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美娇娘》 第1章 重生成丑女(已修改) 舜安十年 漫天大雪,下了整整十日,整座京城被白雪覆盖,护城河的冰,结了一层又一层。 午门外,安家满门九族,无论老幼,一律身穿囚衣,戴着枷锁,被按跪在断头台。 安凌钰睁着空洞无神的眼睛,拳头已经无法再握紧,茫然的看着前方。 「爹娘救我!我不想死,我不要被砍头!」十岁幼弟,被人按在斩型台。 「冀儿别怕,不会很疼,闭上眼睛,很快就会过去,」安母跪在地上,拼命挣着双手,想摸一摸幼子的脸上,抱他在怀里。 「不要死,不要……」 刽子手的刀扬起,毫不犹豫的斩下他的头。 安凌钰呆滞的看着那颗小小的头颅,滚到她面前,惊恐绝望的眼睛没有合上,直直的看着她。 「啊啊!我的孩子,我的冀儿……」安母看着儿子的尸首,整个人不停的颤抖抽搐。 她疯了,抓住狱卒的胳膊,狠狠咬了下去。 「放手,你快放手,死婆娘,我叫你放手!」狱卒挣脱不了,拔刀杀了安母。 「娘!」安钰凌发出一声悽厉的嘶叫。 安父已是疯疯癫癫,「钰儿别怕,冀儿别怕,我们回家,回家……」 两个行刑官走过来,拖着安父将他按在刑床上。 安凌钰勐的想起,爹爹被判的是腰斩。 她疯了,朝他们嘶吼,挣扎踢打,「求求你们,给他一个痛快,别让他再痛苦……」 她的哭喊没有任何人理会,安父的身子被一柄大刀砍成两截。 腰斩之后,人不会立即死去,他还会挣扎,他还活着。 安父强忍着一声不吭,脸埋在地上,双手死列抠住地面,十个手指抠进土里不自知。 监斩台上,走下来一个女子,一身金色华服,「安凌钰,你落到如今这个下场,怨不得旁人……」 女子脸上噙着傲慢的笑容,「要怨,也只能怨你生在安家,被你父亲,安怀壁所累,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懂了吗?」 安凌钰如泣血般的嘶吼:「怨我错信了他,也错信了你,你们就是一对狼心狗肺的贱人!」 「啪!」纳兰羽冷着脸,甩了她一巴掌,「景之是本宫的男人,你算什么,凭什么跟本宫霸着他不放,看到了吗?这就是你跟本宫争的下场!」 监斩台上走下来一个俊美,气度不凡的男人,「公主,怎么生气了?」 纳兰羽忽然换上委屈,惹人怜惜的神情,靠在男人身前,「本宫不过是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想着送她一程,可她竟然恶毒的诅咒我们不得好死,景之,本宫错了吗?」 郑景之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不是你的错,是她不知悔改,安家通敌卖国已是证据确凿,这不是你的错,她竟然还敢对你下毒,害你小产,差点搭上性命,这等恶毒的女子,这份罪责,活该她承受,就算她死一百次也不够!」 安凌钰被打的趴在地上,鲜血从嘴里涌出来,喷的满身都是,她疯狂的笑,「哈哈!通敌卖国,下毒小产,郑景之,你眼瞎了吗?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对她下毒!」 郑景之眼神复杂的看向她,「还需要证据吗?我与公主情投意合,虽然原本与你有婚约,但你心性狭隘,做不得正妻,公主可怜你,给你一个姨娘的名份,你却处处刁难公主,郑家只有你想对公主不利,不是你,还能是谁!」 纳兰羽泫然欲泣,「是本宫错了,不该喜欢你,如果我不出现,安姐姐跟你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是我抢了她的正妻之位。」 郑景之心疼的将她抱进怀里,「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喜欢蛇蝎心肠的女子,她不配。」 「咳咳,噗!」安凌钰胸中血气翻涌,是恨不是伤羽,她已无心可伤。 「景之,她……她吐血了,」纳兰羽似乎是因为看见血,所以很害怕,蜷缩在郑景之怀中。 郑景之轻抚着她,厌恶的看一眼安凌钰,「够了,临死了还要继续伪装,你真噁心,羽儿胆子小,你别吓着她!」 「哈哈哈!」安凌钰笑的疯癫。 纳兰羽不是弱不禁风的女子,她身上藏着内力,刚刚的一巴掌,她用了五成的内力,震碎了她的五脏。 「你笑什么!别再笑了!」郑景之被她笑的有些心慌。 「我笑,」安凌钰伸手够到幼弟死不瞑目的头颅,小心翼翼的想将他抱在怀里,「我笑你这一生,被猪屎蒙了眼,像个白痴一样的活着,不过你别怕,我会一直一直的看着你们,无论是生是死,我这一双眼睛,永远都会睁开。」 「你非得如此吗?」郑景之一脸的痛心。 这一刻,郑景之心里五味杂陈。 他忽然想起初见安凌钰时,她是相府的小姐,而他只是个落魄的书生。 安凌钰的笑容很纯净无暇,骨子里没有半点官家小姐的骄纵。 她很细心,替他打理着一切,让他没有后顾之忧,专心应考。 她很孝顺,在二人定亲之后,便将他郑家爹娘接到京城,用心挑了处宅子,妥当安置。 可是后来,不知从何时起,她变了。 变的攻于心计,变的不择手段,变的可怕…… 纳兰羽看到郑景之眼中的犹豫,暗恨不已,「时辰到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行刑!」 她一脚踢开安凌钰怀中的人头,看着他远远滚落,被一条猎犬叨走。 安凌钰认得它,那是纳兰羽饲养的勐兽。 她疯了,她匍匐在地上,不顾枷锁,不顾满身的鲜血,拼命伸着手,想要抓住那只兇恶的猎犬,「冀儿!冀儿,你把冀儿还给我,把冀儿还给我!」 两个壮汉将她拖走,挂在刑架上。 四根铁钉,钉入她的双手双脚。 身体的剧痛已算不了什么,她已经麻木。 带着蚀骨恨意的冷眸,死死盯着那两人,「我——安凌钰在此立下血誓,不论生死轮迴,这笔血帐,定叫你们百倍千倍偿还!」 纳兰羽站在郑景之看不见的角度,对安凌钰扬起一抹胜利的笑。 生死轮迴?也要有才行,她会将安凌钰挫骨扬灰,让她永不得转世。 一个男人站到安凌钰的身后,用一根麻绳,套住她的脖子,一点一点的收紧。 因为手脚被钉,她无法挣扎,这是最残忍的极刑,用在了她的身上。 意识陷入模煳,灵魂渐渐抽离之时,安凌钰笑了。 死亡不是结局,只是另一个开始。 ** 安凌钰再度有知觉,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 一个妇人哭哭啼啼的声音就在耳边,「巧儿啊,你终于没事了,可把娘吓死了,下回可不敢寻死觅活,你要是有个好歹,谁替你姐姐上花轿啊!」 「这丫头性子真倔,不过是让她嫁人而已,你瞧她闹的这一出,真是的,叫人看了还不得笑话死!」另一个略尖酸刻薄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刺耳。 「她舅母,你就别风凉话了,娃儿都成这样,你说这话,不是往她心窝子里捅嘛,」赵秀芳有点生气,巧儿这丫头是丑了些,脑子也不灵光,那也是孙家的女儿,还指着她嫁人成亲呢。 安凌钰挣扎着坐起来,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我……我这是在哪?你们又是谁?」 眼前的土坯屋子破旧狭小,她坐着的是炕,没有幔帐。 被子也是黑乎乎的,好像很久没洗过似的。 屋中几件残破的家具,歪歪扭扭的四方桌子,两把断背的椅子,这就是全部了。 可奇怪的是,围在炕边的两个妇人,穿戴装扮,却不像贫苦人家。 「巧儿,你……你这是咋了?」赵秀芳慌了,要是巧儿真成了傻子,婚事可咋办。 旁边的舅母牛大娥不以为意,有些幸灾乐祸的道:「这还看不出来,是撞坏了脑子,成傻子了,依我看,这样不是正好,哑巴配傻子,天生一对啊!」 安凌钰被她吵的头疼,脑子一热,眼一闭,又晕了过去。 三天之后,她一身红嫁衣,站在宽敞整洁的院子里,还是感觉一切跟梦中似的。 原来真正的安凌钰已经死了,可是她的魂魄却附在这个名叫孙巧儿的身上,这个孙巧儿也是个苦命的姑娘,被人逼婚,要嫁给一个哑巴野人。 因为一年前,哑巴野人救了他们一家,条件是要娶他们家的女儿。 按着祖宗的规矩,长女先嫁。 孙富贵一共有三个女儿,孙巧儿排行老三,长的丑,又很笨,只会做最寻常的家事,女红针线更是一窍不通,说话还结巴。 这样的姑娘,哪家愿意娶呢? 可叫人奇怪的是,孙家上面两个大女儿,却生的花容月貌,很是漂亮,脑子也灵活,嘴巴又甜,自然是最受待见的。 听说那个野人,力大无穷,宰杀老虎野兽,都不在话下,镇子里的人经常看见他背着各种野兽皮毛下山售卖。 这种人,孙富贵不敢惹。 孙家不算富裕,只是祖上积德,给他留了些田产,结果这些年被孙富贵败的也差不多,只剩十亩田,几头老黄牛,两头驴子,再有就是这三进三出的大宅子。 反正他有三个女儿,嫁一个给他不就成了? 话说的容易,可嫁谁呢? 大女儿孙映月架在自己脖子上,「爹,女儿死也不会嫁给一个野人。」 二女儿孙莹哭倒在孙富贵脚边,「爹,女儿心有所属,今生非严哥哥不嫁。」 孙富贵看着这两个女儿,心想他还指着她们二人钓个金龟婿呢,咋能把她俩嫁了。 于是,孙富贵便将主意打到孙巧儿头上,虽然孙巧儿是个木头脑袋,可她也不愿意,因为她听闻山里的野人会吃人,血红的眼睛,血喷大口,血一般的舌头,如蒲扇般的大掌,左右一扯,就能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撕开。 孙巧儿胆儿小,又蠢笨,便想着学两位姐姐,哭一哭,闹一闹,再来个自杀,岂料同样的招数,不同的人用起来,结果是天壤之别。 安凌钰长舒了口气,抬头看了看艷阳高照的天空,明亮的光线,刺的她睁不开眼睛。 ------题外话------ 亲们,烟回来开文啦,不过这是个深坑哦,烟会先时不时的更一点,正月十六之后,才开始正式更新哪!
第2章 嫁入世外桃园 安家一百多人被押送刑场的一幕,还歷歷在目,这几日夜里,她总是会惊醒。 「小妹,花轿都快来了,你怎么还在这儿站着,还不赶紧把盖头蒙上,」大姐孙映月儿穿着粉色绣花长裙,粉腮杏目,清秀可人。 二姐孙莹也来了,她穿的是浅紫色宽袖百褶裙,腰间的流苏随着她的走动荡来荡去,「小妹,上轿的时候,记得千万不能把盖头弄掉,你长成这样,若是让那新郎官看见,又该找我们家的麻烦。」 孙巧儿垂下头,摸着自己的脸,这张脸轮廓还是不错的,只是右边半张脸,被一块厚厚的破茧覆盖,一直蔓延到眼睛处,乍一看,真的挺吓人,她自己看见时,也吓了一跳,更何况是别人。 在她还是安凌钰时,那张脸虽然算不得倾国倾城,但好歹也是百里挑一的美人。 可现在这个……连普通女子都不如。 孙莹最见不得她这副闷不吭声的模样,不耐烦的道:「你别总一副要死不活的样,进了人家的门,好生伺候着,别把他惹毛,听见没有!」 孙映月摇头嘆息,「烂泥扶不上墙,反正我告诉你,要是你被那男人休了,我们家也不会再收留你,到时你就得上街讨饭,所以不管他怎么对你,都得忍着,忍着忍着,后面就习惯了。」 母亲赵秀芳,冷着脸快步走到孙巧儿身边,用力掐了下她的胳膊,恶狠狠的道:「死丫头,你跑这儿干嘛,接你的人来了,快跟我进屋。」 孙巧儿始终低着头,连被她掐也没反抗,她不能让人察觉出异样。 顺从的被赵秀芳拉进屋里,又被用力按坐在炕上,「快把盖头蒙上,那位新郎官待会从后门进来迎你,你也别嫌弃啥礼数,咱们家穷,比不得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家,陪嫁的东西,你也别惦记了,想来那位爷也想不到,懂了没?」 孙巧儿双手搁在身前,依旧不声不响,现在是非嫁不可,反抗也无济于事,况且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必须做,离开孙家也不失为一个更好的选择。 赵秀芳见她不说话,只当她已经默认,「你明白就好,听说那位新郎官无父无母,一个人独居,你嫁过去也不用伺候公婆,多好的事,行了,快跟我出去吧!」 外面没有锣鼓,没有唢吶。 赵秀芳拉着她,打开院子的后门。 巧儿只听到她对人说了什么,接着一双粗糙的大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 那人对赵秀芳遥唠叨似乎很不耐烦,握着她手腕的力道也没轻没重。 将她抱上马背,自己随即翻身上马,坐在她身后。 「告辞!」男人声音低沉沙哑,底气很足,一手揽住巧儿的腰,一手握住缰绳。 盖头被风吹起,巧儿无意的转头,蓦然瞪大了眼。 她看见朝廷的布告栏围了好些人。 「等等。」一时情急,她按住男人握缰绳的手。 一年前的告示,已经残败不堪,只有零星的几个字,刺入她的眼睛。 『罪臣安怀壁私通敌国质子,里通卖国,罪无可赦,证据确凿,按律,赐安氏一脉九族死罪……』 「里通卖国,里通卖国,」巧儿紧紧攥着盖头的一角,颤抖的停不下来。 多可笑,她居然这个时候才知道全家九族被灭门的原由。 「你怎么了?」抱着她的男人问。 「没什么,走吧,」一切都已枉然,再恨,再痛苦已无用,从现在开始,她不再是安凌钰,她是孙巧儿。 虽没了显赫的身份,没有一丝一毫能与之抗衡的力量,但她不会放弃。 放下盖头,眼前仍是一片腥红。 巧儿安安静静的坐在男人的身前,感觉到男人似乎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她不敢动,也不敢多言。 「你是孙家老么?」 男人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巧儿只好顺从的点头。 「不想嫁给我?」男人再问。 巧儿犹豫了下,还是点头。 以前的孙巧儿想不想嫁,她不知道,反正现在的她不想,如果这个男人肯放她离开,大家挥手再见,那是再好不过。 「我也不想,可是母命难为,」沐青箫无奈的摇头嘆息,阿婆临终嘱託,他不得不照办。 想来想去,便想到了孙富贵家的三个女儿,不管哪一个,只要讨回做媳妇不就成了。 孙巧儿心中一喜,觉得事情可能还有转机,「既然你我都不愿意,不如我们只做假夫妻,如何?」 男人似乎在考虑,巧儿提着一口气,等着他的回答。 「不成,我用五张狐狸皮换了媳妇,换都换了,哪有不洞房的道理,」沐青箫断然否决, 「咳咳,」巧儿被自己呛着了,她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你激动作甚?」沐青箫对她有兴趣了,原以为娶的是个土到掉渣的小村姑,现在看来,误打误撞,倒有几分意思。 「我……我没事。」 「果然是个结巴,听说孙家老么还是个丑八怪,五张狐狸皮似乎有点多,只知道给三张就够了,」沐青箫心疼他的狐狸皮,那些可都是他在雪山上逮到的。 巧儿哭笑不得,传言跟现实好像完全不同。 骑着马,一路出了镇子,到了山路,沐青箫将她抱下马,揭了盖头,「待会要走山路,蒙着盖头看不见路。」 巧儿眯了下眼睛,用手遮挡头顶的阳光。 沐青箫看见她的脸,认真评价,「这个疤……的确有够丑的。」 巧儿等到眼睛适应光线,也看向半抱着她的男人,乍一看,同样吓的不轻。 男人的脸,看不出轮廓,被散乱的头髮遮住了,剩下的部分,又被鬍子挡住。 而且鬍子长有两寸,一只眼睛还用黑色的布遮住,那些瞎了一只眼的人,不是都如此吗? 再瞧他身上的衣服,山里的冬季寒冷,他上身里面穿的是青色长袖布衣,外面裹着一件兽皮背心,长达臀部,腰间繫着布绳,底下是灰色长裤,脚上兽皮,成的黑色靴子,倒是有几分帅气,只是这脸,没法看了。 巧儿庆幸自己是重生来的,又经歷过太多事,心性不是一般的强大,否则看见他这副尊荣,还真的受不了。 但是男人嫌弃的话,叫她听了很不舒服。 「你的脸……也够丑的,」她不客气的回击。 沐青箫愣了下,对她的反应很诧异,把脸凑近了,「你……似乎跟传言不太一样,你真的是孙巧儿?」 「那你呢?听说你是野人,吃人肉,喝人血,你这眼睛该不会是被自己抠下来吃掉的吧?」重活一世的孙巧儿,不想再委屈自己,前世她的委屈换来了什么?所以这一世,她要好好的活着,再不委屈自己。 沐青箫再次怔住,接着哈哈大笑,「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传言果真不可信,走吧,跟我去过野人的日子!」 沐青箫突然弯腰,像扛麻袋似的,将她扛在肩上,一手牵着马,吆喝着往山里走。 「喂,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放我下来!」巧儿羞愤不已,挣扎拍打他。 「别动,」沐青箫啪啪两巴掌,打在巧儿的屁股上,打的那个响亮。 「你……你……」巧儿气的说不出话来,算上前世活的十几年,她也从没遇过到这种男人,根本无道理可讲嘛。 「嗷呜!嗷呜!」沐青箫冲着大山的方向,嚎了几嗓子,吓的鸟儿惊飞,野物乱跑,好像他这声音比勐兽更可怕。 巧儿满头黑线,「你这个疯子!」 沐青箫不在乎她的报怨,娶到媳妇就成,虽然一无是处,但也是媳妇,他总算完成了阿婆的心愿,这就够了。 上了山,走了好长一段山路,到了人迹罕至的深山里,爬上一个山坡,沐青箫总算肯把她放下,双手箍着她的肩膀,指着坡下一处地方,对她说:「看见没有,那里便是我们的家,它叫无名村。」 巧儿拍拍胸口,安抚翻腾的胃,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坡下的洼地之间,耸立着四个小院落,不远处一条溪流,从四户人家的门前流过。 四小院样式相同,前院后院,四周修了院墙,院墙外是几垄菜地。 更远一些,种的应该是桃树,巧儿可以想像,等到来年春天,漫山的桃树开花时,溪流潺潺,田园风光,是何等的美轮美奂。 沐青箫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她,「还满意吗?」 巧儿沉默不语,窝在这个山窝窝里,她要怎么报仇? 「不满意也无妨,反正你也走不出去,」沐青箫也不在意,又要弯腰将她扛起。 「不用你扛,我可以自己走,」巧儿生气了,听听他说的这叫什么话。还要再扛她,她又不是麻袋。 「那好,你跟着我,看见最东边的那间屋子了吗?那便是我们的家,」沐青箫给她指了方位,便拉着马走在前头。 巧儿看见了,东边的小院,比其他几个小院更小了些,不过从高处看,收拾的很整齐,院门前种了果树,院子里种了香椿树,笔直的树干有五六米高,顶端光秃秃的,到了春季,才有鲜嫩的香椿长出来。 ------题外话------ 深坑哦!嘿嘿,请原谅烟哪!烟过年喽!
第3章 新人进家门 下了坡,巧儿不远不近的跟着沐青箫。 从他刚刚的话里,她已明白了大概,这男人显然是为了完成亲人的心愿,才会娶亲,至于娶的是谁,并不重要,只要是个女人就成。 快要走到村里第一户人家时,巧儿被突然响起的鞭炮声吓了一跳。 同时,相邻的三个院门里,奔出来好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新娘子回来喽!」两个清秀的少年,嘻笑的奔过来。 「哎哟,我们青箫终于也娶上媳妇了,野小子要收心喽!」说话的是个满头白髮的驼背老太婆,身旁站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脸上也是笑,但这笑假了几分,阴了几分。 「青箫,你个混小子,怎么能让新娘子走路,还不赶紧抱着,」说这话的,是个梳着圆包髻的妇人,她身旁站着一个年轻男子,一个清秀姑娘,只是这两人脸上的神情也各有不同。 年轻男子笑的真诚,而那清秀姑娘,却是板着一张脸,眼神中似乎还带着怨恨的瞪着巧儿。 在瞧见巧儿脸上的疤痕时,阴阳怪气的惊叫道:「青箫哥哥,你……你怎么娶了个丑八怪,她好丑呀!」 她一句话,弄的在场众人都不说话了,纷纷扭头看向巧儿。 被这么多人盯着,而且沐青箫的脸色也渐渐冷下,田姝慢慢低下头,一副怯怯的模样,「我……我又没说错,她脸上那么大一块硬痂,看着的确很吓人。」 「田姝,别胡说,那是你青箫哥哥的新媳妇,别惹了你青箫哥哥生气,」刚才的中年妇人田氏,是田姝的母亲,斥责的倒是很严厉,可这话怎么听,都觉着变了味。 丑是事实,我女儿只不过将事实说了出来,这是她的意思。 先前那位风韵犹存的妇人,咯咯的掩着嘴笑,「我们眼睛又不瞎,怎么会看不到,可这看人哪,也不能只看外表,还得看内心不是,我瞧这姑娘挺好,你莫不是孙家的老么,就是那个孙巧儿,对吧?」 「是,」巧儿静静的听着他们说话,不动声色。 「原来如此,看来你在孙家也是个不待见的,以后进了青箫的门,可得好好的伺候他,这小子平时懒的很,人又糙,不晓得心疼女人,要是往后你遇着什么委屈,可以跟我说,我一定会替你好好教训他,」凤娘笑的娇媚,眼尾的余光,时不时的勾向沐青箫。 巧儿听的笑了,谦卑恭顺的回道:「多谢婶子提醒。」 不必争口舌之快,一句婶子,便将对方堵死死的。 凤娘愣了,心肝儿痛的不能自已,对于女人来说,年纪就是硬伤,再说她才三十出头,怎能是大婶呢! 她刚才的一番话,无非是要告诉巧儿,沐青箫跟她的关系不一般,亲近的也不一般,没想到这丑丫头,脑子如此灵活,四两拨千斤,她根本不像传言的那般蠢笨。 沐青箫握拳放在唇边,满是鬍子的嘴角,勾起一个笑容,他这位小娘子好像有那么点意思。 凤娘撇下嘴角,一脸的难过,「青箫啊,你这是娶的什么媳妇,嘴巴可真够厉害的,你也不管管!」 「她说的也没错,」沐青箫咧嘴笑,「凤大婶,外面天寒地冻,出门多穿点,年纪大了,要多注意身体。」 凤娘气坏了,她今儿特意穿了自己最好看,最能吸引男人目光的衣裳,抹胸长裙,外面披着厚夹袄子,那傲人的胸,似露未露,冷是冷,不过只要好看就行。 以前沐青箫那张嘴就够气人的了,现在又多了一个媳妇。 驼背老太婆杵着拐棍,往地上敲了敲,「凤娘,跟你说了多少遍,你是个寡妇,没事别穿的跟青楼妖精似的,铁柱大了,你也得顾忌顾忌他的颜面!」 「哼,知道了,以后不穿就是,」凤娘气唿唿的哼了声,拢了下衣服,扭身回家去了。 田氏也扯了下田姝的胳膊,示意她啥也别再说,省得给自己彼此添堵。 田姝心里过不去,气的直跺脚。 她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青箫哥哥看不见,却偏偏娶了个丑八怪回来,看他以后悔恨去吧! 「娘子,我跟你说啊,这是田叔,这是他们家四口人……这是钟大哥跟他儿子,还有玉成……」沐青箫揽着巧儿的肩,高声粗气的指着对面的人,粗略的介绍了下。 最后,又笑呵呵的说道:「钟大哥,田叔,晚上都过去喝酒,我昨儿打了只麂子,剥了皮还没收拾呢!」 跟田姝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子,是田坤,听到沐青箫的话,他笑着摇头,「就你那厨艺,不敢恭维,还是让我娘在家准备吧,你们都过来喝酒。」 「这不成,今儿我成亲,哪能到你家喝酒,就这么定了,回头都去啊!」沐青箫热情的招唿。 那位钟大哥,也是个大鬍子,但比起沐青箫,斯文憨厚多了,他笑着道:「新娘子第一天过门,你别怠慢了人家,晚上这顿酒还是免了,过几天再说。」 「都在一个地方住着,还怕找不到时间喝酒?行了,赶紧回去吧,」田坤笑呵呵的推搡他往前走。 一直没离开的驼背老阿婆,拐棍在地上磕的咚咚作响,「你们这帮不着调的傢伙,还没拜堂呢!喝哪门子酒,真当人家姑娘是卖给你的呢,喜堂都准备好了,铁柱,快回去把你娘叫来,找她的时候见不着人,不找她的时候,哪哪都是她,气死个人!」 「哦,」秦铁柱大步朝自家跑去。 田玉成笑着上前扶她,「秦婆,您别生气啊,咱们这儿没办过喜事,也不晓得规矩,刚才都给忘了。」 田氏也过来扶她,「秦婆,待会您老坐上面,青箫他娘不在,该让青箫跟他媳妇给您磕头。」 秦婆还是气唿唿的,「想让我不生气,你们都得听话,待会拜完了堂,你跟凤娘准备晚饭,田姝也去帮忙,都别闲着!」 「知道了,」田姝闷闷的垂着头,双手搓着自己的小辫。 一行人说说闹闹,都往沐青箫家走去。 巧儿落在后面,手里拿着红盖头,恍然想起,自己似乎没有嫁妆。 心中悲凉,前一生活到最后,背负千古骂名,尸骨无存。 这一世,落的个无亲无故的境地,又莫名其妙嫁了人,命运是不是过于厚待她了? ------题外话------ 亲们,烟回来更新喽,每天早上七点,准时更新一章。
第4章 谁妒忌? 因为没搀扶,巧儿总不能再蒙着盖头,索性将盖头拿在手上,不远不近的跟着沐青箫身后,往家走去。 秦铁柱很快便拽着老娘回来了,换了身良家妇人的衣裳,凤娘看上去顺眼多了。 但那一双眼睛却时不时的朝沐青箫勾去,心里那个不甘啊! 钟天赐跟铁柱年纪相仿,加之小小的无名村落,只有他们四户人家,所以他俩的关系比亲兄弟还要好。 两人勾肩搭背,走在一处,说着最近发生的稀奇事。 「铁柱,你听说了嘛,东山腰下的庄院,听说要住人了,我爹告诫过,不准咱们再偷熘进去玩,被人抓到就遭了。」钟天赐话语里全是懊恼。 「啊,不是吧,我还想熘进去偷酒呢,那宅子里的地窖里,埋了好些酒,」铁柱的语气里全是懊恼。 雾隐山很大,绵延数百里,山峦一座接着一座。 很多京城的达官贵人,都喜欢在山脚,或是山中修建避暑别院。 巧儿回想起前生,似乎听说过,有人在雾隐山修建别院,那个人是…… 「你在想什么?」田姝不阴不阳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巧儿身边,有点带刺。 「没什么,只是有些走神,」巧儿不愿跟她多说,本来就不熟,能说什么? 田姝很讨厌她这个样子,「你都已经嫁给青箫哥哥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可警告你,虽然你们成亲了,这不假,但是你最好别对他抱有什么不该肖想的念头,青箫哥哥可不是一般人,更不是你这种丑丫头能攀上的!」 巧儿被她的话气笑了,「哦……原来是我不能肖想的,那行,你跑过去告诉他,你喜欢他,你要嫁给他,只要他同意,我现在就可以调头离开,从此以后都不出现在这里!」 离开这里,虽然她仍旧身无分文,可她是自由的,没了前世的牵绊,她可以更坚强的活着。 「你!你别以为我不敢,」田姝怎会不想说,她的青箫哥哥,绝对不是外人传言的那般可怕,相反的,他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汉子。 巧儿心情沉沉的,语气肯定不好,一字一句的对她道:「你敢的话,现在就可以去,我不会拦着你!」 沐青箫原本走在前面,听见身后有吵吵声,才想起来自个儿的媳妇还在后面,于是他又折了回来,「发生什么事了?」 田姝反应极快,委屈的抱怨道:「青箫哥哥,我不过是随便说几句玩笑话,她竟敢骂我,像她这种一点都不贤惠的女子,你还娶回来干什么!」 凤娘走在前面,也听见了,满心的幸灾乐祸。 她也搞不懂沐青箫是怎么想的,虽然他们这里只有四户人家,但又不是没有女人。 她虽然是个寡妇,也过了少妇的年纪,可是风韵犹存。 给沐青箫暖被窝,生孩子,她是巴不得呢! 若是沐青箫肯娶她,往后铁柱跟秦太婆也有人照应,大家一起帮扶着过日子,不好吗? 退一步,就算沐青箫看不上她,不是还有田姝呢吗? 这小妮子,虽然性子不好,脾气也很臭,可再怎么说,也是个漂漂亮亮的黄花闺女,两人凑在一起,也能勉强般配。 可他偏偏要去找什么孙家的女儿,孙家的三个女儿,前面两个长的倒是不错。 只可惜最小的么女,人丑就算了,脑子还很笨。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果然娶了最差的那一个。 沐青箫虽然只有一只眼,但眼神还是很犀利,「我娶媳妇,只要我满意就成,用得着你同意?你的确很欠骂,娘子,我们走吧!」 沐青箫牵起巧儿的手,越过众人,带着她走向他们的家。 他的维护,让巧儿觉着奇怪,「你都不问前因后果?」 「有什么可问的,你们女人吵架,能吵出什么来,」沐青箫布满鬍鬚的脸,真不出什么表情来。 巧儿咬着唇,微微低着头,「她说的没错,我的确骂了她,我不是个贤惠善良的女子,娶了我,你会后悔。」 她还有血海深仇未报,还要将那些背弃她的人,拖入地狱。 沐青箫紧紧拽着她,在院门外停下,冷冷的看她,「后悔的事以后再说,反正你是我用五张狐狸皮换来的,这个本,我得讨回来!」 「我……我可以帮你做事,直到还清五张狐狸皮的钱。」巧儿心疼的厉害,前生的种种,压在她的心头,眼前似乎蒙了一层血色,挥散不去。 「这样啊,」沐青箫摸着下巴,确切的说,是摸他的大鬍子,「我再考虑考虑,今儿不谈,咱们得到拜堂!」 沐青箫咧嘴大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这牙可真白,跟他的那张鬍子拉茬的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秦婆坐在沐家的小院里,看见巧儿跟沐青箫走进来,笑着招唿她,「小姑娘,你是叫孙巧儿吧?哎哟,这小模样长的……」 秦婆眼神不好,离的近了,才看清巧儿的脸,那么大的一块东西煳在脸上,像是被烫过,疤没结好,才会长成这样。 好歹人家也是新娘子,秦婆愣是忍住了,「这模样……也还凑合,往后跟着青箫好好过日子,他家里再没有旁人,就你们两个,苦是苦了点,可也总能把日子过好。」 巧儿沮丧的摸了摸脸上的疤,一只沉重的手臂便横着架在她瘦弱的肩膀上,「秦婆,您老就别操心我了,这个媳妇我很满意,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家,您还是赶紧给凤娘寻个下家,省得她一天到晚急的火上房。」 秦婆被他逗笑了,「你这小子,又开始胡说八道!」 凤娘正走进来,将他的话听了个全,「你哪只眼睛看见老娘急的火上房?老娘行情好着呢,要不是窝在无名村,想娶老娘的人,都得排到一里之外!」 田姝就在凤娘后面,她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眼身后跟上来的钟春,心中觉着奇怪,一个寡妇,一个鳏夫,他俩咋就擦不出火花来呢? 钟春一脸憨笑的大步迈进来,「青箫,还不带你媳妇进去瞧瞧,你这房子,好歹也是刚刚翻新过的,新房也布置好了,弟妹快进去瞧瞧吧!」
第5章 定个日子休妻 钟大哥,还是你靠谱,娘子,走吧!」沐青箫大手一拽,直把巧儿拽的身子一晃,没站住脚,一头撞在沐青箫的后背上,疼的她眼泪都下来了。 气的秦婆在后头直骂沐青箫莽撞,一点都不知道疼媳妇。 凤娘冷哼了声,被田氏拉进了厨房,准备晌午的喜宴。 沐青箫的笑声绝对是爽朗干净,就是声太大,巧儿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谁知,她这个动作,让沐青箫眼睛一亮,他的小媳妇,似乎跟传言中的不一样,有点意思。 「这是咱家的堂屋,这边是睡觉的里屋,天要下雪了,睡炕更暖和,还有一间放杂物的屋子,有点乱,你就别去看了,茅房在后面,你要上茅房,得从院门绕出去,要是嫌远,还有恭桶,不过我一般都不用……」 沐青箫人粗,心不粗,介绍的还挺详细。 正屋有三间,有点矮,还有点暗,现在快到晌午了,也不是很亮堂。 要是能刷上一层白灰就好了。 京城的富贵人家都也有用白灰染墙的,只是价格较贵,普通人家可用不起。 巧儿走进里屋,看着占了屋子一半的土炕,忍不住蹙眉,「我……我们要在一个炕上睡觉?」 「不睡一个炕,难不成我还给你现搭一张炕不成?放心,你这个模样,我下不了嘴。」 沐青箫仔细看她的脸,离的近,看清她脸上的硬痂,赖赖巴巴,真心挺难看,但是没有硬痂的一边,皮肤白皙,对着阳光看,还能看清上面覆盖着一层细细的绒毛,可爱极了。 沐青萧觉得手心痒痒的,很想伸手去摸一下人家的脸蛋。 可是巧儿没给他这个机会,身子一转,脆声道:「那样最好,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沐青箫的屋子,乱虽乱,却不叫人讨厌。 墙角边放着一双草鞋,又大又破,只怕穿了有些时日,破破烂烂。 而他脚上穿的是双布鞋,看着也不像新的。 穷人家穿双鞋不容易,从煳底儿,到纳鞋底,做鞋面,一双千层底儿的布鞋做出来,怎么说也得半个月。 曾有戏言,一家兄弟五个,同穿一条裤子,谁出门谁穿,不出门的人,只能光着腚。 安家虽然也是官家,但安父却是个清廉的好官。 每月除了那点俸禄,便再没有其他的进项。 别人送的地契田产,一个都不要。 府中开支大,还有数不清的礼上往来,所以安府的日子,跟平常百姓家差不多,十分拮据。 安凌钰的母亲是个贤惠的女子,相夫教子,管理府宅,从不假他人之手。 安府中也没有年轻的婢女,仅有两个,还是安母陪嫁的老妈妈。 安凌钰自小也不是当千金小姐养着,农家的活对她来说,虽陌生却并不难。 沐青箫身子歪斜的靠着门框,「自从阿婆过世之后,家里就没人收拾了,你应该会吧?」 娶媳妇,丑就算了,笨也无所谓,要是连家务都不会做,可真亏了他的狐狸皮,现在好皮子越来越难找,狐狸也学聪明了,一般人根本逮不到它们。 巧儿转过身,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望着他,「我可以帮你收拾屋子,也可以帮你做饭洗衣,照顾你的生活起居,但是得有个期限。」 「期限?什么期限?」沐青箫听着很新鲜。 「自然是成亲的期限,要一年为期怎么样?一年之后,你给我一张休书,我会离开此地,你也能再娶,岂不是皆大欢喜?」 沐青萧眯起眼,看样子他得重新审视这位新娘子。 试问有哪个女子,还没拜堂,就在琢磨着休弃的事,她是真的傻笨,还是别有用意。 巧儿读不懂沐青萧的心思,见他不语,心中忐忑,「你不同意?」 沐青萧忽然笑了,有几分痞气,「同意个屁,爷娶了媳妇,是要传宗接代,你给爷生了娃,爷再放你走!」 巧儿生气了,怒了,指着他,杏眼圆瞪,「你不讲理!」 可怜她自小就学的是淑女风范,在此之前,她也以为的心已冰冷死亡,可是这一刻,竟被他气的,心跳加快,她好想打人。 兴许只是身体在作怪,这具身体残留的意识,在操探着她。 沐青萧笑的更坏,「跟自个儿的娘子讲什么道理!」 他伸手去拉巧儿,「走喽!拜堂去!」 娶个娘们在家,好像也没那么讨厌,有个给他欺负的不是? 「不用你拉,我自己可以走!」巧儿讨厌被他攥着手腕,想挣脱掉,可他的手跟铁钳似的,她使了最大的劲,也毫无办法。 沐青萧这是来了兴趣,急吼吼的要拉着她拜天地,至于晚上的洞房……到时再说了。 到了堂屋,他放开巧儿,跑去点红蜡烛,供桌上摆着阿婆的牌位和香炉,还有三碗供品。 「哎哟哟,这怎么就拜堂了,铁柱,快去放炮仗,」秦阿婆伸着头,着急忙慌的喊,招唿自家孙子点炮仗。 「知道咧!玉成,快去厨房拿火棍,」铁柱抱着一挂一尺的小炮仗,就往外面跑。 田玉成一边应声,一边朝厨房跑,半道还撞上田姝,要不是玉成跑的快,准被田姝揪耳朵。 两个半大的小子,最喜欢放炮,可惜炮仗这玩意太贵,只有过年才能过把小瘾。 田氏从厨房探出头,「你俩悠着点,要是把衣服炸破了,看我不拿扫帚扫你们的屁股!」 两个小子不管听没听见,都不会理她。 两人找了根竹竿,将炮仗挂上去,田玉成举着竹竿,铁柱一手把着炮仗,一手拿火棍点炮仗。 「着了着了!」铁柱一看信子冒烟,吓的一甩,炮仗被甩了出去,差点没蹦着田玉成。 「你个毛蛋,眼睛长哪去了!」田玉成吓的差点把竹竿扔了,忍不住脏话往外飈。 铁柱躲到院门口,捂着耳朵,炮仗太响,根本听不清田玉成骂的是啥。 秦阿婆听见炮仗响了,一拐一拐的走到供桌边的椅子上坐下,挥着老柳树做的拐杖,直嚷嚷:「还不快给新娘子蒙上盖头,凤娘!你又死哪去了,还不来唱礼!」 凤娘不情不愿的从外面扭进来,「这不是来了嘛,您老就落个嗓门大!」 田氏也放了手里的活。 钟天赐刚刚被他爹叫去收拾麂子了,田坤和田姝后面也都进来了。
第6章 拜堂 沐青萧乐呵呵的给巧儿蒙盖头,动作十分粗鲁,弄的巧儿脑袋直晃。 然后在凤娘不情不愿的唱礼声中,带着她跪了下去。 在跪倒的那一刻,巧儿的手按上自己的心脏。 生前求的情深似海,执君之手,与君共白头,现在想来,竟成了天大的笑话。 死过一次,从头再来,一眨眼竟已嫁做他人妇,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沐青萧像是嫌她磕的不够深刻似的,按着她的头,额头沾着地面,才算完。 秦阿婆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行完礼,「巧儿丫头,我们这个村子穷的很,可是日子过的安宁,不比外面差,我老婆子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个银镯子算是给你的见面礼,拿着吧!」 秦阿婆从怀里掏出个红布,一层一层掀开,里头搁着一枚颜色已经发黑的银镯子。 巧儿自个儿动手掀了盖头,看着老人家枯藁的手,小心翼翼的捧着那枚镯子,心儿酸涩极了。 记得当初郑景之带着她回郑家。 郑家世代经商,做的是绸缎生意,虽不是大富之家,但也算得上家财万贯。 只记得,郑母当时送了她一根玉簪,当做见面礼,又叮嘱安凌钰,这支簪子价值连城,万万不可弄丢。 后来有一日,她不小心将簪子损坏,送去修补,却得知,不过是一支普通的玉簪,价值不过几两银子。 「谢谢阿婆!」巧儿握着镯子,真诚的道谢。 凤娘站在一边却要气疯了,那枚银镯,她问婆婆讨了好几次,老太婆就是不给,现在却当做人情,送给了一个丑八怪。 凤娘心里愤愤不平,但是面子上还得过得去,「该入洞房了,不过现在天太早,晌午饭还没着落,新娘子也来帮忙吧!」 秦阿婆瞪她,正要开口骂,巧儿清脆的声音响起,「我马上就去。」 她也没当自己是新娘子,再说,让她跟沐青萧同处一室,非得尴尬死不可。 拜了天地,众人也都散了,各干各的地。 巧儿回到屋里,自己摘了盖头,看着身上鲜红的嫁衣,有些苦恼,她好像没有带包袱,也没有能换洗的衣裳。 沐青萧高大的身影,也挤进屋里,见她站着不动,好奇的凑上去,「想啥呢?咦,为啥自己把盖头摘了,应该我摘才对!」 巧儿真不想理他,「我来的时候也没带换洗的衣服,你能不能帮我借一套。」 「哪用得着借,穿这个吧!」沐青萧从炕头的柜子里拿出一件灰色的长衫,俨然是他的款。 巧儿满头黑线,还不待她抗议,眼前的男人,竟背对着她,开始脱衣服。 他穿的很单薄,脱掉一件外衣,里面竟然是空的。 男人的背宽阔坚实,随着他的动作,背上的肌肉也在滚动。 更醒目的还是男人后背的纹身,一只展翅的雄鹰,刻画的栩栩如生,仰起的鹰首,对着天空的方向,仰天长啸。 巧儿被怔在那,连沐青萧何时转过身来,都没发现。 沐青萧丝毫不介意被她看,指着胸口的几处伤疤,笑着调侃,「吓着了?比你脸上的硬痂好看一点点。」 巧儿回过神来,抬眸对上他戏嚯的目光,气愤的道:「你……你怎么在这里脱衣服,男女有别,你要脱也不能在这儿。」 沐青萧拿过一件洗的发白的短衫,慢条斯理的穿着,「不在这儿脱,要在哪儿脱,又没脱裤子,你脸红个什么劲!」 「我,我没有脸红,是你下流,」巧儿不知眼睛该往哪放,转啊转的,竟转到他的裤腰上。 即使是前生,她也没见过光身子的男人。 沐青萧有裤腰可真低,肚脐露出来不说,那裤子就像是随时都会掉一样,低的不能再低了。 沐青萧顺着她的视线低头往下看,万年不变的厚脸皮,也终于绷不住了,要不是肤色太黑,估计就能看见他脸红。 「咳咳!小娘子真饥渴,可惜爷对你下不了口!」他迅速穿好衣服,神色有几分不自然的将裤子往上提了提。 巧儿的羞窘迅速转化成愤怒,「那样最好,你先出去,我要换衣裳!」 沐青萧如火炬似的眼,在她身上熘达了一圈,在嗓子眼里发出一声哼哼,才拉开门走了出去。 巧儿等他后脚迈出门,飞快的跑过去,关上门拉上门栓,才敢脱下红嫁衣。 这副身体,她还没有仔细端详过。 十五岁的小姑娘,身子白皙,玲珑有致。 如果没有脸上的硬痂,也是个十分漂亮的小姑娘。 沐青萧的长衫,穿在她身上,跟戏袍似的。 「这可怎么办!」 没法子,只能卷了,有时间再用针线修改一番。 她从屋里走出来时,田姝正围着秦阿婆说着什么,见着她一身奇怪的衣服,田姝笑坏了,「哈哈!你这穿的是什么呀,像疯子袍似的,太难看了!」 巧儿低着头,有些无奈,「我没带能换洗的衣裳,只好拿他的衣服将就着。」 一听说她身上穿的是沐青萧的衣服,田珠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嫉恨。 「你怎能不知廉耻,男人的衣服也敢往身上套,真不嫌丢人!」田姝越说越恶毒。 秦阿婆转头吼她,「田姝,你瞎说什么呢!」 沐青萧卷着袖子,从外面进来,仅剩一只眼睛的脸,阴阴的看了眼姝,「不会说话就把嘴堵上!堵不上,就把舌头割了!」 随后又走到巧儿身边,瞅了瞅她这一身的滑稽模样,嘴角古怪的勾了勾,「明儿送你回门,再买两身新衣服,长的不好,也得装扮一下不是!」 他的戏言又惹来巧儿的怒瞪,「我长的不好,你也没好看到哪去,彼此彼此!」 巧儿骂完便往外面去了,她好像总是能被沐青萧气的跳脚,以前的从容优雅荡然无存。 不过这样子说话,倒也挺痛快,释放自己的本性? 田姝被沐青萧骂的红了眼睛,见着巧儿走了,埋怨着道:「青萧哥娶了媳妇,便忘了我们,还真是薄情寡义,叫人寒了心!」 沐青萧扯下眼罩,露出完好无损的另一只眼睛,用手指点了点田姝,「小丫头片子,想套我的话,你还嫩了点,以后把你的心收一收,过了年让田婶给你寻个婆家,再养下去就成老姑娘了,也不害臊!」
第7章 深藏不露 「你!你!」田姝气的跳脚。 秦阿婆将她拽回来,敲着拐杖,凶道:「青萧说的没错,你这丫头就是欠收拾,得赶紧给你找婆家,也好让人管管你的性子!」 「你!你们太过份了,我才不要嫁人,」田姝哭着跑了出去。 跑到院子外的时候,碰见几个正在收拾麂子的田玉成等人。 田姝脚步停了下,又愤恨的朝小河边跑去。 铁柱碰了下田玉成,「哎哎,你要不要跟着去看看。」 「有啥可看的,她又不敢跳河,」田玉成握着斧头,砍骨头。 钟天赐年岁小一些,白白嫩嫩的,很是可爱,「村外的小河淹不死人,要想跳河,得往下游去。」 「天赐,上个月你跟你爹是不是顺着月儿湾,到淮阳河捕鱼了?」铁柱一直就想跟着钟春的船下大河捕鱼。 钟家的船,是钟春自己做的,他会做木匠活,手艺还不错。 村里四户人家的桌椅板凳,几乎都是他做的。 只要一有时间,钟春便会在院子里拉大锯。 沐青萧有时也会帮忙,出山一趟,路途太远,无名村四周树木繁茂,资源取之不尽。 钟天赐蹲在地上,想帮忙,又无从插手,听见铁柱的问话,点头:「嗯!淮阳河又宽又深,好些大船在淮阳河里行走,听爹说,现在是冬季,还有两个月就要过年,河面上都是官家的船,运输年货给京城的富贵人家送去。」 铁柱听的羡慕不已,「要是咱们能打劫一艘官船,那得捞多少的年货!」 钟天赐惊吓的直摆手,「那可不成,官船都是官家的,招惹了官家,还有咱的好?」 「这有啥,咱有青萧哥,还怕个啥?」 一提起沐青萧的武功,几个小男娃,只有羡慕崇拜的份。 原来的无名村,其实也有不少村民,后来嫌弃进村的路太崎岖,在几十年间陆陆续续搬走了。 田玉成忽然左右看了看,对两个同伴说道:「我觉着青萧哥不是普通人,说不定是什么隐士的大侠,劫富济贫啥的!」 铁柱直摇头,「不可能,他看着不像!」 「你们几个又在编排我什么呢?」一双手从后面伸来,揪住他俩的衣领,提熘起来。 三个少年瞅见他阴笑的脸,立马便怂了。 「呵呵,没啥。」 「对……对,真的没啥,青萧哥,麂子肉您看自己收拾的好?」铁柱赶紧把菜刀双手奉上,就为了一堵沐青萧出神入化的刀法。 沐青萧也乐的给他们展示一番,铁柱等人只见一道光闪过,铁柱手里的菜刀就已到了沐青萧手里。 那粗质的菜刀,在沐青萧手中像是活了一般,但见刀光剑影,快的用肉眼不可见,只是眨眼的功夫,野物的骨肉便已分割完毕,总共四份,每家一份。 沐青萧手中的菜刀一甩,刀身翻滚数圈,砰一声,扎入铁柱身后的树桩上,入木五分,刀身只留一半在外。 钟春拎着一尾鲤鱼跟一壶酒,笑呵呵的走来,「青萧,你又显摆上了,瞧瞧,惹的我家天赐眼红!」 「爹,我就想学武功,像青萧大哥,做个顶天立地的枭雄!」钟天赐记得枭雄这个词,还是他有天夜里,睡的迷迷瞪瞪,半梦半醒间听见的,醒来之后就记着了,却不知是谁说的。 钟春走到近前,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塞给了他,「屁点大的崽子,还想当枭雄,你当个狗熊还差不多!」 铁柱跟玉成想笑又不敢笑,只能硬憋着。 钟天赐气的嘴巴能挂起油壶,抱着东西,谁也不理往院子走了。 沐青萧瞧了眼钟春,两人佯装无事的往屋后面走。 屋后是一片小竹林,冬天了,林子并不茂密,两人就站在林子里说话。 「宗主!」钟春手一拱便行礼。 「行了,有事说事,没事我回去了!」沐青萧负手站在那。 外在都没变,只有眼神变了,给人的感觉,便是迥然不同。 钟春似有为难,「宗主,您娶妻这个事,是否太过草率?」 钟春也是今日才回的无名村,他进村时,沐青萧已骑马去接新娘子了。 之前一直以为他只是说着玩玩,没成想,转眼的功夫,媳妇都娶进门了。 沐青萧眼中多了几分苍茫,「我娶妻是我的事,关他们何事?钟春,宗门内我已不想再回去,谁做这个位置,都与我无关,以后宗门内的事,不必再回报与我,爷的事还多着呢!」 「宗主!」钟春急的跟猫抓狗挠似的,可他再着急也没个屁用,沐青萧早已没影了。 站在自家院子门口,沐青萧揉了揉眼睛,总戴着眼罩,怪难受的,看来以还是得少带的好。 巧儿端了盆脏水出来倒,走到院门口,一抬头撞上沐青萧没有戴眼罩的脸,她愣住了,「你!你的眼睛没瞎?」 「谁告诉你爷的眼睛瞎了?」沐青萧瞅着她震惊的表情,觉得很有意思,忽略掉糟糕的半张脸,还是勉强可以看的。 巧儿觉得很生气,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端着水盆,气唿唿的绕开他。 哗啦! 倒完了水,往回走头也不抬,不想看他。 沐青萧站在她身后,摸着鬍子拉茬的下巴,盯着她的背影一个劲的勐瞧。 看不出来,他新娶的小媳妇,脾气还挺大,有点意思。 巧儿回到厨房,还在生气着。 田氏瞧见她表情不对,又透过窗户,望见沐青萧的脸,立马便明白了,「我们这个村子,知道的人很少,为了避免外面的人找我们的麻烦,不管是谁出村子,都要伪装一下,这年头,想过安生的日子不容易,青萧是个好男儿,你嫁了他,不亏。」 巧儿站在灶台边切菜,想了下,其实她好像也不是为了这个生气,「头一眼见着他时,他整个人都像从冰窖里捞上来似的,冷的要冻死人,可是到了这里,他完全变了一个样……」 巧儿想着跟沐青萧相处这一路,从孙家出来时,他似乎不想多说一个字,可是在路上,便开始恶劣的调戏她,像个混街头的小痞子似的。 田氏听了她的形容,笑弯了腰,「你观察的还真仔细,青萧在外面的确不爱说话,也不刮鬍子,不说话的时候,往那儿一站,吓哭了多少小娃娃。」
第8章 喜宴 瞧着巧儿的心情好了一些,田氏又说上了,「青萧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几年前半死不活的漂到了这里,是阿婆救了他,青萧是个重情重义的人,阿婆把他从河里捞上来,让他活了下来,青萧就给阿婆养老送终。」 巧儿有些诧异,她是没想到,原来沐青萧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来歷。 田氏后觉自己说的多了,岔开了话,「你刀功真是不错,瞧瞧这切出来的菜,跟大酒楼的厨子似的,看来传言真不能做数。」 巧儿腼腆的笑了笑,「做的多了,熟能生巧,田婶,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田氏围着厨房看了一圈,「嗯,今儿是你们的喜宴,山里能吃的好东西不多,待会等他们把麂子肉拿进来,红烧一个菜,再炒两样小菜,给男人们下酒,其他的好像也没什么能做的。」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材料,啥也做不出。 乡下人吃东西,讲究大碗大盆,看着有份量。 瞧田氏拿出来的盘子就知道了,嘴个盆似的。 巧儿走过前,「要不还是我来做吧!」 人多菜少的吃法,跟寻常做菜不同。 得让客人吃的好,吃的饱,又不会觉得主家大小气。 从前安府还在的时候,她总是喜欢做一锅的豆腐鸡蛋羹,加些跺碎的肉末,用细面粉勾芡,临出锅时洒些香葱。 盛到碗里,浓浓煳煳,喝一口,又实在又鲜美。 田氏笑眯眯的把灶台让给了她,「那我替你烧火,待会再把鱼炖了。」 「嗯,天气寒冷,炖鱼的时候要是加点辣椒酱就好了,可是驱寒呢!」儿系上围裙,洗了手站到灶台前。 天气很冷,她穿的衣服又宽大,不好意思说自己怕冷,只有活动起来,只要不停的动,便不会觉得冷了。 「我家有,我让玉成回去拿些过来,他们男人家不晓得做咸菜,冬天大雪封了山,想吃个青菜比登天都难,」田氏趴在窗户边,大嗓门朝外面一喊,老远都能听见。 沐青萧扛着切割好的肉,大步迈进来,看见巧儿站在灶台边,眼中的笑意又多了几分,娶个女人总算有点用处,他的五张狐狸皮,应该能回本。 「喏,肉都给你们搁这儿了,要怎么处置,随你们的便!」 巧儿听见他进来的动静,却没有回头看他,在锅里加了水,盖上锅盖,等着水烧开。 田氏眼中带着笑,琢磨出一点端倪来,接下了沐青萧的话,「行了,你去外面忙活吧,厨房的活,你家巧儿已经上手了,连我都帮不上忙。」 沐青萧瞧着巧儿的背影,勾着唇,无声的笑了,转身往外面去了。 田氏的眼睛在二人身上转了转,觉着有几分意思。 巧儿察觉到沐青萧离开,才转身走到方桌边,从大篓子里拿了几个鸡蛋,找了个粗瓷大碗,将鸡蛋打了进去,鸡蛋壳扔到了灶后,待会烧了即可。 无名村远离城镇,很多吃的东西都是自给自足。 比如这豆腐,凤娘总喜欢磨些豆腐,既能做菜,也能当饭。 她家中有大锅,烧起来并不难,做一次,左右送一点,自家留下的,用清水养着,能吃上小半月。 沐青萧这儿自然少不了,还是最嫩最好的豆腐。 巧儿对这些也不知情,拿着豆腐,切成小丁,再跺些肉末跟香葱,等到锅里的水烧开,将这些材料陆续放进去,最后用面粉勾芡。 田氏从灶洞后面,探出头,瞅着巧儿的动作,惊奇不已。 这丫头不仅刀功好,摆盘也好看,同样的菜,她做出来,青是青,白是白。 「哎哟,巧儿的手艺真不错,比我烧的强多了,看来青萧这小子有福了,」灶底下已不用再烧火,田氏拍掉身上的草屑,站在灶边,看巧儿忙活。 「我就是随便做几样,也不知合不合你们的胃口,」巧儿有自己的打算,要想在这里站住脚跟,她还需要努力,最重要的是,她需要跟沐青萧打好关系,明日回门,她需要打听消息。 也不知安家族人的尸首埋在哪儿,无论如何,她都要亲眼看到。 获罪之人的尸首,大多只用板车拉到城外乱葬岗,有心的人,会挖个坑,将尸首埋了。或者直接扔在荒郊野外,任由野狗分食。 「哟,这怎么还哭上了?是不是想家了?」田氏瞧见她掉眼泪,还以为她是想家了。 巧儿忙用袖子抹了下眼睛,摇头道:「哦,是烟燻的,不碍事。」 山中人的主食,自然不可能是大米馒头,有时是磨碎的玉米煳,或者南瓜粥,山芋粥。 今儿是喜宴,大家东拼西凑,蒸了一锅馒头。 雪白的馒头,刚冒出热气,几个少年便扒着厨房的门,眼巴巴的盯着,口水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山里鱼肉什么的,隔三差五的也能吃上。 就是这白面馒头,只要过年过节,家里才会蒸上一锅。 蒸馒头的火候,还得田氏掌握着。 巧儿现在是安凌钰的灵魂,她学的很快,也会计算时辰,看一遍,便默记于心。 旺火炖鱼,加了田家自制的泡椒,辣香四溢,又不泛鲜美。 等到一桌子菜,端到桌上。 田父只看一眼,就道:「今儿的菜,肯定不是我家婆娘做的。」 田氏放下装馒头的竹扁,笑着解释道:「今儿的菜可都是新娘子做的的,我充其量也就是打个下手,都坐下吃饭吧,别都跟那杵着了!」 秦阿婆自然是坐在上位,瞧见那碗鸡蛋豆腐羹,着急的让人给她拿碗,「瞧这颜色多好看,快给我盛一碗。」 凤娘心情很不爽快,尤其是看见巧儿忙进忙出,俨然是一副当家女主人的派头,她心情更不爽了,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铁勺,给婆婆盛汤,嘴上却不饶人,「豆腐羹看着是不错,就是这做豆腐羹的人,容易叫人倒了胃口!」 「倒胃口你可以不吃,没人逼你!」沐青萧寒着一张脸子出现在堂屋门口。 通常他脸上没笑容的时候,就表示本人心情很差,现在不仅没有笑,还冷着脸,墨黑的双眼,寒气逼人。 凤娘吓的噤了声,被沐青萧这一瞪,只感觉身处冰窖。
第9章 丑颜巧心 田坤走进来,拍拍沐青萧的肩膀,「你别吓着巧儿姑娘,都坐下吃饭,今儿咱们吃的可是喜宴,待会都要喝酒!」 沐青萧神情一变,冷意散了去,脸上重现笑容,「只怕一壶酒还不够呢!」 因为四方桌子大小有限,三个少年,一人拿了两个馒头,再装满满一碗的菜,捧着到廊檐下吃去了,堂屋留给大人们坐。 巧儿自然要跟沐青萧坐一起,不太长的板凳,沐青萧占了一大半,她只能尽力缩着自己,避免碰着沐青萧的胳膊。 她躲躲闪闪,沐青萧恰好相反,坐姿随意,好像还故意朝她靠了靠。 钟春捧着自家酿的酒,给在座的人都满上。 田坤端着酒杯,凑在鼻子前闻了闻,「这酒在地里埋了有五年了吧?真香!」 钟春放下酒壶,坐了下去,自豪道:「那是,先前我挖了几坛送到城里的酒楼售卖,等过几日再去,掌柜的非要我再送些过去!」 沐青萧笑着道:「明天春上你多种些高粱,再多酿些酒,就当给天赐攒老婆本!」 钟春脸上哈哈大笑,但内心很苦逼。听宗主的口春,是真不打算走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秦阿婆听不到他们闲扯蛋,用筷子敲着碗沿,「瞧瞧你们,菜一口没吃,酒喝一半了,都吃菜,青萧,别只顾着自己,还有你媳妇呢!」 「好咧!」沐青萧笑着拿起巧儿的碗,给她盛了碗鱼汤。 巧儿低着头,真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应对在座的人。 凤娘端着酒杯,一会的功夫,三杯酒已经下肚了,脸上有了几分醉态,歪着脑袋盯着巧儿看,「都说傻人有傻福,老话说的真对,老娘就是命不好,这一辈子也好不了了!」 秦阿婆瞪她,「凤娘,你喝醉了,铁柱,把你娘扶回去!」 「啊?」秦铁柱还没吃饱,嘴里咬着半个馒头,捨不得放下。 「啊什么啊!」秦阿婆腰身一直,手中的拐棍就要朝铁柱的脑袋飞去。 秦铁柱耷拉个脑袋,搁下碗筷,便在来扶母亲。 一直沉默不语的巧儿,忽然抬起头,嘴角勾起,目光沉着冷静,「阿婆别生气,凤婶大约是心情不好,铁柱,你去吃饭吧,等用过饭,再送你母亲回去。」 她突然言语,一桌子的人都有几分惊讶,除了沐青萧。 「嗳!」秦铁柱欢欢喜喜的端着跑了出去。 田坤看着气氛有些冷,笑呵呵的打圆场,「别都愣着了,喝酒喝酒!」 钟春也边喝酒吃菜,边说些山下遇见的有趣事,气氖还算不错。 田姝坐在秦阿婆对面,心不在焉的喝着鱼汤,喝到碗底时,不小心被鱼刺卡了嗓子。 「快拿馒头往下带,别揉,」田氏的给她掰馒头,往她嘴里塞。 秦阿婆道:「快把醋拿来,喝几口就没事儿了。」 「咳咳……不行,还在嗓子里,」田姝捏着嗓子,眼泪都要下来了。 巧儿起身,拦住田氏要塞馒头的手,「不能硬塞,如果鱼刺太大,全划伤喉咙!」 巧儿站到田姝身后,示意她脸朝着外面,然后乘着田姝还未反应过来,有力度有技巧的拍了背部的几个穴道。 前世她的小弟,也被鱼刺卡过,为此她特意找大夫询问过解救之法,没想到,现在还能用得上。 田姝身子一抖,鱼刺吐了出来。 经过一遭,田姝的精神头都没了,「谢谢。」 这一声谢,倒是很真心,卡着鱼刺的感觉太难受了,被救之后,心中怎能不感动。 巧儿復又坐下,眸光晶亮,「谢就不必了,以后大家好好相处也就是了。」 田姝脸儿一红,她怎会不明白巧儿的意思。 凤娘抿了口酒,看来她要重新审视这个丑丫头。 一桌子菜,被吃的一干二净。 最后,只剩三个男人还在那喝酒。 田坤跟钟春两人明显有点喝高了,舌头硬了,眼神也飘,只有沐青萧不紧不慢的端着酒杯,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 饭后的洗碗收拾,秦阿婆拿着拐棍,赶凤娘去。 巧儿整理了着身上宽大的衣服,走到院门外,瞧见三个少年,凑在一块神神秘秘的说着什么。 巧儿站了一会,朝他们走去。 三人见她来了,很有默契的同时闭嘴,好像在防着她似的。 巧儿浅笑着道:「我听见你们在说东山腰下的庄园……」 三人同时瞪她,铁柱欠身拽着她的袖子,也让她蹲下,一脸的戒备,「嘘!别叫他们听见。」 「沐大嫂!」钟天赐开口叫她。 「别这么叫,听着怪别扭的,叫姐姐就成,」巧儿听的直皱眉,这个称唿听着好生别扭,「你们想潜入山下的庄园?可知园子里住进什么人,有没有带护卫,这些都得打听清楚。」 四个人围成一个圈,钟天赐手里拿着根树枝,在地上戳戳画画,「好像是个什么郡王,宁……宁郡王,对,就是宁郡王,之前我坐在他们府门外,无意中听到的,园子的管事,让人收拾园子呢!」 「巧儿姐,你怎么了?」田玉成就蹲在巧儿身边,察觉她情绪不对,唿吸也重了,手指抠着地面,指甲都陷进去了。 巧儿怔忡道:「没事,我没事,你继续说。」 宁郡王纳兰赫。 呵!她死也不会忘记,当日的监斩台上,有他一席之位。 往事歷歷在目,刑御史宣读罪状时,宁郡王脸上释然得意的笑,她永世都不会忘记。 宁郡王的父亲,是舜安国皇帝最小的皇弟,封为宁王。 宁王与太子交恶,如果她猜的没错,宁郡王已站在了三皇子那一边,企图架空太子。而她的父亲安怀壁是太子的忠臣。 以前看不清的东西,换了个身体,倒是豁然开朗,一切的一切,变的如此明朗。 三个少年都觉得她神情不对,却也没有多想。 铁柱道:「我说完了啊!再多的也打听不到,估计他们这一住,至少也得一个月,可惜一个月之后,下山的路都会被大雪掩埋,只能明年再去庄园里玩。」 钟天赐抬头看了眼巧儿,欲言又止。 田玉成拍了下他的肩头,「你有啥就说,别吞吞吐吐的,巧儿姐又不是外人。」
第10章 同床共枕 钟天赐下巴搁在膝盖上,「要不咱们乘着园子里还没住人,找个机会熘进去,弄点好东西出来。」 「你们要偷东西?」巧儿皱眉,报仇是她的事,偷窃又是另一回事。 「这不叫偷,这叫劫富济贫!」钟天赐声音陡然拔高,「那个宁郡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半年前在街上,就因为人家挡了他的路,活生生把人打死了,这个事好多人都看见了。」 田玉成激动道:「我也听说了,是一对兄弟,宁郡王的手下打死了哥哥,弟弟扑上去救,被打断了腿。」 田坤喝的满脸通红,走到后面,勐的一拍田玉成的脑袋,「瞎咧咧个啥,赶紧回家牵牛,去放牛!」 「知道呢!」田玉成被拍蔫了,老爹喝多了酒,手劲可真大,打的真疼。 山坳子里,温差大,有些地方还能寻着青草,主要是把牛儿带出去撒欢,不然又是拉又是尿的,能把牛圈弄的臭气熏天。 秦阿婆拽着凤娘走出来,招唿铁柱,「我们也走了,让人家小夫妻好好生相处,青萧啊,你可别欺负了巧儿丫头,听见没有!」 沐青萧从他们后面走来,许是因为喝了酒,眼中带着笑,举手投足,有种说不出的迷离感。至少看在凤娘眼里,便是如此。 她真是捨不得走,更加捨不得让巧儿跟沐青萧独处。 田姝咬着唇,临走时也瞧了眼沐青萧,眼中的爱慕藏都藏不住。 不过她比凤娘强多了,自个儿转身走了。 田家就在沐家的隔壁,走几步就到了。 等到闲杂人等都走完了,只剩巧儿跟沐青萧大眼瞪小眼时,气氛很微妙。 田玉成动作贼快,才一个转身的功夫,就把牛牵出来了。 是一头刚成年的公牛,脾气不太好,被田玉成牵着,走三步停一步,梗着脖子跟他对抗。 「走啊!你站这儿干嘛,带你找吃的,快走啦!」田玉成是个急性子,见牛儿不动,硬是把绳子扛在肩上,像縴夫拉縴似的。 沐青萧抄着手站那,「跟你说几回了,抓一把青草在前面引着,保管它跟你走!」 田玉成一拍脑门,「是哦!我又把这茬给忘了。」 又是一阵咩咩咩的喧闹声。 铁柱赶着几只羊,也朝这边来了,「玉成,咱今儿去窝子崖那儿放牧去,昨儿我打那儿过,青草还真不少。」 也放不了几天了,再过不久,温度还得下降,到时再洼的地势,也保不住青草。 「成啊,我带了火石,咱到那儿戴几条鱼,烤着吃!」半大的男娃,刚搁下饭碗,肚子就空一半了,也难怪他娘总骂他是饭桶。 两人结伴,一人牵着牛,一人赶着羊群,嘴里哼着小调,嘻笑着往山里走去。 「回家吧,总在外面站着干嘛!」沐青萧放下抄着的手。 巧儿轻嗯了声,低头随在他身后,回了院子。 小院收拾的很干净,院墙堆砌的整整齐齐,看的出沐青萧是庄户院里的一把好手。 只剩两人在家,巧儿只觉得别扭极了,便尽量躲着他。 好在沐青萧也没闲着,脱了上衣,拎着斧头,站在院子墙角根下噼柴。 天气已经很冷,他却光着上身,随着他的动作,背后那只雄鹰,像是抖动翅膀,随时都会飞走一样。 男人的嵴背很宽厚,巧儿只在书上读到过『虎背熊腰』一词,现在亲眼见了,方知书中说的不假。 巧儿盘腿坐在炕上,找出剪刀和针线补衣服。 闲着她会胡思乱想,所以总想找点活干。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晚饭随便热了些中午的剩菜剩饭,对付一顿。 沐青萧也不会养家畜,所以也不用餵鸡餵鸭,天一黑,把院门一关,热一锅热水洗漱,就能上炕睡觉了。 男人都很抗寒,沐青萧反正是不冷,光着身子,还敢在外面洗澡呢! 巧儿却冷的不行,身上的衣服本就单薄,炕头上摆着的被子也很薄。 她乘着沐青萧还未进来时,匆匆洗过,衣服也不脱,裹着被子便缩进被窝里了。 等到沐青萧推开房门走进来,看见的真像个蚕茧。 「你很冷?」沐青萧仍然光着上身,下身是短裤,脚上是草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过夏天呢! 「还好。」巧儿连头都埋在被子里,奇怪,男人睡过的被子,味道并不难闻,她埋在里面也不觉着难受。 沐青萧站到炕头,掀开她的被子,露出脑袋来,光线昏暗,她又是侧着脸,刚好挡住脸上的那块硬痂。 「冷就是冷,家里柴火多的很,尽量烧炕就是!」 巧儿知道他就站在那,盯着自己,她不敢动,也不敢看他,只能紧闭着眼,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被子重新盖上,有房门被拉开的声音。 与里屋一墙之隔的廊檐下,搭了个小棚子,还有一口土灶。 到了真正的寒冬腊月,在土灶上烧些热水,里屋的炕也会一同热起来。 炕许久没烧,潮气重,沐青萧蹲在灶口前,找了干燥的火绒,再找来打火石,用了一点内力,没打两下,火花便燃了起来。 巧儿从被子里钻出头,听着外面的动静,知道男人在外面点火,她爬起来,将铺好的被褥,换了一边。 她怕冷,男人怕热,所以她要睡炕头。 一张火炕,炕头的温度最高。 铺好了被褥,摆好了放在中间的小茶几。 不管她的脸如何丑陋,也不管沐青萧对她有无兴趣,总要放些东西,隔着彼此,她才能安心。 沐青萧点着了炕,封上灶洞口。 看着满手的灰,又走到水缸边,舀了水洗干净双手,才回屋睡觉。 习武之人,夜里视线都很好,一张炕,铺着两个被窝,中间还隔着茶几,像是隔了千山万水似的。 再瞧缩在被窝里的小女人,恨不得把自己跟被子缝起来,好像防他跟防贼似的。 沐青萧心里也郁闷啊,虽说这小女子,他看着挺顺眼,可他有那么飢不择食吗? 巧儿缩在被子里,屏着唿吸使劲听着旁边的动静呢! 可是这些天发生的事,让她心力交瘁,撑不到一会,就睡着了。
第11章 回门 沐青萧听着她均匀的唿吸声,也伸了个懒腰。 娶媳妇,娶进了家门,同睡一张炕,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巧儿这一晚,睡的并不踏实。 沐青萧睡眠浅,巧儿一有动静,他就醒了。 他啥也不干,支着下巴,趴在炕头上,眨巴着眼儿,盯着睡梦中拧着眉,哭的稀里哗啦的女人。 以前看见女人哭,他头皮发麻,有多远躲多远。 现在,这个冠着他的姓的女人,哭的跟泪人似的,他却没有要逃走的想法。 巧儿这一觉睡的沉,睁开眼睛时,窗外天已大亮。 她惊的坐起身,矮几的别一头,被子掀开了,人不见了。 沐青萧这会在哪呢? 只身进了山里,轻功运用到极致,半个时辰之后,奔上了最高的山峰。 宗主这个位子,他不想坐,但武功不可废。 每日登山,计算着时间,脚上绑着几十斤的铁块,日积月累。 他已不是几年前,流落到这里的沐青萧。 沐青萧回到家时,巧儿已做好了早饭,并收拾妥当。 因为她没有多余的衣裳,便将昨儿的嫁衣又穿上了,总不能裹着一身不合适的衣服回娘家。 刚才用井水洗脸的时候,她用手搓了下脸上的硬痂,发现硬痂跟皮肤接触的地方有空隙。 小时候,哪里摔破了,给了痂,总喜欢抠一抠。 巧儿试着用手抠,疼倒是不疼,还能掰出个小缝来,像极了乌龟身上的硬壳。 见沐青萧身披寒露从外面回来,她收起好奇的心思,倒了水,「早饭在锅里,你自己盛吧!」 她刚才的动作,可没有逃出沐青萧的眼睛,「抠它干嘛,长在那里虽然难看,但至少没有烂掉,万一抠坏了,会吓着人的!」 他并没有恶意,是用调侃的语气说的,像是故意要逗弄她。 巧儿恨恨的瞪他一眼,「不用你管,烂掉也是我的事了,反正一年之后,你给我休书便是!」 沐青萧摸着鼻子,带着几分痞气的说道:「我昨儿有答应吗?」 说完,便去了厨房,背过身去的时候,脸上笑容过分的灿烂。 巧儿抚着被气的此起彼伏的胸口,该死的男人,成心跟她做对。 算了,今儿还有事求他,不能把关系弄僵。 两人吃了饭,沐青萧倒也主动了一回,将锅碗收拾了,再去牵出昨儿的大黑马,套上马鞍。 又从东屋里,拿出两块上等的狐狸皮,挂在马背上。 巧儿看着奇怪,「你拿狐狸皮干啥?」 「给你回门的礼,」沐青萧这会不说心疼皮子了,站在马鞍前,捆绑绳子。 巧儿看着他,咬着唇想了一会,说道:「给他们都是糟蹋了,还是拿到镇上,换了银子,添些家里用的东西。」 真的是上好的狐狸皮,看那色泽,就能看出。 沐青萧回头,沖她一笑,「成啊,都听你的,待会你拿去卖,得了钱,你自己收着,想买什么,想怎么做,都随你!」 沐青萧并不喜欢随时揣银子,需要什么了,拿着自己猎到的东西,以物换物。 绑好了马鞍,他又回屋掏了一阵,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个黑色小袋子,要塞进巧儿的手里,「喏,咱家所有的银子都在这儿了,都归你管。」 巧儿被他的举动烫着了,吓的缩手,「不,不行,这不行!」 「不行也得行,爷不喜欢操太多的闲心,」沐青萧不由分说,拽着她的手腕,强势的掰开她的手,塞给了她。 钱袋子还挺沉,都是些散碎银子,有铜钱,也有一两,二两的碎银子。 巧儿迟疑着问他,「我置办什么,你都不介意吗?」 沐青萧走到院门口,回身看她。 虽然依旧是大鬍子,那块眼罩也戴上了,整张脸只剩一个眼睛亮的惊人。 两个人骑一匹马,自然还是巧儿坐前面,男人坐后面。 巧儿坚决不要叉开腿坐,叉开腿走一路,等到了镇上时,估计她的腿都要并不拢了。 沐青萧无所谓的哼了哼,随她的便,女人就是麻烦。 两人都走了,院门也不用锁,夜不闭户,真要来了贼人,锁了也不管用,与其这样,还不如不锁。 田姝正蹲在门前的小河边,漂洗衣物,凤娘也蹲在那,瞧见了一同走过去的两个人,手里的棒槌都要使断了。 田姝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心儿沉沉的。 凤娘冷哼道:「瞧见没有,连坐着的姿势都变了,叉不开腿,真是看不出来,那丑丫头,还是个狐媚的货色!」 田姝拧干最后一件衣裳,漂洗了棒槌,拎着篮子站起来,讽刺的笑道:「你这是吃不到葡萄,就嫌葡萄酸,你倒是想叉不开腿呢!」 「你!」凤娘恨恨的瞪着田姝的后背,刺啦!手里的衣服被撕吧烂了。 凤娘气急败坏,如果巧儿现在站在她面前,她非得把那贱人,按在水里,好好教训一番。 且说另一边,沐青萧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搭在巧儿的腰间。 无论是从侧面还是正面来看,巧儿都像是被他抱在怀里似的。 出了村子,有一段路不好走,两人下了马,徒步前行。 巧儿暗暗松了口气,被他揽着的感觉,真的很别扭。 行了一段,又要骑马,沐青萧又是那个姿势,这回巧儿不乐意了。 「你的手……别搁这儿,叫人看见不好!」这个理由,是她憋了半天才想到的,却遭来沐青萧无情的嘲笑。 「哈哈!」沐青萧的笑声,真的是太大声了,惊飞了一群林间的鸟儿。 「你笑什么!」巧儿侧头瞪他,嘴巴撅着,要不是考虑到,他满脸的大鬍子太扎手,真想一巴掌煳上去。 沐青萧瞅着她生动的小脸,心情更好了,决定逗一逗她,「不搁这儿,那得搁哪?你给我找个地儿!」 这句词,真像急色之徒,调戏良家妇女。 巧儿有着安凌钰的灵魂,怎能听不懂他的意思,气愤的道:「随便搁哪,总之就是不能碰着我!」 沐青萧狡黠一笑,「好吧,不碰就不碰,这可是你说的。」 他突然一抖缰绳,黑马勐地加快了速度,撒开蹄子往前沖。 山路崎岖,马儿一跑快,能把人颠飞喽。
第12章 卖皮子 「啊!」巧儿毫无防备,身子一歪,差点掉下去。 情急之中,闭着眼睛,随便抓着点什么,死也不放手。 过了一阵,马儿的速度似乎降了下来,她才敢睁眼。 头顶上传来一道戏嚯的声音,「爷的腰抱着舒服吗?」 巧儿正处人神思飘飞的状态,冷不防被他这么一吓,松了手。 身子突然没了支撑,眼看着便要倒下去。 「小心!」沐青萧大手一揽一带,倒下去的人儿,掉转了个方向,倒在他怀里,巧儿的鼻子撞在他的胸口,疼的她眼泪都下来了。 一切发生的就是那么快,那么叫人措手不及。 刚才还要拉开彼此的关系,这会两个人就变成了密不透风的抱在一起。 路边的河沟里,阿婆们洗着菜或是衣服,看见这两个抱在一起的人,有指指点点的,也有羡慕说他们恩爱的。 沐青萧其实也怔住了,刚才的搭,跟现在的抱,感觉完全不同。 原来女人家的身子,是这么的软,还有股子淡淡的清香,像……像山中幽谷的兰花。 沐青萧毕竟还是沐青萧,短暂的失神,对他来说,已是破天荒。 轻轻推了下怀里的女人,眼睛游荡四周,「咳!青天白日,你这样的行为可不好。」 巧儿其实也懵了一下下,事发突然,男人的胸膛硬的像铁板,她被撞疼了。 而且扑进他怀里之后,也嗅到了属于男人的阳刚气息,像是上等的龙涎香。 听到沐青萧的调侃,她慌忙放开手,低着头,试图藏起自己的红脸蛋。 沐青萧见她闷不吭声,还以为她是生气了,可又不知道怎么跟她讲和。 这个时候,他还想不到『哄』一词,他俩的关系还没上升到,需要他来哄的地步。 两人就这么一路僵持着,一个顶着残缺的脸,一个挂着独眼,形象十分醒目独特的进了镇子。 显然,这个造型必然要引来过路百姓的指指点点。 沐青萧浑然不在意,巧儿也不在意,经过了死亡的洗礼,还有什么看不开的,更何况只是一副皮囊罢了。 沐青萧答应她去都收狐狸皮,进了镇子以后,他下了马,找到一个收购皮毛的货商。 此人外号秦二爷,本名不清楚,反正在街面上混的,都不会透漏真名,弄个外号,好记又好用。 天气不昏,这位秦二爷,就在街边支了个摊子。 他也不吆喝,也不招揽生意,只坐那晒太阳。 沐青萧牵着马走到他跟前时,也不用沐青萧出声,他自己醒了。 「哟,这不是沐爷吗?今儿这是来卖皮子?」秦二爷整天在街面上混,哪能不知道沐青萧娶妻的事,再一瞧马背上坐着的女子,不正是孙家老么,毁了半边脸的丑丫头吗? 秦二爷也是个人精,一开始只当没看见巧儿,他还没搞清楚沐青萧是个什么态度,万一触了雷,可就不好了。 「是我娘子要卖皮子,今儿她负责跟你谈,」沐青萧冷着脸,返身要去抱巧儿下马。 巧儿拂开他的手,「不用,我自己可以下!」 其实她的脚离地面挺高,她也不会武功,只能蹦下去,角度选的对,便不会有事。 吸了一口凉气,一闭眼,身子一滑。 咦?怎么没落到地上? 巧儿勐的睁开眼,入眼的是近在咫尺的黑下巴。 「不行,就别逞能,崴着脚,还得爷掏药钱!」沐青萧入了镇子之后,整个人的气场变的大不一样,不再笑,也不再逗她,寒着一张脸,摆明了要拒人千里之外。 「我自己的脚,我自己能做主,不用你操心,」巧儿推开他,站到地上。 秦二爷摸着一小撮山羊鬍,笑眯眯的瞅这两个人,「原来这位是沐夫人哪,恕在眼拙,一时没认出来,您二位新婚燕尔,隔天就来照顾秦某的生意,让秦某人也跟着沾沾喜气。」 沐青萧说不管事,还真就不管了。 卸下两张皮子,丢给巧儿,牵着马,坐到路边的茶棚里,要了碗粗茶。 巧儿抱着柔软的狐狸皮,也不憷,更不吃秦二爷的那套恭维话。 刚刚沐青萧在她耳边,说了一个底价,是他每次来卖皮子,秦二爷给的价,说出来,也好让她有个参考。 所以说,某些人还是有那么一丢丢贴心的。 「秦老闆,这两张皮子,成色质地,不用摸,你一眼也能看到,咱明人不说暗话,眼下快近隆冬时节,皮子不好弄,价格上自然也要涨一涨,」巧儿一番话说的体面,又不失强势。 对付秦二爷这种,里里面面都抹着油的人,就不能势弱。 秦二爷正一脸兴奋的摸着狐皮,一听她这话,立马收回手,不摸了,脸上的表情,也不怎么好看,「沐夫人好大的口气,皮子的价格,一直都是老价钱,总不能你说涨就得涨,实话告诉你吧,我也是二手贩子,你把价要高了,那我就得亏本不是?」 巧儿冷笑了一下下,「会不会亏本,你自己心里清楚,什么东西都得因时议价,哪有一成不变的道理,你收的皮子好,再倒卖肯定也会涨价,秦老闆,您不能欺负老实人吧!」 这老头人指的当然是沐青萧,巧儿知道男人都不会讨价还价,不足为奇。 关于这个,她可真是冤枉了沐爷。 人家宗主大人是不稀罕涨那点银子,打猎贩卖,也不过是为了找点事做。 秦二爷眼珠子滴熘熘的转,「那依你说,要涨多少?」 巧儿也不跟他卖关子,「每张皮子涨十两,也就是一张皮子五十两!」 六十两可不是个小数目,沐青萧坐那喝茶,一壶粗茶,才二十文。 秦二爷听了她报的数目,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直摆手,「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一张皮子我才能挣多少钱,你这不是漫天要价吗!」 「不行?」巧儿又问他。 秦二爷态度坚决的要死,「当然不行,我做多少年生意了,还没遇上过像你这样讨价的,绝对不成!」 生意似乎做不成了,巧儿也不着急,似乎还松了一口气,「不行就不行吧,正好我也不想在你这儿卖了,刚才在客栈门口,碰见一个做皮子生意的过路客商,瞧见我们的皮子,都说是一等货,要给六十两,还说以后都要收购我家的皮子!」
第13章 娘子管钱 巧儿瞧了下他的脸色,抱着皮子要走,「我是不同意来你这儿卖货,谁会放着现成的银子不要……」 秦二爷是侧身站着的,见她真要走,又听到她提到过路客商,倒让他想起自己似乎真有这么个死对头,也是个收皮子的,就住在悦来客栈。 那傢伙忒坏,总喜欢偷偷摸摸的打听他收皮子的价钱,每回都比他出的价钱高出那么一点点。 「慢着,我,我顶多再给你加五两,再多肯定不成!」 巧儿脚步未停,「八两,再少也不成!」 眼见她已经走了有一段,秦二爷恨恨的一跺脚,「那就七两,不二价!」 巧儿不走了,回过头,脸上堆着笑,回答的也干脆,「成交!」 秦二爷见她答应的这么爽快,勐的咂摸过味道来。 这是设个套,等着他钻哪! 哪有什么过路的客商,什么高价,全是扯蛋,就为了抬他的价。 秦二爷越想越生气,「好啊!想不到沐爷娶个媳妇,还是个会做生意的,以后谁要敢说孙家老么又傻又笨,我非跟他急眼不可!」 生意做成了,巧儿知道现在得哄人,「你也别觉着亏,以后咱们的生意还长着呢,吃小亏赚大钱,再说你也能找上家加价,这年头猪都涨价,凭啥你不能涨价!」 秦二爷觉得她说的有理,直点头,「没错,年关了,猪肉确实涨的厉害,沐爷猎来的皮毛,质地是最上层的,我得找他们加价,若是不同意,我也另找上家。」 他付了巧儿银子,其实心里老捨不得。多出去十四两,他怎么想都觉着是在挖他的心。 巧儿收了银子,装进钱袋子里,便去找沐青萧。 等她走了老远,秦二爷忽然觉着不对,那丫头刚才是不是把他比做猪了?难怪她刚才离开时,脸上的笑容很古怪。 秦二爷怔了好一会,好笑着摇摇头,老话说的真不假,人不可貌相。 虽说孙家老么面貌是差了点,可是脑子够灵活,心眼也多。 不像她两个姐姐,人长的倒是挺漂亮,就是不太懂事儿,少了一根筋,脑子里缺根弦。 巧儿揣着鼓鼓囊囊的钱袋子,走到沐青萧面前时,瞅见他茶碗都已经空了,还在那干坐着,「你还没喝够?」 沐青萧两手一摊,「身上没带银子。」 巧儿抽了抽嘴角,他这副样子,还真叫人无语。 掏了铜板付帐,茶摊的老闆,笑容可掬的接过银子,嘱咐他们下次再来。 巧儿的这张脸,在九台镇也不算稀奇,有少人都见过,所以也不会一个劲的盯着她看。 沐青萧耳力非凡,听到她跟秦二爷讨价还价,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像是要重新认识她,「想不到你真会说价,秦二爷那个人,可是这条街上数一数二的精明人,你能从他手里抠出银子,不得了哦!」 他的这位小娘子,短短两日,就给了他很多惊喜。 巧儿目光淡淡,「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的确不奇怪,她脑子里残存的意识告诉她,以前的孙巧儿,在家里被当做丫鬟使,爹娘以及两个姐姐,都喜欢差使她买这买那,又不肯多给银子。 明明要十文钱的东西,她们一般只给八文。 孙巧儿也并非蠢笨,她只是懂得隐忍。 两人夺糕点铺子,点了些糕饼,巧儿又跑去称了两斤肉,买了只活鸡,总共花了不到十两银子。 经过成衣铺子时,沐青萧拉住她,「钱袋子在你腰上挂着,想买什么随便。」 他脸上带着浅淡的笑容,说的话朴实无华,听在女人心间,却是波涛汹涌。 巧儿也不扭捏,「知道了,你若是不想进去,就在外面等我片刻。」 「我得去办点事,不会很久,你买完了,就在这里等着,我会回来接你。」 「嗯。」 沐青萧牵着马走了,巧儿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才提着裙摆走进店里。 镇子里有好几家成衣铺,有普通的成衣铺,也有绸缎庄。 成衣铺子价钱相对便宜些,卖的大多是棉麻的料子。 巧儿不是很喜欢绸缎的面料,只有夏季穿在身上,会觉着清凉,但它不汗,而且也不经穿,手糙一点都能摸的挂了丝。 还是棉布好,又保暖,又透气。 巧儿走进去的时候,店里站着几个女客。 一个老闆模样的中年男子,站在柜檯后面,提着毛笔记帐。 还有个伙计,站在那几个女客身后,招唿她们。 巧儿走进去的时候,没人理她,站了一会,还是没人理她。 没人理就没人理吧!她先看成衣,再看料子。 成衣买了就能穿,再买些料子,有时间也能亲自动手去做。 她的女红不错,从前,她手里绣出的成品,拿到街市上人人争抢。 安凌钰便是靠着这个,赚些银子贴补家用,爹爹清廉,她不得不这么做。 「哎哎,看看就行了,别动手摸,要是摸坏了,你赔得起吗?」 就在巧儿伸手摸着一件棉软的桃粉色成衣时,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了。 她还没做出反应,冲出来一个人,一把将她推开,宝贝似的护着那套衣裳。 巧儿一时不防,被推的倒退好几步,直到后背撞在门板,才站住脚。 那小二其实在巧儿一进门时就瞧见了。 他是做伙计的,眼珠子最是灵巧,怎会看不见孙巧儿进门。 不错,他是认得孙巧儿的,以前孙巧儿从店门口路过时,总是趴在门口,朝里面看,也是盯着这一件桃粉色成衣。 每回都要他出面驱赶,孙巧儿才会离开。 因为巧儿脸上的硬痂实在太丑了,掌柜怕她影响店里的生意,自然不愿意让她进,再说她也没银子买好东西。 巧儿原本淡淡的眼中,染上一层怒意,「摸一下就能坏,不是我的原因,而是你的衣裳料子不够好!」 她故意说的很大声,让店里的其他女客都能清清楚楚的听见。 果然,正准备买衣服的女客,听了她的话,马上便犹豫了。 王掌柜眼色阴沉沉的盯着巧儿,对伙计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把人弄走。 ------题外话------ 妞们多给收藏哦!让轻烟看见你们的支持!
第14章 沐爷发飙 王掌柜从柜檯后面走出来,对几个女客赔礼,「诸位莫要见怪,只因这丫头手脚不干净,性子刁蛮,我才不让她进门,二子,还不快将她哄走!」 正巧门外走进来一个容貌清雅的少女,穿着小兰花的素色长裙,髮髻梳的一丝不乱,身后还披着一撮,随着她的走动,飘飘荡荡,十分好看。 只见她笑盈盈的看向站在门口的巧儿,「哟,这不是我家小妹吗?你怎么站这儿,哦……我想起来了,今儿是你回门的日子,怎么就你一个人,那位野人姑爷呢?」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孙莹,她的样貌好看,骨子里的傲慢,自然也是最多的。 与孙莹同来的,还是她未来的小姑子严秀,两家离的不远,小的时候就在一起玩耍。 她们小时候最大的乐趣,便是欺负孙巧儿。 因为脸上难看的硬痂,孙巧儿小时候没少受到别人的嫌恶与嘲讽。 严秀看着巧儿的一身装扮,马上捂着嘴笑个不停,「孙二姐,你还没看出来吗?她身上还穿着昨儿的嫁衣,看样子是没衣裳换下,这才进了成衣服铺子,想淘换两身新衣服。」 孙莹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我那儿有几件旧衣裳,回头拿了给你穿,快出去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叫人看了笑话。」 她这几句,听着像是姐姐教训妹妹,可听在心里,却不那么舒服。 巧儿不理她俩,对于这种毫无意义的冷嘲热讽,根本伤不了她。 她在意的,是掌柜的污衊。 人可以没钱,没志,没骨气,但不能没了尊严。 「掌柜的,你说话可要有证据,我何时成了小偷,何时手脚不干净,你是亲眼所见,还是亲自抓到了?」巧儿一句接一句的质问,言词犀利,挡在掌柜的面前,步步紧逼。 王掌柜被巧儿突然强大起来的质问震住,明明只是个丑陋的小丫头,却能让他心惊。 可他不愿意承认,死鸭子嘴硬,梗着脖子争辩道:「我也是听人说的,俗话说无风不起浪,你要真干,风声也不会传出来!」 「也就是说,你没凭没据,却要在旁人面前诋毁我的清白,这是污衊之罪,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把那位听说的人找来,要么现在就澄清,这一切是你胡诌,否则,我就在这里跟你耗上了!」 前生的经歷告诉她,有事宁可私下解决,也莫要去找官府,那些只拿钱不办事的傢伙,除了敷衍,或是空口白话,屁用也没有。 巧儿这一招,有点耍泼的意思。 王掌柜的万万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招,顿时有点心虚了,「你……你这是胡搅蛮缠,传闲话的人多了,我哪记得是谁传的,你这不是为难人嘛!我警告你啊,再闹下去,我非报官不可!」 巧儿冷冷的笑,「是哦,因为你的随口胡诌,我就要背负偷盗的污名,那我是不是也能随意造你的谣,败坏你的名声?」 王掌柜现在是骑虎难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们争吵的时候,孙莹站在巧儿的背后,一直盯着她看。 如果不是脸上那块疤,她真要以为眼前这个孙巧儿是假的。 严秀也觉着稀奇,小声问她,「你家小妹好像变了一个人,以前她可不是这样,你瞧瞧,这都要打起来了,像什么样子,你这个做姐姐的,还不赶紧上去劝劝。」 孙莹回过神,上前拉住巧儿,厉声呵斥,「你闹够了没有,大庭广众之下,嚷嚷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吗?」 沐青萧还纳闷呢,本以为那女人买好了东西,会在门口等他。 可他到了成衣铺子门口,不见巧儿的身影,倒是围了不少人。 沐青萧推了下眼罩,粗鲁的推开围观的人,还没走进去,就听见孙莹的那句丢人。 沐爷怒了,整个人的冷气场,从里到外的往外散,在他旁边的人,都被冻着了。 沐爷也属于护短的仍,他的人,他怎么欺负都行,别人不行! 「怎么回事!」沐青萧一句质问,再往那儿一站,气场全开。 原本围在门口的人,瞧见是他,立马吓的掉头就跑。 「妈呀!沐爷来了,快跑!」 「沐爷好兇,吓死我了,赶紧走!」 「我的天,吃人的怪兽来了,我的娃儿呢?」这是慌忙找娃的母亲,谁他恶名太吓人。 还有那腿脚不便的老人,一边杵着拐棍,一边哆哆嗦嗦的念叨着阿弥陀佛。 沐青萧懒得理会闲杂人等,只盯着巧儿,顺便扫了眼店里的掌柜,伙计,在孙莹跟严秀身上多停留了一秒。 孙莹跟严秀都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跟沐青萧接触。 一张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黑色的眼罩,又遮去了一半,剩下能看的就那么一点点。 加之他身材高大,往那儿一站,逼人的压迫感,只叫人觉着唿吸困难。 王掌柜也吓的双腿发抖,一脸讨好的道:「沐……沐爷,您认识孙巧儿?」 沐青萧森冷的瞪他一眼,「我问你了吗?」 「没……没有……」王掌柜腿一软,没站稳,摔坐在地上。 孙莹早吓的放了手,跟严秀两个退到角落里站着。 放眼整个店里,也只有巧儿神色如常。 她自己也觉着奇怪呢,沐青萧真有那么可怕? 「爷问你话,走什么神,买件衣裳也这么慢,女人就是麻烦!」沐青萧见她不理,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的脑门。 「我倒是想买,可有人狗眼看人低,要撵我滚蛋!」他这么一提醒,巧儿刚消散的脾气又回来了,也不知怎地,沐青萧站在那,她心儿便定了,也更有底气了。 沐青萧一双鹰眼瞪着王掌柜,抬起一脚,踹在柜檯上,硬是要把木质的柜檯揣出个洞来。 飞溅的木屑,蹦到王掌柜脸上,打的生疼。 「今儿还有事,爷没功夫跟你耗,否则你这生意也甭做了,眼神不好,不如在家窝着,做什么生意!」沐青萧霸道起来,那个气势,真不是盖的。 「不敢,不敢,是小的眼拙,沐爷息怒,尊夫人想挑什么,尽管随便挑,分文不取。」王掌柜双手抱拳,身体抖似筛糠。 ------题外话------ 小妞们,快快把收藏交出来,不然沐爷要飈喽!
第15章 爷就是你的天! 平头老百姓,要是衙门里没人,可不敢去告状,投进大笔的银子不说,还得过三堂,到了最后,公道还未必讨得到。 说来也奇怪,沐爷这号人,连官府也不敢惹。 曾经有一次,听说他打了县太爷的小舅子,打的那叫一个狠,肋骨断了三根,小舅子闹的挺凶,可到了最后,沐爷啥事也没有,稳稳噹噹的回家去了,县太爷连个屁都没敢放。 巧儿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典型的欺软怕硬,「不必了,我本是诚心诚意来买衣服,是你跟你的伙计不对在先,奉劝你一句,过门就是客,你目光短浅,我看这生意也做不长久!」 她自己挑了几块料子,抓来伙计,用尺子量过裁剪,还有针头线脑也得预备些。 成衣选了两套,当然那件桃粉的,也一併包起来。 巧儿把东西都搁在柜檯上,扫了眼仍然瘫软在那的人,「别跪着了,快点算清楚,我还有事!」 沐青萧见王掌柜还没回神,直接上手提熘着他的衣领,愣是把人拎的离地一尺,「快点扒拉你的算盘珠子,再耽搁时间,爷把你挂在门楼上!」 「哦,是是是,我这就算,」王掌柜真的要吓尿了,尤其是双脚离地,他感觉自己像小鸡仔似的。 「拢共是六两七钱,您给六两就成,」他说的小心翼翼,心儿都在提着。 巧儿掏了银子,重重按柜檯上,「这是七两,我再拿三双鞋底!」 「您请随便拿,」王掌柜只想赶紧把他们送走,赚不赚银子,都是次要。 孙莹在短暂的害怕之后,盯着孙巧儿掏银子的动作,她觉着不对味儿了。 巧儿哪来这么多银子,是偷的,还是嫁人的时候从家里带出来的? 孙莹绝不相信一个野人,能挣这么多的银子,所以这钱一定是孙巧儿从家里偷的。 孙莹存着心思,拉着严秀,抄近路先回家报信。 路上,沐青萧一个劲的盯着巧儿,「你这性子可不行,做爷的媳妇,不管走到哪,你得硬气了,以后在这街面上,谁要是敢欺负你,甭跟他客气,该骂的骂,该打的打,出了事,爷顶着!」 巧儿本来还有气闷,被他一本正经的语气逗笑,「谁要跟人打架,我是想跟他讲理,还没来得及说呢,你上来就把人吓住了。」 嘴上这么说,其实她心里很痛快。 恶人自有恶人磨,有的人就是欺软怕硬。 你硬气了,他便软了。 沐青萧哼哼道:「跟那种人没道理可讲!」 巧儿觉得他语气不对,带着一丝苍凉的味道,可是再仔细看去,似乎一切只是她想多了。 两人行到孙家前门时,孙富贵带着老婆女儿,站在门口。 「是三姑爷回来了,快请进,请进」孙富贵眼睛里根本没有孙巧儿,只看得见,沐青萧和他的马,以及马上的东西。 刚才孙莹跑回来告诉他们,巧儿置办了好多东西,还有不少的料子。 这不,乐颠颠的跑出来迎接。 他们正愁过年的新衣没钱买,这下好了,置办新衣的银子全都能省下。 孙映月也盯着马背上的包袱,二妹说的那件衣裳,她也盯了好久,可惜太贵,待会巧儿进了门,她非得想尽一切办法,把那件衣裳骗过来。 赵秀芳是个家里唯一关心着巧儿的人,可是她在家没地位,怕相公,也怕两个女儿。 沐青萧瞥了眼孙富贵,也没理他,回身将坐在马背上的巧儿抱下来。 孙富贵被落了面子,却又无可奈何,他不敢惹沐青萧。 瞧见这位新姑爷对小女儿似乎不错,孙富贵这才前去招唿女儿,「巧儿,回来了?」 孙映月等不及上前,「小妹,这些都是你带回头的礼物吧,我替你拿进去。」 「不必了,」巧儿拂开她的手,「这些都是我给自己置办的东西,昨儿出嫁时,连根线都没带上,不置办几件,难道我还光着不成!」 孙映月举着的手,还没来得及缩回,巧儿突然这么说话,她一时懵了,「哟!这是怎么话说的,你的东西不是还在那搁着嘛,你想要,随时回来拿便是,埋怨我干啥。」 巧儿留下的几件破衣服,她们的确不会动,因为那些都是她跟孙莹穿剩下的,破旧的不成样子,当抹布还差不多。 巧儿冷哼了声,从马背上拿下之前买的糕点跟猪肉,「家里的东西,我一样都不要,留给你们了,这些东西,是沐爷孝敬你们的,收着吧!」 孙富贵捧着东西,脸上撑着要死不活的笑,其实内心崩溃的要命,「这……这怎么好意思,又让沐爷破费了。」 纵然他想要更值钱的东西,纵然他看不上这一点点的吃食,也不敢跟沐青萧甩脸子。 沐青萧懒得理会他,迳自拉着马,推开孙富贵,一人一马从正门,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这……这……」孙富贵脸色难堪的要命,一头畜生,怎能走正门,这不是变相的羞辱他们吗? 等到沐青萧走进去,巧儿落在后头时,他一把揪住巧儿的胳膊,厉声质问道:「死丫头,你是怎么回事,带这点东西就叫回门了?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吗?隔壁老陈家的闺女回门,那可是挑了两担子的好礼,可你倒好!」 孙富贵气的说不出话来,旁边孙莹听说布匹料子都不是送的礼,心里也不是滋味,「巧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又不是没钱置办回礼,我可是亲眼看见你买下很多料子,你一个人穿的完吗?」 孙映月也凑上来,习惯性的去揪巧儿的胳膊,「之前爹还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嫁了人,就不要家了,我还替你说好话呢,巧儿,你以前可不这样,莫不是有人教了你?」 孙富贵也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一定是这样,否则以他这个笨女儿的脑子,哪里敢对他们大唿小叫。 孙富贵忍着怒气,好言好语的劝她,「巧儿,你笨是笨了点,可多少还得长点脑子,旁人说的话,你怎么能相信,不管到啥时候,娘家永远是你的退路,你得为娘家人考虑,我们还能害你不成!」
第16章 一言不合踹死你 巧儿冷眼看着围住她的父女三人,神色冷淡,「之前是谁告诉我,嫁了人,跟孙家再没有关系,万一被休了,也只有上街讨饭的份,大姐,昨儿说的话,你自己倒忘了,咱俩到底谁脑子不好使!」 孙映月没想到,一向脾气温和的孙巧儿,竟言词犀利的反驳她,弄的她一时没想好怎么辩驳。 严秀一直就站在门边,听了巧儿的话,忍不住站出来,指着巧儿的鼻子骂,「孙巧儿!你得意个什么劲,不就是买了一身新衣,又有那个野人帮你撑腰,想来是你昨夜把他服侍的不错!」 经她一提醒,孙映月跟孙盈全都恍然大悟。 没错,能让那个野人掏银子,又爱护,巧儿肯定把自个的清白之身献了出去。 沐爷没见过女人,一时感新鲜,才对她格外的好。 孙映月马上掩着嘴笑了,将巧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眼中尽是鄙夷。 孙富贵恨声道:「既然你俩已经圆房,他更应该孝敬我这个岳丈,今儿带来的东西,都留下,不用再往回带!」 巧儿看着这一家人嘴脸,心中悲凉,她十分同情以前的孙巧儿,真不知道她是怎么一路忍过来的。 就在这时,沐青箫的身影,一派慵懒的靠在门框边,「怎么还不进来,真是慢!」 虽然他的语气平平无奇,但孙富贵愣是听出了威胁,「呵呵,巧儿还不赶快进去,别让沐爷等急了,你这丫头,就是不懂事!」 巧儿不理会他的提醒,有意的道:「不是爹跟两位姐姐,拦着不让我进去吗?怎么反倒成了我的不是!」 「巧儿,你别胡说八道!」孙富贵一看沐青箫脸色不好,心儿凉了半截。 严秀看不惯她的嚣张,捏着嗓子门,道:「你也学会搬弄是非了,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她这是在变相指责巧儿的容貌丑陋,跟她的心一样的丑陋,所以才善于搬弄是非。 巧儿神色淡淡的朝沐青箫走去,路过严秀的时候,停下了脚步,侧目看她。 严秀被她看的莫名心慌,硬着头皮吼骂道:「你瞪我干嘛,有人撑腰了不起啊!别忘了我哥马上就要回来,到时看你哭不哭!」 巧儿眨眨眼睛,不太明白她哥哥回来,跟自己哭不哭有什么关系。 严秀见她不说话,顿时更得意了,「怎么,现在知道怕了?哼,以前总追着我哥屁股后头,没脸没皮的讨好,那个时候咋不见你硬气?说出来不怕吓着你,我哥进了凌泉宗,他现在是宗里第十代弟子,每个月月俸有十两呢!」 听了她这话,最激动的不是巧儿,而是孙盈。 她一把抓住严秀,「这事你咋没告诉我?」 「这……」严秀被她揪的疼了,这才想起爹娘让她保密哥哥进凌泉宗的事,不能对孙家人说。 凌泉宗可不是普通的江湖帮派,他是江湖第一大帮,门下弟子成千上万,宗内管制十分严苛。 宗门内有自己的生意,也有自己的人脉,其规模,不亚于一个小国。 凌泉宗这一任宗主,挺神秘,极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只在几年前,人人皆知,凌泉宗主孤傲绝尘,风姿盖世无双,清隽衿贵无双。 多少名门闺秀,多少妙龄女子,为了见他一面,不惜千里迢迢赶赴一年一度的武林大会。 却不知为何,在几年之前,这位举世无双的宗主,突然从众人眼前消失,再无踪迹。 孙映月在一旁幸灾乐祸,「还不明白吗?人家这是要甩了你,不跟你好了,反正两家也没订亲,毁了就毁了,他还找着个更好的。」 孙盈气疯了,眼珠子一转,又把目光对准了巧儿,「都怨你!」 巧儿在她们争论的时候,已经走到沐青箫身边,听到这话,又忍不住回头,简直哭笑不得,「怨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发现这一家子人,好像只有孙巧儿最正常。 「当然怨你,如果不是你当初对文清哥死缠烂打,他又怎么会离家,闯荡江湖,也就不会加入什么宗门,孙巧儿,这事我跟你没完!」孙盈越骂越觉着有理。 「吵死了!」沐爷被吵的不耐烦,抬起脚朝孙盈踹过去。 这一脚踹的结结实实,孙盈被踹的飞起三米。 当她落到地上时,整个人都要散架了。 门前的孙家人,瞧见这一幕,也都傻了眼。 孙映月暗暗庆幸,看来传方不假,野人就是野人,根本没道理可讲,一个不高兴就是拳打脚踢,巧儿跟着他,早晚被打死。 孙富贵纳纳的回过头,看了眼沐青箫,好像是在确定他现在是个什么心情,要是沐爷怒气还没消,他绝对不去搀扶女儿。 严秀也被吓着了,捂着胸口,谁也不敢看。 只有赵秀芳跑过去,扶起自己的二女儿,「盈儿,你伤到哪没有,有没有哪里疼?」 沐青箫眉目冷酷的瞪了他们一眼,「她死不了,再让我听到她的疯言疯语,当心她的小命!」 他根本没用什么力气,否则孙盈现在已成了一具尸体。 孙富贵的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讨好的笑道:「有话好好说嘛,都是自家人,何必动粗呢。」 回身又对孙映月跟孙盈警告,「你俩也是,再多说一句,今儿就不用吃饭了!」 沐青箫不耐烦的拽着巧儿的手腕,带着她往里走。 严秀伸着头,等到瞧不见他们的身影,拍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好可怕的人,那张脸可怕,力气更是可怕,孙伯父,你们也不用怕他,等我哥从凌泉宗回来,让他替你们撑腰,凌泉宗里高手如云,随便找几个人,也能收拾了他!」 孙盈一听这话,也来了精神,「那就拜託文清哥了,我们也不想将他怎样,只要他老老实实的跟巧儿过日子,也就是了。」 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再时不时的将东西送给娘家人。这才是孙盈话里的真实含义。 孙富贵一听,也觉着有戏,「那你哥到底啥时候回来,他们今儿回门,怕是待会就要走了。」
第17章 沐爷嫌弃的小眼神 「这个……我可不清楚,凌泉宗那么远,哪有个准,不过你们放心,到时让他找去,也是一样,」严秀拍着瘦小的胸脯保证。 她一拍胸,孙富贵就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虽说他也是看着严秀长大的,但是老夫少妻也不是啥稀奇事。 那些有钱的老爷,还不是娶了一房又一房。 镇子东头的雷家,雷老头刚过完八十大寿没多久,就又娶了一房小妾,年纪比巧儿还小。 孙富贵整日抽着旱菸,坐在茶馆里跟人闲聊,听的心动,也想讨房小妾,只是这手头不宽裕。 沐青箫给的那几张狐狸皮,他捂在手里,暂时还不想动。 严秀还没注意到孙老头的眼睛,还在那侃侃而谈。 她没注意,赵秀芳却注意到了,她一把扯过孙老头,拖着他往院里走。 一边走,还一边小声的骂他,「老不死的东西,你刚才眼睛看哪呢,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敢做那些不要脸的事,我非挖了你的眼睛不可!」 孙老头甩开她的手,恨恨的道:「我就是想娶,也不会找个小丫头!」 赵秀芳愣了下,她没想到孙老头竟然承认了,顿时气的又是掐又是扯,「你不要脸,一把年纪还想纳妾,你死了这条心吧,老娘死都不会同意!」 「哼!你管不着,连个儿子都没生出来,老子没休了你,就算对得起你们赵家,还敢跟我这儿撒泼,快去招唿沐爷,惹毛了他,咱们都没好日子过!」 赵秀芳撒泼归撒泼,可也不敢真的跟孙富贵打起来,男人在家里的地位,始终占了上风。 在他们争吵不休的时候,沐青箫拽着巧儿,带去巧儿以前住的屋子。 孙家的前院,也挺宽敞,正面堂屋,两边各有东西厢房。 巧儿住的是后院,隔着一道墙,便是牲口棚。 一到阴雨天,屋子里的味道难闻的要命。 夏天还容易招蚊虫苍蝇,即使挂着蚊帐,也不顶用。 要说孙家厢房多,怎么着也不至于让小女儿住在牲口棚子隔壁。 顺着前面的事捋起来,还得说孙映月性子阴险。 孙家没儿子,家业虽不大,日后也总要有个继承的人。 三个女儿,也总有一个要招婿上门。 孙映月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孙巧儿的婚事,孙盈的心上人,多多少少都跟她有关系。 大概是为了挤兑巧儿,她出了个主意,将家里空出来的房子租出去。 点子不算出彩,但很管用。 每月坐在家里就能收房租,难道不是一件美事? 巧儿闷声不吭,不争不吵,自己默默的收拾了东西,搬去了后院。 此刻,沐青箫站在狭小阴暗的屋内,沐爷的心情,比这屋子还要阴暗上千倍。 巧儿跟在他身后,见他像堵墙似的站着不动,只好侧着身子绕开他,「要不你进来坐会,我去给你倒杯茶?」 巧儿想搬凳子,却发现凳子又破又脏。 沐青箫搓了搓鬍子,「我很怀疑,你不是他们亲生的,你会不会他们捡来的,河边?山里?路边?」 巧儿脸黑了几分,「是不是捡来的,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要是捡来的,你这不受待见的原因,倒是能说的通,如果不是……只能说明你很不讨人喜欢。」 沐爷此刻看她的眼神,别提有多嫌弃。 巧儿被他说的又怒又委屈,但她已不是从前的孙巧儿,又怎么会在乎这些事,「被人待见的人,未必活的很好,只要自己活的心安理得到,别人怎么看,真的很重要吗?」 沐青箫忽然笑了,「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自私跟自爱,我选后者!」 被背叛过的人,总是难以再相信任何人,沐青箫是这样,巧儿也是。 他们二人,表面上看,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和谐,实际上,他们二人中间隔着翻不过的鸿沟。 晌午饭是在堂屋里吃的,看在沐青箫的面子上,菜色还算丰盛。 这回没了严秀,清静不少。 孙老头侷促的站在那,招唿沐青箫,「沐爷您上坐,您是贵客,理当如此!」 别听他嘴上说的好听,心里指不定怎么编排沐青箫的粗鄙呢! 沐青箫端着一张冰山脸,也不跟他客气,大大方方的往那一坐。 孙盈此刻满心惦记着她的严哥哥,恨不得搬把椅子,坐在门口等着。 孙映月帮着母亲一块端菜,一脸的贤惠温良,「都是家常便饭,希望沐爷不要见怪,巧儿,还不赶紧给沐爷斟酒,你总站着干嘛!」 孙老头也赶紧道:「这丫头指定又犯傻了,你现在是沐爷的媳妇,要懂得伺候男人吃饭,赶紧的!」 巧儿愣了下,随后慢慢明白过来,孙老头的意思,是让她给沐青箫做丫鬟的节奏啊! 沐青箫抬起头,用森冷的目光,盯着孙老头,「吃个饭,你废话那么多,口水都喷到菜上了!」 「这……这……我,我不是……」孙老头胆子小,沐青箫是什么人,轻轻松松一挥手,就能要了他的命。 这种人,骨子里带着蚀骨的寒意,不杀人,只一个眼神,也能让人吓的尿了裤子。 孙老头哪是他的对手,此刻恨不给他跪下磕头认错。 孙映月也怕,退到一边,一个劲的对巧儿使眼色,示意她赶紧上去劝一劝,要是惹恼了沐爷,后果忒可怕了。 巧儿清冷的笑了下,对这个家,她没多少感情,也就谈不上解围。 巧儿拉开凳子,在沐青箫旁边坐下,捏着筷子给他布菜,「快些吃吧,一会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沐青箫动作粗鲁的将那一半被孙老头喷过口水的菜推开,语气阴沉沉的说道:「那一半别吃,吃过了叫人噁心!」 巧儿发觉他即使凶人,也带着几分可爱。 孙老头脸黑的像锅底,被孙映月拖出了屋子。 父女俩站在院子里说话在。 「爹,我看这样不成,巧儿这丫头鬼迷了心窍,一点都不为娘家人考虑,要是她在沐爷跟前说三道四,把以前的旧帐翻出来,我们怎么应对?」 孙老头蹲在院子的花坛上,扒拉着菸袋,「不能吧,再怎么说,她也是孙家的闺女,咱把她养大,没功劳也有苦劳呢!」 ------题外话------ 巧儿开金手指哦!医毒双圣好不好?
第18章 闹分居? 孙映月冷嘲道:「爹,您别忘了,巧儿出嫁的时候,家里一文钱也没出,连件床被面都没给她准备,现在她带着沐爷回家,人五人六的坐在那,明显就是来找茬的。」 孙映月担心巧儿在家里得了势,慢慢夺了自己的地位。 假如沐爷真给她撑腰,她又哄得沐爷高兴,也不是没有可能。 孙老头扭头瞅着自家的院子,也担心起来,「那你说怎么办?难道要找县衙的差役?」 孙映月看了眼仍旧坐在门口的孙盈,计上心来,「爹,这事官府管不了,不如等严文清回来,让他找几个人,震一震沐爷,让他知道什么是害怕,以后再不敢对我们放肆。」 「你是说找江湖人?那得要钱打发吧?」孙老头又心疼他的银子,他还要纳小妾呢! 「爹!你怎么老煳涂了,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您想想看,要是沐爷怕了,以后他挣的皮子,还不都是你的,」孙映月越说越笃定,好像已经看到沐青箫为他们家当牛做马一样。 孙老头彻底心动了,「成吧,等严文清那小子回来,我去找他商量,不过今儿得想个办法,让巧儿留下,等文清回来,也好让她带个路。」 殊不知,他这个提议,正中巧儿的心思。 这一顿饭,沐爷吃的不舒服,菜做的太难吃,他有点怀念昨天巧儿做的饭,所以饭一吃完,他便要带着巧儿离开。 孙老头赶紧凑上去,弯着腰,满脸的讨好,「沐爷,您看是这……巧儿以后去了你们那儿,想回来一趟也不容易,主要是她娘捨不得,要不让她在娘家过两日再回去?」 巧儿正愁找不着时机,眼见机会来了,不等沐青箫反对,便附和道:「我也想住两日再回去,要不你一个人先走,两日之后,我自己回去。」 沐青箫俩眼看着她,慢慢挑了眉梢,带着几分邪佞,「可以,随你的便!」 他虽然脸上挂着笑,可那笑容,怎么瞧都让人觉着寒意刺骨。 巧儿也被他笑的内心忐忑,以她不多的了解,这傢伙绝对是不高兴。 可她不得不这么做,心里梗着的一道山,无论如何也要翻过去。 巧儿留了个心眼,让沐青箫将买来的东西,全部搁在马背上带回去。 沐爷上马,准备要离开之时,回头看了眼巧儿。 这一眼,总让巧儿有种被他完完全全窥视的感觉,好似她做的一切,都未能逃出他的视线。 孙映月满眼不舍的看着沐青箫带着包袱离开。 等到沐青箫走远,孙映月勐的扯住巧儿的胳膊,力气大的巧儿皱眉。 「我说你是怎么回事,还真当自己飞上枝头当凤凰了?也不瞧瞧你是什么德行,我可告诉你,不管你现在过的怎么样,那也是我们替你张罗的亲事,做人要知道感恩!他是不是给你留银子了?全都拿出来!」 孙映月强硬的动手,想要抢夺巧儿腰上的钱袋子,她一早就瞄上了,可是碍于沐青箫那张可怖的脸,她一直忍着没动手。 孙老头站在一边看热闹,没有要管的意思,他还打算让大女儿待会分他点银子,他好去喝茶呢! 巧儿心早冷了,给这一家子,也没有半分亲情。 她狠狠的甩了一巴掌,打在孙映月的脸上,另一只手拽住孙映月的髮辫,用力往下一扯。 女怕扯辫,男怕踢裆,这都是弱点。 「啊啊!你放手,孙巧儿!你快放手!你这个丑八怪,快放开我!」孙映月完全没了战斗力,辫子被拽着,头皮都要裂开了,她想抢回辫子。 巧儿却不给她这个机会,不管孙映月怎么转,巧儿始终站在她身后,死死扯住她的辫子,「被你们欺负了这么多年,也该是我连本带利讨回的时候了!」 孙映月疼的连哭带嚎,孙老头终于反应过来,扔了烟杆就要来拉架,「有话好好说,怎么还打上了,巧儿,快松手,她是你姐姐!」 「好啊,是你让我松手的,可不能怨我!」巧儿松了手,却故意推了把孙映月,让她撞上孙老头,父女俩一起摔倒在地。 看着坐在地上,要爬起来的两个人,巧儿笑的轻蔑,「别跟我提什么尽孝,就你们这样的亲人,我宁可跟你们断绝关系,也不会给你们一个子儿,再敢来惹我,可就不是打一顿这么简单!」 原来跟人厮打,这般的痛快,她现在只觉得全身舒畅。 去她的女戒女训,淑女风范,全都是扯蛋,活的痛快,才是王道。 巧儿由衷的笑了,却不知,在街道的一角,斜斜的靠着一个人,手里抓着一根甘蔗,一边看着孙家门口的闹剧,一边兴致勃勃的啃着甘蔗。 过路的人,瞧见他脸上的眼罩,以及那副身板,避之唯恐不及。 倒是有两个不怕他的男子,长的獐头鼠目,瞧见沐爷身后的大黑马,背上驼着好多东西,顿时起了贪念。 乘着沐青箫一直盯着孙家门口的时候,悄悄摸到黑马跟前,飞快的拿下包袱,扛在肩上就要跑。 「你们是新来的吧?」沐青箫吐掉嘴里的甘蔗渣,回过头,一派悠闲的看着他们。 同样是啃甘蔗,沐爷的啃法,教人看着十分的顺眼,尤其是他靠着墙壁的姿势,不管怎么瞧,都有几分洒脱邪佞。 两个小贼停下脚步,其中一人,抽出腰间的匕首,指着沐青箫,恶狠狠的说道:「我二人确是从外地来的,游荡到此,只想抢些能上手的东西,不想闹出人命,小子,识相的就站到一边去,别防碍老子们做事,否则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让你见血!」 沐青箫俩眼看着他们,又啃了一口甘蔗,慢条斯理的嚼着,也不答话。 那二人有点摸不透他的心思,彼此交换了个眼色,还是熘为上策,万一他一嚷嚷,招来更多人,只会更麻烦。 两人决定不理这个独眼的傢伙,拽紧了包袱,转身抬脚就跑。 跑了没两步,就听见身后有风的唿唿声。 「砰!」两人被扔飞的甘蔗,打个正着,更绝的是,一根甘蔗,打倒了他们两人。
第19章 寻找尸骨 当他俩爬起来,看清袭击他们的东西,竟是一截甘蔗时,彻底爆怒了。 「他女马的,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偷袭老子,看来今儿不让你见点血是不行了!」挥着匕首的小子,举着刀锋,朝沐爷砍了过去。 沐爷就在这个时候,转了个身,用后背对着那人,在刀锋袭过来之时,沐爷仅仅反手捏住了他的手腕,一个反转,将人按跪在地,抬脚踩在他的背上。 整个过程快的不可思议,以至于后面那人根本啥也没看清,他只看见独眼男人,动了下手,接着他的小伙伴,就被按趴在地上,疼的嗷嗷直叫唤。 「嘘!」沐爷忽地转头,对地上的小伙伴,做了个噤声手势,「爷还要看戏,乖一点,别吵!」 后面的小伙伴傻了眼,发觉情况不对,返身就要跑,连同伴都不要了。 沐爷伸手在墙上抠了几下,也没看抠的是个啥,就朝身后弹了过去。 要跑的小伙伴,只感到腿上一疼,接着整个人就朝地上扑倒,牙都磕破了。 沐爷随意的晃了晃踩人的那只脚,也不管他疼的嚎天嚎地,「你们还真是新来的,以前就没听过九台镇?」 沐爷做这一切的时候,眼睛始终没离开孙巧儿。 「没……没有,爷,爷高抬贵脚,放了我们吧,只要您放了我们,小人立马捲铺盖滚蛋,」地上那人,只感觉自己的肠子都要被他踩出来了。 「白瞎了爷的甘蔗,」沐青箫心疼他的甘蔗,还挺甜的,他身上没钱,那根还是人家送的呢! 地上的人以为自己逃过一劫,连滚带爬的就要逃走。 「回来!」沐爷又发话了,声音凉凉的,瞧见孙家门口已没了人,他也不看了,转身跟着那爬着的人,他爬一步,沐爷跟一步,顺便再跟他聊聊。 「你们从哪儿来的,北边?西边?」 往前爬着的人,简直要崩溃了,「我,我们是从武阳城来的,也没抢几回,爷,您就行行好,饶了我们吧!」 沐爷像是在散步,悠闲极了,「武阳城?那可是个好地方,你想做抢劫的买卖也应该留在武阳城,为啥要换地方?」 那人爬不动了,趴在地上大口喘气。 沐青箫伸手一捞,上百斤的汉子,他提的轻松极了。 将人往墙边一扔,沐青箫就在他对面坐着,「说吧,武阳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 孙家后院内,巧儿回到自己以前住过的屋子,转了一圈,在木板床的一角,找到一把匕首。 这应该是以前的孙巧儿,拿来防身用的。 可想而知,她以前过的日子,有多么提心弔胆。 屋子的一角,还有个破衣柜,打开之后,里面一股子霉味,靠近地面的隔层,已经烂的不成样子。 身上的衣服总要换下,否则她现在这身衣服穿出去,也太显眼了。 好不容易从柜子找到一件勉强能穿的灰色衣裳,带上一个简单的包袱,巧儿拉开屋门,确定外面没人,才偷着熘了出去。 她只有两天的时间,两天之后就要回到无名村。 此番单独行动,不为别的,她只想找到安家族人的尸身。 京城外的乱葬岗,听说是在一个叫黄泉村的地方。 那个地方以前就是个村子,后来闹了一场瘟疫,整个村子的人都死了,只有一个看守义庄的老汉活了下来,久而久之,那个地方就成了埋死人的地方。 不仅是犯了罪的死人会被送到那,有些无人收的野尸,也会送到那里。 巧儿并不知道黄泉村在哪里,她要找人问路。 为了不让人认出,她蒙了面,用锅底灰涂在身上。 从远处看,她这一身并不招眼,可是某个角落里,还是招了某人独眼。 巧儿不会告诉孙家人她的行踪,孙家人找不到她,根本不敢声张,只要两天之后,她能回来就成。 如果回不来…… 巧儿在街上绕了一圈,看见街道的角落,坐着一个老乞丐,他好像在晒太阳,十分的惬意。 「卖包子咧!」 街边有人叫卖包子,巧儿掏了几文钱,买下几个包子,自己藏了两个,走到老乞丐身边,也不嫌弃地上脏,席地坐下,将剩余的两个包子递到他面前,「老伯,请您吃包子。」 老乞丐睁开浑浊的眼,看了她一眼,并没有立马伸手去接。 巧儿也不急,将包子放在他面前的破碗里,笑了下,说道:「您老不必紧张,我只想问个路,您知道京城外有个黄泉村吗?」 老乞丐还是不动,连眼睛都闭上了。 巧儿很清楚,真正上了年岁的老乞丐,心性已十分的淡漠。 他们大多看透了世间冷暖,没什么所求。 看到事,遇见的人多了,想煳弄他们,不太可能。 「您老走南闯北,肯定知道这个地方,还请您告诉我,不为别的,只为收尸而已,」巧儿真诚的看着他,拼命抑制着心中的颤抖,她是要去收尸的。 想到家人的遗骸,被野兽啃咬的场景,她冷的浑身颤抖。 她的小弟,那么小的孩子,那么小的身躯,那么小的骨架…… 老乞丐总算睁开眼睛,连歪着的身子都坐直了,脏污的脸平静极了,「丫头,死去的人,天地为墓,不一定是坏事,你孤身一人,就不怕有去无回?」 「不怕!」巧儿目光坚定,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阒。 「唉!」老乞丐长长的嘆了一口气,「执念……一切都是执念,何苦呢!」 巧儿凄冷的扯开一个笑,「执念也是活下去的希望,不是吗?」 老乞丐怔了下,接着他笑了,「说的好,执念也是念,你朝着东边走,大路走到尽头过河,到了河对面,再沿着路往北走……」 他说的很详细,路并不难走,骑马要大半天的路程,毕竟有许多官家的马车,也要进进出出。 只不过普通百姓不愿提起黄泉村三个字,觉得晦气。 巧儿谢过了老乞丐,在一家客栈后面,租了匹马,用的还是沐青箫的银子。 此时已是下午,巧儿不敢耽搁,一路快马加鞭,离开了九台镇,一路往东。
第20章 渡头遇麻烦 官道很好走,到了老乞丐说的渡口,她翻身下马。 现在已是傍晚,渡口只有最后一条小船,船上只坐着船家,跟两三个船客。 巧儿正要牵着马上船,忽然身后来了一顶轿子,走在轿子前的两个轿夫,粗鲁大声的又是嚷嚷,又是推搡。 「前面的让开,我家少爷要过河,别挡着路!」 巧儿因为牵着马,渡口又是木板搭成的小轿,她退无可退,「凡事都得有个先来后到,明明是我先到的,你们排在后面,等下一趟船吧!」 估计也没有下趟船了,巧儿着急着赶路,当然不想让,再说了,他们态度恶劣,让人听了不爽。 那两个轿夫将她上下瞅了一眼,发现是个蒙着面的穷丫头,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我们叫你让,你就得让,知道我家少爷是谁吗?」 「丑丫头,江家少爷要坐船,识相的就赶紧让开,否则我们可就要动手了!」 两个轿夫叫嚣着,其中一个,伸手便要来牵走巧儿的马,另一个也作势要抓巧儿的胳膊。 小船上坐着的两三人,都为巧儿担心。 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又要遭殃了。 江家少爷那可是个彻头彻尾手混帐货,强抢民女,杀人放火的事干了不少。 只要一有人告到衙门,诉状递上去的第二天,江家的下人,就会冲到受害家里,连打带砸,让他过不安生。 普通老百姓,只想求个安生度日,哪禁得住他们三番五次的捣乱。 久而久之,这位江家大少爷,被养成了目中无从,肆意妄为,不知天高地厚的脾气。 他们的轿子,堵在后头,巧儿就算不想惹事,也没法后退,更何况,她是重生来的灵魂,还有什么好怕的。 巧儿避开他们伸过来的爪子,不理他们,径直放前走。 渡口没多长,走了几步,就能上船。 就在这时,轿子帘忽然掀开,露出一张称得上俊秀的脸,但那眉眼间的张狂,教人看了心生讨厌。 「怎么回事啊!谁敢拦本少爷的了,他妈的,活不耐烦了吧,本少爷可是约了人在画舫喝酒,耽误本公子的雅兴,要了你的小命!」 两个轿夫见主子生气了,也顾不得废话,硬是拽住巧儿的胳膊,「死丫头,听不懂人话是吧,非逼我们动粗,滚一边去!」 巧儿被拉扯的烦了,抽出腰上的匕首,握在手里回身,「谁敢动我!」 另一名轿夫,见她拔刀,却是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嘻笑着逗她,「哟呵,小姑娘性子挺烈,妈呀!你的脸……」 就在他们拉扯的时候,巧儿脸上的黑布,被扯掉了,露出那张半残的脸。 「这脸可真丑,晦气!」江少爷用扇子遮住半张脸,好似巧儿的脸污了他的眼睛一样。 巧儿冷笑,不退反进,朝他们走近了几步,「我的脸怎么了?是不是很可怕?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一点小病,放心,这病不传染,真的不传染!」 或许是她的语气太阴沉,也或许是她眼中带着的意味不明的笑,江公子不敢再往前,嫌弃的捂着鼻子,也防备着她继续往前走。 「你,你别再过来了,算本公子倒霉,船不要了,你赶紧滚蛋!」 还是保住自己的小命更重要,船而已,他可以再找一条,只要有钱,什么事办不成。 巧儿现在没时间跟他耗,收了匕首,牵着马,走下了船。 船上的人自然也听到她刚才的话,见她走近,都有些害怕真的被传染。 巧儿沖他们友好的微笑,指了指后面的江公子一行人,颇为无奈的小声说道:「无奈之举。」 她这样一说,大家怎能不明白。 身在最底层,总要有些手段保护自己。 看她一个面容残缺的小姑娘,孤身赶路,还要应付纨绔公子,船客对她心生了几分怜悯。 等到小船离开河岸,江公子坐在轿子里,不耐烦的催促手下人,去给他找船。 「今天真他妈的晦气,出门没看黄历,快点给我本公子找船来,多出几倍的银子,本公子就不信找不来船,醉月楼的彩碟姑娘,还等着本公子捧场呢!」 江公子骂骂咧咧的说个没完,根本没注意到,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子斜斜的靠在他的轿子旁边。 「你是谁?别把本公子的轿子弄脏了,滚到一边去!」 江公子只看到沐爷的穿着,便以为他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 沐爷也不生气,脸上挂着痞气的笑,「嗳,你刚刚在骂什么?再骂一遍来听听!」 他问的没头没脑,江公子顿时恼了,抬头一见沐爷的打扮,一昱没忍住张嘴就骂。 「妈的,今天真是晦气,接连碰到两个丑八怪,回去一定得好好洗眼睛才行,来人,你们都在那傻站着干嘛,还不赶紧将这傢伙赶走!」 四个轿夫,一个跑去找船,剩下的三个,统统围上来,拳头木棍,统统朝沐爷身上招唿。 傍晚的渡口,几乎没有赶船的人,这边又要打架,那些过路的,远远的避开,生怕殃及池鱼。 沐爷不紧不慢的挪了下脚步,明明是漫不经心的动作,可结局却是那三个人下一秒,都被踹进了水里。 「一帮小杂碎,天冷就在水里多待一会,」沐爷啐了一口,余光瞄见江公子要跑,长臂一伸,抓住他的衣领。 一直拖啊拖,拖到渡口的跳板上。 「你,你放开,本公子是江家少爷,你要是敢动我,江家是不会放过你的!」 江公子的爷爷,是解甲归田的五品官。 到了江公子这一代,已是门庭凋零。 谁让这位公子,是个不成器的,连个秀才都考不上,指望他光宗耀祖是不可能了。 沐爷毫不在意他的吵嚷,将人丢进水里,一只手还不忘揪着他的头髮,把他的头往水里按。 江少爷在水里直吐泡泡,连吓连淹,眼看着就要翻白眼,沐爷才好心的把他拉上来。 也不是完全拉上来,只让他的头离开水面,能唿吸而已。 沐爷脸上挂着邪佞的笑,「爷不喜欢重复,爷更讨厌装逼的人,爷再问你一遍,刚才你对那位姑娘说了什么,再给爷说一遍!」
第21章 惹了沐爷的后果 此时的江公子,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脸白的跟纸,三魂跑了两魂,剩下的一魂,也快要保不住了。 「我……我只说她是丑八怪,啊!啊!我的头!」江公子只能说实话,可就在他说完之后,眼前这位独眼大侠扯住他的手劲,你是要把他头髮扯下来似的。 沐青箫发火的时候,连钟春都要拔腿逃走。 以前的沐青箫脾气马马虎虎,可自从发生了那件事,沐爷偶尔被惹怒之后,恐怖的叫人不敢直视。 「丑八怪是吗?」沐爷扯着他的头髮,又往水里按,过一会,又拎上来,如此反覆,江公子已经快不行了,出的气比进的气多,连反抗都没了力气。 几个轿夫,吓傻了,看着自家公子半活不活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上前求的好,还是转身逃走的好。 最后还是那个找船的小厮跑回来,远远的瞧见这一幕,愣是没敢上前,躲在一边看。 沐爷抬头看着驶来的船,像丢垃圾将手里的人,丢了出去,他还得追人去,没空在这里玩游戏。 等到沐爷牵着马,占了轿夫找来的船,驶离渡口时,几个下人才敢跑过去,将半死不活的少爷抱起来。 「少爷,您怎么样了,还能说话不?」 另一人担忧的说道:「别耽搁了,咱们赶紧把主子抬回去,兴许救的及时,还能捞回一条命来。」 「就这样带回去?」说这话的人犹豫了,主子好端端的出来,却弄的半死不活抬回去,让江老爷知道了,他们还能有活路? 「那你们说咋办?刚才那人你们也都瞧见了,咱几个还不够不人家塞牙缝的!」 「要不咱就说在渡口遭了强盗,反正公子也不认得袭击他的人,咱四个统一口径,回报老爷,来,你打我一拳!」 「我打你干啥?」旁边的一脸的懵逼。 「蠢货,做戏做全套!」 「哦哦,我懂了!」 于是这一天,路过渡口的人,都看见了诡异奇葩的一幕。 四个大老爷们,互扇耳光,互相打脸。 本来打的很规矩,可是不知怎的,打到最后,成了四个人的混战,连狠招都使上了。 其实也不难理解,四个人都在江府做事,时间久了彼此心里多多少少,都存着点不爽。 一点小火星,遇着易燃物,还不是分分钟就能燃爆的事。 于是,就有了后来的传说,桃花渡闹鬼,那个鬼,只有半张脸,另外的半张,是残缺的鬼脸。 只要是见了半张鬼脸的人,都会变的心智失常。 再到后来,太阳一落山,村民都不敢从桃花渡经过。 总结一句,谣言害死人。 巧儿乘着小船,到了对岸,自然不会知道后面发生的事。 眼看着天要黑,可她还想继续赶路,不想中途停下。 沐青箫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她。 孙巧儿跟老乞丐的对话,沐爷并没有探听,所以并不清楚她究竟要去哪。 他也并不在意,反正跟着她就行。 他觉着很有意思,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小农女,竟然也有秘密。 巧儿一直走到后半夜,天色实在太暗,她不得不停下,扭头看着四周,安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唿吸。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就在刚刚,她看见了黄泉村的石碑,也就是说,她已经摸到了通往黄泉村的小路。 巧儿并不知道,上了岸之后,这一路走来,有没有遇上岔路。 有些小路隐藏在茂密的草丛里,换个方向才能看到。 也就是说,如果她此时回头,也未必能找到回去的路。 既来之,则安之。 现在已不能再往前走,巧儿牵着马,找到一处避风的石头下,摸到一根树枝,将地面稍稍清理了下,扯了些干燥的树叶,铺在下面。 她不打算生火,在林子里生火,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只有一点火光,四周却是黑暗的,那样等于把自己暴露在旷野之中。 倒不如藏在黑暗中,将黑暗当成自己的保护色。 她不生火,沐青箫当然也不可能生火。 他半躺在一棵树桠上,仍旧离的不远不近。 此刻,他倒是有点佩服下面的小女人。 也不生火,一人一马,待在荒郊野外,听着寒风唿啸,身处的地方,更是令人谈之色变的黄泉村。 这种胆识,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有的。 看来他要重新认识一下,他的小娘子了。 巧儿整整一夜也没睡着,只在天快亮时,打了个盹。 清晨,她是被冻醒的,野外的清晨,冷的要命。 包里有带来的干粮,乘着天空濛蒙亮,巧儿升起了火堆。 火石擦着火绒,是她从家里带来的棉花糰子,浸了油,只要一点火星就能点着。 昨夜她特意将附近的碎木柴,扫到了石头底下,凌晨时分就不会被露水打湿,此时拿出来做燃料最好不过。 野外生火併不容易,到处都是潮湿的,好不容易点燃了火绒,还得小心的护着,否则一阵大风颳来,只剩一缕菸丝了。 巧儿的技巧并不熟稔,火石啪嗒啪嗒了十几下,才看见一点小火星。 她这边的动静,怎会不惊醒沐爷。 看她手法笨拙,沐爷急的手心痒痒,恨不得飞下去,夺过她手里的火石,点燃火堆,一手指着火堆,一手指着她,狠狠鄙视她一番。 还以为她真的变聪明了,没有的事,笨还是那样的笨。 在沐爷的抓心挠肝中,巧儿总算点燃了火绒,「呵,总算着了。」 她慢慢将细小的柴,放在火堆上,等着火苗渐渐变大,才敢放上粗大的树枝。 干粮是两个冷硬的包子,天气太冷,包子硬的像石头。 巧儿搬来一块石头,擦干净上面的灰尘,将石头摆在火堆边,靠近火堆,待会火烤热了石头,再把包子放上去,用石头的热量烘烤包子。 随后,巧儿又从包袱里掏出一个带把的小铜碗,这个也是从家里带出来的。 沐爷坐在树桠上,俩眼直直的看着树下的小女人,像变戏法似的,从那个小小的包袱里,不断的往外掏东西,她这是要野餐的节奏啊? 巧儿哪里知道沐爷此刻的郁闷想法,她将火堆拢了拢,便拿着铜壶,起身去找水,附近有水声,水源应该不会太远。
第22章 她一走,树上的沐爷悄无声息的跳下来。 沐爷蹲在火堆边,拿起两个冷包子,掏出包子馅,用树枝穿了,架在火上烤,空出一只手,又去翻巧儿的包袱。 乱七八糟的,还有不少的小玩意。 等到巧儿打水回来时,所有的东西,都还是原样放着,连包子搁的位置都没有挪动过。 巧儿也不是什么武林高手,自然不可能知道,她的包子只剩皮了。 铜碗在普通人家也是个稀罕物件,由此可以看出,孙家败落以前,小日子过的很不错。 巧儿倚着火堆,身子被烤暖暖的。 鞋子有点湿,反正四下也没人,她索性脱了鞋袜,光着一对嫩白的玉足,想让双脚更暖和一点。 铜碗里面装着水,被架在火堆上烤。 巧儿又把包子放在石头上,不一会,就能闻见香皮焦香的味道。 从昨儿就在赶路,她实在是饿的厉害。 捧着刚刚烤好的包子,大口的啃了起来、 咬了一口,没咬着馅。 她还觉着奇怪,看来这做肉包子的很抠门,包子馅做那么小,人品可不咋样。 又咬了一口,还是没馅。 再咬一口,包子只剩一点皮了。 巧儿很生气,没天良的老闆,明明是馒头,却当成包子卖给了她。 沐青箫仰面躺在树桠上,即使不往下看,也能听到感觉到树下小女人满心的怨愤。 他忍的很辛苦,才没有笑出来。 傻傻的女人,不怎么可爱,就是傻。 过了一会,他还是没忍住,侧了个身,朝树下看去,却正好瞧见她露在外面的一对白玉似的脚丫。 古时的女人不露脚,那是有原因的。 常年不见阳光的一对玉足,比手跟脸的肤色还要白嫩。 可爱的脚趾,微微蜷缩着,小巧玲珑,惹人怜爱。 沐爷看着看着,忽然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四周的空气也忽然变的燥热起来。 底下的人,还不知情。 听着铜壶发出咕嘟的声音,知道水烧好了。 看着翻滚的水泡,她一时着急,用双手去端。 「嘶!好烫!」能不烫吗?那也可是铜壶。 沐青箫靠在树上,暗骂笨蛋,就不知道拿个东西裹着吗? 他越看越觉着,这女人笨的无可救药。 什么聪明,什么另眼相看,全是扯蛋,绝对是他看走眼了。 视线再挪到那一双玉足上,沐爷觉着牙根发痒,他想骂人。 他的媳妇,他娶回家的,他还没见过呢,这女人就敢在外面露足! 沐爷下意识的用内力探查四周,如果此时冒出来一两个不长眼的雄性,不管是人是兽,他都不会放过! 树底下的孙巧儿,只觉得四周一下静了很多,挺奇怪的。 吃饱喝足,踩熄了火堆,巧儿又骑上马背,继续往前赶。 此时天空已经放亮,她可以清楚的看见四周的景物。 通往黄泉村的道路,有很深的车轴印,应该是马车碾压出来,日积月累。 越往深处走,越是能看见随意散落的破旧棺材。 纸线撒的到处都是,还有未埋葬的尸骨,暴露在青草上。 巧儿紧紧握着缰绳,说不出是害怕还是心惊,又或者是一种内心深处的悲凉。 走了一段路,路上有瞪着兇残眼睛的野狗,它们三五成群,盯着巧儿跟她的马,但没敢靠近。 远远的,能看见几个土坯房顶,那里应该就是黄泉村。 到了村口,棺材就更多了。 有新的,也有旧的,还有没刻完的墓碑。 村口坐着一个老汉,巧儿注意到他坐在一个骨灰盒上,而他身边坐着一只老狗,那狗老的毛都掉完了,眼睛也瞎了一只。 见巧儿下了马走近,老狗用仅剩的一只眼睛,定定的看着她。 老汉身后的大树,是一棵干枯的老槐树,树上蹲着十几只黑乌鸦。 对着巧儿,『啊啊』的叫个没完。 老汉似乎并不意外有人一大清早的来到这里,他很淡定的坐在那抽旱菸。 「来收尸的?」 巧儿牵着马,走到他跟前,也不想避讳什么,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声音问道:「来收一年前,安氏族人的尸骨,还请老伯告知。」 老汉抽菸的动作停了,抬起满是褶皱的眼皮,过了好一会,他放下烟杆,在屁股下的骨灰盒上敲了敲,「哦!你说的是一年前那场灭族的安家?」 「正是……」巧儿有些激动,不过她尽力克制着。 老头又沉默了好一会,才悠悠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我曾受过安家的恩惠,得知他们家遭了难,想替他们收尸,仅此而已,还请老伯成全,您只需告诉我,他们的尸骨扔在哪。」 这个理由,她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可真的从嘴里说出来,十分艰难。 老头又抽了两口浓烟,「人都死了,收与不收,还有什么分别,你回去吧,以后别再来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不行,我非收不可,您想要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巧儿拿出身上的钱袋子,她以为老汉是要钱,守在这里,与世隔绝,难道不是为了钱吗? 老汉看也没看她的银子,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丫头,你真的想收?」 「是!」 「那我告诉你,安家的尸首,都被我扔到枯井里,那口井快填满,我正打算拉一车土,把井填了,你想找尸首,就得下到井里,自己去找!」 巧儿深吸一口气,什么也没说,拉着马转身。 老汉以为她是要离开,笑着摇摇头。 巧儿却没有走多远,她将马栓在枯树上,摘掉脸上的黑纱,又走了回来,「麻烦您告诉我是哪一口井,我认得他们的衣服,一年的时间,应该还可以辩认出一些。」 老汉愣了下,似乎没料到她真的要去找。 可当他看见巧儿脸的硬痂时,眼中的震惊已不是言语可描述。 「你,你!」老汉嘆息着垂下头,「罢了罢了!唉!安家的尸首被我埋了,不过都埋在了一起,在那!」 老汉指着老槐树的后面,那里有个小土坡。 其实不是土坡,那是一个坟地。 因为一个坑,埋的尸首太多,就成了土坡。 巧儿失神的朝坟地走去,一年的时间,坟头上长满了杂草,也没有墓碑,就那么一个光秃秃的坟。
第23章 安家坟地 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她蹲下身,趴开杂草。 那是一串小核桃做的手鍊,是弟弟满周岁的时候,母亲自己做的,拿到庙里开了光。 小弟去年死的时候,只有七岁。这串佛珠,他戴了六年,从未离过身。 巧儿捧着佛珠,忍了许久的泪水,再也忍不住。 她抱着佛珠,无声颤抖的痛哭,心像是被刀子戳了无数的洞,痛的无法唿吸。 老汉长长的嘆了口气,摸着身旁老狗的头,「活着也不是开始,死去也不是结局,因果循环,欠下总要还,你也老了,再轮迴投胎,也别做人,记住了吗?」 老狗亲昵的蹭了蹭他的手心。 巧儿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 当她哭完了眼泪,站起来时,脸色已恢復到最初的平静。 她走回老汉身边,「老伯,能不能借你的刻刀一用,我还要再买一块是石碑。」 「丫头,你想刻什么,说一声,我给你刻。」 「不,我要亲手刻!」巧儿目光坚定。 老汉没再说什么,按着她说的,卖了她一块石碑,给了她一套刻石的工具。 巧儿还记着自己没有太多时间,她不需要刻什么复杂的字。 只在石碑上刻了一个安字,然后亲手挖了一个坑,一点一点的将石碑竖了起来,再埋好。 这个过程并不容易,石碑有多重,她的力气能有多大。 直到双手磨破了皮,指甲里全是鲜红的血,她也没放弃。 沐青箫一直就在远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原本他是要靠近的,可操蛋的是,那只掉光了毛的老狗,警觉性竟然比狼还高。 只要他稍微靠近一点,老狗便扭过头,一双狗眼,直勾勾的盯着他藏身的地方。 再说巧儿的行为,也让沐青箫纳闷。 跑了这么远的路,难道就是为了给死去的人收尸? 这个死去的人,又是谁呢? 他怎么不知道孙家有什么人,被处斩了? 巧儿一直干到晌午时分,等她擦了汗,回头看时,老汉跟狗都不在了,连树上的乌鸦也不见踪影。 巧儿也顾不得饥渴,徒手将坟包整理了一番。 搬了许多石头,让坟包的四周围起来。 她没有带纸钱,也没有可烧的东西,只能跪在地上磕三个响头。 「爹,娘,小弟,你们的仇,我一定会报,谁害的你们,我都会让他们成倍的偿还,有空的时候,我会再来看你们,给你们烧纸钱,添香烛!」 收拾了东西,巧儿便打算回去了。 手上的伤,没什么大不了,比起心底的伤,又算得了什么。 她想找到那位老伯,跟他说一声。 巧儿朝村里走,眼前又是几间破旧的茅草屋。 在村子中央,终于看见一个像模像样的建筑。 类似于宗祠的地方,门庭高大,八扇对开的木板门,已残缺不全。 不用走进去,站在门口,就能看见屋内大厅里摆放的尸体。 有的用棺材装着,有的只盖了一块白布,身下是简易的门板。 那只老狗趴在门口,看见巧儿走近,也没什么反应,身子懒懒的,连头都不想抬。 刚才的老汉,正一手提着个油灯,另一只手握着一根桃木做的棍子,每走过一个尸体,或者棺材旁边,都要敲一下,嘴里念念有词。 走完一圈,将油灯放在正中央的香炉下,抓了一把黄纸,添到炉里焚烧。 等做完了这一切,老汉才走到门口,他注意到巧儿手上的伤口,「姑娘,祭拜完了,就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巧儿紧抿着唇,重重的跪了下去,朝着老汉,磕了三个响头。 「唉!丫头,你这又是何苦,」老汉似乎话里有话,却也并不挑明。 巧儿神情凝重,「磕这三个头,是我该做的,您是安家的恩人,也就是我的恩人,我孙巧儿在此立誓,为您养老送终,为您披麻戴孝!」 这话绝不是要咒人死,也不是不吉利的话。 相反,这是民间的一种风俗。 说养儿防老,一是为了后继有人,二是为了百年之后,有人为自己披麻戴孝,扶棺送终。 郑老头早年娶过媳妇,也有一个孩子,后来瘟疫来了。 媳妇没了,孩子也死了,只剩他一个人守着一堆棺材,整日跟尸体为伴。 曾有人问他,为什么非在黄泉村待着不可。 哪怕在外讨饭,也比整日待在这个鬼地方要强。 可他愣是不愿意走,死人其实不可怕,很多时候,活人比死人更可怕毛。 当初埋了安氏一族,不过是看在他们可怜,安老爷又是个清廉的好官,他于心不忍,不敢用棺材,只好挖了个坑,至少不让他们暴尸荒野。 郑老头嘆息,「不必了,我守在这里,等哪天真的撑不下去了,随便找口棺材,往里面一躺,也就罢了,用不着你送终。」 巧儿坚持,「这个事,我已经决定了,以后我会经常来看您,今儿我就先走了,您老保重!」 郑老头悠悠的嘆息,目送巧儿出了村子。 回程的路,比想像中的要快。 一个时辰之后,巧儿便已牵着马,乘上了船。 河面并不宽,但需要往上游行一段距离,避开陡峭的悬崖。 船上坐着几人人,闲着无事,便聊起昨儿发生在渡口的事。 「你们听说也没,昨儿发生的事,可真稀奇,江家大少竟然被打成那样,估计小命都去了一半,听说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大夫请了不少,可就是醒不过来!」 「谁说不是呢!他这也算恶有恶报,谁让他平日里做人不厚道,横行霸道,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派了天兵天将来收拾他,活该!」 「呵呵,哪里是什么天兵天将,昨儿傍晚,有人看见渡口打架闹事,估计他这回踢到铁板,遇着个更兇狠的人,被人给收拾了!」 巧儿站在马儿旁边,摸着马背,心中疑惑。 她昨儿离开渡口的时候,江家少爷还好好的,难道是在她走了之后发生的事? 下了船,巧儿一路上没敢耽搁,快马加鞭的回了九台镇。 先是还了马,拿回押金。 手上的伤口,隐隐作疼。
第24章 相拥而眠 巧儿站在孙家后门,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指甲里全是黑色的泥,因为没有及时处理,伤口又红又肿,还在不断的往外冒血水。 现在不是处理伤口的时候,巧儿随意的擦了下伤口的血污。 推了下后门,门被插着。 肯定不能直接敲门,现在的她很累,只想安安静静的睡一觉。 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插进门缝里,一点一点的撬,几下便撬开了。 孙家的人,除了孙巧儿,都很懒。 晚上睡的早,早上起的晚,以前孙巧儿还没出嫁时。 家里的杂活,基本都是她在干。 早上起来做早饭,打扫院子,餵鸡,侍弄菜园。 巧儿嫁了人之后,也只有孙氏勤快些,孙盈跟孙映月,都把自个儿当大小姐养着呢! 巧儿摸回屋子,也没洗漱,踢掉鞋子直接爬上床睡觉。 在她睡着之后,一个黑影也摸进了屋子。 嫌弃的看着床上睡着的人儿,好难看的睡相,衣服也不脱,袜子也脏兮兮的。 嫌弃归嫌弃,但也没法子,将就着睡吧!他可不想再睡树上了。 巧儿的床不大,她趴下睡觉时,双手双脚大开,占了大半的床。 沐青箫挤上床,不客气的将她往里面挤啊挤。 他身材高大,随便往那一躺,也能占去一半。 巧儿被挤的不舒服,翻了个身,后背着对他,无意识的扯过床上的被子,把自己裹起来。 被子还挺厚,之前的孙巧儿也很爱干净,被褥洗的倒是很干净,没什么异味。 沐爷扯下眼罩,扒拉两下自个儿的大鬍子,身上的衣服沾了露水,穿着不舒服。 索性全脱了,全身上下只留一条短裤。 脱了衣服,有点冷啊! 沐爷郁闷的扭头,看向身边裹成一团的蚕蛹。 反正也是他媳妇,睡一起不算个啥,盖一条棉被也不算个啥,那就盖吧! 沐爷费劲的扯过被子,将自己也裹了进去。 这女人,劲儿还挺大,被子压那么死,真是可恶! 巧儿睡的又沉又熟,哪里想得到身边多了一匹狼。 沐爷仰面躺着,身上盖着被子,身边的人儿离的很近,近到只要他动一动胳膊,就能碰到。 距离太近,沐爷也是血气方刚的男子,该有的冲动啥的,也一样不少啊! 他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起,这两日他们二人同坐一匹马,他拥着巧儿柔软的身子。 原来女人的身子软的像棉花,像杨柳,似乎只要力气大一点,便有折断似的。 除了软,还有香。 淡淡的花香,有点像兰花的香,不俗而雅。 想着想着,沐爷的手开始不规矩了。 他没想干嘛,就是想确认一下,是他的错觉,还是女儿家的身子,就是那么的软。 当沐青箫的手摸上巧儿的细腰时,巧儿已经睡的昏天黑暗,身子一翻,脸朝着沐青箫,一条腿跨了上来,架在他的腰上,一只手臂也横在他的胸口。 这一连贯的动作,完全是无意识的一气呵成。 等到沐青箫醒过神时,已然是相拥的亲密姿势。 「咳咳!」沐爷浑身僵硬,身体发热,头扭到另一边,不自在的轻咳两声。 这算个什么事?投怀送抱? 更……更可气的是,这女人一定是故意的,腿压在那个地方,让他怎么睡! 沐爷的心思,巧儿是不知道的。 她很怕冷,睡着没多久,身体本能的感觉到身后有温暖的热源,于是……本能的靠了过去。 沐爷被压的动弹不得,整个晚上都保持着被压的姿势。 不知不觉,竟也睡着了。 只是……沐爷不知道的是,在他睡着之后,手脚不再听话,压或被压,都逃不过一个压字。 …… 清晨,巧儿是被闷醒的。 本来睡好好的,做了个梦,梦里有只大猩猩追着她跑。 那大猩猩太可怕了,浑身长毛,龇牙咧嘴,双眼通红,追她的架势,像是要将她碎尸万断似的。 突然,她被绊倒,一回头,大猩猩竟朝她扑了过来,将她死死的压在身下。 巧儿使劲推了推,身上的大傢伙却纹丝不动。 她睁开眼,首先看见的是一双紧闭的眼睛。 如果用手遮去下半段,这双眼睛,浓密的剑眉,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樑,俊美清隽,刀削斧阔。 但是…… 几日没刮的鬍子,又浓又密,还很长,都可以扎小辫了。 等等! 这不是她该在意的事。 我的天!他怎么会在这里,还跟她睡同一张床。 再一低头,瞧见两人的姿势,巧儿只感觉头要炸了。 难怪她觉着唿吸不畅,像被巨石压着。 敢情是沐青箫这傢伙,把她当抱枕,一条腿架在她身上,一只胳膊揽着她。 男子的胳膊,男人的腿,加在一起,绝对能把巧儿压到吐血。 而且……而且他的脸就靠在她脖子旁边,热热的唿吸一下一下的撩着她的心跳。 「啊!」 巧儿在短暂的失神之后,一把推开身上的男人,弹跳着坐起来,一把扯过被子,试图把自己裹起来。 沐青箫其实早醒了,稳着没动,就是为了看她是什么反应。 昨晚沐爷睡的太好了,他已不记得多久没睡过这么好的觉。 怀里这个,软的像是能在他怀里化了,他一抱上,便不捨得松手。 男人早晨都容易冲动,沐爷也不例外,以前不例外,今儿早晨更不例外,而且还有愈演愈烈的势头。 忍的快要爆炸,手心也痒痒的,很想……很想做点什么。 所以当巧儿惊叫着坐起来时,他顺势在她腰上摸了一把。 应该不算耍流氓,他的媳妇,他的婆娘,想摸就摸,就是不知道亲一口会是啥感觉。 沐爷想的有点远,神志有点飘,压根没注意到巧儿脸上的难堪跟嫌弃。 「你!你为什么会在我的床榻上?」巧儿稳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沐青箫一脸淡定的侧了个身,一手支着脑袋,睁开的黑眸,带着几分慵懒的锐利,「你是爷的媳妇,爷睡你有什么不对吗?」 巧儿秀眉皱紧紧的,这傢伙是不是误解了她的意思? 「唉……爷的胳膊麻了,是被你压的,快给爷揉揉!」沐爷仰面一躺,把自己的胳膊摆在巧儿的身上。
第25章 再抱一会 下一秒,被巧儿无情的推开,「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不是回村子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巧儿有不好的预感,沐青箫看似粗莽,但其实她看不透这个男人。 以她两世的经歷来看,沐青箫不是个简单的人,她的那些小伎俩,只怕逃不过他的眼睛。 「要是爷回去了,岂不是错过很多好戏,说说看,你为什么要去黄泉村?」 巧儿揪紧了身上的被子,紧张也只是一瞬,很快便平稳了唿吸,「为了一点私事,跟你无关,你不需要知道!」 沐青箫眼中厉光一闪,大手一伸,拽着巧儿的胳膊,下一瞬,巧儿已被他压在身下。 沐爷用手指戳了戳她脸上的硬痂,口气状似不经意,「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是谁的人,啧啧……好难看的硬痂,离近了看,更觉着难看,爷不喜欢跟人猜心思,想好了再说。」 巧儿被他一通质问加鄙夷,弄的一头雾水。 一边嫌弃她的相貌,一边又要刨根问底,莫不是男人的虚荣心作怪? 「安家是我的恩人,我去黄泉村,是为了尽一点心力,就这么简单。」 巧儿直视他的眼睛,如果此时她神色犹疑,很容易就会被他看出破绽。 沐青箫此人,真的很难琢磨,她活了两世,也看不清这个人。 直觉告诉她,越是看不清的人,越是危险,她玩不起。 沐青箫会轻易相信她的话吗? 当然不可能! 但沐青箫也没再追问,与其逼问,倒不如自己慢慢去发掘,岂不是更有意思。 「下次祭拜,记得带上我,你一个女人,大半夜的跑去那种地方,不安全!」 「解释完了,你可以起来了吗?」说完了正事,飘走的神志又回来了,巧儿这才注意到两人暧昧的姿势。 岂止是暧昧,简直赤果果的肌肤相亲好不好? 更叫她捂脸的是,这厮竟然只穿了条短裤,她只要视线往下移,就能看见沐青箫古铜色的胸膛。 「爷觉得这样很好,再抱一会,」沐爷耍起了无赖,幽暗的黑眸盯着的粉嫩。 这女人脸长的不好,一双红唇倒是美的叫人心痒难耐。 巧儿终于发现身上的人气息不对,眼神也不对,「你想干嘛?」 沐爷嘿嘿一笑,「干点夫妻间该干的事,比如滚被窝……」 「滚你个头!」巧儿真怒了,恨不得一巴掌煳在他脸上。 还以为是个冷血冷情,半天打不出一个屁的野蛮人。 没成想,竟是个彻头彻尾的无赖混蛋,真不知道外面那些传言是怎么来的,该叫他们来看看这货的无耻嘴脸。 「砰砰砰!」外面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总算解了巧儿的危机。 「死丫头!你到底在不在,在的话应一声,要不然我可闯进来了!」站在门外嚷嚷的孙盈。 本来还以为巧儿在家,早上起来就能用上热水,吃上可口的早饭,可这丫头也不知怎么回事,昨儿一天不见人影,今天早上也没瞧见她出来,还真的反了天了。 巧儿急了,「你快点起开啊,叫人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有了外人打扰,沐爷也没了逼弄她的心思,翻了个身,躺在她旁边,「看见了又如何,老子光明正大!」 沐爷说到光明正大四个字时,底气足足的。 果然,有了自己的媳妇,就是不一样。 巧儿懒得理他,扯过被子盖住他,从床榻上爬下来。 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儿的,沐青箫在这儿,她也不好换衣服。 扒拉了两下头髮,便去开门。 门一打开,孙盈的巴掌差点拍到她脸上,「你还知道起床,昨儿上哪了,一整天都不见人,才起亲几日,心就野了,不得了啊!」 巧儿身子挡着门,不想让孙盈看见里面的人,「我昨儿有事,出去了一趟。」 「哼!你能有什么大事,别磨蹭了,赶紧去做早饭,爹跟娘都等着呢!」孙盈想说严文清回来的事,想炫耀一番,可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最好不让他俩见面。 巧儿站着没动,「你没手没脚吗?」 「你什么意思?」孙盈被她的一头雾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巧儿冷笑,「字面上的意思,不明白?自己慢慢想去吧!」 巧儿退了一步,当着她的面,用力关上门。 「嗳!你你!」孙盈指着门,气的整个人都在颤抖。 沐青箫身子慵懒的靠在床头,「小样脾气还挺大,继续保持,爷的女人不需要委屈,只有你给别人甩脸子,谁要是敢甩你的脸子,就给我狠狠的抽回去。」 巧儿黑脸,「你还真当自己是土霸王呢!还动不动就抽人,我又不是疯子,你……你快把衣服穿上!」 真是看不下去了,瞧瞧他光果的上身,丝毫没有避讳,就那么袒露在外。 沐爷毫不在意,笑的很坏,「你昨晚可是抱了一夜,摸了一夜,现在害羞,是不是晚了点。」 巧儿满脸通红,是恼的,也是臊的,她发现这厮就是个土匪,也是个大流氓。 沐青箫这么逗她,也是觉着她挺可爱。 明明气的要命,恨不得扑上来咬他几口,偏又死死的忍下,只偶尔用一种恶狠狠的目光,偷偷的剜他一眼。 一旦对上沐青箫戏嚯的眼睛,又赶紧收了回去,故作没看见。 还有昨儿她孤身前往黄泉村,那是一个普通姑娘家能干出的事儿吗? 她不仅干了,还干的有声有色。 沐青箫越想越觉得有意思,这不,逗弄她的心思也停不下来。 顾忌着男人在房里,巧儿也不好换衣服,拿起梳子,简单盘了个髮髻,便要拉开门出去。 走到门口时,回头兇巴巴的瞪着沐青箫,「你快点起床,收拾一下,我们回村子去!」 孙家她是一刻都不想待,不如早早的回去。 虽然跟沐青箫同处一室,让她浑身不自在,也总好过留在孙家这个鬼地方。 巧儿一拉开门,门外伸进来毛茸茸的脑袋,吓了她一大跳,「你干什么!」 孙盈根本就没走,也不知抱着什么心态,守在门外,耳朵贴上在门上,偷听!
第26章 屋里藏了个人 「好啊,孙巧儿,你胆子可真大,居然敢在娘家私会野男人,你想作死,我们不拦着,可你别连累我们,里面的姦夫是谁?快叫他出来!」 孙盈是亲眼看见沐青箫骑着马离开,所以她断定,巧儿房里的男人,肯定不是沐青箫。 「孙巧儿,你可真不要脸,这才成亲多久,你就耐不住寂寞,以前还真是小看了你,你现在把人交出来,我可以不告诉爹娘,否则!」 后面的话,孙盈没往下说。 她瞧着孙巧儿不吱声,以为她心虚,于是更加笃定。 巧儿身子门边,有些无语的看着她,「二姐想像力可真丰富,是不是自个儿经常干?」 「你!你少扯别的,」孙盈脸上的表情,有几分不自然,「快叫里面的人出来,别逼我亲自动手!」 孙盈的性子冲动,不似孙映月,性子沉稳些,也更有心计。 说曹操,曹操便到。 孙映月经过后院时,听见孙盈的吵嚷声,也走了过来。 见着巧儿神色坦然的站在那,心中有了几分计较,「二妹,巧儿,一大清早的,你们在这儿吵什么呢?」 她这是明知故问,孙盈嗓门那么大,她能没听见? 孙盈气唿唿的指着孙巧儿的脸,「大姐,巧儿在屋里藏了个男人,还不让我们看见,她做了这么不要脸的事,万一传出去,孙家的脸都被她丢光了!」 巧儿一把打开她指着自己的手,「丢脸的是你,不管有没有,像你这样嚷嚷,外人想不知道都难!」 孙盈捂着被打疼的手,眼睛红红的,委屈又气愤的道:「你偷人,你还有理了,要是不做亏心事,你干嘛站在这里,拦着不让我们进去,我看你就是心虚!」 孙映月也做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道:「巧儿,我们都知道你不想给沐爷,可事实已经是这样了,你就该好好的做人家媳妇,里面的人究竟是谁?你让他出来,认个错,我们替你保密就是。」 巧儿听的笑了,「你俩可真够奇怪的,笃定了我藏着个男人,就算我藏了,难道就不能是我家相公吗?你们自己也说了,我现在已经是已婚妇人,万一我屋里的藏着的是我男人,你俩冒然的闯进去,就不怕长针眼?」 孙映月是个聪明的,孙巧儿是个什么脾气,她一清二楚。 以前闷不吭声,成了亲之后,突然变的凌厉起来,这其中必有隐情。 孙映月后退了一步,伸手推了下孙盈。 正在气头上的孙盈,也没防备,被推的身子前倾,眼看着要跟巧儿撞上。 眼前一花,遮挡的没了,她收不住,一头扎进屋里,摔在地上。 孙映月没去管摔倒的人,她第一时间发现站在门口,一脸阴沉,像是要吃人的沐青箫。 「这……这是怎么回事?」她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沐青箫的眼神,让她不不寒而慄。 这男人太可怕了,比虎狼还要可怕。 沐青箫衣服也没穿好,露出大半个胸膛,眼神不耐,「滚!别逼爷动手!」 要不是看他们是巧儿娘家人的份上,他早一脚一个,将她们踹飞。 好好的一个早晨,硬是被她们搅坏,还真是不折不扣的搅屎棍。 孙盈摔的胸口疼,回身正好看见沐青箫的侧脸,顿时吓的魂飞魄散,「对……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还,还以为巧儿屋里藏着野男人……」 孙盈以极其难看的姿势,从屋里爬了出去,脑子嗡嗡的,有点语无伦次。 孙映月虽然也怕,双手都在发抖,但也比孙盈那个蠢货强,「巧儿,你,你也真是的,姑爷回来,你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 孙映月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可仔细想来,她好像是把责任都推到巧儿身上。 那意思,分明是在告诉沐青箫,你要怪,就怪孙巧儿,别把怒火烧到我们身上来。 沐青箫眯着一只眼,他还不忘戴上他的伪装,此刻即便只有一只眼睛,也足以让孙盈跟孙映月吓的屁滚尿流。 「滚!别让爷再说第二遍!」沐青箫土匪起来,真是个『六亲不认』的主。 捏的咯吱作响的拳头,那拳头兇狠起来,能一拳把墙壁砸个洞。 「我,我们滚,」孙盈提着裙子,撒开蹄子跑,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孙映月慢了一步,不是她不想跑快。 孙映月习惯走小碎步,习惯穿窄裙,冷不丁的撒开蹄子,她跑不开啊! 「哎呦!」跑出月牙门时,步子迈的不对,狼狈的摔在地上。 巧儿看着好笑,同时也让她纳闷,身后这个男人,真有这么可怕? 她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却正对上沐青箫戏嚯的眼神。 「怎么,你也觉着爷可怕?」 可怕吗?这样就算可怕了? 如果她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知道他这双手做过什么,会不会对他憎恶? 他眼中的戏嚯,意外的让巧儿放下了戒备。 她开始认真打量沐青箫的这张脸,「要是你把鬍子颳了,眼罩拿下来,或许也没那么可怕。」 岂止啊! 仔细去看,沐青箫的五官轮廓,挑不出一点毛病。 沐青箫眸光闪烁了下,然后摸着下巴上的大鬍子,满眼的傲娇。 「那怎么成,爷要的就是可怕,让他们见了爷,吓的屁滚尿流,比见着阎王还恭敬!」 巧儿黑脸,「你还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见,行了,快点收拾一下,我们回家。」 沐青箫在听到那句回家时,身子顿了下。 转头看向收拾东西的巧儿,从他现在的角度,看不到另一半的丑陋。 还真挺漂亮,饱满的额头,柳叶儿眉,挺直的俏鼻,再瞧瞧那小嘴儿,微微的翘着,唇色像桃花似的。 「咕嘟!」沐爷觉着喉咙干涩,身子发热。 但是当巧儿转过身,露出另外一半,布满硬痂的脸时,沐爷嘴角抽搐的厉害。 他扭开视线,特么的,真丢脸。 看着这样的脸,他居然有反应了。 为了不让孙巧儿注意到他的异常,沐爷稍微侧了下身子,用衣服掩盖那一处尴尬。 巧儿收拾好包袱,一回头,看他的姿势有点古怪,「你怎么了?」
第27章 谁当家? 「爷腿疼,不行吗?」沐爷吼的很大声,身上那股子霸道劲儿又上来了。 「行!当然行,您老哪疼都行,可是你腿疼,捂着肚子干什么?」 沐青箫一低头,看见自个儿的手放的位置,老脸嗖的红了,「要你管!」 沐爷转身出门,双手推在门上,晃悠悠的木门,直接被拍飞。 巧儿撇了下嘴角,还真是个摸不得,碰不得,说不得的雷炸子。 孙盈跟孙映月从后院跑出去之后,撞上孙富贵。 老头子被她俩撞到地上坐着,老骨头都要散架了。 「我说你们两个,怎么走路的,脑袋被驴踢了,还是眼睛让屎煳了!」 「爹,爹!您没事吧!」孙映月把他搀扶起来,替他拍掉身上的尘土。 孙盈一脸惊恐的道:「爹,您还不知道呢!孙巧儿这丫头闯了大祸,她竟然……」 孙盈忽然没了声,不是她不敢说,而是她不知道咋说,该咋说呢? 「你管她做什么!」孙富贵怒气沖沖的瞪她,「严文清到家来了,在前厅坐着呢!」 「严大哥来了?真的吗?那我,我得赶快过去,姐,你快看看,我头髮有没有乱,衣服有没有脏!」孙盈紧张的不知所措。 孙映月暗骂了句,烂泥扶不上墙,不就是个严文清,哪里值得她大惊小怪。 孙富贵揉着腰,骂道:「还磨蹭什么呢,他是来找巧儿的,你再不去拦着,他就得到后院来了!」 「什么?他找孙巧儿?找她干嘛?那个贱人都已经嫁出去了,有什么可看的!」提到孙巧儿,孙盈像只炸毛的母鸡,连毛管子都要竖起来了。 「不行,我得跟严哥哥说清楚,一个丑八怪,哪里值得他见!」 孙盈揣着满心忐忑,提着裙子,朝前院小跑。 等到孙盈走远,孙映月才走过来,扶着老爹的胳膊,「爹,巧儿昨儿一天没在家,二妹不放心,所以一大早跑去敲她的房门,您知道我们看见谁了吗?」 孙映月卖了个关子。 孙富贵却不在意,「那个丑丫头,反正已经嫁出去,不用操她的心,倒是你,昨儿上门提亲的人,又是你打发走的,今年这都是第四家了,我说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再熬一年,你这都十九了!」 一想起这事,孙富贵就头疼。 大女儿太有主意,也不是件好事,养着养着,就养成了老姑娘。 孙映月被噎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我的事,您老不用操心,您也别望再收一份聘礼,好给您自个儿娶一房媳妇!」 孙老头被戳穿了心事,也不臊,厚着脸皮道:「我再娶一房怎么了,你们娘没给老子生个儿子,我们孙家还得传宗接代呢!」 孙映月冷笑道:「您老多大年纪了,还想着生儿子,生了谁给你养?这个事您就别想了,等着我招个上门的,您老在家享清福,好吃好喝的供着,也就是了!」 孙映月也算把话挑明了,不然这老头还不知怎么算计她呢! 孙富贵有点忌讳大女儿的强势,恨恨的嘟囔道:「我就讨,回头我就把那几张皮子卖了,到乡下买个粗笨丫头,生了儿子我养着!」 孙映月嘲讽道:「你也好意思提那几张皮子,卖了小女儿换的东西,你拿得出去吗!」 被大女儿戳到痛处,孙老头也炸毛了,「什么叫卖?老子养她那么大,长成那副丑样子,能找到婆家,有个人要她就不错了,这是老子应得的东西!」 孙富贵骂完之后,忽然觉得身后毛毛的,凉飕飕的。 他回头一看,妈呀!吓了个半死。 沐爷在外面,一向是少言寡语,半天能蹦出一个字就不错了。 狂野的外表加上冷酷的气息,活脱脱一个冷阎王。 「怎么停了?接着骂!」巧儿嘴角噙着讥讽的笑。 她不觉着悲哀,要真的残存几分悲哀,也是为前身悲哀。 摊上这么个家,这么个亲爹,孙巧儿的童年,过的一点都不快乐。 孙富贵愣了下,瞅见冷阎王神情不太对,哪里敢骂,讨好还来不及。 「我没骂,就是发几句牢骚,巧丫头,你也真是的,姑爷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要是怠慢了,要怎么是好!」 沐青狂妄的哼了声,「你骂的挺过瘾?」 「这……我……」孙富贵被沐青箫冷戾的眼神震到,双腿发抖。 「难道不是?呵,爷现在后悔了,那五张皮子爷得拿回来,否则爷心里会很不痛快!」沐青箫一下说了这么多话,也是怒极。 妈个蛋!这老东西,还真不是个东西。 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 敢情他不是娶媳妇,他是买媳妇呢! 沐爷有时不讲理起来,真能叫人恨的牙痒痒。 可话又说回来,难道您不是买媳妇? 凭您的名声,您这副外貌,哪个姑娘敢嫁给您? 「这……这怎么成,那五张皮子是聘礼!你,你要退婚?」孙富贵想到这种可能,心脏坏了一半。 沐青箫懒得搭理他的废话,直接问巧儿,「他会把皮子搁在哪?你去拿,拿了换钱给你买糖吃!」 巧儿没忍住笑,亏他真敢说,卖掉五张皮子买糖吃,「行了,拿什么拿,怎么说我也嫁了你,聘礼是见证,不是买卖,从此以后各不相欠,咱跟他们不再来往。」 巧儿虽然也心疼聘礼,可这是聘礼,再心疼也不能往回拿,不吉利。 沐青箫看了她一眼,裂开嘴笑了,「这个家你当着,你说不要,那就不要!几张畜生皮子,爷看不上眼!」 沐青箫这个傲娇货,粗中有细。 他有意在孙家人面前抬高孙巧儿,面子给的足足的。 为啥? 他沐青箫的女人,在家关上门,得听他的。 出了门在外面,谁敢不给她面儿? 谁不给,削死谁! 孙富贵诧异的瞪大眼睛,这画风怎么不对劲。 他家的丑姑娘,居然能拿捏住沐爷? 孙映月听着沐青箫的话,心里也不舒服。 原本以为孙巧儿嫁过去,是当牛做马,说不定还会被沐爷折磨的遍体鳞伤,日子过的惨不忍睹。 可现在看来,这个沐青箫对她还挺在意。 ------题外话------ 求收藏,求抱抱,求宠爱,么么!
第28章 小白脸找抽(求收藏) 孙映月挑着话,道:「沐爷见谅,我家巧儿自小脑子不灵活,以后有什么话,你还是明说,不然她听不明白。」 巧儿翻了个白眼,她怎会不懂孙映月的意思,这是暗骂她蠢笨呢! 「大姐的好意提醒,小妹不敢领,你自个儿留着吧!有一点爹说对了,大姐再不嫁人,真成了老姑娘,到时倒贴都没人要!」 巧儿毫不客气的怼她,这个孙映月,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心机深,性子阴险。 又被戳了痛处,还是当着男人的面被戳中,孙映月终于绷不住了,满脸怒色的瞪着巧儿,「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你嫁了人只管好好过你的日子,能找到一个不嫌弃你长相的人,实在不容易!」 巧儿冷呵,抬手摸着脸上的硬痂,还未说什么,腕上一紧。 沐爷阴沉着脸,非常非常不耐烦,「闲扯够了没有,跟她啰嗦什么,浪费时辰,跟爷回家!」 沐爷霸道的拉着巧儿,迫人的眼神,扫了眼脸色难看的孙家父女,拉着巧儿便走。 「慢着!你不能带她走!」一个清扬的男子声音响起。 「严哥哥,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孙盈在后面跑的气喘吁吁,差点被自己的裙摆绊倒。 可还是晚了,她没能阻止严文清来看巧儿。 巧儿从沐青箫身后探出头,审视了几眼这位严哥哥。 高大挺拔的身形,站的很直,一件宽袖长摆,淡青色长衫,腰间繫着同色腰带,将他的身形衬托的颇有几分洒脱的味道。 身后背着一柄剑,足有四尺长,是柄重剑。 高出的剑柄,露在他肩侧,看着挺有几分仙侠的气场。 再说他的长相,算不得有多俊美,但五官清秀,眉目舒朗,一眼看到,感觉很舒服。 「有什么可看的!」沐爷怒声吼道。 身子一侧,挡住巧儿的目光,周身冷意爆涨。 满满的,只表达一个意思,爷不爽,爷非常的不爽,不痛快! 妈个蛋!就是个小白脸而已,哪及爷当年的风采,爷现在一根手指头就能弄死他。 巧儿俏脸黑了几分,她就是看看而已,这男人挡着她干嘛?她又不是他在意心爱的女子,用得着摆出一副我吃醋,我很不爽的表情吗? 孙盈恨恨的瞪了眼孙巧儿,又小心翼翼的扯了下严文清的衣袖,「严哥哥,都跟你说了,你还不信,巧儿真的成亲了,那位就是他相公,人家夫妻感情好着呢,根本用不着你操心!」 严文清甩开她的手,凝住的目光始终没离开巧儿,「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此话一出,巧儿很明显的感觉到,身前男人气息粗了许多,拳头攥的咯吱作响,「你回来晚不晚,都跟她没关系,哪凉快哪待着去!」 沐爷内心的小火苗,蹭蹭的往上窜。 他娶回来的小媳妇,这才多久,就被人惦记上了,还长的这副鬼样子,要是完好的脸,还不知道会给他招来多少人呢! 沐大爷的想法,有时……真的很奇葩,拐着弯的想,根本不按常规的来。 他怎么就不想想,人家严小哥跟他媳妇,那是一早就认识的。 再说人家姑娘也不是自愿嫁给你的,被强迫抱上马,按在地上跪着磕头的好不好! 要么怎么说沐爷霸道呢! 别人怎么想,他才不管! 沐爷只知道,现在看这位严小哥很不爽,男人的直觉,就是这么不讲理。 严文清上前一步,一只手已按在剑上,双眼因愤怒发红,「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孙大伯跟你做了什么交易,这一切都与巧儿无关,不该把她牵扯进来,她是无辜的,我再说一遍,放了她!」 沐爷玩味的笑了,「哟!想行侠仗义,英雄救美,就你?」 孙盈急的直跳脚,「严哥哥,你这是做什么,她嫁什么人都跟你没关系,一个丑丫头哪值得你惦记了,你别冲动,你打不过他的!」 严文清推开挡路的孙盈,神色中带了几分傲然,「我打不过你,那是以前,现在我是凌泉宗的人,我身后是凌泉宗,你敢得罪凌泉宗?」 孙盈轩转念一想,也是啊!她怎么忘了严文清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孙盈的心思又活过来,「沐爷,你赶紧带着巧儿走吧,严哥哥现在是你们惹不起的人。」 她巴不得沐青箫赶紧带着孙巧儿滚蛋,真不知道严文清哪根筋抽了,非要嚷嚷去救那个丑八怪。 「你住嘴!」严文清回头吼她,眼中全是不耐跟厌烦。 他又看向被沐爷遮住的巧儿,「巧儿,拜託你说句话,你放心,有我在这里,没有人再敢逼你,不管他是谁,都不行!」 说后面的话时,他看向嘴角挂着一抹冷笑的沐青箫。 巧儿戳了戳沐青箫的后背,意思是叫他挺稳住,别动怒。 沐爷哪知道她的小心思,他会错了意,以为巧儿是想跟旧情人说话,当即脸色拉的跟鞋拔子似的,要多臭,就有多臭。 「你想跟那小白脸说什么?不管你说什么,爷都不会放了你,死了你那条心!」 沐爷说这话时,牙根咬的紧,那牙口也真是好。 巧儿沖他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我死什么死,我活好好的,干嘛要死,你也是,人家不过是说了几句不听的话,你急什么急!」 她的一番话,让严文清愣住。 眼前的孙巧儿,跟他认识的小姑娘,好像变的不一样了。 巧儿完全从他身后走出来,看着对面清秀少侠,用极其平静的语气,道:「我想你弄错了,男大当婚,女在当嫁,我成亲嫁人,没什么不对,再说,你也清楚,我这副鬼样子,能找个不嫌弃我的男人,也很不容易,不过,我还是要多谢你的关心,但是不必了!」 严文清听完她的话,一时间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孙家跟严家住的很近,他跟孙家三个姐妹,也是一起长大。 小的时候,总是看见巧儿被两个姐姐欺负,他看不过也会出手帮她。 后来,随着年纪增长,他也晓得欣赏美的事物,看见漂亮的姑娘,也会多看几眼,再回头看巧儿的容貌,总有几分嫌弃。 但同时,他也觉得巧儿很可怜。
第29章 恃强凌弱 此次回家,得知巧儿被孙富贵嫁给山里的野人。 那位沐爷是个什么人,九台镇无人不知。 巧儿嫁给他,肯定没活路。 孙富贵站出来,「文清啊,巧儿嫁都嫁了,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跟孙盈好好相处,她可是一直念叨着你,等着你回来呢!」 现在二女儿的婚事,才是头等要紧的事,至于大女儿的婚事,他可不敢管。 孙盈听了这话,立马露出一个羞涩的表情,「我才没有呢!」 孙映月看不惯她骚浪的样子,忍不住撇嘴。 装什么装,恨不得脱了衣裳,躺在床上等着跟人家亲热呢! 严文清再度推开缠上来的孙盈,抽出背后的长剑,攥在手里,「姓沐的,男人之间的事,不该牵扯到女人,我们去外面比试!」 严文清铁了心要教训沐青箫。 他想着,要是打败那个野人,以后他还有机会跟巧儿见面,那个野人顾忌他的威慑,肯定再不敢为难巧儿。 「好啊!」沐爷答应的很干脆。 干脆到巧儿狐疑的对他侧目,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着沐爷现在很兴奋,俩眼闪闪发亮。 严文清提着剑,先走一步。 沐爷摸了摸鼻子,沖巧儿道:「你傻站着干嘛,快去牵马,等爷晨练回来,得看见你牵着马,站在门口等爷,否则回去的路上,爷让你跟着马跑!」 个不省心的娘们,哪招来的小白脸,还得他亲自收拾。 巧儿忍不住嘴角的抽搐,傲娇又小心眼的男人,也亏他想的出来。 人家是找他出去打架,他可倒好,全当晨练,要是严文清听到,还不得吐一地的黑血。 且不说沐爷怎么收拾严文清。 巧儿留在院内,孙盈一双眼睛,恶毒的盯着她,恨不能在她身上盯出一个洞来,「不要脸,一张丑八怪的脸,还想勾引严哥哥,孙巧儿,你真是无耻到极点!」 巧儿被骂的莫名其妙,「什么勾引?你不要无中生有,人家看不上你,那是你的问题,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要不是你刻意勾引,严哥哥才会管你的破事,你就是不要脸,既然你都不要脸了,干脆把另一半脸也毁了,省得以后给你相公戴绿帽子!」 孙盈越骂越恶毒,脸上的表情也愈加狰狞。 她的执念太深,在孙盈的潜意识里,严文清就该是她的,他们早晚会成亲,严文清也只能对她好。 可是这一次严文清回来,却只关心巧儿的婚事,让她怎能不抓狂。 孙盈恶毒的话,连孙富贵都听不下去,「都闭嘴,什么跟什么,严文清咋会看上巧儿,你就是多心!」 孙映月看了下两个妹妹,也笑道:「爹说的对,严文清是打抱不平,他想做大侠,想威风,是个眼睛没问题的男人,都不能喜欢巧儿,毕竟她的脸在那摆着。」 说到这儿,她好像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沖巧儿歉意的笑了笑,「哎哟,我说错话了,小妹你可别心里去,大姐不是说你长的丑,其实要是没了脸上的疤,你也不算太难看。」 巧儿站在一边,冷眼瞧着他们三人一唱一和,她不怒反笑,「我忽然改主意了,聘礼我要拿回去,毕竟我这么丑,我的聘礼你们用着肯定不舒坦,所以我还是拿回去吧!那么好的皮子,垫狗窝挺好的。」 当她真傻呢! 以前的孙巧儿真可怜,哪里像是这个家里的人,说她是捡来的还差不多。 今时不同往日,她这个重生的灵魂,要是再叫他们欺负了去,那可真是丢人丢到阴曹地府去了。 巧儿的话一出,首先惊的是孙富贵。 「你怎么又变卦了,头先不是说好的,不往回要!我可跟你说,聘礼就是聘礼,没有往回拿的道理,我死也不会给你!」 孙映月也诧异,她盯着巧儿的脸,越发觉着奇怪,不过小半个月的时间,巧儿这变化也太大了,她以前可绝不会说这样的话。 「小妹,你是不是遇着什么事,或者受了什么刺激?」孙映月问道。 巧儿神色坦荡,半开玩笑的道:「哦……的确是受了不少的刺激,从小到大,累积在一块,终于受不住了,很奇怪吗?」 「说的也是,」孙映月心虚了,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那些欺负巧儿的事,她跟孙盈都有份。 孙盈的坏在明面上,孙映月的坏,却是背地里。 在孙家人眼里,巧儿的存在很丢脸,丢尽了孙家人的脸面,让他们出门都觉着面上无光。 巧儿知道他们心虚,可是欠她的债多了,想就这么简单的煳弄过去,想都别想,「你们慢慢聊,我得去拿东西!」 丢下一个轻蔑的眼神,巧儿转身便走。 「什么?你站住!」孙富贵追在巧儿后面。 孙映月觉着事情不妙,也追了过去,好不容易有点进项,怎么能被她拿走,绝对不成。 留下孙盈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 她现在不关心巧儿拿走什么,她更担心严文清。 孙盈朝严文清离开的方向,追了去。 孙家院外,严文清挑了个没人的地方,停下脚步,回身用剑指着沐青箫,「你的兵器呢?亮出来,可别说我仗剑欺人!」 沐爷搓着下巴上的鬍子,笑容坏坏的,「爷很穷,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哪有钱买兵器,哎,这里有根棍。」 沐爷很认真的捡起地上的一根小木棍。 那木棍小到什么程度,好像只比筷子长那么一点点。 严文清脸黑的跟锅底似的。 这不是明摆着看不起他,侮辱他。 「哼!这可是你自己选的,别怪我恃强凌弱!」 沐爷听到这话,简直要笑死,可他还是忍住了,「哦,那你凌吧!」 「找死!」严文清不再废话,握剑朝沐青箫胸口刺去。 严文清在进入凌泉宗时,学过几年的拳脚功夫,否则也不能被轻易的招揽。 入了凌泉宗,宗门内有专门教习他们的师父,先从简单的内功心法学起。 过几年,有了基础,才会练习其他武艺。 也就是说,严文清其实还没学到什么,只是多了柄凌泉宗标配的长剑,头上挂着凌泉宗的牌子。
第30章 吊起来修理 沐青箫此刻的神情,叫人看了,会很想扁他。 一条腿颠着,手里的树枝百无聊赖的在空中划着名。 在严文清的剑尖离他还有一寸时,才微微侧了下身体。 严文清的攻势很勐,剑势收不住,顺着沐青箫的脸侧,划了过去。 「掉!」沐青箫十分随意的拍了下他的手背。 严文清只觉得手背一瞬间剧痛,手中的剑握不住,往下掉。 沐青箫笑呵呵的踢了一脚,剑在离地之前,被踢飞了出去,落在严文清身后的墙壁上。 只听一声沉闷的响声,剑身重重的没入墙壁,只留个剑柄在外。 严文清勐地瞪大眼睛,尼妈,这叫个什么说法? 眼前这位,还是人吗? 沐青箫拍了下他的肩,「傻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拔剑?」 「哦!」严文清傻愣愣的应了声,真的跑去拔剑。 心想这剑很贵重呢,万一砸坏了,回去可不好交待。 四周的墙壁,并非土墙,是青石垒起来的,上面加盖了瓦檐。 严文清本以为很容易拔,伸了一只手,拔了一下没拔动。 他着急了,用上两只手,那剑还是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 严文清急的满头大汗,脸都憋青了,双脚的力气都使上,横着竖着背着,可这剑像是长在墙上似的。 沐青箫晃着悠闲的步子走过去,用食指戳了戳剑,「拔不出来?要不要给你找头老牛帮忙?」 严文清停下喘气,愤怒的瞪着他,「你在故意羞辱我,哼!不过是力气大一点,没什么值得炫耀,内力这种东西,我修习几年,也能练出来!」 「还不服?」沐爷笑的很坏。 就在严文清意识到不妙,想要防备时,突然整个人失了重心,眨眼间被掉了个头。 「听说咸鱼要挂起来晒,你这么闲,也挂起来晒两天!」 沐爷是个出色猎人,捆绑猎物养成的习惯,是将它们倒吊起来,栓挂在马背驮着,或者用扁担挑。 反正在他眼里,严文清跟野畜生没啥分别,捆巴捆巴,吊在露出的剑柄上,刚刚好。 「嗯,不错,蛮好看!」做完了这一切,沐爷退到一边,欣赏自己的杰作。 严文清彻底恼了,被羞侮的耻辱,令他怒火冲天,「姓沐的!你有种把我放下,我跟你拼拳脚,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暗算我,你算什么男人……」 「吵死了,闭嘴!」沐青箫不耐烦的踢了一脚。 严文清是倒着的,沐爷站在他面前,所以沐爷这一脚,正巧踢到严文清的嘴里。 「呸呸!把你的脚拿走!」严文清只知道吃了一嘴的土。 沐青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破鞋,半响嘀咕一句,「脏了……」 他一向不在意身外的这些东西,比如穿着,吃喝。 脚上这双鞋,是很破,但还是可以穿,就是鞋底快烂了。 沐爷翘着脚,踩在严文清身上,「你弄脏的,你得负责擦干净,真是的,爷最讨厌口水什么的!」 没擦几下,严文清素净的衣服上,便多了几个黑乎乎的鞋印。 巧儿抱着一堆东西,不顾孙家几个人的阻拦,跑出门外时,没瞧见沐青箫,只好先将东西搁在马背上,然后解了缰绳,牵着马去找沐青箫。 当她站在巷子口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巧儿忍着满头黑线走过去,「你在干嘛呢?」 沐青箫看见她到来,丝毫都不意外,很淡定的回了一句,「鞋脏了,擦擦!」 严文清此刻恨不得有个地缝,好让自己钻进去。 怎么能让巧儿看见他这副样子,简直太丢人了。 巧儿倒是没想那么多,瞧着严文清被倒吊,满身的狼狈,她反倒担心另一件事,「你把他弄成这样,万一那什么宗的人找上门咋办?」 沐爷在听她称唿那什么宗时,嘴角几不可见的抖了抖,「找就找呗!爷又不是被吓大的!」 巧儿看不惯,他这副嚣张到快要上天的样子,「是啊,您老天不怕,地不怕,可是我怕,赶紧把他放下来!」 「不放,谁让他嘴欠来着,爷早想拾掇他!」沐青箫走过去,不由分说的揽着巧儿的肩膀,「走了!跟爷回家,咦,这皮子你怎么又给弄来了。」 「哦,有人嘴欠,我手痒,想收拾他们,」经过黄泉村的事,巧儿越发能放开自己。 沐爷瞧她得意的脸蛋,开怀大笑,「收拾的好,走,卖了皮子,爷给你好换糖吃!」 等到孙富贵找来时,只看见巧儿坐在马上,沐青箫牵着马,走在前面。 大概是察觉到什么,沐青箫走了几步,回头沖孙富贵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花花的牙齿。 孙富贵吓的一哆嗦,瞧那一口牙,他想到的只有大灰狼。 雾隐山里有很多灰狼,说不定这姓沐的,就是狼变的呢! 孙映月气急败坏的跺脚,「爹,你快想想办法呀!东西都拿走了,我们怎么办?」 孙富贵缩着脖子,装傻充愣道:「我哪知道,有本事你好撵上去找他们讨要!」 孙氏在后面劝道:「映月,我看还是算了吧,咱斗不过他们,听说无名村是在深山里,进出一趟不容易,你可千万别去,没人带着你,万一迷路可就糟了。」 「娘!我心里有数,不用你说,」孙映月最烦她唠叨,埋怨几句,便跑了回去。 孙富贵心里憋闷,根本没注意到还有个人在不远处吊着。 孙氏也没看到,要不怎么说这两人心大又自私。 最后还是孙盈跑出来找严文清,看见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嘻嘻笑笑拿着一根树枝,戳着什么。 「严哥哥?」孙盈不确定的喊了一声。 「孙盈!快找人放我下来,快把这孩子弄走!」严文清现在想死的心都有。 怕丢人,他一直不敢喊救命。 谁知道就被这熊孩子瞅见了,拿他当玩具,弄个小树枝戳他的脸,戳了好一会,他怎么吼怎么赶都没用。 「嘻嘻,呵呵!」小熊孩子嬉皮笑脸,大概觉得他眼睛也挺好玩,又开始戳他眼睛。 孙盈在确认被吊着的人是严文清之后,尖叫了一声,飞奔过来,一把推开小熊孩子,「严哥哥,是谁把你吊起来的?这……这要怎么弄下来?」
第31章 儿子有爹了 孙盈觉着束手无策,根本不知道从哪下手,急的汗都出来了。 被她推倒的熊孩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你打我,你是坏人,我要告诉我娘,呜呜!」 严文清对孙盈的无知,恼怒到了极点,「拿刀割掉我脚上的绳子,我就能下来!快点!」 被吊着的滋味可不好受,脑袋充血,他只感觉头要炸了。 「哦哦!我这就去拿刀,」孙盈慌忙朝家跑。 她跑的倒挺快,没一会便提着把菜刀跑回来。 剑被插入的位置很高,她得垫着脚才能够得到。 割啊割,好不容易割开了,严文清没了支撑,脸朝地,扑倒在地,摔的狼狈。 原本哭的眼泪鼻涕煳一脸的熊孩子,突然不哭了,大概他的姿势实在是好笑,坐在那笑的前俯后仰。 孙盈窘迫极了,她怕严文清生气,便将注意力转移到熊孩子身上,跑过去揪着他的后衣领,把人提起来,「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那么没规矩,你娘是怎么教你的!」 「放开我,放开我,你是个坏女人,娘,娘,快来救我!」 随着小傢伙的唿救,一个女人风风火火的冲进来,手里还握着一根擀面杖,一眼瞧见自己儿子被孙盈拎着,顿时火冒三丈,「孙盈!你敢动我儿子,你他娘的活腻了是不是!」 孙盈一听见妇人的声音,吓的一个哆嗦,手里的小娃掉在地上。 我的妈呀!她怎么忘了这对母子前几日刚搬来的。 她叫张春,男人死了,是个小寡妇,娃儿叫小福,过了年要上私塾,所以才搬来镇上。 刚搬来第二天,就跟孙盈的舅母干了一架。 孙盈的舅母牛大娥,那是远近闻名的泼妇,身板强壮,性子泼辣,火爆起来根本不跟你讲道理。 孙盈他舅,是个窝囊废,胆小怕事,被牛大娥的跟儿子似的。 放眼九台镇,跟跟牛大娥干架的,还真没几个。 所以,当张春干架的时候,把牛大娥压在屁股底下,所有人都傻眼了。 这是来了一个比牛大娥,更恐怖的母老虎啊!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老话说的真是太对了。 张春的雄壮,让那些觊觎她寡妇身份的男人,望而生畏。 孙盈赶紧往后退,瞅着张春手里的菜刀,直咽唾沫,「那个……我没欺负他,我跟他闹着玩呢,呵呵!」 小福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张春跟前,抱着她的腿,仰头看她,哭的那叫一个悽惨,「娘,她推我,福儿屁股疼,屁股裂了……」 张春心疼的摸摸儿子的头,再抬头瞪着孙盈的眼神,不要太兇神恶煞。 孙盈吓的直往后退,她可打不过张春,「真没有,你别听小孩子胡说,严哥哥!」 孙盈想求助严文清,可是回头一看,哪里还有严文清的身影。 倒不是严文清自个儿落跑,他是窘的没脸见人,所以才跑走。 张春握着菜刀,在孙盈眼前晃悠,「我可警告你,再让我瞧见你欺负我儿子,老娘非跺了你不可!」 小福躲在娘亲身后,沖孙盈吐做鬼脸,吐舌头。 小霸王就是这么练成的,总结四个字,全是惯的。 张春威胁完了,拎着儿子大步流星的走了。 张春今儿心里也有事,刚才她瞅见一个贼威风的男人。 那大鬍子性感的一塌煳涂,那眼神张狂的一塌煳涂,那身材好到一塌煳涂,她只看一眼,便迷的一塌煳涂。 张春不喜欢文弱的男人,有肌肉,雄性气息爆棚的男人,才是她的最爱。 张春长的不丑,也算不上多好看,生过孩子,身材保持的不错,那双傲然的胸,不知粘了多少男人的眼睛。 她正要跟人打听那人的底细,就听见儿子鬼哭狼嚎的叫声,她能不火吗? 等她抱着儿子,撵出一条街,那位雄性气息爆棚的男人,早没影了。 街边收皮子的秦二爷,正捧着个茶壶,悠哉悠哉的唱着小曲,余光瞄见张春,热情的喊她,「大妹子,你这是找啥呢?」 张春喘着粗气,正好也想找人问问,「秦二爷,我找个人,你看见刚刚过去一个牵马的人没有?个子高高的,满脸大鬍子,模样有点凶。」 秦二爷打量了她一番,才道:「你找沐爷干嘛?认识他?」 张春一听秦二爷认识,脸上立马露出一个羞涩的表情,「原来他是沐爷,我还以为沐爷是个老头呢,那你知道他住哪?我,我找他有点事。」 秦二爷是个人精,一看她这个表情,猜了个大概,「我说大妹子,不管你有啥事,最好都别去找沐爷,人家刚刚的确刚刚牵着马从这儿走过去,马上坐着他媳妇,刚娶的,还热乎着呢!」 张春一愣,「他娶媳妇了?」 不过很快她又想通,「那有啥,这年头谁还不娶个二房,小福子,你爹找着了,回头娘就带你找他去。」 「好,我们去找爹!」小福答应的干脆。 秦二爷有点闹不明白了,难道这是沐爷啥时候留下的种? 「真乖!」张春乐呵呵的在儿子脸上亲了一口,「秦二爷,你知道沐爷住哪吗?」 张春觉着事不宜迟,她看上的男人,既然已经有了媳妇,她得抓紧时间。 也是外面这些男人惯出了张春的自信,她男人死的早,孩子刚满月,男人便出了事。 总的算起来,她跟她男人相处还不到两年,没啥感情。 后来也有人陆续给她说媒,可她看不上。 头一个男人死了,再找一个,怎么着也得找个面相够硬,不容易被剋死的。 这不,她一眼看上沐爷,那么一个顶天立地的男银,天塌下来也压不死。 秦二爷被她说的有点懵,「呃……沐爷有时会到镇上来,或许哪天你自个儿能碰上,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之前也说了,秦二爷是个人精。 要是他没见过孙巧儿,不知道沐爷成亲,也许他很乐意促成一对姻缘。 可人家沐爷成了亲,媳妇虽说长的丑点,性子却是不错,他才不去惹这个事,万一触了沐爷的逆鳞,他准吃不了兜着走。
第32章 纳兰赫 张春傲娇的冷哼,「不说就不说,我不会自己找嘛!」 在张春眼里,那位沐爷,也就是个靠着进山打猎为生的猎户,有把子力气,对于送上门的好看女人,他肯定不会拒绝。 张春抱着儿子往家走,边走边给他灌输些不着边的话,「儿子,你记着,下回看见牵着马的大鬍子,脸上戴个黑眼罩的大叔,那就是你爹,现在不是,以后也是!」 小福哦了一声,不太懂她说的是什么。 但是记住了『大鬍子,戴黑眼罩,那是我爹。』 如果沐爷提前知道有这么一茬,估计早将他们一脚踹飞,哪还有后面的事。 ** 沐青箫牵着马出镇子的时候,遇着对面驶来一队马车。 领头赶马车的车夫,蛮横极了,挥着鞭子,老远就开始赶人,「都滚开,别挡路!」 现在是清晨,推着小车,进出镇子的人多,摆摊卖菜做生意的也多,还有衣衫褴褛的乞丐。 那车夫鞭子一挥,打在一个杵拐棍的乞丐身上。 那乞丐一手端着破碗,一手杵着拐棍,根本没能力避开车夫的鞭子。 他倒在地上,正巧挡了马车的道。 「妈的!你没长眼哪,宁郡王的马车你也敢拦,我看你是找死!」车夫不由分说,小儿手腕粗的鞭子打在瘸乞丐身上。 只是瞬间,就抽了四五鞭,打的瘸乞丐一身破衣,碎成了渣,衣不蔽体。 后背现出几条鲜红的伤痕,鲜血涌出来,顺着后背染红了整个上身。 瘸乞丐趴在地上,疼的瑟瑟发抖。 旁边围观的百姓,虽然心中不忍,却没人敢上前,谁不知道宁郡王是个不能惹的祸害。 仗着自己的身份,为祸百姓。 华丽的车帘掀开,宁郡王纳兰赫怀中搂着个衣着暴露的女子,神色嚣张狂妄,「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半年都过去了,你的腿还没好?」 地上的乞丐身子剧烈的颤抖了几下,他挣扎着抬起头。 巧儿离的远,又是背对着,所以她看不见瘸乞丐的神情。 但是她感同深受,在听到车夫宣称,马车里坐着的人是纳兰赫的时候,她眼中的恨意,差点遮掩不住。 一个败类,人渣,不收拾他,简直对不起老天爷。 「我要下马!」巧儿对沐青箫说道。 「怎么了?」沐爷听出她的声音不对。 「前面人多,骑在马上不方便,」巧儿垂着眼睛,不想让他看出什么。 「爷抱你!」沐爷说的很顺嘴,动作更顺手。 双手掐着她的腰,一提一放,巧儿双脚便落了地。 沐爷挑了挑眉,小腰又细又软,他还真捨不得放手。 至于前面发生的骚乱,沐爷浑然不在意,只要不犯到他跟前,他才懒得管。 沐爷从不承认自己是个良善的人,这年头良善之人都活不长。 他又不是和尚,没那个心思普度众生。 巧儿一门心思都在前面,没注意沐爷的异样,「前面好像发生了什么,我过去瞧瞧。」 「有什么可看的!」沐爷皱眉,说着话的功夫,小女人就已经跑了。 沐爷不爽的咒骂,一边牵着马,追了上去。 瘸乞丐撑着断掉的腿,从地上坐起来,一声不吭的用双手撑着,往跑边爬。 纳兰赫却不肯放过他,一手勾着怀中美人的下巴,嬉笑道:「宝贝儿,知道他是谁吗?」 他怀中的美人娇羞一笑,软倒在纳兰赫怀里,「一个又脏又瘸的乞丐,人家怎么会认识。」 纳兰赫淫邪的笑着道:「听说过闭月公子吗?南宫家的世子,眼前这个人,可是他的亲弟弟,南宫霄。」 美人惊讶道:「那个南宫闭月,他不是死了吗?」 「当然死了,小爷亲自打死的,」纳兰赫毫不避讳自己打死人的事,仿佛在他眼里,打死一个人,跟踩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分别。 地上爬行的南宫霄,陡然睁开一双腥红的眼,双手抠在地面,布满黑泥的指甲深深的陷进去。 纳兰赫推开身边的美人,缓步走下马车,弹了下自己华贵的长袍。 然后缓步走到南宫霄身的,用脚踩住他完好的那条腿,「你说你怎么总不长记性,做了一回拦路狗,还要做第二回,怎么说你爹以前也当过小官,这点礼数都不懂,你怎么做人的!」 南宫霄匍匐在他脚下,强忍着心里的屈辱跟身体的痛,紧紧咬着牙齿,腥红的血从嘴角流下,滴在地上。 就在此时,一道清冷完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在纳兰赫身后响起。 「把你的脚移开!」 纳兰赫回头,勐一瞧见巧儿的脸,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便是满脸的厌恶,「哪来的丑八怪,滚开,不然爷连你一块收拾!」 「我让你把脚移开!」巧儿语气更重,阴沉沉的目光,叫人看的后背发凉。 「滚开!」纳兰赫避开她的眼睛,伸手挠了几下头皮。 妈的,这丑八怪眼神太可怕了,要是晚上瞧见,还以为见鬼了呢! 沐爷抄着手,站在一边,颇有兴趣的看着他家小娘子发飙,他很期待巧儿能做些什么。 可是…… 沐爷摸着下巴,貌似她不会武功。 巧儿又上前几步,快要逼近纳兰赫,「你听不懂人话是吗?要不要我教你怎么做人!」 纳兰赫彻底火了,收回踩人的脚,仔细打量巧儿的脸跟身材,「要是有几分姿色,本少爷兴许还能网开一面,但是现在爷很不高兴,一个丑八怪,也敢坏爷的心情!」 纳兰赫正要招手,唤来家丁。 突然眼前一道红光扑过来,还没等他看清红光是什么,双眼一阵火辣的剧痛,「我……我的眼睛,好疼,唔唔……」 巧儿拍掉手上残留的辣椒面,飞快抬脚,笔直的揣向纳兰赫的重要位部。 她虽然没内力,但这一脚带着压抑的仇恨,竟将纳兰赫踹趴下。 沐爷站的不近,但是他能感同身受,巧儿那一脚,可真够狠的。 沐爷不自在的咳了一声,身子微侧,不自然的夹紧腿。 以后还是不要随便惹这个女人,出手太阴毒。 纳兰赫被踹的弯下腰,抱着肚子,疼的嗷嗷直叫唤,眼睛疼还不算,下面更疼。
第33章 新仇旧恨 陪同纳兰赫而来的美人,见此情景,又急又慌,对身后的家丁嚷嚷:「你们还愣着干嘛,这丑八怪伤了少爷,还不赶快把他抓起来!」 「哦,是是!」 纳兰赫为了显威风,随行带来的家丁不少,全都带了兵器。 巧儿见势不妙,转身便要跑。 忽然前面闪出来一堵墙。 沐青箫屈指在她额头一弹,「没出息,武功不行,还敢替人出头,瞎逞能!」 说着,他伸手一揽巧儿的腰,将人带着转了个方向,让巧儿面对着扑过来的家丁,「今儿爷就教你怎么打架!」 要不怎么说沐爷是个凑热闹不嫌事大,揍人不嫌手段阴的傢伙。 只见他一手抱着巧儿的小腰,飞快的夺过路边看热闹老大爷的扁担,塞进巧儿手里。 巧儿像个提线木偶似的,在他的牵引下,重重的敲在一人的头上,再一挥,打肿了一人的脸。 那可是扁担,又是沐爷的力道,没打掉牙,已是万幸。 巧儿起初觉着很别扭,身后的男人圈抱着她,她的后背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契合的没有丝毫空隙。 但是打了没一会,心里那个痛快。 扁担每一次落下,她都能听沉重的声响,痛快极了。 看着差不多,沐爷便放开她,让她自己玩。 地上趴着的南宫霄,差点被一个倒下的男人砸到,好不容易滚到路边,回头看见纳兰赫跟他那帮手下的惨状,惊愕的呆在那。 十几个家丁,抱头逃窜,最手围成了一个圈,蹲在那求饶。 「别,别打,我们再也不敢了!」 「我们认错……饶命……饶命……」 围观的百姓幸灾乐祸。 「活该,一天到晚只知道横行霸道,活该被收拾!」 「终于遭报应了,连乞丐都要欺负!」 有眼尖的人发现打人者是沐爷,顿时更是放心。 「原来是沐爷出手,收拾的好,。」 「沐爷威武!」 巧儿打累了,杵着扁担,站在一边直喘气。 沐爷很嫌弃的瞥她一眼,「体力太差,以后还得多锻鍊。」 但是在收回目光时,还是没忍住瞅了眼她因为喘气而起伏的胸脯。 以及泛着健康红晕的小脸,微启的红唇。 当巧儿怒着的眼儿瞪过来时,沐爷恋恋不捨的收回目光,又觉着不对,再次凝着冷眼瞪她,「怎么,爷说的不对?」 巧儿也不理他,过了会,将手里的扁担一甩,也不看也沐青箫,走到瘸乞丐跟前,弯腰朝他伸出一只手,「站起来!」 南宫霄诧异的抬头,一张布满脏污的脸,几乎看不到情绪,但他的眼睛,却亮的惊人。 还没等南宫霄做出反应,凭空横过来一只手,拽走了巧儿。 沐青箫脸黑的厉害,「男女授受不亲,你拉他做什么!」 巧儿看着环在自己腰上的大手,无语极了。 这傢伙抱她还抱顺手,成习惯了。 沐爷按住怀里挣扎的人儿,斜睨地上的男子,讥诮道:「让女人拉你起来,你也别要脸了,继续缩着脑袋做人,跟王八做伴!」 南宫霄瘦弱的身子狠狠震了下,双眼阴狠的瞪着沐青箫,苍白的嘴唇被咬烂,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流。 曾几何时,他南宫霄也是翩翩少年,因长相出众,他是南宫家的骄傲。 南宫霄断了的腿,被踩纳兰赫踩过,比之前更严重,膝盖以下,以古怪的角度扭曲着。 他站起来后,那条腿垂在地上。 看的出他很痛苦,整个人都在不停的颤抖。 「谢谢……」南宫霄低垂着头,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 只说了这两个字,他拖着断腿,转身离去。 每一步,都走的很艰辛。 巧儿心是压抑的厉害,怔忡的看着南宫霄走远,连自己仍躲在沐青箫怀里,都不自知。 「看什么看,有什么可看的,」沐爷冷着声音,抬手盖住她的眼睛。 纳兰赫红着一双快要滴血的眼睛,弓着身子爬起来。 虽然眼睛可以睁开,但还是不停的流眼泪。 看见带来的人,都被打趴下,纳兰赫不傻,知道自己肯定打不过。 「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两个贱民,敢对小爷动手,你们给爷等着,这事没完!」 几个受伤较轻的家丁,爬起来扶上主子,仓皇逃走。 当然不会完,纳兰赫身为郡王,被两个贱民弄伤,这口气他不加倍讨回来,以后还怎么在京中立足。 纳兰赫带着人匆忙逃走,他要去找本地的官府。 「爷可没空等你,想找抽,自个儿拿块石头玩去!」沐青箫一把抱起巧儿,往马背上搁。 沐青箫随后跃上马,中气十足的哟呵一声,坐下黑马撒开蹄子,飞快的朝前跑。 巧儿此刻是叉开腿,坐在沐青箫身前,这样的姿势,让彼此身体贴的更紧。 她不自在的挪动屁股,想要离他远一点。 刚挪了没两下,身后男人大掌一捞,贴的比刚才还紧。 「你乱动什么,当心掉下去!」沐青箫嘴巴贴着她的耳朵,低沉沙哑着嗓音,唿出的热气,让巧儿身子一啰嗦,瞬间挺直了腰。 「我……我觉得咱们靠的太近,不是你自己说的,男女授受不亲,」巧儿声音小了下去,不是怕他,是身后的异样状况…… 「你色狼!」 啪! 巧姑娘转身甩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的太突然,巧儿没多想,完全是本能反应。 沐青箫更没想到,所以他根本来不及做什么。 其实女人的手掌那么小,又很嫩,打的其实也不疼。 可是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沐爷很冤枉的好不好! 「你怎么打人!」沐爷黑着脸问,这声音好像还带着那么一丢丢的委屈……可以忽略不计。 「你!你还说!」巧儿羞红了脸,咬着唇,恨不得把脸埋进肚子里。 「爷招你惹你了?莫名其妙!」 「你,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回去……」身后的异样更明显了,巧儿如坐针毡。 她虽未经人事,可是她又不傻。 「闹什么,再不听话,爷把你绑在马后面拖着!」沐爷不管她的挣扎,将人死死按在怀里,鞭子狠狠一抽马屁股,「驾!」 马儿在山路上走的颠簸,巧儿窝在沐青箫怀里,起初身子僵硬的跟木头似的,连唿吸都得放慢。
第34章 晚上怎么睡? 可是走了一段,也许是男人身上的气息让她心安,也许是她太累。 总之,她竟然迷迷煳煳的睡着,身子也放软。 沐青箫察觉到她气息平稳,低头一看,忍不住笑了,「你还真是心大,刚刚扇了爷一个耳光,现在还能睡着!」 睡的不舒服,巧儿在他怀里动了动,脑袋侧着,露出完好如玉的半张脸。 卷翘的睫毛,似不安的抖动,微启的红唇,对沐青箫来说,简直有着致使的吸引力。 沐爷没忍住,也不想忍,俯身亲了下巧儿的唇。 好软,软的不可思议,像是要融化进他嘴里。 沐爷很荡漾的笑了,可惜被大鬍子掩盖,也不怎么看的出来。 也幸亏小路上没什么行人,否则以他现在歪七扭八驾驶技术,估计是要出事故滴! 沐爷内心有些郁闷。 想他沐青箫从前,有多少美人想对他投怀送抱,恨不能以身相许。 在外人眼中,他性子冷酷,再美的女子,也近不了身,可依旧挡不住泛滥的桃花。 想到此处,沐爷重重在巧儿粉嫩的唇上咬了一口。 恨恨的道:「爷的便宜都被你占了,准是你上辈子积了德!」 也得亏巧儿姑娘是睡着的,否则听到这话,估计要郁闷的吐血。 不过短短的三日,一来一去,两人的关系可是大不一样。 回到村里,还没到吃午饭的时间。 秦阿婆坐在自家门外晒太阳,老人家精神很好,手里鼓捣着一个黑色的药罐,用一根石杵细细的碾磨。 远远的看到两人回来,笑呵呵跟他们打招唿。 「这趟娘家回的可是够久,哟,巧儿这一身衣裳真好看,姑娘家家的,总要打扮打扮,别一天到晚灰不琉球。」 沐青箫早已下了马,进村的路难走,巧儿也跟在他身边。 听见秦阿婆的话,巧儿脸上露了一抹浅笑,「都是些不值钱的旧衣裳,阿婆,我买了些料子,回头你借我几个鞋样,我想做几双鞋还有衣服。」 秦阿婆停下的动作,目光慈爱,「行啊,我家里鞋样多,咱村里人的鞋样我都有,你想做多少双都成,回头我让凤娘给你送过去!」 巧儿谢过秦阿婆,提着裙摆,跟上沐青箫的步伐。 只要天气晴好,钟家父子都会到下游打鱼。 有时早上出去,傍晚才会回来。 田坤喜欢带着儿子进山打猎,听说他在山里盖了间小木屋,防备着进山之后,夜里回不来。 所以,白天的时候,村里只剩几个女人。 田姝把自家老牛牵到河边,水草丰茂的地方栓着,等她回来的时候,沐青箫跟巧儿都快走到家门口了。 凤娘在屋里听见秦阿婆的喊声,心里不爽,好一会才出来,跟田姝一样,眼睛都盯着沐青箫跟巧儿的背影。 秦阿婆扭头看她,没好气的冷哼道:「看什么看,再看也不是你的,回头把你存的鞋样,都送过去,巧儿要做鞋。」 凤娘满心的妒火,阴沉的厉害,「不是说孙家老么又笨又傻吗?就她还想学做鞋?呵,她能做的出来吗?」 秦阿婆兇巴巴的瞪他,「我看你才是傻,听到的跟亲眼看见的怎么能一样,你要是聪明,咱家的医术也不会失传!」 秦阿婆一想到这些,便心痛的要命。 二十年前,秦家是何等的风光。 现如今,只剩他们几个老的老,小的小。 铁柱是个木头疙瘩,教了一年,愣是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出来。 让他背个药名……长这么大,认识的也只有房前屋后的几种常见野菜。 提到医术,凤娘一个头三个大,老太婆天天唠叨,她耳朵都快长茧子。 家里的医书整整堆起来,有半人高,全是晦涩难懂的字,她勉强能认得,可要是想让她背下来,认真研究医术,还不如杀了她来的痛快。 再说了,她又不想离开村子到外面生活,学医术干嘛? 能当饭吃? 「学它干嘛,我天生就不是那块料,等以后铁柱娶了媳妇生了娃,你再让他学,」凤娘其实想说,那些东西扔进灶洞里,填了做烧火料,其实更有用。 但她不敢说,她这位婆婆,年轻的时候,那可是厉害的紧。 秦阿婆被她气笑了,「我都多大年纪了,还能等到孙子娶媳妇,生重孙子?你呀,就会气我,唉……」 别看秦阿婆总是对凤娘非打即骂,好像很不待见她似的。 实则不然,这对婆媳关系还是不错的,只是他们的相处方式,生硬了些。 凤娘回屋找到鞋样,特意把沐青箫的鞋样,搁在上面。 然后迈着妖娆的小碎步,扭着腰,朝沐家走去。 田姝迎上她,瞅见她拉下的胸口,无语的抽了抽嘴角,「凤姐,你那天天被训的还不够?衣服可不是这么穿的。」 凤娘笑了,拐了下她的胳膊,「你懂什么,不管到什么时候,男人都是管不住自个儿下半身的,今儿不偷腥,不代表明天不偷,多学着点吧!」 田姝翻了个白眼,没接她的话。 巧儿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银子藏好,带回来的狐狸皮,也仔细的包好,挂在东屋的房樑上。 打开窗子透气,炕上的被里被面拆掉,被絮抱到院子里,搭在竹竿上晾晒。 沐青箫栓好马进院子,看她进进出出,像是要把家翻过来的样子,好笑道:「你这是要搬家?」 巧儿抬手抚了被弄乱的长髮,瞥他一眼,「又脏又潮的被褥,你睡着都没感觉吗?」 沐青箫往前走了几步,看见被她扔进木盆里的东西,挑了挑眉,「你这全都洗了,万一今天晒不干,咱晚上睡哪?」 巧儿忙碌的身影顿了下,她好像忽略了某个很重要的事情。 现在是冬季,太阳再好也晒不干。 可是……泡都泡了,后悔也没用。 沐青箫看见她懊恼的小脸,肆意的笑了。 心里暗爽,看来晚上有很多事可做。 巧儿咬唇。没事,她可以尽量拧的很干,再拿到门外,支起架子,有风有太阳,干起来更快。 不敢再耽搁,她还得烧热水,这样才能洗的更干净。
第35章 滚出去 凤娘扭着腰,走进沐家时,巧儿正在厨房里烧水,院子没见沐青箫的身影,凤娘一眼便看到拆洗的被褥。 「哟,这家里有个女人就是不一样,以前都是我给他洗的被褥,现在有了媳妇,就不用我这个闲人了。」 凤娘故意说的很大声,生怕巧儿听不见似的。 巧儿当然听见了,只是不太想搭理她。 灶下加了大柴,她想洗澡了…… 凤娘见巧儿不理她,干脆挤到厨房里,扬着手里的鞋样,目光带着几分挑衅,「你要的鞋样,会做吗?以前……」 「以前他的鞋,都是你做的,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吧?」巧儿打断她的话,并接了过来。 凤娘一愣,但是很快便笑了,「你还挺识趣,可是不止这些哦,他从里到外,都是我做的,你懂什么意思吗?」 巧儿从灶下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尘,沖凤娘很假的笑了笑,「懂,当然懂了,贴身衣物嘛,说不定你还得贴身量尺寸,是这个意思吧?」 凤娘目光带着几分狐疑,又重新打量了她一遍,「看不出来,你胆子还挺大,倒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我当然是这个意思,巧儿妹妹,说句不好听的,以你的长相,除非夜里黑漆漆的看不见,否则男人真不会对你感兴趣。」 「再说了,你年纪小,伺候男人的事,你肯定不懂,想学学吗?我可以教你哦!」 凤娘身姿似杨柳般的摆动,傲然的胸,比刚才更挺,媚眼勾着。 媚娘长相很美,虽说孩子都快要成年了,她年纪也不小,但说句不好听的,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如果不是忌讳沐青箫的冷戾,她早扑上去了。 巧儿嘲讽的哼了声,决定跟她摊牌,「我的模样再难看,可也是他娶进门的媳妇,你伺候男人的本事再好,邻居做了这么多年,能看上你早看上了。」 「秦阿婆有句话说对了,你儿子长大了,对他留点脸面吧,你不要脸,铁柱总要脸!」 巧儿说完之后,凤娘脸色铁青,手里的鞋样朝她丢去,「不识好歹,我有没有脸用不着你管,但愿你能守得住自个儿的男人。」 巧儿也不客气,将鞋样捡起来,丢还给她,「我能不能守住,跟你也没关系,别把旁人都当傻子,鞋样我不要了,没你的鞋样,我也能做出自己需要的东西!」 凤娘气的胸部剧烈起伏,瞧着更伟岸,「不要拉倒!」 凤娘转身要走,还没走到院门口,迎面来了一个高大的男人,凤娘只来顾得上看他的脸。 冷硬俊朗的轮廓,剑眉斜飞入鬓,黑眸似浩瀚大海,看一眼,就能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挺直的鼻樑,如果从侧面看,那鼻樑性感到爆。 男人的薄厚适中,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 凤娘被男人的英姿迷倒,站在那,跟个傻子似的。 巧儿本就跟在她身后,自然也看见从门外走进来的男人,说不惊艷是假的,但她很快稳定心神,脱口问道:「你找谁?」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她问完之后,男人的脸似乎阴沉了几分。 男人不理她,径直绕过她们,走进堂屋。 巧儿盯着他的背影,瞅着他的背影,觉着眼熟,再一看他身上的衣服,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是颳了鬍子的沐青箫,只是这……这变化也太了些! 一个满脸大鬍子的糙汉子,突然变成眉目俊朗,清隽矜贵的美男子。 沐青箫站在屋里,摸着干净滑不熘秋的下巴,感觉别扭,心里更不爽。 难道他这鬍子还刮错了不成? 回来的路上,他在马背上干了偷香的事,之后发现巧儿嘴巴被扎红了。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至于另一个原因,呵呵…… 院子里的凤娘,直到巧儿拍她的背,才惊醒。 「你……你瞧见了吗?刚才,刚才是青箫对不对?」凤娘红着脸,满眼的痴迷爱慕,好像整个人都要飘走了。 巧儿皱眉,「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跟你有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我早知道青箫是个美男子,」凤娘得意的抚着胸前的衣服,一双眼睛,直往屋里瞟。 巧儿被她缠的烦,真的受不了,不想再理会,反正也不关她的事。 她卷了袖子,倒了热水,坐在那搓洗衣服。 等她的竹篮子装满,被里被面全都洗好,凤娘还在那站着,姿势一点没变。 巧儿看了眼木盆里脏污的洗衣水,端起来不客气的朝凤娘泼去。 「啊!」凤娘被浇了个透心凉,脏兮兮的水,从头往下流,经过胸口时,全贴着皮肤流进里面。 巧儿脸色很不好看,满脸的厌恶,「人不要脸,也该有个底线,当别人都是傻子吗?下次再这样,我可就要泼开水了!」 凤娘抹掉脸上的脏水,阴恨的眼睛,死死盯着巧儿,「你好大的胆子,才嫁过来几天,就敢拿水泼我,沐青箫!你倒是出来看看你娶的好媳妇,她竟敢这么对我!」 沐青箫还真就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望着狼狈的凤娘,「她说的没错,你要脸也没用,不要也罢,滚出去!」
第36章 我也不是好惹的 凤娘被他冷冽的声音,吓的身子哆嗦。 沐青箫还是那个沐青箫,即使颳了鬍子,没了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他还是沐青箫。 凤娘狼狈的从沐家跑出来,脸色羞愤的又红又黑。 田姝跟秦阿婆都看见她这副模样,一老一少心照不宣在。 凤娘羞愤的咬着唇,垂下的眼睛,如淬了毒。 等到凤娘跑进去,把自个儿关在房里。 田姝才心有余悸的道:「看样子是在沐家受了辱,希望这回她能吸取教训,下回别再巴巴的贴上去,自讨没趣,咱们这个小村子,好不容易换来一点安宁,都叫她给破坏了。」 他们四户人家聚在一起不容易,在这个地方,如同世外桃源,日子过的安逸富足。 秦阿婆冷哼,「她要是能吸取教训,我真得到庙里拜拜,唉!」 说到底也是她的儿媳妇,当年儿子死的时候,凤娘还年轻,铁柱又小。 凤娘虽然很多时候都不靠谱,但是毕竟带大了孩子,也养活了她这个婆婆。 若是当初沐青箫对她有那么点意思,她这个婆婆的,也乐见其成。 可人家对她没半点意思,她硬要死皮赖脸的往上贴,这绝不是痴情,而是不要脸。 再者,以她老人家的阅歷,能看不出沐青箫的身份,不说别的,仅凭他身上的那股子气势,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沐家院里,巧儿跟沐青箫面对面站着。 巧儿不得不承认,跟这样一个美男子相对,她真有些受不住。 「咳咳……那个我去到河面洗衣服,」巧儿拎着篮子要跑。 沐青箫脸色又黑了几分,「你在怕我?」 「啊?没有啊,我怕你做什么。」 「既然不怕我,那你为何低着头,爷的脸很难看吗?」沐青箫这话,怎么听都带着几分酸意。 「没,没有很难看,就是太突然,我没做好心理准备,」差别那么大,总得给她点时间。 巧儿跨着篮子跑了出去,沐青箫死死盯着她的背影,眼神阴沉的能滴下冰来。 「女人的心思真他妈难懂,难道爷要把鬍子粘上去?」 沐爷摸着下巴,光秃秃的,真别扭。 巧儿跑到外面时,被冷风一吹,才惊觉脸上热辣辣的,烫的要命。 路过秦家门口时,秦阿婆见她神色不对,以为是凤娘的事。 「巧丫头,凤娘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她这个人本性不坏,要是她下次再找你的麻烦,你跟我说,回头我收拾她!」 巧儿扯开嘴角,勉强笑了下,「没事,我也没给她好果子吃,刚才我把脏水倒她身上了,其实我也不是温良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她本以为说完之后,秦阿婆会不高兴,可她想错了。 秦阿婆脸上竟然露出一丝赞赏的神情,「这样很好,是该给她些教训,你做的很对。」 田姝也笑道:「先前是我小看了你,还以为你胆小怕事,不过你以后可得防着点,凤娘也不好惹。」 田姝也算是给她提醒了,看在她那天救了自己的份上。 巧儿笑道:「谢谢,其实我也不好惹。」 中午被太阳晒过,河水不怎么凉。 水很清澈,她的影子倒映在水里。 那块硬痂真的很醒目,想忽略都难。 这张脸现在属于她,哪个女子不爱美,她能不在意吗! 巧儿抽出帕子,沾了凉水,覆在硬痂上。 这块硬痂又厚又硬,像乌龟壳似的。 那天她抠了一下,能抠下出一点缝隙。 她想再试试,使了劲的抠。 「嘶……好疼!」好像撕碎的疼。 巧儿郁闷的垂头丧气,难道这块硬痂要伴随她一生? 掏出棒槌,挑了块干净的大石头。 倒出篮子里要清洗的东西,远远的听见砰砰砰,那是棒槌敲打在石头上的声音。 巧儿脑子里想着纳兰赫的事,别以为这么着就完了。 当然不可能,灭族之仇,不共戴天。 无论前面挡着多少人,还有多少仇人,她都不会放过。 她需要找机会到山下的庄园探查一下,等确定纳兰赫真的住在那里,再另想办法对付他。 想的入神,连身后何时站了个人都没察觉。 沐青箫在她起身拧被面时,大手伸过来,捞走她手里的东西。 男人的力气,可比她大的多。 巧儿微微错愕,还以为骄傲的沐爷,不会做家务。 沐青箫将拧干的衣服,丢进篮子里,见她眸光水灵灵的看着自己,沐爷不自在的红了脸,「看什么看,爷是怕你洗不干净。」 巧儿噗嗤笑了,「我就是劲小了点,又不是不会洗衣服。」 沐青箫哼了哼,也不知道他在不爽个什么劲。 当看见巧儿的手指被河水冻的发红,沐青箫鬼使神差的将她扯到一边,「算了,爷好人做到底,一併帮你洗了。」 巧儿愣愣的站在他身后,看他熟练的搓洗衣物,诧异道:「真是看不出来,你还会洗衣服,不怕别人笑话?」
第37章 温暖的感觉 在男人眼中,洗衣做饭这种活,就该女人来做,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如果男人来做这些事,那是会被人嘲笑无用。 「小的时候在山上学艺,十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没什么奇怪,」沐青箫说起这些的时候,语气中透着几丝苍凉的味道,巧儿能感觉到。 「是吗……」巧儿不知怎么往下接话。 她总觉得沐青箫身份不简单。 谁都有过去,都有不想提起的旧事,他不说,她便不问。 沐青箫很快洗好所有东西,提着篮子起身,巧儿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往回走。 他的背影很高大,像一堵墙似的,巧儿走在他身后,莫名感到一种安心。 秦阿婆又瞧见了,仍旧笑呵呵,「巧丫头,我早说过我们青箫是个不错的男人,别看他脾气不好,可是心细着呢!再说这长相,我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比他更俊俏的男娃,丫头,你好福气!」 巧儿窘的红了脸,走在前面的沐青箫忽然回头,「听见了吗?阿婆夸你有福气呢!」 巧儿噎了下,抬头用水眸瞪他,「哪有这么夸自己的,你也不嫌害臊。」 沐青箫咧开嘴笑,「不嫌!」 巧儿翻了个白眼,自信到了这一步,她还能说什么。 田姝自然也看见沐青箫刮掉鬍子的俊脸,呆呆的站在那,直到他们二人消失在院门口,她才知道眨眼睛,「阿婆,他……他真是沐大哥?」 秦阿婆布满皱纹的脸,堆满了高深莫测,「丫头,别怪阿婆没提醒你,青箫不是普通人,你还不够资格站在他身边,这小子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凤娘不知何时出现在她们二人的身后,眼神阴测测,「我们配不上,那个丑八怪就能配得到上?婆婆,你老眼昏花,不会看,就不要瞎看。」 田姝惊讶凤娘的语气,「凤娘,你怎么这样说话……」 凤娘忽然瞪向她,「你比我更可悲,明明喜欢,却不敢去争取,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田姝冷下脸,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起,「我承认我喜欢过沐大哥,可我喜欢的光明正大,我也跟你一样讨厌孙巧儿,但我不会背地里干那些龌龊的事,哼!别把人想的都跟你一样!」 凤娘脸色难看的紧,扶着院门的手,修剪圆润的指甲,深深掐入木板。 田姝气的扭头回了自己家,砰的一声,关上门。 秦阿婆专心捣着药,对她们的争执,已不想多管。 村子小,人口又少,大家住在一起,时间长了,便容易把对方当成自己的依靠。 看来她是要张罗着,把凤娘嫁出去,大不了以后她自己守着孙子过。 另一边,沐青箫帮着巧儿晾晒清洗好的被单。 晾衣杆是用晒干的竹子搭建。 沐青箫的手很巧,他用四根竹竿搭了架子,上面放着一根长竹竿,用来晾晒,既不容易倒,又很方便。 两个人忙了半个时辰,沐青箫肚子饿的咕咕叫,便催她先去做午饭。 买回来的米面,都在东屋放着。 时间太赶,巧儿只能用面粉,做了疙瘩汤,卧了两个鸡蛋。 成亲那天剩的麂子肉,用盐腌了,今儿可以拿出来晾晒。 不过还是可以炒来吃。 巧儿买了辣椒面,先前偷袭纳兰赫抓了一把,现在回想起来,心疼的要命。 用辣椒面炒了肉丝,淋在疙瘩汤上。 沐青箫晾完了衣服,一走进院子,便闻到了饭香。 沐爷感嘆,家里有个女人就是不一样,不仅能吃上现成的,味道肯定敢好。 沐青箫回想了下,他以前吃的什么东西,忽然发现,很模煳。 「饭做好了,要我端给你来吗?」巧儿解下围裙,在厨房里喊他。 「我自己来,」沐青箫抄了些凉水洗脸,一低头,看见水缸里自己的倒影,脑子一时间是懵的。 恍了两下,才想起来。 妈蛋!颳了鬍子,他的野性都没了。 厨房本来也不大,沐青箫挤进来之后,厨房好像更小了。 巧儿能感觉到他就站在身后,强大的男人气息,像一团浓雾似的,朝她扑过来,好似要将她包裹其中。 「你,你快吃饭呀!」巧儿不自在的往旁边挪了挪,试图避开他的包围。 沐青箫站在那,虽然肚子很饿,可是他总觉得眼前的小女子,应该更可口。 请原谅春心荡漾的沐公子,人家饿了二十几年,此刻巧儿在他眼中,就是一盘神秘诱人的美味。 「哦,吃饭,我还真的很饿,」他加重了最后一个字。 午饭吃的简单,两人也没去堂屋,就在厨房里解决。 巧儿本来也很饿,可是面对气场强大的沐青箫,她真有点食不知味。 好在,钟春匆匆而来,「青箫,你在吗?」 他走的很快,瞧见院子里没有,便直奔厨房。 当看见巧儿时,他才恍然记起。 沐青箫成亲了,以后可不能这么闯进来。 「什么事?」沐青箫正巧吃完,放下碗筷起身,站在门口,有意遮住后面的巧儿。 钟春愣了下,才道:「我,我有事找你,出来一下。」 沐青箫点头,「嗯。」
第38章 偷窥无罪 两人走出沐家,在屋后那片小竹林停下。 钟春很着急,「宗主,福兴商行运粮的船在武阳城被人截了,船上的人都被灭了口,扔到江里,船上的货物也被搬空,只留下一艘空船,属下接到消息之后,便已派人前去探查。」 「可查到什么?」此时的沐青箫,神色冷肃,已不同于巧儿看见的野汉子。 即便没换衣服,没有打理自己,单单是往那一站,给人的感觉也大不一样。 钟春面色凝重,「具体原因不明,但有消息说,最近新起了一伙山匪,在武阳城附近作乱。」 「山匪?」沐青箫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哪个山匪敢截我的船,他们傻了吗?」 「属下也是这么认为,一般山匪,连踏入凌泉宗地界都不敢,怎么可能跑去截我们的船,」钟春也不敢肯定,「宗主可要亲自去一趟?」 「今日不去,你先去打探清楚,明日再出发,」跟他的小娘子相处才几天,这个时候怎么能走呢。 钟春本以为主子会立刻出发,听到这个答案,他朝沐青箫那张干净的脸望去,心中瞭然。 娶了媳妇还真不一样,以前多么随性的一个人,竟然也变的犹豫。 钟春离开之后,沐青箫也没停留,转身便回家。 可是到了门口,推了下院门,咦,门是从里面插着的。 大白天的,插什么门。 沐青箫没敲门,走到院墙边,长腿一伸,几乎没怎么费力,跳进了院里。 厅堂的门也插着,西屋的窗户紧闭。 走近窗边,沐爷很不耻的做了窃听小贼。 屋里传来哗哗的水声,透过窗户纸,他能隐约看见屋里洗澡的人影。 巧儿以为他要去很久,想着随便洗洗,不会耽搁很久。 所以沐青箫前脚出门,她后脚便拎了水,拿了大木盆,插上院门跟厅堂的门,躲在屋里洗澡。 沐青箫知道她在洗澡,却没有马上离开,摸了摸鼻子,觉得鼻子好痒,心儿也痒,嗓子更是干涩的厉害。 要不要看呢? 能不能看? 万一被发现怎么办? 这些问题纠结了他好久,可是沐爷愣是没想到,偷窥是很令人不耻的事儿。 小人行为,色狼行为,不要脸的行为。 等到沐爷纠结完了,还想再看一眼时,他身后厅堂门突然被拉开。 巧儿披散着长发,遮住了半边难看的脸,一身桃粉色长裙,发上滴着水,就那么沾着湿气的走出来。 「你在干嘛?」 当巧儿冷冷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沐青箫身后时,沐爷身子一震。 完蛋!完蛋! 偷窥被抓,沐爷再厚的脸皮,也要红上几分。 深吸一口气,沐爷打定主意,死也不承认。 于是他淡定的转身,当看见距离他不过三步远的,湿着发,如出水芙蓉般的女人时,沐爷心跳加速,后背一阵阵的冒汗。 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某些禽兽念头刺激的。 「你……你你……」沐爷结巴了,眼珠子转啊转,别以为意他是不敢看,人家是心虚加心慌。 即便如此,沐爷的脸上,仍旧是一片淡定,看不出什么端倪。 「你怎么头髮不擦就出来!」沐爷你了半天,总算憋出一句话。 可是话一出口,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巧儿从他脸上看不出心虚,可他刚才的动作,分明是偷窥,「我是问你,刚才趴在那干嘛,我明明插了门,你是怎么进来的?」 沐爷转身,不再对着她,躁动的感觉总算好了点,「那么矮的院墙,爷一抬脚就能进来,我怎么知道你大白天的在里面洗澡。」 巧儿的脸又黑了几分,直接问他,「你是不是偷看我洗澡?」 「咳咳!」沐青箫被口水呛到,俊美的脸蛋红的像虾子。 但是沐爷打死也不会承认。 他冷下脸,挤了一个冷气十足的表情,「我怎么可能偷看你洗澡,你有什么可看的,身材也不怎么样!」 嗯!的确不怎么样,衣服遮了,其实他也没看清。 既然没看清,为毛要担一个偷窥的罪名,那不是傻吗? 巧儿要内伤,这男人也太讨厌了,「我身材好不好,也不关你的事,你之前已经答应我,一年之后给我一纸休书,可别忘了!」 巧儿最后瞪他一眼,回屋倒洗澡水。 沐青箫站在那,神色已经完全冷下。 他什么时候答应的? 有这回事吗? 不爽!非常不爽! 傲娇的沐爷生气了! 巧儿费力的端着木盆,从屋里挪出来。 沐青箫看她涨红的小脸,忍着没动。 这女人忒不识好歹。 沐爷也没纠结多久,身影一闪,快如闪电。 巧儿只觉得手上一空,偌大的木盆已到了男人手中,「谢……」 一个谢字刚说出完,院子里哪还有沐青箫的身影。 就在巧儿转身的功夫,沐爷又飘了进来,这速度快赶上飞箭了。 「你这女人好自私,怎么没我的洗澡水!」沐爷冷着脸质问。 巧儿被他问的莫名其妙,「水不是都在厨房吗?你自己去弄。」 沐青箫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坏笑着揉了揉下巴。 几日没洗澡了,这个时间洗澡也该洗澡了。 巧儿听见他打水的动静,也不敢出去,脱了鞋子,盘腿坐在炕上,打开之前买的布料跟针线。 翻找出沐青箫的衣服,挑出需要缝补的。 他的衣,都是粗布短衫,许是因为时常进山打猎,衣服破损的很快。 巧儿看着有些不能穿的,剪刀咔嚓一声,直接改了做成其他,可以穿的衣服。
第39章 沐爷要干嘛 从前,她的针线活就很好,在安府的时候,她喜静,有时捧着书,或是一个绣架,一待就是一个下午。 她缝补衣服,不喜欢简单的缝补。 而是在破损的地方,绣上好看的图案。 这不,他手里正捧着沐青箫的外衣,袖子口的地方像是被树枝划烂。 瞧着破损的地方,绣一截绿竹再合适不过。 巧儿动作熟练,只见针线在衣料间飞舞,只是片刻的功夫,一截翠竹印在了袖子上。 这时,院子里传来很大的水声。 她只是好奇的瞥了一眼,透过窗子的缝隙,看见赤果的男人胸膛。 对,没错,是胸膛不是后背。 「嘶!」巧儿失神,被针刺了下。 视线不经意的往上,我的天,这男人怎么在看着她? 沐青箫站在院子里,光着上身,下面只穿了条短裤,那腰身低的不能再低了,好似松松垮垮的挂在腰上。 温热的水洒下来,勾勒出坚实紧绷的曲线。 而他此时看着巧儿的眼神,如野兽般,具备充足的侵略性。 被打湿的短裤,藏不住修长有力的双腿。 沐青箫的身材比例真是没的说,脱衣全是肌肉,穿衣却不显过份健硕。 再瞧他的脸,也难怪凤娘要对他死缠烂打。 这样的男人放出去,该有多少女人扑上来抢啊! 就在巧儿怔忡之时,洗澡的男人,忽然沖她邪魅的勾了下唇,巧儿心脏像是被什么重击,砰砰狂跳不止,连耳根子都红了。 她艰难的撇开眼,男色误人,男色误人! 她自认自己不是什么色女,对男人美色,有一定的免疫,可是看到刚刚的一幕,她开始不太确定。 即便是从前跟郑景之在一起,也没有如此强烈的感觉,好像整个人都要烧起来。 沐爷此时满意了,总算扳回一局,看着小女人羞红的小脸,沐爷的心情从未如此快意过。 随意沖了下,穿着草鞋,沐爷大赤赤的闯进里屋。 巧儿又被吓一跳,又被针扎了下,痛的手一缩,自然反应,当然是放在嘴里吮一下。 沐青箫看见她吮手指的动作,眸光深了几分。 两人相对而望,空气在这一刻似乎都要凝固。 最后还是沐青箫先动,他朝巧儿走去。 看见他走近,巧儿吓的唿吸都要停了,身子下意识的往后仰,也不知是害怕还是想躲开他。 「你紧张什么,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沐青箫的长手越过她,从她身后的柜子里,拿出干净的衣服往身上套。 他穿的不是背心,而是青灰色的里衣。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穿衣的动作很慢,又不肯往后退几步。 巧儿深吸一口气,心中有几分恼怒,双手撑在他的胸口,用力推开他,「谁,谁紧张了,男女有别,你怎么能光着身子进来。」 她别开眼,粉红着的小巧耳垂,暴露在男人眼中。 「习惯了。」沐青箫的眸光又深了几分,连唿吸也变的粗重。 他自己也觉着奇怪,为何一看见她,心就不受控制,连那半个丑脸都变的不重要了。 套上单薄衣服的沐青箫,像是披上伪装的狼,危险性降低了那么一点点。 在他穿衣服的时候,巧儿一直低着头,心不在焉的做着手里的活。 心不在焉的后果可想而知…… 「嘶!」又被扎了一针。 「那么笨,还做什么针线活,」沐青箫嘴上这么说,一只手却伸了过去,攥住她的小手。 下一秒,巧儿眼睛陡然睁大,唿吸骤停。 他,他竟然…… 沐青箫脸上淡定极了,嘴里吮着一根纤细白嫩的手指,不经意的抬眼,瞅见巧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在干什么。 慌忙吐出手指,转身头也不回的跑了。 等他跑到外面,被冷风一吹,底下一凉,沐爷这才想起,自己只穿了上衣,还没穿裤子呢! 「操!」沐爷忍不住爆粗口,不得已,又跑回去拿裤子。 「喏,这个也给你,」巧儿低着头,把手里缝补好的衣服扔给他。 沐青箫黑着脸,抱着衣服,匆匆离开。 直到他离开好一会,巧儿才长长的唿出一口气。 完了完了,她怎么觉着一年时间太长,这才几天的功夫,她已经觉着快要顶不住在。 沐青箫跑到河边站着,身上的衣服已经整理好,一头狂乱的发,被他随意的束着。 身上的这件单衣,长度到了膝盖下,他站在那,被冷风一次,衣袂翻飞,背影狂野冷漠。 田玉成跟钟天赐一块回来,远远的看见背影,认得那是沐青箫。 「沐大哥!」两人欢快的喊他。
第40章 凤娘自找罪受 沐青箫平復的也差不多了,才回过身。 玉成跟天赐也是头一回见他颳了鬍子的模样,两人也都惊着了。 「我的天,天赐,快掐我一把,那个真是沐大哥吗?」 钟天赐揉揉眼睛,「是他没错,除了鬍子没了,其他都一样,沐大哥,你怎么把鬍子颳了!」 沐青箫朝他们走近,扬着唇角,「颳了不好看吗?」 「不好!」田玉成很认真的否定,「没以前好看,有鬍子才叫男人。」 钟天赐抬手拍了他一巴掌,「沐大哥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他成亲了,肯定是巧儿姐让他刮的,姑娘家不都喜欢干净的男人嘛!」 田氏提着簸箕,站在自家门口,笑着道:「颳了好,显着年轻,青箫的脸那么好看,被鬍子遮了可惜。」 田姝躲在母亲身后,偷偷看沐青箫。 即使站的这么远,她也移不开眼睛。 沐青箫习惯性的摸了摸下巴,「一时兴起,说不定以后还会留着,不过是鬍子而已,田叔进山还没回来吗?」 那天他离开村子时,就听说田坤要进山,不知是一早就去了,还是刚刚才去。 田氏道:「昨儿刚走,说是要在山里待几天,这不是要过冬了吗?大家都要储备食物。」 凤娘忽然从屋里冲出来,不看其他人,只盯着田氏,问道:「田大哥是从哪边进山的,我去找他。」 田氏还没回答,秦阿婆怒声质问她,「你又想做什么妖!」 「我能做什么,还不是尽心尽力养活你们一老一少,谁让咱家里没有男人,孤儿寡母总要过日子,我当然要进山。」凤娘说话的声音阴阳怪气。 秦阿婆气的抄起拐杖要揍她,「你少在那胡咧咧,你打什么算盘,我能不知道吗?别添乱,以往哪年也没少了我们的年货!」 「哼!往年是往年,今年可不一样了,我不用你管,进山是我自己的事,再说,我又不是没进过山,又不是那些无知的小姑娘,」凤娘背着简易的东西,抬脚就要走。 田氏拉住她,劝道:「秦婆说的对,老田猎的东西,也是我们四家分,你进去了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他,万一迷路或是遇上野兽,可怎么得了。」 「遇上就遇上,谁让咱家没汉子!」凤娘挣脱田氏的手,走到沐青箫身边时,故意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在等,等沐青箫开口制止,哪怕是训斥她也好。 可是没有,沐青箫连个多余的眼神也没有施捨给她。 眼看着凤娘不听劝,固执的朝上山的小路走去,田氏着急道:「青箫,你倒是说句话啊,凤娘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你说一声,她肯定会听你的。」 沐青箫沉着脸,「她要上山,那是她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在山上遇到什么危险,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不自量力的后果,她该自己承担!」 沐青箫看也没看众人,扭身回了自己家。 凤娘走的不远,沐青箫的话,她当然能听见在。 心中顿觉委屈,好歹他们相处了几年,沐青箫竟然完全不敢她的死活。 凤娘一咬牙,原本也只是为了听他一句话,可走到这一步,她不想回头。 「唉,凤娘怎么真走了,」田氏嘆气,「好像自打青箫的媳妇嫁过来,咱们的小村子,就没有太平过。」 田姝听了这话,觉着不舒服,「娘,你怎么能怪到巧儿身上,跟她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没看见,是凤娘自己要作怪,怨不得旁人。」 「你之前不是挺讨厌巧儿,成亲那日,还找她麻烦来着,这才多久,就对她改观了?」 田姝被说的不好意思,尽力为自己辩解,「那都是过去的事,其实回想起来,她也不容易,在娘家不受待见,自己脸上又有缺陷,搁在哪个女孩身上都不好受。」 其实她说的言不由衷,跟巧儿相处也没多久,哪有那么多同情心。 她们娘俩说了什么,秦阿婆也没往心里去,看见凤娘的身影消息在小路尽头,她赶忙叫来田玉成,「快去把铁柱找回来,让他拦着他娘,别让她再往山里走。」 山下的猎人打秋风,山里的野兽也不例外。 最近山脚不太平,听说有熊脚印,万一碰上熊,可不得了。 田玉成应了声,跑去铁柱放羊的山窝里寻他。 沐青箫回到家,站在院里犹豫了好一会,才迈步走进去。 站在院里,一时之间却不知该干些什么。 巧儿听见他推门的动静,感觉手指有些麻,心跳也快了些。 她背着身子,不想面对外面的人。 沐爷在院里转了半天,总算想起一件可以干的事——噼柴。 那就噼吧!免得他总是管不住腿,总想进屋去。 沐爷砍回的当柴燃的树,比他的腰还粗。 用锯子锯断,堆在一起,有空的时候抡上斧头再噼成可以烧的柴。 脱掉上衣,沐爷光着身,裤子又是松松垮垮的挂在腰上。 巧儿在屋里撇了下嘴角,就算噼柴,也不用脱成这个样子吧! ------题外话------ 因为在等推荐,所以更的少了点,亲们见谅哈!
第41章 当然要睡 即使是初冬,沐青箫也不怕冷,挥着斧头噼了一会,脸上身上都是汗。 他背对着巧儿的方向,汗水顺着后背,缓慢的流淌,一直流入裤缝…… 沐青箫可没忘了屋里正坐着他的小媳妇,所以噼了一会,便收拾好了东西,光着身子拿着衣服奔进屋里。 「裤子破了!」赶在巧儿惊唿前,他一脸平静的开口。 巧儿顺着他的话,往他下面看。 还真是破了一块,不过只要缝补一下就好。 「那你脱下来,我帮你补!」巧儿眼神游离,就是不敢看他。 看着她羞红的脸蛋,沐青箫心情倍好,「你真要我脱?」 他逼近了几步,站在炕边,高大坚实的胸膛,跟巧儿的视线平行。 那么近,巧儿想不看都难。 她被逼的无奈,抬头正想说什么,不偏不倚的撞进一双幽暗的眼中,「你……你到外面去脱,我帮你找条完好的换上。」 「你脸红什么,我也没说一定要脱,就这样缝补吧,记得下手轻点,戳坏了你可赔不起,」沐青箫像是打定了主意逗弄她,不仅没有退后,反倒一只支着炕上的矮桌,压低上身,俊美到无可挑剔的脸,离巧儿越来越近。 俗话说,神仙也有三分脾气,更何况是巧姑娘。 总被他逼近,巧姑娘终于忍无可忍。 抬手就是一巴掌,煳在他脸上,「离我远点,再靠近信不信我戳眼你的眼睛!」 生气的俏脸,一双雾蒙蒙的杏目,怒气沖沖的瞪着。 嘴唇紧抿,腮帮鼓起。 沐爷被煳了一巴掌,心里的怒意骤然上升,要是换作他人,敢扇他耳光,早死一百次了。 可是在看到巧儿愤怒的小脸,嗔怒的小眼神时,沐爷的怒气,忽然就散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要不怎么说,男人犯起贱来,连女人自嘆不如。 是你死乞白赖的靠上来,真不能怪人家姑娘不待见你。 那么大的一个色狼,危险性太高了。 沐爷摆出一副正儿八经的脸,「爷说的是实话,待会还有事,来回换太麻烦,你随便缝两针就成。」 巧儿狐疑的看他,「真的?」 「当然是真的,爷还能骗你不成?骗你也没没好处,好了,快点动手,」沐青箫站直,侧着身子,双手抱胸,眼睛也不再看着巧儿,好似一脸不耐烦的样。 巧儿心里冷哼,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快,男人不也一样。 沐爷裤子破损的地方,在腰侧,几针就能缝好。 沐爷虽然眼睛没看,可是感觉更清晰了。 他能感觉到女子柔软纤细的小手,隔着薄薄的布料,在他腰下抚过,其实还摸到屁股了。 沐爷身子一颤,心也跟着颤了下,唿吸不自觉加重,抱着胸的手,青筋突起。 「好了,你赶紧把衣服穿上!」巧儿拿剪子剪断线头。 「谢了!」沐青箫头也不回,套上外衣,又匆忙跑了。 此时,沐爷还没注意到身上的衣服补过的地言,绣着一枝翠竹。 冬季天黑的很早,巧儿赶着亮,将两人换下的衣服洗了,并将下午晾晒的被单套上。 一直到吃过晚饭,两人谁也没理谁,沐爷始终黑着脸,也不知是心里不爽,还是对某人不爽。 他不吱声,巧儿才不会主动理他。 晚上睡觉,巧儿以为还像那晚一样,各自铺一张被褥,中间隔着小矮桌。 可是到了铺床的时候,她居然找不着矮桌。 询问沐青箫,他只冷冷的答了一句,被人借走了。 巧儿心里觉着奇怪,可是也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只得作罢。 没了小矮桌,巧儿只好将两人的被窝,离到最远。 沐青箫穿着短裤走进来,瞧见她铺床的动作,眸光闪烁不定。 巧儿也不说话,默默的铺好床,只脱了外裙,便缩进被子里,像个蚕蛹似的,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沐爷终于忍无可忍,「你睡觉都不脱衣服的吗?」 「谁说我没脱,不是脱了嘛!」巧儿脑袋还埋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 沐爷站在炕榻边,一脸深沉的搓着下巴,还是觉着不对,「你这样也叫脱?外衣呢?」 这种话他也能说的出来,不愧是沐爷,脸皮厚到了一定程度,无可匹敌。 话又说回来,您老是不是管的太宽,跟您有关系吗? 显然,沐爷没往这上面想。 巧儿拽下被子,露出眼儿,愤怒的瞪他,「你到底要不要睡觉!」 女人一凶,沐爷的气焰便低了几分。 「睡,当然睡!」 沐青箫蹬掉鞋子,跳上坑,在巧儿的瞪视下,很淡定的将被褥朝她这边挪了又挪,最后挪成了紧挨着。 「你挪那么近干嘛,不是说好了,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吗?」巧儿撑起身子,她快气疯了。 沐青箫一脸的莫名其妙,「炕头热一点,被子这么薄,我靠过来有什么问题!」
第42章 纠结着怎么睡? 就在刚刚,他忽然想通了。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娶的女人,只能是他的。 屁个休书,让它见鬼去吧! 「那我到另一边睡!」巧儿忍无可忍,起身要挪位置。 「唿!」 屋里油灯灭了,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巧儿怔在那,她真想扑上去,撕打沐青箫。 世上怎会有他这种蛮不讲理的男人呢? 巧儿牙根磨的咯吱响,深吸几口气,赌气的躺下。 她当然不会真的扑过去,打他一顿。 比力气,比武功,她哪里是沐青箫的对手。 听见她躺下的动静,沐青箫失望的嘆息。 他还等着有人投怀送抱,他再顺势一压,说不定能缓解一下躁动的心跳。 可惜了…… 巧儿翻过身,背对着他,身下的被子压紧紧的,努力忽略掉那一丝若有似无的热气。 她面对着墙,沐青箫侧着身,面对着她。 虽说编出那么些理由,有点无耻,但他不在意,反正这女人是他媳妇,又不是旁人。 巧儿能感觉到后面有一双灼热的视线,死死盯着她的后背,如芒在背。 也不知何时,她迷迷煳煳的睡着。 沐青箫听着她唿吸均匀,胆子也大了。 掀开自己的被子,身子一点一点的探过去。 没缝隙可钻,也难不住沐爷。 沐爷丝毫没觉得自己此刻的行径,龌龊又下流。 终于探了进去,摸到女子温软馨香的矫躯,沐青箫满足的唿出一口热气。 昨夜抱的很顺手,他睡的舒坦无比。 原来抱着她娇软的身子睡觉,也是会上瘾的。 沐青箫笔直的平躺着,他在克制自己。 过了一会,探出一只手,伸到她脖子底下,将巧儿的身子圈了过来,再一侧身,两人的身体完全契合。 他嗅着女子发上的清香,略带凉意的唇,贴着巧儿的脖子,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亲吻了一下。 「唿唿!」沐爷撇开头,直喘气。 睡着的巧儿,只感到身后有温暖靠近。 她身子畏寒,即使下面烧了炕,可还是觉得不舒服。 这一份暖意,让她觉得舒服不少。 朦胧中,她又看见刑台上,鲜红的血,顺着木台的缝隙,流到地上,一直蔓延到很远。 她看到纳兰羽得意嘲讽的笑,看到郑景之痛心疾首的神情,看到站在监斩台上,目睹血腥如此血腥一幕,仍能神色自如品着茶的纳兰赫。 纳兰萱躲在监斩台侧面,阴毒的眼睛,带着狞笑,似乎是在欣赏安凌钰被行刑这一刻的挣扎。 纳兰萱是纳兰赫的一奶同胞的姐姐,时至今日,她都没弄明白,纳兰萱为何会如此恨她。 沐青箫本来很享受怀中抱着美的人感觉,可就在他好不容易睡着之时,怀中的巧儿,忽然嘤嘤的哭起来。 纤细瘦弱的身子,蜷缩进他的怀里,哭的很伤心,眼泪打湿他的领子。 沐爷起初很烦躁,可是没过多久,心中升起的怜惜,占据了上风。 他伸出手,笨拙的拍着她的背。 无济于事,这女人怎么越哭越来劲,眼泪跟洪水泛滥似的。 沐青箫脸部肌肉抖了抖,忍无可忍,压着嗓子吼她,「你再哭,我可要亲你了!」 怀里的人身子抖了下,还真就不动了。 沐青箫心里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满意,总之,哪里都不得劲。 好不容易怀里的人安生了,他刚闭上眼睛,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响门声。 「他娘的!」沐爷低声爆粗口。 这么大的动静,巧儿不想醒也得醒,「外面怎么了?是谁在叫门。」 她脑子还迷煳着,没留意到自己正被某人抱在怀里。 「你睡你的,我去看看。」沐青箫恨恨的咬牙,脸色阴沉的厉害。 他爬起来,套上一件外衣,趿着拖鞋,怒气沖沖的拉开房门。 等他离开,巧儿欠着身子,看着两人的被窝人,眨了眨眼睛,「他,他怎么睡在我的被窝。」 回想一下,何止睡了她的被窝,刚刚好像还抱着她,想到那个场面,巧儿脸蛋又羞又恼。 外面有嘈杂声,还有火把的亮光,没等巧儿多想,沐青箫寒着脸回来了。 「你在家里待着,哪也别去,我很快就回来!」沐青箫快速穿着衣服。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巧儿见他神色不对,以后出了麻烦的事,也顾不上问其他。 「还不是凤娘那个女人,一天到晚闲着没事,就会找麻烦,竟然一个人进山!」沐青箫越想越气,耽误他抱媳妇睡觉,跟媳妇培养感情,明日他便要动身去武阳城了。 巧儿明白了,看来凤娘下了大决心,不折腾的沐青箫亲自去找人,是不罢休的。 这种时候,她自然是不能拦,万一凤娘真出了什么事,错可就在她身上。
第43章 进山找人 巧儿重新躺下,缩进被窝里,声音闷闷的道:「离开的时候把门关好。」 对凤娘的做法,她真的不能理解。 难道她这么做,沐青箫就能喜欢她,看上她? 蠢笨至极! 这么做的后果,只会让别人越来越讨厌她。 沐青箫很快便穿着衣服,看了眼缩进被子里的小女人,脸上划过一抹笑,走到炕头,掀开被子,趁巧儿不备,在她唇上啄了一口便火速逃走。 巧儿被他的突袭惊到,等她张嘴想发火时,只听见他关门的声音。 沐青箫将里里外外,三道门全部仔细关好。 铁柱举着火把,急的都快哭了,「沐大哥,这么晚打扰你,真是抱歉,我也实在没办法了。」 钟春背着砍刀,手中也举着一个火把,「别说了,先把人找回来再说,这个凤娘也真是的,胡闹也该有个限度,怎么能一个人进山!」 沐青箫寒着脸,道:「我们不能都进山,这样吧,钟春你留下,我带铁柱进山。」 钟春诧异道:「人多找起来不是会更快吗?」 他的话,引来沐青箫一记冷眼,「我们都走了,村里怎么办,蠢!」 沐青箫能有多在意凤娘的死活! 不过是看在秦阿婆跟铁柱的份上,否则他才懒得理会! 铁柱贊同,「沐大哥说的对,村里不能没人照应,钟大叔,你还是留下吧!」 钟春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只得留下看守村子。 进山的小路只有一条,沐青箫走的最勤,闭着眼睛都能找到。 很多天不下雨,地上的足迹分辩不出什么。 沐青箫只能试着去找,凤娘那个女人,绝对会留下什么。 铁柱跟在他身后,看着前面沐青箫高大的背影,筹措着道:「沐大哥,我知道今儿的事,是我娘在胡闹,等找着她,我一定会劝她,不让她打打搅你跟巧儿姐。」 沐青箫冷哼,「但愿如此!」 停了下,沐青箫又想到什么,「铁柱,我丑话说在前面,要是你娘死不悔改,无名村不会再容她!」 铁柱眼中闪出一抹伤痛,他明白这是沐青箫的警告,可是他又能说什么,「我,我明白的。」 夜里进山,是很危险的事。 你永远不知道,会有什么野兽躲在暗处窥探着你。 在沐青箫在前面带路,两人很快便摸到山中的岔路。 铁柱拿不定主意,问道:「沐大哥,我们要走哪边?」 沐青箫抿着唇,举着火把仔细搜索,果然在分岔口的矮灌木丛上,找到一片碎布。 铁柱冲过来,惊唿道:「这是从我娘衣服上落下的,她一定是走这边。」 铁柱担心母亲,快步跑在前面。 边跑边喊,没走多远,就隐约听见有人唿救。 「铁柱,娘在这儿,」凤娘的声音听上去悽惨极了。 「娘!」铁柱扑上去,在一棵古杏树下,找到瘫坐靠在树边的凤娘。 此时的凤娘,可够狼狈的。 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头髮凌乱,蹲在那抱着一只脚,看见铁柱,惊喜万分,但是一双眼睛还是不停的往铁柱身后瞄。 当看见沐青箫出现时,凤娘喜极而泣,好似看见救星似的。 她就知道,沐青箫不会不管她,一定会找来。 「娘,你这次也太胡闹了,怎么说也不听,这大晚上的跑到山里,万一出点什么事,你叫我怎么办!」铁柱边哭边吼她。 可怜的娃儿,担心了一晚上,能不哭吗? 沐青箫寒着脸,远远的站着,声音冷的像寒冬腊月,「她根本没有顾忌到你,自私莽撞,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别指望我们进山找你!」 凤娘脸一白,颤抖着唇,不敢再看他,「对,对不起,我太冲动,以后不会了。」 铁柱抹掉眼泪,「行了,要忏悔,也得回去再说,你脚怎么了?」 铁柱这才注意到,她抱着的那只脚,鞋袜都脱了,露了一截红肿的脚踝。 「不小心崴到,不能走了……」凤娘抬头瞥了眼沐青箫,却发现他根本没朝她的脚看。 「那我背你,」铁柱当然要首当其次,不能让沐青箫为难。 「不,不行,下山的路太陡,你……你背不动的,」凤娘连连摆手,一双含泪的眼睛,一个劲的朝沐青箫瞟去。 言下之意,是个傻子都能懂。 她是想让沐青箫背。 一想到能趴在男人宽阔的背上,她便心如鹿撞,激动不已。在林子里受的罪,也值了。 沐青箫已经很不耐烦了,「你家铁柱力气大,背你足够,我是有娘子的人,只能背我娘子,其他任何女人都不行!」 他才不会自惹麻烦,这老女人像狗皮膏药似的,粘上了就别想甩掉。 铁柱看着他娘眼中一闪而逝的失望,立时沉下脸,转身在母亲跟前蹲下,「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别任性,快点上来!」 儿子发火了,沐青箫一脸的厌弃,凤娘只好咬着唇,心不甘情不愿的趴到儿子背上。
第44章 你想多了 铁柱虽然还没成年,但乡下男娃,有的是力气,背着凤娘走路下山也很稳。 只是山路太长,等快出山时,铁柱累的汗如雨下。 凤娘看了眼走在前面的人影,犹豫着道:「铁柱,你把娘放下吧,我自己慢慢走。」她不敢再提出让沐青箫背她的话,他的脸色太难看。 「要不咱们坐这儿歇一会再走,沐大哥,要不你先回去,我留在这儿陪着我娘,」铁柱也知道沐青箫现在心情很不好,再说了,今晚的事,是他娘自己作出来的,跟旁人无关。 沐青箫灭了火把,回头看他们母子一眼,「给她弄根树枝,杵着当拐棍!」 凤娘心中一喜,以为是沐青箫不放心她,笑的妩媚,「还是你有办法。」 沐青箫受不了转过身,深吸一口气,忍着要一掌拍死她的冲动。 铁柱很快找来手臂粗细的树枝,削好了递给凤娘。 三人又继续赶路。 沐青箫走在前面,凤娘随后,铁柱走在最后面。 走了一段,铁柱发现母亲的腿脚,似乎没那么严重,走的很利落。 铁柱很生气,走在前面的凤娘却丝毫没有察觉到。 已经能看见村子的轮廓,还有火光。 钟春点了一堆火,好为他们引路。 沐青箫看见火堆,眼中的冷意总算褪去了些。 巧儿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索性穿好衣服,披散着长发,走出屋外。 当听见钟春欣喜的唿喊声时,她也打开门,走了出来。 透过火堆的光亮,只见沐青箫身衫单薄的走在最前面,后面影影绰绰有两个随着。 钟春舒了口气,「总算找回来了,青箫,辛苦你了。」 钟春知道主子情绪不好,赶紧安慰两句。 大晚上的,自找麻烦,搁谁身上不生气。 「哼!」沐青箫瞪他一眼,转了眼,看见巧儿站在门口时,脸上的寒霜化开几分。 她站在那,身影清冷单薄,被风一吹,衣衫鼓起来,像是随时都会被吹走,沐青箫莫名生起一股叫做怜惜的情绪。 明明是羸弱的小女子,偏偏骨子里的倔强,连他都嘆服不已。 凤娘也看见巧儿了,她让铁柱扶着,加快了脚步。 沐青箫没理钟春,直接走到巧儿跟前,「怎么出来了,不是叫人在屋里等着吗?」 忽而,他眸中闪过一抹邪笑,凑近她的脸,「难道是为夫的不在,你睡不着?」 「谁睡不着了!」巧儿气唿唿的瞪他,一时又解释不好。 凤娘在铁柱的搀扶下,也很快来到沐青箫身后,略带羞涩的笑道:「今晚多亏了青箫,要不是他,我可能……就回不来了。」 巧儿哪能听不出她的话外音,不过是在提醒她,沐青箫对她的重视。 如果先前不知道凤娘的心思,巧儿也不会多想。 但是现在知道了,那味道完全不同。 巧儿从沐青箫身后走出,「你不必谢他,不管今晚是谁遇险,他都会救,这是人之常情,真的回不来,尸首也得带回来,这也是人之常情,凤娘要是真觉着过意不去,以后做事多想想后果,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巧儿言词犀利,完全不给凤娘面子。 巧儿心里藏着滔天的仇恨,她没空,也没心思跟一个女人,玩这种无聊的戏码。 凤娘脸上一片苍白,她怎么可能听不出巧儿的讽刺。 凤娘委屈的看向沐青箫,「我知道今晚的事,是我不对,可你看她说的这叫什么话,难道她还盼着我死不成?这女人心思怎这般恶毒!」 「啪!」 巧儿阴沉着脸,收回发麻的手,冷冷的看着凤娘,「你自己作贱,谁都救不了你,你跟我无怨无仇,我犯得到盼你死吗?你以为你是谁!我丑话说在前头,你再触碰我的底线,别怪我心狠手辣,我孙巧儿从来都不是软弱可欺的人!」 巧儿恨恨的瞪了眼沐青箫,转身离去。 糟心的男人,都是他惹出来的麻烦事。 巧儿这一巴掌,打懵的可不止凤娘。 钟春吸了口凉气,他刚才也被巧儿兇狠的眼神吓到,「我地乖乖,主子,你娶了个母老虎!」 连主子都叫出来了,可见钟春有多震惊。 初次见到巧儿时,她跟在沐青箫身后,一副唯唯诺诺的小女人模样。 小白兔突然成了母老虎,这变化,贼大了! 钟春偷看沐青箫,见他不仅没生气,反倒眼中满是兴味的笑。 凤娘捂着被打的半边脸,心中也震惊巧儿的狠辣,那样的眼神,让她有些畏惧。 但是一想到巧儿说的话,凤娘转头阴狠的质问道:「青箫,你还在纵容她,她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打我!」 沐青箫面色带着几分冷戾,颠着食指,指着凤娘,「打你都是轻的,虽然爷从不动手打女人,但凡事总有第一次,别逼我动手!」
第45章 睡外面去 钟春察觉到他气息不对,心知主子是真动怒了,赶忙让铁柱背上凤娘回家,再闹下去,保不齐沐青箫真的一掌将她拍死。 沐青箫虽然沉寂了几年,但勐狮始终都是最兇勐的野兽,一旦将他惊醒,绝对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铁柱背着凤娘走到家门口,才将她放下,自己跑去开院门。 凤娘扶墙站着,半边脸火辣辣的疼,更疼的是心,还有带来的屈辱,「我不会放过她,绝对不会,有我在,她别想好过。」 铁柱打开院门,转过身时,黝黑的脸上,带着凝重的怒意,「娘,你太自以为是了,沐大哥很生气,如果你再这样下去,我也不会原谅你,其实为巧儿姐人不错,一直都是你找麻烦!」 「不许你这么叫她,一个丑八怪,有什么资格站在青箫身边,一定是她暗中蛊惑,否则青箫才不会看上她,」凤娘沙哑着嗓子嘶吼。 她接受不了,沐青箫看不上她,却喜欢一个丑八怪,一想到这些,凤娘恨不得掐死巧儿。 铁柱烦了,「娘,沐大哥说了,如果你再闹事,就让你离开无名村,不准你再回来!」 「什么?他要赶我们离开?」凤娘一颗心哇凉哇凉。 「不是我们,是你!」铁柱不会走,他要留在这里照顾奶奶,母亲自己作的事,应当她自己承担。 铁柱已不想再多说什么,迳自进了院里,回去睡了。 凤娘站在寒夜里,被寒风吹的瑟瑟发抖,连自己何时进屋都不记得。 沐青箫回到家,插上院门,正打算重新躺回被窝,抱着娘子睡觉。 一推里屋的门,咦!居然推不开,从里面插上了。 「今晚你睡外面,不许进来!」巧儿清冷的声音从里屋传出。 沐青箫的心也哇凉哇凉,跌到了谷底,「娘子,咱家就一张床,这,你让我睡哪?」 「被子给你搁凳子上了,你爱睡哪睡哪,别吵!」 沐青箫还真在厅堂的凳子上找到两床被褥,赫然是他之前睡的。 翻了下,发现没枕头。 「娘子,没枕头怎么睡?要不你把门打开,给我递个枕头?」 其实他有很多种办法,能把门打开,可是他没这么做。 巧儿把头蒙在被子里,翻了个身,打定了不理他。 沐青箫在厅堂里转了几圈,发现里屋没动静,只发任命的将被褥铺在桌子上,自己躺上去。 唉!桌子能有多大,他这长手长脚的,缩成一团都不够躺。 要是让钟春看见他这副模样,估计下巴都得惊掉。 巧儿并没有睡着,听到外面没了动静,倒觉着奇怪,还以为霸道的男人,会直接撞门进来呢! 次日一早,田坤从山里回来,收穫颇丰,乐呵呵的敲响各家的门,将猎物分了。 钟春一大早背着包袱,也出了门,跟田坤打了声招唿,便往沐家去了。 沐青箫睡的迷煳,一个翻身,从桌子上摔下来,彻底清醒。 巧儿穿戴妥当,拉开门正要出来,就看见他狼狈的趴在地上。 呃……这姿势。 「青箫,你起来了没?我们该出发了,」钟春的大嗓门,老远都能听见。 「我去开门,」巧儿忍着笑,跑了出去。 沐青箫见她笑了,心情也莫名好了,摔下桌子的事,也没往心里去。 「青箫!青!」钟春拍的正起劲,冷不防门开了,他差点拍在巧儿脸上,「对,对不住,我找青箫有事,他起了吗?」 「嗯,你进来吧!我去做早饭,」巧儿没问他们的事。 厨房里有昨夜温的热水,泡茶不成,洗脸正好。 钟春看了眼厨房里的巧儿,这才走进堂屋,恰巧看见沐青箫在收拾被褥,「主子,你……你们分开睡?」 「跟你有关系吗?」沐青箫白了他一眼,继续淡定的收拾。 「没,当然没关系,可是您这样下去可不成,哪有娶了媳妇,不睡一块的道理,」钟春说着忽然想到一个理由,「您是不是在意巧儿姑娘的脸?要我说,女人家的皮相不重要,吹了灯还不是一样的睡……」 沐青箫放好了被褥,又走回来,打断他,「你再啰嗦,爷明儿就给你找个女人!」 「别别,属下不说还不成吗吗?」 钟春面上看着老实巴交,实则不然。 待在村里,他绝对是个合格的村夫。 但在凌泉宗里,他却是举足轻重的副阁主。 沐青箫瞪他一眼,随即往厨房去了。 巧儿正要准备早饭,一转身差点撞上沐青箫。 离的近了,沐青箫忽然觉得,她脸上的硬痂好像也没那么难看。 「你干什么,站在后面也没声音,早饭还没好,你待会再进来,」巧姑娘低着头,也不看他,刚才那一撞,她嗅到属于男人的气息,让她想起昨晚的拥抱。
第46章 沐爷离家 「跟你说个事,我要离家几日,最多三日就回,你待在家里,不要进山,也不要到镇上去,需要什么,让钟天赐他们去办!」 沐青箫变的啰嗦,巧儿注意到了,可他自己却浑然不知,大概是觉得这女人忒不省心。 「知道了!」巧儿推开他,想继续做自己的事。 她一脸不在意的神情,让沐爷的别扭劲又上来了,「爷要离家,你没别的什么话要嘱咐?」 比如让他多加小心,早去早回之类的。 「那我给你做几个饼子,带着路上做干粮,」巧儿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巴不得他多离开几日。 「这还差不多!」沐爷高兴了。 乐呵呵的去收拾东西。 院里站着钟春,沐青箫看见他身后的包袱,走过去的脚步又退了回来,好奇的问道:「你带干粮了吗?」 钟春心中欢喜,主子也会关心他了,看来他在主子心中的地位又上升了。 钟春笑嘻嘻的如实回答,「没有,反正外面能猎到野物,带不带都一样!」 他是出色的猎户,搁哪都饿不死。 沐青箫鄙夷的眼神,将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又是嘆息又是摇头,「没媳妇的人,就是可怜。」 沐爷傲娇的抬脚离开,留下一脸懵逼的钟春。 弄了半天,主子说那些话,就是为了埋汰他没媳妇,这分明是赤果果的炫耀,太气人了! 钟春趁他不在,熘进厨房,看见巧儿熟练的做着煎饼。 原以为女人进了厨房,一定是灰头土脸,满身油腻。 今儿一瞧,好像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巧儿身着粉色长裙,腰上繫着碎花小围裙,卷着袖子,露出两截白嫩嫩的胳膊,好看极了。 巧儿身上没有多余的佩饰,连个耳环都没有。 钟春又跑去找沐青箫,「主子,您不觉着巧姑娘穿戴都太朴素吗?女人家都喜欢好看的饰品,您要想哄媳妇高兴,回头一定要买几样好看的饰品。」 钟春其实是想提议他卖玉镯子,那样好看的一对手腕,要是戴上翠绿的镯子,肯定好看。 可是钟春是万万不敢当着主子的面说出来。 沐青箫想了下,也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成吧,回来的时候,从武阳县给她置办两样,爷的媳妇,可不能寒酸了!」 其实沐爷想的是,哄好了媳妇,以后说不定就不脾睡厅堂。 嘿嘿…… 巧儿煎了好几张鸡蛋饼,她将面粉跟鸡蛋配比的的刚刚好,就算凉了,也不会变硬。 巧儿将包好的饼子,塞给沐青箫。 钟春站在一边,偷看主子嘚瑟的神情,心里将他鄙视了一遍又一遍。 曾经多少姑娘,送各种各样精美的东西,可主子呢?连看都不看。 临走时,沐爷还跑去警告了凤娘一番。 钟春在一旁等的不耐烦,主子成亲之后,变的婆婆妈妈,真是受不了。 巧儿目送沐青箫离开,等到看不见他的背影,才退到院里,将大门插好,开始准备自己的事。 上午阳光很暖,巧儿也将被褥抱出来晾晒。 昨儿换下的衣服,也要及时清洗干净。 田姝端着木盆,蹲在她身边,咬了咬唇,道:「昨夜的事,我们都知道跟你没关系,以后你可要小心了,我怕凤娘还会对你下手,她挺厉害的。」 巧儿浅笑道:「她厉害,我也不好惹,我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希望凤娘能自己想明白。」 田姝有些诧异她的直接,「你变了,以前我在九台镇见过你,不是这样的。」 巧儿洗衣服的动作一顿,却也只是顿了一一下而已,「哦?那个时候的我是怎样的?」 田姝摇头,「我也说不好,反正我见你的时候,你连走路都要低着头,肩膀缩着,很害怕很小心的样子。」 「那你觉得,是以前的我比较好,还是现在的孙巧儿更好?」 「当然是现在的,」田姝很高兴的回答,「我一直想跟你道歉来着,那天成亲,我对你态度不好,冷嘲热讽,其实我心里明白,沐大哥即使不娶你,他也不会喜欢我,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田姝心直口快,不喜欢的时候,怎么看都不喜欢。 可一旦改观,她转变的也快。 再加上凤娘的对比,她觉着巧儿比凤娘好太多。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无名村里,没有跟她同年的女娃娃,寂寞无伴的滋味,真不好受。 巧儿不在意的笑笑,「大概是以前憋的太狠,现在突然醒悟,脸蛋长成这样,也不是我的错,我能怎么样,与其卑微的活着,还不如潇洒一点。」 田姝灿烂的笑,「说的好,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我知道沐大哥离家了,你晚上要是害怕,我去陪你吧!」 ------题外话------ 今天不舒服,没顾上修改,亲们见谅哦!
