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赶山小师爷》 第1章 夫君，该上路了 “夫君，醒醒。” 是夜，一个温柔的女声，把许森叫醒。 许森缓缓睁开双眼，淡淡的烛光入眼。 他发现自己正身在一张老旧的双人木板床上。 “这是哪？” 许森有些意外，他是个史学家，自己不应正该在办公室，熬夜整理卷宗呢吗？ 寻声看去，许森眼前一亮，只见床边站着一个，手持蜡烛的妙龄少女。 虽只穿着老旧的淡蓝色衣裤，少女依旧难掩高挑、凹凸有致的身材。 皮肤白皙、四肢纤细、黝黑的长发散落在双肩。 鹅蛋小脸不施粉黛，但五官清秀精致，很是清新脱俗。 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妥妥的极品啊。 与此同时。 一阵陌生的记忆，在许森脑海中爆发。 他因为熬夜猝死，竟然重生到了这个，叫做大乾的古代平行世界。 恰好云安县的县令师爷猝死，被他夺了舍。 这清秀少女，便是前身刚过门不久的娘子孙文秀。 就在许森想着，自己这单身狗，算不算白捡个媳妇的时候，孙文秀又轻声提醒道：“夫君，该上路了。” 许森往门外看去，吓了一跳， 只见院子正中间，一辆驴车上，停着一口大红棺材。 在烛火和门口灯笼幽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渗人。 显然，这棺材是给许森准备的。 许森一个激灵，好嘛，武大郎才是被喂药呢。 自己刚重生到古代，活着就要被老婆塞棺材里上路了？ 这时，棺材旁一个干瘦的汉子，不耐烦催促道：“废甚话，快躺进去，该走了！” 这汉子眉眼间和孙文秀有几分相似，正是许森卖棺材的大舅哥，孙立。 许森脑海中顿时脑补出，一副兄妹俩杀夫的场景。 看到孙立朝他走来，许森彻底清醒了，这是来要来硬的了？ 他一个箭步跳下床，如临大敌道：“有话好说，不至于要把我活塞到棺材里吧？” 此话一出，孙立一皱眉，厉声训斥道：“我妹妹嫁给你，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不说，你竟还怀疑我们要害你，心真地是让狗给吃了！” 孙文秀拦住大哥，一声轻叹，对许森解释道：“夫君，你误会了，开山一事可是要得罪狐三太奶的，所以我就擅作主张，请来大哥送你出城。” 根据前身的记忆，许森想起来了。 云安县正值灾荒，今年收成又是惨淡，老百姓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 但其实云安县境内，是有一座云安山的。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云安山更是一座有老林子的大山，山中野物众多，百姓不至于食不果腹。 县里从前也是有猎户的，只是据说山里有一只千年狐妖，又陆续害死了几个人，而后越传越邪乎，便封山了。 人们都怕得狠，除了饿急了才会去山脚下，踩点蘑菇野菜什么的，平时都避之不及。 可现在，眼瞅着要闹饥荒了，前身虽然就是个没品阶的小师爷，但却是个有责任感的好人。 前身提议开山狩猎，但那狗屁县令不想承担责任，不同意。 于是前身和县令大吵一架，把开山的事情揽到了自己身上。 明眼人都知道，就是前身太直，县令把这要命的差事推到他身上了。 说着，孙文秀美眸泛红起来，“奴家已和人谈好，你跟着商队去北烈国，至少……也算能有条活路啊！” 毕竟，到时候必定会惹怒那害人的狐妖。 所以孙文秀便请来大哥，让许森连夜离开。 许森有些唏嘘，前身这穷酸文人，命还真好，有这么个为他好的娘子。 他这个母胎单身，真是狠狠羡慕住了。 不过前身和这个娘子没什么感情，甚至洞房都还没来得及入。 想到这，许森嘴角一勾，这极品娘子以后不就便宜他了！ 许森想着的时候，院子中一个妇人，不耐烦地催促道：“别墨迹了，一点光没沾到你的，还得冒着风险大半夜给你逃命，真是晦气！” 妇人一脸尖酸刻薄，正是许森的大舅嫂赵慧娘。 一边说着，嫌弃地白了许森一眼。 许森一愣，反应过来有些不对。 由于前身清廉还接济穷人，家徒四壁，所以丈人家从来没看得起过他。 特别是这大嫂，对他向来横眉竖眼，今日能如此好心，冒着骗官府的风险来帮他？ 要说什么关键时刻手足情深，那就更扯了。 毕竟大舅哥吃喝嫖赌，大嫂也是个势利眼，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家伙，这里面肯定有事。 他当即拒绝道：“还是不劳烦哥嫂了，为了百姓，我许森义不容辞。” 此话一出，哥嫂二人对视一眼，都有些着急。 孙立当即骂道：“今天你必须走，日后还有机会回来，我可不想我妹子守活寡！” 赵慧娘也跟着附和，“就是，你想得罪狐仙，可别连累我们！” 二人一唱一和。 孙文秀在一旁，也是一脸悲伤。 许森也没再坚持，毕竟真要拒绝这番好意，除了伤了小娘子的心之外，没任何意义。 他倒要看看，大舅哥夫妻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或许这白捡的娘子也和他们是一伙的？ 许森佯装同意，做了一番心里建设后，深呼一口气躺到了棺材。 随着大舅哥拉动驴车，许森在棺材内晃晃悠悠地出了家门。 因为孙文秀也要跟着回娘家，所以暂时一路同行。 棺材盖留了一条大缝，没走多远，许森便听到，大嫂要带着孙文秀从岔路先回家了。 棺材里，许森一挑眉，果然有问题！ 等到大嫂他们的脚步声离开，许森当即推开棺材坐了起来， 孙立吓了一跳，而后蹙眉道：“干嘛？赶紧躺回去，别让别人看到了。” 许森冷冷道：“大舅哥，我不想去了。” 而后二话不说，从棺材里走爬了出来。 孙立直接慌了，急忙道：“这怎么能行，都安排好了，难道你信不过我这个大哥！” 许森没时间废话，真要到地方了，天知道大舅哥给他见的是什么人！ 通过大舅哥的表现，他更加确定有问题。 他撒腿，就朝着小娘子离去的方向追去。 从前钻研的史料让他意识到，小娘子恐怕有危险！ 果然，许森追到一片竹林中的时候，看到孙文秀的灯笼掉落在一旁。 孙文秀正用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的玉颈上。 第2章 娘子被卖 “你们若是敢动我，我就去死！” 只见孙文秀一脸决绝，把匕首摁在自己脖子上。 一旁，除了大嫂赵慧娘，还有两个不怀好意的男人。 许森见过这二人，正是县里的伢人。 赵慧娘眼睛一转，呵呵笑道：“文秀，你那么激动干嘛，你男人走了，我这不也是给你找个吃饭的地方，就是去酒楼打打杂罢了。” 孙文秀也不傻，黛眉一蹙，气愤道：“大嫂，我把嫁妆都给了你们，只求你们送许森出城，可现在你竟然还要把我卖了，你良心不会痛吗？” 见到孙文秀识破，赵慧娘索性也不装了，撇了撇嘴，“家里多张嘴哪有粮食养活，你要敢死，就是和许森畏罪自杀，你哥你娘都得被牵连！” 接着她使了个眼色，两个伢人朝着孙文秀凑近，便要来硬的。 孙文秀万念俱灰。 “都给我住手！” 这时，只听一声大喝。 许森阴沉着脸，从暗处走了出来。 “你……你不是应该，被送去北烈国商队了吗？” 看到许森，赵慧娘大惊失色，那两个伢人也都慌了。 许森眼眸一沉，冷哼道：“我不在了就打算卖我娘子，我当然要回来了！” 赵慧娘一愣，嘴硬道：“你可别胡说，我只是送她去做活计，这年头谁家能多养一个大活人啊。” 接着，她朝着许森白了一眼，讥讽道：“还不是因为你，穷鬼一个，养活自己都费劲，还用了文秀不少嫁妆，还算个男人了？也不嫌害臊！” 许森前身，是死要面子的人。 出乎赵慧娘意料的是，许森并没像从前一般内疚不好意思什么的。 反而面无表情，冷冷道：“废话不用说了，咱们公堂上见！” 而后，他转身看向孙文秀，态度柔和了下来，“放心吧，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孙文秀美眸轻颤，眼中有些动容。 有这句话，她之前做得一切似乎都值得了。 赵慧娘惊慌之下，指着许森骂道：“你这个白眼狼，帮你还帮出错来了，还要把我送衙门，真是恩将仇报！” 两个伢人也是一脸不服，高个的一叉腰，“就是，我们可就是来收干杂活的。” 另一个胖子也连连点头，“就是，你能证明我们有罪吗？” 许森瞥向那两个伢人，“现在买卖没成，我可以不追究你们，但害我娘子的人可别想跑，别忘了我再不济也是官府的师爷！” 两个伢人对视了一眼，也都是聪明人，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师爷，我们也是受掌柜的命令来的，真不知道是您夫人。” “是啊，我们再也不敢了，我们也是办事的不是。” “你……你们……”看到俩伢人招了，赵慧娘咬牙切齿。 这时，孙立赶着驴车姗姗来迟。 听到那些话，他冲着许森，梗梗着脖，“这年头，人都快饿死了还在乎啥的，你把我们送进大牢吧，把爹娘和孩子都饿死吧！” 见到哥嫂翻脸不认人的样子，孙文秀俏脸上也浮现出无尽的悲伤。 说着，孙立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棒，眼中闪过一丝凶狠。 赵慧娘也给两个伢人，挤眉弄眼使眼色。 一时间，气愤有些紧张。 荒郊野岭，又是大黑天，看哥嫂凶狠的表情，孙文秀预感到了危险。 她推了推许森，惊恐道：“快跑，你快跑。” 许森嘴角一勾，“跑？那岂不是便宜他们了！” 想要谋害他？ 啪！啪！ 他不由分说，上前直接抽了赵慧娘两个响亮耳光。 然后径直朝着孙立走去。 抬起就是一脚，把对方给踹翻过去。 许森弯腰抽出孙立手里的棍子，照着后者身上就开始抽。 孙立还想反抗，让许森一脚又踩在地上。 咚！咚！咚…… 许森一边抡棍子，一边骂道：“自己的妹子妹夫都要害，你还是个人了！” 开玩笑，他前世可是从小学散打的。 虽然前身这具身体太虚，可是他脑海里技巧都在，最重要是气势碾压了。 孙立本来就心虚，被打的只能抱着脑袋。 最后，许森朝着孙立脑袋上又狠狠补了两脚，这才作罢。 再看孙立，脑门和嘴角都被打破了，赵慧娘的两边脸也都被打得肿成了猪头。 孙文秀美眸瞪圆，震惊地看向许森。 一时间，四周鸦雀无声。 众人都懵了。 平时文绉绉软弱的酸秀才，竟然这么狠？ 看来真是触碰到了逆鳞。 许森瞥向那两个伢人。 “还不快滚，要不咱们去衙门说道说道？” 高个伢人这才缓过神来，咽了口口水，苦着脸道：“那个，我们给了订银的。” “订银？”许森点了点头，随即嗤笑道：“好啊，人证物证皆在了。” 两个伢人闻言一哆嗦，还哪顾得什么订钱，撒腿就跑了。 许森又回过头，看向大哥大嫂。 “你还想怎样，我可是你大舅哥！”孙立被打怕了，捂着出血的脑门惧怕道。 赵慧娘也哭喊起来，“就是，你杀了我们吧，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一拍大腿，开始撒泼。 许森根本不吃这一套，从驴车上掏出绳子就要捆人。 他面无表情道：“这叫一报还一报！” 孙立顿时惊慌失措，急忙解释：“不怪我们，是周员外交代我们这么做的！” 许森剑眉一蹙，这里面还有事？ 通过他的询问得知，原来是云安县首富周员外，怕许森开山以后，自家的粮店生意受到影响。 知道许森软硬不吃，就威胁孙立夫妻俩设局，忽悠妹子孙文秀找他们帮忙。 得知事情来龙去脉，许森暗骂一句黑心奸商。 都那么有钱了还不够，还想封锁百姓和坑害他！ 娘子担心的危险没错，并且这周员外也是个问题。 “你们滚吧，再有下一次，你们给我等着！” 许森厉声告诫道，也正好就坡下驴。 毕竟事情他及时阻止，还真不能对这缺德哥嫂怎样。 “好，绝对没下次。” “对，我们知道错了。” 孙立夫妻俩大喜过望，互相搀扶着就要离开。 这时，许森又不紧不慢地叫住二人。 “这就走了？银子呢？” 第3章 给缺德县令背锅 “什么银子？” 孙立两口子都懵了。 许森把棒子举了起来，皮笑肉不笑道：“当然是卖我娘子的订钱，还有她的嫁妆，再加上你们收周员外的好处。” 孙立和赵慧娘闻言，皆是一脸苦涩。 这读书人狠起来，也太贪吧？ 现在棒子在人家手里，况且还有卖人这码事。 虽然不情愿，但赵慧娘无奈，还是解下了自己荷包。 孙立也疼得呲牙咧嘴的，到驴车上掏出来一个包裹。 赵慧很是肉痛，孙立也苦着脸道：“都在这了，周员外的好处我们是一点没敢收，他说秋天给我们免地税，这本来就没收成的，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唉……” 许森也没搭理，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大舅哥是有门手艺的，不好好过日子，再加上帮着旁人害自家妹子，就是个败类。 不过饥荒确实来了，看来开山一事还真得想想。 把哥嫂一番搜刮以后，徐森也护着孙文秀回了家。 进到屋子，他环顾四周，破瓦房内还算整洁。 屋子里除了一张破旧的双人床，就只有一张缺了角的桌子，三个板凳，非常简陋。 许森叹了口气，看来前身还真是清廉。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老天又给了他重活一次的机会，那就从一间破房子开始崛起吧！ 他相信凭着自己现代的知识，想要在古代过好日子没问题。 就在许森斗志昂扬的时候，门口扑通一声。 只见孙文秀跪在了门口，低着头，很是愧疚。 “我让夫君陷入了险境，还劳烦夫君救我，都是我的错，请你责罚我吧。” 许森赶紧冲了过去，把小娘子扶了起来。 他柔声道：“你也是为了救我，不怪你，咱们俩扯平，其实我早就发现不对劲了，就是想让你看清哥嫂的嘴脸。” 孙文秀闻言，意外地抬起头来，眼眶一下就红了。 以她之前对许森的了解，非狠狠臭骂她一顿不可。 今日许森的种种表现，完全超乎她的意料。 不只是个酸文人，怎地还如此爷们，让她少女心不禁活泛了起来。 看着孙文秀我见犹怜的模样，犹如一朵羞答答的玫瑰。 大乾是个农耕之国，女子也以能干活为佳。 像孙文秀这种纤细白净的，反而不受待见，不然也不能让前身一个穷师爷捡了便宜。 不过孙文秀放在现代，妥妥的就是女神啊！ 最重要的是前身一直忙于公务，还没有洞房。 白得了个极品小娘子，还有情有义，许森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哪还会责怪。 这时，孙文秀想到了什么，俏脸浮现出一抹忧愁，“相公，伢人背后也皆是有主子的，你今日得罪了伢人和周员外，日后定是不好过的。” 看着娘子什么都为自己着想，许森心里一暖，这不比后世那些t0小仙女强百倍？ 他安慰道：“娘子，别担心，今日如果我不强硬，咱们恐怕已经有危险了，日后我也会保护好你的。” 孙文秀轻轻点了点头，明白也是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脸上的忧愁一点也没减弱，毕竟不止这些，还有开山得罪狐仙的事。 看到娘子不开心，许森把钱袋和装着嫁妆的包裹递了过去，嘿嘿一笑，“好在嫁妆拿回来了，以后咱家的钱也都由你管。” 说是嫁妆，里面也就几样东西。 看着嫁妆，孙文秀眼睛一红，便要落泪。 许森见不得女人哭，连忙道：“时候不早了，睡吧。” 不久后，二人躺在一张床上，心里都很紧张，但是什么都没做。 …… 第二天一早，许森洗漱完毕。 “夫君，用早饭吧。” 孙文秀从厨房，捧了一碗小米粥过来，又端来了几根咸菜。 看到只有一碗粥，许森想起米缸已经空了，家里想必就只有这些了。 他吃了，娘子自然就没得吃了。 想到这，许森淡淡一笑。 “不了，今儿我去衙门吃，你吃吧。” 说罢，走出家门上值去了。 许森心里也暗暗发誓，以后得把日子过好，把小娘子养好。 …… 到了衙门，许森就是个师爷，也没具体的事，在偏房抄写起了文书。 前身是个秀才，原本等着一年半年，老文吏退了他就能上。 现在看来，没那么容易了。 不一会，一个留着山羊胡，穿着青色官袍，头戴吉服冠，圆脸小眼睛，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板着脸走进屋子。 正是云安县的县令，黄秋田。 一进来，黄秋田清了清嗓子，冷哼道：“许师爷，你坚持的开山一事，恕我不能同意！” 许森心中冷笑，这县太爷心眼子还真多。 不就是知道前身正直还倔强，会坚持开山，想让前身出去挡枪吗？ 要是不知道周员外也在搞事，许森还真没想这么明白。 这缺德县令就是想利用他，承受周员外的愤怒，还有那狐仙的怪罪。 反观他这个县太爷，可以享受到饥荒解决的政绩。 感情好事都让县令占了，人都让他得罪了呗？ 许森心里暗骂一声无耻，点了点头，装作惧怕的样子，“那就算了吧，我这几日想了下，那狐仙可是会吃人的，还是罢了，只是可怜了百姓。” 他摇了摇头，没再坚持，转身出去了。 这个锅，他可不背。 身后，黄秋田嘴角一抽，这怎么和想的不一样？ 看着许森的背影，黄秋田暗骂了声废物，随后眯起眼睛盘算起来…… 师爷本来就是闲职，许森就是等着推掉开山一事呢。 出了县衙他还顺了个筐，直接到山里采野菜去了。 许森到地方一看，吓了一跳，几乎草都快秃了，看来饥荒确实越来越严重了。 好在许森在旁边的木头下，发现了一些野生木耳。 他又看到分界线很明白，在一个斜坡往上，就没人敢再踩了，古人还是很迷信的，看来都是害怕所谓的狐仙。 许森可不管那些事，过界又摘了一些菜。 回去的时候，许森碰到两个婆婆。 “许师爷？” 许森打了个招呼，看到她们一脸不可思议，倒也能理解。 大乾男人对脸面很看重，特别是许森这种文人。 男人亲自来采野菜，岂不是说家里活不下去了？ 但是许森不在乎什么狗屁面子，能当饭吃吗？ 回家以后，看到许森提着篮子采菜去了，孙文秀也很意外。 很快，她反应过来。 对着许森急切说道：“夫君，不好了，现在你坚持要开山的事，已经传开了！” 许森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四个字，骑虎难下。 这怕不是个阴谋！ 第4章 全县的希望 孙文秀欲言又止地问道：“所以夫君是想好了，负责开山放猎一事。” 许森思索着摇了摇头，“不，我其实是拒绝了县令的，并且我去采菜也就一两个时辰，消息这么快速就传播……” 说到这，已经不言而喻了。 这肯定是县令搞得鬼！ 一时间，夫妻二人都沉默了，自然明白消息传开意味着什么。 那就是退无可退，稍有不慎，那便是害死百姓的罪人！ 许森心里把黄秋田那狗县令，骂了无数遍，真是缺德冒烟了。 院子门口，也陆续来了一些乡亲。 “许师爷，什么时候开山啊？家里真活不下去了！” “是啊，官家是不是要请得道大师，对付那狐仙了？” “开猎一事是真的吗？官府会保护我们安全吗？” …… 许森和孙文秀，看着穷苦乡亲们，饿得一个个精瘦的样子，心里都很不好受。 这时，隔壁传来一阵哭喊声。 “哎呦，我的儿啊，你别吓娘！” 许森见状，赶紧和一众乡亲们，跑过去查看情况。 只见隔壁院子里，张二嫂正抱着儿子小五子，哭得撕心裂肺。 只见小五子小脸蜡黄，干干瘦瘦，根本不像已经十几岁的孩子。 小五子此刻已经昏迷了，嘴唇干裂着，明显是饿的。 张二嫂无助的哭着，“小五子，没有你，娘可怎么活啊！” 张二嫂的男人早早便去了，一直是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你死了，娘也不活了！” 这时，张二嫂疯了一般，朝着院子里的树上撞去。 几个婆子赶紧拦住她，这才跌坐在地上哭着。 看着这悲惨一幕，乡亲们也是唉声叹气。 许森也是亲眼见识到了饥荒，给百姓带来的绝望。 “二嫂，别冲动，还有救。” 许森过去摸了摸动脉，小五子还有气，其实就是饿的，有口吃的就行。 硬的是吃不了了，牛奶什么的也没有啊。 最后，许森一狠心，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把血滴在了小五子的嘴上。 一滴一滴，让周围的人都看懵了。 这一幕，也令人震撼。 不一会，小五子缓缓睁开了眼睛。 “娘……” “儿子！”张二嫂大喜过望，急忙冲过来抱住了儿子。 而后，泪流满面地朝着许森磕头，“谢许师爷。” 许森赶紧把人扶了起来，叹息道：“小五没事就好。” 张二嫂感谢了一阵。 “二嫂，想开点。” 接着，孙文秀的声音传来。 她提着一个篮子走了过来，里面有一些糙米，是用昨天的银子买的。 看到里面是粮食，张二嫂眼泪刷地一下就下来了，再次跪了下来，“大恩无以为报。” 众人也都陆续上前，有把刚摘得美为数不多的野菜给过来，还有刚才可以回家，拿过来半个野菜饼。 条件还行的给一点糙米、米汤。 众人纷纷伸出援手，帮助张二嫂娘俩。 这一幕，不禁令所有人动容。 大家都没有说话，却心照不宣，看到张二嫂跪谢众人，让许森心里也很不好受。 “娘，娘！” 这时，人群中又有个老太太晕倒了过去，但是被扶了起来。 人群中不禁有人问道：“许师爷，开山的事是真的吗？” “是啊，野菜都快没了，人真的要饿死了。” “就算有狐仙，大不了死几个人，我愿意！” “我也愿意，只要妻儿能条活路就行！” …… 看着百姓们期盼的目光，许森重重点了点头，“放心吧，官府一定会想办法的！” 他不是什么圣母心，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人，饿死在自己面前啊。 况且这些乡亲们，真的都很好。 同时许森心里，又不知道把黄秋田骂了多少。 这狗官，是一点也不在乎自己治下百姓的死活啊！ …… 回到家中，孙文秀内疚道：“抱歉夫君，我把今天买的粮食，都给了张二嫂！” 许森没有责怪，到院子里把菜篮子捡了起来。 “我娘子心善，还好还有这些，今晚咱们木耳炒野菜？” 许森会做饭，但还是把篮子递给了孙文秀。 毕竟现在讲究君子远包厨，他不能暴露的太多。 许森的变化，再次令孙文秀感到诧异。 相公最近怎地对她就这么好，该不会要把她卖了吧？ 想到这，孙文秀小脸上浮现出一抹忧愁。 晚饭的时候，看到桌子上的炒好的野菜木耳，虽然只有一道菜，可是孙文秀已经很满足了。 许森还以为孙文秀嫌弃，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再等等，开山了就有肉吃了。” 孙文秀抬起头，眼神坚定地说道：“夫君所做的事很伟大，届时狐仙如果怪罪了，我陪你同生赴死！” 看着娘子决绝的样子，许森心里也无比感叹。 有此贤妻，夫复何求啊！ 虽然现在娘子多半还是为了，这夫妻名头，但是感情可以培养嘛。 这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有了夫妻之名，就会死心塌地。 后世那些小仙女和渣男，真应该学学。 他温柔一笑，“放心吧，我早就想好了对策。” 作为深读史书的他，确实早就有了办法。 之前是确实在犹豫，不想做出头鸟。 可现在自己是全县的希望，义不容辞。 就像娘子说的，这件事很伟大，他也没退路了，那就迎难而上！ 孙文秀点了点头，只觉得许森是在安慰自己，但坚定了同生共死的信念。 吃过了午饭，许森在心里完善了自己的办法，并且告诉孙文秀跟着去开山，伺机配合他。 一下午，许森也都在为开山做准备…… 第二天一早，许森便带着两个周县令特批的衙役，来到了云安山考察。 孙文秀也以摘野菜的名义，跟着一起。 许森到地方一看，好家伙，已经来了不少乡亲，但是山坡下已经没东西可摘了。 看到许森，众人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询问。 “许师爷，咱们什么时候开山啊？” “是啊，真没法活人了！” “衙门准备怎么办？” 大家一言我一语，许森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他掏出一张符纸，“昨日，我去求了一位得道高僧，可压制狐仙。” 第5章 难道神仙附体? “太好了，有救了！” “不用饿死了！” “许师爷，您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 众人纷纷感激着。 这时，许森看到人群后有几个人接头接耳，对他指指点点的。 正是周员外家的人。 许森面色一冷，自从大舅哥夫妻俩坑他以后，周家就什么动静没有了。 周家人能放弃搞他？许森不信，肯定是在憋着什么坏！ 许森今日的举动，定然会得罪周家。 对于这种为富不仁的败类，许森也不想讨好，并且卖他娘子那笔账还没算呢。 但他毕竟才重生过来，没有根基，所以许森并不打算和对方硬碰硬。 但开山又是不得不做的，此刻他已经有了两全之法。 许森拿着符纸，踏入了对于百姓们来说，是禁忌之地的山坡。 看到许森什么事没有，百姓们又是一阵欢呼。 周家大少爷周进财，见到此情景更是脸色铁青，敌视地盯着许森。 周进财咬着牙，和周围的仆从们低声道：“开山以后，我周家的产业必定大受影响，敢和我周家作对，找死！” 就在周进财，对许森愤恨不已的时候。 许森突然倒在地上，抽搐了起来。 “夫君！” 孙文秀虽不知怎么回事，但看到夫君出事，急忙冲了过去。 孙文秀惊恐道：“怕不是狐三太奶生气了！” 这话，让众人犹如遇到洪水猛兽一般，连忙向后退去。 有孙文秀打头，几个胆大的汉子，冲过去想把许森拽出来。 “狐三太奶，得罪了！” “我们再也不敢了，这就走！” 几个壮汉一边作揖，一边说着好话。 可是许森起身，把所有人都推开了。 接着盘坐在地上，眯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孙文秀壮着胆子，再次问道：“夫君，你没事吧？” 只见许森，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而后，声音沙哑道：“擅闯我狐族清修之地，找死！” 此话一出，四周轰地一下，所有人全都震惊了。 孙文秀也在旁边，再次助攻道：“这是……狐仙附身了？” 百姓们纷纷惊恐地跪下，开始作揖。 “狐三太奶请宽恕！” “我们错了，这就走！” “您息怒，若不是实在饥荒活不下去了，我们！” …… 周进财虽然皱着眉，怎么想都觉得不对，但还是急忙跟着跪下。 看到众人，全都冲着他跪下磕头，许森并不意外。 既然古人如此迷信，他正好利用这迷信。 什么狐仙附体，就是他为了开山演的罢了。 这样既能消除百姓的顾虑，也能让周家忌惮狐仙，不敢动他。 看到时间差不多了，许森再次缓缓开口道：“嗯，听闻最近是闹饥荒，人都饿死了不少，到时我这山中也是要大乱，罢了，这山就由你们进吧！” 许森尽力用尖利的声音，嗓子都疼。 此话一出，百姓们是既惧怕又激动。 “可以开山了？” “狐三太奶您大义，它日必定可以成仙！” “太好了，我们给您磕头了，云安县的百姓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 百姓们继续磕着头。 许森见成功了，最后捏着嗓子，做戏做全套说道：“行了，都起来吧，别伤害我的狐子狐孙就好。” 众人感激涕零，纷纷跪拜狐仙。 许森刚想结束这场表演，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压着嗓子厉声说道：“你们县令呢？本仙清修之地被扰，派几个跑腿的就得了？让你们县令带着县衙的人，过来一人磕一百个响头，不然，休怪我翻脸！” 说罢，许森倒了下去。 几个胆大的人，试探地进入斜坡上面，见到没事，众人开始一哄而上。 “相公。” “许师爷。” 孙文秀和一些乡亲，也来查看许森的情况。 许森这才缓缓睁开了双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问道：“怎么了？” 随后孙文秀，把刚才发生的事和许森讲了一遍。 周进财也在一旁观察着许森，见到没有什么破绽，这才作罢。 不一会，县令黄秋田带着几个手下，得到消息这才急匆匆赶来。 得知狐仙让他磕头100个头的事，蹙眉狐疑地瞥向许森，显然也是觉得有蹊跷。 周进财也是，脸色阴翳地盯着许森。 许森明白，他们是不太信他的。 毕竟刚才那装神弄鬼的场面，县令并没有见到，也不能打消周家的怀疑。 不过，他早有准备。 “这么邪乎？怎么可能。” 许森也装作一副不信的样子，拿起自己的符纸，对着四周晃了晃。 他悄悄摩擦了两下。 腾！ 符纸刷地一下燃烧起来，发出黄色的火光。 周围一片哗然。 孙文秀带头惊呼道：“符纸自燃了，肯定是狐三太奶不高兴显灵了，夫君你快别说了！” 孙文秀虽然不知道许森的手脚，可明白这样能帮对方。 许森也暗叹这娘子靠谱，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极度恐慌的样子。 县令黄秋田和周进财都被吓到了，也都纷纷跪下来开始磕头。 黄秋田本来就胖，笨拙又惶恐地磕着头，还嚷嚷着让县衙从上到下的人，都过来磕头。 但其实，是许森早就在符纸里加入了黄磷，这是从前变戏法人用的，对付几个古人不成问题。 看着缺德县令还有黑心富人在那磕头，许森心里这才好受些。 想让他一个人背锅？休想，谁也别跑。 许森的目的达到了，加上来的乡亲越来越多，便回家了。 等到许森和孙文秀回到家里的时候，一愣。 只见院子里，放着各种新鲜的野菜、野果，甚至还有一只大兔子。 许森和孙文秀相视一笑，百姓的心里还是有一杆秤的。 今日不用上值，但是吃了一天饱饭。 兔肉、野菜汤、拌野果、炒竹笋。 晚上的时候，夫妻二人躺在了床上。 孙文秀感慨道：“好久没吃这么饱了，多亏你了夫君。” 许森一愣，就在他以为，孙文秀识破了她的时候。 孙文秀轻声道：“夫君，我们该要个孩子了吧？” 许森咽了口口水，侧过头去，迎上了孙文秀水汪汪的双眸，和那羞红得犹如蜜桃的小脸…… 第6章 把戏 许森胸腔里的那颗心脏狠狠的跳了跳。 芙蓉胭脂，三月桃花都不及眼前美人的万分之一。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忍不住倾身覆过，咫尺之间，鼻尖闻到了幽幽的香气，让人为之迷醉。 孙文秀的脸更红了，仿佛要透过那薄薄的皮肤浸出甜蜜的汁液来，她看着上方的相公，细密的睫毛紧张的颤抖。 一咬牙，她闭上双眼，主动仰头送上了自己娇嫩的双唇。 然而她的这个动作却让许森猛然清醒了过来。 灼热的呼吸互相的纠缠飘洒，许森猛然翻过身去，浑身上下冒出细细密密的热汗。 只差一点，他就能一吻芳泽，尽情地采撷这朵鲜嫩而娇美的芳花。 但是…… 不行！ 还是太早了！ 他才刚和孙文秀认识没两天，他不想只因为一时的美色就稀里糊涂的跟对方发生关系。 这对于孙文秀来说是极大的不尊重。 看到许森忽的坐起来背对自己，孙文秀睁大了双眼，诧异的看着他。 “夫君，你怎么了？” 她声音讷讷的。 “没什么！睡吧！”说完许森重新躺下去，但刻意的被对着孙文秀拉开了一点距离。 旋腻的气氛一扫而空，并不算大的屋子，忽然之间变得萧瑟起来。 许森在心里对着自己说再等等，闭上眼睛准备睡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了细细微微的声音。 这声音哀哀切切的，让人听着心里十分的不舒坦。 许森刚开始还以为是隔壁有人在哭，后来转念一想，他家卧房的隔壁根本就没有邻居。 迅速翻身，目光微垂，果然看到了孙文秀一脸的晶莹泪痕。 “你哭什么？”许森不由的愕然了，下意识地做起了身子。 “相公，你不用瞒我了，我知道你定然是嫌弃我！” 孙文秀的一双眼睛哭的微红，偏她肌肤有极为白净，倒像是在眼尾挑染了一抹胭脂色，无端生出了勾人的艳丽。 许森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眉头微蹙：“不要胡说，我什么时候嫌弃你了？” “你若是不嫌弃我，为何不肯碰我？”孙文秀哭着哭着也坐起身来。 一双杏眼争大，梨花带雨的哀怨道：“我自知我不像其他女子那般健壮，不能耕田劳作，是我对不起夫君……” 说完，她竟跪倒在床上，用力磕头：“如果夫君真要卖了我，我也绝无怨言。” 这怎么就扯的要卖了她的地步？ 许森足足愣了好几秒才转过弯来，连忙哭笑不得的捉住她的肩膀。 “我没有这个意思！绝对没有！” 见孙文秀还是满眼含泪，明显不信，许森只能抬起一只手，面色庄重的说道：“我发誓，以我祖辈，以我性命发誓，若我许森嫌弃孙文秀，就让我许森……” “别说！” 孙文秀慌了，细白柔软的小手死死的捂住了许森的嘴。 嘴唇上突然盖上这么一只小手，细软柔滑，像最上等的丝绸锦绣，又带着惑人的香气温度。 许森的喉结快速的动了动，整个人不由得微僵。 “夫君，你若不嫌弃我，为何不肯碰我？” 孙文秀哀婉的凝视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眸眼看着又要水泽泛滥。 许森一时间只觉得头大，连忙抬手攥住孙文秀的肩膀。 “你别哭，你听我说！” 感受着男人掌心的温度，孙文秀羞涩咬唇，一双美眸深深凝视许森。 许森顿时不自然的干咳了一声。 “文秀，你我虽有夫妻名分，但感情不深，我心里只想有朝一日我们心心相印再圆房，如此将来才不会后悔。” “更何况若现在圆房，你难免有孕，可你看看……”许森指向那简陋的桌椅，轻声叹息：“家里穷成这个样子，倘若真有孩子，如何养活？” 没想到夫君居然已经想到了孩子，孙文秀脸色大红，相信许森应当是真心想跟自己过日子的，于是那颗心却安定了不少。 她垂下细密的睫羽，羞涩的轻声道：“我，我知道了。” 美人含羞正如芙蓉黛露，别是一抹勾人的风情。 许森又觉得身体发烫，连忙移开了目光：“咳，天色不早了，赶紧睡吧。” 他说着再次躺下，可心里的悸动却让他睡不着了，只能集中精力想点别的。 黄秋山…… 还有周家…… 蓦地！周进财看自己的那个阴鸷眼神一下子窜入了他的脑海…… “文秀，你明天给我熬点儿大黄水。”许森猛地睁开了双眼，神色认真的叮嘱道。 孙文秀不由得怔住，但她只以为许森可能是上火了。 第二天，许森准时到了衙门，虽是开了山，但开山之后却还另有繁琐。 黄秋山召集了县衙六房的小吏，一顿商议后暂时制定了几个章程，整个过程中完全没有喊上许森。 许森怎么可能看不出对方，这完全就是想要争功，所以故意撇下自己。 但他也懒得计较，直接把自己写的建议书呈给了黄秋山。 在看到许森的那一刻，黄秋山本能地想到了许森狐妖上身的那一幕，脸色当即有些不自然的抖了抖。 “小许啊，昨日开山一事你干的不错，值得本官重重的嘉奖！” 其他六房的吏员一听，差点刹不住脸上的表情露出古怪之色。 县令大人居然还会夸奖许师爷？ “大人说的对，许师爷为了开山辛苦操劳，的确该受到嘉奖。” “没错没错，许师爷辛苦了，当真是我等的楷模！” 黄秋山当即便叫人准备半吊钱给许森。 呵，今天太阳难不成从西边出来？ 这位县令大人不但没有像以往那样对着自己这个师爷破口大骂，反而在顺手给他自己脸上贴金的同时，还不忘自己这个师爷的功劳。 许森浸满了探究的目光，习惯性地看向了黄秋山，却见对方再对上自己目光的那一刹那，眼神迅速的闪躲到一边，那拍着肚子的手也僵在了原地。 许森刹那间恍然大悟，看来是昨天自己那一招黄磷起火，镇住了这位县令。 看破不说破，许森从善如流地感谢了黄秋山，泰然自若的领了对方赏的那半吊钱。 怀揣着半吊钱，许森下值以后不紧不慢的往家走，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觉得身后好像有什么人在跟踪自己。 转头望去，一眼就看到了周进财的那张脸，对方果然没这么轻易死心。 第7章 真相 许森加快脚步，直接把这些人引到了布坊之中。 染布坊内，高挑的竹竿横七竖八的，上面挂满了一块又一块还未来得及染色的白布，这些白布全都湿淋淋的，一溜一溜地往下坠水。 孙文秀看到许森的身影，放下了往白布上泼水的木桶。 “大黄水都泼完了吗？”许森语气快速地问道。 孙文秀真的不明白自己的相公到底想要干什么，但她仍然点了点头。 “好，接下来你赶紧回家去，别让这些人发现了！”许森说完，转过身去。 过了一会儿，他看着终于赶过来的周进财几人，微微地笑道：“周公子，这事找我有事儿？” “许森，我可不是那些好糊弄的村民，我不信你当真狐妖上身。” “你要是不信，现在大可以再试试！”许森泰然自若，转身跑入了重重的白布之中。 周进财立刻领着人去追，但凡被许森绕得头晕脑涨。 “人呢？人去哪里了？”周进财愤怒地大吼。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耳边传来了一道尖锐而妖异的声音，和那天许森被狐妖上身的时候一模一样。 “你个蝼蚁，你在找我吗？” 啪的一声！ 只见紧贴着周进财身侧的白布上忽然冒出来一道血淋淋的掌印。 众人看到这血色掌印，吓得全都脸色发白，周进财心脏砰的一声炸跳，他身旁的小厮直接失声尖叫。 “妖，妖怪啊！” “你给我闭嘴！”周进财脸色难看的大吼了一声。 “让老身想想，这下一掌该拍到哪里？” 妖异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啪的又是一声！ 又是一个鲜红的掌印出现在白布上！ 众人回声看到这记血手印，恐惧得几乎都快要哭了。 “杀人了，狐妖杀人了！” 如果没有杀人的话，这白布上怎么会凭空出现血手印？ 周家的几个下人吓得狼狈逃窜，周进财气得要命却根本就拦不住。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后却突然又传来了那道妖异的声音。 “你个姓周的小杂碎，还敢质疑我胡三奶奶，我今天就要你的命！” 什么！ 周进财连忙回头，却只见许森猛地贴了上来，发表情荫翳森冷，头猛然一抖，好好的一张脸居然变成了狐狸脸。 青天白日之下，好好的一个人变成了狐首人身的怪物！ 周进财再也控制不住，大叫了一声，向后倒去。 那些本来跑出去的下人们听到了自家公子的惨叫，害怕责罚又全都跑了回去。 “公子？” 他们一个两个七手八脚地去搀扶周进财。 周进财浑身发软地坐起来，然面前哪里还有什么狐首人身的怪物？ 四周只有一张张白布随风飘扬，空气里弥漫着说不出的苦涩味道。 “公子，你没事儿吧？” 把他搀扶起来，其中一个下人心惊胆战地说道：“公子，狐妖肯定又上了许森的身，咱们赶紧走吧。” 啪的一记耳光狠狠地打在了那下人的脸上！ 周进财勃然大怒的铁青着一张脸道：“放你娘的狗屁，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狐妖上身！” 然而…… “啊！这是什么？” 另外一个下人忽然指着地面，面色惊惧尖叫起来。 他们连忙低下头，只见两行血脚印入了他们的眼帘。 大白天的其他地方都干干净净，根本就没有什么血泊，这两行血脚印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周进财的心脏咕咚一声，阴鸷的瞳孔刹那间紧缩。 “周公子，周公子？” 一道慢悠悠的声音响起，已然变成惊弓之鸟的众人刹那间狠狠地抖了抖。 却见许森走了过来，面色诧异地问道：“你们站这儿干什么？我等你们半天了。” “你刚刚没在这里？”有个下人不敢置信的问道。 许森的面色更加的惊异：“你们质疑狐妖上身，我当然要往山上跑，怎么会留在这里？” 他还这么一说，当即便有两个人面色惨白如纸，身子摇摇晃晃地往下倒去。 周进财再也无话可说，他看着许森的背影狠狠地咬紧了牙关。 “你过来！”他对着身旁的一个下人招了招手，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许森悠哉悠哉地往家走，不紧不慢的擦掉了手上的碱，一点带黄水加上碱发生的化学反应就让那群人吓成那个样子，他心情愉快的翘起了唇角。 等他到家之后，却见孙文秀对着满盆子的猪下水，愁眉不展。 “这是怎么了？” “邻居家的王二叔今天打了一头野猪，刚刚特意送来了一块猪肉和一些猪下水，可这猪下水腥臭实在难以入口，丢掉了又可惜……” 猪下水啊！ 许森的眼睛却亮了亮。 如今的大乾国，百姓们完全不知道可以利用香料来除去猪下水的腥臭，更不知道卤煮这种美食。 “你别担心，我有办法来处理这些下水！”许森姿态轻松地笑道。 看他这么胸有成竹，孙文秀抿了抿唇道：“什么办法？” “等明天我去一趟药铺，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可第二天早上，许森才起床，自家门板就被拍得震天响。 打开一看，只见隔壁邻居王二婶子面色焦灼地说道：“许森，不好了，山上出事了。” 出事了？ 这时屋里头也传来了孙文秀的声音：“相公，发生什么事了吗？” 许森让王二婶子别急，然后进屋对着孙文秀道：“没什么事，你在家好好呆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他跟着王二婶子迅速地赶到了云岚山。 只见山脚下已经围满了一群人，见到许森来了，纷纷嚷道：“村长，许森过来了！” 他们让开了一条道，许森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里面的场景，村长就猛地窜了过来，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神色严厉地呵斥道：“许森，看看你干的好事！” 三两步被拉了进去，许森一低头，就看到一个汉子躺在地面上，捂着自己的一条胳膊，满脸痛苦地呻吟着。 这是怎么回事？许森剑眉一蹙。 “许森，这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坚持要开山，董大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第8章 以讹传讹 许森真是没想到，自己说才一来，村长就立马对着自己兴师问罪，他面色当即沉冷了下来。 “村长你这话当真可笑！董大受伤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是我把刀架到他脖子上逼他进山的吗？” “可是你妖言惑众，鼓动的人心浮躁，你还敢狡辩说你没错？” 村长鼓起一双眼睛，义愤填膺地说道。 周围的村民闻言，只觉得村长这话有些道理。 “你这话就更加可笑了！县里大旱，田里荒芜，乡里乡亲活不下去主动要求开山，我只不过顺应了他们的要求，你管这叫妖言惑众？” 听他这么说，村民们一瞬恍然，觉得许森这话没错。 他们活不下去，是他们要求官府开山，那董大受伤也怪不到许森的身上去。 看到周围的村民完全没有面对面怼许森的意思，许森有如此的能言善辩，村长一时间气急，张着嘴巴瞠目结舌。 “你，你！你……” 就在这个时候，一群完全不知道状况的村民拿着武器准备进山打猎。 村长见状立马窜了过去，死死地挡在他们的身前。 带头的村民顿时一脸懵，丈二摸不着头脑：“村长，你这是干啥？” “你们不能进山！” “不能进山？为啥？昨天不是还能进出自如吗？” “你们自己看看那董大！”村长伸手指向的躺在地面上的大汉。 几个村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刹那间一片淋漓的血色进入了眼里，看着董大痛苦地蜷缩着上半身，众人只觉得心里发寒。 董大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看着太吓人了！ “董大就是进山打猎才被伤成了这个样子，所以你们绝对不能再进山！你们是不知道这云南山里有多恐怖！” 村长面色激动的双手比画着：“我听好几个人说，那山里的雾刷的一下就笼下来，一转头到处都是窜来窜去的黑影，还有野狐狸的吼叫一声又一声的。” “董大就是为了躲掉那可怕的黑影子，而撞上了一头白睛吊额虎，你们看看他的手臂……” 村长一把掀开了董大胳膊上的衣袖，刹那间两个血窟窿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窟窿周围的皮肉向外翻着，人皮像纸一样乱糟糟。 那窟窿还冒着血，都快把董大的腰腹染红了，而董大脸白的看着活像是死人脸。 “你们看看这老虎把他咬的！” 村长痛心疾首地喊着：“这山里头不仅仅有凶猛的老虎，还有吃人的野豹子，红了眼的棕熊，今儿个要不是董大命大，这会儿早就折里头了，所以大家千万不能再听许森的话进山了。” 村长激情澎湃地讲述着山里头是如何的恐怖，强烈的制止众人再进山，还时不时的内涵许森一下，妄图给许森扣上一个罪名。 许森忽然之间就回过味儿来。 周进财昨天才在自己这一边吃了鳖，今天村长就给自己罗织罪名，阻止大家进山，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以许森的眼界来看，这两个人很有可能就是一伙的。 想起村长也有散播过狐妖的传闻，那么这么说来的话狐妖一事完全就是子虚乌有，说不准就是周进财他们这些人为了阻止村民进山，故意编撰出来的。 真是一群黑了心肝的东西！ 为了发国难财，榨取百姓的血汗，简直是丧心病狂！ 难怪周进财还敢来试探自己，找麻烦，因为他一开始就知道根本就没有什么狐妖。 昨天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手段诡异了一下，只怕已经被周进财压着问罪，成了阴谋诡计里的冤死鬼。 村长这一会儿显然也是学乖了，他知道自己说不过许森，所以也没再来找许森的麻烦。 许森也懒得再继续看他表演，孙文秀还等着他回家吃早饭。 小小的木桌上，盛着两碗热腾腾的糙米粥，还有一碗凉拌野菜和大蒜炒猪肉。 许森夹了一筷子猪肉给孙文秀，要她多吃点儿。 孙文秀满脸羞涩地接过后，目光不经意地瞥见许森身上的石土，娇俏的脸蛋顿时浮现了好奇。 “相公今天早上是进山了吗？” 提起这个，许森就又想起了周进财和村长的阴谋。 对方明显在暗，而自己在明，对方一群人，而自己只有一个人，以少对多并非明智之举。 与其硬着头硬抗，还不如另辟蹊径，只是要如何…… 许森剑眉一蹙。 “相公，你这是怎么了？”孙文秀见他不语，神情紧张起来。 许森眼眸却忽然波光一动，他想起来昨天的时候，孙文秀问过自己那些猪下水怎么办？ 动物的内脏和下水啊…… 他怎么就忽略了这个呢？ 眉毛当即一展，许森的眼中忍不住浮现出了笑意：“没什么，文秀，你和北烈国的商队还有联系吗？” 孙文秀完全没有想到许森会忽然之间提起这个，神情不由得愣了愣，然后微微一眨美眸：“虽然还是有的，相公是要找他们？” 许森点了点头，孙文秀越发看不透自己的这个相公到底在想什么。 “那我吃完早饭就去联系他们。” 此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快越好。 许森下午便跟着孙文秀来到了一间驿站。 驿站上下两层楼，北烈国的商队就歇息在第二层。 商队的领头人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麻布做的衣服往外敞着，露出一大片油光的胸膛。 “你是孙姑娘的相公？”听完孙文秀对许森的介绍后，齐力挑挑眉，上下打量了一下许森。 他还记得孙文秀不久前还拜托他们把许森运出大乾，只是不知道后来为什么这许森突然之间不走了。 不过孙姑娘最后也没有把事先付的定钱要回去，所以他对孙文秀的印象还不错，连带着对许森态度也显得放松些。 “不错，在下许森，正是孙文秀的相公！” 许森礼数周全的双手作揖，态度非常的端正。 看起来倒是有些读书人的样子，齐力汉在心里嘀咕着，直接叉开了大腿往下一坐：“我是个粗人，也不喜欢这些虚礼，你直接说你来找我干啥吧。” 第9章 狗都不吃的玩意儿 北烈国自古以来就是马背上的国家，国中的臣民有绝大部分都以放牧为生。 牛羊遍地绿草如茵，每年都有北烈国的商队带着大量的皮子和牛羊肉来大乾交易他们需要的茶叶，蔬果和粮食。 “你说你要收什么？”齐力汗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刚刚许森一开口就说要跟他做生意，齐力汗本能的以为对方是想要牛羊皮或者牛羊肉，或者乳制品一类的。 因为北烈国最盛名的也就是这些，其他的也就是牧草，许森总不可能买牧草，但他万万没想到许森一开口就说他要收下水。 “你没听错，我想大肆的收购你们北烈国所有的动物内脏和下水。”许森坐在齐力汗的对面，身形远不如对方壮硕有力，但却毫不落气势，整个人的气质更是显得更加的泰然自若。 齐力汗不高兴了，非常的不高兴。 谁不知道那些牛羊肉的下水又腥又臭，根本就不能吃，喂给草原上的牧羊犬，牧羊犬别说是吃了，连闻都不闻。 “许公子，我要你知道愚弄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齐力汗阴沉沉的沉这里，眼睛里放出凶狠的光芒。 许森早就料到了对方的这种态度，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几颗银裸子。 “这是我家中的所有积蓄，你现在能给我多少下水就给我多少！” 有银子就好说的多了，齐力汗现在也懒得计较对方到底是不是在戏弄自己，反正那些下水向来都是随手扔的东西，现在能换回白花花的银子来，何乐而不为？ “许森，你确定你不会反悔？在我齐力汗一旦定下合约，就绝没有反悔一说！”齐力汗双目圆睁的警告道。 “放心，这些银子你尽管拿着，我绝不会后悔！”许森笑容淡淡，不紧不慢地将那几颗银裸子推给了齐力汉。 “好！”用力的一拍桌子，齐力汗一把收起银子，一脸粗犷的笑容：“那就这么定了！我这边刚好有一批牛羊，今天晚上就要宰杀。” 正是饥荒的时候，村民们都饿的睡不着，一大早都幽魂似的到处找野菜，却冷不丁丁的两辆装载满满的板车行走在大路上。 他们顿时兴奋地凑了过去，那两辆板车上装的是什么？是吃的吗？ 看到这么多人围过来，齐力汉的表情沉了下来，立马亮出了腰间的鞭子。 “你们干什么？都给老子滚一边去！” 然而这个时候饿极了的人宁愿挨鞭子也想吃饱肚子，于是更加踊跃的往前挤，结果当他们清楚地看到板车上装的全是猪下水后，一群人全都沉默了。 “牛羊猪的下水？” 有人惊诧的轻喊。 灾荒年间不少人都吃过这东西，可这东西无论怎么煮都腥臭浓烈到了极点，强行咽下去最后又全都吐了出来，反倒眼的肠胃不适。 发现是牛羊猪下水后，本来还兴奋的众人迅速的冷却，不少人都散开了，但终归有人掩不住心中的好奇，随口问道。 “你是这商队的领头人吧！这玩意儿你们不随手丢了，往城里头运什么？” 齐力汗其实多多少少抱着看许森笑话的心思。 都说大乾国的人要比他们北烈国的人脑子更聪明，可看看，现在就有一个大乾国的人犯傻，居然花足足三两银子买这么一堆毫无用处的下水！ 齐力汗真觉得自己占便宜，心中又得意，于是他昂了昂头道：“这玩意儿是一个叫许森的要的，足足给了我三两银子！” 啥？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连那些还没有走远的人都惊呆了。 什么玩意儿？ 许森现在整个县城里谁不知道，开山一事可谓是让他声名远扬。 三两银子，这个是足足三两银子！ 在这灾荒年间，许森居然花了三两银子买一堆难以下咽的，臭烘烘的下水？ 周围的人表情都呆滞了，他们跟齐力汗先前一样，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败家呀，实在是败家子呀！”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老者满脸痛心的拍着大腿，好像有人刚刚从他身上剜了一块肉似的。 “岂有此理，许师爷这是疯了吗？这绝对是疯了吧！三两银子能买上一小袋糙米，拌上野菜吃上好几天，可他居然买这些下水？” 有人满脸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睛：“问题是这些下水还用买吗？” 看到这些大乾人那痛心疾首，又不可思议的模样，齐力汗心里真是舒坦极了，压着车继续往城里走。 很快，许森掏钱买牛羊猪下水的事情就传的满城风雨，众人都觉得许森的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花钱买一堆腥臭难闻，基本咽下去也会反胃吐出来的东西。 孙文秀现在也很担心，昨天从驿站回来后，她总是暗暗的看向许森，时不时的欲言又止。 相公到底为什么要买那些下水，根本就不是人吃的啊！ 还有不少邻居听了各种风言风语后，上门来暗戳戳的各种打听。 甚至还有大娘一脸关切的说道。 “文秀啊！不行的话带许师爷去医馆看看吧。” “是啊！这癔症可不是什么小病！” 左邻右舍的这些话堵得孙文秀心里一阵的憋闷。 看着少女那紧抿双唇，粉面俏红却又说不出话的模样，许森忍不住失笑，微弯的眼眸，冲着左邻右舍拱了拱手：“我并无大碍，诸位不必多心。” 既然本尊都这么说了，邻居们只能讪讪的告辞。 没过多久，齐力汉就到了。 许森一看三两银子居然满满两大板车的下水，心中相当的满意，但又不禁惋惜自己现在只有这么点银子，看来只能买这么些了。 但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齐力汗却突然开口道：“板车不够，先给你运两板车的！后边儿的等我腾出车来，再给你运过来！” 后边居然还有！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许森当即叫住了齐力汗，满脸笑容的说道：“所谓空口无凭，不如咱们两个再立个字据吧，这样往后合作有凭有据，大家都放心！” 齐力汗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咧着嘴笑道：“行，就这么办！” 第10章 兄弟有病就治 许森写了两份协议，一人一份，各自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了之后，两个人都是满脸的笑容，都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许森：“好兄弟！” 齐力汗：“好兄弟！” 互相的拍着肩膀。 小心的收好了这份协议，齐力汗打算回去继续杀牛羊，赶紧把下水全都给运过来。 只是临到门口的时候，他难得良知作祟转过身来重重的拍了拍许森的肩膀：“有病就早治！” 许森：…… “许森！” 齐力汗这一边才刚走，那边突然又涌过来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堵在了他家门口，领头的人赫然是村长。 “许森，你昨天连个交代都没有，居然就溜走了，但今天你无论如何都要为受伤的董大负责。” 许森看着躺在木板上的董大，很是无语的挑眉道：“我已经说过了我虽然主张开山，但我又没拿刀逼着董大进山，你找我干什么？” “你少在这里强词夺理！你今天要是不为进山伤亡的人负责，我们立刻就把你扭送到衙门去。”村长一挥手，立刻就有一个大汉摆出凶神恶煞的模样，似乎下一秒就会虎视眈眈的扑上来。 呵！ 许森的脸沉了下来，孙文秀害怕的抓住了他的衣袖。 回头拍了拍孙文秀的手，许森直接冷眼道：“少在我这里耍横！衙门我比你们熟，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害怕受伤，可以不进山。” “那董大进山，所以他受伤是他活该？”村长咄咄逼人的说道。 “不然呢？你们自愿进山又怕受伤，难不成还要我专门派人保护你们？诸位倒是说说，天下间有这个道理吗？”许森声音冷淡的说着。 “那你的意思是又让大家不要进山了？你这岂不是出尔反尔，凭什么你让大家进就进，你不让大家进山大家就不能进？” 村长满脸愤怒的斥责许森，那凶恶的眼神似乎恨不得吃了他。 许森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味儿了，他已经说了不想进山可以不进，可这老东西却一个劲的想要让自己为所有人的生命安全负责，这分明是想要借此坑死自己。 昨天的时候还是想要陷害，今天就想要直接弄死自己，心是够毒的！ 许森缓缓的冷笑了起来，直接让孙文秀拿出了纸笔来。 只见他笔走龙蛇，速度极快的写了一份协议，直接推到了村长的眼皮子底下。 “还想进山是吧？那就把这份免责书给签了，从此之后任何人进山都自己承担责任，跟我许森无关，并且至少十个人带上武器一起同行。” 这份免责书一出来，村长的脸色当即由红变紫了，他没想到精心设计的局又被许森给破了，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能狠狠地带着董大又无功而返，周进财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大骂许森狡猾。 他坐在椅子上微微的眯着那双阴险的三角眼，须臾突然满脸狞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把山上到处都是野兽的消息散播的越远越好，让人彻底不敢上山。” 只要没人上山，到时候还得来他家买粮食，还不是赚的盆满钵满。 村长立刻吹捧起周进财：“周公子英明，那许森算个屁！您才是真正的英明！” 短短不到几天的功夫，山上到处是猛兽的消息传到隔壁县的村民都知道了。 那些原本准备进山捕猎的，隔壁县的村民，纷纷撤了回去。 看到他们离开，本县的村民心中自然高兴，可想到他们自己也不敢进山，又满面的愁容。 “许师爷，我们都知道你是一心为我们这些百姓着想的，你快想想办法，这可怎么办呀？” 王二婶子抹着眼泪，靠着打猎才吃饱了两天饭，若是不能进山，全家人又要活生生挨饿。 其他的村民也都眼巴巴的看着许森，都是满脸的凄风苦雨。 孙文秀看着村民们苦水泡出来一般的模样，心里也是沉甸甸的。 “相公，咱们大家以后可怎么办？” 在这般沉重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气氛中，许森却只是淡淡一笑，泰然自若的说道：“大家以前在其他地方捕猎的时候就没有受过伤吗？” 怎么可能没受过伤，不少人都连连点头。 “那这两天在云岚山上打猎，除了董大以外，有人受过伤吗？” 许森又问。 众人连忙纷纷摇头，摇着摇着忽然回过味儿来。 “对啊！还别说，这几天进山也就崴个脚，蹭破皮儿啥的，山上还真没见过血！”王二叔恍然大悟的喊道。 “所以说你们大家怕什么呢？以后该进山就进山，该打猎就打猎！”许森道。 “可山上那么多猛兽……”有人小声道。 “只要你们不进到深山深处，碰到猛兽的几率自然很小，况且这些日子以来，除了董大外，还有人遇到猛兽吗？” 许森抬起眼来，慢悠悠的问道。 “对啊！”有个青年忍不住一拍脑袋，兴奋的大声喊道：“除了董大以外，咱们这些人哪个见过老虎和棕熊，最多也就是见过野猪。” 彻底被点醒的村民们一瞬间全部都高兴的跟过年一般。 只要不往深山里闯，哪有那么容易遇到猛兽，但随着他们的脸上又出现了愤怒的神色。 “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有人恶意宣扬山上到处是猛兽的假消息，好让我们这些百姓害怕不敢进山！” “没错！散播这些消息的人实在是太可恨了！只是眼睁睁的想要饿死咱们这些老百姓吗！” 众人都义愤填膺的咒骂着，连连的对着许森道谢：“许师爷，今天真是多亏你点醒我们了，要不然我们这些人以后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啊许师爷，兄弟，我代表我全家谢谢你！”一个壮汉恭恭敬敬的对着许森行礼。 心性朴实的百姓们满眼感激，许森慌忙抬手去扶他们。 “快起来！都快起来！” 好不容易把众人都劝起来，就见几个人满脸激动的说道。 “我现在就去找我三哥让他不要信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 “我也得赶紧回家，我要告诉我娘家人去！” 一群村民兴冲冲的就要往回走。 主要这个时候许森却叫住了他们：“我跟你们说的这些，不要乱传，自家人知道就可以。” 正准备走的村民们脸上不由一愣，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 第11章 这东西是喂猪的 “难道你们还想让隔壁县的那些人进山跟你们抢猎物吗？” 许森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的问道。 他这么一提醒，村民们顿时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许师爷说的对，今天许师爷说的这些话咱们告诉身边人就行了，千万不能乱传！” 一个老者面色严肃的环顾四周。 其他的村民们连连点头，一个个的保证自己绝对不会把隔壁县的人引过来。 但私底下知道了这件事的村民们，全都忍不住惊叹。 “许师爷可真是太厉害了，咱们都被蒙蔽在别人编制的陷阱里，只有许师爷一眼看破了真相。” “要我说许师爷可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还一心为咱们这些老百姓着想，他以后要是不能长命百岁，加官进爵，那简直是天理难容。” “大壮啊！你以后可得多跟许师爷学学，你要是有许师爷的三份机敏，我老头子就要烧高香了。” “娘啊！你说像许师爷这样长得又俊又聪明的人，要是没娶妻该多好，这样我就能嫁给他了！” 许森明显的感觉到县里的百姓们看他的眼神变了。 以前虽然还算恭敬，但在他面前都表现的挺随意的。 可现在看了他，一个个眼睛都忍不住发亮，但凡他开口说话，都会驻足倾听。 许森见状，忍不住失笑摇头，孙文秀却是为自家相公而满脸骄傲。 他相公虽然只是一个师爷，但却赢得了县里百姓们的尊敬，试问还有哪个地方的视野能做到这一步？ 在这两天内，齐力汗也把剩下的牛羊猪下水全部都送了过来，一下子又是两大板车，看到这一幕的村民们只觉得许师爷哪里都好，就是掏钱买猪下水这一行为实属败笔。 “许师爷，你以后可千万不能再买这些下水和内脏了！”王二婶子提着自己的小篮子道。 “就是啊！这些玩意儿无比腥臭，咽都咽不下去，狗都不吃啊！”一个壮汉也跟着点头。 村民们都觉得是齐力汗坑了许森，害怕许森在上当，一个个苦口婆心。 然许森却只是微微的笑了笑，准备谢过村民们的好意时，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见了王二婶子的篮子。 但见那一篮子的野菜里，有一个黑黝黝的东西格外抢眼。 这是……木耳！ 许森的眼睛不由的一亮，三两步走了过去，拿起来细看。 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倒是把王二嫂子给吓了一跳。 “许……许师爷？” 确实是木耳！ “王二婶子，这东西你是从哪里菜来的？”许森将木耳举到对方的面前。 王二婶子定睛一看，脸上顿时露出诧异之色：“哟，怎么把这玩意儿采回来了？这玩意儿都是给猪吃的！” 说完，她十分嫌弃的夺过许森手里的木耳一把扔到了地面上。 “给猪吃的？”许森有点愣住了。 “是啊！这玩意儿长得古怪又没啥味道，也只能喂给猪了。” 先前的壮汉也理所当然的说着。 这玩意儿就算是在现代也算不上便宜，可放在大乾朝居然是百姓们用来喂猪的？ 许森一时间感觉自己有些说不出话来。 王二婶子和其他上门规劝的村民却立马提高了警惕。 “许师爷，这东西是给猪吃的，你可千万别吃，谁知道这黑耳朵人吃多了之后会不会出毛病。” 见识到了这么多的牛羊猪下水，现在村民们都怀疑许森是不是有什么怪癖？ 孙文秀也很担心，害怕许森会乱吃。 许森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本来想要仔细的解释一番，但心里一动仿佛又看到了一条商机。 于是他笑着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然后详细的问了一下王二婶子是在哪里采到的木耳。 王二婶子也没多想：“嗨，这黑耳朵都不用仔细找，你往那些山边上腐木多的地方随便找，一找就是一大片。” 许森谢过王二婶子，等和孙文秀用完午饭后，当即决定进山。 “进山？”孙文秀略有些惊讶，但随即抿了抿殷红的软唇道：“相公，你好歹也是个读书人，采野菜这种事情怎么能麻烦你。” “谁说我要采野菜了？”许森冲她神秘一笑。 啊？ 孙文秀不由得茫然，但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就是莫名的信任许森。 许家离云岚山有一段距离，许森借了王二婶子家的驴车没过一会儿就到了山脚下。 其他进山的人见到许森带着孙文秀进山，不少妇人都促狭的挤眼睛打趣。 “哟，许师爷这是带媳妇进山呐？” “许师爷今天怎么舍得把媳妇带出来了？” “许家媳妇，许师爷是不是怕你被人抢走，才总是把你藏在家里啊？” 听着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儿对自己的打趣，孙文秀羞得满面通红，头都不敢抬了。 许森抿唇一笑，神色坦然而又磊落：“哪有各位婶子说的那么夸张，只是文秀腼腆，我也不想她外出劳作受苦罢了。” “哟，啧啧！这许师爷可真是疼媳妇儿！” “许家媳妇，以后尽管出来，还怕我们这些人吃了你不成？” “哈哈哈！”一群妇人全都大笑起来。 许森唇边也忍不住翘起了弧度，却忽然觉得腰间一痛，低头一看，只见孙文秀那纤细的指头狠狠地叼住了自己腰间的软肉。 “嘶，疼疼疼！” 许森低喊，吓的孙文秀立刻松开了手，她似乎也震惊于自己居然会去掐许森，一时间更加羞的手足无措。 “我，我……” “好了，娘子，咱们再不快点儿进林子，这天可要黑了！” “这天要是黑了，这山上的熊瞎子、老虎，那老虎……” 悄悄的凑到孙文秀的耳边，许森忽然之间张口：“嗷呜……” “啊！”如花的美靥瞬间吓得微微苍白，孙文秀抱着篮子就往前跑，许森实在忍不住，在后面哈哈大笑。 “你！”意识到自己被捉弄，孙文秀美眸湿润润的，埋怨的看向许森，就像是一只受不了主人的捉弄而眼急的小猫崽。 “咳！娘子，是为夫冒犯了！”许森知错就改，坚定地牵住了孙文秀软软的小手。 第12章 采摘新发现 两个人按照王二婶子所说的方向，很快就在山脚边缘的一处林子里面发现了大量的腐木，再往前边不远处就是一片溪流。 因为旱情的缘故已经干涸了一大半，不过可能是地势低，空气却显得有些湿润。 “相公你看！这里果然有好多黑耳朵！”孙文秀惊喜的小跑到一根腐木跟前。 许森低头一看，果然密密麻麻的全是木耳，长的可谓是一片又一片。 这么多的木耳！ 远超出了许森的预料！ 许森脸上的笑都停不下来：“咱们今天主要就采这些木耳！” “木耳？”孙文秀一愣。 “就是这些黑耳朵！采的越多越好！”许森一边说着一边撸起了袖子。 “啊？”孙文秀的心中忽然有了一些不妙的预感。 自家相公该不会真的想吃这些大家平时用来喂猪的黑耳朵吧？ “相公，这些都是用来喂猪的！”孙文秀有些难以启齿，一双潋滟的美眸微光闪烁。 “娘子！相信我，等今天回去之后，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化腐朽为神奇！”许森看着孙文秀，眼神极其的柔和。 孙文秀只觉得自己仿佛笼罩在一笼迷茫的江南春雨里，她的脸又开始不争气的泛红。 听，听自家相公的应该总没错吧？ 她默默的想着，开始弯腰采木耳。 许森也开始跟着采，这边踩一堆那边踩一堆，不知不觉间篮子就被装满。 好在许森还带了几个空篮子，采着采着，就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林子深处。 “嗯？”就在许森拽掉一大片木耳准备直起身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在这片木耳斜下方的地面上，长着一片青绿微卷植物。 该不会是…… 他立刻下手将整根腐木微微的往旁边推了推。 然后下一秒，他的那双眼睛唰的一下亮了。 蕨菜！居然是蕨菜！ 许森上辈子最喜欢吃这玩意儿，所以是绝对不可能认错的。 虽然是秋蕨菜，但长得还算挺嫩！ 这蕨菜和卤煮可是绝配，里面要是再放点木耳和豆腐…… 那滋味…… 光是想象一下，许森自己都要流口水了。 于是他立马兴奋的一边摘木耳一边找蕨菜，还把蕨菜展示给孙文秀，让她一起找。 不知不觉间，带来的四个篮子全部都被装满了。 许森看了一下天色，发现已经金乌垂落，幕近黄昏，于是说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孙文秀嗯了一声，擦了擦头上的香汗，然而她才拎起来地面上的两个篮子。 许森却直接把她手里的篮子给抢了回过来。 “相公！”孙文秀有些急切地睁大了美眸，这些篮子可不小，装满了东西后一个个都沉甸甸的。 “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相公，相公帮妻子干活本来就是天经地义！” 许森挺直了胸膛理直气壮的说道。 孙文秀细密的睫毛微微一抖，她忍不住抿紧了红唇，心里仿佛有一只调皮的小鸟在不停的躁动。 她默默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子，许森配合的将头伸了过去，润平的柔软的手捏着帕子一寸一寸的掠过自己汗湿的额头。 黄昏的光辉照在他们身上，似乎拉出了一道名为爱的剪影。 接下来的几天，许森又开始打听香料的消息，他发现有很多香料山上都有，比如说花椒什么的。 于是又带着孙文秀上山采花椒之类的香料，没有的香料比如说肉桂八角，他就去药店里买。 药店的伙计见他买这么多香料，心里相当的诧异。 “许师爷你要这么多八角香叶干什么？尤其是这肉桂可是大火之物，哪个药方子需要这么多？” 面对伙计皱着眉头的询问，许森只是笑着说道：“是药三分毒的道理我是懂的。” 伙计向来不是个多嘴的人，只是许森一直以来都为百姓着想，身为县令的师爷却身家清廉，所以他才好心的问上两句。 如今见许森这么说，伙计当即手脚麻利的抓好了那些肉桂之类的药材。 等买完这些香料之后，许森又开始处理下水。 可整整四大板车的下水，他和孙文秀根本就处理不完。 于是他干脆把左邻右舍全都喊了过来。 “许师爷，您要我们帮你搓洗这些牛羊猪的下水和内脏？” 王二婶子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许大哥，没用的，这些内脏和下水无论你搓几遍，等煮出来的时候还是一股子腥臭味。”大壮一脸憨厚的摇着头道。 “是的！许，许大哥，你别白费力气了！”翠花目光含羞地看着许森，眼神闪亮亮的。 “大家听我说！”见到众人都质疑，许森也不着急，他直接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东西。 “大家只要按照我说的方法去洗就行，其他的就全交给我许森吧。” “当然我也不会让大家白帮忙，等大家帮完忙之后，我请大家全家吃肉！” “吃肉！” 翠花忍不住失声惊叫。 虽然现在大家能够进山打猎，可能不能猎到猎物全凭运气。 更何况请他们这几个人吃肉或许不是什么大问题，可要把他们这些人的家人也一起请了，那需要的肉可不是个小数目。 “不用！”王二婶子几乎想都不想就拒绝了：“邻里邻居的帮你洗点东西而已，哪里就能吃你家的肉！” “我也不用！”大壮也坚决的连连摆手，憨厚的脸上正气凛然。 “许大哥，你要是非要请俺们吃肉的话，俺们就不帮你忙了！” 翠花和其他几个人也都是点头。 许森感受着这些村民们的淳朴，只觉得心中暖暖的，但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拿出了自己购买的玉米粉和盐，告诉大家该怎么清洗那些牛羊猪的肠子和内脏。 玉米粉可是粮食，盐更是金贵，居然用这些来清理下水和内脏，众人都觉得心痛，但也拗不过许森只好照办。 在众人的**协力之下，不过是一个晚上的功夫，居然足足清洗掉了满满一大板车的牛羊猪下水。 看着已经被清洗干净，基本上闻不出异味儿的下水，许森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第13章 好吃就对了 众人写了一晚上的下水和内脏，也都困乏不堪，纷纷告辞回家。 在他们临走之前，许森特意邀请他们晚上一定要过来一趟。 众人虽然觉得疑惑不解，但还是答应了。 “忙了一晚上真累！”许森伸了个懒腰，看着孙秀文因为劳累而略略发白的脸庞，有些心疼的说道：“文秀，赶紧去休息吧。” “相公，你不休息吗？”许森不动，孙文秀也不想就这么离开。 许森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柔和，苍劲有力的手指轻轻的拂动孙文秀那浸着疲惫的眉眼。 “别问这么多了，赶紧去睡吧，要不然……”许森忽而微笑了一下，猛的亲在孙文秀的脸庞。 那双猫眼似的瞳孔一下子睁的老大，孙文秀呆呆的看着许森，下一秒脸腾地一下红了，捂着自己的小脸一下子就扎进了屋里。 看着她慌乱的背影，许森俊美的眉眼更是笑意盈然。 院子里空旷了下来，随着众人的散去，也变得一片静谧。 许森关上了自家院子的大门，不紧不慢的开始配制卤煮的香料。 八角、花椒、肉桂、山楂…… 按照相应的比例，配成了一包又一包的料包，拿出其中一包，将其他的藏好。 许森挑了一些被洗得干干净净的下水和内脏，进了厨房。 厨房里用的自然是那种土灶，好在许森上辈子的时候在农村用过这种土灶，添加好烧的秸秆，再塞上一把柴火，吹那么三两下，原本星星点点的火星子很快就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火焰。 锅里头添上冷水。 许森将切好的下水和内脏依次放进去，等焯完水之后，加进香料慢慢的熬煮起来。 卤煮讲究的就是一个小火慢炖，许森干脆搬了一个凳子，在开火的同时小小的闭目养神一会儿。 渐渐的！ 香气飘散了出来！ 刚开始只是一点点，到了后边香气越来越浓烈！ 左邻右舍那些已经醒来的邻居，本来家家户户都吃不饱饭，如今被这浓郁的香气一勾，人都站不住了。 一个个的两眼发青，肚子里头仿佛有个馋虫在拼命的扭动。 “这谁家啊，煮的什么东西？怎么会这么香？” 王二叔流着口水问，然后才想起来自己老妻昨天晚上去给许森帮忙，此时还在沉睡。 他只能强忍着口水，桌上的杂菜糙米粥是一口也喝不下去了。 随着香气的蔓延，越来越多人有了跟王二叔一样的疑问，个个晃出家门，眼冒青光的到处乱嗅。 最后全都聚集到许森家的家门前。 砰砰砰的敲着门！ 他们七嘴八舌的喊道：“许师爷，你家到底在煮什么呢？怎么这么香？” 锅里头的卤煮已经卤的差不多了，泛着红亮的诱人油光。 许森刚刚夹起了一块大肠尝了尝，原本紧绷的眉眼立刻就柔和了。 跟上辈子那家老字号卤煮店卤出来的味道一模一样！ 他不由得眉眼带笑，却冷不防听到了外面嘈杂的喊声，还有那砰砰砰的敲门声。 看看窗外的日头，已经到了午时了，正是轮到吃午饭的时候。 也不知道是谁，居然挑这个时候来。 许森心里想着，出了厨房去开门，结果万万没想到他一打开家门顿时吓了一大跳，只见王二叔，大壮的亲爹，翠花的父母，还有李大嫂的他们乌泱泱的挤了一堆。 “许兄弟，你家这到底是煮了什么？怎么会这么香？” “是啊！我闻着像是肉，可是哪有肉会香成这个样子的，香的我魂都要掉了！” 李大嫂的儿子说着说着，那口水就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许森顿时恍然大悟，这些人正是被自己的卤猪给吸引过来的。 再拿眼一扫，来的人大部分都是昨天过来帮忙的邻居的亲人。 “大家都进来吧！”反正许森一开始就打算请他们吃肉，既然来了便都请他们进来，也刚好适应一下上一辈子俘获了万千大众的卤煮，这一辈子能不能同样俘获大乾的寻常百姓。 许森很是大方的将卤煮全部都盛了出来：“今天大家就在我这吃午饭吧。” 这年岁除了地主家，哪家还有余粮？ 寻常的老百姓一个个都活得艰难的紧，谁好意思真在人家家里吃饭，他们被香气勾过来最多也只是想要舔个筷头尝个味而已。 可是…… 那卤煮一盛出来，香味更加的勾魂摄魄，引的人神魂颠倒。 他们是想走的，可他们迈不动步呀。 其实一时间众人都呆呆的站在那里，两眼发直的看着那卤的红亮的卤煮。 “都快吃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许森见到众人都不动，干脆直接把盛出来的卤煮往人手里塞。 如此的盛情难却，加上许森又端出来好大一盆儿。 众人这才开始动起筷子，一个一个的吃起来。 大壮夹了一块大肠塞进口中，瞬间觉得油润入口，拿牙齿轻轻一咬，眼睛瞬间亮了，仿佛能放出烟花来。 “好，好吃！” 他嚷嚷着，然后一声不吭的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王二叔用力的咀嚼这一块猪肺，这弹润的感觉，这汁水被牙齿挤压蔓延在味蕾上的爆裂感。 烫烫烫！ 可是他就是舍不得这么轻易的咽下去，非要多嚼几下，榨出所有的浓郁香味。 好吃！ 好吃！ 众人一声不吭的猛吃，吃完了之后也舍不得离开，可又不好意思继续吃，只能恋恋不舍的猛舔嘴唇。 见状，许森干脆看到谁的碗快空了，就主动给对方添堵煮。 众人吃的头都不抬，满嘴油光，最后肚子都撑的鼓起，那眼睛还盯着剩下的卤煮。 看到众人这个反应，许森笑了，知道自己想要用卤煮来积攒第一笔启动资金的目的达到了。 等众人全都吃完之后，许森又让他们打包了一些带给家人。 “不瞒大家，其实我也是想从今往后摆个摊子，靠卖这些东西赚点银子养家糊口，还希望大家回去之后，能多帮我宣传宣传！”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吃的挺着肚子的王二叔拍着自己的肚子，豪情满怀的保证。 其他人也都热情洋溢的点头：“我们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当然要告诉我们身边所有人。” 第14章 生意兴隆 看到众人拍着胸脯保证宣传的事情就交到他们身上，许森很高兴，只不过有些事情也不能瞒着大家。 “实不相瞒，其实大家今天吃的是我买的那些下水和动物内脏。” 啊？ 翠花直接愣住了！ 居然不是肉，而是那些猪牛羊下水吗？ “这怎么可能！”她满脸不敢置信的失声叫喊，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 大壮也是一脸的惊愕：“牛羊的下水煮出来之后从来都是臭烘烘的，怎么可能这么香？许大哥，你一定是在骗人！” 翠花的父母也都忍不住开口说道：“许师爷，你肯定还要靠你的独家秘方摆摊赚钱，但你也没必要对着我们撒谎，我们不是那种贪心的人。” 看着众人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话，许森很是无奈的笑了笑，转头看向了王二叔：“王二叔你前两天还捉到了一头野猪，想必对猪下水很熟悉。” 听到这句话，王二叔明白了许森的意思，其实他吃到后边的时候已经觉察出了碗里头的都是下水。 “咱们刚才吃的确实是那些牛羊猪的下水！” 王二叔善于捕猎，早些年还做过屠夫，哪怕那些下水被切碎了，也绝对不可能认不出。 众人一时间都失语，心神陷入了震撼之中。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居然吃的真是下水，可是下水怎么可能变得这么香？” 好几个人都忍不住喃喃自语，然后几秒钟后，所有人都眼放精光的看向许森。 俗话说不患寡而患不均，许森冲着众人拱了拱手道：“诸位，这是我许家的不传秘方，恕我不能告诉大家。不过有钱大家赚，以后大家来我家做工，我给大家发工钱。” 灾荒年间，有钱拿就意味着能活下去，更别提他们在许森这里还能吃到这么好吃的卤煮。 “那就这么说定了！”王二叔猛的一拍大腿，笑呵呵的说道。 大壮也咧着一张嘴道：“那俺明天就来帮忙！” “还有我，我，我会记账，我可以帮许大哥你记账！”翠花说着，红着小脸悄悄的看了一眼许森。 “那以后就拜托大家了！”许森跟众人约定了明天摆摊的时间，然后就合上了大门，一转身发现孙文秀走出了卧房。 她明显刚睡醒，一张小脸还红扑扑的，只是一双美眸四处流转。 “相公你做了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香啊？”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还记得为夫说过要把这些下水化腐朽为神奇吗？”许森从厨房里盛出一碗卤煮，端到了孙文秀的面前：“尝尝看！” 闻着那浓烈而诱人的香气，孙文秀迫不及待的夹了一块儿，放进自己红润的小口，然后下一秒她那双盈盈秋水眸唰的一下亮了。 当天晚上，以许森家为原点，整条巷子里都飘着浓郁的肉香味儿。 在王二叔他们的宣传之下，附近的人家几乎都知道了，许森要摆小食摊养家糊口，于是他们都顺口问了问许森要卖什么，结果却被告知许森要卖的是下水。 “牛羊猪的下水和内脏？” 一个老妇人失声惊叫！ “开玩笑的吧？”又有人忍不住开口，直接皱起了眉头，很是不高兴的说道：“你们这愚弄人有意思吗？” “就是啊！那动物下水是人能吃的吗？老子以前也是不想浪费，结果一口下去吐的一塌涂地！” 一个大汉引发了所有人的共鸣。 王二叔他们也解释不清楚，干脆直接说道：“等到明天许师爷摆摊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在许森的安排下，孙文秀带着一群人清洗下水和动物内脏，等清洗干净之后，许森悄悄的告诉了她卤煮的核心秘方。 孙文秀已经知道了这是许家的不传之秘，一时间心内知觉的触动不已。 “相公放心，我绝对会保护好秘方，绝不会外泄。” 说完之后，她关上了厨房的门，自己一个人亲自熬制卤煮。 没过一会儿卤煮就熟了，满院飘香，许森招呼大家过来用饭。 一群人又是吃的欢声笑语，心满意足。 之后许森让大壮和王二叔等人带着桌椅板凳和锅子之类的，驾着驴车赶到了市集上。 然后让翠花和她父母留下来继续清洗那些下水。 为了卖卤煮，许森特意向衙门请了假，到了市集上之后，找了个差不多的位置开始摆摊。 小县城就这么大，昨天经过王二叔他们的大力宣传后，一部分人一眼就注意到了许森的摊位。 “我的乖乖！许师爷还真准备卖那些下水啊！” “啧啧，许师爷是个聪明人，可现在怎么犯起了糊涂？” 周进财的消息灵通，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所以一大早就来看许森的笑话。 听着众人对许森的议论，他心里一阵的爽快。 “真tm的笑死老子！公子，牛羊猪的下水要是能吃，老子立马表演一个倒立吃屎！” 周家的管家满脸不屑的说道。 “是啊！下水这玩意儿要是有人能咽下去，我立马跪下来给许森舔鞋！” 周进财闻言，心中更爽，阴阳怪气的讥讽道：“没办法，有些人就是丑人多作怪！一会儿请神上身，一会儿卖狗都不吃的东西！” “哈哈哈！”周家的那些家人们当即放肆的大笑起来。 他们故意说的很大声，周围的人基本上全都听到了，纷纷皱起了眉头。 虽然他们也觉得许森卖下水这事实在离谱，可当着许森的面儿这么冷嘲热讽的挖苦，外面有点太恶毒了。 “周家的人怎么能这么说相公你！” 孙文秀气的一张俏丽的脸蛋都变红了，水灵灵的大眼睛愤愤的瞪向周进财他们。 翠花也是义愤填膺：“许大哥别理他们，都是一群嘴里喷粪的家伙，没一点人性！” 许森怎么会不明白周进财他就是故意这么刺激自己的。 但他却并没有感到恼怒，因为一个人怎么可能在乎一条乱叫的狗。 不过他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怂货，放下手里的勺子，他慢悠悠的走到了周进财的面前。 第15章 赌约 “你想干什么？” 看到许森过来，周进财身边的那些家人们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他们还没有忘记那些白布上凭空出现的血掌印，更没有忘记那地上的脚印，一个个鲜红的刺人眼球。 相比于他们的如临大敌，许森却是一脸的悠然，甚至都没看周进财，目光游弋在周家的那些下人们身上。 “你们说话算话吗？” 啊？ 周家的下人们顿时就愣住了，他们本来以为许森过来是来找自家公子麻烦的，但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许森连看都不看自家公子。 “呵，看来都是一群怂蛋，没卵子的家伙，说出的话跟放屁没什么区别！”许森故意讥讽地勾起唇角，那轻蔑的眼神顿时刺激得人热血上头。 “你tmd说谁没卵子！老子今天还真就把话放到这儿了，你那些下水要是能卖得出去，老子立马倒立吃屎！” “我也一样！只要有人买你的猪下水，本大爷说给你舔鞋，就立马跪下给你舔鞋！” 周家的另一个下人也立马拍着自己的胸脯，气焰嚣张地瞪着眼睛。 “呵！”许森看着对方如此积极的主动咬钩，勾了勾唇角，然后第一头看向了周进财。 “你家的这些下人都要跟我赌，周进财你该不会不敢跟我赌吧？” 到了这一刻，许森图穷匕见。 周进财的整张脸顿时僵住了，他意识到自己陷入了许森的陷阱之中。 他要是不答应这个赌约，岂不是在说他连自家这些身份卑贱的奴仆都不如？ 面色冰冷的冷哼一声，周进财猛地拍桌子，厉声怒斥许森：“许森，我看你分明就是想要故意设计我，但我岂会怕你这个小人，赌就赌！” “只要在一天之内有超过一百个人买你卖的那些垃圾，我周进财送你五十两纹银！但你要是赌输了，就要给我远远地滚出千里之外。”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们听到这句话都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 五十两白银啊！ 在这个小县城里，足够一家六口人用上整整一整年！ 如果节省一点的话，用上一年半也是没问题的。 “好！我家公子就是如此的气势磅礴！” “公子，要说厉害还是您最厉害，许森他算个屁呀，他输定了！” “哈哈哈，许森，我们等着你像条落水狗一般，灰头土脸地离开县城。” 周家的下人嘻嘻哈哈地嘲讽起了许森。 周围的百姓们一时间心内都五味交杂。 下水和动物内脏，那是人能吃的吗？ 就算他们这些乡里乡亲顾念着旧情买上那么一碗，可哪里凑得够一百个人？ 毫无疑问，许师爷这一次输定了！ “哎！就是可惜了，这么一个真心为咱们老百姓着想的人，就这么又要被逼走了！”一个胡子花白老者满脸沧桑地摇了摇头。 站在他身旁的一个大婶也心有戚戚焉，须臾，面露怒色地说道：“呸！周家的杂碎全都是一群浑蛋，要钱不要良心的货色。” 甚至有百姓直接上前走到许森的面前，小声规劝道：“许师爷，这一群人说话的确是太过分了，但俗话说忍一忍风平浪静，许师爷您还是别跟他们赌了！” “是啊许师爷，现在这年岁无比艰难，前途渺茫，你可千万不能犯糊涂啊。” 面对这些百姓的好心劝阻，许森郑重的谢过，而后淡然一笑：“周大公子如此赏脸地跟我对赌，我要是在这个关头退缩了，岂不是不给周公子面子？” 说完，大手一拍掌心，微微地挑了挑眉头，故意挑衅道：“周进财，只希望你到时候别后悔！否则只怕全县的人都看不起你。” “谁tnd后悔谁就是孙子！”周进财也是要面子的，让他堂堂豪绅之子还会怕一个区区微不足道的师爷？ 更何况他根本就不相信许森能在一天之内把那些下水卖给一百个人！ 狗都不吃的东西，要是能卖出去才怪了！ “咱们开始吧！” 许森回到自家的摊子上，示意众人开始忙活。 孙文秀很是担忧地看向他，她知道自家的卤煮十分美味，可一天之内怎么可能…… “相公要是你真的赌输了，奴家跟你一起走，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落魄时刻不离不弃，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许森手指轻弹孙文秀洁白的额头，信心十足地说道：“为夫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点燃的火炉，将偌大的铁锅放上去，水一沸腾，焯完了下水和内脏，许森亲自将料包放了进去。 周围的百姓们看着他的动作都纷纷的摇了摇头。 他们都煮过猪牛羊的下水，可是无论再怎么煮出来的也是臭的。 周进财直接冷笑了一声，得意地扬声喊道：“许森，本公子等着你下跪磕头，给人舔鞋，最后滚出县城。” “你！”孙文秀听到这句话，气得小脸儿都红了。 翠花和大壮也都气愤地瞪了过去。 “狺狺狂吠罢了！”许森头都不抬，用勺子轻轻地搅动着锅里的肉。 见状，周围的百姓们只能再次叹了口气，然后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卖馄饨的，卖包子的，卖衣服的…… 买种子的，买酸梅汤的，买布的…… 众人都专注于自己的事情，声嘶力竭地彼此讨价还价。 然而就在这不知不觉间，有人的鼻头控制不住地耸动。 “呼，呼，呼！” 一个青年猛地抬起头来，拿着手里的竹器，抬头四处张望。 “什么东西，感觉好香啊！” 随即有更多的人控制不住地到处猛嗅，只觉得这香味儿勾得人抓心挠肺的痒。 “到底是谁在煮什么东西，怎么会香成这个样子？” 黑漆漆的大铁锅里，在卤料的熏陶和浸润之下，卤煮已经被煮得红透发亮，许森揭开了锅盖，刹那间香气一下子彻底的蔓延开来。 周围正在努力寻找香味来源的百姓们，一下子全都看了过来。 这消息好像是从许森的摊子上传过来的！ 可是动物下水怎么可能会被煮得这么香？ 第16章 吃肠子就是吃粪 百姓们的脸上一下子露出了迟疑的神色，想要过去看看，但又觉得不可能。 “嗯，可以放木耳，蕨菜和豆腐一类的东西了！” 许森转头对着翠花说道。 翠花答应了一声，大壮给她打下手，两个人揭开了驴车上的白布。 一筐筐被洗好的蕨菜和木耳，还有豆腐就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一样一样的东西被倒入锅中，不过稍稍熬煮了那么几分钟，食材本身的香气相互的浸润和纠缠，原本单一的香气变得多元化，也更加的勾人心魄。 “乖乖，好香好香啊！” 香气浓烈又淳厚到这个程度，就是神仙也站不住。 “我去看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有个壮汉忍住嘴里的口水，豁然迈步往前走。 “对对对，这话说得对极了！香味到底是不是下水散发出来的，咱们往许森的摊子上一站，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另有一个老者现在咽喉中的唾沫，领着自己的儿子也走了过去。 但仍然有些人犹疑不定，总觉得牛羊猪的下水太脏。 可他们自家的小孩子却扛不住这香气的诱惑了。 “呜呜呜！娘，好香好香，我要吃，我要吃！” “奶奶！我要吃肉肉，我要吃肉肉！你给我买，你给我买嘛！” 一个个的小孩子在自家娘亲或祖母面前又是撒泼又是打滚的，好好的衣服都沾染上尘埃，气得那些妇女猛拍孩子的屁股。 打完之后，又在孩子哇哇的大哭之中，无奈地牵着孩子来到许森的摊位前。 此时此刻的卤煮已经彻底的熬成，蕨菜和摩尔油量，白乎乎的豆腐都染上了一层淡泊的橘红，看着就让人觉得有胃口。 最先过来的那个壮汉已经忍不住了，一开口口水先流了下来。 他连忙拿手擦去，睁着铜铃大的眼睛问许森：“许师爷，你卖的这些下水真的能吃吗？” “是啊，你的这些下水不会闻着香吃起来臭吧？” 众人都怕一口咬下去满嘴臭汁，那跟吃屎有什么区别？ “大家伙绝对放心，绝对好吃，要是不好吃，我许森不要钱！” 听到许森居然敢这么说，还表现得如此自信。 当即就有人摸出了钱袋子：“多少钱一碗？给我来一碗！” “还有我，我也要一碗！”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购买。 孙文秀见到这一幕，秀丽的眼眸禁不住染上了一层明艳的笑意。 她连忙上前准备帮忙收钱：“大家都别急，人人都有份，只需要5文钱就能吃上满满一大碗。” 满满的一碗肉，只需要五文钱，那可是真的太便宜了！ 这年头，一两酥糖都要四文钱了。 于是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的人也全都嚷嚷了起来。 “给俺来一碗！” “我也要一碗，不，还是来两碗吧！”一个妇女看了看身边的两个孩子，最终咬了咬牙道。 眼见着越来越多的人掏钱，翠花和大壮一个拿碗盛，另一个随时准备着端菜。 只要谁都没料到就在这个时候，周家的那些下人突然闯了过来。 “别买别吃，大家伙都别买啊！你们想想看，那肠子都是装屎的地方，你们吃那肠子跟间接吃屎有什么区别？” “就是啊！还有那牛羊猪肾，那里头可都是尿呀，喝尿……呕……” 周家的下人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的呕吐了一下，众人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嘴里冒出来一堆糊糊一样的东西。 顿时原本就胃口大开的众人，一时间也觉得胃里头一阵的翻腾。 再想想他们所说的话，刹那间什么胃口都没有了，就算这些下水闻着再香，也没有了再次尝试的勇气。 原本还踊跃购买的百姓们纷纷地往后退，看起来马上就要散去。 翠花他们顿时又气又急。 孙文秀娇嫩的小手忍不住攥紧，一行雪白的贝齿愤怒地咬住了嫣红的唇瓣，这些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你们这是欺负人！你们都没有尝过，怎么能这么说？”她出声声讨。 然而招来的却是周家下人们的肆意嘲笑。 “哈哈哈！下水这种东西又装屎又装尿的，谁不知道是臭的，还需要尝吗？” “我说许家娘子，这都乡里乡亲的，你这么帮着你丈夫坑乡亲们，你还有良心吗？” 看着这些人倒打一耙，孙文秀气得眼泛泪光。 许森的脸色刹那间冰冷一片，他的视线穿过这些周家的下人，清楚地看到了周进财脸上那得意的笑容。 注意到许森的目光，周进财还刻意的勾了勾唇角，明明白白的挑衅，好像在说有本事你过来打老子啊。 “胡说八道，谁说这些卤煮是臭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粗犷的声音猛然之间响起。 这声音又响又亮，一下子就把众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回头一看，发现是王二叔一家四口，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堆人。 “许兄弟！”王二叔对着许森点了点头，路过周家下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地瞪了对方一眼：“没口福的混账玩意儿，没见识过楼主的美味，就在这里大放厥词，简直是丢人现眼！” 说完，他直接领着自己带来的人大剌剌地坐在板凳上，抬手一挥道：“许兄弟，老子昨天就没吃过瘾，今天特意带人过来一起尝尝这好东西，非得吃过瘾不可。” 翠花的父母也连连点了点头：“许师爷有时间给我们上卤煮，我们这都馋了一晚上了！” “在那里干什么？赶紧给大家盛！”许森拉了拉孙文秀的小手，冲着她笑了笑。 孙文秀破涕为笑，只觉得心里也是暖暖的，连忙带着翠花他们忙了起来。 很快一碗碗的卤煮被端上了桌，在众目睽睽之下，王二叔他们毫不犹豫地夹起肉块就往自己的嘴里填，才一口咬下去，脸上就已经克制不住的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香啊，实在是太香了！” 王二叔感慨地大喊。 “好吃！就是这个味儿，叫人吃了还想吃！”跟着王二叔来的几个汉子也忍不住兴奋地喊道。 一群人吃得浑然忘我，满脸油光，哪里有勉强或者被强迫的样子？ 第17章 快来找麻烦啊 “真，真的有那么香吗？”看着王二叔这些人吃的沟满壕平，先前流口水的壮汉再次流出了口水。 他也不想流口水，可是太香了他控制不住。 强行被母亲或者奶奶拉走的孩子，再次满地打滚的哭喊起来。 “我要吃肉，我要吃肉！呜呜呜！” 妇人被孩子们哭的心焦！ 青老年汉子们看着王二叔他们用力的撕咬卤煮，也实在迈不动脚步。 “香，香的很！香的我的魂儿都快掉了！”王二叔举着手里的碗，当着大家的面美滋滋的咬了一口流油的肥肠。 那遭到牙齿挤压的肥肠，红亮亮的刹那间挤爆出一汪香醇橘红的肉汁，恰恰好撒到了那壮汉的手上。 壮汉跟失了魂儿似的把嘴凑到了手上，先是轻轻的闻了闻，然后克制不住的舔了舔手上的肉汁，而后下一秒整个人的身体浑身一颤，嗖的一下冲进了翻滚着卤煮的大锅前。 “快快快，我要一碗，一碗一碗……”情急之下，竟想不起来这种肉食的名字。 “卤煮！”许森十分好心的替他补充。 “对对对！就是卤煮，给我来一碗！不，给我来两碗三碗！”壮汉一边说着，一边迫不及待的从自己的胸口掏出钱袋。 其他人看到他这猝不及防的举动都呆住了。 就这么买了，还一买就买两三碗？ 孙文秀唯恐壮汉会反悔，立马和翠花同时将锅里的卤煮盛入碗中。 许森早了一眼神情略有些呆滞，随即又陷入犹豫的众人，淡然自若地提醒道：“诸位父老乡亲，我们今天带的卤煮可不多，要是再犹豫下去，一会儿可就卖完了。” 他还这么一说，就好像是火里浇了油，众人只觉得那又饥又馋的渴望一下子窜出了三丈高，心里偷煎熬的厉害。 这谁还能扛得住？ “我要一碗！”一个母亲拖着自己的孩子，当机立断地挤到了摊位的最前头。 “我也要一碗！” “还有我们，我们全家每个人都要一碗！” 有了这些人带头，剩下的人也一股脑的冲了过来，一个个的挥舞着手里的铜板，急切的大喊：“我们也要，先给我们盛！” “李当家的滚你个犊子吧！明明是我们先来，凭什么先给你们盛？” 一个丰满的妇人一屁股把一个大汉给怼到了一边。 “徐二娘，格老子的，你……” 眼看着两个人要吵起来，许森连忙让大壮和王二叔他们领着人维持秩序。 “排队排队大家都排队，要不然我今天就不卖了！”许森大声的喊道，他可不想发生什么踩踏事故。 不卖了？ 那怎么能行？ 如今他们肚里头心里头的馋虫已经完全被催发了出来，闹得翻江倒海，魂不附体的，已经啥都不想了，就想吃上那么一口。 这许森要是不卖了，他们今天晚上非得牵肠挂肚，整夜睡不着不可。 于是拥挤的人群瞬间变得有秩序起来，一个个按捺住急切的心情老老实实的排队，他们闻着浓烈的多元化的香气，焦渴的舔着嘴唇，那眼睛仿佛能冒出绿光来。 原本那些卤煮还无人问津，可没过一会儿就眼睁睁的看着许森轻轻松松的扭转局势，周进财脸皮子都僵硬了，不敢置信的同时，恼怒像流动的毒在心间灼烈的盘旋。 岂有此理，当真是岂有此理！ 这样下去，他周进财岂不是要读书了？ 五十两白银是小事，他周家还不放在眼里，可丢了面子却是大事！ 他当即一个眼色使下去，围绕在他身边的下人们立刻一窝蜂地窜到了许森的摊子前，故伎重施的说一些恶心话。 “装了粪的肠子臭的很呀！” “吃肠子就等于吃粪，大家伙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赶紧把那肺片丢了，那猪牛和羊都拿鼻子拱土，这肺片里头肯定都是脏泥！” 他们不遗余力地大声宣扬，然而排队的百姓们却看都不看他们，视若无睹，仿若未闻。 既然没有效果，周家的下人们更加的着急了。 尤其是发誓说自己输了就倒立吃屎的那位，直接冲到一个食客的面前，一巴掌打掉了他手中的碗筷。 “不是跟你们说了不要吃了吗？一个个就这么贱的慌，非要吃粪喝尿吗？” 食客本来吃的美美的，一会儿嚼一口肥肠，一会儿品尝品尝肺片的韧脆，美的都快冒泡了，结果吃的正酣，碗不仅被人打掉了，还被人拿话羞辱！ 食客顿时火冒三丈，他心痛的看着撒了一地的卤煮，刷的站了起来，那高大的身子足有九尺多高，雄壮的身影把发誓要吃屎的那位给遮的严严实实。 “你说谁吃粪喝尿？”食客一根一根地掰着自己的指头，苍劲有力的关节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脆响。 “老子现在非得把你打出屎来，打的你爹妈都不认识！” 砰的一拳猛的挥了出去！直接把发誓吃屎的那位给打的滚出了一丈多远。 看到这一幕，其他的周家下人们只觉得胆寒心颤！ 一个个瞬间都老实了不少，哪里还敢强行驱赶排队的老百姓。 许森见状，直接重新盛了一碗卤煮放到了那食客的手中：“这位兄弟，你刚才打的好，你今天吃的所有卤煮都算到我头上。” 食客没想到许森居然要免费请自己吃，顿时觉得十分的不好意思。 “这怎么好意思呢？这一群无赖的混账东西，本来就非常的欠揍，我刚才也是为了我自己。” 许森却用力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着说道：“不管怎么样，你那一拳头让这些无赖不敢再轻举妄动，所以我这个摊主当然要感谢你！” 食客心内当即感动不已，其他的食客见状也都眼含幽光的看向了那些周家的下人，仿佛在期待对方也去找他们麻烦。 看着众人狼一样的目光，周家的下人们狠狠的打了个寒颤。 太，太可怕了！ 这些人要是扑上来，哪怕只是一人一拳，也能要了他们半条命。 屁滚尿流的跑到周进财的身边，下人们战战兢兢的说道：“公子，他们人太多了，要不然咱们还是先走吧。” 第18章 不会输不起了吧 周进财也发现了摊子上的那些时刻的眼神不太对。 而且留意到许森眼神里的嘲弄，让他再也挂不住自己的这张脸面。 “哼，许森你别得意，你摊子上的这种状况肯定是暂时的，我就不信你这种垃圾东西真能卖给一百个人。” 说完这句话，周进财就打算带人离开。 开玩笑，想欺负他的时候就带着人过来肆意踩踏，如今落了下风说走就走，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周进财，别忘了我们之间的赌约，还是说你怕了我许森？” 这句话可谓是捅了马蜂窝了，周进财整个人当即炸了。 “笑话，简直天大的笑话！我堂堂周进财会怕你一个小小师爷！” 周进财铁青着一张脸，吩咐身边的管家道：“你留下来盯着许森，我要让这个卑贱的货色输的心服口服。” 噗！大壮他们直接毫不客气的讥笑。 “周大公子，我们才不会输，我看你还是准备好赔钱吧！” 翠花故意拉长了声音刻薄对方，谁让周进财刚才的手段太脏，让人心里厌恶的很。 “你是个贱人！”周进财当即瞪大的眼眸，面目扭曲的咬着牙，活像一只嗜血的豺狼。 翠花忍不住心中一跳，许森立刻不着痕迹地挡在了她的面前：“周进财，这是你跟我之间的赌约，跟其他人无关！” 见状，周进财带着人愤愤离去，但他并没有走远，而是进入了不远处的一间茶楼里，他要亲眼看着许森一败涂地。 然而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三刻钟过去了…… 凡是吃过卤煮的百姓们全部都吃的满嘴流油，交口称赞。 互相传扬之下，许家卤煮的名头越来越响亮，凡是路过这里的行人闻着那浓烈的香气，根本就迈不动脚步。 于是纷纷涌进摊子里，大马金刀的坐下招手：“许师爷，给我们这里也来两碗。” 吃完的人不想走，只想吃了再吃。 新来的人吃了之后更不想走，牙齿急切地撕咬着香醇诱人的卤煮。 许森的摊子上很快就装不下人，所有的桌椅板凳都被坐得满满当当。 “相公这可怎么办？已经没有地方可以让客人们安坐？” 孙文秀忙的满身香汗，这一张脸当红扑扑的，随手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许森这个时候也犯了难，他知道卤煮定然会受欢迎，但没想到会这么受欢迎。 昨天这么一个小小的摊子里，居然已经坐了三四十个人。 “大壮，你想办法赶紧去找些桌椅板凳过来。” “啊？”大汉憨厚的脸上流露出一次茫然，下意识的拿手挠了挠后脑勺。 “许大哥，我去哪儿找桌椅板凳啊，这附近的人我都不认识啊。” “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就在这个时候，总算吃得心满意足的王二叔一抹嘴上的油花子，站起身来道：“我认识几个在附近做生意的小饭馆，可以先借用一下他们的桌椅板凳。” “那在你借回桌椅之前的这段时间该怎么办？”孙文秀愁眉不展。 “嗨！许家娘子，我们这些新来的站着吃就成了！” “对！这么香喷喷的卤煮别说是站着吃了，就算是让我们单脚跳着吃，我们都不想走。” 一个小个子挤了挤眼睛耍宝。 听到这小个子的话，摊子上的食客们全都发出了轰然大笑，一时间整个摊子上的气氛活泼极了。 众人吃着说着笑着，自从在荒发生之后，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 “十个，二十个，三十个……” 随着许森摊位上食客人数的攀升，周府管家的脸上开始浸出了一层层的冷汗。 等到他数到第一百个的时候，他的声音都是颤的，两股战战。 居然真的有这么多贱民来许森的摊位上吃下水，而且不到两个时辰。 许森心中自然也计着数，好歹也是五十两白银，还有两个想给自己舔鞋和吃屎的，他当然要大度的成全对方。 将手中的勺子交给大壮，让他负责给食客们盛卤煮。 许森抄起一块白布，慢悠悠的走向周府管家，他一边不紧不慢的擦拭着自己的手，一边要笑不笑的说道：“刘管家，我这摊子上的食客满一百了吗？” 如此简短的一句询问，甚至没有什么太重的语气，刘管家的神色却仿佛是被人逼着吞下了一口屎。 他狠狠的瞪着许森想要否认，然而大家又不是瞎子。 他只要敢否认，下面就肯定会被无数人硬生生的打脸。 “满，了。”刘管家一字一句的说道。 许森微笑着点了点头：“那还不赶紧跟我去见你家主子。” 茶馆的包厢里，听完了刘管家的汇报后，周进财原本松弛的脸部肌肉刹那间扭曲，他刷的一下恶狠狠的瞪向许森。 那震惊的模样，完全是不敢相信虽然真的有超过一百个人购买了许森做的那些下水。 这怎么可能，这是怎么可能的？ 那些牛羊猪的下水明明腥臭无比，无论怎么煮都难以下咽。 “许森！”他恨恨的从牙缝里挤出对方的名字，双眼瞪得仿佛铜铃一般：“你说，那一百个人是不是你请的托。” “啧！” 许森眉眼讥诮的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的挥了挥衣袖：“周大公子，我可是一直都在摊子上忙碌，怎么请托过来？况且我一个小小师爷，哪有那个钱请一百个托？” 这两句话可谓是合情合理，合理的周进财就算是再不甘心也无言反驳。 “周大公子，所谓愿赌服输，承惠五十两白银！” 许森心情极好的伸出了自己的发财手，笑的咧出了白牙。 然而这个笑容对于周进财来说是何其的刺眼，仿佛如鲠在喉，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给钱啊！” 许森毫不客气的催债，见周进财肌肉紧绷，僵硬不动，他慢悠悠的眯起了眼：“周大公子，你该不会是输不起吧？” 他堂堂豪商之子，家中金玉满堂，粮食成山，在这县城里算得上是呼风唤雨，岂会输不起这区区五十两白银？ 可归根结底，这是银子的事情吗？ 这件事事关的是脸面！ 第19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给银子就是丢脸，不给银子就是输不起！ 周进财锦衣玉食，顺风顺水的活到现在，从来没有面对过这样进退维谷的选择。 “周大公子，你不想给也没关系，只需要你承认自己输不起，在当着所有人的面儿跟我说声对不起就行！” 什么？ 许森这个小小的师爷，身份如此的卑贱，居然还想让他堂堂豪商之子跟他道歉？ “痴心妄想！”周进财猛地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然而他却并没有递给许森，而是直接恶狠狠地摔在了地面上。 “五十两就在这地上，有本事你就捡呀，像个捡食的野狗一样捡。” 周进财满脸恶意地抬高了下巴。 围在他周围的下人们听到这句话，也都满眼恶毒的讥笑起来。 “是啊！你的穷酸货竟然这么想要这五十两，那你就像乞丐一样的跪下来捡啊！” “哈哈哈！堂堂一个师爷自甘堕落的学乞丐，真该让县城里的所有人都亲眼看看。” 面对着这些狗腿子的冷嘲热讽，许森却只是不慌不忙的挑了眉头。 “你，就是先前说赌输了就倒立吃屎的那个吧？” 嗝的一声！ 前一秒还哈哈大笑的小厮，脸上的表情顿时如水一般的凝固了。 “你这个屎是我让人现拉一坨出来呢？还是让人去茅厕里挖一坨出来给你吃？” 许森相当认真的跟对方商讨。 呕！ 屎都还没有送到面前吃到嘴里，那小厮已经控制不住的干呕出声，一张原本还红润的脸刹那间面如土色。 “你，你，你……”他愤恨的指着许森。 “怎么？你家主子都老老实实地履行了赌约，难不成你一个当下人的却要反悔？” 许森眼都不抬的说道。 那小厮的身形顿时就萎了，一个人瑟瑟缩缩的看着像周进财。 周进财的脸色难看至极，他对上许森那双包含了讥讽和嘲笑的眼眸，今后要把两排牙齿活生生的咬碎。 “看我干什么，你这个废物，自己当时怎么说的那就怎么做！” “大公子！”小厮吓得浑身颤抖，双眼满满都是苦苦的祈求，然而周进财却理都不理他。 这个时候一坨新鲜的屎，许森已经让小二送了进来。 顿时浓郁的臭味，让房间里的每个人都几乎窒息。 “这可是新鲜出炉的，请吧！” 许森满脸嫌弃的捂着自己的鼻子，似笑非笑的说道。 小厮看着那坨棕褐色的屎，再也憋不住，剧烈的呕吐起来。 扑通的时候，他跪倒在了许森的脚下：“许，许师爷，求您去，小的不想吃屎，求您饶了小的这一次吧。” “那这地面上的五十两银票……”许森好整以瑕地问道。 小厮立马毫不犹豫的捡起地面上的银票，跪走到许森的脚下，高高的举起双手。 “许师爷，这是您的银票请您拿好！” 先前这个小厮表现得有多气焰嚣张，这个时候就表现的有多战战兢兢和卑微废物。 许森微微的笑了，不点不慢的接过了银票，随手塞入了自己的袖袋。 “周大公子，既然咱们的赌约已经完成了，那许某就不再打扰了！” 说完这句话，许森立马快步向外走去，没办法，这包厢里已经被屎熏的臭不可闻了。 “你们这些没用的废物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那桶屎给我丢出去！” 砰的一声！ 周进财癫狂的掀翻了面前的桌子，冲着自己面前的下人歇斯底里的怒吼。 其中两个下人立刻照做，还有一个下人义愤填膺地喊道：“公子，那许森得意不了多久，小的们一定会替你把这口气讨回来的！” 然而他的这句话才刚落，话音都还没有完全的消失。 许森迈出门槛的脚步一转，从外边探进来了半个身子。 “哦对了，是哪个说他输了就给我舔鞋的？” 这短短的一句话，语气是如此的轻柔，却让整个包厢刹那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紧紧的闭上了嘴，看着许森的模样仿佛见了鬼。 许森见状放声大笑，抬脚转身离去。 砰的一声，又是砰的一声！ 这下子就连房间里的椅子也全都被摔得七零八落。 清脆的耳光声就像是夏日的暴雨，伴随着一阵阵的鬼哭狼嚎。 “大公子，小的们错了，请你饶了小的们吧！” 许森害怕不够卖整整准备了半个板车的下水，然而这些变成了卤煮的下水，不过半天的功夫就被卖得一干二净。 大把大把的铜钱，旧的新的，带油光的，不带油光的，堆满了整个钱箱子，抱起来沉甸甸的。 众人看着都又兴奋又高兴，眼中带着深切的羡慕。 孙文秀把钱箱子递给许森看，娇俏的面容上如水的眼眸光彩连连。 “相公你快看，才不过半天的功夫，我们就赚了这么多钱！” 这些钱买的糙米了，足够他们嚼用八九天，而且是在每天吃两顿干饭的基础上。 “这才到哪儿，你就高兴成这样？”许森忍不住失笑，微微的摇摇头。 然后他从钱箱子里抓出了一大把铜钱，来到了大壮和翠花他们面前，抓住了他们的手腕。 “这一份给你！” “这一份是给你的！” 看着自己手心里的一堆铜钱，翠花和大壮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眸。 “这些是给我们的？” “对！” 许森点头。 翠花他们顿时想起许森先前说过会给他们发工钱。 “才一天就给这么多工钱！”翠花在最初的惊愕后，整个人激动的脸颊发红。 “不，这不是工钱！”许森眉眼含笑的摇了摇头。 “不是工钱？” 这下子翠花和大壮他们顿时就疑惑起来。 “这些是奖金！”许森抛了抛手里剩下的铜板，神色和煦的说道：“你们的工钱按月发放，只要你们努力工作，每月月底我会再给你们另发一笔奖金。” 老天爷的！ 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雇主？ 他们其实也并没有帮上太多的忙，可许森给工钱就算了，还允许他们随意吃卤煮。 现在居然还要给他们每个月都发奖金。 捏着手里满满的铜板，翠花和大壮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天上的馅饼给砸中了。 第20章 诡谲杀心 许森带着人回家后，满脸笑容地跟其他人宣布他们许家卤煮已经初步的打开了市场，冷落住了第一批食客。 留在家里头负责清洗下水的王二婶子他们，虽然听不太懂许森的话，但也明白了今天的生意不错。 于是一个个也都欢天喜地，高高兴兴地从许森手里领了奖金。 “谢谢许大哥！” “谢谢许兄弟！” 一声声感谢之声何其轻薄，但他们心中的感恩之心却重于泰山。 “这一辈子能和许兄弟你做邻居，是我们这些人的福气！” 王二叔重重地拍了拍许森的肩膀，满脸的感慨之色。 “王二叔你这话可说错了，有你们这些人，才是我许森的福气。”许森面色郑重地说道。 孙文秀也在一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脸认真地说道：“王二叔，翠花，要是没有你们的帮忙，我和相公哪能这么容易就支起这间摊子。” “行了行了，你们这谢来谢去的反而显得情分单薄！” 王二婶子说着，毫不客气的瞪了一眼自己老伴：“你还愣着干啥？还不赶紧把这些借来的桌椅板凳再还回去。” 卤煮生意既然已经顺利地开始，许森第二天便照常去衙门上职。 王二婶子领着左邻右舍的妇孺清洗下水和动物内脏。 等到白天的时候，孙文秀就带着翠花和大壮等人去县城摆摊。 有了头一天打出去的名气，第二天他们才把摊子摆好，就哗啦啦地涌过来了一群人，一眼望去黑压压的。 “许家娘子，就是你们家卖的那个什么卤煮是吧？” “对！” “我要一碗卤煮！” “我也要一碗，听说他们家的那个什么卤煮香极了，好吃得能把人的舌头都吞下去！” 人群里不停的有人扯着嗓子喊道，还不忘跟身边的人解释。 于是有更多的人加入了购买的群体。 孙文秀和翠花以及大壮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开心的投入到了繁忙中。 周进财到底还是不死心，总觉得许森昨天之所以能赢自己不过是侥幸罢了。 于是今天又特地来集市上盯梢，当他看见眼前许家摊子前密密麻麻的人群后，面容刹那间再次扭曲。 咯吱一声！ 精巧的白瓷杯，居然被他单手硬生生地握碎。 “公，公子！”一旁的管家看到这一幕，吓得汗毛倒竖。 许森！ 周进财眼神凶狠地咬着牙，仿佛要择人而噬。 接下来的几天，周进财仿佛故意找虐一般，每天都要过来查看许家摊子的生意状况。 第一天的时候，许家摊子上边的总流动时刻大概只有一百多人。 可是到了第二天的时候，这个数字直接翻了三番！ 第三天更恐怖，已经到了只要有人路过许家摊子，就必定要坐过去吃一碗的程度。 周进财的眼珠子都发红了，密密麻麻的血丝让他的形容更加的恐怖。 这一碗卤煮虽然只收五文钱，听着挺便宜的。 但每天来许家摊子里吃卤煮的人至少有几百人。 就算按照最低的五百人来计算，就是足足两千五百文。 一千文就是一两银子，也就是说这么一个小摊子，一天下来居然能赚到二两半的白银！ 更可气可恨的是，许森根本就不需要耗费多少成本！ 牛羊猪下水这种东西，在此之前是扔到地上都没人捡的。 也就是说，这二两半的白银每天都是净赚净利润。 这一天是二两半，一个月下来就是七十五两白银！ 一年的话就是将近一千多两白银！ 然后还可以开分店…… 就这还只是按照每天最低的营业额来计算，如果按照最高来计算的话…… 心中快速地估算出了那个数字后，周进财已经不仅仅是眼红了，整个人都陷入了浓烈的嫉恨中。 谁不喜欢一本万利，几乎不需要耗费成本的生意？ 尤其是在这灾荒年间，做生意更加的艰难。 如果能把许森家做卤煮的秘方搞到手…… 周进财阴鸷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贪婪，这些天他也看清楚了，每次熬卤煮的时候，孙文秀从来都不假于人手的，亲自往锅里放一种料包…… 想来这个料包就是许家卤煮的秘方…… 那如果许森“意外”出事，没了的话，只要他周进财控制住了孙文秀，那这许家卤煮以后不就是他们周家的了吗？ 周进财阴毒的心思盘旋在扭曲的脸上，两只眼睛闪着黑漆漆的光。 “刘管家，却给我派人盯紧了许森，不要错过他的一举一动！” 自家公子突然说话，刘管家连忙弯下了腰，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大公子，奴才知道了，我这就派人去盯着那许森。” 他说完之后，抬脚就往外走，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周进财忽然开口叫住了他：“刘管家，我记得云岚山西北角的山脚下有个土匪窝……” 周进财阴森森的目光落到了刘管家的身上。 刘管家几乎顷刻间就绷紧了浑身上下的肌肉，陪着一张笑脸道：“公子，您记性真好，那里确实有一窝土匪。早些年间官府也派兵清剿过，可自从灾荒发生之后，那窝土匪就死灰复燃，越发的猖狂了。” “别的不说，咱们家上个月的商队路过那里的时候还差一点被抢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刘管家的脸上露出了痛恨的神色。 但周进财却突地一猛拍桌子，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好！简直是好极了！” 啊？ 看到自家公子这反常的举止，刘管家都有点傻眼了。 自己家的商队都差点被抢了，这哪里好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周进财，开始担心自家大公子这几天是不是被许森给气疯了。 许森完全不知道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照常的上值下值，晚上的时候就清点一天的营业额，和王二叔翠花他们一起欢欢喜喜的吃晚饭。 不过生意实在是太好了，采来的那些木耳和蕨菜很快就被消耗得一干二净。 刚好明天轮到他休沐，他决定明天给王二婶他们放一天假，然后带着孙文秀进山去采木耳和蕨菜等等。 顺便再在山里搜索一下，看看有没有其他的蘑菇野菜之类的。 第21章 命悬一线的刺杀 一大早，许森就醒了，用过早饭之后，他便带着孙文秀出门，照旧是跟王二叔他们借的驴车。 几乎是许森刚带着孙文秀出门，一直负责盯着他们的周家下人就立刻将消息传给了周进财。 知道许森要去赶山后，周进财狰狞的脸上露出了阴鸷的笑容。 好极了！ 他等了这么几天，终于等到了可以动手的时刻！ 转头，周进财看向身旁的五大三粗的壮汉，眼神阴冷的说道：“田大当家的，现在就是动手的最好时机！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闻言，田大拍着自己毛茸茸的胸膛，面容阴险的笑道：“放心吧！区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师爷，本当家杀他就像杀鸡那么简单。” 出了县城的大门，就是一片极其辽阔的原野，在原野的尽头隐隐约约似乎可以看到山脉连绵起伏的轮廓。 赶着小毛驴，沐浴着明媚的阳光，许森他们很快就来到了云岚山的山脚下。 茂密的丛林隐约可见，生机盎然的绿色弥漫着清新的草木香。 许森看着坐在自己身侧的孙文秀。 她秀气的眉眼带着笑意妍丽的笑意，粉嫩嫩的娇唇微翘着，素白的小手掠走脸色乌黑的秀发，人比花娇。 心内忽而就一阵的躁动，许森在驴车经过一丛野花的时候，顺手摘下了一朵，轻轻地递到了自己小妻子的面前。 孙文秀略有些惊讶地睁大了一双杏眼，看起来无辜而又清纯。 “这朵花送你！和你很相称！”许森微笑着说道。 刷的一下！ 孙文秀雪白的小脸儿红了，白白的贝齿微咬了娇唇，胸腔里的那颗心脏仿佛小鹿在乱撞。 “我，我……” 轻笑一声，许森见她不接，亲手将这朵浅粉的小花温柔地别在了她的发间。 仔细想起来，孙文秀好像一直都没有什么首饰簪子，她这样娇嫩的容颜，如果戴上锦绣鹃花一定会很好美。 许森暗暗下定决心等赶山回去之后，一定要给她买一些金银首饰，他许森一个堂堂男子汉，怎么能让自己的妻子过得如此简陋？ 孙文秀的脸已经彻底的红透了，她摸着鬓边的野花，含羞带涩的睨向许森：“我带这个，好，好看吗？” “好看，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子！”许森说的是真心话。 两个人一时间无声对视，无形的清甜气息流转回荡，风在此刻似乎都变得无比温柔。 世间的时光仿佛都缓慢起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尖锐的破空声撕破了所有的宁和，擦着许森的脸色狠狠地钉在了车辕上。 那乌黑的箭尾因为巨大的力道还犹自不停的颤抖！ 一行稀薄的鲜血缓缓地从许森的脸上留下！ 猝不及防之下，直面这一幕的孙文秀惊恐地发出了喊声。 “血！” 她伸手去拉许森。 然而此时此刻，空气里再次传来了尖锐的破空声。 “别过来！”许森一把将她按到了驴车上。 他很清楚孙文秀一个姑娘，以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绝对不可能招惹来什么仇家。 最暗地里朝自己射箭的人，他们的目标绝对是自己。 “文秀，你记住坐在驴车上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回头，更不要下来！” 急切的叮嘱完这句话，许森跳下驴车，然后一鞭子狠狠的抽在了驴屁股上。 黑驴吃痛，愤怒的嘶叫了一声，迈开蹄子就义无反顾地奔向远方。 孙文秀回头，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许森，流下了眼泪。 “许森，我不要走……” 她要跟他同生共死！ 然而许森却头也不回的一头扎进了山脚下的丛林里，让人再也看不到他的背影。 嗖的一声又是嗖的一声！ 从原来的一箭一箭，到后来已经是同时好几个箭雨飞来！ 许森被迫一会儿满地打滚，一会儿又手抓脚爬。 砰的一声！ 羽箭射在了他的脚边！ 又砰砰的两声！ 两支羽箭同时擦过他的胸口，深深的钉在了那棕褐色的木头里。 胸口一阵火辣辣的疼，他已经尽力闪躲，然而还是力有不逮。 呼吸深重的喘息着，许森直起腰来想跑，却没料到背后突然传来嗖的一声，他心中顿时惊寒，回头望去，只见一支羽箭以电光火石的速度朝他袭来。 太快了！又是如此的出人意料！ 他已经来不及闪躲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如水的银光闪过，拉出一道迅捷的身影。 是王二叔，他居然硬生生的将疾驰的羽箭一刀两断。 然而这个时候根本就轮不到许森去惊叹，他掉头就往王二叔的方向跑。 “王二叔，你们来了！” 王二叔冲他点了头，招呼身后的几个兄弟护住许森。 “还真是让你料到了！” 王二叔的眼底闪过一丝浓烈的厌恶，原来许森早就预料到自己可能会遭遇危险，所以这几天除了衙门和家以外几乎哪里都不去，即便要去远一点的地方也一定会叫上王二叔他们同行。 这次赶山也不例外，只不过这一次王二叔的某个兄弟有事耽搁了一下，王二叔他们这才来迟了几步。 “周进财这个杂碎！” 王二叔在看到有个兄弟被羽箭射伤之后，十分愤恨的唾骂起来。 然后护着许森更加快速的往林子里躲藏，这样对方的弓箭手就会受到极大的限制，从而逼迫藏在暗处的那些杀手们露面。 果不其然，等到他们全部都撤到密林的深处后，一个一个的人影急速的奔到了他们面前。 在看到带头的那个粗壮的大汉后，王二叔的瞳孔猛的缩起。 “这不是赵家沟的那群土匪吗？” 王二叔的某个兄弟忍不住惊叫。 土匪？ 许森忍不住愣住了，他原本以为来的杀手会是周家的下人。 “田大，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二叔牢牢的挡在许森的面前，神情冰冷的问道。 “你们这群土匪居然敢来这儿，这是想要挑衅我们县的黄县令吗？” 面对这么大的一个罪名，田大扯了扯嘴角，而后嬉皮笑脸的说道：“王老二，我可没那个意思，我过来只是杀个人罢了。” 第22章 那就去死吧 “这么说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王二叔的脸色猛的沉了下去。 田大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整个人变得面无表情。 “少说废话，都给老子滚开！” 刷了一下他抬起了手中锋利的长刀，闪着幽光的刀尖笔直的对着许森。 “老子只杀他一个！” 众人看他的气势如此的嚣张，如此的目中无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难看起来。 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是猎户，也就是在打猎的过程中才和王二叔相识，结交成了拜把子兄弟。 如今灾荒年间，家家户户都断了炊，如果不是许森领着狐妖的威胁，坚持劝黄县令开山，只怕他们这些人早就饿死了，更别提家中的父母儿女。 因此他们心中都非常的感激许森。 “田大，你这个助纣为虐的畜生！你想杀许森，除非从我们的尸体上迈过去！” 一个大汉握紧了手中的砍刀，气势汹汹的上前一步。 其他人见状，也全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双眼怒目而视。 王二叔看着自己英勇无畏的好兄弟们，心中正气迭生。 “田大，你看到了吧，我们绝对不会让你杀许森！” “那你们就全都去死吧！”田大咧嘴狰狞一笑，嘴上一个呼哨，跟在他身后的那些土匪立刻凶神恶煞的扑了过去。 “杀，杀光他们！” 土匪们兴奋的大吼着，扭曲的面容肆意大笑。 看着誓死守在自己生前的王二叔他们，许森心底一阵的热血滚动。 他从地面上捡起一根粗厚的树枝，打算跟着王二叔他们一起往前冲。 “许兄弟，你就别跟着上了，赶紧逃！”王二叔回过头来，面色凝重的叮嘱道。 “可……”许森握紧了手里的树枝，心中意气翻涌，根本就迈不开脚步。 他怎么可能丢下这些好汉，自己一个人独自逃命？ “许师爷，别再说了！这一群土匪都是嗜杀成性的畜生！你帮不上我们忙的！”站在王二叔旁边的一个大汉紧绷着面皮，语气急促的催促到道：“如果你真的为我们着想，那就赶紧逃！别让我们的血白流！” 看到其他人都目光殷切地看着自己，推出了这节赶紧跑，许森只觉得整颗心仿佛坠入了油锅万般的煎熬，一股子气向怒然喷发的瀑布急涌而上，死死的堵着自己的嗓子眼。 啪的一声！ 他用力的扔掉了手里的棍子，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跑。 越跑越快！越跑越快！不顾一切的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要回县城，他要去找黄县令回来救下所有的人。 风在他的耳边唰唰的想着，柔软的草木在重力的踩踏下飞溅出草屑。 许森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觉得自己的肺反复干涸，嗓子一点一点的龟裂，他吞咽了血腥的气息，终于看到了城门。 他一把抓住守卫城门的士兵，张开嘴就要说话，然而声带共振的那一刻猝不及防的疼痛却让他弯下了腰。 “许，许师爷？”看守城门的士兵一脸的茫然，连忙伸手扶住他。 “快，快叫人跟我去救人！”许森用尽了剩余的所有力气，才从自己干燥而又嘶哑的喉咙里挤出这句话。 这边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看许森衣衫凌乱，浑身都是土，头发散乱的恍如疯子一般，就立刻意识到肯定是有人出事了。 他几乎本能的就想喊上城门附近的几个兄弟跟上许森，可…… “许师爷，我们这些人的职责就是看守城门，如果无令离值……” 把守城门的士兵们都怕受到责罚，更害怕被逐出军营。 如今可是灾荒年间，若是被剥夺了职位，这全家老小可怎么办？ “许师爷啊，我看要不先去回禀县令大人，然后我们再出手？” “是啊，这无论在紧急的事儿，总要先有个章程，要不然岂不是要乱了套？” 几个士兵看着许森那苦苦哀求的目光，眼神都闪烁着推辞，打定了主意就是站着不动。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想起跟土匪厮杀的王二叔他们，许森心如火焚，他狠狠地一咬牙，不顾一切的大吼。 “我负责，如果你们受到责罚或者丢了饭碗，我许森养你们全家一辈子！” 说着话，许森直接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塞进其中一个士兵的手里。 看到银票面额的那一瞬间，几个士兵惊愕的张大了嘴巴，居然是五十两。 而这张五十两面额的银票，正是周进财输给许森的那一张。 “好吧，既然许师也这么有诚意，那我们兄弟几个就跟你走一趟！” 为首的士兵手脚麻利地将银票收了起来，拍着胸口笑道。 其实真正打动他们的不是这五十两银票，而是许家卤煮这个招牌。 现在凡是住在县城里的百姓哪个不知道许家卤煮？ 乖乖！那生意兴隆的简直令人咋舌！ 他们这些把守城门的士兵偶尔经过那里，都看得眼红。 一队士兵在许森的带领下，骑马狂奔，到了山脚下之后，许森忍着胸腔里撕裂般的疼痛，脚步急促的跑了进去。 血！ 当他进入深处后，除了那些羽箭外，他看到的第一个东西就是血，鲜红的血流淌的到处都是。 许森整个人开始发抖，从和平年间穿越过来的他，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的血？ 咯吱一声！ 树枝在脚下爆裂的声音，许森转过头，看到了那群一直护着自己的好汉们。 他们身上多多少少都受了伤，最严重的那个，整个胸口都被血染红了。 那群人也看到了许森，似乎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回来，表情都怔怔的，过了须臾眼神又转为了化不开的悲伤。 许森胸腔里的心脏咚的一下无止境的下沉，因为他发现这一群人中少了一个人，找了一个他最熟悉的人。 “王二叔呢？”他艰难的从肿痛的喉咙里挤出这句话。 那群汉子一阵的沉默，眼神沉沉而黯淡，过了好一会儿，他们一个一个缓缓的让开了身子，身后的景象逐渐的露了出来。 第23章 仇恨 棕黑色的泥土上，王二叔静静的躺着，潮湿的水汽浸湿了他的衣角，鲜红的血液沿着他的嘴角和鼻端滴滴垂落。 许森的身子轻轻一抖，这一刻他竟然不敢上前，更不敢仔细的查看。 但他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还款上前。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的按压在了王二叔的颈动脉上，然而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只有一片渗人的冰凉。 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悲痛，宛如滔滔不绝的潮水奔袭而来。 许森的脸色发白了，狭窄的咽喉里仿佛坠了千斤之重。 “那群狗杂碎，我们本来都要把他们打跑了，但没想到居然有人暗地里放箭，王大哥他没来得及躲开，被羽箭穿胸而过。” 其中一个大汉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喉间哽咽的再也说不下去。 许森低下头，他看着王二叔心口那个狭小血洞，眼皮缓缓的下坠，一滴泪无声的滑落。 “麻烦大家伙抬着王二叔回家吧。”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森才从自己的喉咙里勉强挤出这么一句话。 其他人闻言，沉默的弯下腰背，抬起了王二叔的身子，安安静静的往回走。 跟着许森来的那一队士兵见状，心里明白他们这是来迟了…… “咳，许师爷我们这……” 虽然说来迟了，但是如果有好处的话还是要捞的。 领头的士兵舔着脸问。 “几位放心！”许森忍着低沉的情绪，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道：“你们今日的援助之情，我许森绝不会忘记。” 有了许森的承诺，领头的士兵心里笑开了花，带着人大摇大摆的离去。 杂草丛生的黄土道上，许森领着一群人默默的赶往县城。 大家都没人说话，风无情的刮过，撞击着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大家来的时候还都活着，可如今踏上归程，却就这么死了一个。 “你，你回来了！” 门开了，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许森，孙文秀的眼泪一下子滚落下来。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她一把扑进了许森的怀里，声音哽咽的说道：“我想办法控制住驴车掉头去找你，可是怎么找都找不到，只好先回来想去找黄县令，可我一个女流之辈，黄县令根本就不见我……” 孙文秀越哭越大声，哭的身子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许森心中也是一阵有一阵的酸涩，控制不住的泪湿眼眶。 “文秀，去把王二婶子喊过来吧。” 王二婶子？ 这个时候喊她干什么？ 孙文秀不由得愣了一下，抬头的瞬间，这才注意到自家相公的身后还跟着一堆人。 而王二叔被这群人抬着，身上到处都是已经微微发暗的血迹。 孙文秀不由得一阵心惊肉跳，略略睁大了一双眉毛。 “王二叔这是怎么了？” 她下意识的喃喃发声，然后猛的转头看向自己许森。 忽然之间她像是明白了什么，脸色白的可怕。 “我这就去喊王二婶子过来！”孙文秀再次哽咽了。 她脚步略显凌乱的离开。 没过多久，王二婶子就跟着孙文秀走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满脸关切的问道：“孙妹子，你这脸怎么这么苍白，到底出啥事儿了，还有我家那口子呢？你都回来了，我家那口子怎么没回来？” 面对这些问题，孙文秀用力的咬紧牙关，勉强笑道：“等你过去的时候就知道了。” 两个人说话间，又进了许家的小院子。 王二婶子看到许森他们下意识的扬起了笑脸，刚准备打招呼，忽然发现自己男人躺在一块木板上一动不动。 她脸上的神色不由的凝住了，连忙靠近过去。 刹那间大片大片的血迹展露在她的面前，王二选择呆愣住了，就像是在忽然之间被人抽取了所有的力气。 她再抬头看向许森他们，却见众人全都愧疚地移开眼神，不敢对视，心底忽然就明悟了。 怎么会？ 怎么会这个样子？ 头目一阵猛烈的眩晕，王二婶身一软，差点当场跌倒在地上。 “当家的！当家的！” 大概几秒钟之后，她踉踉跄跄的扑到了王二叔的身上，才喊了两句眼泪就先夺眶而出。 “当家的你躺着干什么？这么多人，你就这么躺着多丢人啊！” “起来！你赶紧给我起来！” 她哭着喊着，忽然又跑到许森的跟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许兄弟，赶紧去找大夫，赶紧去把大夫找过来啊！” 许森的眼泪坠落下来，痛苦和愧疚让他无法面对面前的王二婶子。 “对不起！”许森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 他端端正正的跪倒在地面上，垂着头道：“对不住，都是因为我，王二叔才会死的！” 听到这个死字，王二婶子再也无法欺骗自己，眼泪直接决堤。 “当家的！当家的！”她跌跌撞撞的跪倒在王二叔的身边，扯着嗓子嚎啕大哭。 “你怎么就这么去了？我和孩子以后可怎么办？” 听着王二婶子悲痛欲绝的哭声，许森整个人都被愧疚淹没。 周进财！ 痛恨就像是掺了毒的水，侵入在他的血脉和骨骼里。 许森紧紧的咬着牙关，俊朗的面容上显现出了狰狞。 天色渐渐的变黑！ 如今这天气炎热，放不住尸体，必须得尽快下葬。 许森和孙文秀请了办白事的班子过来。 王二叔的那些兄弟们自发的留下帮忙。 左邻右舍收到王二叔逝世的消息，心中都非常的惊诧，毕竟昨天人还活蹦乱跳的，这怎么说走就走了？ “王二叔他真走了？”有人忍不住质疑，看到许森点头，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小院中的火光燃气，一口棺木摆在屋子的正中间。 长明灯，倒碗饭摆放着供案上，王二婶子跪在棺木的一侧，沉默地将雪白的纸钱丢进燃着焰火的铜盆里。 直到了这一刻，她仿佛才终于接受了现实，用着极其沙哑的声音问道：“我们当家的是怎么死的？” 听到这个问题，许森正在燃香的动作不由得一顿，愧疚让他的手轻轻的颤抖，他深深的闭了闭眼。 第24章 搞垮他的生意 许森的脑子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清醒，他觉得自己仿佛被分成了两个人。 一个愧疚难当的瑟缩着，另外一个却无比清醒地阐述着自己是如何遇刺，又是如何被王二叔他们所救，以及王二叔最后如何中箭而亡。 条理很清晰，让人听得清楚明白。 说完全部的来龙去脉后，他静静的撩起衣袍，神色暗淡的跪倒在王二婶的身旁。 “一切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担心会被报复，总是没有喊上王二叔他们与我同行，王二叔就不会死！” 砰的一声！ 许森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当他准备继续磕的时候，王二婶子却拦住了他。 她面色苍白的摇了摇头，眼神略微呆滞的说道：“许兄弟，这件事不怪你，都是周进财那个畜生……” “那个畜生杀了我们当家的！那个畜生……” 王二婶子说着说着泪流如注。 许森听着这凄厉的哭声，浓烈的愧疚再次让他痛苦不已，身体里的血液一阵一阵不受控制的上涌。 他要给王二叔报仇！ “我绝对不会放过这个畜生！我许森要他血债血偿！” 许森对着王二叔的棺木发誓，他要让周进财生不如死。 等到王二叔的葬礼结束后，许森叫住了王二叔的那些兄弟们。 “诸位，我想为王二叔报仇，不知道大家意下如何？” 这群汉子们一时间沉默，但几秒钟之后，眼中的锋芒一个比一个锋利。 “许师爷，我们知道你是聪明人，王大哥的死不能就这么算了！” “对，许大哥你说吧，你想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看到大家同仇敌忾，声势沸腾，许森忍不住剪的攥紧了拳头。 “好，大家都是有情有义的好汉子，我现在就有一个计划……” 说着，许森把众人领进了厨房，只见厨房里头赫然放着那些香料，还有木耳和韭菜等东西。 “我们报仇的第一步就是请大家跟我一起做卤煮……” “这……”众人一时间都茫然了。 见状，许森细心地讲起了自己的想法。 周进财可是本县的地头蛇，家财万贯，势力可谓是根深蒂固。 就连本地的县令黄县令都要卖他家三分面子，轻易不敢得罪周进财。 更何况许森这样无权无势的。 “如果咱们直接对上周进财，只会被他碾压的渣都不剩，所以我的想法是……” 周家能这么豪横，主要靠的就是卖粮食赚钱，如果他们家的粮食卖不出去，那周家算个屁！ 等说完自己的计划后，一群汉子全都点头答应参与进来。 除了这伙汉子，许森又把附近的乡亲们全都聚集起来，教授他们如何做卤煮。 乡亲们知道许森的想法后，一个个都惊讶到了极点。 “许师爷，你们家的卤煮可谓是日进斗金，你真的要拉着我们一起做？” “是啊，许师爷你可得想清楚了，要是日后你又后悔了，咱们这乡里相亲的，以后可不好处理。” 这一群乡亲们虽然羡慕许家卤煮的生意，但也都是有底线的人，骨子里刻着淳朴。 “大家放心，既然我许森要带着大家一起做，以后就绝不会反悔，你说的秘方我并不会教给大家，还希望大家能够见谅。” “嗨，我们这些人又不是不知道轻重，咋可能要你家的秘方。” 看到许森作出承诺，这一群乡亲们心里都高兴极了。 有了卤煮摊子，他们以后的生活就有了保证。 “不过……” 大家都知道天上绝对没有掉馅饼的好事，不少人的神色都变得忐忑起来。 “许师爷，你带着我们做卤煮的条件是什么？”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有个人鼓起勇气站了出来。 许森微微一笑，面容渐渐的变得坚毅，那双鱼像温和的眼睛里透出了冬日冰铁一样的锋芒。 “我没有什么条件，我只希望大家把卤煮生意做得越大越好，摆的摊子越多越好。” 听到许森这么说，乡亲们一时间都怔住了，这不就是白白给他们送钱吗？ “许师爷！” 众人都感动的心尖发烫，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扑通一声！ 一个老妇人居然直接跪倒在地：“老身谢谢许师爷给了我们这些人一条生路。” 他这么一跪，其他人也纷纷的跪下。 灾荒年间有一条可以赚钱的法子，就等于多了一份生路！ 他们不傻，知道这其中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大家快起来！我带大家做卤煮也是有私心的！”许森有些慌了，这么多人跪谢他，他实在是受不起。 孙文秀见状，也连忙带着翠花他们去扶这些乡亲们。 等到所有人的情绪平稳下来，许森开始阐述自己的商业模式。 由许森去向齐力汗购买下水，提供香料包分发给乡亲们。 乡亲们自己决定摆摊的地方，除了上缴购买香料和下水的钱后，剩下的钱全都是他们自己的。 众人再次感激涕零的郑重道谢，当天就在许森的家中帮着翠花他们一起洗下水，想到日后的日子有了盼头，个个都干得热火朝天，居然一口气就把剩下的那将近两大板车的下水给洗得干干净净。 “什么？” 在许森他们忙碌的时候，周进财也已经从田大那里收到了消息。 “刺杀失败了？”他又是惊讶又是愤怒的大喊。 田大自然也觉得面上无光，阴沉着一张脸。 “田大，我花了这么多钱雇你，你居然连一个许森都杀不了！你是怎么办事的？” “呵！”田大听了这话，心里很不爽，当即满脸冷笑的说道：“你是只让我杀许森一个人，可你也没告诉我，许森的身边围着那么多好汉，我们今天不光没杀成许森，身边的兄弟们还都受了伤，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呵！ 听到这番话，周进财简直要气笑了，田大不仅事儿没办成，居然还反过来问自己要说法，简直是倒反天罡。 “我给你妈的说法！你给我滚，赶紧给我滚出去！”周进财一直门口，愤怒的咆哮着，整个人狰狞的像是被激怒的野兽。 第25章 遍地开花 “周进财，你对着谁吼呢？你也不过就是个有钱的臭老九！” 田大厌恶的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星子，眉眼厌憎的猛拍桌案，唰的一下站起身来，杀气腾腾的瞪着周进财。 “姓周的，我今天还就告诉你了，你要是不给我那些死伤的兄弟一个交代，我就把你雇凶杀人这事儿捅出去。” “哈！” 听到这句威胁，周进财不但不怕脸上反而直接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 “你捅啊！你要是捅出去惹来了官兵，我看最后倒霉的到底是谁！” 周家现在在整座县城里算是地头蛇，有钱有势，历任县令都要给周家三分薄面。 如果田大真的把他勾结土匪谋害许森的事情捅出去，周进财这样可以反过来指控田大敲诈不成，在这里故意污蔑他们周家。 田大也不是个蠢货，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一层，他脸上的表情变得难看起来，脸色也一阵红一阵青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硬生生的咽下了喉中的这口怨气。 “行，姓周的，算你狠！”猛地一甩手，田大转身就往外走。 看着他的背影，周进财满脸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一个下九流的土匪罢了，居然还敢威胁于他，简直是荒唐可笑至极。 却不了就在这个时候，已经走到庭院门口的田大猛的顿住了脚步。 “姓周的，你最好祈求自己这辈子都别落在我田大手里！否则我让你求死不得，求生不能！” 对着门柱子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田大重新迈开的脚步。 “许大哥！” “许兄弟！” “许师爷！” 城北，城南，城东！ 被许森一起带着做卤煮的乡亲们特意避开了城西的许家摊子，在其他方位摆了卤煮摊子。 见到许森过来，都情不自禁地扬起了笑脸。 “怎么样？生意还可以吧？”每到一个摊子面前，许森都会认真的询问一遍。 “好着呢！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有十几个人过来吃了！”在城东摆摊的李嫂子笑容满面。 “这么好吃的东西，生意能不好吗？不过一个上午，我们已经卖出去了三锅卤煮了。”在城北摆摊的小五带着自家老娘，忙得热火朝天。 “许师爷你看，我这摊子上有这么多人，这生意能不好吗？” 城南的刘大爷喜滋滋的指着摊子上的食客，仿佛在看已经成熟的庄稼。 “许师爷，这可比我们种田赚的多得多！” 刘大爷紧紧的攥住了许森的手腕，硬要把自家珍藏的一点蜜饯送给他。 小五的娘送了许森和孙文秀一人两双鞋垫，嘴里还惭愧的说着家里穷，让许森他们不要嫌弃。 李嫂子送的更多，送了家里头腌制的大酱，还把家里头珍藏的那一点精米和精面都送给了许森。 面对乡亲们热情的送礼，许森自然是不肯收的。 因为他一开始并没有乡亲们想的那么高尚，他最初也只是想要挤垮周家的生意罢了。 “许兄弟，这些大酱和米面你必须收下，要不然我这摆着摊儿，心里也不安生。”李嫂子不容置疑的把东西塞到许森手里。 “许大哥，这鞋垫你要是不收下，这卤煮生意我宁愿不做了！”小五绷着一张脸，面色严肃的强调。 他娘在一边也重重的点头。 “许师爷，俺老汉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这点的蜜饯不值什么钱，你要是不收，就是不给俺老汉面子。”刘大爷摆起了长辈的谱，仿佛许森只要拒绝，那就是对他的冒犯。 长者赐，不敢辞，辞之不恭！ 许森很是无奈，只能带着孙文秀一个一个的道谢。 两个人去县城里查看乡亲们卤煮摊子的生意时，是两手空空。 可等到回家的时候，手上怀里却抱满了东西。 在各个摊子生意如此兴隆的情况下，许森从齐力汗那边买来的下水很快就用完了。 为了保证牛羊猪下水和内脏的质量，许森带上足够的银两，再次找到了齐力汗。 时间上也是赶得巧了，齐力汗把上一批的牛羊肉售完后，就返回了北烈国，许森去找他的时候，他刚好从北烈国回来，自然而然又带了一大堆的牛羊。 站在二楼往下望，这些牛羊仿佛看不到边。 “你说你这次要多少下水？” 齐力汗一个没忍住，一口茶喷了出去。 许森默默的放下了被打湿的袖子，笑容淡淡的说道：“你没听错，我要你们北烈国以后所有的下水。” 齐力汗的眼神开始变得怪异起来，因为做完生意之后就返回了北烈国，所以齐力汗还并不知道刚刚兴盛起来的卤煮生意。 这就造成了他觉得许森可能是疯了！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许森要这么多腥臊难闻的下水干什么？ 