脸上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他太了解她了,几乎能猜到她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 对此,他心里满是不服气。 陈聿语气笃定, “时间会证明,我和他们不一样。” 尤其是那个周鹤,一个浪荡子而已,明知许意的忌讳,却还是耐不住寂寞,守不住自己,这种朝三暮四的人,如何配称之为人? 至于沈京宴,现在倒是追悔莫及了,以前也没见他对许意有多周全? 若是当时他和许意在一起,才不会让她那么伤心。 许意不信。 而陈聿也憋着一口气,觉得只要她和他在一起了,总会知晓,他比沈京宴还有周鹤之流,要好得多。 可他忘了,人总是贪心的。 没有名分的时候想要名分,得了名分,又想要温情。 车子急匆匆的停在御景湾的地下车库,拿了许意的身份证件,又是匆匆地离开。 陈聿原本想要回去换件衣服,也带着许意去好好的装扮一下的,但是回过头来又是想了想,他和许意两个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不用怎么打扮都好看。 就这样,两人来到了民政局。 办理手续的过程很顺利,拍完红底结婚证照片,工作人员盖上公章,证件到手的那一刻,陈聿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稳稳地落了地。 现在,他和许意是合法夫妻了。 他不用担心她变卦,也不用担心还会有其他人跑出来横刀夺爱。 他是最名正言顺的那一个。 从今天开始,他再也不用压抑感情,作为她的朋友陪着她了。 他是她的丈夫。 他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在她的身侧。 陈聿摩挲着结婚证上的照片,唇角不自觉的上扬, “真好看。” 红底照片上,两人都穿着白色衬衫,许意长发披肩,眉眼如画,和他...十分相配!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注意到陈聿的举动,眉眼含笑地附和道:“二位真是天作之合,新婚大喜呀!” 说着,工作人员热情地递上了一个红包。 许意下意识地接住红包,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把红包递回给工作人员,礼貌地说道, “谢谢,不过不用破费了。” 哪儿有让人打工人给红包的道理? 工作人员微笑着解释, “这是国家给的。” “凡是三十岁以下头婚的夫妇在我们这里登记,都可以领取红包一个。” 许意讶然, “还有这种好事?” 陈聿此刻心情格外舒畅,他笑着接过红包,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说道, “感谢国家的同时,也得想着回馈一下社会啊。” 说完,他偏过头,目光温柔地看向许意,声音里满是愉悦, “你说对不对啊,老婆?” 许意听到这声“老婆”,心里有些不太适应。 她刚想要反驳,陈聿却迅速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紧紧相扣,然后得意地亮出结婚证,微微扬起下巴,说道, “持证上岗,我这声老婆可比周鹤喊得名正言顺多了吧?” 许意无奈极了, “陈聿,我不适应。” 虽然他长得不错,但这些年,她习惯了拿他当朋友,现在忽然间来了一个身份转变,她是真的不适应。 陈聿却紧紧抓住她的手,微微垂眸,目光专注地看着她,轻声说道, “你会慢慢适应的,至少,你并不排斥我,不是吗?” 既然生理上没有厌恶情绪,就证明他们有可能。 闻言,许意不禁愣住了 仔细想想,她发现自己确实并不排斥陈聿。 “许意。” 陈聿轻轻唤了她一声,声音低沉而温柔, “既然已经结婚了,不如给我一个机会,说不定我可以陪你终老,始终不变呢?” 他眼底满是认真与期待,眼神中闪烁着熠熠光芒。 许意看着他眼底真挚的神色,鬼使神差的就点了头, “好。” 既然不反感,到了这种地步,试试,便试试。 而听着许意这声好,陈聿瞬间眉开眼笑。 下一刻,他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跑, “走,回馈国家去!” 许意这会儿还不太明白陈聿所说的回馈国家是什么意思。 直到,她看见林晔开着车停在他们的面前,而车子的后座是一麻袋的红包,终于明白陈聿要做什么了。 他像是个活财神一样,拉着她的手走在街上,逢人就发红包,像个小孩子一样,恨不得把自己的新婚之喜昭告天下。 许意站在他的身侧,被他牵着手,眼底的神色更加无奈了, “你要回馈国家,不应该找偏远一些的地方撒钱吗?在市中心这么大的动静,会上热搜的。” 哪有他这样的? 陈聿却是哼了一声, “上热搜就上热搜,我结婚开心而已,又没有特地买热搜!” 许意看着他这副神情,无奈一笑。 算了,随他吧,反正徐然养着强大的公关团队,总不会让他挨了骂。 许意所料不错,陈聿这么豪横的举动,的确让他们两个很快上了热搜。 圣诞节刚过不久,新年前夕,男人穿着高定西装,提着一麻袋的红包走在路上见人就给,关键是这颜值还不低,秒杀娱乐圈一票小鲜肉。 一开始,路人们还以为是又在拍短剧呢。 不少人拍了视频发了抖音,问正在拍剧的帅哥是谁,上了同城热搜。 但也有人眼尖的认出了他身上的衣服价值不菲,在下面评论, “红底鞋,国外顶级高奢西装,哪个小短剧剧组有这么豪横,这是真霸总吧!” 这气质,也不是普通的小短剧演员能有的。 直到,有人晒出照片, “我证明,这人是真霸总,我领到红包了,两千块钱啊啊啊啊啊!在京北的姐妹速去!” 第85章 只是看不惯她? 一句速来,让网上的吃瓜群众瞬间沸腾。 【这是哪儿啊?长安大道?我离这儿不远,马上就到!】 【什么?真的是在发红包?!这是哪家总裁?比短剧里的霸总还豪横。】 【岂止是比短剧里的霸总豪横啊,看这肩宽腰窄,还有浓眉挺鼻,颜值也高了好几个档啊!这人到底是谁啊,有没有热心网友扒一下资料?!】 【男的没扒到资料,但是他旁边的美人有啊啊啊啊!是云深科技的老大,许意!】 【云深科技?那不是徐然的吗?前段时间还跟秦氏总裁秦昼在网上干架的那个?!】 【有姐妹深扒过,许意是大股东,比徐然的股份还多。】 【许意!!!我知道她!!是沈氏集团总裁沈京宴的前未婚妻!!!】 【我靠,真的假的?】 【真的,我作证!前段时间她还在沈氏带一个保密项目,沈夫人还找上门来了,但这姐完全不care,给她一顿怼!】 【京北沈氏都不在意,这姐有点东西啊,那她现在结婚的这位该是什么身份啊?小说里的隐藏家主?】 【等一下?这姐长相好脸熟?之前还跟海城周家的大公子恋爱订婚了!就半年前的事情!】 下面有人附了许意和周鹤在烟花下接吻的视频,然后说, 【这是去年周公子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发布的!】 视频里,阳台上,周鹤架起相机比了个耶,许意没发觉他的动作,正一袭红裙,趴在栏杆上向着天空中望去,一朵朵烟花于空中绽放,将原本漆黑的夜点燃如白昼。 许意看着骤冷的烟火发呆,而周鹤则是偷偷摸摸的绕到了她的身后将她环在了怀里,亲了一下她的脸侧。 很是温情的场面,一男一女,眼底皆是爱意。 周鹤写的文案也很浪漫——想和你,岁岁年年。 他脸上的神情,似乎也印证了这句话。 这个视频一出,全网沸腾。 【海城周家,京北沈家,两个前未婚夫,这姐也太有东西了吧!】 【现在这个是谁啊?!有没有人能深扒一下这人的身份啊!我快好奇死了!!!】 大家都觉得,历经了前两位,这最后一位的身份应该是压倒性的才对。 【好像是...京北陈家的大公子。】 【京北陈家的大公子?陈行川不长这样啊。】 【不是,陈行川是二公子,他上边还有个很低调的哥哥,叫陈聿。】 可很快,有人不嗤的在下面评论, 【什么大公子啊,一个私生子而已,陈家就一个名正言顺的大公子,叫陈行川。】 这话一出,瞬间引燃热搜。 【什么?!私生子!】 【云深的大股东大美女许意,竟然在沈家太子爷和海城周家大公子之后,选了一个私生子?!】 有人觉得震惊。 而有人发出臆测:【正常吧,可能沈氏和周家看不上这种新来的暴发户呢?云深科技毕竟建立时间还短,和这种老牌资本没法比。】 但立刻有人反驳:【沈家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但是周家可是满意极了许意这个儿媳妇,冷知识,许意是能和周鹤他爸周海坐在一张谈判桌上的人!】 有人跟着说:【我不了解沈家,但是比起秦家应该不会强太多,而前段时间徐然敢跟秦昼叫板,你觉得云深真的会差很多吗?】 如果真的差很多的话,徐然绝对不会有这个单子堂而皇之的在网络上挑衅,并且揭秦昼的短。 他那可是一点面子都没给秦昼留啊,那是真不怕报复啊! 而不怕报复的原因,就必然是有足够的底气。 有人在微博下面开了个帖子,开始讨论为什么许意会选陈聿结婚,顺带着还附上了沈京宴和周鹤的照片。 【怎么有人能谈遍三个不同类型的帅哥呢?意姐能出书吗?我跪着听!】 而后有人在楼主下面附了一张截图—— 【她真出过书,建议你去图书馆找找,不过是编程类的。】 【......救命,看不下去!我还是看帅哥吧!】 【没有人觉得沈京宴和陈聿有点撞型了吗?难不成是宛宛类卿?】 【不至于,我的一个朋友就是沈氏的,前段时间许意和沈夫人对线的时候,沈总还一脸焦急的跑了过去拉架,穿着病服就跑过来了,可担心了。】 这沈京宴还念着她呢,她想回头随时都可以,何必找什么替身? 同样的,下面也有人反驳—— 【不是一个类型,沈京宴身上的气质明显是锦绣堆里的贵公子,金融精英男。】 【陈聿身上的人夫感更重,没那么衿贵,多了点冷静和克制,给人一种理工科学霸的感觉。】 【那周鹤呢?】 【他气质更凌厉,像是一只野性难驯的小狼狗。】 【可看视频我觉得陈聿像是二傻子诶,他呲着大牙给人发个红包,嘴角都快咧到眼角了。】 【都说了啊,娶到深爱的人像是打了胜仗,两人认识都快十年了,终于转正了能不开心吗?】 热搜上吵翻了天,唐景越刷到的时候都愣住了。 “许意和陈聿结婚了?!” 他立马一脸气愤的转发到了群里,并且大骂许意, “这个朝三暮四的女人,竟然和陈聿结婚了!陈聿是脑子进水了吧?!” 宋清时还没被踢出群聊,他默了好一会儿,回了消息, “你不是一向讨厌许意和沈京宴在一起吗?她结婚了,不是好事儿吗?” 在他的记忆里,唐景越与许意一向不合。 每次他和许意凑到一起,都会像是要刷一下存在感一样去针对她,而后...被许意打脸。 但唐景越对此,乐此不疲。 而在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唐景越也愣了愣,是啊,他不是一向讨厌许意和沈京宴在一起吗? 为什么看到她结婚,除却愤怒之外,还有一些其他情绪? 他似乎不太想看到她结婚。 无关这对象是陈聿还是沈京宴。 唐景越深吸一口气,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但是不愿意承认,在群里回宋清时的消息, “老子只是看不惯她而已。” 第86章 沸沸扬扬 只是看不惯她? 