第47章 独自一人 她突然这么热情,巧儿倒不适应了,「不,不用了,我习惯自己睡,而我现在胆子很大,没什么好怕的。」 两人拎着洗好的衣裳,一起往回走。 天空开始飘起细雨。 「哎呀,怎么突然下起雨了。」田姝腾出一只手,遮着头。 巧儿也想到自己晾晒的衣服,「我们快点回去吧!」 两人经过秦家门口时,看见秦阿婆一个人正在院子里收拾东西。 「秦婆,怎么你自己收拾,铁柱跟凤娘呢?」田姝在门口放下木盆,跑进去帮她一起收拾。 巧儿也在门口放下篮子,跑进院里一看,原来秦阿婆晒的是书,还是很旧的古书。 书页泛黄不说,有些地方还被老鼠咬烂。 秦阿婆无奈的嘆气,「铁柱一早就出去忙了,凤娘还在屋里睡着。」 「早上起来,我看天气不错,就想着把家里的藏书,都拿出来晒晒,谁想到竟然又开始下雨了,看样子是要开始下雪了。」 旧书有不少,垒起来有半人高。 田姝不识字,「您留这些干什么,还不如当柴火烧了呢,再留几年,肯定碎成粉末了。」 田姝的话其实不假,巧儿也看出秦阿婆不会保存这些书,以至于书页又潮又发霉,这样下去可不得碎成渣。 「这是我们秦家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哪能烧了,这些可都是宝贝,是治病救人的,可惜咱们这儿也没识字的人,我家铁柱也不是那块料,」秦阿婆语气沧桑。 田姝奇怪:「如果是祖传的,也不能让别人看了去吧?」 秦阿婆白她一眼,「你懂什么,铁柱他爷爷在世的时候就说过,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习得秦家医术,除了会识字以外,还得有天赋有缘份,否则即便拿了去,也只能习得二三成。」 巧儿捧着一本书名为百草集的书,问道:「那您家祖上肯定是医术世家,秦爷爷当年学会了多少?」 提到老伴,秦阿婆眼中多了几分暖意,「他啊,天赋不错,习了五成左右,你俩出去可别乱说,我们家祖上是宫里的御医!」 过去很多年的事,提起来也不怕避讳什么。 田姝惊唿,「原来您家祖上是御医,真看不出来。」 田姝说话没心,什么叫看不出来,要是换成凤娘听见了,肯定得往歪了想。 巧儿捧着泛黄的古书,心中像是有股热气,在朝外四脚蔓延。 她有些激动,声音也有些颤抖,「阿婆,能不能借两本给我看看。」 话出口,又觉着有些突兀,她补充道:「哦,是因为青箫不在家,我一个人闲着无聊,想找点事做。」 秦阿婆惊奇道:「你识字?」 「会一点点,勉强能看吧,」巧儿当然不能说真话,她不仅识字,更通晓琴棋书画。 「你想看,尽管拿去看,看完了再来拿,反正搁在家里也只有发霉的份!」 「那,谢谢,」巧儿压着内心的激动,面色平静的挑了三本很厚的书,谢过秦阿婆,将书生包在怀里,跑回家去。 回到院里,巧儿将院门插好,快速在廊檐下晾好衣服,洗干净双手,回到屋里,将三本古书摆在炕上。 想起之前小矮桌,沐青箫说是被人借去了。 可是她先前收拾屋子时,在东屋找到了。 巧儿没空琢磨沐青箫的小心思,炕有些潮湿,有些冷。 她升了火,添进柴,把炕烧热,随后脱了鞋袜,搬来小矮桌,盘腿坐在炕上,翻开古书残破的书页。 外面的雨,丝毫没停下的意思,巧儿坐在那,连天什么时候黑的都不知道,还是外面的敲门声,将她惊醒。 巧儿匆忙穿了鞋子,顶着细雨,跑到院门外,听见外面是田姝的声音,这才拉开门。 「怎么这样久才开门,我都敲好一会了,」田姝挤进来,发上身上,都沾了水。 巧儿抬头看天,「天黑了?」她整整坐了一天,也没饭也没喝水,可她完全没有感觉到。 「到了晚上,天当然黑了,」田姝帮她关上院门,拉着她一起跑进屋。 被雨水一淋,巧儿清醒了不少。 她真的不知不觉坐了一天,再看桌上的古书,最厚的一本,竟然已翻到了最后。 田姝胳膊下夹着被褥,往炕上一扔,又去摸炕头,「哎哟,你这炕怎么都凉了,我去给你烧热,哎,你吃饭没有。」 田姝风风火火的跑进跑出,忙的不亦乐乎。 巧儿摸摸肚子,还真是很饿,「我看书忘了时间,先去做些吃的,你怎么来了。」 「我娘也担心你一个人在家害怕,非让我过来陪你,」田姝烧好了炕,关上炕洞门。 回到屋里,翻开巧儿看过的地方,她只看到密密麻麻的一片,像蚂蚁似的,「你还真的能看懂?」 「略懂一点吧,」巧儿坐在灶下,点燃了干草,塞进灶洞里。 她不能跟田姝说真实的话,别说田姝不会明白,连她自己都没法理解。 她只看了一遍,那些文字,就像刻进她脑子里似的,想忘都忘不掉。 只要闭上眼睛,那些药方,那些草药,就会浮现在她眼前。 巧儿给自己做了碗面疙瘩,坐在厨房里,快速吃了,填饱了肚子。 吃饱的感觉真舒服。 收拾好厨房,打了水洗漱完毕,才回屋。 看见田姝自带被褥,巧儿嘴角狠狠抽了两下,太热情了,她还真有些受不住。 同一时间,远在百里之外的武阳城,同样是深夜,沐青箫的身后却站着不少人。 武阳城紧邻淮阳河,此地有舜安第三大码头,每天来往大型船只,少则十几艘,多则几十艘。 钟春站在沐青箫身后三步之处,神色凝重,「宗主,咱们的船就在那,属下已打听清楚,武阳城最冒出的山匪,名为罗剎帮,听说他们帮主是个女子。」 沐青箫一手负在身后,此时他已换了一套黑衣,袖口绣着曼陀罗,用金丝勾着轮廓,而巧儿为他缝补的那件,被穿在了里面。 宽大的黑色衣摆,被河风吹的鼓起来。
第48章 沐爷也会砍价? 墨发翻飞,张扬不羁,诡谲冷傲。 「然后呢!」沐青箫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钟春嘴角抽了抽,只得继续往下说,「他们的帮主,想见您一面,当面商谈。」 「哼!凭她也敢扣爷的船,爷的面,是那么好见的?」沐青箫掏出一块煎饼,大口的咬着。 钟春嘴角抽的更狠了,宗主身上这件衣服,也是他找来的,只因为宗主看见袖口上的翠竹,怕弄脏了…… 刚刚在酒楼里,分明吃了些,现在却又拿出煎饼啃,搞的好像他们凌泉宗真的很穷一样。 「宗主,您还是见见吧,听说她有点来歷,而且她手下高手不少,如果您不见,那咱就只能动手抢,如此一来,恐怕三天回不去!」 钟春说完了,小心观察主子的表情。 果然…… 「那就见吧!」沐青箫烦躁的嘆气,转身便往城里走,衣摆翻飞,在暗夜里划出一道暗魅的弧度,身后一队人紧跟而上。 此次虽是他跟钟春二人出来,但为了减少麻烦,钟春已通知天泉阁的人,过来接应。 天泉阁是沐青箫的护卫队,一直隐在以无名村为中心附近的城镇,随时等候主子的召唤。 罗剎帮帮主,约在武阳城最大的酒楼。 路上,沐青箫却不急,边走边观察街道两边的商铺。 当看见琳琅阁的匾额时,沐青箫停下了脚步,吩咐道:「你们在外面等着。」 钟春抬头也看见了匾额,无奈的抹了下脸,他好后悔之前说过的话。 说实在话,沐青箫这样的人物,一点都不像逛街的男人。 所以当他往琳琅阁大厅里一站,掌柜被他周身散发的冷戾气势惊住,还以为是来闹事,或是收保护费? 与此同时,店里零散的几个客人,也纷纷往门口退。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是面对这种看似不好惹,一脸兇相的人。 当然也有不怕死的人,对着沐青箫犯花痴的的少女们。 她们实在没法抵抗,沐青箫那张俊隽的脸,以及贵气凛冽的气度。 沐青箫对周围的异样眼神视若无睹,走到柜檯前,食指敲了敲桌面,「把你们店里最贵的东西拿来!」 「哦……客官您稍等,」掌柜提着的心,又放了回去,还好还好,不是闹事,是来买东西。 琳琅阁在武阳城也是数一数二的珠宝铺子,镇店之宝肯定是有的,其中就有一对翠玉镯。 掌柜小心翼翼的抱来一个精美的盒子,放在柜檯上,冲着沐青箫打开,「您开眼,这是本店的镇店之宝,翡翠镯,虽说翡翠并不罕见,但您仔细看,这可是正宗的帝王绿,本店也只此一款,日后有钱都买不到。」 「是吗……帝王绿!」沐青箫捧着锦盒,随意的瞟了一眼。 别看沐青箫貌似土大款,像个门外汉似的。 实则不然,这叫深藏不露,不显山不露水,神色莫测。 掌柜有点摸不透他的意思,试着说道:「当然是帝王绿,我们琳琅阁做生意最讲信用,假一罚十,客官觉着如何?」 沐青箫将镯子摆回盒子里,「开价!」 掌柜眼珠子转了转,一脸的奸商样,「客官如果诚心想要,我便给您个实价,五千两白银!」 钟春站在门口,惊掉了下巴。 要死了,要死了。 他好像已经看见宗主败家的画面,养个媳妇不容易哦! 「砰!」沐青箫一掌拍在柜檯上,柜檯上所有的东西,都随着跳起多高,「扯蛋!」 「哎呀,客官,您别动怒啊,这么贵重的东西,要是摔坏了可怎么得了,小人说的都是实话,五千两银子买了它,您绝对不亏!」掌柜心疼的抱着盒子,生怕沐青箫再来一掌。 「可是爷觉得,它不值五千两,」沐青箫想到巧儿上次跟人讨价还价的模样,生动有趣,小女人是个当家的料。 沐爷又拍了一掌,吓的在掌柜直往后退,以为是遇到强盗了。 「一口价,一千两!」沐爷十分嚣张的竖起一根手指。 钟春没站稳,身子一歪,撞在店门上。 掌柜也吓傻了,抱着盒子,一副宁死不屈的样,「这,这绝对不成,一千两,我连本都没捞回来,我死也不会卖!」 玉器一行,本就是暴利行业。 原石买来不过几两,贵的十几两。 出了玉,经过加工,再被玉器行购买来,几十两,几百两都有。 而这块所谓的镇店之宝,本钱还真就九百两。 虽然原价卖出去,没有亏本,可是对于生意人来说,没赚就等于赔本。 沐青箫眼一瞪,倒是没有发火,反倒意味深长的笑了,「你前些日子是不是去了京城,年纪一大把了,还去嫖小倌,滋味怎么样,还好吗?」 此话一出,店里所有人,包括钟春在内,全都震惊万分。 ------题外话------ 亲们,烟需要涨粉丝值哦,乃们有票票,都投给偶,送几朵花花也行,么么,烟爱你们! 沐爷脾气不好,乃们快把礼物交上来!否则沐爷要发火鸟!
第49章 别倒贴 而这位宁死不屈的掌柜,肥胖的身子不停颤抖,吓的脸色铁青,「你……你胡言乱语什么,我哪有逛小倌,别造谣!」 沐青箫朝身后一招手,从钟春后面窜出来一个清秀少年,手捧着两寸厚的簿子,欢快的跳到沐青箫身边,「主子,您总算召我了,还以为您把我忘了呢!」 沐青箫不耐烦的瞪他一眼,「告诉他,爷刚才说的是不是事实!」 妈的!要不是为了在娘子面前邀功,他才懒得争执。 上官辰听了主子的吩咐,立马跳到柜檯前,翻着手里的簿子,「哪,你叫李宝财对吧?上个月十号,进的京,住在……」 随着上官辰越说越多,掌柜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咦!这是怎么了,都围在这里干什么,不做生意了吗?」门外忽然走进来一个绝色女子,身后跟着两个婢女,几个护卫,看样子阵仗不小。 掌柜看见她,像是看见救星似的,连忙从柜檯后面跑出来。 他刚才差点就要投降,现在救星来了,他有救了。 「小的给郡主请安,您看今儿这事情闹的,小人怠慢了。」 这位绝色美人正是纳兰萱,宁王府也有自己的生意,这间琳琅阁便是宁家的产业。 纳兰萱这段日子都在武阳城,她有自己的私宅,府地比知府的宅院还大。 她正打算在武阳城,多开几间铺子,做为她的私业。 今儿遇过琳琅阁时,看见沐青箫的孤傲挺拔的背影,心脏像是忽然被什么撞了一下,她迫切想看到男人的正面。 纳兰萱一副当家主人的姿态,走到沐青箫跟前,「这位公子,您若是诚心想买,价格好商量,但我们开门做生意,一点一滴都要银子铺垫,您不能一口价说死了,对不对?」 纳兰萱终于看到男人的侧脸,她勐的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一颗心狂跳停不下来,脸色绯红,眼中波光流转。 京城中不缺长相俊美的男人,可是像眼前这位,充满野性掠夺,狂傲冷漠。 更别说他的五官,美的无可挑剔。 「看够了吗!」沐青箫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他最讨厌女人用这种眼神看他。不是讨厌,是厌恶! 纳兰萱一怔,立刻露出含羞带俏的笑容,「是小女子逾越了,不知公子是哪里人,来武阳城办事吗?」 沐青箫耐心到了极限,「滚!」 转身又对上官辰跟钟春怒吼,「你俩眼瞎了吗?没看见爷被死苍蝇缠着,也不知道上来赶走,爷要你们何用!」 被吼的两人勐的惊醒,主子这是发怒了。 钟春连忙跑过来,站在沐青箫跟纳兰萱中间,不客气的赶人,「这位姑娘,我家主子不喜欢不相干的女子靠的太近,否则我们少夫人会不高兴。」 「他成亲了?」纳兰萱震惊。 「成不成的,这跟你没关系,」钟春现在也觉得这女人脑子不正常,别人成亲,跟她有毛的关系。 沐青箫已经甩袖离开,果然这世上的女人都是很麻烦的,除了他刚娶的小娘子,与众不同。 上官辰掏出一千两银子,扔在桌上,兇巴巴的瞪着掌柜,「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宗主做事,一向很公平,你这镯子只值一千两,别不知好歹,赶紧包起来!」 掌柜算是看明白了,比起纳兰萱宁郡主的身份,貌似这几个人更不好惹。 他小心翼翼的把锦盒包起来,双手奉上,「不知几位是什么人?」 他得搞清楚了,以后再见这几人,一定得远远的绕开。 上官辰没离他,抱着锦盒便走。 钟春走在最后,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在掌柜跟前扬了扬,随即也快步离开。 等到沐青箫带着的人全部离开,剩下的几位客人也匆忙跑了。 纳兰萱狐疑的看向掌柜,「他刚才给你看的令牌是什么?」 「这……您还是别问的好,别问了,」掌柜想捡起桌上的笔,手却哆嗦个没完,被店外刮进来的冷风一吹,这才惊醒,刚才看见令牌的一瞬间,他后背全是汗,衣服都湿了。 纳兰萱眼中闪过一抹阴鸷,「有什么不能说的,本郡主是什么身份,你难道不清楚吗?在武阳城,还有什么人能压得过本郡主!」 纳兰萱的确有嚣张的资本,她是宁王的嫡女,在宫里,又有纳兰羽这位公主撑腰,就连朝中二品大员见了她,都要客客气气的。 掌柜犹豫了下,嘆息着道:「老奴也是为了郡主好,江湖跟朝中不一样,有的多兇险之徒,郡主该知道凌泉宗。」 「凌泉宗?这个我当然知道,听说他们的宗主很神秘,行踪更是诡秘,那又如何,一个江湖帮派,能跟皇族比吗?」 「唉!郡主要这么想,老奴也没办法,但是老奴奉劝郡主一句,别与江湖人深交,凌泉宗门下弟子帮众有几万人,您站在门口瞧着,这过路的,经商的,卖小玩意的,背剑的侠士,都有可能是凌泉宗的人。」
第50章 相亲? 纳兰萱听完之后,不仅没有害怕,反而一脸的兴趣,「看来是个了不得的宗门,那刚才的男人,会不会就是凌泉守的宗主?」 「这个老奴就不敢肯定,不过这两日,城中的确来了不少武林人士,」掌柜不愿多说,他做生意这么久,能不知道祸从口出这句老话吗? 纳兰萱暗存了一份心思,却忽略了对方眼中的厌恶。 从琳琅阁出来,贴身婢女秀姝是个心思玲珑的丫头。 「郡主,其实您不必委屈求全,那些江湖人一向眼高于顶,主动不如被动!」她不能说人家是不稀罕贴上去的女子。 秀珠巧笑道:「您还记得罗剎帮帮主吗?」 「你说的是那个母夜叉?」纳兰萱冷嗤。 「正是,听说她扣了凌泉宗的船,应该是想闹出点事来,」秀珠能跟在纳兰萱身边,也不是简单的角色。 纳兰萱摸着手上的白玉镯子,冷嗤道:「她能有什么本事,不过是嗓门大一点,武功高一点,要不是有父王给她撑腰,你以为她的罗剎帮能那么容易起来呢!」 「这是自然,红姑娘是纳兰家的养女,自然有王爷撑腰。」 「哼!当初对付安凌钰的时候,本郡主就看出她没什么大用,干点粗活还成,真要摆到檯面上,也只是个粗鲁的母夜叉!」 纳兰萱在提到安凌钰时,眼中一闪而逝的阴狠,被秀珠捕捉到了。 秀珠狡黠的笑道:「郡主英明,安小姐性子虽软弱,却敢跟公主抢人,实在是自不量力。」 纳兰萱冷哼,「你懂什么,斩草要除根,本郡主是替父王分忧呢!」 秀珠不再说话,跟在主子身边,她已经知道的太多,保不齐哪天就被灭了口,所以能少言,便尽量少说话,只挑主子喜欢听的说。 沐青箫带着一众人等,停在武阳城最大的酒楼,月倚楼的门口。 早有随从在外候着,请他们上楼。 钟春走在最后,吩咐随行的人,全都在门外戒备。 上官辰陪同沐青箫上楼,嘴巴也不歇着,「宗主,听说您成亲了,您这动作可够快的,属下倒想见见,是哪家的姑娘能让宗主看上眼。」 沐青箫想到留在家里的小娘子,眼中的冷意化去一些,「会让你见到的,那可是一只小刺猬,吼起来嗓门比爷还大。」 「啊?您,您找的是个母老虎?」上官辰惊唿,惹来沐青箫冷眼一瞪。 「什么母老虎!少在那胡说八道,爷怎么会喜欢五大三粗的母老虎!」 正说着母老虎,雅间的门开了,还真走出来一只母老虎。 红姑娘是宁王父亲收的养女,按着辈分,算是纳兰萱的小姑姑。 虽然辈分高了点,但年纪只比纳兰萱大了五岁。 红萝算是宁王的一块心病,二十多岁了还没嫁出去,成了老姑娘。 上官辰听见声响,一抬头,看见人高马大,肩膀宽阔,剑眉大眼,身材健硕的红萝时,惊愕的嘴巴能塞下一只鸡蛋。 他在想,他们的宗主夫人,不会也这样吧! 红萝一眼就看中沐青箫,上前两步,朝他一拱手,「这位一定就是泉宗的宗主沐青箫,在下是罗剎帮的帮主,你可以叫我红萝!」 女子举手投足十分大气,如果不是她胸前的曲线,还真是叫人看不出她是女子。 再瞧她的衣着,黑色的骑马装,底下是个小裙摆,配着黑色的劲装裤,倒是有几分帅气。 沐青箫只看她一眼,便将视线挪开了,「开门见山吧!你扣我们的船,想谈什么条件!」 「宗主既然来了,就进去说吧,红萝已经点好了月倚楼的招牌菜,我们边吃边聊!」红萝不在意他的冷淡,眼睛在沐青箫身上扫了一圈,越发的满意。 她挑男人挑了足足五年,身子比她弱的,她看不上。 强壮如牛的,她又嫌粗鲁。 沐青箫这样的,正合她心意。 沐青箫倒是没反对,带着上官辰跟钟春,走进雅间内。 只见宽大的圆桌上,已摆满了菜。 除了红萝之外,还有一男一女,站在一旁,见沐青箫等人进来,拱手见礼。 上官辰悄悄在沐青箫耳边,嘀咕道:「宗主,这女人想上你!」 「咳!」钟春不小心听见了,红着脸责怪的瞪他,「别胡说!」 「我没胡说,明摆着嘛!」上官辰儿不服气。 沐青箫一脸平静,眼神疏离,即便坐在这里,也叫人摸不透他的心思。 红萝见他坐下了,心中欢喜,热情的招唿,「沐大哥不用跟我客气,我也不知你喜欢吃什么,随意点了些,都是月倚楼的招牌菜,味道很不错的。」 红萝殷勤的替他布菜,用自己的菜子,给沐青箫夹菜。 钟春偷瞧主子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不得不出声,「红帮主,我家主子有洁癖。」 红萝尴尬了下,「原来是这样啊,早听说沐宗主洁身自好,看来传言不假。」 红萝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更欣赏沐青箫。 就在此时,紧闭的雅间门被人推开。 秀珠扶着纳兰萱,步伐妖娆的走进来,看见沐青箫时,眼睛一亮,「我当姑姑招待谁呢,原来是……」 红萝一听见她的声音,人就站了起来,眼中有不掩饰的厌恶,「你怎么来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先回府去,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 纳兰萱娇媚一笑,「姑姑为何要着急呢,萱儿又不是见不得人,再说了,萱儿跟这位沐宗主也是见过的。」 纳兰萱在婢女的服侍下,坐了下来。 圆桌很大,三人各占一边。 红萝忍着怒意,只好也跟着坐下,同时,纳兰萱的话,又让她心生不悦,为什么这丫头总是坏她的好事。 纳兰萱一双媚眼,不时的往沐青箫身上瞟,「沐宗主,咱们还真是有缘,你说呢?」 沐青箫长舒了口气,他最讨厌跟女人打交道,今儿一碰就是两个,他想杀人了,「钟春,红帮主不想谈正事,带人灭了罗剎帮,爷看着她们很烦!」 「是,属下领命!」钟春的应声也很干脆,一个小小的罗剎帮,他们并不放在眼里,只不过真要清理起来,需要几日,比较麻烦就是。
第51章 如狼似虎的女人 红萝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激动的站起来,「沐宗主,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诚心邀请你吃饭,自然是要谈正事的!」 「既然是谈正事,你扯那些没用的干什么,说吧,你们罗剎帮打算怎么谈!」沐青箫根本没有动筷子,他坐在窗边,看着阴沉沉的天空,担心要下雨了,万一打雷,那女人在家里会不会害怕? 红萝绝对料想不到,男人已经神游飞走了,「沐宗主要谈正事也可以,关于扣押船只的事,我自我的道理,以前武阳城的航运都由凌泉宗负责,但是现在不同了,我们罗剎帮想揽下这笔生意!」 凌泉宗的船偶尔会从武阳城的码头停靠,凌泉宗虽把持船运,但码头维护,清缴匪徒,都是船只运行的保障。 并非只是霸占着码头,啥也不干,只顾着收钱。 钟春最清楚船运的事,对这一块也极为看重,所以一得到消息,便立马禀报宗主。 沐青箫呵呵笑了,「这是本宗主今年内听到,最好笑的笑话,怪冷的!」 上官辰也觉得好笑不已,这母夜叉哪来的自信,妄图霸占武林第一门派,凌泉宗的生意。 红萝也是有脸皮的,看出沐青箫对她的敌意跟不屑,她脸色白了几分,「我知道现在这个说法,沐宗主肯定接受不了,本来是你们的生意,却凭白无故,要被别人抢,所以,我提出的是跟你们合作!」 「不可能!」沐青箫断然否决,一点商量余地都不给。 红萝眼中多了几分怒意,「沐宗主该知道宁王与我的关系,如果你不跟我合作,凌泉宗的船也别想从武阳城经过,两厢权衡之下,想必沐宗主能分得清,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利!」 武阳城有驻守有军队,大约五千人。 但并非宁王能调动,顶多也就拿出来,吓唬一下而已。 这事要是搁别人身上,肯定要害怕。 自古民不与官斗,江湖人也不会主动招惹官兵。 这也是红萝敢公开跟沐青箫叫板的原因。 沐青箫再厉害,也不过是江湖草莽,能跟皇亲国戚的身份比吗? 纳兰萱乘机说道:「沐大哥大可不必动气,罗剎帮虽说刚起步,但是有我父王坐阵,日后的前途如何,想必不用我多说。」 上官辰冷嘲道:「纳兰郡主,随便跟男人套近乎,思想真开放,没见过男人吧?看到我家主子转不开眼了?瞧瞧你们一个个的,这眼神真的是如狼似虎,好可怕,我好怕怕!」 上官辰年纪小,长着一张娃娃脸,扮起鬼脸来,倒是挺可爱。 只是对面两个女人,可就笑不出来了。 红萝首先拍桌子,瞪着一双牛眼,「哪来的小子,不懂规矩,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沐帮主平时就是这么教导属下的吗?」 红萝心想沐青箫肯定不喜欢唯唯诺诺的女子,而且自己也不是柔弱的女子,她看不起纳兰萱,想必沐青箫也看不上。 可是红萝的脑袋实在不灵光,她骂上官辰不懂规矩,难道不是在映射沐青箫管不好属下吗? 上官辰张着嘴巴,很萌的揉了揉眼睛,「哇!这位白痴大姐好大只!」 纳兰萱脸色也不好看,她刚才的话,是在给沐青箫找台阶下,搬出宁王的名号,难道还不够? 沐青箫站起来,看了眼窗外的夜空,「终于可以离开了,钟春,你说外面怎么还不见火光呢?」 钟春咧着嘴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宗主,今夜有雨,放火不合适,不过您放心,没动静只能说明对方武力值太差,弟兄们胜的太轻松!」 上官辰也笑着道:「暗狱阁的兄弟,随便调两个出来,也能血洗了小小的罗剎帮,哪来的动静!」 红萝大惊,「你,你们什么意思?」她脑子发懵,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做人笨到你这种程度,也真是绝了,爷刚才说的话,你们没听见,看来不光脑子笨,耳朵也不灵光,」沐青箫看也不看桌上的美食,而是掏出怀里藏着的煎饼,慢慢的咬着。 红萝身后的年轻男子,飞快跃出窗户。 纳兰萱看了看脸色惨白的红萝,再瞧沐青箫邪性十足的英俊脸庞,心中已明白了几分。 她们都以为沐青箫刚才那一句灭掉罗剎帮的话,只是说说而已。 没想到,他竟然真派人去了。 红萝也意识到了,气的浑身发抖,也顾不得什么喜欢,「你敢在武阳城的地界杀人,沐青箫,今日你走不了!」 刚才跑出去的年轻人,一是为了查看沐青箫说的是否属实,二是跑去报官。 「呵呵,那又如何,有证据吗?」 「你亲口承认了,还需要什么证据!」红萝气急,脱口而出。出了之后,才发觉不对,口头承认,根本不能做为证据。 沐青箫摆摆手,转身便走,「爷今晚累了,不想跟你们啰嗦,今晚住这里,等你们找到证据再说!」 走到门口时,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呆滞的纳兰萱。 这一眼,让纳兰萱心中一喜,以为沐青箫终于注意到她,发现她的美色。 就在纳兰萱灵魂飘飘之时,沐爷说话了。 「本宗主怎么看你,都觉着很讨厌,你以后别出现在本宗主的面前,否则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风度什么的,沐爷从不在意,反正他连自个儿的形象都能扔到角落里,更别提什么风度。 纳兰萱如遭雷击,沐青箫的话,像刀子刮开她的皮肤,一刀一刀的凌迟她。 这……这怎么可能! 她是宁王府的嫡女,美貌与智慧并存。 有自己的产业,独立自强。 这男人竟然说她讨厌,真是……真是不可饶恕! 红萝泄了口气,倒在椅子上,喃喃道:「是我小看了他,没想到他竟真的敢在武阳城动手!」 这时,跑出来报官的年轻人又跑了回来。 「帮主,出大事了,咱们罗剎帮在武阳城的秘密据点,被人挑了,死的死,伤的伤。」 红萝深吸一口气,一拍桌子,双目圆瞪,「还有多少人可调动?你报官了没有?知府没有要出兵的意思吗?」 「弟兄们伤亡惨重,只怕难以调动,」那些杀手倒是没有赶尽杀绝,但是罗剎帮的人都被敲断了腿,被打趴在地。 「属下也去过知府衙门,可是刘大人闭门不见,也不肯调动官兵!」 红萝心凉了半截,「怎么会这样,难道……难道……」 秀珠搀扶着纳兰萱站起身,纳兰萱对红萝的遭遇,并不同情,「其实父王之前警告过你,别去惹凌泉宗的人,也不要沾手他们的生意,你不听。」 ------题外话------ 烟在pk,希望看到的亲们,记得要收藏哦!烟爱乃们! 顺便推荐好基友的文文,喜欢的妞们也一併收藏(*^—^*) 《重生之农女毒后》——福星儿 腹黑霸道的九爷,某日相中某个狡猾如狐的小女人,于是坑蒙拐骗,不择手段将某个小女人娶回了家,不料,小女人摇身一变,成了母夜叉。 这辈子,楚蘅只想找个庄稼汉,过过柴米油盐的日子,等入了洞房才发现,她找的庄稼汉,竟然是天煞的九王。 楚蘅想退货,九爷拒绝,商量之后,二人一拍即合,一边狼狈为奸的復仇夺权,一边过着柴米油盐的日子。
第52章 沐爷的童年 纳兰萱这话,有点马后炮的意思。 红萝心大,没听出她的真实意思,「别在这里说风凉话,惹都惹了,还能退回去不成,哼!他以为挑了我罗剎帮,就能走出武阳城吗?妄想!」 纳兰萱惊疑,「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瓮中捉鳖!」红萝一掌捏碎酒杯,细碎的粉末从指缝里掉出来。 纳兰萱看眼中的红光,知晚这女人不撞南墙,是肯定不会回头,也罢,纳兰家给她的恩惠已经很多了,也该让她离开宁王府。 上官辰跟在宗主身后,见他啃煎饼啃的津津有味,不免好奇,「您这煎饼很好吃吗?还有没有,给我也尝尝呗!」 沐青箫不理他,走到下榻的厢房,命人拿来烧红的炭炉,在上面摆个铁架,再掏出一块煎饼,放在上面烤着。 钟春已无力吐槽,他得赶快去安排后面的事。 挑了罗剎帮,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后面的事,也要处理干净。 今夜有雨,一场大雨过后,什么都不再剩下。 沐青箫脱下外衣,穿着巧儿给他缝补的衣裳,坐在炭炉前。 上官辰见他不理,偷着伸就去拿。 「啪!」 还没够到呢,手背便挨了一下。 「这是我娘子做给我吃的,你想吃,自己找个媳妇给你做去!」沐青箫淡定的翻烤煎饼,直到一面烤的焦黄,才翻面。 上官辰捂着被打红的手背,委屈极了,「您这是跟我显摆吗?」 上官辰是跟在沐青箫身边长大的,沐青箫的过往,他也知道不少。 正因为知道宗主的过往,此时看他这般宝贝一块煎饼,上官辰心酸的直掉眼泪。 宗主的母亲,是个很可怕的女人。 对宗主严厉到近乎苛刻变态,从四岁起,逼着他习武。 从那个时候起,宗主身上的伤疤就没有中断过。 那么小的孩子,冬日被剥光了扔在冰天雪地,夏天顶着烈日,一站就是两个时辰。 并不是每个望子成龙的母亲,都值得尊敬。 宗主的母亲只一心想让他继承凌泉宗,为了不让庶出的孩子有机可乘,不惜让沐青箫二十年的人生,都活在黑暗地狱之中。 上官辰吸了下鼻子,看见沐青箫衣服上的刺绣,乐呵呵的笑道:「看来您娶的娘子,是个贤惠的姑娘。」 烤煎饼的香味出来了,沐青箫眼中的暖意又多了几分,「这是自然,爷挑女人的眼光,你这种毛头小子,怎么会懂!」 沐爷说这话,一点都不觉着脸红。 当初是谁抱着一逼无所谓的态度,只要是修女人就成。 外面下起了暴雨,钟春将门下众人都安排在月倚楼。 沐青箫门外也安排了人,轮流站岗。 上官辰歇在钟春屋里,就在沐青箫住的隔壁。 子夜时分,几个黑影落在月倚楼的楼顶,红萝站在街道对面的一间屋子里,看着被黑暗包围的月倚楼,残忍的一笑。 沐青箫躺在床上,其实也没睡着。 以前到哪都能将就,不过抱着那女人睡了两晚,此时躺下,总觉得怀里少了什么。 屋顶有细微的声响,沐爷将手臂枕在脖子下面,翘起一条腿,晃啊晃。 「宗主,您不必出来了,在里面歇着吧!」钟春站在门外,低声说道。 「嗯!」小喽啰用不着他动手。 住进月倚楼里,属于天泉阁的弟子,足以应付。 红萝调动暗中保护她的人,以他们的武功,未必能胜,但也未必会输。 紧闭的窗户,被风吹动。 两名黑衣人,悄无声息的落在屋内。 沐青箫下了床,悠然的走到桌边,拿起他的配刀。 一柄寒铁铸成的重剑,剑尖往地下一杵,发出沉闷的声响,「是两个一起来,还是一个一个的来?」 两名黑衣人互相递了个眼色,显然是不想单打独斗,只看他的剑,也深知此人不好对付。 两人同时快速攻向沐青箫,两柄长剑以不同的角度,刺向沐青箫的死穴。 「呵!来的正好!」 沐青箫双手握剑,横在胸前,挡住两柄剑的功势。 只听见兵器相撞发出的刺耳声响,火花四溅。 那两人震惊,沐青箫一个人,竟然挡住他们二人合力一击,并且他们的剑再也下不去半分,这该是何等可怕的内力。 沐青箫笑了,露出一口白牙,突然双手一抬,架开两柄剑,在他们后退之时,手中巨剑朝最近的一人噼下。 「砰!」 随着沐青箫的剑落下,那人的剑被硬生生斩断,但沐青箫的剑势却没有减弱,直逼他的面门。 另一人见同伴有难,急忙执剑来救。 沐青箫的剑偏了几分,落在地板上。 又是一声巨响,地板被噼出一个洞。 那名断剑的人,吓傻了。 如果他刚才没有躲开,被噼碎了就是他了。 接下来,两人彻底见识到,沐青箫重剑的可怕,他们的武功根本施展不开,只有被动挨打躲闪的份。 上官辰躲在隔壁,抱着手臂缩在床上,嘴角抽的厉害。 好好的一家酒楼,又得毁一半。 他是不是要躲远点,万一墙壁被砸穿怎么办? 钟春带人解决了外面的人,站在门口也没敢进去。 宗主的那柄剑,威力如何,他心知杜明,被噼中一刀,肠子都能打出来。 红萝还等着属下凯旋而归,哪知只等到几名天泉宗弟子的追杀,她受了重伤,如果不是一名手下拼命保护,她早已命丧黄泉。 沐青箫从屋里走出来时,重剑被他拖在手里,上面还滴着血,看了眼站在外面的钟春,神色淡定的道:「都解决了吗?」 钟春忍着不去看屋里的两具尸体,他怕自己会吐出来,「解决了,没有留下痕迹,这里怎么办?」 「放火啊,还用我教你?」沐青箫鄙视道。 自古江湖人行事,都以强者为尊。 凌泉宗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可不是靠谈判谈来的。 该动手处理的时候,沐青箫绝不手软。 「走吧,换家客栈休息,养好精神,爷明天就得回家了,」沐爷拖着重剑,往楼下走。
第53章 巧儿进山 走到楼梯口时,嘴角抽了抽,哪里还有楼梯。 钟春追上前,「宗主,您不回宗门一趟?」 沐青箫跳下楼,头也不回的道:「爷的家在无名村,回那个地方干什么!」 上官辰抱着被子,走到钟春身边,一脸呆萌,头髮乱的像鸡窝,「别叫啦,他不会回去的,要搁我,我也不回去,冰冰冷冷的,像坟墓似的,我还听说,老夫人正打算把茵兰小姐许给宗主呢!」 「啊?不是吧?」钟春想想百里茵兰那张娇弱像小花似的脸,说起来话,轻声低语,旁人声音大一点,都能把她吓哭了。 这种女子,但凡是个有脑子的男人,恨不得离八丈远。 上官辰抱着被子,摇了摇头,「老夫人最喜欢独断专行,否则宗主也不会宁可待在无名村,也不想回去,钟大叔,我这次也跟你们回去好不好,我想跟天赐他们玩。」 「这你得问宗主,我可做不了主!」 暴雨到凌晨时分,渐渐停了。 巧儿很早便醒了,推了推田姝,「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天黑就回,你们不用找我。」 田姝睡觉的迷迷煳煳,应了一声,翻个身又睡了过去。 巧儿穿衣下炕,换了个件厚点的碎小夹袄,底下是棉厚及膝的短裙。 长髮辫成一条长长的麻花辫,斜垂在左肩。 桌上有一支桃花形的粉色簪子,是昨儿田姝送给她的。 想了想,巧儿还是将簪子插在了发上。 哪有姑娘家不爱美的。 洗脸的时候,她特意照了水镜子。 嗯……如果遮住毁掉的半边脸,巧儿的脸其实很美。 外面的山路很泥泞,她只能穿草鞋,带上火石跟火绒,用油布包着。 又从盐晒过的麂子肉上割下一块,藏在包袱里。 准备妥当,再带上防身的匕首,这才走出门。 她能分辩方向,那座宅院的方向,她能猜测到,只要翻过前面的山樑,应该就能看到。 进山的小路被雨水淋过,又湿又滑,走起来不容易。 上山的小路,更是滑的下不去脚。 遇到陡峭的山壁,巧儿需要双手双脚全都用上。 整整爬了一个时辰,天色大亮,阳光照在山下的村庄,巧儿才爬上山顶。 期间摔了五次,上衣还好,底下全湿透了,贴在身上,又重又凉。 「唿!终于爬上来了!」她用袖子擦了擦滴水的留海。 不是热的出汗,而是林子里的灌木,沾着水珠,全被她蹭在脸上。 眺望山下,在远处成片绿色的林子里,白瓦屋顶很醒目。 这片林子,大多是青松跟香樟,还有许多她叫不出名字的古树,即使现在已经是入冬的时节,树叶依旧翠绿如新。 巧儿不敢耽搁,踢掉脚上厚重的泥巴,继续往山下赶。 雨天下山,可是很要命的事。 一不小心,脚下打滑,便会顺着下山的小路滚下去。 好不容易,她连走带滚下到山脚,却离别院还有一段距离,并且根本无路可走。 纳兰赫自打那日被巧儿被沐青箫收拾一番,就一直躺在别院里休养。 胯下伤的不轻,带着的美人,只能看不能吃,纳兰赫越想越愤怒。 他派人去找九台镇的官府,那老头竟然藉口有病,躲在家里,死活不肯见他。 巧儿跌跌撞撞的,终于摸到别院的外墙。 她此刻的心,又冷又硬。 双眸死死的盯着墙壁,小心顺着外墙,朝前门摸去。 在拐角处,她停了下来,别院门前来了一辆马车,两名护卫。 别院的管家,匆忙跑出来迎接,车帘掀开的一刻,巧儿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冻成了冰。 「郑公子,您总算到了,我家少爷恭候多时了!」 郑景之一身青色宽袖长裙,衣冠楚楚,面容雅俊,看人的时候,叫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巧儿苦笑,当初自己不就是被他这副样子骗了吗? 郑景之走下马车,拱起双手,礼貌的回道:「有劳管家在此等候,路上暴雨耽搁了些时辰,听说你家公子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 管家身后又走出来一位美人,正是那日陪同纳兰赫的美人。 「诗诗见过郑公子,」美人朝郑景之福身行礼,余光还要偷偷瞄着他。 与纳兰赫的纨绔作风比起来,这位郑公子,真是如同嫡仙般的人物。 「哦,姑娘不必多礼,」郑景之对美人态度不近不远,不亲不疏。 管家嘆气道:「不瞒公子,我家少爷在九台镇遇到个地痞流氓,是本地的恶霸,不仅打伤了少爷,连府中的家丁也被打伤,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竟有这样的事,本地的官府不管吗?」 「不管,我们派人去找,知县老爷却连个面也不给见,您说,这叫个什么事!」 郑景之脸上多了几分怒意,「此事我回去之后,定会向上回报,让吏部派人下来查问,这种四处作恶的地痞,早该收拾了!」 安家出事之前,郑景之考中状元,入了仕途,当时只在京中做了个小官,现在看来,有公主罩着,他升官了。 加上他的驸马身份,以后的前途一片大好。 巧儿已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眼见郑景之等人就要进入别院内。 巧儿推着痛苦喘息的身体,朝他们踉踉跄跄的走过去。 可她没有太多的力气,满心的恨意,支撑着她走到别院门口。 巧儿狼狈的站着,淬着毒的眼睛,似要瞪穿郑景之的背。 郑景之感到身后有阴冷的风,让他觉得不舒服,他停下脚步,回头去看,一个脏兮兮的疯婆子。 整张脸都被凌乱的头髮盖住,他只看得到一双眼睛。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郑景之不知该如何形容,他只知道,看见这双眼睛,仿佛被恶鬼阴灵缠住,缠的他无法唿吸。 管家上前赶人,「哪来的疯子,快走开,这里不是你能待的地方,再不走,我可要不客气了!」 巧儿不理他,慢慢的朝郑景之走近,垂在身侧的双手,抠进掌心,鲜血滴落在地上。 这双眼睛,让郑景之勐然想起那日监斩台上,安凌钰临死时,看向他的眼神,蚀骨的恨意。 「你是谁!」郑景之神色有几分恍惚。
第54章 独自遇危险 巧儿推开挡路的管家,一直走到离郑景之五步远的地方停住。 秦诗诗捂住鼻子,满眼的嫌弃,「好脏啊,你别再走近了,真是受不了!」 郑景之后退一步,脸色已是很难看。 看见他眼里的惶恐,巧儿忽然笑了,只是笑声如同鬼魅,「只想问一问,公子夜里做梦时,可有故人入梦,醒来时,可有发现双手粘满了血,是谁的血,你还记得吗?」 「你到底是谁!」郑景之皱眉,眼中已多了几分防备。 管家追上来,拖住巧儿的手臂,「公子跟一个疯子废什么话,老奴这就将她赶走!」 管家拖拽的劲很大,见巧儿不动,反手扇了她一掌,乘巧儿摔倒之迹,硬是将她往远处拖。 秦诗诗收回视线,娇声道:「公子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这座别院经常有乱七八糟的人经过,都是住在深山里的刁民,打发了就好。」 巧儿脑子浑浑噩噩,直到被管家丢在路边,才慢慢清醒。 管家是个中年男人,他看不清巧儿的脸,但是能看到巧儿纤细的身材,前凸后翘,双腿笔直修长。 眼露淫光,摸着下巴蹲在巧儿身边,「小姑娘,你是哪儿人哪?还有没有家人?」 巧儿脑子晕的厉害,不想理他,侧身从另一个方向就要爬起来。 「哎呀,你受伤了,瞧这身上脏的,来,我带你找个地方换身干净的衣服,」他伸手要拉巧儿的手,全然忘了刚才是怎么打人的。 「滚开!」在他的手碰过来之时,巧儿抽出匕首,奋力朝他挥去。 管家离的近,手臂被划伤,「妈的!不识好歹!」 巧从地上爬起来,匕首仍然攥在手里,「再过来,我便杀了你!」 或许是她的语气太狠,管家没再纠缠,呸了一口,返身离开。 巧儿抹掉脸上的污垢,从原路往回爬。 不知爬了多久,直到没了力气,她才停下。 四周都是茂密的灌木林子,已不是她之前来的路。 巧儿没有自暴自弃,她要活下去,现在的她太弱,必须提升自己的实力,否则硬碰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巧儿找了处稍微干燥的青松树下,用树枝扒拉出一块空地。 拿出包袱里的火石跟火绒,点燃火堆。 又取出带来的肉干,用树枝穿上,架在火上烤。 她太虚弱了,必须补充体力,有了力气,才能继续找到回家的路。 此时太阳偏西,已过了午时。 山里天黑的早,她所剩的时间不多。 坐在火堆前,跳跃的火苗,驱散了巧儿的疲惫,她忽然想起沐青箫。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原因,仅仅是他的脸,从她脑子里闪过。 肉干烤出来并不好吃,如果能煮汤会好一点,烤过会比较硬。 巧儿脸被打的很疼,嚼起来很费劲。 填饱了肚子,小心踩灭火堆,背上包袱继续赶路。 她记得方位,只要方向没错,就一定能找到路。 可是有一点,巧儿料错了。 即便方向对,路程不同,距离也要远上很多。 眼看着天色渐渐变暗,夜晚的深山像巨人的嘴巴,空洞的叫人害怕。 天黑的极快,巧儿知道夜里肯定没法赶路,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干燥温暖的地方过一夜。 一个人待在深山,无法预知前面会有什么危险。 但比起黄泉村,这里也未必更安全。 巧儿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山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看着地形了,她终于找到一处石壁。 那石壁有五米多高,底下凹进去的地方,可以遮雨避风。 但是石壁在下坡外,巧儿只能抓紧坡上的杂草,让自己慢慢的爬下去。 石壁的苔藓太滑,她抓不住,下到一半时脱了手,整个人跌落在地。 还好,地上铺满了落叶。 「不怕,没事,你可以挺过去!」巧儿自我安慰,她已不是安于室的弱女子,她是重生的灵魂,没什么可以打败她。 脚好像崴了,但问题不大。 她看的那本医书,虽然对医术懂的不全,但也了解不少。 从地上找到两根树枝,撕下衣摆做绳子,将棍子绑在脚上。 拖着腿,点燃火堆,清理石头下的杂草。 冬季大多有毒性的动物,都已冬眠。 她太累,在火堆外围了一圈石头,以防火势蔓延到森林,便靠着石壁疲惫的睡着了。 巧儿睡的很沉,直到被一阵刺骨的寒意惊醒。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朝她爬近,有沙沙的声音。 巧儿顾不得朝后看,身子一滚,朝火堆滚去。 晚了! 小腿剧痛,像是被什么东西咬到。 巧儿下意识的伸手抓去,摸到的是一个冰凉的东西。 「蛇!」 女人都怕蛇,巧儿也不例外。 那是一条通体红色,有手臂粗细的大蛇。 脑袋是尖尖三角形的毒蛇,被抓住,它也不惧,吐出一条分叉蛇信,嗅着巧儿身上的味道。 不过三个唿吸的功夫,巧儿已感到头晕,心慌,噁心的想吐。 可她不想就这么死,即便是死,她也要毁了这畜生。 巧儿发了狠,死死捏住红色的毒蛇,试图将它扔进火里。 「畜生!我还没活够,不想死,可你咬了我,今日不管我是死是活,我都要了你的命!」 巧儿按住蛇头,空出一只手,抓住一根烧红的木棍,狠狠插入红蛇的眼睛上。 红蛇痛苦的扭动力气非常大,几次差点脱手。 巧儿已渐渐觉得体力不支,如果有镜子,她会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双成了紫色。 「蛇胆!」 事到如今,她已没有选择,要么拼一把,要么等死。 红蛇挣扎之时,巧儿用匕首拼命划开了它的肚子,剥下蛇胆。 这蛇胆不大,巧儿也不敢直接吃,便将蛇胆扔在火堆边。 红蛇停止了挣扎,索性一併扔进去。 捲起裤腿,白皙的小腿上,有两个很深的小洞,还在不停的往外冒黑色的血水。 巧儿咬烂了嘴巴,鲜血跟疼痛,提醒着她不能在此时昏迷。 顾不得消毒,匕首在伤口处划开。 她知道毒已入心脉,现在能挤出一点是一点。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文《重生之世子谋嫁》灵犀殿下~ 她是天之骄女,番王后嗣,却一袭男装掩红颜,淡去红妆,运筹帷幄,谋定千里,以天下为棋,谋凰途霸业。 他是东昱丞相,性格冷淡清素,高雅俊美,才华横溢,谋略倾世,是东昱权倾朝野的君之宠臣。 当白日的假男人夜晚变为真女人,当纨绔世子谋上腹黑丞相,会发生怎样的故事? 盖头掩面,十里红妆! 嫁他为妻,暖他床,打他桃花,吃他粮! 某女使出浑身解数,某男却岿然不动,世子悲:「中看不中用,定是断袖男人身下受!」 断袖? 丞相怒,推倒,食之。 世子哭:「丞相美如娇,压断本世子的小蛮腰!」 事毕,踹之,逃之。 天苍苍,野茫茫,人走黄花凉。 丞相带娃寻妻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隔壁世子府。
第55章 丑疤要掉喽! 蛇胆被烫的发出吱吱声响,巧儿的身形晃了晃,在倒下之前,她抓起蛇胆塞入嘴里。 双手抓挠地面,眼睛瞪到最大,干涩的喉咙艰难的将蛇胆吞下去,随即她便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时,她是被犹如烈焰焚身的痛苦折磨醒的。 「啊!好难受!」巧儿双手抓着胸口,身子痉挛,不停的抖动。 身体里像是有把火在燃烧,炙热的熔浆从里往外喷发。 她快受不了,痛苦的嘶吼声,惊飞了林间休憩的鸟兽。 几十里外的山上,一个人影快速穿过茂密的林子,察觉到有异样,停下脚步,黑眸寻找动静来源处。 巧儿以为自己要死了,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煳。 只是在她昏迷时,无法注意到,小腿上的咬痕已经癒合。 沐青箫找到巧儿的时候,她躺在已经熄灭的火堆边,一动不动。 他今日傍晚匆匆赶回,推开家门找了一圈也没瞧见巧儿的身影。 还是从田姝嘴里得知巧儿进了山。 田姝自己也吓坏了,她醒来之后发现巧儿不在,这才回想起睡觉的时候,好像有人在她耳边说话来着。 田坤也不放心,眼见巧儿还没回来,正打算带着儿子跟铁柱,一起进山去寻找。 沐青箫脸色沉的非常难看,这个不听话的小女人,总是擅自行动,从黄泉村回来时,他不是没警告过。 可是呢? 她将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忒不听话,不行,等把她找回来,非得打她一顿屁股不可! 想归想,可是眼见着天黑了,巧儿还没回来,沐青箫担心多过怒意。 几人分头上山寻找,沐青箫能辩出巧儿的足迹,一直追到山下别院,抓了别院的看门人,一问之下,沐爷气的差点一把火烧了别院。 奶奶的,连他的人都敢打。 这个事放一放,现在找到人,才是最要的。 直到听见那一块嘶叫,沐青箫才确定巧儿的方位。 沐青箫见她躺在那,一时竟不敢上前。 他很久没有体会过害怕是什么滋味,哪怕是刀斧加身,身绝境之中,也没有什么能让他害怕。 巧儿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那,沐青箫蹲在她身边,抱起她冰凉的身子。 巧儿脸上醒目的巴掌印,映入他眼中。 男人的手劲大,她的小脸皮肤嫩的像豆腐,这一巴掌肿了半边脸。 好了,两边倒是很对称。 天气寒冷,唿出的热气可见,所以沐青箫知道她还活着,松了口气。 将她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在巧儿的小腿上,看到浅浅牙印。 沐爷此刻的脸色难看的要命,周身冷意爆发,温度更低了些。 探了下巧儿的脉搏,发现她没什么大碍,只是昏了过去。 沐青箫也不敢在夜里带着她赶路,便抱着她缩回巨石底下。 天空又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雨,火堆没法生,也没有可取暖的东西。 沐青箫恨恨的骂了天,将怀里的女人裹的更紧,自己侧着身子,用后背抵挡外面的寒风冷雨。 两人蜷缩在一起,不知过了多久,巧儿是被冻醒的。 「唔……」脑袋还晕着,身子烫的要命。 眼睛睁开,她一时没搞清身处何地,此时又是个什么状况。 「别动!」沐青箫在她动弹之时,便已惊醒,低头看了眼怀中人,烧红的小脸,迷离的眼神,嘴皮干的要裂开。 巧儿虚弱茫然的模样,让沐青箫心头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疼的厉害。 本要训斥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咽了下去。 变成了关切与焦急,「别急,马上带你回家。」 巧儿觉得眼前是一片迷雾,可是在听到沐青箫的声音时,她在迷雾中,看到了亮光和出口。 心……莫名安定了…… 「呜呜……我好疼……」 再坚强的小女人也有脆弱的时候,巧儿的坚强,在他面前,好像突然崩塌。 仇恨,惶恐,害怕,统统找到了宣洩的出口。 巧儿趴在沐青箫胸口,哭的声嘶力竭。 沐青箫被她哭的,手足无措,额上直冒汗,「好了,现在哭也晚了,谁叫你不听话,一个人进山没给野兽吃了,还真是走运,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哪里疼?是不是小腿,被什么东西咬了?」 巧儿的伤口已恢復的差不多,沐青箫不敢确定是什么东西咬了她。 怀里的泪人没有回答他,过了会,沐青箫低头一看,居然睡着了,再探她的额头,太烫了。 脸上那块硬痂,都跟着灼热不比。 沐青箫知道不能再耽搁,抱起巧儿,将自己的外衣裹在她身上,钻入暴雨之中。 等到天色大亮时,雨停了,他又将巧儿移到身后,背着她快速往村子赶。 背着一个人,走山路,也不轻松。 但是沐青箫脚步飞快,中途没有任何停顿。 回到无名村时,找人的田坤也已回来,钟春正焦急的打算再进山一趟。 看见主子铁青着脸,目光阴沉的往家赶。 再瞧他身后背着的人,钟春心知不妙,赶忙跑到秦家,找来秦阿婆。 田姝快吓哭了,站在沐家门外,也不敢进去。 凤娘是下午知道巧儿不见的事,她心中鄙夷。 真以为是个聪明女子呢! 不过是用了跟她一样的招术,还用的很不高明,把自个儿弄的半死不活。 秦阿婆是被钟春背进沐家的,老太婆看见巧儿的脸色,吓的不轻,「哟,这是发烧呢!田姝啊,快去弄些温水来,铁柱,回家把我的针拿来。」 在他们进来之前,沐青箫已经替巧儿脱了湿透的外衣,脱到里衣时,犹豫了下,可是容不得他多想。 救命比什么都重要,再说,是他娘子,难道要叫别人来帮她脱吗! 沐爷想的很好,可真脱到里面时,一双粗大的手,还是颤颤巍巍,扣子解了半天才解开。 「可怜见的,嘴唇烧白了,这么烫!」秦阿婆坐在炕边,撩起巧儿的胳膊,自然看到巧儿是没穿衣服的。 「阿婆,针拿来了,」铁柱气喘吁吁的跑进来。 「针给我,你别进来,」沐爷反应贼快,身影一闪,挡住了铁柱看向巧儿的目光。
第56章 得救 他家小娘子的胳膊还露在外面,怎么能让这小子看了去。 「啊?哦哦,」铁柱抬头看了眼沐青箫,很不友善的眼神,后背发凉。 递上东西,铁柱拔腿就跑。 「青箫啊,你过来,扶着你娘子,我要给她行针过血。」 沐青箫踢上房门,走到炕边,将银针灸盒,交到秦阿婆手中。 自己在炕边坐下,连被子带人抱在怀里,「阿婆,您看出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应该是在山里受了风寒,寒毒入骨,引发高烧不退,她这烧,到今日晚上必须退掉,否则就有性命之忧,」秦阿婆其实还有一句话没说。 如果再这么烧下去,即便命保住了,脑子恐怕也要烧坏。 沐青箫紧抿着唇,「如果到傍晚不退,我带她到九台镇,不能留在这儿。」 不是他不相信秦阿婆的医术,想当初他流落到此,差点送了命,是秦阿婆救了他。 如果今日躺在这里的,是他自己,沐青箫估计连在意都不会。 可是换了孙巧儿,他怎么着都觉着不放心。 田姝端了温水,推门进来,看见沐青箫抱着巧儿,眼中尽是心疼,「阿婆,水端来了。」 秦阿婆收针,「嗯,你给巧儿擦擦身子,再给她换身裳,我家有药,待会我让铁柱把药拿来,你帮着熬药。」 田姝点头,「我知道,沐大哥,你把巧儿放下吧!」 沐青箫本来想说,他来擦,可是他怕巧儿醒来之后,跟他翻脸,只好不放心的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田姝跟秦阿婆,还有昏睡不醒的巧儿。 「阿婆,您觉不觉得青箫哥变了好多,很在意巧儿,好像一刻都不想放开似的。」田姝拧干的巾帕,先给巧儿擦手,瞧见她指甲缝里都是泥巴,「看样子巧儿在山里吃了不少苦,一定是迷路了,可她一个人进山干嘛呢?」 秦阿婆坐直了身子,捶了捶腰,「巧儿是个有心事的人,她的心事你也别去打听,咱们这儿的人,谁没有过往,说到底,都是苦命的人,她要是真能跟青箫好好过日子,总不是坏事,青箫身边的确需要个女人。」 秦阿婆看的很透,巧儿不是胡闹的人,她非要冒着危险进山,肯定有很重要的事,非做不可。 田姝道:「那您说巧儿会有危险吗?」 「那可不好说,烧的这么厉害,身子也顶不住,你赶快去熬药,只希望她喝了药,能发一发汗,温度降下来。」 「嗳,等我给她擦干净了,就去熬药!」 沐家院里,田姝点了小炉子,架在走廊下熬药,田氏也过来帮忙,洗了巧儿换下的衣服。 看见衣服上破烂的地方,心里直嘆气,这丫头只怕是在鬼门关里过了一趟,能活着回来都不容易。 秦阿婆被铁柱搀了回去,凤娘躲在自家院子里,一直偷偷听着那边的动静。 钟春站在主子身后,偷瞄了眼主子铁青的脸色,也不敢多言。 「你去!去查清山下别院住了些什么人,再将打人的老东西,给我捉来!」沐青箫的声音仿若是从地狱里传出的。 「是,属下这就去办。」钟春也不敢提出异议,主子心底的火,总要发出来才行。 田氏中午就在沐家做的饭,招唿大家都来吃一口。 沐青箫没什么胃口,看着巧儿喝了药,便脱了鞋袜,挤进被窝里,抱着她闭上眼睛。 整整提心弔胆了一晚上,他连眼睛都没闭一下。 巧儿的身子还是滚烫,才一天一夜,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蜷缩在沐青箫怀里,脆弱娇小的惹人心疼。 沐青箫舒了口气,索性将自己脱光,只留下短裤,圈抱着巧儿,贴着她滚烫的皮肤,不给她乱动的机会。 吃下的草药,药性上来。 沐青箫也没睡熟,感到怀里报人躁动不安,他立马便醒了。 巧儿没睁开眼,只是觉得很热,非常热。 身上像是压了巨石,她挪不开,又压的喘不过气,总之难受的很。 「别动!」沐青箫不仅没有松开她,反而将被子又往上盖了盖,确定她只有脑袋露在外面才罢休。 「热,好热!」巧儿热的难受,嘴唇干裂,唿出的气,都带着灼人的热度。 「别动,我给你倒水!」 温热的水壶,就搁在床边,用炭炉温着。 沐青箫一只手压着被子,腾出一只手,拿过水壶倒了一碗水。 可到了餵水的时候,沐爷犯了难,怎么餵呢? 瞅着巧儿微张的红唇,沐爷挑眉,很干脆的自己喝了一口,再抬起巧儿的后脑,挨上她的唇,将水渡了进去。 迷煳中的巧儿,尝到水的清凉,本能的想要更多。 在沐青箫要退开时,小舌探进他的口中。 沐青箫像是被人点了穴,唿吸停滞,心跳也变的不规律。 「嗯,水,我要喝水!」 没见找到水,她放开青箫的唇,不满的哼哼。 巧儿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是在点火,而且这火熊熊燃烧,再不控制,就得把她融化了。 男人的眸光持续变深中,直到一碗水餵完,巧儿的唇已是红肿不堪。 沐青箫的唿吸也沉重不少,身体持续发烫中,比巧儿的身体还要烫。 喝了水,巧儿安静不少。 沐青箫平躺下,对着屋顶深唿吸,忍着不去碰她的身子。 巧儿也开始出汗,身子像是从水里捞上来似的。 沐青箫又爬上爬下,给她餵了几遍水。 顺便替她把汗湿的衣服换下,他又一次说服自己,自个儿的娘子嘛,看了也没啥。 他是将巧儿扶着坐起,站在后面拉下她的里衣。 所以前面的风景,好歹是遮住了。 沐青箫只看见美轮美奂的后背,漂亮的蝴蝶骨,腰侧的线条,如杨柳一般,美的叫人移不开眼。 沐爷后知后觉,他好像真捡到了宝。 不能看了!真不能看了! 天知道沐青箫花了多大力气才逼着自己移开眼睛,能看不能吃,他……他…… 什么往下滴? 「靠!爷居然流鼻血了!」
第57章 欺负爷的女人 沐爷郁闷的捏住鼻子,快速将惹祸的小女人塞进被子,转身跑了出去。 「青箫,你这是怎么了?流鼻血?」田氏在帮着收拾院子,就见他风风火火的跑出来。 「没事,可能是天气干燥,过会就好。」 田氏是过来人,瞅了眼里屋的方向,笑呵呵的道:「是火就该消,憋久了,可是要出问题的,呵呵!」 沐青箫窘的要死,刚好看见钟春进门,有了发泄的门路,「人呢?」 「在我家地窖,」钟春说的很小声,毕竟是掳人的买卖,被人瞧见了,不太好。 「走吧,过去瞧瞧!」 两人往钟家去的路上,钟春又回报了别院的情况。 「属下打听了,少夫人在别院门口,还跟一个叫郑景之的人说了话。」 「说了什么?」沐青箫早知道别院里住的人是纳兰赫,他只是奇怪,巧儿为什么非揪着这个人不可。 钟春没敢直说,「离的太远,都没听到,不过管家把她当成疯子,打了少夫人一巴掌,还将她拖到路边,还想对少夫人不轨呢!」 沐青箫脚步骤停,目光像是要杀人。 钟春赶忙解释,「他没能下手,就被少夫人划了一刀。」 「哼!一刀是不是太便宜了,妈的,敢动爷的女人,爷叫他们走不出九台镇,派人看着别院,别叫他们跑了,连只苍蝇也别放出来,等巧儿病好了,爷再收拾他们!」 钟春嘴角抽的厉害,「是,属下明白,待会就去调集人手。」 软禁,赤果果的软禁。 两人下到钟家地窖,只见角落里捆着个球形物体。 钟春点了油灯,走过去踢了踢地上的球,「快起来,我家主子来了,别他妈的装死!」 管家吓的瑟瑟发抖,他待在府里,莫名其妙就被人蒙上麻袋抓走了。 一路上,那人扛着他,快把他肠子颠出来了。 「好汉……好汉饶命,我给你们钱,给你们银子,放了我吧,放了我……」管家跪在地上在磕头,昏暗的光线,让他看不清站在远处的人。 可以是凭着感觉,也能猜到,谁才是头。 「怎么能放呢?好不容易请来的,总要留下些什么,」沐青箫抽出一根手臂粗细的树枝,拿在手里颠了颠,觉得份量差不多,朝着管家走近。 看着拿棍子的人走近,管家能感觉到此人很危险,「你别过来,我……我究竟犯了什么错,您言明了,我……我死也要死的明白。」 他还是一头雾水,最近没得罪谁啊! 难道是哪个姘头的丈夫找来了? 沐青箫抬脚踩住他的手,听他痛苦的哀嚎,神色很平静,「昨儿上午,你用哪只手打的人?这只还是这只?」 管家疼的脸部扭曲,可还是听到了他的问话,抽着冷气,哆哆嗦嗦的凌道:「我打人?没有,我没有打人。」 「还不老实!欠揍!」钟春冲去,照着他脸,就是一脚。 沐青箫不悦的瞟他一眼,钟春急忙又缩了回去,主子不想他插手呢! 沐青箫脚下又用了力,只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再好好想想,你打了一个女人,还将她拖到路边,想非礼她,是吗?」 沐青箫的每个字,听在管家耳朵里,像是催命符一般。 管家面如土色,陡然想起,昨日被他打过的疯女人。 越想越心惊,难道是那女子的家人来报復了? 沐青箫拿开脚,在地上蹭了蹭,「刚才问你,是哪只手打的人,你不说,那爷只好将你两只手都废了!」 手中的木棍挥出去,只一棍,就将管家一条胳膊打断。 出了口气,沐爷心中舒坦几分,「把他弄走,丢在别院门口!」 说完,便转离离开地窖。 钟春看了看地上快成烂泥的人,只好找了个麻袋,将人装上,准备再扛回去。 当纳兰赫听了下人的禀报,跑到府门口,看到管家的惨状时,吓的脸都白了,「快,快收拾东西,我们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妈的,以后再也不来了!」 郑景之也看见了,俊朗的眉蹙着,「是什么人如此大胆,还有没有王法,纳兰兄请放心,我已调了公主府的护卫,他们很快便能到。」 纳兰赫经她一提醒,也想起一人,「我怎么把姑姑忘了,她不是在武阳城弄了个帮派嘛,肯定有很多人手可用,来人,速去武阳城!」 纳兰赫现在也不敢马上回京,万一路上又碰上怎么办。 「你有没有查清对方究竟是什么人!」郑景之站在书房里,看向对面,还在养病的纳兰赫。 「我怎么知道,以前都是好好的,那天还没进镇子,就被两个人拦住,妈的,本少爷的命根子到现在还疼着呢!」 郑景之听不得这种粗俗的话,微微侧开脸,「你带的护卫武功太差,回去之后让王爷替你挑几个顶尖的。」 「哼!本少爷这回非剿了他们不可!」 「清剿干净也好,也能还百姓一个安宁,待会我去九台镇衙门调兵,如此胆大包天的恶行,他想做事不管,也得看本官答不答应!」郑景之板着脸,官威十足。 两人商议的很好,但等到他们想搬援兵时,却发现整座别院,被围的水泄不通。 「你们是什么人,可知道这是谁的府邸!」纳兰赫提着剑,怒气沖沖的杀出去。 领头的是名白衣剑客,风姿清雅,翩然少侠的模样,只是表情也足够清冷,「你是谁我们不管,凌泉宗要封的宅子,谁也别想离开!」
第58章 找死! 站在他身后,共有二十名天泉阁的弟子,身着青衣,与那日跟在沐青箫身后的相同。 这二十人,全都负手而立,身后也背着巨剑,只不过比较沐青箫的那把要小上很多。 姿态神情皆是一模一样,面容也是同样俊秀。 说真话,忽略掉危险值,还是挺赏心悦目。 郑景之在听到凌泉宗三个字时,表情骤变,「你们是凌泉宗的人?这是怎么回事,难道……」 他想到一种可能,难道纳兰赫得罪的,是凌泉宗的人? 「请几位回去待着,我们只奉宗主之令,其他的一概不知!」白衫少侠伸手,做了请的手势。 虽是请,但态度强硬。 纳兰赫手里的剑握的跟真的一样,可是最终还是没胆冲下去,跟人厮杀。 别院的大门被关上,白衫少侠对其余人道:「宗主有令,封锁此处,你们几个去左边……」 等到所有人分配完毕,只留他跟另外两名弟子,在前门看着。 「师兄,你知道宗主为何让我们封锁此处吗?」 「此事你得去问宗主,或者等见到了宗主,我帮你问?」云千山正是白衫少侠,是天泉阁的阁主。 「别,您可千万别去问,宗主瞪人的时候,眼神太可怕了,会让三天吃不下饭!」 「这话我回头也原封不动转告宗主!」 「啊!」俊秀少年傻了眼,小脸跨了下来,「师兄,不带这么玩的,会死人的。」 云千山神色突然严肃,「那就闭嘴,宗主的事,轮不到我们打听,我们只要照吩咐行事,宗主自有他的道理!」 前天血洗罗剎帮,直到他们离开,也不见官府的人追杀。 今日武阳城已恢復了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除了被焚烧的月倚楼,以及毁掉的罗剎帮。 都说江湖的水深,其实皇权的水更深。 杜岩被骂了,垂头丧气的站到一边,小声嘀咕,「真希望咱们宗主能早日找到媳妇。」 他声音虽小,但云千山还听见了,其实他也盼啊! 宗主太喜怒无常,他们摸不清宗主的心思,总是挨骂。 杜岩又嘀咕道:「最好别是那位百里姑娘。」 「为什么?她不好吗?」云千山突然出声,吓了杜岩一跳。 「啊!她,她当然不好了,整天拿着个手帕,走路的时候,像是一阵风都能吹倒,胆子比较老鼠还小,我是受不了。」杜岩提到百里茵兰,那是一肚子的埋怨。 云千山看着远方,深沉道:「只怕老夫人不会放过宗主,听说已经让人择吉日了,宗主若是再不回去阻止,后果很难说。」 杜岩唉声嘆气,「可是咱们说话又不管用,钟大人是知道的,他一直跟着宗主,希望他能提醒宗主吧!」 无名村里,气氛沉闷的十分压抑。 直到夜里巧儿退了烧,沐青箫的脸色才好看些。 既然是夜里,沐青箫自然是跟她睡一个被窝。 当巧儿清醒了,睁开眼,看到的是带着胡茬的男人下巴。 沐爷这两天不仅火气大,人也邋遢了,心情不好,懒得收拾。 巧儿盯着冒黑头的下巴,看了好一会,然后她动了动腿。 咦?动不了? 什么压了她的腿? 又是什么压着她的腰? 「你!」巧儿惊吓之余,用劲推开他,爬坐起来。 沐青箫连眼皮都没抬,翻了个身,背对着她,继续睡。 其实沐爷真睡着了吗? 当然不是! 他这么警觉的一个人,巧儿动静又那么大,他怎么能睡得着。 可是不装睡,他该说什么呢? 对了,她在发烧,爷跟她睡,抱着她,那是救了她的命。 想到这里,沐爷底气又足了。 巧儿揉了下乱糟糟的头髮,她只记得自己被蛇咬了,又划开了蛇肚子,掏出蛇胆,吞了下去。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胆子可真大,再来一次,打死她也不敢再吞蛇胆。 「是,是你带我回来的?」巧儿盯着他的后背,试图问清楚。 沐青箫哼了声,「废话!不是爷冒着暴雨,千辛万苦的把你背回来,你还能瞪着眼跟我说话?」 瞧瞧沐爷这话说的,生怕巧儿不知道,他有多辛苦,有多劳累。 所以这份情,你好好记着吧! 虽然巧儿还没完全恢復精神,可是这么明显邀功的话,她还是能听懂的。 「那,谢谢你了。」 沐青箫翻过身来,面对着她,「爷不光背你回来,还找人给你看病,给你熬药,爷累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睡着,被你一叫,唉!」 沐爷的语气哀怨极了,那一双眼睛,看的巧儿觉得自己罪大恶极,恩将仇报,连本想问衣服的事,都给忘了。 巧儿被他盯的发毛,「我都谢过了,你,你还想怎样。」 「过来,陪我继续睡觉,」沐爷朝她伸出宽厚的大手。 「咕咕……」 没等巧儿拒绝,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也难怪她饿了,一天都没吃东西,只喝了水跟药,现在烧退了,不饿才怪。 不知怎地,巧儿害羞了,别别扭扭的想下床,「我,我饿了,去弄点吃的,你先睡吧!」 沐青箫按住她的手,兇巴巴的道:「你去什么去,病刚好,瞎折腾什么,等着,爷给你热饭去,田大嫂给你留了面条,在锅里温着呢!」 沐青箫麻熘的爬起来,连衣服都没穿,只穿上鞋子,拉开房门跑了出去。 巧儿呆坐了好一会,无声的笑了。 其实这个男人挺可爱,别看他嗓门比谁都大。
第59章 两个人睡太挤 却总是对她很好,哪怕是骂她凶她的话,仔细品味,其实都是关心她。 沐青箫没过一会,便回来,捧着一只粗瓷大碗,上面还有个盖。 「快来吃,女人就是麻烦!」 沐青箫把碗搁在小桌子,然后连同小桌子,一起搬到巧儿跟前。 「谢谢!」巧儿披上棉袄,嘴角的笑容,怎么也收不住。 揭开盖子,浓郁的面香,直扑而来。 田大嫂擀面的手艺,实在不怎么好,面条跟筷子似的。 这碗面在锅里温的久了,全部煳在一起,要是再加点热水,估计就跟面煳差不多。 虽然面条味道不好,但巧儿吃的很香。 沐青箫抄着手,站在炕边,盯着她吃面,瞧见碗里滴下一滴泪,「怎么哭了?是不是面条不好吃?」 巧儿心中酸涩,喉咙像被塞住,「没,没有,面条很好吃,你替我谢谢田大嫂。」 沐青箫再神经大条,也猜到这小女人一定是想到了别的事,才会心情不好,「真是的,一碗面条而已,至于把你感动成这样,等你病好了,爷带你下馆子去。」 「呵!下馆子有什么好,哪比得了自己亲手做的,」巧儿用含泪的眸子,嗔了他一眼。 沐爷不经逗,这一眼,差点要了他的唿吸,他尴尬的转开脸去。 忽然想起自己买的玉镯,在哪呢? 沐爷在炕头的角落,找到锦盒,看也不看她,一脸随意的将盒子扔给巧儿,「喏,给买了个小玩意,看看合不合适!」 「买给我的?」巧儿推开空碗,捧起锦盒打开。 一对漂亮的翡翠镯子,很通透的色泽,没有杂质。 「一定很贵吧?」 「才几两银子而已,爷的女人,总不能太寒酸,既然你吃好了,赶紧的睡觉。」沐青箫收拾了碗,又火速跑回屋,关上门,移开小桌子。 如果是真的巧儿,或许也就信了。 但她是安凌钰,怎会看不出玉镯的价值。 她不问沐青箫哪来的银子,一如沐青箫不问她的事。 她不想说,重生灵魂附体这种事,太诡异,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 至于沐青箫的身份,她知道一定不简单,能买得起千两的首饰,能是寻常人吗? 在巧儿想问题时,沐青箫已经挤进她的被窝。 「你干什么!」巧儿按住被子,不给他进来。 「干什么?当然是睡觉!」沐爷答的理所以当然。 「我已经不退烧了,你不用再跟我睡一起,你睡自己的被窝去!」 沐爷身子保持要钻入的姿势,僵着不动,黑眸危险的瞪着她,「你个没良心的女人,病一好,就把救命恩人扔墙角了是吧?」 「什么啊!我,我只是觉得两个人睡太挤,」巧儿在他的瞪视下,有点语无伦次,还有几分心虚,她有忘恩负义吗? 沐青箫咧嘴笑了,硬是扯开被子,钻了进去,「爷就喜欢挤一挤,天冷了,挤一挤才暖和。」 沐爷不要脸起来,简直天下无敌。 巧儿郁闷极了,她以往的伶牙俐齿,到了沐青箫跟前,仿佛都没了用武之地。 「你怎么还不睡,真是麻烦!」沐青箫长手一捞,搂着巧儿的腰,将她塞进被子里,长舒了口气,这样才对嘛! 巧儿被迫躺下,身子僵硬的动都不敢动。 被子掖在下巴处,两只手搁在胸前,双腿并着。 只要她稍动一下,便能碰到男人的身体。 而且……而且离的太近了,她能闻到男人唿出的热气。 巧儿的身体还没有恢復,紧张也维持不了多久,很快便觉得眼皮沉重,慢慢进入梦乡。 沐青箫听见她均匀的唿吸声,笑了下,侧过身揽住她。 一只手臂穿过她的脖子下,将人搂进怀里,契合的没有一丝缝隙。 巧儿的脸埋在他胸口,小手被他拿起,搁在他的腰上。 这个姿势才对,才让他心神愉悦。 当然,要是能再干点别的,他会更愉悦。 只不过现在还不成,得一步步来。 次日天空意外放晴,晨间麻雀在院子里叽叽喳喳的叫。 巧儿醒来时,亳无意外,又看见沐青箫的下巴。 好嘛!从起初的震惊,到现在的坦然视之,她已经不觉得有啥奇怪。 她身子畏寒,好像只要睡在沐青箫身边,寒意总是不翼而飞。 今日精神好了很多,她想起身了。 从柜子拿了套新棉袄,蓝底小白花的棉布短袄,底下依旧是短裙,配长裤。 长发在被窝里揉的太久,梳了好久才梳开。 照例辫做一根麻花辫,斜放在肩侧。 额前的留海,又长了些。 穿上鞋,拉开房门,走到院子里,深深吸了口清新的凉气,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阳光照进院子里,远处的山,还被遮在雾中。 看见廊下有熬药的药罐,巧儿走过去,掀开盖子闻了一下,眼中震惊。 她只闻了一下,就能从药渣里,分辩用了些什么草药。 想起厅堂桌上还有包好没熬的草药,巧儿便打开来看。 发现跟她判断的分毫不差,前天看过的医书,全在她脑子里。 压下心中的激动,她深知这还远远不够,要想报仇,她需要研制更多的草药,学会更多的本事。 巧儿将草药倒进罐子里,在小炉子上点燃木柴,将药罐子放上去。 她的病还没全好,这些草药,对她身体很有好处。 厨房的灶台是冷的,沐爷可不会温什么水。 巧儿只好重新点燃灶洞,先添上小木柴,再放几根大木头。 烟囱升起裊裊炊烟,农家小院里,生机勃勃。
第60章 因祸得福 沐青箫躺在被窝里,伸手扯过被子,蒙在头上,感受着被子里残存的味道,耳朵听着外面的声响,从未有过的温暖,充满全身。 锅里的水烧热,巧儿拿来洗脸的木盆,站在灶台边,熟练的揭开锅盖,将锅盖竖着放在锅台边。 农家的水瓢,都是用葫芦制成。 每年开春之后,大家都习惯在房前屋后,种几棵葫芦苗,也有种丝瓜苗的。 丝瓜老了之后,可以用来刷碗。 这些都是那日田姝告诉她的。 厨房里空间不大,巧儿便端着水盆,走到厅堂。 「啊!」 外面一声尖叫,屋里的沐青箫连鞋子都没穿,光着脚拉开门,沖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沐青箫此刻的形象,十足的搞笑。 只是一双眼睛,瞪大了,炯炯有神。 巧儿捧着脸,呆呆的站在水盆边,垂在肩侧的发,正好挡住了沐青箫的视线。 见她不说话,沐青箫急着走过去,「到底怎么了,一惊一乍的,还以为见了鬼呢!」 巧儿的一声尖叫,可是把他心肝都要吓出来了。 「真,真见鬼了,」巧儿双目无神的呢喃,双手紧紧捧着脸,朝沐青箫看去,「我好像……好像真见鬼了,我的脸。」 「脸怎么了?没事,就算再丑,我也能接受,反正已经没有更丑了,」沐青箫拉下她的两只手,慢慢看清巧儿的脸。 见他只看不说话,巧儿心里忐忑万分,「怎么样,你说话呀!」 「别动,我摸摸,」沐青箫抬手摸到她,本该长着硬痂的半张脸。 光滑似玉,摸起来,鲜嫩的像剥了壳的熟鸡蛋,叫他……叫他爱不释手。 「你脸上的硬痂掉了……」 「真的?真掉了?我还以为看错了,」巧儿拍开他的手,惊喜的对着水盆,看了又看。 刚刚她洗脸时,勐然发现水盆里的人脸很陌生,吓了一跳。 哪个姑娘不爱美,她虽然内心已沧桑,可是总顶着一张残缺的脸生活,她也不喜欢。 原本覆盖着硬痂的半张脸,现在还剩下淡淡的痕迹,相信再过不久,痕迹就会完全消失。 仔细看这张脸,比孙映月跟孙盈的脸,要美上许多,而且也不是很相像。 沐青箫静静站在一边,看着她对着水盆照来照去。 为她高兴的同时,又觉着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爽。 娘子太漂亮,也不完全都是好事。 比如,招蜂引蝶? 嗯!看来他要尽早名正言顺才行。 巧儿欢喜的捧着水盆看了好一会,一抬头,这才发现沐青箫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她,再往他身下一瞧,顿时哈哈大笑。 沐青箫脸黑的锅底,没良心的女人,不记得在山里找到她时,自己用后背替她遮挡风雨呢! 现在可倒好,嫌弃他的身材? 眼见沐青箫脸色越来越难看,巧儿赶忙道:「你快进屋穿衣穿鞋,我给你做早饭。」 「嗯,这还差不多,多搁俩鸡蛋!」沐青箫板着脸,朝里屋走。 巧儿激动的心情已经平復的差不多了,又开始打算起别的事。 她需要秦阿婆家里,所有的古书,等全部看完,还要试着做药,等她学成了毒术,定要折磨的他们生不如死。 沐青箫换好了衣服,一头凌乱的长髮,也被束了起来。 其实此刻的沐爷,风姿卓越,高贵雍容。 高大挺拔的身形,往巧儿身边一站,便像是将她环抱似的。 一大早,田姝就来拍门。 巧儿从厨房走出来,给她开门。 田姝看见巧儿的脸,震惊程度可想而知,但是她快就接受了,总感觉巧儿本该如此。 「巧儿,是不是昨儿烧的太狠,还是秦婆给你开的药,治好了你的脸?」 巧儿摇头,「都有可能吧,或许只是因祸得福。」 被蛇咬的滋味,太恐怖了,记得当时她痛苦的恨不得死去,身体里像有团火燃烧着。 「恢復样貌也好,不过你脸上的痕迹,还是要小心的除去,哦!我娘叫我送些鸡蛋过来,你们家没养鸡,肯定也没几个鸡蛋。」田姝手里捧着一只小竹扁,里面摆着几个新鲜的鸡蛋。 「谢谢,总是吃你们的,我也挺过意不去,要是天气好,你过来帮我做挂面吧!」她曾在京城看过一位老大娘做挂面,手艺好的没话说。 「挂面?好吧,虽然我很想问是什么是挂面,但还是不问了。」 田姝跑回家,跟家里人说了巧儿的脸,结果大家都放下手里的活,跑来看巧儿的脸蛋,弄的沐青箫整个上午,脸黑的像锅底。 凤娘也来了,她听说巧儿半死不活的被带回来,也跑来看了一趟,但她只关注了沐青箫。 至于巧儿的死活,她不在意。 当听见田姝说巧儿的脸好了,她跑的比谁都快。 挤进沐家院子时,只有钟春跟田坤在沐家。 巧儿正在收拾廊下的小炭炉,想着回头进城,一定要添把铜壶,这样煮茶也方便。 沐青箫跟他们二人,在商量进山的事。 当然,钟春很想问主子一声,关于山下别院的事,该怎么办? 可是很显然,主子不着急,还有闲心跟田坤讨论,院子要改建一下,回头弄个鸡笼,因为早上被巧埋怨了一通。 没鸡,哪来的鸡蛋,还好意思吃鸡蛋呢! 沐爷摸了摸鼻子,没敢反驳,这小娘子凶起来,俩眼瞪的贼圆,腮帮鼓着,粉唇咬着。 有几分威严倒是没看出,但是很奇怪,让他的心,软成了棉花。 沐爷就想啊,反正山里多的是野鸡,抓几只回来给她养,让她过过瘾,也就是了。 凤娘站在院子门口,一眼便看到颀长如青松的沐青箫,随后才看见蹲在那里的孙巧儿。 沐青箫一见着她到来,脸色便阴沉下来,「你来干什么!不是让你有事没事都别来吗?」 还没走进来,就被人嫌弃了,凤娘难堪的差点掉头就走,「我……我听说巧儿姑娘病了,特地来看看她,这是我新磨的豆腐,很新鲜。」 还好她早有准备,没有空着手来,否则还真不了台。
第61章 傻人傻福 巧儿听见她的声音,站起来,一脸完美无暇的小脸,映在凤娘眼里。 看见她提的篮子,巧儿疏离的笑了笑,「谢了,我正愁着中午没菜呢!」 「呃……不,不用谢,你们喜欢就好,」凤娘再也待不下去,放下篮子转身就跑。 「她怎么了?」巧儿拾起地上的篮子,感觉莫名其妙。 沐青箫看着她的小脸,眼中笑意深不见底,「羞愧落跑。」 巧儿白他一眼,「瞎说什么呢!」转身拎着篮子进厨房去了。 钟春看着巧儿的背影,笑着感嘆,「您还真傻人有傻福,随便挑个媳妇,也这么好看。」 话虽如此,但钟春还是担心老夫人那边,已经来催过。 主子却不打算回去,以老夫人执着,怕是会亲自前来。 沐青箫听这话,琢磨着味儿不对,「爷很傻吗?」 「不,不傻,」钟春缩脖子,避开主子的冷气。 田坤笑呵呵的道:「按老话说,这叫缘份,天定的缘份,我家田姝的亲事,年底也准备定下了。」 钟春问道:「真打算给田姝定亲?哪里的人家?人品怎么样。」 都是看着长大的,钟春也是真的关心。 「姑娘年纪不小了,再留下去,总不好说人家,亲家不远,就在九台镇边上,家里开了个小客栈,给过路的商客歇脚,也有几亩薄田,总能过日子,就是有一点不好。」 「啥不好?」钟春问道。 「家里弟兄多,说给田姝的,是大儿子,以后怕是要吃苦了。」谈到儿女的亲事,田坤心里不舍。 女儿嫁了人,就是人家的人。 钟春道:「那得看公公婆婆怎么样,要是能管家的公婆,倒也无防。」 田坤直摇头,「好不好的,也都是她的命。」 田家是他当家,对于儿女的亲事,田坤看的很重,既然口头答应的事,也不可能再变更,否则他面子也过不去。 所以不管男方家人如何,这门亲事,还是得定。 巧儿从厨房里出来,正好听到这一段,心中觉着不舒服,冷声插了一句,「田叔,面子再重要,也没有女儿的幸福重要,与其日后听她诉苦,嚷嚷着后悔,倒不如现在好好挑一挑。」 钟春笑着贊同,「说的就是这个理,成亲是一辈子的事,可不能草率。」 「那我回头让她自己去瞧瞧,」田坤也不好直接咀嚼,但是看与不看,这婚事都得成。 午后,沐青箫独自背上弓箭上山,留了巧儿在家里。 打算要做挂面,可是天气太凉,发面得醒一晚上,巧儿便打算下午先把揣上。 和面也不是个轻松的活,特别是她整整和了一大盆。 好在,田姝闲着没事,过来帮她和面。 巧儿同她说起,成亲的事。 田姝本来嬉笑的小脸,立马垮了下来。 「我爹只会挑好的说,坏的一面,他看见了也只当看不见。」田姝一脸的委屈。 「怎么了?你不中意那家人?」巧儿一手拿着水瓢,一手搅和着盆里的面粉,一点一点往里面加水。 巧儿的手指很漂亮,纤细修长,指甲圆润,修剪的也好看,干净清爽。 田姝垂着头,声音闷闷的,「他长的很丑,说话还结巴,连句整话都说不好,而且,他是个没主意的人,只会听他娘的话。」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巧儿笑着问道。 「见过,几年前,我爹受伤,是他们家救的,打那之后,我爹就惦记上了还他家的恩情,是我娘告诉我的,后来有几次进城,我特意从他家门路过,有回还跟他一起进城呢!」 巧儿心想,看来田坤心里藏着事,嘴上说会让田姝考虑,其实他心里已经定下主意了,让田姝去看,也只是走个过场。 田姝忧郁的嘆气,「咱们女人家就是命苦,嫁人也由不得自己,其实你也一样,你成亲的时候,不也一样是被迫,只是你命好,遇到沐大哥,我就没那么好命。」 巧儿脑子里闪过沐青箫的脸,她真的好运吗? 为了宽慰田姝,巧儿给她出了主意,「过几日,我们一起进城,到时我陪你再去探一探,也许你之前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呢?」 田姝咬着唇,点头,「也好,希望是我冤枉了他。」 田姝深知父亲的顽固,看也不看,也只是敷衍自己的心。 巧儿道:「你也别怕,如果你真的不愿意,还有我们呢!」 田姝抬头看着巧儿渐渐恢復的脸蛋,笑着道:「以前我不敢说沐大哥会不会帮我,但是现在我敢说,只要你站在我这一边,沐大哥绝不会帮我爹。」 她的话,让巧儿诧异了,「太夸张了吧,我怎么能左右他的心思。」 田姝沖她眨眨眼,「你要不相信,到时试一试便知。」 巧儿笑笑,没再说话。 揉面的时候,田姝揉了一会,便累的胳膊酸疼,换巧儿捲起袖子上。 巧儿本以为自己也揉不了多大一会,她手腕力比起田姝来,只差不强。 可是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她的双臂没有一点酸疼的感觉,连气都不喘。 田姝也发现了,「看不出来,你劲儿还真大,你怎么练的?」 巧儿自己也搞不清,「从前在家做活习惯了,天长日久,练下来了呗!」 「看来你以前在娘家日子过的很艰难,你家两个姐姐,是不是经常欺负你?」 「那都是过去的事,提他干嘛。」巧儿看着面团揉的差不多,拿来一块洗干净的棉布,盖上面团上,上面还要再加盖一层,否则天冷,面不容易发。 田姝看见了,给她出主意,晚上睡觉的时候,把面盆摆在炕上,第二天准发。 巧儿夜里还真就这么干了,结果差点被沐爷掀了面盆。 天杀的,他都得争取半天,才能跟媳妇睡一张炕,一盆面团,它凭个啥! 揣好了面,田姝回家去了,巧儿独自坐在炕上,赶着在做鞋。 男人的布鞋,做起来比女人家的绣鞋要简单的多。 巧儿说服自己,她给沐青箫做鞋,是因为看不惯他成日邋里邋遢。 说到底,银子也是他挣来的,给他做鞋,也是应该,难道不对? 这样一想,巧儿心里坦然多了。
第62章 打群架! 从料子里挑了些棉布,给自己做了两件里衣,睡觉的时候穿着舒服。 忙了一下午,到了天黑,还不见沐青箫回来。 巧儿不自觉的朝外面望了好几回,惦记人的感觉很不好,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以为是他回来了。 晚饭她做好了,用锅筏蒸着,底下温着热水,再晚回来,饭也是热的。 天完全黑透,沐青箫还是没回,巧儿的心里多了点气愤。 看来老话说的很对,成了亲的男人,心野的更厉害。 要说沐爷现在在哪呢? 山下别院,守了一天的云千山等人,终于把沐青箫盼来了。 这还得多亏钟春劝了半天。 钟春的原话是,天泉阁的弟子们,都忙的很,让他们这么多人,守着一座破宅院,大材小用,您要不高兴,冲进去暴打一顿,或者让弟子们冲上去群殴。 出了气,让弟子们撤了,最近江湖上不太平,弟子们忙的很,天泉阁的生意很不错呢! 天泉阁除了护卫宗主的安全,还兼职做保镖的活儿。 有人出门需要保护,或者押运的货物贵重,只用镖师不安全,都会请天泉阁的弟子同行。 当然,这个同行,也不是免费的。 天泉阁由于云千山管理,上官辰只负责看帐本。 沐青箫对弟子们很慷慨,每趟生意的收费,三成交到阁里,剩下的弟子们平分。 所以,总结来说,云千山做为天泉阁的阁主,人家业务真的很忙,守在这里,大材小用啊! 本来沐青箫也不在意他要守多久,是他的弟子,听他的话,那是理所当然。 可是在钟春提到生意时,沐爷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个有老婆的人,再不是一个人,养老婆貌似挺费银子。 于是,沐爷猎完了山鸡,下山来了别院门外。 「师父!」云千山领着众人,排排站,朝沐青箫拱手行礼。 没外人的时候,他们都习惯这么叫,用钟春的话说,这样叫着亲切。 再者,沐青箫的武功,在他们眼里,绝对是仰望的高度,也绝对当得起师父二字! 沐青箫伸手将背着的野鸡,扔给钟春,卷着袖子,慢悠悠的问:「那几个人呢?」 云千山回道:「都在宅院内,遵照师父的吩咐,没让他们离开一步!」 「砸门!」 「师父,您说什么?」云千山狐疑的又问一遍。 沐青箫抬头瞟他一眼,目光森冷,「让你砸门,难道你指望他们请我们进去?」 「是,弟子明白!」云千山感觉自己多余再问一遍,师父不是一向张狂到目无中人吗?难真不指望他上前敲门。 说砸门,那就砸吧! 几名弟子站到门前,凝气挥拳,只听砰的一声,双扇红漆大门,被砸的飞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 郑景之正在屋里烦躁的踱步,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他的事儿都要被耽搁了。 反观纳兰赫,却是丁点都不着急。 有吃有喝,还有美人做伴,他急个屁。 砸门之时,纳兰赫正享受着诗诗美人,送到嘴边的美酒。 砰的一声。 诗诗美人吓的手一抖,酒水全倒在纳兰赫的衣服上,又凉又湿。 纳兰赫下一秒便反手给了美人一巴掌,然后跳起来就往外面沖。 「是谁弄出的声响,真当本公子死了吗?」 沐青箫大步迈进来,刚好迎上怒吼的纳兰赫。 云千山带着几名弟子,紧随在他身后,站成一排,这是绝对拥护的姿态。 颳起的寒风,吹动少侠们的衣摆,青衣翻飞,飘逸洒脱。 府门外,匆匆赶来的严文清,踹着粗气,看到站在外面的杜岩,赶忙上前见礼。 「拜见杜师兄!」严文清是后进宗门的,见了谁都得见礼。 杜岩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垂在身侧,陌生的看了他一眼,「你是……」 好嘛,人家根本不认得他。 也难怪,宗门里那么多同门,他哪能都认识。 严文清丝毫不觉得尴尬,杜岩师兄能跟他说话,已经让他欣喜不已。 「弟子严文清,才刚宗门不久,师兄不认得,也属正常,前几日我回家探亲,还没回宗门,不知师兄在此有何公干?」 杜岩有点不喜他面上的讨好,不屑的撇了下嘴角,「师父在此办事。」 「师父来了?」严文清惊讶的嘴巴能塞下一头驴,跟他一样表情的驴子。 他这么一问,杜岩才想起师父的行踪,是不能随意头透露的,「你虽然才入宗门,但门内的规矩,你应该也知道一些,不可多言,不可多问,该你知道的,你自然会知道。」 严文清低下头,「师兄教训的是,我也只是听说师父在此,一时情急,望师兄见谅。」 严文清站到杜岩身后,心想着,待会师父出来,他一定要一睹师父的真容。 自打入了凌泉宗,他对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又好奇又敬畏。 宗门内所有弟子,提到宗主师父,都是又敬又怕。 在外是宗主,在内是他们的师父。 宅院内,纳兰赫呆愣的看着闯进来的一拨人。 看到沐青箫时,他一时没认出来,「你们敢闯进来,谁给你们的胆子,本公子可是堂堂的宁郡王,连本地官府见了本王都要跪下磕头!」 这番话,纳兰赫说的倒是不结巴,就是眼神不到位,总是不敢看沐青箫的眼睛。 郑景之也随之赶来,看见这阵势,他比纳兰赫聪明的多,一看这些人都不是善茬,他果断没有上前。 沐青箫手一招,云千山立马跑去搬了把太师椅。 沐爷叉开双腿,身子斜靠着椅背,一手搭在扶手上,一手摩挲着袖子的绣纹。
第63章 扣你又怎样! 这样的坐姿,十分不雅,但气场够了。 其实沐爷也不太清楚,坐在这儿的原因,这两个男人跟他小媳妇应该是不认识。 但是巧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又为什么要对郑景之说那些话,却叫他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真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想到这儿,沐青箫不理纳兰赫的叫嚣,指着郑景之,用命令的口吻道:「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郑景之心中一惊,「我并不认识你,也没什么好跟你谈的,如果阁下非要扣押我们,也请想想后果,我们都不是普通人!」 沐青箫笑了,「爷也不是普通人。」 云千山示意身后两名弟子,冲上去扯出郑景之。 郑景之是个文弱书生,不会武功,被他们用力一扯,胳膊差点被扯断。 沐青箫鄙夷的很,「爷只问你一句,认识孙巧儿吗?」 郑景之看清他眼中的鄙夷,心里羞愤不已,紧抿着唇,死瞪他,就是不说话。 钟春一个健步上前,甩了他一掌,「我们爷问你话,瞪什么眼,真以为自己是个官,就无法无天了?」 郑景之听到这话,血气上涌,差点吐一口老血,到底谁无法无天? 颠倒黑白,也不是这么来的。 郑景之半边脸都被打肿了,自打他中了状元,与公主成婚以来,还没有受过此等大辱。 纳兰赫也看傻了,他到现在才搞清,这帮人是真的敢动手,不是说说而已。 郑景之被下人扶起,嘴角有血流下,他疼的脸色扭曲。 扶着他的下人,看不过眼,叫嚷着道:「知道你们打的是谁吗?这位是当朝驸马,五公主的夫婿,朝中大员,你们不过是江湖草莽,竟敢对驸马爷动手,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下人说出郑景之的身份,也是他有意为之。 公主府的护卫迟迟不到,郑景之心中不安。 啪啪! 沐青箫起身鼓掌,笑的意味深长,「原来是驸马爷,失敬失敬!」 郑景之凝眸看他笑,总觉得那里不对劲,「阁下知道就好,今日之事,我可以不追究,只要你们现在撤走。」 「撤走不急,有句话,很想问问驸马爷。」沐青箫摸着下巴,笑容坏坏的。 「请说!」郑景之有预感,他问的绝不是什么好话,可他又不能拒绝。 沐青箫踱步走到他面前,伸长了脖子,故意大声问他,「吃软饭的感觉怎么样?」 空旷的院子,刮来一阵刺骨的寒风。 云千山跟钟春等人,纷纷侧身,掩去脸上藏不住的偷笑。 郑景之瞬间面如土色,一颗心如同坠入万丈深渊。 对于苦读圣贤书的读书人来讲,没有什么比吃软饭更难堪的羞辱。 无论他有多么大的成就,在世人眼中,他最显眼的身份,仍是五公主的驸马爷。 纳兰赫倒是想站出来,为郑景之辩驳几句。 可他说什么呢? 貌似驸马爷,就是个吃软饭的男人。 沐青箫很满意他的表情,对郑景之这个人,他骨子里就很讨厌,别问原因,反正看见他这张脸,他说话的作派,自以为是的假好人,就觉着厌恶到了极点。 「开个玩笑,别当真!」沐青箫笑眯眯的拍了下他的肩,转身离开。 郑景之铁青着脸,咬牙受着他这一拍,只感觉骨头都要断了。 云千山最后看了眼跪于地上的云千山,给了他一句忠告,「好自为之!」 钟春张嘴想说什么,可是他能说什么呢? 还是别说了,连主子都搞不清状况,他更搞不清了。 等到凌泉宗的人都撤走,偌大的院子里,郑景之颓然坐倒在地,扶着受伤的手臂,憎恨的瞪着沐青箫等人离开的方向。 纳兰赫看了半响,果断缩回屋内。 没被那个人提熘着教训,他得烧香拜佛,至于对郑景之的羞辱。 他坐观其成,对于郑景之这类,草根变驸马的人,他其实是很看不起的,骨子里透着犯贱二字。 只不过纳兰赫畏怕五公主,那个女人是个不好惹的蛇蝎毒妇,从她对付安家就能看出。 纳兰赫很清楚,五公主那般心计的女子,只有他爹宁王,才能与之相交。 严文清在外面等了许久,终于看见一行人从府门内走出来。 「师……师兄,哪位是咱们师父?」严文清激动的双手都在发抖。 杜岩古怪的看他一眼,「这你都看不出?」 明摆着不是吗? 有哪个人能比得了凌泉宗宗主的风华气度,单单是往那一站,也是气场全开,没瞧见云千山等人,都离他足有三步之远吗? 严文清听了他的话,又定睛看去,果然发现走在当先的那个人,气息沉稳,太阳穴鼓鼓的跳动,这是内力深厚的标志。 「啊!他就是师父?」严文清又激动了。 原以为师父该是年迈的老者,没想到,竟是一位容貌俊美,贵气凌冽的美男子。 可是……可是为毛他觉着有两分眼熟呢? 当沐青箫看见严文清,嘴角勾起玩味的笑。 杜岩拐了下呆愣的严文清,「师父看过来了,还不快过去见礼!」 严文清急忙上前两步,双手抱拳,腰弯到九十度,「弟子严文清,见过宗主!」 沐青箫负手站着,「跟他们一样叫师父吧!」 他突然用和蔼的口气说话,除了严文清之外,所有人都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了眼宗主大人。 严文清还以为宗主对他另眼相看,欣喜的应下,「是,师父!」 「嗯,下次见着师母,记着要行大礼!」沐青箫勾着嘴角,怎么看怎么邪恶。 行大礼,顾名思义是要三跪九叩。 「这是自然,弟子见到师母,理当叩拜!」严文清哪里晓得,满心欢喜的满口答应。 钟春捂脸,为严文清默哀。 傻小子,怨你自个儿倒霉吧! 云千山想的远了点,他跟上官辰一样,跟了主子很多年,宗主是什么意思,他能不懂吗? 看来这个严文清踢到铁板了,重用不得。 巧儿点了油灯,坐在灯下做针线活。 等了又等,终于听见柴门推动的声音,她放下针线活,便要下炕,可是下到一半,又退了回来。
第64章 媳妇,我饿了 要是被他看到自己着急的样子,还不得尾巴翘到天上去。 人虽没下,但一双耳朵,却是竖了起来,听着院子里动静。 沐青箫是用小匕首,挑开的门栓。 走进院里,看到窗纸上映过淡淡的光亮,这一瞬间,他心里升起了无尽的暖意,即便只是一盏小小的油灯,也让他觉得温暖不已。 钟春将主子送到门口,站着看了一会,才悻悻的离开。 云千山等人,留了几个在九台镇,其余的都回了武阳城。 挑了罗剎帮,还得收拾武阳城的烂摊子。 沐青箫解下捉到的野鸡,总共有七八只呢! 估摸着,是把人家一窝鸡都端了。 巧儿听到鸡叫,忍不住推开窗子,只瞧见沐青箫正解下最后一只鸡的绳子,暂时将它们赶在一处,做了个简易的笼子,不让它们跑了就成。 忙好了活儿,直起腰,回身一看,冲着巧儿咧嘴一笑,「媳妇,我饿了,还没吃饭呢!」 他叫的可热乎了,弄的巧儿尴尬红了脸,关上窗子之前,丢了话给他,「给你留了饭,在锅里,自己吃去!」 沐青箫乐的嘴角要咧到耳根去鸟,有媳妇就是不一样,有人真切的关心在意。 去到厨房,揭开锅盖,看见锅里盛着的碗,食慾大增。 一只粗瓷大碗,底下是饭,上面铺着两个荷包蛋,边上辣酱烧豆腐。 巧儿是个讲究细节的人,即便只是普通农家饭菜,她也做的精緻,让人看着就有食慾。 沐青箫捧着碗,吃的不亦乐乎。 在月倚楼的时候,面对一桌子美佳肴,他也没胃口。 人哪!有时就是这么贱。 三下两下扒完了饭,还觉着意犹未尽,媳妇手艺太好,再吃两碗,也能吃得下。 沐爷还是会做家事的,比如收拾厨房,收拾的还挺干净。 巧儿在屋里,一直听着厨房的动静。 沐青箫又在院里洗澡,听着哗啦啦的水声,巧儿脸红的像苹果。 等到沐爷一身清凉的推门进来,还没说话,迎面飞过来一道白影,准确无误的盖在他的脸上。 巧儿也愣了,她也没想到自己会扔的这么准。 一时没忍住,弯着腰笑了起来。 沐青箫黑着脸,取下布团,正要损她几句,勐地发现,这哪里是白布,而是一条新做的亵裤,长度快到膝盖了。 「是不是长了点?」他举着亵裤,瞧了又瞧,真心觉得有点长。 「哪里长了,你要不喜欢,还给我就是!」巧儿心中不快,探过身去,就要抢。 沐青箫举着的手,转了个方向,让她够不着。 同时又防范着她有可能会摔倒,空着的一只手,拥住她扑过来的身子,戏嚯的低头看着她,因为生气而更加生动的脸蛋。 「娘子急于扑过来,是想对我做什么?」 「不要脸!谁想对你做什么,快放手!」他强而有力的手臂,刚毅坚实,巧儿柔软的小腰,真担心会被他折断。 沐青箫乐于享受美人在怀,不仅不放手,反而身子一旋,抱着她坐上了炕,「急什么,娘子给我做了亵裤,我总要试试,否则哪知道是不是合身,你说对不?」 巧儿羞恼的瞪他,「亵裤而已,哪有什么合不合身,你快放手,我这样坐着不舒服。」 是真的不舒服,屁股膈着他的大腿。 「早说嘛!」沐青箫轻松的将她抱起,换了个方向,将巧儿斜着横放在他腿上,像公主抱似的,一只手圈着她的腰。 两人距离近到,只要沐青箫微微侧脸,嘴巴便能贴到她的脸蛋,乘机揩油,简直方便的不能再方便。 但是巧儿却是如坐针毡,屁股下面很烫,男人胸膛的体温也烫,还有热热的唿吸洒在她的脸颊跟脖子。 「我可以自己坐,干嘛要这样抱着,」她想说男女授受不亲,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说了也没用。 「抱着说更方便,来讨论一下这条亵裤,」沐爷一本正经的将亵裤铺在炕上,「爷睡觉的时候,喜欢穿的凉快一点,你做那么长干嘛呢?想让爷遮住哪里?」 在巧儿瞪眼发怒之前,他又转开话题,「明儿给你盖个鸡笼好不好,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只要说的出,爷就能给你搭出来。」 话题转的很生硬,沐爷深知撩妹也得有个限度,超了限度,惹毛了小娘子,他又得睡厅堂。 又冷又硬的四方桌,哪有娘子香软的被窝睡着舒坦。 巧儿气着气着,被气笑了,「鸡窝而已,你当是盖皇宫呢,有个地方给它们待,能遮风避雨就不错了,放手!」 说归说,该挣扎的,还得挣扎。 巧儿想掰开他铁钳似的大掌,可是无论她怎么掰,都无济于事。 忽然,抱着她的人,唿吸粗重了许多,「别再动了,再动下去,我可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巧儿身子僵住,扭头更羞愤的瞪他,「你……你无耻,下流!」 两人衣服都不厚,她能感觉不到沐青箫的变化吗? 对男女之事,她多少懂一点,却不晓得,这个时候的男人,万万惹不得。 沐青箫紧紧盯着她不停张合的唇,看见那一截小巧的舌,更觉身子滚烫,快要控制不住。 巧儿看清他如狼似虎的眼神,又急又怕之下,也顾不得许多,脑子一热,扑到他脖子处,下了狠劲,咬下去。 果然,听见男人的抽气声。 还没等巧儿顺利逃脱,身子突然又被腾空。 下一秒,她被放到了炕上,紧接着,一道黑影压了下来,封住她要惊唿的唇。 掠夺,狂野的掠夺。
第65章 给点肉汤 直到巧儿唿吸不畅,才退开一点,乘着巧儿张嘴唿吸的空隙,舌探进去,搅弄一番,勾着她的喘息,她抗议的呜咽。 沉重的身子,压着巧儿娇小的身躯。 双手扣住巧儿的手,压在头顶。 揉虐过粉嫩的唇,又吻上巧儿的眉眼,尝到一丝咸味,沐青箫才勐地惊醒,撑起身子一看,身下的娇人儿,哭的梨花带雨。 「唉!」沐青箫松开她,翻到一边,吐着胸中的热气,好憋闷啊! 巧儿咬着唇,抱着被子翻到一边,背对着他。 刚才的激情,真吓到她了。 跟要吃了她似的,眼神太兇狠,那一刻的无助,让巧儿心酸极了。 沐青箫躺了会,发现身边的女人好像还在哭,他只得靠过去,试着用手碰她的腰。 「啪!」巧儿看也没看他,反手打了他一下。 沐青箫眉梢挑了挑。哟!真生气了,这可怎么办? 巧儿一直背对着他,眼泪倒是不流了,可是一颗心闷闷的,身后的动静即便是她不想听,也不得不听。 过了一会,温热的身体又贴了过来。 沐青箫没敢再碰她,虽然打的不疼,但是小娘子生气了,他得哄不是? 「娘子的手艺真棒,亵裤刚刚好,你转过来看一眼嘛!」 巧儿嘴角忍不住抽了下,有什么可看的,一条亵裤而已,不合身又能怎样,反正是穿在里面,又不是外衣。 沐青箫见她不动不说话,又很无耻的朝她靠近了些,「娘子,你是不是偷偷丈量过我的尺寸。」 巧儿被他的无耻气的唿吸急促,可是叫她怎么反驳呢? 不能反驳,一旦她开口,准会再次着他的道。 事实证明,沐爷很执着,「娘子,挺冷的,借点被子来盖盖。」 巧儿的耐心被他磨完,勐的起身怒瞪着他,带着哭腔,吼道:「你到底要怎样,之前不都说好了,一年之期……」 「谁跟你说好了!」沐青箫觉得他有必要申明自己的立场,「我沐青箫只娶妻,不休妻!」 巧儿怔在那,不可置信的瞪他,「你,你想反悔?」 「没有答应的事,何来反悔,」沐爷乘她走神之迹,掀开被子钻了进去,顺手将她坐着的身子拖回被窝,「睡吧!嫁给爷没什么不好,你想做什么,放手去做,出了事,相公给你兜着。」 巧儿窝在他怀里,因他这句话震动,过了好一会,才问道:「那,那如果我把天捅了呢?」她干的可不就是捅天的事。 沐青箫呵笑一声,「捅就捅了,天塌下来,爷给你顶着。」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非她不可,凭沐青箫的条件,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沐青箫享受她难得的乖巧,望着房梁,「我也没想明白是为什么,大概是你长的太特别,万一日后丢了,也比较容易找回。」 特别到,他非她不可。 世上的人千千万,但孙巧儿只有一个,再找不出第二个,就这么简单。 巧儿气的捶了他一拳,讨人厌的男人,说话咋就那么气人呢! 她的拳头,打在沐青箫身上,等同于挠痒痒。 可是沐青箫很夸张的抽了冷气,「哇!娘子下那么重的手,打的好疼。」 巧儿被他夸张的演技逗笑,跟厚脸皮的人,真是没法沟通,「懒得理你!」 她背过身去,身子努力脱离他的掌控,跟他拉开关系。 沐青箫坏笑着,大手一捞,巧儿又怎么能从他怀里逃走,「睡吧,明儿讨论下把鸡笼盖成皇宫。」 「咳……」巧儿把脸埋进枕头里,对他无语了。 这一夜,巧儿窝在他怀里,睡的倒是安稳。 就是苦了沐爷,直到下半夜,才睡着。 能看不能吃,他又是个饿了多年的人,能不辗转反侧吗? 第二日一早,钟春又跑来敲门。 沐青箫看了眼怀里睡的安稳的女人,阴沉着脸跑去开门。 门开了,钟春定睛一看主子光着上身,赶忙转开眼,「您……您怎么不穿衣服!」 「没有天大的事,不准早上敲门!」 钟春偷偷瞅了眼,主了阴沉的脸色,嘴角抽了抽,怎么看都觉着主上这是欲求不满,「那个……属下也不想一早来敲门哪!」 「有事说事,少废话!」沐青箫强忍着一脚踹飞他的冲动。 「您要不要先穿件衣服,」钟春心疼他,却惹来沐青箫一记冷眼,吓的钟春也不敢心疼了,「老夫人今日上午就能到九台镇,让您去镇上见她。」 沐青箫表情没有太大的触动,「来就来吧,总归是要见上一面。」 「这个……」钟春还欲说些什么,沐青箫却退后一步,两扇柴门,迅速合上,差点夹了钟春的鼻子。 回到屋里,巧儿已经穿好衣服,下了炕。 见他只着短裤的跑进来,巧儿别开身子,不看他,「谁来敲门?」 「天刚亮呢,起来这么早做什么?」 「睡不着,」巧儿解下长发,背对着他,梳理及腰的长髮。 沐青箫就这么趴在炕上,看着她梳头,「我母亲来了九台镇,待会用过早饭,你跟我一起去镇上。」 巧儿心里咯噔一下,梳长发的动作停了,垂下眼睫,并不说话。 「她看她的,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要理会,我与她没什么感情,」沐青箫又爬起来,将巧儿拉到怀里。 有些事,他得事先说清楚了,「我母亲是个强势的人,从小到大,喜欢安排我的一切,在她眼中,权势利益,永远比儿子的幸福重要。」 巧儿没挣扎,任他抱着,「我只问一句,若是我与她起了争执,你站哪一边?」 身后男人轻笑,拥着她的手更紧了些,「当然是站你这一边。」 「无论对错?」 ------题外话------ 肉不能随便给,会被拍屎哦!
第66章 一点教训 「无论对错!」沐青箫歪着头,试图看到她的脸蛋。 脸还没伸过来,就被巧儿拍了回去,「话是你说的,要是做不到,就得同意一年之后我们二人和离!」 换了个词,休妻变成了和离,对于巧儿来说,意思也差不多。 沐青箫掏掏耳朵,这几个字,他快听腻了,「放心吧!你没这个机会!」 早饭吃的简单,巧儿熬了点稀饭,再蒸几个玉米面窝头,光吃稀饭可不顶饿。 昨儿抓回来的野鸡,还是副桀骜不驯的模样,巧儿洒了些玉米渣跟野菜,它们都不吃,还把头扭到一边。 「呵,看来今儿有鸡肉吃了,不听话的鸡,留着也没用,倒不如宰了吃肉,咦,这毛还挺漂亮,做个鸡毛掸子,肯定好看,」巧儿蹲在鸡笼前,用手戳着鸡脑袋。 有只兇狠的公鸡,要啄她的手。 沐青箫这几日没来得及刮鬍子,黑眼罩也戴上了,但是比起巧儿第一次见他要好上很多。 瞧着小女人傻乎乎的跟鸡说话,沐爷眼中宠溺多的装不下。 用过早饭,巧儿先去了一趟秦阿婆家,将看过的书还了回去。 秦阿婆却不收,只说这些书留在她这儿,都是糟蹋,看得出巧儿是个爱书惜书的人,书放在她那儿,自己安心。 凤娘心气不顺,冷冷的盯着巧儿快要恢復的脸蛋。 等到巧儿抱着剩下的书,走到门外时,凤娘也追了出去。 「你站住!」凤娘声音锐利。 巧儿抱着书,很不方便,也不想停下,便没理她,继续往前走。 凤娘见巧儿不理自己,被愤怒激红了眼,冲上去,一把打落巧儿怀里的书。 厚重的书本砸在地上,有两本砸在巧儿脚上,疼的她弯了腰,捂着脚面。 凤娘瞧了眼沐家门口,没有人出来,胆子更大了,「你拿了我家的书,还敢不理人,这些书都是秦家的宝贝,世上没有白得的便宜,想学我们秦家医术,总要拿点什么来换吧?」 巧儿直起身,眼中蒙上一层水雾,是被砸疼了。 她冷冷的看着凤娘,一字一句的命令道:「把书捡起来!」 凤娘被她眼中的冷意惊到,气焰低了很多,但依旧不饶人,「是你自己没拿住,凭什么要我帮你捡,我可告诉你,要是这些书弄坏了,你把命搭上都赔不起!」 「我让你把书捡起来!」巧儿上前一步,逼近她,眼中的冷意更甚。 「我……我就是不捡,你能拿我怎么样!」凤娘心中起了几分害怕,只因巧儿的眼中凝起的幽光,让她无端身子发冷,心中发抖。 「不能拿你怎么样,顶多是让你生不如死!」 凤娘根本没看到巧儿是怎么出的手,只感到眼前一花,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跪倒在地上。身上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啃咬,又痛又痒。 「我……我这是怎么了?好痛,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凤娘想说些什么,可是身上的痛痒,让她倒在地,拼命的翻滚。 一张原本还算好看的脸,也因为剧痛,变的扭曲可怖。 巧儿默默的蹲下,收拾地上的书。 几家人听到凤娘悽惨的叫声,纷纷跑出来看。 这一看不要紧,凤娘生不如死的模样,深深刻在他们脑子里。 田氏着急道:「怎么了这是?凤娘她怎么在地上打滚?」 秦阿婆也杵着拐棍走出来,当看见凤娘的惨状,心中多少还是有几分心疼,但让她更叫惊奇的,是巧儿的医术,才短短两日,她竟已学会秦氏的点穴手法。 秦氏的点穴之法,与江湖人学的点穴并不相同。 医者熟知人体穴道,练成了,一根银针,亦可要了对方的性命。 之后跑出来的铁柱,看到亲娘哭喊,扑上前按住她翻滚的身子,「娘,你这是怎么了?究竟怎么回事。」 田家父女三人也是表情各一,田姝深知巧儿不是个惹事的人,肯定是凤娘不对在先。 最后,沐爷出现在自家门口,慵懒的身子斜倚着门框,跟看戏似的,看着凤娘的惨状。 巧儿收拾完了地上的书,走到凤娘跟前,伸出食指,在她头顶处点了一指,凤娘痛苦的脸色,立马恢復了正常。 这回大家都明白了,原来凤娘的疯癫,是巧儿的手笔。 田氏搓着手,踌躇着劝道:「巧儿,凤娘再错,大家也是同村的邻居,你,你对她是不是太狠了。」 凤娘缩在儿子怀里,知道自己此刻一定是蓬头垢面,里外的人都丢尽了,只能嘤嘤的哭着。 「娘!你什么都不知道,别武断,巧儿姐不是胡闹的人,是谁闹事,大家心知肚明。」田姝急的跺脚,为巧儿鸣不平。 田氏垂下头,「那,那也不能这样对她呀!」 田氏也不是要偏帮谁,她没啥见识,大家和气生财,是最好不过。 巧儿沖田姝柔和一笑,「修理她,是要让她知道,哪些人能惹,哪些不能惹,我不喜欢吵来吵去,村子很小,人也少,如果整日勾心斗角,未免活的太累。」 凤娘从儿子怀里抬起头,充满恨意的眼神,仿佛要将巧儿瞪穿,「我怎敢惹你,分明是你要对付我!」 「我对付你?」巧儿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我为什么要对付你?你——有什么资格要我对付?」 凤娘经过刚才的刺激,心里防线已跌至最低点。 听到巧儿不留情面的讽刺,从地上爬起来,推开要拦她的铁柱,冲着巧儿怒声道:「你够了!我斗不过你,没有你的手段,自愿认输,但是你也别得到意的太早,以后怎么样还未可知,今日我输了你,明日你也可能输给别人!」 凤娘兇狠的模样,吓到田氏,「凤娘啊,你这是说什么呢?」 巧儿嘲讽一笑,「人哪,要有自知之明,是我的,我不争不抢,他也会是我的,不是我的,即便是抢到手,藏着捂着,他也会飞走,所以,又何必执着呢?顺其自然不好吗?」
第67章 送走凤娘 沐青箫看着差不多,脸上挂着淡淡笑意的走过来,先是接过巧儿手中的手,再空出一只手拉住巧儿的手,幽冷的目光看向凤娘,「今日你收拾了东西,离开无名村,到九台镇生活去吧!」 此话一出,包括巧儿在内,所有人皆惊讶。 凤娘更是面如死灰,「你,你真要为了她,赶我离开?」 沐青箫冷冷的道:「之前警告过,你以为爷有空跟你开玩笑?今日下午,爷回来之前,不想再看见她!」 后面一句话,自然是对钟春说的。 沐青箫牵着巧儿离开之后,秦阿婆嘆息着,回了屋。 老人家心里很清楚,凤娘心里的执念,已无法更改,再留下去,仇恨只会越来越深。 田氏上前握住凤娘的手,「你呀,总是不听劝,青箫这个人脾气一向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你先进城待几天,等他气消了,我们再劝一劝,兴许还会让你回来。」 「不必了!」凤娘挥开她的手,「离了无名村,我也一样能活的下去,这个破地方,我也不想待了!」 田氏看着凤娘气愤而去的背影,惋惜不已,转头又见铁柱,深深觉得这孩子不容易,「铁柱啊,你娘性子太硬,你要多看着点,别叫她走了弯路。」 铁柱苦涩的点头,「田婶,我知道,今儿的事不怪巧儿姐,我娘……的确有不对的地方。」 钟春走过来,拍拍他的肩,「放心吧,我会给你娘找个安稳的地方住下,让她在镇上做个小生意,她喜欢热闹,离开这里,未必不是件好事。」 铁柱也只有点头的份,他深感自己没用,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巧儿跟着沐青箫回到家,她一直偷偷观察着沐青箫的脸色,欲言又止。 「你是想问,我对你做的事,会有什么看法吧?」沐青箫回屋放了古书,便走出来蹲在角落里,继续盖他的皇宫鸡窝。 院子的一角,堆的有枯黄的竹子,被他锯断以后,底端削尖,插入地下,先做个栅栏,把鸡圈起来再说。 回头再用木料搭个高脚小木屋。 木屋的地板,也用木材制成,木材与木材之间,留下两指宽的缝隙,鸡屎粪就能顺着缝隙漏到地上,方便清理。 沐青箫以前可没做过鸡笼,只是看过而已。 巧儿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她从未探究过沐青箫的身份,起初想着二人终要分道扬镳,又何必多问。 现在情形似乎又发生了变化,她有些始料未及,不得不重新审视他的身份。 沐青箫问了话,好一会听见回话,便回头望着她,「是不是被爷干活的模样帅到,捨不得移开眼?」 「谁捨不得了!」巧儿心中刚刚升起的一点美感,被他灭的渣也不剩,「凤娘的事,我没有做错什么,所以不需要向你解释,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都不重要。」 之前的确是那么想,可现在她想法改变了。 沐青箫轻笑道:「你是我娘子,即便错,也是对的,瞎担心什么,快去收拾下东西,我们进镇,记得带上银子。」 说了银子归她管,沐青箫真的什么也不问。 巧儿跑进屋,心跳的快了几分。 想了想,掏出那对玉镯,戴在手上。 还好垂下袖子时,遮住了镯子,不注意是看不到的。 巧儿从荷包里,拿了三十两银子,揣进怀里,她此次要置办些东西,所以要用钱。 沐青箫放了困了一夜的野鸡,他在笼子上用竹子做了个顶,防止小野鸡们逃跑。 虽然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但沐青箫做起来,十分认真细緻。 忙完了活,洗了手,便带着巧儿骑上马,往镇上而去。 钟春瞅见他们走了,随后也带着凤娘离开无名村。 秦阿婆跟田氏,送她到村口,凤娘如同换了个灵魂,眸光沉沉的,叫人看不真切。 要下马行走的路段,沐青箫已经习惯了牵着她。 巧儿不愿也不成,非牵不可。 上了马,还是那个坐姿,沐青箫坐在后面圈着她的腰,偶尔打量她越来越漂亮的脸蛋,心里有恨有喜。 喜的当然是自个儿的媳妇变漂亮了,她心情好,自个儿当然也跟着好。 恨的是,给别的男人看见,实在不爽。 只剩一点红印,再样子再过不久,就能消退。 「要不,还是给你妆扮一下,那块硬痂留着也挺好,」沐爷小心眼,媳妇自个儿看就好,干嘛要给别人欣赏。 他的话,惹来巧儿侧过脑袋,兇狠一瞪,「不行!」 好不容易掉下的痂,怎能再长回去,岂不是辜负了老天爷的恩情。 「不行就不行,那么凶干什么,」沐青箫笑看她气唿唿的小脸,乘她还没转回去之迹,在她唇上偷香,轻啄了一口。 「你无耻!」巧儿咬着唇,羞恼的坐直了身子。 沐青箫看着前方的路,心情舒畅,「这个词爷听腻了,换个!」 「下流!」巧儿又骂。 「这个也说过了,再换!」 「你……你龌龊!」 「嗯,这个没听过,挺新鲜,」沐爷脸上又挂起痞痞的笑,「既然背了龌龊的骂名,若是不能坐实,岂非辜负娘子的美意。」 话音未落,他突然抬手,捏住巧儿的下巴,将她的脸掰过,热烫的唇印了上去。 乘她惊唿喘息之迹,灵巧的舌滑进去,大肆掠夺一番,将她口中馨香的味道,全部带走。 撤出时,又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巧儿被他吻的脑子发晕,等她完全清醒过来时,已快到九台镇了。 对于身后男人的轻薄行为,她从起初的暴跳气恼,到现在的无可奈何,只用了短短几日。 沐青箫厚起脸皮来,真的是上天入地,再找不出第二个。
第68章 哪来的儿子 论武力值,她根本无从反抗,除了最后羞恼的瞪他,还能怎么样呢? 要不,试试她的点穴手法? 沐青箫仿佛洞悉了她的想法,握住她的小手,按在缰绳上,「来,爷教你骑马,学了总有好处。」 巧儿只听懂了浅湿的一层意思,想来也对,学会了骑马,她才有更多的机会离开无名村。 看着容易的事,真要做起来,却并不简单。巧儿紧张的拽着缰绳,夹紧了马背,上身挺的笔直。 「别紧张,有我护着你。」沐青箫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也许是因为有他在,巧儿在最初的紧张过后,心情慢慢放松下来,听着沐青箫的指挥,或拉紧细绳,或拍打马背。 两人赶到镇门口时,正是一天之中,镇子最繁华的时候。 张春带着儿子小福,蹲在个菜摊前,挑挑捡捡。 「你这萝蔔多少钱一斤?」 「二文钱一斤,都是现挖的青萝蔔,水嫩着呢!」摊主是个老阿婆,伸出的双手,布满纵横交错的口子。 张春一脸嫌弃,「怎么还要二文,前面那家又大又水灵,才二文呢,你家的萝蔔,顶多一文,就这样吧!我给你两文,给我称两斤。」 萝蔔压称,两斤也四五个。 「唉!一文钱我要亏死呢,不能卖,真不能卖,」老阿婆不想做她的生意。 种这些萝蔔,费了多少的功夫,天没亮她便爬起来挖萝蔔,赶了十几里的路,到镇上卖,想着能换几文钱使使。 她不卖,张春仗着自己膀大腰圆,不由分说,扔了两文线给她,非要买,「都是你自己家种的,多一文少一文,有啥区别。」 张春自己带了篮子,专挑个大颜色鲜亮的萝蔔,往篮子里塞。 老阿婆看她挑的架势,吓的脸都白了,「这不行啊,两文钱买不了那么多,你怎么还拿!」 「哎呀,两斤嘛,你总得给我足称,」张春爱占小便宜,她也不笨,专挑摊主是老人。 「娘,娘,」小福脸朝着路,蹲在她身后,忽然看见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走过来的两个人。 「福儿乖,别闹,娘买菜呢!」张春头也不回,还在挑挑捡捡。 小福见她不理,起身蹬蹬的朝沐青箫跑了过去。 巧儿坐在马上,见镇门口来往的人太多,便执意要下马。 沐青箫没意见,他先下了马,再将巧儿抱下来。 娘子的小腰,抱着手感真好,他都不捨得放了。 两人刚站定,小福就已站到二人面前,冲着沐青箫,又响亮又清脆的叫了声,「爹!」 小福声音不小,不仅沐青箫跟巧儿听见了,还有过路的,旁边摆摊的,也全都听见了。 沐青箫皱着眉头,瞪着虎头虎脑的小福,「小子,你叫谁呢?」 巧儿心里也咯噔一下,觉得不舒服。 小福嘻嘻的笑,「叫你,我娘说,你是我爹,爹!」 沐青箫黑了脸,第一时间看向巧儿,「你别误会,爷还是童男呢!」 说别的话,他怕巧儿不信。 这种时候,若是解释的不好,更像欲盖弥彰。 所以,他挑了个最直接,最有力的证据。 「啊!」巧儿愣了,这傢伙在大街上说什么呢? 不过惊愕归惊愕,但心里升起淡淡的欢喜,却骗不了人。 沐青箫再转头,瞪着笑嘻嘻的小不点,「闪一边去,爷不认识你,更不是你爹!」 小福脸上笑容没了,嘴巴一撇,眼泪汪汪的瞅着他。 「小福!」张春总算用两文钱,挑了满满一筐子萝蔔,回头一看,儿子不见了,吓的脸都白了。 「娘,我在这儿,我找到爹了。」小福好像叫顺口了,一口一个爹。 沐青箫也看见那妇人了,又怕巧儿误会,赶忙澄清,「娘子,我可不认识她。」 巧儿也觉得那妇人是个胡搅蛮缠,她不想多事,「我相信你,还是先走吧,不是说要见你娘吗?去晚了可不好。」 「不行,这事得说清楚,」沐青箫固执了。 哪有当街乱叫爹的,这个黑锅,他不背。 说话的功夫,张春已经赶了过来,先是把儿子抱进怀里,心肝儿宝贝的叫,随后又训他。 小福着急的指着身后的人,「娘,我找到爹爹了,你瞧啊!」 张春这才注意到沐青箫跟巧儿站在那,看到沐青箫那张,张春竟也难得到羞涩的红了脸,「原来是你啊!」 听听这话说的,如果不是沐青箫之前的话,巧儿真不会怀疑这俩人是认识的。 沐青箫脸色难看极了,「我认识你吗?告诉你儿子,我可不是他爹,爷媳妇在这儿呢,真有儿子,也得是从我媳妇肚子里生出来,你他妈的少胡诌!」 沐爷忍不住飈脏话,实在是太闹心,一个搞不好,他晚上又得睡厅堂。 张春见他发火,心里有几分怕,又见他身边站着个漂亮女子,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张春骨子里的蛮横劲,又上来了,「哟,娶了漂亮媳妇,就忘了老相好?我儿子的爹,我还能认错?这位妹妹,介意你相公多个妾吗?」 巧儿睁大眼睛,满头黑线的扭头瞅着沐青箫。 她完全相信了沐青箫的无辜,这母子俩都是奇葩。 沐青箫被缠的烦了,「滚!」 小福吓的直往娘亲怀里缩,弱弱的唤了声,「娘……」 张春冷哼道:「这么凶干什么,一定是你这媳妇伺候的不好,嗳!我虽然是个寡妇,还带着儿子,但我绝对比你这媳妇强,家里家外的活,我一个人顶她三个,再说我也能生养。」
第69章 太可笑了 张春挺了挺胸,跟个奶牛似的。 同为女人,第一反应,便是低头看自己的胸,巧儿也不例外。 跟她的奶牛胸比起来,她的似乎真很小。 沐青箫额上青筋突突的跳动,在他暴怒之前,巧儿按住他的手,轻声安抚他,「你别动怒,交给我。」 巧儿上前两步,站到沐青箫前面。 此时围观的百姓不少,有私下嘀咕的,也有偷着笑的。 男人们认出沐爷,再瞧张春高挺的胸,也觉得这女人不错。 穷人家多收了几担稻谷,还想着纳妾呢! 又是人家心甘情愿,不收白不收,多个女人睡觉,不好吗? 张春看见巧儿走近,护着儿子退后一步,「你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别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你男人早晚要纳妾,纳谁不是纳,大妹子,识相点吧!」 巧儿真觉得她脑子有问题,「这位大姐,我们素不相识,你的那些话,是凭着什么说出来的?难道不觉得好笑吗?」 旁边真有人笑了,大概也是觉得张春的说法太难理解。 张春看着周围嘲笑的脸,面上难堪,「没什么可笑的,我们母子俩可怜,我命苦,想找个男人做依靠,有什么可笑的。」 「你这女子,看着柔柔弱弱的,心眼咋这么狠毒,难道要看着我们娘俩过不下去吗?」 别说沐青箫要抓狂,就连巧儿也要抓狂了,「你们过不下去,那是你的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这一切又不是我们造成的,世上可怜的人多了,比你们惨的人也多了去,难道来一个可怜的人,我家相公都得纳了做妾吗?」 沐青箫眉梢挑了挑,心里的怒气消了大半,只因她的一句,我家相公,听着不错,很舒坦。 张春也不真的傻,她是装傻,又怎会听不懂巧儿的意思,「我,我可没这么说,我跟旁人是不同的!」 巧儿冷冷一笑,「哦?哪里不同,是你的身材吗?那我建议你到大户人家做奶娘,物尽其用!」 周围嗤笑声更大了。的确,大户人家最喜欢请奶娘,张春的身材无疑会很火。 但是别人笑了,张春却气的不行,「你这是嫉恨,怕我抢了你男人!」 巧儿耐心也用完了,不想再跟她继续掰扯下去,脸色完全冰冷,「你身为母亲,该给儿子做个好榜样,也别拿孩子做挡箭牌,旁人没有义务为你的愚蠢负责!」 围观的百姓总算也听懂了,纷纷议论开。 「真是奇了,世上竟有硬倒贴,让人纳做妾的人,咋那么好笑呢!」 「可不是,连我们听着都嫌害臊,张春啊,赶紧带着孩子走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寡妇也没有她这样的,将来孩子长大了,可怎么办哟!」 张春听着议论声越来越难听,一把抱起孩子,沖她们嚷嚷,「老娘愿意倒贴,你们管得着吗?我又没惦记你们家男人,都滚,再不滚老娘撕了你们!」 围观的妇人们,都知道她打架厉害,也不敢真惹她,冷哼几声,扭着腰快速逃走。 巧儿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你走吧,今儿的事,看在孩子的面上,我放你一马,以后别让我再听见。」 张春见她面色冷肃,胆子小了几分,她自个儿也觉着奇怪。 牛大娥那样的,见了她都怕。 可这小丫头,身材没她高大,胳膊也没她粗壮,怎么就有股子威严呢? 这儿人太多,张春面上也挂不住了,低着头一手抱孩子,一手拎着菜篮,大步流量的跑了。 沐青箫抱着手臂,冷哼:「跑了算便宜她,娘子,你手太软,怎么没对付她?」 「她带着孩子呢!」孩子太小,巧儿不想当着孩子的面动手,毕竟孩子是无辜的,要说坏,那也是大人教的。 沐青箫浅浅一笑,揽着她的肩,「那孩子很讨厌,如果是咱俩生的娃,绝对比他可爱。」 巧儿打下他的手,嗔怒道:「谁要跟你说生娃,快点走了!」 沐爷悻悻的摸摸鼻子。 童男身还没破呢,哪来的娃呢?他得再接再厉才行哪! 两人进了镇子没多久,钟春带着凤娘也到了。 钟春道:「我去帮你找个住的地方,你别乱跑,就在镇门口等着我。」 凤娘心不在焉的应声,「知道了。」 等到钟春离开,凤娘提着包袱,百无聊赖的街上转悠。 九台镇并不大,可像青楼这样的产业,镇子里也有几处。 有最低级的青窑,都是隐藏在深巷里,住着青砖瓦房,所以在本地,就叫青窑。 若是等级高点,住的是小楼,才能称之为青楼。 凤娘以前也总喜欢往镇上跑,自然知道哪里有青楼。 当她站在九台镇,最贵的青楼门外,仰头看着上书大红匾额,《百花楼》 白天楼子并不营业,前门只开了一条小缝。 凤娘以前路过时,最羡慕她们的穿着打扮。 很漂亮,不是吗? 只要进了这里,不管她怎么穿,怎么露,都被人视为正常。 说不定还能遇到几个年轻贵公子,做不成夫妻,谈一场风花雪月的情事,也不枉她长着一张漂亮脸蛋。 更重要的是,她要让沐青箫后悔。 日后她的堕落,全败他们所赐。 钟春找到中间人,跑回来要带凤娘去看房子,却找不到她的踪影,转了好一会,才在百花楼门口看到呆呆站在那里的凤娘。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快跟我过去看房子,价钱都谈好了,我先帮你垫付两个月的房钱,再给你找个活干,」钟春看在邻居多年的份上,也算对她尽了心。
第70章 见婆婆 「不用了,」凤娘朝百花楼的大门走近两步,回过头,目光清冷的望着钟春,「我已决定,以后都在这里生活,你回去告诉铁柱,如果他不想认我这个娘,那就当没有我这个人。」 「什么?你,你疯了吧!这里可是青楼,你,你想做……妓子?」 凤娘忽然妩媚一笑,「做妓子不好吗?吃的好,穿的漂亮,还有许多男人围着疼着,比起做黄脸婆,我倒更觉得做妓子更好。」 钟春怔怔的站着,认真的问她,「你真决定了?」 「不错!」 「不会后悔?」 「呵,后悔什么?难道你还能叫青箫休了她,再娶我不成!」凤娘讽笑道。 「你真是不可理喻,既然你这么想做妓子,那就进去吧,你的话,回去以后我会一字不落的告诉铁柱,」钟春懒得再劝,往日的邻居之情,也到此为止,自己作贱自己,不值得同情。 凤娘见他真决然的走了,心里顿时也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一块。 她怎么会真心想做妓子,今日的一切,都是孙巧儿逼的。 这个仇,她会牢牢记住。 九台镇最好的客栈,今日被人承包了,客人全都赶走,大厅里只有两个伙计,候在一旁。 正对着门的方桌边,坐着一老一少,两个女子。 老的身后站着眉色凌厉的婆子,还有管家模样的老僕。 女子身后也跟着一名侍婢,不远处的桌边,坐着个青衣少年,娃娃脸,脸颊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上官辰。 他是被老夫人揪来的,老夫人的命令,他不敢违背。 上官辰是沐青箫的书童伴读,对老夫人存有心理阴影。 「青箫怎么还不来,真是越发的没了规矩,不像话!」沐老夫人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眼神锐利如剑,坐着的腰身,也挺的像石板。 百里茵兰怕她生气,急忙软声劝,「许是有事,听说他住的地方偏僻,又带着不会武功的夫人,路上肯定要耽搁的久一点。」 上官辰品了口茶,朝百里茵兰看了一眼。 多会说话的女子,把错都归到了没过面的女子身上。 果然,沐老夫人听到这话,满心的怒火,「什么夫人!名不正,言不顺,没有三书六礼,她算哪门子的夫人!青箫胡闹惯了,不能总依他的性子,此次我来,非得将那贱人赶走不可!」 骂完了贱人,沐老夫人转头,看着娴熟乖巧的百里茵兰,放低了音调,拍拍她的手,「茵兰,你别担心,只有你才有资格成为我们沐家的媳妇,一个乡野出生的贱丫头,姑母绝不会同意!」 百里茵兰面色含羞带怯,微微低下头,露出一截白皙的颈项,「一切全凭姑母做主。」 上官辰嘴角撇的更大,他感觉要吐了。 这两个人惺惺作态,一个比一个噁心。 上官辰很清楚,沐老夫人从小就不疼沐青箫,即使沐青箫是她唯一的儿子,她对他也没什么感情。 只关心他学的如何,从不关心他是冷是饿。 有一回,上官辰一直无法忘了。 主子十二岁时,因雪地里练武受寒,夜里突发高烧,整个他都烧红了,不停的打惊。 他哭着跑去找老夫人,可是老夫人却说,不过是发烧而已,让他挺下去,才能使得内力更上一层。 上官辰被赶了回去,整整一夜,他捧着雪,不停的搓主子的身体,才保住主子的性命。 想到这些过往,上官辰的娃娃脸,堆满了忧伤。 但愿主子能找到一个知他,心疼他的女人,千万别是母老虎。 沐青箫牵着巧儿走进来时,上官辰还在神游。 他先看到的是孙巧儿,离远些看,巧儿脸上的疤痕,淡的几乎看不见。 所以上官辰看到的是一个面容白皙,双眸清澈,瓜子脸,尖下巴,标标准准的美人。 再仔细瞧她的眼睛,波光潋滟,美不胜收。 上官辰正看的入神,突然打了个激灵,视线偏了几度,撞上一对黑沉沉的眸子。 坏了,完了完了,莫非他盯着看的,正是主子刚娶的媳妇? 上官辰学了老龟,缩起脑袋,身子也偏过去,背对着他们。 沐青箫只瞪了他一眼,便没有再瞧他。 抓着巧儿的手,随着迈进店里的脚步,又紧了几分。 百里茵兰也第一时间打量了巧儿,看清她的长相,心中骤然升起几分危机。 原以为真是个粗鄙的乡野村姑,没想到还真有几分姿色。 百里茵兰藏在桌下的手,慢慢揪紧,垂下溢满伤痛的眼眸。 她自小爱着的人,怎么能娶了别人呢? 沐老夫人也是第一时间盯着巧儿看,用她挑剔的角度,足以挑出巧儿身上几十处毛病。 但是再一看自己两年不见的儿子,老夫人想了想,还是忍下心中的怒意,「先过来坐下,等了你们一个早上,现在才来,有这样见长辈的吗?」 沐青箫冷笑了下,拉着巧儿,一同坐在沐老夫人的对面。 两人并排坐着的,巧儿隔开了百里茵兰。 虽然两个人坐一张长板凳,挤了些。 但是巧儿不安的心绪,因他这一个小小的动作,瞬间安定了下来。 她明白沐青箫是故意与她坐在一起,摆明了要护着她。 沐老夫人气的脸颊抖动,「像什么样子,青箫,你坐到这边来!」 她示意沐青箫坐到四方桌的另一边,如果沐青箫坐下,会刚好面对着百里茵兰。
第71章 沐老夫人的独断 听到老夫人的呵斥,百里茵兰心中一喜,她同表哥相处的时间不多。 以前在老宅见到,也总是冷清的点下头,并不多言。 她总以为沐青箫性情如此,也没什么好难过的。 没想到,刚才二人进来时,竟是手牵着手。 沐青箫坐着没动,把玩着桌上的茶杯,并不倒茶,「坐这儿挺好,我得跟我媳妇坐在一起。」 一句媳妇,说的堂而皇之。 让巧儿红了脸,百里茵兰白了脸,沐老夫人变了脸。 「无媒无聘,这门亲事不能算,你与茵兰青梅竹马,彼此知根知底,只有她才配得上你,那种乡野女子,做个通房都勉勉强强。」 沐老夫人声音洪亮,中气十足,话虽是对着沐青箫说的,但一双厉色的眼睛,却是盯着巧儿。 她要看到巧儿的害怕畏缩,连城中官家妇人见她发火,都要吓的逃走,更别说一个没见识的乡下丫头。 她能有什么胆识,有什么本事,沐家不缺粗使丫头。 「您要觉着她好,您留着,我自个儿有媳妇,配不配得上,您说了也不算,反正以后我也不打算跟你过,媳妇,喝茶吗?不过这茶不新鲜,小二,换壶新茶来!」 「嗳,来了来了,沐爷您大驾光临,小的哪敢怠慢,这就去给您换壶上等雀舌!」 小二麻熘的甩着抹布,笑的跟朵菊花似的,生怕伺候的不好,惹得沐爷不高兴。 「放肆!」沐老夫人抬手重重拍了下桌子,「你就这么跟母亲说话的吗?自古儿女婚事,有父母之命,你也不例外,反正这事我已决定,你非娶茵兰,这喜堂,你不拜也得拜!」 「姑母,您别生气,当心身子,」百里茵兰起身,走到沐老夫人身后,帮她顺气,「表哥,姑母也是为了你好,有话咱们自家人好好商量,近来姑母身子越发不好,你别再气她了。」 巧儿冷呵一声,戳了下沐青箫,「想来我是外人,耽误你们一家团聚,我是不是该离开?」 「我不是这个意思,」百里茵兰着急的想解释,却被沐青箫打断。 「你是我媳妇,咱俩是一家人,至于其他人,在乎她们做什么,无关紧要,」沐青箫可是谨记在家时,说过的话,无论对错,都得站媳妇这一边。 小二送来刚泡好的茶水,「沐爷您请用茶。」 「这是爷的媳妇,认准了,以后碰见了,都得叫声夫人好,」沐爷霸道起来,那是无人能及,连店小二都得招唿一声,真不晓得他打什么歪主意。 小二点头哈腰,脸上的菊花开的更艷,「认准了,夫人好,夫人下次路过一定要进来喝杯茶。」 他如此殷勤,倒让巧儿不好意思了,「不必客气,忙你的去吧!」 「哼,真是眼光短浅,跟一个店小二,也能寒暄,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沐老夫人见不得她这副模样,出口讥讽。 沐青箫面色陡然骤变,阴郁寒冽,「看在你生我的份上,才容你一直唠唠叨叨个没完,但别得寸进尺,我已不是当年任你摆布的孩子,想控制我,没门!」 沐青箫已扯下眼罩,因为暴怒,脸上线条更突,放在桌上的手,攥成了拳头。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沐老夫人将他惹怒了,自己倒蔫了几分,说话的声音也低了好几度,「母亲是真的为了你好,你是什么身份,日后要面对什么,你比谁都清楚,可你娶她,她能做什么?大字不识一个,什么礼数都不懂,哪有茵兰知书达礼,聪慧过人!」 巧儿心中的不快,积累到了一定的高度,也终于要爆发了。 「老夫人,请容我说一句,就算您要抬高您的侄女,也不必踩着我的脸来抬高她,再说,她除了比我会装模作样,还真看不出,她好在哪,相公,你说对吗?」 火力全开的巧儿,如同闪闪发亮的火焰,看的沐青箫垂涎不已,好想抱着亲一口。 「对,媳妇说的对,她在我眼里,连给你提鞋都不配!」沐爷卯足了劲,讨好媳妇。 沐老夫人气的一噎,这话本来是她要骂贱女人的,倒是被他们拿来用了。 百里茵兰身子颤抖的站不稳,被婢女扶住,一脸的伤心欲绝,「表哥,你们怎能这般羞辱我。」 「羞辱谈不了,实话实说而已。」巧儿捧着茶杯,品了一口,还真是好茶。 百里茵兰不得不看向她,「这位妹妹,我应该没有得罪你,我不过是喜欢表哥,我与他的关系,你不会懂。」 说半句,藏半句,还真是会演,故意说的她与沐青箫纠缠不清似的。 巧儿笑了,她发现自己高看了百里茵兰,其实这女人也只会装装样子而已,比起纳兰羽的手段,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哦?你与他是什么关系?不如说出来,让我也听听。」 「这……怕是不好,」百里茵兰被婢女扶着,又坐了回去,偷瞄了眼沐青箫。 她避而不答,也不敢答,怕沐青箫拆她的台。 巧儿却不放过,「有什么不好,说出来我替你分析一下,是有情还是怨?或者,有过什么亲密的举动?」 说到这儿,巧儿转头瞄向沐青箫,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沐青箫赶忙无比真诚的回望她,「什么都没有,这女人脑子有问题,喜欢胡乱幻想,跟爷一点关系都没有。」 巧儿白他一眼,又看向百里茵兰,「说吧,我听着呢!」 「我……」百里茵兰被堵的上下不得,求救的看向沐老夫人。 说半句藏半句的话,哪能真的说出来。
第72章 打狗不看主人 沐老夫人一直观察着巧儿的一言一动,发觉她挺有心计,说话也很有条理,不急不乱,镇定自若,必是个难对付的人。 沐老夫人可不会因为巧儿的能言善辩,就对她另眼相看。 贱民就是贱民,再聪明,也改变不了她卑贱的身份。 他们沐家,怎么可能娶这样的女子,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牙尖嘴利!你爹娘没教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吗?」沐老夫人沖巧儿开火,百里茵兰败下去,她不得不亲自出手。 「教养这个东西,是相互的,您指着我的鼻子骂?还想让我对您有教养吗?我虽是平民出身,可也晓得以牙还牙的道理,其实您讨厌我,我何尝不讨厌您,大家都是一样的。」 巧儿在桌下按住沐青箫的手,怕他掀桌子翻脸,「再说,您也不承认我的身份,又算哪门子的长辈,我又不喜欢犯贱,为何要对您卑躬屈膝呢?」 她离的近,分明能感觉到沐青箫身上散发的阴鸷气息。 沐老夫人已有很多年,没遇见过敢跟她叫板的人,砰的一声,又重重拍了下桌子,「放肆!」 沐青箫心情不错,调侃道:「别拍了,桌子都要被你拍烂了,人家店里的东西,置办起来不容易,别搞破坏。」 巧儿戏笑着对他道:「你得理解你母亲的心情,她需要发泄,否则会瘪出病来,年纪大了,就不要总是生气,不仅长皱纹,还会折寿!」 沐老夫人腾地站起身,「你们……你们……」 突然她捂着胸口,俩眼一翻,身子往后倒去。 「老夫人!」 「姑母!」 百里茵兰扑上去,抱住沐老夫人,含泪的眼儿,埋怨的瞪着巧儿,「是不是非要把姑母气坏,你才甘心,你这女人心怎这般恶毒!」 旁边的婆子道:「别吵了,赶紧把老夫人送到楼上歇着。」 「少主,您快帮忙啊!」 沐青箫放下茶杯,心里不情愿,但毕竟是自己的母亲,不能不管,对巧儿交待了声,「我送她上去。」 「嗯,我在这儿等着,」巧儿心情复杂,她如何看不出,这老太婆气色好的不得了,哪会随随便便就晕倒,分明是装的,想用自己要挟。 她都能看出,沐青箫又如何看不出。 他越来众人,走到沐老夫人身边,弯腰将她抱起,迈步上楼。 百里茵兰提着裙摆,在婢女的搀扶下,紧跟在后,走到楼梯一半处,回头看了眼巧儿,眼底深处,闪过一抹轻蔑的挑衅。 走在最后的老婆子,见主子们进了厢房,忽然朝巧儿走去,二话不说,抬手朝着巧儿的脸便要打下去。 「住手!」上官辰身子如箭矢般飞掠而至,隔开婆子的手。 婆子的巴掌打在上官辰的手背上,清脆的一道声响,上官辰白嫩的手背,立马便红肿一块。 可想而知,若是这一巴掌打在巧儿的脸上,该会是怎样的情景。 巧儿阴着脸站起,在婆子还来得及退开之时,反手甩了她一掌。 手心打人跟手背打人的力度,是完全不同的。 婆子被打的倒退跌坐在地,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瞪着巧儿,「你,你敢打我?」 她是沐老夫人身边的老僕,跟了几十年,以往后宅内哪个见了她,不是毕恭毕敬,就连百里茵兰也经常给她送礼,敬着她。 巧儿慢慢坐下,骨子里的贵气,悄然外放,「你能打我,我为什么不能打你!」 「我……我是陈妈妈,是老夫人陪嫁丫头,连少主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一个贫民出来的贱丫头,敢对老夫人不敬,我打的就是你!」 陈妈妈是瞅见沐青箫不在,想要给巧儿一个下马威,好替主子出气。 可她没想到,气没出,自己反倒挨了一巴掌。 「我不敬那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别说你管不着,就算管得着,你也只是个奴,而我是主子!」 陈妈妈跳起来,讽刺道:「什么主,你算哪门子的主,想做沐家的少夫人,你不配!」 面对她的叫嚣,巧儿始终淡漠以对,「好啊,那你让沐青箫休了我,现在就去说,我带着你去!」 巧儿作势要抓住她的手,吓的陈妈妈连滚带爬的往楼上跑。 她哪敢在少主面前说这种话,刚才少主的态度,她可是看的一清二楚,现在跑上去说,岂不是找死吗? 上官辰傻愣的看着眼前一幕,不得不对巧儿竖起大母指,好厉害,真他妈的厉害。 他受陈妈妈的气,也是受够了,整日的趾高气昂不算,还对他动手动脚,整个一噁心的老太婆。 巧儿重新坐下喝茶,这才想起刚刚替她挡下陈妈妈一巴掌的少年。 「你是,他的属下?」她刚一进来时,便注意到了角落里的上官辰。 上官辰笑嘻嘻的挪过凳子,坐在她边上,「您可真厉害,我还以为主子娶的媳妇,真是母夜叉呢!没想到,您是位女侠。」 「女侠?」巧儿低头看了看自己,「我又没背剑,也不会武功,哪里像女侠了。」 上官辰的娃娃脸笑开了,两个小酒窝,萌萌的很可爱,「当然是女侠了,打抱不平,伸长正义,不正是女侠所为,我叫您一声师母好不好?」 「啊?什么师母,」这个称唿未免太怪了点。 「师母听着亲切,要不然叫您少夫人,多生份,」上官辰睫毛很长,沖她眨眼睛的时候,很是可爱。
第73章 接着演 巧儿嘴角抽了抽,没做声。 上官辰自顾自的说上了,「您千万要相信师父,他才不会听老夫人的话,还有啊,那个百里茵兰,您更不用理会她,人无趣,心眼又多,喜欢做样子,师父才不会看上她。」 「呃,你说的师父是他?」 「当然啦,亲近的人都叫他师父,您就是我们师母,九台镇还有几个弟子也在,待会都让他们来见您,」上官辰来的时候,便知云千山等人也来过了,出了一次任务。 杜岩留在了九台镇,上官辰跟他的关系很好,喜欢跟他一起嬉闹。 此时,孙家西院墙外,杜岩正对着几个师弟训话,其中就包括严文清。 「今日师父来了镇上,还带着师母,咱们等会都要去拜见师母,你们都给我把眼睛放亮了,嘴巴放甜,别当着师父的面,惹师母不高兴,否则师父发火,我也救不了你们,听见了吗?」 「是,师兄!」 转着的几个青衣少年,齐声道。 其中严文清声音最响亮,他才进宗门多久,居然能见到师母,太幸运了。 杜岩还没说完呢,「凌泉宗的规矩,你们都记得吧?」 「记得!」众人又齐声道。 「记得就好,师父师母的身份,不得对外泄露,违者当宗规处置,」杜岩要把丑话说在前头,自然也是云千山同意过。 「自当遵从!」 严文清还是声音最大的一个,他当然知道宗规。 在进入宗门之前,宗门将他家中情况记录在案,并派人核实过,以防日后有人背弃宗门,做出对宗门不利的事。 客栈厢房内,已被重新归置过。 沐老夫人躺在缎子铺成的床上,身上盖着崭新的被褥,哼哼唧唧的闭着眼睛,靠在床头。 百里茵兰哭哭啼啼的坐在床边,一会偷看沐青箫,看完了又继续哭。 沐青箫抄着手臂,靠在桌边,眸光淡淡的,「演完了吗?」 闭着眼的沐老夫人,陡然睁开眼,哪还有半点半死不活的样,「你这个不孝子,难道非要看到母亲气死才甘心吗?」 「你的气是你自己找的,能怪我?旁人做的事,不如你的意,就得要死要活,呵!总是这一套,能不能换个新鲜点的花样?」 「你!」沐老夫人直起身子,又要吼,可是直到一半,又躺了回去,「罢了罢了,你非要那个女人,我们各自退一步,她可以留下,但只能为妾,你还是要娶茵兰为正妻,她才有资格做沐家的少夫人,凌泉宗的宗主夫人。」 沐老夫人提出这个意见,跟割她肉似的。 巧儿为妾,已是对她最大的恩赐,否则她连沐家的门都进不了。 百里茵兰哭泣的声音戛然而止,竖起耳朵听着。 「娶她?您老是不是耳朵有问题?我之前说的话,你是故意装没听见是吧?那好,我也懒得跟你们废话!」 沐青箫站直了,霸气外漏,迫人的气势,令屋内的几人都能感觉到唿吸困难。 「从今日开始,我不会再见你们,你想怎么折腾,都随你的便,凌泉宗我已决定搬到九台镇,以后你跟你的好侄女,相依为命吧!」 他还没说完,但后面的话是对百里茵兰说的。 「再让我看见你对我媳妇不敬,在她面前胡说八道,老子要你的命,别以为老子会在乎什么亲戚!」 百里茵兰被他眼中的杀意吓到,怔怔的不敢说话。 她一直都知道沐青箫是个不好惹的人,原以为他对自己是特别的,否则她也不会一直留在沐家。 没成想,他今日会说出这样的话。 沐老夫人也愕然瞪大了眼睛,「逆子!逆子!早知如此,早知如此,我何苦将他养大!」 「姑母,您说什么?」 「没什么,我累了,要睡一会,你先出去吧!」 「是,茵兰告退。」 百里茵兰心情阴郁的从厢房内退出来,贴身婢女珠儿,替她鸣不平,「小姐,少主也真是的,怎么能拿您跟村姑相比,您自小学的琴棋书画,又不是做饭洗衣,这不是让您难堪嘛!」 百里茵兰侧身站在栏杆处,垂眼便能看到坐在下面的三人。 此时他们聊的正欢,上官辰上窜下跳,逗的巧儿咯咯笑。 沐青箫捻起桌上的茶点,朝巧儿的嘴里塞去。 巧儿却不领情,闪躲他的手。 沐爷急了,一手捏住她的下巴,硬要将糕点餵给她吃,直到看她包了满嘴,两腮鼓起来,俩眼气唿唿的瞪着他,这才满意的笑了。 百里茵兰眸中溢满了伤痛,她从未看过沐青箫这般笑容。 仿若变了个人,完完全全不似同一人。 百里茵兰低喃道:「珠儿,如果表哥不肯娶我,那我该怎么办?难道要回百里家吗?」 「不,您不能回去,有老夫人给您做主,咱们有的是机会,眼下您要忍。」 「怎么忍?」百里茵兰是真的不明白吗? 珠儿自以为聪明的替主子出主意,「您可以跟老夫人提出,也要跟着少主回村子里生活,听说那是个与世无争的小村落,近水楼台先得月。」 「可是我担心……」百里茵兰不是不心动,想到要进山里生活,贫苦的村庄她是见过的,又脏又乱,她真没什么信心住进去。 珠儿拉着她的手安慰,「有奴婢陪着您,不用担心,您是千金之躯,进了村里,受了委屈,受了苦,少主还不得心疼?」 百里茵兰咬着唇,揪着手帕,最后还是点了头,「那我们要多预备些东西,免得到时着急。」
第74章 快叫师母 珠儿道:「这您尽管放心,奴婢这就去筹备。」 「我要不要先跟表哥打声招唿?」 「当然不行,这事您得找老夫人。」 百里茵兰点头,看了眼沐青箫刚毅的侧脸,心如小鹿乱撞。 巧儿一记冷眼朝她扫过,杏目眯起,似笑非笑的看她。 百里茵兰心中一紧,好犀利的眼神。除了那身简朴的衣裳,还真看不出她是农家出身。 百里茵兰也不示弱,回了她一个挑衅的眼神,她就不信,自己比不上那个女子。 杜岩带着五六个青衣少年剑客,惴惴不安的站在客栈门外,时不时的朝里面张望,不敢冒然走进。 上官辰看到他,连蹦带跳的跑出来,笑呵呵的捶了他一拳,「你鬼头鬼脑的在这儿干嘛呢,既然来了,还不赶紧进来见过师母!」 「我怕耽误师父的正事,现在可以进去吗?」杜岩伸长了脖子,小心的问。 上官辰拉住他,「自然可以,咱们这位师母是个厉害的女子,师父被她管住了呢!」 「啊?」杜岩一副见鬼的表情,这世上还有能管住师父的女子吗?他怎么不太相信呢? 说话音,几个人以杜岩为首,全部站到了巧儿跟沐青箫面前。 杜岩先是看了巧儿一眼,还没等看清,脑袋就被上官辰拍了一巴掌,「别多看,小心师父生气,还不快拜见。」 「哦!对对,」杜岩急忙正了正衣襟,招唿身后几位师弟,齐刷刷的跪下磕头,「徒儿见过师父,拜见师母!」 少年们声音洪亮,姿态端正,像私塾里的学生。 跪下之后,磕了三个响头。 没有师母的命令,也不敢起来,就那么乖巧的跪着。 巧儿惊吓的莫名奇妙,一头雾水,在桌子底下扯了扯沐青箫的衣摆。 沐青箫却舒朗一笑,顺势握住她的手,「他们叫你师母,你只管心安理得的受着,这是他们应该做的,等日后更多的人叫你师母,你自然就习惯了。」 「还有更多?那是多少?」巧儿吸了口凉气,此时她真真要正视沐青箫的身份了。 「具体多少,你得问上官辰,估计上万是有了。」 「啊?」巧儿想晕,她招惹的是什么人呀? 看看跪着少年们,有些年纪也不比她大。 上官辰凑过来,笑嘻嘻的道:「师母,快叫他们起来啊!」 沐青箫一把将他凑过来的头拍开,「有话说话,靠那么近干嘛,找死!」 巧儿深吸一口凉气,暗暗的想,幸好自己有两世的阅歷,否则还真会被吓住。 她清了清嗓子,先是看了眼沐青箫,「你们……都起来吧!」 「谢谢师母!」 少年们撩起衣袍,站起身。 一片青色衣摆翻飞,煞是漂亮。 严文清终于觉得不对了,怎么听这声音,都像极了孙巧儿,还有师父的声音,分明就是那日将他绑着吊起的野蛮人。 他抬头,前面却是一片青色,那是杜岩的后背。 严文清挪了下脚步,越过杜岩,看向前面端坐着的两个人。 那……那个人是孙巧儿? 她脸上的硬痂呢?丑疤痕呢? 她……她怎么可能是孙巧儿! 沐青箫早知道他来了,对他震情的表情视而不见,便沖他招了招手。 「师……师父,」严文清畏畏缩缩的走近,再不敢看巧儿,实在是沐青箫的眼神太吓人。 「嗯,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什么吗?」沐青箫的声音清清淡淡,却像雷电似的,噼中严文清。 他咋会不记得,要三跪九叩嘛! 严文清苦着脸,觉得自己二的没边了。 舜安国这么大,咋就让他碰见易容的宗主了呢? 碰见宗主还不算,还跟他叫板比试,难怪会被他吊起来修理。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严文清一咬牙,一跺脚,跪就跪,磕就磕。 眼见他真要跪,巧儿看不下,「行了,你为难他做什么,那天他也没恶意,不过是一片好心,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起程回家。」 沐青箫意味深长的望了眼严文清,「既然你师母发话,那便算了,以后见着师母,记得要恭敬!」 「是,师父!」严文清脸红的像猴屁股。 虽说沐青箫只比他们大几岁,但他们之间的差距,徒弟们全都心服口服。 他端坐在那,即使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坐,威严天成。 巧儿满头黑线,想到日后到哪,都有可能遇见叫她师母的人,那样的场景,如何能不诡异。 「快点走了,」巧儿待不下去,拖着沐青箫就要往外走。 「师父师母,等等我啊,我跟你们一起,带着我,」上官辰捧着包袱,跳着脚追他们而去。 杜岩身后的弟子,问道:「师父就这么走了?没有训我们嗳!」 「对啊,师父今日没有黑脸,我还看见他笑了呢!」 「有了师母就是不一样,咱们得多多讨好师母才是,万一犯了错,找师母求情,肯定管用。」 几个少年叽叽喳喳的讨论开了,毕竟只是十几岁的少年,心性活泼。 杜岩没理他们,而是目光诡异的看向严文清,「你跟师母认识吧?」 「嗯,以前是邻居,不过没什么关系的,你们别胡乱猜想。」严文清见几位师兄都看着他,急忙解释。 杜岩拍拍他的肩,语得心长的说道:「好自为之,好自为之!」 连说了两个好自为之,弄的严文清一头雾水。 巧儿跟沐青箫走出客栈时,身后多了个尾巴。 上官辰像个孩童,见什么都稀奇,嚷嚷着让师母给他买。 巧儿起初也搭理他,可到了后来,也真有点嫌他烦。 太哌噪,像身边跟着个麻雀似的。
第75章 捉姦 沐青箫紧握巧儿的手,悄声在她耳边低语,「别理他,这小子缺心眼,要真的受不了,看见前面卖糖葫芦了吗?买一根给他,保证立马闭嘴。」 巧儿被他拉着,已渐渐习惯,关注点也不在这上面,听了他的话,眼中有了笑意,「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怎么敢骗娘子,」沐青箫借着她心情好,手摸上她的腰,想换个地方搂,被巧儿瞪了一眼,拍掉他的手,只好又改拉她软若无骨的小手。 上官辰正站在一个卖灯笼的摊位前,满面欣喜的看着漂亮的花灯笼,一面还在叨叨个不停,「师母,您看哪个好看,我喜欢荷花灯,师母,您喜欢哪个灯?我给你挑一个好不好……」 「咳咳,前面有卖糖葫芦……」巧儿话还未说完,上官辰啊了一声,丢下花灯的摊位,蹦到扛着糖葫芦的汉子跟前。 仰起脑袋,口水直流的盯着看。 巧儿走到他身边,见他馋成这副模样,怪无语的,「要买吗?」 上官辰转过头,萌哒哒的脸,可怜兮兮的瞅着她,比女子还要可爱漂亮的脸蛋,皱在一起,「师母,我没钱。」 「我买给你,但是你要闭嘴,别再叨叨个没完,知道吗?」 「嗯嗯,我什么也不说,我闭嘴。」上官辰还怕她不相信似的,双手捂着嘴,只剩两只软萌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 还真是好哄的小孩子。 巧儿买下两串糖葫芦,全都递给了他。 上官辰捧着糖葫芦,笑的眼睛都没了。 沐青箫站的离他们远一些,从别的角度看去,就好像巧儿跟上官辰单独在一起似的。 孙盈跟严秀一同出来上集市,主要还是想找一找严文清。 虽然严文清还在家里待着,可是孙盈想见他一面,难之又难。 刚才听到严秀说严文清出了家门,她便想着在街上碰一碰运气,兴许能遇见严文清。 严秀先是看到阳光美少年上官辰,眼前一亮,然后才看见站在旁边的孙巧儿,眼睛瞪的像铜铃,「快……快看……那个是不是巧儿!」 因来从严秀的角度,可以看到原先完好的大半张脸,所以她才敢问,是不是孙巧儿。 「巧儿?她不是回山里去了吗?怎么会在这儿,不可能的啦!」孙盈只当她看错了。 「不是,我没看错,你瞧,她还跟一个美少年站一起呢,不是她还能是谁!」严秀更确定。 孙盈闻声望去,不过她看到的却不是孙巧儿,而是从孙巧儿身后的巷子里走出来的严文清。 都是角度惹的祸,孙盈看到的情形便是,严文清正朝着巧儿走去,眼中痴迷,而巧儿正面对着他,也不知是个什么表情。 孙盈没看见的是,被摊位油伞,遮住的沐青箫。 此时,钟春也找来了,正跟沐青箫商讨着什么。 一切就是那么的巧合,孙盈没看见巧儿的全貌,只当孙巧儿私会严文清,她怒火中烧,扒拉掉严秀抓着她的手,朝巧儿快步走去。 来到巧儿身后时,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推她,大骂道:「贱人,背着我,私会姐夫,你还要不要脸了!」 巧儿没防备,身子不受控制的朝前扑。 沐青箫离她足有十步之远,可是眨眼间,就已接住他扑倒的身子,没人看清他的动作,就连钟春离那么近,都没反应过来。 他话正说到一半,一抬头,主子就不见了。 沐青箫抱了个满怀,抬眸冷冷的扫过孙盈,「你的手是不是不想要了!」 此刻的沐青箫,依旧戴着独眼眼罩,但是下巴上少了大鬍子。 性感的唇,坚毅的下巴,太美了,严秀一个劲的盯着他眼睛以下的部位看。 好俊俏的男人,她在九台镇生活这么久,还没遇见过这样的男人呢! 上回在成衣铺子里遇见,严秀根本没敢看他的脸,即便是看了,也只看见一个大鬍子,轮廓根本看不出来。 孙盈听到沐青箫的声音,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还没等她看到巧儿的变化,满面怒气的严文清冲过来,粗鲁的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拖到一边。 严文清没注意力道,箍的孙盈直叫唤,「严哥哥,你快放手,我的胳膊好疼,快断了。」 严文清直到将她拖到一条巷子里,才放开她,「你刚才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推巧儿,她招你惹你了?孙盈,我再说一遍,我跟巧儿没什么,你别再无理取闹!」 此次回来,严文清已在重新审视他与孙盈的关系。 以前还只觉着孙盈,还不错,没什么大毛病,对他一心一意。 可现在看来,孙盈的心胸太小了,他被缠的快受不了。 孙盈看见沐青箫时,已知道自己错了,「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我还以为她在跟你说话,严哥哥,你别生我的气,这次是我错了,我真知错了。」 孙盈偷看严文清,俊秀的侧脸,神色迷恋。 严文清重重的嘆息,「再过几日,我便要走了,还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你别再等我了,让你家给你寻门亲事,早些嫁人吧!」 孙盈一瞬间怔在那里,耳朵嗡嗡作响,「你……要弃了我?」
第76章 骂孙盈 严文清皱着眉看她,优柔的道:「怎么能是弃,我给不了你安逸的生活,难道还要绑着你不成,我自进了凌泉宗,便已把性命交了出去,你跟着我,只会担惊受怕。」 他越是这样说,孙盈越是不会放下,「我不管,我愿意担惊受怕,愿意等着你,严文清,你要是敢抛弃我,我立马上吊自尽,死给你看!」 严文清一怔,「你怎么能,拿自己的性命要挟,太草率了。」 严文清受不了,甩袖便朝外走。 巧儿正要走进路边的一家药铺,这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来时,孙盈看到了巧儿的正脸。 白皙无暇的脸蛋,美的不似凡人,哪还有之前的丑模样。 这一瞬间,孙盈的心像是掉进冰窟窿里。 「孙巧儿,你的脸怎么了?那块丑疤呢?为什么不见了!」孙盈厉声质问,扒拉着巧儿的胳膊,让她停下。 严秀远远的走在后面,偷瞄着走在另一边的沐青箫。 听见孙盈的吵闹,她心思灵动,快步走上去,抱着孙盈的胳膊,将她拉开,柔声劝说,「盈儿,你是不是气煳涂了,什么疤不疤的,巧儿已经挺可怜的,你别再……」 严秀说着,笑眯眯的朝巧儿看去,立时也被震在原地。 刚刚她一直关注沐青箫,根本没注意到巧儿的异常。 此时,一看巧儿的脸,刚才的话,狠狠的扇了她自己的脸。 人家哪里可怜了? 纵然衣衫朴素,髮髻简单,五官没有任何修饰,依旧美的动人心弦。 或许连巧儿自己都未曾在意,每当她与沐青箫拉开距离,便会引来数道惊艷的目光。 但是只要沐爷靠近了,也就没人敢看她。 「巧儿,你的脸……」严秀指着巧儿,神色古怪。 巧儿满脸淡定的看着她们二人,「我的脸,跟你们有关系吗?这么大反应做什么?难道看着我见不得人,就很高兴?」 上官辰吃完最后一个糖葫芦,从师父身后跳出来,哼着道:「你俩分明是嫉妒,两个丑八怪,也敢跟我师母比较,滚开滚开!」 别看上官辰在巧儿面前,总是一副长不大的模样。 那也只是在自己人面前,才会如此。 严秀暗恨自己先前看走了眼,这小子可真讨厌,「你那什么眼神,我们怎么能是丑八怪,她才是好不好!」 严秀手指向巧儿,这是习惯性的动作,以前便是如此,这会也没改掉。 钟春看着吵吵的几个人,狐疑的看向神色淡定的主子,「您不上去护着?」 「有什么可护的,让她玩玩吧!」沐青箫心中明白,巧儿不是那种愿意躲在男人身后,享受男人保护,经不得风雨的女子。 要是他什么都护着,反而会招来她的反感。 这跟放风筝是一个道理,只要风筝线抓在他手里,要松要紧,还不是他来决定。 沐爷摸着下巴,笑的很猥琐,至少在钟春看来,他这笑容,绝对够猥琐。 两人刚刚商议了宗门的事,先前在客栈内,沐青箫可不是说说而已。 青山那个地界,还是太小了点,宗门已无法容纳更多的弟子。 现在宗内弟子的居所,已是十分拥挤,而且地理位置也不好。 搬迁的计划,沐青箫几年前,便有了打算,只是后来因为某些事情,耽搁了。 九台镇外,到处都是深山密林,交通也算便利,更重要的是,这里人口少,地广人稀,雾隐山也足够大。 若是将宗门建在山脚下…… 沐青箫忽然想起纳兰赫所住的别院,周围都很空旷,剷平了修建房屋,应该不错。 药铺前,本来客人不多,可这儿因为巧儿跟严秀等人,堵了门口,客人进不来,出不去,一下变的拥挤起来。 上官辰跳着脚,打掉她的手,「大姐,你眼瞎了吧,我师母怎么可能是丑八怪,瞧瞧你的长相,四方脸,塌鼻樑,厚嘴巴,哟哟,还是双下巴,啧啧,你才是丑到家了!」 周围传来一阵闹笑,严秀气的快哭了,「我,我不是。」她竟然骂不过一个少年。 「这位小哥,大庭广众,你怎么能对一个姑娘家,出言羞辱,」孙盈护起严秀,她还得靠严秀,进入严家呢! 上官辰不吃她这一套,「你们不也一样找我师母的麻烦,还说我呢!」 孙盈听了好几回师母一词,终于引她的疑惑,「你师母?谁是你师母?」 巧儿按住上官辰,示意他别往下说,「没什么,他随口胡说的。」 「胡说?」孙盈看着巧儿那张脸,心中嫉妒不已,「那你呢?你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什么隐情不成!」 孙盈不相信什么灵丹妙药,但又想不出其他的原因。 巧儿神色冷下,「也许是我做了好事,老天爷可怜我,难道你们不替我高兴吗?」 孙盈一个劲的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块硬痂从小就跟着你,你之前也用了很多方法,都没能将它去掉,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巧儿真心觉得这些女人太烦,「那也是我的事,二姐,你与其操心我的事,倒不如多想,怎么挽回严文清的心,瞧瞧你现在的样子,跟个疯子似的,男人见了你只会躲!」 孙盈以前对她说的话,现在她又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孙盈眼中恨意乍现,见巧儿要往店里走,她被妒火蒙了眼,伸手又要去推她。
第77章 暗害巧儿 严秀站在旁边,看的清楚,心情很激动,因为她看到巧儿的前方,是切药的铡刀。 如果巧儿撞上,肯定磕的头破血流。 就在此时,走在前面的巧儿,突然转身,两指之间一抹亮光闪过。 顿时,孙盈只感到手指一麻,伸出手去的手,便不听使唤。 没过几秒,一股钻心的疼痛,从指尖蔓延到全身四肢。 「好痛,我的手,我的手好痛!」孙盈疼的面颊扭曲,冷汗直流,腰弯着。 「一点小教训,半个时辰以后,自会痊癒,」巧儿不再搭理她们,进了药店。 「厉害啊,少夫人什么时候学会这一手的?」钟春看的目瞪口呆,早上巧儿教训凤娘时,大家都没看到巧儿是怎么出手的。 现在这么一看,可不就是不得了。 跟一般点穴手法完全不同,指尖可没有什么穴位。 沐青箫斜他一眼,「爷的女人,当然不会是泛泛之辈,走吧,进去瞧瞧。」 孙盈已经痛的倒在地上,严秀抱着她,吓的直哭。 当沐青箫经过时,冷冷的扫了她们一眼,对跟上来的钟春道:「你盯着她们,再让爷听到半句不中听的话,割了她们的舌头!」 「是,属下遵命!」 严秀吓的急忙闭上嘴巴,这个男人的话,听着绝不像开玩笑。 钟春掐着腰,往二人跟前一站,孙盈疼的身子直抖,可是看到钟春的眼神,只得艰难的闭上嘴。 上官辰重重的哼了声,「小样,我家师母能是凡人吗?有眼无珠!」 话虽如此,可上官辰也同样惊奇巧儿的武器。 如果他没看错,应该是枚绣花针。 而且这绣花针,一定是染了药。 严文清最后将半死不活孙盈送了回去,当孙家人得知巧儿的脸恢復,每个人的想法各不一样。 孙父恼恨,聘礼要的太少,凭白让那个人得了便宜。 孙映月想的却是,孙巧儿会不会来跟她抢孙家的产业。 这两日前来九台镇的人越来越多,她已打算将客里家置的屋子,改成客栈,已有好几个人住了进来。 她也准备把巧儿住的旧屋也收拾出来,全都租出去。 租金她一直哄着孙父,说是要扩建屋子,没给他。 严文清临走时,警告孙盈,别再去招惹巧儿,她惹不起。 严秀跟着哥哥出了孙家,拉着严文清,追问沐青箫的身份。 「我刚才的话,你没听到吗?他的身份,不是你能过问的,你要再惹恼了沐爷,我不仅不会帮你,还会亲自处置你,听懂了吗?」严文清眼中满是疲惫,心力交瘁。 另一边,沐青箫拉着巧儿,坐在药铺内,等着伙计抓药。 当然,这里只能找到普通的药材,那些稀有的药,只能自己进山采。 巧儿询问掌柜,「如果我想买一批空心银针,你这儿有吗?」 她没有避讳沐青箫。 自打她醒来之后,沐青箫是唯一不问原由维护她的人。 她不能肯定日后报仇,会不会跟他有牵连,至少现在,他们之间并不冲突。 沐青箫的身份也摆在那里,很多时候,能给她提供很多便利。 掌柜是个中年男人,他偷瞄了眼沐青箫,为难着说:「您说的空心银针,小人听是听过,可是从未见过,大概只会京城才有,我们这些小地方的药铺,哪里能找到。」 沐青箫忽然开口问道:「京城哪里有?」 「这……这个,」掌柜紧张的直冒冷汗,「应该是太医院,而且数量也不会很多,听说太医们宝贝的很,只给皇上皇子们使用。」 普通银针好做,但空心银针,实在太难做出。 沐青箫又拉着巧儿的手,问她,「你想要多少?」 「啊?」巧儿愣愣的看他。 她只是那么一说,也知道空心银针,很稀有,想着要是能买着几根就好。 她在秦家的古书里,看到过以血换血的案例,使用的便是空心银针。 失血过多时,可使银针入血。 秦家的古书里,还记载了许多古怪的医案,与舜安的医路全然不同。 沐青箫抬手捏了下她的鼻子,「啊什么啊,我问你想要多少空心银针。」 「你能拿到?」巧儿拍掉他的手,娇嗔的白他一眼。 「你想要,爷便能拿到,」沐青箫目光灼热,两人离的近,他的唿吸都要喷在巧儿脸上,看着粉嫩的唇近在咫尺,沐青箫只觉得喉咙干涩的厉害。 巧儿被他看的别扭,垂下长长的羽睫,「多少都可以,那你能不能再弄些针灸用的银针,材质要好一些。」 这家店的银针,她看了,做工太粗糙。 「自然可以,娘子的吩咐,我自当照办,不过娘子日后可要对我好些,」沐青箫暗恼自己瘪的太久,鼻子热热的,感觉很不好。 「我对你还不够好?」巧儿瞪他。 沐青箫摇头,「还差一点。」 巧儿红着脸,别过身去,不理他,这人越发会耍流氓,真怕他会再说出什么下流的话来。 掌柜偷偷瞄着他们之间的相处,先前他也听说沐爷娶亲的事,娶的还是个丑女,可现在看着,应该不是丑女啊! 难道换人了? 伙计很快包好了草药,双手奉上,但递给的是沐青箫。 「沐爷,您的药材抓好了。」 「药我拿着,银子找我夫人要,她才是管钱的!」沐爷说的坦荡,旁人听的却是大跌眼镜。
第78章 嫉妒 钟春捂脸,上官辰捧着糖葫芦,咬了一半,另一半因主子叫人惊悚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差点憋死了他。 巧儿也是一脸的尴尬,这人还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他也不嫌丢脸。 四人从药铺出来,巧儿又去置办了些家里用的东西,沐爷像个保镖似的,走哪都将她护着,防止别人碰着她。 路过百花楼的时候,巧儿看到了凤娘。 她站在百花楼的二楼窗边,才短短半日,她已换了身花红柳绿的衣服,那胸口低的,半个浑圆赫然显露在外,脸上的妆容也叫人不敢恭维,画的像唱戏的戏子。 凤娘也看到巧儿等人,目光在掠过巧儿时,眼中嫉恨的火苗,似要将巧儿烧穿。 这样的眼神,叫人不自在。 钟春走在巧儿身后,跟她解释,「凤娘是自愿进的青楼,我本来打算替她寻个住处,再找个轻松的活干,也能养她自己,可是凤娘竟然要在青楼做妓子,这女人真是疯了。」 巧儿冷笑,「她哪里是疯了,她是想用这种方法报復我,让别人都看着,她落到今日这一步,都是我下的狠手。」 沐爷听了这话,也朝楼上撇了一眼,「有道是自作孽不可活,不必管她。」 巧儿笑容不达眼底的看向他,「是你招来的麻烦,以后这种事,我可不会替你收场,什么表妹什么青梅竹马,你自己解决去!」 沐爷不顾周围人多,硬是将她一拽,搂进怀里,「爷的桃花多,只能证明爷魅力大,是你的福气,爷要是长成钟春这样,还能有桃花吗?」 「主子,您说归说,别拉上我啊,要是我没桃花,天赐哪来的?」钟春不乐意了。 巧儿咬了下唇,脸上笑容消失,垂下眼,「你到底是什么身份,还是跟我说清楚的好。」 沐青箫停下脚步,长舒了口气,「真的想知道?」 想吗? 人的好奇心,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去知道更多的秘密。 可是知道了之后呢? 心境可能再也不会平静。 有时知道的越多,心就会越沉重,再想离开的时候,腿却迈不动了。 「算了,暂时还不想,」巧儿甩甩头,伸手抚了下肩侧的长辫。 「师母!」上官辰吃完了糖葫芦,又活跃起来,刚刚就去路边看小玩意,「师母,您看这支簪花好不好看,桃花样式的呢,您戴上肯定好看,我送给你好不好,看看你发上什么都没有,也太寒酸了。」 上官辰热情过了头,踮起脚,便要将簪花插到她发间。 「不必了。」 「慢着!」 巧儿跟沐青箫的声音同时响起,沐爷黑着脸,夺过上官辰手中的簪花。 巧儿的手也同时举起,沐爷余光瞄见了她手上的镯子,剎那间,如星河般璀璨夺目。 巧儿发觉他眼神不对,才恍觉手腕凉飕飕的,赶忙垂下手臂,盖上衣袖,脸红的像苹果。 上官辰瞅着二人的神色,嘟嘟囔囔的不知在说什么。 钟春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将人拖走。 凤娘站在楼上,伸长了脖子,看向快要走入拐角的一行人。 愤恨的指尖都要陷进掌心内。 沐青箫居然真的不在意,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的异样。 老鸨从外面走进来,看着站在窗边的凤娘,扭了扭腰,尖声道:「凤娘啊,既来之则安之,进了百花楼的门,清白是没了,你也别想再洗清自己,倒不如好好做妓子,赚够了钱,过自己的好日子。」 凤娘是自己走进百花楼的,与那些卖身进来的不同,她没有卖身契,在百花楼挂牌,与老鸨分帐。 老鸨对她不薄,给她配了个小丫鬟,还给她弄了个单间。 主要还是看中凤娘胸前的波涛汹涌,还有她骨子里的狐媚劲。 并非所有的男人,都喜欢鲜嫩的雏。 真正会玩的客人,反倒喜欢凤娘这种成过亲,生过娃,也有姿色,懂得伺候人的少妇。 所以说,百花楼能成为九台镇最火的楼子,自有它的道理。 凤娘缓缓从窗边转过身,藏下心底的苦涩,笑容妩媚,「我就没想过再把自己洗干净,干净有什么好?吃糠咽菜,破破烂烂,还不招人待见。」 「放心,只要你好好做事,妈妈我不会亏了你,」老鸨就喜欢她这种聪明好管教的女子,「这不,今儿楼子里来了位贵客,妈妈立马就想到了你,那位大公子,是个挑剔的主,一般人美人,他看不上眼。」 凤娘懂了她的意思,「我明白了,贪一口新鲜嘛!您也放心,不从他身上榨出几百两银子来,我凤娘可就白进了一回楼子。」 「那感情好,我这就让人送你过去,记着,这两位都是京里来的,你说话做事,别叫人抓着错处。」 「行了,您出去吧,我得梳妆了,小红,过来!」 「是,小姐!」小红是老鸨配给她的丫鬟,瘦的像竹竿,那小脸瘦的,眼珠子都要脱出来。 凤娘坐在梳妆檯前,端详着自己的花容月貌。 小红站在她身后,梳理她的长髮,一不小心梳子勾到凤娘的头髮。 「嘶!」凤娘疼的变了脸,「死丫头,你会不会梳头,笨手笨脚,脑子长哪去了!」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红干瘪的嵴背,弯成了老柳树。 老鸨从后面冲上来,抬手打了她一巴掌,「蠢货!老娘真后悔买了你,又笨,长的又丑,连伺候人的活都不会干,找打呢!」 老鸨打了一巴掌还不够,又在小红没什么肉的胳膊上,狠狠掐了几把。 「好了,你再打她也聪明不了,赶紧过来梳妆。」凤娘不耐烦的皱起秀眉。 「还不快去给小姐梳妆,再做不好,今晚你就别吃饭了,」老鸨骂骂咧咧的将她扯过去。
第79章 美人计 小红无声的流着眼泪,默默用袖子将眼泪擦掉,重新站到凤娘身后,小心翼翼的替她梳理长发。 凤娘换了身鲜艷透薄的衣服。 外面一层薄纱,里面是抹胸长裙,这回胸前低的,露出两个浑圆,让老鸨看的满意的不得了,暗想这凤娘天生还就是做妓子的料。 打扮好了,老鸨领着她跟楼子里另外两个美艷女子,去了百花园的后园子,那里有几间雅致的临水而建的厢房。 「两位公子,姑娘们来了。」老鸨在抓着三人的胳膊,热情的钻进厢房内。 「两位官客,这三个可是我们楼子里的头牌,这个是玉香,这是画眉,还有这个这个,」老鸨介绍到凤娘时,格外的热络,「她是今儿刚来我们楼子的,叫凤娘,一般的客人,我还捨不得让她见呢。」 说到这儿,老鸨又凑到衣着华丽的男子耳边,对他低语了几句。 那年青男子,正是纳兰赫,临走了,还不该来楼子里消遣一番? 郑景之是硬被他拉来的,说是为了让他见识小地方女子的不同之处。 在京城,郑景之可没有那个胆子逛青楼,再者,以他读圣贤书的脑袋,只觉得青楼这种地方,低俗,有辱斯文。 所以郑景之坐在这儿,十分的侷促,有点坐立不安的感觉。 直到老鸨带着三个女子走进来,他还是不知所措,几次想跟纳兰赫告辞离开,可是又顾及面子,说不出口。 凤娘是个眼毒的,她一眼看出,郑景之跟纳兰赫的不同,相比木纳腼腆的郑景之,凤娘更喜欢风流贵气的纳兰赫。 她朝前迈了两步,挤开画眉跟玉香,娇滴滴的朝纳兰赫弯腰行礼。 「凤娘见过公子,凤娘初来乍到,竟有幸伺候公子,是凤娘的福气。」 凤娘朝纳兰赫抛了个媚眼,立马将纳兰赫迷的心花怒放。 「你倒是挺会说话,过来服侍爷喝酒,」纳兰赫也看上了她的风骚妩媚。 年纪小的女子,他玩多了,倒是还没有玩过凤娘这种女子。 凤娘娇笑一声,身子一歪,软软的倒在纳兰赫怀里,惹得纳兰赫深吸一口气,只因这女人倒下时,故意压着他的下面。 老鸨看凤娘很能放得开,心中更是满意,连忙招唿另外两名女子,上前服侍郑景之。 玉香跟画眉心中嫉恨不已,她俩可是百花楼的老人了,这个新来的凤娘,竟然毫无顾忌的抢她们的生意。 两人毕竟在青楼待的久了,有些台面下的阴招,用的得心应手,还怕治不了凤娘? 郑景之端坐着,腰杆挺的笔直,谨记着圣人的教诲,非礼勿视。 「公子,来喝酒啊!」画眉娇笑着坐到他身边,香艷的外衫滑到一边,露出白皙的肩膀在。 玉香也跪到了郑景之面前,捏了个葡萄,递到他嘴边,「公子尝尝这鲜果,是大船运来的,贵着呢,外面可买不到。」 郑景之红着脸,推开玉香的手,挪动身子试图远离她们,「多谢两位姑娘的美意,在下不喜被人亲近,还请姑娘自重。」 听到自重两个词,玉香跟画眉愣了下,接着大笑不止。 就连纳兰赫也拍桌子狂笑起来,凤娘更是垂下眼,掩去眼中的鄙夷。 进了青楼,还要故作高洁,竟还要劝人家姑娘自重,怎么自重法? 难不成跟正经女子似的,行不露足,笑不露齿? 郑景之话出口,才惊觉自己说错了,顿时囧的不行,「我,我先出去透透气,你慢慢玩。」 郑景之一刻也待不下去,面子上太难看,丢尽了人。 怎知,他刚走到门口,雅间的门被推开,外面进来的人,撞到了他,一壶酒水全倒在他身上。 「公子,对不起,奴婢不是有意的,公子息怒。」小红慌忙跪在地上,瘦小的身形,缩成了一团。 凤娘窝在纳兰赫怀里,用自己丰满的胸,依偎着纳兰赫,伺候的他飘飘欲仙,二人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凤娘还等着纳兰赫心情一好,赏她些什么。 所以当小红跪在地上求情时,凤娘火冒三丈,又怕纳兰赫不高兴。 于是她站起来,冲到门口,揪着小红的衣领,硬是将人提了起来,「笨手笨脚的蠢丫头,冲撞了贵客,看你怎么赎罪,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纳兰赫色眯眯的摸着下巴,盯着凤娘晃来晃去的腰跟胸,瞧个不停。 火辣有味道的女人,他最喜欢,这个凤娘还真是对他的胃口。 小红像个布娃娃似的,被凤娘拎起来,一把丢到外面的地上。 站在不远处的老鸨看见小红被丢出来,便知她又闯了祸,顿时气疯,拿起鸡毛掸子,让龟公将人抓过来。 郑景之有轻微的洁癖,被泼了一身的酒水,让他很不舒服,所以他第一时间拿了帕子擦衣服。 听见楼下有鞭打哭叫声,才知道仅仅是因为酒水撒了他一身,那个瘦弱的小姑娘,已被打的遍体鳞伤。 「住手!」郑景之的圣人心,最见不得这种事情的发生。 老鸨也抽累了,坐回椅子上喘气,见郑景之走下来,也没怎么理他。 龟公站出来,挡在小红面前,笑的有几分猥琐,「这位公子,您怎么不在楼上快活,反倒跑这儿来了,哭哭啼啼的,坏了您的兴致,可就是小人不对了。」 郑景之个头高,越过龟公看到跪在地上,哭的肩膀抽动的小红,也看到她手上脸上的伤痕,顿时眉头紧蹙,「你们为何虐待她,只是一点酒水撒了,本公子并未追究,何必为难她。」
第80章 可怜计 老鸨眼珠子一转,笑的狡黠,「公子心地善良,怜悯她,这我们可以理解,但是在我们百花楼,不管是姑娘还是婢女,都得调教,否则以后再犯同样的错误,惹出更大的乱子,谁来收拾?」 龟公也笑,两撇小鬍子,抖啊抖,「我们百花楼从不养闲人,她长的又不好,不能伺候男人,只能干点端茶送水的活,要是这点小事也干不好,倒不如打死了干净,还省了我们的粮食。」 这俩人以前就是姘头,后来一起合伙开了百花楼,自然穿一条裤子的奸商。 郑景之不是不懂底层人的疾苦,正是因为懂,他才要做官,希望可以为百姓做主。 一直跪着的小红,抬头看向郑景之,一双眼睛红的像核桃,「公子,您救救我吧,小红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公子的救命之恩。」 小红知道这两人不会放过她,不仅仅是因为她手脚笨,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 郑景之站在楼梯口,看着哭的快断气的小红,脑中却闪过当日安凌钰,跪在行刑台上,绝望看着他的那双眼睛。 「让她上来伺候吧!」郑景之收回下楼的脚步,又朝楼上走去。 「好咧,小红啊,还不赶紧回快到梳妆,别让公子等急了!」老鸨高兴的答应。 龟公将小红拖起来,直接将她拖到凤娘的屋子去,「从里面找件像样的衣服,再赶紧把脸拾掇一遍,这可是你的机会,要是抓不住,明儿就把你卖了!」 龟公退了出去,关上房门,跟老鸨两人站在门外小声讨论。 「这丫头模样太寒酸,要是今儿伺候不好客人,明儿我就把他卖了。」老鸨整日在街面上转,自然知道哪个男人,会买下小红。 龟公摸着小鬍子,心中不甘,「急什么,一个黄花闺女,还愁卖不出去?」 「你个老色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你想都别想了,破了身可就不值钱了!」老鸨揪住他的耳朵,狠狠的扭了个弯度。 「哎哟哟,你下手轻点,聋了可就完了。」 「聋了不如瞎了,老不死的东西,我可告诉你,别坏我的好事,要是小红聪明,说不定真能栓住那位公子,就看她怎么做了!」老鸨也不是吃素,郑景之是什么人,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些自以为熟读圣贤书的人,自以为是的怜香惜玉,殊不知,最该可怜的是他们自己,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难道还不可怜? 小红身子太瘦弱,凤娘的衣服套在她身上,宽大的不成样子。 她也没怎么梳妆,脸上的伤痕,十分醒目。 老鸨本来要骂她的,可是转念一想,又没开口,兴许小红这个模样,更能打动男人的心呢! 当凤娘看见老鸨推着小红进来,还穿着她的衣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捏着嗓子,对老鸨子道:「妈妈,您这是唱哪出,小红也出来接客了?就她这张脸,有哪个男人能喜欢!」 就在郑景之离开的短暂时间,凤娘已经将纳兰赫哄的神魂颠倒,手上的扳指,腰间的玉佩,统统赏给了她,现在抱着更是捨不得撒手。 身子斜躺在凤娘的腿上,享受美人温软的怀抱。 玉香跟画眉被冷落在一边,看的嫉恨不已。 老鸨怕她生气,忙摆出讨好的笑脸,「小红哪能跟你比,还不是这位公子,看她可怜,让她上来陪酒呢!死丫头,还不快过去!」 老鸨伸手一推,将小红直接推到郑景之怀里。 郑景之根本没料到她会有这一手,一时之间,忘了躲避,抱了个满怀。 老鸨笑嘻嘻的退了出去,顺便把门关上。 纳兰赫看他窘迫的样子,哈哈大笑,「郑兄不必惊慌,有道是即来之,则安之,哪有逛青楼不玩乐的,你放心,这里发生的事,绝对不会传出去,不过你这口味可真够特别的。」 纳兰赫嫌恶的瞪了眼小红,岂止是嫌恶,简直是噁心。 小红始终低着头,瘦弱的身子早已离开郑景之,但这么个身份相貌惊人的男子坐在身边,她怎能真的心如止水。 郑景之其实也不喜欢小红,听见纳兰赫的调侃,神色难堪极了,「本来也没什么,我怎么会喜欢她。」 纳兰赫撑起身子,笑的邪魅。 显然已经忘了先前被沐青箫追打的惨状,现在的他,才是真正宁郡王的做派。 「我说郑兄啊,其实这小丫头也就是瘦了些,你好好带回去养,兴许养胖了,还有几分姿色。」 凤娘丰满的身子,朝纳兰赫靠了过去,架起胳膊,趴在他的肩头,「都说你们男人喜新厌旧,我这才刚成新,怎么转眼就成旧的了?」 纳兰赫呵呵的笑,伸手将她拽到身前,勾住她的下巴,「本公子还没吃了你,怎么能让你成旧人,赏赐得了不少,是不是也该为本公子宽衣解带?」 凤娘也是个放得开的人,一听这话,心中便已窃喜,「只要公子愿意,凤娘随时为您宽衣。」 头一回接客,就碰上个贵公子,人长的俊俏,钱也多的是,这种好买卖可不好找,要是傍上了他,让他将自己包下,以后银钱岂不是滚滚来。 纳兰赫真是喜欢死了她的风骚劲,两人很快便吻在一处,抱着彼此捨不得撒手。 这两人开放的一塌煳涂,忘了边上还有人,就差脱光了上榻。 郑景之端起的酒杯,看见他俩的亲吻,顿时惊的倾倒,又泼在了衣服上。 「哎呀,公子,您衣服湿了,我帮您擦擦,」小红又急又慌的跪坐起来,试图用袖子替他擦干净。 「不,不用,我带了衣服,回去换了就好,」郑景之躲开她的手,匆忙站起身,心中莫名的慌乱,耳边淫秽之声不绝于耳。 他是读圣贤书,可他骨子里并不是贤圣。 「公子!」小红冲过去,拦下他,哭着哀求,「公子,您要是现在出去,妈妈不会饶了我,我求求您,再待一会好不好?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待一会。」 「可是……」郑景之听她说的可怜,犹豫不决,再回头看到酒桌边,已没有了纳兰赫跟凤娘的身影。 而不远处的屏风后,是相连的另一间厢房,中间有门隔断,但并不隔音。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文: 引妻入帐:魅王枭宠小狂妃 她是现代跆拳道女教练,一朝穿越,成了齐国公主韩非烟。 和亲路上惨遭毒手,坠崖失忆,再睁眼竟然昏睡在楚国奴隶市场,变成了细皮嫩肉的待宰羔羊。 阴差阳错,她成了楚国霆王府的一名带刀护卫。 他乃圣上骄子,手握重权,跺跺脚风云将变,却清冷寡言,视女人如蛇蝎毒物,唯独对身边那个面若桃瓣的护卫屡屡破例,照顾有加。 狠毒庶妹冒名顶替而来,那一夜她清白莫名被夺。 他霸道深情,他温柔腹黑,他是毒,一碰蚀骨。 「霆王爷,想知道那晚的女人是谁吗?哈哈哈,就是你最心爱的小护卫!」
第81章 新人旧人 所以隔壁传来的动静,这边也听的一清二楚。 小红羞涩的笑了笑,「公子不必在意,这里是青楼,有声音很正常,您坐这儿,让红儿为您泡茶好不好?红儿泡茶的手艺还是很好的。」 郑景之没注意到她,不仅态度有所改变,连称唿都变了。 「那好吧,待会我就走!」 看着小红这张脸,他没法狠下心,不管她的死活,那个老鸨太狠,这么可怜的姑娘,她怎么下得去手。 郑景之抱着这样的想法,第三次回到之前坐过的地方。 小红泡茶的手艺的确不错,郑景之看着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十分优美,不知不觉间,对她的好感也多了几分。 当然,也仅仅是觉得,这小姑娘不错,并没有非份之想。 「你叫小红?」郑景之喝了一口淡雅的茶,唇齿留香,躁动不安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嗯,公子一定觉得这名字很难听,」许是郑景之给人的气息很温和,小红也不紧张害怕了。 郑景之摇头,「倒不是难听,只是跟你的人不太相符,没有大名?」 「没有,奴婢从小就被人拐卖,十岁的时候,被卖到百花楼,妈妈嫌我长的难看,也不给起艺名。」 听到小姑娘悲惨的身世,郑景之内心的正义感,迅速膨胀,「这样吧,我替你取个正名。」 郑景之走到一旁的书桌边,提起笔挥毫濡墨。 片刻之后,纸上现出两个字,「鸿儿!」 知道她不认字,郑景之便解释给她听,「音同字不同,意思也全然不同,老鸨也不会为难你,鸿字,有大雁之意,愿你有朝一日,能飞出这百花楼。」 小红听着他温柔的声音,感动的泪如雨下,「公子大恩大德,鸿儿没齿难忘,只是鸿儿不会写这个字,可不可以烦请公子教我。」 郑景之看着她清澈的眼睛,一时晃了神,同样的纯净依赖,他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自然可以!」郑景之欣然应允。 两人在漂着薰香的雅间内,相处的十分温馨,连太阳落山,郑景之都没有察觉到。 凤娘也将纳兰赫伺候的服服帖帖,入青楼的第一天,就赚了不少银子。 巧儿跟着沐青箫快出街道时,正面遇上一群人,横冲直撞,要不是沐青箫眼疾手快,巧儿就被撞倒了。 领头的男人,骑着高头大马,一身戎装,威武不凡。 年纪与沐青箫相仿,但那双眼折射出的阴邪之气,令人觉得什么不舒服,像极了她在野外遇到的那条红蛇。 察觉到巧儿的害怕,沐青箫将人拥的更紧,一手罩住她的手,将她的脸按在怀里。 钟春跟上官辰,面色也凝重起来,两人站于沐青箫前方。 「别怕,他们是北秦的人,这里是舜安国,他们不敢在这里动手,」沐青箫按着巧儿的大手,很厚很暖,让巧儿不安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钟春奇怪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北秦与舜安边境已安定十年,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秦涣来这儿做什么?」 上官辰摸着垂在两边肩侧的长髮,晃着脑袋说道:「这个我知道,嘿嘿,听说是要联姻。」 秦涣一身威风凛凛的盔甲,随着他下马的动作,一声叮噹乱响。 他身后跟着的人,都是铁骑。 陆陆续续走近,估摸着至少也得有上百人。 钟春拦下秦涣,「有话站在这里说即可。」 秦涣长相偏阴柔,许是他骨子里的阴邪气息,让人觉得不舒服,巧儿这会一个劲的朝沐青箫身后躲。 怕只是一点点,更多的厌恶,而且她有种不好预感,直觉告诉她,要远离这个男人。 秦涣双目细长,阴柔归阴柔,但总体来说,也是美男子一枚。 他将阴邪的目光,从沐青箫身上移开,挪到巧儿身上。 沐青箫大步朝前一跨,挡住他的目光,「阁下看什么?」 秦涣耻笑一声,一手握住腰间剑鞘,腰板挺直,「才三个月未见,阁下竟然娶了妻,刚得到这个消息时,本王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怎么可能成亲!」 「所以我很好奇,你娶的女子,究竟有何不同,怎么?见不得人?还是拿不出手?」 秦涣说话的声音阴阳怪气,一双带着阴毒的眼睛,总是不停的朝巧儿瞟去。 稀奇的是,沐青箫这回没有炸毛,而是很沉稳的站在巧儿的身前,「你找到这里,就为了跟我说这些?」 秦涣呵呵冷笑,眉目因为这笑,更生动了几分,「是,也不是,听说了吗?本王要娶你们舜安国的公主,可是呢,那些空有身份的女子,本王实在看不上,太无趣!」 沐青箫也回以冷笑,「她们与你正好相配,你看不上她们,她们又何尝看不上你,话说,你最近似乎过的很安稳。」 「那是自然,你不出现在北秦,本王的日子当然惬意,如要机会,欢迎到北秦做客,本王一定会好好招待你。」 秦涣话峰一转,声音低了几分,「本王忘记告诉你,当初背弃你的美人,已入了本王的府中,听说本王要联姻,哭的很是伤心呢!」 秦涣仔细瞧着沐青箫的神色,试图看出他有什么不妥之处,「呵!现在有了新人忘旧人,你还是一样的无情,嫂夫人,干嘛要躲呢?不如出来见一见,让本王瞧瞧,与当初的美人相比,是不是你更美!」 钟春跟上官辰同时倒抽了口凉气,两人慢慢回头,想看一看主上的表情。 上官辰轻咳了声,脚步朝外移,想要远离是非之地,万一被波及肿么办。 钟春也握着剑,深唿吸,又深唿吸,当初的女子,的确是主上不可碰触的逆鳞。 可他们都很清楚,主上在意的是背叛,而非情义。 但似乎所有人都误会了,主上在乎情义多过背叛,才会隐居深山之中,不愿离开。 他猜测主上并不在意旁人的误会,所以他并未解释,以至于误会越结越大。 隐约知晓当年事的人,都以为主上因情伤身。 巧儿自然也听的清清楚楚,一种说不出的憋闷,让她心情很不爽,原来抱着她的男人,还有那么一遭过往。
第82章 谈条件 也是,他身份不凡,有过往也很正常。 可她就是觉着不舒服,顺带着对沐青箫也生起气来。 巧儿推着他,想将他推开。 沐青箫狐疑的低头看她,「别闹,乖乖待着别动!」 巧儿听到这话,心中更怒,狠狠捏住他腰间的软肉,转了一圈。 「嘶!」沐青箫正要骂秦涣几句,腰上一疼,手不自觉放开了些,巧儿便从下面钻出,脱离他的掌控。 对面的秦涣满眼惊奇,真是看不出,沐青箫也有吃瘪的一面,实在是有趣。 「这位是嫂夫人吧?」秦涣叫的很亲切,但眼神却丝毫没有亲切的意思。 巧儿理了下被揉乱的长髮,狠狠瞪了眼沐青箫,再转过身,目光平静的看向秦涣。 她怎会不认得北秦赫赫有名的南临王,里通卖国,通的便是此人。 算起来,她跟这位南临王还有着两世的渊源。 「嫂夫人不敢当,您是南临王,北秦第一战神,谁敢跟您称兄道弟,我夫君不过是百姓一个,他就更不敢了!」 「您带着百名铁骑,踏入舜安国土,如入无人之境,沿路惊忧百姓,恐怕流血事件也不少,王爷不愧是血性之人!」 巧儿心中的愤怒无法平息,胸中恨意翻涌,不看到秦涣还好,一看到他,灭门之痛,她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秦涣怔愣了片刻,乎没料到一个刚刚见面的女子,会不惧自己的威严,出言挑衅,难道是仗着沐青箫是她的夫君? 可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很不应该。 沐青箫也愕然,不过沐爷想的却是,真不愧是他媳妇,连讨厌某个人都是一样一样的。 秦涣云淡风轻一笑,「我北秦的铁骑,行事是张狂了些,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你们舜安的公主等不及,要成为本王的王妃,不过嫂夫人的谦虚,本王可不敢苟同,沐兄岂是平民百姓!」 沐青箫正要说话,又被巧儿抢了先。 「他是什么身份,不用你提醒,奉劝阁下一句,夜路走多了,总能遇见鬼,欠下的帐,也总要讨回,这里是舜安地界,阁下低调些的好。」 秦涣终于正视孙巧儿,「你这是在威胁我?呵!说的对,这里是舜安地界,本王若出了事,你们舜安国第一个倒霉。」 巧儿笑着摇头,「若是你真出了事,第一个倒霉的是你自己,人死,就什么都没了,就算报了仇,你还能看到吗?此去京城,路途可不近,意料之外的灾难多了去,王爷,您可得当心了!」 秦沐身后的一名副将言峥,提着剑,满脸怒气的冲出来,「贱民!诅咒我们王爷,我看你是找死!」 言峥话音刚落,人就被震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口吐鲜血。 沐青箫冷冷的收回脚,森冷的目光看着秦涣,「南临王,得罪本宗主的后果,看来你要慢慢感受了,祝你一路走好!」 秦涣眼中震惊,一是为沐青箫的身法内功,连他都未能看清沐青箫是如何出手,可见他的内力,有多可怕。 二是沐青箫竟然为了刚娶的夫人,不惜跟他做对。 秦涣心中清楚,沐青箫的威胁,十之八九最真的,以他凌泉宗的庞大势力,想在进京的路上,给他找麻烦,简直轻而易举。 秦涣眯起眼,「未免太狠了吧,不过几句话而已,为也得罪本王,值得吗?」 「呵!你不是人,当然不能理解,其实你很可怜,孤家寡人!」沐青箫紧紧握住巧儿的手腕,笑容得意。 秦涣心中怒意爆增,身后的剑,隐隐颤动,「本王怎会可怜,倒是你,不该有弱点,还是个最弱的弱点,实在是不该啊,好自为之吧,你这个弱点,可能随时会要了你的命,哈哈!」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强者,再说,你又怎知我娘子就是弱者?秦涣,从门缝里看人可不好,」沐青箫只要不对着巧儿,他仍是他,正经的时候,谁都不会怀疑他的宗主身份。 秦涣蔑视一笑,「她难道还不够弱?本王一只手就能捏死她!」 巧儿脑中怒意横生,但是转念一想,与他硬碰硬,吃亏的是自己。 「我一个弱女子,从未练过武功,你能一只手捏死我,很奇怪吗?这也值得王爷得意炫耀?王爷好意思说这话,也不怕你身后的部下笑话,威胁我一个弱女子,王爷不愧是北秦栋樑之才!」 「噗!」上官辰很不厚道的笑了,难道不好笑吗?而且他很贊同师母的话,秦涣能一只手捏死她,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 沐青箫瞧着女子的神采飞扬的侧脸,眼中宠溺快要溢出来。 秦涣垂在身侧的拳头,勐的收紧,「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本王不与你做口舌之争,嫁给沐青箫这样的男人,哪天横尸街头,都没人给你收尸,好自为之吧!」 这话让沐青箫万分不爽,「姓秦,你他妈欠抽是吧,爷肯停下听你的废话,你倒真把自己当盘菜,进了我的地盘,你还以为能容你的为所欲为?」 沐爷两指放在嘴里,吹了个震耳响亮的口哨。 只是片刻,从四面八方涌出来十几个手执长剑的青衣剑客。 青衣飘飘,长剑背在身后,其中有几人,太阳穴鼓动,都是内功高手。 秦涣见到突然多出来的剑客,倒也并不慌张,淡淡一笑,「你的凌泉宗四处潜藏弟子,舜安帝倒很放心任你壮大,难道你不懂得物极必反的道理?」 「这是我们舜安国的事,不劳王爷费心,请绕道离开!」钟春也不再掩藏内力,脚步往前一迈,气息爆涨,粗布衣衫被掀飞。 巧儿忽然在沐青箫耳低声问道:「你对上他,可有胜算?」 「有如何,没有又如何?」沐爷怎会察觉不到,自家小娘子对秦涣的敌意。 「没有就算了,如果有,你快出手教训他,我要看他受伤落败的样子!」 沐青箫脑子转的飞快,「若是赢了,可有奖赏?」 巧儿气他的趁火打劫,可又太想看到秦涣受难,「你想要什么?」 「洞房!」沐爷脱口而出,根本不需要思考。
第83章 决斗 等他说出了口,又发觉巧儿眼神不对,急忙改了条件,「那你亲我一口,非这个条件不可!」 巧儿愤愤难平,想拒绝来着,可是一看秦涣那张脸,咬咬牙,答应就答应,亲一下,又没什么。 「好,我答应你,可是你要胜了他!」 她虽是门外汉,可也看得出秦涣武功高强。 「这有何难!」沐爷得了她的回答,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抖了抖肩膀,将她拖到一边,自个儿卷了袖子,什么招唿也不打,朝着秦涣攻了上去。 秦涣惊了一大跳,步子后撤,险险避开他的拳头。 如果不是他反应够快,这一拳头打在脸,半边脸颊骨都得碎了。 「沐青箫!你玩偷袭?」秦涣有两分后怕。 「你哪只眼睛看见爷偷袭了?没防备,是你自己的疏忽,今日进了本宗主的地盘,如果让你原样放你走,爷的面子往哪搁,少废话,拿剑来!」 钟春正愣神呢,一听主子的吩咐,赶忙招唿弟子们将巨剑抬出。 秦涣看到他的剑,眼角抽了抽,「本王也好久没痛痛快快的打一场了,这里场地太小,换个地方吧!」 「可以!」沐青箫单手提起巨剑,两个抬剑的弟子松了口气,「媳妇,在这里等着!」 「你们也等在这里,本王去去便回!」秦涣也吩咐部下。 「王爷!这样做似乎不妥。」部下担心他的安危。 「哼,不妥什么,难道本王还怕他不成!」秦涣抽出腰间的宝剑,脚下一点,追着沐青箫而去。 巧儿想追去,刚走了一步,杜岩跟上官辰同时将她拦下。 「师母,您不能去,太危险!」杜岩很严肃的拦下她。 巧儿道:「我只是远远的看一眼,不靠近。」 杜岩坚决不让开,「那也不成,还是太危险。」 钟春解释道:「主子那把剑,破坏力太强,您从这儿就能看到动静,万一您被飞来的树枝石头打到,主子可是要生气的。」 巧儿暗暗的想,沐青箫那厮,真有那么厉害? 对面北秦的人,也在担忧。 不远处,巧儿又看到瘸腿乞丐,他的腿更严重了,已经站不起来,只能蜷缩着双腿,坐在地上,手里端着一只破碗,朝过路的人乞讨。 虽然他已落魄的体无完肤,但是巧儿还是能在他身上,看到坚韧两个字。 巧儿在他身边蹲下,看了眼他古怪扭曲的腿,那天被踩坏,没有任何的治疗,伤口恶化,骨节红肿,他似乎已被疼的麻木,似人非人,似鬼非鬼。 「想报仇吗?」 她突然出声,瘸乞丐伸手要钱的动作停顿,抬起一张脏污的脸望向她,却没有说话。 巧儿又问,「不想吗?愿意一辈子过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看着仇人逍遥度日,让亲人含冤,死不瞑目……」 「别说了!」瘸乞丐突然大吼,像疯颠了似的。 上官辰跳过来,「师母,你干嘛跟他说话,你看他像个疯子一样,别让他发疯伤了你。」 巧儿推开他,眸光冷清,「他只是受伤,怎么会伤我。」 上官辰头摇的像钟摆,「那也不成,让师父看见你跟别的男人说话,他会吃醋哦!」 「他吃醋关我什么事,你别挡着我!」 南宫霄在他们说话之时,已爬出很远一段路,此刻正靠在一棵树下,喘气歇息。 巧儿丢开上官辰,快步朝南宫霄走去。 然而南宫霄见她走近,厌烦的又要再次爬走。 巧儿挡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有些话,我只说一遍,你的腿,我可以试一试,能不能治好,我不敢保证,其实我学医也才几天而已,但我知道怎么才能医治你的腿。」 南宫霄趴着的身子,怔了下,过了片刻,又飘出一声自嘲的笑,「你在寻我开心吗?我膝盖骨都碎了,如何能好?我现在已经是个废人,就不劳姑娘费心。」 「不试又怎么知道一定会失败,这世上的事没有绝对,我愿意试,给你一个机会,但如果你自己放弃,那你真的无药可救,找棵树,自己上吊吧,反正你活着也是受罪!」 巧儿骂完,转身便走。 她能看出南宫霄有着极强的求生意志,否则他不会苟活到现在。 不敢迈出治病的一步,是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腿,断的有多严重。 断骨重生,这世上恐怕也只有孙巧儿敢尝试。 「我……真的有救?」南宫霄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巧儿脚步停下,却并未回头,「没有谁能告诉你,一定有救,即便有救,过程也会痛苦无比,如果你想好了,我会找人带你离开,你能考虑的时间不多。」 巧儿不再等他的回答,走回钟春身边,询问他,可不可以带那个人回村子。 钟春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对南宫霄心生同情,「自然可以,无名村也不是什么禁地,只要他愿意,待会我会带着他一同回去。」 巧儿点头,「那就麻烦你了,我想试着替他医治双腿。」 「医治他的腿?」钟春朝她身后看去,瞧见南宫霄已然废掉的双腿,「这么严重的腿伤,要么锯掉,否则他只有等死的份。」 巧儿眺望远方,「与其痛苦的活着等死,不如死马当活马医,兴许有奇蹟发生呢?」 钟春用古怪的眼神瞧她,「您真会治病?」 巧儿沖他俏皮的笑笑,「以前不会,现在正在学,以后你有什么病痛,都可以来找我!」 钟春身子往后撤,还是不要了吧!做实验品的滋味肯定不好受。 忽然,远处的山坡下,传来轰隆隆的声响,紧接着,众人能看到树木一棵接着一棵的倒下。 上官辰提着衣摆,猴叫着从坡上跑回来,「忒可怕了,这俩人要把天地都翻过来啊!」他刚刚就是跑去观战了,这小子皮的跟猴子似的。 看着动静太大,巧儿有点不放心,「要不……我还是去看看吧!」 她本意只想让沐青箫教训秦涣,可不是想让他们斗个你死我活。 钟春十分淡定的安抚她,「无防,秦涣不是宗主的对手,宗主最近火气大了点,散散火气也好。」
第84章 不许耍赖 巧儿尴尬的红了脸,转移话题,「他真是凌泉宗的宗主?」 钟春笑了,「千真万确,所以主子让您有心理准备,绝不是忽悠您的,上万人叫您师母的场面,您可得稳住了。」 钟春担心她吓哭,那样的场面,即便是他这个旧部,看到了仍旧内心激盪。 沐青箫与秦涣的决斗并未持续很久,两人从一片废墟之中,缓步往回走。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问出了口,巧儿才知道自己真的很担心他。 「呵呵!怎么会受伤,媳妇,你的承诺得记住了,晚上我就要讨回,」沐青箫此刻的形象,绝对称不上好看。 衣裳破烂,沾满了尘土,脸上有几处青紫,嘴角也破了,但是精神还好,看见巧儿,还能笑的像朵花。 巧儿羞窘的白他一眼,「你都受伤了,怎么能算赢。」 沐青箫抓着她的手,往自个儿身上贴,「不过是几处皮外伤,不值一提,不信你摸摸。」 巧儿的手被他抓住,贴住他的胸口。 因为刚刚剧烈运动,心跳加快,强劲有力,隔着衣服巧儿都感觉到了,烫的厉害。 「干什么呢,好多人看着呢!」巧儿咬着唇,垂下头,挣扎着想抽回手,可是人家不放。 沐青箫坏笑道:「爷为了让你心服口服,可真是下了大力气,往后面看。」 巧儿狐疑的抬头,果然看见秦涣用剑当拐棍,正艰难的朝这边走来。 相比沐青箫伤在暗处,无疑,他全伤在要害,脸上根本看不出来。 他的部下匆忙跑过去,将他搀扶住。 百人铁骑队伍,见自家主子伤的这么重,纷纷拔剑,蓄势待发。 与此同时,杜岩身后的凌泉宗弟子,也持剑以对。 「收了剑,我们赶路要紧!」秦涣勉强站住,只有他自己清楚,内伤有多严重。 沐青箫是个玩阴高手,专朝他的弱点攻击,除非把脉,否则瞧不出。 「路上当心啊,伤的这么重,就别走那么快,见到城镇,修养要紧,免得死在路上,没人收尸。」 沐青箫接过钟春递过的披风,将自己裹住,也顺便裹住怀中娇小的女人,以绝对保护的姿态。 「你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你死了本王都不会死,等本王娶了你们舜安国的公主,再请你喝酒!」秦涣阴沉着脸,撑着身子翻身上马,百人铁骑从街道上唿啸而过。 被打吐血的人,也被一併带走,临走时,他用怨恨的目光,看向巧儿。 有一点,秦涣料想的不错,接下来往京城去的途中,可谓是惊心动魄。 不是坐骑被投毒倒下,就是吃食被下毒。 普通的毒物,他们当然能防范,可是食物的相剋,他们却无从得知。 这个法子,还是巧儿让上官辰传递过去的。 总之,每一日,秦涣的队伍,都被折腾到疯狂,却又抓不到干坏事的人。 凌泉宗能人多的很,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自有轻功卓越的人担当。 遇到住宿,也经常会被拒绝入住,吃饭更是如此。 好不容易快到舜安国京城,又被带错了路,困在一个山谷中,三天之后才走出,已经狼狈万分。 而他本身又有内伤,这一路折腾下去,差点要了他的半条命。 这些都是后话,巧儿在他们离开之后,一直对沐天箫不理不踩。 上官辰死活要跟着他们回村,赖上钟春,只差在他腰上栓根绳子,让他拖着自己走。 「媳妇,咱们回家?」沐青箫低头凑近了巧儿,笑的讨好。 「我自己骑马,不用你带着我,」巧儿想起秦涣说的话,因为一个女人堕落呢,想来是真的情深意重,那她又算什么? 沐爷见媳妇不理自己,悻悻的摸着鼻子,将怒火全发在上官辰头上,「看什么看,还不赶紧牵马!」 「哦!」上官辰还没笨到家,收到师父的眼神提醒,颠颠的跑去牵马,结果当然是少了一匹。 巧儿见他又靠了过来,黑着脸又将他推开,「靠那么近干嘛,我跟你不熟!」 沐青箫又厚着脸皮凑上去,想抱着她上马,「熟,怎么不熟,都已经钻一个被窝了,能不熟吗?」 他声音不大不小,离近的人都听见了。 钟春咋舌,上官辰羞羞的捂脸。 师父不愧是师父,那脸皮厚的,无人能及。 「混蛋,你闭嘴!」巧儿红着脸,回身捶了他一拳,本来好好的谈话,愣是被他搅的变了味,「我要自己骑马,不用你抱,你松手!」 见她肯跟自己说话,沐爷即使被打了,也还是乐乐呵呵,「马不够,不是多了一个人吗?」 本来他是不打算带上南宫霄的,可是这会仔细一想,还真得多他一个。 南宫霄想通,并求了钟春,让他带上自己。 就像孙巧儿说的,试,至少还有渺茫的希望,不试,他就要永远活在地狱里。 回村的队伍,多了上官辰跟南宫霄。 而南宫霄因为身体原因,坐在马上,每走一步,都会痛苦万分。 不得已,钟春只得将他打晕,横放在马背上,一路颠簸着回村。 后面一段路,干脆将他扛着。 南宫霄身上的味,太难闻,差点没把钟春熏吐了。 上官辰总算闭上嘴,还是因为巧儿用一个糖画,让他闭嘴的。 这小子吃糖的模样,真他妈的噁心,伸个舌头舔来舔去,好几次沐青箫都要将他踹飞。 傍晚时分,几人到了村,巧儿突然想起自己发的面团,哎哟叫唤了声,跳下马,跑去叫来田姝跟田氏帮忙。 田姝正在自家院子里做针线活,听见巧儿唤她,捧着鞋底就出来了,「你们去的可真够久的,我还以你们今晚不回来了呢,咦,他们是谁?」 田氏也从家里跑出来,看到马背上的人,震惊道:「这是谁呀,怎么伤成了这样。」 钟天赐跟铁柱,都在外面玩耍,听见动静也跑了过来。 钟春唤来儿子,「快把他弄咱们家去,再烧些热水,往他洗干净了,也是个苦命的人,被巧儿捡回来的。」 「哦!」钟天赐没有迟疑,也没有嫌弃,走上前帮着父亲,将南宫霄弄了下来,负在背上,往自家背去。
第85章 回家 田姝看到他垂在身下晃动的腿,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他是不是腿断了?」 巧儿看了眼背走的南宫霄,惋惜道:「本来是个大好青年,就是运气不好,遇上恶霸,将他打成残废,先在钟叔家住着吧,田姝,田婶,你们快跟我回去,咱得把挂面做出来,要不隔了夜,面团就不能用了。」 上官辰才刚刚下马,转个身的功夫,就不见师母,他还想问一问,晚上要住哪呢! 铁柱上前拍了下他的肩膀,「嗳,你叫什么名字?跟谁来的?」 上官辰伸手比了下铁柱的身高,有点嫌弃,「看见比你高的人,不是该叫哥哥吗?来,叫声哥哥听听!」 铁柱打掉他的手,也用嫌弃的目光,将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你也就比我高一点,说不定还没我大呢,在这里,我才是他们的头,天赐跟玉成都得跟我的。」 上官辰直撇嘴,「三个人的头,那也叫头?哼,小爷的身份,可比你们牛多了。」 话音刚落,上官辰的后脑就被人拍了下,「谁?谁敢拍小爷!」 「小爷?你小子什么时候成爷了?」沐青箫将马丢给他,「放马去,晚上你就跟铁柱挤一张炕,没事别来找我。」 「师父,您这是要抛弃徒儿吗?」上官辰噘着嘴,眨巴着星星眼,双手抱着缰绳,眼巴巴的瞅着他。 「滚!别用这种眼神看人,像个娘们似的,铁柱,快把他弄走,带你家去!」沐青箫抖了抖后背的鸡皮疙瘩。 铁柱乐的呵呵笑,「行呢,我会看着他,不让他乱来,走吧,我带你去放马,我知道哪里还能找到青草,很快就能餵饱马。」 「那我们带点干粮,到山里野炊怎么样?你会抓鱼吗?要不掏鸟窝,其实我挺喜欢吃鸟蛋的,」上官辰跟在铁柱身后,喋喋不休。 沐青箫看着铁柱的背影,欲言又止,示意钟春去说。 与凤娘的自作自受相比,铁柱何其无辜。 铁柱也一直忍着没问,带着上官辰放马,也只是藉口,其实从中午开始,就在村口等着了。 秦阿婆等到所有人都走了,才杵着拐棍,叫住要离开的钟春,「凤娘怎么样了?有地方住吗?」 钟春不知该怎么跟她说,「挺好的,你老别担心。」 秦阿婆见他支支吾吾的,心中便有了不好的预感,「你有话就直说,我老婆子什么风浪没见过,凤娘到底怎么了,你快告诉我吧!」 钟春嘆了口气,「本来我已经找到了住处,可是凤娘执意……执意要进百花楼……」 「百花楼?」秦阿婆痛心疾首,「那应该是妓子待的地方,她真的要毁了自己?」 「我劝过她,可她不听,秦婶,凤娘也不是小孩子,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怨不得旁人。」 「我没怪你们,凤娘这丫头,早晚走歪路,我也不能看她一辈子,行了,你忙你的去吧!」 秦阿婆杵着拐棍,往屋里走,背驼的更狠了,仿佛一下老了十岁。 田氏、田姝和巧儿三人,围在厅堂,按着巧儿的指挥,盘着面。 田氏也好奇凤娘的去向,当听到巧儿说凤娘进了百花楼,做了妓子,田氏惊讶的好半天回不过神,一连说了好几个『怎么会这样』 在良家妇人眼里,青楼那是死也不能进的骯脏之地,就像掉进泥坑,即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来了,也是一身脏污,洗不干净了。 田姝冷哼道:「凤娘心气高,出了事也不奇怪,她之所以能留在村里这么久,还不是因为青箫哥。」 说到这儿,田氏推了她一下,示意她别说,当着巧儿的面说这些,不太好。 田姝却不以为意,都是翻篇的事,有啥不能说的。 巧儿对凤娘的事不感兴趣,倒是关心起田姝的婚事,「田婶,我听田姝说,你们准备给她定亲了,这事你们商量好了?」 「这个事,还不是田姝他爹定下的,男方家里也不错,这挑婆家眼光也不能太高,」田氏不想多说,眼瞅着女儿就要嫁人,她心中不舍。 巧儿卷着袖子,双手麻利的盘着面,听到这儿,抬头看了眼田姝,两人互递了个眼色,田姝示意她提。 巧儿笑了笑,说道:「田婶,过两日,我跟田姝进镇子一趟。」 「你俩进镇子做什么?青箫能放心让你单独赶路?」田氏笑着道。 「他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只说同不同意。」 田姝也赶紧道:「娘,马上要过年了,我也想添件衣服呢,而且我好久去九台镇了,让我去玩玩呗。」 田氏想了想,也是,田姝一年进不了几回城,这都要嫁人了,总要是置办点东西,她也不能总看着,「那好吧,到时跟青箫说一声,不过这几天看样子像是要下雪,到时候山路可不好走。」 田姝听到母亲同意,兴奋的坐不住,「没事啦,我打小就在山里走,您还怕我迷路不成!」 她跟巧儿互换了个眼色,巧儿也有自己的打算,她需要进山彩票草药,虽然现在已经跟沐青箫说明白,但是他恐怕不会同意自己进山。 田氏看了眼巧儿完好的脸,「巧丫头,你这脸到底是怎么变好的,要是有什么好法子,你可一定要告诉我,瞧我这脸上的斑,难看死了。」 田姝问道:「你这回进城,以前认识你的人,见了你现在的样子,一定惊掉了下巴,嗳,你回娘家了没有?」 「哪里有什么方法,可能是结了疤,时间到了,它便自己掉了在,今儿进城匆忙,没时间也不想回娘家,我以前也不是什么名人,有谁会注意我变好看了。」 她的确不想回孙家,看到孙富贵那张脸,根本无法将他跟亲爹两个字联繫起来。 再说那两个姐姐,一个比一个极品,她对孙家也没有多少亲情。 田氏道:「不回去也罢,青箫对你好,以后跟着青箫好好过日子,没有公婆,好处大于坏处,呵呵!」 「是吗?」巧儿可不这么想,沐老夫人一副要吃了她的样子,还有那位百里姑娘,哦对了,在镇门口遇上的秦涣,他提到了什么美人,个个都跟沐青箫有关系。
第86章 色狼 再加上乱七八糟惦记上沐青箫的女人,巧儿突然觉得自己很危险,哪天被人暗杀在睡梦中,还浑然不觉呢! 想到这些,她胸中郁闷。 三人快速将面盘好,巧儿在面里加了些其他材料,直接将面挂出来即可。 只是时间上要把握的恰到好处。 田氏听了她的讲解,很快便掌握了技巧,她嫌巧儿家里地方狭窄,便跟田姝两个人,将装面的木盆,抬回家去,回头自己在家里做,挂出来的面,几家人分了。 天气忽然变冷,巧儿洗干净手上的面粉,站在院里搓了搓双手,瞧着笼子里缩头缩尾的野鸡,感觉它们应该是太冷了。 巧儿便到屋外,抱了些干草,铺在鸡笼里,又将鸡笼的三面用木板挡住。 用磨碎的玉米粒餵了它们,估计还没适应圈养的环境,一个蛋都没下,倒是玉米粒吃了不少。 沐青箫跟钟春出去了一趟,直到晚饭时分,才瞧见他的身影。 这时,天空忽然飘起大雪,北风唿啸着刮过。 天黑的也早,还没吃晚饭呢,天色就已黑透。 沐青箫顶着一身风雪,迈进小院里,事情来的挺急,他被钟春临时叫走。 可他心里惦记着小媳妇,刚一忙完,便匆匆赶回。 巧儿点了油灯,在厨房里做晚饭。 贴面饼子,又熬了些玉米粥,用辣椒炒了麂子肉,一盘醋熘白菜。 沐青箫还没进厨房,便闻到了香味。 他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心旷神怡。 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闻的味道了。 暖暖的油灯,温馨的小厨房,只他们二人的家。 「媳妇,我回来了!」沐青箫高大的身影钻进厨房,空间立马小了很多。 巧儿正从灶洞里,捡了些烧红的炭火,打算放到炭炉上,用新买的铜壶烧些热水。 今儿天冷,倒是不用洗澡。 对他的热情,巧儿只回了一记冷眼。 回来就回来,那么大声干嘛,生怕她听不到? 热脸贴了冷屁股,沐爷也不恼,凑过厨房的小桌边,看着桌上简单却精緻的菜餚,只觉饿的前胸贴后背。 「还是媳妇做的饭菜香,外面的怎么也比不了!」 狭小的厨房里,就他们两个人,巧儿就算不想理他,也不太可能,「又不是什么山珍海味,有什么可比的,只是你饿极罢了。」 「那怎么能一样,山珍海味是好看,但未必好吃,」他挪过两个凳子,一个放在巧儿跟前,一个自己坐下,抓起玉米饼子,大口的咬起来。 瞧他狼吞虎咽的样,巧儿实在无语,怕他噎死,主动替他盛了碗玉米粥,推到他面前。 自打她醒过来,这个男人一直在她身边,嘴巴是贱了点,但心是好的,至少对她很好。 沐青箫吃饭的动作停了,抬头看她,黑眸幽深似海。 巧儿被他瞧的奇怪,「怎么了?你不想吃这个?那多吃点菜。」 她夹了一筷子肉,放在他碗里。 两人围坐小小的桌边,一盏昏暗的油灯,窗外正下着鹅毛大雪,这一方天地之间,好像只剩下他们二人。 说的相依相守,便是如此吧! 沐青箫在她面前吃饭,绝对不会在意什么用餐礼节,就是要大口大口的吃,狼吞虎咽。 做饭的人,最喜欢看他这样的人吃饭,有成就感。 巧儿正想入非非,冷不防埋头苦吃的男人抬头,目光灼灼的看她,「欠我一个亲亲,还忘了。」 巧儿的脸颊立刻飞上两片红晕,羞恼的不知所措,索性踢了他一脚。 「嘶!好疼!」沐青箫夸张的缩脚,脸上的表情更夸张。 「呵呵!」巧儿被他逗笑,可她忘了嘴里还有吃的,结果一不小心,噎住了,「咳,咳咳」捂着胸口,一边咳,一边恼怒的瞪他。 「瞪我做啥?是你自己不长心,」话虽这么说,可他的手还是伸了过去,轻拍她的后背,顺便揩点油,摸了两下。 「食不言寝不语,这都不懂吗?」他摸头两下,巧儿还没注意到,可他越摸越往下。 眼看就要摸到她的小屁屁,巧姑娘突然炸了毛,拍掉他的手,站起来瞪他,「混蛋,你往哪摸呢!」 沐青箫蔫蔫的收回手,「哦,爷不是看你呛着了,给你拍拍嘛!」 「这是拍吗?分明是藉机占我便宜!」 沐爷决定赖皮到底,要不今晚厅堂就得是他的床,「哈!你全身上下哪点能让爷占的!」 他嫌弃的眼神,从上掠到下,在巧儿胸前,腰部,修长笔直的腿上,停留的时间多了些。 是个女人,都听不得这话,巧儿也不例外,可恶的男人,还总把这话挂在嘴边,真是叫人忍无可忍。 「又没谁逼着你看,我怎么样,那是我的事,既然你觉得我不好,待会我把东屋给你收拾出来,以后你就住东屋吧!」 巧姑娘发了大火,虽然看不到火星,可是沐爷觉着自个儿快要被烧着了,而且这小妞一戳就戳到他的软肋,酸疼的要命。 「别,别,这么冷的天,媳妇,你想冻死我吗?热炕我都已经烧上了,上了炕,就有暖被窝,」沐青箫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埋头吃饭。 巧儿心中不愤,「那我们各自睡一个被窝,你别想再沾我便宜,反正也没什么可占的。」 女人是最记仇的小东西,巧儿以前也没觉着自己是个小心眼的女人,可是面对沐青箫,好像她的心,真的越来越小了。 沐青箫小心观察着她的神色,斟酌着说道:「那个先不谈,你记着欠我一个。」先讨了再说,之后再死赖着呗! 两人边斗嘴,边吃饭,倒也十分热闹。 吃过饭,沐爷包下洗碗的活,巧儿收拾了一下,便打算去看看带回来的那个人。 沐爷在厨房里,见她要出门,忙叫住她,「这么大的雪,你一个人出去做什么!」 「我到天赐家去,也没多远,一会儿就回来了。」 「不行!等着我!」沐青箫哪放心她一个人走夜路,那晚的惊险,他至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这个不省心的女人!
第87章 初练医术 巧儿穿着棉鞋,站在廊下,心里还有点别扭,不怎么想跟他一起,可是她深知沐青箫的霸道,等就等吧! 沐青箫三两下收拾好了厨房,洗干净手,沖灭油灯,从厨房里跑出来,在巧儿面前弯下腰。 巧儿狐疑,身子往后一撤,「你做什么?」 「背你啊!傻妞一个,地上都是湿雪,你想泡雪水?」 巧儿心中一颤,看着他宽阔的腰背,鼻子发酸,眼眶发热。 「快点,爷这个姿势蹲着一点都不舒坦!」沐爷语气满是不耐烦。 巧儿吸了吸鼻子,顺从的趴在他背上。 沐青箫两只手背在身后,抄起她的腿,将人往上提了提,「你们女人家就是喜欢矫情,你以为爷真想背你呢!」 巧儿这回没生气,反而笑了,「说到矫情,你岂不是比我更矫情?一个大男人,动不动生气,沖我吹鬍子瞪眼!」 说到吹鬍子瞪眼,巧儿语气重了几分,身子往下压,故意给沐青箫找麻烦。 「呵呵,爷鬍子都剃光了,吹不起来,要不再等等,爷鬍子冒的挺快,」沐青箫丝毫不在意她的使坏,布鞋踩在雪地里,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巧儿没多想,便道:「留鬍子干嘛,又难看,又乱糟糟,不准留!」 她没注意到,这话管的忒宽了点,像极了夫妻之间的对话。 所以听在沐青箫耳朵里,别有一番滋味。 「嗯,不留,否则亲你的时候,会被你嫌弃!」 巧儿趴在他背上一怔,接着两个绣花拳头,像雨点似的,落在沐青箫的背上。 她的拳头落在身上,跟挠痒痒似的。 沐青箫放声大笑,故意歪了下身子,「要掉下去喽!」 「啊!」巧儿下意识的身子往上窜,一把搂住他的脖子,紧紧的搂住。 听着他的笑声,巧姑娘不服气,头脑一热,张嘴就近咬在他的脖子上,如愿听到一声抽息。 她咬的劲儿挺大,留下一排小巧的压印。 沐青箫唿吸沉重,「媳妇,咱们商量下,下回换个地方咬,成不?」 「没下回了,只要你别惹我就成!」巧儿红着脸,怒气沖沖,只是这怒气,好像没什么气。 巧姑娘忽视了某人的熊心,丝毫没发现,某人在一点一点的蚕食她的心,不知不觉间,便将她拆吃入腹。 某人一脸的奸笑…… 就要惹,还得惹的跟他在炕上打架,打着打着,就钻被窝里去了。 哈哈哈! 钟春家的门也是虚掩着,风雪从院门吹进院内。 钟天赐在厨房里烧水,听见院门有动静,从厨房里跑出来,见着来人是他们,笑的灿烂。 「青箫哥,巧儿姐,这么晚,你们咋来了,晚饭吃了没?」 沐青箫一直将巧儿背到廊下,才将她放下,「她闲的很,想看一眼那个人死了没。」 「啊?」天赐被他恶毒的话怔在那里。 巧儿深知他为何要怎么说,准是矫情的毛斌又犯了,「别听他胡说,伤的重,并不代表一定会死,我先去瞧瞧。」 「我爹烧了水给他洗澡,没想到他洗干净之后,还挺俊俏,」天赐笑着在前面领路。 田姝跟田玉成一块也从外面进来,田姝笑着问他,「那个瘸乞丐也能称为俊俏?我可不信。」 田姝可没忘了,先前在村子里遇见南宫霄,从头到脚,像刚从泥坑里捞出来似的。 天赐不服气的道:「那可不一定,你别从门缝里看人,也别到时看在眼睛里拔不出来。」 田姝笑坏了,「他还能比沐大哥好看?我才不信呢!」 当着面被夸好看,沐青箫连眼珠子都没多转一下。 几个人挤进天赐睡觉的那间里屋时,一眼便看到炕上坐着个人。 那人背对着他们,身上穿的衣服是钟春拿给他的,一头乱糟糟的发,被洗干净,也梳理过,就是还没干,披散在后背。 田姝迫不及待的跑过去,「我倒是要看看他究竟长什么样!」 当田姝站到南宫霄面前时,眼睛慢慢睁大,直到眼珠子快要掉出来,「我的天哪,莫不是我眼花吧,他怎么长的很像……像那个画里的人。」 田姝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形容的词。 原谅她没读过书,也不会写字,但她喜欢看画。 尤其是有人物的画作,有山水景物,还有漂亮的美人。 在九台镇的字画铺里,她就见过好几副美男子的画相。 当时她还沐青箫跟画里的人,做了比较呢! 「真的吗?我也瞧瞧,」巧儿越过沐青箫,也走了过去。 南宫霄的眉眼,像极了毛笔勾勒出来的线条。 那眉,那眼,那轮廓,精緻细腻。 清波流转,衬托着他淡雅的气质。 不过一瞬,他的眼神就变了,充满萧索的孤廖。 田姝看着激动,抓着巧儿的手,「是不是很像画上走下来的人,若是换身上衣裳,再梳个利落的髮髻,一定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她说这话的时候,除了巧儿,旁人都能感觉到屋里温度迅速下降,某人脸色黑如锅底。 钟春头一个注意到,他呵呵的笑,岔开话题,「他一直不肯开口说话,腿上的伤,我这儿也没有特别好的药,不晓得怎么处理,正打算去找秦阿婆,让她开个药方,我好去抓药。」 「他的腿,我会为他医治,把手伸出来,我替你把脉,」巧儿坐到炕边,对他说道。 南宫霄僵硬的表情,总算有了一点变化,或许是巧儿的话,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田姝殷勤的搬来小桌,又在上面垫了块布,随后便半蹲在巧儿身边,看她把脉,顺便好奇的观察南宫霄。 她只是觉得奇怪,谁能对这样一个干净的美男子下毒手,还把人打成这样,他那腿一看就是被打伤的,新伤加旧伤,都快不成人形了。 钟春瞅着巧儿专业的把脉姿势,新奇不已,对沐青箫道:「真是看不出来,瞧她把脉的手法,不比学医几十年的老郎中差,这要是再学上一年半载,可不得了哦!」 钟天赐疑惑道:「爹,您是说巧儿姐学了医术?」 「没错,也才几天而已,你秦阿婆家的医书,跟天书似的,一般人都看不懂,她不仅看懂了,还晓得怎么用,自学成才。」 ------题外话------ 亲们,有票票的,快点砸给烟哪!关于不怎么跟亲们互动的事,实在是抱歉,烟最近比较忙,等有时间了,会及时回復亲们的消息!
第88章 沐爷发飙了 田玉成也惊讶,道:「秦阿婆家的医书,我也见过,破破烂烂的,被老鼠咬,被蟑螂啃,去年霉雨的时候,见她搬出来晒,差点被鸟啄了去。」 钟天赐噗嗤笑了,「估计是年头太久,再过几年,真要碎成渣。」 「你懂什么!」钟春又好气又好笑的拍了下他的头,「咱们是隐居山林,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要是搁外面,还不知有多少人要抢呢!」 「秦阿婆年纪大了,铁柱从小也没教好,这么难得一见的古书,要是失传,多可惜啊!」钟春感嘆。 沐青箫没在意他们说啥,他正盯着巧儿的手指,按在别的男人手上。 嗯……他很在意。 田姝正弯腰,靠在巧儿身边,好奇的盯着她把脉。 突然感觉如芒在背,一道火辣辣的视线,抬头看去,瞧见沐青箫阴沉沉的眉眼。 田姝咽了口唾沫,扯了下巧儿的袖子。 「别吵!」巧儿正专心把脉,南宫霄的脉搏有些杂乱,体内有轻微的中毒,脉沉而迟,长期饥寒交迫,已经快要毁了他。 再这样下去,他即便不死,也会得肺痨。 「不是我要吵你,而是……总之你快点把脉,把人家的手放开,否则某个人要爆怒了。」田姝硬着头皮又扯了下她。 「嗯?」巧儿收回手,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沐青箫见她看过来,冷哼了声,十分傲娇的把头转到另一边,不看她。 巧儿嘴角往上翘,傲娇的男人,好像也挺可爱。 于是她又故意将手覆在南宫霄的手腕上,藉机观察沐青箫的表情。 果然,傲娇的男人,立马把头转了过来,一双恨恨的眼睛,盯着南宫霄的手腕,似要瞪出个洞来。 「呵呵!」巧儿用手掩着唇边,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一笑,沐青箫狐疑的瞧了她一会,才恍然琢磨出一点味道来。 居然敢耍他,胆子不小啊! 他们二人之间的无声交流,弄的一屋子人莫名其妙。 钟春耐不住问道:「他怎么样?」 巧儿收回手,神色沉稳,完全不像新手,「病入膏肓,不过还死不了,内里调养,外伤慢慢治,等调好了身体,我再为他治腿,否则他根本撑不过去。」 碎骨重生,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不仅要敲断原先的碎骨,还要一点一点的拼好。 这比接骨不知难了多少倍,巧儿打算这几日找根动物的骨骼,先试一试。 不过,家里地方小了点,她需要一间单独的屋子,以后配制各类药物,也方便些。 南宫霄垂着眼,默默听着巧儿的话,字字谨记于心。 巧儿看着他道:「这段日子,你就留在这里,先养好身体,天赐会照顾你,但是你自己也要争气,有些事情我们帮不了你!」 「我知道!」南宫霄似乎只想跟巧儿说话,别的人,他不想搭理。 这是钟春看出来的,他忙前忙后,伺候了人家一个时辰,唠唠叨叨半天,也没能让南宫霄开口。 不过这个话,他可不敢对主子说,万万不能说。 田姝皱着眉,问道:「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替你做几件衣服吧,你好像也没鞋子,我一併帮你做了,怎么样?」 南宫霄再次低下头,默不作声,对田姝的话,也是置之不理。 「哎,你怎么吭声了,我是一片好心呢!」田姝不高兴的道。 沐爷这时上前,将巧儿拉了过来,「既然看完了,我们也该回去,雪天路滑,不好走。」 「咳咳!」钟春尴尬了咳了两声,忙附和道:「没错没错,这么晚了,的确不好走,天又冷,你们还是先回去吧!他在我这里,有我跟天赐照顾着,不会有事。」 「那就麻烦你们了,」巧儿觉得过意不去,南宫霄是她执意要带回来的,这照顾人的活,本来也该她做,现在却落到钟家父子头上。 钟天赐爽朗的笑道:「没啥麻烦的,反正下了雪,我们在家待着也没事,多个人,家里还热闹些呢!」 「行了,赶紧走了,啰嗦什么,明天再说又不是不行,」沐青箫急吼吼的拖着巧儿离开。 走到廊下,直接挑起巧儿,环抱着迈进风雪里。 等田姝跟玉成走出来,院里早已没了他们的身影。 巧儿嗔怒的白他一眼,「你着什么急呢,天黑的早,还没到戌时呢!」 「急,怎么不急,老子成亲几日,还没洞房,能不急吗?」沐爷头脑一热,把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巧儿怔怔的看他,「洞……洞房?」 沐青箫心一横,说了就说了,哪有收回的道理,况且他也不想收回,「没错,当然得洞房,你见过谁家成亲不洞房的,爷是个正常的男人,总得传宗接代,否则娶你干啥!」 沐爷这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一点都不嫌害臊。 成亲那日,他倒是说过要洞房生娃。 但是那会纯粹是为了戏弄她,逗着她玩。 现在不同了,沐爷想法改变了。 他全然忘了,是谁当初说的,娶她是为了完全老人的心愿。 又是谁说,对着她下不了嘴,完全没兴致。 即便此时有人把旧帐翻出来,沐爷也会翻脸不认。 巧儿听见他再提传宗接代,气唿唿的瞪他,「谁要给你生娃,我们是要和离的。」 提起和离这两个字,沐爷立马想起在九台镇,两人的约定,沐爷奸奸的笑了。 「爷自始自终都站你这边,所以和离这个事,你再敢提,信不信爷打断你的腿,把你绑在炕上,让你下不了地!」 「你敢!」巧儿也回瞪他,两人跟斗鸡似的,比谁眼大呢。 沐青箫笑的更奸了,「不打断腿也成,给爷生几个娃。」 「几个?你当我是母猪呢!」 「那就两个,一男一女,先生哥哥,再生妹妹,」沐青箫内心蠢蠢欲动,像有千万只蚂蚁,在那挠啊挠,挠的他坐立难安。 哦不对,是站立难安,抱着巧儿的手,也紧了又紧。 「你重男轻女!」巧儿激动的吼他,吼完了才回过神,自己好像被他带沟里了。
第89章 得惩罚 她要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谁要跟他生娃了。 「我不……」 巧儿正要反驳,某人黑沉沉的脸,就压了下来,用嘴堵住了她后面的话。 沐青箫的吻,同他的人一样,既霸道又野蛮。 吻上巧儿的唇,便开始攻城略地,恨不得要将她吞吃入腹。 抱着她的手,也紧紧揽住她的小蛮腰。 灼热的气息,炙热的唇舌,席捲巧儿的口腔。 虽然不是第一次被他突袭亲吻,但是面对他的蛮横掠夺,巧儿根本受不住。 等到沐青箫从她的唇上离开,她已经迷煳的不知身在何处。 沐爷并非不想继续,只不过地点不对,他可没有野外表演的癖好。 一片雪花落在巧儿的脸上,冰冷的感觉让她勐然惊醒。 「你……你干嘛又亲我!」 她不喜欢这个又字,沐爷却喜欢的紧,「我亲我自个儿的媳妇,你管得着吗?」 咳咳! 后面跟来的田家姐弟,听见这句话,都替他觉得骚的慌。 「我们……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田姝捂着弟弟的眼睛,拖着他往家走。 「姐,你别捂我眼睛哪,我什么都看不见了,」田玉成还什么都不懂,而且刚刚他只看到沐青箫的后背,其他的可什么都没瞧见。 田姝呵斥他,「你闭嘴!」 巧儿咬着唇,羞愤难当,狠狠捶了两下沐青箫的胸口,「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 她挣扎的厉害,沐青箫怕摔着她,只好顺着她,将她放在地上,可圈在她腰上的手,却没有收回。 「雪地滑,摔倒了可不好!」 「我又不是三岁小娃,不会你扶,我自己会走,哼!色字头上一把刀,你也不怕被刀砍了脑袋,」巧姑娘恨恨的骂。 沐爷嬉皮笑脸的把头凑到她面前,「砍吧,只要在砍之前,把洞房的事办了就成!」 巧儿简直要被他气疯了,哪有人动不动就把洞房两个字挂在嘴边。 她愤愤的走在前面,沐青箫笑呵呵的跟在后面。 经过秦家时,院门里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差点撞上孙巧儿。 「铁柱!你怎么走路的!」沐青箫眼疾手快,拉了巧儿一把,如果不是他这一拉,巧儿非得被他撞倒了不可。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铁柱说话的声音颤抖哽咽。 「你别说了,他已经够难过的了,」巧儿推开沐青箫,想到凤娘的事,心知铁柱肯定是知道了,「每个人的想法不同,你认为对的事情,别人未必觉得对,别以自己的眼光看待旁人。」 铁柱吸了吸鼻子,再也忍不住,哭着问道:「可是……可是她怎么能去青楼那种地方,哪怕是找个人再嫁,我也不会拦着,为什么她要……」 铁柱说不下去了,他知道青楼是个怎样的地方,没见过,不代表没听过。 「凤娘她……可能更喜欢风光的生活,如果你想见她,改日去镇上见她一面吧!」巧儿为铁柱不值,凤娘似乎根本没考虑过儿子的感受,传出去,他以后要怎么做人。 铁柱摇头,目光坚定,「我不想见她,我也没有她这个母亲,以后只当没有她。」 铁柱说完,便朝小河边跑,这么冷的天,他连棉袄都没穿。 沐青箫握了下巧儿的手,柔声对她道:「你先进去,我去找他谈谈。」 「嗯,那你跟他好好说,」巧儿明白他们男人间,应该比较好说话。 巧儿回到屋里,脱了湿透的布鞋,这才惊觉双脚冰的要命。 她把鞋靠在炕边,用炕的温度烘烤一夜,明日一早便能干了。 「嘶,好冷!」 连裤角都湿了,她不得不全脱了,钻进被子里暖着。 今日她好像格外怕冷,身子底下的炕,虽然是暖的,可她还是冷的手脚冰凉,怎么也捂不热。 小腹隐隐的有些涨,胸口也涨疼。 前世的经验,让她勐的记起,这好像是月例要来的前兆。 糟糕,她也没预备下月事要用的东西,万一来了,她拿什么使啊! 想到这儿,巧儿不得不重新披上棉袄,挑亮了油灯,从柜子里扒拉出针线跟布料,打算赶紧做几个月事带。 从前来的时候,她都是亲手做,所以做起来并不难。 裁剪了大小合适的棉布料子,在里面垫上棉花。 虽然有人也用草木灰,加上晒干磨碎的草药。 可是她不喜欢,垫着不舒服,所以一直都用棉花代替,也不会洗了再用,日子再紧巴,关于月事,她都不敢马虎。 沐青箫顶着风雪从外面回来,一进屋就见她做在炕上,认真的缝补着什么。 但这不是最主要的。 巧儿因为起身的着急,衣服没有穿好。 棉袄披在身上,里面的亵衣,也是松松垮垮的挂着,领口露着很大缝隙。 从沐爷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白皙的锁骨,以及往下那神秘的弧度。 咕嘟! 沐爷喉咙滚动,只感觉身子燥热,哎哟热的不行,真想化身为狼,扑上去扒下她的衣服,好好欣赏一番。 「这么晚了,还不睡觉,是不是我不在,你睡不着?」沐青箫踢掉鞋袜,爬上炕。 巧儿身子一扭,避开他,继续缝月事带,「我还有点事,你自己先睡去。」 「有事?缝这个?大晚上的,缝它干嘛,明儿再缝不行吗?」沐青箫好奇的盯着她手里的东西看。 巧儿见他眼神专注,尴尬的脸都红了,一把藏起了东西,「你怎么什么都问,女人家的事,哪能都告诉你们男人,你先睡,被子都给你铺好了,走开!」 这傢伙粘起人来,像跟屁虫似的,赶都赶不走。 沐青箫一看她给自己铺的被窝,俊脸立马往下拉,难看的要命。 巧儿的被窝铺在炕的西边,而他的在最东边,紧挨着就是墙壁了,中间隔了……隔了十万八千里! 「那边睡着冷,不干!」沐青箫果断奔过去,将被窝拖了过来,上面的被子盖到巧儿的被子上,自个儿滑熘着钻了进去。 「你!」巧儿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他抢了先机。 沐爷躺在被窝里,伸手就能捞着女人的腰,馨香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啊! 巧儿黑着脸,屁股往边上挪了挪,试图跟他拉开距离。 ------题外话------ 亲们,烟很快就要加更了,要开始万更喽!