草原上的牧羊犬都不吃的玩意儿，这个大乾国的师爷是打算买回去，堆在家里闻臭味吗？ “许兄弟，我再向你确认一遍，你确定以后要长期收购我们北烈国所有的牛羊猪下水和内脏吗？” 想不通的事情，齐力汗向来懒得去探究，反正只要有白花花的银子转就可以了。 “我当然确定了！从此之后你们北烈国所有的下水都只能卖给我，不得再卖给其他人！”许森将事先写好的契约拿得出来：“这是我新写的契约书，你可以先看一看，看完之后如果没有别的意见的话，签上名字和手印就可以了。” 哟呵，弄得这么正式？ 齐力汗收起了脸上戏谑的神色，整个人也变得认真起来。 他仔仔细细的审查了一下契约书，在发现许森不仅没有降低收购下水的价格，反而还提高了半成后，笑的简直见牙不见眼。 乖乖隆地咚！ 赚了！赚大发了！ 一群没用的垃圾能换来这么多的银子，这跟天上掉馅饼有什么区别？ 齐力汗立刻叫商队里的其他兄弟拿来印泥和笔墨，当着许森的面毫不犹豫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又用力的按上了手印。 速度快到许森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将契约书递给许森，齐力汗豪迈的仰着头大笑。 许森看着手里的契约书，俊朗的眉眼也漾起了细碎的笑意。 第26章 县令也眼红啊 县城里的卤煮摊子头几天的时候只有四五家，可到了后边的时候，已经增多到了十几家。 卤煮这道小吃迅速的蔓延开来，甚至已经变成了本县的一种特色。 凡是来本县的外地客商都慕名而来，一定要吃一碗卤煮再走！ 就这样许家卤煮的名号越来越响亮，轻轻松松，日进斗金。 最新一批跟着许森做卤煮的乡亲们也都赚得盆满钵满。 那些心中犹豫还在观望的乡亲们见了，羡慕的直咬牙花子。 于是他们毫不犹豫的加入了进来。 但县城的卤煮摊子已经到达了饱和，在许森的安排下，很多乡亲赶着驴车挑着担子，去乡下去隔壁县售卖卤煮。 价格是如此的便宜，东西又是如此的美味！ 原本那些咬着牙去周记粮铺里买高价米面的百姓们也回过味儿来。 与其花那么多钱买那么一点米面，为什么不去买卤煮呢？ 配上一点杂粮馍馍，一天只需要吃一碗卤煮，一整天都不会觉得饿。 于是当地百姓的饮食都变了，从原先的米面杂粮，变成了卤煮杂粮野菜。 这种大规模的弃买，一下子就让周记粮铺的营业额大幅度下跌。 店铺的掌柜和伙计们一开始并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毕竟灾荒年间，本来就只有少数人才能买得起粮食。 可直到后来周家所有的粮铺营业额都大幅度下跌后，他们才彻底的慌乱起来。 整个过程甚至都不超过半个月。 周进财在家里的这段日子没有听到许森倒霉的消息，反而从几个掌柜的嘴里得知了自家粮铺快被挤垮的事实，一口气血涌上来，差点直接晕过去。 “许森！这个卑鄙无耻的贱民！” 周进财抓起桌案上的茶杯，狠狠的砸在地面，像只受了重伤之后，只能无能狂怒的狮子。 他现在甚至怀疑许森之所以把卤煮的价格定得这么低，一开始就是想要针对他们周记粮铺。 “他是故意的，他肯定是故意的！” 砰的一声，又是一声！ 桌上能砸的东西全部都化为了碎片，躺的满地都是。 几个掌柜看着大公子这个样子，全都脊背发寒，眼皮忍不住抽动。 但他们还是硬着头皮出声劝道：“大公子，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挽救咱们粮铺的生意，要是再任由许森这么搞下去，咱们周记粮铺就得关门大吉了！” 被几个掌柜的这么一提醒，周进财这才慢慢的恢复了冷静。 他心里很清楚他手底下的这些掌柜说得对，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得想办法逼迫那些百姓重新购买他们周家的粮食。 他气喘吁吁的坐进椅子里，眉目间一片的阴鸷森然。 “许森！我不会放过他的！敢这么针对我周家，我要让这个贱民死无葬身之地！” 恶狠狠的咬着牙，在令人发寒的咯吱咯吱的声响中，周进财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 然后他写了一封请帖，递给了刘管家：“去，把这封请帖交给黄县令！” 自从开山之后，饥饿的百姓们能去山里觅食，黄县令身上的压力一下子减轻了很多。 除了绞尽脑汁的想着该如何跟上官汇报自己的功劳外，他的日子过的口味是相当的悠闲。 所以在听到周进财派来送人请帖后，他心中虽然惊讶，但还是让人进来了。 “你们家主子怎么想起来跟本官发请帖了？”黄县令顶着自己的将军肚，要笑不笑地瞥了一眼刘管家。 周进财可是当地的地头蛇，而他这个县令基本上满四年就会被调走，所以很多时候他这个县令反而要看周进财的脸色。 而周进财这个人又一向高傲的很。 “奴才也不知道，但大人看了请帖之后就应该晓得了。”刘管家的脸上带着恭敬又恰到好处的笑容。 黄县令接过，直接打开来看。 “周某久不见大人，心中倍感思念，听闻城中最近流行一种新食，飘香十里，闻之令人垂涎三尺。故特邀大人明日正午一起品尝，还望大人赏面。” 这是要请自己吃饭？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但…… 有个和当地地头蛇打好交道的机会，黄县令自然也不会错过。 他当即也让人回了帖子，答应赴约。 周家大院里，看着刘管家带回来的帖子，周进财原本面无表情的脸，闪过了一道奸计得逞的阴森冷笑。 第二天中午，周进财就迫不及待的去接黄县令。 隔着老远，黄县令就闻到了卤煮的香气，他忍不住喉头松动，咽了咽口中的唾沫。 “这就是你说的新冒出来的美食？” “没错，这种美食叫做卤煮！一开始是有许森售卖，不过现在许师爷可是开了很多家分店啊。”周进财不动声色的说着，然后让人去买了两碗卤煮送过来。 黄县令早就被这香味勾的欲罢不能，卤煮一上桌就立马夹了几块塞入嘴中，牙齿微微一笑，爆裂开来的肉汁让他整个人一激灵。 这气味！这汁水的味道！这绝佳绝妙的口感！ 绝了，简直是绝了！ 好吃！ 黄县令忍不住又加了一块，现在这个时候，周进财慢悠悠的说道：“大人知道这卤煮是用什么东西做的吗？” 闻言，黄县令抬起了头。 “用的可是牛羊猪的下水和内脏！” “怎么这么好吃的东西，居然是用……”黄县令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大人看看那卤煮摊子！”周进财意味深长的挂着笑容。 黄县令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的卤煮摊子里人群爆满，有很多人甚至端着碗站在旁边吃。 “大人可知道，这一碗卤煮虽然只卖五文钱，但这一个卤煮摊子每日的客流量至少超过五百以上，而制作卤煮的那些下水这基本上都不用花钱，也就是说基本上近乎没有成本……”周进财拉长的音调，将诱惑夏娃吞下苹果的毒蛇，循循善诱道：“大人可以计算一下，一个摊子一天最少能赚三两左右，这县城里头如今至少开了超过二十多家卤煮摊子，那一天下来也就是将近六十两白银啊！而这六十两都是纯利润！” 第27章 又来豺狼 六十两白银全都是纯利润，这句话就像是一记响槌重重地敲在了黄县令的心上。 他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心动的声音。 苍天可鉴，他一个县令每个月才几两俸禄，可县城里的这些卤煮摊子一天就能赚到六十两白银，还是全利润！ 想想看一天六十两，那一个月呢，一年呢？ 数字越算越大，黄县令眼中的光也越来越亮，他的嘴里明明已经没有了东西，但喉头却拼命的耸动着。 看到黄县令的这副模样，周进财就知道这位县官大人上钩了，黑黝黝的眼眸里划过了阴冷的笑。 “你刚刚说这些卤煮摊子全都是许森开的？”过了好长一段时间，黄县令才声音沙哑的开口。 周进财立刻点了点头，满脸感慨的说道：“不止呢，除了县城里头有这些卤煮摊子，还有那些村里头的，还有外县的……” 说着说着，他故意一脸羡慕的发出啧啧惊叹的声音，而后满脸神往的加重语气道：“哎，要是这些卤煮摊子都是我们周家的就好了！” 他的这句话一出来，黄县令的眸光顿时又是一动，胸腔里的心脏怦怦跳跳。 “周兄，以你的手段，想要独占的这些摊子，只怕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黄县令虽然咬了鱼钩，但他不是个傻子，恢复了理智后，他看向周进财的目光里本能带上了警惕和审视。 “我倒是想强行占了这些卤煮摊子啊！强占了也没用呀，我得能从许森的手里拿到能将下水转臭为香的秘方呀！” 周进财很是无奈地摊开了双手，仿佛很是无奈般的长吁短叹，他是真的觉得很遗憾。 而他的这份遗憾让黄县令的警觉散去了不少。 接下来两个人都不再多说，明明相对而坐，但却各怀诡谲心思。 一碗卤煮都还没有吃完，黄县令却进一步提出告辞。 看着黄县令的迫不及待的背影，周进财狠狠的冷笑了一声。 都说一年清县令，十万雪花银！ 对上黄秋山，他就不信许森还会安然无恙！ “许森这个贱民，他这一次一定死定了，就算不死也会脱层皮！至少他手里的秘方肯定是保不住了！” 刘管家站在周进财身后，满脸幸灾乐祸的笑容。 又是阳光晴朗的一天。 许森把昨日众人已经清洗好的下水和内脏，分给各位乡亲，然后再把卤料包一一交给大家后，就像往常一般上值。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才来到衙门，就要被召去见黄县令。 黄县令偶尔会征求自己这个师爷的建议，所以时不时就会把自己叫到书房去。 因此当许森进了书房之后也并没有多想，直到黄县令东拉西扯了几句话后，图穷匕见。 “许师爷啊！听说你有一张可以转臭为香的秘方，本官实在很是好奇，不如你把那张秘方拿出来让本官看看？” 在听到的这句话的一瞬间，许森心头一沉，他先前所遇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卤煮生意越搞越大，他早就知道会引起黄秋山的注意，但却没想到居然会这么早。 “大人，这是小的祖传秘方，每代都在祖宗坟前发过誓盖不外传！” 许森做出满脸为难的样子，微微的叹息着道：“还请大人千万不要为难小的，要不然小的真的没办法跟祖宗们交代。”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黄秋山逼迫许森说出秘方的话，就是让许森变成一个忤逆祖宗的不孝之徒。 当今圣上以孝治天下，堂堂一个县令逼自己的属下不孝不义，这样的事情如果传出去了，黄县令以后的仕途就彻底的毁掉了。 银子，黄秋山想要！ 但是官位，黄秋山也想要！ 他面色难看的盯着许森，脸上已经没有了伪装出来的温和。 “许森，你只不过是一个师爷，是本官的附庸，本官既然问你要了，你就得给！”黄秋山语气冰冷，一双三角眼仿佛毒蛇一般的射着毒光。 “大人，恕小的真的难以从命！”许森半弓着身子双手作揖，让人绝对无法从态度上挑出任何差错来。 黄秋山只觉得一口闷气死死的咽在心口上，他死死的盯着许森，须臾，满脸阴狠地裂开了嘴：“好样的！经久不吃吃罚酒的混账玩意儿！本官倒要看看你这张嘴能硬多久！” 一甩袖子，他直接让许森滚出去，声音响亮的连书房外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由的都是吓了一跳。 “许师爷，你做了什么让大人这么生气？” “是啊许师爷，你赶紧跟我们说说！” 众人围着许森，然而许森却只是微微的笑道：“没什么大事，大家不要多想！” 结果这句话没说完多久，就进来了几个衙役，二话不说就来到许森的面前，将一叠又一叠的文书重重地压在他的桌案上。 “这是吏部今年的文书，大人让你全部再审查一遍！” “这是礼部的……” 一圈下来，整个衙门的六部文书全都集中在了许森这儿。 而且是今年全年的文书，几乎都把许森给淹没到了里头。 “许师爷啊，大人刚刚可是发话了，这些文书你必须在三日内全部复审完，如果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大人说到时候你可别怪他不念旧情。” 带头的衙役似笑非笑地丢下这句话，带着其他几个人施施然的走了。 从头看到这里，房间里的其他小吏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许森定然是彻底得罪了黄县令，否则哪里会被如此的磋磨？ 这么多的文书，一整年的量啊，别说三日了，就是三个月也未必看得完。 许森这一次绝对死定了！ 房间里的小吏们彼此对视着，都默默的远离了许森。 看着众人疏远自己，许森也并不恼怒，他只是轻叹了一声，然后把这些文书全都搬到一边，继续处理自己昨日未看完的状文。 看到许森的这个举动，在场的小吏们全都惊呆了。 不赶紧去看那些文书，反而去看不相干的，这许森是疯了吗？ 还是说他这个师爷已经不想干了？ 第28章 外地来客 许森这一段时间在衙门里的日子可谓是相当的不好过！ 黄县令一天要派人问好几次他有没有把衙门六部一年之内的文书全部看完。 这摆明就是刁难，许森怎么可能看得完？ 更别说他根本就没看，一堆早已过期有无用的文书，他看了有何用？ 黄县令显然没想到许森居然这么头铁。 “许森！你居然敢不听本官的命令，你这是犯上作乱，你信不信本官立马解雇了你？” 呵！ 听到这话许森几乎要笑了，这是逼迫磋磨不成又反过来威胁了？ 许森连眼皮子都没抬，神色极其冷淡的说道：“黄大人三日之期还没到，况且您颁布了不合理的命令，我作为师爷自然有劝阻的职责，既然如此，您有什么理由解雇我？” 那意思就是他许森没错，黄县令凭什么解雇他？ 难道就不怕这件事传出去，招来悠悠众口的非议？ 黄县令怎么可能听不出许森的言外之意，脸色当即变得一片铁青。 “滚出去，立马给本宫滚出去！” 黄秋山愤怒的咆哮着，抓住手边的的砚台想要砸下去，下一秒却又满脸肉疼的小心放下。 一尊砚台足足一百两银子，是他将近五个多月的俸禄。 这么一想，黄秋山又想起了许森那日见斗金的卤煮产业，一时间浓烈的贪婪和嫉恨又让他狠狠的咽了咽喉咙。 无论如何得想办法从许森搞到卤煮的秘方才行！ 因为只要有了钱，他才能真正的官运宏图！ “来人啊！” 一个小厮立马走了进来！ “把本官的请帖送去给周家大公子，就说本官邀请他两日之后茶楼相聚！要快！” 闻言，小厮赶紧接过请帖，转过身匆匆离去。 而后黄秋山不解恨的又让人给许森安排了一大堆的工作。 导致许森又像前两日那般一直忙到了晚上亥时才得以解脱。 孙文秀看他这段时间每天都那么累，小心翼翼的端来一碗补汤，秀丽的眉眼浸满了心疼。 “相公，是不是那个狗官又为难你了？” 许森并没有刻意的瞒着孙文秀，毕竟这件事情到最后肯定瞒不住。 所以他直接将黄秋山想要夺取卤煮秘方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孙文秀当时听了之后很是生气，然而面对堂堂县官，他们只是生斗小民，怎么可能斗得过对方？ “相公，要不然咱们就不做这个什么师爷了，本本分分的经商也是条出路。” 孙文秀现在很担心黄秋山会使出更加阴损的招数，将翻出的账本递了过去：“这是这些时间咱们家的所有进账，我都已经整理好了，咱们离开这里另谋他处。” 看着一心为自己着想的妻子，许森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动作轻柔的拂过她雪白的面颊。 “我许森无愧于天地，岂会怕他们这些蝇营狗苟？更何况……” 他微微的轻蹙眉头，眉眼间已然冷意一片：“我若是走了，那些跟着咱们一起做卤煮生意的乡亲们怎么办？” 倘若自己跑了，黄秋山恼羞成怒之下，用尽手段折磨乡亲们，许森才是真的罪无可恕。 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能退缩！ “你别怕！黄秋山也不过是想要我手里的秘方，只要我一天不把秘方交给他，他就得忍一天。” 而在这段时间内，许森总会找到其他的出路。 第二天一大早，许森接到了齐力汗的通知，说是他们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新的一批牛羊猪的下水和内脏。 “这一批下水实在是太多了，我们领队说让你们自己想办法运，否则的话只能麻烦许兄弟你多掏一笔运费出来。” 前来传话的北烈国大汉显然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在他看来，自家领队把一群垃圾卖给这个大乾人本身已经很过分了，现在居然还想问人家要运费…… 脸上无光啊！ 但许森脸上的表情却很平静，毕竟这些是先前契约上写过的。 “好，我现在就组织人手前去运货，今天下午之前应该就能到齐大哥那里。” 许森微微的笑着说道。 传话的大汉松了一口气，连忙点了点头道：“好，那许兄弟我这就回去了。” 等到人走了之后，许森转头叫上大壮和小五他们，让他们筹集板车和车夫跟着自己去运货。 乡亲们现如今都赚的盆满钵满，一个个都干劲十足，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来了一堆人，个个都驾着板车喜滋滋的冲着许森打招呼。 “大家都驾车跟着我走！”许森看着众人脸上那诚恳的笑容，心情也跟着明朗轻松起来。 小半个时辰后，许森带着众人来到了齐力汗这里。 “齐兄，我来运货了！” 如今的许森也算是齐力汗的财神爷了，他大笑着拍了拍许森的肩膀，直接把他带到了库房。 众人已进去，刹那间一股子血腥气扑面而来，抬眼一望如山般的下水和内脏堆的几乎要挤压上房顶。 “哇！这么多下水和内脏！” 大壮都震惊的合不拢嘴了。 小五他们也都愣愣的，但等到回过神来后，众人全都变得欢天喜地。 “这么多话足够咱们卖很久的卤煮了！”翠花的父母笑呵呵的说着，转头看向许森：“那许师爷，我们这就开始装车？” 许森点了点头，于是一群人立刻忙活了起来，抬着捆绑好的下水往板车上扔。 如今正是灾荒年间，前来此处的商队没几个，如此一来倒衬得许森他们一行人格外的突兀和显眼。 三楼的客房内，就有个中年男子忍不住探头去望。 他穿着一身的棕黑衣袍，看着倒是挺朴素的，满头的黑发被一根白玉簪子束的光洁，额头饱满，容貌虽然算不上俊秀，倒也中正平和。 “老爷，您这是在看什么呢？看得这么认真？” 李改送过去一杯清茶，随口问道。 被叫做老爷的中年男子没说话，盯着那些板车上成堆的下水和内脏，微微的挑起了眉毛。 “李改啊！这些下水和内脏腥臭难闻，这座县城里的百姓买这些干什么？” 第30章 滋味如何 等到卸完所有的货后，许森让乡亲们拿盆打水。 然后他转头看向王琰，微微笑道：“王大哥，要不要看看我们是怎么把这些臭气熏天的下水处理的毫无异味的？” 毫无异味？ 那怎么可能？ 李改又在心里嘀咕了起来。 王琰却面无异色地走了过来，当真站在了许森的身侧。 见状，许森笑着介绍了起来。 “这些下水拿回来后，第一步要做的就是用清水清洗。” 这是理所当然的，王琰点了点头。 一个又一个的装满了水的大盆摆在了空地上，乡亲们把内脏和肠子分开清洗。 等洗出来一批后，许森又再次指着洗干净的下水道：“接下来就是剔除这些下水和内脏不能用来做卤煮的部分。” “就比如这些肠子，可以把上面的肠油剔除下来，然后熬煮成油，乡亲们日常炒菜就有油可用。” 王琰的目光微微一动，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熬肠油。 “是啊，这些鸡冠油可香了，熬出来的油渣还能吃。”快人快语的翠花在一边笑道。 “所有的下水和内脏都切成块后，接下来就是焯水了。” 许森领着王琰进了自家厨房，亲自操作给他看。 一整框的下水被倒进了锅中，许森又往里面扔了葱姜蒜。 “这样煮出来就能吃了吗？”王琰已经被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俯身细看。 “当然不能了！”没过一会儿水开了，许森将下水从锅里面捞出来，再次清洗过一遍后，重新倒入了锅中。 “接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他拍了拍香料包里被炸成碎末的香料，正色道：“这个才是彻底把下水转臭为香的关键。” 这些香料一被拿出来就传来了一阵悠悠的特有气息。 王琰嗅了嗅，有些惊讶的转眸看向许森：“药材？” “在这里与其说是药材，倒不如说是香料！”许森笑了笑，然后将香料包扔进了锅中。 随着沸水的不断翻腾，香料的味道逐渐的弥漫开来。 “想要熬制完还需要一段时间，王大哥，不如咱们进城去转一转吧。” 许森笑呵呵的说道。 王琰这一次的目的，本来也是要四处转转的，于是顺其自然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出了民居巷子，正对面的就是大片的原野。 因为干旱的缘故，地里头的庄稼长到一半就已经干枯而死。 王琰定定的看着这一幕，脸上的表情逐渐凝重。 “干旱让当地的百姓几乎饿死，如果不是开了山，恐怕现在已经饿死人了。” 许森语气淡淡的说道。 王琰微微的绷紧了脸，须臾，长出一口气道：“你们本地的黄县令是个爱护百姓的好县令啊。” 爱护？ 这山哪是黄县令下令开的，如果不是他许森，只怕现在还封着。 但许森并没有解释，带着他一路往县城的方向走。 从乡下到县城，王琰远远能看见好几个打着许家卤煮招牌的摊子。 进了县城以后，这样的摊子就更多了，每个摊子前的百姓几乎都是爆满。 只要是许家摊子全都是乌压压的一片，人多到让他不敢置信。 “这么多人吃卤煮？”王琰真的很吃惊，他远远的站在街头看着，完全无法想象这臭烘烘的下水做成的卤煮，百姓们到底是如何咽下去的？ “这些百姓们真是受苦了！” 衣食无济到要吃这种轰臭的东西来维持生命，王琰背在身后的时候在轻轻的颤抖，一时间就有些不忍心再看下去。 许森忍不住动了动嘴唇，但依旧没有多说，只是带着王琰逛遍了整座县城。 王琰也发现了许森似乎专带自己去那些摆有许家摊子的地方去。 他微微的眯起了双眼，深看了许森一眼，同样没有多说什么。 等看够了之后，许森领着王琰返回，然后就在这个时候王琰却叫住了他。 “你闻到了没有？” “什么？”许森明知故问的回头。 王琰犹豫了一下，才干咳一声道：“从咱们进城开始，就时不时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可鄙人找来找去，却没发现什么酒楼……” 王琰其实也不想问，他也是要面子的，可问题是那股的香味实在是太勾人了。 他活了这大半辈子，没闻过这么香纯的肉香，叫人几乎控制不住的口中生津。 真是没想到，这样的小县城居然有如此香气扑鼻的菜肴，他以前明明也来过这里，却都没有听说过，看来是他孤陋寡闻了。 “王大哥是想尝一尝了？”许森问道。 王琰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那咱们走吧！”许森说完，径直往前走。 走？ 这美味佳肴明明在县城里的某个酒楼里，许森却说走？ 这不是明摆耍他王琰吗？ 他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王琰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整个人看起来瞬间就有了几分令人窒息的威势。 “许兄弟，莫不是在戏弄本，戏弄鄙人？” 他声音沉沉的质问。 “王大哥，所谓远来是客，我怎么会戏弄你呢？” 看许森言之凿凿的模样，王琰又迟疑，难不成这是他想多了？ 可他绝对不会闻错的，那样勾魂摄魄，让人垂涎三尺的香味，如果不是大酒楼，是绝对做不出这样的菜肴。 可许森却领着他出了县城，越走越远。 这个刁民！ 王琰的脸色已经冷得恍如腊月寒冰，一双黑漆漆的眼钉子般钉在许森的后背上。 他最好不是在骗自己，如果他敢愚弄自己…… 呵！王琰冷笑了。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走到了许家所在的小巷子里。 一进入这个巷子，很神奇的手王琰又闻到了那股香气。 这！ 他微眯的眼眸一下子睁大，不着痕迹的深吸了一口气。 就是这个味道！ 香的叫人魂儿都轻飘。 他不由的加快了脚步，随着香味越走越往里，最后居然听到了许家门前。 看着这道熟悉的门扉，王琰一下子就愣住了，他清楚地记得他们出门之前，厨房里的大锅里熬的就是那堆下水。 “所以我闻到的那股香气就是卤煮的香气？”他满脸不可思议的看向了许森，显然还是不敢相信。 第31章 怀疑又怀疑 许森点了点头，面色平静的说道：“你现在闻到的香气，就是卤煮散发出来的。” 得到了确认的答案，王琰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呼吸之间的那股香气一下子变得更加的浓烈，他的喉头忍不住耸动。 但看向许森的眼眸却微眯了起来，这个人倒是有几分心计。 他看得出来，这个叫许森的故意让自己看了处理下水的流程和卤煮摊，既然有所展示，就必然有所求。 王琰可不会相信一堆腥臭难闻的下水真的会散发出这样诱人的香气。 所以这院子里飘出来的香味，很有可能就是许森从大酒楼里买出来的美味佳肴。 想要诓骗他…… 留意到王琰的目光发冷，许森也没有多解释，毕竟事实胜于雄辩。 他直接推门而入。 “许大哥！” “许师爷！” 众人看他回来了，忙碌之中还不忘满脸笑容的打招呼。 “相公！”孙文秀看了一眼许森头上的薄汗，转身递过来一条浸了凉水的手巾：“擦一擦吧！” 许森接过，却转手递给了王琰：“王大哥，擦擦手吧！” 擦完这手，接下来想必就要忽悠自己了，王琰毫不客气的接过手巾，没什么表情的胡乱擦了擦，随手将手巾扔给了自己的随从李改。 原本准备接过手巾的孙文秀刚伸出的手顿在了半空，秀丽的眉头已然微蹙。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许森，却见许森冲着她微微的摇了摇头。 “文秀，卤煮应该已经熬好了，你去厨房里盛两碗端到屋子里。” 孙文秀点了点头，二话不说转头走向厨房。 许森又叫翠花准备一壶凉茶，然后亲自请王琰主仆二人进了客房。 没过多久，两碗卤煮被端了上来，一碗放到了王琰的面前，另外一碗则放到了许森的面前。 这一瞬间香气更加的扑鼻了。 走了这么多路，王琰其实早就饿了，之所以还留在这里，只不过是想看看这个竟敢诓骗自己的胆大之徒，最后会如何收场。 可闻着面前这碗卤煮的香味，王琰的心思又开始浮动。 “王大哥，尝尝看！”许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后，就率先夹起了一块塞入嘴中。 卤煮炖的刚刚好，软烂的肠只不过轻轻的一撕咬，充沛的肉汁就倒流进口中，一滴滴都在味蕾上欢快的跳跃。 当卤煮被撕咬，于是香气更加霸道的占领所有人的嗅觉，仿佛在这一片区域只有他能称王称霸。 太香了！ 看着许森一块接一块的吃卤煮，吃的嘴唇油光闪闪，额头上沁出细密的热汗。 看着那鲜亮的肉汁，在他的唇齿之间萦绕，王琰绷不住了。 他尝试着夹起一块卤煮，正准备咬下去的时候。 李改立刻惊叫道：“大……老爷这东西……” 毕竟是下水做出来的，他怕王琰吃出个好歹来。 “嗤”翠花刚好端着一壶凉茶走了进来，看到李改这惊恐的模样，十分看不惯：“不就是一碗卤煮吗？至于这么害怕吗？你们要是不想吃，那就给我吃，刚好忙了这么长时间，我们这些人都没吃饭呢。” 她说着就要去夺王琰手中的碗。 “翠花！”许森不赞同的出声阻止了她，孙文秀连忙上天把翠花拉到了一边。 看着翠花那不忿的模样，王琰用力握紧的筷子，深吸一口气，将一块卤煮送入口中。 “老爷！”李改急了！ 香！王琰的眼眸却在同一时间亮了起来！ 只不过才入口，甚至都没有开始用坚硬的牙齿去撕咬咀嚼。 卤煮上携带的汁水就已经霸道地占领了舌上的味蕾，上颚微微的压下去，在肉汁爆裂的同时，弹韧的口感引诱着牙齿不断的撕咬，妄图勾出更多的美味。 这些东西是真的好吃！ 王琰才刚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就忍不住又夹起了另外一块卤煮。 这个也好吃！ 没有先前那一块的弹韧，但却集体的软烂又香浓！ 筷子已经完全停不下来了，他一块接一块的往嘴里送。 亲眼看到这一幕的李改整个人都傻眼了，这些可是下水做出来的呀，可老爷居然还吃得这般津津有味？ 许森和孙文秀无声的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眼底都漾出了轻轻的笑意。 不知不觉间，一整晚的卤煮都被吃的干干净净，王琰掏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的嘴，但脸上却显露着不过瘾这三个字。 “可要给王大哥你再盛一碗？”许森闻弦歌而知雅意，亲自站起身来。 “慢着！我跟你一起去！”王琰随手将脏了的帕子扔给李改，跟在了许森的身后。 这事还不放心啊。 许森带着人进了厨房，当着王琰的面揭开了锅盖。 一刹那直接那香气就像是清晨浓浓的白雾，化作细细密密的网，将人完完全全的拢住。 王琰感觉自己明明已经吃了一碗，但这一刻，胃里头却仿佛依旧有一条馋虫在翻江倒海的闹腾。 亲眼看着锅里的卤煮被捞上来。 王琰坐在桌前尽量慢条斯理的品尝，等一碗吃完之后，他抬起头来再看许森时，眼神已经变得复杂。 “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我的身份的？” 居然被对方给猜出来了，许森微微一挑眉，态度坦荡而大方的承认了。 “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身份竟然不简单。” “从我的衣服上？” “不仅仅！” 许森面色平静地笑了笑，看向对方的目光从头打量到了脚。 “你头上戴的是最顶级的和田羊脂玉，雕弓虽简洁却无比的细腻，价值至少要五百两银子往上。” “身上的衣服看着朴素，但却是价值千金的蜀锦，腰间的玉佩也同样价值千金！” “那你为什么没有把我判定成一个富有的富商？” 王琰再次微微的眯起了眼睛，审视着面前的青年。 许森忍不住笑了，叹了一口气道：“大人，哪家商人会走官步？” 古人有古人的礼仪！ 朝堂有朝堂的规定！ 黄秋山走的那套官步，许森可再熟悉不过了。 听到他的话，王琰一时间愣住了，没想到自己最大的破绽居然是已经融入骨髓的官步。 第32章 说一说合作 本地算不上是太偏僻的地方，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四通发达的地方。 基本上不会有什么豪门富商来这么一个小县城，就算他们来了，也绝对不可能这么平易近人的跟一群庶民混在一起。 “你对我有所求？”既然打开天窗了，两个人之间也不打什么哑谜，直接说亮话。 “您果然是看出来了。”许森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所求所愿，反而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关的问题：“您觉得这卤煮好吃吗？” 王琰点头，这卤煮的确滋味难得。 “那您觉得把这个卤煮在大乾推展开来如何？”许森继续问道。 王琰放在腿上的手忽然收紧，他看着许森眼中泛出的深意，忽然之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如今的大乾绝不止这一处县城闹旱灾，如果能把卤煮的做法推广开来，不知道能救下多少百姓的命。 同时也能给这些百姓一条营生，避免他们失去了朝廷的赈济，就会被活生生的饿死。 “你肯献出你们许家的独门秘方？”这是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王琰审视的目光里带上了严肃，正襟危坐的姿势显现出无形的威严。 “大人，您觉得我为什么要找你？”许森不答反问。 王琰哑然！ 俗话说给子孙后代传金传银，不如传个独门绝技！ 许森只要掌握着手里的独门秘方，子孙后代都不愁吃穿。 可他如今却冒险找上自己，只能说明…… “有人打你家秘方的主意？” 许森点头。 原来如此！ 看来打他秘方的那个人不怎么样，让他宁愿冒险找自己这个陌生人合作，都不愿意把秘方交出来。 “说吧，你想怎么合作？”王琰端起了桌上的粗瓷碗，卤煮吃多了，多少有点渴。 “这个就需要细细商议了，不过大人，您既然拿了我家的秘方，我希望后续的麻烦您能帮我解决。” 许森趁机提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 王琰现在很确定许森是个聪明人，他竟然敢请自己去处理“麻烦”，那就说明这个麻烦绝对不会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之外。 但…… “如果我万一处理不了呢？”王琰有意刁难一下许森。 许森眉眼含笑，悠然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随意的举了举。 “您可是郡守，一县之地您还是管得了的。” 郡守！ 许森的身后，孙文秀的一双美眸豁然间睁大，满脸不敢置信的看向王琰。 她怎么都想不到面前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居然会是一郡之守。 膝盖一软，孙文秀的身子一晃，连忙扶住一旁的梁柱，这才没有跪倒在地。 听到身后的动静，许森这才想起孙文秀还在雾中，又是连忙转头道：“文秀这一件事情要保密！” 孙文秀点了点头，快步出去后关上了门。 “你当真是本官见过的难得的聪明人！” 尽管早就猜到许森料到了自己的身份，但听到对方直接揭露出来的这一刻，王琰还是感觉到了心惊。 一时间他看着许森的目光更加的复杂。 “大人过奖了，我这不过是小聪明，哪里比得上大人您的大智慧！”许森微微的笑着，明明是下位者，但却不卑不亢。 王琰如今倒是欣赏起许森来了，他看了一眼外边的天色，然后站起身来道：“合作的具体内容，本官会派专人来跟你商议，今日不早了，本官就先告辞了。” 许森点头，态度恭敬的说道：“那就请大人恕许某不远送。” 转过身，王琰带着李改准备离开，然而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身来，目光定定地看向许森：“图谋你许家秘方的那个人是谁？” “县令黄秋山，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应该还有本县地头蛇周进财的份儿。” 许森面色平静的回复道。 果然！ 能让这么一个人脱开本县的人去找外地人，也只有当地的父母官能逼他如此。 王琰点了点头，要走，但却又忽然停住：“我刚才那会儿听见有人喊你师爷？” “大人，在下许森乃是本县县令黄秋山的师爷！” 许森道。 闻言，王琰的面色变得复杂起来，他隐约记的前段时间黄秋山上书为自己请功来着，这样看来的话，像他这样的短视愚蠢之人…… “这云岚山恐怕也是你坚持要开山的吧？” “大人英明！”许森一脸佩服的笑道，从细枝末节见真章，这位郡守大人也不简单。 王琰没有再说什么，是眼底隐隐的泛出寒意，好个黄秋山！ 这两年在本县尸位素餐也就算了，居然还要冒领功劳！ 如今更是想要强抢身边师爷的传家秘方，简直是无耻至极。 猛的一甩袖子，王琰带着李改大步离去，他要尽快回去，制定接下来的救灾方案，然后撕了黄秋山那份为自己请功的文书。 院子里负责清洗下水的乡亲们并不知道王琰的身份，但他们知道许师爷似乎很看重这位外地的来客，于是纷纷冲他摆手邀请他下次再来。 王琰忍不住感慨道：“这个许森倒是挺得人心的。” 因为搬运过来的下水很多，于是乡亲们叫来了更多的人来清洗下水。 众人忙忙碌碌了一整个晚上，一连清洗出了好几天的用量，然后放进了干净的竹筐里撒上盐，避免坏掉。 又休息了一天之后，各家拿着洗干净的下水纷纷开始摆摊。 卤煮这东西，对于如今的百姓来说一天不吃就难受的慌。 乡亲们的摊子才摆出来，没过一会儿就顾客盈门，人来人往。 作为第一家卤煮摊子的，孙文秀这里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翠花和大壮也是跑的满身的大汗。 见状，许森干脆请假不去衙门，反正去了也是要被迫接受各种无意义的刁难，倒不如留下来帮自己的老婆。 于是他挽起袖子，手脚麻利的帮忙盛卤煮。 一碗又一碗的卤煮被送到食客面前，众人吃的都是眉开眼笑。 摊子上的气氛正热烈，言笑晏晏的时候，一群人却突然气势汹汹的闯了过来。 第33章 吃死人了 摊子外边还围着一圈坐不上座位的食客，他们这么一撞过来，这些客人们顿时被撞得东倒西歪，手里的碗和碟子摔落了一地。 噼里啪啦的一阵脆响！ 到处都是迸溅的碎瓷片，躲闪不及的人手上或者腿上沁出了血迹。 一声接着一声的尖叫，在人群中惊恐地炸响。 摊子上的顾客顿时混乱的躲到了一边，身旁的孩子更是害怕地哭闹起来。 好好的一个摊子，本来生意兴隆，热热闹闹，欢声笑语的，忽然之间变成了这样弥漫着恐惧的空地。 许森的脸沉了起来。 孙文秀和翠花他们全都身体紧绷地注视着来人。 “周进财，你这是想干什么？” 放下手中的勺子，许森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冷冷地看着对方。 “干什么？”周进财闻言，直接狞笑了一声，猛地甩甩袖子，姿态无比高傲地喊道：“偿命！” “偿命？偿哪门子的命，你在胡说什么？”缓过神来的翠花叉着腰，火冒三丈地怒斥。 孙文秀和大壮他们也觉得离谱。 “就是啊！我们什么时候欠你周家人命了？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大壮也向前迈了一步。 “哼！我说你们得偿命，你们就得偿命！”周进财抬着下巴，满脸的轻蔑和不屑。 微微地眯起双眼，许森的目光中带上了审视：“周进财，大白天的，我看你是脑子糊涂进水了吧？” “嗤！”周进财扫了一眼众人，然后居然转换出一副悲愤的神情，拔高了音调道：“我早就知道你们这黑心的畜生不会承认！刘管家！” 他一声令下，站在人群身后的刘管家立刻大声地应和着走上前来。 众人的目光下意识的都落在了刘管家的身上。 在他的身后，跟着四个体型膘肥的大汉，而这些大汉的手里居然抬这个担架。 “看看吧！这就是吃了你们许家卤煮以后被毒死的人！” 周进财一个眼神过去，那抬着担架的四个大汉立马就把担架重重地放在了桌面上。 担架上的白布随风微微地荡起，落下时清楚地勾勒出了白布之下的人体轮廓。 还有眼尖的人看到了那随之晃动的发丝。 “布底下真躺了一个人！” “不会吧，真有人吃了卤煮吃死了？” 围在周围的百姓们亲眼看到这一幕，一时间都觉得惊疑不定。 有人看了一眼被护在自己怀里的半碗卤煮，吓得一把扔了出去。 看到百姓们的这个反应，许森瞬间就明白了周进财的意图，神色更加的冰冷如霜。 周进财的眼底却泛出了得意的神色。 “周进财，你凭什么说这个人是吃了我们家的卤煮才死的？” 许森没什么表情的质问道。 “刘山毒发身亡，之前亲口跟我说的！”周进财张口就来。 “就凭你一人之言？”许森问。 “我能证明我家大公子的话是真的。” “我也能证明我家大公子的话，而且我昨天亲眼看到刘山在你们学家摊子上吃卤煮！” 一个又一个的周家仆人站了出来。 周围的百姓们听到他们的话，一个个脸色都开始发白。 要知道刚才他们可没少吃卤煮，他们该不会也已经中了毒了吧？ 一时间全都人心惶惶，所有人都拿惊疑不定的目光看着许森和孙文秀他们。 “许森，你们做的卤煮毒死了刘山，必须给我们周家一个交代，否则我们就扭送你去见官！” 周进财挺直了身子大摇大摆地走上前来，眯眼看许森。 其他的作家仆人听到自家公子这么说，立马瞅着嗓子大喊大叫起来。 “乡亲们，都赶紧来看看，许家卤煮吃死人了！” “不好了，不好了！许森在卤煮里面下毒，毒死人了！大家都赶紧去看看大夫，说不定你们也已经中毒了。” 他们这么一起哄，好几个百姓当场剧烈地吐了起来。 还有一些人慌慌张张地就往医馆冲去，唯恐自己毒发身亡。 “这许家卤煮不会真的能吃死人吧？” “怎么办？怎么办？我现在突然觉得肚子好像有点不舒服。” 刚才凡是吃过卤煮的百姓们全都面色惨白，一脸的恐惧。 “大家伙别听他瞎说，我们家的卤煮我们自己都吃，我们自己都安然无恙，怎么可能会有其他人被毒死？” 看到周围的百姓们投递过来怨恨的目光，孙文秀慌了，她松开紧咬的唇瓣，连忙神情殷切地解释。 然而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人信她，怀疑的神色反而更加的浓烈。 “我就说畜生的下水怎么能吃，许森你们一家人简直是黑了心肝了！” “难怪这些腥臭难闻的下水会变得这么香，原来是掺了毒药！许森，你怎么能这么狠毒，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你居然这么伤害我们？” “许森，你还有良心吗？亏我们还以为你这个事业是真心为我们这些百姓着想的！” “就是啊，许森，许师爷，你还有良心吗？” 众人义愤填膺的讨伐，齐刷刷的逼近许森，双眸都泛着愤怒的火光，仿佛只需要再来一点火星就会瞬间变成吞人性命的熊熊大火。 看着众人气势汹汹的狠样，孙文秀的一张俏脸白得像雪，身子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我们没有，我们没有下毒，我们没有啊……” 一滴又一滴的眼泪从她晕红的眼角滑落，仿佛海棠落枝。 许森心疼地上前握紧了她的手，目光忽抬，向锋利的刀锋，狠狠地扫过了那些怒火昏头的百姓。 “许森！这些百姓现在可是恨不得吃了你！”周进财慢悠悠地走到了他的面前，在逼近他的脸侧时语气阴冷地说道：“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我劝你识趣一点，把你们许家的独门秘方老老实实的交给我，否则……” 他肥肉微垂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层层叠叠的恶毒像是腥臭的浑水在眼底泛滥。 呵！ 面对对方的威胁，许森却根本就不慌。 周进财为人阴毒贪婪，他早就料到周进财会再使阴招。 比如污蔑自己的卤煮不干净，而如今，他的预料变成了现实。 第34章 那就现场解剖 “周进财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你们周家的一面之词！”许森绕过对方，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放着尸体的担架前。 他微微挑眉，满脸讥讽地说道：“你说他是吃了我们卤煮才死的，就真的是因为如此吗？” 嗤笑一声！ 许森不慌不忙地对着周围的百姓抱拳道：“既然大家都在场，那就请诸位百姓今天给我许森做个证。” 说完这句话，他转头看向大壮：“大壮，去挺城西头的王仵作过来，就说我许森私底下请他查验一具尸体。” 许森的这句话一出来，周围的百姓全都是一阵的哗然。 许师爷这意思是要当众开膛验尸了？ 这强大的底气，这岿然不惧的姿态，让周围百姓眼中的怀疑渐渐地淡去了几分。 他们心中的怒火也不像先前那样的躁烈。 清晰的，许森看到躺在担架上的尸体颤动了，虽然是微乎其微的动静，但却仍然落进了他的眼底。 呵！ 他无声地勾了勾唇角，果然如此啊。 “不行！” 周进财在听到许森要开膛验尸的话后，立刻毫不犹豫地阻拦。 “你说不行就不行吗？我许森今天还偏偏就要请仵作当众开膛验尸！” “大壮，你速度快点，我们可都等着你回来！”许森催促道。 大壮应了一声，直接改走为跑。 麻的！ 周进财心中大骂一声，对着身后的几个大汉使了一个眼色。 那几个大汉宛如一堵肉墙一般挡在了大壮的面前，死活都不让开。 把大壮气得无可奈何，只能看向许森：“许大哥，这群人不让我走，怎么办？” 许森早就料到周进财不会让自己去请仵作，他抬头看向周进财，只见周进财的眼底闪过了一丝丝的得意，仿佛在无声的质问许森现在能怎么办？ 他已经做好了许森向自己服软的准备，但万万没想到许森却突然轻笑了一声，反而转过身回到了摊子上。 正当众人都一阵的纳闷，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的时候，却见许森淡然自若地拿起了桌案上的菜刀。 “许森，你拿刀干什么？”周进财不由地紧张了起来，立刻脚下移动躲到了周家下人的身后：“众目睽睽之下，青天白日的，难不成你还想要拿刀杀人灭口？” “噗！”许森忍不住笑出声来，悠然自若地抚摸着手里的菜刀，那轻飘飘的动作让周进财只觉得一阵刺眼。 “周大公子属实想多了！” 许森神情淡淡的说着，三两步已经走到了尸体的跟前。 “既然你不让我去请仵作，那我只好亲自动手开膛验尸！” 什么？ 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让周进才震惊地呆住了。 “你要亲自剖尸？” “是啊！”许森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用力的弹了一下坚硬的刀面，他听着那铛铛一下的金属脆响，意味深长的笑道：“刚好许某以前杀过猪，想来这剖人和杀猪也没有什么太大区别，不过都是一刀砍下去的功夫罢了。” 在说话的那一霎那，许森手里的刀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狠狠地砍在了担架上，巨大的力道甚至拉出了一道尖锐的风声。 众人都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呢，半空中却突然响起了一道尖锐的惨叫。 一道人影猛地从担架上弹了起来，火急火燎地跳下了桌子。 看得众人都是一愣一愣的。 而后，等等…… 这个人不是死了吗？ 周家大公子抬过来的不是一具尸体吗？ 这尸体怎么活了？ “诈，诈尸了？” 有个胆子略小的妇人尖叫一声，翻着白眼居然直愣愣地晕了过去。 还有人忍不住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孩子，也吓得连连后退。 “哟，周大公子你选的这尸体也太不专业了吧，我的刀还没砍在他身上，他这就立刻从死的变成活的了。” 许森笑得一脸温和，明明是如此怪诞的事情，却被他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于是众人纷纷的醒悟过来，这tnd哪是什么诈尸？ 担架上的人分明就是装死，从头到尾就是活的。 也就是说周进财在撒谎，许家卤煮根本就没有吃死过人。 周进财见自己的奸计被戳穿，原本还荡漾着得意的肥脸一瞬间僵硬如铁，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大公子大公子，许森疯了，他真的疯了，他居然要拿刀杀我！” 前一秒还在装尸体的刘山，这一刻跪倒在周进财的脚下涕泪横流地抓住他的裤腿，看样子是被吓破了胆子。 “你这个没用的狗奴才！” 坏了自己的好事，还抱着自己哭，周进财只觉得自己的脸面都被丢进了，恼羞成怒之下，他一脚狠狠地踹上刘山。 凄烈的惨叫，刘山像个葫芦似的滚落在地面，紧紧地捂着剧痛的胸口，蜷缩起了身子。 周围的百姓们看到这一幕，心里没有任何的同情，只有鄙视和解气。 “活该！助纣为虐的东西，怎么没被一脚踹死！” “就是！老子刚才差一点被吓尿了，还真以为吃了这卤煮就会被毒死！” 周遭的百姓们纷纷的破口大骂，有些胆大的还拿冰冷的目光盯向周进财，说他不是个东西。 周进财听着这一声又一声的唾骂，脸上的肌肉扭曲可憎，脖子上的青筋刹那间爆起。 反了天了，这群贱民竟敢如此的辱骂自己！ 他看着眼前的许森，心底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都是这个许森，这个贱人！ 如果不是他，自己怎么会被这群贱民唾骂？ “好好好！” 既然自己的阴谋诡计被揭穿了，周进财干脆也不装了。 他直接撕掉了自己伪善的脸皮，杀气腾腾地威胁许森：“姓许的贱人，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把许森给我抓了，然后砸了整个摊子。” 他身后的壮汉听到这句话，立刻满脸狞笑地扑上前。 一个一个仿佛饿虎扑食，眼里头都是残忍的嗜血。 “相公！”孙文秀吓得脸都白了，拽住许森的胳膊，想要把他拉到自己的身后，即便她是如此的害怕和恐惧。 “文秀，我许森堂堂一个男儿，岂能让你一个柔弱的妇孺来保护？”许森坚定地甩开了孙文秀的手。 第35章 突如其来的反转 孙文秀立刻伸出手想要再去抓许森，许森却坚定不移地转头对着大壮说道：“大壮，保护好我夫人和翠花，别让他们受伤了！” 大壮心里也清楚，周家这伙人就是冲着许森来的。 可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许大哥被周进财那个畜生抓走，他大壮岂是那种没良心的人？ 可…… 对上许森那严厉的目光，大壮只能满心不甘地拽着孙文秀和翠花往后撤。 没有了任何人的阻挡，其中一个周家下人已经攥住了许森的手臂。 周进财见状，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他走到许森的面前，肆无忌惮地拿手拍他的脸：“许森，任你怎么智计百出，最后还不是要落到我周进财的手里。” “哼！” 周进财看许森满脸厌恶的躲开，脸上的神情又变得无比的轻蔑。 “别再想那些没用的了，你们许家的独门秘方我周进财拿定了！” “把他带走！”周进财志得意满的挥了挥手，正准备转身带人离开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道狠厉的呼喊。 “我看谁敢动我许大哥！” 听到这嘹亮又气势勃发的大喊声，周围的人都下意识地寻声望去。 只见小五大步地往前冲着，他的身后浩浩荡荡的跟着一群人。 “小五！” 看到他出现还带了这么多人，许森有些惊讶地微挑了眉毛。 大壮更是一脸得救的神情，带着孙文秀和翠花快速地跑了过去。 “小五！好兄弟！来得好！” 小五点了点头，带着几个人拳打脚踢地赶走了，按住许森的那两个周家下人。 他们人多一时间周家人只能缩成一团。 “小五你不是在县城的另外一边摆摊吗？你怎么会过来？” 许森一边甩了甩被抓疼的手腕，一边神情放松地问道。 “我本来是带着我家老娘在摆摊，结果咱村子里的一个村民跑过来告诉我周进财在找你麻烦，想要欺负你……” 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小五豪气冲天地仰着头道：“许大哥，你带我们这些乡亲们恩重如山，我们岂能让你被这个畜生给欺负了，所以我赶紧就把乡亲们都喊了过来给你出头。” 跟着小五来的那些乡亲们也纷纷地点头。 “对！我们咋可能让你被周进才这个畜生欺负！”村里头的一个猎户举着手里的砍刀道。 气氛一瞬间热烈，许森只觉得自己的心头热血回荡。 他用力的双手抱拳，对着乡亲们弓腰行礼，然后转身看向了周进财 “周进财！”许森不咸不淡地说道：“刚才你不是挺狠辣吗？你现在有本事再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啊？” 面对许森的挑衅，一向顺风顺水的周进财哪里忍得住这样的憋屈。 他只觉得自己头脑一热，嘴里就情不自禁地喊道：“给我打！打死这群贱民！谁要是能够活捉了许森，本公子重重有赏！” 听到周进财的这句恶狠狠的话，周围的乡亲们一时间都红温了。 他们人都在这里了，对方居然还敢如此的嚣张，居然还想着打许师爷的主意！ 简直是岂有此理，当他们是过江难保的泥菩萨吗？ “大家伙听我的，打死周进财这个畜生！把他们全都抓了，让他们瞧瞧咱们这些平民百姓的厉害！” 小五拔出了腰间的木棍，沸腾着热血，激扬大吼。 于是村民们立刻纷纷举起了手里的武器，凶狠地扑了上去。 一时间现场混乱不堪，许森抄起地面上的一个板凳，见到那个周家人不备，就狠狠地过去抽冷子偷袭。 一板凳下去倒一个，打得那叫一个爽快！ 有些乡亲们注意到了都忍不住咧着嘴夸赞：“许师爷这板凳抡得爽利！” “好家伙，许师爷，您这偷袭的动作简直是炉火纯青呀！” 一群人悍勇无畏，气势如虹，人数又如此之多，不过一会儿就把那些周家的下人们给打得满地乱滚。 他们躺在地上凄惨地呻吟着，一个个身上多多少少都带了血。 周围的百姓们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去帮周家的人，反而还有人大笑着拍掌。 小五狠狠地踩在周进才的脊背上，锋利的砍刀压在他的脖颈。 “老实点，再敢动了一下，老子就算是不敢杀了你，也会让你受尽皮肉之苦！” 本来还笃定小五绝对不敢砍他的周进财，顿时就老实了。 他怕小五冲动之下真的拿刀把他划得遍体鳞伤。 “你们几个把这个畜生给我捆了！”指了指自己脚下的周进财，小五气势豪迈地发布着命令，等到有人拿着绳子过来后，他三两步走到许森的面前，呲着大牙笑道：“许大哥，刚才混战的时候你没受伤吧？” 看到自己身上明明都带着伤，却还在第一时间关心自己的小五，许森只觉得心头的热血更肉，脸上忍不住流露出笑容。 “我没事！”说完后，他下意识的看向了已经被捆起来的周进财。 这个畜生可是个麻烦的扎手货！ 他本能的开始搜索要怎么处理周进财的时候，看出他心思的小五扛着肩上的大砍刀道：“许大哥，我看咱们不如先把这混账关押起来，你看如何？” 闻言，许森点了点头，周进财心思狠毒地坑害自己，还砸了自己的摊子，当然就不能这么轻而易举地放了他，否则岂不是衬得他许森好欺负？ 许森留下几个人收拾摊子，吩咐小五将周进财关入地窖中，然后带着孙文秀返回了家中。 至于周家的其他下人…… 许森冷了锋利的眼眉，没什么表情的说道：“滚回去通知你们家主子，就说你们家的大公子被我许森带人扣了，想要把人要回去，就亲自来见我。”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就要走，可是临走之前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似笑非笑的说道：“哦对了，如果想要你们家大公子全须全尾，完好无损的话，就不要把官府再牵扯进来，否则我许森就只能不客气了。” 听了这句话，原本爬起来准备去衙门的几个周家下人脚步顿时就僵住了。 第36章 求饶 周进财绝对不能出事，哪怕是受了一些伤，他们底下的这些奴才都觉得没有好日子过。 那些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周家下人们，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回了周家。 “老爷不好了，老爷不好了！” 周员外正坐在那里悠哉悠哉的品茗，这小曲才哼了两句，就听院子外边有人在那大喊不好了不好了。 他脸色当即沉了下来，不由的勃然大怒：“哪个龟孙子在这里乱放屁？谁不好了，我看你才是不好了。” 在他骂骂咧咧的时候，回来报信的下人已经冲到了他的脚边，张嘴就是：“老爷，真的不好了！” “还敢说不好了！”周员外气的腮帮子都在颤抖，这件奴才好大的胆子，好端端的居然敢咒他！ 他伸手就甩过去一巴掌：“老子打死你个晦气东西！” “老爷！”下人委屈的捂住了自己的脸，只觉得莫名其妙，但他不敢耽搁时间，语气更加急促的说道：“老爷，您快带人去救大公子，大公子他被许师爷许森给抓走了！” “什么？” 足足愣了好几秒钟，周员外整个人才反应过来，眉梢高高吊起。 “你个奴才在胡说什么，我儿子怎么会被一个区区师爷给抓走？” 他满脸怀疑的微眯着眼，审视着跪倒在自己脚下的下人。 “老爷，奴才真的没有胡说八道，您要是不相信，您现在去许森家里看看就知道了。”下人快哭出来了。 闻言，周员外胸腔里的心脏不由得一沉，看来这奴才确实没有说谎。 一时间他也有些慌了，但短暂的慌乱过后，是仿佛遭受了奇耻大辱般的愤怒。 “岂有此理，简直荒唐至极！”周员外愤怒的咆哮着，一双眼珠子都瞪了起来：“他不过一个地位卑贱的师爷居然敢抓我儿子，我看他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周员外立刻叫刘管家去喊来所有的周家下人，他要让这个胆敢犯上作乱的许森付出代价。 没过一会儿，乌泱泱的一群人聚集在了中庭，每个下人的手里都带着武器。 “备车！”周员外气势汹汹的一声令下，抬脚就要出门。 刘管家一看自家员外火气这么大，连忙跟了上去，小心翼翼地安抚：“老爷，那许森确实可恶，罪该万死！可咱们过去是救大公子的，实在不合适再刺激那许森，否则他万一撕破了脸，大公子的安危岂不是……” 一番话细细的说下来，周员外发热的头脑也渐渐的冷却。 他能把生意做到家大业大，自然不是个蠢人，理智回笼后不过稍稍一动脑，骨子里的精明就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 他冲着刘管家招了招手，刘管家赶忙过去，俯身贴耳。 “从下人里头挑些身手好的，让他们随身藏好武器。” 刘管家下意识的点头。 “还有你再去准备点儿礼物，也不用太贵重，料想这卑贱的小师爷也未必见过什么太好的东西。” 刘管家的手脚麻利，很快人手和礼物就全部都准备齐全。 一行人便赶向许森家。 守在巷子口的大壮老远就看到了周家的队伍，于是迅速的跑回去通知许森。 “这个周员外来的倒是够快！”许森神色淡淡的说道。 而后他站起身来：“小五，咱们开门迎客！” 一句话落，小五当即带着几个人打开了木门，庭院里也放好了桌椅板凳。 许森又转头让孙文秀把王二婶子叫过来。 叫王二婶子过来干什么？ 孙文秀困惑的美眸轻扫，但最终没说什么。 “这里可是许师爷的家？”没过多久，一道声音响起。 许森没动，直接语气平静的说道：“正是许某人的家。” 一阵声音响起，随即一个身材肥硕，方头大耳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他锦绣华服，腰间还配着价值不菲的玉佩，看着端是满身贵气。 想必这位就是周员外。 “哎呀，许师爷啊许师爷，听说我家那孽障得罪了师爷，这都是我周某人管教不当，还希望许师爷你千万别跟我那孽障计较。” 周员外几乎是一眼就锁定了许森。 无他，只因为在这一群贱民里头，只有许森挺拔如松，安稳如钟，鹤立鸡群，颇有风神秀彻之姿。 许森眉头微动，对方故意摆出这副示弱的姿态，好让自己没办法继续发难。 这个周员外倒是精明。 可惜也要看他许森吃不吃这一套。 “员外不必在我这里装腔作势，还是好好想想你能够付出什么的代价带走你儿子。” “这……” 周员外的眼一下子眯了起来，原本还和和气气的脸色刹那间沉了下去。 但他很快又挤出一个笑容道：“许师爷啊，我替我那孽障道歉还不成吗？许师爷，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吧，大不了本员外再赔你一百两银子。” “呵！”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院子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道悲怆的惨笑声。 “周员外你一声道歉说算了就算了？原来我那可怜的亡夫就只值一百两银子？” “王二婶子！” 听到声音的人纷纷转头望去，看到来人之后，心下都不由的一惊。 不过短短几天没见，原本还精神烁烁，眉眼有神的王二婶子竟眼神死寂，白了半头发，整个人也消瘦了一大圈。 “你这无知妇人，你在胡说什么？”周员外顿时就觉得自己被冒犯了，当即紧皱了眉头，很是不高兴的高声怒斥道。 “我胡说！”王二婶子的神色变得悲愤，眼眶瞬间一片殷红。 “你养出来的孽畜勾结土匪谋害许师爷，我夫君为了保护许师爷被土匪乱箭射死，这都是你儿子造的孽！”王二婶子情绪激动之下浑身颤抖，踉跄之下差点摔倒。 孙文秀赶忙扶住她的手臂，但却不料王二婶子一把甩开了他，不顾一切的扑向周员外：“姓周的，你儿子那个畜生害死了我夫君，你们还我夫君，还我活生生的夫君！” 看到王二婶子扑过来，周员外的脸色当即变了，他一挥手，他身边的周家下人立刻凶神恶煞的抽出了腰间的木棒。 第37章 住手 “都给我住手！” 眼看着那些木棒就要落在王二婶子的身上，许森一声大喝，目光如电的扫过那些周家下人。 而后他直直的看向周员外：“周大福，如果你的人敢伤王二婶子一下，我就让你儿子挨两下！” 周员外刷的一下看向许森，黑沉沉的眼眸很恐怖，仿佛要活生生的吃人。 “你不过区区一个师爷而已，你居然敢威胁我？” “谁让你儿子在我手里！”许森没兴趣跟一个黑心肠的商人斗嘴皮子，回答的非常之间短。 “许森！”看到他这副敷衍的态度，周大福心头的耻辱感更甚。 “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你也不看看我周大福是什么人，岂容你这么肆无忌惮的欺负到我头上！” “你儿子在我手上！”许森连眼皮也不抬。 “许森，我最后给你个机会，你赶紧跪下来给我道歉，把你们许家卤煮秘方送给我，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 周大福高傲的微抬了下巴，显然已经撕破了脸皮。 呵…… 许森皮笑肉不笑的笑了翘唇角，然后在周大福的注视里不紧不慢的开口：“你儿子在我手里！” 啊！啊！ 周大福气的七窍生烟，无论他说什么，许森都是这句话，这分明就是在蔑视自己，戏弄自己。 他恶狠狠的瞪着许森，森然的眼眸里已经浸出了赤裸的杀意。 “看来……”迎着对方想要杀人的目光，许森姿态悠然的撩起眼皮，不慌不忙的说道：“周员外是不想要自己的周进财儿子了，既然如此，小五……” 闻声，小五十分机灵的抽出了腰间的大砍刀，还狠狠的抡了一下，带出一道尖利的风声。 “慢着！”周员外盯了一眼那把锋利的砍刀，面皮狠狠的抽了抽，急忙出声阻止：“慢着！哎呀许师爷我周某人可没有这个意思，你说，你说吧，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儿子？” 看到周大福终于老实起来，许森没说话，只是走到王二婶子的身边：“婶子，跟我们走。” “周员外，还傻站着干什么，不想要你的好儿子了？”许森回过头来，没什么表情的说道。 周大福的脸色一阵变幻，现在天色已经晚了，这种地方外边一般都没有什么人…… “许森，你要带我去哪儿？” “等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许森的神色更加的冷淡。 一行人越走越偏，越走越远，不知不觉间再穿过一条小路就是一望无际的荒地。 周大福心里突突的直跳，不肯再往前走了：“许森，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周员外的胆子未免也太小，放心，要不了你的老命！”许森回眸，但那眸光却格外的冷漠。 跟在许森身后的小五，他们也都纷纷投来鄙视的目光。 “嗤，胆小鬼。” “都说越有钱的人越怕死，老子今天算见识到了，畏畏缩缩的像个怂蛋。” 听着那些村民们的嘲笑，周大福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咬牙跟上了许森。 风呜呜的吹着，吹过旷野，像是凄厉的哭声，诉说着不为人知的冤情。 周大福找了一眼不远处的那几个人，目光很快就留意到躺在地面上，被困的严严实实的周进财。 “进财！”他心里一紧，连忙带着周家的下人跑了过去。 看到自己亲爹来了，原本还死狗一般的周进财顿时激动的弓起上身，被堵得严严实实的嘴拼命的挤出呜呜呜呜呜的声音。 看到自己儿子这个模样，周大宝心疼的不得了，因此更恨许森。 “许师爷，你看我也跟着你过来了，你现在可以先把我儿子松开了吧？” “不急！” 许森面色冷淡的说着，冲看守周进财的人伸出了手。 那些人当即便让开了身子，其中一个人燃了三根香，递到了许森的手中。 许森看着面前的小土包，默默的弯下腰恭恭敬敬的举香跪拜。 周大福看着那土包，在借着黄昏的血色残辉扫视了一圈，这才觉察许森居然把他带到一个坟前来。 许森，这个神经病，他到底要做什么？ 周大福狠狠的拧了眉。 将手里的香插到坟前土，许森才抬头，不紧不慢地看向周大福：“这坟里头埋的就是被你儿子害死的王二婶子的夫君。” 听到这句话，周大福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突了一下。 “王二叔为了保护我死的那天，我许森就发誓一定要给他讨一个公道。”许森仿佛没注意到周大福的神色一般，面色平静地继续说道：“本来我是打算徐徐图之，可你的好儿子周进财却总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谋害我，我能怎么办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许森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 “我只能顺水推舟！” 夜晚的风一瞬间吹得更加的寒凉。 周大福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在隐隐发寒：“许森，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要的很简单！我要这个畜生披麻戴孝，跪在王二叔的坟前磕足九十九个头。每磕一次头都要狠狠的扇自己一巴掌说他错了！” 什么？ 听到许森的话，周大福气的几乎要浑身哆嗦。 “你休想！我儿子绝对不会给一个贱民带孝，更不会给一个贱民磕头！” “那你现在就给他收尸吧！”许森对着小五使了一个眼色。 小五立刻把刀压在了周进财的脖子上，那锋利的刀刃不过微微一动就轻而易举的划破了他的表皮，感受到温暖的鲜血，周进财吓得鬼哭狼嚎：“爹，爹你救我啊，你救我啊，我不想死！” 看到周进财佝偻在地面上，哭的浑身颤抖，周大福狠狠的闭了闭眼：“好，我可以答应你。” 呈一时之狠的那是莽夫，周大福心里很清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这件事过去之后，他定然要许森生不如死。 小五冷笑一声，带着几个村民立刻就把周进财压到了坟头前：“给我磕，磕不够，老子就亲自压着你磕！” 他凶狠的裂了裂嘴。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许森却忽然转眸看向了周大福：“慢着！” 第38章 你也一起磕 小五按在周进财头上的手忽然顿住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了许森。 “许大哥，难道你……” 许大哥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周家在当地可是地头蛇，有钱有势的，许大哥很有可能又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了。 王二婶子的身子紧绷的就像是拉满的弓，一直忍着的眼泪坠落下来。 刚才听到许森说的那些话后，她心口的那些怨恨本来松动了些，可现在又重新牢牢的堵在了她的心上。 她的眼神变得黯淡。 孙文秀紧紧地扶着王二婶子，但一双美眸却定定地看着许森。 “哼！许森，你现在知道怕了，知道我周家惹不起了？”周大福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眼神倨傲地看着许森：“想要我饶了你也不是不行，现在立刻跪在我面前，磕上九十九个头，一边磕一边打你自己的脸，本员外就可以大发慈悲，饶你一命。” 这等于是把许森先前所说的话全部都还了回来。 周围的人刹那间都是一脸的怒容，跪在坟头的周进财更是舒畅的呜呜直叫，想要提醒自己爹再把许家的卤煮秘方叫过来，但可惜他现在说不了话。 “哈！” 在一片的寂静之中，许森却突然捂着自己的脸大笑了起来。 叫的所有人都是一阵的茫然。 “周大福！”他出手如电快准狠地攥住了周大福的衣领，硬是把他拽到了王二叔的坟前。 伏下身子，恶狠狠地逼近，仿佛一头下山的猛虎。 “你真以为我会怕你们周家？”许森黑漆漆的眼眸闪着锋利的寒光，那紧绷的面皮上带着覆压寒霜的肃杀。 “给我跪下！”他一脚踹在了周大福的膝窝，硬生生的压他跪下。 “周大福是你自己说的子不教父之过，你儿子今天要磕，你也要磕！” 许森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周大福眼底隐藏的恨意和算计。 他知道经此一事，周大福回去之后，必然会想尽办法的对付自己。 既然如此，倒不如把账算得更清楚！ “你们周家父子都有罪，今天一个也别想跑！”许森手下一用力，周大福痛苦的佝偻下身子。 听到这声惨叫周家的下人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抽出了腰间的木棒，气势汹汹的大吼：“许森，你好大的狗胆，快放开我们家老爷，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你们这些蠢货，还不客气什么，全都给我打！” 已经被踩在地面上的周大福，红着眼眶大吼。 周家下人们立刻冲了过来。 小五冷笑一声，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火折子，待火焰腾出的那一刻，用力的在空中挥了挥。 下一秒，原本还凶神恶煞的周家下人们就像拔了牙的老虎一般，畏畏缩缩的收拢在一起。 但见明亮的火光之下，忽然之间那坟头的后边忽然冒出来一层又一层的人影。 他们不过顷刻之间，就迅速地冲了过来，火光照亮了他们的面容，也照亮了他们手里的砍刀和锄头等武器。 这些都是当地的村民，至少有上百个人，而他们周家这一次也只过来十几个人而已。 一个打十个，他们自认没有这样的超凡武力。 “老，老爷！”其中一个下人畏畏缩缩地看向了周大福。 去了周大福瘫在地面上，一个劲儿的狂吼：“废物！你们这些废物！还不赶紧回去求援。” “控制住他们，别放跑一个！”许森语气迅速的吩咐道。 一百多个村民在小五的带领下，轻轻松松地将十几个周家下人给围的水泄不通。 一阵厮打过后，地面上又多出了十几个被捆的严严实实的人形粽子。 周大福和周进财心里都绝望了。 “周员外，开始吧！”许森没有什么表情的说道：“我的耐心很有限。” 周大福和周进财自然不愿意，但小五他们才不会管他两到底怎么想，直接往他们身上披上了惨白色的孝服。 小五攥着周进财的脖子，大壮攥着周大福的脖子，狠狠的将他们的头压在地面上。 “孝子磕头，恭送亡魂！” 许森从翠花父母的手里接过事先准备好的酒，面色郑重的倾覆在乌黑的泥土里。 “夫君啊！”王二婶子一声哀哭，扑倒在了王二叔的坟前，一瞬间泣泪长流。 砰的一下！ 一个头磕下去！伴随着一声响亮的耳光！ 砰的一下，又是一个头磕下去！又是一声响亮的耳光！ 周进财疼的满脸眼泪，呜呜呜的直叫唤。 周大福更是龇牙咧嘴的惨叫着，几个耳光下却脸颊肿的像是馒头。 “疼死老子了！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然而小五他们根本就不听，手上的力道反而更大了。 砰！砰！ 坟前的尘土飞荡。 周进财和周大福接连不断的磕了一个又一个，磕的额头红肿，磕的破皮见血。 众人看着这两个罪魁祸首鼻青脸肿的模样，心里都觉得一阵的痛快。 王二婶子在泪眼朦胧中，只觉得心里的那股子郁气都无声的消散了。 没有人去责怪许森为什么不杀了周家父子，因为他们知道周家有钱有势，许森现在根本就承担不起杀了他们的反噬。 等周家父子磕完头之后，整个头上已然是鲜血淋漓，一张脸肿的仿佛像个丑陋的猪头。 “许森！” 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许森，周大福已恨极了他。 就这样就受不了了，可这才到哪儿？ 周家骑在百姓的脖子上作威作福，也该出点血了。 “周大福，你说这荒郊野外的，我要是把你们父子杀了再抛尸……”许森笑容满面地阐述着，仿佛在讨论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周大福的脸色变了，在他看来许森敢打自己还敢逼着自己磕头，那他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开个价！你开个价！”周大福连忙大声喊道：“只要你不杀我！” “上道！”许森很是满意的拍了拍周大福的肩膀，而后勾唇笑道：“周员外，你看咱们本县正在闹旱灾，你身为本县的大户是不是该多少赈济赈济百姓？” “是是是！”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命，周大福现在已经顾不得其他了。 第39章 诬陷 “好，那你现在就让你手底下的这些人去把粮食运到我那儿，天亮之前如果没见到粮食，你们父子就不用回去了！” 许森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了周大福，然后让他回去之后翻脸毁诺。 周大福只好忍着翻涌的愤恨，让那十几个周家下人赶紧回去搬粮食。 许森让小五带人跟着这些下人们，避免他们私底下搞什么小动作。 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许森站在自家门口看着这些堆积成山的粮食，脸上露出了笑容。 村民们也全都欢呼雀跃的大笑起来。 这么多粮食，足够他们吃好久了！ “明天咱们就把这些粮食分发给大家伙，让大家伙都好好的吃一顿！”许森大声的宣布完后，众人更加激动地欢呼起来。 看着喜气洋洋的乡亲们，许森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深切。 然而紧接着周大福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众人心中的喜悦。 “许森，我们父子可以走了吧？” “当然！像周员外里这么慷慨的贵人，我们怎么会继续为难？” 许森一个眼神过去小五立刻带着大壮给他们父子松绑。 “许森！”等到小五他们一放开自己，周大福就立刻拉着周进财躲到了周家下人的后边，他几乎疯癫的盯着许森，浑身颤抖着大吼大叫道：“你给老子等着，老子要是不搞死你，以后就不姓周。” 说完这句话，他唯恐许森再让他磕头，忙不跌地带着周家下人们慌慌张张的跑了。 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模样，众人只觉得心里更加的痛快。 小五恶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丧家之犬的玩意儿，想吓唬谁呢？” “就是许大哥你别怕，我们这些乡亲们会保护你的！”大壮也上前一步，将自己的胸膛拍得砰砰作响。 “许师爷，有我们在，看谁敢动你！”其他的村民们也都气势雄壮的说道。 许森冲着大家微微的笑了笑：“那我许森就多谢大家了。” 来的时候风风光光，去的时候狼狈如狗，鼻青脸肿的周大福一路避着人，直接从后门进了自己书房。 刚进书房就立刻让刘管家去叫大夫过来。 刘管家这一抬头，看到周大福和周进才两个人的猪头脸，震惊得目瞪口呆。 “老爷，你们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少废话，没看见本公子都疼成这个样子了吗？赶紧踏马的去给我请大夫！”周进财捂着自己的脸，愤怒的咆哮。 周大福也是阴着脸呵斥，毕竟这么丢脸的事情，他怎么可能说出来？ 刘管家被吼得心里一哆嗦，连忙抬脚往外走。 没过一会儿大夫就被请了过来，尽管上药的动作已经非常的轻微，但周进财仍然疼的一颤一颤。 “踏马的！你会不会上药！” 在药水涂上另一侧脸时，他感受着那火辣辣的疼痛，猛然暴跳而起，一拳砸到了大夫的眼眶上。 “打死你这个庸医！你这个贱民！你敢这么对老子！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全家！” 周进财面目狰狞的大吼着，仿佛是一头凶残的野兽，眼里只剩下令人头皮发麻的杀戮。 在外人面前一向道貌岸然的周大福这一次却并没有出来劝阻，大夫被打的越惨，他却反而觉得越爽。 眼看着大夫被自己儿子打的进气少出气多，周大福觉得自己心里痛快了不少，这才对刘管家使了一个眼色。 刘管家尽管心理发怵，还是战战兢兢的走到了周进财的身边：“大公子，别打了！要是把人打死了不好处理。” 周进财猛的抬头，那双阴狠的布满了血丝的眼球红彤彤的瞪着他。 刘管家只觉得心中一寒，一时间面如土色，呼吸都停顿了。 “要不，要不奴才找个人，大公子你换个人打？” 刘管家立刻祸水东移，急忙说道。 “行了！” 还没等到周进财说话，周大福已经进一步开口：“把李大夫拉出去，给他一笔银子让他治伤。” 自家老子都这么说了，周进财只能满腹郁愤的抓起桌上的茶盏，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上。 砰的一声！ 上好的青花瓷前一秒还在灿灿的灯火下流光溢彩，下秒就成了四分五裂的碎片。 砰砰砰！ 瓷器！ 桌案！ 盆栽！ 周进财抓着什么砸什么，一想到自己给一个死人磕了九十九个头，还被人打了九十九个耳光，他就怒不可遏，恨不得杀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 他要扒了他们的皮，碎了他们的骨，喝了他们的血！ 挫骨扬灰！ “啊啊啊！”周进财像个失去理智的野兽疯狂的大吼：“许森！你这个贱人！我要你死！我要你死在我脚下！” 周大福看着疯狂发疯的儿子，眼底也是一片化不开的阴毒。 许森！ 感受着脸上的肿胀和撕裂般的疼痛，周大福用力的曲折指关节，刹那间面目狰狞。 一个狗胆包天的贱民胆敢如此着如他们父子。 他要让他们全家都死无葬身之地！ “刘管家！”周大福拿定了主意之后，立刻大喊一声。 一直守在门外，根本就不敢走开的刘管家立刻小跑着进来。 “老爷，奴才已经差人将李大夫送回去了，给了他一笔丰厚的银子，也警告过他不要乱嚼舌头！” 周大福嗯了一声，而后面色阴冷的说道：“你却拿我的帖子拜见黄县令，就说明天我周大福请他去醉仙楼饮酒，请他一定要赏脸。” 听到这句话，刘管家重重地点了点头，更加恭敬的说道：“奴才这就去办。” 这大晚上的，黄秋山本来都准备睡了，结果家里的小厮突然说周府的管家来了。 他顿时惊讶地坐直了身子，随手将怀里的通房丫头推到了一边。 “都这么晚了，周府的管家怎么回来？” 小厮摇了摇头，显然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状，黄秋山在通房丫鬟的服侍下，换上一身袍子，示意小厮把刘管家召进来。 没过多久，匆匆赶来的刘管家走了进来。 “说吧，找本官何事啊？”黄秋山坐在太师椅上，姿态懒散的问道。 第40章 合谋害人 刘管家悄悄的扫了一眼黄秋山的脸，见他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大晚上前来而觉得不快，于是脸上连忙堆满了笑容道：“大人，我家老爷让奴才给您递来请帖，说要请您明日午时醉仙楼一聚。” “欧？”黄秋山很是惊讶的挑了挑眉头，周大福这个人向来势利又抠门的很，这莫名其妙的突然之间请他吃饭…… 黄秋山微微的眯了眯眼，接过刘管家手里的请帖，随意的看了看。 还真是请他去醉仙楼吃饭，莫非这今天的月亮是从东边升起的？ 让刘管家离开后，黄秋山的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看来明日必定是有一场好戏，他可不相信无利不起早的周大福会只是好心的请自己吃饭。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许森家门外，已经挤满了本村的村民。 他们一大早就收到了消息，说是许师爷不忍心大家过得这般艰难，用卖卤煮赚来的银子为他们筹集了一笔粮食。 “许师爷，这些粮食真的是免费发放给我们的吗？” 乌泱泱的人群里，有个老者颤颤巍巍的问道。 不问不行，要不然他们实在不敢拿，这灾荒年岁，粮食就是命啊。 众人都眼巴巴的看着许森，尽管他们已经得到了通知，但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大家伙就放心吧，这些粮食咱们本村的村民每家每户都有份，我许森一个铜板儿都不要。” 听到许森亲口允诺，在场的村民这才完全放下了心。 所有人全都热烈的欢呼起来，有当场抱在一起的，还有像个弹簧似的又蹦又跳的。 小孩子们不知道家里的大人为什么这么高兴，但也跟着咧嘴笑。 “好了好了！大家伙都赶紧排队领粮食吧！” 孙文秀拿出来了一个斗，翠花和大壮他们已经解开了一个粮食口袋。 村民们见状，立刻争先恐后的排起队来：“我先来的，我应该排的第一个！” “放屁，明明是我先来的，你滚后边去！” 看着众人你争我抢的，许森微微的触了眉头，他可不想好好的一场赈济演变成了踩踏事故。 “小五，你带着人维持秩序，别让乡亲们挤来挤去，反倒受伤。” 小五嘴里答应着，脚步当气往前一迈。 “都别挤！”他扯着嗓子大喊道。 然而没有人理他，连看都没看他，照样还是挤来挤去，小五顿时来气了。 “你们特么的都耳聋了吗？我不是说了都不要挤了吗？” 见众人不听他的，他直接抽出了腰间的砍刀，狠狠的抡了下去。 锋利的刀头深深地插在了地面上，发出了砰的脆响！ 离得近的村民顿时吓得心头一抖，原本还相互争吵和抢夺的村民们瞬间都是一静。 看到众人总算是看向了自己，小五满意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你们就一个一个的领，谁再敢在那儿插队乱窜，就立刻把他赶出去，半粒粮食也别想领到。” 现在的粮食多金贵，没见周家粮铺都快把米粮炒出天价了吗？ 看看那锋利的砍刀，唯恐领不到粮食的村民们立马就老实了起来，队伍很快就变得秩序起来。 所有领到粮食的村民们都高高兴兴的，打算中午都往锅里放一碗，不，放半碗米！ 相比于村民们的欢欣雀跃，周家宅子可谓是一片的死寂。 周大福和周进财不高兴，谁脸上还敢露出笑容？ 家里的丫鬟小厮们洒扫的时候，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 “爹，我也想跟去！”周进财肿着一张肥脸，面色阴狠的说道。 “你去干什么呢？难道让那个黄秋山看到咱们父子都挨了打吗？” 周大福冷着一张脸，径直吩咐车夫驾车。 没过一会儿就到了醉仙楼，又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黄秋山带着一个小厮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黄县令，许久不见了，老夫可是想念的很呀。” 周大福站起身来，神情殷切的迎了上去。 黄秋山进来的时候，周大福本来是背对着他的，可他这一回头。 嚯！好大个猪头脸！ 他硬是第一时间没认出周大福来。 “周……老弟？”迟疑了一下，黄秋山才缓缓开口道。 周大福仿佛看不出对方的异样一般，依旧挂着满面的笑容道：“黄县令，快请坐，我已经叫了这醉仙楼的所有招牌菜，咱们今天好好喝一顿。” 黄秋山点头，顺其自然的落座，只是眼神总是情不自禁的落在周大福的脸上。 “周老弟，你这脸……” 这一看就是被人打成这样的，边缘还有明显的青紫色指印，我是不知道到底是谁，这么狗胆包天居然敢打这个本县的地头蛇。 想一想，黄秋山就觉得十分有趣。 “哎！”见对方询问，周大福顿时露出了愤懑的神情。 “这一切还不是拜那个许森所赐！” 说着他把自己昨天的经历添油加醋的讲了一遍。 黄秋山听他这么说，心中也是暗暗的震惊。 这个许森不过区区一个师爷而已，他竟敢逼着周家父子给一个死人磕头，而且还打他们耳光。 “这个许森是疯了吗？” “这个贱民他就是疯了！”周大福怒火上涌，再也不掩饰心底的阴毒和恨意。 他怒目圆睁，红着一双眼道：“黄县令，你可要为老夫做主！千万不能饶了这个许森！” “这……”黄县令做出了一副为难的模样，但其实他不太想管这破事。 毕竟周大福明显是想要许森的命客，可他还想要许森手中的卤煮秘方，所以暂时肯定不能动许森这个人。 “周老弟啊，你看，是你儿子先害死了人，许森让你父子给死者磕头，本也不错。让你们负责拿出粮食来补偿死者，也是理所应当之事。这你让本官如何去管呢？” 这番话听着似乎是有理有据，但周大福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这是推脱之词，他心里暗骂对方是个老狐狸，一张肿脸抽了又抽。 这个时候小二端上来了酒菜，周大福转而热情地招待黄秋山用饭，只是一双眼珠子不停的转。 第41章 明天就打你 一顿饭，觥筹交错，美味佳肴，香气腾腾。 周大福在一旁不停的劝酒。 黄秋山吃的满口回甘，喝的心满意足。 见他已经有了三分的微醺，周大福停下了劝酒，缓缓地从自己的衣袖里拿出了一个小木盒。 黄秋山举酒入喉的动作不由得一顿。 在他的目光中，周大福将那个小木盒推到了他的手边。 “你这是……” “大人不妨打开看看！” 黄秋山没动，但站在他身后的小厮却上前来。 不过巴掌宽的木盒打开了，一叠米白色的银票整整齐齐的躺在里面。 “五十两一张的银票，这里面足足有二十张！” 房间里酒菜的香气很浓烈，但是再浓烈却都仿佛无法遮掩那银票上的油墨味。 黄秋山无法自制的耸了耸鼻子，仿佛闻到的都是金钱的味道。 手上的酒杯被他重重的放到了桌面上，丁亮亮的酒液溅出。 周大福的视线从杯子里晃荡不止的酒液缓缓地移动到黄秋山的脸上，满眼蛊惑的说道：“大人，这可是足足一千两两白银，足够您运作一番，说不定还能高升一步了。” 黄秋山的眼皮动了动，但还是没说话。 周大福也不着急，挂着谦卑的笑容，继续用蛊惑的语气说道：“大人好好想想看，像许森这样扎手的刺头，他今天能打我这个员外，明天说不定就能打你这个县令……” “他敢！”周大福这话一下子就激起了黄秋山的怒气，让他想起了自己索要卤煮秘方时，许森不光拒不配合，反而还要拿话威胁自己的姿态。 周大福没有错过黄秋山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怒气。 他心中不由的暗暗窃喜，看来这个许森定然得罪过黄秋山，那这件事就更加好办了。 身为一个老道的商人，周大福相信这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情是钱办不到的，如果办不到就说明筹码还不够。 “大人，许森现在狂妄的很，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若他真有一天打了您，您堂堂一个县令，那脸面可就丢尽了……” 周大福拖长的音调。 黄秋山的面色渐渐发沉，他想起了许森那个卤煮秘方。 单单县城里面就有二十多个打着许家卤煮招牌的摊子。 “大人，老夫知道你想要什么。”周大福看到黄秋山脸上流露出垂涎之色后，几乎不用多想，就揣测出了对方的心意。 毕竟前段时间自己儿子才挑拨过黄秋山，黄秋山要是对许森手里的卤煮秘方没兴趣，那才真是见了鬼了。 “大人，你想要的那个秘方，我们周家也想要，不如咱们合作，竟然能从许森的手里拿到那个独家秘方。” 这最后一句话就像是定音的那一锤，狠狠地响彻在黄秋山的耳边，也锤在他的心里。 他看看那放在桌面上的厚厚一叠的银票，再看看周大福的那张肿脸，最终点了点头。 “你说，想怎么合作？” 周家的这一千两白银对于黄秋山来说也不过是开胃小菜罢了，但如果能拿到许森手里的卤煮秘方…… 黄秋山仿佛已经看到了高官厚禄在向自己招手。 许森也在做准备，自己那般羞辱周家父子，他知道周家父子竟然不会放过自己。 所以这两天基本上把周家父子能使出的手段都仔细的想了一遍，然后叫来小五和大壮细细的吩咐下去。 小五和大壮纷纷拍着胸脯保证，他们一定会按照许森说的去做。 “你这两天也尽量别出门，如果出门的话，一定要叫上左邻右舍！” 临睡之前，许森特意吩咐了孙文秀。 孙文秀可没有大壮他们那么乐观，难免忧心忡忡。 “相公，那你怎么办？”日子好不容易一天一天的好过起来，可如今忽然就惹上了周家这尊庞然大物，孙文秀只要想想，那秀美的额头就如褶皱的锦帕般迟迟难展。 她泪光轻闪的看着许森，眼尾弥漫出了淡淡的桃红轻晕。 “我这几天当然看着咱们自家的摊子了。”许森含笑摸了摸她柔嫩的脸，让她赶紧睡。 但…… “相公，要不然我们还是赶紧逃走吧！”孙文秀躺下了，却又坐起来，她紧紧的抓着许森的手，满眼殷切的急声说道：“我们带着银子去其他地方，去到周家追不到的地方……” 看着她如此的繁华和害怕，许森忍不住轻叹一声，到底是一个弱女子。 他伸出结实的臂膀将孙文秀揽入怀中，轻轻的拍打她柔软的肩膀：“文秀，无论怎么样，我许森都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女人。” “可我也要你平安无事！”孙文秀枕在许森的颈侧，微微的抬起那双水润润的美眸。 “安心，我也会安然无恙的！” 无论周家使出什么样的计策，许森都岿然不惧。 但这世上的事情却总是这么的出人意料。 许森照常守在锅前给食客盛卤煮的时候，一群五大三粗的衙役按着腰间的长刀，凶神恶煞的走了过来。 “许师爷，有人报关说你害人性命，跟我们走一趟吧！” 什么？ 正在弯腰擦桌子的翠花，一下子抬起了头。 端着盘子的大壮，迅速的看完了那几个衙役。 摊子上原先还在吃卤煮的食客们也一个个的瞪大了双眼，全都是满脸震惊。 “许师爷杀人了？” “不可能吧，许师爷这样的好人怎么可能害人呢？” “说他害人性命，那不就是说他杀人了吗？” 摊子上的食客忍不住窃窃私语，一个个都狐疑的看着许森。 砰的一声！ 翠花一把将手里的抹布狠狠的砸在了桌面上，几步冲到那几个衙役的面前。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许大哥怎么可能杀人！” 她怒气冲冲的瞪着眼睛道：“你们一定是搞错了！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翠花一开口，反应过来的大壮也连忙帮腔道：“就是，我们许大哥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杀人，你们可不要乱说！” 听着他们两个的话，那几个衙役的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一把就将翠花推到了一边：“让开吧你，废什么话！” 第42章 荒谬公堂 “你们怎么能动手打人？” 大壮愤怒地扶助翠花扶到一边，气得脸色涨红。 然而那几个衙役理都不理他，直接走到了许森的面前。 “许师爷，咱们以前也算是同僚，你可不要让我们哥几个为难！否则我们就只能不客气了。” 带头的那个衙役语气里带着隐隐约约的威胁。 许森对这几个衙役不熟悉，但也多少见过几面，可如今他们却对自己如此的不客气…… 一个不妙的猜想顿时在他的心底浮现！ 许森微微地眯起了双眼：“好，强者无惧，我跟你们走。” “不行！”大壮立刻挡在了他的面前：“许大哥，你不能跟他们走。” 大壮为人只是憨厚，但却不傻，他意识到今天这件事，很有可能是周家人在搞鬼。 “还敢阻拦？”领头的衙役看着大壮那高大的个子，更加的不耐烦了，他眉眼阴冷地抬手一挥道：“既然敢妨碍我们衙门办事，那就把你这个不长眼的东西一起带走。” 跟随着他的几个衙役立刻冲向了大壮。 见势不妙，许森立马用力地握紧了大壮的肩膀：“事态紧急由不得人，你还记得我前两天跟你和小五交代过什么吗？” 大壮的身子猛然一僵，脑子里闪过了一道灵光。 “许大哥，我，我知道了！” “去吧！” 打发走了大壮之后，许森自发地跟在了几个衙役的身后。 “许师爷，这就对了嘛，乖乖地束手就擒，还能少吃点苦头！” 带头的衙役姿态轻挑的拍了拍许森的肩膀。 许森什么都没说，默默的进了衙门。 公堂之上，黄秋山穿着官袍戴着官帽，正襟危坐。 大堂之下，许森一眼就看到周大福站着，脚下放着一个担架。 而那担架上…… 看着那担架白布下的隐约轮廓，许森微蹙了蹙眉。 这是相同的招数，打算再来一遍？ 周大福父子绝对不会这么蠢，许森胸腔里的那颗心脏沉了下去。 周家父子当真狠毒！ 抬眼看向公案后的黄秋山，许森暂时看不出什么，于是他垂眸，不慌不忙地行礼。 “草民许森见过大人！” 砰的一声！ 黄秋山拿起桌案上的惊堂木就狠狠地拍了下去。 “许森，你身为堂堂一个师爷，居然谋杀刘山，你可知罪？” 问都不问，张口就要给他治罪…… 许森抬头看着黄秋山，只觉得心中的预感果然成了真。 黄秋山居然和周家父子勾结在了一起，为了自己的手里的卤煮秘方，当真是不择手段，心黑如泥！ 他斜睨了一眼旁边的周大福，毫无意外地注意到了对方那阴毒的眼神。 “大人，草民完全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许森转过头，不紧不慢更不慌不乱。 看他如此镇定，黄秋山和周大福对视了一眼。 “许森，你居然还不承认？”周大福立刻扮演起了苦主的角色。 他义愤填膺地抬手指向许森：“刘山就是你这个贱民杀的！” “大人！”他对着黄秋山作揖道：“前几日，老夫的下人刘山只不过与许森发生了一点矛盾，但万万没有想到许森竟然因此怀恨在心，居然给刘山下毒！” “荒谬！”许森只觉得可笑，冷漠地看着周大福：“我与刘山并无接触，我如何给他下毒？” “刘山昨日吃了你许家卤煮，你竟然是在卤煮中给他下的毒！”周大福信誓旦旦的说道。 “更加荒谬！”许森身姿笔挺，一针见血地指出他话中的漏洞：“刘山前日才污蔑我许家卤煮有毒，我避开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允许他来我摊子上吃卤煮？” “黄大人，更何况许某这几天一直守着我家摊子，从未见过刘山的身影，这刘山乃是被我毒害又从何而来？” 黄秋山对上许森的眼眸，眼神不由地闪了闪，微垂的面皮不由地紧了紧。 “可笑至极！”周大福猛地一甩袖子，正义凛然地昂首挺胸道：“你家卤煮摊子上每日来来回回至少几百个食客，难不成你还能记住每个人的脸，注意到每个人的身份不成？” 说到这里，周大福微微地裂开嘴，露出了一个满是恶意的眼神：“再说了谁知道你当时怎么想的，居然让刘山吃到了你们摊子上的卤煮。” 这简直就是故意在说许森明明看到了刘山，但却故意装作没有看到，就是为了给刘山下毒，好报复刘山往日的污蔑。 许森听得都忍不住冷笑了，他看起来有那么蠢吗？在自家的摊子上给自己的仇人下毒？ “砰的一声！” 还没等许森张口辩驳，黄秋山就再次猛地一拍惊堂木，面容冷煞地呵斥道：“许森，苦主指证兼有杀人动机，许森你还不速速认罪？” “我凭什么认罪？杀人动机既有，那杀人证据何在？”许森直接抬头看向黄秋山。 这两个人明显是想要将自己速战速决的定罪下狱，但许森怎么可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毙？ “大人，大人如今这般逼迫许某，难不成接下来还准备屈打成招吗？” 黄秋山脸上的表情猛然一僵，因为他确实打算如果许森还不认罪，就立刻上刑。 这公堂之上百八十种酷刑，一遍一遍地上下来，他就不信许森的骨头还能这么硬！ 公堂之外的大门口，已经跟过来了一大堆的百姓。 毕竟许森的清廉为民名声在整个县城都是有口皆碑的。 如今说他为仇杀人，县城里的百姓们怎么可能不好奇，怎么可能不狐疑？ “县令大人！您可不能屈打成招呀，要不然这得制造出多少冤案？” “是啊！而且许师爷说得没错，俗话说捉贼捉赃，捉奸成双！您说许师爷杀了人，您总要拿出证据来！” 周围的百姓们全都不怎么相信许森会杀人，尤其是这里面还有才从许森手里领过大米的，心中更是对许森感激涕零。 “大人啊，您可千万不能冤枉许师爷，许师爷可是个好人！” “对，昨天还拿自己的钱给我们发救济粮！” 看着这些百姓纷纷为许森说好话，黄秋山只觉得骑虎难下。 第43章 居然有证人 如今大势所趋，黄秋山所能做的只能去出示证据。 而这正中了许森的下怀。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害过刘山，没有存在过的事情，又哪里来的什么证据？ 况且他笃定周家父子会报复自己后，就立刻让所有参与卤煮生意的乡亲们都注意不要让周家人靠近自家的摊子，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刘山吃了许家卤煮被毒死的可能性根本就不存在。 再换个角度来说，就算周家父子通过见不得光的手段弄来了许家卤煮让刘山吃了下去，然后弄死了刘山。 许森照样也不害怕，毕竟捉贼捉赃，没有人亲眼看见，那么谁能确定刘山碗里的毒就是自己下的，而不是别人下的？ 所以许森也同样不怕黄秋山会把仵作搬出来，不过他觉得黄秋山也不会这么蠢，因为刘山的死因明显有蹊跷。 请仵作当堂验尸就等于打黄秋山和周大福自己的脸。 果不其然，黄秋山并没有把仵作喊出来，看见他眼神阴冷地死瞪着许森，脸部的肌肉微微的抽搐着，明显有些气急败坏。 “许森！”黄秋山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大人有何贵干？我许某人可一直在公堂之下站着，等着大人拿证据出来。” 许森不慌不忙地抬眸，一派风轻云淡的姿态。 而正是他这番悠然自在，闲庭漫步般的模样，才更加的刺痛黄秋山和周大福的眼球。 “大人，许森这个贼子不见棺材不掉泪，既然如此，还请大人不要再犹豫了。” 周大福猛的双手作揖，对着黄秋山使了一个眼色。 事到如今已然是别无选择，黄秋山只能猛拍惊堂木，枕着一张脸大声喝道：“来人啊，把人证带上来！” 居然有人证？ 许森略有些惊讶地挑了挑浓密的眉头，下意识地转身望去。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一男一女便跟着两个衙役走进公堂。 在看到那一男一女的模样后，许森惊诧的微微睁大了双眼。 但见那男人干瘦，身上的皮肤干巴巴地绷着，略有些尖嘴猴腮，正是孙文秀的哥哥孙立。 而那女的一进公堂，一双眼睛就乱抡，显露出一副小家子气但又十分刻薄的模样。 “孙立，赵慧娘！”许森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他是真没想到黄秋山和周大福所请来的人证居然是他们两个。 “民女\/草民见过大人！” 孙立和赵慧娘一看到坐在公堂之上的黄秋山，就立刻颇为老实的跪倒在地，姿态无比的恭谨。 看着这两个人，黄秋山也不废话，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二人且说一说，这刘山到底是不是许森杀的？” 听到这个问题，孙立和赵慧娘正要迫不及待开口的时候，许森却先一步面容冷厉地呵斥道：“孙立，我可是你妹妹的夫婿，你与人勾结谋害我这个妹夫，你对得起你妹妹吗？” 声音高昂，正气回荡，在这公堂之上仿佛天然的便带着一股令人惊魂颤栗的肃杀。 孙立对上许森那冷酷的眼神，一下子又想起了上一次坑害许森，却差点被许森给灭了的事情，他浑身不由的一哆嗦。 “妹夫，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你因仇杀人，我们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赵慧娘看到自家男人畏缩了，立马尖声大喊道：“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心狠手辣，我们也只能大义灭亲。” 好一番冠冕堂皇的话！ 许森一时间只觉得心中郁怒难平，他并不在乎这两个人怎么对待自己，但文秀如果知道公堂上的事定然会伤心不已。 公堂之外，那些围观的百姓们也都一阵的哗然。 这哥哥和嫂子举证自家妹夫杀了人，这样的奇观他们以前可前所未闻。 难不成…… 不少百姓看着许森，心中开始动摇起来。 “大人，这两个人乃是我的姻亲，他们说的话如何能作数？”许森转头看向黄秋山，他实在不想看文秀伤心，将来因为此事而陷入两难。 “怎么不作数？不是你非要本官拿出证据吗？”黄秋山看着许森眼底的愠怒，心情忽然之间就爽快得很。 他翘起唇角，畅快而讥讽地笑道：“还是说许森你怕了？既然如此，那就快快认罪！不要再浪费本官的时间！” 呵！ 许森见状，脸上的表情顿时淡然如雪：“好啊，那草民倒要看看这两个人如何证明草民杀了人！” 哼！黄秋山见许森又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很不高兴地看向了跪倒在地的孙立二人。 “说，你二人是否亲眼看到许森杀人，又如何帮许森掩盖罪行的？” 几乎是黄秋山的话音刚落，懊恼自己刚才居然被许森给吓住的孙立就迫不及待的开口。 “许森昨日向我们要了一包砒霜，说是家里的老鼠药不管用，要用砒霜毒老鼠。” “对对对！自家妹夫问我们要，我们也不好不给他，但我们也知道许森最近和周家结了怨，担心他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于是偷偷地跟踪了他，可没想到亲眼看到他往刘山的卤煮碗里下毒。” 赵慧娘也紧跟着信誓旦旦地说出了一连串的证词，好像他真的亲眼看到许森下毒一样。 周围的百姓们听到这里又都是一阵的哗然。 “这两个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难不成许师爷真的下毒了吗？” “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真没想到许师爷居然是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哎，许师爷啊，许师爷你怎么就这么糊涂，不管再大的恩怨也不能杀人啊！” 砰的一声惊堂木重重地撞击的桌面上，黄秋山挺直了脊背，听着百姓们的议论心里的得意简直要溢出来了。 他大喊了一声肃静，然后恶意满满地看向许森：“如今人证物证俱全，许森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也不给许森自我辩驳的时间，直接抓起桶中的令签狠狠地扔到了地面上，大声呵斥道：“来人啊，把这个杀人贼子许森给我压入大牢，听候发落！” 这一声令下，手持棍棒的衙役凶神恶煞地扑向许森。 许森的面色彻底地沉了下去，而这个时候他已无处可躲。 第44章 救兵赶到 “黄秋山这两个人完全是胡说八道，是片面之词！”许森在被衙役恶狠狠地压倒在地面之前，抬高了头大喊道：“凭什么不给我辩驳对峙的机会？” “况且物证呢？既然说我是用砒霜毒死的刘山，那剩下的砒霜去哪里了？” “捂住他的嘴！证据确凿，居然还想狡辩，扰乱公堂！” 黄秋山见围在公堂之外的百姓脸上都露出了怀疑的神色，顿时气恼地大吼道：“把他给我押下去，押下去！” 几个衙役立刻加重了手上的劲儿，牢牢地控制住了跪倒在地面上的许森，任凭他无论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 “呜呜！”许森的鼻子也在混乱之中被死死的捂住，浓重的窒息感让他整个人都痛苦地呜咽出声。 然而衙役闻声，不但没有松开他们的手，反而捂得更紧了。 眼前开始一阵一阵的发黑，许森渐渐地觉得手脚无力。 黄秋山！ 因缺氧而通红的眼死死地瞪着公堂之上的黄秋山，看着他那得意而又恶毒的脸，怒火冲天的许森恨不得活生生的杀了他。 眼看着他整个人就要被拖进大牢里，人也快要昏过去的时候，一道威严而又浑厚的声音猛然之间响起。 就像是晴空之中，突然响起了一道惊人的霹雳。 “都给本官住手！” 这句话一出来，黄秋山瞬间抬头看了过去。 正在压着许森的几个衙役也纷纷侧眸。 那是一个中年男子，身上同样穿着官服，戴着官帽。 但那是郡守的官服！ “王太守！”黄秋山顿时惊得脸上肥肉一颤，双腿下意识地微微发软。 两排侍卫从王琰的身后绕出，对着那些衙役拳打脚踢，三两下就把他们打得满地乱滚。 “许森，你怎么样？没事吧？” 王琰两步走到许森的面前，微微地弯下腰来。 “许大哥！” 跟在后边的小五总算跑了过来，他一看到地面上的许森，就立刻满头大汗地冲了过去。 “许大哥！许大哥！你怎么样了？我没来晚吧？” 许森看到小五，摇了摇头：“我没事！” “太守，多谢您特地来相救，否则我许森这条命今天只怕要交代在这里了！”许森双手撑着地，苦笑着想要站起来。 小五见状，连忙伸手扶起他，看着许森满面通红，一个劲儿地粗重喘息，不由得狠狠地瞪向了黄秋山。 这狗官刚才肯定给许大哥用刑了！ 王琰自然也看出了许森刚才应该是吃了苦头，于是那双如电般的犀利视线瞬间落在了黄秋山的身上。 黄秋山肥厚的脸皮又颤了颤，一边挤出假笑，一边脚步匆匆地走到王琰的身前：“太守大人，您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 “我若是不过来，岂不是要错过了黄县令是如何炮制冤案的？” 王琰不阴不阳地说着，缓缓地转动了自己的眸子。 这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却让黄秋山的后背刹那掀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不对，这句话非常的不对，他本来以为王琰只是心血来潮才突然来到了自己这么一个小县城，可听王琰这句话却分明像是…… 他心惊胆战地看向许森，许森适逢其会地冲着他阴冷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黄秋山瞬间觉得自己的身子一软。 一旁的周大福还完全没有搞清楚其中的状况。 “县令大人，该把许森押下去了，要不然岂不是碍了太守大人的眼？” “押，押尼玛！” 这个蠢货听了刚才那句话，居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黄秋山现在恨不得活撕了周大福，都是这个蠢货非要找自己合作对付许森！ “王太守，你听下官辩解，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王琰却理都不理他，直接坐到了太师椅上，惊堂木一拍，威风八面。 “来人啊，从此刻起，本案由本官接受！” 他看向负责案卷记录的小吏，小吏身子不由的一颤，都不敢再去看黄秋山，立马就乖乖地把卷宗呈了上去。 王琰看惯了这一类卷宗，只不过三两眼就看了个清楚明白，等看完之后，他整个人几乎要勃然大怒。 好好好！ 当然真是好极了！ 连所谓的确凿的物证都没有，就听了这公堂下的两个贱民的一番所谓证词，就如此草率地给人定罪，这不是急功近利，就是另有图谋！ 压抑住心中的怒火，王琰冷冷地扫了一眼黄秋山，然后两道冰冷的目光刀子般戳向了孙立二人。 “孙立，你二人说许森昨日曾问你二人要砒霜？” 孙立被这突如其来反转的局势都给弄懵了，他不由得战战兢兢。 “是，是！” “既然如此，你们二人这砒霜从哪儿来？什么时候买的？买了多少？又给了许森多少？” 王琰质问道。 “这……这……” 原本就是按照黄秋山的意思编出来的瞎话，他们夫妻二人哪有买过什么砒霜？ 孙立控制不住地结结巴巴起来，按在大腿上的手指蜷缩。 “本官问你，你吞吞吐地干什么？” 看对方的模样，王琰就知道孙立是如何的心虚，当即冷笑一声言辞狠厉。 直接吓的孙立瘫软在地，身子居然抽搐起来。 见状，王琰看向了赵慧娘：“赵慧娘，你说你们夫妻二人亲眼看到许森将砒霜下到了刘山的卤煮中？” 赵慧娘这个时候也害怕了起来，但她依旧强忍着点头。 “好！那你且说说你们昨日是什么时辰看到的，当时刘山的身旁都坐了什么人？一一给本官详细地描述出来。” 原本还强撑着的赵慧娘瞬间颤抖了，因为本来就是瞎话，她怎么描述当时刘山的身旁都有什么人？ 大跌的汗珠沿着她的额头坠落，整张脸都变得蜡黄起来。 公堂之外的百姓们忍不住催促了起来。 “赵慧娘你说啊，你倒是赶紧说啊！” “就是啊！昨日刘山身边到底都做了什么人？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只要你说得出来，我们肯定能找出来。” 听到外边的百姓们这么说，赵慧娘只觉得如坠冰窟，彻底没了继续编瞎话的打算。 第45章 苦苦恳求 “哼，看来你还是有一点聪明的，倘若你胆敢再胡编下去，本官定要让你打的皮开肉绽！” 王琰冷哼一声。 大堂之下的孙立和赵慧娘都硬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两个人瘫在地面上就像是两滩腐臭的烂泥。 他们满头大汗，面色惨白的瑟缩，双眼满是恐惧。 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公堂之外的百姓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哪有什么许森杀人案？ 周家的下人刘山的死跟许森根本无关，分明是周大福带人污蔑许森！ 令人觉得无比厌恶和痛恨的是，身为许森的妻哥和嫂子的孙立和赵慧娘不仅没有想办法帮许森澄清，居然还助纣为虐，联合周大福致许森于死地。 “畜生啊，这两个人简直就是畜生！” “呸！我看他们两个连畜生都不如！就算是畜生都还知道顾念亲情，而他们两个却想害死自己妹妹的丈夫！” “孙立，赵慧娘！许师爷到底怎么对不住你们两个了，让你们这般黑心黑肝！” 公堂之外的百姓们忍不住心头的怒火，纷纷破口大骂了起来。 许师爷多好的一个人！ 在本县谁不知道他身为师爷却清廉如水，对平民百姓心怀悲悯，对身边的乡亲们更是能帮就帮。 而他们刚才因为这两个畜生不如的贱人，差一点就误会了许师爷。 一想到方才的事情，甚至有百姓都忍不住冲入大堂之中，拽住这两个贱人狠狠的扇他们几个耳光。 听着众人沸反盈天的辱骂，瘫在地面上的孙立和赵慧娘几乎无地自容。 许森冷眼旁观，心中一抹讥讽，害人的时候没觉得羞耻，现在却在这里羞愧起来。 “按本朝律法……”王琰铁面无情的对本案进行了最后的盖棺定论。 “周大福污蔑良民，其心可诛，罚白银300两，压入大牢，关押三年。” “犯人孙立助纣为虐，判三十大板，关押两年！犯人赵慧娘……” 扑通一声！ 周大福面色惨白的瘫软在了地上，他眼神呆滞的看着大堂之上的王琰，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完了，全完了！ “老爷！”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周家下人也是一个个浑身发抖，死死的跪在地面上。 “退堂！” 宣告之后，王琰站起身来，迈步走向许森。 一群侍卫饿虎扑食一般，七手八脚地抓住了周大福和孙立等人的肩膀，要把他们押入大牢之中。 “大人，大人放过我们吧！” 周大福终于回过神来，连忙歇斯底里的大吼。 孙立和赵慧娘也都一个劲儿的死命磕头，苦苦的哀求：“大人，小人错了，小人真的知道错了！求大人再给小人一个机会了，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 周大福更是在那里不断的挣扎道：“老夫有钱！很多很多钱！只要大人放过我，老夫愿意把半数家产奉上。” 然而对于他的这句话，王琰嗤之以鼻，直接叫人把他拖了下去。 “许森，本官的这个判决你可满意？”王琰笑着说道。 许森如何不明白王琰这是投桃报李，感谢自己愿意自愿献出卤煮秘方，也是为了接下来的合作双方能更加的心诚。 于是他微微的笑了笑，点头道：“大人为小民主持公道，小民感激不尽！” 看着他们这两人明显熟悉的样子，本来已经面如死灰的孙立一双眼睛刹那间亮了起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手打脚踢。 先前他宛如烂泥一般，如今突然用劲儿抓着他的两个侍卫一时不察，竟让他脱身开来。 砰的一声，孙立重重地跪在了许森的脚下，两只铁爪的大手死死的抓住了许森的大腿。 “妹夫，妹夫！”他语气急切，眼神紧迫的盯着许森，满脸哀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挨板子，更不想坐牢，求求你救救我！” 呵！ 许森真的觉得惊讶，惊讶于孙立这么坑害自己，这个妹夫怎么还有脸来求自己？ 同时又觉得可笑，孙立凭什么觉得自己会以德报怨？ 难道他许森看着就像是一个可以任人揉捏的软包子吗？ 就在这个时候，赵慧娘也反应了过来，两只手死死的扒着门槛在那撕心裂肺的嚎叫起来：“许森，我们可是你的大哥和嫂子，你不能不管我们！” “当真有意思！”许森皮笑肉不笑地抬起了眼眸，神态冷漠的说道：“你们做伪证联合周大福害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你们是我的姻亲？现在罪有应得的时候，却想了起来，未免太晚了。” 听他这么说，外面的百姓都忍不住冷嘲热讽的讥笑起来。 “哈哈！就是！害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许师爷是你们的妹夫？” “呸！两个渣男贱女！这辈子都烂在牢里，别出来祸害人了！” “许师爷，你可千万别给他们两个人求情，这种人不配！” 听着百姓们的讥讽，赵慧娘勃然大怒，转过头污言碎语的唾骂起了他们。 “你们这些不得好死的烂货……” 外边的百姓们岂会怕她？立刻毫不客气地回骂了回去。 “许森！”孙立更加用力的抱紧了许森的大腿，两只眼睛睁的仿佛要裂开。 “你救救我们吧！” “呵！救你？可我没什么兴趣！”许森叫来两个侍卫，让他们帮忙把孙立拽开。 “而且你也听到了，在场的百姓们都不让我许某人救你，我怎么好违背百姓们的心愿。” 两个五大三粗的侍卫一根一根的将他的手指硬生生的掰开，孙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许森离自己越来越远。 这一刻他的整个人悔恨到了极点。 他悔恨自己为什么要见钱眼开，不过许森是自己的妹夫。 他恨自己为什么平时不做好事，以至于事到如今没有一个百姓为他讲情。 “赵慧娘！这一切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都是你蛊惑我收下周家的银子，帮着周大福那个杂碎坑害许森！” 愤怒之下，在经过赵慧娘的时候，孙立一口咬在了赵慧娘的耳朵上。 赵慧娘顿时宛如被杀的猪一般惨烈嚎叫：“啊！疼！” 第46章 无价之宝 “你这个畜生！你居然敢咬老娘！” 反应过来的赵慧娘不顾自己的耳朵还被咬着，当即拿两只手狠命的去抓孙立的那张脸。 一道又一道又深又狠的挖痕在她的手指下沁出血来。 赵慧娘尖着一副嗓子，满目狰狞：“周大福找来的时候，你看的那些银子，你不是也心动了吗？还说许森这个妹夫就是个死穷鬼，没什么用，现在拿他的命换点银子也是理所应当！” “如今可倒好了，你反倒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老娘身上！”赵慧娘真是越说越愤怒，那尖尖的手指越是不留情，抓的孙立嚎啕大叫，一个劲的骂他是个疯婆子。 “松手松手！你这个贱人！” “孙立，老娘这辈子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赵慧娘一想到以后要蹲大牢，就悲从中来，竟也张嘴去咬孙立。 “你tmd你个疯婆娘！”孙立勃然大怒，直接拿手去掐赵慧娘的脖子。 “老子掐死你！老子今天非要掐死你这个贱人！” 看着这一对夫妻狗咬狗，你撕我打，在场的百姓们都是一阵的哄笑，只觉得果然是恶人有恶报。 “活该！” 小五恶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满脸都是鄙夷和厌恶。 许森神色淡漠的看着，不过就是两只疯狗罢了，但该怎么跟文秀解释呢？ 他不由得有点头疼，躬身作揖跟王琰辞别，转身才走到大门口，却冷不丁丁的对上了一双清灵灵的美眸。 看到这双眼睛的主人许森一下子愣在原地。 “你，你怎么来了？” 他说话的同时，敏锐的注意到孙文秀的旁边正站着大壮。 大壮的脸上露出了局促的神色，他通知完小五去搬救兵之后，就立刻又转头去找孙文秀。 但没想到孙文秀不在家，跟着几个婶子去山里采木耳和蕨菜了，这才耽搁了一些功夫。 让他万万没想到他带着孙文秀赶到衙门后，会看到孙文秀的哥哥和嫂子互相厮打咒骂的场景。 “文秀！”许森的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他怕孙文秀接受不了这样的场景，又担心孙文秀会向自己求情。 但没想到孙文秀什么都没说，反而微微的垂下眼眸，轻声询问。 “相公，你没受伤吧？” 许森忍不住又愣了愣，心尖不由地涌动出一股淡淡的暖流。 “我没事，王太守他们来的很及时！” “那我们回家吧！”孙文秀说着就要转身，从头到尾没有为自己的哥哥和嫂子说过半句求情的话。 许森微微的闭了闭眼，喉间不由地移出了一声叹息。 他知道孙文秀就是不想要让自己为难。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好，我们回家！” 许森上前正准备去牵孙文秀的手势，刚刚还撕得翻天覆地的孙立和赵慧娘却无意间看到了孙文秀的身影。 于是赵慧娘立刻不再抓人，孙立也松开了自己的手，两个人齐刷刷的看着孙文秀大喊：“妹妹，你来了你救救我们！” 听到这两个人的求救声，孙文秀的身子不由的微僵，刚迈开的脚步顿住了。 见状，孙立和赵慧娘喊得更加的迫切和大声。 “妹子，你救救我们啊！” 这两个人一声又一声的迫切的求救着，见孙文秀始终不回头，他们顿时更加的心焦如煮。 孙立暴涨着脖子上的青筋，谢斯底里地大吼道：“文秀，我可是你哥哥，我们是亲兄妹，血脉相连，打断骨头连着筋啊！你要是不救我，爹娘在地下知道了，也会死不瞑目。” 孙文秀一直知道自己的这个哥哥自私，可无论如何他毕竟都是自己的亲哥哥，而且爹娘在世的时候对自己很好…… 她走不动了，一步也卖不出去了，美丽的容颜痛苦的紧绷，细细密密的睫毛就像是不安的蝶翅无声清颤。 一声叹息，许森实在不忍心看她这般的为难和痛苦。 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许森声音沉稳的说道：“如果你舍不得你的哥哥吃牢狱之苦的话，我可以求王太守法外开恩。” 闻言，孙文秀转头静默看他，须臾，挣脱了他的手，转身走向孙立和赵慧娘。 看到自己的这个妹子总算愿意走过来，孙立和赵慧娘一瞬间大喜过望，全都咧着嘴兴奋的笑道：“文秀，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大哥的！” “秀秀，嫂子的好小姑，等嫂子这次回家后，以后一定会好好的感谢你。” 两个人忙不迭地说着，伸直了长长的脖子，等着孙文秀扶起他们。 裙摆微微的随风飘动，孙文秀终于走到了他们两个人的面前。 她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哥哥和嫂子。 “文秀，看着我们干什么？赶紧让那两个侍卫松开我们！”孙立忍不住催促起来。 赵慧娘也是一脸的殷切期待，甚至还抽空恶狠狠地瞪向按着自己的侍卫：“还不赶紧松手，没看见我妹子过来了吗？” 两个侍卫刚才也看到了许森握住了孙文秀的手，心里知道眼前的这位眉目如画的女子应当就是许森的夫人。 孙文秀不算什么，但许森目前可是郡守面前的大红人！ 没见郡守为了这个许森快马加鞭的赶来救人嘛。 这一时间，按住孙立和赵慧娘的几个侍卫不由得陷入了犹豫之中。 都说这打断骨头连着筋，要不然他们松手？ 注意到侍卫脸上的神色，孙立两个人心底都得意了起来。 然而万万没想到一直沉默不语的孙文秀，终于开口了，然而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大哥你做错了事以后就在牢里好好反省……” 什么？ 在听到话的一瞬间，孙立和赵慧娘都不敢置信的瞪大了自己的双眸，死死地看着孙文秀，仿佛在无声的问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文秀，文秀，你不能这样，我不想坐牢，我不想坐牢啊！” 见孙文秀一脸的郑重，完全不是在信口胡说，孙立和赵慧娘两个人顿时慌乱了起来。 他们伸出手想要去拉孙文秀，但孙文秀却立刻往后退了两步。 “我以后会常常去牢里看你们的！” 说完，孙文秀脚步坚决地走向许森。 第47章 新来的官 孙立是万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一向柔弱而又听话的亲妹妹，居然会真的不管自己！ 于是希望破裂，露出了丑恶的内里！ 孙立额头上青筋暴跳，满脸狰狞的大吼：“你个贱人，你居然敢不救我！当初爹娘去世的时候，就应该立刻把你卖到青楼！” 听到孙立居然这般辱骂自己的亲妹妹，围在四周的百姓们脸上都露出了愤怒的神色。 自己造的孽，却想要让自己的亲妹妹承担。 如今自己的亲妹妹只是想要让他悔过，他却这般唾骂孙文秀！ “畜生！” 人群里的一个大婶再也忍不住，三两步冲上前，甩手就给了孙立一巴掌。 有了第一个人带头，其他的百姓们全都跑了过去。 押着他们两个人的侍卫也十分的瞧不起这样的人渣，直接站到一边，乐的看笑话。 看着孙立这两个人被打的鼻青脸肿，时不时的发出惨烈的叫声，黄秋山渐渐的心慌，下意识的看向王琰。 这些百姓们没胆子打他，但王琰可是郡守，足以决定他接下来的命运。 “太守大人……”黄秋山努力的从肥厚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大人，下官……” “小官？”王琰表情冷淡地念着这两个字，然后冷笑着说道：“从今往后你不再是云安县的县令，还称什么下官？” 闻言，黄秋山一下子僵硬当场，他有猜想过王琰定然会处罚自己，但他万万没想到王琰居然会直接免了他的官职。 “大人！” 十年寒窗才换来如今的县令之位，黄秋山彻底的慌乱不堪。 他伸手就去拉王琰：“太守大人下官知道错了，求大人饶了下官这一次吧！” “放手！” 被他一碰，王琰就像沾染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整个人的表情都变得嫌恶。 跟在他身后的侍卫见状，毫不客气地拽开了黄秋山。 “欺压百姓，草菅人命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悔改！如今来求饶，也不是因为你知错了，只不过是不想要丢官罢职罢了！” 说完这句话，王琰让身边的一个侍卫亲眼盯着黄秋山脱去官袍，交出官印。 没了那身官皮，穿着一身布衣的黄秋山看着公堂之上那明镜高悬的牌匾，满脸都是痛苦的绝望。 周围的百姓们却是一片的欢声雀跃，只觉得大快人心，冲着他恶狠狠地呸了一声。 “狗官！活该沦落到如今的下场！” 转而他们看着王琰，纷纷下跪在地，恭恭敬敬的大喊道：“太守大人，感谢你为我们这些老百姓做主！” “太守大人，您英明神武，爱民如子，将来一定会官运宏图的。” 百姓们热烈地称赞着他，每个人的眼神都无比的真挚。 看着诚心感谢的百姓们，王琰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因为旱情的缘故，黄秋山走了没几天，王琰作为郡守上书朝廷，很快就让朝廷就近调过来了一位新县令。 这位县令姓王，叫王之舟，甲丙年的新科进士，与王琰有些渊源，此次能继任云安县的县令之位，也多亏王琰的举荐。 所以这位县令一到任，就立马叫人叫来了许森。 许森很奇怪，这位新县令才到本地为什么会召见自己，于是带着大壮去了。 但见县令府邸的书房内，一个中年男子正坐在太师椅上观书。 他体型不胖不瘦，脊背挺得笔直，一张脸浓眉大眼的，下巴长黑黝黝的胡子，看起来方正又颇有些宽厚的样子。 “大人！”许森恭谨的向对方行礼，客客气气的说道：“不知道大人叫草民来所谓何事？” 闻声，王之舟这才发现许森居然已经到了，他下意识的抬头去望。 眼前人看着相当的年轻，面色瓷白如玉，眉眼俊秀，只穿了一身简简单单的青衣，高挑又笔直，宛如芝兰玉树矗立于庭中。 不过一眼，王之舟潜意识里就觉得眼前的这个青年人不是池中物。 “不必这么客套！”王之舟摆了摆手，示意许森坐下，又叫人上了茶。 隔着袅袅的茶烟，他笑问道：“本官听闻你是上一任县令的师爷？” 许森忙答道是。 “那你对云安县的大小事物应当是相当了解了？”王之舟又问。 许森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有些讶异的看向了王之舟。 他摩挲了一下食指，而后微垂了眉眼，不动声色的试探道：“大人，您应该知道上一任县令之所以被丢官罢职，乃与草民有关。” 哈哈！ 王之舟当真是没想到眼前的这个青年人居然如此的敏锐，忍不住笑了起来。 “聪明人！果然是个聪明人！” 王之舟拍了拍椅子扶手，兴味盈然地说道：“难怪本官上任之前，王太守在我面前多次赞赏你。” “那是太守大人过誉了！” 没想到这个王之舟居然和王琰认识，两个人都姓王，该不会有什么亲戚关系吧？ 许森默默的想着，但心头却没有一开始那么提防了。 “好了，不说这些废话了。”王之舟的神情变得正经起来。 “许森，本官想请你重新担任这县令师爷一职，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果不其然，王之舟果然是想请自己当他的师爷，看来他是当真不忌讳自己把前任县令搞得丢官罢职。 许森默默的思忖，说实在的，他也没有必要非要当这个师爷。 只是在这古代，披上一层官皮办事会更容易，而且也相当于一层额外的保护。 况且，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其他紧要的事情想做。 “好！”许森站起身来，神态恭敬的弓腰，双手作揖道：“承蒙王大人看得起，那草民从今往后便跟在您身边当师爷，为您出谋划策。” “好好好！”王之舟一把扶住了许森的肩膀，很是高兴的大笑道：“有你这样的有识之士帮扶，想必本官必定能轻轻松松地治理好云安县。” 就这样许森重新开始每日去衙门上值，而刚刚上任对云安县两眼一抹黑的王之舟，也正像他说的那样多有倚重许森。 衙门里的小吏看到新任县令如此青睐许森，羡慕的同时，对许森也重新热情起来。 第48章 宝贝 许森的日子过得很顺遂，有了王琰的大力支持，卤煮生意越做越大。 按照先前的协议，许森可以从中抽取一定的利润。 当看到桌面上一箱又一箱的银子时，孙文秀无法克制的睁大了美眸。 “这么多银子……”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小心的伸出手触摸，感受到银子的冰凉，孙文秀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文秀，咱们家有钱了，以后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许森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木盒子。 “这是？”孙文秀抬起了眼眸，疑惑道。 “打开来看看？” 闻言，她接过。 当盒子被打开的那一瞬间，一只金钗子展露在她的眼前。 外面的阳光照射在上面，整只钗子都在流光溢彩。 孙文秀的手忍不住颤了一下：“这是送给我的？” “你是我的夫人，不送给你还能送给谁？”许森轻轻的扶住她的肩膀：“喜欢吗？” 孙文秀没说话，只是下意识的握紧的钗子，雪白的脸颊慢慢变红。 “喜欢！”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很不好意思的低声说道。 看着她这副羞涩的模样，许森忍不住笑出声来，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那张樱桃小口上，他的眼神不由地暗了暗。 窗外的阳光正好，许森忍不住伏下了身子，想要去品尝一番，外边突然传来的急促的敲门声。 砰砰砰！ 这刺耳的声音就像是一把刀划破了所有的暧昧。 孙文秀后退了两步，眼都不敢抬。 看到她这个样子，许森忍不住暗骂，但还是快步走到的院子打开了门。 “许大哥！” 还没等许森开口说话，门外边的小五就迫不及待的看道：“出宝贝了！好大一个宝贝！” 哈？ 这晴天白日的哪来什么宝贝？ “小五，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许森让开了身子，让小五进来。 但没想到小五却一把抓住了他，我有些兴奋的说道：“许大哥，你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许森心中也好奇，于是跟了上去。 一路上，小五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回答许森先前的疑问。 “我今天跟大壮他们去山里头采山货，然后突然听到那边有人大喊大叫，吓得我们一跳，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然后赶紧过去查看，结果看见……” 说到这里的时候，小五的脸上露出了更加兴奋的表情。 “结果看见好大一块石头，那块石头它的发光，绿闪闪的，许大哥我从来都没见过能发光的石头，听人说这东西十分罕见。” “能发光的石头？”难道是夜明珠吗？ 许森忍不住微蹙了眉头，两个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山里。 进入茂密的山林后，光线明显暗淡了下来，大片大片的树荫里可以隐约看到前方围了一圈的人。 “乖乖，真的在发光啊！” “好漂亮，看着就像是宝石一样！” “这个石头肯定能换好多钱，哎，怎么就不是我挖出来的呢？” 才刚走过来，就听到百姓们议论纷纷，有好奇的，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 许森默默地挤进人群里，准备看看那个所谓的夜明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然后他还没来得及看，一块厚实的抹布就结结实实的盖了上去，许森只来得及看到一片碧绿的荧光。 “哎，你们盖起来干什么？”小五有些不满的喊道。 “我们挖出来的宝贝，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将夜明珠抱起来的大汉，面色不屑的横了小五一眼，目光用不着痕迹的划过了许森。 “你！”小五有些生气。 “好了！”许森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只是有些好奇而已，既然他们不让看，那就算了。” 说完，许森转身离开。 他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里，但接下来，有人在山里挖到举世罕见的宝贝的事情却传得越来越远。 云安县的老百姓们，几乎所有人都在乐此不疲地谈论着这件事。 甚至还有百姓拿着铁锹和锄头到处乱挖，爷想要挖出个宝贝来。 “相公，那些人真的从山里挖出了什么宝贝来吗？” 就连一向不怎么出门的孙文秀都知道了这件事。 许森没回答，只是隐约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他毕竟也没有亲眼见过那个无价之宝，也是摇了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 第二天，许森去衙门里上值，正在浏览文书的时候，吏部的一个小吏跑了过来，兴奋的对着许森他们说道：“大家伙快出去看，前段时间从山里挖出宝贝的那伙人来了，说是要见咱们县令。” 一听到这句话，屋子里的人全都震动了，下意识的就要出去。 传说中的无价之宝，他们这些小县城的人，哪个不想去见识一番。 但…… 得益于王之舟的器重，现在的许森在这些衙门小吏的眼中，就相当于半个县令，所以没有许森的命令，他们也不敢出去。 “许师爷，要不咱们去看看？”有个老吏笑呵呵的问道。 “是啊许师爷，这可是无价之宝，云安县以前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看着众人的好奇又期待的眼神，许森自然也不会扫众人的兴致。 他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倒也想看看那所谓的无价之宝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好，咱们一块去看看！” 带着一群人，许森脚步飞快的走向王之舟的书房，果然看见了那伙人，猥琐的正是那个呛了小五的大汉。 他穿着一身短打，怀里头抱着一个圆咕隆咚的东西，东西被厚厚的麻布紧紧的包裹着。 “怎么被包着？” 看不到那麻布里到底是什么东西，衙门里的吏员都觉得十分的遗憾，脖子伸得更长。 许森没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那大汉看向自己的时候，视线里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恶意。 许森微微的皱起了眉头，但还来不及等他再去探究，那一伙人就已经进了王之舟的书房。 “哎，这是白来了，没能看到那宝贝的模样。” 一个吏员忍不住满脸遗憾的感叹。 第49章 换钱 既然看不到那宝贝，许森自然也就没有继续逗留下去的理由，他转身准备走的时候，县令的书房里却突然传来了王之舟的声音。 “好东西！果然是个宝贝！”声音高昂，可以清楚地听出里面的兴奋。 王之舟可是甲丙年的进士，也算是个见多识广的人，能让他这么激动，可见这伙人带过来的无价之宝应该有几分意思。 这倒让许森心里的好奇又冒出了头，不过人不能太好奇，否则他们就是自己。 “哎，许师爷，等等我们！” 看到许森要走，跟他同一个屋子的小吏也急忙跟了上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县令书房的大门突然打开了，王之舟的一个小厮走了出来，才走了三两步，就看到了许森的身影。 “许师爷，没想到你在这儿啊，我奉了大人的命令，刚好要去找你！”小厮惊喜的喊道。 闻言，许森的眉头微微下压，那会儿人还没走，王县令这个时候还自己过去干什么？ “哎呀许师爷你还愣着干什么？大人正等着你呢！” 小厮催促起来。 见状，许森只好跟着小厮走，一进书房就看到王之舟坐在书案后，那会儿人围在书案的旁边。 而那个所谓的无价之宝就放在书案上，上面依旧盖着一层厚厚的麻布。 “大人！” 扫了一眼的那伙人之后，许森不动声色地弓身行礼道：“不知道大人找我来所为何事？” “许森，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咱们县里头挖出来了无价之宝。” 王之舟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呵呵的说道。 许森点了点头：“我确实听说了。” “你面前的这伙人就是他们挖出的宝贝，昨天他们想要把宝贝献给咱们县衙！” 王之舟说到这里的时候可谓是满面的红光。 但许森却微微的皱了眉头，无价之宝却献给县衙？ 他第一时间就觉得有些古怪。 “大人，您确定这是什么宝贝吗？” 假如真的是宝贝的话，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拿出来给别人？ 面对许森的疑问，王之舟笑道：“本官方才已经欣赏过了，绝对是举世罕见的无价之宝！” 他满脸感慨：“本官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宝贝。” 看到王之舟眼中的沉迷和喜爱，许森却反而更加的警惕。 他转眸看向那伙人，却发现那个带头的大汉也正看着自己。 对方的眼里头满满都是不屑，仿佛他在看的只是一只蝼蚁。 许森面色微沉，他垂下眼眸心里暗暗的思忖，先前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现在看来这伙人对自己确实不怎么友善。 可是为什么？ 他确定自己以前没有见过这伙人，既然不认识，又哪来的这么大的恶意？ “大人，这些人辛辛苦苦的挖出来了宝贝，咱们县衙就这么拿走了，传出去了恐怕不好听吧？” 许森露出温和的笑容，语气里含着隐隐约约的规劝。 “哎！”王之舟大手一挥，笑哈哈的说道：“哪能免费夺人之宝。本官已经和他们商量好了，拿出一笔钱来买下这个宝贝。” 嗯？ 许森忍不住微挑了眉头，既然已经拿尽了主意，那为什么还要喊自己过来？ 但王之舟很快就给了他答案，他指着那伙人的领头人道：“县里头的存银若是是想要调出来，须得向郡守申请，总归是需要一定时间的，可本官现在就想留下这宝贝，可这个刘大我要把你喊过来，说你许森有口皆碑，他们更信任你这个师爷！” 王之舟说到这里明显有点不高兴，无论是哪个县令大概都不会接受自己的名望，居然还不如一个师爷。 不过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他毕竟是才到这里，肯定不如许森更能取得当地人的信任。 “所以啊，他们愿意在银钱拨下来之前，把这个宝贝先交给你来保管。” 原来这个总是对自己恶意满满的大汉叫做刘大，这样一个人说他更信任自己，许森只是觉得可笑至极。 所以他毫不客气的说道：“大人，就这么交给我保管？没有其他附加的条件吗？” “其实他也没什么，只不过需要你立个字据！”王之舟不以为意的说道。 王琰都说许森是个聪明人，所以他觉得如果把宝贝先交给许森来保管，也定然不会出什么差错。 许森沉默了，他大概已经猜到王之舟为什么非要买下这个所谓的无价之宝。 “大人，买下这个宝贝该不会是想献给圣上吧？” 以防万一，许森还是开口确认一下。 果不其然，王之舟点了点头，有些志得意满的说道：“像这样的无价之宝，除了皇上，还有谁有资格拥有？” 心微微下沉，许森面上却丝毫不显，他当机立断的说道：“大人，我许森非常想要为大人分忧，只是我家简陋，没有任何防御措施，只怕保护不了这宝贝。” 为了王之舟的面子，许森只能委婉的拒绝。 “这……”王之舟果然陷入了为难之中。 如今全县的人都知道了这个宝贝的存在，如果放在许森家里好像确实不是那么安全。 他不由得沉吟起来。 许森见状才刚刚松了一口气，旁边的那个刘大却突然开口：“大人，既然许师爷家中没有防护，那到时候您派兵把守住许师爷家不就行了吗？” 他的这句话一出来，王之舟顿时就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好好，那就这么办了！”他毫不犹豫的拍板。 许森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大人，这一件事实在是不妥……”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个刘大就一脸不满的说道：“许师爷，你这么推三阻四的，该不会是见不得县令大人通过献宝而得到圣上的赏赐吧？” 刹那间房间里的所有人都看向了许森，许森明显的注意到王之舟的脸色微沉。 这个刘大…… 许森的眼眸冷了下来，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对方：“刘兄说笑了，我与大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怎么会不盼得大人好？” 嗤！刘大闻言，毫不客气地发出了嘲笑：“我看许师爷，你是口是心非吧？” 第50章 无可推拒 “我对大人之心天地日月可鉴，而你却这般污蔑与我，哪里是信任我的样子？” 许森抓住对方的漏洞，立刻开始反问对方。 刘大显然没有料到许森会从这个角度来反驳自己，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怎么会？我们一直都很信任……” 然后许森根本就不给他辩解的机会，立马看向王之舟直截了当的说道：“大人，既然这伙人如此的看不上我许森，想必并不是真心想要把宝贝交给我保管，还请大人另选他人。” “这……”王之舟顿时狐疑了起来，刚才刘大对许森的态度确实不好。 “刘大，要不你们另选一个人保管宝贝？” “不行！”刘大几乎是想都不想就果断拒绝。 站在他身后的一个老头用力的咳嗽着：“大人啊！这宝贝价值连城，我们其实交给谁都不放心！但许森这个人在本县是众所周知的清廉如水，所以我们才选择了他。” 闻言，王之舟心中的狐疑顿时消散了几分，觉得这老头说的话也有道理。 “那就这样吧！”他猛的一拍桌子道：“这宝贝暂时就交由许师爷来保管。” “大人……”许森还想要推脱。 王之舟却立马不高兴地说道：“许师爷，不许再推三阻四的，放心，本官会派人在你家里驻守。” 话都说到这里了，许森只能咬着牙接下这个任务。 “那这契约书？”老者说着又咳嗽了起来。 “哦，对！还要写份声明！”王之舟让自己的贴身小厮磨墨，然后对着许森招手道：“许森，你现在就写一份保管声明出来。” 许森不想写，一个字都不想写。 他根本就不相信这伙人真的是出于自己的好名声，所以才执意要把宝贝交给自己的。 抬头看看那满眼敌意的刘大，许森就忍不住皱眉。 可现在骑虎难下…… 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他只能接过王之舟手里的毛笔。 虽然被逼着写契约书，但要怎么写，还要看许森自己。 他看着面前的白纸，不由得沉吟。 “许师爷，你倒是赶紧写呀，我们这些人还等着回家。”刘大满脸不耐烦的催促道。 许森头都没抬，语气冰冷的说道：“我写东西向来很慢，你如果这么着急，那就换个人来保管的无价之宝吧。” “你！”刘大被怼的心尖冒火，刚要发怒的时候，站在他身后的那个老者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巨大的力道下，刘大疼的一哆嗦，他紧紧的绷着脸，也没有再继续发火。 斟酌再斟酌，许森最终写下了这份保管书，然后交到了王之舟的手里。 王之舟迫不及待的想要拿下这个宝贝，所以也没有细看直接给了刘大。 但刘大却并没有接，反而是那个老者上前来，他低头要查看契约书。 许森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但见他满脸的讥讽，语气颇有些尖酸刻薄的意味。 “有些人当真可笑，明明是个文盲，连个契约书都看不了，却还装出一副自命不凡的模样，岂不知自己就是在丢人现眼！” “你！”刘大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这是在嘲讽自己，立马气得脸红脖子粗，额头上的青筋狰狞的跳动。 “你妈了个巴子！”他猛的上前一步，一把拽住许森的衣襟，举起拳头就要砸下去。 “老子今天不打死你，老子不姓刘！” “好啊，有本事你打啊，当着县令大人的面，我看你有几分胆气！”许森岿然不惧，气的刘大更加的暴躁不已。 看到刘大要打人，老者哪里还看得进去什么契约书，连忙一把抓住刘大的拳头。 “够了！你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你耍脾气的地方吗？” 他将契约书一把收起，然后生气的训斥起刘大。 刘大顿时觉得憋屈至极：“大伯，明明是许森这个王八蛋先骂我的。” 老者的面色沉了沉，看向王之舟道：“大人，我们大公无私的将宝贝献出，你的师爷却这么讥讽我们，这未免过分了吧？” “我可没骂，我只说是有的人，是你侄子自己非要对号入座！” 许森赶在王之舟开口之前，理直气壮的反驳。 刘大脖子上的青筋又鼓了鼓，但最终在老者目光的威严下恶狠狠的沉了下去。 “许森，咱们走着瞧！” 临出门的时候，刘大转过头来，满脸狰狞的放狠话。 可笑！ 许森又不是被吓大的，岂会怕他这轻飘飘的两三句威胁？ 等这群人都走了之后，许森立马问出了他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大人，这群人要您出多少银两，才肯彻底的把宝贝交给您？” 他可不信那伙人真的会那么大公无私，只需要三瓜俩枣就能打发掉他们。 王之舟本来还满心欢喜的准备掀掉麻布，好好的再欣赏一下这无价之宝。 结果听到许森的询问后，心里头的那股兴致顿时直线垂落。 他想到那伙人索要的数目，脸上不由自主的就出现了发愁的神色。 “他们向本官索要三万两白银！反观一时间根本就拿不出来，所以才有了动库银的打算。” 本朝律例，当地县令是不能直接调用库银的，除非是有万分紧急的状况。 但眼下显然不属于这种情况。 可三万两白银…… 云安县一年的赋税估计也就这么一点，用整整一年的赋税换这么一个无价之宝…… 许森觉得有些荒谬和可笑，但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王之舟，却没有继续规劝，因为劝了也没用。 “那这宝贝……” 许森指了指桌上的东西。 “这个宝贝本官……”王之舟明显有些舍不得许森拿走，眼神里满是眷恋。 许森倒是乐的王之舟留下宝贝。 可王之舟忽而抬眸看了一眼许森，最终还是义无反顾地说道：“算了，这宝贝就先由你保存着吧。” 呵！许森笑了笑。 他知道王之舟为什么这么不舍得，还要交给自己。 无非是交易还没有彻底完成，如果宝贝丢了，他王之舟担不起这个责任罢了。 许森没有再多说什么，当即让王之舟派人护送自己。 第51章 不爽就坑人 挑什么人，挑几个人负责保护珍宝，许森猜王之舟定然有自己的想法。 所以他非常识趣的先回到了自己办公的那个小房间。 周围的小吏看他回来了，眼里都放出了好奇，一个个都围了过来。 “许师爷，县令大人刚刚为什么把你叫过去？” “许师爷，你进了大人的书房之后，是不是见到了那一伙挖出宝贝的人了？” 面对众人的问题，许森不紧不慢的抬起眼眸，淡淡的笑了笑：“大人叫我过去，只是有一些小事吩咐我罢了，并没有什么紧要的。” 听到这里，众人都露出了半信半疑的神色，可看许森的表情这么平静，他们也不好继续追问。 没过一会儿，几个侍卫走进了屋内，纷至沓来的脚步声，一个房间里的众人纷纷望去。 只见那几个侍卫身穿护甲，一个个都五大三粗的，领头的那个侍卫手里还抱着一个木箱子。 众人都不由的一愣，满脸的疑惑，过了足足有好几秒钟，还有人反应过来。 “咦，这不是大人的私人护卫吗？怎么会来咱们这里？” “许森！” 在看到这群侍卫的那一瞬间，许森就慢悠悠的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听到为首的那人喊自己，他施施然站起身来。 “墙壁县令大人都已经对尔等吩咐过了是吧？”许森抬起眼皮问。 为首的侍卫点了点头，用手轻轻的拍了拍手里的木箱子。 “好，那咱们走吧！”许森也不想多说，更何况他也无意跟王之舟的护卫交好。 一行人坐上马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许家。 等到家之后，许森已经基本上弄清楚了这几个人的名字和身份。 