宋清时看着这句话一笑,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一个男人,十年如一日的喜欢去一个女人面前刷存在感,并且乐此不疲的找虐,真的是单纯的讨厌她? 宋清时没拆穿唐景越。 而继两人简短的对话之后,唐景越再没在群里发消息。 倒是秦昼看到这消息乐了。 许意这祸害,终于结婚了。 沈京宴可千万得想开点啊! 和唐景越莫名其妙的厌恶不一样,秦昼是真想跟许意对线。 一方面是生气她对自家兄弟这么狠绝,另一方面,自己老婆还在她手里。 他想给她一个教训,很久了。 沈京宴是最晚看到消息的。 彼时,他刚忙完公司的事情,李川看着他欲言又止,沈京宴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低头一看手机,便是看到了许意和陈聿结婚的消息。 最开始,他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才几天的功夫啊,她怎么会和陈聿结婚呢? 沈京宴觉得是网友恶搞,可直到他颤抖着手点进热搜,看到了两个人牵手在路边发红包的场面。 这一刹,往日所有的回忆化作利剑,贯穿他的心脏。 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试图缓解这凌迟般的疼痛,可许久许久,t痛处越来越痛,毫无减轻的征兆。 沈京宴下意识的低头,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涌出,落在漆黑的桌面上, “许意......你怎么能这样........” 她竟然会和陈聿结婚。 到底是为什么? 明明之前她还......是为了甩掉他吗? 相比于让他接受许意真的喜欢上了陈聿,沈京宴总觉得这个理由可以让他接受一些。 而这一刻,沈京宴也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李川的欲言又止。 沈京宴低头看着桌面,垂眸遮住眼底的神色,哑声开口, “你早就知道了?” 李川神情复杂, “比您早十分钟知道。” 毕竟,热搜刚上不久。 沈氏有舆情管理部,那边看到自家总裁卷入了一场前任与现任的颜值对比话题,给他发了过来,他点进热搜,才知道这件事情。 陈聿在国内的势力不算太广,单单是凭借着撒钱发红包这一举动被人推上的热搜,但看着下边的几个热搜话题,很难不相信没有许意的手笔。 亦或者说,是徐然的。 利用这一次的结婚以及发红包,又一次给云深科技打了广告。 可就算是徐然无利不起早,但在许意那个位子上,她若是不想,怎么会闹得这么大,还牵连到沈总和周鹤呢? 李川从前总是觉得,许意的态度再怎么冷,也该是对沈总有几分旧情的。 特别是之前沈总生病,她眼底的担心做不得假。 可他没想到,最终换来的是这样的结果。 她不在意沈家,也不在意沈京宴。 “要压热搜吗?” 李川问沈京宴。 沈京宴自嘲一笑, “不用。” 她若是不在意了,他压热搜又能怎么样呢? 至少,在热搜上,他的名字,还能和她放在一起。 “你回去吧,不用管这些。” 沈京宴发了话。 李川也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会儿沈京宴正难受着,他留下反而容易陷入尴尬。 他转身出了门,然后愤愤不平的打开微博开始给自家沈总做数据。 现在热搜上还是夸他们沈总的多,虽然沈氏并不需要这波热度,但他的领导,必须一骑绝尘! 群里的消息一条一条的蹦,全都是秦昼发过来的问候,沈京宴没心思理他,只是近乎自虐的一遍又一遍的看着热搜上的视频。 他看见视频里,许意牵着陈聿的手,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大衣,偏头看着陈聿的幼稚行径,而后放任。 还有周鹤的那段视频,她眼底的欢喜,做不得假。 何曾几时,他们也有如此亲密的时候。 七年前,二月里倒春寒,京北下了场大雪,她的生日恰巧和情人节碰到了一起,他带她去山庄滑雪。 他也曾为她放过一场烟火,她眼底倒映着璀璨的光,望向他的神色里满是欢喜与爱意。 但现在,她对他的爱意,全都不见了。 她不喜欢他了。 不在意他了。 “.........” 这一次,李川其实错怪徐然了。 虽然他喜欢营销炒热度,但从来不会把许意给拽出来弄这些东西。 最关键的是,他也没想到许意真会和陈聿结婚啊! 他也是看热搜才知道的,甚至比沈京宴还晚了一会儿。 因为他是看见云深科技上热搜才发现许意和陈聿结婚的事儿的! 陈聿当时告诉他这事儿的时候,他以为陈聿是在闷声作大死,谁知道人还真的被他娶到了啊! 看他做的这些事儿,许意对他还挺包容。 徐然忽然后知后觉的发现,许意对陈聿,是有点不一样啊。 这要是换了他用股份换和她结婚,她绝对一巴掌就扇过来了,哪儿还能站大街上和他发红包? 一时间,徐然得出结论,三个人的友谊总是拥挤的! 他随即打电话炮轰陈聿和许意。 但没想到,竟然占线了!!! 结婚轮不到他,打电话也打不通?! 许意和陈聿这会儿有点忙。 因为陈聿发红包的视频被传到网上,以至于不少好事儿者都围了过来,险些引起骚动。 于是,他们两个被请到了警察局批评教育。 新婚之日进局子,这体验还是头一遭。 徐然不在京北,陈聿的家人更是可以忽略不计,于是许意只能打电话让白栀来捞他们两个。 也恰巧,白栀在附近办事儿,正好绕个弯儿把两人给捞了出来。 两人在长安街被警车带走的视频被人传到了网上,闹得沸沸扬扬,除却原本的赞叹言论,也多了些许恶意的揣度。 许意其实知道这事儿今天陈聿做的欠妥当,但还是随他了,抽空打电话给徐然让他解决一下,压一压热搜。 徐然接到许意的电话,那叫一个阴阳怪气, “呦呵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呢,我还以为我被你们小夫妻孤立排除了呢!” 许意揉了揉眉头, “徐然,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第87章 全网祝福 徐然听着她这句话哈的笑了一声,声音迅速冷了下来, “刚才我给你打了十八个电话。” 许意看了看身边正在驾驶位上开着皮卡的白栀,漠然道, “我刚才在警察局。” 徐然满头问号, “?刚结婚就进警察局,你家暴他了?” 许意失去了和徐然对话的欲望,但她看了眼后边还在看着结婚证傻笑的陈聿,深吸一口气, “街上撒红包差点引起混乱,被带到警局批判教育了。” 徐然听着这话乐了, “撒红包那么大的动作,网上把你俩身份都扒了一个底朝天了,就算是云深科技没人在意,陈家大少爷总有人忌惮,警局哪儿会管着闲事儿,怕是有些人看不惯,特意打了招呼让人去抓你们两个的吧。” 他敢打赌,那人是沈京宴。 陈家在京北势力不小,沈家算是能与其并驾齐驱的,只不过沈京宴是个手里有实权的,而相比之下,陈聿这个在陈家一点存在感的大少爷就成了软柿子。 许意听着就直接给否认了, “他不是这么无聊的人。” 徐然的语气又是酸了起来, “怎么啊,这都结婚了,还护着前前未婚夫呢?” 许意直接没搭他的话,只是发出指令, “我们两个被警车带走的视频应该已经被传到网上了,你让人压一下热搜,再把发红包的热度压一压。” 在这么闹下去,该有人骂云深科技占用公共资源了。 徐然看着电脑上新上的热搜啧了一声, “不用压啊,你俩的事儿没人骂,全网祝福呢。” “全网祝福?” 许意皱了下眉, “怎么可能?” 在她看来,陈聿这举动,都有点炫富的嫌疑了吧。 再加上他的出身,不被人骂挥霍才怪。 徐然挑眉,一派看好戏的姿态, “你自己打开微博看一下啊。” 认识这么多年,她是真的没有仔细了解过陈聿这个人吗? 他可不是什么弱势之人,一步十算,他精明的很。 要他看啊,这一次,许意得栽。 许意闻言挂了电话,打开了微博,如今高挂首位,并且后缀一个爆字的热搜,正是祝福她和陈聿结婚的热搜—— #许意陈聿新婚快乐! 她点进词条,的确是全网祝福。 而相关词条是#陈聿道歉和#陈聿发红包。 许意又点了进去。 #陈聿道歉的词条里面,第一条微博赫然就是陈聿诚恳的道歉—— 【很抱歉占用公共资源,但是我今天实在是太开心啦!因为我终于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啦,所以想要和全世界都分享这份喜悦!我在此为我在大街上发红包险些引起骚乱的事情诚恳道歉。】 而道歉微博之后,他连发了九十九个红包,每个红包九万九,而后附赠了一句【希望大家可以祝福我新婚快乐!】 领取红包的门槛,是说一句【许意陈聿新婚快乐!】。 许意这下知道为什么全网祝福了。 是陈聿买来的。 但没多久的功夫,词条被压了下去。 徐然猜是沈京宴。 但许意却依然觉得,不是他。 以沈京宴的性格,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许意猜对了。 这事儿的确不是沈京宴干的,是秦昼。 包括刚才两个人被警车带走,批评教育的事儿,也是秦昼打了招呼。 他就是看不惯许意。 特别是这会儿,她转头和陈聿结了婚,他连陈聿都看不惯了。 所以直接给警局打了举报电话,让人直接去逮了他俩。 他这会儿正从群组里骂的欢,正想着法的想要搞许意。 特别是在云深科技想进入京北资圈要干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和他秦家对上,他心里的算盘打的更响了。 他想要沈京宴帮他。 但群里没人回话,包括之前最讨厌许意的唐景越。 从前一提到许意,唐景越跳的最欢,总要骂上几句刷存在感。 但这次他没搭话,让秦昼觉得稀奇。 于是在群里@了他。 这会儿唐景越是有点没心情搭理秦昼,因为他也在看着热搜愣神。 刚才宋清时那句话点醒了他。 是啊,他不是一向讨厌许意和沈京宴在一起吗? 为什么现在看到许意和陈聿结婚,也会觉得不舒服? 很不舒服。 心脏处憋得难受,甚至有点喘不过气,得大口大口的呼吸才能缓解这憋闷。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不是讨厌许意和沈京宴在一起,是讨厌许意和其他男人在一起。 他讨厌,她和除了他意外的任何男人,待在一起! 唐景越忽然想起来自己为什么这么讨厌许意了。 因为他和她见过好几次,都是在沈京宴之前。 他还和她搭过话。 八年前那场辩论赛上,他是她的对手,她与他针锋相对。 一场比赛下来,他们还一起参加了聚餐,相谈甚欢。 可再见面,她就像是忘了他这个人一样,满眼陌生。 唐景越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被人这么彻头彻尾的忽视过。 所以他破防了。 而后,开始针对许意。 其实一开始,也就是憋着一口气,想要报复。 可他没想过,许意是那么不吃亏的性子,几句口角的事情,她蒙着他的头打断了他的一条腿。 虽然没有证据,可他就是知道那人是她。 她身上有股香味,很浅很浅的,他能闻到。 自此,梁子就结下了。 特别是看着她对沈京宴言笑晏晏,他就更生气了。 那时候的唐景越并不肯承认这是求而不得的意气,他甚至不肯承认他喜欢许意。 他和沈京宴是从小一起长起来的兄弟,好到穿一条裤子长大,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他的女人? 