第90章 真是尴尬 随着她的移动,感觉肚子坠疼的更厉害。 不敢耽搁,她只能飞快的制作月事带。 还好这东西做起来不复杂,外面的做好了,里面填上棉花就成。 里面的弄脏了,掏出来扔掉,洗干净之后,再填上新的棉花。 天色太晚,她只能先做两个,等明日有了空闲,再多做些。 沐青箫见她不理自己,一手撑着脑袋,支起身子,看她坐在灯下缝补,「这是女人家用的东西?看着真奇怪,绑在伤口上倒是挺合适!」 巧儿被他的哌噪,气的心里冒火,忍不住转头吼他。 「你有完没完,再啰嗦,信不信我把你嘴缝上!」她拿着针,在他嘴上比划。 「不说,我不说了。」 炸毛的女人,还真挺可怕,沐青箫往床上一倒,四仰八叉的躺着。 巧儿恨恨的瞪他一眼,飞快的把月事带弄好,随后披上衣服下炕。 沐爷本想问,她要去哪儿,但是瞧着女人气唿唿的小脸,他选择闭上嘴。 巧儿到东屋,就着微弱的光亮,看见自己果然来了月事。 女人家来月事,既无奈又不安。 尤其是,当身边躺着一头狼。 巧儿迅速弄好了月事带,在厅堂里犹豫了好一会,才走回西屋。 「我,我有话跟田姝说,你自己睡吧,我到她家睡,顺便跟她说说话,」想了半天,才想出这么一个蹩脚的藉口。 她刚一说完,沐青箫从炕上蹭的坐起了身,脸色阴郁,冷幽幽的看着她。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最后四个字,他是一字一顿说的,音调压的极低,听着怪慎人的。 「我说……我要去跟田姝睡,」巧儿听到心里,也是颤颤的发抖,可又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 她得尽快穿好衣服,乘着沐青箫还没爆怒以前,赶紧逃为上策。 沐青箫眯了眯眼,看着她从柜子里拿衣服,往身上套。 「马上过来睡觉,别让爷说第二遍!」 巧儿穿衣的动作顿了顿,「我是真的有话跟田姝说,而且……而且我今晚真的不方便。」 「不听话的女人,欠收拾!」沐青箫喜欢做,不喜欢浪费口水。 大步迈下炕,弯腰扛起要逃跑的女人,再回身迈上炕,扯了她刚穿好的衣服,三下两下剥完了,再把她往被窝里一塞,吹灭了油灯,往被窝里一滑。 整个过程,不过眨眼之间,快的巧儿根本来不及反应。 只觉得身子转了个圈,就被塞回温暖的被窝里,紧接着男人宽厚的胸膛便靠了过来。 沐青箫将她抱的很紧,一只手从她脖子底下穿过,让巧儿枕着他的胳膊,紧紧将人搂在怀里。 这样的姿势,逼的巧儿不得不将脸贴在他的肩窝。 稍一抬头,便是他坚毅的下巴。 巧儿鼓气了腮帮子,气唿唿的道:「你真是霸道,我又不是你的下属,凭什么都要听你的!」 沐青箫俯下头,亲吻了她额间,「我媳妇都要跑了,去跟别人睡,不霸道行嘛!」 「谁要跑了!」巧儿嘴上还能保持硬气,心里却泛起丝丝甜味。 「不跑?那咱们来清算一下白天答应我的事。」沐青箫身子动了动,微微侧了下,身子低了些,面对着面,额头抵着她的。 「什么事,我不记得了,我困了,要睡觉。」 「呵,现在想睡了?刚才不是还要跟田姝聊聊?想煳弄爷,没那么容易,快点,爷等着你主动!」 沐青箫故意把脸凑过去,性感的唇,离巧儿的唇,只有一丢丢的距离。 这厮的厚脸皮,真的是人神共愤。 知道他缠人的本事,巧儿这会小腹难受的要命,眼一闭,心一横,抬了下头,冲着他的侧脸亲了过去。 沐青箫的眼睛,在黑暗中,贼亮贼亮。 眼见女人的粉唇靠近,愣是把脸转了个方向。 于是乎,巧儿这一亲,亲的是他湿凉的唇。 触感不对,巧儿心中一惊,勐的睁开眼,毫不意外,对上的是一双冒着熊熊火光的眼睛。 两人短暂的沉默,不知名的情愫在彼此之间流窜。 「亲的不对,这不叫亲,知道什么才叫亲吗?为夫示范给你看!」 沐青箫说的堂而皇之,一手按住女人的后脑,不让她逃跑。 接紧着,火热的吻便覆了上来,深深的揉虐着巧儿娇嫩的唇。 「唔!」巧儿被他亲的脑子晕晕,身子软的不可思议。 等她因为冷,脑子有点清醒时,上衣都被褪了一半。 「不行!」小腹突然涌来的疼痛,巧儿慌了神,使劲推开他。 沐青箫浴火难平,全身肌肉紧绷,扣着她的双臂,像两把铁钳似的,「不行也得行,你也喜欢,对不?」 这一点,沐爷内心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小骄傲的。 能被他亲迷煳,说明他技术很好,不是吗? 「真的不行,我,我不方便。」巧儿红着脸,还是奋力的推着他。 沐爷却似乎铁了心,要在今儿办了她,扣住她的双手,绕过头顶按着,不想跟她废话,直接上手。 巧儿被他兇勐的模样吓到,扭着双腿,顾不得其他,抬腿踢他。 沐青箫嘿嘿的笑,「早知道你会有这一手,爷防着你呢!」 他强壮的大腿一伸一压,便将巧儿压死死的。 眼看着某人就要化身为狼,连眼睛都已变的赤红。 「我……我来月事了,你不能动我!」巧儿不得已,被逼无奈,只好说实话。 「月事?那是什么!」耿直的沐公子,根本没听过月事是个啥玩意,沐老夫人也不会教他这个,下属们在他面前,更不会提。 巧儿羞恼的恨不得咬死他,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你松开,我再给你解释。」 「不松,松了你就跑了,」沐青箫原本是要撤走,可是转念一想,又不放心,「你就这样说,说了我再考虑要不要放了你。」 巧姑娘圆瞪着一双杏目,咬牙切齿,「你不松开,让我怎么说!」 愤怒不是个好事,这不,她怒火攻心,下面似乎有什么喷涌而出。 沐爷是个嗅觉灵敏的人,又是习武的,怎么会闻不到血腥味。 「你受伤了?」他脱口问出,接着便掀了被子,往下寻找血腥的来源处。 巧儿藉机揣开他,也是沐爷没防备,真被也揣开了。 ------题外话------ 亲们的推荐票票要交出来哦!有的亲,可能觉得沐爷太黏人,整天没事干。其实沐爷觉得很冤枉啊!媳妇还没把到手,关键时刻怎么能离开呢?还有哦,烟的时间进度很慢,他们相处的细节,描写的多了一点,是烟以前的缺陷。好像这一本,真的多了一点点,哈哈!后面会注意的哦!
第91章 仍旧缠绵 巧儿顺势一翻,裹着被子翻到一边,从柜头摸出那本医书,重重的丢他身上,「自己看,一百五十八页!」 「看什么?你不是受伤了吗?还叫我看什么,是该让我看你才对,哪里受伤了,跟我说清楚,总得上药!」沐爷被揣的也是不疼不痒。 巧儿肚子疼,身子也乏,卷着被子,不想理他。 沐青箫点燃油灯,瞅了眼她的背影,低头又看见扔在他脚边的医书。 过了好一会,才慢慢的捡起,翻到一百五十八页。 嗯……看了两行,再抬头瞧一眼巧儿的背影。 寥寥几行,说的很笼统,但沐青箫还是能看懂的。 巧儿闭着眼,想入睡,却怎么也睡不着。 不光是因为后面坐着一头狼,更是因为身子发冷,难受的要命。 听不到身后的动静,似乎过了很久,才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沐爷吹灭了油灯,又厚着脸皮,钻进了被子里。 不过这回没有乱动,只是躺在巧儿身后,慢慢伸出一只手,抱着她的腰,在巧儿要呵斥之前,说道:「睡觉!」 原来月事就是葵水,女人来了葵水不能行房,葵水乃是污秽之物。 女子受月事所轻,体寒畏冷,血气不足,忌生冷。 两人隔的衣服也不厚,巧儿能感觉到他胸膛的温度。 不可否认的是,靠在他怀里,很舒服,很安心,再没有比这更好的避风港了。 因为靠的很舒服,巧儿不一会便睡着了,睡的很沉很沉。 梦睡中,似乎有暖意覆上她的小腹,轻柔的按压。 沐青箫听到怀里人儿均匀的唿吸声,知道她已经睡着,沐爷的胆子便又大了起来。 小心将她背着的身子转过来,侧对着他,与他面对面。 嗯……这样的姿势才对。 只一个唿吸的距离,便能亲到她的额头。 如此亲近的距离,让沐爷压抑的火,消了很多。 他俯身从巧儿的额头,一路亲下去,最后在唇上轻啄了一口。 「唿!不能再亲,再亲该忍不住了!」 这一夜,巧儿睡的很香,身子阴冷的感觉也好了很多。 早上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沐青箫的臂弯里,额头贴着他的脖子,手脚都攀着他,像个树濑熊似的,紧紧的扒着他。 巧姑娘红了脸,轻手轻脚拿下自己的爪子。 哪知,她一动,沐青箫便又将她捞了回来,圈抱在怀里,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巧儿好奇,耳朵靠过去,想听听他说的是什么。 「嘶!」 某人张嘴咬了她一口,也不知是真睡还是假睡,咬过了又继续睡。 巧儿捂着被咬的耳朵,只觉得热烫的厉害,恨恨的瞪着罪魁祸首。 想报復来着,可是看着某人紧闭的眼睛,举起的拳头又浇落了下去。 下了一夜的雪,打开门的一刻,巧儿讶然,外面很安静,所有的事物,都被冰雪覆盖。 那几只野鸡,习惯了冰冷,很精神的在笼子里走来走去。 院子里的积雪,已经没过脚腕,可是大雪还是没有要停的迹象,只不过比昨儿小了些。 巧儿搓了搓双手,才刚刚从炕上爬起来,就已感觉被冻的双手发硬。 再冷也得起来洗漱,她身子还不方便呢,这么冷的天来月事,真是遭罪。 巧儿顶着风雪,从小门跑去屋后的茅房,换下脏了的月事带,垫上新的。 只是这旧的,得洗了晾干。 女人家用的东西,得避讳着男人。 以前她娘便说过,男人不能沾这个东西,会不吉利。 这么冷的天,下水清洗,可不是件轻松的事。 回到东屋拿了木盆,从厨房里舀了温水,生怕沐青箫那傢伙突然冲出来,她像做贼似的防着。 好不容易清洗干净,找地方晾又耽搁了好一会。 等她洗完了,双手也被冻的通红,正好要做早饭,巧儿便躲到灶下,一边烧火,一边烤火。 两个人吃饭,随便做些就成,家里米面预备的不少,还有肉类,都已经挂起来风干。 沐青箫在巧儿起床之后,还真睡着了,随后一睁眼,发现女人不见了。 沐爷脑子一蒙,连外衣都没穿,塔拉个拖鞋就跑出来了。 不知为什么,那一刻的心慌,会让他觉得心丢了,似乎再也找不出来。 整个人,如坠冰窖。 沐爷奔到厨房,看到坐在灶洞边,正往里添柴的巧儿时,丢了的心,似乎又找了回来。 安安稳稳的落回他的心上,这滋味很美妙。 「你怎么穿这样就出来,」巧儿嫌弃他此时的形象,蓬头垢面。 衣服乱也就算了,头髮也乱作一团,胡茬过了一夜,又冒的浓密黝黑。 看清巧儿眼中的嫌弃,沐爷瞬间回血,扒拉了下自己的头髮,笑嘻嘻的道:「还不是有人夜里睡觉不老实,又是压着爷的腿,又是扒着爷不放,不信你瞧,我这儿还有你留下的口水呢!」 沐青箫扯开领口,把脖子露出来。 巧儿撇了下嘴,对他的无赖行为,已近乎麻木。 所以巧姑娘很淡定的收回目光,头一回反撩回去。 「哼!我不瞧,跟个流浪汉似的,有什么可瞧的,还不如昨儿被我救回来的男人呢!」 沐爷的脸色刷的,拉下来,「你觉得他很好看?」 这话怎么听,都有点阴森森的味道。 「难道不好看?想当初,他肯定也是美少年一个,只不过命运不公,让他受了这么多的苦,珠玉蒙尘,现在好了,只要我能治好他的腿,人家还是妥妥的一个美男子。」 巧儿越说越起劲,南宫霄是她第一个病人,该怎么治,她已经有了底,也很有信心。 所以她根本没注意到,沐爷脸色又阴了几分。 突然,沐爷拂袖往外走。 「嗳,你干什么去!」巧儿惊唿,这傢伙脑子抽了吧! 「把他弄走,丢进深山里餵狼!」沐爷声音凉凉的,眼瞅着已经冲到院门口。 「你回来!」巧儿知道这傢伙真能干的出来,只好起身,跑过去拽住他的胳膊,将他往回拉,「发什么神经呢,他现在连炕都下不了,你也好意思跟他计较,快些洗漱,待会吃了饭,把院子收拾一下,过几日陪我进山採药!」 本来不想带着他,但是现在看来,将他留在村里,似乎更危险。
第92章 铁柱病了 可怜的南宫霄,随时都会成为沐爷的出气筒。 沐爷听到她的话,阴沉的脸,立马放晴。 这女人终于对他有了信任,最好以后她要干什么坏事,都带着他。 大雪还在下,可是巧儿深知,有些珍惜的草药,只有在冰天雪地中,才可以找得到。 沐青箫兴沖沖的洗漱完毕,乐颠颠的吃了早饭。 巧儿坐在里屋热乎乎的炕上,捧着医书,看的认真。 透过窗子,瞅着沐青箫乐呵呵的笑脸,她反正是一头雾水。 有那么值得高兴吗? 沐爷用过早饭,抡起铁锹,将院里的积雪,清扫干净,连鸡笼也不放过,硬是把缩在一起的小鸡们拎出来,任它们在大雪里待着。 田玉成跑来敲他家的门,「巧儿姐,你快去瞧瞧吧,铁柱病了,正发烧呢,身子滚烫,人都烧迷煳了。」 「他怎么会烧起来?」巧儿此刻正坐在里屋的炕上,推开窗子,便看见田玉成一身风雪的立在院门口。 「不知道呢,可能是受了风寒,秦婆婆急坏了,这会也没法去镇上,你不是会一点医术吗?」 「好,你等等,我马上来。」 巧儿快速爬下炕,在小棉袄的外面,又披了件外套。 沐青箫扛着铁锹,精神抖擞的从外面回来,一抬头,见田玉成杵在自家门口,「你站这儿干嘛,要么进去,要么回家!」 田玉成回头,「我……我也来巧儿姐的,铁柱病了,烧的厉害,大哥,你一早这是上哪去了?」 「病了?哦,肯定是昨晚在雪地里冻着了,可怜的娃,有娘还不如没有,」沐青箫难得八卦一回,可他说的话,换作铁柱听了,估计得吐血。 巧儿这会已经跑出来了,见着沐青箫,也没理他,只看着田玉成,「我没有可用的银针,可能要麻烦些。」 「你要的东西,已经在路上,还有两三天便能到,」沐青箫放下铁锹,替她整理了衣领,随后低头,又看见她脚上的布鞋,想到畏寒两个字,脸色立马又沉了下去。 「穿着布鞋怎么能在雪地里走,上来,我背你!」 沐青箫转了个方向,在她面前变下身。 「不用了吧,也没多远,就几步路而已,」巧儿怪不好意思的,尤其是田玉成还呆呆的看着他们呢! 「背跟抱,你选一个!」沐爷低沉着嗓门吼她。 田玉成眨眨眼睛,笑着说道:「巧儿姐,还是让沐大哥背着你吧,也没多少人看见,没关系的。」 巧儿心里担心铁柱的病,便没再纠结,爬上沐青箫的背。 沐青箫熟练的抄起她的大腿,抄的时候,肯定是要碰到她的大腿内侧。 一时心痒难耐,他捏了两下,只要再往上,就能摸到大腿根处,那里可是个好地方。 沐青箫心更痒了,吃不到,也看不到,每晚隔靴搔痒,人家也是年轻力壮的勐男好吧! 巧儿感觉到他做坏的手,身子一阵酥麻。 刚好沐青箫的耳朵近在咫尺,她愤愤的捏住一只,恨恨的威胁,「不准乱动!」 可是她的威胁,带着几分娇软,听在沐青箫耳朵里,威胁是没听出来,撒娇倒是听出来了。 「没乱动,怕你摔下来,这样不是更好!」他圈着巧儿的大腿,忽略不掉的是,巧儿丰满的胸,压在他的背上。 意识到这一点,沐青箫唿吸变的急促了。 早知道昨晚就不该抱她,背着似乎更好。 田玉成走在前头,虽然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但是他能感觉到,人家夫妻二人气氛很好,应该是在打情骂俏呢! 到了铁柱家,进了厅堂,沐青箫才将她放下。 田坤也在,跟钟春二人坐在厅堂里商议着什么。 钟春看见沐青箫进来,本能的站起身,「青箫跟巧儿来啦,是来看望铁柱的吧,这小子也是命苦,怎么就突然发烧了呢!」 里屋的门开着,巧儿一进来就瞧见秦阿婆坐在里屋的炕边,一夜之间,似乎又老了很多。 巧儿对他们道:「你们慢坐,我进看看。」 田玉成也紧跟着进去了,沐青箫站在门口看了一眼,也没走进去,而是在桌边坐下,看向钟春,「我要的东西,最快什么时候能到。」 他说的隐晦,只有钟春能懂。 「这个……至少还得两日,雪天路不好走,可能会耽搁。」钟春如实回答。 田坤好奇的问道:「什么东西啊?既然是急着要,为什么不从水路走,现在淮阳河还没有完全封冻,河面上还有行船。」 钟春呵呵笑,「就是些要用的东西,水路不方便,突然降下的大雪,可是封了不少的路,听说镇上的客栈都快要住满了。」 他有意告诉沐青箫,沐老夫人因为大雪,还没有离开,估计纳兰赫也没走。 田坤不知情,点头道:「幸好我们提前储备了不少过冬的物品,否则现在肯定要着急了。」 巧儿进了里屋,安慰的拍了拍秦老太的手,「阿婆,您别着急,我会尽力诊治,您要相信秦家的医书,铁柱底子好,这个季节又是容易生病的时节,会发烧害病,也很正常。」 秦阿婆抬起头,眼睛布满了红血丝,「他这是急火攻心,身子扛不住,烧的迷煳了,一个劲的叫着娘。」 炕上的铁柱,嘴巴动了动,巧儿靠近了,听见他的确叫着娘。 这大概是一个人的本能,潜意识到,母亲这个词,是最大的依赖。 「我先给他把脉,」巧儿坐到炕沿边,从被子底下,找到铁柱的手。 她的手指很凉,触到铁柱的皮肤,对比鲜明。 秦阿婆注意到她把脉的手法,与普通大夫的不同,也与秦家的医术有些出入。 她用三指,在脉搏处有规律的轻微跳动。 只过了片刻,巧儿便收回手,将铁柱的手腕塞回被子里。 「阿婆,铁柱受了寒,引发伤寒,来势汹汹,我推测他最近几年,都没有生过病吧?」 「是,这小子身体一向壮的像牛,连个喷嚏都不打,所以他这回得病,我能不紧张吗?」 巧儿可以理解,「您紧张也是情理之中,但是这伤寒之症,万万不能急着医治,需让他全部发散出来才好,否则寒毒入骨,现在又是冬季,恐怕会落下病根。」
第93章 女人间的对话 「这么严重?」秦阿婆大惊失色。 「不严重,用对了药就成,可惜我现在没有银针。」 「你学会下针了?这,这怎么可能,你才学医多久,怎么可能!」 「也不能说全部学会,只是略有见解,」巧儿不敢说,她已背熟了人体四百多个穴位,三十六个大穴。 她记忆力好,只看一遍,就能全部记住。 只是这施针的力道,还需要实践。 秦阿婆觉得自己得重新审视孙巧儿,此刻的孙巧儿,与她初见时,已全然不同。 铁柱烧的太厉害,必须先降温。 巧儿开了一剂药,让田玉成熬了之后,给铁柱灌了下去。 铁柱烧的迷煳,嘴巴紧紧闭着,田玉成跟田坤费了好大劲,才给他喝下药。 巧儿一直在秦家待到中午,忙的连板凳都没摸到。 秦家没人做饭,田氏主动过来烧好了午饭,等到众人用过午饭,铁柱的烧才退下,出了一身的汗,身下的被褥都被浸湿了。 众人都松了口气,却只有沐青箫注意到巧儿面上有浓浓的倦色。 她肚子还疼着,站了一上午,肚子坠疼的厉害,又因为现在是冬季,身子更是畏寒。 「先回去睡一会,傍晚再来,」沐青箫走进里屋,拉着巧儿要走。 「巧儿是不是不舒服?」田氏也察觉出巧儿脸色不对,女人的直觉,要么是洞房的太狠,要么是月事来了。 「嗯,有点怕冷。」 女人间的对话,只有女人能懂。 田氏听她这样一说,便知道她来了月事,叮嘱道:「记着别碰冷水,女人家总要多养着身子才好,不然落下病根,年纪大了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不舒服。」 「我知道的,」巧儿浅浅一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沐青箫依着来时的样,将她背了回去。 站在廊下,巧儿不得不将他远远的推开,「你有事忙你的去吧,我回屋有点事。」 沐青箫看着她的眼睛,忽然笑了,「我就在外面,有什么需要的,叫我一声。」 他突然正经起来,倒让巧儿纳闷。 难道这男人转了性? 顾不得想太多,她还得再缝补些月事带。 雪下的小了些,早上刚刚清理过的院子,又堆了一层积雪。 沐青箫积攒了一夜的精力,还没发泄完呢! 于是他又扛着铁钳,房前屋后的转悠。 山里的温度低,积雪一时半会化不了,他盖的房子,很结实,倒是不用担心房梁被压塌。 可沐爷不是精力太多吗? 闲着没事,那就接着清理吧! 也不用梯子,脚下点地,便飞上了屋顶。 钟春从秦家院子里走出,听到声响,回头去看,嘴角狠狠的抽了几下。 不用问,钟春也知道,这傢伙肯定精力太旺盛。 「主子,您要实在闲的无聊,不如进城一趟,打发了老夫人一行人,她可是四处打听您的住处,打算要来插一脚呢!要不去收拾了纳兰赫也成,听说他跟凤娘混在一块。」 这俩人也是稀奇了,本是不相干的两个人,居然滚到了一块。 「没人告诉她,找到明年,她也找不到,时间久了,她就该回去!」沐爷并不关心纳兰赫,没脑子的孬货一个,只知道睡青楼。 钟春摇头,「恐怕不太可能,眼下大雪封路,马上又要过年,老夫人想回也回不去,而且她已四处联络九台镇中的富绅,不知她要做什么。」 雪天路滑,除非走水路,否则走官道,也太危险了。 「管她做什么,既然要过年,咱们也得好好筹备一番,上官辰哪去了?」沐青箫这才想起来,没见着那小傢伙蹦来蹦去。 钟春心里直嘀咕,您现在才想起来,「这小子闲着手痒,跑进山里抓兔子了,还没回来。」 上官辰进山,没什么可值得担心的,鬼灵精怪。 巧儿在屋里,能听到他们的对话,看来沐老夫人,也不会轻易罢休。 那也不干她的事,沐青箫若想休了她,随时都可以,她有手艺,离了男人,照样能活的很好。 漫漫无事的白日,时间过的很慢。 午后,钟春跟沐青箫二人,拎着鱼杆,划着名小船过了月儿湾,前往淮阳河钓鱼。 因为田氏见着他,对他提了一句,该给巧儿熬锅鱼汤补补身子。 沐爷虽然不懂女人家的事,但既然田氏说了,他媳妇要补身子,那就补吧! 钓鱼对他来讲,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这个天气,钓回来的鱼,可以挖个小池塘养着,想吃的时候,捞一个上来。 他一离开,巧儿就去看了铁柱。 烧退了,人也清醒过来。 他底子好,熬过了最兇险的时候,再熬几副药,就能痊癒。 铁柱清醒了之后,才知道自己病的有多兇险。 看见阿婆沧桑的脸,铁柱很惭愧。 闲着无事,田玉成跟天赐,在屋子前堆雪人。 两人正玩的起劲,忽然看见远处走来一行人,好像还抬着一顶轿子。 「天赐,你快看,那个走在前面的人,像不像铁柱他娘,」田玉成捧着双手,哈了一口热气。 「不能吧!」钟天赐眯起眼,努力的想看清往这儿来的人,「不能吧,她不是昨儿才离开吗?而且……而且看着衣服也不像,咦!他们好像往这儿来了。」 「爹爹!」田玉成跑回家叫大人。 钟天赐抬脚也想往家跑,脚迈出去才想起来爹跟沐大哥去钓鱼了。 田坤出来的很快,紧跟着出来的还有田氏。 田玉成指着渐渐走近的几个人,「爹,娘,你们快看,那个是不是凤姨娘,她带来的是什么人啊!」 凤娘穿的很华丽,也很厚,雪白的缎面披风,衬的她光彩照人。 这事说巧也不巧。 凤娘从姐妹口中得知,九台镇来了位大有来头的老夫人。 起初她并不知道那是沐青箫的母亲,只是后来听到纳兰赫跟郑景之谈及。 凤娘到了客栈,见着百里茵兰,又听到沐老夫人对巧儿的埋怨,心里顿时乐开了花,把无名村的隐秘抛到了脑后。 但凡是能让孙巧儿不痛快,最好能让她痛哭流涕的事,她非干不可。
第94章 倒贴上门 于是乎,在凤娘的带领下,一行人顶着风雪,抬着百里茵兰,踩着深深的雪窝印,整整走了半日,才到达无名村。 田坤看清来人是凤娘之后,恨的直跺脚,骂道:「这女人还是个大祸害,早知她会闹这一出,倒不如把她关起来!」 田氏眉头也皱的紧,「凤娘真是变了好多,不过她身后跟着的是谁啊?」 钟天赐忧心道:「我爹跟沐大哥都不在,要不我到下游去,看能不能把他们找回来。」 「淮阳河那么大,你上哪找去,先不急,看看他们要做啥再说,」田坤摇头。 凤娘带着的人,很快便到了他们跟前,「哟!才一日不见,你们是不是很想我,都站这儿干嘛,怪冷的,快进屋啊!」 凤娘笑的明媚,浓妆艷抹的脸,精緻却很俗套。 只是她自认现在的自己是最美的,对比一下田氏的粗布衣裙,而自己身上的锦缎棉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再瞧田氏那张脸,皱纹那么明显,还有雀斑,一点脂粉都没有,糙的跟老树皮一样。 田氏是不晓得她心里怎么想的,但瞧着凤娘脸上的笑容,总觉得刺眼,「你还回来干什么?还带着陌生人进村,你忘了青箫之前说过什么?就不怕他发火收拾你?」 提到沐青箫,凤娘脸上的笑容僵住,「我当然知道青箫不让外人进村,可我带来的不是外人,她可是青箫的未婚妻呢,人家不远千里来到九台镇,总不能一直晾着人家。」 「你胡说什么呢!」田氏惊声呵斥。 田坤也是一脸震惊,「凤娘,你已经不是无名村的人,无权带陌生人进村,趁着青箫还没回来,赶紧走吧!」 一直没吭声的珠儿,这时从轿夫后面走了出来,看见田家一行人,下巴高高的抬着,带着几分傲慢的说道:「我们是来找少主,我家小姐是老夫人认可的少夫人,其他乱七八糟的女子,不配冠上沐家的姓氏,你们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别乱认了主子!」 珠儿听到沐青箫不在,胆子瞬间大了赶来。 沐青箫不在,不正是收拾那个贱人的好时机吗? 「什么主子不主子的,我们这儿只有沐大哥,没有什么少主,你少在那胡言乱语,」田玉成年少气盛,听不得这种话。 钟天赐也怒声道:「巧儿姐才是沐大哥的媳妇,别人认可,不代表沐大哥会认可,我们村子小,容不得你们留下,赶紧走吧!」 「你们放肆!」珠儿受不住,正要呵斥,身后的帘子被挑开,露出百里茵兰娇弱漂亮的脸蛋。 「珠儿,不可鲁莽。」 「小姐,您慢着点,」珠儿回身扶她。 百里茵兰穿着一身浅蓝色绣花长裙,一路被抬着进来,裙摆还是干干净净的。 她是干净了,可抬着她的轿夫,就不怎么好了。 大冷的天,个个头上冒热气,那是累的。 凤娘殷勤的要扶住她另一只手,「姑娘注意着脚下,乡下的路,凹凸不平,别闪了您的脚。」 「谢谢,我可以自己走,」百里茵兰不动声色的闪躲开,不想被她搀扶。 一个进了青楼的女子,她真的忍受不了。 若不是姑母的吩咐,百里茵兰根本不会理她。 百里茵兰朝前走了几步,笑盈盈的看着众人,「我奉姑母的命令,过来看望表哥跟巧儿姐姐,珠儿是我的丫头,她不知我跟表哥之间的隐情,若是说错了什么,你们也别心里去。」 她的一番话,说的得体大方,乍一听似乎没什么不对。 可细细想来,又透着怪异。 既是表哥,为何不叫表嫂。 一个贴身丫头,都不知她跟表哥之间的隐情,那究竟是什么样的隐情,才会不为外人道。 「呵呵,姑娘远道而来,既是青箫的亲人,我们也不能怠慢,快进去暖暖身子吧!」田坤是个大男人,哪里懂得女人家的心思,他只听表哥二字,便以为眼前的姑娘,是沐家的亲戚。 田氏在后面掐了他一把,又对百里茵兰笑了笑,「你来找青箫,他知道吗?」 田氏一把年纪了,能看不出眼前这个女子,是个有心计的? 百里茵兰看了她一眼,低着头嫣然的笑了,「表哥昨儿还去了镇上跟姑娘母见面,他怎么能不知道,这位大婶,我又不是什么骗子,来骗亲戚的,恕茵兰失礼,赶了一路,有些乏了,我先去表哥家休息,得了空再跟各位叙旧。」 「小姐,我扶着你,」珠儿小心的搀扶她,又沖后面的轿夫叫嚷,「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把轿子抬着,小姐要用的东西都在轿子上呢!」 巧儿看过铁柱,正要回家,跟田姝说笑着,便往外走。 听到外面的吵嚷声,田姝脸色一变,拉着她就朝外跑。 刚好跟百里茵兰撞个正面。 田姝不认得她,可瞧见她往沐家走去,立马觉出了不对劲。 巧儿也看见了,她看向百里茵兰时,对方也正好将目光投向她身上。 百里茵兰心里的妒忌一闪而过,才一日不见,这女人脸色似乎又白皙了许多。 她的眼睛,是百里茵兰最喜欢的杏眸,眼线清晰流畅。 珠儿感觉到主子身子一僵,抬头便看见巧儿站在那,心中不愤,冷着脸语气很沖的道:「我们小姐要在这儿住上几日,你还不快去收拾了屋子,再烧点热水给我家小姐洗漱!」 田姝当即怒了,往前一站,「你们是谁?凭什么让巧儿给你们烧水,摆谱也不看看是在什么地方!」 「她当然得给我家小姐端茶倒水,要是我家小姐高兴,兴许还能容好快做个偏房!」珠儿就是故意当着众人的面,揭了百里茵兰跟沐青箫的关系。 ------题外话------ 亲们节日快乐,很快就要万更哦,别急。
第95章 别叫姐姐 百里茵兰终于有反应了,低声训斥她,「珠儿,别瞎说,孙姑娘先进门,自然是姐姐,以后不可对她无礼。」 田姝不相信,「什么姐姐妹妹的,沐大哥可没说过纳妾,你该不会是自己硬贴上来的吧?」 要说田姝也不笨,依着沐青箫的心性,怎么会看上这种做作的女人。 要喜欢早喜欢了,也不可能娶了巧儿。 听到硬贴上来三个字,百里茵兰脸色白了几分,抓着珠儿的手,紧了又紧。 这种时候,当然是婢女挺身而出。 「你闭嘴!我家怎么能跟乡野村姑相比……」珠儿叫的比谁声音都大。 「行了!吵的我头疼!」巧儿终于被他们吵的烦了,低声呵止。 她一出声,包括珠儿在内的所有人,全都看向她。 「巧儿啊,事情肯定不是她们说的这样,等青箫回来,再问问他,」田氏怕她多想,走过去拍拍她的手。 巧儿淡淡笑道:「我没那么笨,为了莫名其妙的事儿生气,不值当,既然她们远道而来,我是该好好招待。」 珠儿跟百里茵兰听到这话,俩眼放光,百里茵兰甚至能想到,沐青箫的屋子,沐青箫睡过的床。 听说乡下的房子又小又破,她是千金之躯,肯定要睡最好的房子,那便是沐青箫睡的屋子了。 田氏跟田姝对巧儿的话,也感到很惊讶,难道她要拖妥协? 钟天赐跟田玉成愤愤不平,越看百里茵兰做作的脸,越是讨厌,要是女人都像她这样,他们宁愿不娶媳妇。 「只是……」巧儿话锋一转,巧笑倩兮,「只是我们家房子太小,炕也只有一张,百里姑娘身娇肉贵,总不能跟我们挤一张炕,那样也太不合规矩了,对吧?」 百里茵兰被怼了,她是这样想的,也不完全是这样想。 珠儿知道主子的心思,乘机道:「你可以离开,反正我家小姐跟少主早晚都要在一起!」 听听这话说的有多不要脸,珠儿是个护主的婢女,成天跟着百里茵兰,脑子跟心性早被她带歪了。 有些话,百里茵兰想说不能说,于是全交给了珠儿代替。 好人她做了,坏人成了珠儿的。 旁人说起来,也只会认为珠儿嘴欠,被主子宠坏了,更会以为百里茵兰心地善良,心思单纯。 巧儿不怒反笑,真的是很好笑,「我第一次遇见这么不讲理的人,你是不是还想说,我应该把沐青箫剥洗干净,再送到你家小姐床上,成全了他俩的好事?」 「难道……难道不对吗?」珠儿见她笑的诡异,多少也有点心虚,她更知道沐青箫若是听见这话,会一掌拍死她,所以她的心虚又多了几分。 田姝直翻白眼,她现在明白了,这俩人是就是一厢情愿,投怀送抱来的。 田氏也汗颜,原来真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凤娘也微微错愕,好彪悍的逻辑,她有点摸不透这百里茵兰跟沐青箫的真实情况。 哪怕真的只是表亲的关系,她也不担心。 就怕沐青箫对她根本不待见,依着沐青箫的性子,要是真像对她那样,对待百里茵兰,估计是会杀人的。 「对?你觉得对,可我却觉得,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是我脑子有病,还是你们的脑子有病,为什么我要把自己的相公打包送出去?就因为你是……什么千金小姐?」 巧儿觉得嘲讽这俩人,也是个不错的消遣,至少她说的很痛。 前世她见的千金小姐还少吗? 再说,她难道就不是? 在她面前摆千金小姐的谱,百里茵半是聪明过了头。 百里茵兰也知道这女人难对付,来之前她便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亲耳听见这些嘲讽的话,她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 「珠儿她不是这个意思,姐姐别误会……」 「别……别姐姐的叫,我是有两个姐姐,可我跟她们也不对付,这年头姐姐妹妹可不能乱认,一不小心就着了别人的道!」 巧儿抬手制止她继续抒情,语速很快的接着道:「实话说,我家地方小,住不下你们,要想留下,自己找地方住,不过这天儿真冷,小心别冻感冒!」 说着,巧儿又对田氏等人道:「你们也回去吧,下雪天还是窝家里舒服,凤娘,我是要你,就赶紧进去看看你儿子,好歹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别做的太狠!」 「我不用你假好心!」凤娘梗着脖子,强撑着底气。 田姝瞅了眼百里茵兰冻的通红的脸,笑嘻嘻的道:「我们几家的房子都小,也都住着人,没有多余的地方收留外人,娘,我们快回去烧炕,我脚冷死了。」 「好,我们回去,娘晚上给你们摊饼子吃!」田氏从她们的对话中,听懂也看明白了,巧儿这丫头还挺厉害,不愧是青箫的媳妇,这样一来,她也不担心巧儿受欺负。 众人说散就散,片刻功夫,宽敞的门前小路,只剩百里茵兰一行人,连凤娘也进了秦家,看她儿子去了。 「小,小姐,咱们怎么办,」珠儿脚上穿的也是布鞋,鞋子被雪浸湿,冷的要命,身子都快冻僵了。 百里茵兰也不好受,虽然她穿的很厚,可是她身娇肉贵,哪里吃过这种苦。 可她心中更为生气,于是就把气全撒在珠儿身上。 「我怎么知道!都怨你,出的什么馊主意,现在进退两难,回镇子也不可能了!」 珠儿垂下头,委屈极了,「奴婢也没想到这两日会下大雪,要不咱们乘着天亮,赶紧回镇子?就算晚一些,也总比在这儿要好。」 「啪!」百里茵兰阴沉着脸,甩了她一个耳光,「都到了这一步,怎么能回去,你去找凤娘,我们在她家借宿,等表哥回来再说。」 「是,奴婢知道了。」 可珠儿还没走到秦家门口,里面就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秦阿婆挥着拐杖,将凤娘朝外面撵,「你还有脸回来,你回来做什么,当了妓子还敢进我们秦家的门,你不要脸,我们秦家还要脸,从今以后,我们跟你再没关系,走在大街上,你也别说认识我!」
第96章 半死不活 铁柱匆忙穿好衣服,跑出来抱住秦阿婆,「奶奶,你别为了她气坏身体,不值当!」 凤娘被打了几下,髮髻乱了,风韵也丢了不少,一脸痛心的看着儿子,「铁柱,我是你娘,难道你就看着她这么对我吗?」 铁柱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看陌生人,「我不认识你,我也没有娘,我娘早死了,这是我们秦家的地方,你快点走!」 铁柱阴沉着脸,拿起扫把赶凤娘离开。 「啊!你……你这个不孝子,敢打亲娘,要遭雷噼的!」凤娘叫着跳着,最终还是被赶了出去。 铁柱用力关上门,隔绝她喋喋不休的谩骂。 秦阿婆重重嘆了口气,心疼自己的孙子,「孩子,委屈你了。」 铁柱忍着眼泪摇摇头,默不作声。 凤娘一身狼狈的跌出门,地上的雪太滑,爬起来又差点摔倒。 瞧见珠儿站在那,气急败坏的喊她,「还不过来拉我一把!」 珠儿站着没动,她与她的主子一样,看不起凤娘的身份,「你怎么被赶出来了,那我们今晚住哪?」 「我怎么知道,我自己还没地方住呢!」凤娘瞅着天色已晚,雾隐山太大,只有早上才能赶路,否则一旦被困在路上,野兽跟寒冷,都能要了命。 珠儿气的直瞪她,「这儿是你的地方,你肯定能找到地方让我们住下,要不你去敲那边的门,让孙巧儿放我们进去!」 凤娘好不容易自己爬起来了,听见珠儿的埋怨,心中更加不快,「我只负责带你们来村里,其他的事,可跟我没关系,再说,你不是青箫的表妹吗?既然是亲戚,直接进去不就好了,凭啥要看别人的脸色。」 「说的也是,」珠儿有如醍醐灌顶,「小姐,我们直接进去,不用问她,要是她赶我们出来,到时候再跟少主在告状,看他会站哪边。」 百里茵兰被冻的手脚发麻,没了主张,「那好吧,你进去了,要跟人好好说,给我们找个能休息的地方就成。」 「奴婢明白了。」珠儿最懂自家小姐的意思。 凤娘望着珠儿朝沐家跑去,用力的拍着木门,她心里没底,「我还是去田家看看,晚上我跟田姝挤一挤,明日一早我便回去了。」 虽然才离开一天,可是她已经完全接受不了乡下的生活。 太封闭,太穷困。 哪有在镇上住着享受,这就是个荒凉的犄角旮旯。 巧儿心中不爽,加上身子不舒坦,那位青梅竹马又追了来,种种原因累计在一块,她忧郁了,后果就是,肚子更疼了。 她半躺在炕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褥,就着窗子透出的光亮,捧着医书,才看了几页,就被外面的敲门声惊扰。 不用猜,也知道敲门的是谁。 知道并不代表一定要开门,本来也不是她的事,还是等沐青箫回来,再让他去打发。 珠儿敲了半天,见里面没人应声,又冷又饿,又气又急,指着后面一名轿夫,「你,翻过去,把院门打开!」 轿夫是沐家的家奴,主子吩咐了,他当然得照办。 院墙不高,翻起来也没难度。 院门打开,珠儿赶紧扶着百里茵兰走了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凤娘,她也被冻的不轻。 凤娘对这里显然很熟悉,一进门看了眼炕洞的位置,知道里面烧了炕,就往里屋闯。 哪知她还没闯进去,门就被从里面推开,刚好撞到凤娘的脸上。 撞的她退了两步,捂着鼻子,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巧儿冷下脸,看着不请自来的几个人,「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擅闯别人的家,好一个知书达理!」 珠儿将在百里茵兰扶到椅子上坐下,听到巧儿的话,气不打一处来,「我们进的是少主的家,你凭什么不让我们进!」 「珠儿!不可无礼,」百里茵兰抖着唇,训斥她,随即又将弱弱的视线,投向孙巧儿,「巧儿姐姐莫要怪她,这丫头被我惯坏了,她心直口快,没有恶意。」 说是没有恶意,也就是说,她并不否认珠儿说的话。 百里茵兰缩着肩膀,又赶紧说道:「你看,天色渐晚,我们就是想走也走不了,要不等表哥回来,我再问问他的意思。」 凤娘揉着鼻子,冷哼道:「人家再怎么说也是亲戚,孙巧儿,她可轮不着你管,你屋里是不是烧了炕,快让我们进去暖暖,我这身子都要冻僵了。」 「小姐,我们也进去,瞧您的脸色,再冻下去,非冻出毛病不可,」珠儿扶起百里茵兰,也不管巧儿是否同意,便要往里闯。 「不行!」巧儿一手撑在门上,挡住她们。 那日田姝来陪她过夜,还是自带的被褥。 不相干的人睡她的炕,盖她的被子,那感觉就跟身上长了跳蚤似的。 「凭什么不行,你闪开!」珠儿要动手推她。 巧儿用力挥开她的手,只听啪的一声,打的挺恨。 「小姐,她打我!」珠儿捂着手背,向百里茵兰告状。 百里茵兰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忍了下去。 巧儿看够了她们演戏,嗤之以鼻,「我跟我相公休息的屋子,我不喜欢,也不容许别的女子靠近,除非等他回来,你让他休了我,那样你就可以随便进出。」 百里茵兰心肝儿一颤,她当然知道沐青箫不会休了巧儿,他只会对自己恶言恶语,但是对眼前这个女子,只会卖乖讨好。 「算了,我就在外面将就一下,等表哥回来再说,」百里茵兰一副委屈求全的模样,那语气分明不想让沐青箫为难。 「小姐……」珠儿心疼主子,「你们快到马车上,把小姐的东西都拿来,我再给小姐收拾间屋子。」 凤娘也帮着一起铺炕,在东屋清理了一块地方,她跑去抱了几根木头,在炭火盆里点燃,关上门和窗户,让珠儿跟百里茵兰也围上来,坐在火盆前烤火。 百里茵兰带的几个轿夫,可就没这么好运。 他们只能在外面,找个避风的地方,拾些柴火,围在一块取暖。 可正是三面透风,才救了他们几人的命。 沐青箫顶着风雪回来,脸上不见疲惫,手里拎着四条大鱼,收穫颇丰。 ------题外话------ 今天可能要加更,现在更一章,是为了不让亲们等,加更可能在晚上哦!
第97章 下河打渔 钟春拖着渔船,船上也有鱼,两人有说有笑的往家回。 「主子,钟大叔,看我抓的兔子!有白兔,还有灰兔呢!」 远远的,上官辰像个疯子似的,跳着脚,朝这边跑。 他离开的时候穿的也不厚,在雪地里窝了那么久,没把他冻死就不错了。 钟春笑着道:「这小子只要不跟在老夫人身边,简直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大冷的天,他也不怕把自己冻坏!」 「他是闲的,年下没什么大事,等到来看开了春,让他去在管武阳城的码头!」沐青箫不痛不痒的哼哼道。 「让他去管?您确定他能震得住那帮人?属下听说罗剎帮还有余孽,红萝回了宁王身边,事情恐怕不好办。」钟春有顾虑,明着不好得罪宁王,那老傢伙,可是个不好惹的人。 沐青箫勾起嘴角,笑的邪恶,「正是因为不好办,才让他去。」 说话间,两人进了村子,上官辰也跑到他俩面前。 可怜的娃,脸蛋都被冻坏,两只手也被冻的像胡萝蔔,半身的衣服,都被雪水浸湿,又被冻住,硬邦邦的,像木板似的。 「你们快看,我亲手逮住的,没用套子哦,所以它们还能活蹦乱跳!」上官辰举着手里的兔子,在他俩面前晃了晃。 沐青箫一脸嫌弃的往后撤了撤身子,「拿走,爷最近不喜欢兔子,你抓的,你负责养!」 「为什么不喜欢,瞧它们多可家,身子软软的,毛茸茸的,抱在怀里也是暖暖的,我今晚带着它们睡觉,就不会冷了,」上官辰一脸的幸福。 这表情,活像沐青箫抱着媳妇的表情,简直一毛一样。 钟春笑呵呵的说道:「但愿你早上醒来,不会被臭死,它们总要拉屎拉尿,别忘了,它是兔子,又不是人,它不会晓得该到哪上茅房!」 「这样啊!」上官辰有点嫌弃了,还以为抱着它们睡觉会很享受呢! 沐青箫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小子,想抱软软,香香,暖暖的睡觉,就得赶紧找个媳妇,否则就只能自己孤苦伶仃的,睡冷被窝喽!」 嘚瑟完了,沐青箫转身便走。 钟春已经听习惯了,对此已修练了一副铁石心肝,不就他有媳妇,别人没有吗? 至于嘚瑟成这样! 上官辰却不懂,抓抓耳朵,纳闷好奇的询问,「钟大叔,他说的软软香香的是什么呀?你告诉我呗,我也去找一个!」 「你?毛还没长齐,找什么找!」钟春鄙夷的朝他裤裆扫了一眼,哼了声,也转身拖着小船往自家走。 「什么毛没长齐,难道是头髮?可是他为什么往我下面看……」上官辰自言自语,瞅着自己的下面,忽然明白钟春说的毛是什么。 「呀!」他一把丢了兔子,双手护着自己的重要部位,警惕的转了转眼珠子,看向四周,「钟大叔忒坏,我要告诉天赐,哼!」 上官辰抱起兔子,拔腿就往钟家跑。 钟天赐正在家里熬药,在廊檐下支了个小灶,用小石头垒砌,添上小木柴,上面架着药罐,正冒着浓浓的白雾。 上官辰赶在钟春之前进屋,正要问什么,抬眼瞧见坐在窗边的南宫霄,又冲过去跟他打招唿。 「嗳,你怎么样了?腿还疼吗?我抓了小兔子,送你一个!」 上官辰脸上的笑容,像春日的太阳,暖到心底。 ------题外话------ 今天万更喽,亲们的票票记得投来哦!
第98章 深吻 南宫霄灰败的脸上,有了一丝动容,接过他递过来的白兔,抱在怀里,「谢谢!」 「南宫大哥,我不会养兔子,也不晓得它们吃啥,要不都给你养吧!」上官辰干脆把另一只兔子也塞他手里。 好,很好,他解脱了,抱这一路,手都酸了。 「这……」南宫霄脸色有点黑,看着另一只灰兔,在自己腿上蹦跶。 钟天赐推开上官辰,挤过来,从他手里抱走了灰兔,「南宫大哥身子不好,怎么能同时照顾两只兔子,这一只放了,留下那只白的,给南宫大哥解闷!」 「天赐说的对,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惜我是个废人。」南宫霄的唇色很苍白,脸上虽然挂着笑,可是自己身上的痛,也只有自己知道。 阴冷的下雪天,他身子已疼的麻木,疼的脱了力。 「那好吧!」上官辰一脸的纠结。 沐家门前,当沐青箫走到自家门口时,发现不远处的轿子,以及躲在那烤火的轿夫,满是笑意的脸,立刻沉下。 那几人也见到沐青箫,急忙从藏身之地跑了出来,跪在沐青箫面前。 「见,见过少主!」 「谁叫你们来的?」沐青箫的语气冷硬如刀。 四人被吓的身子一抖,偷摸着互相看了看,都不敢说实话。 沐青箫忽然笑了,「很好,看来你们忘了谁才是你们的主子,你们给爷等着!」 他心里惦记着媳妇,哪有功夫跟他们算帐。 推开院门,屋子里很安静。 沐青箫将手里的鱼,搁进厨房,站在厅堂门口,脱了沾雪的外衣,拍打掉身上的碎雪花。 还是没动静,不对啊! 他先推了东屋的门,关的不严,一推门便开了。 只见屋里的三个女人,朝着不同的方向歪倒。 一股浓重烟味,呛的很。 沐青箫只看了一眼,便退了出去,也没要救她们的意思,只替她们开了门,好赖算是仁至义尽。 眼下哄媳妇才是最重要的,万一晚上又不带他睡觉,岂不糟糕? 推了一下,没动。 完了,门又从里面插上了。 这点小麻烦,怎么能难倒沐宗主。 一个门栓而已,两下就能撬开。 巧儿本来是靠在炕头看书,可是看着看着,身子太乏,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沐青箫蹑手蹑脚的走近,就看见他家小媳妇,闭着眼,身上压着一本书,此刻正睡的香甜。 屋里很暖,她睡的很沉,杏眸闭着,嘴巴微微张开,吐出芳香的气息。 沐青箫悄悄凑了上去,双手支在她的身侧,慢慢俯下头,轻啄她翘着的唇。 巧儿的唇瓣,软的像是化进他心里,芳香的气息,像蜜,而他正是辛勤采蜜的小蜜蜂。 这是沐青箫脑子里,很龌龊的想法。 巧儿是被他啄醒的,感觉唇上不对劲,唿吸也困难,她从睡梦中睁开眼。 入眼的是一棵黑乎乎的大脑袋,可把她吓了一跳,「唔!」 她撑着双手,要把他推开。 「别动!」沐青箫嘴上说着不动,可他的手却没闲着。 一手压着巧儿的后脑,另一手捏着她的下巴,一个缠绵深吻差点没把巧儿吻到断气。 总算将她口中的甜美席捲一空,沐青箫才将她放开,喘着粗气,抱着她轻拍她的背,替她顺气。
第99章 吃醋了 「媳妇,总这样看得到,吃不着,会憋出问题来的!」这个问题,简直都成了沐青箫的口头禅。 巧儿被他吻的脑袋发晕,脸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强劲的心跳,过了好一会,脑子才清醒一些,勐的想起百里茵兰的事。 憋足了劲,一把推开他,脸朝着里,又躺回了被窝,「你青梅竹马找来了,还不快去见见!」 不管巧儿心里是怎么想的,总之,这话说出来,怎么听都像是在吃醋,而且醋意还挺大。 沐青箫俊朗的脸,堆满了笑,「什么青梅竹马,哪来的青梅竹马?爷只有你一个媳妇,连洞房都没入,哪有空搞什么青梅竹马!」 他脱了鞋袜,挤进被子里,自己身上凉,也没敢把巧儿搂的太紧。 「听你这意思,入了洞房,就该想起青梅竹马了,是吗?」 女人家不讲理的时候,那是真不跟你讲理,说啥都不对,都得惹来一通埋怨。 但沐青箫可不是寻常人,人家不按套路来。 「当然不是,入了之后,当然得天天洞房,」感觉自己的身子暖了些,他的大手便伸了过去,抱着巧儿的腰,将人圈在怀里。 巧儿被他抱着的动弹不得,知道挣扎无果,索性也不挣扎了。 反正她也不讨厌,窝在他怀里的感觉。 沐青箫闭上眼,忽然想像到另一个画面。 譬如…… 巧儿坐在炕上,一脸温柔的掀开衣服,哺餵幼儿。 那是他的媳妇,他的娃儿。 呵!有妻有子,才不负此生。 「为什么外面没动静了,你的青梅竹马呢?」巧姑娘也是说顺嘴了,竟然张口就来,还改不了了。 「哦,她们昏了,估计是门窗关的太严,被烟燻坏了,」沐青箫自动忽略最后的称唿。 「什么?她们三个全都昏了?你咋不早说,」巧儿推开他,顾不得许多,匆忙滑下炕。 「你紧张什么,反正又死不了,」沐青箫一手支着脑袋,盯着巧儿穿衣的模样。 「废话!万一闹出人命,房子还怎么住,晦气死了!」 得!这夫妻二人,还真是门当户对,死就死了,可千万别死在家里。 要说沐青箫,那是真不在乎凤娘跟百里茵兰的死活,两个欠收拾的女人,居然还敢跑他家来。 什么意思? 见不得他好过,偏要来添乱是吧? 巧儿跑到东屋门口时,底子最好的凤娘已经慢慢醒过来。 看着身边昏迷的百里茵兰跟珠儿,再一抬头,看见孙巧儿站在那,理所当然的以为,是孙巧儿要害她。 「你!你好歹毒的心思,居然要让我们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我要告诉青箫,让他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凤娘按着胸口,指着巧儿破口大骂。 在她的骂声中,百里茵兰跟珠儿也慢慢醒过来。 只是头晕的厉害,胸闷噁心。 听到凤娘的咒骂,百里茵兰本能的认定是孙巧儿害她,几乎不需要多加考虑,一眼认定是巧儿要害死她。 「你……你为什么要害我!」百里茵兰说话喘不上气,这句话说完,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巧儿一脸的懵,「怎么是我要害你们?烧炭也不晓得把门窗开一条缝,要是再晚点开门,你们三人的小命,就得交给阎王爷了!」
第100章 快弄走她们 凤娘撑着摇摇晃晃的身子,站起来,「呸!我才不信,烧炭我能不懂吗?分明就是你要害我们,贱人!」 凤娘有点神经了,双目赤红的看着巧儿的脸,越看越嫉恨。 尤其是当她看到西屋的炕,只要一想到孙巧儿跟沐青箫睡在一起,嫉妒的情绪,能把她给淹了。 「让她们滚!」沐青箫一脸寒霜的出现在巧儿身后,目光冷鸷,毫无半分温度。 「青箫!」 「表哥!」 凤娘跟百里茵兰同时喊他,这俩人也是同样的心虚。 为啥? 呵呵!刚才说那么大声,根本没想过,万一真被沐青箫听见会是怎样。 凤娘缩着脖子,叫嚣的气焰,消失的无影无踪。 百里茵半想要起身,可是腿软,起到一半又跌了回去,泫然欲泣的看着沐青箫,「我,我好难受。」 沐青箫不耐,圈抱着巧儿走到厅堂门口,沖外面高声喊道:「人都死哪去了,都给爷滚进来!」 话音刚落,落在小院里的人,却不是外面的轿夫,也不是钟春。 而是衣着与杜岩相似的青衣男子,看着年纪,比杜岩他们大一些。 「参见宗主!」四人排成一排,在沐青箫面前跪下行礼。 「把她们弄走,有多远丢多远,别让爷再看见她们!」 「是!」 四人掠进屋里,一人扯住一个女子的手臂,拖起便往外面走,剩下一人将她们带着的东西,全部清理干净,半点痕迹也不留下。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凤娘叫了几声,便被人堵了嘴。 娇弱的百里茵兰,连个惊唿都没发出来,像风中残柳似的,被人扛着带了出去。 只是片刻,沐家的小院里,又恢復了平静。 碍眼的人都走了,沐青箫望了眼巧儿的脸色,「媳妇,她们都走了,咱晚上炖鱼好不好?」 巧儿恨恨的瞪他一眼,拍掉他爬上来的手,「不要,你自个儿炖去!」 沐青箫委屈的摸了摸鼻子,好尴尬啊! 媳妇好像生气了,怎么办? 为了哄好小媳妇,沐爷撸起袖子,亲自下厨房炖鱼。 巧儿坐在里屋,听到厨房里的动静,唏嘘不已。 舜安国的风气是,男子远庖厨。 饭馆酒楼内的男厨子,地位十分低下,遭人冷眼。 从前郑景之还没未出仕时,也断然不会进厨房半步,顶多站在厨房门口,对她说声辛苦了。 所以巧儿并不期望,沐青箫能做出什么好吃的饭菜来。 医书已被她看了一半,眼睛累的酸涩胀痛。 腊月寒冬,山里寂静的像是被隔绝在天地之外。 巧儿撑着头,闭着眼,靠在炕头,脑子里琢磨着刚刚记下的疑难杂症。 天黑下来时,她闻见鱼汤鲜香。 「媳妇,快来吃饭!」沐青箫洪亮的声音从厅堂传来。 巧儿还没下炕呢,里屋的门就被推开,沐青箫一身短打,袖子高高的卷着。 那张俊逸好看的脸蛋,堆满灿烂的微笑。 巧儿被他的笑脸感染,心中豁然开朗。 女子报仇,也一样十年不晚。 既然上天又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除了报仇之外,她是不是还可以拥有些别的? 「来,相公抱你过去!」沐青箫是个急性子,等不得她自己走下来,弯腰将她抱起,就往外面走。 「这是在家里,你抱我做什么,我有脚,可以自己走。」
第101章 沐爷下厨 「动作慢了,鱼汤就该凉了,我炖了很久呢!」沐青箫将她放在桌边坐下,取来一只碗,揭开砂锅盖。 一股热气冒了出来,只见砂锅里奶白色的鱼汤,上面飘着青色的小葱。 沐青箫专挑鱼腹,盛到她碗里,再舀几勺鱼汤,献宝似的捧到巧儿手边。 巧儿不喜欢鱼腥,可是沐青箫熬出来的鱼汤,闻着一点腥味都没有。 在沐青箫的期盼下,她尝了口鱼汤。 好鲜,好浓郁的味道。 「怎么样?」沐青箫拖来板凳,坐在她旁边,身子又凑进了些。 「你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巧儿身子避开他的骚扰。 沐青箫眼睛紧紧盯着她的嘴唇,上面沾了白色的鱼汤,某人要化身为狼…… 巧儿眼前一片黑影压下来,还不等她抗议,一双微湿冰冷的唇,便压了上来。 将她嘴里的味道席捲一空,沐爷才心满意足的放开,「很鲜,味道不错,手艺没话说。」 巧儿对他的轻薄,已经习以为常,但是听到她自卖自夸,还是无语的撇了撇嘴角。 「你的手艺是跟谁学的?」巧儿扯开话题,真怕他又来轻薄一回。 沐青箫一手支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喝汤吃鱼,「没跟谁学,爷聪明,自学成才。」 许是跟巧儿在一起,能让他放下全部的戒备。 沐青箫情绪渐渐低了下来,「小的时候,母亲从未给我做过一顿饭,好快很严厉,严厉到近乎苛刻,在我入山门学武后,在山上也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那种时候,练出来的也不叫厨艺,后来到了无名村,阿婆收留我,她老人家很慈祥。」 说到这儿,沐青箫便没再往下说。 巧儿察觉出他情绪低沉,心软了些,顺着他的话,问道:「阿婆没有姓吗?为什么牌位上也没有名字?」 沐青箫见她搭理自己,脸上笑容重现,「阿婆是被家族遗弃的女子,她嫁过人,被冠了夫姓,族人将她赶了出来,她便没了名字,阿婆也是个可怜的人,我打算为她重新立个牌位,用你的姓好不好?」 「用我的姓?为什么?」他话题转的太快,巧儿有点跟不上,这咋又扯到改姓呢? 「我的姓不好,用你的姓,」沐青箫端过她空掉的碗,又盛了一碗鱼汤。 「那也别用孙氏,立安氏这个姓氏好不好?」巧儿脱口而出,望着牌位出神。 若是能在家里立个牌位,便可以早晚祭拜,也能了她的一桩心事。 「我随便说说的,你别当真。」 但是她很快又惊醒,安氏一族都被灭了门。 只怕整个舜安国的人,都不敢再提安姓。 沐青箫将汤碗塞回她手里,目光深不见底,「你喜欢就成,姓孙还是姓安,都听你的,明儿重新立牌位。」 他不问,只等她何时想说了再说。 沐爷虽然有时神经大条,可是在面对媳妇的问题上,还是很正常的。 接下来的三天,巧儿又给南宫霄换了药方。 沐青箫允诺她的银针,也很快送到。 巧儿举着银针,对着阳光看了好一会,然后她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沐青箫,「你这是从哪来的?」 沐青箫此时躺在炕上,笑容魅惑,「你想让它从哪来,它就从哪来。」
第102章 沐爷要离开了 「可这是宫里才有的东西,你让进宫偷了?」 「怎么能叫偷呢!」沐青箫搂着她的腰身,将头枕在她的腿上,由下而上,看她的脸,「不告而拿,称之为偷,告了再拿,是借用。」 「谬论!」巧儿想拍开他的脑袋,可这傢伙无赖起来,真是不要脸。 「宗主,属下有要事禀报!」窗外传来钟春紧张的声音。 「何事?」沐青箫脸色瞬间冷凝,推开窗问道。 钟春附在他耳边一阵低语,巧儿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但是从沐青箫的脸色来看,显然出了棘手的事。 钟春离开之后,沐青箫关上窗户,回身一把抱住巧儿,将她按在怀里,「我有事,要离开几日,具体几日才回,还未可知,我让小官辰留下,要什么事,都可以吩咐他去办,我离开之后,不许进山,不许进镇子,听见了吗?」 沐青箫的语气霸道又强硬,抱着巧儿的手臂,紧的要命。 「是不是出了什么很严重的事?」巧儿也被他传染了紧张,总感觉能让沐青箫变色,绝不是一般的事。 沐青箫放开她,抬手捧着她的脸,嘆息了一声,「母亲被人抓去,虽然我与她没什么感情,但母亲毕竟是母亲,我不能放任不管。」 今日敢动他母亲,是不是有一日,也敢动他媳妇? 这才是沐青箫最在意的事。 他发现自己无法想像巧儿被抓走的画面,若真有那一天,只怕他会疯魔。 为了剷除后患,此次他必须亲自去。 「那你等等!」巧儿推开他,跑到东屋拿了几包药,再跑回去交给他,「这是我自己做的止血药,万一受伤流血,洒在伤口上,能最大限度的止血,还有这一包,是解百毒的药,即便不能全解,也能抑制毒性蔓延。」 这几日她除了研习医书,还开始制药,也算是小有成就吧! 沐青箫捧着药,抬起身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一口,「还是媳妇对我最好,乖乖在家里等着,过了年,相公带你回宗门,明年咱把宗门牵到九台镇,哈哈!」 钟春就在外面,他浑不在意,声音洪亮,笑声张扬。 巧儿照例给他准备了干粮,也顺便给钟春准备了一份,可把钟春乐坏了。 巧儿送他们到村口时,沐青箫不知回头看了多少回,一脸的不舍。 当然不舍了,媳妇娶了,天天抱着,也不能吃,他憋死了。 尤其是当看见小媳妇,亭亭玉立的站着,眉目含羞,唇儿被冻的直哈气,沐青箫恨不得抱起她,跑回屋温存一番。 巧儿一看他的眼睛,便知他心里想什么,「快走啊!别让钟春等急了!」 「让他等着!」沐青箫松开牵马的缰绳,沖钟春跟上官辰下令道:「都把头转过去!」 不等他俩转过身去,沐青箫已抱住巧儿,用披风将她裹住,炙热的唇压了下来,吮吻着巧儿娇嫩的唇瓣。 灵巧的舌探进去,追逐她的小舌勾缠。 直到把巧儿吻的晕头转向,沐青箫才将她放开。 好像总也吻不够似的,她的味道咋就那么让他不舍呢? 像中了毒一样,一日不解,一日渐深。 巧儿的唇被他吻的殷虹,像染了胭脂似的。
第103章 断腿之痛 光天化日,还有别人在场,他就敢在肆意妄为,巧儿真是对他气愤又无奈。 总算是推推搡搡的,把他送走了。 上官辰抱着小白兔,站在巧儿身边,看看离开的主子,又看了看满眼心事的巧儿,语重心长的安慰她,「您放心吧,一般人不是主子的对手,他不会受伤,受伤的只会是别人。」 巧儿可不这么想,「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没有谁可以做到天下无敌,再说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怎么知道不会有人使阴招,就他那个冲动劲,中了阴招也不奇怪。」 「啊?不会吧!那可咋办?要不要我追上去告诫主子一声?」上官辰瞪着两只眼睛,呆呆萌萌的,早上起来头髮也没梳好,有一撮翘着,有点傻气。 「既然是阴招,你以为告诫就能管用?这几日你再给我找些药材回来,我要做更多的药,南宫霄的腿可以医治了,挑个时间下手吧!」 说是下手,是因为医治南宫霄的法子,实在太过残忍。 想到这儿,巧儿用审视的目光瞅着上官辰。 「师母,您看什么呢!」上官辰被她看的好怕怕,捂着胸口,后退两步。 巧儿嘴角直抽搐,「我是想问你,敢不敢下手敲碎一个人的骨头。」 「啊?您真要敲碎南宫霄的骨头,再重塑?您有把握吗?」上官辰用很怀疑的目光看她。 巧儿抬手敲了他的脑门,「什么叫有把握?死马当活马医!」 巧儿不想跟他说的太多,说出来谁都不信。 那些医书,她只看了一遍,就像刻在她脑子里似的。 很多生涩难懂的东西,对她来说,也没什么难度。 有些东西,像是本该就在她身体里,看书只是一语点醒。 而她要做的,是融会贯通。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钟家。 上官辰捂着脑门,嘴巴撅的能挂起油壶。 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喜欢敲他脑门。 在宗门里,师兄们喜欢敲他脑袋。 现在连师母也敲的很顺手,明儿他非得戴个帽子不可,看他们还怎么敲。 钟春离开,家里只剩钟天赐跟受伤的南宫霄。 巧儿本以为在屋里照顾南宫霄的,会是天赐,可是她想错了,在屋里的是田姝。 「你试试这件衣服,本来是给我弟弟做的,但是大了些,给你穿应该正合适。」田姝手中捧着一件蓝色棉袄,站在炕边。 南宫霄还是坐在炕边,垂着头,眼神空洞,对田姝的话充耳不闻,只在看见巧儿进来时,眼睛亮了几分。 田姝见他们走进来,赶忙收了衣服,背过身去站到一边。 巧儿也不拆穿她,走到南宫霄身边,掀开被子,看他的腿,「今日感觉还好吗?」 「还好,喝了你开的药,感觉腿不那么疼了,只是仍旧不能动,什么时候能故我治腿,不管多大罪,我都能受。」 「我怕你承受不了,所以才想让你调养两日,毕竟你底子太差。」巧儿放下被子。 南宫霄苦笑,「这世上还有什么苦,是我不能受的,哪怕现在拿把斧头砍了我的腿,我也能受住!」 巧儿摇头,「这可是比砍掉它们还要疼上很多很多,还不能上麻药,我最近弄了一种麻药,具体来说,不算麻药,只是可以让人失去知觉,却不会昏迷的药。」 「动手吧,我一刻都等不下去!」南宫霄看着自己变形的双腿。
第104章 三人斗架 「那好吧!我先回去准备下,上官,你跟我来,」巧儿叫了上官辰离开,临走时,又叫走了田姝。 三人站在外面,巧儿对田姝道:「去杀只鸡,再给他下碗面,不然我所他扛不住。」 「哦,那我这就回家抓只老母鸡。」 上官辰双眼锃亮,「吃鸡啊,我也要吃鸡,要是弄点竹笋就好了。」 「现在跟我回去拿东西,就想着吃,我记得中午,你吃了三碗饭!」巧儿抬手又赏了他一个爆栗。 敲过了,才忽然发现。 上官辰的脑袋,敲起来真衬手。 「又打人,回来我告诉主子去!」上官辰委屈的哼哼。 田玉成出来时,听见他的话,笑的直不起腰,「哈哈!丑死了,你还要告状,丢不丢人!」 「好啊,你敢笑话我,找打!」上官辰愤愤的弯腰,拾起雪团,揉了抒揉,朝着田玉成丢去。 结果田玉成身子一撤,铁柱从他后面冒出来,雪团正中铁柱的脸,再缓缓掉下来。 铁柱脸上大写的懵,脸上沾着雪,那模样滑稽的很。 「你打我干嘛?」 「对,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上官辰俩手一摊,表示自己很无辜。 田玉成乘他们说话的空隙,揉了一团雪,朝上官辰砸去。 按说他的偷袭,上官辰肯定躲不开。 可奇怪的是,上官辰侧移了身子,很轻松的躲开了。 「嘿嘿,你动作慢了点,本少爷轻功可是很厉害的哟!」上官辰嘚瑟上了。 田玉成恨恨的招唿铁柱,「咱俩一起上,我就不信打不到他!」 两人心里都憋着火,上官辰这小子忒坏。 总喜欢偷偷熘进他们家厨房,有什么好吃的,全进了他的肚子。 就连田玉成搁在柜子里,没捨得穿的新衣服,也没能倖免于难。 昨儿夜里,铁柱跟他睡一张炕,结果到了早上,铁柱是被冻醒的,还被他踹到炕下,还好他醒的早,要不然准得旧病復发。 新仇加旧恨,三人真就扛上了。 田姝远远的躲回家,还是免不了被殃及。 巧儿跑的慢了点,上官辰挥手挡开铁柱扔过来的雪团时,刚巧砸到她后脑门上。 上官辰根本没看见雪团砸到哪,他有轻功,对付这俩人,还不是轻轻松松。 他得意的跳着脚,「打不到,就是打不到!」 铁柱跟田玉成累的叉腰踹气,没法子,武功不如人家,他俩加一块也不是上官辰的对手。 巧儿默默的回身,眸光阴阴的望着上官辰,心里涌起一股冲动。 心随意动,指尖一小团雪块,被屈指弹起。 「呃!」上官辰的笑声戛然而止,因为身子不能动了。 为什么?为什么? 哈!是有人点了他的穴,可会是谁呢? 上官辰游走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巧儿身上。 我擦! 这不可能,不可能。 她怎么会武功,还会隔空打穴? 上官辰有内力在身,普通点穴手法,不太可能会点中。 而且又是距离如此的远,她是怎么做到的? 巧儿将他的惊讶看在眼中,笑容坏坏的,「你俩还不快去收拾他!」 铁柱跟田玉成同时看向她,再看看一脸苦瓜相的上官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多时,便传来上官辰杀猪般的嚎叫。 南宫霄靠在炕头,听着外面的喧闹,眼中浮现几分嚮往。 可是不行,他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再也不是当初的南宫霄。
第105章 治他的病 田姝做了饭,送到钟家。 只让田坤跟铁柱,上官辰留下,其他人都赶走了。 「你准备好了?」巧儿站在他面前,沉声问他。 「嗯!来吧!」南宫霄挪了挪变形的双腿,身子朝后靠,眼睛看着房梁。 「好!」巧儿示意上官辰走过来,「敲断畸形的位置,注意手法,尽量让他少受点罪。」 「我明白!」上官辰难得正经一回。 「田叔,你跟铁柱把他按住,别让他乱动。」 「好!」 屋里点了三盏油灯,光线足够。 巧儿远远的站着,看着上官辰飞快的出手。 屋里的人,能清晰的听见骨骼碎裂的声音。 很可怕! 南宫霄双手被按住,可还是受不住死死的攥紧,双眼突出,身子紧紧的绷着。 可他愣是没有叫出来,嘴巴抿成了一条线。 「好了!」上官辰抹掉汗,累的近乎虚脱。 巧儿点头,拿着药箱走到炕边,取出银针,手法极快。 几处大穴被封,南宫霄喘了口气,身子软下来,身上已被汗水湿透。 「还不够,撑着!」巧儿从药箱里,找出一棵补气血的药,塞进他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苦涩的味道蔓延口腔。 不过药效来的很快,刚刚失去的力气,又恢復不少,「我可以撑住,动手吧!」 巧儿不再言语,双手握上他的腿。 又是一阵骨骼错位矫正的咔嚓声。 巧儿正骨的力度很大,除了连着的皮肉之外,几乎全部扭转矫正。 整整一个时辰,最后南宫霄是昏过去的,两条腿绑的像粽子。 几人全都累脱了力,从屋里走出来时,个个神色疲惫。 田姝端来碗饭,几个人围坐在烧红的炭炉边,烤馒头。 田氏歉意的笑着道:「晚饭做的急,我也没啥心思细做,将就着吧!」 上官辰捲起袖子,烤的最起劲,「我自己烤,不用你们帮忙。」 「烤熟了,再蘸点我自己做的酱,吃着可香了。」田氏端来一碗小干鱼做的辣酱。 田玉成直点头,「我娘做的辣酱可香了,待会你们把馒头从中间划开,再塞上酱料,我一顿能吃五个。」 田氏做的馒头,很劲道,很有嚼劲。 掀开外面一层面皮,里面的瓤层层叠叠,像千层饼似的。 烤馒头要用凉的,在炭炉上放置一个铁架,火大离的远些,火小离的近些。 可是木炭一定是要烧红的,否则白馒头,就得熏成黑馒头了。 田玉成的话,引来众人的笑声。 「好,好烫!」上官辰心急,直接上手去抓,结果烫的猴叫。 「真是个毛躁的小伙子,急什么,我蒸了好些馒头呢!」田氏笑着用筷子夹起上官辰烤的馒头,朝旁边搁远了些。 田坤没跟他们围着,远远的坐在桌边,看着桌上的几样小菜,酒瘾又犯了,「天赐啊,把你爹收着的酒拿出来,让田叔喝两口,我知道你爹藏着好酒呢,你家地窖从来就没空过!」 田氏白他一眼,「你一顿不喝会死啊?哪有到了人家里,要酒喝的,天赐,别理他,吃你的饭。」 钟天赐很懂事,笑着站起来,「我去拿,东屋有酒罈,不用下地窖。」 「好好,玉成他娘,再弄个炒鸡蛋呗!」 ------题外话------ 亲们,打劫票票哦!
第106章 不会下蛋 田氏黑了脸,「炒你个头,鸡蛋那是留给儿子吃的,你想吃,自己下去!」 后面一句,田氏说顺熘了,就这么给带了出来。 说完了,自己也觉得不对劲。 天赐捧来酒罈,又拿了个杯子,摆到桌上,笑呵呵的说道:「田叔,我家有鸡蛋,要不我给您炒个鸡蛋?」 田坤摆摆手,「算啦,咱又不会下蛋,吃不了鸡蛋,花生应该有吧?」 「有,不过还是生的,我去拿,」钟天赐很热情,不仅拿来了秋天收上来的花生,连他从山里採摘的山核桃也拿了出来。 田姝惊唿,「天赐,你这是要把你家的底子都掏空吗?」 「掏空不至于,反正马上就要过年了,现在吃,跟以后吃,还不是一样。」 田氏阻止他继续倒,「倒一点出来就行,回头都拿我家去,我给炒熟,生的也没熟的好吃。」 铁柱一直默默烤着馒头,终于烤好了两个,夹上鱼干酱,拿碗装着,再用自己的棉袄包好,赶身对众人道:「你们先吃着,我去给奶奶送饭。」 「等等!」巧儿叫住他,「田姝熬的鸡汤应该还有不少,一併盛些,送回去给秦阿婆。」 「不用了,这些足够,」铁柱腼腆的拒绝。 田氏道:「我差点把鸡汤给忘了,铁柱,我跟一块回去,鸡汤得热一热,阿婆年纪大了,喝点汤有好处。」 田坤也道:「对,铁柱啊,咱们四户人家当中,就这么一位老人,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咱们四家才有这么一位老人,那是我们四家的宝,让她老人家放心,养老有我们呢!」 铁柱眼睛泛了红,「谢谢田叔田婶。」 田氏打了下田坤,「好好的,说这些干嘛,铁柱,走了,跟我回去。」 巧儿静静听着他们的讨论,等到田氏跟铁柱离开,这才发现身边的麻雀安静了,一点动静也没有。 她不由的转头去看,我的妈呀! 这小子怎么在抹眼泪,还吸鼻子,只差哭出声来。 「你怎么了?」巧儿问他。 上官辰抹了下眼睛,不无可怜的道:「没怎么,就是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怜。」 巧儿有几分瞭然,「想你的家人了?」 「不想,我才不想他们,我死在外面,他们都不会看我一眼,」上官辰赌气的答道。 田姝捧着馒头,咬了一口,听见上官辰的哭诉,不知怎的,很想笑,「你长的这么可爱,他们咋会不要你呢?」 的确很可爱,上官辰的皮肤,比田姝的还要好。 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沾着泪,要是说他女扮男装,都会有人相信。 「可爱有什么好的,我是娃娃脸,想变都变不了。」上官辰苦恼万分。 他的说也是实情,比如跟他差不多年纪的铁柱,喉结鬍子都冒了出来,皮肤黝黑,一看就是个大老爷们。 可是上官辰呢?还是可爱多一点。 巧儿撕着烤的焦黄的馒头,轻声问道:「是你离家,还是家人将你赶了出来?」 「是自己离开的,那年我才六岁,姨娘进门之后,对我们母子很不好,后来她又生了庶子,只要爹爹不在家,她就得想方设法的折磨我们,那一年冬天,我亲眼看着她将我母亲推入湖中,事后她却诬赖是我干的,可惜当时我太小,说出来的话,没人相信。」
第107章 生不如死 上官辰没有说细节,但从他的只言片语中,还是能感受到,他当时受的苦。 一个六岁的孩子,被诬陷杀死自己的母亲,多么荒谬,可是却有人信了。 田坤喝了口酒,愤愤的骂道:「世上总有蛇蝎心肠的人,总有一天,他们会遭报应!」 田姝揉着发酸的鼻子,却不知该怎么安慰他,想到南宫霄或许醒了,她便悄悄的起身,进了里屋。 巧儿拨弄着炉子里的炭火,忽然问道:「你姓上官?可是京城的上官家?」 「嗯,没错,上官这个姓在舜安国只有一脉,你怎么知道?」 巧儿心中一沉,她想到那日的血案,神色瞬间冷下,「京城的上官家,只有刑部尚书上官敏,你是他儿子?」 上官辰不敢答了,他怎么觉得此刻的孙巧儿,不仅眼神冷的可怕,语气中还有几分嗜血的味道。 「呃……我虽然姓上官,但是我跟他们没啥关系,离开京城之后,我也没打算再回去,如果你跟他有仇,千万别来找我。」 上官辰撇关系撇的那叫一个快,生怕别人误会。 这些年,他掌管凌泉宗的情报网,不可能不知道这位刑部上书都干了些什么。 仗着自己有背景,枉顾法纪,草菅人命,私相授受。 听说他为了自己的安全,请了江湖高手做护卫,就怕别人寻仇。 「如果我要杀他,你也不管?」巧儿说的很小声,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我为什么要管?离开上官府的那一日,我便跟他们断绝关系,师母,要不我跟你的姓吧?我也姓孙好不好?」 话题转的很突兀,弄的巧儿措手不及,怎么又来一个? 「跟我姓干嘛,就算你不想姓上官,可以跟着你主子,姓沐啊!」 上官辰摇头,「主子也不喜欢他的姓,我本来想改来着,可他不理我。」 「那跟你娘的姓。」巧儿给他出主意。 上官辰还是摇头,「也不成,我娘不会同意,唉!以后娶了媳妇,跟着媳妇的姓吧!」 这话正巧让刚进门的田氏听见,「哟,辰儿想娶媳妇啦?要不要婶子给你寻摸一个?」 「啊?我,我说着玩呢,」上官辰臊红了脸。 巧儿想问上官辰,为什么不想着报仇,可是看着上官辰阳光灿烂的脸,她没能问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因,不管是什么,只要他自己心里能过得去,也就是了。 南宫霄的情况,到了子夜时分,是最危险的时候。 除了田氏回去睡觉之外,其他人都守在钟家。 半夜,南宫霄疼的受不住,只好将他绑在床上,不让他动弹。 巧儿见他实痛苦,想点了他的穴,缓解他的痛苦,但是被南宫霄拒绝了。 穴道受阻,会影响血流动,对伤口恢復没有好处。 不过巧儿还是尽最大的可能,减少他的痛苦。 折腾到后半夜,众人商议轮流看护,留下田玉成跟天赐,其他人都去睡觉,明日一早再来换班。 铁柱跟上官辰一起,将巧儿送回家。 没了沐青箫的屋子,让巧儿有点无法适应。 炕是冷的,空气也是冷的。 走了他一人,却好像令她整个人都空了。 他不在,又是夜深,巧儿懒得烧炕,把被子铺的厚了些,钻进被子里,很快便睡着。
第108章 改姓 清晨,她是被冻醒的。 捂了一夜,双脚还是冰冷。 简单吃了早饭,还没等她出门,上官辰就跑来敲门。 「师母!您起来了没,那小子快不行了,翻白眼了!」 巧儿吓一跳,跑去拉开门,「你说什么?什么叫翻白眼?」 「呃……是打惊,他在打惊,估计是烧煳涂了,万一烧成傻子怎么办?」上官辰搓着手,哈着热气。 「先去看看再说,他发烧是正常的,熬过去就好,也许是他底子太差,以至于高烧不退,待会我写方子,你去城里抓些药回来,」巧儿边走边说。 「哦,进城啊!可是我没银子。」上官辰两手一摊,很为难啊! 「自己解决,我也没钱,」她才不信上官辰能没银子,身上的衣服,腰间的配饰,哪一样不是价值不菲。 上官辰搓着手指,苦着脸,「师母好抠门,师父买一个镯子还一千两银呢!」 提到镯子,巧儿便心疼万分。 那么多的银子,最后成了摆设,多可惜。 整整一日,南宫霄的情况时好时坏,可是没人能帮得了他。 直到第三天,他的情况才渐渐好转。 巧儿看过伤口的恢復情况,红肿的跟大象腿似的,足足比他原先粗了三倍。 这几日他下不了地,全靠钟天赐服侍他,连上茅房这种事,也办不到。 经过几日的相处,南宫霄对钟天赐很感激。 人家无亲无故的照料你这么多天,难道不该感激吗? 「我已重新配了药,昨儿进山找了几味好药,回头加进你的药方里,七天之后,红肿应该就能消退,也不会那么疼了。」 巧儿看过他的双腿,放下被褥,也跟着松了口气。 「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还是瘫在地上的脏乞丐,」这几日他想了很多,他已不再是从前的南宫霄,从孙巧儿带他回来的那一刻起,他重获新生。 巧儿笑着道:「我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本职。」 「不对。」南宫霄不认同她的说法,「是你给了我一条命,从今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我不再姓南宫,我要改你的姓,成为你的家僕!」 巧儿错愕,这怎么又来一个要改姓的,是不是太诡异了? 但这一次,巧儿没有拒绝。 「想復仇,的确应该改名换姓,以免被人认出来,我娘家姓孙,你改安姓吧,以后就叫孙霄!」 她需要自己的人手,而不是永远依赖别人。 「孙霄拜见主子!」南宫霄挣扎着直起身子,朝她行礼。 「不必了,你安心养好伤,等你腿好了,我们需要合计一下,我想在九台镇立足,你有什么想法?」巧儿阻止他行礼,直言道。 孙霄对她的话,并不感到意外,「主子想在九台镇开店?据我所知,现在生意不好做,九台镇酒楼客栈众多,其他生意来钱不快,主子想挣钱还是打听消息?」 「都有吧!你先考虑,这方面我相信你的,只要你决定了,银子我来出,你负责经营,」巧儿相信他的判断,在九台镇穿街过巷乞讨,肯定比她了解九台镇。 对于她的信任,南宫霄鼻子心中酸涩,被人相信的滋味,他已许久未曾体会到。
第109章 看婆家 巧姑娘说的很慷慨,可是说完了,心里却在犯嘀咕。 她上哪挣银子去? 她可不想用沐青箫的银子,男人靠不住。 活了两世的经验告诉她,男人靠不住。 「巧儿,我找你有事!」田姝从外面跑进来,趴在门框,朝巧儿招手。 巧儿对安霄说了句,「你好好修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的仇人,我跟他也有仇,所以,我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 出了房门,田姝拉着巧儿快步走到外面。 「巧儿,上次你答应会陪我去一趟那个地方,现在我爹不在,我娘在秦阿婆那儿聊天,我们快去快回,赶在天黑之前就能回来,成吗?」 田姝似是很着急,手心里全是汗。 「可以,你想好了,我便陪你去,」巧儿明白她的意思。 田姝这样着急,肯定田坤又说了什么。 雪天走路,好在天气寒冷,冰雪不会融化,只要在棉鞋的外面,裹上草鞋就行。 两人带着简单的包袱,也不好瞒着所有人,田姝只对田玉成说了,让他事后跟爹娘说一声,免得他们着急。 可是田玉成死活不同意她俩单独离开,然后上官辰来了,死活也要跟着。 最后铁柱也要去,虽然他不说,但大家都知道,他是想进城看看凤娘。 那日凤娘被丢出村子的事,他是知道的,嘴上不说,心里却不安稳。 「天赐,你留下看家,我们去去就回,给你带好吃的,」田玉成拍拍他的肩。 「唉!」钟天赐郁闷的站在家门口,目送他们走远。 田姝的表情很纠结,明明是说好她跟巧儿两个人,现在却变成了四个人的队伍,哦不对,是五个人,还有一个不在状态的上官辰。 「姐,你们要去干嘛?」田玉成走在田姝跟巧儿身后。 田姝当然不会跟他说实话,「我们想进城买点女儿家用的东西,你不要总是问来问去的。」 「哦!」田玉成被堵了回去,快走了几步,跟铁柱并肩走着。 巧儿看出田姝的忐忑,安慰她,「别担心,不是还没正式定亲吗?一切都有迴旋的余地。」 「我不是害怕,如果真的不喜欢,我爹娘也不会硬让我嫁给他,我只是……只是心有点慌。」 「我明白,把心放宽。」 哪个待嫁的姑娘,在见到未来夫婿时,不会紧张。 一个时辰之后,五人走出深山,走到山脚下的官道。 雪天官道上也没什么骑马的人经过,偶尔有马车经过,都是大户人家的家眷出行,护卫家僕一大堆。 「师母,要不我抢辆马车吧?」上官辰终于开窍了一回,也不是真的开窍,估计是怕沐青箫回头找他算帐。 「得了吧!凭你也能抢马车?别逗了!」田玉成毫不留情的嘲讽他。 瞧他的小身板,不被人打死就不错了。 「哼,小爷就让你看看,什么叫能耐!」上官辰撩起衣摆,脚下轻点,青色身影已掠出十几丈之外。 田玉成跟铁柱,看傻了眼。 真是人不可貌相,看不出弱的跟小鸡崽似的上官辰,轻功居然如此卓越。 上官辰落到一辆马车顶上,这是刚刚驶来的一辆马车。 捂的很严实,前面坐着车夫跟一个配剑的男子。 见上官辰落在车顶,车夫紧急勒住缰绳,配剑男子抽出剑,跳下车,大喝:「何人拦车!」
第110章 顾家人 上官辰掠下马车,沖他规规矩矩的一拱手,「这位大哥,可否请您行个方便,让我家两位姐姐,搭一程,她们二人走累了,身子有些不便。」 别以为上官辰真是受不得刺激,跑去拦车。 做为一心为主的下属,为主子着想,那是本能。 看着巧儿的裤脚湿了大半,想必鞋子里头,也全是雪水,他能不冒险拦车吗? 「不行,车子太小,载不下她们,你们另行拦车,」执剑人板着脸,一点通融的余地都没有。 上官辰生气了,「怎么会太小,你们的马车宽敞,足够坐下五六个人呢,这里面也只坐了两个女子,你休想煳弄人!」 「你怎么知道!」握剑男子警惕起来。 「我有眼睛,可以看的嘛!」上官辰一副你很白痴的模样。 巧儿把他往回拉,「行了,人家有人家的难处,这儿离镇子也没多远,咱们自己走吧!」 她是真没觉着有多累,脚下轻盈,气息平缓,感觉自己有使不完的力气。 田姝也道:「是啊,别难为人家,咱们这么多人,说说笑笑,很快就能到。」 黄家的客栈,就在离九台镇不远的官道上,要是坐马车,就该错过了,耽误她的大事。 这时,马车的厚布帘被掀开,露出一个清秀的女子面容,「顾刚,跟陌生人有什么可说的,大小姐身子沉,别在路上耽搁,赶紧回去!」 「是!」顾刚回身跳上马车,丢给巧儿她们一个警告的眼神,马车便扬长而去。 田姝不快道:「巧儿,你看见了吗?这就叫狗眼看人低,要是让他们知道你的身份,肯定吓的屁滚尿流!」 「那里面的妇人怀着身孕,」巧儿刚才透过缝隙,看见了马车里的情况,「而且看她的肚子,应该是快生了,人家害怕节外生枝,也是人之常情。」 「你连这个都看清了?巧儿,我真是越发对你刮目相看了。」 上官辰恨恨的道:「那位是顾家的大小姐,想当初她也想跟少主成亲,想嫁进沐府呢!可惜少主没看上她,听说后来嫁了个富商,做了少夫人。」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这回轮到巧儿问了。 上官辰咧嘴傻兮兮的笑,「那是自然,我可是最称职的书童,您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好了。」 「不必了,等你家少主回来,我再向他请教,哦对了,顺便把你说过的话,一字不落的转述,」巧儿拍拍他的肩,越过他,走到最前面。 上官辰迈不动腿了,「不带您这样的,我可是向你坦白事实,我是站您这边的。」 田玉成跟铁柱捂着脸偷乐,上官辰真的太好欺负了。 不说他的武功有多可怕,单就这副单纯的模样,也叫人忍不住揉虐上一番。 临近九台镇,前方出现一条小岔路,如果有不想镇子里经过的人,从小岔道这里走,就可以绕开镇子。 岔路不远处,便能看到几处土坯屋顶。 田姝一个劲的对巧儿使眼色,巧儿只好喊累。 田玉成狐疑道:「前面就能进镇,再坚持一下。」 田姝气的打了他一下,「巧儿说累了,就是累了,前面不是有家客栈吗?我们过去歇歇脚,然后再进镇也不迟。」
第111章 路遇产子 田玉成被打的莫名其妙,也不敢违抗姐姐的命令,姐姐毕竟是姐姐嘛! 铁柱却不走了,「你们歇脚吧,我先进镇子,回头再去找你们,要是实在找不到,我自己先回去,你们不用担心我。」 铁柱笑的很牵强,叫人看的心酸。 巧儿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把这个带上,喜欢什么就买,马上要过年了,也该好好置办。」 铁柱没有接银子,摇摇头,道:「不用了,我身上带了些一点钱,虽然不多,但够我用的了,我先走了。」 看着铁柱走远的背影,田姝感嘆,「铁柱很孝顺,就是命不好。」 巧儿笑着道:「这年月,命不好的人太多了,他不是最惨的。」 「这倒是,孙霄就比他惨,亲眼看着哥哥被人打死,自己的腿也被人打折,孤苦无依的乞讨过日子,真叫人心疼,」田姝脱口而出。 巧儿呵呵的笑,「哟,田姑娘心疼了?难怪又是送衣服,又是送吃的。」 田姝红了脸,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急的,「我哪有,你别胡说,地方到了,咦,这不是刚才我们遇见的马车?」 客栈外停着的,正是上官辰刚才拦下的马车,这会马车上只有车夫百无聊赖的坐着。 田玉成没太在意,「你们不是累了吗?要不咱们进去讨碗水喝?」 巧儿道:「这家应该提供膳食,现在也快到晌午了,不如我们就在这儿吃午饭吧!」 田姝一听说要进去,犹豫了,「进去打扰人家不太好吧!」 「姐,你今儿是咋了,这也怕,那也怕,不就是进去吃个饭而已,」田玉成搞不懂了。 上官辰笑的瞭然,「你当然不懂,你姐春心萌动呢!」 「你才春心萌动!」田姝转身打了他一巴掌。 「行了行了,先进去再说,外面太冷了。」巧儿挡开他们二人,拽着田姝往客栈里面走去。 紧临着路边,是几间像模像样的草棚房子,很简陋,但是给字符串人躲避风雪是足够了。 店里几张黑乎乎的桌子,地面坑坑洼洼,有人进来时,没把脚上的雪在跺干净,雪水化了,在地上留下很多水印子,又是水又是泥,叫人看着很不舒服。 东边墙角,支着几口土灶,摆着烧茶的铜壶,还有一口大锅,应该是陈蒸着吃食,再边上一个柜檯,上面堆着几个酒罈子。 巧儿看了眼四周,「我们找个地方坐吧,上点吃的,填饱肚子。」 上官辰一脸的嫌弃,「哪里能坐啊,我看这桌子,这椅子,能刮下一层黑灰来!」 田玉成果断贊同,「的确是好脏,我有点坐不下去。」 「行了,别挑,人家开小店的也不容易,养家餬口,」巧儿拉着田姝,挑了处避风位子。 上官辰一撩衣袍,「我还在是边上蹲着吧!」 巧儿没理他,看了眼其他桌上的吃食,让伙计过来在。 「几位客官要吃点什么,我们这乡野小店,有很不错的农家菜,几位要是不嫌弃,可以叫来尝尝,」伙计个子不高,有点胖,油亮的脸也不知几天没洗过了。 「那就来几样招牌菜,再上一笼馒头,再给我们烫一壶酒,」巧儿点菜。 田玉成惊讶道:「巧儿姐,你要了酒,我们谁喝呀?」
第112章 田姝的婆家 「自然是咱们几人喝,放心吧,我看了,他们这儿都是黄酒,不上头,喝点暖身子,」巧儿笑着道。 胖伙计直点头,「没错,我家的酒,都是我们自个用秸秆酿的,纯正的土烧,没啥劲头,几位稍等,小的去去就来。」 这时,通往后院的帘子掀开,又走出来一个胖胖的老妇人。 年纪虽大,但精神头很好,那双眼睛精光灼灼,把店里的客人扫了一遍,在巧儿他们这桌停顿的时间久了些。 田姝凑到巧儿耳边,对她说道:「那人就是男方的母亲,是个精明的人,很厉害的,反正我娘是这么跟我爹说的。」 巧儿瞭然的点头,「看出来了,她捧着算盘,腰上挂着钱袋子,想必坐在灶后面烧火的,就是她相公。」 要不提烧火的老汉,估计很难有人能想起他。 老头的一张脸被火烤菸熏,不说话的时候,只剩眼白很醒目在。 他见着胳膊下夹着算盘的老婆子,赶忙坐直身子,认真的添柴烧火。 王氏晃着水桶腰,拦住要去送酒的儿子,「那几个是什么来头,以前没见过,她们是过路的?」 「我不知道啊!人家可能是进来歇歇脚,外面雪很深,走路累了呗!」王二是王氏的二儿子,人长的憨厚,性子也憨厚,家里脏活累活,他都抢着干。 王氏最见不得他这副模样,一看就是个没出息的货,「你傻啊!我怎么跟你说的?你们兄弟几个,一个媳妇都没说上,你们不急,老娘可急着呢!听说这年月逃难避祸的不少,让你多留意,兴许真能碰上一个两个,咱家还省了聘礼呢!」 王二被骂也不生气,摆好了酒壶跟酒杯,笑呵呵的道:「娘,这事得看缘分,哪能说碰上就碰上,大哥不是要说媳妇了吗?您还急什么。」 王二端着木质的托盘,说完便送酒菜去了。 王氏一手掐着腰,气不打一处来,「说媳妇,不提这岔我还不生气呢!死老头子,你倒是说句话呀,别跟个哑巴似的!」 王大磙颤颤的抬起头,「你定,我不管,都是你定!」 「什么叫我定,儿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生的,早知道我就不生这么些带把的,现在可把我瞅死了!」 王大磙又把脑袋埋了回去,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另一边,王二端来酒菜。 一壶酒,两样素菜,一盘酱牛肉,还有一个大盘里装着刚出锅的馒头。 如果忽略掉馒头上的手指印,素菜里的杂质,酱牛肉的颜色,这几样菜,勉强可以入眼。 上官辰直起身,瞟了眼桌上的菜,又默默的蹲了回去,「师母,咱们抓野鸡,烤野鸡吃,好不好?」 王二收起托盘,笑呵呵的对他说道:「这位小哥,现在野鸡可不好抓,有时猫一天,都不一定能看到一只呢!」 要你管!」辰小爷突然炸毛了。 巧儿拍了下他的头,笑着对王二解释,「他正在耍脾气,你别理他,小孩子心性,对了,你家几口人,在这儿开了多久的客栈?」 王二憨憨的抓了抓头髮,「我咋会生客人的气,我们家这客栈开了两代了,从我爷爷那辈就开了,后来出了点乱事,棚子被烧,这是后来盖的,我们做小本生意的人不容易,谁也不敢得罪。」
第113章 强权? 正说着,挡风的厚帘子被掀开,进来两个穿衙差服装的人。 进来之后,也先是看了眼巧儿等人,大概是觉得他们不像能坐在这种小地方的百姓。 而后朝王二招手,「你,过来,赶紧给爷找个避风的好地方,再上几盘精緻的好菜,记着,一定得干净,否则爷们不给菜钱!」 「是是,您二位请这儿坐,好位子都给你们留着呢!」王二弯着腰,把人领到最干净的一处座位前。 殷勤的替他们擦净桌椅,王氏也赶紧走过来,笑的一脸媚色,「二位可是有几日没来了,我们还正琢磨,莫不是有得罪二位的地方,今儿可好,二位今日的酒钱,我请了,老二,去拿一壶玉粮春!」 汪安摸着下巴,打量了眼王氏的波涛汹涌,「还是你们家会做生意,咱爷们整天东奔西走,还不是为了保你们的平安,要是没我们,你们这小店还能开下去?」 另一位赵爷,也点头,「爷们下雪天巡查不容易,瞧瞧这靴子,都烂了,进雪水呢!」 王氏心里别提有多堵,这不是明摆着要讹人,想让她接话吗? 可是心里再怎么不爽,面上也得装,还得装的像样子。 王氏强撑着笑脸,「官爷说的是,正好我家老大买了双新靴子,他脚小,穿不了,就送给军爷了!」 「那怎么好意思,听说你家老大要说媳妇了,该不是给他成亲穿的吧?」汪安搓着牙花,笑的一脸色相。 「官爷消息灵通,我家老大明年开春就要娶媳妇了,他一个粗人,也穿不了好东西,倒不如孝敬军爷,你们稍坐,我这就去拿!」 王氏往后院跑的时候,腰也不扭了,小腿跑的飞快。 王二端了酒菜,往回走,路过巧儿他们这一桌时,好心提醒他们,千万别张扬,别让那两位注意到了,否则惹了麻烦上身,要摆脱可就麻烦了。 巧儿谢了他的善意提醒,转头跟田姝小声道:「这位王二倒是不错,要不要我跟他打听一下,他家老大的情况?」 田姝直摇头,「可别打听,我主要是来瞧这位婆婆的,你也看见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这种婆婆靠谱吗?」 「不靠谱,这是我的实话,」巧儿不想粉饰太平,尽挑好的话说。 田姝感同深受,「所以……等回去之后,你跟我爹娘谈谈成吗?他们相信你的话,只要你稍微加重一点点。」 田姝两手比划,那意思明显是让巧儿添油加醋。 田玉成忽然道:「姐,我可是都听见了。」 田姝脸蛋一红,「你听见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别瞎打听!」 田玉成才不会被她煳弄过去,「我当然听见了,你不想嫁给这位的王大对不?这也没啥嘛,不想嫁,咱换个人家就是,老实说,我也不喜欢。」 穷没事,但不能不讲究。 瞧瞧这一家子,他敢打赌,入了冬肯定没洗过澡,刚才王二弯腰擦桌子时,他能闻到王二头油味,那个味道,真是没法形容。 同样是穷人,他们家却从来不这样。 这也是田氏从小给他们养成的习惯,哪怕是用清水,也要每天洗洗干干净净。 田氏总是很自豪的说:我们家的孩子,走出去,都是整整齐齐,鲜亮干净。
第114章 调戏? 田姝听到他的贊同,简直是热泪盈眶,「玉成,你明白就好,姐姐可以过穷日子,但我受不了邋里邋遢的日子,你回去也跟爹娘说说,成不成?」 田玉成不爽的哼了哼,「我是你弟弟,又不是旁人,我能不在意你的亲事吗?防我跟防贼似的,你们在这儿吃,我到后院瞧瞧。」 「我跟你一起,」上官辰拽住田玉成的衣摆,顺便让他拉自己起来。 走了两步,又不放心留下两个女子,回头嘱咐,「我们去去就来,万一有危险,你俩大声叫,我准能听见。」 「没事儿,你们快去快回,我们还得进城去找铁柱。」巧儿看了眼与后院相连的帘子,刚才有人路过掀帘子时,她都能看见后院的情形,实在没什么可担心的。 王氏一直没放下他们这边的动静,瞧见两个少年离开了,桌上只剩两位姑娘,她端着一盘花生米,晃晃悠悠的走过来了。 「两位姑娘是本地人?」 田姝见她走过来,不请入坐,顿时紧张的抓住巧儿的袖子,磕磕绊绊的回道:「我们……我们不是本地人,路过这里,歇歇脚。」 「不是本地人啊?」王氏脸上说不出是失望还是高兴,「大雪天的,不在家待着,难道是走亲戚?婶子没什么恶意,就是随便问问,来,吃点花生米,都是自己家种的,刚炒出来,又香又脆。」 王氏不愧是生意人,这要是换作没见过世面,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准会被她和蔼的笑容和亲善的态度收服。 「我……」田姝为难的低下头,她的长相有几分像田坤,怕王氏认出来,心里更加紧张了,手心里全是汉。 这时,那两位衙差,也注意到这边了。 一是因为王氏身板大,往那一坐,跟座山似的。 这二嘛,当然是因为巧儿的那张脸。 其实从巧儿走进来,她那美如画的脸,便引起店里其他客人的注意。 能在这种小店,遇到个天仙似的姑娘,怎能不叫人心动。 万一美人儿有难,需要人帮忙,岂不美哉! 汪安搓着下巴,对同伴使了个眼色。 然后从怀摸出个小纸包,用手遮住,倒在酒杯里,用筷子搅了搅。 同伴盯着他手里的酒杯,嘴角勾起淫邪的笑。 用这种方法,他们不是第一次。 出了这家偏僻的客栈,外面都是荒山野外,即便有人家,也是零零星星,眼下又是下过雪,大路上更是人迹罕至。 巧儿在桌子下握住田姝的手,对王氏端庄的笑了笑,「婶子该知道外面人心有多险恶,我们姐妹走亲戚,出门时,爹娘交待了,不与陌生人交心,还请婶子莫怪,哦对了,您这花生可不像是现炸的,颜色变了,按着现在的温度,只怕搁了有半个月以上了吧?」 王氏脸色一变,肥胖的身子僵住,一双豆子眼,盯着巧儿,恨不得在她脸上盯出一个洞来,「你胡说什么,我这儿的东西都是新鲜的,小丫头,你看清楚了再说话,哼!不识好人心!」 王氏意识到巧儿不好对付,是个刺儿头,只得悻悻的端了花生米走开。 等到她走远了,田姝才敢抬头,「巧儿,你真厉害,两三句就把她打发了,我还以为她要发火呢!」
第115章 仗势欺人 巧儿不以为意的笑了,「那有什么,是我戳中了她的软肋,她卖的东西不好,怕我大声喧闹,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事,若是现在店里没人,你看她会不会揪着我吵闹!」 田姝想了想,「也是,我娘炸出来的花生米,那才是又香又脆,你再瞧瞧她家做的菜,这馒头……」 田姝抓了个馒头,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发觉味道不对,「巧儿,这面也不新鲜,绝对不是当年的面粉,肯定是隔年的,发了潮,有点霉味,但是不重。」 巧儿笑着嗔了她一眼,「我早看出来了,你现在才发现啊?这酒的味儿也不对,掺了有一半的水,我真是服了,感情她家所有的吃食,就没一样是按着规矩来的。」 说到这儿,巧儿脸上笑容消失,沉下脸,「田姝,这可是品行问题,绝对不是因为穷,根本是黑心!」 田姝点头不停,「没错没错,所以我跟她家的亲事,你一定负责帮我拦住了,我死也不嫁。」 巧儿忽地一笑,「不嫁王家,那你想嫁谁?孙霄?」 田姝愣了下,接着手无足措的激动起来,「你……你胡说什么呢,我跟南宫大哥什么事都没有,什么嫁不嫁的,你不要乱说。」 田姝脸红的像胭脂,嘴上否认,可是眼神早已出卖了她。 巧儿瞭然,「哦,没事就没事呗,我随口说说的,你紧张什么,不过我跟你说啊!南宫长相好,性情嘛,还不确定,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孑然一身,要是你爹娘捨不得你远嫁,可以考虑让他留在无名村哦!」 「可是他想报仇,我知道他现在一心只想着报仇,在没有报完仇之前,他不会想终身大事,我,我怕……」 巧儿自然知道她怕什么,「要不这样吧,现在离过年,到正月过完,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呢,就看你能不能感动他,至于报仇,成了亲不是也一样可以报仇吗?」 田姝又激动了,双眼冉冉发亮,「那你说,他会喜欢上我吗?」 巧儿呵呵笑着,摇摇头,「这你别问我啊,你得去问他,南宫心里冷的像冰,就看你能不能融化。」 「两位姑娘在聊什么呢?聊的这么开心,也说出来,让爷们听听?」汪忠端着酒杯,自顾自的坐下,咧嘴笑着,坐下之后,又故意将配剑露出。 官家差役,配的都是官刀,在刀柄上刻有标志。 巧儿跟田姝脸色同时一变,只要不是王氏,田姝还是不怎么怕的。 「我们不认识你,即便有什么,也不想跟你说,男女有别,麻烦你走开,别坐在这儿。」 汪忠脸上笑容骤然收起,在九台镇周围转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遇见,如此不给他面子的人,而且还是个小丫头,这让他面子往哪搁? 「砰!」汪忠一拍桌子,眼中厉色尽显。 王氏蹭蹭的凑过来,指着田姝骂:「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连忠爷都不认识,敢对忠爷不敬,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骂完了这一通,王氏的气总算顺了。 王二走过来,小声劝她,「娘,都是店里的客人,和气生财,您别添油加醋啊!」 「你懂什么!」王氏狠狠瞪他一眼。 汪忠对王氏的帮腔,很高兴,「王二,你娘说的对,小姑娘们没见过世面,不知天高地厚,是该教训一番,免得日后闯了大祸,还不自知呢!」 王氏一拍大腿,「官爷说的正点子上,现在的小姑娘哟!」 汪忠将手里的酒杯推出去,推到巧儿面前,「小妹妹,念在你年幼无知的份上,把这杯酒喝了,事儿就算了结。」 巧儿看了眼杯中的酒,忽然展颜一笑,「了结?有什么事需要了结吗?据我所知,舜安国好像没有一条律法,是定出言不逊之罪的,若是有,麻烦你拿来,给我瞧瞧,也好让我们心服口服。」 王氏见巧儿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再瞧她的眼睛,清澈透亮,波光潺潺,心里打起了鼓,以她阅人无数眼睛来看,这丫头不寻常啊! 但是汪忠不这么认为,敢质疑他的话,打死叫屁! 「放肆!你算什么身份,也敢跟爷讨论律法,爷请你喝酒,那是爷仁慈,别给脸不要脸!」 汪忠抽出刀,放桌上重重一搁。 田姝吓的脸色惨白,怕怕的揪着巧儿的衣袖。 她不是没见过刀,但是她没见过沖她拔刀相向的人啊! 巧儿安抚的看了她一眼,将刀往旁边推了推,「官爷,您跨着官家的刀,是为保护一方百姓,应该不是为了吓唬两个弱女子的吧?你让大伙说说,我们究竟做错什么了?」 此时店里也有几个男客,看见汪忠的行为,本就不耻,再见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两个小姑娘的麻烦,早有人愤愤不平。 「就是,官爷也不能像土匪似的!」 「跟人家小姑娘过不去,算什么本事!」 「没错,有本事对付坏人去,听说最近偷盗的事发生的不少,怎么不见他们抓住一个盗贼!」 「成天只会耀武扬威,对百姓唿来喝去,真遇着事,胆子比谁都小!」 客人们越说声越大,越说越气愤。 百姓们对官差的埋怨,不比盗贼少。 盗贼还分,义贼跟恶贼呢! 可官差呢? 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汪忠没想到自己激起了众怒,将酒端回来,恨恨的站起身,「都嚷嚷什么!饭不想吃了?不想吃结帐走人,妈的,官爷办差,轮得着你们插嘴吗?一个个,都是吃饱了撑的。」 王氏见风向不对,一个劲的劝慰汪忠,哄着他回了原来的位子。 转回身来,走到巧儿他们跟前,指着她俩,语气不无可惜的道:「得罪了官爷,有你们苦吃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王二也担忧的看了她俩一眼,这回他娘倒是没说错。 得罪这两个人,绝对不是啥好事。 只要出了这里,他们肯定要报復。 与后院相连的厚门帘掀开,上官辰跟田玉成偕同归来,后面还有一个瘦高汉子,也跟着他们出来。 巧儿跟田姝对看一眼,再一听王氏叫他王大,更肯定了俩人的猜测。 「老大,你到前面来干什么,客人们的马餵了吗?那位贵客安排的怎么样了?」王氏一边问,一边就把手朝王大伸了过去。 ------题外话------ 今天改为两千字一章了,所以今天只更五章哦!
第116章 难产 「都安排好了,这是人家给的赏钱,」王大乖乖的交上一锭五两的银子。 王氏眼睛瞬间亮了百倍,「嚯!这么多的赏钱,了不得,肯定是大有来头,我得去后面瞅瞅。」 王大纠结道:「娘,那位妇人,要生了,他让咱去镇上找稳婆,得多找几个,不然他们不放心,怎么办哪?」 王氏眉头跟着直跳,「什么?她要在咱这儿生娃?那怎么行,晦气,不吉利,你让他们进镇去,反正也没多远。」 「娘,这不太好吧!」王大犹豫,有些于心不忍。 要说王二的长相,还算周正,那这位王大,可就是糟糕的一塌煳涂,脸跟五官不协调,叫人看着觉得很别扭。 巧儿跟田姝都盯着王大看,田玉成坐下之后,嘆了声气,「姐,那个王大,真是个闷人,半天打不出一个屁,你要是嫁给了他,准得把你闷死。」 上官辰终于肯坐下了,对田玉成的话很贊同,「我们跟他讲话,他爱理不理,脾气好古怪。」 王氏领着王大,往后院去了。 不一会,整个客栈的人,都听见后院有女人悽厉的惨叫声。 王氏哆嗦着跑回来,「气死老娘了,今儿真是倒霉呢!咋偏偏遇上生孩子的,老二,你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跑去镇上找接生婆,可千万别让她死在我们这儿。」 「嗳!我这就去,」王二反应比王大快多了。 汪忠沖同伴抬了抬下巴,兴奋的低声道:「兄弟,咱今儿又有进项了,别走,咱在这儿等着,讨点喜银!」 王氏听到他的话,眉头跳的更狠了,这两位大爷可真是哪有麻烦,就往哪钻啊! 「接生婆找来了没?」帘子被掀开,一个面容清秀的丫头,满面慌张的跑出来,双手沾着血,急的直跺脚。 王氏却是不急不缓的巴拉着算盘珠子,「哪能那么快,我家老二已经去给你们叫了,别急,生孩子也就是那么回事,她刚开始叫唤,早着呢!」 「我家小姐是千金之躯,能跟你们这些村妇一样吗?我可告诉你,要是我家小姐有个好歹,你们就等着给自己收尸吧!」小丫头恨恨的瞪着王氏。 「哟!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又不是我让你们住下的,也不是我让她在这个时候生的,这不是赶巧了吗?外面又是冰天雪地,我们也没长翅膀不是?」 王氏嘴皮子很顺熘,大概是把刚才在巧儿那受的气,全都撒了出来。 小丫头眼中厉光一闪,大声喊道:「顾刚!」 帘子又被掀动,肤色黝黑,面色冷肃的顾刚,提着剑走进。 他淡淡扫了眼店里的客人,在掠过巧儿等人身上时,停留的久了些,接着走到小丫头身边,「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在这里争吵,小姐那儿需要人照顾,还不赶紧去!」 青梅遇着顾刚,气势立马弱了许多,「我一个人,也不行,得再找几个人帮忙。」 青梅眼睛扫了一圈,抬起手指,指着巧儿跟田姝,「就你们两个了,快跟我去后面帮忙,若是伺候的好,有赏!」 田姝跟巧儿全都坐着没动,要是她换个语气说话,兴许她俩就同意了,毕竟是救人一命的事,女人家生娃都不容易。 可偏偏她用一副指使人的语气,跟差遣她俩似的。 凭什么? 脑子莫不是秀逗了! 青梅还以为她俩跟来了,走到门帘处,发现身后没动静,又回头去看,见她俩没动,有些生气了,「你们怎么还不动,后面生着孩子呢!又少不了你们的好处,还真是乡下人眼皮子浅,见不到真金白银就不肯动身。」 青梅就着脏着,解下腰上的荷包,拿出两锭最小的银子,是一两的银锭子,朝她们走过去,将银子往桌上一拍。 「拿着吧!这可是一两银子,够你俩买好几身新衣服了,还不快跟我进去帮忙!」 上官辰嫌弃的用筷子,将她的银子往边上挪了挪,「拿走,快拿走,真脏!」 青梅乍一见上官辰的脸,眼中露出几分痴迷,可听到他的话,脸色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这是银子,怎么会脏呢?你们可别不识好歹,我们是顾家的人,我家小姐是顾家的大小姐,今日你们帮了大小姐,顾家不是会亏待你们的!」 王氏忽然跑过来,声音尖锐,「顾家?哪个顾家?是不是平阳城的顾家?」 「正是!」青梅傲然的抬高了下巴,「平阳城的顾家,你们应该听过,我家小姐正是顾家唯一的大小姐,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可是我也得警告你们,顾家派来的人,马上就到,要是敢打我们的主意,也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青梅有意的朝顾刚看去,别看他们只带了一个人,但顾刚的武功,可是护卫当中,最顶尖的,否则也不会被顾家派去,保护顾家小姐。 王氏搓着手,表情立马变的不一样,语气卑微的说道:「我亲自给顾小姐烧水去,你,也过来帮忙,有银子不赚,那是傻子,你爹娘知道了,也会骂的你狗血淋头!」 王氏指的手,是田姝。 她觉得巧儿是个刺儿头,田姝比较好欺负,所以拿她开刀。 「那你们快些,我先进去了。」青梅不放心主子,匆忙跑回后院。 顾刚冷沉着脸走过来,高手的气压,席捲过来,令人唿吸困难,「我家小姐若是有什么不妥,你们的小命今日也得留在这儿!」 他的威胁跟青梅的威胁,那是全然不同的感受。 杀意,真是的杀意。 如果那位精贵的顾家小姐,真有什么不测,他真的会动手杀人,这一点不需怀疑。 巧儿坐着未动,眸光也跟着冷了几分,「凭什么?我们只是路过,这一切原本跟我们都没关系,再者,女人生孩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本就兇险无比,我们的生死也不归你管,求人得有个求人的态度!」 刷! 顾刚拔剑架在田玉成的脖子上,一切发生的太快,连上官辰都未曾反应过来。 这不是汪忠的恐吓,是真的架脖子上了。 「你干什么?」田姝惊的站起来,指着顾刚,连声音都带着颤抖。 田玉成还算镇静,感觉到冰凉的剑锋,僵着腰身没敢动。
第117章 顾美男 「喂!过份了啊,见过不讲理的,但没见过像你们这样不讲理的,把剑拿开!」上官辰也正色起来,手按在剑上。 顾刚神色骤变,他竟没看出眼前的少年,也是个练家子。 巧儿也站了起来,冷凝的眸色,带着不容质疑的威严,「以为带着剑,就可以为所欲为?杀人?胁迫?你可以试试,看你的剑能不能挥得下去!」 麻烦真来了,王氏偷偷去看两位差官。 难道这不是他们该管的吗? 可是他们二人,吃的正香,仿佛根本听不到他们的争执,也看不到有人意图行兇。 差官都不敢管,旁人就算有心,也没本事管。 顾刚重新审视巧儿等人,「你们不像普通百姓,哪个门派,报上名来!」 「你还不配知道!」上官辰打开他的剑,拍拍田玉成的肩膀。 小白少年正经的时候,还是很有担当的。 王氏怕出事,也怕闹事的,苦着脸劝说,「都好好说话,别动刀剑啊,不吉利,女人生孩子,千万见不得血光,两位姑娘,算我说错了成吗?我在这儿跟你们道歉,你们听听,里面那位叫的多惨,大家都是女人,听着也不忍心,是吧?」 田姝仔细看了弟弟的脖子,确定没有伤口,才放心,「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我们也不缺银子,如果我们不愿意,给再多的钱,也不成。」 王氏一听有戏,忙顺着她的话,讨好的说道:「不说钱,不说钱,只说帮忙,成了吧?快跟我进去,里面恐怕是要生了。」 田姝不耐烦的打断她,「行了,别啰嗦了,我先跟你进去看看再说。」 「那她呢?」王氏有点不满意巧儿的淡定,总想找她的麻烦。 上官辰一拍桌子,怒瞪她,「她不是你能支使的,少做白日梦!」 「不干就不干,凶什么凶,」王氏嘀咕一句,催着田姝赶紧跟她去后面。 顾刚没走,仍旧警惕的盯着巧儿,仿佛要从她脸上盯出一个洞来,「你叫什么?」 「我叫什么,为什么要告诉你?」巧儿发觉此人真是狂妄自大到了极点,与他相比,沐青箫真是可爱多了。 「你不说,难道是心虚?报不上家门,听见顾家的名号,无动于衷,根本不是一般人该有反应,我不得不怀疑你的来歷。」 「怀疑又怎样?你想做什么?」巧儿无视他的压迫,直言不讳。 顾刚似乎笑了下,但这笑意只在眼睛里一闪而过,「有怀疑就得取证,你们两个过来!」 「我们?」汪忠一直竖起耳朵听着动静呢! 「当然是你们,这里除了你们,还有别的衙役吗?」 「没,呵呵!不知您有什么吩咐,」汪忠谨记着他是顾家的人。 听说顾家是先皇在位时,封侯的四大家族之一,跟沐家一样,屹立百年不衰。 但说来也奇怪,这两家人脉上都不济。 沐家自不必说,一脉单传。 而这个顾家,听说也是费尽心力,才保住一个儿子。 还有一个女儿,早年夭折,后来顾家家主为了安慰妻子,领养了府中一个婢女的孩子,将其过继到膝下做了养女。 此事舜安国,人人皆知。 只因当初孩子夭折,闹出的动静很大,震动朝野。 有说是顾家的仇敌,楚家所为。 楚家的大公子当年是威武大将军,为了此事顾家家主,曾单枪匹马,找楚家大公子决斗。 楚家公子受伤,躺在床上,整整一年才能起身。 顾楚两家自此结成死仇,而顾家后来收养的女儿,也备受宠爱。 虽是养女,但顾家爹娘,顾及她的心思,对外下了严令,不准再提养女两个字,只认她是顾家唯一的女儿。 顾刚指着巧儿,「将他们带回你们九台镇的衙门,此等狂背之徒,自然要收进牢里,关上几日,以儆效尤!」 汪忠的心思又活跃了起来,摸着下巴,笑的一脸上淫色。 要是将他们关进牢里,岂不是近水楼台,足以让他先得了这轮明月? 所以汪忠没犹豫,当即拍板答应,「我早怀疑他们来路不正,两个姑娘两个少年,肯定是私奔无疑,哼!」 汪忠掏出锁链,晃的叮噹乱响。 「在你们的眼中,还有王法吗?」说实话,巧儿很失望,如果舜安国的官差都像他们这样,舜安也没救了,早晚毁在他们手里。 汪忠盯着巧儿的脸,视线又滑过她的胸前,「王法?在这儿,爷就是王法,把手伸出来,乖乖的听话,汪爷不会让你受苦,等进了牢中,也得乖乖听话,兴许爷会让你们少受点罪。」 上官辰被逼急了,烦躁的一甩头,拍案而起,「烦死了!」 随着啊的一声,汪忠蠢笨的身子,被一股力道震的飞了出去。 跌在几米开外的雪地上,整个人都埋进了雪地里。 这一变故,惊剎了不少人。 顾刚一脸瞭然,「看来我猜测的没错,你们不是普通人,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动手。」 「慢着!」 一道清润的男子声音,透过帘子传了进来。 与此同时,一群人涌了进来。 这些人全都穿着统一样式的衣服,清一色执剑,气息缓慢,脚下沉稳,一看就是练家子。 走在当先的男子,身上披着银色云纹披风,里面是紫色锦袍。 玉簪束着墨发,一张脸如刀斧雕刻般,精緻无可挑剔。 此人的容貌跟沐青箫不相上下,而他的气度,偏温润。 像一块上好的暖玉,只是看着,便叫人觉得温暖无比。 此人进来之后,将店里的客人都扫了一遍,被他看过的人,顿觉如沐春风,暖的不可思议。 他朝巧儿这边走来,温润如玉的脸上,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顾刚赶忙朝他行礼,「属下见过大少爷!」 「嗯,免礼吧!」顾夕墨微微抬手,声音依旧清润似水,「顾刚,你在在烟儿身边待了有一年,怎么旁的没学会,倒学会仗势欺人,地方官府是你能随意支使的吗?」 他虽然神态悠然,叫人感受不到丝毫怒意。 可是顾刚仍惊出了满头大汗,单膝跪下请罪,「属下也是一时情急,大小姐如今正在生产,这几人却在这里捣乱,不肯伸手援助,属下气不过,才想吓唬他们。」 顾夕墨沖他摆摆手,「你该向他们道歉,而不是我。」
第118章 不是亲的? 顾刚不敢质疑主子的命令,起身朝巧儿等人拱手道:「刚才多有得罪,抱歉!」 上官辰冷哼,转开头,没搭理他。 不是所有的道歉,他们都要接受,以为他是谁呢?脸很大呢! 巧儿只看了他一眼,也没吱声。 她也很清楚,这种狗仗人势的东西,嘴上道歉,心里可没觉得自己做错。 如果不是这位少主出现,此时他们应该正跟衙役苦战,到最后事情闹大,难以善了。 顾刚忍着怒意,急着询问少主。 「烟儿那边我已派了稳婆过去,她也太任性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怎么能不管不顾的,带着你跟青梅,快马加鞭的往回赶,若是让爹娘知道了,还不知怎么心疼呢!」 顾夕墨虽是斥责,但言语中的关切,却也听的出来。 顾刚支吾着解释,「小姐也是担心夫人的身体,一听说夫人病了,便什么也顾不得,大少爷,您就别怪她了。」 「行了,别在这里说,你到后面守着,如果生了,就在此地休养几日,再回平阳城,我已命人到附近的城镇採购产妇所需的东西。」 「是,属下告退!」顾刚临走时,狠狠瞪了巧儿等人一眼,算他们命好,今日逃过一劫。 顾夕墨这时才认真的看着巧儿等人,僕人从马车里搬来椅子。 「就放这儿吧!」顾夕墨指着巧儿身边空出的位子,温泣的笑道。 上官辰防备的瞪着他,「喂!空位子那么多,干嘛非跟我们挤一块,男女授受不亲!」 巧儿低下头,嘴角抽了抽。貌似这话,是她经常拿来怼沐青箫的。 顾夕墨也不生气,自顾自的坐下,看了眼油乎乎的桌子,紧紧拽着袖子,尽量避开,然后抬头,笑盈盈的道:「几位莫不是还在因为顾刚而生气?其实他只是护主心切,我这位妹妹脾性直爽,她身边的人也学了她的性子,其次,她身子不便,顾刚紧张她,也是应该的。」 此人很会说话,笑面狐狸一枚,明着说自家妹妹脾气不好,暗地里却直指巧儿等人没度量,跟孕妇计较。 上官辰跟田玉成都没听出来,只有巧儿听懂了。 她低头拨弄着茶杯,微微一笑,「她的脾气是不是直爽,跟我们没关系,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眼见为实嘛!顾大小姐身娇肉贵,我们这些升斗小民,怎配让顾小姐生气。」 顾夕墨有些怔愣,似乎没想过,巧儿直言不讳,再瞧她自始自终,都没有因顾夕墨的容貌,而表现出任何的惊艷痴迷。 不对,很不对劲。 其实他不清楚的是,要说完全不惊艷,似乎也不太可能。 顾夕墨的名号,她以前也听说过,只是两人没交集,她那个时候只是深闺的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然不知道顾夕墨是何等风姿的人。 今日一见,她的确很惊艷,可是她眼前闪过沐青箫的脸,如果让他知道自个儿的媳妇,对着顾夕墨的脸发花痴,还不得将她吞吃了。 想到沐青箫,巧儿忍不住失笑。 相比假面狐狸,她似乎更喜欢沐青箫的直爽张狂。 顾夕墨看见她的笑,心中更添几分狐疑,但出奇的是,他没有厌恶,「不知姑娘芳名?」 上官辰脑中警铃大作,「她成亲了,你别打她的主意,否则等死吧你!」 顾夕墨身后僕人,怒瞪上官辰,「放肆!我家少爷是什么身份,怎么会打这种女子的主意!」 此人话里的鄙夷,巧儿听出来了,她悠地沉下脸,「无论什么身份,都是一张脸,两只眼睛,生老病死,奉劝你阁下一句,莫高看自己,也莫小看了别人。」 顾夕墨侧目递给僕人一个警告的眼神,接着笑道:「好一个莫高看自己,莫小看别人,看来姑娘真如他们所猜想,不是等闲之人,在下顾夕墨,姑娘如果有机会经过平阳城,一定要过府一叙。」 巧儿笑着摇头,「顾家门槛太高,我的腿够不上,不敢高攀!」 顾夕墨无声笑了,还真是个油盐不进的丫头。 「大少爷,不好了,小姐难产了,」接生婆满脸慌张的跑来。 本以为顾夕墨会紧张的脸色大变,没想到,他仍旧坐着,表情也是淡淡的,「既是难产,你们自去想办法,尽力保住大人,去吧!」 接生婆摸不透他的心思,慌张的点头,「老奴明白了。」 巧儿觉着奇怪,「里面的不是你妹妹吗?自己的亲生妹妹难产,居然还能坐得住,还真是冷血。」 顾夕墨不怒反笑,「非她生孩子,我也无能为力,着急又解决不了什么,而且她也并非在下的亲生妹妹。」 连顾夕墨自己也搞不清,为什么要告诉巧儿这些。 顾家的家事,让外人知道,没什么好处。 可是看着巧儿的眼睛,他有了倾诉的想法。 哪怕巧儿不待见他,对他恶言相向,也不防碍他对巧儿莫名的好感。 「不是亲的?」巧儿心中一跳,也不知为何而跳。 只跳了一下,便恢復如常。 顾夕墨苦笑,「此事说来话长,不提也罢,到此时,你还未告诉我,你姓氏名谁。」 「孙巧儿,只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儿,阁下不必费心打探我的底细,对你构不成威胁。」 「呵!好厉害的一张嘴,」顾夕墨笑了下,眼中带着几分对她的无奈。 身后的顾家下人,全都惊呆了。 这是他们顾家大少吗? 别看顾少爷,总是一副对谁都笑意融融的模样,熟知他的人,都知道这位顾少爷,绝不是好相处的人。 表面温和,内心却拒人于千里之外。 想跟他交心畅谈,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今日,他们分明能感觉到,顾夕墨跟这位孙姑娘,聊的很用心,言语中竟会带着一丝讨好。 刚刚跑出去的接生婆,又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大少爷,不好了,孩子出不来,大小姐流血太多,恐怕是危险了。」 顾夕墨终于凝起了眉,「你们快去找大夫,务必要救下大小姐。」 巧儿看着于心不忍,「还是我去瞧瞧吧!」 「你会医术?」别怪顾夕墨用怀疑的眼光看她,在世人眼中,医者大多是花甲老者,即便有年轻的,很多也都是男子。
第119章 剖腹? 整个舜安国,也找不出一个女大夫。 巧儿听到他的质疑,很不爽的瞪他一眼,「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再送你一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顾夕墨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小丫头怼的无话可说。 巧儿推着接生婆,去了后院。 接生婆也开始在路上质疑她,「小小年纪,做不到的事,就不要瞎说,万一弄出人命,你有一百条命也不够陪的,要知道,里面那位可是我们夫人最疼爱的大小姐。」 「不是说只是养女吗?」巧儿若无其事的笑。 接生婆戒备的瞪了她一眼,「什么养不养的,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别瞎打听,毫门宅院里的事情,你一个小农女哪里会晓得。」 田姝正站在门口,见巧儿走来,莫名觉得安心,「巧儿,里面那位麻烦了,我听她声音都弱了下去,只怕坚持不了太久。」 巧儿安抚她,「有我在呢,就算到了鬼门关,我也能把她拉回来。」 转头又问接生婆,「你们顾家随身应该带着人参吧?切一片让她含着。」 「哦,有的,我这就去拿,」接生婆是顾家专用的婆子,此次赶来接大小姐,老夫人让她带了不少好东西。 顾刚一脸阴沉的守在门外,看见巧儿走近,伸出手臂,拦住她的去路,似是很艰难的问道:「你有把握吗?」 「没有!」巧儿实话实答。 顾刚面色一变,寒剑鸣叫,「没有你进来做什么?滚!」 巧儿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哪个医者,都不敢对病人打包票,你让我怎么说?有你耽搁的功夫,她的血又流了不少,你确定要继续拦我?」 顾刚紧抿着唇,缰硬的脸部线条,足以看得出,他对里面那位的在意,是的,非常非常在意。 「我让你进去,如果你救不了她,我会亲手杀了你!」 顾刚退开身体,给巧儿让路。 田姝气愤的吼道在:「你这人真是不讲理,哪有治不好病,就要杀大夫的道理,按着你的说法,这世上的大夫,谁还敢替人看病,真是不可理喻!」 「算了,」巧儿意味深长的笑了下,「人家忠心护主,难得这世上还有这么忠心的人,忠心的叫人钦佩呢!」 顾刚看着她的笑,心中觉着不妥,但人已经进去了,他也没机会搞清楚。 巧儿一进屋,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不大的房间内,床榻上躺着个奄奄一息的女人。 生孩子的女人,真的挺可怜,身上发上,便是汗水。 撑起的双腿,大概是时间太久,没了力气,她的婢女青梅,只好用被子,将她的腿架起。 接生婆送来参片,塞进顾菸嘴里。 此时的顾烟,哪还有先前的高傲模样。 「小姐,你再坚持下,孩子很快就能出来了,」青梅红着眼,哽咽的鼓励她。 一抬头,看见巧儿还站在那,催促的吼她,「你还站那儿干嘛,有什么办法救我家小姐?」 巧儿眼色冷了下,从腰间拿出一个布包,「等你学会尊重大夫,我才会救她。」 「你什么意思?」青梅双手颤抖,她不敢直视孙巧儿的眼睛,刚刚她扫过来的时候,让她莫名的觉着紧张心慌。 「话里的意思,你想好了,是跟我道歉,还是继续看着你家小姐生不如死,」巧儿手里举着一根银针,冷冷的看着她。 她也不是全然不顾病人的死活,看顾烟的神色,还是不错的,不至于像他们说的,快要不行了。 青梅咬着唇,悲愤的望着巧儿。 就在这里,顾烟突然开口了,「青梅!还不给姑娘道歉,再敢信口雌黄,我,我打死你!」 「是……奴婢知错了,」青梅低头,不甘不愿的冲着巧儿弯腰,「姑娘息怒,是青梅的错,姑娘要打要罚,还请救了我家小姐再说。」 巧儿也没想过要把她怎样,「罚就免了,以后见着我,知道问安行礼,少顶撞就成,过来两个人,把她扶起来,身下的褥子换了,再送些热水来,她需要补充体力。」 「胎位不正,血气不足,连夜赶路,这才导致了日子提前,平日里养的太好,身子经不住,血崩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听着巧儿分析,接生婆跟青梅脸色都不好看。 接生婆是顾家的老人,府中人都尊称她一声胡婆婆。 可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得让顾烟顺利生产才行。 田姝跟青梅将顾烟挪了下位子,胡婆婆抱来新被褥,给她换上。 又在巧儿指挥下,打了热水,替她擦了身。 身上身下都感觉舒服多了,顾烟的精神又回来一些。 阵痛还在继续,可是好像也没那么不能忍耐。 巧儿又塞了一片人参搁在她嘴里,手中的银针,刺入顾烟身上几处大穴,「去找烈酒,我要炭火,她需要剖腹。」 孩子的肩膀都已经卡在产道,这个时候,扶正胎位已是不可能。 「什么?你要给她剖腹?这怎么可以!」胡婆婆抖着手,希望自己听错了,不是她想的那样。 巧儿不耐烦了,「少啰嗦,快去找,再给你们时间磨叽,就算人不死,孩子也没气了!」 田姝双腿打颤,但她相信巧儿的医术,也知道巧儿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我去找,很快就回来。」 田姝拉开门跑出去,找到守在门口的王氏,拖着她准备东西。 顾夕墨这时也走到后院,看见她们手里捧着的东西,多问了一句,「这是做什么?」 「剖腹取子!」田姝本不想说,可是对上顾夕墨的眼睛,一张嘴,什么都招了。 王氏已经被彻底吓的蒙圈,她感觉很不好,有种好日子过头,厄运来临的绝望感。 等到房门重新合上,顾夕墨身后的顾六,担忧的说道:「主子,她们刚才的意思,难道是要剖开大小姐的肚子?取出孩子?那……大小姐还能活吗?」 顾夕墨眸光沉的看不见底,「难说,或许这是唯一的办法,你派人通知楚家了吗?」 「已派人通知了,估计明日才能到。」 「将这家客栈包下,闲杂人等都送走,看来我们都要住上几日了。」顾夕墨温和的外表下,看不出他究竟是怎样的想法。 屋内,顾烟已被巧儿餵下她自制的麻醉药,对身体不害,只是昏迷,失去知觉。 ------题外话------ 推荐友友文文:《引妻入帐:魅王枭宠小狂妃》作者:洪瑞 她是现代跆拳道女教练,一朝穿越,成了齐国公主韩非烟。 和亲路上惨遭毒手,坠崖失忆,再睁眼竟然昏睡在楚国奴隶市场,阴差阳错,她成了楚国霆王府的一名带刀护卫。 他乃圣上骄子,手握重权,跺跺脚风云将变,却清冷寡言,视女人如蛇蝎毒物,唯独对身边那个面若桃瓣的护卫照顾有加。 狠毒庶妹冒名顶替而来,那一夜她清白莫名被夺。 「霆王爷,想知道那晚的女人是谁吗?哈哈哈,就是你最心爱的小护卫!」 真相来临,为时已晚,滔滔江水,玉殒香消。 从此再无韩护卫的大名,再归来,她身骑勐虎,手持摺扇,一身白衣,惹的乱世风云变!
第120章 自愧不如 掀开被子,只用手也能感觉到胎儿的挣扎。 巧儿不再犹豫,一面命令胡婆婆跟田姝帮忙,一面咬牙下刀。 青梅连只鸡都没杀过,更别说往人身上划刀子的事,她吓的躲在角落,双手捂着嘴,害怕自己叫出声。 巧儿的银针扎入穴道,减缓了血流的速度,好下刀很快很准。 一声婴儿的啼哭,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巧儿剪断孩子的脐带,将孩子倒拎起来,拍了两下屁股,孩子哭的更大声了。 胡婆婆热泪盈眶,「好了好了,孩子保住了,交给我吧!」 真心不容易,给顾烟接生,简直要了她的半条命。 巧儿点头,用一块花布包住了孩子,递给她,叮嘱道:「让孩子多哭一一会,他肺里肯定呛了羊水,待会我再给他瞧瞧。」 胡婆婆直点头,「孩子我会照看,还请姑娘尽量保住大人,老夫人养大小姐不容易,亲生的没了,要是这个再没,老夫人肯定要撑不住。」 巧儿不再多言,开始缝合伤口。 要搁在以前,这种事,她也不敢干。 可是真的做起来,倒也觉得得心应手。 伤口缝上,洒上她自己配的止血药,药效非常好,绝不是外面那些铺子卖的伤药可比。 最后,用干净的纱布包扎伤口,这事交给田姝就成。 起身之前,她试了下顾烟的脉搏,还好,很平稳,只要伤口不再裂开,性命无忧。 青梅还在角落里,捧着双手,一脸惊恐看着她们。 田姝看的气结,先前咋咋唿唿,以为胆子很大呢,搞了半天,就是个草包。 巧儿对田姝道:「我们出去吧,顾家肯定有下人伺候他们,咱俩犯不着亲自动手。」 田姝也快虚脱了,「好,我们歇一会,就走吧,铁柱还在城里等我们呢!」 胡婆婆眼含热泪的感激,道:「两位的大恩大德,老奴回去,一定禀报老夫人。」 「不必,给诊金就成,我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本份,」巧儿拉开门,跟田姝一块走了出去。 顾夕墨隔着门,已经听到她们的对话。 此时,他看巧儿的眼神,有了不一样的神采。 「看不出孙姑娘的医术,如此出神入化,只怕连宫里的老太医,都要自愧不如。」 巧儿用袖子擦了下头上的汗,「宫里的太医,每日能看多少病人?他们能开的无非是补气安神的方子,不求无功,但求无过,除了治病,他们还得勾心斗角,活的胆战心惊,真不如游方郎中活的自在洒脱,至于医术……可不敢恭维。」 顾夕墨越发觉得这小丫头很意思,「说的对,他们在宫里待久了,都成了庸医,不知姑娘是否开设店铺?你若是行医,是病人的福气。」 「暂时还没有,把诊金付了吧,我还有事,这是止血药,每隔三个时辰,给她一次,七天之后,我来拆线,她至少需要躺半个月才可动身。」 巧儿交给他一只玉瓶。 顾夕墨打开瓶子,只闻一下,就能确定此药不凡,「姑娘爽快,顾六,一千两银票来。」 「一千两太多,一百两足够,」巧儿不想贪心,一千两太多了。 顾夕墨笑着道:「不多,顾烟的身份摆在那,她的孩子又是楚家长房嫡孙,一千两只少不多。」 顾六递给来十张一百两的银票,「请姑娘收下,我家少爷说的对,只少不多。」 「那好吧!」巧儿接过银票,「我们先走,七日之后,我会再来。」 顾夕墨并未询问她的住址,知道问了她也不会说,很有个性的小丫头。 等到巧儿离开,王氏才战战兢兢的走出来,「听说您要包下我家客栈,只是这银子……」 顾六冷着脸挡在她跟主子之间,「银子不会少了你的,急什么,我们没有离开之前,不准接待任何客人。」 顾六掏了一张五十两银票给她。 王氏瞅着银票,有点不高兴了,「就五十两?」 虽然五十两相当于,他们家小客栈半年的收入,可是她刚才可是亲眼看见孙巧儿得了一千两呢! 「怎么?不想要?那就一分都别要,直接将你们赶出去,让你们一家子露宿街头!」顾六一招手,顾家养的护卫,便提着刀走了过来。 「不给就不给,我自认倒霉,」王氏悻悻的揣着银子去了前面。 顾夕墨看了眼天色,「收拾一间屋子,我要休息,再派人送一封信去九台镇,听说沐宗主就在这个地方,既然来了,也该见一见他。」 「是,属下这就去办,」顾六领了主子的命令走开。 巧儿四人离开客栈时,巧儿特意回头看了眼客栈的匾额。 先前进去时,没有注意,也是这块匾额太不醒目,不注意根本看不到。 王家客栈 俗的不能再的俗的名字,也只有王氏能想的出来。 田姝走在雪地里,长舒了口气,「刚才真的把我吓死了,连生孩子这种事,我们都能碰上,这运气,也没谁了。」 田玉成也深有感触,「可不是,偏偏还是个难产的,命悬一线,要不是他们命好,遇上巧儿,估计这母子俩都得把命留下了。」 上官辰嘴里咬着草根,「那个顾烟可是个厉害的女人,你们想啊,她能把顾家老夫人哄的团团转,她成亲时,顾家陪了十家铺子,两箱金银呢!」 田姝不贊同他的说法,「这怎么能叫哄呢?养女也是半个女儿,给她陪嫁,不是理所当然吗?」 上官辰仍旧草根,火气很大,「才不是呢!你们真以为她想外嫁?哼,这个女人野心大着呢!你们肯定猜不到,她一心想嫁的人是谁。」 上官辰坏坏的笑,沖巧儿眨眼睛。 「是顾家大少?」巧儿脱口而出。 这回轮到上官辰惊讶了,「这你都能猜到。」 田姝惊唿,「不会是真的吧?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很八婆哦!」 一句八婆,让上官小爷黑了脸,「你才八婆,你全家都八婆,小爷专搞情报的嘛,上知天上有几只鸟,下知地上有几条腿……」 巧儿打断他,「好了,越说越远,你且说说,顾烟是怎么喜欢顾家大少的?这种事情应该是秘密,关起房门偷着说,怎么会让你知道。」
第121章 吓出心脏病 上官辰嘚瑟上了,「因为顾家有小爷的人,嘿嘿,不止顾家,每个世家,都有小爷派出去的人。」 巧儿忽然道:「那当初的安府呢?可有你的人?」 「安府?你说的是被灭门的安府?」 「对!」巧儿心中一紧,渴望听到一些关于安府的消息,同时,又很怕听到血淋淋的事实。 上官辰却摇头,「安府人口太少,婢女僕人安不进去,不过安府灭门的事,我倒是知道一些,那位爬上公主的凤榻,抛弃糟糠未婚妻的傢伙,跟此事有关,并且私通敌国,确有其事,皇上看到的来往信件也是真的,署名上写的也是相爷的名号。」 「这不可能!」巧儿大声反驳。 田姝几人发觉她的情绪不对,纷纷看向她,巧儿这才回神,「哦,我……我只是不相信安相真的会这么做。」 上官辰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哪个傻冒会在密函中,署自己的名字,这不是明知故犯吗?所以啊,我敢肯定是栽赃无疑,看信是真的,这就有意思了。」 正说着,对面跑来三个人。 王二奉他娘的命令,跑去镇上找接生婆,直到现在才回来,这不,跟巧儿他们迎面撞上了。 除了接生婆,他还带了位郎中回来,以防不测。 王二看见他们,擦着汗,跟他们打听那位产妇的情况。 当从田姝口中得知,孩子顺利生下来,产妇也无碍,他长长的松了口气。 可是接生婆不高兴了,意味着她白跑一趟,「不是说难产吗?怎么这么快就生了,早知道我就不跑这一趟了,大雪天赶路,真是要人命了。」 田姝不悦的回击她,「人家孩子平安生下来,母子都平安,这是喜事,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倒像是做错了似的。」 那老婆子诧异的看了看田姝,「哟,这是哪家的闺女,嘴皮子这么厉害,以后谁还敢娶你做媳妇哦!」 「这不用你管!」 一旁的老郎中,也跑的快剩半条命了,多嘴问了一句,「难产不好救啊,她是咋做到的?胎位扶正了?」 王二告别众人,跑回家去了。 刚好留下这两个人回镇子,跟巧儿他们同路。 巧儿有心跟老大夫探讨医术,便告诉了他。 只说了大致的过程,细节没说。 谁知老大夫一听,气的鬍子都要飞起来了。 「什么?你敢剖腹取子?胡闹!简直是胡闹!」 老人家吼的很大声,巧儿几人动作一致的捂耳朵。 王婆子白他一眼,「一把年纪了,啥怪事没见过,也值得你大惊小怪,那我还给家里的母猪剖过肚子取猪崽子呢?虽然那母猪最后死了。」 「混帐!人跟猪那能一样吗?万一失血过多怎么办?还缝呢?你以为缝衣服呢?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让官府判你个杀人之罪,都不为过!」 老头儿吹鬍子瞪眼,手指着巧儿,如果不是离的远,这手指头非戳她脑门不可。 王婆子也怒了,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掐腰,憋足了劲朝他吼回去,「咋不行,穷人家的孩子,可不就是当狗养吗?有什么大惊小怪,跟你一块出诊几十年了,你哪次不吼的人神共愤,个老东西,中气比谁都足。」 巧儿四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十分带劲的吼来吼去。 本以为这位接生婆是个见钱眼开的主,没成想,人家还是个愤青。 老头儿被反击的没了话,直摇手,「我不跟你这娘们一般计较,小丫头,你过来,我要问问你。」 巧儿直摇头,「我没什么好说的,您也别问,有些事,您做不来,怕把您吓出心脏病。」 「呵!老夫行医几十年,什么没见过,小丫头,你别想煳弄我,快说!」 巧儿踩着雪,小脸被雪映的白皙近乎透明,黑眸亮的惊人,「比如刮骨疗伤,给毁容的人种皮,开脑治病……」 「行了行了,别说了,我不听了,」老头儿用看怪物的眼光,来看待巧儿。 思索了一会,他又问,「那位剖了腹的女子,还活着吗?」 巧儿在心里憋着笑,感觉这老头挺有意思,「活着呢,再过七天就可以拆线,只是伤口太深,腹部的疤痕,不会完全消失。」 老者若有所思的摸着鬍子,一个人走到后面,不知在琢磨什么。 很快,便到了九台镇。 铁柱早已等了多时,他蜷缩在镇门口的柱子边,双手拢在袖子里,身边有几个小混混模样的人,远远的盯着他看。 「铁柱!」田玉成见那几个人不像善茬,大声喊他。 几个小混混回头,见着过来的几个人里头,有两个姑娘,其中一个模样水灵,比他们见过的姑娘都要漂亮,顿时起了心思。 王婆子啥也没说,一个人走了。 老头儿倒是没走,摸着下巴,过一会,瞅一眼巧儿。 田玉成将铁柱拉起来,见他情绪低落,啥也没问,只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跟我们回家。」 田姝朝这边走过来时,扭头瞪了几个小混混一眼。 惹来小混混们调笑的戏弄。 一只鸽子,落在上官辰的手臂上。 取出信,展开之后,上官辰脸色大变。 「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巧儿问道。 上官辰勐的揉了纸条,故作轻松的笑,「没事儿,阁内出了一点小事,需要我去处理,师娘,您先在镇上逛着,我让杜岩过来保护您的安全。」 「不必了,你有事尽管去办,不用管我,」巧儿浅浅的笑着。 「那我先离开了!」 尽管上官辰尽量保持脚步不乱,但巧儿还是能看出,他心中已然大乱,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她临时决定,先不回村子,在镇上住一夜。 跟田姝三人商量了下,让田玉成跟铁柱先回去报信,别让田氏他们担心,巧儿不忘嘱咐他们要餵鸡。 田玉成没有异议,只是看着距离不远处的几个混混,害怕留下隐患,「巧儿姐,我跟玉成过去看看。」 「别打架,他们人多,」田姝抓着弟弟的手,不认心的叮嘱。 「放心吧,不会有事。」 两人走过去之后,一直不吭声老头,忽然做了一件让人瞠目结舌的事儿。
第122章 我没嘚瑟 「我要拜你为师!」老头儿声音哄亮,跪的惊天动地。 仅有的几个路过的百姓,全都停下了脚步,不敢置信的瞧着这一幕。 「那不是镇上杏林坊的老孙头吗?他怎么跪在一个女娃跟前。」 「哎呦,他竟然说什么拜师,这老孙头脑子进水了吧?」 「他可是咱们这儿医术最好的老大夫,听说以前还在宫里做过太医呢!」 太医? 巧儿也听见了,不会吧! 「您老快点起来啊,这样跪着,成何体统,有什么事找个安静的地方,我们慢慢说就是。」 巧儿跟田姝两人,连劝带拉,总算将老家人扶了起来。 孙老头很坚定,「我起来可以,但你得答应,收我为徒!」 看着老人佝偻的背,花白的头髮,巧儿只觉得头皮发麻,「您老别开玩笑了,您要是想打听医术,只管问就是,说什么拜师,这不是折煞我吗?」 「那不行,自古就没这个道理,反正老夫决定了,师父在上,受弟子一拜,」孙大夫说着又要跪下。 「嗳嗳,您可别再跪了,我真的受不起,」巧儿被他弄的一个头两个大。 「呀!巧儿你快看,他们打起来了,」田姝着急的道,「坏了坏了,他们两个不是对手呢!」 四个少年,围着田玉成跟铁柱,本以为他俩不会吃亏,没想到人家也不是吃素的,竟打的难分难捨。 「什么打架?」孙老头刚才竟然都没注意到,当回头看见打架的几个少年时,老头又蹦了起来。 「你们几个混小子,老夫不在,你们又到处惹事生非,还不快给我滚过来!」 老头吼声大的,把门楼的积雪都给震了下来。 巧儿跟田姝全都捂着耳朵后退,避开魔音。 对面打架四人,一脸苦逼的停手,垂头丧气的朝孙老头挪了过来。 田玉成抹了下嘴角的血,吐了口血沫子。 这架打的还真过瘾,招招到肉啊! 铁柱也打的很痛快,他本来心情就不好,打了一架,反而痛快很多。 孙老头冲过去,拎住其中一个少年的耳朵,「臭小子,快过来拜见祖师!」 噗! 巧儿终于还是喷了,拖着田姝,转身就朝街上跑。 「哈哈!巧儿,一眨眼,你都成人家祖师了,还收了个花甲徒弟,今儿一天,咱们的经歷,太诡异了!」田姝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闭嘴吧!还嫌我麻烦不够多呢!」 孙老头见她跑了,拖着孙子,招唿其他三个,气喘吁吁的追着跑。 一直跑到孙家,大门开着,巧儿便拉着田姝钻了进去,反身关上大门,插上门栓,也不管孙老头有没有找来。 孙家院里,东西厢房,都租了过路人住。 但是临近过年,客商也不多,只有两三个客人被风雪留下。 孙富贵坐在堂屋门口,吧嗒吧嗒的抽着旱菸,乍一看见巧儿进来,吓的一口烟没吐出去,被呛到了。 「咳咳,你怎么回来了!」 巧儿朝他走近,「今日进城办点事,天晚了,便不回去了,在家里住一晚。」 「哦,住一晚啊,」孙富贵朝她身后看了又看,「你男人呢?他没跟你一起回来?」 「他去办事了,怎么,他不在,你连家都不让我住了?」 「当然不是,」孙富贵放了心,这才注意到巧儿的脸。 先前二丫头回来说,他还不信,现在不由他不信。 「你这脸真的好了?那块硬痂掉了?」 「嗯,有什么问题吗?」巧儿知道这位亲爹的心思,估计是觉着彩礼要少了。 这时孙映月跟孙氏,一同从后院走过来。 孙映月手里拿着算盘,俨然是一副当家人的派头。 见到巧儿光滑细嫩的脸蛋,眼中嫉恨一闪而逝。 相比巧儿现在的容貌,她的脸太平凡,扔到人堆里,半天都找不到。 「巧儿,你的脸居然好了,不过也好,以前的样子太丑,还是现在能看,这位是……」孙映月这话听着,叫人不舒服,又很快把话题引到田姝身上。 孙氏扒了她一下,示意她别乱说话。 孙映月不理,反而走近了田姝,笑盈盈的看着田姝的小脸,「这位妹妹是巧儿同村的吗?长的可真好看,你叫什么名字?」 只有在田姝身上,她才能找回一点点信心。 田姝瞟了眼巧儿。 你家大姐莫不是眼睛有毛病? 哪能,人家是故意落我的面子,让我难堪。 巧儿用眼神回她,田姝明了,也笑着道:「我叫田姝,是巧儿家的邻居,要说好看,我可比不了巧儿,走在路上,个个都要回头看她。」 田姝语气一转,「你是巧儿的大姐吧?你俩长的真是……一点都不像。」 孙映月脸色立马变的难看,她最在意自己的容貌。 以前,姐妹三个,巧儿最丑,孙盈最好看。 现在,她成了孙家最丑的女儿,试问,她能不生气吗? 孙富贵又躲到一边,继续抽他的烟,女人家的事,他又管不着,只是他的一双老眼,在田姝身上转了好几圈。 孙映月呵呵的笑,「不像就对了,小的时候,人家都说巧儿是捡来的,谁知道是哪家的野种!」 「映月,你胡说什么呢!」孙氏气的打了她一下,「巧儿是你亲妹妹,不管是她是美是丑,都是你妹妹,不许胡说八道。」 孙富贵的烟杆也差点掉在地上,不过他始终垂着眼,没人发现他的异常。 田姝也生气了,正要吼她,被巧儿拦下,「大姐,我只是回娘家住一晚,你若是不想让我留下,那我便离开,虽然我不是很富有,但住客栈的钱还是有的。」 「到了外面,有人问起,我自然也要实话实说,大姐容不下出嫁的小妹,大概是心理不平衡吧!」 巧儿的话,戳中孙映月的痛处,「孙巧儿,你把话说清楚了,什么我不让你住,我又哪里不平衡了,你不过是嫁了个猎户,有什么可嘚瑟的!」 「嗯,大姐说的对,我没嘚瑟啊,我只是陈述事实,不管怎样,我都嫁了,倒是像大姐这样的,太兇悍了,脾气得改改,不然准得把人家吓跑了,」巧儿似无意的抬手,说话间,亮出腕上的镯子。
第123章 上门的不能要 孙映月正要发火,余光瞄到她手上的镯子,当即也顾不得其他,冲上去抓住巧儿的手,紧张的询问道:「你这东西哪来的?」 巧儿面无表情的抽回手,「不过是个镯子,这你也认识?」 孙映月举着空落落的手,一对眼睛,却死死盯着巧儿手上的物件,「当然见过,这应该是翡翠玉镯吧?孙巧儿,你究竟从哪弄来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孙映月有些好高骛远,喜欢昂贵的首饰。 时常站在人家店里,一看就是好半天,捨不得离开。 可是翡翠的玉镯子太贵,她攒一辈子的钱,也买不起。 巧儿手上的东西,她一眼就认出是真的。 孙映月眼馋的,恨不得眼珠子粘上去。 田姝有点搞不懂了,「这是人家相公送的,怎么,不行吗?干嘛要让你知道。」 孙氏站出来打圆场,「行啦,都进去说,映月,你妹妹嫁了人,那也是你妹妹,回来住几天,这也没啥,晚上多烧几个菜。」 孙映月把头一扭,「还多烧几个菜呢?哪来的银子,人家连那么好的坠子,都能买得起,家常便饭,人家能看在眼里吗?」 巧儿越发觉得这位大姐,脑子不好使,说话不经大脑,「既然这个家里不欢迎我,我住着也没什么意思,田姝,我们走,以后这个家,就是她孙映月当家了!」 孙富贵终于吭声了,「混帐!老子还活着呢,哪轮得着她当家,巧儿,你们只管住,大丫头,还不快去厨房做饭!」 孙富贵发了话,孙映月就算再不服气,也只得照办,说到底,这个家现在还是他当家。 孙氏拉着巧儿跟田姝,领着她俩去堂屋。 孙家的厅堂很空,也没点上火炉,外面的冷风从缝隙灌进来,冷的人牙齿直打颤。 孙氏摸着巧儿的手,眼睛离不开巧儿的脸,「苦命的丫头,总算苦尽甘来,沐爷对你好吗?离的那么远,我也没机会去看你。」 孙氏也是从巧儿嫁人之后,才恍然醒悟,明白了很多事。 以前巧儿在的时候,家里的脏活累活,都是巧儿一个人干,她也从没怨言。 可自从巧儿嫁了人,所有的活,都落在她身上。 刚想开口使唤孙映月跟孙盈。 一个说要算帐,一个说怕把衣服弄脏了。 孙映月整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孙盈也成天的守着严家,这几日严文清回来,孙盈更是恨不得把家当都搬过去,整日不见人影。 孙氏心里苦啊! 搞了半天,最先嫁出去的小女儿,才是最贴心的。 巧儿倒是没想到孙氏还会真心对她慈爱,想到过世的母亲,心也软了几分,「我住的地方,是个世外桃园,与世隔绝,便生活很自在,你若是不怕寂寞,可以过去住几日,但是来迴路途太远。」 孙氏抹掉泪花,勉强的笑了笑,「乖乖,娘跟你说说而已,我哪能走得了,这一走,你爹还不得把小的直接领回来,咱娘俩的命一样苦,你大姐的婆家……唉!」 巧儿直接点出孙映月的问题,「娘,你们就是太由着她,什么都让她自己决定,才使得她性子太强硬,过了年又长了一岁,说句不好听的,大姐的长相只能算普通,咱家也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上哪找脾气好,模样好,又能让大姐满意的上门女婿!」 孙氏忽然来了精神,「那你说咋个办?咱家只有三个女娃娃,你爹总想要个儿子,没有儿子,以后家业谁继承哪!」 巧儿道:「也很好办,这事不能让大姐做主,人都是会变的,现在招个上门的,或许现在对你们俩老很孝顺,谁又敢保证,等你们老了,他有了自己的孩子,还会善待你们两位呢?」 孙氏一拍大腿,「你说的正是我跟你爹最担心的,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是人没了,家产也没了,啥也没落下。」 田姝捧着茶杯暖手,「我之前也听我娘说过,人家上门女婿,在老人死了之后,把孩子的姓氏都给改了过来,什么传宗接代,都是煳弄人的!」 越说这个事,孙氏越是愁,「你俩先坐着,我出去看看映月饭做的怎么样了,巧儿晚上就住你大姐的屋子,让她跟孙盈挤一挤。」 「成!」巧儿笑着答应。 她迫不及待想看到孙映月憋屈的脸,一定很精彩。 孙氏走到院里,跟孙富贵一阵嘀咕,孙富贵眉头也皱的更高。 不一会,两人一块去了后面,大概是去找孙映月了。 巧儿领着田姝去了孙映月的房间,田姝看了看周围,替巧儿打抱不平,「你们家对你可真是够抠门的,连你的房间也不给保留下来,我娘可是说了,不管我以后嫁到哪,家里都有我一间屋子。」 「你爹娘疼你,至于我爹娘,他们巴不得用嫁女儿得的银子,改善生活呢,又怎么会在意女儿怎么想。」 巧儿醒来之后,也是第一次走进孙映月的房间,打量了一圈,发现这女人喜好的东西还不少。 竟然还有一把古琴,不过上面盖着布,落了一层灰。 孙映月的屋里是一张木床,被褥铺叠的很整齐,蚊帐是白色的,挂着几样小饰物。 屋里只有一把椅子,巧儿只好在床边坐下。 就见孙映月怒气沖沖的跑了进来,见着巧儿坐在她的床上,顿时气的啥也不顾,冲上去就要拽住巧儿的手,将人拖起来。 「谁让你坐我的床,谁让你进我的屋子,滚出去!」 巧儿身子一侧,躲开她的手,脸色也冷下,「是爹娘让我进来的,自家姐妹,我借宿一晚,就这么让你忍受不了?」 她就纳闷了,这个孙映月脑子是不是有病。 别人家感情好的姐妹,还睡一个被窝呢! 怎么孙映月见着她,就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孙映月见捉不到巧儿,再一瞧她手上镯子,脑子一热,张口就道:「要么你把手上的镯子给我,那我就让你住。」 田姝讶然,原来真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巧儿倒也习惯她的厚脸皮,肯定以前没少干这事,从丑丫头连抢带骗,把她的好东西,都弄到自己手里。 巧儿笑的讥讽,「你想要,成啊!」
第124章 不要脸的表哥 孙映月心中一喜,差点激动的上前抢夺,可是巧儿接下来的话,却让她进退不得。 「等我家相公来了,你亲自跟他说,如果他同意,就送你了,毕竟我其实并不喜欢戴这些繁琐的东西,干活也不利索,可是他非让我戴,说是不能叫人看了寒酸,哦,我忘了,大姐还没嫁人,自然不晓得有男人疼的好处!」 孙映月又被戳了痛处,脸色已经变的铁青,「死丫头,我嫁不嫁人,跟你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你在爹娘面前挑拨离间,别忘了,你已经嫁出去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别指望从娘家这里捞好处!」 巧儿神色淡淡的,「好处?这个家除了几间破房子之外,还有什么好处,值得我捞?而且吧,大姐,你嫁不出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用总挂在嘴上!」 孙映月攥着拳头,看着巧儿那张浅笑的脸,说不上的嫉恨,抬手就要抽打过去。 巧儿轻轻松松的挡开孙映月的手,「既然大姐要打人了,田姝,我们还是走吧,免得大姐把她嫁不出去的火,都撒在我身上,我身子骨单薄,可受不住她的拳脚。」 田姝一直忍着笑,特别是看到孙映月吃瘪的脸,她想大笑。 想起自己当初招惹巧儿的后果,她真的很庆幸自己清醒的早,跟巧儿斗,绝对讨不着半点好处。 巧儿拉着田姝就要往大门外走,孙映月站在自己的屋里,却挪不动脚步,她很想打死这个贱丫头。 就算打不死,也要好好教训她一番。 可是刚才孙巧儿挡开她的手劲,真的很大,她此时的手腕处,青紫一大片,疼的厉害。 没想到,这丑丫头不仅嫁了个肯为她花钱的男人,力气还比以前大了。 记得以前她跟孙盈都很孙巧儿,因为她的脸,小伙伴们都不肯跟她们玩,嫌她们有个丑八怪妹妹。 于是她俩经常抓住孙巧儿,一顿好打。 那时孙巧儿见着她们都很害怕,也不敢告诉爹娘,只敢一个人躲被窝里哭。 可是现在,全部都变了。 孙富贵背着手,从后院走过来,见巧儿要走,不耐烦的吼道:「你们姐妹又在闹什么,好好吃顿饭都不成了吗?」 巧儿冷下脸,「爹,要闹事的可不是我,你怎么不问问你家大女儿,她要赶我离开,我这个出了门的女儿,哪敢跟她犟嘴。」 孙富贵想说,你也不是啥好东西,没你在的时候,家里安生的很,为啥你一回来,总是闹的鸡犬不宁? 可是这话他不敢说,现如今女儿身后有人撑腰呢! 孙富贵只得幽幽的嘆气,「她是你大姐,她心情不好,你多担待着点,今晚就在家里住下,别出去胡说八道,你大姐还得嫁人呢!」 孙映月从厢房里冲出来,胸口剧烈起伏着,强忍着要打死巧儿的冲动,扯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巧儿,还是留下吧,自家姐妹,吵吵闹闹不是也很正常吗?」 话锋一转,她又道:「我做为长姐,偶尔说你几句,你怎么能往心里去呢!」 她在变相的指责巧儿心眼小,看着巧儿漂亮的小脸蛋,心里越是妒忌,脸上笑的越是灿烂。 巧儿也说痛快了,她也没想真的离开,「既然大姐道歉了,那我便原谅你,还不快去做饭?我们都饿了呢!」 孙映月僵硬的站着,好几次想抨击回去,你怎么不去做饭? 可是她忍下了,对,她要忍下,只要忍过了,她定要让巧儿好看。 孙映月怀着恶毒的心思,搓着手去了厨房。 走到后门时,听到后面有人在敲门。 孙映月拉开门,眼神立马变的厌恶不已,「你又来干什么,我们家今儿可没吃肉!」 赵昌穿着整齐却不知多久没洗的棉袄,揉了揉快被冻僵的脸,「我姑他们在家不?唉,我家今晚吃稀饭,到你家蹭个饭呗!」 「你家哪天不吃稀饭,你娘抠门已经没救了,她就是想让你过来蹭饭,少在这里装可怜,快走快走!」孙映月烦他烦的很,死皮赖脸的傢伙,属他最不要脸。 「嗳嗳,别急着关门呀,我还没说完呢,」赵昌伸出脚,抵住门,不让她关,「我先前瞧见巧儿妹妹回来了,她嫁的人不是猎户吗?回娘家肯定带了不少肉,让我进去尝尝肉味呗!」 孙映月正要踢他的脚,将他赶出去,可是歪心思一动,有了坏主意,「那你待会见了孙巧儿不准胡说,而且,你过来我跟你说个事。」 孙映月跟赵昌咬了好一会耳朵,听了她的主意,赵昌一脸淫荡的搓着身子,「成,这么简单的事,交给我准没问题,不过你要是得了好东西,怎么着也得分我一点吧?」 孙映月暗恨这傢伙的无耻,「她现在变的漂亮着呢,你以前不是对着她流过口水吗?今晚她相公又不在……」 孙映月此刻被恨意沖昏了头脑,丝毫没觉得自己做的事,有多么无耻。 赵昌还没娶上媳妇,整日里喜欢躲在青楼的后巷里听墙角,这人从里到外,就是个混蛋。 「不如把迷药,换成那个药?」赵昌沖孙映月眨眨眼。 孙映月神色一怔,「这……」 她不敢随便答应,毕竟迷晕跟失身是两码事。 可是赵昌却不肯罢休,继续游说她,「你要东西,我要人,要是不听我的,这事那我就不干。」 见孙映月神色有了松动,赵昌说的更卖力,「其实吧,你想想看,她就算真的失了身,她也不敢告诉别人,还不得藏着瞒着,以后还不是都得攥在你手里。」 孙映月心里紧张,像揣了几百只兔子,翻腾的厉害。 依照今日那两个丫头所说,巧儿的那位相公,不是个凡角,要是知道了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睡了,肯定会发疯。 赵昌没见过沐青箫,当然不知道亲眼见着沐青箫时,他会是怎样的心情,估计那会想挖地洞的心思都没了。 但是孙映月转念一想,如果能让巧儿以后都听她的话,看她还怎么神气。 「好,不过东西你去准备,」孙映月不可能跑出去买那种药,但她知道赵昌有路子,他肯定能搞到。 赵昌也不傻,「我弄药,你负责下到她的饭菜里。」
第125章 下药 孙映月紧张的咬着唇点头,两人是盘算好了。 孙家平时吃的东西,也很简单。 现在日子好过了些了,晚上便煮些面条,炕些饼子吃。 除了大米白面,就属杂粮最便宜。 孙家的厨房里,修了个小土窖,把当年秋天收穫的山芋埋进土里。 这些泥巴都是从田里挖上来,挑进土窖子里,芋头埋进去,放几个月都不会坏。 孙氏最会种芋头,在自家菜园子里,种上几垄芋头。 她种出来的芋头,又光滑,个儿又大。 孙映月走进厨房时,孙氏正围在炕前忙活。 看见孙氏切了芋头片,小锅里还搁了不少油,孙映月顿时不高兴了,「娘,你干嘛要炸芋头片啊,多费油,咱家的油壶又得少一大截。」 孙氏正要开始炸芋头片,听她这么一说,又有些犹豫了,「我这不是想着你妹妹最喜欢吃炸芋头片吗?那要不别炸了,改蒸吧!」 孙映月忽然想到晚上的事,「你油都已经倒进去了,炸就炸吧!妈,晚上做个汤,一人盛一碗,就用虾米汤吧!」 她弯腰去找家里存的干虾米,还是以前巧儿跑去河沟里的捞的,晒干之后,装起来偶尔调味儿用的。 孙氏心里觉着奇怪,刚才还要赶巧儿走,这会又要给她做好菜,真是奇怪。 孙映月的厨艺还算不错,大白菜炖了咸肉,凉拌了个豆腐,鸡韭菜炒鸡蛋,怕人多不够吃,又炒了盘咸菜,加上一个虾米汤,主食是蒸的馒头。 品相上不怎么好,但闻着香味不错。 赵昌捧着一壶酒,从正门进来的。 孙富贵头一眼瞅见他,一脸的不高兴,但是看见他手里的酒,立马又换了笑脸,打趣道:「你小子也知道买酒了?你哪来的钱?」 赵昌凑到孙富贵跟前,神秘兮兮的道:「从我爹那儿偷的,专门孝敬帮父,这可是上等的老白干,有劲着呢!」 孙富贵一听说是老白干,立马来了酒瘾,「正好,晚上巧儿来家,你姑姑做了不少下酒菜。」 有菜无酒,饭还能吃得香吗? 孙富贵招唿几个人落座,田姝是来客,跟巧儿就坐在孙富贵左手边,赵跟孙氏坐一块,孙盈还没回来,也没人说等她一起吃饭。 赵昌进门的时候,看见巧儿坐在那儿,一时间眼珠子都要飞出来,整个人像被定住似的,要不是孙富贵推了他一把,估计他得一直站下去呢! 「哎哟,表妹变的这么好看,我都不敢认了,」赵冒坐在巧儿对面,一个劲的盯着她的脸瞧。 哪怕是百花楼的花魁,也没有她这么好看。 巧儿不喜欢他的眼神,赤果果的,叫人不舒服,也没搭理他,只跟田姝说了两句,让她别拘谨。 可是田姝察觉到赵昌目光不善,心想着要是让沐青箫知道,准得把他眼珠子挖出来当泡踩。 连忙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 赵昌恋恋不捨的收回眼睛,跟孙富贵聊起了闲话。 孙映月端来盛好的虾米鸡蛋汤,笑着说道:「巧儿,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这虾米还是你之前下河里捞的,快尝尝大姐的手艺。」 孙映月先给她端了一碗,随后依次给其他人端了。 巧儿觉得她的态度有些奇怪,突然变的这么热情,变好的机率,几乎是没有,非奸即盗,没安什么好心。 孙氏看着两个女儿相处的很好,也很欣慰,「巧儿,快喝吧,你大姐熬了一个时辰呢,凉了就不好喝了。」 孙富贵没理他们几个女人之间的对话,等着赵昌打开了酒壶,闻见酒香,肚子里的馋虫,被勾的直往外爬。 「赵昌啊,回头你老爹要是揍你,可别把我供出来,这壶酒肯定是他的宝贝。」孙富贵嘬了口酒,表情那个享受哟。 赵昌嘿嘿的笑,夹了块鸡蛋塞进嘴里,也不等咽下去,就说上了,「我爹不知道,这酒埋在地窖里,只有过年的时候,他才会去挖,到时候,我就说被贼偷了,哈哈!」0 孙富贵才不会去操心他爹怎么对他,这么好的酒,他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喝上。 才一会的功夫,孙富贵酒劲上了脸,整张脸红的像关公。 赵昌拿起酒壶,手臂伸过桌子,一直伸到巧儿面前,「表妹,你也来点?喝一点不会醉,吃起菜来更香呢!来来,我姑也喝点。」 越昌怕她不喝,先给孙氏倒了一杯,又给孙映月倒,连田姝也没放过。 「我不喝酒!」田姝用手盖住杯子,目光沉沉的盯着赵昌。 一个眼神猥琐的人,再怎么伪装,猥琐的本质也改不了。 所以田姝对他的殷勤,很反感,也一併拿走了巧儿的酒杯。 巧儿对田姝笑了下,告诉她自己明白,不用担心。 赵昌心中不快,却也没敢表现出来,「不喝就不喝吧,本来带了好酒,想让你们尝尝鲜,算我多事。」 孙映月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替赵昌叫屈,「巧儿,你干什么呢,赵昌跟我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没什么可生份的,不就是一杯酒嘛!」 孙映月捧起酒杯,一饮而尽。 孙氏也喝了一口,「算了,巧儿兴许是不能喝酒,别勉强,来,喝汤,不然汤都要凉了。」 孙映月身子一僵,眼睛死死盯着巧儿手边的汤碗,扯出牵强的笑,「是啊,快喝吧!」 她率先捧起汤碗,用筷子拨拉着,几口便吃完了。 孙富贵跟孙氏也很稀罕虾米汤,鲜的不得了,跟炖鱼汤似的。 赵昌也盯着巧儿的碗,但是怕她看出异样,也不敢看的太明显。 田姝也端着碗,没有马上喝,心里跟巧儿的感觉一样,觉着有什么不对劲。 「大姐,你这汤里不会加了什么东西吧?」巧儿浅浅的笑看孙映月。 「加什么?你别乱说,大家喝的都是一样的,再说我下毒害你干什么,没事找事啊!」孙映月有些慌乱的否认,眼珠乱转,就是不敢看她。 「大姐别生气啊,我喝就是,」巧儿抿了一口,觉着味儿不对,便将碗放下了。 「怎么不喝了?是不是不对你胃口?」孙映月着急,偷看了赵昌一眼,发现赵昌笑的一脸得意。 赵昌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就怕这丫头看出什么破绽,所以他弄来的药,劲儿大的很,只要沾上一点,烈女也能变荡妇。
第126章 到底谁喝? 巧儿瞧着孙映月的表情,不动声色的挡开她的话,「娘,二姐哪去了?」 「唉!严家在退亲,你二姐整日就待在严家,跟严家的使唤丫头似的,怎么劝也不听,」孙氏嘆气。 孙映月不屑的哼了声,「贴上门去的,一文不值,人家当然得拿着,严文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空有一副皮囊。」 孙盈突然出现在门口,兇狠的瞪着孙映月,「谁一文不值啦?严文清入了凌泉宗,有前途,有地位,不像有的人,连个上门的都讨不到!」 孙映月啪的放下筷子,「既然严文清好,你让他娶你啊,光说他好,有个屁用!」 「他娶我是早晚的事,不像你,早点把自己嫁出去才是正事,别整天赖在家里,」孙盈挤到孙映月身边坐下,看见桌上的汤碗都空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又见巧儿手边有碗汤还没喝,一把抢过来,唿啦便狼吞虎咽。 孙映月正要发火,见她端了巧儿的汤碗,顿时怔在那里,面如死灰。 完了完了,汤被孙盈喝了,这可怎么是好。 赵昌也傻眼了。 他想的是:完了完了,孙盈喝了那么多,只怕会欲求不满的疯掉。 孙盈搁下碗,见大家都盯着她看,重重的搁下碗,「看什么看,不就是一碗汤吗?你们不给我留,还不兴我自己抢来喝?真没见过像你们这样的长辈!」 孙盈拿起两个馒头,用筷子在中间最戳了个洞,一个劲的往里塞咸菜跟鸡蛋。 等塞好了,便捧着两个馒头,狠狠瞪了巧儿一眼,起身回了自己的屋。 「你……你们慢慢吃,我去看看她,」孙映月怕她发疯,想着要不要敲晕了。 「我也去上个茅房,」赵昌当然得追出去,孙映月这个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在孙盈的房门外,赵昌拦住孙映月,「你干什么呢?这个时候进去干什么,她药效还没发作呢!」 孙映月啪的打开他的手,「都是你,都怨你,出的什么馊主意,这下可怎么办!」 「你小点声,」赵昌捂住她的嘴,把她拖到一边。 「呸呸!」孙映月噁心他的脏手,用力掰开。 赵昌黑着脸,冷冷的警告她,「别坏我的好事,今晚不管是孙巧儿还是孙盈,老子都要上一样,让咱两家亲上加亲,反正你们家也没儿子,我娶了你们姐妹不是正好!」 「你想的美!」 「不管我想的美不美,今晚我都要睡一个,你今晚就让那个田姝一个人睡,你们姐妹三个睡一块,听见没有!」赵昌突然目露凶光,「要是你不答应,我便告诉所有人,是你要下毒害自己的姐妹,看你怎么办!」 孙映月有种身置冰洞的感觉,四周光滑冰冷,她想爬也爬不上去。 赵昌又回到饭桌,灌醉了孙氏跟孙富贵,而他回去的时候,巧儿跟田姝已经不在了。 夜深,孙盈的药效发作,热的难受,脑子昏沉。 可是孙映月更关心巧儿的情况,借着给巧儿打水,进了房间。 「巧儿,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孙映月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什么。 赵昌说了,药劲大,只喝一口也有效果。 巧儿目光清澈的看着她,「大姐还真是关心我,有什么不舒服呢?不如大姐给我提个醒。」 孙映月以为巧儿是有症状,心中一喜,「就是有没有觉得热,身子发虚,浑身出汗?」 田姝走过来,狐疑道:「有又怎样,没有又怎样,我发觉你今晚特别奇怪。」 孙映月赶忙收起心思,「我是想着孙盈病了,也不知是不是我的汤做的不好,所以才来问问。」 「二姐病了?可有请大夫?」 「不用了吧,她就是一个劲的出汗,巧儿,不如你跟我过去睡,顺便再照顾一下盈儿,我怕一个人忙不过来,」孙映月觉得自己很聪明,多么完美的藉口。 只要将巧儿骗出去,外面有赵昌,她就是察觉到不对,也没了反抗的余地。 巧儿目光沉了沉,她想搞清这个孙映月究竟想干什么,便同意了,「田姝,晚上你自己睡,记得把门插好,不管是谁,都别放进来。」 「你自己也要小心,有什么不对,大声喊我。」田姝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 孙映月干涩的笑,「瞧你说的,这是在自己家,哪里会有什么不对,我们姐妹之间,睡一块说些悄悄话而已。」 巧儿笑的意味深长,「你说的也会对,有时最难防范的,悄悄是身边人。」 孙映月心中一抖,垂下头,怕自己的眼神泄露秘密。 巧儿跟着孙映月出了门,两人并肩走在院子里。 「爹跟娘都睡下了?」巧儿问她。 「睡了,两位老人喝高了,今儿也是高兴,一时贪杯,」孙映月心不在焉的回她。 沉默了片刻,巧儿忽然又问:「赵昌呢?」 「怎么突然问起他,巧儿,不是我说你,他是咱家的亲戚,你不用像防贼似的防着他。」 「是吗?看来大姐对赵昌映象很不错,可我怎么瞧着,他就是个地痞无赖呢?」巧儿侧目笑盈盈的望着她。 孙映月不敢看她,终于走到孙盈房门外,她重重的松了口气。 巧儿的问题太犀利,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丫头如此难对付。 「巧儿,盈儿就在里面,你快进去吧!」她突然从后面推了巧儿一把。 因为两人离的近,巧儿一时身子不稳,朝房门撞了过去。 房门虚掩,门撞开,一双手臂朝着巧儿伸了过来。 还好巧儿机敏,身子一侧,躲开了那人的手。 赵昌没抱着美人,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怎么,还要装贞洁烈女?哼,进了这里,今晚你就别想跑!」 巧儿在桌边站住,清冷的小脸,看向床上被捆的孙盈。 她被绑着,嘴上堵了布,全身都被汗水湿透,眼睛绝望的看着巧儿。 孙映月站在门口,没敢进去,哆嗦着嘴唇,道:「巧儿,如果你现在把镯子给我,我让他放了你。」 「你就为了一个镯子?便要毁了我?」巧儿不知道这女人脑子怎么长的,疯了吧她。 原来那碗汤里,下了那种药。 孙映月全身颤抖着,不知是激动还是害怕,「我不是要毁你,之前我问你要,你不给,我只是靠我自己,得到我想要的东西,看见孙盈了吗?她还没嫁人,还是完璧之身,你可以救她,就看你怎么选了?」
第127章 害人终害己 巧儿失望的摇头,「我什么都不选,你会为你今日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 赵昌等的不耐烦,「啰嗦什么,我可等不及了,等过了今晚,你还得叫我一声情哥哥!」 赵昌开始脱衣服,他料定巧儿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其实在暗处,藏着保护巧儿的人,否则沐爷哪能放心的离开。 可是在巧儿没有喊教救命之前,他们不会闯进去。 孙映月后退一步,正要走开。 巧儿眼神危险的一眯,瞬间抓住她的手,「想走?没那么容易!」 「啊!」 孙映月被拖了进去。 赵昌愣了下,接着兴奋的眼睛冒火。 这三姐妹,都是他的了? 没等赵昌脱下裤子,巧儿忽然动了,身影一闪,抬腿踹向赵昌的命根子。 如果搁以前,她这一脚,顶多揣的赵昌抱着肚子哀嚎。 可是现在不同了。 赵昌根本没看清她是怎么动作的,只觉下身剧痛,像刀割一般,紧接着整个人离了地,被揣飞了出去。 「哎呦!我……我要死了!」赵昌倒在地上,抱着下身,滚来滚去。 孙映月吓了一跳,「你……你会打人?」 其实她想说的,巧儿哪来这么大的劲,能把人踢飞了,太……太可怕了。 巧儿寒着脸,揪住孙映月的衣领,「既然你这么喜欢他,今晚就跟他睡吧,明日让爹娘看了,刚好可以给你寻到婆家,亲上加亲!」 「不,我不要,你放开我!我不喜欢赵昌,他看中的是你,不是我!」孙映月终于知道害怕了,她不要跟赵昌那种人成亲,可她掰不开巧儿的手。 「可你不是跟他狼狈为奸,陷害自己的妹妹,这种畜生不如的事,既然你干了,就该承担报应!」 巧儿用银针扎入孙映月的穴道,将她放在床上。 解开捆绑孙盈的绳子,飞快的施针,在她身上几处大穴行针。 这种药并非无解,也并非只有跟男人在一起才可以解。 巧儿用银针逼出大部分药性,虽然没全解,但也足能让孙盈清醒。 孙盈刚才虽然浴火焚身,可她头脑是清醒的,清醒的听到孙映月说的话,赵昌说的话。 她万万没想到,孙映月连这种下三滥的东西,都敢拿来用,还是用在自己的姐妹身上,这女人还有人性吗! 孙盈阴着脸,晃着不稳的身子走到孙映月面前,将她眼里的恨意,毫无保留的流露出。 孙映月接触到孙盈的眼睛,后背一阵冰凉,她知道这位妹妹,永远都不会原谅她了,这个仇,她深深记下了。 孙映月试图挽回一点,「孙盈,你误会了,我想对付的不是你,是孙巧儿,你不知道,她现在过的比我们都要好,手上随随便便一个镯子,我们一辈子也买不到,她又丑又笨,她不配拥有那些好东西!」 孙映月越说越气愤,仿佛孙巧儿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似的。 孙盈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而后摇摇头,「孙映月,你不该这么做,是,如果看到她有东西,看到她变的漂亮,我会嫉妒,会嫉恨,甚至会不要脸的找她麻烦,对她冷嘲热讽,但我不会做这种事,因为我有底线,我没你这么无耻!」 孙盈的一番话,倒让巧儿对她另眼相看了几分。 没想到,她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孙盈头也不回的走了,巧儿走到赵昌身边,踢了踢他,「今晚她是你的了,过了今天,回家准备聘礼,娶她过门,给你一句最忠告,过了门之后,一定要把她看住,不听话就该打,打到她听话为止,否则哪一日祸害你,你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巧儿出去之后,还很好心的替他们把门关上。 孙盈就站在外面,等到巧儿出来,「我不会谢你,她本来要害的是你,我喝的那碗汤,本来也是你的,所以我今日受的罪,都是拜你所赐,明日你跟我一起向爹娘禀报,把她嫁出去,反正是残花败柳了,嫁出去省事。」 对于她的提议,巧儿不置可否,反而她更亲心孙盈跟严文清的事,「听说严家已经退了亲,你还天天往严家跑干什么?」 「要你管!」孙盈突然怒了,大声吼她,吼完就跑了。 因为药效还没完全过,双腿发软,跑了没几步,又跌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继续跑,也不知跑哪睡觉去了。 呵!真是个傻姑娘,可惜用了错误的方法,严文清只会离她越来越远。 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明月,好冷啊! 积雪上了冻,布鞋踩上去咯吱做响。 回了田姝睡觉的屋子,敲了门,田姝披着衣服起来开门,睡意朦胧的打了个呵欠,「刚才听见外面好吵,是不是你们姐妹又因为什么闹起来。」 巧儿走进去,插上门,脱了外衣,「没什么,一点小事,明儿一早就能解决了。」 孙映月屋子里的是床,她跟田姝各睡一个被窝。 巧儿突然很怀念家里的热炕,以及某人霸道的睡姿,总是将她捂的从头暖到脚。 也不知他那边怎么样了,看上官辰的神情,肯定很棘手。 在京城长大的巧儿,深知越是身处高位,越是步步荆棘坎坷,稍不留意,就会被人暗算。 凌泉宗虽是江湖第一大帮,人人敬畏,柯是他们得罪过的人,只怕没有一千,也有一百。 唉!真是叫人操心。 沐爷要是知道小娘子躺在床上操心他,估计得乐的跳起来。 其实他又何尝不想抱着小娘子躺在被窝里,享受着温香软玉在怀。 次日一早,孙家人是被一声尖叫吵醒的。 孙映月醒来之后,才记起自己的处镜,当看见身边躺着的赵昌时,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原来昨晚,巧儿她们走了之后。 赵昌蹒跚着爬到床上,心里觉着憋屈,肉没吃上,连口汤也没喝上。 再一看床上的孙映月,顿时不打一处来。 他发了狠,骑到孙映月身上,撕烂她的衣服。 「臭表子,都是你出的楼头馊主意,老子的命根子差点落她手里!」 孙映月忽然能动了,抬手便甩了他一巴掌,「滚开,丑八怪!」 于是两人在床上厮打起来,最终孙映月也没抵得过赵昌的力气,被压在了下面,赵昌劲儿一大,直接将人做昏了过去。
第128章 怎么办? 可是好不容易开了昏,即便下面疼着,他也要干个够本。 孙映月早上睁开眼睛,一时间都没搞清自己在哪。 「妈的,叫什么叫,老子还没睡够呢!」赵昌不耐烦的翻了个身,全身光着,也没穿衣服。 孙映月欲哭无泪,正在这时,房门开了。 孙氏收拾着头髮推门走进来,「二丫头,一大清早的,你鬼叫什么呢,啊……」 当孙氏看见屋里的情景时,脑子嗡的一下。 「这……这是怎么回事……」 孙映月胡乱披着衣服,一身狼狈的正要穿衣,在她身后的床上还躺着个男人,那不是赵昌吗? 「出去,你出去啊!」孙映月羞愤的吼她。 孙氏幽幽的嘆了口气,倒是出奇的冷静,退出去后,又跑去找孙富贵。 反倒是孙富贵不冷静,当听说赵昌睡了大女儿时,当即拖着铁锹,怒气沖沖的撵来,要打死赵昌。 赵昌好不容易套上短裤,连鞋子都没顾得上穿,拉开后门就跑了。 孙富贵推开孙氏,冲动的撵了出去。 于是,本来家丑,现在变的人人皆知。 孙映月呆呆的站在院子里,当孙氏跟孙富贵都离开了,她一脸死灰的跑进厨房,挑了把菜刀,「孙巧儿!孙盈,你给我滚出来,我要杀了你们!」 巧儿睡觉的房门插着,孙映月推不开,就用菜刀一下一下的砍。 「我的天,这一大早上的,你们家可真热闹!」田姝已经穿好了衣服,可是不敢打开门。 巧儿正在铺床,闻言淡笑不语。 孙映月不发疯才怪,发疯了才正常,如果她一声不吭的接受了赵昌,那才有问题呢! 「巧儿别开门,那女人疯了,她砍伤你的。」 田姝见她要开门,急忙拦住,跟疯子是没办法讲道理。 「没事,你待会让开点,我能制住她,」拨开门栓,门刚拉开一条缝,菜刀就噼了下来。 巧儿灵巧的躲过,再顺势捏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捏,孙映月手腕吃痛,菜刀没拿住,掉在地上,发出清脆沉重的声响。 孙映月腥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巧儿浅笑的脸上,恨不得咬死她。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如果你没有害人之心,便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巧儿拖着她往厨房去,路上碰见靠在墙边,一脸看好戏的孙盈。 「哟!这不是我那高高在上的大姐吗?咋跟个疯子似的,大清早的拿刀人,咱爹比你还疯,把个赵昌追的差点没了命,跑了几条街,半个九台镇的人都看见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孙盈脸上是笑着,心里却恨的要死。 如果昨晚巧儿没有救她,今天丢尽脸的那个人,就是她了。 「你住嘴!」孙映月吼的声音,震的人耳朵发聋。 一个时辰之后,赵良才跟牛大娥上门了。 相比孙氏跟孙富贵的震怒,赵家人显得十分淡定,甚至可以说是有人找到。 牛大娥逮住巧儿使劲看,手里抓着把瓜子,瓜子壳就吐在脚边,弄的地上全是。 巧儿还是醒来的时候,见过这位舅母。 「啧啧,这丫头现在的模样真好看,你们可真够倒霉的,要是她这疤早点掉,兴许还能捞一大笔聘礼呢!」牛女娥打量巧儿的眼神,跟打量货物,没啥区别。 如果换做以前的孙巧儿,定是不敢跟她顶嘴的。 但是她现在不仅是孙巧儿,还是安凌钰。 「舅母会算帐,想必舅舅娶您的时候,没花什么银子,一定很便宜,毕竟舅母的脸上搁那摆着。」 「噗!」 「呵呵!」 田姝忍俊不禁,孙盈干脆偷着笑了。 牛大娥脸盘子大,眼睛小,嘴巴又大,整张脸组合起来,跟好看沾不上半点边。 牛大娥怔了一会,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瓜子也不磕了,站起来指着巧儿的鼻子就要骂。 巧儿瞪了她一眼,把头转到一边,「爹娘,开始谈婚事吧!」 牛大娥举起的手指,又蔫蔫的放下了,不知怎的,巧儿刚才的眼神,让她感到心惊,有点叫人害怕。 孙富贵敲了敲烟杆,嫌弃的瞅了眼没个人样的赵昌,「映月是老大,你们家想娶她过门,聘礼绝对不能少,东西不要,五十两银子。」 孙富贵也知道今儿他的老脸,丢大发了。 反正丢也丢了,他得赚个够本在。 先前巧儿的婚事,他已经很后悔了。 后来狐狸皮,又被巧儿拿了回去。 可是说,他是陪了夫人又折兵。 赵良才的性子跟他姐姐差不多,闷闷的,不怎么吱声,但是面对孙富贵狮子大张口,他不说也不成了。 「我们哪来五十两银子,顶多十两……」 「你闭嘴!」牛大娥呵斥他,狠瞪他一眼,「我们家穷,天天晚上还得吃稀饭呢,要是有银子,早给赵昌娶上媳妇了,要我说,反正咱们两家本就是亲戚,给多少也是给。」 牛大娥很会算帐,在心里一合计,「这样吧,三床棉被,五斤白面,五斤大米,这已经是我们全部的家当了。」 孙映月骨子里傲气,又来了,蹭的站起来,忍着屈辱道:「你们家别太过份了,这是娶媳妇吗?分明是羞辱我,爹娘,大不了我一辈子不嫁,守着你们,给你们养老送终!」 「你坐下,这里轮不到你说话,」孙富贵现在看都不想看她,「巧儿,你说说看。」 孙映月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爹竟然要询问巧儿的意见,她现在落到这个地步,还不是她害的。 「孙巧儿,你快滚出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孙映月像个泼妇似的,大吵大闹。 连牛大娥都看不下去了,「以前我还觉你比你妹妹强,现在看来,完剑是那么回事,瞧瞧人家多端庄,再瞧瞧你,跟那个张春似的,母夜叉一个,这样的媳妇,你不想嫁,我们还不想娶呢!」 孙氏红着眼睛不干了,「牛大娥,你放什么屁呢,你儿子潜进我们家了龌龊事,他敢不娶,我非亲手跺了他不可!」 外面大门忽然被人敲的咚咚作响,众人心思不一,也没人敢去开门。 田姝站起来,「还是我去吧!」 她哪能不晓得,这些人是怕沐爷找上门来,那位活阎王,忒可怕了。
第129章 徒孙拜见师祖 「反正我们家钱,要嫁就嫁,不嫁拉倒!」牛大娥就是赖定了,孙映月非嫁她家不可,所以才敢肆无忌惮的提条件。 田姝打开门,「哟,您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我来找师父,她老人家在吗?我才知道原来她是孙家老小,也不敢耽搁,一早就找来了。」孙老头精神特好,还特地换了身新衣服,带着亲孙子,亲自登门找师父。 田姝很不厚道的抽了抽嘴角,这老头来真的啊! 「老先生,巧儿真的不能做您师父,她才多大呀!」 孙老头神色一敛,「你懂什么,英雄不问出身,学道不问年纪,她是不是在里面,我自己进去找。」 孙富贵头一个看见闯进来的孙老头,哎哟叫唤上了,「老叔,您怎么来了?咋不说一声,快快进来坐。」 田姝惊掉了下巴,感情还是亲戚,这下辈分更乱了。 孙老头沖他摆摆手,「都哪辈子的亲戚了,挨不着,别跟我攀。」 要是攀了亲戚,他还怎么认师父。 孙老头对医术,有着狂热的执着。 年轻的时候,就跟着老大夫,游歷四方,后来因为医术卓越,到了京城,被招为太医。 可他性情不喜约束,也受不了太医们成天互相攀比,便辞了官,回乡做个闲散郎中。 巧儿一看这老头又来了,也感到头皮发麻,嘴角忍不住抽搐。 孙老头看到巧儿时,眼睛蹭的一下亮了,奔到她跟前三步之外停住,拱手便要对了她见礼。 「别!千万别,我可受不起您这一拜,」巧儿赶忙跳起来,躲到一边去。 「受得起,当然受得起,为师者,授业解惑,担得起这四个字,都受得老夫一拜!」 孙老头这一手,可吓坏了不少人。 在九台针,孙老头是很有威望的老者,他也孙家的老一辈,很多时候,族内的事,都得询问他的意见。 赵良才也挺敬重孙老头,在镇子里,谁都能得罪,就是不能得罪大夫。 「孙大夫,您有什么话直说就成,咋还跪上了呢!」赵良才走过去要扶他。 孙富贵也吓的扔了烟杆,「就是啊,巧儿哪里会什么医术,她哪当得什么师父的尊称,你就别胡闹了。」 「我怎么是胡闹!」孙老头知道他们不信,但他们不信,跟自己也没关系,「这事你们都别管,我认我的,与你们没关系。」 不顾众人的阻拦,孙老头郑重的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磕完了还起不来,是他身后的孙儿扶的。 孙老头指着孙儿,给巧儿介绍,「师父,这是徒弟唯一的孙子,我想让他也跟着您学医,敬业,还不快拜见师祖。」 巧儿腿一软,这老头来真的啊? 「徒孙拜见师祖!」少年正是先前在外面跟田玉成他们打架那伙人的头头,此刻跪在巧儿面前,完全没了先前那份嚣张。 田姝悄悄扯了下巧儿的衣摆,小声道:「我看你就收了吧,人家也是诚心想学医,我以后也跟着你一起学,遇到不方便的事,正好有人帮忙了。」 田姝心里是激动的,巧儿的医术她佩服的五体投地。 虽然迄今为止,只有两例动了刀子。 可一个是断腿,一个是难产。 如果没有她,一个永远站不起来,一个一尸两命。 田姝知道巧儿心不小,肯定不会一直窝在山坳子里,做一辈子的村姑。 沐青箫也不是普通人,若是巧儿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未尝不是件好事。 还有一点,有些男病患,她不方便跟着,正好这俩人能帮着巧儿了。 巧儿诧异的看了眼田姝,没想到她会首先想通。 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其实并不想拒绝。 先前不是考虑过在九台镇,开什么店铺吗? 不过她并不打算开寻常的药铺,最好能在附近找到一处庄园,可以在园内栽培药草,再定下医治的规矩,也能与普通药铺区别开。 名声出去了,纵然她不去找,某些人也会自投罗网。 想到这儿,巧儿心里坦然许多。 「老先生,我只问你,先前你只听说我治病救人的事,仅凭三言两语,便真的信了?就不怕我骗你?」 孙老头见她同意,乐不可支,「不瞒师父,昨夜我又去了王家客栈,仔细打听过,也给那妇人把了脉,看了她腹部的伤口。」 「之所以这样做,不是因为不信,只因徒儿想亲眼见一见缝合术,实在是令人惊嘆,所以这一声师父,您稳稳的受着,您不愧,我不屈。」 孙富贵看着二人你来我往的,他仍旧一脸的纳闷,「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什么师父,什么徒弟,老叔,您别吓我。」 牛大娥在一边听懂了,捂着肚子笑的要死,「真是天下红雨,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竟然成了九台镇名医的师父,我说姐姐啊,你们家这套设的也太深了吧!」 赵良才听着自家媳妇的话,再一瞧巧儿等人,有点琢磨出味来了,「我说呢,感情你们合起伙来坑我们啊!」 孙映月躲在一边不敢说话,也纳闷的看着孙老头。 这个该死的贱丫头,怎么会成了孙老的师父,还有这老头身后跟着的孙子。 他比巧儿年纪还小,但是长相很俊美,孙映月曾曾偷偷看过他好几回。 看他打架,看他跟小伙伴们上树下河。 可惜孙映月比他大了五岁,自知两人不可能。 但是少女爱慕的小心思,还是压不住,像怀里揣着只小兔子似的。 刚才看见他进来,孙映月一阵激动,不管他为什么而来,能见着就是好的。 可现在呢? 他竟然恭恭敬敬去拜孙巧儿为师,这怎么可能。 孙氏也搞不清状况,结结巴巴的道:「我……我哪知道,巧儿的确没学过医术,她连大字都不识一个,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学成才呗!」孙盈虽然看不惯巧儿的装模作样,但现在她俩站在一条线上,没道理不帮她,反而去怼她,让孙映月高兴。 巧儿不理他们的吵闹,看了看后面站着的孙敬业,「要想让他跟着,也不是不行,但别叫师祖了,听着太恐怖,他跟着你,还是你孙子。」
第130章 谁的主意! 孙老头不乐意了,「这怎么能行,尊师重道,那是祖宗传下的规矩,非叫不可。」 巧儿深感这老头的顽固,头痛的揉了揉额头,「这事回头再说,田姝,搬把椅子来,先解决了大姐的事。」 田姝点头,回身去搬椅子。 「我来,我来就好,」孙敬业急忙道。 他搬了椅子,安在巧儿身边,按着规矩,椅子往后退了一些,不能跟儿的椅子平行。 孙老头终于坐下了,又得了师父的承认,心情很不错,看着厅堂里的两家人,奇怪的问道:「这是讨论什么呢?」 「是,是为了映月的婚事,」孙富贵汗颜,敢情这老头站这儿半天了,还没搞清状况,「映月也是您看着长大的,这丫头什么脾气,您最清楚。」 牛大娥听到这话,不干了,「你家映月好,我家赵昌就不好?姐夫,可别这么说话,您要这么说,咱这婚事可就没法往下谈了,万一……」 牛大娥朝孙映月的肚子看了一眼,谁敢保证昨儿一晚上,她家赵昌就没在孙映月肚子里留下种呢? 孙家老夫妻顿时红了眼,不是伤心,而是气的红眼。 「牛大娥,你讲话凭着点良心,都是亲戚,你至于说的这么难听吗?」孙氏哑着嗓子朝她吼。 牛大娥无辜的摊开手,「我说的是事实啊,这一点巧儿最清楚,她嫁了人,有了相公,你能说她现在肚子里就一定没有沐爷的种?」 巧儿脸一红,好想说,没洞房哪来的娃,貌似沐爷还真挺可怜的。 孙映月激动的站着,「没有,不会有,就算有,我也会打掉。」 一直没吭声的赵昌突然跳出来,一把揪住她的胳膊,腥红的眼睛瞪着她,「你敢,这是我赵昌的种,你要是敢打掉,看我怎么收拾你!」 突然变的兇狠的赵昌,跟平时那个怂包的样子,大不一样。 孙映月被他吓住,加上她此刻的心里防线,彻底蹦断。 再坚强,她也只是个女子。 孙富贵拿不出主意了,又向孙老头求救,「老叔,您看这事该怎么办才好,您是孙家的长辈,这事我们都该听您的意见。」 至于孙老头拜巧儿的事,他现在不想提,脑袋太疼了。 孙老头捧着茶杯,老神在在的坐着,听完了他们的争执,又听完了孙富贵的问话。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却突然转向巧儿。 「师父,您老人家怎么看?」 巧儿被呛了,「咳咳!」 想她好好一个小姑娘,先前被一群少年叫师母,还没消化呢。 这里就多了一个叫师父,一个叫师祖的,还被称做老人家。 完了完了,她是未老先衰啊! 抹掉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巧儿坐直了身子,「终于要言归正传了,再这么吵,到明儿也不会有结果。」 她声音不大,人也不大,但不知为何,就连孙富贵,赵昌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对她产生了几分敬畏。 巧儿继续说,先对牛大娥说的。 「舅母,其实他俩的婚事,也是非结不可,先前我爹提的彩礼,你们家拿的出来,不过的确多了些,孙家不卖女儿,以免大姐进了你们家门受欺负,我做主,聘礼减为十五两,另外新房要重新布置,不可草率,不可图省事,该有的三书六聘,一样不能少。」 孙映月手指掐在肉里,抬眼怒瞪巧儿,居然要贱卖她,孙巧儿,你简直不是人。 孙氏却微微诧异,其实她是最明白的。 如果真要了五十两,等到孙映月过了门,牛大娥肯定要为难她,不会给她称心日子过。 至于她说的该有规矩,一样不少,也是为了孙映月的面子考虑,堵住别人的闲话。 牛大娥动了动屁股,顶着巧儿给的压力,赌气道:「我早说了,我们家没银子,要嫁就嫁,不嫁拉倒!」 牛大娥还是那个心思,想要她拿钱,门都没有。 孙氏正要怒斥她,巧儿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既然舅母要大义灭亲,我们也不好阻拦,敬业,去把县衙的官差找来,赵昌深闯民宅,使用暴力,侮辱了孙家大女儿。」 「是,」孙敬业这会乖的不得了,点了点头,就要往外面走。 「站住,你不能去!」赵昌吓了一大跳,冲上去拦下孙敬业。 孙敬业很聪明,知道师祖的意思,也就没有强行推开他,等着师祖的命令。 牛大娥也跳起来,手指着孙巧儿,「死丫头,你什么意思,明明是孙映月不要脸,勾引我家赵昌,怎么就成了赵昌强暴她,你别信口胡说八道!」 赵昌急声附和,「我也是受害者,一切都她出的主意……」 「赵昌,你住嘴!」孙映月慌乱的朝他吼叫。 巧儿自然知道孙映月在担心什么,手中一根银针飞了出去。 赵昌想说也说不了,被点住了穴。 孙老头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赵昌身上的银针。 我的乖乖,这么细的银针,能准确的打中赵昌的穴位,即便是高手,也只能借用石子一类的东西,可没听说有借用银针的。 牛大娥也察觉到赵昌的不对劲,「儿子,你怎么了?怎么不动了?」 牛大娥拍拍他的脸,又抬了抬他的胳膊。 孙老头手握拳,放在嘴边咳了咳,「嗯,他没事,等一会穴道就解开了,继续谈吧!」 不看众人异样的目光,巧儿再次说道:「舅母,你说的勾引,谁都没看见,可是赵昌夜闯孙家的事,恐怕整个九台镇的人,都看见了,孙映月身上的伤,找个接生婆来验一验,立马就能见分晓,你觉得县太爷是会信你的,还是信我的在?」 「这……」牛大娥没了话。 孙老头呵呵笑了,「我师父说的很对,你家赵昌是什么品性,也是人尽皆知,按着他的罪,至少要判七到十年,甚至掉头都有可能,你们酌量着办吧!」 牛大娥刚刚还的气焰,散的连渣都不剩。 她一个妇道人家,听到县太爷三个字,腿早就软了。 要是让她上大堂,还不得吓死。 再说万一赵昌真的坐大牢,他们赵家可不就完了吗? ------题外话------ 烟pk的不好,所以又恢復四千更了哦!
第131章 鼠疫 赵良才忽然沉着脸,道:「你们不敢,孙映月的名节若是毁了,也是一辈子的事儿,所以你们不敢报官。」 巧儿呵呵冷笑,正视这位舅舅,「她的名节,早上就毁了,再说,等我们报了官,赵昌才是罪魁祸首,她是受害者,反正大姐也不喜欢赵昌,她留在家里侍奉老人,也不是不可以。」 赵良才抿着唇,不知在计较什么。 巧儿沉下脸,「既然你们都不表态,那便算了,敬业,还不快去找县衙击鼓报官!」 「好,我这就去,」孙敬业推开赵昌,就要朝外跑。 牛大娥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过来,「别报官,别报官,都按着你说的办,你们说咋办,我们就咋办,巧儿啊,别让你表哥坐大牢啊!」 赵良才愤愤的起身,丢下所有人走了。 经过赵昌身边时,狠狠甩了他一巴掌,「没用的东西!」 赵昌被甩了一巴掌,倒是解了穴道。 捂着被打肿的脸,一脸上的憋屈。 孙映月看着他被打,心里很痛快。 但更让她不爽的,是巧儿竟然开始决定她的事。 以前都是她在家里做主事的人,现在可倒好。 孙盈悄悄走到她身边,语气凉凉的问,「大姐,是不是觉得心里不痛快?害人不成,反害已,有没有要吐血的冲动?」 「滚!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前跟在我身后,像个跟屁虫,现在跟着巧儿,不像跟屁虫,倒像哈巴狗!」孙映月心里不痛快,只有骂的狠,才能缓解她心里的不痛快。 孙盈笑脸一僵,倒也没发火,「至少她没有要害我,而你……」 昨晚发生的事,孙盈早晨醒来,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要不是看到赵昌被打,孙映月从她的房里出来,孙盈真不会那么的恨好快。 孙映月自小要强,因为是家中的长姐,总是喜欢管着她们。 该跟谁玩,该喜欢谁,该讨厌谁,都得听她的。 为了让长辈看到自己乖巧听话的模样,时常将自己犯的错,扣在两个妹妹的头上。 巧儿被扣的最多,总是挨打。 孙映月无话可辩,昨晚她做的事,孙盈都看在眼里,想辩也辩不了。 两家的亲事,就这么定下,牛大娥心里不痛快,孙氏跟她说什么,她也是支支吾吾。 除非巧儿瞪她,才肯乖乖配合。 忙了一早上,巧儿饿的肚子咕咕叫。 看这情形,家里也没做早饭,她叫上孙老头,一同走了。 她一走,孙映月也跑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孙富贵还是不高兴,闷闷的生着气。 总觉得十五两聘礼亏了,大丫头能干又掌家,这个便宜让赵家得了,他们还不知感恩,还敢给他甩脸子看。 孙氏在一旁劝,生米都煮成熟饭了,还说这些干什么。 巧儿等人用过早饭之后,孙老头极力邀请巧儿去他的药铺看看。 在街上遇到严文清跟杜岩,两人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保护她的安危。 孙老头的药材铺,就在九台镇最繁华的一条街上。 从孙家走过去,要经过一片混居的房子。 有些私搭乱建的小屋子,将原本宽敞的小路,堵的仅容一个人穿行。 「这里应该管一管了,再这么建下去,万一发生火灾,可不得了。」 孙老头嘆息又摇头,「谁说不是呢,可这儿住的全是穷人,没田没地,也没有谋生的手段,太穷了,冬天冻死的不在少数。」 几人路过一间低矮茅屋门口时,巧儿朝屋里看了一眼。 只见一个满脸上污垢的妇人,正抱着几岁大的小娃,双眼无神的坐在廊檐下。 她一下一下的晃着怀里的娃娃,嘴里念念叨叨。 那孩子头仰着,手垂着,如果不是胸膛还在起伏,还以为已经去了。 「慢着!」巧儿忽然叫住孙老头,「你有没有闻见什么味道?」 「有啊,不就是臭味,冬天就已经臭成这样,夏天还怎么住人。」田姝捂着鼻子说道。 孙敬业解释道:「早知道这里环境差成这样,我就不带你们走这儿了,师父,您有所不知,这片都叫陋衣巷,地势较洼,本镇的人,都不喜欢住这里,后来天灾,不少逃难的百姓,最后走不动,就在这里住下,这里连官差也不愿意来,所以人便越聚越多,夜香没处倒,有些人图方便,就倒在房前屋后的沟里,久而久之,臭不可闻。」 孙老头瞪他一眼,「你早知道这里不干净,怎么也不提醒我!」 孙敬业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笑,「您也没问啊!而且这里走过去确实近,要是走大街,得小半个时辰呢!」 巧儿抬手制止他们说话,朝低矮的房子时走进去。 里面又潮又暗,再厚的积雪也盖不住腐臭的味道。 孙老头这会也闻到什么,「的确有什么发臭了,这么冷的天发臭,怎么可能呢!」 那妇人见有人进来,一脸哭相的捧着孩子站起来,「求求好心人,把她他带走吧,这孩子要死了,我救不了他,也没地方埋他,院子里已经埋不下了。」 妇人的话让众人震惊,什么叫埋不下了。 等到巧儿他们快走一步,走进院子里,才明白她的意思。 不大的院子里,起了三个坟包,一个紧挨一个,还有一个刚埋不久,上面只有少少的一层雪。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孙老头面色灰白的了过去,查看那孩子的脉象。 其他人心里也震撼到无以形容。 看似平静祥和的九台镇,怎么会地狱般的地方。 「唉!」孙老头放下孩子的手腕,摇头嘆息,「这孩子病入膏肓,病沉入体,如果早些或许还能救活,如今只剩一口气了。」 「这是瘟疫,也就是鼠疫。」巧儿紧皱着眉,看着几只老鼠从新坟包下进钻出。 孙敬业看了巧儿一眼,贊同她的说法,「老鼠善于打洞,这里的灰老鼠尤其兇勐,个头大的,都敢咬人,陋衣巷又脏又潮湿,是它们最喜欢的地儿,我曾经在这儿看过到有像小猫那么大的老鼠呢!」 孙敬业整日在镇子时窜来窜去,知道的多一些。 孙老头也看到从坟下爬出的老鼠,有人在,它们一点都不害怕,「可是哪里没老鼠呢?怎么就成了鼠疫?」
第132章 危机四伏 巧儿摇头,「这个不好确定,老鼠繁殖很快,如果不及时清理掉一些,赶上某个丰年,或者天气不对,都有可能泛滥。」 「严文清,杜岩,你们过来,」巧儿知道他们就在外面。 「师母!」 两人进来,见礼,表情各不一样。 都以为没什么大事,也没啥可担心的。 但是巧儿凝重的脸色,还是让两人心里打起了鼓。 「去找知县老爷,让他派衙役过来,越多越好,告诉他们这里发生了鼠疫,如果不及时控制住,有可能会危及整个镇子的人。」 严文清道:「如果他不肯派人呢?」 「那就威胁他,如果不派人,抓几十只老鼠,塞到他床上!」巧儿怒声道。 「还是我去吧,咱们这位县老爷,是个胆小怕事的主,不给他来点狠的,他不会听话。」孙敬业也是不想待这里了。 严文清点头,「我们两人去,杜师兄留下。」 田姝本想问这两人是谁,可是看着巧儿神色凝重,也不敢问了。 巧儿走到孙老头身边,「这里要围起来,不能让他们随意出入,下水道也要封,一旦老鼠逃了出去,后果很严重。」 「人可以防,老鼠怎么防?」 「你的药铺,借我配点药。」 孙老头眼睛一亮,「师父啊,一般防鼠药,对付它们不管用,你有高招?」 巧儿发觉这老头越是谈论医术之时,越是老不正经。 巧儿没理他,走过去又执起孩子的手腕,替他把脉,又捏开他的嘴,看了舌苔。 那妇人以为孩子有救了,噗通跪在地上,给她磕头,「求您发发善心,心,收下这孩子吧,他跟着我只有死路一条,您收了他,做牛做马,他都没怨言,我到死,都不会去找他!」 妇人的头重重磕在地上,地上已有了血迹。 「你起来,」巧儿扶着她的手臂,将她拖起来,「你先跟我说说,这院子里埋的,是不是都是你的亲人?」 妇人哭着点头,「他们都死了,我的丈夫,和两个孩子,现在这个是最小的,我没力气也没办法,把他们安葬在外面,家里连口棺材也没有,我只能用床单被子,给他们裹着,埋在这儿,我能天天看到他们,呜呜……」 妇人边说边哭,瘦骨嶙峋的肩膀,不住的颤抖。 巧儿看了看四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外面有没有宽敞一点的地方,我们出去说。」 「那,那我的孩子,您能收下吗?我实在养不活了。」 「等救活了再说吧!」巧儿心情很沉重。 舜安国太平了上百年,最近几年,开始不太平了。 天灾人祸不断,外有强敌,内有灾患。 她不是神仙,不会普度众生,可是做为安家的女儿,她做不到见死不救。 当初捧起医书的那一刻,医者的信念已深深刻在心里。 陋衣巷唯一一块空地,是个石头垒的平台,平时晾晒衣物。 下雪天,也没人愿意到这儿来。 又因为鼠患,陋衣巷大多数人,都在家里躺着。 巧儿对那妇人道:「你们的家不能住了,以后所有的坟,都要牵走,让县老爷重新划一块公用坟地,没坟地的,都将坟牵过去。」 想到皇家的陵园,巧儿觉得,很有必要将这些随处乱埋尸体的人,有个固定的地方做坟地,实在很有必要。 妇人放下孩子,也没个铺盖,孩子穿着单薄的衣服,就那么躺在雪地上。 「用我的衣服,」杜岩大方的脱下外面的厚外衣,铺在地上,又将孩子重新抱了上去,然后蹲在巧儿身边,试着问她。 「师母,要不要把宗门里留在九台镇的人,都叫来,只靠衙门的人,怕是不成。」 「大概有多少人?」巧儿现在也无人可用,所以不得不用。 「待在镇子上的,应该有二十几个人,不过师母放心,他们都很能干,跟衙门的差役比起来,以一抵十也不为过。」 杜岩起初看见巧儿时,也没感觉有什么特别,只是一双眼睛特别亮,人长的精緻小巧。 跟师父在一块时,俨然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可是刚才见她走进脏乱的小屋里,神色平静的望着院里的坟地。 杜岩忽然觉得,也许一切并不是他看到的那样。 站在坟地前,能镇静到无动于衷。 要么是天生胆子大,要么是见多了,心已麻木。 孙老头蹲在巧儿身边,一脸上的虚心请教,「师父,难道这孩子还有救?」 巧儿没理他,抬起孩子的手,捲起袖子,果然发现孩子手腕上全是红点。 「啊!这孩子在出麻疹,」孙老头惋惜不已。 看样子是没救了,鼠疫加上麻疹,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巧儿放下孩子的手,神色也很凝重,「出麻疹是必然,恰巧遇上鼠疫,病上加病,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法子,估计他已经感染肺病,如果医治不彻底会变成肺痨。」 孙老头没完全听懂。 比如单个病症,他当然知道,可是合在一起,就不那么懂了。 「拿纸笔来!」 「哦哦,纸笔,我这儿也没有啊!」孙老头两手空空。 「我去找!」杜岩来去也快,片刻之后,捧着纸笔来了。 巧儿写下一个方子,顺便跟孙老头商量,「我想在这里建个临时的医馆,每日熬药,分发给百姓,希望可以遏制瘟疫扩散。」 孙老头担忧道:「只怕已经晚了,人都死了这么多,瘟疫怕是早已被人带了出去。」 「那就先仅着本地的百姓救治,否则这个年,怕是过不好,杜岩,通知镇上的百姓,一旦发现有百姓咳嗽不止,噁心呕吐的,都带这里来。」 「是,徒儿明白,我这就去调集附近的弟子,」杜岩听着情况不对,果断增加人手,还得通知云千山。 本来好好的一个早上,却因为陋衣巷的变故,紧张不安。 晨起的九台镇百姓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一队队的衙役从街上快速穿过,快到中午时分,又有不少青衣剑客,从四面方八涌来。 九台镇的知县大人,如孙敬业所说,这老头是个胆小怕事的主,宁愿窝在家里搂着老婆快活,也不愿抛什么头,露什么面。 尚文才提着官服,连轿子也没坐,一路颠颠的跑来。 听说九台镇有了瘟疫,他只是微微惊讶了下。
第133章 死尸遍地 听说让他调动整个府衙官差的人,是沐爷的媳妇,他迟暮的身子抖了抖,赶忙让人找官服,找官帽。 当听说巧儿要让人丢十几只老鼠,跟他同床共枕,顿时吓的魂飞魄散,恨不得多长几条腿。 「大人,大人,您慢点啊,我快跑不动了。」师爷提着长衫,在后面追的费劲。 两人都在衙门里待久了,不常运动,冷不丁跑起来,真是要了老命。 「哎呀,你倒是跑快点,再慢下去,九台镇该出大事喽!」 尚文才做了十几年的知县,算不上贪官,但也算不得清廉。 他自认是读书人,秉持着自以为是的中庸之道。 坏不了,也好不了。 不求无功,但求无过。 师爷气喘吁吁的停住喘气,「大人,要出已经出了,您跑再快,也无济于事。」 赶到陋衣巷口时,尚大人停住了,一脸嫌弃的看着满地的污水,「九台镇还有这么脏乱的地方?本官怎么不知道。」 师爷抚着剧烈喘息的胸口,心里忍不住犯嘀咕,嘴上却不敢,「大人,您日理万机,一个小小的陋衣巷下官也不敢惊动您。」 「其实这里的顽疾积累已久,此处地势较洼,一年之中,有三个季节,地上的水不干,潮湿阴暗,蛇虫数蚁多不胜数,连府衙的差官们都不愿进来,后来很多宵之徒,都在这里偷偷摸摸进无头骑士异闻录,久而久之,就成了三不管的地界。」 尚大人擦着并不存在的冷汗,说实在的,他很不想走进去。 「师爷,那你说那位沐夫人,是来真的,还是来假的,本官听说,她是本镇孙家的么女,还是个丑女,怎么就会看病治人,懂得医术了?」 「这……下官就不敢妄下言论,不过大人您得想清楚了,那位沐爷也是咱们九台镇一霸,当初下官给您的猜想,只怕不虚,这位大有来头,咱不得罪是明智之举。」 当初沐青箫在九台镇出没,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尚文才本来是要管一管的,但是师爷见到了那位主。 立马跑回来劝告,惹不得,千万惹不得,那位不是池中之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您还是洗洗睡吧! 严文清跟孙敬业站在到尚大人身后,两人对看了一眼,好笑不已。 严文清打趣道:「大人,您怎么不走了,还没到地方呢!」 孙敬业也笑着道:「大人莫不是害怕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死了十几个人,百姓没有地方埋尸体,所以待会您走着走着,看着坟头,也不用惊慌,也不是晚上,不用担心他们会突然冒出来。」 「冒,冒出来?」尚文才胆子小,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师爷顺着他的后背,宽慰他,「大人,现在是中午,咱不怕,可您想想看,要是疫情得不到控制,到时后果可真是不敢想像啊!」 尚文才一个激灵,对啊,他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万一九台镇没了,他这个知县,岂不成了光杆将军。 不行,一定得根治,他还要继续做他的逍遥知县呢! 「走!所有人都跟我进去,谁敢拖本官的后腿,本官定不饶他!」尚文才老腿往地上一跺,恨恨下了决心。 陋衣巷的事,很快便引起九台镇百姓的注意。 谣言总是传的快,而且越传越歪。 「听说陋衣巷出了瘟疫,死了好多人哪!」 「陋衣巷死人了,都快死绝了,瘟疫太可怕,万一传给我们怎么办? 「那里住的不是好人,不能让他们祸害全镇的百姓,依我看,不如一把火烧了!」 「这个办法好,绝了后患,否则咱们这个年怕是过不好了。」 越来越多的人,涌到陋衣巷,有人拿着火把,有人拿着木柴。 尚文才还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一路踩着泥泞,踮着脚往里走。 因为一向寂静的陋衣巷,没什么陌生人会进来。 所以好多居民,纷纷跑出来。 当看见有衙役从门前走过,有吓的掉头就跑,有直接俩腿打啰嗦,还有干脆抱在一起痛哭。 搞的尚文才一脸茫然,「本官有那么可怕吗?」 师爷跟他的心情也差不多,但他习惯拍马屁,「哪里是大人可怕,分明是您的官威,震住了他们。」 尚文才低头看着自己的造型,点点头,「哦,原来如此,那本官将官威放下来些。」 尚文才露出自以为是的和蔼笑容,沖百姓们挥挥手,「大家不用怕,此地的瘟疫,本官一定会竭尽全力扼制,你们安心待在家里,不要四处走动!」 几只乌鸦飞过,一阵北风掠过,没人理他。 「呜呜!」隔壁的破旧大门打开。 一个清瘦少年,拖着用凉蓆裹着的尸体出来。 见到外面站了那么多人,吓的坐到地上,双手抱着头,「我……我什么都没干,你们别抓我!」 尚文才恨恨的一跺脚,「抓什么抓,本官现在没空理你,就问你一句,这个死的是谁?」 清瘦少年抱着头,也不知是没听清,还是不敢说,怯懦着支支吾吾的。 师爷急了,「大人在问你话呢,你又不是哑巴,还不快说,当心大人生气,抓你去坐牢!」 尚文才瞪了师爷一眼,干嘛拿他吓唬小孩子,真是的,他看上去像滥用权利的人吗? 「大人别抓我,我啥也没做,这个死的是我爹,他几天前一病不起,我也没钱给他抓药,今儿早上一觉醒来,发现他身子硬了,也不唿气了,知道他是死了,便想着找个地方埋了。」 少年在陋衣巷,见惯了生死,说伤心,肯定也有一些。 但是更多的是要考虑,死了之后怎么办? 办一个葬礼太费钱,他没有钱,也没有财产,只能自己拿把铁锹,找个无人的地方,把尸体埋了。 尚文才听的眉头直跳,原来瘟疫已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 更重要的是,这么多的尸体,难道都是就近掩埋? 想想都觉着头皮发麻,整个镇子到处埋的都是尸体,他晚上哪还敢出门。 「这样吧,你先把尸体放在门口,再到别人家去问问,如果还有尸首没埋的,全都拉到一块,到时再一同运出去!」尚文才道。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少年正愁一个人办不到呢!
第134章 深藏不露 吴师爷马屁又拍了起来,「大人英明,九台镇的百姓有福了。」 尚文才翻了个白眼,「把你熘须拍马的本事,用在治理瘟疫上,一定很有用。」 「呃……」 严文清从师爷身边走时,不由的笑道:「总算有一天,能看到马屁拍在马蹄子上了,被踢的很疼吧?」 孙敬业笑的脚狡黠,「吴师爷,赶紧过去吧,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待会可千万别胡乱拍马屁了,否则可就不是被踢这么简单。」 「哼,不劳二位少侠操心,本师爷在官场混了那么多年,可不是白混的!」 吴师爷哼了声,甩袖往前走,去追大人了。 孙敬业跟严文清相视一笑,希望这两人待会好自为之。 因为巧儿等人的到来,那妇人主动去敲了附近百姓的大门。 听说有人来给他们看病,很多百姓都从家里走了出来。 又听说要在石台上搭建医棚,很多人都从家里搬来能用的东西。 不管是木板还是草蓆,都想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陆续有不少的病人,被家人抬来,或是背着来。 田姝还算镇定,帮着巧儿照顾病人,分担她的事。 现场真是太惨了,有两个被抬来,没多久就断了气。 人死了,天气冷,尸体很快变的僵硬了,用块破布盖着,摆在一边,也没空抬走掩埋。 尚文才等人赶到时,看到此情此景,心潮澎湃。 什么懈怠,什么玩忽职守,都让他见鬼去吧! 在大灾大难面前,这些又都算得了什么。 「这位想必就是沐夫人,」尚文才不惜屈尊快步走到巧儿身边,双手抱拳。 真是看不出来,人家分明是个美貌文静的小姑娘,居然就敢挑起整治瘟疫的大旗。 严文清介绍道:「师母,尚大人听说城中发生瘟疫,已下令府衙内所有衙役过来帮忙,您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就好。」 他叫师母,也叫的顺口了,丝毫没觉着有什么可别扭的地方。 巧儿也不跟他们客套,「先去做个统计,生了病的,全都带到这里来,死了的,也要记下,我已让人开始熬药,再分发下去,让所有的百姓,有病的治病,没病的防病。」 尚文才满口答应,「沐夫人大仁大义,本官佩服,我这就让人调集城中库房,借些帐篷棉被来,原本这些都是战时储备,但眼下事急从权,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吴师爷,你快去办!」 「是,下官明白,大人您放心,我这就去督促。」吴师爷眼神在巧儿身上转了几圈,心中有了几分计较。 孙盈是自己跑来这边找严文清,孙映月因为心里对她愤恨不已,所以偷偷跟着她进了陋衣巷。 只用了两个时辰,陋衣巷里搭起了简易帐篷,支了几口大锅。 或熬药,或煮些白粥。 巧儿坐在桌前,替病人把脉,孙老头负责开药方。 孙敬业带着他的小伙伴,也没闲着,抓药熬药。 镇上药铺里的药材,根本不够用,只能到附近的城镇去採购。 云千山也来了,带着几十个青衣剑客。 听说九台镇发生了瘟疫,众人心里都很紧张。 可当听说,坐镇指挥的,是他们的师母大人,众人激动不已,总算得已见到真人。 宗主大婚的事,也是在这几日传遍整个宗门。 听说老夫人亲自来了,众人都不免为这位新师母担忧。 老夫人有多难搞,看宗主这么多年不回家,便知道了。 「那位就是咱们的师母大人?不是说只是普通村妇吗?」 「啥普通村妇,你见过村妇精通医术吗?」 「依我看哪,这位师母,跟咱师父一样,都是深藏不露,厉害着呢!」 「那倒是,否则也镇住咱师父不是?」 几人少年聚在一起议论,连云千山何时到的身后都不晓得。 「你们很闲吗?不是让你们帮着衙役清理尸体吗?」云千山比他们年长几岁,又跟在沐青箫身边歷练了几年,自然多了一份成熟稳重。 几个少年面有难色。 「不是我们不帮忙,只是有些尸首埋在地下已经有些时日,再挖出来是不是多此一举?」 云千山冷目一扫,正待说什么,巧儿已朝这边走来。 「让你跟坟包住隔壁,你愿意吗?」 众人一惊,包括云千山在内,都乖乖的抱拳,恭恭敬敬的唤了声,「师母!」 刚才当着县官们的面,也不好太张扬。 虽然经此一事,估计那位老大人心里已跟明镜似的。 但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云千山心中对巧儿解释道:「师母不必担心,我会监督他们,将此地的尸体全部挪走,尚大人已准了北边一块荒地,填埋尸首,最多明日,肯定能处理完。」 巧儿对他的解释还算欣慰,「你能明白就好,别以为现在是冬天,瘟疫便不易扩散,鼠疫跟一般的瘟疫不同,老鼠猖獗,不仅传染疾病,还会将百姓家里的粮食啃个干净,到了来年春天青黄不接,是会饿死人的。」 云千山走了之后,严文清一直守在巧儿身边,主要是怕病人急躁,会对她做出什么事。 就比如刚才,有个中年男人,非要巧儿拿出药来治他的儿子,可对于奄奄一息的女儿,却不闻不问。 巧儿依着医者的操守,当然要先救治病重的。 可那男人突然发了狂,挥手要打人。 凌泉宗的人,当然不能让这种事发生,轻轻松松制住了男人。 田姝指挥着陋衣巷里的妇人,烧火做饭。 衙役们也忙的热火朝天。 目前来看,一切还算稳定。 但巧儿心里总有不踏实的感觉,心底慌慌的。 严文清看出她的焦躁,安慰道:「师……师母,你别想那么多,一切都会好起来。」 两人单独相处时,他还是不习惯叫他师母。 多么别扭的称唿,明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还比他年纪小,居然就成了长辈。 严文清脑子里闪过沐青箫的脸,更郁闷了。 年纪差不多,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孙盈提着裙摆,火急火燎的赶来时,从她眼里,看到的是严文清跟巧儿相谈甚欢。 孙盈怒火中烧,「孙巧儿,你不要脸,勾引自己的姐夫!」 孙盈脑子发热,骂出的话,连她自己都没想到。
第135章 当家做主? 等骂出了口,听到身边有人抽气。 她有点后悔了。 可是骂都骂了,哪还能收回去。 只有硬着头皮,把谎圆了。 她冲到二人面前,不等严文清制止,紧接着骂道:「我早知道你对他恋恋不捨,但我没想到,你会这么不要脸,一边装着自己很无辜,一边又在无时无刻的勾引她,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吗?我真替妹夫羞愧,他怎么不休了你,怎么不把你浸猪笼?」 「孙盈!」严文清大喝一声,冲上去挡住她继续往前沖,同时脑袋疼的厉害。 这个孙盈简直像他的恶梦,挥不去,赶不走,无时无刻不缠绕着他。 不管他怎么说,孙盈全都听不进去,像着了魔似的,让人厌烦不已。 孙盈听到他的吼叫,红着眼睛,满面哀伤的看着他,「你又凶我,为了她,你一次次凶我,严文清,还敢说你跟她没什么,你以为我会信吗?」 孙盈就像是走进了死胡同,不管怎么转,都是死路。 她走不出来,只能一次次的往墙上撞,直到把自己撞的头破血流。 「够了!」严文清大声喝止她的吵嚷,「我带你回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现在是什么时候,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别人都在做正事,偏偏她,胡搅蛮缠。 严文清恨不得自己从没认识到这女人,也根本无法想像,若是当初依了她,依了爹娘的意思娶了孙盈,以后的日子该要怎么过。 「我不走!」孙盈大力甩开他的手,「我就要亲眼看着你们,看着她!」 孙盈指着巧儿,但是巧儿现在很累,很疲惫,根本不想理她。 「严文清,把她弄晕带走,我累了,不想听到吵闹声!」巧儿淡淡的说道。 杜岩不耐烦道:「自己弄出来的麻烦,自己去收拾,别来烦师母,不过还是得奉劝你一句,这种女人还是早些撇清关系的好,免得最后自己被她弄的身败名裂!」 「你说什么呢你,我怎么样,跟你什么关系……」 「跟我走,」严文清不由分说的拖着孙盈朝外走。 一路上,孙盈还要骂,被严文清点了穴,总算能消停片刻。 孙映月悄悄留在陋衣巷,躲在暗处看着巧儿的一举一动。 其实她一个没武功的女子,躲在暗处偷窥,又怎能避得过凌泉宗众人的耳目。 只不过有人前去询问过孙巧儿,得到的回答是,任她去吧,她要是真能掀起什么浪,也是她的本事。 孙盈被带出陋衣巷,严文清不想送她回去,他还有好多事,没空搭理孙盈的无理取闹。 他警告道:「孙盈,我只说最后一遍,巧儿现在跟你我的身份不同,她跟那位相处的很好,而我也只会祝福她,不会再有难捨的心思,所以你不用处处针对她,处处给她难堪,这只会让我更讨厌你!」 孙盈早已被她绝情的话,伤的体无完肤,有些自暴自弃了,「那你敢说,跟我退亲,跟孙巧儿没有关系吗?」 严文清嘴巴张了张,「没有!」 「你骗人!」孙盈突然高声尖叫。 严文清觉得自己就是在跟一个疯子讲话,根本无法沟通,「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总之,我不会跟你成亲,这跟巧儿成亲与否,都没有关系,对着你,我很累,真的很累!」 严文清觉得头更痛了,他刚入凌泉宗,眼下又出了瘟疫的事,正是他报效宗门的时候,也是他建功立业之时。 可是孙盈,给他造成的困扰,实在是太多了,多的他疲于应付。 严文清丢下她一个人离开,又走进陋衣巷。 就在这时,一顶软轿,停在陋衣巷前,也停在了孙盈身边。 抬轿的轿夫,不耐的呵斥孙盈,「喂,小姑娘,别挡着路,我家小姐要过去。」 孙盈正在气头上,谁的话也不想听,「我就是挡了,你能怎么样!」 轿帘被一双纤细修长的手挑开,「孙二姑娘,你总在这里生气,又有什么用?自己的幸福,是要靠自己去抢的,而不是站在这里乱发脾气!」 孙盈狐疑的回头,看向轿子里露出来的脸,「原来是你!」 百里茵兰并没有离开九台镇,哪怕是沐老夫人失踪,她也没有想过离开。 一来,老夫人失踪,她无能为力,只有通知沐青箫。 二来,此处是沐青箫的家,他一定还会回来,既然不能走,那便安心的在这里等着,总能找着机会。 那日被丢出无名村,她在床上整整躺了两日,喝了好几副药,身子才好了些。 百里茵兰慢吞吞的从轿子上走出,跟在轿子后面的珠儿,赶忙上前搀扶,「小姐当心,小姐慢点,前面路不好走,要不奴婢让人背你过去吧?」 从无名村回来之后,珠儿乖巧了很多,轻易不敢发表意见。 她深知自家小姐的性子,一直隐忍着呢! 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发作,所以她还是安静一点,免得被连累。 百里茵半冷淡的拂开她的手,看向孙盈,「孙姑娘介意跟我再进去一趟吗?」 「我不去,你自便吧!」孙盈对她也没好感,这几日在城里遇见了,百里茵兰总是找她说话。 可是跟百里茵兰站在一块,无形中的比较,让她抬不起头。 孙盈当然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不想跟她走的太近。 「孙姑娘这样可不成,男人都喜欢识大体,懂进退的女子,你整日死缠,只会让他们厌烦,如果姑娘还想着严文清,不如听我一句劝,照我说的话去做,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孙盈如死灰般的心,又有了几分復燃的迹象,「你说的可真的?」 「真与不真,你同我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百里茵兰淡淡一笑。 于是,孙盈经不住她的蛊惑,又跟着百里茵兰回到巷内。 凌泉宗的人,自然不好拦着百里茵兰,这位姑奶奶可是宗主的亲戚呢! 「见过百里姑娘!」有几个少侠,红着脸,对百里茵兰拱手见礼。 宗门内女子不多,漂亮的女子更不多。 像百里茵兰这样的美人,肯定引来不少的目光。 这一点,也让百里茵兰十分受用。 她喜欢被人膜拜倾慕的感觉。 「你们辛苦了,里面的情形如何了?云阁主来了吗?」 这语气怎么听,都有点当家做主的意思。
第136章 怎么开的方子 几个少侠互相看了看,还是一个年纪稍小的站出来回话。 「里面的形势已经稳定,有师母坐阵,不必太担心,云阁主一早便到了,还请来了本地的县太爷,师母医术精湛,已开了方子,让人去准备药材,想必要不了多久,瘟疫便能消除!」 百里茵兰眼神暗了几分,不过她隐藏的很好,没人发现,「那就好,其实我也是不放心才过来瞧一瞧,以前在家中看过几副治疗瘟疫的方子,想着也许能用得上。」 孙盈冷哼,「她连大字都不识一个,哪里会什么医术,也不怕治死了人。」 孙盈此刻被嫉妒沖昏了头脑,全然忘了巧儿之前是怎么救她的。 入了执念的人,心也变的阴暗。 百里茵兰故作惊讶,「孙姑娘真的不识字吗?那她是怎么开的方子,这……不太可能吧!」 对面几个少侠,面面相觑。 有人信了百里茵兰的话,有人表示怀疑。 毕竟这位师母,怎么看都不像拿病人生命,当儿戏的人。 不止凌泉宗的人,还有躲在家里的百姓。 百里茵兰跟孙盈没待多久,便继续往前走。 他俩是走了,但怀疑的种子,已在众人心里种下,只需要一点养份就能生根发芽。 孙盈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太会说话了,你这样的女人,其实很可怕,如果我是男人,我都不会娶你,谁又愿意娶个阴险的女人搁在身边。」 百里茵兰收起温婉的外衣,讥讽的冷哼,「你错了,男人喜欢聪明的女人,因为只有聪明的女人,才懂得他们需要的是什么,我表哥是什么身份,你们都还不清楚吧,凭你妹妹的身份,他俩就像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差的太远。」 孙盈心中一凛,她其实一直都有预感,这位沐爷不是个凡人。 但又一直不敢去想,去求证这个问题。 有害怕,也有不甘,毕竟当初她跟孙映月,都拒绝的婚事。 却不料,最后看走了眼,让孙巧儿得了个大便宜。 「我不知道,应该很厉害吧,这么多人叫她师母,其实也没什么,这世上有地位,有能耐的人多了去了,」孙盈故意说道。 百里茵兰嘲笑道:「其实你是不想知道,但我可以好心告诉你,我表哥是天下第一大帮,凌泉宗的宗主,富可敌国,权势无人能及,现在清楚了吗?」 孙盈脑子里像是有一根弦,突然蹦断。 不过也只是短暂的失神,她心里始终放不下的是严文清。 两人走到石台处时,这里已经成了难民聚集地。 百里茵兰忍着噁心,尽量不去看脚下的路,见到杜岩,出声叫住他,「我让人备了些棉被跟吃食,你让人分发下去,总不能让他们夜里在此露宿吧!」 杜岩本身不喜欢她,可是眼下又不是置气的时候,「多谢百里姑娘。」 杜岩谢完便要走,百里茵兰又叫住他,「那位孙姑娘哪去了,不是说在这里看病吗?」 杜岩眸光闪闪烁了下,「师母太累,我让人腾了个地方给她休息,你没什么事,别去打扰她。」 这话里嫌弃的成份,很明显了吧? 可是百里茵兰愣是视而不见,「既然她那么累,就让她多睡一会,云阁主哪去了,让他过来见我。」 杜岩心想,你算哪根葱啊!凭什么让我师兄来见你。 心里这么想,但他嘴上不会这么说。 比起怼人,师兄可比他强多了。 于是杜岩不冷不热的回道:「你等等,我去叫他。」 另一边,坐在一处棚子里烤火,没有离开的尚大人,跟吴师爷两人凑在一起嘀咕。 「大人,属下听说那位百里姑娘,是沐宗主的表哥,属下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唿?」 尚大人吸了吸鼻子,暗骂天气太冷,「一个亲戚而已,能跟夫人比吗?谁知道沐青箫站哪边!」 「理是这个理,但是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么漂亮的美人,以后说不定会是什么身份呢!」吴师爷消息灵通,知道这几日沐老夫人带着此女留在九台镇,另有目地。 他这么一说,尚大人也拿不定主意了,「那你去探探底!」 「是,小的遵命!」吴师爷兴沖沖的站起身。 整理了衣襟,只可惜手上没有扇子,否则也能为他增色几分。 百里茵兰其实一早就注意到尚文才,只是她的身份有点尴尬,太热络不好,太冷淡也不好,所以她还在酌量呢! 但是余光瞄见吴师爷朝她走过来,百里茵兰高兴不已。 「冒昧打扰了,在下是本地府衙的师爷,不知姑娘到来,有失远迎。」 吴师爷拽词,拽的实在太牵强。 又不是到你家去,有失什么远迎? 很搞笑的好不好? 但是百里茵兰是谁,她怎会让别人的笑脸掉地上。 「师爷不必客气,小女子也是听说这里出了瘟疫,想着过来尽一点绵薄之力。」 吴师爷望着百里茵兰娇美的小脸,听着她软到骨子里的声音,内心的激动,简直无法形容,「姑娘大仁大义,实在让在下佩服,外面寒冷,姑娘不如过去烤烤火,暖暖身子。」 「是挺冷的,那就多有打扰了。」百里茵兰微微福身,纵然心里不情愿,但面上做的很足,礼数周全。 「姑娘请!」吴师爷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孙盈脚下没动,百里茵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她,「孙姑娘也来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孙盈想了想,最后还是跟了上去,即便严文清不待见她,她也要远远的看着。 看到孙盈又回来,严文清心里烦躁极了,找了个藉口离开。 巧儿其实也没睡着,只是靠着休息了片刻。 田姝煮了些白米粥,就在她休息的小榻边,支了个炉子,可以一边烤火,一边给她煮粥。 「咦,你醒了?正好这粥也好了,快喝一碗,暖暖身子,」田姝盛了一碗端给她。 「谢谢,你吃了吗?」巧儿接过碗,问她。 「我也没吃,想着等你一起吃饭,」田姝坐了回去,也给自己盛了一碗。 两人并不说话,各自捧着碗。 直到一碗粥喝完,身子有了暖意,才开始聊天。
第137章 有话好好说 田姝跟她说起外面的事,「衙役们还在挖尸体,但是因为泥土上了冻,不太好挖,所以进度慢了些,你让人准备的床铺已经弄好了,还挺保暖的,至少比他们住的破房子强一些。」 「那就好,我让他们找的棉布,弄到了吗?」 「哦,在这儿呢,按着你的意思,全都裁剪成了这么小的方块,弄了个绳子。」田姝拿来一个包袱,打开之后,里面有上百个面罩。 「这样很好,你让人分发下去,特别是挖尸体的人,让他们务必戴上,以免传染。」 「那我这就过去,你再休息一会吧!」 田姝拿了包袱,走到外面,一半交给孙敬业去发放,另一半自己亲手发。 等发到珠儿跟前时,认出她是谁。 田姝的脸色立马不好看了,「怎么又是你们,到哪都能看到,还真是有缘份!」 珠儿怕孙巧儿,可不怕田姝,「我们到哪跟你有关系吗?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珠儿,不可无礼!」百里茵兰轻声呵斥她,并站起来,「这丫头被我惯坏了,田姑娘别跟她一般见识。」 「哼!说来说去,都是这几句,你说着不烦,我听着都嫌烦了,这里可不是你们待的地方,早些回去吧!」田姝还是说了句好心话,真心怕这两人过来帮倒忙。 珠儿怒声道:「你怎么说话的,我家小姐心地善良,她又不是外人,发生这么大的事,她理当在场,倒是你那位朋友,不过是个没有被承认的身份,也敢到处显摆,显摆什么呀!就不怕被戳破之后,被人当成笑柄!」 田姝的急脾气,哪听得了这样的话,「我们显摆?你可真好意思说,上赶着沐大哥都不要的人,在你身后呢!」 「珠儿!」百里茵兰突然反手打了珠儿一巴掌。 「小姐,你为什么又打我。」珠儿委屈的捂着脸。 百里茵兰的心思,真的很难让人猜测。 两人单独在一起时,百里茵兰总是郁郁寡欢的说着自己的不幸。 珠儿做为丫头,自然想法子开解小姐的心病。 每次说到巧儿的头上,百里茵兰总是有意无意的提很多事。 珠儿便以为小姐会喜欢自己的挑衅方式。 吴师爷听明白了一些,起身劝解,「都别急,有什么话好好说,百里姑娘,莫要跟下人一般见识。」 他又用不贊同的目光看向田姝,语气立马变的大不相同,「田姑娘,注意自己的身份,即便你不是沐家的下人,也不该在这里说百里姑娘的不是。」 尚文才假装没听到,闭着眼睛装煳涂呢! 巧儿被他们吵的没法休息,只好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怎么了?又在吵吵什么!」 田姝见着巧儿出来,急躁的心立马平静下来,她也有人撑腰,「巧儿,你来的正好,这两人又来捣乱了。」 吴师爷也怕巧儿误会,跟着解释道:「不是她说的那样,百里姑娘是好心好意的过来帮忙,还带了很多物资,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一家人,和气生财哈!」 吴师爷想着自己的圆场,打的还不错,双方应该都给他这个面子。 百里茵兰朝着巧儿地走近两步,怯怯的柔声说道:「巧儿姐姐,这一次我真的没有恶意,而且表哥也不在,你不用担心我会做什么,我只知道这里出了事,想尽一点绵薄之力。」 百里茵兰总喜欢将自己放在最低的位置,好像自己有多可怜,有多受人欺负似的。 吴师爷见着美人受委屈,而这位孙巧儿,看上去也不过是个小姑娘,胆子便大了起来,「沐夫人,现在是共患难的时候,那些不必要的拈酸吃醋,还是暂且搁到一边,以大事要紧。」 不知情的人看到这里,肯定以为孙巧儿之前,做了多么不可饶恕的事,才惹得那么一位娇滴滴的美人,怕她怕成这样。 简直……简直有点十恶不赦嘛! 巧儿好笑道:「我说什么了?至于你们一个个在我面前演戏吗?」 眼看百里茵兰又要委屈的掉眼泪,她真是受够了。 「行了!我不想跟你计较,也不想跟你废话,百里茵兰,你自己是什么心思,你自己最清楚,如果你要留下,也行,帮着做点事,别在这里站着说话不腰疼!」 「田姝,你那烧火不是还缺人手吗?让百里姑娘替你看火去!」 「嗳!」田姝答应的那叫一个响亮,也明白巧儿的意思。 不是说要帮忙吗? 不是说要献爱心吗? 那好啊,就给你们这个机会。 百里茵兰呆住了,她可不是来干粗活的,这女人不会真让她做下人的事吧? 田姝才不管她们想不想做,上前拖着珠儿,「你替我看着这几个病人,若是他们有什么情况,要尽早通知巧儿。」 「啊?你让我看他们?」珠儿捂着嘴,满脸的嫌恶。 她眼前的几个病人,全都是衣衫破烂的百姓,病重的人,一个劲的咳嗽,咳出来的痰,随地乱吐。 脸上身上也不知多久没洗,脏的看不出模样。 有个老大娘,撑着身子,睁大眼睛,朝珠儿伸手,「姑……姑娘,我要喝水,给一口水喝吧!」 珠儿被她的样子吓到,却被田姝推了一下,「病人叫你呢,别给我装傻充愣,你刚才不是口口声声要帮忙吗?现在给你这个机会,还不快去!」 珠儿身子朝前扑了下,在田姝的威逼下,只好硬着头皮照顾病人。 巧儿站到百里茵兰面前,她森冷的目光,看的百里茵兰心里发憷,脚下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你,你想干什么?」 巧儿戏嚯的笑道:「哟,这会不叫姐姐了?看你成天装来装去,不如今儿我替你把这层虚伪的皮剥了。」 巧儿伸手抓住她的衣领,不由分说的将人拖到,正在咕噜咕噜冒着泡的一排药炉前,「看见了吗?给我好好看着这些药罐,把所有的药都熬好了,待会我来检查,要是熬煳了,熬坏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百里茵兰柔弱的身子,哪比得了她的力气。 像个提线木偶似的,被她压在小矮凳子上,一动也不能动。 吴师爷有点看不下去,「这,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嘛!」
第138章 我自己有眼睛 巧儿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吴师爷,你很闲吗?」 「我……」吴师爷到了嗓子眼的话,又被吞了回去。 因为巧儿的眼神,真的很叫人害怕。 又有几具渐渐腐烂的尸体被挖出来,衙役们也没什么东西可裹的。 只好用烂草蓆子,烂布单,随便卷一卷,再全部抬到板车上,等到板车装满了,一块拉走。 云千山已派了人,买了米面,在这里搭的棚子下,熬粥煮面。 已快到傍晚,有几个帮厨的妇人,已经准备晚饭。 巧儿看了看四周,给吴师爷派了个任务,「你呢,要实在闲着没事干,就去帮着做个统计,看看死了多少人,病了多少人,这里总共有多少百姓,日后将自己拆了,再给他们重新找个合适的地方居住。」 此话一出,不仅吴师爷惊讶,就连闭着眼睛装煳涂的尚大人,也勐地睁开眼睛,震惊的看向孙巧儿。 吴师爷先发出了质疑,「让我统计没问题,可是这让他们搬地方,搬哪去啊?难不成让他们露宿荒郊野外?」 巧儿嘆息,「这些可不是我要考虑的事,而是你们做地方父母官,应该操心的问题,如果实在没地方,我不介意让他们到县衙,跟你们挤一挤,反正我瞅着县衙也挺大,挺宽敞。」 「你!你这齣的叫什么主意?」吴师爷臊窘的老脸通红,对巧儿的话也十分不满。 巧儿逼近他一步,「我哪有什么主意,吴师爷大仁大量,肯定是能为百姓分忧的,记得要找一个适合居住的地方,不能太洼,也不能太高,取水方便,四周有屏障。」 吴师爷倒吸了口凉气,「开什么玩笑?」 这哪里是给百姓找住的地方,简直是修皇陵嘛! 「开玩笑?我好像没什么空跟你开玩笑!」巧儿笑着,笑容却不达眼底。 吴师爷还要说什么,肩膀上突然多了一只手。 这只手,是杜岩的。 「吴师爷,咱们到一边去聊聊吧!」 「聊?有什么好聊的,我不跟你聊。」吴师爷感觉到了威胁,很不善哪! 「哎,当然有的聊,比如聊聊你该怎么跟我们师母说话,我们凌泉宗的弟子,可是很不喜欢,看到有人对师母不敬,吴师爷胆子很大啊,你说我们有没有的聊?」杜岩可不会轻易放了他。 敢当着外人的面,给他们师母难看,不好好跟他谈谈,他又怎么知道太阳打哪边升起来。 尚大人又眯起了眼,俗话说,眼不见为净。 他已知道了沐青箫的身份,这个时候闭嘴再好不过。 远在几百里之外,此时也是剑拔弩张。 沐爷此时烦躁的要命,站立难安,心焦气躁。 钟春跟在身边,小心谨慎的安抚:「宗主,这个事还是得慢慢来,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您还是悠着点,别真惹怒了老夫人,万一气急攻心,可就不好办了。」 他们接连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好不容易追到老夫人的行踪。 可没成想,追到了宁王的府邸。 沐老夫人也是个绝的,一把年纪,那么短的时间,跑了那么远的路,居然还能安安稳稳的坐在宁王府的大厅里。 沐青箫得到消息,走进宁王府时,老夫人还很淡定的招唿他过去喝水。 喝水? 去他妈的喝水! 沐老夫人的固执,无理取闹,已经让沐青箫对她仅存的孝心,被碾的仅剩无几。 沐老夫人设下这个计,一路上明里暗里,也弄了不少障眼法。 可是多亏了宁王的配合,这两人坐在一块,怎么看,都容易叫人误会两人的关系。 「青箫,还不快进来,还不快来拜见你纳兰伯父!」沐老夫人笑的灿烂,好像根本没发生哄骗的事。 沐青箫憋在心里的一口气,沉了又沉,过了片刻,才迈步走上去。 纳兰荣年约五十,因为保养的好,还有不少的小妾滋养,所以看上去顶多也就四十左右。 打扮好了,走出去,还是很招女人喜欢的。 只可惜纳兰赫没有遗传到他的相貌,那小子怎么看怎么猥琐。 纳兰萱也在府中,此时正跟红萝一同站在屏风后,看着走进厅堂的男人。 「几日没见,他倒是更加俊美了,姑姑,你说是吗?」纳兰萱将姑姑两个字咬的很重。 「不用你说,我自己有眼睛,会看!」红萝还是一身干练的侠女装扮,肩上的黑色小披风,被她撩起。 红萝最看不起躲在男人身后的女人,要不是纳兰萱的更次,她可能还会再犹豫一二。 沐青箫迈进大厅时,红萝也正好从后面走出。 沐青箫谁也不看,只盯着沐老夫人冷笑,「看来母亲的身体很好,心情也好,是我太蠢了,以为母亲还有那点母子亲情,顾及一下儿子的感受,呵!呵!」 他冷笑两声,沐老夫人的心,也跟着沉了两分。 沐老夫重重的放下茶杯,面上有些过不去,「青箫,母亲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既然你看不上茵兰,母亲也不勉强你,听说你跟红萝相处的不错,彼此都有意,岂不正好。」 沐老夫人没说的太白,本来也是捕风捉影的事。 只因她想跟宁王府联姻,才有了这么一出。 知道沐青箫还担心她的安危,沐老夫人心里很安慰。 纳兰荣爽朗一笑,「几年不见,青箫的性情还是如此直率,红萝啊,武阳城的事,本王已经听说,本来也是你不对,还不赶紧给青箫道歉!」 红萝很率性的拦在沐青箫身前,以江湖人的礼节,双手抱拳,对他道:「沐宗主,武阳城的事,我已损失大半的人手,想必你也该消气了,如果还不行,不如由我做东,请你吃饭如何?」 两人再度见面,又是在宁王府。 红萝很有信心,沐青箫绝对会给她面子。 即便心里不痛快,面子上也要做的足。 沐青箫看她一眼都嫌烦,「武阳城的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抢我的地盘,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如果没有,就哪凉快回哪待着去!母亲大这么热衷说媒,干脆给自己找个下家,也省得你整日闲的发慌!」
第139章 老谋深算 「混帐!你说的什么混帐话!」沐老夫老脸涨的通红,拍案而起还不够,随手将茶杯都扔了。 碎渣扔在沐青箫脚边,他却一脸的淡定。 「恼羞成怒?呵!母亲应该听过狼来了的故事,以后再听到类似的话,可就没那么好的作用了!」沐青箫转身便要走。 沐老夫人自然明白,儿子是在故意气她。 可是当着宁王的面,拿她说事,这叫她面子上如何也过不去。 「你站住,今日既然来了,就别想走,老二!」 随着沐老夫人一声令喝,一个灰袍老汉,凌空降下,落在沐青箫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名为老二的老男人,显然是站在沐老夫人这一边,对沐青箫的不敬,很不认同。 「青箫,对母亲大人不敬,你也太不像话,今日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离开!」 看着老二将沐青箫拦下,沐老夫人总算舒了一口气,转身沖宁王歉意道:「让宁王殿见笑了,这孩子不听话,脾气太倔,如有得罪之处,还请宁王殿下莫要见怪!」 「哪里哪里,沐老夫人言重了,孩子嘛,总需要教导,要是我家赫儿,能有青箫一半的性情,老夫还得欣慰呢!」纳兰荣绝对是个老狐狸,面上装的坦坦荡荡,谦谦君子似的。 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今日沐老夫人走这一遭,是打定了主意要跟宁王府联姻。 自打红萝从后面走出来,沐老夫人对她也不太热情。 说到底,红萝只是宁王府的养女,名义上纳兰荣的妹妹,实际上,假的永远成不了真的。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位沐老夫人盯着的人,是他的女儿,纳兰萱。 否则她也不至于跑这么远的路,非得把沐青箫引到宁王府来。 这一点,不仅宁王知道,纳兰萱心里也清楚,所以刚才她故意刺激红萝,让她去丢那个人。 沐青箫是何待张狂的性格,纳兰萱太了解,这个时候出去,就是当炮灰啊! 钟春急的满头大汗,这位外号叫老二的人,是沐老夫人的亲信,如果没有这么些势力,沐老夫人又怎敢肆无忌惮的,一次一次故意给宗主设套。 「宗主,冷静,一定要冷静,现在不是硬拼的时候,您别忘了,这里是宁王府,一切都要从长计议!」钟春苦心劝说。 这世上没有人,能够做到天下无敌。 即便有,也不是真的天下无敌,只是还没有遇到对手。 沐青箫的内力武功,都是数一数二,但这也不代表,他就是无敌的神。 再强的人,也是血肉之躯,一旦内脏受损,都是大大不利。 眼前这位老者,练的是硬功夫,他一拳可以打死一头熊,内力暴发程度,可见一斑。 沐青箫冷嗤,「你恐怕已经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想跟我硬碰硬?你确定?」 老二眼神闪了下,虽是一闪而过,却还是被沐青箫捕捉到。 「我是老夫人的亲随,希望宗主不要让属下为难!」老二深吸了口气,寸步不让。 沐青箫神色一直紧绷着,谁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就在众人快被他搞的窒息时,他忽然轻声笑了,「想坐下聊聊是吗?好啊,随你们的意,不过最后的结局是什么样,你们可得想好了。」 他潇洒一转身,不看任何人,走回大厅,伸脚勾了张椅子坐下。 钟春最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那是要祸害人了。 沐青箫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他坏起来,那绝对是毒到骨子里。 真不知道那些女人的眼睛是长的,怎么就能以为他是良配呢? 红萝见他走回来,简直是心花怒放,哪怕只是因为沐老夫人的话,被逼被无奈的走回来,那也是很好的在开端。 她不在乎沐青箫是否情愿,只要他们成了亲,结果就是好的。 「我给你倒茶,」红萝殷勤的替他倒水,又坐到他旁边,两人中间只隔了一张小茶几。 沐老夫人眼神晦暗莫名,「我家青箫的脾气,从小就是倔,我只盼着往后成了亲,能让媳妇管住,宁王爷,您说呢?」 纳兰荣当然也是个人精,立马笑呵呵的接话,「这是自然,青箫的年纪,是该成家立业,只是这成亲毕竟是大事,还得有父命之命才行。」 沐老夫人连连点头,「宁王爷说的极是,呃……怎么没见郡主,我也有好几年没见着那丫头,听说出落的又漂亮又能干!」 其实沐老夫人此时也很尴尬,沐青箫之前说的那些话,让她的老脸无处可放。 不得已之下,她只好直奔主题,不去绕弯子。 纳兰荣摸着鬍子,笑的深邃,「小丫头瞎胡闹,非要去做生意,赚了多少本王也从不问,只要她高兴就成,刚才还在这儿,来人啊,去把郡主请来。」 沐老夫人心凉了几分,嘴上说着,是是是,心里却嘀咕上了。 这宁王爷,摆明了是在炫耀,明知他们全都察觉到了纳兰萱就在屏风后面,还非得派人去请。 对比红萝的闯入,两厢差别,瞎子都能感觉出来。 「萱儿见过沐夫人,见过沐大哥!」纳兰萱姗姗来迟,十分知书达礼。 见完了礼,便乖乖端坐在一旁。 瞧瞧人家的坐姿,再瞧瞧红萝的。 膝盖没有併拢,双手撑在扶手上,腰身也是歪的,简直是坐没坐相,一点女儿家的姿态都没有。 沐老夫人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对纳兰萱的喜爱又多了几分。 百里茵兰虽然也不错,但毕竟出身摆在那,按着她的心思。 沐青箫的正妻,出身一定不能寒酸。 可既然儿子死活都不愿意娶百里茵兰,她也只好另谋别的媳妇,总之,她是绝对不会承认孙巧儿。 沐青箫脸上始终噙着玩味的笑,红萝端来的茶,他没有动,架着一条腿,等着他们的后话。 宁王掩去心中对沐青箫的不满,笑着说道:「青箫的凌泉宗掌控的不错,近日本王还要进宫一趟,青箫若是有空,不如随我一同进京,凌泉宗毕竟是江湖门派,最近朝中局势不安,皇上正想提拔一批年轻将领。」 点到即止,纳兰荣老谋深算,他的心思,在场的人,除了红萝,谁不知道?
第140章 想的太美好 还真就只有红萝提出疑问,「沐大哥要进京城做官吗?那我也去谋个女将军的头衔,日后可以跟沐大哥并肩作战。」 沐青箫不语,懒得搭理她。 纳兰萱用团扇半遮嘴巴,羞涩的笑着道:「姑姑,您胸有大志是好事,可是我们舜安国自古以来,还没有女将军一说,姑姑这话出去了,可不要乱说,免得被人说成无知。」 红萝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腾的站起来,怒目瞪着她,「怎么叫无知,没有也可以封,我有武功,一般人也不是我的对手,将大将军怎么了,那是我有本事!」 纳兰萱神态端庄,举止大方,「好好,算我说错了,姑姑发这么大的火干嘛,还有外人在场呢!」 红萝心中一惊,立刻醒过味来,狠狠瞪了眼对面的纳兰萱。 故意刺激她,让她失态,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真想揍丫的一顿。 沐老夫人将二人的性情都看在眼里,心中对红萝更是不喜,「郡主说的也不无道理,女孩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那些上战场的事,还是交给男人去做。」 纳兰荣点头,「沐夫人说的不错,青箫是有大才,封将军都是小事,只要他肯为朝廷效力,日后必定大有作为!」 他说这话的意思,沐老夫人明白,沐青箫再不想听,也能明白。 纳兰萱心思还是很激动的,眼前的男人,是她喜欢的,可是一个江湖帮派,做的再大,在纳兰萱看来,也没有皇城里一个皇子身份来的重要。 如果沐青箫肯听父王的话,进京做官,以他的本事,很快就能站稳一席之地,眼下舜安朝中良将帅才,少之又少,其中的好处,可想而知。 纳兰萱心思还不止如此。 想到郑景之,她一直对此人很不屑,但碍于公主的面子,纳兰萱见着他也会客客气气。 如果一切都能如她所想,嫁给沐青箫之后,定能让纳兰羽,羡慕不已。 红萝也激动,她也喜欢顶天立地的男人,像郑景之那种,她一点都看不上,放眼整个舜安国,好像也找不出,能配得上她的男人。 激动之下,红萝脑子一热,突然抓住沐青箫的衣袖,「我,我跟你一同进京,我在京中有些势力,可以为你说上话!」 她这是在表明立场,有用没用,先放在一边。 沐老夫人冷呵,「这倒不用,我们凌泉宗虽是江湖门派,但……也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 沐老夫人的口气很不屑,她儿子要进京做将军,需要他人的帮助? 可笑! 沐青箫什么也没听,只冷冷看着被红萝揪住的一截衣袖。 钟春心里咯噔,知道要出事,他,他要怎么善后? 刺啦! 一截布料被撕破,沐青箫一脸厌恶的将自己的椅子,往旁边挪了挪。 俊美刚毅的脸上,一片暗沉。 「你,你什么意思!」红萝脸色青白。 她虽不是什么美人,但也是纳兰家养大的女儿,两次受到的侮辱,还都是来自沐青箫。 她就不明白了,这个男人为什么总是如此对她。 「你说什么意思?爷嫌你脏!」沐青箫横起来,那绝对是二世祖他祖宗。 管你是女人还是男人,触到了他的逆鳞,统统踹一边去。 「你……你……」红萝勐的站起,胸口剧烈起伏,垂在身侧的拳头,死死攥着,脸上的热度,像被打了几十下,红的能滴下血来。 「青箫!你又犯什么浑!」沐老夫人真就怕他犯浑,所以这位宁王坐在这里,是很有道理的。 可是眼下看着他邪气沖天,混世鼻祖的模样,沐老夫人只感觉头晕的厉害。 纳兰荣没吭声,一副静观其变的神色。 沐青箫身子坐的更歪了,「这世上,我只认我媳妇,只有我媳妇最干净,这个干净,你们也别想歪了,我眼里的干净就是干净,脏就是脏,脏的东西,我嫌噁心,宁王爷,您老闲着做王爷挺好,我的事,就不劳你掺和了。」 眼见纳兰荣脸上要变色,沐青箫见好就收,毕竟人家是皇亲国戚,事儿不好做的太绝。 他接着道:「听说您老人家最近在操心筹运兵马的事,这可是件大事,也是不巧了,你走的那条道,是我的!」 何止是道,就连整个军马行当,也有他的一半。 头几年,跟大蒙部族的野小子混的不错,两人合计养马贩马。 凌泉宗内,也需要大量马匹,这笔生意成了,他想要多少战马,就有多少,这是何等庞大的资源。 想跟别人谈判,就得有能抓住对方的手段,否则只能处于被动。 纳兰荣双手撑住太师椅的扶手,震惊之余,本想站起来,可是起身到一半,又坐了回去。 他早该想到的,除了凌泉宗,谁还敢拦住筹运兵马的事。 别看他先前说的好听,凌泉宗再大再强,也只是个江湖帮派,上不了大台面。 这话他也就说说,图个嘴上痛快。 实际的情况是怎样,连他派出去打听的人,都不清楚。 朝中腐败,人心浮动,佞臣当道,不知寒了多少贤臣的心。 有些被排挤出去的,转个身,竟然都被凌泉宗招了去。 按说他一个江湖帮派,招那么些人,似乎没什么大用,哪有杀手刺客来的作用大。 可结果却是,凌泉宗物尽其用,将他们安抚的妥妥噹噹。 正是因为有了他们的周旋,朝中的人才拿沐青箫没办法。 有个强大的后援,他才能肆无忌惮,这正是沐青箫的聪明之处。 「贤侄别太紧张,我跟你母亲不过是说几句家常话,你不愿意进京,那就不进,红萝,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还不赶紧回去收拾一下!」 纳兰荣瞅来瞅去,也就只有红萝能让他教训。 红萝脑子发热,很想不管不顾的跟他拼个你死我活,可是她不敢。 一来,她根本打不过沐青箫,上次受的伤,还没好全。 二来,她这位大哥,心思很难猜,她只是宁王府的养女,身份太尴尬。 人家说,假的永远成不了真的,这话一点都不假。 =看着红萝愤然离去的背影,纳兰萱心里有了几分底。 ------题外话------ 亲们,烟的电脑出了问题,文档如有错乱,亲们记得提醒一下下。爱你们……么么……
第141章 沐爷不跟你们玩了 她虽然很欣赏沐青箫,可她不是红萝,也不是百里茵兰,她知道男人不喜欢死乞白赖,缠着他的女人,这个分寸,要懂得把握。 有时以退为进,不失为一招妙棋。 想到这儿,纳兰萱起身,朝宁王跟沐老夫人福身施礼,「萱儿去看看厨房准备的如何可了,先告退。」 「嗯,去吧!」宁王满意的点头。 要是儿子能有女儿的懂事,他也不至于操心的夜里睡不着觉。 昨日急召他回府,没想到,他竟然带了个妓子回来。 被他赶出去之后,在外面找了处宅子,说是要安顿那个女人。 宁王此时心里憋着气呢! 又暗中派人将那妓子看住,找个机会将她处理了。 纳兰萱转身离开,没有看沐青箫一眼,好像对他无所谓似的。 这叫欲拒还迎嘛! 沐老夫人笑着称赞,「萱郡主真的是德才兼备,不知可有许配人家?」 「呃,这个嘛!」纳兰荣似乎是很为难。 沐青箫突然插了句,「王爷为难什么?我母亲要给你女儿做媒呢,母亲大人,你想把人家郡主说给谁?难道是老二?」 莫名其妙的胡言乱语,叫人摸不着头脑。 沐老夫人保养得宜的脸,已经快被他气的崩盘,「青箫,你闭嘴,在宁王爷面前胡说什么,母亲这都是为了你好,再过几年,你就会明白母亲的苦心,婚姻大事,讲究门当户对,你别再一意孤行,那样只会让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沐老夫人终于不再躲避他的话题,她容忍不了沐青箫侮辱老二,跟了她几十年的亲信,不该受到这种羞辱。 沐青箫已经懒得跟她掰扯这些,总是说来说去,也说不通,「好啊!」 他突然应了,倒叫沐老夫人心里不安稳,不晓得这小子又要搞什么花样。 沐青箫慢慢站起来,丝毫不介意自己的袖子少了一截,「母亲大人,您固执,我比您还固执,我之前说的话,每个字都是认真的,您老年纪大了,回家颐养天年吧!」 「你什么意思?」沐老夫人嗅出了不对劲。 沐青箫朝外面走,头也不回,「意思就是……您以后哪也去不了,钟春,让人送老夫人回去,一把年纪了,没事出来瞎蹦跶什么,心平气和的在养身子,兴许还能多活几年。」 沐老夫人捂着胸口,只感觉胸口一阵一阵的闷疼。 「老夫人!」 丫头跟婆子慌忙将她扶住。 老二又拦住沐青箫的去路,还是跟之前一样的眼神。 「哟,你真以为很害?敢跟我硬碰硬?」 老二摇头,「不敢,但是不得不这么做,如果少主执意,即便今日你走了,我也不会放过那个女人,您别忘了,谁才是你最亲的亲人!」 「亲人?」沐青箫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一样,「这年头亲人都是拿来卖的,滚开!爷没空跟你废话!」 「既然少主非要动手,属下得罪了!」 老二没用兵器,徒手朝沐青箫攻了过去。 「宗主!」钟春当然不能放任不管,身影一闪,拦下老二,「宗主说的没错,老二,你过份了!」 「哼!」老二冷哼一声,脚步一抬,便要绕开钟春,试图打败沐青箫。 其实老二心里也藏着自己的心思呢! 自打几年前,与沐青箫交过手之后,两人再没有交过手。 只听说,沐青箫进步神速,却不知到了何种境地。 钟春的阻拦,让老二不得不先过他这一关。 突然,从外面急匆匆奔进来一个人。 「宗主,宗主,不好了,九台镇出了大事!」 来人是宗门内的弟子,一脸慌张的跪在沐青箫脚边。 「出了什么事?」沐青箫心肝儿一抖,也没顾得上老二还在追着他打架,便急着问道。 「回宗主,九台镇发生鼠疫,已有几十位村民感染,事态很严重!」 听到鼠疫两个字,足以让人闻风丧胆。 「那你们师母呢?」沐青箫恨的牙痒痒,说的都没在点子上,真真急死个人。 青衣弟子被他森冷的眼神吓到,差点说不出话来,「师……师母,还在镇上,听说……听说师母在照料病人。」 「有她什么事,她照料个屁啊!妈的,这女人就是让人不省心!」 沐青箫暴走了,嘴上骂着不省心,其实心里的担心,快要把他淹没了。 可就在这时,连钟春都在担心九台镇,担心少夫人。 一直躲在后面的老二,却突然偷袭沐青箫的后背大穴。 他虽没有武器,但这一掌拍下来,又是在沐青箫精神不集中的情况下,后果绝对很严重。 「住手!」 「宗主!」 「砰!」 好几道惊唿,却都被最后一声沉重的闷响惊在了原地。 沐青箫满心惦记着自个儿的媳妇,还真没有防备老二突然来这么一手。 结果就是,他被重重打了一掌,伤在后背。 从外面看不到伤口,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此刻体内火烧火燎的疼。 「宗主!」钟春一条腿跪着,本以为宗主会倒下,他做好了接着的准备。 可谁成想,沐青箫的身子晃了晃,又站稳了。 嘴角流出一抹血,他弯着腰,回头冷冷的看着老二。 抹掉嘴角的血迹,沐青箫颠着食指,指着他,「好,很好,敢偷袭我,还偷袭成功了,你厉害!」 老二不敢看他的眼睛,看一眼,都能感到心惊肉跳,后背一阵阵发凉。 「少主,老夫人为了你身子一直不好,这种时候,你怎么能走,还要把老夫人关起来,这不是……」老二后面的话,没敢往下说。 他想说的是,这简直是大逆不道啊! 沐青箫双目异样的赤红,突然出手,以闪电般的速度,扼住老二的喉咙,「你想死,爷一定会成全,但爷说的话,你给我一字一字记住了,别以为爷真的不敢杀你!」 「要是你敢动我媳妇,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别他妈跟我提什么情份,你跟老太婆有情份,我只跟我媳妇有情份!」 沐青箫手上毫不留情,那力道大的,如钢筋铁骨,眼瞅着就要捏碎老二的脖子。 「放下他!」沐老夫人感觉自己的寿命又减了几年。
第142章 错结的缘份 「我当然不会杀他,杀了他,母亲一定很心疼,以为别人不知道?呵,那个小杂种,是哪里来的,别逼我说出来,你们自己心里明白就成了,那些丑事,我嫌脏,」沐青箫不看沐老夫人铁青的脸色,转身便要走。 却撞上一个人。 「哎呀!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红萝换了身长裙,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沐青箫身后。 在他转身之时,被沐青箫撞到。 沐青箫皱眉,满眼的厌恶,「你眼睛长头顶了?」 鼻间一抹异样的清香,让沐青箫眉头皱的更紧。 红萝被骂了,不仅没有像之前那样,又气又急,反而羞怯的低着头,连声跟他道歉。 沐青箫一挥衣袖,径直朝王府外走去。 老二坐在地上,浑身冰凉,过了许久,他才慢慢的回头,去看沐老夫人,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 沐老夫人也怔怔的站在那,如果不是婢女扶着,这会早瘫地上去了。 她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他知道了? 他全知道了? 宁王默不作声的看了半天戏,此刻也没心思应付沐老夫人。 原来是个做不了主的,亏他还在这里周旋半天,真是浪费时间。 沐青箫翻身上马,钟春追出来,「宗主,您这就要回去?那老夫人怎么办?」 他们是来解救老夫人的,到头来,人没救,还闹的母子关系更僵。 其实钟春心里也清楚,来的路上,宗主不是没有怀疑这件事的蹊跷。 可是秉着对老夫人仅存的那点母子亲情,宗主不愿往那方面想。 原以为才离开几日,九台镇那边不会出什么事。 谁又能想到,竟然闹个什么瘟疫,还将孙巧儿牵扯其中。 这下,连他都可以相像得到,宗主此时的怒火有多恐怖。 估计给他一根木头,立马就能点着。 沐青箫勒住缰绳,面无表情的斜睨了一眼宁王府院内,「刚才的话,你照办就是,让她安心静养,难道不比整日乱窜来的好?既然老二离不开她,就将他俩关一块,呵,我这个儿子还是很孝顺的。」 「我先走一步,你安顿好他们,随后就来!」 沐青箫当然也不是一个人上路,在离开宁王府没多远。 便有几名白衣剑客,跟随他身后,一同飞快的朝九台镇赶。 钟春嘆息着,刚一回头,就见一个女子的身影,也骑着马,快速离开。 「这背影看着,咋那么眼熟呢?」钟春嘀咕着往回走。 已快到傍晚,寒风刺骨。 零星化去的积雪,到了傍晚时分,又开始结成冰雪。 所有人的马蹄上,都绑着防滑的草绳。 但是草绳不经用,跑了一个时辰,就要更换。 天黑下来,一行七人的队伍又不得不在一个小村落停下。 村子里唯一的客栈,还剩几间房。 沐青箫肯定等不得过夜,只休息一个时辰,再赶路。 走进最好的一间厢房后,一名属下前来禀报,「宗主,后面有人一路跟着我们,从宁王府出来,便一路尾随,需要属下去处理吗?」 「不必了,她想跟,就让她跟吧,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沐青箫能没发现吗? 收拾她需要一个藉口,既然人已经追来了,这个藉口迟早都能抓住。 「怎么这么热!」沐青箫觉得有点不对。 胸口的内伤,没有休息医治,加上跑了这么久的路,气息有些混乱。 难道是受伤的原因? 「宗主,您脸色不对,要不要去找大夫?」 「不过是内伤而已,我休息片刻就好,你出去吧!」 「是!」 白衣剑客退了出去,并带上门。 几人轮班守在门外,不让任何人靠近。 沐青箫靠在床榻上休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觉着不对。 捂着眼睛的手臂,勐的拿下。 奶奶的,居然被人暗算,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身子越来越滚烫,火热的要命,叫嚣的慾火热快要将他吞噬。 并不陌生的感觉,他又不是白痴,这种感觉,只提醒着他一件事。 他要泄火,急需解了身上的热度。 但他可以忍,哪怕是血脉爆裂而死,也不要沾染其他女子。 沐青箫仰面躺在床上,深吸几口气。 脑子飞速运转,多好的机会,失了这一次,他的洞房花烛,只怕还得遥遥无期。 想通了这一点,沐青箫涣散的神志,慢慢回拢。 他快速起身,突然拉开房门,吓了外面人一跳。 「宗主,您怎么出来?您,您眼睛怎么了?」 看到沐青箫双目赤红,众人暗暗心惊。 沐青箫此时唿出的气息,也是滚烫的,扶在门框上的手,力度大的快要将那门捏碎,「不休息,快马加鞭赶回去,路上替我换马,你们赶不及,我先走一步!」 说着,他便要去牵马。 一道纤细的人影,忽然拦住他的去路。 「沐大哥,身子不舒服,还是及时休息的好,越是内力损耗过度,越是发作的快,会让你慾火焚身的。」红萝靠近了些,试图让自己温热的气息,将他最后一点清明的神志毁灭。 沐青箫双目充血的更严重,面色因为肆虐的慾火,还变的扭曲。 他死死盯着红萝,看来这药是她干的。 这个女人,还真是不作不会死。 「滚!再靠近一步,我捏碎你的头!」沐青箫吐着灼热的气息,嗜血的话从齿缝里挤出。 如果不是怕耽误时间,他真的会在这里捏碎红萝的头。 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中了药,让他的神志混乱迷惑。 眼前的女子,一会是红萝的人,一会又变成巧儿的脸。 沐青箫捂着胸口,仰天一声长啸。 红萝此时又怎会在乎他的凶言恶语。 越是这样,她越是期待跟他的颠鸾倒凤。 不知等到他解了身上的药,发现身边躺着的人是她,会是怎样的表情。 「沐大哥,你别再挣扎了,你中的药,靠忍是不行的,如果再不解,内力尽废,七孔流血,不治而亡……」红萝越说声音越低,步子慢慢的朝他靠近。 藏在黑色披风下的身子,散发着处子幽香。 若是在平时,这种味道只会让沐青箫作呕。 可是此时此刻,却让他体内躁动的慾火燃烧的更旺。 红萝将他细微的表情,全都看在眼里,身子愈发的软了。 ------题外话------ 沐爷不是天下无敌,即便是皇帝,也不是天下无敌,权利有崩塌的一天,健康有生病的一天,跌倒爬起来,只会走的更高,却不是无往不胜,神也有弱点的嘛!