为首的那个侍卫姓高，叫高大毛。 剩下的五个人和全部听命于高大毛。 打开院子的大门，许森扫了一眼自家简简单单的院落，然后转身看向高大毛：“高侍卫，这就是我家了，你看你想把珍宝放哪里？” 高大毛来之前也听闻过许森清廉如水的名声，所以早已料到这个许师爷是个穷鬼，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 目光从那简陋的柴房，狭窄的小厨房，看着就灰扑扑的正房上一点一点的划过，高大毛忍不住咬起了牙花子。 乖乖！ 这个许森也太穷了吧，就这种破屋烂房阻拦那种喜欢偷鸡摸狗的小贼都够呛。 就在他狠狠皱眉的时候，听到院中动静的孙文秀放下手里的刺绣。 “谁啊？”她喊着，脚步匆匆的走了出来。 她以为是是什么前来拜访的左邻右舍，但一抬头却看到了自家相公许森。 “相公，你不是去衙门上值了吗？怎么……”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天色，确实不到许森下值的时候，这才锵锵不过中午十分。 看到院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女子，高大毛微微的皱了眉头。 “这是你夫人？” “正是！”许森无声的握住孙文秀的手，眉眼带笑道：“高侍卫大可放心，我夫人品行端正，不是什么眼皮子浅的人。” 高大毛不知可否，再次的环顾了一下许森的家，然后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道。 “你家这种屋子可不行，防不住毛贼，更挡不住土匪。” “是是是！”许森满脸谦虚的说着，然后满是无可奈何的叹息道：“可叹我俸禄微薄，实在是没钱修缮庭院屋房，哎……” 许森恰如其分地露出几分羞愧之色。 站在他旁边的孙文秀都看的呆住了，没钱？ 怎么会没钱呢？ 他们以前确实是没钱，可现在有了卤煮的生意，而且还有了郡守大人那边的分成，虽然还算不上什么大富大贵，但也算是小有资财。 “相公……” 孙文秀下意识的想要开口解释。 但许森握着她的手却猛然收紧，神态温和的说道：“快晌午了，我有些饿了，文秀你去厨房给我做点吃的吧。记住弄点糊糊吃就行。” 啊？糊糊？就吃这个吗？ 孙文秀忍不住又一愣，但对上许森那双黝黑的眼眸，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转身走向了厨房，然而才走了两三步，就听身后的那个高侍卫开口说道：“县令大人尤为看重此次交易，是万万出不得差错的。既然许师爷囊中羞涩，那你家这庭院我们替你修缮便是。” 孙文秀一时间沉默了，默默的看着自家相公人畜无害的笑着道谢。 “那就多谢高侍卫了，等房子修缮完了，我许森的日子就算再窘迫，你一定会挤出银两请诸位吃酒。” 高侍卫等人听到这句话，更觉得许森果然是个穷酸鬼，颇为鄙视的扫了他一眼。 “不必了！我们是为了大人，也不是为了你许师爷！” “好好好！” 真是大好人啊，不仅免费帮他们修缮庭院，而且还一文不要，甚至连饭都不吃。 许森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变得无比真诚，就连被迫接下这桩麻烦事因而恶劣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那高侍卫您看看这珍宝到底放到哪个房间里，才更妥帖一些呢？” 许森双手略略地笼在袖中，一副老好人的模样，让人看了都不好意思去刁难他。 高大毛的目光又开始倒是这个简陋的院落，正当他拿不定主意的时候。 许森刻意的走到他和孙文秀所住的正房，轻轻的咳嗽了两声。 “其实真要论起来，我们家也只有这个正房修的最是牢固了……” 他微微的拖长了音调，听起来仿佛是的自言自语一般。 如果可以的话没人喜欢麻烦，高大毛嘴角动了动，自然而然的掉入了许森的陷阱。 “既然你们家的正房更牢固一些，那珍宝就放在正房！” 稍微加固一下就可以，高枕无忧！ 高大毛斩钉截铁的说道，而且深深的觉得自己的这个选择非常的明智。 端着一碗玉米糊糊的孙文秀，看着被自己的相公牵着鼻子走的侍卫，一瞬间又沉默了。 “相公，吃饭了！”莲步轻移，孙文秀将碗筷放在了院子里的一张矮桌上。 “文秀，你也一起用饭吧！”许森说着，转身进了厨房，给自家夫人也成了满满一碗玉米糊糊。 第52章 修好的新房子 下午的时候，高大毛就带了一个侍卫到处的去找工匠。 许森见了，很是殷勤的介绍了几个乡里乡亲。 乡里乡亲们听说许森要修房子，也多乐呵呵的表示他们很愿意搭把手，并且表示可以不要一分一毫的费用。 那怎么能行？ 许森转头就对着高大毛道：“我请的这些人修房子都是个顶个的能手，在这县城里很少有比他们更好的，只不过是工钱嘛……” 许森搓了搓手，又做出一副窘迫的模样。 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瑟瑟缩缩的，高大毛十分的瞧不起，当即大手一挥道：“工钱我们这边虽然会全部承担。” 那感情好，好极了！ 乡里乡亲们提着各种工具来到许森的家后，许森当着高大毛的面大声的宣布道：“大家尽管干，所有的工钱都由高侍卫来出，也不会拖欠大家一厘一毫。” 听到许森提起工钱，有些乡亲们下意识的又想要推脱说不要，结果一听是眼前的这个高高大大的侍卫出工钱。 于是他们马上就要出口的推脱之词，又立马被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原来不是许师爷掏工钱啊，那就没事了，只不过这位高侍卫为什么要替许师爷家修房子呢？ 乡里乡亲们实在想不通，趁着哪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高大毛。 搞得高大毛心里十分的不舒服，忍不住狠狠的瞪了回去：“你们都看什么看？还想不想要工钱了，还不赶紧给我修缮院落？” 看着高大毛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乡里乡亲们撇了撇嘴，凶什么凶？看来脑子果然是个不灵光的。 众人拾柴火焰高，不过一天一夜的功夫，许森家简陋的院落就被修缮一新。 外边的围墙得到了大幅度的加固，院墙整体拔高。 高大毛多少也是有点心眼的，没让人管许家的柴房和厨房，倒是把正房给从里到外修缮了一遍。 许森摸了摸那被加固的墙体，看看那新铺在房顶上的更坚硬的瓦片，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 “许师爷，怎么样？我们这活干的利索，干的好吧？” 大壮笑呲着牙，憨憨的挠着自己的脑袋，很有些成就感。 正在进行最后收尾的其他人闻言，也都纷纷看向了许森。 “大家干的不错！”许森非常应景的给出了肯定的称赞，而后眉眼带笑的说道：“这房子我估计我都能传给我儿子了。” “哈哈哈！” 听着许森的调侃，院子里的乡里乡亲们全都笑开了花。 “那是！你家这墙我们可是使劲的往后里修，到了冬天，关上屋门，保证一丝冷风都吹不进去！” “对对对！暖和着呢！今年冬天，许大哥夫妇说不定都不用盖被子了。” “不盖被子那哪成呀，夫妻敦伦的时候，岂不是要光腚了？” 小五的这句话一出来，周围的汉子们立刻忍不住哄堂大笑，笑得前仰后合，仿佛要把墙头上的灰尘都震下来。 而那些前来帮忙的那些妇女们却一个比一个羞恼。 “小五！你个不要脸的货色！老娘撕了你的嘴！” 一个大婶听到自家孙女问自己什么叫做敦伦，顿时气的拎起手里的水泥刷子就狠狠的扔向小五。 宛如一头发怒的母猎豹，气势汹汹的追杀起小五。 追着小五满院子嗷嗷大叫：“郭家婶子，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羞恼干什么？难不成你和郭叔没有敦伦过吗？” “你还说！你还说！你个嘴上没把门儿的逼崽子，老娘今天要不把你球蛋子扯下来，老娘就不姓郭。” 愿里头的乡亲们看着这一幕，再次哈哈大笑起来，空气里都弥漫着欢乐的气息。 孙文秀的脸已经红透了，她悄悄的看向许森，却发现许森也正看着自己，当即脸上一热，捂着脸小跑进了厨房。 “粗鄙！果然是一群草民，真是太粗鄙了！” 看着郭婶子和小五围着院落追逐，高大毛本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大概又过了一个多时辰，乡里乡亲们停下了手下的活，他们仔仔细细的将许森家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疏漏后，满意的走向了许森。 “许师爷，我们大家的活都干完了！” 许森立刻点了点头，转身就走向了高大毛。 孙文秀则从厨房里提出了一壶又一壶的凉茶，让大家坐下来歇歇，喝茶。 ：高侍卫，你看我们这活也干完了，这工钱……” 许森伸出一只手用力的搓了搓。 高大毛也没有为难的意思，直接开口问道：“工钱一共多少？” “也不多，一共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高大毛的瞳孔微缩，他身后的那几个侍卫也的震惊出声。 “就你这破院子修下来居然要十两银子，你糊弄鬼呢？”其中一个个子略有些矮的侍卫十分不满的质疑起来。 他的声音很大，原本还说说笑笑的乡里乡亲们顿时合拢的嘴，沉默的看了过来。 许森的脸色微冷：“你这意思是我许森坑你们了？” “高侍卫，不过十两银子而已，你该不会是拿不出来吧？” 众目睽睽之下，高侍卫怎么可能在看不起的这些草民面前说自己没钱，他心里只觉得无比的憋屈，但是咬了咬牙，还是狠狠心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个钱袋子。 “这里面刚好有十两银子，拿去吧。” 许森脸上立马又挂出了谦和的笑意，满眼敬仰的说道：“我就说嘛，这点小钱对于高侍卫您来说就是九牛一毛的事。” 他转身，手脚麻利地给乡里乡亲们发起了工钱。 每一个领到了工钱的乡亲在许森的暗示下，都不望给高大毛表示感谢。 “谢谢高侍卫给的工钱！” “高侍卫，像你这么痛快掏工钱的大老板，俺是第一次见，俺从小到大就佩服你这样的痛快人。” “高侍卫，你一看就是个有担当有责任感的，我就希望我家的小子像你一样！” 一顶又一顶的高帽子戴在高大毛的头上，戴的高大毛喜笑颜开，心里的那种憋屈感也在悄无声息间化解消散。 第53章 揣测 许家的正房里除却许森夫妇睡的那一间，还有一间空余的。 高大毛便将珍宝放到了空余的那间屋子里，他和其余五个侍卫也住了进去。 孙文秀知道那木箱子里装的是举世罕见的无价之宝后，心中很是好奇，想去看看，但高大毛根本不让她靠近。 晚上的时候，孙文秀坐在床头，睁着一双清澈动人的美眸，轻声问道：“相公，那木箱里头装的到底是什么宝贝啊？” 许森也不知道，毕竟没有亲眼看到过，不过根据小五先前的描述…… “可能是夜明珠吧！”他不太确定的说道。 “夜明珠？”孙文秀惊讶的扬起好看的眼眉，夜明珠可是个稀罕东西，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 “那肯定很漂亮！” 她不由得抬起精致的脸庞，满满都是心神向往。 看起来有些可爱，许森心里痒痒的，忍不住轻轻的揽住了她的肩膀。 孙文秀的身子不由得一动，小脸发烫的垂下头来，像一枝颤抖的含羞草惹人怜爱。 “其实所谓的夜明珠没什么稀奇的。”许森知道古代人基本上对夜明珠的发光原理都不了解，于是脸色温和的讲解起来。 “夜明珠说白了就是一种天然的，能发光的珠宝，而它之所以能发光，是因为它里面还有一种磷光物质，这种物质能吸收外来的光，等到晚上的时候，又会将这光散发出去。” 磷光物质？ 能吸收光？ 物质一词又是何解呢？ 虽然许森讲的很详细，但孙文秀仍然听得一头雾水。 而此时夜色深静，苍穹如水，星月高照，一片的祥和里，融融的气氛让人沉醉和沉迷。 孙文秀不想打断这样的气氛，于是静静的依靠在许森的肩窝继续聆听。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夜明珠都是可以被收藏的，有些夜明珠虽然看着很漂亮，但却是……” 科普到这里的时候，许森脑子里的警铃忽然间震响。 他身上瞬间一凉，只觉得整颗心脏仿佛如坠冰窟。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夜明珠在古代时经常会被看作是皇家的象征之一。 如果刘大那伙人献出来的无价之宝真的是夜明珠的话，也就不难理解王之舟为什么那么兴奋，宁愿调动库房里的库银也要买下来。 “这个夜明珠如果被献给皇上的话，皇上一定会龙颜大悦的吧。”孙文秀眨了眨纯澈的美眸，得出了一个理所当然的结论。 许森俊朗的脸庞一瞬绷紧，但他最终并没有说什么，是轻轻的拍了拍孙文秀的肩膀：“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孙文秀低低的应了一声，拉开被子钻了进去，她争着黑琉璃一样动人的眼眸，微红着小脸道：“相公，你也赶紧进来吧。” 灯下看美人，越看心越摇。 许森的气息一瞬间变得粗重，他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天天面对这样的美色暴击，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兄弟，许森用力的抓住被角，刚准备钻进去的时候。 外边突然传来了咔嚓一声！ 之后又是一声格外清晰的痛呼声！ 有人！ 许森快速的打开窗子，探出身子往外望，然后外边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正屋的门被打开，高大毛领着那几个侍卫虎视眈眈的四处扫射。 “谁？给我出来！” 然而浓黑的夜色里只有一片的寂静。 “许师爷，你家里的火把在哪里？” “厨房！” 考虑到高大毛对自己家还不熟悉，许森拿起烛台迈进了厨房。 然而他才进去厨房，还没看清楚眼前的一切，一到凌厉的刀光就恶狠狠的朝他看来。 没想到闯入庭院的贼人居然躲在厨房里，许森短时间内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相公！”追出来的孙文秀惊恐的大喊出声，眼看着许森就要沦为刀下亡魂的时候。 斜刺里的一记刀光狠狠的迎了上去，硬是逼的对方错开刀刃，倒退了出去。 “许师爷，你没事吧？” 高大毛站在许森的身旁，随意的瞄了他一眼。 缓了缓，许森才微微的摇了摇头，看着面色似乎无恙，但身上的冷汗却在无声的蜿蜒。 “相公！” 孙文秀哽咽着大喊。 “别过来！”许森也不敢转身，就那么倒着往外走，等终于出了厨房他才要松一口气，一道刀光又猝不及防的砍了过来。 草！ 许森惊的大汗淋漓，想都不想抄起手里的烛台就往上怼。 松油制的蜡烛断裂，许森看着面前的黑影，拉住孙文秀的手就往大门的方向跑，他一边跑一边大喊道：“左邻右舍的乡亲们，来人啊，来人啊，有盗贼出现，大家快来抓贼啊！” 这深更半夜的本来万籁俱静，他这么一大吼大叫的，宛如一道惊雷似的惊醒了那些睡梦中的人。 众人都听出了许森的声音，于是有人拿起了锄头的，有人扛着砍刀，还有人直接抱着一颗竹竿子就气势汹汹的冲到了许森家。 “贼，贼在哪里？” “反了天了，咱们这小巷子一向都安稳，如今居然出现了盗贼，老子非得砍死他们！” “就在那儿！还有我家厨房里也有毛贼！”许森指着想要翻墙遁逃的黑影大喊道：“大家赶紧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否则大家以后就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了。” 他这么一说，众人抄起手里头的武器全都扑了过去。 一波人进了厨房去帮高大毛，另外一拨人扑向了墙边的黑衣人。 墙边的黑衣人都傻眼了，他怎么都想不到许森居然会玩这么一招。 “卑鄙！”他气的大吼，猛的弹跳去够墙头，然后因为墙体大幅度加高，居然一时间没够上。 等他准备再次弹跳的时候，大壮和翠花父母他们就七手八脚的抓住了他的肩膀和双腿。 “你个小毛贼，你居然还想逃！” 小五上手就甩过去了一巴掌，那响亮的耳光，直接打的那贼人身体一颤。 在贼人的惨叫里，小五和大壮硬生生地将他拖到了许森面前。 “说，你们半夜强闯我家想要干什么？”许森询问的同时，一把拉下了对方的面罩。 第54章 听说 面罩之下是一张许森完全不认识的脸，浓眉大眼睛，眼神在火光的照射下依然显得黝黑，透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凶厉之色。 大壮他们见状，立刻伸手，毫不客气的甩过去了一巴掌。 “哟呵，都被我们抓住了，居然还敢瞪我们！” “就是，当个盗贼还被你当出骄傲来了！” 众人都忍不住骂骂咧咧，随即扛起各自的武器，正气凛然的喊道：“走，把这些盗贼全都押送到衙门去。” “对，让他们以后在大牢里反省反省，好好的人不做，大半夜的偷鸡摸狗。” 要说着灾荒年间，众人最为痛恨的就是劫匪和毛贼。 一家人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弄来的可都是救命的粮食，被这些人一抢一偷，一家人以后可能就要面临被活生生饿死的局面。 “许师爷！咱们现在就去衙门？” “许大哥！你别愣着呀，你倒是说话啊？”小五忍不住轻轻的拍了拍许森的肩膀。 许森没说话，只是快步走到了厨房的门口，那里跪着另外一名盗贼。 动作粗鲁的拉开对方脸上的面罩，展露出来一张同样凶厉的脸。 果然，这个人许森一样不认识。 “怎么会这个样子？”他的眉头无法克制的紧紧皱起。 看到许森这行为，众人一时间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许大哥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是啊许师爷，难不成你认识这两个盗贼？” 李大伯拎着手里的锄头，满眼疑惑的问道。 其他人闻言，也都纷纷看向了许森。 许森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一边缓缓的摇头，一边说道：“如果认识的话反倒好了。” 啊？ 这话说的让众人一瞬间全都满头雾水。 许师爷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先把他们捆起来，等天亮之后再送到衙门里吧！” 当然这只是推辞，毕竟这两个盗贼根本就不是为了许森家里的钱财而来，他们应该是冲着那一件珍宝来的。 但许森不可能将真相说出来。 有了许森的这句话，众人立刻七手八脚地将两个盗贼捆的结结实实，全扔进了四处透风的柴房里。 “那许大哥没其他事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了。” 等众人走了之后，高大毛看向了许森，许森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从厨房里拿出火把，点燃之后递给了高大毛一把。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行柴房，孙文秀还想要跟过来，但被许森给劝了回去。 柴房里非常的干燥，风一吹进来，刮的衣袍如树叶般胡乱飞舞，带来一股股透骨的冷意。 许森将火把固定在墙上，冷眼看着高大毛走到那两个盗贼的面前，狠狠的掐住了其中一个人的脖梗。 “说，你们两个半夜翻墙进来，是想干什么？” “呸！你让老子说老子就说，你以为你是老子的亲爹吗？”个子高壮的那个对着高大毛的脸，就恶狠狠的喷了一口唾沫。 麻的！ 居然敢吐他！ “老子看你是不要命了！” 高大毛抹去脸上的唾沫，气的抬手冲着对方的脸狠狠的打起了耳光。 “说不说？说不说？” 啪的一声，又啪的一声！ 密集的耳光打的那个盗贼左右摆头，口鼻之间全部都渗出了浓浓的鲜血，他疼的面目扭曲，再也忍不住扯着嗓子惨叫起来。 “别打了，别打了，我们说我们全都说！” 肿这一张猪头一般的脸，个子高壮的盗贼满脸泪痕的说道。 个子低矮的那个更是瑟瑟缩缩的用力磕头：“别打我，别打我。” 看到这两个人老实起来，高大毛面色狠戾的冷哼一声。 “给我一五一十的老实交代清楚，否则我不介意再送你们去衙门之前废了你们。” 他阴森森的笑着，裂开的嘴中露出了森白的牙，看起来就像是不怀好意的野狼。 跪在地面上的两个盗贼，当即狠狠的打了个寒颤，立马争先恐后的开了口。 “我们两个是为了偷那个无价之宝！” “对对对！我们听人说许师爷家里有一个举世罕见的宝贝，只要能够抢到这个宝贝，后半辈子就能大富大贵。” 果然，许森和高大毛几乎是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 这两个人果然是为了那件宝贝而来的。 “你说你们是听人说的，你们听谁说的？” 为了这个珍宝的安全，目前为止知道这件宝贝存在许森家里的人寥寥无几。 这两个小毛贼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件事情？ 许森微微的眯起了眼睛，浓黑的瞳孔里泛出了危险的光芒。 感受到了他这锋利而冰寒的视线，跪在地面上的两个盗贼全都忍不住的打起了寒颤，赶忙开口道：“我们是在茶馆里听人说的。” “茶馆里？”许森和高大毛都有些错愕。 “对！当时我们两个本来正在喝茶，却听隔壁住的一桌客人说许师爷家里藏有价值连城的宝贝，我们这才动了偷窃的心思。” 许森真是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个答案。 高大毛立马拽住了其中一个盗贼的衣襟，抬手就打了上去。 “我叫你们两个胡扯！还想胡说八道糊弄老子，老子打死你们！” 噼里啪啦几巴掌下去，另外一个盗贼的脸也瞬间肿成了猪头。 两个盗贼被打的哭爹喊娘，几乎要屁滚尿流。 “我们没撒谎，我们说的是真的，真的是在茶馆里的时候，听隔壁桌的人说的。” 看到他们两个被打成这个样子，都跪地磕头了，想来说的或许并不是假话。 “你们知道你们隔壁桌的那些人都是谁吗？” 许森问出了最为关键的问题。 “我们并不知道到底是谁，但是当时除了我们之外，一定还有其他人也听到了他们的话。”个子矮小的那个盗贼满脸急切的说道，唯恐自己说慢了又挨一耳光。 许森没有在说话，只是默默的沉思起来。 “哼！”高大毛一把将手上的盗贼甩开，他微微的转了转发麻的手心，面容冷酷的说道：“这件事我会派人去调查，如果发现你们胆敢说谎，老子就要了你们的命。” “不敢不敢，我们绝对没有！”两个盗贼急忙摇头。 第55章 搬家 之后那两个盗贼说了一下隔壁桌的人的大致样貌。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许森越听越觉得熟悉，脑子里隐隐约约间突然冒出来一张脸。 怎么可能？ 他很快就强压了下去。 天还没有亮的时候，高大毛就派出去了两个侍卫前去茶馆调查。 泡在茶馆的老板还记得，大致的描述一番后，就找出了那伙人的身份。 “说出许师爷家里藏有珍宝的那伙人叫刘大，王旭明…… 高大毛轻挑了眉头，他怎么觉得这两个名字听起来那么耳熟？ “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 许森沉默了，黝黑如深井般的眼神沉沉。 “把珍宝献给王大人的就是刘大他们！” 原来如此！ 高大毛点了点头，然后下一秒猛的反应过来，直直的盯向许森。 他的脸上满满不可思议的表情。 “也就是说……” 刘大那一会儿人居然在人来人往的茶馆里讨论他们挖出来的珍宝，并且还说出了珍宝的下落。 “那伙人不是脑子有问题？”过了好一会儿，高大毛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 他现在开始担心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个消息。 “你们今天询问茶馆老板的时候，茶馆老板的脸上有没有什么异样的神色？还有茶馆里的那些茶客有没有什么异常？” 许森转头看向了那两个侍卫。 两个侍卫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我们去问的时候，茶馆的老板看起来一头雾水，还追问我们为什么要调查这个。” “看来知道我家里有宝贝的人应该不多！”许森神色淡淡的。 “更何况像这样离谱的传闻，就算有少数的人知道了，恐怕也很难会放在心上。” 毕竟整个县城的人都知道许森清廉如水，家里相当拮据，至于那两个盗贼，很有可能只是个例外。 听到许嵩这么说，高大毛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守在屋中，看守珍宝的一个侍卫跑了出来，神色有些慌乱的说道：“高哥，不好了，二蹬子忽然直接晕过去了。” “晕过去了？”高大毛语气惊诧地站起身来，慌忙进了正屋。 许森眉心微微皱起，当机立断的跟了过去。 有两个侍卫下意识的就要去拦他，许森少见的发了火：“县令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们一起保护宝贝，况且这里是我家，你们若是再敢拦我，那就都给我滚出去。” 王之舟先前特地强调过献出珍宝的那伙人目前只信得过许森。 如果许森真的撒手不管的话，献宝的那伙人有可能会跳出来闹。 虽然这伙人闹不出什么太大的风浪来，但总归会影响王之舟的声誉。 于是他们两个只能讪讪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看着许森进屋。 桌子上放着一个硕大的木箱子，木箱子的斜下方就躺着一个人。 他穿着结实的皮甲，面色苍白，紧闭着双眼。 “二蹬子，二蹬子！”高大毛蹲在对方的身边，用力的拍打对方的脸，然后无论他怎么拍，对方始终醒不过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昨天的时候二蹬子还看着好好的，怎么一个晚上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高大毛怎么都想不通。 “还是赶紧请大夫吧！” 听许森这么说，高大毛立刻让人去请。 没过多久，一个胡子花白的大夫走了进来，他扫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二蹬子，然后放下药箱，坐在床边把起脉来。 “大夫，我们兄弟他怎么样了？” 一个侍卫面带焦急的询问道。 大夫并没有立刻说话，过了几秒钟之后，随手摸着自己的胡子道：“病人先前是不是受过重伤？” 他这么一说，房间里的人都反应了过来，前段时间他们护送王之舟前云来安县赴任，路上遇到了一伙山匪，打斗之中，二蹬子被一个劫匪砍了一刀。 “那就对了！病人血气虚弱，损耗太过，之后药没有好好调养，这才会病倒。” 老大夫一边说着，一边要来笔墨，不一会儿就写出来了一个药方。 “按照这个方子抓药，服完药之后要多加休息，会慢慢好起来的。” 听到大夫这么说，高大毛着实松了一口气，连忙让一个侍卫送大夫回去。 “我来送吧！” 许森说完，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但是到了院落大门口的时候，却反而拦住了老大夫。 老大夫一脸的懵：“许师爷是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不是什么大事。”许森面色平静的垂眸，乌黑的眼眸像是寂静的古井深不见底。 “我只是想问方才您给病人诊脉的时候，有没有诊出其他比较异常的地方？” 异常？ 老大夫不由的愣了一下，下巴上的白胡子微微的抖了抖。 他仔细的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除了病人的气血格外的虚弱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气血虚弱吗？ 许森没再说话，只是立马又去找了高大毛。 “高侍卫，可不可以让我看看那个珍宝到底是什么？” 高大毛正为二蹬子担忧，几乎下意识的就想要拒绝。 “高侍卫，如果你和你的兄弟们不想死的话，就给我看一眼。”许森的绷着面皮，死死的盯着高大毛。 高大毛瞬间怒火中心，许森这说的是什么狗屁话？ 什么叫做他和他的兄弟们如果不想死，就得让他看一眼珍宝？ “你这是在威胁我？许森，你不要以为我不敢对你出手。” 高大毛满脸怒容地逼近一步。 “高侍卫，王大人想要向圣上献宝之事如此重要，你觉得我许森区区一个师爷，会在这里莫名其妙的威胁你吗？” 许森这个时候却越来越冷静，他的神色很认真，完全不是在开玩笑。 高大毛不由得犹豫了。 作为王之舟的贴身护卫，他曾经亲耳听到郡守王琰在自家大人面前称赞许森。 “好吧，我可以让你看看。” 高大毛把其他人都打发出去，然后用钥匙打开了木箱子上的锁。 阴暗的屋子里在箱子打开的那一瞬间，盈盈的绿光如鲜花般怒然绽放。 看着这个发的澄澈光芒，所有人头大小的圆珠子，许森用力的折起了手指。 正像他先前所料的那样，这个所谓的无价之宝果然是夜明珠。 第56章 错了吗 夜明珠在古代的时候象征的就是吉祥，是万事如意。 正是因为如此，古人尤其的追捧。 可是没有人知道这崇光泛彩的夜明珠其内却含着放射性元素。 长时间靠近的话，会极大地损害人体的骨骼和脏腑。 但也不是所有的夜明珠都这么恐怖，有些夜明珠，它的辐射微乎其微，对人体基本上没有什么的 危害。 而许森眼前这一颗莹莹发光的夜明珠，单从外表看的话，许森很难判断出的到底是属于哪一种类型？ 他下意识的上前想要伸手去触摸，奈何高大毛却先一步拦住了他。 “许森！”他面色不虞，双眼浸满了警告。 许森无奈叹了一口气，只能抬脚往后退却：“高侍卫，我已经看完了，等我想清楚之后再跟你们说。” 留下这一句让人云里雾里的话，许森果断的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仰躺在贵妃椅上，下意识的思索起来。 刘大那伙人说是只信任自己，但眼里却透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恨意，所以许森就判定这其中必然有诈。 这伙人很有可能表面上让自己保存夜明珠，但实际上是想要把夜明珠暗中盗走，然后让自己落下一个看守不利的罪名。 丢失了如此价值连城的宝贝，到时候王之舟就算看在王琰的面子上想要保自己一命，恐怕也很难做到。 但是令人觉得奇怪的是，的的确确是有人前来偷盗夜明珠，然而偷盗的盗贼却并不是刘大那伙人，反而是两个许森从来没有见过的大汉。 难不成真的是自己多想了？ 可刘大那伙人对自己的恶意又是从何而来？ 猛地坐直身体，许森目光定定的看向窗外。 一旁的孙文秀见他目光发直，一双美眸微闪，忍不住心中暗暗担忧。 过了好一会儿，许森忽然转过头来，面色已经恢复了平静。 “你这几天有去牢里看望你的哥哥和嫂嫂吗？” 孙文秀一愣，没想到许森会忽然问起这个。 “还没来得及去看！” 毕竟才过去了两三天而已。 “不急，等过几天家里的事情清闲了，我再去探望他们。”孙文秀轻手轻脚地倒了一杯热茶，无声的送到许森的手边。 许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哥哥和嫂子这一坐牢就要整整三年，他们家那个小院子只怕是要被荒废了。” 孙文秀其实先前也有担心过，毕竟这个时代老百姓修个房子不容易。 “那相公以为该如何呢？” “先领我去你哥嫂家看看吧，要不然那么好的房子荒废了就可惜了。” 许森一锤定音。 当天，他就跟着孙文秀去了孙立家，孙立这房子可比许森未修缮之前的院落好多了，里面还种着好几棵高大的梧桐树。 “这房子看着的确不错。”许森望着那枝叶茂密的树冠，面色平静的陈述。 孙文秀眨了眨眼，赞同的点头：“这房子我爹娘去世之前加固过，什么都好，就是为这多少有些偏僻，就算是想要卖出去，也卖不上价。” 等三年之后，院落变得破败，就更加卖不出去了。 但许森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当天晚上吩咐孙文秀早些休息，然后一个人去找了高大毛。 也不知道两个人到底说了什么，高大毛大半夜的就带着两个兄弟出去了一趟，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 第二天，孙文秀起床后，和许森一起吃早餐的时候，忽然后知后觉的发现院落里似乎冷清了不少。 “嗯？高侍卫他们呢？”她疑惑的抬起了那一双清澈见底的美眸。 许森安然不动地夹了一筷子野菜，下意识的转头看向正屋，确实安静的过分了。 “他们大概有什么事情要忙。” 他不怎么在意的随口说着，然后夹了一筷子蒲公英放到了孙文秀的碗中：“多吃点蒲公英泻火。” 孙文秀有点懵，因为她也没上火呀？ 等吃完饭之后，许森就说自己要出去，只是临走之前忽然转过头来问：“我记得以前的时候你说过你很想养几只兔子？” 啊？ 正在收拾碗筷的孙文秀禁不住直起了腰。 这样的话她以前的确说过，不过那是在她和许森刚成婚没几天的时候。 那个时候现代的许森还没有穿越过来，不过好在许森继承了原主的记忆。 “嗯！”孙文秀万万没想到那么久以前的话，许森居然还记得，那颗娇嫩的心一片的滚烫。 她微微的垂下眸，雪白的桃腮染上动人的微红。 “那就养吧，多养几只！”许森眼神温和的笑着：“刚好你哥嫂家的院子空着，可以拿来养兔子。” “好！”孙文秀顿了顿，才声音细细的开口。 隔天，许森就带着孙文秀去了集市上。 孙文秀虽然觉得这件事并不着急，但整个人仍然很开心。 自从开山，再加上卤煮生意的兴盛，原本因为灾荒而荒无人烟的集市渐渐的恢复了往日的喧嚣和热闹。 长长的一条街上，道路两旁全是商贩，各式各样的优和声不绝于耳。 “野菜野菜，最新鲜的野菜啊！今天早上刚采摘的。” “花布，上好的染花麻布，给家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扯上几尺，做一身新衣服喽。” “卤煮，许家卤煮，香满人间，好吃的能让你把舌头吞掉，大家快来尝一尝啊。” 感受着人世间的烟火气息，孙文秀争着清亮亮的眸子，笑靥如花的四处观望。 许森静默的看着她，神情也变得如春风般柔和。 “小兔子！” 两个人走了一段后，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卖家禽和野生动物的商贩。 但见几个偌大的竹笼里，有的装着鸡鸭鹅，有的装着兔子，还有的里面居然装着毛色灰黄的田鼠。 孙文秀快步走到兔笼前，看着里面的小兔子喜不自胜。 她侧眸拉了拉许森的衣角，指着白色的那一只道：“我们就要两只白色的兔子，好不好？” “你想要的话那就买！”许森按照孙文秀的意愿买了一公一母，但却并没有买那种已经长成的大兔子，反而买了两只幼崽。 第57章 死了 那么小的兔子幼崽瑟瑟缩缩的缩在竹笼里的角落，用手轻轻一捏，仿佛就能把他们给捏死。 孙文秀蹙起了秀丽的眼眉，这么脆弱的小兔幼崽恐怕很难养活吧。 她很难理解自己的相公为什么要买这么小的幼崽。 卖家禽的人也是满脸不赞同的摇着头：“兄弟，我劝你还是买大兔子吧，这种幼崽才出生十几天，我摆出来也就是凑个数目，你要是买回家很难养活的。” 然而许森却摇了摇头，一口咬定了就要这两只幼崽。 卖家禽的商贩很是无语，但没谁会跟钱过不去，他最终还是收了钱，把那两只幼崽卖给了许森。 之后许森又挑了几只田鼠，但买的还是那种幼崽。 孙文秀看着那只有两个指头大小的田鼠幼崽在竹笼里挤来挤去，一瞬间只觉得头皮发麻。 “相公，买田鼠干什么？” 她睁大了一双美眸，有些担心的看着许森，很担心自家相公会跟她说买回去就是为了吃。 她不由得提心吊胆，但好在许森随意的逗弄着竹笼里的田鼠幼崽，并没有透露出想要做成菜的意思，这着实让孙文秀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又买了一些东西后，先回了一趟家，之后便拎着兔子和田鼠幼崽去了孙立的宅子。 “你就别进去了，等会儿我要把老鼠放出来，你会害怕。” 临到宅子门口，许森让孙文秀在门外等着。 孙文秀下意识的又看了一眼那笼子里头挤来挤去的十几只田鼠幼崽，最终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害怕，乖乖的站在门外等着。 过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许森走了出来，他神色自然地拉起了孙文秀的手：“走吧，咱们回家去。” “那那两只兔子幼崽呢？”孙文秀抿了抿红润的唇瓣，有些不放心地微蹙了眉头。 “放心吧，自然会有人照料的！” 许森神色淡淡的，不紧不慢的往回走。 等他们回到家后，没过多久高侍卫他们也回来了，也不知道他们去干什么了，看起来风尘仆仆的。 孙文秀忍不住侧目，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高侍卫你们一大早去哪里了？” 高侍卫没说话，先看了许森一眼，须臾才面色平淡的说道：“有些杂事需要处理。” “那现在处理完了吗？”孙文秀随口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高大毛的神色冷了下来，没什么表情的睨向许森。 “这个问题要问你相公。” 啊？ 这话什么意思？ 孙文秀一双美眸困惑地眨了眨，转头看向了自家相公。 许森很是无奈的苦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鼻梁。 “高侍卫，何必对我这么大的敌意呢？如果你不想再让我看那颗夜明珠，我保证在夜明珠被交给王大人之前，再也不会靠近一步。” 闻言，高大毛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 然后他领着那几个侍卫，脚步快速的进了屋子。 孙文秀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清澈的美眸转向许森：“相公你也别生气！高侍卫他们整天守着那颗夜明珠，想必也是压力太大了，毕竟这宝贝价值连城，一旦失窃或者丢失……” 孙文秀说到这里，微微的摇了摇头。 许森的目光很深，仿佛已经透过了木格窗户看到了屋内的场景。 如此又过了两天，加上原先那几天，已经足足五天了。 但王之舟却还没有派人过来，许森心中难免疑惑，特地去县衙找王之舟。 “大人，已经五天了，郡守大人那边到底是怎么说的？难道他不同意调动库银从刘大的手中买下这颗夜明珠吗？” 许森躬身作揖后，用平缓的语气问出这个问题。 王之舟看了他一眼，而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本官的人早就将消息递送到了郡城，可谁能料到郡守在前一天微服访民了，据说是某个县里头的卤煮生意出了问题……” 说到这里，他又是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许森轻挑了眉头，心中疑惑的嗯了一声，卤煮生意出问题了？ 他记得自己当初交给王琰的生意方案可是相当的全面和详细，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出问题吗？ “大人可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据说是那个县城里有一伙人吃了卤煮后上吐下泻，然后到处宣扬这个卤煮害人，弄得原本红火的卤煮生意变得冷冷清清。” 哦，原来是这样！ 许森默默的想着，只是这听起来怎么觉得这么让人熟悉？ 但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王之舟想要献宝讨得圣上欢心的心情肯定要比他们这些人急迫的多。 毕竟他是一县之尊，而他许森只是个师爷，如果再没眼色的进行催促，那可就是自取其辱。 “既然如此，那草民就先回去了！” 许森态度恭谨地躬了躬手，转身离开。 在接下来的几天，许森不再像前几天那样总是待在家里，而是带着孙文秀到处的游玩。 今天去县城里面吃小菜听小曲，明天就去山里头采各种各样的山或野菜。 后天居然去河里钓鱼，虽然城外的小河几乎干涸，能清楚地看到河床上的淤泥。 但许森的兴致却丝毫不减，一整天下来，居然还真让他钓到了一条巴掌大的小鱼来。 孙文秀很开心，她和许森成婚这么久，一直都忍饥挨饿，后来日子好不容易好起来，也时常惊心动魄。 现在过起了这么悠闲恬静的日子，孙文秀只觉得这几天仿佛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一般。 “就这么高兴吗？”许森看着孙文秀那雪白的脸颊上，悄然绽放的笑窝，目光忍不住柔软。 “嗯！”用力的点着头，孙文秀举起箱子里的那条小鱼：“家里头还有一些山货野菜，等咱们回去之后，我给相公你煮鱼汤吃。” “好啊！”许森忍不住大笑，钓鱼的劲头更加的足了。 然而这样平静美好的日子，在一个寂静的深夜被无情打破。 当天，许森正靠着床榻看书的时候，在院子里打洗脚水的孙文秀突然恐惧的尖叫起来。 第58章 又见盗贼 在听到这声尖叫的那一瞬间，许森一下子就从床榻上跳了下来，连鞋都来不及穿，就冲向了院子。 隔壁屋高大毛冷厉的声音也骤然间响起：“快出去看看！” 几个人都以最快的速度出了屋子。 许森一眼就看到了孙文秀瘫倒在地上，脚边的水盆侧翻着，清凉的井水蔓延了一地。 “文秀！”他心中不由得一紧，三两步赶了过去。 看到自家相公关切的眼眸，孙文秀强忍在心中的惊吓一下子彻底地释放了出来，她扑进许森的怀里，还没开口说话眼泪却先流了下来。 许森看着他可怜又苍白的小脸，一阵的心疼。 宽大的手下意识的轻轻的抚摸她的后背，许森柔和的语气仿佛是春日的湖水，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别怕，别怕，我来了！” 孙文秀感受着许森身上温暖的温度，眼眸中的眼泪流的更多，但那颗高高提起还在发抖的心却渐渐的安稳。 “相公……”她呜咽着，用了好几秒钟才从自己的嘴里挤出这两个字来。 “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许森语气温柔的看着孙文秀，巍峨而沉稳的气息让孙文秀忍不住抓紧了许森的衣襟。 高大毛则在此期间迅速的看了看，又让手下的几个兄弟把整个院落都给仔仔细细的搜了一遍。 然而…… 听着兄弟们的汇报，高大毛忍不住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留意到许森看过来的目光后，高大毛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居然什么都没找到吗？ 许森微微的皱起了眉头，还在思索的时候，高大毛走到了孙文秀的面前。 “孙夫人，刚刚你看到了什么才会这么惊恐?” 如今既然找不到任何异常的踪迹，那么就只能询问孙文秀这个当事人。 孙文秀没说话，她依然惊魂未定，只是看着许森。 许森动作轻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中略带着鼓励：“文秀，你刚刚到底看到了什么？可以告诉我们吗？” 明月高悬，漫天的冰凉如水里，万点璀璨星光不如许森那双柔和的眼眸。 孙文秀的心房不知不觉间就软化了，她含着眼泪点了点头。 “我，我，我刚才打完水后正准备回房，结果一转头发现墙头上突然冒出来一道人影……” 说到这里，她情不自禁地瞪大了一双美眸，仿佛又回到了刚才的恐惧中。 “那个人的手里还握着一把刀，他看到我了……” 孙文秀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的仰头看向许森：“那个人该不会是来杀我们的吧？” 深更半夜，万籁俱静之中，带着锋利的武器悄然翻墙而入，看起来就像是画本子上的那种杀人灭口的桥段。 许森和高大毛无声地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话，但对彼此的想法却都心知肚明。 但这些话显然不适合当着孙文秀的面儿商谈。 “你先去睡吧，我和高侍卫会守在这里。” 孙文秀显然还是害怕，不愿意就这么离开许森的怀抱。 他害怕那个黑衣人会去而复返。 “放心吧，咱们这么多人，高侍卫他们也都武艺出众，难道还对付不了那区区一个人吗？” 孙文秀闻言，下意识的看向高大毛他们，但见浓浓的夜色里，一点火光微微摇曳，却将高大毛等人的身形衬托得更加高大和壮实，给人一种相当厚实的安全感。 心神微安后，孙文秀也看出了许森和高大毛似乎有些话要说，于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院子里恢复了短暂的安静，许森微微的沉默一阵后，脸上流露出了讥讽：“那个人应该不是杀手。” 如果真的是杀手的话，怎么可能只来一个人？ 而且被孙文秀这么一个弱女子撞见后，不想着杀掉对方，反而迅捷逃跑，这非常的不符合常理。 高大毛也是同样的想法，那双大眼里满是厌恶，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刀道：“又是一个想要夺宝而归的贪婪之辈！” 说完这句话，高大毛粗硬的眉毛下压，脸上露出了烦躁的神色。 “刘大那群蠢货，当时在茶馆里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夜明珠的下落。” “就是！”其中一个侍卫也是满脸的恼怒，恨不得现在就去把刘大抓过来，狠狠的赏了他一耳光。 “感情不是他们负责守卫宝贝。” 要是刘大他们没有这么多嘴，谨言慎行的话，他们现在何至于一而再的遭遇盗贼。 许森却并没有说话，说起来可真是巧极了，他这几天每日都不着家，到处游玩，才轻松没多久家中就又来了毛贼…… “不过幸好我们已经……”又有一侍卫开口，脸上挂着很是庆幸的神色。 “大刚！” 对方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高大毛就疾言厉色的呵斥出口。 大刚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面色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高大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嘴上要是再这么不把门，就别怪我不客气。” 许森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那今晚就辛苦高侍卫了，我就先去睡了。” 乖乖！刚刚都来贼了，许师爷居然一点都不慌乱，现在还有心情睡觉…… 高大毛的那几个兄弟都觉得他心真大。 第二天一大早，许森又带着孙文秀出门，美其名曰孙文秀昨天受了惊吓，所以今天去人多热闹的地方好好散散身上的晦气。 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孙文秀的心情也确实轻松了起来。 逛了一会儿街后，她转头看向许森：“相公，这都三四天了，我想去看看咱们买的那两只小兔子。” 听她提起这个，许森平静的面容微起波澜，他细密的眉毛微微一动，而后淡淡的笑道：“是该去看看了，不过这两天好像有些不安全，咱们明天的时候叫上高侍卫一起吧。” 孙文秀闻言，点了点头，甚至还专门买了一些兔粮。 眨眼之间金乌西坠，冰凉的墨色上涌，如水的苍穹群星高照。 孙文秀总是忍不住看向窗外，她害怕家里头又会进贼。 第59章 第3次 “别害怕，高侍卫往院子里派了两个侍卫，有他们守着，就算真的来了毛贼咱们也不怕！”许森动作轻柔的拍了拍孙文秀的后背。 听他这么说，虽然孙文秀还是有点怕，但当许森用结实的臂膀揽住她后，她下意识的松弛了起来。 屋子里面静悄悄的，烛火在安静的燃烧，许森眼神柔和的看着怀中的女子，感觉自己的心似乎也变得静谧。 不知不觉间，许森也跟着睡了过去。 直到…… “谁？” “你们这些毛贼当真是贼心不死，今天晚上居然还敢来！” “大哥，快带着兄弟们出来，盗贼又来了！” 浓浓的夜色里，两个侍卫声音高昂的大喊，本来已经睡着的许森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掀开被子就往外走，才走到门口，就看到三四个黑衣人身手矫健的挥舞着手里的长刀。 高大毛正领着那几个侍卫奋力的拼战，一时间在月光冰冷的照射下，刀光闪烁，相撞之时拉出刺目的火花。 粗壮的喘息声混合着阴冷而残酷的杀意，让看到的人心底发寒。 许森并没有上前，反而迅速的往后退，毕竟他不会武功，就算凑过去了也只会拖累高大毛。 不过这场战斗并没有维持多久，大概是见打不过高大毛他们，其中一个黑衣人用力的吹了一声呼哨，然后转身向墙头奔去。 其他的黑衣人见状，也立刻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追！”高大毛立刻带着自己的几个兄弟，宛如疾风骤雨一般的追了上去。 许森静静的看着，整个人面沉如水，呵，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勾唇淡笑。 真是不出他所料，家里头果然又来了贼…… 孙文秀此时此刻也听到了院里头的动静，害怕的跑到了许森的身边。 “相公！”她睁着大大的美眸，娇俏的雪白容颜上满是胆战心惊。 许森回过神来，动作轻柔地将她揽入怀中：“别怕，那些盗贼都已经被赶跑了。” 虽然许森是这么说的，但孙文秀仍然难以心安，以至于一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整个人才昏昏沉睡。 看着她眼底那淡淡的乌青之色，许森也不忍心将她叫醒。 他来到了院子里，一抬头就看到高大毛抱着刀靠在墙壁上。 听到脚步声，他睁眼看向了许森。 “那群人既然没有得手，现在已经是白天，他们应该也不会再来了。” 高大毛没有吭声，许森却自顾自的说道：“到现在为止，时间也差不多了，可以去看一看了。” 闻言，高大毛这才直起了身子，他握紧了手里的长刀，看起来表情平淡，但眼神却冷厉逼人：“最好你先前所说的都是真的，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等咱们过去看了之后不就知道了吗？” 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一前一后往西而去，原本还在大路上，可走着走着越来越偏，不知不觉间就到了一所宅子跟前。 如果孙文秀在的话，就会惊讶地发现这是自己哥哥的住宅。 高大毛用力的敲了敲门，门里很快就传来了饱含警惕的声音：“谁？” “开门，是我！”他声音冷沉的说道。 门很快就被打开了，一个穿着皮甲的侍卫出现在他们两个人的面前。 他的头发凌乱如草，整张脸苍白中又透着一丝丝的蜡黄，尤其是那双眼睛，可以清楚的看到暗沉的血丝。 看到他这个模样，高大毛心脏微微收紧，他隐隐约约之中有了某种预感。 等进了屋子后，许森自然而然的看向了那个摆在桌子上的木箱，面色极其平静地说道：“打开吧，答案就在那里面！” 闻言，眼带血丝的侍卫下意识的看向高大毛，见高大毛冲他点了点头，他这才从自己的胸口摸出了一个只有小指长的口袋，然后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黄铜做的钥匙。 他上前用钥匙打开了箱子上的锁。 当盖子被掀开的那一刻，那熟悉的莹莹绿光以清透动人的姿态再次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明亮的夜明珠是如此的蛊惑人的心神。 然而令人觉得不和谐的是，在夜明珠的旁边却放着两个小型竹笼。 许森上前垂眸观望，这两个笼子里装的正是他和孙文秀一起买的兔子和田鼠幼崽。 生命脆弱的幼崽七零八落的躺在竹笼子里一动不动，不需要仔细的看，许森就知道它们已经全都死了。 高大毛原本还平静无波的脸色在那一刹那豁然大变，所有的气血仿佛在这一瞬间全部退却，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渗人的苍白。 他的面皮紧紧的绷着，冷硬的仿佛是寒冬里落上了一层雪的黑铁。 颤抖的手伸出，高大毛感受着笼子里兔子僵直的尸体，忽然之间狠狠的后退了两步。 “死了？居然真的全都死了！” 这些笼子里装的有充足的食物和水，屋子里的温度也不冷不热，而且木箱子上也特意被钻出了好几个出气孔。 就算这些动物的幼崽再娇弱，也不可能在短短四天之内就全部死的一干二净。 而且…… 高大毛刚刚分明看到这些动物的嘴边都有呕吐出来的白色的沫子…… “现在你相信我先前所说的话了吧？” 对于这个结果，许森真的毫不意外，在确认了结果后，他脚步迅速的退了出去。 那个眼中带着血丝的侍卫此时此刻却是一头的雾水，他只遵从高大毛的吩咐一直守卫这颗夜明珠，其他的全都不知道。 如今看到高大毛浑身僵硬的像是一块石头，他困惑的眨了下眼睛：“高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这句话的声音并不大，语气也很轻，但高大毛却仿佛遭受了晴空霹雳一般，身子猛的剧烈颤抖。 而这一下颤抖也让他终于回了神。 他一把拉住那个侍卫，脚步飞快的出了屋子。 “高大哥，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侍卫满脸的困惑，还不时回头看向屋里头的夜明珠，唯恐它会丢失。 第60章 隐瞒真相 面对自己兄弟的询问，高大毛却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呆愣愣的站在大太阳底下，但那双眼睛就那么直直的看着前方却空洞无光，仿佛整个人已经丢掉了灵魂。 他这个样子看的那个侍卫心中发毛，用力的伸手抓住高大毛的肩膀。 然而高大毛却像是忽然之间应激了一般，一把将他推开，然后就像是跑了几百公里似的，浑身脱力的弯下腰，满头大汗的喘息起来。 那个侍卫更加的害怕了，都是兄弟，他很担心高大毛，甚至怀疑高大毛是不是中邪了？ 眼看着他又要去触碰高大毛，许森迅速的抓住了他的胳膊：“现在别去管他！” “我怎么能不管我大哥？”那个侍卫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这里面另有内情，等以后我们自然会告诉你。”许森耐心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听我的，现在给他一点时间，让他好好的冷静冷静。” 冷静？ 高大毛现在怎么可能冷静的下来？ 他或许算不上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但也绝对不是一个愚钝且一无所知的蠢货。 在证实了这颗夜明珠确实有毒，能害人的那一刻，高大毛从头到脚整个人仿佛如坠冰窟，瀑布般的冷汗不过眨眼之间就浸湿了他的里衣。 那一刻他想到的不仅仅是云安县这个县城，还有更多更多。 他们前段时间和这个夜明珠日夜相对就不说了，后边王之舟还打算把这颗夜明珠献给当今圣上。 在献出去之前，王之舟必然会日夜赏完这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等夜明珠到了当今圣上的手里，朝夕接触…… 高大毛现在甚至都不敢去想象那个后果，因为实在是太可怕了，可怕到即使面临寒刀加身也从来没有眨过眼的他，在那一刻甚至控制不住的想要发抖。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腿软的差一点瘫软在地。 “要扔掉！要赶紧把这害人的东西扔掉！”他说着，像只慌了神儿的野兽鲁莽的冲向里屋。 关键时刻，许森一把抓住了他：“高大毛，你在胡说什么？” 高大毛的身子一颤，刷了一下甩开了许森的手，眼神恐惧的大喊：“我要扔掉它，要不然我们都会死！” 他上有老下有小，除此之外还有一妻一妾，他如果死了，他的那些家人怎么办？ 如果这东西真的被献给了当今圣上，一旦当今圣上因此而身亡，到时候岂止是满门抄斩，就连九族都会被夷灭。 “扔了？”许森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你就这么扔了，到时候，如何跟县令大人交代？要知道这颗夜明珠现在可值三万两白银。”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高大毛现在满心的后怕，他只想尽快的处理掉这个烫手山芋。 许森有些不耐了，猛地抬起手，直接一拳头狠狠的打在高大毛的脸上：“高大毛，你给我清醒点儿，好好的冷静冷静……” 看到高大毛愣愣在那里，有些缓不过神来，许森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微微的闭了闭眼：“你仔细想想看，这一件事情的真相都还没有彻底查清楚，咱们现在甚至都不能肯定罪魁祸首到底是谁！” “你现在当然可以扔掉它，但你扔了它，你就能保证相似的事情不会再出现吗？” 看到高大毛的神情出现了动摇，许森重新恢复了平静，一针见血的指出了最关键的地方。 “我也只是恰巧知道夜明珠有强辐射，能害死人，但那并不意味着我知道天底下所有的宝贝，如果再出现一个有危害的宝贝，但我恰好不了解呢？”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劝阻，让高大毛的脑子总算是冷却了下来。 他宛如一棵树般直挺挺的站着，不言不语，僵硬的低着头，但却已经顺着许森的思路思索起来。 过了大概半盏茶的功夫，高大毛终于抬起了头，脸上的神色看起来不再恐惧，但眼底却迸发出了强烈的恨意。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这么恶毒想要害我们！”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攥起，高大毛脸上的肌肉鼓动，露出了一口森森的白牙。 “是不是刘大那伙人？他们故意献出这有毒的夜明珠，企图害死咱们所有人。” 喘了一口气后，高大毛的心头猛地浮现出这个想法。 许森却并没有回答他，深邃的眼睛像平湖般波澜不惊，他只是淡淡的看着那茂密的梧桐树，过了那么几秒钟，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是或者不是，咱们总会知道的。” 冷静下来之后，高大毛的脑子也灵活了很多，他迅速地听出了许森的言外之意。 “你想怎么做？” “你肯全部都听我的了？” 要知道高大毛从王之舟的那里刚接到守护珍宝的任务时，甚至连自己这个师爷都防备，都不肯让自己看一眼夜明珠的模样。 让许森心里十分不爽，这也就是为什么明明修缮的是他许森的院子，按理说应该许森来出工钱，但许森却故意坑高大毛的钱。 事到如今，高大毛对许森只有满心的感激。 如果不是许森的话，只怕他们这些人再这么日夜接触夜明珠，过不了多久就会像那些兔子和田鼠一样中毒死亡。 高大毛理解不了什么叫辐射，所以就理所当然的认为这种夜明珠能散发一种无色无味的毒，长时间接触必然必死无疑。 “许师爷，前段时间是我高大毛自大狂妄，对你多有不敬，是我错了！” 高大毛走到许森的面前，忽然用力的弓腰抱拳道：“但从今往后，你许师爷说什么我高大毛就去做什么，绝不会有半点忤逆。” 听高大毛这么说，许森着实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将这个脑子特别轴的大个子给搞定了。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就摒弃前嫌，一起携手调查这件事情的真相。” 双手抓住高大毛的胳膊，许森用力将对方扶起。 见许森毫不计较的模样，高大毛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惭愧之色，觉得自己先前唯恐许森抢夺功劳的姿态当真小人，同时他对许森更加的感激涕零。 第61章 不能说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面见县尊大人，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他。” 王之舟是一线县之主，同时又是他的主子，所以高大毛自然而然的就想要把这一件事情的真相告诉王之舟。 但许森闻言却微微遮住眉头，毫不犹豫地拦住了他。 “不行，你现在还不能告诉他！” “为什么？”高大毛实在是想不通。 “你仔细想想看，我们在明，而那一群罪魁祸首却在暗，而县尊大人素来性子外放，若是得知真相定然雷霆震怒，反而走漏了风声。 许森神色极其冷静地说道。 他并没有把话说得非常清楚明白，但高大毛不过细微一品，就想明白了。 许森这是担心王之舟按耐不住，追究刘大等人，到时候反而打草惊蛇。 更何况现在根本就不能确定刘大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这夜明珠有毒？ 高大毛还是陷入了犹豫之中，过了几秒钟之后，他狠狠的咬了咬牙：“好，就按照你说的办。” 郡守大人对许森多有赞扬，听他的应该没错。 接下来的几天，许森让高大毛派人暗中盯着刘大那一伙人，看看能不能从他们那里找到线索或者端倪。 但是刘大这一伙人除了日常劳作打猎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一连又是三天流逝，高大毛有些等不住了。 “许师爷，咱们这么一直等下去，要等到什么时候？” 可他也知道，现在他们除了刘大这一条线索，确实也没有其他线索。 “你说的对，我们确实不能这么一直干等！” 许森沉吟了一会儿，意味深长的说道：“既然这水如此的平静，那就打破这平静，波澜之下总会露出纰漏的。” 说完这句话，他回了屋子，就见孙文秀因为猛然响起的开门声，浑身微微的一哆嗦。 自从一而再再而三的遭遇盗贼夜袭，孙文秀就总是因为一点风吹草动而惊颤。 许森心中很是无奈，略微的想了想，他当天又集市上买了一对小白兔，拎回了自己家。 孙文秀建造这一对小白兔，高兴的不得了，动作轻柔的抚摸着白兔幼崽。 “先前不是说这两只小白兔养在我哥哥的家里吗？怎么现在又带回来了？” 许森笑道：“你这两天受了惊吓神魂未定的，有个小兔子陪在你身边，你说不定会好受一些。” 闻言，孙文秀忍不住微微垂了头，只觉得自己心间一片的滚烫，须臾，她一双美眸轻抬，清澈的像春日阳光下荡漾的湖水。 “相公……” 她真的没想到，这么一点小事，许森都挂念在心里。 许森回望，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不知道是谁先动的，等反应过来，孙文秀已闭上了那双美丽的眼眸。 许森俯下了身子，一点一点的逼近孙文秀那娇嫩嫣红的唇。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卧房的门突然被人撞开，二蹬子大大咧咧的喊道：“许师爷，高大哥说现在你们该去见县尊一面，让你赶紧出去。” 他快人快语，等喊完之后才发现眼前的场景有点不对劲。 看着许森和自家的夫人呼吸交融，二蹬子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尴尬的张大了嘴巴。 “对不住，对不住！我不知道你们大白天的在……那个啥……” 他眼睛闪烁，孙文秀立马拿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羞的钻进了被子里。 许森气的直接毫不客气的喊道：“你给我滚出去！” 啊？ 二蹬子愣了愣，然后赶紧说道：“我这就走，我这就走，绝对不会再妨碍你们夫妻亲热了。” 那他这句话一说出来，孙文秀露在外面的耳朵都红透了，身子微微的颤了颤。 许森更气了，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滚！” 屋子里一时安静了下来，两个人都不好意思再开口说话。 许森微微的整理了一下略有些凌乱的衣衫，转身出了门。 但见高大毛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他，看见他出来了，微微站直了身子：“走吧！” 许森嗯了一声，然后拿出了孙文秀常用的脂粉。 “拿着，往你的脸上抹些粉，记得一定要抹匀一些，别让人看出了痕迹。” “啊？”他好端端一个大男人，抹了一些脂粉做什么？ “总之有用！还有到了王大人那里，你什么都不要说，一切都交给我。”许森懒得解释那么多，强制性的要求高大毛抹粉。 高大毛只能无奈的把自己涂抹成了一个小白脸。 两个人坐马车去了府衙。 王之舟见了他们，随和的让他们坐。 许森顺从的坐下，随即便提出了一个要求。 “大人，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近来身体越发不适。能不能把夜明珠拿走，放于其他处保存。” “这……”王之舟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他这才发现许森的脸苍白的可怕，可见确实是得了疾病。 但他又担心答应了许森，刘大那群人会上门来闹。 “我知道大人心中的忧虑，不如这样，把刘大喊来，我亲自劝说他们。” 许森都这么说了，王之舟虽然不喜欢麻烦，但看在王琰的面子上，还是让人把刘大他们喊了过来。 刘大他们刚进书房，就听到了一阵一连串的咳嗽声。 他当即无声的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老者，老者的目光微微一闪，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刘大，今天之所以叫你来，是因为……”王之舟把许森先前的要求说了一遍。 果不其然，刘大他们想都没想，就果断的拒绝了。 “反正我们只相信许师爷，其他任何人都不相信，如果大人不答应我们的要求，那就把夜明珠还回来。”刘大斩荆截铁的一口咬定。 王之舟顿时头疼起来，但态度又不敢太强硬。 现在满县城的人都知道宝贝是刘大他们挖出来的，他要是敢翻脸夺宝，那他这个县令以后就要臭名昭着。 “好好！”王之舟转头看向了许森：“你看，刘大他们不同意，本官也没办法。” “刘大……”许森苍白着一张脸，语气极其虚弱的说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些天身体越来越差，原先气血旺盛，中气十足，但如今不过稍稍劳累就虚汗满身，气喘如牛……” 第62章 拒绝 说完这句话，许森剧烈的咳嗽起来：“你再看看站在我身后的这位高侍卫，因为日夜操劳，守卫夜明珠，如今也是体虚乏力，前两日他有个兄弟甚至直接晕倒过去，我们还专门请了城西的李大夫过来。” 高大毛见屋里的人全部都看向了他，虽然不知道许森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让他立刻也装作一副虚弱的样子，满脸暗淡的点了点头。 “所以我们实在是没有精力在守护着宝贝，还请刘兄弟另寻他人吧。” 许森又剧烈的咳嗽起来，看到他这副虚弱不堪的模样，刘大眼中划过了一抹痛快的神色。 但他并没有鲁莽的做决定，而是看向了自己身边的老者。 老者不慌不忙的站了出来：“许师爷啊，不如这样我们现在也不信任其他人，你等我们回去仔细的商议商议，再做决定。” 这明显就是拖字诀，许森却像是没有看出来一般，做出一副感激的模样：“好，那就多谢这位老哥了，只是还需要你们尽快作出决定。” 老者点了点头，然后便对着王之舟道：“大人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们就先回去了。” 王之舟面对着给自己送宝的人，态度也相当的客气：“好，去吧，若遇到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来找本官。” 既然想见的人已经见完了，许森立刻领着高大毛告辞。 回去的路上，高大毛满脸疑惑地说道：“许兄弟，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我可没有卖药，我只是投石问路罢了。”许森说完后，立刻交代高大毛这两天更加严密的监视刘大他们。 “我肯定会让兄弟们更加小心的监视刘大他们，可除了刘大，他们为什么还要监视……”高大毛有些别扭的皱起了眉头，现在人手本来就很紧张，又不能告诉县尊大人，许森还要让他派出两个兄弟去监视跟这件事根本不相关的人。 “你就别管那么多了，跟着我走就行。”许森现在也不确定，对于自己还不确定的事情，他向来不喜欢宣之于口，免得节外生枝。 如此又过了三四天，刘大那边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另外一个被监视的目标也没有动静。 许森神态平静的摩挲着手里的粗瓷茶盏，俊朗的面容露出了讥讽之色：“他们还真的是沉得住气，看来要下一剂猛药！” “猛药？什么猛药？”高大毛下意识的反问道。 许森的眼里闪过了一丝诡谲的神色：“想要捉到的话就跟我走。” “去哪里？”抱着手里的长刀，高大毛一边跟了上去一边问。 “不要多问了，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许森直接带着高大毛去了翠花的家里，翠花见许森来了很高兴，连忙招呼许森喝茶。 然而许森却直接拒绝了：“喝茶就不必了，我今天找你来是有事相求。” “有事相求？”翠花微微的愣了愣，但很快就点了点头道：“什么忙？只要是我翠花能帮的就一定帮。”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听说你娘以前当过妆娘？” 许森微微的笑着说道。 “我娘的确当过妆娘，不过许大哥，你突然提起这个干什么？”翠花放下了手里的茶壶，眼里头满是好奇。 “你娘现在在家吗？”许森扫过她身后的房子。 见状，翠花立刻转身走到堂屋的正门口，放声大喊：“娘，娘，赶紧出来，许大哥找你有事儿！” 屋里头翠花的娘一听许森来了，立刻就放下了手里的绣花。 他们家原先就穷的要命，到了灾荒年岁，更是忍饥挨饿，朝不保夕。 如果不是许森，估计现在全家上下早就被活生生的饿死了。 “许师爷，您找我？” 翠花的娘是个很爽利的妇人，看着虽然瘦但身子骨却很结实。 “我想请您为我和她化个妆。”许森也不含糊，直接开门见山地，直指自己在直指高大毛。 啊？ 翠花的娘直接傻眼了，男人化妆？ 只有南风倌里头的小倌才会化妆，许师爷也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想要化妆呢？ 该不会是…… “李嫂子，你千万别多想……”许森也没有办法多解释，只能告诉翠花的娘自己想要一个病态妆。 “看起来越憔悴越好，最好是那种一看就给人一种奄奄一息的感觉……” 听到这些，翠花的娘更加的疑惑了，但许森可是他们家的恩人，她便按照许森和高大毛所说的化妆。 等化完之后，许森刚从屋子里出来，猛一看到他的翠花吓得手里的茶壶都掉下来了。 “许大哥你的脸……” 她声音颤颤的，过了几秒才想起来，这应该是化妆化出来的效果。 “怎么样？我现在这副样子，是不是看起来马上就要驾鹤归西了？” 许森笑道。 翠花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见状，许森忍不住对着走到自己身边的高大毛道：“看来咱们这个样子足以以假乱真了。” 高大毛方才已经照过镜子了，也是把自己吓了一跳，当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镜子里的病老鬼是谁。 “咱们到底为什么要化成这个样子？”高大毛有些烦躁的挠了挠脑袋，他心里实在是有些别扭。 许森却意味深长的一笑：“咱们已经病了那么多天了，现在还不该性命垂危吗？” 嗯？ 高大毛一下子愣住了，隐隐约约只觉得脑海里仿佛有什么要浮出水面。 离开之前，许森特意交代翠花和她娘李大嫂，让他们千万不要把今日的事情说出去。 翠花母女虽然不知道许森到底要干什么，但看上去在那郑重而又严肃的表情，都意识到了事情似乎不简单。 “许大哥，你放心吧，我和我娘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也什么都没做！” 如今云安县的卤煮生意开展的可谓是如火如荼，很多人都想加盟许家卤煮，几番打听询问，可是他们不仅没有如愿见到许森，反而，从孙文秀那里听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消息。 “什么？许师爷病危了？” 第63章 暗夜里的阴谋 乡里乡亲们收到许森病危的消息后，全都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好端端的一个人几天之前还看着生龙活虎的，怎么一下子就垂垂将死？ “郭二家的，你该不会是弄错了吧？” “就是啊，谁跟你说的许师爷病危了？我看你是大白天发癔症，糊涂了吧？” 看着乡里乡亲们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郭二顿时急了眼，梗着脖子道：“我说的全都是真的，但凡有一句假话就让我天天掉粪坑。” 这誓言可真够毒的。 众人都只觉得心中一沉。 “许师爷该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心中忐忑，这些受过许森恩惠的乡里乡亲们全都涌向了许森的家。 等孙文秀一开门，他们就迫不及待的七嘴八舌的询问起来。 “文秀，许师爷真的一病不起了吗？” “孙夫人，许大哥性命垂危，这件事到底是真还是假的？” “文秀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快跟我们大家伙说说呀？” 面对乡里乡亲们的追问，孙文秀一言不发，只是眼泪不停的垂落。 看他这个样子，大家伙更加的着急。 尤其是大壮，直接脚步飞快的走向正屋：“我不相信许大哥病重垂危，这肯定是郭二那个家伙在胡说八道，我要亲眼去看看许大哥，戳穿那个家伙的谎言。” 见状，孙文秀连忙就要去拉他，然而她一个弱女子，根本就撵不上大壮的步伐。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二蹬子出现了，宛如一堵结实的城墙挡在大壮的面前。 “你不能进去！” “让开，凭什么不让我进去？”大壮怒目圆瞪。 “那又凭什么让你进去，你以为你是许师爷的谁？”二蹬子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 大壮看他这副轻蔑的态度气的攥紧了拳头，其他的乡里乡亲们心中也都有气。 “你这个小伙子，你怎么说话的？我们想要探望探望病人，还有错了不成？” “凭什么？就凭我们是许师爷的乡亲们！” “让开你赶紧给我们让开，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 现在众人的心里都非常的担忧，毕竟在这灾荒年岁里，许森给了他们一条生路。 “二蹬子，既然大家这么想探望我家相公，就让他们进去吧！” 孙文秀声音颤颤的说着，那双美丽的眸子已然哭的红肿，看起来憔悴的如宁肯抱着枝头，也不愿坠落北风的白菊。 二蹬子很是不爽的哼了一声，这才让开了身子。 众人连忙进了屋子，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味，呛得让人几乎难以呼吸。 暗淡的光线下，床榻上静静的躺着一个人，他身上的被子堆的老高，一时间很难让人看清楚那人的面容。 “许大哥？” 大壮试探着喊了一声，同时脚步向前。 床榻上的人闻言，转过脸来，当他的脸出现在众人视野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只觉得毛骨悚然，心脏怦然紧缩。 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苍白泛青，原本应该红润的嘴唇暗淡发紫，眼底下浓重的黑眼圈，一双眼睛无力的垂着，好像咱们也无法完全睁开。 这哪里像是一个活人应有的样子，就算是说许森死了三天都有人信。 “许大哥，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大壮只觉得心痛到了极点，扑在床榻外侧，瞬间眼泪滚落下来。 其他的乡里乡亲们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是一阵的凄凉。 他们看得出来，许森这分明是时日无多的模样。 “许师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前段日子还……” 小五她娘睁着浑浊的眼睛，满脸怜悯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莫名其妙身体就垮下去了，到了如今已经是药石无医……” 许森似乎是想笑，但努力掀起的嘴角，却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的悲凉凄惨。 “许大哥！”站在人群后边的小五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这笑容给刺穿了，疼得两眼泛泪。 他忍不住走上前，哭了起来。 “傻蛋！哭什么，人到最后都有一死。” 话是这么说，可许森还这么年轻，一心一意为他们这些百姓们着想。 “果真是好人不偿命，老天爷你瞎啊！” 先前的那个老者满面悲凉的喊着。 孙文秀哀声哭着，声音因为哽咽断断续续：“我相公已然变成了这个模样，所以我才不想让大家进来，就是怕徒惹大家伤心悲痛……” 听孙文秀这么说，众人只觉得更加的心酸和悲凉。 王二嫂子直接抱住了她，痛心疾首的哭了起来：“好孩子，你们怎么这么命苦，以前缺衣少食的，如今好不容易过上了好日子，老天爷却又要夺走许师爷的命……” 他们这么一哭，其他人的心里只觉得更难受。 许森的眼眶也红了，他眨掉眼中的泪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许森在这里多谢大家来看望我，只是我实在身体疲乏无力招待大家，还请大家见谅！” 听许森这么说，众人一瞬间都醒不过来：“咱们赶紧走吧，别打扰许师爷休息了。” “对对对，病人就得多休息才成！” 紧紧地握着孙文秀的手，王二嫂子满眼同情，心有戚戚焉的说道：“好孩子，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儿，一定要来找嫂子我。” 在她看来许森已经时日无多，以后孙文秀跟自己一样都是寡妇，寡妇之间自然要相互照应。 孙文秀点了点头，将众人送了出去。 之后不到两天的功夫，整个云安县都了许森病重垂危的事情。 惹的王之舟还亲自来了许森家一趟，看到许森病重的模样他也是唏嘘不已，让人送来了不少补品。 晚上，皎洁的明月，无声地照耀着大地。 白天看起来还奄奄一息的许森，这会儿却精神抖擞的跟高大毛议事。 “这两天非常的关键，要更加严密的监视那些人。” “我现在是回过味儿来了，感情你是要用苦肉计来引蛇出洞啊。”高大毛点了点头后，满脸感慨的说道。 许森微微的笑了笑，神色平静的说道：“只允许他们用计谋，难道我就不能用了吗？” 第64章 郡守的回信 “确定了吗，许森当砖已经病重垂危了？” “确定了，我们的人混在探望的人群中，亲眼看到许森一病不起，硬的跟个肺痨鬼似的，绝对挺不了几天了。” “哈，哈，哈！”听到这句话的人哈哈大笑起来，肆意风发。 “好好好！如今终于能看着他早死，简直是大快人心。哼，这就是你的报应！”说话的男子看着窗外的明月，满脸的阴鸷。 “那咱们接下来……” “既然许森已经死定了，咱们也就没有必要继续拖延时间了，加快接下来的计划吧。” “遵命，小的这就按照您的意思吩咐下去。” 另外一个汉子弯起干瘦的身子，毕恭毕敬的说道，随后钻入了一间小房间内动作迅速地换上了一身夜行衣。 踏出屋子时，他特地谨慎地望了望周围，确信没有人跟着自己后，才迅速的朝北而去。 半夜里一片的寂静，云安县的百姓们都陷入沉沉的睡梦里。 但有两双眼睛含着黑夜的晦暗，静默地看着那干瘦的人影渐渐远去。 “这小兔崽子跑的倒是快，怎么样，是你跟还是我跟？” “我来跟吧，你回去通知高大哥和许师爷他们！” 握着刀的大汉说道。 “好，我现在回许师爷家里，你自己一个人多加小心，千万别被人发现了！” 看对方那谨慎的态度，只怕跟踪也不是那么好跟踪的，万一被发现不仅仅是打草惊蛇，还有可能面临性命之危。 “放心吧！都是多年的生死兄弟，你还不相信我的身手吗？” 两个人不再对话，一个宛如展翅的大鹏一般身子轻飘飘地向北方掠去，他躲闪在黑夜的阴影里，悄无声息。 另外一个人则脚下生风，宛如奔雷闪电迅捷的赶往许家。 天阶夜色凉如水，孙文秀乖乖的躺在许森的怀里，仰望天上的璀璨繁星。 “相公……” 虽然这几天只是做戏而已，但却仍旧在不知不觉间勾出了孙文秀内心的忧愁。 “嗯？什么？” 许森微微的挑起眉头，乌黑的眼神里含着疑问。 “相公，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或者得了什么病，能不能不要瞒我？” 孙文秀很怕有一天她看到许森的时候，许森真的奄奄一息，命薄如纸。 在这个世界上，她只有许森一个人可以依靠，可以携手，可以过一辈子。 从小到大他的哥哥孙立自私贪婪，见利忘义，她的嫂嫂尖酸刻薄，为人势利，向来喜欢欺软怕硬。 他们两个是他的血脉之亲，但却没有一个人是真的爱护她，关心她。 他们都只是想从她的身上趴着吸血，以前的时候，孙文秀还对哥哥嫂嫂抱过一丝丝的奢望。 可自从亲眼看到了哥哥嫂嫂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居然想要诬陷许森杀人，丝毫没有考虑过自己这个妹妹以后该怎么办的那一刻，宋文秀忽然就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的亲人对她毫无半分真心，而她的相公却对她体贴备至，呵护有加…… 孙文秀抬眸静静的看着许森那张俊美的脸，忍不住伸出细白的手指勾勒他深刻的眼眉。 轻轻的握住她柔软的手指，许森垂首，轻轻地抵在孙文秀雪白的额头。 两个人这一刻没有任何人在说话，只有交缠的呼吸灼烈着，热情的洋溢着…… “我答应你，如果真的有一天我许森身患恶疾或者山穷水尽，我绝不会瞒着你。” 细密如羽的睫毛刹那间颤如纷纷而落的花瓣，眼底的温热在不受控制的蔓延和上涌，孙文秀努力地睁大自己那双玲珑剔透的猫眼，含泪翘起如花的唇瓣。 “但愿同舟共济，风雨不离，此生此世只愿陪伴君侧。” 喃喃的低声私语，带着令人心尖发烫的温度，无形之中令单调冰凉的夜色都染上了朦胧的美丽。 许森的眼眸清楚地倒映了孙文秀那张绮艳轻灵的容颜。 美人如花月如钩，高高悬空照九州。 不知道为什么，许森忍不住抿唇微笑，骨节分明的食指动作轻柔的勾起了孙文秀的下巴，他微微的垂头，迎上那一抹嫣红的柔软。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 只听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墙外翻了过来，动静不算大，但在如此寂静的深夜里，却显得格外分明。 前几天才受了刺客惊吓的孙文秀立刻浑身一哆嗦，那轻艳的小脸刹那间就浮现出了恐慌。 该不会又是盗贼吧？ “许师爷！” 翻墙过来的二蹬子显然不清楚自己打断了一场亲密的鸳鸯相戏。 他不仅没有避嫌，反而快步地走向了许森。 看到来的是熟人，前一秒还恐慌不已的孙文秀，下一秒脸色迅速的涨红，像是在脸上开满了漫天的红霞，红的鲜艳欲滴。 “啊！”她控制不住地轻喊了一声，羞赧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而后又忽然反应过来这样做也不对，于是一把推开了许森，转身跑到了屋子里。 许森：…… 他缓缓的转过头，一动不动的盯着二蹬子，目光中带着晦涩的怨气。 “许师爷？”看到许森这略有些诡异的目光，二蹬子满脸疑惑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很是着急的说道：“许师爷，我们监视的那些人有动静了。” 他的这句话一出来，许森立马就彻底的从风花雪月里脱离了过来。 “你是说刘大那会人有动静了？”他噌的一下站起身，转身走到了高大毛所在的屋门口。 砰砰！砰砰砰！ 许森毫不客气的用力砸门，砸的门板都在微微的颤动。 自从知道夜明珠有毒后，高大毛就按照许森的说法排毒，所以这两天除了留一个兄弟通宵值夜后，其他人都尽量早睡早起。 所以许森这么猛一砸门，着实是把屋里的人都给吓了一大跳。 守夜的那位兄弟直接拔出了腰间的长刀。 高大毛硬生生的浑身打了个哆嗦，腾的一下从床榻上爬了起来，侧身就去拿床头的长刀。 等他们都摆出了警戒的架势，甚至都做好了厮杀的准备后，才听出了门外响起的是许森的声音。 第65章 抓住尾巴 被人硬生生地从睡梦中叫醒，高大毛的脸色十分的难看。 打开门的时候，头发乱的像茅草，脸色阴沉，一双眼睛里含着诘问，仿佛若是许森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就要大义灭亲了。 然后许森就是故意的，故意用如此粗暴的方式叫醒高大毛他们。 谁让他的小弟那么没眼色，害得他刚才差点萎了。 “什么事？”高大毛没好气的问道。 “那浑水里的鱼咬钩了……”许森意味深长的说着，似笑非笑的轻挑了眼眉：“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他们马上就会加快完成献宝。” “当真？”高大毛立刻就精神了起来，先前被强制叫醒的不满一扫而空。 他的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矍铄，好像立马就能上马搭弓，奔袭千里。 许森没说话，直接把二蹬子给抓了过去：“你跟他说。” 二蹬子连忙一五一十的汇报起来，时间紧迫，他只用了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给说了个清楚明白。 “这么说一直都没有动静的刘大那伙人，刚刚却派出了一个人朝北去了？” 高大毛面色郑重的问道。 “正是如此，现在大林子已经跟上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说起这个，二蹬子的脸上浮现出了担忧之色。 “放心吧，大林子的武功身法，在云安县这种小地方，还是很少有人能打过他的。”高大王怎么可能看不出自己兄弟的心绪，用手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咱们接下来就这么等着？”二蹬子还是有些担心。 高大毛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看向了许森，反正他现在什么都听许森的。 等着？ 许森现在怎么可能就这么干巴巴的等着，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让自己陷入被动的人。 “我心里倒是有个目标对象，只是一直不太确定，可既然刘大他们已经有所行动，那咱们不妨就赌一赌。” 他轻挑起眼眉，意味深长的说道。 一行人全部都换上夜行衣，许森还特地给自己带了一把匕首。 看他这个架势，孙文秀担心的拉住了他的衣角。 “别去好不好？”她不知道许森到底要去干什么，但她知道肯定有危险。 “文秀，这件事情对我非常重要，而且我向你保证我会保护好我自己。”许森见孙文秀还是不肯松手，动作轻柔地将她揽入怀中：“我绝对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个世上的，我们刚刚不是说过吗？但愿同舟共济，风雨不离……” 许森的眼神柔软的仿佛春日下波光粼粼的湖水，套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波澜。 孙文秀不知不觉便放松的精神，细白仿若葱根的手指一点一点的松开了许森黑色的衣角。 “那你一定要快去快回，我会在家里等你的！无论多久都会等。” 许森笑着点了点头，一行人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小巷，朝北而去。 一路上经过乡间土路，踏上青石板道，许森紧握着手里的匕首，始终一言不发。 高大毛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微蹙了眉头。 “都走了这么长时间了，咱们到底要去哪？” “已经到了！” 许森一边说着一边停下了脚步，顺势向左一转。 猝不及防之下，高大毛差点撞上他，连忙也跟着向左转。 也就是这么一转，但见密林的后边，一所黑影重重，又面积宽大的宅子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看着这个宅子，众人都不由得一愣，因为这位置多少有些偏。 可是环顾一下周围的流水，密林，还有齐齐整整的黄土道，众人又不得不赞叹这确实是一个安家居住的好地方。 “这宅子是哪家的？”高大毛几乎是下意识的发问。 而二蹬子则是满脸迷茫的说道：“许师爷，咱们来这个地方干什么？难道说……” 他猛的闭上了嘴，跟高大毛一起看向了许森。 许森并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这一次，眼神极其的深远和乌黑，仿佛是一口古老死寂的古井，莫名的让人心里渗得慌。 “高大毛，你们兄弟之间有没有什么隐秘的联络方式？” 大概过了几秒钟，许森转头静静的看向高大毛。 这猝不及防的发问，让高大毛整个人不由得一愣。 他反应了一下，才下意识的从胸口中摸出了一个小哨子。 “这个叫做鸟哨，轻轻吹响的时候宛如鸟儿鸣叫，只要吹响这个，附近的兄弟们只要听到了就知道自己人来了。” “既然如此，你现在就吹响这个鸟哨，看看有没有什么反应？” 许森面色极其平淡地说道，而后眼睛继续盯着那座宅子，脸色一片的冷淡。 搞不清楚许森到底想干什么，但高大毛仍然吹响了哨子。 用极其特殊的节奏呼朋唤友，如果这周围真的有自己的兄弟，那么他们必定会给自己回应。 不过…… 应该不会有回应，毕竟他带出来的几个兄弟也没有埋伏在这儿…… 他是这么想的，但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但他刚刚把哨子从嘴里拿出来，一声清脆的，频率相似的鸟叫声就乍然惊响起。 听的这声鸟叫声，高大毛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二蹬子也满脸不可思议的捂住了脸。 “真有回应！” “可是……”他想说其他兄弟们并不知道这个地方，毕竟他们才来云安县，都不曾好好逛过这个县城。 “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许森原本就冷淡的面容一瞬间更加的冷酷，像是冬日的霜雪凝住了满地月光，是一种让骨髓都发凉的感觉。 而高大毛在这一刻也终于反应了过来，猛地脱口而出：“是大林子！”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再一次举起手中的鸟哨吹起了以前就约定好的暗号。 等他吹完之后，大概过了不到两秒钟，在密林的方向也传来了哨声，这一次的哨声三长两短又一长。 在这样万籁俱静的深夜里，高大毛和二蹬子都听得清清楚楚。 “确实是大林子！”刚刚的那个哨音节奏，表明的是大林子的身份。 第66章 回去 “大林子怎么会在这里？” 二蹬子显然还没有完全的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高大毛：…… “你个蠢蛋！你忘了大林子去干什么了吗？” 对啊！二蹬子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忽然之间就明白了过来。 大林子在追踪刘大派出去的人，既然大林子的人在这里，那就说明被他所追踪的人也在这里。 这一刻，高大毛和二蹬子再一次看向了许森，心中都有一个同样的疑问：许森怎么就能确定大林子会追到这里呢？ 或者说他是怎么知道刘大的人会来这里？ “许师爷，你该不会是内……” 努力吞咽，才把那个奸字咽了下去，二蹬子怀疑自己一旦把这个词说出来，就会挨高大哥一巴掌。 毕竟许师爷怎么看都不像是内奸，像许师爷这样的人如果是内奸的话，他们这些人早就都被坑死了。 “咱们回去吧！” 许森一边说着一边不紧不慢的转身而归，神情平淡如水。 啊？ 高大毛皱紧了眉头，而二蹬子整个人直接愣住了。 “就这么走了？”他实在是有些想不通，困惑的百爪挠心。 “虽然咱们都来了，干嘛不冲进去抓住那些罪魁祸首？” “抓？”许森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话一般，似笑非笑的轻挑起眉毛：“你凭什么抓他们？你能拿出什么样的证据来证明他们有罪？” 原来如此，高大毛褶皱的眉心缓缓的松弛平缓。 “许森，你这是要放长线钓大鱼？” “你可以这么理解，不过我要做的可不仅仅只是这样！” 许森并不是一个怕麻烦的人，但他非常不喜有人暗中窥伺，总是想要自己的这条命。 倒不如…… 看着天边的冰冷的明月，他面如冠玉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冷笑。 天亮以后，许森照旧缠绵病榻，乡亲们照旧时不时来探望。 他们看许森越来越气息微弱，面色惨白如纸，有几个人已经开始忍不住劝孙文秀早点给许森准备身后事了。 “无论如何，棺材总得备好！” “是啊是啊！这人死之后总得有个地方装尸……” 有个老大爷忍不住跟着点头。 “你们这些人胡说什么？人眼看还活着，准备什么棺材？你们这么想棺材，那就赶紧去投胎！” 王二婶子看到孙文秀已经哭红的双眼再次滚落一连串的泪珠，顿时气的不行，恶狠狠的瞪向那几个人。 于是那几个人立刻闭上了嘴，面色一时间都讪讪的。 但出了许家之后，他们却多少有些不高兴，忍不住跟人抱怨他们本来是一番好心，但却没人领情。 于是这番话传着传着变成了孙文秀已经在给许森准备棺材。 “哎，说是许师爷现在就吊着那么一口气，估计是不甘心就这么早早的走了，毕竟他还这么年轻。” “可惜啊可惜，许师爷这么好的人，要不是他我们全家说不准都饿死了。可叹我家没有适合的寿材，要不然我保准儿给孙夫人拉过去。” 在这样的谣言传了不到两天，翘首以盼了许久的王之舟忽然就收到了王琰的回信，王琰在信中说他昨天就已经返回了郡城，他已经知道了王之舟将那颗举世罕见的夜明珠献给当今圣上的事情。 但是关于到底要不要调动库银去买下这颗夜明珠，他要亲自来云安县一趟才能拿定最终的主意。 看到这封信，王之舟不仅没有感到高兴，脸色反而变得难看起来。 因为他怀疑王琰过来是想要跟自己抢功劳，但是他又没有理由去阻拦王琰。 毕竟于公于私，他都欠王琰的人情，更何况王琰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于是他下意识的询问身边的人该怎么办？ 然而衙门里的小吏哪里敢出主意去阻拦一郡之首，主要是以后被王琰给知道了，他们岂不是惨了？ 于是一个个的全都闪烁其辞，结结巴巴的，搞得王之舟更加的火大。 无奈之下，他忽而就想起了许森，派人将这件事告知了许森。 “许师爷，你应该知道大人的真实心意吧？” 王之舟的管家意味深长的问道。 许森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虽然王之舟在信中的措辞相当的委婉，但许森是什么人？ 他敏锐的就像是一座高精度的雷达，几乎是一眼就洞察了对方的想法。 “咳咳，李管家放心，我明白大人的意思。” “那许师爷你可有什么主意……”李管家在最后两个字刻意的拖长了音调。 许森微微的笑了笑，张口想说话，却忍不住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守在旁边的孙文秀见状，连忙将他扶起，流着泪将一杯清茶递他嘴边。 “相公，喝水，慢慢喝！” 看到许森这般的凄惨，李管家一时间也心有唏嘘。 缓了好一会儿，许森才一句三喘的说道：“我自有办法劝郡守大人不要过来，只是此事不宜与外人告知……” 他没有说完，但李管家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不想把拦人的方法说出来。 于是他点了点头，坐上马车返回了府衙，把许森的意思告诉了王之舟。 王之舟闻言，多少有点不高兴，但总归只要能把王琰拦住就行。 等李管家走了之后，孙文秀添水磨墨，许森当即挥笔写了一封书信，让高大毛派人用最快的速度送到王琰手中。 高大毛也不知道许森到底写了什么，他虽然问了，但许森也不说。 但一天之后，守在衙门的其他兄弟告诉高大毛，本来决定过来的郡守王琰突然不来了，不过郡守大人已经同意让王之舟调用库房里的那三万两白银。 “王大人现在特别高兴，今天还听他的书房里称赞许师爷，说他是个能臣干将。” 听完这些话，高大毛一时间更加想要弄清楚许森到底要做什么？ “不用着急！答案很快就要揭出来了。” 许森靠在床榻上，慢悠悠的翻着手里的大乾游记。 “这两天，继续监视那所宅子和刘大他们那群人，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他们应该要去找王之舟了。” 第67章 催促 高大毛很想验证许森说的是不是真的，所以特地嘱咐还在衙门里当值的兄弟盯紧，如果刘大他们真的去找了大人，就让他们立刻赶来汇报。 “高大哥放心，只要刘大来了，我们肯定会用最快的速度通知你。”个子矮小的侍卫怦怦地拍着自己的胸脯，黝黑的脸上露出笑容。 然而令高大毛万万没料的是，自己兄弟才回府衙没多久，不到两个时辰，又骑着马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你不是才走没多久吗？怎么又回来了？”他困惑的随口问道，然后在下一秒面色微微一变：“该不会是刘大那群人……” 个子矮小的侍卫点了点头，抹去了马蹄飞扬时落在脸上的灰尘，神色很是稀奇：“真是见了鬼了，还真跟许师爷所说的那样，刘大那群人还真来找大人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跟着高大毛去见许森。 高大毛这会儿看着屋子里，脸上带着病鬼妆的许森，心中的波澜已经是无休无止。 虽然他早就听过王琰在自家大人面前说过这个许森是个聪明人，但他没有想到这个许森居然如此的料事如神，这份敏锐的洞察和稳坐钓鱼台的心智简直可怕。 “许师爷，我和几个兄弟才刚回衙门没多久，就看到了刘大他们，于是赶紧回来通风报信。”个子矮小的侍卫这一会儿也是对许森相当的佩服。 许森静静的听着，随手放下了手里的书卷，那双深刻而乌黑的眼眸里泛出了一丝讥讽：“那群人还真够急的，前脚才肯定了我将死的假消息，后脚就又想去害其他人。” 啧！ 许森冷淡的容颜上浮现出了淡淡的蔑视，做事如此的急躁，对方居然还要施展连环计，简直是自己找死。 “走吧！”许森姿态懒散的站起身来，用力的伸展了一下四肢，天天待在这屋子里翻阅古卷书籍，他就觉得自己原本疏散的身子骨都渐渐生锈了。 “走？” 他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高大毛和矮个侍卫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去哪里？往哪儿走？ “当然是要去看看这场好戏！”许森一眼就看出了高大毛他们两个心中的疑问，推开门，灿烂而又明亮的阳光如水泼洒于地面。 将许森照着仿佛在发着淡淡的流光，无形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让人心生敬畏的高大。 “况且，这一出戏凭什么他们说开始就开始，说结束就结束？” 一开始主动权自然是掌握在刘大他们手中，但现在…… 许森要毫不客气的把这主动权拿回来，接下来到底要怎么走，要他许森说了算。 既然是一个奄奄一息的病鬼，许森那么堂而皇之的走去府衙，他让高大毛雇来了一顶青轿，然后让高大毛的那几个兄弟抬着自己去往的府衙。 至于那一颗夜明珠，只需要留下来一个人在孙立的院子里看守即可。 府衙，县令大人的书房内。 王之舟态度颇为亲切的让刘大他们坐下，然后让人拿出最好的乌龙茶待客。 然而刘大身后的那个老者却直接行礼推拒了：“大人，喝茶就不必了，实不相瞒我们这次前来，是想要督促大人尽快达成交易。” “这……”王之舟陷入了为难之中，不得不实话实说：“老先生，本官也想尽快完成交易，而且已经得到了郡守大人的首肯。可毕竟还有些手续尚未办完，本官虽为县令，也总是要按照律例走的。” “王大人，老朽的家并非是云安县，前日突然收到家中急信，说是发妻病重衰亡，老朽急于带人赶回奔丧。大人应该也知道如今天气炎热，亡妻的遗体定然是放不住的……” 他这么一说，本来心里多多少少有点不高兴的王之舟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因为现在天气确实炎热，又是大旱时节，夫不在，亡妻怎可入土？ 调动库银的流程走下来总也要两天有余，总不能让人家亡妻的尸体躺在棺材里发臭吧？ 可是…… 王之舟还是有些犹豫，因为将夜明珠献上去后，明里暗里不知道会引来多少人的羡慕嫉妒，他的那些敌人肯定会在私底下探查他的纰漏，以此来攻击他。 看到王之舟还犹豫，那个人高马大的刘大直接站了起来，神情不耐烦地冷哼了一声：“呵，不答应就算了。反正这些天也有好几个人联系我们想要出钱买下这颗夜明珠，出的钱还比王大人你高，要不是叔父说做人要言而有信……” “等等！” 王之舟迅速的抓住了其中的重点，瞬间锋利的眼睛刷了一下紧紧的攥住了刘大：“你刚刚说还有其他人找你们买夜明珠？” 刘大理直气壮的挺起了胸膛：“那是当然的。” 看他这个样子，王之舟忍不住皱紧了眉头，他现在怀疑这些人是不是想要坐地抬价…… “王大人，您也应该知道当时我们挖出宝贝的时候，有不少人都看到了，这消息自然就会流传出去，并非是我们故意宣传，想要从您这里敲诈出更多的银钱！”老者微微的叹息了一声，那张布满了皱纹的脸上显出了些许的疲惫。 意识到是自己想多了，王之舟脸上多多少少有点挂不住。 但无论如何，他绝对不会让这颗夜明珠落于他人之手。 毕竟王琰已经知道了他要献宝，如果献宝不成，他岂不是成了笑话？ 狠狠的咬了咬牙，王之舟面色凝重的沉声问道：“那3万两白银，你们想什么时候要？” “当然是越快越好，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希望今天晚上就可以拿到这笔银子。”老者面容郑重，语气斩钉截铁。 “什么？今天晚上？这么着急的吗？”王之舟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王大人，亡妻的尸体实在是放不住了啊，毕竟小老儿返乡的路程也要好几天。” 老者沉沉的叹着气，那双浑浊的眼眸里透出了哀凄。 见状，王之舟也不好再说什么，他沉思了一两秒后，最终咬了咬牙：“好，那本官就先跳过那些手续，把三万两白银拨给你们。” 第68章 死之前 刘大和老者他们两个听闻脸上都带出了笑容，跟在他们身后的几个汉子也都一副放松的模样，仿佛如释重负。 “如此的话，老朽现在就去许师爷那里，凭借先前签订的契约，拿回老朽的那颗夜明珠，然后将这转交给大人您。” 老者说着，毕恭毕敬的双手作揖。 王之舟现在也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那颗举世珍宝，于是点了点头：“那本官派人护送在你们左右，免得路上遇到了什么见钱眼开的宵小之徒。” 刘大张嘴就想拒绝：“不……” 然而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那老者狠狠的拽住了胳膊。 “好，那就麻烦大人您了！”他满面的笑容，看起来眉目间无比的慈和。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带着刘大转身往外走，但没想到迎面却撞上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你！” 刘大瞠目结舌，那双同龄大的眼睛瞪得更大。 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很温和的老者，脸上的表情也是猛的一凝。 “咳咳，咳咳！”许森一张嘴似要说话，但剧烈的咳嗽却抢先而出。 刘大立刻拉着老者躲到了一边，他看着许森这幅奄奄一息，似乎下一秒就会直接咳死的模样，眼底闪过了一丝阴毒的痛快。 许森啊许森，你也想不到你会有今天这一日吧？ “许森，你怎么会来这里？”傲慢地抬起了下巴，刘大面容冷酷的睨着许森，而后讥笑又刻薄的说道：“你也不怕一阵风吹过来，就直接把你给吹死！” “你！你这杂碎，你怎么说话呢？”高大毛恼火的握紧了手中的刀鞘，另外一只手紧攥刀把，仿佛只要对方再敢大放厥词，他就立刻一刀砍了对方的脑袋。 “高侍卫！”许森伸出苍白的手无力地落到了他的手腕上。 “咱们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打架和对骂的。” 高大毛心里的怒火刹那间散去，他听出了许森的言外之意，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鲁莽行事，免得坏了许森接下来的计划。 几个人在门口发生争执，动静还这么大，屋子里头的王之舟怎么可能听不到？ 他当即站起身来，走到了门前，果然一眼看见了许森。 “许师爷，你都变成这个样子了，怎么还来府衙？” 他微微的皱起了眉头，立刻转头对着身边的李管家道：“赶紧派人把许师爷送回去，路上小心些。” 他才到日没多久，若是许森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的书房内，多少有点晦气。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许森却直接跪倒在地。 扑通一声！ 声音算不得太重，但他那副颤颤巍巍似乎下一秒就要阖然长逝，身子单薄得宛如纸片的模样，着实是把在场的人都给惊的心中一跳。 总觉得许森下一秒就会喷出一口血来，吓的王之舟直接往后退了两三步。 而刘大他们只觉得心里更加的畅快了，畅快到一瞬间意气风发，仿佛下一秒就能迎风攀升。 如果不是伯父死死的攥着自己的手腕，刘大简直想要放声大笑，恶狠狠地，用最恶毒的语言讥讽许森。 “许师爷，你这是干什么？你赶紧起来！” 王之舟这一会儿可不敢去碰触许森，他怕自己碰一下，许森会喷自己一身血，或者直接死在自己身上。 于是他对着身边的李管家使了一个眼色。 李管家连忙走到许森的身边，伸出双手就要去扶，但他没有料到的是许森却猛然喊道：“别碰我，我只怕任何人碰我一下，我的身子就坚持不住了。” 说完这句话后，众人立马看到他的嘴角流出了一行嫣红的鲜血。 看到这一幕，众人更加觉得许森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喷血，吓得李管家也不敢扶他，驾驶的看了一眼自家大人。 王之舟只好让李管家回来。 李管家立刻脚步飞快的重新回到了王之舟的身后，心中略有晦气的拿袖子悄悄地蹭自己的手背。 许森这又是舍命前来，又是吐血跪地的，王之舟再看不出来对方这是有所求，那他就是个傻子。 “许师爷啊，咱们好歹也算共事过几天，你说吧，你还有什么遗愿？只要本官能做到的，本官定然答应。” 这一番费尽心思的唱念做打，为的就是让王之舟说出这番话。 许森轻轻的咳嗽着，用力的喘了一口气后，才有气无力的开口：“大人，我想让大人答应在我许森死后，再把夜明珠从我这里拿走。” 什么？ 听到这句话，王之舟整个人都愣住了，随即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刘大更是立马就瞪大了自己的双眼：“放你娘的狗屁！这颗夜明珠明明是我们献给大人的，凭什么要等你死后才能拿走？许森，你也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算老几！” 站在刘大身后的老者也是一脸的阴沉，非常不高兴的说道：“许师爷，这有些玩笑可以开开，有些玩笑可不能开啊！王大人献宝一事事关重大，怎能因你而拖延？” 王之舟也是一脸的不畅，他张开嘴，看他那个神色显然是要拒绝。 但是在他开口之前，许森抢先一步道：“大人，我一卑贱草民，三尺微命，平生未曾见过什么世面？如今即将衰亡，只希望能与这珍宝再多相处两日，如此我许森就算是死，也绝不任何遗憾！” 他说的言辞切切，更兼之眼眶通红，泪珠清流。 庭院里的其他小吏都是跟许森天长日久相处过的，自然多少还是有一些同僚之情。 可是纵然如此，他们也不敢妄自开口，免得引来县令大人的恼怒。 见王之舟仍然不肯松口，许森也不慌，直接不紧不慢的搬出了王琰：“大人，如果大人心有担忧的话，草民可写信告于郡守，想必草民临终遗愿，郡守大人应是会同意的。” 王之舟这才想起来王琰和许森还合作的有卤煮生意，如今卤煮生意如火如荼…… 他皱紧了眉头，脸色阴沉了下来，心中非常不高兴，觉得许森是在威胁自己。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许森紧接着说出的一句话立刻让他展了眉头。 第69章 验证 “大人，我知道我这般做竟然是让你为难了，但我许三不是那种知恩不报的人。倘若大人肯应允我，待我故去后，愿将与郡守大人合作的卤煮生意留予大人您。” 如今许家卤煮这块招牌在云安县可谓是响当当。 在其他县城里卤煮生意也是如火如荼，所有县城的收入总的算下来完全称得上是日进斗金。 看王琰的意思，他是要把卤煮生意推展到整个大乾。 到那个时候每日的净利润，王之舟甚至都不敢去细想，只要一想就觉得心惊肉跳。 如果能得到如此庞大的银钱支持，他倒也不必非要靠现宝来幸进。 更何况夜明珠就在许森那里，也不会长腿跑了，让他临死之前多看两眼又能如何？ 这么一想，简直是两全其美。 刘大身后的老者心中只觉得不妙，他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 王之舟就已经盖棺定论，一锤定音：“那就这么定了！不过本官也不是那种贪得无厌之人，你放心，待你故去之后，本官自会每年拿出一部分银钱来安置你的遗孀。” 看到王之舟这么说，周围的小吏纷纷喝彩：“大人慈悲，大人英明！” “王之舟君子风范，我等属实佩服！” 一群人纷纷对着王之舟行礼，把他高高捧起。 王之舟听得身心畅快，一瞬间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高大起来。 见到大局已定，老者只能满脸阴霾的绷紧了那张老脸。 而刘大则一瞬间满目狰狞，张开嘴就大吼：“不行，绝对不行！” “放肆！本官的决定，岂是你这个草民能置喙的？” 一连串的吹捧之中猝不及防的出现了不合群的声音，王之舟有些不高兴的斜眼看去。 刘大气的脸色铁青，攥紧了拳头：“你这个狗官，你说话不算话……” 这前半句话一出来可不得了，王之舟的脸也略微的发青了。 他如今好不容易才得了县令一职，又才来云安县上任，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官誉，可如今这么一个蠢货却敢指着自己骂自己是狗官，这如果传出去传到当地百姓甚至王琰的耳朵，叫他以后还如何治理云安县？ 等见到了王琰这个有提携之恩的长辈，又该如何面对于他？ 王之舟当即就准备叫人仗打对方，定要打得对方皮绽肉开，让这个叫刘大的蠢货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听啪的一声。 清脆的耳光声震响在虚空！ 速度之快，以至于在场的人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刘大已经被打的撇过脸去，嘴角咳出了一缕鲜血，指痕清晰的掌印高高肿起，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已经发紫发青，看起来相当形容可怖。 “大人！” 总是喜欢站在刘大身后的老者快步走了出来，满脸羞愧的对着王之舟躬身作揖：“大人，老朽的这个侄子从小就是个没脑子的，但偏是家中独子，被他父母宠坏了，难免口不择言，还希望大人千万不要跟他一个蠢笨之人计较。” 老者将刘大贬的一无是处，仿佛他并不是一个具有独立思考的人，而真的是一个脑子痴傻的。 对方是又打又骂的，给足了王之舟的面子，王舟舟就算是再大的怒气，这一会儿也消去了一大半。 念在这些人毕竟是给自己献宝的人，王之舟这才不耐烦的挥了挥衣袖：“你们赶紧离开。” “那咱们之间的交易？”老者犹有些不甘心的发问。 “许师爷先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待他故去之后，这夜明珠自然会送来。” 王之舟更加的不耐烦。 刘大听了这话，脖子一梗，差一点又咆哮出声，却被他身后的人手急眼快地捂住了嘴，拖到了一边。 等到了县衙大门，刘大忍无可忍，暴跳如雷，脖子上的青筋一根一根的虬曲：“谁知道他许森什么时候死，难道他许森一天不死咱们就一天不走吗？” “你怕什么？” 老者满脸阴冷，晦暗的瞳孔仿佛流动的毒液让人毛骨悚然。 “咱们都亲眼见到过那颗夜明珠的毒性，许森现在已经奄奄一息，还和那夜明珠日夜接触，最多不过两三日，他定然一命呜呼。” “可若是两三日之后他还不死呢？”刘大梗着脖子，很是不服气的说道。 “如果两三日之后他还侥幸不死，那就是他自己不想体面，咱们可以送他个体面！”老者翻起了满是褶皱的眼皮，目光里放出了阴冷的锋利。 在他们的身后，许森面色冷淡的看着他们，他几乎不用多思考，就能大致的揣测出对方的想法，以及对方会怎么做？ 所以现在就看接下来谁更着急了，若是着急之下出了昏招，一子错步步错，满盘皆输。 高大毛心中虽然有疑问，但是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并不是和他细细的探究，于是让兄弟们抬着许森回许家。 等到了许家之后，高大毛让兄弟们关好门窗，才转过身来望向许森。 “既然我们已经摸到了刘大这伙人背后所藏着的幕后黑手，为什么不赶紧抓了他们，反而放了他们？” 他实在是想不通，有些狐疑的皱起了眉头：“你现在强留下那颗夜明珠，该不会是真的想死吧？” “我们当然可以现在就抓了他们，可抓了他们之后呢？”许森姿态懒散的躺在贵妃椅上，斜睨着高大毛神态淡淡的说道：“他们会承认他们早就知道夜明珠有毒一事吗？” 夜明珠自古以来都是举世罕见的祥瑞，更是与皇家牵连。 如果有人说这夜明珠带毒，天底下有谁会相信？ 到时候这群人说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夜明珠有毒，自然也就显得合情合理，严刑拷打都没有。 那么按本朝律例，这一群人不知者不罪，很有可能被从轻处罚。 但许森岂会让这群人被从轻处罚？ 然后在某一天又暗戳戳的隐藏在黑暗里谋害自己的性命？ “你是要他们全都……” 死那个字在这一瞬间仿佛有千钧之重，明明已经含在喉间，却硬生生的吐不出来。 第70章 人来了 许森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师爷，当然不可能他想让谁死谁就得死。 但他可以借势。 “高大毛，一会儿你让人去集市上买一点兔子幼崽和老鼠幼崽，我们很快就能用得上。” 高大毛不由的一愣，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没过一会儿，他就把东西全都买了回来，然后贴心的在笼子里放了水和食物。 当天晚上，浓黑的夜色笼盖了整座县城，在一片的寂静中，有人敲响了许森的家门。 高大毛几乎下意识的攥紧了腰间的长刀，经历了这么多次盗贼来犯，已经养成了反射性条件。 “不用这么紧张！”许森神情平淡的瞄了他一眼。 如果是盗贼的话早就翻墙而入了，怎么可能还这么礼貌的敲门。 “如果所料没错的话，是我等的人终于到了。” 他这么一说，高大毛也反应了过来，当即三两步走到了门前一把打开了大门，他倒要看看许森等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门开了，大片大片的月光就像是泼洒的雨水，将门外的人照的清清楚楚。 对方穿着一身棕色的袍服，乌黑的发髻挽的意思不够，一根雪白的羊脂白玉簪子在月光下微微的泛着流光。 高大毛震惊的张大了自己的嘴巴，他直愣愣着看着对方，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郡，郡首……” 结结巴巴的好一会儿，高大毛才从自己的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 然后下意识的转头看向的许森，满脸不敢置信的说道：“你要等的人就是郡守？” 许森表情淡然的点了点头，提醒高大毛别挡着门。 高大毛连忙让开了身子。 王琰走了进来，他的目光直接落到了许森的身上，面如前所未有的严肃。 “你在信中说的可都是真的？” 此事干系重大，王琰半句寒暄也没有，直接开门见山。 许森知道王琰心中存有怀疑，不太相信自己在信中所写的。 毕竟自古以来还从来没有人说过夜明珠带毒。 他如今之所以跟前来，也不过是看在现在跟自己有着合作。 “我知道郡守大人你现在还不相信，但是没关系，我可以亲自证实给你看。” 许森说着，示意高大毛带上白天买的幼崽：“大人，跟我来吧。” 王琰也没有多说，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一群人穿过狭长的小巷，往西越走越远，路过一大片田野，很快就来到了孙立的宅子。 “夜明珠就在这里！”许森说着，轻轻的敲了敲门板，三长两短，是约定好的暗号。 不一会儿，门后便传来了声音：“谁？” 站在一旁的高大毛立刻出声：“大林子，开门吧，是我们。”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大林子立刻打开了门，见到是自己大哥，脸上的笑容还没有露出来，又在下一秒凝住。 “郡，郡守大，大人！” 他吃惊的长大了嘴巴，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这大晚上的你嚷嚷啥？” 高大毛唯恐王琰不满，连忙不耐烦的把他推到了一边。 “郡守大人请进！” 许森也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王琰大步走了进去，几个人很快就来到了装着夜明珠的箱子前。 木箱的盖子被打开夜明珠那盈盈透彻的绿光就像是仙气盈然的银辉，这种感觉灵魂都仿佛在飘荡，眼中只有它的美丽。 王琰第一次看到这么大，又如此壮观放彩的夜明珠，他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惊艳。 太漂亮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夜明珠，它的光芒照亮了整座乌黑的屋子。 “王大人，有的时候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歹毒！你觉得它好看，却不知道它只想要你的命！” 许森忍不住在旁边提醒王琰，免得王琰被夜明珠给蛊惑了。 不得不说这句提醒来得相当及时，王琰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想起许森在信中所写的那些形容可怖的描写，整颗心脏仿佛坠入冰窟一般由内而外的发寒。 他看向许森：“不是要证明给我开吗？开始吧！” 许森点了点头，亲手从高大毛的手中将装着幼崽的笼子放到了夜明珠旁边。 之后他合上了木箱的盖子，转身对着王琰说道：“接下来就是等了。” “我身为一郡之手，不可能总是等在这里！” 王琰下意识的皱紧了眉头，他身上有很多公务要忙，过不了多久必须尽快返回郡城。 “放心吧，最多不过三四天即可见结果！”许森轻轻的敲了敲木箱的盖子，神情极其平静的说道。 因为王琰这一次是秘密而来，所以许森让高大毛将王琰安排在县城里的一座客栈。 很快就到了三天以后，许森再次带着王琰来到了孙立的宅子里。 一群人围着盛放着夜明珠的木箱子。 “打开吧！”许森对着高大毛说道。 高大毛点了点头，从自己的怀里摸出木箱的钥匙。 吱呀一声，箱盖子被缓缓的打开，夜明珠依旧荧光动人，就像是天边的那一轮明月蛊惑着人心。 而紧挨着夜明珠的那两个笼子…… 王琰自然而然的上前查看，入目所及的是竹片，然后是…… 当他看清楚笼子里的场景后，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极度的难看。 “这是……” 他的身子就像是石像，整个人都僵硬了，但他的手却在克制不住的颤抖。 “死了，这些动物幼崽居然真的全都死了？” 王琰的贴身小厮震惊的瞳孔微颤，忍不住脱口而出。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可怕，哪怕是已经亲自经历过一次的高大毛他们。 王琰在这一刻像高大毛一样，几乎是下意识的想到了很多。 他想到了王之舟，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当今圣上…… 以及自己的九族亲人…… 一旦这个夜明珠被献给当今圣上，只要有人捅出来这个夜明珠带毒，那么所有人的结局就都是一个死。 “到底是谁好歹毒的心思！”王琰在克制住如潮水一般滔滔不绝的恐惧后，整个人雷霆震怒，猛的转头看向了许森，那目光里带着吃人的狠意。 第71章 行动 看到王琰这个样子，许森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大人，接下来就要看您是怎么想的！”他微微的笑着，那双乌黑的瞳孔里暗潮翻涌。 “您是想要宽宏大量放那群人一马呢？还是想要……” 许森做了一个砍头的姿势，动作干净利落，却莫名的透着一股狠辣。 王琰刹那间眯起的眼睛，眼眸深深地看向许森。 “这才是你一定要让本官来的目的吧！” 被人看透了，许森却也并不慌，微微一笑，神色淡然地说道：“可我也救了大人以及亲族一命，不是吗？” “这颗歹毒的夜明珠若是被献了上去……”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在场的人却都心知肚明。 高大毛在旁边狠狠的打了个寒战，垂在身侧的手腰下意识地摸上了腰间的长刀，眼里闪过了浓烈的杀意。 “好，你说吧，接下来想要本官怎么做？” 王琰当然不可能放过刘大那群人，他只恨那群人不能现在立刻死在自己面前！ 胆敢算计他，罪不可恕，杀无赦！ 有王琰出面，接下来的事情就相对简单了许多。 “你首先要做的就是抓住那个叫刘大的人。” 听到许森这么说，王琰看向了身边的李改，李改微微的弓腰道：“奴才会立刻派人去抓。” “一定要悄悄的抓，千万不能惊动他的同伙，否则经常会打草惊蛇！”许森见李改准备离开，连忙在一旁提醒道。 李改撇了撇嘴，信心十足的抬起了下巴：“许师爷放心，本人的武力可不是你身边的那几个粗人所能比拟的。” 没想到这个李改看起来干干瘦瘦的，居然是个高手，许森惊讶，但又很快恍然，难怪王琰先前只带了他一个人，就敢微服访民。 高大毛非常自觉的充当引路人，趁着如今黎明未来，月色正好，他们飞快的行动起来。 不到两个时辰，他们就将刘大给抓了过来。 刘大拼命的挣扎，想要叫喊嘴却被死死的堵住，只能粽子一样的蠕动着。 “给我老实点！”李改不耐烦的给了他一巴掌，提着他的后脖梗轻飘飘的翻过院墙。 刘大的心慌乱了起来，这个抓自己的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抓自己？ 不过当他看到了墙外边儿的高大毛后，面容瞬间变得扭曲。 高大毛！ 月光明亮，在如此近的距离下，足以让人辨认出对方的模样！ 怎么会是高大毛？ 刘大有些想不通，但他知道高大毛这段时间一直都跟在许森的身边…… 难道说是许森要抓自己，可是为什么？ 明亮的烛火照亮了整间屋子，李改一把将刘大扔到了许森的脚下：“这是你要的人，我给你抓来了！” 他很是无所谓的说道，然后随手拔掉了刘大嘴里的抹布。 许森谢过了李改，然后看向了刘大，似笑非笑的轻挑了眉头：“刘大，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抓你吧？” 他的这句话一出来让本来就心乱如麻的刘大，只觉得心脏猛烈的跳跃了一下。 许森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许森他知道那颗夜明珠有毒？ 不对，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知道？ 刘大只能下意识的认为许森可能是想贪墨掉那颗夜明珠，所以才把自己抓了过来。 “许森，我告诉你，你就想把这颗夜明珠当成你的陪葬品，这颗夜明珠是注定要被献给圣上的！” 他不提当今圣上还好，他这么一提，完全就是火上浇油！ 本来暗压着愤怒情绪的王琰双眼宛如锋利的砍刀，一下子盯了过来。 啪的一声！ 他抬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你敢打我？你他妈谁呀你！” 王琰甩了甩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发麻的掌心，脸上戴上了一抹的刻骨的冷笑。 “本官是谁？许森，你来告诉这个杂碎！” “这位是郡守王琰！”许森一板一眼的介绍着，李改相当配合的拿出了代表着郡守身份的令牌。 看着令牌上的金灿灿的字迹，刘大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在发软。 他们这些人见过的最大的官也不过是县令，哪里见过郡守。 看着刘大瑟缩的模样，王琰神情不屑地掐住了他的脖子：“现在的本官只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回答的好了本官留你一命，如果你回答的不好，那本官只能先请你去死了。” 刘大胸腔里的心脏忍不住有时激烈一跳。 “你们这伙人到底知不知道这颗夜明珠是带毒的？” 听到这个问题，刘大只觉得整个人如坠冰窟，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许森居然真的知道这颗夜明珠有毒！ 这可是杀头之罪，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立马摇头：“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我不清楚！” 他这副样子却不出许森的所料。 “刘大，这里可是云安县，而你面前的人可是郡城的郡守，所谓天高皇帝远！你真的要为了你那群同伙，在今天晚上丧命吗？” 许森微微的勾起了唇角，似笑非笑的说着。 刘大心中更加的发寒，许森一个师爷不敢要自己的命，可是一郡之首想要杀了自己却是轻轻松松。 一想到自己会成为刀下冤魂，刘大身上的冷汗放入瀑布一般。 “刘大，只要你老实交代，我可以不杀你，而且等事情了结之后，本官可以给你5000两白银，让你离开云安县。”王琰的声音里充满了蛊惑的意味。 刘大沉默了，最终他垂下了头颅，仿佛要抵抗到底。 “呵，看来你是真的要自寻死路了！” 王琰一个眼神过去，李改立刻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了一把软剑，阴冷的笑着逼近。 啊！一声惨叫划破了宁静的夜空，惊的寒鸦四散。 天很快就亮了，淡淡的血腥气弥漫在半空中。 许森坐上那顶青色的小轿，再次来到了府衙，求见王之舟。 书房内袅袅的轻烟飘散着，熏香的味道令人放松。 王之舟很是惊讶的看着许森：“你说你改变主意了，现在就想把夜明珠交出来？” “是的！”许森做出满腹惆怅的模样道：“草民想过了，这个夜明珠毕竟不属于自己，与其长痛不如短痛。” 第72章 逃 王之舟对于许森的这番话非常的惊讶，毕竟越是将死的人，对于生之美好的留恋就越加的浓烈。 但他很满意许森这番识趣，站起身来轻轻的拍了拍许森的肩膀，然后摸着胡子哈哈大笑道：“很好，非常好，等这次献宝成功之后，本官会算你一份功劳的。” 这样掉脑袋的功劳，许森可不想要，于是他不慌不忙的笑道：“这一次献宝草民并没有尽什么绵薄之力，又真好意思索要什么功劳，如果大人一定要给的话，还请大人以后不要怪我。” 这话说的就未免有点莫名其妙。 王之舟微微蹙起了眉头，因为他想不到自己为什么要怪许森，许森也未曾得罪过自己？ 但他看许森说完这番话后，已经是满脸的疲倦，就并未再继续追问下去。 “行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本官一会儿让人把夜明珠拿过来。” “不必了！”许森转头对着外边喊了一声。 很快高大毛的身影就出现在王之舟的面前，手里头捧着一个硕大的木箱子。 “大人！”见到王之舟后，高大毛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许森后，只是默默的把手中的箱子递了过去。 这箱子还是王之舟让人准备的，他自然认得，用钥匙打开锁之后，里面果然放着那颗华光璀璨的夜明珠。 再次看到这颗夜明珠，王之舟的眼中不由自主的流出痴迷和喜爱的神色。 “真是漂亮，本官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宝石，想必当今受伤看到之后一定会龙颜大悦！” 高大毛的神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他张开嘴想说什么，下一秒又合上了。 微微一笑，许森拱了拱手道：“大人，我精力不济，体虚乏力，就不多叨扰大人了。” 离开府衙之后，许森回了许家。 很快又是一天，金乌西坠，明月高升，清凌凌的光辉照着万家灯火。 简陋的柴房里，刘大看了一眼被自己挣脱下来的绳索，按压住了激动的心情，然后蹑手蹑脚的摸到了门外。 许森屋里的灯已经熄灭了，应该已经陷入了沉睡。 刘大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恨意，但他不敢闯进去，而是溜到了墙根儿，悄悄的打开了门。 等一出去，他就像疯了一样的疯狂奔跑，在浓烈的夜色里，仿佛脱困的羚羊。 出来了，终于出来了！ 刘大浑身上下的热血滚动着，但没过一会儿他转身望向身后，看着到空荡荡的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血液却又一点一点的冷却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王之舟就立刻让人去叫献宝的那伙人。 然而无论是左等还是右等，却始终等不来人，王之舟心中不由得生了疑窦，又派人去找刘大，然而到了刘大他们所处的客栈之后，房间里面就空空一人。 而这个时候，许森跟在王琰的身后，来到了这一处依山傍水的宅子面前。 白天看这处宅子更加的古雅动人，茂密的树林中的宅子就像是一副古画。 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安静的蛰伏在密林里，静静的盯着宅子的大门口。 没过多久，献宝的那伙人出现了，逃出来的刘大一个劲儿的催促大家赶紧走。 “你催什么催？又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老者被催烦了，不由得不耐烦起来。 “伯父，我是觉得夜明珠有毒的事情恐怕已经有人知道了，咱们必须得尽快离开，要不然咱们都得死。”刘大言之凿凿，让老者不由的眯起了眼睛。 “你怎么知道夜明珠有毒的事情，已经有人知道了？” “我，我也就是这么说说！”刘大心中一跳。 “你记住，无论任何人询问，咱们都要一口咬定夜明珠是没有毒的，哪怕别人看出来也要装作不知道。明白了吗？” 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子，老者也没有多想。 “我知道了，还是伯父你聪明啊，把这个有名的夜明珠献上去，到时候咱们再把真相捅出来，无论是许森还是王之舟这些人都要死！” 刘大非常适逢其会地拍起了老者的马屁。 听到这个老者眼中划过一抹阴毒，但脸上却露出了得意。 “这一切都是许森逼我的，等他死了之后，我要亲手挖出他的尸骨，挫骨扬灰！” 许森笑了，原本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不确定，但现在…… “周进财，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已经恨我恨到了这个程度！” 许森带着高大毛钻出了密林，其余人继续蛰伏。 看到许森出现，刘大那一伙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怎么回事？许森不是要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刘大大伙人纷纷的拿出了武器，眼神阴狠的盯着许森二人。 “许森，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周进财？老夫完全不清楚！” “你从周家的宅子里出来，你说你不知道周进财你糊弄鬼呢？” 高大毛毫不客气的唾骂，一想到这伙人差点害死自己以及全家，他就克制不住心中的杀意。 见瞒不住了，周进财也不再装蒜，他直接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许森，你来找我干什么？” “我为什么来找你，你心里真的不清楚？” 周进财听到这句话就知道坏了，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许森有没有把真相告诉给王之舟。 “放心，王之舟现在还不知道夜明珠有毒的事情！” 许森悠悠然的戳穿了对方的心思。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周进财缓缓的后退，他们身后就是连绵不绝的大山，只要他们逃进山里，就很难被人抓到。 “你看你有时候很聪明，但有时候又是个猪脑子！”许森微微的叹息着：“你仔细想想看，如果王之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怎么可能只让我们两个人前来，恐怕早就把你的周家大院围的滴水不漏。” 周进财的神情不再那么紧绷，但仍旧没有放松警惕，他眼神恶毒的笑道：“许森，就算你现在知道了真相又如何，你的身体已经被夜明珠弄垮了，你必死无疑！” 第73章 收尾 “这么说你承认你们这些人知道夜明珠有毒了？” 面对周进财的恶毒讥讽，许森并不恼怒，这只是面色平静的反问道。 “是又怎么样！”反正已经撕破脸了，周进财也不怕彻底的揭露自己的真面目。 他缓缓的抬起手，微微一召，身后的那些壮汉立刻面露凶恶的一步一步必定许森。 “许森，从你让我给那个死人磕头，然后害得我爹被打入大牢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每时每刻都想要杀了你！恨不得一片一片地刮下你身上的肉，将你烧成灰烬，挫骨扬灰！” “给我杀了他们两个！” 一道凛冽的厉声呵斥落下，那些膘肥体壮的大汉们如饿虎扑食一般凶猛的扑向了许森。 他们来势汹汹，挥舞着手中五花八门的武器，眼里带着残忍的嗜血杀意。 高大毛立刻拔起手上的刀将许森牢牢的护在自己的身后。 然而许森却只是不慌不忙的笑了笑，仿佛自己此刻只是在闲庭散步。 “周进财，既然我已经猜出来你就是幕后黑手，那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这么形单影只的来见你？” 这设计的话，一出来周进财心中顿时觉得不妙，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彻底想明白，一直安静的密林里突然响起了迅捷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密密麻麻，就像是夏天骤然而下的暴雨，如此的急促又如此的催人心慌。 “都回来！都他妈给我回来！” 周进财慌乱的大吼了一声，见自己手底下的那些打手一时间难以刹住脚步，干脆丢下他们弃车保帅，毫不犹豫向着身后大山的方向跑去。 然而许森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他？ 放一条毒蛇藏在自己的身后，随时随地的窥视自己，贪图着自己的性命，只有傻子才会这么做。 果不其然，周进才一财一转身就发现自己的身后也站满了人。 这些人的身上一个个都穿着整整齐齐的软甲，手里握着锋利的宝刀，声势威壮，气势如虹，一个个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仿佛是一头头凶悍的猎豹锁定了自己的猎物。 万万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的周进财只觉得心脏猛然一颤，半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出来，身子却先软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个样子？” 这些人单从着装上来看就知道他们一定是护卫官府衙门的侍卫。 “许森，你骗我！” 他愤怒的转头对着许森咆哮，两只眼睛炸出了不甘怨恨的血丝。 许森有点无语，悠闲自在地摊开了自己的双手：“我可没骗你，这些侍卫可不是县衙的，而是……” 他刻意没有说完这句话，转眸看向了王琰。 “没错！王之舟可什么都不知道，知道一切真相的人是本郡守。” 王琰一边说着一边慢悠悠的穿过那些侍卫，一步一步的走上前来。 看到王琰，周进财那颗隐约还带着侥幸的心脏，彻底的冰寒入骨。 他怎么可能认不出王琰，他父亲就是被这个人亲自送到了大牢里。 “没想到吧？”许森俊美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揶揄。 “我不相信像你这样的人不会做两手准备，所以你很有可能会派人盯着王之舟，但你应该没有想到我会直接跳过王之舟，我选择了郡守大人。” 果然是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输。 周进财的脸彻底的灰败下来，整个人拼命的叫嚣着自救，但脑子偏偏已经拧成了浆糊。 “哦，对了，你刚才的那一番得意洋洋的自白，郡守大人已经在密林里面听得清清楚楚！” 踩着稀疏的落叶，许森的脚步停在了周进财的身边，俯身凑到了他的耳边：“换句话来说就是你完了！” 这句话就像是悬在半空中的索命之箭终于落下，周进财踉踉跄跄的往后退了两三步，最终竟一屁股坐到了尘埃里。 此时此刻，他比地上的尘埃还要更卑贱。 “全部给我带走！”王琰面容鄙夷看了一眼周进财，然后猛的一挥手道。 一群侍卫立刻毫不犹豫的捉拿周进财，身为主谋的主人都放弃抵抗了，其余的那些周家下人们犹豫了一会儿后，也纷纷的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因为他们自己心里也清楚，在这群训练有素的侍卫面前，他们这群乌合之众根本就不是对方的对手。 县衙之中，王之舟已经又派去了一群人去寻找刘大他们的踪迹，他心里还美滋滋的抱着买下夜明珠，然后献宝的想法，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仕途坦荡，位极人臣的那一天。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李管家却突然快步的进了书房，语气急促的说道：“大人，郡守大人来了！” 什么？ 王琰来了？ 他怎么会突然来了？ 王之舟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王琰过来是跟自己抢功劳的，他的脸色当即一沉，心里很是不高兴。 然而还没等他出去迎接王琰，对方却已经走了进来。 他微微一愣后，眼神责怪的看向李管家，李管家满脸的苦笑，显然他也没有拦得住王琰。 淡淡的看了一眼王之舟，王琰也没有多话，语气简短的说道：“穿上官服，跟本官一起审个案子。” 审案子？ 王之舟整个人再次愣住了，因为这几天他并不记得有百姓递过诉状。 “不用问那么多，等到了公堂之后，你自然就明白了！” 王琰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率先抬脚离开。 公堂里，身形高大的侍卫毫不客气地将周进财和周家下人们押了进去。 “跪下！” 他们毫不客气的出声呵斥着，仿佛在赶着一群不听话的牛羊。 还有一些周家下人不服气想要挣扎，结果下一秒就立刻被一脚踹飞了出去。 还有的人直接被打的鼻青脸肿，口吐鲜血，那凄惨的模样瞬间让不少人都变得老实起来。 等所有人都跪下，王琰也已经带着王之舟走了过来。 王琰坐主位，王之舟直接坐到了师爷的位置上，做一个旁听者。 砰的一声惊堂木重重地拍打在案几上。 “升堂！”王琰用力的大喝一声，刹那间排列在公堂两侧的衙役们用力的握紧了手中的闷棍。 第74章 疑心 这陡然升起的威严气势震的周家下人们的眼皮都直跳，有些人甚至吓得浑身发抖。 “原告何在？” 许森立刻从公堂之外走上前双手作揖：“草民许森即为原告。” “被告何在？” 周进财自然就是被告，然而他却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 既然他不说话，那许森就替他说。 “被告就是我旁边这位跪倒在地的周进财！” 许森指尖犀利的指向对方。 砰的一声，又是一记响亮的惊堂木！ 王琰面色严肃的审问道：“原告你为何要告被告？” “草民状告周进财因往日仇怨意图谋害草民和王县令等人的性命，诈骗县衙库银，甚至于想要害死当今圣上。” 他的这句话一出来本来还安坐不动的王之舟，差一点当场站起身来。 他两只眼睛刷了一下盯死了许森，满脸的震惊，可震惊过后又是无比的恼怒。 “许森，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许森看到王之舟这般模样，就知道王琰方才什么都没有告诉他。 于是他不慌不忙的对着王之舟行了毅力，而后娓娓道来：“县令大人不知，这台下跪着的周进财前些日子却并不是他自己。” 这话说的让王知舟心中更加的困惑，他当即皱起了眉头。 好在许森这个时候再次开口：“而是总跟在刘大身后的那个老者！” 什么？ 听到这句话的那一瞬间，王之舟很是惊诧的瞪大了双眼。 他仔仔细细的审视着周进财的那张脸，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个献宝的老者。 许森知道王之舟不会立刻相信，于是拿出了那张从周进财身上搜出来的人皮面具。 在看到那张人皮面具的那一刻，王之舟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如坠冰窟，瞬间有了一种荒唐而又不妙的感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忍不住喃喃的低声询问许森。 “大人，那会儿所谓的献宝人是周进财假扮的，而他们拿出来的夜明珠也根本不是什么举世罕见的珍宝，而是一颗弥漫着无形毒气的毒石。” 这个时代的人无法理解辐射，许森只能用毒气来代替，以方便众人理解。 “毒石？” 听到这个词，王之舟震惊的身子猛颤，情难自控到居然直接在公堂上站起身来，张口咆哮：“许森，你在胡说什么？那分明就是夜明珠，怎么可能是什么毒石？” “本官警告你，你若是再敢在这公堂上胡说八道，本官立刻叫人把你拖下去，割了你的舌头！” 要知道这府衙上上下下的人基本都知道王之舟想要把这颗夜明珠献给当今圣上，就连王琰这个郡守也对此事一清二楚。 如果这颗夜明珠真的是颗能杀人于无形的毒石，那王之舟岂不是变成了想要谋害当今圣上的乱臣贼子？ 按照本朝律例，大逆不道，谋朝篡位者，杀无赦！灭九族！ 这一瞬间，王之舟身上的冷汗就像是夏日骤然而起的暴雨，刹那间浸湿了他身上的衣裳。 “大人，草民并没有胡说八道！”然后许森把他们先前做的那个实验简略的说了一遍。 “那些动物幼崽不过三四日的光景就全部死伤殆尽！足见这颗夜明珠的毒性！” “如果这个夜明珠真的有毒，那本官曾亲手摸过这颗夜明珠，那本官为何安然无恙？” 王之舟还是不敢接受这样的现实，手掌哆嗦的擦去头上的冷汗。 “大人，盖因这毒石需要一段时日才能害人性命，而大人气血旺盛，接触时间又短，固然才能安然无恙！” 许森很是耐心的解释。 “胡说，全都是胡说！大放厥词，许森你该当何罪？” 王之舟越是接近现实，就越是无法接受，他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那为什么你和高大毛长时间接触夜明珠，如今却能安然无恙？” “大人！”站在公堂最边上的高大毛，在这个时候大步走了上来。 他双手抱拳，面色庄重的说道：“那是因为许师爷很早以前就测出了这颗夜明珠有毒，让我们把这颗夜明珠悄悄的转移到了另外一处宅子，如此我们兄弟才幸免于难。” 他这么一说，王之舟彻底的哑然无语，他一想到当今圣上知道今日之事的后果，腿肚子就开始打颤，垂在身侧的时候仿如鸡爪一般抽搐。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忽然他猛的低头看向了跪倒在地面上，始终一言不发的周进财。 “周进财，你立刻给本官老实交代，那颗夜明珠到底是不是有毒？” 周进财原本已经心如死灰，只等着引颈受戮，但是看到王之舟这副无论如何也不接受现实的模样，那种浓烈的对生的渴望立刻在他心中死灰复燃。 他目光闪烁了几下，然后垂下眸，低声说道：“县尊大人，什么夜明珠？什么有毒？草民完全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许森挟私报复，故意污蔑草民。” 呵！ 许森对于周进财的垂死挣扎，可谓是毫不意外，他转眸静静地看向了王琰。 王琰留意到他的视线，无声的点了点头，然后猛的用力敲了两下桌子。 这两声敲击之后，又跪在周进财身后的刘大身子猛然一哆嗦，他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一般，颤颤巍巍的抬起了头。 “大人，小民可以作证，小明的那个伯父确实是周进财扮成的。而且周进财从一开始就知道那颗夜明珠是有毒的！” 许森的话，王之舟百般疑虑，将信半信，但是刘大不一样，刘大作为周进财的同伙，没有人会变得更清楚事情的真相。 “刘大，你竟敢诓骗与本官，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王之舟还是抱着残存的希望，诈一下对方。 “大人，草民怎敢骗您？”王琰先前已经说过了，他能不能博出一条生路，就看他在公堂之上能不能老实交代。 所以现在刘大简直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竹筒倒豆子一般。 “大人您不知道啊，周进财痛恨许森和郡守大人大人，所以才想出来献毒石害人的计谋，草民说的句句属实。” 第75章 教训 周进财万万没有想到最后给自己定罪的居然会是自己人。 他一瞬间只觉得怒气像爆竹，炸得他头脑发昏，血液逆流。 “刘大，你这个王八蛋，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们现在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刘大指认他，也等于是在证明他自己的罪行。 对上周进财那几乎要吃人一般的眼光，刘大的眼神闪烁起来。 他唯恐周进财会不顾一切的扑上来掐自己，于是迅速地躲到了许森的身后。 “大公子，你，你千万别怪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也只是想为我自己博一条生路罢了。” 听他这么说，周进财的这一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许森，你居然挑拨离间！” 许森简直是要笑了，他不仅不慢地拉了拉微微带了褶皱的衣袖，面色悠然的说道：“周进财，我不过区区一个师爷而已，可没有这么大的脸面策反你的手下。” 周进财这个时候再回想起以前种种，忽然就明白了许森那个时候为什么要强留夜明珠，根本不是因为所谓的遗愿，他是在等郡守王琰。 对方一环又一环，环环相扣，每一环都掐在了他的要害之处，可他竟然毫无所查…… 周进财手脚发硬，筋骨却软的像是面条，无声地倒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完了，一切都完了！ 谋害许森上下通融一番，或许还有活路，但若是被安上谋害当今圣上的罪名…… 他仿佛已经看到九族的人头滚滚落地，昨天的鲜血染红了整座云安城的青石板路。 “许森！”他像一个苟延残喘的濒死之人，顷刻间两只眼睛便浸出了密密麻麻的鲜红血丝。 满怀怨恨，又一腔怨毒的死死的盯着许森，仿佛要扒他的皮，拆他的骨，让他跟他一起堕落于九幽深渊，永世不得超生。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啪的一下！一句极其清脆的耳光骤然间在寂静的公堂中响起。 这猝不及防的动静，以至于在场不少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一时间愣愣的看了过去。 “你这个乱臣贼子！丧尽天良的混账东西！” 但见王之舟面色狰狞的一把拽住周进财的脖子，脖子上的青筋像是扭动的蚯蚓，看起来格外的恐怖瘆人。 啪的一下又是一句极其响亮的耳光，狠狠的打在周进财的脸上。 王之舟的咆哮几乎要震碎公堂之上屋檐：“你自己找死，居然还要拖上本官！本官跟你无冤无仇，你却这么害我！” 啪的一下，又是啪的一下！ 耳光就像是晴天骤然响起的闷雷，连绵不绝，又让人觉得无比渗人。 周进财的脸迅速的肿胀起来，密密麻麻的手指印让他看起来丑陋无比。 “本官要杀了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孽障！” 他说着，居然一把拔出了旁边侍卫腰间的宝刀。 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这猝不及防的动作，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刀子已经狠狠地捅向周进财的心窝。 许森神色不由一动，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要上前去拦，但是他本身就离周进财有一段距离，根本就赶不上刀子捅进去的速度。 然而就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凌空突然飞出一脚，精准的踢掉了王之舟手里的长刀。 却原来是高大毛见情况不对，以最快的速度腾空飞跃过来。 咣当一声！冰凉的刀子落在了地面上。 那个被夺走了刀子的侍卫赶紧弯下腰来把自己的刀子捡走，免得王之舟在用刀砍人。 经过这一遭，众人都只觉得后背上冷汗淋漓。 王琰已经气得面色发白，拿起桌上的金堂木，就狠狠的砸到了地面上。 “好好好！王之舟你这是出息了！敢当着我的面杀人！” 背着一身戾气十足的暴喝惊醒，王之舟的脸色也是刹那间一遍，转过身来讷讷的看着王琰，握过刀的那只手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叔，叔父……” 他战战兢兢的轻声喊着，在对上王琰那极其冷酷的眼神后，当即膝盖一软，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叔父，叔父，求求你救救我！” 在生死面前，什么身份，什么官职，什么尊严全都不值一提。 王之舟不想死，他如今也不过才而立之年，家中还有娇妻弱子，若是他死了…… 不对，若是谋害圣上的罪名落实了，他的娇妻弱子也得死，还有他的父老乡亲…… 王之舟一瞬间泪流如注，猛烈的哽咽之间竟说不出第二句话来。 王琰见他哭得这般的可怜，又念在他们之间到底还算是远亲，只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巴掌抽在了王之舟的脑袋上。 “你给我清醒点！” 深吸一口气，王琰用力的闭了闭眼睛：“此案若是我想要牵连于你，又岂会叫你一起审案。” “那……”王琰这么一说，王之舟也回过味来。 对啊！ 倘若把自己当成了罪犯，那么他现在应该跪在公堂之上，而不是好端端的穿着一身官服，还能坐着太师椅。 意识到自己不用死了，九族也能安稳无虞，王之舟狼狈的想要从地上爬起来，然而还在发抖的手脚却根本就不听使唤。 一旁的高大毛见状，赶紧上前扶住他，用力的把他架起来。 “把这些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全都押下去！等秋后问斩！” 王琰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 闻言，周进财鬼哭狼嚎的挣扎，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起来。 周家的那些家人们也都拼命的磕头祈求：“小的们只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求大人饶了我们吧。” 然而无论他们在如何的求饶，按住他们的侍卫却没有一个人手软，不一会儿就把人全部都强制拉走。 整个公堂又恢复了原先的寂静，王琰的脸色却并没有缓和起来，反而更加的冷酷。 他面无表情的扫视着公堂上剩余的人，那些衙役，那些侍卫，甚至包括许森…… “你们全都给本郡守记住了，有一会儿奸人献上有毒毒石想要谋害当今圣上，是王之舟王县令一眼揭穿了他们的真相，避免当今圣上遭受中毒，都记住了吗？” 第76章 请功 看到王琰这肃杀的眼神和那若有若无的煞气，周围的人都只觉得心头胆寒，连忙点头。 “我等绝不会多嘴！” “小的们什么都不知道，大人尽管放心！” 王琰收回冰冷的视线，转眸看向王之舟：“随后我会向圣上为你请功。” 既然是“功劳”，那当然要请功如此才显得合情合理。 王之舟现在只有满心的感激，感激王琰转变了这件事的性质。 “多谢叔父，之舟感激不尽！”他深深地躬着腰，神态庄重的双手作揖。 “以后做什么事情都想想清楚，天上哪有那么多的馅饼掉下来，你若不能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王琰说完，对着许森招了招手：“许森，这次本官要多谢你，若不是你，我们这些人都要死。” “郡守大人客气了，咱们之间本来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不过是尽我的份内之事罢了。” 许森神色平静的说道，好像一汪不起波澜的平湖，天然带着令人心折的淡然自若。 王琰很欣赏许森这种知进退的人，他重重地拍了拍许森的肩膀：“本官等着你跳出浅池，一飞冲天的那一天。” 他的这句话一出来，站在他身后的王之舟吃惊的微张了嘴巴。 虽然他先前就知道王琰相当看好这个叫许森的师爷，一直夸他是个实打实的聪明人，但万万没想到王琰居然看好到这种程度。 王之舟多少了解自己这个叔父，向来看人都很准。 这一瞬间，王之舟对于许森再一次另眼相待。 等送走了王琰，许森立刻来到王之舟的书房，直截了当地跪倒在地。 那结结实实的扑通一声，让王之舟的眼皮子微微一跳。 “许师爷，你这是干什么？” “请大人处罚我！”许森神色严肃的低着头。 “你如今可是立了大功，你让本官处罚，你这却从何说来？” 王之舟懒散的靠在太师椅上，神色看似平静，但那双眼睛却格外的晦涩。 王之舟心里当然是有恼怒的，许森明明察觉了不对却对自己隐瞒，反而找了他的叔父王琰，这分明是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要是他早点来找自己这个县令，他王之舟治愈出这么大的丑，在公堂上怕的几乎要尿裤子吗？ 哼！王之舟无声的冷笑了一下。 许森见状，直接弯下自己笔直的腰杆，双手和头一起抵在那冰凉的地面上。 “大人，我未能在发现那夜明珠有毒的时候及时告知大人，许森有罪，请大人责罚。” 王之舟没说话，许森等了大概几秒钟后，忽然直起身子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一把匕首。 他拔掉刀鞘，毫不犹豫的拿着那把匕首就刺向自己的胸膛。 眼看着刀尖入肉，鲜红的鲜血流了出来。 王之舟定定的看着许森的动作，脸上却并没有出现任何的畅快神色。 “够了！” 他突然皱起了眉头，猛的喝止。 这一刻，他突然清楚地意识到他的叔父说的对，这个许森的确非池中之物。 他早就料到了自己这个县令心中会有不快，甚至会恼怒于他，所以王琰前脚刚走，他后脚立刻就来请罪。 知进退，眼界广阔，精通人性，这样的人若不能飞黄腾达，才是没道理。 “起来吧！”王之舟站起身来，一把夺掉了许森手里的匕首甩开，亲自将他扶了起来。 许森的态度在这一刻却显得更加的谦卑和温和。 “大人，多谢大人的宽宏大量，以后许森定然为大人马首是瞻。” “许师爷可千万别这么说，以后说不准是本官要多多的倚仗于你，到时候许师爷你可不能藏拙啊！” 王之舟松开了许森的双臂，一边下意识的捋着胡子，一边爽朗的笑着。 见状，许森三言两语的客套了几句，而后忽然提起了另外一件事：“先前草民说过会给大人卤煮生意的分成……” 都是人精，哪一个不是闻弦歌而知雅意，王之舟在听到这半句话的那一刻，胸腔里的心脏狠狠的跳了跳。 果不其然，只见许森继续说道：“虽然当时说的时候是为了给周进财那伙人设局，但草民先前既然说了自然不能当做没有发生过，草莓愿意从自己的分成中抽出两成送给大人！” 两成！ 王之舟虽然不清楚许森和叔父王琰之间的具体合作模式，但他却隐约听说过两个人之间的分成划分情况，似乎是对半分。 也就是说许森能拿五成，可他一下子就能抽出两成来，也就是将近一半给自己，而他这个县令却什么都不用付出。 天上掉馅饼也不过如此，而且这个馅饼绝对是不含任何阴谋和毒素的。 这一刻王之舟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当场大笑起来。 好好好！简直是好极了！ 足足两成的分润，不仅足够他在官场上运作，随着卤煮生意的全面推广，也足够让他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好，本官没有看错你！你果然是本官的左膀右臂！” 先前王之舟虽然做出了原谅的姿态，但神庭到底还是多少有些冷淡的，可是这一会儿这些冷淡全部都转化成了热情。 许森微微抿唇笑了笑：“我跟大人本身就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是许森今天第二次说这句话，里面的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 之后许森婉拒了王之舟喝茶的邀请，快步离去。 一旁的李管家看着许森的背影，小声的问道：“大人，您就这么放过许森了？” “不然呢？” 其实王之舟心里也清楚，周进财那伙人竟然敢算计他这个县令，暗地里肯定会派人盯着自己。 许森瞒着自己，也是害怕打草惊蛇罢了。 想到自己以后将从卤煮生意里获得源源不断的银子，王之舟心里就美滋滋的。 “却把本官珍藏的那坛酒拿来，本官今天要好好的喝一顿！” 李管家低声应着，出门随意喊了一个小厮，让他去取酒，又让另外一个小厮去酒楼里买几个酒菜。 第77章 庆功宴 等吩咐完之后，李管家心内不由的感叹，许森这个人着实的不简单，俗话说多条人脉多条路，以后定然要与他交好。 没过一会儿，一个小厮端着酒坛跑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酒楼里的小二。 小二的手里拎着一个大盒子，硕大的红木盒子里向外氤氲着诱人的香气。 “大人这是要自饮自酌吗？”小二摆着酒菜，满脸都是讨喜的笑容。 王之舟瞥了他一眼，没理他。 然而那小二却非常自来熟的说道：“大人，自饮自酌多没意思，大人干嘛不请朋友一起喝，俺记得书上有一句叫做什么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一个小二居然还知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王之舟来了兴致。 “俺今天上午给人送酒菜的时候，看到了布告栏上贴出的告示，上面说大人今日抓到了一会儿坏人，这可是大好事啊，大人何不好好庆祝庆祝？” 庆祝？ 王之舟下意识地陷入了沉吟之中，忽然之间就觉得这个小二说的有道理。 如果举办庆功宴的话，刚好可以收买人心，而且可以更好的遮掩自己失职的真相。 于是他立刻转头对着李管家道：“你让人去安排酒菜，并且告知全县衙，就说本官要举办庆功宴，让他们全都来吃酒。” “什么？” 许家的宅子里，孙文秀有些困惑地看向许森：“相公，你说要把卤煮生意的账本给王大人送去一份？可是为什么？” “我今日为了平息他的怒火，所以分了他两成分润。”许森神情淡然的用着小米粥。 孙文秀没有再说话，直接进屋开始整理那些账本，过了一会儿她把所有的账本都装在一个箱子里。 “已经都装好了，等过一会儿，我让大壮把账本送到县衙去。” 这么快就弄好了？ 许森有些惊讶地转过头来，放下手里的筷子，神色认真的问道：“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要知道现在的卤煮生意摊子铺得非常大，不光是本郡的郡城，就连其他郡城也都开展了起来。 每日的流水庞大到惊人的地步，而这里面两成的分润足以让任何一个人眼红并暴起贪欲。 “我不知道相公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知道相公你要做的事情一定没错。” 孙文秀的纤纤玉手轻按在红木箱上，雪白和殷红的反衬，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动人淑丽。 许森只觉得自己的心尖猛然滚烫，他轻轻的握住了孙文秀的手，而后五指用力的攥紧：“文秀，我许森能娶你为妻，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荣幸。” 听他这么说，孙文秀的脸上熨出了一层桃色的胭红，她忍不住垂下那双盈盈水眸，微微的撇过脸不敢看许森的双眼。 许森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微微的靠近，盯着那素白面容上的一抹嫣红，正要低下头的时候，门板突然被敲响。 邦邦！ 暧昧朦胧的气氛顿时被打破，许森忍不住皱了眉头，心中很是不爽。 他板着脸打开了院门，却发现来的居然是伺候王之舟的小厮。 “是大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许师爷，当然要在今天中午的时候举办庆功宴，请全县衙的人过去吃酒，吩咐小的一定要把您请过去。”小厮笑呵呵的说道。 闻言，许森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本能的就想要拒绝，但要清楚自己并没有拒绝的余地，只好点了点头道：“好，我会准时参加的。” 衙门里的酒宴，孙文秀肯定是不能去的。 等到快中午的时候，许森抱着装满了账本的箱子亲自送给了王之舟。 看着这一堆又一堆的账本，把王之舟整个人都给高兴的合不拢嘴。 “来来来，酒菜已经准备齐了，咱们现在就入席吧。” 王之舟吩咐李管家将账本放好后，亲密地拉着许森入了座。 其他的小吏们见状，这才敢纷纷跟着入席。 县衙后院，一桌又一桌的酒菜，县衙六部的小吏们或彼此寒暄，或饮酒吃菜。 王之舟拽着许森一个劲儿的给他灌酒。 “你许森可是我们这一次的大功臣，可一定要多喝。” “是啊许师爷！”跟许森关系还可以的小吏咧着嘴接腔：“多亏你辅佐县尊抓住了周进财那伙人，你无论如何都得多喝几杯。” 许森怎么可能不明白王之舟的心思，他这明显就是投桃报李。 自己送了他卤煮生意的抽成，他就让衙门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他许森是除了他这个县令之外，地位最为尊崇的人。 一杯又一杯的酒喝下去，许森虽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婉拒，但到底还是喝的头目眩晕。 “大人，不能喝了，草民真的不能喝了！”他苦笑着连连摆手。 然而才一张嘴，却又被王之舟硬灌进去了一杯酒。 无奈之下，许森只好直说了：“大人，周进财的案子虽然已经结案了，但保不齐他还有同伙，在这伙人被行刑之前，咱们还需要多加警惕才是。” 王之舟听了，却浑然不在意，反而觉得许森简直就是杞人忧天。 “那伙人现在都被咱们关到大牢里了，就算还有一些漏网之鱼，也绝对掀不起什么风浪来，许师爷，你这就是多虑了。” 他不以为意的笑着说道，然后举起手里的杯子道：“来来来，许师爷再喝一杯，你要是不喝，就是不给本官面子。” 王之舟都这么说了，许森只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宴席才吃到一半，许森整个人就已经喝得酩酊大醉。 他摇摇晃晃的对着王之舟弯腰作揖：“大人，我，我实在是撑不住了，还请大人允许我离席归家！” 王之舟看许森说话的时候都大舌头了，那脸和脖子也红的像是染了血一般，他瞬间觉得心中畅快极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好！没想到许师爷你居然如此不胜酒量！”他用力的握住许森的肩膀，拍了拍后：“既然如此，那你就回去吧。” 许森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让王之舟他们少喝点儿的话，因为他知道自己说了，王之舟也不会听，何必多言惹人心烦？ 第78章 逃狱 等走出县衙的大门后，原本还踉踉跄跄的许森，那双先前还醉意朦胧的眼睛，忽然之间就变得一片清明，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他的脚步也变得沉稳，快步的离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百姓们见到许森，全都热情的打招呼。 “许师爷！” “许兄弟！” 许森面对着热情的乡里乡亲们也都一一的点头示意。 等回到家之后，孙文秀看到许森浑身酒气，喝成这个样子，不由得一阵心疼，但男人出门在外难免需要应酬。 她赶紧去准备解酒汤。 许森喝下后，过一会儿就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之中。 而王之舟他们从中午一直喝到了半碗，满桌子的残羹冷炙，杯盏倾倒，酒液流淌的到处都是。 一些小吏摇摇晃晃的坚持着回了家，还有一些小吏直接趴在酒桌上呼呼大睡。 李管家早就扶着王之舟回了寝居，一向人来人往的县衙变得安静和空旷。 就连那些原本看守大牢的狱卒，也都一个个醉气冲天，躺了一地。 就在这个时候，从县衙一个隐蔽的角落里，翻进来了一个人。 他个子矮小，穿着一身短打，正是那个先前给王之舟送酒菜的小二。 看着这或趴或躺的县衙小吏，小二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轻手轻脚地走到狱卒的身旁，弯腰在他的身上摸了几下。 “嗯？居然没有？” 不死心的小二又跑到了另外一个狱卒的身边。 “原来在你身上啊！” 扮作店小二的男子抛了抛手里的钥匙，姿态轻佻的吹了个口哨。 而后他拿着钥匙，又从那个偏僻的角落里翻了出去。 没过多久，扮作店小二的男子换了一身行头，办成了一副商人的模样。 他走到大牢的入口，恭敬的对把守着大牢门口的两个侍卫行了个礼：“两位小哥，我想进去探望一下我家大哥！” “你家大哥？”侍卫挑了挑眉头，而后不耐烦的问道：“这大牢里头关着的大哥多了，你家大哥又是哪位？” “我家大哥姓孙，叫孙立！”青年男子笑呵呵的说着，摆足了谦卑的试探。 然而守门的侍卫并没有放松警惕，反而微微的眯起了双眼。 “我记得孙立好像并没有什么兄弟，他只有一个妹妹，你……” 见状，青年男子赶紧开口道：“侍卫大人您是不知道，我虽然不是孙立的亲兄弟，但早些年前我行商途中路遇歹徒，还是孙大哥救了我！” 原来是这个样子，侍卫的疑心稍稍缓解，但还是一脸的冷漠。 “麻烦两位侍卫大人通融通融！”嘴里说着话，两袋鼓囊囊的银子，就被青年男子顺手塞住了两个侍卫的手中。 “如果不是孙大哥，我现在早就成了刀下亡魂，他现如今被关入大牢之中，作为兄弟，我无论如何都要去看看他。” 银子很沉，刚落入手中，两个侍卫就感受到了那沉甸甸的分量。 他们两个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侍卫打开了袋子，快速的瞄了一眼，下一秒深深的吸了一口凉气。 那白花花的色泽几乎要闪了他的眼，足足有三十两，而且是成色最好的。 他立刻下意识的紧攥住银袋子，然后对着另外一个侍卫点了点头。 “行了，你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看在你如此懂事的份上，我们兄弟二人可以让你进去。” 听到这句话，青年男子立刻千恩万谢地弓腰作揖：“多谢两位大哥，等回头我一定请两位大哥吃酒。” “你先别高兴，听清楚了，你只能进去探望一盏茶的时间，一盏茶之后必须出来，明白了吗？”另外一个侍卫语带警告的说道。 “小的明白了，小的绝对用不了一盏茶就能出来。” 青年男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双浸满了讨好神色的眼眸忽然之间划过了一丝诡谲，速度之快，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按理来说任何人进大牢探监，都需要被仔仔细细的搜身。 但大牢里的狱卒都去吃酒了，两个把手监牢大门的侍卫又被银子糊了眼，竟忘了这一茬。 今年男子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等进了大牢之后，他迅速的从自己的胯下取出那把钥匙。 牢房里的囚犯们看到他的出现，理所当然的把他当成是探监的，神色全都是一片的冷漠。 青年男子在这大牢里面找了一阵，总算是在一处监牢里找到了熟悉的身影。 “大哥！”他神情激动地扑了过去。 靠着墙闭目养神的周进财猝不及防听到这熟悉的音色，一下子就睁开了双眼。 “招财！”果不其然，进入自己的眼帘的人果然是自己的弟弟。 他惊喜的喊着，然后下一秒神色顿时变得紧张起来：“招财，你怎么来了？这里会有危险，你赶紧离开！” “大哥，你说什么傻话，我是来这里救你的！” “救我，就凭你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周进财完全不相信对方说的话，双手紧紧的抓着栏杆，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弟弟。 “你听我说这牢里头有巡视的狱卒，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骗过他们的，但是你现在赶紧走！” “狱卒？他们早就喝的酩酊大醉了，现在这大牢里头除了那两只看门狗，已经没有任何狱卒了。”周招财一边说着，一边拽住牢门上的锁，动作麻利的用钥匙试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周进财都震惊了，被关在另一个监牢里的周家下人们也全都如沸水一般的沸腾了。 “二公子，你手里的钥匙是牢房的钥匙？” 周招财点了点头，然后狠狠的瞪眼：“你们都给我小声点，万一要是惊动了别人，咱们全都逃不了。” 周家的那会儿大汉们这才连忙闭了嘴，只是心情激动的围堵在牢房的门前，只等着房门一打开就迅速的冲出去。 哗啦一声，牢房的锁开了，周招财随手将连着锁的铁链扔到地上，迅速打开了牢门。 “大哥赶紧出来！”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要去关押着周家下人们的那间牢房门前开起了锁。 第79章 去哪 等把所有人都从牢里放出来之后，周招财催促着自己大哥赶紧走。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否则等那些狱卒醒过来后，我们即便想走也走不了了。” “走？我们还能往哪走？”在得救的喜悦退却后，周进财却是满面的怆然。 “大哥，这云安县可不是所有人都是那许森的走狗，你忘了还有一个人吗？” 周招财在周进财的耳边窃窃私语了一个名字。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那一瞬间，周进财的眼中闪过了一道亮光。 如果自己的弟弟不提的话，他还真的几乎把这个人给忘了。 “因为许森，对方现在名声扫地，对许森可谓是恨之入骨。” 周招财那张还算清秀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狰狞的冷笑。 “好，咱们现在就去找他！” 要知道原先的周进财可没怎么把对方放在眼里，可如今居然山穷水尽到只能去投靠对方。 一行人就像是奔逃的野兽，一窝蜂的冲向了大牢的门口。 守门的两个侍卫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一脚踹出去，七八个拳头砸过后直接晕厥。 他们越逃越远，重重叠叠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长街之上。 加上是傍晚时分，以至于根本就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们的行踪。 第二天，许森还在睡梦中，就听到了砰砰砰的声音 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过了一会儿孙文秀走了进来，轻轻的摇了摇他的肩膀。 “相公，快起来！衙门里来人了，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找你！” 听到这句话，许森才彻底的清醒过来，他神志朦胧的睁开双眼。 刚坐起身子就感觉到了宿醉过后的头疼，让他的心情更加的不快。 但面对自己的妻子，他却并没有半句埋怨，顺从的配合着对方的动作穿上衣袍，端起茶盏随意的漱了口。 “许师爷，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刚从屋子里走出来，耐着所有的性子等在外边，几乎都快要跺脚的衙役离弦之箭一般地冲了过来。 他一把抓住许森的胳膊，神情焦灼：“快跟小的去县衙。” 见他这个样子，许森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妙，不会吧？ 难道真的被他昨天的时候说中了？ “相公，这是我一大早刚刚煎好的肉饼，你带着路上吃。” 孙文秀看他们要走，连忙递过去一个小篮子。 这个时候许森哪里还有什么心情用饭？ 他跟着衙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衙门里，见了王之舟随意地行了一礼后，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大人，是不是周进财在大牢里边出了事？” 王之舟这一会儿也是极其的气急败坏，要不然也不会叫人如此仓促的把许森喊过来。 如今许森不过一句话就点破了眼前的这团火，就让他心中那团焦灼的火苗瞬间一缩。 “你都已经全部知道了？”他很是震惊的看着许森。 因为害怕消息会泄露出去，所以王之舟早就对县衙内的所有人都封了口，所以他不相信前去喊许森的衙役敢擅自泄露消息。 衙役注意到王之舟猛然飙射出的狠厉目光，顿时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摆手：“大人，您特意对所有人都下了封口令，小的怎么敢为逆您的命令。” 看来确实如他所料，王之舟再看像许森时眼神已然发生变化。 这偌大的县衙之内，如果还有一个人可以让他依靠的话，那么除了许森就别无他人了。 “许森，周进财那伙人逃跑了。” “全都逃走了吗？一个也没有留？” “正是如此！” “什么时候逃走的？” “昨天傍晚的时候！”说到这里的时候，王之舟的脸上露出了无比懊悔的神情。 “早知本官昨日重视你的提醒，让那些狱卒少喝几杯，尽早回去看守大牢，否则也不至于周进财那伙人尽数逃掉。” 越说王之舟越是痛心疾首，他甚至感觉到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 因为他在夜明珠一案中根本就没有任何功劳，反而有失职的罪过，作为罪魁祸首的周进财如果把这件事捅出去…… 死亡的恐惧再次紧紧地威慑住了王之舟整个人的灵魂，以至于他的身体在不受控制的发抖。 “许森，你一定要帮帮我！”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王之舟一把抓住许森的胳膊，语气仓皇的说道：“你曾经说过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本官被砍头，你竟然也会受到牵连。” “大人，你冷静一点！” 巨大的力道让许森觉的自己胳膊仿佛要被硬生生的掐断，他疼的不由的面容微绷。 “许森，你一定要救我，否则我只能把你也拖下水！” 在说最后半句话的时候，王之舟脸上的表情已经近乎于狰狞。 嗖的一下！ 许森猛然将王之舟的手腕反折，撕裂般的疼痛顿时让王之舟发出了惨叫，他立马勃然大怒，开口就要喝骂。 “大人现在可清醒了？”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却让王之舟心中所有的怒火刹那间如潮水一般退却，他的脸色微怔，随即满面颓唐。 “我，本官，刚才失态了！” “我是大人心中所担忧的为何。”许森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示意身后的衙役去取活血的膏药给王之舟敷上。 “但大人着实杞人忧天了。” 许森神态庄重地行了一礼，面色严肃的说道：“大人你想想看，若是周进财那伙人真的把真相全部都捅出来，那他们也必死无疑，九族定然要人头滚滚。” “所以无论如何不到最后鱼死网破的那一步，他们这些人绝不会这么做。” 王之舟听到这里，整个人的神志也彻底的清明起来。 “你说的对！” 他微微地苦笑着，全身无力的瘫坐在了太师椅上。 “是本官太过于着急忙慌，反而失了理智。” “可接下来……”王之舟犯了难。 “大人，消息是绝对不能走路的，所以我们接下来必须秘密抓捕周进财一伙人！”许森的大脑转的飞快，闪现出了一条又一条的思量。 “为今之计只有……” 第80章 严格 许森的意思自然是先按兵不动。 毕竟现在什么都没搞清楚，如果自乱阵脚，那才真是无头苍蝇乱撞。 他让王之舟把他归家后衙门里发生的事情全都细细的说了一遍。 然后很快就抓住了蹊跷之处。 “你说你原本没有想过要举办庆功宴，是同福酒楼前来送酒菜的小二提出的建议？” 王之舟有些懵的点了点头。 “李管家，你认识那个送酒菜的小二吗？” 李管家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面色很是稀奇：“说起来我居然没见过那个店小二！” 王之舟到云安县上任也有一段时间了，他平时颇为喜欢自饮自酌，所以在这期间没少让李管家去同福酒楼里订酒。 这可就有意思了！ 许森直接请命想要带一队人去同福酒楼查看一番。 王之舟现在简直把许森看得比自己的眼珠子还重，哪有不应允的，大手一挥，就给了他一道调兵的令牌。 许森毫不客气的喊上了足足六个五大三粗的侍卫，其中就包括了高大毛。 一行人气势汹汹的踏进了同福酒楼，把前门后门都给把手的严严实实，看起来似乎随时都能拔出腰间的长刀肆无忌惮的收割人命。 同福酒楼的掌柜整个人都懵了，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连忙放下手上前一秒还被拨得噼里啪啦响的算盘。 “许师爷，你们这是干什么？” 店里头正在招待客人的店小二们也都是满脸的畏惧。 还有不少客人饭都不吃了，掏出饭钱随手扔在桌子上，拉着朋友就往外走。 没过一会儿，这偌大的酒楼顿时就变得十分的冷清。 店里多的店小二也全都缩到了后厨，大气不敢出。 “小民一向安分守己，可从来没犯什么罪啊！” 大掌柜满脸的惶恐，主要是许森这行人摆出的完全就是拿人的架势。 “掌柜的别怕！”许森连忙出声安慰他，然后对着一旁的李管家微微的使了一个眼色。 “把你们酒楼里所有的店小二都给我叫出来！”李管家毫不客气的开口。 掌柜的自然是认识李管家的，这位可是王大人身旁的心腹管家。 他一下子就想起了昨天，李管家奉王大人的命令在他们同福酒楼订了不少酒菜，该不会是那批酒菜出了问题吧？ 这么一想，大掌柜的腿就软了，哆嗦到开不了口，人却先跪下了。 “李管家，李管家！小的发誓，小的绝对没有在昨天的酒菜里下过毒！小的要是胡说八道，就让小的不得好死！” 他哭丧着脸，嚎叫的就跟死了亲娘似的。 李管家本来就心烦的要命，听他还这么鬼哭狼嚎的，当即一巴掌就甩了上去。 “少tmd废话，没听见我刚刚说的话吗？” 大掌柜都被打懵了，许森看他挺着肥嘟嘟的肚子浑身发抖，又无奈又头疼。 “掌柜的，李管家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需多想，这里边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没你的事。” 许森是谁？ 可是这云安县出了名的大善人大好人，清廉如水，为人刚正。 同福酒楼的掌柜不信李管家，但却绝对相信许森。 于是他连忙扶着柜台爬下来，转头就成是嗓子大吼：“徐三，赶紧的，把咱们角楼里所有的店小二都给喊过来！” 这句话刚落下，后厨里头顿时冒出来了一串人，每个人都是店小二的装扮。 “人……我店里的店小孩全都在这里了，官爷，你，你们尽管看。”掌柜的小步小步的挪到旁边，唯恐自己挡住李管家的视线，再挨上那么一巴掌。 “这其中有那个蛊惑大人举办庆功宴的店小二吗？”许森随意的扫了一眼这些店小二后，便转头看向李管家。 “没有！”仔细的看了一遍后，李管家很是失望的摇了摇头。 果然如此，许森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因为他一开始就觉得…… “昨天的那个店小二肯定是逃了！”李管家咬牙切齿，以至于额角的青筋紧紧的绷起。 许森却并没有妄下结论，只是微微的笑了笑：“掌柜的，可否把你店里的所有人都喊出来？” 大掌柜的只觉得许森亲切温和，忙不迭地把酒楼剩下的人也全都喊了出来。 然而毫无意外，李管家也一个都不认识，根本就没见过面。 “该死的店小二！” 李管家又忍不住唾骂。 “或许那个给大人送酒菜的矮个子，根本就不是什么店小二！” 许森说完，也不等李管家反映，径直看向了那群店小二。 “几位店小二，你们几个昨天可有人遇到过什么特殊情况，或者中途曾经离开过酒楼？” 几个店小二都没有想过许森会这么问，其中一个瘦高个，他的双眼当即控制不住的闪烁。 对方异样的神色怎么可能瞒得过许森，许森径直走到了他的面前，面容温和的说道：“昨天是不是有人拿了一笔钱给你，然后代替你去给县令大人送酒菜？” 他这么一说，瘦高个店小二的脸色刹那间大变，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否认。 然而许森的神色却忽而变得冷淡起来：“你最好想好你接下来的话，毕竟不是每个衙门里的人都像我这么好脾气。” 李管家能成为王之舟的心腹，那自然是有一番相当身后的察言观色。 看到这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他当起气势汹汹的走过来拽住那小厮的衣领，抬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好啊！你个直娘贼的狗东西，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把县尊大人要吃的酒菜交给别人！我看你是存心想要谋害县尊，来人啊，这就把他打入监牢……” 他话还没有说完，那原先还想撒谎狡辩的瘦高个却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满脸急切慌乱的大声哭喊：“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小的，小的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绝对不敢谋害县令大人！” “那你还不赶紧说到底怎么回事！”李管家见多了这种欺软怕硬的狗东西，直接啪的又是一个耳光甩过去。 “我告诉你，但凡你敢说一句假话，老子就让你蹲大牢蹲到死！” 第81章 秘密 李管家这么一说，瘦高个哪还有隐瞒的心思，一五一十的讲了起来。 “昨天掌柜的让我去给县令大人送酒菜，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矮个子，二话不说，就给了我好大一袋沉甸甸的银子……” “给你银子你就接？” 李管家满脸愤怒的质问。 “小的，小的当时也懵了啊！而且那可是整整100两……小的就算不吃不喝，哪怕当牛做马八年也赚不了这么多。” 店小二说着说着也后悔莫及的哭了起来：“他说只要我愿意让他替我送酒菜，那些银子就全给我，我当时没多想，只以为是个有什么怪癖好的贵公子，想要体验一下下人的生活……” 看着店小二泣不成声，许森微微的皱起了眉头，跟他所料不差。 对方根本就不是同福酒楼里的人。 李管家也从最开始的愤怒，变成了烦躁：“没想到对方居然不是这酒楼里的店小二，这要怎么找？” “你还记得对方的模样吗？”许森略微的思忖一两秒后，眼神定定的看着对方，他心里隐约有一个猜测，只是还不太确定。 给了自己足足100两白银的人，瘦高个怎么可能不记得？ 他立刻急切的点着头，流着满脸的泪道：“我记得我记得！” “好！”许森早就想到有可能会用上画师，所以特意让高大毛请过来了一位画师。 在瘦高个的口述下，一个身材瘦削单薄个子矮小的青年男子展露在雪白的画纸之上。 看着这个人，李管家是一头的雾水，但高大毛却忍不住嘀咕了起来：“这人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但感觉以前也没见过呀！” “你以前当然没有见过他，但是你应该见过他的兄弟！”许森神色淡淡的说道。 他这么一提醒，高大毛脑中灵光一闪煞那间就想起来了周进财的模样。 “还别说这画像中的人和周进财几乎有五六分相像……” “就算长得像，也不一定就是兄弟吧？”李管家有些迟疑的皱着眉头。 “长得相像，年龄又相仿，不是兄弟，难道还能是叔侄？”高大毛咧嘴哈哈笑道，笑了还没两秒就留意到了李管家那近乎严苛的眼神，于是立刻合拢了嘴。 他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我刚才就是开个玩笑。” “既然如此，咱们赶紧回禀县尊，满城张贴这个贼人的画像，一定要尽快将他们那伙人抓捕归案。” 李管家的脸上泛出了一丝尖锐的冷意，所谓主荣人荣，主死仆死。 如果王之舟身首分家，那他这个管家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如果不是出发之前，王之舟特意吩咐过李管家一定要凡事都听许森的，李管家早就把同福客栈的所有人都给押进大牢。 许森安安静静的收起了这幅画像，转身交给了高大毛。 “召集尽可能多的画师来临摹这幅画像，但绝对不要将画中人的身份透露出去，明白了吗？” 高大毛点了点头。 一行人回了县衙，许森将大致的情况回禀给了王之舟。 王之舟果然被气的雷霆震怒，想他当年过五关斩六将一路高中，谁不说他一句少年英才，谁不羡慕他春风得意。 可如今到了而立之年，却被一个弱冠之年的地主之子给算计了，这对于他来说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给我抓住他！本官要将他五马分尸！”王之舟的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他毫不犹豫的吩咐道：“立刻全程张贴周家兄弟的画像，通缉他们！” “大人，你说错了！” 许森面色淡然的说道。 他这句话顿时让王之舟整个人都愣住了，李管家也是一脸的困惑不解。 “说错？本官哪里说错了？”王之舟的眉眼间还带着愤怒。 “大人如果公开通缉他们，岂不是就是在告诉所有百姓大人手底下的人看守不力，让人逃了出去吗？” 这句话顿时让愤怒的王之舟发热的大脑再次冷却了下来。 没错！ 如果真的这么做，就等于在打自己的脸，承认自己玩忽守职。 “许师爷你说的对，那本官该如何做？”王之舟神情凝重的询问道。 “人当然是要通缉的，但却不能摆在明面上，我记得云安山山脚下向西五十里有个土匪窝？” 许森一边回忆着，一边慢条斯理的说着。 王之舟听到他的这句话，整个人不由的又愣住：“这跟那窝土匪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因为大人要抓的不是什么周家兄弟，而是那一窝土匪！”许森眉眼淡然的撩起眼皮。 “哦，对了，我记得那会儿土匪的大当家好像叫做田大！” 他用肯定的态度却说出不确定的语气。 田大！ 许森怎么可能忘得了他？ 这个心狠手辣的畜生听从周进财的指示刺杀自己，如果不是王二叔舍命相救，那今天死的就是他许森。 这笔仇他可一直都没忘。 “好好好！”王之舟不愧是曾经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新科进士，一瞬间就领悟了许森的意思。 不能明着通缉周家兄弟那伙人，那就可以暗着来，把周家兄弟说成那窝土匪，把周进财说成那个大当家田大。 “画像肯定不能满城张贴，但可以秘密召集出一群您信得过的人，将画像分发到他们手里，然后在县城内外，乡村地头的所有交通要道处都全部设立关卡，让他们手持画像把手在关卡附近，如此一来周进财那伙人就像是想要逃出去，也无路可逃。” 这主意好极了！ 王之舟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忍不住猛拍桌案：“就按照你说的做！” 他高兴的哈哈大笑了一阵后，忍不住用力的攥住了许森的手腕：“许师爷，你果然是本官的智谋，本官要是没了你真不知道怎么办！” 许森面对这样的称赞，神情却依旧平淡。 “大人，这件事情的关键就在一个隐秘，除此之外，您最好把这件事告诉给郡守大人。” 多的话，许森也不好说，拱了拱手表示告辞。 第82章 土匪长啥样 云安县的百姓们发现最近城门把守的很严，各个乡道上也突然之间莫名其妙的设了关卡。 也有人问了看守关卡的官爷为什么要设立关卡？ 据官爷所说，有一个叫田大的土匪头子胆大包天的硬闯大牢，打伤了牢房里头的狱卒，截走了他手底下的那伙匪徒。 现在也不知道这会儿土匪逃到哪里去了。 云安县的百姓还是有很多人知道田大的贼名，如今听到田大在到处流窜，全都心中惶然，不少人干脆就闭门不出。 “这田大可是个狠角色！” “是啊，听说前些年官府剿匪之前，这位田大杀百姓杀商队，甚至连官府的人都敢杀！手上人命累累，罪大恶极！” “快别说了，听着都要吓死人了！咱们都赶紧回家，回家！” “对对对，万一要是遇到这个田大，咱们岂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 看着身边这群人胆小怕事的模样，一个壮汉却不屑地吐出了口中的草杆。 “看你们的窝囊的怂样，王大人可让人贴了告示了，只要谁能够抓住这个田大，就赏整整2000两白银！” 2000两白银是什么概念？ 意味着六口之家五之内就算什么都不干，都能吃饱喝足，还能过得有滋有味。 在场的哪一个人不心动？ 但很快就有人清醒了过来，毫不客气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你可算了吧！这钱烫手的很，只怕你有命想没命拿！” “胡老二这话说的没错，更何况你知道那田大长什么样吗？你就敢做这样的美梦！” 这句话一出来，在场的人都不由的愣住了，虽然官府的人张贴了告示，但却没有把那伙匪贼的画像给张贴出来。 “奇了怪了，说是要通缉这会儿土匪，可是不给画像，咱们就是遇到了也认不出来呀。” 胡老二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满脸纳闷的嘟噜道。 其他人也忍不住纷纷点头。 “嗨，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先前那个一心想要剿匪拿赏银的大汉咧着嘴笑道：“我早就问过那些官爷了，说是那会儿土匪十分凶残，把见过他们的人都给杀了。不过现在到处都在通缉那会儿土匪，那些土匪肯定胆战心惊，所以官爷说只要是见到行迹鬼祟，举止古怪的，都可以悄悄的来衙门里禀报。” 听他这么说，众人可就来了兴致了。 “那你说说看若是禀报的话，可有什么奖赏？”胡老二满脸兴奋的说道。 “奖赏倒是没有，不过如果真的根据你提供的线索抓到了那伙儿土匪，就可以领到2000两的白银赏金。” “嘶！原来这样也可以！” 不用亲自冒险，只要提供一个线索，一旦线索为真，就能拿钱！ 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心动了，而这样的心动蔓延在整座云安县的里里外外，大家都睁大了眼睛，悄无声息的观察着四周。 接下来的日子里王之舟心里有事，也不再那么勤于公务。 许森见状，干脆就和王之舟交代起了卤煮生意，包括当初和王琰之间的合作模式。 说到这里的时候，许森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齐力汗了。 如今卤煮生意越做越大，根本就瞒不住对方，这里面这么大的利润，万一齐力汗觉得自己当初蒙骗了他，或者有了异心…… 所谓防患于未然，许森将自己的想法跟王之舟说了。 事关原材料的供应，王之舟立马就上了心，特意给许森休了假。 许森当即去找齐力汗，但没想到人不在。 “驿站已经不让我们再在这里宰杀牛羊，所以我家领队的特意在他处租了个地方宰杀，这一宰杀肯定就要杀到半夜甚至凌晨……” 铁木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自己的头。 “没关系，既然齐力汗兄弟今天这么忙，那我明天再来找他也是一样的。” 许森说完，站起身来往楼下走，可是刚出驿站的门口，眼角的余光忽然之间瞄见了一道身影，可是等他转头望过去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 奇怪了，难道是他看错了吗？ 许森摇了摇头，赶着驴车又回去了。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他用完早饭带上高大毛，准备再去找齐立汗的时候，齐力汗却先一步找了过来。 “许兄弟，你这一次可一定要救救我，你要是不救我，我这一次就要赔上天价的违约金！” 齐力汗一见到许森，铁打一样的汉子眼眶里竟然透出了浓烈的哀求。 “到底是怎么回事？”许森一脸的茫然 齐力汗现在心如火焚，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原来齐力汉他们昨天因为宰杀了大量的牛羊类的倒地大睡，但谁知道居然有人心怀不轨，在他们熟睡的时候用石灰和毒草汁毁了那些下水，还有不少的牛羊肉也跟着遭了殃。 说到这里的时候，齐力汗恨的咬牙，双目圆瞪，面部肌肉高高鼓起。 “不过幸亏当时有个村民目睹了这一切，等那个人走了之后，立马就叫醒了我们。” 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许森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那个村民在哪里？他认不认识那个搞鬼的人？” “我把那个村民带来了，他非说只跟你说，要不然就没有了赏金什么的！”齐力汗很是气恼的攥紧了拳头。 许森一时间也有些啼笑皆非，看来自己的那些计谋效果非凡呀。 村民很快就被铁木给拽了进来。 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中年汉子，一见到许森，就立马甩开了铁木，兴高采烈的说道：“许师爷，衙门里说只要提供出来的线索能抓到那伙儿土匪，就给2000两白银的赏银，这话到底作数不作数？” “当然作数了！”许森面色郑重的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提醒道：“前提是你说出的线索必须有用。” “肯定有用！”大汉很是自信的昂首挺胸，睁着两只亮闪闪的大眼睛，激动的说道：“自从我知道抓到土匪有赏银后，这几天只要一没事我就到处瞎逛，嘿，没想到昨天晚上还真让我抓到个行迹鬼祟的……” 第83章 意外之人 “我当时立马就兴奋了起来，悄悄的跟了上去……” 大汉把自己看到对方如何作恶，又如何在对方准备逃跑的时候喊醒了齐力汗他们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等他说完之后，立刻双眼期盼的看着许森：“许师爷，我提供的这个线索有用还是没用？” “目前还不能确定，等到确定之后，我会派人通知你的！”许森态度平和的说道。 如果是衙门里的其他人这么说，大汉肯定会将信将疑，甚至于完全不信。 但许森不一样，在当地的百姓眼里，他是公认的一心为民。 在他们两个人对话的时候，齐力汗转眸看向铁木，铁木点了点头，抬脚出去，等再回来的时候，蒲扇大的手里提着一个人。 “许兄弟，我们抓到的就是这个人！” 许森闻言，下意识的抬头看去，但见一个青年模样的男子双手双脚都贴着胸腹，捆的像个大虾，嘴里头死死的堵着一团抹布，左眼眼圈一片青紫。 这模样让他一时间没能辨认出来，直到铁木将对方扔到自己的脚下，许森的脑海里才猛然闪过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白鸣！” 他惊诧的微皱了眉头，显然没想到会是他。 “就是白鸣这孙子！我刚开始认出他来的时候也惊讶的不得了。”提供完线索就准备离开的大汉，很是鄙视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白鸣。 “好歹也是村长的儿子，干什么不好，居然大半夜的干这么缺德冒烟的事儿，也不怕将来生儿子没屁眼。” 他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大步离开，宛如死猪一般躺在地面上的白鸣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许森静静的看着他，村长和周家勾结，白鸣又是村长的儿子，可他在这个节骨眼上…… “许兄弟，你说怎么处理这个王八蛋吧？”齐力汗咬紧了牙关虎目圆瞪，显然是恼怒非凡。 一旁的铁木也是重重的冷哼一声，那拳头捏起来宛如沙包一样。 只要许森一声令下，他就立刻把对方打成猪头，甚至直接打个半死。 然而许森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说话，反而缓缓的蹲下身，取出了白鸣口中的抹布。 “白鸣，你们父子当真恨我许森恨到这个地步？” 毕竟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上，冒这么大的风险，只为了破坏他的卤煮生意，未免有点太激进了。 “我呸！许森你这个贱种，我们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丢到猪圈里让猪活啃了你！” 白鸣艰难的爬起来，吐出了口里含血的唾沫，双眼愤恨，满满都是流毒一般的恶意。 许森现在可是他们北烈国的大金主，现在更是他的好兄弟，齐力汗怎么能容忍别人这么羞辱许森，当即一个巴掌啪的一下就打了过去。 白鸣宛如破沙包一般狠狠倒地，整个头硬生生的被打偏，本来就挂彩的脸刹那间肿得像半个猪头，看起来凄惨无比。 “嘴里给我放干净点！再敢羞辱我兄弟，老子揍死你！”齐力汗捏着苍劲有力的骨关节，眼神凶狠地向草原中蛰伏的野狼。 然而白鸣不仅不怕，反而梗着脖子哈哈大笑，面带不屑的说道：“好啊，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来啊，我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胆子！” “你个杂碎！”齐力汗勃然大怒，那么多的下水和牛羊肉都被这个杂碎毁了，本来就是在强压怒气，可对方现在还如此的挑衅于他…… 他上前一步，铁一般的拳头高高举起。 “齐力汗！” 就要在这个时候，许森稳稳的攥住了他的拳头，他明明看着高挑而又文雅，但却硬生生的让齐力汗挥不下手中的拳头。 齐力汗深呼吸，一下又一下，勉强按压下心中滔天的怒火，满脸冷笑的说道：“现在暂且给许兄弟一个面子，等以后再跟你这个杂碎算账！” 说完这句话后，他退到了一边。 许森再次上前，蹲在白鸣的身边，乌黑的瞳孔定定的看着对方，明明是天光正好的正午，那幽深眸底让人想起了不寒而栗的深渊。 白鸣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被一条毒蛇盯上，又像是被人悬挂在了悬崖之上，通体发寒。 “白鸣，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谁让你这么做的？” 许森一字一句。 咕咚一声！ 白鸣情不自禁的咽了一口唾沫，只觉得浑身发毛，但心底的恨让他耿直了脖子道：“我就是见不得你许森过得好，我就是要毁掉你的卤煮生意，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大不了就是进大牢里关几年，等老子出来了，又是一条好汉。” 呵！ 都怕成这个样子，全身都在控制不住的发抖，都没有出现任何心虚的模样，看来…… “看样子这家伙应该没说谎话。”齐力汗皱起了眉头。 对方说了实话，他却并没有感觉到高兴，心里反而更加的憋闷。 那可是价值上万两的牛羊肉和下水啊！ “既然如此，那他就交给你们两个了，送衙门之前别把人打死就行！”许森意兴阑珊的站起身来，回了屋子。 屋里头的孙文秀见到客人来了，本来是要准备茶点，但见情况不对，于是又默默的退回了房间。 如今见自家相公进屋，连忙为他倒了一杯温茶。 “相公，喝杯茶润润喉，身体要紧，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也不值得上火。” 许森看着手里的清茶，只觉得心中十分的慰藉，微微地勾唇笑道：“放心吧，这件事情还难不倒你相公我！” 他泼墨挥毫，笔走龙蛇，院子外边则响起了一声又一声惨烈的惨叫。 等写完之后，他吹着信纸上未干的墨痕，淡淡的笑道：“这白鸣倒是够硬，都被打了这么久，居然还没有求饶。” 将信小心的装进信封里，许森出了屋，才走过去就见到宛如一滩烂泥的白鸣。 对方已经被打的不成人形，左腿明显断了。 “齐大哥，这封信你派人交给王郡守，他看完之后必然不会责怪与你。” 许森收回自己的视线，转眸看向了齐力汗。 第84章 筹集货物 许森办事，齐力汗还是相当信得过的，毕竟从他们两个合作到现在，许森从来没有出过任何差错。 “好兄弟，这一次真的多谢你了！”齐力汗满眼感激的伸出蒲扇大的手，用力的拍了拍许森的肩膀。 许森忍不住疼的吸了一口冷气，默默的后退了半步。 “齐大哥，何必跟我客气，这一件事本来就是因我而起，反倒是我该跟齐大哥你说一声对不起！” “哎，话也不能这么说！”齐力汗用力的摇了摇头，不以为然的说道：“这一切都是那个杂碎干的，你跟我都是受害者。” 既然这一批牛羊肉都被毁了，齐力汗就必须尽快想办法弥补，所以拿到信之后就很快提出了告辞。 许森知道他着急，便也没有留他吃午饭。 “许兄弟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尽快再运一批牛羊过来，绝对不会耽误你们的卤煮生意。”北烈国的汉字向来一个唾沫一个丁，齐力汗作出保证后，就立刻快马加鞭的赶了回去。 许森则回了一趟衙门，毕竟王之舟现在也算是合伙人之一，于是他将白鸣捣鬼的事情也跟王之舟说了一下。 结果可想而知，王之舟简直是勃然大怒，气的脸色一片红紫。 他最近本来就事事不顺，一次又一次的倒霉，如今这个村长的儿子居然还敢冒出来挑事儿，这简直就是在打他这个县令的脸。 本来只要白鸣能够赔偿出这批货物的损失，这件事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盛怒之下，王之舟直接判了白鸣三年监禁。 哪怕白村长一再的说他们可以双倍赔偿，王之舟也没有后退一步。 “许森，这一切肯定都是你这个贱种搞的鬼！” 村长愤怒的看着许森，歇斯底里的咆哮。 “呵，白村长你没想到你有钱也不能摆平这一切吧？” 许森毫不避讳的承认就是自己在其中做了手脚，故意让白鸣被重判。 气的村长眼皮子直跳，干瘦的胸脯剧烈的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能直接抽过去。 跟在他身后的人赶紧扶着他，一个个对着许森怒目而视，破口大骂：“许森你这个不要脸的畜生！” “你这个装神弄鬼的王八蛋，你不得好死！” 听着这些人的唾骂，许森不耐烦的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转身对着王之舟道：“大人，这些人对您的判决非常不服，这可怎么办？” 王之舟直接冷笑了一声：“既然这么不服气，那就全关的牢里冷静冷静，本官就不信关不到他们服气的那一天。” 公堂里的衙役们闻言，立马举起手里的火棍就气势汹汹的冲了出来。 见到这副架势，直接把村长那几个人给吓得脸色煞白，他们是来救人的，可不是把自己也送进去坐牢的。 “大人，小民没有这个意思，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村长连连的摆着手，带着自己身后的两个人急头白脸的跑了。 看着他们那仓皇的背影，县衙里的人都忍不住嘲笑起来。 而许森定定地看着他们的身影，目光却一点一点的冷却结冰。 这伙人当真觉得自己是可以任意摆弄，任意欺负的蠢货吗？ 许森无声冷笑，转身就去了大牢里边儿。 此时此刻知道自己要被关上三年的白鸣面如死灰。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想要报复许森一下，结果却要付出三年的青春。 “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许森隔着冰冷的栏杆，面无表情的看着恍如丧家之犬般的白鸣。 听到这让人恨之入骨的声音，白鸣瞬间抬起了头，目光阴狠的瞪向对方。 “许森，我要你死！我绝对会让你不得好死！” 呵！ 许森笑了，随意的走到隔壁牢房，狠狠的一脚踹了上去。 那间牢房的囚犯们立刻惊得跳了起来。 “我操你妈的许森，你他妈想干什么？别以为你们把老子抓来了，老子就会害怕！” 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人半弓着身子，两只眼睛恶毒的盯着许森。 许森却并不理他，反而重新走到了白鸣的牢房前，随意的指着那中年人道：“看到那个人了吗？” 白鸣一时间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许森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个问题。 “这个人就是那群土匪的首领田大！” 他的这句话刚说出来，白鸣乌黑的瞳孔猛然皱缩，显然是想起了什么。 “还记得吗？周进财和田大勾结，在山道上刺杀我，可惜啊我命大没死成……” 许森面色凉薄的笑了笑，冰冷的眼眸轻飘飘的落在白鸣的脸上。 “可是我这个人一向记仇，所以我把田大送了进来，现在又把你送了进来，你不妨来猜猜，下一个会被我送进来的人是谁？” 随着他一句话一句话的说出，白鸣的脸色已经白的就像是一张纸，仿佛只要有人轻轻的一按，就会立刻四分五裂。 “许森！”他的声音在颤抖，他的身体也在颤抖，他在害怕，但他的恨意却让他的神情更加的凶恶。 就像明知道已经陷入死境，却还想要赋予顽抗的野狼，透着一种不自量力的可笑。 “很快，或许用不了多久，你那个好爹也会进来陪你也说不定……” 许森欣赏着白鸣恨不得活生生撕了自己的眼神，微微的笑了笑。 多有意思，恨他恨的要死，却偏偏奈何不了他。 随意的打掉袍子上的灰尘，许森脚步愉快的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终于控制住恐惧的白鸣像疯了一样拼命的拍打着栏杆，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 “许森，你不会得意多久的，很快你会比我还要惨，惨一千倍一万倍！” 放狠话谁不会？ 许森完全嗤之以鼻，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如此又过了两天，齐力汗派人送了一封信，说是他在返回北烈国的途中刚好遇到了同乡，同乡愿意把他们运的这批牛羊卖给他。 如今齐力汗已经返回了驿站，正在带着商队的所有人热火朝天的宰杀牛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傍晚的时候就能够宰杀结束。 所以特地派人来提醒许森赶紧准备板车，傍晚的时候好去运货。 第85章 局中局 “真是太好了！” 孙文秀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一直担忧原材料供不上，会导致卤煮生意中断。 如今这年岁，有很多买不起高价粮食的百姓，已经直接把卤煮当成了日常饮食。 这卤煮生意要是断了，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要饿肚子。 许森看起来却很平静，盯着手里的信目光非常的专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以至于连孙文秀的那一句我去把大壮他们喊过来都没听到。 等他把信收起来，一走出院子，才发现大壮和小五他们都到了。 “许大哥，我们听嫂子说齐力汗已经从别处弄来新的货物，于是赶紧赶过来帮忙运货。” 啊？ 许森愣了一下，现实的看向了孙文秀。 “相公，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孙文秀很是疑惑不解。 看来是自己没有注意到，许森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小五，今天这一趟你们几个就别跟着来了。” “我让我们跟着去？为什么？”大壮很是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是啊许大哥，那么多货没有我们你也运不过来啊！” 小五也是一脸的困惑。 许森笑了笑：“如今人手越发的紧张，你们几个平日里还要看摊子，都跟着我去运货，卤煮摊子怎么办？” “摊子……”听他提起这个，小五的脸上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他家中没有兄弟姐妹，只有那么一个老娘，身体还不好…… “况且你们总不能为了运货，就不做今天的生意了吧？那得损失多少？” 许森的这句话说中了其他人心里的心思，众人当即一阵的沉默。 “行了，我会花钱雇人帮忙运货的，你们就别操心了。” 许森都这么说了，大壮他们也觉得许森说的有道理。 这年岁人力都便宜的很，相比较关了摊子去运货，还不如花点小钱雇那么一堆人帮忙运货。 “行，那我们就散了，等货运过来了，许大哥你派人通知我们就行了。”小五脑子灵活，笑嘻嘻的说道。 等人都走了之后，许森也准备出门，然而孙文秀却一把拽住了他，塞给了他好几张银票。 “这……” “你出去雇人搬货，怎么能不带钱！”孙文秀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又塞给了他一个密封的水瓶。 “这里面是我做的凉茶，如今天热，路上渴了就拿出来喝两口。” 朗朗的阳光将孙文秀的脸照的越发的洁白，微微勾起的嫣红唇角温柔而又熨贴。 许森心底也跟着变得柔软，忍不住凑上前，炙热的呼吸纠缠着。 吻像一抹娇羞的水莲花，印在孙文秀细腻如雪的面颊上。 孙文秀那双美丽的眼眸一下子瞪大，微微的加快的呼吸。 “你！”她呐呐的开口，语不成句，脸却先红，目光游移地像受惊的小鹿，忽然就捂住自己的脸转身跑开。 看着她这副羞涩不已的模样，许森忍不住轻笑出声，拿好手里的水瓶转身出了门。 在一顿忙活过后，一群人在许森的带领下，驾着几辆板车前往驿站。 沿途的人看到他们这番架势，也都知道许森这是打算去运货。 “哟，这是要去运货啊！这么多人呢。” “咦，这一群人怎么看着这么面生，怎不见大壮他们？” 许森笑着说话：“这些是我雇的人，大家伙当然就没见过。” 驴脖子下的铃铛叮叮叮叮的响着，一群人越走越远。 从县城到驿站距离并不近，要经过附近的一条山道。 茂密的野草长得很高，能淹没人的小腿，但山里头的鸟却很快活，总是呼朋唤友的婉转歌唱。 一切都很静谧，让人的心也跟着沉静。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却打破了这片祥和，嗖的一下，斜前方突然飞过来的一丝尖锐的箭羽。 那只箭直直的冲着许森的心窝，然而在场的众人看到这一支箭，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惊讶。 高大毛动作迅捷的站起身来，直接将许森按了下去，单手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在那支箭即将靠近许森的那一刻，一刀将箭砍成了两半。 “大家伙全部戒备，有敌袭！” 这句话一出来，来运货的那些汉子们全都面色严肃地按住了腰间，被掩盖在衣物下的长刀。 “大家跟我来！”许森跳下板车，率先跑到了茂密的森林里。 其他人也全都跟着他往里头跑，脚步显得非常的仓促，让人一看就觉得他们非常的害怕。 阴暗而茂密的野草丛中，传出了一道满是恶意的冷笑。 “想跑？你们今天一个都跑不掉！” 刹那间，只见斜前方的草丛中竟然冒出了一堆人，他们个个全副武装，凶神恶煞的追向许森他们。 一步又一步，许森被他们逼到了一条小河旁。 如今他的身后是一条河，他的身前就是这一群杀手，明显已经无路可逃了。 “许森，束手就擒吧！” 其中一个蒙着脸的杀手，姿态高傲的冷笑道：“只要你引颈受戮，我可以放过你的这些同乡。” “同乡？” 没想到已经到了绝境之地，许森的脸上却突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谁告诉你跟我来的这些人是我的同乡，这些人当中的大部分人我可都不认识。” 这是什么意思？ 蒙面的杀手不由得愣住了。 而跟在许森身后的那些大汉们脸上却露出了凶残的笑容。 他们一把脱掉了身上的短衣，露出来的居然是整齐的制式铠甲。 沧浪一声！ 一把又一把的长刀被他们拔了出来，一个个就像是虎视眈眈的狼终于露出了藏起的獠牙。 “怎么会这样？”蒙着脸的杀手不敢置信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 “周进财你还要跟我装蒜，装到什么时候？你以为你们这里，我就认不出来你？” 许森很是不屑地冷笑了一声，相当真诚地提醒道：“说真的，下次刺杀我的时候能不能换个方式，每次都这样，也太没有新意了。” 他的这句话一出来，周进财的面容刹那间扭曲，既然已经被揭露了真面目，也就没必要再继续蒙面。 他直接撕掉了脸上的黑布。 果然是周进财！ 第86章 真面目 既然自己的兄长已经揭露了真面目，跟在他身后的周招财也撕掉了脸上的黑布。 看着这两兄弟，许森淡淡的笑了一下：“还真是不出我所料！” 周招财的脸色很难看，他原本以为他们可以出其不意的自杀掉许森，然后顺顺利利的逃离云安县。 但万万没想到…… 目光想过那些身穿着统一软件五大三粗的壮汉，对方这明显就是有备而来。 “许森，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刺杀你？是谁给你通风报信？”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那冷酷的目光扫视着身边的同伙儿。 注意到他的目光，那些同伙都非常冤枉的嚷嚷起来：“二公子，我们可什么都没做。” “就是啊，我们都是一条船的上的人，出卖你不就等于出卖我们自己吗？” 周招财也不相信自己身边的这些人会出卖自己，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满脸的半信半疑。 许森忍不住笑了，微带嘲讽的说道：“不用再逼问你那些同伙了，因为消息是你自己泄露给我的。” “你胡说！我怎么可能这么做！” 发掘身边的同伙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变了，周招财顿时恼羞成怒，气的都快哆嗦了。 “怎么不是？” 许森轻轻的挑了眉头，脸上的讽刺更加的深刻。 “这一切怪就怪在你自作聪明！村长和你们周家勾连不清，如今你们作家倒了没，村长一家不仅没有避风头，反而还在这个要命的时刻出来兴风作浪，这后边要是没有人指使，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许森忍不住又冷笑了一下。 而且白鸣在自己逼问的时候，表现的实在是太理直气壮，太过刻意反而显得虚假。 但那个时候许森依旧不是太确定，所以他特地跑到了监牢里，用尽刻薄之语去刺激白鸣。 如果白鸣身后真的有人，那么受了刺激的白鸣必定会想办法让幕后主使尽快动手。 “没有人喜欢总是有一条毒蛇在暗中盯着自己，既然你们不愿意主动跳出来，那我只能通过白鸣逼你们出来！” 许森说着说着觉得有些口渴，在周进财兄弟俩几乎要吃人的目光中，相当悠然的喝了一口水。 “许森！” 听完许森的话，周进财两兄弟只觉得自己的脸上仿佛被打了无数个耳光，又难看又丢人。 “哦，对了，其实我就挺好奇的，周招财你当时节育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把你爹也放出去？” 许森分明就是在明知故问，他悠悠然的问道：“该不会是因为当时太紧张，所以把自己的亲爹给忘了吧？” 果不其然，周进财两兄弟的脸上又出现了恼羞成怒的神色。 “许森，我要你死！” 暴跳如雷的吼出这句话，周进财面色狰狞的扑向了许森。 许森立马一招手，高大毛率领着侍卫英勇无畏的冲了上去。 刀剑缠住了密密麻麻的交织光影，每个人都狠狠的瞪着对方，渴望着掠夺。 鲜血开始蔓延，浓重的血腥味熏得人想吐。 残肢断臂飞的到处都是，惨叫声一下又一下，像是晴空里的闷雷。 周进财像疯了一样专盯着许森砍，但偏偏被高大毛给缠住了。 许森拔出腰间的匕首，非常自然，又习惯地下黑手。 “啊！”被抓中要害的刺客发出了一声惨叫，回过头一看，正对上许森的笑脸。 “不好意思，没扎透，我再扎一下！”许森说完，一刀下去对方直接毙命。 收起匕首，许森毫不恋战，继续躲藏，气的刺客恨之于狂，但却突破不了这些侍卫的阻拦网。 双方越杀越疯，到了最后，几乎每个人身上都一片鲜红。 但周进财他们组建起来的这些人毕竟是一群乌合之众，虽然有几分无力，但怎么比得上训练有素的侍卫。 渐渐的就落于下风，眼看着自己的同伙越杀越少，周进财简直像疯了一样，举着手中的砍刀，胡乱的挥砍，大声的嘶吼：“许森，你在哪？你给我出来？” “哟，这是在找我吗？我在这儿呢，有本事你过来啊！” 许森从草丛里钻出来，摸到一个侍卫的身后，挑衅着大笑。 “你要是不敢过来，你就是我孙子！” “许森！”已经杀红了眼的周进财，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挑衅？ “我要杀了你这个贱种！”他大吼着，不顾一切的冲向了许森。 “哥，不能往前走了！” 周招财看到自己的哥哥失去了理智，惊恐地跑去阻拦。 “你放开我！我今天非要让这个贱种死无葬身之地！” 一把推开自己的弟弟，周进财一头扎进了前方。 “哥！”周招财连忙跟上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的后腰突然一凉。 后知后觉的回过头，正对上许森微然一笑的脸。 “这么惊讶干什么？我不过是玩了一招声东击西罢了。” 说完，锋利的匕首狠狠的拔出，炙热的鲜血飞溅。 周招财痛苦的惨叫，身子缓缓地滑倒在了地上：“哥，快逃！” 周进财回过头来，正好亲眼目睹那匕首是如何从自己弟弟的身体里拔出来的，鲜血又是如何的喷溅。 “招财！”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 “啧！”许森嫌弃的抖落袖子上的鲜血，而后面色平静的笑了笑：“还真是兄弟情深，别着急，我马上就送你哥下去陪你。” 话音一落，手中的匕首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狠狠的扎进周进财的胸膛，刹那间鲜血像一道喷泉猛然喷出。 周招财的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抽搐的像是断了两截的蚯蚓。 “招财！”周进财满脸悲痛的哀呼，踉踉跄跄的就想要冲过来，但又被周边的几个侍卫给缠住了。 “都tmd给我让开！老子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他歇斯底里的吼叫着。 “哥，别管我了，赶紧逃！” 周招财吐出了一口血，用尽全身的力量大喊。 “我不会走的，你是我兄弟，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一个人逃命？”周进财眼中含泪的大喊：“你要走咱们一起走。” 第1章 夫君，该上路了 “夫君，醒醒。” 是夜，一个温柔的女声，把许森叫醒。 许森缓缓睁开双眼，淡淡的烛光入眼。 他发现自己正身在一张老旧的双人木板床上。 “这是哪？” 许森有些意外，他是个史学家，自己不应正该在办公室，熬夜整理卷宗呢吗？ 寻声看去，许森眼前一亮，只见床边站着一个，手持蜡烛的妙龄少女。 虽只穿着老旧的淡蓝色衣裤，少女依旧难掩高挑、凹凸有致的身材。 皮肤白皙、四肢纤细、黝黑的长发散落在双肩。 鹅蛋小脸不施粉黛，但五官清秀精致，很是清新脱俗。 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妥妥的极品啊。 与此同时。 一阵陌生的记忆，在许森脑海中爆发。 他因为熬夜猝死，竟然重生到了这个，叫做大乾的古代平行世界。 恰好云安县的县令师爷猝死，被他夺了舍。 这清秀少女，便是前身刚过门不久的娘子孙文秀。 就在许森想着，自己这单身狗，算不算白捡个媳妇的时候，孙文秀又轻声提醒道：“夫君，该上路了。” 许森往门外看去，吓了一跳， 只见院子正中间，一辆驴车上，停着一口大红棺材。 在烛火和门口灯笼幽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渗人。 显然，这棺材是给许森准备的。 许森一个激灵，好嘛，武大郎才是被喂药呢。 自己刚重生到古代，活着就要被老婆塞棺材里上路了？ 这时，棺材旁一个干瘦的汉子，不耐烦催促道：“废甚话，快躺进去，该走了！” 这汉子眉眼间和孙文秀有几分相似，正是许森卖棺材的大舅哥，孙立。 许森脑海中顿时脑补出，一副兄妹俩杀夫的场景。 看到孙立朝他走来，许森彻底清醒了，这是来要来硬的了？ 他一个箭步跳下床，如临大敌道：“有话好说，不至于要把我活塞到棺材里吧？” 此话一出，孙立一皱眉，厉声训斥道：“我妹妹嫁给你，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不说，你竟还怀疑我们要害你，心真地是让狗给吃了！” 孙文秀拦住大哥，一声轻叹，对许森解释道：“夫君，你误会了，开山一事可是要得罪狐三太奶的，所以我就擅作主张，请来大哥送你出城。” 根据前身的记忆，许森想起来了。 云安县正值灾荒，今年收成又是惨淡，老百姓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 但其实云安县境内，是有一座云安山的。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云安山更是一座有老林子的大山，山中野物众多，百姓不至于食不果腹。 县里从前也是有猎户的，只是据说山里有一只千年狐妖，又陆续害死了几个人，而后越传越邪乎，便封山了。 人们都怕得狠，除了饿急了才会去山脚下，踩点蘑菇野菜什么的，平时都避之不及。 可现在，眼瞅着要闹饥荒了，前身虽然就是个没品阶的小师爷，但却是个有责任感的好人。 前身提议开山狩猎，但那狗屁县令不想承担责任，不同意。 于是前身和县令大吵一架，把开山的事情揽到了自己身上。 明眼人都知道，就是前身太直，县令把这要命的差事推到他身上了。 说着，孙文秀美眸泛红起来，“奴家已和人谈好，你跟着商队去北烈国，至少……也算能有条活路啊！” 毕竟，到时候必定会惹怒那害人的狐妖。 所以孙文秀便请来大哥，让许森连夜离开。 许森有些唏嘘，前身这穷酸文人，命还真好，有这么个为他好的娘子。 他这个母胎单身，真是狠狠羡慕住了。 不过前身和这个娘子没什么感情，甚至洞房都还没来得及入。 想到这，许森嘴角一勾，这极品娘子以后不就便宜他了！ 许森想着的时候，院子中一个妇人，不耐烦地催促道：“别墨迹了，一点光没沾到你的，还得冒着风险大半夜给你逃命，真是晦气！” 妇人一脸尖酸刻薄，正是许森的大舅嫂赵慧娘。 一边说着，嫌弃地白了许森一眼。 许森一愣，反应过来有些不对。 由于前身清廉还接济穷人，家徒四壁，所以丈人家从来没看得起过他。 特别是这大嫂，对他向来横眉竖眼，今日能如此好心，冒着骗官府的风险来帮他？ 要说什么关键时刻手足情深，那就更扯了。 毕竟大舅哥吃喝嫖赌，大嫂也是个势利眼，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家伙，这里面肯定有事。 他当即拒绝道：“还是不劳烦哥嫂了，为了百姓，我许森义不容辞。” 此话一出，哥嫂二人对视一眼，都有些着急。 孙立当即骂道：“今天你必须走，日后还有机会回来，我可不想我妹子守活寡！” 赵慧娘也跟着附和，“就是，你想得罪狐仙，可别连累我们！” 二人一唱一和。 孙文秀在一旁，也是一脸悲伤。 许森也没再坚持，毕竟真要拒绝这番好意，除了伤了小娘子的心之外，没任何意义。 他倒要看看，大舅哥夫妻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或许这白捡的娘子也和他们是一伙的？ 许森佯装同意，做了一番心里建设后，深呼一口气躺到了棺材。 随着大舅哥拉动驴车，许森在棺材内晃晃悠悠地出了家门。 因为孙文秀也要跟着回娘家，所以暂时一路同行。 棺材盖留了一条大缝，没走多远，许森便听到，大嫂要带着孙文秀从岔路先回家了。 棺材里，许森一挑眉，果然有问题！ 等到大嫂他们的脚步声离开，许森当即推开棺材坐了起来， 孙立吓了一跳，而后蹙眉道：“干嘛？赶紧躺回去，别让别人看到了。” 许森冷冷道：“大舅哥，我不想去了。” 而后二话不说，从棺材里走爬了出来。 孙立直接慌了，急忙道：“这怎么能行，都安排好了，难道你信不过我这个大哥！” 许森没时间废话，真要到地方了，天知道大舅哥给他见的是什么人！ 通过大舅哥的表现，他更加确定有问题。 他撒腿，就朝着小娘子离去的方向追去。 从前钻研的史料让他意识到，小娘子恐怕有危险！ 果然，许森追到一片竹林中的时候，看到孙文秀的灯笼掉落在一旁。 孙文秀正用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的玉颈上。 第2章 娘子被卖 “你们若是敢动我，我就去死！” 只见孙文秀一脸决绝，把匕首摁在自己脖子上。 一旁，除了大嫂赵慧娘，还有两个不怀好意的男人。 许森见过这二人，正是县里的伢人。 赵慧娘眼睛一转，呵呵笑道：“文秀，你那么激动干嘛，你男人走了，我这不也是给你找个吃饭的地方，就是去酒楼打打杂罢了。” 孙文秀也不傻，黛眉一蹙，气愤道：“大嫂，我把嫁妆都给了你们，只求你们送许森出城，可现在你竟然还要把我卖了，你良心不会痛吗？” 见到孙文秀识破，赵慧娘索性也不装了，撇了撇嘴，“家里多张嘴哪有粮食养活，你要敢死，就是和许森畏罪自杀，你哥你娘都得被牵连！” 接着她使了个眼色，两个伢人朝着孙文秀凑近，便要来硬的。 孙文秀万念俱灰。 “都给我住手！” 这时，只听一声大喝。 许森阴沉着脸，从暗处走了出来。 “你……你不是应该，被送去北烈国商队了吗？” 看到许森，赵慧娘大惊失色，那两个伢人也都慌了。 许森眼眸一沉，冷哼道：“我不在了就打算卖我娘子，我当然要回来了！” 赵慧娘一愣，嘴硬道：“你可别胡说，我只是送她去做活计，这年头谁家能多养一个大活人啊。” 接着，她朝着许森白了一眼，讥讽道：“还不是因为你，穷鬼一个，养活自己都费劲，还用了文秀不少嫁妆，还算个男人了？也不嫌害臊！” 许森前身，是死要面子的人。 出乎赵慧娘意料的是，许森并没像从前一般内疚不好意思什么的。 反而面无表情，冷冷道：“废话不用说了，咱们公堂上见！” 而后，他转身看向孙文秀，态度柔和了下来，“放心吧，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孙文秀美眸轻颤，眼中有些动容。 有这句话，她之前做得一切似乎都值得了。 赵慧娘惊慌之下，指着许森骂道：“你这个白眼狼，帮你还帮出错来了，还要把我送衙门，真是恩将仇报！” 两个伢人也是一脸不服，高个的一叉腰，“就是，我们可就是来收干杂活的。” 另一个胖子也连连点头，“就是，你能证明我们有罪吗？” 许森瞥向那两个伢人，“现在买卖没成，我可以不追究你们，但害我娘子的人可别想跑，别忘了我再不济也是官府的师爷！” 两个伢人对视了一眼，也都是聪明人，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师爷，我们也是受掌柜的命令来的，真不知道是您夫人。” “是啊，我们再也不敢了，我们也是办事的不是。” “你……你们……”看到俩伢人招了，赵慧娘咬牙切齿。 这时，孙立赶着驴车姗姗来迟。 听到那些话，他冲着许森，梗梗着脖，“这年头，人都快饿死了还在乎啥的，你把我们送进大牢吧，把爹娘和孩子都饿死吧！” 见到哥嫂翻脸不认人的样子，孙文秀俏脸上也浮现出无尽的悲伤。 说着，孙立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棒，眼中闪过一丝凶狠。 赵慧娘也给两个伢人，挤眉弄眼使眼色。 一时间，气愤有些紧张。 荒郊野岭，又是大黑天，看哥嫂凶狠的表情，孙文秀预感到了危险。 她推了推许森，惊恐道：“快跑，你快跑。” 许森嘴角一勾，“跑？那岂不是便宜他们了！” 想要谋害他？ 啪！啪！ 他不由分说，上前直接抽了赵慧娘两个响亮耳光。 然后径直朝着孙立走去。 抬起就是一脚，把对方给踹翻过去。 许森弯腰抽出孙立手里的棍子，照着后者身上就开始抽。 孙立还想反抗，让许森一脚又踩在地上。 咚！咚！咚…… 许森一边抡棍子，一边骂道：“自己的妹子妹夫都要害，你还是个人了！” 开玩笑，他前世可是从小学散打的。 虽然前身这具身体太虚，可是他脑海里技巧都在，最重要是气势碾压了。 孙立本来就心虚，被打的只能抱着脑袋。 最后，许森朝着孙立脑袋上又狠狠补了两脚，这才作罢。 再看孙立，脑门和嘴角都被打破了，赵慧娘的两边脸也都被打得肿成了猪头。 孙文秀美眸瞪圆，震惊地看向许森。 一时间，四周鸦雀无声。 众人都懵了。 平时文绉绉软弱的酸秀才，竟然这么狠？ 看来真是触碰到了逆鳞。 许森瞥向那两个伢人。 “还不快滚，要不咱们去衙门说道说道？” 高个伢人这才缓过神来，咽了口口水，苦着脸道：“那个，我们给了订银的。” “订银？”许森点了点头，随即嗤笑道：“好啊，人证物证皆在了。” 两个伢人闻言一哆嗦，还哪顾得什么订钱，撒腿就跑了。 许森又回过头，看向大哥大嫂。 “你还想怎样，我可是你大舅哥！”孙立被打怕了，捂着出血的脑门惧怕道。 赵慧娘也哭喊起来，“就是，你杀了我们吧，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一拍大腿，开始撒泼。 许森根本不吃这一套，从驴车上掏出绳子就要捆人。 他面无表情道：“这叫一报还一报！” 孙立顿时惊慌失措，急忙解释：“不怪我们，是周员外交代我们这么做的！” 许森剑眉一蹙，这里面还有事？ 通过他的询问得知，原来是云安县首富周员外，怕许森开山以后，自家的粮店生意受到影响。 知道许森软硬不吃，就威胁孙立夫妻俩设局，忽悠妹子孙文秀找他们帮忙。 得知事情来龙去脉，许森暗骂一句黑心奸商。 都那么有钱了还不够，还想封锁百姓和坑害他！ 娘子担心的危险没错，并且这周员外也是个问题。 “你们滚吧，再有下一次，你们给我等着！” 许森厉声告诫道，也正好就坡下驴。 毕竟事情他及时阻止，还真不能对这缺德哥嫂怎样。 “好，绝对没下次。” “对，我们知道错了。” 孙立夫妻俩大喜过望，互相搀扶着就要离开。 这时，许森又不紧不慢地叫住二人。 “这就走了？银子呢？” 第3章 给缺德县令背锅 “什么银子？” 孙立两口子都懵了。 许森把棒子举了起来，皮笑肉不笑道：“当然是卖我娘子的订钱，还有她的嫁妆，再加上你们收周员外的好处。” 孙立和赵慧娘闻言，皆是一脸苦涩。 这读书人狠起来，也太贪吧？ 现在棒子在人家手里，况且还有卖人这码事。 虽然不情愿，但赵慧娘无奈，还是解下了自己荷包。 孙立也疼得呲牙咧嘴的，到驴车上掏出来一个包裹。 赵慧很是肉痛，孙立也苦着脸道：“都在这了，周员外的好处我们是一点没敢收，他说秋天给我们免地税，这本来就没收成的，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唉……” 许森也没搭理，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大舅哥是有门手艺的，不好好过日子，再加上帮着旁人害自家妹子，就是个败类。 不过饥荒确实来了，看来开山一事还真得想想。 把哥嫂一番搜刮以后，徐森也护着孙文秀回了家。 进到屋子，他环顾四周，破瓦房内还算整洁。 屋子里除了一张破旧的双人床，就只有一张缺了角的桌子，三个板凳，非常简陋。 许森叹了口气，看来前身还真是清廉。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老天又给了他重活一次的机会，那就从一间破房子开始崛起吧！ 他相信凭着自己现代的知识，想要在古代过好日子没问题。 就在许森斗志昂扬的时候，门口扑通一声。 只见孙文秀跪在了门口，低着头，很是愧疚。 “我让夫君陷入了险境，还劳烦夫君救我，都是我的错，请你责罚我吧。” 许森赶紧冲了过去，把小娘子扶了起来。 他柔声道：“你也是为了救我，不怪你，咱们俩扯平，其实我早就发现不对劲了，就是想让你看清哥嫂的嘴脸。” 孙文秀闻言，意外地抬起头来，眼眶一下就红了。 以她之前对许森的了解，非狠狠臭骂她一顿不可。 今日许森的种种表现，完全超乎她的意料。 不只是个酸文人，怎地还如此爷们，让她少女心不禁活泛了起来。 看着孙文秀我见犹怜的模样，犹如一朵羞答答的玫瑰。 大乾是个农耕之国，女子也以能干活为佳。 像孙文秀这种纤细白净的，反而不受待见，不然也不能让前身一个穷师爷捡了便宜。 不过孙文秀放在现代，妥妥的就是女神啊！ 最重要的是前身一直忙于公务，还没有洞房。 白得了个极品小娘子，还有情有义，许森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哪还会责怪。 这时，孙文秀想到了什么，俏脸浮现出一抹忧愁，“相公，伢人背后也皆是有主子的，你今日得罪了伢人和周员外，日后定是不好过的。” 看着娘子什么都为自己着想，许森心里一暖，这不比后世那些t0小仙女强百倍？ 他安慰道：“娘子，别担心，今日如果我不强硬，咱们恐怕已经有危险了，日后我也会保护好你的。” 孙文秀轻轻点了点头，明白也是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脸上的忧愁一点也没减弱，毕竟不止这些，还有开山得罪狐仙的事。 看到娘子不开心，许森把钱袋和装着嫁妆的包裹递了过去，嘿嘿一笑，“好在嫁妆拿回来了，以后咱家的钱也都由你管。” 说是嫁妆，里面也就几样东西。 看着嫁妆，孙文秀眼睛一红，便要落泪。 许森见不得女人哭，连忙道：“时候不早了，睡吧。” 不久后，二人躺在一张床上，心里都很紧张，但是什么都没做。 …… 第二天一早，许森洗漱完毕。 “夫君，用早饭吧。” 孙文秀从厨房，捧了一碗小米粥过来，又端来了几根咸菜。 看到只有一碗粥，许森想起米缸已经空了，家里想必就只有这些了。 他吃了，娘子自然就没得吃了。 想到这，许森淡淡一笑。 “不了，今儿我去衙门吃，你吃吧。” 说罢，走出家门上值去了。 许森心里也暗暗发誓，以后得把日子过好，把小娘子养好。 …… 到了衙门，许森就是个师爷，也没具体的事，在偏房抄写起了文书。 前身是个秀才，原本等着一年半年，老文吏退了他就能上。 现在看来，没那么容易了。 不一会，一个留着山羊胡，穿着青色官袍，头戴吉服冠，圆脸小眼睛，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板着脸走进屋子。 正是云安县的县令，黄秋田。 一进来，黄秋田清了清嗓子，冷哼道：“许师爷，你坚持的开山一事，恕我不能同意！” 许森心中冷笑，这县太爷心眼子还真多。 不就是知道前身正直还倔强，会坚持开山，想让前身出去挡枪吗？ 要是不知道周员外也在搞事，许森还真没想这么明白。 这缺德县令就是想利用他，承受周员外的愤怒，还有那狐仙的怪罪。 反观他这个县太爷，可以享受到饥荒解决的政绩。 感情好事都让县令占了，人都让他得罪了呗？ 许森心里暗骂一声无耻，点了点头，装作惧怕的样子，“那就算了吧，我这几日想了下，那狐仙可是会吃人的，还是罢了，只是可怜了百姓。” 他摇了摇头，没再坚持，转身出去了。 这个锅，他可不背。 身后，黄秋田嘴角一抽，这怎么和想的不一样？ 看着许森的背影，黄秋田暗骂了声废物，随后眯起眼睛盘算起来…… 师爷本来就是闲职，许森就是等着推掉开山一事呢。 出了县衙他还顺了个筐，直接到山里采野菜去了。 许森到地方一看，吓了一跳，几乎草都快秃了，看来饥荒确实越来越严重了。 好在许森在旁边的木头下，发现了一些野生木耳。 他又看到分界线很明白，在一个斜坡往上，就没人敢再踩了，古人还是很迷信的，看来都是害怕所谓的狐仙。 许森可不管那些事，过界又摘了一些菜。 回去的时候，许森碰到两个婆婆。 “许师爷？” 许森打了个招呼，看到她们一脸不可思议，倒也能理解。 大乾男人对脸面很看重，特别是许森这种文人。 男人亲自来采野菜，岂不是说家里活不下去了？ 但是许森不在乎什么狗屁面子，能当饭吃吗？ 回家以后，看到许森提着篮子采菜去了，孙文秀也很意外。 很快，她反应过来。 对着许森急切说道：“夫君，不好了，现在你坚持要开山的事，已经传开了！” 许森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四个字，骑虎难下。 这怕不是个阴谋！ 第4章 全县的希望 孙文秀欲言又止地问道：“所以夫君是想好了，负责开山放猎一事。” 许森思索着摇了摇头，“不，我其实是拒绝了县令的，并且我去采菜也就一两个时辰，消息这么快速就传播……” 说到这，已经不言而喻了。 这肯定是县令搞得鬼！ 一时间，夫妻二人都沉默了，自然明白消息传开意味着什么。 那就是退无可退，稍有不慎，那便是害死百姓的罪人！ 许森心里把黄秋田那狗县令，骂了无数遍，真是缺德冒烟了。 院子门口，也陆续来了一些乡亲。 “许师爷，什么时候开山啊？家里真活不下去了！” “是啊，官家是不是要请得道大师，对付那狐仙了？” “开猎一事是真的吗？官府会保护我们安全吗？” …… 许森和孙文秀，看着穷苦乡亲们，饿得一个个精瘦的样子，心里都很不好受。 这时，隔壁传来一阵哭喊声。 “哎呦，我的儿啊，你别吓娘！” 许森见状，赶紧和一众乡亲们，跑过去查看情况。 只见隔壁院子里，张二嫂正抱着儿子小五子，哭得撕心裂肺。 只见小五子小脸蜡黄，干干瘦瘦，根本不像已经十几岁的孩子。 小五子此刻已经昏迷了，嘴唇干裂着，明显是饿的。 张二嫂无助的哭着，“小五子，没有你，娘可怎么活啊！” 张二嫂的男人早早便去了，一直是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你死了，娘也不活了！” 这时，张二嫂疯了一般，朝着院子里的树上撞去。 几个婆子赶紧拦住她，这才跌坐在地上哭着。 看着这悲惨一幕，乡亲们也是唉声叹气。 许森也是亲眼见识到了饥荒，给百姓带来的绝望。 “二嫂，别冲动，还有救。” 许森过去摸了摸动脉，小五子还有气，其实就是饿的，有口吃的就行。 硬的是吃不了了，牛奶什么的也没有啊。 最后，许森一狠心，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把血滴在了小五子的嘴上。 一滴一滴，让周围的人都看懵了。 这一幕，也令人震撼。 不一会，小五子缓缓睁开了眼睛。 “娘……” “儿子！”张二嫂大喜过望，急忙冲过来抱住了儿子。 而后，泪流满面地朝着许森磕头，“谢许师爷。” 许森赶紧把人扶了起来，叹息道：“小五没事就好。” 张二嫂感谢了一阵。 “二嫂，想开点。” 接着，孙文秀的声音传来。 她提着一个篮子走了过来，里面有一些糙米，是用昨天的银子买的。 看到里面是粮食，张二嫂眼泪刷地一下就下来了，再次跪了下来，“大恩无以为报。” 众人也都陆续上前，有把刚摘得美为数不多的野菜给过来，还有刚才可以回家，拿过来半个野菜饼。 条件还行的给一点糙米、米汤。 众人纷纷伸出援手，帮助张二嫂娘俩。 这一幕，不禁令所有人动容。 大家都没有说话，却心照不宣，看到张二嫂跪谢众人，让许森心里也很不好受。 “娘，娘！” 这时，人群中又有个老太太晕倒了过去，但是被扶了起来。 人群中不禁有人问道：“许师爷，开山的事是真的吗？” “是啊，野菜都快没了，人真的要饿死了。” “就算有狐仙，大不了死几个人，我愿意！” “我也愿意，只要妻儿能条活路就行！” …… 看着百姓们期盼的目光，许森重重点了点头，“放心吧，官府一定会想办法的！” 他不是什么圣母心，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人，饿死在自己面前啊。 况且这些乡亲们，真的都很好。 同时许森心里，又不知道把黄秋田骂了多少。 这狗官，是一点也不在乎自己治下百姓的死活啊！ …… 回到家中，孙文秀内疚道：“抱歉夫君，我把今天买的粮食，都给了张二嫂！” 许森没有责怪，到院子里把菜篮子捡了起来。 “我娘子心善，还好还有这些，今晚咱们木耳炒野菜？” 许森会做饭，但还是把篮子递给了孙文秀。 毕竟现在讲究君子远包厨，他不能暴露的太多。 许森的变化，再次令孙文秀感到诧异。 相公最近怎地对她就这么好，该不会要把她卖了吧？ 想到这，孙文秀小脸上浮现出一抹忧愁。 晚饭的时候，看到桌子上的炒好的野菜木耳，虽然只有一道菜，可是孙文秀已经很满足了。 许森还以为孙文秀嫌弃，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再等等，开山了就有肉吃了。” 孙文秀抬起头，眼神坚定地说道：“夫君所做的事很伟大，届时狐仙如果怪罪了，我陪你同生赴死！” 看着娘子决绝的样子，许森心里也无比感叹。 有此贤妻，夫复何求啊！ 虽然现在娘子多半还是为了，这夫妻名头，但是感情可以培养嘛。 这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有了夫妻之名，就会死心塌地。 后世那些小仙女和渣男，真应该学学。 他温柔一笑，“放心吧，我早就想好了对策。” 作为深读史书的他，确实早就有了办法。 之前是确实在犹豫，不想做出头鸟。 可现在自己是全县的希望，义不容辞。 就像娘子说的，这件事很伟大，他也没退路了，那就迎难而上！ 孙文秀点了点头，只觉得许森是在安慰自己，但坚定了同生共死的信念。 吃过了午饭，许森在心里完善了自己的办法，并且告诉孙文秀跟着去开山，伺机配合他。 一下午，许森也都在为开山做准备…… 第二天一早，许森便带着两个周县令特批的衙役，来到了云安山考察。 孙文秀也以摘野菜的名义，跟着一起。 许森到地方一看，好家伙，已经来了不少乡亲，但是山坡下已经没东西可摘了。 看到许森，众人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询问。 “许师爷，咱们什么时候开山啊？” “是啊，真没法活人了！” “衙门准备怎么办？” 大家一言我一语，许森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他掏出一张符纸，“昨日，我去求了一位得道高僧，可压制狐仙。” 第5章 难道神仙附体? “太好了，有救了！” “不用饿死了！” “许师爷，您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 众人纷纷感激着。 这时，许森看到人群后有几个人接头接耳，对他指指点点的。 正是周员外家的人。 许森面色一冷，自从大舅哥夫妻俩坑他以后，周家就什么动静没有了。 周家人能放弃搞他？许森不信，肯定是在憋着什么坏！ 许森今日的举动，定然会得罪周家。 对于这种为富不仁的败类，许森也不想讨好，并且卖他娘子那笔账还没算呢。 但他毕竟才重生过来，没有根基，所以许森并不打算和对方硬碰硬。 但开山又是不得不做的，此刻他已经有了两全之法。 许森拿着符纸，踏入了对于百姓们来说，是禁忌之地的山坡。 看到许森什么事没有，百姓们又是一阵欢呼。 周家大少爷周进财，见到此情景更是脸色铁青，敌视地盯着许森。 周进财咬着牙，和周围的仆从们低声道：“开山以后，我周家的产业必定大受影响，敢和我周家作对，找死！” 就在周进财，对许森愤恨不已的时候。 许森突然倒在地上，抽搐了起来。 “夫君！” 孙文秀虽不知怎么回事，但看到夫君出事，急忙冲了过去。 孙文秀惊恐道：“怕不是狐三太奶生气了！” 这话，让众人犹如遇到洪水猛兽一般，连忙向后退去。 有孙文秀打头，几个胆大的汉子，冲过去想把许森拽出来。 “狐三太奶，得罪了！” “我们再也不敢了，这就走！” 几个壮汉一边作揖，一边说着好话。 可是许森起身，把所有人都推开了。 接着盘坐在地上，眯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孙文秀壮着胆子，再次问道：“夫君，你没事吧？” 只见许森，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而后，声音沙哑道：“擅闯我狐族清修之地，找死！” 此话一出，四周轰地一下，所有人全都震惊了。 孙文秀也在旁边，再次助攻道：“这是……狐仙附身了？” 百姓们纷纷惊恐地跪下，开始作揖。 “狐三太奶请宽恕！” “我们错了，这就走！” “您息怒，若不是实在饥荒活不下去了，我们！” …… 周进财虽然皱着眉，怎么想都觉得不对，但还是急忙跟着跪下。 看到众人，全都冲着他跪下磕头，许森并不意外。 既然古人如此迷信，他正好利用这迷信。 什么狐仙附体，就是他为了开山演的罢了。 这样既能消除百姓的顾虑，也能让周家忌惮狐仙，不敢动他。 看到时间差不多了，许森再次缓缓开口道：“嗯，听闻最近是闹饥荒，人都饿死了不少，到时我这山中也是要大乱，罢了，这山就由你们进吧！” 许森尽力用尖利的声音，嗓子都疼。 此话一出，百姓们是既惧怕又激动。 “可以开山了？” “狐三太奶您大义，它日必定可以成仙！” “太好了，我们给您磕头了，云安县的百姓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 百姓们继续磕着头。 许森见成功了，最后捏着嗓子，做戏做全套说道：“行了，都起来吧，别伤害我的狐子狐孙就好。” 众人感激涕零，纷纷跪拜狐仙。 许森刚想结束这场表演，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压着嗓子厉声说道：“你们县令呢？本仙清修之地被扰，派几个跑腿的就得了？让你们县令带着县衙的人，过来一人磕一百个响头，不然，休怪我翻脸！” 说罢，许森倒了下去。 几个胆大的人，试探地进入斜坡上面，见到没事，众人开始一哄而上。 “相公。” “许师爷。” 孙文秀和一些乡亲，也来查看许森的情况。 许森这才缓缓睁开了双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问道：“怎么了？” 随后孙文秀，把刚才发生的事和许森讲了一遍。 周进财也在一旁观察着许森，见到没有什么破绽，这才作罢。 不一会，县令黄秋田带着几个手下，得到消息这才急匆匆赶来。 得知狐仙让他磕头100个头的事，蹙眉狐疑地瞥向许森，显然也是觉得有蹊跷。 周进财也是，脸色阴翳地盯着许森。 许森明白，他们是不太信他的。 毕竟刚才那装神弄鬼的场面，县令并没有见到，也不能打消周家的怀疑。 不过，他早有准备。 “这么邪乎？怎么可能。” 许森也装作一副不信的样子，拿起自己的符纸，对着四周晃了晃。 他悄悄摩擦了两下。 腾！ 符纸刷地一下燃烧起来，发出黄色的火光。 周围一片哗然。 孙文秀带头惊呼道：“符纸自燃了，肯定是狐三太奶不高兴显灵了，夫君你快别说了！” 孙文秀虽然不知道许森的手脚，可明白这样能帮对方。 许森也暗叹这娘子靠谱，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极度恐慌的样子。 县令黄秋田和周进财都被吓到了，也都纷纷跪下来开始磕头。 黄秋田本来就胖，笨拙又惶恐地磕着头，还嚷嚷着让县衙从上到下的人，都过来磕头。 但其实，是许森早就在符纸里加入了黄磷，这是从前变戏法人用的，对付几个古人不成问题。 看着缺德县令还有黑心富人在那磕头，许森心里这才好受些。 想让他一个人背锅？休想，谁也别跑。 许森的目的达到了，加上来的乡亲越来越多，便回家了。 等到许森和孙文秀回到家里的时候，一愣。 只见院子里，放着各种新鲜的野菜、野果，甚至还有一只大兔子。 许森和孙文秀相视一笑，百姓的心里还是有一杆秤的。 今日不用上值，但是吃了一天饱饭。 兔肉、野菜汤、拌野果、炒竹笋。 晚上的时候，夫妻二人躺在了床上。 孙文秀感慨道：“好久没吃这么饱了，多亏你了夫君。” 许森一愣，就在他以为，孙文秀识破了她的时候。 孙文秀轻声道：“夫君，我们该要个孩子了吧？” 许森咽了口口水，侧过头去，迎上了孙文秀水汪汪的双眸，和那羞红得犹如蜜桃的小脸…… 第6章 把戏 许森胸腔里的那颗心脏狠狠的跳了跳。 芙蓉胭脂，三月桃花都不及眼前美人的万分之一。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忍不住倾身覆过，咫尺之间，鼻尖闻到了幽幽的香气，让人为之迷醉。 孙文秀的脸更红了，仿佛要透过那薄薄的皮肤浸出甜蜜的汁液来，她看着上方的相公，细密的睫毛紧张的颤抖。 一咬牙，她闭上双眼，主动仰头送上了自己娇嫩的双唇。 然而她的这个动作却让许森猛然清醒了过来。 灼热的呼吸互相的纠缠飘洒，许森猛然翻过身去，浑身上下冒出细细密密的热汗。 只差一点，他就能一吻芳泽，尽情地采撷这朵鲜嫩而娇美的芳花。 但是…… 不行！ 还是太早了！ 他才刚和孙文秀认识没两天，他不想只因为一时的美色就稀里糊涂的跟对方发生关系。 这对于孙文秀来说是极大的不尊重。 看到许森忽的坐起来背对自己，孙文秀睁大了双眼，诧异的看着他。 “夫君，你怎么了？” 她声音讷讷的。 “没什么！睡吧！”说完许森重新躺下去，但刻意的被对着孙文秀拉开了一点距离。 旋腻的气氛一扫而空，并不算大的屋子，忽然之间变得萧瑟起来。 许森在心里对着自己说再等等，闭上眼睛准备睡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了细细微微的声音。 这声音哀哀切切的，让人听着心里十分的不舒坦。 许森刚开始还以为是隔壁有人在哭，后来转念一想，他家卧房的隔壁根本就没有邻居。 迅速翻身，目光微垂，果然看到了孙文秀一脸的晶莹泪痕。 “你哭什么？”许森不由的愕然了，下意识地做起了身子。 “相公，你不用瞒我了，我知道你定然是嫌弃我！” 孙文秀的一双眼睛哭的微红，偏她肌肤有极为白净，倒像是在眼尾挑染了一抹胭脂色，无端生出了勾人的艳丽。 许森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眉头微蹙：“不要胡说，我什么时候嫌弃你了？” “你若是不嫌弃我，为何不肯碰我？”孙文秀哭着哭着也坐起身来。 一双杏眼争大，梨花带雨的哀怨道：“我自知我不像其他女子那般健壮，不能耕田劳作，是我对不起夫君……” 说完，她竟跪倒在床上，用力磕头：“如果夫君真要卖了我，我也绝无怨言。” 这怎么就扯的要卖了她的地步？ 许森足足愣了好几秒才转过弯来，连忙哭笑不得的捉住她的肩膀。 “我没有这个意思！绝对没有！” 见孙文秀还是满眼含泪，明显不信，许森只能抬起一只手，面色庄重的说道：“我发誓，以我祖辈，以我性命发誓，若我许森嫌弃孙文秀，就让我许森……” “别说！” 孙文秀慌了，细白柔软的小手死死的捂住了许森的嘴。 嘴唇上突然盖上这么一只小手，细软柔滑，像最上等的丝绸锦绣，又带着惑人的香气温度。 许森的喉结快速的动了动，整个人不由得微僵。 “夫君，你若不嫌弃我，为何不肯碰我？” 孙文秀哀婉的凝视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眸眼看着又要水泽泛滥。 许森一时间只觉得头大，连忙抬手攥住孙文秀的肩膀。 “你别哭，你听我说！” 感受着男人掌心的温度，孙文秀羞涩咬唇，一双美眸深深凝视许森。 许森顿时不自然的干咳了一声。 “文秀，你我虽有夫妻名分，但感情不深，我心里只想有朝一日我们心心相印再圆房，如此将来才不会后悔。” “更何况若现在圆房，你难免有孕，可你看看……”许森指向那简陋的桌椅，轻声叹息：“家里穷成这个样子，倘若真有孩子，如何养活？” 没想到夫君居然已经想到了孩子，孙文秀脸色大红，相信许森应当是真心想跟自己过日子的，于是那颗心却安定了不少。 她垂下细密的睫羽，羞涩的轻声道：“我，我知道了。” 美人含羞正如芙蓉黛露，别是一抹勾人的风情。 许森又觉得身体发烫，连忙移开了目光：“咳，天色不早了，赶紧睡吧。” 他说着再次躺下，可心里的悸动却让他睡不着了，只能集中精力想点别的。 黄秋山…… 还有周家…… 蓦地！周进财看自己的那个阴鸷眼神一下子窜入了他的脑海…… “文秀，你明天给我熬点儿大黄水。”许森猛地睁开了双眼，神色认真的叮嘱道。 孙文秀不由得怔住，但她只以为许森可能是上火了。 第二天，许森准时到了衙门，虽是开了山，但开山之后却还另有繁琐。 黄秋山召集了县衙六房的小吏，一顿商议后暂时制定了几个章程，整个过程中完全没有喊上许森。 许森怎么可能看不出对方，这完全就是想要争功，所以故意撇下自己。 但他也懒得计较，直接把自己写的建议书呈给了黄秋山。 在看到许森的那一刻，黄秋山本能地想到了许森狐妖上身的那一幕，脸色当即有些不自然的抖了抖。 “小许啊，昨日开山一事你干的不错，值得本官重重的嘉奖！” 其他六房的吏员一听，差点刹不住脸上的表情露出古怪之色。 县令大人居然还会夸奖许师爷？ “大人说的对，许师爷为了开山辛苦操劳，的确该受到嘉奖。” “没错没错，许师爷辛苦了，当真是我等的楷模！” 黄秋山当即便叫人准备半吊钱给许森。 呵，今天太阳难不成从西边出来？ 这位县令大人不但没有像以往那样对着自己这个师爷破口大骂，反而在顺手给他自己脸上贴金的同时，还不忘自己这个师爷的功劳。 许森浸满了探究的目光，习惯性地看向了黄秋山，却见对方再对上自己目光的那一刹那，眼神迅速的闪躲到一边，那拍着肚子的手也僵在了原地。 许森刹那间恍然大悟，看来是昨天自己那一招黄磷起火，镇住了这位县令。 看破不说破，许森从善如流地感谢了黄秋山，泰然自若的领了对方赏的那半吊钱。 怀揣着半吊钱，许森下值以后不紧不慢的往家走，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觉得身后好像有什么人在跟踪自己。 转头望去，一眼就看到了周进财的那张脸，对方果然没这么轻易死心。 第7章 真相 许森加快脚步，直接把这些人引到了布坊之中。 染布坊内，高挑的竹竿横七竖八的，上面挂满了一块又一块还未来得及染色的白布，这些白布全都湿淋淋的，一溜一溜地往下坠水。 孙文秀看到许森的身影，放下了往白布上泼水的木桶。 “大黄水都泼完了吗？”许森语气快速地问道。 孙文秀真的不明白自己的相公到底想要干什么，但她仍然点了点头。 “好，接下来你赶紧回家去，别让这些人发现了！”许森说完，转过身去。 过了一会儿，他看着终于赶过来的周进财几人，微微地笑道：“周公子，这事找我有事儿？” “许森，我可不是那些好糊弄的村民，我不信你当真狐妖上身。” “你要是不信，现在大可以再试试！”许森泰然自若，转身跑入了重重的白布之中。 周进财立刻领着人去追，但凡被许森绕得头晕脑涨。 “人呢？人去哪里了？”周进财愤怒地大吼。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耳边传来了一道尖锐而妖异的声音，和那天许森被狐妖上身的时候一模一样。 “你个蝼蚁，你在找我吗？” 啪的一声！ 只见紧贴着周进财身侧的白布上忽然冒出来一道血淋淋的掌印。 众人看到这血色掌印，吓得全都脸色发白，周进财心脏砰的一声炸跳，他身旁的小厮直接失声尖叫。 “妖，妖怪啊！” “你给我闭嘴！”周进财脸色难看的大吼了一声。 “让老身想想，这下一掌该拍到哪里？” 妖异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啪的又是一声！ 又是一个鲜红的掌印出现在白布上！ 众人回声看到这记血手印，恐惧得几乎都快要哭了。 “杀人了，狐妖杀人了！” 如果没有杀人的话，这白布上怎么会凭空出现血手印？ 周家的几个下人吓得狼狈逃窜，周进财气得要命却根本就拦不住。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后却突然又传来了那道妖异的声音。 “你个姓周的小杂碎，还敢质疑我胡三奶奶，我今天就要你的命！” 什么！ 周进财连忙回头，却只见许森猛地贴了上来，发表情荫翳森冷，头猛然一抖，好好的一张脸居然变成了狐狸脸。 青天白日之下，好好的一个人变成了狐首人身的怪物！ 周进财再也控制不住，大叫了一声，向后倒去。 那些本来跑出去的下人们听到了自家公子的惨叫，害怕责罚又全都跑了回去。 “公子？” 他们一个两个七手八脚地去搀扶周进财。 周进财浑身发软地坐起来，然面前哪里还有什么狐首人身的怪物？ 四周只有一张张白布随风飘扬，空气里弥漫着说不出的苦涩味道。 “公子，你没事儿吧？” 把他搀扶起来，其中一个下人心惊胆战地说道：“公子，狐妖肯定又上了许森的身，咱们赶紧走吧。” 啪的一记耳光狠狠地打在了那下人的脸上！ 周进财勃然大怒的铁青着一张脸道：“放你娘的狗屁，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狐妖上身！” 然而…… “啊！这是什么？” 另外一个下人忽然指着地面，面色惊惧尖叫起来。 他们连忙低下头，只见两行血脚印入了他们的眼帘。 大白天的其他地方都干干净净，根本就没有什么血泊，这两行血脚印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周进财的心脏咕咚一声，阴鸷的瞳孔刹那间紧缩。 “周公子，周公子？” 一道慢悠悠的声音响起，已然变成惊弓之鸟的众人刹那间狠狠地抖了抖。 却见许森走了过来，面色诧异地问道：“你们站这儿干什么？我等你们半天了。” “你刚刚没在这里？”有个下人不敢置信的问道。 许森的面色更加的惊异：“你们质疑狐妖上身，我当然要往山上跑，怎么会留在这里？” 他还这么一说，当即便有两个人面色惨白如纸，身子摇摇晃晃地往下倒去。 周进财再也无话可说，他看着许森的背影狠狠地咬紧了牙关。 “你过来！”他对着身旁的一个下人招了招手，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许森悠哉悠哉地往家走，不紧不慢的擦掉了手上的碱，一点带黄水加上碱发生的化学反应就让那群人吓成那个样子，他心情愉快的翘起了唇角。 等他到家之后，却见孙文秀对着满盆子的猪下水，愁眉不展。 “这是怎么了？” “邻居家的王二叔今天打了一头野猪，刚刚特意送来了一块猪肉和一些猪下水，可这猪下水腥臭实在难以入口，丢掉了又可惜……” 猪下水啊！ 许森的眼睛却亮了亮。 如今的大乾国，百姓们完全不知道可以利用香料来除去猪下水的腥臭，更不知道卤煮这种美食。 “你别担心，我有办法来处理这些下水！”许森姿态轻松地笑道。 看他这么胸有成竹，孙文秀抿了抿唇道：“什么办法？” “等明天我去一趟药铺，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可第二天早上，许森才起床，自家门板就被拍得震天响。 打开一看，只见隔壁邻居王二婶子面色焦灼地说道：“许森，不好了，山上出事了。” 出事了？ 这时屋里头也传来了孙文秀的声音：“相公，发生什么事了吗？” 许森让王二婶子别急，然后进屋对着孙文秀道：“没什么事，你在家好好呆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他跟着王二婶子迅速地赶到了云岚山。 只见山脚下已经围满了一群人，见到许森来了，纷纷嚷道：“村长，许森过来了！” 他们让开了一条道，许森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里面的场景，村长就猛地窜了过来，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神色严厉地呵斥道：“许森，看看你干的好事！” 三两步被拉了进去，许森一低头，就看到一个汉子躺在地面上，捂着自己的一条胳膊，满脸痛苦地呻吟着。 这是怎么回事？许森剑眉一蹙。 “许森，这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坚持要开山，董大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第8章 以讹传讹 许森真是没想到，自己说才一来，村长就立马对着自己兴师问罪，他面色当即沉冷了下来。 “村长你这话当真可笑！董大受伤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是我把刀架到他脖子上逼他进山的吗？” “可是你妖言惑众，鼓动的人心浮躁，你还敢狡辩说你没错？” 村长鼓起一双眼睛，义愤填膺地说道。 周围的村民闻言，只觉得村长这话有些道理。 “你这话就更加可笑了！县里大旱，田里荒芜，乡里乡亲活不下去主动要求开山，我只不过顺应了他们的要求，你管这叫妖言惑众？” 听他这么说，村民们一瞬恍然，觉得许森这话没错。 他们活不下去，是他们要求官府开山，那董大受伤也怪不到许森的身上去。 看到周围的村民完全没有面对面怼许森的意思，许森有如此的能言善辩，村长一时间气急，张着嘴巴瞠目结舌。 “你，你！你……” 就在这个时候，一群完全不知道状况的村民拿着武器准备进山打猎。 村长见状立马窜了过去，死死地挡在他们的身前。 带头的村民顿时一脸懵，丈二摸不着头脑：“村长，你这是干啥？” “你们不能进山！” “不能进山？为啥？昨天不是还能进出自如吗？” “你们自己看看那董大！”村长伸手指向的躺在地面上的大汉。 几个村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刹那间一片淋漓的血色进入了眼里，看着董大痛苦地蜷缩着上半身，众人只觉得心里发寒。 董大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看着太吓人了！ “董大就是进山打猎才被伤成了这个样子，所以你们绝对不能再进山！你们是不知道这云南山里有多恐怖！” 村长面色激动的双手比画着：“我听好几个人说，那山里的雾刷的一下就笼下来，一转头到处都是窜来窜去的黑影，还有野狐狸的吼叫一声又一声的。” “董大就是为了躲掉那可怕的黑影子，而撞上了一头白睛吊额虎，你们看看他的手臂……” 村长一把掀开了董大胳膊上的衣袖，刹那间两个血窟窿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窟窿周围的皮肉向外翻着，人皮像纸一样乱糟糟。 那窟窿还冒着血，都快把董大的腰腹染红了，而董大脸白的看着活像是死人脸。 “你们看看这老虎把他咬的！” 村长痛心疾首地喊着：“这山里头不仅仅有凶猛的老虎，还有吃人的野豹子，红了眼的棕熊，今儿个要不是董大命大，这会儿早就折里头了，所以大家千万不能再听许森的话进山了。” 村长激情澎湃地讲述着山里头是如何的恐怖，强烈的制止众人再进山，还时不时的内涵许森一下，妄图给许森扣上一个罪名。 许森忽然之间就回过味儿来。 周进财昨天才在自己这一边吃了鳖，今天村长就给自己罗织罪名，阻止大家进山，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以许森的眼界来看，这两个人很有可能就是一伙的。 想起村长也有散播过狐妖的传闻，那么这么说来的话狐妖一事完全就是子虚乌有，说不准就是周进财他们这些人为了阻止村民进山，故意编撰出来的。 真是一群黑了心肝的东西！ 为了发国难财，榨取百姓的血汗，简直是丧心病狂！ 难怪周进财还敢来试探自己，找麻烦，因为他一开始就知道根本就没有什么狐妖。 昨天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手段诡异了一下，只怕已经被周进财压着问罪，成了阴谋诡计里的冤死鬼。 村长这一会儿显然也是学乖了，他知道自己说不过许森，所以也没再来找许森的麻烦。 许森也懒得再继续看他表演，孙文秀还等着他回家吃早饭。 小小的木桌上，盛着两碗热腾腾的糙米粥，还有一碗凉拌野菜和大蒜炒猪肉。 许森夹了一筷子猪肉给孙文秀，要她多吃点儿。 孙文秀满脸羞涩地接过后，目光不经意地瞥见许森身上的石土，娇俏的脸蛋顿时浮现了好奇。 “相公今天早上是进山了吗？” 提起这个，许森就又想起了周进财和村长的阴谋。 对方明显在暗，而自己在明，对方一群人，而自己只有一个人，以少对多并非明智之举。 与其硬着头硬抗，还不如另辟蹊径，只是要如何…… 许森剑眉一蹙。 “相公，你这是怎么了？”孙文秀见他不语，神情紧张起来。 许森眼眸却忽然波光一动，他想起来昨天的时候，孙文秀问过自己那些猪下水怎么办？ 动物的内脏和下水啊…… 他怎么就忽略了这个呢？ 眉毛当即一展，许森的眼中忍不住浮现出了笑意：“没什么，文秀，你和北烈国的商队还有联系吗？” 孙文秀完全没有想到许森会忽然之间提起这个，神情不由得愣了愣，然后微微一眨美眸：“虽然还是有的，相公是要找他们？” 许森点了点头，孙文秀越发看不透自己的这个相公到底在想什么。 “那我吃完早饭就去联系他们。” 此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快越好。 许森下午便跟着孙文秀来到了一间驿站。 驿站上下两层楼，北烈国的商队就歇息在第二层。 商队的领头人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麻布做的衣服往外敞着，露出一大片油光的胸膛。 “你是孙姑娘的相公？”听完孙文秀对许森的介绍后，齐力挑挑眉，上下打量了一下许森。 他还记得孙文秀不久前还拜托他们把许森运出大乾，只是不知道后来为什么这许森突然之间不走了。 不过孙姑娘最后也没有把事先付的定钱要回去，所以他对孙文秀的印象还不错，连带着对许森态度也显得放松些。 “不错，在下许森，正是孙文秀的相公！” 许森礼数周全的双手作揖，态度非常的端正。 看起来倒是有些读书人的样子，齐力汉在心里嘀咕着，直接叉开了大腿往下一坐：“我是个粗人，也不喜欢这些虚礼，你直接说你来找我干啥吧。” 第9章 狗都不吃的玩意儿 北烈国自古以来就是马背上的国家，国中的臣民有绝大部分都以放牧为生。 牛羊遍地绿草如茵，每年都有北烈国的商队带着大量的皮子和牛羊肉来大乾交易他们需要的茶叶，蔬果和粮食。 “你说你要收什么？”齐力汗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刚刚许森一开口就说要跟他做生意，齐力汗本能的以为对方是想要牛羊皮或者牛羊肉，或者乳制品一类的。 因为北烈国最盛名的也就是这些，其他的也就是牧草，许森总不可能买牧草，但他万万没想到许森一开口就说他要收下水。 “你没听错，我想大肆的收购你们北烈国所有的动物内脏和下水。”许森坐在齐力汗的对面，身形远不如对方壮硕有力，但却毫不落气势，整个人的气质更是显得更加的泰然自若。 齐力汗不高兴了，非常的不高兴。 谁不知道那些牛羊肉的下水又腥又臭，根本就不能吃，喂给草原上的牧羊犬，牧羊犬别说是吃了，连闻都不闻。 “许公子，我要你知道愚弄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齐力汗阴沉沉的沉这里，眼睛里放出凶狠的光芒。 许森早就料到了对方的这种态度，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几颗银裸子。 “这是我家中的所有积蓄，你现在能给我多少下水就给我多少！” 有银子就好说的多了，齐力汗现在也懒得计较对方到底是不是在戏弄自己，反正那些下水向来都是随手扔的东西，现在能换回白花花的银子来，何乐而不为？ “许森，你确定你不会反悔？在我齐力汗一旦定下合约，就绝没有反悔一说！”齐力汗双目圆睁的警告道。 “放心，这些银子你尽管拿着，我绝不会后悔！”许森笑容淡淡，不紧不慢地将那几颗银裸子推给了齐力汉。 “好！”用力的一拍桌子，齐力汗一把收起银子，一脸粗犷的笑容：“那就这么定了！我这边刚好有一批牛羊，今天晚上就要宰杀。” 正是饥荒的时候，村民们都饿的睡不着，一大早都幽魂似的到处找野菜，却冷不丁丁的两辆装载满满的板车行走在大路上。 他们顿时兴奋地凑了过去，那两辆板车上装的是什么？是吃的吗？ 看到这么多人围过来，齐力汉的表情沉了下来，立马亮出了腰间的鞭子。 “你们干什么？都给老子滚一边去！” 然而这个时候饿极了的人宁愿挨鞭子也想吃饱肚子，于是更加踊跃的往前挤，结果当他们清楚地看到板车上装的全是猪下水后，一群人全都沉默了。 “牛羊猪的下水？” 有人惊诧的轻喊。 灾荒年间不少人都吃过这东西，可这东西无论怎么煮都腥臭浓烈到了极点，强行咽下去最后又全都吐了出来，反倒眼的肠胃不适。 发现是牛羊猪下水后，本来还兴奋的众人迅速的冷却，不少人都散开了，但终归有人掩不住心中的好奇，随口问道。 “你是这商队的领头人吧！这玩意儿你们不随手丢了，往城里头运什么？” 齐力汗其实多多少少抱着看许森笑话的心思。 都说大乾国的人要比他们北烈国的人脑子更聪明，可看看，现在就有一个大乾国的人犯傻，居然花足足三两银子买这么一堆毫无用处的下水！ 齐力汗真觉得自己占便宜，心中又得意，于是他昂了昂头道：“这玩意儿是一个叫许森的要的，足足给了我三两银子！” 啥？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连那些还没有走远的人都惊呆了。 什么玩意儿？ 许森现在整个县城里谁不知道，开山一事可谓是让他声名远扬。 三两银子，这个是足足三两银子！ 在这灾荒年间，许森居然花了三两银子买一堆难以下咽的，臭烘烘的下水？ 周围的人表情都呆滞了，他们跟齐力汗先前一样，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败家呀，实在是败家子呀！”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老者满脸痛心的拍着大腿，好像有人刚刚从他身上剜了一块肉似的。 “岂有此理，许师爷这是疯了吗？这绝对是疯了吧！三两银子能买上一小袋糙米，拌上野菜吃上好几天，可他居然买这些下水？” 有人满脸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睛：“问题是这些下水还用买吗？” 看到这些大乾人那痛心疾首，又不可思议的模样，齐力汗心里真是舒坦极了，压着车继续往城里走。 很快，许森掏钱买牛羊猪下水的事情就传的满城风雨，众人都觉得许森的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花钱买一堆腥臭难闻，基本咽下去也会反胃吐出来的东西。 孙文秀现在也很担心，昨天从驿站回来后，她总是暗暗的看向许森，时不时的欲言又止。 相公到底为什么要买那些下水，根本就不是人吃的啊！ 还有不少邻居听了各种风言风语后，上门来暗戳戳的各种打听。 甚至还有大娘一脸关切的说道。 “文秀啊！不行的话带许师爷去医馆看看吧。” “是啊！这癔症可不是什么小病！” 左邻右舍的这些话堵得孙文秀心里一阵的憋闷。 看着少女那紧抿双唇，粉面俏红却又说不出话的模样，许森忍不住失笑，微弯的眼眸，冲着左邻右舍拱了拱手：“我并无大碍，诸位不必多心。” 既然本尊都这么说了，邻居们只能讪讪的告辞。 没过多久，齐力汉就到了。 许森一看三两银子居然满满两大板车的下水，心中相当的满意，但又不禁惋惜自己现在只有这么点银子，看来只能买这么些了。 但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齐力汗却突然开口道：“板车不够，先给你运两板车的！后边儿的等我腾出车来，再给你运过来！” 后边居然还有！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许森当即叫住了齐力汗，满脸笑容的说道：“所谓空口无凭，不如咱们两个再立个字据吧，这样往后合作有凭有据，大家都放心！” 齐力汗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咧着嘴笑道：“行，就这么办！” 第10章 兄弟有病就治 许森写了两份协议，一人一份，各自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了之后，两个人都是满脸的笑容，都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许森：“好兄弟！” 齐力汗：“好兄弟！” 互相的拍着肩膀。 小心的收好了这份协议，齐力汗打算回去继续杀牛羊，赶紧把下水全都给运过来。 只是临到门口的时候，他难得良知作祟转过身来重重的拍了拍许森的肩膀：“有病就早治！” 许森：…… “许森！” 齐力汗这一边才刚走，那边突然又涌过来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堵在了他家门口，领头的人赫然是村长。 “许森，你昨天连个交代都没有，居然就溜走了，但今天你无论如何都要为受伤的董大负责。” 许森看着躺在木板上的董大，很是无语的挑眉道：“我已经说过了我虽然主张开山，但我又没拿刀逼着董大进山，你找我干什么？” “你少在这里强词夺理！你今天要是不为进山伤亡的人负责，我们立刻就把你扭送到衙门去。”村长一挥手，立刻就有一个大汉摆出凶神恶煞的模样，似乎下一秒就会虎视眈眈的扑上来。 呵！ 许森的脸沉了下来，孙文秀害怕的抓住了他的衣袖。 回头拍了拍孙文秀的手，许森直接冷眼道：“少在我这里耍横！衙门我比你们熟，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害怕受伤，可以不进山。” “那董大进山，所以他受伤是他活该？”村长咄咄逼人的说道。 “不然呢？你们自愿进山又怕受伤，难不成还要我专门派人保护你们？诸位倒是说说，天下间有这个道理吗？”许森声音冷淡的说着。 “那你的意思是又让大家不要进山了？你这岂不是出尔反尔，凭什么你让大家进就进，你不让大家进山大家就不能进？” 村长满脸愤怒的斥责许森，那凶恶的眼神似乎恨不得吃了他。 许森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味儿了，他已经说了不想进山可以不进，可这老东西却一个劲的想要让自己为所有人的生命安全负责，这分明是想要借此坑死自己。 昨天的时候还是想要陷害，今天就想要直接弄死自己，心是够毒的！ 许森缓缓的冷笑了起来，直接让孙文秀拿出了纸笔来。 只见他笔走龙蛇，速度极快的写了一份协议，直接推到了村长的眼皮子底下。 “还想进山是吧？那就把这份免责书给签了，从此之后任何人进山都自己承担责任，跟我许森无关，并且至少十个人带上武器一起同行。” 这份免责书一出来，村长的脸色当即由红变紫了，他没想到精心设计的局又被许森给破了，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能狠狠地带着董大又无功而返，周进财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大骂许森狡猾。 他坐在椅子上微微的眯着那双阴险的三角眼，须臾突然满脸狞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把山上到处都是野兽的消息散播的越远越好，让人彻底不敢上山。” 只要没人上山，到时候还得来他家买粮食，还不是赚的盆满钵满。 村长立刻吹捧起周进财：“周公子英明，那许森算个屁！您才是真正的英明！” 短短不到几天的功夫，山上到处是猛兽的消息传到隔壁县的村民都知道了。 那些原本准备进山捕猎的，隔壁县的村民，纷纷撤了回去。 看到他们离开，本县的村民心中自然高兴，可想到他们自己也不敢进山，又满面的愁容。 “许师爷，我们都知道你是一心为我们这些百姓着想的，你快想想办法，这可怎么办呀？” 王二婶子抹着眼泪，靠着打猎才吃饱了两天饭，若是不能进山，全家人又要活生生挨饿。 其他的村民也都眼巴巴的看着许森，都是满脸的凄风苦雨。 孙文秀看着村民们苦水泡出来一般的模样，心里也是沉甸甸的。 “相公，咱们大家以后可怎么办？” 在这般沉重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气氛中，许森却只是淡淡一笑，泰然自若的说道：“大家以前在其他地方捕猎的时候就没有受过伤吗？” 怎么可能没受过伤，不少人都连连点头。 “那这两天在云岚山上打猎，除了董大以外，有人受过伤吗？” 许森又问。 众人连忙纷纷摇头，摇着摇着忽然回过味儿来。 “对啊！还别说，这几天进山也就崴个脚，蹭破皮儿啥的，山上还真没见过血！”王二叔恍然大悟的喊道。 “所以说你们大家怕什么呢？以后该进山就进山，该打猎就打猎！”许森道。 “可山上那么多猛兽……”有人小声道。 “只要你们不进到深山深处，碰到猛兽的几率自然很小，况且这些日子以来，除了董大外，还有人遇到猛兽吗？” 许森抬起眼来，慢悠悠的问道。 “对啊！”有个青年忍不住一拍脑袋，兴奋的大声喊道：“除了董大以外，咱们这些人哪个见过老虎和棕熊，最多也就是见过野猪。” 彻底被点醒的村民们一瞬间全部都高兴的跟过年一般。 只要不往深山里闯，哪有那么容易遇到猛兽，但随着他们的脸上又出现了愤怒的神色。 “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有人恶意宣扬山上到处是猛兽的假消息，好让我们这些百姓害怕不敢进山！” “没错！散播这些消息的人实在是太可恨了！只是眼睁睁的想要饿死咱们这些老百姓吗！” 众人都义愤填膺的咒骂着，连连的对着许森道谢：“许师爷，今天真是多亏你点醒我们了，要不然我们这些人以后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啊许师爷，兄弟，我代表我全家谢谢你！”一个壮汉恭恭敬敬的对着许森行礼。 心性朴实的百姓们满眼感激，许森慌忙抬手去扶他们。 “快起来！都快起来！” 好不容易把众人都劝起来，就见几个人满脸激动的说道。 “我现在就去找我三哥让他不要信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 “我也得赶紧回家，我要告诉我娘家人去！” 一群村民兴冲冲的就要往回走。 主要这个时候许森却叫住了他们：“我跟你们说的这些，不要乱传，自家人知道就可以。” 正准备走的村民们脸上不由一愣，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 第11章 这东西是喂猪的 “难道你们还想让隔壁县的那些人进山跟你们抢猎物吗？” 许森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的问道。 他这么一提醒，村民们顿时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许师爷说的对，今天许师爷说的这些话咱们告诉身边人就行了，千万不能乱传！” 一个老者面色严肃的环顾四周。 其他的村民们连连点头，一个个的保证自己绝对不会把隔壁县的人引过来。 但私底下知道了这件事的村民们，全都忍不住惊叹。 “许师爷可真是太厉害了，咱们都被蒙蔽在别人编制的陷阱里，只有许师爷一眼看破了真相。” “要我说许师爷可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还一心为咱们这些老百姓着想，他以后要是不能长命百岁，加官进爵，那简直是天理难容。” “大壮啊！你以后可得多跟许师爷学学，你要是有许师爷的三份机敏，我老头子就要烧高香了。” “娘啊！你说像许师爷这样长得又俊又聪明的人，要是没娶妻该多好，这样我就能嫁给他了！” 许森明显的感觉到县里的百姓们看他的眼神变了。 以前虽然还算恭敬，但在他面前都表现的挺随意的。 可现在看了他，一个个眼睛都忍不住发亮，但凡他开口说话，都会驻足倾听。 许森见状，忍不住失笑摇头，孙文秀却是为自家相公而满脸骄傲。 他相公虽然只是一个师爷，但却赢得了县里百姓们的尊敬，试问还有哪个地方的视野能做到这一步？ 在这两天内，齐力汗也把剩下的牛羊猪下水全部都送了过来，一下子又是两大板车，看到这一幕的村民们只觉得许师爷哪里都好，就是掏钱买猪下水这一行为实属败笔。 “许师爷，你以后可千万不能再买这些下水和内脏了！”王二婶子提着自己的小篮子道。 “就是啊！这些玩意儿无比腥臭，咽都咽不下去，狗都不吃啊！”一个壮汉也跟着点头。 村民们都觉得是齐力汗坑了许森，害怕许森在上当，一个个苦口婆心。 然许森却只是微微的笑了笑，准备谢过村民们的好意时，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见了王二婶子的篮子。 但见那一篮子的野菜里，有一个黑黝黝的东西格外抢眼。 这是……木耳！ 许森的眼睛不由的一亮，三两步走了过去，拿起来细看。 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倒是把王二嫂子给吓了一跳。 “许……许师爷？” 确实是木耳！ “王二婶子，这东西你是从哪里菜来的？”许森将木耳举到对方的面前。 王二婶子定睛一看，脸上顿时露出诧异之色：“哟，怎么把这玩意儿采回来了？这玩意儿都是给猪吃的！” 说完，她十分嫌弃的夺过许森手里的木耳一把扔到了地面上。 “给猪吃的？”许森有点愣住了。 “是啊！这玩意儿长得古怪又没啥味道，也只能喂给猪了。” 先前的壮汉也理所当然的说着。 这玩意儿就算是在现代也算不上便宜，可放在大乾朝居然是百姓们用来喂猪的？ 许森一时间感觉自己有些说不出话来。 王二婶子和其他上门规劝的村民却立马提高了警惕。 “许师爷，这东西是给猪吃的，你可千万别吃，谁知道这黑耳朵人吃多了之后会不会出毛病。” 见识到了这么多的牛羊猪下水，现在村民们都怀疑许森是不是有什么怪癖？ 孙文秀也很担心，害怕许森会乱吃。 许森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本来想要仔细的解释一番，但心里一动仿佛又看到了一条商机。 于是他笑着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然后详细的问了一下王二婶子是在哪里采到的木耳。 王二婶子也没多想：“嗨，这黑耳朵都不用仔细找，你往那些山边上腐木多的地方随便找，一找就是一大片。” 许森谢过王二婶子，等和孙文秀用完午饭后，当即决定进山。 “进山？”孙文秀略有些惊讶，但随即抿了抿殷红的软唇道：“相公，你好歹也是个读书人，采野菜这种事情怎么能麻烦你。” “谁说我要采野菜了？”许森冲她神秘一笑。 啊？ 孙文秀不由得茫然，但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就是莫名的信任许森。 许家离云岚山有一段距离，许森借了王二婶子家的驴车没过一会儿就到了山脚下。 其他进山的人见到许森带着孙文秀进山，不少妇人都促狭的挤眼睛打趣。 “哟，许师爷这是带媳妇进山呐？” “许师爷今天怎么舍得把媳妇带出来了？” “许家媳妇，许师爷是不是怕你被人抢走，才总是把你藏在家里啊？” 听着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儿对自己的打趣，孙文秀羞得满面通红，头都不敢抬了。 许森抿唇一笑，神色坦然而又磊落：“哪有各位婶子说的那么夸张，只是文秀腼腆，我也不想她外出劳作受苦罢了。” “哟，啧啧！这许师爷可真是疼媳妇儿！” “许家媳妇，以后尽管出来，还怕我们这些人吃了你不成？” “哈哈哈！”一群妇人全都大笑起来。 许森唇边也忍不住翘起了弧度，却忽然觉得腰间一痛，低头一看，只见孙文秀那纤细的指头狠狠地叼住了自己腰间的软肉。 “嘶，疼疼疼！” 许森低喊，吓的孙文秀立刻松开了手，她似乎也震惊于自己居然会去掐许森，一时间更加羞的手足无措。 “我，我……” “好了，娘子，咱们再不快点儿进林子，这天可要黑了！” “这天要是黑了，这山上的熊瞎子、老虎，那老虎……” 悄悄的凑到孙文秀的耳边，许森忽然之间张口：“嗷呜……” “啊！”如花的美靥瞬间吓得微微苍白，孙文秀抱着篮子就往前跑，许森实在忍不住，在后面哈哈大笑。 “你！”意识到自己被捉弄，孙文秀美眸湿润润的，埋怨的看向许森，就像是一只受不了主人的捉弄而眼急的小猫崽。 “咳！娘子，是为夫冒犯了！”许森知错就改，坚定地牵住了孙文秀软软的小手。 第12章 采摘新发现 两个人按照王二婶子所说的方向，很快就在山脚边缘的一处林子里面发现了大量的腐木，再往前边不远处就是一片溪流。 因为旱情的缘故已经干涸了一大半，不过可能是地势低，空气却显得有些湿润。 “相公你看！这里果然有好多黑耳朵！”孙文秀惊喜的小跑到一根腐木跟前。 许森低头一看，果然密密麻麻的全是木耳，长的可谓是一片又一片。 这么多的木耳！ 远超出了许森的预料！ 许森脸上的笑都停不下来：“咱们今天主要就采这些木耳！” “木耳？”孙文秀一愣。 “就是这些黑耳朵！采的越多越好！”许森一边说着一边撸起了袖子。 “啊？”孙文秀的心中忽然有了一些不妙的预感。 自家相公该不会真的想吃这些大家平时用来喂猪的黑耳朵吧？ “相公，这些都是用来喂猪的！”孙文秀有些难以启齿，一双潋滟的美眸微光闪烁。 “娘子！相信我，等今天回去之后，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化腐朽为神奇！”许森看着孙文秀，眼神极其的柔和。 孙文秀只觉得自己仿佛笼罩在一笼迷茫的江南春雨里，她的脸又开始不争气的泛红。 听，听自家相公的应该总没错吧？ 她默默的想着，开始弯腰采木耳。 许森也开始跟着采，这边踩一堆那边踩一堆，不知不觉间篮子就被装满。 好在许森还带了几个空篮子，采着采着，就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林子深处。 “嗯？”就在许森拽掉一大片木耳准备直起身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在这片木耳斜下方的地面上，长着一片青绿微卷植物。 该不会是…… 他立刻下手将整根腐木微微的往旁边推了推。 然后下一秒，他的那双眼睛唰的一下亮了。 蕨菜！居然是蕨菜！ 许森上辈子最喜欢吃这玩意儿，所以是绝对不可能认错的。 虽然是秋蕨菜，但长得还算挺嫩！ 这蕨菜和卤煮可是绝配，里面要是再放点木耳和豆腐…… 那滋味…… 光是想象一下，许森自己都要流口水了。 于是他立马兴奋的一边摘木耳一边找蕨菜，还把蕨菜展示给孙文秀，让她一起找。 不知不觉间，带来的四个篮子全部都被装满了。 许森看了一下天色，发现已经金乌垂落，幕近黄昏，于是说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孙文秀嗯了一声，擦了擦头上的香汗，然而她才拎起来地面上的两个篮子。 许森却直接把她手里的篮子给抢了回过来。 “相公！”孙文秀有些急切地睁大了美眸，这些篮子可不小，装满了东西后一个个都沉甸甸的。 “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相公，相公帮妻子干活本来就是天经地义！” 许森挺直了胸膛理直气壮的说道。 孙文秀细密的睫毛微微一抖，她忍不住抿紧了红唇，心里仿佛有一只调皮的小鸟在不停的躁动。 她默默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子，许森配合的将头伸了过去，润平的柔软的手捏着帕子一寸一寸的掠过自己汗湿的额头。 黄昏的光辉照在他们身上，似乎拉出了一道名为爱的剪影。 接下来的几天，许森又开始打听香料的消息，他发现有很多香料山上都有，比如说花椒什么的。 于是又带着孙文秀上山采花椒之类的香料，没有的香料比如说肉桂八角，他就去药店里买。 药店的伙计见他买这么多香料，心里相当的诧异。 “许师爷你要这么多八角香叶干什么？尤其是这肉桂可是大火之物，哪个药方子需要这么多？” 面对伙计皱着眉头的询问，许森只是笑着说道：“是药三分毒的道理我是懂的。” 伙计向来不是个多嘴的人，只是许森一直以来都为百姓着想，身为县令的师爷却身家清廉，所以他才好心的问上两句。 如今见许森这么说，伙计当即手脚麻利的抓好了那些肉桂之类的药材。 等买完这些香料之后，许森又开始处理下水。 