一定是因为他觉得许意太差劲了,配不上沈京宴,所以才看不惯两人时常待在一起的。 于是许意在他眼前呆了多久,他就针对了她多久。 可这会儿,看着她结婚了,唐景越却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活了二十七年,他似乎从未活明白。 他以前说了她那么多的坏话,她对他应当是厌恶极了吧。 他正愣着神,可手机里号码却是在不经意间拨了出去,话筒里嘟了两声,而后竟然接通了—— 第88章 她要清蠹虫 许意刚被白栀押回家,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看到了手机的来电消息。 号码显示...是唐景越,后面还有后缀-金融院。 许意脑袋上浮现出一个问号,他给她打电话干嘛? 还有,她什么时候存了他的电话号码? 看这后缀,应该年代十分久远了。 刚换了拖鞋的陈聿也凑了过来,在看清屏幕上的人名的时候,发出一声轻嗤,又来一个。 这人甚至连情敌都算不上。 他直接接过手机,点了接通。 许意都没打算接这个电话。 但陈聿却是直接朝着电话的另一边开腔, “是来祝我们新婚快乐的吗?” 他眉眼之间,隐着几分得意。 许意觉得他幼稚,也就随他了,自己转身去吧台倒水喝。 也正是这时候,白栀凑了过来,拿胳膊肘碰了她一下, “怎么回事儿?怎么忽然结婚了?” 这对象,还是陈聿,怎么看都有猫腻。 刚才在车上没问她,那是她给她面子。 但这会儿回来了,还不坦白从宽? 许意拿起水杯,看着陈聿略微勾了勾唇,懒洋洋道, “没办法,他给的太多了。” 这会儿,她已经从最开始的勉强,转变得越发坦然。 人长得帅,身材也不错,还给她这么多,她不但没亏,还赚了,大赚! 白栀啧了一声,给自己弄了杯手磨咖啡,余光扫向不远处的陈聿, “你倒是挺随着他啊,手机都丢给他了,不怕沈京宴一个电话过来,听到陈聿的声音伤心?” 许意扯了扯嘴角,眼底满是无奈, “我和他早就过去了,我以为你懂。” 白栀挑眉, “的确是过去了,但你还心软啊。” 她说着,把手里的u盘推到了许意的面前, “我让你想的事情,还没想好吗?” 她说的,是对沈家下手的事情。 京北资圈,坑少萝卜多,要想进场,占据主动地位,就得把旁的萝卜连根拔起,取而代之。 她挑中的,正是沈家。 她想要沈镇南的位子,至于沈氏的位子,云深科技亦可以取而代之。 许意略微垂眼,十分理智的分析, “沈镇南老谋深算,沈氏更是扎根京北,和秦氏的关系错综复杂,你想下手,宋氏比沈氏更合适。” 沈京宴接手沈氏多年,扎根京北,地下盘根错节,地上枝繁叶茂,又岂是那么容易取而代之的? 白栀唇角微勾, “可前些日子父子斗法,可着实给沈镇南暴露了许多致命弱点,比如...沈恪。” 虽然沈恪死了,但当年的案子翻出来,足够让他下台。 虽说已经过去十多年,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啊。 巧的是,这个圈子里,多的是有心人。 许意放下水杯,眼底神色沉了沉。 白栀喝了一口咖啡,散漫道, “我知道前段时间许乔的事情,你觉得欠了沈京宴一个人情,可那是他自己乐意干的,你又何必领这份情?” 她说着,略微顿了下,偏头看向许意, “难道就算是许乔不出手,你会真的放过沈恪吗?” “你我早就打算好了对沈镇南设局,沈京宴贸然出手反倒是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将沈氏取而代之,拿到南方的低空项目,日后长期的经济发展可就全都绕不过云深科技了,你难道不心动吗?” “许意,优柔寡断,着实不是你的风格。” “你给我一句准话,你是不是对沈京宴还.......” 可她的举动,又实在不像。 两人相识多年,她太了解许意了。 她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从前是,现在也是。 她若是还喜欢沈京宴,就不可能和陈聿结婚。 何况,一个男人而已。 若是她真喜欢,就算是弄倒了沈家,大可以用手段把他留在身边,权势在手,沈京宴哪儿能逃得出她的手掌心? 白栀有点心急了。 许意揉了揉眉心,抬眼看向她, “白栀,若是沈氏倒了,会有很多人失业,继而影响到经济状况,以云深目前的状况,吃不下这么大的盘子。” 她与她所处的世界不一样,斗争自然也不一样,她的战场上,没法一刀下去就割掉腐肉定人生死。 否则牵涉的人太多,影响扩大,会均摊到每一个员工的家庭身上。 “别忘了你我的初心。” 白栀眉头微皱,咬牙道, “我当然记得你我的初心,可沈镇南此人老奸巨猾,机不可失啊。” 她生在白家,又恰巧是家里不受宠的那个,所以见过了太多的不平事。 她见过被冤枉的好人,因为手中没有权势,被白家那些人欺负的无路可走,最终家破人亡。 见过族内的纨绔子弟拿着不干净的钱财极尽挥霍,奢侈浪费,一顿晚饭便是普通人穷尽一生也无法企及的数额。 她还见过如沈恪一般的人,这些人太多了,仗着家族兜底,胡作非为,逃脱法律的制裁。 这些人,都是蠹虫。 他们创造不了任何价值,只是趴着吸血的蛆虫,可偏偏还有人追捧。 她讨厌这规则。 所以,在有生之年,她要穷尽所能,将这些蠹虫斩尽杀绝。 京北的这几个大家族,沈家,白家,秦家,赵家,无一例外! 自然,他们或许有功绩。 但功是功,过是过。 走到今日,其实有很多人劝她遵守规则,可她偏不。 她偏不遵守这些早就已经腐烂不堪的规则,她要创建,属于她的规则! 所以有些时候不免急功近利。 但白栀不在乎,唯有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权力,她才能制定她想要的规则。 哪怕有些事情做错了,她无所谓。 等到真的公平的那一天,她可以自请己罪,是死是活,都无所谓。 许意知晓白栀的心情,她在沉默过后,接过了那枚u盘, “动手吧,不管最终结果如何,起码,能让沈镇南退场。” 这也是她原本想要的。 当年帮沈恪遮掩,沈镇南罪不至死,但他也不适合再继续留在如今的位子上了。 至于沈氏,她有自知之明。 那么大的盘子,后边还有秦家支援,她吞不下。 何况,沈京宴此人,也不容小觑。 第89章 许意,他的。 “这一步棋走出去,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许意手指摩挲着水杯突起的瓷面, “先是赵家,后是沈家,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想要你的命。” 她在暗处,无所谓,只是商场上的厮杀而已。 可她这么大的动作,是要把所有的后路断了。 她再也回不去白家,在这几个世家倒台之前,她会被他们盯着撕咬,而少时的那些情分,也尽数尽了,再见面,之前权力场上的角逐与厮杀。 白栀听着轻嗤, “那些情分值多少钱,他们想要我的命那就尽管来好了。” 此生夙愿若未能得成,便当她是殉道了。 至于白家,又算是什么后路? 她的路,从来就只有一条,靠双手厮杀,此刻脚下踏足之地,才是她的道! 说着,白栀偏头看向许意, “沈镇南倒台,势必会对沈氏造成影响,不管云深吃不吃得下,答应我,别手软。” 他们走到这一步,不容易。 许意垂眼,她默了好一会儿, “放心。” 她的道,亦是她的道。 * 唐景越早在听到陈聿声音的那一刻,便是想要挂断电话,可他还是捏着手机,咬牙说了声:“恭喜。” 陈聿唇角微勾,回了一句:“恭喜。” 而后,他挂断了电话。 另一边,唐景越听着话筒里冷冰冰的嘟嘟声,几乎气到心梗。 从前他怎么没发现,这个陈聿...这么不要脸! 但挂掉电话的陈聿心情异常舒畅,他转头间,看到了站在吧台边上正在和白栀聊天的许意。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下身是浅蓝色的阔腿裤,平底鞋,长发柔顺的垂在耳侧,阳光从她身后倾泻而来,衬的她十分温柔。 许意,他的。 两人说话声音压得很低,陈聿只以为两人是闺蜜间在说悄悄话,便是识趣的没有靠近。 一直等到两人交谈完毕,才抬头看向许意,问她, “回家吗?” 许意愣了愣, “回家?” 这里不就是吗? 陈聿的眼神逐渐变得哀怨, “咱们两个结婚第一天,你就要在朋友家住吗?” 白栀听着这句话差点没笑出声来,她敲了敲桌子, “瞧瞧,人都给整成怨妇了,我这儿就不留你了,走吧?” 干她们这一行的,压力太大,晚上有个知心人陪睡,也不失为一种消遣的方式。 更何况,这知心人还倒贴钱呢。 许意听着抬眼看向她,眸光平静, “这里好像是我的地方吧?” 什么时候成了她的地界了? 白栀耸了耸肩,十分厚颜无耻, “有区别吗?你的不就是我的?” 许意懒得搭理她,但鉴于宁皎和白栀还住在这儿,她刚和陈聿领了结婚证,继续在这儿住着的确有些不好。 她进门收拾了几件衣服,塞到行李箱里,拉着出了门。 陈聿很是自觉的把箱子接了过来,带着她出门。 许意原本以为是要上楼。 可陈聿却是直接摁了负一层。 许意不明所以, “去哪儿?” 陈聿偏头,冲她一笑, “当然是我们的家。” 这里的房子,只不过是他为了靠她近一些临时的住处,怎么能这么草率的就当做婚房了呢? 更何况,沈京宴还住在她家对面,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也嫌膈应。 许意倒是不知道陈聿心里的弯弯绕绕,对她来说,住哪儿都一样。 只不过......今晚,她要和他睡在一起吗? 她还不太适应啊。 可婚都结了,要玩柏拉图,陈聿能答应吗? 想着,许意扫了一眼陈聿。 他身材应该不错,脸也好看,也...不是不能接受。 陈聿此刻正沉浸在终于要带着许意回到他布置许久的婚房的喜悦之中,丝毫没有察觉到许意的心思,他只是发现许意在盯着他看,于是笑了一下,问她, “怎么,终于发现我也很好看了?” 许意的目光微顿,她细细的打量了一下他的侧脸,轻笑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不好看?” 男人一张脸轮廓分明,眉骨深邃,再往下,是一双丹凤眼,驼峰鼻,薄唇,五官分开是传统意义上最好看精致的,组合起来同样好看精致,不笑的时候眉眼间透着清冷,而他笑起来的时候,脸侧还有一个酒窝若隐若现,仿若冬日暖阳般和煦。 网友的比喻,十分恰当。 好看极了。 陈聿被许意这句话说的耳根有些泛红,唇角弧度渐深,却还是嘴硬, “可你也没说过我好看。” 她从来都没有夸过他。 许意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直视着前方,漫不经心道, “因为我之前是把你当朋友啊,当然不会夸你好看。” 陈聿听着这句话,心情有些发闷, “早知道,就不该和你当什么朋友。” 他现在一想到当初她和旁人在一起的日子,他就嫉妒的发疯。 果然,人都是贪心的,想要的只会越来越多。 许意看出来他的嫉妒,但是并没有多做解释。 其实陈聿很好哄的。 可她就是没把话说出口,大概,还是有点赌气,想要捉弄他。 倘若她这么快的就松口说要和他试一试,这人的尾巴岂不是要翘到天上去? 见许意不说话,陈聿透过侧视镜看了她好几眼,却是发现人靠着座椅睡着了。 一时间,他更气了。 