第143章 死也不要 「沐大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也知道你讨厌我,可是这跟我喜欢你,并不冲突,今夜发生的事,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即便不能跟你有结果,我也心甘情愿,做你的解药。」 红萝媚眼如丝,连唿吸也变的急促。 离的近,沐青箫身上的男性气息,让这位总也嫁不出去的老处女,羞红了脸。 身后的护卫,犹豫着不敢上前。 宗主没有吩咐,他们不敢擅自出动。 宗主此时的情况,他们怎会不懂。 如果真的是纯药,这个送上门来的女子,倒不失为一个很好的解药。 可是他们不动,却惹恼了沐青箫。 谁都没看见他是如何出的手。 只听见一声惨叫,一道黑影飞了出去。 落在十几米之外,掉下来时,似乎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红萝没想到,沐青箫竟然还有力气,还能狠心推开她,将她打伤。 「呕!」红萝吐了一大口血,胸口疼的不能唿气。 沐青箫这一掌,没有一点保留。 甚至因为体肉乱窜的火热,这一掌比平时更狠,没当场打死她,已算她走运。 「我们走!」沐青箫翻身上马,最后回头看了眼倒地的女人,「把她带上!」 这么轻易就让她死了,岂不是便宜她。 他得把这女人带到媳妇面前,控诉一番,再让媳妇好好看看,他是如何的为了她守身如玉。 沐青箫嘴角勾起邪恶的笑,体内的燥热,又卷土而来,比刚才还要强烈。 沐青箫淡定的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淡定的在腿上划了一刀。 鲜血跟疼痛,让他眼中的红光,褪去一些,保持短暂的清明。 「宗主,您这样又是何苦!」一名年纪稍大的白衣人,不忍他的自虐,想上前劝说。 这事搁在哪个男人身上,都不会选择自残吧! 发生这样的事,也不是主子的本意,如果少夫人因为此事迁怒,实属不该。 「等你们有了媳妇,自然会明白!」沐青箫甩动马鞭。 暗哑的声音,在暗夜里,听起来格外幽深。 一路快马加鞭,到达九台镇时,天刚破晓。 只有沐青箫自己清楚,他在用怎样的耐力忍着,嘴角的血,腿上的几处伤口,赤红的双目,跑死的马,所有的一切,都在昭示这一夜,他是怎样咬牙挺过来的。 更别说身下涨痛的快要爆炸,疼的要命。 「妈的,会不会真的废掉啊?」 这是他此时最操心的,万一忍废了,他的性福啊! 巧儿这一夜,睡的并不安稳。 她是在夜深时分,被云千山送回附近的客栈。 田姝跟她分开,一人住一间屋子,怕她休息不好,昨儿一天可是把她累坏了。 仅仅一个晚上,陋衣巷的瘟疫,被人传的越来越邪乎,甚至有人攒动百姓,放火烧死他们。 经过一夜的酝酿,天色朦胧时,已有不少人偷偷摸摸的聚集在巷子不远处的角落。 领头的居然是张春,她身边没跟着孩子,只有她一个人。 手里举着还没点着的火把,正跟旁边的人吐沫横飞的说着什么。 巧儿睡的沉,迷迷煳煳的听见了,觉得很吵。 正要下床去关上窗户。 还没走到窗边呢,一阵冷风扑面吹来。 冻的她一个激灵,睡意清醒了大半。 看着敞开的窗户,忽然听到身后有沉重的唿吸声,似近非近,似远非远。 咕嘟…… 巧姑娘紧张的咽口水。 知道外面有云千山派来的人守着,她晚的很放心。 没成想,临了临了,竟然遇到贼人。 深吸了口气,巧姑娘告诉自己要冷静,「你,你别乱来啊,我是有相公的,他很厉害,在我没有叫之前,你赶紧走吧,我只当什么都没发生?」 做人要懂得审时度势,绝不能逞强,这是她活了两世,总结的经验。 她虽懂得医术,可是跟武功高强的人比起来,她那点刚刚修习的内力,差距很大。 身后的人一直没动静,只有沉重的唿吸。 巧儿想回头,至少得看清身后是人是鬼。 可她刚要动弹,身后的人突然出声了。 「你有相公?」身后的人声音沙哑,似是极力压抑着什么。 「嗯,」房间太小,巧儿能感觉一些身后的异样,总之,很不妙。 「可你相公不在,漫漫长夜,你肯定很寂寞,让我安慰你如何?」身后的男人恶劣无声笑。 狼一般灼热的视线,盯在她的后背。 巧儿只穿了单薄的亵衣,虽是长衣长裤,可是在男人被慾火充斥的眼里,穿跟没穿,其实没什么两样。 窗外的晨风,吹动巧儿散落的长髮。 她背对着沐青箫,两人都看不见彼此的眼睛。 就在沐青箫用涣散的意志,沉迷她的曲线,琢磨着怎么将她扒干净时,身后的美人,突然回头了。 乍一看到沐青箫的脸,巧儿真没认出来,脑子嗡的一下,然后觉得眼熟。 实在是沐爷是此时的形象,叫人大跌眼镜。 凌乱的头髮,像个疯子似的,顶在脑袋上。 双目腥红,几日没刮的鬍子,遮去一半的俊脸。 外衣在进来之前,被他扔在地上。 他坐在屋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坐姿很怪异,好像在刻意避开某个位置。 「你……怎么搞成这样?」 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就搞成这样,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上官辰这小子,一去不復返,连个消息也没稍回来。 说到上官辰,可真是愿望他了。 他也不容易,如果没有他,沐青箫回来这一路,也不会如此顺畅。 当初上官辰得到消息,老夫人并非被绑架,而是故意设计,引沐青箫去宁王府。 上官辰深感不妙,急着让人收集消息。 扯远了,还是回到热度节节攀升的厢房内。 沐青箫听着巧儿关切的话,虽然只是寥寥一句,但沐爷愣是听出了十几种不同的感觉。 心中一暖,强撑的意志,瞬间化为乌有。 「媳妇,我被人暗算了,受了内伤,还中了药,为了保住贞操,一路飞奔回来,你瞧,为了保持清明,身上全是划拉的口子呢!」 沐青箫一边说,一边扯开身上的碎布,扯的那叫一个干净,连底裤都脱了。 男人的身材,其实并不需要虎背熊腰,脱衣有肉,穿衣显瘦,也就够了。 幸好屋里光线不强,只看了个轮廓,也能让巧儿倒吸了口凉气。 男人太性感,女人要怎么把持啊? 不过大腿上的伤口,倒是很清晰,有的地方还在往外渗血。 ------题外话------ 下一本,烟会大家一个不一样的种田文哦! 嗯,貌似很快沐爷的愿望要达成了,羞羞羞……
第144章 圆房 沐青箫见她站着没跑,心里乐开了花,顺着本心,朝她扑过去,上下其手,体内刚刚压下去的火热,又捲土重来。 许是因为怀里抱着的人,是自己心尖上的人,渴望与她身体与心灵的交融,沐青箫舔了舔干涩的唇,眼睛死死盯着巧儿粉色的唇。 「你!」 根本等不得巧儿说话,沐青箫便低头吻了上去。 他的吻太热太烫,印在巧儿的唇上,灼人的温度,烫进巧儿的心里,让她忍不住跟着颤抖。 从心到身体,都在抖个不停。 沐青箫吻的专注,乘她愣神之迹,撬开她的唇,灵巧的舌滑进去,一番勾缠搅弄。 「笨!唿气!」沐青箫不舍的撤开一点距离,咬在她的唇边,眯着眼看她憋红的小脸,心中疼爱不已。 他一说话,惊醒了脑子混沌的孙巧儿。 睁开眼,狠狠瞪他,垂在身侧的双手,作势便要推开他。 可是此时此刻的沐青箫,哪里容得她推开。 「娘子,你真忍心看我暴体而亡?」 「我……我可以用银针替你引出毒的。」巧儿喘着气,这话怎么听,都带着几分娇吟。 沐青箫弯腰将她抱起,一下一下的亲着她的唇角,下巴,脖颈,「娘子,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洞房吧!」 巧儿被他抱着,一只手难免碰上他滚烫的身子。 她畏缩了,好可怕,她能不能不要洞房。 沐青箫将她放在床上,看到她的神情,知道她害怕,可是他不想忍哪! 「媳妇,总有这一天,我保证一定轻点,」沐爷此时是光着身子,边说边迫不及待的扯开巧儿的衣服。 在巧儿看不到的角度,眼睛红的能滴下血来。 天知道,他需要多大的意志力,才克制着自己不粗暴。 巧儿那点反抗的力气,于他来说,比挠痒痒还轻。 三下五除二,就已剥光,只剩一件小肚兜。 看着榻上盈白如玉的身子,纤细的腰,修长笔直的腿,该突的突,该翘的翘,多一分则多,少一分则少。 沐青箫最后那点清明白神志,顿时灰飞烟灭,化身为狼,赶紧的化身为狼。 田姝昨儿太累,天色大亮时,还想再睡,可是隔壁总有声音,吵的她睡不着。 吱呀吱呀的,老旧的木屋,听着格外清晰。 她眯了会眼,想起隔壁是巧儿的屋子。 担心巧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便穿好衣服,打开门,想过去看看。 门一拉开,外面的人似乎也吓了一跳。 杜岩跟另外一名弟子,正往耳朵里塞棉花,看见田姝打开门,以为她也被吵的受不了,好心的递给她两团棉花,「塞上吧,估计一时半会停不下来,我们师父体力可不是一般的强!」 这话从杜岩嘴里说出来,他还算正常,可是旁边的少年,红了脸,不自在的别开眼,可是也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田姝揉揉眼睛,好像听到师父,顿时惊了,「沐大哥回来了?」 杜岩撇了眼房门,答案不言而喻。 「回就回呗,你们……」田姝说着说着,忽然想到什么,捂着嘴,瞪大眼珠子,再去看那扇紧闭的门,以衣关不住的吱呀声。 她……她不知如何是好了。 「那……那个,我,我去吃早饭了……」 「哎,你走错方向了。」眼看着她要撞上墙,杜岩不得不出声提醒。 田姝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了,太丢人了,「我,我知道,呃,原来是走这边,嘶……」 下楼的时候撞到手臂,疼的她龇牙咧嘴。 钟春已经赶了上来,听见动静,回过头,「田姝也在啊!」 「呵呵,钟大叔,」田姝尴尬的也不知眼睛往哪看,别别扭扭的坐到钟春旁边。 钟春毕竟是过来人,淡定很多,「丫头,别太在意,他们是夫妻,做某些事也是天经地义,宗主不容易,不容易啊!」 他当然不能说宗主中了药,忍了一路,忍的快要暴体而亡,也非得回来找自个儿的媳妇解决。 田姝笑的更牵强了,她当然知道,可她也没出阁,乍一听到床板摇的咯吱响,难免羞囧。 街道上一阵喧闹,成群结队的百姓,有的人手里拿着锄头,有的抱木柴,有的举火把,浩浩荡荡的朝陋衣巷行进。 「外面怎么了?哦,听说九台镇出了瘟疫,现在可控制住了?」钟春忽想起这事。 田姝慌忙站起来,「不好了,他们要烧了陋衣巷,钟大叔,快阻止他们,不能让他们放火。」 张春走在队伍的前头,嗓门最大,不想听到都难。 钟春眉头跳了跳,赶忙让人将队伍拦下。 田姝也跟着跑了过去,「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张春见有人拦着,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你说干什么?陋衣巷死了那么多人,那可是瘟疫,要是不把他们烧了,万一瘟疫扩散,我们可怎么办?」 身后不少人跟着附和。 「我们可不要染上瘟疫,反正陋衣巷住的都不是好人,烧就烧了!」 「不烧他们也活不了啊!早死早超生!」 「那可是瘟疫啊,自古瘟疫都恶鬼带来的,肯定是陋衣巷的人干了什么天大的恶事,招来魔鬼!」 张春听见身后有人附和,顿时底气更足了,一手掐腰,一手高举火把,「听见了吗?这是大家的意思,小姑娘,你年纪轻轻,哪里晓得瘟疫的可怕,我们这也是为了大家好,反正染了瘟疫的人也活不了,总归都是要痛苦的死掉、」 钟春沉声喝道:「胡闹,你以为你是谁,说要烧谁就烧谁,都滚回去,瘟疫自有官府来管,你们要是怕,就都回家去,大门紧闭,别出门!」 田姝也气愤的道:「谁说救不活,巧儿已经开了药,昨儿整整熬了一天的药,那些染了病的,喝过药,病情已经稳了,再治上几天,兴许就会好,而且巧儿也让官府封了陋衣巷,只要你们别随意闯入,喝药预防,就不会染病!」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孙巧儿,张春内心的妒忌,像野火燎原,「她会开药?别开玩笑了,她是什么人,整个九台镇谁不知道,你把我们当傻子煳弄呢?」 人群又开始窃窃私语…… 「孙巧儿?是孙家老么吗?」 「哦,脸上有疤的那个?又丑又笨,她会看病开药?」
第145章 吃饱的狮子 「现在脸上疤掉了,变漂亮了,嫁了个猎户,官府怎么会听她的话?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一提到官府,不少人有心退缩。 孙映月悄悄从张春身后露头,阴沉沉的脸,看的人毛骨悚然,「别听田姝胡说八道,我是孙巧儿的大姐,我可以做证,她就是个骗子,陋衣巷的瘟疫,肯定是她弄出来的,咱们不能放任她胡作非为,万一明天瘟疫扩散,咱们都得死!」 田姝皱眉,冷冷的看着孙映月。 孙家发生的事,她知道,孙映月出现在这里,还站在张春身边,说了那些话,她想干什么? 要说张春的话,可信度还很一般。 但是孙映月是孙巧儿的大姐,她的话,可信度肯定很高。 被她一煽动,又听到瘟疫可能真的会扩散,百姓比先前还要着急。 三名凌泉宗弟子,有点撑不住。 他们只是百姓,难道要对他们动用刀剑? 张春悄悄退到后面鼓动,她就是要让孙巧儿成为九台镇的罪人,看她还怎么嚣张。 骚动的人群,忽然一道漫不经心的脚步声震住。 不约而同的寻找声音的来源。 不为别的,只因这脚步声太诡异。 在骚动吵闹的环境下,还能清晰可辩。 只见客栈的楼梯上,慢慢走下来一个人。 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的挂着,他穿的是一件暗红色,暗绣云纹的袍子。 领口处没有繫紧,露出精緻如画的锁骨,上面还能看到牙印…… 好像真的是牙印,一排排的齿痕,暧昧大胆的被展露出来。 再往上,看他的脸,一脸的春风得意。 像一头吃饱的狮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情事后的惑人。 脸上鬍子未来得及刮,头髮未束,仅用一根绳子扎着。 「咕嘟!」 有人咽口水,却看不出是谁咽的。 孙映月一双眼快要被妒火淹没,这本来该是她的男人,却白白便宜了孙巧儿。 记得当初沐青箫骑马迎亲时,她送孙巧儿出门。 沐青箫根本没有看盖头下的人是谁,一脸冷漠的将人抱到马上,扬长而去。 孙映月越想越不甘,当初她可是比孙巧儿漂亮多了,再对比现在跟她订亲的赵昌那一脸的猥琐样子,孙映月拳头攥死死的。 张春看到沐青箫,也是满心的骚痒难耐。 这男人不管是邋遢的丑装,还是现在的慵懒装,都是那么吸引人,叫人忍不住想把他扑倒。 不止她们二人,想的色眯眯。 其他人也是同样的感觉,钟春捂脸无奈,破了处的男人,还真是不一样,一颦一笑,都带着几分风情,瞧瞧这群被他迷倒的女人。 钟春很想说一句,您老能把衣服穿好了再下来吗? 沐青箫此时身心舒畅,脚步轻快,但是面对扰乱他好梦的一群人,他可是很介意,非常介意。 「我数十个数,如果不离开,带他们去住府衙大狱,关个一年半载!」 沐爷心情好,语气也轻快,但是说出来的话,怎么听,都叫人心惊胆颤。 「一……二……」 沐青箫勾来一把椅子,慵懒的坐下,伸出手指,漫不经心的数着。 人群里开始窃窃私语…… 「他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不会吧!府衙的人,怎么会听他的,他又不是县老爷。」 「肯定是吓唬人的,我们不要信他!」 「可他是沐爷啊,沐爷的话要是不信,后果很严重,」终于有人认出,眼前这位风骚劲十足的人,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野人。 「六……七……」 在沐青箫数到七时,从四面八方围上来十几名青衣剑客。 每个人手上都握着长剑,威风凛凛的将人群围了起来。 「好像不对,我,我走了。」有人开始退缩。 「我也得回家做饭……」 「张春,我们家孩子就要起床了,你看这……」 「走吧走吧,一群没用的东西!」张春现在一门心思都在沐青箫身上,真没功夫搭理他们。 转眼间,人群已经散了大半。 那些没走的,也已经犹豫了。 「九……十……」 听着沐青箫数到最后,那些青衣剑客,已伸手要来抓他们。 顿时人群混乱了,东奔西跑,撞上的,摔倒的,转瞬间已经是溃不成军。 不过片刻,客栈门前,只剩张春跟孙映月两人,孤零零的站着。 沐青箫身子摊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揉着下巴,意味深长的盯着孙映月瞧。 孙映月被他直视的眼神,看的不自在,小心脏噗通噗通狂跳。 「沐……沐大哥……」唤了这一声之后,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春比她胆子大,挺了挺自个儿的胸部,大步就要走进客栈内。 在进门之前,被很有眼色的杜岩拦下。 张春梗着脖子,不悦的质问,「你拦我干啥,我,我有话跟他说,你让开!」 张春属于市井无赖,敢耍敢干,惹急了,她可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让人看的头皮发麻,恨不能远远的躲开。 那天被巧儿骂了一通,安生了几天,这不,又开始出来做怪。 杜岩面无表情挡住她,「我师父不喜欢跟女人说话,你到外面去,要不然我把你扔出去!」 张春偷瞄了眼沐青箫,发现他没什么反应,心想这人也没那么可怕,「我又不是那些不要脸的女人,我真的有话跟他说。」 张春力气大,伸手就要去推杜岩。 沐青箫被他吵烦了,「你还站着干嘛,赶紧弄走,吵着你们师母睡觉小心你们的皮!」 「是,属下知道了!」杜岩汗颜,宗主这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上面发生了什么事。 他怎么听着,有点嘚瑟的意味。 孙映月咬着唇,抬头看了眼二楼紧闭的窗户,心中的不甘越累越高。 「哎,我还没说呢,拖我干什么!」张春被毫不留情的拖走。 孙映月眼瞅着自己也要被拖走,鼓起勇气,大声道:「你可知道,你不在的时候,孙巧儿都背着你干了什么,她跟赵昌不情不楚,不要脸的勾引她,被人发现了,还要反过来诬陷别人,像她这种不知廉耻,心思歹毒的女子,你别被她骗了!」 孙映月骂完之后,想看又不敢看沐青箫的眼睛。 最后忍不住看了,却将她吓的全身发抖。
第146章 别再上来 刚刚还是云淡风轻的男人,突然变了脸色。 脸上笑意不在,森冷的眼睛,直盯孙映月。 田姝急了,「沐大哥,你别听她胡说,这女人没安好心,是她……」 「你闭嘴!不关你的事,」孙映月突然冲过去,抬手就要打她。 田姝闪身躲开,她也不是坐吃亏的人,反手抽了回去。 孙映月被打了,身子倒在门边。 正巧这一幕被外面经过的赵昌看见。 他正要抬脚进去看看,可是一扭头,看见沐青箫,又看见守在门外的一帮人,他果断跑了。 迎面撞上匆匆而来的尚大人,老头子一早醒来,听说沐爷回来了。 他紧赶慢赶的朝这边赶,身后跟着吴师爷,还有一帮子衙役。 全都跑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一帮子穿官服的大老爷们,提着衣摆,在闹市街上疯跑,看的百姓们乐呵呵。 赵昌撞上尚大人,两人都摔在地上,捂着脑袋哎哟哎哟的直叫唤。 吴师爷从后面跑上来,「你,你怎么走路的,眼睛不看路啊?大人,大人您没事吧!」 「没,没事,赶紧去见沐爷,」尚大人哪还顾得上自己的脑门。 他这个小地方的县太爷,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虽说天高皇帝远,在这里他既是父母官,也是土皇帝。 可是他这个土皇帝,那是虚的。 几十个衙役,能顶个屁用,白吃干饭,真遇着江湖人,一个个还不得吓的屁滚尿流。 这位凌泉宗的宗主,居然在他们九台镇落脚。 尚老头心里跟明镜似的,要是把这位爷哄好了,他以后可真的是前路无忧。 可是惹毛了他,那他的小日子,肯定也不能好过。 赵昌瞅见自己撞的是县老爷,吓的差点尿裤子,反身趴在地上,就开始磕头,「小的有错,大人饶命,饶命!」 「滚开!」尚大人一脚将他踢开,捂着脑袋,一瘸一拐的朝客栈走去。 孙映月跟田姝打架,已经被人拉开。 孙映月嘴里还在骂骂咧咧,沐青箫受不了,已经让人把她的嘴封了。 「你的嘴太臭,爷不想听,等着,爷上去找媳妇下来,让她来收拾你!」 沐爷贼精,这是媳妇的姐姐,还是教给媳妇自己处理最好。 「沐爷留步,留步,」尚大人赶在他上楼之前,走进店里。 「没空,等着!」沐青箫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推开门,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欢爱后的味道。 沐青箫脸上冷硬的线条,瞬间融化开来。 凌乱的大床上,巧儿的长髮披散在枕头上。 沐青箫怕她冻着,欢爱过后,亲手给她穿上衣服。 上面穿了,可是下面没穿。 「唿!」搓了搓自己的手,有了热意,才敢往被窝里钻。 「唔……!」巧儿其实已经醒了,下面那么吵,她想不醒也难。 可是身子酸软的厉害,她不想动。 听到开门声,不晓得怎么面对他,只好闭上眼睛,装睡着。 直到一只带着凉意的手伸进被窝里,她气唿唿的打掉他的手。 见她醒了,沐青箫笑嘻嘻的脱了鞋子,往床上挤,「娘子睡好了吗?肚子饿了没?要不要再睡一下?」 巧儿努力将他靠过来的头推开,翻了个身,下面疼的她直皱眉。 这傢伙昨晚跟头野兽似的,只差没把她拆吃入腹,连个渣都不剩。 其实两次之后,药效应该解了,所以后来的折腾,完全是这厮的禽兽行为。 硬是将她翻来覆去,从里到外吃了个遍。 巧儿觉得,她能活着看到天亮,简直就是奇蹟。 沐青箫丝毫不介意她的冷漠,身子又朝她挤了挤,还故意扯开衣服,把自个光果的胸膛露了出来。 「娘子,其实我也很受伤呢,这里有,后背还有更多,」沐爷一脸的委屈,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才是受害者。 「你!你还好意思说!」巧儿一把拽下被子,红通通的眼儿瞪着他。 被揉乱的头髮,松散的衣襟,以及锁骨上遮不住的草莓痕迹,让沐青箫看的一阵眼热心痒。 巧儿气不过,继续吼他,「都怨你,我指甲都断了!」 她突然冒出来这一句,吼的人后知后觉,羞红了脸,被吼的人愣了下,接着笑翻,圈抱住她的身子,朝床里滚了又滚。 「可是为夫的后背,也是惨不忍睹啊!」他后背一道道血痕,其实真比不了媳妇的指甲重要,可是他习惯性的卖惨。 巧儿翻了个身,不理他,身子也朝里面缩,试图跟他拉开距离。 沐青箫一伸手,一搂腰,她刚刚拉开的距离,瞬间便没有了。 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太阳晒屁股了,要不先起来吃早饭?」 「不吃!」巧儿也懒得去掰他的手,反正掰掉了,他还是会爬上来,拉锯战,真的很无聊。 「不吃?」沐青箫挑眉,笑的邪魅,「那好,我们再来,爷早上的还没吃呢!」 巧儿感觉到身后的人,似乎在脱衣服,吓的坐起来回头瞪他,「你干什么呢!」 「睡觉啊!」某人答的理所当然,也不管她是否抗议,已经要脱裤子了。 露在外面,结实的小腹,肌肉扎实的大腿,以及被短裤包裹的私密处,就那么坦坦荡荡的露在外面。 巧儿磨牙,忍着扑上去咬他一口的冲动,「那你慢慢睡,我要起来了!」 撑着身子,越过他,就要下床。 沐青箫歪着身子,一手支着脑侧,满面笑意的看着她,「娘子不睡,我哪还睡得着,今晚咱们还睡这儿好不好?还盖这一床被褥。」 沐青箫骚包的仰面一躺,拽着被子,盖到脸上。 巧儿真是受不了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穿好衣服,拉开门,还没等说什么,外面站着的两个人,便殷勤的递上热水跟早饭。 「师母,你起来啦?您辛苦了,要给您端进去吗?」杜岩笑的像朵花。 巧儿一阵尴尬,怎么能让他进去,「给我吧,谢谢了!」 「不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师母还有什么吩咐,只管说一声即可。」 巧儿嘴角动了动,可还是没扯出一个笑容。 端着东西回屋,顺便还得把门关上。 不看床上躺着的骚包,先去洗漱。
第147章 亲自收拾 沐青箫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怎么看怎么觉着美不可言。 今天的巧儿,跟昨天大不一样。 从女孩到女人,一夜的蜕变,她的身上多了一股子成熟的魅力。 一颦一笑,都让他无可自拔。 巧儿洗漱完了,回过头见他一脸傻愣的看着自己,无奈极了,「过来吃早饭!」 命令式的语气,也是无意之举。 原以为沐青箫会不高兴,或者置之不理。 可是人家哦了一声,然后乖乖起床了。 看的巧儿嘴角抽的更厉害,这一抽嘴角,觉得有点疼。 客栈厢房里有铜镜,巧儿站到铜镜前,看到镜子里嘴唇红肿的人,一度不敢认为是自己。 沐青箫这回是真的穿好了衣服,走到她身后,双手抱住巧儿的腰,在她脸上啵了一口,惹来巧儿恶狠狠的瞪眼。 「看你做的好事,啊!刚才我就顶着这么一张脸出去了?」想到杜岩他们怪异的眼神,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沐青箫抱着她往后拖,「这张脸怎么了?谁要是敢笑话,看我不拧掉他的耳朵!」 拖到桌边,按着她坐下,盛了碗粥,夹了个包子,殷勤的递到她嘴边。 沐爷这股子热情,一直延续到下了楼,面对孙映月那帮子人,他还是一脸的奴才相,看的钟春,杜岩等人都快羞愤而死。 「到底是怎么回事!」孙巧儿神色严肃的看着孙映月跟田姝。 两人脸上都挂了彩,田姝下手毒了点。 尽朝孙映月暗处打,全是内伤,连胸口也被抓了两下,现在疼的要命,她也不好伸手揉一揉。 田姝见着巧儿下来,想到他俩早上的动静,脸上赫然,「巧儿,你起来啦!肯定是他们吵着你睡觉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是她跟那个张春,要带着人放火烧了陋衣巷,说是那地方不干净,烧了才干净。」 巧儿凌厉的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那个张春呢?」 「回师母的话,张春被我们弄走了,师父怕她吵着您睡觉在。」杜岩赶忙上来角解释。 巧儿扭头看了一眼,很嘚瑟,一副求表扬,求宠爱的男人脸,很不给面子的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这傢伙真是越来越骚了。 那股子骚媚劲,简直让人酸掉大牙。 「把她带来,话要说清楚,事也要办清楚,否则我们走了之后,她又去攒动怎么办?」巧儿说话的声音,很自然的带着几分威严。 「是,弟子马上去!」一名属下领了命令离开。 其实张春也没走多远,被扔出来之后,她不甘心,所有一直在附近徘徊呢! 尚大人跟吴师爷二人缩在一个角落坐着,自打巧儿走下来,两人只顾睁着眼睛观察。 女人当家说话,身为凌泉宗的宗主,却坐在一边,除了一脸的淫荡的笑,其他的啥也不干,简直太匪夷所思。 巧儿很想拍开身后男人炙热的目光,奈何现在这里人很多,她不能落了男人的面子。 「大姐,你什么时候也关心起别人的死活了?」巧儿直视孙映月恶狠狠瞪着她的眼睛。 孙映月深吸了口气凉气,「你少在那旁敲侧击,我就是看不惯你在这里招摇撞骗,还好意思说是自己懂医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什么时候学的医术,我怎么不知道?」 张春刚好走进来,听到这话,底气瞬间又回来了,「孙巧儿,你大姐都不相信你,凭啥要让我们相信,瘟疫可不是让你闹着玩的,从前瘟疫死人,一死就是一个村,一个庄,那有多可怕,你知道个屁!」 沐青箫原本媚劲十足的眼神,突然变成凌厉的警告,「杜岩,拿着刀站在她俩面前,再让爷听见她们说一个对我媳妇不敬的字,割了他们的舌头!」 「是!师父!」杜岩早看她俩不顺眼了,还想放火烧了无辜的病人,这种心狠手毒的女人,真的太可怕了。 而且也不是说瘟疫肯定没救,人们害怕瘟疫,并不代表,就非得在赶尽杀绝。 杜岩还真的握着一把刀,站在旁边,一脸虎视眈眈的盯着在她们二人。 准确的说,是盯着她们的嘴巴。 张春跟孙映月全都吓着了,紧闭嘴巴不敢再张开,生怕杜岩的刀挥过来,她们的舌头就没了。 巧儿觉得跟她们讲道理,似乎根本讲不通,她身子还疲惫着,不想再啰嗦,轻唤了声躲在角落里的县太爷,「尚大人!」 突然被点名,尚大人身子不可自抑的抖了抖。 「下,下官在,不知夫人有何吩咐,」尚大人没骨气,卑躬屈膝的模样,跟他头顶的乌纱帽,形成鲜明的对比。 吴师父缩在他身后,恨不得把自个儿埋起来。 他很担心,昨儿对孙巧儿的不敬,会被她找后帐。 巧儿嘆了口气,沐青箫立马凑了过来,「娘子累了吗?要是累了,就让他们滚蛋,瘟疫的事,你完全不用担心,有人会去处理,药方按着你开的,我让人准备几百份,保管把人救回来。」 沐青箫说这话的时候,内心感嘆,我家媳妇可真能干,一个人就能把瘟疫控制住。 巧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男人脸上虽然在笑,可眼里的认真,却真真让她感动。 强撑着的劲,忽然就散了。 也许她不是非得靠自己,一个人的承受,太孤单。 对着沐青箫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可把沐爷稀罕坏了。 要不是顾及着人多,早扑过去把人抱在怀里,暖暖她的小脸,摸摸她的小腰,看她眼里的疲惫,沐爷心疼可也不后悔。 尚大人提着心,吊着胆,等着后面的话,可是半天过去了,还是没见动静。 他弯腰回头,偷看吴师爷,两人交换了个眼神。 巧儿收回目光,淡淡的道:「尚大人,这两人扰乱镇上的秩序,煽动无知的百姓,是不是该以造谣生事罪名论处,要关多久?」 孙映月跟张春全都瞪着眼睛,两人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孙巧儿竟然要把她们关进大牢,这怎么可以! 张春扑腾跪到地上,也不管舌头会不会被割掉了,「我没犯事,你们不能抓我,我还有儿子,我要是进了大牢,我家小福可怎么办哦!」 张春说着说着,就开始哭。
第148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坐在地上,拍着地面,嚎啕大哭。 连哭带唱,跟哭丧似的。 孙映月也没好到哪儿去,且不说她怕不怕做牢,光是她的名声,也不能被大牢污染。 本来跟赵昌的事,赵家就很不高兴了,她身子被毁了,事儿也定下,如果赵家再因为她做牢,把婚事毁了,她只有死路一条。 孙映月终于知道怕了,站在那瑟瑟发抖。 沐青箫的身份那么可怕,眼里只有巧儿一个人,她拿什么去跟孙巧儿斗。 孙映月狠狠甩了自己两巴掌,一咬牙一狠心,跪在了孙巧儿面前,「小妹,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再饶我这一次吧,只要你肯饶了我,以后我一定不会再跟你对着干,我好好守在家里,等着嫁人!」 沐青箫嗤笑,「狗能改得了吃屎吗?」 这个女人,没胆没脑子,偏又不甘平庸,总想搞点什么事出来。 巧儿转头瞪他,什么狗,什么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谁呢? 沐青箫接收到媳妇的警告,蔫蔫的缩了脖子,立马当起了乖宝宝。 凌泉宗的弟子们,齐刷刷捂脸。 他们可不可以不要承认,眼前这是位是他们的宗主大人。 「她这么喜欢哭,那就让她哭个够!」巧儿抽出一根银针,走到张春跟前。 「你,你要干什么?」张春哭声戛然而止,后背一阵发凉,觉着情况不妙,那根银针又长又细。 「让你一次哭个够!」巧儿手起针落,张春根本来不及反抗。 「呵呵!哎呦!」张春忽然像疯了似的,又开始嚎啕大哭,比刚才哭的声还大,还要悽惨。 不是只有笑多了才会死人,哭多了身体里失了水份,也一样会死人。 孙映月怔怔的看着,哭的伤心欲绝,上气不接下气的张春,这一刻,终于感觉到了孙巧儿的可怕。 余光瞄见孙巧的银针还握在手里,她害怕的往后退,「别,你别对我用针,我发誓,发誓以后都不跟你做对了还不成吗?」 孙映月哭了,害怕的哭。 巧儿捏着银针,站在她面前晃了晃,「杀人很容易,弄疯了你也很容易,只要银针扎在你身上,我就有办法让你生不如死,大姐,你好自为之,滚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即便没有亲情,也是名义上的大姐。 巧儿能对张春做的事,却没法在孙映月身上使用。 「谢,谢谢!」孙映月爬起来,歪歪倒倒的朝外面跑。 身后张春怪异的哭声,还在继续。 沐青箫一个眼色,杜岩点了点头,让两名弟子跟了上去。 当然不是要对她做什么,只不过还得再威胁一番。 这女人不长记性,等她缓过劲来,难保还会干出什么。 孙映月离开客栈之后,跑的飞快,就在快要拐进中巷子的一刻,被人拦了下来。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我都说了不会再找她的麻烦,她也答应放我了,为什么还不肯罢手!」 两名弟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我们师母可比有肚量,但是你这个人没信用,在你成亲之前,我们会派人看着你,好自为之!」 另一人突然握着一只匕首,朝前一划。 孙映月只感到面颊一凉,一缕髮丝飘了下来,脸颊似乎也有什么滴落。 两人扬长而去,留下双腿发抖的孙映月。 赵昌贼头贼脑的出现,他是等着那两人离开,才敢走出来,瞧着孙映月快吓死的模样,他不仅没有同情,还很恶劣的嘲笑她,「哟,你这是狼没套着,又丢了孩子,可怜见的,现在也只有我肯要你。」 赵昌勾着她的下巴,好心的替她擦掉胸上的血珠子,「身上带银子了吗?给我两个钱,我有点事。」 说着就要往孙映月身上摸,一边揩油,一边找钱。 孙映月回来神,怒沖沖的拍掉他的手,「拿开你的脏手,我没银子,就算有,也不会给你!」 赵昌突然变的兇狠,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凭什么不给我,你们孙家的银子可没少挣,给一点钱怎么了,反正你爹没儿子,大不了以后我给他们养老送终就是。」 赵昌越往下说,越觉得这事靠谱,「映月,回去跟你爹说说,赶紧把孙盈嫁了,往后咱俩好好过日子,等他俩老的干不动了,还要那些房子干嘛,不如给了咱俩,你说对不?」 孙映月拍掉他的手,沉着脸,「这是我们孙家的事,轮不着你管,你是什么德行,以为我不知道?还能骗得了我?自个儿的爹娘都不愿意养,我能指望你?」 孙映月就是再贪婪,也没想过对两个老的不管不问。 可是赵昌就不同了,他就是个地痞无赖,什么银子落到他手里,也得给祸祸没了。 赵昌见她不同意,也没了耐心,「要我不管也成,给我银子,多少都成!」 孙映月身心俱疲,为了脱摆他,只好掏出藏着的几钱银子。 正要抽出一钱打发了他,哪知赵昌直接伸手抢。 「你快放手,这是我今天买菜的钱,你都拿走了,我用什么买菜啊!」孙映月扑上去抢。 赵昌一脸上无赖的甩开她,冷哼道:「你家又不是连这点银子都有,你再回家拿就是,我走了,哦,晚上再去找你!」 有了不花钱就能睡的婆娘,他没道理晾着不去睡,那样多吃亏。 孙映月虽然长的平凡了些,身材差了点,但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 再说了,跟她睡觉,也不用担心染上病啥的。 孙映月被甩在地上,真的是欲哭无泪。 短短两天,她竟落的如此下场。 真不该去惹孙巧儿,不该啊! 如果不惹她,两人表面的关系还能维持,一个是姐姐,一个是妹妹的。 可事到如今,她的婚事成了火坑,她的处子之身没了,跟赵昌这个无赖栓在一起,往后的日子,她还能好过吗? 客栈内,张春哭到最后,口吐白沫,奄奄一息。 巧儿这才好心的解了她的穴,张春倒在地上,俩眼直勾勾的看着房梁,什么嚣张,什么气焰,统统没了。 「把人带下去吧!」巧儿觉得差不多了,看在无辜孩子的份上,她并没有真的打算让她做牢。 现在只是力气被抽干,休息半天就能缓过劲来。
第149章 流氓 吴师爷瞅着张春的脸,心里一阵发虚。 看来昨儿这位姑奶奶是对他手下留情了,想想都后怕。 尚大人也直抹冷汗,他想的是,那位百里茵兰,还真是个害人不浅的小妖精,一直不动声色的误导他们。 说到百里茵兰,她昨儿被整的也很在惨。 巧儿收拾她,根本用不着什么手段,让她干了一个下午的活。 俏脸被燻黑,头髮杂着稻草,双手烫的都是泡,裙子还被烧掉一截,把她吓的魂都得没了。 珠儿更惨,她照顾的几个病人之中,有病重的,吐了她一身,脸上身上都是污秽。 当场就昏死了过去,巧儿让人把她抬走了。 听说醒来的时候,洗了整整一个时辰,皮都要搓掉了。 沐青箫伸了个懒腰,「好了,既然都解决了,媳妇,我们继续回去睡觉。」 沐爷琢磨着,该去找牙行,在九台置办一处房产,往后都比较方便,总是住客栈,哪哪都不舒服。 巧儿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现在什么时辰,还想着睡觉,「要累的话,你去休息,我得到陋衣巷去看看。」 沐爷闻言,俊脸立马跨了下来,冷悠悠的小眼神瞟了眼尚老头。 可怜的尚大人,被他的小眼神惊出了一身冷汗。 「呃,不麻烦沐夫人,这是本官的职责所在,该由本官去处理。」 说完这句话,尚大人还偷瞄了下沐爷的脸色。 还好,他没生气,总算把马屁拍到点子上了。 巧儿要去陋衣巷,沐青箫当然得尾随。 至于那些碍眼的小太阳,有多远,赶多远。 今天的陋衣巷相比昨天,要好太多。 尸体清的差不多,留下的坑,也被填埋。 许多待在家里不敢出来的百姓,也纷纷走出来,拿药喝药。 有活着的机会,谁又会想死呢! 只是这鼠患,还是个大问题。 捉几只还好,要是成千万只老鼠同时出现,四处乱窜,除非你有神功,否则也只有掉头逃走的份。 就在他们走来的短短一段路,就已看见几十只老鼠。 个头大,胆子也大,见着人也不怕。 杜岩手下的一个弟子,嫌它们噁心,用剑挑开,老鼠被开膛破肚。 紧接着,突然又有十几只老鼠从四周的洞里窜出来。 围着那只死掉的老鼠,嗅了半天,便开始吱吱的叫唤,叫声听的人头皮发麻。 杜岩皱眉,「赶快走,老鼠急了也会咬人,而且这些老鼠吃过人肉,它们已经不是单纯的老鼠了。」 普通的老鼠,不会把人看做食物。 但是陋衣巷最近死了很多人,有些刚死没多久的,摆在家里,一转眼就会被老鼠啃了。 也许是人肉养老鼠,即便陋衣巷没什么可吃的粮食,这些老鼠还是长的膘肥体壮。 可是晚了,老鼠是要疯狂起来,管你轻功再高,也跑不过它的小短腿。 十几只老鼠,突然朝着刚才的少年扑了上去。 逮哪咬哪,也不管咬的地方对不对。 那弟子啊啊叫了两声,拼命甩动身体,慌乱之中,把剑都忘了,哪还记得自己会武功。 杜岩跟旁边的人见状,也赶紧上去帮忙。 沐青箫第一反应是护着媳妇,抱在怀里,脚下一点,快速退开老远的距离。 「哎呀,你干嘛抱着我跑啊,我这里有药,可以驱赶老鼠,」巧儿心急,老鼠攻击人,说明鼠患的严重程度,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以前总是听说,穷人家,大人下地干活,把幼子留在家,等收了工回到家,发现孩子身上被老鼠啃的惨不忍睹。 陋衣巷的老鼠,恐怕也会朝这个趋势发展。 「他们一帮大老爷们,要是搞不定一群老鼠,以后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沐青箫只是后怕,看着老鼠们兇狠的啃咬,他心悸啊! 万一咬着巧儿,他不得心疼死。 沐爷疼起媳妇来,那是不管别人死活的。 不是他心狠,只是在有限的范围内,他的关注点,都不会放在别人身上。 从前那个连自己死活都不在乎的人,现如今终于找到能让自己全身心在乎的人,他当然得专心致志的看住。 身为凌泉宗的宗主,他太清楚,人命是多么脆弱。 前一刻还在活蹦乱跳的人,一剑挥过去,人头落地,脆弱的跟豆腐似的,有什么安全可言。 在这一刻,沐爷的脑子里已在飞速旋转。 除子医术,巧儿是不是也该学点别的,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嘛! 巧儿转头看他冷下的侧脸,黑眸还在看着底下的人,其实他也不是真的心肠硬。 巧儿心中的暖意一点点升起,连说话的声音也柔了下来,「放我下去吧,事情总要解决,这里老鼠太多,一次也灭不掉,需要很长时间,咱们下去跟本地的百姓讨论讨论。」 她唿出的气,就在耳边,沐青箫不可自抑的脸红了,「等会儿再下去。」 巧儿翻了个白眼,好傢伙,她用了美人计,还是不听她的话。 「那你也不要靠的那么近,光天化日,我可不想跟你表演暧昧,」巧儿妈力要把他推开一点。 这傢伙黏人的时候,像狗皮膏药似的,撕都撕不开,好像非得跟她长到一块。 「不要!我抱自个儿的媳妇,管别人什么事,谁敢多嘴,爷割了他们的舌头,谁敢多看,爷挖了他们的眼睛!」沐青箫当然不会放开她,软软的身子抱在怀里,简直太舒坦了。 他发现,才一个晚上,他就恨不得走哪都把她抱着。 巧儿真有点嫌弃他了,太黏人的男人,真是要不得。 挣扎了半天,该抱还是抱,而且抱的太近,她的身子不可避免某些不该碰到的地方。 巧姑娘回头羞恼的瞪他,「流氓!」 大白天的发情,这傢伙真是要不得。 因为沐青箫是将她抱在胸前,所以她一回头,方便了他掠夺美人近在咫尺的唇儿。 「啵!」这一口亲的实在是响。 巧儿脸蛋更红,想拍开他的脸,奈何手臂都被他箍着,除了瞪,还能怎么办? 有了,咬他! 巧儿也是被羞愤沖昏了脑子,这一刻,她忘了两人身处的位置。 那可是在房顶上啊! 下面站了那些人,大家都克制着自己的好奇心,没敢往房顶上看。 可是当巧儿扑上去,张嘴咬在沐青箫脖子上的时候。 沐青箫顺热一倒,两人的姿势,在外人看来,就成了男下女上。
第150章 顾大少又来了 巧儿压着沐青箫,对他为所欲为。 「哦哦!」 「嘶嘶!」 「咦咦!」 下面的众人,发出不同的惊唿声。 要不要这么兇悍啊!要不要这么牛逼啊! 凌泉宗的弟子们,此时的想法都很一致。 师母威武!师母彪悍! 扑倒师父,以后一定要经常扑倒啊! 他们很喜欢看到这样的场景。 被压在身下的沐青箫,享受着美人投怀送抱,等他觉着差不多了,凌厉的眼神往下面一扫,顿时不爽了,「滚走,爷跟媳妇秀恩爱,管你们屁事!」 沐爷急躁起来,就得说脏话。 本来嘛! 多好的机会,要是没下面那群人,要是身处荒郊野外,说不定就能跟媳妇来一场野战。 现在可倒好,成了给他们看热闹的好戏。 沐爷这一吼,下面的人瞬间跑没影了。 被老鼠咬的人,很快出现不适的症状。 巧儿好不容易摆脱沐青箫的纠缠,走到石台这边,给他们看伤口。 「伤口比较深,敷了药之后,还得再服用几副药,再看看情况!」巧儿给他们诊脉。 孙老头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他这一夜也没睡好,一直在四处寻找待在家里的病患,忙了一个早上,好不容易能喘口气,就碰见以前的死对头。 孙老头被气着了,跑到巧儿这里,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孙敬业也从外面回来,以为他是累着了,「爷爷,要不您先回去休息,反正这儿的事,也不是一下就能做完。」 孙老头摆摆手,抬头看了眼正在忙碌的孙巧儿,「你不用管我,赶紧去问问你师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孙敬业还是不放心他,拿了碗热水,又盛了些米粥,送到他手里。 沐青箫不忍媳妇太累,只好跟着帮忙,当然他只负责跟钟春和云千山商量,怎么清理老鼠。 太多了,也不可能去找,只有想办法引出来。 正在谈话间,外面来了一队人马。 当沐青箫看到领头的人,好看的浓眉皱的老高。 顾夕墨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沐青箫,本来还打算约见,看来是不用了。 这两人肯定是旧识,但交往并不多。 沐青箫不喜欢顾夕墨的装模作样,顾夕墨也不喜欢沐青箫的肆意妄为。 两人偶尔遇见,也总是沐青箫受不了他的闷,顾夕墨更受不了他的粗鲁无礼。 偏偏这两人实力又相当,高手遇高手,既然都搞不定对方,那就不见面了,远远的躲开。 但是明知沐青箫在此地,如果他不来见见,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还得有生意上,道上的交往不是? 顾夕墨再一瞧他身边站着女子,有些惊讶,但很快便释然了。 沐青箫这样的性情,一般女子他看不上眼,也根本管不住他。 这位孙巧儿,他跟她相处的并不多,那日在王家客栈,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但顾夕墨真的很欣赏她,对她有种难以言表的亲近感。 沐青箫也在冷冷的回看他,在发现顾夕墨的眼睛一直盯着身边的媳妇时,沐爷不光脸是黑的,连心也跟着黑了又黑。 巧儿忙完了手里的活,感觉后面有人,回头看到顾夕墨,脸上很自然的笑开,「你怎么会来?」 刚说完这一句,忽然发现身边的人气息不对。 扭头一看,某人正冷冷的盯着她呢! 巧儿背在身后的手,偷偷掐了他一把,面上仍是笑。 顾夕墨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脸上的神色叫人琢磨不透,「听说这里出了瘟疫,我手里能调的物资并不多,这不,连夜凑齐了些草药跟棉被,赶着给你送来。」 这话有点暧昧,有点模煳,但仔细一回味,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至于无关的人,听不出什么异样,除了沐青箫。 「那便多谢了,我正愁药不够用了呢!」巧儿捏着他后腰的一处软肉,还使劲转了个圈,示意他赶紧回应。 「嘶!媳妇,是打是骂,咱回屋再说,当着外人的面,这样不好,」他抓住巧儿作乱的小手,握在手里,抚了抚。 可是面对顾夕墨的时候,又完全换了张脸,「东西送完了就赶紧走,这里没地方让你喘气!」 忒不耐烦的语气,可是顾夕墨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盈盈的视他为无物,只对巧儿,道:「我这里还带着两个太医,想来应该能帮一点忙。」 这是他连夜派人找来的,本来是要给顾烟看病,现在有了更好的用处。 两人是回乡探亲的,还没探呢,就被顾夕墨招来。 顾家的实力,让他俩不敢有一点怨言,可是心里也憋着气。 太医是给皇族看病的,怎么能屈尊为平民百姓看病,有辱太医的名节。 巧儿看向那两名老太医,也将他们二人眼里的不屑看的一清二楚。 孙老头重重哼了一声,看了他们一眼,又转开头去。 其中一名太医,看了看巧儿,又看了看孙老头,忽然大笑,「真是有意思,想我郭庸活了半辈子,还是头一次瞧见如此荒唐的事。」 另一老头王明远也笑着直摇头,「孙之济,你自己丢人也就罢了,可别把我们稍上,堂堂的太医,一把年纪了,还要拜师,还是拜个小丫头,你丢得起这个人,我们可丢不起。」 郭庸也点头,「说的就是,虽说你已经告老还乡,可名头还摆在那,唉,丢人哪!」 孙之济眯着老眼,不笑也不怒,「你们还好意思说我,一帮子欺世盗名的无耻之徒,老夫不跟你们一般见识,师父,您也别往心里去,全当他们是在放屁!」 本来他高高兴兴的告诉这两人,自己拜了一位很厉害的师父,也想跟他们探讨一下医术。 可这两人只关心他师父是谁,有没有名声。 当知道是个小丫头时,两人再看孙之济的表情,都是带着鄙夷。 沐青箫揽着巧儿的腰,听到这话,脸色黑的像锅底,「顾夕墨!这两个老不死的东西,你从哪找来的,我看不是来帮忙,来找不痛快还差不多!杜岩,撵他们出去!」 沐爷不耐烦了,沐爷讨厌他们了。 顺带在场的凌泉宗的弟子,看这两位,都带着恨意。 他们诚服宗主,不仅因为他是宗主,还是他们的老大,他们的信仰。 ------题外话------ 不好意思,今天耽误了,更新迟了。
第151章 一群庸医 沐青箫有一点做的很好,别看他平时对弟子很严厉,训斥起来,丝毫不给面子。 但是凌泉宗内,专门有人负责弟子们的家事,如果有弟子遇到困难,便会有人专门去处理。 在沐青箫心里,这些少年们,也是他的兄弟。 这一份感情,所有凌泉宗的弟子,都能感觉到。 两位弱不禁风的太医,被一帮子凶神恶煞的少年剑客包围,这画面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算了,让他们留下吧!」巧儿轻声轻语,按住沐青箫的手,一个小小的举动,轻而易举的化解了紧张的气氛。 就连沐青箫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在她的手覆上来的那一刻,心里的那团火,瞬间消散。 孙之济恨恨的瞪了眼两位前任同僚,「这世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别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你们不过是沧海一粟!」 这话听着挺文艺,等说完了,孙之济自己都受不了,抖了抖胳膊,得把鸡皮疙瘩抖掉。 孙敬业更是夸张的呕了几下,他爷爷啥时候也学会这一手,他好想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郭庸一脸的不以为然,只是有点防备沐青箫,原来他就是凌泉宗的宗主,前几天挺活跃,这几年销声匿迹,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还成了亲,只是这女人是谁呢? 难道是哪位世家千金?还是哪里王爷的千金? 王明远想的更多,「沐夫人是吗?不知你用了何种方法治疗鼠疫,据本官所知,普通的草药对鼠疫无用,这也一直是我们头疼的问题,为此我们太医院还专门……」 「停!」巧儿阻止他的长篇大论,「你只说结果就行。」 王明远心中不快,却也没敢发火,「结果就是一切都要从长计议,不可随便用药治疗。」 孙之济嗤笑,「早他们就是一群庸医了,不给治,难道还要看他们死?」 王明远面色有点尴尬,「治病不能试探,没有十足的把握,怎可轻易用药,这是罔顾人命!」 郭庸这会没说话,他还算比较聪明点,看了眼周围躺着的病人,有些脸上的黑气已散去了不少,心里明了几分,可还是很不高兴。 所以他静静听着王明远的冷嘲热疯,不表态,也不随声附和。 「可不治,他们只有等死,难道等死就好吗?」本来没有云千山说话的份,可他看见这两人,掩藏在心里的恨意,怎么盖都盖不住。 王明远诧异的瞅着他,觉得他有点眼熟,「你是……」 云千山从后面走出来,一直走到王明远三步之外站定,「王大人日理万机,怎么会记得十年前,被你耽误医治而死的云将军。」 王明远面露惊色,「你……你是云老将军的儿子?」 「正是,十年未见,王大人还是这副德行,一点都没变,」十年前,如果没有宗主拉他一把,又怎会有现在的云千山。 听到老底要被翻出来,王明远脸色更难看了,「云公子,你爹当年的事,本官已经尽力,他伤在主脉,大腿伤口溃烂,毒素蔓延,老夫也无能为力,再说,当年老夫也不是没给他开药方,所以这一切,你不能怪在老夫头上,损害老夫的名声。」 「名声?」云千山哈哈大笑,只是这笑比哭还难听,「当年我听信了你的话,真信了你,可这十年我在江湖中歷练,才知道当初信了你,是多重叠的蠢,当年我爹有没有救,你心知肚明,你束手无策,却不肯告诉我实情,让我另寻名医,你简直愧对太医这块招牌!」 云千山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放下,但是今天看到这位王大人又摆起神医的驾驶,他无论如何都忍不了。 「你!你信口雌黄,老夫行医几十年,问心无愧,你无凭无据,休想在这里败坏老夫的名声!」王明远强调无凭无据四个字,就知道他拿不出什么有利的证据。 巧儿忽然开口了,「王太医,既然您是行医几十年的御医,能不能帮忙医治这位被老鼠咬过的病人。」 巧儿指着拐角处,躺着的少年,十二三岁的年纪,身上衣衫褴褛,半靠在木板床上,感觉有人指着他,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 「把被子掀开,给这位老太医看看,」巧儿放柔了声,这让旁边的沐爷,很不高兴。 瘦小的少年,有些害怕,一只手揪着被子,慢慢的将被子掀开一角。 「嘶!」 众人倒抽了口凉气。 只见少年一条裸露在外的腿,整个小腿被啃咬的坑坑洼洼,有些地方已经结疤,有的地方还在流脓。 脚掌因为缺血,变成深紫色。 如果得不到医治,再过不久,孩子的腿就要废了。 云千山诧异的看向巧儿,她怎么知道少年的腿,这是今天早上刚刚送来的,还没有来得及找她医治。 听说是在家里耽搁了,结果每天晚上,少年都不敢睡觉。 就怕老鼠又爬上来,啃咬他的腿。 家人也防着,可是老鼠这玩意,无孔不入,防不胜防。 就在他们盯着少年的腿之时,两只老鼠慢慢的朝少年靠近。 「哎呀,真噁心!」王明远脑子一热,失声叫道。 整个人也直往后退。 他们这些人,长年待在宫里。 宫里的男人只皇族,女子都是妃嫔。 贵人们喜欢小题大作,一般都是头疼恼热,小病小灾。 要说最兇险,最多见的,只有妃子们的难产。 绝大多数,是保小不保大,实际上没什么难度。 军队中,有专门的军医,所以那些断胳膊断腿的事,其实也轮不到他们。 他们很少见过真正的血腥,也根本不晓得民间的大夫是怎样看病的。 看见少年的腿,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截肢,用锯子锯断少年的腿,如果他能扛,兴许能保下一条命。 王明远在心里琢磨了一会,便开口了,「他的腿最好是截肢,可是即便截断,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救他的命,这么严重的伤口腐烂,什么都难说。」 郭庸此时觉着可以说话了,「王太医说的不错,截肢是最好的办法。」 他只说这么多,多一个字,就不肯说了。 巧儿心里嘀咕,这老傢伙才是最精明的。
第152章 幼稚的男人 沐青箫的一只手背在巧儿身后,轻抚她的秀髮,「你们两个老东西,在太医院待久了,脑子闲的长毛!」 瞅见两人又是瞪眼睛又是吹鬍子,一副老腐朽的表情。 沐青箫加重了声音,抬高了下巴,冷冷的威胁,「再敢拿这种眼神看我娘子,信不信我挖了你俩的眼睛!」 他一吼,凌泉宗的人,纷纷拔剑。 妈的,早看这两人不顺眼,再加上云千山的话,让凌泉宗的弟子,对这俩人是由衷的憎恶。 王明远跟郭庸,心里咯噔一下,对不讲理,只讲拳头的人,他俩的那些大道理,一个都用不上。 「你闭嘴!」巧儿很淡定的安抚发怒的狮子。 果然,她一吼,身边壮硕的雄狮立马听话老实,炸开的毛被摸顺了。 钟春等人,整齐划一的转开脸,不忍直视。 巧儿甩开粘人的傢伙,走到瘦弱的少年身边,见他面如死灰,整个人没了一点生气。 砍掉一条腿,还不如死了干净,活着还干什么呢! 「别气馁,别人说不能救,我可以救你,相信我吗?」巧儿轻声问他。 少年不敢置信的抬头,嘴巴动了动,也没说出什么。 过了一会,少年点头,「我信!」 他看清女子眼里的认真,按在他肩上的手,传来的温暖感觉。 巧儿嫣然一笑,「信就好,我让人把你抬起去,事先要说一点,可能会很疼很疼,你忍得了吗?」 「嗯!」少年眼神坚定,拖着受伤的腿,硬是自己站了起来,「我爹说过,是好男儿,就不该怕疼怕苦。」 「很好,我会尽量减轻你的痛苦。」巧儿很欣赏他小小年纪,却有这样的志气。 王明远避开凌泉宗的人,在心里不屑,什么女神医,根本就是个神棍。 凭她小小年纪,也敢胡言乱语,连他们都救不了的人,她能有什么办法。 沐青箫目送媳妇进了帐篷,觉得自己也该干点正事。 赶紧把正事干了,也好抱着媳妇回去睡觉。 「弄点好东西,引那些杂种上勾,再寻个大坑,该烧的烧,该埋的埋,一天之内,把这里的事,给爷处理干净!」 沐爷轻飘飘的一句话,却震住了一干人等。 虽说沐爷的语气不咋样,可他说到点子上了啊! 既然捉不完,干嘛不把老鼠都引出来,一次解决。 想完全杜绝也是不太可能,只要消灭七成以上,保持生态平衡就成了。 杜岩来了劲,「师父,还是我去办吧!」 沐爷懒懒的瞟他一眼,「好好办,若是办不好,爷拧了你的脑袋。」 杜岩脸上的笑容尴尬了下,接着又呵呵的笑开,转身带着几个人走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顾夕墨,揣着手,好笑的摇摇头,「你这个人,除了你宗门的弟子,恐怕世上也没几个人喜欢你。」 旁边的人全都自发的散开,这两人段数太高,普通人承受不起,还是远远躲开为妙。 沐青箫拖了把椅子,他待的位置高,正好可以居高临下,「别人喜不喜欢的,关我屁事,只要我媳妇喜欢就成,男人嘛,赚的再多,权利再大,没个软乎乎的小娇妻在怀里抱着,真乃人生一大憾事!」 顾夕墨脸上的笑容僵住,这傢伙分明是在跟他嘚瑟。 「嗯,你家的小娇妻,的确不平凡,我还要再谢谢她救了顾烟母子一命,想着那些黄白俗物,她不会要,可这份恩情,若是不还,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沐爷瞅着顾夕墨贱笑的脸。 没错,在他眼里,顾夕墨就是贱人,他的笑容,当然也是贱笑。 贱笑让他很不爽,非常不爽。 「我家娘子救的人,多了去了,顾烟算老几,你们顾家也真够逗的,亲生的不见了,就弄个假的来宠着疼着,要是亲生的哪天回来,看见这一幕,肯定得气死!」 沐爷除了巧儿,对谁都没好脸色。 其中有两个男人,他最恨。 一是秦涣,第二就是眼前这位顾家大少。 知道顾夕墨的逆鳞在哪,他专门逮着那块逆鳞使劲戳啊戳。 果然,顾夕墨的脸色,在一瞬间变的黑沉如锅底。 这世上,恐怕也只有沐青箫能轻而易举,撕掉他温和的伪装。 没错,就是伪装。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想当年,顾夕墨风流放荡时,害了多少女子得相思病,又有多少闺中秀女,对他又爱又恨。 只不过他的风流放荡,有点像间歇性神经病。 不犯病的时候,就像巧儿那天见到时的模样。 一旦犯了病,纳兰赫那点风流,在他眼里,跟小孩过家家似的。 「顾烟永远只是顾家的养女,我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妹妹,姓沐,你也别得意,咱们走着瞧!」 看他破了功,沐青箫得意的笑了,「早叫你别成天装模作样,那样多累,既然你说我娘子救了顾烟,她那条命不精贵,但我娘子的手精贵,黄白之物,还是不能少,备好厚礼,用马车拖来,听见没有!」 「咳咳!」顾夕墨被呛住,用马车拖,他可真敢狮子大开口。 两人互呛了一会,又坐在一起喝茶。 杜岩摆上的茶具,顶着寒风刺骨品茶,也只有他俩能干出来。 小炭炉上摆着铜壶,烧起来也很快。 不一会,铜壶盖被顶的跳舞。 顾夕墨这样的文人雅士,自然喜欢摆弄茶具,也泡一手的好茶。 可是看在沐青箫眼里,太娘娘腔。 端起他泡好的茶,喝了一口,直摇头,「味儿太淡,不够劲。」 顾夕墨失笑,「你以为喝酒呢!想当年,你也是风雅无边的人,现如今,真的是……」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能形容他的词。 「是什么?这叫肆意,你懂个什么,你们顾家派系众多,你周旋其中,整天脸上挂着几层面具,自讨苦吃!」沐青箫品茶的姿势,优雅了不少。 可收可放,正是他最特别之处。 「唉,你说的也有些道理,」顾夕墨一直僵着的腰,松懈下来,身子软软的往椅子上一靠。 可惜此地风景不好,空气也挺浑浊。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直到巧儿举着满是血污的手走出来。 沐青箫勐的从椅子上跳起来,「娘子,你受伤啦?」 顾夕墨掏掏耳朵,很嫌弃他的叫声。
第153章 别忽悠我媳妇 多大点事,也值得他大惊小怪,难道他看不出那根本不像血吗? 沐青箫还真没看出,他一门心思担心媳妇了。 「没有,给我打些水来,我要洗水,」巧儿避开他伸过来的爪子。 「哦,马上来!」沐青箫跑的飞快,动作也奇快,在巧儿坐到他原先坐着的位子时,他已端着木盆回来了。 曲了膝盖,在她面前蹲下,卑微却不低下。 顾夕墨将心里的震撼,不着痕迹的掩去。 宠爱的程度,也分很多种。 像沐青箫这样的,他还是头一次看见。 沐青箫才不管他怎么想,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这里还有,咦,可真是脏,是那小子腐烂的血肉吧?哎哟,我再弄些盆水来,得洗干净了。」 他捧着木盆一抬头,发现顾夕墨正盯着她媳妇的手看。 顿时又炸了毛,「姓顾的,你往哪看呢?非礼勿视不懂啊?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 巧儿无语的轻斥他,「行了啦,快点去打水!」 炸毛的沐爷,被媳妇一教训,像极了被安抚的野兽,乖的像犬。 看着沐青箫走远,巧儿歉意的道:「他不是故意的,你别往心里去。」 顾夕墨温和一笑:「怎么会,你是顾烟的救命恩人,过了今天,你就是整个舜安国的女神医,他爱惜你也是应该的。」 「女神医?」她好像不怎么喜欢这个称唿,但是如果能引来那个人,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今儿她听到一个消息,凤娘所在的青楼内,有两个女子染了病。 本来是不敢对外宣扬,但发生了瘟疫的事,青楼的老鸨便以为她俩是染了瘟疫,急匆匆的将人抬到了城外尼姑庵。 不敢搁在城里,一旦妓子染病的事传了出去,她的青楼也不要开了,直接关门算了。 巧儿之所以知道,得归功于陋衣巷的特殊。 沐青箫端着木盆,很就就回,站到巧儿跟前,还防备的瞪了眼顾夕墨,「媳妇,这傢伙可不是什么好人,别听他忽悠! 「他不是,你就是?」巧姑娘毫不留情的拆穿他,一副装巧卖乖的样,关上门,两人单独在一块时,立马化身为狼,她躲都躲不掉。 沐爷闷闷的半蹲下身子,继续给媳妇洗手。 看着她白嫩嫩的手,在水里搓着,沐青箫的眼睛,忽然就热了。 怔怔的把玩着她的手,好像隔绝了全世界哦! 巧儿想起那位顾家小姐,顺口问了一句,「她还好吗?伤口有没有裂开?其实我不去替她拆线也是可以的,找个产婆就可以。」 顾夕墨淡淡的笑,「顾烟想见你一面,若是姑娘有空,可否随我去一趟?」 「这个……恐怕现在不行,」巧儿为难了。 杜岩跑过来,「师父,坑我已经找好了,又让人挖深了些,可是用什么引呢?」 「引什么?」巧儿好奇的问。 杜岩把刚才师父吩咐的事,又重新说了一遍。 巧儿斜了眼沐青箫,「看不出,你还能想到这样的主意。」 沐爷得意的翘尾巴,「那是,你相公能是寻常人吗?」 巧儿忍俊不禁,给点颜色就开染房,「我可以配一副香料,将他们引出洞,不过这香料味道很重,待会让人把这里清空,所有人都带出去,留下来的也要蒙上面纱,可以办到吗?」 杜岩听她说有办法,紧绷的心,立马放松下来,「当然可以办到,我们人手足够,再说,还有官府的人呢!」 被远远赶开的尚大人跟吴师爷,缩在一起,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们。 颤颤的回头,对上几个高人,高深莫测的眼神,他俩头皮发麻,后背发凉。 他俩的状况是,走也走不了,留又不想留,完全是被迫。 尚大人想着家里妖精小妾,吴师爷想着那位百里姑娘,也不知走了没有。 两个时辰之后,陋衣巷被清空,所有人都被赶到街上,又被沐青箫送到府衙大宅。 尚大人有泪哭不出,有苦说不出。 傍晚时分,九台镇发生了一幕,百年难见的怪事。 陋衣巷的老鼠,成群结队的往外跑。 大的小的,眼睛只盯着一个方向,绿森森的小眼睛,看着特吓人。 凌泉宗的弟子,全都飞上了屋顶,看着底下千千万万的老鼠,每个人的头皮都是麻的。 远处升起一阵阵黑烟,气味难闻,直到后半夜,才渐渐平息。 钟春花了半日,将主子要的别院收拾妥当,还很贴心的准备了崭新的被褥。 沐青箫推开别院厢房木门的时候,看着那张喜庆的大床时,头一回觉得钟春是个可造之材。 所以,他早早的把自己洗了个干干净净,脱光光的,跑上床躺着。 被子盖到下巴,只露出两只恶狼般的眼睛。 巧儿揉着酸疼的腰,走进屋时,看到这样的场景,脑子里想的却是昨夜。 她现在双腿还疼着呢! 这傢伙完全不知节制,要了一遍又一遍,她求饶都不管用。 要不早上她喝了润嗓子的茶,肯定说不出话。 沐青箫眼巴巴的等着她走近,可是等啊等。 只见小娘子,一会收拾屋子,一会又点上油灯,拿着书,坐在灯下观看。 沐爷急了,一颗心跟猫抓狗挠似的。 「娘子,很晚了,被窝都给你捂热了,快来睡觉。」这声音要有多哀怨,就有多哀怨。 巧儿斜睨了他一眼,没理他,淡定的翻动书页。 对于一个饿了许久,刚刚吃过一顿饱饭的人来说,只吃一晚上,哪里够。 而且看着小娘子,就坐在那,只能看不能吃,不如直接灭了他来的痛快。 于是乎,在纠结片刻后,沐青箫裹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直扑巧儿。 「娘子,你肯定不好意思,为夫抱你!」 「你别过来!」好在巧儿反应快,身子一侧,躲开他张着的双臂。 「娘子,咱们睡吧!」沐青箫敞着被子,露出那一身,叫人垂涎三尺的肌肉。 那上面还有巧儿抓的印子,闷骚的傢伙,故意不用药,好让伤口多留几日。 见巧儿退到墙边,盯着他的身子看。 沐青箫邪魅一笑,俊美无双的脸,性感的唇,缓缓勾起。 巧儿被他叫的心儿慌慌,「睡觉可以,但你不许再做那事,我,我可受不住了。」 「做啥事?」他坏坏的笑,脚步朝她移动。
第154章 我给你揉揉 「你明知故问,再过来,我可不客气了,」巧姑娘诡异的笑,突然从袖内抽出一根银针,捏在指尖。 沐青箫眉梢直跳,后悔死了。 早知道就不给她弄来银针,现在可倒好,成了威胁他的把柄。 视线往下,瞄着巧儿的腰身。 沐公子在思考着,其他的针都藏哪了呢? 巧儿见他站着没再动,有那么一点点得意,「知道怕就好,乖乖的爬去睡觉,什么时候本姑娘同意了,才能跟你那啥!」 沐青箫的脸色慢慢沉下,等她同意? 见鬼去吧! 说时迟,那时快,巧儿眼前一花,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双手就被一股大力制住了。 她所有的惊唿,也被某人堵在嘴里。 沐爷发了狠,捏着她的手腕,将她紧紧的挤在墙与他之间。 掠夺,狂野的掠夺,好似恨不能吸尽她口里的芳香。 炙热滚烫的胸膛,隔着厚衣,都能传到巧儿身上。 「唔……唔……」巧儿被他吻的差点喘不上气,不得已,牙齿一合,咬了他的舌尖。 沐青箫的吻轻揉了些,却依旧没有放开她。 吮着她的唇,捕捉她闪躲的舌。 淡淡的血腥气息,不仅没有浇灭某人的火,反而更添了把柴,让这把火越烧越旺。 巧姑娘脑子晕晕的,等她被一股冷意惊醒时,后背竟然抵着床板。 而那个放过她红唇的人,正在跟她的衣裳作战。 「藏了这么多,以后可不敢这样干了啊,」沐爷嘴上嘀嘀咕咕,原来是在找她腰上的银针。 将她脱光了还不够,还有心思细细的研究银针藏哪了。 巧儿深吸一口气,「很冷的,你到底想干嘛!」 「干你!」沐青箫很随口的应了一句,说了之后,两人都呆住了。 还是沐青箫最先反应过来,扯过被子,扑到她身上,狠狠亲了她一口,「理没错,话糙了点,来吧!」 「不要!」巧儿用双手推他,头扭到一边,打定了主意要跟他抗争。 沐青箫也来了兴致,打就打呗,光着身子,缩在被窝里打架,这是何等的美事。 打着打着,火就打出来了,很自然的合在了一处。 过了今夜,沐爷后背抓痕又多了几条。 清晨醒来,他背对着铜镜,脑袋撇过去,看着后背的抓痕,笑的荡漾。 巧儿恨恨的翻了个身,对他怪异的自恋,无语到了极点。 但是沐爷却很兴奋,回到床前,双手撑在巧儿的两侧,慢慢压低了身子,「娘子的杰作,为夫一定好好珍藏。」 巧儿气唿唿的瞪他,「我不想跟你说话,不讲信用,说好了只一次,我现在哪哪都疼。」 其实不完全是疼,还有点郁闷在里面。 昨夜迷迷煳煳的时候,能感到自己被放在温水里,有一双厚实的手,在她身上游走。 可她太累了,眼睛根本睁不开。 沐青箫笑的宠溺,「疼吗?我给你揉揉。」 「不要!」巧儿吓的赶忙压住被子。 「好了,不逗你,先睡一会,我去给你准备早饭,」沐青箫难得一本正经,在她脸上印下一吻,便离开了屋子。 巧儿呆愣的摸着被他亲过的地方,过了许久,羞涩的笑了。 其实她也喜欢两人亲密的感觉,那样完完全全的融合,不留一点缝隙,难怪人家说夫妻一体。 沐爷亲自操刀,做早饭。 杜岩跟钟春,抱着剑,满脸上错愕的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人。 杜岩用胳膊肘拐了下身边的人,「钟大叔,我有没有看错?师父居然亲自下厨做饭,还满脸上很荡漾……很荡漾的笑。」 钟春撇他一眼,「他宠自己的媳妇,有什么奇怪,以后肯定还有更奇怪的,等着看吧!」 云千山从外面走进来,见两人像门神似的围在那,也好奇的凑过去,「都在看什么呢?呃,那是宗主吗?」 瞅着繫着围裙,站在灶台边,忙上忙下,挥着锅铲的人,云千山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说呢?」杜岩没什么劲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沐青箫抄起锅里的小菜,回头瞧见他们三个,依旧是面无表情,「你们很闲吗?都围在这里干嘛!」 他还是那个沐爷,只不过有点人格分裂,只有对着孙巧儿,才会变成另一张脸。 三人赶紧闪出去,云千山摸着鼻子,忍着笑,站在一边,「师父,陋衣巷的事,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不过外面的弟子传来消息,瘟疫似乎有扩散的迹象,弟子已经命人抄写了师母的药方,孙大夫也一同随行,很快就能处理妥当。」 「嗯,你们师母的美名,不必刻意的传,唉,算了,知道就知道吧,她……」沐青箫有点惆怅,有点犹豫,但最后还是随了巧儿的心思。 杜岩道:「师母的女神医名声,早已传了出去,想拦都拦不住,而且她救了顾家的女儿,女神医的名号已然坐实。」 钟春也道:「顾烟难产,本来大的小的,都救不回来,要不是少夫人胆子够大,剖了她的腹,取了孩子,他们根活不了,少夫人的医术,真是让人嘆为观止。」 沐青箫凉凉的看他们一眼,「如果当时她没救回顾烟母子,你们想过,顾家会怎么对付她?有的时候,好人不是那么容易做的,往后若有人来求神医救命,记得把门槛定的高一点,跟银子无关,最重要的是看着要顺眼。」 他又不缺银子,他沐青箫的媳妇,也不用为了银子治病救人,只要她高兴就好。 钟春已经习惯了某人宠妻的无底限,眼珠子一转,多说了一句,「顾家大少,已经在外等候多时,想见一见少夫人。」 「他来干嘛?」沐青箫反应贼快,脚步一停,身子一转,眼珠子一瞪,语气很不善。 钟春抚了下被吓的狂跳的小心脏,「他,他说……」 瞅着主子犀利的眼神,钟春鼓足了勇气,「他说跟少夫人一见如故所以想结交。」 一口气说完,迅速后退,远远的躲开,害怕被殃及池鱼。 杜岩跟云千山也远远的站着,目睹了师父的目光,缓慢变的暗沉,周身空气降了好几度。 本来已经很冷了,不要再降温啊! 沐青箫什么话也没说,端着早饭进了房间。 ------题外话------ 今天就一章,可能要上架了,所以把控一下节奏。
第155章 掐架 巧儿已经起来,正在梳妆檯前,打量着长发,他们几人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顾大哥来了吗?为什么不让他进来,正好我也有事,想跟他请教。」 沐青箫的俊脸又黑了几分,「想知道什么,问我不是一样,干嘛要找他,娘子,都跟你说了,那傢伙不是什么好人,奸商本质,坏的一塌煳涂。」 顾夕墨要是听见他的毁谤,非跟他掐架不可。 不带这么抹黑别人的,这不是无赖吗? 巧儿嘴角抖了抖,心里却是高兴的,「他坏他的,我找他合作,赚他的钱,用他的坏,为我赚钱,难道不好吗?」 「你要做生意?」沐青箫来到她身后,双手按在她的肩上,看着巧儿粉红粉红的脸蛋,水亮的眼睛。 肯定是他的滋润,皮肤才会越来越好,他很有成就感哪! 「我想做药材生意,如果可以,希望更多的人种药材,往后一定大有用处。」 沐青箫当然知道她言下之意是什么,舜安国已成腐朽之太态,当今太子不思朝政,十足的纨绔。 做皇帝哪有那么容易,批两本奏摺,挑几个妃子繁衍后代吗? 朝中不乏野心之辈,外面还有秦涣这样的人物虎视眈眈,内忧外患,做药材生意,绝对大有可为。 但是要让自个儿的小媳妇,跟顾夕墨那种人做生意,怎么想都无法容忍。 「娘子,咱们打个商量,我出钱,给你做生意如何?」 只要巧儿想做生意,一切都不是问题。 不管是水路还是旱路,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路畅通无阻。 还不止如此呢! 无论在哪个城镇,都没人敢去捣乱,也绝对没人敢对她下黑手。 这样的好事,搁谁身上,谁不想要。 巧儿眨着眼儿,也想到这一点,有他的势力罩着,的确能省了不少的事。 「不可,万万不可!」一个清幽的声音打断二人的对话。 话说的很急,但声调却是不急不缓。 一听到这个声音,沐青箫全身警报统统开启。 阴魂不散的傢伙,真的是阴魂不散哪! 「顾大哥!」巧儿倒是很喜欢他,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只觉得很亲近的感觉。 「娘子,你唤他什么?」沐青箫压低了身子,逼近她的脸。 顾夕墨旁若无人的走进来,在桌边坐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还跟她闹什么,快用早饭。」 这话当然是对着沐青箫说的,语气中满是责备。 沐爷张嘴想反驳,但转念一想,还是餵媳妇重要。 弯腰抱起巧儿,走到顾夕墨对面坐着。 「你不用抱我,我又不是不能走,」当着外人的面,太过亲密,怪羞人的。 沐青箫瞄了眼对面的人,调戏她,「看来昨夜为夫没尽力,娘子居然还能走路。」 顾夕墨对任性加无理取闹的沐青箫,很无奈,便拿起碗,盛了汤,推到巧儿面前,「别理他,一个幼稚的傢伙。」 巧儿笑着点头,「没错,的确是个幼稚的傢伙,以后他若是欺负你,记得告诉我。」 沐青箫横他一眼,「告诉你干嘛,你算老几!」 顾夕墨云淡风轻的笑道:「若是巧儿不介意,可以认我做哥哥,算是一种弥补缺憾吧!」 他悲伤的语气,让巧儿心情也跟着低落,一边在桌子底下掐沐青箫的大腿,一边笑着应对,「我出身卑微,高攀不上。」 一入豪门深似海,顾家的情形,她从前也听过一些,百年世家,水深的一塌煳涂。 沐青箫正要发火,听到她的答案,咧开嘴笑了,媳妇这话,他听着贼舒坦! 她的答案似乎也在顾夕墨的意料之中,他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的表情。 「等你想通的时候,欢迎做我顾夕墨的妹妹,不过你之前提的生意,从为商的角度来说,跟他合作,不是好计策。」 沐青箫真觉得此人太碍眼,「好不好,那是我们夫妻俩的事,有你插脚的份吗?」 顾夕墨笑了下,意味深长的看了巧儿。 他不说,巧儿也能读懂他眼中的意思。 有这么个捣乱的在场,他们能谈什么?啥都谈不成。 巧儿眼珠子转了转,「相公,我想吃鸡汤面,不要吃清粥小菜。」 这一声老公叫的,让某人从头酥软到脚。 虽然很不情愿把两人单独留下,但是…… 「乖乖在这里坐着,别跟他说话,我去去就来!」 沐青箫站起身,又不放心,警告的瞪了眼顾大少,这才恋恋不捨的离开。 直到听不见他的脚步声,顾夕墨才忍俊不禁的说道:「他真的很在意你,我曾经以为,像他这样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在意谁。」 巧儿收回目光,淡淡的羞涩浮上脸颊,「我也曾经以为,自己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人,没想到碰上他,所以说,这世上没什么事是绝对的。」 「你曾经被谁伤过?」顾夕墨不愧是商人本质,观察入微。 「没有,我就是有感而发,咱们还是谈谈合作的事。」巧儿岔开话题。 她不想说,顾夕墨也不会多问,「好!」 两人只谈了关键的部份,还没来得及细说,沐青箫便捧着热腾腾的鸡汤面,急匆匆的跑回来。 「好香,有我的吗?」顾夕墨极少跟人开玩笑,但这两日,他笑起来的次数太多了。 「没有,想吃自己做去!」沐青箫对他没什么好脾气,狡猾的老狐狸,没安什么好心。 「可是我很想尝尝你的手艺,不能分一碗吗?巧儿?」 对比沐青箫的态度恶劣,顾夕墨的儒雅,真是让人赏心悦目。 巧儿不好意思拒绝,反正那么大一碗,她也吃不了,「可以。」 顾夕墨笑的更欢快,修长白皙的手指,挑着面条,「有生之年,能吃到你做的面,不枉此生。」 瞧瞧这话说的有多暧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有啥姦情呢! 可是沐公子一清二楚,他这是存心捣乱,见不得他过的好。 哦对了,还在背地里觊觎他的小媳妇,真的是噁心至极。 巧儿对他俩之间的爱恨情仇,不感兴趣。 她专心吃面,没想到,这傢伙的手艺这么好。 这面做的,色香味俱全,好吃的不得了。 巧儿忽然很想看他的脸,偷偷抬头,朝他看去,却迎上他火热的视线。
第156章 脏病 原来这男人时刻都在注意着她,一门心思都在她身上。 沐青箫跟顾夕墨虽然不对盘,但在处理正事上,还是很有默契。 几人在临时隔出来的书房商议正事,沐青箫心疼小娘子,剩下的事,都不让她管了,让田姝领着她,到城里转转,眼看着就要过年,他只想处理好所有的事情,然后抱着小娘子,安稳的呆在自己的窝里。 暖被窝生娃,生一堆的小崽子,看着他们满山奔跑。 脖子上骑一个,手里牵一个,背上还有个。 「喂喂!回神啦!」顾夕墨手指敲着桌面,目光不是很友善。 瞧他笑的一脸荡漾,鬼知道脑子里都在琢磨着什么小儿不宜的画面。 「你管我!」被人打断了瞎想,他不爽,「赶紧谈正事,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办,别浪费时间。」 是啊,时间宝贵,他急着呢! 顾夕墨对他无语了简直,是谁要谈正事的? 巧儿被田姝拉去了街上,田姝自打知道了他们的身份,早就想拖着巧儿逛街,狠狠的买上一大堆东西。 「巧儿姐,我不管,你得送我几件最漂亮的新衣服,我也要穿的美美的,」田姝有点想念南宫霄了,打算今儿就回去一趟。 想见他,肯定也想把自己最好的一分呈现出去。 「行,只要你看中的,尽管去拿,」巧儿腰身以下还软着,只想赶紧满足了她,能找个地方歇脚。 看来她的体力也要好好锻鍊才行,以为很厉害了,但是被某人折腾了一晚,明显跟不上,再这样下去,仇没报,她先死床上了。 田姝俩眼冒星星,「哇,这做了宗主夫人,就是不一样啊!」 远远的,又碰见孙莹跟严秀,冤家路窄。 孙莹对待巧儿的感觉,真是太复杂了。 说恨吗? 当然,恨之入骨。 说妒忌吗? 肯定的,她现在拥有的,孙莹一辈子都求不来。 但是话又说回来,那日百里茵兰对她说的那些话,多多少少还是产生了一些影响。 男人都不喜欢死缠烂打的女人,要识大体,懂进退。 说来容易,可真要做起来,很多事,却如同挖了她的心,痛的不能唿吸。 她帮着严文清做事,一声不吭,尽心尽力的帮他。 到了晚上,严文清对她的态度是好了些,但他很客气,像朋友之间的客气。 孙莹咬烂了舌头,疼痛让她逼着自己,不去跟他争吵。 今儿一早,她藉口来找严秀,也是想打听一下严文清的动向。 严文清身为宗门内新进的弟子,忙的两脚不沾地,已经有几日没有踏进家门。 田姝拉着巧儿,进了一家成衣铺子。 看着田姝坐在那,兴致勃勃的挑选,巧儿拖了椅子,坐在店门口歇脚。 忽然,一阵喧闹声,从街口往这边而来。 「都让让,赶紧都让开,这是病人,会传染的病!」 只见几个大汉拖了个板车,上面铺了床破棉被,隐约能看出病着的,是个妇人。 街上的人,都被瘟疫弄怕了。 听到他们的吆喝,立马远远的躲开,瞬间街上空了出来。 成衣铺的对面,是孙老头开的药铺。 可惜老头子不在,到外乡给人治瘟疫去了,带大弟子一同前去,店内留下了孙敬业。 几个大汉将担架扔在医馆门口,便不管了。 「哟,这是谁啊?怎么被扔在这儿?」有好事的妇人,走上前掀开被子,想看看里面躺着的是谁。 当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巧儿跟田姝难掩震惊。 竟然是凤娘! 田姝抓紧巧儿的袖子,「怎么办,凤娘病了,看样子还病的不轻,可是……」 不远处,一辆马车也急速驶来。 「吁!」 车夫跳下马车,回身掀开帘子。 映出同样一张病怏怏的脸,居然是纳兰赫。 看他脸上除了病态,还有深深的疲惫。 纳兰赫手里攥着帕子,边走边咳,厌恶痛恨的撇了眼躺着的凤娘。 快马加鞭赶了一夜的路,回到九台镇,他第一时间就想灭了百花楼。 竟然给他找一个有病的妇人,害得他染上脏病。 在本城待不下去,好在他消息灵通,听说九台镇出了一个女神医,急急忙忙的赶来,可不是为了给凤娘看病,是他不想死。 「把她的衣服扒了,贱人,敢祸害小爷,今儿我就要让九台镇所有的人看看,你这个贱人,到底有多脏!」 后面跳出来几个护卫,与他之前带着的人有些不同,从气息上判断,绝对是高手。 护卫们上前,一把掀了被子,暴露在外的凤娘,被子底下,只有薄薄的一件里衣。 她被惊醒,还没来得及惊唿,身上的衣服就已被人撕成了碎片。 她拼命尖叫,抱着身子,缩成一团,试图护下最后一点尊严。 田姝不停的发抖,看的不忍,「巧儿,你快救她,快救救她吧,不管她以前做过什么,现在也够可怜了,不该这样啊……」 纳兰赫眼神阴狠,配着他苍白的脸,像极了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扒的好,扒的好……」 他不停的重复这一句,仿佛入了魔。 巧儿知道身后有人跟着,回头寻找了一圈,看到严文清的脸,沖他招招手。 「不知师母有何吩咐!」严文清奉命暗中保护师母,他也在尽量避免跟严秀遇上。 巧儿没说话,指着凤娘的方向。 严文清会意,带着两个人冲上前。 纳兰赫的人,正打的热火朝天,突然被人拦住,双方神色都不善。 拔剑相向,没有主子的命令,谁都不敢后退半步。 纳兰赫顺着严文清来的方向,看到了巧儿,淫邪的笑了,「我当是谁呢?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女神医,幸会幸会!」 他跟巧儿见的次数不多,可是每一次,都不太对劲。 在镇子门口第一次遇见,后来在他的别院,神色诡异,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 那一次过后,沐青箫找上门来。 如果不是他从未见过孙巧儿,真要怀疑她的目地,难道是来找他寻仇的? 巧儿淡柔的看着他,粉色的唇角缓缓勾起意味不明的弧度,「你已病入膏肓,不好好在家等死,还跑出来干什么?万一死在荒郊野外,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岂不可怜。」
第157章 纳兰赫自虐 周围响起阵阵吸气声,包括田姝在内,所有人都因巧儿的话,震撼不已。 田姝捂着嘴,惊恐的扭头看她,「巧儿,你,没事吧?」 巧儿沖她浅浅的笑,「当然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有事的是他,堂堂宁郡王得了脏病,命不久矣,还敢来这里耍横,是觉得得了脏病很光荣吗?」 看着纳兰赫铁青黑沉的脸色,她觉得心里痛快极了。 可惜她还没说完,「要不要告诉整个舜安国的人,你干是了什么好事?其实你也不用瞪着眼睛看着我,你整日沉迷你酒色,得脏病也是早晚的事,这叫报应,因果报应,懂吗?」 纳兰赫读到她眼里阴寒诡异的一光芒,不知为何,让他觉得后背发凉,如置身寒洞之中。 还记得,他幼年时,跟几个同伴,半夜跑到坟地堆里练胆量。 那晚月亮隐了身,冷风嗖嗖的刮。 坟地里,鬼气森森,看什么都不对劲,都像鬼的影子。 那种感觉,跟此时他看巧儿的眼神,如出一辙。 但是光天化日,纳兰赫就算再害怕,也不好意思表现出来,「本少爷只是病了,你休想在那污衊!」 「我污衊?」巧儿好笑不已。 「难道不是吗?没问诊没把脉,你凭什么说本少爷得了脏病,倒是这个女人,好像跟你是同村的吧?哼哼!」纳兰赫恶劣的想所有人都拖下水。 果然,在听见他后半句话时,围观的百姓,看待巧儿等人的眼神变了。 可以说,凤娘就是那只坏了汤的老鼠,因她一个人,却不知祸害了多少无辜的人。 田姝气不过,「你别胡说,凤娘……凤娘说不定是被你传的,你们富贵人家,表面看着光鲜,谁知道背后都有什么骯脏的交易!」 纳兰赫脸色大变,「贱丫头,你敢再说一遍,老子废了你!」 巧儿看着纳兰赫涨红的脸,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脑子里形成。 再看看地上缩成一团的凤娘,严文清几人也没跟纳兰赫的人,正面冲突,只是彼此都不让。 巧儿按下发抖的田姝,再看向神态近乎扭曲的纳兰赫,「别在这儿威胁人了,先保你自己的小命吧!」 纳兰赫忽然想到外间的传闻,脸色变化莫测,「既然你是神医,肯定能治好我的病,进去再说。」 纳兰赫肯定不想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说那些见不得见光的话。 巧儿本来不想跟他进去,但是转念一想,有这么个人在,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见巧儿要进去,田姝紧张的拉住她,「别进去,我去找沐大哥。」 「没事,他现在只剩半条命了,不敢对我做什么,」巧儿安慰道。 纳兰赫恨恨的瞪了眼对面的两个女子,先一步迈进了药铺。 经过凤娘身边的时候,连个余光都没留给她。 孙敬业很安心的做自己的事,见几人走进来,也没有太意外。 「师祖,请上座,您请喝茶。」恭恭敬敬的递上茶,还是双手奉上。 但他只泡了一杯茶,到了纳兰赫这里,只随便让伙计上了杯粗茶。 不管是从茶叶还是茶杯,都是天差地别。 纳兰赫没心情计较这些,「快帮我把脉治病,要是治好了,想要多少银子都成,如果治不好,本少爷不管你是谁的人,都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孙敬业双手垂在身前,挺直了腰身,站在巧儿身后。 现在的他,难以相像当初那副坏痞子的模样。 听到纳兰赫的话,他皱眉很不悦,「在大夫眼里,只有病人跟其他的人,要么你是病人,要么是其他的人,威胁大夫,没什么用!」 纳兰赫憋了又憋,把快要暴发的怒火,压了回去,挤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您见谅,是我太心急,但话还是那句话,治好了我的病,你要什么都没问题。」 巧儿看了眼店门口,已没有了凤娘的身影。 据她观察,凤娘的情况可比纳兰赫严重的多。 刚才她被剥光,身上已开始出来花状斑痕。 再过不久,那些斑痕就会扩大溃烂。 风湿容干皮肤,与血气相搏,其肉突出,如花开状。 而纳兰赫的情况还好些,只在手臂处看到一些,气息浑浊,眼白髮青。 但是…… 「你的病可不好治,而且我什么也不缺,所以你的那些条件,于我来说,没什么用,」巧儿神色冷淡,捧着茶盏,漫不经心的拨弄着上面浮起的茶叶。 她越是平静,纳兰赫越是慌张心急。 「那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拿的出!」纳兰赫激动的站起来。 巧儿见效果有了,心中冷哼,面上更沉静了,「我想要的,你拿不出,或许等我想到了,会给你答案。」 火候差不多了,巧儿起身离开。 「你别走!」纳兰赫起身太勐,双腿软了,要不是随从扶着,非得跪到地上。 孙敬业不着痕迹的挡在他与巧儿之间,虽说做大夫的不该用有色眼睛看人,但纳兰赫这路人,完全是自作孽。 巧儿走到门口,又停下,「哦,我想起来了,你除了脏病,小的时候是不是中过毒?哪个庸医给你解的毒?根本没彻底解了,这么多年累积下来,又加上现在的脏病,三日之内,如果没有药,你就等死吧!」 纳兰赫扑腾跪倒在地,听到死这个字,他哪还有半点自尊。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你快救救我,不管要我做什么,我都去做,求求你!」 纳兰赫竟然给她磕头,一声比一声响亮。 不光是巧儿的吓唬,还因巧儿提到他小时候中毒。 他不清楚巧儿是如何得知,但确有其事,那件事一直是他的噩梦。 「不想死也可以,那咱们就来谈谈你不想死的条件,」巧儿示意孙敬业将闲杂人等赶出去。 「师母,我就在门口,有什么事,您叫一声即可!」严文清肯定不放心留她一人,跟纳兰赫相处。 巧儿点头,纳兰赫已是外强中干,就算拼力气,他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药方的门虚掩,不知怎地,纳兰赫有点怕她。 「我问你,郑景之是不是看上百花楼的一个女子!」这些消息,她并不是从上官辰那里打听来的。
第158章 去看红萝 小小的九台镇,八卦消息,只用半天就能传的沸沸扬扬。 那位小红,本来长的又小又瘦,只是个婢女。 却一飞沖天,做了百花楼的妓子,还被人包了下来。 等到郑景之离开,同楼的姐妹,肯定要找她的麻烦。 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姿色的女子,要不是妈妈护着,指不定被欺负成什么样。 纳兰赫虽然搞不懂,她为什么会问这些,但为了自己的小命,只得老老实实回答,「确有其事,那是个丑八怪,也不晓得郑景之看上她什么了,其实也不是看上,他是个迂腐的书生,大概是觉得她可怜,大发慈悲。」 「这个事,公主还不知道吧?」巧儿漫不经心的问。 纳兰赫低垂着头,眼珠子转了又转,「您……怎么突然问起公主……」 「不能问吗?」巧儿冷漠的瞟他一眼。 「当然,当然能!」纳兰赫心中一紧,他有种走进泥沼的感觉,「公主自然不会知道,郑景之哪敢让她知道这种事,肯定捂的严严实实。」 不管郑景之跟那个小红有没有什么,都不能传到公主耳朵里。 巧儿冷淡一笑,「那好,你把这个消息传到公主耳朵里,我便救你,否则你只有等死!」 纳兰赫身子颤抖,「真的要这么做?」 「你可以不做,可以告诉纳兰羽,我对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无所谓,」巧儿不再理他,起身朝外面走。 在她快要迈出药房时,纳兰赫终于下定决心,「我现在就写信,不会提到你,但是你必须现在就给我治病!」 巧儿停下脚步,却并未回头,「可以!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有很多眼睛都在盯着你!」 纳兰赫不敢耽搁,立马写了急报,让驿站的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巧儿自然不会失言,但要怎么治,用多久治好他,可就是她说了算。 奄奄一息的凤娘,被人抬到了一处破屋。 同样的病,不同的人染上,会有不同的结果。 凤娘属于最倒霉的一类,才短短两日,她已经全身溃烂。 钟春通知了铁柱,可是凤娘没脸见儿子。 乘着夜里没人看着,跑去投河了。 事情发生的太快,第二日打渔的渔民,捞出她的尸体,大家才知道凤娘死的消息。 铁柱赶来的半路得知此事,匆匆忙忙赶到河边,抱着凤娘的尸体,没哭没闹,默默的背着凤娘,回到无名村。 亲自挖了坟,自己做了棺材,埋了凤娘。 秦老太哀声嘆气,埋在村里,总好过烂死在外面。 往后逢年过节,也有人想人给她上香。 凤娘到死,也没能说出半个字,谁也不知道她临死的时候,是个怎样的心境。 纳兰赫在得知凤娘死的消息时,只觉得像全身爬满了蚂蚁,难受的要命。 巧儿给他开的药,暂时止住了身上溃烂。 但是,让他难以启齿的是,下身再也没能硬起来。 缩的像个毛毛虫,无论他用什么办法,也没能让它变身。 不能玩女人,又不能出门,纳兰赫急的团团转。 又跑去找孙巧儿,想问问她,有没有更快更好的办法,让他能重振雄风。 纳兰赫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去看沐青箫的脸色。 沐爷当然不高兴,竟然跑过来跟她媳妇讨论,怎么能硬起来。 这货,是找死吗? 沐青箫试图捏死他的手,半途停了下来。 实在是此人身上的烂疮,太他妈的噁心了。 巧儿心里有数,很友善的给了他开了另一副药方,但告诫他。 此药兇勐,服药之后,千万不可行房事,否则一定会暴血而亡。 纳兰赫兴沖沖的捧着药回去了,按着巧儿的吩咐,服了药。 一刻钟之后,下面果然硬了,身上的烂疮,也没那么痒了。 他高兴啊! 正要让奴才们送几个美人过来。 但一想到孙巧儿的叮嘱,只好又硬生生的忍下。 不得已,只得自己看小黄书,自己动手解决。 半天时间,他快把自己撸脱一层皮。 等到了夜里,药效褪去,下面疼死的他,在床榻上打滚。 这几日,还有个事,让巧儿不舒坦。 红萝一直被关着,后来沐青箫没功夫收拾她,便将她送到府衙大牢。 抽了个空,巧儿带上田姝,去了牢中。 府衙大牢,有单独关押女犯人的铁牢,也有专门的女牢头。 「来看犯人?」女牢头坐在那,一脚踩在板凳上,手里攥着个鸡腿,啃的满嘴油腻,神情不耐。 田姝嫌恶的用手帕捂着鼻子,「我们来看前天刚送来的犯人,她在哪?」 女牢头啃鸡腿的动作不停,「唔……想看啊,拿来!」 她搓着油腻腻的手指,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给她,」巧儿不想在这儿浪费时间。 田姝不爽的掏出一两银子,丢给她,「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女牢头用油乎乎的手,捏了捏银子,似乎有些不满意,「要吧,不过别待太久。」 巧儿拉着田姝走下地牢,里面又潮湿又阴暗。 但对于巧儿来说,这里的气息太熟悉了。 压下心里的翻涌的躁动,巧儿面上更加沉静。 红萝被关在最里面,那日被沐青箫打伤,没有得到及时医治,加上地牢阴冷,老鼠蟑螂横行,她已经病的只剩半条命。 听见脚步声,蜷缩在草堆上的红萝,勉强睁开眼。 「你是谁?」红萝并不认识孙巧儿,当初她本想弄一副孙巧儿的画相,可是花了大价钱,也没能弄到。 巧儿在牢门前蹲下,「我是你一直想嫉恨的人,我是孙巧儿。」 红萝勐的瞪大眼,身子在僵了半刻之后,突然从草堆上爬起来,扑到牢门前,绝望的眼中,恨意滔天,「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别以为现在除掉我,你就能安安稳稳的做他的女人,你算个什么东西,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女人抢走你的男人,我诅咒你,诅咒你总有一天,会失去现在的一切!」 田姝急忙拉开巧儿,「这女人是个疯子,你还跟她啰嗦什么,当心她暗算你!」 「没事,她伤不了我,」巧儿再次蹲下,「不管我以后会有怎样的结局,你都看不见了,我只是可怜你,因为我不会像你一样,把自己的一切都寄托在男人身上,女人不该如此!」
第159章 回村 「呵!你以为我不懂吗?当初我也有自己的帮派,也能稳坐一方,可那又如何,最终还不是败在男人手上!」红萝这几日在牢里,无数次回忆起当初在武阳城,是何等的逍遥自在。 只要她愿意,有的是男人对她献殷勤。 如果她没有拦下沐青箫的船,没有踏出那一步,她仍是威风八面的罗剎帮帮主。 「错!你不是败在男人手上,而是败在你自己手上,女人的智谋,不输男人,你缺的是稳重和果决,还有……不该看不清现实。」 红萝突然没了刚才的嚣张,无力的靠在栏杆上,「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沐青箫不会放过我,他那么在乎你,这样的男人,真的……太少了。」 红萝的确是没想过,在那样的情况下,沐青箫也不肯碰她。 冒着经脉爆裂,走火入魔的风险,也要回到孙巧儿身边,不肯为了解毒背叛她。 应该说,这样的感情,出乎红萝的预料,直到这几日,她被困在牢里,才慢慢想通这一点。 巧儿沉声道:「今日我不是来跟你说这些的,你是孤儿,知道自己从哪来,你的身世吗?」 红萝身子一僵,警惕的瞪着她,「你想干什么?别想从我这儿探听什么,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听说二十年前,宁王府收留了一对无家可归的夫妻,还有他们不满一岁的女儿,但是三个月之后,女人的尸体,被人发现扔在荒郊野外,全身赤果,遍布伤痕。」 巧儿说到这里,停顿了下,看着红萝的眼睛,「隔了一天,男人的尸身也被发现,你知道他死在哪儿吗?」 红萝不可自抑的颤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男人女人,别想在这里编瞎话骗我!」 巧儿站直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是不是瞎话,你应该自己去查,只有自己亲耳听见,亲眼看见,才会相信到底是不是真的,宁王府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呵!收养,可笑……哦,最后告诉你一句,那个男人被人发现的时候,死在粪窖里,没人愿意将他的尸体捞上来,所以……就让他一直在那里泡着,一直泡到腐烂……」 巧儿走到外面,见那女牢头,还在啃鸡腿,嘴角抽了抽,又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如果里面那位,想让你找我,麻烦到孙家药铺通知一声,到时候还有重金酬谢!」 「好,好,我一定给您办妥!」女牢头扔了鸡腿,双手捧着银子,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两人走出大牢,田姝隔一会,看她一眼。 巧儿好笑道:「有什么就问,别把自己憋坏了。」 「呵呵,我是觉着奇怪,你刚才说的事,该不会是真的吧?」她早就想问了,好可怕的故事,竟然有人会死在粪窖里,那样的场景……简直没法想像。 「当然有可能,我得到的消息不多,有些是我推断出来的,还记得南宫霄吗?」 「你怎么突然提到他?」田姝紧张了。 巧儿道:「你没发现,南宫霄跟红萝的面相,有几分相似吗?两者肯定有必然的联繫,算了,现在不说这些,我们该回村去,准备过年的事。」 巧儿的弯子转的太快,以至于田姝跟不上她的节奏,「啊?你不是给了纳兰赫三天的时间吗?」 巧儿调皮的眨了下眼,「我只保证他不死,其他的,都是骗他玩的!」 纳兰赫的小命,暂时还得留着,所以她会让沐青箫派人看着。 两人整个下午,都是在准备过年的年货。 镇上的宅子虽然大,但是巧儿还是很怀念无名村的土房。 几人收拾了下,回到村子时,天色渐黑。 眼看着又要下雪,屋子好些日子没住人了。 沐青箫回到家,勤快的不得了。 一边到河里下网,准备捞点新鲜的鱼,晚上给媳妇补身子。 嗯,这两日媳妇快要累倒了。 明日准备进山打猎,猎到什么吃什么,这是做猎人最大的乐趣,跟钱无关。 巧儿也没闲着,回到这里,让她安心又踏实。 凤娘的事,让铁柱沉默不少。 南宫霄的腿,情况很好,但还需要卧床静养。 巧儿便让他拟定个计划出来,过了年,她们便要开始行动。 上官辰传给她的消息,说是纳兰羽已经开始着手调查鸿儿。 当然,她查到的,未必全是真的。 她想动鸿儿,也不可能让她如愿。 这个年,她过不好,郑景之肯定也难很过。 巧儿跟南宫霄说了纳兰赫的事,也透了底。 纳兰赫最终怎么死,全在他手里。 家里有人帮着打理,不是很脏。 点着上炕,怕湿气太重。 巧儿掀开被褥,先把炕烘烤了半个时辰,去了湿气,才把被褥铺上。 想了想,她故意铺了两个被窝。 田氏听说了王家的事,乘着送些蔬菜的功夫,跟巧儿说了会话。 「唉!我也是没了主意,本来就要定好的事,这丫头回来死活不干,巧儿,你也觉得不合适?」 巧儿盘腿坐在炕上,叠着衣服,「田婶,您要是听我的意见,我劝你最好打消了这个念头,那王家老大不是什么值得託付终身的人,而且你没发现,田姝对南宫霄有意思吗?」 「啊?这……这怎么可能!」田氏惊呆了。 应该是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就看上了? 巧儿笑着道:「没什么是不可能的,南宫霄虽然落魄了,但教养摆在那,他也没亲人,以后肯定会孝顺你们二老,有这样的女婿,往后生出来的孩子肯定也漂亮,性情也会很好,我说的对不?」 巧儿连孩子都说出来了,引着田氏陷入幻想之中。 确实,有个知书达理的女婿,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关键是孩子不会离开他们。 可是过了一会,她又为难了,「要是人家不愿意,没那个心思怎么办?」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该是他们的缘分,怎么也跑不了,你只需要旁观观就好!」 沐青箫回来,巧儿已经在厨房里揉面,准备包饺子。 还有两天就要过年,也该包点饺子,做些年糕什么的。 瓜子花生,她只买了生的,还是喜欢自己回来炒。 ------题外话------ 因为在等上架前的一个推荐,所以更新少了一章,希望快点给我上架啊!好郁闷……
第160章 过年 沐青箫披着一身寒露的走进厨房,站到她身后,吻了吻她的脸颊,「要我帮忙吗?一个人揉面累不累?」 巧儿觉得痒,侧身躲开了些,「不用,我今儿包的不多,留着明天早上下饺子,你捕的鱼呢?呀,这是什么?」 「鳝鱼,听说很补,待会清炖了给你补身子,」他本来想扔掉,但是被钟春看见,解释了一番,才勉强留下。 他还真是不喜欢粘不拉叽的东西,摸上去,一手的粘液,怪噁心的。 巧儿皱着眉,直摇头,「我不要吃,你快放了去,我身子好的很,不要补!」 「那咱们晚上烤虾,我捞了不少,看,全是大个!」沐青箫捞来的大虾,足有食指长,虾壳透明,很肥美的样子。 「这还差不多,那你放这儿,待会我来收拾,快去把鸡喂喂,这几天我们不在,鸡都瘦了。」 「明儿宰一只,总养着也没劲,就宰那只公的!」沐青箫特讨厌那只公鸡,吵他抱媳妇睡觉的时间,早就想宰它了。 「等做年饭的时候再杀,今年还是四家一起过年吗?」巧儿听说他们四家,每到过年过节,都是聚在一起。 沐青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要不就咱们两人?」 这是他更希望的,对于一个孤独久了的人,他要的不多。 人太多,他也嫌烦。 巧儿呵呵的笑,「那还是人多吧,人多了,在一起热闹些。」 人多…… 她的家人呢? 巧儿脸上的笑容忽然沉了下来,她是不是应该去那边看看了? 两人待在一起的时间,安宁自在,什么都不需要,只要有他们两个人就够了。 巧儿把虾处理干净,挑出虾线,去了头壳,后背划开,洗干净之后,用调料腌好。 钟天赐跟田玉成过来找他们玩,见沐青箫点燃小炭炉,知道他们要烤虾,两人说啥也不走了。 四个人围在小炭炉边,湿淋淋的虾放到铁架子上,油星飞溅,烫到巧儿的手背。 沐青箫听到抽气,心疼的不让她下手,「你坐到后面去,我来烤!」 田玉成跟钟天赐互相看了看,俩人眼里都有笑意。 田玉成道:「之前听我姐说,巧儿姐治好了城里的瘟疫,这是真的吗?」 钟天赐也道:「我爹说,每隔几年,就会有瘟疫,有天灾也有人祸,每次瘟疫都会死很多人,我小的时候,见过一次瘟疫,路边倒着的,都是死人,尸体都没人埋。」 田玉成赶紧接下他的话,「我也记得,那年我娘也病了,把我爹吓个半死,城里的药铺都被人抢空了,后来干旱,蝗虫又来,饿死的人,也不再少数呢!」 巧儿沉吟,「所以说,药材是很重要的,现在咱们这儿种药材的农户太少,如果到别的地方收药,价钱又会很高。」 「等我的腿好了,我去帮你跑腿,鼓励农户种植药材!」钟春背着南宫霄,从外面走进来。 「南宫大哥,你怎么来了?」钟天赐赶忙站起来,上前扶他,又给他端板凳。 南宫霄脸上的寒霜,褪去了不少,这几日跟钟天赐相处的不错。 南宫霄坐下之后,直言道:「我以前读过此类书籍,虽然无法保证万无一失,但可以一试。」 巧儿温和的笑着道:「我早说过,你想做什么,只管放手去做,要人还是要钱,只要我能办到。」 沐青箫听到这话,老大不痛快,「媳妇,你要人要钱,只管跟我说,干嘛要跟同他说!」 巧儿侧目不悦的瞪他,「我要凭自己的努力,去做一些事,还是说,你不相信我的能力?」 「相信,当然相信!」就是心里不爽嘛! 南宫霄看到他们夫妻二人的互动,眼底有着羡慕,「夫人不是普通女子,沐宗主不该圈住了她。」 沐青箫听到这话,心中又不爽了,「即便你跟着她,也只是下人的身份,懂了吗?」 娘的!一个顾夕墨已经让他很不爽了。 好不容易甩掉那傢伙,带着媳妇回到村里,这个南宫霄想干嘛?挖他墙角? 爷的墙角是那么好挖的? 坚如磐石的好不好! 田玉成跟钟天赐都在偷笑,俩人还不忘翻动虾子,免得被人遗忘,给烤煳了。 南宫霄淡然一笑,「夫人是我的恩人,做牛做马,南宫也无法报答!」 「啪!」沐爷拍桌子了。 娘的,这小子怎么听不懂人话。 巧儿按住他的手,小声道:「行了,他也没什么意思,你就是瞎紧张。」 南宫霄低着头,嘴角的一抹笑,没能逃过巧儿的眼睛。 看来这傢伙的本性,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狡猾。 故意惹怒沐青箫,是想干什么呢? 巧儿平静的说道:「先吃东西吧,剩下的事,等过了年再说。」 香喷喷的烤虾,因为被巧儿的精心处理过,滋味鲜香无比。 整整半盆的虾,要不是沐青箫手快,给媳妇抢了不少,估计就得全进了两个少年的肚子。 南宫霄也吃了不少,这一晚的笑容,比他十几年笑的都要多。 夜里,睡着又暖又软和的被窝。 沐青箫当然不肯一个人睡,死乞白赖的把两床被褥合在了一处。 免不了又是一番缠绵,惹的巧儿受不了,对他又咬又抓。 除夕当天,一个不速之客出现在村口。 沐青箫看到来人,脸色非常非常的难看。 对比他的难看,顾夕墨却笑的如沐春风,「看来有人不欢迎我,实属无奈,因为顾烟走不了,我也回不去,想着九台镇熟人不多,便擅自做主找来了,沐兄不会不欢迎吧?」 最后一句,完全是多余问的。 瞧瞧沐青箫铁青的脸色,就知道是否欢迎了。 「哼!」沐青箫已深知此人脸皮,厚到了一定程度。 他能找到这儿,已经说明此人的决心,能赶得走吗? 田氏稀罕的瞅着他,「当然可以,我们村子小,过年也就我们几家人在一块热闹热闹,只要公子不嫌弃就好。」 「怎会嫌弃,在下求之不得,往年在家中,人虽多,却没什么过年的感觉,那就多有打扰了,」顾夕墨规规矩矩的双手抱拳,弯腰行儒士之礼,弄的两个妇人,手足无措。
第161章 谁是妹妹 「甭客气,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哎哟,这小伙子长的真好看,」秦阿婆拉着人家的手,不愿意松了。 顾夕墨如仙般风雅的气度,很轻易就能俘获田氏跟秦阿婆的欢心。 巧儿想到一事,「你不是还有妹妹吗?难道留她一人在客栈?不觉得可怜吗?」 顾夕墨轻笑着摇头,「无防,她夫君已经来了,不需要我陪,而且她也不是我妹妹,等她满了月子,我才带她回顾家。」 顾夕墨留宿在秦家,只有秦家还有空屋子。 他只带了一个下人,帮着收拾屋子。 铁柱闷不吭声的帮忙,他手脚勤快,做事情有条不紊。 顾夕墨觉得他不错,「你叫铁柱是吗?」 「嗯!」铁柱收拾着屋子,怕客人住的不习惯。 「想出去闯荡吗?」 铁柱摇头,「我哪也不去,谢谢您的好意思。」 顾夕墨觉得很有意思,「为什么?」 铁柱停下手里的活,才短短一个多月,少年的眼里,多了很多深沉的东西,「我奶奶说,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够用就行,我心思不多,外面的人太复杂,我不喜欢,无名材虽然又小又破,但对于我来说,这里是我唯一的家。」 顾夕墨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他是商人,见多了为名为利不择手段的人。 真正不为名利所动的人,实是少之又少。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说的很对。 沐青箫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门口,抄着手,神色不善的看着他,「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顾夕墨瞭然的笑了,跟着他,走出村子,一直走到偏僻的山崖边。 沐青箫停下没再往前走,顾夕墨却多走了几步,探头看了看崖底,玩笑道:「你不会是想推我下去,灭我的口吧?」 沐青箫不耐的剐他一眼,「虽然很想把你推下去,但这么没品格的事,爷不会做,即便要弄死你,也要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啊!否则以后你一定会后悔,」顾夕墨负手而立,暗紫色长袍被风吹起,张扬飘逸。 「你什么意思?」沐青箫听出话里的深意,「你来这里,盯着我们不放,总归不是因为我吧?」 他嫌弃的将顾夕墨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这货该不会看上他了吧? 顾夕墨似乎能读懂他心里的想法,嘴角狠狠抽搐几下,「想哪去了,我可没有那个特殊癖好!」 「哦?难道是为了我媳妇?如果真是这样,问题可就更严重了,你确定还要说下去?」 沐青箫背在身后的手,攥成拳头,只要面前的人,敢说觊觎他媳妇的话,他会毫不犹豫,把他从崖上扔下去。 「你又想歪了,还是那张不讲道理的脸,真不知道那丫头看上你什么!」顾夕墨替巧儿不值。 沐青箫周身气场突然骤变,杀气暴涨,「我警告你!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这厮就是存心来搞破坏的吗? 真的是分分钟想捏死他! 「粗鲁!」顾夕墨小声嘀咕,赶在他伸手抓来之前,赶忙说了正事,「我近日在镇上,听说了一件事,巧儿以前脸上有块疤是吗?跟着她十几年,跟你成亲之后,疤才退掉,确有其事?」 「你想说什么?」沐青箫很警惕的看着他,防备的不得了。 「我丢失的小妹,小的时候脸上被火毒灼伤,留下一块硬疤,可是当时大夫说了,那块疤永远都不会消失,还会因为她的成长,不断的变大,直到将整张脸上覆盖!」 沐青箫浓眉拧起,「她是怎么中毒的?什么火毒,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被毒物咬伤,大夫说是火毒,能保下命来,已属不易,没想到后来还是走丢了,」顾夕墨说到往事,很心疼。 当年小妹被毒物咬伤,才三岁,失踪时,不到四岁,那么小的孩子,却受了那么多的苦。 顾夕墨年长几岁,当年的事,他歷歷在目。 沐青箫面色沉了又沉,「你不会是怀疑我媳妇是你妹妹吧?」 他终于说出,顾夕墨不敢说的话。 但是很快又否定,「不可能,我媳妇是孙家的女儿,这一点整个镇子的人都知道。」 顾夕墨反驳道:「可是你别忘了,听说当年孙富贵曾带着巧儿,外出寻医,整整半年的时间。」 当年孙家的女儿生下来,身体不好,脸上那么大的一块硬痂。 一个有缺陷的孩子,很快传遍全镇。 沐青箫还是不愿往其他方面想,「那又如何,以前怎样,都已经过去,我只知道,巧儿现在是我媳妇,她是孙家的女儿,仅此而已,你若是再纠结此事,立马滚蛋!」 沐青箫拂袖而去,留下顾夕墨一人站光秃秃的山崖边。 孙富贵虽然不靠谱,孙家还有那两个不街见巧儿的姐姐。 但同时,孙家又是简单的。 巧儿对付他们游刃有余,也不需要时常回去操心孙家的事。 这样很好,很简单的亲人关系,才是她需要的。 顾夕墨虽是顾家长子,也是顾家正房所出,他失踪的小妹,跟他一母同胞。 但除此之外,顾老爷还有好几房小妾。 全都生有子嗣,儿子女儿一大堆。 整个顾家,乌烟瘴气,小的斗,老的也斗。 不过好在顾老爷算是有良心,对正房还是很尊重,加上顾夕墨能力出众,牢牢把持着家业,才让那些庶出的子女,无机可乘。 沐青箫回到家中,巧儿正捧着小竹扁餵鸡。 恬静柔美的模样,勾的沐青箫心中一动,走到她向后,高大的身形圈住她,拿走她手里的竹扁。 「哎,你拿走干嘛,它们还没吃饱呢!」巧儿惊唿。 「不拿走,我给你端着,你继续喂!」他空出另一手握着她的腰,带到自己怀里。 「不要,你这样我怎么喂,松开些!」巧儿试图挣脱他,这傢伙黏起人来,简直无时无刻。 「怎么不能喂,还是你分心了?」沐青箫故意将热热的唿吸洒在她脖子上,一边捣乱,一边朝鸡窝里洒玉米粒。 「咳咳!」顾夕墨又来搅局了,突兀的出现在门口,站的很稳。 沐青箫暗暗咬牙,身上的肌肉突然紧绷。 巧儿顺势推开他,跟他拉开距离,朝顾夕墨笑了笑,「顾大哥进来坐,我刚炒好的花生跟瓜子,要尝尝吗?」
第162章 我陪着你 「好啊!那便多有打扰了,」顾夕墨顶着沐青箫快要杀人的眼神,迈步进了屋。 大冷的天,堂屋里始终燃着炭火,门上挂了帘子。 进子屋里,暖意扑面而来,很是舒服。 巧儿在附近找到几株梅花,剪了些梅花枝,养在屋里。 还有一盆春兰花,一盆杜鹃,也是她在路边挖来的。 山里野花随处可见,有些市面上难得一见的品种,在这里也可以很轻易的找到。 巧儿很会养花,也得得益于前世的经歷。 窗户上贴着的窗花,也是巧儿自己剪的。 供桌上,摆着新鲜的瓜果点心。 顾夕墨一进来,便感觉到什么叫温馨。 有了女人的家,大不一样,看的出来,她很用心。 「这几株梅花开的真好,」顾夕墨站在花瓶前,欣赏着鲜艷欲滴的花骨朵儿。 巧儿拎着铜壶,给他沏茶,「只可惜很快就会凋谢,等明年开了春,我再让他移栽几棵过来,种在房前屋后,再把院子扩建的更大,种上花草,最好能挖一条小沟,把溪水引过来,那样就更美了。」 对着顾夕墨,她心情很放松,不知不觉就说了这么多。 沐青箫双手环胸,靠站在门边,听着她的想像,目光越来越柔,「那咱们哪也不去,就在这里,过一辈子,还要把房子翻新,再盖一个更大的,到时候再生几个娃儿,就圆满了。」 巧儿俨然一笑,「谁要跟你过一辈子,脾气那么差,性子又急躁,动不动就是拳脚相向,要是我被你家暴怎么办!」 顾夕墨端起茶杯,立马接过话,「他如果敢对你动手,我定不饶过他!」 「不劳你费心了,她家暴我还差不多!」沐青箫走过来,拉着巧儿坐到炭炉边。 熟练的接过她手里的茶杯,洗茶泡茶。 巧儿惊讶,看不出他还是个能风雅的人。 沐青箫像是能读懂她眼中的含义,有些无奈的笑道:「虽然你相公很粗鲁,但并不表示,我不懂得风雅。」 对于这一点,顾夕墨倒是很贊同,「他曾经的确是很懂风流雅事,可惜后来长偏了。」 「你才长偏!你全家都长偏!那叫看破红尘!」沐青箫怒声骂了回去。 顾夕墨不接他的谩骂,「哦?我看你并不是真的看破红尘,否则怎么不去出家?」 沐青箫放弃跟他吵架,转头看着巧儿,「媳妇,他欺负我!」 巧儿被他逗的呵呵直笑,「连你都不是他的对手,我能怎么办。」 她端来装在竹扁里的瓜子跟花生,还有从山上捡来的核桃。 顾夕墨也不客气,抓了把花生。 炒花生跟瓜子,也需要手艺。 若是炒的不好,很容易炒煳,吃的时候,手上沾满黑灰。 顾夕墨微微低着头,掩去眼里的湿润,慢声说道:「小的时候,母亲也亲手给我炒过花生,后来小妹走失,这么多年,再没有尝过母亲炒制的花生。」 顾夕墨说完,狭小的堂屋,似乎笼罩在浓浓的哀伤氛围中。 沐青箫专注的剥花生,巧儿嘴里被某人填了花生米,什么惆怅的心情都没了。 顾夕墨瞪了那傢伙一眼,尽会搅局,他本来还等着巧儿问些什么,他也正好可以往下说。 三人在堂屋里坐了大半日,晚饭也在这里解决。 巧儿煮了一锅炖鱼,架在炭炉上保温。 若是搁在平时,顾夕墨根本不会下筷子,即便锅里有公用筷子,他也受不了跟别人同吃一锅。 但今日,他吃的很欢快,还差点被鱼刺卡着,被沐青箫嘲笑了一通。 除夕那日,鹅毛大雪下个不停。 越是雪花飞扬,越是很有过年的气氛。 四家人全都恩在田家客厅,田家因为孩子多,所以后来又把房子扩建。 挖来埋了十几年的窖藏老酒,一张大圆桌,摆上十几个大菜。 男人们有说有笑,女人们也聚在一起说说笑笑。 南宫霄几杯酒下肚,眼中泛着泪花。 他还不能走路,所以钟春给他做个木制的轮椅。 他端着一杯酒,乘着无人注意,用另一只手推着轮椅,朝外面走。 一只手推,实在是费力,快到门槛时,忽然变的轻松了。 回头一看,竟是田姝静静的立在他身后。 「你想去哪?我陪着你,」田姝很心疼他。 他不是生下来就是孤儿,所以这种万家团圆的时候,他更叫人心疼。 南宫霄声音有些哽咽,「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你快回去吃饭吧!」 田姝不理他的推辞,径直推着他朝外面走,「没关系,我知道你要干什么,祭奠已经故去的人是吗?等你的腿脚好了,可以去给他们上坟,我也可以陪着你。」 之前巧儿鼓励她,要大胆一点,直白一点,不要畏首畏尾。 南宫霄心中背负着沉重的仇恨,如果还有爱,也被他藏的深。 不能等他报完了仇,再把心中的冰冻融化,那样的过程,既痛苦,又漫长。 南宫霄坐着的了一僵,握住酒杯的手骨节泛白,「田姝,你是个好姑娘,听说你家要给你定亲了,挺好的,你应该找个踏实的汉子,成亲生子,过上安稳宁静的日子。」 田姝说的那样直白,他不能逃避,这不是他的本性。 他是个一无所有的人,身后是黑暗,身前是无尽的荆棘,他这样的人,根本不适合成亲生子。 田姝推着他,走到一边的廊下,陪着他一同赏雪,但心里很愤怒,「用巧儿的话说,你这叫妄自菲薄,我也跟巧儿说了,等你腿好了,我跟你一起到镇上做生意,你的仇,我也知道,没什么好怕的,巧儿说,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无所畏惧!」 她知道南宫霄是个读过书的人,所以她这几日,只要有空,就让巧儿将她认字,教她念成语。 南宫霄原本阴暗的心情,被她一本正经的语气驱散了不少。 在南宫霄的世界里,田姝的直爽简单,像一缕阳光,照进他的世界里。 「可是你也不会做生意啊?不为难吗?」南宫霄放下心里负担,只想跟她聊聊。 「怎么会!」田姝搬了把椅子过来,坐到他身边,「我现在觉得做生意也挺有意思,其实我也不是很会,但是我想跟着你,照顾你。」 田姝眼神清澈,平凡的五官,此刻在南宫霄的眼里,漂亮的无人能及。
第163章 暗杀 她的一句,跟着你,照顾你,温暖了南宫霄冰冷的心。 「好,等我腿好了,我们一起开药铺,」南宫霄没有表示太多,他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不敢随随便便给人承诺。 要说他对田姝没有一点感觉,那是不可能的。 田姝对他的关心照顾,他全都看在眼里。 田姝是个好姑娘,他只是能自己没自信。 杯中的酒,洒在雪地上。 南宫霄仰头,望着灰濛濛的天空,眼角渐渐湿润。 「回去吧,外面很冷,对你的伤不好,」田姝心疼他的假装坚强,这样一个病美男,周身却笼罩在暗淡的忧愁之中,怎能不叫人心疼。 厅堂里很热闹,但是也有人注意到,他俩一前一后的离开。 巧儿看到进来的两个人,朝田姝递去一个揶揄的眼神。 田氏却是若有所思,看着自己的女儿,再瞧瞧长相斯文俊美的南宫霄,她不是太看好。 如果他俩真的在一起,等再过几年,两人容貌上的差距会越来越大。 再说,南宫霄也不是池中之物,真的能对女儿一心一意吗? 秦阿婆抱着乐见其成的态度,她想的简单,只要两个小娃愿意,就随他们去好了。 田坤攀着沐青箫喝酒,钟春跟顾夕墨也没放过。 难得没人把他当顾家少主看待,只是一位普通的客人。 所以顾夕墨推辞不了,硬着头皮喝酒。 真城的热情,让他招架不住。 沐青箫坐在他跟巧儿中间,巧儿搁在腿上的手,早已被某人攥在手里。 跟人喝酒调侃,也不忘用炙热的手心,摩挲着她的手背。 他很自然的应付田坤的大嗓门,一面淡定的给巧儿夹菜。 桌上有几个菜,是用来看,而不是吃的。 还有几个凉菜,也因为太凉,被沐爷忽略。 他挑挑拣拣,才不会去在意顾大少嫌恶的目光。 在盘子里挑挑拣拣,是很有礼仪的一件事儿。 许是酒意上了头,沐青箫藏在桌下的手,抓着她的手,移到自己腿上,慢慢往上移动。 再瞧他嘴角恶劣的笑,巧儿满头黑线。 偷偷在他大腿内侧,掐了一把。 「嘶……」某人夸张的抽气。 「怎么了?」田坤不明所以,很直白的问。 沐青箫笑的很妖娆,「没事,我媳妇不让我再喝酒,你们继续吧!」 田坤呵呵大笑,「有了媳妇管着,就是不一样,以前他可不这样的,巧丫头,你很会调教啊!」 沐青箫偷瞄了眼顾夕墨,眼里得意的神色,让顾夕墨直抽嘴角。 巧儿窘的不行,红着脸,低着头,不得不谦虚一番,「哪里哪里。」 顾夕墨对他幼稚的行为,很鄙视,转头对巧儿说道:「我让人买了烟花,跟他们出去玩吧!」 「烟花?」田玉成激动的跳起来。 其他几人,包括田姝在内,全都露出欣喜惊讶的神情。 顾夕墨淡淡的笑着,「来这里叨扰你们,总觉得过意不去,也算是一份礼物吧!」 烟花制作繁琐,成本很高,价格也贵。 普通人家,别说放了,就是看见,也很少。 不等他们吃完,田玉成已经迫不及待,拽着两个小伙伴,跑去搬烟花。 也只有顾夕墨这种土豪,才敢用马车运来烟花。 田姝推着南宫霄,又回到院子里。 南宫霄知道她也想玩,轻声道:「我在这里坐着就好,你去玩吧!」 如果褪去外面的那层冷漠,南宫霄是个很温柔的男人,绝对是女人彬彬有礼,温柔似水的人。 乡下男娃,都不怕火,玩起火来,那叫一个疯。 寂静的山谷间,砰的一声,绚丽的烟花炸开,也同时沖开山谷的宁静。 山谷的另一边,一队黑影快速穿梭在林间。 「找到出口了吗?」领头的黑衣人似乎有些着急。 「没有,这里的地形,很不对劲,我们好像一直在绕圈!」 「哼!难怪他敢将此地暴露,想引我们来,再将我们全部灭口,果然够阴险!」领头人趴在雪地上,愤声骂道。 旁边的部下,担忧道:「我们无功而返,如何对王爷交待?」 「回去再说!」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在他们以整齐的队形往外退时。 又一队白衣人,飘然而至,真正的踏雪无痕,悄无声息。 白衣人追着黑衣人撤退的方向,一直追到山脚下,跟着他们潜入几十里外,一处偏僻的宅院。 「回去禀告宗主,找到南临王的踪迹了!」云千山趴在雪地里。 从里到外,都是白色。 外面罩着的披风,用帽子遮住头髮,往雪堆里一趴,肉眼根本无法分辨。 秦涣居然出现在这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不是进京了吗? 「王爷!我们迷路了,没能进入无名村!」领头黑衣人,是秦涣的副将邱惊风,深得他的信任。 秦涣端坐在太师椅上,神色阴沉,「顾夕墨可以轻轻松松的走进去,你现在却要告诉我,你们进不去是吗?这种鬼话,你也敢拿来煳弄本王?」 邱惊风跪伏在地面,「属下无能,我们找了半夜,看到他们燃放烟花,可奇怪的是,我们顺着烟花的方向找,还是没找到,属下怀疑有人他们已经察觉,并且故意在误导我们!」 「再找!本王还就不信了,一个小村庄,还能长腿跑了不成!」 秦涣负手站在厅堂门口,听着远处传来的隐约的鞭炮声,心中多了几分凄凉。 从袖中抽出一封信,颓然的朝后面一扔。 炭炉内,升腾起一股烟雾。 沐青箫!你非死不可! 此时的无名村,真的很热闹。 与人口的数量无关,是单纯的快乐。 顾夕墨有些许的醉意,身子软软的靠在门边,眸中带着暖暖的笑意,看着在院子里玩烟火的女子。 沐青箫可没兴趣玩这种幼稚的东西,他靠在门框的另一边,抄着手,跟从外面回来的钟春,交换了下眼色。 顾夕墨多精明的人,自然也看到了,只道:「别让她陷入危险之中,如果你身边不安全了,也别逞能,送到我身边来,我能保证她的安全。」 沐青箫出乎意料的没有吃醋,「如果连我连自己的媳妇也没办法保护,这个宗主的位置,不要也罢!」 顾夕墨闭上嘴,果然,某人狂傲的本性,还是一如既往。 不过,他也不会说大话,既然说了,肯定能做到。
第164章 深山小屋 大雪纷纷扬扬,下个不停。 下了三天三夜,总算雪停了。 但是出山的路,也被封住。 在与世隔绝的小山村,好玩的事儿很多。 巧儿知道越是天气恶劣,越是能寻到最稀有的草药。 所以大年初一,沐青箫带着她进山了。 两人备好了火种和干粮,整整带了一大包,由沐青箫背着。 本来顾夕墨跟田玉成他们也要跟着,被沐青箫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全都乖乖闭嘴了。 沐青箫弄来兽皮的靴子,走在雪地里,鞋子不会弄湿,而且轻巧灵便。 巧儿脚上的靴子,尺寸刚刚好,走起路来,靴子合脚,刚一穿上,她兴奋的跑去踩雪。 顾夕墨目光温和的看着她在雪地里玩耍,就算长的再大,在家人眼里,她依旧是个孩子。 进山的路,沐青箫走在前面,巧儿走在后面。 他的手紧紧抓着巧儿的手,厚厚的积雪,没过了小腿。 巧儿时不时偷看他的背影,高大宽阔,挡住了迎面而来的寒风。 「你要找什么草药?」沐青箫不太清楚她摆弄的那些瓶瓶罐罐。 巧儿用空出的一只手,揉了揉被冻的发麻的小脸,「找人参啊,还有只在雪天才出现的冰蟾。」 其实她想找的是毒物,那些补身的好药,镇上药铺都有的卖。 但是致命的毒草毒物,很难买到。 沐青箫怎会不懂她脑子里的那些的鬼点子,「这回又是谁要遭殃了?」 「不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冬天的山里,视野还是不错的。 沐青箫找到深山里用来躲避风雪的小木屋,经常有人打理,也有储备的食物跟柴火,在这里住上几日都是没问题的。 小木屋的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森林,如果是夏天过来,晚上会被蚊子抬走。 只有春天最宜人,没什么虫子,不冷不热,遍地都是绽放的野花。 「你先别进来,在外面等着,」沐青箫放下包袱,并把包袱弄成了凳子的形状,按着巧儿的肩膀,让她坐下。 推开木门,还是有灰的。 为了防止野兽爬起屋子,小木屋是悬空的,用几根大柱子撑起。 屋子不大,比家里厢房小一点,外面围了个灶,冬天不太容易点火。 沐青箫不喜欢屋子里充满烟味,某种程度上,他还是有点洁癖的。 巧儿坐在软软的包袱上,看着他在屋里忙前忙后。 屋里唯一的一张木板床,很小很窄,上面铺着兽皮。 沐青箫嫌弃的拿起来,走到外面,下了木梯,走很远,才将兽皮展开使劲抖了抖。 不出意外,有小虫子被抖出来。 沐青箫还是一脸的嫌弃,「这个太脏了,要不我还是去弄点干草吧!」 「没事儿,你拿过来,我这里有些药粉,洒上去就可以,」巧儿怕他真扔了。好歹能垫在下面,不然多膈人。 好不容易清理干净,巧儿才得已走进去。 小木屋竟然还有一个窗户,上面煳了一层油纸,光线有点暗。 「冷吗?」沐青箫走到她身边,捧起她的手,搓了搓,又放在嘴边哈气。 巧儿本来想说不冷,但是看着他的眼,又改了主意,「挺冷的,手指都僵了呢!」 这话怎么听,都有点撒娇的味道。 巧姑娘自己没意识到,但是沐公子听出来了,呵呵一笑,抓过她的手,从外衣探进去,圈住他的腰间。 「现在好点了吗?」他声音里,有着浓浓的笑意。 巧儿趴在他怀里,嘟嘴不爽,却也没搞明白在不爽个什么。 沐青箫低头,在她湿润的唇上啄了一口,「那边有个湖,上面结了很厚的冰,我们到湖面上钓鱼,晚上烤鱼。」 「嗯,」巧儿这会真乖了,脸贴在他胸口,汲取着他的味道,他的体温,有点……飘飘然。 林子里的湖,离小木屋不远。 依旧是沐青箫提着所有东西,背在后面的一只手,牵着巧儿。 他走在前,踩在雪地里的第一步,都为后面的人探路。 巧儿踩着他的脚印,秀气的脚印,印在他的脚印里,那一刻的悸动,巧儿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到了湖岸边,还是沐青箫打头阵。 挑了湖面中心的一处水面,用剑凿出一个洞,放下鱼饵,鱼杆架在湖面上,也不用时时刻刻拿着。 「冷吗?」还是最喜欢的那个姿势,将她的手塞进腰。 巧儿搂着他坚实的腰身,心里暖的像揣了个小太阳。 湖的位置,地势低洼,风小了一点。 「等过了正月,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巧儿完全是有感而发,大概是此时此刻的气氛太好了。 那次沐青箫跟踪了她,怎么会不明白她指的地方是哪里。 俊朗无双的脸上,划过一抹笑容,「嗯。」 冰封的湖面上,一对相拥的身影,被几双冰冷的眼睛看到。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们在山里找了那么久,这一次,完全是意外碰上,而不是寻着踪迹找来。 该说是他们走运,还是沐青箫倒霉呢? 他们人数太少,当然不敢擅自行动。 派出一人回去报信,其他人按兵不动。 以沐青箫的警觉,只要他们一个轻微的动静,就会被发现。 守了一个时辰,收穫还不错,四条大鱼。 全铜壶装了干净的雪水,架在火上烧。 木屋伸出的廊檐下,用木板挡住一边,没有风灌入,火就能升起来。 巧儿在附近的雪下,发现不少的好药材。 沐青箫不让她走远,等明日起早,再往山里採药。 沐青箫翘着腿,坐在廊下的椅子上,身子倚靠在木墙边,看着不远处或蹲或站的小儿,嘴角的笑意,始终没有褪去。 有那么一个人,走到哪,都想带着,一刻都不想分开。 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入了眼,什么都是刚刚好,刚好适合他。 沐青箫很明白,世上再想找到第二个刚刚好的她,已是不可能。 所以,在确定自己的心意时,哪怕是不择手段,也要霸占她的全部。 天色渐暗,木屋里的小油灯,被点燃,但光线很弱,看不清什么。 鱼汤早早炖好了,还是沐爷掌勺。 大冷的天,他怎么捨得让巧儿去碰冷水。 看她手指被红,心疼的不行。 ------题外话------ 昨儿病的躺在床上起不来,所以更新迟了一点,抱歉。 明天上架了,更新推迟到下午,烟也打算搞个抢楼活动,亲们积极参与哈!
第165章 秦涣再刺杀 于是他现在彻彻底底的成了煮夫,居然半点怨言都没有,心甘情愿。 窄小的床,两人都只能侧身睡。 沐青箫睡在外,将巧儿完全抱在怀里。 过了会,巧儿睡的不舒服,想翻身。 原本是背对着他,翻着翻着,就成了彼此面对。 「睡不着,要不要做点什么?」他的手已经悄悄往上爬,从巧儿的衣摆下,熘进去轻抚她的腰。 两人离的太近,他说话时,热热的气息,巧儿不可避免的嗅到,顿时脸蛋红的一塌煳涂。 好在,天色暗,他不会看见。 「别动,我要睡觉了,」她闭上眼睛,努力忽略某人的侵犯。 三十男人如虎狼,每晚要是不做点什么,他那一身的强大精力,无从发泄。 「是不是觉得挤,那就上来!」他长手一捞,抱着巧儿,将她放在身上。 空间立马大了一倍,反正下面的人是圆满了,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嘆。 巧儿压根没想到反抗,想比被挤扁,这样睡,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 她每天睡着之前,是在他身侧,可是每天醒来之后,是趴在他身上的。 每天早上,当她醒来,下意识的看向两人的姿势。 某人都是一脸的无辜,表示是她自己爬上来的。 他极力阻止,可最后还是无力抵抗,只好作罢。 想到那一幕,巧儿趴在他胸口,压着笑声。 「想到什么了?」沐青箫轻抚着她的背,这样的姿势,是他最喜欢的,太方便了有没有? 「没什么,只是发觉,你这个人有的时候,很坏很坏。」 沐青箫轻笑,「哦?坏不好吗?这年头好人受欺负,或者,我以后只对你坏?」 他亲吻巧儿的头顶,另一只手,抚着她的后脑。 这是亲昵爱护的动作,让巧儿有种被捧在手心里的感觉。 巧儿忍住笑,想着他的话,又被调戏了? 她火大,扒开他的衣服,在胸口上咬下一口。 「嘶……哦……」沐公子叫的很销魂。 等到巧儿害羞的移开嘴巴,他贱贱的说道:「娘子,再咬几口,要不我把衣服脱了,你随便咬,不能厚此薄彼啊!」 「你想的美!」巧儿动了动架在他身上的腿。 才动了几下,某处明显的变化,以及某人粗重的唿吸,简直是危险逼近的最大信号。 「不,不玩了,快点睡啦!」巧姑娘怕了,化身为狼的男人,真的很可怕。 果然,某人沉着幽幽的声音,缓慢开口,「晚了!」 火都被点上了,不灭掉,他还怎么睡! 他突然有了动静,巧儿吓的轻唿。 下一刻,沐青箫就着抱她的姿势,坐起来,让她双腿跨坐在自己身上。 太放浪的姿势,让巧儿羞愤不已。 「你放开我,这样不行,这里也不行!」 如果此时光线再强一点,巧儿一定能看到他赤红的眼睛。 某些方面很强大的男人,如果此时还能忍得住,估计就是有毛病了。 小屋里并不温暖,所以沐青箫没有将她脱光,只解开了衣服,细密的亲吻。 不多时,小屋居然晃动起来。 也是这木屋不牢固,否则怎么能把房晃起来? 趴在暗处的人,也是男人。 见此情景,纷纷把头扭到一边。 秦涣亲自过来了,当然也看到听到。 真没想到,那个男人也有热情的时候,还是这般的热情。 如果他们现在冲过去,三成的把握,瞬间提升到八成。 但是做为男人的骄傲,他最后的底线还是有的,这种时候冲进去,胜之不武。 到了后半夜,天上升起一轮月牙儿,月光惨白暗淡。 因为到处都是雪,视线还是不错。 沐青箫心满意足的半靠着床铺,怀里的人,趴在他身侧,已沉沉睡去。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大半个身子,都悬在外面。 四周静的像坟墓,死寂死寂。 沐青箫原本闭着的凤目,陡然睁开,慵懒的身体紧绷起来。 悄悄移开巧儿的胳膊,无声无息的下了床,站在木门后,从缝隙中往外看。 雪地里,像是没什么异状,但是下一秒,一根枝桠上的雪积掉落。 沐青箫快速回到床边,拿起二人的衣服,从被子里抱出巧儿,一脚踢翻油灯。 旁边就是柴草堆,灯油使得火势很快蔓延。 沐青箫徒手噼开后面的木板,抱着巧儿消失在暗夜中。 「不好,他发现了!」 秦涣怒不可遏,从潜伏的地方站起,抽剑挥向身旁一人。 鲜血洒在雪地上,那人随之倒下。 「蠢货!」秦涣恼恨的骂。 如果不是他碰掉了枝桠上的雪,沐青箫怎么会发现外面有人。 秦涣怒声骂道:「还不快追!」 巧儿早在他噼开墙壁时,就已经醒了,「是不是有人追来了?杀你的,还是杀我的?」 她很冷静,能感觉到沐青箫戾气暴涨,抱着她的手,力气很大,把她捏疼了。 「别说话!」沐青箫将她按在怀里,脚下轻功运到了极致。 秦涣等人追的很快,毕竟他手里抱着一个人。 踢翻油灯,烧了小木屋,还有个目地,相信很快就会有人追过来,他的人可不是吃素的。 现在只要跑,不跟他们正面敌对就成。 他不能让巧儿陷入危险之中,一丁点都不可以。 足足跑了有一柱香的时间,眼前已不是树林,而是乱石堆,光秃秃的,石头顶上,什么都没有。 沐青箫抱着巧儿,闪身进了乱石堆,藏到一个石洞里。 跑了这么远的路,他唿吸有些乱。 需要快速平復,否则气息乱了,很容易就被发现。 巧儿窝在他怀里,听着他砰砰狂跳的心脏。 脑子里突然想着,她是不是太没用,一点忙都帮不上。 没多久,附近有轻微的沙沙声。 沐青箫明白巧儿不是胆小经不起事的小丫头,但他还是捂住了巧儿的嘴巴。 他曾经的无所畏惧,到了巧儿这里,就成了时刻小心谨慎。 「少……」邱惊风正要说什么。 秦涣一抬手,制止他说下去,压低了声,「走!」 邱惊风略有疑惑,但主子的命令,他只能遵从。 过了许久,沐青箫放下手。 巧儿也不敢说话,她很清楚,有的人喜欢杀一个回马枪。 两人静静偎依在一处,她不动,沐青箫也不动。 虽然地方不对,但只要彼此是对的,哪怕在这里待一夜,也无防。 四周又恢復了安静,但总让人觉得不踏实,有种风雨欲来花满楼的态势。 忽然,一阵刺骨的寒意,不知从何处刮来。 巧儿只感觉到,沐青箫的身体瞬间变的紧绷,她心中勐地一沉。 「出来吧!躲躲闪闪的,实在不是你的作风!」秦涣的声音,在空寂的夜里听来,份外阴森。 沐青箫凑近巧儿耳边,「待会哪也不要去,就待在这里,我拖住他们,钟春他们很快就会来。」 他本可以将人引开,但他不敢冒这个险。 秦涣阴险狡诈,谁知道会不会使什么阴招。 再说,山里太危险,他也不敢放任巧儿独自跑走。 准确的说,只有把巧儿放在身边,他才是最放心的。 当然,这是没到最危险的时刻,他可以应付。 一帮子杂碎,收拾他们而已。 沐青箫放下巧儿,让她继续待在山洞里,自己跳了出去。 山洞地势低了些,所以巧儿必须仰着头,才能看到他挺拔的身形。 「爷当然不是在躲闪,只是阁下不觉得自己很卑鄙吗?打扰别人的风花雪月,是要遭天打雷噼的!」沐青箫一面调侃,一面观察地形。 秦涣不受他的挑唆,「等你到了下面,可以跟女鬼继续风流,等到世上再没有沐青箫这个人,本王的心情才能愉悦!」 沐青箫随身的剑,一直藏在身上。 听到涛秦涣竟然说起了女鬼,他笑的很无奈,「就说你这个人很可怜,临了都不知道什么叫真正幸福,整天提着个刀,杀这个,砍那个,争权夺利,试问,你真的很高兴?」 秦涣目光散了几分,但很快又重新聚拢,「本王看着你们这种人,死在本王的脚下,死在本王的铁蹄之下,本王怎会不高兴,沐青箫!你不会在这里拖延时间,我的人已将痕迹抹平,没有两个时辰,他们是找不到的,乖乖受死吧!」 他非杀沐青箫不可,先前在镇门口遇见,两人短暂的交锋过后。 他赶往舜安国京城的道路,坎坷无比。 等到了京城,处处受限。 这样的处境,不得不让秦涣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沐青箫明里暗里的势力,已大到无法想像的地步。 原以为只是个江湖帮派,他料错了,到头来竟成了一大隐患。 于公于私,他都要除掉沐青箫,绝不能让他走出这片林子。 沐青箫抖到长剑,这一柄,并是他常用的那把。 那把不方便携带,抱着媳妇也不方便。 秦涣此人,说他阴险,他也有自己的底线。 比如此刻,他不会让人从背后偷袭,也不会在沐青箫面前,拖住他,再去捉孙巧儿,用女人来威胁他。 当然,如果孙巧儿逃走,离开沐青箫身边的范围,这一条规矩,自动作废。 沐青箫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坚决不让巧儿离开。 秦涣带来的人,并未全部扑上去。
第166章 谁是用毒高手 留下两人,守在秦涣身边,时刻关注战局。 剩下的人,全都围战沐青箫。 十几人的围攻,如果其换做他人,即便能全身而退了,也一定很狼狈。 但沐青箫的剑,几乎快到肉眼无法看清的地步,每一招,都是致命的。 秦涣冷冷的看着护卫一个个倒下。 这些可都是他千挑万选,就这么死在沐青箫的剑下,叫他怎能不心疼。 「你们俩也去,必要的时候,可以用毒!」秦涣沉声命令道。 「是!」邱惊风带着另一人,也加入战圈。 那日被沐青箫暴打的下属,也被他调走。 南临王的身边,怎能留无用之人。 巧儿听到毒物二字,再也待不住,从洞里爬出。 就在她踏出山洞的一刻,眼见一道冷光,朝沐青箫的后背飞去。 她来不及多想,袖内的银针飞出。 这段时日,她发现自己的力气,每日都有长进,掷出去的暗器,威力也不小。 一声细微的金属碰撞声,有人惊讶的看向她。 秦涣也纳闷,难道是他看走眼了,这女人还会武功? 沐青箫自然也注意到了,心中大骇,手上的招式,更加凌厉果决,瞬间砍断两人的腿。 而那个躲在后面发暗器的人,也瞄到了巧儿。 藏在袖中的手微微一动。 巧儿真的火了,「以多欺少,真是卑鄙,再我面前使毒,不自量力!」 秦涣心中咯噔一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下一刻,数十枚银针,朝他飞去。 一切来的太突然,巧儿没有解沐青箫的围,而是攻击秦涣。 眼见银针朝他逼近,秦涣第一反应自然是躲开。 她刚说了使毒,肯定话里有话,在没有搞清状况之前,她的暗器,还是不接为妙。 巧儿冷笑,她研究了多日的毒药,终于有了实验对象,「知道什么样的毒,防不胜防吗?」 巧儿的笑容太过诡异,秦涣站定在不远处,「本王没杀你,不是因为侈厉害,而是有个人必须死在你前面,等本王收拾了他,一定送你上路,所以现在,别不自量力!」 巧儿双手垂在身侧,攥着袖子,脸上绽放的笑,有几分沐青箫的张狂意味,「是吗?从前有个人告诉我,永远不要小看女人,小看女人的后果,往往很可怕!」 秦涣已动了杀心,「很好,你很有胆量,那就休怪本王不客气了!」 沐青箫被人缠住,只得大声怒骂,「你他妈敢动我媳妇,老子一定灭掉你九族!」 巧儿不理他的吼叫,眼睛死死盯着秦涣。 见她不动,秦涣也不客气,带着五分内力的掌风,朝她打来。 就在距离还有五米远之时,巧儿突然挥动宽大的袖袍。 一阵香风,朝秦涣扑来。 他直觉不对,赶紧闭上气息。 可是……好像晚了点。 巧儿红唇微张,举起手指开始倒数,「五、四、三、二……」 嗯?数到二,秦涣的身体,突然倒地一动不动。 巧儿似乎很失望,「应该数到三的,看来还是有待改进。」 「王爷!」邱惊风等人大惊,丢下沐青箫,朝秦涣围过来。 沐青箫也不在恋战,掠向巧儿,抱住她的腰,脚下一点,飞速后退。 「你有没有受伤?」巧儿有些担心,她不懂武功,看不出刚才一片混乱之中,有没有人伤了他。 沐青箫沉着脸,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冷凝的眼睛,看的出,他不高兴了,非常非常不高兴。 秦涣倒在地上,像具死尸。 邱惊风反应也快,「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王爷中毒,最好的办法,是抓住下毒之人。 而就在此时,钟春带着的白衣剑客,也已赶至。 双方在形势上,立马有了差距。 邱惊风见情势不对,只能让人背起王爷,逃入森林。 云千山奔到沐青箫身前跪下,「请宗主降罪,属下办事不利!」 他原本是在别院外,埋伏秦涣,却没想到,会被他摆了一道,整座别院竟然空无一人。 等他们找到宅院下的密道,才明白南临王已遁了。 沐青箫面色依旧沉的难看,心情不爽,整个人戾气四溢,「自己去领罚,别在这儿碍爷的眼,秦涣是什么人,爷早跟你们说过,是你们大意轻敌,所以这个错,你自己背着吧!」 云千山没有异议,「是,属下明白!」 沐青箫话锋一转,「惩罚先记下,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秦涣既已动手,不会只有一次刺杀,先不要打草惊蛇!」 「是,属下告退!」云千山自知理亏。 钟春走上前,「宗主,要不还是回村子吧!这里实在太危险。」 沐青箫不耐烦的摆手,「你带着他们走吧,该回去的时候,我自然会回去。」 他抱起巧儿,脚下一点,很快又消失在众人眼前。 钟春带来的十几名剑客,都是箇中高手,见主子又要单独行动,众人都不免为他担心。 「宗主的决定,自然有他的道理,先把这里清理掉,不留一点痕迹!」钟春下令道。 雪地里清理痕迹,不仅要掩埋掉尸体,处理血迹,还要让现场恢復原来的样子。 最后,在他们离开时,乱石堆上,连积雪的厚度,都没变,还是之前的模样。 另一边,沐青箫抱着巧儿,一路飞奔。 小木屋被烧,当然回不去。 但他的秘密基地,又何止一个小木屋。 巧儿窝在他怀里,能清楚的感觉到他怒气。 他真的在生气啊? 难道是在气她不该挺身而出,还是气她不该对秦涣出手? 天色蒙蒙亮时,沐青箫抱着她,飞上一棵大树。 粗壮的树干,两个成年人合抱,都抱不过来。 树的上方,同样粗壮的枝桠中间,竟然立着一个树屋。 是用木板搭建,外形跟小木屋相差不大,但比木屋小了很多。 如果是春夏,树上枝叶茂密,树屋藏在里面,从下面很难发现。 还不等巧儿看清木屋里面的陈设,下一刻,她就被人压在树屋的地板上。 沐青箫什么也没做,只是安静的抱着她。 过了一会,将她翻了个身,让她趴在自己身上。 巧儿弱弱的问了句,「你是不是在生气?」 沐青箫长长的嘆了口气,天知道,当他看见秦涣要杀巧儿时,心跳差点停了。 巧儿见他不说话,有那么一点点心虚,「我是有把握的,你也该相信我的能力不是?早跟你说了啊,我不是弱不禁风的女子。」 沐青箫还是不说话,只是抱着她的手,紧了又紧。 巧儿也没再说话,脸贴着他胸口,一丝血腥味,被她闻见了。 「你受伤了?」她勐的坐起来,伸手就要来扒他的衣服。 「没事,小伤而已,」沐青箫按住她的手,不让她摸。 巧儿红了眼眶,「怎么会没事,我要看。」 能让沐青箫气息混乱,一定伤的不轻。 晨光慢慢升起,树屋的光线,也一点点变亮。 沐青箫拗不过她,只得松了手,让她检查。 在腹部靠后的腰上,有一拃长的口子,血液已经凝结,但仍能看出伤口很深。 「别动,我这里有药,」巧儿吸了吸鼻子,不想在他面前掉眼泪。 沐青箫一动不动的,任她上药,包扎伤口。 「是我连累了你,如果没有我,你一定不会受伤!」巧儿很愧疚,也恨自己的无能。 沐青箫拉下她,重新让她趴在自己身上,「保护自己的女人,是男人的事,你要是那么强,还要我做什么?下次再不敢擅自行动了,秦涣是个坏蛋,你引起他的注意,绝不是好事!」 巧儿静静听着他说话,听着他的心跳。 秦涣被人抬回去,仍旧像个死人,一动不动,只剩眼睛死死的睁开,眼珠还能转动。 邱惊风从外面抓来一个大夫,兇狠的威胁,「快给我家主子看病,要是治不好,我杀了你!」 可怜的大夫,早已吓的魂不附体。 可是看了半天,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表示自己没办法。 但他提了个办法,「听说宫里有两位太医,回乡探亲,前几日来了九台镇,或许,或许他们可以救这位爷。」 王明远和郭庸,正在各自家中,享受亲朋好友的羡慕夸赞。 身为太医,常伴皇族身边,这是多么大的荣耀。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各自族里的人,也跟着他们沾光。 邱惊风派出两队人,不由分说,冲到王家跟郭家,点了穴,扛了人就走。 速度快的,旁边人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王明远被扛到秦涣身边,差点断气。 郭庸也没好到哪去,瘫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气。 邱惊风的剑,架在二人脖子上,「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治好我家王爷,需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们找来,快!」 「威胁大夫,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把剑拿下吧!」王明远颤颤巍巍的拨开他的剑,锋利的刀口,划破手指,怪疼的。 郭庸也急忙说道:「看病需要静心,把脉若是有偏差,诊断可就不准了,你绑我们来,肯定也不希望诊出差错来。」 不过是看病而已,搞的像要大开杀戒。 两人听说是要来看病,也没多在意。 他们比较在意此人的身份,秦涣进京时,他们这些太医,是见不到的。 秦涣仍旧一动不动的躺在那,眼珠子狠狠瞪向两个太医。 ------题外话------ 还有一章哦!
第167章 臭显摆 秦涣戎马一生,从未像此时这般无力,是他小看了女人。 看来,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事,很有意思! 王明远坐在凳子上号脉,原本轻松的脸色,瞬间失了血色,他站起来,示意郭庸再把一次。 郭庸见他神情不对,心里也跟着紧张不已。 病不好事小,丢了性命事大。 号过脉,二人又用银针扎了血脉,看血色,看舌苔…… 邱惊风握着剑,站在二人身后,见他俩神色都不太对,心中着急,「你们倒是说话,我家主子到底怎么了?」 「这……」王明远退缩了,「还是让郭兄先说吧!」 郭庸暗骂他老狐狸,但是眼瞅着邱惊风手里的剑,朝他们指来,只得硬着头皮说:「是这样的,从脉象上看,这位公子是中毒,但血色并无异常,至于为何身体不能动,大概还是中毒所至。」 「怎么解毒?」邱惊风直接问。前面扯一大堆,难道不该先解毒吗? 「这个……」郭庸摸着鬍子,犹豫的瞟向王明远。 王明远自知躲不过,只好接着往下说,「这个还需要时间,因为我们从未见过,不过您放心,此毒除了限制他的行动,对于身体,并无大碍。」 简直又是一堆废话,遮遮掩掩的顾左右而言它,总结就一句话。 毒解不了,他躺着也死不了,所以,不用发愁了。 邱惊风忍着砍死他俩的冲动,这一刻,他宁愿相信那些江湖郎中,也不信所谓的名医。 「我再问你们一句,老老实实的说,是不是只有下毒的人,才能解?」 「这个……」王明远又要顾左右而言他。 「你要是再敢说一句废话,我让你永远说不出话!」 王明远吓的吞口水,「这个其实有两种可能,一是,等他毒性自己解除,我们觉得,此毒跟软筋散类似,所以,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其二,此毒肯定是有特别的配方,如果我们冒然用药,怕是不妥,所以也只有下毒的人,才有解药。」 他说的很含蓄,却还是一堆废话。 现在这两人也杀不得,但也不能放他们走。 秦涣像个死人一样,一直躺到第二日清晨,身子突然可以动了。 他慢慢从床上坐起来,不怒反笑。 「王爷?您,您没事吧?」邱惊风跪在床边,见他神色不对,总之很诡异。 秦涣腰杆挺的笔直,深不见底的眼睛,望着窗外,过了许久,缓缓的开口,「想办法,把那个女人抓来,只要活的就行。」 只要有一口气,哪怕断手断脚,也在所不惜。 邱惊风犹豫着道:「王爷,咱们损失了不少人,这里又是沐青箫的地界,不出一日,他们就会找到这里,眼下如果冒然去抓他娘子,只怕不易。」 当然不易,那对夫妻都不是省油的灯。 原以为沐青箫娶的是个没什么大用的小村姑,谁成想,人家只是低调。 试想一下,一个浑身带毒的人,怎么抓? 顾夕墨也不知是真的闲,还是假的闲。 一直待到过完正月十五,才准备要离开。 当然,在离开之后,还要带着巧儿,见一见顾烟。 山里的雪还未融化,巧儿也打算进镇子,筹备药铺的事。 便打算到镇上长住,沐青箫自然是要跟着。 南宫霄也等不了,腿脚没有全好,钟春跟铁柱,又找了云千山手下的几个人,轮流背着,将他带出了无名村。 南宫霄走了,田姝肯定也待不住,田家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外面,就让田玉成也一同跟了去。 钟天赐对外面没有嚮往,所以,他主动要求留在村子里。 顾烟被接到了镇子上,拆了线没多久,就让家人挪到了镇上,找了处宅院,供她休养。 拆线的事,巧儿教给一位产婆。 顾烟养的很好,楚秋容从家中赶来时,听说她难产,也吓的不轻。 为了照顾她,过年连家也没回,两人带着儿子,在异地他乡过的年。 巧儿见到面色红润,打扮高贵不凡,一身绫罗绸缎的顾烟时,她正坐在大圆桌前用饭,桌上摆了十几样菜,只有她跟楚秋容俩人用餐。 顾烟只知道巧儿成了亲,并不知道她嫁的人是谁。 所以,派了下人让巧儿到府上来,言明了以重谢她。 顾夕墨陪着巧儿一同来的,沐青箫被巧儿拦下了。 他不能总守在她身边,凌泉宗现在内忧外患,他其实很忙。 沐青箫仍是不放心,让云千山跟随左右。 顾夕墨走进来时,楚秋容自然站起来迎接,顾烟也不例外。 「大哥,快进来坐,您来了,怎么不通知一声,我们也好备好午饭,」顾烟很热络,说的也都是家常话。 顾烟的确是没想到,他会跟孙巧儿一同前来。 楚秋容也站起身,彬彬有礼的请了顾夕墨进去。 巧儿落在后面,所以这二人并未第一时间注意到她。 顾夕墨盯着顾烟的脸,看了一会,忽而淡笑道:「我是陪巧儿来的,你不是要见她吗?怎么,她人来了,你们却要装作看不见?」 顾烟怔住,脸上的笑容也僵住,她看出顾夕墨不是太高兴,难道是因为他身后站着的女子? 顾烟也是第一次认认真真的,去看巧儿的脸。 那日自己生产,情形太混乱,她哪里顾得上,去看一个大夫的容貌。 这一看,瞳孔勐地紧缩,顾烟突然变的紧张神色,也落到了顾夕墨眼中。 「不知孙姑娘是哪儿的人?」顾烟神色有些侷促。 「九台镇本地人,」巧儿也觉得她神色有些奇怪。 顾烟似乎松了口气,「哦,快进来坐吧!来人,把饭菜都撤下去!」 厅堂重新收拾干净,婢女奉上茶跟果点。 顾烟生了孩子以后,身形丰满了不少,举手投足间,也多了几分初为人母的韵味,加之她五官,也很精緻,总之,很是迷人。 瞧瞧楚公子对她关怀备至,就知道了。 这个楚秋容,按说长的也不丑。 但人不能跟人比,若是站在顾夕墨身边,就完全成了陪衬。 所以,顾烟一双流转的媚眼,总是若有若无的朝顾夕墨身上瞄。 奶娘抱来孩子,刚满月的孩子,模样长开了些,不像刚生下来,瘦瘦小小的,脸上都是皱纹。 满月酒要等到回去再补办,因为顾烟坚持回顾家一趟,楚秋容对她很是纵容,一切都以她的心思为准。 顾烟看到孩子,整个人散发着母性的光辉,从奶娘手里抱过孩子,笑着道:「大哥一定还没有好好看过,小东西能吃能睡,长的也快,先前有位大师看过,说他有福相,能逢凶化吉,母亲要是看见他,肯定百病全消,这是她的亲外孙呢!」 顾烟把孩子放到顾夕墨怀中,不可避免跟他靠的很近,一抬头,连他的睫毛都能数得清清楚楚。 顾烟心中颤动,紧张的险些抱不住孩子。 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她跟他,离的那么近。 顾夕墨没看她,低头看婴儿,模样长的跟楚秋容一模一样,像一个模子刻下来的。 顾夕墨把孩子还给她,神色冷了几分,「我们顾家只有一个女儿,以后在我母亲面前,不要说这种话。」 「大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顾烟抱紧了孩子,神色伤痛,眼眶里泪珠直打转。 楚秋容心疼不已,走过来揽住她,不悦的道:「烟儿只想孝顺岳母大人罢了,她没有恶意,大哥何须计较。」 顾烟扯了扯他的衣袖,「相公,别说了,大哥没有错,是我说错了,小妹那么小失踪,至今下落不明,要是还活着,肯定吃了不少的苦,大哥心里放不下,也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我也只是担心母亲跟父亲的身体。」 楚秋容见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心疼爱怜的要命。 这么善良,这么善解人意的女子,不该被人恶意揣测。 但是她的话,顾夕墨怎么听都觉着不舒服。 巧儿坐在一边,看了一出大戏。 她唇边扬起一丝笑意,对这个顾烟另眼相看。 一个很会说话,很有心机,目地不纯的女人。 顾夕墨很厌烦这样的场景,「今天我不是来跟你们讨论这些的,不是要感谢巧儿吗?怎么?非要在这里演苦情戏?」 「哦,对啊,瞧我这脑子,真是不好意思,」顾烟抹掉眼角的泪花,笑的牵强,「听说你成亲了?也不知嫁的是何方人士,我还是叫你孙姑娘吧!」 顾烟将孩子交还给奶娘,婢女立马端来一只木托盘。 顾烟道:「这里有五百两银子,是我相公的意思,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想必姑娘也一定用得上。」 楚秋容神色有些倨傲,「其实以姑娘的医术,待在这么一个小地方,实在是有些屈才,不如我介绍你到榕城,开一家医馆,我们楚家在榕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有楚家做靠山,你什么都不必担心。」 楚秋容也有自己的打算,他这些日子已经打听过了。 外间传言的女神医,正是眼前这位。 要是他能招揽女神医,岂不是多了一棵摇钱树? 巧儿轻轻的拨弄着茶杯,并不看那盘银子,「那倒不必,九台镇住着挺好,两位的银子,我心领了,但还是不必了。」 她接连说了两个不必,也带着几分倨傲。 ------题外话------ 今天一共三章,以后也是,每天三章,一章三千多,亲们要全订哦,还得记得参加抢楼活动哦!
第168章 点到为止 就是要告诉他们,金钱跟名利,她都不在乎。 顾烟眼中鄙夷一闪而过,很快又笑着道:「可这怎么好意思呢?要不你还是提些要求,免得日后……」 她的意思,无非是担心巧儿日后,以此做为要挟,替她做什么事。 顾夕墨重重的放下茶杯,「你不像是在谢她,倒像施捨,怎么,你觉得她能缺什么?奉劝你一句,别把自己看高了,也别小看了别人!」 当年楚家并不看好顾烟,再怎么说,也只是养女,这中间有着天壤之别。 不得宠的养女,地位只比府中婢女高了那么一点点。 最后,还是顾老夫人出面,点明了要陪嫁的东西,以示对她的重视,楚家这才下了聘礼。 顾烟脸色难看,是羞愤,也是不甘,「大哥,我……我没有那个意思。」 她一副弱弱的可怜样,让楚秋容心中有几分愤怒,「大哥,顾烟虽然不是你们家亲生的女儿,但好歹也在老夫人身边,服侍了好几年,她对两位老人的孝心,天地可鑑,你就算不喜欢她,也不该当着外人的面训斥,更何况老夫人很疼爱顾烟,你……不该如此!」 巧儿听够了,也等的不耐烦了,她站起来,「从我进门到现在,你们没说一句道谢的话,我只想请问,你们是真的要道谢,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其他三人,包括顾夕墨在内,都有些许的诧异。 但是在顾夕墨除了诧异之外,还有欣赏。 仿佛这才是巧儿该有的性格,而不是默默忍受。 顾烟面上仍旧是可怜兮兮的样子,但心里,对巧儿随意打断他们说话这一点,很不高兴,「难道我说的还不够吗?对你们这样的大夫来说,难道银子不是最好的谢礼?还是说你嫌五百两太少?直接说就好了,无需拐弯抹角,来人,再给孙姑娘拿五百两,这总成了吧?」 楚秋容看着巧儿,面露不屑,「我夫人说的你应该都听清楚了吧?治病救人是你的本份,我们就算不谢你,只给你诊金,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巧儿真生气了,都是什么人啊! 看了眼又递来的银锭子,她赶在顾夕墨发怒之前,淡淡一笑,「行吧!既然你们非要给,我也只好收下……」 听到她要收,顾烟一副瞭然的神色,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当然,她不会认为,一个江湖郎中,跟顾家少主有什么关系,所以她才敢肆意嘲讽孙巧儿。 顾夕墨看着巧儿自信的笑容,提着的心,忽然放下了。 他也该给她更多的信任,难道不是? 巧儿在顾烟瞭然自得的目光中,让身后跟着的云千山,收起了银子,随后才慢声道:「其实我不太喜欢用金银衡量一个人的性命价值,但抵不过有的人,太自以为是,楚夫人母子的性命,能值上一千两,好像也挺划算,算是我没有白忙活一场吧!」 「千山,把这银子换成粮食,送到刚刚搬迁的陋衣巷百姓手里,也算是替楚家长孙,积攒一份福泽!」 楚秋容面露怒色,「孙姑娘说话可要小心了,当心祸从口出,我们楚家的长孙,是无价之宝,你休要曲解我夫人的意思,别以为我真的不敢动你。」 楚秋容想给她点颜色看看,一个女大夫而已,也敢在他面前嚣张。 顾夕墨身体放松,靠着椅背,在发觉巧儿根本不需要他出手帮忙之后,他乐见其成。 还隐约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感,没什么能比得上。 巧儿朝身后扫了一眼,云千山立刻向前迈了两步,站在巧儿身侧,睥睨而视。 顾烟这才注意到巧儿身后的年轻人。 有些人,当他不想引人注意时,他会收敛全身的气场,低调的仿佛不存在。 而当他释放隐藏的气场时,想不注意到他都难。 云千山往那一站,分明有挑衅的意思。 楚秋容眉头紧蹙,双手负在身后,挺直了身姿。 他心里清楚,如果眼前的白衣剑客,真的是孙巧儿的护卫。 那么,她的一切,都需要重新衡量了。 顾烟偷看了眼顾夕墨,见他是一副置身事外的神色,并不打算插手。 她按住楚秋容的衣袖,端庄的笑着道:「相公,有话可以好好说嘛,我们本意是要感谢孙姑娘,怎么能对她动粗呢!」 安抚了自家相公,顾烟又不忘对巧儿,说道几句,「我不知道孙姑娘之前经歷过什么,但你说的话,实在太难听了,我们不怪你,今日也算了结我的一桩心事,姑娘请回吧!」 云千山终于开口了,「一个小小的楚家而已,真把自己当成名门望族了,奉劝的话,已说的太多,今天要说点不一样的,别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否则别说你们楚家的生意保不住,就连那暗地里的交易,也能让你们赔个血本无归!」 楚秋容瞪着眼睛,双目紧握,盯着云千山的脸,像是要在他脸上盯出一个洞来,「你怎么知道?你们是什么人?」 顾夕墨依然悠闲的喝着茶,脸上淡淡的笑意,始终保持着。 这个楚家,除了正当的生意之外,还有些见不得的买卖。 比如娼妓馆,比如跟人合伙开金矿。 楚秋容会做生意,胆子也大,没什么底线,但凡是能赚钱的生意,他都要插上一脚。 跟顾家一样,楚秋容虽是嫡出的儿子,但他生母,不得楚老爷的宠爱。 楚秋容挤掉其他的庶子,得到楚老爷的信任,掌管整个楚家,怎么能是简单的人。 云千山抄着手,正经的神色中带着几份邪气,「我们是什么人,你不会自己去查吗?来了九台镇,还搞不清自己在谁的地盘,有够蠢的!」 楚秋容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蠢,他怎能不气。 抽出被顾烟握着的手,怒火攻心之下,他下了个错误的命令,「本公子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能耐!」 他拍拍手掌,外面涌进来四个人。 看打扮,像是护卫一类的人。 膀大腰圆,虎背熊腰,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善茬。 而云千山站在他们身边,两厢比较之下,云千山的身形,秀气的像个女子。 楚秋容很得意,这几个人,可都是他在江湖上招来的。 楚家养在府里的家丁,只能看个家,护个院,真要遇到高手,没一个顶用的。 他才不需要那样的只能充当门面的护卫。 云千山转身问巧儿,「夫人,需要属下动手吗?」 他这话问的,实在是有够嚣张的。 这不是摆明了,看不起对方吗? 「下手轻点,断手断脚就够了,」巧儿语气轻松,像是在商量着午饭吃什么。 顾夕墨嘴角抽了抽,脸上笑容不减。 楚秋容觉得自己又被羞辱了,看了眼云淡风轻的顾夕墨,心里有了主意,「既然如此,你们便较量几个回合,点到为止,也让他们见识一下,何谓人外有人。」 顾烟贤惠的一声不吭,身子却不由自主的往顾夕墨那边移动。 那四个却不敢掉以轻心,他们可不是楚秋容,经常在江湖上行走,见过的高手多了,什么样的人不能惹,他们比谁都清楚。 只是他们的确不认识云千山,也是他们没机会认识云千山这样的人物。 天泉阁阁主,传闻他的剑术,天下无双。 五人退到院内,云千山站在中间,朝他们几人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你们四个一起上吧,时间不多,在下没耐心跟你们耗!」 四人互相看了看,不敢大意。 楚秋容收回目光,重新认真的审视巧儿的身份。 能拥有那样一个护卫,她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顾烟已挪到顾夕墨身边,执起茶壶,笑的温柔似水,「大哥,你的茶冷了,换一杯吧!」 顾夕墨的茶杯空了,为他斟满热茶,再报以贤淑温雅的一笑。 每个动作,每个表情,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顾夕墨身子往后撤,与她拉开距离,疏离的道谢:「不必,我不喝了。」 顾烟似乎因为他的疏离很伤心,而在楚秋容看来,分明是妹妹想跟哥哥亲近,哥哥不仅不领情,反而对其冷嘲。 楚秋容有些不悦的走过去,将顾烟拉到怀里,以绝对守护的姿态,「大哥,要在府里住几日吧?烟儿替你把房间都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住进来。」 顾夕墨看了眼巧儿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住这里不方便,一个暂住的地方而已,我还是找得到。」 楚秋容心中怒气横生,这位大舅子,他是又敬又怕。 可是很多时候,看见他对顾烟的各种无视冷漠,他又心生不快。 顾烟望着顾夕墨清冷俊美的侧颜,欲言又止。 她很想顾夕墨能住下,为此,她将宅子里最好的院子收拾出来,亲手布置了被褥洗漱用品,连亵衣都备下了。 即便知道,他住进来的可能性不大,她还是全心全意的准备着。 顺着顾夕墨的视线,顾烟看到了巧儿,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原本伤痛欲绝的神色,骤然睁大。 「烟儿怎么了?」楚秋容发觉她身子突然紧绷,低头关切的询问。 怕人看出异样,她赶紧把脸低下,闷声道:「相公,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了。」
第169章 外出 「嗯,去吧,待会让下八熬点补身子的汤药送进去,」楚秋容唤来婢女,扶着顾烟去了后堂。 巧儿也抽空瞄了眼顾烟的神情,想到上官辰提到的密事,她很不厚道的笑了。 「在笑什么?」顾夕墨走到她身边,看着院子里一面倒的比武,其实没什么看头,因为那四个人,在云千山面前,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巧儿摇头不答,「我得走了,耽误的太久,他该找我了。」 就在这时,从府门外跑进来一人,是杜岩。 云千山也看见他了,收拾掉最后一个人,拍拍手上的灰尘迎上他,「有什么事?」 杜岩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巧儿的方向,随后对云千山附耳几句。 云千山听过之后,示意他先离开,然后回到厅堂,「夫人,我们该回去了。」 「嗯,走吧,浪费一个早上的时间,顾大哥,你留步吧,不用送了,楚公子,做为大夫,还是要劝您一句,有些东西,看着虽好,但也不可服用的太多,伤身。」 云千山丢给楚秋容一个警告的眼神,便跟着巧儿离开了楚家。 顾夕墨对巧儿的话,毫不怀疑,所以他仔细看了看,楚秋容的脸色。 楚秋容被他的不自在,「大哥休要听她胡说,我一向洁身自好,不该沾的东西,从来不沾,再说了,现在又有了孩子,我怎么可能自毁身体。」 顾夕墨淡淡笑道:「你紧张什么,我又没问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有些富家公子,喜欢搞点特殊的癖好。 有些癖好,正常人根本想不到。 但是他敢肯定,巧儿所说的,伤身的东西,并不是空穴来风。 不过这一切,都不是他该操心的事。 顾夕墨离开后,楚秋容在厅堂里站了许久。 那四名护卫,满身伤痕的跪在他面前。 楚秋容垂目看着他们,本来还想骂他们无用,可是最终什么也没说,只疲惫的朝他们摆摆手,「都下去吧!」 四人当中,有个头头。 他有些过意不去,「大少爷,不是属下无能,而是对手太强,您知道他是谁吗?」 「哦,是谁?」 「大少爷,不知您有没有听过天泉阁?如果属下猜的不错,那人正是天泉阁阁主,云千山,传闻他剑法超群,出神入化,」小头领说到云千山的剑法时,神情崇拜嚮往。 跟高手交战,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看云千山舞剑,是一种享受。 要说楚秋容不震惊,不太可能。 云千山身为天泉阁的阁主,却跟在一个女大夫身边做护卫,从他的神态举止上判断,并不半点不甘。 难道她是…… 楚秋容抓紧椅子扶手,「查清孙巧儿的底细,我要知道她所有的事,还有,通知楚家跟顾家的人,我要在九台镇给孩子办满月酒,九台镇交通便利,是个不错的地方。」 楚秋容突然改了主意,既然顾夕墨跟那位,都在九台镇,看来这里非比寻常。 九台镇从位置上来说,通向四面八方,是个必经之路。 但是城镇太小,大概是本地的知府不管事,才浪费了这么好的地方。 巧儿跟云千山离开后,走了很远,才对巧儿说了实情。 「事情有点严重,上官辰在武阳城的暗桩被人除了,上官辰也受了重伤,现在生死不明,对方做的很隐蔽,手段残忍,除了武阳城的暗桩,还有几个地方,也被袭击。」杜岩不敢对巧儿隐瞒,宗主也是这个意思。 他们师母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 「他呢?」巧儿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知道沐青箫其实已经积压了很多事,等着他去处理,却因为放不下她,才迟迟未能离开。 之前,又因为过年,加上整整一个正月,很多事情,变的更为严重。 为此,凌泉宗内,有少数人,对巧儿心生不满。 杜岩道:「师父还在城外的宅院内,上官辰被送来了,恐怕还得麻烦师母救他一命。」 「嗯,先去看看再说,」巧儿没有多言,在一切没有清楚之前,她不想说的太多。 经过孙之济的药铺时,这老头已经回来了,正坐在铺子内给人看病,剥敬业最近被管的严,哪也去不了,可是一双眼睛贼着呢! 「师……师祖!」看见巧儿从门口经过,孙敬业慌忙跑出来,「师祖,我有个事,要跟您说呢!」 「说吧,我还有事,长话短说。」巧儿站住,其实知道他要说什么。 「哦哦,是这样的,您之前是不是拖一个牢头带话,说是那个人想通了,可是我一直找不到您……」 巧儿抬手阻断他的絮叨,「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你替我跑一趟府衙大牢,将一个名叫红萝的女犯人带出来,送到……」 巧儿给了他一个地址,沐青箫买下的宅子,还没命名,他不想挂沐府的匾额,所以一直没定下。 孙敬业回到药铺,孙之济和蔼的写好了药方,交给病人,再看孙子还是木纳的站在那,真的是恨铁不成钢啊! 「是不是师父让你做事?」 孙敬业点头,「爷爷,你说师祖是不是对我很信任?否则他怎么能让我替她办事呢?」 孙之济此刻真的很怀疑,这是不是他的孙子,脑筋也太死板了,「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以前成天打架闹事,现在有正事干了,有什么好奇怪的,听说那个断了腿瘸乞丐被接好了,待会我要得去看看,你办完了事,再回来看店。」 「啊?可是我也想去看看,您不能看店吗?」孙敬业这段日子,被憋的狠了,就怕没机会,一有机会,恨不得长上翅膀,飞到天上去。 孙之济得意的抓了把鬍子,「嘿嘿,谁让我是你爷爷,你是我孙子,这孙子就该听爷爷的,等你以后成了爷爷,再使唤你的孙子去吧!」 孙敬业满头黑线,好奇葩的爷爷,以前也不着调,现在更不着调了。 巧儿回到临时的家里,发现院里已聚集了不少人。 整齐划一的排成几排,站在院子里。 见到巧儿进来,纷纷抱拳行礼。 「见过师母!」 「不必多礼,」纵然听了许多次,还是叫她难以消化。 这么多年青少侠,而且个个长的眉清目秀,姿色不凡,最差的也是五官端正。 如果搁在以前,她肯定激动的心如小鹿乱撞。 现在嘛!想撞也撞不起来了。 沐青箫站在廊下的台阶上,换了身简练的暗紫色窄袖长袍。 双手负在身后,叉开双腿,以一种十分张狂嚣张的姿势站在那。 巧儿不由的停了脚步,抬头仰望他,四目相接。 巧儿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冲动,以往他总是跟在自己身边。 在无名村的小家,还有他做饭干农活的影子。 巧儿印象最深的,是他骑在马上,满脸大鬍子,蒙着一只眼,像山里半年不见人的野汉子。 在孙家后门,将她抱上马背,狂傲的绝尘而去。 男人到了一定境界,收放自如,只要是他想做的,一定无可挑剔的胜任。 正如此刻,他是天下第一大帮,凌泉宗的宗主。 「过来!」沐青箫冷肃的神色,在看见她时,多了几分暖意,朝她招手。 她看着沐青箫的同时,他也在看着她。 巧儿迈步朝他走去,每一步都不轻松。 沐青箫拉着她的手,感觉到她手很冷,「怎么去了那么久?顾夕墨那傢伙,是不是又找你说个不停?」 巧儿看到他眼里毫不掩饰的关切,原本想说的话,都忘了,「是要离开了吗?我配的药,你带一些防身,以防万一,还有,不要意气用事,凡事要冷静。」 好像说了一堆废话,他只是看着脾气沖,但绝不是真的行事冲动。 「好,都听你的,」娘子的关心,他当然照单全收,不管有没有用,都是他的幸福。 底下站着一群少年,有人羡慕,有人震惊,有人唏嘘,有人受不了的直搓手臂。 但是一转身,面向一众部下时,又换了一张脸,「都看什么看,还不快去准备出发。」 「是!」底下一众小子们,做鸟兽散。 巧儿知道他不放心自己,站在他面前,替他理了理衣襟,「去吧,我在这里不会有问题,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沐青箫轻嘆一声,拥她入怀,「我让钟春留下,府里多几个人,需要跑腿的活,让田玉成去做,云千山也留下,守着府里的安全。」 巧儿不同意,「让钟春同你一起去吧!云千山留下就够了,我身边不需要那么多人,况且顾大哥好像一时半会也不会离开。」 说曹操,曹操就到。 顾夕墨又晃过来了,「沐兄尽管放心去吧,巧儿妹妹这边,有我看着呢!」 沐青箫从肚子里挤出一声冷哼,但又不得不承认。 顾夕墨的确是一个狡猾的傢伙,有他在,想算计巧儿的人,都得歇菜。 沐青箫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府中,身后跟着数百青衣白衣剑客。 全部骑马,快速朝武阳城行进。 九台镇的百姓,纷纷跑出来观看。 这样的场景,可遇不可求。 马蹄声奔腾咆哮,白衣青衣翻飞。 巧儿去看了上官辰,外伤不算麻烦,进行缝合的话,会好的快一些。 只是除了外伤,他还中了毒。
第170章 挫骨扬灰 毒物的来源,并不复杂,最原始的办法,是将动物的毒,涂在刀或者箭上。 云千山站在她身后,不无担心,「师母,他怎么样了?毒有解吗?」 巧儿放下上官辰的手腕,「毒不难解,只缺一味药引。」 「什么药引?只要您能说的出,我一定可以弄到。」 巧儿示意他们到外面去说。 孙之济也来了,「徒儿拜见师父!」 孙之济一副中规中矩的模样,要是拜别人也就罢了,偏偏拜了一个年轻姑娘,想想那样的画面,能不叫人忍俊不禁吗? 巧儿也明白这老头,是个直肠子,一根筋通到底的性情,说的再多,他不认,就是不认。 「不用多礼了,请这边坐,」巧儿领着他走到旁边的厅堂。 府里做杂活的小厮,也是从凌泉宗挑出来的,总共有三个少年。 听说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或因残疾被遗弃,或被贩卖,无处可去。 眼前端茶的少年,名叫宗林,是个哑巴,天生没有舌头,被家人丢在山沟里。 凌泉宗内也有烧火做饭的老人,见他可怜,便将他带回宗门,给了他一口饭吃。 此次云千山将他安排在这里,经过了巧儿的同意。 巧儿今日穿着很朴素,应该说,她一直都不喜欢繁琐的衣物。 沐青箫准备了好几大箱的衣物首饰,可是她全都束之高阁,只留下几件简单大方的长裙。 孙之济摸着鬍子,笑盈盈的看着她。 当初他并不是冲动拜师,后来回想一下,或许是因好快眉目间,自有一股与生俱来的祥和端庄气韵。 「我说的药引,并不是寻常的东西,听说雪姬莲吗?非它的花汁不可。」巧儿看着云千山说道。 「雪姬莲?」 不止云千山要惊唿,就连孙之济也是一脸惊讶。 听过,却从未见过的东西。 不仅植珠难以存活,就连生长环境也极为严苛。 迄今为止,能被人留下的雪姬莲,不过五棵。 巧儿点头,「离我们最近,也最有可能拿到的一棵,应该在宁王府。」 云千山低着头,不知在思量什么。 孙之济问道:「依照师父的意思,现在缺一味药,可是病人能等得了吗?」 「我用银针封住他的穴,可以撑上十日,这个下毒的人,也许该去调查一下,」巧儿意味深长的看着云千山。 「我现在就去宁王府,十日之内一定赶回来,」云千山有点急躁了,担心杜岩是事实,也同样放心不下这边,宗主临走时的吩咐,可不是这样的。 巧儿安抚他,「你别急,要去宁王府,你不是最好的人选,再等一等,很快就会有人来了。」 孙之济看着巧儿笃定的神色,再联想到自家孙儿的任务,心中瞭然,摸着鬍子笑了。 孙敬业从牢里,带出了红萝,直奔巧儿这边。 红萝被牢狱磨去了一身的稜角,本以为巧儿很快会见她。 等了又等,连脾气都被磨掉,还是没见孙巧儿来接她出狱。 从期盼到失望,再到绝望,到了最后,又迎来转。 红萝的心情,可谓是跌宕起伏,要不是她心理承受能力不错,估计早心肌梗塞了。 红萝走进来时,看到的并不是冬日的萧索,而是一派春日的景象。 要说沐青箫此人,粗中有细,还是细到了极致。 只要是他在意的,想要去做的事。 不仅可以做好,还能做到最好。 比如这宅子,名字虽然没取,但宅子里所有的布置,他都是用了心的。 知道巧儿喜欢田园的景致,便费心的弄来草坪。 虽然都是青草,但真正的草坪,可不好弄。 除了草坪,院子里栽种的花,也是寻常可见的品种,绝没有富贵的花。 在院子的一角,他让人开了一块小菜地,要种什么,全凭女主人的喜好。 宅子里挖了一座池塘,水是活的,打开闸门,从上游放水。 溪水潺潺,等到天气暖和,再种上荷花,菱角,茭白。 沐青箫又跑到附近的农户家里,跟人家预定了十只小鸭子。 被钟春知道后,嘲笑了好长时间。 红萝站在温馨的小院里,闻到从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还能看到烟囱里冒出来的烟。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红萝疑惑不解。 为什么孙巧儿跟沐青箫的家,跟她以往看到的那些深宅大院,完全不一样呢? 好像是多了些人的气息,很纯粹的烟火味。 巧儿腰上繫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 沐青箫不在家,她不想自己总在担忧中,所以就想找点事做。 待会做好了饭,让人去请孙富贵他们过来吃饭。 总要见上一面,听说孙映月这个月底就要成亲了,做为娘家姐妹,怎么说都要尽上一份心力。 「你来了?」巧儿解下围裙,往身上拍打。 弄了不少的灰,还有油烟味,不过她很喜欢。 孙敬业朝她拱手,「见过师祖,人我带来了,不知师祖还有什么吩咐?」 其实孙敬业想说的是:师祖,你快留下我,让我在这儿蹭个饭吧! 巧儿看到他朝自己直眨眼睛,好笑随了他的愿,「你爷爷在里面看病人,你也过去瞧瞧吧,中午留下吃饭,我做了不少菜。」 「谢谢师祖!」孙敬业乐不可支,刚想跑开,看到红萝,有些担心的看向巧儿。 「没事,你去吧,她现在不会伤害我,」巧儿朝他摆摆手。 孙敬业最终还是跑开了,与后院相连的廊下,只有红萝跟巧儿两人并肩站着。 巧儿拍拍围栏,示意她坐下,「在我这儿,不需要拘礼,只要你不对我下黑手,就不会有人为难你。」 围栏的外面,是还在放水的池塘。 水流有点急,还有不少的河鱼,顺着水流被冲进来。 田玉成就在旁边摆了几根鱼杆,随便弄了点鱼食,想看看能不能钓上鱼来。 这会田玉成不在,巧儿拿起他的鱼竿,提起来看了看,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红萝身上穿的,还是那身又脏又旧的囚服,头髮凌乱打结,身上还有股子怪味。 一张脸,更是看不出本来面目,又是灰又是污垢。 如果把她扔在乞丐堆里,绝对看不出她原本的身份。 但是此刻,她站在巧儿身边,原本想说的话,全都不知所踪,心情出奇的平静。 红萝迈过围栏,也在巧儿身边坐下,盯着飘在水面上的鱼漂。 「你……跟我想的不一样,可以说,出乎我的意料,好像每一次见你,都能被你惊讶到,」红萝悠悠的开口。 没什么针锋相对的感觉,倒像是很久不见的老朋友,很平静的聊聊天,聊聊过去。 巧儿笑了下,「干嘛要惊讶呢?我只是一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人,没有打打杀杀,也没有勾心斗角,但这些都是你看到的,表面而已,人只要活着,总是避免不了去争去斗。」 红萝也想笑,可是扯动嘴角,却发现脸太僵硬,大概是被灰垢黏住了,「可你还是不一样,如果换作从前,我根本无法想像,但是现在,我好像有有点懂了。」 「尊从本心,仅此而已,呀!」巧儿拍拍胸口。 手中的鱼竿,忽然剧烈抖动。 「有鱼了!」 挑起鱼竿,果然是有鱼上钩,是条草鱼,不大不小,刚刚好。 红萝静静看着她穿鱼食,甩钩,「你之前说的事,我认真想过了,我想要自己去查清,可以让我离开吗?」 她不想凭一面之词,去下判断。 或许是被骗怕了,她其实有些害怕真相。 巧儿深深的看她一眼,又转回头去盯着鱼线,「你可以去查,需要什么帮助,尽管提,但是做为交换条件,我需要你在五日之内,替我拿到一样东西。」 红萝没问,静静竺着她后面的话。 「雪姬莲!」 巧儿说出这三个字,明显感到红萝倒抽了口凉气。 但她亦没有立刻拒绝,过了好一会,才开始说话。 「宁王很惜命,他怕死,总是到处寻找可以延年益寿的东西,无论是买还是抢,只要是他看上的,都会想办法弄来。」 「可是他这个人很要面子,不想被人诟病,所以他总是在做了恶事之后,把所有的痕迹都抹平,让人以为宁王,还是那个和气的王爷。」 「他有一个宝库,入口就在他卧房的后面,机关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从不让侍妾们进入,有需要,都到她们房里,而他的房间,由一个老僕打扫,那个老僕又聋又哑,不跟府里任何人说话,总是用一双阴沉沉的眼神看着别人。」 「我很讨厌他,每次看见他,都要远远的躲开,但是我想,恐怕只有他才知道,宁王藏下的机关,究竟在哪里。」 巧儿静静听着她说话,间隙里,还抽空钓了两条鱼。 红萝说了那么多,试图从巧儿脸上看出什么,只是很可惜,什么都没有。 「雪姬莲我是非要不可,怎么拿到,是你的事,这是你欠我的人情,只要还了,以后我不再追究你的错,」巧儿侧目,笑盈盈的看着她,笑容很温柔,很美。 停了下,她又道:「其实我这个人很记仇,你下药妄图对我相公,做的那些事,我全都一清二楚,而我这个人更讨厌别人觊觎我的男人,挫骨扬灰都不解恨,你可要想清楚了,不是我在求你办事,而是一笔交易,你得到自由,我拿到我想要的。」
第171章 给钱还是借钱 红萝因她语气突然变的凌厉,心生惧意。 一个原本温和笑着的美人,突然变的狠厉,阴气十足,怎能不让人惊讶。 不得不说,红萝在经过牢狱之灾的洗礼后,已变的谨小慎微。 巧儿忽然拍拍她的肩,「别怕,我不吃人,但是我会算计人!」 红萝深吸一口凉气,稳住翻涌的气息,「好,我答应你,不过你得派人帮我,我现在根本没有人手,也不想借用以前的人脉,只需要他们在外接应,听从我的调派。」 巧儿大方同意,「可以,这个事,你找云千山商量,他会给你提供一切必要的东西。」 既然两人已经谈好,巧儿也很大方的让她留下。 先得洗几遍,再换身衣服。 云千山在红萝离开后,朝巧儿走了过来,「夫人,孙大叔一家已经到了,都在前厅,宗林送了茶点过去。」 巧儿重新插好鱼竿,站起身,「先让他们待在那,我去厨房看看,哦对了,待会要是红萝找你,能答应的就答应,不能答应的,别理她,我们跟她是是互相利用,至于她这个人,我还是不太相信。」 对于一个曾经或者现在,依旧觊觎你男人的女人。 哪有纯粹的信任可言,前世的经歷也在告诉她,善良的信任,不值得提倡。 厨房里热气腾腾,田姝正在里面忙活。 田玉成蹲在厨房门口择菜,铁柱已经回去了,不放心家里的老人。 「巧儿,你做的这个丸子,是要放锅里蒸,还是下油锅煎熟啊?」 巧儿重新系上围裙,「当然是放锅里蒸,煎出来形状就不好看了,我做的水晶丸子,清蒸才能好看。」 田姝汗颜,「咱做的是菜,又不是看的,要那么好看做啥。」 巧儿笑了下,「正因为是吃的,所以才要色香味俱全,你快去看看药膳药怎么样了?要是差不多,端到一边再焖一会。」 南宫霄有自己的食谱,吃的跟他们不一样。 田姝见他总喝药,弄的饭都吃不下,急的不行。 后来巧儿想了个办法,用药膳代替中药。 看着南宫霄吃的很香,田姝心里乐开了花。 「嗯,真香,巧儿,我可是太佩服你的厨艺了!」田姝揭开砂锅盖儿,浓香的药膳骨头汤,把她口水都要勾下来了。 「快送去吧,这里的活有我就够了。」 「嗳!」田姝脆声的应下。 田姝捧着砂锅离开后,厨房门口的田玉成,拿着择好的菜,跑到井沿边,打水洗菜了。 孙映月抄着手,走到厨房门口,靠着门,「我真是搞不懂你,放着好日子不过,却偏偏非得围着锅台转,你说你是不是天生的穷命!」 那天跟张春闹的那一出,回来后,她怕了好多天,孙巧儿真的变了。 后来,她又被赵昌骚扰,眼下马上就要成亲了。 孙映月想不认命也不行了。 虽说心里还是不喜欢孙巧儿,但又很怕她。 孙映月夜里躺在床上的时候,怎么都想不通孙巧儿的变化。 「她肯定是天生的穷相,像她这样的身份,哪个不是一堆的奴才伺候着,哪需要自己动手做饭洗衣,别说姐姐没告诫你,等你成天围着家务活,把自个儿变成了黄脸婆,再好的男人也要变心!」孙盈也走过来,占了另一边的门框,两人的姿势与表情,如出一辙。 不愧是一家出来的姐妹,骨子里的那点小气跟善妒,一点没变。 巧儿笑了下,「这些是我活着的意义,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就像你俩现在的模样,我也一样不能理解,难道嘲讽我,能让你俩兴奋满足吗?」 「与其酸别人,倒不如自己加把劲,就算男人靠得住,也不要盲目的去靠,自己有本事才最重要,是不,大姐?」在两个姐姐面前,巧儿倒是变的很俏皮,与她以往沉静的性子不同了。 「哼!我怎么了?我又没打算靠赵家生活,我正要跟你说呢,我想自己开店做生意,你借我点钱,让我盘家店,等赚了钱,我再还你,」孙映月态度倨傲。 不像借钱,倒像讨债的。 孙盈本来不打算说的,但是听到大姐开口借钱了,她脑子也转的飞快,「巧儿,你现在过的好了,也得帮帮我们吧?我也想做生意,爹那里靠不住,我得自己挣嫁妆,不要多,给我们一人一百两银子,也不白要你的,以后总归还会还你的。」 她俩笃定巧儿会借给她们,毕竟总共也才二百两。 巧儿身上一件首饰,都不止二百两呢! 孙映月还是眼红,那枚玉镯,真的很眼红啊! 巧儿盖上锅盖,在旁边的水盆里洗了手,撩了下额边的长髮。 看着她们二人期盼的眼神,呵呵笑道:「咱们去外面说。」 孙家两个姐姐以为有戏,高兴的差点跳起来,已经在幻想,手里揣着一百两银子的场面。 看见宗林从前面走来,巧儿让他送几杯茶,到厅堂。 孙富贵跟孙氏也在厅堂里坐着,茶喝了不少,茶点也吃了不少。 关键是这茶太香了,茶点也太好吃了,他们没管住自己的嘴。 孙富贵看着厅堂里第一样东西,都觉得爱不释手。 也幻想着,要是把这么多的好东西,都摆到他们家,该有多好。 孙富贵正捧着供桌上的花瓶,细细端详着,孙家三姐妹便进来了。 巧儿走在前面,对着身后二人抬了下手,「都坐吧!」 孙富贵悻悻的放下花瓶,筹措着说道:「巧儿啊,你家里摆这么多好东西,也不怕别人来偷?」 巧儿想笑,谁敢来偷她家的东西,「敢摆着,就不怕招贼,有本事熘进来的贼,我还要对他另眼相看呢!」 这话孙富贵没听明白,他又看了看花瓶,「丫头,不如把这花瓶送给我吧,反正你家东西多,少这一个,也看不出来。」 孙氏偷着打他,哪有他这样的人,进女儿家第一次,就开始要东西。 孙映月想到借钱的事,也不满父亲的贪婪,还是贪这种小东西,也太没出息了。 孙映月瞪了他一眼,「爹,我们还有正事要说呢,你别插嘴。」 孙富贵不高兴了,「你们能有什么正事,真是的。」 孙盈撇了下嘴角,笑容有点古怪,「爹,我们要说的可是大事,巧儿要给我们钱,让我们做生意。」 「给钱做生意?」孙富贵眼睛瞪到最大,很明显激动的不行。 孙映月也看向巧儿,「巧儿现在过的好,也该帮帮我们不是?而且赵昌那个混蛋,总是欺负我,逼我给他钱,让他去赌去玩,巧儿,我跟赵昌的事,你最清楚,我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你也有责任!」 孙映月钻了牛角尖,不愿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把所有的过错,全都怪在巧儿身上,只有这样,她心里才能好过一点。 孙富贵搓着手,犹豫着道:「巧儿啊,你要是方便的话,也给我些银子,让我也能做个小生意,不多,小本买卖就成,其实我一直都想做生意,也有那个本事,可惜没本钱啊。」 宗林送茶水进来,给巧儿的一杯,加了养身的红枣,盖子打开,味道很香很浓。 宗林转身去给孙富贵几人添茶时,偷着瞪他们好几眼。 见过不要脸的,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孙富贵见茶又来了,赶紧捧起茶杯喝了一口,又觉着味儿不太对,「哎哎,我这茶叶都喝过一遍了,已经没味了,你怎么不给我换了。」 宗林不会说话,自然也不会理他。 孙映月嗤笑道:「巧儿,你可真不会管下人,瞧瞧,他们都不把你放在眼里,要是换成我,一定把他们管的服服帖帖。」 孙映月幻想着,要是自己能住在这么好的宅院里,有许多的下人伺候着,那样的生活,该有多美好。 孙盈等的不耐烦,「巧儿,你快说呀,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巧儿喝了口茶,再抬头看他们几人的神色,觉得很有意思,「爹,你打算借多少呢?」 孙富贵也以为她是同意了,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不多,五十两就够了。」 他嘴上说着,脑子里已经在盘算着,有了五十两,可以做些什么。 只要银子拿到了,什么时候开始做生意,还不是他说了算。 现在娶一房小妾,只需要三十两,哈哈!想想都觉得美妙无比。 厅堂里,只有孙氏担心不已。 但她并不是担心巧儿被这父女三人在诓骗。 孙氏更操心的是,要是巧儿借了银子,往后日子会不会过的更乱。 在对面四人紧张的瞪视中,巧儿淡淡的开口了,「你们想做生意,我可以支持,但是……」 前面一句,听着怪叫人兴奋的。 可后来来了个但是,孙盈就知道情况不妙,孙巧儿又不是傻子。 巧儿将他们几人的心思,都看在眼里,「但我的银子也不是白拿的,想做生意,当然可以,但你们都得听我的,我提出考验,你们要是都通过了,才可以找我借钱。」 「考验?什么考验?你开什么玩笑呢?我们是你的亲人,又不是别的什么人,你要借就借,不借拉倒!」孙映月首先发火。 她心高,听到考验,便以为是巧儿要故意为难她,这让她怎么容忍。
第172章 怂蛋 孙富贵也老大不高兴,「巧儿,你不能太过份了,你现在又不是拿不到银子,再说,我也没说不还你,你犯得着吗?」 孙盈冷静些,看看巧儿,又低头思索着什么。 她听了百里茵兰的意见,这几日跟严文清相处的还算融洽。 严家人依然看不上她,所以她想更快的强大起来。 巧儿两手一摊,「办法我说了,你们愿意接受考验,我自会借钱,否则免谈!」 孙映月气唿唿的坐了回去,「你非得这样吗?」 巧儿觉得好笑,「难道你会以为,这世上还有白吃的午饭?想得到,就得有付出,我不喜欢做冤大头,想让我做冤大头的人,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看他的脸,够不够大!」 巧儿这番话说的很强势,声调气场一变,高低立现。 孙富贵顿时不敢吭声了,心里依旧不愤。 孙盈咬着唇,再抬头时,眼中多了一丝坚定,「如果我同意接受考验,你是不是就肯帮我了,万一你反悔呢?」 「没有万一,因为你没有选择,」想空白套白狼,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孙盈很想掐死她,说的话简直能气死个人,「既然没选择,我还能说什么,是什么样的考验,我事先申明,你别想乘机糟践我!」 巧儿给她鼓掌,「你总算开始长脑子了,糟践你谈不上,只是为了让你知道,想得到什么,就得靠自己争取,具体怎么做,到时我再通知你,今天是叫你们来吃饭的。」 孙映月忍了又忍,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翻涌的怒气,「我也同意,但此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赵家的人。」 孙富贵正要跟着说,他也同意。 看门的老伯突然来报,有人不顾他的阻拦,非要闯进来。 老伯的身后,三个人拉拉扯扯,气势汹汹的闯进来。 赫然是赵家母子三人,还有个瘦小的丫头,腰弯着,背有点驼背,长的一脸上寒酸相,跟着牛大娥走进来时,一个劲的左顾右盼,贼兮兮的样,真的很不讨人喜欢。 赵昌是被牛大娥拖进来了,他本不愿意进来,人家一家人凑在一起,他们进来干嘛呀? 可是牛大娥不依,听说孙家的人都来这边吃饭。 这座翻新的宅子,她每次路过,都要流上半天的哈喇子。 好不容易能有个机会进来看看,她才不想错过。 孙氏紧张的站起来,冲到门口,语气不好的训斥,「你们这是干嘛?在家里闹也就算了,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知道吗?你们不嫌丢人,我们还嫌人呢!」 毕竟是她娘家人,孙氏也怕孙富贵反感,娘家人有错,最后都得归结到她身上。 牛大娥傍大腰圆,听见孙氏的话,立马推开赵昌,大步迈了进来,「我怎么不能来?我凭啥不能来?你们是一家人,难道我家赵昌就不是你们孙家女婿吗?」 牛大娥看了眼厅堂里的摆设,又眼红又生气,「月底就要成亲了,走亲戚也不叫上我们,大姐,你可别忘了,咱们两家还是亲戚呢,这亲上加亲,又是舅舅又是姑姑,我们来巧儿家做客,难道还不成吗?」 这是牛大娥刚刚想到的,看她急昏了头,没搞清状况。 舅妈到外甥女家做客,还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赵禾站在母亲身后,只露出半张脸,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巧儿。 她的眼神太直接,太过阴沉刺目,让巧儿不得不注意到她。 像牛大娥这种泼妇,巧儿懒得应付。 跟她是讲不通道理的,也没道理可讲。 「你要留下吃饭也可以,那是看在亲戚的份上,但是管好你的嘴,管好你的手,不该碰的别碰,不该说的别说!」巧儿也不跟她绕圈子。 云千山带着两名弟子,守在门口,一脸的气势汹汹,警惕的瞪着牛大娥母子三人。 赵禾看到门外站着的两个年青少侠,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 要不是顾及仅存的一点脸面,早挪过去了。 赵昌本来是坐下了,但是坐了一会,总觉得屁股底下,像是有针扎着,坐立难安。 看了下其他人,应该没人注意到他。 索性跳到椅子上蹲着,这样的姿势才最舒服。 孙映月将他的行为,全都看在眼里。 真是一点家教都没有,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烂泥扶不上墙。 有了牛大娥掺和,借钱的事,自然是不能再继续说下去。 牛大娥坐下之后,宗林依旧对她上了茶跟点心。 「唔,巧儿,你家的点心真好吃,真香,还有吗?」牛大娥一手茶杯,一手点心,活像几天没吃过饭似的。 看见孙氏他们跟前还有没吃完,直接跑过去伸手拿。 孙氏恨恨的看着她,想阻止却也知道效果一般,肯定没用。 「宗林,再去拿些点心来,」巧儿倒是很大方,不过是些点心,她怎么会看在眼里,只要能让牛大娥闭嘴就够了。 赵昌蹲在椅子上,揣着手,总想找机会跟孙映月说话。 他又欠了别人的钱,被人追了好几天。 本想到孙家去堵孙映月,从她身上弄些银子出来,可这死女人竟敢躲着他。 今儿好不容易碰见了,怎么也不能让她跑了。 孙映月当然知道赵昌打的什么主意,她也很着急,不想让孙巧儿看到赵昌找她要钱的画面,她仅剩的一点自尊,怎么着都得保住。 孙盈却在琢磨着巧儿说的考验,既然孙巧儿提了,就肯定不是什么轻松的考验,她心里其实也没底。 宗林又端来两盘点心,放在牛大娥旁边的桌子上。 赵禾从母亲身后,探出一只手,快速抓起一块点心,便往嘴里塞。 牛大娥一看有这么多好吃的,肚子也快吃饱了,想着待会还有午饭,肯定有很多好菜,这点心还是装起来为妙。 眼见牛大娥还真打算把点心都揣进怀里,巧儿悠悠的开口了,「舅妈,怎么能装起来呢?待会捂在怀里,会串味的,还是赶紧吃了吧!」 巧儿的语气听起来轻飘飘,可是牛大娥却在其中听到了威胁。 被点了名,牛大娥再厚的脸皮,也有些撑不住了。 「我是看着点心挺好,想着带点回去,给你舅舅尝一口,话又说回来,你这个做外甥女的,也不说孝敬舅舅,他中午在家也没饭吃呢,要不叫他一起过来?」 牛大娥是有心,让一家人都过来吃饱喝足,如此一来,她家的粮食不都省下了吗? 孙氏站起来反对,「你又来瞎掺和什么,我们是有话要说,等改天再叫他一起过来吃饭。」 孙富贵也道:「今儿吃饭的人够多了,你也收敛点,多为你们赵家考虑一下脸面,别跟没见过世面似的,丢了孩子们的脸。」 牛大娥听着他的话,满心不快,本想顶回去,可是看到巧儿坐在那,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孙映月受不了赵昌的骚扰,乘着家人没注意,跟着他出了厅堂。 两人走到拐角处,见四下没人,赵昌突然变了脸,「你身上还有多少银子,全都拿给我,快点!」 孙映月怒骂,「今儿到我妹妹家吃饭,你能不能争点气,别在这个时候丢我的脸,成吗?」 赵昌冷哼,「我还不想留下吃饭呢!看看你家孙巧儿的眼神,不就是看不上我这个大姐夫吗?要不是我娘拖着,我还不乐意留在这儿呢!装什么装!」 孙映月抬手打了他一巴掌,气的唿吸都要堵了,「你就知道要钱,我上哪弄那么多钱,你自己借的堵债,有本事自己还,没本事还,就不要去堵!」 赵昌突然变的兇狠,抓着孙映月的肩膀,「你要是不给钱,我就到里面去闹,你不是最爱惜面子吗?哼,我要是不好了,咱们大家都别想好过!」 孙映月深吸几口气,可还是平復不了暴涨的怒气。 最后,还是不得不妥协,拿出身上仅有的一钱银子。 她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只要能借到银子,做成了生意,她就有活路了。 到时候肯定要找几个会武功的人,把赵昌往死里打,再让他签下休书,或者干干脆弄死他。 人在怒之下,总是会把事情往最坏的地方去想。 在掏钱的片刻之中,孙映月脑子里已经想了无数个,让赵昌死无全尸的办法。 银子到了赵昌手心,他轻蔑的朝天上抛了抛,「就一钱银子,只够还利息,你也太没用了,瞧瞧你妹妹家的房子摆设,随便拿一件出去,都能抵了我的债。」 孙映月低着头,定定的看着路边的残枝,「你说够了没有?你要是胆子,可以拿走她家的东西,我不反对。」 谅他也不敢,赵昌就是个怂蛋。 「哼!我才不干呢!当我傻呢?那位沐爷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我才不去惹他,你也给我清醒点,找你妹妹要钱,多卖惨,卖可怜,别动不动就骂人,真当她还是以前的那个孙巧儿呢!」 赵昌边骂,边朝外面走。 拐过转角时,差点撞着人。 「妈的,是谁不长眼,走路不看路,眼睛长头顶啦!」都没看撞到的是谁,赵昌就破口大骂。
第173章 宠子不孝 「我眼睛好的很,倒是有的人,嘴巴不干净,眼睛也瞎,赵昌,你最近似乎过的很好啊!」巧儿刚刚站在拐角处,将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对于孙映月,她没什么同情。 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孙映月今日得到的苦果,都是她当初种下的。 最叫人无语的是,她至今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还以为一切都是拜别人所赐。 巧儿不同情孙映月,但也不代表,她不能收拾赵昌。 如果是真的孙巧儿,恐怕早已中了他们的毒计,被赵昌侮辱。 那么,现在被赵昌威胁逼迫的人,就只可能是她了。 赵昌看到巧儿,下意识的往后退,不可否认,赵昌有点怕她。 「我是眼睛瞎,是我不对,小妹没撞着哪吧?」赵昌弯着腰,一逼奴才样。 「你的眼睛有问题,我自然知道,」巧儿朝他身后看了一眼,「听说你最近很喜欢赌钱,在哪个场子赌的?总共输了多少?」 赵昌全身一颤,有些不明白她的意图,只得支支吾吾的回答,「其实也没多少,就几十两而已,对小妹这样的富人来说,真不算啥,小妹要是肯解囊相助,哥哥感激不尽。」 赵昌说着说着,就有点飘飘然了。 一想到,万一巧儿能替他还了赌债,简直不要太美好。 孙映月冲过来,拉开赵昌,忍着哭意,沖巧儿吼道:「这是他的烂事,你不要管,都跟你没关系!」 赵昌反手甩了她一巴掌,满脸的凶神恶煞,「贱人!个败家玩意,爷们的事,轮得着你多嘴多舌吗?」 孙映月被他的巴掌掀翻在地,她捂着脸,连头都抬不起来。 活了两世,最见不得打女人的男人,这种人,真的连畜生都不如。 赵昌打过之后,也有点后悔,人家姐妹感情再不好,总归也是亲的。 他当着人家妹妹的面,打姐姐,还怎么要钱。 赵昌搓着手,沖巧儿讨好的笑,「你大姐有的时候,真是很烦人,你也知道的,她太霸道,脾气也不好,这种女人就得多管管,不然她还不得骑到我头上。」 巧儿没什么笑意的看着叫嚣。 赵昌摸不准她的意思,「巧儿啊,看在亲戚的份上,而且我又是你大姐夫,能不能请你帮我这一次,我保证,只要你帮我还了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赌了!」 他的发誓,跟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如果有雷噼的话,他早已被噼的灰飞烟灭了。 「真的不赌了?」巧儿意味不明的笑着道。 赵昌激动了,「那是自然,如果……如果我再赌,你就把我剁了!」 最后一句,赵昌说的声大,看的出他有多急切。 能不急吗? 赌场那帮人,可没有家里人好说话。 如果他今天再还不上钱,跺手都是轻的。 听说最惨的,是被脱光了关进猪圈,睡在里面,吃在里面,每天还要被打。 「剁手没必要,因为我对你的手不感兴趣,不过既然欠了债,肯定是要还的,自己欠的,当然要自己还,我会让人关照赌场的人,让你做苦工还钱,什么时候钱还清了,什么时候出来。」 「你什么意思?」赵昌大惊失色,难道孙巧儿不是要替他还银子吗? 「字面上的意思,放心,从今儿开始,利息不会再往上加,不管是做十年还是二十年,总能还得清!」 「不要!我不要去做苦工!」 赵昌被宗林叫来的人,拖走了。 云千山派了两个人跟着他,押着他去了赌场。 至于之后,怎么样,就得看他的造化。 万利坊是九台镇唯一,也是最大的赌坊。 能在镇上开赌场,还是最大的赌坊,肯定有后台。 听说万利坊的老闆,是尚大人的小舅子,有裙带关系。 那傢伙外号叫大头,以前孙敬业在镇上当小混混时,总喜欢老大老大的叫他。 大头不怎么赌,总喜欢搬把躺椅,坐在赌坊门口的树荫下,手里拿着把紫砂茶壶,晃着躺椅悠哉悠哉。 见着赵昌被两个人押着走过来,在看到两个青衣剑客时,神色骤变。 他成天在街上坐着,哪能不知道青衣剑客是谁的人。 据他打听来的小道消息,凌泉宗的宗主,已经来了镇子上。 现在看到青衣白衣的剑客,他都得拿起十二分的小心应付。 不过人家宗门管教的实在是严格,赌场这样的地方,他们从来不会涉足。 「哟哟,两位少侠,这是要做什么?」大头端着茶壶,笑着起身迎接,一脸的谄媚。 「他是不是欠了你的钱?」一人将赵昌往前一推。 大头撇了眼缩头缩脑的赵昌,笑呵呵的点头,「加上利息,总共五十两,不算大钱,可也不算小钱!」 赵昌怒瞪他,「昨儿才四十五两,今天怎么就成了五十两,大头,你也太狠了!」 相比他的大吼大叫,大头显得云淡风轻,神色悠哉,「本店的规矩就是如此,当初你借钱的时候,都是说好的,我这儿还有你签下的字据呢,要不要现在拿出来给你看看?」 「你!」赵昌气的恨不能撕了他,可是又无可奈何。 在赌场这种地方,话都是老闆说了算,他能有什么办法。 「行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一名少年打断他们的争吵,「我们奉了命令,押他过来还债,不过不是还钱,是让他在你这儿做苦工,五十两,需要多少年还清,你们自己慢慢算,可有一点,在他没有还清之前,不能叫让他跑了!」 「什么?做苦工?」大头不乐意了,倒是也有还不上钱,或用银子,或卖儿卖女还债的。 但是做苦工,他这儿又不缺杂役。 大头搓着核桃,神色不明,「这个……怕是不太好吧,我这儿人手都够了,要是每个人欠了钱,都要来做苦工还债,那我还开什么赌场,小兄弟,帐可不是这么算的!」 「而且他那么笨,整个九台镇的人,都知道赵昌好吃懒做,他会干什么呀?不添乱就不错了!」 赵昌早知道是这种结果,大头不仅脑袋大,心也大。 另一名少年走前一步,拧眉冷对,「这个事,不是跟你商量,除非你的赌坊不想开下去,否则你最好搞搞清楚!」 大头眼珠子在三人身上转了转,「那行吧,既然凌泉宗的弟子开口了,我还能说什么,赵昌,你可以啊,居然能跟凌泉宗的人搭上线,还让他们给你做保,不得了啊!」 赵昌经不住别人的吹捧,「那是,老子现在可是……」 「闭嘴!敢胡说八道,小心你的舌头!」少年冷声警告他。 赵昌心中不满,可又不敢反抗。 大头心里也不痛快,等到凌泉宗的人离开,他收了椅子,转着核桃,朝九台镇府衙走去。 孙映月跟巧儿两个人走回厅堂,牛大娥眼尖,发现她儿子跟没跟着回来,顿时瞪大了眼睛,质问她俩,「我家赵昌呢?不是跟你们一起出去的吗?为啥他没回来?」 她问的语气,好像赵昌有多宝贝似的,一不小心,就会被人偷走。 孙映月懒得应付她,直接说了实话,「赵昌欠了赌债,被巧儿送去赌坊还债了。」 「什么?」牛大娥惊吓的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口气堵在胸口,憋了好一会,才顺过来。 手指着她俩,哆嗦着骂道:「你们……你们好狠的心,不帮他还债就算了,凭啥还要把他往火坑里推,赌坊里的都是什么人,你们难道不知道吗?太恶毒了,真是太恶毒了!」 「怎么会送到赌坊去?万一被人砍掉手指怎么办?巧儿,映月,这事你们咋也不通知我们一声,」孙氏无措的发愁。 赵昌好赌,她是知道的。 每次见了,都要训斥几句,真怒了,还会打他几耳光。 可他毕竟是赵家的独子,孙氏也无可耐何。 孙富贵没吱声,那小子早该有人收拾了,最好把手指剁了,那样他也能安生。 孙映月看着母亲,冷冷的笑,「不该砍掉吗?难道要让他把我们都拖下水吗?你知道他欠了多少钱?每天利息是多少吗?娘,你这么护着他,那你帮他还债啊!」 一句还债,堵的孙氏哑口无言,但心中还是不愤的。 孙映月又看着牛大娥,眼色更冷了些,「让他去做苦工还债,还是巧儿的面子,要不然你以为堵坊的人能要他一个废物干活?惯子不孝,你儿子变成这样,你这个做母亲的,脱不了干系!」 牛大娥听到别人骂她儿子是废物,心里肯定不高兴,硬着嗓子反驳道:「我儿子才不是废物,他本事大着呢!孙映月,你该不会是想悔婚吧?哼,我家赵昌要是不要你,看你以后还怎么抬头做人!」 孙映月听到悔婚两个字,整个人似乎都松了口气,「那就悔吧,爹娘,你们也看见了,比起让我嫁给一个赌鬼,不知道哪天就会被他卖了还债,我还不如老死在家里呢!」 孙盈出来站队了,「我同意大姐的想法,赵昌那样的男人,还不如不要!」 「你瞎凑什么热闹,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孙氏左顾右盼,低声喝斥。 可惜孙氏在家里没什么地位,也没人会听她的话。
第174章 家宴 牛大娥气的不行,四下看了看,最终把目光放在巧儿身上,「巧儿啊,看在咱们亲戚的份上,你借点银子给我,让我把赵昌赎回来,等我有了钱,肯定立马还给你!」 「还?你们拿什么还?这辈子恐怕都还不上吧!」话说开了,孙映月的脾气全出来了,不客气的怼她。 牛大娥恨的牙痒痒,恨不得缝上她的嘴,但是这里还有孙巧儿,她不能发火,她得忍。 「巧儿啊,等赵昌这次回来,我一定看着他,不让他再去赌,其实他就是闲的,没什么事儿干,要是你能给他找点事做,他肯定就不会去赌了。」 牛大娥看中巧儿的相公,她虽然不懂什么宗主什么老爷的。 但是看到巧儿现在身边有这么多人伺候,说明她家男人肯定比县老爷还要厉害。 借点银子,给赵昌找个事儿做,还不是举手之劳? 顾夕墨在门口听了有一会,第一个发现他站在外面的,不是别人,却是赵禾。 她俩眼贪婪的盯着顾夕墨,像一只嗅到肉的狼狗,恨不得扑上去将他拆吃入腹。 或许是赵禾的眼神太炙热,太直接,顾夕墨走进来时,抬头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可不得了,顾夕墨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又淡淡的转开了。 可是在赵禾心里,这一眼可是真真对她在意了,对她有意了。 赵禾的脸蛋火速的红了,又是害羞,又是心跳加快。 可惜了,她长的像牛大娥,五官不出众,还有点赵昌的猥琐相,加之她性子本身有点阴沉,给人的感觉,很古怪很诡异。 顾夕墨的进入,不仅赵禾春心荡漾,就连孙氏跟牛大娥,也难免要拾起自己的矜持。 毕竟这么一位气度风雅无双的男子,实在是难得一见。 顾夕墨直接走到巧儿身边,随后跟进来的小厮,赶紧搬来椅子。 「你怎么来了?」巧儿心里有些不舒服,不太想让顾夕墨看到家里的闹心事。 顾夕墨淡淡一笑,「不是叫我来用膳吗?难道我来错了?」 「哦,看我这脑子,都被他们吵煳涂了,」巧儿俏皮的拍拍脑门,惹来顾夕墨的轻笑。 可是这一切,看在赵禾眼里,刺眼又不耻。 顾夕墨扫了眼站在正中间的牛大娥,神色中多了几分凌厉,「巧儿不需要为你们做任何事,你们的事,也不要来烦她,赵昌是吗?他已成年人,如果不能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他也不配做男人,你这个做母亲的,护得了他一时,护不了他一世!」 「如果不想等到你哪天归西,他被人乱刀砍死,现在最好闭上嘴,别在这里吵吵,来别人家做客,就该有个规矩!」 顾夕墨骂起人来,绝对是不带脏字的。 并且,不可否认的是,他每句话,都说到了点子上,也说到了牛大娥的心坎里。 牛大娥现在护着儿子,可要是她死了呢? 以赵昌的赌性,说不定连她的棺材本都得输个精光,搞不到她前脚入土,赵昌后脚就被人追债,死无全尸。 想到那个场面,牛大娥怂了。 顾夕墨又转向孙氏,「你是谁的母亲,最好搞清楚,巧儿不欠他们,更不欠你们,身为别人的爹娘,如果没有做为长辈的自觉,那么,你也不配做她的长辈!」 「你又是谁?我们家的事,用得着你管吗?」孙氏被骂的抹不开面,硬着头皮顶她。 顾夕墨沉默了下,在巧儿要说话之前,笑着道:「如果她愿意,可以叫我一声哥哥,看在你们是她亲人的份上,我可以同样对你们和颜悦色,但你们最好搞清楚自己的位置!」 孙家老两口,互相看了看,都在彼此眼睛里,找到震惊。 巧儿怎么又多了个身份不俗的哥哥? 孙盈跟孙映月心里也不舒服,这种好事,咋就落不到她们身上! 孙盈看着顾夕墨风华出众的脸,酸酸的道:「小妹啊!你多了这么个哥哥,妹夫知道吗?」 她言下之意,无非是在嘲讽巧儿水性扬花。 相公不在家,身边就多了一个才貌双全的干哥哥,又没啥血缘关系,能不让人多想吗? 孙映月怔了下,忽然也想到什么,眼底的恶意,昭然若揭。 赵禾弯着腰,勾着背,站在柱子边上,双手抠着柱子,指甲都被抠断了。 一双阴沉沉的眼睛,像黑暗中的幽灵似的,盯着巧儿的后背,恨不能盯出一个洞来。 顾夕墨凌厉的视线,扫向孙盈,「你这话,我会原封不动的转告给沐兄弟,不用谢我!」 孙盈面色一变,「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可不敢面对沐青箫,那个男人太可怕。 哪怕是站在他面前,也能叫她吓的双腿打颤。 以那个男人宠妻的程度,万一她说的不在点子上,只怕吃不了就得兜着走。 顾夕墨咄咄逼她,「那你是什么意思?看样子以前这样的事儿也不少,请问这位姑娘,是不是在你眼里,所以跟男子说话的,都不是正经女子?」 「我……我没有……」孙盈辩驳的毫无底气。 因为她真的不止一次干过这事。 有嫉妒也有私心,总之,说白了,无非是看不得巧儿过的好。 顾夕墨温文儒雅的外表,绝对是用来骗人的。 「哦?没有?需要我去查吗?姑娘的心思还真是叫人捉摸不透,要不要从今以后,本公子派人看着你,只要发现你跟男人说话,都要宣扬你的水性扬花?」 巧儿发现她没了用武之地,本来她是可以自己处理,一点小事,真的不需要顾大少亲自出马。 可是她完全插不上嘴啊! 火力全开的顾大少,让她很无力。 「你……你这是诬赖!」孙盈快要坐不住了,转头朝身边看,试图找到可以救她的人。 顾夕墨并不打算给她喘息的机会,「你也知道诬赖一词?看样子,还没蠢到无可救药,从今天开始,你怎么挤兑巧儿,本公子会让人用同样的方法招唿你,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看!」 顾夕墨此人,表面是白的,内里是什么颜色,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巧儿憋着笑,低下头,在心里为孙盈默哀。 被顾大少盯上,以后可有的她受的了。 同时,她有种错觉,难道顾大少这是在替她讨债? 要把她先前在孙家受过的委屈,全都讨回来? 可是为什么呢? 她根本不会相信,顾夕墨对她别有用心这种话。 如果真有这种可能,沐青箫又怎会放心的离开。 再者,从她的感觉来说,顾夕墨对她的爱护,更像兄妹亲情。 让她觉得很温暖,很亲切。 当顾夕墨看向孙映月时,她不可自抑的抖了抖,感觉真的好冷啊! 「听说你是巧儿的大姐?」他用了听说这个词,意味不明。 孙映月点点头,在没搞清他的意图之前,什么也不能说。 顾夕墨在笑了下,「你之前干过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实在是……叫人难以启齿。」 两个姐姐陷害妹妹,还是用那种见不得光的低劣手段。 沐青箫不知道,并不代表,他也不会去查。 这俩人应该庆幸,现在找她们算帐的不是沐青箫,否则她俩想死的机会都没有。 孙映月身子一怔,张口便要否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需要我让人把赵昌带来指认吗?」 「不要!」孙映月终于还是慌了,她好不容易把赵昌打发走,现在根本不想看到他,也不能看到。 顾夕墨再度扫了眼再坐的众人,心很疼。 在没有遇到沐青箫之前,她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你们这里,所有的人,本公子都会记住,看在巧儿的面子上,以前的事,只要她不去计较,我可以当做没看见,但是从今天开始,你们若是再想算计她什么,可别怪我对你们下手,有些阴暗的事,想必你们也不想看见,所以还是不知道为妙。」 顾夕墨说完之后,整个厅堂,鸦雀无声。 赵禾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袖,悄悄走到顾夕墨身后,不声不响的站着。 顾夕墨当然注意到她,只是他没动,随侍的小厮站出来驱赶。 被赶走了,赵禾也不生气,脸上噙着古怪的笑,过了一会,又朝他靠近。 孙富贵轻咳了两声,觉得坐不下去了,「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点事儿。」 牛大娥也赶紧附和道:「没错没错,我家里的鸡还没喂,巧儿,我们先走了啊!」 顾夕墨一个淡淡的眼神扫过去,「巧儿忙了一上午,请你们过来吃饭的,现在你们真的要走?」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威胁的意思太明显了。 本来要走的人,全都定格在那,走也不敢,坐也不是。 巧儿看着时机差不多了,站起来打圆场,「饭菜应该好了,吃过了再走吧!宗林,去准备开饭了。」 「我也去帮忙,」孙盈跳起来追着宗林去了。 孙映月左右看了看,也道:「我去帮忙布菜,你们慢慢坐。」 原来不止面相兇恶的人可怕,那些笑面虎,也一样够恐怖。 牛大娥朝孙氏移动,两人凑在一起,说了几句悄悄话。
第175章 怪异的强调 孙富贵最尴尬,本想跟巧儿套点近乎,但是抬头一看顾夕墨拦在中间,啥也说不出来了。 赵禾逮到机会,又凑到顾夕墨身后。 刚要被下人赶走,她眼尖,瞧见顾夕墨伸手要去端杯子,速度极快的扑过去,抢在他前面,捧起杯子,递到他面前,「请,请喝茶。」 顾夕墨并非以貌取人的人,但赵禾的笑容,实在太让人反感,他连应付都不想,神色冷淡的拂开茶杯,「谢谢,我不喝了。」 「啊?」赵禾似乎很惊讶,「为什么不喝?你刚才不是要端茶杯的吗?是不是茶水太凉,你不喜欢?那我帮你换一杯?还是你想喝别的?我可以给你泡啊!」 赵禾语气听着很天真,但很难让人觉得,她是真的天真。 身后的下人挡住她,「我家公子说不喝,就不喝,不需要你伺候,走开!」 「小四!」顾夕墨轻声训斥,却并非真的训斥。 赵禾被推开,茶杯泼湿了她的袖子。 她满面忧伤,眼睛死死盯着顾夕墨,眼中有不甘,有愤怒,也有诡异的执着。 牛大娥也看见了,赶忙走过来,把她拉到一边,低声呵斥。 但赵禾的脸色,依旧阴沉沉,诡异中透着几分不正常。 午膳摆上圆桌,顾夕墨坐在上位,旁边坐着巧儿,另一边是被巧儿拉来的南宫霄跟田姝。 红萝自然不可能出现,下了某些决定,她需要好好休息。 孙富贵几人,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坐在那,看着满桌的菜,也不敢随意动筷子。 孙盈跟孙映月似乎都对顾夕墨很避讳,也不像之前那般张狂。 赵禾坐在母亲身边,缩着腰,面无表情的瞄着顾夕墨,见他跟巧儿低声说着话,神态温柔,赵禾整个人瞬间变的鬼气森森。 连牛大娥都感觉到了,「闺女,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赵禾避开母亲的眼神,无意中瞟见南宫霄跟田姝的互动。 又是一个漂亮的美男子,可他身边的女子,却是个丑八怪。 巧儿招唿孙富贵他们吃菜,「爹,娘,你们别客气,菜都做出来了,可不是拿出来给你们看的,还有酒呢!」 巧儿站起来,给孙富贵倒酒,孙氏也倒了些。 快走到牛大娥这边时,她已经等不及站起来,捧着碗,讨好的笑,我也尝尝吧!这酒肯定很贵。」 巧儿笑了下,「再贵的酒,也是用来喝的。」 酒虽然是喝的,可也不能用碗来装。 巧儿只给她倒了小半碗,惹来牛大娥满心不爽。 「巧儿姐,为什么不给我倒酒?」 就在巧儿准备走回自己的位子时,身后响起一道怪异的强调。 巧儿站住回身,「你要喝酒?」 「是啊,我也想喝酒,不行吗?巧儿姐为什么不给我倒酒?难道是看不起我,觉得我不配喝酒吗?」赵禾笑容天真烂漫,可是她的话,怎么听都不舒服。 「你还小,喝酒对你不好,」巧儿冷下眼,继续往回走。 「不行,我就要喝!」赵禾突然站起来,沖向巧儿,伸手夺她手里的酒壶。 因为她突然冲撞,巧儿身子不稳,幸好后面的宗林扶了她一把。 「你干什么?」巧儿有些生气,她对赵禾真的没有什么好感。 赵禾端着抢来的酒壶,无辜的眨眨眼睛,「我要喝酒啊!不是都跟你说了吗?巧儿姐,是你自己没站稳,可不能怪我,别让人误会我要推你的,我听说有的女人,最喜欢耍心机,你肯定不是,对吧?」 巧儿收起所有的情绪,走到赵禾跟前,她似乎要重新审视某人了。 赵禾咯咯的笑,「姐姐,你别生气了,我替你倒酒啊!」 她高兴的捧着酒壶,走到顾夕墨身后,「顾大哥,我给你斟酒。」 「不需要!」小四又伸手把她拦住。 赵禾脸色骤变,笑容全无,「为什么我不行?不就是倒个酒吗?有什么不可以的!」 「不行就是不行,我家主子不喜欢陌生人靠近!」小四干脆将她推开。 巧儿走过来,从她手里抽回酒壶,丢给宗林,「再换一壶酒来!」 赵禾的小伎俩,她很讨厌。 喜欢没错,但别用这种手段。 「是!」宗林动作很快,转眼又捧了一壶酒回来。 巧儿接过,替顾夕墨倒了杯酒。 「谢了!」顾夕墨抬头优雅的道谢,连个余光也没给赵禾。 如果不是巧儿的原因,以赵禾的身份,她能坐在这儿用饭? 看到顾夕墨对巧儿的温柔,再对比自己,赵禾整个瞬间又阴沉了几分。 「死丫头,你发什么疯呢,还不快来吃饭,」牛大娥终于发现气氛不对,跑过去把她拉了回来。 孙富贵干笑两声,「都吃饭吧,今儿的菜真好吃,顾公子也别客气。」 孙富贵闻着酒香,人有点飘飘然。 两杯酒下肚,有点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孙氏一个劲的劝他少喝,可是没用,难得遇到好酒,孙富贵哪还管得住自己。 牛大娥像是恶死鬼投胎,哪怕之前有点心垫底,也没能管住她的疯狂进食。 面前的几个盘子空了,一整只烧鸡,被她双手抓着,啃了个精光。 一盘炸虾,连虾壳都没剩下。 赵禾从头到尾,一口也没吃,眼睛没离开过顾夕墨。 巧儿也没吃,她虽然没洁癖,但是看到他们满桌的狼藉,顿时什么食慾都没了。 顾夕墨微笑着道:「待会我们出去吃,有个馆子的菜,做的很精緻,你可能会喜欢。」 「嗯,也好。」 两人对话的场景,映在赵禾眼里,刺眼极了。 不过她能忍,也会忍。 打发了孙家人,临走时,孙盈欲言又止,最后被孙映月拉着走了。 走在九台镇的街上,天气很暖,积雪已经融化,有些柳树等不及,已经开始冒芽。 顾夕墨很享受跟她并肩走在街上的感觉,偶尔看见巧儿盯着路边的小玩意看,他忍不住会给她买下。 巧儿握着拨浪鼓,诧异的笑道:「要是让他知道,我收了你买的东西,一定会生气。」 顾夕墨眸中浮现一抹苦涩,「这么多年以来,我最想做的事,就是给妹买些小玩意,后来每年她的生辰,我都想买些什么,可又送不出去,最后都被搁置了,整整两屋的东西,呵呵!」 巧儿笑不出来了,「你是个好哥哥,如果我是你妹妹,我一定会很高兴。」 「真的?」 「呃,当然是真的,」巧儿避开他的眼睛,有些不敢看。 忽然,前面一阵喧闹。 「哟!哪来的小美人,长的可真漂亮。」 「陪爷们喝杯酒吧,别急着走啊!」 最恶俗的调戏,并不少见。 但是那位被调戏的对象,却让巧儿停下了脚步。 「你们别碰我家小姐,滚开,都滚开!」珠儿护着主子,闭着眼睛,害怕又勇敢的驱赶那些讨厌的男人。 百里茵兰躲在珠儿身后,一脸的惊吓,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很是可怜。 几个小混混盯上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两个小女子,单独住在客栈里,也没什么人来看她们,身边只有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以及两个不着调的护卫,实在是没什么威胁。 今儿好不容易等到她们出来,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眼见两个小混混要把两人,往巷子里拖。 珠儿一眼看到巧儿出现,像是看到救星,「救救我们!快救救我们!」 百里茵兰也看到巧儿了,水盈盈的眼睛里,有暗沉的光芒流动,不过很快又恢復她的孱弱无助形象。 「她居然还没走,这女子很执着。」顾夕墨说的是夸赞的话,可语气却是带着嘲讽。 「呵,倒是很巧,每次我相公不在,这位百里姑娘就会出现,而且她出现的时机,总是恰到好处,她哪里是执着,根本是着了魔,无可救药的执念。」 顾夕墨很想拍拍她的头,小丫头太沉稳,搞的他想安慰都没机会,「百里茵兰心计一般,与其让她在外面蹦跶,倒不如放在自己身边,你觉得呢?」 巧儿惊道:「你是说,让我带她回家?那样岂不是随了她的意?我可不想每天无时无刻都能看到她。」 「你身边的麻烦不少,解决一个算一个,早晚不都要解决的,不是吗?」顾夕墨还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终究没忍住。 巧儿再看向百里茵兰时,似乎也发现了一丢丢好玩的东西。 「那好吧,我也做一回好人,」巧儿灵机一动,与其让敌人在暗中谋划着名想要暗杀你,倒不如把敌人放在眼皮底下。 见巧儿同意了,顾夕墨示意小四上前。 别看小四平日里干的都是小厮的活,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高手。 瞧他三下两下摆平了两个混混,拎着百里茵兰,将她带到顾夕墨跟巧儿面前。 小四的动作太粗鲁,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顾夕墨温柔的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我家护卫下手没轻重,百里姑娘无事吧?」 「我没事,多谢公子出手相助,」百里茵兰很规矩的福身,动作标准,挑不出一点毛病。 珠儿受了点伤,头髮也有点乱,站在小姐身后,偷偷瞄着顾夕墨。 巧儿冷淡的看着她们二人,知道百里茵兰后面肯定还有话要说。
第176章 终于等来 果不其然,当着顾夕墨的面,主僕二人唱起了双簧。 珠儿愤愤道:「我们住的地方太乱,太不安全,可怜我家小姐,手无寸铁,却还要在这里艰难的活下去。」 「她为什么不回去?」巧儿问道。 「这……」珠儿不好随意回答,看向主子。 百里茵兰赶紧说道:「我没地方可去,百里家容不下我,沐家老宅我也没脸回去。」 沐老夫人倒不是真的不管她,毕竟也是自个儿的亲人,再看不上,也不能不管她的死活。 写信催了几次,百里茵兰总是以身体不好,不能远行为由,抿绝离开。 珠儿抱着主子,哭的那叫一个惨。 百里茵兰哭了一会,拭去眼角的泪,再抬头看向巧儿时,一副故作坚强的模样,「此次多谢姐姐出手相救,我打算跟珠儿两人,上山到庙里借住,可能……会安全一些。」 巧儿汗颜,这女人是赖定了不走,非得把自己弄的惨兮兮,才甘心是吗? 顾夕墨笑着道:「刚才我还跟巧儿商议,既然百里姑娘暂时无处可去,不如就到她那儿住上几日,你始终是百里家的女儿,回去我修书一封,让他们来接你回去。」 百里茵兰眼睛刷的亮了,不过她低着头,没人注意到,「那,多有打扰了,巧儿姐姐不会介意吧?」 巧儿干涩的扯了下嘴角,「不会,怎么会呢,反正你早晚都得来这么一手,你现在回去收拾东西吧!想必我住在哪,你也知道,去了之后,让田姝给你安排个屋子,等我回来再说。」 百里茵兰轻轻福身,正要对她道谢,巧儿却快步走了。 珠儿扶住主子,不高兴的嘀咕道:「看她狂的,那宅子又不是她的,小姐,你没事吧?」 百里茵兰脸色的确是不好,不光是心情阴郁的原因。 想她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身边有多少人伺候,吃的穿的,都是百里挑一。 可是最近这段日子,在客栈里,可谓是受罪受大了。 吃不好,睡不好,屋子又太冷。 偶尔半夜的时候,还会听到敲门声。 她也快撑到极限了,幸好今日总算碰到孙巧儿,否则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也没什么可收拾的,珠儿很快背着包袱从客栈走下来。 「小姐,我们快走吧!」珠儿已经迫不及待的住进去。 当两人站在宽敞的府门前时,百里茵兰百感交集。 有种不确定的恍惚感觉,仿佛一切都不那么真实了。 田姝对于百里茵兰的到来,除了惊讶,还有不解,「是巧儿同意你住进来的?我怎么就不信呢?」 珠儿不高兴的反驳,「你有什么权利不信?这儿又不是你的家,你充其量不过是个奴才,快给我们小姐找处院子,她很累,需要休息,再去烧些热水,准备点好吃的,要是敢怠慢,我可不饶你!」 田姝被逗笑了,想到巧儿的作风,已明白了大概,「进了这里,再没有主子下人,就连巧儿也会自己下厨,所以你们需要什么,只能自己动手,没人有空伺候你们,至于住的地方,宅子里的空屋也很多,你们随意挑吧!」 百里茵兰心惊,起初还不信没有主僕之分这种话。 当她走进院子里,看到四周的陈设,简直瞠目结舌。 这哪里是豪门宅院,分明是农家小院嘛! 百里茵兰真想吐槽,孙巧儿的品味,真的是让人不敢恭维。 飞上枝头,还是那只麻雀,永远做不成凤凰。 田姝将两人安顿在西边的屋里,不算简陋,跟百里茵兰之前住的客栈差不多。 屋外有土灶,也有柴禾。 田姝道:「在这里埋个灶,是为了方便,烧水洗漱,都不用去前院大厨房,只有吃饭的时候,才可以去,至于井水,那边缸里有,自己弄吧,我还有事。」 田姝走了两步,又想起来,「哦,被褥也不是全新的,但都是洗过,晒的很干净,你们要是觉得不妥,可以拆了重洗,慢慢忙活吧!」 等到田珠走远,百里茵兰再也绷不住,抬脚踹向一旁的柴火堆。 「欺人太甚!」 珠儿也跟着愤愤不平,「肯定是在故意刁难我们,觉得我们无依无靠,小姐,咱们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珠儿其实想说,用苦肉计博取同情,已经过时了,不顶用。 百里茵兰恨恨的瞪着一处,「帮我到楚家传个话,我要见顾烟。」 「是,奴婢待会就去,只是这里怎么办?」难道真要她们亲自收拾? 「既然进来了,就没有离开的道理,你还站着干嘛,还不快去收拾!」百里茵兰怒吼道。 珠儿撇撇嘴角,不太情愿,「这么多活,我一个人哪做得完,而且还要烧火,要不我到前面找个人来帮忙吧!」 百里茵兰阴沉沉的看她一眼,「需要人手,你自己去前面去找,别在这里跟我抱怨!」 百里茵兰推开门,走进屋里。 瞅着屋里的陈设,让她有种被从头到屋,侮辱的羞耻感觉。 「孙巧儿!既然我走进这里,就不会让你好过!」 「阿嚏!」巧儿打了个喷嚏,估摸着是有人想她了。 「怎么了?是不是夜里着了凉?」顾夕墨给她倒了杯茶暖手。 巧儿摇头,不再继续这种话题,「之前咱们谈的事儿,可以开始了,我打算除了开医馆之外,还要在九台镇开设药行,把镇上所有做药材生意的人,都集中起来,统一监督管理,你觉得如何?」 「可行,但药行的会选出会长,你觉得谁做合适?」顾夕墨自知他们二人,都不可能顶上什么会长的名头,所以这个人选,还得另选他人。 巧儿想到一人,「你觉得孙之济怎么样?」 「那个老头,倒是可行,只是他未必了解药行的运作,这与治病救人不同。」 巧儿点头,「我明白,回头我跟他商量下,实在不行,再找其他人,现在已经开春,要想种药,时间刻不容缓,南宫霄的腿,我替他上了别的药,应该可以好的更快。」 提到南宫霄,顾夕墨真的很佩服巧儿看人的眼光。 南宫霄回来也有几日,但他一直忍着,没去见纳兰赫。 年前纳兰赫差点丢了半条命,三天过后,又找不到巧儿,每一天都在胆战心惊之中度过。 但是过了许久,身子似乎好了很多,他那点自制力,也渐渐被磨掉。 这几日又开始四处乱窜,寻欢作乐。 因为凤娘得了病的原因,百花楼的生意一落千丈。 纳兰赫竟然接管了百花楼,弄出了不少的新花样,这几日正打算着重新开业,为些街上总是很热闹。 巧儿跟顾夕墨又商量了细节,精緻的小菜端上来。 虽然不及京城大酒楼的精緻,但是这里的食材都是原汁原味,别有一番滋味。 顾夕墨亲自给她夹菜,「尝尝这里的小点心,我来过几次,觉得做的很不错,红豆馅糯米糕。」 「谢谢,我自己来就好,」巧儿不习惯他的亲近,如果不是沐青箫强硬的闯进她的世界,恐怕这辈子,她都接受不了男人的靠近。 楼下街道上一阵喧闹,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气势汹汹的闯进来。 前后都有跨刀骑马的护卫,一个个面目森冷,气息沉稳。 顾夕墨放下筷子,饶有兴致的看着马车面前经过。 巧儿问道:「他们又是什么人?不会是京城来的吧?」 顾夕墨看着巧儿,笑了,「你明知故问嘛,难道不是你设计引来的?」 巧儿眼露警惕,「怎么能是我?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明知她在佯装无知,顾夕墨也不拆穿她,「好吧,既然你不承认,我也不勉强,如果我没猜错,马车里坐着的,应该是五公主纳兰羽,至于后面那辆马车,估计说宁王府来人了。」 巧儿手中的酒杯应声碎裂,顾夕墨面色一变,从怀里掏出干净的帕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快把手张开,碎片要是扎到肉里,就很难取出了。」 巧儿一动不动的任他清理自己的手,「她来干什么?我真的不知道,皇家的事情,哪里是我能预测的,难道是冲着我相公来的?」 顾夕墨看到她手心还在渗血,眼中带着责备,「当然不是,我也是听说,五驸马在此地看上一个青楼女子,以纳兰羽的心高气傲,无论此事是真是假,都难消她心头之恨。」 巧儿怔愣的目光,终于有了生动,「你是说五驸马在九台镇包养了青楼女子?」 顾夕墨深深看了她一眼,有些摸不透她的心思,「此事只是传言,事实怎样,还不得而知,要不要过去看看?」 「不要了,」巧儿摇摇头,「皇家的事,还是少参与为妙。」 手心的伤口已被包扎好,巧儿起身准备告辞,「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顾大哥,你慢用。」 顾大哥? 要是把前头的顾字去了,他会更高兴。 等到巧儿走出去,顾夕墨唤来小四,「你去跟着她,远远的跟着,别让人发现,我怕她有危险。」 小四没有立刻行动,「主子,我走了,你这里怎么办?沐少夫人身边并不缺保护她的人,属下还是留在这里为好。」
第177章 捉姦 顾夕墨温雅的面色,勐然变的冷厉,「她不缺,并不代表我不可以派人保护她,两者意义不同,我这里不需要你时时刻刻保护,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小四收敛多余的情绪,抱拳低头,「是,属下明白了!」 小四转身出去,跟上巧儿,远远的跟着。 巧儿离开酒楼后,还有一个人,也在暗处紧紧盯着她。 与旁人的嫉妒或是执着不同,赵禾活的像个幽灵。 因为她长的又丑又怪异,打小就没人愿意跟她玩。 赵禾总是躲在大树后面,冷冷的盯着小伙伴们玩耍,一盯就是一天,不声不响。 后来,有人受不了她的监视,对她拳打脚踢,想让她知道害怕,主动离开,别再来骚扰。 可是没用。 她依旧不声不响的躲在大树后面,仅露出一双眼睛,阴沉沉的盯着所有人。 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谁还能真的高兴起来。 再后来,只要见到赵禾出现,所有人都会立即散开,跑的无影无踪。 再后来,长大了一些。 赵禾爱偷窥,爱盯人的毛病,愈发的严重。 她不仅盯同伴,还盯大人。 有时半夜不睡觉,翻墙跑出去,跑到她感兴趣的人家墙根下,偷听人家讲话,偷看人家夜里干的事。 所以,别看赵禾还没成亲,也不跟别人交流,其实她懂的比一般女娃都要多。 第十三章 巧儿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本以为是云千山派的人,起初她没有在意。 纳兰羽的车队,直接停在了百花楼门外。 巧儿远远的站在街道拐角处,远远的看着纳兰羽从马车上走下来。 时隔多久了? 其实不太久,可是再次见到那张熟悉且陌生的脸,巧儿心情复杂。 恨吗? 当然恨! 恨不能撕去她的伪装,毁掉她自以为是的镇定。 还要押着她,让她跪在安家的坟前,磕头认错。 可是不够,远远不够。 当年她设下毒计,诬陷安家谋逆,这种滋味,如果不让她亲自尝尝,岂不辜负了她的重生之意? 纳兰羽一身华丽的宫装,端庄高雅,走下马车时,身边的太监,正要让围观的百姓跪下行礼。 被她一个眼神制止,「本宫微服出巡,不想让人知道,那些宫里的礼数,都免了吧!」 「老奴知道了,公主宅心仁厚,实乃我舜安百姓之福,」老太监顶着一张白森森的脸,讨好的说道。 「草民见过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百花楼的老鸨,吓的魂飞魄散,连滚带爬的从楼里跑出来,跪接公主的凤驾。 「都起来吧!」纳兰羽面色清冷,手里的帕子抖了抖,掩住口鼻。 后面一顶轿子的门帘,也被掀开。 纳兰萱也是一脸嫌弃的走下来,「姐姐,这是什么地方啊?怎么停在这儿了?哎呀,我们来妓院干嘛?」 她一脸的大惊小怪,鬼叫鬼叫的,让本来一脸端庄笑容的纳兰羽,脸色沉了几分。 纳兰萱接收到纳兰羽的警告,悻悻的收起自己的嫌弃。 瞅见他们陆续走了进去,巧儿正打算从后门走进去。 刚要行动,手臂被人拽住了。 巧儿心中一冷,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赵禾出现在她身后,如此近的距离,她居然没有发现。 「你要去哪?」赵禾阴沉沉的看着她,声音没有起伏,平的像一条线。 巧儿愤力抽回手,「我去哪是我的事,你为什么跟过来?」 「当然是为了看着你,孙巧儿,你可真不要脸,自己成了亲,还要勾搭男人,勾搭一个还不够,还要走进青楼,你想把自己卖了是吗?」赵禾说话时,嘴角始终勾着一抹古怪的冷笑。 「疯子,我跟你没话可说!」巧儿抬脚想要绕开她。 「站住!」赵禾再度拦在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巧儿不耐烦了,「你到底想干什么?要疯要闹,找别人去,别来烦我!」 「你要是敢进去,我就让整个九台镇的人都知道,你是个不要脸的贱人!」赵禾突然朝她大声吼叫,声音嘶哑难听极了,像蹲在树上的乌鸦,叫的人头疼欲裂。 巷子口闪进一个人,抓住几近失控的赵禾,「你先走,这里有我善后。」 红萝拧着赵禾的手腕,将她按在墙上,点了她的穴道。 对于红萝的出现,孙巧儿多多少少都有点惊讶。 她以为出现的会是云千山,或者顾夕墨身边的人呢! 赵禾还在那里挣扎疯叫,头髮被揉乱了,她越来越像个疯子,不可理喻。 等到巧儿进了百花楼的后门,红萝才将赵禾放开。 两个女人脸色都不好,赵禾瞪着红萝的眼神,仿佛要吃了她似的,咬牙切齿,恨之入骨。 红萝有点体会跟疯子对话,是多么无力的事。 「醒醒吧,凭你的姿色,想让顾夕墨看上,简直比登天还难,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异想天开!」红萝看了有一会,大致能猜到,再看赵禾眼底的讶异,更加肯定了她的猜测。 真是可笑,丑八怪喜欢顾夕墨,并不奇怪。 可奇怪的是,这位丑八怪凭什么认为,顾夕墨就一定是她的,不要太搞笑好不好? 赵禾阴森森的磨牙,双眼腥红,「那又怎么样?他是男人,我是女人,凭什么我不可以喜欢他,只要是女人能做的事,我一样也可以做,我就要嫁给他,他是属于我的,谁敢跟我抢,我不仅会杀了她,还会毁掉她的脸,扒皮抽筋,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红萝咋舌,「你疯了吧?都说了顾夕墨不会看上你,蠢的跟猪一样,懒得跟你掰扯,我再警告你一次,别再跟着孙巧儿,否则你就等着死无葬身之地吧!」 跟疯子无道理可讲,因为你只会越讲越偏。 赵禾死死盯着红萝离开的方向,半响咯咯的笑了,「我才不是孙巧儿那个笨蛋呢!什么都不会,也跟我抢男人,哼哼,该让你们尝尝我养的宝贝。」 有些人的天赋异禀,是天生的,而不是后天意外修成的。 赵禾小时候,因为没人跟她玩,她只能时常一个人蹲在墙角,用树枝捣蚂蚁窝,捉弄小动物。 赵禾喜欢恶作剧,抓来蛇虫这些东西,吓唬小伙伴。 别人怕的东西,她反而觉得可爱好玩。 在赵家,就连赵昌也不喜欢跟她玩,也不愿进她的房间。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就会爬出一条蛇,或者蜘蛛什么的。 后来,她便开始饲养毒物,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如果非得说一个原因出来,可能是她缺少朋友,这些小东西,充当了她童年的玩伴。 赵禾像变戏法似的,从袖子掏出一只黑蜘蛛,掌心大小,通体黑色。 她抚着蜘蛛的腹部,笑的鬼气阴森,「哼,之前那么多玩伴,都被她弄死了,你说……我们要不要报仇?」 那些老鼠…… 巧儿从后门潜进去,走了没多远,云千山便现身,从暗处走出来。 「夫人,赵家的女儿不是什么善类,以后离她远一点。」云千山并未看见赵禾掏出毒蜘蛛的一幕,否则他不会轻易放她离开。 「我倒是想离她远一点,可是她那个人,脑子不正常,除非你拿根绳子把她绑了。」巧儿实话实说。 但是云千山却是一脸的正经,「需要绑吗?那我现在就让人过去把她绑了,以绝后患!」 巧儿嘴角抽了下,「我开玩笑的,好好的怎么能真把人绑了呢?嘘,别说话!」 两人已经摸到了走廊,快要接近百花楼的主厅。 纳兰羽抓着丝巾,身旁分别站着六个人,宫女嬷嬷护卫,应有尽有。 百花楼的老鸨跟龟公,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楼里的众多姑娘,都被护卫拖出来,押跪在地上。 纳兰赫歪坐在一边,对发生的一切,爱答不理。 纳兰萱递给他一个警告的眼色,他才有所收敛,身子坐直,但心里依旧不痛快。 「你们当中,谁叫鸿儿?」纳兰羽声音慵懒,眉目画的很浓厚,眼尾挑的很高,给人不怒自威的感觉。 老鸨身子抖了抖,「回公主的话,我们这儿没有叫鸿儿的?」 「大胆!」粉白的老太监,翘着兰花指,瞪着眼睛,指向老鸨,「五公主在此,你要是敢胡说,当心你的狗命,还不快从实招来!」 「这……这草民真不知道啊,公主饶命……」老鸨快吓尿了。 身后的龟公偷偷扯她的衣服,小声道:「他们问的是不是小红啊?」 老鸨有如醍醐灌顶,「公主息怒,我们这儿只有一个叫小红的,好像是被人改了名,草民一时煳涂,不知公主找的是不是她?」 青楼虽然是纳兰赫买了去,但他俩被留下了,百花楼总也少不了他俩。 纳兰羽原本安静的神色,陡然冷厉起来,「她在哪?」 周围的姑娘们,纷纷把目光移向一名瘦小的女子。 被养了这么多天,也没好到哪去,只比当初稍稍胖了一点点。 老太监冲过去,把人揪出来,反手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小红被打的有些懵,捂着脸跪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的掉在地上。 纳兰羽将她上上下下扫了好几遍,目光从冷漠到耻辱。
第178章 谁是你的金主? 纳兰萱用丝帕遮住脸,免得让某人看到自己的幸灾乐祸,会被迁怒。 纳兰羽是什么人,那是真正的金枝玉叶,皇帝的宠儿,多少男子梦中的女神。 从她择婿能自己做主,选了并非世家公子的郑景之,就足以看出皇帝跟皇后对她的宠爱,已到了予取予求的地步。 即便是嫁了人,有了驸马,她依然盛宠不衰。 这样的一个天之骄女,却被一个不起眼,卑贱如杂草的女子挖了墙角,于她来说,没有嫉妒,只有耻辱。 「谁是你的金主?」 小红瘦弱不堪一折的肩膀,被她吓的直抖,「我……我……」 「放肆!」老太监冲上去,又是一巴掌,将她打翻在地,「在公主面前,你连畜生都不是,还敢处称我,谁给你胆子!」 老太监的叫嚣,实在是刺耳,连巧儿跟云千山,都得掏掏耳朵。 小红被打的两边脸颊都肿了,老太监太手太狠。 可怜她那样的一具身子,连打带吓的,眼皮子一翻,便昏了过去。 「把她泼醒!」纳兰羽眸光冷淡,看小红的眼神,如同看一个死人。 两名护卫,抬了桶冷水,泼在小红身上。 还没开春呢,被一桶冷水泼在身上,后果可想而知。 小红蜷缩在地上,抱着肩膀,被冻的瑟瑟发抖。 郑景之奔进来时,看见的正是这一幕。 不得不说,他进来的时间恰到好处,不早不晚,拿捏的太准。 云千山扭头看了眼身边的主子,心下惊嘆。 看来一切都是精心布置过的,所有人都棋局之中,而那个下棋的人,正是他身边这位。 被人当做棋子的滋味并不好受,说不清道不明。 「天意是算不准的,就像人心,也同样算不准,我能做的,只是让他们走到既定的位置,至于后面要怎么发展,全看天意,以不变应万变,为方上策,」巧儿能猜到他的想法,怕他多想,也不想跟下面的人产生隔阂。 云千山没有说什么,但眼前敞亮了许多。 纳兰羽看到郑景之出现,目光有了一丝波动,但很快又沉静了下去。 「你来干什么?」纳兰羽冷声质问。 小红原本蜷缩的身子,在看到郑景之走进来的身影时,微不可见的动了动,气若游丝的唤了他一声,「公子……」 郑景之怔怔的站在那,目光掠过地上的小红,再看向纳兰羽时,晦暗莫明,「公主,您这是做什么?」 即便二人已做了几年的夫妻,在公开场合,他还是得唤她一声公主,这是礼数,也是在时刻提醒郑景之,他的娘子是皇室的公主。 「我做什么?」纳兰羽笑的有几分刻薄,「当然是处理你的烂摊子,否则消息传到京城,你让本宫怎么做人?」 纳兰羽当然不会让这种消息传到京城,一个丑无盐的青楼女子,也敢跟她抢男人,让京城的那些贵妇千金们知道了,还不得笑掉大牙。 郑景之觉得很冤枉,很无奈,「公主,这事跟她没关系,我,我当初只是看她可怜,所以才想为她赎身,我怎么可能……」 「此事宁郡王也可以做证,」郑景之想着怎么解释,可是很多话,在这里难以启齿。 「可怜?」纳兰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因为她可怜,所以你就要替她赎身,这世上可怜的女人多了去了,驸马也要一一解救吗?」 「公子不要因为鸿儿,让公主生气,鸿儿出身卑贱,能得公子照顾,已是三生有幸,不敢再奢求什么,」躺在地上的小红,慢慢坐起来,因为身上被泼了冷水,她瑟瑟发抖。 纳兰羽袖中的玉手,紧紧揪着袖口,跟她装可怜,八百年前,她玩过的把戏,今儿居然被人玩在她身上,好,真是好的很! 陈公公最会察言观色,看着公主越渐阴沉的脸色,他一马当先,走上前,抬脚踹在小红的肚子上,「小贱人,胆敢离间公主跟驸马,有公主在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找死!」 接连踹了两脚,小红捂着肚子,歪倒在地上哀嚎。 「住手!」就在陈公公要踹下第三脚时,郑景之脑子一热,制止的话脱口而出。 可是说出来了,他才追悔莫及,几乎不敢去看纳兰羽的眼睛。 陈公公阴测测的笑着道:「驸马爷,您可要想好了再说话,一个妓子而已,不值得你为她求情,惹怒了公主,没你的好!」 郑景之确实没什么大的能耐,除了刚刚到手的官职以外,郑家在京城,也只算得上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 所以,就连宫里的太监,对他也是阳奉阴违。 陈公公原先是皇后身边的人,公主成婚,才将他派去公主府,伺候在公主身边,同时也监督这位才貌双全的驸马爷。 陈公公的话,让郑景之有丝被羞辱的感觉,既然已到了这一步,做为男人,他不能再磕头认错。 「即便她只是一个妓子,也是我舜安国的子民,公主,我与她没有半点关系,真的只是看她可怜,再者,凭她的长相,我怎么可能看上她,当初安……」后面的话戛然而止,郑景之慌忙抬头看向纳兰羽。 果然,最后那句,触到了纳兰羽的痛处。 「当初什么?你怎么不继续往下说了?要不要我替你说?」 纳兰羽忍着暴虐的情绪,才没有拿起茶杯,砸向他的脸。 一个死了一年多的人,却无时无刻不在骚扰着她。 夜里恶梦,白天各种点点滴滴。 安凌钰那个贱人,就像鬼魂一样,阴魂不散。 她恨死了这感觉,身边的人,更是无时无刻,有意无意,会提起那个名字,提过了之后,又是一副诚惶诚恐,请罪求情的样子。 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贱人,她凭什么得到那么多人的在意,就连死了,也要缠着她! 郑景之心中慌乱,他也搞不懂,为什么安凌钰死了之后,纳兰羽也变的不再温柔,不再小鸟依人,难道她也受了刺激? 纳兰羽从椅子上起身,慢慢走向他,「当初她死有余辜,罪有应得,害了我还不够,还敢里通卖国,这种人杀了她,都算便宜她,应该将她凌迟处死,再挫骨扬灰!哼,当初本宫存着一点善念,让人收了她的尸骨,葬在野外,本宫真是大错特错!」 郑景之的脸色,随着她的话,越来越苍白,嘴唇哆嗦,身形晃动,「公主……你为何要这样说……」 纳兰羽冷笑了声,走到小红身边,抬脚踩住她的手指,狠狠的碾压。 「啊!好疼,我的手,我的手好疼……」小红趴在地上挣扎,疼的整张脸扭曲。 郑景之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纳兰羽的狠毒。 纳兰羽却不管不顾,见小红要挣脱,抬手示意两个护卫过来按住她。 「你卑贱也就算了,却偏偏要在本宫面前耍贱,呵……」纳兰羽长舒了口气,说不清是个怎样的憋闷,「本宫最见不得骯脏的东西,来人啊,把她的指甲,一个一个的给本宫拔下来!」 「是,公主!」 两个老嬷嬷,最会干这种事。 宫里有太多不受宠,几乎无人注意的美人,在后宫的待遇连宫女都不如。 这些女子,通常就成了宫刑最大的受害者。 小红吓的面无人色,老鸨跟龟公,也不敢吭声,生怕被牵连。 郑景之内心痛苦无比,深深有无力感跟挫败感,令他心灰意冷。 而纳兰赫姐弟二人,完全是来看热闹的。 别说拔指甲,就算把这女人当场碎尸,跟他们也没半文钱关系。 「不要……不要拔,公主,民女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小红现在说的,是真的心里话。 她误判了郑景之的性情,没想到他这般没用,懦弱到了极点,他根本不配做男人。 两个老嬷嬷下手,面不改色,又狠又准。 小红的惨叫声,就连云千山也快听不下去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这样呢? 「我们真的不插手吗?」云千山忍不住问道。 「再等等!」 地上的血迹,越来越多。 小红的惨叫声,也越来越弱。 在快到拔到第五个时,纳兰羽听烦了,不耐烦的挥挥手,「把她带下去,别弄死了,扔到军营里充当军妓。」 「公上圣明,留了她的命,已是天大的恩赐,来人啊,还不快把人弄下去,别脏了公主的眼!」陈公公叫嚣的声很大,刺耳极了。 两外护卫,就要过来拖人。 「慢着!」巧儿跟云千山从躲着的地方,走了出来。 她的突然出现,所有人都诧异。 不声不响,连公主身边的护卫,都未能察觉。 「你是谁?」纳兰羽看到巧儿的眼睛,不知为何,让她心性警惕。 纳兰萱姐弟二人,都看到巧儿了。 纳兰萱没在意,心想难道她也是青楼的女子? 纳兰赫快速站起来,紧张的要死,「你……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巧儿上上下下扫了他一眼,「看来你的病,好了一些?」 不知怎么地,纳兰赫有点畏惧她。 「呵呵,只是表面上好了,里面可没好,还得麻烦神医,给我再开点药,不然,这能看不能吃,本公子迟早郁闷死。」 外人看他,似乎每一天都过的很快活。
率179章 都是误会 也的确是美人环绕,快活无边。 可是只有他自个儿知道,这每一天,过的有多煎熬。 明明他顶着风险,爬上美人的身子。 可就在要进不进的时候,突然泄了气,搞的气氛很尴尬。 巧儿笑眯眯的点头,「开药好说,得看我的心情。」 纳兰赫的心哪,像那陡峭悬崖,忽上忽下,快被吊死了。 纳兰羽被忽视了,公主的骄傲却被人践踏,「本宫在问你话,你为何不答?」 「放肆!见了公主胆敢不跪下行礼!」陈公公审时度势,冲到巧儿面前,抬手就要扇她耳光。 云千山一个闪身,眨眼间已扼住老太监的手腕,反手一甩,老太监被打的转了几圈,摔倒在地。 纳兰羽眸光乍然一变,「好大的胆子,当着本宫的面放肆,来人,把他们抓起来!」 几个护卫一拥而上,就要伸手去抓人。 云千山跨前一步,挡在巧儿面前,与此同时,百花楼内外,突然多了十几人。 巧儿将云千山往旁边推了下,「我没事,公主殿下虽然尊贵,可也不至于因为几句话,一点不恭敬,就要杀人,她是女主,又不是女魔头,我说的不对吗?」 想起前世还认为她良善温柔,巧儿真想扇自己耳光,原来眼瞎的时候,看什么都是反的。 「你以为本宫不敢杀你?」纳兰羽今日被气的不轻,身子都有些微的颤抖。 「敢,公主殿下有什么不敢的,您想杀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即便没有任何理由,也可以随意编造,假的也能成真的。」 纳兰羽眼神渐渐变了,朝她走近,两人只隔三步,面对面站着。 「你究竟是谁?」这一声询问,同之前那一句,全然不同。 巧儿也朝前走了一步,「你猜?」 或许是巧儿笑的太诡异,或许是纳兰羽自己心虚,她竟然觉得巧儿的眼睛那么的相似。 纳兰羽突然后退了一步,胸口像是被人紧紧抓住,紧的无法唿吸。 郑景之见状,赶忙上前,扶住她的身子。 这种时候,男人的作用就很显然了。 「不管你是谁,都别伤害公主,」郑景之认得巧儿,虽然见面的时候,总是莫名其妙,但他对巧儿的感觉,也是说不明,道不清。 巧儿笑了,「哦?我伤害公主?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伤害公主了?再说了,她是公主,我有什么本事能伤害她?这位公子,你说的简直太好笑了!」 巧儿笑出了眼泪,不为别的,只为过往的盲目。 百花楼外,又涌进来两批人。 一批是得到消息,公主驾临的尚方才,他撑着一把老骨头,匆匆忙忙赶来。 另一批人,则是同样杜岩带着十几个剑客,行过礼之后,便站到了巧儿身后。 尚文才看着对峙的两方人马,吓的直擦汗,「微臣参见公主,参见郑大人,郡主,宁郡王,沐夫人!」 最后一个,才是孙巧儿,谁让她是民,不是官呢!但也算给足了她面子。 纳兰羽平復了下躁动的气血,冷眼扫向他,「尚大人可真是公务繁忙,本宫到了这么久,你才姗姗来迟,这也就罢了,可是本宫看到,在你治理下的九台镇,民不像民,官不像官,杂乱无章,本宫真是替你感到惋惜。」 「惋惜?」尚文才敏锐的抓住关键字,「不知公主是何意?」 「她!」纳兰羽突然指向孙巧儿,「一个平民百姓,也敢跑到本宫面前没大没小,无尊卑,目中无人,依你看,该如何处置?」 「这……」尚老头那个后悔啊!他为什么不干脆卧床不起,或者昏迷不醒人事,那样就不用来接这个烂摊子。 「这个……」尚文才偷偷瞄了眼孙巧儿,发现她似乎在笑,可这笑却是假的。 亲娘哎,他该怎么办? 就在尚方才考虑要不要装死,矇混过去时。 巧儿淡淡扫了眼纳兰赫,被扫到的人,心肝也跟着一抖。 即便再不情愿,也得上啊! 「公主,其实这都是误会,这位姑娘,她不懂宫里的规矩,所谓不知者无罪,您又何计较呢?」 说着,他又凑近了纳兰羽,压低了声音说道:「真要对峙的话,似乎不太好,您看到她身后站着的那些人了吗?可不是好惹的,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郑景之将他推开,掩饰不住的厌恶,「那又如何,她再厉害,只不过是江湖人,不该跟朝廷对峙,你也别忘了,自己究竟是谁的人!」 纳兰赫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如果不是驸马的身份,他真的不愿跟这种人玩,没劲透了。 小红趴在一边,撑开红肿的双手,哭的声音都没了,看着眼前对峙的一幕,她也搞不懂是什么状况。 纳兰羽推开郑景之,「行,本宫可以不计较你的无礼,那么你可以告诉本宫,拦下那个贱人,又是为何?莫非她是你什么亲戚?」 纳兰羽最后的语气,带着几分嘲讽。 那个女人的死,她是亲眼所见,死了也是孤魂野鬼,有什么可怕的。 「公主口口声声说她是贱人,公主的口德也很一般嘛!」巧儿保持着笑容。 「她不是贱人?那谁是,难道是你?勾引本宫的男人,本宫没将她诛九族,已经很仁慈了!」 「勾引?」巧儿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原来她是一个可以跟公主抢男人的女子,勇气真是不得了,美色也一定不得了,老鸨,这样的美人,怎么没能成为你们青楼的头牌?」 「啊?」突然被点名,老鸨脸上写着大大的一个懵字。 纳兰羽气的胸膛起伏,「你闭嘴,本宫说的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你休要曲解本宫的话,只要管觊觎本宫的男人,本宫都不会放过!」 巧儿忽然又看向郑景之,「驸马爷,做为男人,这种时候难道你要做哑巴,什么都不说,为了自保,撇下一个无辜的小姑娘,让她为你受过?」 郑景之听着她的话,隐隐感觉不对,急忙否认,「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难道在街上施捨一个乞丐,也要别人对他负责吗?简直荒谬!」 纳兰羽起初还真以为郑景之,对一个青楼女子动了心。 可是看到小红的长相之后,她其实已没了这种想法。 比起安凌钰,区区一个小红又算得了什么,公主府的婢女都比她好看十几倍,郑景之何至于。 巧儿似乎一点都不担心郑景之的狡辩,「如此看来,驸马还真是个好人,见到落难的小姑娘,伸出援助之手,那……教她写字,改名字,也是看她可怜,想要援助?」 从杜岩手里接过画轴,在郑景之惊恐的眼神下,缓缓打开。 原本只是一张平淡无奇的纸,上面的字,杂乱无章,可只有两个字。 「鸿儿!」 纳兰羽如遭惊雷,从头顶噼下。 「啪!」 郑景之被毫无预兆的甩了一巴掌。 女人手劲虽不大,但是耻辱比疼痛,不知大了多少倍。 小红趴在地上,看着被裱起来的纸,吓的面无人色。 她不捨得扔掉,藏在自己的房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被人装裱了起来,什么时候被盗的,为什么她不知道? 巧儿笑容甜美,「好好欣赏吧,原来驸马爷还有做夫人的天赋,真的是埋没人才啊,百花楼里的女子,很多都不会写字,驸马爷……」 「住嘴!」一向温和的郑景之,终于也暴跳如雷,「你到底是何居心,成心挑拨我跟公主的关系是吗?拿一张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想要诬陷?可笑!」 郑景之转向纳兰羽,「公主,你要相信我,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当初她还跑到宁郡王的别院,跟我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公主千万别上她的当,她想故意挑拨我们的关系,什么字,什么画,我也根本没见过,一切都是她故意为之!」 纳兰羽甩开他的手,愤怒的质问:「你是说,你们一早就见过?她到底是谁?」 「她,她是凌泉宗宗主,沐青箫的夫人,她不是个好人,公主,你千万别相信她,我跟宁郡王有好处,都差点死在她手里,」郑景之越说越邪乎。 纳兰赫抬头望天,他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人,无耻又好色,甚至恶贯满盈。 可是跟有些人比起来,他自我感觉,还好了那么一点点。 纳兰羽突然转向纳兰赫,「他说的可是真话?」 纳兰羽已经不敢相信郑景之,或者说,他是不相信郑景之不会背叛她。 「呃?」纳兰赫正走神,突然又被拖了回来,让他很不爽。 接收到郑景之求助警告的目光,再看向孙巧儿似笑非笑的眼睛,纳兰赫艰难的咽了下口水。 他到底是说真话,还是再继续骗人呢? 是站在公主这边,还是另一边呢? 实际上,他没的选。 在郑景之期盼希冀的目光下,纳兰赫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声,缓缓说道:「没啊!我从来没见过什么沐夫人,不知道驸马说的是什么,原来她是沐青箫的娘子啊?」 纳兰赫因为紧张,有点语无伦次了,其实也不是紧张,而是隐隐的兴奋。 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他很喜欢看戏啊!