可整整四大板车的下水，他和孙文秀根本就处理不完。 于是他干脆把左邻右舍全都喊了过来。 “许师爷，您要我们帮你搓洗这些牛羊猪的下水和内脏？” 王二婶子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许大哥，没用的，这些内脏和下水无论你搓几遍，等煮出来的时候还是一股子腥臭味。”大壮一脸憨厚的摇着头道。 “是的！许，许大哥，你别白费力气了！”翠花目光含羞地看着许森，眼神闪亮亮的。 “大家听我说！”见到众人都质疑，许森也不着急，他直接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东西。 “大家只要按照我说的方法去洗就行，其他的就全交给我许森吧。” “当然我也不会让大家白帮忙，等大家帮完忙之后，我请大家全家吃肉！” “吃肉！” 翠花忍不住失声惊叫。 虽然现在大家能够进山打猎，可能不能猎到猎物全凭运气。 更何况请他们这几个人吃肉或许不是什么大问题，可要把他们这些人的家人也一起请了，那需要的肉可不是个小数目。 “不用！”王二婶子几乎想都不想就拒绝了：“邻里邻居的帮你洗点东西而已，哪里就能吃你家的肉！” “我也不用！”大壮也坚决的连连摆手，憨厚的脸上正气凛然。 “许大哥，你要是非要请俺们吃肉的话，俺们就不帮你忙了！” 翠花和其他几个人也都是点头。 许森感受着这些村民们的淳朴，只觉得心中暖暖的，但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拿出了自己购买的玉米粉和盐，告诉大家该怎么清洗那些牛羊猪的肠子和内脏。 玉米粉可是粮食，盐更是金贵，居然用这些来清理下水和内脏，众人都觉得心痛，但也拗不过许森只好照办。 在众人的**协力之下，不过是一个晚上的功夫，居然足足清洗掉了满满一大板车的牛羊猪下水。 看着已经被清洗干净，基本上闻不出异味儿的下水，许森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第13章 好吃就对了 众人写了一晚上的下水和内脏，也都困乏不堪，纷纷告辞回家。 在他们临走之前，许森特意邀请他们晚上一定要过来一趟。 众人虽然觉得疑惑不解，但还是答应了。 “忙了一晚上真累！”许森伸了个懒腰，看着孙秀文因为劳累而略略发白的脸庞，有些心疼的说道：“文秀，赶紧去休息吧。” “相公，你不休息吗？”许森不动，孙文秀也不想就这么离开。 许森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柔和，苍劲有力的手指轻轻的拂动孙文秀那浸着疲惫的眉眼。 “别问这么多了，赶紧去睡吧，要不然……”许森忽而微笑了一下，猛的亲在孙文秀的脸庞。 那双猫眼似的瞳孔一下子睁的老大，孙文秀呆呆的看着许森，下一秒脸腾地一下红了，捂着自己的小脸一下子就扎进了屋里。 看着她慌乱的背影，许森俊美的眉眼更是笑意盈然。 院子里空旷了下来，随着众人的散去，也变得一片静谧。 许森关上了自家院子的大门，不紧不慢的开始配制卤煮的香料。 八角、花椒、肉桂、山楂…… 按照相应的比例，配成了一包又一包的料包，拿出其中一包，将其他的藏好。 许森挑了一些被洗得干干净净的下水和内脏，进了厨房。 厨房里用的自然是那种土灶，好在许森上辈子的时候在农村用过这种土灶，添加好烧的秸秆，再塞上一把柴火，吹那么三两下，原本星星点点的火星子很快就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火焰。 锅里头添上冷水。 许森将切好的下水和内脏依次放进去，等焯完水之后，加进香料慢慢的熬煮起来。 卤煮讲究的就是一个小火慢炖，许森干脆搬了一个凳子，在开火的同时小小的闭目养神一会儿。 渐渐的！ 香气飘散了出来！ 刚开始只是一点点，到了后边香气越来越浓烈！ 左邻右舍那些已经醒来的邻居，本来家家户户都吃不饱饭，如今被这浓郁的香气一勾，人都站不住了。 一个个的两眼发青，肚子里头仿佛有个馋虫在拼命的扭动。 “这谁家啊，煮的什么东西？怎么会这么香？” 王二叔流着口水问，然后才想起来自己老妻昨天晚上去给许森帮忙，此时还在沉睡。 他只能强忍着口水，桌上的杂菜糙米粥是一口也喝不下去了。 随着香气的蔓延，越来越多人有了跟王二叔一样的疑问，个个晃出家门，眼冒青光的到处乱嗅。 最后全都聚集到许森家的家门前。 砰砰砰的敲着门！ 他们七嘴八舌的喊道：“许师爷，你家到底在煮什么呢？怎么这么香？” 锅里头的卤煮已经卤的差不多了，泛着红亮的诱人油光。 许森刚刚夹起了一块大肠尝了尝，原本紧绷的眉眼立刻就柔和了。 跟上辈子那家老字号卤煮店卤出来的味道一模一样！ 他不由得眉眼带笑，却冷不防听到了外面嘈杂的喊声，还有那砰砰砰的敲门声。 看看窗外的日头，已经到了午时了，正是轮到吃午饭的时候。 也不知道是谁，居然挑这个时候来。 许森心里想着，出了厨房去开门，结果万万没想到他一打开家门顿时吓了一大跳，只见王二叔，大壮的亲爹，翠花的父母，还有李大嫂的他们乌泱泱的挤了一堆。 “许兄弟，你家这到底是煮了什么？怎么会这么香？” “是啊！我闻着像是肉，可是哪有肉会香成这个样子的，香的我魂都要掉了！” 李大嫂的儿子说着说着，那口水就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许森顿时恍然大悟，这些人正是被自己的卤猪给吸引过来的。 再拿眼一扫，来的人大部分都是昨天过来帮忙的邻居的亲人。 “大家都进来吧！”反正许森一开始就打算请他们吃肉，既然来了便都请他们进来，也刚好适应一下上一辈子俘获了万千大众的卤煮，这一辈子能不能同样俘获大乾的寻常百姓。 许森很是大方的将卤煮全部都盛了出来：“今天大家就在我这吃午饭吧。” 这年岁除了地主家，哪家还有余粮？ 寻常的老百姓一个个都活得艰难的紧，谁好意思真在人家家里吃饭，他们被香气勾过来最多也只是想要舔个筷头尝个味而已。 可是…… 那卤煮一盛出来，香味更加的勾魂摄魄，引的人神魂颠倒。 他们是想走的，可他们迈不动步呀。 其实一时间众人都呆呆的站在那里，两眼发直的看着那卤的红亮的卤煮。 “都快吃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许森见到众人都不动，干脆直接把盛出来的卤煮往人手里塞。 如此的盛情难却，加上许森又端出来好大一盆儿。 众人这才开始动起筷子，一个一个的吃起来。 大壮夹了一块大肠塞进口中，瞬间觉得油润入口，拿牙齿轻轻一咬，眼睛瞬间亮了，仿佛能放出烟花来。 “好，好吃！” 他嚷嚷着，然后一声不吭的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王二叔用力的咀嚼这一块猪肺，这弹润的感觉，这汁水被牙齿挤压蔓延在味蕾上的爆裂感。 烫烫烫！ 可是他就是舍不得这么轻易的咽下去，非要多嚼几下，榨出所有的浓郁香味。 好吃！ 好吃！ 众人一声不吭的猛吃，吃完了之后也舍不得离开，可又不好意思继续吃，只能恋恋不舍的猛舔嘴唇。 见状，许森干脆看到谁的碗快空了，就主动给对方添堵煮。 众人吃的头都不抬，满嘴油光，最后肚子都撑的鼓起，那眼睛还盯着剩下的卤煮。 看到众人这个反应，许森笑了，知道自己想要用卤煮来积攒第一笔启动资金的目的达到了。 等众人全都吃完之后，许森又让他们打包了一些带给家人。 “不瞒大家，其实我也是想从今往后摆个摊子，靠卖这些东西赚点银子养家糊口，还希望大家回去之后，能多帮我宣传宣传！”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吃的挺着肚子的王二叔拍着自己的肚子，豪情满怀的保证。 其他人也都热情洋溢的点头：“我们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当然要告诉我们身边所有人。” 第14章 生意兴隆 看到众人拍着胸脯保证宣传的事情就交到他们身上，许森很高兴，只不过有些事情也不能瞒着大家。 “实不相瞒，其实大家今天吃的是我买的那些下水和动物内脏。” 啊？ 翠花直接愣住了！ 居然不是肉，而是那些猪牛羊下水吗？ “这怎么可能！”她满脸不敢置信的失声叫喊，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 大壮也是一脸的惊愕：“牛羊的下水煮出来之后从来都是臭烘烘的，怎么可能这么香？许大哥，你一定是在骗人！” 翠花的父母也都忍不住开口说道：“许师爷，你肯定还要靠你的独家秘方摆摊赚钱，但你也没必要对着我们撒谎，我们不是那种贪心的人。” 看着众人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话，许森很是无奈的笑了笑，转头看向了王二叔：“王二叔你前两天还捉到了一头野猪，想必对猪下水很熟悉。” 听到这句话，王二叔明白了许森的意思，其实他吃到后边的时候已经觉察出了碗里头的都是下水。 “咱们刚才吃的确实是那些牛羊猪的下水！” 王二叔善于捕猎，早些年还做过屠夫，哪怕那些下水被切碎了，也绝对不可能认不出。 众人一时间都失语，心神陷入了震撼之中。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居然吃的真是下水，可是下水怎么可能变得这么香？” 好几个人都忍不住喃喃自语，然后几秒钟后，所有人都眼放精光的看向许森。 俗话说不患寡而患不均，许森冲着众人拱了拱手道：“诸位，这是我许家的不传秘方，恕我不能告诉大家。不过有钱大家赚，以后大家来我家做工，我给大家发工钱。” 灾荒年间，有钱拿就意味着能活下去，更别提他们在许森这里还能吃到这么好吃的卤煮。 “那就这么说定了！”王二叔猛的一拍大腿，笑呵呵的说道。 大壮也咧着一张嘴道：“那俺明天就来帮忙！” “还有我，我，我会记账，我可以帮许大哥你记账！”翠花说着，红着小脸悄悄的看了一眼许森。 “那以后就拜托大家了！”许森跟众人约定了明天摆摊的时间，然后就合上了大门，一转身发现孙文秀走出了卧房。 她明显刚睡醒，一张小脸还红扑扑的，只是一双美眸四处流转。 “相公你做了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香啊？”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还记得为夫说过要把这些下水化腐朽为神奇吗？”许森从厨房里盛出一碗卤煮，端到了孙文秀的面前：“尝尝看！” 闻着那浓烈而诱人的香气，孙文秀迫不及待的夹了一块儿，放进自己红润的小口，然后下一秒她那双盈盈秋水眸唰的一下亮了。 当天晚上，以许森家为原点，整条巷子里都飘着浓郁的肉香味儿。 在王二叔他们的宣传之下，附近的人家几乎都知道了，许森要摆小食摊养家糊口，于是他们都顺口问了问许森要卖什么，结果却被告知许森要卖的是下水。 “牛羊猪的下水和内脏？” 一个老妇人失声惊叫！ “开玩笑的吧？”又有人忍不住开口，直接皱起了眉头，很是不高兴的说道：“你们这愚弄人有意思吗？” “就是啊！那动物下水是人能吃的吗？老子以前也是不想浪费，结果一口下去吐的一塌涂地！” 一个大汉引发了所有人的共鸣。 王二叔他们也解释不清楚，干脆直接说道：“等到明天许师爷摆摊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在许森的安排下，孙文秀带着一群人清洗下水和动物内脏，等清洗干净之后，许森悄悄的告诉了她卤煮的核心秘方。 孙文秀已经知道了这是许家的不传之秘，一时间心内知觉的触动不已。 “相公放心，我绝对会保护好秘方，绝不会外泄。” 说完之后，她关上了厨房的门，自己一个人亲自熬制卤煮。 没过一会儿卤煮就熟了，满院飘香，许森招呼大家过来用饭。 一群人又是吃的欢声笑语，心满意足。 之后许森让大壮和王二叔等人带着桌椅板凳和锅子之类的，驾着驴车赶到了市集上。 然后让翠花和她父母留下来继续清洗那些下水。 为了卖卤煮，许森特意向衙门请了假，到了市集上之后，找了个差不多的位置开始摆摊。 小县城就这么大，昨天经过王二叔他们的大力宣传后，一部分人一眼就注意到了许森的摊位。 “我的乖乖！许师爷还真准备卖那些下水啊！” “啧啧，许师爷是个聪明人，可现在怎么犯起了糊涂？” 周进财的消息灵通，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所以一大早就来看许森的笑话。 听着众人对许森的议论，他心里一阵的爽快。 “真tm的笑死老子！公子，牛羊猪的下水要是能吃，老子立马表演一个倒立吃屎！” 周家的管家满脸不屑的说道。 “是啊！下水这玩意儿要是有人能咽下去，我立马跪下来给许森舔鞋！” 周进财闻言，心中更爽，阴阳怪气的讥讽道：“没办法，有些人就是丑人多作怪！一会儿请神上身，一会儿卖狗都不吃的东西！” “哈哈哈！”周家的那些家人们当即放肆的大笑起来。 他们故意说的很大声，周围的人基本上全都听到了，纷纷皱起了眉头。 虽然他们也觉得许森卖下水这事实在离谱，可当着许森的面儿这么冷嘲热讽的挖苦，外面有点太恶毒了。 “周家的人怎么能这么说相公你！” 孙文秀气的一张俏丽的脸蛋都变红了，水灵灵的大眼睛愤愤的瞪向周进财他们。 翠花也是义愤填膺：“许大哥别理他们，都是一群嘴里喷粪的家伙，没一点人性！” 许森怎么会不明白周进财他就是故意这么刺激自己的。 但他却并没有感到恼怒，因为一个人怎么可能在乎一条乱叫的狗。 不过他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怂货，放下手里的勺子，他慢悠悠的走到了周进财的面前。 第15章 赌约 “你想干什么？” 看到许森过来，周进财身边的那些家人们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他们还没有忘记那些白布上凭空出现的血掌印，更没有忘记那地上的脚印，一个个鲜红的刺人眼球。 相比于他们的如临大敌，许森却是一脸的悠然，甚至都没看周进财，目光游弋在周家的那些下人们身上。 “你们说话算话吗？” 啊？ 周家的下人们顿时就愣住了，他们本来以为许森过来是来找自家公子麻烦的，但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许森连看都不看自家公子。 “呵，看来都是一群怂蛋，没卵子的家伙，说出的话跟放屁没什么区别！”许森故意讥讽地勾起唇角，那轻蔑的眼神顿时刺激得人热血上头。 “你tmd说谁没卵子！老子今天还真就把话放到这儿了，你那些下水要是能卖得出去，老子立马倒立吃屎！” “我也一样！只要有人买你的猪下水，本大爷说给你舔鞋，就立马跪下给你舔鞋！” 周家的另一个下人也立马拍着自己的胸脯，气焰嚣张地瞪着眼睛。 “呵！”许森看着对方如此积极的主动咬钩，勾了勾唇角，然后第一头看向了周进财。 “你家的这些下人都要跟我赌，周进财你该不会不敢跟我赌吧？” 到了这一刻，许森图穷匕见。 周进财的整张脸顿时僵住了，他意识到自己陷入了许森的陷阱之中。 他要是不答应这个赌约，岂不是在说他连自家这些身份卑贱的奴仆都不如？ 面色冰冷的冷哼一声，周进财猛地拍桌子，厉声怒斥许森：“许森，我看你分明就是想要故意设计我，但我岂会怕你这个小人，赌就赌！” “只要在一天之内有超过一百个人买你卖的那些垃圾，我周进财送你五十两纹银！但你要是赌输了，就要给我远远地滚出千里之外。”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们听到这句话都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 五十两白银啊！ 在这个小县城里，足够一家六口人用上整整一整年！ 如果节省一点的话，用上一年半也是没问题的。 “好！我家公子就是如此的气势磅礴！” “公子，要说厉害还是您最厉害，许森他算个屁呀，他输定了！” “哈哈哈，许森，我们等着你像条落水狗一般，灰头土脸地离开县城。” 周家的下人嘻嘻哈哈地嘲讽起了许森。 周围的百姓们一时间心内都五味交杂。 下水和动物内脏，那是人能吃的吗？ 就算他们这些乡里乡亲顾念着旧情买上那么一碗，可哪里凑得够一百个人？ 毫无疑问，许师爷这一次输定了！ “哎！就是可惜了，这么一个真心为咱们老百姓着想的人，就这么又要被逼走了！”一个胡子花白老者满脸沧桑地摇了摇头。 站在他身旁的一个大婶也心有戚戚焉，须臾，面露怒色地说道：“呸！周家的杂碎全都是一群浑蛋，要钱不要良心的货色。” 甚至有百姓直接上前走到许森的面前，小声规劝道：“许师爷，这一群人说话的确是太过分了，但俗话说忍一忍风平浪静，许师爷您还是别跟他们赌了！” “是啊许师爷，现在这年岁无比艰难，前途渺茫，你可千万不能犯糊涂啊。” 面对这些百姓的好心劝阻，许森郑重的谢过，而后淡然一笑：“周大公子如此赏脸地跟我对赌，我要是在这个关头退缩了，岂不是不给周公子面子？” 说完，大手一拍掌心，微微地挑了挑眉头，故意挑衅道：“周进财，只希望你到时候别后悔！否则只怕全县的人都看不起你。” “谁tnd后悔谁就是孙子！”周进财也是要面子的，让他堂堂豪绅之子还会怕一个区区微不足道的师爷？ 更何况他根本就不相信许森能在一天之内把那些下水卖给一百个人！ 狗都不吃的东西，要是能卖出去才怪了！ “咱们开始吧！” 许森回到自家的摊子上，示意众人开始忙活。 孙文秀很是担忧地看向他，她知道自家的卤煮十分美味，可一天之内怎么可能…… “相公要是你真的赌输了，奴家跟你一起走，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落魄时刻不离不弃，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许森手指轻弹孙文秀洁白的额头，信心十足地说道：“为夫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点燃的火炉，将偌大的铁锅放上去，水一沸腾，焯完了下水和内脏，许森亲自将料包放了进去。 周围的百姓们看着他的动作都纷纷的摇了摇头。 他们都煮过猪牛羊的下水，可是无论再怎么煮出来的也是臭的。 周进财直接冷笑了一声，得意地扬声喊道：“许森，本公子等着你下跪磕头，给人舔鞋，最后滚出县城。” “你！”孙文秀听到这句话，气得小脸儿都红了。 翠花和大壮也都气愤地瞪了过去。 “狺狺狂吠罢了！”许森头都不抬，用勺子轻轻地搅动着锅里的肉。 见状，周围的百姓们只能再次叹了口气，然后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卖馄饨的，卖包子的，卖衣服的…… 买种子的，买酸梅汤的，买布的…… 众人都专注于自己的事情，声嘶力竭地彼此讨价还价。 然而就在这不知不觉间，有人的鼻头控制不住地耸动。 “呼，呼，呼！” 一个青年猛地抬起头来，拿着手里的竹器，抬头四处张望。 “什么东西，感觉好香啊！” 随即有更多的人控制不住地到处猛嗅，只觉得这香味儿勾得人抓心挠肺的痒。 “到底是谁在煮什么东西，怎么会香成这个样子？” 黑漆漆的大铁锅里，在卤料的熏陶和浸润之下，卤煮已经被煮得红透发亮，许森揭开了锅盖，刹那间香气一下子彻底的蔓延开来。 周围正在努力寻找香味来源的百姓们，一下子全都看了过来。 这消息好像是从许森的摊子上传过来的！ 可是动物下水怎么可能会被煮得这么香？ 第16章 吃肠子就是吃粪 百姓们的脸上一下子露出了迟疑的神色，想要过去看看，但又觉得不可能。 “嗯，可以放木耳，蕨菜和豆腐一类的东西了！” 许森转头对着翠花说道。 翠花答应了一声，大壮给她打下手，两个人揭开了驴车上的白布。 一筐筐被洗好的蕨菜和木耳，还有豆腐就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一样一样的东西被倒入锅中，不过稍稍熬煮了那么几分钟，食材本身的香气相互的浸润和纠缠，原本单一的香气变得多元化，也更加的勾人心魄。 “乖乖，好香好香啊！” 香气浓烈又淳厚到这个程度，就是神仙也站不住。 “我去看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有个壮汉忍住嘴里的口水，豁然迈步往前走。 “对对对，这话说得对极了！香味到底是不是下水散发出来的，咱们往许森的摊子上一站，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另有一个老者现在咽喉中的唾沫，领着自己的儿子也走了过去。 但仍然有些人犹疑不定，总觉得牛羊猪的下水太脏。 可他们自家的小孩子却扛不住这香气的诱惑了。 “呜呜呜！娘，好香好香，我要吃，我要吃！” “奶奶！我要吃肉肉，我要吃肉肉！你给我买，你给我买嘛！” 一个个的小孩子在自家娘亲或祖母面前又是撒泼又是打滚的，好好的衣服都沾染上尘埃，气得那些妇女猛拍孩子的屁股。 打完之后，又在孩子哇哇的大哭之中，无奈地牵着孩子来到许森的摊位前。 此时此刻的卤煮已经彻底的熬成，蕨菜和摩尔油量，白乎乎的豆腐都染上了一层淡泊的橘红，看着就让人觉得有胃口。 最先过来的那个壮汉已经忍不住了，一开口口水先流了下来。 他连忙拿手擦去，睁着铜铃大的眼睛问许森：“许师爷，你卖的这些下水真的能吃吗？” “是啊，你的这些下水不会闻着香吃起来臭吧？” 众人都怕一口咬下去满嘴臭汁，那跟吃屎有什么区别？ “大家伙绝对放心，绝对好吃，要是不好吃，我许森不要钱！” 听到许森居然敢这么说，还表现得如此自信。 当即就有人摸出了钱袋子：“多少钱一碗？给我来一碗！” “还有我，我也要一碗！”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购买。 孙文秀见到这一幕，秀丽的眼眸禁不住染上了一层明艳的笑意。 她连忙上前准备帮忙收钱：“大家都别急，人人都有份，只需要5文钱就能吃上满满一大碗。” 满满的一碗肉，只需要五文钱，那可是真的太便宜了！ 这年头，一两酥糖都要四文钱了。 于是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的人也全都嚷嚷了起来。 “给俺来一碗！” “我也要一碗，不，还是来两碗吧！”一个妇女看了看身边的两个孩子，最终咬了咬牙道。 眼见着越来越多的人掏钱，翠花和大壮一个拿碗盛，另一个随时准备着端菜。 只要谁都没料到就在这个时候，周家的那些下人突然闯了过来。 “别买别吃，大家伙都别买啊！你们想想看，那肠子都是装屎的地方，你们吃那肠子跟间接吃屎有什么区别？” “就是啊！还有那牛羊猪肾，那里头可都是尿呀，喝尿……呕……” 周家的下人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的呕吐了一下，众人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嘴里冒出来一堆糊糊一样的东西。 顿时原本就胃口大开的众人，一时间也觉得胃里头一阵的翻腾。 再想想他们所说的话，刹那间什么胃口都没有了，就算这些下水闻着再香，也没有了再次尝试的勇气。 原本还踊跃购买的百姓们纷纷地往后退，看起来马上就要散去。 翠花他们顿时又气又急。 孙文秀娇嫩的小手忍不住攥紧，一行雪白的贝齿愤怒地咬住了嫣红的唇瓣，这些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你们这是欺负人！你们都没有尝过，怎么能这么说？”她出声声讨。 然而招来的却是周家下人们的肆意嘲笑。 “哈哈哈！下水这种东西又装屎又装尿的，谁不知道是臭的，还需要尝吗？” “我说许家娘子，这都乡里乡亲的，你这么帮着你丈夫坑乡亲们，你还有良心吗？” 看着这些人倒打一耙，孙文秀气得眼泛泪光。 许森的脸色刹那间冰冷一片，他的视线穿过这些周家的下人，清楚地看到了周进财脸上那得意的笑容。 注意到许森的目光，周进财还刻意的勾了勾唇角，明明白白的挑衅，好像在说有本事你过来打老子啊。 “胡说八道，谁说这些卤煮是臭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粗犷的声音猛然之间响起。 这声音又响又亮，一下子就把众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回头一看，发现是王二叔一家四口，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堆人。 “许兄弟！”王二叔对着许森点了点头，路过周家下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地瞪了对方一眼：“没口福的混账玩意儿，没见识过楼主的美味，就在这里大放厥词，简直是丢人现眼！” 说完，他直接领着自己带来的人大剌剌地坐在板凳上，抬手一挥道：“许兄弟，老子昨天就没吃过瘾，今天特意带人过来一起尝尝这好东西，非得吃过瘾不可。” 翠花的父母也连连点了点头：“许师爷有时间给我们上卤煮，我们这都馋了一晚上了！” “在那里干什么？赶紧给大家盛！”许森拉了拉孙文秀的小手，冲着她笑了笑。 孙文秀破涕为笑，只觉得心里也是暖暖的，连忙带着翠花他们忙了起来。 很快一碗碗的卤煮被端上了桌，在众目睽睽之下，王二叔他们毫不犹豫地夹起肉块就往自己的嘴里填，才一口咬下去，脸上就已经克制不住的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香啊，实在是太香了！” 王二叔感慨地大喊。 “好吃！就是这个味儿，叫人吃了还想吃！”跟着王二叔来的几个汉子也忍不住兴奋地喊道。 一群人吃得浑然忘我，满脸油光，哪里有勉强或者被强迫的样子？ 第17章 快来找麻烦啊 “真，真的有那么香吗？”看着王二叔这些人吃的沟满壕平，先前流口水的壮汉再次流出了口水。 他也不想流口水，可是太香了他控制不住。 强行被母亲或者奶奶拉走的孩子，再次满地打滚的哭喊起来。 “我要吃肉，我要吃肉！呜呜呜！” 妇人被孩子们哭的心焦！ 青老年汉子们看着王二叔他们用力的撕咬卤煮，也实在迈不动脚步。 “香，香的很！香的我的魂儿都快掉了！”王二叔举着手里的碗，当着大家的面美滋滋的咬了一口流油的肥肠。 那遭到牙齿挤压的肥肠，红亮亮的刹那间挤爆出一汪香醇橘红的肉汁，恰恰好撒到了那壮汉的手上。 壮汉跟失了魂儿似的把嘴凑到了手上，先是轻轻的闻了闻，然后克制不住的舔了舔手上的肉汁，而后下一秒整个人的身体浑身一颤，嗖的一下冲进了翻滚着卤煮的大锅前。 “快快快，我要一碗，一碗一碗……”情急之下，竟想不起来这种肉食的名字。 “卤煮！”许森十分好心的替他补充。 “对对对！就是卤煮，给我来一碗！不，给我来两碗三碗！”壮汉一边说着，一边迫不及待的从自己的胸口掏出钱袋。 其他人看到他这猝不及防的举动都呆住了。 就这么买了，还一买就买两三碗？ 孙文秀唯恐壮汉会反悔，立马和翠花同时将锅里的卤煮盛入碗中。 许森早了一眼神情略有些呆滞，随即又陷入犹豫的众人，淡然自若地提醒道：“诸位父老乡亲，我们今天带的卤煮可不多，要是再犹豫下去，一会儿可就卖完了。” 他还这么一说，就好像是火里浇了油，众人只觉得那又饥又馋的渴望一下子窜出了三丈高，心里偷煎熬的厉害。 这谁还能扛得住？ “我要一碗！”一个母亲拖着自己的孩子，当机立断地挤到了摊位的最前头。 “我也要一碗！” “还有我们，我们全家每个人都要一碗！” 有了这些人带头，剩下的人也一股脑的冲了过来，一个个的挥舞着手里的铜板，急切的大喊：“我们也要，先给我们盛！” “李当家的滚你个犊子吧！明明是我们先来，凭什么先给你们盛？” 一个丰满的妇人一屁股把一个大汉给怼到了一边。 “徐二娘，格老子的，你……” 眼看着两个人要吵起来，许森连忙让大壮和王二叔他们领着人维持秩序。 “排队排队大家都排队，要不然我今天就不卖了！”许森大声的喊道，他可不想发生什么踩踏事故。 不卖了？ 那怎么能行？ 如今他们肚里头心里头的馋虫已经完全被催发了出来，闹得翻江倒海，魂不附体的，已经啥都不想了，就想吃上那么一口。 这许森要是不卖了，他们今天晚上非得牵肠挂肚，整夜睡不着不可。 于是拥挤的人群瞬间变得有秩序起来，一个个按捺住急切的心情老老实实的排队，他们闻着浓烈的多元化的香气，焦渴的舔着嘴唇，那眼睛仿佛能冒出绿光来。 原本那些卤煮还无人问津，可没过一会儿就眼睁睁的看着许森轻轻松松的扭转局势，周进财脸皮子都僵硬了，不敢置信的同时，恼怒像流动的毒在心间灼烈的盘旋。 岂有此理，当真是岂有此理！ 这样下去，他周进财岂不是要读书了？ 五十两白银是小事，他周家还不放在眼里，可丢了面子却是大事！ 他当即一个眼色使下去，围绕在他身边的下人们立刻一窝蜂地窜到了许森的摊子前，故伎重施的说一些恶心话。 “装了粪的肠子臭的很呀！” “吃肠子就等于吃粪，大家伙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赶紧把那肺片丢了，那猪牛和羊都拿鼻子拱土，这肺片里头肯定都是脏泥！” 他们不遗余力地大声宣扬，然而排队的百姓们却看都不看他们，视若无睹，仿若未闻。 既然没有效果，周家的下人们更加的着急了。 尤其是发誓说自己输了就倒立吃屎的那位，直接冲到一个食客的面前，一巴掌打掉了他手中的碗筷。 “不是跟你们说了不要吃了吗？一个个就这么贱的慌，非要吃粪喝尿吗？” 食客本来吃的美美的，一会儿嚼一口肥肠，一会儿品尝品尝肺片的韧脆，美的都快冒泡了，结果吃的正酣，碗不仅被人打掉了，还被人拿话羞辱！ 食客顿时火冒三丈，他心痛的看着撒了一地的卤煮，刷的站了起来，那高大的身子足有九尺多高，雄壮的身影把发誓要吃屎的那位给遮的严严实实。 “你说谁吃粪喝尿？”食客一根一根地掰着自己的指头，苍劲有力的关节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脆响。 “老子现在非得把你打出屎来，打的你爹妈都不认识！” 砰的一拳猛的挥了出去！直接把发誓吃屎的那位给打的滚出了一丈多远。 看到这一幕，其他的周家下人们只觉得胆寒心颤！ 一个个瞬间都老实了不少，哪里还敢强行驱赶排队的老百姓。 许森见状，直接重新盛了一碗卤煮放到了那食客的手中：“这位兄弟，你刚才打的好，你今天吃的所有卤煮都算到我头上。” 食客没想到许森居然要免费请自己吃，顿时觉得十分的不好意思。 “这怎么好意思呢？这一群无赖的混账东西，本来就非常的欠揍，我刚才也是为了我自己。” 许森却用力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着说道：“不管怎么样，你那一拳头让这些无赖不敢再轻举妄动，所以我这个摊主当然要感谢你！” 食客心内当即感动不已，其他的食客见状也都眼含幽光的看向了那些周家的下人，仿佛在期待对方也去找他们麻烦。 看着众人狼一样的目光，周家的下人们狠狠的打了个寒颤。 太，太可怕了！ 这些人要是扑上来，哪怕只是一人一拳，也能要了他们半条命。 屁滚尿流的跑到周进财的身边，下人们战战兢兢的说道：“公子，他们人太多了，要不然咱们还是先走吧。” 第18章 不会输不起了吧 周进财也发现了摊子上的那些时刻的眼神不太对。 而且留意到许森眼神里的嘲弄，让他再也挂不住自己的这张脸面。 “哼，许森你别得意，你摊子上的这种状况肯定是暂时的，我就不信你这种垃圾东西真能卖给一百个人。” 说完这句话，周进财就打算带人离开。 开玩笑，想欺负他的时候就带着人过来肆意踩踏，如今落了下风说走就走，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周进财，别忘了我们之间的赌约，还是说你怕了我许森？” 这句话可谓是捅了马蜂窝了，周进财整个人当即炸了。 “笑话，简直天大的笑话！我堂堂周进财会怕你一个小小师爷！” 周进财铁青着一张脸，吩咐身边的管家道：“你留下来盯着许森，我要让这个卑贱的货色输的心服口服。” 噗！大壮他们直接毫不客气的讥笑。 “周大公子，我们才不会输，我看你还是准备好赔钱吧！” 翠花故意拉长了声音刻薄对方，谁让周进财刚才的手段太脏，让人心里厌恶的很。 “你是个贱人！”周进财当即瞪大的眼眸，面目扭曲的咬着牙，活像一只嗜血的豺狼。 翠花忍不住心中一跳，许森立刻不着痕迹地挡在了她的面前：“周进财，这是你跟我之间的赌约，跟其他人无关！” 见状，周进财带着人愤愤离去，但他并没有走远，而是进入了不远处的一间茶楼里，他要亲眼看着许森一败涂地。 然而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三刻钟过去了…… 凡是吃过卤煮的百姓们全部都吃的满嘴流油，交口称赞。 互相传扬之下，许家卤煮的名头越来越响亮，凡是路过这里的行人闻着那浓烈的香气，根本就迈不动脚步。 于是纷纷涌进摊子里，大马金刀的坐下招手：“许师爷，给我们这里也来两碗。” 吃完的人不想走，只想吃了再吃。 新来的人吃了之后更不想走，牙齿急切地撕咬着香醇诱人的卤煮。 许森的摊子上很快就装不下人，所有的桌椅板凳都被坐得满满当当。 “相公这可怎么办？已经没有地方可以让客人们安坐？” 孙文秀忙的满身香汗，这一张脸当红扑扑的，随手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许森这个时候也犯了难，他知道卤煮定然会受欢迎，但没想到会这么受欢迎。 昨天这么一个小小的摊子里，居然已经坐了三四十个人。 “大壮，你想办法赶紧去找些桌椅板凳过来。” “啊？”大汉憨厚的脸上流露出一次茫然，下意识的拿手挠了挠后脑勺。 “许大哥，我去哪儿找桌椅板凳啊，这附近的人我都不认识啊。” “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就在这个时候，总算吃得心满意足的王二叔一抹嘴上的油花子，站起身来道：“我认识几个在附近做生意的小饭馆，可以先借用一下他们的桌椅板凳。” “那在你借回桌椅之前的这段时间该怎么办？”孙文秀愁眉不展。 “嗨！许家娘子，我们这些新来的站着吃就成了！” “对！这么香喷喷的卤煮别说是站着吃了，就算是让我们单脚跳着吃，我们都不想走。” 一个小个子挤了挤眼睛耍宝。 听到这小个子的话，摊子上的食客们全都发出了轰然大笑，一时间整个摊子上的气氛活泼极了。 众人吃着说着笑着，自从在荒发生之后，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 “十个，二十个，三十个……” 随着许森摊位上食客人数的攀升，周府管家的脸上开始浸出了一层层的冷汗。 等到他数到第一百个的时候，他的声音都是颤的，两股战战。 居然真的有这么多贱民来许森的摊位上吃下水，而且不到两个时辰。 许森心中自然也计着数，好歹也是五十两白银，还有两个想给自己舔鞋和吃屎的，他当然要大度的成全对方。 将手中的勺子交给大壮，让他负责给食客们盛卤煮。 许森抄起一块白布，慢悠悠的走向周府管家，他一边不紧不慢的擦拭着自己的手，一边要笑不笑的说道：“刘管家，我这摊子上的食客满一百了吗？” 如此简短的一句询问，甚至没有什么太重的语气，刘管家的神色却仿佛是被人逼着吞下了一口屎。 他狠狠的瞪着许森想要否认，然而大家又不是瞎子。 他只要敢否认，下面就肯定会被无数人硬生生的打脸。 “满，了。”刘管家一字一句的说道。 许森微笑着点了点头：“那还不赶紧跟我去见你家主子。” 茶馆的包厢里，听完了刘管家的汇报后，周进财原本松弛的脸部肌肉刹那间扭曲，他刷的一下恶狠狠的瞪向许森。 那震惊的模样，完全是不敢相信虽然真的有超过一百个人购买了许森做的那些下水。 这怎么可能，这是怎么可能的？ 那些牛羊猪的下水明明腥臭无比，无论怎么煮都难以下咽。 “许森！”他恨恨的从牙缝里挤出对方的名字，双眼瞪得仿佛铜铃一般：“你说，那一百个人是不是你请的托。” “啧！” 许森眉眼讥诮的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的挥了挥衣袖：“周大公子，我可是一直都在摊子上忙碌，怎么请托过来？况且我一个小小师爷，哪有那个钱请一百个托？” 这两句话可谓是合情合理，合理的周进财就算是再不甘心也无言反驳。 “周大公子，所谓愿赌服输，承惠五十两白银！” 许森心情极好的伸出了自己的发财手，笑的咧出了白牙。 然而这个笑容对于周进财来说是何其的刺眼，仿佛如鲠在喉，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给钱啊！” 许森毫不客气的催债，见周进财肌肉紧绷，僵硬不动，他慢悠悠的眯起了眼：“周大公子，你该不会是输不起吧？” 他堂堂豪商之子，家中金玉满堂，粮食成山，在这县城里算得上是呼风唤雨，岂会输不起这区区五十两白银？ 可归根结底，这是银子的事情吗？ 这件事事关的是脸面！ 第19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给银子就是丢脸，不给银子就是输不起！ 周进财锦衣玉食，顺风顺水的活到现在，从来没有面对过这样进退维谷的选择。 “周大公子，你不想给也没关系，只需要你承认自己输不起，在当着所有人的面儿跟我说声对不起就行！” 什么？ 许森这个小小的师爷，身份如此的卑贱，居然还想让他堂堂豪商之子跟他道歉？ “痴心妄想！”周进财猛地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然而他却并没有递给许森，而是直接恶狠狠地摔在了地面上。 “五十两就在这地上，有本事你就捡呀，像个捡食的野狗一样捡。” 周进财满脸恶意地抬高了下巴。 围在他周围的下人们听到这句话，也都满眼恶毒的讥笑起来。 “是啊！你的穷酸货竟然这么想要这五十两，那你就像乞丐一样的跪下来捡啊！” “哈哈哈！堂堂一个师爷自甘堕落的学乞丐，真该让县城里的所有人都亲眼看看。” 面对着这些狗腿子的冷嘲热讽，许森却只是不慌不忙的挑了眉头。 “你，就是先前说赌输了就倒立吃屎的那个吧？” 嗝的一声！ 前一秒还哈哈大笑的小厮，脸上的表情顿时如水一般的凝固了。 “你这个屎是我让人现拉一坨出来呢？还是让人去茅厕里挖一坨出来给你吃？” 许森相当认真的跟对方商讨。 呕！ 屎都还没有送到面前吃到嘴里，那小厮已经控制不住的干呕出声，一张原本还红润的脸刹那间面如土色。 “你，你，你……”他愤恨的指着许森。 “怎么？你家主子都老老实实地履行了赌约，难不成你一个当下人的却要反悔？” 许森眼都不抬的说道。 那小厮的身形顿时就萎了，一个人瑟瑟缩缩的看着像周进财。 周进财的脸色难看至极，他对上许森那双包含了讥讽和嘲笑的眼眸，今后要把两排牙齿活生生的咬碎。 “看我干什么，你这个废物，自己当时怎么说的那就怎么做！” “大公子！”小厮吓得浑身颤抖，双眼满满都是苦苦的祈求，然而周进财却理都不理他。 这个时候一坨新鲜的屎，许森已经让小二送了进来。 顿时浓郁的臭味，让房间里的每个人都几乎窒息。 “这可是新鲜出炉的，请吧！” 许森满脸嫌弃的捂着自己的鼻子，似笑非笑的说道。 小厮看着那坨棕褐色的屎，再也憋不住，剧烈的呕吐起来。 扑通的时候，他跪倒在了许森的脚下：“许，许师爷，求您去，小的不想吃屎，求您饶了小的这一次吧。” “那这地面上的五十两银票……”许森好整以瑕地问道。 小厮立马毫不犹豫的捡起地面上的银票，跪走到许森的脚下，高高的举起双手。 “许师爷，这是您的银票请您拿好！” 先前这个小厮表现得有多气焰嚣张，这个时候就表现的有多战战兢兢和卑微废物。 许森微微的笑了，不点不慢的接过了银票，随手塞入了自己的袖袋。 “周大公子，既然咱们的赌约已经完成了，那许某就不再打扰了！” 说完这句话，许森立马快步向外走去，没办法，这包厢里已经被屎熏的臭不可闻了。 “你们这些没用的废物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那桶屎给我丢出去！” 砰的一声！ 周进财癫狂的掀翻了面前的桌子，冲着自己面前的下人歇斯底里的怒吼。 其中两个下人立刻照做，还有一个下人义愤填膺地喊道：“公子，那许森得意不了多久，小的们一定会替你把这口气讨回来的！” 然而他的这句话才刚落，话音都还没有完全的消失。 许森迈出门槛的脚步一转，从外边探进来了半个身子。 “哦对了，是哪个说他输了就给我舔鞋的？” 这短短的一句话，语气是如此的轻柔，却让整个包厢刹那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紧紧的闭上了嘴，看着许森的模样仿佛见了鬼。 许森见状放声大笑，抬脚转身离去。 砰的一声，又是砰的一声！ 这下子就连房间里的椅子也全都被摔得七零八落。 清脆的耳光声就像是夏日的暴雨，伴随着一阵阵的鬼哭狼嚎。 “大公子，小的们错了，请你饶了小的们吧！” 许森害怕不够卖整整准备了半个板车的下水，然而这些变成了卤煮的下水，不过半天的功夫就被卖得一干二净。 大把大把的铜钱，旧的新的，带油光的，不带油光的，堆满了整个钱箱子，抱起来沉甸甸的。 众人看着都又兴奋又高兴，眼中带着深切的羡慕。 孙文秀把钱箱子递给许森看，娇俏的面容上如水的眼眸光彩连连。 “相公你快看，才不过半天的功夫，我们就赚了这么多钱！” 这些钱买的糙米了，足够他们嚼用八九天，而且是在每天吃两顿干饭的基础上。 “这才到哪儿，你就高兴成这样？”许森忍不住失笑，微微的摇摇头。 然后他从钱箱子里抓出了一大把铜钱，来到了大壮和翠花他们面前，抓住了他们的手腕。 “这一份给你！” “这一份是给你的！” 看着自己手心里的一堆铜钱，翠花和大壮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眸。 “这些是给我们的？” “对！” 许森点头。 翠花他们顿时想起许森先前说过会给他们发工钱。 “才一天就给这么多工钱！”翠花在最初的惊愕后，整个人激动的脸颊发红。 “不，这不是工钱！”许森眉眼含笑的摇了摇头。 “不是工钱？” 这下子翠花和大壮他们顿时就疑惑起来。 “这些是奖金！”许森抛了抛手里剩下的铜板，神色和煦的说道：“你们的工钱按月发放，只要你们努力工作，每月月底我会再给你们另发一笔奖金。” 老天爷的！ 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雇主？ 他们其实也并没有帮上太多的忙，可许森给工钱就算了，还允许他们随意吃卤煮。 现在居然还要给他们每个月都发奖金。 捏着手里满满的铜板，翠花和大壮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天上的馅饼给砸中了。 第20章 诡谲杀心 许森带着人回家后，满脸笑容地跟其他人宣布他们许家卤煮已经初步的打开了市场，冷落住了第一批食客。 留在家里头负责清洗下水的王二婶子他们，虽然听不太懂许森的话，但也明白了今天的生意不错。 于是一个个也都欢天喜地，高高兴兴地从许森手里领了奖金。 “谢谢许大哥！” “谢谢许兄弟！” 一声声感谢之声何其轻薄，但他们心中的感恩之心却重于泰山。 “这一辈子能和许兄弟你做邻居，是我们这些人的福气！” 王二叔重重地拍了拍许森的肩膀，满脸的感慨之色。 “王二叔你这话可说错了，有你们这些人，才是我许森的福气。”许森面色郑重地说道。 孙文秀也在一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脸认真地说道：“王二叔，翠花，要是没有你们的帮忙，我和相公哪能这么容易就支起这间摊子。” “行了行了，你们这谢来谢去的反而显得情分单薄！” 王二婶子说着，毫不客气的瞪了一眼自己老伴：“你还愣着干啥？还不赶紧把这些借来的桌椅板凳再还回去。” 卤煮生意既然已经顺利地开始，许森第二天便照常去衙门上职。 王二婶子领着左邻右舍的妇孺清洗下水和动物内脏。 等到白天的时候，孙文秀就带着翠花和大壮等人去县城摆摊。 有了头一天打出去的名气，第二天他们才把摊子摆好，就哗啦啦地涌过来了一群人，一眼望去黑压压的。 “许家娘子，就是你们家卖的那个什么卤煮是吧？” “对！” “我要一碗卤煮！” “我也要一碗，听说他们家的那个什么卤煮香极了，好吃得能把人的舌头都吞下去！” 人群里不停的有人扯着嗓子喊道，还不忘跟身边的人解释。 于是有更多的人加入了购买的群体。 孙文秀和翠花以及大壮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开心的投入到了繁忙中。 周进财到底还是不死心，总觉得许森昨天之所以能赢自己不过是侥幸罢了。 于是今天又特地来集市上盯梢，当他看见眼前许家摊子前密密麻麻的人群后，面容刹那间再次扭曲。 咯吱一声！ 精巧的白瓷杯，居然被他单手硬生生地握碎。 “公，公子！”一旁的管家看到这一幕，吓得汗毛倒竖。 许森！ 周进财眼神凶狠地咬着牙，仿佛要择人而噬。 接下来的几天，周进财仿佛故意找虐一般，每天都要过来查看许家摊子的生意状况。 第一天的时候，许家摊子上边的总流动时刻大概只有一百多人。 可是到了第二天的时候，这个数字直接翻了三番！ 第三天更恐怖，已经到了只要有人路过许家摊子，就必定要坐过去吃一碗的程度。 周进财的眼珠子都发红了，密密麻麻的血丝让他的形容更加的恐怖。 这一碗卤煮虽然只收五文钱，听着挺便宜的。 但每天来许家摊子里吃卤煮的人至少有几百人。 就算按照最低的五百人来计算，就是足足两千五百文。 一千文就是一两银子，也就是说这么一个小摊子，一天下来居然能赚到二两半的白银！ 更可气可恨的是，许森根本就不需要耗费多少成本！ 牛羊猪下水这种东西，在此之前是扔到地上都没人捡的。 也就是说，这二两半的白银每天都是净赚净利润。 这一天是二两半，一个月下来就是七十五两白银！ 一年的话就是将近一千多两白银！ 然后还可以开分店…… 就这还只是按照每天最低的营业额来计算，如果按照最高来计算的话…… 心中快速地估算出了那个数字后，周进财已经不仅仅是眼红了，整个人都陷入了浓烈的嫉恨中。 谁不喜欢一本万利，几乎不需要耗费成本的生意？ 尤其是在这灾荒年间，做生意更加的艰难。 如果能把许森家做卤煮的秘方搞到手…… 周进财阴鸷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贪婪，这些天他也看清楚了，每次熬卤煮的时候，孙文秀从来都不假于人手的，亲自往锅里放一种料包…… 想来这个料包就是许家卤煮的秘方…… 那如果许森“意外”出事，没了的话，只要他周进财控制住了孙文秀，那这许家卤煮以后不就是他们周家的了吗？ 周进财阴毒的心思盘旋在扭曲的脸上，两只眼睛闪着黑漆漆的光。 “刘管家，却给我派人盯紧了许森，不要错过他的一举一动！” 自家公子突然说话，刘管家连忙弯下了腰，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大公子，奴才知道了，我这就派人去盯着那许森。” 他说完之后，抬脚就往外走，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周进财忽然开口叫住了他：“刘管家，我记得云岚山西北角的山脚下有个土匪窝……” 周进财阴森森的目光落到了刘管家的身上。 刘管家几乎顷刻间就绷紧了浑身上下的肌肉，陪着一张笑脸道：“公子，您记性真好，那里确实有一窝土匪。早些年间官府也派兵清剿过，可自从灾荒发生之后，那窝土匪就死灰复燃，越发的猖狂了。” “别的不说，咱们家上个月的商队路过那里的时候还差一点被抢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刘管家的脸上露出了痛恨的神色。 但周进财却突地一猛拍桌子，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好！简直是好极了！” 啊？ 看到自家公子这反常的举止，刘管家都有点傻眼了。 自己家的商队都差点被抢了，这哪里好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周进财，开始担心自家大公子这几天是不是被许森给气疯了。 许森完全不知道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照常的上值下值，晚上的时候就清点一天的营业额，和王二叔翠花他们一起欢欢喜喜的吃晚饭。 不过生意实在是太好了，采来的那些木耳和蕨菜很快就被消耗得一干二净。 刚好明天轮到他休沐，他决定明天给王二婶他们放一天假，然后带着孙文秀进山去采木耳和蕨菜等等。 顺便再在山里搜索一下，看看有没有其他的蘑菇野菜之类的。 第21章 命悬一线的刺杀 一大早，许森就醒了，用过早饭之后，他便带着孙文秀出门，照旧是跟王二叔他们借的驴车。 几乎是许森刚带着孙文秀出门，一直负责盯着他们的周家下人就立刻将消息传给了周进财。 知道许森要去赶山后，周进财狰狞的脸上露出了阴鸷的笑容。 好极了！ 他等了这么几天，终于等到了可以动手的时刻！ 转头，周进财看向身旁的五大三粗的壮汉，眼神阴冷的说道：“田大当家的，现在就是动手的最好时机！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闻言，田大拍着自己毛茸茸的胸膛，面容阴险的笑道：“放心吧！区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师爷，本当家杀他就像杀鸡那么简单。” 出了县城的大门，就是一片极其辽阔的原野，在原野的尽头隐隐约约似乎可以看到山脉连绵起伏的轮廓。 赶着小毛驴，沐浴着明媚的阳光，许森他们很快就来到了云岚山的山脚下。 茂密的丛林隐约可见，生机盎然的绿色弥漫着清新的草木香。 许森看着坐在自己身侧的孙文秀。 她秀气的眉眼带着笑意妍丽的笑意，粉嫩嫩的娇唇微翘着，素白的小手掠走脸色乌黑的秀发，人比花娇。 心内忽而就一阵的躁动，许森在驴车经过一丛野花的时候，顺手摘下了一朵，轻轻地递到了自己小妻子的面前。 孙文秀略有些惊讶地睁大了一双杏眼，看起来无辜而又清纯。 “这朵花送你！和你很相称！”许森微笑着说道。 刷的一下！ 孙文秀雪白的小脸儿红了，白白的贝齿微咬了娇唇，胸腔里的那颗心脏仿佛小鹿在乱撞。 “我，我……” 轻笑一声，许森见她不接，亲手将这朵浅粉的小花温柔地别在了她的发间。 仔细想起来，孙文秀好像一直都没有什么首饰簪子，她这样娇嫩的容颜，如果戴上锦绣鹃花一定会很好美。 许森暗暗下定决心等赶山回去之后，一定要给她买一些金银首饰，他许森一个堂堂男子汉，怎么能让自己的妻子过得如此简陋？ 孙文秀的脸已经彻底的红透了，她摸着鬓边的野花，含羞带涩的睨向许森：“我带这个，好，好看吗？” “好看，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子！”许森说的是真心话。 两个人一时间无声对视，无形的清甜气息流转回荡，风在此刻似乎都变得无比温柔。 世间的时光仿佛都缓慢起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尖锐的破空声撕破了所有的宁和，擦着许森的脸色狠狠地钉在了车辕上。 那乌黑的箭尾因为巨大的力道还犹自不停的颤抖！ 一行稀薄的鲜血缓缓地从许森的脸上留下！ 猝不及防之下，直面这一幕的孙文秀惊恐地发出了喊声。 “血！” 她伸手去拉许森。 然而此时此刻，空气里再次传来了尖锐的破空声。 “别过来！”许森一把将她按到了驴车上。 他很清楚孙文秀一个姑娘，以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绝对不可能招惹来什么仇家。 最暗地里朝自己射箭的人，他们的目标绝对是自己。 “文秀，你记住坐在驴车上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回头，更不要下来！” 急切的叮嘱完这句话，许森跳下驴车，然后一鞭子狠狠的抽在了驴屁股上。 黑驴吃痛，愤怒的嘶叫了一声，迈开蹄子就义无反顾地奔向远方。 孙文秀回头，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许森，流下了眼泪。 “许森，我不要走……” 她要跟他同生共死！ 然而许森却头也不回的一头扎进了山脚下的丛林里，让人再也看不到他的背影。 嗖的一声又是嗖的一声！ 从原来的一箭一箭，到后来已经是同时好几个箭雨飞来！ 许森被迫一会儿满地打滚，一会儿又手抓脚爬。 砰的一声！ 羽箭射在了他的脚边！ 又砰砰的两声！ 两支羽箭同时擦过他的胸口，深深的钉在了那棕褐色的木头里。 胸口一阵火辣辣的疼，他已经尽力闪躲，然而还是力有不逮。 呼吸深重的喘息着，许森直起腰来想跑，却没料到背后突然传来嗖的一声，他心中顿时惊寒，回头望去，只见一支羽箭以电光火石的速度朝他袭来。 太快了！又是如此的出人意料！ 他已经来不及闪躲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如水的银光闪过，拉出一道迅捷的身影。 是王二叔，他居然硬生生的将疾驰的羽箭一刀两断。 然而这个时候根本就轮不到许森去惊叹，他掉头就往王二叔的方向跑。 “王二叔，你们来了！” 王二叔冲他点了头，招呼身后的几个兄弟护住许森。 “还真是让你料到了！” 王二叔的眼底闪过一丝浓烈的厌恶，原来许森早就预料到自己可能会遭遇危险，所以这几天除了衙门和家以外几乎哪里都不去，即便要去远一点的地方也一定会叫上王二叔他们同行。 这次赶山也不例外，只不过这一次王二叔的某个兄弟有事耽搁了一下，王二叔他们这才来迟了几步。 “周进财这个杂碎！” 王二叔在看到有个兄弟被羽箭射伤之后，十分愤恨的唾骂起来。 然后护着许森更加快速的往林子里躲藏，这样对方的弓箭手就会受到极大的限制，从而逼迫藏在暗处的那些杀手们露面。 果不其然，等到他们全部都撤到密林的深处后，一个一个的人影急速的奔到了他们面前。 在看到带头的那个粗壮的大汉后，王二叔的瞳孔猛的缩起。 “这不是赵家沟的那群土匪吗？” 王二叔的某个兄弟忍不住惊叫。 土匪？ 许森忍不住愣住了，他原本以为来的杀手会是周家的下人。 “田大，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二叔牢牢的挡在许森的面前，神情冰冷的问道。 “你们这群土匪居然敢来这儿，这是想要挑衅我们县的黄县令吗？” 面对这么大的一个罪名，田大扯了扯嘴角，而后嬉皮笑脸的说道：“王老二，我可没那个意思，我过来只是杀个人罢了。” 第22章 那就去死吧 “这么说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王二叔的脸色猛的沉了下去。 田大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整个人变得面无表情。 “少说废话，都给老子滚开！” 刷了一下他抬起了手中锋利的长刀，闪着幽光的刀尖笔直的对着许森。 “老子只杀他一个！” 众人看他的气势如此的嚣张，如此的目中无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难看起来。 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是猎户，也就是在打猎的过程中才和王二叔相识，结交成了拜把子兄弟。 如今灾荒年间，家家户户都断了炊，如果不是许森领着狐妖的威胁，坚持劝黄县令开山，只怕他们这些人早就饿死了，更别提家中的父母儿女。 因此他们心中都非常的感激许森。 “田大，你这个助纣为虐的畜生！你想杀许森，除非从我们的尸体上迈过去！” 一个大汉握紧了手中的砍刀，气势汹汹的上前一步。 其他人见状，也全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双眼怒目而视。 王二叔看着自己英勇无畏的好兄弟们，心中正气迭生。 “田大，你看到了吧，我们绝对不会让你杀许森！” “那你们就全都去死吧！”田大咧嘴狰狞一笑，嘴上一个呼哨，跟在他身后的那些土匪立刻凶神恶煞的扑了过去。 “杀，杀光他们！” 土匪们兴奋的大吼着，扭曲的面容肆意大笑。 看着誓死守在自己生前的王二叔他们，许森心底一阵的热血滚动。 他从地面上捡起一根粗厚的树枝，打算跟着王二叔他们一起往前冲。 “许兄弟，你就别跟着上了，赶紧逃！”王二叔回过头来，面色凝重的叮嘱道。 “可……”许森握紧了手里的树枝，心中意气翻涌，根本就迈不开脚步。 他怎么可能丢下这些好汉，自己一个人独自逃命？ “许师爷，别再说了！这一群土匪都是嗜杀成性的畜生！你帮不上我们忙的！”站在王二叔旁边的一个大汉紧绷着面皮，语气急促的催促到道：“如果你真的为我们着想，那就赶紧逃！别让我们的血白流！” 看到其他人都目光殷切地看着自己，推出了这节赶紧跑，许森只觉得整颗心仿佛坠入了油锅万般的煎熬，一股子气向怒然喷发的瀑布急涌而上，死死的堵着自己的嗓子眼。 啪的一声！ 他用力的扔掉了手里的棍子，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跑。 越跑越快！越跑越快！不顾一切的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要回县城，他要去找黄县令回来救下所有的人。 风在他的耳边唰唰的想着，柔软的草木在重力的踩踏下飞溅出草屑。 许森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觉得自己的肺反复干涸，嗓子一点一点的龟裂，他吞咽了血腥的气息，终于看到了城门。 他一把抓住守卫城门的士兵，张开嘴就要说话，然而声带共振的那一刻猝不及防的疼痛却让他弯下了腰。 “许，许师爷？”看守城门的士兵一脸的茫然，连忙伸手扶住他。 “快，快叫人跟我去救人！”许森用尽了剩余的所有力气，才从自己干燥而又嘶哑的喉咙里挤出这句话。 这边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看许森衣衫凌乱，浑身都是土，头发散乱的恍如疯子一般，就立刻意识到肯定是有人出事了。 他几乎本能的就想喊上城门附近的几个兄弟跟上许森，可…… “许师爷，我们这些人的职责就是看守城门，如果无令离值……” 把守城门的士兵们都怕受到责罚，更害怕被逐出军营。 如今可是灾荒年间，若是被剥夺了职位，这全家老小可怎么办？ “许师爷啊，我看要不先去回禀县令大人，然后我们再出手？” “是啊，这无论在紧急的事儿，总要先有个章程，要不然岂不是要乱了套？” 几个士兵看着许森那苦苦哀求的目光，眼神都闪烁着推辞，打定了主意就是站着不动。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想起跟土匪厮杀的王二叔他们，许森心如火焚，他狠狠地一咬牙，不顾一切的大吼。 “我负责，如果你们受到责罚或者丢了饭碗，我许森养你们全家一辈子！” 说着话，许森直接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塞进其中一个士兵的手里。 看到银票面额的那一瞬间，几个士兵惊愕的张大了嘴巴，居然是五十两。 而这张五十两面额的银票，正是周进财输给许森的那一张。 “好吧，既然许师也这么有诚意，那我们兄弟几个就跟你走一趟！” 为首的士兵手脚麻利地将银票收了起来，拍着胸口笑道。 其实真正打动他们的不是这五十两银票，而是许家卤煮这个招牌。 现在凡是住在县城里的百姓哪个不知道许家卤煮？ 乖乖！那生意兴隆的简直令人咋舌！ 他们这些把守城门的士兵偶尔经过那里，都看得眼红。 一队士兵在许森的带领下，骑马狂奔，到了山脚下之后，许森忍着胸腔里撕裂般的疼痛，脚步急促的跑了进去。 血！ 当他进入深处后，除了那些羽箭外，他看到的第一个东西就是血，鲜红的血流淌的到处都是。 许森整个人开始发抖，从和平年间穿越过来的他，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的血？ 咯吱一声！ 树枝在脚下爆裂的声音，许森转过头，看到了那群一直护着自己的好汉们。 他们身上多多少少都受了伤，最严重的那个，整个胸口都被血染红了。 那群人也看到了许森，似乎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回来，表情都怔怔的，过了须臾眼神又转为了化不开的悲伤。 许森胸腔里的心脏咚的一下无止境的下沉，因为他发现这一群人中少了一个人，找了一个他最熟悉的人。 “王二叔呢？”他艰难的从肿痛的喉咙里挤出这句话。 那群汉子一阵的沉默，眼神沉沉而黯淡，过了好一会儿，他们一个一个缓缓的让开了身子，身后的景象逐渐的露了出来。 第23章 仇恨 棕黑色的泥土上，王二叔静静的躺着，潮湿的水汽浸湿了他的衣角，鲜红的血液沿着他的嘴角和鼻端滴滴垂落。 许森的身子轻轻一抖，这一刻他竟然不敢上前，更不敢仔细的查看。 但他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还款上前。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的按压在了王二叔的颈动脉上，然而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只有一片渗人的冰凉。 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悲痛，宛如滔滔不绝的潮水奔袭而来。 许森的脸色发白了，狭窄的咽喉里仿佛坠了千斤之重。 “那群狗杂碎，我们本来都要把他们打跑了，但没想到居然有人暗地里放箭，王大哥他没来得及躲开，被羽箭穿胸而过。” 其中一个大汉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喉间哽咽的再也说不下去。 许森低下头，他看着王二叔心口那个狭小血洞，眼皮缓缓的下坠，一滴泪无声的滑落。 “麻烦大家伙抬着王二叔回家吧。”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森才从自己的喉咙里勉强挤出这么一句话。 其他人闻言，沉默的弯下腰背，抬起了王二叔的身子，安安静静的往回走。 跟着许森来的那一队士兵见状，心里明白他们这是来迟了…… “咳，许师爷我们这……” 虽然说来迟了，但是如果有好处的话还是要捞的。 领头的士兵舔着脸问。 “几位放心！”许森忍着低沉的情绪，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道：“你们今日的援助之情，我许森绝不会忘记。” 有了许森的承诺，领头的士兵心里笑开了花，带着人大摇大摆的离去。 杂草丛生的黄土道上，许森领着一群人默默的赶往县城。 大家都没人说话，风无情的刮过，撞击着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大家来的时候还都活着，可如今踏上归程，却就这么死了一个。 “你，你回来了！” 门开了，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许森，孙文秀的眼泪一下子滚落下来。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她一把扑进了许森的怀里，声音哽咽的说道：“我想办法控制住驴车掉头去找你，可是怎么找都找不到，只好先回来想去找黄县令，可我一个女流之辈，黄县令根本就不见我……” 孙文秀越哭越大声，哭的身子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许森心中也是一阵有一阵的酸涩，控制不住的泪湿眼眶。 “文秀，去把王二婶子喊过来吧。” 王二婶子？ 这个时候喊她干什么？ 孙文秀不由得愣了一下，抬头的瞬间，这才注意到自家相公的身后还跟着一堆人。 而王二叔被这群人抬着，身上到处都是已经微微发暗的血迹。 孙文秀不由得一阵心惊肉跳，略略睁大了一双眉毛。 “王二叔这是怎么了？” 她下意识的喃喃发声，然后猛的转头看向自己许森。 忽然之间她像是明白了什么，脸色白的可怕。 “我这就去喊王二婶子过来！”孙文秀再次哽咽了。 她脚步略显凌乱的离开。 没过多久，王二婶子就跟着孙文秀走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满脸关切的问道：“孙妹子，你这脸怎么这么苍白，到底出啥事儿了，还有我家那口子呢？你都回来了，我家那口子怎么没回来？” 面对这些问题，孙文秀用力的咬紧牙关，勉强笑道：“等你过去的时候就知道了。” 两个人说话间，又进了许家的小院子。 王二婶子看到许森他们下意识的扬起了笑脸，刚准备打招呼，忽然发现自己男人躺在一块木板上一动不动。 她脸上的神色不由的凝住了，连忙靠近过去。 刹那间大片大片的血迹展露在她的面前，王二选择呆愣住了，就像是在忽然之间被人抽取了所有的力气。 她再抬头看向许森他们，却见众人全都愧疚地移开眼神，不敢对视，心底忽然就明悟了。 怎么会？ 怎么会这个样子？ 头目一阵猛烈的眩晕，王二婶身一软，差点当场跌倒在地上。 “当家的！当家的！” 大概几秒钟之后，她踉踉跄跄的扑到了王二叔的身上，才喊了两句眼泪就先夺眶而出。 “当家的你躺着干什么？这么多人，你就这么躺着多丢人啊！” “起来！你赶紧给我起来！” 她哭着喊着，忽然又跑到许森的跟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许兄弟，赶紧去找大夫，赶紧去把大夫找过来啊！” 许森的眼泪坠落下来，痛苦和愧疚让他无法面对面前的王二婶子。 “对不起！”许森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 他端端正正的跪倒在地面上，垂着头道：“对不住，都是因为我，王二叔才会死的！” 听到这个死字，王二婶子再也无法欺骗自己，眼泪直接决堤。 “当家的！当家的！”她跌跌撞撞的跪倒在王二叔的身边，扯着嗓子嚎啕大哭。 “你怎么就这么去了？我和孩子以后可怎么办？” 听着王二婶子悲痛欲绝的哭声，许森整个人都被愧疚淹没。 周进财！ 痛恨就像是掺了毒的水，侵入在他的血脉和骨骼里。 许森紧紧的咬着牙关，俊朗的面容上显现出了狰狞。 天色渐渐的变黑！ 如今这天气炎热，放不住尸体，必须得尽快下葬。 许森和孙文秀请了办白事的班子过来。 王二叔的那些兄弟们自发的留下帮忙。 左邻右舍收到王二叔逝世的消息，心中都非常的惊诧，毕竟昨天人还活蹦乱跳的，这怎么说走就走了？ “王二叔他真走了？”有人忍不住质疑，看到许森点头，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小院中的火光燃气，一口棺木摆在屋子的正中间。 长明灯，倒碗饭摆放着供案上，王二婶子跪在棺木的一侧，沉默地将雪白的纸钱丢进燃着焰火的铜盆里。 直到了这一刻，她仿佛才终于接受了现实，用着极其沙哑的声音问道：“我们当家的是怎么死的？” 听到这个问题，许森正在燃香的动作不由得一顿，愧疚让他的手轻轻的颤抖，他深深的闭了闭眼。 第24章 搞垮他的生意 许森的脑子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清醒，他觉得自己仿佛被分成了两个人。 一个愧疚难当的瑟缩着，另外一个却无比清醒地阐述着自己是如何遇刺，又是如何被王二叔他们所救，以及王二叔最后如何中箭而亡。 条理很清晰，让人听得清楚明白。 说完全部的来龙去脉后，他静静的撩起衣袍，神色暗淡的跪倒在王二婶的身旁。 “一切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担心会被报复，总是没有喊上王二叔他们与我同行，王二叔就不会死！” 砰的一声！ 许森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当他准备继续磕的时候，王二婶子却拦住了他。 她面色苍白的摇了摇头，眼神略微呆滞的说道：“许兄弟，这件事不怪你，都是周进财那个畜生……” “那个畜生杀了我们当家的！那个畜生……” 王二婶子说着说着泪流如注。 许森听着这凄厉的哭声，浓烈的愧疚再次让他痛苦不已，身体里的血液一阵一阵不受控制的上涌。 他要给王二叔报仇！ “我绝对不会放过这个畜生！我许森要他血债血偿！” 许森对着王二叔的棺木发誓，他要让周进财生不如死。 等到王二叔的葬礼结束后，许森叫住了王二叔的那些兄弟们。 “诸位，我想为王二叔报仇，不知道大家意下如何？” 这群汉子们一时间沉默，但几秒钟之后，眼中的锋芒一个比一个锋利。 “许师爷，我们知道你是聪明人，王大哥的死不能就这么算了！” “对，许大哥你说吧，你想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看到大家同仇敌忾，声势沸腾，许森忍不住剪的攥紧了拳头。 “好，大家都是有情有义的好汉子，我现在就有一个计划……” 说着，许森把众人领进了厨房，只见厨房里头赫然放着那些香料，还有木耳和韭菜等东西。 “我们报仇的第一步就是请大家跟我一起做卤煮……” “这……”众人一时间都茫然了。 见状，许森细心地讲起了自己的想法。 周进财可是本县的地头蛇，家财万贯，势力可谓是根深蒂固。 就连本地的县令黄县令都要卖他家三分面子，轻易不敢得罪周进财。 更何况许森这样无权无势的。 “如果咱们直接对上周进财，只会被他碾压的渣都不剩，所以我的想法是……” 周家能这么豪横，主要靠的就是卖粮食赚钱，如果他们家的粮食卖不出去，那周家算个屁！ 等说完自己的计划后，一群汉子全都点头答应参与进来。 除了这伙汉子，许森又把附近的乡亲们全都聚集起来，教授他们如何做卤煮。 乡亲们知道许森的想法后，一个个都惊讶到了极点。 “许师爷，你们家的卤煮可谓是日进斗金，你真的要拉着我们一起做？” “是啊，许师爷你可得想清楚了，要是日后你又后悔了，咱们这乡里相亲的，以后可不好处理。” 这一群乡亲们虽然羡慕许家卤煮的生意，但也都是有底线的人，骨子里刻着淳朴。 “大家放心，既然我许森要带着大家一起做，以后就绝不会反悔，你说的秘方我并不会教给大家，还希望大家能够见谅。” “嗨，我们这些人又不是不知道轻重，咋可能要你家的秘方。” 看到许森作出承诺，这一群乡亲们心里都高兴极了。 有了卤煮摊子，他们以后的生活就有了保证。 “不过……” 大家都知道天上绝对没有掉馅饼的好事，不少人的神色都变得忐忑起来。 “许师爷，你带着我们做卤煮的条件是什么？”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有个人鼓起勇气站了出来。 许森微微一笑，面容渐渐的变得坚毅，那双鱼像温和的眼睛里透出了冬日冰铁一样的锋芒。 “我没有什么条件，我只希望大家把卤煮生意做得越大越好，摆的摊子越多越好。” 听到许森这么说，乡亲们一时间都怔住了，这不就是白白给他们送钱吗？ “许师爷！” 众人都感动的心尖发烫，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扑通一声！ 一个老妇人居然直接跪倒在地：“老身谢谢许师爷给了我们这些人一条生路。” 他这么一跪，其他人也纷纷的跪下。 灾荒年间有一条可以赚钱的法子，就等于多了一份生路！ 他们不傻，知道这其中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大家快起来！我带大家做卤煮也是有私心的！”许森有些慌了，这么多人跪谢他，他实在是受不起。 孙文秀见状，也连忙带着翠花他们去扶这些乡亲们。 等到所有人的情绪平稳下来，许森开始阐述自己的商业模式。 由许森去向齐力汗购买下水，提供香料包分发给乡亲们。 乡亲们自己决定摆摊的地方，除了上缴购买香料和下水的钱后，剩下的钱全都是他们自己的。 众人再次感激涕零的郑重道谢，当天就在许森的家中帮着翠花他们一起洗下水，想到日后的日子有了盼头，个个都干得热火朝天，居然一口气就把剩下的那将近两大板车的下水给洗得干干净净。 “什么？” 在许森他们忙碌的时候，周进财也已经从田大那里收到了消息。 “刺杀失败了？”他又是惊讶又是愤怒的大喊。 田大自然也觉得面上无光，阴沉着一张脸。 “田大，我花了这么多钱雇你，你居然连一个许森都杀不了！你是怎么办事的？” “呵！”田大听了这话，心里很不爽，当即满脸冷笑的说道：“你是只让我杀许森一个人，可你也没告诉我，许森的身边围着那么多好汉，我们今天不光没杀成许森，身边的兄弟们还都受了伤，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呵！ 听到这番话，周进财简直要气笑了，田大不仅事儿没办成，居然还反过来问自己要说法，简直是倒反天罡。 “我给你妈的说法！你给我滚，赶紧给我滚出去！”周进财一直门口，愤怒的咆哮着，整个人狰狞的像是被激怒的野兽。 第25章 遍地开花 “周进财，你对着谁吼呢？你也不过就是个有钱的臭老九！” 田大厌恶的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星子，眉眼厌憎的猛拍桌案，唰的一下站起身来，杀气腾腾的瞪着周进财。 “姓周的，我今天还就告诉你了，你要是不给我那些死伤的兄弟一个交代，我就把你雇凶杀人这事儿捅出去。” “哈！” 听到这句威胁，周进财不但不怕脸上反而直接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 “你捅啊！你要是捅出去惹来了官兵，我看最后倒霉的到底是谁！” 周家现在在整座县城里算是地头蛇，有钱有势，历任县令都要给周家三分薄面。 如果田大真的把他勾结土匪谋害许森的事情捅出去，周进财这样可以反过来指控田大敲诈不成，在这里故意污蔑他们周家。 田大也不是个蠢货，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一层，他脸上的表情变得难看起来，脸色也一阵红一阵青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硬生生的咽下了喉中的这口怨气。 “行，姓周的，算你狠！”猛地一甩手，田大转身就往外走。 看着他的背影，周进财满脸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一个下九流的土匪罢了，居然还敢威胁于他，简直是荒唐可笑至极。 却不了就在这个时候，已经走到庭院门口的田大猛的顿住了脚步。 “姓周的，你最好祈求自己这辈子都别落在我田大手里！否则我让你求死不得，求生不能！” 对着门柱子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田大重新迈开的脚步。 “许大哥！” “许兄弟！” “许师爷！” 城北，城南，城东！ 被许森一起带着做卤煮的乡亲们特意避开了城西的许家摊子，在其他方位摆了卤煮摊子。 见到许森过来，都情不自禁地扬起了笑脸。 “怎么样？生意还可以吧？”每到一个摊子面前，许森都会认真的询问一遍。 “好着呢！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有十几个人过来吃了！”在城东摆摊的李嫂子笑容满面。 “这么好吃的东西，生意能不好吗？不过一个上午，我们已经卖出去了三锅卤煮了。”在城北摆摊的小五带着自家老娘，忙得热火朝天。 “许师爷你看，我这摊子上有这么多人，这生意能不好吗？” 城南的刘大爷喜滋滋的指着摊子上的食客，仿佛在看已经成熟的庄稼。 “许师爷，这可比我们种田赚的多得多！” 刘大爷紧紧的攥住了许森的手腕，硬要把自家珍藏的一点蜜饯送给他。 小五的娘送了许森和孙文秀一人两双鞋垫，嘴里还惭愧的说着家里穷，让许森他们不要嫌弃。 李嫂子送的更多，送了家里头腌制的大酱，还把家里头珍藏的那一点精米和精面都送给了许森。 面对乡亲们热情的送礼，许森自然是不肯收的。 因为他一开始并没有乡亲们想的那么高尚，他最初也只是想要挤垮周家的生意罢了。 “许兄弟，这些大酱和米面你必须收下，要不然我这摆着摊儿，心里也不安生。”李嫂子不容置疑的把东西塞到许森手里。 “许大哥，这鞋垫你要是不收下，这卤煮生意我宁愿不做了！”小五绷着一张脸，面色严肃的强调。 他娘在一边也重重的点头。 “许师爷，俺老汉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这点的蜜饯不值什么钱，你要是不收，就是不给俺老汉面子。”刘大爷摆起了长辈的谱，仿佛许森只要拒绝，那就是对他的冒犯。 长者赐，不敢辞，辞之不恭！ 许森很是无奈，只能带着孙文秀一个一个的道谢。 两个人去县城里查看乡亲们卤煮摊子的生意时，是两手空空。 可等到回家的时候，手上怀里却抱满了东西。 在各个摊子生意如此兴隆的情况下，许森从齐力汗那边买来的下水很快就用完了。 为了保证牛羊猪下水和内脏的质量，许森带上足够的银两，再次找到了齐力汗。 时间上也是赶得巧了，齐力汗把上一批的牛羊肉售完后，就返回了北烈国，许森去找他的时候，他刚好从北烈国回来，自然而然又带了一大堆的牛羊。 站在二楼往下望，这些牛羊仿佛看不到边。 “你说你这次要多少下水？” 齐力汗一个没忍住，一口茶喷了出去。 许森默默的放下了被打湿的袖子，笑容淡淡的说道：“你没听错，我要你们北烈国以后所有的下水。” 齐力汗的眼神开始变得怪异起来，因为做完生意之后就返回了北烈国，所以齐力汗还并不知道刚刚兴盛起来的卤煮生意。 这就造成了他觉得许森可能是疯了！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许森要这么多腥臊难闻的下水干什么？ 草原上的牧羊犬都不吃的玩意儿，这个大乾国的师爷是打算买回去，堆在家里闻臭味吗？ “许兄弟，我再向你确认一遍，你确定以后要长期收购我们北烈国所有的牛羊猪下水和内脏吗？” 想不通的事情，齐力汗向来懒得去探究，反正只要有白花花的银子转就可以了。 “我当然确定了！从此之后你们北烈国所有的下水都只能卖给我，不得再卖给其他人！”许森将事先写好的契约拿得出来：“这是我新写的契约书，你可以先看一看，看完之后如果没有别的意见的话，签上名字和手印就可以了。” 哟呵，弄得这么正式？ 齐力汗收起了脸上戏谑的神色，整个人也变得认真起来。 他仔仔细细的审查了一下契约书，在发现许森不仅没有降低收购下水的价格，反而还提高了半成后，笑的简直见牙不见眼。 乖乖隆地咚！ 赚了！赚大发了！ 一群没用的垃圾能换来这么多的银子，这跟天上掉馅饼有什么区别？ 齐力汗立刻叫商队里的其他兄弟拿来印泥和笔墨，当着许森的面毫不犹豫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又用力的按上了手印。 速度快到许森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将契约书递给许森，齐力汗豪迈的仰着头大笑。 许森看着手里的契约书，俊朗的眉眼也漾起了细碎的笑意。 第26章 县令也眼红啊 县城里的卤煮摊子头几天的时候只有四五家，可到了后边的时候，已经增多到了十几家。 卤煮这道小吃迅速的蔓延开来，甚至已经变成了本县的一种特色。 凡是来本县的外地客商都慕名而来，一定要吃一碗卤煮再走！ 就这样许家卤煮的名号越来越响亮，轻轻松松，日进斗金。 最新一批跟着许森做卤煮的乡亲们也都赚得盆满钵满。 那些心中犹豫还在观望的乡亲们见了，羡慕的直咬牙花子。 于是他们毫不犹豫的加入了进来。 但县城的卤煮摊子已经到达了饱和，在许森的安排下，很多乡亲赶着驴车挑着担子，去乡下去隔壁县售卖卤煮。 价格是如此的便宜，东西又是如此的美味！ 原本那些咬着牙去周记粮铺里买高价米面的百姓们也回过味儿来。 与其花那么多钱买那么一点米面，为什么不去买卤煮呢？ 配上一点杂粮馍馍，一天只需要吃一碗卤煮，一整天都不会觉得饿。 于是当地百姓的饮食都变了，从原先的米面杂粮，变成了卤煮杂粮野菜。 这种大规模的弃买，一下子就让周记粮铺的营业额大幅度下跌。 店铺的掌柜和伙计们一开始并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毕竟灾荒年间，本来就只有少数人才能买得起粮食。 可直到后来周家所有的粮铺营业额都大幅度下跌后，他们才彻底的慌乱起来。 整个过程甚至都不超过半个月。 周进财在家里的这段日子没有听到许森倒霉的消息，反而从几个掌柜的嘴里得知了自家粮铺快被挤垮的事实，一口气血涌上来，差点直接晕过去。 “许森！这个卑鄙无耻的贱民！” 周进财抓起桌案上的茶杯，狠狠的砸在地面，像只受了重伤之后，只能无能狂怒的狮子。 他现在甚至怀疑许森之所以把卤煮的价格定得这么低，一开始就是想要针对他们周记粮铺。 “他是故意的，他肯定是故意的！” 砰的一声，又是一声！ 桌上能砸的东西全部都化为了碎片，躺的满地都是。 几个掌柜看着大公子这个样子，全都脊背发寒，眼皮忍不住抽动。 但他们还是硬着头皮出声劝道：“大公子，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挽救咱们粮铺的生意，要是再任由许森这么搞下去，咱们周记粮铺就得关门大吉了！” 被几个掌柜的这么一提醒，周进财这才慢慢的恢复了冷静。 他心里很清楚他手底下的这些掌柜说得对，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得想办法逼迫那些百姓重新购买他们周家的粮食。 他气喘吁吁的坐进椅子里，眉目间一片的阴鸷森然。 “许森！我不会放过他的！敢这么针对我周家，我要让这个贱民死无葬身之地！” 恶狠狠的咬着牙，在令人发寒的咯吱咯吱的声响中，周进财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 然后他写了一封请帖，递给了刘管家：“去，把这封请帖交给黄县令！” 自从开山之后，饥饿的百姓们能去山里觅食，黄县令身上的压力一下子减轻了很多。 除了绞尽脑汁的想着该如何跟上官汇报自己的功劳外，他的日子过的口味是相当的悠闲。 所以在听到周进财派来送人请帖后，他心中虽然惊讶，但还是让人进来了。 “你们家主子怎么想起来跟本官发请帖了？”黄县令顶着自己的将军肚，要笑不笑地瞥了一眼刘管家。 周进财可是当地的地头蛇，而他这个县令基本上满四年就会被调走，所以很多时候他这个县令反而要看周进财的脸色。 而周进财这个人又一向高傲的很。 “奴才也不知道，但大人看了请帖之后就应该晓得了。”刘管家的脸上带着恭敬又恰到好处的笑容。 黄县令接过，直接打开来看。 “周某久不见大人，心中倍感思念，听闻城中最近流行一种新食，飘香十里，闻之令人垂涎三尺。故特邀大人明日正午一起品尝，还望大人赏面。” 这是要请自己吃饭？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但…… 有个和当地地头蛇打好交道的机会，黄县令自然也不会错过。 他当即也让人回了帖子，答应赴约。 周家大院里，看着刘管家带回来的帖子，周进财原本面无表情的脸，闪过了一道奸计得逞的阴森冷笑。 第二天中午，周进财就迫不及待的去接黄县令。 隔着老远，黄县令就闻到了卤煮的香气，他忍不住喉头松动，咽了咽口中的唾沫。 “这就是你说的新冒出来的美食？” “没错，这种美食叫做卤煮！一开始是有许森售卖，不过现在许师爷可是开了很多家分店啊。”周进财不动声色的说着，然后让人去买了两碗卤煮送过来。 黄县令早就被这香味勾的欲罢不能，卤煮一上桌就立马夹了几块塞入嘴中，牙齿微微一笑，爆裂开来的肉汁让他整个人一激灵。 这气味！这汁水的味道！这绝佳绝妙的口感！ 绝了，简直是绝了！ 好吃！ 黄县令忍不住又加了一块，现在这个时候，周进财慢悠悠的说道：“大人知道这卤煮是用什么东西做的吗？” 闻言，黄县令抬起了头。 “用的可是牛羊猪的下水和内脏！” “怎么这么好吃的东西，居然是用……”黄县令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大人看看那卤煮摊子！”周进财意味深长的挂着笑容。 黄县令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的卤煮摊子里人群爆满，有很多人甚至端着碗站在旁边吃。 “大人可知道，这一碗卤煮虽然只卖五文钱，但这一个卤煮摊子每日的客流量至少超过五百以上，而制作卤煮的那些下水这基本上都不用花钱，也就是说基本上近乎没有成本……”周进财拉长的音调，将诱惑夏娃吞下苹果的毒蛇，循循善诱道：“大人可以计算一下，一个摊子一天最少能赚三两左右，这县城里头如今至少开了超过二十多家卤煮摊子，那一天下来也就是将近六十两白银啊！而这六十两都是纯利润！” 第27章 又来豺狼 六十两白银全都是纯利润，这句话就像是一记响槌重重地敲在了黄县令的心上。 他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心动的声音。 苍天可鉴，他一个县令每个月才几两俸禄，可县城里的这些卤煮摊子一天就能赚到六十两白银，还是全利润！ 想想看一天六十两，那一个月呢，一年呢？ 数字越算越大，黄县令眼中的光也越来越亮，他的嘴里明明已经没有了东西，但喉头却拼命的耸动着。 看到黄县令的这副模样，周进财就知道这位县官大人上钩了，黑黝黝的眼眸里划过了阴冷的笑。 “你刚刚说这些卤煮摊子全都是许森开的？”过了好长一段时间，黄县令才声音沙哑的开口。 周进财立刻点了点头，满脸感慨的说道：“不止呢，除了县城里头有这些卤煮摊子，还有那些村里头的，还有外县的……” 说着说着，他故意一脸羡慕的发出啧啧惊叹的声音，而后满脸神往的加重语气道：“哎，要是这些卤煮摊子都是我们周家的就好了！” 他的这句话一出来，黄县令的眸光顿时又是一动，胸腔里的心脏怦怦跳跳。 “周兄，以你的手段，想要独占的这些摊子，只怕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黄县令虽然咬了鱼钩，但他不是个傻子，恢复了理智后，他看向周进财的目光里本能带上了警惕和审视。 “我倒是想强行占了这些卤煮摊子啊！强占了也没用呀，我得能从许森的手里拿到能将下水转臭为香的秘方呀！” 周进财很是无奈地摊开了双手，仿佛很是无奈般的长吁短叹，他是真的觉得很遗憾。 而他的这份遗憾让黄县令的警觉散去了不少。 接下来两个人都不再多说，明明相对而坐，但却各怀诡谲心思。 一碗卤煮都还没有吃完，黄县令却进一步提出告辞。 看着黄县令的迫不及待的背影，周进财狠狠的冷笑了一声。 都说一年清县令，十万雪花银！ 对上黄秋山，他就不信许森还会安然无恙！ “许森这个贱民，他这一次一定死定了，就算不死也会脱层皮！至少他手里的秘方肯定是保不住了！” 刘管家站在周进财身后，满脸幸灾乐祸的笑容。 又是阳光晴朗的一天。 许森把昨日众人已经清洗好的下水和内脏，分给各位乡亲，然后再把卤料包一一交给大家后，就像往常一般上值。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才来到衙门，就要被召去见黄县令。 黄县令偶尔会征求自己这个师爷的建议，所以时不时就会把自己叫到书房去。 因此当许森进了书房之后也并没有多想，直到黄县令东拉西扯了几句话后，图穷匕见。 “许师爷啊！听说你有一张可以转臭为香的秘方，本官实在很是好奇，不如你把那张秘方拿出来让本官看看？” 在听到的这句话的一瞬间，许森心头一沉，他先前所遇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卤煮生意越搞越大，他早就知道会引起黄秋山的注意，但却没想到居然会这么早。 “大人，这是小的祖传秘方，每代都在祖宗坟前发过誓盖不外传！” 许森做出满脸为难的样子，微微的叹息着道：“还请大人千万不要为难小的，要不然小的真的没办法跟祖宗们交代。”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黄秋山逼迫许森说出秘方的话，就是让许森变成一个忤逆祖宗的不孝之徒。 当今圣上以孝治天下，堂堂一个县令逼自己的属下不孝不义，这样的事情如果传出去了，黄县令以后的仕途就彻底的毁掉了。 银子，黄秋山想要！ 但是官位，黄秋山也想要！ 他面色难看的盯着许森，脸上已经没有了伪装出来的温和。 “许森，你只不过是一个师爷，是本官的附庸，本官既然问你要了，你就得给！”黄秋山语气冰冷，一双三角眼仿佛毒蛇一般的射着毒光。 “大人，恕小的真的难以从命！”许森半弓着身子双手作揖，让人绝对无法从态度上挑出任何差错来。 黄秋山只觉得一口闷气死死的咽在心口上，他死死的盯着许森，须臾，满脸阴狠地裂开了嘴：“好样的！经久不吃吃罚酒的混账玩意儿！本官倒要看看你这张嘴能硬多久！” 一甩袖子，他直接让许森滚出去，声音响亮的连书房外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由的都是吓了一跳。 “许师爷，你做了什么让大人这么生气？” “是啊许师爷，你赶紧跟我们说说！” 众人围着许森，然而许森却只是微微的笑道：“没什么大事，大家不要多想！” 结果这句话没说完多久，就进来了几个衙役，二话不说就来到许森的面前，将一叠又一叠的文书重重地压在他的桌案上。 “这是吏部今年的文书，大人让你全部再审查一遍！” “这是礼部的……” 一圈下来，整个衙门的六部文书全都集中在了许森这儿。 而且是今年全年的文书，几乎都把许森给淹没到了里头。 “许师爷啊，大人刚刚可是发话了，这些文书你必须在三日内全部复审完，如果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大人说到时候你可别怪他不念旧情。” 带头的衙役似笑非笑地丢下这句话，带着其他几个人施施然的走了。 从头看到这里，房间里的其他小吏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许森定然是彻底得罪了黄县令，否则哪里会被如此的磋磨？ 这么多的文书，一整年的量啊，别说三日了，就是三个月也未必看得完。 许森这一次绝对死定了！ 房间里的小吏们彼此对视着，都默默的远离了许森。 看着众人疏远自己，许森也并不恼怒，他只是轻叹了一声，然后把这些文书全都搬到一边，继续处理自己昨日未看完的状文。 看到许森的这个举动，在场的小吏们全都惊呆了。 不赶紧去看那些文书，反而去看不相干的，这许森是疯了吗？ 还是说他这个师爷已经不想干了？ 第28章 外地来客 许森这一段时间在衙门里的日子可谓是相当的不好过！ 黄县令一天要派人问好几次他有没有把衙门六部一年之内的文书全部看完。 这摆明就是刁难，许森怎么可能看得完？ 更别说他根本就没看，一堆早已过期有无用的文书，他看了有何用？ 黄县令显然没想到许森居然这么头铁。 “许森！你居然敢不听本官的命令，你这是犯上作乱，你信不信本官立马解雇了你？” 呵！ 听到这话许森几乎要笑了，这是逼迫磋磨不成又反过来威胁了？ 许森连眼皮子都没抬，神色极其冷淡的说道：“黄大人三日之期还没到，况且您颁布了不合理的命令，我作为师爷自然有劝阻的职责，既然如此，您有什么理由解雇我？” 那意思就是他许森没错，黄县令凭什么解雇他？ 难道就不怕这件事传出去，招来悠悠众口的非议？ 黄县令怎么可能听不出许森的言外之意，脸色当即变得一片铁青。 “滚出去，立马给本宫滚出去！” 黄秋山愤怒的咆哮着，抓住手边的的砚台想要砸下去，下一秒却又满脸肉疼的小心放下。 一尊砚台足足一百两银子，是他将近五个多月的俸禄。 这么一想，黄秋山又想起了许森那日见斗金的卤煮产业，一时间浓烈的贪婪和嫉恨又让他狠狠的咽了咽喉咙。 无论如何得想办法从许森搞到卤煮的秘方才行！ 因为只要有了钱，他才能真正的官运宏图！ “来人啊！” 一个小厮立马走了进来！ “把本官的请帖送去给周家大公子，就说本官邀请他两日之后茶楼相聚！要快！” 闻言，小厮赶紧接过请帖，转过身匆匆离去。 而后黄秋山不解恨的又让人给许森安排了一大堆的工作。 导致许森又像前两日那般一直忙到了晚上亥时才得以解脱。 孙文秀看他这段时间每天都那么累，小心翼翼的端来一碗补汤，秀丽的眉眼浸满了心疼。 “相公，是不是那个狗官又为难你了？” 许森并没有刻意的瞒着孙文秀，毕竟这件事情到最后肯定瞒不住。 所以他直接将黄秋山想要夺取卤煮秘方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孙文秀当时听了之后很是生气，然而面对堂堂县官，他们只是生斗小民，怎么可能斗得过对方？ “相公，要不然咱们就不做这个什么师爷了，本本分分的经商也是条出路。” 孙文秀现在很担心黄秋山会使出更加阴损的招数，将翻出的账本递了过去：“这是这些时间咱们家的所有进账，我都已经整理好了，咱们离开这里另谋他处。” 看着一心为自己着想的妻子，许森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动作轻柔的拂过她雪白的面颊。 “我许森无愧于天地，岂会怕他们这些蝇营狗苟？更何况……” 他微微的轻蹙眉头，眉眼间已然冷意一片：“我若是走了，那些跟着咱们一起做卤煮生意的乡亲们怎么办？” 倘若自己跑了，黄秋山恼羞成怒之下，用尽手段折磨乡亲们，许森才是真的罪无可恕。 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能退缩！ “你别怕！黄秋山也不过是想要我手里的秘方，只要我一天不把秘方交给他，他就得忍一天。” 而在这段时间内，许森总会找到其他的出路。 第二天一大早，许森接到了齐力汗的通知，说是他们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新的一批牛羊猪的下水和内脏。 “这一批下水实在是太多了，我们领队说让你们自己想办法运，否则的话只能麻烦许兄弟你多掏一笔运费出来。” 前来传话的北烈国大汉显然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在他看来，自家领队把一群垃圾卖给这个大乾人本身已经很过分了，现在居然还想问人家要运费…… 脸上无光啊！ 但许森脸上的表情却很平静，毕竟这些是先前契约上写过的。 “好，我现在就组织人手前去运货，今天下午之前应该就能到齐大哥那里。” 许森微微的笑着说道。 传话的大汉松了一口气，连忙点了点头道：“好，那许兄弟我这就回去了。” 等到人走了之后，许森转头叫上大壮和小五他们，让他们筹集板车和车夫跟着自己去运货。 乡亲们现如今都赚的盆满钵满，一个个都干劲十足，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来了一堆人，个个都驾着板车喜滋滋的冲着许森打招呼。 “大家都驾车跟着我走！”许森看着众人脸上那诚恳的笑容，心情也跟着明朗轻松起来。 小半个时辰后，许森带着众人来到了齐力汗这里。 “齐兄，我来运货了！” 如今的许森也算是齐力汗的财神爷了，他大笑着拍了拍许森的肩膀，直接把他带到了库房。 众人已进去，刹那间一股子血腥气扑面而来，抬眼一望如山般的下水和内脏堆的几乎要挤压上房顶。 “哇！这么多下水和内脏！” 大壮都震惊的合不拢嘴了。 小五他们也都愣愣的，但等到回过神来后，众人全都变得欢天喜地。 “这么多话足够咱们卖很久的卤煮了！”翠花的父母笑呵呵的说着，转头看向许森：“那许师爷，我们这就开始装车？” 许森点了点头，于是一群人立刻忙活了起来，抬着捆绑好的下水往板车上扔。 如今正是灾荒年间，前来此处的商队没几个，如此一来倒衬得许森他们一行人格外的突兀和显眼。 三楼的客房内，就有个中年男子忍不住探头去望。 他穿着一身的棕黑衣袍，看着倒是挺朴素的，满头的黑发被一根白玉簪子束的光洁，额头饱满，容貌虽然算不上俊秀，倒也中正平和。 “老爷，您这是在看什么呢？看得这么认真？” 李改送过去一杯清茶，随口问道。 被叫做老爷的中年男子没说话，盯着那些板车上成堆的下水和内脏，微微的挑起了眉毛。 “李改啊！这些下水和内脏腥臭难闻，这座县城里的百姓买这些干什么？” 第30章 滋味如何 等到卸完所有的货后，许森让乡亲们拿盆打水。 然后他转头看向王琰，微微笑道：“王大哥，要不要看看我们是怎么把这些臭气熏天的下水处理的毫无异味的？” 毫无异味？ 那怎么可能？ 李改又在心里嘀咕了起来。 王琰却面无异色地走了过来，当真站在了许森的身侧。 见状，许森笑着介绍了起来。 “这些下水拿回来后，第一步要做的就是用清水清洗。” 这是理所当然的，王琰点了点头。 一个又一个的装满了水的大盆摆在了空地上，乡亲们把内脏和肠子分开清洗。 等洗出来一批后，许森又再次指着洗干净的下水道：“接下来就是剔除这些下水和内脏不能用来做卤煮的部分。” “就比如这些肠子，可以把上面的肠油剔除下来，然后熬煮成油，乡亲们日常炒菜就有油可用。” 王琰的目光微微一动，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熬肠油。 “是啊，这些鸡冠油可香了，熬出来的油渣还能吃。”快人快语的翠花在一边笑道。 “所有的下水和内脏都切成块后，接下来就是焯水了。” 许森领着王琰进了自家厨房，亲自操作给他看。 一整框的下水被倒进了锅中，许森又往里面扔了葱姜蒜。 “这样煮出来就能吃了吗？”王琰已经被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俯身细看。 “当然不能了！”没过一会儿水开了，许森将下水从锅里面捞出来，再次清洗过一遍后，重新倒入了锅中。 “接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他拍了拍香料包里被炸成碎末的香料，正色道：“这个才是彻底把下水转臭为香的关键。” 这些香料一被拿出来就传来了一阵悠悠的特有气息。 王琰嗅了嗅，有些惊讶的转眸看向许森：“药材？” “在这里与其说是药材，倒不如说是香料！”许森笑了笑，然后将香料包扔进了锅中。 随着沸水的不断翻腾，香料的味道逐渐的弥漫开来。 “想要熬制完还需要一段时间，王大哥，不如咱们进城去转一转吧。” 许森笑呵呵的说道。 王琰这一次的目的，本来也是要四处转转的，于是顺其自然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出了民居巷子，正对面的就是大片的原野。 因为干旱的缘故，地里头的庄稼长到一半就已经干枯而死。 王琰定定的看着这一幕，脸上的表情逐渐凝重。 “干旱让当地的百姓几乎饿死，如果不是开了山，恐怕现在已经饿死人了。” 许森语气淡淡的说道。 王琰微微的绷紧了脸，须臾，长出一口气道：“你们本地的黄县令是个爱护百姓的好县令啊。” 爱护？ 这山哪是黄县令下令开的，如果不是他许森，只怕现在还封着。 但许森并没有解释，带着他一路往县城的方向走。 从乡下到县城，王琰远远能看见好几个打着许家卤煮招牌的摊子。 进了县城以后，这样的摊子就更多了，每个摊子前的百姓几乎都是爆满。 只要是许家摊子全都是乌压压的一片，人多到让他不敢置信。 “这么多人吃卤煮？”王琰真的很吃惊，他远远的站在街头看着，完全无法想象这臭烘烘的下水做成的卤煮，百姓们到底是如何咽下去的？ “这些百姓们真是受苦了！” 衣食无济到要吃这种轰臭的东西来维持生命，王琰背在身后的时候在轻轻的颤抖，一时间就有些不忍心再看下去。 许森忍不住动了动嘴唇，但依旧没有多说，只是带着王琰逛遍了整座县城。 王琰也发现了许森似乎专带自己去那些摆有许家摊子的地方去。 他微微的眯起了双眼，深看了许森一眼，同样没有多说什么。 等看够了之后，许森领着王琰返回，然后就在这个时候王琰却叫住了他。 “你闻到了没有？” “什么？”许森明知故问的回头。 王琰犹豫了一下，才干咳一声道：“从咱们进城开始，就时不时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可鄙人找来找去，却没发现什么酒楼……” 王琰其实也不想问，他也是要面子的，可问题是那股的香味实在是太勾人了。 他活了这大半辈子，没闻过这么香纯的肉香，叫人几乎控制不住的口中生津。 真是没想到，这样的小县城居然有如此香气扑鼻的菜肴，他以前明明也来过这里，却都没有听说过，看来是他孤陋寡闻了。 “王大哥是想尝一尝了？”许森问道。 王琰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那咱们走吧！”许森说完，径直往前走。 走？ 这美味佳肴明明在县城里的某个酒楼里，许森却说走？ 这不是明摆耍他王琰吗？ 他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王琰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整个人看起来瞬间就有了几分令人窒息的威势。 “许兄弟，莫不是在戏弄本，戏弄鄙人？” 他声音沉沉的质问。 “王大哥，所谓远来是客，我怎么会戏弄你呢？” 看许森言之凿凿的模样，王琰又迟疑，难不成这是他想多了？ 可他绝对不会闻错的，那样勾魂摄魄，让人垂涎三尺的香味，如果不是大酒楼，是绝对做不出这样的菜肴。 可许森却领着他出了县城，越走越远。 这个刁民！ 王琰的脸色已经冷得恍如腊月寒冰，一双黑漆漆的眼钉子般钉在许森的后背上。 他最好不是在骗自己，如果他敢愚弄自己…… 呵！王琰冷笑了。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走到了许家所在的小巷子里。 一进入这个巷子，很神奇的手王琰又闻到了那股香气。 这！ 他微眯的眼眸一下子睁大，不着痕迹的深吸了一口气。 就是这个味道！ 香的叫人魂儿都轻飘。 他不由的加快了脚步，随着香味越走越往里，最后居然听到了许家门前。 看着这道熟悉的门扉，王琰一下子就愣住了，他清楚地记得他们出门之前，厨房里的大锅里熬的就是那堆下水。 “所以我闻到的那股香气就是卤煮的香气？”他满脸不可思议的看向了许森，显然还是不敢相信。 第31章 怀疑又怀疑 许森点了点头，面色平静的说道：“你现在闻到的香气，就是卤煮散发出来的。” 得到了确认的答案，王琰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呼吸之间的那股香气一下子变得更加的浓烈，他的喉头忍不住耸动。 但看向许森的眼眸却微眯了起来，这个人倒是有几分心计。 他看得出来，这个叫许森的故意让自己看了处理下水的流程和卤煮摊，既然有所展示，就必然有所求。 王琰可不会相信一堆腥臭难闻的下水真的会散发出这样诱人的香气。 所以这院子里飘出来的香味，很有可能就是许森从大酒楼里买出来的美味佳肴。 想要诓骗他…… 留意到王琰的目光发冷，许森也没有多解释，毕竟事实胜于雄辩。 他直接推门而入。 “许大哥！” “许师爷！” 众人看他回来了，忙碌之中还不忘满脸笑容的打招呼。 “相公！”孙文秀看了一眼许森头上的薄汗，转身递过来一条浸了凉水的手巾：“擦一擦吧！” 许森接过，却转手递给了王琰：“王大哥，擦擦手吧！” 擦完这手，接下来想必就要忽悠自己了，王琰毫不客气的接过手巾，没什么表情的胡乱擦了擦，随手将手巾扔给了自己的随从李改。 原本准备接过手巾的孙文秀刚伸出的手顿在了半空，秀丽的眉头已然微蹙。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许森，却见许森冲着她微微的摇了摇头。 “文秀，卤煮应该已经熬好了，你去厨房里盛两碗端到屋子里。” 孙文秀点了点头，二话不说转头走向厨房。 许森又叫翠花准备一壶凉茶，然后亲自请王琰主仆二人进了客房。 没过多久，两碗卤煮被端了上来，一碗放到了王琰的面前，另外一碗则放到了许森的面前。 这一瞬间香气更加的扑鼻了。 走了这么多路，王琰其实早就饿了，之所以还留在这里，只不过是想看看这个竟敢诓骗自己的胆大之徒，最后会如何收场。 可闻着面前这碗卤煮的香味，王琰的心思又开始浮动。 “王大哥，尝尝看！”许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后，就率先夹起了一块塞入嘴中。 卤煮炖的刚刚好，软烂的肠只不过轻轻的一撕咬，充沛的肉汁就倒流进口中，一滴滴都在味蕾上欢快的跳跃。 当卤煮被撕咬，于是香气更加霸道的占领所有人的嗅觉，仿佛在这一片区域只有他能称王称霸。 太香了！ 看着许森一块接一块的吃卤煮，吃的嘴唇油光闪闪，额头上沁出细密的热汗。 看着那鲜亮的肉汁，在他的唇齿之间萦绕，王琰绷不住了。 他尝试着夹起一块卤煮，正准备咬下去的时候。 李改立刻惊叫道：“大……老爷这东西……” 毕竟是下水做出来的，他怕王琰吃出个好歹来。 “嗤”翠花刚好端着一壶凉茶走了进来，看到李改这惊恐的模样，十分看不惯：“不就是一碗卤煮吗？至于这么害怕吗？你们要是不想吃，那就给我吃，刚好忙了这么长时间，我们这些人都没吃饭呢。” 她说着就要去夺王琰手中的碗。 “翠花！”许森不赞同的出声阻止了她，孙文秀连忙上天把翠花拉到了一边。 看着翠花那不忿的模样，王琰用力握紧的筷子，深吸一口气，将一块卤煮送入口中。 “老爷！”李改急了！ 香！王琰的眼眸却在同一时间亮了起来！ 只不过才入口，甚至都没有开始用坚硬的牙齿去撕咬咀嚼。 卤煮上携带的汁水就已经霸道地占领了舌上的味蕾，上颚微微的压下去，在肉汁爆裂的同时，弹韧的口感引诱着牙齿不断的撕咬，妄图勾出更多的美味。 这些东西是真的好吃！ 王琰才刚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就忍不住又夹起了另外一块卤煮。 这个也好吃！ 没有先前那一块的弹韧，但却集体的软烂又香浓！ 筷子已经完全停不下来了，他一块接一块的往嘴里送。 亲眼看到这一幕的李改整个人都傻眼了，这些可是下水做出来的呀，可老爷居然还吃得这般津津有味？ 许森和孙文秀无声的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眼底都漾出了轻轻的笑意。 不知不觉间，一整晚的卤煮都被吃的干干净净，王琰掏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的嘴，但脸上却显露着不过瘾这三个字。 “可要给王大哥你再盛一碗？”许森闻弦歌而知雅意，亲自站起身来。 “慢着！我跟你一起去！”王琰随手将脏了的帕子扔给李改，跟在了许森的身后。 这事还不放心啊。 许森带着人进了厨房，当着王琰的面揭开了锅盖。 一刹那直接那香气就像是清晨浓浓的白雾，化作细细密密的网，将人完完全全的拢住。 王琰感觉自己明明已经吃了一碗，但这一刻，胃里头却仿佛依旧有一条馋虫在翻江倒海的闹腾。 亲眼看着锅里的卤煮被捞上来。 王琰坐在桌前尽量慢条斯理的品尝，等一碗吃完之后，他抬起头来再看许森时，眼神已经变得复杂。 “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我的身份的？” 居然被对方给猜出来了，许森微微一挑眉，态度坦荡而大方的承认了。 “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身份竟然不简单。” “从我的衣服上？” “不仅仅！” 许森面色平静地笑了笑，看向对方的目光从头打量到了脚。 “你头上戴的是最顶级的和田羊脂玉，雕弓虽简洁却无比的细腻，价值至少要五百两银子往上。” “身上的衣服看着朴素，但却是价值千金的蜀锦，腰间的玉佩也同样价值千金！” “那你为什么没有把我判定成一个富有的富商？” 王琰再次微微的眯起了眼睛，审视着面前的青年。 许森忍不住笑了，叹了一口气道：“大人，哪家商人会走官步？” 古人有古人的礼仪！ 朝堂有朝堂的规定！ 黄秋山走的那套官步，许森可再熟悉不过了。 听到他的话，王琰一时间愣住了，没想到自己最大的破绽居然是已经融入骨髓的官步。 第32章 说一说合作 本地算不上是太偏僻的地方，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四通发达的地方。 基本上不会有什么豪门富商来这么一个小县城，就算他们来了，也绝对不可能这么平易近人的跟一群庶民混在一起。 “你对我有所求？”既然打开天窗了，两个人之间也不打什么哑谜，直接说亮话。 “您果然是看出来了。”许森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所求所愿，反而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关的问题：“您觉得这卤煮好吃吗？” 王琰点头，这卤煮的确滋味难得。 “那您觉得把这个卤煮在大乾推展开来如何？”许森继续问道。 王琰放在腿上的手忽然收紧，他看着许森眼中泛出的深意，忽然之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如今的大乾绝不止这一处县城闹旱灾，如果能把卤煮的做法推广开来，不知道能救下多少百姓的命。 同时也能给这些百姓一条营生，避免他们失去了朝廷的赈济，就会被活生生的饿死。 “你肯献出你们许家的独门秘方？”这是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王琰审视的目光里带上了严肃，正襟危坐的姿势显现出无形的威严。 “大人，您觉得我为什么要找你？”许森不答反问。 王琰哑然！ 俗话说给子孙后代传金传银，不如传个独门绝技！ 许森只要掌握着手里的独门秘方，子孙后代都不愁吃穿。 可他如今却冒险找上自己，只能说明…… “有人打你家秘方的主意？” 许森点头。 原来如此！ 看来打他秘方的那个人不怎么样，让他宁愿冒险找自己这个陌生人合作，都不愿意把秘方交出来。 “说吧，你想怎么合作？”王琰端起了桌上的粗瓷碗，卤煮吃多了，多少有点渴。 “这个就需要细细商议了，不过大人，您既然拿了我家的秘方，我希望后续的麻烦您能帮我解决。” 许森趁机提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 王琰现在很确定许森是个聪明人，他竟然敢请自己去处理“麻烦”，那就说明这个麻烦绝对不会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之外。 但…… “如果我万一处理不了呢？”王琰有意刁难一下许森。 许森眉眼含笑，悠然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随意的举了举。 “您可是郡守，一县之地您还是管得了的。” 郡守！ 许森的身后，孙文秀的一双美眸豁然间睁大，满脸不敢置信的看向王琰。 她怎么都想不到面前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居然会是一郡之守。 膝盖一软，孙文秀的身子一晃，连忙扶住一旁的梁柱，这才没有跪倒在地。 听到身后的动静，许森这才想起孙文秀还在雾中，又是连忙转头道：“文秀这一件事情要保密！” 孙文秀点了点头，快步出去后关上了门。 “你当真是本官见过的难得的聪明人！” 尽管早就猜到许森料到了自己的身份，但听到对方直接揭露出来的这一刻，王琰还是感觉到了心惊。 一时间他看着许森的目光更加的复杂。 “大人过奖了，我这不过是小聪明，哪里比得上大人您的大智慧！”许森微微的笑着，明明是下位者，但却不卑不亢。 王琰如今倒是欣赏起许森来了，他看了一眼外边的天色，然后站起身来道：“合作的具体内容，本官会派专人来跟你商议，今日不早了，本官就先告辞了。” 许森点头，态度恭敬的说道：“那就请大人恕许某不远送。” 转过身，王琰带着李改准备离开，然而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身来，目光定定地看向许森：“图谋你许家秘方的那个人是谁？” “县令黄秋山，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应该还有本县地头蛇周进财的份儿。” 许森面色平静的回复道。 果然！ 能让这么一个人脱开本县的人去找外地人，也只有当地的父母官能逼他如此。 王琰点了点头，要走，但却又忽然停住：“我刚才那会儿听见有人喊你师爷？” “大人，在下许森乃是本县县令黄秋山的师爷！” 许森道。 闻言，王琰的面色变得复杂起来，他隐约记的前段时间黄秋山上书为自己请功来着，这样看来的话，像他这样的短视愚蠢之人…… “这云岚山恐怕也是你坚持要开山的吧？” “大人英明！”许森一脸佩服的笑道，从细枝末节见真章，这位郡守大人也不简单。 王琰没有再说什么，是眼底隐隐的泛出寒意，好个黄秋山！ 这两年在本县尸位素餐也就算了，居然还要冒领功劳！ 如今更是想要强抢身边师爷的传家秘方，简直是无耻至极。 猛的一甩袖子，王琰带着李改大步离去，他要尽快回去，制定接下来的救灾方案，然后撕了黄秋山那份为自己请功的文书。 院子里负责清洗下水的乡亲们并不知道王琰的身份，但他们知道许师爷似乎很看重这位外地的来客，于是纷纷冲他摆手邀请他下次再来。 王琰忍不住感慨道：“这个许森倒是挺得人心的。” 因为搬运过来的下水很多，于是乡亲们叫来了更多的人来清洗下水。 众人忙忙碌碌了一整个晚上，一连清洗出了好几天的用量，然后放进了干净的竹筐里撒上盐，避免坏掉。 又休息了一天之后，各家拿着洗干净的下水纷纷开始摆摊。 卤煮这东西，对于如今的百姓来说一天不吃就难受的慌。 乡亲们的摊子才摆出来，没过一会儿就顾客盈门，人来人往。 作为第一家卤煮摊子的，孙文秀这里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翠花和大壮也是跑的满身的大汗。 见状，许森干脆请假不去衙门，反正去了也是要被迫接受各种无意义的刁难，倒不如留下来帮自己的老婆。 于是他挽起袖子，手脚麻利的帮忙盛卤煮。 一碗又一碗的卤煮被送到食客面前，众人吃的都是眉开眼笑。 摊子上的气氛正热烈，言笑晏晏的时候，一群人却突然气势汹汹的闯了过来。 第33章 吃死人了 摊子外边还围着一圈坐不上座位的食客，他们这么一撞过来，这些客人们顿时被撞得东倒西歪，手里的碗和碟子摔落了一地。 噼里啪啦的一阵脆响！ 到处都是迸溅的碎瓷片，躲闪不及的人手上或者腿上沁出了血迹。 一声接着一声的尖叫，在人群中惊恐地炸响。 摊子上的顾客顿时混乱的躲到了一边，身旁的孩子更是害怕地哭闹起来。 好好的一个摊子，本来生意兴隆，热热闹闹，欢声笑语的，忽然之间变成了这样弥漫着恐惧的空地。 许森的脸沉了起来。 孙文秀和翠花他们全都身体紧绷地注视着来人。 “周进财，你这是想干什么？” 放下手中的勺子，许森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冷冷地看着对方。 “干什么？”周进财闻言，直接狞笑了一声，猛地甩甩袖子，姿态无比高傲地喊道：“偿命！” “偿命？偿哪门子的命，你在胡说什么？”缓过神来的翠花叉着腰，火冒三丈地怒斥。 孙文秀和大壮他们也觉得离谱。 “就是啊！我们什么时候欠你周家人命了？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大壮也向前迈了一步。 “哼！我说你们得偿命，你们就得偿命！”周进财抬着下巴，满脸的轻蔑和不屑。 微微地眯起双眼，许森的目光中带上了审视：“周进财，大白天的，我看你是脑子糊涂进水了吧？” “嗤！”周进财扫了一眼众人，然后居然转换出一副悲愤的神情，拔高了音调道：“我早就知道你们这黑心的畜生不会承认！刘管家！” 他一声令下，站在人群身后的刘管家立刻大声地应和着走上前来。 众人的目光下意识的都落在了刘管家的身上。 在他的身后，跟着四个体型膘肥的大汉，而这些大汉的手里居然抬这个担架。 “看看吧！这就是吃了你们许家卤煮以后被毒死的人！” 周进财一个眼神过去，那抬着担架的四个大汉立马就把担架重重地放在了桌面上。 担架上的白布随风微微地荡起，落下时清楚地勾勒出了白布之下的人体轮廓。 还有眼尖的人看到了那随之晃动的发丝。 “布底下真躺了一个人！” “不会吧，真有人吃了卤煮吃死了？” 围在周围的百姓们亲眼看到这一幕，一时间都觉得惊疑不定。 有人看了一眼被护在自己怀里的半碗卤煮，吓得一把扔了出去。 看到百姓们的这个反应，许森瞬间就明白了周进财的意图，神色更加的冰冷如霜。 周进财的眼底却泛出了得意的神色。 “周进财，你凭什么说这个人是吃了我们家的卤煮才死的？” 许森没什么表情的质问道。 “刘山毒发身亡，之前亲口跟我说的！”周进财张口就来。 “就凭你一人之言？”许森问。 “我能证明我家大公子的话是真的。” “我也能证明我家大公子的话，而且我昨天亲眼看到刘山在你们学家摊子上吃卤煮！” 一个又一个的周家仆人站了出来。 周围的百姓们听到他们的话，一个个脸色都开始发白。 要知道刚才他们可没少吃卤煮，他们该不会也已经中了毒了吧？ 一时间全都人心惶惶，所有人都拿惊疑不定的目光看着许森和孙文秀他们。 “许森，你们做的卤煮毒死了刘山，必须给我们周家一个交代，否则我们就扭送你去见官！” 周进财挺直了身子大摇大摆地走上前来，眯眼看许森。 其他的作家仆人听到自家公子这么说，立马瞅着嗓子大喊大叫起来。 “乡亲们，都赶紧来看看，许家卤煮吃死人了！” “不好了，不好了！许森在卤煮里面下毒，毒死人了！大家都赶紧去看看大夫，说不定你们也已经中毒了。” 他们这么一起哄，好几个百姓当场剧烈地吐了起来。 还有一些人慌慌张张地就往医馆冲去，唯恐自己毒发身亡。 “这许家卤煮不会真的能吃死人吧？” “怎么办？怎么办？我现在突然觉得肚子好像有点不舒服。” 刚才凡是吃过卤煮的百姓们全都面色惨白，一脸的恐惧。 “大家伙别听他瞎说，我们家的卤煮我们自己都吃，我们自己都安然无恙，怎么可能会有其他人被毒死？” 看到周围的百姓们投递过来怨恨的目光，孙文秀慌了，她松开紧咬的唇瓣，连忙神情殷切地解释。 然而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人信她，怀疑的神色反而更加的浓烈。 “我就说畜生的下水怎么能吃，许森你们一家人简直是黑了心肝了！” “难怪这些腥臭难闻的下水会变得这么香，原来是掺了毒药！许森，你怎么能这么狠毒，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你居然这么伤害我们？” “许森，你还有良心吗？亏我们还以为你这个事业是真心为我们这些百姓着想的！” “就是啊，许森，许师爷，你还有良心吗？” 众人义愤填膺的讨伐，齐刷刷的逼近许森，双眸都泛着愤怒的火光，仿佛只需要再来一点火星就会瞬间变成吞人性命的熊熊大火。 看着众人气势汹汹的狠样，孙文秀的一张俏脸白得像雪，身子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我们没有，我们没有下毒，我们没有啊……” 一滴又一滴的眼泪从她晕红的眼角滑落，仿佛海棠落枝。 许森心疼地上前握紧了她的手，目光忽抬，向锋利的刀锋，狠狠地扫过了那些怒火昏头的百姓。 “许森！这些百姓现在可是恨不得吃了你！”周进财慢悠悠地走到了他的面前，在逼近他的脸侧时语气阴冷地说道：“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我劝你识趣一点，把你们许家的独门秘方老老实实的交给我，否则……” 他肥肉微垂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层层叠叠的恶毒像是腥臭的浑水在眼底泛滥。 呵！ 面对对方的威胁，许森却根本就不慌。 周进财为人阴毒贪婪，他早就料到周进财会再使阴招。 比如污蔑自己的卤煮不干净，而如今，他的预料变成了现实。 第34章 那就现场解剖 “周进财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你们周家的一面之词！”许森绕过对方，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放着尸体的担架前。 他微微挑眉，满脸讥讽地说道：“你说他是吃了我们卤煮才死的，就真的是因为如此吗？” 嗤笑一声！ 许森不慌不忙地对着周围的百姓抱拳道：“既然大家都在场，那就请诸位百姓今天给我许森做个证。” 说完这句话，他转头看向大壮：“大壮，去挺城西头的王仵作过来，就说我许森私底下请他查验一具尸体。” 许森的这句话一出来，周围的百姓全都是一阵的哗然。 许师爷这意思是要当众开膛验尸了？ 这强大的底气，这岿然不惧的姿态，让周围百姓眼中的怀疑渐渐地淡去了几分。 他们心中的怒火也不像先前那样的躁烈。 清晰的，许森看到躺在担架上的尸体颤动了，虽然是微乎其微的动静，但却仍然落进了他的眼底。 呵！ 他无声地勾了勾唇角，果然如此啊。 “不行！” 周进财在听到许森要开膛验尸的话后，立刻毫不犹豫地阻拦。 “你说不行就不行吗？我许森今天还偏偏就要请仵作当众开膛验尸！” “大壮，你速度快点，我们可都等着你回来！”许森催促道。 大壮应了一声，直接改走为跑。 麻的！ 周进财心中大骂一声，对着身后的几个大汉使了一个眼色。 那几个大汉宛如一堵肉墙一般挡在了大壮的面前，死活都不让开。 把大壮气得无可奈何，只能看向许森：“许大哥，这群人不让我走，怎么办？” 许森早就料到周进财不会让自己去请仵作，他抬头看向周进财，只见周进财的眼底闪过了一丝丝的得意，仿佛在无声的质问许森现在能怎么办？ 他已经做好了许森向自己服软的准备，但万万没想到许森却突然轻笑了一声，反而转过身回到了摊子上。 正当众人都一阵的纳闷，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的时候，却见许森淡然自若地拿起了桌案上的菜刀。 “许森，你拿刀干什么？”周进财不由地紧张了起来，立刻脚下移动躲到了周家下人的身后：“众目睽睽之下，青天白日的，难不成你还想要拿刀杀人灭口？” “噗！”许森忍不住笑出声来，悠然自若地抚摸着手里的菜刀，那轻飘飘的动作让周进财只觉得一阵刺眼。 “周大公子属实想多了！” 许森神情淡淡的说着，三两步已经走到了尸体的跟前。 “既然你不让我去请仵作，那我只好亲自动手开膛验尸！” 什么？ 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让周进才震惊地呆住了。 “你要亲自剖尸？” “是啊！”许森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用力的弹了一下坚硬的刀面，他听着那铛铛一下的金属脆响，意味深长的笑道：“刚好许某以前杀过猪，想来这剖人和杀猪也没有什么太大区别，不过都是一刀砍下去的功夫罢了。” 在说话的那一霎那，许森手里的刀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狠狠地砍在了担架上，巨大的力道甚至拉出了一道尖锐的风声。 众人都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呢，半空中却突然响起了一道尖锐的惨叫。 一道人影猛地从担架上弹了起来，火急火燎地跳下了桌子。 看得众人都是一愣一愣的。 而后，等等…… 这个人不是死了吗？ 周家大公子抬过来的不是一具尸体吗？ 这尸体怎么活了？ “诈，诈尸了？” 有个胆子略小的妇人尖叫一声，翻着白眼居然直愣愣地晕了过去。 还有人忍不住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孩子，也吓得连连后退。 “哟，周大公子你选的这尸体也太不专业了吧，我的刀还没砍在他身上，他这就立刻从死的变成活的了。” 许森笑得一脸温和，明明是如此怪诞的事情，却被他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于是众人纷纷的醒悟过来，这tnd哪是什么诈尸？ 担架上的人分明就是装死，从头到尾就是活的。 也就是说周进财在撒谎，许家卤煮根本就没有吃死过人。 周进财见自己的奸计被戳穿，原本还荡漾着得意的肥脸一瞬间僵硬如铁，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大公子大公子，许森疯了，他真的疯了，他居然要拿刀杀我！” 前一秒还在装尸体的刘山，这一刻跪倒在周进财的脚下涕泪横流地抓住他的裤腿，看样子是被吓破了胆子。 “你这个没用的狗奴才！” 坏了自己的好事，还抱着自己哭，周进财只觉得自己的脸面都被丢进了，恼羞成怒之下，他一脚狠狠地踹上刘山。 凄烈的惨叫，刘山像个葫芦似的滚落在地面，紧紧地捂着剧痛的胸口，蜷缩起了身子。 周围的百姓们看到这一幕，心里没有任何的同情，只有鄙视和解气。 “活该！助纣为虐的东西，怎么没被一脚踹死！” “就是！老子刚才差一点被吓尿了，还真以为吃了这卤煮就会被毒死！” 周遭的百姓们纷纷的破口大骂，有些胆大的还拿冰冷的目光盯向周进财，说他不是个东西。 周进财听着这一声又一声的唾骂，脸上的肌肉扭曲可憎，脖子上的青筋刹那间爆起。 反了天了，这群贱民竟敢如此的辱骂自己！ 他看着眼前的许森，心底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都是这个许森，这个贱人！ 如果不是他，自己怎么会被这群贱民唾骂？ “好好好！” 既然自己的阴谋诡计被揭穿了，周进财干脆也不装了。 他直接撕掉了自己伪善的脸皮，杀气腾腾地威胁许森：“姓许的贱人，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把许森给我抓了，然后砸了整个摊子。” 他身后的壮汉听到这句话，立刻满脸狞笑地扑上前。 一个一个仿佛饿虎扑食，眼里头都是残忍的嗜血。 “相公！”孙文秀吓得脸都白了，拽住许森的胳膊，想要把他拉到自己的身后，即便她是如此的害怕和恐惧。 “文秀，我许森堂堂一个男儿，岂能让你一个柔弱的妇孺来保护？”许森坚定地甩开了孙文秀的手。 第35章 突如其来的反转 孙文秀立刻伸出手想要再去抓许森，许森却坚定不移地转头对着大壮说道：“大壮，保护好我夫人和翠花，别让他们受伤了！” 大壮心里也清楚，周家这伙人就是冲着许森来的。 可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许大哥被周进财那个畜生抓走，他大壮岂是那种没良心的人？ 可…… 对上许森那严厉的目光，大壮只能满心不甘地拽着孙文秀和翠花往后撤。 没有了任何人的阻挡，其中一个周家下人已经攥住了许森的手臂。 周进财见状，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他走到许森的面前，肆无忌惮地拿手拍他的脸：“许森，任你怎么智计百出，最后还不是要落到我周进财的手里。” “哼！” 周进财看许森满脸厌恶的躲开，脸上的神情又变得无比的轻蔑。 “别再想那些没用的了，你们许家的独门秘方我周进财拿定了！” “把他带走！”周进财志得意满的挥了挥手，正准备转身带人离开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道狠厉的呼喊。 “我看谁敢动我许大哥！” 听到这嘹亮又气势勃发的大喊声，周围的人都下意识地寻声望去。 只见小五大步地往前冲着，他的身后浩浩荡荡的跟着一群人。 “小五！” 看到他出现还带了这么多人，许森有些惊讶地微挑了眉毛。 大壮更是一脸得救的神情，带着孙文秀和翠花快速地跑了过去。 “小五！好兄弟！来得好！” 小五点了点头，带着几个人拳打脚踢地赶走了，按住许森的那两个周家下人。 他们人多一时间周家人只能缩成一团。 “小五你不是在县城的另外一边摆摊吗？你怎么会过来？” 许森一边甩了甩被抓疼的手腕，一边神情放松地问道。 “我本来是带着我家老娘在摆摊，结果咱村子里的一个村民跑过来告诉我周进财在找你麻烦，想要欺负你……” 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小五豪气冲天地仰着头道：“许大哥，你带我们这些乡亲们恩重如山，我们岂能让你被这个畜生给欺负了，所以我赶紧就把乡亲们都喊了过来给你出头。” 跟着小五来的那些乡亲们也纷纷地点头。 “对！我们咋可能让你被周进才这个畜生欺负！”村里头的一个猎户举着手里的砍刀道。 气氛一瞬间热烈，许森只觉得自己的心头热血回荡。 他用力的双手抱拳，对着乡亲们弓腰行礼，然后转身看向了周进财 “周进财！”许森不咸不淡地说道：“刚才你不是挺狠辣吗？你现在有本事再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啊？” 面对许森的挑衅，一向顺风顺水的周进财哪里忍得住这样的憋屈。 他只觉得自己头脑一热，嘴里就情不自禁地喊道：“给我打！打死这群贱民！谁要是能够活捉了许森，本公子重重有赏！” 听到周进财的这句恶狠狠的话，周围的乡亲们一时间都红温了。 他们人都在这里了，对方居然还敢如此的嚣张，居然还想着打许师爷的主意！ 简直是岂有此理，当他们是过江难保的泥菩萨吗？ “大家伙听我的，打死周进财这个畜生！把他们全都抓了，让他们瞧瞧咱们这些平民百姓的厉害！” 小五拔出了腰间的木棍，沸腾着热血，激扬大吼。 于是村民们立刻纷纷举起了手里的武器，凶狠地扑了上去。 一时间现场混乱不堪，许森抄起地面上的一个板凳，见到那个周家人不备，就狠狠地过去抽冷子偷袭。 一板凳下去倒一个，打得那叫一个爽快！ 有些乡亲们注意到了都忍不住咧着嘴夸赞：“许师爷这板凳抡得爽利！” “好家伙，许师爷，您这偷袭的动作简直是炉火纯青呀！” 一群人悍勇无畏，气势如虹，人数又如此之多，不过一会儿就把那些周家的下人们给打得满地乱滚。 他们躺在地上凄惨地呻吟着，一个个身上多多少少都带了血。 周围的百姓们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去帮周家的人，反而还有人大笑着拍掌。 小五狠狠地踩在周进才的脊背上，锋利的砍刀压在他的脖颈。 “老实点，再敢动了一下，老子就算是不敢杀了你，也会让你受尽皮肉之苦！” 本来还笃定小五绝对不敢砍他的周进财，顿时就老实了。 他怕小五冲动之下真的拿刀把他划得遍体鳞伤。 “你们几个把这个畜生给我捆了！”指了指自己脚下的周进财，小五气势豪迈地发布着命令，等到有人拿着绳子过来后，他三两步走到许森的面前，呲着大牙笑道：“许大哥，刚才混战的时候你没受伤吧？” 看到自己身上明明都带着伤，却还在第一时间关心自己的小五，许森只觉得心头的热血更肉，脸上忍不住流露出笑容。 “我没事！”说完后，他下意识的看向了已经被捆起来的周进财。 这个畜生可是个麻烦的扎手货！ 他本能的开始搜索要怎么处理周进财的时候，看出他心思的小五扛着肩上的大砍刀道：“许大哥，我看咱们不如先把这混账关押起来，你看如何？” 闻言，许森点了点头，周进财心思狠毒地坑害自己，还砸了自己的摊子，当然就不能这么轻而易举地放了他，否则岂不是衬得他许森好欺负？ 许森留下几个人收拾摊子，吩咐小五将周进财关入地窖中，然后带着孙文秀返回了家中。 至于周家的其他下人…… 许森冷了锋利的眼眉，没什么表情的说道：“滚回去通知你们家主子，就说你们家的大公子被我许森带人扣了，想要把人要回去，就亲自来见我。”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就要走，可是临走之前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似笑非笑的说道：“哦对了，如果想要你们家大公子全须全尾，完好无损的话，就不要把官府再牵扯进来，否则我许森就只能不客气了。” 听了这句话，原本爬起来准备去衙门的几个周家下人脚步顿时就僵住了。 第36章 求饶 周进财绝对不能出事，哪怕是受了一些伤，他们底下的这些奴才都觉得没有好日子过。 那些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周家下人们，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回了周家。 “老爷不好了，老爷不好了！” 周员外正坐在那里悠哉悠哉的品茗，这小曲才哼了两句，就听院子外边有人在那大喊不好了不好了。 他脸色当即沉了下来，不由的勃然大怒：“哪个龟孙子在这里乱放屁？谁不好了，我看你才是不好了。” 在他骂骂咧咧的时候，回来报信的下人已经冲到了他的脚边，张嘴就是：“老爷，真的不好了！” “还敢说不好了！”周员外气的腮帮子都在颤抖，这件奴才好大的胆子，好端端的居然敢咒他！ 他伸手就甩过去一巴掌：“老子打死你个晦气东西！” “老爷！”下人委屈的捂住了自己的脸，只觉得莫名其妙，但他不敢耽搁时间，语气更加急促的说道：“老爷，您快带人去救大公子，大公子他被许师爷许森给抓走了！” “什么？” 足足愣了好几秒钟，周员外整个人才反应过来，眉梢高高吊起。 “你个奴才在胡说什么，我儿子怎么会被一个区区师爷给抓走？” 他满脸怀疑的微眯着眼，审视着跪倒在自己脚下的下人。 “老爷，奴才真的没有胡说八道，您要是不相信，您现在去许森家里看看就知道了。”下人快哭出来了。 闻言，周员外胸腔里的心脏不由得一沉，看来这奴才确实没有说谎。 一时间他也有些慌了，但短暂的慌乱过后，是仿佛遭受了奇耻大辱般的愤怒。 “岂有此理，简直荒唐至极！”周员外愤怒的咆哮着，一双眼珠子都瞪了起来：“他不过一个地位卑贱的师爷居然敢抓我儿子，我看他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周员外立刻叫刘管家去喊来所有的周家下人，他要让这个胆敢犯上作乱的许森付出代价。 没过一会儿，乌泱泱的一群人聚集在了中庭，每个下人的手里都带着武器。 “备车！”周员外气势汹汹的一声令下，抬脚就要出门。 刘管家一看自家员外火气这么大，连忙跟了上去，小心翼翼地安抚：“老爷，那许森确实可恶，罪该万死！可咱们过去是救大公子的，实在不合适再刺激那许森，否则他万一撕破了脸，大公子的安危岂不是……” 一番话细细的说下来，周员外发热的头脑也渐渐的冷却。 他能把生意做到家大业大，自然不是个蠢人，理智回笼后不过稍稍一动脑，骨子里的精明就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 他冲着刘管家招了招手，刘管家赶忙过去，俯身贴耳。 “从下人里头挑些身手好的，让他们随身藏好武器。” 刘管家下意识的点头。 “还有你再去准备点儿礼物，也不用太贵重，料想这卑贱的小师爷也未必见过什么太好的东西。” 刘管家的手脚麻利，很快人手和礼物就全部都准备齐全。 一行人便赶向许森家。 守在巷子口的大壮老远就看到了周家的队伍，于是迅速的跑回去通知许森。 “这个周员外来的倒是够快！”许森神色淡淡的说道。 而后他站起身来：“小五，咱们开门迎客！” 一句话落，小五当即带着几个人打开了木门，庭院里也放好了桌椅板凳。 许森又转头让孙文秀把王二婶子叫过来。 叫王二婶子过来干什么？ 孙文秀困惑的美眸轻扫，但最终没说什么。 “这里可是许师爷的家？”没过多久，一道声音响起。 许森没动，直接语气平静的说道：“正是许某人的家。” 一阵声音响起，随即一个身材肥硕，方头大耳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他锦绣华服，腰间还配着价值不菲的玉佩，看着端是满身贵气。 想必这位就是周员外。 “哎呀，许师爷啊许师爷，听说我家那孽障得罪了师爷，这都是我周某人管教不当，还希望许师爷你千万别跟我那孽障计较。” 周员外几乎是一眼就锁定了许森。 无他，只因为在这一群贱民里头，只有许森挺拔如松，安稳如钟，鹤立鸡群，颇有风神秀彻之姿。 许森眉头微动，对方故意摆出这副示弱的姿态，好让自己没办法继续发难。 这个周员外倒是精明。 可惜也要看他许森吃不吃这一套。 “员外不必在我这里装腔作势，还是好好想想你能够付出什么的代价带走你儿子。” “这……” 周员外的眼一下子眯了起来，原本还和和气气的脸色刹那间沉了下去。 但他很快又挤出一个笑容道：“许师爷啊，我替我那孽障道歉还不成吗？许师爷，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吧，大不了本员外再赔你一百两银子。” “呵！”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院子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道悲怆的惨笑声。 “周员外你一声道歉说算了就算了？原来我那可怜的亡夫就只值一百两银子？” “王二婶子！” 听到声音的人纷纷转头望去，看到来人之后，心下都不由的一惊。 不过短短几天没见，原本还精神烁烁，眉眼有神的王二婶子竟眼神死寂，白了半头发，整个人也消瘦了一大圈。 “你这无知妇人，你在胡说什么？”周员外顿时就觉得自己被冒犯了，当即紧皱了眉头，很是不高兴的高声怒斥道。 “我胡说！”王二婶子的神色变得悲愤，眼眶瞬间一片殷红。 “你养出来的孽畜勾结土匪谋害许师爷，我夫君为了保护许师爷被土匪乱箭射死，这都是你儿子造的孽！”王二婶子情绪激动之下浑身颤抖，踉跄之下差点摔倒。 孙文秀赶忙扶住她的手臂，但却不料王二婶子一把甩开了他，不顾一切的扑向周员外：“姓周的，你儿子那个畜生害死了我夫君，你们还我夫君，还我活生生的夫君！” 看到王二婶子扑过来，周员外的脸色当即变了，他一挥手，他身边的周家下人立刻凶神恶煞的抽出了腰间的木棒。 第37章 住手 “都给我住手！” 眼看着那些木棒就要落在王二婶子的身上，许森一声大喝，目光如电的扫过那些周家下人。 而后他直直的看向周员外：“周大福，如果你的人敢伤王二婶子一下，我就让你儿子挨两下！” 周员外刷的一下看向许森，黑沉沉的眼眸很恐怖，仿佛要活生生的吃人。 “你不过区区一个师爷而已，你居然敢威胁我？” “谁让你儿子在我手里！”许森没兴趣跟一个黑心肠的商人斗嘴皮子，回答的非常之间短。 “许森！”看到他这副敷衍的态度，周大福心头的耻辱感更甚。 “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你也不看看我周大福是什么人，岂容你这么肆无忌惮的欺负到我头上！” “你儿子在我手上！”许森连眼皮也不抬。 “许森，我最后给你个机会，你赶紧跪下来给我道歉，把你们许家卤煮秘方送给我，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 周大福高傲的微抬了下巴，显然已经撕破了脸皮。 呵…… 许森皮笑肉不笑的笑了翘唇角，然后在周大福的注视里不紧不慢的开口：“你儿子在我手里！” 啊！啊！ 周大福气的七窍生烟，无论他说什么，许森都是这句话，这分明就是在蔑视自己，戏弄自己。 他恶狠狠的瞪着许森，森然的眼眸里已经浸出了赤裸的杀意。 “看来……”迎着对方想要杀人的目光，许森姿态悠然的撩起眼皮，不慌不忙的说道：“周员外是不想要自己的周进财儿子了，既然如此，小五……” 闻声，小五十分机灵的抽出了腰间的大砍刀，还狠狠的抡了一下，带出一道尖利的风声。 “慢着！”周员外盯了一眼那把锋利的砍刀，面皮狠狠的抽了抽，急忙出声阻止：“慢着！哎呀许师爷我周某人可没有这个意思，你说，你说吧，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儿子？” 看到周大福终于老实起来，许森没说话，只是走到王二婶子的身边：“婶子，跟我们走。” “周员外，还傻站着干什么，不想要你的好儿子了？”许森回过头来，没什么表情的说道。 周大福的脸色一阵变幻，现在天色已经晚了，这种地方外边一般都没有什么人…… “许森，你要带我去哪儿？” “等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许森的神色更加的冷淡。 一行人越走越偏，越走越远，不知不觉间再穿过一条小路就是一望无际的荒地。 周大福心里突突的直跳，不肯再往前走了：“许森，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周员外的胆子未免也太小，放心，要不了你的老命！”许森回眸，但那眸光却格外的冷漠。 跟在许森身后的小五，他们也都纷纷投来鄙视的目光。 “嗤，胆小鬼。” “都说越有钱的人越怕死，老子今天算见识到了，畏畏缩缩的像个怂蛋。” 听着那些村民们的嘲笑，周大福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咬牙跟上了许森。 风呜呜的吹着，吹过旷野，像是凄厉的哭声，诉说着不为人知的冤情。 周大福找了一眼不远处的那几个人，目光很快就留意到躺在地面上，被困的严严实实的周进财。 “进财！”他心里一紧，连忙带着周家的下人跑了过去。 看到自己亲爹来了，原本还死狗一般的周进财顿时激动的弓起上身，被堵得严严实实的嘴拼命的挤出呜呜呜呜呜的声音。 看到自己儿子这个模样，周大宝心疼的不得了，因此更恨许森。 “许师爷，你看我也跟着你过来了，你现在可以先把我儿子松开了吧？” “不急！” 许森面色冷淡的说着，冲看守周进财的人伸出了手。 那些人当即便让开了身子，其中一个人燃了三根香，递到了许森的手中。 许森看着面前的小土包，默默的弯下腰恭恭敬敬的举香跪拜。 周大福看着那土包，在借着黄昏的血色残辉扫视了一圈，这才觉察许森居然把他带到一个坟前来。 许森，这个神经病，他到底要做什么？ 周大福狠狠的拧了眉。 将手里的香插到坟前土，许森才抬头，不紧不慢地看向周大福：“这坟里头埋的就是被你儿子害死的王二婶子的夫君。” 听到这句话，周大福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突了一下。 “王二叔为了保护我死的那天，我许森就发誓一定要给他讨一个公道。”许森仿佛没注意到周大福的神色一般，面色平静地继续说道：“本来我是打算徐徐图之，可你的好儿子周进财却总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谋害我，我能怎么办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许森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 “我只能顺水推舟！” 夜晚的风一瞬间吹得更加的寒凉。 周大福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在隐隐发寒：“许森，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要的很简单！我要这个畜生披麻戴孝，跪在王二叔的坟前磕足九十九个头。每磕一次头都要狠狠的扇自己一巴掌说他错了！” 什么？ 听到许森的话，周大福气的几乎要浑身哆嗦。 “你休想！我儿子绝对不会给一个贱民带孝，更不会给一个贱民磕头！” “那你现在就给他收尸吧！”许森对着小五使了一个眼色。 小五立刻把刀压在了周进财的脖子上，那锋利的刀刃不过微微一动就轻而易举的划破了他的表皮，感受到温暖的鲜血，周进财吓得鬼哭狼嚎：“爹，爹你救我啊，你救我啊，我不想死！” 看到周进财佝偻在地面上，哭的浑身颤抖，周大福狠狠的闭了闭眼：“好，我可以答应你。” 呈一时之狠的那是莽夫，周大福心里很清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这件事过去之后，他定然要许森生不如死。 小五冷笑一声，带着几个村民立刻就把周进财压到了坟头前：“给我磕，磕不够，老子就亲自压着你磕！” 他凶狠的裂了裂嘴。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许森却忽然转眸看向了周大福：“慢着！” 第38章 你也一起磕 小五按在周进财头上的手忽然顿住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了许森。 “许大哥，难道你……” 许大哥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周家在当地可是地头蛇，有钱有势的，许大哥很有可能又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了。 王二婶子的身子紧绷的就像是拉满的弓，一直忍着的眼泪坠落下来。 刚才听到许森说的那些话后，她心口的那些怨恨本来松动了些，可现在又重新牢牢的堵在了她的心上。 她的眼神变得黯淡。 孙文秀紧紧地扶着王二婶子，但一双美眸却定定地看着许森。 “哼！许森，你现在知道怕了，知道我周家惹不起了？”周大福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眼神倨傲地看着许森：“想要我饶了你也不是不行，现在立刻跪在我面前，磕上九十九个头，一边磕一边打你自己的脸，本员外就可以大发慈悲，饶你一命。” 这等于是把许森先前所说的话全部都还了回来。 周围的人刹那间都是一脸的怒容，跪在坟头的周进财更是舒畅的呜呜直叫，想要提醒自己爹再把许家的卤煮秘方叫过来，但可惜他现在说不了话。 “哈！” 在一片的寂静之中，许森却突然捂着自己的脸大笑了起来。 叫的所有人都是一阵的茫然。 “周大福！”他出手如电快准狠地攥住了周大福的衣领，硬是把他拽到了王二叔的坟前。 伏下身子，恶狠狠地逼近，仿佛一头下山的猛虎。 “你真以为我会怕你们周家？”许森黑漆漆的眼眸闪着锋利的寒光，那紧绷的面皮上带着覆压寒霜的肃杀。 “给我跪下！”他一脚踹在了周大福的膝窝，硬生生的压他跪下。 “周大福是你自己说的子不教父之过，你儿子今天要磕，你也要磕！” 许森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周大福眼底隐藏的恨意和算计。 他知道经此一事，周大福回去之后，必然会想尽办法的对付自己。 既然如此，倒不如把账算得更清楚！ “你们周家父子都有罪，今天一个也别想跑！”许森手下一用力，周大福痛苦的佝偻下身子。 听到这声惨叫周家的下人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抽出了腰间的木棒，气势汹汹的大吼：“许森，你好大的狗胆，快放开我们家老爷，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你们这些蠢货，还不客气什么，全都给我打！” 已经被踩在地面上的周大福，红着眼眶大吼。 周家下人们立刻冲了过来。 小五冷笑一声，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火折子，待火焰腾出的那一刻，用力的在空中挥了挥。 