可气归气,却也不敢吵醒她,只是默默的把车子里的温度调高了几摄氏度,还抽空给她盖了一条小毯子。 黑色迈巴赫平缓的驶入别墅区,冬日落雪,可两侧的玫瑰却是开的正盛。 知晓她最喜欢的花是玫瑰花,所以他选在了这里所谓他们的婚房。 鹭宫别墅,别名,玫瑰山居。 车子在植满玫瑰的院子停下,原本装睡的许意这会儿是真睡过去了。 天色渐晚,最后一缕夕阳没入深蓝色的云层。 陈聿看着身侧女人安静的睡颜,不知道怎的么,就是觉得心里格外平静。 他坐在原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而后下车,弯腰把她从副驾驶里抱了出来。 身体忽然的腾空,让许意一下子醒了过来。 她神色有些茫然,在看清陈聿的脸的时候,下意识的叫了一下他的名字, “陈聿。” 第90章 老公 陈聿低低地“嗯”了一声,声音轻缓温柔, “我在。” 许意在他怀里缓了缓神,随后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语气带着一丝无奈, “放我下来。” 陈聿顺从地弯下腰,动作轻柔地将她稳稳放在地上。 许意站稳后,目光瞬间被满院的玫瑰吸引。 寒冬时节,玫瑰本不该盛开,可眼前的花却开得热烈而张扬,赤红的花瓣在冷风中微微颤动,仿佛在向她诉说着某种隐秘的心事。 “这是哪儿?”她轻声问道,目光仍停留在那些玫瑰上。 陈聿的声音温和而平静,眼底漾着浅浅的笑意,“我们的家。”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侧脸上,温柔缱绻, “玫瑰是基地送来的新品种,耐寒,冬天也能开。” 她喜欢的玫瑰,和她一样,哪怕是在最恶劣的幻境下,也能开的明媚鲜艳。 许意弯下腰,指尖轻轻拂过一朵玫瑰的花瓣,冰凉的触感让她微微一怔。 她转头看向陈聿,眼中带着探究,“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红玫瑰?” 这件事,连沈京宴和她母亲都不曾知晓。 陈聿低下头,唇角微微勾起,语气笃定, “我就是知道。”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我说过,我是最了解你的人。” 许意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还未开口,陈聿已经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带着她朝屋内走去, “走吧,去看看我们的家。” 他的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愉悦,尤其在说到“家”这个字时,语气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 自少年起,陈聿便渴望有自己的空间,逃离陈家,有一个自己的房子。 后来他搬出来了,但是一个人空落落的,那只是一个可以居住的地方,并不算是家。 特殊的儿时经历,让陈聿觉得人生了无生趣。 因为养育之恩,他做不到和陈家敌对。 而这尴尬的身份和血缘,又让他对陈家人毫无亲情可言。 在陈家,没人喜欢他,也没人在意他,之所以他能留在那个地方接受教育,不过是因为他们看重颜面。 陈聿讨厌那个虚伪的家,想要逃离。 曾经的他,见惯了陈家夫妇的面和心不和,家里一团乱,会羡慕街边的一家三口,却未曾想过有个自己的家。 他总觉得,欢愉总是一时的,这种感情终究会过去,而后便是无休止的争吵,若无利益挂钩,关系岌岌可危。 可如果像是陈氏夫妇那般只凭利益连接,做一对表面的恩爱夫妻,感觉也没什么意思。 可直到许意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灰暗的世界出现了一抹亮色,哪怕这抹亮色的背后是无尽深渊,他也义无反顾。 陈聿见许意的第一眼就喜欢她了,小姑娘长得漂亮,明艳的像是一朵玫瑰花似的,可眉眼之间却尽是对这个世界的厌烦。 她觉得自己装的很好,分明会蹲在路边看着花坛里开得热烈的红玫瑰失神的看上半天,可在别人问她什么花的时候,又会淡淡的说是红茶玫瑰。 平时上课、社交,她都像是一个正常的大学生,甚至和人交往起来让人觉得她脾气温吞,很好说话。 但他见过她把骚扰她的纨绔摁在巷子里一顿揍,揍完又假装无事发生的威胁。 她好像很讨厌学校里的那些所谓的世家子弟,会在旁人追捧的时候冷笑,而后转身离开。 很巧,他也讨厌。 那时候的陈聿,觉得他与许意,相配极了。 现在,也是。 走进客厅,奶油风的装修风格扑面而来。向日葵图案的地毯、随处可见的玫瑰装饰、编织椅……温馨的布置与他们两人的气质格格不入。许意却有一瞬间的恍惚,直到陈聿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喜欢吗?” 她转过头,眼中的疑惑更深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种风格?” 其实,这算不上她真正的喜好。 自从十五岁那年许澄去世后,她的喜好就变得无关紧要。 她只想活下去,爬到高处,拥有与任何人抗衡的实力。 至于生活,她早已不在意。 只是,在很久以前的记忆里,她曾经的家就是这样的风格。 那时,她以为是母亲喜欢这种风格,所以父亲也跟着喜欢。直到后来她才明白,是母亲知道父亲喜欢,才装作喜欢。 从小到大,她所感受到的温暖,竟然都是假的。 这让许意生出一种荒谬感, 这种荒谬感让她一度厌恶舒然,甚至开始讨厌那个曾经的家。 可长大后,她又莫名贪恋那种温暖。 哪怕是假的,她总是真正的拥有过的。 陈聿低头看着她,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大二那年,我们一起去做调研,你在样板间里多看了几眼。那时候我就知道,你喜欢。” “你好像很了解我。”许意注视着他,心底刚刚升起的感动瞬间被习惯性的警惕取代。她不习惯有人如此了解她,这让她感到不安。 陈聿看穿了她的脆弱。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 “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都说了和我试试,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走近你的世界,好不好?” “就算是你害怕有朝一日我变心,做出伤害你的事情。可那都是没发生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因为一件还未曾发生的事情,就把我拒于心门之外呢?” “许意,你这么做,对我不公平。” 许意抬眼看向陈聿,她笑着捏了捏他的脸, “我这不是给你机会了吗?” 陈聿看着她脸上的笑,却是觉得挫败,她这根本就是在敷衍。 许意偏了偏头,挑眉道, “不把我的行李拿进来吗?” 陈聿有些不满,他哼了一声, “那你现在该叫我什么?” 许意有点无奈, “陈聿。” 陈聿一脸严肃的纠正, “是老公。” 许意更无奈了,她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 “陈聿!” 可陈聿却是异常坚持,许意彻底无奈了,心想也就是一个称呼,于是叫了一声, “老公。” 陈聿听着这句老公,眼睛都亮了,嘴角在一瞬间就压不住了,当即转身去提箱子。 他怕晚一步,就会开心的跳起来,那会让许意小看他的。 第91章 开心的快哭了 许意看着陈聿的背影有些无奈,这人,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无赖? 陈聿原本没想过许意会叫他这一声老公,他都做好了她发火就去乖乖拿行李箱的举动了,没想到她竟然开口了。 早知道无赖这么管用,他就一直耍无赖了。 陈聿心里喜滋滋的,他好像知道怎么攻略许意了。 耍无赖就行。 她心软。 他打定了主意,待会儿要把许意的行李带到他们的卧室里,如果她强烈拒绝和他一起睡,他再搬到她隔壁的次卧。 陈聿设想了许多可能。 但他没想到,许意竟然很自然的接受了和他睡在一起这件事情。 她旁若无人的拿起睡衣准备去洗漱,留他一个人在卧室里收拾行李,听着浴室里响起的水声,不由得耳根泛红。 大约十五分钟后,许意穿着浴袍,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而陈聿刚刚收拾好了她的行李,强装镇定的打开衣柜,和她说衣服放置的具体位置。 衣柜里除却她原本为数不多的衣服,还增添了好多套冬衣,都是她经常穿的简约风格。 许意扫了一眼,目光却是落在了陈聿泛红的耳根上。 他刚才,把她的内衣...也全都摆在了格子里。 这么容易害羞的吗? 她把刚刚用来擦头发的毛巾给他递了过去,略微偏头, “不去洗澡吗?” 陈聿下意识的接过她递过来的毛巾,指尖无意间擦过白皙的肌肤,毛巾上还残留着她身上洗发水的芬芳。 他喉结滚了滚,说, “这就去。” 他是个成年男人是她的合法丈夫,看得懂她的暗示。 可当陈聿磨磨蹭蹭的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看着穿着浴袍靠在床头看杂志的许意的时候,心底还是不由得一紧。 浓墨般的长发随意的散在身后,明艳更甚玫瑰。 她手边的床头柜上有一盒....那不是他放的。 他虽然逼着许意和他结婚,但没想过这么快和她...... 许意听到动静抬头,入目的便是一身睡袍裹得严实的陈聿。 她上下打量了他许久,目光再一次停在他微微泛红的耳根上。 磨蹭了这么久,这是在害羞? 要和她结婚的时候态度那么强硬,这会儿成了合法夫妻,反倒是扭捏起来了? 这可一点儿都不像他往日的行事作风。 许意朝他勾了勾手, “过来。” 陈聿喉结滚了滚,朝着许意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也察觉了事情的不对劲。 这氛围,怎么他反倒像是个小媳妇似的。 他想反客为主。 可许意却是已经偏头扯开了他的衣领,指腹摸上了他的腹肌。 陈聿身体紧绷,他心跳的很快,抬手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撑着床前,微微俯身将她整个人罩住,问她, “喜欢吗?” 许意微微仰头,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不答反问, “你觉得呢?” 陈聿被她看的心神荡漾,连带着呼吸也重了几分, “我猜你喜欢。” 他的声音有点哑,说完,便是垂首吻上了她的唇。 他开心极了。 许意,并不排斥他。 许意当然不排斥,送上门来的男人,身材还这么好,还很干净,她有什么理由拒绝? 她甚至反客为主,翻身压在他的身上,抬手去扯他的浴袍。 只是扯到一半的时候,陈聿的手机响了。 似乎是陈家那边打过来的电话,许意皱了皱眉,有些不爽, “要接电话吗?” 陈聿直接摁死而后关机, “不接!” 什么事情有他洞房花烛夜重要。 