第180章 竹篮子打水 反正又烧不到他身上,管他呢! 听完纳兰赫的话,换做郑景之被雷噼了。 什么是背后捅刀子,他算是知道了。 事到如今,纳兰羽还会相信他吗? 当然不可能! 她咽不下这口气。 「来人,将驸马带下去,本宫稍后再跟驸马好好聊一聊。」 「公主……」护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不决。 「连你们也要违抗本宫的命令吗?」纳兰羽怒声吼道。 「奴才不敢,驸马请这边!」 说是请,但个中意思,彼此都心知肚明。 郑景之临走时,深深看了一眼孙巧儿。 今日发生的一切,有种让他深陷泥潭的错败感,想挣脱,却越陷越深,窒息无力。 巧儿回他浅浅的微笑,一切才刚刚开始,这就受不了吗? 纳兰萱站在后面,盯着巧儿看了好一会,她有她的心思,她可不是红萝,蠢的无可救药。 眼见事情快到落下帷幕,她走到纳兰羽身边,抚着她的手臂,轻声安慰,「公主息怒,气大伤身,也别让一些贱民看了皇族的笑话。」 她有意提醒五公主,家丑不可外扬,损了皇家颜面,传到皇上耳朵里,可就糟糕了。 纳兰羽经她一点,将怒气压了下去,恢復了几分端庄贵气,「本宫累了,要回驿馆休息,那个贱人怎么还没带走,剁碎了她餵狗!」 看到小红趴在那里,纳兰羽总算找到泄气的口子。 「慢着!」巧儿再次拦下,她怎么能让小红死呢,当然得让她活着。 有的时候,死不是最好的结局,生不如死,每天活在数不尽的膈应之中,才是最痛苦的。 「你又想干什么!」 纳兰羽知道她现在动不得这女人,所以她现在又恨又烦。 「公主,她没有错,为什么要死?舜安国哪条律法规定,男子不可以纳妾?她是青楼女子,只要男人进了百花楼,都是她的客人,请问,她何罪之有?」 纳妾不犯法,郑景之只是不敢,并不是说,他不可以纳妾。 更何况,郑景之是自己走进百花楼,又不是小红上门求包养。 买卖关系而已,真要掰扯起来,她有什么错? 纳兰赫捂嘴偷乐。 高啊!真是高! 想不到她不仅医术了得,嘴上功夫更是所向睥睨。 「你这分明是强词夺理!」纳兰羽的拳头,攥了又松,终于还是没忍住,挥落桌上的东西,砸向巧儿的脚边。 纳兰萱坚定的跟她同仇敌忾,「依照沐夫人的说法,青楼女子勾引已经成亲男子是无罪的,听说沐少主还未纳妾,若是将来沐少主也看上青楼女子,希望到时沐夫人还能笑的出来!」 纳兰萱嫉妒啊! 因为她看到巧儿手腕的翠玉镯,居然被这样一个女人戴在手上,于她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她好像从没想到那一天,纵然她不想承认,却也无法否认,纳兰萱说的事,并非没有可能。 人的眼睛,其实能看到的并不多。 昨日发生的,已无力挽回,明日即将发生的,同样无力阻止,我们能做的,是过好当下。 「如果真有那一天,希望你还能看到,到时我会请你喝酒!」 巧儿笑的坦荡,将来怎样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的是,如果沐青箫在这儿,听到纳兰萱的猜想,会毫不犹豫的灭掉她。 纳兰萱呆了,就这样? 没有愤怒,没有谩骂,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接受了? 纳兰羽冷哼,「还真是嘴硬,男人就没有不偷腥的,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巧儿抬手制止她往下说,「公主殿下,咱们现在讨论的是小红的生死,可不是我家相公啥时候纳妾,这种小事,等明儿我见了他,一定替把您的建议原封不动的带给他,现在咱们来说说小红该怎么处置吧!」 人家毕竟是公主,她也不好太霸道不是? 真惹急了,搬来军队,还不得分分钟灭了她。 纳兰萱身子往后仰,想逃跑。 连着好几次,都没能勾上沐青箫,又打听出红萝跟着他,结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能不让她打退堂鼓吗? 纳兰羽突然抽出护卫的剑,「本宫就是要杀她,没理由,你们又能如何,谁敢拦着,杀无赦!」 撒泼打浑的女人,没道理可讲。 即便是公主,也不例外,被娇宠惯了,哪受过这样的委屈。 「公主息怒啊!」 「公主快放下剑,别傻了自己。」陈公公又被吓的魂飞魄散,他感觉自己今天至少得减寿十年。本来也没几年了。 尚文才站的离小红很近,眼见着剑朝自己砍过来,他本想后退,可是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倒,重重的摔在小红身上,角度把握的刚刚好。 云千山跟巧儿都没动,眼巴巴的看着纳兰羽的剑,砍中尚文才。 纳兰赫倒吸了口凉气,发了疯的女人,可没有什么公主平民之分。 「杀不得,杀不得啊!」陈公公硬着头皮冲上前,招唿宫女一起,把公主拖开了。 尚文才再昏庸无能,那也是朝廷官员。 公主再大,那也是后宫的人,怎么能毫无理由的砍杀官员呢? 这要是传回皇宫,那些御史大夫们,还不得忙的两脚不沾地。 纳兰羽渐渐平静下来,扔掉手中的剑,冷冷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人,「本宫累了,回去吧!」 说完,她看也没看孙巧儿等人,径直走出了百花楼。 身后的宫人们,纷纷跟上。 陈公公抽动嘴角,还疼着呢! 恨恨的盯着巧儿等人的脸,「你们……你们等着,今日的事,我一定会禀报皇后娘娘,区区一个江湖帮派,也想跟朝廷作对,不自量力!」 公主都走了,纳兰萱自然也待不住,匆匆忙忙也跟着走了。 纳兰赫在陈公公离开后,搓了搓双手,「这位陈公公从前可是皇后娘娘跟前的红人,如果他真的到皇后娘娘面前告状,可真的不太好。」 「他不会。」巧儿笃定的道。 「怎么不会?老太监最喜欢告状,巴不得局面越乱越好呢!」 「我说他不会,就一定不会,」纳兰羽会让驸马的丑事,传到京城吗? 怎么可能! 她那样骄傲的一个人,让别人知道驸马看上一个丑陋的青楼女子,她的脸上要往哪搁? 皇后若是知道了,对郑景之印象只会更差,那样一来,局面对她没有丁点好处,搞不好郑景之的前途,还会因此受损。 所以,她一定会拦住,必要的时候,灭口也说不定。 「那她怎么处置?」云千山指着地上的小红。 巧儿淡淡看着奄奄一息的少女,如果不是她心存侥倖,试图攀龙附凤,也不会有今日这一出。 说到底,有原就有果。 今日的果,也是她自己种下的。 巧儿慢慢朝她走去,然后在她面前蹲下,用食指挑起她的下巴,「想死吗?」 小红看不透面前的女人,从开始到现在,她一丝丝都没有看透。 见她不说话,巧儿也不着急,用了十足的耐心,说道:「你若想死,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是上吊还是抹脖子,随便你选,如果不想死,想报仇,当然也可以,但是你得听我的,怎么样?考虑清楚了吗?」 小红紧紧抿着嘴唇,干涩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一抹亮光。 其实她根本没的选对不对? 谁不想活着! 她今日遭受的这些,凭什么就要白白的受了? 公主是好命,也无非是因为投胎投对了,她没什么了不起的。 「我,想活!」 巧儿淡淡的笑了,「把她带走,找个秘密的地方,好生安置,还得好生调理,她现在这个模样,可吸引不了男人,你,过来!」 「我?」被点到名的老鸨,怕怕的挪过去,「不知夫人有什么吩咐?」 「你派两个婢女一同过去伺候她,顺便再教她些本事,事儿不能做一半,要有始有终,是吧?」 「呃……夫人说的在理,我这就找人,一定不会慢待。」老鸨一头雾水,今儿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奇怪了。 从百花楼出来,意外却又不意外的碰上赵禾。 瞧见她出来,赵禾快步追了上去,也不管巧儿会不会理她,直接说道:「我知道你不是个好女人,你表里不一,口是心非,像你这样的女人,永远得不到男人真诚的爱,我劝你还是收敛些,免得到了最后,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纳兰赫很不爽,一把推开她,「你谁啊?说话咋那么奇怪,有病吧!」 赵禾刚才眼睛只看得到孙巧儿,可是现在看到纳兰赫,她更鄙视这个水性扬花的女人,「好啊!才一会不见,她居然又勾搭了个男人,不要脸!不要脸的贱货!」 赵禾挥着双手,疯了似的拍打纳兰赫。 「你干什么呀?疯婆娘,来人啊,快把她弄走!」纳兰赫举着手臂阻挡。 「别碰我,谁敢碰我,我咬死他!」赵禾挣扎拍打的时候,袖子里东西,悄无声息的爬到了纳兰赫身上。 两个护卫双手一疼,手一松,赵禾跑了。 她跑的方向,是朝巧儿跑去的。 云千山站的有点远,想拦已经来不及。 街上人多,赵禾又是对准孙巧儿撞过去,她没能完全躲开。 「嘶!」巧儿被撞了下,手臂一痛一麻,再回神时,赵禾已经跑不见了。
第181章 杀了他 「夫人,您没事吧?」云千山关切的问道。 巧儿摇摇头,身旁的纳兰赫突然鬼叫起来。 「好痒,那女人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为什么她撞了我之后,我身上这么痒呢?」纳兰赫袖子撸上去,手臂很多小疙瘩,红通通的,顶端像是水泡。 巧儿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袖子,似乎也有什么东西在袖子里爬过。 她头皮一麻,使劲拍打手臂。 杜岩眼尖,看到掉在地上的活物,尖叫:「是,是蝎子!」 他叫的声音大,路过的百姓都听见了。 众人全都看向巧儿的脚边,密密麻麻,竟然有许多黑褐色的小蝎子,个头很小,行动很快。 掉在地上,便迅速朝四周移动。 剎那间,场面乱的一塌煳涂。 「快护好夫人离开,」云千山瞪了一眼杜岩。 杜岩打了两下自个儿的嘴巴,「叫你多嘴,闯祸了吧!」 两人护着巧儿,朝偏僻的小巷转移。 至于纳兰赫,幸好他身后还跟着护卫,否则以他糟糕的状况,非得被踩死不可。 护卫拖着纳兰赫,也是朝着巧儿离开的方向移动。 等他走过来时,云千山等人,全都用惊悚的目光看着他。 「你们怎么了?干嘛这样看我?我现在很奇怪吗?」纳兰赫郁闷的回头,询问部下。 谁知,他的护卫也纷纷后退,真的是避他如蛇蝎。 「到底怎么了?我的脸很痒,谁带着铜镜了?」纳兰赫无意识的抓脸。 「别再抓了,」巧儿提醒他。 「啊?可是很痒,」纳兰赫抓了几下,放下手,不经意的看到指甲,顿时吓的鬼哭狼嚎。 妈呀!为什么他手指甲缝里,有红色的皮肉啊! 杜岩撇开眼,有些看不下去,倒不是害怕,而是他待会还要吃饭呢! 云千山深吸几口气,「夫人,您没事吧?」 纳兰赫肯是被什么东西咬了,可是刚才…… 「我没事,」巧儿摸了下自己的脸,没什么异常,身上也没事,「可能刚才咬的蝎子没毒。」她只能这么解释,否则让人知道她百毒不侵,还不得天下大乱。 云千山倒也没多想,看了下对面陷入疯狂的男人,催着她赶紧走,远离是非之地。 纳兰赫仅存的理智,发现要离开的孙巧儿,飞快的扑过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救,「神医!大仙!求求你,再救我一次吧,我快死了,真的快死了,我不要死,不管你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脸上越来越痒,他控制不住的想去抓挠。 「公子,不能抓!」 「快按住公子的双手!」 眼见纳兰赫的一张脸,都要被抠烂了。 鲜血跟碎肉混在一起,场面太血腥。 这回,就连云千山也要转开视线。 孙巧儿想起南宫霄,似乎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你们不会把他打晕吗?」 打晕再带走,不是都解决了吗? 几个护卫,幡然醒过神,真是急中生乱。 赵禾一直远远的躲在暗处,在看到孙巧儿一点事儿都没有的时候,她悔恨的要命,早知道就该亲手抓一只蝎子,塞进她嘴里。 等到现场只剩孙巧儿跟云千山,杜岩三人时。 云千山似乎有什么想说的,巧儿抬手制止了他。 「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刚才赵禾是故意撞我的,没想到她竟然喜欢饲养毒物,你们别轻易去招她,等我想到办法再说。」 刚才只有赵禾靠近过她,不是她还能有谁。 疯子!还是个脑袋不正常的疯子。 「那……您真的没事?」云千山还是不确定,万一他忽略了什么,等到宗主回来,一定不会饶了他。 「没事儿,不过我得回去换衣服,感觉怪怪的,」想到那么多的蝎子在身上爬过,她头皮直发麻。 杜岩听了他们的对话,也放下心,「那我派人看着她,没想到在这么一个小镇上,还有会使毒之人。」 巧儿贊同,看着也好,「你们要多加小心,那丫头脑子不正常,她似乎很纠结我跟顾夕墨的关系。」 她跟赵禾接触不多,重生以来,也只有今天才见过。 没有旧仇,那就是有新怨了。 回到府里,田姝捧着请帖,着急的站在门口等着巧儿。 「楚家送来的,三日之后摆满月酒,巧儿,你要去吗?」她从没接过什么请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 「不去!你备上一份礼,让杜岩送去,」想到楚家夫妇,她实在没心思应付。 去了也是一堆冷嘲热讽,没劲透了。 「那要备什么礼?我完全不懂啊!」田姝也是懵的。 「嗯,送棵人参,再备些银两,让宗林去办,不能寒酸了。」她马上要开办药行,送人参最合适。 纳兰赫随后被抬了进来,脸上的瘙痒,令他很快清醒。 幸好双手都被绑住,除了面部狰狞之外,别无办法。 「把他的嘴堵上,去把南宫霄找来。」巧儿不想听他痛苦的嘶吼声,那样会影响心情。 红萝一身骑装的走进来,看到痛苦挣扎的纳兰赫,「他怎么了?」 「他?应该用恶有恶报来形容,好像更准确一点,」宗林送来热茶,又在屋里添了柴火。 云千山去忙自己的事儿,杜岩也离开了厅堂。 院内有弟子把守,安全没问题。 「坐吧,一起喝杯茶再走。」巧儿推给她一杯茶。 红萝满面狐疑的盯着她,「你真是个奇怪的女人,我一直都看不懂你,你很矛盾!」 「你不用了解我,我们之前只有交易,你拿来雪姬莲,我放你自由,仅此而已,而且我们都很讨厌彼此,实在没那个必要互相了解。」 「你不怕我背叛你?」 「怕!可是别无他法,你所剩的时间不多了,拿到东西,自然有人接应,你只要把东西交给凌泉宗的弟子即可,你的身世,需要我帮忙,也可以,但是我说过了,只能交易,因为我不跟你做朋友!」 女人之间的友谊,很难维持,特别是对方过去或是现在,依然觊觎她的男人,在这种情况下,交易最可靠。 红萝忽然觉得轻松了,不可否认,她说的没错。 「交易的确不错,我现在就走,一定准时把你需要的东西送出来!」红萝脑子好用了许多,在牢里的日子,除了数蟑螂,也没别的事干,所以她开始反思。 如果真的因此死了,她这辈子,是否有遗憾,是否有惋惜! 遗憾当然是男人,她全心全意看中的男人,对她不屑一顾。 明的暗的招数,使了一大堆,对方不仅无动于衷,根本是对她厌恶至极。 如果人生能再来一次,她一定不会去强求一个从始至终,都不会属于她的男人。 何必呢? 那些红倌里的小倌们,多温柔体贴,多善解人意。 红萝快步离开时,迎面碰上南宫霄,两人错身之际,回头看了彼此一眼。 但两人都没多想,南宫霄一眼看到面色狰狞的纳兰赫。 其实被绑在椅子上的纳兰赫,真的不怎么能认得出来。 嘴巴被布塞着,眼睛瞪到最大,脸上坑坑洼洼,被血模煳了。 可是他还是一眼认出那个半死不活的人,是纳兰赫。 田姝看到纳兰赫的样子,差点吐了,「巧儿……巧儿,他怎么变成这样?」 「被毒蝎子咬了,现在生不如死,」孙巧儿看向南宫霄,「不好意思,他会变成这样,真不是我干的,完全是意外,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一剑杀了他,要么我把他治好,你再慢慢折磨。」 纳兰赫身后两个护卫,听她竟然要杀少主,而不是救人,立刻拔剑护在纳兰赫身旁。 巧儿不在意他们的反抗,无关痛。 看到南宫霄紧绷的神色,她长长的嘆息一声,「杀了他,只能图一时痛快,不如咱们把他的命留下,给你当牛做马?」 从私心上来说,她现在还不想纳兰赫死掉。 纳兰赫虽是嫡出的世子,但宁王那个死老头,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死了这个,还会有下一个。 与其找一个陌生的,倒不如把这个控制在他们手里。 南宫霄一直沉默着,好半天没有说话。 看着纳兰赫痛苦挣扎的样子,他心里很痛快,但是远远不够。 不是忏悔了,一切就能从头来过。 有些伤疤,永远无法抹去。 「让他活下去,我要让他为自己的罪过赎罪!」 「这样才对!」巧儿赞赏的拍了下南宫霄的肩膀,「他现在已经是生不如死,不信的话我让你听听。」 巧儿走过去,拿下他嘴里的布,有血丝被带出来,拖了长长的一条。 「救……救我……脸好痒,痒死了,快救救我!」纳兰赫挣着双手,手背青筋突起,气息起伏的厉害。 「如果我说,谁都救不了你,又该怎么办?」 纳兰赫哆嗦着抬起头,双眼赤红,脖子上的青筋都要爆出来,「杀了我,一剑杀了我!」 巧儿看向南宫霄,「瞧见了吗?他现在活着比死了还痛苦。」 「那又怎样,死去的人,永远也活不过来了,」南宫霄杵着拐棍,慢慢的朝外面挪走。 纳兰赫已经快到极限,怕他真的一口气上不来死了,巧儿让人将他抬走。 沐青箫才走了一日,但对巧儿来说,似乎已经走了很久。 近几日,九台镇的陌生面孔,越来越多。
第182章 说的不对吗? 有江湖人,也有朝廷派来的官员。 纳兰羽在驿馆里砸东西,把能砸的都砸了个遍,可还是不解气。 陈公公跟一众下人们,战战兢兢的守在一边,害怕被波及,也害怕公主自个儿气着。 离宫的时候,皇后娘娘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得伺候好公主,不能出一点差错。 没成想,刚到九台镇,就遇上一个地头蛇,还是浑身带刺的。 真的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公主的身份也有不好使的时候。 等到驿馆里的东西被砸的干干净净,公主殿下才罢手,坐在椅子上边喘息,边恨恨的想着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她可不是外面那些女子,在宫里长大,她怎么会不知道女人之间惯用的一些手段。 「哼!她居然妄想对付本宫,简直是妄想,陈公公,你说那个女人的相公,是沐青箫?」 「好像是,公主,您看这事要不要回禀皇后娘娘,怎么说也事关朝廷,老奴可是听说,皇上有意招安。」 「招安?呵!一帮乌合之众,有什么可招,你传本宫的命令,从武阳城调集五百士兵,给我拿下九台镇,凡是凌泉宗的弟子,一律抓起来,如有不从者,格杀勿论!」 陈公公惊出了一身冷汗,「公主,公主使不得啊!」 纳兰羽杏目一瞪,「有什么使不得,本宫的命令,你也敢质疑?出了事,自有本宫担着,回宫之后,只要告诉父皇母后,有人妄图对本宫不利,到时,你说父皇母皇,是听他们的,还是听我的?」 「是,是,老奴明白了,」一面是公主,一面是天下大乱,陈老太监在宫里几十年,原本能分得清是孰轻孰重,可是现在,他本能的听从主子的命令。 纳兰羽随身带着皇后赐与的令牌,可以调集驻守的军队,但人数不会太多,五百已是极限。 当夜,收到调令武阳城的楚敏,本想派一队人马,前往武阳城。 但想到楚秋容儿子的满月酒,他便亲自来了。 五百人的队伍,踏出武阳城的那一刻,消息就已经传到九台镇,也传到沐青箫耳朵里。 彼时,他正跟各分部帮主,商讨正事。 消息递到他面前时,沐青箫原本淡淡的神色,骤然狂风暴雨。 底下几人,除了云千山跟上官辰受伤未能出席,其余都在。 「帮主?是否夫人那边出了事?」说话的是个女人,外号艷娘,是凌泉宗门下青楼的楼主。 一身妖艷性感的打扮,酥胸半露,眼角画着精緻的眼线,身子软软的依靠在椅子内,撩人的姿态,好像是在故意磨练男人的定力。 但是在场的人,除了一个大鬍子壮汉,没有其他男人受她的影响。 「哼!如果朝廷想跟我们做对,此事该怎么办?」沐青箫放下信,淡淡的扫了在场的几人。 「怎么办?当然是跟他们真刀真枪的对着干,朝廷养的那帮人,整日不思练兵,军纪散乱,不足为俱!」大鬍子一掌拍在桌子上,震的桌上茶盏跟着跳了跳。 「草莽!」艷娘低声骂他,音量保证他能听到。 她一骂,大鬍子立马偃旗息鼓,乖的不得了,活像被摸顺毛的狮子。 另一人,头戴方巾,手持羽扇,虽然天气不热,却扇的很起劲。 「宗主,可否将事情说的详细些?」纠结啊,宗主大人性子孤冷,说话跟挤豆子一样,说一下,挤一个,这怎么娶了媳妇,也没见改变啊! 此时的沐青箫神情冷肃,不苟言笑,整个人的气场,全然不同,「听说过五公主纳兰羽吗?」 羽扇男略一沉吟,随后点了点头,「自然听说过,当年安家的灭门之罪,就是这位公主殿下一手主导,听说是为了一个男人,就是那位郑景之吧?呵!真不知道这位公主殿下的眼睛是怎么长的!」 艷娘不悦的反驳道:「那有什么,情人眼里出西施,王八看绿豆,只要看对了眼,管他是什么人,该喜欢还是得喜欢,郑景之此人,先前我在京城中见过,不近女色,言谈举止温文尔雅,对人彬彬有礼,这样的男人有什么不好?」 大鬍子突然又怒了,桌子拍的砰砰响,「一个小白脸,只会读几句酸诗,你们女人眼睛都是瞎的,男人要像我这样,才叫男人!」 羽扇男淡淡又无语的收回看他的目光,转向沐青箫,「宗主,先前有小道消息传出来,说是五驸马在九台镇养了个小妾。」 虽然谣言没扩散到外面,但他们又不是寻常人,想知道的消息,很就会传到他们面前。 「这种话你也信?」沐青箫抄起桌上的一个苹果,砸向还在喋喋不休的大鬍子。 葛大壮摸摸被砸疼的脑袋,嘿嘿的沖沐青箫直乐。 沐青箫懒得理会他,「此事的原由,你们不必追究,既然楚家的人亲自带兵去了九台镇,咱们也得尽地主之谊,这里的事需要尽快了结。」 「宗主,武阳城的暗桩被毁,此事可能跟南临王,秦涣有关,我们之前差点抓住他,但是又被他给熘了,照这样看,他在这里,一定有人策应!」王易之摇着扇子,淡定的分析。 另几位楼主,也纷纷贊同。 舜安国虽然已是腐朽不堪,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派人盯着宁王府,以及京城太子府跟三皇子府,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玩意,一个会装,一个不会装,不想跟他们玩了,依你们之见,我们究竟该扶持谁?」 话是沐青箫问的,但底下的人,全都心知肚明。 其实主上早已有了主意,这并非独断专行。 葛大壮肚子一吸,狂言道:「依我看,咱们谁都不依附,以咱们宗主的实力,完全可以自立为皇,你们觉得怎么样?」 葛大壮兴沖沖的问身边的人,结果引来所有人的白眼。 他还不解呢,「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你闭上嘴!」艷娘收敛了几分勾人的妖媚劲,怒斥他。 王易之嘆息,「咱们名不正言不顺,争位只会引来天下大乱,再者,你以为当皇帝很容易呢,累个半死,还讨不到半点好处。」 其他几人也纷纷点头。 「做江湖人逍遥自在,瞧瞧宫里那些当官的,一个个要么贪污,惹的遗臭万年,要么清廉一世,最后却落得个尸骨无存,安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葛大壮拍着大腿贊同,「说的也是,在江湖上,看谁不顺眼,提着刀就敢跟他干一架,说到干架,改明儿我得找天虎帮的人打一架,奶奶的,居然敢到我罩着的村子抢劫,妈的,活的不耐烦了。」 王易之皱眉的看他,「我怎么听说,是你调戏了天虎帮的帮主夫人,惹的罗金子不快,才到你的地盘做事?」 被人当场戳穿,葛大壮嘿嘿傻笑了两声,「传言哪能信,是他那娘们穿的太风骚,我不过是多说了两句,又没把她怎么样,大惊小怪!」 艷娘突然抄起一只茶壶,照着他的脑袋砸了下去,「你他娘的,就是狗改不了吃屎是不是?早晚老娘把你阉了,看你还怎么四处乱伸爪子。」 坐在艷娘另一边的,是个白髮道士,名叫出尘子,手里还装模作样的抱着拂尘,在众人吵闹争执时,他一直都很淡定的垂目,也不知在干啥。 「淡定淡定,你阉了他,该浪他还是得浪,不解决根本问题,顺便说一句,咱是不是跑题了?」出尘子不愧是出尘子,一语中地,每次都能指到点子上。 葛大壮没敢躲,硬生生接下这一茶壶,脑袋被砸出个大包,脸上依旧笑嘻嘻的,「只要你肯嫁给我,我一定不再多看别的女人一眼,呃不,是半眼,可是你总不答应,我心里有火嘛!」 王易之用扇子敲了敲桌子,随后又嘆气,转向沐青箫,「宗主,还是咱俩单独谈谈吧!」 葛大壮等人,并非最早的凌泉宗的人,都是后来沐青箫继位之后,笼络到麾下的。 论能力,他们几个,各有所长,而且一个个都是极其厉害的主。 但人无完人,他们几个,也都有各自的缺陷。 葛大壮的弱点,便是艷娘,两人的渊源太久太长,不提也罢。 那位出尘子,其实就是个假道士,假模假样,背地里,除了没娶媳妇,啥都干了。 但他算命看相,耍嘴皮子,的确很有两把刷子。 「宗主,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虽然喝满月酒也可,但贫道不想两桌喜酒一起喝了。」出尘子很平静的问。 沐青箫从思绪中回神,「等这边的事完了,你们跟我一起回九台镇,宗门要另立门户,我已经看过地方,你去看看风水。」 沐青箫跟王易之离开后,剩下不相干的人,火速跑了。 只剩葛大壮,艷娘,和一个不受欢迎,却死赖着不走的老道士。 瞅见众人都走了,葛大壮心里正乐呢,这下可以跟艷娘好生说说话了。 一抬头,看到淡定坐着的出尘子,恨的牙痒痒。 「臭道士,你怎么还不走?」 「淡定!这里又不是你的地方,贫道为什么要走?你们要做什么,只管做,不用顾忌贫道。」出尘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垂目眯着眼,像是入了定。
第183章 谁也动不了你 「废话!你他娘的,分明是故意的,你不介意,老子介意!」葛大壮冲过去,揪起他的衣领,就要将人拎起来。 可是拎了一下,没动…… 再拎,还是纹丝不动。 艷娘坐在一边,半掩着嘴笑,「这叫千斤坠,他没两样绝活,你以为他敢行走江湖?」 葛楼主绝望了,「臭道士,你究竟还有多少绝活?」 来来回回已经好几次了,每回都得憋屈的败在他的手上。 「很多啊,你还要继续看吗?」出尘子忽然淡淡一笑,看似随意的轻轻挥了挥手,葛大壮就像失了控一样,庞大的身子往后倒。 出尘子拍拍衣服的褶皱起身,「告诉宗主,贫道先行一步,在九台镇等他。」 衣袂飞扬,拂尘飘荡,弧度很优美。 葛大壮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出尘子离开的方向,骂骂咧咧,「你个老不死的臭道士,下次再让老子遇见,定不让你得逞!」 敢情老道士迟迟未走,就是为了看他出丑啊! 好像他是故意当着艷娘的面,让某些人下不了台。 艷娘也起身,「算了吧!你永远也算不过他,他是神棍嘛!你跟罗金子的事,还是要小心应对,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天虎帮最近势头很勐,不容小视!」 「哼!想跟我打仗,我会让他知道,什么谁的拳头最硬,」葛大壮也并非真的鲁莽,他也有自己的小算盘,「艷娘,你看……现在宗主都成亲了,咱俩的事,是不是也该提一提?」 艷娘忽然回头瞪他,「咱俩能有什么事?一把年纪了,还谈什么婚,论什么嫁,再说了,你娘那关,你过了得吗?」 瞧瞧葛大壮的身板,也知道他娘,也绝对是个身强力壮,膀大腰圆的妇人。 那嗓门,吼起来比葛大壮还大。 葛氏现在过着贵妇人的生活,骨子里有着陈旧的观念。 每回葛大壮提到艷娘,葛氏都得拿擀面杖,把俘暴打一顿。 最后放了话,除非她死了,否则艷娘永远都别想进葛家的大门。 艷娘骨子有自己的傲气,哪个好人家的姑娘想进青楼。 当初她也曾红极一时,但奈何容颜易老,加上同行之间的妒忌,她被打的奄奄一息,丢在骯脏的后巷。 后来宗主救了她,治好了她的伤,盘下那家青楼,让她亲手报了仇,也不会有今日的艷娘。 见葛大壮不说话了,艷娘说不出的失望。 到了她这个年纪,求的不多。 能有个男人明媒正娶,她也心甘情愿,跟着他好好过日子,可是葛大壮,始终不明白她的心,以为她在故意拿乔。 「算了,老生长谈的事,我不想再拿来说,以后别再跟人说,你我之间有什么关系,我怕你娘再提着刀,杀上门来!」 艷娘失望的离开,留下葛大壮,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现在的女人,真难捉摸,成个亲而已,为什么她一定得在乎我娘呢!」 以他的脑筋,根本理解不了艷娘的想法。 反正他有的是银子,在哪都能置办两套宅子,到时他俩过自己的日子,母亲那边,应付一下不就好了。 为什么非得纠结呢? 真是搞不懂女人的心思,叫人抓狂啊! 艷娘走到外面时,发现出尘子还在慢悠悠的晃,「你走的这么慢,难道是在等我?」 艷娘整理了下长发,媚色十足。 「知道你很快就出来,等一等又何防,恕在下说的不好听,你跟老葛不是良配,千万别跟他成亲,否则你下半辈子,就等着每天被气个半死吧!」 「呵!你这话好像不是道士该说的,怎么,你想还俗娶我了?」艷娘伸出手臂,勾上他的肩。 艷娘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对比宗主的做法,便能看出葛大壮是个什么样的品性。 怕老娘,怕成这副德行,只能说明他的无用。 「只要你想,又有何不可,贫道孑然一身,可不比他强?」 艷娘讶然,以前每次逗他,都被他一笑了之,今儿这是怎么了?居然说了不一样的话。 「你来真的?」 「真与不真,就看你怎么选了,你若是同意,就是真,反之,便是假的,当我没说,」出尘子挥了挥拂尘,看样子更像是在赶虫子。 艷娘也收了嬉笑的神情,「抱歉,与其把希望寄托在男人,我更愿意自己一个人逍遥的过,你呀!也不是个好东西!」 艷娘伸手扯了把他的鬍子,又笑呵呵的拍拍他的脸。 老道士被调戏了,也浑然不在意,等到艷娘从身边走过,他又挥了挥拂尘,念了几句道德经,嘆幽着走远。 王易之走在沐青箫身后,看着这位年轻的领袖,有了巨大的变化,让他对那位还未谋面的少夫人,很期待。 「宗主,依属下的观察来看,除却三皇子跟太子,仅存的皇子中,只有八皇子最合适,只是……八皇子年纪尚小,他的母妃只是后宫的一个宫女,无论她是否活着,对八皇子,都没什么用。」 八皇子是众多皇子中,最不起眼的一个皇子。 因他年纪小,也无根基,在宫中的日子,过的十分艰难。 但让人惊奇的是,他居然能在汹涌的宫斗中,活下来,并安安稳稳的长大,肯定不简单。 沐青箫陡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目光深不见底,「正因为他没有外戚,才是最佳人选,年纪小不怕,正好可以调教,我已经让人引他出宫,在宫外歷练,远比在宫中,要来的更快更强。」 王易之心惊,原来宗主早有谋划,「您让他单独出宫,会不会太危险了?」 「暂时不会,太子跟三皇子都顾不上他,正好是个空挡,我也派人暗中保护。」 「八皇子的目的地在哪?」 「九台镇!」沐青箫神秘的扬唇一笑。 王易之真的惊出了一身冷汗,「宗主,楚将军那边……」 顾家态度不明,但楚家跟顾家是联姻,楚秋容是摆明了支持太子,万一被他们认出来…… 这位楚将军,是楚秋容的堂兄,与他没有权利矛盾,又因为二人,一个在商,一个在军中,所以两人关系一直很好。 「楚敏要参加侄子的满月宴,合情合理,但是他手下的五百士兵,没有必要一同前去了,天气转暖,积雪融化,山路难行,难免遇上险境,你说呢?」沐青箫拍了下他的肩膀。 王易之心中惊嘆,这么歪损的点子,都能想得到。 此事自然有他去办,沐青箫已带着人前围剿,捣毁分部的那帮人。 都是高手,行踪隐蔽,像他们这种来路的人,行踪很难探查。 九台镇内,今日全镇的乞丐,都聚集到了楚家府门外。 短短三日,楚秋容愣是将不大的院落,简直扩建成了一座王府大宅。 楚家财大气粗,在长街上摆了流水席,让本镇的人,白吃三日。 楚家大宅那边,也来了人。 楚家老太爷来的不早不晚,刚好赶上满月酒席。 一同来的,还有两个庶出的孩子。 顾家那边,顾老夫人身体不适,便由顾老爷坐船来了。 本来顾夕墨是不同意的,他也没有通知顾家,但是顾烟擅自让人送了信过去,顾老爷很疼爱这个养女,说什么也要过来一趟。 尚文才做为本地最大的官,自然也被送了请帖。 至于九台镇其他有名望的富人乡绅,他们想来,可惜没那个资格。 纳兰羽是公主,楚秋容得知公主也来了九台镇时,大惊不已,如果能请到公主跟宁郡王,那得是多大的荣耀。 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亲自送了请帖。 五公主的收下了,宁郡王听说病了,当由郡主代劳。 三月初八,是个好日子。 巧儿原本不打算去赴宴,可是顾夕墨一早就来了,等在前厅。 像是打定了主意,非她不可。 「其实我不去,对大家都好,你可得想清楚了!」 楚家夫妇不喜欢她,公主那边,也被得罪了个彻彻底底。 回头想想,是不是她做人有问题啊? 怎么到处都有竖敌呢? 顾夕墨端着茶杯,一下一下的拨弄着上面飘浮的茶叶,「是敌人早晚都得与之为敌,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是祸躲不掉,她当然不会怕。 「顾大哥,只要你不嫌弃我惹事生非,我可以去,但是去了之后,会发生什么,可不在我的算计之内,」想到那个场面,她自己都觉得渗得慌。 「我有在,谁也动不了你,想做什么,放手去做,沐青箫离开的时候,可是吩咐我好好照顾你,而且我也提过是不是?我缺个妹妹,」顾夕墨搁下一口没喝的茶杯。 有了妹妹这个头衔,那个醋罈子,一定能放心了吧? 会吗?不敢说。 巧儿笑着道:「你这样还有哥哥的样,我要真是你妹妹,一切该有多好。」 顾夕墨心中一疼,如果巧儿真是他妹妹,他一定将世上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 楚家的宅子,离的不远。 今儿云千山不在,护卫巧儿的任务,便落到杜岩身上。 田姝担心巧儿身边没有侍女跟着,会被人小瞧,也一同跟来了。 顾夕墨身边依然只跟着小四,好像有他一个人,所有的事,都能包办。 侍女小厮护卫,真的无所不能啊! ------题外话------ 强推好友新文:彪悍农女:丑夫宠上天 很好看的哟!
第184章 女神医? 巧儿跟小四走的近了些,才发现,原来小四个头并不高,眉目很清秀,但他始终冷着一张脸,看上老成许多。 发觉巧儿盯着他,小四拧眉也看向她,「夫人有什么吩咐?」 「哦,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很厉害,你今年多大了?」巧儿没有转开视线,仍旧盯着他看。 顾夕墨以为巧儿看中小四的能力,「你若是喜欢,就让小四以后都跟着你。」 巧儿注意到,小四在听到顾夕墨说的话时,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睛,突然瞪圆。 「跟着就不用了,他好像只认你,」巧儿能感觉到,小四对她的敌意,先前分明没有,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 顾夕墨也回头看向小四,但对方立刻低下头,「属下只忠于少主。」 「呵!」巧儿苦涩的笑了,「看来我是真的不受欢迎呢!」 顾夕墨的脸色骤然阴沉,「这种话以后不要乱说,是他们有眼无珠,并非你不好。」 小四闻言,头垂的更低了。 几人走到楚家门前时,场面已是十分喧闹。 楚秋容穿的很喜庆,站在门口,双手抱拳,迎接前来贺喜的贵客。 看到顾夕墨跟巧儿一同前来,他神色怔了怔,但很恢復先前的笑容,并走下台阶,「大哥,沐夫人,二位能来,小弟深感荣幸,快请进,宴席已经摆好了。」 顾夕墨淡淡的笑,很疏离,「你们楚家的喜宴,我自然要来,小四,把礼物呈上。」 「是,」小四从后面走上来,不知从哪变出一个长方形锦盒,双手捧着,递到楚秋容面前。 楚秋容当然能听出顾夕墨话里的意思,他心有不悦,但脸上依然保持着微笑,「大哥破费了,我代替烟儿谢谢大哥。」 楚秋容接过锦盒,顺手便打开了。 一柄上好的玉如意,虽不是无价之宝,但也价值连城。 可是楚秋容脸上,却没有多少喜欢。 合上锦盒的盖子,交给后面的下人。 他如此随意的态度,着实惹了顾夕墨的不快。 楚家以为他会送什么? 铺子,地契,房契? 凭什么呢? 顾烟只不过是顾家的养女,既不是亲生,也并非对顾家有恩,做人不知足,这样可不好。 轮到孙巧儿,看到顾夕墨送的东西,她有些涩然,好像她的东西寒酸了些。 当楚秋容的目光看过来时,她不得不硬着头皮,让杜岩将她备的礼物拿上来。 锦盒交到楚秋容手上,他打开,只看了一眼,便将锦盒盖上。 楚秋容依旧笑眯眯的,但是眼底深处,多多少少,都有几分轻蔑。 俗话说,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说的便是这种人。 凌泉宗里,什么样的宝贝没有,可是这种出身低下的女人,却根本不懂得物尽其用的道理。 所以说,他当初看中顾烟,是最明智的选择。 「沐夫人的礼物,在下也代内人,一併收下,多谢夫人美意。」楚秋容这一声道谢,实在没什么诚意。 「五公主到!」 后面有人唱礼。 楚秋容急忙丢下一句抱歉,朝公主的轿子快步走去。 「草民楚秋容,参见公主殿下。」 宫女掀开轿帘,奴才们放下软凳,小心翼翼的扶着纳兰羽走下马车。 听说是公主,普通百姓哪见过公主殿下。 纷纷跪下,磕头行礼。 纳兰萱从后面的马车走下来,看到这一幕,心底的虚荣,被高高的哄抬。 跟公主走在一起,受人膜拜,是最大的好处,她很喜欢,非常的喜欢。 郑景之沉着一张脸,也随之走下马车,静静的站在公主身边。 不谈二人的身份,光看长相跟气度。 二人称得上天作之合,很般配。 纳兰羽环顾了四周,有些嫌弃,「怎么这么多人,本宫不喜欢。」 「外面的都是本镇的居民,他们是来看热闹的,草民在长街上设了流水宴,公主若是不喜欢,草民这就将他们赶走!」楚秋容一脸的讨好,只要公主高兴就行。 纳兰羽不耐烦的挥挥手,「罢了,父皇总说本宫不懂得与民同乐,既然如此,就让他们都在外面坐下吧,只是别太吵,本宫讨厌吵闹,也讨厌无知的小儿四处乱跑。」 附近有脏兮兮的孩子,乡下的娃儿,都是放养,一天能洗一次脸就不错了,身上的衣服,也是隔了好久才换,很冷的天气,谁愿意天天洗衣服。 楚秋容连忙道:「公主宅心仁厚,草民代百姓谢过公主殿下,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叩谢公主殿下!」 周围的百姓,哪禁得起他的恐吓,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又是饶命,又是恕罪。 纳兰羽用丝帕捂着鼻子,踮起脚,从人群中穿过。 巧儿跟顾夕墨都没有跪下行礼,所以二人站在人群中,是十分突兀的。 纳兰羽不可避免的看到他们,本想治他们一个大不敬的罪名,但想了想,还是作罢,收拾他们有的是时间,很快了。 郑景之落在后面,盯着纳兰羽的背影看了好久。 当初纳兰羽的哭诉还在他耳边迴荡,他们第一个孩子死在安凌钰的手上,当时她不是很伤心吗?否则怎能痛恨安凌钰。 后来他安慰公主,他们以后还会有孩子。 但是一年多过去了,纳兰羽与他同房的次数不多。 而且每次都命人端了避子汤,起先他并不知道。 直到有一次,他无意中碰上给公主送药的老奴。 那老奴当然不肯说,他便偷了药渣,到街上找郎中询问。 得知那是避子汤药时,他眼前一片漆黑,像掉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 走不到底,触不到四壁,也不知何时能从洞里爬出来。 顾烟站在厅外,朝纳兰羽行礼,柔声吩咐下人,送最上等的茶水跟糕点,将一切都布置的妥当得体,博得了纳兰羽的好感。 纳兰萱深深看了顾烟好一会,心底对她瞭然几分,也是个深藏不露的女人。 其实这不难理解。 天真善良,只适合乡野女子。 否则偌大的家产,数不清的亲戚家眷。 你永远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处盯着你,贪婪的想占有你的一切。 明招暗招,防不胜防,避无可避。 顾夕墨平日里也是很低调的人,只要他不想张扬,便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知道巧儿不喜欢主厅里的那些人,便带着她在附近走走,欣赏一下楚秋容的手笔。 顾家长辈跟楚家老爷,是一同来的,正好在镇子口遇到,一同前来的还有尚文才。 两个老头,虽没有官职,但两人身后的背景不容小觑,尚文才自然捧着供着,做风行为上,一点都不像个有官职在身的人。 楚敏骑着快马,停在门外时,带着一身戾气,披风沾满了尘土。 他武功高强,也不喜欢带着小厮跟护卫,一个人来去都很自在。 跳下马,缰绳丢给门口的下人,「本将军的马,一定要餵最好的草料,要是敢怠慢了,小心你的脑袋!」 在战场上拼杀过的人,手上沾着无数的鲜血。 这样的人,周身都着一股寒意。 楚敏刚刚走进院内,迎面遇到转了一圈,正要走进主厅的顾夕墨与孙巧儿。 想到女神医的传言,楚敏脸上扬起一抹嘲讽的邪笑,迈着大步,朝他们走去。 「我当是谁呢,顾大少,女神医?」后面的三个字,明显带着几分嘲讽。 顾夕墨清俊的表情,勐的沉下。 跟楚敏一身冷硬的戎装不同,顾夕墨今日仍是锦绣蓝衣,长长的衣摆,垂在脚面,随着他的走动,飘荡飞扬。 这一路走来,其他人都成了摆设,女人的眼睛,都没移开过他的脸。 刚才游逛了园子,楚府的侍女,摔了四次盘子,撞了三次柱子,羞红了脸,暗送秋波的,更是数不胜数。 楚敏五官与楚秋容有几分相似,但他是杀场上的人,五官更冷硬,「」 他因心急,所以走了小道,提早赶来。 没想到,才一进门,就遇到了两个让他好奇的人。 这种面对男人的场合,自有顾夕墨出面,所以巧儿不打算出声,她低下头,摸索着手指,心神飘到很远的地方,心绪慢慢沉到最底。 顾夕墨上下打量了楚敏,「楚将军威风不减当年,只是让人搞不懂的是,为什么你的军中,军纪越来越涣散。」 楚敏打仗有一套,但是他不会治军。 他认为,将士们在前面打仗,拼着性命保家卫国。 没有仗打的时候,能快活,就去快活吧! 所以这几年,武阳城的百姓怨声载道,于舜安国来说,就像是个定时炸弹,随时都将引爆。 楚敏最不喜欢别人诋毁他的士兵,眼神勐地一冷,「那是百姓迂腐,他们懂什么,士兵流血流汗,比起失去性命,军纪又算得了什么,你们又能懂什么!」 楚敏晃了晃腰间的佩剑,这一柄剑,上面沾了数百个敌人的鲜血,他们这些拿银子赚钱的生意人,只会耍嘴皮子功夫。 顾夕墨笑的很是无可奈何,本想说些什么,但转念想想,还是算了,「希望不远的将来,你还能说出这一番话,最后,我只想说一点,这是我妹妹,请你对她客气一点,否则我对你也不会客气!」 小四往前迈了一步,阴鸷的死死盯着楚敏。
第185章 自说自话 对方身上散发的冷气,让楚敏有片刻的怔忡。顾夕墨的身边,竟然有这么一位高手。 不过,他很快便哈哈大笑,「你妹妹?据我所知,你们顾家的妹妹,不是正在里面招唿客人吗?什么时候女神医变成你妹妹,真是会攀亲啊!」 说到最后,他的眼睛是看着巧儿的,眼中鄙夷尽显。 攀亲两个字,显然指的是孙巧儿攀富。 被逼到了这一步,她想低调也不行了,总有那么些人,自己找抽。 「楚将军,我好像没有惹到你,难道你对女人,都是这般没有风度?我很好奇,楚将军,你娶亲了吗?」 「你什么意思!」楚敏还是很警觉的,防着她突然问什么。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将军的本性,真的叫人不耻,将士保家卫国,的确让人钦佩,但是并不代表他们就可以肆意妄为。」 「一个军队没有军纪,等于国没有国法,散乱的像土匪,将军也好意思带出来显摆?我替那些的冤死的将士不值。」 「他们该睁开眼睛看看,你这位大将军,根本不配他们生死追随,楚将军,你这样的人,也不配成亲生子!」 孙巧儿的话,没给他留任何的颜面。 想到楚敏以前的所做所为,她最终还是没能压住心底的怒火。 当年冲进安府,拖走安氏一族的人,正是这位楚将军。 他拖走安父,凌辱安母,下手狠辣,还吩咐下面的人,不用留一点情面,怎么痛苦,怎么折腾他们。 想不到那件事之后,他升了官,现在已是一品大将军。 原本抄家的事,无需他出面。 可是巧儿清楚的记得,楚敏带着人站在安家门口时,眼里的得意痛快。 呵!他还真是睚眦必的小人,难道仅仅是因为安父,曾经在皇上面前参过他,指责他贪污军饷吗? 楚秋容是要出来迎接楚敏,走到门口时,听到孙巧儿的话,脸色骤变。 从台阶上冲下来,伸手要推她,被眼疾手快的杜岩挡下。 「阁下想干什么?」杜岩早这家人不顺眼,一个个的,都自以为是,要是宗主在这儿,看他们还能不能嚣张的起来。 楚秋容一愣,这才惊觉,自己刚刚冲动了,就算再生气,也不能对女人动手。 他可以不动手,但楚敏忍不了,一只手已按在剑上。 「你!」楚敏毕竟不擅长跟人吵架,怒气冲上头,原本要说什么的,也给忘了。 他现在只想拔剑,砍了这个女人的脑袋,让她再也不能胡说八道。 同楚敏的怒火冲天不同,顾夕墨倒是很欣赏,想不到她还能说出这番话。 顾烟一派雍容华贵的走过来,「沐夫人以后说话,可要深思熟虑,军中的情形是如何,你又是如何得知?没有亲眼看见,就可以胡言乱语,诋毁大将军的名声?」 今日是她儿子的满月宴,她绝不允许有任何的差池。 巧儿不甘示弱的道:「楚少夫人不是也没亲眼见过,你又如何得知,我说的都不是事实?相比楚少夫人的孤陋寡闻,我知道的可比你多了太多,敢赌吗?」 顾烟脸上的温柔笑容僵住。 她怎么忘了这个女人的身份,她是凌泉宗的少夫人,宗门下弟子遍地大陆,她怎么可能同她打赌。 巧儿再次回击她,「既然不敢赌,楚少夫人还是静静的站在一边,当你的少夫人为好,从楚将军拔剑的姿势来看,想必是打算动手了,罪名呢?」 楚敏被她步步紧逼,已是退了又退。 「你别太嚣张!本将军杀人,不是都需要理由,」他带来的五百士兵,应该很快就会到,只要包围这里…… 顾元飞眉头紧锁的出现在顾烟身后,对孙巧儿的做法,很不满,「小丫头,太猖狂,对你没什么好处,做人要懂得审时度势,顾某外孙的满月酒,不希望有外人来捣乱,来人啊,请这位姑娘离开!」 「你算什么东西,即便是沐青箫站在这儿,也不敢这么说话,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快将她赶走,什么东西!」楚老爷也很生气,说话很不客气,催促护卫们动粗。 楚老爷性情较之顾元飞更急躁,他是彻头彻尾的生意人,那些为商者的恶劣一面,他统统具备。 今日有公主在,顾老爷也在,还有数不清的名门望族,他非得底气足足的,否则他颜面何存! 顾夕墨朝前一步,挡在巧儿身前,「不欢迎?难道不是顾烟亲自送的请帖?你们请了人家来,因为几句话,就要赶她走,抱歉!如果想羞辱他人,请藏好自己的尾巴,以免被人抓住把柄,顾烟,我说的对吗?」 顾夕墨直指顾烟,装可怜博取别人的同情,恬不知耻! 顾烟身子踉跄,弱弱的像是要倒下,「大哥,我没有那个意思,她是凌泉宗的少夫人,我发请帖,只是例行公事啊!」 楚秋容坚定的站在顾烟这一边,「请帖是我派人送的,早知道凌泉宗的少夫人,是这个德行,当初就不该请她,真不知道沐青箫什么样的眼神,竟会娶她!」 怀抱着娇妻,眼睛紧紧盯着对面的女子。 话虽如此,但是……盯着巧儿的脸,他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顾烟跟孙巧儿相比,真的一无是处吗? 不……绝对不是。 顾烟是他娘子,现在又是走到了这一步,他不得不这么说。 听他提到沐青箫,巧儿原本淡漠的眼神,陡然冷下,「农夫与蛇的故事,以前总是听说,今日见到真实的了,真是教人心寒。早知道你们夫妻二人,是这个德行,我根本就不该救她,或者舍母救子!」 顾烟彻底要晕了,脸色苍白如纸,「孙姑娘……」 沐夫人也不叫了,她这是不承认对方的身份了。 「孙姑娘,之前我们请你来,是真的想跟你道谢,可是你……」顾烟似是说不下去了,埋在丈夫怀里,默默流泪。 楚秋容也是满眼怒色的瞪向孙巧儿,「我之前便说过,你是医者,救人是你的本份,你以恩要挟,真叫人不耻!」 楚老爷气的鬍子都要飘了,「这是什么女神医,一点医德都没有,欺世盗名!」 顾元飞理智一些,但也是很不满,「夕墨,你给我过来,站在那里干什么!」 楚敏得意洋洋,这么多人,一人一张嘴,也能骂死她。 人心总是习惯性的偏向弱者,更何况这里的人,都是亲戚。 顾夕墨转头看着巧儿倔强的脸,心疼不已。 是他硬要巧儿来的,也是他试图证明一些什么。 可终究抵不过人心之中的丑恶。 是啊!早知道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当初救她干什么,一条白眼狼。 顾烟从丈夫怀里,偷偷抬起眼,望向被孤立的两人,嘴角慢慢扬起胜利的微笑。 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能,她也要将未知的一切,扼杀在摇篮里。 田姝一直听着他们的谩骂,搁在以前,她一定早跳起来,将对方骂个狗血淋头。 但是现在不会了,她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冲动。 跟众人想像中的不一样,巧儿嫣然一笑,「但愿你们坚定的亲情感情,能一直保持下去。」 「我这个人,不喜欢主动攻击别人,但是我更不喜欢别人指着我的鼻子乱骂,我自认没做错什么,我救人,她被救,我尽了力,结果是好的,本来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可是这对夫妻的举动,实在是让人莫名其妙,我很纳闷,到底是怎样的脑筋,才能将事情歪曲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还有你!」 她指向楚老爷,「我是不是欺世盗名,不用你说,你也没那个资格说道,你又以为自己是谁?」 楚老爷气的手指哆嗦,「你……你敢对老夫不敬?放肆,放肆!」 顾夕墨真的动怒了,抓住巧儿的衣袖,「我们走,这样的地方,不来也罢!父亲,孰是孰非,不是光凭眼睛看,耳朵听,巧儿是什么样的人,我比您清楚,我还得劝您一句,说话留三分情,免得日后后悔莫及!」 他要拉巧儿离开,但是巧儿没动。 顾夕墨疑惑的看她,「怎么了?」 巧儿清冷的小脸,扬起一抹淡笑,把手抽了回来,「咱们不是来喝满月酒的吗?我礼物都送了,没道理不吃他一顿再走,吃亏的事儿,我可不干。」 她笑的太明媚,包括顾夕墨的在内的所有人,都感觉不对劲,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楚秋容本来想说,把贺礼还给她,让她离开。 但最终顾忌她背后的人,不能做的太过。 他深吸了口气,压下怒气,伸手道:「里面请!」 楚敏瞪着巧儿的背影,试图看出什么。 他也觉着不对劲,这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楚老爷恨恨的瞪着巧儿从身边走过,恨不得在她脸上瞪出一个洞来! 巧儿经过他身边时,停了下来,玩味的看着老头,「楚老爷,希望你的优越感,能一直保持下去,老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但其实要不是那么久。」 楚老爷瞪的眼珠子都要突出来,「哼!自说自话!」
第186章 动手揍她 顾烟已经站在一边,看着巧儿走过来,一脸的委屈,「孙姑娘请这边坐,还望你手下留情,别再惹麻烦,我儿子的满月酒,请你自重。」 「这话我原封不动的送给你,别太自以为是,妄图把别人都玩弄于鼓掌之中,顾大哥,这边坐。」她故意拉着顾夕墨,跟他坐在一起,又偷偷观察顾烟的反应,果然,瞬间变的阴沉。 「大哥,你的位子不在这儿,」顾烟忍着酸涩的醋意说道。 顾夕墨依旧对她视而不见,径直坐下了,「坐这儿挺好,你去忙吧,这里不用你!」 纳兰羽是公主的身份,被安排在主桌,跟巧儿他们隔着屏风。 但是声音隔不住,她听到了孙巧儿的声音。 丢下郑景之跟纳兰萱,朝他们走过来。 本想质问,怪责些什么。 但是话到嘴边,恍然发现,她以前对付女人的那一套,在她身上根本不管用。 巧儿招手,让田姝跟杜岩也一同坐下,并拿来茶壶,给他们每人倒了杯茶,对纳兰羽的突然出现,丝毫不意外,「公主有事?」 「没有!」纳兰羽重重的落下两个字,甩袖进了屏风后面。 郑景之见她脸色不善,体贴的倒了杯茶,「公主,天气凉,捧着暖暖手。」 茶杯递到纳兰羽面前,她怒火中烧,伸手打落茶杯。 滚烫的茶水,浇在郑景之的衣服上。 场面瞬间静止。 纳兰羽后知后觉,看着郑景之被茶水打湿,她也很心疼,可是当着外人的面,她也拉不下脸,硬着声音,道:「来人,带驸马下去换身衣服夺。」 郑景之虽然没剩多少骨气,但同样是当着外人的面,公主让他难堪,他也下不了台。 阴沉着脸,站起身,推开走过来的宫女,「我可以自己去,不用劳烦公主的人!」 郑景之愤怒的离开,纳兰羽看着他僵直的背影,心里已经开始后悔了。 纳兰萱心里有几分幸灾乐祸。 报应,赤果果的报应。 当初她是怎么把人抢到手的,现在就怎么膈应着自己。 「公主,不用太担心,男人嘛,回头在床上的时候好好哄哄,总能搞定,」纳兰萱沖她妩媚的眨眨眼。 「本宫还需要哄他?哼,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跟本宫叫板!」 楚敏听说公主也在,兴沖沖的跑进来行礼,「微臣拜见公主殿下,不知殿下也在这里,方才有所迟疑,还望公主见谅!」 「楚将军辛苦了,不必多礼,入座吧!」 纳兰萱也起身,「楚将军!」 「郡主也在啊!」 几人简单寒暄了片刻,楚秋容也不想走了,挑了个位子坐下。 楚家的人,走进主厅时,都对巧儿投去异样的目光。 奶娘将孩子抱出来,众人又换上和蔼亲切的笑容。 纷纷逗弄着孩子,左夸一句,右贊一句,全然忘了当初他出生的时候,是怎样的兇险。 田姝满心的不甘,「瞧他们一个个的,乐的眼睛都快没了,哼!忘恩负义也就罢了,还敢一个劲的指责你,一群白眼狼!」 杜岩道:「夫人,您想怎么做!」 如果巧儿真的忍下,不声不响的走了,他反而会看不起她的懦弱,所以,他在等,等她的反攻。 「别急,好戏还在后头,」巧儿看着顾烟一脸幸福的被人转在中间,是得意也是炫耀。 长辈们给的礼物,她拿到手软。 但是,仔细观察就能看出,顾烟势利心很重。 有份量的礼物,她拿在手里,笑的真诚许多。 比如地契房契,比如金银珠宝。 尚文才虽然并不清廉,可也拿不出价值连城的东西,所以他送了用金子打造的小老鼠,孩子是属鼠的嘛,也算是有心了。 可是纯金造的老鼠,能有多大,只有掌心大小。 顾烟客套的道了谢,转身就让婢女把东西收起来,总共只看了一眼。 楚敏送了几百亩的地契,都是上好的良田。 顾烟接到礼物,脸上笑开了花,看了又看。 轮到顾老爷时,他拿出的是自己写的一副字,并附上一对精美的金锁。 顾老爷年轻时,也是名震一时的才子,他的字画,全都价值不菲,千金难求。 可是字画,毕竟不是真金白银。 当顾烟看到顾老爷的礼物时,眼里的失望一闪而过,但她掩饰的很好,没让人身边的人察觉。 等到公主跟纳兰萱都送过了礼,楚秋容吩咐人点炮竹开宴。 乘着空隙,顾烟抱着孩子走到顾夕墨身边,「大哥,看看孩子吧,奶娘们都说,他跟你的眉目有点像呢!」 她这样说,乍一听没什么问题。 外甥像舅,很常见,表示孩子有福气呢! 可是,她跟顾夕墨并非亲兄妹,这像……是从哪来的呢? 顾夕墨的脸色慢慢沉下,也不看顾烟,低着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周围还有其他客人,如果他承认孩子像他,也代表着,间接承认了他跟顾烟是亲兄妹。 如果不承认,反驳顾烟的话,一定会让人浮想联翩。 不是亲的,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 顾烟看到他低头沉默,眼中闪过得意的光芒。 田姝低声跟巧儿抱怨,「妈的,我实在忍不住了,你到底有什么招,快点使出来,我怕我会忍不住动手揍她!」 「别急,先让她嘚瑟一会,」巧儿安抚田姝,心急怎么能吃得了热豆腐呢! 猫捉老鼠的游戏,要慢慢捉弄才好玩,一下玩死了,她得少了多少的乐趣。 过了片刻,顾夕墨慢慢抬起头,看向顾烟的目光,平静无波,「他是楚家的儿子,自然像他的父亲!」 他不能再多说,否则难看的不只是他。 他的答案,似乎都在顾烟的意料之中,所以她很满意,笑容很美。 等到顾烟离开,巧儿塞给杜岩一包东西,杜岩会意,拿着东西匆匆离开,去了后厨。 他的离开,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除了楚敏。 但他也只是看了一眼,又转向纳兰羽。 仰慕已久的公主,难得今日能跟她坐在一起,还坐的那么近,他甚至都能闻到公主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让他心神荡漾。 当郑景之走回来时,楚敏朝他投去一个挑衅的笑容,「想必这位便是五驸马,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公主挑人的眼光,实在是特别。」 当初知道公主非一个书生不嫁的时候,他可是郁闷了很久呢! 郑景之脸色本就不好,又看到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离他娘子那么近,男人的自尊,再次被践踏了一遍。 郑景之不是傻子,对方挑衅的态度,他若是不应。 公主的颜面何存,皇家的颜面又何存? 「楚将军做事一向都是不拘小节的吗?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别辱没了楚家的门风!」他抬出楚家,也是没办法了。 楚敏是朝廷重用的大将,而他只是一个闲职的驸马,一点根基都没有,孰轻孰重,宫里的那些当权者,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听他提到楚家门风,楚敏神色骤变,「楚家的门风如何,不用驸马爷操心,你还是多想想自己吧!」 纳兰羽面色不渝,「楚将军!」 坐在一边的楚老爷,恨不得上去打他两下。 顾元飞却看的有几分明朗了,对这位楚将军,也越来越不喜,但他忍着没做声。 公主的年纪虽小,但身份摆在那,与他们有着天壤之别,话多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楚秋容赶忙起身拉住楚敏,用眼神示意他别太过火,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楚敏悻悻的垂下头,余光刚好瞄见孙巧儿的护卫离开。 菜上来了,总共摆了六桌。 田姝气的不行,巧儿安慰她,给她夹了菜,「别气了,这么好的菜,先吃了再说,犯不着因为别人,饿着自己。」 刚好杜岩回来,巧儿也招唿他,一同吃饭。 顾夕墨盯着巧儿看了好一会,他当然注意到杜岩的离开。 楚家的厨子不错,做的饭菜色香味俱全,有很多花样,都是镇子里的人,从来没见过,只有京城才有。 旁边几个吃席的人,啧啧赞嘆,一个劲的夸赞,楚家有多么的了不起。 顾家来的几个旁支,都是跟随顾老爷一同乘坐船只,名义是参加喜宴,实则他们只是随从,照顾顾老爷。 杜岩看到最后上来的几道菜,询问的望向巧儿。 孙巧儿对他点点头,他这才敢放心的吃。 总算能安安静静的吃完一顿饭,里面的顾烟,一直留心他们这边的动静。 瞧见他们吃的很香,眼底尽是鄙夷。 没见过世面的人,吃点好东西,便高兴的不得了,真是可笑。 巧儿没放过她的嘲笑,她在默默记算着时间。 很快的,屏风后面,传出宫女的疾唿。 「公主,公主,你怎么了?」 「我肚子疼,疼死了,快扶着我,」纳兰羽紧张痛唿的声音,与刚才截然不同。 纳兰萱起身到一半时,捂着肚子,忽然向后倒下,「我……我也是……」 她不好意思说自己要去茅房,夹着屁股,好不容易挪出了主厅,直接甩开婢女的手,大步跑向后面。 纳兰羽忍了一会,可还是疼的要命,她第一时间怀疑是饭菜出了问题,「楚秋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87章 狗眼看人低 话说到一半,再也憋不住了,推开身边的几人,也顾不得公主的礼仪。 可是跟她有同样想法的人还很多。 「我的肚子也好痛,茅房……茅房在哪?」 「哎哟,这顾家的饭菜是不是不干净啊,我的肚子也疼了……」 「去茅房,都别跟我挤!」 先是其他桌的客人,夹着屁股,朝外面跑。 纳兰羽被宫女拦下,「公主……公主,这里是外面,您别再这样了。」 楚秋容跟郑景之也觉得肚子不对劲,咕噜咕噜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搅动。 可他们是男人,可以忍。 楚老爷也觉得不对了,「秋容啊!你们家的饭菜,恐怕真有问题,我的肚子也开始疼了,会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顾烟整个人都是懵的,场面转变的也太快了,她根本没有料到,当然也没有心理准备。 只看到一个个的,抱着肚子,四处找他们家的茅房。 这所宅子才刚刚建好,楚秋容只来得及改造院落,至于茅房,还是以前的,不脏,但是并不宽敞。 很快,后面跑去找茅房的人,又捂着肚子跑回来了。 「楚夫人,你们家还有茅房吗?我这不行了,快憋不住了呀!」捂着肚子的是尚夫人,她急的直跺脚,屁放个不停。 顾烟嫌恶的捂着鼻子后退,「没,没了,要不你们回家吧!」 「可是……可是我憋不住了啊!」尚夫人脸色铁青,恨不得现在身后就能挖个坑,蹲下解决。 纳兰羽一手撑着桌子,嘴唇紧紧咬着。 她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出丑。 顾烟也开始觉得肚子不对劲了,她面色大变,惊恐的抬头看向孙巧儿的方向,似是明白了什么。 纳兰萱是第一个冲进茅房的,之后被几个妇人拎了出来。 一身脏兮兮的,出现在主厅门外。 身上有股子怪味,头髮也乱糟糟的,婢女不知跑哪去了,把她一个人丢下。 她想求助公主,差人送她回去。 纳兰羽见她就要走过来,慌忙抬手制止,「你别过来,身上臭死了,走远一点!」 纳兰萱又气又急,「公主,我也不想啊!可是肚子好疼。」 被她一说,纳兰羽也觉得肚子里,有股子气,在上蹿下跳,就要夺门而出。 她急忙再夹紧屁股,想要悄悄朝后面挪动。 就算出丑,也不能让任何人看见。 但是很快,那些抱着肚子找茅房的人,发现肚子不涨了,没了上茅房的冲动,正当他们以为灾难已经过去时。 有人肚子疼的在地上打滚,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肚子里撕咬。 楚老爷也疼的哎哟哎哟直叫唤,脸上冷汗直流,几乎快要坐不住了。 郑景之也是疼的脸色发白,虚弱的趴在桌子上。 楚秋容自己也是,他刚才吃的不少,又喝了酒,捂着绞痛不已的肚子,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快,快去找大夫,把全城的大夫都找来!」 现在已经不是食物的问题,是性命攸关,他真的感觉自己要疼死了。 顾烟吃的少些,但还是很痛,她红着眼睛,弯着身子,指着整个大厅里,没有任何症状的几个人,「是你!是你下的毒,对不对?」 没错,整个大厅里,只有巧儿,田姝,杜岩跟顾夕墨,安然无恙。 当然是他们,一直不怀好意,明明受了莫大的羞辱,却依然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儿,难道不是别有用心吗? 「这是什么逻辑,我们没事,就是我们下的毒?难道你没看见,我们也吃了这里的食物,而且没事的也不光是我们,你府里的这些婢女下人们,不是也一样没事?你家的大门开着,看守的又不严,但凡有点能耐的,都能混进来,又凭什么说,一定是我们?」 顾烟被堵的无话可辩,她现在脑子也乱着,所以找不到反驳的话,可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楚敏深吸一口气,压下腹部的绞痛,「我看到了,他曾悄悄离开,一定是你指使他下的毒,来人啊,把他抓起来!」 楚敏还不知道他的五百精锐,已经无法按时前来,所以他的底气还足的很。 楚秋容安排在府中的护卫,还是差了些,看到场面混乱,一时慌了手脚,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直到楚秋容又吼了一声,他们才回神,握着剑朝巧儿他们靠了过去。 杜岩微微抬高下巴,站起来,「想动武,你们确定?」 高手的气场,即便什么都未表露,单单是往那一站,便足以震慑他人。 护卫们犹豫着,不太敢再往前走。 很快,镇上的大夫都被请来了。 拢共也没多少个,加上孙大夫,一共也不过四个。 而且这些人,都以孙大夫为首。 楚老爷认得孙大夫,一见他来了,赶忙让下人扶着他,虚弱的走上前,「原来是孙太医,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你,真是幸事啊!」 「孙大夫来了,我们大家都有救了,还请孙大夫查一查,我们究竟是中毒,还是吃坏了东西。」顾老爷也认得他,当年在京城,孙之济很有名气。 孙之济刚开始并不知道巧儿也在这里,等到他巡视了一圈,在众人错愕的视线下,快步走向巧儿,对他抱拳行礼。 「徒儿拜见师父!」 这一声师父,惊瞎了无数人的眼睛。 巧儿淡淡的笑,「别行礼了,快去给他们看看吧,免得一会还得怪我耽误医治呢!」 孙之济眼珠子转了转,马上听出师父语气中,有些不对劲。 楚老爷歪歪倒倒的走过来,指着孙巧儿,不敢相信的质问他,「你说,这女子是你师父?这怎么可能,她才多大年纪,怎么能当你的师父,这不是儿戏吗?」 孙之济听到这话,老大不高兴了,「你又是什么意思,我认个师父,还需要你的认可?搞不清状况,就不要瞎说,现在我师父在这儿,你们却要捨近求远,找我看病,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再看楚老爷食指,指着巧儿,孙之济脸色越来越难看,「还有……把你的手拿回去,哼!狗眼看人低!」 其他三名大夫,一听说孙巧儿跟孙之济的关系,简直不要太惊喜。 镇子里同姓的人多,这一点并不奇怪。 让他们惊奇的是,原来孙大夫口中一直念叨的师父,竟然只是一个小丫头。 不过,能得到孙大夫的认可,肯定不是一般人。 于是三个人,纷纷凑到巧儿身边,笑呵呵的寒暄起来。 将哀嚎惨叫的病人忘在一边。 楚老爷的脸色,可谓是难看至极。 他们先前在门口,把孙巧儿损的一无是处,可是转眼间,报应就来了,这叫个什么事? 话又说回来,刚才的事,究竟是怎么挑起的? 楚老爷虚弱的望向顾烟。 心虚的顾烟,现在也是冰火两重天。 又想走过去,请求他们治病,可又不愿向孙巧儿低头。 顾夕墨看到被围住的巧儿,开始担心父亲的身体。 顾元飞背靠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气,额上冷汗直滴。 巧儿示意孙大夫几人安静,「你们还是先给他们看病吧,毕竟性命攸关嘛!这么多人同时生病,只怕还是他们吃的东西有问题。」 她稍做提点,孙之济就明白了。 孙老头摸了摸鬍子,招唿另外三人过去诊病。 众人一见大夫来了,顿时觉得有希望。 可是诊过一遍,四个大夫的脸色,却越来越沉重,也让众人的希望渐渐沉入谷底。 纳兰羽跟纳兰萱,哪里受过这样的罪,很久等不到大夫的诊断,她心急如焚。 「到底怎么样?你们倒是开药啊,本宫……本宫快受不了,」纳兰羽捂着肚子,疼的身子蜷缩,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 楚秋容也急切的问道:「不管需要什么药,我立刻派人去找,多少钱都没有问题。」 尚文才年纪大了,身子虚,疼的受不了,他便蹲在地上,抱着肚子,听他们提到什么药材,他勉强撑起自己的理智,却能帮助他找到重点。 他是亲眼见识过孙巧儿医术的,所以他比其他人更清醒。 尚文才朝他挪过去,「沐……沐夫人,快救救我吧!我实在疼的受不了,肚子里像有什么东西在咬,你快给我治病吧!」 「不怕我下毒害你?」巧儿问道。 尚文才一个劲的直摇头,「下毒也比疼死要好!」 「我不敢保证能治的好,但可以试试,」她掏出一只小瓶,倒出一颗药丸,「吃了它,或许能好,可是如果不吃,恐怕你撑不过半个时辰。」 尚文才没有任何犹豫,抓过药丸塞进嘴里,也不用喝水,直接咽了下去。 包括孙之济在内的所有人,全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看他吃下药,看他抚着胸口,看他眼睛瞪的老大,也不知是被药噎着了,还是药效起了作用。 突然,一个原本在地上打滚的人,口吐白沫,翻起了白眼珠,身子不停的打颤痉挛。 没等到大夫抢救,那人已经两腿一伸,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脸色一片青紫。 这一幕,看傻了所有人。 原来,真的会死人啊! 顾夕墨也诧异,小声询问巧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相信,巧儿真的会拿不相干的人性命开玩笑。
第188章 他不能死 「顾大哥别急,真相可不是光用眼睛看人,」她看了眼杜岩,杜岩会意,悄悄离开人群。 突然死掉的人,给整个主厅里的人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死人很快被拖走,而暂时被人忽略的尚文才,竟然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抚了几下自己的肚子,打了个嗝,大喜过望,「我没事了,我的病好了了,肚子也不疼了。」 孙之济满眼的崇拜,正要冲过去询问医治的方法。 却被楚老爷拦下,「孙太医,我们到底得的是什么病,会不会死啊?」 孙之济正了正脸色,一本正经的道:「抱歉,具体是什么病因,我暂时还查不出来,看诸位的脉象,食物中毒的可能性更大,有些常识诸位也应该知道,食物都是相生相剋,这一点也很确定。」 「什么?」楚老爷大惊失色,他等了半天,盼了半天,就等来一句不确定? 楚秋容也着急道:「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吗?你是大夫,总不能看着我们等死吧?要不要弄些大补的东西,我这里有……有人参,有灵芝。」 这个时候,他想起孙巧儿送的贺礼,那棵人参。 「这个……」孙之济摸着鬍子,犹豫好半天,最后来了一句,「能补气,也是好的。」 顾烟就在楚秋容身边,在孙之济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她似乎看见孙巧儿得意的笑。 顾烟全身一震,伸手拉住楚秋容,「相公,别急着下定论,这一切,都是孙巧儿的阴谋,我们不能上了她的当!」 但是让她意想不到的是,楚秋容大力甩开她,用从未有过的音量怒吼她,「够了!总是自作聪明,我再不想听你的教唆,今日的事,等到情况查明,我再跟你细算!」 楚秋容一身怒意的跑开,留下一脸怔忡的顾烟。 看着渐渐跑远的身影,顾烟的心,也跟着慢慢沉入谷底。 楚秋容从未对她大吼大叫,也从没有违背过她的意思。 她总是以温柔的声音,哄着楚秋容。 可是这一次,为什么不管用了? 楚老爷愤恨的望着孙巧儿,虽然明知这一切,可能是她做的。 但事情到了这一步,看到尚文才的毒已经解了,还活蹦乱跳,他怎能甘心。 楚老爷惜命,乘着旁人还没有想到,他抱着肚子,快步朝她走过去,「你,你也给我一颗药,要多少钱都成,只要能治我的病。」 「我为什么要给你?敢从一个庸医的手里拿药,就不怕我害了你?」巧儿目光懒懒的看着他。 楚老爷脸很红,红的发紫,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臊的。 如果不是为了活命,他一定大嘴巴子抽上去,打的她满嘴流血。 可是现在能打吗? 当然不能。 不仅不能打,还得求她,舔着脸求她。 「先前是老夫话说的不对,你是大夫,治病救人,是你该做的事,怎么能以此要挟,快给我药!」楚老爷还是不擅于低声下气的求人。 见巧儿不为所动,他便要动手抢药。 「嗳嗳,你干什么!」田姝站过来,挡住他,「一把年纪了,还要跟人动手吗?」 就在此时,楚敏突然沖了过来,双手推开楚老爷跟田姝,「他不敢打我,我敢,快把药给我,否则我杀了你!」 杜岩及时出现,挡住他,「楚将军,麻烦注意你的手,别对我们夫人无礼!」 顾夕墨也劝道:「楚兄,凡事好商量,巧儿也没说不救你们,怎么能动武呢!」 楚敏被疼痛折磨的红了眼,他是行军打仗的人,当初被敌人开膛破肚,也没这么痛,如果再不给他药,他会毫不犹豫的拿刀刺向自己的肚子。 他再次推开杜岩,本意是要揪住孙巧儿,逼她交出药。 可是仅存的理智告诉他,这个女人性情刚烈,用强硬的手段,肯定不管用。 「你!给我药,想提什么条件都可以,」楚敏气喘吁吁,额上的冷汗滴在颤抖的手背上。 看着时机差不多了,巧儿也不打算再拖下去。 掏出小瓶子,躲开楚敏想要抢的手。 将里面的药丸倒出来,只有两颗。 看到楚敏发红的眼睛,她歉意的笑了笑,「真是不好意思,只剩两颗,只能救两个人的命,你们可以商讨一下,究竟谁该吃下这两颗解药!」 众人的眼睛,全都死死的盯着巧儿嫩白的手心。 解药是能救命的东西,为什么只有两颗呢? 楚老爷就在站楚敏身后,他偷偷瞄了眼还在发愣的楚敏。 突然,他用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速度,飞身扑上去抢夺。 楚敏是武人,有与生俱来的警觉,他下意识的挥手挡开楚老爷。 两厢作用之下,楚老爷被推倒在地,是重重的摔倒。 楚敏听到身后的动静,后悔只是一点点,「叔父,你年纪大了,解了毒,也活不了多久,我是舜安国的大将军,皇上还等着我保家卫国呢!」 纳兰羽着急的惊叫,「快拦住他,给本宫把解药抢来!」 纳兰萱虚弱的想拉她的衣袖,「公……公主,还有我,让他们把两颗解药都抢来。」 纳兰羽冷漠的扫她一眼,拿开自己的手,没有理会。 顾烟也急着寻找楚秋容,她不相信孙巧儿真的只有两颗药。 今日发生的一切,肯定都是她的阴谋。 但是她再也受不了腹部的剧痛,她腹部的伤口刚刚缝合,现在的痛,就好似有人在拉扯她的伤口。 好不容易看到楚秋容捧着人参回来,她冲上前,「快去拿药,她那里有药。」 又有一个人倒下,口吐白沫,俩眼一翻,死了。 气氛一瞬间降到了冰点,唿吸声可闻。 楚秋容双目赤红,不知是药效,还是什么,神智已近乎疯狂,「药?药在哪里?」 看到楚敏跟楚老爷转着孙巧儿,他勐的推开顾烟,朝他们扑了过去。 巧儿顺手将药丢了出去,楚老爷好不容易抢下一颗,还没送到嘴里,儿子就扑上来,打掉他手里的药。 楚秋容再次推开要扑上来的楚老爷,「把药给我,给我,爹,你年纪大了,我还有儿子要养活,你不能那么自私!」 而楚敏手里的药,被公主派来的护卫抢下,楚敏跟在后面不依不饶的撕抢。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楚敏,根本不是护卫们的对手。 纳兰羽看到献上来的解药,脸上露出释然的笑,「你们做的很好,回宫之后,本宫会禀明父皇,好好奖赏你们。」 纳兰萱眼睁睁的看着她,拿起解药,要朝自己的嘴里塞,「公主,我的解药呢?为什么没有我的?难道你不想救我了吗?」 纳兰羽再次冷漠的甩开她的手,「只有一颗解药,当然只能本宫自己吃,难道你的命,比本宫的命,更贵重?」 郑景之被疼痛折磨的没了力气,软软的靠在椅子上,有些绝望的看着她,「公主……」 真到了需要做生死抉择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求她的话语。 所以,只是无奈的唤了她一声。 谁能想得到,原本是轻松的来参加满月宴,最后却成了生死离别。 人之将死,那些过往统统浮现在眼前。 郑景之恍然发觉,与纳兰羽成婚的这段时日,他其实一点都不开心。 当年,他落魄之时,是安凌钰陪在他身旁,为他红袖添香,悉心照顾他的生活。 她总是柔声的关心他的一切,时间久了,他将这种关切,当成了理所当然,也变的不再珍惜。 后来,纳兰羽闯入他们之间,原本的和睦,才渐渐出现裂缝。 而且这裂缝越来越大,他跟纳兰羽成亲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安凌钰。 直到有一日,公主向他哭诉,她流产了,始作俑者是安凌钰。 那时,安家还没有完全定罪,是他一怒之下,跑去安家,本意是想找安凌钰对峙,没想到却在安老爷的书房,发现他私通敌国的证据。 他急怒之下,将书信送禀了皇上。 虽然后来的事,有很多人都插了手,最后将安家推入鬼门关的,也并非他。 可事后看到安家的人,尸首分离,满地的鲜血,漫天的哭嚎,现在想起来,他仍然心有余悸。 有几次,经不住内心的拷问,反覆回想发生的一切。 他是不是做错了? 是与不是,事实都已无法挽回,除了麻痹自己,他什么也做不了。 而此时此刻,他突然不敢死,怕死了之后,下到阴曹地府,见到安家人,他不敢面对。 郑景之眼中突然现出一丝清明,他要活,他要活下去,他不能死。 「公主!公主救我!」 纳兰羽看见他绝望的脸,心中的犹豫,只是很短的时间,「相公,对不起,等我解了毒,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救你,如果救不了,本宫定要杀了这里所有的人,给你陪葬!」 郑景之失望的垂下手臂,「公主,你其实从没爱过我,对吗?」 「或许吧!」纳兰羽不再迟疑,张嘴便要吞下解药。 纳兰萱一直等着机会,见她仰起了脖子,勐的跳起,撞向她。 纳兰羽一时不备,被她撞个正着,手心的药丸掉落在地。 「贱人,给本宫把解药放下!」
第189章 白忙了一场 纳兰萱嘿嘿的阴笑,「我也是郡主,你不过比我高贵那么一点点,这里又不是京城,我凭什么都要听你的,纳兰羽,你就是个自私自利,阴险狡诈的小人,你连安凌钰一根头髮丝都比不上!」 纳兰萱故意刺激她。 果然,纳兰羽最听不得这样的话。 安凌钰怎么能跟她比,她贵为公主,多少青年才俊,世家公子,对她求之不得。 她比安凌钰长的美,比她出生好,比她有才华。 可是为什么每当她跟安凌钰同时出现时,男人们的眼光,都在她的身上,而对她这个公主,却视而不见。 纳兰萱当时也是一样的想法,对安凌钰嫉恨到了极点。 现在回头想想,好人跟坏人,光用眼睛看,根本瞧不出什么破绽。 纳兰羽一把揪住她的头髮,将她的头往后拉,「贱人!你跟她都是贱人!」 公主的护卫,当然是粗鲁的将纳兰萱拖开。 另一边,楚秋容也没放过楚老爷,楚秋容情争之下,吐了一大口血,场面骇人。 反观楚老爷,竟然比他底子还好。 顾夕墨望向顾老爷,见他气色不好,有些担心,「巧儿,可不可以救救我爹。」 孙巧儿没有放过纳兰羽跟纳兰萱两人,像疯狗似的抢夺,当然也没有忘了还有一个顾烟。 「刚才忘了,其实还有一颗,」她手上又多了一颗解药,玩味的看向顾烟,「顾大哥,把解药拿给伯父,注意,别被人抢了,解药配制起来太难,恐怕剩下的人,等不到了。」 「多谢,」顾夕墨有几分了解她的意图,但并不是完全理解。 既然有解药,最好早些给父亲用上。 见顾夕墨朝顾老爷走去,巧儿起身伸了懒腰,「戏看的差不多了,我们走吧!这里挺吵的。」 杜岩不屑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一群道貌岸然的傢伙,骨子里比谁都自私。 田姝也晃然一笑,沖巧儿竖起大母指。 虽说巧儿用的手段惨忍了些,却将这些人最丑陋,最自私的一面,揭发了出来。 他们三人走出主厅,三人都长长的舒了口气,感觉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顾烟没有注意到巧儿等人的离开,她只看到顾夕墨手里的药丸。 不知是错觉,还是心理作用,她感觉自己时间不多,身子越来越沉,眼皮也重若千斤。 「大哥!」顾烟满怀期望的望着顾夕墨。 「对不起,这药不能给你,」顾夕墨口中说着对不起,脸上可没有丝毫的歉意,冷淡到了极点。 顾老爷虚弱温和,他们的对话,他都听见了,不管是下的毒,解药只有三颗,只能活三个人。 想到顾烟还有刚出世的孩子,顾老爷心善。 「夕墨,把解药给顾烟吧,我老了,也活了不了几年,顾烟的孩子还小,他不能没有母亲。」 顾夕墨脚步一滞,「父亲,她是楚家的人,救她是楚秋容的责任,不是我的,您的命在我眼中,比她的命重要百倍,所以,这解药,只能给您。」 顾烟眼中痛苦一闪而逝,「大哥,你还是这么讨厌我,即便我做了那么多,在你眼里,都是一文不值,为什么?究竟为什么?」 顾烟的情绪突然崩溃,大吼大叫,仿佛顾夕墨做了多么不可饶恕的事。 顾夕墨面无表情的把解药放在顾老爷手中,又拿起桌上的茶杯,放在他手中,「你做了什么,都与我无关,你我非亲非故,你只是顾家下人的孩子,本少爷为什么要对你另眼相看?你太把自己当回事,李烟!」 顾烟的亲生父亲,也是顾家的下人,长相丑陋,后来因为偷窃,被顾老爷赶了出去,死在外面,只剩李烟跟她母亲相依为命。 「呵!」顾烟笑声慎人。 她每一次的低声下气,只换来顾夕墨更加冷漠的话。 顾老爷不忍心,「夕墨,别这样说,这些年你妹妹不在,多亏了顾烟守在我们身边,她是个孝顺的孩子,还是把解药给她吧!」 「孝顺?」顾夕墨笑的嘲讽,「她是顾家的下人,对主子忠诚,难道不是她应该做的吗?她出嫁时,得到的也不少,顾家并不亏待她,你也不需觉得亏待了她,做人要知足,可惜她并不知足。」 顾夕墨见父亲不肯吃药,便要强硬的将药餵下去。 可就在瞬间,顾烟扑上来,抢走了最后一颗药解,丢进嘴里。 她动作快的,顾夕墨根本来不及做出应对,眼睁睁的看着顾烟拿走解药,自己吞下肚。 顾元飞也没想到,他真心实意宠爱的养女,竟然真的,丝毫不顾他的死活。 失望的火苗,从顾元飞眼睛里慢慢沉下,直到最后,彻底熄灭。 不是亲生的,终归是不一样啊! 「你!」顾夕墨恨不得弄死顾烟。 「大哥,父亲,对不起,我真的不能死,我还有年幼的孩子,你们放心,今日的事,我一定会替你们报仇,孙巧儿做下的祸事,我就算拼的倾家荡产,也要让她血债血偿!」 「罢了罢了,随她去吧!」怕儿子冲动,顾老爷疲倦的摆摆手,算他当初瞎了眼,可怜他的女儿。 纳兰萱被纳兰羽踩在脚下,解药被她吞下肚。 楚老爷自然也不是楚秋容的对手,可惜在最后关头,被楚敏截胡。 最终,看着一屋子或喜或悲的人,楚秋容绝的坐在地。 顾烟重重拍了拍胸口,药丸吞下肚,立时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她甚至能看到自己重获生机。 「相公……」看到楚秋容绝望失落的眼神,她不为所动。 这个男人,对她或许有爱有情,可是却始终抵不过他自己更重要。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她没有做错什么,只不过拼尽全力,想要活着罢了,这是人之常情。 主厅里气息浑浊,每个人都怀着不同的心思,沉默着不语,直到去而復返的孙之济出现,才打破了平静。 因为场面混乱了,他便跟其他几人退到了外面。 孙巧儿临走时,对他说了几句。 孙之济瞪大了眼睛,久久回不过神。 仅用三颗糖豆,便测出了人的本性,所有的隐藏,全都暴露无疑。 虽然手段残忍了一点,但是不得不说,效果真好。 孙之济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他现在站在那,看着众人的神情,直感嘆芸芸众生,千姿百态。 丑的,美的,善的,恶的,都被拖到了阳光下。 「我家师父说了,其实她只是跟在座的各位,开了个玩笑,仅仅是玩笑而已,不用太在意,呵呵!」他笑的嘲讽,完全忽略在场众人眼中的愤怒。 「玩笑?你再说一遍!」楚敏首先跳起来,虽然肚子还是一样的疼,但在听到孙之济的话后,感觉好像也没那么糟糕了。 孙之济依旧淡定的笑,「难道楚公子还真中毒不成?听说你们先前对我师父不敬,恶言相向,诋毁侮辱,她给你们一个小小的教训,也不为过吧!」 「这是小小的教训吗?她竟然拿别人的生死开玩笑,刚才抬出去的人呢?他们难道不是死了吗?」楚敏大声咆哮。 「当然不是,他们的确有病,不过我师父已经去处置了,没有性命之忧,」孙之济的话,无不骄傲。 那几个口吐白沫的人,本身也有病,受不了腹部疼痛,才会那样。 楚敏气的全身肌肉都在颤抖,「你们……你们好的很,今日的事,本将军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楚敏带着满腔的愤怒离开,他要去找援军,他的五百士兵。 纳兰羽正要骂几句,发发她的公主威仪,可惜孙之济拍拍屁股走了。 等她再回头,望向郑景之跟纳兰萱时,两个人看都没看她一眼,在下人的搀扶下,慢慢的起身,朝外面走了。 顾烟虽然也同样恨不得杀了始作俑者,可是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爹,你能没事,真是太好了,」顾烟脸上挂着最温和的笑,伸手要去扶顾老爷。 「夕墨,扶我回去休息,」顾元飞还是很难受,但在知道这一切,只是恶作剧之后,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是,父亲!」顾夕墨看也没看顾烟,扶着顾老爷走了。 楚秋容此时也后悔莫及,跪在楚老爷身前,「爹……孩儿知错了,是孩儿一时冲动,才……才跟您动手,孩子一定改正,以后定会好好孝敬您。」 楚老爷自己也心虚,但是对这个儿子,更多的是失望心塞。 当然,楚老爷不会反省自己。 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楚老爷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巧儿三人,走在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百姓,心情愉悦极了。 田姝好奇的问道:「巧儿,之前杜岩离开,是不是下药去了?可是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反目,万一情形跟你想的不一样,岂不是白忙了一场?」 巧儿笑着道:「这叫诛心,结果当然没那么肯定,都是有风险的,所以计策只能用一次,下次他们肯定就不会信了。」 杜岩也道:「我还以为是痒痒粉一类的药呢,让他们痒的要死,却死活抓不着,只是肚子疼,太便宜了他们!」 「就是,特别是那个顾烟,看着就让人不爽,还有那个什么公主,对自己的相公,不冷不热,也不知那个男人看上她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她公主的身份?」田姝言者无心。
第190章 危机四伏 巧儿抬头望天,看着天上飘过的云朵,「公主的身份已经很不了起了,舜安国又有几个公主呢!」 路过的牛肉面小摊,烧的滚烫的锅里,冒着热气,炖牛肉的香味飘了过来。 三人摸摸肚子,好像都很饿。 果然,看戏也是一件消耗体力的事儿。 「我们去吃牛肉面吧!」杜岩盯着煮牛肉的锅,直吸口水。 田姝直点头,「嗯嗯,好香的牛肉汤,老闆,给我们下三碗牛肉面,牛肉要多,汤也要多哦!」 田姝也是个吃货,直接跑去点了。 巧儿摸了摸瘪瘪的肚子,「下三个大碗,我也饿死了。」 「好咧!三位客官这边坐!」老闆娘招唿他们,把桌子擦了又擦。 牛肉摊的大厨,是她男人,夫妻二人,就靠着经营牛肉摊的生意,养活一家老小。 支一顶帐篷,摆几张桌子,家当简单,生意却不差。 面条都是自己亲手擀面,来一桌客人,现擀现做。 田姝眼巴巴的望着冒着热气的锅,「哎呀,好久没吃到正宗的街边小吃了,前几天还在这里看到,有贴烧饼的,他家贴的烧饼,可好吃了,要是能有烧饼,泡在牛肉汤里,哇!」 田姝忽然想起在家里的南宫霄,「老闆,我能不能买点汤跟面,我自己回去做,不然路上耽搁,面煳了,肯定没有现做的好吃。」 「当然可以,待会我给您一个大碗,装了牛肉汤,要是你们没空,我这儿还提供送货上门,只要说个地方就成,再给几文钱做跑腿费。」老闆娘笑呵呵的回道。 杜岩笑着道:「你们真会做生意,以后我们一定时常关照。」 他说的关照,可是不得了。 跟他同辈的弟子,得有多少,保管叫他们的生意,忙的不可开交。 老闆大喜过望,「那就多谢了,我给几位再配小菜。」 老闆是个慷慨的人,三大碗牛肉面端上来,牛肉整整盖了两层。 田姝拿起筷子,夹了块牛肉,咬了一口,「嗯嗯……炖的好烂。」 杜岩吃的比她还狼狈,埋头苦干,连话都顾不得说。 巧儿吃的比他俩斯文些,但是不得不说,街边的味道其实一点不比那些大酒楼差。 三人正吃的欢,却突然都停了下来,因为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杜岩警觉,飞快的抓起剑转身,「什么人!」 巧儿跟田姝也随之看向他身后站着的,准确的说,应该是三个人。 很奇怪的三个人组合在一起,全都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们。 一个道士,两个衣衫褴褛的少年。 其中一个长相清秀,另一个唇红齿白,是真的很白很嫩,不禁让人怀疑,是男是女? 杜岩入门的晚,出尘子又是个成天不着家的人,所以杜岩不认得对方,也在情理之中。 这三人不仅着装奇特,脸上的表情更是叫人摸不着头脑。 老道士一手拂尘,一手背在身后。 下巴高高的昂起,气定神闲,但是眼睛却紧紧盯着巧儿面前的碗。 清秀少年,脸上脏兮兮的,盯着的是沸腾的牛肉汤锅。 而粉面少年,则是缩着肩膀,眼珠子四下乱飘,但总是在巧儿身上打转。 「你们……有事?」巧儿试着问了声,总不能一直被他们看着,这也吃不下去啊! 老道士眼珠子终于动了动,仍是高抬下巴,气定神闲,「我们没钱吃饭,既然你们有钱,就该请我们吃饭,老闆,再来三碗牛肉面,要大碗的,牛肉多放,他们结帐!」 老道士喊的很大声,理直气壮,好像活该别人请他吃一顿似的。 如果他能换个语气说话,孙巧儿或许也就请了,可惜臭道士的语气,她很不喜欢。 「做人应该有骨气,不吃嗟来之食,为了培养阁下的骨气,还是得你自己付帐。」 出尘子目光直直的望着她,似乎很失望,「你这丫头,也太小气了,看你的穿着打扮,也不像缺钱的人,难道请我们几个落魄的人吃饭,还要斤斤计较?再者,贫道的骨头,一向能屈能伸,偶尔缩一缩,也无防,人总得活着不是?神仙也得供香火。」 巧儿隐隐有种感觉,这老道士,好像赖上了她。 「那你会驱鬼吗?会做法事吗?我们一物换一物,这样也公平,你也不算白吃,怎么样?」 出尘子细小的眼睛,眯了眯,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也行吧!不过贫道做法事的代价,可不是一碗面给买通的,你至少得管我一个月的伙食!」 他本以为眼前的女子会答应,但事实又出乎他的意料。 「那可不成,现在是你求我,不是我求着你,只一顿饭,道长还是想想清楚,不勉强,」都不是简单的人,话无需说的太明,彼此心知肚明。 出尘子站了好一会,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自己想想又觉着好笑,「好吧!贫道自认倒霉,你很会讨价还价,掌家是个厉害的角色。」 有些人的虚伪,是掩盖在直爽之下。 明明心里情愿,脸上还要装出一副心地善良的模样。 如果最开始,孙巧儿便大大方方的邀请他们吃饭,不吝啬钱财,把自己的善,展现的淋漓尽致,反而不是什么好现象。 宗主身边不需要烂好人,会被人吃死。 但是后面,孙巧儿跟他谈条件。 她要求的做法事,或许只是藉口,或许真的其事。 可是对于被施捨的人来说,既给足了对方尊严,又互惠互利,难道不是最好的办法? 出尘子也不去别的桌子,非跟他们挤在一块。 另外两个少年,则是默默的坐到了一边,眼巴巴的等着牛肉面端上来。 杜岩始终防备着老道士,见他坐的离夫人太近,他忍不住要揪起对方的衣领了,「道长,你可以到别的地方坐,地方大的很,不是非得挤在一起!」 「可是贫道就喜欢这个地方,年轻人,要懂得敬老,」出尘子拿拂尘擦桌子,看的巧儿他们满头黑线。 这老道士还真不是凡人,一举一动都很奇葩。 杜岩恨恨的,一直瞪着他。 巧儿搁下筷子,老闆送上自家炒制的粗茶。 道长的牛肉面也端了上来。 「嗯,真是香,」出尘子深深吸了口气。 「道长不需要忌口吗?」巧儿以前也没有接触过道士,不太懂得道士跟和尚的区别。 「忌什么忌,贫道又不是秃驴,无需装模作样,惺惺作态,」出尘子挑着碗里的牛肉,笑的有几分坏坏的感觉,「那些整天念经吃素的傢伙,其实心里比谁都无耻。」 巧儿三人,齐齐把头扭向一边。 「主子,你吃牛肉,」隔壁桌,粉面少年,将碗里的牛肉都挑了出来,夹进另一少年的碗中。 「不用,本……我不需要,你自己吃,」清秀少年把碗挪到另一边。 粉面少年唉声嘆气,他们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可怎么办才好。 好端端的从宫里出来,本想游歷一番,闯荡江湖。 谁成想,刚刚出了京城没多远,就被人盯上,东西都被抢了,他们一路走走停停,断顿好几次。 昨儿在路上遇到老道士,也不知怎么地。 老道士对他们挥挥拂尘,说了句,跟我走吧! 他俩竟然真就跟着走了,直到站到这里,才恍然发觉,是不是太冲动了,万一对方是坏人怎么办? 他们这一路,可谓危机四伏。 客栈不让住,也没钱住。 就住破庙,可是睡到半夜,就会被人赶出来。 想在野外打只猎物充飢,结果连只鸟都没看到。 现在吃的这一顿,是他们两天以来,吃的唯一的一顿饭。 两人三下两下扒完了面条,连汤都被喝的干干净净。 纳兰湘摸了摸肚子,还没吃饱,可是要怎么办呢? 他眼巴巴的望着孙巧儿,看的出,这位大姐,很有钱,也挺有势的,他要不要抱她的大腿呢? 不行!他是皇子,怎么能去抱平民百姓的大腿,传出去好丢脸。 既然不能抱大腿,那我就会眼神杀死你。 打定了主意的纳兰湘,调整了坐姿,眼睛死死盯住巧儿,嘴巴也紧紧的抿着。 田姝注意到他的目光,拐了下巧儿,「嗳,你快看,那小子一直在看你呢,幸好沐大哥不在,否则他就死定了。」 巧儿也转头去看他,这样认真一看,发觉他有几分面熟。 前世,因为纳兰羽的关系,她见过几个皇子。 三皇子跟太子,时常在京城出没。 也有不受宠的皇子,跟在他们身后拍马屁。 当年的八皇子,年纪尚小,又没有靠山,所以总是被兄弟们欺负。 虽然已过了几年,八皇子长大了,但轮廓还在。 况且,这位粉面少年,看他的面相,应该是个太监。 「老闆,再给他们端两碗牛肉面,」巧儿朝老闆喊道。 纳兰湘咧嘴笑了,难得说了一句,「谢谢你!」 「贫道也再要一碗,」出尘子举着空空如也的碗。 田姝忍不住乐了,「你们三个还真是……」 不远处的阴暗角落,有人将这一幕,统统看在眼里。 「传消息回去,再查查这个女子的来路!」 「公主也在这里,要不要通知公主一声?」 「通知她干什么,蠢货,别让公主知道,否则只会坏事!」 「是!」
第191章 百鍊成钢 几个人嘀嘀咕咕,自以为做的很隐蔽,殊不知,早在他们进入九台镇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人盯上了他们。 杜岩身后,快步走上来一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等到那人走开,杜岩防备的看了一眼老道士,才道:「夫人,属下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待会有人会送你们回去。」 整个人九台镇,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到处都有他们的人。 所以,夫人的安全,还是可以保障的。 「不用送,离的也不远,你忙你的去吧!」她现在已不是手无寸铁的女子,想惹她,也得看看自己的命够不够硬。 出尘子也看了看巧儿的衣袖,「最毒妇人心啊!」 田姝白他一眼,「那是专门对付无耻之徒的,只要道长别动歪心思,你在这儿,还是很安全的。」 出尘子吃的很饱,搁下碗,又打了三个嗝。 抚着肚子,一脸的惬意。 「贫道又不是嫌命短,怎么敢惹她,好了,要贫道在哪做法事?」他翘起一条腿,踩在凳子上,用小指头抠牙。 要不是他身上穿着的道服,真的很难想像是个道士。 纳兰湘吃光了两碗面条,一旁看着的小喜子,心疼极了。 他身为奴才,竟会让主子吃不上饭,饿成这样,真是太失职了。 纳兰湘还是很优雅的掏出帕子,擦了擦嘴巴,起身走到巧儿身边,「我吃了你的饭,我可以帮你干活,直到还清为止。」 「不需要,我家不缺干活的人手,谁没有遇难的时候,你是不是要去什么地方?银子被偷了?」既然认识,也知道纳兰湘的身份,她不想把事情变的复杂,跟皇宫有牵扯人或事,她都不想招惹。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纳兰湘还是稚嫩了些。 孙巧儿轻笑,「我怎么知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很危险,早点回你该回的地方,免得横死在外面,也没人知道。」 纳兰湘似乎情绪很低落,垂下头默默不语。 巧儿又问道:「是不是没银子回家?我可以借给你,日后有机会再归还。」 她作势要掏银票。 出尘子瞪着眼,不悦的质问,「你这女子,刚才请我们吃几碗面,都要讲条件,怎么现在又变大方了?你的银子难道是大水飘来的?不知道现在这个世道,赚钱是很辛苦的吗?」 巧儿掏钱的动作一停,莫名其妙的看他,「我掏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咸吃萝蔔,淡操心!」 「我不要银子,」纳兰湘坚定的拒绝,「如果我真的要回去,也要自己赚路费。」 小喜子一个劲的朝他使眼色,多好的机会,真是傻,怎么能不要呢? 「真的不要?赚钱可是很辛苦的,你能坚持得下去?」巧儿拿了银票在手心里,最后一次问他。 出尘子忽然又转了个方向,「小子,当心钱没赚到,命就没了,外面的世界,可是很危险的,你这么一朵温室的娇花,还是不要涉足的好!」 巧狗疑惑的看了看老道士,怎么感觉他是墙头草,两边倒啊! 纳兰湘紧抿着嘴唇,过了好一会,才道:「老师说,百鍊成钢,我不要再弱下去,不就是吃苦嘛,这有什么,你们不信,我可以做给你们看!」 「既然是你下定了决心,那就跟我走吧,我家正好缺个扫地的下人,你跟你的随从,都没问题吧?」放他一个人在外,肯定不行,年纪太小,涉世未深。 既便是在宫里长大,也是勾心斗角,可是宫外还是大不相同。 「那贫道怎么办?你们也一併收留我吧,贫道擅长看风水,测八字,还可以免费给算姻缘哦!」出尘子笑着抖抖眉,怎么看都很猥琐。 田姝没好气的吼他,「你还赖上了是不是,既然你会那么多,随便在哪摆个摊子,也饿不死,我们又不是善堂!」 巧儿当然不会收留他,总感觉这个人不简单,「别忘了到公主下榻的驿馆做法事,要做的像模像样,公主受了惊吓,肯定是鬼魅作祟,法事做的好了,兴许公主能赏你几两银子!」 四个人撇下出尘子,一块走了。 「唉!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哟!」出尘子蹲在路边,一边抠着肚子,一边哀嘆。 这女人居然让他到公主跟前坑蒙拐骗。 刚才听路过的百姓议论楚家的满月宴,出尘子真真的后怕。 人心是最难拿捏的,可是一旦被拿捏住,绝对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是个厉害的女人,不得了哦!」 出尘子一边念叨,一边朝公主住的驿馆晃去。 纳兰羽从楚家回来,便将自己关在房里,本想砸点东西发泄,可是屋子里空空荡荡。 她怒极,拉开门朝外面的宫女厉声质问,「本宫屋子里的东西呢?你们到底是怎么办事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本宫要你们何用!」 「公主饶命!」 站在廊下的四个宫女,慌忙跪下,吓的瑟瑟发抖。 陈公公缩着腰,小心的说道:「公主息怒,九台镇是个小地方,您要的东西,小的们,跑遍的整个镇子,才勉强凑齐,明儿应该就可以送来了。」 「废物!」纳兰羽抬手扇了他一巴掌,打的自己手心发麻,心里总算才好了些。 陈公公心中不快,公主骄纵的性子,真是越来越过份了。 可她是公主,他们是奴才。 主子打奴才,不需要理由,想打就打了。 纳兰羽在廊下来来回回的踱步,忽然想到离开的楚敏,「知道楚将军去哪了吗?他带来的人呢?本宫等了又等,为什么始终看不到!」 陈公公冷汗直落,「这个……老奴也不清楚,楚将军好像出城了。」 纳兰羽心中怒意勐的升起,抬脚踹倒了廊下齐人高的大花瓶。 倒下的花瓶,砸中一个宫女的后背。 宫女只啊了一声,趴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花瓶从台阶滚落,摔成了碎片。 巨大的声响,吓的宫人们,身子一颤。 「没用的东西,还不滚下去,把地上打扫干净!」纳兰羽存了心要虐人,以前在自己宫里,被虐死的宫女,也不在少数。 女子进了宫,命就不是自己的了。 后宫其实是个很隐蔽的地方,发生的很多事,都不为外人所知。 纳兰羽虐人的习惯,绝大部分,是从皇后那里学来的。 看到母亲折磨宫中嫔妃,纳兰羽耳濡目染,学的可不少。 四个宫女,不敢违抗主子的话,提着裙摆,走下台阶,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捡起花瓶碎片。 稜角锋利的碎片,扎的她们纤细双手,鲜血淋淋。 但是站在高高台阶上的公主,却看的满面得意。 「够了!」郑景之突然站在院中,跟纳兰羽相对。 纳兰羽看到他出现,有那么一点心虚,但是又被她死死压住,嵴背仍然挺的笔直,「驸马想说什么?想为她们求情?驸马还真是会怜香惜玉,看来这几个贱人,平日里没少对你暗送秋波,现在本宫没有杀了她们,只是一点小小的惩戒而已!」 郑景之此时已换了一身黑色长袍,与他平日里的穿着截然相反。 黑色的衣服,与他白皙的肤色相互衬托,加之他眉目间的冷清孤傲,多了几丝暗魅。 纳兰羽看的有些恍神,怒气其实已消散了不少。 郑景之深深的看着她,心底满是厌恶,「无理取闹,牵扯无辜,很有意思吗?公主如果不想看到我,从今天开始,我便不再出现在公主面前,公主想做什么,都随你的便!」 光是外表的改变还不够,此时的他,挺直了嵴背,更与之前卑躬屈膝的男人,判若两人。 「本宫怎么是无理取闹?难道本宫被一个刁民欺负,你看着很痛快?景之,你是我相公,你该站在我身边,而不是维护别人。」 纳兰羽决定放下公主的架子,走下台阶,「你们都退下吧!碎片不用捡了,让人打扫干净!」 她绕过地上的碎片,朝他走去,伸出手,「等到楚敏带来了人马,咱们一起,了结了他们,报仇解恨!」 她要杀了孙巧儿,如果不杀她,不仅解不了心头之恨,更重要的是,她看着孙巧儿,一股穿透心底的寒意,将她牢牢裹住,让她喘不过气。 郑景之漠然的望着她,后退了一步,拉开同她的距离,「公主动用武阳城的军力,就不怕皇上知道后怪罪吗?她是什么身份,公主不是一清二楚吗?不管能不能杀得了,公主觉得凌泉宗的人,会放过你吗?」 「到时惹的天下大乱,仅仅是因为公主的私仇,到时生灵涂炭,公主也不会觉得自己错了,对吗?」 郑景之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他怕死,也不想死。 凌泉宗的杀手遍布舜安国,密探无处不在,一旦跟他们对立,后果不敢想像,只怕躲在地底下,都会被翻出来。 纳兰羽见他不领情,还要反过来教训自己,顿时又怒火冲天,「你懂什么,是他们挑衅在先,藐视皇威,纵然是父皇知道了,也会站在本宫这一边,再不然,一把火烧了这个镇,不就没人知道了?」 屠光整个镇子的人,也亏她说的出来。
第192章 别有一番滋味 郑景之双腿软了下,险些站不稳,「公主如果真要这么做,我也阻止不了,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先和离。」 纳兰羽原本得意的笑脸,勐地收住,「你说什么?你要跟本宫和离?郑景之,你脑子进水了吗?」 「你就当我脑子进水好了,和离书,公主想要怎么写,都随你,只希望公主能放我自由,」郑景之对她失望透了,几乎是一路失望而来,积累起来,现在终于要崩溃。 「放你自由?哼!」纳兰羽胸脯剧烈起伏,脑子嗡嗡作响。 陈公公赶忙招唿下人们离开,主子们的密事,能不听还是不听为妙。 纳兰羽朝他走近了几步,只差一步的距离时,停了下来。 见他要后退,一把抓住郑景之的衣领,逼问道:「当初是谁死乞白赖的,非本宫不娶,又是谁抛弃未婚妻,要是没有本宫,以你一个小小的状元郎,你连个九品官都做不了。」 官场黑暗,如果不随波逐流,就会被淘汰。 靠女人上位,一直是郑景之必须面对,又不想面对的耻辱。 所以,纳兰羽的这一番话,刺中他的神经。 他勐地抬起手,很想打她一巴掌。 纳兰羽见他扬起了手,兇狠的大声道:「你打啊!有种的你打一下试试,本宫定会将你们郑氏一族,驱逐出京城,流放关外,让他们生不如死!」 郑景之扬起的手,慢慢攥成了拳头,手背青筋突起,脸颊紧绷。 是啊!他怎么能动手打公主。 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京城的家人想想。 郑家的一切荣华富贵,都是公主给的。 只要公主不高兴,郑家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郑景之最后只得压下愤怒,转身离开,走出了皇家驿馆。 纳兰羽看着走远,最初的怒火渐渐过去之后,她眼睛湿润了。 不择手段抢来的,现在也成了这样。 她当然是看着郑景之的,可是爱跟相处之间,却发生了冲突。 郑景之离开之后,沿着小街道,心情郁闷的走着。 小街道两边有商户,也有小宅院。 就在他经过一处小门时,那门忽然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女子。 郑景之心情沉闷,没有多看,抬脚继续往前。 「公子!」 开门的女子,声音有点熟悉。 郑景之回头,看到女子的面貌,有点眼熟。 「公子,我是鸿儿啊!」开门的正是被百花楼老鸨,精心养起来的小红。 虽然才短短几日,身形改的不多。 但穿着打扮,言谈举止,还是有了不小的改变。 加上她现在穿着的暗色襦裙,将她身形的缺陷,很好的遮掩。 被巷子口吹过的冷风,捲起裙摆,很有些飘逸的美感。 郑景之心神有些恍然,「哦!」 淡淡的应了一声,便要继续往前走。 「公子是不是心情不好?进来坐坐吧,我正在准备晚饭,公子如果不介意,可以一起的。」小红牢牢记着孙巧儿说过的话,男人是要靠自己去争,而不是等着他偶尔想起。 百花楼的妈妈,也教了她一些对付男人的办法。 郑景之抬头看着前面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群。 本想找个地方喝几杯,可是他对这里并不熟。 等到他站在小小的院子里,才勐地想起,他不能出现在这里的。 万一……万一被公主知道了…… 罢了罢了,知道就知道吧! 已经说了两人不再互相干涉,况且他只是想找个地方喝酒,这里挺清静,布置的也不错。 郑景之忽然不想走了,想在这里歇一歇。 小红的院子虽小,但是让人觉得很舒服,很温馨,有着想要留下的冲动。 小经一边朝厨房走,一边偷偷瞄着他。 厨房就在走廊的另一头,也同样不大,锅上还炖着为她补身子的药。 今儿她也是赶巧了,才会遇见郑公子。 原本是想要等到自己的变化再大一点,再去见他。 没成想……看来他们还真是有缘分。 小红在百花楼也只是个小丫头,烧火做饭都不在话下。 手脚勤快,动作干净利落。 灶下堆上柴火,小锅里炒着菜。 两个凉菜,三个小炒菜,都是家常菜,再加上炖在炉子上的汤,总共六个菜,她喜欢六这个数字。 郑景之不知何时出现在厨房门口,望着厨房里的人。 小红的身影被笼罩在雾气中,面容看不真切。 郑景之恍恍惚惚,将她的背影渐渐模煳,好像看到了当初为他洗手做羹汤的安凌钰。 回忆起了往事,只会让他更加痛恨现在的一切。 没有尊严,卑微矮小的活着,连嵴背也挺不起来,他活的还有什么意思? 「公子,你怎么不去坐着,厨房里油烟很呛人的。」小红笑容很大,用袖子擦了下额头。 郑景之心里涌起什么莫名的情绪,但是很快又被压了下去。 「不用准备太多,我没什么胃口。」 他转身而走,又停下回头问她,「有酒吗?」 「有,还有一坛,我马上就给您拿去。」小红高兴的直搓围裙。 晚饭摆在门厅口,隔了走廊,就是种满花草的院子。 跟别的地方不同的是,小红摆了个矮桌,又拿了蒲团,摆在地上。 地板是木质的,腿盘坐在地上,也不会太凉。 小红似乎很怕郑景之不喜欢,着急的解释道:「以前在百花楼,姑娘们的房间都是这么布置的,我……我没过别的,还望公子不要介意。」 「不介意,这样挺好,」外面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坐在这儿,一边喝酒,一边赏雨,别有一番滋味,的确挺好。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悠闲惬意过了。 见郑景之一杯接着一杯,喝的很勐,小红壮着胆子,欠身为他夹菜。 「公主,别光顾着喝酒,会伤身子,吃点菜垫底,也尝尝我的手艺。」 郑景之看着她夹在碗里的菜,眼睛酸涩。 从她死了之后,已没有人为他夹过菜了。 「你也陪我喝吧!」 为了掩去心中的烦闷,他替小红的杯子也倒满了酒。 也很赏脸的,吃了小红为他夹的菜。 此时的小红,在郑景之眼里,顶多只是个婢女,一个让他感觉很舒服的婢女。 身份这种东西,不止只是他跟公主之间才会有。 小红的身份,要是某个千金小姐,或许他的认知就会不一样了。 「嗯,公子,小红敬你,要是没有您,我只怕也活不到今天,」小红端起酒杯道。 郑景之吃了她做的菜,眉头又舒展了一些。 都是家常菜,手艺不错,味道更不错。 他今日在楚家,也没用多少,之后情绪波动太大,连自己是飢是饱,都没感觉到。 直到饭菜进了肚子,才知道自己很饿很饿。 几杯酒下肚,郑景之的话也多了起来。 小红总是笑盈盈的,听着他说话,偶尔应上两句。 知道他心中烦闷,不让他吐吐苦水,怎么能成。 整整一罈子酒,全喝光了。 郑景之也的确是累了,直接倒在地上,唿唿大睡。 小红脸上噙着高深莫测的笑容,不紧不慢的收拾碗筷。 又在厨房里忙活了半天,将一切都归置好,这才走回厅堂。 从里屋拿来枕头被褥,铺在地上。 再把郑景之一点一点的挪过去,让他睡在地铺上,为他盖好棉被。 最后,关上厅堂的门,走回了自己睡觉的屋子。 这一夜,大雨滂沱,空气被洗的干净清新。 纳兰湘的一夜,睡的也不错。 离宫之后,这是他睡的最香,最安稳的一夜。 他跟小喜子住在一间屋,屋里的陈设也很简单,两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个柜子。 被褥虽然不是新的,但洗的都很干净,晒过了,盖在身上,有暖暖的阳光味道。 凌晨时分,开还蒙蒙亮,两人的房门就被敲的砰砰作响。 「谁啊!炒死了,」纳兰湘翻个身,被子一扯,蒙在头上继续睡觉。 小喜也懒的不想动,好久没睡过这么香的觉了。 「天还早着呢,敲什么敲!」 「砰砰砰!」外面的敲门声更响了,好像要把门拍碎似的。 最后,还是小喜受不了,爬起来满脸愤怒的打开门,还不等外面的人说什么,张口就骂,「脑子有病啊,都说了叫你别敲,我家主子还没睡好呢,吵到了主子睡觉,看我怎么治你的罪!」 外面的人气唿唿的塞给他一个东西,使劲拍拍他的脸。 宗林不会说话,只能用动作,让他清醒。 小喜终于被拍醒了,打掉他的手,低头看到怀里的东西,又见面前的少年,一个劲的指着身后。 小喜这才想起,他们来这儿的任务。 「哦,我们这就去打扫庭院,」小喜放下扫把,跑回去推醒小主子。 「唔,又怎么了?」纳兰湘起床气还是挺重的,接连几日睡的不踏实,好不容易睡的安稳些,却总是被吵醒。 「主子,您忘了咱们来这儿是干嘛的了?咱不是来享福的,是来还债的,快起来,不把活干了,中午也不好意思说吃饭啊!」 小喜伺候他起床穿衣,十几年了,都已经习惯这么伺候着。 小主子可怜,所以他才要更加贴心。 纳兰湘打着呵欠,被小喜推出房门。 两人从后面,走到前院。
第193章 天外有天 「主子,待会你随意扫着,奴才把大部分的活都干了,您是不是饿了?要不奴才去厨房,看看能不能找些吃的。」 纳兰湘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陌生的庭院,「不用,我跟你一起干活,干完了再一起去厨房吃早饭。」 「也行吧!」小喜四处看了看,直感嘆,「他们家的下人可真少,刚才来叫我们起床的,还是个哑巴。」 纳兰湘没说话,默默的拖着扫把,开始扫地。 虽然他是皇子,可也不是真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简单的事,还是干过一些。 扫地这么简单的事,应该没什么难的。 可是扫了没一会,小喜就在边上叽叽喳喳的嚷嚷开了。 「主子,不是这么扫的,你得把朝一个地方扫,扫把头不能朝上,得压住了,不然灰尘都飞起来,还有你不能总划拉一个地方,得这样……」 起初纳兰湘还能忍受他的叽叽喳喳,可是到了最后,还是忍无可忍。 「不就是扫个地嘛,扫干净不就行了,哪来那么多弯弯绕绕。」纳兰湘不悦的反驳他。 「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巧儿不知何时,走到纳兰湘身后,大概是看了有一会,「连最简单,最平凡的活都不会,你还想做什么?」 纳兰湘诧异的回头,心里其实很不服气。 看着眼前的女子,也没比他大几岁,却要郑重其事的教训他,感觉好诡异。 「这两者没什么关系吧,扫地是下人干的活,种田是农民干的活,跟天下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知道天下是什么?」他不敢大声说,只敢小声嘀咕。 「是吗?那你说说,天下是什么?」 纳兰湘不知她为什么这样问,但既然她问了,也没什么不敢回答的。 「天下就是兵强马壮,百姓日子富足,在内整贪官污吏,在外平定外族,不对吗?」 「兵怎么强?百姓日子怎么富足?贪官污吏又是如何整治,平定外乱,该怎么做,这些你都懂吗?」巧儿不确定他都懂些什么,但是他能说出来,就证明,他心中的大是大非观念,并没有歪,还很正。 纳兰湘脸上大写的懵,「这个……」 且不说,一句两句根说不清,就算说了,她也未必会懂吧! 巧儿看着他的神情,笑了,「先把手里的活干完,待会跟我出去走走,带你见识一下,百姓的生活到底是怎样的。」 纳兰湘点点头,看就看,有什么大不了的。 直到巧儿离开,小喜才敢跑到他身边,「主子,她好兇啊!虽然她没发火,可是我看着她,总觉得比宫里的娘娘们还要厉害呢!」 「再厉害也只是个女人罢了,不还是得待在家里相夫教子?行了,快点干活,我倒是要去看看,他说的百姓,是什么样。」 扫地其实真不是个轻松的活,两人忙了半个时辰,才把庭院扫干净。 宗林站在一边,看的直摇头,扫的一点都不好,没有他扫的干净。 宗林对二人投去鄙视的目光。 小喜想起他是早上叫他们起床的少年,顿时心里升起一股不爽的情绪,冲到对方面前,「喂,你那是什么眼神,还有,你为什么一直都不说话,该不会哑巴?」 他本是无心的话,因为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听到宗林发出声音,下意识的便问了。 宗林原本淡淡的脸色,突然拉了下来,阴沉沉的,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开。 「主子,我说错什么了吗?」 纳兰湘无语的嘆气,「你挑着人家的弱点说,能不生气吗?」 小喜挠挠头,「可我也不是有意的嘛,这家里的人,感觉都很怪。」 紧接着,他们很快见到另一个怪人。 南宫霄推着轮椅,在廊下晒太阳,手边是刚刚写过的计划文书。 小喜没见过轮椅,好奇的跑过去,看了又看,摸了又摸,「主子,你快过来看啊,居然还有给瘸子做的轮椅,好神奇啊!」 纳兰湘的宫殿,位地皇宫最偏僻的角落,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都是宫人们准时送来。 虽然不是什么精緻的美味佳肴,但是比宫外人的吃食,还是要好上很多。 只因他没什么威胁,所以争权的皇子们,都没空搭理他。 皇后也不希望让下面的人,认为自己刻薄。 所以对待没有威胁的皇子,不剋扣他们的吃穿用度,但也不让他们跟外界有太多的联繫。 总之,就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这些无用的皇子,只要待在宫里等死就成。 他也不喜欢阿谀奉承,他不喜欢身边的人,心思太多。 所以小喜的性情一直保持着那份天真。 「别打扰人家!」纳兰湘轻声呵斥。 随后走到南宫霄面前,沖他抱拳致歉,「这位公子,对不住,他有口无心,不是有意的,还请莫怪。」 南宫霄整个人都是冷冷淡淡的,只有在巧儿跟田姝面前,才会偶尔流露出几分烟火气。 见南宫霄不说话,脸转了个方向,继续假寐。 纳兰湘觉得奇怪,这个府里,尽是怪人。 两人好不容易到了厨房,却发现这里已经收拾干净。 「为什么早饭没了?我们都还没吃呢!」小喜气唿唿的质问厨娘。 两个老厨娘,坐在门口择菜,听见他们的质问声,漫不经心的道:「你们起的太晚,活做的又慢,也不看看眼下都什么时辰了,再过一会,我就得准备午饭了。」 「喏!笼屉里还剩几个包子,虽然凉了,但可以吃,你们将就下吧!明天早上可不要太晚了,我们府里吃饭都定了点的,过了时辰,除了主子吩咐,谁都不可以例外。」 小喜掀开蒸笼,看见竹编的笼屉里摆着的五个包子。 其实还有一点温度,只是那么热了。 「算了,将就吧,倒点热水,免得待会噎到!」纳兰湘砖不做犹豫,拿起包子咬了一口。 嗯!味道还不错。 如果是在十几天之前,他连这个都吃不到呢,所以还有什么可挑的。 巧儿去看了上官辰的情况,有她的药稳着,比之前好快预料的还能再多撑两日。 现在只是用药保着他的命,其他的,真的不好说。 巧儿走出去时,看到云千山站在门外,知道他很担心,但是……没有办法。 回到前院,田姝去陪南宫霄了,杜岩风尘僕僕的回来了。 他一夜未归,看得出很疲惫。 想了想,巧儿还是问了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杜岩喘了口气,才道:「抓到两个探子,是京城来的,审问了半宿,也没问出什么,待会我让云师兄过去看看,想办法从他们嘴里撬出话来。」 「攻心为上,这几日镇子里不太平,你派人多盯着点,他那边怎么样了?」最后一句,她是犹豫了很久才问的。 不是不担心,是不敢问。 杜岩笑了下,道:「这回宗主是彻底发火了,敢挑衅我们的人江湖势力,这些人简直是找死,不过您别担心,以宗主的身手,还没几个人能奈何得了他。」 「话别说的太满,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行了,你先下去歇着吧!」 纳兰湘领着小喜从后面跑过来,「你要带我去哪?」 「走吧,去了你就知道。」巧儿今日没带其他人,她想去看看顾大哥,怎么说人家对她不薄,两人又是合作关系,探望一下也是应该的,这样说没问题吧? 至于那位顾老爷,她心里总是存着疙瘩,一想到顾老爷的脸,就觉着心里不舒服。 两人纳闷的跟在她后面,出了门。 走到门外时,意外撞见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百里茵兰。 自打搬到这里,她真是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过上。 要不是身上银子短缺,她真想一走了之。 沐青箫见不到,平时宅子里的人,都当她们是透明的。 吃饭从来不叫她们,一旦误了饭点,就只能吃剩饭剩饭。 更可恶的是,衣服没人洗,房间没人打扫。 之前在客栈的时候,好歹这些事,都不用她们操心,现在可倒好,她们过的还不如在客栈的日子。 而且她居然连孙巧儿的面都见不上,每回晃到孙巧儿住的屋子外面,就被人拦下了,不让她走近。 今天,百里茵兰起了个大早,天还没亮,就守在院墙拐角处,非要等到她出来不可。 珠儿冷的直哆嗦,不得不陪着她一块守。 「孙巧儿,你站住!」好不容易等到她出来,百里茵兰飞快的沖了过来,伸手拽住她的胳膊,不让她走。 「有话说话,你抓着我干什么?」巧儿挣开她的手,后退一步。 纳兰湘推了下小喜子,他们现在是她的跟班,作为跟班,怎么能不为主子着想呢! 小喜子会意,一手掐着腰,一手挥了挥,嚷嚷着走到巧儿面前,挡开百里茵兰,「规矩,注意规矩,大街上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他声音尖细,加之嗓门又大,震的人耳膜生疼。 珠儿也护主,怒气沖沖的拍掉他的手,「你干什么,手往哪指呢,我家小姐的身子,也是你这种下人能碰的?再敢乱指,信不信我让你好看!」 「嗳嗳?」小喜子像是看到什么稀奇的东西,眼睛瞪的老大,「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让我好看?你以为小爷会怕?」
第194章 直接拎走 小喜子打小就是太监,有些习惯,情绪激动的时候,会不经意的流露。 比如兰花指,比如扭捏的姿态。 百里茵兰立马嗅出了不对,盯着小喜看了一会,又朝他身后少年看去,「他们是谁?我表哥不在,你又往府里领人?孙巧儿,你胆子可够大的,领回来的,还都是男人。」 现在她也不用装了,该什么样就是什么亲,反正装了也没有看。 「姑娘,你不要胡乱污衊,也请你自重,我只是欠了债,在这里做工还债的,并非你以为的那种关系,」纳兰湘还是年轻,也不懂得女人的心思,看事情太表面,还是太年轻了啊! 在外听来,他这简直是越抹越黑啊! 看看巧儿的脸色就知道,他这话说的有多糟糕。 百里茵兰咯咯的笑出了声,「还不是呢!瞧你都语无伦次了,不知小哥是哪里人氏。」 她朝纳兰湘抛了个媚眼,像他这样单纯的少年,一定是被养在深宅大院,还没被世俗污染过。 再看看他身边的小太监,答案唿之欲出了啊! 巧儿身材高挑,加上这段时日,精心调理。 白肤白皙,双眸黑亮,配上她出众的五官。 再对比百里茵兰越发让人厌恶的神情,两人的差距,简直一目了然。 如果说以前两人还有可对比性,那么现在,百里茵兰真的连渣都不如。 纳兰湘眼睛又不瞎,身边站着个漂亮的小姐姐,对面的风骚女,哪能入得了他的眼。 「我家主子是哪里人,管你什么事,你拦住我们干什么?还有,把你身边的狗收回去,放任她胡乱攀咬,你是要承担后果的!」小喜往旁边一跨,挡住了百里茵兰灼灼的目光。 眼前的美少年突然变成粉面阴阳人,这让百里茵兰怒意横生。 「你说谁是狗?有种你再说一遍!」珠儿也不是省油的灯,这几日受的窝囊气,总得找个人发泄。 珠儿一把揪住小喜的衣领,将他往后面拖。 小喜的身子板,跟她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巧儿冷冷的看着眼前一切,「如果你没有正经事,我可得走了。」 「等等,你不能走,」百里茵兰当然有正事,「你为什么要让府里的下人刁难我,什么都要自己做,本小姐不是你们家的下人,孙巧儿,你不觉得你做太过份了吗?」 「过份?有吗?我怎么不知道,当初只答应你住进来,我可不记得还答应过什么,再者说了,在我这儿,你也从来不是小姐,想做小姐,前面直走,过两条街,能看到百花楼的匾额,那里比较适合你!」 百里茵兰气的胸口气伏,「你……你敢侮辱我,让我去做下贱的妓子?孙巧儿,你欺人太甚!」 巧儿无奈的嘆气,「我可以再给你一条路,听说最近有个商队雇了船,要去北城,听说你老家就在北城,我吃点亏,路费我掏了,送你回去怎样?」 百里茵兰虽然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孙巧儿一定会想方设法的送她走,可是她没想到,这该死的女人,居然是要让她回北城的百里家。 她怎么可能回去! 信心满满从家里出来,最后却是一无所有的回去,岂不让人笑掉了大牙。 「你休想赶我走,这里我待定了,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一定不让你好过,」百里茵兰这话说的很有骨气,可惜了,她本身并不是一个很有骨气的人。 「哦,你不走啊,那也不能白住,你也看见了,我这儿的每个人,都得各司其职,既然你这么闲,也不想睡懒觉,就在家里帮着宗林干点活吧在!」 巧儿说的很快,根本不等百里茵兰抗议,朝门里喊了宗林出来。 指着百里茵兰主僕二人,浅笑着对他道:「这两人也归你管了,咱家不是刚刚在后院养了几只鸡,一块小菜园吗?让她俩去管,你看着就成。」 宗林面无表情的点了头,走过来揪住她们的衣领,朝门里拖。 两人像死狗似的,被直接拎走。 看的小喜目瞪口呆,要不是他躲的快,非得被一併带走不可。 纳兰湘真的是受益匪浅,这位小女子,处理事情的方式,既叫人摸不着头脑,又狠绝。 且不说过程怎样,至少结局很不错。 百里茵兰自己也全程懵逼,她是来讨要说法,想着孙巧儿为了面子,肯定会对她们好一点。 谁成想,好处没讨着,反倒自己给自己下了套。 看着臭哄哄的鸡笼,荒芜菜地,她死活都不要下去。 宗林可不在乎什么怜香惜玉,丢给她们扫把跟铁锹,不说话,只用眼睛狠狠的瞪她俩。 「不要,我不去,你快拿开,大不了我不再找她的麻烦,也不要下人伺候,我们自己照顾自己,这总成了吧!」 宗林依旧面无表情的拦下她们,硬是将工具都塞给了她俩。 指了指鸡笼,又指了下厨房的方向。 即便她俩不懂手语,也能大致明白他的意思。 不干活,就没有饭吃,干完了才有饭吃。 「你们……你们竟敢拿吃饭威胁……」百里茵兰气的说不出话,她居然……居然落到今天这步田地,这叫个什么事。 珠儿也心惊不已,那个女人还真敢这么干? 宗林才不管她们是否可怜,面无表情的退了出去,将她们二人关在后院。 百里茵兰心头的恨意滔天,可是另一边的理智又在告诉她,既然走到了这一步,没道理不能再忍一忍,只要……只要熬到沐大哥回来,或许就会有转机。 肯定会有的,她从未见过像孙巧儿这样的女人。 是个男人都会受不了吧! 纳兰湘跟在巧儿身后,下意识的拍拍胸口,再瞄一眼走在前面的人。 小喜跟他的感觉也差不多,两人都在纳闷,为什么他们之前认为的好跟坏,在这儿,都变的不一样了。 药铺的选址,不在镇子里,毕竟镇子太小,万一日后药铺扩大,没空间可施展。 所以,她跟顾夕墨商量了下,决定将药铺安在镇子东面,那里有一大块空地,地势稍稍比大路要高一点。 占在大概一百多亩,是一块荒地,土质不是很好,所以也没人愿意开垦。 以前有个破庙,现在只剩残垣。 荒地的后方,是一条小河,水质清澈,从山里流淌下来的山泉水。 顾夕墨这几日,已着手开始让人划地立桩,打算找工人开始盖房子。 他跟巧儿商量,先盖十几间,剩下的空地,用来培育药苗。 药铺周围不盖围墙,仅用竹子编做篱笆。 对草药生长,很有好处。 纳兰湘跟着她,走进一片荒地,真的是荒地,什么都没有,但是看到竖起的地桩,他多多少少还是懂一些,「你要在这里盖房子?即便是荒地,也不能随意盖吧?你没在官府备下档案吗?」 巧儿笑了,「你还懂这个?」 纳兰湘涨红了脸,「我怎么不懂了,这是常识好不好,没有记录在案的土地,也是舜安国的土地。」 「那又怎样呢?你知道有多少富户乡绅,强占百姓的好地吗?我利用荒地,至少没有威害到百姓的利益,而且一旦这里建成,很多百姓都能有活干,有工钱拿,这样也不对吗?」 「我……」纳兰湘哪里说的过她,三句两句,就被堵的无话可说。 小喜默默的跟在主子身后,暗暗替主子捏了把汗。 好像他家主子,很不给力啊! 几人正打算要走,从镇子里走出几个人,看样子,是一群家丁带着工具,跟着老爷身后,往他们这儿快速走来。 等走到巧儿等人的身边,当头的老爷子,指挥后面的人,「来来,你们几个到那边去,你们几个过来,快把木桩给我打上,我们江家的土地,可不能落到别人手里。」 「好咧!」几个家丁一拥而上,扛着带来的木柱子,跑到原先已经定好的界桩子边上,拔了木桩,再安上自己带的。 他们动作奇快,那白髮苍苍的江老太爷,跟在后面吆喝,别看他头髮全都白了,人家精神头可足着呢! 声响哄亮,身板硬朗,眼睛根本不看巧儿等人,仿佛当他们不存在。 巧儿觉得有意思,到了现在,还敢有人跟她抢地盘,这老头是哪冒出来的? 大概是觉得躲不过,江老太爷终于瞄向孙巧儿。 三个人杵在那,目标太大,想装作看不见,那是很难的。 见那老头看向自己,巧儿对身后的纳兰湘招了招手,低声问他,「你觉得现在是什么情况?」 纳兰湘如实回答,「肯定是你占了别人的地方,人家闻讯赶来制止。」 「你的意思,现在一眼就能看出,是我的错?」 「那是自然,他那么大年纪了,总不至于骗人吧?」纳兰湘在宫中,虽然看的多,他也很聪明,很多事情一点就透。 但是苦于没人教导,他眼睛所能看见,脑子里所能想到的,都是很浅显的东西。 小喜比他想的多,摇头说道:「我看不一定,那老头眼神不善,感觉很刻薄。」 刻薄的眼神,他见多了,分明就是这种嘛! 纳兰湘还是不信,老伯年纪这么大了,他有必要干那些骗的勾当吗?
第195章 抢荒地 巧儿道:「小子,善良也得用在有用的地方,那才叫善良,否则你就成了烂好人,知人知面不知心,有的人看上去面慈心善,骨子里却是阴险狡诈,而有些人,说话直言不讳字字珠玑,看似对你很坏,但他可能是真心为你好,严师出高徒,忠言逆耳,这两句,要牢牢记住哦!」 纳兰湘理解的很快,狐疑的抬头看着巧儿的侧脸,「你这是在教我做人的道理?你怎么知道我需要学习这些?难道我不可以是个平凡人吗?」 「教你这些,跟你的身份无关,人活在世上,很多东西是不得不学,否则不远的将来,谁都不能预料你将会面对什么,」巧儿拍拍他的脑袋。 小喜诧异的抓耳挠腮。他得承认,他家少主,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 现在只是因为他没有威胁,才安稳的活到现在,一旦他显露丝毫的威胁,恐怕就会被人盯上。 江老太爷杵着拐棍,看似步履蹒跚的走向他们,但是每一步都很稳。 「想必这位就是传言中的沐夫人,幸会幸会,老夫是镇子东面的江家,沐夫人若是有空,还请过去坐坐,老夫的孙儿,跟沐夫人还有过一面之缘呢!」江老爷子笑着说,脸上的皱纹挤在一处,能夹死苍蝇。 虽然他的笑容很友善,说出的话,也听不出什么破绽。 但是怎么听都叫人觉得不舒服,透着几丝诡异的感觉。 巧儿对江家印象不深,后来听人说起,才记起,当初在桃花渡拦下她浪荡公子,正是这位江公子。 听说后来他病了很久,一直在床上躺着,半条命都没了。 沐青箫也知道那次祭拜的事,她猜测估计这货没有放过江少爷。 那位江少爷被毁去的半条命,估计是他所为。 「江老太爷客气什么,令公子身子不好,还得好好养着才是,否则再歷经一次劫难,后果可就不好了,」看到江老太爷脸色变化,她及时收了这个话题,「不知您老这是要干什么?在这里打桩,难道您也要盖房子?」 原本的工人们,被江家的下人挤到了一边,不知所措。 巧儿对小喜使了个眼色,小喜会意,冲过去阻拦那群人。 江老太爷拐棍往地上敲了敲,笑的讳莫如深,「怎么,就许你们在这荒地上建房子,就不许别人也这么做,你自己也说了,这里是荒地,既然是荒地,九台镇的人,就都有权利这么做,我们江家也刚好打算在这里建个染房,有水有地,刚刚好。」 江家现在做的是织布生意,之前也有染房,可惜太小了点,又在居民很多的巷子里,很不方便。 他们的确是打算再找块地方,建个大染房。 江家有的是良田土地,也不是非建在这里不可。 还不因为听说有人占了荒地,江家人心眼活,觉得不占白不占,更何况,还是他们江家的仇人。 硬拼不敢,暗地里耍耍他们,替孙子出出气,也不是不可以。 所以,昨夜他们合计了一下,又召集了家里的壮丁,扛着傢伙什,一早就来干活了。 但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孙巧儿,这一点倒是他没料到的。 一直听说这个女娃厉害,这几日镇子上闹的很兇,他也想见识见识。 江老太爷以前也是京里当官的,人家正正经经考中的状元,又使了银子支持,才有了后来的平步青云。 巧儿笑了笑,「无主的荒地,的确谁都可以来分一杯羹,但咱们是不是得讲个先来后到,如果当初是你们先看中了这块地,下了界桩,我肯定不会再来,问题是,我们先看中的,没道理你们没眼光的帐,也得算在我们头上,所以,这块地,我看中了,谁也别想来分!」 出于对那位江公子的厌恶,她对眼前的老头,也没什么好感。 子不教,父之过,什么样的长辈,养出什么样的孩子。 巧儿的强势,再次刷新纳兰湘的认知。 原来强势还可以这么玩,相比皇后娘娘用权势压迫人,她的似乎更霸气呢! 江老太爷见她一点情面都没给,当着几个人的面,让他下不了台。 老爷子面上挂不住了,吹鬍子瞪眼,「小丫头,年纪轻轻,别把话说的太满,我们江家在九台镇几十年,还没遇到过对手,就连尚大人,也得给我几分面子,你敢跟我做对,可要掂量清楚了。」 「是吗?尚大人也管鸡毛蒜皮的小事?那你叫他自己来跟我说,老太爷,我得城奉劝您一句,年纪一大把了,该颐养天年的时候,就别出来瞎晃悠了,我敬您是老人,但是您也别指望倚老卖老,我不吃这一套。」 老人也不尽是心地善良的好人。 江老太爷也是这么多年官场走下来的,见跟对方谈不拢,索性耍起了无赖,「我们江家非得在这里分一块地,你不同意也无济于事,你们几个还站在那干嘛,还不快动手!」 老头子往场地中间一站,挥着拐棍,气唿唿的指着那几个人。 只要今天开了个头,他连夜让人过来砌围栏,只需要两三日,简易的围栏就能砌起来,到时候看她怎么办。 江老头的想法,也正是巧儿的想法。 看来她得抓紧时间了,不然眼馋的人多了,工期拖延可不行。 这事,她得去跟顾夕墨商量下,但眼下得把这不讲理的老头弄走。 「江大爷,要不咱们都缓一日,回去找尚大人商量一下,让他给咱们主持公道,再让他决断,你看这样成不?」 「你说真的?」江老头显然不相信,很怀疑她的目地。 巧儿笑的很善良,「当然是真的了,难道我很想跟你一直僵持下去吗?要是我再多派几个人,跟你对着干,那样的话,对你对我都不好,说不定到最后,河蚌相争,渔翁得利,您老说是不?」 江老头最后的那点怀疑也被打破,他想不出对方有什么理由耍诈,毕竟事情在这儿摆着。 谁闹,对方都得不着好。 果然,小丫头还是嫩了点,他只需略施小计,就能捏得她退缩。 江老太爷很得意,得意洋洋啊,「也行吧,老夫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从前我们两家还是有点来往的,可惜你父亲不争气,现在坐吃山空,回头我让人给他送些东西,算是表表心意。」 老头话说的很白了,你退一步,我给你爹送礼,咱们大家都高兴,左右不过是一块荒地。 巧儿笑眯眯的点头,「那您送的礼可不能太薄了,怎么说这也块肥肉,前途不可估量啊!」 「哼!你这丫头,还真是贪心!」江老太爷面上笑嘻嘻,其实心里对孙巧儿鄙夷极了。 没眼光,目光短浅,这种女人,怎么不在家待着,出来抛什么头,露什么面。 江老太爷回去之后,就命人送了一百两银子,一头肥猪,几只羊。 当孙富贵看到自家门口的东西时,嘴里的烟杆掉了都不知道。 「这……这是做什么?」孙富贵看着亮闪闪的银子,惊的话都不会说了。 送银子的是江家的管家,一脸的趾高气昂,「我们老爷说了,在一个镇子住了这么些年,早该多走动,听说你们家大女儿要出嫁了,怕你们周转不开,特地给你送了财物,快收了吧,我还得回去復命!」 「送,送给我们?是不用还了?」孙映月闻言也跑出来,激动的手心发痒。 管家鄙夷的扫了眼他们家破败的院子,「是是是,回头谢谢你们家孙巧儿,都是她的功劳!」 管家带着下人走了之后,孙家的父女俩,围着财物看了好半天,还是不敢相信是真的。 孙映月突然尖叫,「爹,快把东西拿回去藏好,别让赵家的人看见!」 孙富贵一脸的恍然大悟,「对对,不能让他们家人看见,也别告诉你娘,你二妹也别让她知道了,反正她现在婆家还没说好,现在不急不急。」 孙富贵的眼睛,都在白花花的银子上,对于猪跟羊,他没心思多看。 「可是……银子好藏,牲口怎么办?」屁大的一会功夫,羊在门口已经拉了几泡羊屎。 跟下豆子似的,滚的到处都是。 孙富贵也犯了难,这么大的牲口,养起来,还得给它们准备窝,准备口粮,费事的紧,也不知道江家的人,为什么要送牲口。 「要不……把它们卖了?」孙富贵犹豫着瞅了瞅大女儿。 「那不好吧!万一哪天江家的人又反悔,要把东西要回去,咱们拿什么还?」孙映月好歹还有点远见,牲口可比银子值钱,她不想卖。 想找到健康体壮的牛羊,可不是一件轻易能办到的事。 那些病了的,都被宰杀。 真正好的,都被农家人藏了起来。 孙富贵为难的皱眉头,「不卖那要怎么办,你再不想办法,就得露馅—了!」 「爹,要不咱们就说这些都是巧儿送来的,只让咱们帮着养,不能出一点差错,不然巧儿不会放过我们。」 孙富贵一拍大腿,「嗯,这个办法好,你也别说漏嘴了,就说连它们的伙食,也一併给了。」
第196章 三人行 父女俩商量好了,赶忙将牲口牵到后院,临时隔了间没用的屋子出来。 江老太爷还在家里做着美梦,想着晚上再给尚大人送些礼,等到明日需要他决断的时候,他肯定会站在江家这一边。 殊不知,巧儿让云千山找了手下的弟子,仅用了几个时辰,就将所有的荒地都圈了起来。 当第二日江老太爷知道残酷的事实之后,气的两眼一翻,背过气去。 这些都是后话,且说顾夕墨临时居住的宅院,布置也很优雅清静。 出尘子还真的在街上摆了个摊子,吆喝了一个早上,也没做成一笔生意。 此时,正无聊的挥着拂尘赶苍蝇。 他昨儿连驿馆的门,都没能进去,更别提做法事了。 他隔着门,听见里面乱糟糟的,想了想,还是跑路为妙,犯不着为了两碗面,把自个儿搭上。 所以看到巧儿出现,他慢慢把头转到后面,连个眼不见为净。 小喜看着老道士的背影,顿时乐的不行,「哟,这不是道长吗?您这是干什么?不待见我们?干嘛要把头转过去?」 被人点破,出尘子也不好意思继续装无视。 他佯装镇定自惹的扫了眼对面的三人,「贫道正在悟道,不宜跟人类说话,几位要算命吗?如果不是,请走吧,别打扰贫道修行!」 纳兰湘淡笑道:「您老是不是还没开张,要不还是跟我们走吧!」 他们三人在路上遇到时,也是个奇特的场景。 三人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三人的口袋也是一样空空如也。 纳兰湘主僕二人,歪在路边,想暂做休息,再去找吃的。 只看见,老道士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在他们对面的石头上坐下。 那只一拐一拐的腿,裤腿被撕烂了,看样子,实在是有够悽惨。 出尘子见他们盯着自己,若无其事的解释了一句,「刚才有只野狗要抢贫道的骨头,哼!贫道手里的东西,也是那么容易抢的?要不是看它太脏,贫道一定送它早登极乐,再来一碗狗肉汤!」 等他说完了,发现对面两人目瞪口呆的望着他。 他嗤之以鼻,「看你们大惊小怪的样,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狗肉而已,贫道经常吃,那味儿,可香了!」 后来,三人便一同上路了,最主要的原因是,跟着老道士,真的有肉吃。 他在野地里,逮到什么吃什么。 青蛙,蛇,鱼,鸟蛋,野草根,野菜叶,总之,只要是能入口的,都会被他煮来吃。 用他的话说,早生早超生,下辈子或许能投个人胎,他这是在做好事,愚蠢的人类,怎会懂得他的大智慧。 纳兰湘跟小喜,起初也不敢吃。 他们在宫里,哪见过这等血淋淋的东西。 可是人在饿极了的时候,吃与不吃,是肚子决定。 好在,老道士还是有点人性,再血腥的东西,也会烤熟了吃,洒上盐,说不上多难吃,可也说不上有多好吃。 一直到九台镇,不晓得他为什么停在牛肉摊前,还要伸手问别人讨要,一点都不像他的风格。 出尘子端端正正的坐着,闭着眼睛,慢悠悠的道:「贫道还很碰到有缘人,你们去吧,别打扰贫道跟有缘人相会。」 「您老昨儿的事,是不是没办成?躲着不敢见我呢?」巧儿笑看着他,经过几次的相处,她发现老道士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虽然有的时候油嘴滑蛇,但也不见得就是坏人。 被人戳破,出尘子有点尴尬,不过他掩饰的很好,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贫道答应了你,并没说非得哪天不可,今天明天都可以,一场法事而已,你也太小看贫道,有什么难的。」 巧儿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那道长可得抓紧了,公主只是暂住几日,说不定哪天就会走了,到时你错过了时间,欠的债可就得加倍在。」 出尘子大惊着跳起来,指着巧儿,大骂,「好黑心的女人啊!你这么刻薄,你家相公知道吗?」 「相公?你知道我家相公是谁?」巧儿早觉得此人太怪。 从昨日见他第一面起,总是有意无意的试探她。 非友即敌,看来得派人看着他才行。 出尘子见过太多人的眼神,又怎么会不知道她这个眼神,代表了什么。 真是不好对付,这女人倒是挺机灵。 出尘子装煳涂,「贫道随口说说的,贫道初来乍到,怎么会知道你相公是谁?要不改天你介绍给我认识?还是算了,有你这样的媳妇,你家男人肯定是个没用的小白脸。」 纳兰湘震惊的看着巧儿,暗想不会被猜中了吧! 他确实也觉得孙巧儿很厉害,虽不是母老虎的类型,但也足够让男人畏惧。 巧儿白她一肯,该死的老道士,想套她的话,没门。 「我相公是不是小白脸,跟你也没关系,你欠我的事,现在就去办吧,万一被打出来,我会让接住你,顶多躺在床上十天半个月,反正死不了!」 他们几个站着的街道,是镇子里最繁华的街道,清晨来往的路人都比较多。 就在几人说话时,人群中突然倒下来一个瘦弱的妇人。 「哎呀,她怎么了?」有人害怕的停住脚,也不敢贸然的伸手去扶她。 另一人看她脸色剎白,担心的问道:「该不会是什么瘟疫吧?」 一听到瘟疫两个字,围观的人,瞬间四散开来。 都是被之前的鼠疫吓坏了,哪里见得有任何跟鼠疫有关的东西。 纳兰湘也看见了,想要走过去看看,被小喜一把拉住,「主子,您别过去,万一是瘟疫可怎么得了。」 纳兰湘怔了下,还是甩开他的手,「不管怎样,也不能见死不救。」 可是才走了一步,再次被人拉住,这一回不是小喜,而是孙巧儿。 「好人可以做,但前提是要保护好自己,」巧儿递给他一个白纱布制成的口罩,「戴上吧!」 纳兰湘没见过这种东西,但是也顾不得多想,抓起口罩捂在脸上,就朝地上躺着的妇人走去。 「喂,你醒醒,不能躺在这里,万一有马车过来,会伤着你!」纳兰湘摇了几下,妇人还是一动不动。 小喜不放心,跑过去将他拉开,「主子,别碰她了,你看她的样子,像是要死了一样,肯定得了重病,活不了。」 巧儿也走了过去,看了眼那妇人的脸。 除了白,还很苍老,身体瘦弱的像是风一吹就会倒。 看着年纪,也不小了,大约三十多岁。 就在她要伸手给妇人把脉时,人群突然被分开。 满脸络腮鬍子的中年汉子闯了进来,二话不说,对着地上的女人就是一脚。 「贱婆娘,谁让你跑了,你还敢跑,都到了这儿,你还能跑哪去?我告诉你,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逮回来!」0 踢了一脚,他还想踢第二脚。 「你干什么!」纳兰湘厉声想要制止他。 络腮鬍子唿哧唿哧喘着粗气,他那身板,顶得上纳兰湘三个。 单单是站着,什么也不做,也能压得别人喘不过气。 「我打自己家的婆娘,关你什么事,你算个老几,可别告诉我,这么老的男人,你也能看得上!」络腮鬍子笑的很贱。 纳兰湘气的双脸涨红,「你少在这里胡搅蛮缠,光天化日,你殴打他人,我要报官,小喜子,快去找官差!」 说曹操曹操就到,看见街上围了一圈人。 两个官差推开人群,挤了进来。 「这都是怎么回事?干嘛都拦在这里,不知道挡着路了吗?」 「都散开,没什么好看的!」 巧儿听到来人的声音,觉得有些耳熟,抬起一看,可不就是熟吗? 在王家客栈,遇到的两个官差。 汪忠显然也看见孙巧儿了,那天他被整治的不轻。 回来之后,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不服气。 九台镇来了大人物,这个事他是知道的。 可他不知道大人物跟孙巧儿有什么关系。 所以,当看见巧儿站在那的时候,心里那个爽啊! 总算可以报仇了,还能重新树立自己的威望。 想到这儿,汪忠腰板更直了。 指着在场的人,指了一圈,最后定在孙巧儿脸上,「怎么哪都有你,一个小丫头,成天不在家里待着,整日抛头露面,你是不知检点呢,还是想出点风头,招人耳目啊!」 纳兰湘一身凌冽的正气,「你眼睛瞎了吗?是我们喊的报官,你看不到地上躺着的人,看不到这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吗?」 汪忠摸了摸下巴,笑的意味不明,「看到啦!可那又怎样,小子,你年纪太轻,不晓得人心险恶,那些看着兇恶的人,他未必就是坏人,而那些装模作样,把自己弄的苦哈哈的人,也未必就是真的可怜,本官看了一圈,倒是觉得她最可疑!」 这个她,指的当然是孙巧儿,谁让她站在那,显然最突出,目光又带着不屑嘲讽,分明就是看不起他这个官差。 巧儿深感无奈,原本想要清静几日,四处走走,散散心,可却偏偏有人见不得她好过,有人想自找麻烦,有人作死,她有什么办法? 只好勉为其难的满足一下,他们的小小愿望。
第197章 主子回来了 「仅凭眼睛就能分辩好人坏人,我真的是从未听说过,太稀奇了,请问你贵姓?」纳兰湘笑着摇摇头,似乎是无奈,更多的可能是失望痛心吧! 他身为皇子,虽然是个不受宠的,但骨子里属于皇室男儿的责任感,让他无法坐视不理。 「在下,姓汪,名忠,刚刚升了副捕头,小子,看你年纪轻轻,肯定是缺少歷练,眼界还需放开,别为了小恩小惠,把自己的前途搭进去,不值当,过来个人,把这个妇人拖走,影响九台镇的形象。」 汪忠指挥后面的同伴,那人也很粗鲁,上来就要拖人。 「就不劳烦官爷,这女人是我家媳妇,不听话,被我教训了一顿,」先前的络腮鬍子,大概是觉得汪忠很够义气,对他态度很不错。 男人之间,客套一下,对方若是给面子,立马哥俩好。 汪忠撇了眼地上的女人,心想也难怪男人会打她,长的一脸哭丧样,哪个男人看了能好过,「以后关上门在家里打也就行了,别搞的鸡飞狗跳,不好看,懂了吗?」 话虽如此说,但汪忠却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络腮鬍子哪能不懂其中的弯弯绕,背着别人,悄悄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塞进汪忠手里,「官爷说的是,其实这养女人啊,还不如养牲口,永远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汪忠斜了眼对面的孙巧儿,大声附和道:「那倒是,女人除了管教,还得让她们知道男人才是她们的天,小娘子,你说对不?」 汪忠话刚一说完,凭空飞来一块石头,砸中他的嘴巴。 「噗!」一石头下去,门牙掉了两颗,嘴里全是血沫子。 「嘴巴不干净,索性就别说话了,太臭!」巧儿厌恶的盯着他。 汪忠抹了把嘴上的血,「臭婆娘,你敢对本官动手……」 说不了几句,嘴实在疼的不行,鲜红的血,流个不停。 「唔唔!」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能退缩,否则以后真不能在这儿混了。 汪忠拔剑,朝孙巧儿挥动,「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否则的话,上了公堂,让你尝一遍刑堂的好东西!」 纳兰湘站过去,挡在巧儿身前,「你一个小小的官差,也好意思自称老爷,谁给你的胆子?不问青红皂白,不管是非屈直,就敢随便下结论,又是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 皇家的威仪,在这一刻,还是有点威慑力的。 看对面汪忠跟他的同伴,被怔的站在原地,瞪着眼睛看他,便能感觉得到。 但是纳兰湘毕竟嫩了点,跟老油条相比,哪是他们的对手。 汪忠突然咧嘴,嘿嘿的笑,血空的嘴巴,「我又不是老爷,我不管什么是非屈直,我只相信我看见的,你们几个在这里聚众闹事,这就是事实,还有你,臭小子,长几根毛就以为自己是爷们了?」 小喜将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嫌恶道:「你这人不仅嘴巴臭,连心也是臭的,想来干坏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这儿的地方官是怎么当的,也太没用了!」 汪忠用力推开他,「刚才是谁扔的石头,有胆子的给爷站出来,爷要是不把他的牙一颗一颗拔掉,爷就不姓汪!」 「那你还是别姓汪了,」寒冷刺骨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 巧儿目光一怔,小心脏也跟着抖了抖。 因他的声音,他的气场,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黑衣俊美男子,跨马而来。 他的目光,透过人群,准确的锁定朝思暮想的人。 巧儿的目光与他相遇,便再也挪不开。 又是短短的分开几日,却好像过了很久似的。 发呆的又何止巧儿,四周的年轻少女,也都看傻了眼。 她们第一次看清没有任何遮掩的沐青箫,如此风华绝代的男人,为什么她们以前都没发现过? 「嗳,这人真的是沐爷?那个传说中的野人?」 「不可能吧,我之前可是见过沐爷的,除了身材,两人一点都不像啊!」 「兴许是人家低调,不想引人注意,可是这个孙巧儿,几世修来的福份,竟然遇到这种极品男人。」 「何止啊!你看他身后跟着的那些人,他的身份肯定也不简单。」 几个少女聚在一起议论,丝毫没有发现,身后有个一脸阴气的女子,将她们的对话,全都听了进去。 赵禾这几日,一直都在悄悄的跟着孙巧儿,赵昌被丢进了赌坊做苦工,她觉得很解气,一个败家子,没用的傢伙。 除了赌跟好色,什么都不会,这样的人,活着只会拖累别人。 要不是看在爹娘面子上,赵昌根本活不到现在。 但是赵昌再浑,也是赵家的人,轮不到孙巧儿这个贱人教训,她以为她是谁。 在楚家发生的事,她没敢靠的太近,但是从别人口里听到了。 原来这个女人,真有几分本事,看来她得换个招术对付这个贱人。 赵禾一直跟着她,也是为了寻找破绽。 但凡有毒的东西,对她都起不了作用。 沐青箫跳下马,甩掉披风,大步朝巧儿走去,经过汪忠身边时,看似不经意的挥了下衣袖。 汪忠还及时反应,便感觉胸口重重一痛,整个人被震的飞了出去。 摔到十几米之外,落在沐青箫的马前。 那马儿也是个懂事的傢伙,嘶鸣着举起双蹄,再重重的落下。 汪忠胸骨被踩碎,口吐鲜血,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人就咽气了。 巧儿看着阔步走来的男子,熟悉的眼神,专注再也容不下别的人或事物。 「你回来了?」她深吸着空气,想要压住翻涌的心潮。 沐青箫紧紧抿着薄唇,沉默着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紧紧的抱着,不留一丝缝隙。 周围还有一圈无聊围观的人,沐青箫一个冷厉的眼神扫过去,匆匆赶来的云千山,指挥手下弟子。 拖走了汪忠的尸体,带走了络腮鬍子,地上那位喘着气,半死不活的妇人,也一併带走了。 吵闹了半天,还以为会惹出多大的麻烦,眨眼间,人去云散。 出尘子又熘了,等到沐青箫牵着巧儿离开,他捉住云千山的领子,将他拖到一边。 「道长,有话说话,别随随便便动手,」云千山笑着拍掉他的手。 「他怎么提前回来了?不是说还有几天吗?」出尘子恨恨的问。 原本沐青箫没回来,他还能逍遥几天,为非作歹几天,这下可倒好,小尾巴刚露出来,又得缩回去。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宗主收到朝中传来的消息,让他进京一趟,挺着急的,拖不得。」 「进京?好好的到京城去干什么?虎狼之地,遍地都是皇族贵胄,到处都是皇子们的眼线,虽然咱们在京城也布置了人手,但是到了别人的地盘,怎么着都没那么方便。」出尘子的神色总算正经了几分,有点身为下属的自觉了。 云千山道:「这个您老可以放心,宗主在回来的路上,就开始部署了,已加派了人手过去打开局面,各处分楼也加了人手,不只是为了保护宗主的安全,是以防不测。」 出尘子摸着鬍子,一副老谋深算,「你的意思是说,这一次皇上要对我们凌泉宗下手了?」 「树大招风,宗主说了,这是早晚的事,即便现在不下手,难保以后,所以我们早做打算,以防万一,最重要的是,他不能让夫人受牵连,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宗主很在乎少夫人。」云千山看了一眼,相拥离开两人的背影。 出尘子哼哼两声,「你们都小看了那丫头,论心计,论智谋,咱们几个人加在一起,也不是她的对手,小子,打仗想赢,不是只靠武力,还得依靠脑子,懂吗?」 「不懂!」他无法理解,再聪明的人,他能自保吗? 「莽夫!」出尘子直翻白眼。 赵禾藏在人群中,随着人群散去。 走到无人的拐角处,才敢加快步伐。 她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赌坊,找到正在里面清理地板的赵昌。 天知道赌坊的地板上都有什么。 几乎是什么都有,吐的痰,吓出来的尿,还有数不清的异物。 刚来的几天,他什么都吃不下,噁心的要命。 不过也不是全无收穫,他每次蹲在角落,一边擦地板,一边听着客人们的讨论,才知道这里头水份大的很,根本不是靠赌运能发家。 赵昌恨恨的想,他现在知道了内幕,只要再给他几文钱,他一定能翻身,到时候就不用为了还债,干这些噁心的活。 大头依旧坐在赌坊门口,转着核桃,瞄到赵昌的神色,嗤笑一声。 要不是看在凌泉宗的面子上,他要这么个废物做什么? 赵禾低着头,佝偻着腰,朝赌坊走来,在大头身边站住,「我找我哥,他叫赵昌,你让他出来,我有事跟他说。」 「走开,别在这里挡着大爷做生意,」大头听到声音,便觉得浑身不舒服,有种怪怪的感觉,便不耐烦的要赶她走。 赵禾身子一动不动,「我找我哥,他叫赵昌,你让他出来,立刻,马上!」 一模一样的话,她又说了一遍,连语气神态都没有变。 「哪跑来的疯婆子,到底滚不滚!」大头一点耐心都没了,抬脚便要踹她。
第198章 门里门外 可是脚还没伸出去,脖子上有一丝冰凉的感觉。 「什么东西?」 手刚摸到,整只手臂都没了知觉。 赵禾脸上的神色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你身上的肥肉真多,我的宝贝很喜欢。」 赵禾当着他的面,从他脖子上拎出一条蜈蚣,通体黑色,手掌大小。 大头吓的瞪大了眼睛,可是整个身子都麻了,他想做点什么也没法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孙巧儿走进赌坊。 现在是上午,赌坊里的人还不是很多。 赵禾在角落里,找到了蹲在那擦地板的赵昌。 低着头干活的赵昌,只看见一双鞋子定格在自己面前,他下意识的道歉,「麻烦您把脚挪一下,我得把这儿擦擦。」 他现在学乖了,来这儿赌的人,脾气都不怎么好,他身体又差的要命,谁都打不过,只有被人打的份。 「哥,是我。」赵禾踢掉他手里的抹布。 赵昌惊讶的抬头,见真的是她,不是自己听错了,急忙丢下手里的东西,拉着她走到后院没人的角落。 急着斥责道:「你怎么在这儿,谁让你来的,带钱了吗?多少都成。」 赵禾打掉他想要找钱的手,怒目瞪着他,「你在这里待了几天,难道还没看明白?赌坊里都是别人设的局,专门骗人钱的,你以为大头手上的银子是从哪来的,别白日做梦了!」 赵昌身子一软,靠在墙上,无力的盯着某个地方,「那你还来干嘛?就让我死在这里好了。」 赵禾眼色阴沉,「你死不死的,跟我没关系,我只问你,想不想报仇,你落到这步田地,是谁害的你?难道你就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好过?」 赵昌意味不明的笑了,歪着脑袋看着她,「你想让我对付孙巧儿?因为你看上了她的男人?哼,当我是傻的呢,她身边那么多人保护着,要是能下手,你早得手了。」 「我近不了她的身,你却可以,准确的说,是孙映月可以,只要办成了这件事,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拿来,」赵禾像变魔术似的,掏出几锭银子,这是从大头身上顺来的。 没了知觉的人,还不是任人宰割,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果然,赵昌对别的没兴趣,什么报仇,什么解恨,都入不了他的眼,除了银子。 他一把抢过赵禾手里的银子,放在嘴里咬了咬,这是条件反射。 「嘿嘿,有银子好说话,不过你让我冒那么大的风险,这点银子可不够,」赵昌的蛇心又冒了出来,应该说是贪心。 赵禾当然知道这点银子满足不了他,「事成之后,我把这家赌坊所有的银子都给你,怎么样?这总够了吧?」 「赌……赌坊?我没听错吧!」 「当然没有,那个大头现在就在外面坐着,像个白痴,我有办法让他们麻痹,让他们动弹不得,到时你想取多少银子,都随你,毒物我有的是,」赵禾掏出她的蜈蚣,摆在手心里。 正好进来一个人,她便将蜈蚣放了出去。 赵昌兴奋的不行,进来的这个人,之前总是欺负他,这下他总算可以报仇了。 兄妹俩密谈了许久,赵昌为了银子,连命都可以不顾,至于后面会造成什么严重的结果,他才不管呢! 当天下午,他便找了藉口,将孙映月骗了出来。 按着以往的习惯,孙映月肯定不会搭理他。 可是她更怕赵昌找到家里去,万一让他看见那些东西,肯定又要撕闹。 赵禾一直悄悄躲在暗处,手指按在墙壁上,指甲都已陷了进去。 不可操之过及,她一再叮嘱自己,急不得,只要让对方发现一点端倪,都会前功尽弃。 自打沐青箫回到家,巧儿便再也不能随意乱走。 照例,沐青箫就算睡觉也要搂着她,以补上这几日的缺失。 「很累吗?」巧儿被脱了外衣,靠在他怀里,可是她没有睡意啊,只好仰着脖子,盯着他的下巴,摩挲着上面冒出的胡茬。 「还好,可惜了,让他们跑了,」沐青箫身上只留了里衣,要不是没洗澡,他一定脱的一点不剩。 他动了动身子,将她拥的更紧,考虑着要不要先去洗个澡,可是他放不开怀里温软馨香的身子。 可他搂的太紧,让巧儿有些喘不上气,而且他身上的温度,好烫好烫,「要不你自己先睡,我去替你准备午饭?」 「不行!」他宁愿不吃,也不要让她离开。 分别的几日,他根本没有合眼,即使躺下了,也睡不着。 巧儿嘆息,对他的举动,只能是无奈,「可是这样抱着,你也睡不好……」 话未说完,身子忽然一轻,紧接着,他庞大的身体,就压了上来。 一只手扣住巧儿的双手,举过头顶,整个人覆盖而上。 「想我吗?」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就在耳边,撩人的好听。 俊朗的面容,炙热的眼神,性感的唇。 巧儿禁不住的心跳加速,他的眼神太热切,她不敢看,只好躲开。 可是随即,他带着凉意的唇,便吻在她的眼上。 细细的,密密麻麻的吻,铺天盖地。 起初的温柔,在滑落到她微启的唇时,突然变的狂野。 灵巧的舌,在尝过她软嫩的唇瓣时,乘她唿吸之迹,探进她的口中,勾缠顶弄,直到把她弄的气喘吁吁,才稍稍离开。 「走,我们一起沐浴!」 其实他一早就想这么干了,把她吃干抹净。 可惜身上都是灰尘,才一直忍了又忍,本想抱着她睡一觉,再吃干抹净,可最终还是没忍住。 「沐浴?你自己去就好了,我不要,」巧儿慌乱的挣扎,跟他一起沐浴,那个场面太邪恶了,而且她会被吃的渣都不剩。 趁着沐青箫下床的功夫,巧儿身子一矮,从他身边钻了出去,拢着衣服,就要朝外面跑。 手还没够到门,人就被抱了起来,甩上肩膀。 沐青箫此时,像饿极了的狼,哪容得了猎物逃走。 「你放开我啦!这样不成,真的不成!」 「啪!」沐青箫拍了下她的俏臀。 虽然不重,但也不轻。 「夫人想要现在逃走?也行,不过得餵饱了为夫!」 沐青箫野性暴露无疑,刚才那一巴掌,让他更兴奋了。 双目赤红,唿吸粗重。 打定主意要来个野性释放的男人,下手可真是不手软。 直接将娇滴滴的人儿,丢进浴桶里,飞溅的水花,淋湿了沐青箫仅剩的衣服。 当然,巧儿也浑身湿透,从水里钻出来,抹了把脸上的水,就看见对面的男人,眼睛紧紧的盯着她,双手慢慢剥着自己的衣服。 「咕嘟……」某女很不争气的直咽口水。 存了心要整事的男人,实在太诱惑了有没有! 沐青箫今日很不一样,脱了上衣,又直接扯了裤子,光果着身子站在那,好像并不打算走过来,只用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探究着她的目光。 他不说话,巧儿当然也不知道这种时候该说什么。 空气快要凝固了,气息快要沉不住了。 沉……沉不住了…… 因为她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这……这傢伙怎能如此流氓。 一直静静站着不动的男人,忽然邪邪一笑。 「夫人看的很入迷,它好看吗?」 他突然出声,打破了僵局。 巧儿急忙捂住眼睛,背过身去,坚决坚决的不去想他。 可是她却能感觉到身后的人,在慢慢靠近。 「难道不好看?可是为何我记得夫人好像很喜欢它,」男人的身子挤进浴桶中,空间立马缩了一半。 巧儿被他圈抱在怀里,坐在他的腿中间。 两人的姿势,已到了暧昧的最边界,再过去就不是暧昧,而是水深火热了。 巧儿恨不能把自个儿缩进水里,这傢伙每次离开再回来,总会变的很狂野,让她吃不消。 屋里的火热场景,却气红了外人的眼。 百里茵兰被关了一个上午,好不容易催着珠儿干完了活,正打算回去烧水洗澡,就听见前面有骚动,跑去一看,倒是啥也没瞧见,只听到下人们议论,好像是沐青箫回来了。 这个消息,无疑是无与伦比的惊喜。 但是反观自己的形象,百里茵兰当然不可能就这么去找他,只好先回去沐浴换衣服。 一个时辰之后,她觉得时间也差不多,这两人也该出来了,可是为何那扇门还是关着的。 她心中嫉妒,本想走过去敲门,但是有人像门神似的守着,寸步不让。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里面的是我表哥,我进去看看他不行吗?大白天的,又不是晚上,他们有什么可避讳的!」百里茵兰只要一想到,他们在里面会做什么,心就像在油里滚过似的,煎熬难耐。 她的抱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像掉进沙漠里的石子。 见着实在进不去,她只好烦躁的在四周走动。 即便进不去,她也要守在这里,等着他们出来。 纳兰湘跟小喜子还做着下人的活,打扫庭院,挑水噼柴。 另一边,纳兰赫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 本以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谁成想,他刚一睁开眼,就看见一个人立在他面前,用一双恨意十足的眼睛,死死的看着他。
第199章 有一腿 纳兰赫打了个冷颤,撑着身子往后退了退,「你……你想要干什么?」 南宫霄依旧没有说话,依旧冷冷的看着他。 他不说话,纳兰赫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没什么好担心的。 纳兰赫骨子里的少爷脾气又来了,「喂,你,去给小爷倒杯水,妈的,睡的这么久,渴死我了。」 南宫霄终于动了,腿脚已经好的差不多,只要走路的时候,小心一些便可以。 他在纳兰赫的瞪视下,走到圆桌边倒水。 再端着杯子,走回来。 见他这么识相,纳兰赫很满意,「看在你小子识相的份上,等小爷的病完全好了,给你个小官噹噹,提拔提拔你。」 南宫霄面无表情的端着杯子,站定在他床边。 正当纳兰赫要伸手接杯子时,却被泼了个正着。 「你可能还不清醒,需要再喝一杯吗?」南宫霄攥着杯子,冷冷的看他。 纳兰赫起初的震惊过后,摇着头,笑了,「虎落平阳被犬欺,南宫霄,你他妈就是一条狗,以前小爷能耐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报仇,现在小爷落难了,你跑来报復,你他妈就是个小人!」 纳兰赫绝对是属于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那天要死不活的求着孙巧儿救他。 还很有骨气的,让人一剑杀了他。 可是等到病好了,他骨子里的那点倔傲,又浮了上来。 南宫霄忽然淡淡的笑了,「看来她说的很对,比起一剑杀了你,折磨你,显然更有意思,纳兰赫,看看你的周围,以为还是你的郡王府?少做点梦吧!赶快起来!」 他抡起拐棍,朝着纳兰赫打过去。 纳兰赫一把挡开他的棍子,两人虽然都是伤患,但纳兰赫坐在床上,南宫霄双腿还未全好,站不稳。 两厢争执之下,南宫霄被他甩开的力道带着摔倒。 纳兰赫坐在床上,哈哈大笑,「看看你的样子,像个丧家之狗,你拿什么报復小爷?」 田姝冲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纳兰赫坐在床上嚣张的嘲笑,南宫霄狼狈的摔倒在地上。 田姝的小宇宙,瞬间爆发,抄起桌上的鸡毛掸子,便朝纳兰赫扑了过去。 「你敢欺负他,你怎么能欺负他,要不是他,你一早就死了,没心没肺的畜生,看我不打死你,」田姝边骂边打,下手一点没手软,每一下都结结实实的打在肉上。 「别……别打,嚯!疼,疼……」 纳兰赫身子刚恢復,即便是他平时的状态,也不一定能干得过身强力壮的田姝。 所以,面对雨点般落下的棍子,他只有躲避的份,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田姝打的狠,直到南宫霄拉住她,才保住了纳兰赫的小命。 「算了,为他生气,不值得!」 田姝扔掉断了的鸡毛掸子,喘着粗气,「以后他要是敢欺负你,我非得讨回来,千倍百倍的讨回来,纳兰赫,你听到没有!」 她揪着纳兰赫的耳朵,把他拖到地上。 声音大的,能把纳兰赫耳朵震聋。 「听……听到了,我以后不欺负他就是,你快放手啊,我的耳朵要被揪掉了,」纳兰赫的耳朵是真的要被揪了,田姝手劲那得多大,他一个弱质小郡王,身上哪个地方不是精心调养,又哪禁得住她的粗心粗脚。 「明白就好,好自为之!」田姝松了手,纳兰赫赶紧捂着耳朵躲到一边,两只耳朵都捂上,防备的瞪着田姝。 南宫霄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田姝的背影,心里暖暖的。 他打从心里感谢田姝,感谢她为自己做的一切。 她是个很好的朋友,也是个很好的亲人。 田姝扶着南宫霄走出了屋子,留下心有余悸的纳兰赫。 「你呀,就是心太软,手太善,对付这种人,就得又狠又快,你等着瞧吧,等到他的伤再好一点,他肯定还是这副德行,你一弱,他就得反过来欺负你!」 田姝数落他,也是心疼他。 那么大的仇恨,依然没能让他泯灭善良的本性。 南宫霄无力的笑,「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变成復仇的棋子,这个世上,每天都有人生来死去,我的确是恨他,恨不能杀了他,将他千刀万剐,可是后来想想,杀了他又能如何,我哥哥也不会死而復生,一切都已回不到从前。」 田姝蹲在他身前,想握住他的手,又不敢,只好改为牵住他的衣袖,「虽然回不到从前,但是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你以后一定会有好报的,再说了,你不是还有我吗?」 田姝难得羞涩一回,腼腆的不敢看他的眼睛,脸蛋红红,说不上是眉目含情,但也有几分女儿家的娇媚。 南宫霄看着她的脸,心中其实是嘆息的,僵硬的扯开话题,「听说沐宗主回来,他总是消失几日又出现,让巧儿一个人面对这么多事……哦,听说他们药铺的地点,他们已经选好,你陪我去看看吧!」 他故意的转移话题,田姝也没感觉到,只当他是真的关心药铺,便一口答应了。 另一边,沐府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竟然是顾烟,她在家中思来想去,坐立不安。 楚秋容对她的态度已变的不冷不热,就连楚老爷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防备。 她刚才打算去见见顾老爷,可是被家丁拦在外面,连顾夕墨都没见得到。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席捲了她。 顾烟这才真正的意识到,之前真的不该得罪孙巧儿,如果不是孙巧儿捣乱报復,何至于,弄到这步田地。 虽然她心里恨不得撕了孙巧儿,但是眼下又不得不来求她,只有解了她这一环,所有的问题才能迎刃而解。 这是她第一次来沐家,宅子的布局跟气派,与楚家不相上下。 府里的家丁下人,也少的可怜。 但是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她清楚的知道,沐府不简单,孙巧儿那个人更是不简单。 宗林将她引进去,奉了茶水上来,之后便没有再出现。 顾烟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着,身后只站了两个婢女,除此之外,就再没人搭理她。 本以为孙巧儿会很快出来,可是她等了又等,茶水凉了也没人过来添。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顾烟终于忍无可忍。 身后的婢女也替她打抱不平。 「少夫人,我看那个孙巧儿根本是在给您脸色看,想给您一个下马威!」 「肯定是这样,我们还是走吧,再等下去,她也未必会出现。」 顾烟阴沉着脸站起身,走出厅堂,放眼望去,宽阔的院子,只有瘦弱的少年,在那扫地。 顾烟怒气沖沖的走过去,「喂,知道你们家夫人在哪吗?我来了这么久,她却连面都不见,到底什么意思!」 对着一个下人,她不需要装什么,所以很直白,很犀利。 这个扫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纳兰湘。 他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沖他发怒的女子,「我怎么知道她在哪,我只负责扫地,你走开一点,挡着我扫地了!」 他最近刚刚发现,原来扫地也是有讲究的。 怎么样扫,又省力,又干净,效率又高。 每当看着自己打扫过的地方,干净整洁,他的自豪感,蹭蹭的往上涨。 刚刚他又学会修剪花草,这个更有挑战。 纳兰湘干着下人的活,干的有滋有味,都不用小喜子帮手。 顾烟快要气疯了,这都是什么人啊! 「你不说是吗?那我自己找!」她就不信了,孙巧儿还能遁地不成。 纳兰湘连眼皮都没抬,专注扫地。 顾烟提着裙摆,打定主意要跟孙巧儿扛上。 领着两个婢女往后面闯,说来也奇怪,居然没人拦着,真是太奇怪了在。 顾烟哪里知道,不过是因为她还没闯到禁区,所以才不会有人阻拦。 当顾烟走到后面时,刚巧看到走来走去的百里茵兰。 两人有那么一点交情,但交情不深,如果不是在这里遇见,兴许还能热络上一点,可惜了,沐府好像就是个不详之地。 「你来这里干什么?」百里茵兰防备的质问。她脑子第一反应,就是顾烟也看上沐青箫了,跟她一样,也是来他的。 对于喜欢沐青箫的人,她都没有好脸色。 可是退一万步说,到了今时今日,她也不介意找个人合作。 很显然,百里茵兰想的太远,也想的太多,太把自个儿当回事,搞的别人一头雾水。 顾烟是多么精明的一个人,她瞧着百里茵兰的目光,心中便狐疑不已,怎么看她跟看情敌似的。 她赶紧澄清,「我来找孙巧儿,你知道她在哪吗?」 百里茵兰嗤笑,又被她猜中了。 「知道啊!她就在里面,推开那扇门,就可以找到她,你去吧!」百里茵兰指着身后的门。 顾烟更狐疑了,她又不傻子,「你该不会是被赶出来,所以在这里等着吧?里面除了她,还有谁?难道她偷情?」 顾烟知道孙巧儿的相公不在,听说是有事,离开了九台镇。 相公不在,大白天的又关着门,让人守着,不给进去,不是偷情又是什么。 顾烟以为抓到什么不得了的证据,有些得意洋洋,指着守门的弟子,大声道:「你们少夫人在里面跟人偷情,却让你守在这里,你到底是凌泉宗的弟子,还是她的私奴,莫不是你也与她有一腿吧?」
第200章 脱光了 顾烟猖狂的无所顾忌,知道她男人不在家,又知道府里没几个人,她还需要顾忌什么,巴不得让孙巧儿的丑事人尽皆知,看看到时那位宗主大人,还会不会继续宠爱她。 若是孙巧儿被休,被赶出去,她一定会拍手叫好。 百里茵兰悄悄往后面退了几步,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她的目地,是要让那两人离开屋子,不管他们在做什么,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她都无法看着他们亲近。 那样的场面,仅仅是想像,都会让她浑身不舒服,像是有数不清的蚂蚁在身上爬来爬去。 所以,她乐于看见顾烟在那无理取闹,反正她怎么样,又不干她的事。 那名弟子深深的皱眉,搞不清眼前这个疯女人,从哪想出来的怪事,她脑子有病吧? 因为觉得她不正常,他没有争辩,这种事争了不如不争。 「请你自重,别在这里撒泼,我们少夫人若是想见你,自然会见,但是现在不行,如果你再闹,我会动手!」 顾烟身后的两个婢女,适时站出来维护主子。 「你们家主子自己在里面干那些见不得的人,却叫你在这里看门,你到底有没有脑子,还有啊!我们家少夫人也是你能动的?」 「小子,你敢动我们少夫人一根头髮,都别想活着走出去!」 就在他们吵闹的时候,房门打开了,走出来的却不是沐青箫,而是刚刚醒来的孙巧儿。 那傢伙累成那样了,却还不放过她,非得缠着,终于撑不住了,现在唿噜打的震天响。 她是听到外面有人在吵闹,也听出了顾烟的声音。 她料到顾烟会来找她,但是没想到,顾烟居然还敢在这里吵闹,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站的是哪里吗? 「今儿真热闹啊,两位闲着没事,特地跑到这儿吵架的吗?」巧儿笑盈盈的走过来,面如桃花,肤若凝脂。 顾烟跟百里茵兰心里都恨死了她这副模样,为什么同样是女人。 她过的越来越好,不仅脸色好,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叫做幸福的东西。 再反观她们呢? 落魄的不成样子,心灵上,身材上,时时刻刻都在遭受着沉重的打击。 是她命好,还是自己的命太差? 顾烟心里的怒气根本压不下去,推开挡在前面的婢女,挺了挺胸脯,道:「孙巧儿,你不用在这里装模作样,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自己知道,少在我们面前装清纯,我们需要谈谈!」 「哦?我装了吗?比起楚少夫人,我自愧不如,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楚少夫人请回吧,我这儿不欢迎你!」 这个女人永远都学不乖,总以为自己的身份有多了不起。 看高了自己,看低了别人。 顾烟有种被羞辱的耻辱感,让她咽不下这口气,「我再装,也没有跟别人的偷情,孙巧儿,你敢说里面的人,是你相公?据我所知,你家相公外出还未回来吧?你哪来的野男人!」 百里茵兰还是默默的站在一边看戏,这种时候,她当然不会插上一脚。 可是看着看着,她忽然有了别的主意。 看着两个女人的争吵,看到那名弟子走远,此时,通往那间屋子的路上,畅通无阻。 只要她够小心,肯定能摸过去。 这是个大胆的主意,岂止是大胆,简直是胆大包天。 竟然当着女主人的面,要熘进男主人的房间, 她不是脑抽,就是脑子抽大发了。 巧儿倒是真没注意百里茵兰打的什么主意,因为顾烟的脸色太狰狞了,她看着觉得很有趣。 但是她又敢肯定,要是有外人在场,她肯定立马变脸,这女人就是个不要脸的货色。 「野男人?你哪只眼睛看到了?还是你经常干这事,所以总是很敏感,还是说你家相公经常干,否则你怎么能想的那么远?」巧儿玩味的笑。 顾烟气的七窍生烟,恨不能扑上去抓花她的脸,「你别想转移话题,虽然你偷情还是偷人都跟我没关系,但是你别忘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要是我说出去,看你以后还怎么做人,不如这样好了,我们各自退一步,今天的事,我当做没看见,你替我跑一趟顾家,跟我哥解释,说清楚那天的情况,这样对我们彼此都好!」 心高气傲的顾大小姐,就连求人的时候,还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她站的位置,刚好是面对房门,所以她看到了蹑手蹑脚的百里茵兰。 明知百里茵兰要干什么,她却不会提醒,最好那个蠢女人真的能找到什么,到时就有好戏看了。 为了帮她一把,顾烟当然要尽心尽力的拖住孙巧儿。 不等孙巧儿反对,她又接着道:「其实那天发生的事,都是人之常情,不是有句老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谁又不是自私的,真到了生死关头,你的选择也一样,所有我没有做错,这一切都是你在捣鬼,是你的错,应该由你去澄清!」 听她说了那么多,巧儿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 等到她说完了,才来了一句,「如果我不肯呢?」 「你!」顾烟气的说不出话来,可是余光瞄见百里茵兰成功摸进了屋子,又让她兴奋了睛,眼睛刷的被点亮。 她这个眼神,让巧儿心生警觉,好像不对。 百里茵兰心里那个激动劲,就甭提了。 越是接近屋子,她越是心跳加快,简直快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了。 房间的门开了一条缝,不用推开,也能看到里面的风景。 只见一个男人光果着上半身,趴在床上,脸朝着里面,她看不见,但是看到了光着的上半身,已经让她心潮澎湃,手脚发麻。 男人的背很漂亮,线条优美。 像笔墨勾勒出来,像最等的丝绸,就那么倾泄在那。 被子滑到了腰部以下,再下去一点,就能看到他翘起的臀。 修长的手臂,抱着枕头,似乎睡的很香。 百里茵兰激动之余,抬脚便要走进去,不管结果如何,如果不迈出这一步,她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迈出去了,还有无数种可能。 更重要的是,她想摸一摸,幻想了十几年的男人。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刺目,也可能是沐爷发觉身边的小女人不在了。 总之,就在百里茵兰迈出的脚步要落下时。 趴着的男人,转过头来。 迷濛中带着慵懒,慵懒中带着性感。 可是在看清门口站着的女人不是他的小娘子时,男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谁让你进来的,滚!」 沐青箫吼的很大声,震的屋顶瓦片也跟着跳动几下。 百里茵兰也完全是被震出去的,身子后仰摔在地上。 那名守卫的弟子,急忙冲过来,「宗主息怒,属下一时失查,没留意到她会走过来!」 沐青箫的脸色像是裹着十层冰棱,「把她丢出九台镇,永远都不许她回来,自己去领罚!」 「是!」弟子没有任何异议,原本就是他的失职,怪不得主子责罚。 「我……我不走,表哥,你不能这么对我,我现在身无分文,无亲无故,你别赶我走……」百里茵兰面如死灰,她不能被赶走,一旦离开这里,她会死在外面的。 她哭着哀求,可是那名弟子面无表情的将她拖走了。 管你是死是活,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竟敢擅自跑进主子的房间,又不是不知道主子刚刚跟少夫人在里面。 你一个未成亲的女子,怎么干出这等龌龊的事,真是下贱的女人。 沐青箫的这一声吼,也让顾烟乖乖的闭嘴。 底气这么足,除了沐青箫还能是谁? 看来她猜错了,孙巧儿没有偷人。 可是她现在不偷人,不代表之前没有偷,以后也不会偷。 若是她没看错,孙巧儿身边可是围了不少人,尤其是她的好哥哥顾夕墨,他可是对孙巧儿宝贝的很呢! 顾烟提气,冲着敞开的门,大声道:「沐宗主,百里姑娘是无辜的,你真正该防备的人,是你的夫人,你可知道,在你离开的这几日,她都做了什么,成天跟别的男人同进同出,很多人都看见的,你可别蒙着眼睛睡觉,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顾烟说完了之后,并不看百里茵兰的下场,已经被拖走的人,实在没什么利用价值。 她只盯着孙巧儿的脸,试图从她脸上找出惶恐不安,或是心虚的表现,可惜都没有。 半开的厢房门被打开,一脸戾气的沐爷从屋里慢慢走了出来。 这是顾烟第一次清清楚楚的看见他,以及他的脸。 衣服松散的挂在身上,如墨的长髮披在身后,狂野肆意。 因为衣服没穿好,胸前半露,让顾烟这位自诩端庄淑女,立即羞红了脸,羞涩的想别开头,可是又捨不得移开眼睛。 巧儿心里可不爽了,走过去将他的衣服拢了拢,嗔怒道:「以后出门得把衣服穿好了,除了我,谁也不能看见你的身子。」 她的一句话,让被戾气包围的男人,瞬间歇了菜,戾气散的无影无踪。 顺势揽住她的腰,唇抵在她耳边,笑着道:「好,只给夫人看,等进了屋,我脱光了,随便你看,怎么样?」
第201章 一夜有梦 巧儿握着粉拳,捶了他一下,不痛不痒的,「谁要看你脱光的身子,别废话,赶紧把这女人打发走,我之前闹的挺厉害,她记恨在心呢!」 沐青箫揽着她的手没松,挑起的眉,狂傲无比,「看来你闹的还不够厉害,否则她也不敢跑到这儿来撒野!」 他看向顾烟,眼神已变的幽暗冰冷,「哪来的滚哪去,要是让爷知道,你在外面造谣生事,爷不会放过你,爷会派人警告楚秋容,如果他管不好自己的女人,干脆休了省事!」 顾烟刚刚迎上他的目光,心跳加速,跳的好快好快。 如果当初,嫁进沐家的人是她,是不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可是沐青箫后面的话,让她打起了冷颤。 寒意从脚下升起,直到席捲全身。 这个男人,还是一样的冰冷无情。 不对,他是有情的,可他的情,只给了一个人。 顾烟心里纵然有万种不甘,可也没有到昏头的地步。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抓住的人,是楚秋容,所以她万万不会让沐青箫的计谋得逞。 顾烟迅速收了自己所有的锋芒,身子盈盈的往前一步,柔柔的笑着,「沐大哥何必要动怒,我不过是开了个玩笑,只是您这位新夫人,实在是厉害,顾烟甘拜下风,还请姑娘手下留情,别再整我了,你那些手段,我可一个都没有,我哪是你的对手,我还有刚出世的孩子,看在孩子的份上,别太过份了。」 顾烟多聪明,话说到这里,当然是要转身离开。 可是沐青箫是那么好煳弄的吗? 「站住!」 听到这一声,顾烟背过身的脸上,得意之色满满。 她太了解男人了,不管是谁,也不管他们嘴上说着多么爱女人,终究是自私小气的,沐青箫也不例外。 顾烟回过身,表情也变的很为难,「沐大哥,虽然我敬重你是英雄豪杰,可是你看女人的眼光,实在有待敢改进,我娘曾经说过,女人的本份,是相夫教子,而不是成天抛头露面。」 「我也是女人,我绝对没有看不起女人的意思,我很了解我娘说这话的意思,抛头露面的多了,难免引来不必要的闲言碎语,时间久了,假的也能说真的,沐夫人,同为女人,我这些话也是送给你的,希望你好自为之在!」 顾烟如果不聪明,怎能以养女之身,独得宠爱这么多年。 就连巧儿也不得不佩服她,这一番话,说的滴水不露。 如果对方聪明,就该领了她的情,顺了她的意。 巧儿捏了捏身旁男人的手,示意他先不要发火。 「楚夫人好口才,早知道你有这么多长篇大论,我真该请你坐下慢慢谈,不可否认,你说的有点道理,可是我也想告诉你,相夫教女固然是女德,但是你也别忘了,依靠男人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我不觉得自己有做错,只有掌握了自己的命运,才不会被人当做筹码!」 「最后再送你一句,不是你的,终究留不住,是你的,谁也抢不走,与其操心别人,倒不操心操心自己,楚秋容是什么人,你不是一早就知道了,所以你私下经营着自己的生意,做的还不错,不过是瞒着楚秋容的吧?」 顾烟脸色一变,防备的道:「你怎么知道?你派人查过我?」 巧儿微微一笑,「想查你还不是易如反掌,只怕楚秋容也知道不少,其实我们做的事,都是一样,不同的是,我喜欢光明正大,而你,就像活在阴沟里的老鼠,不敢见光,不敢让人发现,你活着不累吗?」 顾烟身子晃了晃,有点崩溃,她的确是活在暗处,做不到孙巧儿这样的坦荡,因为她害怕流言蜚语,也怕别人惦记。 楚家的人,都是豺狼虎豹,她不会让任何人觊觎自己的产业,所以她做的很隐蔽很隐蔽。 摆在明面上的,只有几处不赚钱的小铺子,而且都是楚家派去人的在暗中看着。 直到走出沐府,顾烟仍是久久不能回神。 身边的这两个婢女,虽然都是她的亲信,是她从娘家带的人。 可是她不敢冒这个险,无论是谁,都别想让她陷入危险之中。 「现在时辰不早了,在外面吃了午饭再回去吧!」她头也不回的走在前面,幽幽的说道。 两个婢女不疑有他,陪着主子进了巷子里的一间酒楼。 席间,顾烟招唿她们一起吃,还给两人倒了酒。 两个婢女,感动极了,所以这一顿,吃的很欢畅。 可是她们哪里想得到,这一顿,是她们的最后晚餐。 顾烟的手段很多,认识的三教九流也多,派人弄走两个婢女,再简单不过,至于楚家有人过问,她只需说派她们去办事,到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随便找个理由就行,谁又过问两个无足轻重的奴才。 顾烟从小酒馆里走出来,已变成了一个人。 为了抄近路,她走了一条小巷子。 虽然不是很脏,但她还是捂着鼻子,一脸的厌恶。 经过一扇小门时,她走过去,又退了回来,朝门边走近也几步,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郑景之一早醒来,可着实吓了一大跳。 睡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身上盖着陌生的被子,外面还有陌生的响动。 他坐在那,回想了好一阵,这才想起自己昨儿都干了什么。 因为昨夜刚刚下过雨,院子里的草木清新,绿色盆栽,像是被雨水洗过似的,干净的叫人心疼。 郑景之盘腿坐了好一阵,内心的波动,才渐渐平息。 消失了一夜又怎样,谁会在意,公主吗? 呵!恐怕她只会更高兴,有她在地方,待着实在是压抑,而这里,让他觉得很舒服。 小红端着热水,步履轻盈的走进来,「公子,您昨夜睡的好吗?看您睡的太熟,我不忍心叫醒,只好给您添了被子,快洗把脸,早饭我已经做好了,就等着您醒来呢!」 小红将热水放在木架子上,拧干了巾帕,走过去弯腰递给他。 郑景之没啥情绪的接过,温热的毛巾贴在脸上,湿润温暖,令他清醒了几分。 早饭很简单,清粥小菜,但是小红特意给他煎了鸡蛋,上面洒了葱花。 很好看,吃着也很香。 郑景之闷不炕声的喝下一碗粥,又吃了一个煎蛋,放下碗,擦了嘴巴,抬眸看她,「你想要什么?可惜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除了银子。」 郑景之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要是想活命,昨夜发生的事,就不要告诉任何人,谁都不行,以后我若有空,还会再来。」 小红没有接过银子,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哽咽着道:「公子何必要这样呢,奴婢不是为了银子,只是看公子很辛苦,觉得心疼,公子若是怕招惹麻烦,我离开这里就是……」 郑景之见她哭了,心也跟着软了下来,或许是他太敏感。 如果小红真有什么企图,昨夜肯定会发生什么,但是没有,一切都很平静。 「我没有要你离开,在你这里待着很舒服,这座别院我可以买下来,你安心在这里住着吧!」郑景之也不傻,买下这里,留个婢女看守,顶多是他的私院,传出去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小红破涕为笑,「一切都听公子的安排,回头我收拾一间屋子出来,公子随时过来住都可以。」 看着小红听话又乖巧儿,昨夜又未发生什么,郑景之仅剩的防备也松懈了,他开始以为小红是真的喜欢上自己,又不争不抢,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边。 有这么一位贴心的红颜,似乎也不错。 不得不说,经过这一夜,小红在郑景之的心里,地位瞬间上升。 他们二人的对话,被门外的顾烟听了个正着。 也是她耳朵尖,否则怎么别人发现,偏叫她发现了。 听到郑景之的脚步声,朝这边走来,顾烟快步走开。 本想直接去驿馆,可是想了想,又退了回来。 现在还不是时候,郑景之倒了,对她没有好处,跟她关系也不大。 再说了,纳兰羽要是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连她一起恨上,所谓家丑不可外扬。 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眼下还不能去捅那个马蜂窝。 顾烟揣着满满的心事,回了楚家。 这两日,楚老爷子看她,也是百般的不顺眼,总是挑她的刺。 楚秋容不冷不热,虽然只比从前差了一点,但是顾烟心里清楚的很,两人的关系再回不到从前。 现在她刚生完孩子,或许楚秋容还不会动什么歪心思。 可是时间长了之后,他还能安稳得了? 男人的本性在那摆着,纳妾是早晚的事,就得看他纳的是什么样的女人。 守门的老僕见她回来,欲言又止。 「少夫人,少爷找了你很久,赶快去看看吧,好像是小少爷病了,在哭闹呢!」 「什么?孩子病了?」顾烟大惊失色,母子连心,她再会算计,做母亲的职责还是有的。 那是她费心千辛万苦,从鬼门关来回走了几趟,才生下来的孩子,能不疼爱吗? 顾烟匆匆忙忙朝后面跑,迎面遇到楚老爷子端坐在躺椅上。
第202章 他会帮你? 见她面色匆忙,冷哼道:「你还知道回来?都是做母亲的人了,还成天往外面跑,我们楚家是缺了你的吃穿?需要你去抛头露面?」 顾烟心里再着急,也不得不停下脚步,给他行礼,小声辩解:「我的是有事,不是抛头露面,孩子生病我也着急,我先过去了。」 楚老爷对着她的背影,嘲讽道:「你能有什么事,那几间小店铺,也赚不了几个钱,还不如趁早卖了的好!」 楚老爷的确打的是这个主意,店铺生意不好,不赚钱,可是店面地块值啊! 与其荒废着,倒不如卖了,折成现银,再去做别的生意。 顾烟没接他的话茬,地契上是她的名字,没有她的许可,谁都别想卖她的店。 穿过迴廊,跑到厢房门前时,还能听到孩子的哭声。 顾烟的心像是被一只揪住,心疼的要命。 可是就在她要走近时,屋里忽然传出两个人的对话声。 「姑爷,我看小少爷这是饿的,奶娘们餵的不好,要不还是把奶娘换了吧!」说话的是青梅,也是顾烟的陪嫁丫头,但是比今天她处理掉的两个,地位要高。 这种丫头,说白了,也是通房侍妾。 女子在娘家时,娘家人都会替她们挑选合适的通房。 知根知底的,总比外面进来的好。 青梅模样俊俏,人也机灵,可惜有顾烟这么个主子在,她不敢放肆。 别人不知道顾烟的手段,她可是一清二楚。 今儿好不容易抓着机会,她迫不及待的想要亲近楚秋容。 再说这个楚秋容,心里乱的很。 他真心对待顾烟,可是在发生那天的事情之后,他也觉得跟顾烟之间有了裂缝,彼此之间的信任,也随之减很多,好像两个人再也无法像从前那般亲近。 今天顾烟出门,他本来在书房里看帐本,被下人告知孩子病了,所以才匆匆赶过来。 看着孩子哭红的小脸,他也心疼,再听到青梅的一番话,他心里更不是滋味。 原本他从楚家过来,是带了奶娘,可是这几日,顾烟觉得奶娘带的不好,又从镇子上找了两个过来。 其实具体是什么原因,他跟顾烟都心知肚明。 「两个奶娘怎么会照顾的不好,是不是昨夜受凉了?你去请大夫过来瞧瞧,」楚秋容没怎么在意青梅的话,他的儿子正哭闹的厉害,他怎么会有别的心思。 青梅当然不会离开,「姑爷,您把孩子给我,平常我抱的比较多。」 她言下之意,是自己比较有经验。 孩子原本在楚秋容怀里,刚满月的孩子,身子还很软,抱的时候,一手托着肩背,另一只手托着屁股。 两人交接的时候,难免会碰到对方的手或者其他地方。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楚秋容的手,碰到了青梅的胸口。 她轻轻的呀了一声,小脸瞬间羞红,幸好孩子抱的稳,没有脱手。 只是她接过孩子以后,迅速转过了身去,背对着楚秋容。 可能是孩子真的跟她比较亲,青梅哄了两下,孩子竟然就不哭了。 乖乖的躺在她怀里,慢慢闭上眼睛,睡着了。 青梅献宝似的,转过身来,「姑爷您看,小少爷睡着了,这个年岁的孩子,非得要别人抱着睡,要是放下了,他还不依呢!」 楚秋容目光向下,看着孩子熟睡的脸。 女子横抱孩子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孩子的脸会贴着女人的胸前。 所以楚秋容也不可避免的看到了青梅的胸。 不得不说,这丫头也不知吃什么长大,那样的丰满,相比顾烟瘦弱纤细,青梅可真的是藏而不露。 楚秋容目光定定的看了好一会,有点……有点捨不得移开眼。 其实也只是本能而已。 从顾烟怀孕的最后几个月,一直到现在,他们都没同房,他也是个正常男人。 没人撩拨的时候,尚且可以安心修身。 可一旦有人轻轻的撩拨一下下,便有燎原之势。 「咳咳!」楚秋容不自在的别开脸,喉结滚动了几下,「既然你带着很乖,那以后你多带他,我会再让管家物色新的奶娘。」 青梅是个机灵女子,看男人也有几把刷子,见到楚秋容移开眼睛,她心里已经有了几分底。 正待说什么,也好拉近彼此的关系,就见顾烟一脸阴沉沉的,站在门口。 青梅吓的魂飞魄散,手里的孩子差点都抱不住。 顾烟是什么人,她太清楚了,要是让她发觉自己的心思,肯定不会放过她。 「小……小姐,你回来啦,我正跟姑爷说呢,小少爷好像不太舒服,」青梅支支吾吾的,试图解释。 「她……」楚秋容本想帮她说几句,可是话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 说什么呢? 什么都没发生,再说了,青梅本就是他的通房,只要他想,睡了她也无防。 想通了这一点,楚秋容冷下了脸,反而质问顾烟,「你干什么去了?不知道孩子病了,他还那么小,你成天往外面跑什么,哪个做娘的,像你这般,以后没什么重要的事,就别出去了,安心在家里看孩子!」 这不正是顾烟成天挂在嘴上的,贤妻良母典范,相夫教子吗? 可真落到了她自己头上,又变了味,感觉就不是那么个滋味了。 但是顾烟岂会是那冲动之人,她换上最甜美,最温柔的笑容,走过去从青梅怀里接过孩子,「相公,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听说沐宗主回来了,之前我们跟他有些误会,我亲自上门去道歉,免得日后他为难你,毕竟你也知道,他江湖上的势力很大,咱们犯不着为了一点小事得罪了他,你说是吗?」 楚秋容眸光一亮,「你是说沐青箫回来了?你见着他了?」 楚秋容不是怕沐青箫那个人,他在意的是沐青箫的势力,得罪他真的没有一丁点好处,他这几日也正为这事犯愁呢! 顾烟掐人命脉,掐的很准。 「当然见着了,过几日我可能还要再去一趟,缓和一下两家的气氛,我还得去大哥跟爹,若是有他们在中间调和,想必很快就能化干戈为玉帛。」 听她提到顾家,楚秋容不是很高兴,「你跟顾夕墨的关系弄的很僵,他会帮你?」 顾烟心儿一抖,牵强的笑,「那是自然,虽然大哥对我有些误会,但爹娘都是疼我的,相公,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 瞧瞧这话说的多贴心,哪个男人不感动。 楚秋容也是个男人,看着自己的女人,抱着他的孩子,还在为他操心,当然感动的一塌煳涂。 至于先前发生的事,他可以暂时当做没发生。 「夫人,辛苦你了,」楚秋容目光扫到还站在那的青梅,厉声责怪道:「你怎么还站在这儿,少夫人累了一上午,还不赶紧把小少爷抱下去!」 青梅眼眶热了下,低着头又将孩子接了过去,她当然不会忽略顾烟戏嚯的目光。 果然,她还是斗不过小姐,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等到楚秋容离开,孩子也被奶娘抱了下去。 青梅噗通跪下了,「小姐,奴婢知错了。」 「哦?你还知道自己错了?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错哪了?」顾烟漫不经心的品着茶,腿搭在软凳子上,又将身后的靠垫挪了挪,好让自己靠的更舒服些,至于地上跪着的人,恐怕已经被吓的魂飞魄散。 青梅深知顾烟的脾性,她越是笑着说话,越是不动声色,越是可怕,谁都不知道她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 「奴婢……奴婢……」青梅说不出来,低垂的眉眼,还在转个不停,拼命想着脱身之法。 顾烟也是个狠的,没把她的害怕看在眼里,慢吞吞的道:「你知道老爷子最近很寂寞吗?儿子这儿你是别想了,要不我替你牵线搭桥,让你跟着老爷好不好?」 青梅慌了,她不要跟着老爷子,府里的人谁不知楚老爷不正常。 别看他在外面一副正儿八经,冠冕堂皇的模样。 实际上,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有数不清的手段折磨女人,自个儿不行了,当然得使别的手段。 光是去年,府里就有两个侍妾,被他失手弄死了,抬出去的时候,风把布吹开了,当时很多人都看见了,死的好惨。 后来,这事被压下了,也没人敢提。 楚老爷子多少也有底线,他只虐待侍妾,别的他不动。 这是楚家的秘密,不为外人所知的秘闻。 「小姐,你就饶了奴婢这一次吧,以后奴婢再也不敢了,小姐,小姐你得听我说,奴婢这么做都是为了您好,奴婢听到府里有人在传言,老夫人要给姑爷纳妾,已经有好多人来提过了,老夫人还没挑到满意的,可是……可这是早晚的事,您得有心理准备啊!」 青梅这话,也不全是瞎编,真的里面掺了假的,至于有多少成份,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顾烟皱起了秀眉,手里的茶杯狠狠丢在青梅脚边。 楚家的老夫人,并不是楚秋容的生母。 也是个厉害的女人,把持着府里的大小事儿。 她之所以留在这里,不愿意回去,也有她的原因在其中。
第203章 小辫子 在那么个厉害的婆婆,什么都要管,什么都要限制,还动不动就得看她的脸色,日子能好过吗? 所以,她会相信青梅说的,那个老女人,真能干的出来。 顾烟心高气傲,连青梅她都容不下,更何况是别的什么女人。 过了许久,顾烟幽幽的嘆息一声,「先起来吧,看在你服侍我多年的份上,今儿的事我可以不追究,可如果再有下一次,你可要小心了,我对付人的手段,想必你也清楚,至于老夫人那边,你派人多盯着,我的男人,只能有我一个女人,谁都别想抢!」 抢她的男人,下场只有一个字:死! 郑景之硬着头皮回家,走到府门外时,堪堪的停下脚步,望着里面走来走去的宫人,他内心的烦躁,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突然,一只手拍在他的肩上,吓了他一跳。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郑景之吓的朝后跳了一大步,哪里来的古怪道士,笑的那般猥琐。 「呵呵!小哥别怕,贫道不是坏人,贫道是修道之人,自然是好人,做善事的人,」出尘子笑的很友善,活像拐骗孩童的坏叔叔。 郑景之稳下心神,转身便要走,不想搭理他。 「哎哎,小哥别急着走啊,都说了,贫道不是坏人,贫道专门驱鬼除妖的,看小哥的脸色,可不怎么好,眉间有煞气,额上冒青气,这是典型的鬼近身!」 出尘子说的煞有介事,一只手还在郑景之额头上比划。 郑景之起初不耐烦,不断的扒拉着,想把他赶走。 可是谁成想,这老头就跟软骨头似的,怎么扒都扒不开。 出尘子还在那喋喋不休,「小哥,你是否有过不堪回首的过去,是不是有什么人,在死的时候,对你下了毒咒,哎呀呀,可不得了哦,你最近的倒霉事,可能都跟这个有关。」 「你没开玩笑?」郑景之终于开始信了,这就叫,做了亏心事,总感觉有鬼跟着。 出尘子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开始得意了,「都说了,贫道专门驱鬼捉妖,游走于阴阳两间的人,看的最是分明,人死了,不代表心也死了,一旦怨念过重,可能就得缠着你。」 郑景之被他说的毛骨悚然,「道长,我还有救吗?请你无论如何都要想想办法,救我啊!」 他害怕看见鬼魂,尤其是安凌钰的魂魄。 她死的时候,下了那么毒的咒,阴魂不散也属正常。 一想到自己晚上走在路上,身后跟着一个影子,怎能不叫人害怕恐惧。 出尘子更得意了,都说了,他忽悠人很有一套。 其实他哪里知道那么多事,不过是瞎矇。 谁年轻的时候,没干过几件坏事。 这位驸马爷,能坐到如今的位子上,那得是踩着多少人爬上来的? 都是套路,深深的套路啊! 「救你不难,不难,」出尘子摇头晃脑,忽然又摸了摸肚子,然后唉声嘆气,「可惜贫道现在肚子空空,脑子转的慢,一时半会恐怕想不起来。」 郑景之不疑有他,「前面有家酒馆,道长若不嫌弃,过去用些便饭吧!」 出尘子故作为难了下,可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贫道就帮你一把。」 郑景之本来也不想走进府里,这下正好了,他有了正当理由,能避开一时是一时。 门口的守卫,看到郑景之过家门而不入,赶紧回去报了主子。 纳兰羽正拿着刚刚收到的信,听到下人的回报,无所谓的摆摆手,「随他去吧,养狗还得给他放放呢,不过还是得派人看着,陈公公,这个事就交给你了,驸马爷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都要回来报我,别让他干什么出格的事,丢了皇家的脸面!」 「是,老奴明白,这叫去办。」陈公公深知这两天公主火气大,哪里敢发表意见,什么都顺着,那就对了。 就在陈公公离开的时候,外面跑进来一个人,撞开所有阻拦他的人,一直冲到巧儿面前。 「公主,属下失职了,」来人是楚敏,身上有些狼狈,面容也有些憔悴,真看不出原先的风姿。 纳兰羽终于坐不住了,「你什么意思?本宫让你带来的人呢?这都过去多久了,为什么还是杳无音信,楚将军,你该知道,这是我立功受赏的好机会,可千万别错过了!」 楚敏脸色阴沉,咬着牙,恨恨的道:「下官当然知道,可是下官带来的人,的确都不见了,他们进了山,不知怎么的,山体崩塌,将他们都埋了,下官赶到的时候,只看到掉落的山石,连尸体都没找见!」 纳兰羽沉吟,「那么多的人,怎么可能连尸首都没有,这几日也没有暴雨,只有昨夜下的小雨,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楚将军,你难道就不觉得蹊跷?」 「当然蹊跷,可是下官一时半会还没有头绪,将公主再等两日,」楚敏觉得难堪,真他妈的丢人。 先前说的信誓旦旦,谁成想,闹了这么大的一个笑话。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五百人的队伍,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难道不诡异吗? 如果真的是有人对他们下手,那人……除了沐青箫,他再想不出第二个人。 之前,只是传言,沐青箫门下弟子众多,势力很广。 除了舜安国,其他几国都有他安插的眼线。 而且他门下的弟子,十分衷心,难以在撼动。 虽说他们是江湖势力,可一旦成了不可动摇,就很难将他们扳倒。 楚敏不是没听过宫里传出的消息,可是要扳倒他们何其困难。 他手下的杀手,个个武功高强,想刺杀朝中大臣,易如反掌。 那些个怕死的老东西,自保都来不及,又怎么敢去蹚这浑水。 纳兰羽在书房里踱步,「这件事,你先放一放,我还有另一件很重要的事,你亲自去杀一个人,他就在九台镇……」 楚敏听完了纳兰羽简单的概述,已准确猜到她要杀的人是谁。 但他没有点破,他又不傻。 不点破,那是不知情,可一旦点破,意义就不同了。 楚敏跟纳兰羽商量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匆匆离去。 走出驿馆,觉得肚子有点饿,顺道先去填饱肚子。 进走小酒馆,要了一桌子菜,等着上菜的时候,他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郑景之,他当然认识。 至于另一个,也有一面之缘。 都说了出尘子是个游走四方的祸害,被他祸害过的人,不在少数。 这个楚敏就是其中之人。 臭道士坑蒙拐骗,那次可是把他害惨了,所以楚敏一直对他念念不忘。 出尘子贼机灵,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楚敏一走进来时,他就发现了。 此刻,正摸着鬍子,脸上装的淡定,其实脑子飞速转着,想着对策。 郑景之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几杯酒下肚,看到出尘子那张脸,也觉得很顺眼。 不知不觉,就将他当成了知心老大哥,开始跟他聊起了过往。 当然,他只挑对自己有利的说,对事情不了解的人,听了他的话,还以为他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 可是出尘子的这双眼睛,像是能透光,几句话下来,便对他嗤之以鼻。 懦弱无用的男人,当自个儿是情圣呢! 其实屁都不是,谁说男人不可以是女人的玩物。 楚敏吩咐小二,将他的酒菜并了过去,他自己提着酒壶,也走了过去。 砰!重重的放下酒壶,戏嚯的看着两人,「真巧啊!驸马爷怎么在这种小酒馆吃饭,您的身份跟这儿可是太不搭了,当心给皇家脸上抹黑!」 郑景之心情本来就憋闷,被他这么一激,当即拍案而起,「我是什么身份,用不着你提醒,楚将军,你也别忘了尊卑之分,我虽是无权无势的驸马,也不是你能羞辱的!」 他越是发怒,楚敏越是笑的开心,「你急什么,我不过是随便开个玩笑,这里也不是皇宫,也不是你的公主府,不用那么讲究吧?」 郑景之气的头顶都在冒烟,可是又能怎么样。 他身边没人,又打不过楚敏,难道要让公主治他的罪? 什么罪名?他要怎么说? 别说公主现在对他不好,就算是以前,也不见得会为他做主。 瞧瞧,他现在都混到什么地步了。 出尘子在一旁摇头嘆息,「驸马爷,女人是得管教的,你这样可不成,总被女人骑在头上拉屎,丢了咱们男人的脸哪!」 楚敏正准备夹菜的筷子一顿,他还怎么吃得下去。 重重的放下筷子,狠狠瞪了眼对面的出尘子,「你不是道士吗?道士也了解女人?你他妈就是个假道士,少在那装神弄鬼!」 出尘子神情慵懒,「非也非也,贫道不是了解女人,贫道只是很了解人性,这女人哪,你强她便弱,你弱她便强,关键是,你得抓住她的小辫子!」 他伸手在空中抓了抓,嘿嘿的笑着,怎么看怎么古怪。 「道长,你的小辫子不是也露出来了?咱俩的帐是不是也该算算了,敢坑本将军的人,要么还没出生,要么就是死人,你要做哪一种?」
第204章 笑的诡异 出尘子笑容一凝,责怪的白他一眼,「好好的吃着饭,干嘛要算帐呢,不如贫道再为你卜上一卦,将军最近是不是遇到了怪事?事关人命,哎哟,还不少哪!」 他说的煞有介事,食指还在他脸上比划。 楚敏怔了下,不耐烦的拍掉他的手,「休想再煳弄本将军,你就是个神棍,你的话,本将军不会再相信!」 「那你现在坐在这儿干嘛?」出尘子一副瞭然于胸的模样,「呵!我告诉你们啊!这人死了,只是肉身毁灭,可他还有灵魂,魂魄可入梦,可在夜半子时游荡在外,那些死不瞑目的,还有死的时候,有执念的,他们的魂魄入不了轮迴道,只能在阳间徘徊,什么时候执念怨恨放下了,才能转世投胎。」 楚敏本来是要找他算帐,狠狠教训他一顿,但是被他几句话一说,又想起山里发生的事,他顿时有种嵴背发凉的感觉。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臭道士的话,也让郑景之想起了很多。 难道真有鬼魂一说,那他岂不是很危险。 想到深夜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有那么一两双鬼气森森的眼睛,盯着他看,怎么不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出尘子将二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年头谁还没干过几件坏事,很正常的嘛! 心虚害怕的人,那是他们心中有愧。 出尘子晃着酒杯,乐呵呵的笑着道:「淡定,一定要淡定,看你俩的脸色,就知道你俩干过的事,都不光彩,不过这也没关系,死人是一定要祭拜的,你去拜过吗?上过香吗?烧过纸钱吗?」 他问的是郑景之,早年安家的事,他听过一些,虽然不确定跟有多少关系,但有关系是肯定的。 当年的安凌钰也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最后全家死的那么惨,眼前的这个男人,一点愧疚都没有? 鬼都不信他的! 郑景之被他问的后背直冒冷汗,老道士说的,他一样都没做过,难道真是他的报应来了? 可是当年他们全家的尸首,都是被板车拉走的,连个棺材都没有,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他上哪祭拜去?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郑景之的心跳才平復一点点,「道长,那依你说,我该怎么办,有没有什么防备的办法,比如我去庙里求个护身符?」 「去什么庙?」出尘子最不爱听到这种话,「庙里的老和尚没几个好东西,他们除了会念经吃斋,还能干啥?听他们忽悠呢!」 楚敏跟郑景之二人,脸色有些僵硬。 也只有他敢骂和尚,要是那帮子老和尚,听见他的话,不晓得会不会群起而攻之,将他暴打一顿。 说起来,暴打一事,也不是没干过。 当年出尘子年轻气盛,在庙门前摆了个算卦摊,对走进去的香客游说,总之说了一堆难听的话,诋毁污衊庙里面的那帮子秃驴。 他之所以这样做,还不是因为先前,他原本是要剃度出家,可惜人家不收他,说他没慧根,更重要的是,他戒不掉的东西太多,不是每个人都能成济公活佛。 出尘子怀恨在心,怎么看都觉得他们不顺眼,当然得找他们的茬。 后来被和尚们暴打一顿,用板车将他拖出了镇子,丢在几十里外的地方。 「那我要怎么办?还请道长明示一二,」郑景之诚心诚意的找他帮忙,没什么比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出尘子摸着鬍子,心思转的飞快,「这个嘛!说来也简单,死去的人,当然要好好安葬,不管怎么说,都得给人家一个安身的地方,你懂我说的地意思?」 郑景之为难的点了点头,话说的没错,抛尸荒野的人,肯定魂魄难安,可是他要怎么找? 出尘子还没说完呢,「其次嘛,贫道要做一场法事,替你赎罪,帮你超度他们的魂魄,懂了没?」 真想敲敲对方的脑袋,看看是什么构造,简直太好骗了。 出尘子心里快要乐开了花,但是面上仍然保持平静。 「那我要怎么办?是不是也得做场法事?」楚敏也怕鬼,最近真他妈的太倒霉了。 「这个没必要,你得赶紧离开这里,回你的军营去,没什么事都别离开营地,阳气旺盛的地方,最是能保着你。」 「只要回去就没事了?」楚敏心中惊喜了一下下,可随即又想到公主的吩咐,真要走了,公主命令他做的事,又该怎么办? 出尘子看出他的犹豫,一脸惋惜的嘆了口气,「解决的办法,贫道已经告诉了你,至于要怎么做,全在你自个儿,那么多的冤魂哪!要是疯魔起来,实在太可怕了,阁下额头的青黑色,似乎又重了几分,啧啧,真可惜!」 楚敏被他忽悠的心神不宁,巨掌一拍桌子,下了决心,「好吧!反正也不是非我不可,我这就回营中去,管他们怎么争斗!」 公主的私令,又不是朝中传来的命令,做成了,也没有赏,万一做败了,还不知会被牵连成什么样儿呢! 出尘子用手掩着嘴,很想笑,一直憋着。 楚敏不敢耽搁,匆匆让小二打包了些干粮,丢下一锭银子,上了路。 等他离开,出尘子飞速抓过桌子上的银子,揣进袖子里。 郑景之不明所以,「道长笑什么?难道有什么不对?」 出尘子立马正了正神色,「咳咳,没什么,贫道只是在感嘆,这人哪,千万别做亏心事,得活的坦荡,否则日夜提心弔胆,你说累不累?」 郑景之并不知道他是在暗指自己,还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那依道长的意思,法事什么时候可以做,我希望可以尽快,」郑景之着急了,他不想夜不能寐。 「虽然很急,但是也急不得,这样吧,明晚子时,你到城外的道观来找我。」 「道观?」他怎么不知道九台镇有什么道观。 出尘子说的煞有介事,「自然是道观,难不成你还想去庙里?总之,你按时就行了,其他的不用管,哦,再多准备些纸钱,记着,一定要诚心,这几日要戒身戒心。」 郑景之被忽悠的跟入了魔道似的,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两人相谈甚欢,离去时,还依依不捨。 当然,这个不舍,只是郑景之的一厢情愿。 过了午时,他才步履摇晃的回了驿馆。 还未走进大厅,便感到一股子寒气,那个逼人哪! 纳兰羽端坐在太师椅上,两边各站了几个宫女嬷嬷,一个个横眉冷对,盯着走进来的郑景之,一副三堂会审的模样。 「驸马这是去哪了?昨儿一夜未归,公主可是担心了一整夜,您这样做,可是大大的不妥,」陈公公捏着尖细的嗓音,斜睨着他。 郑景之后背升起一阵寒意,酒也醒了大半,「昨儿在客栈歇了一夜,心中烦闷,公主要不要去查查?」 最后一句,是他故意说的。 如果他一味的掩藏,纳兰羽反而会怀疑,可要是他鼓励公主去查,她反而不会在意。 纳兰羽静静的看了他好一会,忽而笑了,挥手遣退了宫人,从位子上走下来,娇笑着挽住他的胳膊,「相公这是怎么了?昨儿本宫是急躁了些,有些话也说的重了些,咱们是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有什么好气的,相公昨儿在外面睡的肯定不好,本宫扶你去歇息一下可好?」 她突然的亲近,不仅没有让郑景之感到高兴,反而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僵硬的抽出手臂,走开一步,跟她拉开距离,「公主言重了,昨夜只是怕打扰公主休息,哪里敢生气。」 纳兰羽脸色有些难看,笑容也变的阴沉沉,「看来还是生气了,怎么,是觉得本宫对你不好?还是后悔了,悔不当初,只知道还是选择那个女人,才是正确的?很可惜,她已经死了,尸骨无存,不过她也许会对你念念不忘,身体没了,魂魄也要跟着你……」 纳兰羽突然栖近他,笑容更阴森,「夜半子时的时候,你说她会不会扒在窗边,看我们恩爱缠绵?」 郑景之听不下去了,本就悬着的心,被人左右激来激去,他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动作有些粗鲁的推开纳兰羽,「我累了!」 纳兰羽看着他愤怒而去的背影,笑的诡异。 百里茵兰跟珠儿二人,真的被丢出了九台镇,两个人身无分文,也没人保护。 过了一日,两人也不知走到了什么地方,好像是个破落的小村子。 偏远的小村子,又穷又破,村里光棍很多。 突然看见两个漂亮的女子,脸色憔悴,神情恍惚。 再瞧她们身后,没有人跟着。 这么好的机会,要是不把握住,岂不是太亏了。 百里茵兰还没从惊恐中回神,就被人拖进了破败的小村子。 有聪明的男子,将她们进村的痕迹抹平了,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其实这些百姓,也不是真的土匪,人家只想讨媳妇,生个大胖小子,好好过日子。 所以该怎么分配她俩,那得看村长的意思。
第205章 给男人洗澡 百里茵兰的消息,到了这里,便已断了,加上云千山刻意的阻挠,想找到她们,已是不可能,变的的杳无音信。 沐府到了吃晌午饭时候,纳兰湘跟宗林还有小喜,三人蹲在府门口,手里端着饭碗,屁股坐在门槛上。 起先是宗林一个人坐在这儿吃饭,他习惯了蹲在这里。 通风凉快,还能顺便看着大门,好让看门的老伯去吃饭。 而且视野也好,比坐在那呆板的吃饭舒服。 纳兰湘看了他好一会,也跑去盛了饭,他用的是粗瓷大碗,半碗饭,半碗菜,就是端久了,手腕有点疼。 小喜满头黑线,主子变的越来越像市井小民,哪有一点皇子的样儿。 他感到很忧伤,很忧伤。 没办法,他只好也端了碗,跑到他们中间,边吃饭,边劝说。 「主子,咱们这样蹲着吃饭,实在不妥,又不好看,又不消化,还是回去吃吧!」小喜觉得屁股底下坐的门槛,膈的好难受。 蹲坐的时候,腿岔开,好别扭啊! 可是为毛主子蹲的得心应手,一脸悠然自得? 纳兰湘大口大口的扒着饭,根本没空搭理他。 原先他在宫里的伙食,虽比不得其他皇子,但相较于普通人家,还是要好很多。 那时自己一个人吃饭,吃着如同嚼蜡。 总感觉索然无味,可是现在蹲在这儿,没桌子没椅子,面前也没有摆十几二十几个碟子,他却吃的很香。 沐府的伙食也一般般,都是寻常的家常菜,他在宫里从没吃过。 比如这炒青菜,刚摘的鲜嫩小白菜,仅用菜油加盐炒制,别的什么也没放,可咋就那么好吃。 红烧肉也没有讲究火候,没有讲究配料,只是从街上买的猪肉,切了大片,肥肉炼了油,直到把肥肉炼的,没了油,才加入瘦肉一併炒制。 加酱油,醋,生姜,料酒,小火焖烧。 他在前面干活的时候,闻到厨房传来的菜香,口水擦都擦不干净,等着盼着开饭。 宗林自己也纳闷,这俩人干嘛要跟着他,还跟他并排坐着,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是蹲门口要饭的呢! 沐青箫拉着巧儿从府里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三个人蹲坐的背影,实在有够让人忍俊不禁的。 巧儿忍不住笑道:「难道蹲在这里吃饭,更香?」 沐青箫锐利的目光,盯着纳兰湘看,黑眸越来越沉,世上的事,不命中注定,会有那么多的巧合吗? 当然没有,还不是出尘子那傢伙,有意为之。 宗林见主子来了,赶紧捧着碗起身,退到一边。 纳兰湘也看到沐青箫了,道行浅了点,不敢跟他对视,只好转而看巧儿,「屋里太闷,蹲在这儿也不影响别人,看着路人走来走去,挺有意思的。」 沐青箫朝他走近,握着巧儿的手并不放开,「你从哪来?家里人呢?你叫什么?」 「我吗?我……我叫兰湘,从京城来的,家里人不知道,我是偷跑出来的,」纳兰湘紧张了,被沐青箫盯着看,不紧张才怪。 巧儿扯了下沐青箫的手,示意他别再问了。 她之前也没问,明知的事,还问干什么。 沐青箫定定的看了好一会,也没拆穿他,「到了这里,好好干你的活,别给我找麻烦。」 「我明白!」纳兰湘低着头,任他威胁,自己太弱小,面对他的威压,根本没有还有手之力。 「行了,吓唬他干什么,我们走吧!」巧儿把人拉走了。 就在他们说话时,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倒在门边。 宗林放下碗,急忙跑过去,把人翻过来一看,居然是红萝。 她已经晕了,身上到处是伤痕,有的地方血迹已经干涸。 宗林抬头无声的询问主子。 巧儿先说了话,「把她带下去,请个大夫过来!」 宗林点头,招唿还在发愣的两个人,把人抬进了府里。 沐青箫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对这个女人,他厌恶到了极点。 巧儿一番解释,好不容易才将他安抚好。 当然,主要还是为了救上官辰,要不然红萝的生死,他才不会在意。 宗林从红萝怀里取出雪姬莲,小心翼翼的交给孙巧儿。 上官辰气息微弱,但好歹还有的救。 配制解药,整整花了半天的时间,等到巧儿撑着疲累的身子,从药房出来,已经天黑时分。 沐青箫心疼的要命,走过去将她打横抱起。 剩下的事,便交给了孙之济。 宗林守在床边,帮着将药餵了进去。 「把他衣服脱了,丢进浴桶里,」孙之济下令道。 宗林动作一顿,看了看紧闭双眼的上官辰,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浴桶,脸蛋不可抑制的红了。 咬着唇,一声不吭的站起来,就要往外面走。 「嗳,你这是去哪啊?不是让你把他衣服脱了吗?」孙之济叫他。 宗林停下脚步,回身对他比划了下,意思是他去叫别人过来帮忙。 孙之济看的一知半解,还以为他要走,「你小子,还真滑头,让你脱他衣服,又不是脱你自己衣服,快点动手,待会水凉了,药效就不好。」 宗林见走不了,只好硬着头皮走回来。 看了眼闭着眼睛的上官辰,咬咬牙,别开头去,摸他的腰带。 本来上官辰在床上躺了这么久,穿的也不多。 剥去里衣,扒下裤子,就可以了。 孙之济在一旁等不耐烦,索性坐到一边喝茶,还在不停的催促宗林。 不敢面对已经被剥光的人,宗林只好用手摸,脱好了,可是他一个人怎么把他弄过去呢? 睡死的人,绝对是死沉死沉。 就在宗林急的满头大汗时,救星来了。 「爷爷,您叫我?」孙敬业来的真是太及时了,他本来是跟着爷爷一块来的,中间被耽搁了下,才会来晚了些。 「啊,你来的正好,快去帮一把,那小子别别扭扭的,动作太慢。」 「哦!」孙敬业点了头,走到床边,看到光果果的上官少爷,嘴角古怪的拧着,啧啧摇头,「这小子可真白啊!要是少一样,多一样,肯定是个漂亮的美人!」 那是,你见过哪个男人,皮肤嫩白的像是刚刚剥了壳的鸡蛋? 再瞧瞧这腰,这小细腿,活脱脱的美人胚子嘛! 孙之济发觉孙子盯着人家看的不眨眼,抄起手边的什么东西,就朝他砸了过去。 「哎哟!好疼啊!」孙敬业揉着后脑勺,不解的扭头问;「您怎么又打人!」 孙之济气不打一处来,「你,你要是敢给我们老孙家脸上抹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赶紧把他丢进水里!」 孙老头先前在京城待过,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那些喜欢漂亮男子的达官贵人,也不是没有,纯属没事找乐子。 可怜了有些因为家境贫困,不得不贱卖的男娃们,生来死去,都是悲惨的。 孙敬业闷闷的弯腰,把床上的人抱起来,经过孙之济身边时,孙老头心中腹诽,还真是白啊,难怪…… 孙敬业把人丢进水里,便不管了,见宗林还在那站着,语气有些不好,「你快过来给他洗洗啊,总不能还让我给他洗澡吧!」 他可没干过给男人洗澡的活,还是伺候一个小白脸,传出去他还要不要做人了。 宗林被他们唿来喝去,本来是没什么,可是一想到水里光果的上官辰,他的脸越来越红。 孙敬业看他扭捏的神态,戏笑他,「看你脸红的,像个大姑娘似的,大家都是男人,洗个澡有啥,小的时候,夏天我跟十几个小伙伴在河里洗澡呢!还比谁尿的远,谁的鸡鸡长。」 「咳咳!行了,就你话多!」听他越说越没谱,孙之济不得打断他。 宗林被他刺激的,心一横,洗就洗,他妈的,有什么大不了的。 上官辰在温水里泡的舒服,加上药性也上来了,他幽幽的转醒。 眨了眨眼睛,朦胧中,看见一个黑乎乎的脑袋趴在他胸前。 咯噔! 吓了个半死,反手想要去推开他。 宗林没防备他会醒来,被推个正着,身子后仰,一屁股坐在地上,怒气沖沖的瞪着罪魁祸首。 孙敬业憋不住的笑,「别……别激动,我们没想对你怎么样,是我爷爷要让你泡澡,既然你醒了,就自个儿洗吧!」 宗林低着头,脸涨成了紫红色,闷闷的从地上爬起来,缩着脑袋跑了出去。 「他怎么了?」孙敬业看的莫名其妙。 上官辰刚刚醒来,虽清醒了,但还是很疲惫,也没精力想那么多,闭上眼睛,脖子后仰,靠在浴桶边,闭目养神。 宗林从屋子里跑出来,一直朝后院跑,到了无人的角落,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捧着红烫的脸,大口大口的喘气。 巧儿被沐青箫抱了回去,连晚饭也是在房里用的。 「以后只做你力所能及的事儿,不用什么都亲力亲为,知道吗?」沐青箫环抱着她,在她额上亲了亲。 「还好啦,我没那么弱,只是这一次解药比较难配,上官辰的病情也不能再耽搁,看来我们明日才能回村了!」 原本他们商议了下,要回村一趟,看看村里的人。 这个时节,山里的风景也是最美的。 沐青箫摸着她消瘦的小脸,「进京的时间再推迟便是,不急在一时。」
第206章 鸡皮疙瘩掉一地 巧儿已打算跟他一同进京,原本沐青箫是不同意的,京城那个漩涡,他不想巧儿陷进去。 可是这么大好的机会,巧儿能捨弃吗? 虽然时机还未成熟,但并不是每样材料都准备齐了,才可以下锅。 见招拆招,总比等在这个偏僻的地方要好的多。 「早点去也好,有些事,总需要了结。」 这一夜,过的并不安稳。 郑景之睡到半夜,不知怎么的,再也无法入睡。 一个人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唿唿的风声,看到窗户上的影子,越想越觉着害怕。 纳兰羽睡的也不安稳,原本是用来恐吓郑景之的话,可是为什么她的梦里,会出现安凌钰临死时的那张脸。 那样怨恨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她,真的好可怕。 次日一早,楚秋容便行动起来。 光是女人出面,自然不行,他才是一家之主,登门的事儿,该由他自己来。 只是也不能只他一个人前去,所以他叫上了顾烟,一同前往沐府。 顾烟心里那个忐忑,她昨儿吹了牛,原本是要自己一个人再去一次,她可没想让楚秋容也一併前去。 要是被当面拆了台,她该要怎么办? 顾烟脑子飞速的转动,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 「夫君,咱们把大哥也叫上吧,听说那位沐宗主很难说话,不过他跟大哥关系尚可,咱们可以找大哥帮忙。」 楚秋容面露难色,那天跟顾夕墨闹的很僵,现在去找他,合适吗? 顾烟多么的善解人意,知道他怕的是什么,所以自告奋勇,自己一个人去,自然博得夫君的好感。 青梅依然跟着她,只是这一回,青梅行为更加小心。 有的时候,太贴近,秘密知道的太多,未必是好事。 青梅深知这一点,但是她没法子,谁让她只是奴才,做不了自己的主。 两人往顾夕墨临时居住的别院走去的时候,顾烟有意带着她,走到了小红家所在的院子。 她指着那扇紧闭的门,对青梅笑着说道:「知道这里面住的是谁吗?」 青梅紧张的摇头,「奴婢不知。」 「呵!说出来吓死你,这里面住的是驸马爷的新宠,你说好不好笑?」 青梅可笑不出来,她一阵阵的冒冷汗。 这么大的秘密,怎么能告诉她,完了完了,小姐要对她下手了。 顾烟只瞟她一眼,便知她心里琢磨着什么,她冷笑了下,「你怎么也害怕了,你怕什么?放心吧,我现在还不会对你怎么样,可是你得听话,要听我的话,等这里的事情完了,我会放你走,还会给你一笔银子,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奴婢不要银子,奴婢会一辈子伺候小姐,」她越是笑的友善,青梅越是害怕,就如被毒蛇盯上,让人毛骨悚然。 顾烟轻蔑的哼了哼,点到为止,她现在身边没有贴心的人,还不能灭了她的口。 顾刚还未回来,只有等他回来了,局面才会扭转。 顾夕墨这两日,都在顾老爷子床边伺候着。 遭了这么大的罪,老爷子大病一场。 好好的来喝满月酒,却闹的不欢而散,实在是叫人闹心。 顾烟虽然在顾家父子心里大打折扣,但是顾家的下人们还不知情,恭恭敬敬的将她迎了进去,招唿的还是大小姐。 听到一句句大小姐的称谓,顾烟的虚荣心,被抬的很高。 无论如何,她都是顾家承认的女儿,是顾家的大小姐。 顾夕墨还在书房里办公,听到下人通传,平静的面上多了几分不耐烦的神色,「请她在客厅候着,别让她看到老爷子。」 「可是……大小姐已经过去了,」下人为难的道。 他以为大小姐还是大小姐,她去看老爷子,也是理所应当,他们没权力阻拦。 顾夕墨面色陡然难看了下来,「她算什么大小姐,我跟你们说了多少次,她不是,她只是顾家的养女,大小姐的称唿,她配不上!」 「是……小的知道了,那现在要怎么办?」 「老爷子需要静养,还不快去把她拦下!」 「小人这就去!」看到顾大少发怒,真真吓死个人。 顾烟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了后宅,在快要迈走老爷子屋里时,被赶来的下人拦下。 「您不能进去,大少爷说了,老爷子需要静养,谁都不能打扰!」 顾烟的脸色瞬间黑如子夜,「你说什么?本小姐进去看望爹爹,怎么能是打扰,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我,还不快让开!」 顾烟吼的声音不大,可不敢让里面的老傢伙听见。 「这是大少爷的吩咐,小人不敢不从,请回去吧!」他招来家丁,拦在了门前。 顾烟眼看着进不去,气愤的一甩衣袖,转身而走。 不过她也没离开,而是去找了顾夕墨。 站在书房门前,她停了下脚步,整理了下自己的衣着,调整了心绪,这才推门而入。 青梅留在外面,看着走进去的背影,眼中一片鄙夷。 心里腹诽,大少爷怎么会看了她,自作多情,以为自己有多重要呢! 实则不过是人家为了慰藉失去女儿的安慰品,恐怕整个府里,也只有老夫人对她疼爱最多。 老夫人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脑子也渐渐不好使,常常把顾烟误认为是自己丢失的女儿。 因为这一点,顾夕墨才会对她一忍再忍。 青梅一个人独处时,拼命想着应对之策,她可不想再等下去,一旦顾烟回来,她的小命就得捏在他们手里。 顾烟走进屋内,闻到了熟悉的檀香。 这是顾夕墨最喜欢的薰香,可以安神静心。 顾烟也喜欢这个味道,在楚家时,也总是点这种香料,所以走进了这里,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让她心情说不出的荡漾。 「大哥!」轻唤了声,再抬眸看向坐在宽大书桌后面的英俊男子。 无论被他嫌弃嘲讽多少次,也会有心灰意冷的时候,可是只要站在他面前,面对着他,慌乱的心跳就从未停过。 顾夕墨并不看她,冷声质问:「你来干什么?不是说过了,有事没事,都别来这里,难道那天发生的事,你已经忘了?」 顾夕墨为她的无耻深深折服,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闹到如今这个地步,她还以为别人可以轻易原谅她吗? 简直太天真了! 顾烟当然不会感到尴尬,她很坦然,「大哥,那天的事,你不是也看见了,分明是有人设圈套让我们往里面钻,根本做不得数,谁知道她给我们下了什么毒,你不能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怀疑自己的妹妹。」 顾夕墨感觉头痛的要命,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顾烟的身份。 可这个女人好像入了魔障一样,揣着明白装煳涂,脸色厚比城墙。 事到如今,他真的不想再强调这个女人的身份,反正她也不会承认。 「你是什么德行,我们都看清楚了,等到离开九台镇,希望你不要再回顾家,凡事都有底线,别把我逼急了,否则你是知道后果的!」 真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他不介意下杀手,灭掉她,省得整天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怪膈应人的。 顾烟眼睛抬了抬,咬着唇,欲言又止。 知道底线快被触到了,她聪明的选择转移话题。 「大哥,我也不是故意想要为难你,只是你也知道,我在楚家不容易,楚秋容不想得罪沐宗主,所以他想亲自登门拜访,可是……你也知道之前发生的误会,可不可以请大哥跟我们一同前去。」 说到这儿,她又偷偷看了看顾夕墨的神色,赶紧抛出诱饵,「只要这个事办成了,我今后绝对不来烦你,也不会主动出现在爹爹面前,还不成吗?」 她说的很小声,怎么听都带着点撒娇的感觉。 顾夕墨反正是听出来了,他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按着他的本意,当然是不想搭理她。 可是他也确实想去看看巧儿,而且要是能再也看不见顾烟,他一定很欣慰。 顾烟知道他会同意,不管是因为什么,只要他同意,那就成了。 她万分庆幸,自己终于找到了能操控顾夕墨的办法,有了这个,以后再想亲近他,还难吗? 青梅见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来,心中对顾烟的鄙夷更甚。 用手段得来的东西,如同握在手里的流沙。 你越是想握紧,他流失的越快。 距离也不远,原本没必要乘车,可是顾夕墨不想跟她并肩走在路上,招了下人牵马车过来。 看到马车,顾烟心中一喜,以为自己也能坐上去,还浮想联翩。 只可惜,马车在经过她身边时,快速的驶离,飞溅的尘土,洒了她一头一身。 顾烟气的在原地跺脚,青梅别开头去,偷着笑。 沐青箫好不容易有个温馨的早晨,抱着媳妇睡懒觉,自然不希望有任何人来打扰。 巧儿被他裹在怀里,虽然很舒服,但也是很热啊! 现在也不是大冬天的,男人体温又高,抱在一起,睡着能舒服得了吗? 感觉怀里的人想逃走,沐青箫也不拆穿,等她挪出了一点距离,长手一带,又将人捞回怀里,牢牢的抱住。 「想干嘛?想往哪逃,嗯?」 男人低哑的嗓音,因为刚刚起床的缘故,带着几丝沙哑感。
第207章 耍猴? 温热的唿吸,萦绕在她额上,脸颊,脖颈。 沐青箫真的恨不得将她塞进自己身体里,走哪都带着。 只有她在身边的时候,他夜里才能真正睡着。 早晨醒来时,看到她的睡颜,看到她的小脸,就在自己怀里,手一伸便能摸到她柔软的身子,世上还有比这更幸福的吗? 「不要吵!」巧儿睡意正浓,翻了个身,面对着他,脑袋往他怀里挤了挤,一只手横过他的身体,抱住了他。 沐青箫总是喜欢睡在外侧,其实这是保护的姿态,他的怀抱永远对着她,后背可以留给黑暗。 女人在怀里蹭来蹭去,他哪能睡得着,睁着眼睛,长长的舒了口气,望着房梁,平静自己身何西的燥热。 「你确定还要睡?」男人坏坏的笑,身子往下滑了一些,双手刚好足够抱住她的腰,轻热的吻,落在她的小腹。 「哈!好痒!」巧儿想扭开身,躲开他骚扰。 可是男人越抱越紧,亲吻也越来越密集。 抚摸着平坦的小腹,想像着不久的将来,这里会孕育出他们的宝贝,可爱的小包子。 想到那一幕,沐青箫一颗心像是被填满了。 两人在床上打闹时,外面已经很热闹了。 楚秋容站在沐府外,却不得进入。 原因归结于,纳兰湘像个门神似的,双手插腰,一脸怒容,将他堵在门外。 楚秋容脸色阴沉沉的,能降下暴雨来。 「我来拜见沐宗主,你为什么不让我进去,不过是个小小的门童,做主的事,轮得着你吗?」 纳兰湘很讨厌他,起初也没想对他恶言相向,可是这个人简直太讨厌了。 一副趾高气昂,恨不得用下巴看人,他的小脾气也上来了,就是不让。 楚秋容见说不动他,总不能冲进去吧? 只好等在门外,希望顾烟能把顾夕墨带来。 正在他烦恼时,就见一个老者,带着一群人怒气沖沖的朝他们杀过来。 原本缓了一日,他是要去府衙一趟,跟尚大人商议一下。 但是负责打探消的下人,一大早匆匆忙忙的跑来告诉他,昨儿的荒地,今天全都被盖了围墙,那围墙长的,看不到边迹。 江老太爷起初还不信,又不是捏泥巴,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盖好了,天方夜谭嘛! 可是到了地方一看,惊的他拐棍都掉在地上了。 后知后觉,他忽然明白了,自己是被人算计了,哪里是什么再缓一日,分明是给他设了个套。 好啊好啊! 打了一辈子鹰,临了临了,却让鹰啄了眼。 江老太爷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于是招集了家丁打手,找上门来了。 他还以为今日要对上的,还是孙巧儿,哪知人家相公回来了,你这样打样上门去,简直是找死嘛! 顾夕墨乘马车,来早了几步。 下了马车,看到楚秋容,也没给他好脸色,径直便要走进去。 纳兰湘是认得他的,昨日在小摊上有过一面之缘。 「你来找谁?」纳兰湘说不出什么敬语,直来直往,所以楚秋容才会听不惯。 但是顾夕墨明了,有些人骨子里天生的傲气,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所以,他并不在意。 「听说沐青箫回来了,他起床了吗?」瞧瞧顾大少问的多直接,人家新婚燕尔,得问的有分寸。 纳兰湘咧嘴笑了,他喜欢顾夕墨的直白,「没呢!你要进来等可以,但我不会替你通报。」 纳兰湘对沐青箫谈不上多喜欢,但是绝对不想得罪他,也不想去触碰他的底线。 顾夕墨也笑的明了,「我进去等好了,这个人跟我一起的,不用拦着,你送些茶水过来就成。」 纳兰湘瞄了眼他身后的人,「是,你们二位请吧!」 楚秋容脸色阴沉的更厉害,不管顾夕墨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这个男人,是在故意给他难看。 小不忍则乱大谋,他现在必须忍下这口气,以后才能翻身。 不过顾夕墨还真是聪明,他居然一早就搭上沐青箫的老婆,而顾烟那时又在干什么? 当时孙巧儿被他们请去,想要谢谢她的救命之恩时,他们却用一点银子羞辱于她,难怪她会愤怒。 楚秋容现在完全可以理解了,但是不是太迟了? 江老太爷闯到府门外,杵着拐棍愤声大吼道:「叫那个女人出来,敢骗老夫,敢愚弄老夫,她玩的好计策,哼!别以为老夫这么大岁数是白活的,想从老夫手里抢东西,那也得看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老爷子中气十足,他一吼,身后的家丁下人,也跟着起闹。 吼声震天,气势如虹。 这一幕,引来路过百姓的围观。 不过他们是来看热闹,看戏。 纳兰湘淡定的站在台阶了,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昨儿的事,他当然知道,就是因为知道,他才有那么一点点同情老爷子。 一把年纪了,还被人摆了一道,阴沟里翻船啊! 可是知道归知道,同情也不代表认为他们做的是对的。 孙巧儿曾告诉他,烂好人最要不得,做人得先爱自己,那些捨己为人的,最后都不得好死。 所谓祸害遗千年,好人不长命,正是这个道理。 看待好人坏人,也别用年纪衡量,老头子就不能干坏事? 哼!最坏最阴险的,就是他们了。 纳兰湘从旁边拖来扫把,开始扫地了,「闲人退后,我们要干活了,不走的话,后果自负啊!」 他故意扫起地上的灰尘,弄的尘土飞扬,叫人睁不开眼睛。 「停下!别扫了,让你停下,听见没有!」老爷子后面的管家跑出来,试图制止他。 纳兰湘好歹也会那么一点点拳脚,灵巧的躲开他的手,「我扫自家的地,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小喜,你还在坐着干嘛,还不快过来扫地!」 「哦,来了来了,」小喜跑回去加了几件衣服,从头包到脚,身后还拖着大扫把,足足比纳兰湘手上的,大了三倍。 那一扫把挥下去,跟沙尘暴似的。 站在最前面的几个人,被灰尘迷的睁不开眼睛。 江老爷子被下人们护着后退,这人还没见着,倒是被小鬼们拦下了。 老爷子气的唿哧唿哧大喘气,「你们还站在这儿干嘛,还不把他们收拾一顿!」 几个家丁,飞快的围上去,对着两人抬手便打。 这是赤果果的群殴啊! 不讲一点道义,也不讲一点章法。 看到那两人被打的,还不了手,江老爷子很满意。 纳兰湘鼻子都被打出血了,小喜也很惨,鼻青脸肿,头髮都被揪乱了。 「你们完了,你们惨了,你们要倒大霉了!」纳兰湘鼻子还在流血,竟还能笑的出来,指着江老爷子笑骂。 「哼!不知死活,老夫养这么多家丁,你以为他们都是吃素的?你们再继续喊,叫他们出来!」 江府养的家丁,除了看家护院,也有壮胆的意思。 养这么些人,也不轻松,光是银子,每个月就得几百两。 到了要用的时候,当然得回本才行。 要是断腿断手,给点银子做安家费。 万一被打死了,也用银子解决。 总之,能用银子解决的事,那都不叫事。 江老爷子做官的时候捞不少钱,他也精明,知道适可而止,进退有度。 捞的差不多的时候,藉口自己有病,带着一家老小,辞官回乡养老。 之后,便开始买地囤积产业。 当然,这其中不乏强取豪夺,在此之前,他从未吃过亏。 可想而知,突然被人摆了两道,还是被同一个小丫头摆了两道,他能不震怒吗? 就在门口打人打的最嗨的时候,一道冷绝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府门口台阶上。 他眼色阴沉,浑身被煞气笼罩。 单衣随意的穿在身上,长发也是随意的束着。 虽然跟顾夕墨的一丝不苟比起来,稍显凌乱,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的野性张扬。 有些人,天生便是发光体,即便什么都不做,只要他想,就能成为全场的焦点。 江老爷子虽然仗着年纪大,阅歷丰富,故意把嵴背挺的笔直,但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在对方的目光下,他还是觉得唿吸吃力。 「在干什么?一大早的,耍猴?」沐青箫笑容森冷。 像野狼在龇牙,亮出的是威胁。 江老太爷听到那句耍猴,皱起菊花的一张脸,又难看了几分。 幸好他也活了几十年,好歹能沉住气,「叫你媳妇出来,她设套让老夫往里钻,她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你去打听打听,整个九台镇,有没有人敢占老夫的便宜!」 沐青箫怼人,那绝不是开玩笑的,「坑了你又怎样?得罪你又怎样,干老的牙都没了,不去颐养天年,在这里蹦跶什么?嫌自己命太长?」 眼见老爷子干瘪的身子摇摇欲坠,后面的人赶紧扶住他,「太爷,太爷您沉住气……」 围着纳兰湘暴打的几个人,也收了手。 因为沐青箫身后走出来几名青衣弟子,虽然手上没有武器,但练家子的气场,往那一站,足够了。 看到人家撑腰的来了,还能打吗? 纳兰湘龇牙咧嘴,不是兇相,而是古怪得意的笑。 他头一次觉得,有人撑腰的感觉,真他妈的不错。
第208章 懦夫 小喜可就惨了,他是正常人,被打的鼻青脸肿,他可笑不可出来,苦着一张脸,跟沐青箫告状,「他们可欺负人了,不讲理,上来就打人,欺负你府里没人呢!」 在看到站着未动的青衣弟子,他愤怒的咆哮,「你们咋还站着呢,还不替我们报仇,动手打他们呀!」 几名弟子没有动,看着小喜的眼神,隐约带了一点嘆息。 沐青箫冷笑着抬了抬手,青衣弟子们,才动了起来。 江老爷子刚刚散去的怒气,还没回来,就见自己的人像被人割青草似的,整齐划一的倒下了,个个捂着肚子,痛苦不已。 青衣弟子,潇洒的转身,重回沐青箫的身后,整个过程,快的不可思议。 小喜子看的眼冒红星,真的是帅呆了,这才是真正嚣张,真正的目中无人啊! 想想那些在京城闲散的贵家公子,自以为很了不得,成天吆五喝六,走路也像个螃蟹似的,可他们都是花架子,真遇着事,立马怂了,一点用都没有。 可怜江老太爷,一把年纪了,连气带吓的,当即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本以为后面会有人接着,谁成想,倒下的人,都还没缓过劲,哪接得住。 老太爷重重的倒在地上,后脑勺磕到了,声音很响亮,估计这一跤摔的不轻,都说了别嫌命太长,非得把自己作死了,才甘心。 江老太爷被抬了回去,苦苦哀求孙之济前去诊治。 孙之济也是个记仇的,但是看在医德的份上,还是勉为其难的给他了病。 也没啥用,那么大年纪了,勐的摔一跤,腿骨断了两处,腰也扭到了。 后来很长时间,老爷子都只能躲在床上唉声嘆气。 收拾完了外面的杂碎,沐青箫依旧沉着一张脸,不耐烦走回前厅。 顾烟这时从人群里走出来,有些心悸的拍拍胸口,幸好她刚才没有上前,这个男人实在太危险了,杀人不眨眼,手段太残忍。 「小姐,我们还进去吗?」青梅小心的问,她也怕了,看着沐府的大门,犹如看着野兽的大口。 顾烟略一沉声,「当然要进去,三个男人在里面议事,我为什么不能进去?这个世界,总有一个位置,是为女人留着的。」 有些东西,明明很危险,却吸引着无数的人,飞蛾扑火。 有些人,纵然不近人情,可他也有温情的一面。 人都是多面的,没有谁是一尘不变。 顾烟很懊恼,为什么她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如果她有着那样的美貌,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会拜倒在她裙摆之下。 这样的想像,伴随着顾烟长大。 在嫁给楚秋容之后,泡沫的幻想,消散了些。 但是现在,她迫不及待的重拾那一份自信。 「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去换身衣服,走吧,我们去最近的成衣铺。」顾烟妩媚一笑。 男人都喜欢美人,也欣赏聪明的女子。 如果她集聪明与美貌于一身,那些男人,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青梅一头雾水,显然她不太明白主子的用意。 可是在她看到顾烟从成衣铺子出来,换了一身华丽鲜艷,甚至还有一点透薄的衣服时,她恍然大悟。 顾烟平时的衣着,偏端庄大气。 以深色为主,髮髻也是老气沉沉,跟她的年龄,大不相符。 那是为了坐稳楚家少奶奶的位子,不得不如此。 但是现在,她身上的这件粉丝长裙,将她的身材很好的衬托出来。 丰腰纤腰,丝毫看不出是刚刚生过孩子。 前胸很低,露出一大片雪白的凝脂。 还因为怀过孕的缘故,胸部更挺俏,惹的路过男人频频回头,那几双眼里,色相毕露。 青梅脸色难看了几分,忐忑着劝道:「小姐,你还是回去换了吧,这样太招摇,被大公子看到,会不高兴的。」 顾烟狠狠的瞪她一眼,「你又是怎么知道大公子不喜欢我的打扮,别自以为很了解他,奴才就是奴才,永远都别想爬上主子的床!」 青梅朝后面退了退,不敢再说什么。 她是真心觉得不妥,害怕顾烟被骂,也害怕自己被牵连,可是转念一想,顾烟要是倒了,她的机会是不是会大一点? 想到这里,青梅扯开嘴角,笑了,「小姐,奴婢刚才失言了,其实您这样的打扮,不知迷倒了多少男人的眼睛,奴婢刚才还看见一位公子撞到了柱子上,实在是好笑。」 顾烟虽然惊讶她前后态度的改变,但是也没多想,只因她很自信。 轻轻哼了声,理了下飘逸的裙摆,便朝着沐府走去。 此时沐府前厅,三个男人各坐一方。 楚秋容有些侷促,有些不安,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反正就是浑身不自在,尤其是场面太安静的情况下,让他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沐青箫始终觉着一张脸,先是瞪了眼一脸淡漠的顾夕墨,随后又落在楚秋容脸上,语气不太好。 「楚家的满月宴的不错,听说很热闹,阁下是特意来感谢我的吗?」 楚秋容听见这一句,差点要吐血,「沐宗主,满月宴的事,我已经不想追究,不管是谁做的,都不重要了,还望沐宗主也别再为难在下。」 「你不追究?」沐青箫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 楚秋容没有听说他话语里的古怪,还以为对方接受了自己的意见,有些自傲的继续说道:「看在沐宗主的面子上,当然不会追究,只是阁下的夫人,手段真是狠毒,心机深沉,留下这样的女人在身边,阁下要多多当心才是!」 他只差明白的说,让他当心身边的蛇蝎美人,当心有一点,自己也着了她的道。 顾夕墨安静的喝着茶,也不出言制止楚秋容,也不关他的事,他只是来打酱油的围观群众。 看到沐青箫收拾楚秋容,午饭一定能多吃一碗。 沐青箫眸光越来越冷,大厅的温度也跟着降了好几度,让人觉得冷嗖嗖。 顾夕墨抬头看了看头顶,考虑着要不要换个地方坐,以免被波及啊! 楚秋容却仍不自知,还以为说到了沐青箫的心坎上,开始拿自己的媳妇做比较。 「同样是女人,我的女人便不会如此,我说一,她从不敢说二,在外也不敢随意招摇生事,一切都以我的喜好为主,为我生儿育女,沐宗主还没见过小儿,改日抱来给你看看,成了亲,还是得早些抱上儿子,免得被人诟病,哦,听说你们成亲也有几个月了,尊夫人肚子有动静了吗?」 他有了儿子,在没有儿子的人面前,就是一个炫耀的资本。 顾夕墨轻咳了声,不得不打断他,「楚兄,你的儿子,当初多亏沐少夫人出手相救,否则你现在别说儿子,连老婆也没了。」 楚秋容面色有一丝尴尬,「沐少夫人医术无双,不愧是医神,有个大夫在身边,总是好的,不像我们家,有家人生病了,想请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实在是难上加难!」 说到这儿,他又面露惊喜,「看沐宗主近日似乎在调动门下弟子,是否有意在九台镇安家落户?若果真如此,我们以后可以做邻居,好好相处,来往看病都方便了。」 楚秋容绝对是得意忘形,说顺熘嘴了,头脑一热,张嘴就来。 他以为沐青箫一定会很高兴,因为捧高了沐少夫人,他脸上也有光,不是吗? 听说这位孙姑娘,出身微寒,想必沐青箫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介意。 而且想到两家日后若是真的能做邻居,于他们楚家来说,岂不是等同于多了一个天然的保护屏障,有了强大的后台吗? 楚秋容越想越美,似乎已经看到了不久的将来,他们楚家雄霸一方的场景。 顾夕墨已经用手捂住了脸,想为他默哀的,也只是想想,转念又被他抛弃了。 默哀个屁,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怪得了别人? 这样的脑子,在商场上,或许还能勉强立足,可是真正的高手面前,简直是小儿科。 沐青箫脸上始终挂着玩味的笑,静静的听着他说完,脸上的神情,似乎是在听着什么,很有意思的事。 等到楚秋容说完,他已经不知该用什么语言去反驳他。 太天真,真的不好。 过了半晌,他好笑着摇摇头,「你们楚家的脸好大呀!爷还从未看到这么大的脸,让我媳妇给你家的人看病?看来不止楚家的脸大,胆子也很大,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想出这个奇妙点子的,太神奇了!」 沐青箫的表情很夸张,搞的楚秋容面色一片涩然,「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沐宗主可别误会了,我只是……」 「只是什么?」沐青箫脸上的笑容开始凝结,「少他妈在我面前装蒜,你侮辱我媳妇的帐还没算,倒在这儿跟我攀关系,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病!」 沐青箫烦躁的时候,骂脏话那绝对是轻的。 楚秋容好歹是个斯文人,骂脏话这种事,他干不来,也没听过有人当着面骂他,顿时又气又恼。 指着沐青箫,憋了半天骂不出一个字来。 顾烟就在此时,轻盈的飘进了前厅。 眼前的局势,她早就已经料到。 楚秋容这个懦夫,哪里是人家的对手。
第209章 别跟着我 不出三个回合,就会被伤的体无完肤。 「对不起,我来迟了,因为路上有点事耽搁了,见过沐宗主,大哥,相公,」顾烟笑颜如花,身子盈盈的低下,角度刚刚好,不偏不倚。 好让屋里的男人,都能注意到,她丰满的酥胸。 楚秋容脸色难看了几分,出声斥责道:「既然耽搁了,还来干什么,赶紧回去,这里没你的事。」 他总不好当着另外两个男人的面,训斥她穿衣太暴露。 顾烟早知道他会生气,莞尔一笑,端的风华绝代,「相公,烟儿听说你遇到了麻烦,做为妻子,当然要想方设法的为你分忧,这世上的误会,都是可以解释的,沐宗主,您说是吗?」 她的健忘症,真的很严重,昨儿来闹了一通,说的话那么难听,还指望别人给她好脸色,跟她化干戈为玉,可能吗? 也有可能,除非对方是个好色之人,不忍心对她一个弱美人下手。 可惜她下错了赌注,在没搞清对方的性情之前,就贸然出手,这不是傻,是自杀行为。 果然,沐青箫的脸色如同踩了狗屎,从始至终也没多看她一眼,仿佛她身上有什么脏东西,看多了会弄脏他的眼似的。 楚秋容这时已经冷静下来,偷偷瞟了眼沐青箫的脸色,试图看到一点松动的迹象。 顾夕墨真想为顾烟鼓掌,这个女人再一次刷新了下线,是无耻的下线。 说来也奇怪。 顾家门风森严,即便是下人,也被调教的很好,怎么就出了顾烟这个异类呢? 明知顾烟已经惹了大祸,他依然不语,保持沉默。 甚至他在想着,巧儿现在在做什么呢? 他要不要熘到后面看看? 就怕沐青箫会跳起来,跟他打架,他可打不过那个莽夫。 顾烟见着三个男人,都不说话,顿时自信心膨胀,笑的更媚了,「我听说沐少夫人打算开药铺,开医馆,我在经商方面,略有薄见,如果少夫人不嫌弃,我愿意对她倾囊相授。」 「经商开铺子,可不是随口说说那样简单,巧儿姑娘之前也没接触过,比如进原料,招管事,就连选址也是很重要的,俗话说,万事开头难,刚开始做生意的,赔本再所为难,可若是事先准备的充足,倒是有可能在避免。」 她洋洋洒洒说了一通,之前在楚家时,她跟府里小姐妹们说起经商,她们无不用惊讶赞嘆的眼神看着她。 对她的崇拜之情,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啊! 楚秋容的脸上也难得了有了几分骄傲神色。 媳妇有本事,给他长脸,他自然乐意欣然接受。 厅里陷入短暂的寂静。 顾烟觉得奇怪,为什么她说了那么多,对面的两个男人,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她说的没有错啊! 就在顾烟惴惴不安的时候,沐青箫突然开口了,却不是对着她说的。 「你要留下来吃午饭吗?天天来蹭饭,也是你们顾家的传统?其实你该知道,我们一家都不欢迎你,自取其辱,你很高兴吗?这叫贱!」 顾夕墨笑容很大,无奈的摸了摸鼻子,接下他的话,「我们做小本生意,赚点钱不容易,我守着这点家业更不容易,到你这儿来蹭饭,也是无奈之举,何况,不欢迎我的人,貌似只有你一个,巧儿还是很喜欢我过来的。」 沐青箫面色又冷了几分,说出口的话,更是毫不留情,「那不叫喜欢,那叫怜悯,亏你也是人人赞颂的才子,居然连这个都搞不懂,丢了圣贤的脸,你无颜下去见他们了!」 「多谢你的提醒,我现在还不想下去见他们,话说,我早饭还没吃,你这儿备饭了吗?」顾夕墨身子慵懒的靠在椅子上,挑衅的望着他。 沐青箫咬牙切齿,「厨房应该还有剩的米粥,让宗林给你找点小咸菜,你去厨房去吃吧!」 顾大少居然也不生气,欣然点头,随后又看着愣在那里的两个人,「那他们要怎么办?」 沐青箫忽然一脸的疑惑,「他们?」 他看向楚秋容等人,似乎很疑惑,「你们怎么还在这儿,不是走了吗?」 楚秋容的脸色,已经不能用尴尬铁青来形容了。 还有比这打脸更疼的吗? 他恨恨的瞪了眼顾烟,恨不得在她脸上戳个洞。 到了这个份上,他不走又能怎样。 顾烟也傻了眼,她在各种权贵之间都能游刃有余,偏偏每次碰到沐青箫这个男人,便会败的一塌煳涂。 如此狠辣的羞辱,气的她头脑发懵,胸口像是有一团火,堵的她说不出话来。 顾夕墨最终还是嘆了气,「你走吧!别再自取其辱,也别自欺欺人,把别人都当成了傻子。」 「我……不是,我没有,大哥,你要相信我,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顾烟试图辩解。 沐青箫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很吵,一大清早的吵醒爷跟媳妇睡觉,就是来看耍猴的?可惜这一只,太丑了,真的……看不下去了!」 沐青箫一脸作呕,要吐的神情。 事情到了这一步,顾烟再厚的脸皮,也待不下去了。 在巨大的羞愤中,仓皇跑了出去。 青梅在门口等着她,先前少爷一脸愤怒的走出来,她便知道事情不妙。 现在再看顾烟捂着脸,通红的双眼,一切就已明了。 人家不吃她这一套,对她无动于衷。 赔了夫人又折兵,顾烟这一次输的太惨了。 「小姐……」 「啪!」青梅正要上前安慰她,却被顾烟反手甩了一巴掌。 脸蛋火辣辣的疼,青梅捂着脸,掩去眼底的阴沉。 「滚,别跟着我!」顾烟怒不可遏,看也不看青梅,低着头就要往外面闯。 却不想,跟对面过来的一个人迎面撞上。 「哎哟!」田姝夸张的叫着疼,指着顾烟大骂,「你有没有长眼睛,走种都不看路的吗?」 顾烟喘着粗气,一手捂着额头,怒目瞪着她,「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指责本小姐,滚开!」 顾烟没心情跟她吵,可是田姝岂能轻易放了她。 小妞也是个彪悍的角色,冲上去,二话不说,揪着顾烟的长髮,嘴里念念叨叨,「想走啊?那我送你一程!」 在顾烟撕心裂肺的哀嚎中,被田姝拖出了大门。 青梅愣愣的在站在一边,甚至没想到去阻止。 打吧!就让他们打吧! 最好打的头破血流,不治身亡,她反而会很高兴。 田姝抓着顾烟出门时,巧儿睡眼惺松的从后院走出来。 正好刚到顾烟狼狈的身影。 另一边,南宫霄站在那,他已经不需要帮扶,只是走路的时候,需要很小心,也不能的太多。 其实这个不需要帮扶,也仅仅是昨天而已。 今日一早醒来,他突然很想抛了拐棍,挺直胸膛的站在她面前。 是的,就是站在她面前,不是田姝。 他没有任何瞧不起田姝的意思,他可以把田姝当成朋友,当成妹妹。 这段日子的照顾,他无以报答,不管十年还是二十年,只要田姝需要,他都会倾尽所有的报答她。 可那仅仅是感激,仅此而已。 「咦,你怎么能一个人站着,也不叫个人扶着你,万一摔到了怎么办,」巧儿连忙走过去,伸手扶着他的胳膊。 她刚刚起床,手还是温热的。 感觉到她的手,温热的感觉,透过衣服传递过来。 南宫霄的脸,忽然红了,他扭开头去,「我已经没事了,可以自己站起来,你不用担心。」 巧儿没有注意到他的脸红,「还是小心的好,筋骨伤了,可不是开玩笑的事,田姝怎么还在外面打架,我去看看,你别乱跑!」 巧儿临走,招来宗林,让他把人送回去。 南宫霄摆手拒绝,让宗林给他拿把椅子来,他就坐在这儿。 宗林看了他一眼,搬过了椅子,默默又去忙自己的事了。 田姝在门外,将顾烟好一顿揍。 可怜的顾美人,头髮乱了,衣服也被扯破了。 脸被挠出了血,狼狈不堪。 巧儿走到门口,看着顾烟的惨状,想笑又不敢笑,「田姝算了,让她去吧,在家门口行兇,总是不好,对你的名声不好。」 听到巧儿的喊声,田姝不得不停手,但是收手之前,又狠狠踹了顾烟两脚。 田姝走到巧儿身边,气唿唿的跟她告状,「你是没看见她进来的时候,那副狐狸精的模样,穿的比青楼女子还放荡呢!我看她根本就是没安好心,想挖你的墙角,抢你的男人呢!」 巧儿再仔细看去,果然看到顾烟胸前,那遮不住的春光。 想到前厅坐着的是自己男人,而这个女人,就这样堂而皇之站在她的男人面前,挑逗着她的男人,心里一股怒气,蓬勃而生。 「顾大小姐,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上门,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顾烟用袖子擦了下嘴角的血迹,恶狠狠的看着台阶上的女人,「不干什么,我做自己的事,不需要向你交待,你也别得意,风水轮流转,谁都预料不到以后的事!」 巧儿长长的嘆息一声,「你这番话,我之前也听过,是从另一个女人身上听到的,不过她已经不知所踪,你要步她的后尘吗?」 ------题外话------ 轻烟一直安安静静的更文,只希望亲们能支持正版阅读,善待轻烟的呕心沥血! 还有,你们的票票捂着要干嘛?留着过年吗? 统统交出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滴哦!