下一秒，原本还凶神恶煞的周家下人们就像拔了牙的老虎一般，畏畏缩缩的收拢在一起。 但见明亮的火光之下，忽然之间那坟头的后边忽然冒出来一层又一层的人影。 他们不过顷刻之间，就迅速地冲了过来，火光照亮了他们的面容，也照亮了他们手里的砍刀和锄头等武器。 这些都是当地的村民，至少有上百个人，而他们周家这一次也只过来十几个人而已。 一个打十个，他们自认没有这样的超凡武力。 “老，老爷！”其中一个下人畏畏缩缩地看向了周大福。 去了周大福瘫在地面上，一个劲儿的狂吼：“废物！你们这些废物！还不赶紧回去求援。” “控制住他们，别放跑一个！”许森语气迅速的吩咐道。 一百多个村民在小五的带领下，轻轻松松地将十几个周家下人给围的水泄不通。 一阵厮打过后，地面上又多出了十几个被捆的严严实实的人形粽子。 周大福和周进财心里都绝望了。 “周员外，开始吧！”许森没有什么表情的说道：“我的耐心很有限。” 周大福和周进财自然不愿意，但小五他们才不会管他两到底怎么想，直接往他们身上披上了惨白色的孝服。 小五攥着周进财的脖子，大壮攥着周大福的脖子，狠狠的将他们的头压在地面上。 “孝子磕头，恭送亡魂！” 许森从翠花父母的手里接过事先准备好的酒，面色郑重的倾覆在乌黑的泥土里。 “夫君啊！”王二婶子一声哀哭，扑倒在了王二叔的坟前，一瞬间泣泪长流。 砰的一下！ 一个头磕下去！伴随着一声响亮的耳光！ 砰的一下，又是一个头磕下去！又是一声响亮的耳光！ 周进财疼的满脸眼泪，呜呜呜的直叫唤。 周大福更是龇牙咧嘴的惨叫着，几个耳光下却脸颊肿的像是馒头。 “疼死老子了！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然而小五他们根本就不听，手上的力道反而更大了。 砰！砰！ 坟前的尘土飞荡。 周进财和周大福接连不断的磕了一个又一个，磕的额头红肿，磕的破皮见血。 众人看着这两个罪魁祸首鼻青脸肿的模样，心里都觉得一阵的痛快。 王二婶子在泪眼朦胧中，只觉得心里的那股子郁气都无声的消散了。 没有人去责怪许森为什么不杀了周家父子，因为他们知道周家有钱有势，许森现在根本就承担不起杀了他们的反噬。 等周家父子磕完头之后，整个头上已然是鲜血淋漓，一张脸肿的仿佛像个丑陋的猪头。 “许森！” 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许森，周大福已恨极了他。 就这样就受不了了，可这才到哪儿？ 周家骑在百姓的脖子上作威作福，也该出点血了。 “周大福，你说这荒郊野外的，我要是把你们父子杀了再抛尸……”许森笑容满面地阐述着，仿佛在讨论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周大福的脸色变了，在他看来许森敢打自己还敢逼着自己磕头，那他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开个价！你开个价！”周大福连忙大声喊道：“只要你不杀我！” “上道！”许森很是满意的拍了拍周大福的肩膀，而后勾唇笑道：“周员外，你看咱们本县正在闹旱灾，你身为本县的大户是不是该多少赈济赈济百姓？” “是是是！”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命，周大福现在已经顾不得其他了。 第39章 诬陷 “好，那你现在就让你手底下的这些人去把粮食运到我那儿，天亮之前如果没见到粮食，你们父子就不用回去了！” 许森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了周大福，然后让他回去之后翻脸毁诺。 周大福只好忍着翻涌的愤恨，让那十几个周家下人赶紧回去搬粮食。 许森让小五带人跟着这些下人们，避免他们私底下搞什么小动作。 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许森站在自家门口看着这些堆积成山的粮食，脸上露出了笑容。 村民们也全都欢呼雀跃的大笑起来。 这么多粮食，足够他们吃好久了！ “明天咱们就把这些粮食分发给大家伙，让大家伙都好好的吃一顿！”许森大声的宣布完后，众人更加激动地欢呼起来。 看着喜气洋洋的乡亲们，许森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深切。 然而紧接着周大福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众人心中的喜悦。 “许森，我们父子可以走了吧？” “当然！像周员外里这么慷慨的贵人，我们怎么会继续为难？” 许森一个眼神过去小五立刻带着大壮给他们父子松绑。 “许森！”等到小五他们一放开自己，周大福就立刻拉着周进财躲到了周家下人的后边，他几乎疯癫的盯着许森，浑身颤抖着大吼大叫道：“你给老子等着，老子要是不搞死你，以后就不姓周。” 说完这句话，他唯恐许森再让他磕头，忙不跌地带着周家下人们慌慌张张的跑了。 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模样，众人只觉得心里更加的痛快。 小五恶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丧家之犬的玩意儿，想吓唬谁呢？” “就是许大哥你别怕，我们这些乡亲们会保护你的！”大壮也上前一步，将自己的胸膛拍得砰砰作响。 “许师爷，有我们在，看谁敢动你！”其他的村民们也都气势雄壮的说道。 许森冲着大家微微的笑了笑：“那我许森就多谢大家了。” 来的时候风风光光，去的时候狼狈如狗，鼻青脸肿的周大福一路避着人，直接从后门进了自己书房。 刚进书房就立刻让刘管家去叫大夫过来。 刘管家这一抬头，看到周大福和周进才两个人的猪头脸，震惊得目瞪口呆。 “老爷，你们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少废话，没看见本公子都疼成这个样子了吗？赶紧踏马的去给我请大夫！”周进财捂着自己的脸，愤怒的咆哮。 周大福也是阴着脸呵斥，毕竟这么丢脸的事情，他怎么可能说出来？ 刘管家被吼得心里一哆嗦，连忙抬脚往外走。 没过一会儿大夫就被请了过来，尽管上药的动作已经非常的轻微，但周进财仍然疼的一颤一颤。 “踏马的！你会不会上药！” 在药水涂上另一侧脸时，他感受着那火辣辣的疼痛，猛然暴跳而起，一拳砸到了大夫的眼眶上。 “打死你这个庸医！你这个贱民！你敢这么对老子！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全家！” 周进财面目狰狞的大吼着，仿佛是一头凶残的野兽，眼里只剩下令人头皮发麻的杀戮。 在外人面前一向道貌岸然的周大福这一次却并没有出来劝阻，大夫被打的越惨，他却反而觉得越爽。 眼看着大夫被自己儿子打的进气少出气多，周大福觉得自己心里痛快了不少，这才对刘管家使了一个眼色。 刘管家尽管心理发怵，还是战战兢兢的走到了周进财的身边：“大公子，别打了！要是把人打死了不好处理。” 周进财猛的抬头，那双阴狠的布满了血丝的眼球红彤彤的瞪着他。 刘管家只觉得心中一寒，一时间面如土色，呼吸都停顿了。 “要不，要不奴才找个人，大公子你换个人打？” 刘管家立刻祸水东移，急忙说道。 “行了！” 还没等到周进财说话，周大福已经进一步开口：“把李大夫拉出去，给他一笔银子让他治伤。” 自家老子都这么说了，周进财只能满腹郁愤的抓起桌上的茶盏，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上。 砰的一声！ 上好的青花瓷前一秒还在灿灿的灯火下流光溢彩，下秒就成了四分五裂的碎片。 砰砰砰！ 瓷器！ 桌案！ 盆栽！ 周进财抓着什么砸什么，一想到自己给一个死人磕了九十九个头，还被人打了九十九个耳光，他就怒不可遏，恨不得杀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 他要扒了他们的皮，碎了他们的骨，喝了他们的血！ 挫骨扬灰！ “啊啊啊！”周进财像个失去理智的野兽疯狂的大吼：“许森！你这个贱人！我要你死！我要你死在我脚下！” 周大福看着疯狂发疯的儿子，眼底也是一片化不开的阴毒。 许森！ 感受着脸上的肿胀和撕裂般的疼痛，周大福用力的曲折指关节，刹那间面目狰狞。 一个狗胆包天的贱民胆敢如此着如他们父子。 他要让他们全家都死无葬身之地！ “刘管家！”周大福拿定了主意之后，立刻大喊一声。 一直守在门外，根本就不敢走开的刘管家立刻小跑着进来。 “老爷，奴才已经差人将李大夫送回去了，给了他一笔丰厚的银子，也警告过他不要乱嚼舌头！” 周大福嗯了一声，而后面色阴冷的说道：“你却拿我的帖子拜见黄县令，就说明天我周大福请他去醉仙楼饮酒，请他一定要赏脸。” 听到这句话，刘管家重重地点了点头，更加恭敬的说道：“奴才这就去办。” 这大晚上的，黄秋山本来都准备睡了，结果家里的小厮突然说周府的管家来了。 他顿时惊讶地坐直了身子，随手将怀里的通房丫头推到了一边。 “都这么晚了，周府的管家怎么回来？” 小厮摇了摇头，显然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状，黄秋山在通房丫鬟的服侍下，换上一身袍子，示意小厮把刘管家召进来。 没过多久，匆匆赶来的刘管家走了进来。 “说吧，找本官何事啊？”黄秋山坐在太师椅上，姿态懒散的问道。 第40章 合谋害人 刘管家悄悄的扫了一眼黄秋山的脸，见他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大晚上前来而觉得不快，于是脸上连忙堆满了笑容道：“大人，我家老爷让奴才给您递来请帖，说要请您明日午时醉仙楼一聚。” “欧？”黄秋山很是惊讶的挑了挑眉头，周大福这个人向来势利又抠门的很，这莫名其妙的突然之间请他吃饭…… 黄秋山微微的眯了眯眼，接过刘管家手里的请帖，随意的看了看。 还真是请他去醉仙楼吃饭，莫非这今天的月亮是从东边升起的？ 让刘管家离开后，黄秋山的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看来明日必定是有一场好戏，他可不相信无利不起早的周大福会只是好心的请自己吃饭。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许森家门外，已经挤满了本村的村民。 他们一大早就收到了消息，说是许师爷不忍心大家过得这般艰难，用卖卤煮赚来的银子为他们筹集了一笔粮食。 “许师爷，这些粮食真的是免费发放给我们的吗？” 乌泱泱的人群里，有个老者颤颤巍巍的问道。 不问不行，要不然他们实在不敢拿，这灾荒年岁，粮食就是命啊。 众人都眼巴巴的看着许森，尽管他们已经得到了通知，但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大家伙就放心吧，这些粮食咱们本村的村民每家每户都有份，我许森一个铜板儿都不要。” 听到许森亲口允诺，在场的村民这才完全放下了心。 所有人全都热烈的欢呼起来，有当场抱在一起的，还有像个弹簧似的又蹦又跳的。 小孩子们不知道家里的大人为什么这么高兴，但也跟着咧嘴笑。 “好了好了！大家伙都赶紧排队领粮食吧！” 孙文秀拿出来了一个斗，翠花和大壮他们已经解开了一个粮食口袋。 村民们见状，立刻争先恐后的排起队来：“我先来的，我应该排的第一个！” “放屁，明明是我先来的，你滚后边去！” 看着众人你争我抢的，许森微微的触了眉头，他可不想好好的一场赈济演变成了踩踏事故。 “小五，你带着人维持秩序，别让乡亲们挤来挤去，反倒受伤。” 小五嘴里答应着，脚步当气往前一迈。 “都别挤！”他扯着嗓子大喊道。 然而没有人理他，连看都没看他，照样还是挤来挤去，小五顿时来气了。 “你们特么的都耳聋了吗？我不是说了都不要挤了吗？” 见众人不听他的，他直接抽出了腰间的砍刀，狠狠的抡了下去。 锋利的刀头深深地插在了地面上，发出了砰的脆响！ 离得近的村民顿时吓得心头一抖，原本还相互争吵和抢夺的村民们瞬间都是一静。 看到众人总算是看向了自己，小五满意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你们就一个一个的领，谁再敢在那儿插队乱窜，就立刻把他赶出去，半粒粮食也别想领到。” 现在的粮食多金贵，没见周家粮铺都快把米粮炒出天价了吗？ 看看那锋利的砍刀，唯恐领不到粮食的村民们立马就老实了起来，队伍很快就变得秩序起来。 所有领到粮食的村民们都高高兴兴的，打算中午都往锅里放一碗，不，放半碗米！ 相比于村民们的欢欣雀跃，周家宅子可谓是一片的死寂。 周大福和周进财不高兴，谁脸上还敢露出笑容？ 家里的丫鬟小厮们洒扫的时候，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 “爹，我也想跟去！”周进财肿着一张肥脸，面色阴狠的说道。 “你去干什么呢？难道让那个黄秋山看到咱们父子都挨了打吗？” 周大福冷着一张脸，径直吩咐车夫驾车。 没过一会儿就到了醉仙楼，又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黄秋山带着一个小厮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黄县令，许久不见了，老夫可是想念的很呀。” 周大福站起身来，神情殷切的迎了上去。 黄秋山进来的时候，周大福本来是背对着他的，可他这一回头。 嚯！好大个猪头脸！ 他硬是第一时间没认出周大福来。 “周……老弟？”迟疑了一下，黄秋山才缓缓开口道。 周大福仿佛看不出对方的异样一般，依旧挂着满面的笑容道：“黄县令，快请坐，我已经叫了这醉仙楼的所有招牌菜，咱们今天好好喝一顿。” 黄秋山点头，顺其自然的落座，只是眼神总是情不自禁的落在周大福的脸上。 “周老弟，你这脸……” 这一看就是被人打成这样的，边缘还有明显的青紫色指印，我是不知道到底是谁，这么狗胆包天居然敢打这个本县的地头蛇。 想一想，黄秋山就觉得十分有趣。 “哎！”见对方询问，周大福顿时露出了愤懑的神情。 “这一切还不是拜那个许森所赐！” 说着他把自己昨天的经历添油加醋的讲了一遍。 黄秋山听他这么说，心中也是暗暗的震惊。 这个许森不过区区一个师爷而已，他竟敢逼着周家父子给一个死人磕头，而且还打他们耳光。 “这个许森是疯了吗？” “这个贱民他就是疯了！”周大福怒火上涌，再也不掩饰心底的阴毒和恨意。 他怒目圆睁，红着一双眼道：“黄县令，你可要为老夫做主！千万不能饶了这个许森！” “这……”黄县令做出了一副为难的模样，但其实他不太想管这破事。 毕竟周大福明显是想要许森的命客，可他还想要许森手中的卤煮秘方，所以暂时肯定不能动许森这个人。 “周老弟啊，你看，是你儿子先害死了人，许森让你父子给死者磕头，本也不错。让你们负责拿出粮食来补偿死者，也是理所应当之事。这你让本官如何去管呢？” 这番话听着似乎是有理有据，但周大福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这是推脱之词，他心里暗骂对方是个老狐狸，一张肿脸抽了又抽。 这个时候小二端上来了酒菜，周大福转而热情地招待黄秋山用饭，只是一双眼珠子不停的转。 第41章 明天就打你 一顿饭，觥筹交错，美味佳肴，香气腾腾。 周大福在一旁不停的劝酒。 黄秋山吃的满口回甘，喝的心满意足。 见他已经有了三分的微醺，周大福停下了劝酒，缓缓地从自己的衣袖里拿出了一个小木盒。 黄秋山举酒入喉的动作不由得一顿。 在他的目光中，周大福将那个小木盒推到了他的手边。 “你这是……” “大人不妨打开看看！” 黄秋山没动，但站在他身后的小厮却上前来。 不过巴掌宽的木盒打开了，一叠米白色的银票整整齐齐的躺在里面。 “五十两一张的银票，这里面足足有二十张！” 房间里酒菜的香气很浓烈，但是再浓烈却都仿佛无法遮掩那银票上的油墨味。 黄秋山无法自制的耸了耸鼻子，仿佛闻到的都是金钱的味道。 手上的酒杯被他重重的放到了桌面上，丁亮亮的酒液溅出。 周大福的视线从杯子里晃荡不止的酒液缓缓地移动到黄秋山的脸上，满眼蛊惑的说道：“大人，这可是足足一千两两白银，足够您运作一番，说不定还能高升一步了。” 黄秋山的眼皮动了动，但还是没说话。 周大福也不着急，挂着谦卑的笑容，继续用蛊惑的语气说道：“大人好好想想看，像许森这样扎手的刺头，他今天能打我这个员外，明天说不定就能打你这个县令……” “他敢！”周大福这话一下子就激起了黄秋山的怒气，让他想起了自己索要卤煮秘方时，许森不光拒不配合，反而还要拿话威胁自己的姿态。 周大福没有错过黄秋山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怒气。 他心中不由的暗暗窃喜，看来这个许森定然得罪过黄秋山，那这件事就更加好办了。 身为一个老道的商人，周大福相信这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情是钱办不到的，如果办不到就说明筹码还不够。 “大人，许森现在狂妄的很，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若他真有一天打了您，您堂堂一个县令，那脸面可就丢尽了……” 周大福拖长的音调。 黄秋山的面色渐渐发沉，他想起了许森那个卤煮秘方。 单单县城里面就有二十多个打着许家卤煮招牌的摊子。 “大人，老夫知道你想要什么。”周大福看到黄秋山脸上流露出垂涎之色后，几乎不用多想，就揣测出了对方的心意。 毕竟前段时间自己儿子才挑拨过黄秋山，黄秋山要是对许森手里的卤煮秘方没兴趣，那才真是见了鬼了。 “大人，你想要的那个秘方，我们周家也想要，不如咱们合作，竟然能从许森的手里拿到那个独家秘方。” 这最后一句话就像是定音的那一锤，狠狠地响彻在黄秋山的耳边，也锤在他的心里。 他看看那放在桌面上的厚厚一叠的银票，再看看周大福的那张肿脸，最终点了点头。 “你说，想怎么合作？” 周家的这一千两白银对于黄秋山来说也不过是开胃小菜罢了，但如果能拿到许森手里的卤煮秘方…… 黄秋山仿佛已经看到了高官厚禄在向自己招手。 许森也在做准备，自己那般羞辱周家父子，他知道周家父子竟然不会放过自己。 所以这两天基本上把周家父子能使出的手段都仔细的想了一遍，然后叫来小五和大壮细细的吩咐下去。 小五和大壮纷纷拍着胸脯保证，他们一定会按照许森说的去做。 “你这两天也尽量别出门，如果出门的话，一定要叫上左邻右舍！” 临睡之前，许森特意吩咐了孙文秀。 孙文秀可没有大壮他们那么乐观，难免忧心忡忡。 “相公，那你怎么办？”日子好不容易一天一天的好过起来，可如今忽然就惹上了周家这尊庞然大物，孙文秀只要想想，那秀美的额头就如褶皱的锦帕般迟迟难展。 她泪光轻闪的看着许森，眼尾弥漫出了淡淡的桃红轻晕。 “我这几天当然看着咱们自家的摊子了。”许森含笑摸了摸她柔嫩的脸，让她赶紧睡。 但…… “相公，要不然我们还是赶紧逃走吧！”孙文秀躺下了，却又坐起来，她紧紧的抓着许森的手，满眼殷切的急声说道：“我们带着银子去其他地方，去到周家追不到的地方……” 看着她如此的繁华和害怕，许森忍不住轻叹一声，到底是一个弱女子。 他伸出结实的臂膀将孙文秀揽入怀中，轻轻的拍打她柔软的肩膀：“文秀，无论怎么样，我许森都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女人。” “可我也要你平安无事！”孙文秀枕在许森的颈侧，微微的抬起那双水润润的美眸。 “安心，我也会安然无恙的！” 无论周家使出什么样的计策，许森都岿然不惧。 但这世上的事情却总是这么的出人意料。 许森照常守在锅前给食客盛卤煮的时候，一群五大三粗的衙役按着腰间的长刀，凶神恶煞的走了过来。 “许师爷，有人报关说你害人性命，跟我们走一趟吧！” 什么？ 正在弯腰擦桌子的翠花，一下子抬起了头。 端着盘子的大壮，迅速的看完了那几个衙役。 摊子上原先还在吃卤煮的食客们也一个个的瞪大了双眼，全都是满脸震惊。 “许师爷杀人了？” “不可能吧，许师爷这样的好人怎么可能害人呢？” “说他害人性命，那不就是说他杀人了吗？” 摊子上的食客忍不住窃窃私语，一个个都狐疑的看着许森。 砰的一声！ 翠花一把将手里的抹布狠狠的砸在了桌面上，几步冲到那几个衙役的面前。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许大哥怎么可能杀人！” 她怒气冲冲的瞪着眼睛道：“你们一定是搞错了！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翠花一开口，反应过来的大壮也连忙帮腔道：“就是，我们许大哥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杀人，你们可不要乱说！” 听着他们两个的话，那几个衙役的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一把就将翠花推到了一边：“让开吧你，废什么话！” 第42章 荒谬公堂 “你们怎么能动手打人？” 大壮愤怒地扶助翠花扶到一边，气得脸色涨红。 然而那几个衙役理都不理他，直接走到了许森的面前。 “许师爷，咱们以前也算是同僚，你可不要让我们哥几个为难！否则我们就只能不客气了。” 带头的那个衙役语气里带着隐隐约约的威胁。 许森对这几个衙役不熟悉，但也多少见过几面，可如今他们却对自己如此的不客气…… 一个不妙的猜想顿时在他的心底浮现！ 许森微微地眯起了双眼：“好，强者无惧，我跟你们走。” “不行！”大壮立刻挡在了他的面前：“许大哥，你不能跟他们走。” 大壮为人只是憨厚，但却不傻，他意识到今天这件事，很有可能是周家人在搞鬼。 “还敢阻拦？”领头的衙役看着大壮那高大的个子，更加的不耐烦了，他眉眼阴冷地抬手一挥道：“既然敢妨碍我们衙门办事，那就把你这个不长眼的东西一起带走。” 跟随着他的几个衙役立刻冲向了大壮。 见势不妙，许森立马用力地握紧了大壮的肩膀：“事态紧急由不得人，你还记得我前两天跟你和小五交代过什么吗？” 大壮的身子猛然一僵，脑子里闪过了一道灵光。 “许大哥，我，我知道了！” “去吧！” 打发走了大壮之后，许森自发地跟在了几个衙役的身后。 “许师爷，这就对了嘛，乖乖地束手就擒，还能少吃点苦头！” 带头的衙役姿态轻挑的拍了拍许森的肩膀。 许森什么都没说，默默的进了衙门。 公堂之上，黄秋山穿着官袍戴着官帽，正襟危坐。 大堂之下，许森一眼就看到周大福站着，脚下放着一个担架。 而那担架上…… 看着那担架白布下的隐约轮廓，许森微蹙了蹙眉。 这是相同的招数，打算再来一遍？ 周大福父子绝对不会这么蠢，许森胸腔里的那颗心脏沉了下去。 周家父子当真狠毒！ 抬眼看向公案后的黄秋山，许森暂时看不出什么，于是他垂眸，不慌不忙地行礼。 “草民许森见过大人！” 砰的一声！ 黄秋山拿起桌案上的惊堂木就狠狠地拍了下去。 “许森，你身为堂堂一个师爷，居然谋杀刘山，你可知罪？” 问都不问，张口就要给他治罪…… 许森抬头看着黄秋山，只觉得心中的预感果然成了真。 黄秋山居然和周家父子勾结在了一起，为了自己的手里的卤煮秘方，当真是不择手段，心黑如泥！ 他斜睨了一眼旁边的周大福，毫无意外地注意到了对方那阴毒的眼神。 “大人，草民完全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许森转过头，不紧不慢更不慌不乱。 看他如此镇定，黄秋山和周大福对视了一眼。 “许森，你居然还不承认？”周大福立刻扮演起了苦主的角色。 他义愤填膺地抬手指向许森：“刘山就是你这个贱民杀的！” “大人！”他对着黄秋山作揖道：“前几日，老夫的下人刘山只不过与许森发生了一点矛盾，但万万没有想到许森竟然因此怀恨在心，居然给刘山下毒！” “荒谬！”许森只觉得可笑，冷漠地看着周大福：“我与刘山并无接触，我如何给他下毒？” “刘山昨日吃了你许家卤煮，你竟然是在卤煮中给他下的毒！”周大福信誓旦旦的说道。 “更加荒谬！”许森身姿笔挺，一针见血地指出他话中的漏洞：“刘山前日才污蔑我许家卤煮有毒，我避开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允许他来我摊子上吃卤煮？” “黄大人，更何况许某这几天一直守着我家摊子，从未见过刘山的身影，这刘山乃是被我毒害又从何而来？” 黄秋山对上许森的眼眸，眼神不由地闪了闪，微垂的面皮不由地紧了紧。 “可笑至极！”周大福猛地一甩袖子，正义凛然地昂首挺胸道：“你家卤煮摊子上每日来来回回至少几百个食客，难不成你还能记住每个人的脸，注意到每个人的身份不成？” 说到这里，周大福微微地裂开嘴，露出了一个满是恶意的眼神：“再说了谁知道你当时怎么想的，居然让刘山吃到了你们摊子上的卤煮。” 这简直就是故意在说许森明明看到了刘山，但却故意装作没有看到，就是为了给刘山下毒，好报复刘山往日的污蔑。 许森听得都忍不住冷笑了，他看起来有那么蠢吗？在自家的摊子上给自己的仇人下毒？ “砰的一声！” 还没等许森张口辩驳，黄秋山就再次猛地一拍惊堂木，面容冷煞地呵斥道：“许森，苦主指证兼有杀人动机，许森你还不速速认罪？” “我凭什么认罪？杀人动机既有，那杀人证据何在？”许森直接抬头看向黄秋山。 这两个人明显是想要将自己速战速决的定罪下狱，但许森怎么可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毙？ “大人，大人如今这般逼迫许某，难不成接下来还准备屈打成招吗？” 黄秋山脸上的表情猛然一僵，因为他确实打算如果许森还不认罪，就立刻上刑。 这公堂之上百八十种酷刑，一遍一遍地上下来，他就不信许森的骨头还能这么硬！ 公堂之外的大门口，已经跟过来了一大堆的百姓。 毕竟许森的清廉为民名声在整个县城都是有口皆碑的。 如今说他为仇杀人，县城里的百姓们怎么可能不好奇，怎么可能不狐疑？ “县令大人！您可不能屈打成招呀，要不然这得制造出多少冤案？” “是啊！而且许师爷说得没错，俗话说捉贼捉赃，捉奸成双！您说许师爷杀了人，您总要拿出证据来！” 周围的百姓们全都不怎么相信许森会杀人，尤其是这里面还有才从许森手里领过大米的，心中更是对许森感激涕零。 “大人啊，您可千万不能冤枉许师爷，许师爷可是个好人！” “对，昨天还拿自己的钱给我们发救济粮！” 看着这些百姓纷纷为许森说好话，黄秋山只觉得骑虎难下。 第43章 居然有证人 如今大势所趋，黄秋山所能做的只能去出示证据。 而这正中了许森的下怀。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害过刘山，没有存在过的事情，又哪里来的什么证据？ 况且他笃定周家父子会报复自己后，就立刻让所有参与卤煮生意的乡亲们都注意不要让周家人靠近自家的摊子，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刘山吃了许家卤煮被毒死的可能性根本就不存在。 再换个角度来说，就算周家父子通过见不得光的手段弄来了许家卤煮让刘山吃了下去，然后弄死了刘山。 许森照样也不害怕，毕竟捉贼捉赃，没有人亲眼看见，那么谁能确定刘山碗里的毒就是自己下的，而不是别人下的？ 所以许森也同样不怕黄秋山会把仵作搬出来，不过他觉得黄秋山也不会这么蠢，因为刘山的死因明显有蹊跷。 请仵作当堂验尸就等于打黄秋山和周大福自己的脸。 果不其然，黄秋山并没有把仵作喊出来，看见他眼神阴冷地死瞪着许森，脸部的肌肉微微的抽搐着，明显有些气急败坏。 “许森！”黄秋山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大人有何贵干？我许某人可一直在公堂之下站着，等着大人拿证据出来。” 许森不慌不忙地抬眸，一派风轻云淡的姿态。 而正是他这番悠然自在，闲庭漫步般的模样，才更加的刺痛黄秋山和周大福的眼球。 “大人，许森这个贼子不见棺材不掉泪，既然如此，还请大人不要再犹豫了。” 周大福猛的双手作揖，对着黄秋山使了一个眼色。 事到如今已然是别无选择，黄秋山只能猛拍惊堂木，枕着一张脸大声喝道：“来人啊，把人证带上来！” 居然有人证？ 许森略有些惊讶地挑了挑浓密的眉头，下意识地转身望去。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一男一女便跟着两个衙役走进公堂。 在看到那一男一女的模样后，许森惊诧的微微睁大了双眼。 但见那男人干瘦，身上的皮肤干巴巴地绷着，略有些尖嘴猴腮，正是孙文秀的哥哥孙立。 而那女的一进公堂，一双眼睛就乱抡，显露出一副小家子气但又十分刻薄的模样。 “孙立，赵慧娘！”许森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他是真没想到黄秋山和周大福所请来的人证居然是他们两个。 “民女\/草民见过大人！” 孙立和赵慧娘一看到坐在公堂之上的黄秋山，就立刻颇为老实的跪倒在地，姿态无比的恭谨。 看着这两个人，黄秋山也不废话，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二人且说一说，这刘山到底是不是许森杀的？” 听到这个问题，孙立和赵慧娘正要迫不及待开口的时候，许森却先一步面容冷厉地呵斥道：“孙立，我可是你妹妹的夫婿，你与人勾结谋害我这个妹夫，你对得起你妹妹吗？” 声音高昂，正气回荡，在这公堂之上仿佛天然的便带着一股令人惊魂颤栗的肃杀。 孙立对上许森那冷酷的眼神，一下子又想起了上一次坑害许森，却差点被许森给灭了的事情，他浑身不由的一哆嗦。 “妹夫，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你因仇杀人，我们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赵慧娘看到自家男人畏缩了，立马尖声大喊道：“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心狠手辣，我们也只能大义灭亲。” 好一番冠冕堂皇的话！ 许森一时间只觉得心中郁怒难平，他并不在乎这两个人怎么对待自己，但文秀如果知道公堂上的事定然会伤心不已。 公堂之外，那些围观的百姓们也都一阵的哗然。 这哥哥和嫂子举证自家妹夫杀了人，这样的奇观他们以前可前所未闻。 难不成…… 不少百姓看着许森，心中开始动摇起来。 “大人，这两个人乃是我的姻亲，他们说的话如何能作数？”许森转头看向黄秋山，他实在不想看文秀伤心，将来因为此事而陷入两难。 “怎么不作数？不是你非要本官拿出证据吗？”黄秋山看着许森眼底的愠怒，心情忽然之间就爽快得很。 他翘起唇角，畅快而讥讽地笑道：“还是说许森你怕了？既然如此，那就快快认罪！不要再浪费本官的时间！” 呵！ 许森见状，脸上的表情顿时淡然如雪：“好啊，那草民倒要看看这两个人如何证明草民杀了人！” 哼！黄秋山见许森又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很不高兴地看向了跪倒在地的孙立二人。 “说，你二人是否亲眼看到许森杀人，又如何帮许森掩盖罪行的？” 几乎是黄秋山的话音刚落，懊恼自己刚才居然被许森给吓住的孙立就迫不及待的开口。 “许森昨日向我们要了一包砒霜，说是家里的老鼠药不管用，要用砒霜毒老鼠。” “对对对！自家妹夫问我们要，我们也不好不给他，但我们也知道许森最近和周家结了怨，担心他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于是偷偷地跟踪了他，可没想到亲眼看到他往刘山的卤煮碗里下毒。” 赵慧娘也紧跟着信誓旦旦地说出了一连串的证词，好像他真的亲眼看到许森下毒一样。 周围的百姓们听到这里又都是一阵的哗然。 “这两个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难不成许师爷真的下毒了吗？” “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真没想到许师爷居然是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哎，许师爷啊，许师爷你怎么就这么糊涂，不管再大的恩怨也不能杀人啊！” 砰的一声惊堂木重重地撞击的桌面上，黄秋山挺直了脊背，听着百姓们的议论心里的得意简直要溢出来了。 他大喊了一声肃静，然后恶意满满地看向许森：“如今人证物证俱全，许森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也不给许森自我辩驳的时间，直接抓起桶中的令签狠狠地扔到了地面上，大声呵斥道：“来人啊，把这个杀人贼子许森给我压入大牢，听候发落！” 这一声令下，手持棍棒的衙役凶神恶煞地扑向许森。 许森的面色彻底地沉了下去，而这个时候他已无处可躲。 第44章 救兵赶到 “黄秋山这两个人完全是胡说八道，是片面之词！”许森在被衙役恶狠狠地压倒在地面之前，抬高了头大喊道：“凭什么不给我辩驳对峙的机会？” “况且物证呢？既然说我是用砒霜毒死的刘山，那剩下的砒霜去哪里了？” “捂住他的嘴！证据确凿，居然还想狡辩，扰乱公堂！” 黄秋山见围在公堂之外的百姓脸上都露出了怀疑的神色，顿时气恼地大吼道：“把他给我押下去，押下去！” 几个衙役立刻加重了手上的劲儿，牢牢地控制住了跪倒在地面上的许森，任凭他无论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 “呜呜！”许森的鼻子也在混乱之中被死死的捂住，浓重的窒息感让他整个人都痛苦地呜咽出声。 然而衙役闻声，不但没有松开他们的手，反而捂得更紧了。 眼前开始一阵一阵的发黑，许森渐渐地觉得手脚无力。 黄秋山！ 因缺氧而通红的眼死死地瞪着公堂之上的黄秋山，看着他那得意而又恶毒的脸，怒火冲天的许森恨不得活生生的杀了他。 眼看着他整个人就要被拖进大牢里，人也快要昏过去的时候，一道威严而又浑厚的声音猛然之间响起。 就像是晴空之中，突然响起了一道惊人的霹雳。 “都给本官住手！” 这句话一出来，黄秋山瞬间抬头看了过去。 正在压着许森的几个衙役也纷纷侧眸。 那是一个中年男子，身上同样穿着官服，戴着官帽。 但那是郡守的官服！ “王太守！”黄秋山顿时惊得脸上肥肉一颤，双腿下意识地微微发软。 两排侍卫从王琰的身后绕出，对着那些衙役拳打脚踢，三两下就把他们打得满地乱滚。 “许森，你怎么样？没事吧？” 王琰两步走到许森的面前，微微地弯下腰来。 “许大哥！” 跟在后边的小五总算跑了过来，他一看到地面上的许森，就立刻满头大汗地冲了过去。 “许大哥！许大哥！你怎么样了？我没来晚吧？” 许森看到小五，摇了摇头：“我没事！” “太守，多谢您特地来相救，否则我许森这条命今天只怕要交代在这里了！”许森双手撑着地，苦笑着想要站起来。 小五见状，连忙伸手扶起他，看着许森满面通红，一个劲儿地粗重喘息，不由得狠狠地瞪向了黄秋山。 这狗官刚才肯定给许大哥用刑了！ 王琰自然也看出了许森刚才应该是吃了苦头，于是那双如电般的犀利视线瞬间落在了黄秋山的身上。 黄秋山肥厚的脸皮又颤了颤，一边挤出假笑，一边脚步匆匆地走到王琰的身前：“太守大人，您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 “我若是不过来，岂不是要错过了黄县令是如何炮制冤案的？” 王琰不阴不阳地说着，缓缓地转动了自己的眸子。 这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却让黄秋山的后背刹那掀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不对，这句话非常的不对，他本来以为王琰只是心血来潮才突然来到了自己这么一个小县城，可听王琰这句话却分明像是…… 他心惊胆战地看向许森，许森适逢其会地冲着他阴冷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黄秋山瞬间觉得自己的身子一软。 一旁的周大福还完全没有搞清楚其中的状况。 “县令大人，该把许森押下去了，要不然岂不是碍了太守大人的眼？” “押，押尼玛！” 这个蠢货听了刚才那句话，居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黄秋山现在恨不得活撕了周大福，都是这个蠢货非要找自己合作对付许森！ “王太守，你听下官辩解，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王琰却理都不理他，直接坐到了太师椅上，惊堂木一拍，威风八面。 “来人啊，从此刻起，本案由本官接受！” 他看向负责案卷记录的小吏，小吏身子不由的一颤，都不敢再去看黄秋山，立马就乖乖地把卷宗呈了上去。 王琰看惯了这一类卷宗，只不过三两眼就看了个清楚明白，等看完之后，他整个人几乎要勃然大怒。 好好好！ 当然真是好极了！ 连所谓的确凿的物证都没有，就听了这公堂下的两个贱民的一番所谓证词，就如此草率地给人定罪，这不是急功近利，就是另有图谋！ 压抑住心中的怒火，王琰冷冷地扫了一眼黄秋山，然后两道冰冷的目光刀子般戳向了孙立二人。 “孙立，你二人说许森昨日曾问你二人要砒霜？” 孙立被这突如其来反转的局势都给弄懵了，他不由得战战兢兢。 “是，是！” “既然如此，你们二人这砒霜从哪儿来？什么时候买的？买了多少？又给了许森多少？” 王琰质问道。 “这……这……” 原本就是按照黄秋山的意思编出来的瞎话，他们夫妻二人哪有买过什么砒霜？ 孙立控制不住地结结巴巴起来，按在大腿上的手指蜷缩。 “本官问你，你吞吞吐地干什么？” 看对方的模样，王琰就知道孙立是如何的心虚，当即冷笑一声言辞狠厉。 直接吓的孙立瘫软在地，身子居然抽搐起来。 见状，王琰看向了赵慧娘：“赵慧娘，你说你们夫妻二人亲眼看到许森将砒霜下到了刘山的卤煮中？” 赵慧娘这个时候也害怕了起来，但她依旧强忍着点头。 “好！那你且说说你们昨日是什么时辰看到的，当时刘山的身旁都坐了什么人？一一给本官详细地描述出来。” 原本还强撑着的赵慧娘瞬间颤抖了，因为本来就是瞎话，她怎么描述当时刘山的身旁都有什么人？ 大跌的汗珠沿着她的额头坠落，整张脸都变得蜡黄起来。 公堂之外的百姓们忍不住催促了起来。 “赵慧娘你说啊，你倒是赶紧说啊！” “就是啊！昨日刘山身边到底都做了什么人？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只要你说得出来，我们肯定能找出来。” 听到外边的百姓们这么说，赵慧娘只觉得如坠冰窟，彻底没了继续编瞎话的打算。 第45章 苦苦恳求 “哼，看来你还是有一点聪明的，倘若你胆敢再胡编下去，本官定要让你打的皮开肉绽！” 王琰冷哼一声。 大堂之下的孙立和赵慧娘都硬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两个人瘫在地面上就像是两滩腐臭的烂泥。 他们满头大汗，面色惨白的瑟缩，双眼满是恐惧。 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公堂之外的百姓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哪有什么许森杀人案？ 周家的下人刘山的死跟许森根本无关，分明是周大福带人污蔑许森！ 令人觉得无比厌恶和痛恨的是，身为许森的妻哥和嫂子的孙立和赵慧娘不仅没有想办法帮许森澄清，居然还助纣为虐，联合周大福致许森于死地。 “畜生啊，这两个人简直就是畜生！” “呸！我看他们两个连畜生都不如！就算是畜生都还知道顾念亲情，而他们两个却想害死自己妹妹的丈夫！” “孙立，赵慧娘！许师爷到底怎么对不住你们两个了，让你们这般黑心黑肝！” 公堂之外的百姓们忍不住心头的怒火，纷纷破口大骂了起来。 许师爷多好的一个人！ 在本县谁不知道他身为师爷却清廉如水，对平民百姓心怀悲悯，对身边的乡亲们更是能帮就帮。 而他们刚才因为这两个畜生不如的贱人，差一点就误会了许师爷。 一想到方才的事情，甚至有百姓都忍不住冲入大堂之中，拽住这两个贱人狠狠的扇他们几个耳光。 听着众人沸反盈天的辱骂，瘫在地面上的孙立和赵慧娘几乎无地自容。 许森冷眼旁观，心中一抹讥讽，害人的时候没觉得羞耻，现在却在这里羞愧起来。 “按本朝律法……”王琰铁面无情的对本案进行了最后的盖棺定论。 “周大福污蔑良民，其心可诛，罚白银300两，压入大牢，关押三年。” “犯人孙立助纣为虐，判三十大板，关押两年！犯人赵慧娘……” 扑通一声！ 周大福面色惨白的瘫软在了地上，他眼神呆滞的看着大堂之上的王琰，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完了，全完了！ “老爷！”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周家下人也是一个个浑身发抖，死死的跪在地面上。 “退堂！” 宣告之后，王琰站起身来，迈步走向许森。 一群侍卫饿虎扑食一般，七手八脚地抓住了周大福和孙立等人的肩膀，要把他们押入大牢之中。 “大人，大人放过我们吧！” 周大福终于回过神来，连忙歇斯底里的大吼。 孙立和赵慧娘也都一个劲儿的死命磕头，苦苦的哀求：“大人，小人错了，小人真的知道错了！求大人再给小人一个机会了，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 周大福更是在那里不断的挣扎道：“老夫有钱！很多很多钱！只要大人放过我，老夫愿意把半数家产奉上。” 然而对于他的这句话，王琰嗤之以鼻，直接叫人把他拖了下去。 “许森，本官的这个判决你可满意？”王琰笑着说道。 许森如何不明白王琰这是投桃报李，感谢自己愿意自愿献出卤煮秘方，也是为了接下来的合作双方能更加的心诚。 于是他微微的笑了笑，点头道：“大人为小民主持公道，小民感激不尽！” 看着他们这两人明显熟悉的样子，本来已经面如死灰的孙立一双眼睛刹那间亮了起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手打脚踢。 先前他宛如烂泥一般，如今突然用劲儿抓着他的两个侍卫一时不察，竟让他脱身开来。 砰的一声，孙立重重地跪在了许森的脚下，两只铁爪的大手死死的抓住了许森的大腿。 “妹夫，妹夫！”他语气急切，眼神紧迫的盯着许森，满脸哀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挨板子，更不想坐牢，求求你救救我！” 呵！ 许森真的觉得惊讶，惊讶于孙立这么坑害自己，这个妹夫怎么还有脸来求自己？ 同时又觉得可笑，孙立凭什么觉得自己会以德报怨？ 难道他许森看着就像是一个可以任人揉捏的软包子吗？ 就在这个时候，赵慧娘也反应了过来，两只手死死的扒着门槛在那撕心裂肺的嚎叫起来：“许森，我们可是你的大哥和嫂子，你不能不管我们！” “当真有意思！”许森皮笑肉不笑地抬起了眼眸，神态冷漠的说道：“你们做伪证联合周大福害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你们是我的姻亲？现在罪有应得的时候，却想了起来，未免太晚了。” 听他这么说，外面的百姓都忍不住冷嘲热讽的讥笑起来。 “哈哈！就是！害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许师爷是你们的妹夫？” “呸！两个渣男贱女！这辈子都烂在牢里，别出来祸害人了！” “许师爷，你可千万别给他们两个人求情，这种人不配！” 听着百姓们的讥讽，赵慧娘勃然大怒，转过头污言碎语的唾骂起了他们。 “你们这些不得好死的烂货……” 外边的百姓们岂会怕她？立刻毫不客气地回骂了回去。 “许森！”孙立更加用力的抱紧了许森的大腿，两只眼睛睁的仿佛要裂开。 “你救救我们吧！” “呵！救你？可我没什么兴趣！”许森叫来两个侍卫，让他们帮忙把孙立拽开。 “而且你也听到了，在场的百姓们都不让我许某人救你，我怎么好违背百姓们的心愿。” 两个五大三粗的侍卫一根一根的将他的手指硬生生的掰开，孙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许森离自己越来越远。 这一刻他的整个人悔恨到了极点。 他悔恨自己为什么要见钱眼开，不过许森是自己的妹夫。 他恨自己为什么平时不做好事，以至于事到如今没有一个百姓为他讲情。 “赵慧娘！这一切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都是你蛊惑我收下周家的银子，帮着周大福那个杂碎坑害许森！” 愤怒之下，在经过赵慧娘的时候，孙立一口咬在了赵慧娘的耳朵上。 赵慧娘顿时宛如被杀的猪一般惨烈嚎叫：“啊！疼！” 第46章 无价之宝 “你这个畜生！你居然敢咬老娘！” 反应过来的赵慧娘不顾自己的耳朵还被咬着，当即拿两只手狠命的去抓孙立的那张脸。 一道又一道又深又狠的挖痕在她的手指下沁出血来。 赵慧娘尖着一副嗓子，满目狰狞：“周大福找来的时候，你看的那些银子，你不是也心动了吗？还说许森这个妹夫就是个死穷鬼，没什么用，现在拿他的命换点银子也是理所应当！” “如今可倒好了，你反倒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老娘身上！”赵慧娘真是越说越愤怒，那尖尖的手指越是不留情，抓的孙立嚎啕大叫，一个劲的骂他是个疯婆子。 “松手松手！你这个贱人！” “孙立，老娘这辈子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赵慧娘一想到以后要蹲大牢，就悲从中来，竟也张嘴去咬孙立。 “你tmd你个疯婆娘！”孙立勃然大怒，直接拿手去掐赵慧娘的脖子。 “老子掐死你！老子今天非要掐死你这个贱人！” 看着这一对夫妻狗咬狗，你撕我打，在场的百姓们都是一阵的哄笑，只觉得果然是恶人有恶报。 “活该！” 小五恶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满脸都是鄙夷和厌恶。 许森神色淡漠的看着，不过就是两只疯狗罢了，但该怎么跟文秀解释呢？ 他不由得有点头疼，躬身作揖跟王琰辞别，转身才走到大门口，却冷不丁丁的对上了一双清灵灵的美眸。 看到这双眼睛的主人许森一下子愣在原地。 “你，你怎么来了？” 他说话的同时，敏锐的注意到孙文秀的旁边正站着大壮。 大壮的脸上露出了局促的神色，他通知完小五去搬救兵之后，就立刻又转头去找孙文秀。 但没想到孙文秀不在家，跟着几个婶子去山里采木耳和蕨菜了，这才耽搁了一些功夫。 让他万万没想到他带着孙文秀赶到衙门后，会看到孙文秀的哥哥和嫂子互相厮打咒骂的场景。 “文秀！”许森的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他怕孙文秀接受不了这样的场景，又担心孙文秀会向自己求情。 但没想到孙文秀什么都没说，反而微微的垂下眼眸，轻声询问。 “相公，你没受伤吧？” 许森忍不住又愣了愣，心尖不由地涌动出一股淡淡的暖流。 “我没事，王太守他们来的很及时！” “那我们回家吧！”孙文秀说着就要转身，从头到尾没有为自己的哥哥和嫂子说过半句求情的话。 许森微微的闭了闭眼，喉间不由地移出了一声叹息。 他知道孙文秀就是不想要让自己为难。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好，我们回家！” 许森上前正准备去牵孙文秀的手势，刚刚还撕得翻天覆地的孙立和赵慧娘却无意间看到了孙文秀的身影。 于是赵慧娘立刻不再抓人，孙立也松开了自己的手，两个人齐刷刷的看着孙文秀大喊：“妹妹，你来了你救救我们！” 听到这两个人的求救声，孙文秀的身子不由的微僵，刚迈开的脚步顿住了。 见状，孙立和赵慧娘喊得更加的迫切和大声。 “妹子，你救救我们啊！” 这两个人一声又一声的迫切的求救着，见孙文秀始终不回头，他们顿时更加的心焦如煮。 孙立暴涨着脖子上的青筋，谢斯底里地大吼道：“文秀，我可是你哥哥，我们是亲兄妹，血脉相连，打断骨头连着筋啊！你要是不救我，爹娘在地下知道了，也会死不瞑目。” 孙文秀一直知道自己的这个哥哥自私，可无论如何他毕竟都是自己的亲哥哥，而且爹娘在世的时候对自己很好…… 她走不动了，一步也卖不出去了，美丽的容颜痛苦的紧绷，细细密密的睫毛就像是不安的蝶翅无声清颤。 一声叹息，许森实在不忍心看她这般的为难和痛苦。 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许森声音沉稳的说道：“如果你舍不得你的哥哥吃牢狱之苦的话，我可以求王太守法外开恩。” 闻言，孙文秀转头静默看他，须臾，挣脱了他的手，转身走向孙立和赵慧娘。 看到自己的这个妹子总算愿意走过来，孙立和赵慧娘一瞬间大喜过望，全都咧着嘴兴奋的笑道：“文秀，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大哥的！” “秀秀，嫂子的好小姑，等嫂子这次回家后，以后一定会好好的感谢你。” 两个人忙不迭地说着，伸直了长长的脖子，等着孙文秀扶起他们。 裙摆微微的随风飘动，孙文秀终于走到了他们两个人的面前。 她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哥哥和嫂子。 “文秀，看着我们干什么？赶紧让那两个侍卫松开我们！”孙立忍不住催促起来。 赵慧娘也是一脸的殷切期待，甚至还抽空恶狠狠地瞪向按着自己的侍卫：“还不赶紧松手，没看见我妹子过来了吗？” 两个侍卫刚才也看到了许森握住了孙文秀的手，心里知道眼前的这位眉目如画的女子应当就是许森的夫人。 孙文秀不算什么，但许森目前可是郡守面前的大红人！ 没见郡守为了这个许森快马加鞭的赶来救人嘛。 这一时间，按住孙立和赵慧娘的几个侍卫不由得陷入了犹豫之中。 都说这打断骨头连着筋，要不然他们松手？ 注意到侍卫脸上的神色，孙立两个人心底都得意了起来。 然而万万没想到一直沉默不语的孙文秀，终于开口了，然而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大哥你做错了事以后就在牢里好好反省……” 什么？ 在听到话的一瞬间，孙立和赵慧娘都不敢置信的瞪大了自己的双眸，死死地看着孙文秀，仿佛在无声的问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文秀，文秀，你不能这样，我不想坐牢，我不想坐牢啊！” 见孙文秀一脸的郑重，完全不是在信口胡说，孙立和赵慧娘两个人顿时慌乱了起来。 他们伸出手想要去拉孙文秀，但孙文秀却立刻往后退了两步。 “我以后会常常去牢里看你们的！” 说完，孙文秀脚步坚决地走向许森。 第47章 新来的官 孙立是万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一向柔弱而又听话的亲妹妹，居然会真的不管自己！ 于是希望破裂，露出了丑恶的内里！ 孙立额头上青筋暴跳，满脸狰狞的大吼：“你个贱人，你居然敢不救我！当初爹娘去世的时候，就应该立刻把你卖到青楼！” 听到孙立居然这般辱骂自己的亲妹妹，围在四周的百姓们脸上都露出了愤怒的神色。 自己造的孽，却想要让自己的亲妹妹承担。 如今自己的亲妹妹只是想要让他悔过，他却这般唾骂孙文秀！ “畜生！” 人群里的一个大婶再也忍不住，三两步冲上前，甩手就给了孙立一巴掌。 有了第一个人带头，其他的百姓们全都跑了过去。 押着他们两个人的侍卫也十分的瞧不起这样的人渣，直接站到一边，乐的看笑话。 看着孙立这两个人被打的鼻青脸肿，时不时的发出惨烈的叫声，黄秋山渐渐的心慌，下意识的看向王琰。 这些百姓们没胆子打他，但王琰可是郡守，足以决定他接下来的命运。 “太守大人……”黄秋山努力的从肥厚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大人，下官……” “小官？”王琰表情冷淡地念着这两个字，然后冷笑着说道：“从今往后你不再是云安县的县令，还称什么下官？” 闻言，黄秋山一下子僵硬当场，他有猜想过王琰定然会处罚自己，但他万万没想到王琰居然会直接免了他的官职。 “大人！” 十年寒窗才换来如今的县令之位，黄秋山彻底的慌乱不堪。 他伸手就去拉王琰：“太守大人下官知道错了，求大人饶了下官这一次吧！” “放手！” 被他一碰，王琰就像沾染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整个人的表情都变得嫌恶。 跟在他身后的侍卫见状，毫不客气地拽开了黄秋山。 “欺压百姓，草菅人命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悔改！如今来求饶，也不是因为你知错了，只不过是不想要丢官罢职罢了！” 说完这句话，王琰让身边的一个侍卫亲眼盯着黄秋山脱去官袍，交出官印。 没了那身官皮，穿着一身布衣的黄秋山看着公堂之上那明镜高悬的牌匾，满脸都是痛苦的绝望。 周围的百姓们却是一片的欢声雀跃，只觉得大快人心，冲着他恶狠狠地呸了一声。 “狗官！活该沦落到如今的下场！” 转而他们看着王琰，纷纷下跪在地，恭恭敬敬的大喊道：“太守大人，感谢你为我们这些老百姓做主！” “太守大人，您英明神武，爱民如子，将来一定会官运宏图的。” 百姓们热烈地称赞着他，每个人的眼神都无比的真挚。 看着诚心感谢的百姓们，王琰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因为旱情的缘故，黄秋山走了没几天，王琰作为郡守上书朝廷，很快就让朝廷就近调过来了一位新县令。 这位县令姓王，叫王之舟，甲丙年的新科进士，与王琰有些渊源，此次能继任云安县的县令之位，也多亏王琰的举荐。 所以这位县令一到任，就立马叫人叫来了许森。 许森很奇怪，这位新县令才到本地为什么会召见自己，于是带着大壮去了。 但见县令府邸的书房内，一个中年男子正坐在太师椅上观书。 他体型不胖不瘦，脊背挺得笔直，一张脸浓眉大眼的，下巴长黑黝黝的胡子，看起来方正又颇有些宽厚的样子。 “大人！”许森恭谨的向对方行礼，客客气气的说道：“不知道大人叫草民来所谓何事？” 闻声，王之舟这才发现许森居然已经到了，他下意识的抬头去望。 眼前人看着相当的年轻，面色瓷白如玉，眉眼俊秀，只穿了一身简简单单的青衣，高挑又笔直，宛如芝兰玉树矗立于庭中。 不过一眼，王之舟潜意识里就觉得眼前的这个青年人不是池中物。 “不必这么客套！”王之舟摆了摆手，示意许森坐下，又叫人上了茶。 隔着袅袅的茶烟，他笑问道：“本官听闻你是上一任县令的师爷？” 许森忙答道是。 “那你对云安县的大小事物应当是相当了解了？”王之舟又问。 许森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有些讶异的看向了王之舟。 他摩挲了一下食指，而后微垂了眉眼，不动声色的试探道：“大人，您应该知道上一任县令之所以被丢官罢职，乃与草民有关。” 哈哈！ 王之舟当真是没想到眼前的这个青年人居然如此的敏锐，忍不住笑了起来。 “聪明人！果然是个聪明人！” 王之舟拍了拍椅子扶手，兴味盈然地说道：“难怪本官上任之前，王太守在我面前多次赞赏你。” “那是太守大人过誉了！” 没想到这个王之舟居然和王琰认识，两个人都姓王，该不会有什么亲戚关系吧？ 许森默默的想着，但心头却没有一开始那么提防了。 “好了，不说这些废话了。”王之舟的神情变得正经起来。 “许森，本官想请你重新担任这县令师爷一职，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果不其然，王之舟果然是想请自己当他的师爷，看来他是当真不忌讳自己把前任县令搞得丢官罢职。 许森默默的思忖，说实在的，他也没有必要非要当这个师爷。 只是在这古代，披上一层官皮办事会更容易，而且也相当于一层额外的保护。 况且，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其他紧要的事情想做。 “好！”许森站起身来，神态恭敬的弓腰，双手作揖道：“承蒙王大人看得起，那草民从今往后便跟在您身边当师爷，为您出谋划策。” “好好好！”王之舟一把扶住了许森的肩膀，很是高兴的大笑道：“有你这样的有识之士帮扶，想必本官必定能轻轻松松地治理好云安县。” 就这样许森重新开始每日去衙门上值，而刚刚上任对云安县两眼一抹黑的王之舟，也正像他说的那样多有倚重许森。 衙门里的小吏看到新任县令如此青睐许森，羡慕的同时，对许森也重新热情起来。 第48章 宝贝 许森的日子过得很顺遂，有了王琰的大力支持，卤煮生意越做越大。 按照先前的协议，许森可以从中抽取一定的利润。 当看到桌面上一箱又一箱的银子时，孙文秀无法克制的睁大了美眸。 “这么多银子……”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小心的伸出手触摸，感受到银子的冰凉，孙文秀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文秀，咱们家有钱了，以后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许森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木盒子。 “这是？”孙文秀抬起了眼眸，疑惑道。 “打开来看看？” 闻言，她接过。 当盒子被打开的那一瞬间，一只金钗子展露在她的眼前。 外面的阳光照射在上面，整只钗子都在流光溢彩。 孙文秀的手忍不住颤了一下：“这是送给我的？” “你是我的夫人，不送给你还能送给谁？”许森轻轻的扶住她的肩膀：“喜欢吗？” 孙文秀没说话，只是下意识的握紧的钗子，雪白的脸颊慢慢变红。 “喜欢！”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很不好意思的低声说道。 看着她这副羞涩的模样，许森忍不住笑出声来，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那张樱桃小口上，他的眼神不由地暗了暗。 窗外的阳光正好，许森忍不住伏下了身子，想要去品尝一番，外边突然传来的急促的敲门声。 砰砰砰！ 这刺耳的声音就像是一把刀划破了所有的暧昧。 孙文秀后退了两步，眼都不敢抬。 看到她这个样子，许森忍不住暗骂，但还是快步走到的院子打开了门。 “许大哥！” 还没等许森开口说话，门外边的小五就迫不及待的看道：“出宝贝了！好大一个宝贝！” 哈？ 这晴天白日的哪来什么宝贝？ “小五，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许森让开了身子，让小五进来。 但没想到小五却一把抓住了他，我有些兴奋的说道：“许大哥，你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许森心中也好奇，于是跟了上去。 一路上，小五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回答许森先前的疑问。 “我今天跟大壮他们去山里头采山货，然后突然听到那边有人大喊大叫，吓得我们一跳，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然后赶紧过去查看，结果看见……” 说到这里的时候，小五的脸上露出了更加兴奋的表情。 “结果看见好大一块石头，那块石头它的发光，绿闪闪的，许大哥我从来都没见过能发光的石头，听人说这东西十分罕见。” “能发光的石头？”难道是夜明珠吗？ 许森忍不住微蹙了眉头，两个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山里。 进入茂密的山林后，光线明显暗淡了下来，大片大片的树荫里可以隐约看到前方围了一圈的人。 “乖乖，真的在发光啊！” “好漂亮，看着就像是宝石一样！” “这个石头肯定能换好多钱，哎，怎么就不是我挖出来的呢？” 才刚走过来，就听到百姓们议论纷纷，有好奇的，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 许森默默地挤进人群里，准备看看那个所谓的夜明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然后他还没来得及看，一块厚实的抹布就结结实实的盖了上去，许森只来得及看到一片碧绿的荧光。 “哎，你们盖起来干什么？”小五有些不满的喊道。 “我们挖出来的宝贝，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将夜明珠抱起来的大汉，面色不屑的横了小五一眼，目光用不着痕迹的划过了许森。 “你！”小五有些生气。 “好了！”许森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只是有些好奇而已，既然他们不让看，那就算了。” 说完，许森转身离开。 他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里，但接下来，有人在山里挖到举世罕见的宝贝的事情却传得越来越远。 云安县的老百姓们，几乎所有人都在乐此不疲地谈论着这件事。 甚至还有百姓拿着铁锹和锄头到处乱挖，爷想要挖出个宝贝来。 “相公，那些人真的从山里挖出了什么宝贝来吗？” 就连一向不怎么出门的孙文秀都知道了这件事。 许森没回答，只是隐约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他毕竟也没有亲眼见过那个无价之宝，也是摇了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 第二天，许森去衙门里上值，正在浏览文书的时候，吏部的一个小吏跑了过来，兴奋的对着许森他们说道：“大家伙快出去看，前段时间从山里挖出宝贝的那伙人来了，说是要见咱们县令。” 一听到这句话，屋子里的人全都震动了，下意识的就要出去。 传说中的无价之宝，他们这些小县城的人，哪个不想去见识一番。 但…… 得益于王之舟的器重，现在的许森在这些衙门小吏的眼中，就相当于半个县令，所以没有许森的命令，他们也不敢出去。 “许师爷，要不咱们去看看？”有个老吏笑呵呵的问道。 “是啊许师爷，这可是无价之宝，云安县以前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看着众人的好奇又期待的眼神，许森自然也不会扫众人的兴致。 他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倒也想看看那所谓的无价之宝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好，咱们一块去看看！” 带着一群人，许森脚步飞快的走向王之舟的书房，果然看见了那伙人，猥琐的正是那个呛了小五的大汉。 他穿着一身短打，怀里头抱着一个圆咕隆咚的东西，东西被厚厚的麻布紧紧的包裹着。 “怎么被包着？” 看不到那麻布里到底是什么东西，衙门里的吏员都觉得十分的遗憾，脖子伸得更长。 许森没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那大汉看向自己的时候，视线里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恶意。 许森微微的皱起了眉头，但还来不及等他再去探究，那一伙人就已经进了王之舟的书房。 “哎，这是白来了，没能看到那宝贝的模样。” 一个吏员忍不住满脸遗憾的感叹。 第49章 换钱 既然看不到那宝贝，许森自然也就没有继续逗留下去的理由，他转身准备走的时候，县令的书房里却突然传来了王之舟的声音。 “好东西！果然是个宝贝！”声音高昂，可以清楚地听出里面的兴奋。 王之舟可是甲丙年的进士，也算是个见多识广的人，能让他这么激动，可见这伙人带过来的无价之宝应该有几分意思。 这倒让许森心里的好奇又冒出了头，不过人不能太好奇，否则他们就是自己。 “哎，许师爷，等等我们！” 看到许森要走，跟他同一个屋子的小吏也急忙跟了上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县令书房的大门突然打开了，王之舟的一个小厮走了出来，才走了三两步，就看到了许森的身影。 “许师爷，没想到你在这儿啊，我奉了大人的命令，刚好要去找你！”小厮惊喜的喊道。 闻言，许森的眉头微微下压，那会儿人还没走，王县令这个时候还自己过去干什么？ “哎呀许师爷你还愣着干什么？大人正等着你呢！” 小厮催促起来。 见状，许森只好跟着小厮走，一进书房就看到王之舟坐在书案后，那会儿人围在书案的旁边。 而那个所谓的无价之宝就放在书案上，上面依旧盖着一层厚厚的麻布。 “大人！” 扫了一眼的那伙人之后，许森不动声色地弓身行礼道：“不知道大人找我来所为何事？” “许森，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咱们县里头挖出来了无价之宝。” 王之舟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呵呵的说道。 许森点了点头：“我确实听说了。” “你面前的这伙人就是他们挖出的宝贝，昨天他们想要把宝贝献给咱们县衙！” 王之舟说到这里的时候可谓是满面的红光。 但许森却微微的皱了眉头，无价之宝却献给县衙？ 他第一时间就觉得有些古怪。 “大人，您确定这是什么宝贝吗？” 假如真的是宝贝的话，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拿出来给别人？ 面对许森的疑问，王之舟笑道：“本官方才已经欣赏过了，绝对是举世罕见的无价之宝！” 他满脸感慨：“本官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宝贝。” 看到王之舟眼中的沉迷和喜爱，许森却反而更加的警惕。 他转眸看向那伙人，却发现那个带头的大汉也正看着自己。 对方的眼里头满满都是不屑，仿佛他在看的只是一只蝼蚁。 许森面色微沉，他垂下眼眸心里暗暗的思忖，先前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现在看来这伙人对自己确实不怎么友善。 可是为什么？ 他确定自己以前没有见过这伙人，既然不认识，又哪来的这么大的恶意？ “大人，这些人辛辛苦苦的挖出来了宝贝，咱们县衙就这么拿走了，传出去了恐怕不好听吧？” 许森露出温和的笑容，语气里含着隐隐约约的规劝。 “哎！”王之舟大手一挥，笑哈哈的说道：“哪能免费夺人之宝。本官已经和他们商量好了，拿出一笔钱来买下这个宝贝。” 嗯？ 许森忍不住微挑了眉头，既然已经拿尽了主意，那为什么还要喊自己过来？ 但王之舟很快就给了他答案，他指着那伙人的领头人道：“县里头的存银若是是想要调出来，须得向郡守申请，总归是需要一定时间的，可本官现在就想留下这宝贝，可这个刘大我要把你喊过来，说你许森有口皆碑，他们更信任你这个师爷！” 王之舟说到这里明显有点不高兴，无论是哪个县令大概都不会接受自己的名望，居然还不如一个师爷。 不过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他毕竟是才到这里，肯定不如许森更能取得当地人的信任。 “所以啊，他们愿意在银钱拨下来之前，把这个宝贝先交给你来保管。” 原来这个总是对自己恶意满满的大汉叫做刘大，这样一个人说他更信任自己，许森只是觉得可笑至极。 所以他毫不客气的说道：“大人，就这么交给我保管？没有其他附加的条件吗？” “其实他也没什么，只不过需要你立个字据！”王之舟不以为意的说道。 王琰都说许森是个聪明人，所以他觉得如果把宝贝先交给许森来保管，也定然不会出什么差错。 许森沉默了，他大概已经猜到王之舟为什么非要买下这个所谓的无价之宝。 “大人，买下这个宝贝该不会是想献给圣上吧？” 以防万一，许森还是开口确认一下。 果不其然，王之舟点了点头，有些志得意满的说道：“像这样的无价之宝，除了皇上，还有谁有资格拥有？” 心微微下沉，许森面上却丝毫不显，他当机立断的说道：“大人，我许森非常想要为大人分忧，只是我家简陋，没有任何防御措施，只怕保护不了这宝贝。” 为了王之舟的面子，许森只能委婉的拒绝。 “这……”王之舟果然陷入了为难之中。 如今全县的人都知道了这个宝贝的存在，如果放在许森家里好像确实不是那么安全。 他不由得沉吟起来。 许森见状才刚刚松了一口气，旁边的那个刘大却突然开口：“大人，既然许师爷家中没有防护，那到时候您派兵把守住许师爷家不就行了吗？” 他的这句话一出来，王之舟顿时就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好好，那就这么办了！”他毫不犹豫的拍板。 许森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大人，这一件事实在是不妥……”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个刘大就一脸不满的说道：“许师爷，你这么推三阻四的，该不会是见不得县令大人通过献宝而得到圣上的赏赐吧？” 刹那间房间里的所有人都看向了许森，许森明显的注意到王之舟的脸色微沉。 这个刘大…… 许森的眼眸冷了下来，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对方：“刘兄说笑了，我与大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怎么会不盼得大人好？” 嗤！刘大闻言，毫不客气地发出了嘲笑：“我看许师爷，你是口是心非吧？” 第50章 无可推拒 “我对大人之心天地日月可鉴，而你却这般污蔑与我，哪里是信任我的样子？” 许森抓住对方的漏洞，立刻开始反问对方。 刘大显然没有料到许森会从这个角度来反驳自己，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怎么会？我们一直都很信任……” 然后许森根本就不给他辩解的机会，立马看向王之舟直截了当的说道：“大人，既然这伙人如此的看不上我许森，想必并不是真心想要把宝贝交给我保管，还请大人另选他人。” “这……”王之舟顿时狐疑了起来，刚才刘大对许森的态度确实不好。 “刘大，要不你们另选一个人保管宝贝？” “不行！”刘大几乎是想都不想就果断拒绝。 站在他身后的一个老头用力的咳嗽着：“大人啊！这宝贝价值连城，我们其实交给谁都不放心！但许森这个人在本县是众所周知的清廉如水，所以我们才选择了他。” 闻言，王之舟心中的狐疑顿时消散了几分，觉得这老头说的话也有道理。 “那就这样吧！”他猛的一拍桌子道：“这宝贝暂时就交由许师爷来保管。” “大人……”许森还想要推脱。 王之舟却立马不高兴地说道：“许师爷，不许再推三阻四的，放心，本官会派人在你家里驻守。” 话都说到这里了，许森只能咬着牙接下这个任务。 “那这契约书？”老者说着又咳嗽了起来。 “哦，对！还要写份声明！”王之舟让自己的贴身小厮磨墨，然后对着许森招手道：“许森，你现在就写一份保管声明出来。” 许森不想写，一个字都不想写。 他根本就不相信这伙人真的是出于自己的好名声，所以才执意要把宝贝交给自己的。 抬头看看那满眼敌意的刘大，许森就忍不住皱眉。 可现在骑虎难下…… 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他只能接过王之舟手里的毛笔。 虽然被逼着写契约书，但要怎么写，还要看许森自己。 他看着面前的白纸，不由得沉吟。 “许师爷，你倒是赶紧写呀，我们这些人还等着回家。”刘大满脸不耐烦的催促道。 许森头都没抬，语气冰冷的说道：“我写东西向来很慢，你如果这么着急，那就换个人来保管的无价之宝吧。” “你！”刘大被怼的心尖冒火，刚要发怒的时候，站在他身后的那个老者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巨大的力道下，刘大疼的一哆嗦，他紧紧的绷着脸，也没有再继续发火。 斟酌再斟酌，许森最终写下了这份保管书，然后交到了王之舟的手里。 王之舟迫不及待的想要拿下这个宝贝，所以也没有细看直接给了刘大。 但刘大却并没有接，反而是那个老者上前来，他低头要查看契约书。 许森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但见他满脸的讥讽，语气颇有些尖酸刻薄的意味。 “有些人当真可笑，明明是个文盲，连个契约书都看不了，却还装出一副自命不凡的模样，岂不知自己就是在丢人现眼！” “你！”刘大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这是在嘲讽自己，立马气得脸红脖子粗，额头上的青筋狰狞的跳动。 “你妈了个巴子！”他猛的上前一步，一把拽住许森的衣襟，举起拳头就要砸下去。 “老子今天不打死你，老子不姓刘！” “好啊，有本事你打啊，当着县令大人的面，我看你有几分胆气！”许森岿然不惧，气的刘大更加的暴躁不已。 看到刘大要打人，老者哪里还看得进去什么契约书，连忙一把抓住刘大的拳头。 “够了！你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你耍脾气的地方吗？” 他将契约书一把收起，然后生气的训斥起刘大。 刘大顿时觉得憋屈至极：“大伯，明明是许森这个王八蛋先骂我的。” 老者的面色沉了沉，看向王之舟道：“大人，我们大公无私的将宝贝献出，你的师爷却这么讥讽我们，这未免过分了吧？” “我可没骂，我只说是有的人，是你侄子自己非要对号入座！” 许森赶在王之舟开口之前，理直气壮的反驳。 刘大脖子上的青筋又鼓了鼓，但最终在老者目光的威严下恶狠狠的沉了下去。 “许森，咱们走着瞧！” 临出门的时候，刘大转过头来，满脸狰狞的放狠话。 可笑！ 许森又不是被吓大的，岂会怕他这轻飘飘的两三句威胁？ 等这群人都走了之后，许森立马问出了他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大人，这群人要您出多少银两，才肯彻底的把宝贝交给您？” 他可不信那伙人真的会那么大公无私，只需要三瓜俩枣就能打发掉他们。 王之舟本来还满心欢喜的准备掀掉麻布，好好的再欣赏一下这无价之宝。 结果听到许森的询问后，心里头的那股兴致顿时直线垂落。 他想到那伙人索要的数目，脸上不由自主的就出现了发愁的神色。 “他们向本官索要三万两白银！反观一时间根本就拿不出来，所以才有了动库银的打算。” 本朝律例，当地县令是不能直接调用库银的，除非是有万分紧急的状况。 但眼下显然不属于这种情况。 可三万两白银…… 云安县一年的赋税估计也就这么一点，用整整一年的赋税换这么一个无价之宝…… 许森觉得有些荒谬和可笑，但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王之舟，却没有继续规劝，因为劝了也没用。 “那这宝贝……” 许森指了指桌上的东西。 “这个宝贝本官……”王之舟明显有些舍不得许森拿走，眼神里满是眷恋。 许森倒是乐的王之舟留下宝贝。 可王之舟忽而抬眸看了一眼许森，最终还是义无反顾地说道：“算了，这宝贝就先由你保存着吧。” 呵！许森笑了笑。 他知道王之舟为什么这么不舍得，还要交给自己。 无非是交易还没有彻底完成，如果宝贝丢了，他王之舟担不起这个责任罢了。 许森没有再多说什么，当即让王之舟派人护送自己。 第51章 不爽就坑人 挑什么人，挑几个人负责保护珍宝，许森猜王之舟定然有自己的想法。 所以他非常识趣的先回到了自己办公的那个小房间。 周围的小吏看他回来了，眼里都放出了好奇，一个个都围了过来。 “许师爷，县令大人刚刚为什么把你叫过去？” “许师爷，你进了大人的书房之后，是不是见到了那一伙挖出宝贝的人了？” 面对众人的问题，许森不紧不慢的抬起眼眸，淡淡的笑了笑：“大人叫我过去，只是有一些小事吩咐我罢了，并没有什么紧要的。” 听到这里，众人都露出了半信半疑的神色，可看许森的表情这么平静，他们也不好继续追问。 没过一会儿，几个侍卫走进了屋内，纷至沓来的脚步声，一个房间里的众人纷纷望去。 只见那几个侍卫身穿护甲，一个个都五大三粗的，领头的那个侍卫手里还抱着一个木箱子。 众人都不由的一愣，满脸的疑惑，过了足足有好几秒钟，还有人反应过来。 “咦，这不是大人的私人护卫吗？怎么会来咱们这里？” “许森！” 在看到这群侍卫的那一瞬间，许森就慢悠悠的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听到为首的那人喊自己，他施施然站起身来。 “墙壁县令大人都已经对尔等吩咐过了是吧？”许森抬起眼皮问。 为首的侍卫点了点头，用手轻轻的拍了拍手里的木箱子。 “好，那咱们走吧！”许森也不想多说，更何况他也无意跟王之舟的护卫交好。 一行人坐上马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许家。 等到家之后，许森已经基本上弄清楚了这几个人的名字和身份。 为首的那个侍卫姓高，叫高大毛。 剩下的五个人和全部听命于高大毛。 打开院子的大门，许森扫了一眼自家简简单单的院落，然后转身看向高大毛：“高侍卫，这就是我家了，你看你想把珍宝放哪里？” 高大毛来之前也听闻过许森清廉如水的名声，所以早已料到这个许师爷是个穷鬼，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 目光从那简陋的柴房，狭窄的小厨房，看着就灰扑扑的正房上一点一点的划过，高大毛忍不住咬起了牙花子。 乖乖！ 这个许森也太穷了吧，就这种破屋烂房阻拦那种喜欢偷鸡摸狗的小贼都够呛。 就在他狠狠皱眉的时候，听到院中动静的孙文秀放下手里的刺绣。 “谁啊？”她喊着，脚步匆匆的走了出来。 她以为是是什么前来拜访的左邻右舍，但一抬头却看到了自家相公许森。 “相公，你不是去衙门上值了吗？怎么……”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天色，确实不到许森下值的时候，这才锵锵不过中午十分。 看到院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女子，高大毛微微的皱了眉头。 “这是你夫人？” “正是！”许森无声的握住孙文秀的手，眉眼带笑道：“高侍卫大可放心，我夫人品行端正，不是什么眼皮子浅的人。” 高大毛不知可否，再次的环顾了一下许森的家，然后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道。 “你家这种屋子可不行，防不住毛贼，更挡不住土匪。” “是是是！”许森满脸谦虚的说着，然后满是无可奈何的叹息道：“可叹我俸禄微薄，实在是没钱修缮庭院屋房，哎……” 许森恰如其分地露出几分羞愧之色。 站在他旁边的孙文秀都看的呆住了，没钱？ 怎么会没钱呢？ 他们以前确实是没钱，可现在有了卤煮的生意，而且还有了郡守大人那边的分成，虽然还算不上什么大富大贵，但也算是小有资财。 “相公……” 孙文秀下意识的想要开口解释。 但许森握着她的手却猛然收紧，神态温和的说道：“快晌午了，我有些饿了，文秀你去厨房给我做点吃的吧。记住弄点糊糊吃就行。” 啊？糊糊？就吃这个吗？ 孙文秀忍不住又一愣，但对上许森那双黝黑的眼眸，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转身走向了厨房，然而才走了两三步，就听身后的那个高侍卫开口说道：“县令大人尤为看重此次交易，是万万出不得差错的。既然许师爷囊中羞涩，那你家这庭院我们替你修缮便是。” 孙文秀一时间沉默了，默默的看着自家相公人畜无害的笑着道谢。 “那就多谢高侍卫了，等房子修缮完了，我许森的日子就算再窘迫，你一定会挤出银两请诸位吃酒。” 高侍卫等人听到这句话，更觉得许森果然是个穷酸鬼，颇为鄙视的扫了他一眼。 “不必了！我们是为了大人，也不是为了你许师爷！” “好好好！” 真是大好人啊，不仅免费帮他们修缮庭院，而且还一文不要，甚至连饭都不吃。 许森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变得无比真诚，就连被迫接下这桩麻烦事因而恶劣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那高侍卫您看看这珍宝到底放到哪个房间里，才更妥帖一些呢？” 许森双手略略地笼在袖中，一副老好人的模样，让人看了都不好意思去刁难他。 高大毛的目光又开始倒是这个简陋的院落，正当他拿不定主意的时候。 许森刻意的走到他和孙文秀所住的正房，轻轻的咳嗽了两声。 “其实真要论起来，我们家也只有这个正房修的最是牢固了……” 他微微的拖长了音调，听起来仿佛是的自言自语一般。 如果可以的话没人喜欢麻烦，高大毛嘴角动了动，自然而然的掉入了许森的陷阱。 “既然你们家的正房更牢固一些，那珍宝就放在正房！” 稍微加固一下就可以，高枕无忧！ 高大毛斩钉截铁的说道，而且深深的觉得自己的这个选择非常的明智。 端着一碗玉米糊糊的孙文秀，看着被自己的相公牵着鼻子走的侍卫，一瞬间又沉默了。 “相公，吃饭了！”莲步轻移，孙文秀将碗筷放在了院子里的一张矮桌上。 “文秀，你也一起用饭吧！”许森说着，转身进了厨房，给自家夫人也成了满满一碗玉米糊糊。 第52章 修好的新房子 下午的时候，高大毛就带了一个侍卫到处的去找工匠。 许森见了，很是殷勤的介绍了几个乡里乡亲。 乡里乡亲们听说许森要修房子，也多乐呵呵的表示他们很愿意搭把手，并且表示可以不要一分一毫的费用。 那怎么能行？ 许森转头就对着高大毛道：“我请的这些人修房子都是个顶个的能手，在这县城里很少有比他们更好的，只不过是工钱嘛……” 许森搓了搓手，又做出一副窘迫的模样。 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瑟瑟缩缩的，高大毛十分的瞧不起，当即大手一挥道：“工钱我们这边虽然会全部承担。” 那感情好，好极了！ 乡里乡亲们提着各种工具来到许森的家后，许森当着高大毛的面大声的宣布道：“大家尽管干，所有的工钱都由高侍卫来出，也不会拖欠大家一厘一毫。” 听到许森提起工钱，有些乡亲们下意识的又想要推脱说不要，结果一听是眼前的这个高高大大的侍卫出工钱。 于是他们马上就要出口的推脱之词，又立马被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原来不是许师爷掏工钱啊，那就没事了，只不过这位高侍卫为什么要替许师爷家修房子呢？ 乡里乡亲们实在想不通，趁着哪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高大毛。 搞得高大毛心里十分的不舒服，忍不住狠狠的瞪了回去：“你们都看什么看？还想不想要工钱了，还不赶紧给我修缮院落？” 看着高大毛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乡里乡亲们撇了撇嘴，凶什么凶？看来脑子果然是个不灵光的。 众人拾柴火焰高，不过一天一夜的功夫，许森家简陋的院落就被修缮一新。 外边的围墙得到了大幅度的加固，院墙整体拔高。 高大毛多少也是有点心眼的，没让人管许家的柴房和厨房，倒是把正房给从里到外修缮了一遍。 许森摸了摸那被加固的墙体，看看那新铺在房顶上的更坚硬的瓦片，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 “许师爷，怎么样？我们这活干的利索，干的好吧？” 大壮笑呲着牙，憨憨的挠着自己的脑袋，很有些成就感。 正在进行最后收尾的其他人闻言，也都纷纷看向了许森。 “大家干的不错！”许森非常应景的给出了肯定的称赞，而后眉眼带笑的说道：“这房子我估计我都能传给我儿子了。” “哈哈哈！” 听着许森的调侃，院子里的乡里乡亲们全都笑开了花。 “那是！你家这墙我们可是使劲的往后里修，到了冬天，关上屋门，保证一丝冷风都吹不进去！” “对对对！暖和着呢！今年冬天，许大哥夫妇说不定都不用盖被子了。” “不盖被子那哪成呀，夫妻敦伦的时候，岂不是要光腚了？” 小五的这句话一出来，周围的汉子们立刻忍不住哄堂大笑，笑得前仰后合，仿佛要把墙头上的灰尘都震下来。 而那些前来帮忙的那些妇女们却一个比一个羞恼。 “小五！你个不要脸的货色！老娘撕了你的嘴！” 一个大婶听到自家孙女问自己什么叫做敦伦，顿时气的拎起手里的水泥刷子就狠狠的扔向小五。 宛如一头发怒的母猎豹，气势汹汹的追杀起小五。 追着小五满院子嗷嗷大叫：“郭家婶子，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羞恼干什么？难不成你和郭叔没有敦伦过吗？” “你还说！你还说！你个嘴上没把门儿的逼崽子，老娘今天要不把你球蛋子扯下来，老娘就不姓郭。” 愿里头的乡亲们看着这一幕，再次哈哈大笑起来，空气里都弥漫着欢乐的气息。 孙文秀的脸已经红透了，她悄悄的看向许森，却发现许森也正看着自己，当即脸上一热，捂着脸小跑进了厨房。 “粗鄙！果然是一群草民，真是太粗鄙了！” 看着郭婶子和小五围着院落追逐，高大毛本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大概又过了一个多时辰，乡里乡亲们停下了手下的活，他们仔仔细细的将许森家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疏漏后，满意的走向了许森。 “许师爷，我们大家的活都干完了！” 许森立刻点了点头，转身就走向了高大毛。 孙文秀则从厨房里提出了一壶又一壶的凉茶，让大家坐下来歇歇，喝茶。 ：高侍卫，你看我们这活也干完了，这工钱……” 许森伸出一只手用力的搓了搓。 高大毛也没有为难的意思，直接开口问道：“工钱一共多少？” “也不多，一共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高大毛的瞳孔微缩，他身后的那几个侍卫也的震惊出声。 “就你这破院子修下来居然要十两银子，你糊弄鬼呢？”其中一个个子略有些矮的侍卫十分不满的质疑起来。 他的声音很大，原本还说说笑笑的乡里乡亲们顿时合拢的嘴，沉默的看了过来。 许森的脸色微冷：“你这意思是我许森坑你们了？” “高侍卫，不过十两银子而已，你该不会是拿不出来吧？” 众目睽睽之下，高侍卫怎么可能在看不起的这些草民面前说自己没钱，他心里只觉得无比的憋屈，但是咬了咬牙，还是狠狠心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个钱袋子。 “这里面刚好有十两银子，拿去吧。” 许森脸上立马又挂出了谦和的笑意，满眼敬仰的说道：“我就说嘛，这点小钱对于高侍卫您来说就是九牛一毛的事。” 他转身，手脚麻利地给乡里乡亲们发起了工钱。 每一个领到了工钱的乡亲在许森的暗示下，都不望给高大毛表示感谢。 “谢谢高侍卫给的工钱！” “高侍卫，像你这么痛快掏工钱的大老板，俺是第一次见，俺从小到大就佩服你这样的痛快人。” “高侍卫，你一看就是个有担当有责任感的，我就希望我家的小子像你一样！” 一顶又一顶的高帽子戴在高大毛的头上，戴的高大毛喜笑颜开，心里的那种憋屈感也在悄无声息间化解消散。 第53章 揣测 许家的正房里除却许森夫妇睡的那一间，还有一间空余的。 高大毛便将珍宝放到了空余的那间屋子里，他和其余五个侍卫也住了进去。 孙文秀知道那木箱子里装的是举世罕见的无价之宝后，心中很是好奇，想去看看，但高大毛根本不让她靠近。 晚上的时候，孙文秀坐在床头，睁着一双清澈动人的美眸，轻声问道：“相公，那木箱里头装的到底是什么宝贝啊？” 许森也不知道，毕竟没有亲眼看到过，不过根据小五先前的描述…… “可能是夜明珠吧！”他不太确定的说道。 “夜明珠？”孙文秀惊讶的扬起好看的眼眉，夜明珠可是个稀罕东西，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 “那肯定很漂亮！” 她不由得抬起精致的脸庞，满满都是心神向往。 看起来有些可爱，许森心里痒痒的，忍不住轻轻的揽住了她的肩膀。 孙文秀的身子不由得一动，小脸发烫的垂下头来，像一枝颤抖的含羞草惹人怜爱。 “其实所谓的夜明珠没什么稀奇的。”许森知道古代人基本上对夜明珠的发光原理都不了解，于是脸色温和的讲解起来。 “夜明珠说白了就是一种天然的，能发光的珠宝，而它之所以能发光，是因为它里面还有一种磷光物质，这种物质能吸收外来的光，等到晚上的时候，又会将这光散发出去。” 磷光物质？ 能吸收光？ 物质一词又是何解呢？ 虽然许森讲的很详细，但孙文秀仍然听得一头雾水。 而此时夜色深静，苍穹如水，星月高照，一片的祥和里，融融的气氛让人沉醉和沉迷。 孙文秀不想打断这样的气氛，于是静静的依靠在许森的肩窝继续聆听。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夜明珠都是可以被收藏的，有些夜明珠虽然看着很漂亮，但却是……” 科普到这里的时候，许森脑子里的警铃忽然间震响。 他身上瞬间一凉，只觉得整颗心脏仿佛如坠冰窟。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夜明珠在古代时经常会被看作是皇家的象征之一。 如果刘大那伙人献出来的无价之宝真的是夜明珠的话，也就不难理解王之舟为什么那么兴奋，宁愿调动库房里的库银也要买下来。 “这个夜明珠如果被献给皇上的话，皇上一定会龙颜大悦的吧。”孙文秀眨了眨纯澈的美眸，得出了一个理所当然的结论。 许森俊朗的脸庞一瞬绷紧，但他最终并没有说什么，是轻轻的拍了拍孙文秀的肩膀：“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孙文秀低低的应了一声，拉开被子钻了进去，她争着黑琉璃一样动人的眼眸，微红着小脸道：“相公，你也赶紧进来吧。” 灯下看美人，越看心越摇。 许森的气息一瞬间变得粗重，他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天天面对这样的美色暴击，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兄弟，许森用力的抓住被角，刚准备钻进去的时候。 外边突然传来了咔嚓一声！ 之后又是一声格外清晰的痛呼声！ 有人！ 许森快速的打开窗子，探出身子往外望，然后外边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正屋的门被打开，高大毛领着那几个侍卫虎视眈眈的四处扫射。 “谁？给我出来！” 然而浓黑的夜色里只有一片的寂静。 “许师爷，你家里的火把在哪里？” “厨房！” 考虑到高大毛对自己家还不熟悉，许森拿起烛台迈进了厨房。 然而他才进去厨房，还没看清楚眼前的一切，一到凌厉的刀光就恶狠狠的朝他看来。 没想到闯入庭院的贼人居然躲在厨房里，许森短时间内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相公！”追出来的孙文秀惊恐的大喊出声，眼看着许森就要沦为刀下亡魂的时候。 斜刺里的一记刀光狠狠的迎了上去，硬是逼的对方错开刀刃，倒退了出去。 “许师爷，你没事吧？” 高大毛站在许森的身旁，随意的瞄了他一眼。 缓了缓，许森才微微的摇了摇头，看着面色似乎无恙，但身上的冷汗却在无声的蜿蜒。 “相公！” 孙文秀哽咽着大喊。 “别过来！”许森也不敢转身，就那么倒着往外走，等终于出了厨房他才要松一口气，一道刀光又猝不及防的砍了过来。 草！ 许森惊的大汗淋漓，想都不想抄起手里的烛台就往上怼。 松油制的蜡烛断裂，许森看着面前的黑影，拉住孙文秀的手就往大门的方向跑，他一边跑一边大喊道：“左邻右舍的乡亲们，来人啊，来人啊，有盗贼出现，大家快来抓贼啊！” 这深更半夜的本来万籁俱静，他这么一大吼大叫的，宛如一道惊雷似的惊醒了那些睡梦中的人。 众人都听出了许森的声音，于是有人拿起了锄头的，有人扛着砍刀，还有人直接抱着一颗竹竿子就气势汹汹的冲到了许森家。 “贼，贼在哪里？” “反了天了，咱们这小巷子一向都安稳，如今居然出现了盗贼，老子非得砍死他们！” “就在那儿！还有我家厨房里也有毛贼！”许森指着想要翻墙遁逃的黑影大喊道：“大家赶紧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否则大家以后就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了。” 他这么一说，众人抄起手里头的武器全都扑了过去。 一波人进了厨房去帮高大毛，另外一拨人扑向了墙边的黑衣人。 墙边的黑衣人都傻眼了，他怎么都想不到许森居然会玩这么一招。 “卑鄙！”他气的大吼，猛的弹跳去够墙头，然后因为墙体大幅度加高，居然一时间没够上。 等他准备再次弹跳的时候，大壮和翠花父母他们就七手八脚的抓住了他的肩膀和双腿。 “你个小毛贼，你居然还想逃！” 小五上手就甩过去了一巴掌，那响亮的耳光，直接打的那贼人身体一颤。 在贼人的惨叫里，小五和大壮硬生生地将他拖到了许森面前。 “说，你们半夜强闯我家想要干什么？”许森询问的同时，一把拉下了对方的面罩。 第54章 听说 面罩之下是一张许森完全不认识的脸，浓眉大眼睛，眼神在火光的照射下依然显得黝黑，透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凶厉之色。 大壮他们见状，立刻伸手，毫不客气的甩过去了一巴掌。 “哟呵，都被我们抓住了，居然还敢瞪我们！” “就是，当个盗贼还被你当出骄傲来了！” 众人都忍不住骂骂咧咧，随即扛起各自的武器，正气凛然的喊道：“走，把这些盗贼全都押送到衙门去。” “对，让他们以后在大牢里反省反省，好好的人不做，大半夜的偷鸡摸狗。” 要说着灾荒年间，众人最为痛恨的就是劫匪和毛贼。 一家人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弄来的可都是救命的粮食，被这些人一抢一偷，一家人以后可能就要面临被活生生饿死的局面。 “许师爷！咱们现在就去衙门？” “许大哥！你别愣着呀，你倒是说话啊？”小五忍不住轻轻的拍了拍许森的肩膀。 许森没说话，只是快步走到了厨房的门口，那里跪着另外一名盗贼。 动作粗鲁的拉开对方脸上的面罩，展露出来一张同样凶厉的脸。 果然，这个人许森一样不认识。 “怎么会这个样子？”他的眉头无法克制的紧紧皱起。 看到许森这行为，众人一时间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许大哥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是啊许师爷，难不成你认识这两个盗贼？” 李大伯拎着手里的锄头，满眼疑惑的问道。 其他人闻言，也都纷纷看向了许森。 许森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一边缓缓的摇头，一边说道：“如果认识的话反倒好了。” 啊？ 这话说的让众人一瞬间全都满头雾水。 许师爷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先把他们捆起来，等天亮之后再送到衙门里吧！” 当然这只是推辞，毕竟这两个盗贼根本就不是为了许森家里的钱财而来，他们应该是冲着那一件珍宝来的。 但许森不可能将真相说出来。 有了许森的这句话，众人立刻七手八脚地将两个盗贼捆的结结实实，全扔进了四处透风的柴房里。 “那许大哥没其他事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了。” 等众人走了之后，高大毛看向了许森，许森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从厨房里拿出火把，点燃之后递给了高大毛一把。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行柴房，孙文秀还想要跟过来，但被许森给劝了回去。 柴房里非常的干燥，风一吹进来，刮的衣袍如树叶般胡乱飞舞，带来一股股透骨的冷意。 许森将火把固定在墙上，冷眼看着高大毛走到那两个盗贼的面前，狠狠的掐住了其中一个人的脖梗。 “说，你们两个半夜翻墙进来，是想干什么？” “呸！你让老子说老子就说，你以为你是老子的亲爹吗？”个子高壮的那个对着高大毛的脸，就恶狠狠的喷了一口唾沫。 麻的！ 居然敢吐他！ “老子看你是不要命了！” 高大毛抹去脸上的唾沫，气的抬手冲着对方的脸狠狠的打起了耳光。 “说不说？说不说？” 啪的一声，又啪的一声！ 密集的耳光打的那个盗贼左右摆头，口鼻之间全部都渗出了浓浓的鲜血，他疼的面目扭曲，再也忍不住扯着嗓子惨叫起来。 “别打了，别打了，我们说我们全都说！” 肿这一张猪头一般的脸，个子高壮的盗贼满脸泪痕的说道。 个子低矮的那个更是瑟瑟缩缩的用力磕头：“别打我，别打我。” 看到这两个人老实起来，高大毛面色狠戾的冷哼一声。 “给我一五一十的老实交代清楚，否则我不介意再送你们去衙门之前废了你们。” 他阴森森的笑着，裂开的嘴中露出了森白的牙，看起来就像是不怀好意的野狼。 跪在地面上的两个盗贼，当即狠狠的打了个寒颤，立马争先恐后的开了口。 “我们两个是为了偷那个无价之宝！” “对对对！我们听人说许师爷家里有一个举世罕见的宝贝，只要能够抢到这个宝贝，后半辈子就能大富大贵。” 果然，许森和高大毛几乎是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 这两个人果然是为了那件宝贝而来的。 “你说你们是听人说的，你们听谁说的？” 为了这个珍宝的安全，目前为止知道这件宝贝存在许森家里的人寥寥无几。 这两个小毛贼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件事情？ 许森微微的眯起了眼睛，浓黑的瞳孔里泛出了危险的光芒。 感受到了他这锋利而冰寒的视线，跪在地面上的两个盗贼全都忍不住的打起了寒颤，赶忙开口道：“我们是在茶馆里听人说的。” “茶馆里？”许森和高大毛都有些错愕。 “对！当时我们两个本来正在喝茶，却听隔壁住的一桌客人说许师爷家里藏有价值连城的宝贝，我们这才动了偷窃的心思。” 许森真是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个答案。 高大毛立马拽住了其中一个盗贼的衣襟，抬手就打了上去。 “我叫你们两个胡扯！还想胡说八道糊弄老子，老子打死你们！” 噼里啪啦几巴掌下去，另外一个盗贼的脸也瞬间肿成了猪头。 两个盗贼被打的哭爹喊娘，几乎要屁滚尿流。 “我们没撒谎，我们说的是真的，真的是在茶馆里的时候，听隔壁桌的人说的。” 看到他们两个被打成这个样子，都跪地磕头了，想来说的或许并不是假话。 “你们知道你们隔壁桌的那些人都是谁吗？” 许森问出了最为关键的问题。 “我们并不知道到底是谁，但是当时除了我们之外，一定还有其他人也听到了他们的话。”个子矮小的那个盗贼满脸急切的说道，唯恐自己说慢了又挨一耳光。 许森没有在说话，只是默默的沉思起来。 “哼！”高大毛一把将手上的盗贼甩开，他微微的转了转发麻的手心，面容冷酷的说道：“这件事我会派人去调查，如果发现你们胆敢说谎，老子就要了你们的命。” “不敢不敢，我们绝对没有！”两个盗贼急忙摇头。 第55章 搬家 之后那两个盗贼说了一下隔壁桌的人的大致样貌。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许森越听越觉得熟悉，脑子里隐隐约约间突然冒出来一张脸。 怎么可能？ 他很快就强压了下去。 天还没有亮的时候，高大毛就派出去了两个侍卫前去茶馆调查。 泡在茶馆的老板还记得，大致的描述一番后，就找出了那伙人的身份。 “说出许师爷家里藏有珍宝的那伙人叫刘大，王旭明…… 高大毛轻挑了眉头，他怎么觉得这两个名字听起来那么耳熟？ “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 许森沉默了，黝黑如深井般的眼神沉沉。 “把珍宝献给王大人的就是刘大他们！” 原来如此！ 高大毛点了点头，然后下一秒猛的反应过来，直直的盯向许森。 他的脸上满满不可思议的表情。 “也就是说……” 刘大那一会儿人居然在人来人往的茶馆里讨论他们挖出来的珍宝，并且还说出了珍宝的下落。 “那伙人不是脑子有问题？”过了好一会儿，高大毛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 他现在开始担心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个消息。 “你们今天询问茶馆老板的时候，茶馆老板的脸上有没有什么异样的神色？还有茶馆里的那些茶客有没有什么异常？” 许森转头看向了那两个侍卫。 两个侍卫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我们去问的时候，茶馆的老板看起来一头雾水，还追问我们为什么要调查这个。” “看来知道我家里有宝贝的人应该不多！”许森神色淡淡的。 “更何况像这样离谱的传闻，就算有少数的人知道了，恐怕也很难会放在心上。” 毕竟整个县城的人都知道许森清廉如水，家里相当拮据，至于那两个盗贼，很有可能只是个例外。 听到许嵩这么说，高大毛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守在屋中，看守珍宝的一个侍卫跑了出来，神色有些慌乱的说道：“高哥，不好了，二蹬子忽然直接晕过去了。” “晕过去了？”高大毛语气惊诧地站起身来，慌忙进了正屋。 许森眉心微微皱起，当机立断的跟了过去。 有两个侍卫下意识的就要去拦他，许森少见的发了火：“县令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们一起保护宝贝，况且这里是我家，你们若是再敢拦我，那就都给我滚出去。” 王之舟先前特地强调过献出珍宝的那伙人目前只信得过许森。 如果许森真的撒手不管的话，献宝的那伙人有可能会跳出来闹。 虽然这伙人闹不出什么太大的风浪来，但总归会影响王之舟的声誉。 于是他们两个只能讪讪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看着许森进屋。 桌子上放着一个硕大的木箱子，木箱子的斜下方就躺着一个人。 他穿着结实的皮甲，面色苍白，紧闭着双眼。 “二蹬子，二蹬子！”高大毛蹲在对方的身边，用力的拍打对方的脸，然后无论他怎么拍，对方始终醒不过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昨天的时候二蹬子还看着好好的，怎么一个晚上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高大毛怎么都想不通。 “还是赶紧请大夫吧！” 听许森这么说，高大毛立刻让人去请。 没过多久，一个胡子花白的大夫走了进来，他扫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二蹬子，然后放下药箱，坐在床边把起脉来。 “大夫，我们兄弟他怎么样了？” 一个侍卫面带焦急的询问道。 大夫并没有立刻说话，过了几秒钟之后，随手摸着自己的胡子道：“病人先前是不是受过重伤？” 他这么一说，房间里的人都反应了过来，前段时间他们护送王之舟前云来安县赴任，路上遇到了一伙山匪，打斗之中，二蹬子被一个劫匪砍了一刀。 “那就对了！病人血气虚弱，损耗太过，之后药没有好好调养，这才会病倒。” 老大夫一边说着，一边要来笔墨，不一会儿就写出来了一个药方。 “按照这个方子抓药，服完药之后要多加休息，会慢慢好起来的。” 听到大夫这么说，高大毛着实松了一口气，连忙让一个侍卫送大夫回去。 “我来送吧！” 许森说完，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但是到了院落大门口的时候，却反而拦住了老大夫。 老大夫一脸的懵：“许师爷是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不是什么大事。”许森面色平静的垂眸，乌黑的眼眸像是寂静的古井深不见底。 “我只是想问方才您给病人诊脉的时候，有没有诊出其他比较异常的地方？” 异常？ 老大夫不由的愣了一下，下巴上的白胡子微微的抖了抖。 他仔细的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除了病人的气血格外的虚弱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气血虚弱吗？ 许森没再说话，只是立马又去找了高大毛。 “高侍卫，可不可以让我看看那个珍宝到底是什么？” 高大毛正为二蹬子担忧，几乎下意识的就想要拒绝。 “高侍卫，如果你和你的兄弟们不想死的话，就给我看一眼。”许森的绷着面皮，死死的盯着高大毛。 高大毛瞬间怒火中心，许森这说的是什么狗屁话？ 什么叫做他和他的兄弟们如果不想死，就得让他看一眼珍宝？ “你这是在威胁我？许森，你不要以为我不敢对你出手。” 高大毛满脸怒容地逼近一步。 “高侍卫，王大人想要向圣上献宝之事如此重要，你觉得我许森区区一个师爷，会在这里莫名其妙的威胁你吗？” 许森这个时候却越来越冷静，他的神色很认真，完全不是在开玩笑。 高大毛不由得犹豫了。 作为王之舟的贴身护卫，他曾经亲耳听到郡守王琰在自家大人面前称赞许森。 “好吧，我可以让你看看。” 高大毛把其他人都打发出去，然后用钥匙打开了木箱子上的锁。 阴暗的屋子里在箱子打开的那一瞬间，盈盈的绿光如鲜花般怒然绽放。 看着这个发的澄澈光芒，所有人头大小的圆珠子，许森用力的折起了手指。 正像他先前所料的那样，这个所谓的无价之宝果然是夜明珠。 第56章 错了吗 夜明珠在古代的时候象征的就是吉祥，是万事如意。 正是因为如此，古人尤其的追捧。 可是没有人知道这崇光泛彩的夜明珠其内却含着放射性元素。 长时间靠近的话，会极大地损害人体的骨骼和脏腑。 但也不是所有的夜明珠都这么恐怖，有些夜明珠，它的辐射微乎其微，对人体基本上没有什么的 危害。 而许森眼前这一颗莹莹发光的夜明珠，单从外表看的话，许森很难判断出的到底是属于哪一种类型？ 他下意识的上前想要伸手去触摸，奈何高大毛却先一步拦住了他。 “许森！”他面色不虞，双眼浸满了警告。 许森无奈叹了一口气，只能抬脚往后退却：“高侍卫，我已经看完了，等我想清楚之后再跟你们说。” 留下这一句让人云里雾里的话，许森果断的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仰躺在贵妃椅上，下意识的思索起来。 刘大那伙人说是只信任自己，但眼里却透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恨意，所以许森就判定这其中必然有诈。 这伙人很有可能表面上让自己保存夜明珠，但实际上是想要把夜明珠暗中盗走，然后让自己落下一个看守不利的罪名。 丢失了如此价值连城的宝贝，到时候王之舟就算看在王琰的面子上想要保自己一命，恐怕也很难做到。 但是令人觉得奇怪的是，的的确确是有人前来偷盗夜明珠，然而偷盗的盗贼却并不是刘大那伙人，反而是两个许森从来没有见过的大汉。 难不成真的是自己多想了？ 可刘大那伙人对自己的恶意又是从何而来？ 猛地坐直身体，许森目光定定的看向窗外。 一旁的孙文秀见他目光发直，一双美眸微闪，忍不住心中暗暗担忧。 过了好一会儿，许森忽然转过头来，面色已经恢复了平静。 “你这几天有去牢里看望你的哥哥和嫂嫂吗？” 孙文秀一愣，没想到许森会忽然问起这个。 “还没来得及去看！” 毕竟才过去了两三天而已。 “不急，等过几天家里的事情清闲了，我再去探望他们。”孙文秀轻手轻脚地倒了一杯热茶，无声的送到许森的手边。 许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哥哥和嫂子这一坐牢就要整整三年，他们家那个小院子只怕是要被荒废了。” 孙文秀其实先前也有担心过，毕竟这个时代老百姓修个房子不容易。 “那相公以为该如何呢？” “先领我去你哥嫂家看看吧，要不然那么好的房子荒废了就可惜了。” 许森一锤定音。 当天，他就跟着孙文秀去了孙立家，孙立这房子可比许森未修缮之前的院落好多了，里面还种着好几棵高大的梧桐树。 “这房子看着的确不错。”许森望着那枝叶茂密的树冠，面色平静的陈述。 孙文秀眨了眨眼，赞同的点头：“这房子我爹娘去世之前加固过，什么都好，就是为这多少有些偏僻，就算是想要卖出去，也卖不上价。” 等三年之后，院落变得破败，就更加卖不出去了。 但许森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当天晚上吩咐孙文秀早些休息，然后一个人去找了高大毛。 也不知道两个人到底说了什么，高大毛大半夜的就带着两个兄弟出去了一趟，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 第二天，孙文秀起床后，和许森一起吃早餐的时候，忽然后知后觉的发现院落里似乎冷清了不少。 “嗯？高侍卫他们呢？”她疑惑的抬起了那一双清澈见底的美眸。 许森安然不动地夹了一筷子野菜，下意识的转头看向正屋，确实安静的过分了。 “他们大概有什么事情要忙。” 他不怎么在意的随口说着，然后夹了一筷子蒲公英放到了孙文秀的碗中：“多吃点蒲公英泻火。” 孙文秀有点懵，因为她也没上火呀？ 等吃完饭之后，许森就说自己要出去，只是临走之前忽然转过头来问：“我记得以前的时候你说过你很想养几只兔子？” 啊？ 正在收拾碗筷的孙文秀禁不住直起了腰。 这样的话她以前的确说过，不过那是在她和许森刚成婚没几天的时候。 那个时候现代的许森还没有穿越过来，不过好在许森继承了原主的记忆。 “嗯！”孙文秀万万没想到那么久以前的话，许森居然还记得，那颗娇嫩的心一片的滚烫。 她微微的垂下眸，雪白的桃腮染上动人的微红。 “那就养吧，多养几只！”许森眼神温和的笑着：“刚好你哥嫂家的院子空着，可以拿来养兔子。” “好！”孙文秀顿了顿，才声音细细的开口。 隔天，许森就带着孙文秀去了集市上。 孙文秀虽然觉得这件事并不着急，但整个人仍然很开心。 自从开山，再加上卤煮生意的兴盛，原本因为灾荒而荒无人烟的集市渐渐的恢复了往日的喧嚣和热闹。 长长的一条街上，道路两旁全是商贩，各式各样的优和声不绝于耳。 “野菜野菜，最新鲜的野菜啊！今天早上刚采摘的。” “花布，上好的染花麻布，给家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扯上几尺，做一身新衣服喽。” “卤煮，许家卤煮，香满人间，好吃的能让你把舌头吞掉，大家快来尝一尝啊。” 感受着人世间的烟火气息，孙文秀争着清亮亮的眸子，笑靥如花的四处观望。 许森静默的看着她，神情也变得如春风般柔和。 “小兔子！” 两个人走了一段后，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卖家禽和野生动物的商贩。 但见几个偌大的竹笼里，有的装着鸡鸭鹅，有的装着兔子，还有的里面居然装着毛色灰黄的田鼠。 孙文秀快步走到兔笼前，看着里面的小兔子喜不自胜。 她侧眸拉了拉许森的衣角，指着白色的那一只道：“我们就要两只白色的兔子，好不好？” “你想要的话那就买！”许森按照孙文秀的意愿买了一公一母，但却并没有买那种已经长成的大兔子，反而买了两只幼崽。 第57章 死了 那么小的兔子幼崽瑟瑟缩缩的缩在竹笼里的角落，用手轻轻一捏，仿佛就能把他们给捏死。 孙文秀蹙起了秀丽的眼眉，这么脆弱的小兔幼崽恐怕很难养活吧。 她很难理解自己的相公为什么要买这么小的幼崽。 卖家禽的人也是满脸不赞同的摇着头：“兄弟，我劝你还是买大兔子吧，这种幼崽才出生十几天，我摆出来也就是凑个数目，你要是买回家很难养活的。” 然而许森却摇了摇头，一口咬定了就要这两只幼崽。 卖家禽的商贩很是无语，但没谁会跟钱过不去，他最终还是收了钱，把那两只幼崽卖给了许森。 之后许森又挑了几只田鼠，但买的还是那种幼崽。 孙文秀看着那只有两个指头大小的田鼠幼崽在竹笼里挤来挤去，一瞬间只觉得头皮发麻。 “相公，买田鼠干什么？” 她睁大了一双美眸，有些担心的看着许森，很担心自家相公会跟她说买回去就是为了吃。 她不由得提心吊胆，但好在许森随意的逗弄着竹笼里的田鼠幼崽，并没有透露出想要做成菜的意思，这着实让孙文秀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又买了一些东西后，先回了一趟家，之后便拎着兔子和田鼠幼崽去了孙立的宅子。 “你就别进去了，等会儿我要把老鼠放出来，你会害怕。” 临到宅子门口，许森让孙文秀在门外等着。 孙文秀下意识的又看了一眼那笼子里头挤来挤去的十几只田鼠幼崽，最终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害怕，乖乖的站在门外等着。 过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许森走了出来，他神色自然地拉起了孙文秀的手：“走吧，咱们回家去。” “那那两只兔子幼崽呢？”孙文秀抿了抿红润的唇瓣，有些不放心地微蹙了眉头。 “放心吧，自然会有人照料的！” 许森神色淡淡的，不紧不慢的往回走。 等他们回到家后，没过多久高侍卫他们也回来了，也不知道他们去干什么了，看起来风尘仆仆的。 孙文秀忍不住侧目，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高侍卫你们一大早去哪里了？” 高侍卫没说话，先看了许森一眼，须臾才面色平淡的说道：“有些杂事需要处理。” “那现在处理完了吗？”孙文秀随口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高大毛的神色冷了下来，没什么表情的睨向许森。 “这个问题要问你相公。” 啊？ 这话什么意思？ 孙文秀一双美眸困惑地眨了眨，转头看向了自家相公。 许森很是无奈的苦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鼻梁。 “高侍卫，何必对我这么大的敌意呢？如果你不想再让我看那颗夜明珠，我保证在夜明珠被交给王大人之前，再也不会靠近一步。” 闻言，高大毛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 然后他领着那几个侍卫，脚步快速的进了屋子。 孙文秀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清澈的美眸转向许森：“相公你也别生气！高侍卫他们整天守着那颗夜明珠，想必也是压力太大了，毕竟这宝贝价值连城，一旦失窃或者丢失……” 孙文秀说到这里，微微的摇了摇头。 许森的目光很深，仿佛已经透过了木格窗户看到了屋内的场景。 如此又过了两天，加上原先那几天，已经足足五天了。 但王之舟却还没有派人过来，许森心中难免疑惑，特地去县衙找王之舟。 “大人，已经五天了，郡守大人那边到底是怎么说的？难道他不同意调动库银从刘大的手中买下这颗夜明珠吗？” 许森躬身作揖后，用平缓的语气问出这个问题。 王之舟看了他一眼，而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本官的人早就将消息递送到了郡城，可谁能料到郡守在前一天微服访民了，据说是某个县里头的卤煮生意出了问题……” 说到这里，他又是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许森轻挑了眉头，心中疑惑的嗯了一声，卤煮生意出问题了？ 他记得自己当初交给王琰的生意方案可是相当的全面和详细，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出问题吗？ “大人可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据说是那个县城里有一伙人吃了卤煮后上吐下泻，然后到处宣扬这个卤煮害人，弄得原本红火的卤煮生意变得冷冷清清。” 哦，原来是这样！ 许森默默的想着，只是这听起来怎么觉得这么让人熟悉？ 但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王之舟想要献宝讨得圣上欢心的心情肯定要比他们这些人急迫的多。 毕竟他是一县之尊，而他许森只是个师爷，如果再没眼色的进行催促，那可就是自取其辱。 “既然如此，那草民就先回去了！” 许森态度恭谨地躬了躬手，转身离开。 在接下来的几天，许森不再像前几天那样总是待在家里，而是带着孙文秀到处的游玩。 今天去县城里面吃小菜听小曲，明天就去山里头采各种各样的山或野菜。 后天居然去河里钓鱼，虽然城外的小河几乎干涸，能清楚地看到河床上的淤泥。 但许森的兴致却丝毫不减，一整天下来，居然还真让他钓到了一条巴掌大的小鱼来。 孙文秀很开心，她和许森成婚这么久，一直都忍饥挨饿，后来日子好不容易好起来，也时常惊心动魄。 现在过起了这么悠闲恬静的日子，孙文秀只觉得这几天仿佛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一般。 “就这么高兴吗？”许森看着孙文秀那雪白的脸颊上，悄然绽放的笑窝，目光忍不住柔软。 “嗯！”用力的点着头，孙文秀举起箱子里的那条小鱼：“家里头还有一些山货野菜，等咱们回去之后，我给相公你煮鱼汤吃。” “好啊！”许森忍不住大笑，钓鱼的劲头更加的足了。 然而这样平静美好的日子，在一个寂静的深夜被无情打破。 当天，许森正靠着床榻看书的时候，在院子里打洗脚水的孙文秀突然恐惧的尖叫起来。 第58章 又见盗贼 在听到这声尖叫的那一瞬间，许森一下子就从床榻上跳了下来，连鞋都来不及穿，就冲向了院子。 隔壁屋高大毛冷厉的声音也骤然间响起：“快出去看看！” 几个人都以最快的速度出了屋子。 许森一眼就看到了孙文秀瘫倒在地上，脚边的水盆侧翻着，清凉的井水蔓延了一地。 “文秀！”他心中不由得一紧，三两步赶了过去。 看到自家相公关切的眼眸，孙文秀强忍在心中的惊吓一下子彻底地释放了出来，她扑进许森的怀里，还没开口说话眼泪却先流了下来。 许森看着他可怜又苍白的小脸，一阵的心疼。 宽大的手下意识的轻轻的抚摸她的后背，许森柔和的语气仿佛是春日的湖水，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别怕，别怕，我来了！” 孙文秀感受着许森身上温暖的温度，眼眸中的眼泪流的更多，但那颗高高提起还在发抖的心却渐渐的安稳。 “相公……”她呜咽着，用了好几秒钟才从自己的嘴里挤出这两个字来。 “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许森语气温柔的看着孙文秀，巍峨而沉稳的气息让孙文秀忍不住抓紧了许森的衣襟。 高大毛则在此期间迅速的看了看，又让手下的几个兄弟把整个院落都给仔仔细细的搜了一遍。 然而…… 听着兄弟们的汇报，高大毛忍不住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留意到许森看过来的目光后，高大毛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居然什么都没找到吗？ 许森微微的皱起了眉头，还在思索的时候，高大毛走到了孙文秀的面前。 “孙夫人，刚刚你看到了什么才会这么惊恐?” 如今既然找不到任何异常的踪迹，那么就只能询问孙文秀这个当事人。 孙文秀没说话，她依然惊魂未定，只是看着许森。 许森动作轻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中略带着鼓励：“文秀，你刚刚到底看到了什么？可以告诉我们吗？” 明月高悬，漫天的冰凉如水里，万点璀璨星光不如许森那双柔和的眼眸。 孙文秀的心房不知不觉间就软化了，她含着眼泪点了点头。 “我，我，我刚才打完水后正准备回房，结果一转头发现墙头上突然冒出来一道人影……” 说到这里，她情不自禁地瞪大了一双美眸，仿佛又回到了刚才的恐惧中。 “那个人的手里还握着一把刀，他看到我了……” 孙文秀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的仰头看向许森：“那个人该不会是来杀我们的吧？” 深更半夜，万籁俱静之中，带着锋利的武器悄然翻墙而入，看起来就像是画本子上的那种杀人灭口的桥段。 许森和高大毛无声地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话，但对彼此的想法却都心知肚明。 但这些话显然不适合当着孙文秀的面儿商谈。 “你先去睡吧，我和高侍卫会守在这里。” 孙文秀显然还是害怕，不愿意就这么离开许森的怀抱。 他害怕那个黑衣人会去而复返。 “放心吧，咱们这么多人，高侍卫他们也都武艺出众，难道还对付不了那区区一个人吗？” 孙文秀闻言，下意识的看向高大毛他们，但见浓浓的夜色里，一点火光微微摇曳，却将高大毛等人的身形衬托得更加高大和壮实，给人一种相当厚实的安全感。 心神微安后，孙文秀也看出了许森和高大毛似乎有些话要说，于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院子里恢复了短暂的安静，许森微微的沉默一阵后，脸上流露出了讥讽：“那个人应该不是杀手。” 如果真的是杀手的话，怎么可能只来一个人？ 而且被孙文秀这么一个弱女子撞见后，不想着杀掉对方，反而迅捷逃跑，这非常的不符合常理。 高大毛也是同样的想法，那双大眼里满是厌恶，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刀道：“又是一个想要夺宝而归的贪婪之辈！” 说完这句话，高大毛粗硬的眉毛下压，脸上露出了烦躁的神色。 “刘大那群蠢货，当时在茶馆里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夜明珠的下落。” “就是！”其中一个侍卫也是满脸的恼怒，恨不得现在就去把刘大抓过来，狠狠的赏了他一耳光。 “感情不是他们负责守卫宝贝。” 要是刘大他们没有这么多嘴，谨言慎行的话，他们现在何至于一而再的遭遇盗贼。 许森却并没有说话，说起来可真是巧极了，他这几天每日都不着家，到处游玩，才轻松没多久家中就又来了毛贼…… “不过幸好我们已经……”又有一侍卫开口，脸上挂着很是庆幸的神色。 “大刚！” 对方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高大毛就疾言厉色的呵斥出口。 大刚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面色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高大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嘴上要是再这么不把门，就别怪我不客气。” 许森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那今晚就辛苦高侍卫了，我就先去睡了。” 乖乖！刚刚都来贼了，许师爷居然一点都不慌乱，现在还有心情睡觉…… 高大毛的那几个兄弟都觉得他心真大。 第二天一大早，许森又带着孙文秀出门，美其名曰孙文秀昨天受了惊吓，所以今天去人多热闹的地方好好散散身上的晦气。 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孙文秀的心情也确实轻松了起来。 逛了一会儿街后，她转头看向许森：“相公，这都三四天了，我想去看看咱们买的那两只小兔子。” 听她提起这个，许森平静的面容微起波澜，他细密的眉毛微微一动，而后淡淡的笑道：“是该去看看了，不过这两天好像有些不安全，咱们明天的时候叫上高侍卫一起吧。” 孙文秀闻言，点了点头，甚至还专门买了一些兔粮。 眨眼之间金乌西坠，冰凉的墨色上涌，如水的苍穹群星高照。 孙文秀总是忍不住看向窗外，她害怕家里头又会进贼。 第59章 第3次 “别害怕，高侍卫往院子里派了两个侍卫，有他们守着，就算真的来了毛贼咱们也不怕！”许森动作轻柔的拍了拍孙文秀的后背。 听他这么说，虽然孙文秀还是有点怕，但当许森用结实的臂膀揽住她后，她下意识的松弛了起来。 屋子里面静悄悄的，烛火在安静的燃烧，许森眼神柔和的看着怀中的女子，感觉自己的心似乎也变得静谧。 不知不觉间，许森也跟着睡了过去。 直到…… “谁？” “你们这些毛贼当真是贼心不死，今天晚上居然还敢来！” “大哥，快带着兄弟们出来，盗贼又来了！” 浓浓的夜色里，两个侍卫声音高昂的大喊，本来已经睡着的许森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掀开被子就往外走，才走到门口，就看到三四个黑衣人身手矫健的挥舞着手里的长刀。 高大毛正领着那几个侍卫奋力的拼战，一时间在月光冰冷的照射下，刀光闪烁，相撞之时拉出刺目的火花。 粗壮的喘息声混合着阴冷而残酷的杀意，让看到的人心底发寒。 许森并没有上前，反而迅速的往后退，毕竟他不会武功，就算凑过去了也只会拖累高大毛。 不过这场战斗并没有维持多久，大概是见打不过高大毛他们，其中一个黑衣人用力的吹了一声呼哨，然后转身向墙头奔去。 其他的黑衣人见状，也立刻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追！”高大毛立刻带着自己的几个兄弟，宛如疾风骤雨一般的追了上去。 许森静静的看着，整个人面沉如水，呵，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勾唇淡笑。 真是不出他所料，家里头果然又来了贼…… 孙文秀此时此刻也听到了院里头的动静，害怕的跑到了许森的身边。 “相公！”她睁着大大的美眸，娇俏的雪白容颜上满是胆战心惊。 许森回过神来，动作轻柔地将她揽入怀中：“别怕，那些盗贼都已经被赶跑了。” 虽然许森是这么说的，但孙文秀仍然难以心安，以至于一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整个人才昏昏沉睡。 看着她眼底那淡淡的乌青之色，许森也不忍心将她叫醒。 他来到了院子里，一抬头就看到高大毛抱着刀靠在墙壁上。 听到脚步声，他睁眼看向了许森。 “那群人既然没有得手，现在已经是白天，他们应该也不会再来了。” 高大毛没有吭声，许森却自顾自的说道：“到现在为止，时间也差不多了，可以去看一看了。” 闻言，高大毛这才直起了身子，他握紧了手里的长刀，看起来表情平淡，但眼神却冷厉逼人：“最好你先前所说的都是真的，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等咱们过去看了之后不就知道了吗？” 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一前一后往西而去，原本还在大路上，可走着走着越来越偏，不知不觉间就到了一所宅子跟前。 如果孙文秀在的话，就会惊讶地发现这是自己哥哥的住宅。 高大毛用力的敲了敲门，门里很快就传来了饱含警惕的声音：“谁？” “开门，是我！”他声音冷沉的说道。 门很快就被打开了，一个穿着皮甲的侍卫出现在他们两个人的面前。 他的头发凌乱如草，整张脸苍白中又透着一丝丝的蜡黄，尤其是那双眼睛，可以清楚的看到暗沉的血丝。 看到他这个模样，高大毛心脏微微收紧，他隐隐约约之中有了某种预感。 等进了屋子后，许森自然而然的看向了那个摆在桌子上的木箱，面色极其平静地说道：“打开吧，答案就在那里面！” 闻言，眼带血丝的侍卫下意识的看向高大毛，见高大毛冲他点了点头，他这才从自己的胸口摸出了一个只有小指长的口袋，然后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黄铜做的钥匙。 他上前用钥匙打开了箱子上的锁。 当盖子被掀开的那一刻，那熟悉的莹莹绿光以清透动人的姿态再次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明亮的夜明珠是如此的蛊惑人的心神。 然而令人觉得不和谐的是，在夜明珠的旁边却放着两个小型竹笼。 许森上前垂眸观望，这两个笼子里装的正是他和孙文秀一起买的兔子和田鼠幼崽。 生命脆弱的幼崽七零八落的躺在竹笼子里一动不动，不需要仔细的看，许森就知道它们已经全都死了。 高大毛原本还平静无波的脸色在那一刹那豁然大变，所有的气血仿佛在这一瞬间全部退却，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渗人的苍白。 他的面皮紧紧的绷着，冷硬的仿佛是寒冬里落上了一层雪的黑铁。 颤抖的手伸出，高大毛感受着笼子里兔子僵直的尸体，忽然之间狠狠的后退了两步。 “死了？居然真的全都死了！” 这些笼子里装的有充足的食物和水，屋子里的温度也不冷不热，而且木箱子上也特意被钻出了好几个出气孔。 就算这些动物的幼崽再娇弱，也不可能在短短四天之内就全部死的一干二净。 而且…… 高大毛刚刚分明看到这些动物的嘴边都有呕吐出来的白色的沫子…… “现在你相信我先前所说的话了吧？” 对于这个结果，许森真的毫不意外，在确认了结果后，他脚步迅速的退了出去。 那个眼中带着血丝的侍卫此时此刻却是一头的雾水，他只遵从高大毛的吩咐一直守卫这颗夜明珠，其他的全都不知道。 如今看到高大毛浑身僵硬的像是一块石头，他困惑的眨了下眼睛：“高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这句话的声音并不大，语气也很轻，但高大毛却仿佛遭受了晴空霹雳一般，身子猛的剧烈颤抖。 而这一下颤抖也让他终于回了神。 他一把拉住那个侍卫，脚步飞快的出了屋子。 “高大哥，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侍卫满脸的困惑，还不时回头看向屋里头的夜明珠，唯恐它会丢失。 第60章 隐瞒真相 面对自己兄弟的询问，高大毛却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呆愣愣的站在大太阳底下，但那双眼睛就那么直直的看着前方却空洞无光，仿佛整个人已经丢掉了灵魂。 他这个样子看的那个侍卫心中发毛，用力的伸手抓住高大毛的肩膀。 然而高大毛却像是忽然之间应激了一般，一把将他推开，然后就像是跑了几百公里似的，浑身脱力的弯下腰，满头大汗的喘息起来。 那个侍卫更加的害怕了，都是兄弟，他很担心高大毛，甚至怀疑高大毛是不是中邪了？ 眼看着他又要去触碰高大毛，许森迅速的抓住了他的胳膊：“现在别去管他！” “我怎么能不管我大哥？”那个侍卫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这里面另有内情，等以后我们自然会告诉你。”许森耐心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听我的，现在给他一点时间，让他好好的冷静冷静。” 冷静？ 高大毛现在怎么可能冷静的下来？ 他或许算不上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但也绝对不是一个愚钝且一无所知的蠢货。 在证实了这颗夜明珠确实有毒，能害人的那一刻，高大毛从头到脚整个人仿佛如坠冰窟，瀑布般的冷汗不过眨眼之间就浸湿了他的里衣。 那一刻他想到的不仅仅是云安县这个县城，还有更多更多。 他们前段时间和这个夜明珠日夜相对就不说了，后边王之舟还打算把这颗夜明珠献给当今圣上。 在献出去之前，王之舟必然会日夜赏完这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等夜明珠到了当今圣上的手里，朝夕接触…… 高大毛现在甚至都不敢去想象那个后果，因为实在是太可怕了，可怕到即使面临寒刀加身也从来没有眨过眼的他，在那一刻甚至控制不住的想要发抖。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腿软的差一点瘫软在地。 “要扔掉！要赶紧把这害人的东西扔掉！”他说着，像只慌了神儿的野兽鲁莽的冲向里屋。 关键时刻，许森一把抓住了他：“高大毛，你在胡说什么？” 高大毛的身子一颤，刷了一下甩开了许森的手，眼神恐惧的大喊：“我要扔掉它，要不然我们都会死！” 他上有老下有小，除此之外还有一妻一妾，他如果死了，他的那些家人怎么办？ 如果这东西真的被献给了当今圣上，一旦当今圣上因此而身亡，到时候岂止是满门抄斩，就连九族都会被夷灭。 “扔了？”许森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你就这么扔了，到时候，如何跟县令大人交代？要知道这颗夜明珠现在可值三万两白银。”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高大毛现在满心的后怕，他只想尽快的处理掉这个烫手山芋。 许森有些不耐了，猛地抬起手，直接一拳头狠狠的打在高大毛的脸上：“高大毛，你给我清醒点儿，好好的冷静冷静……” 看到高大毛愣愣在那里，有些缓不过神来，许森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微微的闭了闭眼：“你仔细想想看，这一件事情的真相都还没有彻底查清楚，咱们现在甚至都不能肯定罪魁祸首到底是谁！” “你现在当然可以扔掉它，但你扔了它，你就能保证相似的事情不会再出现吗？” 看到高大毛的神情出现了动摇，许森重新恢复了平静，一针见血的指出了最关键的地方。 “我也只是恰巧知道夜明珠有强辐射，能害死人，但那并不意味着我知道天底下所有的宝贝，如果再出现一个有危害的宝贝，但我恰好不了解呢？”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劝阻，让高大毛的脑子总算是冷却了下来。 他宛如一棵树般直挺挺的站着，不言不语，僵硬的低着头，但却已经顺着许森的思路思索起来。 过了大概半盏茶的功夫，高大毛终于抬起了头，脸上的神色看起来不再恐惧，但眼底却迸发出了强烈的恨意。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这么恶毒想要害我们！”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攥起，高大毛脸上的肌肉鼓动，露出了一口森森的白牙。 “是不是刘大那伙人？他们故意献出这有毒的夜明珠，企图害死咱们所有人。” 喘了一口气后，高大毛的心头猛地浮现出这个想法。 许森却并没有回答他，深邃的眼睛像平湖般波澜不惊，他只是淡淡的看着那茂密的梧桐树，过了那么几秒钟，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是或者不是，咱们总会知道的。” 冷静下来之后，高大毛的脑子也灵活了很多，他迅速地听出了许森的言外之意。 “你想怎么做？” “你肯全部都听我的了？” 要知道高大毛从王之舟的那里刚接到守护珍宝的任务时，甚至连自己这个师爷都防备，都不肯让自己看一眼夜明珠的模样。 让许森心里十分不爽，这也就是为什么明明修缮的是他许森的院子，按理说应该许森来出工钱，但许森却故意坑高大毛的钱。 事到如今，高大毛对许森只有满心的感激。 如果不是许森的话，只怕他们这些人再这么日夜接触夜明珠，过不了多久就会像那些兔子和田鼠一样中毒死亡。 高大毛理解不了什么叫辐射，所以就理所当然的认为这种夜明珠能散发一种无色无味的毒，长时间接触必然必死无疑。 “许师爷，前段时间是我高大毛自大狂妄，对你多有不敬，是我错了！” 高大毛走到许森的面前，忽然用力的弓腰抱拳道：“但从今往后，你许师爷说什么我高大毛就去做什么，绝不会有半点忤逆。” 听高大毛这么说，许森着实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将这个脑子特别轴的大个子给搞定了。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就摒弃前嫌，一起携手调查这件事情的真相。” 双手抓住高大毛的胳膊，许森用力将对方扶起。 见许森毫不计较的模样，高大毛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惭愧之色，觉得自己先前唯恐许森抢夺功劳的姿态当真小人，同时他对许森更加的感激涕零。 第61章 不能说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面见县尊大人，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他。” 王之舟是一线县之主，同时又是他的主子，所以高大毛自然而然的就想要把这一件事情的真相告诉王之舟。 但许森闻言却微微遮住眉头，毫不犹豫地拦住了他。 “不行，你现在还不能告诉他！” “为什么？”高大毛实在是想不通。 “你仔细想想看，我们在明，而那一群罪魁祸首却在暗，而县尊大人素来性子外放，若是得知真相定然雷霆震怒，反而走漏了风声。 许森神色极其冷静地说道。 他并没有把话说得非常清楚明白，但高大毛不过细微一品，就想明白了。 许森这是担心王之舟按耐不住，追究刘大等人，到时候反而打草惊蛇。 更何况现在根本就不能确定刘大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这夜明珠有毒？ 高大毛还是陷入了犹豫之中，过了几秒钟之后，他狠狠的咬了咬牙：“好，就按照你说的办。” 郡守大人对许森多有赞扬，听他的应该没错。 接下来的几天，许森让高大毛派人暗中盯着刘大那一伙人，看看能不能从他们那里找到线索或者端倪。 但是刘大这一伙人除了日常劳作打猎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一连又是三天流逝，高大毛有些等不住了。 “许师爷，咱们这么一直等下去，要等到什么时候？” 可他也知道，现在他们除了刘大这一条线索，确实也没有其他线索。 “你说的对，我们确实不能这么一直干等！” 许森沉吟了一会儿，意味深长的说道：“既然这水如此的平静，那就打破这平静，波澜之下总会露出纰漏的。” 说完这句话，他回了屋子，就见孙文秀因为猛然响起的开门声，浑身微微的一哆嗦。 自从一而再再而三的遭遇盗贼夜袭，孙文秀就总是因为一点风吹草动而惊颤。 许森心中很是无奈，略微的想了想，他当天又集市上买了一对小白兔，拎回了自己家。 孙文秀建造这一对小白兔，高兴的不得了，动作轻柔的抚摸着白兔幼崽。 “先前不是说这两只小白兔养在我哥哥的家里吗？怎么现在又带回来了？” 许森笑道：“你这两天受了惊吓神魂未定的，有个小兔子陪在你身边，你说不定会好受一些。” 闻言，孙文秀忍不住微微垂了头，只觉得自己心间一片的滚烫，须臾，她一双美眸轻抬，清澈的像春日阳光下荡漾的湖水。 “相公……” 她真的没想到，这么一点小事，许森都挂念在心里。 许森回望，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不知道是谁先动的，等反应过来，孙文秀已闭上了那双美丽的眼眸。 许森俯下了身子，一点一点的逼近孙文秀那娇嫩嫣红的唇。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卧房的门突然被人撞开，二蹬子大大咧咧的喊道：“许师爷，高大哥说现在你们该去见县尊一面，让你赶紧出去。” 他快人快语，等喊完之后才发现眼前的场景有点不对劲。 看着许森和自家的夫人呼吸交融，二蹬子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尴尬的张大了嘴巴。 “对不住，对不住！我不知道你们大白天的在……那个啥……” 他眼睛闪烁，孙文秀立马拿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羞的钻进了被子里。 许森气的直接毫不客气的喊道：“你给我滚出去！” 啊？ 二蹬子愣了愣，然后赶紧说道：“我这就走，我这就走，绝对不会再妨碍你们夫妻亲热了。” 那他这句话一说出来，孙文秀露在外面的耳朵都红透了，身子微微的颤了颤。 许森更气了，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滚！” 屋子里一时安静了下来，两个人都不好意思再开口说话。 许森微微的整理了一下略有些凌乱的衣衫，转身出了门。 但见高大毛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他，看见他出来了，微微站直了身子：“走吧！” 许森嗯了一声，然后拿出了孙文秀常用的脂粉。 “拿着，往你的脸上抹些粉，记得一定要抹匀一些，别让人看出了痕迹。” “啊？”他好端端一个大男人，抹了一些脂粉做什么？ “总之有用！还有到了王大人那里，你什么都不要说，一切都交给我。”许森懒得解释那么多，强制性的要求高大毛抹粉。 高大毛只能无奈的把自己涂抹成了一个小白脸。 两个人坐马车去了府衙。 王之舟见了他们，随和的让他们坐。 许森顺从的坐下，随即便提出了一个要求。 “大人，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近来身体越发不适。能不能把夜明珠拿走，放于其他处保存。” “这……”王之舟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他这才发现许森的脸苍白的可怕，可见确实是得了疾病。 但他又担心答应了许森，刘大那群人会上门来闹。 “我知道大人心中的忧虑，不如这样，把刘大喊来，我亲自劝说他们。” 许森都这么说了，王之舟虽然不喜欢麻烦，但看在王琰的面子上，还是让人把刘大他们喊了过来。 刘大他们刚进书房，就听到了一阵一连串的咳嗽声。 他当即无声的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老者，老者的目光微微一闪，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刘大，今天之所以叫你来，是因为……”王之舟把许森先前的要求说了一遍。 果不其然，刘大他们想都没想，就果断的拒绝了。 “反正我们只相信许师爷，其他任何人都不相信，如果大人不答应我们的要求，那就把夜明珠还回来。”刘大斩荆截铁的一口咬定。 王之舟顿时头疼起来，但态度又不敢太强硬。 现在满县城的人都知道宝贝是刘大他们挖出来的，他要是敢翻脸夺宝，那他这个县令以后就要臭名昭着。 “好好！”王之舟转头看向了许森：“你看，刘大他们不同意，本官也没办法。” “刘大……”许森苍白着一张脸，语气极其虚弱的说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些天身体越来越差，原先气血旺盛，中气十足，但如今不过稍稍劳累就虚汗满身，气喘如牛……” 第62章 拒绝 说完这句话，许森剧烈的咳嗽起来：“你再看看站在我身后的这位高侍卫，因为日夜操劳，守卫夜明珠，如今也是体虚乏力，前两日他有个兄弟甚至直接晕倒过去，我们还专门请了城西的李大夫过来。” 高大毛见屋里的人全部都看向了他，虽然不知道许森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让他立刻也装作一副虚弱的样子，满脸暗淡的点了点头。 “所以我们实在是没有精力在守护着宝贝，还请刘兄弟另寻他人吧。” 许森又剧烈的咳嗽起来，看到他这副虚弱不堪的模样，刘大眼中划过了一抹痛快的神色。 但他并没有鲁莽的做决定，而是看向了自己身边的老者。 老者不慌不忙的站了出来：“许师爷啊，不如这样我们现在也不信任其他人，你等我们回去仔细的商议商议，再做决定。” 这明显就是拖字诀，许森却像是没有看出来一般，做出一副感激的模样：“好，那就多谢这位老哥了，只是还需要你们尽快作出决定。” 老者点了点头，然后便对着王之舟道：“大人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们就先回去了。” 王之舟面对着给自己送宝的人，态度也相当的客气：“好，去吧，若遇到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来找本官。” 既然想见的人已经见完了，许森立刻领着高大毛告辞。 回去的路上，高大毛满脸疑惑地说道：“许兄弟，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我可没有卖药，我只是投石问路罢了。”许森说完后，立刻交代高大毛这两天更加严密的监视刘大他们。 “我肯定会让兄弟们更加小心的监视刘大他们，可除了刘大，他们为什么还要监视……”高大毛有些别扭的皱起了眉头，现在人手本来就很紧张，又不能告诉县尊大人，许森还要让他派出两个兄弟去监视跟这件事根本不相关的人。 “你就别管那么多了，跟着我走就行。”许森现在也不确定，对于自己还不确定的事情，他向来不喜欢宣之于口，免得节外生枝。 如此又过了三四天，刘大那边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另外一个被监视的目标也没有动静。 许森神态平静的摩挲着手里的粗瓷茶盏，俊朗的面容露出了讥讽之色：“他们还真的是沉得住气，看来要下一剂猛药！” “猛药？