手机被扔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 后半夜,许意累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甚至洗澡都是被他抱着去的。 其实洗完澡她就有点迷迷糊糊的要睡过去了,但还有点意识。 他好像把她放到了沙发上,去换了床单。 然后又跑回来给她擦干了头发。 许意找个了舒服的姿势在他怀里躺着。 半梦半醒间,他好像把她抱回了床上,然后吻了下她的额头,对她说, “晚安,老婆。” 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这几年工作忙,许意有生物钟,很少有睡得这么沉的时候。 身侧的陈聿不知所踪,她起身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撒了进来,一时间还有点睁不开眼。 昨晚下了点小雪,寒风吹过,院子里的红玫瑰开的正艳。 她简单的洗漱一下,而后下了楼。 陈聿正在厨房做饭。 看到她下楼,陈聿把刚煮好的红枣牛奶粥盛了一碗,放在了饭桌上, “过来吃饭。” 说着,他又陆续拿了紫薯米糕和吐司。 许意落座,喝了一口粥,而后拿起米糕吃了一口,香糯软甜,但不腻,于是随口问了一句, “好久没吃过这个了,从哪儿买的啊?” 第92章 吸取的教训 之前大二的时候,她犯了胃病,他给她带过一段时间的米糕。 后来在国外,也有一段时间他会带,就是这个味道的。 陈聿从厨房里又拿了一盘苹果山药饼出来,开口说, “我做的。” 许意听着愣了一下, “你做的?” 她看了眼米糕,一共三层,还撒了桂花,这好麻烦的吧。 他嗯了一声,面前的苹果山药饼往前推了推, “尝尝这个。” 她这个人,嘴挑的很,普通糕点铺子里买的点心,她要不就是嫌甜,要不就是嫌腻。 平时又是经常会饿,所以他学了这些米糕的做法。 许意拿起苹果山药饼咬了一口,给出了十分中肯的评价, “味道不错。” 陈聿听着不由得笑了,他给自己也盛了一碗粥,开口说, “锅里还炖了当归羊肉,待会儿再喝。” 知道她喜欢吃肉,所以还做了其他东西当做午饭。 许意的确喜欢吃肉,但是吃过了苹果山药饼和米糕,再加上满满一碗的红枣牛奶粥,中午根本吃不下东西了。 也幸好陈聿想到了这一点,羊肉一直闷在锅里保温,下午什么时候饿了都可以吃。 明天就是元旦,三天的假期。 许意近来无事,便是随意的靠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也是巧了,刚打开电视就听到了关于两人昨天结婚的娱乐新闻。 她这些年低调惯了,明面上的事情都是徐然来做,还真有点不太习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电视上。 倒是正在厨房刷完的陈聿看到这新闻,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他喜欢和她出现在一起。 许意看了一会儿,又是换了一个台。 沈家那边迟迟没有动静,看来白栀还没有动手。 又过了一会儿,国际新闻上播报了一则消息—— 【银河科技所售卖的智能机器人疑似含有卫星定位芯片窃取信息,其主程师x成为m国国土安全局重点关注对象。】 陈聿将台面收拾干净,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他看着新闻上的报道不由得冷笑, “什么危害国土安全,明明是霸权主义容不下其他人。” 许意听着这句话越发觉得陈聿可爱,她抬手揉了揉他的脸, “管这些做什么?他们想说就说去吧。” 能以这种方式,出现在新闻上,是她的骄傲。 这说明,银河科技,已经强大到一定的程度,让许多人都为之忌惮。 至于芯片......他们也不算说错。 陈聿站在沙发的一侧,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而后趁机吻住了她。 许意略微仰了仰头,这个姿势,她有点不太舒服。 陈聿发现了这一点,抬手拖住了她的头,跟着她一起摔在了沙发里,而后顺势去扯她的衣服。 原本只是接吻还好,但许意没想到陈聿还有进一步的行动,当即捏着他的脸给他推开, “没完了是吧?” 昨天折腾那么久,今天还来? 陈聿眼底有些幽怨, “老婆~” 许意拍了下他的肩膀, “叫老公都没用,你能不能想点别的事儿?” 陈聿当然没工夫想别的事儿,食髓知味,他这会儿只想和她亲密接触。 但许意不乐意,他也没法子,便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抱着她。 为了打发时间,他打开了投影准备找个电影看。 但许意兴致缺缺,她已经好多年没看过电影了,感觉没什么好看的。 特别是悬疑片,看个开头就能猜到结尾,没意思。 但陈聿打开的是爱情片,男女主像是不张嘴一样,经常性的吵架,冷战,而后分手。 许意觉得更没意思了。 陈聿却是一脸严肃的跟她说, “我们要吸取教训。” 许意不太明白, “什么教训?” 陈聿说, “有误会要及时沟通,不要冷战不说话,更不用随便提分手,离婚,很伤感情的。” 感情? 他们之间有这东西吗? 许意心中浮现出疑问,但是看着陈聿那双眼,倒是没说出口,只是对他点了点头。 她应下了。 虽然有点敷衍。 陈聿很开心。 两个人消磨了一下午,四点左右的时候,许意饿了。 陈聿给她盛了一碗当归清炖羊肉,她吃了点,准备回房整理一下工作。 可也就是这时候,陈聿的电话又响了。 是陈家那边打过来的。 他不太想接。 许意顿住步子,转头看向他,开口说, “一直逃避不是办法,事情总得解决。” 她现在没得选,可他还有家人,要还是不要,全在他。 陈家自诩清贵,昨天他大张旗鼓的在街上发红包,还上了新闻热搜,家里人知道之后,肯定会有意见。 再加上...他就算是不受家里重视,明面上也是陈家人。 没和长辈知会一声,就和她结了婚,家里人一点消息也不知道,还得是在新闻上看到,少不了要有指责。 陈聿听着许意的话,不由得抬眼, “你想让我回陈家?” 许意摇了摇头, “我想你开心。” 一开始,她是这么打算的。 想办法让陈行川在国外回不来,陈氏,便成了陈聿的囊中之物。 但现在看来,他很排斥陈家。 所以,没有必要。 虽说云深科技在国内根基不深,但银河的资金可以源源不断的注入,他们不缺钱,也不缺技术。 成为京北资圈的一颗大树,于他们而言,不过是时间问题。 何况,陈聿能力很强。 他不管做什么,都能在京北占据一席之地。 虽说她要了他名下所有的股权,可再安排一条线给他,不算难事。 毕竟,她的强项在研发,不在经营。 有些事情,陈聿和徐然,做的比她好。 所以,陈聿也没必要忍气吞声去接手一颗根系已然腐朽的大树,就算是要去陈氏,也该是他们求着他去。 两人一向有默契,只一个眼神,陈聿便是明白了许意想要做什么。 他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而后接起了电话。 话筒里传来了陈父压抑着怒气的吼声, “你还知道接电话,从国外回来不回家,也不跟家里说一声,反倒是跟那个什么许意结婚,还闹上了新闻,陈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第93章 失踪 陈聿做的,比许意所想的,还要多一点点。 他回来就来找她了,压根就没回过陈家。 也得亏现在出了新政策,用不着户口本,他拿着身份证就把婚结了,不然这事儿会比现在还难办。 话筒里传来陈父的指责, “今晚给我滚回陈家,否则,以后就不要回来了!” 陈聿听着说, “好。” 他巴不得这辈子都不回去。 陈父听着这声好,更是气的直接挂断了电话。 但没多会的功夫,他又把电话打了过来, “带上你那个刚娶的老婆!” 陈聿不太满意他的态度,直接挂了电话。 陈家,许意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还轮不到他指手画脚。 许意偏头看向陈聿, “不回去了?” 陈聿木着一张脸, “不去。” 本来也没什么感情。 许意倒是也没强求,转头去回白栀的消息。 她要对沈镇南动手,在交代她趁机攻击沈氏。 事情爆出去,沈镇南要接受审查,流程估计要走很久,可沈氏的股价,却是会因此骤降。 许意应了下来,顺带着提醒了一句白栀,小心秦家。 秦家祖孙三代都在军中居于要职,且与沈家交情匪浅。 白栀回了一句放心,可许意并不怎么放心。 她始终觉得,她这一步棋,走的太急了。 但白栀不是听劝的人。 所以她能做的,是尽自己的所有,帮她。 陈聿忽然凑了过来,他抱住她,轻声说, “家里没菜了,陪我一起去逛超市,好不好?” 以前独居的时候,出去买菜,好多情侣都会一起逛超市,买东西。 他也想和她一起。 许意不想驳了他的兴致,把消息转发给徐然,便是收起手机和他出了门。 车子驶出鹭宫别墅,下山汇入高架桥。 正是下午六点,但环海路车子却是不多。 陈聿虽然答应了许意不过问公司的事情,但听到白栀要对沈氏出手,还是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沈家在京北根基太深,白栀想要杀鸡儆猴整顿这几大家族,沈家并非一个好的选择。” 许意正要回答,可还未开口就见侧方一辆黑色的库里南横冲直装过来。 她脸色陡然变了, “小心!” 陈聿亦是变了面色,下意识的扭转方向盘,让自己的方向迎上那辆车。 剧烈的撞击让安全气囊在瞬间弹开,驾驶位上的陈聿浑身是血,昏死过去。 许意的神志也有些不清楚,她强撑着身体去叫陈聿的名字,想要推开车门找人求救。 可没有力气。 不远处,又是几辆黑车围了上来。 冲她来的。 白栀不是还没动手吗? 许意头有点晕,用最后的力气摁了下手腕上的定位器,发出警报。 她还想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出去。 只是刚踏足地面,便是脚下一软,整个人摔在地上。 “不能坐以待毙...” 她挣扎着起身,可下一刻,却是径直被人抱了起来。 冷冽的雪松香在这一瞬将她包围,许意的眼皮很沉,越发撑不住要昏厥过去, “沈京宴........” 她扯着他的衣服,用最后的力气说了三个字, “救陈聿。” 救陈聿...这三个字像是巨石一样,砸在沈京宴的心头,砸的他生疼。 黑车里的保镖相继下车,站在了沈京宴的身后,准备执行他的下一步指令。 沈京宴抱着怀里的许意,冷冷地扫了一眼迈巴赫驾驶位上满头鲜血,已然陷入昏迷的陈聿,淡淡开口, “把这里收拾一下,送他去医院。” 说完,他抱着许意上了最后方的那辆卡宴。 许意再也撑不住,昏睡过去。 她没想到,撞她的人,是沈京宴。 * 撞过来的那辆库里南明显是老手,他力道把控的刚刚好,安全气囊弹开,陈聿受伤昏迷,但伤的不算太重。 只是有点轻微的脑震荡,至于外伤,并不算重,只是看起来吓人。 他醒过来的时候,一个人躺在满是消毒水味的病房里。 “许意.......” 他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想要下床。 也就是这时候,白栀推门走了进来,伸手扶住他, “刚醒过来,别急着下地。” 陈聿抬眼看向她,声音沙哑, “许意呢?” 白栀默了好一会儿, “失踪了。” 