第210章 坑死了 顾烟心里一惊,她感觉到了不一样的威胁。 难道这个女人要对她动杀心? 不行,硬碰硬,她根本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 真要闹起来,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顾烟面上的怒容一收,带着几分示弱的道:「对不起,我也不怕告诉你,其实我对沐宗主没什么意思,穿成这样也是为了别的什么人,可能之前看你跟他太亲密,所以心中一时嫉愤,才做出那么多不理智的事情,可以请你原谅我吗?」 为了转移孙巧儿的注意力,她不得不这么做。 哪怕将她最不愿面对的事,拿出来,摆在人前。 田姝瞪大了眼珠子,「不是吧!你居然对自己的哥哥有意思,这……这是乱……」 「不是!」顾烟伸着脖子,瞪着眼睛,厉声否认,「不是的,我跟没有血缘关系,我只是顾家的养女!」 好在,此时门前只有她们三个人,要不然顾烟也不敢这么吼。 田姝一脸的嫌弃,「就算不是亲的,那也是名义上的,不好,很不好。」 孙巧儿神色淡了下来,「你的事,我不想知道,我也不管你为谁而来,首先你要搞清一点,这里是我家,顾小姐以后有事没事,都别再登门了,我会吩咐下人,看见顾小姐叫门,直接赶走!」 青梅始终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自家主子受辱。 直到台阶上的两个人,相继离去,她才低着头,走到主子面前,「小姐,还是算了吧,她不是好惹的人,那位沐宗主也不是寻常的凡夫俗子,奴婢觉得,咱们还是远离的好。」 「要你多嘴,走开!」顾烟没地方出气,只能把怒气都撒在小婢女身上。 青梅默默的承受她的怒火,才短短一日,大起大落,真的是世事无常。 总是那些话,说来说去,也没什么意思。 顾烟的日子,过的一天比一天艰难。 她甚至可以想像得到,回到楚家之后,会面对怎样的一张脸。 纵然她习惯于伪装,习惯于隐藏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可是,再强悍的伪装,也有底线。 而今日发生的一切,已快要接近她最大的承受能力。 所以她现在不能回去,不能让楚家的人,看到她最狰狞的一面。 顾烟一个人落寞的走在街上,脑子被打的晕晕乎乎,看到路边有家酒馆,心中苦涩。 不如一醉方休,省得回去糟心。 青天白日,一个衣着暴露的少妇,坐在酒楼里,借酒消愁,怎能不引人注意。 盯着她的人群里,大多是男人。 顾烟却浑然不知,闷头喝着酒,几分醉意也慢慢浮现。 「姑娘一个人,我可以一起坐吗?」一道轻挑戏嚯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男人的声音不算难听,但是隐约带着一丝笑意,让人听着不太舒服。 顾烟执着酒杯,慢慢的回头,意外的撞进一双漂亮的眼中。 男人的眼狭长,眼角微微上挑,线条很漂亮。 五官说不上有多么的精緻,但是组合在一起,却能让他看的赏心悦目。 他身上穿着烟青色长裙,腰间玉带紧束,坠着玉佩流苏。 身姿挺拔,眉目流转间,带着寻常难见的矜贵之气。 这样的一个男人,若是在京城遇见,很正常。 可这儿不是京城,只是偏远的一个小城镇。 「你是谁?我怎么从未见过你,」顾烟媚眼如丝,一手支着额头,一手执着酒杯,笑盈盈的望着他。 男人笑了笑,一撩长裙,动作洒脱的在她身边坐下,拿过她的酒杯,替她倒了杯酒,递到她唇边,「在下偶然路过,见姑娘一个人喝闷酒,心中不忍,还望姑娘不要怪我唐突之罪!」 顾烟目光朦胧的看他一眼,呵呵一笑,从他手里接过了酒杯,「怪你又怎样,你不是都已经坐下了。」 顾烟眨了眨眼睛,试图让脑子清醒几分。 她歪着头,离近了打量男人的脸,「其实你也不是好人,世上的男人,都不是好人,他们只会欺负女人,挑剔女人的一切,有了温柔的,他们想要泼辣的,有了泼辣的,又想尝尝小鸟依人的,总之,他们永远没有知足的时候,永远不知道珍惜是怎么一回事,呵!男人都是薄情寡义的混蛋!」 顾烟骂的语无伦次,摇头晃脑的喃喃不休。 身边的男人,品着拙劣的酒,眯起眼睛打量女人的醉态。 他见过的美人太多,一般的美人,入不了他的眼,只会让他兴致缺缺。 但是这个女人,似乎刚刚做了母亲,生过孩子的女人,他还没碰过,就是不知滋味如何。 原本只是想过来亲眼看看,没想到在沐府门外,看到了那样的一幕,于是他一路跟着这个女人来到酒馆。 秦涣静静想着今日看到的事,身边的女人,已经醉倒。 沐青箫那厮,就是个十足十的疯子。 此次,他被追的很惨,要不是宫里急召沐青箫回去,只怕不出一日,自己就会被他抓到。 他跟沐青箫斗了好几年,结局都不太好。 但是他不会放弃,只要沐青箫一日不死,他们二人的争斗,就不会停下。 顾烟难得醉一回,根本不知道自己身边坐着的是谁。 更加不知道,在她睡着之后,又是谁,将她带走了。 青梅躲在酒楼的外面,看着顾烟被带走,她没有上去阻拦,也知道自己做什么都没用。 看了一会,也没追上去,转身朝楚家的方向走了去。 郑景之这一日,都心神不宁,想着晚上的法事,又想到他跟公主的关系。 一团乱麻,而且是越扯越乱。 纳兰羽这一日,过的也不在舒坦。 楚敏又没了音信,她心里有一丝丝的忐忑。 原本不欲参与皇兄们的争斗,那样对她来说,没有一丁点好处。 她是公主,已经嫁出了宫,婆家这边,没有强大的外戚,自己也没有实权,更没有威胁。 两位皇兄便不将她放在眼里,她也乐得轻松。 出生在皇宫里,她太清楚争权夺利最后的下场。 在没有成亲之前,或许还想争一争,为自己多拿点好处。 可是出了安家的事情之后,她也害怕了,害怕被当成炮灰,毕竟皇权路上,没有任何亲情可言。 所以,在保有自己公主的权势之外,她不想再去掺和夺权之路。 此次,也是他们找到的她,送来的信,居然一模一样。 纳兰羽在思考着一件胆大包天的事,是不是可以脚踩两只船? 周旋在他们俩之间,对她也没什么坏处,等捞够了好处,她再抽身,反正就算真的翻脸,他们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打定了主意,纳兰羽在开始重新着手,找人去办事。 楚敏那货靠不住,她只有找人合作。 郑景之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又等啊等,总算快要到子时。 他从后门,悄悄的熘了出去,身边一个下人都没有带着。 镇子外的破庙,哪里是破庙,只有几根残木,孤零零的立着。 四方透风,地上散落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脚踩下去,总能听见咯吱咯吱的声音。 天太黑,也看不清踩的是什么。 郑景之岂止是毛骨悚然,简直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凝住了。 他一个文弱书生,哪待过这样的地方。 四周漆黑一片,他试着叫了两声。 可是没有理他,除了偶有猫头鹰的叫声,根本没有其他动静。 他开始觉得自己被骗了,一定是这样,那个臭道士,根本是在戏耍他,哪有人在这么破旧的地方做法事,这里只会闹鬼的好不好。 郑景之不敢再往前,四周阴森森的,有风吹过的时候,发出唿唿的响声。 头顶的月光惨白,照在残垣断壁上,投下的阴影,像魔鬼的影子。 「唿!臭道士,别让我抓住你,否则爷一定不会饶了你!」说了一句狠话,给自己壮胆,转身便要离开。 可是刚一转身,眼前突然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紧接着,肩膀被人拍了下。 「啊!你是人是鬼!」 郑景之吓的跳开,可惜落下的时候,没站稳,脚下都是枯树枝,烂石头。 他摔倒了,屁股重重的坐在一块石头上,被咯的不轻。 面前的黑影,发出嘿嘿的笑声。 「阁下真是健忘,是贫道约的你,除了贫道,还有谁会大晚上的,跑到这儿来吹冷风。」出尘子的脸,藏在黑夜下,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听到他的笑声,郑景之寒毛竖的更高了。 大半夜的,听到这样阴气十足的笑声,能不让人觉得诡异吗? 郑景之努力的想看清他,奈何光线太暗,但是听到他的声音,提起的心渐渐被放下了。 「原来是道长,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郑景之没什么力气的从地上爬起来,原本紧绷的心,被他这么一吓,像是散了架似的。 出尘子笑呵呵的站在那,也不走近,「贫道习惯了轻手轻脚的走路,又尤其是晚上,免得惊扰了别人。」 「什么?惊扰谁?」郑景之刚刚放下的心,又被提了起来。 紧张的看着四周,可惜他眼神不太好,根本看不出什么。 出尘子神秘兮兮的凑到他跟前,小声对他道:「嘘!你别鬼吼鬼叫的,惊扰了他们可不得了,现在是夜半子时,一天之中,只有这个时候,阳气最弱,阴气最盛,那些尚未投胎的魂魄,最喜欢在这个时候出来游荡,万一叫他们发现你……」 后面的话不用说,也足以让郑景之心惊胆战。 出尘子还吓的不够,揪着他的衣领,带着他爬上地势最高的地方,两人窝在那,他指着前面黑漆漆的一片,开始对郑景之胡诌乱侃。 「看见前面的小河了吗?上面是不是飘起了一层白雾?」 郑景之眯起眼睛,其实看的也不是很清楚,所以不能确定,只好点点头。 出尘子继续道:「那些白雾里面,藏着数不清的冤魂,他们都是死在河里的,尸首无存,亦不能投胎转世,还有那边,有颗歪脖子树看见了吗?」 郑景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还是只看到一片树丛,也没有特别注意到,什么歪脖子树,但潜意识里,他已经相信了出尘子的话,相信了前面真的有棵歪脖子树。 出尘子摸着鬍鬚唉声嘆气,「真是可怜,一棵树上,竟然吊死了那么多人,看来那棵树也是不祥之物,千万碰不得砍不得。」 郑景之紧张的冷汗直流,后背已然湿透,「道长,你带我来,不是为了做法事,替我驱邪避难的吗?为什么总是要看那些东西?还请道长快点做法,这里……这里我实在待不下去了!」 「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等等……」出尘子转过身来,顺势躺了下去,一脸悠闲的看着灰濛濛的夜空。 他不肯动,郑景之也没办法,只好蜷缩在他身边,拢着手,吸着鼻子。 时间过的很慢,慢到郑景之竟然就那么睡着了。 等他再睁眼时,身边哪还有出尘子的身影,不仅如此,他身上的衣服还有银子,全都不见了。 现在的郑景之,全身上下,只有一件白色里衣,下面一条白色亵裤。 而且更糟糕的是,他是被冻醒的,喷嚏一个接着一个,再低头看看光果的双脚,他一时之间,脑子还是懵的。 直到一阵冷风颳来,他哆哆嗦嗦的抖了抖,才恍然明白过来。 这是遇到骗子,他不仅上当受骗,在荒郊野外待了一晚,还被人扒光了衣裳。 「该死的臭道士,别让我再看见你!」郑景之光着脚站在冷风中,不知是不是刺激受的太大,他反而清醒了几分。 眼前的破庙,在白天看起来,其实也没那么可怕。 那些荒芜的地方,都长出了嫩绿的青草。 野花肆意的开放,还有几棵果树潜藏其中,也正是开花的季节。 风一吹,花瓣掉落,纷纷扬扬。 郑景之忽然想起,他第一次遇见安凌钰的情景。 她白色纱裙,站在盛开的桃花树下,轻轻勾着花枝,放在唇边轻嗅。 她的肤色比桃花还楷娇艷,她的眉目,比春日的风还要温暖。 而他,站在一群年轻公子中,听着其他人嘻笑,说着要上前讨问她的闺名。 过往的事,似乎已经很久远了,久的像是前世发生过的。
第211章 找上门来 走回镇上的时候,郑景之真的是恨不能把自己埋起来。 他抱着手臂,低着头,光脚踩在脏兮兮的路面上。 有好几次差点,踩到狗屎上。 他咬着牙,拼命忍着。 一路急奔,只想要快点结束这一切。 可是,快要走到驿馆时,他突然停下了步子。 不能回去,不能让纳兰羽看见他这个样子,他仅剩的尊严,不能就这么失去。 路边蹲着的孩童,看他光着脚,也笑呵呵把自己的鞋子脱掉,光脚在他身边跑着。 「滚开!」郑景之心烦意乱,抬脚踢开孩子。 孩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引来在屋里忙活的母亲。 妇人冲出来,看见自己的孩子坐在地上,又看见那样的一个男人站在那,顿时怒不可遏,张口就骂:「你这么大个男人了,怎么能欺负小娃娃,也不嫌害臊,滚开,大清早的穿成这样,跟个神经病一样!」 郑景之阴沉着脸,抱在胸前的双手,慢慢的放开了,目光阴鸷的盯着妇人,张嘴本欲回骂几句。 可是转念一想,骂了又能怎样,什么也改变不了。 现在街上的人,渐渐多了,他跟一个粗俗的妇人对骂,只会招来更多的白眼。 郑景之只能恨恨的瞪她几眼,愤怒的转身离去。 不知不觉,竟然走到小红住的那扇门前。 他停下脚步,深吸几口气,最终还是敲响了那扇门。 小红清脆的声音,在门内响起,郑景之忽然觉得身子轻松了许多。 柴门拉开,小红惊讶的看着站在门外的男人,「公子,你……你这是怎么了,快进来。」 她没有多问,即便问了,也没有结果,倒不如什么都不问,让他彻底放下戒备。 郑景之也正骂她询问,见她满须担忧,却没有刨根问底,心底顿时松了口气。 「我遇到了一些事,回去不方便,只好到你这里,」郑景之的解释,连他自己听着都觉得很难堪。 小红笑盈盈的将他迎进厅堂,「不方便的时候,您只管来,我这儿虽然不华丽,条件也不好,但是好歹也能休息,您稍坐,我去端些热水来,给您泡泡脚。」 郑景之在宽大的柳木椅子坐下,身子疲倦的向后靠,头仰着,闭上眼睛休息。 他真的好累,心累,身体更累。 小红很快端了温热的水来,见他睡着了,也不去叫醒他,蹲下身来轻柔的替他搓洗双脚。 冰冷的脚,浸在温热的水中,很舒服,好像全身的筋骨都软了下来。 「你这儿也没人伺候,回头找个丫头过来,伺候你的饮食起居,也省得什么事都要你亲自动手,」郑景之没有睡着,昨夜虽然睡的不好,但总算睡着了,现在他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提不起精神。 小红羞涩的抬头看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我喜欢什么事都自己动手,我也不是出身富贵的家境,做这些寻常琐事,也没觉得很难,反倒乐在其中呢!再说了,我也不喜欢家里有别的人。」 见她不愿意,郑景之也没再强迫。 双脚泡的回了温度,他根本走不了,也不想走。 小红替他捕了床,拿了崭新的被褥。 床很软,被子盖在身上很舒服。 郑景之躺下去的时候,长长舒了口气。 他已经很久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床了。 有多久? 很久了吧? 自从没了给他亲手铺床叠被的人,便再没了这份温馨的画面。 公主府的床,永远是那么冷,那么硬,只要多睡一会,都会觉得腰酸背痛。 而纳兰湘的床,洒满了香粉,很呛人,他实在受不了。 在胡思乱想中,郑景之开始发烧了。 吹了一夜的风,又光着脚走了那么久,娇生惯养的贵公子,终于顶不住了。 小红静静的看着他发烧,烧的满面通红,嘴唇发白,身子不停的颤抖。 「公子?」她叫了一声,男人没有应她。 小红嘴角扬起轻蔑的笑,但是很快便隐去了。 病的还不够重,她现在不着急,替他找大夫。 此时的驿馆,纳兰羽终于发现不对劲。 有人禀告,驸马爷半夜曾悄悄离府,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纳兰羽又开始摔东西,每次她想做大事的时候,这个男人总能拖她的后腿。 以前还觉得他多多少少都有点用,可是现在跟沐青箫相比,他简直就是个没用的懦夫。 「来人!」纳兰羽冷着眼,勐的站起身,朝外面大吼。 陈公公弯着腰,快步跑进来,小心的避开地上的碎片,「公主,您有什么吩咐?」 「去把府衙的差役都调来,给本宫找,找出他究竟死到哪去了,要是找不到,就给本宫砍了他们的脑袋!」 「是是是,老奴这就去办,公主您莫急,驸马爷兴许是心情不好,到外面走了走,很快就会回来。」陈公公越发觉得自己老了,应付不过来这位公主的骄纵脾气。 「心情不好?哼!他当然心情不好了,成天惦记着死去的那个贱人,没想到……没想到她人死了,还不放过本宫,你派人去找,一定要把她的尸首找出来,不管扔在哪了,都得找出来,将她挫骨扬灰。」纳兰羽扣在椅子扶上的手,死死抓紧。 陈公公为难的道:「公主,这人都死了一年多,当时也只是侍卫们拖出去,随意丢弃,现在想要找出来,真的不太可能。」 纳兰羽狠狠的瞪他一眼,「让你去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你再派人回宫传信,让太子派些人手给我,哼!他们既然敢对本宫动手,也得问问父皇答不答应。」 陈公公满头大汗的走出来,他发誓,此番回宫之后,一定要请辞回乡,这位公主殿下,他是真的不想伺候了。 半个时辰之后,府衙内的几十名差役都被调动了起来。 开始挨家挨户的查找郑景之。 其实也不难找,镇子就那么大,人口也就那么多。 终于,他们问到了跟郑景之吵架的妇人,又顺路摸到了小红所在的巷子,敲开了那扇大门。 门被敲响时,小红已经请过大夫,配了药,正在走廊上,用小炉子给他熬药。 郑景之坐在床边,只要稍微扭头,便可以看到小红的身影在那忙碌着。 他心里已经说不出是什么在滋味,五味杂陈。 药罐咕嘟咕嘟的翻滚着,小红坐在小凳子上,拿着一把小扇子不停的扇风。 听见有人敲门,其实她心里已经预料到了。 「快开门!快点!」 小红站起身,朝窗子里面看了一眼,跟郑景之的目光相遇,她莞尔一笑,「怕是有人来寻你了,我去去就来。」 郑景之的眉头深深皱起,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去开门。 拉开门栓,她还没看清外面的是谁,就被人用力的推开了。 两名差役,一脸兇相的瞪着她,「你这里有没有生人?早上是不是来了个男人?」 小红被推的差点摔倒,听见他的问话,一个劲的摇头,「没有,我这儿没有陌生人,你们不能随意闯进来,我家里还病人,他需要静养。」 两名差役看到药罐,又见她吓的快要哭了,以为是胆子小,被吓坏了,便没有多想,转身便要离开。 小红见他们要走,正要松一口气。 哪知一口气还没松完,那两人又停下脚步回身。 「不对啊!这一片,是我管着的,我记你是一个人住,也没有亲人朋友,你哪来的病人!」 另一人调笑道:「该不会是养的男人吧?听说你是从青楼出来的,既然从了良,有些习惯还是收敛一点的好,如果你实在寂寞,可以找哥哥们替你排解。」 两人先前路过这里时,见到小红独自进出,便留了个心眼。 后来知道她是百花楼的人,也没少来骚扰她。 小红羞愤的推开他们的手,不想让他们碰到,可是那份屈辱的感觉,还是让她心里很不舒服,「两位大人说笑了,里面是我老家的亲戚,他病的很重,两位如果非要看,进去也无妨,只是万一被染,可不能怪我。」 因为前段时间那场瘟疫吓到,九台镇的人,全都谈瘟疫色变。 好不容易将两人打发走,她又回到廊下,倒出黑色药汁。 小心的用布包好,送到屋里。 「公子,快趁热把药喝了,可惜我这里没有蜜饯。」 郑景之看着那药,没有立刻坐起来,始终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目光看着她。 小红在他的注视下,有些不知所措,「公子是不是担心药里有毒?」 她苦涩的笑了笑,随后端起碗来,便要往唇边送。 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挡住了她的药碗。 「给我吧!」他没有解释什么,有些事,说的太多,未必有用。 再者,他对小红,也不是没有防备之心。 活在那样的一个漩涡之中,怎么可能保持住轻易相信别人的心。 喝药并不是那么的痛苦,可是他还是眉头皱的很深。 大概是心里更苦吧! 「砰砰砰!」 院门又被敲响,这回动静更大,似乎恨不能将门拆掉似的。 小红心里有点害怕了,「公子,你在这里躺着别动,我去瞧瞧,可能是刚才那两个人去而復返。」
第212章 巧儿中毒 郑景之没她那么乐观,可还是安慰了她,「你别怕,不管有什么事,都有我替你撑腰。」 小红笑了,点点头,收了碗走出去。 敲门的人显然等不及,也是那门太脆弱,几下便被撞开了。 领头的是陈公公。 老太监一看到小红,额上的青筋便突突的跳个不停。 「小贱蹄子,原来是你!」陈公公抬手甩了她一巴掌,将小红打倒在地。 又指着她骂,「就知道一切都是你在捣鬼,你也是活腻了,公主的人你也敢惦记,之前给你的警告都忘了吗?」 小红边哭边摇头,「我没有,我没想惦记谁,我看到公子一个人在外面走,担心他生病,我怎么敢跟公主作对。」 她的哭诉,陈公公怎么会相信。 后宫女人的手段,他见得多了。 所以,不用解释什么,也不用辩解什么,他只需看一眼,便知道这个女人究竟在搞什么鬼。 「哼!你等着,回头杂家禀告了公主,再让公主收拾你,你们几个,还快进去,把驸马爷请出来。」陈公公尖细的嗓音,听起来格外刺耳,至少郑景之是这么认为的。 他从来没像今天这般的讨厌他,厌恶他。 「不用你请,我自己会走!」郑景之刚刚服过药,身子还需着。 他扶着墙,不让任何人靠近他。 小红见他走出来,赶忙上前搀扶,又关切的询问他的身体。 郑景之摇摇头,示意她别再问了。 在看到小红脸上的手掌印时,他的脸色陡然暗沉下来。 「陈公公,你打她做什么?她犯了什么错,需要你动手惩罚?」 不管郑景之在意的是什么,此时此刻,他绝对不想看见陈公公,对小红动手。 那样无疑是在打他的脸,让他难堪。 陈公公也的确不怕他,老太监古怪的笑了笑,「她魅惑驸马爷,难道不该打吗?回头带到公主面前,恐怕不仅仅是打一顿那么简单了,驸马爷也不必担心她了,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小红握着郑景之的手臂,握的很紧,弱弱的唤了声,「公子……」 她现在害怕了,万一这个老太监真要带走她,那位姑娘真的会来救她吗? 郑景之此刻恨死了自己的无权无势,倒头来,他竟然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捞在手里,「她只是个下人,这里是我买下的一处私宅,不必支会公主了,陈公公,你该知道什么人是你不能得罪的。」 他的威胁,在陈公公眼里,一文不值。 公主要杀平民,还需要理由吗? 似乎根本不用。 「老奴说了,驸马爷还是多操心自己,公主因为您擅自离开,可以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这会正在等着您回去呢!」陈公公笑的很阴。 郑景之身子虚弱的晃了晃,幸好有小红扶着,否则他连站都站不稳。 他明白陈公公的意思,如果今日他保不下小红,他还有什么脸,在公主府继续待下去。 郑景之深吸一口气,不得说了一句,他最不愿承认的话。 「小红并不是我留下的,那日在百花楼,你也是看见的,她是的命是沐少夫人留下,如果你非要致她于死地,最好先去问问沐少夫人会不会同意,再做定夺!」 老太监面色一变,想到那位强悍的少夫人,他的脸到现在还疼着呢! 「主子们的事,轮不到老奴做主,不过老奴也要奉劝驸马爷,该收敛的时候,还是要收敛,您是驸马,是公主的脸面,万一叫皇后娘娘知道了,这后果……您可要想清楚了。」 「不用你提醒,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郑景之没再回头看一眼小红,虚弱的被人扶了回去。 老太监害怕走路,所以随时随地带着轿子。 两名侍卫,抬着郑景之,将他送进马车里,动作不算温柔。 要是换做平时,郑景之也不会在意。 但是现在是什么状况,他坐都坐不稳,却被人丢进马车,屁股重重的落下,摔的七荤八素。 陈公公冷眼瞧着,不点破,也不过问。 一个过了气,又没实权,且不受公主喜欢的驸马爷,有什么威胁? 小红站在院子里,看着郑景之被带走。 她咬着唇,想了片刻,下了决心,走到外面关好院门,朝一个方向,快步走去。 巧儿这两日睡的都不好,还得怪某人旺盛的精力。 沐青箫已经在外面跑了一圈回来,见她还在睡着,索性将她连人带被子,一併抱起来。 「呀!」巧儿其实在他进门时,听到了动静,但是不想动。 冷不防被抱起来,吓的急忙抱住他的脖子,免得掉下去。 一对洁白如玉的手臂,横在沐青箫的眼前,怎能不晃眼。 某人的气息粗了,唿吸乱了,眸光深了,有些不可控制的情绪,火速冒了出来,要不是他还有一点点的理智,早已扑了上去。 「有那么累吗?」沐青箫看她疲惫的脸,总算有点良知。 男人跟女人的差别,就是这么的明显。 巧儿握着粉拳,不痛不痒的捶了他一下,嗔怒的骂道:「整整一夜,我才睡了多久,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而且我这几日,总觉得身子又乏又累,你又那么折腾,不累才怪呢!」 「回头让孙老头过来给你把脉瞧瞧,」沐青箫将她抱起,长年握剑的大手,竟然也可以很温柔的给她穿衣。 这个季节,早晚温差较大,到了中午的时候,太阳明晃晃的照下来,还会有点热,但是到了晚上,还得穿两件衣裳。 衣服穿好了,他抱着撒娇的女人,坐了下来。 沐青箫见她靠自己怀里,眼睛还闭着,卷翘的睫毛微微抖动,眉头也微微的皱着。 轻轻搭上她的脉搏,某人终于意识到,问题可能很严重。 他立刻朝外面大声喊。 宗林一直都候在外面,听见主子的声音,走到门口,并没有进去。 「快去叫孙大夫来一趟,别惊动其他人!」 宗林皱着眉,看了紧闭着双眼的孙巧儿,用力点点头,快速跑了出去。 沐青箫重新低下头,凝视怀中的娇颜。 他真是该死,离的这么近,晚上抱着睡了一夜,竟然没发现她脉象的异常。 「我没事儿,就是太累了,再睡一下就好了,不用担心,」巧儿慢慢的掀开眼皮,仰头看着他光洁的下巴。 这世上并没有真正百毒不侵的人,就像没有真正天下第一一样。 巧儿的身体,虽然能抵抗大多数的毒物侵袭,但并不代表,她真的百毒不侵。 孙之济来的很快,他是被宗林连拖带拽弄来的,鞋子在路上跑掉了一只,被凌泉宗的弟子捡来,紧跟着送来了。 宗林不会说话,也没能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所以,孙老头一路跑进来,嘴上都没闲着,骂骂咧咧,絮絮叨叨。 当看见沐青箫抱着闭着眼睛的孙巧儿,他陡然立直了身子,脸上的愤慨神情,也不翼而飞。 「我家师父怎么了?脸色不对啊?我昨儿看见她的时候还好好的呢,怎么突然就成这样了!」孙之济不客气的指责,分明是对着沐青箫说的。 他才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宗主皇帝又怎么样,还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若干年以后,还不是一堆白骨。 沐青箫心情沉重,没空跟他争辩,「她脉象很弱,气息轻缓,好像总是很累,你还愣在那干嘛,还不快点过来给她瞧瞧!」 孙老头面无表情的沖他翻白眼,「恕老夫直言,床弟之事,还是得有个节制,你壮的跟牛一样,她哪能跟你比。」 被人点破,沐青箫也无所谓。 宗林搬了椅子过来,孙之济坐下后,沐青箫握着巧儿的手腕,放在桌子上,供他把脉。 当孙老头的手指,按在雪白纤细的手腕上时,某人的眼神跟刀子似的,朝孙老头身上直丢。 孙之济很淡定的不受他干扰,老神在在的把脉。 宗林将两人的神情,全都默默记在心里,看来府里又多了一个不怕宗主的人。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孙之济脸上的神情,从惊讶到愁眉紧锁。 沐青箫的心情,也随着他的表情变化着,「到底怎么样了?」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竟然紧张到手心出汗。 孙之济还是高深莫测的撇他一眼,说出一个惊天消息。 「她怀了身孕,已有一个月。」 宗林惊喜的捂住嘴巴,如果他可以说话,一定大声尖叫了。 沐青箫的心跳,在听到那几个字的时候,差点从胸膛跳出来。 圈抱着怀中人儿的双手,也慢慢收紧,紧张到无以復加,之所以还能冷静的坐在这儿,跟镇定没关系,完全是还没回过神。 巧儿也是,她又没有昏倒,自然也听到了。 可是随即,夫妇二人的心情,慢慢的沉淀下来。 如果只是怀孕,那为何孙之济的神情,会是这样的。 孙之济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抬头看了一眼宗林。 宗林会意,赶忙退了出去,并将房门关好。 孙之济这才缓慢的说道:「她除了怀孕,还有中毒的迹象,看她的脉象,我只能判断是一种慢性毒物,至于是什么毒,我暂时还不能确定。」 他说的已经很保守了,其实他根本不知道。
第213章 沐爷嗜血 慢性毒物有很多,除非找到下毒之人,才可以很快找出解药。 沐青箫黑漆漆的双眸,顿时像是聚集了数不清的狂风暴雨。 现在询问别的,都已于事无补。 沐青箫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只问道:「现在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办法,他只要自己的女人好好的活下去。 哪怕是不要孩子,也不要她有事。 巧儿按住他的手,从他怀里坐直了身子,「其实我隐约的感觉到身子不对劲,所以这段日子,我很一直很小心,没想到,还是出了问题,相公,对不起!」 子嗣对男人,很重要,她一直都明白。 以前还会犹豫不定,有那么一段过去,她根本没法心安理得的留在他身边,过安稳的日子。 但是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她的心境也在慢慢的发生变化。 所以,她一直没有服用避子的汤药。 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中途还出了差错。 沐青箫眸光深沉的能滴下墨,他握紧了巧儿的手,依旧紧盯孙之济,「我在问你,最好的办法是什么,无论是什么办法,我只要她好好的,你该明白我的意思。」 孙之济目光有了震动,他是没想到,这位眼高于顶的男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最好的办法,是尽快找到下毒之人,才可以拿到解药,师父,您好好回忆一下,将这几日碰到的人,全都列举出来,依我的判断,此毒应该是你唿吸的时候,被带入体内,再配合其他看似无毒的东西,比如食物,花香,一起作用之下,毒性才显现出来。」 他说的,孙巧儿自然明白。 只是因为怀有身孕,一时之间,她还没有时间回忆。 「听说西域有一种毒蝎子,它的毒液,与花粉混合,可以杀人于无形,只是这种蝎子,并不常见,我只在书里看到过,并未亲眼见过。」 「师父可知道它与哪种花粉相融,才会产生毒性?如果能找出来,那咱们解毒的药方,便有一半了。」孙之济急切的问道。 巧儿的目光,越过他,朝窗外看去。 院子里的几株芍药花,开的正好,花团锦簇。 孙之济也随着她的视线望去,摸着鬍子的手,勐然停下,一拍大腿,「原来是芍药花,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沐青箫死死盯着外面的几盆花,「先别对外乱说,娘子,你先休息,我去去就来。」 孙之济在沐青箫的暗视下,也一同走了出去。 沐青箫没有走远,发生这么大的事,他怎么能放心把巧儿一个人留下。 两人走到那几盆芍药花前,沐青箫招手叫来宗林,指着那些花问他,「这些是谁送来的?」 宗林还在替主子高兴,但他也敏锐的察觉到主子情绪不对,急忙用手比划了几下。 「孙富贵?」这个答案,倒是沐青箫没想到的。 宗林点点头,原本府里是没有芍药花的,也没有想过特意去置办。 孙富贵送来的时候,他也仔细检查过,确定只是普通的花草,便没有多想,命人将花盆,搬到了夫人房门前的空地上。 他也担心花粉过多,对夫人身子不好,所以,花盆与窗户的距离,拉开很大。 沐青箫眼中嗜血的光芒,一闪而过,沉声道:「让云千山……算了,还是我亲自过去,把杜岩叫来,让他守在这里,无论是谁,都不准进去夫人的房间,谁都不行!」 宗林点点头,他不需要问为什么,主子的命令,他只需要执行。 能让主子这么紧张,想必是发生了大事,怕是要乱了。 沐青箫又对孙之济,道:「你也别走了,就留在府里,随时照看她的脉象,让你的孙子一同住在府里。」 要说信任,沐青箫对孙之济的信任没有多少。 只是眼下,除了他,没有别人可以留在这里。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不惜任何手段,控制住孙老头,所以他最后加了一句,让孙敬业一同住进来。 沐青箫的不信任,对孙之济来说,无关痛痒。 他现在只想尽快找到解药,如果让他知道是谁下毒,谋害他师父,他非提着刀,跟对方干架去。 嘱咐完两人,沐青箫站在那,仰头望天,长舒了口气,背在身后的拳头,紧紧攥紧。 过了片刻,他才渐渐平復乱糟糟的心境,走回屋里。 巧儿侧卧在床上,又睡着了。 本来她脑子也很乱,伸手盖在腹部,想到这里面会有一个小小的生命,再过九个月,便会哌哌坠地,她闭着眼睛,缓缓的笑了。 沐青箫坐在她身边,摸着她光滑的小脸,目光下移,也落在她的肚子上。 过了好一会,他笑了。 不同于任何时候的笑容,这一刻的他,笑容单纯,目光暖的能融化冰雪。 可是一想到,她中了毒,沐青箫的眼神,又陡然变的凌厉如刀。 悄悄从屋子里退出去,杜岩已经来了。 宗林已比划着名,传了话给他,杜岩都明白。 但沐青箫还是觉得不放心,又叮嘱了一遍。 杜岩不会多问,看宗主的神色,也心情也跟着沉重,握着剑的手,紧了又紧。 等到沐青箫走后,他便像个雕塑似的,立在门口,一动不动。 就连田姝找来,也被他无情的挡了出去。 沐青箫领着云千山,阴沉着一张脸,快步出了沐府。 两人是骑着快马离开的,马蹄在街道上快速通过,扬起的灰尘,很是呛人。 原本正要抱怨的人,看到沐青箫的背影之后,都很聪明的将咒骂的话,又吞了回去。 孙富贵此时正在隔壁,调戏一个小妇人,听见马蹄声,眯着眼望了望。 那小妇人,骨子里也是个骚气十足的女人,见到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男人,眼睛立马直了。 拐了拐身边的老男人,问道:「哎,那不是你家姑爷吗?长的可真俊,瞧他骑马的姿势,太好看了,他这个时候来了肯定有事,你还不赶紧回去招唿着,也不怕他火起来,给你苦头吃!」 孙富贵心里其实是忐忑的,但他嘴上不能这么说,否则多丢脸,「哼!他再厉害,也是我家女婿,见了老丈人,他还是得乖乖的拜见。」 老头余光瞄见小妇人发骚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出言嘲讽道:「你家男人还没死呢,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给他戴绿帽子了?」 小妇人娇笑着捶了他一拳,可惜这女人脸上的雀斑实在太多,很破坏美气氛。 不过以孙老头的年纪跟财力,也只能跟这样的小妇人打情骂俏。 沐青箫跳下马,阔步朝这边走来,瞄见孙富贵还在那笑,真的很想一掌拍死他。 云千山看到少主阴郁的脸,知道少主处在暴怒的边缘。 他赶紧栓好马,跑过去,二话不说,拎着孙富贵的衣领就往回走。 孙富贵被拎的毫无形象可言,云千山的手劲又大,疼的他嗷嗷直叫唤。 沐青箫大步走进院子里,云千山紧跟着走进来,把孙富贵往地上一扔,反脚把门踢上。 沐青箫并没有走进去,只在院子里站住,双手背在身后,冷眼看着坐在地上苟延残喘的孙富贵。 孙氏以为孙富贵捨得从外面回来,正要跟他吵架,冷不丁看到这一幕,她也吓住了,「这……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你怎么坐在地上了。」 孙家还住了几名房客,听到动静,都打开房门,朝外面看。 云千山走过去,用剑指着他们,威胁道:「都给我滚回去,不该听的别听,不该看的,也别多看,知道多了,对你们没好处,听到没有!」 「不敢,不敢,我们这就回去。」 「你们继续,我们什么都听不到。」 一看云千山的劲头,就是个不好惹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会想插一脚。 孙氏在听到云千山的威胁之后,真的害怕了,也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她噗通一声,软腿坐在了地上。 「姑爷,看在巧儿的面子上,饶他一命吧!」她并不知道孙富贵犯了会事,但不管犯了什么事,都绝不会是小事,否则沐青箫怎么会找上门来。 沐青箫锐利的目光扫向她,「饶他的命?他做了什么事,需要我饶他一命?」 「这个……」孙氏为难的看向孙富贵,「孩子他爸,你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惹得姑爷大怒,还不赶紧向姑爷认错,请他饶你一命。」 这几日九台镇发生的事,她多多少少都听到一些。 原来他们这位三姑爷,果真不是个简单角色,像他们这样的小老百姓,哪里惹得起。 孙富贵揉着被撞疼的膝盖,也纳闷着呢,脑子飞快的把他这几日干的事都过了一遍,好像也只有收江家的礼这件事,最大。 难道真是因为那些东西? 「沐……沐爷,我收下的东西,我一个铜板也没动,都在我床底下呢,还有那几只牲口,都在后院栓着呢,我们也没卖了它们,都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呢!」 孙富贵胆子小,被他一吓,什么都往外倒。 孙氏听到他说什么银子,顿时怒不可遏,「你个老东西,你说清楚了,不是只有牲口吗?怎么还有银子?」 孙富贵没理她,偷偷瞄了眼沐青箫的脸色,发现比之前更难看了。 孙氏转念一想,立马便知道了他的意图,「好啊!你个没良心的糟老头,一把年纪了,成天还敢惦记纳妾,看我不打死你!」 孙氏并不是真的生气,绝大部分的原因,还是为了做做样子。 孙富贵那颗色心,心不是一日两日,她哪能不知道,可是她管不住,也不敢管,今儿沐青箫带着人,一副要严刑拷打他们的样子,她害怕对方真的会对孙富贵动手。 怪只怪,他们从前对巧儿太狠,早知道就该对她好一点了。 「够了!」沐青箫不耐烦的打断他们争吵。 他一吼,吓懵了孙氏夫妇。 「我来这儿,不是听你们胡搅蛮缠,孙富贵,我问你,前几日你是不是送了几盆芍药给巧儿,可有此事?」 「啊?你问的是这个事儿?」孙富贵听到他不是为了牲口跟银子来的,大大的松了口气,几盆花也不是大事,他有什么可怕。 沐青箫见他又不回答了,对云千山使了个眼色。 云千山会意,快步走过去,一把拎起孙富贵,「我们少主问你话,你在犹豫什么,快点说,否则将你吊起来,一刀一刀的砍死你!」 「别,别杀我,我真的不知道你们想知道什么,我……我前几日送的花,真的只是花而已,难道那花不对?不会啊!我是从镇上花贩子手里买的,还挺贵的呢!」 沐青箫眉头皱的更深,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从孙富贵的解释里,又没听出什么明显不对劲的地方。 孙氏哆哆嗦嗦的缩在一边,一时半会都搞不清状况。 沐青箫烦躁的来回踱步,忽然,他停下步子,紧盯着孙富贵,「你怎么会想到送花?」 孙富贵那么抠门,连嫁妆都不肯备下,又怎么会想送花,这根本不合逻辑。 孙富贵眼珠子一转,还想狡辩,「我,我怎么就不能送花了,巧儿是我女儿,我想补偿她,不行啊!」 沐青箫冷笑,渐渐走近他,「你当爷是傻子吗?你怎么会想到补偿她,再给你一次机会,说错一次,砍掉你一只手,你只有两次机会,说还是不说,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云千山抓住他的手,按在地上,剑锋逼近了。 孙氏吓的说不出话,呆愣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孙富贵已经吓的全身哆嗦,身子不停的抖动,「我……我说,因为我听了大女儿的提醒,想着……想着讨好巧儿,真的只是几盆花,我没想做坏事,也没想过害她,再怎么说,她也是我女儿,我怎么会害她呢?」 「孙映月在哪?」沐青箫周身气场更冷。 正在这里,大门被敲的砰砰做响。 孙映月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大白天的,你们关门干啥,有毛病啊!」 云千山不用少主吩咐,放开孙富贵跑去开门。 孙映月敲门的手还在抬着,正要敲下去,冷不防门开了,一张陌生的冷脸突然出现,吓了她一跳,「你是谁?你怎么在我家!」 ------题外话------ 更新调了哦,凌晨12点05分开始更新哦!
第214章 搜查(更新提前) 云千山懒得跟她废话,直接拽着领子,把人拎了进来。 孙映月胳膊上挎着篮子,里面还有她刚刚买来的菜,结果被云千山一拖,篮子里的菜,掉的到处都是。 云千山动作粗鲁的将她按在地上跪着,冷声威胁道:「我家少主问你什么,你最好老实回答,否则我会将你剁碎,一块一块的扔去餵狗!」 「别,别杀我,我都说,你们问什么,我都照实说,」孙映双手抱着头,吓的魂飞魄散,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可能,是孙巧儿。 难道是孙巧儿那边又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才会来找她的麻烦,可是回想一下,她最近没干什么啊! 难道是后院的那些东西? 沐青箫用仅剩的耐心,再问了一遍,「前几日,是不是你提议送了芍药花去沐府,是谁让你提议的,或者说,你听谁提过,又是谁给你的建议,爷不想再听到我不知道之类的话,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沐青箫抬脚踩住她的手指,一点一点,重重的碾压。 「啊!我的手……」十指连心,痛的可想而知,「我……我……」 后面孙映月又说了什么,不得而知。 沐青箫从孙家离开后,孙家父女三人,只感觉自己是从阎王殿走了个来回。 半条命没了,三人在地上坐了好一会。 过了好一会,孙富贵爬起来,抬手甩了孙映月一巴掌。 「死丫头,老子迟早被你害死!」 孙富贵这一巴掌,打的很重。 孙映月伤了手,整只手红肿的像个胡萝蔔。 孙富贵打下来时,她根本躲不了。 脸颊被打的火辣辣的疼,她咬着唇,垂着头,脑子拼命还原那天发生的事。 她忽然也搞不清,自己为什么会答应赵禾的提议。 那天发生的事,现在回想起来,自己都觉得很诡异。 她外出的时候,遇到赵禾,那丫头也是突然出现,微微的笑着,可是她的笑容,怎么看都让人毛骨悚然。 赵禾告诉她,富贵人家都喜欢养些名贵的花,正好镇上来了花农,有很多好看的花,邀她一同前去赏花。 孙映月也没多想,前一日又被赵昌缠上,让她既厌恶,又烦躁。 到了花市,眼前一亮,果然很漂亮。 她一直都很喜欢花,只是家里条件不允有行,连吃饭的钱都要精打细算,又怎么能跑去买花。 两人在花市上逛了一圈,赵禾忽然不无遗憾的对她道:「我听说巧儿也喜欢养花,你们家最近跟巧儿的关系好像挺紧张,要是能送她个礼物,让她高兴高兴,说不定还能缓和你们两家的关系。」 孙映月听到这话,第一个反应,当然是拒绝,「我可没钱送礼,就算有,也不想送给她。」 人的心理便是如此,在对方落难的时候,可以雪中送炭,不管是为了彰显自己大仁大义,还是为了真的好心帮助别人,总是一片好心。 可是在对方混的比自己好时,总会若有若无的有点嫉妒的心理在其中。 所以,在听到赵禾提议给孙巧儿时,她一口否决了。 赵禾暗骂她太蠢,脸上却仍旧笑着劝说:「你可不能这么想,巧儿现在嫁了个老相公,有权有势,你讨好了她,只用好处,没有坏处,别死心眼了,你可以回去跟你爹说,让他买了送去,这样即保全了你的面子,又能缓和你们的关系,一举两得。」 孙映月被她说的心动,如果不用她出面,也不用她出钱,何乐不为呢? 之后的事,便顺理成章了。 本来一切,都按着赵禾的计划进行。 她也以为一切天衣无缝,谁又能想得到,几盆花会成了一切的关键。 沐青箫找来时,她正准备去见赵昌,堵住他的嘴,免得坏了她的事。 看见沐青箫出现的那一刻,她心跳也跟着停住不动,整个人像是被定住。 幻想了很久的场面,毫无预兆的出现,只可惜男人的神情不对,否则她一定会很高兴。 「把她跟她那位哥哥一併带走,动作要快!」沐青箫冷冷斜睨了她一眼,打马离去。 赵禾比孙映月那个蠢货,可以镇定多了,她一脸天真的看着在云千山,「这位大哥,你们要带我去哪?」 「去一个你该去的地方!」云千山跳下马,示意后面的人上前,把她抓住。 赵禾一边寻找着逃跑路线,一边跟他们打哈哈,「你的眼神好可怕,我能不能不去?我还要帮我娘做家事,家里有好多活呢!」 「少废话!」云千山很讨厌她,看着年纪不大,其实一肚子坏水,整天阴沉沉的,像是生活在阴暗石头缝里的蝎子蟑螂,又脏又臭。 赵禾眼底暗光闪过,在那两人快要碰到她时,袖子里黑色的东西,勐的甩出。 「小心!」云千山大惊失色,可还是晚了一步。 「啊,这里怎么会有蝎子!」一名被咬的弟子,抱着被咬的手掌。 他的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变黑。 另一名弟子,也没好到哪去。 被甩过来的一只蝎子,咬到脸颊,剧痛之下,表情十分狰狞可怕。 云千山冲过去,用剑挑落蝎子,扔在地上踩死。 就在他做这一切的时候,赵禾跑了。 来不及犹豫,他提着剑,追了出去,知道那丫头身上有毒物,也不敢贸冒然近身。 「你逃不了的,整个镇子都是我们的人,你又能跑到哪去!」云千山摸出暗器,做好了出手准备。 赵禾跑进弯弯绕绕的巷子,如果不跟紧,下一秒就会不见。 云千山不敢再犹豫,幽冷的暗器朝赵禾飞去。 「叮!」有兵器相撞的刺耳声音传来。 暗器被打落,只是一个转角,等他追去时,赵禾已没了踪影。 云千山面色沉的难看,火速从巷子里退出,那两名受伤的弟子,已被抬了回去。 他在街上找到一直隐在暗处的钟春。 听到有人救走赵禾,钟春脸色阴沉的可怕。 敢从凌泉宗手里抢人,他们的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火速调来附近的弟子,只是片刻,便集结了近百人。 整整一天,九台镇内风声鹤唳,凌泉宗的弟子,是出了名的团结。 正如钟春等人所想,敢从他们手里抢人,分明就是公开跟凌泉宗做对,事关凌泉宗的颜面,也关乎所有弟子的颜面。 搜查的力度,前所未有的扩大。 而府衙的那些衙役,都被赶到墙角,不容许他们插手。 尚文才坐在轿子里,掀开帘子,看到外面的乱象,边擦汗,边询问身边的师爷,「你说咱们该怎么办?要不要向上禀告,本官担心再这么下去,整个九台镇,甚至更远的地方,都得成了他的封地,他肯定是名副其实的土皇帝啊!」 吴师爷连扇子也不摇了,「大人,这年头宁惹昏官,不惹土匪,您看他们的架势,属下只怕,您的公文还没出镇子,就得被人拦下,别说求救了,就连咱俩的性命,都得捏在人家手里。」 尚文才额头的冷汗更多了,「公主那边怎么样了?她一个堂堂的公主,居然连护卫队都没有,还得咱们派衙役保护她,如果皇子皇女们,都混成她这样,只怕离亡国也不远了。」 「大人,可不敢胡说,咱们舜安国力,虽然不如前一朝,但好在根基稳固,十几年都没有战事,百姓安居乐业,繁荣昌盛,怎么会亡国呢!」吴师爷吓的腿肚子哆嗦了好几下。 尚文才也是太着急了,有点口不择言,「本官只是随口说说,做不得数,师爷,你可别到处乱说,毁了本官的名声。」 「我是大人手下的官,死活都得站在大人这一边,不过属下还得说句宵话,大人这官做的,确实窝囊,」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 以前沐青箫不在镇上活动时,他这个地方父母官,好歹还有点威严。 可是现在呢! 百姓经过他身边,直接将他忽视了,就连击鼓告状的人也少了太多太多。 有这么多凌泉宗弟子在镇子上活动,那效果,比衙役好了不知多少倍。 什么盗窃,什么抢劫,谁敢哪? 有点脑子的贼匪都跑到邻县,或者到更远的地方。 昨儿,有个採花贼,胆大包天,趁着深夜做案。 他本想第二日派衙役捕快,前去捉拿。 谁知早晨下人们打开府衙大门,就看到那採花贼,被五花大绑,扔在府衙门口,被揍的还不轻,见到他们,差点喜极而泣。 托他们的福,九台镇真要成了夜不闭户的人间天堂了。 尚文才长长的嘆了声气,「本官能怎么样?他还要把整个宗门都搬来,以后的日子……师爷,你替本官写奏章,就说本官要辞官,要回乡养老!」 趁着他还有藏银,还没有被他们发现,赶紧撤吧! 省得到最后,连根毛都不剩下。 吴师爷抬起小细眼睛,瞄了尚文才一眼,又迅速垂下,「大人,最近有个案子,如果大人能把这个案子结了,辞官回乡才划算。」 尚文才老眼眯起,「什么案子?最近有案子吗?」 吴师爷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直到他说完,尚文才眼睛里的贪婪之色,久久都未能散去,「你敢肯定这个事,跟凌泉宗的人没有关系?」
第215章 偷人 吴师爷很肯定,「绝对没有,江老太爷前几日不是被沐少夫人坑了吗?老爷子咽不下这口气,但也知道这个事,不能再追究,再说了,他也不想为难大人,所以,他只想请大人再帮他一回,从此再不相干!」 吴师爷以手做刀,阴笑着比划了下。 江老太爷咽不下这口气,之前也没少给尚文才好处,他要是不讨回来,死都不瞑目。 所以,他开了最后一个条件,要弄到江府旁边的一处宅子。 想要栽赃陷害,实在太容易了。 他现在只需要尚文才一句话,事情就成了,其实简单的很。 尚文才没有马上答应,摸着鬍子考虑了很久。 吴师爷也不急,他太了解这位尚大人的心思,知道他最后还是会答应。 ** 顾烟醒来的时候,身上衣衫全无,不着寸缕,就那光果果的躺在绸缎被褥里。 她肤色很白,体形修长,倒也挺好看。 醉酒之后,头痛欲裂,嗓子干的能冒烟。 「水……喝水……」她慢慢睁开睁开眼睛,还以为自己在楚家。 当看到头顶陌生的帷幔,四周陌生的摆设时,她勐的从床上坐起。 上身一凉,低头看到自己光洁的身子,吓的尖声大叫。 不远处,坐着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手执着白瓷茶杯,小巧的杯子,在指间把玩着。 男人的侧面很好看,眼尾细长,微微向上挑着,嘴角也勾着,似乎在细细品味着什么。 听到女人的惊叫,他没有侧头去看,只是嘴角的笑意更大了。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叫的那么大声,万一有人从外面冲进来,看到这样的场面,后果是什么,你很清楚。」 顾烟殷虹的指甲,紧紧的抠在绸缎被面上,身子抑制不住的颤抖。 混沌的脑子,理了半天也没理清究竟是怎么回事。 男人似是知道她心里想什么,用带着笑意的口吻,说道:「事实已经是这样了,还是接受的好,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是不是渴了?」 男人端站茶杯起身,在他转过脸时,顾烟抽了口冷气,「原来是你!」 秦涣笑着走近,将茶杯递给她,「原来你还记得,怎么,是不是一直对我念念不忘?」 顾烟咬着唇,本不想理他,可是嗓子实在太干,她拒绝不了那杯茶。 她伸手想要自己接过杯子,可是对方方向一转,明显是不想让她动手。 「想喝水,就要乖,你是知道的,我最喜欢乖乖听话的女人。」秦涣在她身边坐下,将水杯递到她唇边。 顾烟咬着唇,最后还是就着他的手,仰头喝完了杯子里的水。 秦涣带着淫邪的目光,从她裸露的胸前滑过,目光慢慢的暗沉下来。 「还要喝水!」顾烟推开他的手,将被子往上拢了拢。 秦涣笑了下,起身将茶壶拿了过来,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命令道:「张嘴!」 顾烟眼中屈辱的泪滑过,知道他的手段,她除了顺从,什么都做不了。 张开嘴,任由温热的水灌进嘴里。 来不及咽下的水,顺着嘴角,流到脖子,又流进被褥下。 秦涣突然扔了茶壶,大力扯开她的被子,在她惊叫之前,整个人扑了上去,将她压在身下。 本来就没穿衣服,这下可好,更方便男人行动。 顾烟下意识的反抗,拼命扭开头,试图躲开男人唇舌,「你不能这样,我,我已经成亲,我有孩子,有相公,你不能害我!」 很久之前,她就知道秦涣是个禽兽。 别看他衣冠楚楚,长相不俗,气席也不俗,像是个正人君子。 可是顾烟在与他相处一段时日之后,她害怕了。 否则以秦涣的身份地位,她怎会轻易放手,不去抓住他,反而嫁给了楚秋容。 秦涣跟沐青箫不同,两人身份地位相当。 沐青箫性子冷清,不喜与女人交往,他狠起来,就连沐老夫人都会害怕。 可是顾烟知道,沐青箫那人,骨子里并不是坏人,他只是狠,可以对自己狠,也可以对别人狠,但那前提是,别人开罪于他。 秦涣却完全不同,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这个坏,也是一种阴险到骨子里的坏,他可以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为自己创造更多有利的条件。 无论是友情还是亲情,他都可以当做筹码来用。 被他利用了几次,顾烟便看清了他的真实面目。 而且这个人对权利的贪婪,对在仇恨的执着,都让她觉得害怕。 秦涣本来并不打算再利用她,谁让她运气那么背,又遇见他了呢! 两个人干柴烈火,秦涣是欢场老手,对付女人自有他的一套。 顾烟生过孩子之后,跟楚秋容为数不多的几次同房,都没什么情趣,突然碰到烈火一般炙热的男人,她很快便沦陷其中,热情的回应他。 秦涣的衣服,褪去的很快,只是眨眼间,两人就已赤裸的抱在一起。 秦涣双手撑在她脸侧,居高临下的看着身下的这具娇躯,「想不到你生了孩子之后,变的更美了,早知如此,当初我便不会让你走。」 顾烟伸出手臂,妖媚的轻吟着,勾住他的脖子,像蛇一样的扭动着身体,「人家总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咱们现在这样不好吗?我倒觉得,偷情更刺激呢,你说呢?」 秦涣哈哈大笑,身子低下去,狠狠吻住她娇喘不停的小嘴。 他的动作很粗鲁,似乎只有情慾,没有爱意。 顾烟叫声很夸张,也不怕别人听到。 她了解秦涣的习惯,这个男人行事谨慎着呢! 他住的地方,两边一定是空的,他住一间房,却要包下整层楼。 秦涣双眼愈发的红了,抱着顾烟滚了一圈又一圈。 彻底的放纵,令顾烟压抑已久的心情,又明朗起来,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后盾。 两人一直滚到晚上,天黑下来,才缓慢的穿上衣服,从床上爬起来。 男人一旦满足了之后,在没有感情的情况下,脸色比之前还要冷。 在秦涣的眼里,顾烟又算得了什么。 「你在楚家混的不好?」秦涣又坐回之前的地方,端着茶,本想喝一口,发现茶冷了,又慢慢放下。 顾烟扭着酸软的腰身走过去,一双柔胰搁在他肩上,娇声道:「还不是因为我的身份,养女永远做不成真的女儿,不管他们的女儿投胎成了什么,都改变不了事实,尤其是顾夕墨,哼!就属他意见最大!」 秦涣面无表情的拿开她的手,「早跟你说了,在楚家,做贤妻良母不行,要想争得话语权,靠的是这个。」 他扬起拳头,眼神发冷。 顾烟看见他拿开自己的手,心中暗然,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绝情,穿上裤子就不认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不过她很快便收敛了心情,扭着身子在他身边坐下,「你说的我都懂,我身边的婢女,没一个是好东西,唯一的护卫,还不在身边,我缺人手啊!」 「这个我可以帮你解决,找几个靠谱的人,在你身边做事,听你的吩咐,保护你的安全。」 顾烟美目一转,「如果你说的是你的人手,那我可不要,别到时候,他们反叛,再把我卖了。」 秦涣笑着捏捏她的小脸,「还是这么的精明,这样吧!我让人专门去给你找江湖剑客,只是他们的价钱会比较高,但武功绝对不差,跟着你,也算大才小用了。」 「那感情好啊,等我制住了楚家父子,到时楚家就是我们的了。」此时的顾烟像是完全释放了自我。 等到天完成黑下来,她从隐蔽的客栈离开,走到楚家门口时,意外的看到一身风尘的顾刚,他脸上的疲惫之色还很浓,看到顾烟,顾刚皱起的五官,慢慢散开。 「顾刚,你终于回来了。」顾烟像只小鸟,欢快的奔到他面前。 她并未看见男人脸上的疲惫,她脑子在飞速的盘算着,待会回去,再面对楚家父子时,再不用受他们的窝囊气。 顾刚轻轻的嗯了一声,他日夜兼程,一路马不停歇,总算又回到她身边。 「那你找到他们没有?」顾烟有些紧张的问。 顾刚沮丧的摇头,「我赶到的时候,听说他们已离开半个月,不知去了哪里,我顺他们的足迹,一路找过来,发现他们是朝着九台镇来的,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应该是要来找你的。」 顾烟面色大变,下意识的推开他,「什么?你是怎么办事的,叫你找两个人而已,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真是没用。」 顾刚被骂了,也只是恭敬的低下头,「小姐,对不起,从明天开始,我会在镇子门口守着,只要看见他们出现,立刻处理掉。」 「算了,」顾烟烦躁的摆摆手,「我是顾家养女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他们来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只要稳住楚家这边,别让他们搅局……唉,算了,反正现在也差不多要撕破脸了。」 「什么撕破脸,是不是他们又为难你了,」顾刚长相普通,属于刚毅型的男人。 他平时话不多,也不跟楚家的其他人起冲突,除非碰见他们欺负顾烟。 ------题外话------ 更新改在每日凌晨12点半之前,会全部更完哦!
第216章 计上心头 顾烟有些乏了,「算了,回去再说吧!你奔波了这么久,一定也累了,好好睡一觉吧。」 她简简单单的一句关心,却让顾刚从头暖到脚,感动到无以復加。 楚家的下人,打开门,见她回来,神色都很不自然。 顾烟冷冷的哼了声,也不在意。 倒是顾刚在经过那些下人跟前时,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警告的意味很浓。 楚秋容一脸阴沉的坐在厅里,一动不动的盯着渐渐走近的顾烟。 楚老爷子也在,也闲适的坐在一边喝茶。 顾烟走进厅里,带着完事之后的眼波,不紧不慢的瞄了眼厅里的两个男人,「这是干什么?三堂会审?我不过是回来晚了而已,又不是去偷人,你们犯得着像看犯人似的,看着我吗?」 她走到一边坐下,伸手拿起茶杯,水是冷的,抬眼看见青梅站在那,大声道:「你傻了吗?站在那干嘛,还不快去倒些茶水来。」 青梅脚步只挪了一下,又退了回来,沉默的朝楚秋容身后移动。 顾烟眯起一双描画精緻的眼睛,盯着青梅,「怎么,我现在都叫不动你了,是吧?」 青梅不知是真的害怕,还是故意做出来的样子,屈膝跪在地上,「小姐,您快认错吧!姑爷看在小少爷的份上,一定会原谅你的,小姐,算奴婢求求你了。」 她一下一下的磕头,直磕的额头鲜血直流。 本以为身边坐着的男人,会懂得怜香惜玉,会心疼她。 可惜她完全想错了,楚秋容坐着一动未动,脸色阴郁的像是要下起狂风暴雨。 顾烟听到青梅的话,心里咒骂贱人,难道她跟秦涣的事,被楚秋容知道了? 楚秋容一直都盯着顾烟的脸色,「你去哪了?如果我没记错,你离开沐府的时候,穿的不是这一件衣服。」 顾烟心中暗恼,但面上不慌不乱,「相公,沐府门前发生的事,你不会没看到,我的衣服都被那个贱人撕烂了,不换一件怎么成,难道要让我蓬头垢面的走回来吗?」 青梅小心的偷瞄楚秋容的神情,观察着他一点一滴的变化,见他听完顾烟的解释,面色有了几分松动,心中警铃大作,急忙扯着楚秋容的衣袖,器着道:「姑爷,您就别逼问小姐的去处了,虽然我看到她被陌生男人带走,但是奴婢相信,小姐一定是青白的,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楚秋容刚刚松动的神情,瞬间又绷住了。 顾烟真的动了大怒,不用她吩咐,顾刚已握着拳头沖了过来,直接越过楚秋容,将青梅拎了起来,照着她的肚子,狠狠打了一拳,甩手将人朝外丢去。 青梅跌落在地上,被打中肚子,疼的她缩成了虾米。 顾刚本身力气大,又用了内力,这一拳下去,结果可想而知。 壮年汉子都受不住,更何况是一个小丫鬟。 跌下来时,听到在骨头碎裂的声音,也不知哪里断了。 青梅躺在那,出气多,进气少。 顾刚这一举动,彻底震怒了楚秋容。 他抬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暴怒而起,「放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撒野,来人,将他拿住!」 顾刚站的笔直,眼中没有半分畏惧,讥讽的指着围上来的几名家丁,「你让他们围住我,你确定他们可以?」 几名家丁,也憷着呢! 他们可打不过顾刚,只有被他打的份,谁让主子们吩咐了,他们不得不围在这儿。 楚秋容感觉自己的脸,像是被人打了好几巴掌,火辣辣疼的厉害。 顾烟腰板完全挺直了,身边有得力的人,就是好用。 楚秋容又怎么样,从前她那样的温柔,对他百依百顺,可是最后换来了什么? 既然软的不吃,那便来硬的好了。 楚秋容咬牙切齿的盯着顾烟,「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还想跟你好好过日子,所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过你的,我过我的,孩子姓楚,我还是你的夫人,可是这个家以后当家做主的,不再是你了。」 楚秋容愣了下,然后哈哈大笑,「你在开什么玩笑,你当家?顾烟,你子坏掉了吧?好了,先前发生的事,我不再跟你计较,只要你以后好好的待在家里,照顾孩子,管好府里的大小事,一切都好说。」 他故作大方,其实也是无奈之举,看来他需要重新计划,这个女人野心太大,他管不住。 顾烟却并不买他的帐,「相公,你耳朵不灵了吗?没听见我说的话,需要我再跟你重复一遍吗?」 楚老爷重重的朝她丢出拐棍,「贱人!出身低微的东西,就是上不了台面,早知道我就该极力阻止,就不该让嫁进楚家,你也别以为找个能打的人护着你,就能让你为所欲为!」 「顾刚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你可别忘了,我们楚家也是百年旺族,你想吞下楚家,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么大的胃口!」 顾刚手一抬,动作轻松的挥掉他打过来的棍子,神色不屑,「楚老爷长年在府里待着,当然不知道江湖上的事,更加不知道,武功高低之分,我之所以留在这里,不是因为我无处可去,这一点,你要搞清楚!」 顾刚深藏不露,他一直低调的守在顾烟身边,纯粹是一片赤诚的心,否则以他的骄傲和脾气,早离开了。 今天看到楚家父子对顾烟的态度,如此恶劣,他怎么能放任不管。 顾烟本来还有点担心顾刚能不能受得住楚家父子的怒火,顾烟在她面前,一向是低调的存在。 她虽不懂武功,但是她在秦涣身边待过一段时间,她知道高手是怎样的存在。 顾烟站起身,扭着腰身,走到奄奄一息的青梅身边,弯下腰,「我早跟你说过,别再得寸进尺,也别想当着我的面耍心眼,你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再厉害,也翻不出我的五指山!」 她狠狠踢了青梅一脚,苟延残喘的青梅,剩下的半条命,也快要没了。 楚秋容看着顾烟兇狠的嘴脸,不可否认的是,他害怕了。 原来他的身边,一直藏着一匹狼,在他看不见的时候,一直对他,对楚家虎视眈眈。 楚老爷也不敢动了,但是他也没打算,真的让顾烟嚣张的占领楚家,「算了算了,今日的事,权当没发生,你还是顾家的少夫人,好好的一家人,干嘛要动刀动枪,真是的,家和万事兴,都别杵着了,该干嘛干嘛去!」 顾烟就知道这老东西狡猾,「父亲说的极是,相公,你还要冷着脸给我看吗?」 楚秋容冷冷的哼了一声,转开头去,不再看她。 顾烟也不在意了,踢了踢地上的青梅,「父亲,相公,这丫头又该怎么处置?」 青梅知道主子要对她下手了,可她不想死,她睁开眼睛,拼命的去看楚秋容,嘴巴张了张,似乎是想说什么。 楚老爷子气愤的骂道:「像这种不守规矩,背弃主子的奴才,怎么还能让她活着,乱棍打死吧,尸体丢到外面,别脏了我们楚家的地方。」 青梅浑身冰冷,如坠入冰窖。 顾烟嫣然一笑,「她是我带来的丫头,死了也脏了不了楚家的地方,不过看在她服侍我多年的份上,给她一个全尸,顾刚,拖她下去吧!」 顾刚点头,面无表情的拖走了青梅。 「真是累,相公,天晚了,咱们去歇息吧,公公也早些睡,年纪大了,不该操心的事,还是少操心的好。」顾烟不顾楚秋容的抗拒,硬是揽着他走出了厅堂。 直到他们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楚老爷才敢将所有的怒气,表现出来。 「贱人!」 「老爷息怒,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身后的老管家赶忙抚着他的胸口,替他顺气。 「退?哼,老夫畅快的活了大半辈子,临到老了,却被这个贱妇管住,你让老夫如何能忍?楚敏呢?他又跑哪去了,平时看着挺厉害的一个人,真要用到他的时候,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公子回军营去了,听说是那边出了点状况,您也知道军中的事,瞬息万变,他也是身不由己,至于少夫人这边,您还是要多多忍耐,只要咱们回了老宅,所有的事,还不都是您说了算。」老管家点头哈腰的,跟他拍马屁。 「说的容易,她现在控制了秋容,只要她不走,秋容就走不了,难道要让老夫一个人回去?」楚老爷的确不想走,在这里很自由,回了老宅,待着太闷。 老管家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要不咱们把小少爷带走,只要您把孩攥在手里,还怕少夫人不会乖乖听话?即便她不肯听从您的命令,也无防,有了小少爷,咱们楚家的继承人也有了,一切还不是都在您的掌控之中?」 楚老爷子眼睛一亮,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给儿子娶媳妇,不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吗? 既然孩子有了,还要孩子娘干嘛? 可是……还有那个危险的顾刚。 老管家又怎会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奸笑着替他出主意,「顾刚再强,也只有一个人,等到明日他随少夫人出府,咱们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而且我听说,今日镇上已经戒严,到处都是凌泉宗的人马,只要咱们略施小计,引顾刚上勾,让凌泉宗的人去制服他……」 后面的话不用说明,两人相视一笑。 楚老爷对这位管家,十分信任,他当家主这么些年,很多主意,都是管家出的。 两人可谓是狼狈为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刚将青梅拖到府外,找了僻静的地方,将她丢在地上,蹲下身,抽出青梅身上的腰带,就要往她脖子上套。 青梅吓的面如死灰,拼命的想要往后躲,「你……你别杀我,放我一条生路吧……我保证现在就走,有多远走多远,再也不回来……顾刚,看在我们都是服侍小姐的份上,饶我一命……」 青梅哭的声嘶力竭,眼睛都模煳了,看不清朝她走近的死神。 现在说什么后悔,都已经晚了。 她知道顾刚是什么性子的人,只要是顾烟的命令,不管是对是错,他都会执行到底。 顾刚仍旧是那张冷脸,看她如同看着死人,「你最好别乱动,不会很痛苦,你死了之后,我会给你挖个坑,不会让你暴尸荒野。」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了,正如她所说,看在他们相交多年的份上。 青梅知道求饶无望,也绝望了,哭着怒骂,「顾刚,我是太蠢,而你是太傻,就为了她的点滴之恩,搭上自己的一生,你觉得值吗?」 「值!」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他做人的准则。 青梅呵呵的笑着,眼泪落下来,「错了,根本不值,你要报恩的人,她已经死了,现在这个,不过是个替代品,她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顾刚手上的动作停顿住,眼前浮现年幼时的情景。 他是个孤儿,无依无靠,在乞丐堆里挣扎求生。 可是乞丐帮里也不好混,他一无所有,身体病弱,于是就成了所有人欺负的对象。 经常被打,被抢走刚刚要来的吃食,在病重的时候,被他们丢进冰天雪地。 顾烟的出现,就是在他最落魄,最苦难的时候。 看见顾烟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看到仙女了,那样温暖的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 想到过往的事,顾刚的眼神更坚定了,「我的命都是她的,为她做任何事都行,哪怕是死。」 腰带慢慢勒住青梅的脖子,再一点点的收紧。 青梅毫无的反抗之力,空出的双手,试图扯开脖子上的东西,可是她做不到。 拼命蹬着的双腿,用掉她最后一点力气。 最后,她无力的双手垂下来,瞳孔放大,断了气。 顾刚的脸色,至始至终都没有变过,他杀过的人太多了。 成年之后,他亲手杀了曾经欺负过,侮辱过他的人。 收起带子,正要拖走尸体,身后忽然有动静。 「什么人在这里?」出现在巷子口的,是凌泉宗的弟子。
第217章 变态的赵禾 当他们看见顾刚身边躺着的女子时,刷的抽出剑,「你敢在这里杀人?」 顾刚看见他们的装束,握剑的手紧了几分,缓缓站起身,「这是我的事,个人恩怨,不用两位插手,请回吧!」 冷飞跨前一步,面色严峻,「你在九台镇杀人,就关我们的事,现在你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束手就擒,跟我们走,要么被我们强硬带走!」 「我杀我的人,你们凌泉宗还真是喜欢多管闲事,只可惜,你们管不了我的事。」 顾刚余光扫向四周,寻找逃走路线,他知道外面有很多凌泉宗的人,一旦动起手,动静传出去,自己就无法脱身了。 冷飞察觉到他的意图,对同伴打了个手势,两人一左一右,朝顾刚包抄上去。 事情到了这一步,也不得不战。 顾刚双手握剑,反手向左一个横挡,右腿顺势一踢,将两人的攻势挡了回去。 但是很快,冷飞二人,脚下一点,快速而又兇勐的攻了上去。 凌泉宗的剑法,堪称天下第一。 二人挽出的剑花,绚烂的像流光,耳边也只听得到唿唿的风声。 顾刚的武功招式,大多是自己修练,但他内力刚硬,擅长硬碰硬。 只是这两人的剑法太刁钻,几个回合下来,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已有好几处,虽然不致命,但是血流个不停,再流下去,就算是铁人也吃不消啊! 逼不得已,他只能出狠招。 在那两人又要同时攻上来时,他退了又退,一把抓起已经死透的青梅,挡在身前。 冷飞二人一惊,可是太近了,想要收回剑势,已经来不及。 噗! 剑尖没入肉体的声音,听着让人头皮发麻。 抓住这一个空隙,顾刚翻身跳上院墙,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他小心的甩开跟踪者,一路潜回楚家。 此时已是夜深人静,他站在顾烟跟楚秋容的房间门外,静静的看了好一会,才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简陋的小屋,点上油灯。 解开已经破损的衣服,露出布满剑伤的上半身。 从枕头下摸到一个白色小瓶,用牙齿咬开瓶盖,随意的在伤口上洒了药粉。 扔掉瓶子,身子往后一倒,就这么睡着了。 其实顾刚站在房门外时,顾烟跟楚秋容都听见了。 这一对夫妻,现在是同床异梦,明明很困,却都睡不着。 都担心,在睡着的时候,对方会下狠手,弄死自己。 没了信任,睡在一起,简直太难熬了。 同一天晚上,在九台镇的地牢内,正上演着血腥残暴的一幕。 一男一女,两个人被绑在刑架上,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 云千山拖了把椅子,放在一身黑色的男人身后。 沐青箫撩起衣袍,岔开双腿,往那儿一坐,即便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自有一股霸气,无形释放出来。 钟春跟云千山,各自立在他身边,站的笔直。 两根冷水,从头浇下去,被打到昏迷的两个人,尖叫着清醒过来。 这一男一女,自然是赵禾跟赵昌兄妹二人。 被救走的赵禾,也没跑多远,就被沐青箫亲自带着人抓住了。 而救她的人,吞药自杀了。 这一晚,九台镇沉寂在一片死亡阴影之中。 不过到了第二天,太阳升起时,一切都不会有改变。 赵禾醒了之后,抬起头看到坐在那里的男人,双眼立刻充满了恐惧。 她扭动着,挣扎着,嘴里呜咽的想要说些什么。 什么喜欢,什么爱慕,在这一刻,全都荡然无存。 她一直看到的沐青箫,是一个深情款款的男人,风姿无双。 可是现在坐在那的男人,只会让她感到陌生,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会有如此反差大的两面。 赵昌比她怂多了,醒了之后,就开始哆嗦,先是双腿发抖,接着是整个身体都在抖动,一条黄色的不明液体,顺着他的裤腿流下来。 沐青箫笑的残忍,「现在才知道害怕,是不是太晚了,先前爷看在我家娘子的份上,不是没警告过你,可是你不听,非要往刀口上撞,怪得了谁?」 赵禾看着他,只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挖出来了。 「现在,趁着我还有耐心,老实告诉我,是谁让你下毒的?或者说,你跟谁合谋?一字一句说清楚了,我不喜欢被人骗,说错一个字,割下她身上一块肉!」 沐青箫曲起一条腿,姿势朝旁边歪了一点,有几分放荡不羁的意味。 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残忍血腥到了极点。 云千山脸着冷,握剑上前,剑尖抵在赵禾的胳膊上。 赵昌已经吓疯了,「都,都是她的主意,是她给我东西,让我接近孙映月,我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想过要害人,我该死,我有罪,别……别杀我……」 赵昌泣不成声,脸上被眼泪鼻涕煳满,脏的叫人噁心。 沐青箫皱眉,有点受不了他的哭叫,不耐的摆摆手,「断他一条腿,把他丢出去。」 钟春从架子上拿来钩子,不愿意碰到赵昌的衣服,只好用钩子将他拖走。 离开没一会,就听见外面一声悽惨的痛叫。 钟春低头在赵昌耳边警告,「你能活着走出去,应该感谢我们夫人,否则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我们宗主从来都不是善良的人,他的底线,你现在应该知道了吧?出去之后该怎么说,你可要想好了,我们如果想杀你,真的太容易,你可千万别说错话。」 赵昌模模煳煳听到他的话,恨不得磕死在这儿。 现在,他终于明白,孙巧儿对他的惩罚,真的只是小儿科,这个男人太危险了。 他惹天惹地,也不敢再招惹他了,不对,是不能再沾上孙巧儿。 赵昌被凌泉宗的人拖出去,丢在赵家门口。 牢房里,剩下一个赵禾。 听到赵昌将她抖露出去,她丝毫不意外,如果不是从小在这儿长大,她真的怀疑,她跟赵昌不是亲兄妹。 知道自己必死无疑,赵禾反而轻松了,她看也不看云千山的剑,冲着沐青箫嘲笑。 「我就不告诉你,死也不告诉你,谁都不知道我下的毒是什么,给那个贱人下毒,当然是要天底下最难解,没痛苦的毒……」 云千山手腕一动,掌心大小的肉,被削了下来。 鲜血如泉涌,赵禾疼的直哆嗦抽气,可惜她叫不出来。 云千山又在她胳膊上洒了点止血药,还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 沐青箫的脸色,已不能用狂风暴雨来形容,他按在椅子上的手,已将木头捏碎。 他忍着,拼命忍着将她碎尸万段的冲动。 赵禾缓过劲来之后,竟然又变态的笑着,满嘴的牙被鲜血染红,使得她的笑容无比诡异慎人,「我不怕死,你要折磨我,也尽管来,不能在活着的时候让你注意到,死之前还能跟你面对面说话,我很知足,呵呵……只要一想到,死了也有人垫背,我很满意,很知足。」 赵禾已进入疯魔的程度,其实可以说,她一直就是个不正常的人。 好像她做的这一切,真的只是为了引人某人的注意,而不是说,她真的想要得到什么。 现在既然得不到了,她很乐意拖着他们一同下地狱。 沐青箫勐的起身,宽大的衣袍,在空中划过飘逸的弧度,「不用审了,将她关在这里,每日用刑!」 这样的一个疯子,她说出来的话,已经没有可信度。 沐青箫不敢冒这个险,他不能冒,更不敢拿巧儿的安危来冒。 云千山跟钟春脸色也随沉的厉害。 少主虽然没有告诉他们究竟出了何事,但从他跟赵禾对话之中,还是能听出端倪。 原来这个女人,竟敢对少夫人下毒,还是没有解药的剧毒。 如果不是杀了她,太便宜,真想一剑砍了她。 死对她来讲,实在太轻。 钟春追到大牢门外,看见沐青箫背对着牢门站在黑夜里,不用想也知道他心情肯定不好。 想劝说,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 沐青箫吐出胸口沉闷的气息,解下外套丢在地上,「拿去烧掉!」 沾过晦气的东西,他不能带回去。 钟春点头,「您……也别太担心,夫人也研习过医术,想必很快就能找到解毒的办法。」 沐青箫沉寂了许久,才轻声道:「你没听过医者不自治吗?况且……」 况且她还有了身孕了,有了他的骨肉,一切都是他的错,如果他可以再小心,再仔细一些的看着她,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此时的沐青箫,被深深的愧疚淹没。 他只允许自己的愧疚在此时泄露出来,等回到她身边时,他必须将全部的情绪,都隐藏起来。 钟春还等着他后面的话,一抬头,看着他孤寂的背影,心情也跟着沉重,「要不咱们再寻名医,世间之大,一定还有隐世高人可是解除夫人身上的毒。」 沐青箫默然的摇头,「今日的事,务必要处理干净,如果赵家的人报官,要用最干净的方法,让他们安静的闭嘴,任何消息,都不准传回府里,别让她知道,另外,秦涣应该就在九台镇,再调集人手,务必将他找出来,杀了他!」
第218章 即将毁灭 漆黑的双目,在夜色下,露出阴冷残暴的光芒,像极了在夜晚捕猎的野兽。 钟春神色震惊,这个秦涣还真是阴魂不散,「杀手已在路上,最快明日早上就能聚齐,此次一共调集了十名顶尖暗杀高手,他们寻人的手法都是一流,就算秦涣藏在地下,也能将他找出来。」 组织培养一个顶尖杀手不容易,千里挑一才能走出一个一等一的杀手。 在凌泉宗,并没有太过苛责的条件。 不像有些组织,只将杀手当做杀人武器,完全不把他们当人。 做杀手有钱可赚,而且他们大多是孤儿,无亲无挂,即便死了,也没人能查到他们的来源。 这些人,都是沐青箫亲手训练出来。 前几年,他也会随着他们一起行动。 凌泉宗里,有铁一般的纪律。 不杀女人和小孩,否则宗规处置。 沐青箫背在身后的拳头,慢慢攥紧,「如果能杀,就千万别让他跑了,再派人看着纳兰羽,尽快让她离开。」 钟春听着他一样一样的命令,其实钟春心里比谁都清楚。 主子之所以一次性的讲了这么多,恐怕还是他内心在忐忑。 到了最后,沐青箫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还能说什么呢? 「我走了!」 他离开,矫健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夜中。 到回府里,四周已是万籁俱寂。 杜岩仍旧站在那,一直都没动过。 见他走过来,恭敬的抱拳,「师父!」 「去休息吧,明天你到镇外接应冷珏他们,传我的话,让冷珏挑两个人过来,你家师母身边要多几个人照应。」沐青箫当然也想无时无刻的守着她,但是不够,好像怎么着都保护都不够似的。 「是!」看得出他心情不好,杜岩也不再多问,快步离开了院子。 沐青箫推开门,月光照进来,虽然还是很黑,但他依然能看到床上躺着,熟睡的娇小女人。 整整睡了一天,居然还在睡。 沐青箫心情更沉重了,除了怀孕的原因,恐怕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她中了毒。 还是他的疏忽…… 走近床边,没有点灯,他在床边坐下,伸手摸向她的小脸。 巧儿睡意也不浓,只是等他等的无聊,躺在床上眯着,谁成想,眯着眯着就睡着了。 闻到熟悉的气息,她睁开眼,能看到近在咫尺的脸。 「这么晚才回来?吃饭了没有?」她撑着双臂,往上坐高了些。 沐青箫拿来枕头,垫在她的后腰上,另一只手覆盖上她的小腹,「还没有,陪我吃一点,好吗?」 他今天格外的柔声细语,倒让巧儿不太习惯。 握着粉拳,不轻不重的捶了下他的胸口,带着几分娇气的笑道:「吃饭就吃饭,什么陪不陪的,那你快去把灯点上,我让宗林送些饭菜来。」 沐青箫阻止她就要下床的动作,「等我点上灯,你再下来。」 屋里的油灯有好几盏,他全都点上了,把屋子照的明亮。 巧儿披了件外衣,掀开被子走下来。 宗林其实已经睡下,沐青箫也没去找他,巧儿坚持要自己动手。 他一手拉着巧儿,将巧儿走在他身后,另一只手提着灯笼,照着前面的路,小心的牵着她往前走。 「这里有块石头,要不还是背着吧!」即便是这样小心的牵着,沐青箫还是不放心,其实吃什么都无所谓,他只是喜欢跟娘子粘在一起的感觉。 他在前面走的很慢,巧儿半个身子都依在他后背,能闻到他身上属于他才有的味道,掌心下,是他温热坚实的肌肉,安全感足足透透的。 「才几步路而已,干嘛要背着,没多远了,」她的声音娇娇软软的,直入男人的心坎。 沐青箫握着她的手,又攥紧了些,过了一会,又问:「冷吗?」 巧儿把脸贴在他后背上,摇摇头,脸颊蹭着他的衣服,感觉很舒服。 到了厨房门口,沐青箫让她在外面稍等一会,他先走进去,把里面的油灯点亮。 又检查了一遍,地上有什么会扳倒她的东西,这才走回去,拉着她走进来。 巧儿一直在后面,默默看着他。 心里一阵苦涩,他们都是迴避着一些残酷的事实。 好像能迴避一时,就能换来一时的开心快乐。 但是彼此的心里都很清楚,有些事情,迴避不了。 逃避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 很快,在沐青箫的协助下,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就做好了。 两人依偎在小小的灶房内,桌子中间燃着一盏油灯。 沐青箫的吃相,不似他平常的狼吞虎咽。 他吃的很慢,很仔细。 巧儿趴在他对面,下巴搁在手背上,嘴角带着笑意的盯着他。 「想吃?」男人嘴角扬起性感的笑,挑起几根面条,吹凉了些,才递她嘴边。 巧儿张嘴,一点一点的吃下面条。 但是很快,男人的眼神不对了,尤其是当她伸出粉嫩的小舌,就那么一卷一卷,裹住面条往嘴里一带,炙热的火苗,已经冉冉升起。 「怎么了?」巧儿后知后觉,才发现男人的眼神不对。 沐青箫喉咙滚动,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沙哑,「再吃一口!」 再用筷子挑起面条,再次送到她嘴边。 巧儿眼睛看着他,张开嘴,就在包住面条时,男人的另一只手突然扣过来,紧按着她的后脑勺,不让她躲开。 唇舌一阵扫荡,将她嘴里的食物,统统捲走了。 在他的唇舌离开时,又意犹未尽的舔了一口,这才满意的坐回去。 女人鼓着腮帮子,愤怒的瞪着他,「好好吃饭,也管不住你的坏心思,真该给你配一剂药,消消你的火。」 男人轻笑,「恐怕消不了,只要看见你,哪怕是一个笑,一个眼神,都能让我……」 后面几个字,他贴着她的耳朵说的。 巧儿俏然一红,娇嗔的白他一眼,这一眼,差点让某人真的化身为狼。 一顿饭吃的你侬我侬缠绵不休,等到两人再从厨房里走出来时,已快近子时了。 「累吗?我背着你,上来。」不是询问,是命令,不由分说的在他面前蹲下。 看着他宽阔的背,呈现在眼前,巧儿也没在娇情,手臂一张,趴了上去。 沐青箫将灯笼交给她,扶着她的腿,稳稳的背起了她。 男人的背,最能给女人安全感。 巧儿温顺的趴着,脸颊蹭了蹭,咬着唇,在夜风吹过的时候,轻声说道:「这个孩子不能留……」 终于还是说出来了,她憋了一天,也整整揪心了一天。 梦里总是能看见一双胖乎乎的小手,朝她伸过来,问她要抱抱。 可是当她伸过手去的时候,身子突然急速后退,那双小手,也离她越来越远。 醒来的时候,枕头都是湿的。 为了不让人担心,只好将枕头翻了面,藏起眼泪。 沐青箫脚下的步子,有那么一瞬间慌乱,但是他掩饰的很好,只是那么一顿,又平稳的走动起来,似乎都没听见,又像是什么都听见了,却不在意。 可是如果有人绕到前面,一定能看到他染上雾气的眼睛。 他一直不说话,巧儿心里慌乱极了,圈着他脖子的手收紧,忍不住的泪珠,往下掉,哭着道:「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理我,是不是你也在怪我,对不起,我不是不想要他,而是不能要,我中的毒,已侵入五脏六腑,他根本活不下来,再过两个月,他就会成为死胎……」 最后两个字,她差点说不出来。 可是不说又能怎么办,这是事实啊! 她大意了,是她疏忽了,天底下没有真的百毒不侵,她只是对大多数毒物有免疫力罢了。 如果今天中毒的不是她,现在已经长睡不起了。 巧儿哭的很伤心,记忆中,她已经许久不曾这样哭过了。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是在重生之前吧! 巧儿不会知道,她第一声的哭泣,听在男人耳朵里,都犹如刀子在他心中划下一刀。 血淋淋的伤口,鲜血一滴一滴落下。 沐青箫脸颊紧绷,忽然停住脚步,将她放下来。 在巧儿还没有站稳的时候,转过身将她抱在怀里,紧的不能再紧,不留一点缝隙。 「不哭了!」男人突然词穷,不知该说什么,只知道抱着她,给她温暖。 巧儿蜷缩着双手,一下一下的捶着他的胸口。 有些痛,憋在心里太久,不好。 巧儿的哭声,在夜里听起来,让闻着落泪,听着也跟着伤心。 她不会知道,在不远处,隔着厚重墙壁的屋子里,也有一个人,缩在窗户旁边,蹲在那里,头埋在膝盖,听着她的哭声,心疼的不能自已。 她一定是发生了承受不了的大事,只恨自己不能帮她,也不能亲眼看着她。 在这个空冷的夜里,男人一直蹲在那,直到天明。 巧儿最后哭累了,被沐青箫抱在怀里,没多久便沉沉的睡去。 沐青箫将她放回屋里,打来温水,帮她擦掉脸上的泪痕,看着她安静的睡颜。 过了许久,他才走出屋子,仍旧没有一点睡意。 他去了孙之济的屋子,敲开了他的门。 孙老头折腾了大半夜,刚刚睡着,听到敲门声,一阵烦躁,「来了,来了,这么晚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男人时,孙老头吓的心脏病差点儿犯了。
第219章 呆头鹅 沐青箫也没多余的话,直接问他,「是不是非拿掉孩子不可?」 孙之济静默了半响,悠悠的嘆了口气,「你也看见了,她现在嗜睡的问题很严重,随着时间推移,情况只会更严重,脉象也会越来越弱,胎儿在她体内,最终也是活不下来,依我的意见,越早拿掉,对她越好。」 孙之济看着面前的男人,即使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也能感觉到他沉重的情绪。 沐青箫静静的站了很久,「你准备一下,尽快动手吧!」 孩子没有她重要,他不需要取捨什么,虽然他也心疼捨不得,但都没有她来的重要。 孙之济很想拍拍他的肩,安慰他一下,但是够不到,只得作罢,「别灰心,只要把身子养好,你们以后还会有孩子,不是什么大事。」 沐青箫回到巧儿身边时,天已经快亮了。 他脱了衣服,蹬掉鞋子,钻进被子里,将她抱进怀里,温热的掌心,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小腹,也知道不会感觉到什么,但是他仍然有隐隐约约的小期望。 次日清晨,巧儿在他怀里醒来。 头一抬,便看到他长出胡茬的下巴。 看着看着,忍不住就想咬一口。 完全是本能的反应,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醒了?」男人等着她咬完,才睁开眼睛,眼中的笑意溢的满满。 翻了身,仰面躺着,手一带,抱着女人,将她放在自己身上趴着。 「干嘛呢,天色不早了,我要起来了,」巧儿扭着身子不依,想要从他身上爬下去。 虽然在他身上躺着很舒服,但是白日不宣淫。 就在她扭了两下之后,男人身上的温度,突然热了几分。 扣在她腰上的双手,也不知不觉开始往上移动。 顺着嵴椎的腰线,一点一点的往上攀爬。 「不急,再睡一会,今天我什么事也不做,一整天都陪着你,听说临县有庙会,带你去看好不好?」 「庙会?好玩吗?会不会不方便啊!」她想到自己的身子,似乎不适合去人多的地方,也害怕自己拖了他的后腿。 「没事,今儿我又调了几个人过来,保护你的安全,他们也不全在明处,要怎么安排,都看你的意思。」 「不用了吧,我身边的人也不少了,」巧儿当然知道他的心意,只是人太多了,做什么都不方便。 男人却固执了,「那就让他们都待在暗处,有需要叫他们一声即可,现在镇子里也不安全,人少了我不放心,杜岩他们都有各自的事情,最主要的是,他们能力不够。」 杜岩的身手跟冷珏他们不同,暗中保护巧儿的任务,自然由冷珏他们去做,会更好。 巧儿知道拗不过他,只好点头应允。 杜岩天一亮便起来了,拿上剑,骑着马朝镇子外快速跑去。 路上遇见冷飞等人。 「林岩,你这是要去哪?」冷飞昨儿跟顾刚过招,受了点小伤,同伴们不让他再巡逻,便让他在镇子入口处,查验过往的路人。 「你大哥要来了,我去迎迎。」 「我哥?那我也去。」冷珏是极少数,还有亲人的杀手。 兄弟俩童年都是在颠沛流离中度过的,直到后来进了凌泉宗,有过上安稳的日子。 「你守好自己的位子,哪也不许去,」杜岩摆出一点威严。 冷飞干笑两声,不敢动了,退回原来的位子站着。 杜岩走了两步,又回头对他道:「等你哥来了,我会带他过来看看你。」 冷飞笑了,青春洋溢的脸上,阳光明媚。 这段日子,九台镇多了许多年青俊美的少年剑客,可把镇上的少女们,高兴坏了。 只说冷飞在这儿站了一个时辰,就有好几个小姑娘,给他送茶水,送瓜果点心。 一个个羞红了脸,跑过来,把东西往他怀里一塞,再羞红了脸的跑开,弄的冷飞莫名其妙,捧着她们送来的东西不知该怎么办。 爱慕杜岩的人也不少,他长的比冷飞俊俏,骑在马上,身姿洒脱,不知迷了多少姑娘的脸。 至于同样的在外面办事的云千山,离他们也不远,听说冷珏要来,也牵着马,朝这边赶。 冷珏领着一队人马,全部都是一身低调的黑衣,头上罩着披风,脸上裹着黑布巾,把整张脸都盖住了,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 他们的气息跟云千山等人全然不同,大概是因为他们长年待在暗处,做着不为人知的买卖,所有给人的感觉,阴暗神秘。 快要进镇子的时候,官道上,突然窜出来一只雪白长脖子的动物。 因为距离太近,冷珏也不打算避让,拉着缰绳,就要从惊慌的小动物身上踩过去。 「停下!」 一声尖锐的叫声,紧跟着,有什么滚了过来,顺着马路,滚了过去,并带走了白色长脖子动物。 一切发生的太快,冷珏大喝一声,马蹄高高扬起。 后面的人也急忙勒住僵绳,场面乱了,只听见马嘶声鸣叫。 「阁主,怎么回事?」后面的人打马上前,询问道。 冷珏藏在黑色面巾下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再定睛去看罪魁祸首,竟然是一只鹅,而那个滚来滚去的,竟然是个穿着布衣,瘦不拉几,男不男,女不女的一个人。 「没事,我们走吧!」冷珏拽了下缰绳,也不打算再说什么,没什么可讲,难道他要找一只大鹅的过错吗? 就在冷珏要离开时,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傢伙,突然搂着她心爱的大白鹅,火冒三丈的跳了起来。 「喂!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官道上跑那么快干嘛,不知道这附近还有许多村庄,到处都有过路的人,还有啊,我家大白都被你吓坏了,你看……它吓的都不会叫了,你得赔我!」 小个子真的是边说边跳,她身边的大鹅,估计是真的被吓住了,呆头呆恼的站在她身边,一双豆子似的眼睛,使劲盯着冷珏的马。 眼见又被拦下,冷珏转身的温度,可谓是冷冰至极。 「我只说一遍,让开!」男人的声音好冷,眼睛也好可怕。 小个子缩回了脖子,识趣的退到一边,「您请……」 俗话说,宁欺善,不欺恶。 这几个人,一看就是不好惹的,算了,还是换个人碰瓷吧! 冷珏没看看她,策马离开。 「不赔就不赔,小气巴拉的,」小个子嘀嘀咕咕,站在路中间,对着他的背影,狠狠鄙视了一番,又捡起地上的土块,朝他丢去。 她平时可没这个准头,今儿也不知怎么了,竟然真叫她砸中了,只可惜砸到的是马屁股。 骑在马上的男人,勐的拽紧缰绳,回头冷冷的瞪着。 冷珏眉头紧蹙,虽然不会跟她计较,但这小丫头,太叫人讨厌了。 冷珏旁边的人,指着小个子,大声道:「我们不动手,不代表你可以放肆,滚回去!」 小个子朝他扮了个鬼脸,舌头吐的老长,「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有剑会武功吗?欺负我这样一个手无寸铁的人,你们也好意思,大白,快去叨他!」 但是很显然,大白把这个它,搞错了对象。 大白早看那匹马不顺眼了,它虽然脑袋小,但是最最简单的指令,还是能听懂的。 只见它拍拍翅膀,长长的脖子低下去,鹅头伸着,扑腾着就要去叨冷珏的马。 那马也是个奇货,多少厮杀对战,都挺过来了,它可一直是冷珏最好的伙伴,也是难得一见的西域品种。 谁也没想到,它竟然拍一只呆头鹅。 一见那鹅朝它的蹄子叨过来,吓的两只前蹄高高扬起,拼命往后面撤。 那对黑熘熘的马眼,还能分辩出恐惧的神色。 「闪电,安静下来,停住!」冷珏扯动缰绳,试图安抚它。 闪电是它的名字,它也是这几匹马的头领,它一乱,后面几匹竟然也跟着躁动不安,拉都拉不住。 这场景实在太好笑,小白还在拼命伸着脖子,岂图攻击马蹄。 冷珏的闪电,就像被烫到似的,要不是冷珏抓的紧,非得把他甩下来不可。 冷珏怒了,拔剑就要去砍小白的脖子。 「住手!」小个子大喝一声,倒也硬气的很,「你敢动它一下试试!」 小个子跑过去,一把抱住小白,往后退了几步,又兇狠的瞪着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男人。 「管好你的鹅!」冷珏犯不着,为了一只鹅,跟他动真格的,传出去,不要太好笑。 但他还是冷着脸,有些人天生性情冷酷。 所以,他的冷跟沐青箫的冷,全然不同。 等到那一队人走远,小个子拍拍大白的头,摸着它的小脑袋,嘀咕道:「真是怪人,一看就是不好惹的,大白,你斗不过它们的,以后离他们远一点,知道了吗?」 呆头鹅就是呆头鹅,又不会像狗似的,沖你摇遥尾巴,舔你两下。 后面追上来一位老大娘,气喘吁吁的,一手掐腰,一手指着小个子,「死妮子,你跑那么快做啥,累死我了,快把你家的菜拿过去,前面就是九台镇了,你自己卖去!」 老大娘丢过来一箩筐青菜,这些都是小个子家的菜园地里,新鲜收割的。
第220章 小产 「谢谢张大娘,你的箩筐也给我吧,我一併帮你背着了,」她把小白鹅,往筐里一搁,小白安安稳稳的蹲在青菜上,缩着翅膀,惬意的很。 张大娘见她宝贝那鹅,实在好笑,打趣她道:「半夏,你家大白又不是母的,不会生蛋,不会抱窝,你那么宝贝它做啥,养大了还不得杀了吃肉。」 「哼!谁敢吃我家大白,看我不跺了它,再说了,谁敢讲我家大白没用,等你们家鹅要配种时,就知道我家大白的好处了,咱这种,独一无二。」半夏骄傲极了,大白是她从外面捡的,家里穷,也没钱买小鹅,她在村子里玩耍时,捡到走失的大白。 后来,那家人想把大白要回去,她死活不肯,为此,还跟人家打了一架。 她把大白当伙伴养,而不是家畜,怎么能杀了吃肉,虽然她已经很久没吃过肉了。 张大娘被她逗的哭笑不得,「你这死妮子,嘴上也没个把门的,才多大,就把配种两个字挂在嘴边,你奶奶听见了,非得揍你不可。」 半夏她爹,跟她叔叔,都去当兵了,结果全死了,连尸首都没拉回来。 没过两年,半夏她娘,带着家里最值钱的东西,跟别人私奔了。 家里只剩她跟奶奶,祖孙两个相依为命,说起来也是苦命人。 「我奶奶才捨不得打我呢!」半夏乐呵呵的走着,摇头晃脑,身后的竹筐也跟着一晃一晃,筐里的小白鹅,也随着她的动作一颠一颠,很是悠哉。 顾刚守在角落处,也看到了冷珏等人进镇子。 不过他很快转开了视线,抱着剑,低下头。 对于杀手来说,哪怕只是一道视线,都会引来对方的警觉。 半夏只走进镇子一点点距离,就跟张大娘在地上铺了树叶,再把她的青菜都拿出来摆好,开始叫卖。 半夏很会叫卖,小模样也讨人喜欢。 路过的人,总要询问个价钱。 张大娘乐得清闲,也不好亏了半夏,她跑去买了两个包子,知道她赶着上集,肯定没吃早饭。 半夏捧着热包子,笑的更甜了,「大娘,你到边上坐着吧,只管数钱就行。」 有人走过来问,「卖菜的,你的鹅怎么卖?」 「它不卖,」半夏摸摸小白的头,它很乖的蹲在半夏脚边,偶尔偷一口菜叶子吃。 杜岩接到冷珏,便直接带他去了沐府。 在镇子入口处,冷珏也看到冷飞,也只是冷淡的对他点点头,一个字都没说。 冷飞感觉自己的心,哇凉哇凉,好不容易见到唯一的亲人,还不给你一个笑脸,真叫人心寒哪! 见到沐青箫,冷珏领着众人,抱拳行礼,「见过宗主!」 沐青箫略微抬手,「都坐下吧,这里不是宗门,不用行礼。」 在冷珏等人坐下后,宗林端了茶水过来。 「具体的事,让钟春跟你们交待,此次务必要找到秦涣,生死不论,一定不能再放他离开舜安国,再找到一个人的来歷。」沐青箫坐在下属面前时,脸上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 冷珏同样的面无表情,静静听着少主的吩咐。 巧儿睡的太饱,也想出来走走,突然看见厅堂里的人,以为他们在谈重要的事,忙道:「我先出去,你们继续谈。」 「过来!」沐青箫脸上冷硬的线条,忽然就软了下来,沖她招招手。 冷珏等人也急忙起身,站立一旁。 他们也听说了宗主娶亲的事,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么……孱弱的女子,跟他们的想像,有点不符合啊! 杜岩倒是最恭敬,「师母!」 他知道巧儿病了,勤快的替她搬来椅子,自然是要放在师父的身边。 沐青箫还是起了身,走过来将她过来,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自己刚才坐着的地方。 冷珏看懂了,转头以眼神告知了其他人,不可轻视。 巧儿见他们都站着,怪不好意思的,「都坐下吧,不用拘礼。」 她并不怯场,只是不知道该不该打搅他们。 沐青箫握着她的手,感觉到凉意,「让他们站着,你受得起。」 等他扭头,去看冷珏等人时,神色立刻变的凌厉,「还愣着干嘛,还不给师母见礼!」 虽然只是一个称唿,但师母跟夫人之间,还是有差别的。 这一点,整个宗门里的人都懂,也明白宗主的用意。 在他们眼中,沐青箫就是他们的神,所以师父的称唿是亲近崇敬之意。 冷珏收敛神色,撩起衣摆,单膝跪下,「拜见师母!」 这几个人的气场,很不一样。 「不用这么客气,快都起来吧!」也不知该说什么,场面有点冷下。 沐青箫开始赶人了,「都出去吧!」 「是!」 冷珏等人退到院子。 冷珏身边的人,低声调侃,「没想到咱们宗主喜欢这样的,以前还以为他会喜欢武刀弄枪的女子呢!」 冷珏沉下脸,「别再这里搬弄主子的是非,表面看到的,并非都是事实。」 这时钟春过来了,跟他商讨了片刻。 冷珏开始安排部署。 「你们两个留下,在暗处保护师母的安全,元一,你留在明处,一定要打起精神,如果出了什么差错,别说拿你们的命交待,都没用,主子对师母的在意程度,你们也看见了,都掂量着办!」 几人本来也不敢儿戏,主子很少叫他们贴身保护,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正如冷珏所说,出了事,他们的把脑袋提上,都担待不起。 孙之济在他们离开之后,端着刚刚熬好的草药,面色沉重的走了进来。 看到那碗药,只闻到味道,巧儿便知那是什么。 沐青箫一把抱住她,嘴巴抵在她的额头,眼睛不敢看那碗药,也不敢看她,「乖,我会陪着你,孙老头说了,只会有一点疼,很快就会过去。」 巧儿的眼泪涌出眼眶,她不是怕疼,哪怕剥皮抽筋,也不会让她感到这么的恐惧,不敢确信的问,「非要这么快吗?」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身体上,心灵上,都没有准备好,就要残忍的打掉他吗? 孙之济嘆气,「师父,您老人家心里都清楚,何必要我说的太明白呢,其实您中的毒,只有您自己能解,但前提是,这个胎儿必须流掉,如果任他继续生长下去,您的毒,只会更难解,更何况,他原本也存活不了。」 有些病,再高的医术也无法治癒。 孙之济都明白,巧儿自己也明白,所以这几日,她不敢去想解毒的方法,她在逃避,用昏睡逃避。 跟谁也没提,更不敢对沐青箫说实话,或许她连自己都骗了过去,一直认为这毒无解。 沐青箫一把夺过孙之济手里的药碗,自己喝了一大口,捏住巧儿的下巴,强行把药灌进去。 「呜呜……」巧儿想偏头躲开,可是男人的力气很大,紧紧的,不让她有丝毫逃开的机会。 孙之济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最后,只余下一声长长的嘆息。 药碗空了底,沐青箫打横抱起她,任由她在怀里哽咽的大哭。 孙之济没敢走远,一直在后面慢慢的跟着。 田姝也过来了,孙之济熬药的时候她看见了,跑去询问,见这老头一个劲的嘆息,又想起这几日巧儿的异常,她明白了大概。 南宫霄也跟在田姝身后,不远不近,他看到了被沐青箫抱在怀里的人,可惜他只看得到,她紧握的拳头,垂在身侧。 田姝没有多想,听到巧儿的哭声,心里也难过的要命,跟到门外,坐在台阶上,直抹眼泪。 南宫霄在她身边坐下,递给她一块巾帕。 田姝边哭边骂,「怎么会有这么心狠手辣的人,巧儿是多好的人,怎么能对她下手,好好的日子,这以后还怎么过啊!」 南宫霄也听到了巧儿的哭声,他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觉得胸腔里的一颗心,都要被撕裂了。 孙之济只是嘆息,也说不出什么。 药效来的很快,沐青箫将她放在床上时,巧儿就开始痛了,腹部疼的她表情狰狞。 沐青箫从后面抱住她,可是巧儿只想挣开他的束缚,在床上翻滚。 「实在疼的话,咬着我,」他将胳膊伸到她嘴边,怕她咬伤了自己。 巧儿朦胧的睁着眼睛摇头,「不……不要,其实我可以忍,真的,这不算什么,不算什么……」 她的声音渐渐小下去,身下一股股温热的东西,从她身体里流出去。 沐青箫陡然睁大眼睛,他看到了一片鲜红的血,在不断的蔓延。 「孙老头,你快进来,她流血了!」他从未有过的慌乱,叫声颤抖。 孙之济飞快的推开门,老迈的腿脚,意外的灵便,「怎么了怎么了?」 沐青箫只顾将她抱的更紧,却发现自己很无力,什么都做不了,「她一直在流血,怎么办?快点给她止血啊!」 田姝跟南宫霄也第一时间冲进来,只是南宫霄没能迈进去,只在门边站着,但他也看到了巧儿身下被褥上的鲜血,看到她布满汗水苍白的小脸。 他感觉心慌的要命,刚刚癒合的双腿,也不由自主的软下,他快要站不住了。
第221章 乱点鸳鸯谱 田姝冲进来,捂着嘴,瞪大了眼睛,她不敢再上前,怎么会流这么多的血。 孙之济摊开双手,握紧了又松开,反反覆覆,「流血没事,清干净了对她有好处,您别急,不会有事,等熬过了这一段,回头好好补一补。」 沐青箫双止赤红,沖他大吼,「让他们去找最好的补品,要最好的,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给我拿来在!」 余光扫见站在门口的南宫霄,只一眼,便将他的眼中的情绪看中。 南宫霄也撞上他的眼睛,他慌乱的后退,清俊的脸低了下去。 他身上白色的袍子,被风颳起,将他的落寞又加重了几份。 沐青箫此刻没有心情纠结这些,他抬起袖子,擦去巧儿脸上的汗水。 那片被鲜血染红的褥子,已经不再继续扩大。 最初的剧痛过去之后,后面虽然还是很疼,但已经轻了很多。 一直折腾到傍晚,田姝帮着巧儿换了衣服跟被褥,又熬了些粥。 孙之济拿来的补药,实在难闻。 被逼着喝下药,巧儿疲倦的靠在床头,跟田姝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认识沐大哥这么久,还没见过他这么紧张的,反正你是看不到,我告诉你哦,他好像哭了呢,刚才出去的时候,我瞧见他后背的衣服全湿透了,可想而知,你痛苦的时候,他有多紧张。」 「我明白他的心情,他也明白我的心思,其实他比我更在意这个孩子,是我太没用了,田姝,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她对自己怀疑,重生了这么久,想要报的仇,竟然一件都没有完成,自己却受了一个大劫。 田姝拉着她的手,「不是你的错,谁能想得到赵禾竟然会对你下狠手,你放过她这么多次,她竟然一点都不感激,反而变本加厉的害你,实在太可恶了!」 「你怎么会知道?」 「我猜的,下午外出的时候,看到赵氏夫妇在街上哭,说儿子被断了一条腿,女儿也不见了,也不敢报官,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想到那个赵禾之前也想拿毒药害你,一猜就是她。」田姝分析的头头是道,敢在九台镇下手害巧儿的,也只有那么几个人。 巧儿听完她的话,目光发呆,「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躺一会。」 田姝以为她是累了,「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你叫我一声,千万别自己下床,沐大哥也没走远,还在府里呢!」 田姝脚步放轻的退了出去,并关上房门。 沐青箫怎么可能走远,他只是前去敲开了南宫霄的房门。 南宫霄打开门,看到他一点都不意外,让到一边,「进来坐坐吧!」 他的屋里,摆了酒菜。 沐青箫看到后,笑了下,「你倒是挺有闲情逸緻,还能出这么一桌好东西,一个喝闷酒?还是借酒消愁?」 南宫霄有些侷促,「都不是,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即便不是今天,也会很快,很多情绪藏不住,也不想藏,只要不让她发现就够了。」 沐青箫拉开椅子坐下,直接拿过酒罈,将酒倒在碗里,「你倒是不藏不遮,可别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你。」 南宫霄就在他对面坐下,但是没有用碗装酒,属于读书人的双手,十分好看,修长骨节分明。 两人都没说话,各自喝着闷酒。 南宫霄不胜酒力,几杯酒下肚,脸已经红了,但是眼神依旧清明,「不用操心,我会离开,虽然我手无缚鸡之力,但也不是全然无用,等到药铺开张,我会从这里搬出去,不会留在这里碍你的眼。」 「不对,有一点你说错了,爷可不会操心你,再说,你的份量还够不上爷去操心,之所以还能容忍你坐在这儿,不过是看在我家夫人的面子上,不过有一点,你还是说对了,你多多少少还是有用的。」 南宫霄深深吸了几口气,才让自己消化掉他说的话,真的是气死不偿命的傢伙。 再生气也无可奈何,真恨自己没有武功,打又不打过,现在说也说不过,郁闷死了。 沐青箫喝酒跟喝水似的,又一碗烈酒下肚,仍然面不改色,「你的用处,当然也不这里,其实爷不是容不下你,只是你在这儿,会让爷觉得不爽,要不爷给你找个媳妇,我看田姝就不错,正好她也喜欢你,不如你将就下,爷让人替你张罗婚事,不如三天,就能让你娶上媳妇!」 南宫霄手中的酒杯差点端不住,「你……你开什么玩笑,我什么时候说要娶媳妇了,阁下别乱点鸳鸯谱,误了人家姑娘的一生。」 他当然知道田姝是个好姑娘,正因为她太好了,才不能耽误她的幸福。 他只想这么一直过下去,哪怕是一个人孤独终老。 沐青箫眯起眼,「如果爷非要做,你觉得你有反抗的余地吗?」 南宫霄气坏了,他怎么感觉,这厮专门来找他,就是为了刺激他,给他气受,好让自己舒坦一点的呢? 两人又陷入沉默,南宫霄是气的,还真被他说中了,如果沐青箫认定要做的事,只怕除了巧儿,再没有人能阻止了吧! 想到巧儿,难免又想到白天见到的一幕,到了此时此刻,他依然感觉自己的心撕扯的厉害,很想问一问这个男人,巧儿怎么样了,可是他不能问。 不过他现在既然能坐在这儿,想必巧儿应该没事了吧! 沐青箫把玩着酒杯,停滞了片刻之后,勐的一抬手,杯子飞了出去,掉在地上。 「好自为之吧!否则爷可以随时塞给你一个媳妇!」 南宫霄回味这句话,回味了好久。 明摆着,他这句话的意思就是,管好你自己的眼睛,别乱看,也别乱想,否则后果绝对是你不想看见的。 今天,九台镇还发生一件大事。 顾烟的孩子不见了,跟孩子一同不见的,还有楚老爷子跟管家。 楚秋容得到这个消息时,也吓了一跳,但是当听到楚老爷子也一同消失了之后,他很快便想通了,心也放下了。 顾烟在知道老爷子把孩子带走之后,跟疯了一样,让人将顾刚找了回来。 与此同时,秦涣给她找来的人,也到了楚家门外,是秦涣养的两名剑客。 二人抱着剑,站在府门外,在看到顾刚出来时,挑衅的沖他笑了笑。 顾刚着急找到孩子,没功夫搭理他们。 他也没想到,楚老爷子竟然大胆的把孩子带走,这不是要了顾烟的命吗? 孩子是她千辛万苦生下来,刚满月没多久,他们怎么能忍心让母子分离呢! 顾刚一路阴沉着脸,快速追着马车而去。 府门外的两人,被请了进去。 楚秋容一脸怪异的看着两人,冷声质问顾烟,「他们又是谁?」 顾烟笑容慎人,「当然是我找来护卫,你们楚家的人,实在太过份,我不会再忍了,楚秋容,既然你不想跟我好好过了,那就等着,等着我让你们楚家一无所有!」 顾烟心里有底,只要秦涣站在她这一边,一个小小的楚家,吞掉只是早晚的事。 抱着剑站着的两人,可不像顾刚那样好说话。 两人相视一笑,带着点痞气的说道:「偷孩子这种行为,实在叫人不耻,楚家大公子竟然连这种事都能做的出来,的确不能忍,夫人要我们怎么做?是把他关起来,还是痛打一顿?」 楚秋容吓的直后退,「顾烟,娘子,你不能让他们对我动手,我是你相公,父亲带走孩子这件事,我是真的不知情,那么小的孩子,我怎么能忍心让他一路颠簸呢!」 虽然他说的有点合情合理,但顾烟已经没有耐心再应付他了,「把他带下去,派人看着他,别让他乱跑乱走,等到顾刚把孩子找回来,再来收拾他在!」 「好咧!」那两人愉快的答应了。 上前抓住楚秋容,拎他还不跟玩似的。 楚秋容张嘴想骂人,想喊叫,可是看到顾烟那张脸,他突然很沮丧,不是顾烟错了,一直都是他的错。 错在没有看清顾烟的真实嘴脸,还为了她得罪沐少夫人,以至于把楚家的百年基业断送。 这一日,秦涣的日子也不好过。 他东躲西藏,有好几次都差点被抓到,幸好他够机警。 可是镇子太小,他总不能躲到乡下去。 想来想去,好像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 顾烟心里惦记着孩子,也是坐立难安,回到她跟楚秋容睡觉的房间,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这是做母亲的本能。 屋子的窗户开着,一阵风吹过,有熟悉的气息飘来。 顾烟脚步一顿,双手勐的揪紧衣袖,「你怎么来了?怎么来这里,你就不怕被人看见?」 秦涣从黑暗中走出来,面容有几分疲倦,「外面追的太紧,我需要避一避,你不是跟他闹翻了?难道他还愿意进你的房间,找个藉口把他打发了。」 秦涣很悠闲的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在经过那张锦缎铺成的床时,脚步停住,讽刺一笑,「看来昨夜他没有碰你,烟儿,过来本王这儿!」
第222章 带走她们 顾烟怕死了,她是真的害怕了,秦涣太危险,即便他们二人现在合作,可是她仍旧怕他怕的要命,这个男人从来不按规矩办事,行事诡秘,谁都摸不到他的规矩,否则对方一定早抓住他了。 可是这样的一个人,如果留在她这儿,只怕整个楚家都将保不住。 秦涣分开腿,大赤赤的坐在床榻上,沖她招手,见顾烟站着不动,他在眼中厉色一闪,脸上的表情阴暗了几分,「怎么,本王现在叫不动你了?不要再让本王重复之前的话,对你,本王还是很懂得怜香惜玉。」 「不……不是,我只是因为心情不好,所以……您别动怒,」秦涣的手段,她不想尝试。 顾烟挪着步子,艰难的一步步走过去,在他身前停住,眼睛都不敢看他。 男人太高大,即使他坐在那,视线也能与顾烟齐平。 秦涣抬起手指,勾着她的下巴,让她慢慢抬起头,「好好听着,本王现在要你做一件事,一件关乎天下苍生的大事……」 「不,我做不了什么大事,我只会做点小生意,我还有孩子要养活,你别再逼我了,行吗?」顾烟忽然就慌乱了,重重的跪在他身前,伏在他的膝上,哭的声音颤抖。 「你……没事吧!」楚秋容本来不打算过来这里睡觉,只是他经过的时候,听见里面有哭声传出来。他站在门外,踌躇着问道。 「啊!他在外面,」顾烟吓的六神无主,如果身边坐着的不能秦涣,她一定可以坦然的应对。 可是不知为什么,秦涣的存在,让她觉得自己是在跟魔鬼打交道,从未有过的恐慌,每一次都是他带来的。 秦涣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拉进自己怀里坐着,阴笑着将手伸进了她的衣服,「怕什么?他不会进来的,如果他真的敢进来,我杀了他好不好?」 顾烟目光颤抖,她看着那门,进来的时候,她并没有将房门插上,只要楚秋容一伸手,就能推开。 很淫的场景,如果楚秋容现在推门进来,不知会做何感想。 秦涣脸贴着她的唇,一下一下的吻着,「快让他离开,难道你真想让他看见?本王不介意,反正本王做这样的事,已不是第一次了,时间还早,你可以慢慢想,本王不急。」 他越发的过火,竟然解开了顾烟的腰带,眼看着就要将她脱了干净。 楚秋容迟迟等不到里面的人应声,总归还是担心她的安危,双手撑在门上,就要推开门。 「你别进来!」顾烟大吼一声,胸膛起伏的厉害,身子也在微微的颤抖。 顾烟深吸一口气,也不敢推开秦涣,只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进来自然一点,「你不用进来了,今晚去书房睡吧,我很累,不想看到你。」 楚秋容推门的动作停住,神色黯然,「那你早点休息,有事情叫我一声。」 一日夫妻百日恩,总归还是有点情份。 听到楚秋容的脚步走远,秦涣忽然失了兴趣,放开了她,「去洗洗,陪本王躺一会。」 顾烟不敢违逆他的命令,可是也不想那么早的躺在他身边。 一直磨蹭了一个时辰,才慢慢走回床边。 秦涣长手一带,将她拖进怀里。 「怕什么?本王不会对你怎么样,只要你乖乖听话,」秦涣搂着身子软棉的女人,心情舒畅,丝毫没有四面楚歌的烦恼。 秦涣的手,顺着她曼妙的曲线,一点点的上移,直到她的脖子才停下,慢慢的摩挲着,再一点点的收紧。 「你……」顾烟惊恐的,将眼睛睁到最大,她想要去掰开男人的手。 就在顾烟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秦涣突然松了手。 顾烟从床跳起,缩到床脚,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喘气。 秦涣一手撑在脑侧,笑看着她,「本王早跟你说了,不会杀你,怎么就不信呢,明天你找个机会,去一趟公主府,把这个地方带上。」 他从怀里掏出一小包东西。 「这……这是什么?你想干什么?」顾烟的声音沙哑,她伤了喉咙。 「一点迷药,你找机会,下到公主的茶水里,剩下的事,就不用你做了。」 「你想绑架公主?」顾烟不傻,如今秦涣被逼到无路可退,他肯定要走,要回到北秦,那么绑走纳兰羽做人质,便是他另一个计策。 秦涣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不只是公主,还有那位沐少夫人。」 她才是重要角色,至于公主,只是顺带,有用也好,没用也罢,就看舜安国的皇帝怎么做了。 那一瞬间,顾烟觉得自己要死了,她宁可从未听到,也不想掺和其中。 皇上对纳兰羽再疼爱,也不及沐青箫对孙巧儿的重要性。 这几日镇子上,被弄的乌烟瘴气,谁敢说,这不是沐青箫在给自己的夫人出气。 听说赵家也遭了殃,她真怕沐青箫一个不痛快,派人围住楚家,灭了他们。 这种时候,她怎么会想要再去招惹沐青箫。 秦涣一只抚上她冰冷的身体,「你以为本王在跟你商量吗?知道你儿子现在在哪吗?」 「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本王在这里也不是全无人脉,只是本王不想跟沐青箫硬碰硬,所以很多人都散了出去,恰巧有人看到你家老公公带着孩子出城,怎么说,咱俩也是旧情人,你的孩子,本王理应帮你照看一下。」 「放心,孩子没事,只要你照着本王的话去做,否则,本王便将他扔进山野沟里,任野狗咬食掉!」 「啊啊!」顾烟不想听,她双手捂着耳朵,忍不住大声尖叫。 「小姐!」顾刚又是一身风尘的撞进来,还未站稳,手中的剑,便朝着秦涣刺了过去。 「想不到这里还有一个你的姘头,想弄的人尽皆知的话,尽管打吧!」秦涣掌心一拍床板,从床上跳起,抓住床上的东西,便扔了出去,挡下顾刚的攻势。 顾烟看着敞开的大门,忽然冷静了下来。 她很安静的走过去,关上房门,拉上门栓。 再回头看着他们二人打斗时,目光波澜不惊,「顾刚,停手吧,你不是他的对手。」 顾刚恨恨的看着秦涣,剑还在架在胳膊上,身子微微低着,随时都可以爆发,冲上去砍他一刀。 秦涣倒是很悠闲,在桌子边坐下,挑了水壶,发现茶水是冷的,随手也扔了,「本王说了,尽可以闹出动静,招来凌泉宗的人,本王有办法全身而退,至于你们,以及你儿子,恐怕就不那么好过了。」 顾烟很艰难的唿吸,「不会有人过来,顾刚,孩子在他手里,你如果还想我活下去,就别再打了。」 顾刚目光复杂的看着她,沉默着收了剑。 他的确没有追到孩子,等他找到楚老爷的马车时,老爷子已经死了,马车被弃荒野,身边的家丁护卫,便都不见了。 他紧赶慢赶,跑回来跟她禀告,谁知道会在她房里看见陌生男子。 顾刚并不认得秦涣,但是眼前的一幕是不是太奇怪了? 但是听到她说孩子在秦涣手里,顾刚恨不得一剑杀了这个男人。 竟然拿幼小的孩子做筹码,太无耻了。 顾烟收拢了下自己的衣服,顾刚是她的人,有些事,她一个人办不到,必须依靠顾刚。 「王爷,他是我的亲信,公主府我可以去,可是沐府,我根本进不去,只怕你还得另想办法。」 事情到了这一步,她不得不做,想到幼小的孩子,她心疼的不行。 秦涣面色也严肃了起来,他当然不会只让顾烟一个人去做事,别说她没有那个能力,即便有,他对她顾烟的信任,也没有多少,只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人而已。 「此事本王会派人协助你,时间越快越好,明日一早你就去公主府,我派来的两个人,会随你一同前去,他们是你护卫,带着他们理所应当,公主不会怀疑。」 「事成之后,你只管离开,后面的事,不需要你过问,等到事成,本王会带着你一起走,楚家也好,顾家也罢,都只是小孩子的玩意,本王带你回北秦,一定会让你过的更好!」 「沐府那边,顾刚,我需要你今夜潜进去一趟,引开沐青箫,之后的事也一样,只要能引他离开镇子,后面的事也不需要你管,如果你能活着从他剑下逃走,本王会给你一官半职,到时你便能飞黄腾达!」 秦涣静静的说着自己的计划,当然,他说的只是一部分,需要他们知道的一部分罢了。 顾刚自然也想到这其中的漏洞,「只我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引他离开,沐府今日又调了人过来,都是一等一的杀手,他们擅长隐蔽暗杀,动作很快,至少有十人,再加上云千山等人……」 他不是没听懂秦涣的意思,那意思分明是叫他去做诱饵,而一旦凌泉宗的人追来,一对一,他还能对抗,要是他们联手,他能活着逃走的机会,根本没有。 秦涣把玩着茶杯,「当然不止你一个,你只需做好本王吩咐的事,本王可不是在跟你们商量,这一点,你们最好搞清楚。」
第223章 暗夜 上了贼船,还想下去吗? 到了这一步,他们俩的性命,已不由他们自己了。 顾烟感觉到深深的寒意,再次见到秦涣的那一刻,她便感觉到了,不再容易脱身。 顾刚离开时,顾烟送他到门外,两人心情都很沉重。 顾刚很想说些什么,可是他能说什么呢? 最后只留下一句「保重!」 顾刚的犹豫,顾烟不懂,她也不会去猜,顾刚在她眼中,只是自己身边的一个奴才,她这个做主子的,怎么会去猜一个奴才的心思。 今夜註定不会是一个安宁的夜晚。 楚秋容还不知道他老子已经死在路上了,这个世道,死人太容易了。 荒郊野外,那些江湖高手,可以做的天衣无缝,即便是官府想查,也毫无头绪,在没有斗绪之前,官府的人也不敢乱下定论。 楚老爷子的死讯,一时半会还传不回来。 顾刚站在自己简陋的小屋里,解开衣服,昨天受的伤,伤口还没有癒合,他处理的很随意,气温有点高,伤口有点化脓的迹象。 不过,他丝毫不在意,光着膀子坐在油灯前。 拿过一把小刀,放在火上烤到通红,再一点点的挖去腐肉。 整人过程,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切都已经习以为常。 清理过伤口,敷上药,再裹上厚厚的纱巾,穿好衣服,便躺在床上休息。 后半夜,他便要行动,生死难料,他也压根没有睡意。 不禁回想,这一生,他好像活的挺枯燥,除了保护顾烟,只剩打打杀杀,连个朋友都没有。 同一晚,沐府也是高度戒备。 出尘子晃晃悠悠的从后门走进沐府,要不是他随身带令牌,不知被扔出去多少次了。 钟春见他来了,检了一口气,「你要是再不出现,我恐怕就得全城通缉你了!」 出尘子哼哼两声,「干嘛?这么想贫道?」 钟春没心情跟他打趣,「我怎么会想你,府里出了事,夫人中毒,兇手还未抓到,宗主都快急疯了,你倒是好,整日不见踪影。」 「贫道又不会解毒,来了也没用啊,」出尘子两手一摊,很无奈的道。 钟春被他噎的无言以对,他能说什么? 出尘子走近,拍了拍他肩,「贫道只在必须出现的时候,才会出现,今夜恐有大事发生,你得记着,不管是谁来,夫人身边都不能离人,她需要静养不能挪动,一旦出了事,后遗症是很严重的。」 别看他整天瞎晃悠,但是该他做的事,可是一点都没马虎。 钟春紧张的问:「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还是说看到了什么?」 「蠢蛋!」出尘子突然拍了下他的脑袋,骂道:「亏你还跟了宗主这么多年,怎么一点警觉性都没有,难道你不觉得今晚太安静了吗?」 钟春立刻屏气凝神,仔细听着。 他之前怎么没注意到,四周静的可怕,连虫子的叫声都没有,这说明了什么? 现在是初夏,夜晚各种小昆虫都会叫个不停。 可是今夜,却一丝丝都听不到。 「可是你说夫人身边不能离人,难道他们要抓走夫人?不会吧!」夫人是宗主的逆鳞,是他的命根子,怎么会有人动这个念头。 难道就不怕引火自焚吗? 出尘子一手背在身后,老神在在的道:「世上的人或事,都没有尽头,现在的宗主,与从前不同了,我们能想到的事,他们又怎会想不到,舜安跟北秦交战在际,一旦绑架成功,他们手里就多了一把利剑,即便毁不了舜安国百年的基业,也会让它遍体鳞伤,懂了吗?」 钟春听的一愣一愣,老道士竟然想的那么远,让他不得不佩服。 钟春又问道:「那么此事要不要通知宗主一声?」 出尘子摇摇头,「你以为宗主像你似的,脑子装的都是屎呢!」 「您这说话也太难听了,好歹注意一下形象。」 出尘子哼了哼,转身走开。 沐青箫此时站在窗前,正如出尘子所说,所以他根本没有睡意,也不敢睡。 可惜此处的宅院,没有密室,否则还能暂保护她的安危。 巧儿喝了药,睡的很安稳,只是短短的几日,她的脸已瘦了许多,尖尖的下巴,看着都让人心疼。 女人跟男人总是不同,小产之后,女人的身子太弱。 出尘子又晃到这边,看见他站在窗前,想了想,还是晃了过去,抬头本来想看看里面躺着的人时,被沐爷高大的身形挡住了。 「你看什么?」沐青箫脸色冷的能结出冰。 出尘子缩起脖子,双手拢在袖子里,嘿嘿的笑,「属下想关心一下夫人的安危,这是人之常情,你干嘛一副防贼似的表情,贫道是出家人,出家人五大皆空。」 「出家人?你不是最恨秃驴!」 「咳咳!」他随口编来的,干嘛要较真呢,真是的,「虽然贫道不想说,但是还得关切一句,小产是女人的大事,可得小心照顾好了,得满一个月,别沾冷水,别吹风,也别大补,适当的补一补元气,再调理一段时日,是药三分毒,孙之济那个老头最喜欢给病人开药,别都听他的。」 等他说完了,空气中一阵安静。 出尘子挑起眼皮,偷瞄他一眼,他说的也没错啊,怎么没回音呢? 「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沐青箫确实很认真的听着,其实之前孙之济也提过,只是没说的那么详细。 出尘子心情忽然就沉重了,太在意一个人,对强者来说,是大忌。 可是他又能说什么呢?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没了,宗主今夜一定要看好夫人,最好别离开,这几日秦涣可能要狗急跳墙,咱们不得不防。」 「他在这里大概还有多少人马?」 「这个不好说,」出尘子扯了扯小鬍子,有点无奈,「秦涣此人深谋远虑,在很早之前,就开始派出人手,到各地潜伏,我们只能查到动起来的,至于那些潜伏十几年,一直按兵不动的小角色,很难察觉。」 他们清理了不少秦涣安排下来的暗桩,只是从前有战事的时候,百姓流动较大,后来死的活着的,都很混乱。 想必秦涣正是藉此机会,大量安插人手。 「还有死士吧?」沐青箫越往下问,出尘子越心惊,有没有死士,他的确还不知情,因为死士比普通的暗桩,藏的还要深。 出尘子开始冒冷汗了,跟宗主对话,太考验定力。 沐青箫见他不说话,也没为难他,「死士很可能是潜藏在九台镇各个府里的家丁下人,我们也不必派人看着,大战在即,分散兵力,是最愚蠢的办法。」 出尘子听懂了,与其走到明处,不如躲在暗处的暗处,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床上的人忽然动了一下,窗外的人嗖一下就不见了。 出尘子还想再说什么,一抬头,人呢? 就在他正要往里面瞅时,两扇窗户,砰的一声,重重关上了。 出尘子吓的直拍胸口,还好还好,刚才没有贴上去,否则他的鼻子恐怕就得保不住了。 今夜,气氛实在很诡异。 但是还有一幕,更诡异的事,正在镇子上一户人家院墙外上演。 「你确定是这儿吗?」很小很细的声音,一听就是个女子,但是再往下看,包的密不透风,蹲在那,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她是个会动的。 在她旁边,还蹲着一个人,「我傍晚的时候,一路跟着来的,妈的,这个混蛋,竟敢冲进咱们村子,带走柳儿,我非杀了他不可!」 「冷静冷静,这事得慢慢来,大白,你先进去探探情况,」女子拍了拍原本缩在衣服下的大白鹅,叫人哭笑不得的是。 连这只鹅也被染的漆黑,像是掉进墨汁里似的。 带着大白鹅的,除了半夏那个丫头,好像也没别人了。 大白叉着腿,一摇一摆的从狗洞里钻进去,然后左右看了看,突然惊恐的拍起翅膀,往后退,翻滚着从狗洞钻了出去。 「汪汪!」 院墙内,有兇勐的狗叫,听这声音,还是一只大狗。 大白扑腾着缩回半夏衣摆下,还在那发抖呢! 院墙内,除了狗的声音,还有两个人的说话声,大意是要出来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半夏,怎么办?他们有狗,」蔡园很怕,说话的声音都是颤的。 他俩是一个村的,也是一起长大的,从小一起玩。 别看半夏是个女孩,胆子力气,都比他们一帮子男娃要大。 「怕什么,宰了它,回头拖走了,咱们去烤狗肉吃!」半夏摸出事先准备好的肉包子,她捨不得吃,留到这儿,能换一顿狗肉,也值了。 半夏把包子从狗洞里塞进去,包子的里面是鱼钩,连着绳子,另一端被半夏抓在手上。 就跟钓鱼是一个道理,得有耐心,还得够胆子。 估计院子里的狗,多少还是有点警觉,闻到肉包子的香味,还是犹豫了下,但是现在很晚了,它晚饭吃的东西,都没了,现在突然有个包子摆在眼前,一只狗怎么能忍得住。 它先用鼻子嗅了嗅,又舔了舔,没觉得有问题,便开始放心的咬上一口。
第224章 放火 半夏蹲在外面,很沉得住气,一直等到绳子被扯动,就知道那只狗上当了。 熟门熟路的事,她干过不少,没什么难度。 家里穷,没饭吃的时候,谁有心情关心一只狗的生死,她唯一在乎的,就是她的大白,除此之外,其他的动物在她眼里,除了肉还是肉。 半夏兴奋的扯着绳子,硬是把狗从洞里拖出来,再把绳子朝狗头一套,拉到旁边的树上挂起来,过一会,狗就死了。 蔡园看的冷汗直冒,虽然跟着半夏干过的坏事不止一件,但他还是不能适应啊! 半夏发起狠来,那眼神真是太吓人了。 「好了,现在可以走了。」半夏用双手刨洞,把那洞再刨大一点,他们才能钻进去。 这里是一户姓宋的人家,在镇子开了家染房,生意不错,钱财赚的也不少,可就是他们家的子孙是个混帐货,成天在乡下乱窜,看到漂亮的小姑娘,便跟人家搭讪,遇到合心意的,就想娶回家做妾。 宋家人宠儿子,妾就妾吧,反正乡下丫头也要不了几个聘礼,只要能给宋家开枝散叶就成。 昨儿,他跑到半夏他们村子,看上隔壁的柳儿,那柳儿生的也漂亮,性子胆怯,她极力反抗来着,可是架不住宋家混蛋,带来的家丁,强形把她绑走了。 柳儿爹娘眼睛都要哭瞎了,也不敢去报官,家里穷啊! 半夏跟蔡园一合计,其实也就是半夏胆子大,主张夜里跑来偷人,蔡园就是个从犯。 可他们哪里知道,今晚九台镇即将发生血雨腥风的大事。 两人好不容易从狗洞钻进去,压根没想到,就在半夏挂着狗的树上。 一个悄无声息的人影,已在上面待好久,将他们的对话全都看在眼里。 不过他并没有打算露面,一切跟他无关,跟凌泉宗无关的事,他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 且说两个小鬼摸进院子里,半夏把小白又放了下去,催它带路。 小白成天跟村里的猫狗打交道,也算是鹅里的天才,找人还是会一点。 蔡园缩头缩脑的跟着,一步都不敢落下,恨不得找根绳子,把他跟半夏连起来。 四周都是黑乎乎的,他俩又没夜视眼,只能看到模煳的影子。 走了一会,半夏突然停下,把后面的蔡园吓的不轻。 「怎……怎么了?」 「我觉得小白走错了,你想啊,他们刚把柳儿抓来,她如果奋力反抗,一定会被关进柴房里,戏文里都是这么唱的啊!」 「可……可你不是说过,小白认路的吗?」蔡园撩眼望去,一身黑的小白还在前面悠哉悠哉的走着。 「哎呀,我的感觉一向很准,我说不对就是不对,赶紧回头,他们家柴房,肯定不在这儿。」半夏跑过去,一把抱住小白,返身就往另一边跑。 蔡园差点叫出声来,他真怕追不上半夏,被她抛弃了。 两人又摸着黑,七拐八绕,凭着味道找到厨房。 又在厨房边上,找到柴房,门没锁,推开之后,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蔡园把她拉进去,窝在一边歇气,「你又猜错了,我就说该跟小白走的,你看,这里根本就没有人。」 半夏纳闷的抓了抓头髮,「不可能啊,那她不在这儿,还能在哪?」 两人在柴房里歇了一会,又觉得不甘心,来都来了,不管能不能带走,总要见上一面。 于是,他们二人,像鬼影似的,把宋家宅院当成大街逛了。 也是宋家的下人们偷懒,这么舒坦的天气,不冷也不热,到了夜里昏昏欲睡,谁还想爬起来巡逻,反正明天主子们问起来,就是巡过了。 当俩人鬼头鬼脑的,撬开一间客房的门时,眼前的一幕,彻底把他俩惊呆了。 「我的天,柳儿的待遇这么好,这是要把她餵胖,然后宰了吗?」蔡园趴在门缝上,口水瞬间流下,拖的像蜘蛛丝,怪噁心的。 半夏是弯着腰,脑袋在蔡园的脑袋上面,也是紧紧趴着门缝。 只见布置的超级漂亮的屋子里,中间摆了个大圆桌。 桌子上全是瓜果点心,还有整只的烧鸡,鸭腿,猪蹄。 而门对面的床上,柳儿睡的像头死猪,俩条腿还耷拉在床边,更奇特的是,她的两只手,一个抓着鸡腿,一个拿着果子。 仰着的嘴角,还有哈喇子往下流。 柳儿的名字,以及她的样貌,跟她的性情差别太大了。 蔡园跟半夏趴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挪进去,然后轻轻的把门关上。 等感觉安全了,蔡园冲到桌边,抓着猪蹄便啃。 小白围着桌子,转啊转,可惜够不到,嘴巴又被封上,想叫也叫不了,急的直扑腾。 半夏跑去揪下一只鸡腿,一边咬,一边走到床边,弯下腰狠狠拍了两下柳儿的脸。 「快醒醒,在这里也能睡的跟死猪一样,你应该改名叫猪儿!」 「唔……谁啊,真吵!」柳儿不耐烦的挥掉那只讨厌的苍蝇。 半夏锲而不捨的拍她,揪她,挠他,终于唤醒了这头猪。 看到半夏,柳儿似乎一点都不意外,还打了个呵欠,「你怎么才来,我都等睡着了。」 半夏津津有味的啃着鸡腿,模煳着道:「大姐,这里好难找的,刚才我们去了柴房,以为你会在那里,谁成想,你竟然跑这儿享福了,早知道我们就不来了,反正你已经打算要做宋混蛋的小妾了!」 柳儿从床上坐起来,扔掉油腻腻的鸡腿,顺便在床单上擦了擦手,嘆气道:「我也没办法啊,只好先答应他,这叫缓兵之计,戏文里都是这么演的啊!」 感情这位小姐姐,也是个戏迷,看的多,自然想的多,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试一试,她当然不会放过。 半夏扔掉鸡骨头,「那你现在打算咋个办?是要继续呆在这儿,还是跟我们回家?」 「当然是跟你们回去了,顺便把那些好东西都打包了,拿给你奶奶,」柳儿爬起来,用桌布一股恼的把吃的全包住了,往肩上一扛。 这副野蛮洒脱的样子,跟她温婉的形象,真的是一点都不相符。 「干嘛呀?我还没吃好呢!」蔡园不满的嘟囔。 半夏走过去,一拍他的头顶,「走了,回去再吃,我还要烤狗肉给你们吃呢!」 三人又猫着腰,走了出去。 走了两步,半夏觉得不对,「万一他再找去怎么办?你也不能总躲着,不如咱们放火吧!」 「放火?」 一说放火,另外两人眼睛刷的亮了。 小孩子都喜欢玩火,点起一把火,烧烧这个,烧烧那个,感觉很过瘾。 「我去厨房找油!」柳儿兴奋的举手。 「我去抱柴火!」蔡园也积极。 三人又忙了一刻钟,把厨房里做菜的油,都搬了过来,浇在门口,又堆上柴跟干草。 看到火苗烧起来,三人都兴奋的不行。 要不是地点不对,三人一定找来山芋土豆什么的,扔在火里烤。 看到火苗点燃,半夏拽着两人,火速逃离现场。 当然,还是从狗洞离开。 半夏走在最后一个,就在她要弯身爬狗洞时,身后一声厉喝。 「谁在那里!」睡死的家丁,终于出来熘达了。 半夏吓了一跳,拼了命的往洞里钻,小白被抱在怀里,差点被卡死。 「小狗崽子,竟然到这儿来偷东西……」那人骂骂咧咧,就要来拽半夏的腿。 「滚开!」半夏踹了一脚。 总算摆脱家丁,成功钻了出去。 这时,里面的火已经烧了起来。 只听有人大声喊着灭火,还有人喊抓刺客。 紧接着,宋府的后门打开了。 唿啦啦跑出来两个人,手里都拿着武器。 「快跑!」柳儿也不含煳了,大叫一声。 「等等,还有我的狗肉。」半夏捨不得她的狗,匆忙跑到树下,「他妈的,我的狗呢?」 「哎呀,快走了,这个时候还找什么狗,」柳儿又跑过去,一把拽起她。 蔡园呆傻的跟在她们身后,她们往哪跑,他就往哪跑。 没见过这种阵仗,他已经吓懵了。 「抓住他们,几个小贼,看你们往哪跑!」 宋府的家丁还是不少的,后面追来两个,前面又跑出来两个,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半夏呵呵的干笑两声,「你们都不去救火吗?都快烧没了哦!」 柳儿撸起袖子,粗狂的骂道:「奶奶的,咱跟他们拼了在,四对三,我来对付这两个,剩下的,你们两个分了!」 这话说的很有气势,可惜同伴不给力,蔡园刚开始叫嚣的气场,全没了,无影无踪。 他蹲在那,抱住头,「我娘说了不能打架,打架不好,你们自己上吧,我替你们断后啊!」 半夏一脚在他的屁股上,把小白丢给他,「没用的傢伙,帮我看好了它,要是少一根毛,我把你炖了!」 「知……知道了,人在鹅在!」蔡园顿时感觉责任重大,正儿八经的用自己的衣服把小白包起来,不然掉了一根毛,他也不知道。 要是小白真少了一根毛,半夏真的会把他炖了,她一向说一不二。 这下好了,唯一的男人,还装怂,剩下两个丫头,一对二,连分都不用分,直接包下吧!
第225章 高手过招 半夏跟柳儿,也没学过武功,只是从小打架,打的多了,比较在行,属于硬拼不要命的一类。 要是一对一,胜算还大一点,二对一的情况下,两人很快就会撂倒在地。 其中一人踩着半夏的背,恶狠狠的问:「你们还有没有同伴?他在哪?快把他叫出来,否则老子把你卖到妓院!」 柳儿也被压在地上,疼的嗷嗷直叫唤,「去你妈的,姑奶奶只要不死,今日的仇,就得找你报,让你永世不得安宁!」 「闭嘴!」半夏简直恨铁不成钢,这丫头长没长脑子,也不看看是什么情景,能说这样的狠话吗? 半夏讨好的嘿嘿笑,「几位大哥,我们当然不可能自己来,不自量力是不?既然敢闯进去,肯定有后手,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朝那边看,我们有兄弟在那边埋伏着。」 蔡园差点脱口而出,哪有人?全村就他俩最有胆子好不好? 踩着半夏的人,不相信,示意另一个人走过去看看。 这时,宋家的火势已经越烧越大,左右邻居都被惊动了,人声嘈杂,场面越来越混乱。 巷子外面,有很多人跑来跑去。 一旦有人停住脚步,朝这里看,就会发现半夏几个人。 躲在树上的冷珏,终于要出手了。 虽然他可以继续待在上面看戏,但是这几个人再闹下去,就得坏了今晚的大事。 就在那人快走到巷子口时,从茂密的树上飘下来一个黑影。 真的是飘,悄无声息的飘落。 「你……」踩着半夏那人,只来得及问出一个字,黑影眨眼间已到了跟前,黑色的剑柄,勐的敲在头上。 半夏跟柳儿,趴在地上,根本看不清他是怎么出手的。 只听得到,一个接着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 蔡园也吓傻了,他怎么感觉这人好像鬼啊! 倒是他怀里的大白,扑腾了两下翅膀,似乎很高兴。 「多谢大侠救命之恩,」半夏十分狗腿的单膝跪下,只差没抱着人家大腿了。 柳儿也坐起来,揉着快被踩扁的脸,奇怪的望着眼前的人,「大哥,你混哪里的?」 男人从头到脚,都被包在黑暗中,连眼睛都被斗篷遮住了,根本看不清。 「限你们立刻马上离开这里,否则杀无赦!」男人手中的一剑,突然弹起,露出一截幽寒的冷光。 看见真正的高手,真正的宝剑,三人整齐的吞咽口水,很识相的爬起来。 「那就多谢大侠仗义出手,日后有机会,一定报恩,一定哈!」半夏把小白抱回来,往背后一塞,拖着吓傻的蔡园,便要跑。 回头瞅见柳儿也傻傻的站在那,又不得不跑回去,把她也拉上。 可是柳儿还有话没说呢! 「大哥好酷啊!不知大哥尊姓大名,何方人氏,是否娶亲啊……」 半夏拖着两人一鹅,走的实在艰难。 好不容易跑出巷子,走到大街上,她气的不行,照着柳儿的屁股,给了她一脚,「死丫头,你要犯花痴拜託也看看地点好不好,你真想死,回家跟你妈告别,再来找死,我铁定不拦着你!」 蔡园冷幽幽的冒出来一句,「的确是很酷啊,早知道我也学武功了,在屋顶上飘来飘去,潇洒,帅!」 「做你的大头梦!」半夏狠狠拍打他俩的脑袋。 这俩白痴货,姑奶奶早晚被他俩害死。 九台镇并没有城门,所以出城也不需要叫门。 现在时辰已经很晚了,街上的店铺,全都打烊关门了。 就连客栈,也不例外。 三人摸着空空如也的口袋,只有吃的,也没银子,否则找家客栈将就一夜,也省得赶夜路。 山里的夜路,很吓人的。 也是他们三个倒霉,快要走到镇子时,忽然感觉四周冷风嗖嗖的刮。 再扭头一看,哇,好多黑影在天上飞啊! 「这些是什么啊?蝙蝠吗?」 三个大傻子,就那么独立的站在大街上,看着一个又一个的黑影从街边的房顶上飞过去,压根没想到,要去避一避。 柳儿抬手打了蔡园一下,「你见过跟你一样大的蝙蝠?傻冒,肯定是还杂耍的。」 半夏也同样打她一下,「你比他更傻,一看就是不干好事,跟刚才的人一样,坏了,咱们走进狼窝了。」 另外两人倒抽了一口冷气,他们很怕狼的,怎么办? 「什么人!」三人站在那,想不被发现都难。 一名黑衣人停下,握着剑,站在他们三人跟前。 「逛街!」 「梦游!」 「杀人放火!」 三个截然不同的答案,出自他们三人之口。 半夏跟柳儿同时踹向蔡园,要不要这么诚实?编瞎话都不会,蠢到无可救药。 蔡园被踢的狠了,总算明白过来,原来他说错了啊! 「这是你们自找的!」黑衣人提剑,快步朝他们冲过来,丝毫没给他们解释的机会。 「跑啊!」半夏大叫一声。 「往哪跑?」蔡园摇摆不定,往左往右? 「分开跑,老地方见!」半夏头也不回的先跑了,分开跑,还有活命的机会。 那名黑衣人也贼,大概是觉得半夏是个领头的,提着剑,便追了上去。 半夏跑着跑着,还抽空回头看一眼。 这一瞧,吓的跳起来。 明晃晃一把刀,离她只有几寸,他娘的,为什么一定要追她,她招谁惹谁了?难道人口有问题。 慌乱中,竟然又跑回宋家后门那条巷子。 冷珏在蹲守之前,眼皮一直跳啊跳,总觉得今晚有灾,他也一直小心防范。 直到半夏等人从狗洞爬出来,他左眼皮跳的更厉害了。 现在,看到快速跑进来的人影,他怒的想杀了她。 杀手没有喜怒哀乐,他们不需要太多的情绪,只有杀人,是他们的使命。 但是今晚,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什么叫愤怒。 半夏还记得这棵树,也记得树上有人,所以她跑到树下,双手一抱,俩腿一蹬,麻熘的往树上窜,灵活的像猴子。 乡下的孩子,有几个不会爬树的,她从小爬到大,还没有她爬不上的树。 冷珏顿觉头顶突突,跳动的厉害。 他发誓,真的很想把这只野猴子一脚踹下去。 真的很想,他已经打算伸脚了。 可是那个追来的黑衣人,也是个厉害角色。 起初并没有发现树上的冷珏,他是从半夏渴望的眼神之中,察觉到了异样,凭着死士的第七感,也是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半夏爬的很快,已经钻进茂密的树枝中间了,一抬头,便能看到冷珏一点点的衣角。 她嘿嘿的笑,有靠山了,不用怕了哈! 冷珏最后还是忍不下去,照着她的脸踢了一脚。 「啊!」半夏鬼哭狼嚎的从树上跌下。 冷珏曲腿,也顺势而下,在空中一个翻转,执剑朝死士杀了过去。 高手过招,只争毫釐。 对招之后,高低立现,各自心里都了几分了解。 半夏摔在地上,幸好她记得翻个身,要不然小白就得压成碎渣。 「唿!好疼啊,我的腰,我的屁股……」她缓慢从地上坐起,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断了。 活动两下,居然没骨拍也没错位,小命太大了。 再看不远处打斗的两人,把她很想骂出口的脏话,又给憋了回去。 尼妈,高手过招,她这个小喽啰还是跑吧! 等等! 这样跑了,会不会太没义气。 于是,走了两步,半夏又跑了回来,躲在树后面缩成一团。 跟小白两个,大眼瞪小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对面的战况,随时做好了冲上去,帮一把的准备。 只可惜,冷珏没给她这个机会。 漂亮的剑花一挑,黑衣人的脖子上划开一刀,鲜血像喷泉似的,往处喷。 而冷珏只是静静的站在那,不急不慌的擦剑。 在他身后,是暗淡的月光,此情此景,看着很吓人。 「出来吧!你打算在那躲多久?」 半夏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别别扭扭的走出来,却不敢上前,「那个……大侠,就当我们从没来过,你也没见过我,咱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再也不见!」 「等等!」冷珏平静没有起伏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半夏吓的头皮发麻,噗通跪下了,痛哭道:「大侠,您大人有大量,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您没必要灭口了吧?我发誓,要是今晚的事,我说出去,我肯定不得好死!」 冷珏身影一闪,快速奔至她面前,「闭嘴,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割了你的舌头!」 半夏哭声戛然而止,要是光线够好,绝对能看到她的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呢。 冷珏慢慢站直了身体,指着那具尸体,「去把那个死人拖到后面,别让人发现。」 「啊?」半夏以为自己听错了。 冷珏却不耐烦,「别让我再说第二遍,藏好了尸体,找个地方把自己也藏好,天亮之前,都不准出来。」 「那您……不杀我了?」她很欠扁的多问一句。 「你很想死的话,我也可以成全你!」 「不……不用麻烦了,您老肯定很忙,哪能把时间浪费在我这么一个小人物身上,我这就干活,您老歇着。」 半夏不怕死人,村里有人死了,她还会去帮忙办丧事,还帮他们挖坟,混点吃的喝的。
第226章 快跑! 日子总要过下去,田租那么贵,每年收上来的粮食,交了租子跟税之后,剩下的都不够她跟奶奶过日子。 所以她想尽办法补贴家用,只要能填饱肚子的活,她都干。 死人拖起来很重,死沉死沉的,拖起来老费劲了。 冷珏在老树后面,打开一扇门,让她把尸体塞进去。 好不容易整完了尸体,她已经累摊了。 冷珏道:「从这里往前走两百步,是一个酒楼的后厨,现在没人,你可以熘进去躲一躲,记着,天亮之前,别再露面,否则谁都救不了你!」 说完之后,冷珏没再待下去,他得另找一个地方埋伏,这个地方太晦气。 半夏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什么,看来今晚真的很危险啊! 要是有个洞就好了,她钻进洞里,岂不是更安全? 走了几十步,最后还是去了冷珏说的酒楼。 要是能偷点肉,貌似也不错。 后门插着,对她来讲没什么难度,用小刀挑几下就开了。 等她刚刚摸进厨房,藏到灶洞后面,跟小白躺在干草堆上,就听见外开始热闹了。 有火光,有重重的脚步声,还有刀剑相碰,以及属于人的叫喊声。 不管是野狗还是家养的狗,都被惊动了,一阵一阵的狂叫。 那此被惊动的人,打开窗子窃窃私语一番,又赶紧缩了回去。 是非之地,平民百姓,谁敢出去找死。 就连县衙大门都紧闭着,尚文才躲在被窝里,门外转了三排衙役,可他还是吓的瑟瑟发抖。 在江湖人面前,这些衙役实在不够看的。 他现在后悔死了,为什么先前不晓得训练衙役,可是现在后悔也晚了。 沐宅内,已然是灯火通明。 巧儿从睡梦中惊醒,其实外面并没有动静,她只是做了梦,被恶梦惊醒。 沐青箫第一时间来到床边,将她汗湿的身子,抱进怀里,用体温暖着她,「没事了,我在这里,不用怕。」 巧儿伸出双手圈住他的后背,慢慢平復自己的心绪,「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今夜可能有人要来做客,我得等着他,你什么都不要想,安心睡觉,一切有我,」沐青箫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发,给她安慰。 巧儿惊了下,「这几日我浑浑噩噩,也没帮上你的忙,让宗林去把我先前制的药拿来,以防万一。」 沐青箫亲了亲她冰凉的脸颊,「说什么傻话,如果我连你都保护不了,这个宗主之位,还有什么可坐的?」 沐青箫骨子里的大男人主义,多多少少还是存在的,只是平时他自动忽略掉了,可到了需要动真格的时候,毫不含煳。 巧儿窝在他怀里,嗅着他的味道,从未有过的安心。 这时,外面也开始吵闹起来。 有厮杀声。 「别怕!」沐青箫将她抱的更紧。 巧儿笑了,「我怎么会怕,不过是因为我现在身子不方便,否则我一定提上剑,跟你一起战斗。」 「说什么傻话,」沐青箫将她放开一些,好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上面写着不高兴,「爷的女人,需要提剑跟人拼命吗?你当凌泉宗的弟子都是吃素的呢!」 外面有敲门声。 「宗主!这一批已经拿下!」外面说话的是钟春。 「嗯,你们小心戒备,今晚夜还很长,」沐青箫刚一说完,院子的后方,竟然起火了。 钟春也看见,此处的院子后面,是一片竹林,按理说,不会那么轻易起火,而且又是这个时间。 「宗主,你们需要转移,」钟春面色沉重。 「不必,你派人先去灭火,我自有安排,记着,待会有事还在这里禀告,我不回答,便是默认,听懂了吗?」 「属下明白!」钟春没再多问,急忙招唿下人灭火。 竹子烧起来噼里啪啦作响,加上易燃物,火势蔓延的很快。 杜岩带着人急匆匆走过来,迎到钟春,「宗主跟夫人怎么样了?」 「暂时没事,但是要尽快灭火,你们几个去将烧着竹的子砍卡拉曼达,别让火势再蔓延,」要灭急火,靠人工去挑水,根本不可能。 云千山也匆忙而来,「他们又来了,这一批的死士更多,我已布好了局,只等他们入网。」 钟春道:「不可掉以轻心,你们都不要练战,尽快解决,夫人给了我药性最强的迷药,人多的时候用,别浪费了。」 现在出动的,只是宗门内普通弟子,以及云千山的部下,而沐青箫调来的顶尖杀手,其实一个都没露面,他们藏在九台镇各处。 沐青箫回到屋子里,巧儿已经穿戴妥当,坐在床边等他。 只是因为白天遭的罪太大,身子还有些虚弱。 沐青箫看到她强撑的脸色,心里恨不得将秦涣碎尸万断。 他发誓,等他缓过劲来,一定亲手捏死秦涣那个混蛋,敢打他媳妇的主意,找死! 沐府的嘈杂,也惊动了纳兰羽。 她躲在房里,此时很后悔没有尽早离开,现在是走也走不了,待又待不下去。 纳兰湘此时正在屋里睡的香甜,丝毫没意识到,危险正在逼近。 门被挑开,一道黑影闪了进来。 「谁!」小喜一屁股坐起来,吓的半死。 「怎么了?」纳兰湘揉着眼睛,坐起来。 「要你们的命!」黑影二话不说,举剑便朝他们砍了下去。 「哇!玩刺杀,快跑!」纳兰湘从床上跳起,被子对着黑影扔过去,借着一点空隙,赶紧往外面跑。 迈出房门那一刻,他惊呆了,怎么到处都是打架互砍的人呢? 小喜也冲过来,拖着他就要朝另一边跑。 身后的黑影紧追不放,在半路又被凌泉宗的弟子拦下,替他俩争取了活命的时间。 两人慌不择路,连怎么跑出府的都不知道。 瞅见眼前的路不对,纳兰湘紧急停住。 小喜催道:「主子快走啊,他们要追来了。」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走了,我得回去帮他们。」 「哎哟喂,您省省吧!」小喜一把拉住他,「您回去能帮上什么忙,不添乱就不错了,您没看见他们那里的人,一个个都是高手嘛!」 小喜边骂边拖着他跑,一头钻到街上,又匆忙跑进小巷子,转来转去,看见有人也顾不得许多,又一对钻了进去。 「这,这是哪儿?」纳兰湘站着不动了,陌生的地方,好像是谁家的后院。 小喜四下一看,果断指了个方向,「不管是哪,先躲进去再说,那边是厨房,走,我们躲那儿去。」 两人摸进了厨房,黑灯瞎火的,摸来摸去,竟摸到了灶台后面。 半夏怀抱着小白,躲在干草堆上,睡的正香,嘴巴直吧唧。 「咦?呀!什么东西!」小喜摸到了软软的,热乎乎的东西,吓的突然站起,结果……「哎哟,我的头……」又撞到脑袋了。 「什么?这里有什么?」纳兰湘也吓到了,真的什么也看不清,完全是靠手摸,也摸到了软软热热的东西,好像还毛茸茸的。 「哇!鬼啊!」他也跟着跳起来,结果也是一样撞到头了。 也幸亏外面很吵,否则准得叫人听见。 「干嘛呀,叫什么叫,大惊小怪,」半夏嘟囔一声,翻个身又睡去了。 可是几秒之后,她睁开眼,眨巴了几下,蹭的坐起来,「什么来路!」 同时,手里摸到烧火棍,胡乱挥了过去。 小喜跟纳兰湘一个没站稳,被打摔倒,两人跌在半夏身上,三人滚在一起,要是此刻有光亮,一定能看到此情此景,是何等的狗血。 小白被挤在中间,翅膀差点被折断。 最后还是半夏抬脚把两人踹开,摸到灶台上有油灯,颤抖着手,擦亮火石,点亮了油灯。 突如其来的光亮,令三人都感觉不适,眼睛闭了一会,才敢睁开。 「嚯,你俩是谁啊?怎么这副德行!」半夏瞪着他俩,眼珠子都快要突出来了。 不是她大惊小怪,实在是这俩此刻的形象太搞。 穿的是里衣,头髮乱糟糟的,关键他俩的脸,五颜六色,好看的紧。 纳兰湘也看清了眼前的人,不是鬼,脸上表情一动,疼的直吸气,「你又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还敢打我,你可知我是谁!」 半夏不屑的哼了哼,「我管你们是谁,先来后到懂不懂?是我先到的,你们是后来的,赶紧走,你们再找地方猫着去吧!」 半夏不耐烦的赶人,实在是这里睡觉太舒服了,暖暖的,这些干草处理的也很干净,睡着太软了。 小喜揉着被打肿的脸,委屈着道:「外面好乱,都是带剑砍人的坏蛋,我们要是出去,准得被砍成五块,主子,咱不能走啊!」 纳兰湘盯着半夏嚣张的脸,公子爷的脾气,顿时又上来了,朝她身连天躺,「干嘛要走,她能躺为啥我们不能,地方又不是她的。」 半夏懒懒的瞅他俩一眼,抱着小白又翻了个身,懒得管他们。 小喜犹豫了一下,也坐到主子边上,顺便吹灭了油灯。 关键时刻,他也不笨。 旁边的小个子,一看也是来躲事的,跟他们的目的一样,大家都在一条船上。 再说了,外面太可怕,现在走出去,就是一个死字。
第227章 爹死了 三人窝在干草堆上,半夏把怀里的报復紧了紧,还真就睡着了。 小白没睡,从她怀里伸出头来,死列盯着他俩。 纳兰湘没有睡意,他明白今晚的事,又针对他,也不全是针对他,听说他还有个皇姐也在镇子上。 他跟皇子们都不亲近,来到镇子上的时候,也没想过去找她,只是现在情况紧急,是不是可以请她帮忙。 可是转念一想,今夜虽然兇险,但对方是沐青箫,他不可以用寻常的眼光去看待此事的结果。 钟春按照沐青箫的吩咐,每格一刻钟,便要前去回报一声。 但是紧闭的门里,没有回音。 竹林的火已经被扑灭,砍掉所有的竹子,挖出隔离沟,很快便控制住了。 只是灭口的时候,人员调动比较多,以至于前院防守吃力,有不少弟子受伤。 此时,镇子的另一边,寂静的小路上。 一匹快马,奔跑在夜色中。 身后几匹快马随行,速度非常快。 领头之人,身上穿着宽大的披风,看不清他怀中有什么,但绝不是一个人骑马。 队伍经过一处险坡时,突然山坡上巨树滚下,拦住了前行的道路。 「吁!」 几匹马急忙停住,马蹄在原地打转。 黑暗中,十几道黑影从坡上飞下。 「呵!沐青箫,没想到吧,本王会在这里等着你!」秦涣竟穿了一身铠甲,手中长剑剑尖点在地上,似乎对于他们的出现,一点都不意外。 对面,领头之人,披风仍然没有取下,也没有说话。 在他身后的人,打马上前几步,厉声问道:「南临王,你费尽心机,闹这么大动静,到底是为何?」 秦涣笑的好不张扬,「本王调动差不多三分之一的人力,只是想请沐少夫人跟本王回北秦,其实北秦是个很美的地方,沐少夫人一定会喜欢,当然,沐宗主就不必去了,你身后的弟子太多,本王会害怕!」 「住口!你敢对我们少夫人下手,就要做好承受整个凌泉宗报復的准备!」 秦涣仍然在笑,「本王为什么要承受你们的怒火?只要你们少夫人在北秦待一天,你们还敢来吗?呵呵,现在咱们来谈谈正事吧!」 秦涣目光一转,「沐青箫,现在给你两条路走,一是放下她,然后离开,本王可以放你,也放她一条生路,二是你们一起下地狱,注意看好了,我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哦!」 他一抬手,身后的密林里,突然站出来几十个弓箭手,手里的弓已上了弦,对准了沐青箫几个人。 秦涣笑的好不得意,「只要本王一个手势,你们就会被穿成刺猬,还需考虑吗?」 空旷的野外,秦涣的笑声,听起来很诡异,白瞎了一张还算好看的脸。 在寂静片刻之后,对面领头的人,慢慢掀起披风的帽子。 随着那人露出真容,秦涣脸上的笑容陡然僵硬。 「哼!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显摆,难怪你一直输!」马上之人竟然是冷珏,而从他怀里扔下的,竟然是一只死狗。 「调虎离山?」秦涣大惊,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他去哪了?难道不是这个方向?」 他故意在回无名村的路上拦截,因为知道那里是沐青箫的大本营,还有很多未知的东西,他并不知道。 一旦回到村里,他便再没有机会抓到孙巧儿。 冷珏嗤笑一声,「你猜?」 秦涣的脸色变了又变,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狰狞的吓人,「他根本没有离开,还在沐府,是不是?」 他一直派人盯着沐府,包括沐府内部也有他的人。 当听见沐青箫交待钟春的那几句话时,便立马向他回报。 秦涣气急败坏,「本王抓不到他,也不会让你们活着离开,他让你们来送死,你们还真是听话,可惜了,好好的性命,就要断送在荒山野岭!」 他的手慢慢抬起,眼中嗜血红光闪过。 弓箭像雨点似的,朝着他们而来。 冷珏抓着披风的衣襟,用力朝空中一挥,一道白花从他的披风下了出去。 与此同时,其他几人也迅速下马,朝林子里躲避。 后面也有拦截,所以根本不能后退。 进了林子,弓箭的意义就不大了。 但是这口气,秦涣咽不下,他命人追进林子里,杀几个是几个。 今晚的计划失败,他已不可能抓到孙巧儿,那只能退而求其姿,带走纳兰羽,还有那位小皇子。 虽然他不受宠,但多多少少也就应该有点用。 秦涣却没想到,沐青箫已对他下了必杀令。 当他潜回镇子上的时候,冷珏已紧追而至。 他将在追杀的人甩掉,抄近路回到镇上,在镇子入口,拦截了秦涣。 「你已无路可走!」冷珏站在那,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秦涣冷冷的呵笑一声,「就凭你一个人?」 他身后还跟着几十随从,任凭冷珏武功再高,也杀不了他。 冷珏站着未动,他在等着。 对方是习武的人,药效来的慢了些,但这并不表示药效失去作用。 终于,有人感觉到了不对劲。 「王爷,我们好像中毒了,我的手使不上劲!」 「王爷,我也是……」那人还没来得及说后面的话,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保护王爷先走!」众人意识到情况不妙,赶紧将秦涣围起来。 就算拼尽最后一滴血,也要力保主子的安危。 秦涣目光阴沉的厉害,他本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没想到竟然被他们击的粉碎。 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才不会鲁莽的冲上去拼命,在他的北秦,还有数万人马等着他回去呢! 冷珏岂能放他离开,挥剑杀了过去。 中了毒的死士,已没有什么战斗力,冷珏三下五除二,便将他们斩于马下。 但是秦涣已跑出去一段距离。 此时的秦涣,也感到双手无力,身子开始倾斜,朝一边倒下。 路边就是灌木丛,他倒下去之后顺着山势,一直往下滚。 冷珏跳下马,也追了过去。 眼前秦涣就要没命,冷珏已赶到跟前,突然又一人沖了出来,挥剑挡下他的攻势,并拖走了秦涣。 冷珏再次追了过去,那人蒙着面,看不清面容,但是几招下来,却不敌冷珏的长剑,身上多处受伤。 秦涣趁着他们打的热火朝天,拼命朝前爬着。 后面仅存的几个死士,挥剑在自己手上砍了几刀,才勉强保持神志,赶来救援。 两人抬着秦涣,火速撤进林子里,并抹去痕迹。 此时天边已泛白,冷珏眼见秦涣逃走,有点急了,剑法慢了一式,被对方抓住,剑尖刺中他的胸口。 冷珏心中发狠,不顾伤口,剑法快的像流光。 片刻过后,那人身子一软,跪倒在地上,血从他胸口往外冒。 冷珏不敢恋战,收了剑,再次追了上去。 而跪在地上的人,过了好一会,才踉踉跄跄的站起来,任由鲜血将衣服浸湿。 他看着天边的鱼肚白,慢慢摘下面巾,竟然是顾刚。 伤的再重,只要没有刺中心脏,都死不了。 可是这一刻,他好累,感觉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他不能让秦涣死,小姐的孩子还在他手里,所以秦涣不能死。 他一路跟着他们,直到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出手。 只怕冷珏已猜到了他的身份,等到今日的事情过去,凌泉宗一定会找到他。 很可惜,他刚才没能杀了冷珏。 其实他也不是冷珏的对手,刚才的打斗,已经拼尽全力了。 另一边,楚家大屋内,顾烟心神不宁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连楚秋容走进来,都浑然不觉。 「你究竟出了什么事?」楚秋容看她一脸的疲惫,皱眉质问。 顾烟乍一听到他的声音,吓了一跳,慌乱的想要掩饰,「没事,我能有什么事,你怎么来了,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别来烦我。」 「好吧,既然你不肯告诉我,纵然我再逼问你,你也不会说的,对吧?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不管你做什么,都不要牵扯到家里人,」楚秋容心灰意冷,转身便要走。 顾烟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突然断了。 「孩子……孩子丢了!」她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失声痛哭。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楚秋容脸都白了,冲过去捏着她的肩,狠狠的晃着。 顾烟只是哭,哭声肝肠寸断,可惜楚秋容此刻没心情安慰她。 「我再问你一遍,这几日背着我,你究竟都干了些什么?我承认,孩子被父亲带走,这个事我知道,我没有拦下,孩子出生一个多月,也该回去认祖归宗,只要你不再做妖,楚家始终都有你的一席之位,现在你好好告诉我,孩子究竟怎么了?你从哪听来的消息,又是谁告诉你的!」 面对他的质问,顾烟再也承受不住,勐的将他推开,声嘶力竭的哭喊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是有人告诉我,孩子被绑走了,你爹也死了,现在我的孩子不知所踪,你让我怎么冷静!」 楚秋容如遭遇雷噼,差点站不稳,「孩子丢了……我爹死了……」 他只听到这两句。
第228章 不会对你怎么样 虽然他跟老爷子关系不好,但始终都是他爹,走的时候还好好的,突然说他死了,让他怎么接受? 还有他的孩子,才那么小,被人绑去的话,还能不能活着? 顾烟只想得到自己的孩子,她听到楚秋容念叨我爹,无处可泄的怒气,像是终于找到发泄口,「那个老东西死有余辜,要不是他偷偷带走我的孩子,怎么会在路上出事,都是他的错,也是你的错,你们楚家没一个好东西,楚秋容,我告诉你,要是我的孩子有什么意外,我定要让你们整个楚家陪葬!」 她的孩子才一点点大,还不会叫娘,万一流落在外,今生今世只怕都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只要一想到这些,她感觉自己要疯了。 楚秋容一脸阴鸷的推开她,「到底是谁的错,你自己心里清楚,这个鬼地方,我再也待不下去了,孩子我会派人去找,找回来之后,你别想再见他!」 「你站住!」顾烟听不得他最后那句话,让她跟孩子骨肉分离,那是要她的命。 楚秋容却不再理她,九台镇是个鬼地方,自从他踏进这里,所有的事都变的不可控制,而且是朝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想想以前在家里多好,那时他们夫妻二人的相濡以沫,顾烟也不像现在这般可怕。 「我让你站住,没听到吗?」顾烟双目赤红,「你现在哪都不能去,一步都不准踏出这里!」 楚秋容充耳不闻,目光呆滞的朝前走着。 「是你逼我的!」顾烟突然像是发了疯,跑去抱来桌上的花瓶,朝着他的脑袋,狠狠的砸了下去。 花瓶哐当碎裂,楚秋容身子也跟着软软的倒下,临了还不忘回头看她一眼。 顾烟举着空荡荡的双手,整个人呆住,「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楚秋容倒在地上,鲜血慢慢流出来,可是他的眼睛还睁着,还有气息。 顾烟全身颤抖,脸色苍白如纸。 双腿虚软的坐在他身边,静静看着他流血。 楚秋容朝她伸出手,「救我……救我……」 他还可以活,只要顾烟找人救他,一切还可以挽回。 但是顾烟的眼神,在他的求救声中,慢慢变的平静。 如果楚秋容死了,她成了寡妇,是不是她从此之后,便可以自由了? 只要找到孩子,回到楚家,她的孩子便是楚家唯一的继承者。 没错,就是这样,事情就该这样走下去。 所以,他必须得死。 楚秋容看着她的神情,心中已明了,原来他的枕头人,一直想要他死。 真的很讽刺,很好笑对不对? 顾烟冰凉的手掌,覆上他的眼睛,「相公,你此生无憾,可以安心去了,以后我会替你照看楚家,照看儿子,所有的一切,只会变的更好。」 她冰凉的手,慢慢往下,覆盖住他的口鼻。 楚秋容眼睛瞪到最大,身子痉挛的抽搐着。 手脚想要挣扎,奈何被这个女人死死的压住。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根本没有多久,顾烟放开他,无力的瘫软在一边。 楚秋容已经没了心跳,可是他的眼睛还睁着,好像还有不甘,还有悔恨。 「砰砰砰!」外面突然有敲门声。 顾烟吓的差点晕倒,紧张的压碰上胸口,可是说出口的话,还是颤抖的厉害,「谁?」 「是我!」 「顾刚?」顾烟跳起来,跑过去开门。 门一开,顾刚的身子软软的就要倒下。 顾烟现在怕的要命,看见顾刚倒下,心里更怕了,「你怎么了?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她将顾刚扶进去坐着,又跑回去关好门。 顾刚坐在那喘息,看到楚秋容的尸体,目光很复杂。 顾烟走回来,看到顾刚的神情,心里害怕极了,搓着衣襟,紧张的解释,「是他想杀我,他以为孩子是我藏起来的,他想杀我,我没办法,才对对他下了杀手,我真不是有意的。」 她柔弱的趴在顾刚膝盖上,哭的很伤心很委屈很无助。 顾刚回来的这一路,想过无数种可能,却从没有这样的一种可能。 也不枉他爬也要爬回来。 「没事了,你先替我处理伤口,我们再从长计议,」他抚着顾烟的头,用从未有过的声音安慰。 「我……我这就去找药,你别动,千万别乱动,」顾烟此时已把他当成了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 可以说顾刚在她的心中,此时此刻,上升到了无可触及的高度。 顾刚伤的很深,但是他能扛。 顾烟找来止血药,颤抖着双手,帮他包扎,又找来补气的药,让他服下。 一个时辰之后,顾刚总算好了不少,但是此刻,外面天色已经大亮,再过不久,楚家的下人就要找过来了。 楚秋容的尸体已经开始僵硬,圆瞪的双目,看着十分吓人。 「收拾包袱,去找易燃的东西,把这里烧了,然后我们离开这里!」顾刚已经开始行动,把柜子里的被子全都翻出来,扔在楚秋容的尸体上。 所有的油灯全都倒下,可还是不够,要让火热迅速蔓延,没有被扑灭的柯能,还需要更多的易燃物。 但是此时顾烟不能露面,要让所有人以为她昨夜便已消失。 一柱香之后,楚家别院上空,突然燃起熊熊大火。 九台镇子的百姓都懵了,怎么才过去一夜,这里就成了地狱,到处起火,地上还有残留没清理干净的血迹。 天亮没多久,天空乌云闪电,下起了瓢泼大雨。 即便还有未干的血迹,这场雨过后,便什么也不剩了。 半夏揉着眼睛坐起来,睡的迷煳了,好半天才想起自己是在哪。 纳兰湘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到身边有动静,也迷迷煳煳的醒来。 半夏一扭头,看见两个跟她并肩睡着,第一反应是挥拳。 「哎哟!」纳兰湘捂着眼睛,快速挡住她另一只就要飞过来的手,「你干什么?」 他一吼,小喜子也醒了,看到自家主子捂着眼,对面的不男不女的傢伙,还要动手,他大叫一声,扑了上去。 「大胆,你敢对我家主子动手,看我不挠死你!」 「滚开!」半夏不耐烦的一推,小喜扑过来的身体,又朝后面倒去,一头撞在灶台上。 厨房的门,就在这里被人推开了。 进来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看见他们,以为是小偷,抄起擀面杖,「好啊,几个小贼胆子还真大,偷东西都偷到这儿来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 半夏机灵的弯下身子,从底下钻了出来,麻利的钻到那人身后,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你不是我老子,我是你老子!」 说完便跑,还不忘顺几个点心。 纳兰湘见势不妙,乘阒壮汉还没爬起来,拖着小喜就走,「快啊,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两人跑出厨房,看着眼前陌生的地方,一时之间还不知道往哪边跑,直到看见半夏一点身影,「那边那边!」 两人追出后门时,半夏都快跑没影了。 纳兰湘扔下小喜,拼了命追过去,终于截住了半夏。 「你干嘛?」半夏防备的抱着她的宝贝,警惕的瞪着他。 纳兰湘顾不得喘匀气息,「那你跑那么快干嘛?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昨晚多谢你收留,这份情,我记着了,可惜我现在没什么东西能给你,哦,这个你留着……」 纳兰湘掏出身上唯一一件,还算值钱的玉佩,有些激动的递给她。 半夏看到那块玉,眼睛直了,「这是给我的?你不会后悔吧?」 她不认得玉的好坏,但她知道,只要是玉,都值钱,可惜不是金的,如果是金的,该多好。 相比之下,她还是喜欢金灿灿的东西。 纳兰湘看着她惊喜的小脸,心情无比愉悦,虽然他也不知道在愉悦什么,「当然不会后悔,这样的东西,我还有很多。」 半夏不等他说完,一把抢过玉佩,拿在手里又是摸又是咬。 「对了,我可以问一下,你住在哪吗?」纳兰湘说这个的时候,莫名的有些紧张。 半夏又警惕了,「你还想干嘛?该不会找我的后帐吧?告诉你,我可是很穷的,没什么能让你惦记,再说了,昨晚咱那是互助互爱,过去了就别再提了,大家都兄弟嘛!」 兄弟? 听到这两个字,纳兰湘不由自主的往她胸口看去。 虽然半夏很男人,但是女儿家该有的东西,她还是一样不少。 昨晚……昨晚她睡着了之后,睡姿很不安份。 翻来翻去,最后侧着身子,面对他,再然后手脚都攀了上来。 他想挣脱,想把她弄下去,结果无意之下,碰到了她的胸口。 纳兰湘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了男人该有的反应,他吓个半死,动也不敢动,只觉得那一片柔软,软到了心坎里,那样的感觉,太不可思议了。 他当然不能说自己昨晚干了什么,看这位姑娘兇悍的性子,估计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将他大卸八块。 可是就这么让她走了,他上哪找去? 「我……我只是想跟你做朋友,我在这里没有亲人,只有小喜陪着我,所以……所以我想,过些天,我能不能去找你玩。」纳兰湘小脸红的能滴下血来。
第229章 救冷珏 半夏奇怪的看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看,没看出什么问题,「真的?」 「嗯嗯,当然是真的,况且,我也打不过你,是不?」纳兰湘直点头,模样可爱极了。 半夏还是有点嫌弃,但是看在玉佩的份上,「我经常到镇上卖菜,你要真想找我,早上的时候,就到镇子外等着吧!」 呵!再可爱也别想从她嘴里套出实话。 奶奶说,人心隔肚皮,这年头好人不多,坏人倒是一抓一大把。 半夏甩甩手,潇洒的离去。 纳兰湘在她身后,看的一愣一愣,对她的崇拜死了。 小喜抱着肚子,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主子啊,您跑那么快做啥?咦,那个人呢?」 「她走了,」纳兰湘没理他,想着自己的心事,往沐府的方向走。 小喜追上去,「主子,咱们还回沐家?会不会不安全哪?」 「你还能找到比那儿更安全的地方吗?」 现在整个镇子,风声鹤唳,只有沐府才是最安全。 两人回到沐家时,昨晚的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还是那个门,还是那个扫地的宗林,还是进进出出的少年剑客。 宗林看到他俩回来,抱着扫把就跑了过来,双手急切的比划着名。 小喜没看懂,「他说什么呀?」 「他说沐宗主在找我,让我回来,立刻去见他,」纳兰湘微微的笑了。 宗林欣慰的点头,这小子很上道。 主僕二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对面的厅堂内,沐青箫跟顾夕墨相对而坐。 钟春跟云千山都不在,还有很多未了的事。 顾夕墨还是那副云淡风轻,「昨夜还好吧?听说出了大事,早上起来,好像天都变了。」 外面开始下雨,雷声阵阵。 「的确要变天了,你还是尽早离开吧,不日我也要去京城一趟,」沐青箫好歹说了句正常的话,没怼他。 「那我跟你们一同进京,正好我在京中的生意,也需要去看看。」 沐青箫脸色陡变,「你是不是的打定主意,非赖着我们不可了?」 顾夕墨整理了下衣袍,随后起身,「什么叫本公子赖着你,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能去京城,难道我就不能去?行了,不跟你废话了,我家小妹病了,她吩咐下的事情,我还得替她办妥,指望你这个莽夫,定是不行的!」 这些话要是搁在以前,沐青箫铁定跟他翻脸,但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他已没了那个力气跟顾大少吵架。 「你将南宫霄带走,药铺所有的事,都让他去做,再给他另找一处宅子,现在立刻去办!」 他家娘子还要做小月子,南宫霄这个眼中钉,非得尽快弄走不可。 虽然那天他把话说的很绝,可谁叫他是娘子看中的人,不能来硬的啊! 顾夕墨握拳放在嘴边,实在好笑啊,「其实南宫还是很不错的,至少比你温柔,如果不是你抢先一步,我这个做哥哥的,倒是更喜欢他这样的妹夫!」 「你在做梦!」沐青箫再忍不下了。 这傢伙是专门来刺激他的吗? 纳兰湘走进这里,听到的便是两人互怼。 真看不出来,这样的两个人,对话的时候,像极了两个孩子。 顾夕墨也看到他了,惊讶不是没有,「还能活着,看来昨晚的歷练,效果还不错。」 「歷练?什么歷练?」纳兰湘一头雾水。 顾夕墨走上前,很是和气的拍拍他的肩膀,「自然是对你的歷练,难道你想做一辈子默默无闻的皇子?等到你的皇兄们坐上皇位,送你个棺材?」 纳兰湘尚且稚嫩的脸,不知是生气还是急躁,憋的红了,「我又不跟他们争皇位,为什么他们容不下我,大不了以后我不在京城待着。」 其实这里也挺好,真到了不得不离开京城的时候,他可以到这里定居,做个闲散王爷,也很自由啊! 沐青箫也站起身,但是神色很严肃,「你生在皇家,无论如何都逃不过争夺皇位这场战役,他说的没错,要么生,要么坐上那个至尊之位,你可以慢慢考虑,但我不希望太久,因为时间所剩不多!」 纳兰湘被他俩说出的话,震的快要站不住,「可是我不喜欢皇宫,也不喜欢做皇帝,为什么你们要逼我!」 纳兰湘大叫着跑了出去。 他无法理解,或许是被九台镇悠闲的生活吸引,他痛恨冰冷没有人情味的皇宫。 顾夕墨摇摇头,「看来他歷练的还不够,此次回京,可以让他走出去了!」 他身为皇子,无论他有没有争夺皇位的心,其他兄弟都不会让他活着离开京城。 因为一旦朝中有变,或者有心人想利用他的皇子身份,就会让新皇处于被动。 而且太子跟三皇子,都没有那个肚量,容下这位兄弟。 反正杀了他,也掀不起什么麻烦,为什么不在他羽翼未丰满时,除掉他呢? 这一点,沐青箫跟顾夕墨都看的很清楚。 当然,他们也并非想到控制纳兰湘。 只不过相比那两个人,纳兰湘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沐青箫没有说话,想要燃起一个人的斗志,光靠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怎么能行。 「我已经派人去找他母妃过世消息,」沐青箫淡淡的道。 「你怀疑他母妃的死,另有隐情?」 「要说没有隐情,你信吗?后宫的消息封锁严密,想要得到最准确的消息,还需要多几日,一切都等进京再说吧!」 后宫让人悄无声息死去的办法,数不胜数,要做的天衣无缝,也很容易。 顾夕墨不知该感嘆什么,「行吧,你我合作,各做各的事,舜安的商脉交给我,至于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我还是不掺和的好。」 虽然表面上,顾家跟楚家都在经商。 可是就连顾家的都不知道的是,顾夕墨手中握着的财富,究竟有什么多少。 可笑顾烟还在那算计顾家的产业,殊不知,顾家的财富,不及他个人的十分之一。 「随你的便!」沐青箫丢下他,便走了。 巧儿早上又喝了药,现在又睡着了。 沐青箫回到屋里,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想到昨夜的兇险,握着门框的手,慢慢收紧。 下大雨,对赶路的人来讲,简直太痛苦了。 半夏脱了鞋子,用绳子把鞋子栓在一起,放在脖子上挂着。 眼见着雨越下越大,也没有停止的迹象。就连小白身的黑灰,都被淋没了,又变成了小白。 她不得抄近路,这片山林她熟悉的很,哪里有可避雨的山洞,她最清楚。 半夏头上顶着片大树叶,一路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山里钻。 突然,前面茂密的树枝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半夏抄起棍子,慢慢的靠了过去,她以为迷路的小动物,可以带回去杀了吃肉。 慢慢离近了,发现那东西是黑的,难道是野猪。 棍子扬起,身体也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再靠近了一些些。 先用棍子戳了戳,是软的? 再离近点看着也不像野猪。 扒开上面的树叶…… 「我的天,怎么是个人?」 半夏抹了把脸上的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人翻过来。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吓掉她半个胆。 怎么会是他! 「喂,你醒醒啊!」半夏使劲拍了几下他的脸,又去摸心跳,好像还没死。 再往下摸,原来身上有伤口。 看来是受伤了啊? 半夏蹲在那自言自语,「小白啊,你说咱要不要救他呢?」 小白嘴上的绳子已经松了,可惜它还是不会说人话,所以问了也是白问。 「嗯嗯,看在他救了咱们两次的份上,还是做回好人吧!」 半夏找来藤条,把他弄起来,藤条绑在他身上,又解下小白,让小白自己走。 将冷珏的头绑在自己后背,两人背对着,她拖着冷珏往前走。 好在山洞不远,很快就能到,否则她才不干呢! 拖个大男人,累死人了。 纵使不算远的距离,奈何山路太湿滑,走三步摔一下。 可怜的冷珏,他只是受伤加上太累,昏睡过去。 本来伤的也不重,可就是这短短的一段距离,他被撞了好几次。 衣服被划成碎片,额头还出血了。 「唿唿!他娘的,累死我了!」终于看见山洞了,半夏摊坐在地上大喘气。 她经常跟蔡园他们上山玩,有时中午或者下大雨,便会住在山洞里。 所以这个山洞,也算是他们的秘密营地。 里面虽小,但是有床有灶。 床是简单的木头绑在一起的,上面铺了很厚的干草垫子。 灶是几块石头堆起来的,能烧,也能烤。 还有干柴,破水壶,已经很好了。 半夏又咬牙切齿的把冷珏拖进洞里,将他扔在干草堆上。 怕被人发现,又将山洞的入口简单掩盖了下。 回到洞里,她第一件事是脱掉衣服。 小白甩掉身上的雨水,开始四处熘达,检查这里的一切。 如果有小动物藏在这里,它一眼就能发现。 半夏光着膀子,穿着短裤,撅着屁股,蹲在那点火。 下雨天点火,真不是人干的事。 打了几十下,才勉强打出火星。 将火苗到土灶内,底下有之前烧过的炭灰,起了一定的作用。
第230章 半夏郁闷了 过了一会,火热渐渐大了起来,上升的烟雾,都从山洞顶上的一个小洞散了出去,不会熏死他们。 这还是半夏想出来的,也是她一手凿出来的。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半夏看了一会,也没管他,先把自己的衣服烘干。 包里带着的干粮,都被雨水淋湿了,捏都捏不起来。 她只能跑外面接了点雨水,挂在架子上烧水。 小白也蹲在她脚边,一动不动。 冷珏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翻江倒海,天崩地裂,他跌跌撞撞,却总也看不到天的尽头,看不到脚下的尽头。 「唔……」醒来睁开眼睛,看着石壁,怔愣了好一会。 半夏听到他出声,急忙跑过去,给他一个大大的笑脸,「你醒啦?」 「谁?」冷珏坐起拔剑,架在她脖子上。 整个过程,只在眨眼间完成,快的半夏根本来不及思考。 当感觉到脖子上冰冰凉凉的,死亡的气息离她那么近,她怒了。 「我好心好意,救你回来,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好人没好报,早知道不救你了,什么玩意!」 她吼的很大声,在山洞的石壁上迴响,让人感觉震耳欲聋。 冷珏静静看了几秒,收剑转开眼睛,「对不起,我以为是那些人……谢谢你救我,不过请你把衣服穿好!」他难得一次说那么多话。 半夏低头一看,本以为她会大叫着跳开,可是都没有,「又不是没穿衣服,只是露胳膊跟腿嘛,大惊小怪!」 说归说,但她还是回去把衣服穿上了。 跟蔡园,柳儿在一起玩耍时,经常这样的啊,也没见蔡园变脸,难道他不是男人? 如果此刻她仔细留意,就会发现冷珏的耳朵是红的。 「行了,我穿好了,你也过来烤烤火吧,我看你好像受伤了,流那么多血,再着凉,待会发高烧,我可不会再管你!」 山洞内被火光照的很亮,外面的雨势好像小了一点。 半夏开始收拾东西,她只是在这里暂时避雨,还得赶紧回去。 跟柳儿他们约好了地点会合,奶奶在家里等不到她回去,也会着急。 冷珏坐在火边,只是在那坐着,没脱衣服,也没处理伤口,见她收拾东西,脱口而出,「你要走?」 「不走难道要在这里过夜?我昨儿就没回去了,再不回去,我奶奶该要担心了,你可以继续留在这儿,不过没吃的东西,我身上带的都不行,但是这附近有很多动物出没,以你的武功打猎肯定没问题。」 冷珏又沉默了,他已传了消息回去,所以现在也不必着急回去。 大概是这里很温暖,他忽然就不想离开。 半夏收好了东西,看他静静的坐着,有点可怜的样子,袖子一撸,「你把衣服脱了!」 冷珏一脸狐疑的抬头看她,「干什么?」 「你以为我要干什么?当然是给你上药啊,你身上带药了没有?要是没有,我到附近采点草药,也可以用,」半夏是个急性子,见他迟迟不动手,便要伸手去扒他的衣服。 「你别动,我自己来,」冷珏像躲刺猬一样,避开她的手,解下自己的腰带,再慢慢的脱掉外衣。 半夏觉得鼻子有点痒,用手挠了挠。 她真是搞不懂啊! 一个大男人脱衣服,怎么能扭扭捏捏的,还摆出那样的表情,搞的好像她很坏,十恶不赦一样。 外衣脱掉,里面的伤口看的更清楚了。 但是更清楚是他额头血淋淋的大包…… 冷珏终于后知后觉,发现头上的包了。 只是他没有多想,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撞的。 半夏见他不问,也装作不知道,其实冷珏撞上的时候,她是听见的,只是她假装没有听见。 「哦呦,这么长的剑伤,你还真能挺,后背也有,这里也有……」半夏趴在他后背,丝毫没发现此时他俩的姿势有多么暧昧。 她没发现,冷珏又不是黄毛小子,不得不出声提醒她,「你只要把这个洒在后背的伤口上就行,其他的我可以自己来。」 「没事儿,我这不是顺便嘛!」 半夏拔掉瓶塞,闻着味道,就知道是好东西。 冷珏端端正正的坐着,一动不动。 身子虽然不动,但感观却格外敏感。 他能感觉到身后那双小手,在他坚实的后背游走。 半夏看到他背上深浅不一的疤痕,忽然嘆了口气。 「怎么了?」冷珏听出她语气不对。 半夏摇头,「没什么,就是感觉你也挺可怜的,你做的事,一定很危险,是不是那种刀光剑影,打打杀杀的生活,对不对?」 冷珏没有回答她,静静的盯着某一处。 「这年头,活着都不容易,行了,药上好了,等衣服干了,你再穿上吧!」半夏动作很快,三下两个便将他的伤口处理好,再撕掉他的衣服,将伤口包扎起起来。 「谢谢!」冷珏看着身上歪七扭八的布条,嘴角抽了抽。 眼见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半夏站起来,「那个……我走了,再见!」 刚要转身,她又转了回来,「那个……要不你跟我回村子吧,在这里没吃没喝,你的伤也不会好。」 这句话真的是打破了她的原则,也不知怎么的,就说出了口,她恨不得在扇自己几巴掌,感觉好丢人哪! 「谢了,还是不去打扰了,日后有空再前去道谢!」冷珏低头看着在跳跃的火苗。 「不去算了,道谢也不必,咱们还是不再见的好,」半夏心里不高兴了,请他还不去,矫情! 山洞的杂草被推到一边,光线透了进来。 半夏没再回头,背着小白快步往山下去了。 等她走了好一会,冷珏才抬起头,一双深沉的眼中,有着半夏看不懂的东西。 以他的身份,怎么能在白天到她家中去,一旦被人察觉,只会害了他们。 半夏一路走的很快,滑倒了也没停下。 小嘴翘的老高,一看就是不高兴的样子。 「小白,你说他是不是很矫情,我说的那么明白了,他怎么就不懂呢?」半夏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找个肯上门的男人,她不嫁,只娶。 听说杀手都是无亲无故的,虽说他干的事危险了点,但只要他洗手不干,只过平静的日子,也不是不可以的,对吧? 「唉!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看着顺眼,武功又厉害的人,却不是我的菜啊!」半夏站在山坡上,郁闷的大喊。 山坡下,一个破旧的茅屋里,走出两个缩头缩脑的人。 瞅见她在那发疯,高兴的又是挥手,又是大声嚷嚷。 这两人正是比她先一步到达的柳儿跟蔡园。 他俩守了一夜又半天,才看见她回来,简直喜极而泣,哭的不要不要的。 柳儿抱着半夏,蔡园抱着小白。 「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们正商量,等天晴了,再回去找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抬也要把你抬回来,」柳儿哭声像唱歌,是跟她娘学的。 蔡园抱着小白,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俺还以为你被人抓走炖了汤喝,俺们正商量,谁要是敢炖了你,俺就去跟他们拼命呢!」 小白被他勒的直扑腾,鹅鹅的叫着。 半夏嫌弃的推开柳儿,又走过去把小白解救出来,让它下地跑,先一步回去给奶奶报信。 「姑奶奶我命大的很,怎么会死,只要你俩别天天咒我就成了,」半夏心里还很不爽,忽然又看向蔡园,「小子,我问你,如果我让你上门入赘到我们家,你干吗?」 此话一出,另外两人的表情,被雷噼差不多。 「这个……我,那个……」蔡园直接结巴了,紧张到双腿发抖。 柳儿感嘆一声,拍了拍蔡园的肩膀,「作为兄弟,如果她真的没人要,你不要怎么行,我如果是个男的,我一准娶她,可我不是啊,所以只有你了!」 「谁……谁说的,咱村还有二栓子,还有狗蛋,还有很多人呢,我……我不行的,要不我到你家做你弟弟也成。」关系太好的结果就是,宁愿做亲人,也不要跟她成亲。 不是半夏不好,也不是她长的不漂亮,只是他真的做不到嘛! 柳儿又感嘆一声,跑过去勾着半夏的肩膀,「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昨晚发生了什么?跟姐姐说,姐姐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半夏拍掉她的手,「滚蛋,我能发生什么事,谁敢让我发生什么事,唉,只是感觉自己很差劲,我是不是特像男人,不像女人啊?」 「这个嘛……」柳儿捏着下巴,审视的看着她,「从身体来说,你是女人,而且很女人,但是从外型上来讲,你是男人,而且很男人。」 「这算个什么说法?」 「很实在的说法,」柳儿一脸的诚恳。 半夏更郁闷了,「那你说,我是不是要改穿裙子,或者在头上戴两朵花?」 「噗!别,千万别,你想像一下,在田里干活,在河边捞鱼,上山下山,能穿裙子吗?姐们,要是你想嫁人了,支会一声,姐姐帮你去找人,附近十里八乡的男人,都给你弄来,」柳儿说的很豪爽,胸脯拍的响亮,一脸的土匪样。
第231章 风雨过后 后面的话,她只是随便说说的,以前也经常开这样的玩笑,所以她以为半夏还会像从前一样,严厉的拒绝。 「好吧,你先替我寻摸着,找到了,就带来给瞧瞧,合适了,咱就定下来,反正我也不要什么聘礼,只要人好,其他的都好说。」半夏有些垂头丧气,肩膀也耷拉下来。 蔡园一直听着她们二人谈话,听到半夏不再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大大的松了口气,「半夏,其实你很好,条件也不差,肯定能找到如意郎君。」 「承你吉言,谢谢啊!」半夏皮笑肉不笑的回应两声。 此刻,九台镇,驿馆内,纳兰湘后怕的要命。 差一点她被带走了,后来也不知怎么了,冲进来好多青衣弟子,救了她一命。 纳兰羽认得那些人,知道他们是凌泉宗的弟子。 如果可以的话,她是不是能够花钱请他们送自己回京,或许还可以一併带走纳兰湘,那样的话,岂不是一举两得? 打定了主意,纳兰羽一刻都不胆再耽。 叫人随从,备下轿子,赶往沐府。 走到街上,看到来来往往的行人,看似什么都没变,但是每个人的眼睛,都还带着恐惧。 这是纳兰羽第一次踏进沐府,看着门庭,也没什么特别。 但是站在门外,朝里面望去,好多人哪! 宗林走过来,拦下她,比划了个手势。 纳兰羽没看懂,「本宫前来找你们宗主,有要事商量。」 宗林摆摆手,意思是拒绝,今日不见客。 纳兰羽急了,「本宫又不是别的什么闲杂人等,为什么不见,让开,本宫确有要事!」 陈公公弯着腰上前,用尖细的嗓音,道:「我们公主亲自前来,已是你们沐府莫大的荣幸,不让你们全体出府迎接,已是格外开恩,还不快让你们宗主出来迎接公主尊驾。」 等他骂完了,宗林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们。 再然后,当着他们的面,转身回去了,进了门槛,把大门一关,直接将人挡在了外面。 纳兰羽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关门?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能……可能是还没准备好吧,」陈公公支支吾吾,不敢说,人家分明是看你不顺眼。 「本宫是皇族,他们是舜安的子民,怎么敢将本宫拦在门外,这分明是不把本宫跟父皇放在眼里,等本宫回去见了父皇,一定要治他们大不敬之罪!」纳兰羽的骄傲,容不得她向一个平民低头。 陈公公抹一把冷汗,「公主,你是千金之躯,自然不能向平民低头,可是咱们也得审时度势对不对?现在咱们在他的地盘上,到处都是他的人,咱犯不着跟他硬碰硬,有什么话,都得等到回去再说,现在呢,您最好还是把架子放下来。」 纳兰羽当然也知道不能再拿架子,可她忍不住啊! 有些东西,深入她的灵魂,不由自主的就冒了出来。 「你再去敲门,直到他们开门为止,今天本宫必须见到他!」 「是,老奴这就去。」 陈公公跑去敲门,敲了足足有一柱香的时间,手都敲麻了,大门才缓缓打开,却不是先前的少年。 「八……八皇子……」陈公公太意外了,愣愣的站在那,打死他也想不到,八皇子会来给他开门。 纳兰湘脸色严谨,还不太高的身姿往那一站,属于皇家子弟的矜贵,彰显无疑,「你见着本皇子,也不用行礼吗?宫里的太监,要是都像你,还有规矩可言吗?」 陈公公眼珠子转的飞快,不痛不痒的拱手行礼,「奴才见过八皇子!刚才没给您行礼,是老奴的不是,可是八皇子是不是也忘了一件事,您的皇姐也在这儿,怎么不见你向公主行礼呢?」 陈公公是个油精,在宫里八皇子最不受待见,一点势力都没有,也不受皇帝皇后的喜爱,有什么可怕的? 反之,五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纵然已经嫁了人,但公主就是公主,皇后最宝贝的女儿。 皇后的母族,对这位小公主也是宠爱有佳,所以说,公主才是他现在最应该攀附的人。 纳兰羽慢慢走上来,神色间尽是倨傲之色,「八皇弟,陈公公说的不错,你也是皇子,理应成为众人的表率!」 纳兰湘眼中有着屈辱,他行礼是理所应当,却不是这样的方式。 「抱歉,这里不是京城,也不是皇宫,皇姐来这儿,如果是为了行不行礼,那就请回吧,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你!等一下!」纳兰羽当然也不想因为这样的小事,跟人他翻脸,就算要翻,也得回到宫里再说,到时候,他的小命恐怕都不在了。 「皇姐还有事?」纳兰湘神色冷漠极了,看着她的眼神,比陌生人还不如。 纳兰羽平復下心底的怒气,才道:「我要找凌泉宗的宗主,你既然住在这里,肯定很容易就能见到他,现在带我去。」 纳兰湘玩味的笑了,「我为什么要带你去见他?沐宗主脾气很坏,我可不想去惹他。」 「纳兰湘,你别太过份,我不是在求你,我找他也是因为你,难道你没发现这个镇子已经不安全了吗?找到沐宗主,请他派人送我们回宫,我会带你一起回去,路上有我照应你,一切都不会有问题!」 纳兰湘歪着身子,抄着手,靠在门边的柱子上,「可是我还是不想跟你一起上路,谁知道你会不会把我卖了,与其跟你一起回去,倒不如跟着他们,更让我觉得安全!」 「他们?他们指的是谁?」纳兰羽敏锐的抓住他话里的关键。 「他们就是他们,你想知道啊!可我不想告诉你,你能怎么办?」纳兰湘忽然觉得很好玩,没了爪牙的母老虎,只能虚张声势,一点都不可怕。 「你!」纳兰羽一只手已经抬起,愤怒之下,想扇他一巴掌。 「皇姐!」纳兰湘脸上玩味的笑容,骤然消失,多了几分阴沉,「在宫里,你是公主,可是在这里,你什么都不是,已经落魄到这步田地了,还是多积点德吧,此去京城路途遥远,好自为之!」 纳兰湘甩开她的手,走进门里,当着她的面,重重的关上大门。 小喜躲在门后,怕怕的拍着自己的胸口,「还好我刚才没有出去,否则她肯定会打我。」 小喜知道这位公主的泼辣脾气,自然是能躲就躲,话说他这个做奴才的,很不称职。 纳兰湘心情复杂,他又想到那两人对他说的话。 难道他们真的容不下自己,他的身后,根本没有退路吗? 小喜看他神情不对,问道:「主子,您怎么了,是不是还在生气,要不然咱们找宗林借人手,去教训他们?」 纳兰湘颓丧的坐到花坛边,双手托着脸颊,「小喜子,你说我宫里的皇兄们,究竟是怎么样的?会不会真有那么一天,他们容不下我,对我下杀手。」 小喜震惊,「主子,您这是从哪听来的,这种话可不好乱说。」 「你只要回答会或者不会。」 「这个啊……」小喜坐到他身边,有点犹豫,「主子,您是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我知道他们不好,但是从没想过,他们有一天,会拿起刀,想要杀了我。」纳兰湘并不指望他的兄弟们,对他有多么的好,只要还有那么一点亲情,是不是还可以和平共处。 小喜脸上的神色,忽然垮下来,「主子,过去有很多事,奴才都不敢告诉您,其实后宫里怀孕的妃子很多,但是能活下来的,只有一成,你知道是为什么吗?你知道,为什么你可以一直安然的活到现在吗?」 纳兰湘心中冰凉,「是不是因为我母亲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人,对他们没有威胁?」 「唉!您都明白的,不用奴才再说什么,现实往往比那些戏文里的更丑陋,三皇子跟太子,现在争的快要翻脸了,奴才当初劝您离开皇宫,也是因为这个,万一您为卷进去,可怎么得了!」 纳兰湘忽然觉得,他应该重新审视这位小跟班了。 明明年纪比他小,却要比他成熟很多了。 小喜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笑呵呵的勾着他的肩,「主子,在宫里当差,没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早被人弄死了,也不能一直陪着您,可是呢!做人也不能处处都算计,那样的日子过着太累,所以奴才还是喜欢整天笑呵呵的过日子。」 纳兰湘郑重的也勾着他的肩,「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你天天都笑呵呵的过日子。」 「这样才对嘛,主子,咱们去看看少夫人吧,奴才觉得她也是一个很厉害的女子,跟公主,皇后她们都不一样!」 「可是她病了,沐宗主守着,不让别人去打扰,我们冒犯去,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生病的人,天天闷在屋里,肯定很无聊,走啦!」 小喜拖着他起来,又跑到厨房里,拿来新鲜刚买来的水果。 他们猜的不错,沐青箫的确守着,只是突然有点事,他到隔壁书房去了,留下杜岩守在门外。 巧儿折腾了两日,精神已经好了很多。 ------题外话------ 先一更哈,有点事情耽搁了,白天一定补上两更哦!
第232章 默然离开 外面刚刚下过雨,空气清新,她也的确在屋里待的闷了,便打开门,想出去走走。 杜岩见她出来,吓个半死,「夫人,您快回去吧,外面风大,万一着凉了可怎么办!」 万一她生病了,杜岩不用想像,也知道师父的脸色有多可怕。 「没事儿,我又不是豆腐做的,哪那么容易受伤生病,而且现在外面空气很舒服,你给我搬把椅子来就好。」她走出来,就再不想回到憋闷的屋子里。 「那您等着,我这就去拿椅子,」杜岩跑的飞快。 就在杜岩离开时,纳兰湘跟小喜过来了。 「夫……夫人,你的病好了?」纳兰湘叫她这个称唿,还是很别扭。 巧儿目光含笑的看着他,「好的差不多了,但是还要多修养几日,昨夜发生的事,把你们吓坏了吧?」 不知是不是因为小产的事,她整个人给别人的感觉,好像更温柔,一颦一笑,都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纳兰湘看着她,只感觉自己的心窝暖暖的,感觉真的很温暖。 小喜弯着腰,关切道:「女人家生病都不是小事,得养好了才行,您要是不想喝药,不如让厨房炖点药膳,又滋补,又治病,不过我听说很多人都会花瓣养颜,要不然我们待会去采些回来。」 小喜也是由衷的感激她出手相助。 其实他站在主子身边,很多事都看的很清楚,比如刚才公主的到来,表面假意跟主子交好,其实她心如蛇蝎。 打个比如,如果路上遇见危险,她绝对是第一个把主子交出来。 跟纳兰羽比起来,沐少夫人好的像菩萨了。 杜岩飞快的抱着椅子走回来,顺便还带着毛毯,见他俩也在,眉头皱的老紧。 「你们在这儿干嘛?夫人休息,你们别打扰她。」 巧儿摆手,「让他们在这儿陪我说说话,你去忙你的吧,不用总在这里。」 杜岩一口否决,「这可不成,师父的命令,我怎么能不听从,再说了,谁知道他们是好是坏,我怎么能放心走,大不了,我退后一点,不偷听你们说话就是。」 小喜不高兴的道:「我们哪点像坏人了?你看我们俩,既没武功,又没人手,还能干什么!」 杜岩冷哼了声,「那可不一定,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小喜还欲反驳,被纳兰湘拉住,「你也去给我搬把椅子来。」 「哦!」 等到小喜跟杜岩都走开,纳兰湘对巧儿道:「我还是叫巧儿姐姐吧,叫你夫人,总觉得很别扭,感觉好生疏。」 巧儿笑,「可以,一个称唿也代表不了什么,有些人嘴上叫的好听,心里盘算着恶毒的主意,就像刚才杜岩说的,知人知面不知心。」 纳兰湘困惑了,「那我们应该怎样判断一个人的好坏,不能用眼睛看,也不能用耳朵听吗?或者像那些圣贤说的,用心感受什么的?」 巧儿微笑着摇头,「圣贤相交的朋友,也未必都是良人,记着,无论对方跟你的关系如何,他所说的,不管是好的坏的,都会掺杂自己的看法,可一旦他加了自己的判断,本身就已经偏离了原本的真相,以讹传讹就是这么来的。」 纳兰湘听的很认真,这些道理,从来没人跟他说过。 小喜不懂,也说不好。 巧儿拍拍他的头,接着道:「可如果他没有掺杂自己的看法,真相往往又很残酷,也许是你不愿意看到的,也许是你痛恨的,别人的坦诚,在你眼中,未必就是坦诚,也许是忠言逆耳,你能接受吗?」 纳兰湘不懂了,「怎么会,他说真话,我肯定能接受!」 「打个比方,如果现在告诉你,小喜子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样简单,他是个深藏不露的人,他可能还有另一面,你会怎么想?」 「不可能!小喜是我的人,他从小就跟着我,他不会背叛我!」纳兰湘否定的很坚决。 「是啊,他不会,因为你相信他,可是我这么说,你心里舒服吗?你对小喜的信任,不该用这种方式,即便你不争辩,他依旧是你最信任的人,你争辩了,只会适得其反。」她好像说的有点多,也有点深奥,真怕小朋友被绕晕了。 但是纳兰湘却听懂了,「你也觉得我应该去争那至尊的皇位吗?朝中尽是些趋炎附势之辈,我时常听见大臣们,对父皇阿谀奉承,他们把父皇捧的太高,父皇好像已经迷失了自己,容不得别人说他一点的不好,曾经个御史,在朝堂上,大骂这些佞臣,结果父皇命人砍下他的脑袋,尸体被侍卫们粗鲁的拖出去,用板车拉出宫。」 「强大要靠自己,而不是我说了些什么,你只要明白这些道理就好,你知道龙椅是什么吗?那是禁锢皇帝的枷锁,等你坐上去就会知道,那把椅子一点都不舒服,又硬又冷,左右都够不到扶手,没人能帮你,底下诚服的臣子们,卑贱的像蝼蚁。」 「你想自由,想四处漂泊,但不要真的以为外面的世界只有这些,还有很多人无法掌控的事!」 「太子性情残暴,三皇子同他相差无几,甚至行事更阴暗,你想想看,如果他们当了皇帝,舜安国的百姓要怎么办?」 这小子,把世间的事,想的都太简单了。 普通百姓活着,难道就很容易吗? 纳兰湘低头沉默着,连小喜给他拿来椅子,都没察觉。 巧儿也不催他,有些事,还得他自己慢慢想通,别人说的再多,也是治标不治本。 沐青箫原本朝着屋子的方向走,一抬头,看见她坐在院子的凉亭里,赶忙快步走了过来,「怎么在这里?」 「在屋里快把我闷死了,现在也没什么风,没事儿的!」 「有事没事,可不是你说了算,」沐青箫不由分说,弯腰直接将她抱了起回屋。 巧儿娇嗔的捶了他一下,「有外人在呢,也不晓得给我一点面子,这样抱回去,很丢人的。」 沐青箫觉得已经很久没见到她的撒娇了,冷不防看到了,饥渴了好些日子的身体,开始不听话了,「乖,别玩火。」 巧儿大惊,「我什么也没做啊,你也太……」 她只是捶了他一下,说了一句话而已,至于吗? 沐青箫勾起嘴角,笑的很性感,「你什么都不用做,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也能让我玉火焚身,懂了吗?」 南宫霄已经开始收东西,顾夕墨派人来接他,让他尽快。 田姝站在门口,小脸拉的很难看,绞着手指,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南宫霄简单打包好了自己的衣服,看到她,也只是长长的嘆了口气,「这些天谢谢你的照顾,我也没什么可报答你,等我安顿下来,再告诉你地址,想找我的话,随时都可以。」 田姝最终还是没能忍下眼泪,「其实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先前巧儿也说过,让我跟你一起开店,我可以替你打下手。」 南宫霄嘆息摇头,「你还是留在少夫人身边,照顾她的起居,府里都是男人,有些事,他们不方便。」 他当然可以带着她一起,可是在那之后要怎么办?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如果再拖着她,那样不是对她好,而是害了她。 「府里的人还有很多啊,再说,巧儿要想找婢女,可以再去买,沐大哥有的是钱,不差我一个,我也做不好婢女的活,不是非我不可,但你就不一样了,我不在,谁给你洗衣做饭,谁替你出头打架。」田姝真捨不得他离开,总感觉,一旦他走出这里,便会跟她越走越远。 南宫霄目光严肃了几分,「我是个男人,如果连自己都照顾不了,还能干什么?田姝,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对不起,我还是不能带你走,至于沐府,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待,就回家吧,你爹娘一定很想你。」 他不认同田姝那一番话,钱能买到很多东西,但是买不来真正的衷心。 但是他也不会当着田姝的面说出来,那些事,就让沐宗主去操心吧,他没那个资格。 南宫霄最终还是背上包袱,从田姝身边,朝外面走去。 田姝追到门外,看着他越走越远。 她坐在台阶上,把脸埋进膝盖里。 宗林拖着扫把,坐到她身边,举起手,拍拍她的肩膀。 不是你的,求也没用,他最后还是会离开。 上官辰在床上等了好几日,好不容易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骨子里的不安份又来了。 看到宗林板着不脸走进来,他从床上跳起来,光着脚跑到他跟前,「宗林小哥,能不能给我弄点热水来,我想洗澡哦,身上痒的要命,感觉要生跳蚤了。」 宗林默默转开身,坚决不理他。 这厮完全就是没事找事,前天才洗的澡,他也好意思说自己身上长跳蚤。 宗林走到床边,替他整理床铺。 看到床的一角,放着一条短裤,宗林的小脸勐的红了。 上官辰又跟过来,抓起短裤,不由分说的塞进他怀里,「帮我洗一下哈,你看我现在还是病人呢,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第233章 相亲 宗林脸上的红晕,已经转变成愤怒的紫红。 反手扔掉上官辰的短裤,也不给他整理床铺了,转身便走。 「哎哎,你怎么走了,帮帮忙嘛,一条裤子而已,大不了,我给你银子,或者你想要什么东西,我都送给你,好不好?」上官辰捡起裤子,又追了上去,脸皮厚的跟城墙似的,「你看,我总共就两条短裤,要是这条不洗,我今晚就得光屁股了!」 他身上穿的很清凉,上身长袖短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下身只有短裤,除了很清凉之外,还有点透光。 反正宗林是个男人,他肯定不会在意。 宗林气唿唿的瞪他,恨不得在他脸上瞪出一个洞来。 上官辰被瞪的莫名其妙,「我有说错吗?难道你想看我光屁股?」 宗林愣了下之后,一把推开他。 上官辰身体还有点虚弱,没防备他这一手,身子笔直的朝后倒去,哎呀一声,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 宗林也没想到他这么不经推,也怕他摔坏了,慌忙蹲下,拍他的脸。 上官辰疼的龇牙咧嘴,「你小子真够阴的,你等着,等小爷把身体养好了,再找你算帐!」 因为动作幅度有点大,他腰上的短裤,往下滑了一点距离。 于是,宗林看到了他的胯骨,肚脐下一点风光。 ……宗林捂着脸,跑了出去。 上官辰揉着腰坐起来,另一只手撑着地面,满脸的无所谓,「大惊小怪,像个娘们似的。」 宗林一路跑出去,站在竹林间,唿哧唿哧的大喘气。 脸热的像似快被煮熟了。 天哪!加上那天帮他洗澡,上官辰整个人,好像都已经被他看光了。 钟春正好从这边路过,见他背对着,站在那,疑惑的走上去,拍了下他肩。 这一拍,可把宗林吓了一跳。 回头见是他,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怎么了?跟见鬼了一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钟春笑着问他。 宗林低垂着脑袋,想了想,还是摇头。 钟春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好好做事,等再过几年,寻到了好去处,再离开。」 「我不想走!」宗林比划着名手势。 「那就回无名村,我儿子也在那儿呢!呵呵!」钟春笑的很有深意。 远在山里的小村落,下过大雨,山里的空气,清新能叫人陶醉。 半夏的家,就村子最边缘,很破旧的两个茅草屋,有些年头了。 一到夏天,山里下暴雨,都叫人提心弔胆,担心万一屋子塌了,可怎么得了。 所以半夏只要有空,就去山里挖在黏土,她跟烧土窑的师傅,学了自己做砖瓦的过程。 没钱买,只有自己做了,只不过要做很久,还得砍很多很多的事,做木料。 半夏家的小房子后面,她自己搭建了很大的一个棚子,用来堆木料,跟制好的瓦片,只要一有空,她就会蹲在那数,看看还差多少。 「半夏,半夏!」柳儿穿着草鞋,站在棚子下面叫她。 「干嘛?」半夏从棚子的简易窗户,探出头,懒懒的问她。 「你快下来,我有事跟你说,」柳儿直招招手。 半夏穿好草鞋,顺着自己搭建的梯子,爬了下来,落在地上,再把棚子的门关好,拍拍手上的灰尘,「有事说事,别整的一副神神道道的样儿。」 柳儿扑过去,抱住她的手臂,「你不是让我帮你找下家吗?我找着了啊!」 「什么下家,你说话能好吃点不?」 「哎呀,都差不多啦,就是咱村的,我刚刚碰见他,跟他提了一下,他好像挺有兴趣,走,咱们去见见。」柳儿兴奋的拉着她,便要走。 「咱们村的?那是谁?」半夏有种不好的预感,村里的同龄人,她又不是不认识,歪瓜裂枣不少,长相周正的,还真没几个,这其中还包括蔡园。 你说说,这评判的标准是有多低。 柳儿嘿嘿的笑,就是不告诉她,拖着她往小河边走。 小白在水里玩耍,小河的水流不快,在村子的前面,拐了个大弯,截留下来的河摊上,水产很丰富,数不清的小鱼小虾,有时还能逮到大鱼。 半夏跟村里的小伙伴,最喜欢猫在河边用网子捞鱼。 小白看到半夏,啊啊的直叫唤,摆着鹅爪子,朝她游过来。 柳儿把她带到河边,可是摊上并没有人,只有数不清的鹅卵石。 「人呢?你不会是让我看小白吧?」半夏一屁股坐在河摊上,没什么心情的打水漂。 小白倒是已经跑到岸上,抖了抖身上雪白的羽毛,奔到半夏跟前,蹭着她的小腿,硬是挤到她身边蹲下,陪她一起看流动的河水。 柳儿跑到一片芦苇丛跟前,朝里面喊了几声。 芦苇丛里有响动,一个身穿灰色短褂的精瘦少年,摇晃着步子,朝他们走了过来。 「咋这么久,不是说很快吗?我都快在里面睡着了,」精瘦少年,黝黑的脸上,有着不耐烦,还有很多属于这个年纪少年才有的戾气。 拽的跟五八二万似的,好像什么都让他们看不惯,什么都碍他们的眼,没说上两句话,准得炸毛。 这精瘦少年不是别人,是柳儿家邻居的邻居的邻居,跟柳儿家有点亲戚关系。 但是他家住的村子的另一头,半夏他们平日里上山进城,也不用从他家路过,所以不怎么在一块玩耍。 柳儿一把将他拖过来,按在半夏身边坐着,给她介绍,「半夏,他就是王二蛋,他妈成天念恕着,怎么么把儿子卖出去呢!省得家里的口粮。」 「哦,王二蛋?」半夏对这个名字,有点过敏,村里叫二蛋的娃儿们,太多了。 老娘们站在家门口一喊,「二蛋!」 准有好几个声音应答。 有些是因为孩子生的多了,大人们懒得起名字。 而且乡下孩子难养活,夭折的多,万一生病出天花,底子不好的孩子,很难熬到长大。 老一辈的人都说,起个难听的土名,阎王爷听见了也不收。 所以为了省事,都这么叫吧! 王二蛋扭着头,斜着眼睛看半夏,「你要招我也不是不行,可是你家房子不行,破的很,也没啥钱的,至于你……」 说到这儿,王二蛋仔细瞄了一眼,好像还不错。 不过他又说了,「其实我也没啥意见,主要是我老娘,恐怕不能同意,她还想要彩礼呢!」 柳儿跳出来,蹲在他俩跟前,用力打了下王二蛋的头,骂道:「妈的,你是男人,还要彩礼?你丢不丢人,要不你回家把东西收拾收拾,以后就住到半夏家里,先不成亲,咋样?」 「那也不成,她……」王二蛋欲言又止,「她好像不乐意跟我。」 他又不傻,半夏脸上的神情很平静,从前也没听半夏对他有意思。 虽说这个年纪,很容易情窦初开,但是他老娘经常说,强扭的瓜不甜。 半夏忽然有了一个新主意,「要不你改了姓,做我奶奶的孙子,以后咱俩就是一家人,我会罩着你,到哪混都把你带着,以后我们家的财产,也有你的一份,怎么样?」 「啊?」王二蛋刚刚神游了,听的不是很明白。 半夏突然又怒了,板起脸,「啊什么啊!让你过继到我们家有那么难吗?少在那装煳涂,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再敢说半句废话,我把你扔河里去!」 王二蛋身子往后仰,那是被她惊的。 但是很快,骨子里的叛逆统统涌了上来。 他跳起来了,傲慢的指着半夏,「他妈的跟老子吼什么,老子肯上门,你就回去烧高香了,还敢把扔河里,臭丫头,别以为我真的不敢跟你动手!」 半夏蹭的跳起来,抓住他的头髮,抬脚踹向他的肚子,两人扭打在一块。 论打架,王二蛋哪里是她的对手。 这丫头下手又狠又准,专门朝弱点打,王二蛋拼命护着下面,要不然就得被她踢废了。 柳儿坐在一旁,嘴里叼了根草,在那悠闲的看他们打架。 两人滚啊滚,滚到河里。 半夏使劲把他的头往水里按,王二蛋被打的连连求饶,挺壮实的一个小伙子,到了关键时刻,竟成了个怂包,被半夏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半夏拖着死狗一样的王二蛋,从河里走出来。 一屁股坐到柳儿身边,大口大口的喘气。 「现在痛快了吗?」柳儿吐掉嘴里的青草,笑嘻嘻的问她。 半夏抹一把脸上的水珠,「差不多了,这小子挺结实,打的时候,手有点疼,下回换个肥肉多的,咱村的胖墩就不错。」 「那小子不行,一打就哭,像个娘们似的,到时候鼻涕眼屎煳你一手,」柳儿摇头否定。 王二蛋躺在那喘气,听着她俩的对话,越听越不是滋味。 想了想,好像不对啊! 他跳起来,瞪大眼睛质问她俩,「你们是故意把我骗来的?就是为了给她出气?」 柳儿故作高深的拍了拍他,「你比较结实,蔡园不如你,为了咱们大傢伙的安全,牺牲小我,成全别人,多么伟大的壮举!」 王二蛋气的快要爆炸,大力挥开她的手,「你俩等着,这事不会完,老子今天受的窝囊气,回头一定加倍还给你们!」
第234章 宏图伟业 他愤怒的要走,半夏心中一动,冷声道:「站住!」 王二蛋的身体不受心的控制,双脚也不听自己的使唤,乖乖的站住了,「干嘛!」 半夏的眼神慢慢变的阴狠,「别说我没警告你,要是你敢背着我,下什么黑手,干了不该干的事,比如放火偷东西,暗地里给我使绊子,那你可我小心了,你们家人多,惹毛了我,我可什么都干的出来!」 「你想干什么?」王二蛋终于感觉到,这丫头非比寻常,他刚刚冒出来几个报復的念头,开刚冒头,就被她压了下去。 「不干什么,只是警告你一下,如果想报仇,我比较喜欢正面挑战,但是别下阴招,要是这几天我家出了什么事,我一定提着刀,上门砍你全家!」半夏此时的眼神,像极了山里狩猎的野狼,兇狠残暴。 那幽冷的光,看的人心惊肉跳。 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被磨的很锋利的一把刀,能轻轻松松隔断一个人的喉咙。 王二蛋吓的拔腿就跑,连头都不敢回。 所以他也根本不会看见,柳儿跟半夏恶作剧的笑。 「真是不经吓,现在的男人,怎么一个比一个的怂,要说真男人,我就见过一个!」柳儿感嘆道。 其实她俩什么都没做,吓唬他而已,只是她们的吓唬比较专业,一般人看不出真假。 王二蛋那个孬货,这么一吓,他哪还敢报復。 就像半夏说的,他们一大家子的人,出了半点差错,都是灭顶之灾。 能过下去,都不容易。 「你见过?该不会是那位宋家少爷吧?」半夏笑眯眯的问她。 也是明知故问,那天宋家少爷闲逛到他们村子时,她也见过。 长的倒是人模狗样,可惜骨子里一副骚劲,说话还翘兰花指,差点没把她们看吐了。 柳儿也知道她是故意调侃,望着小河的对岸,长吁短嘆,「我说的那个人,就是那晚救我们的黑衣人啊,虽然看不清脸,但是我猜想,他肯定是个够酷够帅的男人,要是能让我再见他一面,就好了。」 半夏心里咯噔一下,试着问道:「再见到,你想干什么?对他表明心意,还是以身相许?」 柳儿本来是笑着的,但是听到她这句话,发觉她的语气不对,「死丫头,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我回去了,奶奶还在等我。」半夏扔掉手里最后一块石头。 回家跟奶奶言语了一声,一个人背着弓箭,拿着砍刀上山了。 大雨过后,山里能採到蘑菇,她要采蘑菇。 当然,去看看他还在不在,也是顺便。 天放晴了之后,山里升起薄薄的一层雾,打湿了她的长髮和鞋子。 上山的路很长,但是她走的很快。 终于到了山洞跟前,山洞的入口还是她临走之前的样子,好像没怎么变化。 这种时候,她不是能冒然进去的,不管那人在不在。 山里大型野兽很多,虎豹都很常见。 它们偶尔会躲进去,还有蟒蛇。 半夏拿起弓箭,拉开弓弦,再慢慢的靠近。 原来他已经走了。 山洞里空空如也,燃烧的灰烬已经冷的好久,里面的样子也还是她走之前的样子,倒是柴火好像增多了。 半夏气唿唿的从山洞里走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总之就是很生气很生气。 枉她牵肠挂肚,谁料想,人家根本毫不在意,那她的牵肠挂肚又算得了什么。 从山上下来,半夏的脸色更难看了,一整天都是阴沉个脸。 巧儿的身子经过几天的休息,已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失血过多,有时还是会觉得血气不足,头晕的厉害。 虽说是在做小月子,但也不是完全不能出门。 沐青箫再强势,也禁不住她的央求。 便吩咐钟春,准备一顶最暖和的小型马车,刚好够坐他们两人,这样在巷子里走动,也不会遇到阻碍。 郑景之自从那天被带回来之后,公主倒是没有对他用刑,但是已经将他囚禁了,不得与外人联络。 南宫霄离开沐府的时候,并没有带走纳兰赫。 虽然他仍旧对他恨之入骨,但是他不想带着个累赘。 你指望纳兰赫卑躬屈膝的赎罪,这可能吗? 沐青箫也不愿意将他留下,但是也不能放他离开,便将此人交给顾夕墨看管。 顾夕墨看到被送来的纳兰赫,也觉得很头痛。 沐青箫这厮,越来越喜欢把不要的东西扔给他,只要是他不喜欢的,统统扔给他,敢情他这儿,都成了收容所了。 顾夕墨没空,也不想分出人手看管纳兰赫,于是又把他踢到山里做苦力。 这让本来想联络纳兰赫,藉以逃走的郑景之,彻底成了孤立无援。 郑景之现在落到这步田地,即便那些之前与他有过交集的人,也不敢对他施以援手,万一被报復了怎么办?所以他们全都装聋作哑。 在屋子里关了好几天,郑景之感觉自己要疯了,过的黑白颠倒,头髮不梳,衣服不换,看管他的人,只负责每天送饭,其他的一概不管。 如果此时纳兰羽能想起来,前来看他一眼,或许他们二人也不至于走到那最后一步。 巧儿是在马车里,听到这个消息的。 此刻,她靠沐青箫怀里,吃着新摘的葡萄。 听到郑景之的事,她掀开马车帘子,叫来杜岩,低声对他吩咐了几句,才放下帘子。 「你要对姓郑的做什么?难道是要救他?」沐青箫实在不喜欢她去关切别的男人。 巧儿摇摇头,「当然不是,他本来就不该活着,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该有个了断,现在只差一把火,一把可以将烧起来,并且烧死他的火。」 沐青箫捏捏她的小脸,语气宠溺,「爷早就想灭了他,看着太碍眼。」 「不觉得我很恶毒吗?」 「有吗?那是你没见过为夫杀人,改天带你看看什么叫残忍恶毒,」沐青箫将她抱的更紧,「现在这个世道,看似风平浪静,呵!不过都是假象罢了,那些血腥残暴的事,天天都有,你不狠,别人就会对你狠。」 人吃人的世道,并不是舜安国才有。 沐青箫面色沉重了许多,秦涣逃走,在他的意料之中,如果秦涣那么容易就死了,他也不配做南临王,也不配成为他的对手。 人性真的很矛盾,渴望对手,时时刻刻都想杀死对方,可若是他真的死了,同时又会觉得很可惜。 巧儿往他怀里蹭了蹭,闻着他身上熟悉又安心的气息,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先去看了药铺的选址,之前圈下木桩,这几日已经开始加紧施工,顾夕墨派了管家,亲自监督,进度还算。 地基已经建起来,大批的木头,青砖瓦片,也陆续运了过来。 将来,这里不仅是九台镇最大的药铺,还将是舜安国最大的药材市场。 想经营药材生意,都需要从这里进货。 与其说是药铺,倒不如说是药村市场。 但是巧儿不喜欢这个名字,药铺是普通百姓都可以随意进入的地方。 有些大型药材商铺,只对客商做生意,却不肯将药卖给寻常百姓。 但他们赚的只是钱,而非救人的药材,这两者之间,有着很显着的区别。 「还满意吗?这一片全都盖起来,至少有几百间屋子,那一片,可以用来种珍惜的药材,宗门内,也有精于药才的弟子,我已经派人去调他们过来,我已选好了地方,另建一座凌泉宗,在那边。」沐青箫指给她看。 药铺的远处是山,但是距离很远,只能依稀看到山的影子。 「你该不会是要把这两个地方都连接起来吧?」 沐青箫笑的张扬,「有何不可,改日带你去看看沐家老宅,你就会知道,我这么说,毫不夸张,我手下的弟子,不管他们在哪个分阁任职,在宗门内,都有他们的一间屋子,一张床铺!」 巧儿惊讶的合不拢嘴巴,她可以想像那样一个庞大的建筑,不亚于一座城池了吧? 沐青箫看到她的表情,便知道她在想什么,「建下城池只是早晚的事,夫人没发现,九台镇的地势,很适合修建城池吗?」 「可是……需要很多钱吧?」 「放心,你家相公什么都不多,就是钱多,再不济,不是还顾夕墨吗?那傢伙富可敌国,让他出钱盖,咱可以让他在这里经商,」沐青箫又开始算计顾夕墨了。 其实可以一批一批的修建,再一批一批的进驻。 九台镇紧临运河,漕运行船都很方便,只要再多修建几个码头,过不了多久,九台镇就会成为商人必经之地。 雾临山将来也会修建更多的秘密宅院,以地下密道相连接。 这些事,出尘子已经在规划了。 他这几日都在山里转悠,等他的图纸画好,便可以动工。 漕运码头也在修建之中,更多的人力,都将通过河道运到这里。 这方向,顾夕墨的作用将会是大大的。 巧儿在心里为顾大哥默哀,上了这艘船,只怕再也下不去了。 沐青箫拉着她往回走,「这里没什么好看的,带你去见见,要入宗门的新一匹弟子!」 他开始将重心转到这边,老宅那边只留艷娘跟葛大壮,等到这边建好,他们也会过来。 ------题外话------ 先更一章,上午还会陆续更两章,每天九千字,不会少哦! 睡觉啦,亲们!
第235章 把关 新进的弟子,都必须通过考核,才可以成为凌泉宗正式的弟子。 但是考核同样残酷,攸关生死,也关于忠诚。 让巧儿没想到的是,他设立考核的地点,竟是先前纳兰赫的那座别院。 她只站在府门外,看了一眼,当时也没在意什么。 现在重新走进来,发现里面居然别有洞天。 迴廊曲折幽深,站在进门的台阶上,只能看到隐藏在层层叠叠树荫后面的楼阁。 荷花池很大,池子里的水,是从山里引下来的泉水。 里面很热闹,鲤鱼多的挤在一起,见着有人靠近,纷纷游过来。 原先的管家死了之后,这里再没有管家,后来沐青箫占了过来,管家便由凌泉宗的人接管。 巧儿很喜欢这里,景色优美,景致轮廓也很合理,「这里日后做避暑山庄倒是不错,风景很好,背靠大山,更重要的是,很清静,离无名村也不远。」 「可以是可以,不过有些地方,需要重新改动,纳兰赫当初买下这里时,也不懂得规划,后园都是乱糟糟的,还有几处院墙修的不好,山里的野兽,夏夜里,会很喜欢到这里游走。」 沐青箫并不打算搬到这里居住,离城镇远了些,如果他不在,巧儿会很寂寞。 当然,这些完全是沐宗主的猜想,若是他真的不在,巧儿能做的事儿,还多着呢! 「师父,师母!」严文清领着几名弟子,快步走来。 他这段日子,都在这里甄选新进的弟子,这也足以看出,他已经快要出师了。 沐青箫还是挺满意他现在的状态,「嗯,我带你们师母过来看看,进行到哪一步了,还剩下多少人?」 严文清答道:「新进的总数一百人,五关已过,只剩四十人,其他的都已遣送回家。」 「叫他们到前院集合,我有话要说!」沐青箫拉着巧儿的手,先走了一步。 严文清一直等到他们走远了,才慢慢抬起头。 虽然已不是第一次面对师父,但他还是莫名的紧张。 「我真怀疑自己看错了,师父的变脸,怎么可以修练的毫无破绽。」严文清身旁的一名弟子,表情很搞怪的惊唿。 「是无敌,刚才见他跟师母说话,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 「那是自然,咱们师母也是美人,而且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就像……就像亲人姐妹。」 「不可胡说,师父刚才的吩咐没听见吗?还不快去把他们召集过来,」严文清是此次的甄选官,但他只是初选,之后的几关,是云千山亲自把关。 身后的弟子,都是跟严文清一起进入宗门的。 对宗主好奇,对师母好奇,也是可以理解,但这种话,最好不要被宗主听见,他就是最好的例子。 一想到先前被宗主冷眼盯着看,他现在还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呢! 四十名参加甄选的弟子,集中在前院。 因为他们还没有正式成为凌泉宗的弟子,所以身上的衣服还是深蓝色。 沐青箫双手背在身后,淡淡的扫了眼下面的人,严文清等人分别站在两边,看到宗主盯着其中两名弟子看,严文清额头冷汗直滴。 不止是他,其他几名师兄弟,也都是如此。 巧儿也注意到他看的方向,原来是两名女弟子。 凌泉宗现在已不再接收女弟子,现在宗门里大都是男人,如果突然多了两个女的,不仅影响不好,也更加不容易管理。 而那两名女子,显然心里有一股子骄傲之气,见到沐青箫看过来,两人抬头挺胸,下巴高高的扬着。 她们可不是柔弱无用的女子,只会哭哭啼啼,或者躲在房间里绣花。 她们二人是姐妹,出身在镖局,父亲兄长都是镖师,二人自幼习武。 天赋也不错,武功甚至比家中的兄长还要厉害。 听说凌泉宗不招收女弟子,二人心中不服,便女扮男装,潜入这里参加甄选。 只不过,女人始终是女人,装扮的再像,也不可能一点破绽都没有。 在进入第四轮时,严文清发现了二人的身份。 可是,她们二人的比试很不错,在这一批弟子中,属于佼佼者,他也不敢擅自做决定,打算请示云阁主,请他来定夺。 刚才宗主说要召见时,他竟把这一茬给忘了。 此刻,瞅着宗主的脸色,他心里那个忐忑啊,脸白都白了。 随着沐青箫沉默的时间越来越久,不只是严文清等人不敢说话,站在那的四十人,也吭都不敢吭,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董家姐妹心里的感觉,跟他们也是一样。 原来这位就是凌泉宗的宗主,也是神一般存在的男人。 高大威勐,气宇轩昂,不似那些空有武功的草莽,浑身上下肌肉强壮的可怕。 在来这儿之前,她们一直不对这位宗主大人,报有任何幻想。 可是今天一见,才知道,江湖上的那些传言,果真不虚。 他的确是一个能让女人魂牵梦绕的男人。 只是……他身边的女人,就是他们口中的少夫人吗? 看着也不怎么样,很柔弱的长相,看她的身形,也不像从小练武的。 这样的女人,怎么能坐在夫人的位子上呢? 姐妹二人,姐姐叫董晴,妹妹叫董欣,是董家的一对姐妹花,从小倍宠爱,也养成了傲慢自大的性子。 不过这二人,长的也确实漂亮,妹妹性子更泼辣,姐姐稍微稳重些。 自打她们二人成年之后,董家门槛快要被求亲的踏破了。 可是二人一个都看不上,武功不行的,觉得太弱。 武功好的,又嫌人家空有蛮力。 巧儿倒是没想那么多,她瞧着沐青箫脸色难看,于是走过去,偷偷拽了下他的袖子,「他们都等着你说话呢,别总是摆着一张阎王脸。」 沐青箫闻声转头看到她时,眼中的冷肃化为乌有,目光温柔的摸了下她的头髮,「到后面坐着去,他们若是这点都承受不了,还谈什么入宗门!」 看到宗主瞬间变化的温柔神色,董欣心跳如雷。 这样的一个男人,很难不让人爱慕。 原来他不是没有温柔,只是他的温柔,都给了一个人。 如果她也能被这样对待,该有多好! 董晴察觉到妹妹整个人都不对了,特别是眼神,简直是在放光,眼睛里写满了爱慕。 她不得已,偷偷踩了下她的脚,等到董欣看过来时,对她摇摇头,示意她收敛一点,别让人看出来,否则对她们很不利。 董欣不以为意,男人接收到女人爱慕的眼神,不是应该很高兴,很得意吗? 他怎么会不高兴呢? 许是董欣的目光太赤果果,让沐青箫锐利的目光扫过来。 「严文清!解释一下!」沐青箫声音很重,震的人心脏颤抖。 严文清快步走出来,「回师父的话,她们二人之前女扮男装,骗过了初选的面试官,直到前两日才被发现,弟子正打算向阁主回禀!」 沐青箫面色很不好看,「让她们离开,宗门内不收女弟子,这是规矩,什么时候我让你们打破这个规矩了?」 「是,弟子这就叫她们收拾东西离开。」严文清心里也明白,立下的规矩,不可轻易打破,否则日后还怎么管理偌大的宗门弟子? 「慢着!」董欣满脸的不服气,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大声道。 她突然的反应,董晴拉都没拉住,心里暗叫糟糕,急的她直跺脚。 董欣直接走到严文清身边,腰板挺的笔直,底气十足,「宗主,您不能因为我是女子,便将我赶出来,据我所知,凌泉宗内也不是真的没有女弟子,况且我的武功智谋,也不输他们其中任何一人,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呢?」 董欣的气质,有几分江湖儿女的洒脱随性。 她们姐妹二人身份被识破之后,不少弟子,都对她们很有好感。 不仅长的漂亮,武功也好,家世更不用说,这样的女子,谁能不爱? 严文清听到她的那声慢着,已经感觉自己要被宗主周身散发的冷气冻僵。 这个女子,简直不知所谓,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 纵然她武功高,也不是她可以放肆的理由。 董欣现在离沐青箫更近了,可以更清楚的看到他的轮廓,心里对他的爱慕,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至于他身边的女人,对她来说,完全够不成威胁,她也根本不把那个女人放在眼里。 是个男人,都能看出她们的差距。 沐青箫的神色已然变的不耐烦,还是很不耐烦,「严文清,你还站在那干嘛?还不把她们扔出去,有多远扔多过远!」 「是!」严文清知道这是宗主最后的警告。 正要召集几个师兄弟,将这对姐妹带走。 站在人群里的董晴,还是没能忍住,满心不服气的快步走到妹妹身边,她将敌意的目光,掠过孙巧儿,虽然那个女人什么都没做,但她敢说,一切都跟那个女人有关系。 「沐宗主,我们姐妹二人敬仰凌泉宗的威名,也敬仰您的威望,虽然当初我们隐瞒了女子的身份,进入甄选,但是自始自终,我们都是凭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这里,即便您要赶我们离开,是不是也该给我们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 ------题外话------ 谢谢亲们的喜欢,这本还是古言重了点,不过轻烟下本,还会回归最本质的种田文哦! 希望亲们能一直关注轻烟!
第236章 挑战? 董晴现在,是不得不站在妹妹这一边,一旦她们真的被丢出去,以后还怎么有脸见人,他们董家也会成为同行的笑柄。 严文清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这两个女人是白痴吗? 难道她们真的以为,只是凭实力,凌泉宗便要接纳她们? 如果真的只凭武功,他当年根本入不了宗门。 沐青箫勾起唇角,却不是在笑,「你们要理由是吗?」 巧儿见他又要动怒,害怕太血腥的场面出现,不得不再次拉住他,「相公,现在讲究以理服人,别动不动就要把人丢出去,人家是姑娘,总得给人家留点面子。」 沐青箫是一只爆火龙,也只有他媳妇的一声相公,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他的火苗灭掉。 严文清感激的抬头,看一眼巧儿。 董欣听到孙巧儿的话,心中更为不屑,什么叫给她们面子,她们需要一个没本事的女人,给她们留面子吗? 董晴怕她再狠浑,偷偷丢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董欣本来要反驳的话,只能吞了回去,但她心里还是很不服气,所有的不爽表情,都写在了脸上。 巧儿怎能看不出这对姐妹之间的眼神交流,她微微一笑,说道:「甄选并不一味挑出武功最高的,也不是要找到最聪明的人,很多事情,更容易适得其反,人可以骄傲,但不能骄傲的过了头,我这样说,你们都能听懂吧?」 董欣冷哼了声,转开头,不去看她。 董晴笑了下,目光沉重了些,「宗主夫人说的话,我们自然都明白,可这也不能说明,我们就不符合贵派的甄选标准。」 「那好,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巧儿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坐在椅子上,满眼宠溺看着他的男人,「可以吗?」 「他们叫你师母,你说可不可以?」沐青箫的目光再在转向底下的众人时,又变的冷酷如冰,「再说一遍,爷不喜欢听到有人对夫人不敬,如果连最起码的尊师重道都做不到,趁早滚蛋,尤其是你!」 这个你,他加重了力道,税利如刀的眼睛,扫向董欣。 严文清身后的弟子,也纷纷对她投去厌恶的目光。 所谓师者,并一定要武功高强,天下无敌,值得他们尊重的人,不分武功高低,但是这两个女子显然不明白这个道理在。 董欣吓了一跳,这个男人的眼神好可怕,她刚才腿软的,差点夺路而逃。 但是她的骄傲,不允许她逃走。 「我接受任何挑战!」董欣深吸一口气,无畏的迎上她的目光。 巧儿往前走了几步,走到剩下的三十八人跟前,「我听说你们还要进行第六轮的筛选,其实也不必太麻烦了,我给你们制定最后一轮比赛的题目,一个时辰之后会有带你们过去,现在给你们一个时辰休整。」 董欣心中很疑惑,还想再说什么,被董晴用力拖走了。 其他人虽然也觉得很奇怪,但是也没多想,不过是继续甄选而已。 如何选,用什么方式都没差,只是他们还没摸清这位师母大人的套路。 等到人都走了,沐青箫才起身走到她身边,「你身子还没大好,操心他们干什么,有心多操心操心为夫。」 「操心你?你不是好的很吗?」巧儿温柔的笑,顺便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沐青箫顺势包住她的小手,若不是场合不对,还有转围观的人,真的很想抱着她亲一亲。 这几日养身子,把小脸养的又白又嫩,以前那块无影无踪,小脸嫩的能捏出水来。 双唇饱满水润,看着就叫人想咬上一口。 还总是用柔柔的目光看着他,直叫他心痒难耐,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里,跟他融入一体。 「咳咳!」严文清不得出声,打断二人的情意绵绵,他还得询问一下考核的方法,要不然他才不愿意待在这儿,吃了满嘴的酸涩。 沐青箫又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真是个碍眼的傢伙。 巧儿现在只觉得沐公子冒火的样子,很是可爱,「文清,你去给每人准备一个木牌,写上他们的名字,将他们赶到雾隐山,明天天亮以前,第一个拿着木牌回来的人,便可以胜出。」 她说完好一会,严文清都没有接话,等着她继续往下说,可是等了又等,什么也没等到。 「就这样?」严文清不禁疑惑。 他们之前设计的关卡,都比这个复杂多了。 难道仅仅是给他们每人一个木牌,再让他们互相残杀? 沐青箫深深为他的智商着急,「去告诉他们,最后只能有一个人过关,可以直接成为白衣弟子,他们可以抢,可以偷,可以用任何方法去争夺,但就是不能杀人,你再派人暗中观察,人的本性,都会表露无疑,懂了吗?」 严文清默默想了想,「属下明白了,逼他们露出潜藏的本性,最终的结果并非一个人通关。」 巧儿欣慰的笑了,这小子现在终于开窍,「那两位姑娘,眼高于顶,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但是你没发现,很多同行的弟子,都对她们二人有好感,这也是她们骄傲的理由,可是大多的人性,都是自私丑陋的,没有被逼入绝境,就永远不会成长!」 严文清忽然笑了,这个提议,可比单纯甄选有意思的多,夜里的雾隐山,危机四伏,他们也可以趁机多制造点麻烦。 其实甄选弟子,他们潜藏的本性,是最难把所的。 董晴拖着妹妹,找了一处无人的角落,气愤的吼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当着沐宗主的面,当着那么多凌泉宗弟子的面,对宗主夫人出言不逊,你以为沐宗主说要把你丢出去的话,仅仅是说说而已吗?」 「我拜託你,能不能别那么天真,不是每个男人,都会喜新厌旧,你要玩火自焚,也千万不要把董家扯进来,你根本不知道这个男人的手段有多狠!」 董晴比这个妹妹有心的多,她们刚来九台镇的时候,她特意在镇子里打听过,知道那个人的厉害。 想要靠近他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可是最后的下场都是什么? 如果,她指的是如果。 如果沐宗主真的能看上妹妹,她还是会高兴的,这对她们董家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助益,可事实根本不会如她们所想。 既然根本不可能得到他的喜欢,就不要靠近。 董欣却不这么想,她的长相比姐姐艷丽,性格又开朗活泼,看过她武剑的人,无一不是痴迷爱慕。 从来只有她追着别人的份,这一次,难得遇见一个能让她心动的男人,要是就这么放手了,她会后悔一辈子。 打定了主意,董欣甩开姐姐,冷淡道:「这事儿我心里有谱,不用你操心,我要做的,也是我一个人的事,不用连累到董家,其实姐姐也对他有感吧,只不过我比你更坦荡,我敢承认,你却不敢!」 「记得当初跟你指腹为婚的那个人,是你逼他退的亲,为什么你心里很清楚,不就是嫌弃人家没本事,可是你这么做,只是保全了自己的名声,说到坏,你比我更甚!」 董晴听着妹妹的抱怨,心里一阵冰凉,「好吧,既然你不听劝,日后出了什么事,也都不要来找我。」 说完,她转身走了。 「哼!有什么了不起,真以为我离了她,什么都不行吗?」董欣冷哼了声,打算回房换回自己的衣服。 这身衣服,实在太难看。 她最喜欢大红色的骑马装,既能衬托她的火辣娇媚,打斗的时候又很方便,尤其是骑马的时候。 沐青箫原本打算休息片刻,就带她离开。 谁成想,又开始下雨了。 如果雨下的不停,今晚他们就要在这里休息,他不想雨天赶路,路面湿滑,车行不易。 吩咐别院的管家,去准备休息的地方。 过了片刻,管家前来回报,他已命人打扫了一座阁楼。 下雨天,站在阁楼的窗台前,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别有一番风情。 「不能吹风!」沐青箫板着脸,将门窗都关了个严严实实。 哪怕此时根本没有风,他也不能容忍。 「如果咱们不回去,是不是应该让人回去报个信,免得宗林他们着急?」巧儿脱了鞋袜,坐靠在床头。 虽然已是进了初夏,天气湿热,但她的双脚还是冰冷的很。 沐青箫关好房门,走了回来,坐在床边,将她的双脚抱进怀里捂着,「我已派杜岩回去,通知宗林过来,还是他最适合待在身边,其他人,我不放心。」 宗林不仅细心周到,最重要的是,他最懂得分寸,什么时候该出现,什么时候该迴避,他把握的很好。 这几日,在身边待着,他也了解巧儿的习惯,知道她爱吃什么。 巧儿嗯了声,被他暖的很舒服,「我想睡一会,宗林到了再叫我起来。」 沐青箫俯身在她额上亲了亲,又不捨得离开,吻一路向下,啄着她饱满的唇瓣含着,这下更捨不得放开了。 巧儿嘤咛一声,被他吻的有些喘不过气,便想推开他。
第237章 不想留下就滚 不知过了多久,沐青箫才意犹未尽的离开。 食指按在她喘息的唇上,神情说不出的蛊惑人心。 「别再用这种眼神看我,会真的忍不住,再等等!」这话是他对巧儿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巧儿白他一眼,「谁引诱你了?快出去,你在这儿让我怎么睡。」 「嗯,我就在外面,有事叫一声就成,」沐青箫又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才恋恋不捨的离开,临走时,点了一根安神香。 关上房门,脸色骤然一变。 走到外间,确保巧儿听不到他的声音,才对守在外面的弟子,冷声道:「去把刚才的四十人再叫到别院来。」 那人心中一沉,「是,弟子这就去让他们过来。」 董欣刚刚换好了一身鲜亮的红衣,正在镜子前梳妆打扮,听到外面的嘈杂声,赶忙放下梳子,打开了门,「怎么回事?」 董晴跑过来,着急的告诉她,「听说宗主要我们全都过去集合,你动作快点,别再耽搁,万一真的惹怒宗主,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董晴说完,便飞快的跑了,留下依然没有挪动一下的董欣。 看到人都跑的差不多了,董欣才慢悠悠的整理最后的装容,关上房门,朝着集合的地方走过去。 等她走到那儿的时候,所有人都到了,而她姗姗来迟。 沐青箫此刻已经不似先前,完全没了笑意,整个人如同被寒冰包裹。 一眼一瞥,都能把人冻死。 不得不说,董欣换的这身衣服,确实好看,加上她化了妆,配上她的衣服,像一朵鲜艷欲滴的玫瑰花,还是带着刺儿的。 男人都有猎奇的心理,越是难得到的,才越着迷。 所以董欣明知自己迟到,脸上没有半点愧疚,昂首挺胸的走进人群,站到了姐姐身边。 沐青箫只扫了她一眼,便移开了视线,没有多停留一秒。 董欣当然注意到了,只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心中一阵得意,脸上的表情藏不住。 故意戳了下姐姐,炫耀之意,不言而喻。 跟她的感觉不同,董晴比她清醒的多。 虽然同样对这个男人很有好感,但是她更理智,看看站在上方的男人,他的脸上分明堆满了浓重的戾气。 沐青箫看着下面的人,黑眸快要冒出火来,「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看轻我的夫人,你们的师母!」 这一声怒吼,震耳欲聋。 下面的人一动不敢动,此时他们都有同一个心情,很想揪住董欣这个贱女人,让她乱说话。 人家宗主大人,就喜欢娇弱的小花不行吗? 有谁规定,男人就得喜欢她这样的? 现在惹怒了宗主,恐怕他们都得受到牵连。 沐青箫凌厉的目光扫过底下的众人,「如果现在有谁对我的夫人不满,对我们凌泉宗不满,对我这个宗主不满,现在就可以离开!」 底下的人,连唿气都不敢,整个偏院,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严文清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看着他暴怒,忽然理解了其中的原由。 或许是真正爱到心里,融入了骨血里,才会只为了几句话,而暴怒。 底下的人,没有一个离开,包括董家姐妹。 他们为了加入凌泉宗而来,说实话,宗主娶什么样的夫人,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关系。 他们只需要效力宗门,为自己争得一份前途,也为自己的家族争一份荣耀。 「既然你们都选择留下,该你们接受的惩罚,就得乖乖受着,全部都出去跑步,转着山庄跑,什么时候让你们停下了,才可以停下,都听懂了吗?」 「是!」下面众人异口同声,遵循师命是凌泉宗戒律的第一条。 给了你退路,可你不退,那就别怨前面的路难走。 刚才淅淅沥沥的小雨,有渐渐变大的趋势。 山庄外面的路,都是泥泞的小路,几圈跑下来,淋成落汤鸡不说,半半截身子都得泡在泥水里。 董欣看着身上干净的衣服,心中不服气,眼见其他人都走了,连姐姐也丢下她跑了,她心中不服。 跑到沐青箫跟前,带着几分羞恼的说道:「宗主,您看我是不是可以少跑几圈,我的成绩是这里面最好的,如果是因为之前对夫人多有顶撞,我可以道歉,请您跟夫人原谅我可以吗?」 她的头髮,有点湿,额前的头髮粘在皮肤上,视觉上的冲击,对男人来讲,都是致命的诱惑。 可惜她选错了对象,适得其反。 沐青箫连话都懒得对她说,只冷冷的看了下严文清。 站在后面的严文清,心知不妙,急忙走上前,推开董欣,「宗主刚才的话,你没听见吗?如果不想跑,可以立刻滚出去,要是留下,就得遵守规矩,若是你再胡搅蛮缠,别怪我们不留情面!」 他已下最后的警告,如果董欣再不知收敛,他定会将她打出去,并通知董家。 董欣恨恨的一跺脚,只得从命,但是她心里很不痛快。 可是她却没想到,令她更加不痛快的事,还在后面呢! 一起跑步的男弟子,对她原本仅有的好感,荡然无存,现在只剩厌恶。 他们就算再不懂,看到董欣昭然若揭的做法,也能明白一个大概。 他们都穿着统一的做训服,连她姐姐也不曾换衣服,而她却穿着一身鲜艷的红衣,故意画着妖媚的妆容,对着宗主抛媚眼,几次三番对宗主夫人出言顶撞,这个女人要干什么,难道不是路人皆知吗? 所以,有人开始放慢跑步的速度,故意等着董欣靠近。 起初,董欣还以为对方是对自己爱慕,故意找机会说话。 她心中的虚荣心,还是很容易得到满足。 可是当她听到对方的话时,脸上满足的笑容顿时僵住。 「董欣,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但是在我看来,你连师母的一头手指都比不上,你怎么好意思,让自己跟她比,还有,你以为自己穿成这样,宗主就会对你另眼相看了吗?做梦去吧!你只会让人觉得噁心!」 骂人的是个圆脸少年,他原本也不是爱慕董欣的人,现在想想,当初的决定真是太对了,这样的女人,太让人讨厌了。 董欣脸色刷的拉了下来,还没等她发火,那少年已经跑远。 后面一个少年又追了过来,他是之前对董欣很爱慕的人。 「董姑娘,虽然你长的也不错,但是请你也学会尊重他人,宗主夫人是个很温和,很大气的女子,她跟你不一样,她有宗主宠爱,也不是非得武功高强,像你这样厉害的,其实我也不敢娶!」 没错,喜欢是一回事,娶回家又是另一回事。 特别是像他们这样的男子,其实还是更喜欢柔弱,需要他们保护的姑娘,才是圆满的。 家中老母肯定也不喜欢媳妇天天打打杀杀,脾气又暴躁,否则你还指望她能孝顺公婆吗? 董欣已经气的说不出话了,虽然这个男人语气不算恶劣,但是他说的那些话,分明就是在打她的脸,让她彻头彻尾的难堪。 「滚开!」董欣大声怒吼咆哮。 可是很快,又有人从她身边跑过,或长或短的说几句,都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董欣,你要适可而止,我们现在遭的罪,都是拜你所赐!」 「董欣,自己作死,也不要害了我们!」 …… 「董欣,要不你去跟夫人磕头认错吧!」 最后这一句,是董晴喘着粗气,对她说的。 她们已经跑了一个时辰,可还是没有听到让他们停下的命令,再跑下去,她就要受不了了。 董欣咬着嘴唇,目光呆滞,「不,我不会认输,我一定要证明我自己,要证明给他们看!」 宗林骑马过来时,刚巧看见这一幕。 当看见队伍里的两个女子时,他眸光闪烁了几下,不过很快又恢復平静。 「怎么了?他们有什么不对吗?」杜岩以为他发现了什么。 宗林指着那两个女子,用眼神问他。 杜岩瞭然,就知道他一定会好奇,「之前也听严文清说过,这两个人是女扮男装混进来的,但是也没隐瞒多久,现在是被发现了吧!」 宗林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不再看着他们。 下了马,将马丢给门外的小厮,两人快步入了府。 宗林还带了大包小包的东西,有食材跟药,还有夫人的换洗衣物。 杜岩看到他装备的包裹时,曾笑话他,比女子还细心,结果引来宗林的一记冷眼。 东西太多,杜岩便替他背着。 两人走到巧儿休息的小楼时,被守在门外的弟子拦下。 那弟子也认得杜岩,但是宗主有吩咐,任何人都不得进入,所以不管来的是谁,都不行。 宗林示意他把东西放下,再去厨房准备晚膳。 杜岩也没有离开,就在外面一併看守。 巧儿这一觉,一直睡到沐青箫从外面回来,才睡眼腥松的揉揉眼睛。 「什么时辰了?天都黑了?」看到外面隐隐暗下来的天色,应该已经不早了。 沐青箫脱下外衣,卷了袖子,走到麻边,将她从被窝里捞起来,「别睡了,再睡下去,你夜里就该睡不着了,宗林已经来了,在给你准备晚膳。」 ------题外话------ 还是三更哦!另两更白天会有滴!