什么猛药？”高大毛下意识的反问道。 许森的眼里闪过了一丝诡谲的神色：“想要捉到的话就跟我走。” “去哪里？”抱着手里的长刀，高大毛一边跟了上去一边问。 “不要多问了，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许森直接带着高大毛去了翠花的家里，翠花见许森来了很高兴，连忙招呼许森喝茶。 然而许森却直接拒绝了：“喝茶就不必了，我今天找你来是有事相求。” “有事相求？”翠花微微的愣了愣，但很快就点了点头道：“什么忙？只要是我翠花能帮的就一定帮。”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听说你娘以前当过妆娘？” 许森微微的笑着说道。 “我娘的确当过妆娘，不过许大哥，你突然提起这个干什么？”翠花放下了手里的茶壶，眼里头满是好奇。 “你娘现在在家吗？”许森扫过她身后的房子。 见状，翠花立刻转身走到堂屋的正门口，放声大喊：“娘，娘，赶紧出来，许大哥找你有事儿！” 屋里头翠花的娘一听许森来了，立刻就放下了手里的绣花。 他们家原先就穷的要命，到了灾荒年岁，更是忍饥挨饿，朝不保夕。 如果不是许森，估计现在全家上下早就被活生生的饿死了。 “许师爷，您找我？” 翠花的娘是个很爽利的妇人，看着虽然瘦但身子骨却很结实。 “我想请您为我和她化个妆。”许森也不含糊，直接开门见山地，直指自己在直指高大毛。 啊？ 翠花的娘直接傻眼了，男人化妆？ 只有南风倌里头的小倌才会化妆，许师爷也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想要化妆呢？ 该不会是…… “李嫂子，你千万别多想……”许森也没有办法多解释，只能告诉翠花的娘自己想要一个病态妆。 “看起来越憔悴越好，最好是那种一看就给人一种奄奄一息的感觉……” 听到这些，翠花的娘更加的疑惑了，但许森可是他们家的恩人，她便按照许森和高大毛所说的化妆。 等化完之后，许森刚从屋子里出来，猛一看到他的翠花吓得手里的茶壶都掉下来了。 “许大哥你的脸……” 她声音颤颤的，过了几秒才想起来，这应该是化妆化出来的效果。 “怎么样？我现在这副样子，是不是看起来马上就要驾鹤归西了？” 许森笑道。 翠花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见状，许森忍不住对着走到自己身边的高大毛道：“看来咱们这个样子足以以假乱真了。” 高大毛方才已经照过镜子了，也是把自己吓了一跳，当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镜子里的病老鬼是谁。 “咱们到底为什么要化成这个样子？”高大毛有些烦躁的挠了挠脑袋，他心里实在是有些别扭。 许森却意味深长的一笑：“咱们已经病了那么多天了，现在还不该性命垂危吗？” 嗯？ 高大毛一下子愣住了，隐隐约约只觉得脑海里仿佛有什么要浮出水面。 离开之前，许森特意交代翠花和她娘李大嫂，让他们千万不要把今日的事情说出去。 翠花母女虽然不知道许森到底要干什么，但看上去在那郑重而又严肃的表情，都意识到了事情似乎不简单。 “许大哥，你放心吧，我和我娘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也什么都没做！” 如今云安县的卤煮生意开展的可谓是如火如荼，很多人都想加盟许家卤煮，几番打听询问，可是他们不仅没有如愿见到许森，反而，从孙文秀那里听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消息。 “什么？许师爷病危了？” 第63章 暗夜里的阴谋 乡里乡亲们收到许森病危的消息后，全都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好端端的一个人几天之前还看着生龙活虎的，怎么一下子就垂垂将死？ “郭二家的，你该不会是弄错了吧？” “就是啊，谁跟你说的许师爷病危了？我看你是大白天发癔症，糊涂了吧？” 看着乡里乡亲们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郭二顿时急了眼，梗着脖子道：“我说的全都是真的，但凡有一句假话就让我天天掉粪坑。” 这誓言可真够毒的。 众人都只觉得心中一沉。 “许师爷该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心中忐忑，这些受过许森恩惠的乡里乡亲们全都涌向了许森的家。 等孙文秀一开门，他们就迫不及待的七嘴八舌的询问起来。 “文秀，许师爷真的一病不起了吗？” “孙夫人，许大哥性命垂危，这件事到底是真还是假的？” “文秀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快跟我们大家伙说说呀？” 面对乡里乡亲们的追问，孙文秀一言不发，只是眼泪不停的垂落。 看他这个样子，大家伙更加的着急。 尤其是大壮，直接脚步飞快的走向正屋：“我不相信许大哥病重垂危，这肯定是郭二那个家伙在胡说八道，我要亲眼去看看许大哥，戳穿那个家伙的谎言。” 见状，孙文秀连忙就要去拉他，然而她一个弱女子，根本就撵不上大壮的步伐。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二蹬子出现了，宛如一堵结实的城墙挡在大壮的面前。 “你不能进去！” “让开，凭什么不让我进去？”大壮怒目圆瞪。 “那又凭什么让你进去，你以为你是许师爷的谁？”二蹬子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 大壮看他这副轻蔑的态度气的攥紧了拳头，其他的乡里乡亲们心中也都有气。 “你这个小伙子，你怎么说话的？我们想要探望探望病人，还有错了不成？” “凭什么？就凭我们是许师爷的乡亲们！” “让开你赶紧给我们让开，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 现在众人的心里都非常的担忧，毕竟在这灾荒年岁里，许森给了他们一条生路。 “二蹬子，既然大家这么想探望我家相公，就让他们进去吧！” 孙文秀声音颤颤的说着，那双美丽的眸子已然哭的红肿，看起来憔悴的如宁肯抱着枝头，也不愿坠落北风的白菊。 二蹬子很是不爽的哼了一声，这才让开了身子。 众人连忙进了屋子，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味，呛得让人几乎难以呼吸。 暗淡的光线下，床榻上静静的躺着一个人，他身上的被子堆的老高，一时间很难让人看清楚那人的面容。 “许大哥？” 大壮试探着喊了一声，同时脚步向前。 床榻上的人闻言，转过脸来，当他的脸出现在众人视野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只觉得毛骨悚然，心脏怦然紧缩。 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苍白泛青，原本应该红润的嘴唇暗淡发紫，眼底下浓重的黑眼圈，一双眼睛无力的垂着，好像咱们也无法完全睁开。 这哪里像是一个活人应有的样子，就算是说许森死了三天都有人信。 “许大哥，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大壮只觉得心痛到了极点，扑在床榻外侧，瞬间眼泪滚落下来。 其他的乡里乡亲们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是一阵的凄凉。 他们看得出来，许森这分明是时日无多的模样。 “许师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前段日子还……” 小五她娘睁着浑浊的眼睛，满脸怜悯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莫名其妙身体就垮下去了，到了如今已经是药石无医……” 许森似乎是想笑，但努力掀起的嘴角，却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的悲凉凄惨。 “许大哥！”站在人群后边的小五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这笑容给刺穿了，疼得两眼泛泪。 他忍不住走上前，哭了起来。 “傻蛋！哭什么，人到最后都有一死。” 话是这么说，可许森还这么年轻，一心一意为他们这些百姓们着想。 “果真是好人不偿命，老天爷你瞎啊！” 先前的那个老者满面悲凉的喊着。 孙文秀哀声哭着，声音因为哽咽断断续续：“我相公已然变成了这个模样，所以我才不想让大家进来，就是怕徒惹大家伤心悲痛……” 听孙文秀这么说，众人只觉得更加的心酸和悲凉。 王二嫂子直接抱住了她，痛心疾首的哭了起来：“好孩子，你们怎么这么命苦，以前缺衣少食的，如今好不容易过上了好日子，老天爷却又要夺走许师爷的命……” 他们这么一哭，其他人的心里只觉得更难受。 许森的眼眶也红了，他眨掉眼中的泪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许森在这里多谢大家来看望我，只是我实在身体疲乏无力招待大家，还请大家见谅！” 听许森这么说，众人一瞬间都醒不过来：“咱们赶紧走吧，别打扰许师爷休息了。” “对对对，病人就得多休息才成！” 紧紧地握着孙文秀的手，王二嫂子满眼同情，心有戚戚焉的说道：“好孩子，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儿，一定要来找嫂子我。” 在她看来许森已经时日无多，以后孙文秀跟自己一样都是寡妇，寡妇之间自然要相互照应。 孙文秀点了点头，将众人送了出去。 之后不到两天的功夫，整个云安县都了许森病重垂危的事情。 惹的王之舟还亲自来了许森家一趟，看到许森病重的模样他也是唏嘘不已，让人送来了不少补品。 晚上，皎洁的明月，无声地照耀着大地。 白天看起来还奄奄一息的许森，这会儿却精神抖擞的跟高大毛议事。 “这两天非常的关键，要更加严密的监视那些人。” “我现在是回过味儿来了，感情你是要用苦肉计来引蛇出洞啊。”高大毛点了点头后，满脸感慨的说道。 许森微微的笑了笑，神色平静的说道：“只允许他们用计谋，难道我就不能用了吗？” 第64章 郡守的回信 “确定了吗，许森当砖已经病重垂危了？” “确定了，我们的人混在探望的人群中，亲眼看到许森一病不起，硬的跟个肺痨鬼似的，绝对挺不了几天了。” “哈，哈，哈！”听到这句话的人哈哈大笑起来，肆意风发。 “好好好！如今终于能看着他早死，简直是大快人心。哼，这就是你的报应！”说话的男子看着窗外的明月，满脸的阴鸷。 “那咱们接下来……” “既然许森已经死定了，咱们也就没有必要继续拖延时间了，加快接下来的计划吧。” “遵命，小的这就按照您的意思吩咐下去。” 另外一个汉子弯起干瘦的身子，毕恭毕敬的说道，随后钻入了一间小房间内动作迅速地换上了一身夜行衣。 踏出屋子时，他特地谨慎地望了望周围，确信没有人跟着自己后，才迅速的朝北而去。 半夜里一片的寂静，云安县的百姓们都陷入沉沉的睡梦里。 但有两双眼睛含着黑夜的晦暗，静默地看着那干瘦的人影渐渐远去。 “这小兔崽子跑的倒是快，怎么样，是你跟还是我跟？” “我来跟吧，你回去通知高大哥和许师爷他们！” 握着刀的大汉说道。 “好，我现在回许师爷家里，你自己一个人多加小心，千万别被人发现了！” 看对方那谨慎的态度，只怕跟踪也不是那么好跟踪的，万一被发现不仅仅是打草惊蛇，还有可能面临性命之危。 “放心吧！都是多年的生死兄弟，你还不相信我的身手吗？” 两个人不再对话，一个宛如展翅的大鹏一般身子轻飘飘地向北方掠去，他躲闪在黑夜的阴影里，悄无声息。 另外一个人则脚下生风，宛如奔雷闪电迅捷的赶往许家。 天阶夜色凉如水，孙文秀乖乖的躺在许森的怀里，仰望天上的璀璨繁星。 “相公……” 虽然这几天只是做戏而已，但却仍旧在不知不觉间勾出了孙文秀内心的忧愁。 “嗯？什么？” 许森微微的挑起眉头，乌黑的眼神里含着疑问。 “相公，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或者得了什么病，能不能不要瞒我？” 孙文秀很怕有一天她看到许森的时候，许森真的奄奄一息，命薄如纸。 在这个世界上，她只有许森一个人可以依靠，可以携手，可以过一辈子。 从小到大他的哥哥孙立自私贪婪，见利忘义，她的嫂嫂尖酸刻薄，为人势利，向来喜欢欺软怕硬。 他们两个是他的血脉之亲，但却没有一个人是真的爱护她，关心她。 他们都只是想从她的身上趴着吸血，以前的时候，孙文秀还对哥哥嫂嫂抱过一丝丝的奢望。 可自从亲眼看到了哥哥嫂嫂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居然想要诬陷许森杀人，丝毫没有考虑过自己这个妹妹以后该怎么办的那一刻，宋文秀忽然就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的亲人对她毫无半分真心，而她的相公却对她体贴备至，呵护有加…… 孙文秀抬眸静静的看着许森那张俊美的脸，忍不住伸出细白的手指勾勒他深刻的眼眉。 轻轻的握住她柔软的手指，许森垂首，轻轻地抵在孙文秀雪白的额头。 两个人这一刻没有任何人在说话，只有交缠的呼吸灼烈着，热情的洋溢着…… “我答应你，如果真的有一天我许森身患恶疾或者山穷水尽，我绝不会瞒着你。” 细密如羽的睫毛刹那间颤如纷纷而落的花瓣，眼底的温热在不受控制的蔓延和上涌，孙文秀努力地睁大自己那双玲珑剔透的猫眼，含泪翘起如花的唇瓣。 “但愿同舟共济，风雨不离，此生此世只愿陪伴君侧。” 喃喃的低声私语，带着令人心尖发烫的温度，无形之中令单调冰凉的夜色都染上了朦胧的美丽。 许森的眼眸清楚地倒映了孙文秀那张绮艳轻灵的容颜。 美人如花月如钩，高高悬空照九州。 不知道为什么，许森忍不住抿唇微笑，骨节分明的食指动作轻柔的勾起了孙文秀的下巴，他微微的垂头，迎上那一抹嫣红的柔软。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 只听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墙外翻了过来，动静不算大，但在如此寂静的深夜里，却显得格外分明。 前几天才受了刺客惊吓的孙文秀立刻浑身一哆嗦，那轻艳的小脸刹那间就浮现出了恐慌。 该不会又是盗贼吧？ “许师爷！” 翻墙过来的二蹬子显然不清楚自己打断了一场亲密的鸳鸯相戏。 他不仅没有避嫌，反而快步地走向了许森。 看到来的是熟人，前一秒还恐慌不已的孙文秀，下一秒脸色迅速的涨红，像是在脸上开满了漫天的红霞，红的鲜艳欲滴。 “啊！”她控制不住地轻喊了一声，羞赧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而后又忽然反应过来这样做也不对，于是一把推开了许森，转身跑到了屋子里。 许森：…… 他缓缓的转过头，一动不动的盯着二蹬子，目光中带着晦涩的怨气。 “许师爷？”看到许森这略有些诡异的目光，二蹬子满脸疑惑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很是着急的说道：“许师爷，我们监视的那些人有动静了。” 他的这句话一出来，许森立马就彻底的从风花雪月里脱离了过来。 “你是说刘大那会人有动静了？”他噌的一下站起身，转身走到了高大毛所在的屋门口。 砰砰！砰砰砰！ 许森毫不客气的用力砸门，砸的门板都在微微的颤动。 自从知道夜明珠有毒后，高大毛就按照许森的说法排毒，所以这两天除了留一个兄弟通宵值夜后，其他人都尽量早睡早起。 所以许森这么猛一砸门，着实是把屋里的人都给吓了一大跳。 守夜的那位兄弟直接拔出了腰间的长刀。 高大毛硬生生的浑身打了个哆嗦，腾的一下从床榻上爬了起来，侧身就去拿床头的长刀。 等他们都摆出了警戒的架势，甚至都做好了厮杀的准备后，才听出了门外响起的是许森的声音。 第65章 抓住尾巴 被人硬生生地从睡梦中叫醒，高大毛的脸色十分的难看。 打开门的时候，头发乱的像茅草，脸色阴沉，一双眼睛里含着诘问，仿佛若是许森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就要大义灭亲了。 然后许森就是故意的，故意用如此粗暴的方式叫醒高大毛他们。 谁让他的小弟那么没眼色，害得他刚才差点萎了。 “什么事？”高大毛没好气的问道。 “那浑水里的鱼咬钩了……”许森意味深长的说着，似笑非笑的轻挑了眼眉：“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他们马上就会加快完成献宝。” “当真？”高大毛立刻就精神了起来，先前被强制叫醒的不满一扫而空。 他的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矍铄，好像立马就能上马搭弓，奔袭千里。 许森没说话，直接把二蹬子给抓了过去：“你跟他说。” 二蹬子连忙一五一十的汇报起来，时间紧迫，他只用了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给说了个清楚明白。 “这么说一直都没有动静的刘大那伙人，刚刚却派出了一个人朝北去了？” 高大毛面色郑重的问道。 “正是如此，现在大林子已经跟上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说起这个，二蹬子的脸上浮现出了担忧之色。 “放心吧，大林子的武功身法，在云安县这种小地方，还是很少有人能打过他的。”高大王怎么可能看不出自己兄弟的心绪，用手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咱们接下来就这么等着？”二蹬子还是有些担心。 高大毛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看向了许森，反正他现在什么都听许森的。 等着？ 许森现在怎么可能就这么干巴巴的等着，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让自己陷入被动的人。 “我心里倒是有个目标对象，只是一直不太确定，可既然刘大他们已经有所行动，那咱们不妨就赌一赌。” 他轻挑起眼眉，意味深长的说道。 一行人全部都换上夜行衣，许森还特地给自己带了一把匕首。 看他这个架势，孙文秀担心的拉住了他的衣角。 “别去好不好？”她不知道许森到底要去干什么，但她知道肯定有危险。 “文秀，这件事情对我非常重要，而且我向你保证我会保护好我自己。”许森见孙文秀还是不肯松手，动作轻柔地将她揽入怀中：“我绝对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个世上的，我们刚刚不是说过吗？但愿同舟共济，风雨不离……” 许森的眼神柔软的仿佛春日下波光粼粼的湖水，套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波澜。 孙文秀不知不觉便放松的精神，细白仿若葱根的手指一点一点的松开了许森黑色的衣角。 “那你一定要快去快回，我会在家里等你的！无论多久都会等。” 许森笑着点了点头，一行人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小巷，朝北而去。 一路上经过乡间土路，踏上青石板道，许森紧握着手里的匕首，始终一言不发。 高大毛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微蹙了眉头。 “都走了这么长时间了，咱们到底要去哪？” “已经到了！” 许森一边说着一边停下了脚步，顺势向左一转。 猝不及防之下，高大毛差点撞上他，连忙也跟着向左转。 也就是这么一转，但见密林的后边，一所黑影重重，又面积宽大的宅子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看着这个宅子，众人都不由得一愣，因为这位置多少有些偏。 可是环顾一下周围的流水，密林，还有齐齐整整的黄土道，众人又不得不赞叹这确实是一个安家居住的好地方。 “这宅子是哪家的？”高大毛几乎是下意识的发问。 而二蹬子则是满脸迷茫的说道：“许师爷，咱们来这个地方干什么？难道说……” 他猛的闭上了嘴，跟高大毛一起看向了许森。 许森并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这一次，眼神极其的深远和乌黑，仿佛是一口古老死寂的古井，莫名的让人心里渗得慌。 “高大毛，你们兄弟之间有没有什么隐秘的联络方式？” 大概过了几秒钟，许森转头静静的看向高大毛。 这猝不及防的发问，让高大毛整个人不由得一愣。 他反应了一下，才下意识的从胸口中摸出了一个小哨子。 “这个叫做鸟哨，轻轻吹响的时候宛如鸟儿鸣叫，只要吹响这个，附近的兄弟们只要听到了就知道自己人来了。” “既然如此，你现在就吹响这个鸟哨，看看有没有什么反应？” 许森面色极其平淡地说道，而后眼睛继续盯着那座宅子，脸色一片的冷淡。 搞不清楚许森到底想干什么，但高大毛仍然吹响了哨子。 用极其特殊的节奏呼朋唤友，如果这周围真的有自己的兄弟，那么他们必定会给自己回应。 不过…… 应该不会有回应，毕竟他带出来的几个兄弟也没有埋伏在这儿…… 他是这么想的，但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但他刚刚把哨子从嘴里拿出来，一声清脆的，频率相似的鸟叫声就乍然惊响起。 听的这声鸟叫声，高大毛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二蹬子也满脸不可思议的捂住了脸。 “真有回应！” “可是……”他想说其他兄弟们并不知道这个地方，毕竟他们才来云安县，都不曾好好逛过这个县城。 “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许森原本就冷淡的面容一瞬间更加的冷酷，像是冬日的霜雪凝住了满地月光，是一种让骨髓都发凉的感觉。 而高大毛在这一刻也终于反应了过来，猛地脱口而出：“是大林子！”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再一次举起手中的鸟哨吹起了以前就约定好的暗号。 等他吹完之后，大概过了不到两秒钟，在密林的方向也传来了哨声，这一次的哨声三长两短又一长。 在这样万籁俱静的深夜里，高大毛和二蹬子都听得清清楚楚。 “确实是大林子！”刚刚的那个哨音节奏，表明的是大林子的身份。 第66章 回去 “大林子怎么会在这里？” 二蹬子显然还没有完全的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高大毛：…… “你个蠢蛋！你忘了大林子去干什么了吗？” 对啊！二蹬子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忽然之间就明白了过来。 大林子在追踪刘大派出去的人，既然大林子的人在这里，那就说明被他所追踪的人也在这里。 这一刻，高大毛和二蹬子再一次看向了许森，心中都有一个同样的疑问：许森怎么就能确定大林子会追到这里呢？ 或者说他是怎么知道刘大的人会来这里？ “许师爷，你该不会是内……” 努力吞咽，才把那个奸字咽了下去，二蹬子怀疑自己一旦把这个词说出来，就会挨高大哥一巴掌。 毕竟许师爷怎么看都不像是内奸，像许师爷这样的人如果是内奸的话，他们这些人早就都被坑死了。 “咱们回去吧！” 许森一边说着一边不紧不慢的转身而归，神情平淡如水。 啊？ 高大毛皱紧了眉头，而二蹬子整个人直接愣住了。 “就这么走了？”他实在是有些想不通，困惑的百爪挠心。 “虽然咱们都来了，干嘛不冲进去抓住那些罪魁祸首？” “抓？”许森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话一般，似笑非笑的轻挑起眉毛：“你凭什么抓他们？你能拿出什么样的证据来证明他们有罪？” 原来如此，高大毛褶皱的眉心缓缓的松弛平缓。 “许森，你这是要放长线钓大鱼？” “你可以这么理解，不过我要做的可不仅仅只是这样！” 许森并不是一个怕麻烦的人，但他非常不喜有人暗中窥伺，总是想要自己的这条命。 倒不如…… 看着天边的冰冷的明月，他面如冠玉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冷笑。 天亮以后，许森照旧缠绵病榻，乡亲们照旧时不时来探望。 他们看许森越来越气息微弱，面色惨白如纸，有几个人已经开始忍不住劝孙文秀早点给许森准备身后事了。 “无论如何，棺材总得备好！” “是啊是啊！这人死之后总得有个地方装尸……” 有个老大爷忍不住跟着点头。 “你们这些人胡说什么？人眼看还活着，准备什么棺材？你们这么想棺材，那就赶紧去投胎！” 王二婶子看到孙文秀已经哭红的双眼再次滚落一连串的泪珠，顿时气的不行，恶狠狠的瞪向那几个人。 于是那几个人立刻闭上了嘴，面色一时间都讪讪的。 但出了许家之后，他们却多少有些不高兴，忍不住跟人抱怨他们本来是一番好心，但却没人领情。 于是这番话传着传着变成了孙文秀已经在给许森准备棺材。 “哎，说是许师爷现在就吊着那么一口气，估计是不甘心就这么早早的走了，毕竟他还这么年轻。” “可惜啊可惜，许师爷这么好的人，要不是他我们全家说不准都饿死了。可叹我家没有适合的寿材，要不然我保准儿给孙夫人拉过去。” 在这样的谣言传了不到两天，翘首以盼了许久的王之舟忽然就收到了王琰的回信，王琰在信中说他昨天就已经返回了郡城，他已经知道了王之舟将那颗举世罕见的夜明珠献给当今圣上的事情。 但是关于到底要不要调动库银去买下这颗夜明珠，他要亲自来云安县一趟才能拿定最终的主意。 看到这封信，王之舟不仅没有感到高兴，脸色反而变得难看起来。 因为他怀疑王琰过来是想要跟自己抢功劳，但是他又没有理由去阻拦王琰。 毕竟于公于私，他都欠王琰的人情，更何况王琰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于是他下意识的询问身边的人该怎么办？ 然而衙门里的小吏哪里敢出主意去阻拦一郡之首，主要是以后被王琰给知道了，他们岂不是惨了？ 于是一个个的全都闪烁其辞，结结巴巴的，搞得王之舟更加的火大。 无奈之下，他忽而就想起了许森，派人将这件事告知了许森。 “许师爷，你应该知道大人的真实心意吧？” 王之舟的管家意味深长的问道。 许森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虽然王之舟在信中的措辞相当的委婉，但许森是什么人？ 他敏锐的就像是一座高精度的雷达，几乎是一眼就洞察了对方的想法。 “咳咳，李管家放心，我明白大人的意思。” “那许师爷你可有什么主意……”李管家在最后两个字刻意的拖长了音调。 许森微微的笑了笑，张口想说话，却忍不住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守在旁边的孙文秀见状，连忙将他扶起，流着泪将一杯清茶递他嘴边。 “相公，喝水，慢慢喝！” 看到许森这般的凄惨，李管家一时间也心有唏嘘。 缓了好一会儿，许森才一句三喘的说道：“我自有办法劝郡守大人不要过来，只是此事不宜与外人告知……” 他没有说完，但李管家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不想把拦人的方法说出来。 于是他点了点头，坐上马车返回了府衙，把许森的意思告诉了王之舟。 王之舟闻言，多少有点不高兴，但总归只要能把王琰拦住就行。 等李管家走了之后，孙文秀添水磨墨，许森当即挥笔写了一封书信，让高大毛派人用最快的速度送到王琰手中。 高大毛也不知道许森到底写了什么，他虽然问了，但许森也不说。 但一天之后，守在衙门的其他兄弟告诉高大毛，本来决定过来的郡守王琰突然不来了，不过郡守大人已经同意让王之舟调用库房里的那三万两白银。 “王大人现在特别高兴，今天还听他的书房里称赞许师爷，说他是个能臣干将。” 听完这些话，高大毛一时间更加想要弄清楚许森到底要做什么？ “不用着急！答案很快就要揭出来了。” 许森靠在床榻上，慢悠悠的翻着手里的大乾游记。 “这两天，继续监视那所宅子和刘大他们那群人，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他们应该要去找王之舟了。” 第67章 催促 高大毛很想验证许森说的是不是真的，所以特地嘱咐还在衙门里当值的兄弟盯紧，如果刘大他们真的去找了大人，就让他们立刻赶来汇报。 “高大哥放心，只要刘大来了，我们肯定会用最快的速度通知你。”个子矮小的侍卫怦怦地拍着自己的胸脯，黝黑的脸上露出笑容。 然而令高大毛万万没料的是，自己兄弟才回府衙没多久，不到两个时辰，又骑着马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你不是才走没多久吗？怎么又回来了？”他困惑的随口问道，然后在下一秒面色微微一变：“该不会是刘大那群人……” 个子矮小的侍卫点了点头，抹去了马蹄飞扬时落在脸上的灰尘，神色很是稀奇：“真是见了鬼了，还真跟许师爷所说的那样，刘大那群人还真来找大人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跟着高大毛去见许森。 高大毛这会儿看着屋子里，脸上带着病鬼妆的许森，心中的波澜已经是无休无止。 虽然他早就听过王琰在自家大人面前说过这个许森是个聪明人，但他没有想到这个许森居然如此的料事如神，这份敏锐的洞察和稳坐钓鱼台的心智简直可怕。 “许师爷，我和几个兄弟才刚回衙门没多久，就看到了刘大他们，于是赶紧回来通风报信。”个子矮小的侍卫这一会儿也是对许森相当的佩服。 许森静静的听着，随手放下了手里的书卷，那双深刻而乌黑的眼眸里泛出了一丝讥讽：“那群人还真够急的，前脚才肯定了我将死的假消息，后脚就又想去害其他人。” 啧！ 许森冷淡的容颜上浮现出了淡淡的蔑视，做事如此的急躁，对方居然还要施展连环计，简直是自己找死。 “走吧！”许森姿态懒散的站起身来，用力的伸展了一下四肢，天天待在这屋子里翻阅古卷书籍，他就觉得自己原本疏散的身子骨都渐渐生锈了。 “走？” 他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高大毛和矮个侍卫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去哪里？往哪儿走？ “当然是要去看看这场好戏！”许森一眼就看出了高大毛他们两个心中的疑问，推开门，灿烂而又明亮的阳光如水泼洒于地面。 将许森照着仿佛在发着淡淡的流光，无形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让人心生敬畏的高大。 “况且，这一出戏凭什么他们说开始就开始，说结束就结束？” 一开始主动权自然是掌握在刘大他们手中，但现在…… 许森要毫不客气的把这主动权拿回来，接下来到底要怎么走，要他许森说了算。 既然是一个奄奄一息的病鬼，许森那么堂而皇之的走去府衙，他让高大毛雇来了一顶青轿，然后让高大毛的那几个兄弟抬着自己去往的府衙。 至于那一颗夜明珠，只需要留下来一个人在孙立的院子里看守即可。 府衙，县令大人的书房内。 王之舟态度颇为亲切的让刘大他们坐下，然后让人拿出最好的乌龙茶待客。 然而刘大身后的那个老者却直接行礼推拒了：“大人，喝茶就不必了，实不相瞒我们这次前来，是想要督促大人尽快达成交易。” “这……”王之舟陷入了为难之中，不得不实话实说：“老先生，本官也想尽快完成交易，而且已经得到了郡守大人的首肯。可毕竟还有些手续尚未办完，本官虽为县令，也总是要按照律例走的。” “王大人，老朽的家并非是云安县，前日突然收到家中急信，说是发妻病重衰亡，老朽急于带人赶回奔丧。大人应该也知道如今天气炎热，亡妻的遗体定然是放不住的……” 他这么一说，本来心里多多少少有点不高兴的王之舟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因为现在天气确实炎热，又是大旱时节，夫不在，亡妻怎可入土？ 调动库银的流程走下来总也要两天有余，总不能让人家亡妻的尸体躺在棺材里发臭吧？ 可是…… 王之舟还是有些犹豫，因为将夜明珠献上去后，明里暗里不知道会引来多少人的羡慕嫉妒，他的那些敌人肯定会在私底下探查他的纰漏，以此来攻击他。 看到王之舟还犹豫，那个人高马大的刘大直接站了起来，神情不耐烦地冷哼了一声：“呵，不答应就算了。反正这些天也有好几个人联系我们想要出钱买下这颗夜明珠，出的钱还比王大人你高，要不是叔父说做人要言而有信……” “等等！” 王之舟迅速的抓住了其中的重点，瞬间锋利的眼睛刷了一下紧紧的攥住了刘大：“你刚刚说还有其他人找你们买夜明珠？” 刘大理直气壮的挺起了胸膛：“那是当然的。” 看他这个样子，王之舟忍不住皱紧了眉头，他现在怀疑这些人是不是想要坐地抬价…… “王大人，您也应该知道当时我们挖出宝贝的时候，有不少人都看到了，这消息自然就会流传出去，并非是我们故意宣传，想要从您这里敲诈出更多的银钱！”老者微微的叹息了一声，那张布满了皱纹的脸上显出了些许的疲惫。 意识到是自己想多了，王之舟脸上多多少少有点挂不住。 但无论如何，他绝对不会让这颗夜明珠落于他人之手。 毕竟王琰已经知道了他要献宝，如果献宝不成，他岂不是成了笑话？ 狠狠的咬了咬牙，王之舟面色凝重的沉声问道：“那3万两白银，你们想什么时候要？” “当然是越快越好，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希望今天晚上就可以拿到这笔银子。”老者面容郑重，语气斩钉截铁。 “什么？今天晚上？这么着急的吗？”王之舟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王大人，亡妻的尸体实在是放不住了啊，毕竟小老儿返乡的路程也要好几天。” 老者沉沉的叹着气，那双浑浊的眼眸里透出了哀凄。 见状，王之舟也不好再说什么，他沉思了一两秒后，最终咬了咬牙：“好，那本官就先跳过那些手续，把三万两白银拨给你们。” 第68章 死之前 刘大和老者他们两个听闻脸上都带出了笑容，跟在他们身后的几个汉子也都一副放松的模样，仿佛如释重负。 “如此的话，老朽现在就去许师爷那里，凭借先前签订的契约，拿回老朽的那颗夜明珠，然后将这转交给大人您。” 老者说着，毕恭毕敬的双手作揖。 王之舟现在也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那颗举世珍宝，于是点了点头：“那本官派人护送在你们左右，免得路上遇到了什么见钱眼开的宵小之徒。” 刘大张嘴就想拒绝：“不……” 然而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那老者狠狠的拽住了胳膊。 “好，那就麻烦大人您了！”他满面的笑容，看起来眉目间无比的慈和。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带着刘大转身往外走，但没想到迎面却撞上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你！” 刘大瞠目结舌，那双同龄大的眼睛瞪得更大。 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很温和的老者，脸上的表情也是猛的一凝。 “咳咳，咳咳！”许森一张嘴似要说话，但剧烈的咳嗽却抢先而出。 刘大立刻拉着老者躲到了一边，他看着许森这幅奄奄一息，似乎下一秒就会直接咳死的模样，眼底闪过了一丝阴毒的痛快。 许森啊许森，你也想不到你会有今天这一日吧？ “许森，你怎么会来这里？”傲慢地抬起了下巴，刘大面容冷酷的睨着许森，而后讥笑又刻薄的说道：“你也不怕一阵风吹过来，就直接把你给吹死！” “你！你这杂碎，你怎么说话呢？”高大毛恼火的握紧了手中的刀鞘，另外一只手紧攥刀把，仿佛只要对方再敢大放厥词，他就立刻一刀砍了对方的脑袋。 “高侍卫！”许森伸出苍白的手无力地落到了他的手腕上。 “咱们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打架和对骂的。” 高大毛心里的怒火刹那间散去，他听出了许森的言外之意，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鲁莽行事，免得坏了许森接下来的计划。 几个人在门口发生争执，动静还这么大，屋子里头的王之舟怎么可能听不到？ 他当即站起身来，走到了门前，果然一眼看见了许森。 “许师爷，你都变成这个样子了，怎么还来府衙？” 他微微的皱起了眉头，立刻转头对着身边的李管家道：“赶紧派人把许师爷送回去，路上小心些。” 他才到日没多久，若是许森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的书房内，多少有点晦气。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许森却直接跪倒在地。 扑通一声！ 声音算不得太重，但他那副颤颤巍巍似乎下一秒就要阖然长逝，身子单薄得宛如纸片的模样，着实是把在场的人都给惊的心中一跳。 总觉得许森下一秒就会喷出一口血来，吓的王之舟直接往后退了两三步。 而刘大他们只觉得心里更加的畅快了，畅快到一瞬间意气风发，仿佛下一秒就能迎风攀升。 如果不是伯父死死的攥着自己的手腕，刘大简直想要放声大笑，恶狠狠地，用最恶毒的语言讥讽许森。 “许师爷，你这是干什么？你赶紧起来！” 王之舟这一会儿可不敢去碰触许森，他怕自己碰一下，许森会喷自己一身血，或者直接死在自己身上。 于是他对着身边的李管家使了一个眼色。 李管家连忙走到许森的身边，伸出双手就要去扶，但他没有料到的是许森却猛然喊道：“别碰我，我只怕任何人碰我一下，我的身子就坚持不住了。” 说完这句话后，众人立马看到他的嘴角流出了一行嫣红的鲜血。 看到这一幕，众人更加觉得许森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喷血，吓得李管家也不敢扶他，驾驶的看了一眼自家大人。 王之舟只好让李管家回来。 李管家立刻脚步飞快的重新回到了王之舟的身后，心中略有晦气的拿袖子悄悄地蹭自己的手背。 许森这又是舍命前来，又是吐血跪地的，王之舟再看不出来对方这是有所求，那他就是个傻子。 “许师爷啊，咱们好歹也算共事过几天，你说吧，你还有什么遗愿？只要本官能做到的，本官定然答应。” 这一番费尽心思的唱念做打，为的就是让王之舟说出这番话。 许森轻轻的咳嗽着，用力的喘了一口气后，才有气无力的开口：“大人，我想让大人答应在我许森死后，再把夜明珠从我这里拿走。” 什么？ 听到这句话，王之舟整个人都愣住了，随即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刘大更是立马就瞪大了自己的双眼：“放你娘的狗屁！这颗夜明珠明明是我们献给大人的，凭什么要等你死后才能拿走？许森，你也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算老几！” 站在刘大身后的老者也是一脸的阴沉，非常不高兴的说道：“许师爷，这有些玩笑可以开开，有些玩笑可不能开啊！王大人献宝一事事关重大，怎能因你而拖延？” 王之舟也是一脸的不畅，他张开嘴，看他那个神色显然是要拒绝。 但是在他开口之前，许森抢先一步道：“大人，我一卑贱草民，三尺微命，平生未曾见过什么世面？如今即将衰亡，只希望能与这珍宝再多相处两日，如此我许森就算是死，也绝不任何遗憾！” 他说的言辞切切，更兼之眼眶通红，泪珠清流。 庭院里的其他小吏都是跟许森天长日久相处过的，自然多少还是有一些同僚之情。 可是纵然如此，他们也不敢妄自开口，免得引来县令大人的恼怒。 见王之舟仍然不肯松口，许森也不慌，直接不紧不慢的搬出了王琰：“大人，如果大人心有担忧的话，草民可写信告于郡守，想必草民临终遗愿，郡守大人应是会同意的。” 王之舟这才想起来王琰和许森还合作的有卤煮生意，如今卤煮生意如火如荼…… 他皱紧了眉头，脸色阴沉了下来，心中非常不高兴，觉得许森是在威胁自己。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许森紧接着说出的一句话立刻让他展了眉头。 第69章 验证 “大人，我知道我这般做竟然是让你为难了，但我许三不是那种知恩不报的人。倘若大人肯应允我，待我故去后，愿将与郡守大人合作的卤煮生意留予大人您。” 如今许家卤煮这块招牌在云安县可谓是响当当。 在其他县城里卤煮生意也是如火如荼，所有县城的收入总的算下来完全称得上是日进斗金。 看王琰的意思，他是要把卤煮生意推展到整个大乾。 到那个时候每日的净利润，王之舟甚至都不敢去细想，只要一想就觉得心惊肉跳。 如果能得到如此庞大的银钱支持，他倒也不必非要靠现宝来幸进。 更何况夜明珠就在许森那里，也不会长腿跑了，让他临死之前多看两眼又能如何？ 这么一想，简直是两全其美。 刘大身后的老者心中只觉得不妙，他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 王之舟就已经盖棺定论，一锤定音：“那就这么定了！不过本官也不是那种贪得无厌之人，你放心，待你故去之后，本官自会每年拿出一部分银钱来安置你的遗孀。” 看到王之舟这么说，周围的小吏纷纷喝彩：“大人慈悲，大人英明！” “王之舟君子风范，我等属实佩服！” 一群人纷纷对着王之舟行礼，把他高高捧起。 王之舟听得身心畅快，一瞬间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高大起来。 见到大局已定，老者只能满脸阴霾的绷紧了那张老脸。 而刘大则一瞬间满目狰狞，张开嘴就大吼：“不行，绝对不行！” “放肆！本官的决定，岂是你这个草民能置喙的？” 一连串的吹捧之中猝不及防的出现了不合群的声音，王之舟有些不高兴的斜眼看去。 刘大气的脸色铁青，攥紧了拳头：“你这个狗官，你说话不算话……” 这前半句话一出来可不得了，王之舟的脸也略微的发青了。 他如今好不容易才得了县令一职，又才来云安县上任，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官誉，可如今这么一个蠢货却敢指着自己骂自己是狗官，这如果传出去传到当地百姓甚至王琰的耳朵，叫他以后还如何治理云安县？ 等见到了王琰这个有提携之恩的长辈，又该如何面对于他？ 王之舟当即就准备叫人仗打对方，定要打得对方皮绽肉开，让这个叫刘大的蠢货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听啪的一声。 清脆的耳光声震响在虚空！ 速度之快，以至于在场的人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刘大已经被打的撇过脸去，嘴角咳出了一缕鲜血，指痕清晰的掌印高高肿起，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已经发紫发青，看起来相当形容可怖。 “大人！” 总是喜欢站在刘大身后的老者快步走了出来，满脸羞愧的对着王之舟躬身作揖：“大人，老朽的这个侄子从小就是个没脑子的，但偏是家中独子，被他父母宠坏了，难免口不择言，还希望大人千万不要跟他一个蠢笨之人计较。” 老者将刘大贬的一无是处，仿佛他并不是一个具有独立思考的人，而真的是一个脑子痴傻的。 对方是又打又骂的，给足了王之舟的面子，王舟舟就算是再大的怒气，这一会儿也消去了一大半。 念在这些人毕竟是给自己献宝的人，王之舟这才不耐烦的挥了挥衣袖：“你们赶紧离开。” “那咱们之间的交易？”老者犹有些不甘心的发问。 “许师爷先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待他故去之后，这夜明珠自然会送来。” 王之舟更加的不耐烦。 刘大听了这话，脖子一梗，差一点又咆哮出声，却被他身后的人手急眼快地捂住了嘴，拖到了一边。 等到了县衙大门，刘大忍无可忍，暴跳如雷，脖子上的青筋一根一根的虬曲：“谁知道他许森什么时候死，难道他许森一天不死咱们就一天不走吗？” “你怕什么？” 老者满脸阴冷，晦暗的瞳孔仿佛流动的毒液让人毛骨悚然。 “咱们都亲眼见到过那颗夜明珠的毒性，许森现在已经奄奄一息，还和那夜明珠日夜接触，最多不过两三日，他定然一命呜呼。” “可若是两三日之后他还不死呢？”刘大梗着脖子，很是不服气的说道。 “如果两三日之后他还侥幸不死，那就是他自己不想体面，咱们可以送他个体面！”老者翻起了满是褶皱的眼皮，目光里放出了阴冷的锋利。 在他们的身后，许森面色冷淡的看着他们，他几乎不用多思考，就能大致的揣测出对方的想法，以及对方会怎么做？ 所以现在就看接下来谁更着急了，若是着急之下出了昏招，一子错步步错，满盘皆输。 高大毛心中虽然有疑问，但是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并不是和他细细的探究，于是让兄弟们抬着许森回许家。 等到了许家之后，高大毛让兄弟们关好门窗，才转过身来望向许森。 “既然我们已经摸到了刘大这伙人背后所藏着的幕后黑手，为什么不赶紧抓了他们，反而放了他们？” 他实在是想不通，有些狐疑的皱起了眉头：“你现在强留下那颗夜明珠，该不会是真的想死吧？” “我们当然可以现在就抓了他们，可抓了他们之后呢？”许森姿态懒散的躺在贵妃椅上，斜睨着高大毛神态淡淡的说道：“他们会承认他们早就知道夜明珠有毒一事吗？” 夜明珠自古以来都是举世罕见的祥瑞，更是与皇家牵连。 如果有人说这夜明珠带毒，天底下有谁会相信？ 到时候这群人说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夜明珠有毒，自然也就显得合情合理，严刑拷打都没有。 那么按本朝律例，这一群人不知者不罪，很有可能被从轻处罚。 但许森岂会让这群人被从轻处罚？ 然后在某一天又暗戳戳的隐藏在黑暗里谋害自己的性命？ “你是要他们全都……” 死那个字在这一瞬间仿佛有千钧之重，明明已经含在喉间，却硬生生的吐不出来。 第70章 人来了 许森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师爷，当然不可能他想让谁死谁就得死。 但他可以借势。 “高大毛，一会儿你让人去集市上买一点兔子幼崽和老鼠幼崽，我们很快就能用得上。” 高大毛不由的一愣，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没过一会儿，他就把东西全都买了回来，然后贴心的在笼子里放了水和食物。 当天晚上，浓黑的夜色笼盖了整座县城，在一片的寂静中，有人敲响了许森的家门。 高大毛几乎下意识的攥紧了腰间的长刀，经历了这么多次盗贼来犯，已经养成了反射性条件。 “不用这么紧张！”许森神情平淡的瞄了他一眼。 如果是盗贼的话早就翻墙而入了，怎么可能还这么礼貌的敲门。 “如果所料没错的话，是我等的人终于到了。” 他这么一说，高大毛也反应了过来，当即三两步走到了门前一把打开了大门，他倒要看看许森等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门开了，大片大片的月光就像是泼洒的雨水，将门外的人照的清清楚楚。 对方穿着一身棕色的袍服，乌黑的发髻挽的意思不够，一根雪白的羊脂白玉簪子在月光下微微的泛着流光。 高大毛震惊的张大了自己的嘴巴，他直愣愣着看着对方，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郡，郡首……” 结结巴巴的好一会儿，高大毛才从自己的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 然后下意识的转头看向的许森，满脸不敢置信的说道：“你要等的人就是郡守？” 许森表情淡然的点了点头，提醒高大毛别挡着门。 高大毛连忙让开了身子。 王琰走了进来，他的目光直接落到了许森的身上，面如前所未有的严肃。 “你在信中说的可都是真的？” 此事干系重大，王琰半句寒暄也没有，直接开门见山。 许森知道王琰心中存有怀疑，不太相信自己在信中所写的。 毕竟自古以来还从来没有人说过夜明珠带毒。 他如今之所以跟前来，也不过是看在现在跟自己有着合作。 “我知道郡守大人你现在还不相信，但是没关系，我可以亲自证实给你看。” 许森说着，示意高大毛带上白天买的幼崽：“大人，跟我来吧。” 王琰也没有多说，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一群人穿过狭长的小巷，往西越走越远，路过一大片田野，很快就来到了孙立的宅子。 “夜明珠就在这里！”许森说着，轻轻的敲了敲门板，三长两短，是约定好的暗号。 不一会儿，门后便传来了声音：“谁？” 站在一旁的高大毛立刻出声：“大林子，开门吧，是我们。”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大林子立刻打开了门，见到是自己大哥，脸上的笑容还没有露出来，又在下一秒凝住。 “郡，郡守大，大人！” 他吃惊的长大了嘴巴，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这大晚上的你嚷嚷啥？” 高大毛唯恐王琰不满，连忙不耐烦的把他推到了一边。 “郡守大人请进！” 许森也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王琰大步走了进去，几个人很快就来到了装着夜明珠的箱子前。 木箱的盖子被打开夜明珠那盈盈透彻的绿光就像是仙气盈然的银辉，这种感觉灵魂都仿佛在飘荡，眼中只有它的美丽。 王琰第一次看到这么大，又如此壮观放彩的夜明珠，他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惊艳。 太漂亮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夜明珠，它的光芒照亮了整座乌黑的屋子。 “王大人，有的时候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歹毒！你觉得它好看，却不知道它只想要你的命！” 许森忍不住在旁边提醒王琰，免得王琰被夜明珠给蛊惑了。 不得不说这句提醒来得相当及时，王琰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想起许森在信中所写的那些形容可怖的描写，整颗心脏仿佛坠入冰窟一般由内而外的发寒。 他看向许森：“不是要证明给我开吗？开始吧！” 许森点了点头，亲手从高大毛的手中将装着幼崽的笼子放到了夜明珠旁边。 之后他合上了木箱的盖子，转身对着王琰说道：“接下来就是等了。” “我身为一郡之手，不可能总是等在这里！” 王琰下意识的皱紧了眉头，他身上有很多公务要忙，过不了多久必须尽快返回郡城。 “放心吧，最多不过三四天即可见结果！”许森轻轻的敲了敲木箱的盖子，神情极其平静的说道。 因为王琰这一次是秘密而来，所以许森让高大毛将王琰安排在县城里的一座客栈。 很快就到了三天以后，许森再次带着王琰来到了孙立的宅子里。 一群人围着盛放着夜明珠的木箱子。 “打开吧！”许森对着高大毛说道。 高大毛点了点头，从自己的怀里摸出木箱的钥匙。 吱呀一声，箱盖子被缓缓的打开，夜明珠依旧荧光动人，就像是天边的那一轮明月蛊惑着人心。 而紧挨着夜明珠的那两个笼子…… 王琰自然而然的上前查看，入目所及的是竹片，然后是…… 当他看清楚笼子里的场景后，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极度的难看。 “这是……” 他的身子就像是石像，整个人都僵硬了，但他的手却在克制不住的颤抖。 “死了，这些动物幼崽居然真的全都死了？” 王琰的贴身小厮震惊的瞳孔微颤，忍不住脱口而出。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可怕，哪怕是已经亲自经历过一次的高大毛他们。 王琰在这一刻像高大毛一样，几乎是下意识的想到了很多。 他想到了王之舟，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当今圣上…… 以及自己的九族亲人…… 一旦这个夜明珠被献给当今圣上，只要有人捅出来这个夜明珠带毒，那么所有人的结局就都是一个死。 “到底是谁好歹毒的心思！”王琰在克制住如潮水一般滔滔不绝的恐惧后，整个人雷霆震怒，猛的转头看向了许森，那目光里带着吃人的狠意。 第71章 行动 看到王琰这个样子，许森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大人，接下来就要看您是怎么想的！”他微微的笑着，那双乌黑的瞳孔里暗潮翻涌。 “您是想要宽宏大量放那群人一马呢？还是想要……” 许森做了一个砍头的姿势，动作干净利落，却莫名的透着一股狠辣。 王琰刹那间眯起的眼睛，眼眸深深地看向许森。 “这才是你一定要让本官来的目的吧！” 被人看透了，许森却也并不慌，微微一笑，神色淡然地说道：“可我也救了大人以及亲族一命，不是吗？” “这颗歹毒的夜明珠若是被献了上去……”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在场的人却都心知肚明。 高大毛在旁边狠狠的打了个寒战，垂在身侧的手腰下意识地摸上了腰间的长刀，眼里闪过了浓烈的杀意。 “好，你说吧，接下来想要本官怎么做？” 王琰当然不可能放过刘大那群人，他只恨那群人不能现在立刻死在自己面前！ 胆敢算计他，罪不可恕，杀无赦！ 有王琰出面，接下来的事情就相对简单了许多。 “你首先要做的就是抓住那个叫刘大的人。” 听到许森这么说，王琰看向了身边的李改，李改微微的弓腰道：“奴才会立刻派人去抓。” “一定要悄悄的抓，千万不能惊动他的同伙，否则经常会打草惊蛇！”许森见李改准备离开，连忙在一旁提醒道。 李改撇了撇嘴，信心十足的抬起了下巴：“许师爷放心，本人的武力可不是你身边的那几个粗人所能比拟的。” 没想到这个李改看起来干干瘦瘦的，居然是个高手，许森惊讶，但又很快恍然，难怪王琰先前只带了他一个人，就敢微服访民。 高大毛非常自觉的充当引路人，趁着如今黎明未来，月色正好，他们飞快的行动起来。 不到两个时辰，他们就将刘大给抓了过来。 刘大拼命的挣扎，想要叫喊嘴却被死死的堵住，只能粽子一样的蠕动着。 “给我老实点！”李改不耐烦的给了他一巴掌，提着他的后脖梗轻飘飘的翻过院墙。 刘大的心慌乱了起来，这个抓自己的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抓自己？ 不过当他看到了墙外边儿的高大毛后，面容瞬间变得扭曲。 高大毛！ 月光明亮，在如此近的距离下，足以让人辨认出对方的模样！ 怎么会是高大毛？ 刘大有些想不通，但他知道高大毛这段时间一直都跟在许森的身边…… 难道说是许森要抓自己，可是为什么？ 明亮的烛火照亮了整间屋子，李改一把将刘大扔到了许森的脚下：“这是你要的人，我给你抓来了！” 他很是无所谓的说道，然后随手拔掉了刘大嘴里的抹布。 许森谢过了李改，然后看向了刘大，似笑非笑的轻挑了眉头：“刘大，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抓你吧？” 他的这句话一出来让本来就心乱如麻的刘大，只觉得心脏猛烈的跳跃了一下。 许森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许森他知道那颗夜明珠有毒？ 不对，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知道？ 刘大只能下意识的认为许森可能是想贪墨掉那颗夜明珠，所以才把自己抓了过来。 “许森，我告诉你，你就想把这颗夜明珠当成你的陪葬品，这颗夜明珠是注定要被献给圣上的！” 他不提当今圣上还好，他这么一提，完全就是火上浇油！ 本来暗压着愤怒情绪的王琰双眼宛如锋利的砍刀，一下子盯了过来。 啪的一声！ 他抬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你敢打我？你他妈谁呀你！” 王琰甩了甩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发麻的掌心，脸上戴上了一抹的刻骨的冷笑。 “本官是谁？许森，你来告诉这个杂碎！” “这位是郡守王琰！”许森一板一眼的介绍着，李改相当配合的拿出了代表着郡守身份的令牌。 看着令牌上的金灿灿的字迹，刘大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在发软。 他们这些人见过的最大的官也不过是县令，哪里见过郡守。 看着刘大瑟缩的模样，王琰神情不屑地掐住了他的脖子：“现在的本官只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回答的好了本官留你一命，如果你回答的不好，那本官只能先请你去死了。” 刘大胸腔里的心脏忍不住有时激烈一跳。 “你们这伙人到底知不知道这颗夜明珠是带毒的？” 听到这个问题，刘大只觉得整个人如坠冰窟，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许森居然真的知道这颗夜明珠有毒！ 这可是杀头之罪，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立马摇头：“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我不清楚！” 他这副样子却不出许森的所料。 “刘大，这里可是云安县，而你面前的人可是郡城的郡守，所谓天高皇帝远！你真的要为了你那群同伙，在今天晚上丧命吗？” 许森微微的勾起了唇角，似笑非笑的说着。 刘大心中更加的发寒，许森一个师爷不敢要自己的命，可是一郡之首想要杀了自己却是轻轻松松。 一想到自己会成为刀下冤魂，刘大身上的冷汗放入瀑布一般。 “刘大，只要你老实交代，我可以不杀你，而且等事情了结之后，本官可以给你5000两白银，让你离开云安县。”王琰的声音里充满了蛊惑的意味。 刘大沉默了，最终他垂下了头颅，仿佛要抵抗到底。 “呵，看来你是真的要自寻死路了！” 王琰一个眼神过去，李改立刻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了一把软剑，阴冷的笑着逼近。 啊！一声惨叫划破了宁静的夜空，惊的寒鸦四散。 天很快就亮了，淡淡的血腥气弥漫在半空中。 许森坐上那顶青色的小轿，再次来到了府衙，求见王之舟。 书房内袅袅的轻烟飘散着，熏香的味道令人放松。 王之舟很是惊讶的看着许森：“你说你改变主意了，现在就想把夜明珠交出来？” “是的！”许森做出满腹惆怅的模样道：“草民想过了，这个夜明珠毕竟不属于自己，与其长痛不如短痛。” 第72章 逃 王之舟对于许森的这番话非常的惊讶，毕竟越是将死的人，对于生之美好的留恋就越加的浓烈。 但他很满意许森这番识趣，站起身来轻轻的拍了拍许森的肩膀，然后摸着胡子哈哈大笑道：“很好，非常好，等这次献宝成功之后，本官会算你一份功劳的。” 这样掉脑袋的功劳，许森可不想要，于是他不慌不忙的笑道：“这一次献宝草民并没有尽什么绵薄之力，又真好意思索要什么功劳，如果大人一定要给的话，还请大人以后不要怪我。” 这话说的就未免有点莫名其妙。 王之舟微微蹙起了眉头，因为他想不到自己为什么要怪许森，许森也未曾得罪过自己？ 但他看许森说完这番话后，已经是满脸的疲倦，就并未再继续追问下去。 “行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本官一会儿让人把夜明珠拿过来。” “不必了！”许森转头对着外边喊了一声。 很快高大毛的身影就出现在王之舟的面前，手里头捧着一个硕大的木箱子。 “大人！”见到王之舟后，高大毛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许森后，只是默默的把手中的箱子递了过去。 这箱子还是王之舟让人准备的，他自然认得，用钥匙打开锁之后，里面果然放着那颗华光璀璨的夜明珠。 再次看到这颗夜明珠，王之舟的眼中不由自主的流出痴迷和喜爱的神色。 “真是漂亮，本官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宝石，想必当今受伤看到之后一定会龙颜大悦！” 高大毛的神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他张开嘴想说什么，下一秒又合上了。 微微一笑，许森拱了拱手道：“大人，我精力不济，体虚乏力，就不多叨扰大人了。” 离开府衙之后，许森回了许家。 很快又是一天，金乌西坠，明月高升，清凌凌的光辉照着万家灯火。 简陋的柴房里，刘大看了一眼被自己挣脱下来的绳索，按压住了激动的心情，然后蹑手蹑脚的摸到了门外。 许森屋里的灯已经熄灭了，应该已经陷入了沉睡。 刘大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恨意，但他不敢闯进去，而是溜到了墙根儿，悄悄的打开了门。 等一出去，他就像疯了一样的疯狂奔跑，在浓烈的夜色里，仿佛脱困的羚羊。 出来了，终于出来了！ 刘大浑身上下的热血滚动着，但没过一会儿他转身望向身后，看着到空荡荡的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血液却又一点一点的冷却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王之舟就立刻让人去叫献宝的那伙人。 然而无论是左等还是右等，却始终等不来人，王之舟心中不由得生了疑窦，又派人去找刘大，然而到了刘大他们所处的客栈之后，房间里面就空空一人。 而这个时候，许森跟在王琰的身后，来到了这一处依山傍水的宅子面前。 白天看这处宅子更加的古雅动人，茂密的树林中的宅子就像是一副古画。 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安静的蛰伏在密林里，静静的盯着宅子的大门口。 没过多久，献宝的那伙人出现了，逃出来的刘大一个劲儿的催促大家赶紧走。 “你催什么催？又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老者被催烦了，不由得不耐烦起来。 “伯父，我是觉得夜明珠有毒的事情恐怕已经有人知道了，咱们必须得尽快离开，要不然咱们都得死。”刘大言之凿凿，让老者不由的眯起了眼睛。 “你怎么知道夜明珠有毒的事情，已经有人知道了？” “我，我也就是这么说说！”刘大心中一跳。 “你记住，无论任何人询问，咱们都要一口咬定夜明珠是没有毒的，哪怕别人看出来也要装作不知道。明白了吗？” 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子，老者也没有多想。 “我知道了，还是伯父你聪明啊，把这个有名的夜明珠献上去，到时候咱们再把真相捅出来，无论是许森还是王之舟这些人都要死！” 刘大非常适逢其会地拍起了老者的马屁。 听到这个老者眼中划过一抹阴毒，但脸上却露出了得意。 “这一切都是许森逼我的，等他死了之后，我要亲手挖出他的尸骨，挫骨扬灰！” 许森笑了，原本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不确定，但现在…… “周进财，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已经恨我恨到了这个程度！” 许森带着高大毛钻出了密林，其余人继续蛰伏。 看到许森出现，刘大那一伙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怎么回事？许森不是要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刘大大伙人纷纷的拿出了武器，眼神阴狠的盯着许森二人。 “许森，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周进财？老夫完全不清楚！” “你从周家的宅子里出来，你说你不知道周进财你糊弄鬼呢？” 高大毛毫不客气的唾骂，一想到这伙人差点害死自己以及全家，他就克制不住心中的杀意。 见瞒不住了，周进财也不再装蒜，他直接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许森，你来找我干什么？” “我为什么来找你，你心里真的不清楚？” 周进财听到这句话就知道坏了，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许森有没有把真相告诉给王之舟。 “放心，王之舟现在还不知道夜明珠有毒的事情！” 许森悠悠然的戳穿了对方的心思。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周进财缓缓的后退，他们身后就是连绵不绝的大山，只要他们逃进山里，就很难被人抓到。 “你看你有时候很聪明，但有时候又是个猪脑子！”许森微微的叹息着：“你仔细想想看，如果王之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怎么可能只让我们两个人前来，恐怕早就把你的周家大院围的滴水不漏。” 周进财的神情不再那么紧绷，但仍旧没有放松警惕，他眼神恶毒的笑道：“许森，就算你现在知道了真相又如何，你的身体已经被夜明珠弄垮了，你必死无疑！” 第73章 收尾 “这么说你承认你们这些人知道夜明珠有毒了？” 面对周进财的恶毒讥讽，许森并不恼怒，这只是面色平静的反问道。 “是又怎么样！”反正已经撕破脸了，周进财也不怕彻底的揭露自己的真面目。 他缓缓的抬起手，微微一召，身后的那些壮汉立刻面露凶恶的一步一步必定许森。 “许森，从你让我给那个死人磕头，然后害得我爹被打入大牢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每时每刻都想要杀了你！恨不得一片一片地刮下你身上的肉，将你烧成灰烬，挫骨扬灰！” “给我杀了他们两个！” 一道凛冽的厉声呵斥落下，那些膘肥体壮的大汉们如饿虎扑食一般凶猛的扑向了许森。 他们来势汹汹，挥舞着手中五花八门的武器，眼里带着残忍的嗜血杀意。 高大毛立刻拔起手上的刀将许森牢牢的护在自己的身后。 然而许森却只是不慌不忙的笑了笑，仿佛自己此刻只是在闲庭散步。 “周进财，既然我已经猜出来你就是幕后黑手，那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这么形单影只的来见你？” 这设计的话，一出来周进财心中顿时觉得不妙，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彻底想明白，一直安静的密林里突然响起了迅捷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密密麻麻，就像是夏天骤然而下的暴雨，如此的急促又如此的催人心慌。 “都回来！都他妈给我回来！” 周进财慌乱的大吼了一声，见自己手底下的那些打手一时间难以刹住脚步，干脆丢下他们弃车保帅，毫不犹豫向着身后大山的方向跑去。 然而许森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他？ 放一条毒蛇藏在自己的身后，随时随地的窥视自己，贪图着自己的性命，只有傻子才会这么做。 果不其然，周进才一财一转身就发现自己的身后也站满了人。 这些人的身上一个个都穿着整整齐齐的软甲，手里握着锋利的宝刀，声势威壮，气势如虹，一个个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仿佛是一头头凶悍的猎豹锁定了自己的猎物。 万万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的周进财只觉得心脏猛然一颤，半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出来，身子却先软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个样子？” 这些人单从着装上来看就知道他们一定是护卫官府衙门的侍卫。 “许森，你骗我！” 他愤怒的转头对着许森咆哮，两只眼睛炸出了不甘怨恨的血丝。 许森有点无语，悠闲自在地摊开了自己的双手：“我可没骗你，这些侍卫可不是县衙的，而是……” 他刻意没有说完这句话，转眸看向了王琰。 “没错！王之舟可什么都不知道，知道一切真相的人是本郡守。” 王琰一边说着一边慢悠悠的穿过那些侍卫，一步一步的走上前来。 看到王琰，周进财那颗隐约还带着侥幸的心脏，彻底的冰寒入骨。 他怎么可能认不出王琰，他父亲就是被这个人亲自送到了大牢里。 “没想到吧？”许森俊美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揶揄。 “我不相信像你这样的人不会做两手准备，所以你很有可能会派人盯着王之舟，但你应该没有想到我会直接跳过王之舟，我选择了郡守大人。” 果然是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输。 周进财的脸彻底的灰败下来，整个人拼命的叫嚣着自救，但脑子偏偏已经拧成了浆糊。 “哦，对了，你刚才的那一番得意洋洋的自白，郡守大人已经在密林里面听得清清楚楚！” 踩着稀疏的落叶，许森的脚步停在了周进财的身边，俯身凑到了他的耳边：“换句话来说就是你完了！” 这句话就像是悬在半空中的索命之箭终于落下，周进财踉踉跄跄的往后退了两三步，最终竟一屁股坐到了尘埃里。 此时此刻，他比地上的尘埃还要更卑贱。 “全部给我带走！”王琰面容鄙夷看了一眼周进财，然后猛的一挥手道。 一群侍卫立刻毫不犹豫的捉拿周进财，身为主谋的主人都放弃抵抗了，其余的那些周家下人们犹豫了一会儿后，也纷纷的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因为他们自己心里也清楚，在这群训练有素的侍卫面前，他们这群乌合之众根本就不是对方的对手。 县衙之中，王之舟已经又派去了一群人去寻找刘大他们的踪迹，他心里还美滋滋的抱着买下夜明珠，然后献宝的想法，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仕途坦荡，位极人臣的那一天。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李管家却突然快步的进了书房，语气急促的说道：“大人，郡守大人来了！” 什么？ 王琰来了？ 他怎么会突然来了？ 王之舟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王琰过来是跟自己抢功劳的，他的脸色当即一沉，心里很是不高兴。 然而还没等他出去迎接王琰，对方却已经走了进来。 他微微一愣后，眼神责怪的看向李管家，李管家满脸的苦笑，显然他也没有拦得住王琰。 淡淡的看了一眼王之舟，王琰也没有多话，语气简短的说道：“穿上官服，跟本官一起审个案子。” 审案子？ 王之舟整个人再次愣住了，因为这几天他并不记得有百姓递过诉状。 “不用问那么多，等到了公堂之后，你自然就明白了！” 王琰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率先抬脚离开。 公堂里，身形高大的侍卫毫不客气地将周进财和周家下人们押了进去。 “跪下！” 他们毫不客气的出声呵斥着，仿佛在赶着一群不听话的牛羊。 还有一些周家下人不服气想要挣扎，结果下一秒就立刻被一脚踹飞了出去。 还有的人直接被打的鼻青脸肿，口吐鲜血，那凄惨的模样瞬间让不少人都变得老实起来。 等所有人都跪下，王琰也已经带着王之舟走了过来。 王琰坐主位，王之舟直接坐到了师爷的位置上，做一个旁听者。 砰的一声惊堂木重重地拍打在案几上。 “升堂！”王琰用力的大喝一声，刹那间排列在公堂两侧的衙役们用力的握紧了手中的闷棍。 第74章 疑心 这陡然升起的威严气势震的周家下人们的眼皮都直跳，有些人甚至吓得浑身发抖。 “原告何在？” 许森立刻从公堂之外走上前双手作揖：“草民许森即为原告。” “被告何在？” 周进财自然就是被告，然而他却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 既然他不说话，那许森就替他说。 “被告就是我旁边这位跪倒在地的周进财！” 许森指尖犀利的指向对方。 砰的一声，又是一记响亮的惊堂木！ 王琰面色严肃的审问道：“原告你为何要告被告？” “草民状告周进财因往日仇怨意图谋害草民和王县令等人的性命，诈骗县衙库银，甚至于想要害死当今圣上。” 他的这句话一出来本来还安坐不动的王之舟，差一点当场站起身来。 他两只眼睛刷了一下盯死了许森，满脸的震惊，可震惊过后又是无比的恼怒。 “许森，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许森看到王之舟这般模样，就知道王琰方才什么都没有告诉他。 于是他不慌不忙的对着王之舟行了毅力，而后娓娓道来：“县令大人不知，这台下跪着的周进财前些日子却并不是他自己。” 这话说的让王知舟心中更加的困惑，他当即皱起了眉头。 好在许森这个时候再次开口：“而是总跟在刘大身后的那个老者！” 什么？ 听到这句话的那一瞬间，王之舟很是惊诧的瞪大了双眼。 他仔仔细细的审视着周进财的那张脸，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个献宝的老者。 许森知道王之舟不会立刻相信，于是拿出了那张从周进财身上搜出来的人皮面具。 在看到那张人皮面具的那一刻，王之舟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如坠冰窟，瞬间有了一种荒唐而又不妙的感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忍不住喃喃的低声询问许森。 “大人，那会儿所谓的献宝人是周进财假扮的，而他们拿出来的夜明珠也根本不是什么举世罕见的珍宝，而是一颗弥漫着无形毒气的毒石。” 这个时代的人无法理解辐射，许森只能用毒气来代替，以方便众人理解。 “毒石？” 听到这个词，王之舟震惊的身子猛颤，情难自控到居然直接在公堂上站起身来，张口咆哮：“许森，你在胡说什么？那分明就是夜明珠，怎么可能是什么毒石？” “本官警告你，你若是再敢在这公堂上胡说八道，本官立刻叫人把你拖下去，割了你的舌头！” 要知道这府衙上上下下的人基本都知道王之舟想要把这颗夜明珠献给当今圣上，就连王琰这个郡守也对此事一清二楚。 如果这颗夜明珠真的是颗能杀人于无形的毒石，那王之舟岂不是变成了想要谋害当今圣上的乱臣贼子？ 按照本朝律例，大逆不道，谋朝篡位者，杀无赦！灭九族！ 这一瞬间，王之舟身上的冷汗就像是夏日骤然而起的暴雨，刹那间浸湿了他身上的衣裳。 “大人，草民并没有胡说八道！”然后许森把他们先前做的那个实验简略的说了一遍。 “那些动物幼崽不过三四日的光景就全部死伤殆尽！足见这颗夜明珠的毒性！” “如果这个夜明珠真的有毒，那本官曾亲手摸过这颗夜明珠，那本官为何安然无恙？” 王之舟还是不敢接受这样的现实，手掌哆嗦的擦去头上的冷汗。 “大人，盖因这毒石需要一段时日才能害人性命，而大人气血旺盛，接触时间又短，固然才能安然无恙！” 许森很是耐心的解释。 “胡说，全都是胡说！大放厥词，许森你该当何罪？” 王之舟越是接近现实，就越是无法接受，他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那为什么你和高大毛长时间接触夜明珠，如今却能安然无恙？” “大人！”站在公堂最边上的高大毛，在这个时候大步走了上来。 他双手抱拳，面色庄重的说道：“那是因为许师爷很早以前就测出了这颗夜明珠有毒，让我们把这颗夜明珠悄悄的转移到了另外一处宅子，如此我们兄弟才幸免于难。” 他这么一说，王之舟彻底的哑然无语，他一想到当今圣上知道今日之事的后果，腿肚子就开始打颤，垂在身侧的时候仿如鸡爪一般抽搐。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忽然他猛的低头看向了跪倒在地面上，始终一言不发的周进财。 “周进财，你立刻给本官老实交代，那颗夜明珠到底是不是有毒？” 周进财原本已经心如死灰，只等着引颈受戮，但是看到王之舟这副无论如何也不接受现实的模样，那种浓烈的对生的渴望立刻在他心中死灰复燃。 他目光闪烁了几下，然后垂下眸，低声说道：“县尊大人，什么夜明珠？什么有毒？草民完全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许森挟私报复，故意污蔑草民。” 呵！ 许森对于周进财的垂死挣扎，可谓是毫不意外，他转眸静静地看向了王琰。 王琰留意到他的视线，无声的点了点头，然后猛的用力敲了两下桌子。 这两声敲击之后，又跪在周进财身后的刘大身子猛然一哆嗦，他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一般，颤颤巍巍的抬起了头。 “大人，小民可以作证，小明的那个伯父确实是周进财扮成的。而且周进财从一开始就知道那颗夜明珠是有毒的！” 许森的话，王之舟百般疑虑，将信半信，但是刘大不一样，刘大作为周进财的同伙，没有人会变得更清楚事情的真相。 “刘大，你竟敢诓骗与本官，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王之舟还是抱着残存的希望，诈一下对方。 “大人，草民怎敢骗您？”王琰先前已经说过了，他能不能博出一条生路，就看他在公堂之上能不能老实交代。 所以现在刘大简直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竹筒倒豆子一般。 “大人您不知道啊，周进财痛恨许森和郡守大人大人，所以才想出来献毒石害人的计谋，草民说的句句属实。” 第75章 教训 周进财万万没有想到最后给自己定罪的居然会是自己人。 他一瞬间只觉得怒气像爆竹，炸得他头脑发昏，血液逆流。 “刘大，你这个王八蛋，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们现在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刘大指认他，也等于是在证明他自己的罪行。 对上周进财那几乎要吃人一般的眼光，刘大的眼神闪烁起来。 他唯恐周进财会不顾一切的扑上来掐自己，于是迅速地躲到了许森的身后。 “大公子，你，你千万别怪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也只是想为我自己博一条生路罢了。” 听他这么说，周进财的这一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许森，你居然挑拨离间！” 许森简直是要笑了，他不仅不慢地拉了拉微微带了褶皱的衣袖，面色悠然的说道：“周进财，我不过区区一个师爷而已，可没有这么大的脸面策反你的手下。” 周进财这个时候再回想起以前种种，忽然就明白了许森那个时候为什么要强留夜明珠，根本不是因为所谓的遗愿，他是在等郡守王琰。 对方一环又一环，环环相扣，每一环都掐在了他的要害之处，可他竟然毫无所查…… 周进财手脚发硬，筋骨却软的像是面条，无声地倒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完了，一切都完了！ 谋害许森上下通融一番，或许还有活路，但若是被安上谋害当今圣上的罪名…… 他仿佛已经看到九族的人头滚滚落地，昨天的鲜血染红了整座云安城的青石板路。 “许森！”他像一个苟延残喘的濒死之人，顷刻间两只眼睛便浸出了密密麻麻的鲜红血丝。 满怀怨恨，又一腔怨毒的死死的盯着许森，仿佛要扒他的皮，拆他的骨，让他跟他一起堕落于九幽深渊，永世不得超生。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啪的一下！一句极其清脆的耳光骤然间在寂静的公堂中响起。 这猝不及防的动静，以至于在场不少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一时间愣愣的看了过去。 “你这个乱臣贼子！丧尽天良的混账东西！” 但见王之舟面色狰狞的一把拽住周进财的脖子，脖子上的青筋像是扭动的蚯蚓，看起来格外的恐怖瘆人。 啪的一下又是一句极其响亮的耳光，狠狠的打在周进财的脸上。 王之舟的咆哮几乎要震碎公堂之上屋檐：“你自己找死，居然还要拖上本官！本官跟你无冤无仇，你却这么害我！” 啪的一下，又是啪的一下！ 耳光就像是晴天骤然响起的闷雷，连绵不绝，又让人觉得无比渗人。 周进财的脸迅速的肿胀起来，密密麻麻的手指印让他看起来丑陋无比。 “本官要杀了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孽障！” 他说着，居然一把拔出了旁边侍卫腰间的宝刀。 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这猝不及防的动作，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刀子已经狠狠地捅向周进财的心窝。 许森神色不由一动，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要上前去拦，但是他本身就离周进财有一段距离，根本就赶不上刀子捅进去的速度。 然而就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凌空突然飞出一脚，精准的踢掉了王之舟手里的长刀。 却原来是高大毛见情况不对，以最快的速度腾空飞跃过来。 咣当一声！冰凉的刀子落在了地面上。 那个被夺走了刀子的侍卫赶紧弯下腰来把自己的刀子捡走，免得王之舟在用刀砍人。 经过这一遭，众人都只觉得后背上冷汗淋漓。 王琰已经气得面色发白，拿起桌上的金堂木，就狠狠的砸到了地面上。 “好好好！王之舟你这是出息了！敢当着我的面杀人！” 背着一身戾气十足的暴喝惊醒，王之舟的脸色也是刹那间一遍，转过身来讷讷的看着王琰，握过刀的那只手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叔，叔父……” 他战战兢兢的轻声喊着，在对上王琰那极其冷酷的眼神后，当即膝盖一软，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叔父，叔父，求求你救救我！” 在生死面前，什么身份，什么官职，什么尊严全都不值一提。 王之舟不想死，他如今也不过才而立之年，家中还有娇妻弱子，若是他死了…… 不对，若是谋害圣上的罪名落实了，他的娇妻弱子也得死，还有他的父老乡亲…… 王之舟一瞬间泪流如注，猛烈的哽咽之间竟说不出第二句话来。 王琰见他哭得这般的可怜，又念在他们之间到底还算是远亲，只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巴掌抽在了王之舟的脑袋上。 “你给我清醒点！” 深吸一口气，王琰用力的闭了闭眼睛：“此案若是我想要牵连于你，又岂会叫你一起审案。” “那……”王琰这么一说，王之舟也回过味来。 对啊！ 倘若把自己当成了罪犯，那么他现在应该跪在公堂之上，而不是好端端的穿着一身官服，还能坐着太师椅。 意识到自己不用死了，九族也能安稳无虞，王之舟狼狈的想要从地上爬起来，然而还在发抖的手脚却根本就不听使唤。 一旁的高大毛见状，赶紧上前扶住他，用力的把他架起来。 “把这些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全都押下去！等秋后问斩！” 王琰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 闻言，周进财鬼哭狼嚎的挣扎，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起来。 周家的那些家人们也都拼命的磕头祈求：“小的们只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求大人饶了我们吧。” 然而无论他们在如何的求饶，按住他们的侍卫却没有一个人手软，不一会儿就把人全部都强制拉走。 整个公堂又恢复了原先的寂静，王琰的脸色却并没有缓和起来，反而更加的冷酷。 他面无表情的扫视着公堂上剩余的人，那些衙役，那些侍卫，甚至包括许森…… “你们全都给本郡守记住了，有一会儿奸人献上有毒毒石想要谋害当今圣上，是王之舟王县令一眼揭穿了他们的真相，避免当今圣上遭受中毒，都记住了吗？” 第76章 请功 看到王琰这肃杀的眼神和那若有若无的煞气，周围的人都只觉得心头胆寒，连忙点头。 “我等绝不会多嘴！” “小的们什么都不知道，大人尽管放心！” 王琰收回冰冷的视线，转眸看向王之舟：“随后我会向圣上为你请功。” 既然是“功劳”，那当然要请功如此才显得合情合理。 王之舟现在只有满心的感激，感激王琰转变了这件事的性质。 “多谢叔父，之舟感激不尽！”他深深地躬着腰，神态庄重的双手作揖。 “以后做什么事情都想想清楚，天上哪有那么多的馅饼掉下来，你若不能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王琰说完，对着许森招了招手：“许森，这次本官要多谢你，若不是你，我们这些人都要死。” “郡守大人客气了，咱们之间本来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不过是尽我的份内之事罢了。” 许森神色平静的说道，好像一汪不起波澜的平湖，天然带着令人心折的淡然自若。 王琰很欣赏许森这种知进退的人，他重重地拍了拍许森的肩膀：“本官等着你跳出浅池，一飞冲天的那一天。” 他的这句话一出来，站在他身后的王之舟吃惊的微张了嘴巴。 虽然他先前就知道王琰相当看好这个叫许森的师爷，一直夸他是个实打实的聪明人，但万万没想到王琰居然看好到这种程度。 王之舟多少了解自己这个叔父，向来看人都很准。 这一瞬间，王之舟对于许森再一次另眼相待。 等送走了王琰，许森立刻来到王之舟的书房，直截了当地跪倒在地。 那结结实实的扑通一声，让王之舟的眼皮子微微一跳。 “许师爷，你这是干什么？” “请大人处罚我！”许森神色严肃的低着头。 “你如今可是立了大功，你让本官处罚，你这却从何说来？” 王之舟懒散的靠在太师椅上，神色看似平静，但那双眼睛却格外的晦涩。 王之舟心里当然是有恼怒的，许森明明察觉了不对却对自己隐瞒，反而找了他的叔父王琰，这分明是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要是他早点来找自己这个县令，他王之舟治愈出这么大的丑，在公堂上怕的几乎要尿裤子吗？ 哼！王之舟无声的冷笑了一下。 许森见状，直接弯下自己笔直的腰杆，双手和头一起抵在那冰凉的地面上。 “大人，我未能在发现那夜明珠有毒的时候及时告知大人，许森有罪，请大人责罚。” 王之舟没说话，许森等了大概几秒钟后，忽然直起身子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一把匕首。 他拔掉刀鞘，毫不犹豫的拿着那把匕首就刺向自己的胸膛。 眼看着刀尖入肉，鲜红的鲜血流了出来。 王之舟定定的看着许森的动作，脸上却并没有出现任何的畅快神色。 “够了！” 他突然皱起了眉头，猛的喝止。 这一刻，他突然清楚地意识到他的叔父说的对，这个许森的确非池中之物。 他早就料到了自己这个县令心中会有不快，甚至会恼怒于他，所以王琰前脚刚走，他后脚立刻就来请罪。 知进退，眼界广阔，精通人性，这样的人若不能飞黄腾达，才是没道理。 “起来吧！”王之舟站起身来，一把夺掉了许森手里的匕首甩开，亲自将他扶了起来。 许森的态度在这一刻却显得更加的谦卑和温和。 “大人，多谢大人的宽宏大量，以后许森定然为大人马首是瞻。” “许师爷可千万别这么说，以后说不准是本官要多多的倚仗于你，到时候许师爷你可不能藏拙啊！” 王之舟松开了许森的双臂，一边下意识的捋着胡子，一边爽朗的笑着。 见状，许森三言两语的客套了几句，而后忽然提起了另外一件事：“先前草民说过会给大人卤煮生意的分成……” 都是人精，哪一个不是闻弦歌而知雅意，王之舟在听到这半句话的那一刻，胸腔里的心脏狠狠的跳了跳。 果不其然，只见许森继续说道：“虽然当时说的时候是为了给周进财那伙人设局，但草民先前既然说了自然不能当做没有发生过，草莓愿意从自己的分成中抽出两成送给大人！” 两成！ 王之舟虽然不清楚许森和叔父王琰之间的具体合作模式，但他却隐约听说过两个人之间的分成划分情况，似乎是对半分。 也就是说许森能拿五成，可他一下子就能抽出两成来，也就是将近一半给自己，而他这个县令却什么都不用付出。 天上掉馅饼也不过如此，而且这个馅饼绝对是不含任何阴谋和毒素的。 这一刻王之舟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当场大笑起来。 好好好！简直是好极了！ 足足两成的分润，不仅足够他在官场上运作，随着卤煮生意的全面推广，也足够让他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好，本官没有看错你！你果然是本官的左膀右臂！” 先前王之舟虽然做出了原谅的姿态，但神庭到底还是多少有些冷淡的，可是这一会儿这些冷淡全部都转化成了热情。 许森微微抿唇笑了笑：“我跟大人本身就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是许森今天第二次说这句话，里面的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 之后许森婉拒了王之舟喝茶的邀请，快步离去。 一旁的李管家看着许森的背影，小声的问道：“大人，您就这么放过许森了？” “不然呢？” 其实王之舟心里也清楚，周进财那伙人竟然敢算计他这个县令，暗地里肯定会派人盯着自己。 许森瞒着自己，也是害怕打草惊蛇罢了。 想到自己以后将从卤煮生意里获得源源不断的银子，王之舟心里就美滋滋的。 “却把本官珍藏的那坛酒拿来，本官今天要好好的喝一顿！” 李管家低声应着，出门随意喊了一个小厮，让他去取酒，又让另外一个小厮去酒楼里买几个酒菜。 第77章 庆功宴 等吩咐完之后，李管家心内不由的感叹，许森这个人着实的不简单，俗话说多条人脉多条路，以后定然要与他交好。 没过一会儿，一个小厮端着酒坛跑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酒楼里的小二。 小二的手里拎着一个大盒子，硕大的红木盒子里向外氤氲着诱人的香气。 “大人这是要自饮自酌吗？”小二摆着酒菜，满脸都是讨喜的笑容。 王之舟瞥了他一眼，没理他。 然而那小二却非常自来熟的说道：“大人，自饮自酌多没意思，大人干嘛不请朋友一起喝，俺记得书上有一句叫做什么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一个小二居然还知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王之舟来了兴致。 “俺今天上午给人送酒菜的时候，看到了布告栏上贴出的告示，上面说大人今日抓到了一会儿坏人，这可是大好事啊，大人何不好好庆祝庆祝？” 庆祝？ 王之舟下意识地陷入了沉吟之中，忽然之间就觉得这个小二说的有道理。 如果举办庆功宴的话，刚好可以收买人心，而且可以更好的遮掩自己失职的真相。 于是他立刻转头对着李管家道：“你让人去安排酒菜，并且告知全县衙，就说本官要举办庆功宴，让他们全都来吃酒。” “什么？” 许家的宅子里，孙文秀有些困惑地看向许森：“相公，你说要把卤煮生意的账本给王大人送去一份？可是为什么？” “我今日为了平息他的怒火，所以分了他两成分润。”许森神情淡然的用着小米粥。 孙文秀没有再说话，直接进屋开始整理那些账本，过了一会儿她把所有的账本都装在一个箱子里。 “已经都装好了，等过一会儿，我让大壮把账本送到县衙去。” 这么快就弄好了？ 许森有些惊讶地转过头来，放下手里的筷子，神色认真的问道：“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要知道现在的卤煮生意摊子铺得非常大，不光是本郡的郡城，就连其他郡城也都开展了起来。 每日的流水庞大到惊人的地步，而这里面两成的分润足以让任何一个人眼红并暴起贪欲。 “我不知道相公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知道相公你要做的事情一定没错。” 孙文秀的纤纤玉手轻按在红木箱上，雪白和殷红的反衬，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动人淑丽。 许森只觉得自己的心尖猛然滚烫，他轻轻的握住了孙文秀的手，而后五指用力的攥紧：“文秀，我许森能娶你为妻，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荣幸。” 听他这么说，孙文秀的脸上熨出了一层桃色的胭红，她忍不住垂下那双盈盈水眸，微微的撇过脸不敢看许森的双眼。 许森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微微的靠近，盯着那素白面容上的一抹嫣红，正要低下头的时候，门板突然被敲响。 邦邦！ 暧昧朦胧的气氛顿时被打破，许森忍不住皱了眉头，心中很是不爽。 他板着脸打开了院门，却发现来的居然是伺候王之舟的小厮。 “是大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许师爷，当然要在今天中午的时候举办庆功宴，请全县衙的人过去吃酒，吩咐小的一定要把您请过去。”小厮笑呵呵的说道。 闻言，许森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本能的就想要拒绝，但要清楚自己并没有拒绝的余地，只好点了点头道：“好，我会准时参加的。” 衙门里的酒宴，孙文秀肯定是不能去的。 等到快中午的时候，许森抱着装满了账本的箱子亲自送给了王之舟。 看着这一堆又一堆的账本，把王之舟整个人都给高兴的合不拢嘴。 “来来来，酒菜已经准备齐了，咱们现在就入席吧。” 王之舟吩咐李管家将账本放好后，亲密地拉着许森入了座。 其他的小吏们见状，这才敢纷纷跟着入席。 县衙后院，一桌又一桌的酒菜，县衙六部的小吏们或彼此寒暄，或饮酒吃菜。 王之舟拽着许森一个劲儿的给他灌酒。 “你许森可是我们这一次的大功臣，可一定要多喝。” “是啊许师爷！”跟许森关系还可以的小吏咧着嘴接腔：“多亏你辅佐县尊抓住了周进财那伙人，你无论如何都得多喝几杯。” 许森怎么可能不明白王之舟的心思，他这明显就是投桃报李。 自己送了他卤煮生意的抽成，他就让衙门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他许森是除了他这个县令之外，地位最为尊崇的人。 一杯又一杯的酒喝下去，许森虽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婉拒，但到底还是喝的头目眩晕。 “大人，不能喝了，草民真的不能喝了！”他苦笑着连连摆手。 然而才一张嘴，却又被王之舟硬灌进去了一杯酒。 无奈之下，许森只好直说了：“大人，周进财的案子虽然已经结案了，但保不齐他还有同伙，在这伙人被行刑之前，咱们还需要多加警惕才是。” 王之舟听了，却浑然不在意，反而觉得许森简直就是杞人忧天。 “那伙人现在都被咱们关到大牢里了，就算还有一些漏网之鱼，也绝对掀不起什么风浪来，许师爷，你这就是多虑了。” 他不以为意的笑着说道，然后举起手里的杯子道：“来来来，许师爷再喝一杯，你要是不喝，就是不给本官面子。” 王之舟都这么说了，许森只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宴席才吃到一半，许森整个人就已经喝得酩酊大醉。 他摇摇晃晃的对着王之舟弯腰作揖：“大人，我，我实在是撑不住了，还请大人允许我离席归家！” 王之舟看许森说话的时候都大舌头了，那脸和脖子也红的像是染了血一般，他瞬间觉得心中畅快极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好！没想到许师爷你居然如此不胜酒量！”他用力的握住许森的肩膀，拍了拍后：“既然如此，那你就回去吧。” 许森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让王之舟他们少喝点儿的话，因为他知道自己说了，王之舟也不会听，何必多言惹人心烦？ 第78章 逃狱 等走出县衙的大门后，原本还踉踉跄跄的许森，那双先前还醉意朦胧的眼睛，忽然之间就变得一片清明，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他的脚步也变得沉稳，快步的离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百姓们见到许森，全都热情的打招呼。 “许师爷！” “许兄弟！” 许森面对着热情的乡里乡亲们也都一一的点头示意。 等回到家之后，孙文秀看到许森浑身酒气，喝成这个样子，不由得一阵心疼，但男人出门在外难免需要应酬。 她赶紧去准备解酒汤。 许森喝下后，过一会儿就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之中。 而王之舟他们从中午一直喝到了半碗，满桌子的残羹冷炙，杯盏倾倒，酒液流淌的到处都是。 一些小吏摇摇晃晃的坚持着回了家，还有一些小吏直接趴在酒桌上呼呼大睡。 李管家早就扶着王之舟回了寝居，一向人来人往的县衙变得安静和空旷。 就连那些原本看守大牢的狱卒，也都一个个醉气冲天，躺了一地。 就在这个时候，从县衙一个隐蔽的角落里，翻进来了一个人。 他个子矮小，穿着一身短打，正是那个先前给王之舟送酒菜的小二。 看着这或趴或躺的县衙小吏，小二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轻手轻脚地走到狱卒的身旁，弯腰在他的身上摸了几下。 “嗯？居然没有？” 不死心的小二又跑到了另外一个狱卒的身边。 “原来在你身上啊！” 扮作店小二的男子抛了抛手里的钥匙，姿态轻佻的吹了个口哨。 而后他拿着钥匙，又从那个偏僻的角落里翻了出去。 没过多久，扮作店小二的男子换了一身行头，办成了一副商人的模样。 他走到大牢的入口，恭敬的对把守着大牢门口的两个侍卫行了个礼：“两位小哥，我想进去探望一下我家大哥！” “你家大哥？”侍卫挑了挑眉头，而后不耐烦的问道：“这大牢里头关着的大哥多了，你家大哥又是哪位？” “我家大哥姓孙，叫孙立！”青年男子笑呵呵的说着，摆足了谦卑的试探。 然而守门的侍卫并没有放松警惕，反而微微的眯起了双眼。 “我记得孙立好像并没有什么兄弟，他只有一个妹妹，你……” 见状，青年男子赶紧开口道：“侍卫大人您是不知道，我虽然不是孙立的亲兄弟，但早些年前我行商途中路遇歹徒，还是孙大哥救了我！” 原来是这个样子，侍卫的疑心稍稍缓解，但还是一脸的冷漠。 “麻烦两位侍卫大人通融通融！”嘴里说着话，两袋鼓囊囊的银子，就被青年男子顺手塞住了两个侍卫的手中。 “如果不是孙大哥，我现在早就成了刀下亡魂，他现如今被关入大牢之中，作为兄弟，我无论如何都要去看看他。” 银子很沉，刚落入手中，两个侍卫就感受到了那沉甸甸的分量。 他们两个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侍卫打开了袋子，快速的瞄了一眼，下一秒深深的吸了一口凉气。 那白花花的色泽几乎要闪了他的眼，足足有三十两，而且是成色最好的。 他立刻下意识的紧攥住银袋子，然后对着另外一个侍卫点了点头。 “行了，你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看在你如此懂事的份上，我们兄弟二人可以让你进去。” 听到这句话，青年男子立刻千恩万谢地弓腰作揖：“多谢两位大哥，等回头我一定请两位大哥吃酒。” “你先别高兴，听清楚了，你只能进去探望一盏茶的时间，一盏茶之后必须出来，明白了吗？”另外一个侍卫语带警告的说道。 “小的明白了，小的绝对用不了一盏茶就能出来。” 青年男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双浸满了讨好神色的眼眸忽然之间划过了一丝诡谲，速度之快，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按理来说任何人进大牢探监，都需要被仔仔细细的搜身。 但大牢里的狱卒都去吃酒了，两个把手监牢大门的侍卫又被银子糊了眼，竟忘了这一茬。 今年男子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等进了大牢之后，他迅速的从自己的胯下取出那把钥匙。 牢房里的囚犯们看到他的出现，理所当然的把他当成是探监的，神色全都是一片的冷漠。 青年男子在这大牢里面找了一阵，总算是在一处监牢里找到了熟悉的身影。 “大哥！”他神情激动地扑了过去。 靠着墙闭目养神的周进财猝不及防听到这熟悉的音色，一下子就睁开了双眼。 “招财！”果不其然，进入自己的眼帘的人果然是自己的弟弟。 他惊喜的喊着，然后下一秒神色顿时变得紧张起来：“招财，你怎么来了？这里会有危险，你赶紧离开！” “大哥，你说什么傻话，我是来这里救你的！” “救我，就凭你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周进财完全不相信对方说的话，双手紧紧的抓着栏杆，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弟弟。 “你听我说这牢里头有巡视的狱卒，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骗过他们的，但是你现在赶紧走！” “狱卒？他们早就喝的酩酊大醉了，现在这大牢里头除了那两只看门狗，已经没有任何狱卒了。”周招财一边说着，一边拽住牢门上的锁，动作麻利的用钥匙试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周进财都震惊了，被关在另一个监牢里的周家下人们也全都如沸水一般的沸腾了。 “二公子，你手里的钥匙是牢房的钥匙？” 周招财点了点头，然后狠狠的瞪眼：“你们都给我小声点，万一要是惊动了别人，咱们全都逃不了。” 周家的那会儿大汉们这才连忙闭了嘴，只是心情激动的围堵在牢房的门前，只等着房门一打开就迅速的冲出去。 哗啦一声，牢房的锁开了，周招财随手将连着锁的铁链扔到地上，迅速打开了牢门。 “大哥赶紧出来！”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要去关押着周家下人们的那间牢房门前开起了锁。 第79章 去哪 等把所有人都从牢里放出来之后，周招财催促着自己大哥赶紧走。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否则等那些狱卒醒过来后，我们即便想走也走不了了。” “走？我们还能往哪走？”在得救的喜悦退却后，周进财却是满面的怆然。 “大哥，这云安县可不是所有人都是那许森的走狗，你忘了还有一个人吗？” 周招财在周进财的耳边窃窃私语了一个名字。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那一瞬间，周进财的眼中闪过了一道亮光。 如果自己的弟弟不提的话，他还真的几乎把这个人给忘了。 “因为许森，对方现在名声扫地，对许森可谓是恨之入骨。” 周招财那张还算清秀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狰狞的冷笑。 “好，咱们现在就去找他！” 要知道原先的周进财可没怎么把对方放在眼里，可如今居然山穷水尽到只能去投靠对方。 一行人就像是奔逃的野兽，一窝蜂的冲向了大牢的门口。 守门的两个侍卫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一脚踹出去，七八个拳头砸过后直接晕厥。 他们越逃越远，重重叠叠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长街之上。 加上是傍晚时分，以至于根本就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们的行踪。 第二天，许森还在睡梦中，就听到了砰砰砰的声音 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过了一会儿孙文秀走了进来，轻轻的摇了摇他的肩膀。 “相公，快起来！衙门里来人了，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找你！” 听到这句话，许森才彻底的清醒过来，他神志朦胧的睁开双眼。 刚坐起身子就感觉到了宿醉过后的头疼，让他的心情更加的不快。 但面对自己的妻子，他却并没有半句埋怨，顺从的配合着对方的动作穿上衣袍，端起茶盏随意的漱了口。 “许师爷，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刚从屋子里走出来，耐着所有的性子等在外边，几乎都快要跺脚的衙役离弦之箭一般地冲了过来。 他一把抓住许森的胳膊，神情焦灼：“快跟小的去县衙。” 见他这个样子，许森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妙，不会吧？ 难道真的被他昨天的时候说中了？ “相公，这是我一大早刚刚煎好的肉饼，你带着路上吃。” 孙文秀看他们要走，连忙递过去一个小篮子。 这个时候许森哪里还有什么心情用饭？ 他跟着衙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衙门里，见了王之舟随意地行了一礼后，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大人，是不是周进财在大牢里边出了事？” 王之舟这一会儿也是极其的气急败坏，要不然也不会叫人如此仓促的把许森喊过来。 如今许森不过一句话就点破了眼前的这团火，就让他心中那团焦灼的火苗瞬间一缩。 “你都已经全部知道了？”他很是震惊的看着许森。 因为害怕消息会泄露出去，所以王之舟早就对县衙内的所有人都封了口，所以他不相信前去喊许森的衙役敢擅自泄露消息。 衙役注意到王之舟猛然飙射出的狠厉目光，顿时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摆手：“大人，您特意对所有人都下了封口令，小的怎么敢为逆您的命令。” 看来确实如他所料，王之舟再看像许森时眼神已然发生变化。 这偌大的县衙之内，如果还有一个人可以让他依靠的话，那么除了许森就别无他人了。 “许森，周进财那伙人逃跑了。” “全都逃走了吗？一个也没有留？” “正是如此！” “什么时候逃走的？” “昨天傍晚的时候！”说到这里的时候，王之舟的脸上露出了无比懊悔的神情。 “早知本官昨日重视你的提醒，让那些狱卒少喝几杯，尽早回去看守大牢，否则也不至于周进财那伙人尽数逃掉。” 越说王之舟越是痛心疾首，他甚至感觉到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 因为他在夜明珠一案中根本就没有任何功劳，反而有失职的罪过，作为罪魁祸首的周进财如果把这件事捅出去…… 死亡的恐惧再次紧紧地威慑住了王之舟整个人的灵魂，以至于他的身体在不受控制的发抖。 “许森，你一定要帮帮我！”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王之舟一把抓住许森的胳膊，语气仓皇的说道：“你曾经说过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本官被砍头，你竟然也会受到牵连。” “大人，你冷静一点！” 巨大的力道让许森觉的自己胳膊仿佛要被硬生生的掐断，他疼的不由的面容微绷。 “许森，你一定要救我，否则我只能把你也拖下水！” 在说最后半句话的时候，王之舟脸上的表情已经近乎于狰狞。 嗖的一下！ 许森猛然将王之舟的手腕反折，撕裂般的疼痛顿时让王之舟发出了惨叫，他立马勃然大怒，开口就要喝骂。 “大人现在可清醒了？”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却让王之舟心中所有的怒火刹那间如潮水一般退却，他的脸色微怔，随即满面颓唐。 “我，本官，刚才失态了！” “我是大人心中所担忧的为何。”许森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示意身后的衙役去取活血的膏药给王之舟敷上。 “但大人着实杞人忧天了。” 许森神态庄重地行了一礼，面色严肃的说道：“大人你想想看，若是周进财那伙人真的把真相全部都捅出来，那他们也必死无疑，九族定然要人头滚滚。” “所以无论如何不到最后鱼死网破的那一步，他们这些人绝不会这么做。” 王之舟听到这里，整个人的神志也彻底的清明起来。 “你说的对！” 他微微地苦笑着，全身无力的瘫坐在了太师椅上。 “是本官太过于着急忙慌，反而失了理智。” “可接下来……”王之舟犯了难。 “大人，消息是绝对不能走路的，所以我们接下来必须秘密抓捕周进财一伙人！”许森的大脑转的飞快，闪现出了一条又一条的思量。 “为今之计只有……” 第80章 严格 许森的意思自然是先按兵不动。 毕竟现在什么都没搞清楚，如果自乱阵脚，那才真是无头苍蝇乱撞。 他让王之舟把他归家后衙门里发生的事情全都细细的说了一遍。 然后很快就抓住了蹊跷之处。 “你说你原本没有想过要举办庆功宴，是同福酒楼前来送酒菜的小二提出的建议？” 王之舟有些懵的点了点头。 “李管家，你认识那个送酒菜的小二吗？” 李管家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面色很是稀奇：“说起来我居然没见过那个店小二！” 王之舟到云安县上任也有一段时间了，他平时颇为喜欢自饮自酌，所以在这期间没少让李管家去同福酒楼里订酒。 这可就有意思了！ 许森直接请命想要带一队人去同福酒楼查看一番。 王之舟现在简直把许森看得比自己的眼珠子还重，哪有不应允的，大手一挥，就给了他一道调兵的令牌。 许森毫不客气的喊上了足足六个五大三粗的侍卫，其中就包括了高大毛。 一行人气势汹汹的踏进了同福酒楼，把前门后门都给把手的严严实实，看起来似乎随时都能拔出腰间的长刀肆无忌惮的收割人命。 同福酒楼的掌柜整个人都懵了，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连忙放下手上前一秒还被拨得噼里啪啦响的算盘。 “许师爷，你们这是干什么？” 店里头正在招待客人的店小二们也都是满脸的畏惧。 还有不少客人饭都不吃了，掏出饭钱随手扔在桌子上，拉着朋友就往外走。 没过一会儿，这偌大的酒楼顿时就变得十分的冷清。 店里多的店小二也全都缩到了后厨，大气不敢出。 “小民一向安分守己，可从来没犯什么罪啊！” 大掌柜满脸的惶恐，主要是许森这行人摆出的完全就是拿人的架势。 “掌柜的别怕！”许森连忙出声安慰他，然后对着一旁的李管家微微的使了一个眼色。 “把你们酒楼里所有的店小二都给我叫出来！”李管家毫不客气的开口。 掌柜的自然是认识李管家的，这位可是王大人身旁的心腹管家。 他一下子就想起了昨天，李管家奉王大人的命令在他们同福酒楼订了不少酒菜，该不会是那批酒菜出了问题吧？ 这么一想，大掌柜的腿就软了，哆嗦到开不了口，人却先跪下了。 “李管家，李管家！小的发誓，小的绝对没有在昨天的酒菜里下过毒！小的要是胡说八道，就让小的不得好死！” 他哭丧着脸，嚎叫的就跟死了亲娘似的。 李管家本来就心烦的要命，听他还这么鬼哭狼嚎的，当即一巴掌就甩了上去。 “少tmd废话，没听见我刚刚说的话吗？” 大掌柜都被打懵了，许森看他挺着肥嘟嘟的肚子浑身发抖，又无奈又头疼。 “掌柜的，李管家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需多想，这里边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没你的事。” 许森是谁？ 可是这云安县出了名的大善人大好人，清廉如水，为人刚正。 同福酒楼的掌柜不信李管家，但却绝对相信许森。 于是他连忙扶着柜台爬下来，转头就成是嗓子大吼：“徐三，赶紧的，把咱们角楼里所有的店小二都给喊过来！” 这句话刚落下，后厨里头顿时冒出来了一串人，每个人都是店小二的装扮。 “人……我店里的店小孩全都在这里了，官爷，你，你们尽管看。”掌柜的小步小步的挪到旁边，唯恐自己挡住李管家的视线，再挨上那么一巴掌。 “这其中有那个蛊惑大人举办庆功宴的店小二吗？”许森随意的扫了一眼这些店小二后，便转头看向李管家。 “没有！”仔细的看了一遍后，李管家很是失望的摇了摇头。 果然如此，许森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因为他一开始就觉得…… “昨天的那个店小二肯定是逃了！”李管家咬牙切齿，以至于额角的青筋紧紧的绷起。 许森却并没有妄下结论，只是微微的笑了笑：“掌柜的，可否把你店里的所有人都喊出来？” 大掌柜的只觉得许森亲切温和，忙不迭地把酒楼剩下的人也全都喊了出来。 然而毫无意外，李管家也一个都不认识，根本就没见过面。 “该死的店小二！” 李管家又忍不住唾骂。 “或许那个给大人送酒菜的矮个子，根本就不是什么店小二！” 许森说完，也不等李管家反映，径直看向了那群店小二。 “几位店小二，你们几个昨天可有人遇到过什么特殊情况，或者中途曾经离开过酒楼？” 几个店小二都没有想过许森会这么问，其中一个瘦高个，他的双眼当即控制不住的闪烁。 对方异样的神色怎么可能瞒得过许森，许森径直走到了他的面前，面容温和的说道：“昨天是不是有人拿了一笔钱给你，然后代替你去给县令大人送酒菜？” 他这么一说，瘦高个店小二的脸色刹那间大变，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否认。 然而许森的神色却忽而变得冷淡起来：“你最好想好你接下来的话，毕竟不是每个衙门里的人都像我这么好脾气。” 李管家能成为王之舟的心腹，那自然是有一番相当身后的察言观色。 看到这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他当起气势汹汹的走过来拽住那小厮的衣领，抬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好啊！你个直娘贼的狗东西，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把县尊大人要吃的酒菜交给别人！我看你是存心想要谋害县尊，来人啊，这就把他打入监牢……” 他话还没有说完，那原先还想撒谎狡辩的瘦高个却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满脸急切慌乱的大声哭喊：“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小的，小的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绝对不敢谋害县令大人！” “那你还不赶紧说到底怎么回事！”李管家见多了这种欺软怕硬的狗东西，直接啪的又是一个耳光甩过去。 “我告诉你，但凡你敢说一句假话，老子就让你蹲大牢蹲到死！” 第81章 秘密 李管家这么一说，瘦高个哪还有隐瞒的心思，一五一十的讲了起来。 “昨天掌柜的让我去给县令大人送酒菜，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矮个子，二话不说，就给了我好大一袋沉甸甸的银子……” “给你银子你就接？” 李管家满脸愤怒的质问。 “小的，小的当时也懵了啊！而且那可是整整100两……小的就算不吃不喝，哪怕当牛做马八年也赚不了这么多。” 店小二说着说着也后悔莫及的哭了起来：“他说只要我愿意让他替我送酒菜，那些银子就全给我，我当时没多想，只以为是个有什么怪癖好的贵公子，想要体验一下下人的生活……” 看着店小二泣不成声，许森微微的皱起了眉头，跟他所料不差。 对方根本就不是同福酒楼里的人。 李管家也从最开始的愤怒，变成了烦躁：“没想到对方居然不是这酒楼里的店小二，这要怎么找？” “你还记得对方的模样吗？”许森略微的思忖一两秒后，眼神定定的看着对方，他心里隐约有一个猜测，只是还不太确定。 给了自己足足100两白银的人，瘦高个怎么可能不记得？ 他立刻急切的点着头，流着满脸的泪道：“我记得我记得！” “好！”许森早就想到有可能会用上画师，所以特意让高大毛请过来了一位画师。 在瘦高个的口述下，一个身材瘦削单薄个子矮小的青年男子展露在雪白的画纸之上。 看着这个人，李管家是一头的雾水，但高大毛却忍不住嘀咕了起来：“这人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但感觉以前也没见过呀！” “你以前当然没有见过他，但是你应该见过他的兄弟！”许森神色淡淡的说道。 他这么一提醒，高大毛脑中灵光一闪煞那间就想起来了周进财的模样。 “还别说这画像中的人和周进财几乎有五六分相像……” “就算长得像，也不一定就是兄弟吧？”李管家有些迟疑的皱着眉头。 “长得相像，年龄又相仿，不是兄弟，难道还能是叔侄？”高大毛咧嘴哈哈笑道，笑了还没两秒就留意到了李管家那近乎严苛的眼神，于是立刻合拢了嘴。 他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我刚才就是开个玩笑。” “既然如此，咱们赶紧回禀县尊，满城张贴这个贼人的画像，一定要尽快将他们那伙人抓捕归案。” 李管家的脸上泛出了一丝尖锐的冷意，所谓主荣人荣，主死仆死。 如果王之舟身首分家，那他这个管家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如果不是出发之前，王之舟特意吩咐过李管家一定要凡事都听许森的，李管家早就把同福客栈的所有人都给押进大牢。 许森安安静静的收起了这幅画像，转身交给了高大毛。 “召集尽可能多的画师来临摹这幅画像，但绝对不要将画中人的身份透露出去，明白了吗？” 高大毛点了点头。 一行人回了县衙，许森将大致的情况回禀给了王之舟。 王之舟果然被气的雷霆震怒，想他当年过五关斩六将一路高中，谁不说他一句少年英才，谁不羡慕他春风得意。 可如今到了而立之年，却被一个弱冠之年的地主之子给算计了，这对于他来说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给我抓住他！本官要将他五马分尸！”王之舟的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他毫不犹豫的吩咐道：“立刻全程张贴周家兄弟的画像，通缉他们！” “大人，你说错了！” 许森面色淡然的说道。 他这句话顿时让王之舟整个人都愣住了，李管家也是一脸的困惑不解。 “说错？本官哪里说错了？”王之舟的眉眼间还带着愤怒。 “大人如果公开通缉他们，岂不是就是在告诉所有百姓大人手底下的人看守不力，让人逃了出去吗？” 这句话顿时让愤怒的王之舟发热的大脑再次冷却了下来。 没错！ 如果真的这么做，就等于在打自己的脸，承认自己玩忽守职。 “许师爷你说的对，那本官该如何做？”王之舟神情凝重的询问道。 “人当然是要通缉的，但却不能摆在明面上，我记得云安山山脚下向西五十里有个土匪窝？” 许森一边回忆着，一边慢条斯理的说着。 王之舟听到他的这句话，整个人不由的又愣住：“这跟那窝土匪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因为大人要抓的不是什么周家兄弟，而是那一窝土匪！”许森眉眼淡然的撩起眼皮。 “哦，对了，我记得那会儿土匪的大当家好像叫做田大！” 他用肯定的态度却说出不确定的语气。 田大！ 许森怎么可能忘得了他？ 这个心狠手辣的畜生听从周进财的指示刺杀自己，如果不是王二叔舍命相救，那今天死的就是他许森。 这笔仇他可一直都没忘。 “好好好！”王之舟不愧是曾经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新科进士，一瞬间就领悟了许森的意思。 不能明着通缉周家兄弟那伙人，那就可以暗着来，把周家兄弟说成那窝土匪，把周进财说成那个大当家田大。 “画像肯定不能满城张贴，但可以秘密召集出一群您信得过的人，将画像分发到他们手里，然后在县城内外，乡村地头的所有交通要道处都全部设立关卡，让他们手持画像把手在关卡附近，如此一来周进财那伙人就像是想要逃出去，也无路可逃。” 这主意好极了！ 王之舟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忍不住猛拍桌案：“就按照你说的做！” 他高兴的哈哈大笑了一阵后，忍不住用力的攥住了许森的手腕：“许师爷，你果然是本官的智谋，本官要是没了你真不知道怎么办！” 许森面对这样的称赞，神情却依旧平淡。 “大人，这件事情的关键就在一个隐秘，除此之外，您最好把这件事告诉给郡守大人。” 多的话，许森也不好说，拱了拱手表示告辞。 第82章 土匪长啥样 云安县的百姓们发现最近城门把守的很严，各个乡道上也突然之间莫名其妙的设了关卡。 也有人问了看守关卡的官爷为什么要设立关卡？ 据官爷所说，有一个叫田大的土匪头子胆大包天的硬闯大牢，打伤了牢房里头的狱卒，截走了他手底下的那伙匪徒。 现在也不知道这会儿土匪逃到哪里去了。 云安县的百姓还是有很多人知道田大的贼名，如今听到田大在到处流窜，全都心中惶然，不少人干脆就闭门不出。 “这田大可是个狠角色！” “是啊，听说前些年官府剿匪之前，这位田大杀百姓杀商队，甚至连官府的人都敢杀！手上人命累累，罪大恶极！” “快别说了，听着都要吓死人了！咱们都赶紧回家，回家！” “对对对，万一要是遇到这个田大，咱们岂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 看着身边这群人胆小怕事的模样，一个壮汉却不屑地吐出了口中的草杆。 “看你们的窝囊的怂样，王大人可让人贴了告示了，只要谁能够抓住这个田大，就赏整整2000两白银！” 2000两白银是什么概念？ 意味着六口之家五之内就算什么都不干，都能吃饱喝足，还能过得有滋有味。 在场的哪一个人不心动？ 但很快就有人清醒了过来，毫不客气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你可算了吧！这钱烫手的很，只怕你有命想没命拿！” “胡老二这话说的没错，更何况你知道那田大长什么样吗？你就敢做这样的美梦！” 这句话一出来，在场的人都不由的愣住了，虽然官府的人张贴了告示，但却没有把那伙匪贼的画像给张贴出来。 “奇了怪了，说是要通缉这会儿土匪，可是不给画像，咱们就是遇到了也认不出来呀。” 胡老二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满脸纳闷的嘟噜道。 其他人也忍不住纷纷点头。 “嗨，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先前那个一心想要剿匪拿赏银的大汉咧着嘴笑道：“我早就问过那些官爷了，说是那会儿土匪十分凶残，把见过他们的人都给杀了。不过现在到处都在通缉那会儿土匪，那些土匪肯定胆战心惊，所以官爷说只要是见到行迹鬼祟，举止古怪的，都可以悄悄的来衙门里禀报。” 听他这么说，众人可就来了兴致了。 “那你说说看若是禀报的话，可有什么奖赏？”胡老二满脸兴奋的说道。 “奖赏倒是没有，不过如果真的根据你提供的线索抓到了那伙儿土匪，就可以领到2000两的白银赏金。” “嘶！原来这样也可以！” 不用亲自冒险，只要提供一个线索，一旦线索为真，就能拿钱！ 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心动了，而这样的心动蔓延在整座云安县的里里外外，大家都睁大了眼睛，悄无声息的观察着四周。 接下来的日子里王之舟心里有事，也不再那么勤于公务。 许森见状，干脆就和王之舟交代起了卤煮生意，包括当初和王琰之间的合作模式。 说到这里的时候，许森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齐力汗了。 如今卤煮生意越做越大，根本就瞒不住对方，这里面这么大的利润，万一齐力汗觉得自己当初蒙骗了他，或者有了异心…… 所谓防患于未然，许森将自己的想法跟王之舟说了。 事关原材料的供应，王之舟立马就上了心，特意给许森休了假。 许森当即去找齐力汗，但没想到人不在。 “驿站已经不让我们再在这里宰杀牛羊，所以我家领队的特意在他处租了个地方宰杀，这一宰杀肯定就要杀到半夜甚至凌晨……” 铁木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自己的头。 “没关系，既然齐力汗兄弟今天这么忙，那我明天再来找他也是一样的。” 许森说完，站起身来往楼下走，可是刚出驿站的门口，眼角的余光忽然之间瞄见了一道身影，可是等他转头望过去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 奇怪了，难道是他看错了吗？ 许森摇了摇头，赶着驴车又回去了。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他用完早饭带上高大毛，准备再去找齐立汗的时候，齐力汗却先一步找了过来。 “许兄弟，你这一次可一定要救救我，你要是不救我，我这一次就要赔上天价的违约金！” 齐力汗一见到许森，铁打一样的汉子眼眶里竟然透出了浓烈的哀求。 “到底是怎么回事？”许森一脸的茫然 齐力汗现在心如火焚，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原来齐力汉他们昨天因为宰杀了大量的牛羊类的倒地大睡，但谁知道居然有人心怀不轨，在他们熟睡的时候用石灰和毒草汁毁了那些下水，还有不少的牛羊肉也跟着遭了殃。 说到这里的时候，齐力汗恨的咬牙，双目圆瞪，面部肌肉高高鼓起。 “不过幸亏当时有个村民目睹了这一切，等那个人走了之后，立马就叫醒了我们。” 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许森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那个村民在哪里？他认不认识那个搞鬼的人？” “我把那个村民带来了，他非说只跟你说，要不然就没有了赏金什么的！”齐力汗很是气恼的攥紧了拳头。 许森一时间也有些啼笑皆非，看来自己的那些计谋效果非凡呀。 村民很快就被铁木给拽了进来。 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中年汉子，一见到许森，就立马甩开了铁木，兴高采烈的说道：“许师爷，衙门里说只要提供出来的线索能抓到那伙儿土匪，就给2000两白银的赏银，这话到底作数不作数？” “当然作数了！”许森面色郑重的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提醒道：“前提是你说出的线索必须有用。” “肯定有用！”大汉很是自信的昂首挺胸，睁着两只亮闪闪的大眼睛，激动的说道：“自从我知道抓到土匪有赏银后，这几天只要一没事我就到处瞎逛，嘿，没想到昨天晚上还真让我抓到个行迹鬼祟的……” 第83章 意外之人 “我当时立马就兴奋了起来，悄悄的跟了上去……” 大汉把自己看到对方如何作恶，又如何在对方准备逃跑的时候喊醒了齐力汗他们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等他说完之后，立刻双眼期盼的看着许森：“许师爷，我提供的这个线索有用还是没用？” “目前还不能确定，等到确定之后，我会派人通知你的！”许森态度平和的说道。 如果是衙门里的其他人这么说，大汉肯定会将信将疑，甚至于完全不信。 但许森不一样，在当地的百姓眼里，他是公认的一心为民。 在他们两个人对话的时候，齐力汗转眸看向铁木，铁木点了点头，抬脚出去，等再回来的时候，蒲扇大的手里提着一个人。 “许兄弟，我们抓到的就是这个人！” 许森闻言，下意识的抬头看去，但见一个青年模样的男子双手双脚都贴着胸腹，捆的像个大虾，嘴里头死死的堵着一团抹布，左眼眼圈一片青紫。 这模样让他一时间没能辨认出来，直到铁木将对方扔到自己的脚下，许森的脑海里才猛然闪过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白鸣！” 他惊诧的微皱了眉头，显然没想到会是他。 “就是白鸣这孙子！我刚开始认出他来的时候也惊讶的不得了。”提供完线索就准备离开的大汉，很是鄙视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白鸣。 “好歹也是村长的儿子，干什么不好，居然大半夜的干这么缺德冒烟的事儿，也不怕将来生儿子没屁眼。” 他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大步离开，宛如死猪一般躺在地面上的白鸣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许森静静的看着他，村长和周家勾结，白鸣又是村长的儿子，可他在这个节骨眼上…… “许兄弟，你说怎么处理这个王八蛋吧？”齐力汗咬紧了牙关虎目圆瞪，显然是恼怒非凡。 一旁的铁木也是重重的冷哼一声，那拳头捏起来宛如沙包一样。 只要许森一声令下，他就立刻把对方打成猪头，甚至直接打个半死。 然而许森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说话，反而缓缓的蹲下身，取出了白鸣口中的抹布。 “白鸣，你们父子当真恨我许森恨到这个地步？” 毕竟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上，冒这么大的风险，只为了破坏他的卤煮生意，未免有点太激进了。 “我呸！许森你这个贱种，我们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丢到猪圈里让猪活啃了你！” 白鸣艰难的爬起来，吐出了口里含血的唾沫，双眼愤恨，满满都是流毒一般的恶意。 许森现在可是他们北烈国的大金主，现在更是他的好兄弟，齐力汗怎么能容忍别人这么羞辱许森，当即一个巴掌啪的一下就打了过去。 白鸣宛如破沙包一般狠狠倒地，整个头硬生生的被打偏，本来就挂彩的脸刹那间肿得像半个猪头，看起来凄惨无比。 “嘴里给我放干净点！再敢羞辱我兄弟，老子揍死你！”齐力汗捏着苍劲有力的骨关节，眼神凶狠地向草原中蛰伏的野狼。 然而白鸣不仅不怕，反而梗着脖子哈哈大笑，面带不屑的说道：“好啊，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来啊，我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胆子！” “你个杂碎！”齐力汗勃然大怒，那么多的下水和牛羊肉都被这个杂碎毁了，本来就是在强压怒气，可对方现在还如此的挑衅于他…… 他上前一步，铁一般的拳头高高举起。 “齐力汗！” 就要在这个时候，许森稳稳的攥住了他的拳头，他明明看着高挑而又文雅，但却硬生生的让齐力汗挥不下手中的拳头。 齐力汗深呼吸，一下又一下，勉强按压下心中滔天的怒火，满脸冷笑的说道：“现在暂且给许兄弟一个面子，等以后再跟你这个杂碎算账！” 说完这句话后，他退到了一边。 许森再次上前，蹲在白鸣的身边，乌黑的瞳孔定定的看着对方，明明是天光正好的正午，那幽深眸底让人想起了不寒而栗的深渊。 白鸣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被一条毒蛇盯上，又像是被人悬挂在了悬崖之上，通体发寒。 “白鸣，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谁让你这么做的？” 许森一字一句。 咕咚一声！ 白鸣情不自禁的咽了一口唾沫，只觉得浑身发毛，但心底的恨让他耿直了脖子道：“我就是见不得你许森过得好，我就是要毁掉你的卤煮生意，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大不了就是进大牢里关几年，等老子出来了，又是一条好汉。” 呵！ 都怕成这个样子，全身都在控制不住的发抖，都没有出现任何心虚的模样，看来…… “看样子这家伙应该没说谎话。”齐力汗皱起了眉头。 对方说了实话，他却并没有感觉到高兴，心里反而更加的憋闷。 那可是价值上万两的牛羊肉和下水啊！ “既然如此，那他就交给你们两个了，送衙门之前别把人打死就行！”许森意兴阑珊的站起身来，回了屋子。 屋里头的孙文秀见到客人来了，本来是要准备茶点，但见情况不对，于是又默默的退回了房间。 如今见自家相公进屋，连忙为他倒了一杯温茶。 “相公，喝杯茶润润喉，身体要紧，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也不值得上火。” 许森看着手里的清茶，只觉得心中十分的慰藉，微微地勾唇笑道：“放心吧，这件事情还难不倒你相公我！” 他泼墨挥毫，笔走龙蛇，院子外边则响起了一声又一声惨烈的惨叫。 等写完之后，他吹着信纸上未干的墨痕，淡淡的笑道：“这白鸣倒是够硬，都被打了这么久，居然还没有求饶。” 将信小心的装进信封里，许森出了屋，才走过去就见到宛如一滩烂泥的白鸣。 对方已经被打的不成人形，左腿明显断了。 “齐大哥，这封信你派人交给王郡守，他看完之后必然不会责怪与你。” 许森收回自己的视线，转眸看向了齐力汗。 第84章 筹集货物 许森办事，齐力汗还是相当信得过的，毕竟从他们两个合作到现在，许森从来没有出过任何差错。 “好兄弟，这一次真的多谢你了！”齐力汗满眼感激的伸出蒲扇大的手，用力的拍了拍许森的肩膀。 许森忍不住疼的吸了一口冷气，默默的后退了半步。 “齐大哥，何必跟我客气，这一件事本来就是因我而起，反倒是我该跟齐大哥你说一声对不起！” “哎，话也不能这么说！”齐力汗用力的摇了摇头，不以为然的说道：“这一切都是那个杂碎干的，你跟我都是受害者。” 既然这一批牛羊肉都被毁了，齐力汗就必须尽快想办法弥补，所以拿到信之后就很快提出了告辞。 许森知道他着急，便也没有留他吃午饭。 “许兄弟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尽快再运一批牛羊过来，绝对不会耽误你们的卤煮生意。”北烈国的汉字向来一个唾沫一个丁，齐力汗作出保证后，就立刻快马加鞭的赶了回去。 许森则回了一趟衙门，毕竟王之舟现在也算是合伙人之一，于是他将白鸣捣鬼的事情也跟王之舟说了一下。 结果可想而知，王之舟简直是勃然大怒，气的脸色一片红紫。 他最近本来就事事不顺，一次又一次的倒霉，如今这个村长的儿子居然还敢冒出来挑事儿，这简直就是在打他这个县令的脸。 本来只要白鸣能够赔偿出这批货物的损失，这件事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盛怒之下，王之舟直接判了白鸣三年监禁。 哪怕白村长一再的说他们可以双倍赔偿，王之舟也没有后退一步。 “许森，这一切肯定都是你这个贱种搞的鬼！” 村长愤怒的看着许森，歇斯底里的咆哮。 “呵，白村长你没想到你有钱也不能摆平这一切吧？” 许森毫不避讳的承认就是自己在其中做了手脚，故意让白鸣被重判。 气的村长眼皮子直跳，干瘦的胸脯剧烈的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能直接抽过去。 跟在他身后的人赶紧扶着他，一个个对着许森怒目而视，破口大骂：“许森你这个不要脸的畜生！” “你这个装神弄鬼的王八蛋，你不得好死！” 听着这些人的唾骂，许森不耐烦的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转身对着王之舟道：“大人，这些人对您的判决非常不服，这可怎么办？” 王之舟直接冷笑了一声：“既然这么不服气，那就全关的牢里冷静冷静，本官就不信关不到他们服气的那一天。” 公堂里的衙役们闻言，立马举起手里的火棍就气势汹汹的冲了出来。 见到这副架势，直接把村长那几个人给吓得脸色煞白，他们是来救人的，可不是把自己也送进去坐牢的。 “大人，小民没有这个意思，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村长连连的摆着手，带着自己身后的两个人急头白脸的跑了。 看着他们那仓皇的背影，县衙里的人都忍不住嘲笑起来。 而许森定定地看着他们的身影，目光却一点一点的冷却结冰。 这伙人当真觉得自己是可以任意摆弄，任意欺负的蠢货吗？ 许森无声冷笑，转身就去了大牢里边儿。 此时此刻知道自己要被关上三年的白鸣面如死灰。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想要报复许森一下，结果却要付出三年的青春。 “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许森隔着冰冷的栏杆，面无表情的看着恍如丧家之犬般的白鸣。 听到这让人恨之入骨的声音，白鸣瞬间抬起了头，目光阴狠的瞪向对方。 “许森，我要你死！我绝对会让你不得好死！” 呵！ 许森笑了，随意的走到隔壁牢房，狠狠的一脚踹了上去。 那间牢房的囚犯们立刻惊得跳了起来。 “我操你妈的许森，你他妈想干什么？别以为你们把老子抓来了，老子就会害怕！” 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人半弓着身子，两只眼睛恶毒的盯着许森。 许森却并不理他，反而重新走到了白鸣的牢房前，随意的指着那中年人道：“看到那个人了吗？” 白鸣一时间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许森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个问题。 “这个人就是那群土匪的首领田大！” 他的这句话刚说出来，白鸣乌黑的瞳孔猛然皱缩，显然是想起了什么。 “还记得吗？周进财和田大勾结，在山道上刺杀我，可惜啊我命大没死成……” 许森面色凉薄的笑了笑，冰冷的眼眸轻飘飘的落在白鸣的脸上。 “可是我这个人一向记仇，所以我把田大送了进来，现在又把你送了进来，你不妨来猜猜，下一个会被我送进来的人是谁？” 随着他一句话一句话的说出，白鸣的脸色已经白的就像是一张纸，仿佛只要有人轻轻的一按，就会立刻四分五裂。 “许森！”他的声音在颤抖，他的身体也在颤抖，他在害怕，但他的恨意却让他的神情更加的凶恶。 就像明知道已经陷入死境，却还想要赋予顽抗的野狼，透着一种不自量力的可笑。 “很快，或许用不了多久，你那个好爹也会进来陪你也说不定……” 许森欣赏着白鸣恨不得活生生撕了自己的眼神，微微的笑了笑。 多有意思，恨他恨的要死，却偏偏奈何不了他。 随意的打掉袍子上的灰尘，许森脚步愉快的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终于控制住恐惧的白鸣像疯了一样拼命的拍打着栏杆，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 “许森，你不会得意多久的，很快你会比我还要惨，惨一千倍一万倍！” 放狠话谁不会？ 许森完全嗤之以鼻，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如此又过了两天，齐力汗派人送了一封信，说是他在返回北烈国的途中刚好遇到了同乡，同乡愿意把他们运的这批牛羊卖给他。 如今齐力汗已经返回了驿站，正在带着商队的所有人热火朝天的宰杀牛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傍晚的时候就能够宰杀结束。 所以特地派人来提醒许森赶紧准备板车，傍晚的时候好去运货。 第85章 局中局 “真是太好了！” 孙文秀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一直担忧原材料供不上，会导致卤煮生意中断。 如今这年岁，有很多买不起高价粮食的百姓，已经直接把卤煮当成了日常饮食。 这卤煮生意要是断了，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要饿肚子。 许森看起来却很平静，盯着手里的信目光非常的专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以至于连孙文秀的那一句我去把大壮他们喊过来都没听到。 等他把信收起来，一走出院子，才发现大壮和小五他们都到了。 “许大哥，我们听嫂子说齐力汗已经从别处弄来新的货物，于是赶紧赶过来帮忙运货。” 啊？ 许森愣了一下，现实的看向了孙文秀。 “相公，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孙文秀很是疑惑不解。 看来是自己没有注意到，许森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小五，今天这一趟你们几个就别跟着来了。” “我让我们跟着去？为什么？”大壮很是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是啊许大哥，那么多货没有我们你也运不过来啊！” 小五也是一脸的困惑。 许森笑了笑：“如今人手越发的紧张，你们几个平日里还要看摊子，都跟着我去运货，卤煮摊子怎么办？” “摊子……”听他提起这个，小五的脸上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他家中没有兄弟姐妹，只有那么一个老娘，身体还不好…… “况且你们总不能为了运货，就不做今天的生意了吧？那得损失多少？” 许森的这句话说中了其他人心里的心思，众人当即一阵的沉默。 “行了，我会花钱雇人帮忙运货的，你们就别操心了。” 许森都这么说了，大壮他们也觉得许森说的有道理。 这年岁人力都便宜的很，相比较关了摊子去运货，还不如花点小钱雇那么一堆人帮忙运货。 “行，那我们就散了，等货运过来了，许大哥你派人通知我们就行了。”小五脑子灵活，笑嘻嘻的说道。 等人都走了之后，许森也准备出门，然而孙文秀却一把拽住了他，塞给了他好几张银票。 “这……” “你出去雇人搬货，怎么能不带钱！”孙文秀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又塞给了他一个密封的水瓶。 “这里面是我做的凉茶，如今天热，路上渴了就拿出来喝两口。” 朗朗的阳光将孙文秀的脸照的越发的洁白，微微勾起的嫣红唇角温柔而又熨贴。 许森心底也跟着变得柔软，忍不住凑上前，炙热的呼吸纠缠着。 吻像一抹娇羞的水莲花，印在孙文秀细腻如雪的面颊上。 孙文秀那双美丽的眼眸一下子瞪大，微微的加快的呼吸。 “你！”她呐呐的开口，语不成句，脸却先红，目光游移地像受惊的小鹿，忽然就捂住自己的脸转身跑开。 看着她这副羞涩不已的模样，许森忍不住轻笑出声，拿好手里的水瓶转身出了门。 在一顿忙活过后，一群人在许森的带领下，驾着几辆板车前往驿站。 沿途的人看到他们这番架势，也都知道许森这是打算去运货。 “哟，这是要去运货啊！这么多人呢。” “咦，这一群人怎么看着这么面生，怎不见大壮他们？” 许森笑着说话：“这些是我雇的人，大家伙当然就没见过。” 驴脖子下的铃铛叮叮叮叮的响着，一群人越走越远。 从县城到驿站距离并不近，要经过附近的一条山道。 茂密的野草长得很高，能淹没人的小腿，但山里头的鸟却很快活，总是呼朋唤友的婉转歌唱。 一切都很静谧，让人的心也跟着沉静。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却打破了这片祥和，嗖的一下，斜前方突然飞过来的一丝尖锐的箭羽。 