她接到许意发出的求救警报就赶了过去,但是环海路已经被清理的没有任何痕迹,甚至监控录像都查不出半点异样,如果不是他浑身是血的被送到医院,根本不会有人知道那场车祸。 陈聿面色发白,他深吸一口气,当即就要起身, “我去找她。” “你冷静点。” 白栀摁住陈聿, “毫无动静的把许意带走,能有这能耐的,整个京北也找不出几个人。” 经白栀这么一提醒,陈聿也想到了一个人。 他不由得攥紧了身侧的手, “如果是他还好了,最起码,他不会伤害许意。” 就怕,会是别人。 白栀的脸色并不算好看, “我已经让人去沈氏打探了,相信很快就会有定论。” 如果是沈京宴,也未必让人放心。 她这边刚对沈镇南下手,他就带走了许意,还是用这样的方式。 他是真不怕这车撞的力道把控不住,直接连人带车,翻到海里去? * 许意最开始是有一些意识的,她知道自己被沈京宴抱着,带到了一个私人医院。 有人给她检查了身体。 她强撑着不敢睡。 但后来,有人给她打了一针药物,她便是彻底的失去了意识,沉沉睡了过去。 等再睁眼的时候,她似乎是在海上。 虽然房间里的布置像极了五年前她租的那套房子,院外的阳台上还种着许多红茶玫瑰,可还是能感觉到船身轻轻的晃动。 许意想要起身,但长久的昏睡让她有些脱力。 沈京宴推门而入,及时的扶住了她, “饿不饿,我准备了午饭。” 许意抬眼看向他,神色冷漠, “陈聿呢?” 沈京宴扯了扯嘴角, “放心,死不了。” 许意盯着他看了许久,而沈京宴就站在原地,由着她看着他。 她伤他的事情已经足够多了,也不在乎多一个冷漠的眼神。 第94章 我想和你死在一起 两人对峙许久,终究是沈京宴开口打破沉默, “走吧,出去看看,你一直在这儿盯着我看,也逃不出去。” 说着,他率先迈起步子往外走。 许意抿唇,跟着他走了出去。 她所感觉的不错。 他们是在海上,在一艘偌大的游轮上,正朝着茫茫前方行驶。 阳光正好,天海一色,可往下看,水深不见底,是暗色,而非天蓝。 这里,应该已经进入深海域。 她在船上没再见过其他人,似乎只有她和沈京宴两个人。 他是疯了吗? 沈镇南遭白栀检举,沈氏正在被围攻,而他抛下一切,敢独自一人,带着她在着茫茫大海上漂流。 甲板上,夹着咸腥味儿的海风席卷而来。 沈京宴忽然转身,一双黝黑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怎么,是觉得我疯了?” 许意神色平静的反问他, “不是吗?” 他听着这句话低声一笑,抬眼望向她, “如果我说,我想和你死在一起呢?” 许意更觉得他疯的离谱,说出来的话十分冷漠, “你想死是你的事情,我想活。” 沈京宴听着这句话眼底神色更冷了,他猛地一步向前,将她逼在栏杆上, “只要我轻轻一推,你就得死了。” 在深海区落水,神仙来了也难救。 许意单手撑着栏杆,抬眼看向他,唇角也勾起一抹笑, “那你推呀,把我推下去,你的愿望就实现了?” 她若死,可是真的会拉他垫背的,到时候,他的愿望就实现了,可是真真的和她死在一起了。 沈京宴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说的话并非作假。 她又在逼他。 “许意。” 他忽然叫了一声她的名字,问, “你怎么就单单对我,这么狠呢?” 她不肯回头看他,不肯原谅他,不想和他扯上关系,甚至决然的站在他的对立面,想要和他们一起对付他。 许意听着垂眼,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了, “沈京宴,何必呢?” 她的声音很轻,却透着冷意, “世上女人多得是,何必对已经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 “至于你父亲,他欠了我的,欠了其他人的,总得还回来。” 沈京宴听着笑了,他问她, “原来这就是你的答案啊,你是不是从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目的不纯,你是不是一直很厌恶沈家,厌恶我啊?” 许意给不出答案,感情这种东西不是一两句话能讲清楚的,太复杂。 事隔经年,再提起来,她都说不清楚自己当时的想法。 许意沉默了。 可沈京宴却是觉得这沉默更显讽刺,他扯着许意的胳膊,把她带离了栏杆处。 栏杆下面是一楼,铺了软垫,就算是不小心掉下去,他们也死不了。 游轮还在海上漂流,许意不知道路线,无法辨别方向,别说定位的手表了,就算是她身上的衣服,也被他重新换了一身。 阳光正好,茫茫大海上,左右逃不出去,许意也懒得和他置气, “我饿了。” 沈京宴仍旧是板着一张脸,恨不得想要掐死她,在许意说饿的时候,冷着脸给她拿来了吃的。 午饭他准备的很是丰盛,都是她喜欢的菜系。 许意没道理和自己过不去,饭吃的挺香,只是问沈京宴他们去哪儿的时候,这厮一个字也不说。 “就算是在海上漂,总要有个目的地,你总不能一辈子待在海上。” 这话出,沈京宴反问, “为什么不能一辈子在海上?” 在海上,起码没有人能打扰他们。 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样一辈子,也挺好。 许意和他说不通,索性回房间睡觉。 沈京宴布置的很有心,游轮上的套间被他改的和五年前她租的房子一模一样,甚至那时候的衣服家具,他也都搬了过来。 但这并不能勾起许意多少美好的回忆。 当初租这套房子是因为她没钱,所以租了小房子改造,赚了钱了谁还喜欢待在小房子里? 她现在喜欢视野好的大平层。 说出想法后,沈京宴冷笑, “人心易变!” 许意觉得莫名其妙, “是人心易变还是你压根都没有真正了解过我?” 沈京宴听着继续冷笑, “我要了解你也得你主动把真实的自己展露给我看,一直藏着掖着我怎么了解?” 明明是她的错,反倒怪上她了? 许意瞥了他一眼, “咱们两个在一起三年,我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在装,你但凡有心,不可能一点也不了解我。” 沈京宴嗤声反驳, “你怎么知道我一点都不了解你?倒是你,有真正了解过我吗?” “........” 自打许意从船上醒过来,一共过了三天,两个人吵了七架。 应该说,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吵架。 沈京宴虽然把许意绑了过来,但一点好脸色也没给她,动不动就开腔怼她。 他对她的不满,似乎很多。 许意也丝毫不惯着,次次针锋相对。 只是偌大的海面上,太过寂静,太过无聊,只有他们两个人。 许意还不会做饭。 所以时常是吵完架她就饿了,跑过来踢沈京宴一脚,问他有没有吃的。 通常,沈京宴是在二楼甲板上钓鱼,没钓到鱼的时候,他会起身给她去找吃的。 这艘游轮船身巨大,装的物资够他们吃半年都不带重样的。 而如果恰好他把鱼掉了上来,会就地直接处理了,给许意烤好。 许意最开始会吐槽他烤的难吃,但吃着吃着,也就习惯了。 虽然不知道船要往哪里走,而问沈京宴他也不告诉她,但这些天天气一直都很好。 沈京宴在甲板上撑了一个遮阳伞,许意就躺着折椅上晒着太阳。 她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这么歇过了,虽然是被动的。 头一次手头没有电子产品,她其实有点不太适应,她挺想去驾驶舱看看的,但沈京宴不可能让她接触。 于是许意旁敲侧击的问了几句, “你一直呆在这儿船不需要人看着吗?” 沈京宴转头,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许意, “你是脑子被撞傻了吗?忘记现在有无人驾驶技术了吗?” 亏她还是做这个的。 第95章 吵架 许意后知后觉,她做的技术,的确包括这一项,但还没有运用在这么大的游轮上。 毕竟,大海上的不确定因素太多。 “我们现在是在近海域。” 许意忽然想到什么,看向沈京宴, “已经快要过年了,海上的风却是很暖和,我们在赤道附近?” 沈京宴的神情依旧是欠欠的,他指了指头顶, “没发现有隔离罩吗?外面就算是下雪,甲板上也是恒温。” 他带她出来,是享受的,又不是受苦的。 “还有,谁说无人驾驶技术只能用在近海?” 只是成本太大,无法量产而已。 她为了赚钱,都是把成本往下降的,当然没办法在一艘游轮上实现这么多技术。 许意抬头仔细看了下,还真有一层隐形的隔离层,他们所能感受到对海风,可能全是模拟的。 但是阳光是真的。 她嗤声, “万恶的资本家。” 真会享受。 沈京宴靠在躺椅上收杆,淡淡道, “只要开设公司招聘工人的都是资本家,你现在也是资本家了。” 谁又比谁高尚呢? “白栀觉得是京北的几个世家占取了资源,挡了路,想要除掉沈家甚至秦家。” “可她想错了。” “资源在这里,本身就是要有人来划分的。” “没有沈家秦家,也会有新的家族出来。” “历史的规则就是这样,你妄图改变,就得拿出可以落实的方案,否则最后折腾一通,依旧会被规则修复只是划分资源的人变了而已。” 沈京宴已经把白栀要做的事情看透了,他直视许意的眼睛, “你们太天真了。” 治世,不是设立几个基金会,往匮乏地区砸钱就能砸出来的。 许意并不着急自证,她抬眼看向沈京宴,条理清楚, “资源的确需要人为划分,可不可否认的是,以沈家为首的几大家族占据了太多的资源。” “这并不是简单的资源划分问题,而是贪占。” “就算是历史规则无法打破,那么打倒士族豪绅,怎么不算是治世的一种方法?” “将资源回归公平,士族少占一些,其他人便能多获得一些。” “谁对谁错,时间会证明一切。” 两人又一次不欢而散。 立场不同,想法自然也不同。 许意见多了人世间对悲欢离合见多了困苦者艰难求生,可沈京宴出生便是在金字塔的顶端。 两人注定不是一路人。 许意抱着椰子水回房间了,只留下沈京宴一个人在甲板上发呆。 两人开启了长达三小时的冷战,因为五点钟的时候许意饿了。 她要吃晚饭。 沈京宴冷着脸给她准备了晚饭。 是他下午刚钓上来的鱼煮的鱼汤。 许意喝着鱼汤,觉得很奇怪。 和沈京宴共处一个空间,她竟然没有丝毫不适。 只是...不知道白栀那边怎么样了。 沈京宴也是不按常理出牌,明明知道白栀要对付沈家,对付他爸,竟然什么也不管不问的抛下一切带着她跑到海上。 正想着,沈京宴把她面前的碗端走了。 许意急了, “你干嘛?我还没吃完呢?” 沈京宴冷笑, “不好好吃饭在哪胡思乱想,那就别吃了。” “你莫名其妙!” 许意这下是真的被他气到了,这人的脾气,怎么反复无常的? “放下!” “不放!” 沈京宴冷冷的看着她,仔细看,眼底似乎还有点委屈。 但许意没仔细看, “你是不是找事?” 沈京宴深吸一口气,直接端着鱼汤转身不理她了。 许意被气得不轻,朝着他喊, “沈京宴!” 但回应她的,只有他的背影。 两个人又开始冷战了。 时长是从下午六点,到晚上八点。 许意又饿了。 她跑去找沈京宴要吃的。 结果发现沈京宴晕倒在了甲板上。 一摸额头,烫的厉害。 就算是甲板上恒温,可一直模拟海风,老在哪儿待着,不感冒才怪。 她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他弄回房间,让他平躺在床上,然后问他, “有没有退烧药?” 这海上,就他们两个人。 幸好只是发烧,要是有别的病症,他人没了,她也得跟着陪葬。 