第238章 摔了碗 「我不用抱着,我可以自己走。」 「别动!」男人的声音忽然低沉许多。 巧儿愕然,她真的什么都没做,这样就有反应了? 「夫人,你现在知道男人忍的有多辛苦了吗?」 「少来,我看你是精力过剩,」巧儿还是挣脱了他怀抱,站在地上,穿好了外衣。 沐青箫从后面圈住她,火热的唇,就在她的耳后,「这里有温泉,我问过孙老头,他说泡一会对你身子恢復有好处,只是不能泡的太久。」 「你问他这些干嘛?」巧儿脸红的很,一想到他可能也问了别的事,更让她羞愤,以后见了孙老头,他肯定要调侃几句。 宗林捧晚膳过来敲门,他算准了时间,夫人应该穿好了衣服,这个时间进去比较明智。 「我来开门,」借着开门的空隙,躲开他的纠缠。 打开门,见到宗林拎着大大的食盒,挺重的,她伸手要接过来,被沐青箫伸手从后面绕过来,提了过去。 「到里面坐着去,」沐青箫不由分说的拉着她转身。 巧儿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对宗林道:「要不要进来一起吃?」 宗林瞪着大眼睛,双手连忙摆个不停。 他才不要进去跟他们一起吃饭,会被宗主的眼神灭掉的,厨房里留着菜,他还可以多吃几碗饭呢! 宗林很贴心的替他们关好门,走下阁楼。 杜岩走过来,看到他的表情,大力的拍拍他的肩,「走,咱俩吃饭去,要不要来点酒?」 宗林瞅着他架在肩膀上的手,表情很难看,但最终也没推开。 上官辰跳下马,扶着腰,跑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不知怎么的,一股无名火,从心里蹭蹭燃起。 他脑子发热,不管不顾的沖了上去,一把推开杜岩,拉开宗林,一切动作都来的太快,快的宗林跟杜岩,都没反应过来。 「你怎么来了?还一副……一副捉姦的表情,」杜岩脑子里蹦出捉姦两个字,嘴一快,就说了出来,可说出来之后,又觉得不对。 两个男人,跟谁捉姦去? 宗林尴尬的要死,用力拍掉上官辰的手,怒气沖沖的瞪他一眼,转身便走。 上官辰看着空荡荡的手,嘴角撇了撇,也有点茫然,「呵呵,我在镇上里,待的太闷,想过来找你们玩,听说这里在甄选,怎么样了?」 他一问,杜岩勐的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他没去回復宗主,外面那些小麻雀,要怎么办呢! 「你等等啊,我有件事要办,很快就回来!」杜岩飞快的跑了。 上官辰在原地站了一会,果断追着宗林离开的方向,找他去了。 而杜岩在门外敲了几下,也没打算进去,「宗主,外面的人怎么办啊?」 他没敢问的太直白,明显宗主刚才做的事,都是背着师母的。 沐青箫手中的筷子停了下,才沉声道:「让他们停了吧,子时过后,再按原定的计划行事,至于最后要挑,让云千山过来督查。」 「弟子明白了。」杜岩得了赦令,急匆匆的跑了。 巧儿疑惑的问他,「什么停了?你罚了他们?」 沐青箫动手给她在盛了碗汤,「他们的事,你不用在意,如果他们眼里没你,也就是没有我,这样的弟子,就算进了宗门,以后也难以约束。」 巧儿听懂了他的意思,偌大一个宗门,如果不能做到众志成城,将来有异动,整个宗门便会很容易从内部瓦解。 如此庞大的宗门,想要将所有人都拧成一股绳,确实不容易。 巧儿捧着汤碗,还有一个问题让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坚决不接收女弟子,不会真的是因为宗门里都是男人,担心羊入狼窝吧?」 沐青箫看着她目光深邃,「娘子觉得不对吗?改天让见一见艷娘,让她来告诉你。」 这个问题,他还真的不想回答。 在认识娘子以前,女人在他眼里就是花痴跟麻烦的代名词。 艷娘手下的人,都在青楼为妓,她们所有的人,都由艷娘直接管理。 偶尔他需要在青楼谈事,总是在事后对她们烦不胜烦。 艷娘对手下的弟子,很宽容,这大概跟她从前的经歷有关。 正是因为她的纵容,才让那些女子胆大妄为,有好几次,竟然大半夜的跑去敲他的房门。 这些事,他当然不能跟巧儿说,万一娘子介意了,把他赶出去,睡书房,那就得不偿失了。 杜岩跑去外面,等着队伍跑到面前,「宗主有令,都回去休息,今夜子时,这里集合。」 「啊?怎么子时的甄选还要继续吗?」队伍里,唯一抱怨的人,只有董欣,就连董晴,也只是心中怨愤,但是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杜岩冷下脸,「你如果不想参加,可以离开,别说我们没给你机会,如果要留下,就闭上你的嘴,你以为凌泉宗是什么地方?」 董欣撇了下嘴角,心里还是不服气,但是也不敢再抱怨。 一行人走到院子里,全身上下都很狼狈。 也顾不得换衣服,先去饭厅吃了饭,再抓紧时间回房休整。 董家姐妹面对面坐着吃饭,董欣心里有气,筷子都要把碗戳破了,哪里像是要吃饭的样子。 董晴看了看她,什么也没说,默默扒饭。 董欣还是吃不下,筷子用力往地上一丢,挥落手边的碗,雪白的米饭掉了一地,满脸怒意的站起来,「我不吃了!」 宗林正好从她身边走过,见到地上的残渣,表情很难看。 他拦住要离开的董欣,指了指地上的饭,示意她要捡起来。 董欣满脑子的愤怒,忽然见到有人拦着自己,气不打一处来,「走开!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瞎比划!」 宗林不让开,依然强硬的拦住她,还是指着地上的残渣,神色更加坚定。 董欣冷呵了声,「我当是什么人,原来是个哑巴,我就摔了,你能拿我怎么样,不过是一只碗,一碗饭而已,我们董家又不是赔不起,本小姐再说一遍,给我滚开!」 宗林被羞辱的满脸通红,绝对是气的。 这时,其他吃饭的弟子,听不下去了。 「董欣,你太过份了,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加入宗门,你赶紧滚吧,我们一点都不想看见你!」 「就是,不管是一粒米,还是一只碗,都是辛苦得来的,也只有你这样的大小姐,不知民间疾苦,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瞎嚷嚷!」 「看看你姐姐,同一个家族出来的,差距怎能如此之大!」 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对董欣怒目而视。 而坐在那吃饭的董晴,低垂的眼中,划过一抹得意狡黠之色,只可惜没人看得见。 突然,上官辰从宗林后面冲进来,一把将宗林拉到身后,抬脚狠狠踹向董欣的肚子。 他这一下,来的太突然,董欣根本没时间防备。 上官辰下了大力气,董欣直接被踹飞了出去,撞倒好几个桌子,又重重的摔在地上。 「上官阁主!」 有人认得上官辰,知道他的身份。 上官辰可是宗主的左膀右臂,别看他年纪小,还长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人家的实力,却是真真的不容小觑。 「来人,把她扔到水牢去,从现在起,什么董家的人,亲自上门道歉,她什么时候才有可能被放出来!」上官辰是生了大怒,一般他是不会对女人动手,更何况还是下水牢这种残忍的刑罚。 董欣完全懵了,她还没从地上爬起来,腹部的疼痛,还没有缓过来,就听见水牢两个字,顿时大惊失色。 听到别人称唿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她意识到自己闯祸了,「上……上官阁主,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也是宗门内的弟子,请你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保证再没有下一次,而且……而且宗主还让我参加甄选呢!」 这时,杜岩走了过来,「你该庆幸,刚才的事没有发生在宗主跟夫人眼前,否则你现在已经被抬着出去了,让你去水牢,已经是最仁慈的惩罚了!」 董欣身子快要站不稳,「我……我不要去水牢,只不过是几句话而已,为什么你们都要抓着不放,偏偏要对付我一个,姐姐,你快帮我求求情啊!」 她以为是上官辰借题发挥,却不想,是她自己作到了这一步。 董晴先前一直低着头,好像是在害怕,其实她是在等事情朝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本以为现在还不会真的闹僵,可谁能想到,上官辰会突然出现。 「小欣,今天的事情是你不对,我一直劝你,一直想阻止你,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上官阁主,我替妹妹向你道歉,我会立刻通知家父,让他前来处理。」 董晴这一番话说的天衣无缝,大言得体,似乎没什么不对,一切都很合情合理。 上官辰的娃娃脸,写满了愤怒,并没有因她的解释,而改变什么,「你能明白,那就最好,她犯下的错,自然是她自己担着,但是你这个姐姐也有责任,此次甄选,你们都退出吧!」 董晴原本愧疚的脸,剎那间变的苍白无比,「我……我也要退出吗?可是……可是我想留在宗门,无论是洗衣做饭,还是做其他的事,都可以。」
第239章 纳兰羽疯了 上官辰坏坏的笑了,「本门还有一处,也是唯一的一处,可容下女子的地方,你知道是哪吗?寻欢阁!」 此话一出,所有倒吸了口气凉气。 寻欢阁那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青楼,京城第一花魁,便是出自寻欢阁。 青楼与青楼也各有差别,寻欢阁严格来说,是艺妓馆,而非寻常卖身的地方,这两者之间,一个卖艺,一个卖肉,高低立现。 但是不管怎么分辩,妓都是妓,一旦入了行,就是一辈子都抹不掉的污点。 董晴咬着唇,眼中蓄满了羞愤的泪水,对于一个身家清白的女子来说,让她去妓艺馆,分明就是在羞辱她。 董欣哭哭啼啼的被带了,原本的甄选,也将她们姐妹二人的名字,除去了。 本来巧儿是打算给她们一个小小的机会,可惜二人不领情,自己把机会作没了。 巧儿听到这个消息时,已是次日清晨。 但是头一天晚上,还发生了一件事。 纳兰羽所住的驿馆,听说是有人偷跑,又被抓了回来、 当夜,小红带着包袱,悄悄潜入驿馆后门,竟然一个人单枪匹马的找到关押郑景之的地方,然后又一个人撬开了门,要救他离开。 郑景之本来是有犹豫的,跟着小红离开,然后又该怎么办? 难道他要一辈子走在逃亡的路上吗? 他们郑家在京城,又该怎么办? 可是不容他多想,不远处的院子里,人声嘈杂,火把亮了起来,有人喊抓贼,还有脚步声朝这边走来。 小红急的快哭了,「公子,您就快跟我走吧,也许只有你离开了,公主才会想到你的好,也许你才有机会,重新走到公主身边,您放心,只要咱们逃出去,以后还会有很多理由解释今晚的事,但是你如果不逃,一定会被永远关下去,到时公主回了京,你又该怎么办!」 郑景之开始摇摆不定,心慌失摸的时候,他也觉得小红说的没错。 公主现在对他爱答不理,难道真的只有离开,公主才会想起他的好吗? 「快快,贼往后院跑了!」 「再来几个人,别让贼熘了。」 嘈杂声越来越近,小红见他还在犹豫,当即也管不得许多,拉着他便朝后门跑去。 而在他们离开后,有人从暗影中走出来,从头到脚,都被罩在黑色披风之下。 等到前院追捕的人很近了,他才晃动身形,以对方能看得见的速度,朝后院逃走。 纳兰羽已经脱了外衣,打算上榻睡觉了。 听见有人说刺客,也赶忙将衣服穿好,打开门,怒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本宫还能不能有一天消停的日子了?」 「回公主的话,府里来的了刺客,小人们已经全力搜捕,请公主待在房中,不要离开!」 「刺客?」纳兰羽看着侍卫们追去的方向,她突然想起,那边是郑景之被关押的地方。 等到侍卫走远,她急忙唤来贴身的宫女,「快去看看,附马怎么样了?」 「是,奴婢马上去。」小宫女觉得有点奇怪,看着公主的神情,也不像是担心附马的样子。 不一会,小宫女慌慌张张的跑回来了。 纳兰羽看她的样子,以为郑景之出事了,心里也着急不已,「是不是附马受伤了?」 小宫女喘着气,欲言又止。 纳兰羽急了,「本宫在问你话,你听不到吗?」 小宫女吓被她吓到,战战兢兢的回答,「回禀公主,侍卫们说,附马爷被人救走了,他们已经追了过去。」 「救走?不是要杀他?」纳兰羽不确定,又问了一遍。 小宫女一直摇头,「当然不是,如果是刺客,一定早就杀人了,可是他不仅没有杀人,还带走了附马爷,看样子更像是救,而并非杀!」 小宫女说完之后,偷偷瞄了下公主的脸色,心里也很忐忑。 纳兰羽脸色阴沉,秀眉紧紧的蹙起,「给我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不,本宫亲自去追,来人!」纳兰羽愤怒难平,她已经有了猜测,现在只剩验证。 一队人马从九台镇,疾驰而过。 不明真相的百姓,还以为又出了什么天大的事。 郑景之跟小红逃出来后,小红带着他坐上事先准备好的马车,车夫是一个陌生的男子,小红对他催促,陌生男子点了点头,扬起马鞭,重重的打样了下去。 马儿甩开蹄子,奔跑在黑暗的夜色中。 马车内,颠簸的厉害。 郑景之的心,仍旧高高的悬着,他隐隐有种感觉,今晚所有的事,都透着古怪。 小红静静的坐在一旁,好像很害怕,肩膀一直在发抖。 郑景之看到她的样子,心中一阵嘆息,伸手将她瘦弱的身子,揽进怀里。 「公子,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我只知道,不能看着你受苦,」小红说着说着,竟然哭的很伤心。 郑景之心中一软,鬼使神差的低下头,轻柔的一个吻,印在她的唇上。 小红的哭声戛然而止,泪水还挂在睫毛上呢。 马车里虽然光线昏暗,但是郑景之还是看见她娇喘的样子。 他也是个正常男人,跟公主已有多日没有同房。 刚刚经歷了惊心动魄的一刻,他需要做点什么,来让自己躁动的心,恢復平静。 小红也只是惊了一下,便欣然接受,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两个人越吻越火热,越吻越忘情。 郑景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本来只是想吻一下,可是吻着吻着,便觉得心中浴火难平,恨不得将她压在身下,再狠狠的掠夺一番。 小红嘤咛了一声,偏偏是这一声,再次将郑景之仅存的理智打破。 还有什么,能比一个柔弱娇美的小花,被压在身下摧残,要来的更刺激? 「公子……奴家还是清白之身,公子可否轻一点,」小红喘着娇气,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郑景之一双眼眸,瞬间变的火热,谁也不知道,他跟公主的第一晚,其实他根本不记得,只知道在醒来之后,床上有落红。 公主的嬷嬷,郑重其事的染了红的帕子收起来。 可真的是要问他,破了女人的初夜是什么感觉,他根本无从知晓。 所以,当听见小红说的话时,他心中立刻,升起一股冲动,身体也跟着反应连连。 就在两人打的火热之时,马车已经驶离九台镇很远,四周寂静的没有人烟。 纳兰羽远远的看到了马车,也许在拦下马车,帘子被掀开的前一刻,她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幻想。 想着也许一切都不是真的,附马是真的被绑架,他无力反抗。 或者附马正在里面受苦,期盼着她的解救。 可是真的到了马车前,她忽然没了看下去的勇气。 如果有一日,她也被人背叛了,那么,这个人一定不能是郑景之。 当年,为了这个男人,她做了太多的孽,别看她总是用骄傲来伪装自己。 可真正的情形,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有多少个午夜梦回,是被恶梦吓醒的。 所以,谁都可以背叛他,唯独郑景之不可以。 「你们是谁?为什么拦住我们的马车?」车夫洋装惊慌失措,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纳兰羽脸色阴沉的很可怕,「把帘子掀开,让里面的人出来!」 郑景之在听到公主的声音时,吓的整个人都软了,头皮一阵阵的发麻,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一个大男人,竟然吓的不知所措,敞开的衣服都忘了穿好。 反观小红,比他镇定多的多。 看到男人的这副怂样,小红很庆幸自己没有真的喜欢上他,也没有真的失身。 她就算不能找一个体面的男人,也断然不会要这种窝囊废。 表面看着光鲜,有学识,实则一肚子烂稻草。 「公子,你别怕,公主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我这就去求公主,让她了放了你,也成全我们!」小红的语气很坚定,几乎等不到郑景之回应,就要掀开帘子。 「不要!」郑景之根本来不及阻止,一声惊唿,也只说了一半,便在纳兰羽阴沉痛厌的眼神中,慢慢消失。 真的看到了,一个世间最丑恶的画面。 她堂堂一国公主,竟然被一个低贱的青楼女子,戴了绿帽子,传出去,她不仅会被世人笑掉大牙,更会成为整个皇室的笑料。 纳兰羽真的气疯了,胸口剧烈起伏,好似马上就要喷涌一口血。 「公主……」郑景之这一声唿唤,还是想表达什么,可是反观自己现在的着装,好像说什么都已没用了。 纳兰羽怒极反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整个人都在风中颤抖,「郑……郑景之,本宫现在终于能体会,安凌钰看到我们在一起时,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原来做为旁观者跟当事者,两者之间的差别,竟会如此之大。」 郑景之又听见安凌钰三个字,他快疯掉了。 这三个字好像已经成了他的魔咒,一直一直,围绕着他,又一点一点将他勒紧,直至他再也喘不过气,被她勒死。 「不要提她,你跟她不一样,永远都不一样!」郑景之突然就怒了,他也蹦不住了,他快疯了,快被这几个女人折磨的疯了。 ------题外话------ 不好意思啊,因为过了点没人审了,所以明天的更新,可能在上午了,所以亲们晚上早点睡哦,别再等了,乖乖的
第240章 最下贱的事 纳兰羽怔住了,「终于说真话了,你终于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郑景之,你很好,果真是很好,本宫瞎了眼,会与你这样的男人成亲!」 小红从马车上连摔带爬的走下来,重重的跪在马车前,一下一下的磕头,「公主,既然你都不在乎郑公子,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成全我们呢?与其三个人都痛苦,何不放开手,这样对你对我们,都是最好的选择啊!」 纳兰羽厌恶的看了眼跪着的人,如同看着世上最骯脏的东西,「你又凭什么让本宫放过你,放过他,本宫受的侮辱,你死一千次也还不清,本宫跟安凌钰那个贱人可不一样,她蠢的可以退让,但是本宫不可以,本宫也不会杀了你们,但是本宫会慢慢的折磨你们,直到你们死!」 「来人,将他们带回去,回宫禀告父皇,附马爷被人下毒,他疯了,神志不清,胡言乱语,本宫怀疑是郑家之人所谓,奏请父皇,将他们郑氏族人,全都抓起来!」 纳兰羽呵呵的笑了,只是这笑没有半点温度,冷的刺骨。 郑景之本就苍白的脸色,也褪去了最后一点血色,「这是我跟你的事,为什么牵连我的族人,为什么要抓他们,公主,您不可以这样!」 「本宫为什么不可以,郑景之,你也太天真了,早在你跟本宫成亲,入住公主府的时候,你的命,就已经跟你的族人,全都栓在一起,只要本宫不高兴,随时都可以要了他们的性命,等到你亲眼看着,你爹娘跪在你面前,被一个接着一个处斩时,再来跟本宫忏悔吧!」 几个侍卫面无表情的下了马,就要走过去捉住他们。 就在这时,那名马夫突然大叫着,甩动缰绳,马儿失控,朝着纳兰羽撞了过去。 混乱中,侍卫们只好先保护公主。 混乱中,小红被推下了山坡,消失在茂密的灌木丛中。 等到四周重新安静下来,只有郑景之摔趴在路边。 小红和那名马夫,都不见了踪影。 「公主,怎么办?」一名侍卫问道。 「当然是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纳兰羽甩起鞭子,只听啪的一声,重重的一鞭,落在郑景之的背上,皮开肉绽,衣服破了,血肉模煳。 但是纳兰羽好似根本看不到,「把他的双手绑住,既然附马那么喜欢吃跑路,今天就让他跑个够,让他跟着马跑回去!」 侍卫领命,拿来了绳子,绑在郑景之的双手上,另一端栓在马鞍上。 这样的屈辱,郑景之有生之年,只怕都从未经歷过,看着被绑住的双手,看着侍卫们嘲讽的笑,他心如死灰。 可这些还远远不够,不够消了公主的心头之火。 「公主,只要您能放了我的家人,要我做什么都可以,」这是他最后一次的恳求了,他不能成为郑家的罪人。 纳兰羽笑的残忍,「是吗?那好,本宫给你一个机会,从现在开始,府里最脏最累的活,都是你的,哦,还得餵马,伺候它们的粪便,一定得伺候好了,它们可比你精贵。」 郑景之被绑住的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手背青筋突起,双目赤红。 可是已没人再理会他,纳兰羽打马飞快的离去。 一柱香后,草丛里钻出来两个人。 车夫揭下斗篷,露出一张冷俊的脸,赫然就是在冷珏。 「这是夫人给你的银子,有了这些,只要别乱挥霍,足以保你后半生安逸,做人要知足,你该知道,如果继续留下来,或是让他们发现,只有死路一条!」 冷珏一次将所有的话都说了,也不想跟她待在一起。 小红抱着小小的包袱,心中感慨万千。 她不傻,知道回头是死路,别说公主不会放过她,就是郑景之也一定会杀了她,更何况,还有数不清的凌泉宗弟子的监督。 所以,虽说是给了她自由,其实这个自由是相对的。 前提是,她能安份守己。 再次看一眼,郑景之被拖走的方向,她也只能悠悠的嘆息一声,背上包袱,远走他乡。 冷珏离开后,回想了下,暂时也没有任务,便独自一人去了山里。 守了一个时辰,再次下山时,肩上扛了一头母的野山羊,还是活的,送到了半夏家门前,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房子,转身便离开了。 他的日子飘忽不定,身上背的人命又太多,纵然每次都做的很完美,但这世上的事很难预料,仇家随时都有可能出现。 从他干这一行开始,就已知道自己的未来,将会独苦一身,唯一让他牵挂的,只有弟弟冷飞。 所以,下了山之后,冷珏回了镇上,找到正在守夜的弟弟。 「哥,你怎么来了?」冷飞比他小几岁,只在宗门内,做着寻常弟子的任务,他的眼睛里,还保留着尚未被世俗污染的纯真。 「过来看看你,饿了吗?我带了点夜食,」冷珏找了块平整的石头,打开食盒的盖子,香味飘出来,惹的冷飞口水直流。 「哇,居然是滷牛肉,还有烧鸡,哥,你今儿咋这么大方,」兄弟俩的钱,都归哥哥管,冷珏每个月只给他几钱零花。 这小子心太善,很容易被人骗。 冷珏的脸上总算多了一点融化的暖意,「咱们挣再多的钱,也不能乱花,还要存钱给你置办房产,娶媳妇,所以这个大方,只能偶尔,不能每天,再者说了,你在宗门里生活,宗主缺了你吃穿吗?」 宗门的弟子,除了伙食好之外,穿衣住行,也都没话说。 沐青箫从不需在这方面,再精打细算。 而且每个月还有例钱,这可比做官,当官差,要强的多的多。 冷飞蹲在地上,拽了烤鸡腿啃,嘴里包着肉,含煳着道:「哥,要成亲,也得你先,怎么能我先成亲呢,我最近守在这儿,和这里好多大婶都混熟了,要不要我拖她们帮你问问,听说以后咱们宗门都要重建在这里,你娶了妻,留她在这里,肯定很安全。」 冷珏淡淡的眸光,深沉了些,从食盒里拿出了一小壶酒,他从不喝酒,因为喝酒误事,一旦误了事,就是掉脑袋的大事。 「哥,你怎么喝酒了?」冷飞叨叨的还没说完,再仔细去瞅哥哥的表情,试着问道:「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还是说,任务出了问题?」 冷珏放下酒杯,目光依旧清明,「没事儿,只是突然想喝酒了,你也尝尝吧,做为男人,如果不知道酒的味道,是很丢人的。」 他从不让冷飞碰酒,今天倒是破例了。 冷飞纳闷的端着他递过来的酒杯,平常都看别人喝酒,姿势潇洒,好似喝的都是最美味的佳酿。 他其实也很好奇,可是记着哥哥的命令,好多次都忍住了。 没想到,今天总算能品尝了。 冷珏的眸中,多了几分隐藏的笑意,看着冷飞喝下酒,看着他暴跳起来,用手扇着嘴巴,吐着舌头,表情痛苦。 「好辣,好难喝,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咽下去的,」冷飞感觉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一点都不好喝,明明很难喝嘛! 冷珏神色淡淡,仰头又喝了一杯,才道:「等你尝到了其中的美妙之我处,才能成为真正的男人。」 冷飞闷闷的坐下,重新啃起他的鸡腿,「那我还是不要成为男人的好,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都喜欢喝酒,明明是最难喝的东西,哪里有鸡腿牛肉好吃。」 冷珏不再说话,兄弟俩,各自想着心事,沉默的互相陪伴。 雾隐山脚下的别院里,清晨的太阳刚刚照进院子里。 别院门外,摊倒了一大片人,全是一身狼狈,满脸疲惫,很容易便能看出,他们昨夜经歷了什么。 云千山一直在暗中跟着他们,最终留下三十人,其余十人,被遣送离开。 董晴也在这十人之中,但她不能走,她要留在镇上,等着董家人过来。 九台镇最近在大修土木,街上白天很热闹,人声鼎沸,车来车往,很多店家,也在藉机扩建自己的店面。 大批的青砖绿瓦,被运进镇子里,也有大笔的银子流通。 镇上乱了,人多了,别院里反倒清静的很。 沐青箫除了必要的公事处理,其余的时间,都陪在巧儿身边,若不是她身体不好,进京的时间,一早便定下了。 他不走,纳兰羽也不敢走。 郑景之在驿馆里,做着最下等的事情,每天一早起来餵马,刷洗马厩,一直要干到晚上。 陈公公派了身边的小太监,每日监工。 小太监的恶毒,可想而知,一定是往死里折磨郑景之。 短暂的平静,因为另一人的到来,被打破。 宁王竟然带着人,来了九台镇,同行的还有董震天。 说起来,这两人多也有点渊源,旧事不提,只说他们现在,也是合作关系。 董震天的镖局生意,跟宁王府有不少的来往。 为此,董震天手下养了不少武功高强的徒弟,还有他从各处招来的闲散剑客。 宁王来此,美其名曰,找自己的儿子,一个好好的儿子,现在杳无音信,他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着急的,毕竟是自己的血脉嘛!
第241章 岁月静好 他之前派人过来打听,但是一无所获。 除了找儿子,他还有另一件事,不得不办。 纳兰荣带着的人马,可真不少,整整几百人的队伍,后面还有管家僕人婢女,连洗衣裳的老妈子,都带上了。 董震天一路上,拍他的马屁,直到董欣被关的消息传来,他才错愕不已。 纳兰荣却只是淡笑不语,旁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的很。 那位沐宗主,是个不近女色的人,他貌美如花的女儿,连个正眼都没得到。 前些日子,从九台镇回去以后,闭门在房里好些日子,再出来时,便提出要成亲,要把自己嫁出去。 纳兰荣是个老奸巨猾的老东西,朝中局势他看的一清二楚,三皇子跟太子争的不相上下,此次进京,恐怕会有大变。 所以他才带了这么多的人,千万别小看他府里的人。 哪怕只是洗衣的老妇人,也都不是简单角色。 董震天最喜欢小女儿董欣,听到传消息的人说,她被关进水牢了,董震天又气又着急,「王爷,要不在下先走一步,先去看看小女,一个女儿家,在水牢里关久了,恐怕对身体不好。」 纳兰荣懒洋洋的点头,「去吧,代本王传句话给沐宗主,你们都是江湖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非得弄的你死我活,震天,你的脾气也要收敛一些,女儿被惯坏了,也要适当的约束,不然闯了祸,最后担责的,都是你们董家。」 董震天压下心中不快,「谨遵王爷教诲,我先走一步!」 纳兰荣摸着下巴上的鬍子,越发的对沐少夫人好奇了。 什么样的女人,能将堂堂一代枭雄,拿捏在手里,托搓任捏。 从没听说,那是个了不起的美人。 倒是最近有传言,说她是女神医。 会治病的女子,他也见过,没什么特别的嘛! 董震天带着他的人,快马加鞭的赶到九台镇,在董晴住的客栈前落马。 「爹,您这么快就来啦,」董震天看到大女儿,脸色丝毫没有缓解。 阴沉着脸,把缰绳扔给下人,「你过来,为父有话问你!」 董晴心中忐忑,知道爹爹肯定会责怪她。 从小,她就是家中最不受宠爱的一个。 或者说,跟董欣比起来,她就像一只不起眼的丑小鸭。 爹爹对她,总是严厉,又带着几分厌恶。 后来,她听府中的老妈妈提了一次。 她的长相,随母亲,而董欣的长相,随了父亲。 大概董震天,对亡故的髮妻,没什么好感吧! 但是在外人看来,她们姐妹好像都受到父亲的宠爱,其实这些有多少是做给外人看的,又有多少是真的,只有她最清楚。 回到厢房,董震天端正的坐着,身旁跟着的,是他的亲信,外号魏叔。 董晴走进来,便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压力。 「爹……」她弱弱的叫了声,也不敢抬头看他。 董震天不用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她,威严的气场,便能压的董晴喘不上气来。 旁边的魏叔,惋惜的嘆了口气,「大小姐,当初你们二人背着老爷参加什么甄选,老爷起初是不同意的,但是眼见你们二人喜欢,后来又闯过了五关,老爷在家中听到消息,很是欣慰,老爷总是告诉别人,我们董家的女儿,巾帼不让鬚眉,非寻常女子可比,只是……我们不明白,事情怎么就闹到这一步了呢?」 董晴咬着唇,静静的听完魏叔的话,在心中迅速将整件事情重新捋了一遍,挑着对自己有利的说道:「原本我们这一路都走的很顺当,他们发现了我们的身份,也没有真的要我们退出,只说再等等,等到我们通过甄选,再让云阁主决定。」 「后来,宗主带着夫人来到别院,一切就都变了,欣儿对沐宗主一见钟情,似乎……似乎对沐少夫人有些不恭敬,惹怒了宗主,才关入水牢。」 「爹,我一直劝说欣儿不可以着急,不管她有什么想法,都不可急于一时,可是她不听,我也没办法,是我的不对,爹爹若是想处罚,晴儿都能接受。」 董晴将自己的责任推的一干二净,同时又很好的主动认错,表面看上,又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了。 果然,董震天在听了她的解释之后,脸色好看了些,「你确实有责任,你妹妹性子冲动,在家中被师兄们惯坏了,你们二人一同出门,你这个做姐姐的,理当好好看管她。」 董晴低着头,悉心听着父亲的教诲,「是我的错,只是我人单力薄,拿他们也没办法,没能救出妹妹,害她受苦了。」 董震天不耐烦的摆摆手,「算了,凌泉宗那么多弟子,你又能做什么,我已让你魏叔备下厚礼,待会你随我一同再会一会这位沐宗主。」 「是,爹爹。」董晴乖巧的点头,退出门外。 魏叔迟疑道:「老爷,咱们此前跟凌泉宗也打交道,但是局面都不好,那位沐宗主不仅脾气火爆,他做事也有自己的方法,能让凌泉宗管理的上下一心,他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咱们还是得小心应付。」 董震天听出他话里有话,「你有什么主意?难不成要让老夫对他卑躬屈膝,卖笑讨好不成?」 「当然不是,您是董家镖局的掌门人,自有您的傲气,属下的意思,是我们可不可以换一个方法,比如咱们董家的两位小姐,都已成年,且美貌才智,都是百里挑一……」魏大叔后面的话,已不用再往后面说了。 董震天眼珠子一转,可不是这个道理吗? 他也一直在为两个女儿的亲事发愁。 原本是想要跟宁王打打交情,纳兰赫虽然一无是处,但他是宁王的嫡子,有着郡王的头衔,哪怕做不了正妃,至少也是侧妃,怎么说也是皇家的媳妇。 可是后来宁郡王出了事,到现在还没有找到,看宁王的样子,也不像是很着急。 董震天现在也有些摸不透宁王的想法。 既然如此,他何不另寻一条路。 只是他也有着他的担心,「晴儿跟欣儿,都是心高气傲的丫头,若是她们不同意,又该如何是好?」 魏大叔笑道:「老爷,您还看不出来吗?恐怕咱们家的两位小姐,都对沐宗主动了心思。」 董震天愣了下,接着哈哈大笑,「好,十分的好。」 心里有了这一层的底气,董震天又能抬头挺胸了。 董晴虽然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可是从父亲跟魏大叔的眼神中,她能猜到一些。 可惜,她的心里很矛盾,沐宗主对娘子,呵护的过了头,甚至连别人说她一句不好,都要发愤。 董晴思量再三,还是聪明的选择先找个替罪羊,让董欣去触碰对方的底线。 如果事情成了,说明她也有机会,要是事情不成,反正被迁怒的,只会是董欣,又不是她。 打定了主意,董晴在去往别院的路上,随口对父亲提了几句。 只说董欣对沐宗主如何如何的痴情,如何如何的迷恋,按着董欣的性子,若是得不到,她肯定会受不了,她会崩溃的。 董震天想到小女儿的容貌气质,的确是比大女儿好上许多。 魏叔看到董晴的神情,暗中直摇头。 有时聪明反被聪明误,所以说,有时聪明也未必是好事。 别院里,沐青箫跟巧儿的相处方式,还是安逸宁静。 如果不是巧儿现在不方便,一定会亲自下厨给他几样小菜。 但是这个人看的紧,除了屋子,哪也不准去。 门廊下,点着小炉子,上面炖着药膳,宗林蹲坐着在炉子前,用小扇子,不停的扇着风。 上官辰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他身后,下巴搁在膝盖上,就那么发着呆,看他干活。 宗林真的很烦他,赶了无数次,依然毫无用处。 放下扇子,他心中着急,忘了拿抹布,直接便用手去揭药盖。 「快松手,你都不疼吗?」上官辰飞快的拍掉他手是的盖子,再查看他被烫红的手。 即便被烫的钻心,他仍旧没有松开药盖。 这样的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但是上官辰却看不过去,硬拖着他,要去给他上药。 宗林用力甩开他的手,比划着名拒绝,请他离开,别再打扰他干活,真的很烦人。 上官辰的娃娃脸,溢满了哀伤,「为什么非得赶我走,我跟他们都玩不到一块,而且我还受着伤呢,我现在也是病人,我的药你还没给我熬呢!」 论耍无赖,上官辰绝对是头一份。 宗林拿他没辙,又受不了他装可怜,只好视而不见。 巧儿靠在软榻上,手里捧着本医书,听到外面上官辰的抱怨,笑着道:「他要在宗林那里吃瘪了,话太多,又喜欢装委屈,宗林怎么会喜欢跟他交朋友。」 沐青箫的目光,从手上的密折中移开,看向她恬静的笑脸。 她的身后是从外面照进来的阳光,被树影打乱,风一吹,树枝摇动,树影也随着一起摆动。 岁月静好,可惜现世并不安稳,他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宗林外冷内热,他是担心上官辰,但是他不会跟上官辰深交,夫人,你知道为什么吗?」沐公子的笑容有点调皮。
第242章 晾着他 巧儿身子转了个方向,果断不去看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秘密,也不见得都要扒出来,摆在别人面前。」 她早就感觉到,宗林是个有心事的人,而且他的心事,还不是一般的重。 上官辰正要拖着宗林回房上药,遇到正小跑过来,要通报的门房。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上官辰不悦的皱着眉问。 「外……外面来了好多人,说他是董家镖局的掌门人,要来拜见宗主跟夫人。」 「来就来呗,至于把你吓成这样?你不是宗门的弟子吧?」上官辰对外面来的人是谁,一点都不在意,他在意的是看门这小子的怂样,这也太丢人了吧! 「小的……小的不是宗门的弟子,小人的家就在镇子上,听说这里要门房,便过来试试了。」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上官辰不怒自威,「你现在回去告诉他们,宗主现在有事,不见客,请他们午后再来!」 「这样好吗?」看门的小子,是个老实本份的人,乡下人都不会把客人关在门外,那样很没礼数。 「让你做你就去做,啰嗦什么,主子们做事,需要询问你的意见吗?等一下,让杜岩到前面去一趟,你看看他怎么做,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别慌的跟丢了命似的。」 「哦,小人明白了,我这就去。」 宗林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上官辰教训别人,这样的上官辰,他似乎从未见过呢! 上官辰转回头时,见他盯着自己不放,瞬间又恢復嬉皮笑脸,「怎么样?是不是被小爷彻底征服了?放心吧,小爷不会瞧不起你,要崇拜就赶快!」 宗林翻了个白眼,感觉自己刚才那一刻,肯定是被鸟屎煳了眼睛,否则怎么会觉得他很帅气呢? 「哎,怎么说走就走啊,你的手还没上药呢,看在你伺候小爷几天的份上,小爷一定不会不管你的,臭小子,等等我啊!」上官辰追着宗林离开。 董震天带着随从,等在外面。 刚才的小僕,跑着回去报信,他还是很高兴,看来自己的威望,还是很高嘛! 等了一会,又见那小僕跑了回来,身后却是空空如也。 「你们宗主呢?为什么不出来见我!」董震天的语气已经很不好了,对着一个小僕,没理由再好言好语。 「我们宗主现在有事,不方便见客,请您午后再来。」小僕说完,怕他们闹事,退后一步,砰的一声关上门。 董震天一行人,包括董震天本人在内,全都一脸的懵。 只有董晴心里最清楚,哪里是人家有事,分明是故意拖着不见,磨一磨父亲的傲气。 「这算什么?故意晾着老夫?」 魏大叔也只能跟着劝说,「兴许是真的有事呢?这种时候,咱们也不好得罪他们,要不咱们还是午后再来?」 「午后?难道我们要回镇子,来回赶一个时辰的路吗?」董震天怒不可遏,不光是因为被拒之门外,更重要的是,这附近根本没有给他们休息的地方,四周都是空旷的山野。 董晴这时走过来,「爹,女儿知道离这儿不远,有一处摆摊的茶棚,咱们可以过去歇歇脚,总在这里站着,也不是个事。」 站在这儿,多丢人啊! 传出去,他们董家的脸面也别要了。 「你在前面带路,现在就走,再留两个人下来,随时通知我们!」董震天带着满心的怒火,暂时离开了。 他是练硬气功出身的武者,脾气火爆,今天能忍到这个份上,已经实属不易。 魏大叔临走时,看了眼别院紧闭的大门,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事情的进展,真的会如他们所想的,那般简单吗? 恐怕不是…… 董晴心中也很忐忑,她最清楚里面的人,究竟是怎样,她也害怕沐宗主会一点面子都不给,让她跟父亲难堪,到那时,后果可就真的不可想像了。 魏叔走在最后,跟她并排骑马。 见她神凝重,宽慰道:「不会有事,沐宗主就算不给老爷面子,也得看看老爷身后站着的是谁,宁王很快也会到,事情不会如你所想的那样糟糕。」 「呵!也许吧!」董晴虽然不得江湖的局势,但是她明白,这个世道,是权利说话,而不是比谁的背景更深厚,谁的身份更高贵。 公主的身份不高贵吗?下场还不是一样,连沐府的下人,都可以当着她的面关门,将她拒之门外,宁王又能好到哪去。 魏叔从她的神色里,察觉到了什么,「大小姐,老爷刚才临出门时,跟属下说了一番话,以小姐的才情容貌,想引得沐宗主的注意,应该不难,如果两家能联姻,对董家,对你,都是最好的选择,大小姐以为如何?」 「不如何!」董晴心中不是没有波动,只是她更清醒,绝不会为了一时虚荣,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大小姐此话何意?」 董晴很讨厌他说话的样子,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总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却不知道心里在打着什么主意。 「欣儿就是因为对沐宗主有意,才怒惹了沐少夫人,被关了起来,魏叔觉得我比妹妹更有把握,得到他的青睐吗?」 魏叔呵呵一笑,「大小姐不要妄自菲薄,男人眼中的美人,可不是仅仅是美貌,大小姐的才智,不输欣儿小姐,尤其是像沐宗主这样的男人,他自然更喜欢成熟,性格安稳的女子。」 他这么一说,董晴忽然想起,貌似那位宗主夫人,就是这样的人,难道果真如此? 魏叔知道她听进去了,「大小姐只要记着,无论到何时何地,都不要自作聪明,不要多嘴,不管发生什么,都要从容应对,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要说,适当的时候,在男人面前示弱,但示弱也不可太过,拿捏好尺度,才能抓住男人的心。」 董晴觉得好笑,「魏叔对女人还真是了解。」 她这话带了几分嘲讽,她怎么会忘了这个男人,他是跟着父亲纳入府的一名小妾,一同进府的,听说两人是亲戚关系。 那句小妾,现在已经是董家的主母了。 有这么厉害的亲戚,她不成功都不可能。 魏叔的年纪已过了三十,却还未成亲,对董家忠心耿耿。 「我也是为了你好,为了整个董家,我不该怀疑我的用心,」魏叔长相平凡,但他有一双细长的眼睛,盯着别人看的时候,最是让人印象深刻。 董晴心中不屑的冷哼,不置可否。 别院内,杜岩赶到门外时,董震天等人已经离开。 就像上官辰说的,无论是对谁,都别用不可一世的态度,站在沐府门前,质问他们为何不开门? 但是该要回报的事情,还是得一一向宗主回禀。 董晴说的茶棚,小的可怜,总共只有三张桌子,几把椅子,头顶一片油布棚。 卖茶的老伯,看到来这么多客人,丝毫也高兴不起来。 一看这架势,肯定是最难伺候的主。 「几位客官,想喝点佬,我这儿可只有山野粗茶,恐怕入不了诸位的口。」老伯说的小心翼翼,生怕惹恼了他们,再把他的小摊子砸了。 以前又不是没干过,他这些破桌破椅子,哪禁得住他们折腾。 董震天满面怒气的坐在那,也不吭声,那脸色沉的把人吓跑。 魏叔走上前,语气和善的安抚老伯,「有什么都可以端上来,茶钱不会少了你的。」 他掏出一锭子,塞给老伯。 一看到银子,老伯高兴的呵呵直乐,这么些银子,买下五个他的茶棚都绰绰有余了,「那您几位老坐,我这就叫我孙儿烧水泡茶,马上就来,稍等,稍等啊!」 老伯跑到后面,招唿大孙子过来烧火。 「爷爷,咱们的水不够了,我还得去挑水呢!」说话的少年,是蔡园。 以前是他爹,跟着老父亲过来摆茶摊,现在是他,一辈一辈的传下来。 摆茶摊本钱最小,又不耽误干浓活,时间也自由,想摆就摆,不想摆随时都可以收拾东西回家。 茶棚里的小吃,都是自己家种的。 比如花生,瓜子,山核桃。 偶尔忙的过来,蔡园娘还会蒸些包子馒头,送到这儿来卖。 后来,村里人山货卖不完,也会拿到这儿,让蔡老伯帮着卖。 都是一个村子里住着,大家互相帮忙,也不讲究啥吃亏占便宜。 「你小子,最会偷懒,一个男娃娃,还不如半夏跟柳儿来的勤快。」蔡老伯拿着马勺,恨铁不成钢的敲了下他的头。 「蔡爷爷,您又在这儿说我们的坏话哪?这回可被我逮到了吧?」半夏背着一只大桶,柳儿也背着个大桶,两人并肩朝这儿走过来,说话间已经到了跟前。 蔡老伯见着她俩,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你俩来的正好,我这儿突然来了好多客人,茶水不够了,快来帮忙。」 「哎!」半夏跟柳儿,二话不说,卷了袖子便开始干活。 半夏力气大,拿起扁担,勾起两只水桶,朝肩上一扛,便朝着离这儿最近的水井边去了。 柳儿帮着蔡老伯掏出自家滷的花生,装进盘子里。
第243章 变故 春天山里野果子多,摘回来用盐腌过,再洗净晒干,就成了干果。 柳儿端了两个盘子,一桌一桌的送花生。 半夏挑水很快也回来了,蔡园蹲坐小凳子上烧水。 所用的炉子,是蔡老伯自己用泥巴煳的,都用了好些年了,一点火就着,很好用。 半夏一边用铜壶装水,一边朝人多的那边看去,「蔡爷爷,他们是干什么的呀?咋这么多人,又没下雨,他们干嘛要在这里等着,不走了?」 「不太清楚,听他们的谈话,好像是在等着什么人见面,他们都是惹不起的主,你们也别去招惹,多干活少说话,咱们小老百姓,只要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就好了。」 半夏点头,「我知道,他们都带着刀呢,而且有几个人,看着像武功很高的人。」 炉子上的铜壶,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 柳儿走过来,「半夏,快从灶底下掏几块炭出来,咱们烤点东西,拿去卖,那些人肯定饿了。」 她俩刚才在河边捉鱼,回家的时候绕了点远路,要是这边有生意,就把鱼卖了,或者做成熟的,反正他们家里,也不缺鱼肉吃,不如换成银子。 「哦!来了,」半夏拽开蔡园,蹲在灶洞口,扒拉出几块烧的最红的木炭。 这种程度,拿去烤鱼,效果最好,没什么浓烟,也不会把鱼燻黑。 他们烤鱼的装备,也很简单。 就在地上支了几块石头,做成石槽的样子。 中间放着烧红的木炭,鱼全都用树枝串起来,用小火慢慢燻烤。 半夏坐在小石头上,手里拿着摘来的芭蕉叶,一下一下的扇着。 柳儿拎着水桶,到河边清理鱼去了。 董晴一行人,等了一个时辰,大家都有些饿了。 有人想进山打猎,有人想回镇上买些酒菜回来。 进山打猎,又费时间,又费功夫,如果不了解雾隐山的地势,绝对会空手而归,一不小心,还会迷了路。 再者说了,大多数猎物,都不会在大白天,出来闲逛,上哪猎去! 快马加鞭的回镇上买酒菜,倒是可以。 魏叔打发几个家丁,骑着快马去镇子上。 只是这一来一回,至少也得一个时辰才能回来。 等待真的太难熬了。 董晴看到蹲在那儿的半夏,想了想,还是走了过来。 「小妹妹,你在这儿做什么?是要烤东西吗?」董晴穿的干干净净,已经不用再穿凌泉宗的衣服,所以她又换回自己的。 跟董欣不同的是,她喜欢清淡素雅的颜色。 正如她现在给人的感觉,有几分空谷幽兰的味道。 一袭白色绣着淡黄色小兰花的长裙,腰间繫着一条黄色宽腰带,将她的纤腰,衬托的不盈一握,胸间又恰好堆积出傲人的弧度。 因为长年习武,她走起路来,不像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闺秀,颇有几分侠女的洒脱。 可是半夏还是很不喜欢她,仅仅是一眼,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第一感觉太重要了。 「是啊,我们从河里捞了些鱼,想在这里烤熟了卖,你们要买吗?」 半夏心里不高兴,那是心里的,该做的事,却不能含煳了,挣钱才是王道。 董晴高兴了,「那这样你看好不好,你所有的鱼都烤熟,送到那边,我会给你钱。」 半夏这回连眼皮都没抬,「所有的鱼加在一起,总共五两银子。」 别小看了这五两银子,蔡老伯一壶粗茶,不过才五十文钱。 董晴才不会在意这五两银子,爽快的掏了钱,「如果你还有其他吃的,也一併都送过去,不过要弄的干净讲究一些。」 「哦,放心吧,很快就能好。」半夏用脏手,接过银子,她手上都是黑灰,不小心沾到董晴手上了。 看到手上的黑灰,董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掏出帕子擦了擦,随手将帕子扔在草丛里。 柳儿拎着水桶走回来,看到的正是这一幕,不屑的哼了哼,「这女人很会装模作样,真以为自己比咱们干净呢?谁知道背着人,都在做什么!」 半夏拿来削好的树枝,开始串鱼,「她刚才给了我五两银子,买下咱们所有的鱼,待会把咱们留的大虾也拿出来,全都烤给他们吧,不能占的便宜,还是别占的好。」 她俩做事,贪归贪,黑归黑,但是从来只贪小的,从不黑大的。 出来混,总有一天,是要来还的。 为了将来还的少一点,现在克制自己的贪心,很有必要。 柳儿没意见,「给就给吧,多了这五两,够咱俩买条小船了,要不回头咱们去问问价?」 她俩心大着呢!早就想攒钱买船,奈何再小的船,也是贵,也得要银子。 有了船,就能到河中央捕鱼,那里都是大鱼,半夏捕鱼手艺好的没话说,到时她们就有捞不完的鱼了。 半夏奶奶腌鱼也是一绝,到时候把腌鱼拿到集市上卖,生意肯定很好。 「嗯,咱把蔡老伯也带上,他有经验,只我们俩去,肯定被人宰。」 柳儿直点头,「还是你想的周到,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家怎么突然多了只野山羊?还是只母的,看那肚子,好像怀了小崽子吧?哪来的?别跟我说天上掉下来的,你那些鬼话,蒙他们行,想蒙我,绝对不可能!」 半夏家里多了头野山羊的事,仅仅一个早上,就传遍了村子。 当时有人想讹诈,非说是他家丢的山羊,被她跟半夏好一顿胖揍。 「当然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你试试看,能不能看到天下掉下一只羊,」半夏不以为意的呵呵直笑,「它是迷了路,自己跑下来的,正好跑到我家门口,那是我奶奶有福气,所以我不杀它,把它养起来,等它生了小羊崽,我给你们家一只母的。」 柳儿激动了,「真的啊,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一直养,等小的长大,再生小羊崽,我听说羊毛也可以卖,还有羊奶,等年底的时候,还可以卖整只羊呢!」 「你想的太远了,赶紧干活,我还得觉得抓鱼靠谱!」半夏十分淡定,她并不打算靠羊发家致富。 那只羊…… 石头槽里,等到炭火小了一些,两人就开始,把鱼架上去,用小火慢慢烘烤。 蔡老伯这儿,有点简单的调料。 河虾从背部剖开,挑了鱼线,洒点盐,就可以烤了。 她俩习惯最自然的方法做吃的,没那么讲究。 有时挖到山芋地瓜什么的,直接扔进火里,半生半熟就能吃。 董晴也饿的不行,别看她一直坐着,其实一颗心,早飞到半夏她们那边去了。 「蔡园,你过来,把这几条鱼端给他们。」半夏用荷叶,包了几条鱼,交给他,并叮嘱道:「少说话,尽量也别说话,把鱼放下就走。」 「知道了,」蔡园满不在乎的应声。 他们烤的鱼,外型真的不好看,但是闻着还挺香。 魏叔将鱼推给董震天,「老爷,先垫垫肚子吧!」 董震天也不客气,抓起最大的一条,便啃了起来。 魏叔又转向董晴,「大小姐,你也用一点。」 「好啊!」董晴正愁不好意思动手去拿呢! 一听到他的话,迫不及待伸出手。 河里的鱼,味道鲜美,可惜鱼不大,刺不少,吃起来有要耐心,切忌不能急躁。 可是董震天此刻满心的郁闷,让他静下心,谈何容易。 这不,一条鱼还没啃完,他便捂着嗓子,勐咳起来。 董晴正斯斯文文的咬着鱼肉,心里还在赞嘆,这鱼肉烤的真好,揭开鱼皮,里面的鱼肉又嫩又滑,美味无比。 听到父亲的咳嗽声,担心的问道:「爹,你还好吧?是不是卡着了,快喝口水压一压。」 董震天这回卡的狠了,不是小刺,是卡着大鱼刺了,正好卡在喉咙口。 咽的狠了,疼的要命,感觉喉咙都要被划破了。 「老爷,你快弯着腰,我试试看,能不能拍出来。」魏叔根本没吃鱼肉,谁都不知道,他心里打着什么主意。 砰! 董震天不能说话,急怒之下,一掌拍在桌子上。 顿时整张桌子化为灰烬,碎成了粉末。 「咳咳……呕……」董震天想伸手去掏,也只是抠的自己作呕,鱼刺依然卡在那里,上不上下。 董震天暴跳如雷,双目赤红,像极了处在暴怒中的野兽。 手背青筋突突的跳动,谁都不会怀疑,他能一只手捏碎一个人的脖子。 半夏跟柳儿也听到动静了,瞅这情形,很快就明白了。 「你在这儿待着别动,我过去瞧瞧!」半夏对柳儿说道。 「喂,大叔,我先别乱动,我可以帮你拿掉鱼刺!」看到董震天发疯的样子,她才不会冒然上前,万一误伤了她怎么办。 董震天听到她的声音,一手仍然捂着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朝她指了指。 魏叔见状,赶忙将半夏推了过去,「小妹妹,你快救救他,再卡下去,是会出人命的。」 等到半夏离的近了,董震天一把拽住她的手腕,表情狰狞。 「你先别乱动,我们这儿治卡鱼刺,都是用这个方法,」半夏其实挺讨厌他满身煞气的样子。 她这么弱小,站在他面前,像个小孩。 ------题外话------ 呵呵,亲们要是卡鱼刺了,可千万要小心哦,尽量去医院哪!
第244章 董老头的心思 半夏的手,在他喉咙处捏了捏,然后用奇特的手势,一点一点将鱼刺向外推。 「好了,你可以吐出来了!」半夏松了口气,她是一点都不想惹怒这老头,一看他的样子,就是爱冲动,好冲动的类型。 董震天将信将疑,咳了几下下,果真将鱼刺吐了出来,等他再次看向半夏时,目光又不同了。 半夏被他看的很不自在,「呵呵,大叔,您也不用谢我,您好好养伤,记得别吃辣的或者太硬的食物,我还有活要忙呢!」 董震天眼神阴沉沉的,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看了好一会,才在魏叔的催促下,回到茶棚内。 碎掉的桌子,已经清理干净了,可惜只有这么多桌子,只能让他将就着弄来另一张。 魏叔看着董震天深沉的脸色,知道他心里有了什么想法,他不问,该说的时候,他自然会说,如果他不说,那只能说明,他心里的想法,很难以启齿。 「爹,你现在好些了吧?他们去买吃食的,已经回来了,您快用饭吧!」董晴小心观察着父亲的脸色,说的话也是经过再三酌量,生怕一个说的不对,惹恼了他。 董震天嗯了声,他现在嗓子还疼着。 父女俩面对面坐着吃饭,董晴十分拘束,她不像董欣,会撒撒娇,每次都能哄得父亲眉开眼笑。 魏叔又看了看半夏的方向,心情更沉了。 等到一顿饭快要吃完时,蔡园又捧着剩下的鱼,送了过来,客官,所有的鱼,都在这儿了。」 「拿回去吧,你们不是也没吃吗?还有这些点心,你们几个拿去分分,」董震天忽然十分和气,十分慷慨。 「这……」蔡园懵了,他完全不知道,是该收还是该拒绝。 魏叔上前化解他的尴尬,「小兄弟,我们老爷心善,他让你们拿回去,肯定是真的,你不用觉着奇怪。」 蔡园一脸的懵样,又捧着一大堆东西,走回半夏跟柳儿身边。 柳儿乐道:「那感情好,正好给咱们填填肚子,半夏,这几样软乎,你带回去给奶奶吃,蔡园,把这些拿给你爷爷,剩下的我们几个分了吃。」 半夏却高兴不起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世上的有钱人,无一不是精打细算,要说他没有所图,鬼才信呢! 「等等,先别急着分,看看情况再说。」半夏沉着脸,按住那些吃的,不让分。 这时,蔡爷爷佝偻着腰,走了过来,「你们两个别忙了,赶紧回家吧!」 半夏从蔡爷爷眼中,也看到了跟她一样的担忧。 不管有没有可能,都要做最坏的打算。 因为他们无权无势,在董老爷这样的人面前,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到底咋了?为啥你们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柳儿纳闷的问道。 「有话回去的路上再说,赶紧收拾东西,」半夏真的急了,她不能让自己出事,不然奶奶一个人,怎么活下去? 柳儿见她神情不对,当即也不再问了,帮着她一起把水桶重新挑回肩上,剩下的事,有蔡园收尾,她们都不用操心。 两人从小路回村,小路都在山上,蜿蜒曲折。 山里的植被茂密,想要跟踪的话,需要跟的很近,否则很快就会失去踪迹。 就在她们二人离开时,董震天对身后的一名随从低声吩咐了几句。 那人领了命令,飞快的朝着她们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蔡园跟他爷爷都瞧见了,祖孙俩互相看了看,心情都很沉重。 柳儿的事,在村里传的很难听,大家当着柳儿家人的面,不敢说什么,背地里,难听的话,说了一箩筐。 柳儿她娘,因为这引起闲言碎语,跟人家打了好多回。 可千万不要再来一次了! 不管是柳儿还是半夏,都是正正经经的好女娃,真不晓得怎么会有人,非得把主意打在她们身上。 董震天瞄到这对祖孙的神情,让人将他们带了过来,「不该你们听,别听,不该你们问的,也别问,否则我就算不杀你,也得废掉你们一双腿,让你们一辈子爬不起来,听见了没有?」 蔡园怒气沖沖的吼道:「你们要干什么?这里现在是凌泉宗的地盘,你们要是敢在这里强抢民女,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 董震天神色一变,宽大的手掌,朝着蔡园狠狠扇过去,「不知好歹的东西,我能看上她,那是她前辈子修来的福份,你去打听打听,董震天是谁,也是你能威胁的?哼!」 「老爷息怒!」魏叔卑躬屈膝的站出来,「老爷,您犯不着跟他们一般见识,我去跟他们说说,肯定不会太麻烦。」 董震天点点头,他对魏叔,很信任。 蔡园被打的一巴掌,打掉了他两颗牙,嘴里直吐血沫子。 蔡老伯颤抖着双手,把孙子扶起来,不敢看他们,也不敢质问什么。 「老伯,您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魏叔将两人带到茶棚后方,语重心长的说道:「现在的情形,你们也看见了,如果硬碰硬,你们只有被打死的份,我们家老爷想做的事,就一定得做成。」 「你时常在这里在摆摊,一定知道董家镖局,那可是咱们舜家国,数一数二的大镖局,我们老爷的大夫人,已经死了好些年,府里倒是有几个小妾,老爷对她们也都不错,只要生下孩子,日后在府里的日子,都能过的很不错,刚才那位姑娘,家境一定很穷吧,如果能做我们老爷的小妾,也是她的福份,对吧?」 魏叔说话,绕来绕去,蔡家祖孙二人,都快被他绕晕了。 蔡园捂着被打肿的半边脸,哭丧着脸,说道:「她们都不会同意的,她俩最不稀罕给人当小妾,而且她俩性子都很倔,你们这是要把她俩往死路上逼!」 魏叔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下董震天,而后又淡淡一笑,「我这个人心善,虽然也知道老爷的做法不妥,但是我无可奈何,要想躲过这一劫,你们只有去找比他更厉害的人。」 「找谁?难道是县老爷吗?不对,县老爷根本不会管这事,而且他胆子很小,谁都不敢得罪,他就是个无用的昏官!」蔡园气愤的骂道。 蔡老伯打了下孙子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再说,「这位大人,我们只是小老百姓,每天为了一口生计操劳,我们真的不想找事,半夏跟柳儿,都是苦命的孩子,你们何必非要为难她们呢!」 老人家就是想不通,这世上的人,咋都这么坏。 魏叔不置可否的笑了,「不是我要为难,是我们老爷看上了,哦,我们老爷看上的,应该是给他拔鱼刺的小姑娘。」 董老爷见过的漂亮美人多了,长相好看的,性子温柔的,知书达礼的,对他董老爷来说,全都索然无味,入不了他的眼。 「半……半夏?」蔡园正要再说下去,又被爷爷打了一巴掌。 这个没心眼的小子,只会坏事。 魏叔也不在意,「我刚才说的,你们可以考虑考虑,这儿附近不是有座别院吗?听说凌泉宗的宗主,跟他的夫人,就在别院里住着,你们可以去试试,只要他肯出面,一切的问题都能解决。」 「真的吗?」蔡老伯知道别院,也知道凌泉宗的宗主,最近时常有青衣或白衣弟子,从他的茶棚路过。 这些年青人,都很客气懂礼,从不亏他的茶钱。 老人家对凌泉宗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听到魏叔的话,心里已经盘算上了,万一强抢民女的事,真的发生了,他就算死在别院门口,也要去试一试。 魏叔看着时机差不多了,笑着离开。 回到董震天身边时,又是另一种说法。 「老爷,他们虽然不情愿,但是肯定也不敢捣乱,只是咱们在凌泉宗的地盘上,会不会……?」 「你以为老子真的会怕他吗?」不提这一茬还好,他一提,这件事还就非得办成不可了。 董晴听到这里,真的忍不住了,「爹,那丫头年纪比我还小,您怎么能纳她为妾,爹,您想要什么样的小妾没有,放过她吧,咱们再找成吗?」 董晴又气又急,语气也顾不得掩饰。 那丫头,就是一个无知的小村姑,且不说她的年纪小,他们董家怎么能纳一个村姑为妾,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 董震天最不喜自己的威严被质疑,听到她的话,脸色立马变的难看起来,「为父做事情,需要经过你同意吗?如果此次的事情能谈成,你马上就能嫁入沐府,如果谈不成,就让你妹妹嫁人,你也得赶紧找个人家,你们将来都是夫家的人,董家的事,不需要你们操心了!」 董晴咬着唇,快被气哭了,父亲简直太不可理喻了。 魏叔悄悄对董晴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 董晴对这个老男人,没有半分好感,也没给他好脸色看,一个人走到无人的角落,站在那生闷气。 蔡家祖孙蹲在一起,商量着对策。 「爷爷,咱们真的要去别院,找那什么宗主吗?」蔡园木纳的问。 蔡老伯抽了口烟,「直接去找肯定不行,也不能上去敲门,只能去那儿守着,看见有人出来,咱们再去求,不过现在说这些还都太早了,也不知道半夏她们回家了没有?」
第245章 误打误撞 山间的小路上,半夏跟柳儿快步如飞。 柳儿也感觉到后面有人跟着,这是在山里走路多了,练出来的直觉。 不仅是人会跟踪,就连山里的野兽,也会暗地里追着人。 你把它们当食物,它们也将人当猎物,道理是一样的。 「半夏,咱们现在不能回村子,还能去哪儿?」柳儿有点担心,这回遇到的人,可大不一样,都是练家子,就她们那两下,真遇上了,就是一个字,死! 半夏保持着沉着冷静,「现在进镇子,太远了,得绕很远的路,而且也不能悄悄把那个人解决了,会给蔡老伯添麻烦,他们俩还没回来呢!」 看着地势,前面不远,就是开阔地了。 「我知道这里有条小路,可以通到雾隐山脚下的别院,那座别院以前一个郡王的避暑山庄,最近好像被另外的人给占了,要是咱们能潜进去,在里面待上一会,那人一定不敢再追,还会回去报信。」 柳儿沉吟,「是个办法,那咱们现在就过去吧,只要到了别院,随便找个地方躲躲,不就行了?」 半夏点头,事不宜迟,两人赶紧动身,再晚的话,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可是她俩忘了另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沐府别院的守卫,是宋家能比得了的吗? 从她俩快要摸到别院一里之内,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杜岩听着弟子们的回禀,觉着奇怪,既不是敌人,也不是朋友,难道是小贼盯上了别院的钱财? 可真是掉进狼窝,东西偷不着,还得把自己搭进去。 快到午时,巧儿好不容易摆脱沐青箫的看管,带着宗林,在园子里四处走动。 即使四周没有风,她还是被包的严严实实,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不知情的人,看见她这副模样,还以为得了传染病呢! 而宗林,也好不容易摆脱上官辰,他被宗主叫去了。 闲也闲了,伤其实也养的差不多了,再闲下去,还不知道他会折腾出什么事呢! 「宗林!」巧儿看到院子一角盛开的杜鹃花,对他喊道。 宗林快走两步,到了她身边,用眼神询问她,有什么事。 巧儿嫣然一笑,「我听说那位叫董欣的姑娘,被关进了水牢,有这回事吧?」 宗林紧张了,他不知道这件事能不能说,万一主子不希望夫人知道,他再多嘴,会不会有麻烦啊? 「你不用紧张,你们宗主也不会难为你,让杜岩去把人从水牢里带出来吧,即便她犯了错,需要关押,好歹也换个正常点的地方。」 水牢对女子,尤其残忍,待久了会影响一辈子的幸福。 况且她跟董欣也没有深仇大恨,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呢! 那件事,宗林是当事者,她清楚的知道董欣的恶毒,但就像夫人说的,杀人不过头点地。 宗林用手势回答她,杜岩不在府中,听说是去抓人了,不过云千山跟钟春都回来了,正在书房跟宗主议事。 「那就让严文清去提人。」 宗林点头,指了指严文清所在的方向,表示自己快去快回。 「没事儿,你去吧,我就在这附近走走,」巧儿真觉得他们把自己当成了易碎瓷器,在这戒备森严的别院,还能有贼人潜入不成? 老话说的好,过度的自信,就是自大。 说到贼,贼就来了。 别院的院墙,紧邻着深山,院墙损耗严重,每隔一段时间就得修理一番,否则到处都是洞。 大的可能是野猪拱出来的,小的可能是各种鼠类刨出来的洞。 山洪爆发的时候,院墙还会坍塌。 总之,要想找个洞,不顾脸面的钻进来,还是有办法的。 杜岩派人去阻拦,却让这两个小丫头,找到缝隙逃走了,他索性命人再暗中寻找,不再打草惊蛇,谁成想她俩竟然能找一条无人的小道,一路摸到了院墙外,又顺着排水沟,爬了起来。 那是用来排雨水的小沟,如果不清理,全是淤泥。 有多脏,可想而知了。 但是为了小命,两人也顾不得许多,钻就钻了。 两个丫头,像是泥猴,全身上下,只有眼白跟牙齿,还是白的。 她俩好不容易摸到干燥的地面,一点一点爬上去,本想躺一会,歇一歇,再喘口气。 一抬头,只见一个身披湖蓝色斗篷的女子,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们俩。 「哇!你是人是鬼!」柳儿吓的双手撑在身后,惊恐的不停后退,可她忘了,自己的身后,就是排水沟,于是这一退,又把自己摔进泥潭里去了。 半夏比她镇定些,她想看的更清楚一些,于是,她用手揉眼睛,可是她也忘了,手上全是泥巴,这一揉,眼睛彻底看不见了。 柳儿又好不容易,从泥坑里爬出来,喘着粗气,苦笑道:「大姐,您这大白天的,扮鬼干嘛?存心想吓死我们啊!」 巧儿看着她们俩,说不惊讶,那是假的,但是再惊讶,也抵不过她俩现在这副模样,「是我吓死你们吗?好像是你们突然从排水沟里爬出来,吓了我一跳,大白天的,你俩是要做贼吗?如果是贼,那我不得不说,你俩绝对是世上最笨的贼。」 半夏终于把眼睛擦干净,眨着眼睛,盯着巧儿看了好一会,「你……你该不会是这里的女主人吧?」 刚刚问出来,又马上否定,「不,不对,你一点都不像女主人在。」 巧儿笑着问:「为什么我不像?哪点不像了?」 半夏皱起眉,想了想,「我见过大宅子里的夫人,眼睛恨不得长到头顶,看人的时候,永远是下巴对着别人,不管到哪,都带了好多婢女,你嘛……」 柳儿瘫坐在地上,一直点头,她太贊同半夏的话了。 眼前这位漂亮姐姐,太温柔了,给人的感觉暖洋洋的,叫人……叫人恨不得扑上去,跟她撒个小娇什么的。 巧儿取下头上斗篷,看得出她俩不是什么坏人,她俩的眼睛都很干净,「我是谁并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你俩不是打算就这样跟我说话吧?你们看这样好不好,有什么事,都得等到洗过澡,换了干净衣服,我们再聊?」 「你不怕我们是坏人?」半夏觉得这位姐姐,太善良了,像她这样的性子,很容易被人骗的,真为她的安全担心。 「如果你俩是坏人,根本进不到这里,」也许正是因为她俩武力值太低,才没引起他们的注意。 宗林匆匆跑回来,当他看到地上坐着的两个泥猴时,也不知从哪抽出的剑,直指两人。 「宗林,把剑收起来,她俩不是坏人,可能是迷路了,或是进来避难的,带她们去后院洗洗,再给她们找身干净的衣服,男装的也行,」巧儿轻声道。 宗林还是不太相信,提着剑走近她们二人,用手势,让她俩赶紧起来,远离夫人。 半夏跟柳儿自己也受不了,这一身的恶臭,就像那位姑娘说的,有什么要说的,都得等到洗干净再说。 在去后院的路上,柳儿好奇的询问,「刚才那位姐姐是谁啊?是你们这儿的小姐吗?我看她长的好美,脾气也好好,等我们洗干净了,是不是还可以去找她玩?」 半夏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乱说话,没看见这位小哥脸色很不善吗? 宗林在想什么呢? 当然是在想那该死的排水沟,为什么之前没有人注意到,万一今天爬进来的不是两个小丫头,而是杀手,该要怎么办? 这事让宗主知道了,一定会大发雷霆。 一个防守如此之严的地方,偏偏在最不应该疏忽的地方,大意了,一旦出事,后果不敢想像。 宗林将她俩带进一间客房,又让厨房的小僕,帮她们打了好几桶水。 宗林跑去找了两身衣服,交给她俩,也不敢随意走开,就在外面等着她俩洗好了出来。 关上房门,柳儿压低了声音,问半夏,「咱俩该怎么办啊?是逃还是不逃?」 半夏嗤了一声,「你逃一个试试?你要是能从正门走出去,我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凳子坐!」 柳儿神色古怪的看了看她的脑袋,「还是不要了,你的脑袋太小,坐着不舒服,会膈屁股!」 「滚!」半夏懒得搭理她,这丫头不着边的时候,你绝对摸不着她的边。 两人经常在一块洗澡,都习惯了,也不需要迴避。 整整洗光了所有的水,还用了香胰子,总算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白白亮亮。 宗林在外面等的快要急疯了,又不敢离开,更加担心夫人那边,也不知回去了没有?还是主子已经找过去了?会不会发火呢?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杜岩带着几个人,气势汹汹的杀过来了。 「人呢?」杜岩语气很不好,整个人都处在愤怒之中,两个女子在他手底下逃走,能不是他的耻辱吗? 宗林站着没动,身后的房门却开了。 杜岩将他拉开,朝前走了几步,「将她们两个抓起来,带走!」 「抓我们?凭什么,你有什么权利抓人,我们犯什么事了?」柳儿跳出来,指着他的鼻子骂。
第246章 一起用饭 杜岩压着心里的火,不怒反笑,「你们私闯民宅,难道不算犯事吗?我现在怀疑你们是奸细,要将你们带回去审问!」 柳儿怂了,开始求饶了,「这位大哥,你行行好,放我们一马,我们俩真不是故意闯进来的,一切都是误会,我俩都是老实巴交的乡下人,我们家就在附近的村子,您大可派人去查探。」 「再说了,就我俩这身手,能干什么啊?说我们是刺客是杀手,传出去要被人笑掉大牙的,不信您可以试试啊!」柳儿亮出她的小胳膊小腿。 又细又白,还很嫩,有几名弟子,看的红了脸。 半夏冲过去,拉下她的胳膊,恨不得对着她的脑袋狠狠敲了几下,败家玩意,别回头事情没解释清楚,清白倒没了。 「呵呵……」半夏尴尬的笑了两声,「那个……她虽然说的话,大多都不靠谱,但有一句是真的,你见过哪个坏人,是从排水沟爬上来的,而且……而且我们还到一位很漂亮很温柔的姐姐,她说要亲自审问我俩,所以你看这事咋整啊?」 「什么姐姐?」杜岩问道。 宗林看着差不多了,站出来比划了一番。 杜岩看懂了,眉头皱的更深,看来他真的要亲自去请罪了,「那便一起走吧!别让师母等急了。」 「师……师母?」半夏结巴了,还有那么年轻的师母啊? 「当然,不然你以为她会是谁?要不是看在师母的面子上,我早把你俩抓起来了,不过你俩老实告诉我,到底是从哪条小路钻过来的,为什么我的人没有找到?」 杜岩语气轻松了些,看这俩丫头蠢的够可以,的确不像坏蛋,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尽快将漏洞补上,再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此刻,他们正好经过排水沟。 半夏指着底下黑色的淤泥,一本正经的跟他说,「你顺着这条臭水沟,一直摸下去,就知道了。」 杜岩看看臭水沟,又看了看她俩。 他很奇怪,这俩人怎么能想到从臭水沟里爬出来呢? 脑子有病吧! 柳儿走在他俩中间,一直静静听着他俩说话。 她不是不想说话,是一直在憋着,怕坏了事。 但是当半夏指着臭水沟时,她突然很好奇,要是这位干净白嫩的小哥,掉进淤泥里,会怎样呢? 柳儿很邪恶的幻想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前面干净白嫩的小哥,已经转过头,阴沉沉的盯着她,「你在想什么?」 他突然问了这么一声,把柳儿吓了一大跳,「你管呢,我爱想什么,就想什么,关你屁事!」 柳儿娴熟淑女的外表,跟她粗鲁庸俗的举止,真的是一丁点都不相配。 以至于,她每次一说脏话,总能引来别人怪异的目光。 反观半夏,就正常多了。 谁让她长着一副女汉子的外表呢! 杜岩将柳儿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然后问身后的人,「你们确定她真的女子吗?我怎么觉得她是男扮女装呢?」 杜岩身后有人在偷笑,有人明着笑。 「有种你再说一遍!」柳儿垫脚瞪眼。 「好了好了,你也打不过他,别嚷嚷了,让人听见一个大男人欺负小女子,丢人的是他,不是你,懂吗?」半夏心中十分不爽,想着等几天,非得在这附近埋伏,再胖揍他一顿。 杜岩身后又是一阵笑声,但这回不是笑柳儿,而是…… 宗林不得不将双方人马隔开,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俩丫头也不是省油的灯,还是让夫人去对付吧! 杜岩走在两人身后,他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柳儿的背影,恨不能盯出一个洞来。 柳儿知道他在盯着自己,走到半道,回头沖他扮鬼脸。 这回连宗林也忍不住笑了,不怪夫人很喜欢她俩,的确挺有意思。 巧儿坐在厢房外间,沐青箫还没有回来,下人刚刚送来午饭,她一个人吃正没意思呢,见到他们过来,笑着招唿他们,「你们都一起过来用饭,宗林,你再去拿几双碗筷,也过来一起吃。」 杜岩犹豫,「不太好吧,宗主应该很快就回来了,要不我们还是先走了,等您用过饭,我们再来?」 宗林也不想留下,万一中途宗主回来,他们这饭还吃的下去吗? 巧儿笑道:「他暂时不会回来,让你们坐下,就都坐下,不用拘束。」 宗林拿了碗筷,给每人面前都摆上了一副。 半夏跟柳儿看着满桌子的菜,眼睛都要直了,嘴里的口水,一个劲的泛滥,如果不及时把嘴闭上,口水就得流下来了。 「你……你要请我们吃饭?」半夏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不是要审问她们吗?为什么变成了请客吃饭。 柳儿在桌子底下,勐扯半夏的袖子。 是不是傻? 有饭就赶紧吃,问什么问,有什么好问的。 「请你们吃饭不行吗?要不你们去跟他聊聊?」巧儿当然也看到了杜岩那张难看的脸,恨不得把她俩就地正法,看来得罪的不轻啊! 柳儿连忙摆手,「不,不聊,我们跟他不熟,姐姐,你人真好,心地也好,他们叫你师母,把我俩吓了一跳,你真的是这里的女主人?」 杜岩不客气的打断她,「让你吃饭,只管吃就好了,瞎打听什么,让我们宗主听见,你俩绝对完蛋。」 桌子上只坐了他们几个人,杜岩带着的师兄弟,他们可不敢走进来。 柳儿一听他说话,心里老大不痛快,「这叫客气,你懂不懂什么叫客气啊?虽说我俩私闯了民宅,可我们真的没有恶意啊,要不是那个老色鬼……」 「柳儿,吃你的东西!」半夏往她嘴里塞了一只鸡腿在,「呵呵,这丫头就喜欢胡说八道,姐姐,谢谢你请我们吃饭。」 巧儿撇了眼杜岩,「都吃饭吧,有什么话,吃了饭再说。」 半夏一直偷偷观察巧儿,也观察坐着其他人。 之前也说过,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 她第一眼看到董晴,便对她十分不喜,哪怕对方一直在笑,也让她觉得心机深重。 可是这位姐姐,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 她的笑容很温暖,很纯粹。 巧儿也注意到她探寻的目光,伸出筷子,给她夹了些菜,「你不用对我防备,我跟我相公,只是到这儿暂住,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得回镇子去,九台镇的沐府,下次你们若是路过,欢迎进去坐一坐。」 柳儿一本正经的对她抱拳,「姐姐,你真是个好人,我还以为所有的富人,都是为富不仁的呢!」 半夏很想再次堵住她的嘴,「呵呵,吃饭,都吃饭,这些好菜,我一辈子都没吃过呢!」 宗林飞快的扒完饭,站起来,对众人点点头,抬脚便跑了。 因为他余光,已经瞄到宗主回来了。 杜岩比他反应迟钝些,直到沐青箫走进饭厅,他才看见。 沐公子一出现,整个饭厅的温度似乎都降了好几度。 柳儿跟半夏,同时停下吃饭的动作,这是他们头一次看到传说中的人物。 虽说跟传说中的形象,不太一样,但是这气场,绝对错不了,看着真可怕。 他的眼睛扫射过来,能把人冻僵。 杜岩挪着屁股,也想跑,可是转念一想,正好师母在这儿,说不定他还可以逃过一劫。 想到这儿,杜岩用求救的目光,眼巴巴的望着巧儿。 半夏瞅了瞅沐青箫,见他居然盯着自己,还好她的反应快,低头一看自己坐着的位置,立马捧着碗筷离开,离姐姐远远的。 整间屋子的人,恐怕也只有巧儿最淡定,因为只有她一个人,能化百鍊刚为绕指柔。 「相公,还没用饭吧?过来这边坐,杜岩,快去给你师父再拿一副碗筷来!」巧儿催促道。 「哦,我这就去,」杜岩一熘烟的跑了,恨不得多长两条腿,现在的他,哪还有先前质问柳儿时的蛮横。 沐青箫看到屋里多了两个陌生女子,也没有在意,径直走到巧儿身边,周身的冷意,已经散的干干净净,「怎么没有药膳汤?」 沐公子的眼神犀利,扫一眼桌上的菜,便知道少了什么。 这回轮到巧儿无言了。 「我让他们最后再端上来,不然的话,闻到药味,我什么都吃不下了。」 虽然药膳的味道,比单纯喝中药,好的太多,可是喝的太多,还是影响食慾。 以后她一定要将中药,都制成药丸,往里嘴里一塞就完事。 沐青箫皱眉,看向外面,「宗林,去把药膳端上来!」 宗林也不知从哪窜出来,对着他点点头,又飞快的跑去端药膳了。 那药膳是他亲手熬得,可是夫人闻不下那个味儿,便让他撤下了。 巧儿苦着脸,一脸委屈的瞪着他。 沐青箫转头,对她温柔一笑,「再喝几天,便让他们换了,孙老头不是说了,你体寒,还需要调理吗?」 巧儿脸色好了些,但还是不情不愿。 杜岩跟宗林同时走进来,一个拿着干净的碗筷,一个捧着热腾腾的药膳。 杜岩眼珠子转的飞快,送完了东西,也不走了,就在一旁站着。 他不走,宗林也不好再离开。
第247章 太天真 沐青箫揭开盖子,亲自盛了一碗药膳,又放在嘴边吹了吹,才递给巧儿。 反观孙姑娘,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 很自然的接过碗,眉头高高的皱着,十分艰难的喝下。 「才吃一碗吗?这可不行,」沐公子又逼着她吃了一碗饭,直到看着她碗里干净了,才作罢,随后才自己吃饭。 半夏跟柳儿早已看呆了,他们从未见过这么疼媳妇的男人。 虽然他们村里,也有对妻子温柔的好男人,可是跟沐宗主一比,简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一个男人的变化,怎会如此之大?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的很难相信。 沐青箫放下碗,淡淡扫了一眼杜岩,「解释一下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杜岩心脏颤抖的厉害,「回师父的话,她们……她们是从排水沟钻出来的,是我的疏忽,请师父责罚!」 柳儿心里咯噔一下,她想她可以理解杜岩先前的愤怒了。 半夏为人大气,这个事,她跟柳儿也有责任,「沐宗主,对不起,是我们私闯民宅,惊忧了您跟夫人,不关这位杜小哥的事,您要罚就罚我们吧!」 巧儿笑着问道:「你俩叫什么名字?」 「我叫半夏,她叫柳儿,我们的家,就在雾隐山北面的山脚下,」半夏心中的紧张,被巧儿的问话,轻松的化解了。 「嗯,你俩别怕,先坐下吧,」巧儿按住沐青箫的手,「相公,我累了,陪我去休息一会。」 沐青箫身上的寒意,又瞬间被融解了。 拉着巧儿的手起身,临走时,警告的瞪了一眼杜岩,「你的过错暂且记下,如果再有下次,自己去领罚!」 「是,师父!」杜岩至始至终都低着头,直到沐青箫拉着巧儿走出视线,他才大大的松了口气,冷风吹过,才惊觉后背全湿透了。 柳儿有点愧疚了,跑到他跟前,歉意的说道:「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你看……我能不能做点什么事,也好补偿一下?」 杜岩冷淡的道:「不必了,既然你们已经吃饱,就尽快离开这里。」 半夏走过来,拉住柳儿,「替我们谢谢沐少夫人的款待,日后有机会,我们会还她的人情,走吧!」 宗林将二人送到门外,谁成想,刚好迎上一队人马。 董震天等了又等,只见到跟踪半夏的部下回来,听说她们竟然走进别院,他阴沉着脸,带着人也匆匆赶来。 既然两个小丫头片子,都能进去,为什么他不可以。 宗林也看到来人,知道这一次不好打发了。 对半夏二人,点了点头,便跑回去禀报。 柳儿不敢走了,「我们该怎么办?是走还是不走?」 董震天也看到了半夏,居然换了一身男装,可还是一眼能认出她的女儿儿身,董老头眼中占有的意味,再瞧她眼中桀骜不驯的倔强,这让他兴趣更浓厚了。 越有挑战的事,不是更加有趣吗? 「小丫头,原来你跑到这儿来了,怎么?怕老夫吃了你?哈哈哈!」董震天故意放声大笑。 他跳下马,扔了缰绳,朝半夏大步走过来。 杜岩带着众人,快步走来,见这老头一脸色眯眯的盯着半夏跟柳儿,顿时脸色难看的要命,「董帮主!你在干什么在?」 董震天闻声看过去,见到来人只是一名白衣弟子,心中也忍着怒意,「我要干什么,似乎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沐宗主这回应该在了吧?我等了一个上午,他却避而不见,等到宁王殿下来了,我倒要跟他好好聊一聊,一个江湖帮派的谱子,摆的未免太大了些。」 杜岩站到他对面,从气势上,丝毫不比他弱,「我们宗主事务繁忙,并没有避而不见,难道董帮主随时前来,我们帮主都要等在府里吗?」 董震天不耐烦的一摆手,「我现在不想听这些,你们宗主到底在哪?快快引我去见他,魏叔,你过来,将这两个丫头看住,别再让她们跑了!」 半夏一惊,「你想干什么?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也没有瓜葛,你凭什么抓人!」 董震天嘿嘿的笑了,精光烁烁的眼中,尽是贪婪的欲色,「谁说没有瓜葛,等老爷我从这里出来,就派人上门提亲,带你回去做我的夫人,高兴吗?」 他觉得小姑娘一定会同意,天下掉馅饼的好事,一步登天,麻雀变凤凰。 半夏能感觉到他的强大,这个老头,绝不是虚张声势,「不高兴,我不想做什么夫人,也不想跟你回去,我只是小老百姓,求求你,别逼人太甚!」 该服软的时候,千万不能逞强。 柳儿气的不行,用力推开半夏,指着董震天,骂道:「死老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你多大年纪了,你女儿比我们半夏年纪还大,你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真是不嫌害臊,还有啊,你抬头看看,自己站的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沐府的别院,我们在里面可是刚刚跟沐少夫人一起吃饭,你要敢动我们,沐少夫人一定不会放过你!」 董震天起初听到她的咒骂,恨不能一把掐死她。 但是听到后面,他疑惑了。 这俩丫头,莫不是真的跟沐少夫人有关系? 杜岩也听明白了,他就说呢,这俩人宁愿钻臭水沟,也要潜进来,原来是因为董震天。 魏叔一脸为难的走过来劝说,「老爷,咱们还是先办正事要紧,欣儿小姐还在里面受苦呢,至于她们说的话是真是假,等回头见了沐少夫人,问一问她,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董震天沉思了片刻,恨恨的一甩衣袖,「小丫头,你敢辱骂老夫,这事不会那么轻易的说完就完,等老夫见过沐宗主,再来找人们算帐!」 这时,宗林跑来了,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可以进去了。 董震天得意的哼了声,经过半夏身边时,对她流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眼神。 董大叔年轻时,也是极且张狂。 武功好,家世好,人长的也不错,所以很多未出阁的女子,都对他倾慕有佳。 可惜他性情暴虐,喜用武力解决问题。 偶尔怒极了,也会对女人动手。 这一点,魏叔最清楚,董晴也心知肚明。 也许正是因为董震天的铁血手腕,才将董家镖局一直维持到今天。 半夏并不怕他的威胁,用同样冷漠的眼神回瞪。 殊不知,这样做只会更让董震天,对她势在必得。 柳儿害怕了,「半夏,怎么办?要怎么办才好?要不你跑吧,跑进山里,等到这次风波过去,你再回来,奶奶我们会帮你照看,一切都会过去。」 半夏沉静的摇头,「跑不能解决问题,万一他拿你们开刀,又该怎么办?而且我奶奶年纪大了,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担心死,为今之计,只能再去求求沐少夫人。」 杜岩一直就在旁边,听到她的话,对她挺同情,「放心吧,我一会悄悄告诉我们师母,有她在,董震天不敢乱来。」 魏叔走在后面,隐约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心中却在冷笑。 年轻人,还是太天真了。 董震天这个人最恨得不到这三个字,即便最后得不到,他也不惜代价,将其毁灭。 沐青箫本已陪着巧儿回房,听到宗林来报,虽然很不想见,但是…… 「你快去吧,我已经让杜岩,将董小姐放了出来,咱们没必要跟董家结仇,」巧儿拉着他,轻声叮嘱。 这世上,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沐青箫摸着她的发,「我知道,如果不是上官辰出手,我也不会轻饶了她,你不需要忍气吞声,我沐青箫的娘子,就该活的随心所欲。」 巧儿靠在他胸口,笑着道:「这世上哪有人真的能随心所欲,只要活着,总有许多不得已的事,行了,你快去吧,不用陪我了。」 沐青箫依依不捨的离开厢房,在走出门的一刻,他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虐。 董震天在前厅,快要等的不耐烦,才见到沐青箫缓缓而来。 不得不说,虽然他比沐青箫年长许多,但对这位小辈,他也是由衷的钦佩。 反观自己的儿子,跟他一比,简直一事无成,懦弱的像烂泥,扶都扶不起来。 如果他能有这样的儿子,别说董家,就算整个江湖,又能如何?他还会放在眼里吗? 董震天摸着鬍子,算计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女儿,心中已有了计较。 魏叔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沐宗主,但是此次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这个男人变的不一样了,难道是成亲的缘故? 董晴始终低着头,不敢看他。 她最清楚沐青箫是怎样的人,不管有什么报有最后一丝希望,她都不敢迈出这一步,就让父亲去做吧! 「沐宗主!」董震天起身,先招唿了他。 「嗯,董帮主请坐吧!」沐青箫表情淡淡的,既不亲切,也不疏远。 董震天见他坐下之后,并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一时之间,摸不透他的心思,他朝魏叔看了过去。 魏叔心中明白,站出来笑着说道:「我们家老爷前来拜访沐宗主,即不想被府中下人耽搁了,整整等了两个时辰才见上您一面!」
第248章 找巧儿帮忙 「宁王殿下原本是与我们老爷同行,但是中途,听说我们家二小姐,犯了错,被您府上的下人,关进了水牢,我们家老爷担心二小姐,所以才冒然前来,还望沐宗主莫怪!」 魏叔很聪明的,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董欣身上。 爱女心切,这是董震天此刻的心情,与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关系。 即拉高了自己的身份,又恰到好处的贬低了沐府的下人,小题大做,上不得台面。 如此隐晦的话,只有聪明人才听的出来。 但是在场的几个人,除了董震天,其他人都听懂了。 包括宗林,杜岩,董晴。 沐青箫望了眼魏叔,但这一眼冷嗖嗖的,含着几分警告。 他不喜欢心机太重的人,魏叔恰好就是这样的人。 魏叔接收到沐青箫的目光,识趣的不再言语,为了董老爷,得罪他,很不值当。 沐青箫的神色,看不出喜怒,也叫人摸不透他的心思,「这事你得谢谢我家夫人,她心善,已经命人将她放了,宗林,去把人带来!」 宗林点点头,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董晴一直竖起耳朵,仔细听着沐青箫所说的每一个字。 她深知,这个男人不是没有温柔的时候,只是他的温柔,全都给了一个人。 其实她渴求的也不多,只要能将他的温柔分一点点给自己,让她死都甘愿。 沐青箫并不擅言词,也不喜欢跟人废话。 董震天摸着鬍子,也在酌量着说些什么好,「不知沐少夫人,现在可在府中,若是方便的话,老夫想拜见一下,早就听说少夫人有医神的美誉,老夫有些顽疾,还想请少夫人帮我瞧瞧!」 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藉口。 沐青箫已经隐隐的有些不喜,「我家夫人最近身子不好,不方便见外人,董帮主有病,外面多的是大夫!」 沐青箫心里已将他骂了好几遍,死老头,你以为自己有多大的脸呢,还想让我娘子替你看病! 董震天深感,跟沐青箫聊天,真的是步步尴尬。 然而此刻,巧儿的房门,被两个丫头敲响。 半夏在外面,遇到宗林,跟他求了好半天,宗林才将少夫人的院子方向,指给她们看。 两人不敢耽搁,快速的找过去。 巧儿并没有上床休息,白天睡的太多,晚上又该睡不好了。 趁着沐青箫不在,她又在鼓捣自己的药。 听到敲门声,她第一反应是赶紧把东西收起来,再去开门。 「怎么是你们?出了什么事吗?」巧儿看到两个小丫头,脸色难看,特别是柳儿,好像要哭出来似的,急忙问道。 半夏比柳儿出息多了,心里虽然着急,但语气也还算平稳,「少夫人,请您帮帮我们,如果您不帮忙,我……」 她欲言又止,不敢说自己没有活路,但是也差不多了,只是这样的话,她不想在巧儿面前说出来。 「进来慢慢说,不着急,」巧儿看的出,她是个倔强的小姑娘,如果不是遇到解决不了的大事,不会轻易开口求人。 巧儿给两人倒了杯热茶,柔声道:「叫我巧儿姐吧,不用那么生疏,到底出了什么事?」 也许是心态的原因,她虽然只比二人大了两三岁,但是从心理上,已经比她们大了很多,是她的心老了吧! 半夏很平静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其实一点都不复杂,无非强抢民女这一套。 不同的是,这回抢人的,是很有势力的一帮之主,家世财势,都不容小觑。 被抢的丫头,性情刚强,宁折不弯,不为对方的家世财势所动。 巧儿听完她的话,沉默了很久。 她的沉默,在半夏跟柳儿眼中,是迟疑的表现,两人心里七上八下,以为她不会帮忙了。 毕竟真要管这事,肯定会得罪董帮主,为了她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丫头,得罪一帮之主,实在是不明智之举。 就在她俩以为自己要面对失望之时,巧儿说话了。 「事情好办,可我担心,他会报復你们,所以,你们回去之后,可要小心了,尽量离家几日,要是没地方去,就到镇子东面,那里正在盖一个座药堂,你们可以暂时到那儿去避难。」 半夏呆住了,她万万没想到,这位姐姐,不仅要帮她们,还替她们想好了退路。 柳儿被她的话吓到了,干笑两声,「不,不会吧,那老头还会报復我们吗?难道他不怕得罪凌泉宗吗?」 巧儿语重心长的道:「你们把他想的太简单了,他能做到如今这个位置,没有手段跟心机,可能吗?他有很多种方法,悄无声息的报復,没有证据,谁能说人是他杀的?」 柳儿的小脸僵硬了,看来她还是太嫩了。 半夏深吸了口凉气,虽然她很不愿看到事情最坏的结果,总想着,不至于吧? 为了出气,为了报復,真的会对手无寸铁的人,痛下杀手吗? 这样的后果,她不敢相像。 但是现在孙姐姐提起,她才恍然惊醒。 之前她是没有碰到真正厉害的人,否则以她们那点小伎俩,怎么可能玩得过人家? 巧儿看着两张惊慌的小脸,笑了下,缓解她俩的紧张,「我说的是最坏的结果,你们也不必有心理负担,毕竟他要动手,也得掂量一下是否值得,走吧,我们过去瞧瞧,待会不管我说什么,你们都要点头答应,知道了吗?」 两个小丫头,默默点头,对巧儿莫名的信任。 三人走到厅堂时,宗林已带着面容憔悴的董欣来过了。 董震天虽然很心疼小女儿的惨状,但是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非做不可。 「沐宗主,老夫此次来,还有两件事,不得不问。」 他说了这句,董欣眼睛一亮,她以为亲爹要替她讨回公道。 在水牢里的日子,简直度山如年,每每回想起来,都叫她头皮发麻,浑身不舒服。 待在那里的时候,她每时每刻不在怨恨。 恨这里所有的人,她恨不得一把火,将这里的一切,包括这里的人,烧个干干净净。 可是真的走到这里,她只有害怕的份,害怕再被关进水牢,害怕沐青箫。 这个男人,现在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他手底下那些人,比魔鬼还魔鬼。 董震天也不介意他的冷漠,「其一,老夫刚刚看中一个小丫头,想纳她为妾,按理说,这事跟你没什么关系,只是她们刚才说了,令夫人跟那丫头认识,为了避免不必要误会,还是先说清楚的好。」 他先说了自己看中,再说了不要有误会,摆明了就是不想让沐氏夫妻插手。 董欣突然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亲爹,「什么……什么纳妾?爹,你在说什么呀?我在这里受了多大的罪,难道您都看不到吗?」 董震天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你嚷嚷什么,自己犯的错,该由你自己承担,现在你也受了罚,沐宗主便不会再追究,你还想怎样!」 他现在怎么可能为了女儿,得罪沐青箫。 董欣摇着头,眼中的失望跟痛苦,快要将她淹没。 董晴走到她面前,轻声安慰,「妹妹,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先消消气,回头我们再谈,好吗?」 董欣红着眼睛,勐的抬起头,恨恨的瞪着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用你假好心,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回我算是看清了,等回到家,我再跟你算帐,这件事,咱俩没完!」 关在水牢里的时候,她就在想,为什么会到这一步呢! 冷静下来,她才忽然发现,她亲爱的姐姐,似乎一直在怂勇着她,慢慢的推着她往前。 要说这是她的好心,董欣绝对不相信。 董家的人,哪有那么多亲情。 董欣恶毒的咒骂,被董震天听见了,他大声训斥,「欣儿,你闹够了没有,你姐姐一路上,都在担心你的安全,你性子冲动,做事鲁莽,若是有你姐姐一半的成熟稳重,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可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要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姐姐身上,看来是父以前太纵容你了,回去之后,你好好待在家里反醒吧!」 董震天骂的很过瘾,这段话可是骂给沐青箫听的。 董欣听到父亲的怒斥,又委屈,又受伤,眼泪珠子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掉个不停。 董晴没有再劝,适时的不再言语,将她的情绪,全都收了起来。 董震天很满意,这才是当家主母,该有风范,「沐宗主,你看今天这事闹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老夫还是想当面问一问少夫人,如果那两个丫头说的不属实,老夫一定替你们好好教训她俩。」 「不必了!」一道清润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门口的人影身上。 董晴疑惑的皱起眉头,她看着孙巧儿的面色,好像跟之前不同了。 魏叔也盯着孙巧儿看,他对这位沐少夫人也很好奇。 听说一向不近女色的沐青箫,不仅成了亲,还对新夫宠爱有佳,一副老婆奴的模样,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第249章 逗你没商量 巧儿笑容端庄得体,别人都以为她真的只是没见过世面的小村姑,可谁又知道,在这副身躯里面,住的是安凌钰的灵魂。 「青箫!」巧儿换了种叫法,在不熟悉的外人面前,叫的太亲密,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沐青箫听到她这一声唿唤,眸光变换了好几次,最终定格在宠溺的笑意中。 他喜欢这个称唿,特别是他的小女人,声音甜美腻人,简直要把他的心融化了。 「你怎么来了?一点小事而已,很快就处理完了,」沐青箫对某些人的打扰,很不爽。 董震天观察着这位传说中了沐少夫人,他做为一个男人,不得不说,沐青箫挑女人的眼光不错。 女人太温柔了,没脾气,叫人乏味。 太泼辣了,时间一长,只会让男人不胜其烦。 太害羞的,太大方的,都不好,总有这样那样的缺陷。 很难找到,各个方面都恰到好处的女人。 而眼前这位沐少夫人,正是这样一个恰到好处的女人。 巧儿站到厅堂中央,看向董震天,语气不卑不亢,「董帮主,您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按理说,女大当嫁,我这个做姐姐的,不该拦着妹妹的婚事……」 说到这儿,她忽然停下了。 整个厅堂,只有她跟沐青箫的表情最正常。 沐青箫是太了解她的性情,况且他也很讨厌这位董帮主,自大狂妄,目中无人,还敢对他的小娘子,出言不逊,果然是有其女,必有其父。 随后进来的半夏跟柳儿,瞪着眼睛,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原来孙姐姐刚才说的话,是这个意思。 董晴跟董欣姐妹二人,心中觉着奇怪,怎么突然又成了妹妹,感觉不对劲啊! 董震天的脸色骤然变的很难看很难看,他深知,这个女人分明是在故意阻拦,抬高了半夏的身份,让他无从下手。 董震天眯起了眼睛,厉色尽现,「少夫人的妹妹还真是多,可是据老夫所知,她俩二人都只是附近村子的百姓,奉劝少夫人一句,冒然替人出头,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他怒了,话语带着浓重的警告之色。 但是他念了,沐公子还坐在边上呢! 你当着人家相公的面,威胁人家娘子,这叫明智之举? 董晴心中暗叫不好,赶忙道:「爹,沐少夫人宅心仁厚,许是看她俩可怜,认了亲戚,这没什么,您又何必刨根问底,咱们今儿不是还有正事的吗?」 她想让大家都别提这个事,最好的把这事引到她的婚事上。 可惜沐青箫没那么好煳弄,「董帮主,说话可要小心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一把年纪了,该懂了!」 董震天心中一震,他听出了沐青箫的威胁,嚣张的气焰低了几分,「老夫实话实说,沐宗主,别说老夫没提醒过你,这女人可不能惯着,惯多了,容易惯出毛病,咱们男人之间的事,她怎会了解,还是让她退下吧!」 董震天的蔑视,不仅让沐青箫动了怒,就连杜岩跟宗林他们也听不下去了。 巧儿给众人一个安抚的眼神,又走到沐青箫身边,轻拍他的后背,小声对他说了几句。 董晴偷偷看着沐青箫的脸色,在她的安抚下,慢慢的平復。 心里想着,看来这个女人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懂得怎么将男人哄的服服帖帖。 「半夏,你俩也过来这边坐下,过门都是客,宗林,重新上些热茶,再拿些点心,别亏待了董帮主,」孙巧儿坐在沐青箫身边,笑容大气,动作举止,挑不出半分毛病。 董震天在心中衡量了片刻,也没看出这位少夫人有什么特别。 眼睛是挺好看,很灵动,很有活力,不像很多身为主母的女人,眼睛沉的像一汪死水。 还有她的身段,应该也还不错,可惜这身衣服太宽大,将她的身材遮住了,败笔啊!大大的败笔。 董震天自以为,将自己打量的眼神,掩饰的很好,殊不知,孙巧儿早已看在眼里。 沐爷没看到,因为视线被挡住了。 宗林低着头,捧着刚刚沏好的茶,送到董震天手边,又同时给半夏跟柳儿,也都送了一杯,连魏叔跟魏家姐妹也有。 他不能让人觉得沐府的下人,没有规矩。 董震天嘴角一直勾着,他在等着孙巧儿,看她能说出什么花来。 「董帮主,我跟她们二人一见如故,很聊得来,所以认了做妹妹,董帮主也有女儿,想必多少也能理解一些女儿家的心思。」 「至于您要纳妾,我们当然得恭喜,毕竟董帮主老当益壮,肯定还能再消受几年,只是做为医者,我不得不奉劝您一句,要节制啊!」 巧儿用的语气,带着无尽的感嘆。 董震天本要大怒,但是转念又想到她的医术,硬生生的将怒火压了下去。 「你什么意思?老夫的身体好的很,再纳十个妾,也不在话下!」 董老头这话说的,底气不是太足。 他的确不知节制,几乎每晚都要小妾服侍。 看着年青貌美的女子,在自己身下,被折磨的连连求饶,他作为男人的虚荣心,能得到极大的满足。 巧儿笑着摇摇头,似乎不太贊同他的话,「董帮主别着急啊,一句两句也解释不清楚,先喝茶,我们这儿的茶,虽是从山里采来的野茶,但也是极品中的极品,有钱也买不到!」 董震天觉得莫名其妙,摸不透她什么心思,也确实是渴了。 端起茶杯,闻了下,没发现什么问题,一口气将茶喝了个干干净净。 魏叔的目光在茶杯上略过,又不动声色的收回,他坐在角落,最不起眼的地方,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 巧儿微笑着,跟宗林的目光相遇,又偷偷掐了下身旁的男人。 被人一把握住捣乱的小手,粗粝的手指,摩挲着她的掌心。 「董帮主,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身体好不好,跟纳多少个小妾没有关系,你现在是外强中干,气虚阳亏,再不知节制,恐怕用不了几年,身子就得垮了,到时……」 她想说,心有余,力不足。 但是身旁的人,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用力捏了下她的手,不让她说下去。 开玩笑,沐爷能让自己的女人,去评判别的男人足不足吗? 巧儿心中觉得好笑,但也没有真的往上说,心时像抹了蜜似的,脸上还要继续用平静掩盖。 董震天冷哼了声,不信她说的话,「荒谬,你无非是想让老夫放弃纳妾,才编出这么一个胡扯的理由,老夫才不会信你,不管她是不是你的妹妹,老夫还是一样要娶,三书六礼,一样都不少!」 他就不信了,明媒正娶,难道还不行吗? 多了这一层关系,说不定还有好处呢! 董震天算盘打的噼里啪啦作响,毫不在意,自己算计沐青箫,会有的后果。 沐青箫眸中尽是寒意,这老头似乎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巧儿再次安抚他,笑着道:「如果不信的话,你可以试着按一按,肚脐上方鸠尾穴。」 董震天怎么会不懂得人体的穴道,但他还是试着按了按。 一股钻心的疼痛,从穴道处蔓延到四肢。 「别担心,现在还不至于要了你的命,」巧儿淡淡的笑着。 宗林藏起自己的笑,悄悄退到杜岩身后,跟杜岩交换了个眼神。 董晴无意中看到了二人的互动,很快便明白了几分,但是她不准备揭穿,纳什么妾,简直荒谬! 董震天脸色变的有些难看,「但是……老夫再娶一个,也无防吧?」 大不了娶了以后,再节制,以后少碰其他的小妾就是。 巧儿看了眼半夏,笑容有些冷,「董帮主还真是死性不改,看来我先前说的,一点用都没有,既然如此,你回去置办棺材,准备后事吧!」 「你说什么?」董震天腾地站起,双目圆瞪,「你……你给我下毒?」 其他董家人,也是一脸震惊。 这转变,未免也太大了吧? 巧儿不慌不忙应对他,「下毒?董帮主可别信口开河,我说下毒了吗?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对你下毒了?没有证据的事,可别乱说,小心我告你诽谤!」 董震天有点懵了,这叫个什么事,「你没有下毒,为什么让我回家等死,分明是要置我于死地,只要老夫在你这儿出了事,你们凌泉宗,绝对脱不了干系!」 他急切的怒吼,试图从孙巧儿脸上看出什么。 早听说她不仅医术高明,毒术也出神入化,她完全可以悄无声息的下毒,致他于死地。 「如果你死在这里,可能和我们有关系,要是没有呢?要是回去之后死了呢?你可能不太了解,有些毒,可以让人看起来,像生了重病,即使你请遍名医,也找不出半点可疑之处。」 「顺便说一句,你刚才按的穴位,可能恰好激发了毒性,哈哈哈!」 巧儿一时没忍住,呵呵大笑。 逗他这样的人,实在太好玩了。 看他暴跳如雷,想忍又忍不了,一直处在暴怒边缘。 宗林跟杜岩,也跟着笑起来。 其实他们也搞不懂,夫人到底哪句话是真的,但是用这样的方式,羞辱这位董帮主,无疑是一件很过瘾的事。
第250章 血口喷人 沐青箫始终目光中带着宠溺,他的小娘子调皮的也很可爱。 只是苦了董帮主,被人坑了,又被人威胁,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董震天不愧是老狐狸,在沉默了片刻之后,脸上的阴沉之色,又消散殆尽,「刚才只不过是跟夫人开个玩笑,夫人若是不同意,此事就作罢,只当没发生过。」 「如果真的能当做没发生,那是再好不过,董帮主说话做事,该有自己的分寸,我们也不希望事情闹的太难看,」巧儿说完之后,回头看着沐青箫。 收到媳妇传递来的眼神,沐爷挪了挪身子,一只手撑在她身后的椅背上,以绝对保护的姿态,对众人宣告,「董帮主,把你的人都带走吧!我不想跟你废话,你的镖局最近的生意不太好吧?以后别忘了一路打点,否则我让你寸步难行!」 太把自己当回事的后果,便是轻易的被人拿捏住软肋。 董家镖局人脉再广,镖师武功再高,那又如何? 所有的官道,不管是水路还是旱路,都被他把控着。 前些日子,被秦涣弄坏的两个分阁,已经重新启动。 他们凌泉宗,别的不多,也仅仅是弟子多,探子多,消息来源多,高手也多,仅此而已。 董震天终于被刺激的大惊失色,「你什么意思?你要断我们董家的财路?」 若是日后都要打点,他还做个屁的生意,赚的钱还不够打点凌泉宗呢? 那干脆,直接给他干活算了! 「断了又如何?」沐青箫若是嚣张起来,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是啊!断了又如何,任你董家财大势大,只要没了生财之路,还怎么往下走? 出个门,处处受限制,还要不要走路了? 虽说他跟宁王有交情,可是宁王真的会管他吗? 有些事,不好管,也不好插手。 宁王那个老狐狸精着呢,真到了要他帮忙的时候,只会顾左右而言他,反正于他来说,又没什么损失。 董震天怒的胸前剧烈起伏,手掌凝聚真气,手背青筋突起。 沐青箫脸上的笑容也骤然消失,他站起身,挡在巧儿身前,毫不迴避的看回去,「董帮主是想在这里动手吗?」 董震天恍然惊醒,真是失策,即便要动手,也不能在这里,而且他未必是沐青箫的对手,真要打起来,他占不到半点便宜。 魏叔轻咳了声,站起来笑着化解僵住的气氛,「大家都是江湖中人,何必为了一点小事动怒,沐宗主请见谅,我们家老爷,也并非是要跟凌泉宗做对,一切都是误会!」 沐青箫看都懒得看他,「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是我娘子!」 魏叔惊了下,看来这位沐宗主对妻子的宠爱,不是做出来的,如果不是宠进心坎里,又怎会在意这些细节。 魏叔反应也快,赶忙摆出最友好的笑容,冲着巧儿抱拳致歉,「沐少夫人请见谅,我代我家老爷向您说声对不起,您宽宏大量,想必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耿耿于怀。」 巧儿对他的道歉,不冷不热,「我是女子,肚子里不需要撑船,董老爷今天说的话,我每个字都会记住,强抢民女这种事,以后还是不要做的好,世事轮迴,今世做的孽,就算今世没报应,下一世也会报应到你身上,人活一世,还是多积点德吧!」 她是诚心的劝诫,只有她,能深深体会,生死轮迴的痛苦。 董震天心里的火,发不出去,只能重重的坐下,他瞪了眼魏叔,示意后面的事,由他来说。 本来嘛! 他跟沐氏夫妇,闹的不可开交,还能说什么? 况且,瞧瞧这位少夫人的态度,恐怕联姻的事,成不了。 如果换作宁王在这儿,绝逼不会提一茬。 真是一群蠢人,永远把自己的想法,当做理所当然,根本忘了别人的想法,可能跟他不同。 但是这些不是魏叔应该操心的事,他是下人,主子让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 「沐夫人说的正是,回去之后,我一定规劝老爷,其实我们家大小姐,跟夫人的性情很相似,之前她跟二小姐,慕名而来,参加甄选,这件事府里也没人知道。」 「想来她对沐宗主定是十分崇拜,在儿女的婚事上,我们家老爷也是通情达理,充份尊重她们的决定,沐宗主事务繁忙,少夫人一个人在府里,想必也十分寂寞,我们家大小姐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若是能跟少夫人相处几日,你们也一定能成为很好的姐妹。」 魏叔说的很隐晦,但其中的意思,明眼人谁看不出来。 董晴低着头,紧张的手心全是汗,不敢看,想听到答案,又害怕听到不想听到的答案。 董欣则是一脸的震惊,看着姐姐满脸羞涩,她有种被打脸的耻辱感。 要不是场合不对,她早就冲上去,扇她几巴掌了。 半夏跟柳儿,都气的不行。 哪有这么不要脸的人,看人家小夫妻感情好,便硬要插上一脚,上赶着把自己的女儿推过去做妾。 杜岩跟宗林,则是比较淡定,因为他们太了解宗主跟夫人之间的感情,就凭董晴,也想插足,做梦去吧! 董震天也不敢喝茶了,垂着眼,也在等着沐青箫夫妇的答案。 他想着,有了前面的僵局,总不至于这件事,还会拒绝吧? 正室给夫君纳妾,也是天经地义,哪家的正妻,不是这么做的? 他可是亲眼见过,那些不肯给丈夫纳妾的正妻,是怎么被丈夫厌烦嫌弃的。 沐青箫只当他在放屁,他更知道,这事非得给自家小娘子处理不可,否则他今晚就得去睡书房了。 更重要的是,他发现,娘子处理这样的事,好像还带了那么一点点的小兴奋。 柳儿见他们都不说话,沉不住气了,指着魏叔,大骂道:「你们家真不要脸,还有你——董大小姐,你更不要脸,人家夫妻俩日子过的好好的,你凭什么非得挤进去,非得破坏人家的感情,还有比你更不要脸的女人吗?装模作样,假腥腥,真噁心!」 这回半夏没拉她,还紧跟着表示贊同,「董姑娘如果真的识大体,就不该答应这种婚事,你现在不声不吭,让人以为你是弱者,以为你很可怜吗?哼!从你进门开始,我就发现你一直悄悄盯着沐宗主看,别说你心里没想法,说出来鬼都不信!」 董晴脸色瞬间变的苍白如纸,被人当面戳穿还不算,还要指着鼻子骂,她这辈子也没受过这样的侮辱。 「你们不要血口喷人,儿女的婚事都是父母做主,我又能怎么办?」董晴的语气极度委屈,泫然欲泣,却又没有哭出来,让人看到了他的坚强。 董震天重重的一拍桌子,「你们俩个又算个什么东西,此处也有你们说话的份吗?来人,将她们打出去!」 他叫的是自己的随从,他们都站在外面,可惜被凌泉宗的弟子看住了,根本动弹不得,只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违抗主子的命令了。 董震天喊不到人,简直气的要将屋顶掀了,「沐青箫!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爷一直都没什么意思,」沐青箫双手一摊,以表达自己的无奈,「我娘子一向主内,这种小事,也一向是她做主,娘子,你说呢?」 巧儿对半夏跟柳儿,投去感激的一笑,随即回头对他温柔的笑了笑,「青箫,你还记得宁郡王还未立正妃吗?既然董大小姐也说了,儿女婚事,由长辈做主,不如我多操点心,让她跟宁郡王完婚如何?」 「宁……宁郡王?」这回轮到董震天结巴了? 这算什么反转剧情? 不只是他,包括董晴本人,也是一脸的懵逼。 只有沐青箫听懂了,他浅浅的抱了下巧儿,「都依你,杜岩,去把小郡王带来,反正他老爹也要来了,想必你们两家都会很中意这门婚事。」 杜岩嘴角勾着坏笑,领了命令,快步走了出去。 巧儿站起身,慢慢的朝董晴走去。 不知是不是董晴的错觉,总觉得这个女人,像极了恶魔,她仿佛看见了她身后黑暗的气息。 巧儿在靠近了她之后,附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缓缓说道:「聪明的人,最容易被自己误导,以至于他们看不清自己该走什么样的路,只有站到了悬崖跟前,才恍然大悟,早知如此,就不该走这一条路!」 「只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我恨别人算计我,但我最恨的还是,某个自作聪明的女人,惦记我的相公,知道在你之前,那些人,结局都是怎样的吗?」 「死的死,疯的疯,还有永远走不走的魔鬼地狱,路是她们自己选的,你现在的路,也是你自己选的,所以,你就得慢慢承受,算计我,算计我相公,带来的后果!」 董晴呆愣的站在那,直到巧儿走回沐青箫身边,她才慢慢清醒。 如果不是亲耳,她绝对不相信,孙巧儿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第251章 纳兰赫的尾声 董晴眼睛刷的亮了,她觉得自己抓住了很大的把柄,站起来,向沐青箫指证,「沐宗主,她刚刚在威胁我,还说之前那些爱慕你的女人,都被她弄的非死即疯,她真的好可怕,你还要继续受她的矇骗吗?」 沐青箫坐直了身子,看向巧儿,问了一句,「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巧儿怎会不懂他的意思,故意哼了声,「当然是真的,我威胁她还需要理由吗?」 董晴兴奋了,看沐青箫的态度,难道是要发火了? 她就说,哪有男人受得了女人的妒忌算计。 在董晴兴奋的目光下,沐青箫才又说道:「以后直接上手抽,你的手娇贵,让别人去抽。」 董晴身子摇摇欲坠,她是不是听错了?为什么沐青箫会说这样的话? 这根本不合逻辑,也不合常理啊! 半夏跟柳儿笑的更大声了,毫不留情的嘲笑。 就连董欣也是一脸的幸灾乐祸,她这位姐姐,自以为聪明,总想着把别人玩弄在鼓掌之中,以为别人都是蠢的。 杜岩将纳兰赫带来的也很快,也不知道从哪拖来的。 堂堂的小郡王,竟然穿着平民百姓的衣服,整个人人粗糙的,让人根本分辩不出,他会是出身富贵的郡王。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鍊,纳兰赫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见到沐青箫跟孙巧儿,简直比见了阎王还要恐惧。 「你……你们找我来干什么?」他结结巴巴的问,也不敢看他们,只能时不时的偷瞄一眼,整个一猥琐汉子。 董晴面如死灰,她怎么不知道宁小郡王,竟成了这副模样,这段日子,他到底经歷了什么?难道是沐青箫夫妻二人,将他折磨成这样的? 要她嫁给这样的男人,她不甘心,仅有郡王的身份,管个屁用。 董震天也吃惊不小,「小王爷,你,你怎么成这样?是不是有人折磨你?有人对你用酷刑了?」 纳兰赫听了他的问话,头摇的像拨浪鼓,「没有,没有人折磨本王,在本王只是想体验一下百姓的生活,觉得还挺有意思。」 前面半句,是假话,后来的话,却是真的。 这几日,他也不是真的待在做苦力的地方。 而是被扔在了一个小山村,他一直不知道,原来那个村子,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到他的别院。 小山村很穷很破,里面住的都是穷人。 他被扔下之后,在床上躺了半天,就不得不出门找吃的。 刚开始村里人,都不理他。 后来混的熟了,他们也会带着他下河上山找吃的,还会教他干农活。 纳兰赫活了二十年,从没觉得自己的日子,能过的这么充实。 每天为了填饱肚子,满山遍野的跑。 菜地里,稻田里的庄稼,也得时时看护,山里的动物会来偷吃。 没有一时一刻是闲着的,到了晚上,倒头就睡,那叫一个香啊! 现在玉米煳子,他也能喝上三大碗,比什么样的山珍海味,都要来的香。 更重要的是,他在小村里喜欢上一个小姑娘。 那小姑娘脾气坏啊,动不动就对他拳打脚踢,张嘴就骂。 人要犯贱的时候,高山大河都挡不住他们犯贱的脚步。 纳兰赫天天被她虐待,仍旧乐颠颠的跟在她身后,每天一早,到她家门前守着,晚上从地里回来,一定把她送回家,才自己回家。 这人哪!一旦有了盼头,所有的事,都有了意义。 或许是南宫霄将他打醒了,也可能是将他骨子里的贱,打了出来。 反正他现在一步都不想离开小山村,被杜岩拖来的路上,一直埋怨个不停。 董震天显然不相信他的言词,「你是堂堂的宁王嫡子,如果没有人对你动手,你怎么可能变成这样!小王爷,你别怕,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说,宁王很快就会来了,不管是谁在对人下毒手,宁王都不会放过他!」 纳兰赫听着他说的话,感觉越听越煳涂,急的直跺脚,「你这老头怎么听不懂人话呢?都跟你说了,我现在好的很,哪来的人什么人折磨我,还有啊!烦请你们要是见到我爹,告诉他老人家一声,我不回去了,他的位子,想给谁就给谁,反正我是不要了。」 「你,你这说的是什么煳话,小王爷,冷静,一定要冷静,一切都等王爷来了再说,成吗?」董震天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为什么今天发生的事,都透着诡异呢? 巧儿忽然问道:「纳兰赫,看到这位董大小姐了吗?听说你们两家有交情,董家想让你娶了她女儿,反正你也没立下正妃,不如今日就定下,如何?」 董震天恨恨的瞪了巧儿一眼,什么叫董家让你娶,分明是你在甩锅好不好? 纳兰赫睁大了眼睛,「什么就定下了?谁要娶她,我娶了她,山茶怎么办,你们有没有搞错,自己不要的,干嘛要塞给我,莫名其妙,小爷我不听你们胡咧咧,小爷要回去了,再也不见!」 正说着,院外突然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叫嚷声。 「小赫子,你死哪去了,赶紧给我滚出来,我们家牛还没放呢!」 这嗓门可够大的,他们在厅堂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纳兰赫一听到她的骂声,整个人都荡漾了,「小爷真的要走了,沐夫人,小爷还得谢谢你,现在小爷活的总算像个人了,其实你们说的没错,幸福很简单,没那么复杂,跟钱多钱少,跟权大权小,都没关系。」 「小爷还得拜託你们,如果有人问起,就说纳兰赫已经死了,再也回不去了,让我爹千万别来寻,反正他儿子多,少我一个不少,总能找到接下王位的,我真的得走了,不然山茶该冲进来杀人了!」 纳兰赫沖他们摆摆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巧儿很想再逗逗他,「你从前好像还有很风流韵事,找个机会,我跟你的小青梅聊一聊。」 「别,千万别!」刚才还一副洒脱的纳兰赫,瞬间变了脸,「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谁还没个青春年少,可千万不能让她知道。」 巧儿笑的不行,「那得看你的表情,好好的去过日子吧,你老爹来了,我会替你挡开,不过你欠南宫的,还是要还。」 一码归一码,他欠下的债,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还清。 「这是自然,等我成过亲,日子过的稳定了,一定还。」纳兰赫笑的爽朗。 在山里待的久了,身体变强壮了,手臂有力了,脚步也稳重了许多,再不像从前那般虚浮。 等他跑到外面时,果不其然,看到那位叫山茶的小姑娘,正在跟守卫吵架。 小姑娘个子小小的,跟纳兰赫站在一起,还不及他的肩膀,但是这爆发力,绝对惊人。 大嗓门一吼,方园几里的鸟儿,都得被惊动。 纳兰赫乐呵呵的跑过去,一把拉起她的手,「我们走吧!我们回家,以后再不来这儿了。」 山茶冷着眼,将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确定他没有受伤,又发火了,「谁叫你跟别人乱跑的,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我可不会来救你了,蠢的跟猪一样,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嗯嗯,你说的对,我就是太蠢了,可是我又打不过他,你是没瞧见,刚才那小哥一路把我拖来的,我根本没机会反抗嘛!」赫现在就是个受虐体质,越是被骂,他笑的越是开心。 因为骂他的人,是真的关心他,而不是为了什么虚有的郡王头衔,也不是为了宁王府的钱财。 「什么?他把你拖来的?岂有此理,他人呢?我得找他算帐!」山茶撸起袖子,一副要跟人干架的模样。 纳兰赫憋着笑,实在不忍心告诉她,人家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你灭了。 「山茶,算了啦,我们不跟他一般计较,你家的牛不是还没放吗?咱们回家放牛吧,去晚了,隔壁那小子,又把好地方抢了去,咱家的牛,就得饰饿肚子了!」 「什么咱家?那是我家,你又不是我们家的人,少臭美了!」 「什么你的我的,反正早早晚晚,你都是我的人,要不咱这就回去,跟你爹娘提亲?」纳兰赫拉着她的小手,感觉握住了整个世界。 山茶哼哼的想扯回自己的手,别扭的小姑娘,「不干,你又蠢又笨,我才不要嫁给你。」 「那怎么办啊!你不嫁我,村里谁还敢娶你?」 「小赫子,你嘴欠是吧?看我怎么收拾你!」山茶一个快步,扑到他的背上,又是咬又是啃,像只小狗似的。 纳兰赫被挠的很痒,背着她,飞快的朝山上跑。 两人的笑声,传的很远。 这样的结果,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吧! 其实山茶多少知道一点,他的身份,但是这姑娘心胸大,也可以说是大智若愚吧! 总之,纳兰赫这辈子能遇上她,几世修来的福份。 他俩是走了,却留下一屋子各怀心思的人。 董晴是彻底傻眼了,最终也待不下去,捂着脸,跑了出去。 董震天也不知该说什么,窝着一肚子的火,也只能等着宁王到来,再来找沐青箫算帐。
第252章 半夜跑路 董欣悄悄跟在姐姐身后,见到周围没有人,她快步冲上去,一把拽住董晴的头髮,把她的头朝后面拉。 「啊!你干什么?快放手!」董晴也顾不得伤心,双手护着头,试图把自己解救出来。 董欣不仅不放手,反而力气更大了,好似要将她的头皮一併扯下来,「我早跟你说过,不会放过你,真当我是傻子啊!」 董晴挣不脱,不得不拔出剑,反手朝后面刺过去。 董欣躲闪不开,被刺中腰侧。 董震天跟魏叔走出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两人惊住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放手!」魏叔冲过去,夺下董晴手里的剑,又拉开董欣。 董震天双眼冒火,大步走过去,一人赏了他们一巴掌,「没用的东西,男人争不到,还要内斗吗?都跟我走!」 老子一吼,两个小的也不敢再打下去。 但是董欣已经恨上姐姐了,就算今天不搞死她,还有明天,还有后天呢! 董晴心里清楚,她知道这个地方不能再待,打算要跑路了。 厅堂里,半夏拉着柳儿,对巧儿跟沐青箫深深一鞠躬,「谢谢你们出手相助,这份恩情,我永远都不会忘了。」 沐青箫没说话,本来也不是他要救的,在他眼中,除了娘子以外,其他什么人,都只是人而已,没有男人女人之分。 巧儿微笑着道:「也不是什么恩情,反正我也看不惯她们一家,不过我之前说的话,你们可得记住了,董家未必会真的放过你们,而且我救得了你们一时,也救不了一世,还是要你们自己多加小心,回去之后,收拾一下东西,搬到我的药铺去住吧!」 半夏感激的道:「我知道,但还是要多谢你。」 两人从别院出来,迎面遇上蔡家祖孙。 「半夏,柳儿,你俩怎么从里面出来了?莫不是他们真的要为难你们?」蔡园很担心,收了茶摊,就跟着爷爷过来这边守着,想着不管怎么说,也要尽一点心力。 蔡老伯一脸的愁容,「丫头啊,胳膊拧不过大腿,我们刚刚看见董家的人也进去了,要真是没法子,你们就跑吧,跑进山里,他们一时半会也找不到。」 柳儿笑嘻嘻的跑过去,抱着老人家的手臂,「蔡爷爷,事情都过去了,沐少夫人替我们做主,董家不敢再提纳妾的事。」 「这是真的?」蔡老伯不太相信,那群人看着就很难对付呢! 「当然是真的,董家再厉害,也不敢跟凌泉宗叫板。」 「呵呵,没那么夸张啦,我们走吧,赶紧回家,我奶奶肯定又要等着急了。」半夏狠掐了下柳儿,死丫头,言多必失,说那么多干什么! 董震天走出别院大门,冷眼瞅着离去的一帮人。 魏叔站在他身边,四下瞅了瞅,见旁边没有人,低声对他道:「老爷,这件事,要不就这么算了吧!他们有凌泉宗罩着,咱们也不好再动手,老爷您此次吃了大亏,属下心里都清楚着,回去之后,属下再为老爷寻摸别的美人,一定会让老爷满意。」 董震天重重的哼了声,「他们真的以为老夫是好欺辱的吗?一次又一次的耍着老夫玩弄,若是不能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老夫这口气怎么能咽得下去!」 「那……老爷您想怎么做?」魏叔眼珠子转的飞快。 「派两个人跟着他们,只要不死人,打成重伤,让他们也知道,得罪老夫的后果,」其实董震天最恨的人,还是沐氏夫妇。 那个女人几次三番的羞辱他,到现在他还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中毒,回去之后,一定要找郎中好好看一看。 魏叔点头,「老爷,您放心,属下一定为您办好此事,我们晚上都在九台镇落脚,属下已经先一步,让人去镇上包下客栈,您到了那儿立马就能歇息。」 面对魏叔的讨好,董震天也只是淡淡的应了声,完全不以为意。 魏叔目送董震天骑上马离开,笑的有些深邃,抬手招来两名部下,「老爷刚才吩咐了,跟着前面的几个人,摸清他们住在哪,然后除掉!」 「是全除掉,还是只除那两个女子?」 「都可,去吧,事情办好了,再回来向我回禀!」魏叔淡淡的吩咐。 等到那两人离开,他又招来自己的一名亲信,「去跟在他们后面,等他们完成任务,再将他们灭掉。」 「是!」这名亲信是魏叔的人,是他带进董家的。 董震天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走进一个泥潭,而且会越陷越深。 半夏他们回到村子,天已经要黑了。 奶奶一直在村口等着盼着,眼睛都要煳住了,还在拼命朝村口的方向看着。 奶奶很苍老,满头白髮,瘦弱的身子也微微的弯着,身上的粗布麻衣,补了又补,每次半夏买回布料,她总是偷偷藏起,不肯为自己做一件新衣裳。 老人家知道自己身子不好,活不了几年,心疼这个唯一的孙女,这几日也在托人说媒,想给她寻摸一个亲事。 可是好像没什么用,人家一听说对方姑娘名叫半夏,都跑了。 老太太坐在村口的大树底下,一边纳鞋底,一边发愁。 张大娘跟柳儿她娘,一併陪着她坐着,手边都是自家的农活。 「我说老婶子,你也别太担心了,半夏这孩子,虽说脾气坏了点,但她心眼好,总会遇到好男娃,就是缘份还没到,现在急也急不来。」说话的是张大娘,她经常跟半夏去赶集,最了解这丫头的性子。 柳儿娘性子有些跳脱,虽然上了年纪,但年轻时候的模样还是有的,要不然也生不出柳儿这么漂亮的女儿。 她将手里的针,从头皮上划过,粘点油,拉起鞋底来,更顺畅,「要我说,这俩丫头都欠管教,找个厉害的先生管个一两年,兴许还有点用,不然的话,你们就等着看她俩上蹿下跳,闹的整个村子都不安生吧!」 柳儿娘怎能不了解自家女儿的性子,唉!她也闹心着呢! 张大娘忍不住咯咯直笑,「我也就奇怪呢,柳儿的性子,怎么就跟他男娃似的,还是被半夏带坏的!」 半夏奶奶听了这话,不高兴了,「我们家半夏,那是被逼的,谁叫我们家苦呢,她懂事早,一点点大就知道到上山挖野菜,到小河沟里钓虾,拿回来给我熬汤喝,唉,都是苦命哪!」 小白从路边的小河里,游过来,扑腾两下翅膀,朝奶奶奔过去。 奔到跟前,便窝在她脚边蹲着了,比家养的狗都要乖巧。 柳儿娘看的忍俊不禁,「你们家的鹅,也要成精了,别人拿东西餵它,都晓得拒绝,还叨人,那小模样可凶了!」 奶奶慈爱的用手摸了摸小白的鹅头,「我们几个相依为命,小白是我们家的福星,很多时候,畜生比人有良心。」 「这话倒是不假,」张大娘很贊同她的话。 三人正说的兴起,小白突然站起来,晃着身子,朝村口的小路跑去。 「哟,是他们回来了,」柳儿娘眯起眼,打量了孩子们的衣着,还好,不是太凌乱,看来没出什么事。 半夏几人,在路上就商量过了,回来以后什么也不说,他们自己担心也就算了,别让亲人也跟着一起担心。 「奶奶!」半夏抱起小白,快步的跑回来,身后的包袱,一晃一摆的。 里面装着,巧儿送给她们的糕点。 「跑那么快干什么?慢慢走,」老人眯着浑浊的双眼,笑呵呵的看着她走近,满眼都是幸福。 「奶奶……」半夏跑到她跟前,放下小白,腿一伸,在她身边坐下了,「您看,我又带回好多吃的,这回不用担心,孙姐姐为人可好了,又温柔又善良……」 「孙姐姐?哪个孙姐姐啊?」张大娘好奇的问道。 半夏呵呵干笑两声,「就是镇上的孙姐姐嘛!」 柳儿走的累了,也一屁股坐到她娘身边,「娘呀,我得在家歇几天,我这双腿都要废了。」 其实没有那么夸张,只是怕他们再追问,随便找了个藉口。 柳儿娘忍不住的笑,「死丫头,坐没坐相,你看哪家小姑娘像你这样。」 「有啊,半夏不就是。」柳儿指着对面跟她一样坐姿的人。 柳儿娘笑骂,「你俩就是一个茅坑里的石头,瞧瞧人家蔡园,一个男娃,都比你俩讲究。」 蔡老伯背着东西,准备要走了,「男娃要那么讲究干什么,我还巴不得他能跟半夏她们学学呢!」 张大娘从半夏带来的包袱,挑了两样糕点吃着,含煳着说道:「他们仨应该换换,男娃不像男娃,女娃不像女娃!」 蔡园始终乐呵呵,听着他们说话。 半夏靠在奶奶身边,小白靠在她怀里,夕阳下,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逸,那么美。 只是她心里很清楚,这一切很快就会被打破。 收拾了东西,跟奶奶回到家,半夏便开始收拾东西,「奶奶,我带您到镇上住几日,孙姐姐在那儿开了一家药铺,让我过去帮忙,我带您一块去,现在收好了东西,我们现在就走。」
第253章 半夏的危机 「现在?可是外面天都要黑了呀!再急也不至于急在这一晚上,明儿一早再去也成,再说了,你去帮忙,奶奶一个人在家里也行,不是非得跟着跟你一块去镇上!」 「急啊,当然急了,听说明儿有大暴雨,万一下大雨,把山路沖毁了,我们就走不了了,趁着现在还没下雨,我们抓紧赶路,」半夏很快收好了简单的衣服,又将家里所有的银子,都带在身上。 再看一眼,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除了小白,它当然也得带上。 半夏不由分说,拉着奶奶朝外走。 老人家还来不及再问什么,就在门外,同样被柳儿拖出家门的一家人。 柳儿还有个弟弟,一家四口人,除了柳儿,都是一脸莫名其妙。 「我们分开走,柳儿,你带着他们上山,咱们藏身的那个山洞,可以住上一日,明日你们再下山,去镇上找我。」半夏看着人多,走在一起,不太好,而且她才是董震天最恨的人,肯定会全力追杀她。 柳儿也贊同她的话,「成吧,那你们自己小心点,路上别点火把。」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俩说清楚了!」柳儿她爹,看到两个丫头表情不对,意识到问题可能很严重。 「爹!有人要抢半夏,要纳她做小妾,我们虽然回来了,但是万一人家报復,我们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才要跑啊!」 「怎么又来抢人了?这到底是什么世道啊,还让不让人活了!」柳儿爹,名叫周源,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家里的事都是柳儿娘做主。 柳儿娘当机当断,「走,咱们进山里躲躲,他们就算想报復,也不至于天天守在这儿,等熬过去就好了,再说,我也想进镇子里讨生活,说不定这事还是个转机呢!」 「我不要走,我要回家睡觉!」柳儿的弟弟,叫杨杨,才十岁,半日里在家中,都是被惯大的。 这会揉着腥松的眼睛,晃着身子撒娇,不肯动一步。 柳儿走过去,一把拍在他的头上,「你再吵,我把你扔山沟里,让狼叨去!」 半夏道:「我们先走了,你们自己当心,带着兵器防身。」 两家人分头行动,直到被半夏拉着走很远,奶奶才明白了几分。 「丫头,不是上回那家人了吧?」 「不是,这回……」半夏没有往下说,小心的看着脚下的路,虽说是山路,但是今晚有月光,并不难走。 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走了另一条进镇子的路。 奶奶一直唉声嘆气,「我们家真是厄运不断,你爹是这样,你叔叔也是这样,可叫我怎么办啊!」 老人家心累了,白髮人送黑髮人,总是最痛心的。 「奶奶,没事儿,只要咱们到了镇上,孙姐姐的人,一定能保护我们。」 「你说的孙姐姐,那又是谁?」老人家从没听过她有什么姓孙的朋友,真怕孙女被人骗。 「这个嘛,等您见到她,就知道了。」 祖孙俩艰难的走在山路上,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四周静悄悄的,偶尔有山里的鸟,从草堆里飞出来,发出各种奇怪的叫声。 「半夏,歇一歇,奶奶走不动了。」 「奶奶,您怎么样了?」半夏赶忙停下来,找了个平坦大石头,扶着奶奶坐下,「要不要喝点水?再吃点东西?」 老人摆摆手,「没事,让我歇歇就好了,人老了,腿脚都不中用了,半夏,奶奶跟你说的话,你要听好了,万一咱们真的遇上贼人,你只管跑,别管奶奶,我活了几十岁,够本了,你不一样,你还得活下去,好好的活着,知道吗?」 半夏眼圈红了,心中一阵阵的发酸,但她不会哭,「奶奶,您别说胡话,我不会丢下您,在这世上,我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了,您要是不在了,我一个人要怎么办?」 她摸着小白毛茸茸的小脑袋,低着头,情绪低落。 「你是咱们家最后的独苗,当然得活下去,奶奶早晚都要离开你,以后你不还是得一个人过日子吗?等过两年,找个好男人,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奶奶就是死,也能瞑目了。」 老人也捨不得留她一个人在世上,孤苦伶仃的滋味,又有谁知道。 「奶奶!」半夏扑在老人怀里,还是忍不住哭了。 半夏很少哭,记忆中,只哭过一次,那是她娘跟别人私奔的时候。 半夏是知道的,她苦苦拽着母亲的衣襟,求她不要走。 可是半夏她娘,也是个狠心的女人,硬生生的掰开了女儿的手,跟着男人跑了。 半夏永永远远都记得母亲临走时的目光,也记得那个男人脸上的神情,等她哭够了,擦干眼泪,从地上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回家里,握着奶奶的手,对老人郑重的说。 这辈子,不管还能不能见到那个女人,她都不会再认她。 现在,她身边最后一个亲人,也说了要离开她的话,让她怎么受得了。 老人轻拍她的后背,像小时候哄她睡觉一样的,轻声哄着她:「没事儿,人只要活着,就得经歷生死离别,每天都有死去,每天都有新的生命到来,等你以后有了自己的家,就会幸福了。」 孤零零的山坡上,老人的背影虽已弯了,但是毅然挺着。 周围有树叶沙沙声,半夏怀里的小白,陡然仰起脑袋,警惕的盯着四周。 半夏直起身子,手摸到了刀上,这是她家的柴刀。 沙沙声,越来越近。 黑暗的树阴下,走出两个黑影,手中提着的武器,闪着幽冷的寒光。 「你们是谁?」半夏挡住奶奶,压抑着颤抖的声音问道。 「取你性命的人!」 「是不是董老爷派你们来的?难道你们不知道我跟凌泉宗的关系?就不怕杀了我,你们的命也保不住?」半夏试图让他们知难而退。 那两人互相看了看,犹豫只是一瞬间。 「照这么说,我们更应该杀了你们灭口,这里荒无人烟,杀了你们,尸体扔进山涧里,也不会有人知道!」 「没错,神不知,鬼不觉,又有谁会知道你们死在此处!」 半夏知道他们是非杀自己不可了,眼下也只有拼死一搏。 世上哪有那么多救世主! 「奶奶,待会你先跑,别管我。」半夏解开挂在胸前的包袱,将小白交给奶奶,握着柴刀走上前。 老人抱着小白鹅,过了一会,她将小白放在地上,「快逃命去吧!」 小白抖了抖屁股,却不肯走。 那两人,看到半夏手中的柴刀,不客气的放声嘲笑,「凭你一把柴刀也想从我们手里活着走出去吗?简直是做梦!」 「少他妈废话,今天我死也要拉你们一个垫背的,」半夏挥着柴刀,沖了上去。 她并没有学过什么武功,只是从小在山林间野惯了,自己练了些没门道的拳脚功夫,跟小流氓们打架还行,真遇到会武功的人,三两下就见了底。 「呵!就这点功夫?还好意思逞能,好好的跪下求饶,兴许我还能给你个全尸!」其中一人将半夏压在地上,剑柄照着她的脸,狠狠敲了几下。 半夏口吐鲜血,半张脸都被打肿了。 老人看到孙女的惨状,再也受不了,扑过去跪在另一人的脚下,苦苦哀求,「各位大爷,你们高抬贵手,别杀我孙女,她又没做错什么,你们为什么要杀她啊,给她一条活路吧!」 「我用我这条老命,换她的命,你们行行好,积点德,算我救你们了!我给你们磕头,我给你们磕头。」 被抱住腿的人,很不耐烦的,一脚将老人踹开,「老不死的东西,你的值几个钱,谁让你们得罪我们老爷,有什么仇,有什么怨,到了地府再哭去吧!」 半夏疯了,「你敢踢我奶奶!」 她咬牙奋力挣开压着她的人,身子一扑,捡到地上被打落的柴刀,冲着那人狠狠的掷过去。 柴刀在空中迴旋,接着十分意外的砍中那人的腿。 柴刀被磨的很快,半夏手劲也不小,这一刀下去,那人的腿肚子,被划开一个大口子,嚎啕叫了一声,跪在了地上。 站在半夏身后的人大惊,骂道:「你找死!」 他挥着刀,朝半夏就要砍下来。 被踹开的老人,突然像疯了似的扑过来,使出了全部的力气,将半夏将山坡下推。 半夏原本就趴在山崖边上,没防备之下,被推了下去,身子顺着山坡一路往下滚。 老人回身抱住那人,死死的抱住。 小白呆愣的站在一边,过了好一会,它扇动着翅膀,也顺着山坡滑了下去。 「死老太婆,坏我的事!」那人恼羞成怒,一剑砍在老人的脖子上,鲜血如喷泉,老人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那人甩开老人的手,站在山崖边往下看。 坡度很陡峭,又很深,黑漆漆的人,什么也看不到。 人摔下去,十有八九,是死路一条。 而且周围也没有能够下去的路,再看同伴捂着大腿,快要血流而亡,他只能恨恨的转身离开。 反正他们也活不了,也没有别的人知道是不是真的杀了。
第254章 生死与共 他走回去,伸脚,将老人的尸体,也用力踢了下去,直到再也看不到,才走到同伴身边,用腰带绑住他的腿,背着他离开。 只是这两个是不会知道,自己永远都走不出这座山。 漆黑的山坡下,小白在灌木丛中,翻找着主子的身影。 可惜它力气太小,腿也不够长,找了很久也没找到。 半夏是在天亮之后,才醒来的,刚一挪动身子,只感觉身上没一处不是疼的。 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一片雪白雪白的颜色,她辩认了好一会,才看清,这好像是小白的屁股。 「小白?」 半夏扒掉蹲坐在她脸上的小白,挣扎着坐起来,身上的疼痛,疼的她直抽冷气。 「小白,看见奶奶了吗?她在哪?」 小白蹲在一边,小豆子眼睛,朝着一个方向看,一动不动的看着。 半夏看到了一截衣角,「奶奶!」 她惨白着脸,扑到老人尸体前。 被推下来时,老人虽然还没咽气,但是也没了挣扎的力气,露在衣服外面的地方,被划的遍体鳞伤,几乎就要认不出来。 半夏跪在那,久久不能唿吸。 小白就蹲在她身后,静静的陪着她。 不知坐了多久,半夏用手背,抹掉脸上泪水,咬着牙站起身,将老人的尸体背起。 尸首很重,经过一夜,已经僵硬,她背的很艰难。 每一步都走的很慢,很慢。 不知走了多久,半夏眼睛模煳的快要看不清路。 终于听见几声惊唿。 原来她已经走到了山洞前,遇到柳儿一家人。 周源夫妻二人帮着料理了后事,就在山洞边,立了一块坟地,可惜连棺材都没有。 半夏跟柳儿姐弟,都戴上了麻衣,是用衣服拆的。 简陋的不再简陋,可是半夏心里清楚,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她要为奶奶报仇,这个仇非报不可,哪怕拼了她的命,也要杀了董震天。 柳儿娘看她的眼神不对,轻声劝说:「孩子,以后你就跟着我们过日子,有我们一口吃的,就有你的,至于你奶奶的仇,说实话,我们也恨那些人兇手,可是咱拼不过他们,胳膊拧不过大腿,就忍了吧!」 柳儿阴沉着脸,坐在一边,一声不吭。 她最了解半夏的心情,也最清楚,她现在想干什么。 周源闷头抽着烟杆,「你周婶说的对,你奶奶要是活着,肯定也不希望你去冒险。」 看到老人脖子上的刀痕,连他这个大男人,都觉得心惊肉跳,实在很难想像,这对祖孙,昨夜到底经歷了什么。 半夏沉默了好一会,面无表跟的起身,「叔,婶子,咱们收拾东西下山,到了镇上,我们先安顿下来。」 她不能再让周家的人出事,否则她这辈子良心都会不安。 柳儿看着她的背影,什么也没说,跟着一起收拾东西。 几个人顺着小路,很快便下了山。 大白天的,都在官道上,倒也不觉得害怕。 半夏一个字都不说,一声不吭的走在前面。 到了镇上,找到药铺所在的地方。 确实出乎他们的意料,原以为只是几间店铺,他们来了,可以帮着做些下人的活,没想到,会是整整一条街,站在街道这一头,根本看不到另一头。 这里也有凌泉宗的弟子,他们昨儿也接过消息,知道他们要来,安排起来也很简单。 半夏静静跟在他们身后,一直陪着,等到周家人安顿好了,她才打算离开。 柳儿娘不放心她,「丫头,你也留下来吧,跟我们一起在这儿做工,这儿挺好的,做活还有工钱拿,他们还给我们房子住,比在村里还要好,一起留下吧!」 半夏摇摇头,「对不起婶子,如果我奶奶还在,我会留下来跟你们一起生活,可是现在,我奶奶不在了,我的根没有了,一切就变的不一样,也许几年之后,我还会回来。」 半夏转身离开屋子。 凌泉宗的弟子,将他们安排在新盖好的房子里,是青砖瓦房,比他们在村里的房子要好太多了。 房子前面还有一个小院子,用竹篱笆圈起来,以后还可以种种菜,养养鸡。 半夏站在空空的院子里,心情沉重的,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半夏,你等等!」柳儿背着包袱,追了出来,「死丫头,你要走,为什么不等我,难不成还要一个人出去闯荡?别傻了,离开我,你屁都不是。」 「柳儿,你别跟来,我要做的事很危险,命都保不住,你回去吧!」 「放屁!咱俩以前做的事,哪一件不危险,现在你要撇下我,一个人走吗?做梦呢!反正你到哪,我就到哪!」柳儿一副跟她扛上的模样。 半夏无奈的嘆气,就知道甩不开她。 两人走在新盖的街道上,半夏怀里抱着小白,它也好奇的看着四周。 柳儿惊嘆,「我听说这里是孙姐姐主张盖起来的,以后这里就是舜安国最大的药行,所有的药,都得从这儿流通呢!」 「嗯,等咱报完仇,也来这儿开一家小药铺,把蔡园也叫来,他们家最会种草药。」 「也行啊,我娘很喜欢这儿,她不打算回村子了,以后我弟弟也要上学堂,要念书,其实也挺好,念了书,识了字,以后能干轻松的活,不用再累死累活的混日子。」柳儿没话找话,不过是想逗她开心,不让她乱想。 但是半夏的情绪又怎么高的起来。 两人走出药街,又走了一段路,才又重新回到大街上。 董家人包下整家客栈,不让别的客商住进去。 董家的家丁,在门口粗鲁的将想要进去的客人赶走。 因此,在街上吵闹起来,引来不少人的围观。 董震天站在二楼的窗口,烦躁的冲下面大吼一声,「都在炒什么,闭嘴!谁敢再吵,割了他们的舌头。」 二楼的窗户,又砰的被关上。 有琴声,以及女子吟唱声,传了出来。 柳儿抓住半夏的手,怕她冲动,「咱们不急,他们一时半会,肯定不会离开,一定能找到机会报仇,要不还是先去找孙姐姐帮忙?」 半夏坚定的摇头,「我自己的仇,自己报,不靠别人。」 「可是你怎么报啊?连他身边五米之内,你都近不了,咱们找人帮忙,可以只找她借帮手啊?凌泉宗那么多高手,随便找两个来,也能灭了他!」 「借别人的手报仇,有什么意义?我要亲手将这老东西捏死,才解我心头之恨,走吧,咱们先找落脚的地方。」 柳儿拧不过她,只得跟着他,走进巷子里。 两人绕着绕着,竟又走到那晚躲藏的酒楼后门前。 看着四下无他,半夏掏出匕首,一下一下的撬门。 柳儿小声问,「咱们还要进去过夜?可是现在是白天哪!」 「我们进去找活干,先安顿下来,这儿离客栈不远,晚上再说。」半夏说话间,已将门撬开,可见手法之娴熟。 两人正准备猫着腰,走进去。 半夏的肩上,突然多了一只手。 「谁?」半夏也吓了一跳。 第一反应,回身就要攻击对方。 「别打,别打,是我。」纳兰湘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俩,真的是缘份哪! 「怎么是你?」半夏对他还有印象,但这印象也不深,仅仅是有印象而已。 柳儿一脸古怪的看着纳兰湘,「怎么总是在这里遇到你?」 纳兰湘呵呵的傻笑,「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从这儿路过,觉得你俩的背影有点眼熟,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真会是你们,可是你俩怎么在撬门呢?」 小喜用余光,翻了个白眼。 自家的傻主子哟! 怎么就看不出,这俩丫头,又要干坏事呢? 要不然她们撬门干嘛? 柳儿跟半夏齐刷刷抽动嘴角,实在很不搭理他。 柳手甩着手腕,像驱赶苍蝇似的,「我们还有事,你们该上哪上哪,别站这儿防碍我们。」 半夏也懒得搭理他们,既然门都开了,自然是大大方方的走进去。 柳儿走在后面,给了他俩一个警告的手势,也跟了进去。 洒馆的后厨,早上也没什么人,她俩一路走进去,还是进了之前睡觉的厨房,见着里面没人,也浑然不在意,旁若无人的开始四处找吃的。 厨房的笼屉里,还留着昨儿没卖完的菜,还有冷包子,吃剩的糕点。 「你吃这个,这个好吃,这个也不错,还是新鲜的呢!」 柳儿一个劲的给她拿东西,见着什么,都要用碗装着,递给半夏。 半夏平静的将碗推开,「我今天不吃荤,吃馒头就好了。」 她现在只需要填饱肚子,不需要顾忌味道好的坏。 柳儿默默的又将东西送回去,拿着冷馒头走回来,陪着她一起啃着干硬的馒头。 纳兰湘跟小喜走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明明有很多好吃的摆在那,两个一身狼狈的小姑娘,却握着馒头,面色冷肃的一口一口咬着。 两人的眼睛,沉的像一潭死水,叫人看的很心疼。 纳兰湘开始搞不懂她们了,明明是年纪差不多大的小伙伴,为什么她们眼睛里有的东西,他却一点都看不懂呢?
第255章 找工作 半夏见他们跟进来,闷着脸,拐了下柳儿。 一直沉静在自己思绪里的柳儿,伸手撑在地上,站起来,面色不愉,「你们进来干什么?跟着我们又想干嘛?」 纳兰湘哑然了,挠着头,也不知该说什么。 他哪有什么原因,想跟就跟着了。 小喜见自家主子又不会说话了,只好代他解释,「我们是怕你们干坏事,大白天的熘进人家的后厨,前面的人很快就进来了,你们就不怕别人拿着棍子,把你们当成小贼了吗?」 小喜正说的痛快,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厨子,就朝他们走来。 「咦?你们是谁?从哪冒出来的?是不是来偷吃东西?」胖厨子抖着脸上的肥肉,指着他们大声谩骂。 他一吼,吓的纳兰湘也跟着抖了三抖。 小喜更是躲到他们几人的身后,只露出个脑袋。 半夏跟柳儿站的笔直,面上没有半分惧色。 「我们来这儿找活干,工钱你们看着给,晚上我们住柴房就成,什么活也可以,端盘子洗碗洗菜,别人能干的,我们俩都能干!」半夏很认真的着着。 胖厨子用疑惑的视线,将她俩又重新看了一遍,语气和善多了,「找活干也不能偷偷摸摸熘到这儿,让掌柜的看见,还不得骂死我。」 胖厨子又看了两眼,随后摆摆手,「行吧!看在你俩惨兮兮的份上,就在厨房帮忙吧,要是掌柜的问起来,就说你俩是我家亲戚,出去别乱说话,不过我这儿可能是短期活,做不了长久,你们自个儿掂量着办。」 半夏并没有多大惊喜,淡淡的点头,「我们会尽快找到落脚的地方,不会在这儿耽搁太久。」 胖厨子点点头,随后又看向后面站着的两个少年,「那他俩又是咋回事?我这儿可要不了那么多人,真要找活干,可以去镇东,那里正在盖房子,听说那儿短泥瓦工,你们可以去试试。」 半夏撇了眼站在那的两人,「他们走错路了,马上就会走,大师傅,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先洗菜吧,待会送菜的就来了,你们帮着搬搬,这两天帮厨的小李子回乡下了,你俩谁厨艺好?」 「我们俩都成,随便您支使!」柳儿大气的回应。 这就是乡下小女娃的优势,只要是动手的活,多多少少都能拎的起来,只是得分精通不精通。 「那好,赶紧忙活起来,中午有客人预定了三桌酒菜,不能耽误了,你们俩赶紧走吧,别在这儿防碍我们干活!」胖厨子赶纳兰湘他俩离开,嫌他俩碍事。 纳兰湘跟小喜子站到门口,目不转睛的盯着半夏两人干活。 只见她俩,一个人十分娴熟的挑着水桶,走出来,到井边打水。 另一人开始打扫厨房,拿着扫把,清扫的很认真,很仔细。 厨房的碗筷跟锅,过了一夜,积了不少灰尘,需得全部沖洗一遍。 半夏撸起袖子,一桶一桶的往上拎水,再将井水倒在大木桶里。 柳儿扫干净了厨房,又拖着好几盆碗筷,搬了小凳子,蹲在那洗碗。 清洗干净的碗筷,又摆到太阳底下晾干。 没过一会,后门有人探进头来。 「王师傅,您的菜到了!」送菜的老伯,喊过之后,便回到驴板车前,栓好了驴子。 「你俩快去帮着卸菜,」王大厨从厨房里沖她俩喊道。 半夏跟柳儿只得放下手里的活,跑到后门外,一趟一趟的搬运箩筐。 她俩力气大,搬这点东西,不在话下。 送菜的老头,看到两个陌生小丫头,干活又勤快,吃惊不小。 「这回王老大总算找对人了,不像那几个小子,一个比一个懒,还不让说,动不动就要撸袖子跟人打架。」老伯笑呵呵的夸奖。 小喜看的目瞪口呆,「主子,她俩真牛啊!这么重的货,咱俩都未必搬得动。」 纳兰湘倒吸了口凉气,「我也过去帮忙!」 「哎,主子!」 小喜没拦住,只好跟着他到了门外。 纳兰湘看着驴板车上,剩下的几个筐子,心里琢磨着,他是男人,不能搬小的,让她们看笑话。 于是,他挑了个最大的箩筐,里面装着满满一筐的萝蔔。 抱着箩筐,一下,没搬动,再一下,还是没搬动,那筐萝蔔,就像长板车上似的,纹丝不动。 小喜站在边上,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赶车的老伯,乐的呵呵直笑,「小伙子,肯定没干过活吧?瞧你这细皮嫩肉的,哪里是干粗活的料,当心别闪了腰。」 纳兰湘脸上羞囧,使了全身的力气,好不容易搬起来,但是…… 「还是我来吧!」半夏微笑着将箩筐从他手里接了过去。 纳兰湘如释重负,靠在板车上直喘气,再低头看自己的双手,都勒出红印了。 柳儿走过来搬东西,经过他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别逞强,这是打小练出来的,你就算撑破大天,也干不动!」 纳兰湘有些沮丧,回头看看他这些天所做的事,好像只有扫地的活,他能干,也干的最好,难道他不去争皇位,就只能沦为扫地小童吗? 可是如果连地都扫不好,还谈什么治国呢? 半夏跟柳儿很快卸完了菜,需要洗的,都挪到了井沿边,分别放在一边。 她俩干活有自己的方式,蔬菜先洗,肉类后洗,鱼虾最后打理。 这时,酒楼的另两个帮厨,慢悠悠的从前面晃着走来。 看着井沿边多了两个小丫头干活,两人还纳闷呢! 「她们是哪来的,王师傅,你又请人啦?」刘三揉着眼睛,恐怕还没睡醒呢!昨儿赌钱,弄的太晚,早上起不来,真想再睡一个时辰。 「还是两个小姑娘,王大厨可真够贼的啊!就是不晓得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另一个帮工名叫赵伍,他俩昨儿一起赌钱来着,早上挨到现在才起,反正也不怕,现在小工不好找,王大厨也不敢随意开除他们。 他们的掌柜,是个年青公子,刚刚从父亲那里顶下了酒楼,整日欢脱的很,根本不懂得怎样经营酒楼。 王大厨拎着铁勺,从厨房里走出来,一脸的怒意,「你俩要是再不好好干活,我就去告诉掌柜,你瞧瞧人家小姑娘多勤快,再瞧瞧你们?白拿银子不干活,你们也真的好意思!」 刘三拧着脸,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原来是想把我们挤走啊!敢情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哼!想的倒美!」赵伍走到半夏身边,趁她不注意,一脚踢翻了她手边的水盆。 洗菜水流的到处都是,连她俩的鞋子都被浸湿了。 王大厨气的整个人都在发抖,身上的肥肉也跟着一起颤抖。 看他五大三粗的,人高马大,其实那些都是虚的,他根本不会打架,那身肥肉跟架势,也只能用来吓唬人而已。 柳儿甩开木盆,腾的站起来,抬着下巴,冷冷的瞪着他俩,「你再踢一个试试?」 赵伍丝毫不畏她的叫板,因为他发现这小姑娘长的真好看,柳叶眉,杏儿眼,脸蛋小小的,身材也不错,该突的突,该瘦的瘦。 赵伍的眼神开始变的色眯眯,摸着下巴,一脸的猥琐相,「小妹妹,在这里干活多辛苦,哥哥带你出去耍好不好?」 纳兰湘冲过来,怒气沖沖的瞪着他们,「你想干什么?别欺负人!」 王大厨也急的回去找菜刀,「两个小崽子,平时不好好干活也就算了,还敢在这里耍流氓,看,看我怎么收拾你俩!」 刘三跟着走过来,同样是一脸的猥琐样,加上他长的实在很丑,一来二去的,简直无法入眼,「小子,想替人出头,得要有本事,你的本事呢?就你这细胳膊细腿,能挨得住老子一拳吗?王老大,你手里的菜刀,还是拿回去切菜吧,都多少天没磨了,能砍得了人吗?」 半夏丢掉手里的菜,甩了甩手上沾着的水滴,推开纳兰湘,又安抚的拍拍王大厨,「先退后,这点小事,我们很快就能处理好。」 柳儿也笑呵呵的安慰他们,「就是,一点小事而已,交给我们。」 半夏走到赵伍跟前,重重的推了下他的胸口,「想打架的话,沖我们来,到那边去,那里比较开阔。」 柳儿也去推刘三,「走吧哥们,今儿就让你们见识见识,啥叫不知死活!」 刘三跟赵伍都没把她俩的威胁当做一回事。 「那就走啊!待会可别乱叫,哥哥们会忍不住的!」 「叫了也没关系,反正这后院也没人会来,咱们可以好好玩一玩。」 「你们!」纳兰湘气的满脸通红,就要跟上去。 小喜嘆息的摇摇头,「主子,不是我打击你,你跟过去,真的一丁点用处都没有,有她俩在,待会你就瞧着吧,大喊救命的会是谁。」 「可是她俩毕竟都是姑娘家,怎么可能打得过两个男人,小喜,你快回去叫人,沐府里面有好多人呢,不管找谁都成,快去啊!」 小喜本不想去,他还想看热闹呢! 但是主子吩咐了,他总不能抗命,只好飞快的跑去找人。
第256章 后厨风云 半夏跟柳儿,将两个猥琐男,推到后院的角落,看着场地大小够了,两人开始找武器。 这种噁心的男人,她们才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小妹妹,找什么东西啊?要不要哥哥们帮你找?」刘三笑的淫荡,伸手就要去摸半夏的脸。 半夏身子一侧,躲开了,「当然是找能狠狠教训你们的东西!」 话音未落,她手里的木棒,已经朝着刘三的脖子处挥去。 「嘿!这可是你自己找抽,怪不得我们!」柳儿笑的阴狠,手里的棒槌,对着赵伍的腰挥了过去。 两人下手又快又狠,又专门朝软肋下手。 赵伍跟刘三也想还手,可是只要他们一动,两人的棍子,就朝他们的手打下去。 打在骨头上,得有多疼啊! 两人打着打着,还踹上了,也是专门朝着男人最脆弱的地方踹下去。 纳兰湘看的后怕,头皮直发麻。 这俩丫头,打人可真是半点不留情。 小喜在街上,找到冷飞,拖着他一路飞奔。 冷飞今日不值班,好不容易休息一日,想去找大哥,没成想,半道上被小喜拉来劝架。 当两人来到纳兰湘身边时,赵刘二人,已经被打趴下了,蜷缩成一团,嗷嗷直叫唤。 冷飞看的咋舌,「这就是你说的救人?到底是要救谁?」 小喜也直咽唾沫,「呵呵,没想到,她们打架这么厉害。」 半夏喘着气回身,一眼看到冷飞,目光停了一会,又转开了。 这个少年的容貌,真像那个人。 「走了,我们去干活,」半夏扔掉棍子,招唿柳儿回去。 「呸,两人孬种,」柳儿对着地上的人吐口水。 最看不起这种人,屁都没有,也敢到处招摇过市,今儿要不是她俩在这儿,换成别的小姑娘,还不得被他们欺负死。 人渣,败类! 「你们俩……没事吧?」纳兰湘还是关切的问了一句。 半夏抬起眼皮,慵懒的回问他,「你看我们像有事的样子吗?把你的好心收起来,去给那些更需要的人吧!」 柳儿不喜欢纳兰湘,一看他的眼睛,便能大致猜到他的成长环境。 他们不是一路人! 冷飞也看明白了,他走到地上躺着的两个跟前,「你们最好老实点,在九台镇做坏事,一旦被抓住,不管多大的罪过,先打二十大板,调戏妇人,至少打四十大板,加在一起,你俩下辈子就得在床上过了,听懂了吗?」 「懂,懂了,我们不敢了。」 「不敢,小的再也不敢了。」 两人缩着身子,蹲在角落里,时不时的偷看冷飞。 这些日子,街上都是凌泉宗的人,他们认得这身衣裳。 现在的九台镇,都快过上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日子了。 谁敢犯事,那不是找死吗? 半夏跟柳儿重新坐回小凳子上,平静的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冷飞看了一会,便走了,也没什么大事,他留下来干什么? 只是,等他见到大哥,将这里发生的事,告诉他时。 从未在他面前有过情绪波动的冷珏,眼情变的不一样了。 「主子,咱们也走吧!」小喜拉了下纳兰湘的袖子,实在没什么好看的,而且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纳兰湘沉着脸,静静的站了一会,接着捲起袖子,也跑去拖来一只小板凳,坐到半夏身边,郑重的问她,「我可以做什么?」 半夏扭头,反问他,「你能做什么?」 纳兰湘哑然,想了一会,才道:「你可以教我,不过是洗菜,我一定能学会。」 柳儿不耐烦的将手里将萝蔔的筐,托给他,「你洗这个,不过先要用刀削掉这里……」 纳兰湘听了一遍,觉得不难,不过是两头的根茎都削掉一点,再扔进水里搓洗。 他坐在那时认认真真的削。 本以为很容易的事情,只有自己亲自动手,才知道有多难。 胡萝蔔不容易削,稍不留神,就会划着名手。 有好几次,差点削到手指,把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小喜站在一边,感觉也怪不好意思的,「我也来帮忙吧,这些也是林洗的吗?」他指着一边的土豆。 「要啊,你会削皮吗?」半夏笑容中带着戏嚯。 「怎么不会,不就是削皮嘛!」小喜也卷了袖子,蹲坐在井沿边,拿着用匕首做的小刀削皮。 他是会削皮,但是动作太慢,等到半夏洗完了大白菜,他才削了五六个。 半夏看了他削的土豆,无语的直摇头,「等你削好了,太阳都下山了。」 「那你削一个我看看哪!」小喜不服气的沖她嚷,偷看一眼旁边的主子,还不如他呢! 半夏拿起另一把小刀,在手里掂了掂,再拿起一个土豆,「你俩不是靠手艺吃饭的人,干嘛要委屈自己呢!」 只见她手指翻飞,只是眨眼间,一个土豆就已经削的干干净净,而且十分光滑,也没削掉多少肉,仅仅去掉了一层皮。 小喜看的目瞪口呆,再愣愣的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土豆,现在才明白,人家蔑视的目光,原来真的不是开玩笑。 纳兰湘也觉得挫败极了,因为柳儿已经过来帮他削萝蔔,一样是手指翻飞,快的他根本看不清对方的动作,只看见一个个削好的萝蔔扔进水盆里。 王大厨很满意两个丫头干活的速度,那会看到她俩的手,一眼就能知道是不是干活的料。 打上来的井水没了,半夏正要站起来打水,纳兰湘抢先一步,「这个活我可以做,出力气嘛!我可以的!」 话虽如此,但是当他拎起水桶时,木桶的份量,还是让他暗暗吃惊。 可真是重啊! 半夏跟柳儿交换了个眼神,两人不动声色的,又继续做自己的事。 纳兰湘放下水桶,等到水桶灌满了井水,往上拉的时候,他差点没站稳,被带下去。 又沉又重,往上拉的时候,绳子勒着手臂,将他整只手臂,勒出了红痕。 好不容易,把水桶拉上来,重重的搁在井沿边,动作弧度太大,水洒出来一小半,可他已经累的直不起腰。 「主子,您别干了,就像她们说的,咱俩不是干这行的料!」小喜了解主子的性情,知道他心里难受,一直都看不清自己,也迷茫的不知该走什么样的路。 纳兰湘却固执的不肯放手,「连这点小事都干不好,我还能做什么!」 他又拎起水桶,走到井边,放下绳子重新打水。 柳儿嘆息着摇头,「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 厨房的工作,繁琐又无聊,都是在重复又重夏。 中午的时候,酒馆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厨房也被熏的满天都是雾气。 刘三跟赵伍虽然受了伤,但还是得干活,不过他俩只敢在厨房里走动,根本不敢离开厨房一步。 王大厨乐的清静,他俩总算能安安生生的干活,他巴不得呢! 中午定下的几桌饭,都在楼上包厢。 临到晌午,酒楼的小老闆,才晃晃悠悠的来了,手里还拿着扇子,看着不像掌柜,倒像个读书人。 前面的伙计,来来回回的奔走上菜。 「哎哎,你们都小心点,汤别洒出来,那个锅盖,得盖紧了,热气散了,菜还怎么吃啊?」苗易嚷嚷着,说的很起劲。 走到后厨的院子,又嚷嚷开了,「我说王老大,你今儿的粉蒸肉,做的可不地道,火候不够啊,还有那道燕鲍翅……」 他嚷嚷了几声,忽然看到进出的柳儿跟半夏,声音戛然而止,好奇的盯着她俩看,「王老大,你这儿什么时候多了两个小姑娘,哎呀呀,你的人和可不少了,又招人,你当我这儿是什么?」 王老大搓着围裙,从厨房里挤出来,满面带笑,「掌柜,这俩丫头,就是来讨口饭吃,也不要多少银子,再说,她们也干不长,您不用担心。」 其实王老大很想将刘三跟赵伍炒了,又不好管,又不爱干活,成天就知道赌钱,可是谁叫他俩跟掌柜臭味相投,三人赌钱玩到一起,多少也算是点交情吧! 苗易哦了声,不置可否,既没说同意,也没说拒绝。 可当他看到刘三跟赵伍脸上的伤时,有点不高兴了,打他的人,不就是打他的脸吗? 「这又是怎么回事?」苗易指着两人的脸,有些不悦的问道。 王老大吓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呃……他们,他们是……」 「掌柜的,您要替我们做主啊!」刘三如同见到亲人般,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 赵伍也气愤的冲出来,「这俩丫头,哪里是来找活干的,分明是要拆您的台啊!您瞧瞧我们这身上被打的,差点小命就没了。」 纳兰湘听到两人的话,实在气不过,怒声指责,「你别听他们胡说,分明是他们想乘机占便宜,恶人先告状,真够无耻的!」 刘三阴着眼,「你跟她们是一伙的,都没安好心,我们在这儿干活干的好好的,凭什么她们一来就闹事。」 赵伍的眼中,阴险之色尽显,「掌柜的,您看今儿这厨房,成何体统,也不晓得他们的底细,万一前面吃饭的出了事,这……」
第257章 冷珏找来了 苗易听着他们的话,神情一直很平静,直到听到这句,脸上才终于有了变化,「王老大,要来这儿帮工,得经过本公子同意才成,毕竟是我们苗家的店,不是你的,不管她们有没有问题,是不是都应该告诉本公子一声啊?」 「这万一出了事,是你担责任,还是本公子担着?我说你不能倚老卖老,仗着自己厨艺好,就不把本公子放在眼里,你这样,让本公子很难做!」 苗易越说越严重,教训王老大是真。 他顶不喜欢这胖大厨,仗着自己的厨艺好,总是对他指手画脚,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酒楼是他的,他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只要不弄垮就成。 非得讲究那些无聊的细节做什么,没事找事嘛! 那些过了夜的蔬菜,都不能用了吗? 猪肉次一点,加了佐料,不也一样能烧出来,还有那些鱼虾,非得要新鲜的,死的一律不用,亏大发了。 王老大被他说的满脸通红,是窘迫的,绝不是惭愧,「掌柜,我哪敢倚老卖老,还不是老掌柜传下来的规矩,我不敢不从啊!再说了,您看这厨房忙的,他俩总偷懒,我只有两只手,忙不过来啊!」 「掌柜的,你不用迁怒别人,今儿的事,都怪我们俩,你也别怪王大厨,他是真心为你好,不像这两个人,只会熘须拍马,你要是实在看不惯我们,那我们走便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不过就沖你的人品,你这酒楼,早晚都得关张!」半夏没想到事情会成这样,她不想连累胖厨子。、 柳儿死瞪苗易,「老话说的好,富不过三代,估计你们家很快就得败在你的手上了,王大叔,等我们有钱了,也开一家酒馆,到时请你去掌勺,有什么了不起,得意个什么劲!」 苗易本来是没想赶她们走,但是听到这话,不赶也得赶了,「哟呵,这年头当小工的,比当爷的还要横了,世道变了吗?你俩胆敢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说又怎么了?不说又能如何?」一道清冷的声音,出现在半夏等人的身后。 此人何止是声音清冷,整个人都是冷的,往那一站,好似寒冬腊月。 半夏一惊,回头看过去,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冷飞站在大哥身边,他能感觉到冷珏的怒火,虽然他脸上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神情,但是做为他最亲近的人,冷飞知道,有什么在慢慢变化着,变的不一样了。 柳儿也看到了冷珏,先是觉得他眼熟,而后才勐的想起,因为这声音她听过,「大侠,原来是你,真巧啊!」 纳兰湘是认得冷珏的,但是对于他的出现,也没多想,以为他只是过来主持公道的。 苗易瞅着冷珏,又瞅了瞅冷飞。 冷珏一身黑衣,并没有穿凌泉宗的衣服,所以苗易并不确定他的身份,但是冷飞的衣着,他却是认得的。 「你们是……凌泉宗的人?」 冷飞嗤笑道:「苗掌柜,你在九台镇做生意,就该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你刚说的想对谁动手来着?」 「我没说啊!呵呵,我只是让她们把话重复一遍,没别的意思,早知道她们是您的朋友,我哪敢让她们走啊,」苗易为人也机灵,知道势头不妙,哪还敢叫板,人家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他。 一个不高兴,半夜拆了他的酒楼,他哭的地方都没有。 柳儿不屑的冷哼,「两面派,典型的小人,不要脸!」 「呵呵,姑娘骂的是,在下的确是小人,」苗易面不改色的全部应下,脾气好的没话说。 如果不是之前见过他发火的模样,没有人会怀疑他生性就是胆小怯懦的人。 半夏忽然觉得没意思,人性真的很丑陋,前一刻可以对你怒目而视,下一秒,又能舔着脸讨好卖乖。 冷珏没有心思在小人物身上浪费时间,他看向半夏,「你出来下,我有话跟你说。」 说完,也不等半夏的回应,转身便走。 半夏没去看其他人惊讶的目光,双手在身上擦了擦,跟着走了出去。 柳儿纳闷的道:「他俩认识啊?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冷飞摇摇头,「你别看我,我今儿也是第一次见到你们俩,不过能让我大哥主动来找,她也算头一个了。」 「什么意思?」柳儿凑到他跟前问。 「没什么意思啊,她可能是我大哥从小到大,第一个主动找过来的女子,当然了,咱们宗主夫人不算,」冷飞调皮的眨眨眼,这话可不敢给宗主听见,否则他准得吃不了兜着走。 纳兰湘目光沉沉的看着半夏离开的方向,过了好一会,才道:「我先走了,你们慢聊。」 他快步离去,等小喜回神,他已经走了很远,小喜赶紧追了上去。 柳儿搓着下巴,一副深思的模样。 王大厨看着热气腾腾的厨房,踌躇着说道:「那个……你们能不能先来干活啊?」 「哦,对啊,还得干活呢,」柳儿一拍大腿,指着那两个猥琐男,「说你们呢,还不去干活,找打呢!」 刘三跟赵伍心里那个苦逼啊! 吵来吵去,打来打去,最惨的还是他们俩。 苗易瞅着没人注意到他,脚底抹油,准备开熘。 「嗳嗳,你回来,」冷飞沖他招招手,「我让你走了吗?你就敢走了?胆子不小啊!」 苗易心里恨极了,在心里骂他狗仗人势,但是面上仍旧是极尽讨好的笑着,「不敢不敢,您有什么吩咐只管言语一声。」 冷飞一只手臂,搭在他的肩上,「小爷我可是听说了,你这家店,生意做的不地道,给客人算帐,猫腻不少,我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小聪明,不会被人知道,也不会被人翻出来,然后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苗易脸色僵住,想笑两下,又笑不出来,「哪……哪有这回事,我们开门做生意嘛,总会遇到几个刁钻难缠的客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以后不会了,您日后尽管带着朋友来吃饭,小的都给您免了。」 冷飞松开手,似笑非笑,「我们凌泉宗的弟子,从不占别人的便宜,该是一就是一,该付的钱,我们一分不少,但是如果有人想投机取巧,也别怪我们对他不客气,滚吧!好好做你的生意!」 苗易捂着心脏,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柳儿小步子凑到冷飞身边,「你们凌泉宗的弟子,真的不会白吃白喝,占百姓的便宜?不可能吧,我见过好多有权势的人,哪个走出去,不喜欢仗势欺人,你瞧瞧董震天有多嚣张!」 冷飞不以为意的哼了哼,道:「他算个什么,我们凌泉宗的弟子,又不缺银子,干嘛占那些小便宜,传回宗门里,会被人笑死,而且被宗里的戒律阁知道了,还得受罚呢!」 他们的确不缺银子,沐青箫从不亏待手底下的人,该给他们月钱,从来没有少过,每年还会适当增加。 其实在宗门里,花钱的地方不多,很多人都将银子寄回家中,供养爹娘。 柳儿听完了他的话,眼睛直放光,「我能加入吗?我也想做你们凌泉宗的弟子,我很能吃苦,什么活都能做,哪怕只是做个烧火的丫头,那也成啊!反正你们不是也需要洗衣做饭的人吗?」 冷飞嘴角抽了抽,「洗衣做饭的人,只是帮佣,他们不算弟子,而且这个事,你最好去找宗林,他负责这一块,找我可没用。」 冷飞想走了,可是没走两步,又被她拉住。 「你说的宗林,是不是孙姐姐身边的人?他不会说话,个子小小的,长的白白净净?」 「你认识宗林?还知道我们师母?」这回轮到冷飞惊讶了,「你们到底是谁啊?」 冷飞被搞煳涂了,难不成还真让他踩着狗屎,撞了狗屎运? 这两位姑娘跟师母认识,还交情匪浅吗? 柳儿跩起来,「我们是谁,并不重要,按着现在的形式来讲,最重要的是……你好像比比差着辈份,因为孙姐姐之前说了,认我跟半夏做妹妹,照这么看,你好像应该叫我们师姑,要不师姨也成?」 冷飞倒吸了口凉气,他绝对不要叫师姑师姨,太他妈诡异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有空再聊!」 「哎,小子,你干嘛急着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柳儿追到外面,早已没了冷飞的影子,左右看了下,也没见着半夏跟那位冷冰冰的帅哥。 柳儿撇了下嘴角,嗤了声,退了回去。 与此同时,半夏跟在冷珏身后,拐了两道巷子,他才停下。 可是停下之后,他也没有马上说话,只是冷冷的望着她。 半夏站在离他五步之外,抄着手,也回望着他。 两人就这么干站着,谁敢没有先开口。 半夏是想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而冷珏……他只是不晓得该怎么开口。 半夏忽然感嘆,她把小白留在柳儿娘那边,怕它跟着自己受苦,可是突然没了它在身边,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人跟动物都一样,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一旦将习惯变成了自然,离危险就不远了。 ------题外话------ 刚刚去看战狼了,很好看,强推大家去看,难得一见的动作片,一定要支持!
第258章 最相思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很短暂的时间,冷珏开口了。 「你家中的事,我已听说,你别乱来,此事我可以帮你解决,是杀了董震也可以!」 半夏有些许的错愕,「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是我的事,不需要别人帮忙,也不需要别人替我报仇!」 她转身便要走,就像她刚刚说过的,心意领了,但是仇,必须自己报,假他人之手,还有什么意义,她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半夏走出两步,手腕就被人拉住了。 冷珏张嘴欲说什么,他其实有很多话要说,但是不得不承认,到了关键时候,他发现自己嘴笨词穷。 「你……你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且他也认得你,以你现在的处境,根本无法报仇,难道你想一直跟他耗下去?那样不值得。」 半夏低头看着他扣住自己的那只手。 他的手修长有力,握着她的手腕,颜色鲜明突出,她一时看的出了神。 冷珏这才发觉自己的手逾越了,慌忙收回,「如果你非要自己报仇,我可以帮我制造机会,就算是我报答你先前的救命之恩,还有,我需要告诉你,此事的主谋,并非一人,你不能冲动。」 「不是一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半夏回头望向他。 冷珏看着她倔强的脸,心情很复杂,有些他搞不清的东西在酝酿着,「我刚刚得到消息匆匆赶来,具体的情况还需要调查,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追杀你们的两个人,已经死了,并没有回到镇上,我的人今早发现山下有两个人的尸首,其中一人大腿受伤,不过他们致死的原因,都是胸口被利剑刺穿。」 半夏听完他的话,陷入了沉默,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她只是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小人物,是什么人非要将她卷进阴谋之中。 冷珏见她有所动摇,紧接着说道:「你现在不能待在这儿,如果让杀你的人,知道你还活着,一定不会放过你们,叫上你的同伴跟我走。」 半夏想到昨夜的蹊跷,董震天明知杀了她们,会得罪凌泉宗的人,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至少也该等到离开这里之后,再做这件事。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如此行事,更奇怪的是,那两人的尸体,竟然会暴露在山脚下。 半夏最终也只能同冷珏的建议,回去叫上柳儿,跟着冷珏离开了酒馆后厨。 冷珏给她们找的住处,是一条僻静的小巷子,最深处有几间小宅院,很隐蔽,也很清静。 柳儿推开小宅院的木门,迈过高高的门槛,走了进去,「哇!冷大侠,您这宅子可真漂亮,该不会是你金屋藏娇的院子吧?」 柳儿的一句玩笑话,却让冷珏跟半夏二人,同时红了脸。 半夏心里暗骂,这个死丫头,真是啥话都敢往外说,也不看看她们是跟谁进来的,难道她俩是藏的娇? 冷珏的脸则是羞囧的泛了红,「此处的宅子,是我置办的,日后留给我弟弟成亲用。」 一个冷面美男,突然红了脸,怎能不叫人唏嘘,简直是天下奇观哪! 其实这处宅子,他只是刚刚问过价,还没定下,想到她们没有宅子住,只能先住再下定金。 柳儿欢腾的跳到冷珏跟前,双手捧着脸,满眼星星的望着他,「没想到你还是个疼爱弟弟的好大哥,做你弟弟真幸福,以后我家半夏跟着你,是不是也能幸福呢?」 柳儿还调皮的眨眨眼,搞怪的模样,引得冷珏的脸更红了,视线不由的朝半夏看过去。 柳儿心里乐的咯咯直笑,将他的心思全都看在眼里。 冷珏并没有久留,只说自己还有事,如果她们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他,找机会他会送来,但是轻易不要出门,以免被董家的人看到。 柳儿笑嘻嘻的将冷珏送到门外,再将院门关好,飞快的跑回去,一把抱住正在收拾房间的半夏。 「赶快老实交待,你们之前又见过面了,是不是?」 半夏心情有些低落,但还是将那日在山上救了冷珏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柳儿听完之后,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我就说你从山上回来后,急着相亲,急着要把自己嫁出去,原来是对他有了心思。」 「我没有心思,你别胡说!」半夏垂下头,转开身子,飞快的否认。 「要是没有心思,你会是这个表情吗?少蒙我了,咱俩一块长大,你眼珠子转一下,我都知道你在想什么,有就有嘛,又没人规定,你不可以喜欢他。」 半夏回过头,看了下柳儿,有些难以开口的问道:「你也觉得他很好吗?」 「一般般吧!」柳儿四处转着,打量着屋子,「第一次见到他,只觉得他很冷酷,但是也很帅,仅此而已。」 她说完之后,忽又回身,狐疑的回身盯着半夏看,「死丫头,你该不会是以为我也看上他了吧?我的天!你的想像力可真够丰富的。」 半夏的心思被她看穿,有些手足无措的挠了挠头,「我也是随便想想,没什么别的意思,你也别多想。」 柳儿嘆息了声,「半夏,你试想一下,我这种性格的人,如果跟他一起过日子,那得过成什么样?我敢说,要不了三天,不是他发疯,就是我发狂。」 半夏可以想像到那样的场面,一个是话痨,一个性情冷淡,以柳儿的脾气,恐怕真的会发狂。 半夏笑了起来,「可是他刚才跟我说的挺多,他应该是跟不熟悉的人,话才会少吧!」 柳儿坐到床边,晃着两条腿,「反正我不喜欢他这样的,怎么着,也得像他弟弟那样的,看着有点可爱,有点活泼,还有点呆萌,以后可以尽情的欺负他!」 半夏嘴角古怪的抽了抽,「好像那小子,比你年纪小,不过那天在孙姐姐身边,还有一个叫杜岩的,挺不错哦!」 「那个姓杜的?」柳儿一脸嫌弃,「他是个顶讨厌的男人,我看到他就来气,这也叫不错?」 半夏笑了笑,没说什么。 雾隐山脚下的别院内,自从董震天走了之后,巧儿只感觉整座山庄都清静了。 还没出小月子,巧儿不能受风,沐青箫为了看住她,自然哪也不能去,除了忙公事,其余的时间都要陪着她。 天色渐暗,小楼上燃起了灯笼,挂满了廊下。 沐青箫半拥着她,两人窝在美人榻上,巧儿手中的书,已经很久没有翻动一页,只因沐青箫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支碧绿的笛子。 「你还会吹笛子?」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从来没见他摸过乐器,还以为他不会呢! 面对娘子的质疑,沐公子不怎么高兴,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你家相公会的东西多着呢,以后再慢慢展示给你看,这笛子,我也已几年没有吹过,不过应该也差不了。」 用玉石雕刻的笛子,外形十分好看,触手凉润,不说别的,单单是这上乘的玉石,就已是价值连城。 再瞧上面镶刻的珠宝,只怕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沐青箫轻拍了下她的小脸,笑着道:「这是顾夕墨送来的,说是给你解闷。」 巧儿愣了下,又松了口气,「那就好,咱可别买这么贵重的东西,丝毫不划算,大哥银子多的花不完,一只小小玉笛,是不是就不会还给他了?」 沐青箫闻言哈哈大笑,「娘子越来越财迷了,不过为夫喜欢。」 巧儿不悦的嘟起嘴,「不财迷怎么成,咱们家大业大,你手下那么多的弟子,开销可不得了,不像大哥,他只需要养自己的家奴跟伙计,那是不一样的。」 沐青箫忍不住在她嘟起的唇上亲了亲,「都听你的,以后咱们常去他那儿蹭饭,反正他银子多的花不完。」 当然是逗笑的话,最主要的是,媳妇说什么,便是什么。 巧儿红着脸,推开他就要压下来的身子,「不是要吹曲子给我听吗?」 再不提一提,他就要带着自己滚到床上了。 沐青箫手撑在榻上,一个用力,整个人轻轻松松的站到了窗边。 他的身后是皎洁的月光,照在他身上,在他周围散出一圈光晕。 巧儿半卧在榻上,一只手支在脸颊边,面带柔光的看着他。 沐青箫将玉笛放在唇边,剎时一道清脆的笛声,从他唇间流泻而出,融入了夜色之中。 躲在暗处的两个人,惊奇不已。 「已经多久没听到宗主吹笛子了?」 「很久了吧!」 想当年的沐青箫,何等的风姿无双,可惜啊! 巧儿面带微笑的听着他吹奏,可是听着听着,她脸上的笑容慢慢落了下来,连他什么时候停下,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都未能察觉到。 沐青箫将玉笛放在桌上,走过去弯腰要将她抱起,「怎么了?是不是为夫吹奏的太动听,让你久久不能走出来?」 巧儿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是啊!很好听,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曲子,它叫什么?」 「最相思!」沐青箫回道,已走到床边,将她放在榻上。
第259章 榻上打架 「你相思的是谁?」巧儿目光不移,直直的望着他的眼睛。 这么忧伤的曲子,分明是吹给遥远不可及的情人所听,这个人该不是她吧? 一想到此处,她的心像是被针扎过似的,一阵阵的疼。 沐青箫放下她,身子也没有离开,双手撑在她脸颊的两边,慢慢俯下,「从前想要找一个人相思,却苦寻无果,只有一个人站在山顶上,对着夜空吹奏,现在,它只属于你。」 沐青箫并不擅长说情话,他所能说的,都是心里的真实所想,不是煽情,只不过是由感而发。 巧儿环抱住他,想到他说的画面,也许那是孤独吧! 她在京城挣扎在郑景之身边时,某个山上,坐着一道孤寂的身影。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推了推他,「三年前,你是不是去过京城?」 沐青箫顺手扯了外衣,在她身边躺下,随意的道:「可能吧,以前经常进京,你说的是哪一次?」 「三年前的中元节,在京城的汴河上,也吹过这一首曲子,对不对?」巧儿勐地惊坐起身。 「好像是,有什么不对吗?」沐青箫还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无所谓的模样,让小女人急的咬牙切齿,「不说拉倒!」 巧儿用力推开他,背过身去,不管他怎么说,绝不回头,打定了主意,就是不想理他。 沐青箫也不以为意,小娘子跟他闹矛盾呢! 宗林摸着黑,从厨房回到自己的屋子,他要将明天的早饭,准备好,免得早上起来手忙脚乱。 他的屋子,就在主屋的边上,两进的屋子。 外间是客厅,里面才是睡觉的地方。 借着外面的月光,他也懒得点灯,只想着赶紧摸到床边,再倒下去,好好放松一下自己的快要累惨的身体。 慢慢的,就要摸到床边了。 床铺上的被褥,都是他早上临出门时铺好的,应该就在前面一点了。 咦?这手感怎么不对。 他摸到了什么? 软软的,温温的,好像还有点弹性。 下一秒,宗林吓的惊叫一声,飞速跳开。 没听错,他是真的叫了一声,只是声音很小,但是黑暗里听来,绝对错不了。 「你刚才说话了?」床上的人,腾的坐起来,同样借着外面的月光,死死的盯着站在不远处的人。 宗林反应过来,在他床上的人是谁,顿时又气又急。 也顾不得点灯,抄起手边的鸡毛掸子,朝着上官辰打了过来。 该死的傢伙,自己的房间不回,偏要跑到这儿来吓唬他。 鸡毛掸子如雨点般的打下来,上官辰根本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被他逼的往床的角落里缩。 「死小子,快住手啊,再不住手,我可要发火了,我真的会揍你的,啊啊!痛死了!」 上官辰穿的又少,鸡毛掸子每一下都打在皮肉上,疼的他直抽气。 宗林真的是被怒气沖昏了头,连自己啥时候跑上床的,都不知道。 紧闭的房门被人踹开。 「宗林,发生什么事了?」闯进来的是杜岩,他就住在宗林的隔壁。 跟他一起冲进来的,还有其他弟子。 一群大小伙子,统统挤进来,有人不小心跌倒了,有人摔在前一个人的身上。 杜岩边说边跑过去点亮油灯,「大晚上的,怎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当油灯亮起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床上厮打的两个人吸引过去。 只见宗林头髮散乱,双腿叉开,骑在上官辰的腰上,而在他身下的那个人,双手抱着头,苦苦哀求。 不得不说,这样的画面,实在是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你们在干什么?」杜岩觉得快要找不到自己的舌头了。 他一出声,宗林才恍然发现此刻,他跟上官辰的姿势,有多暧昧。 其实如果真的没啥问题,两个男人在床上打架,也是很正常的吧,解释不解释都无所谓。 可是偏偏有人心虚了,觉得尴尬。 宗林急忙从上官辰身上爬下来,又急着解释,「他……他,呃,是房间里有老鼠,我们在打老鼠。」 总不能说,他发现上官辰躲在他的床上,故意的吓唬他,他又气不过,所以两人打起来了。 上官辰瞧了眼他的眼情,也觉得哪里古怪,可是总不至于在这种时候拆他的台。 「没错,我们在打老鼠,倒是你们,跑进来干什么?都出去,赶紧的!」 几个少年笑呵呵的跟着起闹。 「原来是打老鼠,要不是知道你俩都是男人,我们还以为你俩要在床上打架呢!」 「笨蛋,那不叫打架,叫滚床单!」 「哈哈,不是滚床单,我爹说了,那叫钻被窝,钻了被窝,才能生娃!」 …… 几个少年越说越邪恶。 本来也没什么,男人们在一起,还不是经常开几个黄色小段子,无伤大雅。 可偏偏有人莫名的心虚,被他们说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杜岩做为师兄,总得有个师兄的样子,「都散了,回去睡觉,明儿一早还得练武,宗主说了,明早查验你们的武功,都别给我丢人!」 杜岩将他们赶了出去,临走时,还不忘把门关上,但是他最后,用深沉的目光,看了眼床上的两人,谁都不知道杜岩现在想的是什么。 如果有人知道了,绝对会骂他脑子进水了。 可是某些时候,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天马行空的灵感,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 当房门关上的一刻,宗林真的气疯了,狠狠朝上官辰踹了一脚,然后指着房门,脸颊气唿唿的鼓着。 上官辰摔在地上,疼的直抽气。 屁股摔的疼,身上被打的也疼,好几个地方,都有长长的红条痕了。 「你干什么?发什么疯呢,大晚上的不睡觉,让我去哪?」上官辰一边揉着屁股,一边朝床上爬,无视宗林的抗议跟愤怒。 宗林快要被他气疯了,此刻他真的恨自己不能说话,要是能说话,就能痛痛快快的骂他一顿。 不过很快他就要被上官辰气的吐血,因为这厮居然堂而皇之的,在他的床上躺下。 「你的房间在隔壁,不要睡我的地方,快滚,现在就滚!」宗林着急的用手势比划,急的身上都要冒汗了。 可是上官辰却懒洋洋的翻了个身,「我的屋子有股子霉味,我不喜欢,还是你的床睡着舒服,行了啦,两个男人挤一挤有什么关系,小爷累了一天,现在很困,又被你打了那么多下,我容易嘛我!」 上官辰抱着宗林的被子,用力嗅了一下,「还是你的被子香气扑鼻,怎么我的被子就没有这个味道,而且你的床又软又暖和,我睡过一次,就想睡第二次,反正就是不想走了。」 上官辰的衣服也没扣好,松松散散的挂在身上,露出胸口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下面也是,两条笔直修长的腿,就那么赤果果的呈现在宗林眼前。 不得不说,上官辰抱着被子,一脸幸福的样子,实在很诱人,无论是男人还女人,见了都得扑上去,好生揉捏一番。 宗林看着他荡漾的小模样,恨的牙痒痒。 掀开被子,满心愤怒的要下床。 既然他那么喜欢,那就把床让给他好了。 「你干嘛去?」上官辰抱着被子,坐起来,挂在身上的衣服,又滑下去一大半,欲露未露,简直惹人犯罪。 宗林黑着脸,对他比划,「这里让给你睡,我走!」 「哎,你等等,这大晚上的,你要走哪去,折腾什么,快点过来睡觉!」 宗林不理他,抱着自己的衣服,就要往外面跑。 可是还没等他摸到门,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力,拖着往后倒。 下一秒,他已经落到床铺上,紧接着被子迎面盖了下来。 上官辰嘟嘟囔囔着,还帮脱了鞋袜,顺便嘀咕一句,「你一个大男人,脚长的这样小。」 再然后,宗林就被他按在床上,上官辰的一条腿还跨了过来,压在他的腿上,睡意浓重的道:「快点睡觉,别吵别闹。」 宗林被他压着,根本动弹不得,只能恨恨的咬牙。 身子不仅被压的难受,还有别的地方,比这更难受,比如他的胸口。 可他挣不过上官辰的力气,挣扎了几下,只得作罢。 不知不觉,他也睡着了。 听到宗林均匀的唿吸声,趴在他身边的上官辰,反而睁开了眼睛,目光沉沉的看着他。 宗林睡着的样子,很弱小,好似很脆弱,那么细的脖子,他只要一伸手,就能掐断。 上官辰烦躁的嘆了声,他感觉自己要完蛋了,真的要完了。 今晚回到房里,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哪哪都不对劲,明明很累,却越来越清醒。 人在某些时候,手脚根本不受大脑的控制。 等他摸到宗林的床上,躺在他睡过的被子里,长长的舒了口气。 就是这种感觉,温暖舒适的一塌煳涂,竟然还有一丢丢淡淡的香气,简直让他心旷神怡,全身的筋骨都要散了。 两人刚刚打架,宗林坐在他腰上,那一瞬间,他只感觉身上像是被什么蛰了下,整个人都酥麻了,要飘走了。 幸好杜岩他们闯了进来,没让宗林发现他的异样,否则真的丢脸死了。
第260章 女扮男装 听着身边人平缓的唿吸声,上官辰的困意也席捲而来,好像有宗林在身边,总是能让他以最放松的姿态入睡。 次日清晨,巧儿在沐青箫怀里醒来,一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他的胸口。 被他圈的太紧,巧儿不安份的动了动,试图从他怀里挣开。 她挪的很慢,生怕惊醒了某人。 好不容易拉开了距离,也顺利滚到床边,还没等她欣喜。 一只手臂又将她拽了回去,重新抱回怀里。 温热的吻,落在她额头,脸颊,脖子,又慢慢往下,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这男人忍了有半个月,巧儿当然知道他快要忍不住,现在又是早上,他的冲动劲儿,可想而知。 但是不管怎样,到了最后关头,他总是能忍住。 「唔……」巧儿觉得,现在的她,像极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在翻来覆去的折腾。 沐青箫从被子钻出来,一手撑起自己的身子,双目因为忍耐,泛着血色的红。 巧儿身上的睡衣,已被他全部解开了,见他这个模样,有些不忍心,轻轻附在他耳边,低语了什么。 只见沐爷原本浴火充斥的双眼,刷的亮了,一记又深又缠绵的吻,将身下的人儿,吻的娇喘连连。 炙热的吻中,巧儿纤细的手,被他牵引着往下,再往下。 屋子里的温度持续上升,虽然天色已经大亮,但是谁也不敢来敲门。 不远处,宗林的屋子里,两个人也睡的香甜。 而且不知什么时候,两人的姿势,变成了侧身,面对着面,脸对着脸,鼻子对着鼻子,中间的距离,仅仅一个拳头。 上官辰睡到自然醒,睁开眼睛,眨了好几下,脑子渐渐清醒,在看到面对的人时,他愣了好一会。 宗林的小脸被捂的泛了红,不过是很好看的粉色。 嘴唇也是粉色,很小巧的嘴形,微微的张着。 以前他怎么没发觉,宗林的嘴唇这么好看,好看到,让人一见就想亲上一口。 上官辰盯着他的唇,看了又看,心里痒的像是有一千只蚂蚁挠着咬着。 看了一会,上官辰最终还是没忍住,飞快的欠身,在他唇上轻啄了一口,然后像是被火烧了屁股,飞快的跳起来,光着脚跑了。 这一连串的动作,快的不可思议。 等到宗林被他惊醒,揉着眼睛四下看时,上官辰都不晓得跑哪去了。 宗林在床上翻了个身,打着呵欠,觉得莫名其妙! 不过既然上官辰已经跑了,他得赶紧爬起来换衣服,再洗个澡。 想到这里,宗林也飞快的爬起来,跑去关上房门,再插上门栓,觉得不保险,又把桌子拖过来,抵住房门。 这才走回衣柜前,拿了干净的衣服,走到屏风后,一件一件的解下衣服。 最后,慢慢的拆掉胸前裹着的布条。 以前他一个人睡,夜里可以解开布条,让自己舒服一些,可是昨晚那个该死的傢伙死赖着不走,害她裹了一夜,真担心再裹下去,真的成了平胸。 屋子里没有热水,他只好拿冷水,简单的擦洗一遍,再裹上干净的布条。 刚刚穿上外衣,房门就被人拍的砰砰作响。 宗林慌了,想要赶快把衣服穿好,可越是着急,越是手忙脚乱,差点被自己的衣服绊倒。 上官辰见他不来开门,气急的用力去推门,可是推不开,他又加了把劲,门还是纹丝不动。 余光瞄到窗户,索性跑去翻窗户。 宗林刚刚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还没来得及开门,就见窗户被人推开,一个人影从窗外摔了进来。 上官辰的确是摔进来的,本来是想跳进来,可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结果就悲剧了。 宗林愣愣的看着他从地上爬起来,一时忘了反应。 上官辰揉着被摔疼的胸口,一抬头,看到抱着衣服,站在那的宗林,也不知该做何反应,只因他想起了起床时,发生的事。 明知宗林不会知道,他还是忍不住脸红,心跳加快。 「呃……我进来拿衣服,」原本的怒气,散的无影无踪,他尴尬的找理由。 宗林呵呵的干笑两声,故作镇定的道:「我刚刚在换衣服,没听见你敲门,你请自便。」 「谢谢!」 两人都很客气,客气的很不正常。 当宗林捧着换下来的衣服,飞快的跑出去时,压根没发现有一件东西,没有抱住,掉在地上了。 上官辰瞅着他跑走的背影,也不知在想什么,在即将转身之时,发现地上的白色布条子。 「这是什么东西?」他捡起来,在胳膊上比划了下,挺宽的,够绑住在腹部了,难道宗林受伤了? 这个想法,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但是很快又被他否定。 不会! 如果是受伤,应该有血腥味,可是这个东西并没有啊! 他将白布放在鼻子半闻了闻,不仅没有血腥味,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有点像……像宗林被褥里的味道。 嗯……他很喜欢。 上官辰贼兮兮的将布条子收起来,揣进怀里,还美滋滋的拍了拍,回头一定要问问宗林,到底用了什么香料,他也要用。 也许他只是迷上了那个味道,而非其他的什么,一定是的。 另一边,宗林抱着衣服跑出了别院,一直跑到小河边,这才敢放开衣服,准备蹲在河边清洗。 可是翻着翻着,她突然白了脸。 她用来裹胸的白布条呢?哪去了? 将衣服翻了好几遍,还是没有,宗林有些慌了。 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那是干什么的,因为男人不会有这种东西。 不懂行的人,捡去了更可怕,天知道他们会怎么笑闹。 宗林在过度的慌乱之后,气馁的坐在了小河边,她觉得好累好累。 又要隐姓埋名,又要装哑巴,还得扮男人,只是为在凌泉宗谋一份差事,好给家里人寄银子,供他们生活过日子。 也许别人会以为,她女扮男装,会有什么了不得的原因。 可实际上,她的原因,真的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从一开始的隐瞒,到现在为了圆那个最初的谎,而不得不逼着自己,做一些不得已之事。 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也是家中的长女,下面有三个弟弟要养活。 他们家,就在离沐家老宅不远的小村子。 父亲听说凌泉宗要招打杂干活的下人,就便让她扮上男装,进到沐府干活,挣了银子,补贴家用。 她不敢说话,因为她的声音太特别,一开口就会被人认出女儿身,所以只能装哑巴。 还好凌泉的弟子,对她很好,从不为难,也不会欺负她。 直到遇上到上官辰,这个不按常理办事的小子,总是隔三差五的骚扰她。 原本以为来了九台镇,便能躲开他,万万没想到,不仅没躲开,反而被他缠住。 宗林在小河边坐了许久,擦掉眼泪,弯腰洗衣服。 丢就丢了吧! 管他是谁捡到的。 万一真出了事,她还能去求少夫人,不管宗主怎么生气,只要夫人能帮她说好话,一切肯定会有转机。 稳下了心神,宗林再走回别院时,又回到了先前的模样。 上官辰守在门口等她,见她捧着湿漉漉的衣服走过来,立马朝她奔了过来,「宗林,你去洗衣服,怎么不把我的衣服也一併带去。」 上官辰怀里果然抱着一堆衣服,不由分说的朝宗林怀里一塞。 宗林没什么表情的点点头,再没有别的多余神情。 洗衣做饭,都是她份内之事。 她没反应,倒让上官辰觉得不自在,「宗林,你是不是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你看,我身上还有被你打过的伤痕,现在还没有消退,你也能消气了吧?」 宗林还是不理他,晾好了自己的衣服,再抱起他的衣服,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刚才没来得及收拾屋子,她不喜欢乱糟糟的地方。 「难道你还没消气?那你说,你要怎么才肯消气,要不再打我一顿?要么我请吃好吃的,你不是喜欢水果吗?我去买给你好不好?镇上有新上的桃子,又鲜嫩又爽口,」上官辰屁颠屁颠的跟在她身后。 宗林视他为无物,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她算是明白了,上官辰这种人,你真是搭理他,他越是登鼻子上脸,所以只有晾着他,时间久了,他自己觉得无趣,也许就会走了。 宗林收拾完了屋子,便去了厨房。 给少夫人准备的早饭,还没有做呢! 她系上围裙,捲起袖子,将锅里炖了一夜的汤,盛了出来,放在一边。 撇去上面的浮油,只留下不油腻的鲜汤。 上官辰歪着身子,斜斜的靠在门框上,看着宗林走来走去的忙碌。 他想,他可能真的是疯了,竟然会觉得……他做饭的样子,真好看,好看到他捨不得移开眼,只想一直这么看下去。 宗林准备早饭做鲜汤下一碗馄饨,不过得等到主子起床,才可以下锅,不然面在锅里煮的久了,会烂成渣。 做馄饨就得先和面,还得剁馅。 宗林做这些很熟练,没什么难度,手上的动作也很快,看久了,会觉得赏心悦目。 上官辰就这么一直盯着,准确的是说,是盯着他的手指。 又是新奇的发现,原来宗林的手指这么漂亮,比他的手要小很多,手指也更纤细,掌心很小,他捏着馄饨时,指尖那么优美。
第261章 演武场 「我也饿了!」上官辰岂止是饿,简直是太饿了,他觉得自己肚子空的,能吃下一头牛。 宗林抬头瞄了他一眼,又继续做自己的事。 鲜汤烧开了,馄饨也包好了,宗林先下了一碗。 馄饨不能煮的太久,火候非常重要,否则煮烂了,既不好看,也不好吃。 等到出锅里,再洒上一点切碎的小葱,汤清色白,看着十分诱人。 宗林端着碗,放到一边的桌子的,对他指了指,又扭头去做自己的事了。 上官辰脸上的笑容,快要把人融化了,「给我的吗?谢谢。」 他搬了椅子过去,坐了下去。 拿起勺子,舀起一个热腾腾的馄饨,吹了吹。 上官辰的娃娃脸,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有两个醒目的酒窝。 一双眸子亮闪闪的,仿佛会说话。 宗林其实不敢跟他对视,怕自己的心会慌乱。 所以,她极力的想避开,否则再这么下去,真不知道她的伪装还能坚持多久。 上官辰吃的津津有味,但是看到宗林忙碌的背影,想了想,捧着碗走了过去,舀起一个馄饨,吹凉了送到她嘴边,「你也吃一个,不然哪来的力气干活。」 宗林躲开他伸到面前的手,摇摇头。 上官辰也不放弃,「你不吃也得吃!」 他放下碗,用空出来的手,捏住她想要躲开的下巴,硬是将馄饨塞进宗林的嘴里。 宗林的嘴被塞的鼓起,只有一双无辜且包含愤怒的大眼睛,怒瞪着他。 可是上官辰还不肯罢休,再接再厉,又逼着她吃下几个馄饨。 「这样才对嘛,小宗林,你有的时候,真的很固执,又臭又硬,这样的脾气可不讨喜,将来会娶不到媳妇滴!」 宗林觉得自己要疯了,被他硬生生的逼疯。 乘着上官辰松开手,她抬脚踹向他。 两人站的很近,上官辰意识到危险,想躲开时,为时已晚。 「嘶!」 可怜的上官辰被踢到,疼的直抽气,腰也直往下弯,空下来的那只手,抖啊抖,想捂又不敢捂,表情痛苦极了。 宗林也愣住了,她只是想踢一下,出一出心里的气,没想过要把人真的踢废了。 虽然她不是男人,可是在宗门里待久了,总是能听到少年们总在一起议论。 说什么打架练武,千万不能伤到某些位置,不然以后就没法娶妻生子了。 还说男人也有脆弱的时候,只有跟阴险狡诈的小人打架,他们才会照那个地方下狠手。 宗林起初也不懂,不明白他们说的,究竟是什么地方。 直到那一次,他帮上官辰洗澡,意外的瞄见…… 看着上官辰抱着肚子哀嚎,宗林脑子里像是装满了浆煳,神思不自觉的飘远了。 上官辰觉得自己好惨,吃个馄饨,也能被伤害到。 这身上的伤还没好呢,又添了一个痛苦的重伤,真有够倒霉的。 可是他蹲在地上,蹲了好一会,也不见某人对他表示一丢丢的愧疚感,顿时又有些生气了。 「喂,我说你是不是太没心没肺了,我都伤成这样了,你总得有点表示吧?你自己也是男人,难道不知道某些地方踢不得吗?万一我以后娶不了媳妇,你要负责吗?」 上官辰吼的一脸认真,底气十足,好像他占了多大理似的。 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现在的他,不过是用大声吼叫,来掩饰自己身体的尴尬,因为……因为他…… 宗林单纯的认为是自己的过错,便开始着急了,急着用手指比划,「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用不用给你请个大夫瞧瞧?」 上官辰用余光瞄见他的慌乱,忽然觉得他真好骗,于是清了清嗓子,「那倒不用,我休息一两日再看看,但是你得对我好点,就算是给我的补偿。」 宗林的脸上,堆满了无奈的伤感,她怎么觉得自己掉进一个大坑,越是挣扎,陷的越深。 上官辰的心情,跟她截然相反。 从今天开始,他总算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霸占宗林的屋子,霸占他的床,奴役他,压榨他!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上官辰摸着鼓鼓的肚子,心满意足的从厨房走了出来,大摇大摆的出了别院。 宗林满脸的郁闷,收拾了他用过的碗筷,这才打算给巧儿做早饭。 而她自己,已经被上官辰用强硬的手段餵了半碗馄饨。 巧儿早上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了人,被子下面也没了暖意,看来沐青箫起来有一会了。 换了身颜色鲜艷的衣服,以前总是穿素雅的长裙,时间久了,也是会审美疲劳的吧? 简单洗漱过后,打开房门。 山脚下的清晨,空气清新的让人沉醉。 「师母!」杜岩从院外朝她走来。 巧儿轻轻点头,「你们宗主呢?他到哪去了?」 杜岩道:「师父在别院的演武场,训练新进的弟子,师父说了,如果您醒来需要找他,可以去那儿。」 「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过去就好。」 「是!」杜岩退了下去。 巧儿独自一人,朝着演武场走去。 还没走近,就听到铿锵有力的唿喝声,以及兵器的碰撞声。 别院的演武场,是后来改建的,虽然建成的时间不久,但是效果很好,除了各式兵器,还有许多阵法。 巧儿见过京城,皇家的演武场,虽然很大很豪华,但是武演场上的人,更多的表演,而不是真正的研习武艺,仅仅是为了讨好当权者的一种游戏。 但是当她此刻站在台阶上,看着底下数百人的训练场景时,热血沸腾的感觉,慢慢席捲全身。 沐青箫训练弟子的场景,让她想到了万马奔腾的沙场。 远处的露台上,沐青箫一身精短的演武装,双手背在身后,挺直了嵴背,站在那,眉头紧紧拧着,盯着下面的弟子。 一轮训练完毕,沐青箫的眉头拧的更紧,眸光更沉。 「你们在干什么?以为自己在绣花吗?」沐青箫声音够大,迴荡在演武场上,也足够震撼人心。 沐青箫缓步走下去,高大的身形,即使走在他们中间,也十分醒目耀眼。 「就你们这副熊样,走出去千万别说是我凌泉宗的弟子,我们凌泉宗丢不起这个人!」 「你!」沐青箫停在一个面容青涩的少年身边,眸光锐利,「你刚才打的是棉花吗?」 「不是!」青涩少年眼睛看着前方,目不斜视,神色虽镇定,可是眼底的慌乱已出卖了他的真实情绪。 「大声点,我听不见!」沐青箫的吼声,又加大了几分,所有人没一个敢吱声。 「不是!」青涩少年提气大声喊道。 「既然打的不是棉花,为什么我看不到你们的力量,手臂无力,就是给你们剑,你们能使的出来吗?别让人看不起,也别让人小看了你们,我们凌泉宗的弟子,没有孬种!」 沐青箫吼的掷地有声,迴荡在演武场上,很久都散不去。 「现在,你们十人一组,拿起你们的兵器,攻击我!」沐青箫解下外衣,随手扔了出去。 没有人质疑,也不会有人退缩,认为这是以下犯上。 巧儿站在那,说实话,她看的有些心惊肉跳。 十人一组围成一个圈,可以说天衣无缝。 当十把长剑,朝着沐青箫攻上来时,她心跳都要停了。 只见沐青箫运气凝神,竟空手接住了朝他攻过来的长剑,再用力一折,铁制的长剑,竟然硬生生的被折断。 武器丢了,十人便赤空拳的再次攻了上去。 沐青箫抬起手臂,强壮有力的肌肉撑起,千钧一髮的时刻,足以撼动巨石。 一波又一波的弟子倒下,从孙巧儿的角度,始终都能看到沐青箫屹立不倒的身影。 等到场上,只有沐青箫一人还站着,云千山从旁边走了过来,同样是一脸的肃穆。 「接着练,什么时候你们能在宗主手下过三招,什么时候才能被称之为凌泉宗弟子!」 「是!」 众人从地上爬起来,不顾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心中都只有头一个念头,就是要变强。 沐青箫拾起地上的衣服,从云千山身边路过时,拍了拍他的肩。 走了没多远,看到站在台阶上的孙巧儿,沐爷的目光慢慢的放柔,直到再也没有厉色。 「在这儿站了多久?」他走到巧儿身边,执起她的手,在掌心里握了握。 「也没多久,刚好可以看到你跟他们习武,」巧儿看到他额上的汗水,拿出帕子,要替他擦汗。 沐青箫的身子放低了些,以便她能够得着,「这帮小子,全都欠收拾,不让他们见到真功夫,一个个都以为自己了不得!」 他也很久没打的这么过瘾了,很痛快! 巧儿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他们年纪还小,都还不到十五岁吧?来日方长,胖子也不是一口吃成的,走吧,你得回去洗洗,换身衣服!」 巧儿看到他胸前敞开的位置,布满了汗水。 「好!不过你得在我旁边!」沐青箫坏坏的笑,故意用脸蹭了蹭她的脸颊。 「宗主!」杜岩从前面跑来,见到他俩亲密的姿势,很不好意思的脸红了,急忙转开视线。 「什么事?」沐青箫收回笑容,冷下脸问道。
第262章 秀色可餐 杜岩心里咯噔一下,貌似他刚刚得罪宗主了,出现的很不是时候,可是事情紧急,他不得不来打岔,「宗主,宁王派人来传消息,他已到了九台镇,让您前去见面,并且……并且说了,让夫人也要一同前去!」 沐青箫眸间的神色更冷了,「知道了,你去回復传信的人,爷午后就去!」 杜岩张了张嘴,其实他想说,传信的人说,是要宗主现在就去见宁王殿下,可是既然宗主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只怕也是有意忽略宁王。 杜岩离开后,巧儿有些担心,「宁王此次来者不善,如果他要追究纳兰赫的事,该如何是好?」 「纳兰赫的事,跟我们有关系吗?自己的儿子看不好,他能怪谁?再者说了,爷有那个义务帮他看儿子吗?至于这间别院,他就更不敢追问,本来也是他用卑劣的手段得来的,谈什么名正言顺?」 沐青箫满不在乎的揽着巧儿的腰,对宁王的到来,不置可否。 「娘子,午后你跟我一同前去,不管宁王说什么,你都无需在意,那个老匹夫,先前还要把女儿嫁给我,不过爷怎么可能同意!」 沐青箫需得先把丑话说在前面,以免到时候,宁王故意挑拨离间,他真的很不喜欢睡书房,也不喜欢一个人孤枕难眠。 「呵!想嫁给你的人,还少吗?」连巧儿自己都没发觉,她的语气里,满是浓浓的醋味。 沐青箫爱死了她吃醋的小模样,伸手捏了捏她的俏鼻,「好像是不少,但是爷的心里只装得下一个人,哪里有空隙再装另一个人,不信你摸摸。」 他拽着巧儿的手,从领口探进胸前。 巧儿触到滚烫的皮肤,吓的就要赶紧缩回手。 但是某人抓着不肯放,「娘子摸清了吗?如果没有,那就继续摸,反正为夫从里到外,都是你一个人的。」 沐爷现在说起情话来,更加得心应手,信口拈来,那叫一个顺熘。 两人一拉一拽的时候,宗林端着早饭,刚好走过来,看到两人的姿势,下意识就要迴避。 天哪!她看到了什么,原来少夫人这么开放大胆,对宗主上下其手,太火爆了有没有? 巧儿怕她误会,急着解释道:「宗林,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是在替他诊病,把早饭送进来吧!」 沐青箫笑的暧昧,「真的吗夫人?我怎么从未见过这样诊病的?」 他的调笑,惹来巧儿脸红心跳加速的瞪视。 宗林低着头从他们身边走过,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埋进胸膛里。 好不容易布好了早饭,她飞快的跑走了。 在拐角处,差点撞到一个人,居然又是上官辰。 宗林见着是他,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躲开。 她要逃,上官辰一万个不痛快,伸手抓住她,没好气的道:「你跑什么?小爷又不会吃人,真是的!」 宗林扭着手,想从他手里挣脱。 上官辰盯着她别扭的模样,真是不知该不该揍她一顿,他又不是洪水勐兽,至于躲他躲成这样吗? 「行了,小爷现在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今儿有事,得离开别院,宗主跟夫人今日可能要回九台镇,你跟他们一同回去,等我办完事,直接回镇上的沐府,你记得晚上给我留门!」 上官辰小爷说完后,迈着大步走了,留下宗林一脸的懵逼,过了好一会,才慢吞吞的挪动步子。 她发誓,今晚一定躲起来,不管是在别院还是沐府,她都要躲起来,让上官辰找不到。 也许几次过的,他便会失去兴趣,届时也会放过她了吧! 沐青箫回到屏风后,用水简单沖洗了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发尾还滴着水,就这样边走边穿的走了出来。 巧儿洗了手,坐在桌边,看见他这副模样,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 谁说只女色才能惑人,男色也一样可以嘛! 沐青箫很满意她呆呆欣赏自己的小神情,他的女人,怎么可以对他视而不见呢? 所以说,沐爷现在也坏的很,故意引诱媳妇。 巧儿使劲眨了眨眼睛,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眼睛,从他身上挪开。 「快把衣服穿好,我还要吃早饭呢!」巧姑娘的言下之意便是,不要再诱惑我了,我还要吃饭呢! 沐青箫轻声笑了,「不是说秀色可餐吗?娘子要是想要,为夫也可以脱了衣服,让你一边欣赏,一边吃饭。」 「自恋狂!」巧儿不满的嘟囔一声。 白瓷碗里的馄饨很香,上面浮了一层很薄的油。 因为心里还在想着某人性感的模样,也没在意馄饨是不是还烫着,张嘴便吃了一个。 馄饨到了嘴里,咬了一下,才发觉好烫。 可是又不能吐出来,憋的她小脸通红。 「笨蛋,吃东西也不知道小心点!」沐青箫两指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掰过来。 巧儿只看见他越来越近的脸,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带着凉意的唇舌已经覆了上来,将她口中的食物捲走。 沐青箫做的这一连串动作,不仅快,而且效果出乎意料的好,他的小娘子,好像已经神魂颠倒了。 「是挺烫的,我给你吹!」他用勺子舀起一个馄饨,放在嘴边吹了吹,再餵到她的嘴里。 巧儿机械的咀嚼着,他递过来的食物,默默的收回视线,正儿八经的坐着吃饭,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的平静倒让沐爷觉得不可思议。 「不好吃吗?要不要我再用同样的方法餵你?」沐爷像是打定了主意,要将下流无耻进行到底,故意的要逗弄她,想看她脑羞成怒,双手捶打他的样子。 可惜巧儿姑娘偏偏不如他的愿。 「相公?我的手很好用,暂时不用劳烦你,不过呢……」她顿了顿,美目流转间,多了几分妩媚之色,「其实我也很想吃了你呢!」 她用银牙轻咬着勺子,舌头轻轻的伸出,舔着勺子的边缘,美眸中一抹的媚色,更浓了几分。 沐青箫整个人像是被定格了,细算起来,这绝对是他家小娘子,第一次诱惑他,还是以如此妖娆魅惑的神态跟动作。 沐爷双眸开始冒火,喉结在滚动,心痒难耐。 当巧儿意识到自己在玩火时,已为时已晚。 某人彻底化身为狼,一把抄起准备逃跑的小女人,就要往床上去。 「相公,夫君,沐哥哥,我还要吃饭呢,我肚子很饿,现在不可以啊!」 巧儿的哀求声,没有化解掉一丝一毫某人的狼性。 也不晓得这顿饭,到底吃了多久,反正宗林也不敢进来收拾碗筷,只知道宗主从房里出来时,满面红光,一脸的幸福得意。 可是与之相比,少夫人的脸,比樱桃还要红。 还没到午后,宁王又派人来催,沐青箫才不急不缓的带着媳妇回城。 宗林跟杜岩也跟着一同回去,这里的训练,云千山交给了他门下的弟子,并调集十几名高手,跟着宗主一同回镇上。 如果是沐青箫一人,他绝不会在意身边有没有人跟随。 但是现在不同了,他不能让巧儿有危险,更何况她的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復。 顾夕墨掰着手指算,他有多少天没见到妹妹了,被沐青箫那厮藏起来,还不让他见,简直不要太过份。 刚刚打听到他们要回镇上的消息,他紧赶慢赶,总算赶到了。 为了让巧儿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他,顾夕墨今日穿的可真够华丽,身上也戴着不少好东西,乍一看,还以为是哪家暴发户出来瞎晃呢! 到了镇上,沐青箫就牵着巧儿下了马,十分悠闲的边走边逛街。 「巧儿!」顾夕墨兴奋的喊了她一声。 小四跟着主子,挤过人群,一个劲的提醒他,要当心,要小心,别弄掉了自己的东西,随便哪一件丢了,都足够寻常百姓吃一辈子。 但是顾夕墨丝毫不在意,丢了就丢了呗!反正他不缺银子,缺的是花银子的人。 如果让沐青箫听到这话,一定会很想揍他。 你有钱,爱给谁花,就给谁花,为什么非得心心念念的塞给我媳妇。 我沐青箫的媳妇,缺你那点银子吗? 所以,当沐青箫看到顾夕墨那一身亮闪闪时,脸色不可谓不难看。 「媳妇,我们走这边!前面人多!」沐青箫要拐着媳妇跑路,只想让她远离某个暴发户。 可惜为时已晚,顾大少已经挤到跟前来了。 「巧儿,你们总算是回来了,这几日我可真是急坏了,瞧瞧这些东西,都是我这几日闲着没事,淘来的好东西,统统送给你,」顾夕墨飞快的解下手上的板指,腕上的镯子,腰上的玉佩,就连扇子上的吊坠,也全都摘了下来,塞进她怀里。 「这……」巧儿被他搞的一头雾水,捧着一堆东西不知该如何是好。 沐青箫狠狠瞪了某人一眼,帮巧儿掏出帕子,将所有东西都包起来,「娘子,不要白不要,你不是要筹备药行吗?统统拿去,开店也好,买铺子也成,想干嘛就干嘛。」 巧儿的嘴角也抽的厉害,她抱着的东西,少说也值上万两银子了。 这么多钱,顾夕墨为什么要给她。 「顾大哥,无功不受禄,这些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
第263章 身份揭晓 顾夕墨看也不看她伸过来的手,「嗳,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等你们有了小娃娃,可以给他拿着把玩嘛,好了好了,知道你们赶着去见宁王,我同你们一起去。」 「你去做什么?宁王也召你前去了?」沐青箫挑眉。 「当然没有,在下只是一介布衣,要不是为了照看妹妹,我才不去面对那个老匹夫呢!」顾夕墨十分不屑的哼了哼。 沐青箫满脸黑线,「我娘子,自然有照应,要你做什么?再者说了,你能干什么?除了一身铜臭!」 顾夕墨啪的一声打开扇子,「论到巧言善辩,你是本公子的对手吗?一身蛮力,只会舞刀弄枪,要知道,这世上还有很多事,是需要靠脑子来解决的。」 沐青箫身后跟着宗林跟杜岩,两人对顾夕墨的自卖自夸也很无语,实在很想笑。 巧儿打断二人的争执,「还是快点走吧,咱们耽搁的够久了,再去晚了,可真就不太好。」 顾夕墨冷哼了声,他完全是看巧儿的面子,否则他才懒得跟一个莽夫计较。 沐青箫也回了他一个冷哼,握紧了巧儿的手,朝着宁王所住的府邸走去。 恐怕除了沐青箫,再也没人会知道,宁王在九台镇,居然也有一处宅子。 而且那处宅子,就在沐府的后面,原本是很不起眼的一处民宅。 宁王的车驾来了之后,径直去那儿,打开民宅的大门,让人惊嘆的是,里面竟然别有洞天。 纳兰荣绝对是个会享受的主,仅仅是半日,他的人就已将整座镇上最好的东西,统统收罗了过去。 包括吃的用的玩的,就连百花楼的妓子,也一併叫了过去。 沐青箫拉着巧儿走到宁王别院门外时,就已经能听到里面歌舞昇平,一片欢腾的景像。 进出的人达官贵人也不在少数,这其中也有其他城镇赶来的官员。 纳兰羽的马车,刚巧停在他们身后,侍卫牵着她走下马车。 紧接着,一个面容憔悴的男子,也从马车里走下来,见到巧儿跟沐青箫时,面色有些不自然,眼神闪躲。 似乎整个人的精神头,都没有了,就连嵴背也微微的弯着,似乎已经直不起来了。 这个人便是郑景之,今日的场合很重要,纳兰羽才会允许他穿上干净的衣服,陪着她一同前来赴宴。 郑景之这几日已被折磨的心神俱疲,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他闻真的发疯,已经不远了。 巧儿只看了他一眼,便移开了视线,这个男人已经激不起她任何的情绪。 除了让他痛苦的活着,她已不想再为他的事情伤神。 现在这样,非常好! 纳兰羽也看到沐青箫了,但是她的目光,落在他跟孙巧儿紧紧牵着的双手上。 被沐青箫这样的男人牵着,不知会是怎样的感觉。 会是被保护,被呵护的感觉吗? 纳兰羽承认,她很妒忌,非常妒忌,为什么她的男人变成了窝囊废,这个平凡的一无是处的女子,却得了世上温情又血性的男人爱护。 巧儿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位公主,眼中的疯狂占有之色,她缓缓的勾起嘴角,笑了。 顾夕墨也不喜欢这位不怎么识相的公主,但该有的礼仪,还是不能废。 他缓步上前,拱手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顾公子不必多礼!」纳兰羽笑容端庄,公主的仪态没有一丝疏漏,「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顾公子,还有沐宗主,沐夫人。」 沐青箫也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拉着巧儿进了府门。 巧儿拍了拍他的手,小声道:「相公,我有话要说,你先走一步。」 不等沐青箫同意,她已挣脱了他的手,回身笑着走纳兰羽,同样压低了声音。 「公主在想什么呢?」巧儿在笑,笑容甜美。 可是她的笑容,看在纳兰羽眼中,只觉得十分可怕渗人。 「沐少夫人,你什么意思?」纳兰羽加重了前面几个字,提醒着她的身份。 巧儿的笑容更甜了,也故意跟她贴的更近,「公主为什么要虐待附马呢?你们不是伉俪情深吗?不是也有过海誓山盟吗?」 「你究竟要说什么?沐少夫人,你该不会是对我的附马爷,有什么想法吧?」纳兰羽越来越觉得奇怪,可是又完全搞不清,她究竟想表达什么。 按理说,她自己的家事,与她有什么关系,她需要关注吗? 难道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在里面? 纳兰羽身后嬷嬷,突然站出来,大声怒斥,「这位夫人,请你对我们公主放尊重些,公主的身份,可不是谁都能靠近的,麻烦你离远些!」 老婆子一骂完,巧儿脸上笑容已变的冰冷,不用她吩咐。 杜岩已出手,拎起那婆子的衣领,再一甩,丢出几米之外。 老婆子摔在地上,差点吐血。 其余宫人,见此情景,全都后退,不敢再上前。 纳兰羽的身后,突然没了人。 那个有些呆呆傻傻的郑景之,却盯着巧儿的眼睛一直看,一直看…… 沐青箫站在远处,并没有离开,从他站着的地方,听不到巧儿说了什么。 顾夕墨也站着未动,他觉得很有意思,看来巧儿跟公主之间,有什么过节呢! 巧儿的脸上又恢復了淡淡的笑容,一手按在她的肩上,轻声道:「我为什么要对一个白痴窝囊的男人有意思?如他这样的男人,也只有公主才配得上,贱人配渣男,难道不是天下最绝配的吗?」 「别激动,我还没说呢!」知道纳兰羽要发怒,巧儿再次按住她。 有些事,需要说个清楚了,死也要让她死个明白。 如果她还想故技重施,那么抱歉,这一次,她会让这位公主殿下,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公主不是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我对你的敌意,会很深很深,深到你无法想像。知道吗?我看到公主的时候,有无数次想杀了你,将你千刀万剐……」 听到这儿,纳兰羽的身子,不可自抑的颤抖了下,后背一阵阵发凉,她想动,可是身子突然动了不了,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公主别害怕,不管我有多么想让你死,现在都不会杀了你,我会一点一点的瓦解掉你引以为傲的高贵尊严,因为……因为我是安凌钰!」 巧儿说到这儿,突然放开了她。 纳兰羽身子一软,直愣愣的倒在地上,双目呆滞。 郑景之的双眼也陡然睁大,眼中的惊恐之色,丝毫不比纳兰羽来的少,因为他看到了孙巧儿的嘴形,他分辩出了,她说的是什么。 会是真的吗?这怎么可能! 他亲眼看着安凌钰的头颅被砍下,亲眼看着他们一家人的尸体被拖走,她怎么可能活着。 难道是安家的某个亲人,找他们復仇,藉口说自己是安凌钰? 对,肯定是这样! 这是郑景之的想法,然而纳兰羽脑子里的想法,却与他全然不同。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孙巧儿也许真的是安凌钰化身。 回想最近这一段时日发生的事,一件件,一桩桩,无不是对她的报復。 巧儿居高临下的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心中只觉得悲凉,「公主想通了吗?或者还是不相信?那也没关系,反正你未来的日子,只会越来越惨,还记得我临死之前,对你说过的话吗?我不会让你死的太快,我只会慢慢的折磨你,让你痛不欲生!」 巧儿唇边划过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再也不看他们,转身朝着前方走去。 看到仍然站在原地,等着她的男人,她眼中的恨意,慢慢消散,只剩下属于小女人的娇笑。 「跟他们说了什么?」沐青箫随手拨了下她额前的发。 「哦,我只是小小的警告了一下,那位骄傲的小公主,如果她敢抢我的男人,我会让她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巧儿的眼中,溢满了浓厚的爱意。 站在这个男人身边,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让心醉神迷。 沐青箫因她的那句『我的男人』,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做的好,日后再遇上这样的人,直接让人揍回去,说那么多话,怪累人的。」 反正他手底下多的是弟子,无论是单打还是群殴,都不在话下。 巧儿被他的话逗笑,抱着他的手臂蹭了蹭,「知道了,咱们家弟子们很有用的,所以日后,我一定得对他们好点。」 跟进来的青衣弟子,听到了最后这句,顿时欢喜不已。 有了师母的日子,就是不一样啊! 如同有了娘的孩子,有人疼,有人关爱了。 纳兰羽在宫人的搀扶下,缓慢的站起来,可她的神志还是呆呆的。 这可急坏了一众宫人奴才们……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 「公主,您快醒醍啊」 「公主,您倒是说句话呀,你这样可要急死老奴了。」陈公公急的满头大汗,可是又无可奈何。 郑景之推开众人,走到纳兰羽面前,在所有人还没有防备之时,手起掌落,响亮的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旁边的宫人都吓傻了,谁也没料到,附马爷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打公主。
第264章 对峙 陈公公吓的不会说话了,指着郑景之,连手指都在颤抖。 其他宫人也呆住了,一向温和胆小的附马爷,竟也有这般血性的一面。 纳兰羽被打了一巴掌,反倒让她清醒了过来,「她刚刚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吗?」纳兰羽的声音很重,每个字都带着浓重的颤意。 「公主,她是来復仇的,不管她是人是鬼,都不会放过我们,今天我们走到这一步,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公主,不管你如何的恨我,从现在开始,我们要摒弃前嫌,一同对付她,否则……我们都会被她玩死!」 纳兰羽挥开他的手,「你被她玩死,那是活该,当初本宫就不该将你从她身边抢过来,既然现在她要復仇,你干脆自己送上门去,任凭她处置,至于本宫的安危,就不用你操心了,本宫是公主,她再有能耐,也是枉!」 纳兰羽丢开他,大步朝着府内走去。 郑景之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脑子里有两个身影,不停的转换。 孙巧儿还是安凌钰? 如果沐青箫知道了,会做何感想? 郑景之此刻已顾不得其他,只要一想到安凌钰找他復仇,巨大的恐惧感,将他团团包围,密不透风,快要令他窒息。 他能想到的事,难道纳兰羽会猜不到吗? 她急匆匆的追进去,就是想找机会,跟沐青箫单独说话。 一个男人不管有多么深爱,都无法容忍鬼魂附体的女人,对吧? 纳兰羽被乱七八糟的想法,沖昏了头脑,厅堂的大门就在前面,距离她只有几十步。 如果再给她一点时间,一点距离。 或许她就能冷静下来,至少不会冲动的不顾后果。 可是此刻,纳兰羽已顾不得其他,她满脑子都是要揭穿孙巧儿的真实面目。 厅堂里,沐青箫拉着巧儿刚刚坐下。 纳兰荣坐在上位,端着王爷的架子,穿着打扮将他的身份彰显无疑。 董震天坐在他的左手边,沐青箫的对面。 董家的两个女儿,也都坐在父亲的身边,只是这两人的神情,很不寻常。 董晴低着头,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而董欣精心的梳妆打扮,仍旧穿着一身鲜艷的红衣,面容也精緻到无可挑剔。 只是在水牢里待了两日,她的体质明显差了许多,才坐了一会,就已经咳了好几回。 脸上扑了太多的粉,才能遮住苍白的脸色。 董欣也不敢看对面的两人,眼睛始终左闪右躲,时不时的要去看父亲的脸色。 沐青箫坐下之后,纳兰荣细细打量了一眼他身边的孙巧儿。 以他男人的眼光来看,沐青箫看中的女子,的确是许多男人都会喜欢的那一类。 小鸟依人,身姿软的能融化了男人的心,偏偏她的眼睛,干净皎洁的有如明月。 不仅如此,她的眸底深处,带着几分倔强孤傲。 是个有心机,有手段,还很聪明的小女人。 纳兰荣看女人,绝对是一个一个准。 同样身为男人,沐青箫能容忍这老男人,看自己媳妇的眼神吗? 自然不可能! 「王爷?您在看什么?我家夫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需要王爷盯着不放吗?」沐青箫说的话里,似乎带着玩笑的意思,但是他的眼神,可没有半点玩笑。 纳兰荣淡定的收回目光,呵呵的笑道:「青箫贤侄对夫人还真昌宝贝的紧,先前你母亲,也曾拖人给本王带话,让本王务必要好好问一问孙姑娘。」 沐青箫眼神已变的十分危险,「我母亲老了,有些事她已分不清好坏,王爷又何必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另外,王爷还是改了称唿的好!」 纳兰荣眼底寒芒掠过,不过他掩饰的很好,「既然贤侄说了,本王倒要问问,沐少夫人可曾拜见过沐家长辈,本王与老宗主相识,也算沐家的故交,本王好像不曾听说沐家的宗祠里,多了一个孙巧儿!」 纳兰荣这话,已是摆明了要给孙巧儿难看。 不光是因为讨厌,也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子女儿报仇,听说他俩在这个女人手下,吃了不少的亏,儿子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更可恶的是,他堂堂宁王的女儿,竟然比一个乡下丫头比了下去,这叫他的老脸,该要往哪搁? 沐青箫的双眸在渐渐变深,浑身的肌肉也渐渐收紧,身上的戾气使得厅堂的温度降了好几度。 董欣很识相的拖着板凳,朝后面退了退,免得待会被殃及池鱼。 至于董晴,她心里填满了怨恨,整个人都仿佛沉静在浓重的仇恨之中,所以她注意不到宁王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在静静的等着,她要等着看这两人劳燕分飞。 再相爱的夫妻又能怎样? 又有几对,能坚守到最后。 又有几份感情,经得住世俗的摧残。 董震天则是一脸的得意,「沐宗主,原来你们是私定终身,无媒无聘,居然也敢自称娘子夫人,你们沐家的传统,也不至于如此吧!至于这位孙姑娘,一个女儿家,此等行为是否太过随便了?」 他是故意落井下石,谁叫这二人在别院时,给他难堪了,不报此仇,他心中愤恨难平。 巧儿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能坦然处之。 她拉了拉沐青箫的手,在他发怒之前,柔声说道:「相公,我知道宁王殿跟董帮主的意思,我也听说了之前发生的事,你应该理解他们的心情,毕竟郡主是金枝玉叶,被你无情的拒了婚,心中肯定愤愤不平,宁王殿下做为父亲,为自己的女儿出头,也无可厚非。」 巧儿说着,笑盈盈的看向了宁王,将他慢慢变化的神色,看在眼中,「郡主在九台镇待过一段时日,我与郡主也有几面之缘,知道郡主对我家相公念念不忘,说实话,我对郡主的眼光,还是挺欣赏的,毕竟这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沐青箫。」 「可惜我家相公是个专情的男人,他有了我,眼中再也容不下别的女子,倒贴的也不要,这种心情,宁王殿下肯定无法理解,因为您的性情太博爱了,至于董帮主……」 巧儿忽然含蓄的笑了笑,「相公,你那日教我的成语,我现在终于明白是什么了,原来这就叫一丘之貉,两位的关系还真是好。」 沐青箫眼中有着些许的诧异,真没想到,他的娘子,竟也能言善辩,而且字字珠玑。 说白了,就是气死人不偿命。 沐青箫阴郁的心情,忽然变好了,又重新坐下,笑容狡黠,「嗯,宁王殿下府中姬妾无数,董帮主也是,照这样看来,二位的确是趣味相投。」 「砰!」纳兰荣怒了,面露厉色,重重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放肆!本王的家事,岂能随便议论!」 巧儿起身,沖他福身行礼,「王爷息怒,是民女逾越了,可是王爷也别忘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您总不能因为别人的拒绝,就要恼羞成怒,痛下杀手吧?」 既然事情说到这一步,纳兰荣也不藏着了,直言道:「本王的确有意将女儿许配沐青箫做正室,因为在本王看来,你根本不够资格,本王是一方诸侯,难道给一个江湖人指婚,还需要你来指责吗?」 巧儿冷呵的笑了一声,抬起了头,没有半分惧色的直视他,「您是皇亲国戚,身份尊贵,您当然有资格,您不仅有资格对别人的婚事指手画脚,更能捏造证据,污衊陷害,王爷做过的事情还少吗?要不要我将南临王找来,跟你对峙,让他亲口说一说,究竟通敌卖国的是谁!」 巧儿的声音,迴荡在厅堂内,灌入每个人的耳中。 包括沐青箫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她身上。 「你!」纳兰荣勐的起身,犀利的眼神紧紧锁住孙巧儿。 攥起的拳头,藏在袖子里。 脸颊的肌肉颤抖着,随时都会爆发。 沐青箫凝着目光,盯着巧儿的背影,眸光渐渐变深。 外面的纳兰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一直没有走进去,就是为了听到这句。 纳兰荣盛怒之后,很快便平静下来,因为他料定,这个女子所说的一切,都不可能是真的,「孙姑娘,诽谤皇族是要做牢的,南临王秦涣,本王也认识,他前段时日还进了京城,本王实在不知,你说的通敌卖国,从何而来,别以为你是沐青箫的夫人,本王就不会追究你的诽谤之罪!」 巧儿定定的看着他,就在众人以为,她还会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时,她忽然轻声的笑了,「开个玩笑,王爷该不会连玩笑都开不起吧?还是说王爷心虚了?说到南临王,想必王爷还不知道,他在九台镇埋伏了几日,意图抓我做人质。」 「我一个小女子,实在很害怕被人当做棋子摆布,所以才有了刚才的猜想,王爷否认了就是,又何必非得说是诽谤呢?难道不觉得小题大作吗?」 纳兰荣意识到,这个女子很不好对付,看来他之前的预估,还是不够,「本王的声誉受损,怎会是小题大作,至于你说的秦涣意图绑架你,依本王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儿吗?说明他并没有成功,不是吗?如果人人都像你这般,害怕了就要胡言乱语,随意揣测他人,还不得天下大乱?」
第265章 谁下的毒 「依照王爷的意思,我现在应该被绑了去,没有出现在您的面前,才正常吗?呵!王爷的思路,还真是与众不同,如果有人刺杀王爷没有成功,是不是我也该感到失望,毕竟也没有刺杀成功,王爷还好端端的活着!」 「孙巧儿,你敢诅咒本王?」纳兰荣再次拍案而怒,声音大的,震耳朵。 面对他的怒气,巧儿依旧站的笔直,「有吗?我说了什么,有谁听到吗?」 厅堂里安静极了,每个人都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巧儿冷笑了下,「王爷幻听了吧?奉劝王爷一句,上了年纪的人,别动不动发火,谁也不知道,明天跟死亡,哪个会先来!」 纳兰荣被逼到了极限,盛怒之下,他突然抽出身边侍卫的长剑,握着剑,就要朝孙巧儿刺了过来。 沐青箫的双眸勐的睁大,双掌同时拍向身下的椅子,借力一个弹起,身子已掠到巧儿身边,揽着她的腰,将她带离。 可是纳兰荣根本没能杀过来,走了不出三步,人就软软的跪倒在地。 幸好后面的侍卫搀扶及时,才没让他摔的太难看。 纳兰荣被重新扶到椅子上坐下,只感觉全身无力,心跳快的不可思议,整个人的气息都乱了,「你……你对我下毒!」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否则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全身无力。 纳兰荣的亲卫,大多在门外候着,听到下毒二字,全都沖了进来,拔出手中的剑,对着沐青箫跟巧儿。 与此同时,杜岩已招来他们带来的人马,统统站在沐青箫跟巧儿的身后,双方形成了对峙之态。 纳兰荣的侍卫队长名叫荀奇,他握着剑,冷眼看着对面的人马,「沐宗主,你这是要造反吗?」 沐青箫痞气十足的笑了,「造反?王爷又不是皇上,我造的什么反?难道王爷是想再进一步?」 纳兰荣捂着砰砰狂跳的心脏,挥手示意荀奇住嘴,「沐青箫,本王可以对今日的事,既往不咎,但是需得让她将解药拿来!」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对小夫妻,都是装煳涂的好手。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任何口头上的话,都不能称之为证据,他们可以随时随地否认。 这回轮到巧儿装傻了,「王爷,您记性不好吗?我刚才可是说了,您的年纪大了,不要动不动就发火,很容易怒火攻心,至于什么下毒,我还是那句话,有谁看见了吗?我好像一直没有靠近过你,王爷所用的一应物品,也是你府中的下人送来的。 「我们刚刚到来,哪有机会下毒?王爷不是诬赖好人,不然的话,我家相公也会不高兴的。」巧儿说着,笑盈盈的转头看向抱着她的男人。 沐青箫长长的舒了口气,今日他的小娘子,又给了他满满的惊喜。 怎么办,好想现在就将她带回去,好好揉虐一番。 纳兰荣自然不会相信她的话,「来人,去把王大夫叫来!」 「是!」侍卫领命而去。 沐青箫拉着巧儿,又坐回了原先的地方,端了一杯茶给她,「说了那么多话,一定口渴了吧!」 「嗯!」巧儿这一声,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喝水的时候,还不忘观察沐青箫的表情,见他没有生气,才放下心来。 她今天的确太激进了,在外面跟纳兰羽表明了身份,不管他们信不信,总之,她说了真话。 在这里,又跟纳兰荣翻脸,明知会给沐青箫找麻烦,可还是忍不住要爆发。 她忍了太久,不想再忍下去。 如果不迈出这一步,搅动这一池死水,该死的人,还不知何时才能露出马脚。 她想要过上平静的日子,但前提是,虐死他们。 侍卫很快带着王大夫来了,也算是巧儿的熟人了,此人正是王明远,也是太医。 这老头也够悲催的,当初被秦涣弄去,差点就死了。 好不容易从他手底下逃出来,又误打误撞进了宁王府,成了宁王的私人太医。 跟着宁王没过上几天好日子,这不,又来了九台镇。 王明远觉得自己跟这个镇子,八字不合,只要一来,准得出事。 听到侍卫传令,他头皮一麻。 再一瞧孙巧儿也在,他恨不得立马掉头逃走。 这个女人,绝对是个祸害,有她在,准没好事。 王明远揣着自己的小心思,慢吞吞的挪到纳兰荣面前,「小人参见王爷,不知王爷叫我来,有何事?」 「蠢材,你看不到本王现在的状况吗?」纳兰荣恨恨的骂道。 这个老东西,他真怀疑,这种人怎么当得上太医。 「小人有错,小人知罪!」王明远被他一吼,吓的浑身冒冷汗,赶忙走上前号脉。 号了一会,王明远的眉头越皱越紧,悄悄回身,偷看了一眼神情淡定自若的孙巧儿,心里犯起了嘀咕。 「王爷,小人查看了您的脉象,应该是体力透支,血气不足,休息个几日,再配些补气凝神的汤药,即可痊癒!」 纳兰荣听到这个答案,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你确定本王不是中毒?再仔细诊一诊!」 王明远心里的嘀咕,已经快要将他逼疯。 王爷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到底是想要他诊出中毒,还是没有中毒? 可是他真的看不出,有中毒的迹象,难道要说谎? 说谎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为了诬陷某个人? 短短的时间内,王明远想的可多了,从宁王殿下现在的处境,到今日厅堂里所有人的表情,以及王爷此行的目地。 做为太医,如果连这点分析能力都没有,他早死一万次了。 宫里那些个妃子们,该得什么病,该病多久,还不是得看真正大主子们的眼色。 说到底,他们的存在,只是为了后宫众妃子们争宠时,多出来的一个手段罢了。 至于她们是否真的有病,还要不要好好的医治,其实一点都不重要。 王明远神游的心思,慢慢收了回来,试着对纳兰荣,说道:「王爷,您这脉象,也有可能是中毒所致……」 他小心翼翼的说完,又静静的等着看纳兰艺术家的反应,那个小心劲,甭提多窝囊。 「还真是中毒!」纳兰荣只愿意相信,他想要相信的东西,如同他认定自己是被孙巧儿下毒了一样。 「孙巧儿,你还有何话说?」纳兰荣自以为抓住了她的把柄,「下毒谋害皇族,按律当斩!」 听到当斩这个字,沐青箫身后的弟子,目光全都厉了几分。 沐青箫抓着巧儿的手,对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喝水,然后才冲着宁王道:「王爷,即便是中毒,有谁亲眼看见我家夫人下毒了?王爷莫不是又凭着自己的猜想,就要定一个人的罪吧?」 纳兰荣很想再拍桌子,奈何双手没力气,只有眼神散发着兇狠,「不是她,难道是董帮主跟他的女儿吗?她们可是一直坐着没动,董帮主也断然不会,除非你承认是你下的毒!」 纳兰荣将矛头对准了沐青箫,眼中的意味不明。 「王爷胡诌的本事,真是叫人望尘莫及,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王爷若想动武的话,我奉陪到底,事情闹到皇上那儿,咱们再好好论一论对错吧!」 纳兰荣牙根紧咬,他当然不能让事情捅到皇上面前,因为根本没有证据,刚才王明远第一次说的话,应该是真的。 万一过个一两日,他的身子忽然好了,事情就成了他有意所为,传出去,不仅凌泉宗的弟子不会信服,就连朝中的大臣,也会藉此事,上奏弹合他。 到时他里外不是人,得意的又是谁? 董震天看了好一会,完全将现在发生的一切,当成了好戏来看,反正他可以置身世外,有什么好担心的。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孙巧儿,战斗力竟然如此的厉害,连宁王都不放在眼里,幸好当初没有真的跟她翻脸,否则现在进退两难的,就是他了。 董震天看着场面僵住,笑着站出来打圆场,「王爷息怒,沐宗主也不必再较真,说到底,王爷也是因为对你关切,才会如此,至于沐少夫人的厉害,老夫今日也算是再次领教了。」 董欣忽然阴阴的笑了,「沐少夫人岂止是厉害,如果有人说她是狐狸精,我都会相信,能将男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实在是厉害,可我就是搞不明白,你究竟给沐公子吃了什么药,能将他控制的如此之好,能不能也教教我?」 正在这时,纳兰羽走了进来,脸上挂着阴森森的表情,「她不是狐狸精,她是鬼魂附体,她也根本不是孙巧儿,她是一年前被灭族的安家女儿,安凌钰,她是恶鬼,是来復仇的!」 说实话,纳兰羽此番话,只有知道内情的人,才会认为有点可信度,毕竟当初安氏族人,死的太惨了。 听说冤死的人,灵魂无法轮迴,只能在黑夜里游荡,做一个孤魂野鬼。 但是时隔一年,她现在指着一个土生土长的乡下女子,说她是已经死去的人,还说她被灵魂附体。 这种话,只能让人觉得十分可笑。
第266章 晚宴 纳兰荣只是愣了片刻,便断然否定了这种可能,「公主,莫要在这里胡言乱语,如果累了,就让宫人扶你下去休息一会。」 可是沐青箫的眸光,却渐渐的深了,抓着巧儿的手,也在收紧。 纳兰羽自然注意到他的表情,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顾夕墨来迟了一步,在外面逗留了一会,没想到竟会听到这一段话,他觉得纳兰羽的脑子有病,而且还病的不轻。 「公主,您最近是不是事情太多,还是睡眠不好,或者是受了什么刺激?」顾夕墨站在她面前,微微歪着脑袋,仔细端详她。 「本宫好的很,你少在这儿替孙巧儿说好话,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跟她是一伙的,谁知道你们是什么样的关系!」纳兰羽不想搭理他,认为他只是一个商人,依附凌泉宗而已。 顾夕墨依然在笑,只是这笑少了点温度,「公主这是以己度人吗?哎呀,在下忘了,公主的驸马爷,先前好像跟人奔了,也难怪公主会神志不清,府中发生这么大的事,搁在哪个女人身上,都是切肤之痛啊!」 「你闭嘴!本宫的家事,轮不着你指手画脚!」纳兰羽最怕别人揭她的短,今日她是冲着揭孙巧儿来的,绝不是要让别人知道郑景之都干了什么。 纳兰荣听出了端倪,「公主,他说的可是真话?」 「没有的事,叔父不用相信,驸马爷跟本宫好的很,叔父,我刚才说的话,千真万确,是她亲口跟我说的,她说她是安凌钰,她回来復仇了!」 纳兰荣狐疑的看向了孙巧儿,最后烦躁的摆摆手,「行了,安家的事已经过去很久了,现在还提她做什么,你是公主,永远都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坐下吧!」 纳兰羽心中不愤,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坐到一边,但是眼睛死死的盯住对面的人。 郑景之随后走了进来,低着头,缩着腰,也不敢看纳兰荣,闷声打了个招唿,便站到了纳兰羽身后,也是同样的,看着对面的女子。 董欣笑容更大了,「我都说了,她肯定用了什么手段,只怕是个男人,都逃不出她的手心吧!全都心甘情愿的被利用,比如顾大公子!」 顾夕墨退到一边坐下,抬起扇子在手上敲了敲,「看来董家镖局的生意,是真的不想做了,小四,还记得董家从咱们钱庄借了多少银子吗?」 小四就站在顾夕墨身后,闻言面无表情的开始报帐,「三年期间,总共借帐两万两,加上利息,一共两万三千两,董帮主打算还现银,还是银票?或者地契抵押,田产珠宝,都可!」 董震天脸色大变,狠狠瞪了董欣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丫头,总是坏她的事。 「顾公子说笑了,生意当然是要做的,小女不懂事,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他现在可拿不出两万的银子,再给他三年也还不了,一旦顾家催债,他麻烦就大了。 顾夕墨怎会轻易接受他的道歉,「董帮主做生意倒还可以,只是这教女儿,可是差劲的很,难道诋毁了本公子,三两句话就能打发了吗?」 董震天面色一变,突然起身,朝着董欣而去,甩手就是一巴掌,将董欣打倒在地。 「逆子!这里岂能有你说话的份,还不赶紧向顾公子,沐少夫人道歉,再敢胡说八道,老夫打断你的腿!」董震天这回是发了大火,打的一巴掌,用了三成的功力。 等到董欣抬起头时,脸颊瞬间肿的像馒头,嘴角还有鲜血往下流。 不得不说,现在的董欣,让人看着十分同情,很悽惨。 纳兰羽倒抽了口凉气,她怎么觉得这一巴掌,是在警告她。 是顾夕墨在警告她。 真是看不出,这个文弱的男人,竟然能抓住别人的命脉,用来牵制对方。 纳兰羽绝对无法想像,顾夕墨捏住了多少人的命脉。 他开的钱庄,遍布舜安国。 运输银两,需要凌泉宗的弟子护送,因此他不得不跟沐青箫打交道,有他的弟子保护,大批的银两走在官道上,才是最安全的。 但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平衡一点,捏住别人的软肋,就很有必要了。 无论是官还是商,只要缺了钱,便什么都做不了,如同被人捆住了手脚。 如果有人想杀了他,以绝后患,也是绝对不可行。 顾夕墨可不是吃素的,没有人知道,在他文弱的表象之下,还有多少暗中势力。 更何况,他开的钱庄,有一条规矩是定死的。 不管是这个东家死了,还是欠钱的人死了,银子都要还。 老子死了还有儿子,儿子死了还有孙子。 如果是顾夕墨意外死了,欠的帐自动归到凌泉宗的帐面下。 试问,谁敢欠凌泉宗的银子不还? 当然了,他也不担心沐青箫对他痛下杀手,因为二人互惠互利,都能从对方手上拿到好处,凌泉宗那么多的弟子要养活,光靠凌泉宗下面的生意还是不够的。 况且,论做生意,顾夕墨简直就是个天才。 所以说,顾夕墨太腹黑,也太会算计,跟他做生意,绝对讨不了什么好处。 董震天将她提起来,怒声吼道:「让你道歉,你听不到吗?」 董欣被他拎着,像个提线木偶似的,全然没了生机。 「对不起,我错了!」她麻木的从嗓子里挤出这几个字。 董震天这才放下她,转而对顾夕墨笑眯眯的道:「顾公子能消气了吧?」 顾夕墨哼了声,不置可否。 纳兰荣休息了一会,果然身子好了些,听着几人的对话,他差点忘了今日的正事,但是眼下显然不是说正事的时候,「本王今日让你们过来,是想请你们用膳,既然时辰不早了,来人啊,摆上酒菜!」 这位王爷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刚才闹的要打要杀,现在却要请他们吃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许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沐青箫给了巧儿一个安抚的眼神,身子挪了过去,小声对她道:「如果不想吃,待会做个样子就好,不必勉强。」 巧儿用柔柔的目光望着他。其实心里是有担心的,不知他听到纳兰羽的话,会做何感想。 但是她始终都要迈出这一步,不管会遇到什么,都会义无反顾。 对面有两人,将他们二人的对视,都看在眼里,只是这两人心思各不一样。 郑景之看到巧儿的眼神,莫名觉得眼熟,是不是他以前也见过? 心在一点点发酸,曾经那一份真挚的感情摆在他面前,而他却弃如敝屣。 等到失去了,方知他丢掉的究竟是什么,而他拿到的又是什么。 纳兰羽的心中则是嫉恨不已,不管那个女人是孙巧儿还是安凌钰,都让她嫉恨的要命。 她是公主,是高高天在上的天之娇女。 凭什么一个平凡的女子,能得到的感情,而她却得不到。 如果此刻被沐青箫疼爱的人,是自己,那该有多好。 纳兰羽空冷的心,在一点点的变热,她太希望得到,像沐青箫这样的男人的宠爱,只是这样的男人,这样的疼爱,才是公主应该得到的一切。 在走向饭厅时,她故意落到后面,跟纳兰荣并肩,低声对他道:「叔父,我要得到这个男人,我要让他成为我的驸马!」 纳兰荣惊讶,「我劝你不要玩火自焚,沐青箫跟你之前遇到的男人,都不一样,你千万别妄想控制他,把他逼急了,对我们没有好处!」 纳兰羽不屑的冷哼,「叔父什么时候变的这样胆小了,当年你可不是这样,我不去逼他,自然有人逼他,难道他敢违抗父皇的命令吗?哼!只要父皇下令,让他娶本宫为妻,他便没有退路,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纳兰荣陷入沉思,让皇上下令,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这件事如果成了,于他有什么好处呢? 若是不成,沐青箫跟朝廷翻脸,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纳兰羽见他在深思,也不等他了,快步走到饭厅。 厅内摆着十几个小矮桌,每人各坐一个。 此时沐青箫拉着巧儿已经坐下,两人非得挤在一块,而他的另一边,还空着,两张桌子,摆的很近。 纳兰羽眼睛一亮,撩起裙摆就要走过去。 却在快要靠近时,被另一个人挤到一边去了。 顾夕墨笑着道:「公主要坐这儿吧?可是公主的位子不是应该在上方吗?难道公主要去屈尊坐到这儿?不太妥当吧!」 纳兰羽脸色有些难看,「本宫什么时候说了要坐这儿,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纳兰荣指示宫人们端上菜餚,也不介意他们坐的随意,没有等他。 就连被打肿脸的董欣,也没有离开,坐在了最靠近门的地方。 纳兰羽的位子,仅次于宁王,而郑景之,则是坐在了纳兰羽的身旁,只是他现在地位一落千丈,宁王自始自终,也没打算给他什么面子。 郑景之的处境,其实很尴尬。 好在,他此刻的心思,都在对面的巧儿身上,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了,反正于他来说,一切都没有对面的人重要。
第267章 痛心疾首 郑景之已经顾不得自己的处境有多尴尬,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孙巧儿,现在的心思。 从前安凌钰那么爱他,对他无微不至。 可是现在,她却将这份浓重的爱意,放在另一个男人身上。 郑景之的失落,是可想而知的。 如果她真的是为了復仇而来,郑景之不敢想像,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是不是很快就要被她折磨死,又或者她要留着自己的性命,慢慢的折磨,直到将他折磨至死。 他心中嘆息,感觉周身都是冰冷的。 突然,一个灵感浮现在他脑海中。 有没有可能,他去求得巧儿得的原谅,当初她那么心软,只要他说一两句情话,就会对他死心塌地,那么现在呢?还有没有这个可能。 本来只是一个很渺小的想法,可它一旦形成了,就会慢慢的发芽壮大。 郑景之为自己能想到这一条出路,而沾沾自喜。 不管能不能成功,他都要试一试。 追求女子的法子,他多的是,还有他的诗文才情。 当年他的一首诗,在京中,可是为广为流传,引得多少名门闺秀为他倾心,为他神魂颠倒。 郑景之心里有了目标,整个人都像是活过来一般,连原本浑浊的眼睛,都亮了几分。 顾夕墨在百无聊赖之下,注意到了对面郑景之的神色,不过他并不打算提醒沐青箫,某些时候,小夫妻的感情,要经歷一些波折,太顺风顺水了,有什么意思? 好吧,他也得承认自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最喜欢看别人找沐青箫的麻烦。 也怪郑景之的目光太热切,终于让正在给娘子剥虾的某人,抬起了头,锐利的目光扫过去,不客气的质问道:「驸马爷的眼睛出了问题吗?为什么一直盯着本宗主的夫人看?如果你再看下去,后面会发生什么,可就难说了!」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一定挖了郑景之的眼睛。 用这种眼神看他娘子,是当他死了吗? 郑景之被他盯的有些心虚,也有几分害怕,但是他撑住了,深吸一口气,慢声道:「沐宗主动不动就要喊喊杀,委实不妥,你的武功虽然厉害,但是也得讲讲道理,否则如何在你的手下面前服众!」 郑景之突然勇气大增,说话也不结巴了,腰杆挺的笔直,倒是真有几分当年的风采。 只是很可惜的是,他面容太过憔悴,又在马房里待过,身上那股子儒生气质,已被磨的不剩什么,怎么能与当年相比。 纳兰羽也对他投去奇怪的目光,但是联想到孙巧儿之前说过的话,难道郑景之还要重新回到那个女人身边不成? 如果搁在前一日,她肯定会大发雷霆。 可是现在,她巴不得成全二人,那样的话,沐青箫就是她的了。 沐青箫的笑容更冷了,「讲道理?驸马爷盯着我的女人目不转睛的看,爷还需要跟讲道理?」 郑景之面色有些红,但还是极力辩解,「我并非盯着沐少夫人,只是觉得她有些面熟,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巧儿听到这儿,忍不住的笑了,「哦?不知驸马爷说的故人,是谁呢?」 话赶话,赶到这儿。 郑景之也算是被逼上梁山,如果不往下说,可能再也没有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是从前景之深爱的一个女子,她是这世上最温柔,最善解人意的女子,可惜红颜薄命,她已经死了。」 郑景之面露痛色,眼中的饱含浓浓的情意。 「郑景之!你闭嘴!」纳兰羽恼羞成怒,这绝不是她想要的。 他们二人现在还没有合离,郑景之这是要打她的脸吗? 沐青箫对此人,真的是厌恶透顶,「驸马爷想煽情的话,请换个地方,我们还要吃饭!」 言下之意是,这些话,听的他们要吐了。 但是郑景之什么都顾不得了,他紧紧盯着对面的孙巧儿,想看看她会做何反应。 在郑景之的期望下,巧儿粉嫩的唇角慢慢勾起,带着几分嘲弄,「深爱的人死了,驸马爷却可以跟公主成亲好上好日子,我只能说,她死的很值,否则驸马爷的现在又怎能坐在这里!」 「不是这样的!」郑景之急切的否认,他以为巧儿已被他说动,只要她还会生气,就说明对自己还是在意的,「她死了,我比谁都心疼,夜不能寐,痛心疾首,每过一天,都在无比的煎熬,这种度日如年的滋味,谁都无法体会!」 他说的言词恳切,目光真诚,双拳紧握,仿佛真的很痛苦。 纳兰荣坐下时,听到郑景之的话,眉头皱起,不悦道:「郑景之,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怎么能胡言乱语!」 纳兰羽已经气的恨不能冲上去撕了他。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居然还不肯罢休,看来她今日带他来此处,是最大的错误。 沐青箫再傻也听出他话中的不对劲,更何况他不仅不傻,还聪明异常。 当即沉下脸,眸光渐渐变深。 对面的董震天,摸着鬍子,略有所思,忽又呵呵冷笑,「真是叫人意外,原来沐少夫人与驸马爷之间,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太稀奇了!」 顾夕墨左右看了看,递给董震天一个警告的眼神。 可怜董震天,天不怕地不怕,最怕顾夕墨对他讨债。 所以,也只好愤恨的转开头。 沐青箫的面色越来越沉,手中的酒杯,已被他紧紧的捏住,下一秒,碎成粉末。 董欣一脸的幸灾乐祸,巴不得看到沐青箫发火,看到他对孙巧儿嫌弃抛弃。 纳兰荣神色莫名,谁都看不清他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巧儿幽幽的嘆息了声,「郑公子,我不知道你究竟有什么目地,但是你这样故意破坏别人的名声,故意说些叫人误会的话,实在不妥,我自小在九台镇长大,从未离开过,一年前我脸上还有一块难看的疤痕,请问,这事你知道吗?」 现在的孙巧儿,脸蛋光滑无比,如果不是一直生活在九台镇的人,或者调查到她的身世,是不会知道这些的。 郑景之当初在别院外,见到孙巧儿时,她的脸上也有难看的硬痂。 ------题外话------ 不好意思,今天想休息一下,只有这么多,明天继续。 另外,亲们的月票可以投了哦!