那只箭直直的冲着许森的心窝，然而在场的众人看到这一支箭，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惊讶。 高大毛动作迅捷的站起身来，直接将许森按了下去，单手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在那支箭即将靠近许森的那一刻，一刀将箭砍成了两半。 “大家伙全部戒备，有敌袭！” 这句话一出来，来运货的那些汉子们全都面色严肃地按住了腰间，被掩盖在衣物下的长刀。 “大家跟我来！”许森跳下板车，率先跑到了茂密的森林里。 其他人也全都跟着他往里头跑，脚步显得非常的仓促，让人一看就觉得他们非常的害怕。 阴暗而茂密的野草丛中，传出了一道满是恶意的冷笑。 “想跑？你们今天一个都跑不掉！” 刹那间，只见斜前方的草丛中竟然冒出了一堆人，他们个个全副武装，凶神恶煞的追向许森他们。 一步又一步，许森被他们逼到了一条小河旁。 如今他的身后是一条河，他的身前就是这一群杀手，明显已经无路可逃了。 “许森，束手就擒吧！” 其中一个蒙着脸的杀手，姿态高傲的冷笑道：“只要你引颈受戮，我可以放过你的这些同乡。” “同乡？” 没想到已经到了绝境之地，许森的脸上却突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谁告诉你跟我来的这些人是我的同乡，这些人当中的大部分人我可都不认识。” 这是什么意思？ 蒙面的杀手不由得愣住了。 而跟在许森身后的那些大汉们脸上却露出了凶残的笑容。 他们一把脱掉了身上的短衣，露出来的居然是整齐的制式铠甲。 沧浪一声！ 一把又一把的长刀被他们拔了出来，一个个就像是虎视眈眈的狼终于露出了藏起的獠牙。 “怎么会这样？”蒙着脸的杀手不敢置信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 “周进财你还要跟我装蒜，装到什么时候？你以为你们这里，我就认不出来你？” 许森很是不屑地冷笑了一声，相当真诚地提醒道：“说真的，下次刺杀我的时候能不能换个方式，每次都这样，也太没有新意了。” 他的这句话一出来，周进财的面容刹那间扭曲，既然已经被揭露了真面目，也就没必要再继续蒙面。 他直接撕掉了脸上的黑布。 果然是周进财！ 第86章 真面目 既然自己的兄长已经揭露了真面目，跟在他身后的周招财也撕掉了脸上的黑布。 看着这两兄弟，许森淡淡的笑了一下：“还真是不出我所料！” 周招财的脸色很难看，他原本以为他们可以出其不意的自杀掉许森，然后顺顺利利的逃离云安县。 但万万没想到…… 目光想过那些身穿着统一软件五大三粗的壮汉，对方这明显就是有备而来。 “许森，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刺杀你？是谁给你通风报信？”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那冷酷的目光扫视着身边的同伙儿。 注意到他的目光，那些同伙都非常冤枉的嚷嚷起来：“二公子，我们可什么都没做。” “就是啊，我们都是一条船的上的人，出卖你不就等于出卖我们自己吗？” 周招财也不相信自己身边的这些人会出卖自己，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满脸的半信半疑。 许森忍不住笑了，微带嘲讽的说道：“不用再逼问你那些同伙了，因为消息是你自己泄露给我的。” “你胡说！我怎么可能这么做！” 发掘身边的同伙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变了，周招财顿时恼羞成怒，气的都快哆嗦了。 “怎么不是？” 许森轻轻的挑了眉头，脸上的讽刺更加的深刻。 “这一切怪就怪在你自作聪明！村长和你们周家勾连不清，如今你们作家倒了没，村长一家不仅没有避风头，反而还在这个要命的时刻出来兴风作浪，这后边要是没有人指使，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许森忍不住又冷笑了一下。 而且白鸣在自己逼问的时候，表现的实在是太理直气壮，太过刻意反而显得虚假。 但那个时候许森依旧不是太确定，所以他特地跑到了监牢里，用尽刻薄之语去刺激白鸣。 如果白鸣身后真的有人，那么受了刺激的白鸣必定会想办法让幕后主使尽快动手。 “没有人喜欢总是有一条毒蛇在暗中盯着自己，既然你们不愿意主动跳出来，那我只能通过白鸣逼你们出来！” 许森说着说着觉得有些口渴，在周进财兄弟俩几乎要吃人的目光中，相当悠然的喝了一口水。 “许森！” 听完许森的话，周进财两兄弟只觉得自己的脸上仿佛被打了无数个耳光，又难看又丢人。 “哦，对了，其实我就挺好奇的，周招财你当时节育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把你爹也放出去？” 许森分明就是在明知故问，他悠悠然的问道：“该不会是因为当时太紧张，所以把自己的亲爹给忘了吧？” 果不其然，周进财两兄弟的脸上又出现了恼羞成怒的神色。 “许森，我要你死！” 暴跳如雷的吼出这句话，周进财面色狰狞的扑向了许森。 许森立马一招手，高大毛率领着侍卫英勇无畏的冲了上去。 刀剑缠住了密密麻麻的交织光影，每个人都狠狠的瞪着对方，渴望着掠夺。 鲜血开始蔓延，浓重的血腥味熏得人想吐。 残肢断臂飞的到处都是，惨叫声一下又一下，像是晴空里的闷雷。 周进财像疯了一样专盯着许森砍，但偏偏被高大毛给缠住了。 许森拔出腰间的匕首，非常自然，又习惯地下黑手。 “啊！”被抓中要害的刺客发出了一声惨叫，回过头一看，正对上许森的笑脸。 “不好意思，没扎透，我再扎一下！”许森说完，一刀下去对方直接毙命。 收起匕首，许森毫不恋战，继续躲藏，气的刺客恨之于狂，但却突破不了这些侍卫的阻拦网。 双方越杀越疯，到了最后，几乎每个人身上都一片鲜红。 但周进财他们组建起来的这些人毕竟是一群乌合之众，虽然有几分无力，但怎么比得上训练有素的侍卫。 渐渐的就落于下风，眼看着自己的同伙越杀越少，周进财简直像疯了一样，举着手中的砍刀，胡乱的挥砍，大声的嘶吼：“许森，你在哪？你给我出来？” “哟，这是在找我吗？我在这儿呢，有本事你过来啊！” 许森从草丛里钻出来，摸到一个侍卫的身后，挑衅着大笑。 “你要是不敢过来，你就是我孙子！” “许森！”已经杀红了眼的周进财，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挑衅？ “我要杀了你这个贱种！”他大吼着，不顾一切的冲向了许森。 “哥，不能往前走了！” 周招财看到自己的哥哥失去了理智，惊恐地跑去阻拦。 “你放开我！我今天非要让这个贱种死无葬身之地！” 一把推开自己的弟弟，周进财一头扎进了前方。 “哥！”周招财连忙跟上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的后腰突然一凉。 后知后觉的回过头，正对上许森微然一笑的脸。 “这么惊讶干什么？我不过是玩了一招声东击西罢了。” 说完，锋利的匕首狠狠的拔出，炙热的鲜血飞溅。 周招财痛苦的惨叫，身子缓缓地滑倒在了地上：“哥，快逃！” 周进财回过头来，正好亲眼目睹那匕首是如何从自己弟弟的身体里拔出来的，鲜血又是如何的喷溅。 “招财！”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 “啧！”许森嫌弃的抖落袖子上的鲜血，而后面色平静的笑了笑：“还真是兄弟情深，别着急，我马上就送你哥下去陪你。” 话音一落，手中的匕首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狠狠的扎进周进财的胸膛，刹那间鲜血像一道喷泉猛然喷出。 周招财的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抽搐的像是断了两截的蚯蚓。 “招财！”周进财满脸悲痛的哀呼，踉踉跄跄的就想要冲过来，但又被周边的几个侍卫给缠住了。 “都tmd给我让开！老子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他歇斯底里的吼叫着。 “哥，别管我了，赶紧逃！” 周招财吐出了一口血，用尽全身的力量大喊。 “我不会走的，你是我兄弟，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一个人逃命？”周进财眼中含泪的大喊：“你要走咱们一起走。” 第87章 说走就走 “大哥，别说傻话了，能逃一个是一个，都快走！” 周招财满脸热泪的喊。 他哥在这个时候还不肯放弃他这个弟弟，那他又怎么能拖累自己大哥？ “二弟！”周进财泪流满面的，深深的看了一眼周招财，然后转身就跑。 “大家伙都撤，赶紧逃！” 这一幕属实出人意料，毕竟前一秒周进财还表现的视死如归，一定要带自己弟弟走的架势，结果下一秒居然扭头就跑了。 别说那些侍卫们了，就连许森都忍不住愣了一下，眼看着周进财带着人越跑越远，侍卫们赶紧去追，许森本来也想追上去，当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周招财，最终还是留在原地。 看到自己的哥哥率人逃走，瘫在地上的周招财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忽然就觉得越来越疲倦，眼皮一点一点的往下搭。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许森缓缓地蹲在周招财的身边，意味深长的轻挑了眉头：“你该不会以为你哥真的对你兄弟情深吧？” 听到这句话，周招财刷的一下睁眼，目光阴狠的瞪着许森。 许森没理他，大步走到河边，清洗被溅到脸上鲜血和自己的双手，而后撕开了周招财的衣服，开始想办法给他止血。 “许森，不用白费心机了！就算你救活了我，你也别想从我身上得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周招财满脸恶意的冷哼一声。 呵！ 许森冷漠的扫了他一眼，用力的按压住他的伤口，任凭他痛苦的惨叫。 没过一会儿，高大毛领这几个侍卫回来了。 “怎么样？” “杀了几个人，但没能捉到周进财！”高大毛很是懊恼的攥紧了拳头， “那孙子也不知道到底逃到哪里去了，依我看他很有可能是藏了起来。” “许师爷，要不然咱们放火烧山吧。”其中有一个侍卫声音弱弱的说道：“周进财就算跑得再快，肯定也没有火势蔓延的快，到时候肯定会被火烧死。” 许森无言了。 高大毛气的一下子瞪圆了眼睛，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那侍卫的后脑勺上：“你这出的是什么馊主意？这天干地燥的敢放火？你也不怕把你自己也烧死！” 挨了这么一巴掌，那侍卫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摸着后脑勺讪讪地笑。 许森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了几秒，忽然站起身来一把拔出了高大毛腰间的长刀。 刀身雪亮如水，还粘着刚刚砍杀过后犹带温热的鲜血。 他拖着长刀，刀尖滴答滴答的坠血。 “说，周进财会往哪里逃？” 刀架在周招财的脖子上，许森的目光比刀还要冰冷和残酷。 “呵，哈哈，哈哈哈！”周招财总算是明白许森为什么要给自己包扎，原来是早就预料到有可能抓不到自己这个大哥，所以才留着自己这个活口好逼问。 “你休想从我口中问出一个字来。”重重的喘息着，周招财一字一句的，脸上带着浓烈的得意之色，仿佛此刻他才是上位者。 “我看你是找死！”高大毛看不惯他这副猖狂的样子，举起拳头就要砸过去。 然而半死不活的周招财丝毫不怕，反正注定要死，难道还怕这几拳头吗？ “住手！”就在这个时候，许森拦住了高大毛，一把格挡住了他的胳膊。 “许森！”高大毛忍不住皱紧了眉头：“这种人你若不让他见识见识你的厉害，他就不知道什么叫做老实交代。” “他现在身受重伤，你觉得他能经得住你几拳？”许森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 高大毛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浑身浴血的周招财，最终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自己的拳头。 “周招财，被当做替死鬼的感觉如何？” 许森一步一步的走到对方的身边，淡然自若的问道。 “这话什么意思？” 周招财脸上的笑容顿时凝住，神色重新变得阴霾。 “你当真不知道我什么意思？”许森的一双眼微垂着，乌黑的瞳孔里泛出了凉薄的嘲讽。 “你是周进财的亲兄弟，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周进财以前就是这么怒气上头就不顾一切的鲁莽，没有脑子的人吗？” 这句话并没有什么重音，明明轻飘飘的，但这一刻对于周招财来说却仿若重于泰山。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好像突然就明白了。 当时周进财说是要杀许森，却偏偏偏离了方向，反倒是自己离许森更近。 而高大毛这群人的中心就是许森，许森出现在他身边的那一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下意识的放到了许森的身上。 这样一来周进财自然也就有了空隙，趁众人不备的时候逃跑。 换言之，周进财用他这个亲弟弟的命，换来了自己逃命的机会。 “看来你是想明白了！”许森微微的笑了笑道：“你当时离我太近了，我真的很难控制自己不出手。”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真相，你还要护着周进财吗？” 周招财的眼底泛出了浓烈的恨意，愤怒让他的胸脯鼓胀又迅速的平缓。 万万没想到他费尽力气，不顾一切救出来的亲哥，居然在生死危机的关头算计他。 他是怎么敢的，他怎么能这么做？ 周进财！ 好啊！当真是他的好大哥！ “周招财，你的确必死无疑，可黄泉那么冷，何不带着周进财一起下，路上你们两兄弟还能做个伴！”许森居高临下的看着周招财。 周招财还是一声不吭，只是紧紧的咬着牙关，他的确是恨自己的大哥，但他更恨许森。 过了好几秒，他才一字一句道：“无论他怎么做，他都是我亲哥哥。” “呵！”许森不咸不淡的笑了笑，拿脚挑起了周招财的下巴：“还真是感人，既然你被算计的无怨无悔，那我只能成全你了。” “高侍卫动手杀了他！”他直起腰，对着一旁的高大毛命令道。 高大毛立刻上前，接过了许森手里的长刀，二话不说就高高的扬起。 “周招财，上路吧！” 刀子划破虚空，带其令人毛骨悚然的风。 一霎那之间，仿佛日光都变得阴暗可怖。 周招财直直的看着仿佛饿狼一般扑咬向自己的长刀，瞳孔不由的放大。 第88章 了若指掌 “我说，我什么都说！” 一句尖锐的破声音猛然在虚空中炸响。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看向瘫软在地面上，却拼命挺直上半身的周招财。 刀子猛然停顿，在离他那娇嫩的脖颈只有不到一寸的地方。 风轻轻的吹过，众人甚至还能清楚地听到刀尖因为惯性轻微的颤鸣。 豆大的冷汗从周招财的额角滴滴坠落，他眼球震颤的盯着那尖锐的刀尖，干巴巴的咽了一口唾沫。 “我说，我什么都说！” 双手撑在地上，十根指头根根都深深的扎入泥中，蠕动着后退，只想让自己离这把要命的刀远一点再远一点。 许森笑了，他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一幕，这笑容是如此的淡然。 在场的众人看着狼狈不堪，惶惶如丧家之犬般的周招财。 再看看清风明月，万事不过指掌之间的许森，一时间心中都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震颤。 就像是一场沁人心脾的春雨，无声无息中悄然让所有人产生了深重的敬畏，这一刻居然没有人敢直视许森。 高大毛着实的松了一口气，迅速的抽回了手中的长刀。 说实话，他并不想杀周招财这个活口。 因为周招财一旦死了，再想要找到周进财的线索就千难万难。 到时候大人必定要对他多加苛责，但他知道许森并不是那种让人代为受过却一言不发的人。 所以他才愿意无条件地执行许森的命令。 “你看，你这样的做法才是真正的聪明人的做法！” 一步一步的走到周招财的身边，许森拽住他的头发，微微的笑着。 他看起来优雅又平静，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场的众人却仿佛觉得自己看到的是伪装着慈悲的猛兽，反而更加的令人不寒而栗。 周招财亦是如此，他干硬的喉结狠狠的动了动，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没有打掉许森的手。 “我大哥，……周进财应该是逃往了我们周氏的祖宅！” 大哥这个词刚从嘴里冒出来，周招财的眉头皱了皱，脸上划过了一抹厌恶，很快便改了口。 许森点了点头，无声的看向了高大毛，一句话都没有说，但高大毛却已经心领神会。 他随意的擦干刀尖上的鲜血，动作利落的还刀入鞘。 “兄弟们，留下几个人保护许师爷，剩下的人全都跟着我捕捉周进财。” 几十个侍卫们立刻齐声应答，一个个气势飞扬，眼神如狼似虎。 但就在这个时候，许森却突然站起身来：“不必了，我跟着你们一起去！” “这……”高大毛不由的迟疑了起来，毕竟去周氏祖宅的路上，不知道会不会遭遇伏击。 许森手无缚鸡之力，一旦遭遇危险，只怕他们力有不逮，无法完全保护许森。 “怕什么？”许森从袖子里拿出孙文秀给自己洗好的手帕，一边随意的擦拭着手心，一边神色淡然的说道：“我又不是一个只会站在那任劈砍的靶子，若真有人杀我，我打不过，难道我还躲不了吗？” 看许森坚决要跟着，高大毛只好按照他说的去做。 从周招财的口中逼问出周氏祖宅的具体位置后，许森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追赶。 周氏祖宅在云安县的西北方，位置比较偏远，但好在从河滩这里右拐有一条黄土道直通周氏祖宅。 周氏祖宅从修建之始到如今已有百年历史，白墙黑瓦，假山流水，背靠着一整座连绵的山脉，风景秀丽，颇为气派。 许森从板车上跳下来，扫了一眼门口牌匾上的周家二字，然后直接对着守门的小厮问出了最后的确认：“这里是周氏祖宅吗？” 小厮看了看他身后那群五大三粗的侍卫们，又警觉又疑惑。 “你问这个干什么？” 许森没再说话，他一挥手，高大毛立刻疾言厉色地喊道：“给我搜！” 一群人宛如汹涌的潮水一般齐刷刷地涌进了宅子里，守门的小厮见状，顿时大惊其色，一边上前阻拦，一边大声喊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 结果这句话还没说完，直接被二蹬子一脚踢到了一边。 “滚一边去，别挡路！” 然而许森却并没有立刻跟了进去，而是一把拽住那小厮的衣领，表情冷淡的问道：“你们这宅子里的后门在哪里？领我过去！” 等小厮指出一个方向后，许森带了四个侍卫负责把守后门。 大概过了一刻钟之后，高大毛前来跟他会合。 但他身后只跟着那群侍卫兄弟，却并没有周进财等人的身影。 见状，许森的神色微微的沉了沉，对方一言未发，但他却已心知肚明。 “周进财居然没有来周氏祖宅？” 高大毛面色难看的点了点头，显然确实是一无所获。 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许森当即皱起了眉头，但他很快就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 “倒是我疏忽大意。” 眉头微展，许森面色凝重大声命令道：“所有人立刻上车，掉头去村长那里！” 听到他这个命令，在场的众人都不由得一愣，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要去白村长那里。 但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敬畏，仍然让他们老实照做。 “许森，我们现在不应该抓紧搜索周进财吗？为什么要去白村长那个老匹夫那里？” 一边甩鞭子赶着马车，高大毛一边问道。 “因为现在能帮周进财的只有白村长了。” 许森语气平淡的解释了起来。 先前确实是他疏忽大意了，周进财既然可以算计自己兄弟的命，又怎么可能会真正的信任自己的兄弟？ 他应该料到了周招财会供出他的潜逃之处，所以才没有去周氏祖宅。 听完许森的解释之后，高大毛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同时心底又不由的唏嘘。 “这周进财的心眼子还真够多的！” 当然再多的心眼子大概都不如…… 他默默的看了一眼许森，然后明智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快马加鞭之下，他们仍然用了足足小半个时辰才到了白村长家。 一幢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青砖瓦房，四周砌了低矮的院墙。 第89章 人在哪里 高大毛也不敲门，时间紧急，他直接一脚踹开了院门。 院子里头的鸡鸭立刻惊叫着咯咯跑开。 一群人迅速的跑了进去。 院子里的老妇人吓得浑身发抖，一双眼睛惶恐的瞪着高大毛他们。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少说废话！”高大毛神情冰冷的走到那老妇人的跟前：“说！白前人在哪里？” 白前就是那位白村长的名字。 听到自己老伴的名字，老妇人敏锐的看了一眼许森，而后眼神闪了闪：“白前是我老伴，你们找他干什么？” “我已经说过了，少说废话！” 高大毛直接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尖锐的刀尖虎视眈眈的觊觎着老妇人那苍老的脖梗。 “白前到底在哪里？” 看到这闪亮的刀锋，老妇人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顿时吓得一屁股跌倒在地，双手抓着衣袖谢斯底里的尖叫起来。 “来人啊，杀人了！来人啊！” 她这么一喊，左邻右舍的百姓们全都神情紧张的跑了出来。 他们齐刷刷的涌向了白前家，但到了大门口的时候，又被几个侍卫给死死的拦住。 “你们是什么人？拦着我们干什么？” “大家伙，大家伙快救救我这个老婆子！” 看到村子里的村民来了，老妇人立刻指着高大毛，泪如雨下的控诉：“这个贼人突然冒出来，一言不合就要砍了我。大家伙可要为我做主！” 老妇人可是村长的夫人，如今一群莫名其妙的人却突然冒出来要杀她，这村民们哪能乐意？ “好啊！这青天白日的，你们这些狂徒就要杀人，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 “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杀村长的老伴儿，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火冒三丈的村民们纷纷争先恐后的指责高大毛，高大毛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相当难看，直到…… “大家伙先别激动，先听我许森一言……” 许森连忙从侍卫中走到了门口，冲着大家恭恭敬敬的作了个揖。 一看到许森居然在这里，原本群情激愤的村民们立刻安静了下来。 “许师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许师爷，这到底是咋回事呀？这些士兵为啥要杀白老婆子？” 村民们见识有限，在他们看来身上穿铠甲还配刀的，都应当是兵。 “诸位，这些不是士兵而是县衙里头的侍卫。”简单的解释了一句之后，许森说出了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大家伙应该都知道咱们这些天都在通缉一伙儿土匪，现在我们怀疑白前与这会儿土匪勾结，帮助这伙儿土匪浅逃！” “什么？” 许森这三言两语一出来，在场的村民们全都愣住了，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咋可能呢？村长怎么可能跟土匪勾结？” “就是说啊，村长这个人虽然平时自私自利，但也不像是会跟那种穷凶极恶之徒打交道的人。” “诸位诸位！”许森打断了众人的纷纷议论，态度亲和的仿佛三月的春日暖阳，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放下了心中的成见和戒备。 “我知道大家伙心中犯疑，但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所以我们现在也是在调查阶段。” “你们还在调查，就要杀我这个老婆子？”白老婆子趁机扯着嗓子高喊了一声，她可不会让村民们就这么被许森给糊弄过去。 她这么一说，村民们当即又用狐疑的眼光看向许森，仿佛是在无声的质问。 许森不慌不忙的苦笑了一下：“我们只是逼迫白老婆子一把，没有真的想杀她。” “就算如此拿刀指着人家的脖子也太过分了！”有个跟白老婆子交好的大婶很是不满的声讨道。 “是啊是啊，这话说的没错，你们这种行为不就等于是屈打成招吗？” 村里头的老秀才摸了摸花白的胡子，瞪着眼睛道。 看着村民们都为自己说话，白老婆子当即得意的抬高了下巴，伸手打开了高大毛的长刀。 “滚一边去！再敢拿刀威胁老身，老身就带着乡亲们去找王大人讨公道！” 说完这句话，她对着高大毛狠狠的吐了一口痰，那口痰差点溅到高大毛的靴子上。 这挑衅的姿态顿时气的二蹬子唰的一下举起了手中的长刀：“你，你这个……” 但他还没来得及骂出口，就被高大毛狠狠的瞪了一眼：“闭嘴，别给许师爷添乱！” 他这么一说，原本还义愤填膺的侍卫们顿时都转过弯来，这老太婆是故意的，故意激怒他们，好让许森无法成功地安抚村民们。 许森见高大毛不仅没有报复白老婆子，反而都迅速的后退，离白老婆子越来越远，他眼底不由得划过了一丝笑意。 高大毛在某些节骨眼上还是相当聪明的。 转过头来，许森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做出一副十分愧疚的模样：“大家伙说的有道理，我们确实是有些激进了，这样吧，我们现在就鸣金收兵。”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对着高大毛招了招手：“高侍卫，咱们走吧。” 啊？ 在场的社会全都傻眼了，就这么走了？不抓周进财了吗？ 然而留意到许森眼里的那一抹意味深长后，高大毛利可毫不犹豫的还刀入鞘：“兄弟们，撤！” 自家大哥都这么说了，侍卫们就算心有疑虑，也纷纷的退出了小院。 看着许师爷如此的听劝，周围的村民们都十分的欣慰，越发觉得许森实在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官。 “许师爷路上小心啊！” 那胡子花白的老秀才乐呵呵的说道。 许森点了点头表示感谢，而后仿佛不经意般似的，不咸不淡的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你们以后也要小心啊！” 他这话一说，在场的村民们一下子就愣住了，有点回不过神来。 什么叫他们以后也要小心？ 他们再去看许森，只见许森的表情显得沉重而又凝重，这让他们心里更是敲起了边鼓，哪里还忍得住？ “许师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让我们小心点？” “就是啊，许师爷，你什么意思啊？” 第90章 别走 “它是这样的，根据我们的调查呢，这个白前确实跟那伙土匪勾连不清。说不定那会儿土匪就被白前藏在你们白家村的某个地方。” 许森一边说着一边随便指了几个方向：“比如说这里这里和那里……” 他指到哪里，住在那附近的百姓就忍不住心惊肉跳。 “但是大家伙竟然不相信白前夫妇有嫌疑，那我们也充分的尊重大家的意见。只不过大家伙也知道那会儿土匪毫无人性，凶残毒辣，若是哪天夜里突然窜出来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就只希望大家活到那个时候别怪我们衙门。” 说完这句话，许森麻利的对众人再次作了一个揖，然后姿态轻松的对着身后的高大毛一招手：“行了，咱们赶紧回去吧，别耽误各位乡里乡亲的时间了。” 此时此刻，村民们听了许森的话后，脸都绿了，疑神疑鬼的看下四周，仿佛的柴火垛的后边，那荒草里面，甚至那土里面都有可能埋藏着一会儿或者一个土匪。 高大毛怎么可能注意不到这一点，但他就是故意的重重地踏着脚步，豪气的大喊：“好嘞，我这就带着兄弟们跟着许师爷你离开，不管那什么土匪了。” “哎哟喂！不管怎么行！” 先前那个还替白老婆子说话的大婶顿时眼皮子直跳，连忙从人群里挤了出来，牢牢的挡在许森的面前。 “许师爷啊，你明知道我们这村子里头可能有土匪，你可不能不管呀！” “姚大婶子这话没错！”老秀才也顾不得摸自己的胡子了，急急忙忙的走到许森的身边，双手作揖：“许师爷，您是个慈悲心善的，无论如何一定要把那伙土匪找出来才行，要不然我们这些人以后夜里怎么敢闭眼睡觉？” 村民们都急迫的哀求起许森，挡着他前方的路避免他离开，跟先前的那种指责可谓是截然相反。 但许森偏偏就是不说话，做出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急的那群村民抓耳挠腮，也看到高大毛心中十分的爽快。 但许森也没有过多的拿乔，因为他知道这些村民先前也只是受了白老婆子的挑拨罢了，本质上还是很淳朴的一群人。 “好了，大家伙竟然都这么说了，我身为堂堂师爷又怎么能置大家的安危于不顾！” 许森面色严肃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胸有成竹的说道：“大家伙放心，我一定会严加审问白老婆子，从她的口中得知白前和那伙土匪的去向。” 听他这么说，众人才略微的安了心，转而全都看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大门口的白老婆子。 白老婆子此时此刻简直就是目瞪口呆，前一秒她还春风得意，这后一刻她忽然之间就成了众矢之的，一群人都虎视眈眈的瞪着他，仿佛她是万恶之首。 “你，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白老婆子，你就别装了！”有个村民十分不耐烦地高挑了眉毛：“赶紧说，白前把那会儿土匪藏哪儿了！” “对对，赶紧老实交代！要不然不等许师爷他们动手，我们这些乡里相亲的也会对你不客气！” 一群人嚷嚷着，自然而然就形成了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但是白老婆子又不是被吓大的，当即瞪起来眼睛，屁股往地上一坐，披头散发的撒起泼来：“哎哟哇，这都乡里乡亲的，我家老头子没做过的事儿，硬往我们家老头子身上按，这老天爷你不长眼呀，这是要活活逼死我们白家上上下下几口人啊……” 白老婆子一番唱念做打，又哭又嚎又叫，那叫一个声泪俱下，看的高大毛目瞪口呆，显然没见过这种精彩的撒泼剧情。 周围不少村民脸上的神色也都讪讪的，毕竟不管怎么说都乡里相亲的。 但就在这个时候，许森忽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看我还是走吧，这土匪不抓也罢。” 许森怎么能走？ 许森的为人，这云安县上上下下哪一个百姓不清楚不明白？ 他既然说白前和那窝土匪有猫腻，那这里面应当多少有些不对劲之处。 先前是被白老婆子给蒙蔽了，如今醒悟过来，怎么肯放许森走？ 于是不等许森动手，一群老婆子小媳妇儿的率先冲向了白老婆子，二话不说就开起了全武行。 那巴掌跟夏天的暴雨似的，噼里啪啦的就往白老婆子的脸上打，脆响脆响的，跟冬枣似的。 “说！你家的那个死老头到底把那窝土匪藏到哪里去了？” “快点交代！难道你要害死全村的人吗？” 白老婆子甚至都张不开口为自己辩解，被打的鬼哭狼嚎，惨叫连连，不一会儿就肿得像个发面馒头。 眼看着这一群小媳妇们连脚都用上了，她顿时再也扛不住了，连忙大声嚎道：“我说，我什么交代！” “你当真什么都交代？”许森做出一副很是惊诧的模样，他走到白老婆子的身边，满是大公无私的姿态：“其实你不用勉强，你若是不想说，本师爷是绝对不会逼迫你的。” 白老婆子的眼泪都掉下来了，这说的是什么屁话？ 她人都快被打死了，不交代还能活吗？ 哀哀戚戚的抹着脸上的泪水，白老婆子抽噎着说道：“我真的没见到什么土匪，但是大约一刻钟之前，周家大公子浑身是血的来找我家老头子，然后我家老头子就带着周家大公子走了，走之前吩咐我，如果有人找过来，就让我什么都别说。” 听完白老婆子的话，许森和高大毛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 周进财果然来找了白前。 “他们去了哪里？” 许森微微的眯起了双眼，那仿佛混了浓墨的瞳孔泛出锋利的杀意，吓得白老婆子浑身一哆嗦，说话都要结巴了。 “我，我……” 她的眼睛又变得闪烁起来，显然还是不想说。 “哎！”许森立刻叹了一口气，做出一副无奈的模样：“其实我们就是因为周进财才查到那伙儿土匪的，但白老婆子竟然不肯说，那我们也只能走了。” 他一说走，周围的村民们顿时又急了起来。 第91章 追到了 “你个死老婆子，你们自己作孽还想让我们跟着一起死？你怎么这么歹毒？” 其中一个大婶当即忍不住，扑上前，对着白老婆子就是噼里啪啦的扇耳光。 打的白老婆子左右摇晃，又像一只豪猪一般嚎叫起来。 其他的人见状也立刻跟着拳打脚踢。 “别，别打了！” 再打下去，她的这条老命就真的要丢了。 白老婆子吐出一口血，终于还是彻底的怕了：“他们逃去了潮安县。” “潮安县？”当即便有人惊讶地呼喊出声：“那不是隔壁县吗？” 潮安县紧挨着云安县，但却并不属于王琰的治下。 许森微微的眯了眯眼，留下了一个侍卫看守着白老婆子，然后带领着其他人迅速的赶往潮安县。 然后在两县设置关卡的地方，看到了被打倒的衙役。 高大毛探了一下这两个衙役的脉搏，而后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其中一个还有气，另外一个已经死了！” 这两个衙役可是好手，拥有相当的武力，可如今却一死一伤，看来周进财带的人不少。 “白老婆子没说话，他确实是逃亡的潮安县。” 一行人追得更加紧急，终于在临近潮安县的地方看到了一群人的身影。 “周进财！” 许森死死的盯着对方，拔出了腰间的匕首。 听到声音的那一刹周进财才猛然回头，脸上出现了震惊。 许森怎么会知道自己要逃往潮安县？ “许森！”他恨的咬牙，扫了一眼对方身后的侍卫，回过头来逃得更快。 “房间有！” 许森毫不犹豫的命令。 潮安县不是云安县，他这个云安县的师爷在长安县随意的动手抓人就是逾矩，很容易引起两线的摩擦。 而且万一周进财落在潮安县县令的手中，万一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王之舟必然会完蛋。 他这个师爷也未必会获得什么好处。 嗖嗖嗖！ 一只又一只的羽箭被射了出去。 周进财显然没想到许森这会儿人的身上居然带的有弓箭。 啊的一声惨叫！ 一支箭狠狠的穿透了他的腿部肌肉，鲜血像喷泉喷射而出，他疼得浑身颤抖，踉踉跄跄的跌倒在地。 “抓人！” 许森身先士卒，率先冲了过去，然后谁能料到，就在这个时候周进财突然爬起来，再次不顾一切的跑往潮安县地界。 不能让他跑过去！ 既然来不及抓活的，那就…… 许森眼里闪过了一丝狠辣，再次命令和高大毛他们放箭：“死活不论！” 既然他这么说，侍卫们也全都放开了手脚，密密麻麻的羽箭就像是夏日的暴雨一般，铺天盖地的紧咬向周进财。 看到这一幕，周进财那伙人全都发出了惊恐的声音。 在接二连三的惨叫中，不少人一一倒地，鲜血满身。 场景极其的惨烈。 “怎么，怎么办？”站在周进财身后的白前脸色白的像纸一样，浑身哆嗦。 他贪图周家给的大笔钱财，但却没有想到自己要面临这样的生死搏斗，心中顿时就打了退堂鼓。 “要，要不然……”白前想要脱离队伍。 见他这副模样，周进财当即冷笑了一声，忽然猛地按住身旁的白前。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拿了我周家的买命钱，就得献出你这条狗命！” 羽箭再次密密麻麻的说了过来！ 白前惊恐的拼命挣扎，然而他一把老骨头哪里是周进财的对手。 啊！白前痛苦的惨叫一声，浑身抖的仿佛是秋日的寒蝉。 从胳膊到前胸到大腿，每一处都穿进了一只坚硬的羽箭，不过短短一眨眼的功夫，便成了一个血人。 扑通一声！ 趁着侍卫们换箭的时候，周进财一把推开白前，拼命的往前逃。 “你，你……”白前转头看着周进财的背影，满脸痛苦的怨恨出声：“你这个畜生，我，我……” 咯的一声。 又是一股鲜血从他的口中汹涌而出，白前万万没想到自己竭尽全力的帮周进财，最后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他满心不甘地闭上了双眼，满脸的狰狞之色。 看着周进财逃进了潮安县，许森站在两县交界的地方，皱紧了眉头。 “许森，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许森没有回答，他心里很清楚，周进财绝对不能落入潮安县县令的手中，最终还是带了几个人冒险进入了潮安县。 但可惜的是，他们人生地不熟，而周进财却仿佛对这里十分的了解，没过一会儿还是不幸追丢了。 这下子所有人的脸色都非常的难看。 “回去吧。” 看到有潮安县的百姓对着他们一行人探头探脑，许森最终神情冷淡的说道。 “就这么回去了？”高大毛顿时有些着急。 “不回去，留在这里等潮安县的县衙来人吗？”许森料想王之舟也绝对不想让潮安县的县令从中横插一脚。 果不其然，等回到县衙之后，王之舟知道周进财逃往了潮安县后，脸色一片的铁青，再三的确认有没有惊动潮安县的那位钱县令。 “王大人，您好像非常忌讳这位钱县令，莫非是以前有什么摩擦？” 许森不动声色的试探。 闻言，王之舟面色不屑的冷哼了一声：“那不过是个阿谀奉承之徒罢了，要不是他巴结上了四皇子，本官会怕他？” 原来这位钱县令是四皇子的追随者。 许森暗地里思忖着，然后开始询问王之舟接下来该怎么办？ 王之舟也只能满脸晦气的自认倒霉。 他心里也清楚，周进财绝对不可能把夜明珠的事情捅出去，除非周进财自己也不想活了。 可这种为了活命，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可以牺牲的人，又怎么可能自寻死路。 “就这样吧！把周家查抄了，这一件案子就到此为止了！”王之舟意兴阑珊的挥了挥手。 “那大牢里头的白鸣和田大呢？”许森面色淡然的暗示道：“这两个人知道的可都不少……” 语音拉长，里面所蕴含的意思昭然若揭。 王之舟的脸色沉了沉，须臾露出了一抹冷笑，缓缓的吐出一个字来。 “杀！杀无赦！” 第92章 危机感 通常情况下，县衙所有的死囚都需要上报给朝廷，经过刑司复核之后，才能秋后问斩。 但王之舟明显等不到那个时候，直接暗示了牢里的牢头。 于是不过一个晚上，原本身体康健的白鸣和田大突然莫名其妙的就得了重病。 不到两天的功夫，两个人就悄无声息的死在了牢中。 田大的尸体直接被扔到了乱葬岗。 而白鸣…… 前两天自己的老伴死了，白老婆子本来就悲痛欲绝，可是还没缓过来，就从衙役的口中得知自己的儿子也死了，整个人差点直接晕厥过去。 她怎么也不肯接受现实，一个劲的嚷嚷着地上的那具尸体不是他儿子的，弄得衙役十分的不耐烦，一把揭开尸体上的白布。 “你儿子长什么样你不会不知道吧？” 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庞，白老婆子痛哭出声，一把趴在尸体上，死活不站起来。 “儿啊，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去了，你让为娘的以后怎么办？” 把老婆子哭得撕心裂肺，主要周围的衙役们却面无表情，甚至还在催促他赶紧走，要不然就要向她索取尸体保管费。 吓得白老婆子赶紧带着自己儿子的尸体离开了县衙。 等一回到村里，她却并没有返回自己家，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丈夫和儿子死的冤枉，这一切都是许森造成的。 冲天的怨恨驱使着她带着白鸣的尸体来到了许家。 许森正在家里用午饭，突然听到门外声响起了刺耳的哭喊声，忍不住愣住了。 孙文秀下意识的开了门，结果门才开，一个老婆子就闯了进来。 她左右扫视了一圈，一看到许森就立马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拍着大腿又哭又喊起来。 “许森，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手，你还我儿子的命来，你还我儿子的命来！” 他的声调高昂，刺得人耳朵发疼，周围的邻居都忍不住探头来查看，但没想到才走到许森家门前就看到了一具尸体，顿时不少人都吓得够呛。 “这，这怎么有具尸体？” 听到这句话，白老婆子哭得更加声情并茂，指着许森哭喊：“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让人害死了我儿子，你怎么这么歹毒。” 听到白老婆子的哭声，在场的人都愣住了，乡里乡亲们都是一片的面面相觑。 “白老婆子，你说我害死了你儿子，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 许森面色冷淡的问道。 其他的乡里乡亲们也都反应了过来，纷纷跟着询问。 “是啊，你说你儿子是许师爷害死的，那证据呢？” “没错，总不能你空口白牙的说人家害死了你儿子，人家就得承认吧？” 面对众人的质问，白老婆在哪里拿得出来证据，于是猛的跳起来，瞪着一双眼睛歇斯底里的大吼：“我儿子身体一向康健，可在牢里才待了两天，忽然之间就病死，不是你害死的还能有谁？” 这话简直莫名其妙，周围的乡里乡亲们都觉得十分荒唐。 牢里头又不归许师爷管，许师爷哪来的本事在狱卒的眼皮子底下害人？ 更何况牢里的环境那么恶劣，不知道病死过多少人，白鸣染病而死，也并不算异常。 “走走走！你这个白老婆子，别在许师爷家闹了！” “就是啊，根本就是无理取闹！” 周围的乡里乡亲们我看不惯白老婆子这样胡搅蛮缠的人，一群人七手八脚的就把他拉出了许家。 “许师爷，你别放在心上，这个白老婆子平时就不是什么好人！” 有人还顺口地安慰起许森来。 许森含笑点了点头。 白老婆子见此场景，心里简直是恨了许森，当即面目狰狞的喊道：“许森，只要我白老婆子活一天，我就绝对不会让你好过！你害死了我儿子和我丈夫，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看到她这副模样，其他的人都觉得十分的可笑，你一个老婆子，你还能干出什么惊天大事不成？ 但许森的脸色却一点一点的冷了下来，俊朗的眉头微微蹙起。 因为白老婆子这么一闹倒是提醒了他，这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仇视他许森。 如今周进财又逃出升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返回，再反咬他许森一口。 防人之心不可无…… 许森思索了一阵后，直接叫人去把大壮和小五他们喊了过来。 “许大哥，你喊我们过来干啥？” 小五神气活现的说道。 大壮也是跟着问道：“是啊许大哥，你找俺啥事儿？” 听到两个人的询问，许森让他们坐下，让孙文秀准备一壶凉茶。 “你们还记得前段时间，有人往齐力汗刚宰杀出来的下水里下毒的事情吧？” 这件事情两个人当然知道了，于是纷纷点了点头。 “如今因为卤煮生意要红的人不少，像白老婆的这样怨恨我许森的人也不少，万一再有人搞破坏，咱们这卤煮生意只怕就要做不下去了。” 小五他们如今靠着卤煮生意，即便是在这干旱的灾荒年间，全家上上下下也能安稳的活下来。 所以一直听许森说卤煮生意会被人破坏，导致做不下去，他们当即就热血上头，大壮更是猛的一拍桌子。 “谁敢来破坏，俺就剁他一只手！” 小五也是义愤填膺地点头道：“对，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就靠你们两个？”许森略有些好笑的说道。 他这么一说，大壮两个人当即迟疑了起来。 毕竟现在全县上下做卤煮生意的乡里乡亲那么多，只靠他们两个人根本就不可能。 “所以……” 凉茶已经被端了过来，许森不紧不慢的提起茶壶，给他们两个人各自倒了一杯茶。 “我的意思是我们要组建一支保镖队，专门用来维护咱们的卤煮生意，同时还可以保护指定的某个人。” 他这么一说，大壮和小五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只是觉得这个主意好极了。 大壮更是猛的一拍手：“对啊，俺怎么就没想到这个主意。” “那这个保镖队要怎么组建呢？”小五也在一旁迫不及待的问道。 第93章 山货生意 “挑选保镖肯定要从咱们自己人里挑，不过这个挑选还是有一定的标准的。” 许森是这么想的。 现在参与卤煮生意的乡里相亲越来越多，不妨就把这些乡里乡亲们全都聚拢过来，从他们当中挑出身体强健的。 “然后让他们进行比试，谁比试赢了就挑选谁。” “比试？这主意好像不错。”小五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随即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那都要比试什么呢？” 这个倒也拿不到许森，他结合了一下现代奥运会的比赛项目，然后一一的说得出来。 “就比试举重，负重长跑，骑马，躲闪沙包等项目！如果有哪个人身怀武艺，那当然是优先录取。” 大壮两个人都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只是…… “如果参加保镖队的话，说不准会耽误家里的卤煮生意，我只怕乡亲们不肯……”小五毕竟聪明想的更多一点。 许森早就预料到了这个，微微一笑道：“挑人做保镖，肯定不会让他们白做，是有一定薪酬的。到时候我会秉明郡守大人，拨出一笔银钱用来养这些保镖。” 他这么一说，大壮他们都兴奋了起来。 “好，我们两个现在就去通知所有的乡里相亲，看看有多少人愿意来。” 大壮和小五的动作很快，不到一天的功夫，所有的乡里乡亲们都接到了通知。 第二天一大早，许森刚用过早饭，大壮就带着密密麻麻的一群人敲响了院门。 开门后看到这么多人，许森也是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愿意参加保镖队。 “许师爷！”看到他的那一刻，众人纷纷向他打招呼。 许森也笑着回应。 “想被大家都从大壮他们嘴里听说了吧？”他面色温和的说道：“为了咱们大家伙的卤煮生意，我打算组建一支保镖队。” 众人闻言都纷纷点头：“我们都愿意参加保镖队。” “对！卤煮生意现在可是我们大家伙的命根子，哪怕不给酬劳，我们也是愿意参加的。” 听到大家伙这么说，许森脸上的笑意加深：“好，那么现在身怀武艺的站左边，不会武艺的站右边。” 很快人群就分成了两部分。 会武功的果然是少数，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但好在个个都身形高大，看着强健有力。 “那么接下来，我现在来公布一下比试的项目！”许森为了节省时间，直截了当的说道：“会武艺的通过比武来决定去留！不会武艺的可以参加某个项目来决定去留。” “这些项目分别是举重，长跑，躲避沙包，骑马……” 听着一个个陌生的比试项目，众人都有些茫然。 “只要比试这些就可以了吗？” “可为什么要靠这些来决定去留呢？” 面对着一张张困惑的脸，许森面色不变的为众人解释。 “举重考验的是大家的力量，长跑考验的是大家的耐力和速度，躲避沙包考验的是大家身体的灵活度，而骑马等项目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众人从来没有从这样的角度去思考过问题，听许森这么一说，都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就按照许大哥说的去做！” “对！” 众人兴高采烈的点着头，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说是要比试，当然不可能立刻开始，首先要做的就是报名。 许森开始统计人数：“大家伙，有哪些人愿意参与长跑？” “我，我！”小五高高的举起手来。 “我们，我们兄弟两个！” 另外一边也有好几个人都举起了手来，许森一一的问了他们的名字。 “那愿意参与举重的有哪些？” “我，还有他们两个！” 又有一群人举起了手，很是自觉地爆出了各自的名字。 许森笔走龙蛇，快速的记下。 小五见大壮一直都没有举手，忍不住好奇地挑了挑眉：“你不是说你也想要参加保镖队吗？可怎么到现在都没有报项目？” “我……”大壮陷入了犹豫之中，过了一会儿才忍不住上前道：“许大哥，是每个人只能参加一个项目吗？” “当然不是了，如果你有余力的话，可以多参加几个项目！” 许森微笑着停下了手中的毛笔。 闻言，大壮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兴奋的攥了攥拳头：“我长跑和举重都参加。” 有了大壮这个例子，接下来有好多人都表示他们要参加多个项目。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做完了统计。 许森并没有立刻宣布什么时候进行比试，而是说道：“大家先回去，等我跟每个卤煮摊子的负责人商议完一些事情后，再决定比试时间。” 许森就是所有人的带头人，他的决定基本上不会有人反驳。 “好嘞，那我们就在家里等许大哥的通知了。” 大家伙高高兴兴的说着，没过一会儿就都散了。 “大壮，把跟着做卤煮生意，每家每户的当家人喊过来！” 许森叫住了大壮。 大壮点了点头，迈腿往前走。 小五见状，两三下跳了过去：“等等我，我也一起去！” 大概到了下午，跟着许森做卤煮生意的那些当家人就都到齐了。 许家的院子不算小，再加上只有每户每家的当家人。 所以所有人都能站进院子里。 许森让人把门关了，孙文秀也赶紧出来，给大家伙递凉茶。 “天气热，大家喝着凉茶听我说。” 众人都笑着接过了凉茶，还有一些婶子干脆站出来帮孙文秀一起分凉茶，气氛可谓是其乐融融。 “许师爷，你把我们这些人叫过来，到底是为了啥事儿？” 喝过几口凉茶后，有些耐不住性子的人忍不住发问。 “是啊许大哥，你叫我们这些当家人过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吩咐？” 听着众人的发问，许森不慌不忙的说道：“我的确是有事要跟大家宣布，也想看看大家的建议。” 他这么一说，在场的所有人都认真了起来，目光炯炯有神的看向许森。 “许师爷，你说，我们都听着！” 第94章 整顿 “做卤煮，那些下水都是由我许森从齐力汗那边进货，然后各家再按照各自想要的分量去冰库那边领，这个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所以我今天要说的是卤煮里的那些配菜！” 许森心里非常的清楚，如今卤煮里头的木耳、蕨菜，还有蘑菇之类的山珍全都来自于云岚山，所谓靠山吃山，这本来也没有什么不对。 天生地长的，也不用花一分钱，还节约了大家各自的成本。 可是眼看着做卤煮生意的乡里相亲越来越多，大家伙只采不栽，山里头再多的木耳和蕨菜恐怕也不够耗费的。 “到时候只怕大家必然会因此而起争执，损失一点银钱倒没什么，我就担心到时候会伤了彼此的情分！” 许森这么一说，众人一方面觉得很有道理，一方面都不由得心中一沉。 如今绝大部分乡里相亲都是靠做着卤煮生意，才在这灾荒年岁里争得一条生路。 所以他们都把卤煮生意看得很重，绝对不会让自家的生意受到任何的影响。 正因为如此一时间所有人的脸上都出现了愁容，这都是乡里乡亲的，往后若真因此起了争执，甚至大打出手，到时候可该怎么办？ 目光不停地闪烁着，不少人都不敢看身边的其他乡亲。 也就是在这一片寂静的时刻，有人开口说话了。 “许师爷，你既然提出了这个问题，心里肯定已经有了解决办法了吧？” 翠花他爹磕了一下手中的旱烟，面容平静的看向许森。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翠花他爹这么一说，在场的不少人也反应了过来，纷纷目光殷切的抬起头来。 许森神情沉稳的笑了笑，眼神温和，抬手往下压的压示意众人安静。 “我心中的确有一些想法，把大家召集过来，就是想说给大家听听，如果大家不赞同我的想法，到时候咱们也可以再商议。” 许森都这么说了，众人也都做出了一副专心倾听的姿态。 “我是这么想的，与其到了最后大家为了木耳和蕨菜等山珍大打出手，倒不如学着种这些东西，如此才能用之不竭。” “种？” 他的这句话一出来，人群中一片的哗然，每个人的脸上都很是惊诧。 “那黑耳朵和那蕨菜还能种吗？”有个大婶满脸都是怀疑的表情，毕竟这些山珍大家从来都没有中过，再往前的时候甚至都是拿来喂猪的。 “是啊！这山里的山珍真的能种吗？” 其他人也是嘀嘀咕咕，显然心中都有忧虑。 “怎么不能种？蔬菜瓜果，小麦高粱都能种，凭什么木耳蕨菜和蘑菇这些东西就不能种？” 在众人的一片质疑声中，许森展现出了十足的强势的姿态，脊背挺的宛如雪压不折的青松，带着凛然而又让人不自觉心悦诚服的威势。 “大家伙都是种地的一把好手，难道还怕降服不了这区区的木耳和蕨菜？” 他这么一说，哪里会有人承认他们连以前喂猪吃的东西都种不活。 都是弄庄稼的老把式，有哪一个是怂包蛋子？ “不就是做个木耳和蕨菜吗？不就是种点蘑菇等山珍吗？谁怕谁！” 一个身材高壮的汉子猛的一拍大腿，瞪着一双大圆眼，气势十足的说道：“等回头我就去种，我还真就不信种不活。” 本来是非常严肃的气氛，可他这么一说，无形中带动了其他人的信心。 当即有个大婶忍不住笑出声来：“口气挺大呀，郭家大郎，你知道怎么做那些山珍吗？就敢夸下这样的海口！” “哈哈哈，还别说，郭家大郎从小就是个敢说敢做的！早些年间老夫还想把自己孙媳妇儿的表妹嫁给他。” “李老头你可得了吧，你孙媳妇的表妹长得像个大裂瓜，你还好意思说出来，可别祸害人家郭家大郎了！” 于是一瞬间，一群人全都哈哈大笑起来，整个院子里的气氛可谓是轻松了不少。 站在旁边的孙文秀一双盈盈的水眸也透出了浅浅的笑意。 她默默的提起了茶壶，给那些碗空了的乡亲们，重新再添上可口的凉茶。 “辛苦你了！”许森目光柔和的看着孙文秀，注意到她额头上的汗珠后，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了一方洁白的手帕递了过去。 “擦擦汗吧！” 孙文秀下意识的看了一下四周，发现不少人盯着他们的动作，脸上不由得一红，连忙接过帕子走到了一旁。 这副害羞的小女儿模样，引得一些小媳妇儿和大婶子全都捂着嘴笑了起来。 许森的神色缓和，嘴角露出了浅笑，意味深长的说道。 “看来大家都对我挺有信心的！” “那是当然的！你许师爷都能把臭的变成香的，还有什么是你许师爷做不成的！” “这话说的没错！”翠花他爹深深的吸了一口旱烟，然后呵呵的笑道：“咱们村的这些乡亲们早就看清楚了，有什么事情想不明白，弄不懂的，交给你许师爷准没错。” 看到乡里相亲全都无条件地信任自己，许森彻底的放松下来。 他用力的拍了拍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继续讲述了起来。 “各种各样山珍的种植方法我基本上都知道，只不过我以前也没有种过，所以在种植的过程中，还是需要大家尽可能的自行摸索一些。” “这个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许师爷你知道种植的大概方向就行！” 郭家大郎忍不住插嘴道，一旁的一个大婶也跟着点头。 看大家都没有异议，许森继续往下说道：“好，那明天早上的时候，各家各户的当家人跟着我一起去山里，我一边给大家讲解，一边示范怎么种植。” 众人闻言，齐刷刷的点头。 “许师爷放心，明天一大早我们这些人肯定准时到。” “对对！我和我老汉，我们吃完早饭就来！” 看众人这么说，许森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而后又重新绷紧了面容郑重其事的说道。 “除此之外就是选拔保镖队的事情，这个事情大家应该都已经知道了吧？” 第95章 种植方法 听到这件事情，院子里的当家人都点了点头。 “我呢，也怕大家觉得组织保镖队会耽误大家做生意，所以在这里特地给大家解释一下。”许森面容平和的耐心阐述。 “我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怕有人再在我们的货品里混毒，或者毁掉山里头的木耳和蕨菜等山珍！亦或者遇到土匪袭击……” “以上无论遇到哪种情况，都有可能对我们的生意造成毁灭性的打击，所以还请大家一定要见谅。当然也不是白白让大家的儿子或者兄弟来参加保镖队的，凡是被选拔中的，每个月都会领到一定的薪酬。” 听着许森的话，众人全都克制不住的笑了起来。 尤其是看许森还一脸郑重，这种人就笑得更欢了。 “嗨！我刚才看许师爷那么严肃，还以为会说什么呢？结果就这个啊！” “许师爷，我们这些人虽然大字不识，但又不糊涂，咋可能看不出来有些人眼红的都上窜下跳了！” “是啊，千万不能被人毁了咱们的生意，所以许师爷你组建保镖队，我们可是举双手双脚赞同！” 看到乡里乡亲们没有人有怨言，许森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大家都支持，都理解就行！这样的话，我也就没有什么其他顾虑了！” 哈哈哈！ 众人又是一阵的欢声笑语。 其中一个老婆婆手里的蒲扇摇的那叫一个欢快！ “嗨，还别说，我昨天一听说这个消息就让我家的两个儿子报名了！” “那可真是巧了，我家的小儿子也报名了保镖队的选拔。” 众人说着说着，自然而然的就转变到了选拔的时间上。 “许师爷，你这说要选拔，那这所谓的比试到底什么时候举行啊？” 翠花他爹昂起头来笑着询问，他这句话可问到了众人的心坎上，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了许森。 “这个嘛……” 组建保镖队的事情必须要快，不过却也没有急到十万火急的地步。 思索了几秒钟之后，许森笑了笑道：“就定在三天之后吧！而这三天我会仔细的教导大家如何的去种那些山珍。” 不知不觉之间，日头西沉，天边渐渐地泛起了昏黄。 远处已经有人家燃起了袅袅的炊烟，见许森没有其他事情要吩咐了，于是大家伙都自然而然的散去。 孙文秀走过来收拾茶盏，许森按住了她雪白的手，微微勾唇笑了笑：“你也辛苦一个下午了，这些我来就行！” 手背上贴合着别人的体温，孙文秀就像是一朵突然受惊了的花，猛然的颤了颤那细密的睫毛。 “我，那我去厨房做饭去！” 看到她这副羞涩的模样，许森忍不住笑了笑，动作麻利的将茶碗叠在了一起。 没过一会儿，厨房里飘起了袅袅的炊烟，做饭的香味四处弥漫。 许森闻着香味，动作快速的清洗好最后一摞茶碗。 “相公，饭做好了！” 孙文秀拿围裙擦了擦细白的手，神态自若的走到许森的身边，将洗好的茶碗端入厨房。 并不算稠但也不稀的粥被端上了桌子，许森低头望去才发现这居然是绿豆粥。 这年岁里哪来的绿豆？ 似乎是看出了他眉间的不解，孙文秀抿了抿小巧而又红润的嘴唇，低眉细声道：“天气燥热，我看你这两天又忙来忙去，怕你上火，所以特地向王二婶子讨来了一些绿豆。” 观察入微，体贴至此！ 许森忍不住慰藉的轻叹一声，轻轻的握住了孙文秀的手。 “我发誓我许森会一辈子都对你好！如果我对你不好，那我就不是个人。” 这番话一出来，孙文秀像是被烫了一般，猛然站起身来，摔下的凳子都被带翻在地，发出了怦的一声。 “我，我，我……”她急急忙忙的，却又结结巴巴，一张皎月般的雪白面容不过顷刻间红若云霞，衬得这眉目如画，更加的鲜活灵动，勾人魂魄。 时此刻，许森脑海里突然飘过了一句诗：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人间盛景大致如此。 乡里的人早饭都吃得早，许森还在喝粥的时候，各家各户的当家人就已经到了，密密麻麻的堵在家门口。 许森连忙端起粥两三口的咽下，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孙文秀见状，连忙塞给了他一个杂菜饼子：“趁热吃，别放凉了！” 一行人赶着板车到了山里，路上的行人看到这么多人都吓了一跳，一个个都忍不住嘀咕：“这大早上的，怎么这么多人坐着板车出行？” 从村子里到山脚下的距离并不算近，大概走了将近大半个时辰才到。 此时此刻的朝阳已经变得活泼，大辣辣的烘烤着人间温度。 许森带着众人钻进了树林里，娴熟的绕过那些茂密的草丛和灌木，很快就来到了那块腐木林。 这里到处都是滚落的腐木，还有三三两两的枯死的树木，每一个上面都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木耳。 “我今天想给大家讲解怎么种植木耳！” 站在一段儿长满了木耳的腐木前，许森指着木耳道：“其实木耳是由一种菌长成的。” “菌？那是什么东西？”有人忍不住发问道。 这个时代的人肯定不懂得菌种之类的概念，许森只好换一种说法。 “简单来说就是一种咱们肉眼很难看到的很微小的植物，这种植物必须寄生在某些树木里，然后依靠树木里面的养分渐渐的长大，最终长成咱们看到的那个模样。” 他这么一说，众人就都明白了过来，纷纷恍然大悟的点起头来。 “所以我们在种植木耳的时候要选择合适的树种，比如说杨木和柳木等等，然后将它们锯成一段一段的，每一段上面要打20个到25个孔，孔的深度……” 许森一边详细的讲解中，一边吩咐大壮将旁边的一棵杨树砍掉，当着大家的面将杨树分成了一段又一段。 然后又用锤子捶打手掌粗细的铁钉，好在木段上打出符合深度的孔洞。 “打完这个孔洞之后，就可以往里面填充黑木耳的菌种……” 第96章 比试开始 许森肯定弄不来那种配置好的木耳菌种，但是这满地都是木耳，就是纯天然的菌种。 一群人按照许森的方法。砍伐了对应品种的木头，然后锯成相应的长度，然后又开始打孔。 但因为工具不够，大部分人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不过好在最后大家也都基本掌握了种植的流程。 等讲完木耳之后，许森并没有急着在讲其他山珍的种植方法，因为他知道欲速则不达。 “大家别怕记不住，等今天回去之后，我会把木耳的种植方法记录成册，明天早上在教导的时候会发给大家！” 乡里乡亲们听他这么一说，都着实的松了一口气。 至于他们当中很多人都大字不识，这有什么关系？ 不识字可以向识字的请教嘛！ 他们这么多人总有家中有人识字的，再不行还有许师爷可以问。 第2天的时候，许森再次领着众人来到了云岚山中，再次告诉众人如何栽种蕨菜，以及如何采收和保存。 等讲解完之后，他将如何种植木耳和蕨菜的小册子分发给了众人。 众人拿到这两本小册子，一个个都像是拿到了什么宝贝一般欢天喜地的往怀里塞。 他们心里都清楚的很，只要他们能成功的学会种植，这就能成为他们的另一条活路。 以后子孙后代哪怕是不种地，也能靠种植售卖这些山珍来获取钱财度日，养家糊口。 等到第3天的时候，许森又在云岚山里教导众人如何种蘑菇，这个蘑菇的种法和木耳的做法颇有些相似之处，所以这种人很快就掌握了。 之后许森又讲了一些其他山珍的种植，比如说地皮菜，还有发菜之类的。 但因为地皮菜和发菜的种植更加的繁琐，要求更高，而且这些东西吃的人毕竟少，所以许森并不强制众人必须记下，而众人也确实对地皮菜和发菜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毕竟地皮菜趴在石头上卖相实在不咋地，在许森没有开口介绍之前，他们甚至怀疑这东西喂猪，猪都不吃。 一连三天的课程结束后，乡里乡亲们都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当中。 而许森回到家后，却直接进了书房，编纂了一个又一个的号码，然后让大壮把所有参加保镖队选拔比试的人全都聚集起来。 “明天大家伙就要开始比试了！”他的这句话一出来。 站在他面前的那些青壮们明显的有些躁动，一个个的都摩拳擦掌。 “在比试之前我会给大家发一张纸，这个纸上写着你们的名字和号码，比试开始之前，你们要把这个纸粘在你们的后背上，以此将你们之间区分开来。” 一群人听了之后，不少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觉得这个主意好极了，可以把他们每个人都彰显出来。 “好，我们记住了！” “许师爷你就放心吧，等我们明天比试的时候，肯定会在后背上贴好这张纸！” 许森见状微微的笑了笑，然后让众人各自领了写着自己名字和号码的纸。 “因为有多人参加多个项目，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咱们每一天就只比一项比试，凡是比试中的前三名，都将被选拔进保镖队。” 对于这个决定，众人同样没有什么异议。 反正也就四五个项目而已，要不了多少天。 又是一个晨光熹微的早上，鸟雀在枝头婉转清扬的呼朋唤友。 雾气微凉，朝阳尚且还混沌，村子里每家每户却都已然冒起了炊烟。 “儿子，你今天一定要努力，老子亲自过去给你鼓劲儿！” “二弟，你这兔崽子平日里我一打你，你跑得贼快，这次在长跑比试里，可千万别给你哥我丢脸！” “孙子啊！多吃点，再多吃点！吃的多才有力气举重！你要是能入选保镖队，爷爷奖励你十个，不，二十几个铜板！” 老者肉疼的说着，引着自己的大孙子张开嘴哈哈大笑起来。 “爷爷你放心吧，你孙子的力气你还不清楚吗？” “大哥，你弟弟我要是跑起来没人能赶上我，我绝对能拿第1名！” “爹！你别光自己去，你喊上我娘，让我娘也看看我的英姿！” 凡是参与保镖队选拔比试的青壮年们对着自己的家人信心十足的打着保票，仿佛他们已经摘下桂冠，迎风高唱。 “臭小子！” 老子往儿子的屁股上狠狠的踹了一脚，咧着嘴笑骂。 哥哥毫不客气的抽了弟弟一脑瓜子，用行动来教导他什么叫做谦逊。 爷爷则又拿着两个饼子往孙子的怀里塞。 既然是要比试，那肯定就需要一个广阔的场地，许森家的院子肯定不成，他家的那个小巷子肯定也不成。 许森原先还头疼，这比试的场地究竟要安放在哪里？ 直到高大毛提醒他周家宅子的前边就一大片平整的空地，何不用来作为比试场地。 许森没想到高大毛居然会过来，心中多少有些惊讶。 结果没想到高大毛反倒怪许森不够意思，那时候用力的掐住了他的肩膀：“咱们两个也算是生死与共的兄弟，你办了这么一个比试，居然不请我这个兄弟过来凑热闹，实在是太不够意思了。” 许森一瞬间着实有些无语，他倒没觉得自己和高大毛算是什么生死兄弟，不过高大毛这人还不错，倒是可以深交。 “行，那就把比试场地定在周家宅院前，刚好你可以来给我当裁判。” 这第一场比试的自然是容易一些的长跑。 按照他们的计划，由许森站在起点，高大毛直接站在终点，同时负责记录各个选手的成绩。 他们两个到达比试场地的时候，周家宅子前边已经聚集了一大堆的村民。 有些是参加比试的，而有些则是他们的家人专门来给他们鼓劲的。 “嚯！这人还真够多的！”高大毛忍不住惊叹了一声，没想到区区一个保镖队，居然有这么多人来参加。 “诸位早上好！”许森迈开大步走了过去。 众人一看，许森过来了，一个个都热情洋溢的打起了招呼。 第97章 热闹 在许森的安排下，每个参与比试的人都站在各自的赛道上。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摩拳擦掌的汉子们像离弦之箭，嗖的一下跑出去老远。 围在周围的乡里乡亲目光追逐这次加参与比试的亲人，下意识的大声喝彩。 “二狗子，跑快一点！” “大哥！你后边的快追上你了，快呀，再快点儿！” “郭大哥，最棒最棒，你最棒！你是天生第一名！” 热烈和竞争交织成一曲催人奋进的鼓舞之曲，正在比试的汉子们跑得更快了。 呼哧呼哧！剧烈的喘息从他们的肺腔里喷薄而出，灿烂的阳光下，滴滴的汗水不停的坠落。 最终郭家大郎以绝对领先的姿态到达了终点，高大毛立刻挥舞着手中的小旗子，笑哈哈地宣布道：“郭嘉第一名！” 随即又说出了接下来的第2名和第3名。 获得前三名的汉子们在疲惫中全都眉开眼笑，他们的家人也全都围了过去。 “大哥干得好！我就知道你这体格子肯定能拿到第一！” “孙子，没给爷爷丢人！” 也有那些沮丧的，愁眉苦脸的低着头，感觉仿佛给自家人丢了脸。 “娘对不起，我没能跑进前三名，没能通过比试！” “嗨，那有什么的，就算进不了保镖队，你也可以帮娘做生意！” 得到家人安慰的汉子们很快就高兴起来，现场的每一个人都是轻松自在，又喜气洋洋。 看着这样的范围，高大毛忍不住感慨道：“你们这里的人彼此之间真的很相亲相爱，凝聚力惊人！” 许森闻言，并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一个地方的凝聚力不仅依靠人心，而且要依靠物质。 而他用利益将所有人都串联起来，凝聚力自然惊人，也只有这样，云安县的发展才能越来越好。 接下来的几天，许森又主持了举重，骑马，躲避沙包等比试，成功的选出了大概18个人组建保镖队。 这18个汉子个个身材高大，体型健硕，一眼看过去就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力。 被选出来的汉子们也都很兴奋，迫不及待的问许森他们接下来要干什么？ 是不是现在就可以到处巡逻，来保护乡里相亲了？ “不行，你们现在只是通过的选拔而已，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训练！” 许森很耐心的解释道：“毕竟谁也料不到你们的对手到底会是谁。” 听见许森这么说，保镖队的汉子们也都冷静了下来，纷纷表示他们愿意参加训练。 可要怎么训练…… 又是个难题。 好在许森心里已经有了个人选，他直接去找了王之舟。 “你要请高大毛帮你训练你组建的那支保镖队？” 王之舟有些惊讶的停下了手中的笔，云安县就这么大，所以他倒也听说了许森搞出来了一系列的比试。 “对！”许森简简单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如今卤煮生意越做越大，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眼红的，前段时间还有个白鸣暗中搞破坏，所以必须培训出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才能保证卤煮生意顺利平安的发展下去。” 他这么说倒也很有道理，王之舟盘算着自己能获得的那一份利润，一想到那巨大的数额，就忍不住眉开眼笑。 “好好好，你这个主意非常的好！” 前一秒他还觉得许森事儿多，后一秒就拍着许森的肩膀大加赞赏：“我这就叫高侍卫过去，帮你训练那支保镖队！” “不必麻烦大人了，您每日公务繁忙，我自己去找高侍卫就成了。” 许森表现的如此贴心，王之舟自然是更加的满意，有了他的允许，许森坦坦荡荡地找上了高大毛。 高大毛听说许森想让自己帮他训练那只保镖队后，不由的迟疑了起来。 他毕竟是王之舟的私人护卫，平日里要负责保卫衙门和王之舟，轻易是不得闲的。 “这恐怕……”他很是为难的看向许森。 许森一眼就看出了他的顾虑，忍不住笑道：“你就放心吧，我已经跟王大人禀告过了，他已经允许了。” “那就好！”高大毛瞬间就轻松了起来，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二蹬子闻言，立刻凑了过来，笑嘻嘻的说道：“高大哥，别一个人去，带上我呗！” 他的这句话一出来，附近的几个侍卫也都暗戳戳的看了过来。 整天待在衙门里，他们也无聊啊。 高大毛正要皱眉轰人的时候，许森看着二蹬子，却仿佛看到了一个天然的牛马，他微微地翘着唇，笑得一脸的温和：“那当然可以，俗话说多个人多份力量。” 高大毛一下子下意识的看向了许森，对上许森那诱哄似的眼神，忽然有些同情的扫了一眼二蹬子。 人也不能带走太多，最终高大毛又挑了大林子。 三个人又去拜见了王之舟，回禀过后，才跟着许森来到了许家。 许森叫大壮把保镖队的所有人都喊了过来。 带头的郭大勇看了看许森，又看了看他身旁的高大毛等人，似有所悟地问道：“许大哥，你叫我们来是为了训练的事情吧？” “不错！”许森微微的笑了笑，然后用力的拍了拍高大毛的肩膀：“这个人叫高大毛，是县令大人的侍卫头领，武艺高强。在他旁边的这两个人，同样也是县衙里的侍卫。以后会由他们三个人来训练你们。” 听到许森这么说，保镖队里的汉子们全都恍然大悟，全都看向了高大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大家以后也别跟我客气，叫我一声高大哥就行了！” 眼看着气氛有些冷，高大毛主动开口，于是众人的神色都轻松起来，纷纷开口道：“高大哥！” 看着众人面色真诚的呼喊，高大毛笑哈哈的点着头，又指着身旁的二蹬子道：“他姓邓，叫邓超，大家可以叫他邓大哥。” “这位……”他指着大林子道：“这位姓林，叫林徐，大家可以叫他林大哥。” 其实大林子看着挺年轻的，但传道受业达者为先，保镖队里的人照就恭恭敬敬的喊他大哥。 第98章 如火如荼 接下来乡里乡亲们如火如荼的开始研究种植起木耳，蘑菇和蕨菜等山珍。 每家每户里的人基本上都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照旧支起摊子做生意，另外一部分则拿着工具前往山里头。 如果遇到什么难题，时不时还有人上门请教许森，许森就会跟着他们去山里头查看他们的种植情况。 “你这个木头要浇上水，太干是不行的，还有木头之间不要摆的太密集，彼此留一点空隙……” 在许森的一一指导下，众人学得更加的快速，有了各自的心得体会。 而保镖队这边，高大毛制定了一系列的训练计划。 每天天不亮，每一个保镖都自发的来到空地前，他们拿着自己削好的长棍，严阵以待。 “想要学武，首先就要锻炼你们的力量，从今天开始，你们每个人的腿上都要绑上沙袋，然后早晚奔袭十公里，明白了吗？” “是！我们明白了！” 保镖队的队员们大声的回应着。 “声音不够整齐，我没听到，再说一遍！”高大毛握紧了腰间的长刀，面色严肃的喊道。 “我们明白了！” 这一声喊的嘹亮而又高昂，将还在地平线上昏昏欲睡的太阳惊的都大放光芒。 一群人在高大毛的带领下，绕着整个村落气势雄浑的跑起操来。 许森站在远处看着，微微的笑了起来。 日子如流水一般的逝去，中间的种植并不是那么顺利，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按照步骤来做的，但却就是种不出来，直到两个月后…… “种出来了？” 一个村民看着木桩上刚刚冒出来的木耳，不敢置信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附近的乡里乡亲们听到了也纷纷的围了过来。 当他们看到那个木段上的木耳后，又震惊又激动。 随即有人重重地拍着那个村民的肩膀，高兴的脸都红了：“徐老三你行啊！大家都没种出来，就你种出来了！” “是啊，徐老三，你真的太厉害了，你快跟我们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做的。” “我也没多做什么，我就是按照许师爷所说的去做的！” 许老三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笑得见牙不见眼。 “等等，咱们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许师爷，或许师爷知道是怎么回事！” 有个大婶提议道。 于是一群人雄赳赳地将许森请了过来，许森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先前挑想过将木耳移植到新的木段上，但这两个月一直没有成果，后来徐老三来请教的时候，他就突发奇想的将腐木和段木混合，然后不断的敲击腐木，并且往上边时不时的淋水，没想到真的成功的让菌种扩散到了段木上。 既然这个办法可行，许森当然不会瞒着，快速的给大家说了一遍。 于是乡里乡亲们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没过多久，木耳和蘑菇可谓是遍地开花。 蕨菜也在潮湿的泥土里缓慢地发芽。 乡里乡亲们高兴的简直想要敲锣打鼓，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仿佛过年一般。 许森亲眼看着那长得到处都是的木耳和蘑菇，心中自然也是无比的喜悦。 “以后咱们的卤煮生意就不用担心木耳和蘑菇不够用了！” 有人情不自禁的咧嘴笑道。 “是啊是啊，这么多的蘑菇和木耳呢！不仅够用，而且还能剩余很多呢。” 翠花他娘也跟着点头。 倒是翠花他爹忽然皱了眉，神色认真而又严肃：“咱们肯定是用不完的，那这木耳和蘑菇一直长在这里，不会坏吧？”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沉默了，都是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东西，他们当然不想要浪费自己的辛劳。 许森早就成为了他们的主心骨，凡是有什么不会的，做不到的，都会下意识的去找许森。 “许师爷，你说这可怎么办呀？” 对于这一点，许森其实早就有安排了，她微微的笑了笑道：“大家不用担心，多余的部分我会替大家卖掉的。” “卖掉？” 人群当中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 因为木耳和蘑菇这种东西都极其的容易腐烂，放不了几天的。 所以肯定没有办法长途运输。 “许师爷，这些东西是放不住的啊！”翠花他爹磕了磕手里的旱烟，微微的叹息道。 “放心吧，我有办法可以长期保存木耳和蘑菇，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去找一个人。” 找人？找什么人？ 众人心中都很好奇，但许森没说，他们自然也不会再问。 许森带着一个侍卫从山里离开后，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找了齐力汗。 齐力汗一见到许森，脸上就忍不住露出了豪迈的笑容。 他扔掉前一秒还正在啃着肉干，大步走了过去，一巴掌就拍在许森的肩膀上。 “好兄弟，你怎么来了？上一批货不是刚运过去不久吗？” “我这一次不是为了那些下水和牛羊内脏来的。”许森丝毫不介意对方印在自己衣服上的油印，微微一笑道。 “那你就是……”齐力汗粗犷的眉眼间浸满了疑惑，但常年经商养出来的敏锐直觉又让他整个人微微的兴奋起来。 他立刻转过头来，对着一旁的铁木喊道：“去沏壶奶茶来，要冰的。” 这种炎热的鬼天气，请人喝冰饮，无疑是最高的礼遇了。 “来，好兄弟坐！” 请许森坐下后，齐力汗迫不及待的追问道：“许兄弟，你是不是又有什么新的生意要找我做了？” 他就知道齐力汗这个人看着憨，其实聪明的很。 “没错，确实有新的生意想跟你合作！” “快说说看，到底是什么生意！” 奶茶被端了上来，齐力汗拎起茶壶，给许森倒了满满一杯的冰凉奶茶：“喝！” 许森从善如流的喝了一口，只觉得有些膻，但脸上却面不改色。 “齐大哥，你有吃过许家卤煮吗？” 听到这句话，齐力汗忍不住愣了一下，最近像是回味一般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香啊！那玩意儿实在是太香了！前段时间我几乎天天吃，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第99章 心动 “我就想问齐大哥想不想把这卤煮卖到北烈国去？” 许森的这句话一出来，齐力汗的眼皮狠狠的跳了跳。 他也是常年跑商业的精明商人，来回云安县这么多次，怎么可能看不出这是一门多么挣钱的生意。 “我当然想，可许兄弟你舍得吗？” 北烈国可也是块大饼，如果许森亲自派人去北烈国经营卤煮生意，必定会赚的盆满钵满，完全不用给自己分钱。 许森几乎是一眼就看出了齐力汗的所思所想，忍不住笑了笑，面容淡然的说道：“我当然也可以自己组织人手去做，但我毕竟是大乾人，在北烈国做生意必定多有不便。” 最主要的是许森在北烈国并没有什么靠山，一旦遭人眼红，那后边便是无尽的麻烦。 齐力汗的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茶盏。 “许兄弟你是个聪明人，你说吧，想怎么跟我合作？” 许森把跟王琰的那种合作方案办了出来，齐力汗听完之后并没有太大的意见。 毕竟他能分到足足四成的利润，这已经远超他的预期了。 “许兄弟是个爽快人，我敬你一杯！” 一想到大笔的银钱，那金山银山的辉煌场景，齐力汗就忍不住咧嘴大笑。 “齐大哥先别顾着高兴，这如果要在你们北烈国推广卤煮生意的话，势必就需要大量的木耳和蕨菜等山珍，这些东西据我所知，你们北烈国好像没有吧？” 许森慢悠悠的提醒道。 他这么一说，齐力汗脸上的笑容顿时凝住了。 北烈国气候相对的干燥，大部分地区基本上都是草原，根本就没有能生长出木耳和蘑菇等山珍的环境。 这让他一时间犯了难，随后下意识地看向了许森。 “许兄弟，这你得可帮帮老兄我啊！” 齐力汗也是吃过卤煮的，自然知道这卤煮里头没有配菜就会腻。 就像是草原上的奶茶不能没有茶一样，这卤煮里面自然也不能没有木耳和蘑菇等山珍。 “哎！其实我们在山里头采的木耳和蕨菜也刚够用，不过既然齐老哥你都向我求助了，就凭咱们两个的关系我定然是不能袖手旁观的。” 许森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随后满脸真诚的说道：“等我回去后，就派出更多的人去采集山珍，绝对不耽误齐大哥你用。” 他这么一说，齐力汗感动得几乎要抱住许森，好兄弟啊，这真是好兄弟呀。 不仅大方的拉他进入赚大钱的生意，还竭尽全力的解他为难。 “许兄弟，以后你遇到什么难事儿，尽管来找我齐力汗，无论什么事儿，我都拼尽全力给你办了！” 那大手哐哐的拍着浑厚的胸膛，齐力汗一脸的真挚和激动。 “好，有齐大哥这句话，我许森就没白交你这个兄弟！” 许森笑着说道。 两个人照就签署了契约书，大致内容是由许森提供香料包，齐力汗提供牛羊猪的下水和内脏。 两个人六四分成。 许森每年会提供给齐力汉一定数量的山珍，比如说蘑菇，木耳，蕨菜，板栗等山货。 这些货物齐力汗要另外掏一份钱来购买。 收好怀里的契约，许森却并没有带着侍卫返回，而快马加鞭来到了郡城。 相比于小小的云安县，偌大的郡城可就要热闹繁华的多。 高大的城墙伫立，宽阔的青石板道上两边的商铺鳞次栉比。 来来往往的行人虽然说不上是摩肩擦踵，但也相当的密麻。 还时不时有货郎挑着满担子的货物，穿梭在人流里不断的吆喝。 “这郡城可真够热闹的！”侍卫摸着怀里的铜板，看着那热腾腾的各色小吃，很有些垂涎欲滴的意味。 “等咱们回来了，再好好尝一尝这郡城里的各种特色好小吃！” 许森微微的笑道。 两个人到了郡守府后，许森拿出了王琰曾经给他的信物。 看到这个信物，守门的衙役让他稍等，没过多久便有一个体型稍胖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许师爷是吧？” 那圆润的中年人笑眯眯地问道。 许森点了点头：“正是在下。” “那请跟我来吧。”中年人领着他们往里走，顺口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我是我家老爷的管家，姓徐，叫徐亮！” 许森立马识趣的喊了对方一声徐大哥。 身为王琰的身边人，徐亮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老爷有多看重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看到对方对自己如此恭敬有礼，他自然很是愉悦。 “许师爷真是会说话，难怪我家老爷这么喜欢你！” 没有反驳的意思，也就是说他接受了这声称呼，如此看来这个徐亮倒也是个精明的人，许森默默的想着，不知不觉间就到了王琰的书房。 书房里，雕工精致的博山香炉飘着袅袅的青烟。 王琰见了许森，直接让他坐。 等徐亮让小厮上了两杯香气飘的清茶后，王琰抬眼看向许森，随意的喝了一口茶后，笑着说道：“许森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本官了？莫非是我的侄子王之舟又办了什么糊涂事？” 这话听起来似乎很不好接，但许森却知道对方只是在调侃罢了，无奈的笑了笑：“大人就别跟戏谑在下了，草民这次来找大人是有要事要禀告。” 听到有正事要说，王琰现在舍得放下了手里的茶盏：“你且说说你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其实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实不相瞒，我一个时辰之前找了齐力汗！” 许森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那份契约，递到了王琰的面前。 “您看一下这份契约就明白了！” 闻言，王琰低头细细的看了起来，但才看了一个大概他的眉毛就不由一皱，猛的抬头看向了许森：“你要让齐力汗在北烈国卖许家卤煮？” “正是！”王琰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砰的一下就把契约狠狠的压在了桌子上，开口便是无情的训斥：“胡闹简直胡闹，你怎么能这么做！” “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让齐力汗来经营北烈国的卤煮生意，就不怕他这头狼反过来噬主？” 第100章 惊扰 齐力汗无论如何都是北烈国的人，虽然表面上看着是个商人，但他能在两国之间自由穿梭的做生意，背后不知道站着多少北烈国的权贵。 许森跟齐力汗合伙起来做生意，一开始或许还能够顺顺利利，折腾的后边利润越来越大，焉知齐力汗或者他身后的权贵不会起贪婪之心？ “到时候他白白的拿走了你许家卤煮，还一分钱都不给你，你又能拿他怎样？” 说到这里的时候，王琰又气的直拍桌子，斥责许森不该不找他商量就自作主张。 这短短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就被劈头盖脸的训斥一顿，许森也是苦笑不已。 为了避免挨更多的骂，他连忙开口解释：“大人，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怎么可能会全无防备。” “我虽然提供香料包，但里面的香料全都被捏成了粉末，就算是找来最专业的医师只怕也辨别不出！” “再者我还用山货生意捆绑了齐力汗，只要他想要获得木耳和蘑菇等山珍，就必须跟我维持相应的合作。” 像木耳这样的山珍大乾的某些地方也能采到，可是卤煮生意需要大量的山珍，山里头采出来的那些完全不够。 “而我这边无论是木耳还是蘑菇，都已经实现了初步种植，而且现在长势良好，过不了几个月就能进行第一轮采摘……” 听完许森的解释之后，王琰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 “况且我这么做，也是为了给大人您送功劳！” “送功劳？”王琰忍不住高高的挑起了眉头，目光锐利的射向许森，他都要看看许森的功劳是个什么样的送法？ 如果对方胆敢胡扯，那就…… 王琰的脸上露出了冷笑，整个人的锋芒尖锐的令人不寒而栗。 一旁的徐亮看到自家老爷的这个表情，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但许森却仿佛视若无睹，面色平静的阐述起了自己的所思所想。 “大人，据我所知北烈国和大乾之间也并不是那么的相安无事吧？” 几乎是他的这句话刚一出来，王琰的脸色就微微的变了。 毕竟卤煮生意涉及的只是银钱，而两国之间的关系涉及的却是国家大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想说什么？”王琰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大乾和北烈国之间的关系确实算不到非常和睦。 北烈国每到冬末春初，草枯水竭之际，就总会派出小股游兵骚扰大乾边境，也不大肆屠杀，只是每次都要狠狠的抢夺一番。 这是大乾边境的百姓苦不堪言，年年都要向朝廷申请赈灾，对于朝廷来说是个相当大的负担。 大乾也曾经向北烈王庭抗议过，但北烈王庭却冠冕堂皇的说这是北烈边军的自发行为，并不是他们下令派出去的，他们也难以管束，让大乾这边见谅。 说的全都是屁话，谁不知道是他们北烈冬季酷寒牛羊掉膘，在受冻挨饿之下，故意劫掠他们大乾的粮食和物资，来缓解他们北烈的各种灾荒。 大乾历朝历代的君王都对此非常的头疼，然而却也无可奈何。 起兵打吧，为了边境那几个城池的物资又实在是不值得。 更何况北烈国的游骑神出鬼没，灵活如蛇，大乾战马奇缺，也根本撵不上对方的游骑，反而白白的被他们牵着鼻子到处乱跑一通。 完全就是自取其辱。 可如果不打，眼睁睁的看着北烈将几个城池一抢而空，还每年都要抢一次，实在是憋屈的慌。 “大人，你只想过卤煮生意可以缓解我们大乾的灾荒，但有没有想过也可以缓解北烈国的灾荒。” 许森微微一笑，摩挲着手中温热的茶盏游刃有余的说道。 王琰瞳孔的颜色深了深，他没吭声，示意对方继续说。 “要说游牧的话，不知北烈国是个游牧之国，他旁边的匈国也是个游牧的国家。如果我们将卤煮生意推广的北烈，当地的百姓就多了一门吃食，能存储更多的牛羊肉来过冬，如此一来就不必靠劫掠大乾边疆城池来缓解北烈的饥荒。” “你这么一说，倒是有几分道理！” 卤煮这东西油大，脂肪也多，吃下肚后十分的抗饿。 但…… “人心不足蛇吞象，如果他们有了足够的过冬粮食，还是劫掠边疆城池呢？” 王琰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一个十分关键之处。 “大人，你觉得通过和平的方式获得食物好，还是通过流血争夺的方式获得食物好？” 许森微微的喝口茶，润一润有些干渴的喉咙，而后不紧不慢的说道：“北烈国每次派兵掠夺我们大乾，难道就不需要消耗粮草吗？难道就没有流血牺牲吗？” 大乾也不是任人抢夺的怂包，自然也会竭尽全力的反抗。 边疆的边民对北烈的这些游骑可谓是恨之入骨，这些年来，北烈能够抢夺来的物资和粮食越来越少，牺牲却越来越大。 “所以我觉得北烈王庭的可汗只要不是个傻子，就足以算清这笔账。” 咔一下！ 天青色的茶盏被随手放在桌案上，许森转眸看向王琰：“大人，你觉得草民说的这些如何？” 王琰已经彻底的听了进去，他迟迟不语，垂着狭长的眼眸深思起来。 过了大概好一会儿，他猛然抬头，再次直直的盯向许森。 面前的这个青年看起来俊朗又文雅，看起来似乎只是一个玉树临风的浊世公子，但谁能想到他居然能如此的聪明，只用了一门小小的卤煮生意，就将两个国家捆绑起来。 如果许森说的这些真的可行，真的推广开来…… 只要一想到那个前景，王琰的心中就一片的火热沸腾。 “这可是破天的功劳啊！” 他忍不住猛的站起身来，来回地踱走了几步，只觉得浑身上下的热血难凉。 “大人，这样的功劳，您一个人只怕是握不住的！” 许森担心王琰会上头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于是不动声色的提醒起来。 不得不说，这提醒恰到好处，王琰也是个聪明人，发热的头脑迅速的冷却了下来。 第101章 上报 破天的功劳就像是炙热的木炭，你可以围着它汲取温暖，但若没有足够的本事，却想要将这木炭纳入怀中，占为己有，却反而会被这木炭灼伤自己。 王琰可不想到时候一群人扑咬过来，眼红的从自己身上撕扯血肉。 上报！这件事必须上报！ 上报给…… 能做到郡守这个位置上的官员，背后多多少少都有背景和势力。 更何况是王家这样的簪缨世家，能绵延千年而不衰落，自然也有他们的靠山。 “本官已经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做了！”王琰转念间脸上便露出了笑容，一掌攥住许森的肩膀，满眼都是浓重的欣赏之色。 “许森，你这一次可谓是立下了天大的功劳！说吧，你想要什么，本官一定会竭尽全力给你弄来！” 身为上位者不仅要做到明察秋毫洞若观火，更要懂得赏罚分明。 王琰无疑是各种的老手，收买人心嘛，只要做得好就能得到一个强大的左膀右臂，何乐而不为？ 想要什么？ 许森一时间微微的愣住，因为他还真不知道自己现在有什么极度渴求的东西。 略微的想了想，许森微微的笑道：“大人，草民目前还没有什么想要的，若有朝一日有了什么需求，定然会向大人禀告。” 王琰明显就是想要收买自己，也想用奖赏的方式让自己不要贪心更多，那么许森自然要满足他的这个欲求。 但他目前确实没有什么急切所需，所以才用了这么一个拖字诀。 王琰相信许森是一个知道轻重，知道分寸的聪明人，于是大笑着点了点头：“好好好，你以后若是有什么所求，一定要来找本官。” 如今正事也已经办完，许森看着王琰这副兴奋的模样，也知道他并无意多留自己，于是便起身告辞。 带着侍卫返回的途中，又路过那条人来人往的青石板大街。 看着那鳞次栉比的商铺，许森想了想，特意找当地人问了一下这郡城的特产，然后挑挑拣拣的买了几样。 来的时候急急忙忙，许森回去的时候就显得悠闲的很多，骑在马上甚至有闲心欣赏路边的风景，全然不知暗地里有一双阴毒的眼睛，正恶狠狠的瞪着他。 “许森！” 想到这个人害得自己家破人亡，让自己像个丧家之犬一样惶惶不可终日，如今更是流离失所，周进财就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一口咬碎许森的喉管，痛饮他心脉里的鲜血。 “大公子，咱们现在就冲出去杀了这个贱种吧！” 他们已经在暗中蹲守了好几天了，今天许森的身后只带了一个侍卫，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刺杀时机。 周进财闻言，明显也觉得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于是他微微的直起了上半身，正准备带人冲出去的时候。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划破了这一片宁静的虚空！ 也像是一颗尖锐的针，狠狠地刺在了他的心头。 他全身上下的肌肉猛然一崩，迅速的重新窝进了草丛里，同时是以身边的四五个大汉蛰伏不动。 这四五个大汉当然也听到了马蹄声，一个个都匆匆忙忙的屏住了呼吸，唯有一双双眼睛瞪得老大。 “许师爷！” 听到背后嘈杂的奔袭声，许森立刻警觉的回过头来，却发现迎面骑马赶来的是个熟人。 “徐亮？” 他怎么来了？ 心里不动声色地想着，许森满面笑容的调转马头，驾马上前。 “徐大哥，你怎么会来？可是郡守大人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要吩咐在下？” “确实有事，不过不是什么紧要的大事！”徐亮目光深深的注视着眼前的这位年轻的公子，然后看了一眼身后的随从。 身后的随从立刻会意，骑马上前，递过去了一个木箱子。 这箱子并不算太大，只有成年男子小臂长短。 “这是……” 许森并没有着急接过，他看着这个红木箱子微微的簇起了眉头。 “许师爷还愣着干什么？打开看看！”徐亮笑着催促道。 怀着困惑，许森打开，天光之下只见一片浅青色的盈盈绸光映入眼帘，里面竟是一套绸缎所做成的锦衣华服。 王琰怎么会突然想起来送自己如此华美的衣服？ “我家大人也不知道许师爷的身高，不过看许师爷的体形跟他差不多，所以特意让我把裁缝给他新做的几套锦衣拿来送给许师爷你！” “这衣服……”许森不由得迟疑起来…… “许师爷不必推脱，这些衣服很快就能派上用场！到了那个时候，许师爷心里就明白了。” 徐亮的脸上微微的出现了感慨的神色，真到了那个时候，眼前的这一个青年公子只怕就不再仅仅只是个师爷了吧？ 许森何许人，只不过是脑子一转就立刻明白了王琰其中的深意。 看来王琰已经迫不及待要请功了。 也好！ 有了王琰赠衣，他也不必再花钱费心思买衣服了。 毕竟云安县可没有这么好的锦缎，更没有手艺这么好的裁缝。 “还劳烦徐大哥替我多谢郡守大人！” 许森将箱子递给了自己身后的侍卫，面色恭敬的双手作揖。 徐亮笑了笑，而后开口道：“这里离云安县还有一段距离，路上若是遇到什么土匪就不好了，我送送许兄弟你吧。” 早不送晚不送偏偏现在这个时刻送，这种刻意的结交简直不要太明显。 “好！那就多谢徐大哥了！” 许森也不是那种不识趣的愣头青，当即作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于是两拨人并成一行，闲散的奔往的云安县。 原本许森的身后只带着一个侍卫，可徐亮这么一来，两个人身后跟的侍卫足足有八九个，这些侍卫还都是身怀武艺，训练有素的高手。 周进财除非是脑子被门挤了，才会在这个时候再冲出去刺杀许森。 “大公子，咱们现在还要杀许森吗？” “杀杀杀！杀你个王八蛋！”周进财转手就甩了那大汉一巴掌，一双眼睛都被愤怒烤得血红，看起来分外的狰狞可怖。 “许森身后这么多人，冲出去送死吗？” 第102章 小偷 平白无故的挨了这么一巴掌，那大汉委屈地捂着自己的脸，默默的又蹲守在了草丛里。 目光阴狠的盯着许森的背影，周进财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恶毒的冷笑。 没关系！ 反正他这次也没打算真的能杀掉许森这个贱种。 许森一定以为他已经山穷水尽，没有任何底牌了吧！ 又是一声冷笑，周进财眼神阴冷的环顾了一周，语气冰冷：“别忘了我们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不是杀许森，而是……” 听他这么说，那些大汉顿时低下了头，纷纷低声应道：“大公子，小的们都知道了，绝不会坏了您的大事。” 许森到了云安县的地界之后，再次对徐亮表示了感谢：“这里离我家也不远，如今天色已经不早，徐大哥赶紧回去吧。” 徐亮自然是从善如流，毕竟他想要结交的态度已经表现出来了。 到了家之后，许森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到了孙文秀身旁。 “娘子，瞧瞧我带了什么？” 正坐在桌旁绣花的孙文秀猛然听到许森的声音，手不由得一抖，但下一秒她便高兴地转过身来。 “相公！”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烛光之下，就像是两个璀璨而又清透的琉璃宝石。 笑容那么灿烂，仿佛夏花怒然之间绽放。 许森忍不住深深的注视着她，心尖止不住的微动。 “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留意到那包裹严实的大包小包，孙文秀的一双盈盈美眸惊讶的睁大。 许森这才回过神来，脸上的笑容恍如三月的春风，温和的让人觉得慰藉。 “我今天下午去了郡城一趟，看到那里的商铺有不少小女儿家吃的用的，所以特意给你买了一些！都是郡城的特产，你快看看你喜不喜欢。” 郡城的特产？孙文秀长得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去过郡城。 听说郡城极其的繁华，那里的贵女无论是吃穿住行，还是衣服首饰都喜欢效仿京城闺阁千金们的潮流。 在好奇心的催促下，孙文秀打开了那些包裹。 有味道清甜的各种水果蜜饯，还有一些极其精致的糕点，看起来小小的。 轻捏一块，许森眉眼低垂含笑：“来，张嘴！” 烛光之下，不需要太过刻意，只不过是浅淡的温和，便衬得许森面如冠玉，玉树临风自潇洒，只是轻瞧不敢深看，却已让孙文秀红透了脸庞。 她不由的垂下那一双盈盈美眸，乖乖巧巧的张开了柔软的粉唇。 清甜香醇入口，是她从来没有吃过的美味点心，可比起这嘴里的甜，她的心里却分明更甜，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像是失去了控制，小鹿一般的扑通乱跳。 “甜吗？” 许森未曾尝过一口点心，但他注视着灯下的美人，却已经仿佛感受到了那份甜。 屋子的气氛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变得暧昧朦胧。 好像三月扬州里密密麻麻开满的艳红琼花，偏隔了一层潮湿的山水薄雾，让人惊艳于它的美，又偏偏触碰不到一分一毫，于是心痒难耐，只想要用力的采撷，如此或许才能在淡淡的甘甜中得到些许的满足。 月光如水泼洒了满间庭院，万里高空的苍穹群星无声注视，不知多少星星也依偎在一起，默默的羞红了脸。 “相，相公……” 细细的软糯之语断断续续的响起，却又烛火遇风般的飘摇，那纤细而柔软的手指白的像上好的美玉，如此用力地抓着许森的衣袖，却最终又无力地垂下。 后半夜不知为何突然下起了大雨，明月东沉群星隐没，一夜晴方好。 然而在这样的深夜里，在万家灯火都熄灭，云安县的百姓们陷入沉沉的睡梦时，有一队人却悄无声息的潜进了周进财家的大院。 “快点，你们再快点！” 周进财满脸不耐烦的催促着自己的这几个奴仆，同时紧张地伸头向外探望。 “大公子你就放心吧，这么大的雨，那些保镖队绝对不可能觉察到咱们的踪迹！” 有个大汉见自家公子如此焦灼，忍不住出声安抚，然而却换来了周进财的一个恶狠狠的瞪视。 “你给我闭嘴！快点挖，否则老子废了你的双手，没用的东西就不配活着！” 看到周进财这副阴狠狰狞的模样，他手底下的那四五个大汉更加拼命的挖掘起来，好好的地面，不过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就被他们挖出了一个深深的大坑。 直到呛的一声！ 听到这个声音，大汉们的手上都不由得一动，现在是的看向了周进财。 “大公子好像挖到什么东西了。” 听到这句话，周进财一把推开身前的那个大汉，迫不及待的跳下坑去。 因为害怕引人注意，招惹来保镖队，所以他们并没有点烛。 在黑漆漆一片的情况下，周进财只能蹲下身子，双手乱摸，但他很快就摸到了一片冰凉，是跟泥土完全不一样的触感。 坚硬的又凹凸不平，像是镌刻着什么。 “找到了！” 周进财心中不由的一喜，也不用铲子，两只手拼命的往下扒，很快将一个三尺长的箱子给挖了出来。 这箱子并不算大，但也绝对不小，但周进财只凭自己一个人就轻轻松松的举了起来。 守在大坑旁边的奴仆见状，连忙弯腰伸手去接，另外几个人则把周进财顺势拉出土坑。 连身上的泥土都来不及擦拭，周进财就立刻将铁箱子从其他人手里夺了回来。 “点火！” 听到这个声音，周围的几个奴仆不由的一愣，随即便有一个人困惑不解的说道：“大公子，你先前不是说不能点火，怕引来保镖队吗？” “你他娘的哪来这么多废话，老子现在让你点你就点！” 周进财横眉冷目的训斥，满脸都是不耐烦的厌憎。 虽然看不太清楚自家公子的表情，但听他这个语气，奴仆们也不敢迟疑。 只听噌的一声，一只蜡烛被点燃，莹莹的烛火照亮了整个房间。 周进财迫不及待的想要打开铁箱，但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奴仆，立刻把他们全部都赶了出去。 第103章 珍宝 等到确定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周进财才打开了盒子。 刹那间满室光辉。 最上面的一层是足足二十几颗的珍珠，每一颗珍珠都足有半个鸡蛋大小，是最为标准的南海东珠。 其中有白色的，也有金色的，甚至还有极其罕见的粉红色。 用手随意的扒拉一下，就能看到一片的盈盈翠绿。 是已经分切好的极品的帝王绿翡翠，一共八块，每一块都足有成年男子的手掌大小，厚度斐然。 再往下就是厚厚的银票，一叠又一叠，每一张银票至少都是百两的面值。 而在如此厚的银票下边，居然还放着两层金块，纯度最为璀璨的金子，哪怕屋里的光线并不算太过明亮，这些金子仍然发出耀眼的光芒。 看着这些金银财宝，周进财几乎要仰天大笑。 “许森啊许森，你绝对想不到吧！你怂恿王之舟那个老匹夫抄了我们周家，但却不知道我们周家最值钱的并不是那些表面上的商铺和货物，而是我们周家深埋在地底下的这些东西！” 不说别的，哪怕是价格最低的银白色东珠，一颗至少都要将近万两白银，更别提那种世所罕见的金色和粉红色东珠，完全是有市无价。 “有了这些价值连城的宝贝，我何愁东山不起！” 周进财满面狰狞的狞笑一声，然后小心的把盒子重新盖好，这些宝贝是绝对不能让那些奴仆们知道，免得他们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吹灭旁边的蜡烛，周进财心情愉悦的走了出去。 周围的几个大汉，下意识的将目光投放到那个箱子上。 “大公子，这箱子里头到底装了什么？” “是啊，到底是啥，让您宁愿冒险也要折返回来？” 人天生就好奇心，只要有一个人发问，便有其他的人跟着询问。 周进财心中非常明白堵不如疏，直接不耐烦的说道：“当然是我们周家历代积攒下来的银票，怎么也有个几万两，足够咱们这些人以后重新过上好日子！” 听说有几万两，围在他身边的四五个大汉瞬间都兴奋了起来，脸色都激动的涨红了。 要知道这些日子，他们风餐露宿，流离失所，时常忍饥挨饿，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我警告你们别给我动什么歪心思！”周进财先行敲打自己身边的这些奴才，他瞪着眼，面容凶煞：“我们周家先辈积攒下来这些银票都有特殊的标记，只有我们周家的直系血脉才知道这些标记到底是什么意思，若是其他人拿了这些银票，就算到了钱庄，若是说不出标记的意思也兑换不了。” 为了证实自己的话，他还特意从自己身上摸出了一张银票。 几个奴仆凑过去一看，只见那银票的右上角果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古怪标记，就算他们此刻心里并没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仍然感受到了一股说不出来的失望。 “大公子你尽管放心，小的们都对您忠心耿耿，怎么可能为了银子就背叛您。” “大公子，别人我是不知道，但我刘小刀这辈子跟定您了，愿意为您上刀山下火海。” 听着这些奴仆们的奉承，周进财面容不屑的冷哼的一声：“少说这些废话，赶紧离开这里，等逃离这里之后，我自然有赏。” 一听到有赏钱，这些奴仆们自然又兴奋了起来，一行人快速的行进。 但万万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大汗不小心摔了一跤，刚好摔到了一堵墙上。 那堵墙当时在衙门里的人抄家的时候，被一个侍卫不小心破坏了地基。 那大汉那么一撞，整片墙当即坍塌了下去，先是砰的一声，又是一片的稀里哗啦。 哪怕是这样的雨夜，也完全掩盖不了这样巨大的动静。 负责巡逻这一片的保镖队立马警觉了起来，提着防水的油纸灯笼便快速的跑了过来。 “什么人？” “谁在那里？赶紧给我们出来！” 糟了！ 周进财心中不由得一沉，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大汉也都慌了起来。 他狠狠的瞪了一眼，那油在泥水里扑腾的奴仆，咬着牙道：“我还愣着什么？赶紧跑！” 说完这句话，他当先一步朝西跑去。 其他人这才完全的反应过来，也紧跟着他仓皇逃跑。 目标的保镖队见状，也立马加速，然而他们毕竟没有周进财对这一片熟悉，再加上雨天四周极其的黑暗，那些人七绕八拐的。 没跑一会儿，手里的灯笼就纷纷熄灭，等他们再想追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周进财他们的人影了。 “麻的！” 身为保镖队队长的郭大勇气恼的握紧了手里的长刀。 “那会儿人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跑得那么快？” “队长，怎么办？咱们还追吗？” 徐三一把抹去脸上的雨水，神色严肃的问道。 “追？人影儿都没了，还怎么追？”郭大勇紧紧的皱着眉头。 “走吧，继续巡逻！” 有了这么一遭，接下来保镖队里的人都打起了十万分的精神，不过后半夜倒是一片的平静，并未再起任何波澜。 等到天亮之后，郭大勇和另外一支保镖队交接过后，本来打算直接回家补觉，然路过许森家的那条小巷子时却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他犹豫了几秒后，最终还是走进了小巷子里。 一夜大雨后天光放晴，远处的山色空蒙，近处的树木却苍翠。 刚从屋子里出来，许森就感受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清新气息。 “相公，你起来了！” 孙文秀见了他便想起昨夜种种，忍不住微羞，却又含羞呼喊：“早饭已经做好了，快趁热用些。” 许森点了点头，见她粉面桃腮宛如海棠点胭脂，眉眼不由轻流一笑。 正打算坐下喝粥的时候，院门却被人突兀的敲响。 许森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孙文秀也是满是好奇的走向院门：“这么一大早，就有人来找？” 说话间，她已打开了门，一张熟悉的脸庞进入眼帘。 “郭家大郎？”秀丽的眉眼惊讶轻挑，孙文秀微微眨了眨眼：“你怎么来了？” 第104章 贵人 “嫂子！” 郭家大郎客客气气的喊了一声，然后说道：“我来找许大哥。” 听了这话，孙文秀连忙让开了身子。 院子中的许森也站起身来，见到郭勇后目光下意识的扫了一遍，敏锐的觉察到对方眼下的乌青和憔悴的脸色。 “昨天晚上是你带队巡逻的？” 郭勇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许森就一眼看了出来，忍不住敬佩道：“昨天确实是我带队巡逻，但……” 说到这里，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时我们还以为是什么毛贼，深夜出来偷盗，可我后来越想越不对劲，云安县的人谁不知道周家大宅已经被一扫而空，根本没什么可偷的，而那附近又没有其他人家……” 许森听到此处，瞳孔里的眸色微微的深的深。 “之后你有去周家大宅里仔细的探查一遍吗？” 提起这个，郭勇整个人不由的愣住了，仿佛恍然大悟一般。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去周家大宅里转一转。” 许森沉默，须臾微微的叹了口气：“你还记得他们往哪个方向逃了吗？” “是往西边逃了！” 西边…… 许森皱起了眉头，过了一会儿才说道。 “我去看看吧，你赶紧回家休息。” 等用完了早饭，许森带了两个侍卫快步走向周家大宅。 他现在在外围溜了一圈，一眼就注意到了那堵坍塌的墙壁。 从外面进去后，许森并没有乱转，而是着重的探查几个主院，不到两刻钟就找到了周进财他们挖出来的那个大坑。 许森垂了眼眸，没有想到周家大人的底下居然还买了东西，能让周进财冒着生命危险折返回来，这埋藏的东西应该不简单。 “疏忽大意了！”苦笑着捏了捏自己的额头，许森忍不住叹气。 周家在云安县盘踞上百年，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的子孙后代留一条后路。 站在窗口看向西边，许森面色凝重。 周进财绝对不会再留在云安县，而西边就是青安县。 青安县的钱铮为人狡诈，又颇有心机，如果跟他透露了周进财的存在，以他的城府能把所有事情的老底都挖出来。 到时候王之舟和他都要倒霉。 但如果不去找钱铮，一想到周进财，许森又如骨在喉。 “看来得去找王大人一趟！” 他自言自语，当即转向县衙。 县衙里的人见了他，都纷纷打招呼。 许森笑着点头回应，没过一会儿就见到了王之舟，他将昨夜的事情和自己的顾虑说了一遍。 王之舟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本来以为已经毁了周进财，但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个狡诈多窟的。 “大人，您需要拿个章程，否则我只怕……”许森声音低沉的提醒。 “哼！”王之舟冷笑了一声，能坐上云安县的县令一职，他自然也不是什么善人。 “我会暗地里派人潜进青安县寻找周进财，如果找到了他就马上斩杀了！不过……” 王之舟下意识的沉吟。 “不过以本官来看，周进财现在说不定已经逃出了青安县。” 既然犯了事，肯定是逃得越远越好，除非是傻子才会继续留在云安县附近。 按照一般情况下的逻辑，理应如此，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许森冥冥之中却总是觉得周进财应该还在青安县。 而他的这份直觉是对的，周进财确实没有逃离青安县。 他从一个狼狈不堪的逃犯，在戴上了人皮面具后，成了一个文雅，看起来颇有风度的中年富商。 犇在他身边的四五个奴仆也都换上了新衣，看起来有模有样。 “大公子，我们真的要去拜访青安县的县令钱铮吗？” 如今他们可是逃犯，哪有犯人主动去见官的？ 只要想想这几个奴仆就觉得心里发虚。 “你们怕什么？”周进财冷冷的瞪了一眼对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就我现在的模样，谁能认出我是我。” “大公子说的对！”几个奴仆的脸上都讪讪的。 周进财面色阴沉的冷哼的一声，然后带着几个奴仆大摇大摆的走向了县衙。 “这位小哥劳烦通报一声，就说一个姓方的商人来给大人他送功劳来了。” 嗯？ 闻言，守门的侍卫只觉得荒谬，满脸不屑的骂了一声：“滚一边去，再敢胡说八道，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 周进财身后的几个奴仆当即怒目圆凳，如果是往日，周进财肯定会破口大骂，然后把对方打到遍体鳞伤。 可现在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从自己的袖带里掏出一张银票，周进财僵硬的挤出一抹笑。 “这位小哥，麻烦您就辛苦通传一声吧！” 价值百两的银票，足以抵得上侍卫一年的薪酬，看着这银票他眼睛都直了。 “咳，罢了，我也看出你的诚心了，可你就给这么一点，我很难办啊。” 说话的时候他两根手指搓了搓，明显是想要更多。 “你这也太贪了吧！” 周进才身后的仆人满脸不忿的喊道。 “怎么说话呢？要么给钱，要么滚！”侍卫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 压下心底的怒火，周进财反手一巴掌抽在仆人的脸上。 “王三，你tnd给老子住口，再敢多说一句，老子割了你的舌头！” 骂完了自家仆人，周进财面不改色的又抽出一张百两银票。 “这个你拿着！” 一下子敲诈出二百两，那侍卫倒也懂得见好就收，他高高的抬着下巴，很是不客气的说道：“你在这等着，我这就去通传。” 但他并没有直接去找钱铮，而是找上了钱挣的心腹李云。 “李师爷，外边有个人，看起来像是个商人……”侍卫将周进财的话说了一遍。 “呵，好大的口气，张口就说要给咱们大人送功劳！”李云直接冷笑了一声，满眼的不屑。 “嘿嘿！确实是好大的口气！”侍卫满脸谄媚的附和着：“那我这就去回绝了他。” 却见李云毫不客气的挑起了那双三角眼：“慢着，你小子向来无利不起早，说吧，你收了那个人多少钱？” 第105章 见到 果然是个千年的老狐狸，侍卫就知道瞒不过李云，他很是肉疼的摸了摸袖袋里的那两张银票。 每一张都是100两的面值！ 但他也不敢欺瞒李云，毕竟这种谎话实在是太容易被拆穿了。 忍着心痛抽出其中一张，侍卫恭恭敬敬的递给了李云。 李云刚开始也没在意，直到他看到了银票上标注的数额。 “一百两？” 像青安县这样的小地方，一百两足够四口之家过上有滋有味的过上大半年。 而且以他对衙门里的这些侍卫的了解，对方肯拿出一百两来贿赂自己，就说明他们贪墨掉的那部分也至少有一百两。 青安县县令的俸禄一年才有多少？ 拿两三百两银子只为了见县令一面，李云第一个反应就是觉得非常不可思议，第二个反应则是对方完全就是一头肥羊。 但除此之外…… 难道这个莫名跑来的商人只能给自家县太爷送什么功劳不成？ 不过是驴还是骡子，总要亲眼见一见。 “带我去看看吧。” 收好银票，李云让侍卫在前边带路。 方头大耳，一身的锦衣华服，月白的皮肤，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没吃过苦，更没干过活的富贵子弟。 打量完周进财后，李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就是你要见我们县太爷？” “正是在下！” 周进财忍着对方的居高临下的态度，露出了一个相当谄媚而讨好的笑容。 “哼，我们现在也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你得有诚意，你明白吗？” 相同的套路，只不过说出来的人不一样，周进财非常上道的又摸出二百两银票，动作悄然地塞入了李云的袖袋。 “区区二百两，一点小意思，还希望李师爷不要嫌弃！” 出手如此大方，又如此的识趣，李云只觉得眼前的这个风头大耳的中年人看着真是顺眼了不少。 “算你识趣！在这里等着吧！” 说完这句话，他干脆利落的甩袖就走，没有一句承诺。 周进财身后的几个奴仆顿时沉不住气：“大公子，这个什么狗屁师爷怎么这个样子？” “是啊，拿了咱们的银子就拍拍屁股走人，连个保证都没有，万一咱们花了这么多银子，连县太爷的面都没见到，岂不是打了水漂？” 四五个奴仆全都心浮气躁，但周进财在这个时候却格外的沉得住气。 他现在财力雄厚，底气十足，大不了就继续往里面砸钱，他经商多年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个李云绝对是个贪财之人。 他看的确实没错，李云已经在盘算着如何从周进财的手中敲出更多的银两。 古色古香的房间里，造型精巧的桌椅家具摆放的整整齐齐。 足有两人高的博古架上，上好的瓷器，流光的羊脂玉，精雕细琢的象牙摆件，个个都价值不菲，叫人一眼扫过去只觉得眼花缭乱。 钱铮悠哉悠哉的拿着茶壶，随意的吸溜了一口，而后垂眸审视着桌案上的这幅写意山水画，轻叹一声，无声的摇了摇头。 李云刚进来就看到自家县太爷脸上那略带遗憾的表情，意味深长的勾起了唇角。 “大人，县衙外边有个富商想要来见您。” “富商？” 钱铮很是惊诧的扬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哪个富商？姓王的还是姓李的那个？” 青安县一共两大富商，一家姓王，另一家正是姓李。 但这两家对钱铮这个路过都要扒皮的县令向来是避之不及。 “都不是！”李云姿态谦卑的笑道：“那人的模样小的不认识，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外地的客商，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好像要求到您的头上。” 周进才说的可不是要去求钱钱铮，而是要给钱铮送功劳。 但这种话未免不知天高地厚，李云怎么可能照实说？ “外地的客商……”钱铮没有立刻说话，但眼神却变得意味深长，整个人颇有些蠢蠢欲动。 可下一秒又陷入了犹豫之中，毕竟不清楚对方的背后是否还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 钱铮的的确确是个贪财的，但他也惜命，尤其是如今朝堂上风起云涌，若是被人抓住了什么要命的把柄，只怕他效忠的那位主子未必会愿意保他一个区区县官。 见钱铮犹豫不决，李云暗戳戳的捏了捏自己袖袋里的那三百两银票，而后看着桌案上的那幅山水画，仿佛十分可惜一般的感慨：“唉，大人桌上的这幅画就是好，可惜到底是仿品，不是吴大家的真迹。” 这句话简直是正中钱铮的心窝，要知道他一直都想要吴大家的真迹，只是可惜吴大家的画一幅万金。 在青安县这样的穷地方当县官，他就算是掘地三尺，也搜刮不来这么多银子。 “让那个外地客商进来吧。” 钱铮想到吴大家的真迹，心里就悄然火热，决定无论如何先见一见那位外地的客商，试探一番。 看到钱铮被自己说动了，李云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容，但姿态却表现得更加谦卑：“大人，小的这就把那客商引来，大人稍等片刻！” 县衙的门外，大太阳大辣辣的照着，虽然昨天刚下过一场瓢泼大雨，但天气依旧干燥的厉害。 没站一会儿，周进财几个人身上的衣衫就被汗水浸湿。 “那个什么狗屁师爷怎么还没出来？” “这话说的是！该不会白白贪墨了咱们家公子的银子了吧？” 听着仆人们的议论，周进财很是烦躁的回头低吼：“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 被他这么一吼，四五个奴仆顿时瑟瑟的缩起了脖子，不敢再吭一声。 气氛一瞬间变得死寂，来往的风似乎都悄然无声。 于是便趁着这渐行渐近的脚步声更加的鲜明。 周进财下意识的循声望去，一眼就看到了李云那张脸。 “还没请教阁下姓什么？叫什么？” 李云问道。 听到这句话，周进财就知道事情成了，脸上一下子就露出了真切的笑容：“在下姓金，叫金周。” 金周？ 这个姓氏倒是挺少见的，名字有点古怪，但这并不重要。 第106章 太赚钱 李云也没有多想，带着几分傲气，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道：“我家县太爷有请，跟我来吧！” 周进财的那些奴仆们自然不能跟着他，只能满心不甘的在县衙门口等着。 两个人一前一后穿过抄手游廊，再绕过一座假山，从拱桥上穿过摇摇的看见了一间厢房。 袅袅的仿佛青云一般的烟气从窗前弥漫出，依稀闻到了浅淡的香气。 “大人，人小的已经带到了，可要让他现在就进去？” 钱铮闻言，声音懒散的说道：“进吧！” “你还傻愣着干什么？没听到我家大人让你进去吗？” 看到周进财站着不动，李云没好气的开口训斥。 听到这句话，周进财的眼中掠过了一道暗光，但脸上却满是讨好的笑容，姿态无比谦和：“李师爷，您不一起进去吗？” “是你要找我家大人，又不是我要找我家大人，我进去干什么？” 李云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他又不是个蠢货，这个金周开口就要说给自家大人送功劳，摆明就是去送死，说不准一会儿就会被关进大牢里。 如果不是为了榨出这个金周身上所有的钱财和家产，他才懒得费心做这么个局。 看李云这傲慢的态度，周进财气的咬牙，不由的在心里大骂对方是个狗奴才，断子绝孙的货色。 等他东山再起的时候，一定要让对方跪在自己脚下当狗。 但眼下他还是做出一副谦卑的模样，笑着说道：“好，我这就进去。” 厢房里的温度明显要比外边低上不少，周进财看了看这地面上摆着的硕大的冰盆，再看看那博古架上的古董，心里便有了三分的成算。 “大人！” 毕恭毕敬的弯腰作揖，周进财迅速的瞄了一眼面前身材干瘦的钱铮，然后低下头满脸笑容的说道：“小的叫金周，见过大人！” 面前的人白白胖胖的，衣衫华贵，那手背细腻的连半分茧子都无，果然是个肥羊，钱铮已经在心里暗暗的盘算着如何榨取对方的钱财。 “起来吧！” 他懒洋洋的靠在太师椅上，做出一副温和的模样让人上茶。 “说吧！你找本官到底所为何事？” 听了这话，周进财也并没有多想，立刻毫不犹豫地说道：“小的是来给大人送功劳的。” 他的这句话一出来，才喝了半口茶的钱铮只觉得喉咙一梗，那嘴里的茶直接喷了出去。 “你说你是干什么来着？”他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敢置信。 “小的说小的是来给大人送功劳的！” “哈！” 确认了先前不是自己幻听，钱铮的脸上露出了荒谬的神色。 一个外地的客商与自己这个县令素不相识，却巴巴的跑到自己面前莫名其妙的说要给自己送功劳…… 什么狗屁送功劳，在钱铮看来，与其说是功劳，倒不如说像是个陷阱！ 这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了！ “好好好！” 砰的一声，他先前还拿在手上摩挲的茶壶被他狠狠的按压在了桌面上，他恶狠狠地撩起眼皮，一双眸子就像是凶恶的狼泛出狠厉的目光。 “看来本官最近实在是太仁慈了，让你这种不知道什么阿猫阿狗的混账东西也敢跑到本官面前来愚弄本官！” “来人啊，把这个胆大妄为，胆敢捉弄本官的肖小之辈给我押入大牢！” 钱铮从椅子上站起来，愤怒的指着周进财面色冰冷的说道。 守在门外的李云不出意料的听见自家县令大发雷霆的声音，那双狭长的三角眼闪过一抹轻蔑。 一个外地客商也不看看自己到底几斤几两，居然还说要给他家县令送功劳，滑天下之大稽。 他当即带着两个侍卫跑了进去，内心仿佛看到了无数白花花的银两正向自己招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周进财猛然从自己的衣服里抽出一本账本。 “大人如果不相信，我这里有账本为证！” 迅速地瞄了一眼那两个虎视眈眈的侍卫，周进财果断的把账本递到了钱铮的面前，几乎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看着近在咫尺的账本，钱铮想要将周进财扒皮削骨的心微微顿住。 这么厚的一个账本…… 他沉吟，微微的眯起了眼，再看眼前这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时，心思已是瞬息万变。 “好！” 他挥手示意李云和那两个侍卫暂且退下，然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那本官就看看你这个混账玩意儿到底玩的什么伎俩！若是不能让本官满意，本官就活剥了你的皮！” “大人放心，我竟然敢说给大人送功劳这样的话，就绝对不是空口无凭的蠢才。” 看着周进财这幅信誓旦旦的模样，钱铮不由的又眯了眯眼，终于接过了这本厚厚的账本。 又像没骨头似的，懒洋洋地瘫倒在了太师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账本。 刚开始他还很散漫，可是翻着翻着看着看着，他的脊背却像是嵌了竹子不可控制的一点一点的绷直。 “吴桥街许家卤煮十月十二日，客流量近八百人，全天净赚四两白银。 张城街许家卤煮十月十二日，客流量近千人，全天净赚五两白银。 朱雀街许家卤煮十月十二日，客流量近一千二百人……” 这账本上记载了每一天，云安县县城内三十多家卤煮摊子的净赚银两。 这些四两五两的看着不多，但是加起来一天总有一百五十两白银进账，这还只是一天的，钱铮翻阅账本的手不由得加快，直接翻阅到了最后一页。 十月许家卤煮所有县城内的摊子一共净赚四千八百三十七两白银。 “嘶！” 看到这个数额的那一瞬间，钱铮狠狠的吸了一口凉气。 自从他担任青安县的县令以来，足足两年多，在当地各种的巧立名目扒皮三尺也不过搜刮了不到四千两银子。 而这个什么许家卤煮一个月居然就能赚到将近五千两白银，这是何等惊人的赚钱速度？ “这个许家卤煮……” 钱铮难以遏制心中沸腾的激动，猛的抬头看向周进财。 第107章 密谋 即将全部说出口的话又猛的被咽下去了一半，因为钱铮意识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云安县并不是他的地盘。 不是他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他倒是跟云安县的前任县令黄秋山有那么几分交情，但现任的这个县令王之舟就……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打过交道，毕竟都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子弟，多少也曾经见过那么一两次面。 不过钱铮是很瞧不上王之舟的，毕竟钱铮是钱氏一脉的嫡系，而王之舟只是王氏一族的远支。 如果不是钱铮三年前在京都街道上扬鞭打马劫掠民女的时候踩死了人，事情闹得太大，他现在又岂会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 “大人这个许家卤煮是一个叫许森的人首创的，可谓是日进斗金。” 周进财刻意不提每个摊子都是独立的，每个摊子挣的钱也都是云安百姓各家的，跟许森无关，反而着重的强调道：“那许森无权无势，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师爷……” 这话说的可谓是相当的意味深长，但钱铮可不是一个任人糊弄的傻子。 “这么赚钱的生意，那王之舟会不知道？” “王县令当然知道，可那卤煮生意跟王大人又无关，想来也不会多费什么心思，最多从许森的手里收点……” 周进财露出一个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表情。 看来这个许森应该跟他县里的王李那两家商人一样每年上缴一笔孝敬钱，其他的并不会多做。 周进财并不知道许森已经拉王之舟来参与卤煮生意，导致钱铮也以为王之舟并没有插手这个什么许家卤煮。 “卤煮这东西本官倒是第一次听说，这生意到底为什么这么挣钱？” 在得出王之舟应该跟许家卤煮无关之后，钱铮整个人重新变得轻松起来，一边拿起账本，一边撩起眼皮看向周进财。 “大人，若是想要知道这卤煮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有您亲自看一看，尝一尝，您才能彻底的了解！” 周进财笑容可掬的说着，充分展现出了一个和气生财的商人形象。 钱铮不说话了，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个叫金周的人是有意要把自己引往云安县。 他当即冷笑了起来，凹陷的瞳孔里泛起了杀意，只是…… 再看看那账本上的数额，钱铮挺直了上半身，面色平静的说道：“也罢，那本官就跟着你去看看，看看这卤煮到底为什么这么赚钱！” 鱼上钩了！ 前期只用了这区区400两就钓上了这一条大鱼，周进财喜出望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上翘的嘴角。 然而他高兴的还是太早了，但见钱铮重新半躺在太师椅上，懒洋洋的撩起眼皮：“不过如今这天气炎热，本官顶着这大太阳出行，路上想必十分的辛苦啊……” 辛苦这两个字上面的重音简直清晰的不能再清晰，毫不掩饰的暗示。 周进财暗自涌动的得意刹那间像冬日的湖水一般凝结。 他心里不由的大骂：麻的，这青安县县衙里头无论大的还是小的，全踏马的都是一群死要钱的贪婪之辈！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周进财硬生生的忍下心中的恼火，勉强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容。 “草民怎么可能让大人那么辛苦呢？” 他说话间，从自己的袖袋里一口气掏出了一叠银票，恭恭敬敬的，双手递到了钱铮的眼皮子底下。 “你这是干什么？” 明明大把的银钱已经在手边了，钱铮却偏偏做出一副诧异的模样，好像他官清如水。 “大人，草民劳大人费心办事，怎能不给大人辛苦费！这点做人的道理，小民还是懂得的！” 周进财笑的那叫一个真切，好像他是自愿双手奉钱。 “这就对了嘛！你出钱本官为你办事，合情合理！” 钱铮随手接过那一叠银票，随意的数了数。 一共五张银票，每张银票都是百两面值，想当初在京都的时候，他给青楼妓子的缠斗一夜便有千两。 那时候何曾把这五百两放在眼中，可今时不同往日啊…… 钱铮憋闷的长叹了一声，而后眼带赞赏的看向周进财：“看在你懂事的份上，明天本官就陪你走一趟！” 明天？ 周进财恨不得钱铮现在就动身跟他去云安县，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等周进财一走，原本还松松散散，看着十分散漫的钱铮忽而坐直了身子。 那原本不在意的模样也变得炙热起来。 早在看到这账本的最后一页的时候，钱铮便意识到这对于自己来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他因为当年犯错被远远的放逐到了青安县，憋屈的当着这么一个小县令…… 可若是能借这次机会讨好到他们钱家背后的那位主子，那日后…… 钱铮紧紧的攥着这本账本，那双深陷的眼珠子里暗光翻涌，看起来就像是交织的毒蛇游歌翻动。 第二天一大早，钱铮就叫来了周进财，由周进财带路两个人去往了云安县。 周进财激动的袖子里的手都在微微的发抖。 “钱大人，您这一次跟草民去绝对不会后悔的！” 行走在路上却几乎不怎么摇晃的马车上，周进财一脸殷切的说道。 “你最好祈祷是这样！”钱铮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仿佛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一般。 气氛顿时就冷了下来，周进财心里虽然不爽，但再次忍了下来。 炎炎夏日，苍穹高照。 云安县县城内人来人往，自从有了卤煮摊子后，这里越来越热闹。 同福酒楼的斜对面就是一家许家卤煮，而在他的二楼包厢，一扇窗户突然被打开来。 “金周你一路上卖了那么多关子，这一次本官可要好好看看那许家卤煮的庐山真面目。” 钱铮说着随意往外观望。 周进财连忙也探过身去，眼睛一扫，立刻就指着斜对面道：“钱大人你看，那就是县城里的其中一家卤煮摊子！” 钱铮下意识的看过去，这一看之下，整个人顿时就愣住了。 人，太多人了，完全想象不到那么小的一个摊子里居然挤满了那么多的人。 第108章 尝一尝 “那个就是所谓的许家卤煮的摊子，你确定？” 钱铮猛的回头忍不住开口确认。 “大人，我怎么敢骗你，您要是不相信，随便派个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看到钱铮这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周进财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钱铮一时间沉默，再次转头看向斜对面。 那小小的摊位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人，放眼望去乌压压的一片。 有的食客还能有个长条板凳坐，有的食客则只能站着。 还有的直接被挤到了最边沿上，干脆蹲在路上吃。 看着他们大口大口的咀嚼着那红亮的肉，额头上流着汗都顾不得擦。 在明亮的阳光下，从碗中夹出的肉块留下丰沛的肉汁，那鲜亮的肉汁泛着饱满的光，不知道为什么钱铮一瞬间觉得馋了，竟非常非常也想要尝尝这许家卤煮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看着钱铮的目光久久的凝视在那些食客们的筷头上，周进财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于是他隐秘地勾起了唇角，当即充分的扮演起了一个善解人意的角色。 “大人，您既然来了，要不尝一尝这许家卤煮的滋味？” 这句话在此时此刻非常和钱铮的心意，但他还是故作矜持的微微扬了扬袖子，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行吧，那就按照你说的，本官随便尝一尝吧。” 周进财闻言，立刻吩咐自己的仆人下去给钱铮买一碗。 没过一会儿，一碗热腾腾的卤煮被端了上来。 几乎是仆人刚进包厢，那经过热水的滚烫和香料催发后的浓郁肉香，便如下山的猛虎霸道而又肆无忌惮的钻进人的鼻端，猛烈地推翻着人舌苔上的每一个味蕾。 赤裸裸的勾引着人的食欲，如此的招摇，让人更加的迫不及待。 钱铮忍住了才没有当场站起来。 咔嚓一下，盛放着满满卤煮的碗被放到了他的面前，上面还摆着一双竹筷。 垂眸盯着这碗卤煮，钱铮有一种想要舔唇的冲动，想当初他在京都里面山珍海味什么没吃过，但却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么奇异的香味。 “大人！”见钱铮只看却不吃，周进财顿时就担心起来，他怕钱铮到了这个时候突然反悔。 “这卤煮要趁热才好吃，若是凉了就没有那种更加充沛的奇妙滋味。” 听他这么说，钱铮拿起了筷子，夹起了一块红润的肉块迫不及待的放进了嘴中。 天！ 这味道还没有咀嚼，单单只是唇舌压下时爆出来的肉汁就香浓的令人口水泛滥。 味蕾在无声的狂欢，迎接着这一场大餐，钱铮忍不住快速的咀嚼了起来，这被煮的红亮的肉块又甜又润，牙齿松开始闹微弹的韧感让人禁不住沉迷。 太好吃了！ 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这到底是什么做成的？都放了什么东西能让他这么好吃？ 钱铮沉醉的品尝着，又夹起了里面的豆干木耳蘑菇等山珍，大吃大嚼，过一会儿的功夫竟然吃得满头流汗。 周进财就静静的看着这位县令吃卤煮，他看出了对方心里的好奇和疑惑，但却完全没有任何心思告诉对方，他吃的这些卤煮都是下水和动物内脏做成的。 相反他还要在一边，用极其丰富的感情在那里赞叹：“想当初小人第一次吃卤煮的时候，那叫一个惊为人天！好吃的差点把舌头都咽下去！” “说起来惭愧，老夫走南闯北大鱼大肉也没少吃，可最后却被这一碗小小的卤煮给迷住了。” 他装出一副无奈的模样，微微的摇着头。 一碗卤煮哪怕加了钱，所以老板特意多放了一些，也经不住钱铮的大吃大嚼，很快他便吃完了所有的肉块和配菜，只剩下一碗热气腾腾又香气扑鼻的肉汤。 看着这颜色鲜亮的肉汤，钱铮很想一口喝下去，喉头动了又动，才勉强压制下这种冲动。 “你说的没错，这什么许家楼主确实美味异常！最为奇妙的是里面好像用了不同部位的肉块，所以口感和香味居然也能各不相同，但又统一和谐。” 钱铮忍不住赞叹。 站在他身后的李云在他风卷残云的时候，也是馋的口水直流。 不过他是个有眼色，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反而乖觉的地上去了一方丝绸锦帕。 钱铮随手接过来，心满意足的擦了擦自己的嘴角。 “大人，您现在明白为什么这卤煮摊子上会有这么多食客了吧！这些客人都是被香味给勾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吃卤煮。” 周进财的这句话打消了钱铮最后的疑虑，证明这些客人里面并没有他安排的托。 随手扔掉帕子，钱铮眯着眼看着那人声鼎沸的卤煮摊子。 生意可真是好呀，好到这个程度…… 他忽然就意识到了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 “既然每天都有几百人是近千人来这里吃卤煮，可为什么一个摊子上每日的进项才五两白银左右？” 他们家族经营的福顺楼要是能有这种生意，恐怕一天的收入得有上万两白银。 周进财早就料到钱铮会提出这个问题，于是做出一副感慨的模样。 “这大人您就不知道了，这许森之所以拿出卤煮来，其最终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赈灾，并不是为了赚钱。当然最主要的是因为这卤煮的成本十分的低廉，所以一碗卤煮才只需要5文钱而已。” 什么？ 听到这句话，钱铮很是诧异的睁大眼眸，这么好吃的东西，一碗才只需要五文钱？ 里面还都是货真价实的肉，这成本得低到什么程度？ “大人，据我先前的调查，这一碗卤煮的成本可能还不到一文钱。” 这句话一出来，别说是钱铮这个曾经的纨绔子弟，就连相当了解民生的师爷李云都吃惊的瞪圆了双眼。 “成本居然低到这个地步，这怎么可能？” “事实就是如此！大人如果不信的话，也可以派人去调查，这种事情是没法撒谎的。” 因为一旦撒谎就一戳就破，周进财明显不像是一个没有脑子的蠢货。 第109章 两份密信 如此低廉的成本，却如此的美味，又如此的受欢迎，那么完全可以卖出更高的价格。 比如说把这种卤煮包装成高端的美食，推广到整个大乾，甚至是别国。 钱铮以前虽然是一个纨绔子弟，但并不代表他是一个没脑子和没成佛的人，释迦的底蕴让他养出了更加长远的目光和更加开阔的眼界。 只要能得到许家卤煮，这一门生意就可以开展的长长远远，传承给子孙后代。 这可是破天的功劳！ 钱铮这一刻已经彻底的信任了眼前的这个周进财，只不过…… 没人喜欢别人把自己当傻子。 “金周……” 钱铮念着这个名字，似笑非笑地看向周进财：“到了这一步，你还要在本官面前装多久？” 周进财听到这句话一下子就愣住了，有些回不过神来，不知道钱铮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 “哼！”钱铮冷哼了一声，表情瞬息变得阴冷：“你说你是外地的客商，可你一个外地的客商不去撺掇云安县的王之洲，却跑到我青安县里来撺掇我钱铮，如此舍近求远……” 砰的一声，钱铮拿起桌上的茶盏，恶狠狠的甩到了周进财的脸上。 “说！你接近本官，把卤煮生意捅到本官面前到底有什么目的？” 周进财在听到这句话那一瞬间，就立刻意识到自己还是小瞧了眼前的这个钱大人。 对方的确是一个贪财的人，但却并没有达到被银钱糊了心眼的地步。 事到如今，周进财也不想要再继续粉饰下去，因为他真正要攀附的人并不是眼前的这个钱铮。 扑通一声，周进财直接跪倒在钱铮的脚下，满脸诚惶诚恐的说道：“大人，大人明察秋毫，小的有罪，小的不该隐瞒身份。” 说完这句话，他毫不犹豫地接到了脸上的人皮面具，一张更加年轻的面孔露了出来。 明显是个青年人，看起来最多不过二十五六的模样，长眉吊眼看着有些阴鸷。 钱铮忍不住微微的眯起了眼，莫名觉得眼前这人仿佛有些眼熟。 “大人，小的是周进才，我爹是这云安县上有名的周员外……” 听他这么说，钱铮这才隐约的想了起来：“原来是你，难怪本官方才觉得眼熟。” 周家的粮食生意不仅在本县，在附近几个县也开的有粮店。 这生意想要做大或者不被找麻烦，肯定多多少少要孝敬一下当地的大小官员。 那个时候钱铮刚上任，周员外曾经带着周进财前来拜访过他一次，话里话外都是请钱铮多多照顾他们家的粮店生意。 不过从那以后，钱铮并没有再见过周进财父子，只是每年都从周家粮店里收一笔孝敬钱。 “说起来咱们也算是认识，你为什么要隐瞒身份接近本官？” “因为我与这许森有着血海深仇！” 周进财咬着牙，面部肌肉都轻微的抽搐，整个人看着阴森可怖。 他将自己和许森的恩怨简短的说了一遍，重点强调了许森是如何坑害他们父子，让他的弟弟周招财至今生死未卜。 “如果一开始就表明自己的身份，请大人帮我对付许森，大人必定不会同意！就算我把卤煮生意搬出来，大人也只会以为我是因为心有仇恨，所以胡编乱造的诓骗于您，根本连我献上去的账本都不会看一眼。 所以我只能伪装身份让大人放松警惕，好让大人能跟着我来云安县，以此……” 说到这里的时候，周进财不敢再开口，说白了他先前就是在设计钱铮利用对方。 钱铮可绝对不是什么大度的人。 “不敢说了是吧？本官替你说！果不其然，钱铮脸上的冷酷更加的凛冽，像寒冬腊月的风刀子能活生生的割开人的血肉。 “所以你伪装身份，好让本官成功的吃下卤煮生意这一块诱饵，以此来引诱本官跟你站在同一条船上，如此你才能借助本官的势力报仇雪恨。” 可以说是一环又一环，环环相扣。 “周进财，你心思挺细腻啊！” 钱铮冷笑一声，一脚踹中了他的心窝，后脚跟微翘，脚尖死死的往下踩。 周进财疼得满头大汗，硬生生的咬着牙，不敢吭一声。 “给我打！” 收回脚之后，钱铮还是觉得怒火难消，当即冲着李云招了招手。 李云这个时候脸色也是一片的煞白，这个所谓的金周原来竟然是个假身份，而自己还被诓骗着将他引荐给了大人。 这时候如果大人追究起来，他这条小命还焉能在？ 如此以来，他心中自然是狠毒了周进财，得了钱铮的命令，立马凶神恶煞的带着几个侍卫面目狰狞的冲了过去。 硕大的拳头像雨点似的恶狠狠地砸在周进财的身上，时不时还有人冲着他猛踹。 在这样凶残的殴打之下，周进财再也忍不住发出了激烈的惨叫声，恍如丧家之犬一般，抱着自己的头左躲右闪。 没过一会儿他就被打的奄奄一息，鼻青脸肿，口鼻带血，身上全都是凌乱而又肮脏的脚印。 看着他这副凄惨的模样，钱铮总算是觉得舒坦了不少，于是又对着李云招了招手：“就这样吧，以后再慢慢的收拾他。” 听到这句话，李云这才气喘吁吁的收了收，只是看着周进财的目光仍然杀意难消。 “大人，反正咱们现在也已经知道了卤煮生意，这狗东西已经没用了，不如就杀了算了。” “杀了？”钱铮开始认真的考虑起这个建议。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周进财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跪倒在钱铮的脚下。 “大人，您现在正是缺一把好用的刀的时候啊！您是青安县的县令，而许森是云安县的人，你要插手云安县的事情必定多有不便！但我周进财可是云安县的地头蛇！” 他这么一说，钱铮顿时又微微的眯起了双眼，仔细地审视着眼前的这个猪头脸。 周进财说的没错，他一个隔壁县的县令还管不到人家本地的百姓。 “看来你心里是早有计划了，不妨跟本官说说！” 看到钱铮放下了心中的杀意，周进财心头不由的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