沈京宴这会儿声音软下来了,但是依旧没好气, “你家你不知道药在哪儿?” 一比一复刻的她原来的家,所有东西的位置都是一样的。 她压根都没有认真看过。 许意不是没认真看过,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怎么可能什么细节都记得清楚。 而且就算是五年前,也大多是她在加班,家里的事情都是他来弄的。 她一年到头不生病,哪里知道药箱在哪? “发烧都快烧到四十度了,就别赌气了行吗?” 许意鲜少有这么无奈的时候。 但生病的沈京宴显然比平时更难搞,许意不想和他计较,只能循着曾经的记忆去客厅找。 找了好一会儿,才从客厅的茶几下面医药箱。 她看了下常备的药物,从里面找出退烧的冲剂给沈京宴冲了一杯,然后拿给他。 卧室里,沈京宴的脸上正泛着一种不太正常的红,许意叫了他两声,把人扶了起来, “先把药喝了。” 他浓密的长睫上染着湿意,抬眼用一双透彻的眼睛看着她,说出来的话十分不中听, “你不会给我下毒了吧。” “给我下毒,把我毒死,你就可以自己开船回去了。” 他说着顿了顿,而后自嘲一笑, “然后帮着他们,把我全家都弄下来陪我。” 许意被他这大开的脑洞给逗笑了, “沈京宴,你把我当什么了?杀人魔吗?我把你全家都给弄下去做什么?” 沈镇南坐在那个位子上多年,做出的贡献不少,只是近些年糊涂了一些。 白栀再怎么出手,也不过是想要把他从那个位子上拉下来,让他退休而已。 但沈京宴不信, “你在骗我,你最喜欢骗我了。” 他眼底水汽氤氲,平日里西装革履傲得要死,一生病反差极大。 还是和以前一样。 许意没了法子,只能哄他,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赶紧把药喝了。” 沈京宴听着这句话一下子列举了好多例子出来, “大二上半学期,你说你要去辩论社,结果是和陈聿在图书馆。还有期末考试的时候,你说有个创新项目,结果也和陈聿在一起,还有大三.......” 第96章 相处 许意深吸一口气, “可是我就是和他一起在做项目。” 沈京宴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怨, “可是你明明和我说不是陈聿的。” 许意语塞,声音明显弱了下来, “那还不是因为你会生气......” “我生气你就可以骗我吗?” 沈京宴开始理直气壮的指责她,虽然声音发哑虚弱但明显带上了火气, “还不是因为你没有边界感,你看我和其他女生保持的距离,你再看你和陈聿呢?” “给别人做女朋友的,哪有说怕男朋友生气就说谎的?” 许意深吸一口气,不想和他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都过去这么久了,就别翻旧账,先把药喝了!” 沈京宴撇过头去,有气无力的推了推她, “我不喝。” 许意耐心耗尽,直接摁着他把药给他灌了下去。 “咕噜咕噜咕噜........” 沈京宴其实想要反抗,但是他怕力气大了真把许意推倒,只能仰着头喝药。 等一杯药喝完,他趴在她腿上一个劲儿的咳嗦。 男人眼睛泛红,满腹委屈。 许意给他喝完药就要往外走。 但沈京宴却是在这时候扯着她,哑着嗓子说, “陪我。” “许意,我头疼。” “沈京宴......” 许意有点无奈,她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被沈京宴打断了。 “我不想听你说话。” 他抓着她的手,声音有些委屈, “你就不能安安静静的陪我会儿吗?” 她做了那么多事情,都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的心情。 可是他还是放不下她。 哪怕是没有结果,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待一会儿不好吗? 这些天,他们就没有一天不吵架的。 许意看着沈京宴的模样,要说的话最终还是卡在了喉咙里。 算了,他生病了。 她把水杯放在了床头跪上,从他身侧坐了下来,给他掖了掖被角, “好,我就在这儿,你睡会儿吧,我守着你。” 她鲜少有这么由着他的时候。 沈京宴得寸进尺的把她扯在了床上,整个人拢了过来,把她抱在怀里一起盖上被子, “陪我一起睡。” 他身形偏高,压过来的时候,把她整个人都罩在怀里,灼热的体温相触,让她的心跳有些加速。 许意没推他,但是陈述了一个事实, “沈京宴,我结婚了。” 听着这句话,沈京宴身形微僵,他故作不在意, “那样怎么样,结婚了并不代表你喜欢他,也不代表你会一辈子和他在一起。” 结了婚,也可以离婚。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不离婚又能如何? 他们可以换个国家,再结一次。 他不在意。 许意还想说些什么,但沈京宴却是已经埋在了她的颈窝里,他看上去很是脆弱。 脆弱的...让人觉得有点心疼。 “三个月。” 沈京宴的声音沙哑, “就陪我三个月,像是以前一样,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他似乎怕她不同意,又是补了一句, “回去之后,你想要沈家也好,沈氏也好,我都帮你。” 回应他的,是深深地叹息。 许意闭了闭眼,心绪繁杂。 她沉默了许久,久到沈京宴以为她不会回应他了。 半梦半醒间,他听到她说, “好。” 在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个人都没有再吵架。 他们似乎忘记了京北的一切,一艘游轮,两个人的孤岛。 沈京宴病好后,经常在甲板上钓鱼。 许意就坐在旁边陪着他,自己时不时的拿着拍立得拍照。 沈京宴也很喜欢拍照,凑到她的身侧就咔嚓咔嚓的拍个不停。 日子似乎回到了从前,好像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他,没有那分别的五年,他们一直都是彼此的。 自从那天后,沈京宴告知了许意他们的游玩路线。 从京港湾出发,一路向北,看极光,冰山,最终抵达北欧。 他们约定过的蜜月旅行的地点,就是北欧。 快毕业的那段时间,她忙于工作和各种创业的项目。 但他不算忙。 入沈氏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在想着如何和许意过完最后一段轻松的日子。 他整天整天的窝在她家,陪着她,她工作的时候,他翻开了那本北欧神话。 三层宇宙,九大世界,明明是骗小孩的故事,他当时或许是无聊狠了,竟是看的十分入迷。 再后来,他缠着她说要去北欧蜜月旅行。 她答应了。 只可惜后来...不了了之。 这段没有结果的恋情,一直是沈京宴心理的一个结。 当时的他不知道许意为什么会离开,只以为是家里插手,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的原因。 得知一切后,沈京宴悔的要死。 他想挽回,可许意对他太冷漠了。 他受不了。 只有他生病的时候,她的态度,才会对他好那么一点点。 海上的风光的确不错,但看多了也容易腻。 前一个月,沈京宴的安全感极度缺乏,他只想和许意两个人一起待着,不想去陆地。 因为一旦落地,就会有其他人来破坏他们了。 直到天气预警,第二天可能会有龙卷风,沈京宴才带着许意就近在圣彼得堡靠港。 二月六号,华人的新年。 海上长时间的漂流,都快让许意忘记时间。 两个人裹着厚厚的羽绒服,从船上下来。 沈京宴早就让人安排好了住处,许是天气太冷,街道张灯结彩却无端让人觉得萧索。 在酒店放下行李,他就在规划游玩路线。 这里已经算是北欧了,距离冰岛芬兰都不算远。 这几天海上大风,水路不太好走,只能走陆路旅行。 其实这样也好,能看的风景反而会更多。 海上,的确单调无趣了一些。 只是...他害怕许意会跑。 于是在一分钟之内,坐在沙发上做攻略的沈京宴偷偷抬头看了许意好几眼。 许意只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无奈道, “你安排就好,我不跑。” 其实早在她踏上陆地的那一刻,银河的卫星就定位了她的位置。 这几年,小镇的业务越做越大,研发出来的东西也引起了许多势力的注意,她怎么可能只有手表一个定位器呢? 只不过沈京宴的游轮上应该是安装了干扰装置,让他们找不到她。 落地的时候,她接受到信号,关了定位。 第97章 婚礼 沈京宴听着她这句话开心极了。 但白栀不怎么开心。 在许意的信号出现的那一刻,她就捕捉到了。 但没多会儿,信号没了。 还是她自己关的。 她这是在干嘛?! 白栀当即就想破口大骂,但意识到陈聿还在她身边,当即住了嘴,她扯了扯嘴角,开口说, “许意肯定有自己的节奏,她肯定会回来的。” 一个月前他们就查到沈京宴了,并且确认是他带走了许意。 但一个月的功夫,愣是没查到一点有关于他和许意下落的消息。 这死小子瞒的死死的! 至于沈氏那边,沈镇南退休已经是板上钉钉,他的政治生涯到此结束了,沈京宴不在,股价大跌。 但许意之前的预见是正确的,云深在抢了一个模块之后,抢不动了。 这已经不是抢不抢的了的问题,而是再抢下去,会引起动荡。 沈氏和秦家不一样,自打沈京宴接手之后,账面干干净净,他是把沈氏从那些脏事儿烂事儿里全都摘了出来,尽数转型做芯片。 跟人打交道少了,烂事儿自然也就少了。 怪不得敢放下沈氏离开,原来是早有准备。 沈氏就算是离了他,也能一直维持,还有那个李川,更不是省油的灯,根徐然打的那叫一个有来有回。 陈聿没想那么多,他只是盯着屏幕上亮起而又熄灭的那个红点,怔了好久。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许意,对沈京宴不忍。 她现在和他在一起,不想回来。 今年新年,还是他一个人。 以后,也可能是一个人。 陈聿转身走了,背影萧索。 白栀看着他那可怜模样那叫一个咬牙切齿,这个许意,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啊? 没打算负责,也别随便乱招人啊! 她这才刚领证,结果和旁人蜜月旅行去了。 这算什么事儿啊?! 今天也是巧了,要是只有她在还能给瞒着点,但陈聿直接给看见了。 白栀闭了闭眼,给徐然打了一个电话。 “.........” 圣彼得堡的冬天常年不见太阳,但他们运气似乎很好,一连三天都是晴天。 沈京宴带着许意自驾玩了一天,而后两人继续往北走。 从圣彼得堡开车到芬兰,车程只有四个小时。 两人选的出游时间其实不太好,冬天的北欧,昼短夜长,多雪。 刚走到一半,天上就开始下了大雪。 大雪封路,于是沈京宴只能带着许意去村落的人家借宿。 好在两人俄语英语都会说,在沟通上没有问题。 借宿的人家是一对老夫妻,儿女常年都在国外,家里空房间很多。 而且这条路线算是旅游专线,老夫妻都已经习惯了有不做攻略的旅人被大雪拦住,前来借宿。 老先生和老太太都是很健谈的类型,他们说这个地方太无聊了,特别是一到冬天,很少有人烟。 但中国人除外,因为他们好像很喜欢跑出来旅游。 于是他好奇的问沈京宴出来旅游的原因,为什么不在家好好过新年。 沈京宴告诉他说,他们是不被家人祝福的新婚夫妻,跑出来度蜜月的,希望得到老先生和老太太的祝福。 许意没揭穿他,反而很是配合。 老先生和老太太很是大方对给了他们祝福。 他们祝福他们的爱情幸福,长存。 沈京宴听着很是开心,对他们表达了感谢。 只是临走的时候,许意看到一个蓝色的牌子,牌子上写着—— 我在莱普斯普很想你! 沈京宴把拍立得递给老太太,搂着许意要让她帮忙合照。 异国他乡,又是这么一个牌子,看了这小村庄也是中国旅游潮之下行程的商业民宿。 老先生还给沈京宴推荐了卡片,说不远处有体验打枪的地方。 沈京宴接了卡片,但没带着许意去。 许意放行李的时候,在后备箱发现了很多装备。 她下意识的转头看向沈京宴, “沈氏是正经公司吗?” 沈京宴轻哼一声, “咱们两个人出国玩,我能不准备点防身的东西吗?” 国外可不禁枪。 许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但沈京宴明显没有放过她,他问她, “难道银河科技就是什么正经公司了吗?” 什么正经公司会自己发射卫星? 她在国外干的那些事情,似乎比他要严重的多。 而且,如果银河科技正规的话,她会在国内又开了一家云深科技吗? 许意拒绝回答沈京宴的问题。 沈京宴开着车子带着她继续前行。 “你的游轮怎么办?” 许意问他。 沈京宴丝毫不慌, “会有人把它开回去的。” 三月,惊蛰。 两人在北欧看过了极光,游遍了风景,最后停在了新西兰的皇后镇。 沈京宴把五年前没送出去的戒指戴在了许意的手上,轻声问她, “把五年前未完成的婚礼,完成好吗?” 他只要这一天的婚礼,其余的,什么都不要了。 许意看着他的眼睛,轻声叹息, “沈京宴,别把自己困在过去,该往前走了。” 可沈京宴不想往前走。 他只想和她在一起。 他准备好了一切,只差一个新娘。 沈京宴半跪在地,摸着她无名指上的戒指轻声开口, “如果你不答应,那么就由我来做这个恶人。”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们的旅行也即将接近尾声。 他们在北欧玩了这么久,都没有人找过来,他便知道,是她默许了。 他很开心她的默许,开心她愿意陪着她,可他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回去之后,他们有许多的事情需要面对,不可能再像是现在这样了。 所以沈京宴还是强求了。 他把婚礼举行的场地布置的很梦幻,大片大片的玫瑰花铺满整个山谷。 许意穿着洁白的婚纱,从车子里走了下来。 这场婚礼,很简短,没有多余的仪式,没有我愿意,只有我爱你。 沈京宴只请了一个见证者,是他随便从村子上抓过来的小朋友,请他拿着拍立得和相机帮他们拍了好多好多照片。 他想要记录他们在一起的许多瞬间,或许余生,他都要靠着这些记忆过活。 第98章 回家 很平淡的一场婚礼,没有轰轰烈烈,中途也没有人前来破坏。 只是婚礼结束,陈聿在山谷外等着许意。 原本,她是给白栀发了消息。 许意没想到来的会是陈聿,抛下他近三个月,他一直都和沈京宴待在一起,她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所以...许意其实没想要该如何面对陈聿。 但陈聿来了。 他只是平静的看着她,所有汹涌的情绪被他尽数埋在心底。 “走吗?回家。” 他的声音很轻,看着许意的眼也只是询问。 许意提起裙摆朝着陈聿的方向而去。 这一刻,陈聿不觉得这婚纱扎眼,反而觉得穿在许意身上,很好看。 他伸出手,扶着她上了车子。 副驾驶的车门关闭,陈聿看了沈京宴的方向一眼,转身上了车。 沈京宴穿着精致的婚礼西装,手里还拿着刚才婚礼用的捧花。 车子扬长而去,拿着相机的小朋友看着车子启动离开,不解的抬头看向沈京宴, “哥哥,你的新娘被人抢走了,你不追吗?” 沈京宴拿着那一沓照片,照片上有许意穿着婚纱的笑容,明媚而张扬,微微垂眼,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已经够了。” 她愿意和他举行这一场婚礼其实已经足够了。 五年前的遗憾即使是在今日也无法弥补,他想要的更多,但却无法实现。 是他的错,他得认。 小朋友不懂沈京宴眼底的笑是什么意思。 沈京宴也没有办法解释,他拿出一个很大的红包递给小朋友, “谢谢你来参加哥哥的婚礼,这是红包。” 小朋友对钱没有概念,只是觉得红包是厚厚的一沓,眼底浮现出纯真的笑, “谢谢哥哥,祝你......” 他原本想说百年好合,可是新娘似乎被另外一个哥哥接走了。 他今年七岁,参加过好多婚礼,但是没有参加过这么奇怪的婚礼。 于是,他对沈京宴说, “哥哥,祝你开心,幸福。” 沈京宴笑了笑,对他说, “谢谢。” 把小朋友送回镇子后,沈京宴也离开了这里。 这两个多月秦昼找他快找疯了。 京北乱成一团,他竟然放心把一切全都交给李川。 特别是在关于许意的这一件事上,秦昼很不赞同。 但他不赞同又有什么用呢? 钱总是赚不完的,他忙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和她在一起的片刻吗? 山谷内的玫瑰在冷风中渐渐枯萎,小孩子拿着红包回家,他父母看着里面的数额露出震惊的表情。 越野车里,许意偏头看向窗外的风景。 她许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虽然最开始是被迫的,但后来的许多日子,她很开心。 陈聿什么都没有问,只是自顾自的安排好一切。 玩够了,玩累了,他们该回去了。 许意却觉得有些事情需要解释一下, “陈聿......” 可是她刚刚开口,就被陈聿打断了。 他紧握着手里的方向盘,脸上扯出一个笑来, “许意,我想你了。” 许意听着他的话愣了愣。 陈聿垂下眼,轻声说, “我不想听其他的话,不想知道这两个月你和他发生了什么,我只想你和我回家,好吗?” 他不想听她的任何解释,更不想听到她想要离开他的这种话。 她在外面怎么都无所谓的,只要还愿意和他回家,那就足够了。 从新西兰飞回京北,需要十三小时。 陈聿安排好了私人飞机,许意睡了一觉的功夫就到了。 宁皎养好身体后,转行做了记者。 秦昼找不到她,冲着云深科技发了一阵疯。 徐然把总部从海城搬到了京北,可算是和秦昼真正的对上了。 云深科技这些年发展的很快,是以许意会经常被叫过去开大大小小的会议。 历经沈镇南一事,白栀意识到了当时许意为何不看好她的举措,年轻时难免冲动,会把事情想的太简单。 好在,他们如今欠缺的,只是时间。 陈聿退出云深,但许意也没完全把股份真的拿走,让徐然处理好给他转了回去。 但陈聿不乐意要,他的说法是,夫妻一体,他的就是她的。 他们的婚姻尚存。 他自己重新开了一个公司,做医药研发,他本身就是专业出身,有云深的资本注入,更是发展的飞快。 没几年过去,原本一直坚守所谓清贵的陈家也凑了上来,经常暗示陈聿带许意回老宅吃饭,妄图修复关系。 历经赵家,沈家这两件事,所谓的世家贵族其实已经开始分崩瓦解。 白栀这两年升的很快,做事也越发沉稳,几个端着的家族也开始相继退场。 沈镇南最开始被白栀逼得革职调查的时候,是很愤怒的。 特别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沈京宴竟然带着许意出去旅游了。 当时,他差点气到高血压住院。 可随着这两年云深科技崛起,再加上秦、宋几家相继没落,又是开始觉得沈京宴有先见之明。 虽然他退了,沈氏也损失了不少,但却是在动荡之后,发展的越发好了。 割去腐肉,的确是有好处的。 想开之后,他对许意便是也没那么排斥了。 因为排斥也没用,他动不了她。 而且,自家儿子的心还在她哪儿。 于是沈镇南开始催沈京宴挖墙脚, “你怎么一点动作也没有?” “你还能和许意在一起吗?” “你什么时候可以生个孩子?” 沈京宴一脸漠然, “不能,你生二胎吧。” 许意怎么可能会愿意给他生孩子? 做什么青天白日梦? 她连名分都不准备给他。 一把年纪的沈镇南转头看向自家夫人。 沈夫人深吸一口气, “生不了。” 她都快绝经了,生什么二胎? 这父子俩都不正常。 沈夫人也不喜欢许意,但是不得不说,作为一个女人,许意是真的活到极致了。 但她依旧和她不对付,虽然...许意从来都没把她放在眼里过。 至于儿子,她早就懒得管了。 反正也管不了。 他喜欢当小三就去当! 沈夫人一辈子讨厌破坏人家家庭的狐狸精,但没想到临了,自家儿子竟然成了这种人! 她很气愤。 但是没有办法。 于是只能把过错全都推到许意的身上。 都是因为这个女人,意志不简单,明明有家庭,还给她儿子机会! 陈家那个小子也是没能耐的,竟然连家里女人的心都留不住! (正文完) 番外彩蛋:抓小三 陈聿为了赶回家过结婚纪念日,结果不小心出了车祸,撞到了脑袋。 醒来的时候,记忆回到了十七岁那年。 “你说什么?” “我是一个大度的正室,我老婆出轨了?” 陈聿看着徐然,满目迷茫。 “不止呢!” 徐然痛心疾首, “你还跟她说,她在外面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还愿意回家就好。” 陈聿懵了,三十岁的他,这么卑微的吗? 不行! 出轨怎么能行?! 这日子没法过了! “我要离婚!” 陈聿刚喊出这句话,许意就推门进来了, “你说什么?” 二十八岁的许意穿着驼色大衣,长发烫成了大波浪,听着那句离婚还以为是幻听了。 前两天还缠着她说之前的三年之约不算数,打死也不和她离婚。 今天就主动提出来要离婚? 陈聿一下子止住了声音,心跳加速,他慌忙道, “你听错了,我没说离婚!” 他怎么可能想离婚呢?! 他要扞卫自己的婚姻和爱情,活撕了那个破坏他家庭幸福的小三! *** 同一天,沈京宴刚在公司开完会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 人没多大事,就是安全气囊弹出来的时候撞到了头,短暂性的失忆了。 十八岁的沈京宴,沈家独子,从小都是站在金字塔的顶端,骨子里带着一股傲气。 在秦昼和他说完这些年他做的事情之后,他冷笑, “怎么可能?” 什么女人能让他为爱做三,卑微的连个名分都没有? 她是天仙吗? 还是会给人下蛊啊? 秦昼冷笑一声, “希望你见了她之后也还这么嘴硬最好甩她一个巴掌让她滚!” 许意刚从陈聿哪儿出来,就接到了秦昼的电话。 秦昼告诉她说,沈京宴出车祸了,在医院,快死了。 但许意听着他这语气,觉得不像是快死了的。 只不过凑巧的是,就是她现在待的这家医院。 病房里,秦昼还在和沈京宴添油加醋的说许意有多过分。 而沈京宴对于一个三心二意的女人十分嗤之以鼻。 直到,那女人推开病房的门。 沈京宴呆了一小下。 许意看着病床上完好无缺的呆愣愣的沈京宴觉得有点不对劲。 过了一小会儿,沈京宴扬起手对她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像是一只满身甜味的小奶狗, “嗨,仙女姐姐?” 秦昼瞬间爆了粗口。 许意脑袋上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撞傻了?”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