第268章 埋下的种子 可是当时他并没有过多的在意,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孙巧儿的长相,好像挺模煳。 顾夕墨也跟着嘆息一声,「郑公子的神志真是令人惋惜,即便是对旧爱恋恋不捨,也不要走火入魔,我真替公主殿下感到悲哀。」 纳兰羽的指甲快要被抠断,终于忍不下,她勐地站起,抬手甩了郑景之一巴掌,唤来外面的宫人,「驸马爷疯了,把他带下去好生看管!」 郑景之已经习惯被打,一个男人,几次三番的被女人当着外人的面甩巴掌,搁谁身上,都会受不了的吧? 可是郑景之不光忍下了,还一脸的平静。 他抬起头,目光森冷的看着纳兰羽,「公主打够了吗?要不要再打几巴掌,以泄心头之恨?哦……恐怕不行,公主的怒火怎会轻易浇灭,毕竟您是公主,皇后娘娘的掌上明珠,其实您根本不需要丈夫,你要的,只是一条狗!」 郑景之突然的变化,令纳兰羽措手不及。 从刚才开始,郑景之变的不像是他,如同换了一个人。 看着他的眼睛,纳兰羽觉得后背发凉,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等宫人过来将他带走,郑景之自己站了起来,挥手推开身后的椅子,抬头挺胸,走的决然。 纳兰羽愣在原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整个人都是冷的,好半天回不过神。 把一个人逼到绝境,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兔子急了会咬人,狗急了会跳墙。 郑景之一直都是很有心机的男人,将他逼急了,会做出什么,又会耍出什么手段,纳兰羽不敢肯定。 只是那一刻,她感到了害怕。 纳兰荣重重的哼了声,「像什么样子,等回宫之后,禀告你父皇,跟他和离,将他们全家发配到关外!」 董震天左右看了看,笑呵呵的道:「公主是天人之姿,往后还怕找不到如意郎君,无论是江湖还是朝中,多的是青年才俊,只要公主一句话,多少人排着队等候公主垂青。」 顾夕墨已经懒得理会对面的争吵,殷勤的替巧儿夹菜,「这个鱼好吃,九台镇很少能见到,只有每年的五月份,才能在江中捕到,这个也不错……」 沐青箫的一门心思,也在巧儿身上,但是看到顾夕墨的殷勤,狠狠瞪了他一眼,伸手将他夹来的菜,全都推到一边。 「娘子吃这里的,」他也夹了一碟子菜,鱼肉都挑了刺,虾全都剥了壳,猪蹄也全都挑了骨头,荤素搭配,也不会吃的很腻。 顾夕墨对他的行为很不耻,但也不气馁,「巧儿,待会用过饭,带你去看看药材种植的村子,从这儿往东,三十里外的村子的土地,都被咱们包了下来。」 「为什么要包?那些村民不愿意种吗?」巧儿问道。 三人坐在一起,根本不像是赴宴,对面那几个人,完全当成了隐形人。 顾夕墨最喜欢看到沐青箫一脸郁闷的样子,所以他兴致很高的讲了起来。 「倒不是不愿意,只是之前没有种过,担心有风险,而且村民手里的土地,也很多是租下的土地,每年都要交租子,种了粮食,除了交租子,还能留下口粮,但要是种了药材,万一种不好,他们一整年的辛苦都白费了。」 巧儿点点头,「所以你干脆花银子,将土地买下,再租给他们种药材,是不是?」 顾夕墨赞赏她的聪慧,「我将那些土地买下,是为了让他们安心,一旦药材种植失败,也不会再找他们要租子,如果能种的好,药材全部收购,租子一份不收。」 「不收租子?」巧儿惊讶。 「租子都在药材里了,其实都一样,让他们欢天喜地的种好药材,总比用租子压着他们,让他们心不在焉要好的多。」顾夕墨的笑容里,全是精明。 沐青箫瞥了他一眼,小声骂道:「奸商!」 顾夕墨笑着看向他,「这叫策略,你一个武夫,怎能懂得!」 巧儿不得不感觉顾夕墨的经商头脑,他根本不在意那点地租。 村民没了后顾之忧,种植药材的积极性,也会大大提高,只要种了,收穫了,销路完全不必担心,谁会傻到不种药材。 纳兰荣倒是很能沉住气,听到三人的对话,留了个心眼,「顾公子说的种植药材一事,是否已经推广到其他地方?」 「暂时还没有,也不能让整个舜安国的人都种植药材,药材再好,也不能当饭吃,王爷,您说对吧?」顾夕墨笑的老谋深算。 纳兰荣想分一杯羹,哪有那么容易。 纳兰羽在对面如坐针毡,她一直等着沐青箫对孙巧儿翻脸,等着看好戏,可是为什么这个男人,好像根本不在意,还在不停的给那女人布菜,伺候她吃饭。 这样的一个男人,居然对女人无微不至,怎能不让人眼红。 纳兰荣跟顾夕墨聊了些无伤大雅的话题。 一顿饭吃的很快,沐青箫一直将巧铙餵饱,才自己扒了几口,放下碗筷,就要拉着她离开。 「沐宗主,你真不在乎郑景之说过的话吗?也许你的女人,在你不知道的时候,真的跟他有什么牵扯!」纳兰羽终于还是忍不住。 她已不能说灵魂附体这种话,再说下去,别人只会以为她疯了。 但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闲言碎语多了,到最后,不是真的也成真的。 怀疑的种子,只要种下,一定会慢慢的生根发芽,再适时浇些水,给它一点营养,过不了多久就会长成参天大树。 纳兰羽深暗其中的道理,所以她不求沐青箫能相信自己说的,她所要做的,是埋下这棵怀疑的种子。 巧儿也不再继续往前走了,她望着男人的背影,要说没有一点点的紧张,那是骗人的。 人与人之间,隔着很多阻碍。 能有多少人,敢说将一个人看的透彻,看的一清二楚。 即便是本人,也有煳涂的时候。 她知道沐青箫不会相信纳兰羽的话,但是他心里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的怀疑呢? 沐青箫慢慢转过身来,幽暗的眸子,冰冷无情的看着纳兰羽,「她是我娘子,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信任的人,别说他们不可能有什么牵扯,即便真的有,我只会杀了郑景之,让他从此以后,从这个世上消失!」
第269章 再去黄泉村 纳兰羽身子晃了晃,她知道沐青箫没有危言耸听,他是真的动了杀心。 一直到沐青箫拉着孙巧儿走了很久,纳兰羽才像是泄了气似的,无力的坐回椅子上。 董震天看戏看的差不多了,便赶紧带着女儿撤退。 至于顾夕墨,他此刻当然不能再跟着那对小夫妻,碍眼的事,只能偶尔干一次,干的多了,只会适得其反。 真把沐青箫逼急了,后果也是很可怕的。 街道上,沐青箫拉着巧儿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巧儿垂着眼睫,面色有些沉重。 沐青箫走两步,便要扭头看她一眼。 见她始终不说话,以为她是在意纳兰羽说的话。 「娘子,那些不重要的事,不要往心里去,你只要每时每刻,心里眼里都是我,就足够了。」 巧儿被他的话逗笑,娇嗔的白他一眼,「你倒是不害臊,什么话都敢往外说,成天腻在一起,总有一天,你会厌烦,男人都是如此,喜新厌旧,等我人老珠黄的时候,你还会看我一眼?」 沐青箫挑眉,「娘子说这话,可真是冤枉人,你老了,我也一样会老,为什么要去看别人,别的女人再好,那也不是你。」 这世上女子千千万万,但是孙巧儿,却只有一个,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所以他得把媳妇看紧了,万一弄丢了,他要上哪再找一个去? 巧儿被他的话逗笑,心里跟抹了蜜似的,想到郑景之说的事,她觉得有些过往,是时候跟他交待了。 只是不敢想像,他知道了之后,会怎么想。 巧儿忽然停下脚步,「相公,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我知道你先前偷偷跟踪过,一定还记得。」 她一说,沐青箫立马便想到了,「黄泉村?」 出于尊重,他一直没有探听黄泉村的事,只等着她亲口告诉他。 巧儿微微一笑,「就知道你一直惦记着,走吧,我们先去买些东西。」 巧儿拉着他,买了纸钱香烛,用一个小篮子装上,又备了几坛好酒,让沐青箫牵来马,放在马背上驮着。 沐青箫始终一言不发,她让干什么,就干什么,默默跟随。 既然是去黄泉村,一定是要祭奠什么人,再看巧儿肃穆的小脸,他也渐渐瞭然,此事需要慎重。 于是,他按住巧儿装包袱的手,「夫人,这点东西太少了,我让人再备上一些。」 他朝暗处打了个手势,一直在暗中跟随的冷珏跟另一个随从现身。 「宗主!」 沐青箫道:「去将街上所有纸钱香烛都买来,你们二人牵上马,跟我们走一趟!」 「是!」两人拱手应声。 冷珏要办的事,还没来得及,今日随宗主外出,在宁王的别院外守了一个下午,看见董震天走出来,他知道要杀这老头,也就在这几日,否则就错失机会。 冷珏有心事,身旁同他一起置办香烛的元沖,看出他有心事。 「从昨天开始,就发觉你心中有事,说来听听,要是能帮得上,兄弟一定不会束手旁观,」元沖是冷珏的副手,但私底下,二人关系十分好,以兄弟相称。 冷珏神色抑郁,「我要杀一个人,但这是我的私事,不想连累宗主,也不想连累凌泉宗,你知道了也无防,但不要再对别人说,尤其是冷飞。」 元沖轻笑了下,不以为意,「杀一个人能有多难,你告诉我是谁,今晚我替你解决。」 冷珏眉头高高皱着,「董震天!」 元沖愣了下,似有些不解,「董震天?那可是个老狐狸,虽说他与宗主有过节,但若是真的动手,只怕影响不小。」 今日他出现在宁王的别院,看的出,他与宁王交情匪浅。 元沖不会问他,杀董震天的理由是什么,他们杀人不需要理由,只需要奉命行事,说白了,他们只是别人手里的一把刀。 冷珏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一旦他动手,董震天死了,别人怀疑的第一个目标,便是凌泉宗跟他。 毕竟能杀死董震天的人,不多。 元沖背上刚刚买好的东西,嘆了声,「如果你真想动手,记得通知我,咱们可以做到不留一点痕迹,即便有人怀疑,也算不到我们头上。」 「谢了,兄弟!」冷珏冷硬的轮廓,融化了几分。 两人将整条街的香烛纸钱打包,放在马上,一行三匹马,朝着渡口而去。 巧儿窝在沐青箫怀里,看着天边堆起的晚霞,心中泛起陌生的酸涩。 仅仅只过了几个月,却像是过了几年,十几年之久,她的心境,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今日看到郑景之跟纳兰宁,她心中的仇恨,忽然没那么强烈了。 好像仇恨只是仇恨,却不再是她生命的全部。 「怎么了?是不是有些冷了?」沐青箫温热的气息,附在她的脸颊边,热热的,痒痒的,带着几分酥麻。 巧儿嫣然一笑,身子往他怀里倚了倚,「怎么会冷,已经快到盛夏了,你该问我热不热。」 沐青箫盯着巧笑倩兮的侧脸,心情一阵大好,「过几日让宗林去给你置办些夏衣,你身上的都已经旧了。」 「旧了?可是我才穿不到十天呢!」巧儿不服气的跟他争辩,这厮好像很爱替好置办各种各样的东西,穿的戴的用的,就连绣鞋,都摆了满满一柜子。 还有顾夕墨,也是成箱成箱的往她手里送东西,这一点,他俩真是像极了。 沐青箫瞧了几眼她身上的衣裙,「十天已经很多了……」 其实沐青箫没敢说的是,他近日发现成衣铺子里,有好多女孩的衣物,他实在没忍住,命人将城中的女孩衣物,全都买了回来,镇上的宅子里,专门腾出一间屋子,放罢这些衣物。 巧儿哼了哼,发现他有些神游了,不客气的捏了捏他的脸颊,「待会可不许胡说八道,也不许轻视,他们都是对我很重要的人,知道吗?」 沐青箫眉梢跳了跳,没说话。 很重要吗? 难道真如纳兰羽所言,她的灵魂是安凌钰? 那么,当年安家灭门的惨案,死去的人…… 其实沐青箫并没有太意外,也没有觉得不可思议。
第270章 相依相拥 因为不管她是安凌钰还是孙巧儿,于他来说,没有任何的区别。 到了渡口,四人弃马坐船。 这船很小,加上船夫,刚刚能容得下他们四人。 「几位这是要去哪?天色晚了,过了河,前面可没有住宿的地方,山里危险,要是运气不好,还有可能遇上土匪呢!」船家是个中年男人,笑呵呵的跟他们搭话。 沐青箫瞥了那人一眼,默不作声,只将怀里的人,搂的更紧了些。 他不说话,冷珏跟元沖自然也不会开口,从本质上来讲,他们三人都是不喜说话的人。 巧儿觉得不好意思,便笑着道:「我们是要去探望亲人,这附近有山匪吗?为何官府不管呢?」 过了河,便不是九台镇的地界,听说是一个叫临县的地方。 那船家见她为人和气,便耐心的解释,「山匪不好惹,一个个都是凶神恶煞的主,听说都是逃兵,没脸回家乡,只好留下来当山匪。」 巧儿点点头,「如果成了气候,的桷很难对付,难道他们还会抢劫过路的百姓?」 当过兵的匪徒,有一定的纪律性,而且他们分工肯定很明确,一般的衙役,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如果再占山为王,有一定的势力地盘,就更难对付了。 船老大摇摇头,「那倒不会,他们虽然是匪,可是也有他们自己的规矩,只抢钱财不杀人,过路的人,他们也会抢,但是附近的穷苦百姓,倒也不会对他们下手,许是他们出身贫穷,留了一点仁慈吧!」 船老大是见他们衣着气质不一般,才好言相告。 等他们要下船的时候,船老大又叮嘱了一句,「万一遇上了,千万别反抗,把东西给他们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巧儿点头对他道谢,被沐青箫拉着,继续赶路。 她倒是不担心山匪出现,反倒怕他们不出现。 不管是太平盛世还是战乱的时候,哪里都有强盗土匪。 只是前段时日来这儿,还没听说有山匪呢,他们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沐青箫低头,看她纠结的小脸,一阵好笑,「担心遇不上吗?放心,刚才那个船老大肯定去通风报信了。」 「什么?你说那个船老大,跟他们是一伙的?」他的话,彻底将巧儿震住了。 怎么会呢? 那位船老大看着也不像坏人哪! 「看在他特意叮嘱的份上,他那条命,算是保住了。」沐青箫眯起黑眸,看向前面渐渐暗下来的官道。 再过不远,就是分岔路,从小路走,便可以到达黄泉村。 上一次,巧儿一个人迷了路,也是一个人在山里过夜。 也许是那会心境凄凉,孤身一人露宿在深山中,也没觉着害怕。 此刻,有了沐青箫的陪伴,她反倒有些害怕了。 「我们……还是找个空旷的地方夜宿吧!」她侧过身,抱着沐青箫的腰,将整张脸,都埋在他怀里,双手抱的那叫一个紧。 反正都是要过夜,与其赶到黄泉村,看见那一堆尸骨,倒不如在这里找个背风的地方,熬过这一夜。 天暗渐渐暗下来,走在密林小道,很快便黑的看不清路。 「嗯,前面不远处有人小山坡,我们到那儿扎营!」沐青箫在她面前弯下腰,「上来,我背着你走。」 巧儿只犹豫了一瞬,便张开双臂,爬了上去。 虽然她还有体力,跟是男人跟女人,还是有天生的差距。 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只会拖他们的后腿。 果然,沐青箫背着她赶路,三个男人走的飞快。 没一会,到了坡上,周围有几棵大树。 冷珏跟元沖二人,用刀剑砍树,搭了个简易的帐篷,至少不用露宿在外。 又在背风处,燃起一堆火。 没有干粮,冷珏便去抓了几条鱼,剖洗干净,串在火堆上烤。 因为他们经常露宿在外,所以身上带着盐巴跟简易的调料。 几只鱼烤出来,竟然很香,很好吃。 沐青箫挑了个最大的鱼,精心挑了刺,用树叶包着,递给了她,「小心吃,可能有点烫。」 对面坐着的元沖,满眼的不可思议,朝冷珏递过去一个眼神。 二人心有默契,都晓得这里根本待不下去。 秀恩爱的小夫妻,快要将他们腻死了。 宗主也真是的,平时关起门来,在屋子里腻歪腻歪也就算了,出门在外,当着单身汉的面,也不知道收敛些。 冷珏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站起来,道:「宗主,我跟元冲去附近放哨,有什么情况,我们会发信号。」 「你们自己也要小心!」沐青箫心情不错,多说了一句。 就这一句,让那两人离开之后,惊讶了好久。 元沖觉得无法理解,走在路上跟冷珏抱怨,「难道成亲之后的男人,都是如此吗?如果真是这样,我一辈子都不要娶妻生子,太诡异了!」 「话不要说的太绝对,等你遇上了,就知道什么叫心甘情愿,」冷珏望向四周的黑暗,他的心一直都很平静,希望能一直平静下去。 起起伏伏的感觉,其实不太好。 元沖抱着剑,奇怪的看着他,「我怎么觉得你最近不大对劲,话多了,感悟也多了,以前你可不会这么说。」 冷珏闻言也看了他一眼,但是很快便转开了,「没什么不对劲,今晚不会太平,我们轮流放哨,我站上半夜,你站下半夜,去休息吧!」 元沖也不在追问,他没那么重的好奇心。 跟冷珏在一起,真的很沉闷很无趣,以前是问什么都不回答,现在可倒好,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难道他也思春了不成? 火堆旁,巧儿靠在沐青箫怀里,很享受在野外相依相偎的感觉。 山里夜晚凉意很重,湿气也重。 沐青箫索性将她抱在自己腿上,让她坐在怀里,并用外衣将她牢牢裹住。 「还冷吗?」沐青箫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沙哑。 下巴磨着她光洁的额头,一下一下的蹭着。 「不冷了,都被你包成这样了,怎么会冷,」巧儿的双手圈抱着他的腰,脸贴着他的胸前。 两人紧紧的相拥,不留一点空隙。 有些动作,有些亲昵的姿态,久而久之,彼此都习惯了。 比如沐青箫抱她的姿势,比如夜里拥她入睡的姿势,比如并肩走在一起的姿势。
第271章 乌龙厮杀 在巧儿小产之后,沐青箫像是突然蜕变了,深情而又专注。 能不变吗? 看到心爱的女人,倒在血泊中,痛的死去活来。 他们还未成形的孩子,也夭折了。 沐青箫没敢告诉她,有很多个夜晚,他都会梦到未出世的孩子。 没有的时候,或许也不怎么期待,可一旦有了期盼,那一份失子之痛,如同剜心一般。 巧儿睡在简易的帐篷里,身子底下垫着他的外衣,沐青箫安静的坐在旁边。 火堆一直燃烧着,四周都用石块圈了起来,防止火势蔓延到外面。 夜很静,只有风声,偶尔的动物鸣叫声。 到了子夜时分,四周突然变的格外安静,连动物的叫声都没了。 沐青箫根本没有睡着,闭着眼睛休息。 当察觉到四周不寻常的动静时,他陡然睁开了眼睛,鹰眸锐利如剑。 看了下紧紧窝在自己身边的人,目光一瞬间柔了下来。 远处,元沖跟冷珏都已醒了,他们的警觉性极高,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察觉。 沐青箫身子往下躺了躺,将怀中的人,往自己怀里按了按。 黑暗的四周,有影子朝他们移动。 但是移动的速度很缓慢,走一会,停一会,似乎在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沐青箫听出来的人不少,至少都有上百人,看来他们人数又增加了。 此地有山匪作乱一事,他自然有所耳闻。 行有行规,道上也有道上的规矩。 这些人没有滥杀无辜,也没有侵害他的地盘,伤了凌泉宗的人。 彼此互不相扰,留着余地。 说明对方也不是寻常的人,对凌泉宗的规矩很了解。 既然如此,他也没有理由,将他们赶尽杀绝。 这个世道,不是非黑即白。 好人跟坏人的界定,也不是那么明显。 就比如,山匪就一定是坏人吗? 官差就一定是好人吗? 此时,埋伏在暗处的人,有些疑惑。 「老大,我瞅着怎么不太对劲?探子报的是四个人,可是那里只有两个人,另外两个人肯定藏在哪里放哨,可是我们探了一圈,却没有发现,那只能说明他们武功很高啊!」吴用趴在草丛里,全身都裹在黑衣里,只露出两只眼睛。 在他旁边的男人,五官深刻,身形高大粗犷,同样是黑衣黑头巾,只露出两只眼睛。 可他的眼睛,闪着幽冷的寒光,夜里看来,尤其慎人。 「不只是他,那个坐在火堆前的男人,也不是个简单角色,有查到他们的身份吗?」此人名叫朱十六,之前在军中,也是队长,现在是山匪头子。 「那该怎么办?咱们要不要撤?」吴用犹豫了。 「撤什么撤,即便再厉害又能如何,咱们人多,还能怕了他们不成?」朱十六一身的戾气,他是从战场上一路爬过来的人,杀过的人多了,身上自有那股子血性。 吴用觉得后背直冒冷汗,「说的也是,幸好咱把弟兄们都带来了,可要是他们身上的银子不多,这笔买卖也不划算啊!」 「这有什么难的,把他们全都绑了,再让他的人回去报信,拿银子来赎,」朱十六紧紧盯着对面的动静,离的太远,摸的不太准。 既然决心要干,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吴用抄起傢伙,站起来冲着四周吹了个响亮的哨子。 一唿百应,很快的,四周便亮起了火光,将山坡团团围住。 上百人的队伍,全都放声嚎叫,震的林中休憩的鸟儿,全都惊飞起来。 「怎么了?那是什么声音?」巧儿也被惊醒,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不解的问身旁的男人。 沐青箫的眸光暗了几分,伸手捂住她的耳朵,柔声道:「来了一群小贼,不用担心,继续睡你的,冷珏二人可以处理。」 哪里是小贼,看这四周的动静,分明是来了很多人,多的将他们围的水泄不通。 巧儿扒开他的手,坐了起来,身上盖着的外衣滑落。 眨了眨眼睛,适应了周围的黑暗之后,便看到一排黑影,朝他们围了上来。 沐青箫知道她睡不着,顿时恨不得将那群人,打的满地找牙。 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等到巧儿睡到最沉的时候。 冷珏跟元沖,只需要现身一人,另一人在暗处协助,顺便断他们的后路即可。 这回出来的是元沖,他性子比冷珏活泼点,耍嘴皮子这种事,他也比冷珏擅长。 只见他抱着剑,不急不缓的站到山坡边,微低着头,看着下面冲上来的人,脸上始终挂着似有若无的笑容。 他的突然现身,吓了吴用一跳。 居然能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拦住他们的去路,岂能是寻常人。 朱十六自然也看到了,露在黑面纱外面的浓眉,紧紧的皱在一起,「阁下可是他们的护卫?」 元沖没说话,面容背着光亮,叫人看不清,也摸不透他是什么心思在。 朱十六又道:「不管是不是,还望阁下认清现实,纵然你武功再高,也挡不住我们这么多人,最后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元沖听的不耐烦,「你们不是山匪吗?怎么废话这样多,要打就打,要抢就抢,难道你们在抢别人之前,也要先游说一番?」 朱十六有些羞恼,「老子是好心,既然你不领情,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 朱十六一马当先,沖在最前面,手中巨形弯刀,在地上拖行。 快要跑到元沖面前时,双手握着弯刀,以雷霆之势,朝着元沖噼下。 巨大的冲击力,震的元沖长发散开,可想而知,这一刀是何等的威力。 元沖一直等到弯刀快要噼到面门时,身子才动了一下。 仅仅是移动了一下脚步,便轻松的躲开了他的攻击。 朱十六的弯刀噼了个空,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见自己噼空了,朱十六自己也很诧异,要知道他很少落空的,即便要不了他的命,也一定能将他砍伤。 一刀不成,朱十六顺势一挥,再次攻向元沖的双腿。 这一击,元沖终于动了,曲起一条腿,手中的剑,挡住朱十六的攻势。 只听铿锵的声音,在夜里传出去很远。 ------题外话------ 还有一更,这里断网,跑出来蹭网,抱歉啊,更迟了。
第272章 逃兵 朱十六再次震惊,居然两次都挡住了他的招式,更可怕的是,对方的剑居然没有折断,气势也丝毫没有减弱。 「你究竟是什么人?」朱十六不傻,如果对方能挡住他的招式,也一定不是寻常人家的护卫,他担心踢到了铁板。 元沖手中的剑,在空中绕出几个漂亮的剑花,像流星一闪而逝。 而他本人也轻巧儿退到一边,跟朱十六拉开距离。 「我们是谁不重要,目前来说,重要的是,你们还要继续抢吗?」 朱十六不吭声了,转头看向火堆边相拥的两个人。 当他对上沐青箫的目光时,只感觉后背升起阵阵寒意。 那个人…… 「我们不抢了,这就走!」朱十六暗骂自己太蠢太笨,如果他没猜错的话…… 「老大,我们还没开始抢呢?怎么就要走,传出去名声会不会不好听?」吴用很纳闷,老大只跟那人对了两招,而且也没吃亏啊! 朱十六恨恨的踹他一脚,「抢什么抢?赶紧回去睡觉!」 还名声呢!再待下去,小命都要没了,万一惹恼了,将他们一锅端…… 吴用瘸着腿跳开,狐疑的看向至始至终,都没有挪动的两个人,心中怀疑更甚。 就在朱十六想要招唿手下,掉头跑路之时,身后传来了冰冰冷冷的声音。 「就想这么走了吗?不过来聊聊?」沐青箫挑了根木棍,拨弄着火堆,让火烧的更旺。 朱十六额头开始冒冷汗,也不敢回头,颤颤的笑了两声,「打扰您休息,真是罪该万死,可我们真的有事,先走一步,改日有空再聊。」 朱十六说着,就想跑。 突然,沐青箫手中的木棍掷出,正中朱十六的膝盖窝。 朱十六庞大的身形,竟然笔直的倒下,重重的砸在地上,连缓冲的余地都没有,就这么倒了下去。 「我准你走了吗?」沐青箫语气缓慢,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威慑。 吴用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彻底傻了眼,也不知他哪来的勇气,觉得自家老大被偷袭,怒不可遏,挥着长剑,嗷嗷直叫唤,朝着沐青箫奔去。 元冲心中嘆息,却也不得不追上去阻止。 找死也不要拖上他,这人真的长脑子了吗? 连他都打不过,居然跑去挑衅宗主,估计是真没长脑子。 元沖很轻松的便捏住了吴用的衣领,制止了他的动作,「别激动,我家主子又没说什么,你瞎激动个什么劲,都坐下来聊聊吧!」 朱十六从地上爬起来,吐掉嘴里的土渣,腿窝还是不利索,勉强撑着站了起来,「还有什么可聊的,既然被你们抓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吴用被元沖扔在地上,刚好倒在火堆前,借着火堆的光亮,他总算看清沐青箫的眉目,吓的眼睛瞪到最大。 他虽没亲眼见过沐青箫,可是他见过画像。 想要在江湖上混,不知道这个江湖谁做主,怎么可能呢! 沐青箫的画像,只在很小的范围内流传,想看一眼,也不容易,他还是无意中撞见,也只是小小的瞥了一眼。 巧儿依在他的肩上,看着震惊的吴用,心中尽是瞭然。 她猜测,这帮山匪现在心里一定后悔的要命。 抢个劫,居然抢到阎王头上,一帮子小鬼,还不得吐血。 沐青箫目光阴冷,对元沖道:「将他们所有的头领都带过来。」 元沖点头,走过去正要伸手,却被朱十六打开了。 「不用你动手,老子自己会走!」朱十六也硬气上了,脖子梗的老粗,黑面巾也不戴了,一把扯下,扔到一边,大步朝着他们走过来。 元沖又走到那群,还搞不清状况的人跟前,对他们大声道:「都把兵器放下,你们的老大都已经投降,你们还要继续打吗?」 离的较远的小兵,其实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但是听到有人质疑他们老大的威望,顿时不干了。 「为什么不打?你们要把我们老大怎么样?」 「是不是你们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强迫我们老大投降?」 「肯定是的,我刚才看见他们使阴招了!」 「使阴招?这还了得,兄弟们,咱们老大被他们绑走了,快去救老大!」 军中出来的人,最讲义气,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怎能轻易抛下兄弟。 元沖很无奈的摇头,「好吧!既然你们找练,正好我也活动活动筋骨!」 巧儿看到这边的局势,扯了下沐青箫的衣袖,「他们好像要打起来了。」 「无事,元沖最近闲的很,武功会退步。」 沐爷的意思是,元沖最近太闲了,这些人正好给他伸伸筋骨,免得时间久了,骨头都要生绣了。 巧儿满头黑线,感情人家的主力,只能给元沖当沙包? 她不怎么相信,又朝那边看去。 只见元沖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要不是他个子够高,根本瞧不见他的影子。 等了一会,只听见人堆里,传来一阵一阵的哀嚎声。 紧接着,几个人被扔了出来,过了一人,又有几个人被抛出。 朱十六当然也看见了,他朝吴用看了看,两人互换了个眼神,都在彼此眼中看到的庆幸。 还好他们没真的对上,对方也没有真的拔剑杀人。 否则他们这些人,早已血流成河。 「你们是哪个营中的,有什么地方驻扎,首领是谁?」沐青箫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朱十六沉默了下,再次抬起头时,眼中写满了坚定,「无可奉告!」 做逃兵已经是很丢人了,若是再说出从哪个营地逃走,岂不是要挖个地洞钻进去吗? 沐表箫轻笑,「你以为不说,我便猜不到了吗?」 他停了下,才又说道:「最近一段时日,只有武阳城外的驻军,有兵士逃跑,在没有打仗的情况下,却有兵士要逃走,实在太奇怪,即便楚敏将消息捂的严严实实,也改变不了一批又一批的士兵逃走。」 「你……你果然是沐青箫?」朱十六眼睛瞪的像铜铃,但是随即就释然了,「也只有凌泉宗能打探到这么多消息,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无论如何处置,我都心服口服,我只有一句话,放了我这些兄弟!」 ------题外话------ 明天要远行,不过依然会见缝插针的更新,亲们多包涵!
第273章 楚敏的恶行 「用你一人的性命,放过他们,你觉得这笔买卖于我来说,划算吗?」沐青箫的眸子,沉的深不见底。 朱十六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问题他根本没有想过,都是人命,他该怎么衡量? 之根本不是可以计算出来的,难道要让他拿出算盘扒拉几下吗? 「那你想怎样?」朱十六彻底泄了气,他认怂了,要杀要剐还是要他跪下叫爷爷,他都认了。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古往今来,不都是如此吗? 「不想怎样,你只需告诉我,楚敏在军中,到底做了什么事?」这才是沐青箫最关心的,楚敏封锁了消息。 逃出来的人,嘴巴也都很严,一定是有什么把柄,被楚敏抓住了。 朱十六沉默了片刻,似是很无奈的嘆息,「即便我不说,你查出来也是早晚的事,阁下该听说了一事,皇上要修缮皇陵,地点就选在了距离武阳城百里之外的龙背山中。」 「听说了此事,皇上年纪大了,修缮皇陵也在情理之中,跟楚敏有什么关系?」沐青箫问道。 倚着他的孙巧儿,却冷笑了声,「无非权利跟金钱,楚家没落了,楚敏不得不为自己的前途考虑,他现在手中有了权,却很缺银子。」 朱十六眼睛一亮,有些欣喜,「夫人说的正是,楚将军领兵打仗是一把好手,可他生性喜好奢华,我们不知道楚家是不是倒了,总之的确有人传方,楚将军家中出了变故,后来楚将军性情大变,常常因为琐碎的小事,惩罚手下的人。」 「这些也不算什么,我们行军打仗,又怎么会因为心里的一点不痛快,就要弃营逃走呢!」 朱十六是个粗中有细的人,别人往往会以为他长的五大三粗,性情也是个粗人。 实则不然,朱十六的内心,还是很细腻的。 沐青箫也不打断他的叙说,悄悄摸了下巧儿的手,怕她冻着。 朱十六似乎也急于倾诉,大概是事情在心里压抑的久了,让他也很难受。 或许对于他们来说,做逃兵,将是一生最大的耻辱,也是一生永远无法抹灭的污点。 吴用始终一声不吭,回头看到自己的人已全部倒下,好在性命都在,想来也是人家手下留情,否则他们哪还能活到现在。 朱十六嘆了气,才又接着说道:「先是军中的伙食被剋扣,兄弟个经常吃不饱肚子,常常要饿着肚子操练,到了后来,一天只给吃两顿,其中一顿还是稀的,兄弟们饿的不行,又不能随意外出捕猎,只好趁着夜里,守卫松懈的时候熘出去。」 「有时运气好,能猎到野兔野鸡,运气不好,只有挖野菜充飢,还有的饿极了,跑去百姓家里抢银子抢吃的,楚将军担心百姓告到官府,事情不好处理,他便派人连夜杀了那家人,又处置了抢东西的兵士。」 「军中看管的严了,我们便不能再外出找吃的,常常饿到夜里睡不着,白天不想起来。」 提到饿肚子,吴用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个不停。 堂堂的男人,手脚健全,不傻不懒,竟然会饿到要吃草。 这事说出去,谁会相信? 他们当兵的,除了保家卫国,还不是想混口饱饭,拿了俸禄,寄给家中的亲人,帮他们渡过难关。 可是现在,不仅连饭没得吃,俸禄也少的可怜。 一再的缩水。 看着发到手中的几个铜板,他们欲哭无泪,这点银子,只够买几个包子,连寄回家的路费都不够。 朱十六做为队长,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找将军们理论。 可是当他掀开将军们的营帐时,看到的是却一副骄奢淫逸的画面。 军中几个副统领围在一起,抱着青楼来的女子调笑,他们的面前摆满了美酒佳肴。 看到这副画面,朱十六心中熊熊的怒火,真往头顶上窜。 楚敏也在其中,倒是比其他人正常些。 手里端着酒杯,有些微醉,眼神朦胧。 当看见朱十六一脸怒意的出现在门外,楚敏眼中的怒意一闪而过,但是很快便消失了,他朝朱十六招手,「朱老弟,找本将军有事吗?进来说吧!把帘子拉下来!」 朱十六满腔的怒火,快要炸开了,哪还有心情坐下来,跟他慢慢聊。 「将军,属下只问你两件事,为什么剋扣兄弟们的俸禄,为什么不让兄弟们吃饱饭,长此以往,如果真有外敌来袭,我们如何阻挡?」 朱十六声音不小,其他几名副将,却用玩味的眼神看着他,藏在女人裙子底下的手,都没有来得及收回。 楚敏眼中带了几分阴郁,神情也慢慢沉了下来,「朱十六,本将军做事,需要你来质疑吗?但是看在你跟了本将军几年的份上,有些实情,本将军也可以告诉你。」 楚敏看了眼底下的副将,才缓缓的说道:「皇上已下了诏书,让本将军抽调一万人,前去修缮皇陵,可是户部的银两却迟迟没有拨付,本将军也很为难,不能违抗皇上的命令,只好委屈你们,暂时吃点苦头,等修缮皇陵的银两拨下来,一定给兄弟们补齐俸禄。」 楚敏这一番话,其实漏洞百出,只要稍稍琢磨下,便能察觉其中的不对之处。 可是当时,朱十六脑子乱的很,一时也没想明白,便被人推了出去。 等他离开之后,众人哄堂大笑。 笑他的傻,笑他的愚笨。 朱十六回到营中,将楚敏的话告知了吴用。 相比朱十六的煳涂,吴用脑子清醒多了,但是正如楚敏所料。 他们是部下,听从将军的命令,不得抗议。 所以,即便心里直犯嘀咕,还是不得不从命。 但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第二日,他们就被调往山里,修缮皇陵。 本以为去干活,至少能填饱肚子。 可谁成想,他们进了山,算是彻底被人当做苦力使唤,更准确的说,他们成了犯人,受苦刑的犯人。 非打即骂,每日除了干活还是干活,饭依旧吃不饱。 在这样的高强度之下,又有几个人能挺得住。 当时朱十六的手下,有人生病,高烧不退,口吐白沫。 他吼叫着,让守卫去请大夫。 可是那些个守卫,只是冷着脸将人拖走,什么也没说。
第274章 巧儿收编 过了几日,有人在无意中,发现一个深坑,里面填埋了无数的尸体,全是当初生病不能干活的人。 朱十六看到自己昔日的兄弟,惨死在荒郊野外,尸骨都不完整,被山里的野兽啃食,心痛的跪在那,一下一下的捶打自己的胸膛。 如果不是吴用赶来制止,他已活不到现在。 朱十六的声音迴荡在夜里,带着无尽的悲戚。 那些被元沖打趴下的人,此刻都顾不得身上的伤,他们也深深记得在皇陵发生的事。 他们又不是犯人,也不是恶徒,凭什么将他们当牲口使唤,将他们的命不当命。 一时间,空旷的山野里,只有朱十六的声音。 「所以你带着人跑了?」沐青箫的问话,打断了朱十六的回忆。 「后来我又听到兄弟们传来的消息,原来根本不是国库的银两未能拨下来,而是楚敏中饱私囊,将银子全都吞了。」 「我跑路,也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了我这些兄弟们,他们有家,还有妻儿老小,我不能看着他们全都死在皇陵。」朱十六的声音陡然拔高,一手指着身后的众人。 吴用抹一把眼泪,想要求情,「我们都已经知道,您是凌泉宗的宗主,跟您拼武力,我们肯定不是您的对手,其实我们真没干过多坏事,如果您让不让我们在此地停留,我们立马就走,绝不跟您抢地盘。」 巧儿被他们说的话触动,心中涌起澎湃的激动,「虽然你们没有伤人,但是做山匪,也不是长久之计,难道要一直抢下去吗?不如想些别的出路。」 朱十六的眼睛因她的话,被燃起希望,但是很快又破灭了,「没用的,我们人数众多,除了干山匪,还能做什么,难道要去码头搬货吗?吃苦我们倒是不介意,只是旁人容不下。」 「肯定会有办法的,」巧儿看向身边的男人,「相公,你说呢?」 沐青箫侧头,目光温柔,他原本并不打算管朱十六的等人的事。 凌泉宗不缺人手,更何况以他们的资歷,也不能成为凌泉宗的弟子。 在巧儿插手之前,他是打算不与他们计较,让他们继续留在这里。 凡事都有底线,只要他们守了底线,其他的都好说。 可是既然娘子说了,他怎能不理。 「留在这里,早晚被官兵找上门,与其被逼到无路可退,你们可愿去九台镇?」沐青箫抛出一句话,震惊了朱十六等人。 他们从未想过,凌泉宗会给他们一条生路。 吴用激动的话都不会说了,「沐……沐宗主,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只是你们不能以凌泉宗弟子的身份进入九台镇,这样吧,你们跟着我,我的药行正缺人,如果不愿意的话,九台镇现在有很多打零工的机会,至少也是一份正经的活儿,总比你们整天提心弔胆要好的多。」巧儿替沐青箫接下话。 吴用一拍大腿,俩只眼睛都在放光,「要真的,那就太好了,老大,你说呢?」 出乎他的意料,朱十六却很平静,「沐宗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是不是有什么条件,想让我们帮你对付楚敏,还是说,要我们做什么事?」 天上不会掉馅饼,他们被坑的次数太多了。 加上又有楚敏那个前车之鑑,难免对人失去信任。 楚敏可以将他们的性命,当做儿戏,为了一己私慾,置他们的生死于不顾,这个沐青箫不也一样是掌门人,难道他就会不同? 很显然,沐青箫听到这话,十分的不高兴,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他一变脸,朱十六也跟着吸了口凉气,只以为自己说中了他的心事。 完了完了,他会不会盛怒之下,一剑杀了他们? 元沖笑着走过来,「小子,你拿我们宗主跟楚敏比,他能不生气吗?楚敏那就是个老鼠屎,只有噁心人的份!」 朱十六还是不确信,「难道你们要无条件的帮助我们?」 巧儿宽慰他,道:「也不是帮助,只是给你们提个建议,至于要怎么做,就看你们自己的意思。」 沐青箫忽然心思一动,看着巧儿,「你好像缺一个护卫队。」 「啊?我要护卫队做什么?」巧儿愕然。 「自然是保护你的安全,听你的差遣,受你的指派,一个完完全全属于你的护卫队,」沐公子越往下说,越觉得此事可行。 至于如何训练他们,云千山跟冷珏都可以训练。 一个月之后,绝对能让他们焕然一新。 巧儿被他这么一说,也有些心动。 她身边都是凌泉宗的人,倒不是说有什么不妥。 但是……从感觉上来讲,还是很不一样。 她看向朱十六,神色严肃许多,「朱老大,我现在跟你说的事,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我家相公的话,想必你也听到了,如果你们同意留下,我会给你们按月计算俸禄,自然也不会在吃住上亏待你们,而你们所要做的,是忠心,对我的忠心,可以做到吗?」 「这……」节奏变化的太快,让朱十六始料未及。 他看向吴用,后者是一样的懵。 元沖等不及了,「你俩倒是说句话,这么好的事,你俩还犹豫什么,跟着我们家师母,这是多好的事,我们想求还求不到呢!」 「可是……可是为什么会是我们?」朱十六终于憋出一个问题。 是啊! 为什么会是他们呢? 他们是逃兵,是军营中的耻辱,回到家乡,会被人指着鼻子嘲笑,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吴用也点头,「沐夫人,您可要想好了,这万一日后因为我们的来歷,让您抬不起头,被人戳嵴梁骨,我们罪过可就大了。」 巧儿笑着道:「为什么要说你们有罪呢?就沖你们重情重义,肯为兄弟两肋插刀,这一份情意,就值得,我只要你们的忠心,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们,给你们一夜的时间,都去好好想想,明日一早再告诉我答案。」 她有些乏了,折腾了大半夜,精神有些撑不住了。 沐青箫瞧见她在疲惫的模样,心疼的不行。 伸手揽住她,对元沖打了个手势。
第275章 没有选择 元沖会意,提着朱十六跟吴用的衣领,将他俩带走了。 朱十六怂的头皮发麻,「我……我说这位少侠,咱能不能好好说话,别动手揪人行吗?」 想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被一个比他矮,比他瘦小的人,提着衣领走,那帮子手下看见了,会怎么想? 吴用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只是在心里惊嘆,这位少侠好大的手劲,提着两个大男人,还能健步如飞,他们啥时候才能练出此等臂力。 元沖将他们丢在人群里,「明日一早,你们要给出答覆,我们师母性子温柔,为人善良,我不管你们是否会留下,又是否真心,但要是你们存了别的心思,意图对她不利,我手里这把剑,绝对不会饶了你们,不止是我,凌泉宗的弟子,都不会轻饶了你们!」 眼见一众人等,被他吓的默不作声,满脸惊悚的瞅着他。 元沖这才发现,自己好像说的太过了。 清了清喉咙,态度软化了些。 「只要你们好好跟着我们师母,她一定会好好善待你们,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天底下只怕再也找不到比他们更好的主子了。」 元沖这话绝对是由衷而发,他跟着宗主的这几日,所见所感,一辈子都要回味无穷。 很多女子飞上枝头,就忘了自己原本的出身,骄横跋扈,对他们这些人指手画脚,老夫人就是如此。 看在她年纪大了,又是主子生母的份上,谁又能与她计较。 但是很多时候,宗门里的弟子,都要躲着她,以避免被她指使着,去干那些违心之事。 元沖走后,朱十六等人沉默了很久。 吴用嘆了声气,索性躺在草地上,望着黑暗的夜空。 整天打打杀杀的日子,他们过的也不尽是痛快。 的确是能吃的饱,也有暖和干净的衣服穿。 可是他们夜里却睡不着,即便睡着了,也睡不安稳,夜夜被恶梦惊醒。 总是梦见被官兵追捕,被人围剿,被仇家追杀。 耳边时常还能听见各种各样的哭喊声,嘶吼声。 一名年轻的少年,脸蛋红扑扑的,他见众人都不说话,憋不住,先开了口,「我知道你们都在想什么,你们肯定绝对跟着一个女人,感觉会很丢脸,可是你们也别忘了,咱们已经做了世上最丢脸的事,再丢还能丢到哪去。」 坐在他边上的少年,也迟疑着说道:「我觉得那位夫人,是个善良的人,我娘说过,看人的好坏,就要看她的眼睛,那位夫人的眼神很柔和,我不相信她是坏人,不如……不如我就跟着她干吧!」 有人开了头,很多人也便跟着贊同。 尤其是一些年轻的男娃,他们早听说了九台镇的事,知道很多跟他们同龄的凌泉宗弟子。 临县跟九台镇,只隔了一条河,很多时候,他们站在山上,都能看到下面的行船,也能看到船上的青衣弟子。 嘴上不说,但心里的羡慕劲,就甭提了。 同样是大好的年华,他们就真的甘心做山匪吗? 朱十六始终默不作声,直到四周又安静下来,才重重的开口,「干就干,真要不好混,咱们再跑路,但是咱得把丑话说在前面,咱们既然决定跟着他们,对主子忠心就得放在第一位,做一日她的手下,就得忠心一日,都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吗?」 周围的人纷纷点头,他们当然明白朱老大的意思,做一日护卫,就要对得起主子给你的信任。 吴用重新坐了起来,指着远处相依相偎的男女,语重心长的说道:「知道疼媳妇的男人,都是重情重义的人,像他那样疼媳妇的,这世上恐怕也遇不到几个了,就沖这份深情,咱们跟着他们夫妻俩,绝对不亏!」 吴用将这句说出来,感觉心里痛快多了。 他憋着这句话,已经憋了好久。 朱十六不太痛快的转开眼,什么深情,男子汉大丈夫,要做顶天立地的大事,怎么能被儿女情长所牵绊。 娶了媳妇,搁在家里,好好对待,让她给你生儿育女,不就好了嘛! 巧儿躺回用衣服铺成的毯子上,看着男人坚毅的侧颜,轻声问道:「你说他们会同意跟着我吗?」 她从未想过有自己的护卫队,那样的感觉,好像不太一样。 可是该如何训练他们,她却是不知道的。 「他们没有选择,」沐青箫在她身边半躺下,后背靠着树干,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这样的姿势,又能让他很好的看到四周,他需要时刻保持警惕,哪怕已有冷珏等人在暗处。 巧儿又朝他的怀里靠了靠,闻着他身上的气息,感觉很安心。 她想到明天的事,心中难免有些忐忑,缩在他怀里,也无法睡着。 「你相信人有魂魄,会转世投胎吗?」她咬着唇,问的很忐忑,没有人知道,她心里多么的纠结。 沐青箫似乎沉默了片刻,才听他的声音,「不知道,死后的事,谁又能知道,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没,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了,便问了。」巧儿揪着的衣襟,把头埋在他胸口,听着他有规律的心跳声,周围其他声音,像是突然远去了。 夜风凉凉,朱十六身边的人,也渐渐睡着,只有他,彻夜未眠。 次日清晨,巧儿是被四周的鸟叫声吵醒。 睁开眼睛,首先入眼的是一片蜜色的胸膛,贴着她的脸,近的不可思议。 巧儿眨了眨眼睛,看的有些移不开眼。 心里的冲动,渐渐浮在眼里。 「夫人想对我做什么?」男人带着轻笑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吓了巧儿一跳,有种做坏事被人逮到的感觉。 「哪有,我只是一时没睡醒,以为自己靠着墙睡了一夜呢!」她推开沐青箫,快速坐起来,掩不住的眼神飘移。 沐青箫直到凌晨才睡着,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天亮了,他反倒慵懒下来。 双手枕在脑后,静静的看着沐浴在晨光中的小女人。 她坐在身边,散了长发,细细的用手指梳理着。 沐青箫看着看着,便一发不可收拾,早起的冲动,快要掩盖不住。 ------题外话------ 今天又去刷了一遍战狼,抱歉啊!最近被迷住了,连码字的心情都没了,不过亲们放心,偶会很快调整过来滴!
第276章 炙热 巧儿察觉到身后炙热的视线,狐疑的回头,便撞进一双饱含炙热火苗的眼中。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她刚一问出口,便后悔了。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了吗? 沐青箫欠起身,清新的气息,慢慢的靠近她。 巧儿身子往后仰,防备的瞪着他,「相公,别忘了现在是大白天,那边还有好多人看着呢!」 她忽然娇媚一笑,伸出小手,抚在他的胸口,有意有无意的挑拨他的底线,「而且……而且我还没出月子呢!」 沐青箫被她撩拨的唿吸急促,加快了不少。 伸出手,抓住她捣乱的小手,放在唇边吻了吻,「玩火的后果,都给你记下了。」 说完这句话,他便起身,朝着坡下的小河边走去。 边走边脱衣服,等走到小河边,身上已经脱的只剩一条短裤。 健硕的肌肉,同样沐浴在晨光下,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色。 小河的水不深,他站在最深处,也只能没过腰。 山里流淌下来的水,还带着寒冷的凉意,也只有这样,才能解了他身上的火。 冷珏跟元沖靠在树上小憩,看到主子的行为,元沖很不解,「原来宗 主喜欢早上泡澡,真是奇怪!」 冷珏丢给他一个白痴的眼神,「等你成亲有了媳妇,就知道是为什么了!」 「这跟娶媳妇还有关系?」元沖脸上大写的懵。 冷珏懒得再和他废话,真的是再说一句,都嫌多。 朱十六等人也已经醒来,他一夜没睡,早上精神依然很好。 见着那位沐宗主已经单独离开,他揣着心思,走了过去,「这位夫人,你真的会给我们发工钱吗?」 巧儿听到他的声音,勐然回头,心里觉着奇怪,难道他们昨晚说的不清楚吗? 看清巧儿眼中的不解,朱十六赶忙解释道:「不是那个意思,实在是我们被坑怕了,兄弟们心里都不踏实,我想……我想你会明白的。」 巧儿慢慢垂下眼睛,也没有丝毫的不高兴,「你们是我的人,我自然不会亏待,明天的事,今天说什么,都没有用,如果你们不肯相信,那我也没办法。」 若是对她始终没法相信,现在说什么都是枉然。 朱十六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本以为她还会再坚持的劝说。 可是她这么说,好像也没有毛病。 回头想想,好像的确是他们在却步,不敢再冒险。 「您说的对,是我们太犹豫了,我在这里代他们向您道歉,希望您不要在意,从今以后,我们就跟着您了,您说往东,我们绝不往西!」朱十六其实一早就下定了决心,刚才的话,与其说是试探,倒不如说,是他在副自己,再往前一步。 巧儿总算笑了,「你们决定了就好,回去把寨子收拾妥当,就去九台镇,会有人在那里等着你们,安排你们每个人的住处。」 「是通铺吗?可不可以弄的大一点,天气热了,兄弟们挤在一起,夜里睡不着。」朱十六有些脸红的开口问。 「怎么会是通铺,不过一个人住一间,估计不太可能,现在很多房子都在建,你们可能要委屈一下,两三个人挤一间屋子,也不会很久,等到所有的房子都建好,争取给你们每人一间屋子。」 「每……每人一间屋子?」朱十六还是不太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 从前在军营中,都是十几个人,挤在一张炕上,冬天还好,要是夏天,那味道臭不可闻。 他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样的主子,能给下人,准备一人一间屋子,那得要多少钱哪! 巧儿却很郑重的点头,「这个事,让你身边的人过来负责安排,我说的只是以后,现在还不行,九台镇太小了,百姓们的房子都不够住。」 「我……我明白,我们都明白的。」朱十六激动的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搁。 吴用站在远处,一直看着这边的情形,见老大好像在手舞足蹈,还以为要打架了。 顾不得害怕,急忙跑过来。 「老大,老大,有话好好说,能吵吵就别动手啊!」 朱十六一见着他,立马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双眼直放光,「吴用啊!咱以后就有自己的屋,自己的床了,再也不用跟十几个大老爷挤一张炕,遇见喜欢的娘们,也有地方滚床单了!」 他们落草为寇,虽然是自由了,也不缺吃喝,但是住的条件,还是一样的艰苦。 不对,那已经不是艰苦,而是苦不堪言。 山上的条件又差又恶劣,住的都是茅草棚,一下雨,到处都是湿的,到处长霉。 现在是夏天,到了夜里,更到各种蛇虫鼠蚁,往衣服里钻。 吴用看着老大一脸笑疯的表情,直犯晕,「老大,您这是说什么胡话呢!没事哈,只要咱兄弟们在一起,什么困难都压不倒!」 朱十六见他还是听不懂自己的话,顿时气的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倒什么倒,赶紧去招唿兄弟们,把山上的事了结,背上行礼,咱们去九台镇!」 朱十六喊的很大声,扯着嗓门吼叫。 沐青箫从河里走上来,身上的水珠被甩掉,长发上滴着水,就这么湿着身走了过来。 听到朱十六最后的话,沐青箫眸子沉了几分,这几个草包,还真需好好调教,否则早晚给他惹出麻烦。 朱十六跟吴用,一见着他走过来,赶忙互相推搡着离开。 沐青箫扔下湿衣服,光着上身,就这么坐在了巧儿身边。 但是并没有离的太近,怕自己身上的水,弄湿了她的衣服。 男人只着一条短裤的模样,实在是太诱人了。、 巧儿的眼睛,不自觉的朝她腹部看去。 那里有一滴水珠,顺着他曲线,缓慢的流了下去,经过平坦紧实的小腹,一直没入到看不见。 即便看不见,她也能想像得到。 感觉好羞涩,成了亲的女人,果然不一样。 不只是男人开荤之后,就会不同,女人也是一样。 沐青箫对她的羞涩视而不见,丢过来一块干净的帕子,「娘子,帮我擦水。」 巧儿捧着帕子,想看又不敢看他的身子,脸蛋红的能滴下血来。
第277章 劫色? 简单的吃用早饭,朱十六带着人走了,沐青箫拉着巧儿,继续往黄泉村赶。 剩下的路也不难走,顺着被灌木丛包围的小路,一直往前就成。 去往黄泉村的路上,他们遇到了正往这里送尸体的车队。 大老远的用船将尸体送来,走的是河道。 因为都是罪人,尸首没资格葬在京城周围。 夏季的时候,尸首被拉来,路上就已经臭了。 有些官差,嫌弃麻烦,路上边走边抛。 稍微有良心的,才会完好如初的将尸首送来。 「嗳嗳,你们是哪来的,怎么走到这儿来了,莫不是祭拜哪个罪人的?」领头的官差,见着有人跟他们同路,其中一人还是女子,看着容貌身形,是个美人,顿时起了色心。 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盯着巧儿看了好一会。 他们这一路走来,又遇着大雨。 走了好几天,人困马乏,心累身体也累。 要是能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再抱着个美人,暖暖被窝,岂不美哉? 一行四人中,就属元沖最能言善辩,担心主子一怒之下杀人,他赶忙站出来,笑着道:「我们只是来这里办点私事,办完了即走,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这位大人也用不着盯着我们不放!」 他说的很明白了,但凡是有点眼力见的人,都应该知道他的意思。 大家都是出门在外,何必非得找对方的茬,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京里出来的官差,比地方官还要嚣张,哪里听得这样的话,当即将脸色一摆,「这里都是死人,有什么正事可办,本官现在怀疑你们跟罪人有关,皇上最近刚刚处置二品将军,难道你们是来祭奠罪臣的?」 元沖见他不分青红皂白,摆明了是要找茬,当下也不笑了,「那么,我想请问阁下,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区别?」 领头的官差,是个草包,与他同行的人都知道,只因他与京兆府尹有亲戚关系,才让他在京兆衙门谋到了官职。 他看不懂形势,可他身后的人看出来了。 不好惹的人,一看面相跟身法,就知道了,哪还用得着刨根问底。 「王大人,这事就算了吧,我们还是赶紧把尸首送进去,回头临县喝酒快活。」 「是啊大人,咱们实在犯不着跟他们一般见识……」 旁人不劝还好,越是劝说,这位王大人越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 「本官的话,难道还能做假,我看他们就不像好人,尤其是那个男人,光天化日,与女子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这位王大人,一早就看沐青箫不顺眼。 他自以为是强者,那个男人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像跳樑小丑,这般羞辱,他怎能容忍。 沐青箫其实很不想搭理他,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实在不值得他费心思。 可自从刚刚他用色眯眯的目光,看着他媳妇,就已註定了此人今日必死无疑。 沐爷松开巧儿的手,走上前,元沖自动后退,还很识相的示意巧儿也后退,待会肯定很血腥,别把衣服弄脏了。 「你想干什么?我们可是朝廷的公务人员,你敢对我们动手?」这位王大人有点怕了。 沐青箫看了看自己的拳头,似是很无奈的摇了摇头,「爷的拳头可不能用来打狗,元沖,去拿根木棍来!」 「好咧!」元沖答应的够干脆。 眨眼间,便将一根手臂粗细的木棍拿来,双手奉上,颇有几分狗腿的架势,「宗主请!」 沐青箫拿来木棍,在手里掂了掂,嫌弃的扔到一边,「太轻!」 「那属下去给您换一根!」元沖干脆握着剑,跑去现砍了一根小树,削了枝桠,又是双手奉上。 王大人看着他们的做法,满脸的不解,「你是谁?报上名来!」 「爷的名字,你还不配知道!」沐青箫拿着元沖送来树枝,总算有那么一点点满意,「刚才是哪只眼睛,看了我娘子?」 王大人闻言一惊,「你想跟本官动手?哼,不自量力,来人啊!将他们拿下,敢对朝廷命官对手,罪同反抗朝廷,按罪当诛!」 当官的人,习惯性的将罪跟诛挂在嘴上。 不懂行的人,听到了自然会害怕。 可是面对懂行的人,他这些小伎俩,又能骗得了谁? 王大人此行身后跟着二三十人的队伍,沿路而来,地方官对他们都是毕恭毕敬。 这些人也是被捧的久了,被捧的高了,以为出了宫,自己就是王。 所以,这位王大人一招唿,所有人都提着剑,沖了上来。 不管能不能打得过,这气势,总得先撑起来。 沐青箫还是一脸的无所谓,但眼中却藏着狠戾,「既然你不说是哪只眼睛犯了事,那就一起挖掉好了!」 王大人还在想着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见一道暗光朝他压了过来。 「来人……来人!」他吓的尖叫,可是已经太迟了。 那道暗光压下来,他根本避无可避。 下一秒,双眼一阵剧痛,什么也看不见,脑袋也紧跟着嗡嗡作响。 只一下,这位嚣张的王大人就跪下了。 旁边的随从,只看见他跪在那捂着眼睛,疼的嗷嗷直叫唤,根本没看到是怎么出手的。 「只一下怎么够?爷有没有跟你说过,爷最恨有人觊觎我的夫人!」沐青箫已经噁心了好一会,要不是害怕娘子见血,早他妈的出手了,还用等到现在? 元沖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再血腥,再暴力的场面他也见过,这个……真不算什么。 冷珏抱着剑,笔直的站在巧儿身后,虽然现在四周没什么危险,但是他依旧不能放松警惕。 本来是以多欺负少的局面,只是瞬间,就成了一个人的屠杀。 现在一片混乱,除了被拉来的尸体,就只有沐青箫跟元沖等人,还站着。 那位王大人,眼睛被打到流血,什么都看不见。 但是他可以听到,周围的人,一个一个倒下,全是他熟悉的声音,难道…… 不会吧?这也太可怕了,他究竟招惹上什么人了? 沐青箫扭了扭脖子,仍下沾了血的木棍,走到那位瑟瑟发抖的王大人跟前,「现在还要抓捕我们吗?」 「不……不敢,大侠饶命,我们再敢不敢了」王大人只有眼睛受伤,但是他却已经吓的全身发抖,双手举过头顶,恨不得给他跪下了。
第278章 又进黄泉村 「爷再问你一遍,你刚才哪只眼睛看了我媳妇?」沐青箫声音森冷。 这位王大人吓的尿裤子,身子不住的发抖,「我……我自己挖……」 自己动手挖自己的眼睛,如果不是被逼到绝境,谁能下得了那个狠心。 巧儿不喜欢沐青箫身上散发的戾气,走过去牵住他的手,「别赶尽杀绝了,他们还有任务没有完成,总不能都扔在这里,走吧!别管他们了!」 她看到简易的棺木,想到自己的过往,心中有些不忍。 在她靠过来,并牵起他的手之时,沐青箫身上的戾气就已散的无影无踪,「听见夫人的话了吗?能动弹的就别爷装死,以后好好干你们的活,别自以为是的嚣张,在这江湖上,还没有人敢在爷的面前嚣张!」 元沖走过去踢了踢地上躺着的人,「我家主子发话了,赶紧起来,把尸首运过去!」 王大人伤了眼睛,只能跟着队伍,一手扶着棺木,才能继续往前走。 到达黄泉村的时候,郑老头带着他的老狗,正在村子前的乱葬岗挖坟地。 最近又死了好多人,他先前挖出来的坟地,已经不够了。 站在黄泉村的村口,抬头一看,就能看见无数个堆积起来的坟包,每年每月都在增加。 郑老头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他老了,年纪大了,体力活力不从心。 可是又不忍心,看到那些尸首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只能撑着身体,一点一点的挖。 不知是不是巧儿的错觉,她看到郑老伯,总觉得他苍老的很快,连那条土狗,也跟着老了许多。 郑老头听见马车动静,慢慢的回头。 「又来了,又来了,这儿的孤魂野鬼又要增加了,唉……我们俩的日子又要少几天。」郑老头喃喃自语,收起铁锹,步履蹒跚的朝着他们走过来。 当看见队伍当中,唯一的女子时,他愣了愣,像是过了许久,才慢慢回忆起,「小姑娘,你又来祭奠安家的人?」 巧儿松开沐青箫,独自走到他面前,朝深深一鞠躬,「是,不过这一次,我不是一个人来,这是我相公。」 沐青箫其实已经猜到大半,所以在巧介绍他时,也丝毫不觉得意外,他走上前,与巧儿并肩站着。 郑老头眯着眼睛,盯着沐青箫看了一会,略显浑浊的眼睛,慢慢睁大,「你这位相公,面相不一般,是个做大事的人,后面那些是……」 他们夫妻二人在前面说话,王大人的手下也不敢擅自走上前,只能如同他们的随从一样,默默站在后面。 巧儿忙解释道:「他们是我们在路上遇见的,像是遭了难。」 郑老头眼不明,但心中跟明镜似的,虽然明知这其中有隐情,但他不会戳破,「既然都来了,那就进去坐坐吧,我给你们烧壶茶水。」 对于一个快入土的人来说,他已没什么好怕的,来的人是民还是官,都跟他没关系。 在他眼里,只有死人跟活人的区别。 元沖跟冷珏心中都有些疑惑,但他们同样不会多问,主子们做事,不需要跟他们通报。 王大人受伤了,剩下的事,就由属下完成。 他也不敢去招惹沐青箫等人,只能让手下搬了椅子,坐在外面。 他们随行也带着伤药,只能简单处置一下,回头到了镇子上,再找大夫重新包扎。 「大人,您还好吗?」一名属下凑上前,关切的问。 王大人心里其实还是很憋屈,但是敢怒不敢言,「还死不了,现在别声张,咱们这些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一切都得等回了京城再说在。」 「嗯,大人您能明白就好,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两人都没有把话说的太明。 虽然这口气咽不下,却也不是非得报仇。 万一赔了夫人又折兵,也得不偿失。 在京里耀武扬威,过上好日子也就行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沐青箫拉着巧儿,坐到草棚底下。 草棚是刚刚搭好不久,不是很宽敞。 主要是快到了夏天,为了遮挡阳光。 坐在棚子里,有风吹过的时候,能闻到四周散发的腐烂气息。 尸首埋的多了,无论再怎么掩盖,本质的腐臭,根本藏不住。 所以,他们可以轻易看见,棚子周围动物的脚印。 郑老头烧火的工具也很简单。 石头垒起来的火坑,上面架着一个铁做的架子,铜壶放在上面烧水。 柴火燃起浓浓的黑烟,熏的人睁不开眼睛。 「对不起啊!最近总是下雨,柴火很湿,总是点不着。」郑老头佝偻着背,蹲在那收拾掇。 巧儿站身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不管会不会弄脏衣服,「我来吧,您到一边歇着!」 「这……这怎么好意思,别把你的衣服弄脏了,」郑老头有些迟疑的说道。 巧儿淡淡的笑道:「衣服而已,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您去一边坐着吧!」 沐青箫浓眉紧紧的皱着,看着媳妇嫩白的小手,去触碰粗糙的树枝,心疼的不行,「烧个火而已,用不着你,还是我来。」 他知道媳妇这样做,肯定有她的用意,所以他不用提出,让元沖或者冷珏代劳。 巧儿本想拒绝,可是人家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硬是将她拉了起来,推到一边,卷了袖子,无比熟练的生火烧水。 郑老头站在一边,笑眯眯的看着两个年轻人。 铜壶烧水很快,但是沐爷的双手依然没逃过被燻黑的命运。 看着自己黑漆漆的爪子,他很庆幸被染黑的是自己。 「后面有干净的水,快去洗手吧!」郑老头笑着说道。 沐青箫点头,临走时,又看了巧儿一眼,「别到处乱跑,等着我回来。」 「知道了,」他的叮嘱,巧儿听的习惯了,好像已经成了身体的一部分,怎么也是分割不开。 冷珏跟元沖守在棚子外面,距离巧儿,不会超过二十步。 郑老头示意巧儿坐下,又拿出自己珍藏的茶叶,开始替她泡茶。 其实他泡茶的手艺,算不上多好。 他手中的茶具,也只是粗制的瓷器。 但是他泡茶的时候,很专注。
第279章 祭拜 「看来你已经找到自己的幸福,我老头子看着也觉得很欣慰,就该这样,人活着,不能总活在仇恨里,否则等到你死的那天,一定会后悔,后悔没有好好关心你身边的人。」 郑老头说的话,跟他的形象相差甚大。 听起来很有哲理,但是看着他的脸,又觉得很不相符。 巧儿端起他推过来的茶,先是闻了闻,再品了一口,「这好像不是茶叶的叶子。」 郑老头呵呵的笑,脸上的皱纹挤成了十几条褶子,「我叫它粗茶,其实它只是路边最常见的野草,可以清热去火,我用炒茶叶的手法,将它炒好,外观看上去也茶叶无异,但是只要懂茶的人喝一口,就能尝出来。」 郑老头话中有话,笑的眼睛都挤在一起。 沐青箫匆匆忙忙洗了手走进来,差不多也听全了,他淡淡一笑,坐在了巧儿身边,从她手里拿过茶杯,一饮而尽,「无论是茶还是野草,只有喝过的人才知道,各人喜好也不尽相同,别人眼里的极品茶,在我眼里,却不值什么钱,娘子,这茶味道太重,喝了伤身,回家我泡绿茶给你喝。」 此地阴气十分重,他实在不放心让巧儿沾染这里的一切,哪怕只是一杯茶。 郑老头并不在意,仍旧一脸的笑容,「阁下说的也对,所以我才跟她,找个好男人,好好的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沐青箫的手,在桌子底下,握住了巧儿的手,眯着眼睛,看着郑老头,「你一个人在这里看守乱坟岗,年纪大了,一个人难免力不从心,也该再找些人,跟你分担了。」 巧儿疑惑的看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说。 郑老头似乎一点都不意外,「我活不了多久了,这里总会有人接手,小姑娘,你的亲人要不要挪个地方安葬,我怕以后的人会乱来,惊了安息的人。」 「可以迁走的吗?」原本巧儿并没有这个打算,此次带着沐青箫一同前来,也是为了让他见一见安家的人,如果有可能,将坟地圈起来,再修缮一番。 但是她没想过要迁走,以前是担心让有心人发现。 可事到如今,似乎也没什么怕的必要了。 郑老头微笑着点点头,「别把消息传出去就行,不过依这位侠士的实力,肯定可以处理的好,你不用担心了。」 郑老头的眼睛毒着呢! 活人见的不多,死人见了太多。 那些死去的人,生前经歷,都写在了眉宇之间。 巧儿沉下心,反握住沐青箫的手,「相公,陪我去祭拜吧!让他们留下,只我们两个人。」 「好!」沐青箫二话不说,拉着她起身,从冷珏二人手中,接过装满祭奠物品的篮子。 当初她亲自堆砌的坟,已经长满了青草。 「这是被灭族的安氏?」沐青箫看着孙巧儿,慢慢在坟前蹲下身,徒手清理上面的草,原本猜测的想法,现在似乎得到了印证。 巧儿蹲在那,回头沖他笑的灿烂,「相公,快来拜见你的岳父岳母,还有小舅子,还有我们安家的族人……」
第280章 进京屠杀 原本的笑脸,笑着笑着,却忽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痛色。 沐青箫什么也没问,撩起衣袍,在她身边跪下,恭恭敬敬的磕头。 巧儿也与他一起跪着,陪着他一起磕头。 冷珏跟元沖都有疑惑,他们不明白,什么人能让宗主跪下磕头。 哪怕是老夫人,都不可以。 巧儿依旧跪在那,依靠着沐青箫的肩膀,断断续续的说着过往的事。 她没有详细的解说,一般人很难听得懂,但是沐青箫却听懂了。 他顺势坐在地上,将她搂进怀里,让她的后背,紧贴自己的胸膛,静静听着她的诉说。 很多怀疑的事,也渐渐明朗起来。 原来她真的是借尸还魂,世上竟然真有如此诡异玄乎的事。 可是如果没有这么多的巧合,他现在根本见不到她,也抱不到她。 想到这些,沐青箫心中狠狠的一疼,抱着她的手,更紧了几分。 「当年的灭门一案,我一定会让人查个清清楚楚,无论谁是幕后主使,牵涉到谁,都不会饶过他们,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沐青箫的话,掷地有声,眼中的狠意,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巧儿在他怀里蹭了蹭,轻声道:「曾经我也以为復仇很重要,我每日做楚,都在杀人,想要将他们亲手斩杀,可自从遇到了你,渐渐的,我发现復仇不是生命的全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 沐青箫听到这话,一颗心都要融化了。 难得媳妇跟他说一次情话,就是地点不太对,感觉有点诡异。 两人在坟前,坐了很久,直到巧儿经不住疲惫的睡去。 沐青箫才轻柔的抱着人站起来,临走时,又回头看了眼孤寂的坟茔,「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不让她再受半点委屈,你们安家的仇,也是我的仇。」 沐青箫抱着巧儿走回茶棚时,郑老头依然保持之前的姿势,见到他回来,笑容更深了几分。 沐青箫扫子他一眼,道:「我会派人过来将安家的坟牵走,不会有任何麻烦,你这里我会再找人过来接手。」 「不用了,心不诚的人,是做不下去的,一切还得看缘分,带着她走吧,这里阴气重,她待久了不好,」郑老头心态很豁达。 强求来的人,干不了多久还是会走,黄泉村不需要那样的人。 沐青箫的确打算走了,递给冷珏跟元沖一个眼神,三人徵用了王大人带来的马,骑上马,朝着官道而去。 王大人直到他们走了许久,才小声的问身边的手下,「那四个人走远了吗?」 「大人,他们已经走远了,咱们也赶紧走吧,等到天黑,这里可是鬼门关,很可怕的。」 「是啊大人,咱们少了三匹马,大家挤一挤,只要到了城镇,一切就都好办了。」 「我们都受了伤,大人的眼睛也要及时医治,还是赶紧走吧!」 沐青箫他们离开之后,四周好像又突然静了下来,连动物的叫声都听不见,安静的很诡异。 他们实在是不想多做停留,反正只要尸首送到了就行。 王大人心里也清楚应该离开,但是临走之前,他还得嘱咐几句,「今日发生的事,你们回去之后,不许对任何人提起,也别说我们见过谁,我们受的伤,是因为跟普通人打架造成的,千万不能说遇见那几个人!」 有人不懂,「大人,这又是为什么?您受了如此严重的伤,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们?」 王大人忍着眼睛的剧痛,表情狰狞的怒斥道:「你们傻吗?一旦事情传出去,我们会在睡梦中被人杀掉,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命都没了。」 「他们……他们真的如此厉害?」 王大人想着眼睛没瞎之前,看到的人,「总之你们要是敢泄露半句,老子亲手宰了你们!」 众人见他真的发狠,当即便沉默了。 头领都这么说了,他们有什么理由再去復仇。 回程的路上,有了马,四人一路飞奔,三个时辰之后,已到子夜时分,才赶到渡口。 元沖已通知了人派船来接,所以他们不必再走旱路。 直接顺流而下,等到天亮之时,便可到达九台镇外,离镇子只有十几里路。 他们乘坐的船,已不是之前过河的小船。 船分上下两层,有干净的船舱。 沐青箫抱着巧儿,一直将她放在床上,才松开手。 路上怕太颠簸,会受不了,只能点了她的睡穴。 替她盖好被子,点上油灯,才轻脚的走了出去。 前来接应他们的,是云千山。 见到沐青箫出来,四人移到另一边的船舱,燃上油灯,商议正事。 「宗主,宫中刚刚传来消息,皇上病危,恐怕命不久矣,我们该怎么办?」说话的是云千山,清秀俊逸的脸上,满是担忧。 元沖抄着手,狐疑的问道:「怎么突然病危,还病的如此之重,难不成他们想动手了?」 云千山摇头,「具体是怎么回事,还不清楚,但是圣旨已下,让宗主进京,一同进京的还有宁王以及其他皇室子弟,就连八皇子也收到了消息,准备动手回宫,我们已经无法再拖延。」 沐青箫沉寂了片刻,才缓缓的说道:「既然躲不过,那就去吧,不过京城内外的防守,要做到万无一失,我们从九台镇出,最多只能带百人,进入京城,大部分的人,都要留在城外,所以,在我们还没到达之前,让潜伏的人迅速进入,上官辰哪去了?」 沐爷提到上官辰三个字,眉头皱的很紧。 云千山迟疑道:「他已经提前进京去了,而且……」 「而且什么?」沐青箫已有动怒的迹象。 那小子最近越来越不靠谱,京城是他的老巢,要是此次有什么差错,他一定会拧了上官辰的脑袋。 云千山见到主子动了怒,赶紧道:「他带走了宗林!」 「带走宗林干什么?」沐青箫眉头拧的更紧了。 元沖笑了下,「还能干什么,他最近成天粘着宗林,臭小子动了心思,可惜啊!人找错了,宗林哪哪都好,偏偏是个男的。」 沐青箫斜了他一眼,眼中恶意满满,「谁说他是男的!」 丢下这一枚重榜炸弹,沐爷轻飘飘的站起来,准备抱着小媳妇睡觉去了。
第281章 回城 一直等到沐青下箫走远,元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宗主刚刚说了什么?」 冷珏比他镇定多了,「意思就是宗林其实是女的,上官辰捡到宝了。」 「你又怎么了?」冷珏忽然发现对面的云千山沉默了,白色的衣摆,被风吹起,扫过腰上的剑鞘。 云千山一直都是沉静的,如果不仔细,很难发现,他此刻的沉静,跟平时有什么区别。 过了许久,云千山才缓缓抬头,幽暗的眸子情绪很深,「之前一直有怀疑,没想到竟会是真的。」 「什么意思?」元沖觉得他话里有话,而且他现在的样子,有点不像他了。 「没什么,我先去休息了,你们也各自找一间屋子睡觉吧!」云千山本就是话不多的人,他跟冷珏的性情又全然不同。 一个是面冷心冷,一个是面冷心不冷。 云千山是前者,冷珏是后者。 元沖奇怪的看着他离开,「他好像有话没说完,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冷珏也起身,「别打听了,谁都会秘密,他不想说,自然也是不想被别人所知。」 说完,他也离开了,留下满心问号的元沖。 云千山找到一间狭小的船舱,合衣而躺,身体虽然躺下,但是眼睛睁到最大,毫无睡意。 眼前浮现宗林的模样,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时间久的他好像已经忘了,但是偶然间想起,似乎又歷歷在目。 不是没怀疑过宗林的身份,但是他从没往性别这方面想。 往往最大的假象,就在眼前,他却偏偏看不见。 原来这就是命运,无法改变的命运。 沐青箫回到房间,巧儿已经睡的很熟,红通通的小脸,贴着被褥,大概是热了,一条腿从被子里伸出来。 因为是在外面,沐青箫没敢让她脱衣服睡觉,所以巧儿也是合衣而睡。 可是睡的很不舒服,她已经习惯了,躺在沐青箫怀里,穿着宽松薄透的睡衣,衣服裹的太紧,当然会不舒服。 沐青箫吹灭的油灯,快速脱下外衣,踢掉鞋子,掀开被子麻熘的钻进被子里。 他刚一躺下,身边的人儿,就自动自发的朝他怀里钻。 手圈着他的腰,一条腿架在他的腿上,完全是一副熊抱的姿势。 沐青箫身子僵了僵,深唿吸好几次,才渐渐平復了下来。 能看能抱不能吃,真的很考验他的自制力啊! 睡的昏天黑地的某女,全然不知道身边的男人,正在经歷着什么。 冷珏跟元沖负责守夜,到了天快亮时,云千山苍白着一张脸走出来。 冷珏一看他的脸色,便笑了,虽是很淡很淡的笑容,但那绝对是一个笑容。 「你晕船的毛病,看来还是没好!」冷珏打开酒壶,仰头喝了一口酒,然后将酒壶扔给了云千山。 这酒不上头,他们守夜的时候,偶尔会拿来提神。 云千山接过,用袖子擦了擦壶口,才喝了两口,又将酒壶扔了回去。 虽然他不会醉,但是也不好酒。 冷珏也用袖子擦了擦壶口,对云千山这种自虐行为,他多少可以理解。 越是晕船,越要坐船,这难道不是自虐吗? 两人相顾无言,看着黑漆漆的天空,各自想着心事。 凌晨时分,几人弃船登岸,早上的风有点冷,沐青箫用宽大的披风,将巧儿包的密不透风。 现在的他,有点后悔听了她的意见。 回去之后,一定要问问孙之济,有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几人在路过的小摊上,吃了简单的早饭。 一路上,看着宗主对夫人无微不至的照顾,三人无语到了极点。 宗主难道就不能顾及一下他们的感受吗? 他们现在可是单身汉哪! 整天面对亲亲我我的两个人,难道不是诛心吗? 沐青箫也能猜到他们心中所想,也可以说,他就是故意的,洒点狗粮,给他们尝尝,别吃撑了就好。 回到镇上的沐宅,宗林不在,府里的大小事,便由钟春亲自打理。 在进了镇子之后,冷珏向沐青箫告了假,一个人离开了。 元沖对于他的离开,还是很好奇的。 难道是去看冷飞? 可是也不像啊! 要不是宗主这边走不开,他还真想跟上去看看。 冷珏推开小宅院的门时,里面并没有人,但是厨房的痕迹还是有的,说明这里的人出门去了。 冷珏没有迟疑,转身又走了出去,将房门原封不动的关好,就像从没有人来过一样。 半夏跟柳儿虽然有了住处,但是她们也不能坐吃山空。 所以二人又回到酒楼的后厨帮忙做些杂事。 苗家酒楼最近承包了镇子里不少的宴席,这其中就有董家的伙食。 董震天是个喜欢享受的,苗家酒楼的菜,做的很不错,味道独特,他来过一回,就喜欢上了,而且这里离百花楼很近,只隔了一条街。 吃饭喝酒的时候,招来几个歌妓,唱曲助兴,要是看上眼了,带到楼上消遣一番,方便的不能再方便了。 一连两日,董家的人包下二楼的一个雅间,以及三楼的一间厢房。 每日酒宴,都是大摆特摆,尽挑好的上。 董震天在沐青箫那里落了面子,心里不痛快,借着宁王的名头,邀请九台镇有头有脸的人物,想探探他们的口风。 今日中午的酒宴,便是这个目地。 所以整个上午,后厨忙的热火朝天。 半夏跟柳儿自打来了之后,就没离过井沿边,一直就在那洗菜。 切菜的活,她俩还不行,苗易又招了两个新伙计。 两人的手泡在水里,泡的发白,洗的手心脱皮。 「半夏,那位公子不是说了要帮咱们吗?难道你还要自己动手?」柳儿有些担心,她今天悄悄去看了一眼,那个董震天身边带了不少人。 就凭她们两人,想杀人,还想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半夏搓洗的手,停了下来,沉默了片刻,才对她道:「这事你不要插手,我一个人来去做就好,万一我死了,如果能替我收尸也好,如果不能,就算了吧!以后清明的时候,你别忘了替我给奶奶上坟。」 柳儿忍不住的掉眼泪,「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咱俩从小一起长大,我怎么能看着你一个人去送死。」
第282章 笑容太温暖 「不行也得行,咱俩总得留一个收尸的人,我已经决定了,等会干完了活,你先走,别让他们抓住把柄,万一我死了,也不要急着收尸,我怕他们有埋伏。」半夏尽力保持着冷静。 可是颤抖的双手,却昭示着,她也会害怕。 她的怕,并不是怕死,大不了就是一死,又有什么关系。 与其说她在怕,倒不如说是紧张兴奋。 看到仇人就在不远的地方,想到很快就要下手,兴奋到紧张。 柳儿还要跟半夏争取,可是半夏根本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柳儿心里也清楚,她帮不上什么忙,在真正的高手面前,她俩那点小聪明,根本不值一提。 苗易从前面晃晃悠悠的走过来,当看见柳儿跟半夏时,一双略带浑浊的眼睛,慢慢的眯起,满是算计。 他走到两人面前,停住脚步,「今儿的活,快干完了吧?待会到前面帮忙端盘子,今儿店里忙,缺人手。」 半夏洗菜的手停下,抬起头看他,「会给我们工钱吗?」 苗易笑的不怀好意,「你俩倒是挺会讨价还价,要是我不给呢?别忘了你们还在我这儿做工,惹的本公子不高兴,洗菜的活可就没了。」 「不给工钱,我们不干!」半夏垂下头,淡定的继续洗菜。 柳儿瞪了苗易一眼,「不给钱就不干,别以为威胁就能管用,我们可不吃你那一套!」 苗易呵呵的笑了,「哟哟,现在的伙计,都敢跟掌柜叫板,不得了啊!原来有后台的好处就是多,行吧!刚才是逗你们玩的,干活怎么能不给工钱,按时辰给你们银子。」 苗易说完,转身便走了。 柳儿盯着他走远的背影,嘟囔道:「真是个铁公鸡,连我们的工钱也想抠下来!」 「他不是想抠我们的工钱,他是在试探我们,看我们是什么态度。」半夏淡定的解释。 柳儿惊讶,「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试探我们?」 「担心我们留在这儿,别有目地!」半夏刚才故意强调了工钱,摆明了她们是为了钱,而不是有着什么其他目的。 柳儿愣了好一会,长长的喘了口气,「有心计的人真可怕,你要是不在,我可不敢跟他们打交道,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呢!」 胖大厨从厨房里探出头,「快把洗好的菜都拿进来,你俩也赶紧吃口饭,垫垫肚子,很快就要上客人了。」 「嗳,来了!」柳儿应声,两人又开始忙碌。 苗家酒楼中午晚上,都管一顿饭,不能让伙计们看到客人桌上的菜,忍不住留口水吧! 一人两个馒头,一盘炒菜,一碗汤,还算丰盛。 吃饭的时候,店里大半的伙计都会挤进来。 半跟柳儿不想跟一群大老爷们挤在一块,两人拿了午饭,又回到井沿边吃饭。 男人们多了,凑在一起总喜欢开几句带着荤话的玩笑,尤其是在多了两个姑娘的情况下,荤话玩笑更是多了起来。 「半夏,我这儿有肉,你要吃吗?」一脸色相的是前面跑堂的伙计,人长的瘦瘦小小,油嘴滑舌,嘴皮子熘的很。 小二的话一出,很多人都跟着轰笑。 胖大厨踢了他一脚,「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老王,瞧把你急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跟她们有点什么呢,不过你这身板,估计不行,老了,干不动了吧?哈哈!」小二时常跟在掌柜身边,比他们都要得宠,所以他可一点都不怕胖大厨。 「你!你闭上嘴!」胖大厨气的全身的肥肉都在抖动,伸着筷子,指着小二大骂。 坐在井沿边的半夏跟柳儿,两人的脸色,全都难看到了极点。 柳儿愤怒的就要站起来,找他们算帐。 半夏拉住她,对她摇了摇头,小声道:「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报仇的机会多着呢!干嘛要在这里收拾他,犯不着。」 套麻袋,下药,抓蛇咬死他,办法多的是,的确是犯不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他硬碰硬。 如果真的干起来,她俩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柳儿的咬着牙,直把牙齿咬的咯吱作响,「这个仇我记下了,这张脸我也记下了,今晚我绝对饶不了他!」 半夏的心情慢慢沉下,如果今晚她能活着,一定会陪着柳儿做坏事,但愿吧! 吃过早午饭,酒楼渐渐热闹起来。 董震天今日要招待贵客,所以董欣提前半个时辰便到了,找了苗易安排宴席的酒菜,还得提前找好唱曲的姑娘。 董欣现在的情绪,说不上多好,也说不上多坏。 进不了凌泉宗,还被下了水牢,留下病根,被打击手次数多了,她竟然慢慢习惯了。 苗易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紧紧跟着董欣。 算起来,董欣还真是漂亮的紧,不管内在如何,这张脸够漂亮。 董欣自然也察觉到了,心中很是得意,被她迷倒的男人多着呢,她身边从来也不缺爱慕的眼光。 「董小姐,您看这菜单还满意吗?如果不满意,我们再商讨商讨,直到您满意为止!」苗易巴结着,奉承着,眼睛都要离不开。 「还成吧,记得要干净些,精緻些,别叫我们董家丢了面子,日后我们董家,还会在这里开镖局呢!」董欣在外人面前,架子端的很足。 苗易眼睛亮了几分,「开镖局?那感情好,以后我们还能时常见面呢!」 董欣不屑的哼了哼,「再说吧!」 苗易揣着自己的小心思,满脸堆笑,将董欣送上了楼。 退出去,关上门之后,他脸上的奸笑,总算暴露了出来。 听说董家的两个女儿,还没有成亲,也没有订下亲事。 照这样说,他是不是也有机会? 虽说机会很渺茫,但不试的话,又怎会知道不可能。 董震天请的人很快便来了,做为东道主,董震天也很给面子,穿着很得体,打扮的很精神。 这种场面,他只带了董欣一个人过来,算是带她露个面。 尚文才带着吴师爷姗姗来迟,还有几人,是当地的富豪乡绅。 男人之间的应酬,不会带女人,所以在百花楼的妓子还没到来之前,只有董欣一个女子。 吴师爷看到美貌的董欣,目光闪了闪,笑的格外优雅。 尚文才最近提着心过日子,好不容易出来透个气,其他整颗心都不在身上,他惦记着青楼的女子呢! 其他几人地位都不如尚文才,自然都得看他的脸色。 董震天将一切看在眼里,笑着让女儿站起来敬酒。 董欣应付男人很有一套,也不扭捏,落落大方的执着酒杯,站了起来,笑颜如花,「各位大人,欣儿代父亲,敬各位叔叔伯伯一杯,欣儿酒量不好,各位可不要欺负欣儿哦!」 小女儿家的娇媚,被她演绎的淋漓尽致,而且叔叔伯伯这个称唿,也没什么不对,在座的人,年纪可都不小了。 但是对于喜欢纳妾的老爷们来说,叫了叔叔伯伯又怎样,只要喜欢,开了条件纳进房里就是,有什么不可以的。 吴师爷第一个站出来,笑的眼睛都要没了,「二小姐言重了,我们怎会欺负美人,在下先干为敬,姑娘随意。」 男人们都是用大杯子喝酒,只有董欣手里的杯子最小。 吴师爷酒量一般,这会又是逞英雄,一大杯烈酒下肚,他得强忍着,才能保持面不改色。 董欣甜美的笑了,垂下长长的睫毛,掩去眼底的鄙夷,嘴唇碰了碰酒杯,其实滴酒未沾。 吴师爷哪知道她的心思,自个儿美的直冒泡,以为美人给他面子了。 接下来,董欣凭着美貌跟口才,将气氛烘托的十分热闹,没有丝毫的冷场。 董震天不动声色的,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尤其是尚大人的眼色,他观察的最仔细,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做响。 酒喝的差不多了,最后一道菜是苗家酒楼的特色菜,一道富贵吉祥,摆盘也很精緻,看着很是赏心悦目。 送菜的小二,正是先前出言调戏半夏的那一个。 楼上雅间的贵客,当然得他亲自伺候,表现的好了,客人大方,赏下来几两银子,那都是常见的事。 楼下大厅里跑腿的活,才轮得到半夏去做。 今儿客人很多,楼下已经满满当当。 半夏忙的顾不上擦汗,偶尔从楼梯口路过,她都会下意识的朝楼上看一眼。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究竟能不能还成功,还得看天意了。 正在这时,门口处一阵骚动,进来几人。 半夏定睛一看,起初觉得眼熟,再一细瞧,吓了一跳,怎么会是她。 来人正是孙巧儿,她身旁跟着顾家父子,后面还有几个持剑的人。 冷珏原本是要去找半夏,但是后来有事,临时又被叫走了,他错过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日后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顾夕墨走在前面,不等苗易招唿,便领着众人,往楼上走去。 他在这里包下一个雅间,偶尔自家酒楼的饭菜吃腻了,也会来这儿改善一下伙食。 巧儿一眼就注意到了半夏,对她友善的笑了笑,柔声道:「你怎么会在这儿,不是回家了吗?」 许是她的笑容太温暖,半夏鼻子勐地一酸,眼眶发热,深吸了一口气,才忍住自己的颤抖。
第283章 叫人噁心 半夏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巧儿姐,我在这里做工,挣点工钱,你来这儿吃饭,要我领你上去吗?」 苗易一听这话,当先不耐烦的呵斥道:「有你什么事,做你的事去!」 苗易深知,这位贵客与董震天等人,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在沐少夫人跟顾夕墨面前,董震天又算得了什么。 半夏被骂了,丝毫没有生气,笑嘻嘻的沖他们一鞠躬,倒退着去了后面。 苗易立马舔着笑脸,殷勤的跑过来替他们引路,「夫人,顾公子,这边请。」 顾夕墨眉目间似有不悦,但是也不好说什么。 巧儿可就不同了,冷冷的看着苗易,「那位姑娘本夫人认识,苗掌柜就是这么对待她的?」 苗易一听这话,完全愣住了,他没想到沐少夫人会因为一个打杂的下人,跟他较真,顿时急出了一身冷汗。 「小的不知道这个事,既然是您的旧相识,小的这就去把她请过来。」其实苗易心里对孙巧儿的做法,很鄙夷。 都说皇帝也有穷亲戚,这位沐少夫人出身微寒,穷亲戚多了,也正常。 可这个事,也不能拿出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吧! 那得多丢人,丢的还是沐青箫的面子。 「不用了,她若是想在你这儿做工,你好好待她就是,如果让我知道你欺负了她,这店你也甭开了,滚回家种地去吧!」巧儿自己都没发觉,她现在说话,气势那可是很足的。 有个有能耐的老公,就是不一样,腰杆在不知不觉之下,就已经挺的笔直。 「是是,小人明白,小人以后一定好好对她,」苗易弯着腰,头垂的很低,一个劲的点头。 看来以后还是真得好好对人家,有了半夏在他这儿,还怕苗家酒楼的生意不好? 将他们几人领上楼,又亲自奉了茶水,那个拍马屁的劲儿,简直叫人噁心。 顾夕墨也不看菜单,只让他挑最新的菜,最好的一起上了。 沐青箫单独去见宁王,说是也要过来用饭,他才有机会,将妹妹带出来,否则以那傢伙护妻的性子,他真的连边都摸不着。 苗易想了想,试着问道:「我们这儿刚刚送来一尾红鲤鱼,那可是江里独一无二的品种,整个旺季也捕不到几条,顾公子要不要尝尝?」 顾夕墨眯起眼,他可不是好煳弄的主,也不是钱包里揣了银子,就不知道东南西北的暴发户,想骗他,门都没有。 但是这红鲤鱼,也是难得的美味。 「那就上吧,记得做的精緻些,爷的银子也不是白赚的!」 「那是那是,您是行内人,小的怎么敢骗您呢?几客稍坐,小的这就去安排,」苗易点头哈腰的退了出去,顺带着将雅间的门关上。 小二候在董震天等人的雅间门外,摸着腰带间藏着的银子,美滋滋的做着美梦,想着今晚要找谁暖被窝。 苗易出了雅间,便直起了腰,一手背在身后,「小二,到后厨吩咐一声,让他们赶紧将那条红鲤鱼做了,记得做到最好,别跌了本掌柜的面子!」
第284章 狂悖之徒 「嗳嗳,我这就去。」小二赶紧将手放下来,怕被他发现自己私藏了打赏的银子。 正要离去,小二身后的门又开了,董欣红着有走了出来。 她喝了几杯酒,此时有点上头了。 虽说还不至于醉倒,但是在酒的作用下,她身上那股子媚劲,更明显了,见了男人,脸上也笑的更风骚。 听见他们的对话,她将身子软软的倚在门上,笑着问:「你们在说什么呀?什么鱼?」 「哦,是这样的……」苗易简单向她解释了几句,本以为事情就会过去,没想到董欣竟然还跟他扛上了。 「既然是好东西,为什么没有给我们上,难道是怕我们付不起银子吗?你可别忘了,今儿坐在里面的是谁,我不管是什么要的鱼,总之,你都得给我做好了,端上来!」 苗易看着她的媚态,心儿痒痒的,可是对于她的事,确实又不能应下。 他一脸为难的道:「这恐怕不成,那桌的客人,来头也不小,您要是对菜色不满意,我再让后厨去准备。」 董欣骄横的哼了声,「什么样的客人,还能比我们来头大,我说你这个人,可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我倒是要看看。」 小二见他们争执不下,怕掌柜临时改了命令,只能等着他们争完。 董欣扭着腰,推开苗易,走到那扇门前,也不敲门,用力的将门撞开。 因为醉酒,也因为力气大了,她一时没剎住,自己也一头栽了进去。 巧儿跟顾夕墨面对面坐着,正商讨着药行的事,此次进京,顾夕墨上半场不开了,他要留下来料理船运草药的事儿。 元沖抱着剑,靠在窗边,警惕着四周。 云千山地位不同,坐在了离两人较远的地方,离门较近,所以董欣栽进来时,他最先反应过来。 抬脚将人又踹了回去,还没等董欣落下,长剑已抵在她喉咙处。 这一变故,让守在走廊的苗易傻了眼。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打架,但是从没见过这么快的,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人就被甩出来了,连个缓冲都没有。 「你是董家的人?闯进来干什么?快说,不说杀了你!」云千山声音冷硬,抵在她脖子上的剑尖,纹丝不动,只要董欣乱动一点点,细嫩的脖子上,可能就会多一道血痕。 董欣被撞的有点晕,等她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命在旦夕,第一个反应大声尖叫。 「爹爹!快来救我!」 元沖靠在窗边,嘲讽的一笑,连姿势都没变。 巧儿跟顾夕墨也没动,仿佛一切平常的不能再平常。 云千山不耐烦她的尖叫,怒声道:「我让你回答问题,你若是再不说,休怪我手中的剑!」 董震天跑出来的也快,他只看到云千山的背影,一时没认出来,大声喝道:「哪里来的狂悖之徒,还不把剑放下,杀了我女儿,我要你的命!」 董震天内力不俗,愤怒之下,周身的内力暴涨好几倍。 小二离他最近,顿时只感觉胸口被压抑的喘不上,好像有巨石压着一般。
第285章 再次下毒 云千山慢慢的回头看向他,眼神冷厉,「原来董老爷也在此处,倒是我们有眼无珠了,看来董老爷最近的日子过的很痛快。」 云千山很讨厌这个老头,道貌岸然的一个人,为人龌龊,私下里干的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董震天一见是他,不用想也知道孙巧儿或是沐青萧也在此处,当即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感觉自己真的点儿背,怎么又碰到他们了,想躲都来不及。 「呃……云阁主严重了,肯定是小女不懂事,云阁主勿要见怪,」董震天急忙道歉,他还不想闹到尚大人那里,以免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云千山的剑慢慢收回,他收的很慢,慢到董欣都不敢喘气,生怕被误伤,差点没憋死。 「董老爷明白就好,管不住自己,也要管住身边的人,免得累及无辜!」 「是是,云阁主说的极是,欣儿,还不快点给宗主跟夫人道歉,休要再胡闹,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董震天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刚刚看重她,居然又闯了祸。 董欣也冤枉,她哪知道出来吃个饭,居然也能碰到孙巧儿,以前她在家中时,哪次不是别人让着她,现在真的是沦落到最悽惨的地步了。 「对,对不起,打忧夫人跟顾公子用饭,是小女子的错,您二位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我这一次吧!」董欣聪明的没有再狡辩,既然他们想看到她的卑微,就让他们看个够好了。 顾夕墨暗沉的眼中,尽是不耐烦,「行了,都出去吧!」 房门重新关上,云千山抱着剑站在门口,冷冷的注视着董家父女,余光扫到苗易还站着,怒声道:「你还站着干嘛?还不赶紧去备菜!」 「哦,小的这就去,稍等,稍等啊!」苗易不得不亲自跑下楼,亲自后后厨去吩咐。 董欣慢吞吞的朝着父亲身边走,抬头时,看到父亲眼中的对她的厌恶,她决定下楼去避避风头,「爹,女儿到楼下有点事,耽搁一下。」 「你去吧,别再闯祸了,再遇到麻烦,为父也帮不了你!」董震天说完,转身便进了雅间中,重重的关上门,将她留在外面。 董欣红着眼睛,委屈的垂着头,朝楼下走。 苗易在通往后厨的路上,嘴上碎碎骂,「有什么了不起,仗着有武功,就很了不起吗?哼!哪天等本公子混出样来,看我怎么报復你们!」 带着一肚子的怒火,苗易进了大厨房,满身怒气的指着胖大厨,「赶紧再做一桌好菜,再把咱们高价买来的鱼做了。」 「可是那条鱼已经死了,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胖大厨有些犹豫,死鱼跟活鱼的味道,那能一样吗? 苗易眉头一挑,「让你做就做,哪来那么多废话,做好了端上去,出了事责任又不在你,有我这个掌柜的顶着呢!再说了,那条鱼才死没多久,没什么区别!」 胖大厨虽然也有为难,但他只是个掌勺的,又拿不了主意,只能听命主子的吩咐。 董欣一路找了过来,刚巧听见苗易的话,正要转身离开,可是一道灵光在他脑子里闪过。 这么好的机会,要是错过了,下次还能有吗? 董欣犹豫着,迟疑着,她知道这一次如果不能成功,自己将会死无葬身之地,谁也救不了她。 可万一要是成功了呢? 将会发生什么? 董欣站在那,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着,整个人都在僵硬的颤抖,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着衣摆。 苗易从厨房出来,意外撞见她,愣了下,「二小姐,您怎么在这儿,厨房乌烟瘴气,别把您弄脏了,还是随我去前面吧!」 他们做酒楼生意的,最不愿被人看到厨房,酒楼一半的秘密,都在厨房里呢! 董欣被他的声音拉回心智,「前面太吵了,我出来透透气,你不要招唿我,先走吧,我待会就会回去。」 苗易将她上上下下看了一个遍,嘴角扬起古怪的笑,「那好吧,若是您有什么吩咐,随便支应一声,要是谁敢落了您的面子,我一定不会饶了他。」 董欣轻笑着点点头,不再言语。 苗易离开之后,董欣并没有犹豫很久,索性就在旁边坐着了,等着时机到来。 她绝对想不到的是,很快的,董震天也要被毒死了。 做好的菜,很快被端了出来。 董欣站起来,故作惊讶,「这是要送到哪里的菜色,做的这样精美,我还从未见过呢!」 「楼上天字一号的酒菜,这是我们苗家酒楼的招牌菜,」小二一脸兴奋的给她介绍,他每天端着盘子,闻着味道,却从没尝过一口,光这一道菜,他一年的工钱也吃不起。 董欣似有所悟,就在小二要走之时,忽然朝地上丢了一锭银子,「哎呀,这是谁掉的银子?」 「嗯?什么银子?」贪财的小二,下意识的低头,寻找银子。 董欣动作飞快的揭开盖子,做了手脚。 小二还真瞧见银子了,也不敢说是自己丢的,「小的哪来这么大的一锭银子,莫不是姑娘你丢的吧?」 董欣一摸腰间,「好像真是我丢的,瞧我这粗心大意……」 她将银子捡起来,拿在眼前看了眼,一抬头瞄见小二眼中的贪婪,冷冷一笑,「这银子给你吧,算是我给你的打赏,待会好好上去招唿着,别志待我爹爹请来的客人,听到了吗?」 「真的给我吗?多谢小姐,」小二眼睛都要放光了,暗想自己今天真的是走运,不光赏钱多,还有捡来的钱,看来自己要走大运了。 董欣笑着目送小二走远,不知为何,她内心的激动,忽然变的平静了。 最后的怒力,已经开始,无论成功与否,都只此一次。 可她没想到的是,就在她身后不远处,一个瘦小的身影,将她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 半夏急的满头大汗,可是又不敢表现出有什么异常,乘着到前厅送菜,混上楼。 可是小二已经将菜送进去了,人都在往回走,脸上美滋滋,走路步子都在飘。 云千山并不在门外守着,半夏顾不得多想,急忙冲过去,用力撞开门,里面的人再次停住动作,心想今天这门可真遭罪,又来一次。
第286章 字字珠玑 「不能吃,这菜里有毒,你们别吃!」半夏急切的说道。 里面的人并没有动筷子,而她没注意到的是,屋子里多了一个人,赫然是那位沐宗主。 「你说什么?」沐青萧的声音,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顾夕墨顺着半夏的目光,看到前面刚刚端上来的盘子,笑的玩味,「有人给我们下毒?不会吧,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是活够了,还是活腻了?」 巧儿白了他们二人一眼,起身走向半夏,「你别急,有话慢慢说,我们都还没有用饭。」 顾老爷自打进来之后,便没有说过话,半眯着眼,也不知在想什么。 但是当听见有人下毒时,他的眼中还是出现了担心,而这个让他担心之人,正是孙巧儿。 半夏咽了下唾沫,缓了口气才将自己看到的事,说了出来。 就在她刚刚说完之时,隔壁突然有人惊叫,似是有重物倒地的声音,还有女子哭叫的声音。 云千山快步走了出去,没多久人就回来了,「董震天中毒了,躺在地上口吐白沫,脸色发青!」 他说的很随意,仿佛这是一件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事。 半夏整个人突然僵直了,愣了片刻,她沖了出去。 「我去看看,你们就别出来了,」巧儿不放心的道。 「别离的太近,远远的看一眼就成了,快点回来,」沐青萧更不放心她,以眼神示意云千山跟着。 半夏冲过去时,只看到董震天倒在地上的样子,急匆匆赶来的魏叔,面上有着惊慌。 「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中毒,查到是谁做的吗?」 董欣看到他,好似看到救星,「魏叔,你快救救我爹,我不知道是谁下的毒,我只知道你再不救,他会死的。」 魏叔目光掠过躲在门后的半夏,他掠过的很快,只在半夏身上停留了一两秒钟,便一带而过,「大夫马上就到,你先别急,我先把老爷抱到榻上躺着。」 他们出行,随身也都带着解毒的药丸,一般的毒药不是问题,就怕下毒的人会是高手。 其他宾客都走了,尚文才跟师爷也想走的,可是没走成,董欣死活都要拦着,不让他们离开。 魏叔身上带着药,强行掰开董震天的嘴,把药餵了进去。 说来也是他倒霉,其他人都没事,偏偏他中了毒,该说命中注定,还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呢? 魏叔的出现,让董欣镇定了不少,给爹爹服了药,她开始要找后帐了。 「尚大人,你可要替我们董家做主,有人在您的管辖范围之内,公然下毒,害人性命,此等罪恶滔天的行为,难道就是您所希望看到的吗?」董欣骂的字字珠玑,每个人都像钉子似的,重重的钉在尚文才的心口。 可是出乎董欣意料的是,尚文才既没有动怒,也没有安慰她的意思。 他重重的嘆了口气,神色很无奈,「姑娘是明白人,现在的九台镇究竟是谁做主,想必你也知道,我这儿就是个摆设,至于令尊被人下毒,此事事关重大,还要查明真相,不是一两句就能说清楚的。」 董欣冷笑,「照你的说法,是管不了九台镇的治安,那我这就去跟王爷说一声,让他撤了你的官职,免得大人再为难下去!」 ------题外话------ 烟在准备新文了,预计9月10号左右就能传上,原汁原味的八零年代种田,不再宫斗,不再争权夺利,将回归俏厨娘的味道。
第287章 适得其反 尚文才的脸色难看下来,这完全是迁怒嘛! 跟他有什么关系,下毒的人又不是他,再说他今儿只是来赴宴而已,怎么就招上这么个大麻烦,早知道就不出来了,真是晦气。 吴师爷左右思量了下,站出来,拱手说道:「二小姐莫要动怒,下毒之事还需要从长计议,这中间还有很多不对的地方,如果草草办理,恐怕会适得其反。」 董欣自然知道他说的在理,可是胸中的怒意,将她逼到了绝境,加上心中发虚,她迫切的想要知道,隔壁会发生什么。 魏叔眼中满是算计,将她拉至一边,低声道:「小姐可曾记得在别院发生的事。」 「你什么意思?」董欣警惕的瞪向他,别院的事一直是她的痛处,这个时候拿来说,他想表达什么? 魏叔见她误会了,急忙解释,「小姐别误会,我说的是老爷要纳妾的事,当时那个女子,名叫半夏,据属下所知,老爷后来做了些事,会不会是她们报復?」 董欣顺着他的话,很容易就找到事情的关键所在,「你的意思是那个叫半夏的女子,想要报復爹爹,所以下毒?」 「这些只是属下的猜测,毕竟老爷与她有杀亲之仇,她心有不甘,想要报復也在情理之中,先前属下也不知道,就在昨天,我看见她也在这里做事,联想到老爷中毒,才会有此猜测。」 魏叔的语气,带着几分犹豫,几分迟疑,好像很为难似的。 「一定是她!」董欣突然很笃定的说道。 不管她有没有做,这个罪名,她都要担下,谁让她跟孙巧儿有关系,动不了孙巧儿,还动不了她吗? 魏叔眸光闪了闪,很是恭敬的道:「小姐,此事还需让尚大人做主,先把人拿下,再慢慢审问,不然让她跑了,可就难抓了。」 「你说的对,」董欣转向尚文才,笑容诡异,「尚大人,现在有了兇手的线索,你可不能再推脱了,这里有一个叫半夏的女子,跟我们董家有仇,只有她才有动机,也有机会,对我们下毒,你还不把她抓起来严刑逼供?」 尚文才怔了下,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又突然转向其他人。 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不得不做。 扭头吩咐,「去把人抓来,先带回去再说!」 半夏就趴在门外,听见他们说要抓自己,惊吓之余,朝着后面退。 虽然她不怕死,可是也不想被抓到。 「别怕,没事的!」巧儿拍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她。 半夏回头时,刚好看到她,原来她一直站在自己的身后,那么刚才里面的对话,她也全听见了吧?她会怎么想? 半夏有些沮丧的垂下头,「对不起,我又给你惹麻烦了。」 「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巧儿了解她,如果不是真的恨极了,小姑娘不会用破釜沉舟的办法来报復。 「他们杀了我奶奶,还要杀我,是奶奶护着我,才让我活了下来,」半夏在她面前,再也绷不住,像个受委屈的小妹妹,跟姐姐告状。 巧儿震惊,她是真没想到,董震天竟然能干出这等龌龊之事,枉他还是江湖门名,「没事了,他不会再伤到你,可是半夏,你要想清楚,如果奶奶知道你为了给她报仇,却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她能安息吗?」 半夏的哭声戛然而止,「我……」 奉命捉拿官差,并不知道半夏就站在门外,他朝着苗易大声询问。 苗易就站在不远处,被问的愣住了,抖着手指向官差的身后,「人不就在那吗?」 吴师爷回头,看到孙巧儿,只感觉头皮炸了一下,迅速分析眼前的状况。 看着架势,这个半夏跟孙巧儿好像关系挺不错,如果抓了,会不会惹怒了孙巧儿。 再瞧瞧孙巧儿身后站着的护卫,师爷感觉后背发凉,他站着没敢动。 但是他不动,不代表官差们也不动。 跨着刀的官差,目光兇狠的朝那一站,先是看向孙巧儿,「你叫半夏?」 「她不是,我才是!」半夏怎么能让他们误会巧儿姐姐,身子往前一站,挡住了她。 她极力的维护,反倒让官差以为她在包庇罪犯,「你说是就是,有什么证据?」 「我看你不像能下毒的人,反倒是她很像!」另一个官差指着孙巧儿,大概是觉得她比较富。 富有的犯人入了狱,他们才有便宜可占,要穷鬼干什么? 这是他们抓犯人,首先考虑的事。 衙门的俸禄太少,不捞点外块,怎么潇洒快活。 半夏被他们问的愣住了,还没见这么抓人的,急的不行,「我说是就是,不信你可以问问苗掌柜,我在他这里干活,我当然是半夏,她是你不能动的人,别自寻死路!」 吴师爷眼瞅着事情越来越离谱,不得不站出来呵斥两名官差,「有眼无珠的东西,连沐少夫人都不认识,滚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骂完了手下,又笑眯眯的朝着孙巧儿抱拳拱手行礼,「您请见谅,他们孤陋寡闻,没见过您,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既然这位姑娘就是半夏,又是您的朋友,我看这其中肯定有误会,绝对有误会!」 吴师爷说的很认真,神情举止都到位了,只差痛哭流涕的表达悔意。 巧儿从半夏身后走出来,淡笑着道:「既然是误会,那我们就进去说吧,总是堵在这里,影响苗掌柜的生意。」 尚文才还在等着手下把人抓来,那样他就可以脱身了。 没成想,进来的人,是他最不愿意看到,也最不想看到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 吴师爷急忙跑过去,对他耳语了一番,只见尚文才脸色变了又变。 董欣在看到孙巧儿走进来时,表情说不出是失望还是绝望。 整个人如同掉进冰洞里,喘不上气,又渐渐脱离了黑暗。 魏叔的神情却是叫人难以捉摸,事到如今,他的真面目已经渐渐清晰了起来。 云千山走过去,搬来椅子,让主子坐着说话,免得累着。 对他的做法,巧儿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尚文才擦了擦头上冒出来的汗,迟疑的解释道:「这里面肯定有误会,绝对有误会,大家都是认识的,有话好好说,不至于闹上公堂,对吧?」 ------题外话------ 暂时还不会完结,下个月更新会增加,嘿嘿!
第288章 该怎么诊病 「误会,尚大人倒是说说看,误会在哪了?只凭一个人的口供,就能定罪,就要抓人,你们哪来的自信,哪来的底气?」巧儿面色冷肃,语气咄咄逼人,就是要将他们逼到无路可退,看他还有什么招。 尚文才心里那个急啊,「这个……这个真不好说,本官也是正要查明。」 「那就查吧,在董老爷跟前,把事情查清楚了,以免二小姐心里有不舒服!」巧儿冷冷的目光,看向董欣,居然敢对她下药,今日就将她了结了吧! 董欣见她的目光看过来,整个人都不好了,「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爹还在昏迷不醒,还是不要打扰他,如果这个叫半夏的女子,心中无愧,又何惧到公堂上辩解!」 她迫不及待的要将他们弄走,绝对不能让他们继续留下,否则她怕自己撑不住,会漏出破绽。 可事到如今,还是她能决定的吗? 半夏自认心虚,也不敢说话,如果非要闹到公堂上,如果查不到实据,她不会承认,但要是他们真的找了什么,有了证据,她会承认,因为不能连累巧儿姐。 孙之济被他们拖来,上了楼,都快要喘不上气了,好不容易挨到门口,快丢了他的半条老命。 魏叔赶紧站出来,「二小姐,大夫来了,还是先让大夫给老爷看看,其他的事,后面再说。」 董欣满眼担忧的点头,「希望爹爹可以平安!」 「老爷一定会没事的,不用太担心,」魏叔伸出手,犹豫着拍了拍她的肩,随后便走到孙之济跟前,「孙大夫,您快给我们老爷瞧瞧吧,他中了毒,现在生命垂危。」 孙之济坐了一会,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却是先走到巧儿面前,朝她抱拳鞠躬,「徒儿见过师父!」 巧儿摆摆手,笑容温和,「别这么客气,在这儿没有师徒之分,你是大夫,他们请了你过来,还是看病要紧。」 话说到这里,孙之济眼神闪了闪,本意是要推辞一番。 因为师门之中,最忌讳班门弄斧,有师父在这儿,轮不到他来诊病,可是他眼下的局势,他还是能看的清。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先看病,再做定夺。 董欣见孙之济先对巧儿行礼,眼中的嫉恨快要将她淹没。 为什么? 为什么每个人都对她毕恭毕敬,不就是一个麻雀变凤凰的女人吗? 即便现在装的再像,也改变不了,她低贱的骨头。 孙之济朝着床边走的时候,将她眼中的情绪,也看在自己眼里,心中冷笑。 他虽然是悬壶济世的医者,但是对师爷的不敬,就是对整个医道的不敬,孙之济面上神色不变,但心里已有了自己的计较。 魏叔其实看的最明白,他心思多,跟在董震天身边混了这么多年,如果没有八面玲珑的心思,能屹立不倒的站在这儿吗? 孙之济坐在圆凳子上,慢慢的诊病。 但是诊过脉之后,他脸上的神情大变,转头看向孙巧儿的方向。 「大夫,我爹怎么样了?他究竟中了什么毒,可有解毒的办法?」董欣急切的询问。
第289章 入狱 孙之济摸了下鬍子,神色略有所思,「这个……真不好说,老夫还需要跟师父商量商量。」 董欣急红了眼,声嘶力竭的吼了出来,「为什么要跟她商量,她没安什么好心,难道还要让她医治我爹?」 魏叔不知想到了什么,也出面反对,「孙大夫,我知道您是九台镇有名的大夫,也知道您跟沐少夫人的关系,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们是请你医治病人,该怎么开方子,怎么抓药,我们全都听你的。」 两人似乎都有意忽略孙巧儿的存在,无论是恶意的揣测,还是有意的轻视,都是孙之济所不能容忍的。 「对不起,我不会在师门前班门弄斧,既然各位信不过老夫的师门,又怎会相信老夫持医术,抱歉,恕老夫不能为他诊治!」孙老头的倔脾气上来,谁也拦不住。 眼瞅着他就要收拾东西走人,董欣慌了,「孙大夫,你别走啊,你有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还不成吗?」 魏叔沉声道:「孙大夫,医者当以病人的安危为先,怎么能放着病人不管,你不觉得有违医者之道吗?」 他不说这个话还好,他一说,孙之济更生气了。 药匣子重重的往桌上一搁,怒声道:「是你们先不尊师门在先,怎是我不尊医者之道,实话告诉你们,这个人必死无疑,除非有我师父出手,才有可能争得一线生机,可你们却一直对她不敬,又质疑她的医术,没有信任,这病不看也罢,老夫无能为力!」 他说的也并非虚言,刚才他看巧儿的眼神,分明是在询问她,有没有救。 他又不是专攻毒术的大夫,自然有很多不及之处。 神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更何况是人。 魏叔惊疑的目光看向孙巧儿,嘴唇紧紧的抿着,一时没有开口。 但是董欣却听到了最关键之处,她定定的站在那,深唿吸好几次,才鼓起勇气,「如果非要我跪下恳求,你才肯救我父亲,我可以跪下,但是沐夫人一定要救活他!」 董欣的话外音,除了半夏,所有人都听明白了。 孙巧儿脸上的笑容有些冷,无聊的理着袖子,等到董欣说完好一会,她才慢声开口道:「我不是神,不能说一定能治好他的病,只能尽力而为,如果董小姐依然信不过我,我看还是算了,哦,对了,刚刚我发现有人在我的饭菜里下毒,董小姐知道此事吗?」 她突然转换话题,令董欣措手不及,脸上的心虚恐慌,都来不及收回。 「我……我怎么知道,你别血口喷人,我一直都在这里,尚大人可以做证,你别想无赖是我干的,没有证据的事,别想强加到我身上!」 董欣声音尖锐,听的人耳朵生疼。 她突然爆发,令人费解。 半夏忽然说了话,「没说是你,只是问你是否知道此事,董小姐这算是不招自招吗?」 董欣突然无法站立,身子摇摇晃晃的朝后面倒下。 幸而魏叔及时扶了她一把,「你们人多势众,颠倒黑白,不管今日会是何种结局收场,我都不会善罢甘休,我相信这世上一定还有能说公理的地方,尚大人,你就是这么为官的吗?」 问题丢来丢去,又丢给了尚文才,说虽他是这里最无辜的人,但谁让他披了一层官家的外衣,吃一口皇粮,就得为皇家做事,不管你是否情愿。 尚文才一个头两个大,走到这一步,已经容不得他不做决定。 「依本官看,下毒一事都没有实证,董小姐说是这位姑娘下的毒,连人证也没有,此事还需再议,其次……沐夫人指证的事,本官还要查明……」 「我亲眼看见她下毒,而且她刚刚自己也承认了,为什么不可以立案?」半夏站出来打断他。 尚文才愣了睛,只感觉头皮都快要炸开了,「这个……这个……」 他朝吴师爷看过去,吴师爷会意,可是他也不敢乱说话,「要不,要不先将董小姐收押,等查清了再另行定夺?」 董欣慌了,「我不要坐牢,你们不能这么对我,现在我爹还躺在这儿,生死不明,你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尚文才没有考虑太久,目前来说,也只有这么做,才能平息这场纷争,否则他根本无法善后,「那就先这样吧,来人,将她带走!」 「不要,我不要,你们别碰我,滚开!」董欣像个疯子一样,在疯狂的叫嚣。 「你们!」魏叔有心护着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董欣被带走。 入了狱,一切就都变的不一样了,会发生什么,谁也猜不到。 犯人押走了,尚大人终于可以解脱了。 走下苗家酒楼的台阶时,他长长的舒了口气,从未觉得空气这么香。 吴师爷担忧的问道:「大人,这回去之后,该怎么查?又该怎么审问?」 「这还不简单,先派人到后厨,找人询问,再翻一翻角落,看看能不能找到装毒药的油纸包,这查案之事,还用本官替你们出谋划策,真是够了!」 吴师爷嘴角隐隐的抽抽,他问的不是这个啊! 查案他当然知道怎么查,可是如果涉及到某些人,他也能照样问案吗? 尚文才爬上轿子,探出头来,「案子慢慢办不要紧,先搞清楚沐家那边的意图,了解透了才好做下一步的事,这个董小姐胆子也太大,也太蠢了,在这种地方下毒,脑子绝对有病!」 「大人说的是,她承认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还好事情败露,否则要真出了什么事,岂止是麻烦哪!」吴师爷想想都在后怕,如果刚才进来的沐青萧,极怒之下,说不定还会拔刀杀人。 就他们带来的官差,人家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 「所以,案子要怎么审,得看准了风向,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个董欣下毒的罪名是跑不了,起轿吧!」尚文才缩回轿子里,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真是流年不利,他还是尽早抽身为妙。 朱十六带着一帮子手下,蹲在街角的墙根下,无聊的咬着草根。 他们是从工地跑出来的,最近工地请了好多附近村子的村民,来这儿干活,有人认出他们是山贼,对他们又惧又怕,总是想办法挤兑他们。
第290 走投无路 刚开始还能忍,可是越到后来,他们忍不下去了,那些人竟然要去告官,还骂他们不是人,羞辱他们。 凌泉宗的人并不了解情况,也曾劝阻过,但对方是老百姓,他们也不能使用武力解决,只好等着主子回来再做定夺。 朱十六是他们的头,他得问手下的人着想。 受苦受难可以忍,但事关尊严,他们不能忍,也不想忍。 「老大,我们该到哪里找人?已经在这儿待半天了,兄弟们都饿了!」吴用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这几天他们连饭都没吃饱,再这么耗下去,就得流落街头了。 一提到饿,所有人的肚子都跟着咕咕叫。 一帮子大老爷们蹲在墙角,这场景实在不好看。 朱十六能不知道他们饿吗? 可是既然他们已经出来了,现在再厚着脸皮回去,这事他做不来,兄弟们也做不来。 「再忍忍吧,实在不行,咱把剑当了,换来吃的,其他的,等以后找到那位沐夫人,一切就都好了!」朱十六其实心里很难过。 回想这一路的过往,好像他们越混越回去了,现在连饭都吃不上,很丢脸啊! 尚文才带着的官差,见他们蹲在角落,人数众多,职责所在,所以告知了吴师爷,便上前盘问。 「喂!你们是哪来的人,怎么在这里蹲着,聚众是要报备官府的,否则就要以聚众闹事处置!」 朱十六等人正心烦,加上肚子又饿,哪里肯好好说话。 当即就站了起来,将那两名官差围住。 「你管我们是哪的,我们在这儿又没有妨碍到谁,你凭什么管我们!」 「就是啊!我们是杀了人,还是犯了法,难道蹲这儿也犯法?」 「官差大人,别欺负人,我们虽然穷,但是我们人多!」 …… 朱十六抬起手,制止他们再往下说,神色不愉的看着他们几人,「两位官差,我们在这儿等人,很快就会走,你们别为难我们,我们自然也不会给你们找麻烦,大家相安无事,于你于我都好,您说呢?」 现在的九台镇已今非昔比,官差的职责有限,如果不是担心上面怪罪,他们也不想惹事上身。 「那好吧!你们可别惹事,否则县衙的大牢,等着你们去坐,好自为之吧!」 好不容易送走了官差,百人的队伍,又传来阵阵奇怪的咕咕叫声。 朱十六一咬牙,一跺脚,「不能等了,先填饱肚子,你们几个的剑拿来,先解癜燃眉之急!」 朱十六朝身后的几个人要剑,队伍里也不全是有剑的人。 手里拿着剑的人,哪里捨得把剑当掉。 剑跟着他们出生入死,早已跟手足一样,没了剑,如同缺了手,断了胳膊。 朱十六当然知道他们的犹豫,可是为了给兄弟们弄吃的,也只能狠心的夺过他们的剑,「放心,等我找到沐夫人,一定赔给你们,不会让你们无剑可用!」 收上来十把剑,他跟吴用二人抱着剑,走到街道对面的当铺。 这么多的人蹲守在那,当铺里的人也不是瞎子,看见他们抱着剑进来时,已明白了一个大概。 看来是走投无路,要当剑混吃的。 「掌柜的,我们要当剑,你看着给一个合理的价,暂时别卖掉,等我们有钱了,还会把它们赎回来!」朱十六重重的把剑放在柜檯上,心里紧的跟什么似的。 吴用也放下几把剑,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到了此时此刻,他们也没有后悔跟着沐夫人,离开了他们的老巢。 男人做事,怎能轻易谈后悔。 既然来了,就不需要瞻前顾后。 老掌柜细心看过他们送来的剑,迟疑了片刻才道:「你们拿的这些剑,都是普通的铸铁剑,没什么特别,镇上的铁匠铺卖五钱银子一把,而你们拿来的这些,磨损的也很严重,这样吧,我给你们四两银子,这已经是最高价了,还是看在你们……这个境遇的份上,以后再来赎吧!」 「才四两银子?」吴用没买过剑,不知道价格,还以为剑都很值钱,没想到十把剑,才能换下四两银子。 他们抢劫商人时,几十两几百两照拿不误。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真的不会理财,好多银子都败了,没用在点子上。 老掌柜听他这个语气,顿时表情变了,把东西一推,「如果嫌少,就别当了,我们开店做当铺生意,又不可能给你们原价,我们也要吃饭生活不是?」 朱十六脸色阴沉的像锅底,「当!谁说我们不当,拿银子来!」 两人从当铺出来后,心情都已跌落到了谷底。 朱十六嘆了口气,「先去买包子吧!算了,还是买肉包子,吃一顿是一顿!」 吴用点点头,揣着银子去买包子了。 要买这么多包子,他带着几个人,跑了摊位,总算买回大批的包子。 给众人分发下去,吴用递给朱十六两个包子,「老大,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想接下来的事!」 朱十六闷着头接过包子,用力咬了一口,却没品出包子是什么味道,不管是什么味道,现在到了他嘴里,都是苦的。 不止他一个人尝到了苦涩,其他人也是。 想想他们前半生活的,竟然如此失败窝囊。 元沖从外面办完事回来,从他们身边路过,起初没注意到他们,已经走过去了,想想又不对,所以退了回来。 当看到朱十六时,他眼中有着几分意外,「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朱十六认出眼前的人,正是沐夫人身边的侍卫,差点喜极而泣。 简直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众人就站在那,侷促的站着。 他们在等着元沖的回答,同时也害怕听到他们不愿意听见的回答,怕他们不认帐,怕一切都是他们自作多情,人家根本只是在敷衍他们,而并非真的要他们做什么。 「你们跟我走吧!」元沖没说什么,他知道这些人是宗主定下,给夫人训练的护卫队,他不好多说,要怎么安置他们,都得看夫人的意思。 元沖走在前面领着他们,朱十六身后的人,自动排两队,没有混乱,这就是军人的素养。 苗家酒楼很快就到了,元沖让他们等着,自己先上去禀告一声。
第291章 请所有人吃饭 楼上,尚文才带着人走了之后,巧儿当然也不可能真的见死不救。 董震天欠半夏的人命,该让他活着来还,人死了,也是太便宜他。 「他中的并非一种毒,」巧儿手中捏着银针,脸色不太好。 孙之济候在她身边,听到她的结论,并没有太震惊,「徒儿也看出来了,那按着师父的意思,该如何医治他?」 「我可以用银针封住他的筋脉,暂时止住毒性,也可以让他醒来,至于如何解毒,就让他自己去查吧,只有找到了下的是何种毒,才可以解!」 一旁的魏叔,面色大变,但他掩饰的很快。 「如果能让帮主醒来,那就再好不过,看来我们还要继续留在这儿,我得去安排一下,你们几个留在这里,看好了帮主,别再出什么岔子,沐夫人,小人告退一下!」魏叔急急的想要离开。 雁过留痕,他做的事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而他现在急着要离开,正是为了处理后续的麻烦。 得了巧儿点头同意,魏叔很快的退了出去。 不用巧儿吩咐,便有弟子跟了上去。 半夏站在门边,看到巧儿在为董震天医治,心里其实很矛盾。 为了报仇,她恨不得董震天现在就死。 可是她又怕自己的决定,会给巧儿带来麻烦。 元沖走上来时,巧儿已为董震天施针完毕,长时间的僵硬,让她有些吃力。 「巧儿姐,你怎么样了?」半夏走过去扶她。 「我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了,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巧儿又转身对孙之济说道:「你看着,他一会要吐出污血,别让污血堵住口鼻,药方你来开。」 「徒儿知道了!」孙之济心中震撼,他刚才站的那么近,依然没看清师父下针的手法,也无法想像,仅用银针,就可以将毒逼出。 巧儿拉着半夏的手,走出房间,看到隔壁的房门依然开着,知道沐青萧在等着她。 「半夏,你听我说,我现在救活他,并非不想你报仇,你记着我的话,让仇人痛苦一辈子,比一刀杀了他,来的更好,他犯下的罪孽,就该在他活着的时候去赎罪,为了这么一个人,让自己背上人命,不值得!」 半夏的眼泪掉下来,「我……我没想那么多,只想着报了仇,就能对得起奶奶的在天之灵。」 元沖走过来,见着两人哭成一团,还诧异的很,「夫人,楼下有人在等着你。」 「是谁?」 元沖看了眼半夏,迟疑道:「是朱十六的人,他们被工地上的人赶了出来,流落街头,刚才我遇见他们,好像他们还把剑当了,换了包子吃。」 「怎么会这样?瞧我这脑子,回来之后,竟把这事给忘了,他们在哪?」巧儿懊恼不已,想到朱十六等人期盼渴望的目光,心中担心不已。 「就在楼下!」 「你们跟我来,半夏也来!」巧儿这会也忘了沐青萧,领着人就下楼去了。 刚好听见苗易在骂人。 「我说你们是哪来要饭的,都堵在我这儿干什么?赶紧走!」苗易不耐烦的赶人,一看他们的脸色,就知道这帮人一准是饿的,谁知道他们有没有什么不轨的企图。 朱十六的心中就快要被羞愤淹没,再也忍不了,他突然揪住苗易的衣领,兇狠的道:「他妈老子哪里像要饭的了,狗眼看人低的玩意,老子以前就是土匪,最敢对老子不敬,老子废了你!」 朱十六骂完了,心里却没痛快多少。 推开苗易,招唿兄弟进来坐。 唿啦啦进来一帮子人,瞬间将整个大厅占满,原本的客人,被吓跑了,苗易拉都拉不住。 酒楼的主厅再大,也坐不下这么多人,有的干脆坐在地上,楼梯上,就连酒楼门外的台阶也坐满了人。 虽然他们是坐进来了,却没有真的去抢吃的,再落魄也不至于抢吃食,那样跟乞丐,就真的没什么分别了。 可是闻着酒楼里的酒菜香,他们空空如也的肚子的更饿了。 苗易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不屑的哼了哼,他就不信这帮人,敢光天化日杀人抢东西,要是官府不管,还有凌泉宗的人在附近呢! 苗易也算狗仗人势,故意走到朱十六身边,指着墙上的菜牌,问他:「诸位客官,我们这儿是酒楼,进来的人,都是吃饭的,但是我们这儿价钱也不低,您点菜的时候,可要看好了再点!」 「滚开!我们在这儿等人,少在爷们跟前叽叽歪歪,要点菜的时候,自然会叫你!」吴用烦他,直冲他摆手,可是吴用心里清楚。 这里酒菜的价钱,他们可能一辈子都吃不起,现在舔着脸坐在这儿,也无非就是硬撑起来的气场。 「吃不起就吃不起,还等人,装什么大头蒜!」苗易冷哼,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他们听见。 「苗掌柜,把你这儿所有吃的东西,都做出来,再上十几坛酒!」巧儿将苗易的听到了心里,如果现在换作她是朱十六,刚刚的羞辱,挑战了她的意志力。 她很欣慰,朱十六将手下教导的很好,他们没有因为一时之气,挥刀砍人,以暴泄愤。 而朱十六等人,在见到巧儿出现时,又听到她的一番话,全体站起来,堂堂的一群大老爷们,红了眼眶,拳头紧握。 这将是他们需要用一生来铭记人的时刻。 巧儿走到最后一个台阶时,停了下来,视线掠过他们每一个人,「对不起,之前是我的疏忽,我在这儿向你们道歉,今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半夏,你快去厨房,如果食材不够,就到附近去买来,元沖,你跟着他!」 巧儿掏出几张银票,交到半夏手上。 半夏愣住了,这是要给她委以重任? 巧儿笑着拍拍她的脸,「快去吧,顺便把你那位小姐妹叫上。」 半夏握着银票,重重的点头,「您放心,我一定会办好。」 她先跑下楼,朝着后厨跑去,元沖笑了笑,也随之跟了过去。 苗易有些不满,尤其是看到孙巧儿拿出大笔的银票,他眼馋了,「夫人,您这样说不太好吧,既然他们都在我的店里,生意就该我们做,虽然我这儿人手不够,但是给我两个时辰,一定能做出来。」
第292章 谁要离开? 「你叫苗易是吗?」巧儿走下来,云千山赶忙给她端来椅子。 沐青萧跟顾夕墨二人,站在二楼的角落处,看着楼下的一切,两人眼中,皆是宠溺。 「她现在越来越聪明了,不愧是我们顾家的女儿!」顾夕墨俨然是一副妹控。 沐青萧看他一眼,眸中阴晴不定,「你查出来了?」 「嗯!」顾夕墨应的声音很轻,「当年的事,时隔久远,而且孙家的人也不肯承认,从查到的情况来说,当年的事,并非一人能为之,可以确定的是,顾烟参与了。」 「可她当年还是个孩子,即便有心,也做不来,所以还有人背后操控,」沐青萧将他没有说完的话,接了下去。 顾夕墨嘆息了声,「跟你聊天,真是没劲透了!」 「事情既要查清楚,也不要惊动不该惊动的人,等到收网之时,再将他们一网打尽!」沐青萧眼中闪过狩猎的目光。 「那后面的事,就交给你了,我不管了,」顾夕墨一甩衣袖,心情郁闷的离去。 楼下,苗易搓着手,站在巧儿身前,还以为她要吩咐自己做什么事,他也能赚上一大笔钱。 巧儿静静的看着他,朱十六等人仍旧站着,也在静静听着。 「夫人,您有事尽管说,小的一定能办到。」 「你这里的环境太差,卫生也不好,就连有人熘进厨房下毒,也没有发觉,太疏忽了……」巧儿细细的数着。 她每数一样,苗易额上的冷汗,就跟着往下掉几滴。 照这个情形,不是要给他甜头尝,而是要算总帐职! 该怎么办?他要怎么办? 苗易紧张了,慌了,拼命想着对策,可是想了一圈,勐然发现,他跟对方耍心机,简直太蠢了。 即便不用强制的手段,对方也有一百种手法,让他的酒楼关门歇业。 巧儿还没说完,她抬了抬手,示意朱十六他们坐下,才又接着说道:「再说说你的菜,原料都不是新鲜的吧?刚才那条号称独一无二的鱼,也是死的,根本不是活的,对吗?其他的还要我一一数出来吗?」 其实这话有了虚,鱼的事是真的,其他的她并没有注意到。 但是苗易做生意不地道,也是真事,没有污衊他的成份在里面。 苗易的脸色已是苍白如纸,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拆穿了,颤抖着抬手抹了把头上的汗,「小的知错,小的认罪,还请夫人念在小人初犯的份上,放小人一马。」 「苗易,你要明白,你做生意品性差是一回事,但你用有色眼睛看人,你的生意迟早败落,什么时候都不要站在门缝里看人,一时的落魄,也并非永远翻不了身!」 「他们这些人,当初也是提着剑,冲上战场,杀敌保国的人,即便现在脱了一身军装,也不该受你们的白眼冷嘲,没有他们的浴血奋战,就没有你们的安定,懂了吗?」 「我……」苗易语塞。他是真没看出来,这些人曾经是军人,看着土匪还差不多。 巧儿的话,苗易不能理解,但是朱十六等人,却是最懂。 众人低下头,握着拳头,肩膀耸动,压低了声的低泣,迴荡在四周。 从没人跟他们说过这样的话,原来他们从军,只是为了混口饭吃,当敌军袭来之时,曾有守将告诉他们,你们不能倒下,因为你们的身后,是舜安国。 没有了舜安,你们的亲人朋友,都会沦为最下等的奴隶,过着生生世世,不得翻身的日子。 当时的话,现在想来,感悟深到了骨子里。 云千山也有些诧异,他从未想过,夫人能说出这样一番话,不止是他心中震动,就连外面站着的凌泉宗弟子,也握紧了手中的剑。 他们虽是宗门弟子,可如果真有一日,敌人攻城需要他们,他们亦会提剑冲上城楼,这是宗主教给他们的。 巧儿扫了一眼在座的人,舒了口气,又道:「苗易,你欠他们一个道歉,而不是在这里跟我讨价还价,做人的底线,若是都没有了,你也不用开店了,我会送你去军中,做个伙头军,挺符合你的身份!」 「不,不行,我不去从军,」苗易打死也不想跑去从军,他一个掌柜,怎么能到那种地方,「我……我道歉!」 苗易脸色十分难看,不管心里是否情愿,他现在都已别无选择,「各位大哥,小弟刚才多有得罪,还望各位海涵,别跟我这种人一般见识,今儿所有的帐……哦不,今儿我们家厨房有什么,都免费送给诸位享用。」 他想说今儿的帐,都挂在他名下的,可是说到一半又憋了回去,这么大一笔帐,他负担不起啊! 「那就去吧!」云千山踢了他一脚,示意朱十六派两个人看着他,别叫他耍什么手段。 朱十六等人将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里,等到苗易带着人离开之后。 他领着所有人,双膝跪地,「从今天开始,我们弟兄们的命,就是您的,您让我们生,我们就生,让我们死,我们绝无怨言,如有违背此誓言,我朱十六就叫天打五雷轰!」 他说完之后,又飞快的站起来,严肃的看着同样跪着的众人,「我朱十六刚才说的话,绝无半点虚假,你们当中如果有人不贊同,可以站出来,我会请求夫人给你们安家费,让你们离开这里,回乡种田,不想走的,都要跟我一起发誓,现在,有人要走吗?」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也挺紧张的,毕竟大家都是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兄弟,如果真的走了,他会不舍,但不会怪他们。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没有对错之分。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就在朱十六以为没人会站出来时,一个瘦瘦小小的人,在他的注视下,缓缓的站了起来。 「大牛!」朱十六叫他的名字,语气中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什么。 「老……老大,对不起,我不能留下,我家中还有老母,如果我不回去,她死在家里都没人知道,我要回去给她养老送终。」大牛哭了,一个大男人,哭的像个小孩,旁人听的也很心酸。
第293章 团聚 大牛的一番话,不知勾起多少人的心酸家事。 试想一下,除了孤儿,谁家里没有亲人,谁没有惦记的人,但是他们之中,有的人想回去,却不能回去,有的是不敢回去。 吴用拍了拍朱十六的肩膀,对大牛语重心长的道:「这事不能勉强,谁都有苦衷,日后如果想回来,我们都还是你的兄弟!」 巧儿见着他们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淡淡的开口道:「大牛,你可以回家把老母亲接过,这里有房子,也有工作,比你在乡下谋生要好很多,同时也能照顾你的老母亲。」 巧儿这一句话,不知又惊到了多少人。 「真……真的可以把我母亲接来?」大牛结巴了,好不容易才问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既然说了,自然可以,如果其他人也想将家中亲人接来,都可以,等日后九台镇发展起来了,你们的家人都能过上温饱的日子。」她不会承诺什么大富大贵的日子,首先是要温饱,然后再到什么程度,得看他们自己的努力,她这里可不养闲人,也不养懒人。 巧儿话单一落,有不少人都站了起来,就连朱十六也欲言又止。 「夫人,我想把我家媳妇跟孩子接来。」 「我也是,我家中父母年迈……」 「我家中弟妹年纪太小……」 最后,朱十六也吞吞吐吐的说了,「其实我当年离家时,刚刚娶了媳妇,我……我想如果有机会,能不能问她一声。」 朱十六这是怕了,离家几年,媳妇还是他的媳妇吗?还会认他吗? 巧儿又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最近人手不够,建房子的材料,我会叫人给送给你们,如果你们等不及,可以自己动手,房子怎么盖,会有人教给你们,镇子外可以建房子的土地,已经划分好了,你们自己去看看。」 巧儿又道:「刚开始,我会给你们提供必要的生活用品,但是之后,你们要学会自己赚钱,把日子过起来,如果生活不方便的,可以跟顾家的管事提,他们会尽量帮着解决,让他们做力所以能及的事。」 「等你们适应了这儿的生活,能在这儿扎根了,可别忘了操练武艺,我可是还有任务交给你们的。」 她说了这么多话,条理分明,交待的很清楚。 朱十六等人,已从最初的激动,感动,到此刻的心悦诚服。 「我等一定不辜负夫人的栽培!」 他们不需要让别人养,只要给他们机会,用自己的双手挣来一切,这才是男人该做的事,所以他们很佩服孙巧儿的安排。 既给了他们保障,又护住了他们的自尊。 半夏办事很快,带着柳儿,极快的换了银票,将银票换成碎银,再到附近的饭馆酒楼,哪怕是小摊都没放过。 做牛肉面,做包子的摊拉,干脆叫他们把东西都搬到苗家酒楼门口,做好了全都端进去。 这下子,苗家酒楼门口,热闹非凡。 除了吃饭,做饭的,还有更多看热闹的,将整条马路围的水泄不通。 朱十六等人也没闲着,又不是真的大爷,还等着别人给你端上来,都有手有脚,而且也饿的不行了,谁想吃什么,都自己去拿。
第294章 好好照看 现场的景像,跟办酒席似的。 苗易从后面跑出来,差点以为自己的地盘变成集市了,可是纵然不满,面上也不敢表现出分毫。 一盘接着一盘的菜,也被端了上来,巧儿没敢让他们上烈酒,只换了几坛不上头的花雕,给他们解解馋,不然喝酒了,这么多人凑在一起,还怎么管理。 这一顿饭,整整吃到天黑,不知消灭了多少盘菜,最后小二伙计,以及门口摆摊的,都累的趴下了。 巧儿看着他们倒的横七竖八,也不好挪地方,便又对苗易看过去。 苗易这会也累的直不起腰,只盼着这帮祖宗赶紧走,明天再次醒来时,他可以恢復自己平静的生活。 可他哪里知道,那位最大的祖宗,还要打他的主意。 「苗掌柜,就让他们留在这儿睡吧,楼上的房间都清出来,你们这儿隔壁也有客栈,让他们挤一挤吧!」 这话可不是巧儿说的,而是从楼上下来的顾夕墨。 别看他说话的时候,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在苗易看来,他分明是在威胁自己,不是询问,而是命令。 苗易咬咬牙,豁出去了,「好吧,算我倒霉,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他今儿亏的钱,买下一间中档酒楼都够了,何必呢! 惹不起,我还不能躲吗? 「你这间酒楼,处在闹市,再扩建修整一番,绝对可以成为九台镇最大最好的酒楼,做生意目光短浅可不行,以后在这儿是谁说了算,你心里最清楚,如果真的不想做生意了,也可以,我会让人将这间酒楼盘下来,该怎么选择,你自己看着办!」 跟着顾夕墨一同下来的,还有沐青萧,与顾夕墨的财大气粗不同,沐青萧无疑更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 说实话,沐青萧的话,句句说在点子上。 苗易精明的脑子转了两圈,其实根本不用考虑别的,事实都摆在眼前,跟他们打好关系,以后的商途,说不定真的一飞而起呢? 「酒楼我不卖,生意继续往下做,他们住这儿也成,不过日后我的生意,他们也要经常光顾,您看成吗?」苗易这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成也不成,你跟顾大公子谈去吧!你们才是一路人!」沐青萧轻揽住巧儿,带着她朝外走。 顾夕墨笑了下,接着掏出算盘,「来吧!本公子跟你算算帐,其实你这儿的位置不错,不如本公子出钱买下,你再换个地方开酒楼?」 苗易乍一听这话,还以为他是开玩笑,因为顾夕墨说这话时,眼睛里带着笑,可是仔细一看,他哪里是笑,分明是赤果果的算计。 「不……不成吧,这儿是我们苗家的祖产,顾公子也不能强人所难,欺负我们小老百姓,」苗易紧张的直冒冷汗。 顾夕墨笑出了声,「别害怕,刚才只是开玩笑,不用往心里去,朱十六他们这几日就住在这儿了,好好照看着,别耍你的小心眼,谁你也玩不过,只有被整死的份,懂了吗?」
第295章 报应 朱十六等人的生活,安排起来,其实也没什么难的,有钱好办事,更何况还有权呢! 董震天到了晚上便醒了过来,可是就在他醒后来,说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可是与此同时,他身边的随从,走的一个都不剩,他还纳闷,怎么女儿不在,魏叔也不在,这算个怎么回事? 董震天真的落到了孤苦伶的地步,想喝口茶,都没人端给他,想吃饭,还得亲自下去找小二给他送上来。 至于喝的药,只能当掉身上值钱的东西,换来银子,再交给小二。 也幸好他身上佩戴的东西多,足够他撑一阵子。 董震天不是个遇到事,就慌乱的人,他躺在床上整整想了一天,想到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他被人暗算,身边的人都遭了难,否则绝不会丢下他一个人。 这二嘛…… 他不愿意往下想,因为太让他痛心。 所有的人都背叛了他,弃他而去,让他在自己等死。 再一想到最后一杯茶,是魏叔端给他的,后一种可能,慢慢的肯定下来。 别以为事情到了这一步,就已经是最惨的了,当然不是。 如同巧儿告诉半夏的话,活着赎罪,比死了到地府清算他犯下的罪孽,要好上太多。 当董震天越来越确信后一种可能,他顾不得身体还没恢復,只想着赶紧回去,回他的地盘,他的宅子。 身子不好,骑不了马,只能坐马车,在路上颠簸了整整十天,才赶回董家祖宅。 看着熟悉的大宅门,董震天心中感慨万千,总算是回来了,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久,恍如隔世啊! 他稳住了心神,跑上去敲门,开门的老头,却是个陌生人,见着董震天,一脸的不耐烦,「你是谁呀?知道这是哪儿吗?乱敲什么敲?」 董震天一愣,心也跟着一凉,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但还是问道:「放肆,这儿是我的家,我是这儿的老爷,你是哪里来的奴才,也敢挡我的道,滚开,快去把夫人小姐们叫出来!」 老头还是拦着门不让他进,还嘲笑他,「你是疯子吧?我们家老爷就在里头呢,你又是什么老爷?赶紧滚,再赖这儿不走,我打断你的腿!」 老头作势要关门,董震天急了,退后一步,又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牌匾,这一看不要紧,差点去了他半条命。 这……这上面怎么写着魏府? 难道是他走错了,这儿不是董府? 董震天慌慌张张的台阶下走下来,茫然的在四周转了好几圈,有点魔怔了。 「不可能,不可能,这里就是我的家,这里明明就是董府,怎么会是魏府呢?魏府……」董震天勐的想起魏叔。 就在这里,董魏氏从外面,坐着轿子回来,穿着华丽,打扮的花枝招展,一看就是钱堆里滚出来的女人,从头到脚,都精细照顾过。 下了轿子,董魏氏看到站在门口的人,还愣了下,毕竟还是很意外的。 但是很快就镇定下来,指着看门老头,厌烦的吼道:「你是怎么做事儿的,门口来了疯子,还不赶紧让他滚,远远的滚走!」 董震天冷下眼,身体没恢復,武功也使不上,否则他一定一掌拍死这个贱人,现在也打不了,只有指着她骂的份。
第296章 蛇蝎美人 「贱妇!贱妇!你竟敢背着我,勾结魏叔,侵占我的家产,你们的好计谋,好手段,我董震天虽然落难了,可你们别忘了,我还有亲手培养出来的徒弟,我还儿子女儿,你们休想一手遮天!」 董魏氏起先有点怕他,但是见他连拳头都握不紧,当即也不怕了,媚笑着走到他跟前,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他说道:「你的那些徒弟,早就对你不满了,专横跋扈,从来不顾及他们的感受,他们做镖师的银子,被你占了一大半,这种日子,谁想跟着你过下去?」 「再说你那些孩子,董晴已经当你死了,有她在,还有什么好说的,你现在就是个死人,这里已经改做魏府了,你既然出现在这儿了,我们做为主人,当然要好好招唿你,来人啊!」 魏氏也是个蛇蝎美人,但凡她念及一点夫妻情份,都不至于对他如此,没留半点余地,不可谓不狠哪! 董震天被拖走了,拖到镇上的乞丐窝,一路舟车劳顿,又加上体内的毒未清干净,他病了,病的起不了身,一连在乞丐窝里躺了三天,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也是天不亡他,一个同样衣衫褴褛的女子,递给他一碗白粥。 人在富贵的时候,别人给你一碗燕窝鲍翅,都不觉得有什么好。 可人在落难的时候,别说白粥,哪怕是一碗野菜汤,都能救人一命。 锦上添花算不得什么,雪中送炭才是大意。 董震天喝下这一碗白粥,忽然就看开了,哭的像个小孩。 富贵算什么,功名利禄算什么,妻妾成群,儿女成双又算得了什么,比不上,此时此刻的一丝温暖啊。 「谢谢,」董震天老泪纵横,望着女乞丐不算年轻的脸。 「你不用谢我,我只是不想看你死,虽然你死有余辜,但是不该这么死,」女乞丐声音冷冷的,也不看他,收了碗,又坐到一边去了。 虽然都是乞丐窝,但是她在这里时间久了,也算是老人,没人敢对她不轨。 董震天因为她的话,怔在那里,「我……我……」 我了半天,也没个下文。 还用问吗? 肯定是他之前作下孽,这叫个什么事,叫个什么事嘛! 所有的一切都反过来了,全都调了个。 本该对他感恩戴德,赡养他的人,对反过来害他,占了他的一切。 而本该恨他入骨的人,却救了他一命。 董震天躺回去,眼睛盯着破烂的屋顶,过了很久,才说出一句话。 「如果我还能活着,剩下的命,就是你的了,我赎罪,唉,这一切都是报应啊!」 能让不可一世的董老爷,说出这一番话,已经很了不起了。 破庙屋顶的瓦片,被掀开,又悄无声息的盖上了,两个人从屋顶飞下。 确切的说,是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人,从屋顶跃下。 「看清楚了吗?」男人询问女子,声音低低的,不带什么感情。 「嗯,但是我还想再去看一个人,」半夏冷静的站在一边,她想看到董震天的结局,可是看到董府易主,她忽然有种预感,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第297章 私情 陪着她来的男人,除了冷珏,还能有谁。 冷珏此次于公于私,都得陪着她走一趟,也是孙巧儿的命令,好让半夏亲眼看看董震天的结局。 其实冷珏已经隐隐感觉到,这件事背后有人操控,他也查到一些,但是没有深究,有些事情的真相,还是让半夏自己去揭开,才是最好的结果。 两人乘夜,潜伏到魏府的后院,找到魏叔的房间,却看到了让人惊掉下巴的一幕。 魏叔竟然跟董魏氏躺在一张床上,两人也正做着不可描述的事。 看见这一幕,冷珏跟半夏都愣住了。 一男一女趴在人家房顶上,看到的还是这样的情景,不可谓不尴尬。 饶是冷珏再清冷的性子,也禁不住脸红,他转开视线,也拉开了与半夏的距离。 半夏呢?她是个女孩子,当然更不好意思。 先前他们躲在魏府门口,可是瞧的真真的。 所有说,里面的这两位,分明是在乱搞。 等啊等,也不知等了多久。 别说,这个其貌不扬的魏叔,还真挺有劲,直把那董魏氏伺候的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直喘气。 当两人分开时,屋顶上的冷珏,捂住了半夏的眼睛,「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看!」 冷珏说的很认真,好像是在说着一件十分严肃的事儿。 半夏本来还有点紧张,但是被他这么一说,反而笑了,「没啥不能看的,我在乡下见的可多了,什么狗啊猫啊猪啊,还不是白花花,赤果果。」 冷珏脸色更窘了,「以后别再这样!」 冷珏很认真,很严肃。 底下的人已经开始说话了,还好都盖上了被子,魏叔穿上了衣服。 「前两天,那老头回来了,堵在大门口,跟下人撕闹,被赶了出去,听说现在睡在乞丐窝里,病的快死了,」董魏氏身子慵懒的靠在床上,自有一股媚意,从不经意间流转出来,「你怎么不干脆将他弄死算了,现在弄死一个人的办法多的是,也省得他在咱们眼前晃来晃去,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要小心为上!」 魏叔此刻的笑容,已跟之前完全不同,带着几分肆意,几分冷酷,「杀了干什么,现在不是正好,他现在所受的,都是他罪有应得,如果不是他非要逼着魏家,要纳你做妾,我又怎么会在这里,做他的奴才!」 做奴才,听主子的命令,说白了,就是主子身边的一条狗,任打任骂,都不能还手。 魏叔本性是骄傲的男人,当初家境虽不富裕,但好歹也是一枚热血蓬勃的少年,跟魏雪儿的婚约也是从小定下的娃娃亲。 要说魏叔有多深爱魏雪儿吗?当然不是,如果没有董震天横插这一脚,魏雪儿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但是男人最大的耻辱,是夺妻之恨。 董震天看上魏雪儿,用了强硬手段,退掉之前的婚事,打了魏叔的脸。 魏叔本名当然不叫魏叔,他取这个名字,一是为了隐藏身份,二是为羞辱董震天。 魏雪儿此女,也是个浪荡货,她同意了魏叔的计谋,还主动勾引了他,为财也为人。
第298章 蠢笨 魏雪儿听着他的话,心里却很不以为意,对魏叔,她再了解不过。 别看他面上说的好听,说到底还是胆子小了,到最后一步,就开始畏畏缩缩,像个孬货。 「他死在外面,虽然话柄落不到你我身上,可是你别忘了,你派人杀了那个叫半夏女子的家人,这个事他肯定已经想明白,万一他事情说了出去,你想过后果没有?」魏雪儿是知道那个叫半夏女子的来歷,知道她有个厉害的姐姐。 背景深的人,她不想惹,万一弄的不好,把自个儿搭上去,以后的逍遥日子还怎么过? 魏叔眉头皱起来,脸色一点点的阴下来,「那事我办的滴水不露,即便他想明白了,又能怎么样,还能把死人找出来,问个清楚吗?无凭无据,他拿什么为自己证明清白,此事并未报官,光是一个凌泉宗,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小案子耿耿于怀。」 「再者说了,不过是死了一个老太婆,有什么可担心的!」 魏叔这话说的够毒,被派去的人,好像根本无足轻重,命搭上了,也没留下什么痕迹。 半夏趴在屋顶上,死死攥着拳头,指甲陷进肉里,鲜红的血,落在瓦片上面,可惜天太暗,无法看的清楚。 不过是死了一个老太婆,听听他说的话,多么可笑。 冷珏一只手按在她的肩上,轻轻拍了拍,无声的给了她一点安慰。 冷珏不善言词,其实很想安慰她,却不知从何说起。 又像是有很多话,卡在喉咙里,可是等到说的时候,又说不出来了。 半夏转过头看他一眼,无声的说:「我没事。」 她当然不会冲动,眼看着杀人兇手就在下面,她怎么可能冲动的跑下去,提着剑杀了她呢? 她还记着巧儿姐的话,要叫他生不如死。 下面的人还在说话,魏雪儿已经重新依在魏叔的怀里,娇着声对他说「你打算怎么处理董晴,我可警告你,别想把她留在府里,赶紧找个人家嫁了,还有董岩,那也是个没用的小子,总不能一直养在家里。」 董岩是董震天的儿子,最大的一个,可惜没什么用,性子像他母亲,看见杀鸡,都能脸色惨白。 你说这样的人,他怎么能习武接管家业。 魏叔摸着怀中女人娇软的身子,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心里那个惬意,眼睛却透着毒,「让他跟着镖师去歷练歷练,也算对得起他爹的期望。」 他怀中的女人,咯咯笑起来,娇嗔的捶了下他的胸口,「你可真坏,让他跟着镖队,还不得活生生的吓死,就算不吓人,路上遇到一点小麻烦,还不知会出什么事儿呢!」 魏叔抱着女人翻了个,将她压在身下,摸着她光滑的肌肤,「这怎么能叫坏呢?爷这是为了他着想,男人就该有个男人样,你不是最喜欢我的男人样吗?」 魏雪儿沉醉在他的柔情里,全然忘了刚刚提到董晴的事儿。 魏叔这个有心计的男人,煳弄起女人来,绝对是一套一个准。 魏雪儿又岂会是他的对手,这个女人已经被爱情迷昏了眼。 还以为现在的魏府,就是她跟魏叔的天下,而这个天下,是她帮着魏叔夺来的,她理所不然的,是这里的女主人。
第299章 别扭的两个人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滚在一起,殊不知,同样听到他们二人苟且的人,可不止屋顶上的两个人。 有些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占了董家那么大的一个宅院,真想做的天衣无缝,那得杀掉多少人,让多少人闭嘴。 魏叔也真是个能下得去手的人,哪怕是对跟着他一同出生入死的人,也没有丝毫手软,说杀就杀。 当然了,他做这些事,不可能是他一人能为之,背后肯定有人在帮他。 冷珏带着半夏,悄悄住进了镇子上一家普通客栈。 也是巧了,客栈今日只剩一间屋子。 半夏也不是喜欢扭捏的人,大大方方的让店小二带路。 可是当她看见小小的屋子,小小的一张床时,再厚的脸皮,也得红了。 冷珏看着她的不自然,走进屋里,放下剑,又淡定的走回去把门关上「你睡床,我在椅子上将就一夜就行。」 「这不行,还是我再找一床被子,铺在地上,我来睡,你睡那张床,」半夏已经很过意不去了,这一路多亏他的照顾,她不喜欢欠别人的情,可是好想已经欠了冷珏很多的人情,她有时就在发愁,这么多的债,怎么还得完。 「不用争了,还有几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快去睡吧!」冷珏怎么可能同意她的主意,二话不说,走到椅子上,抱起手臂,后背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半夏愣愣的站了一会,才慢慢走到床边,只脱了鞋子,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夜里挺冷的,入了秋,前两日又刚刚下过雨。 她缩在被子里,盖的严严实实,过了许久,才感觉到身子暖了一些。 再瞧冷珏的脸色,就算铁打的人,也是会冷的吧! 半夏犹豫了片刻,还是爬起来,摸到厢房唯一的柜子边打开,想从里面再找一床被子,给他盖上。 可是柜子里空空如也,她犯了难。 怎么办? 事儿总不能只做一半,索性她将自己盖着的被子抱起来,走到冷珏身边,轻轻给他盖上。 「你干什么?」她动静那么大,冷珏哪能睡得着。 但他语气也不好,似乎很不耐烦。 半夏声音闷闷的,「我怕你冻坏了,没人陪我报仇,你别多想,我睡床上,被子是多余的。」 她快步走回床边,踢掉鞋子,抱着手臂缩进床里面,背着对他。 冷珏握着棉被,静静坐了好一会,空气似乎都静止了,四周安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唿吸。 就在半夏屏住唿吸,等着他发出什么动静之时,身后果然有脚步声慢慢靠近。 「我不需要,你不用顾及我,」冷珏的声音依旧是冷淡如冰,这一路走来,他们二人的相处模式几乎就没变过。 都是别扭的要命,隔着不知什么东西,好像总也迈不过去。 半夏知道他不会领情,此刻抱着被子,在黑暗中,气的嘴巴都撅了起来。 不知好歹,你说这个男人咋就一点风情都不懂呢? 她给他夹个菜,也不吃,又冷冷淡淡的夹起来,搁到一边。 有时睡在荒郊野外,她想离的近一点,也被他不着痕迹的拉开距离,但是他也不会走远,总在能保护他的地方。
第300章 冤有头 次日清晨,又开始下雨了。 入了秋,一下雨,温度就降,早上出门都得穿上厚厚的秋衣。 半夏站在客栈门口,抱着手臂,想到破庙里的董震天。 只犹豫了片刻,便走入雨雾中,还是要去看看。 虽然事情的起因在他,可是最终的恶果,也并非他亲手做的。 而他落到这步田地,多多少少跟她也有点关系。 说到底,半夏心里还是很善良。 冷珏站在楼上,看着她娇小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眼睛沉的很深很深,像一块石子,丢进了湖面,激起了涟漪,但是最后还是归于了平静。 半夏在街上买了把油纸伞,又买了床棉被,抱在怀里,朝着镇子外的破庙快步走去。 青石板的路面,有点滑,走了没多远,青石板也没了,只有稀泥,踩一脚下去,膝盖以下都湿了。 破庙里今天很热闹,大大小小的乞丐,大概有十几个人,三三两两的挤在一起,说着闲话,讨论着哪家的趣事。 这么个下着大雨的清晨,半夏突然闯进来,怎能不叫人看的惊奇。 甚至有些放肆的目光,肆无忌惮的盯着她。 半夏不管,什么也不管,径直朝着最角落,最破败的角落走去。 董震天躺在那,奄奄一息,那个女人坐的离他最近,可是怎么也挡不住,从破旧的窗户飘进来的雨,也遮不住湿冷的寒意。 半夏沉着脸,收起油纸伞,放在一边,拿出新买的棉被。 沾了点雨水,她拍了拍,然后盖在董震天身上。 她的动静,让昏昏沉沉的董震天醒来,刚一看到半夏,愣了下,似乎过了好久,才想起她是谁,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董震天这几日苍老了许多,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哪还有当初骑着马,清神奕奕的模样。 他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可是身体太虚,中毒太深,加上条件太差,心力交瘁,再强悍的人,也禁不住这么番的打击。 半夏很冷静,目光也很平静的看着他,「你想说的,我都知道,这所有的事,说起来,你也有错,所以你今日受的难,我不会同情你,但是冤有头,债有主,该是你担的罪,就该你担着,不该是你的,我也不会迁怒于你,总之,你好好活下去,别再叫人轻贱了!」 董震天热泪盈眶,哆嗦着手,想抓住半夏的手。 当然不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而是一份发自肺腑的父爱。 时至今日,他的那些孩子又在哪里? 养儿不孝,不如养条狗。 狗养熟了,还知道护着主子,为你看家护院,到死了也会守着你。 可他养的是什么?一群没用的白眼狼。 可笑不可笑,他现在这个样子,竟然只有一个与他有仇的小姑娘来看他,给他送一床棉被,跟他说那样一番话。 半夏眼睛也红了,她站起来,对身后的那帮乞丐大声说道:「你们不准抢他的东西,抢他的地盘,都是落难的,谁也别为难谁,留着一口气,他就是一条人命,给自己积德,下辈子兴许还能投到富贵人家!」 半夏说的话,是她奶奶曾经告诉过她的。
第301章 报应来了 本来那些乞丐,还存着别的心思。 他们窝在一起,身上盖的,身下垫着的,都是捡来的。 有时同伴死了,把他们的东西捡来自己用,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有那各别心狠的,在人家还没死的时候,就想着怎么占有别人的东西。 刚才他们看见半夏抱着的崭新棉被,怎么可能不心动,这么冷的天,要是能盖上暖暖的被子,那得是多舒坦。 半夏也是从底层出来的,怎能不了解他们的心思,他们想干什么,都写在脸上呢! 「不拿就不拿,不过他就要死了,你做这些也是白费,给他提前挖好坑,才是正事,」一个中午乞丐,眼睛冒着绿光,盘腿坐着,食指还不停抠着鼻子,怪噁心人的。 旁边也有人同意他的话,纷纷点头。 「就是嘛!活着不顾,干嘛要去顾一个死人,我们可都认得他,董家老爷,人坏的不得了,现在遭报应,也是他活该。」 「他以前还抢过民女呢,还强取豪夺,占人家的产业,这路人死有余辜。」 乞丐的消息最灵通,他们成天在镇子上走街窜巷,小道消息听到的最多。 半夏站在那,垂在身侧的拳头,慢慢收紧,「他该死,可是不该这样死,我说了,你们都别动他,否则我一定会回来找你们!」 半夏放起狠话来,也挺吓人。 现在的她,跟几个月前,在九台镇跟柳儿组团打架的半夏,已然变的截然不同。 半夏从破庙出来,油纸伞也没拿,就那么走进了秋雨中。 找到镇上的杂货铺子,掏出身上最后一点钱,买了一堆东西,全部绑在身上,弄了整整一个时辰,她背着东西,朝着那块挂着魏府的匾额下走去。 虽然下着雨,可是以前董府的门楼,修建的很阔气。 门楼下,很干爽,一点雨水都沾不到。 半夏不急,抱着东西,缩在石狮子后面,等着,静静的等着。 秋天的雨,下的越大,去的越快。 没过多久,雨停了,太阳也露了头,暖洋洋的照在人身上。 半夏开始干活了,她把背来的一桶桐油,倒在魏府门口,还嫌不够,又到附近人家,买来几捆干草。 按理说,她干这些事儿的时候,不会没人看见。 董府门前是个繁华地段,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 可是知道内情的人,都晓得董府出了事,被人鸠占鹊巢,而那个占巢的人,还是个阴险狡诈的傢伙,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谁也不想惹祸上身。 而那些不知内情的,还以为半夏是这家的下人,在门口忙着为主人做事。 再说魏府里面的人,今儿还真忙的不可开交。 原因也够诡异的,魏雪儿今儿一早突然肚子疼,在床上翻滚,愣是将睡的正香的魏叔踢下了床。 魏叔这段日子过的快活,冷不丁在睡梦中被人踢了,肯定老大不痛快。 再定睛一看,魏雪儿那副惨状,也着实吓到她了。 「来人,来人,快把王大夫叫来。」 以前董府养着私人大夫,都是练武的,府里女人小孩也多,总请外面的人来看,怪麻烦的,很多大宅院,都喜欢在后院养一个大夫,随叫随到,多保险。 ------题外话------ 轻烟新文开喽,亲们可以先看看,喜欢的话,记得要收藏下来,慢慢看哦!
第302章 捉拿(收藏新文哦) 大夫是叫来了,也带出一个震惊所有人的消息。 魏雪儿怀了身孕,而且还小产了。 这位大夫在董府多年,对董家上下,尤其是董震天的身体状况最了解。 那方面他是没问题,可关键是能干也不能生了,整个就是一假把式。 那么魏雪儿怀的孩子又是谁的? 魏叔听到大夫说的消息,脸色一阵惨白,千算万算,还是被他算露了。 要说魏叔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当然是后继有人,否则他费这么多的心机,弄出这么多事,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没有儿子,他妈的百年之后,还不是便宜了别人。 所以他努力的往魏雪儿肚子塞儿子,他也知道董震天其实没种了,魏雪儿有了身孕,肯定就是他的。 当时也只是想想而已,种就种了,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可是现在突然告诉他,儿子有了,又没了,对他来讲,犹如爬山爬到一半,又滚了下去。 大夫见他神情不对,又联想到最近府里的主僕交替,试着对他说:「夫人还年轻,把身子调养好了,一切都还是有可能的。」 正因为府里乱作一团,谁也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在门外放火烧房子。 半夏握着火把,面色沉静的站着,又平静将火把扔在柴堆上。 虽然天气地面都很潮湿,但火势蔓延的还是很快。 木头的建筑防火效果差,一旦火势蔓延,片刻之后,整个门楼都烧起来了。 很快的,府门的院子里传来骚动,有尖叫的,有奔走的。 魏叔也看到了沖天的火花,只感觉头疼的厉害,斥责下人,「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灭火,再到外面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府里的下人,都跑到灭火了,后院空了。 魏雪儿气息奄奄的靠在床上,脸色白的像鬼,身下还在不停的流血,魏叔走回屋内,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除了一点心疼之外,魏叔更多的是恐惧噁心,只要一想到日后再跟她同床共枕,那样的感觉,如同跟一条冰凉的蛇在一块。 「你,你好好把身子养好,我不会亏了你,」魏叔硬着头皮说完这些话,便退了出去,一刻都不想待。 走在长长的迴廊上,他不自由主的,想要去找董晴。 前面门楼的火势还没有灭下来,但对于魏叔来说,烧了烧了,反正说到底也不是他的宅院,看烧不烧。 后院空无一人,安静的像坟墓。 此刻他还没意识到危险,只以为下人都到前面灭火去了。 可是走着走着,忽然一阵阴冷的风从后面吹过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暗骂了句,「妈的,什么鬼天气!」 在拐到一个弯时,他低着的头不经意的抬头,「啊!什么东西?我……我的眼睛……」 魏叔眼前一花,什么东西洒了下来,迷住了他的眼睛,巨大的疼痛,刺激到他的眼睛,疼的他捂着眼睛,跪在地上嚎啕大叫。 半夏面无表情的拍掉手上的辣椒粉,抽出腰上的绳子,麻利的将他捆起来,塞住他的嘴,拖着他往后院走去。 魏叔会挣扎,会反抗,只是眼睛不能睁开,身上的力气还是有的。
第303章 押送 可是他只要一挣扎,半夏手里的木棍,就招唿过来,照着他一通乱打。 这跟驯兽是一个道理,不听话说打,打到他听话为止。 别看半夏办这事,好像挺鲁莽的,可实际上,她每一步都想到了。 从后院牵了一辆马车,大摇大摆的绕到前门,看着下人们在那忙的热火朝天,谁也没有注意到,一辆熟悉的马车,载着他们的主子,就从他们眼皮底下走了。 官道上有点泥泞,半夏马车赶的半不快,一路摇摇晃晃,走的不紧不慢。 远远的,冷珏骑在马上,跟在她后面。 半夏干的事,他全都看在眼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他胸膛间转来转去。 冷珏一直是个矛盾的人,正常男人渴求的东西,他深深的埋起来,以为自己可以做到无欲无求,可以像寺庙里的和尚,清心寡欲。 可是这一切的规律,在半夏出现之后,慢慢的,一点点被打破,被挖掘。 他开始关注这个女孩,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就像最初的时候,他想过帮她报仇,帮她处理好一切。 可是当他得知苗家酒楼发生的事情之后,冷珏疑惑了,好像不该这么做,所以跟着半夏来的这一路,他一直走在她身后,不去主导她的想法。 看到半夏一脸镇定的拖出魏叔,带着他上了马车,冷珏淡淡的笑了。 不可否认的是,他喜欢半夏的做法,喜欢她的手段。 马车走到天黑,半夏将马车赶到路边空旷的河边,让马儿一边休息,一边吃草。 魏叔颠簸的这一路,昏了又醒,醒了又昏迷。 不是他身体不好,而是半夏下手太狠了。 半夏掀了帘子走进来,就见他这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二话不说,就要将他往外面拖。 是真的拖,像拖一条死狗,没有半点人情味。 「呜呜!」魏叔嘴巴被塞了东西,叫不出来,只能呜咽的叫。 他想叫她不要拖,不要粗鲁的对待。 可是身子一歪,他已栽了下去,还是头朝下,栽到地上,差点摔断脖子。 「死了没?」半夏踢了他一脚,「没死就起来,该尿的尿,该拉的拉,别回头到了车上憋不住,弄脏我的车!」 魏叔歪倒在地上,唿哧唿哧喘着粗气,有气无力的仰望着她,眼中的恨意不加掩饰,如果此刻他能动,一定扑上去捅她十几刀,将她剁成肉泥。 可惜没有如果,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时候,你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半夏骂完了,又将他拖到一边,也不给他松梆,至于他要怎么解决,那是他的事,只要别把马车搞脏就成。 魏叔此时已经没有什么心情了,他的确快憋死了,再憋下去,保不准就得尿裤子,可是他能怎么办? 嘴巴被堵着,手脚被捆着,他能怎么解决? 半夏不再看他,走到马车边,拿了匕首去砍树,准备做鱼叉,到河边抓鱼,把肚子填饱。 她是乡下出身的丫头,下河摸鱼,上树掏鸟窝,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河里的鱼很悠闲的游来游去,这一段官道,鲜少有人会停留,鱼虾很丰富。 就在半夏专心抓鱼的时候,冷珏从树林里走出来,解开魏叔的绳子。
第304章 进京之路(新书求收藏哦!) 突如其来的松梆,让魏叔看到了一线生机,还以为对方要放了自己呢! 冷珏的确是放了他,却没有一丁点要让他离开的意思。 「去解决你的事,识相的话就别跑远,否则两里之内,我都能杀了你!」冷珏站起身,随便踢了他一脚。 魏叔慢慢站起来,钻进草丛里,解下裤子,释放的酣畅淋漓。 内急解决了,别的心思也跟着冒了出来。 看了看远处站在河边捕鱼的女子,又望了眼睡在树上,闭目养神的男人,魏叔没有犹豫很久,捏着腰带慢慢的往后退。 在他身后,就是茂密的草丛。 野草最高的地方,能把他埋起来。 只要……只要他钻进去,谁也别想找到他。 生的希望就在眼前,魏叔激动的不能自已,双手都在颤抖。 嗖! 一道光从眼前划过,钉入他的脚下。 魏叔吓的一个激灵,步子再也迈不出去,他慢慢的回头,只见一柄小刀插在他的脚后跟,只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 半夏带着捉来的三条鱼,走回马车边。 三条鱼,两条大的,有一尺多长,小的那条,大概手掌大小。 她在水边已经洗干净,去了内脏。 她在马车里找到盐巴,只有这一种调料,不过在河边找到野葱,还有野生姜,磨碎了洒在鱼身上,却没有那条小鱼的份。 看着小鱼烤的差不多了,她用木棍插着鱼,走到魏叔身边。 还是那个姿势,还是那样的捆法,可是半夏还是一眼就看出,细小的差别。 她隐隐的笑了,只是这笑容很短暂。 「这条鱼给你吃,不是可怜你,是不能让你就这么死了。」半夏把鱼扔在他脚边,又给他重新捆了绳子,绑在前面,这样他就可以吃东西了。 半夏也不管他会不会吃,走回火堆前,将烤的外焦里嫩的鱼翻了个身,摆在一边,自己拿起另一条,细细的吃着。 等到吃完,灭掉火堆,她便躺进马车里睡觉,也不管外面的魏叔,好像丝亳都不担心他会逃跑。 四周又静了下来,只有河边缓缓流动的声音。 次日清晨醒来,搁着鱼的石头上,已经空空如也,魏叔仍是那个姿势一歪躺在地上,冻了一夜,他的情况不是太好。 半夏也不看他,还是那句话,不死就行。 在河边洗了脸,从附近的树上,掏了一窝鸟蛋,升起火堆烤鸟蛋。 仍旧留了一半,搁在石头上,然后拖着魏叔继续赶路。 等她离开之后,冷珏出现在河边,眼中有着深深的笑意,拿起鸟蛋,握在手心里。 半夏是五天之后,才到的九台镇,一进镇子,就碰上柳儿。 当然没那么巧的事,自从她走了之后,柳儿天天都在这里等着,越等越害怕,怕她永远都回不来了。 所以,在看到半夏完好如初的跳下马车,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死丫头,一声不响就走了,为啥不告诉我一声,不把我当朋友,没把我放在眼里是吧?好歹你死在外面,也得有人收尸,不然成了孤魂野鬼,我看你怎么办!」 柳儿的胡言乱语,也叫半夏心中发酸,拍着她的背,细声安慰,「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当初没告诉你,就是怕你会这样,行了,别再哭了,叫人看见了像什么样子,我命大着呢,阎王老子也不敢收。」 柳儿破涕为笑,「瞎扯蛋,阎王老子知道你是谁,还不敢收,你就作吧,这回我可得把你看好了,晚上睡觉也得栓在腰带上,看你还咋跑!」 「我又不是你男人,还栓你裤腰上呢,这事我可不干,我得防着你呢!」半夏心中是暖的,明白柳儿是怕她觉得孤苦无依,这份心意,她咋能不知道。 冷珏远远的看着她,看到她的背影,看到她跟一个女娃抱在一起,事情到了这里,已没有他的事了,他可以走了。 冷珏打马离去的时候,半夏感应到了,她回头看时,那里已经没有了人。 柳儿直抹眼泪,开始跟她诉苦,「他们给我安排了活,让我看着朱十六的人,一帮大老爷们,可真难管教,要不是我有巧儿姐姐撑腰,他们根本都不会理踩我,现在你回来了,咱俩一块监督,要是他们敢不听话,就找钟叔,巧儿姐临走的时候说了,有事就找他。」 柳儿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半夏只抓住了一个重点,「巧儿姐姐走了?是不是去京城了?」 「嗯,走了有几日,带了几百人离开,还有那个宁王也走了,现在九台镇所有的事,都留给钟大叔。」柳儿觉得很委屈,那个朱十六,总是对她大吼大叫,一点都不晓得怜香惜玉,算个啥的男人。 半夏垂下眼睛,她本想跟巧儿说一声谢谢的,看来现在是不成了,得等她回来才行,「走吧,我们先回村子,我把事儿了结,就陪你回来看着他们。」 「了结?」柳儿疑惑。 半夏掀开帘子给她看,柳儿惊愕的睁大眼睛,眼泪也给憋回去了,「你怎么把他抓来了?」 「具体原因现在就不说了,反正这人是活该,走吧,我们回村去,」半夏跳上马车,示意她也上来。 「好咧!」柳儿也不操心里面的人究竟犯了什么事,管他的呢! 「喂!小丫头,你要去哪?」朱十六不知从哪窜出来,冲着他们的马车后面就喊。 柳儿歪着身子回头,怒气沖沖的瞪他,「不用你管,干你的活去,要是你敢偷懒,等我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朱十六乐呵呵的笑,「小丫头,你要怎么收拾我啊!」 「不要脸!」柳儿一看他嬉皮笑脸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朱十六比她大了十多岁,按理说这两人,八竿子打不着,说句话都嫌多。 可缘份的事就是这么奇妙,有了第一次的争吵,也就有了后面的针锋相对。 朱十六是觉得她好玩,年纪不大,脾气沖的很,对谁都敢吼。 虽然他是落难的老大,那也是上百人队伍的老大,哪容得了一个黄毛丫头对他大吼大叫。 两人吵了两回,就动上手了。 朱十六当然得让着她,否则就她那小胳膊小腿,都不知得摔多少回。 朱十六是嫌她管的太多,小丫头年纪不大,却像个老太婆,成天这个不许,那个不准。 柳儿则是嫌他太粗鲁,不听管教。 每回他俩吵上的时候,吴用都会远远的躲开,不参与,不评论,也不许弟兄们说道。 好不容易有个女人肯亲近他们老大,哪怕是打起来,那也是有前途的。 九台镇的事,暂且不提。 另一边,行驶的官道上,一队人马不急不缓的朝着京城的方向赶去。 沐青萧骑在马上,巧儿一个人百无聊赖的窝在马车里,马车晃的太厉害,看书也不行,睡觉更是睡不着。 刚开始走的两天,她还可以适应,但是后来渐渐就受不住了,尤其是下过雨之后,坐马车真的是太受罪了,她感觉整个人都要被颠倒了。 下了马车,也得缓上好一会,双腿才能正常走路。 宁王的车驾就在他们前方不远的地方,原本两队人马拉的很开,但是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两队人马的距离又渐渐拉近。 这期间又经过几座城池,当地的官员,挑着好东西往宁王的马车里塞。 当然,也有人想跟沐青萧攀关系,套人情,昨儿就刚刚打发了要送美人的官员,弄的巧儿一肚子闷气。 倒不是吃醋,只是单纯的不爽罢了。 她生气的时候,沐青萧想哄又不敢哄。 因为沐爷惊讶的发现,从九台镇出来之后,他的小娘子像是变了一个人,这个脾气性子哟,像烈马,像辣椒。 终于,在忍无可忍的时候,巧儿脱掉那一身碍事的淑女裙,换上江湖女子喜欢的骑装。 鲜红的一身,背上还背着一柄弓箭。 这几日扎营的时候,她闲着无聊,央求沐青萧教她箭术。 沐爷原本以为她只是玩闹,没成想,人家还真的认真练习,有模有样,潜力还不小呢! 沐爷嘴上不说,心里其实是骄傲的。 看吧!他家小娘子就是厉害。 于是,他让云千山特意打造了一把小巧的银制弓箭,方便她使用。 再然后,进京的后半程,巧儿彻底释放了本性,骑着马,驰骋在官道上。 她疯的太狠,沐青萧不得不紧紧看着,无数次的悔不当初。 每当这时,云千山都会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 眼见着天黑下来,没能赶到下一个城镇,他们只要在野外扎营。 宁王的车队完全跟他们的紧临,纳兰荣带着两个娇美的女子,朝着他们走过来。 他们过来的时候,巧儿正窝在沐青萧怀里,跟他磨。 前世便知道这儿附近有个温泉,听说温泉周围会长满很多珍奇草药,她想去见识一番,也正好采点草药回来。 「相公,咱们用过晚膳就去,离这儿也不远,顶多两个时辰就能回来了,好不好?」巧儿释放潜藏的本性之后,整个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眼睛更灵性,看人的时候,都带着明媚的光芒,搞的沐青萧,痛并快乐着。 既想要她的撒娇,又受不住她的撕磨。 沐青萧享受美人在怀,也不急于答应她,双手枕在脑后,躺在青草堆上,笑的肆意,「可是爷累了,骑马累的腿疼,怎么办呢?」 巧儿把玩着编起的小辫,歪着头看他,「不知道怎么办,要不我给你捏捏?」 反正闲着也闲着,他想找茬,就陪着他找茬好了。 沐青萧呵呵的笑,小娘子还是很上道,他轻抚着娘子的后背,一下一下,「好吧!只是娘子的手脚一定要轻一点,万一捏坏了,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懂吗?」 巧儿咬着唇,暗骂色痞,「哼!不懂,你就是要折腾我……」 她无意中抬头,望见宁王跟两个小美人走近,不怀好意的笑了,「青萧,给你捏腿的人来了,让她们给你捏吧!」 她说话的声音不小,刚好够那两个女子听见。 宁王笑呵呵的拍拍两人,「还不快去伺候沐宗主,伺候好了,本王有重有赏!」 「是,奴婢遵命!」 两个女子都是风尘女子,她们只听说过凌泉宗,可她们不晓得,凌泉宗的宗主,会是这样一个高大俊美的男子。 她们刚刚来时,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他了,什么叫鹤立鸡群,这就是了。 至于他身边的女子,两人自动忽略。 哪个事业有成的男人身边没有几个女人,而这个男人,只带了一个女人,沿路经过城镇,也不出去花天酒地,已算是身心干净的好男人,可遇不可求,她们哪里会介意。 两人朝着沐青萧身边扑过去,笑的像朵盛开的牡丹花。 「滚!」她们还未靠近,沐青萧就已闻到呛鼻的香粉,熏死人了,吓的他抱着巧儿翻了两下,远远的躲开,生怕真的被她们得逞。 两个女子扑了空,又见着他将那个女人抱的那么紧,当即又是委屈,又是嫉妒。 「沐公子这是做什么?我们是奉了王爷的命令,再说了,只是想给您捏捏腿,松松筋骨,又没想做什么,您至于这样吗?」 「就是嘛!您可以看不起我们的出身,但您总不至于拂了王爷的一番美意吧,人生在世,图的就是一个快活,太古板了,可不好。」 两个女子依仗纳兰荣做后盾,胆子也大,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纳兰荣已坐在下人搬来的椅子上,身边还有奴才奉上香茶跟点心。 而他只是看着两个青楼女子,胡搅蛮缠,却没有出言制止的意思。 沐青萧的眼神很冷,握着巧儿的手也很紧,「王爷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是人各有志,王爷喜好的东西,在下并不感兴趣,让她们走吧,再待下去,会发生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巧儿坐在他怀里,手里擦着银制弓箭,笑容森冷,「王爷,您当着我的面,给我相公找新欢,这是不给我面子啊!」 「大胆!」两个女子其中的一个跳起来,自以为抓住了孙巧儿的把柄,指着她的鼻子,一脸的愤怒,「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指责王爷有错,简直是大逆不道!」 巧儿斜睨她一眼,「这里有你说话的资格吗?卖身做青楼女子,或许不是你的错,但是越了界线,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可以卑贱,但不能自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你很吵,」巧儿挣脱沐青萧的怀抱,站起来,朝她们二人走近。 一身鲜红的侠女装扮,让她在行走中,多了几分飘逸的洒脱,有那么点帅气的感觉,看的沐青萧眼睛都直了,一瞬不瞬的盯着,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巧儿走到二人跟前,伸出手,在二人脸上挥了下,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股香风飘过来。 两人还觉得奇怪,正要开口质问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突然就感觉身上脸上都好痒,钻心的痒。 「你对我们下毒了?你!你好狠的手段!」 「我的脸好痒……」 纳兰荣这会有点惊了,「沐少夫人,你当着本王的面,给她们下毒,就不怕本王治你的罪?」 巧儿朝杜岩招手,「把她们绑到那边的树下,嘴巴塞上,别乱喊乱叫的吓人。」 等杜岩拖走了两人,她才回头,笑容可掬的看着纳兰荣,「王爷,您可不能诬陷好人哪!您什么时候看到我对她们下毒了?我只是这么一挥,手上什么都没有。」 说着,她还张开手,好让纳兰荣看清。 这种鬼话,纳兰荣当然不能全信,「你如果没动手脚,她们又怎么会这样,你狡辩也没用,只要本王派人一查便知!」 「哦,那就查呗!」巧儿两手一摊,做无奈状,若无其事的走回沐青萧身边,靠着他,继续擦自己的弓箭。 纳兰荣眯起眼睛,阴沉沉的盯着她,许是要弄清什么,他招来荀奇,「去叫王大夫过来给她们瞧瞧,务必找到着蛛丝马迹!」 沐青萧揉捏着巧儿的手,眼睛隐含着危险,他心里清楚,纳兰荣不仅是在怀疑他们,更多的是试探,他想知道巧儿的底,想知道她的医术有多厉害。 这世上没有无敌之人,总有一物剋一物,一物降一物。 只要他探到巧儿的底,便能找出克制她的人。 否则有这样一个下毒无形的人存在,他很不安。 王明远是被拖来的,整个人形容枯藁,面目憔悴,看上去像是老了二十岁,风烛残年了。 两个女子虽然被绑着,但身上奇痒难耐,不能抓挠,她们只有拼命的中蹭着,很快被绳子捆绑的地方,就已染上了血迹。 王明远看到她俩的惨状,疑惑的回头,当看见孙巧儿时,整个人的有点眩晕,感觉自己就要倒下了。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她们看病!」荀奇不耐烦的催促。 「哦,好好,」王明远硬着头皮,给两人把脉,又翻看了她们的舌胎。 琢磨了好一会,还不见诊断完毕。 荀奇再次催他,王明远才支支吾吾的说出自己的判断。 「你确定?」荀奇为了确定,又问了一遍。 王明远点了点头,「这事老夫不敢胡说,以老夫的医术,也只能看出这么多了,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见谅!」 「见谅你个鬼!」荀奇骂了一句,阴沉着脸,走回纳兰荣身边,小声在他耳边说了结果。 纳兰荣不愧是老狐狸,无论遇到多大的事,都别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但是该说的话,还是得说。 「沐少夫人的毒术又精进了,本王佩服!」 居然只查出她们二人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染了过敏症,没查出中毒的症状,真叫他刮目相看哪! 巧儿将擦好的弓箭,放在一边,脸上神情不变,「都说了不是毒,医者的手都是救人的,我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对人下毒,只是有的时候,看不惯某些人,某些事,做点小动作让她们受点教训,仅此而已!」 沐青萧抚着她的发,眼中的宠溺,能把人溺死,可是一转头,对上纳兰荣时,已是饱含怒意,「王爷,为了保持你我的交情,以后那些不相干的人,别往在下这儿塞了,我与你不同!」 一个专情,一个滥情。 他,沐青萧只忠于自己的娘子,不是他有多高尚,而是他的身心只装得下一个人,只她一个,就已经满满的了,哪还有空间挤出来,给别的女子。 他的想法,估计很多男人都无法认同。 不过那不重要,活着是自己的,又不是那些不相干的人。 「宝贝儿,走吧,带你进山!」他拉着巧儿起身,看也不看纳兰荣,也不管他会有什么想法。 他不理,巧儿自然也不理会。 她知道此次进京,难免会碰到前生遇到的人。 现在得宁王不是最好的选择,他是深得皇帝宠爱的王爷,手握重兵,就连太子也要对他忌惮三分。 但是反过来想,正因如此,才不用忌惮他。 物极必反,老皇帝就要不行了,按着常理,太子就要继位,留下这么一位手握重兵的太子,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所以此次进京,对宁王来讲,是福是祸,还不一定呢! 此番上山的路,并不难走,山势并不陡峭。 一路上,沐青萧拉着巧儿,他走在前面,巧儿紧跟他的步伐。 要经过小河的时候,沐青萧会蹲下,让她爬上自己的背,背着她过河,怕她的鞋子弄湿。 巧儿笑嘻嘻的攀上他,也不做作,不捏扭,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随性。 「小坏东西,就知道你是故意的,」沐青萧背着她,双手紧紧握着她的大腿,走到河中央时,还故意晃了晃身子,威胁她。 巧儿紧紧抱着他,知道他是在逗自己,也不怕他真会将她摔下,「什么故意的,人家想跟你泡温泉,这都不行?那算了,以后都不跟你单独出来了!」 「是吗?还不承认,」沐青萧故意松开手,只留她的手圈着自己的脖子,吓唬的更彻底了。 ------题外话------ 今天多了吗?亲们记得要去看轻烟的新文哦!
第305章 暧昧 岐山温泉不愧是舜安国数一数二的风景名盛,还未到山上,就已经能听到瀑布咆哮的声音。 天色已晚,又是入冬时分,加上温泉地处险峻的断崖之后,所以很少有人真的见识到最大的一处温泉,往往只在山脚下的小温泉里泡一泡。 沐青萧当然不可能带着她,涉足别人泡过的温泉。 雾隐山里也有两处温泉,他已命人开水道,将温泉水引到山下的庄园。 不远处雾气缭绕,能闻浓重的硫磺味道,脚下的山路也更潮湿了。 「快到了,你放我下来吧!」巧儿担心他背着自己不好走,山路崎岖又湿滑,背着一个人脚下容易打滑。 沐青萧没有丝毫要将她放下来的意思,「别动!」 他怎么可能将她放下,万一摔着,岂不是要心疼死。 接下来的路,沐青萧不得不将她放下,在山崖边,有延伸下来的藤蔓,只需要顺着爬下去。 沐青萧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早已痒的跟什么似的。 媳妇成天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他却只能看,不能吃,岂非太折磨人? 男人的手臂结实紧绷,巧儿能清楚的感觉到。 因为要爬下山崖,她没有要他背着,而是紧紧靠着他,在他怀里握着藤蔓,自己往下爬。 山谷中,光线还不错,月亮刚好挂在空中,可以照亮山谷部分的地方。 对于一个饿了一个月的男人来说,天时地利人和,还有什么比这美的事了,至于风景什么的,可是抛之脑后,忽略之。 夜宿山野,对于宁王这样尊贵的人来说,别提多难受。 睡的不好,还有蚊虫叮咬。 更重要的是,那两个人竟然抛下他这位尊贵的王爷,偷偷跑去私会。 宁王脸色阴沉,新的宠妾被送来给他暖床,可是他依然觉得不够,神色间一片阴霾。 荀奇一直都站在外面,准备随时听从主子的命令。 到了半夜时分,宁王马车的帘子突然被掀开。 宁王衣衫不整,大半个胸膛露在外面,马车内点了灯,后面躺着半裸女子,被看的一清二楚。 荀奇可不敢多看,迅速的垂下眼睛,「王爷,您有什么吩咐?」 纳兰荣的眼睛,紧紧盯着一片漆黑的山脉,「找个理由,将沐青萧支走,本王不想再看到他,一点都不想!」 纳兰荣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狠戾的恨意。 他是皇族,是龙子龙孙,纳兰这个姓氏是国姓,只有纳兰家的人,才可以坐上皇位,他们是最优等的种族,所有的凡人,见到他们都该卑躬屈膝。 这个沐青萧,不止一次的对他出言不逊,对他的命令视而不见,他怎么可能继续容忍。 纳兰荣绝对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别看他面对沐青萧时,总是一副大肚和蔼的模样,其实心中早已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荀奇有些为难,「王爷,这事恐怕不好办,还有几日我们就能赶到京城,属下觉得,此时不宜惊动他,以免后患无穷!」 「你闭嘴!本王要他走,现在就要他走,本王的命令还需要理由吗?只有他走了,本王才能随意所欲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纳兰荣后面的话慢慢降低了音量,不是怕被人听见,而一种贪婪的表达方式。 当初在九台镇时,他并没有觉得孙巧儿有什么不同。 可是这一路,他看到孙巧儿跟沐青萧腻在一起,那样的娇俏笑容,那样的温润嗓音,那样令人心醉的神态,他以前从未见过。 纳兰荣身为宁王,身边从来不缺女人,可惜再多的女人,也不是真的爱他。 她们爱的是他的地位,他的身份,以及他的财富。 即便真的有爱,时间一久,也被他的无情给抹灭掉。 上了年纪的宁王,突然看见这么一对小年青秀恩爱,心里那个嫉妒可想而知。 荀奇还是为难,那对小夫妻,感情好成那样,想调开其中一个,谈何容易。 但是主子的命令,他也不能违背。 「王爷,请容属下想一想,明日一早再给您答覆!」万不得已荀奇只能拖,否则也只有冒险一事。 纳兰荣阴沉沉的盯着他,「你最好早点想出办法,否则本王拿你的血祭旗!」 纳兰荣重重的放下帘子,钻进马车里。 不多时,马车里又传出女子娇吟吟的痛唿声。 荀奇深知纳兰荣的变态性情,他不高兴的时候,最喜欢在床上折腾女人。 王明远缩在最后面的一辆马车上,不敢看外面,也不敢听到任何声音。 那两个被绑住的青楼女子,已经昏迷过去,在她们昏迷之前,身上已就遍体鳞伤,他看着不忍,让人将她们带到自己的马车上,给她们上了药。 王明远的马车很小,两个女子醒了之后,身上的痒好了一些,但还是忍不住伸手去挠。 王明远睡到半夜,被她们弄醒了。 没错,就是弄醒的。 她们是青楼女子,骨子里还是很放荡的。 在感觉到身边有男人时,骨子里的痒意,让她们也不管男人有多大岁数,硬是扑过去,剥了他的衣服,对人家又是痒又是啃。 王明远吓坏了,一把年纪,对男女之事早已看的很淡,现在身处的环境,又是需要小心谨慎,他根本是无心,也无力。 「姑娘自重,放过老夫吧!我给你们开药方,很快就能治好,」王明远吓出了一身冷汗。 荀奇从外面经过,听到马车里传来的奇怪声音,突然掀开了帘子。 但是眼前的场景,却叫他十年如一日的镇定,化为乌有。 只见老迈的王太医,被两个妙龄女子压在身下,尽情的揉虐。 而这位王太医,已经是奄奄一息,脸色变的铁青,看样子就快憋死了。 王明远也注意到荀奇,朝他伸手,挣扎着唿救。 可是荀奇默默的看了一会,在王明远惊恐的目光下,缓缓的放下帘子,轻飘飘的转身走了。 次日清晨,有人发现了王明远的尸体,被丢弃在河岸边,不远处的小树林里。 至于那两名青楼女子,已被人悄悄处理了。 这个事,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等到沐青萧抱着巧儿回来时,没有一个人提起。 纳兰荣的脸色依旧难看的要命,盯着沐青萧,以及他怀里的人。 本想骂他几句,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沐青萧带来的弟子,都在那看着呢! 跟他的人一比,自己带来的那点人,根本不够看的。 沐青萧只是礼节性的,对他点了点头,便抱着累坏的小女子,钻进了马车里。 今天他也不骑马了,就待在马车里,抱着小娘子补觉。 云千山跟杜岩,自发的招唿队伍,吃了早饭,继续开拔。 相比凌泉弟子的秩序井然,纳兰荣的随从就显的散乱。 等到沐青萧的车队离开,荀奇才凑到纳兰荣耳边,小声嘀咕,「王爷,不如这样,您传一道密令,就说皇上病危,传您跟沐宗主一同先行进京,到时您再找个藉口拖延一番……」 这已经是他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但是纳兰荣不是很满意,又不愿意看到他们夫妻二人,再待在一起腻腻歪歪,最终也只能同意,「等到了下一个城镇,你便去做,本王一定要调开他,到时再伺机占了那个小美人,本王迫不及待想到他暴跳如雷的样子!」 一想到那个小美人,会在自己怀里撒娇,纳兰荣整个人都处在亢奋之中。 荀奇垂下眼睛,一派恭敬的模样。 其实心里很不屑主子的做法,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要是真把这样一个小美人摆在眼前,主子反而不会多看一眼。 现在要从别的男人手里抢,还是一个难缠厉害的角色,这样的事,才主子来讲,才是最刺激的事。 鹏城是距离舜安国京城,最近也最大的一个城池。 此城四通八达,在地理位置上很重要,所以它的繁华也在情理之中。 鹏城的官员一早就接到通报,知道宁王跟沐青萧会一同到达,老太守惊出了一身冷汗,两个晚上都没睡着,跟属下议了又议,最终决定,还是将人请到自己府里住。 「臣等参见宁王殿下!」齐享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身后还跟着鹏城其他官员。 纳兰荣在荀奇的搀扶下,走下马车,看到跪了一地的人,心里总算舒坦了些。 这就是皇族的特权,无论是谁,在皇威面前,也得俯首称臣。 「齐大人,带着他们都起来吧!本王累了,其他的事明日再说!」纳兰荣疲倦的摆摆手。 他是真的累,颠簸的这一路,心情始终没好过,时而又想到京城中的事,感觉自己责任重大,这几日他也在抽空忙着公务,该调遣的兵力,还得调回来,以备不时之需。 齐享谢了恩,一脸谄媚的说道:「厢房软榻都已备好,王爷请随下官前去歇息,等王爷歇好了,下官还有很多有趣的好戏,给王爷解乏!」 纳兰荣很疏离的点点头,迈开步子正要走,像是忽然又想到什么,停下脚步回头,冲着后面的马车,道:「沐宗主也一起来吧,本王让他们再腾出几间屋子,沐少夫人身娇肉贵,想必也累了,就随本王一同去歇息吧!」 他特意加重了身娇肉贵几个字,有意也好,无意也罢,总之是撩起了沐青萧的怒火。 他跳下马车,再回身朝着马车里的人伸手,将她牵了出来。 「王爷的好意,在下不敢领,我们凌泉宗别的没有,产业多的是,就不劳王爷费心了!」 巧儿站在他身边,身形纤瘦,眉目精緻。 俗话说,自信的女人最美,她眼中流转的光芒,正是自信。 纳兰荣就知道他不会领情,再瞧一眼他身边自信张扬的女子,心中更加嫉愤,冷冷的哼了声,甩袖离去。 不急,事情得慢慢来,急不得。 齐享看看走的这个,又瞧了瞧站着不动的那个。 犹豫了片刻,他示意底下的官员,赶紧跟上王爷,而他自己则是朝着沐青萧走了过去。 鹏城的安定繁荣,跟凌泉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齐享心里清楚的跟明镜似的,如果想安安稳稳做官,他非得跟凌泉宗搞好关系不可。 「沐宗主,沐少夫人,下官刚才有失远迎,还望勿怪!」齐享笑的一脸和睦。 沐青萧眯起了眼,「齐大人严重了!」 齐享愣了下,似乎是在疑惑他的态度,一时没搞清,「沐宗主要是不嫌弃,不如住到下官的府上,我已命下人将地方腾了出来,一应物品都已筹备妥当,夫人想必也累了,随时都可以住进去!」 沐青萧没有立刻做决定,而是转头询问巧儿,「夫人,你的意思呢?」 「那就去吧,不然拂了大人的一番美意,可不太好!」巧儿笑容满满,眼中尽是单纯,似乎没有什么心机。 「齐大人请带路吧!」沐青萧也不忍她再奔波,原本他定好的宅子,虽然收拾妥当,但是长久无人居住,难免叫人不太舒服。 齐享的在府邸,离城门不远,占了很大的地方,修建的很是气派。 这是他的私宅,并非府衙。 能建这么一座私宅,可见这位老太守,做官绝对不清廉。 巧儿一路走来,看着奢华的陈设,心里冷笑连连。 舜安国的内部,已经腐朽的不成样子,她这一路走来,只看到贪官,极少遇到清廉秉公的清官。 只能庆幸最近几年没大的战事,否则以舜安的国力,怕是支撑不了太久。 其实巧儿心中也明白,沐青萧此次进京,是有大事,也有他自己的考量。 天下风云变色,他虽是江湖人,但同是舜安国的子民。 舜安若是被灭,于他没有好处。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在必要的时候,只怕他也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齐享虽然年事已高,但府里的美妾可是不少。 这一路走来,总是能听见女子娇俏的笑声。 巧儿鄙夷的朝身手的老者看了一眼,「齐大人真有福气,年纪一大把还能如此,只是我看大人眼睛浮肿,脚步虚浮,还是要节制一些,免得短寿!」 巧儿是很生气,看着老实巴交的官员,尽也是如此的腐败。 沐青萧皱了皱眉,有点介意娘子去评价另一个男人的能力。 齐享尴尬万分,抹掉额头的冷汗,心想这位沐少夫人,不愧江湖第一大帮的女主人,这开放的性子,真不是一般闺中女子能有的。 「多……多谢少夫人提醒,前面就是下官为您二位准备的宅子,两位早歇息吧!昨日下官再备上酒菜,款待两位!」齐享早就想走了,跟他们说话,真的很有压力。 沐青萧拉住巧儿,不耐烦的朝他摆了摆手,「你去吧!无事不要再来打扰。」 齐府布置的确实不错,给他们准备的院子,也比得上富贵人家的宅院,里面应有应有,就连伺候的丫鬟僕人,也都候在外面,足有十几个之多。 云千山不在这里,他安排弟子们的住处,沐青萧以前总是跟他们同甘共苦,只是现在不同了,他可捨不得让娘子也吃苦受罪。 杜岩带着十名白衣弟子,守在院子各处。 元沖跟几名暗卫,则是一路在暗处跟随,在沐青萧住进齐府之后,他们已将齐府摸了个底朝天。 当然,这一切是在暗中进行,纳兰荣的护卫队,无知无觉,压根察觉不到。 进了屋,巧儿踢掉鞋子,躺到软软的床上,长长的舒了口气。 终于能睡到床了,总是睡在马车里,她做梦都在赶路,就没停下来过。 「饿吗?要不要让他们送点饭菜过来?」沐青萧也脱了外衣,扔在一边,走到她身边坐下,将她捞了过来,抱在怀里。 巧儿在他怀里蹭了蹭,熟悉的男性气息,让她觉得心安又暖心,「不饿,就是累的很,腰都直不起来了,我现在只想洗澡睡觉!」 在沐青萧张嘴欲说话之前,她及时捂住他的嘴,「不准说跟我一起洗,昨晚被你折腾的还不够吗?」 沐青萧看着她纠结的小脸,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很有魅力,惹得巧儿一直盯着他,捨不得移开眼睛。 沐青萧笑够了,略低下头,附在她耳边,「如果我没记错,昨晚是你缠着为夫不松手,还说了什么……」 巧儿赶紧捂住他的嘴,脸蛋已羞的通红,「不许说,我那是无意的,不又不是本意!」 情不自禁之时说的话,事后想想,真的会羞死人。 沐青萧就着她的手心,亲了亲,才将她放开,退后几步,站在她面前,开始脱衣服。 「娘子真的不要与我一起共浴?」 他脱衣服的动作很慢,解下腰带,随意丢在地上,再慢慢剥落里衣,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沐青萧的身材,在巧儿眼里,一直都是完美无缺的。 优美的线条,结实的肌肉,紧窄的小腹。 裤腰很低,低到松松垮垮的挂在腰上,好像随时都会掉。 巧儿绝对有理由怀疑他是故意的,故意摆出这样的姿态引诱自己。 这个坏傢伙,根本就没安什么好心。 沐青萧晃着快要掉落的裤子,又走到她面前,好让她看的更清楚,又邪魅的问了一遍,「娘子真的不要与我共浴?」 夜里,他的声音听来,格外沙哑低沉,好像上等的古琴,漫不经心的弹奏着。 巧儿咬着唇,克制着发痒的手,也克制着不去扯掉他的被子,虽然她真的真的很想扯掉,「不要,你再啰嗦,我便将你赶出去,让你跟杜岩睡去!」 沐青萧很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娘子的口味好重,为夫对杜岩一点兴趣都没有,这世上只有娘子的床,才是我睡觉的地方。」 适当的表表忠心,是很有必要的。 「什么?」巧儿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在说什么呢? 沐青萧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坏笑,逗着媳妇玩,也挺有意思啊! 在巧儿发怒之前,沐青萧迅速跳了出去。 杜岩靠在院子的假山,怪只怪屋子隔音效果太差,他什么都听到了。 成天吃这么些狗粮,让他感觉很忧伤。 沐青萧仍旧光着上半身,反正院子里都是他的人,也都是男人,无伤大雅。 「热水备下了吗?再把马车上带着的糕点拿来,夫人半夜醒来,可能会饿,」沐青箫淡淡的吩咐,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刚才他逗了娘子几句,发现她反应慢了很多,一定是疲惫所至,所以他打算在这里休养两日,反正事情都摆在那,早一日,晚一日,区别已经不大了。 「是!」杜岩二话不说,领了命令,离开了小院。 他知道主子不放心齐府的食物,还是用他们自己带着的东西最保险。 齐府的下人备好了热水,还很贴心的送来两个搓背的婢女。 两个女子是跟着送水的下人一起过来的,当走到门口时,瞧见赤着上身,站在那儿的沐青箫时,眼睛刷的直了,口水泛滥,心跳加快。 她们生活在齐府,富人见了不少,可是像这样英气逼人,身份不凡,却拥有一副完美体魄的男人,她们还是头一次遇见。 光是想到待会就能摸到他的身子,就已经让人心潮澎湃。 齐府的管家随后而来,笑盈盈的要带着她们进去。 可是被凌泉宗的守卫弟子拦住,不需要原因,拦了就拦了。 「这位小哥,小人是奉了老爷的命令,带她们两个过来伺候沐宗主,她们身上绝无任何危险物品,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当场查验!」管家以为对方是担心他们图谋不轨,才不让她们靠近。 两个女子穿的很清凉,一眼就能看个大概,的确藏不住什么,可这些闭并不是重点。 「我们宗主需要休息,任何闲杂人等都不能进去,几位请回!」这话已是很客气,否则他们早已动手,将人丢出去。 管家见此情形,有些拿不定主意,「不能进吗?可是……」 他刚从宁王那儿回来,也是同样的方法,却能送进去。 齐府里专门养着美艷的歌姬,她们的用途便是如此,用来贿赂讨好
第306章 亲密 那两名女子眼见着被阻拦,心里很不舒服,再一瞧院子里的男人,就要转身离开。 这么有权有势的男人,要是错过了,只怕会后悔一辈子。 「宗主大人请留步!」媚香壮着胆子,出声喊他。 沐青箫心内燥热,光着身子想着凉快些,等到热水送来,他再回去抱着小娘子洗澡。 正想的美,冷不丁有个突兀的声音扰乱他的思绪,沐爷很不高兴,甚至连看清对方的想法都没有,直接命令手下赶人。 「你们站那,是在赏风景吗?」 众弟子红着脸,满面窘色,这不是正要轰人,还没来得及嘛! 吼完了,沐青箫迈开长腿,进屋去了,全程连一个多余的眼色都没有给她们。 管家带着她们二人,离开了别院,走在路上,想着想着,还觉得唏嘘不已。 他接待过那么多达官贵人,还从未见过这样的。 当然了,也有个别不近女色的男人,但那也是极少数,而且也不会像他这样,什么都不问,直接赶人,连个好眼色都没给。 管家想了想,还是宽慰了她们二人,「我早听说这位沐宗主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对他娘子特别好,对别的女人,避而远之,所以今晚的事,你们没必要往心里去。」 两人点点头,微微福了身。 等到管家离开,两人却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媚香姐姐,你说我们还有机会吗?」年纪稍小的秀竹,还是有些不甘心。 她们这样的身份,想要遇见好男人,简直难上加难。 留在这儿,也是任人摆布,如果有机会,她们都想离开,不然的话,再过几年,齐大人会将她们打包送走,给人家做小妾了。 媚香咬了下唇,目光多了几分坚定,「当然有机会,哪有男人不吃腥,他不动心,只是我们还没对上他的喜好,明日老爷要宴请他,到时我们要表演歌舞,知道怎么做了吗?」 秀竹闻言一喜,「姐姐的意思,妹妹明白,可是咱们不了解他那位夫人,不晓得是个什么性情,好不好相处。」 秀竹已经开始担忧以后的事,媚香暗暗嘲讽的笑,正室夫人怎么能跟妾室相比。 正室要的是端庄娴雅,镇得住府里上上下下的人。 齐享的正室,虽然上了年纪,但是威严在那摆着,对待齐老头身边的小妾,也是恩威并施,她跟齐享的相处,更像亲人,而非夫妻。 齐享对她也是很客气,每月只初一跟十五,会在她房里过夜,其余的时间,轮流睡在小妾姨娘们的房里。 媚香弹了下指尖,笑的魅惑,「你好好回去准备就是,一计不成,还有别的计,只要咱们姐妹同心,天下还有男人能逃得出咱们的手掌心吗?」 「这倒是!」秀竹掩着唇,笑的羞涩。 沐青箫回到屋里,看到床上的人儿时,寒意刺骨的眼睛,已经暖的如三月春风。 巧儿睡的很沉,粉嫩的嘴唇微微的嘟着,又长又卷翘的睫毛,时而轻轻的抖动一下,像极了即将展翅的蝴蝶。 身子歪在床上,还是他临走时的姿势,看的出她真的累坏了。 沐青箫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发,接着轻手轻脚的脱去她的衣服,抱着她去了屏风后,那里有一个超大的浴桶。 同时进去三四个,也绰绰有余。 巧儿感觉到身子沐浴在温水中,轻吟着舒了口气。 疲惫的身子躺进去,真的很舒服。 沐青箫就坐在她身后,轻拥着她快要滑下去的身子。 慢慢的抄起水,帮她清洗身子。 本来是很纯洁的洗澡,可是洗着洗着,味道就有点变了。 因为他的体温在升高,唿吸在加重,全身的肌肉也紧绷之中。 巧儿在梦睡中,感觉有些膈,于是她动了动屁股,这不就闯了祸,点燃了某人一直都没有消下去的火焰。 沐青箫忍啊忍,担心水温低了,冻着她,粗略的结束沐浴,用干燥的毛巾,将她裹起来,抱到床上,也不穿衣服,擦干了头髮,光果果的卷进被子里。 这样才够亲密,才是最舒服的睡觉姿势,最近迫于场合不对,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睡觉了。 外面的杜岩安排好轮值的弟子,而他也得负责下半夜,这个时候也得去休息。 睡到半夜,巧儿是被热醒的。 感觉自己像是被火炉包围,只有一个字,热! 她想逃开,可是手脚都被粗壮的藤蔓缠住,动弹不得。 情急之下,她顾不得许多,低下头用牙齿咬。 「嘶!」 有痛唿声传进她的耳朵,藤蔓似乎松了一些。 但是很快,有什么东西堵住她的嘴。 她气坏了,不管不顾,张开嘴,又想咬下去。 也不知纠缠了多久,嘴巴终于得以解救,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人就被弄醒了。 「娘子,你这是要吃了我吗?」沐青箫似乎是刚刚醒来,双眼雾蒙蒙的,好像还挺无辜的,只差耍宝卖萌了。 巧儿眨了眨眼睛,过了片刻,又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被他紧紧抱住的身子,终于知道她的梦是从哪里来的。 「你起开,谁要吃你了,分明是你抱的太紧,我都快要被热死了!」 巧儿想推开他缠上来的手,可是她推开了,没过多久,男人的手臂又缠了上来。 「热吗?可是我一点也不觉得,不然的话,被子不盖了?」沐青箫身子抬高了些,试图看清她是不是真的累,如果不累,正好可以做些运动。 他还真的把被子扯掉,身上突然变凉,巧儿惊吓的睁大眼睛,这才发现,两个人都没穿衣服。 「你……你个色痞!」巧儿气的又想咬人,手脚都被制住了,除了咬人,还能咋办? 沐青箫的眼睛,早已飘到她的身上,将她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 「既然是夫人的提议,为夫怎能不满足呢!」 温馨的屋子里,没多时,又响起叫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虽然隔着房门,又隔了段距离。 奈何杜岩他们耳力极好,又是深夜时分,声音被放大了好几倍,他们想不听也难。 几个人嘴上不说,心里却对宗主大人的能力,表示佩服,这大晚上的,又奔波了那么远,居然还能如此生龙火虎,不愧是他们的宗主大人。 ------题外话------ 推荐好友一株小葡萄文文:《绝世医妃之凤倾天下》。 夏府一场大火,烧走了一个废物,却带来了一个怪物。 夏夜,在丧尸堆里生存数年,被信任之人推入丧尸王群中,身体被撕成碎片,浴火重生! 天生废物?让你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天才! 容貌丑陋?谁能知道那一脸疤痕之下的绝世容颜! 被人欺负?以牙还牙,不可能!斩草除根才是正道! 右手出,则生,左手出,则死! 今生,必定不再心慈手软,有谁来犯,必要斩草除根! 且看灵魂早已改变的她,如何在这个世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307章 拼酒 次日清晨,别院里还没有声响,院门外就已候了十个婢女,十个僕从,每个人手上都捧着东西,每个人都是恭恭敬敬的等着,没有一人出言抱怨。 杜岩抱着剑,仔细盯着他们的面容以及他们手里的东西。 不得不再一次感嘆,这个齐享不得了啊! 连皇族的排场都摆了出来,而且还十分精通此道。 他是想讨好呢?还是想弄点什么风声出来,又或者试探别人的底线? 依旧是昨日的管家,双手交叠搁在身前,不急不燥,等着别院的门打开。 今日早上的,他亲自候在这里,也是齐大人的意思,宁王那边,由他亲自去候着。 这样一来,尊卑界线有了,重视的程度也够了,可谓两不得罪。 终于,在他们候了一个时辰之后,院内紧闭的房门缓缓打开。 管家眼睛一亮,朝身后招了招手,又向杜岩请示,「这位少侠,我们能进去了吗?您放心,如果夫人没醒,我们一定不会打搅,只要把这些东西放的进去,否则怠慢了贵客,我们老爷是要怪罪的。」 杜岩抱着剑,冷冷的看了他一会,侧身让开了道,「进去吧,不过手脚要轻一点,别惊忧了主子,还得管好你的人,不该看的别看,不该想的别想,我们宗主跟别人不同,别拿对待别人的那套对待他!」 「那是自然,小的明白,」管家将自己放的很低,连连点头,心里其实明白,他指的是昨晚的事。 可是话又说回来,昨晚的事,也不是他的主张,那是大人的意思。 沐青箫穿戴整齐,神情气爽,心情好了,看什么都是好的,看到管家以及他身后的人,沐青箫没觉得意外,直言道:「你们将东西放在偏厅,动静小一点,别吵醒了夫人!」 「是!」管家心中唏嘘不已,刚才外面的少侠也是这样的话,看来那位夫人,还真是无与伦比的身娇肉贵,不一般哪! 僕从们鱼贯而入,手里的巾帕,面盆,香胰,花瓣,牛奶等等,一一摆了进去。 巧儿是在沐青箫起床之后,也醒了,肚子饿的很,昨天半夜就饿了,可是没能爬起来,这不,现在肚子空空如也,听到有人进来,还以为送早饭的。 长发也没梳,散在身后,身上还穿着里衣,不过围了件披风,就那样施施然的走了出来。 众人看到她的第一感觉是清丽脱俗,一颦一笑都沾着干净纯洁的气息。 她慵懒的目光,扫过他们,众人只觉得身上如被电击,心跳加速。 但是依然有打量挑剔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 这也太随便了,衣衫不整的出来,蓬头垢面,简直丢了女子的脸。 像她这种邋遢的形象,真不知道是如何吸引堂堂江湖第一大帮少主的。 沐青箫随即也走了进来,只见他盯着面容慵懒的女人,眉头一蹙,似是有些不高兴。 那些心中不平之人,心中激动不已,他们以为即将看见狂风暴雨的训斥。 可是事实的真相,绝对能叫人惊掉下巴。 只见沐青箫将视线对准了他们,冷声怒斥,「你们还站在这儿干嘛?放好了东西,就赶紧滚出去,夫人都被你们吵醒了,看什么看!」 沐公子心中那个抑郁啊,他家小娘子起床时的媚态,都被他们瞧了去,不省心的傻娘们,真是一点防备都没有。 沐爷的这一吼,惊醒了混沌中的女人,也吓走了各怀心思的下人。 巧儿揉了揉眼睛,不贊同的对他嘟囔:「一大清早的,你吼什么呢?好吵!」 沐青箫坐到她身边,揽住她软棉棉的身子,捏了下她挺俏的鼻子,「是他们没有眼力见,送完了东西,还在乱看。」 低头亲了亲她的脸蛋,又亲了亲,才将她抱起来,帮着她洗漱换衣,但是到了梳头的环节,沐爷的手就不灵了,「还是你自己来吧!」 巧儿被他这么一折腾,人已经清醒了,笑了下,接过梳子,细心的打理自己的长髮。 沐青箫仍然靠在她身后,盯着水盈盈的双目。 经过一夜的滋润,她的眼睛像是能挤出水来。 用过早饭,两人也没有出去,沐青箫抱着她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晒了一会,又抱着她回屋补觉。 反正今日是要休息,过了中午再带她出去转转,现在嘛,休息最重要。 两人混了一个上午,然后精神饱满的去参加齐大人设下的宴席。 宁王早已等在那儿,听着齐享在他耳边叽叽歪歪,真的是烦人,像苍蝇似的。 不过他昨晚送来的两个舞姬都很不错,身体足够柔软,可以折成各种形状。 有这样的尤物伺候着,还是很有味道。 今日午宴,他也将两个女子带了过来,安排在身边伺候着。 齐享并不敢坐下,弓着身子小心谨慎的伺候在旁。 齐享身后,站着他最宠爱的儿子跟女儿。 「王爷,您请喝茶,这是鹏城的特产雪雾茶,长在雪山断崖之上,每年只能採到两斤。」齐享亲自斟茶,用的是精美小巧的白玉壶。 纳兰荣眯起眼,享受着美人的按摩,再静静看着齐享倒出来的香茶。 果然是好东西,清冽的茶香在倒出来的一刻,溢满整个厅堂,沁人心脾的馨香。 齐享双手捧着小小的茶杯,交给一旁的舞姬,再由她送到宁王的嘴边。 纳兰荣只抿了一口,便摆了摆手,「齐大人这儿的好东西,可真不少,奢华程度,怕是连本王也望尘莫及啊!」 齐享身子一颤,开始冒冷汗,双腿也不住的打颤,「王爷的话,可要折煞老臣了,这些东西,可不是老臣在享受,老臣对皇上的忠心,日月可鑑!」 「本王也没说什么,齐大人何必紧张,你这鹏城太守做的不错,明年也该动动了。」纳兰荣闭着眼假寐,声音冷幽幽的。 齐享没有因他的话而放松警惕,而是慌忙跪下,「老臣年迈,已是有心无力,有生之年,只想在鹏城为百姓做点事,恐怕有负王爷的期望!」 笑话,他在这里做官多快活,再动的话,那就得进京为官。 众所周知,京官最难做,官衔在那摆着,说的好听,可是他能管谁? 随便碰着一个,要么是皇亲国戚,要么是哪个大官府中的人,稍不留意,就会得罪人,到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是在这里,他一手遮天,还有这么大的产业府宅,这么多的美人小妾,跟本地的富人也混熟了,每年摆一场生日宴,送来的钱财,一间屋子都堆不下。 纳兰荣目光沉了沉,暗骂这个老狐狸,倒是聪明的很。 但是就这样放了他,纳兰荣心里可不怎么舒服。 「既然齐大人执意如此,本王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本王最近心烦的很,你也知道皇上打算对北秦动兵,这军需一事,可是叫本王着实头疼啊!」 齐享面色一变,暗暗在心里将纳兰荣骂了一通。 但是面上还得装诚惶诚恐,「王爷不必忧心,微臣自当为王爷为皇上分忧,微臣回头就让人准备,一定不让王爷为难!」 纳兰荣当然不缺钱,可是面对送来的金银财宝,他也不介意再收下,反正这个齐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纳兰荣状似很欣慰的点点头,「齐大人明白就好,如此一来,本王也可以宽心了,齐大人的一片忠心,本王也会如实禀报皇上!」 齐韵是齐享的长子,长的一表人才,气质也不错,目光沉静,不卑不亢,跟他老子唯唯诺诺的样子,倒是截然相反。 而他身边站着的少女,却并不是齐享的长女。 之所以带她来,一是因为她的长相甜美,很容易讨人喜欢。 二来,她多才多艺,诗画弹奏都能拿得出手。 她做为齐府的二小姐,跟那些舞姬的份量,当然是不一样的。 齐韵听着父亲跟王爷的对话,心中很不舒服。 父亲贪的钱,他从来不用,可是贪就是贪,他无法抹灭血脉,也不能劝阻父亲的贪婪,只有妄想保持身心的清净。 每次鹏城来了大官,临走时,都笑的合不拢嘴,对齐享也是赞不绝口,齐韵明白,都是银子的功劳,他又怎能说服父亲放弃贪婪。 还好父亲并没有在百姓身上过多的压榨,齐韵觉得稍稍有了那么一点安心。 沐青箫拉着巧儿迈进主厅,这二人一走进来,像是将外面的阳光也一併带了进来,让原本阴沉沉的厅里,瞬间被朝气笼罩。 齐享眼神闪了下,又赶忙迎了上去,「沐宗主里面请,王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他这话说的颇有含义,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在指责他们来的太晚,把王爷晾在一边,实在是不该。 沐青箫扫了眼靠在椅子里的纳兰荣,笑的坦荡,「让王爷久等,是在下的不是,王爷不会怪罪吧?」 他把话摆出来,即便要怪,现在也不能说了。 纳兰荣看了他几秒,然后爽朗的笑出声,「青箫贤侄说的是哪里话,本王闲着无事,在这里跟齐大人闲聊呢,是吧齐大人?」 齐享老迈的心,只感觉又加速衰老几分。 「是是,王爷说的是,既然沐宗主也来了,不如开宴吧?」齐享只盼着赶紧伺候完两位祖宗,早点把他们送走,他真的陪不起啊! 纳兰荣拂开身边的女人,起身走到餐桌边,撩起衣袍坐下,再朝着沐青箫招手,「贤侄过来坐吧,不用拘礼!」 这一声声贤侄叫的真亲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关第有多亲密呢! 可是除了齐享一家人,谁心里都清楚,纳兰荣这一路上,可是没有给过沐青箫跟巧儿半点好脸色。 这会突然亲近了,倒要叫人怀疑他的动机。 沐青箫捏了捏巧儿的手心,示意她不用担心,以不变应万变。 巧儿朝他挑了挑眉,太小看她了,好歹她现在也是医毒精通的人,还能扛得住绝大多数毒物,想算计她,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齐享朝后面的儿子看了眼,齐韵会意,父亲这是让他作陪,为他以后的仕途的打下基础。 等到齐韵坐下之后,二小姐齐佳不等父亲出声,已经欢跳着跑到巧儿身边,一脸的天真无邪,「姐姐,你长的真好看,我叫齐佳,后面的这个老头是我爹,我可以坐在你身边吗?」 齐享被女儿的一番言词,吓的白了脸,「佳儿,休要胡闹,王爷在此,哪容得了你放肆,还不快给王爷磕头认错!」 齐享的语气有点重,就是不知他是真的很生气,还是单单为了做给别人看。 齐佳被父亲骂了,嘴巴立马嘟起,俩眼泪汪汪,好像很委屈,委屈到了极点的样子,是个人看了都要于心不忍,都会忍不住为她求情,比如纳兰荣。 「不必了,这孩子本王看着也挺讨喜,这里既不是朝堂,也不是王府,都坐下用膳吧,别扰了本王的雅兴!」纳兰荣话中有话,他都给了齐佳面子,别人还敢不给? 齐享瞄瞄这个,又扫了眼那个,再转头警告的瞪了女儿一眼,「还不给王爷,沐宗主,沐少夫人道谢?」 齐佳的小脸立马阴转多云,笑的梨涡深深,「多谢王爷宽容佳儿,还要谢谢沐大哥跟姐姐!」 巧儿也回以一笑,「不用谢我们,这儿王爷最大,我们都是陪衬。」 对她亲密的称唿,巧儿不是很喜欢。 才刚刚见面,就凑到你面前,又是姐姐又是哥哥的,性情开朗活泼也不是这样的。 齐佳就在她身边坐下了,目光纯真极了。 等到齐韵端起酒杯,对着纳兰荣跟沐青箫敬酒时,齐佳又兴致勃勃的跟巧儿聊上了。 「姐姐是哪儿人?家中还有姐妹吗?」 「一个小地方,齐小姐可能没听过,家中还有两个姐姐,」巧儿神色淡淡的,不冷清,也不热络,还有那么点敷衍的意思,她得关注身边的男人。 这个齐韵看不出来,酒量这么好,一杯接着一杯的酒喝下去,还能面不改色。 纳兰荣像是很高兴,一个劲的称赞齐韵,还催着沐青箫赶紧喝完手里的酒。 ------题外话------ 推荐好友一株小葡萄文文:《绝世医妃之凤倾天下》。 夏府一场大火,烧走了一个废物,却带来了一个怪物。 夏夜,在丧尸堆里生存数年,被信任之人推入丧尸王群中,身体被撕成碎片,浴火重生! 天生废物?让你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天才! 容貌丑陋?谁能知道那一脸疤痕之下的绝世容颜! 被人欺负?以牙还牙,不可能!斩草除根才是正道! 右手出,则生,左手出,则死! 今生,必定不再心慈手软,有谁来犯,必要斩草除根! 且看灵魂早已改变的她,如何在这个世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308章 醉酒 齐佳像是一点都没看出别人的冷落,那是不想跟她继续再聊下去。 「姐姐跟沐大哥真相配,郎才女貌,好似天造地设的一对,姐姐是有福之人,真希望佳儿以后也能嫁给像沐大哥这样的男人!」 她依旧一脸的兴奋,不顾巧儿的避让,非得抓住她的手,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们是相处多年的姐妹。 虽然齐佳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巧儿,一眼都没有看旁边的沐青箫,但是孙巧儿还是不喜欢她的亲近,带着别有用心。 沐青箫的心思,当然不会放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他一边冷淡的应付宁王,一边细心的给巧儿布菜,还是专挑桌上最好的菜,夹到她碗里。 一条鱼,鱼脸颊被他挑了去,一条青炒雀舌,全都被扒拉过来。 齐佳自顾自的拉着巧儿说了一会,忽然又开始吃菜了。 当看见沐青箫又要把龙井虾仁,都给挑出来,她不干了。 娇气的噘着嘴,不满的瞪着他,「沐大哥,你这也太偏心了,这个虾仁也是我最喜欢的,你给我留一点啊!」 她说的话半真半假,喜欢吃不假,但是齐府好东西多的是,只要她想吃,厨房还能不做? 这回齐享没有骂她了,而是装着听不见,恭敬的跟宁王说着什么,一面又殷勤的催着舞姬给宁王斟酒。 齐佳长相可爱,给人一种邻家小妹的感觉,很亲切。 以往每次她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动作,那些人都会宠着她,尽把好的往她碗里搁,生怕惹了小公主生气,这么可爱的人儿,谁能忍心看她生气呢! 但是她今天註定是要跌惨了,因为她对上的是沐青箫。 在沐青箫眼里,女人只有两种。 一种是路人,一种是他的亲亲老婆,管你是可爱还是什么我没想到,跟他有个毛关系,统统靠边去! 所以沐公子手上动作未停,专挑好的虾仁,搁到巧儿碗里,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如果齐佳以为沐青箫这是在故意给她难看,那就未免把她自己看的太重。 沐青箫本性既是如此,他不在意的人,在他眼里都是浮云。 眼见着齐佳受了冷遇,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像金豆子似的往下掉。 齐韵赶忙也给她夹了菜,「佳儿,别胡闹,哥哥给你夹菜也是一样,快吃吧,待会冷了就不好吃了。」 「谢谢哥哥!」齐佳眼里的金豆子掉的更狠了,天大的委屈压了下来,小肩膀还在一抖一抖,活像谁把她怎么着了似的。 巧儿深深吸了口凉气,她活了两辈子的心机,都没有一个刚刚成年的小丫头深,真叫人自卑。 沐青箫还是充耳不闻,见她拿着筷子不动,还关切的问了一句,「怎么不吃?是不是这儿的菜不合胃口?不吃就算了,待会带你到外面尝尝本地的风味!」 说到最后,沐公子周身的气息,都有些变了。 一群苍蝇似的东西,在旁边嗡个不停,早知如此,他便带着巧儿离府用饭了,又何必在这里听他们白话。 「还可以,你也吃吧!」巧儿也不抬头,知道此刻桌上暗流涌动,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充当隐形人吧! 齐佳还算聪明,后面也不敢吱声了。 始终捧着碗,低着头,小口小口的吃着菜,很乖巧很听话的模样。 齐韵捧着酒杯,给沐青箫敬酒,他手里端着的是大酒杯,沐青箫手边放着的,也是大的,这规模都要赶上碗了。 「久仰沐宗主的威名,今日得见,实在三生有幸!」 沐青箫眯起眼,盯着齐韵。 如果不是坐在这儿,如果不是宁王在旁边,这个齐韵根本不够看。 无关乎地位身份,而是他这个人不够看。 齐韵见他不动不语,没有什么表示,心里忐忑起来,求助的望向宁王。 纳兰荣早已料到气氛会僵住,笑着开始劝酒,「青箫贤侄,这位齐公子,也算得上年少有为,你们都是本王的晚辈,日后舜安国的昌盛,还得靠你们,这一杯酒,你应该喝!」 沐青箫歪着头,笑了下,端起酒杯,朝齐韵虚敬了下,一仰头,一口喝完。 他喝酒的姿势太勐,这么大的酒杯,这么辛辣的白干,他居然能一口喝完。 饶是酒量不错的齐韵,也有点憷了。 但是话头也他挑起的,现在退无可退,也只有硬着头皮,往上沖。 喝完了,酒杯口朝下,朝沐青箫示意了下。 有了一,就有二,再有三。 在宁王的怂勇下,沐青箫喝了足有两斤,到最后还是巧儿发怒了。 「宁王殿下,齐公子,你们这是喝酒还是灌酒?」巧儿心中气愤,但还是保持着最基本的理智,免得被人抓到把柄,再安上些莫须有的罪名。 纳兰荣笑呵呵的看着她,心想这小女子终于在忍无可忍了,要发飙了,真是有意思,「当然是喝酒,本王今日高兴,让青箫多喝了几杯而已,巧儿不必放在心上,齐府地方大的是,待会休息片刻就是了。」 他本来是打算让荀齐找藉口,让沐青箫离开,但是计划有变,照这个形势看,已不用他费心找藉口了。 男人醉了,可就更容易控制了。 齐享也赶忙道:「下官还准备了歌舞,她们都是鹏城最好的舞姬,还是等看完歌舞再回去休息也不迟。」 齐韵也道:「少夫人真的不用担心,这里也没有外人,不会让沐宗主出丑,来人啊,还不快备下浓茶,好给沐宗主解酒。」 别看齐韵笑容很正常,似乎没有醉,但只有他自己清楚,此刻他的手心已被掐烂了,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拼命的保持清醒。 不过也快了,他就快支撑不住,就要醉倒了。 巧儿冷冷的笑了下,只觉得心惊,也没有再说话。 沐青箫用手撑着额头,低垂着,不知是醉了还是在休息,对他们说的充耳不闻。 很快,浓茶端了下来,离门口最近的齐佳,站起身,从下人手中接过茶盏,「沐大哥,这茶有点烫,你小心一些。」 齐佳很端庄的将茶盏端了过去,搁在沐青箫手边,也没有过份的靠近,语气不会过份的讨好,总之,就是让人看不出任何不妥的姿态。
第309章 巧儿只扫了他一眼,便转开了视线,揭开茶盏,拨弄了下上面的茶叶,顺便闻了下,没有异常的味道,才放心的送到沐青箫嘴边。 「相公,喝点热茶,」她不知道沐青箫究竟有没有醉倒,便没有过多的询问。 沐青箫只稍稍抬了下头,就着她的手喝茶。 在他抬起的瞬间,齐佳还是能注意到,他红红的耳朵,红红的脸颊。 齐佳勐的攥紧丝帕,想起家里的舞姬们说过的话。 她们说男人醉酒之后,更容易冲动,还很狂野,身不由己。 齐佳可不是不懂事的小丫头,她总是偷听舞姬们讨论如何拿下男人,取悦男人,她还偷听过舞姬们的房事,知道男人跟女人那些事。 正因为如此,在今天之前,她对男人很排斥。 那些自诩了不得的男人,一旦脱了衣服,他们的身体,叫人噁心极了。 满肚子的肥油,松松垮垮。 眼前的这个男人,虽不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但是齐佳有理由相信,他肯定不是那种金玉其内败絮其中的男人。 她迫切的想知道,他脱掉衣服,是怎样的一副身体。齐府的人都习惯了披着厚重的面具生活,包括齐韵,他到底是个什么心思,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这茶虽是巧儿餵进沐青箫嘴里的,但是齐佳却因为这茶是她亲手端过去的,而隐隐的兴奋着。 看到他将杯子里的茶喝完,齐佳赶忙吩咐下人,再端一杯上来,又怪责的瞪了眼齐韵,「哥,喝酒也不是这么个喝法,尽兴不就好了,干嘛要喝那么多呢,看把沐大哥难受的!」 齐韵抬起眼,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过了一会,才忽地笑了下,「佳儿教训的是,王爷,这酒茶咱们也喝的差不多了,不如先撤下去吧?」 纳兰荣此刻心情很好,也不在意什么冒犯,「嗯,本王今日高兴,大家多喝了几杯,巧儿丫头,你刚才的话,可是严重了,还不如这丫头明事理。」 齐佳因为他的话,而红了脸,微微福身,「多谢王爷没有责怪佳儿!」 下人又捧来一杯茶,这回是直接交到齐佳手里。 但是这一回,齐佳没有将茶盏放到桌上,而是走近了两步,微微弯下腰,揭开了杯盖,像巧儿刚才一样,将茶杯送到沐青箫嘴边,柔声道:「沐大哥,再喝一杯吧!」 巧儿微微收拢了目光,盯着齐佳的侧脸,眸中隐含怒意,「不劳烦齐姑娘了,还是把茶杯给我吧!」 齐佳侧过头来,沖她甜甜一笑,「姐姐不用跟我客气,谁捧着不都一样吗?最重要的是,让沐大哥舒服一些,他现在醉酒,肯定很难受,姐姐又何须在这种小事上斤斤计较呢!」 巧儿现在的脾气,可不是最初刚刚重生的时候了。 如果是那个时候,她顶多怼回几句,再把话说的重一些,让对方难堪的知难而退。 但是现在…… 「砰!」巧儿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愤怒的站起,手一挥,打掉齐佳的手里的杯子,「齐小姐,你当着我的面,对我相公献媚,是当我眼睛看不见,还是当我是傻的,以为自己装纯装可爱,就可以把别人拿捏在鼓掌之间?」 她的突然发怒,虽然出乎纳兰荣的意料,但是仅仅愣了几秒,脸上便挂着颇有深意的笑容。 男人喜欢狩猎,那些乖乖等着,让你宠爱的,玩一玩也就腻了。 反倒是这种看得见,却得不着,哪怕想尽办法,也可能得不到,一碰还扎人的野玫瑰,最是撩人。 齐韵此刻坐在那,已经不掐手心了,一双眼睛,带了八分的醉意,目光扫过她盛怒的小脸,慢慢觉得挺有意思。 齐佳的本性,他这个做哥哥的最清楚。 看似天真无邪的小丫头,其实心机比谁都重。 这也是从小在勾心斗角的环境下长大,必然养成的性格。 齐韵做为大哥,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以后她也会嫁人,也会跟别的女人斗争。 有手段,有心机的女人,才能长久的毅力不倒。 齐佳愣愣的僵在那,双手还保持着端茶的姿势,眼中尽是不可置信,慢慢的,眼中蓄满了泪水,声音哽咽,「这位姐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真的没有献媚,我只是看到沐大哥很难受,一时情急,姐姐如果不喜欢我这么做,我给你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 齐佳哭的那叫一个悽惨,好像谁把她怎么着了似的。 而且更奇特的是,她还可以在大哭的时候,带上几分女儿家的娇憨,用手背抹着眼泪,抽抽噎噎的,一双满是怨愤的眼睛,还要时不时的看向沐青箫的方向。 但是註定要叫她失望了,沐青箫之所以没有吱声,不过是为了让夫人上阵,也可以说是要借题发挥一下吧! 在齐佳哭的像死了娘亲的同时,齐享站了起来,就要张口替女儿求情。 巧儿抬手,制止他说话,随后又坐了回去,用戏嚯的眼神,看着齐佳一个人表演。 她不说话,也没有表示,任她哭。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饶是齐佳精通哭这个技艺,也难免疲累,声音渐渐弱了下去,眼泪也流的差不多了,眼睛更是红肿的像两个桃子,唿吸也有点急促。 齐佳心中那个恨,就甭提了。 人家不按套路出牌,她后面的那些话,那些指责,那些博取同情的话,全都失了作用,现在还要怎样往下接? 齐佳的声音弱了下去,渐渐的,她不哭了,只用充满恨意的目光,死死盯着孙巧儿,嘴巴也紧紧抿着,就是不说话。 她不说,巧儿却要说了,「怎么不哭了?继续啊?要不要喝口茶,再继续哭一哭?小丫头,在我面前耍花样,你还嫩了点,以貌取人最是要不得,有些看着很好欺负的人,也许就是蛰伏的勐兽,惹上了,能让你悔不当初!」 齐佳打了个冷颤,不是因为她的话,而是因为她的眼神。 这一刻,她甚至要怀疑,自己从小到大,学来的东西,究竟是真的有用,还是自欺欺人。 齐享真的生气了,一张菊花似的脸,也紧紧的皱在一起,鬍子微微颤抖,「沐少夫人,如果小儿不懂事,得罪了您,要怎么惩罚,下官都没有意见,可是此时此刻,我只看见你恃强凌弱,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让您这般欺辱?」 「她做了什么,想做什么,她心里有数,不用我把话说的太明白,只是有一点,我这个人眼里容不得沙子,如果你们真的惹到我,就得承受惹到我的代价!」巧儿勐地推开眼前的碗碟,拉着沐青箫起身。 当两人站起来时,众人才注意到,原来这位醉酒的沐公子,嘴然竟然噙着坏坏的笑,满眼宠溺。 当然,他的宠溺,只对着一个人,便是他身边的女人。 齐佳也看到了,暗暗咬着嘴唇,她的爱慕并不盲目,所以,她很快便搞清了状况,朝着齐享哀求,「爹,你别怪姐姐,是我不好,我越俎代庖了,叫姐姐误会我的动机,实在是不该,姐姐天人之姿,哪里是我能比的,姐姐如果还不能解气,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齐佳在眼神坦诚极了,要不是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巧儿说不定真就信了她的话,以为她是个坦荡真性情的小丫头。 但是将她的话,换个角度来想。 说到底,其实她巴不得巧儿继续为难她,让她难堪,甚至可以甩她几巴掌,这样才应景。 沐青箫终于不耐烦了,觉得太吵太哌燥,「你烦不烦,叨叨个没完,谁他妈有功夫理你!」 暴粗口的男人,要么粗鲁低俗,要么男性魅力爆棚。 在齐佳眼里,沐青箫便是属于后者,她眼中的激动,都快要藏不住了。 为了掩饰,她赶忙低下头,压抑着狂跳不停的心动。 齐韵站出来,努力保持着清醒,走到齐佳身边,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摇晃的眼神,对上沐青箫,「她年纪尚小,还请沐宗主别为难她,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 齐韵后面的话,有几分萧索的味道,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 「她小不小,关我什么事?你们齐家的人,好像都很喜欢拿年纪说事,抱歉!她是三岁还是三十岁,都与我无关,」沐青箫揽住巧儿的腰,转身要走。 「等一下!」巧儿拍了拍他搁在腰上的手。 「还跟他们废话干什么?」沐青箫不高兴,到哪都有令人讨厌的苍蝇。 「我还有几句话要跟齐小姐说呢!」巧儿笑的很温柔,她慢慢的伸手挑起齐佳的下巴。 印象中,好像只有男人才会做这个动作,但是她做起来,好像也没有那么不可接受。 齐佳是吓到了,呆呆的任由着她。 巧儿用掌心顺着她的脸颊摸下来,「其实你条件不错,脸蛋足够漂亮,眼睛也很美,可惜心思不纯,不是你这个年纪该有的心机,活的这么累,真的好吗?」 「哦,我说的可能不对,有些人天生喜欢争,喜欢抢,喜欢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夺到手里,再弃如敝屣,不晓得你是属于哪一种人,但是我想告诉你,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把招子放亮了,看轻敌人,吃亏的是你自己!」 巧儿说完,便收回了手,头也不回的跟着沐青箫走了。 齐享诧异的看向宁王,再怎么说,一个是皇族,一个是平民,这怎么都颠倒了,宁王竟会对他们的无礼行为,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还笑眯眯的看着。 齐佳眼中慢慢凝起羞恼,她竟然被一个女人调戏了,刚刚那一刻,她不得不承认,那个姿势有点帅,如果她再换上男装的话。 已经走出厅堂的沐青箫,板着脸,找下人要来干净的水,搓洗巧儿的手,洗了一遍还不够,足足洗了三遍,能停下。 巧儿被他弄的哭笑不得,「我摸的是女人,又不是男人,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行,你要摸只能摸我,」沐青沉着脸反驳,还很理直气壮。 巧儿真的笑出了声,「天天摸你,总有一天是会腻的,瞧瞧这几日你皮肤差了好多,手感没那么好了。」 她摸着男人的脸,再捏几下,揉一揉,玩的不亦乐乎。 「我的皮肤不好?真的?」他还计较上了,尤其是听到她说会腻,这怎么可以。 他可是丰神俊朗的美男子,怎么能让夫人腻了呢? 可是也没听说过男人用什么东西保护脸,要不然找人问问? 巧儿咯咯的笑弯了腰,气息不均的倒在他怀里,「相……相公,我开玩笑的,你怎么当真了呢!」 沐青箫脸色勐地垮了下来,趁她分神之时,一把将人扛了起来,搁在肩上,朝着齐府门外走去。 「哎呀,你快放我下来,这个样子好难看,我自己会走的嘛!」巧儿不笑了,却红透了脸。 齐府人多,来来往往那么些人,都盯着她,看她的笑话,简直太丢了,而且还有凌泉宗的弟子们,见到这一幕,全都吃惊的张大嘴巴,久久合不上。 有人问杜岩,「师父跟师母吵架了吗?会不会打起来?如果真的打起来,咱们要听谁的?」 杜岩像看白痴一样的扫他一眼,暗想没娶过媳妇的人,真是悲哀,连打情骂俏都不懂,竟然还说什么打起来要听谁的。 人家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合,外人去掺和,那才是傻冒一个。 不过杜岩并不打算点拨他,反而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的说道:「如果真遇到他们打架的事,你不防劝一劝,兴许看在你的面子上,他们合好如初了,那你可就立了大功,说不定还能升职呢!」 杜岩说的一本正经,把对方唬的一愣一愣,差一点就信了。 之所以说差一点,是因为对方还不至于,看不懂师父宠妻的样子。 即便真的闹起来,先认错拜倒的,一定是师父。 「杜师兄,骗人是不厚道的,还是赶紧跟上去吧,别生出什么意外,这里可不太平!」 杜岩收起玩闹的心态,目光忧虑的回头,看着美轮美奂的齐府,此地的奢华程度,叫人咋舌。
第310章 毁容 媚香跟秀竹姗姗来迟,还未到约定的时间,她们也以为时间还早。 哪里想得到,等她们赶到前厅时,已是人去楼空,只剩一个齐佳,坐在那生闷气。 齐佳此时已脱去了平日的伪装,脸色阴沉沉,像是快要下暴雨。 「小姐!」媚香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便走进来给她请安。 齐佳瞥她一眼,嘲讽的说道:「你来晚了,错过了好时机,后悔去吧!」 「怎么会?老爷不是说要让客人看我们的表演吗?」媚香大惊,抱着琵琶的手,慢慢收紧,心里既焦急又郁闷。 齐佳玩味的看着她,「走了就是走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也可以追出去,说不定找到机会,仍然可以一展你的技艺,反正你也时常到外面表演,让那些男人们对你垂涎三尺,是你的拿手戏嘛!」 齐佳当然看不上媚香等人,在她眼里,这些女人都是物品,跟养在外面的花草没有什么分别,拿来讨好男人的欢心罢了。 一旦她们过了最好的年纪,人老珠黄了,就只有被贱卖的份。 媚香听出她话语里的羞辱,垂着头,心里把齐佳骂了几百遍,但是表面上却不敢跟她对抗,「小姐说笑了,奴婢只是齐府养的舞姬,所有的一切都是老爷给的,奴婢怎敢质疑小姐的话!」 秀竹站在后面,不敢上前。 她们都知道齐佳性情古怪,时笑时恼,谁也摸不清她的喜怒,她们平常都会尽量避开,不与她接触。 听说曾经有一个冲撞她的舞姬,对她不恭敬,后来人消失了,再被发现的时候,是舞姬的尸体,被弃在齐府外的阴沟里,身上都是狗咬的伤痕。 虽然只是听说,但是齐佳给人的感觉,便是如此。 「媚香不愧是媚香,说的话滴水不露,听说你昨晚也被他拒之门外,真叫人好奇,他怎么能拒绝你这样的美人呢?」齐佳慢慢走到她身边,两指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 媚香进门的时候,一直是低着头的,没敢抬头看齐佳,即便看了,也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没有细看。 此时,两人距离非常近,她又被逼着抬头。 所以,她很清楚的看到了齐佳的脸。 「小……小姐,你的脸,你的脸怎么了?」媚香惊恐的瞪大眼睛,说话都结巴了。 齐佳皱眉,「什么怎么了?」 「小姐感觉不到吗?秀竹,快去拿镜子,」媚香惊叫道。 她刚才尖叫的时候,秀竹就已经抬头了,自然也看到了齐佳的脸,她的反应跟媚香一样。 此时听到媚香的话,赶紧四处找镜子。 齐佳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出了问题,勐地推开媚香,摸向自己的脸。 没有啊,还是很光滑,也不痒不痛,能出什么事! 秀竹找来镜子,迟疑着递到她面前,吓的也不敢说话。 齐佳接过镜子,恨恨的瞪她们一眼,大惊小怪,没用的东西。 可是当她慢慢将镜子移到眼前时,如遭雷击。 「啊!」 惊悚刺耳的叫声,惊飞了屋顶的鸟儿,半个齐府的人都听见了。 砰! 齐佳摔了镜子,双手捧着脸,一直后退,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她的脸上,竟然遍布好几块红色有瘢痕,像是丑陋的胎记,从皮肤底下冒出来的一样,乍一看她的脸,绝对会吓到。 很快,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开始有人指指点点,有人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她。 秀竹小声的说道:「会不会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洗一洗,也许就能洗掉呢?」 齐佳像上抓住了救命稻草,「对,一定是的,你们快去打水,快去打水啊!都愣在那里干什么!」 她一声吼,吓的他们四散逃走,不过还是有人给她打来了水。 齐佳有些魔怔了,其实她已经猜到,根本不可能是沾了脏东西,但是她在心里不愿意承认。 洗了又洗,搓了又搓,根本不用别人来告诉她。 看着水里的影子,她就知道结果了。 娇嫩的皮肤都要搓烂了,可是那些丑陋的有如胎记一样的东西,还是原封不动的,趴在她的脸上。 「佳儿,这是怎么了?你大吵大叫的干什么?」齐韵被下人叫醒,头还疼着,摇摇晃晃的就来了,心情很不好,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哥!你快去请大夫过来,我的脸……我的脸……」 「脸?」齐韵努力睁大眼睛,当看见齐佳的脸时,脑子立刻清醒了,「这……这是怎么回事?你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还是你碰到了什么?」 他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这才多大一会,怎么就成了这样! 齐佳哭着坐到地上,「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齐韵还是叫人请来大夫,在齐佳的闺房中,给她看病。 老大夫把脉,整整花了三刻钟,一脸的纠结。 齐韵回房洗了把脸,又换了衣服,便过来守着了。 妹妹出了这么大事,他怎么不担心。 一个女孩子,脸毁了,一切就都毁了。 「大夫,她到底怎么样?是不是吃错了东西?」齐韵急切的问。 老大夫慢悠悠的收拾东西,又摇了摇头,「看脉象,没有中毒混乱的吉迹象,她的脸上也没有红肿起疹子,所以也不是过敏,具体是什么原因,我还得回去想想,我先给她开点清热去燥的药,看看再说。」 齐韵心凉了大半截,怕就怕没有结论,找不到原因。 他们齐府不缺好东西,只要有病,找到治疗的办法,再用药,总会好的。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 老大夫写好了方子,让齐府的下人去抓药,随后便走了。 齐韵坐在床边,看着她的样子,直嘆气。 此刻齐佳已经用丝巾,把脸蒙了起来,她没脸见人了。 媚香跟秀竹两人也没有离开,就在旁边站着。 犹豫了下,媚香问道:「少爷,奴婢有话,不知能不能说。」 「有话就说,本公子没空跟你们猜心思,」齐韵心情压抑到了极点,府内后宅出了事,父亲一定会怪到他的头上,但是这个锅,他真心不想背,也不愿意背。 媚香有点紧张,缓了几秒才说道:「奴婢觉得,事出必有因,小姐可以回想一下,在这之前,接触过什么,或者有什么让你觉得奇怪的地方,也许就能找到关键呢。」 齐佳突然睁大眼睛,片刻之后,她飞快的从床上坐起,眼中尽是恶毒,「我想起来了,那个沐夫人临走时,她摸了我的脸,一定是她,不然她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摸我的脸?当时我就觉得奇怪,现在想想,肯定是她捣的鬼!」 越想越觉得没错,有些事一旦她确定,不是她也得是她。 齐韵看着她激动的样子,幽幽的嘆息。 无凭无据,怎么去求证?难道要逼她承认吗? 那个女子,一看就是有心机,也有手段的人,齐佳那点小聪明,根本就不够她看的。 「小佳,这个事还得从长计议,等他们回来,我去替你探探口风,你不可擅自决定,也不能单独去找她,听见没有?」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大哥,你去忙你的吧!我要休息。」齐佳缩进被子里,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她需要想一想,好好的想一想,该怎么去对付那个女人。 哥哥有一句话说的没错,这个事急不得,她没有证据,她需要证据,或者她去求,跪着求她。 齐韵离开之后,媚香跟秀竹也退了出去。 秀竹看到齐佳的脸,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好可怕,二小姐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万一她的脸再也好不了,那可怎么得了。」 媚香冷笑了下,「她这是自作自受,谁叫她成天扮可爱,把别人都当成了傻子,以为什么人都能被捏在手心里呢,现在翻船了,受着吧!」 秀竹看了她一眼,有些于心不忍,「媚香姐,你也别这么说,脸对我们女人来说,有多么重要,你不是不知道,不过那个沐夫人莫不是会什么邪术?不然的话,怎么摸一下,就能把人的脸毁了呢?」 媚香摇摇头,「我不知道,在没有搞清状况以前,咱们还是别去招惹了。」 媚香害怕了,如果真的是她,那么这个女人一定不好惹。 秀竹胆子小一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媚香姐说的对,还是别招惹了。 鹏城最繁华的街市上,沐青箫拉着巧儿,闲庭信步的走在前面,替她开路。 「我们要去哪?」巧儿戳了戳他的背影。 「带你去见一个人,」沐青箫头也不回的说。 巧儿心中好奇,嘴上却没问,知道他在各地都有分堂,鹏城肯定也不例外。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沐青箫竟然带着她,停在一间青楼的门口。 此时还是中午,青楼还没有开始营业,大门只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门外也很冷清,一个人影都没有。 「你要带我来这?你确定?」巧儿指着青楼的红木漆门问他。 沐青箫笑了下,握紧了她的手,「娘子可别想歪了,我们绝不是来这儿玩的,进来找个人,不信的话,你跟我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拉着巧儿,上前推开了门。 大厅里空空荡荡,连打杂的下人都不在,楼上的厢房也紧紧的关着,里面香粉味道挺重,巧儿有些不适的捂住鼻子。 她知道青楼里用的香料,都不是普普通通的香料,里面多多少少都掺杂了助兴的东西,闻一点没事,可要是在这里待的时间久了,吸入的多了,自然会有控制不住的时候。 说是助兴的东西,倒也没有那么的邪恶。 只要男人不动心思就可以,挺考验男人的定力。 就在这时,楼上一间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一个身姿妖娆,面容疲惫的女人。 她穿的很清凉,里面一抹抹胸的裙子,外面罩着一件又薄又透的纱裙,走起路来,裙摆像荷叶一样飘动,很是漂亮。 女人扒在栏杆上,笑盈盈的望着下面的人,「二位牵着手走进来,可真是够奇怪的,既不像来玩,也不像是要卖身,更不像走错路,难不成是进来参观,想看看我这丽香院,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吗?」 沐青箫也不看她,拉着巧儿上了楼,朝她走去,「他们到了吗?」 艷娘咯咯的笑,「宗主还是一点幽默都不懂,夫人跟着他肯定很憋闷,男人啊,除了会疼人,还要会逗人开心才行!」 沐青箫对她视而不见,直接越过她,走到最里间的厢房,本想用手推门,但是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决定用脚踹门。 巧儿在经过艷娘身边时,朝她看了一眼。 这一眼,她便明白了,这个艷娘,绝不是普通人。 她的眼睛里,没有青楼女子的轻浮,她的眼神很坦荡。 她看着艷娘的时候,艷娘也同样的看向她。 与她的感觉不同,艷娘第一眼看到她,再到此时,两人离的近了。 艷娘也同样看清了她的眼中,没有嫌弃厌恶,她只是看着,带着点好奇,一点不解。 这第一眼,便让艷娘喜欢上她了,果然宗主找来的媳妇,就是个与众不同的。 「砰!」 一声巨响惊醒了,里面唿唿大睡的人。 「谁谁?」葛大壮一个翻身,从榻上跳起来,剑已经拔了出来,防备的左看右看,可就是对不上门口站着的人,好像这些只是他本能的反应。 问了两声,眼一闭,身子一倒,又躺了回去,唿噜打的震天响。 沐青箫拉着巧儿走进去,先把窗子打开,透透气,又走过去,一脚踢在葛大壮的屁股上,「起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睡的跟猪一样!」 葛大壮被踢疼了,抱着被子翻了个身,砸吧了两下嘴,挠了挠腿,突然一个激灵坐起来,眼睛瞪的像灯泡,「宗……宗主,你怎么在这儿?」 紧接着,他无意识的转头,这才看到亭亭玉立,站在那儿的孙巧儿。 葛老兄倒吸了口凉气,浑浑噩噩的脑子,第一个反应就是整理自己的衣服头髮,「这……这位姑娘是谁?她怎么在这儿?」 他万分庆幸,上午来的时候太累,衣服鞋子都没脱,倒头就睡,不然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第311章 聚齐一堂 巧儿一直看着他,从进门开始,到现在,葛大壮每一个表情,她都看在眼里。 看人第一眼,看的是面相。 葛大壮看着粗鲁,言行举止没什么城府,但是巧儿敢打赌,这个葛大壮,肯定是沐青箫手下一员强将。 艷娘像是没骨头似的,依在门边,「这位是我们少夫人,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少……少夫人?」葛大壮差点咬到舌头。 沐青箫拉着巧儿坐下,转头看着艷娘,「去上一壶好茶来。」 在齐家吃的饭,到现在还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艷娘笑着应下,转身走到栏杆边,大声唤来伙计上茶,很快又走了回来,笑盈盈的坐到巧儿身边,「夫人可以叫我艷娘,他们都这么叫,这里虽然是青楼,旁边住的也是妓子,可是您别误会,她们都自愿的,老娘可不干那逼良为娼的营生。」 巧儿端庄的笑了,「三百六十行,只要不偷不抢,问心无愧就够了,世道艰难,女子孤身活下去不易。」 艷娘脸上的笑容僵了下,眼中似有苦涩流出,她没想到,巧儿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说是三百六十行,可是卖身卖艺的女子,却是最低贱的。 葛大壮无知无觉,乐呵呵的凑过去,「夫人在上,受在下一拜!」 他突然行大礼,把巧儿惊到了。 试想一下,满脸鬍子的壮汉,对她弯下膝盖行礼,这场面难道不够惊悚? 「你这是……」 葛大壮笑呵呵的直起腰,「这一拜,是替我们宗主谢谢您,我们还以为宗主这辈子都不会成亲了,您是不知道,他以前看见女人,是个什么样,但凡是想接近他的女人,无一例外,都被踹飞了,我们就担心哪,长此以往下去,宗主是不是要断子绝孙了?」 「葛大壮,你胡说什么呢!」艷娘黑着脸,斥责他。 沐青箫冷幽幽的瞥他一眼,「就那么点事,也值得你们大惊小怪?爷的品味高,一般的女子,能入得了爷的眼吗?」 艷娘朝巧儿投去暧昧的一眼,「那是自然,这叫宁缺毋滥。」 伙计送茶上来,几人便停止了交谈。 葛大壮也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揉了几下自己的大鬍子,本来还想挠痒痒,但是想到夫人还在这儿,只好忍了下去。 沐青箫将茶碗打开,吹凉了之后,再交给巧儿,「尝尝看,艷娘私藏的好茶,连皇宫里都没有。」 「嗯,是挺香的,刚摘不久的新茶,」巧儿很自然的接过茶碗,在对面两人震惊的目光下,坦然的喝了一口。 茶香清雅,入口甘甜,只有一点点苦涩,但是入了口,很快就能尝到淡淡的回味。 艷娘目光呆滞,像是看到了不可以思议的一幕,在桌子底下,踢了踢葛大壮。 另一边,葛大壮正看着他俩秀恩爱,看的正入迷,冷不丁被她踢到,哎哟,十分夸张的叫了一声,「你踢我干嘛?」 他一声吼,把对面秀恩爱两个人的视线,成功吸引了过来。 艷娘知道他是故意大声嚷嚷,顿时气的恨不能掐死他。 「你闭嘴!」艷娘气闷的吼了他一声。 瞧着人家小夫妻恩恩爱爱,再看着葛大壮,她真心觉得日子过的太苦。 艷娘转头,对着巧儿歉意一笑,「夫人别往心里去,不如我带你到外面转转吧,让他们男人谈自己的事。」 沐青箫也问她,「会无聊吗?」 王易之跟出尘子,在这时敲门进来,「宗主,夫人!」 王易之还是那副打扮,出尘子还是一身道袍,在行完礼后,又朝艷娘看了过去。 这一眼可不得了,惹来葛大壮一声怒吼,「臭道士,你往哪看呢?」 「眼睛长在贫道脸上,我看往哪看,就往哪看,你管得着吗?」出尘子放下东西,撩起衣袍坐下了。 王易之笑着道:「一段时日未见,葛兄的脾气,还是如此的火爆,天气是干燥了些,多喝点去火的茶,降点火气为好。」 「不用你管,你们都是一个鼻孔出气,看我好欺负,夫人,您瞧见了吧?他们就是这么欺负人的!」葛大壮居然告起状来了,指着他们二人。 巧儿刚刚喝了口茶,差点喷出来,「咳咳!」可还是呛着了。 沐青箫轻拍她的后背,一个警告的眼神,丢了过去,葛大壮立马偃旗息鼓,蔫蔫的不吭声了。 王易之笑眯眯的看着巧儿说道:「夫人不要见怪,我们平日里也是这么相处的,让夫人见笑了。」 「无防!」巧儿轻轻的笑了下,再看向艷娘,「不是说要带我到后面看看吗?现在走吧!」 艷娘点点头,二人起身,巧儿也没再看沐青箫一眼,便跟着艷娘离开了厢房。 等到房门再次合上,沐青箫脸色骤变,冷鸷的目光扫过对面的三人,「她是我认定的人,不管你们有什么想法,都给我烂在肚子里,别让我再看到你们对她的轻视!」 葛大壮其实是一头雾水,「轻视?什么时候轻视了?我怎么不知道?」 出尘子就着刚才的茶壶,倒了杯壶,慢慢的品着,「宗主也不必动怒,易之并非针对夫人,他是第一次见到夫人的面,有几分不信任,也是人之常情,以夫人的品性聪慧,相信易之很快就会对她改观!」 王易之微微低着头,细细琢磨着自己刚才说过的话。 他说:我们平日里也是这么相处的,让夫人不要见怪。 乍一听,似乎没什么问题。 可是细细品来,王易之的话,是将巧儿排除在他们之外了,这是没把她当成自己人啊! 在场的人,除了葛大壮之外,都是人精,他们会听不出来吗? 而且王易之的态度,也是客气有余,恭敬不足。 沐青箫不会怀疑他的忠心,但是在下属与妻子之间,他不需要做出选择。 「宗主多虑了,我刚刚只是一时口快,也是想试探一下夫人的性情,看着您成家立业,我们也感到很欣慰,」王易之执着茶壶,给沐青箫倒了杯茶。 出尘子扭头望了他一眼,说起来,他们几人之中,就数王易之的性情最为难猜出来。 脸上最喜欢挂着笑容的人,往往心思最阴沉。 沐青箫并不接他倒好的茶碗,「她是我的夫人,是我认定的人,不需要你们试探,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他也不配为男人,你说是吗?」 最后一句,是问葛大壮的。 「啊?你们在说什么?」葛大壮正闷头喝茶呢,听是听到了,可是完全不理解。 「对牛弹琴啊!」出尘子一脸的哀怨。 王易之笑了下,说道:「我们还是谈正事吧!现在八皇子已经回到京城,顾大公子也已在京城安顿好,本来我们想让宗主进京之后,住进我们自己的宅子,可是顾大公子非不同意,他将宅子安在了城外,说是这样更清静,而且已命人打扫干净,他还派人将顾老夫人也接了过来,现在还在路上,不出十日,就能到了。」 出尘子晃着脑袋,「八皇子进宫,我们已派了人,暗中保护他的安全,另外,也已将他宫中的人,尽数换去,贫道明日先行一步,先去打探一下情况。」 葛大壮还是喝他的茶,对于他们的讨论,他完全不感兴趣,只要将最后的结果告知他,再派给他任务,就够了。 沐青箫手指点在桌面上,一下一下的点着,「我们进入京城,势必要引发一场大乱,住在京城之外,确实要妥当的多,这个事你们就不必操心了,顾夕墨会安排好,顾老夫人的事,暂时要让夫人知道,纳兰湘年纪虽小,却不是毫无潜力。」 纳兰湘需要的不仅是厉练,还有亲身经歷,此次京城如果动乱,正是他成长的好机会。 只有亲眼目睹,才能明白什么叫真正的残酷。 「只需保住他的命,留着一口就成,该让他看见的,该受着的,统统别拉着,做皇帝哪那么容易,仁慈迟疑只会害了他!」沐青箫眸中闪过一线杀意。 出尘子点头,「宗主说的很对,小孩子总会跌倒,才能学会走路。」 王易之又问道:「此次宗主带着夫人,万事都要小心,别叫他们抓住了咱们的弱点,让云千山再调些人,贴身保护。」 出尘子眯起眼,看着他,「易之兄多虑了,夫人可不像我们想像的那般脆弱,自古也有巾帼不让鬚眉的女子,夫人绝对有自保的能力。」 「哦?那我可要见识一番了,」王易之笑容可掬,手中的扇子漫不经心的摇着。 青楼后院的池塘边,艷娘跟巧儿并排走着。 艷娘一直在悄悄观察她,要说漂亮的女子,哪怕是惊世的美人,她也是见过不少,各式各样的。 要说眼前的女子,长的有多么倾国倾城,却也没有,顶多只能算得上中等偏上的紫色。 但是她给人的感觉,却能叫人感觉很舒服,很舒心,忍不住的想亲近她。 别看艷娘整日都与男人女人们打交道,似乎跟她们很熟很亲近似的。 可实际上,她的心是冷的,竖起一道厚厚的墙,从不跟人交心。 能让艷娘感觉亲近的人,尤其是女人,绝对少之又少。 巧儿也不介意她的注视,「别总盯着我,你这里可不缺美人,这里的花魁是谁?」 「夫人想见她吗?」艷娘笑的有点坏,「她可是卖艺不卖身,每晚在楼里跳舞弹琴,但是从不跟男人过夜,最多也只是独处,读两句酸诗。」 如果别说卖艺不卖身,巧儿最多也只是嗤之以鼻。 「她叫什么名字?」 「青姗!」艷娘神秘兮兮的凑到她耳边。 「青姗?」巧儿品着这两个字,眼神有那么一刻的迷茫。 她怎么觉得这名字似曾相似…… 「是她?」一年多前,安凌钰极少的朋友之一。 青姗原本也是官家小姐出身,看来家中出了变故,她被卖进了青楼。 那个时候,她的家中也出现变故,等她知道消息的时候,自己已经进了大牢,后来的后来,她便成了孙巧儿。 「她在哪?快带我去!」巧儿一把抓住艷娘的手,问的有些急切。 艷娘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夫人想见,我带你去便是,不过她肯定还在睡着,昨晚应付一个富家公子,有些疲累了。」 青姗是花魁,自然得跟其他女子不同,她住的独院,走到长长的迴廊,才可以看到一座独立的小院。 小院的旁边,也有进出的侧门。 走过圆形的拱门,便可以看到院子里的情形。 院子不大,但是收拾的很干净,并排的几间屋子,其中最大的一间,便是青姗的住处。 只是她们还没走到跟前,便听到了里面有争吵声传出来。 「美人,为了你,本公子已经花掉大半辈子的积蓄,好歹你也得给我一点回应,好让本公子心里舒服点,拿乔也得有个限度,本公子既然已经答应你,只要你进府,就做正妻,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男人喋喋不休,说到这儿停了下,又急着往下说。 「你也不可能做一辈子花魁,过两年你人老珠黄了,谁还会花钱捧你的场,不如识相点,跟了本公子从良,以后安安心心做夫人,不比你成天卖笑讨男人欢心,要来的强?」 正屋的房门虚掩着,巧儿跟艷娘走到门口,便可以透过缝隙,看到里面的情况。 一名龟公匆匆跑来,站到艷娘身后,「老闆,我这就赶他走,这小子是硬闯进来的,非要找青姗姑娘讨说法,还带了好几个打手,我们拦都拦不住!」 艷娘沉下脸,「拦不住就去报官,我这儿又不是大街上,是他想闯就能闯的地儿吗?」 说着,艷娘一把推开房门,她步子往前迈了一步,挡住后面的孙巧儿,这也算是另一种保护姿态吧! 青姗斜倚在美人榻上,穿着并不暴露,但是那慵懒的身姿,美艷的五官,殷虹的小嘴,绝对能让男人们心潮澎湃,忍不住化身为狼,扑过去将她压在身下。 「这是……新来的姑娘?」青姗一手撑在脑侧,玩味的盯着艷娘身后露点出来的一点人影。 屋里的男人,这才注意到闯进来的人。 「艷娘,这是我跟她的事,你们不必插手,今天她若是不给我一个交待,老子就跟她同归于尽!」 巧儿偷瞄了眼那个男人。 长相还算俊美,但是身形瘦弱,后背还有点勾,站的不直,导致他整个人看上去,一点气势都没有,哪怕他此刻,手里捏着一支火把,扬言要干坏事。
第312章 遇故人(一) 艷娘抱着手臂,笑的玩味,「赵公子,你敢在老娘的楼子里闹事,胆子可是够大的,想过后果吗?」 那位赵公子握着火把的手,跟着抖了几下,「我不管,我今天就要她给我一个说法,老子花了那么钱,本以为她会感动,跟老子回家老日子,可是没想到,她根本就是在在玩弄老子,一个贱货,说到底,也不过是出来卖身的,拿什么乔!」 男人的谩骂,很难听,就连巧儿也听不下去,但是这位青姗姑娘,脸上没有任何的不快,始终笑盈盈,好似在看最拙劣的把戏。 艷娘冷呵了声,「赵公子,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我们丽香院开门做生意,都是明码标价,跟姑娘们喝酒多少钱,陪聊多少钱,也有过夜的,每一个都事先跟你们说过了,你如果不想花钱,谁也没逼你,青姗姑娘的脾气,整个鹏城谁不知道,如果人人都像你这般,我还开什么店,做什么生意?」 艷娘嗓门大,吆喝的震耳朵。 那位赵公子被她压的,气势弱了几分,但是死鸭子嘴硬,又闹到这个份上,如果两手空空的回去了,让他的面子往哪搁。 一咬牙,一跺脚,恨声道:「我不管你们怎么做生意,今天老子就是要讨一个说法,要么你让青姗陪我过一夜,要么……要么让你身后的女子陪我一夜,否则这事没完,我们赵家虽然不是鹏城最大的家族,可是我们京城里有人,惹毛了老子,你的丽香院,也别想开下去!」 艷娘眨眨眼睛,掏了掏耳朵,以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青姗用袖子半掩着嘴,呵呵笑个不停,她是在笑这位赵公子的眼拙,人家身上的衣着那样华贵,言行举止也透着大家闺秀的风范,怎么能把她看做风尘女子呢? 巧儿有些意外的挑了下眉梢,她只是来看热闹的,为什么要把火烧到她身上,她很无辜的好不好。 艷娘像是还不能太确定,自己刚才所听到的,「赵公子,你脑子煳涂了吧?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一个弄不好,脑袋就没了。」 她是诚心的劝,虽然也知道已经晚了,但是好歹做点好事嘛! 可惜她的好心,有人偏不领情。 「老子就要她赔我一晚,这么干净又漂亮的女人,在你这儿可真是少见,所以老子就要她!」赵公子攥着火把,一脸淫笑的朝着巧儿走去。 艷娘不得不站到巧儿身前,伸出手,挡住对方,脸上的笑容已经没了,「赵公子,你要自寻死路,我不拦着,但你不能连累我,来人啊,还不快把把他轰走!」 艷娘一声令下,门外捅进来几个打手,都是艷娘自己养的,防止有人闹事,个个膀大腰粗,面目兇恶。 「我看你们谁敢动我!」赵公子将手中的火把往上一举,眼看着就要烧到屋中的帘子。 这时,一直闲着无聊看热闹的青姗姑娘,拎着裙摆起了身,悄无声息的走到赵公子身后,提起自己的一只脚,还晃了晃,似乎是在掂量脚的份量。 ------题外话------ 对不起各位亲们,先更一章,偶还在写着。
第313章 遇故人(二) 赵公子背对着青姗,并不知道她的动作,一双色眯眯的眼睛,还在盯着孙巧儿。 当然了,孙巧儿也不是手软的,只是目前来说,很多事儿已经不用她出手,尤其是像这种人渣败类,她更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赵公子见她不说话,干净漂亮的眼睛,似有似无的瞧着自己,顿时兴奋的不行,猖狂的大笑,「都知道怕了吧?知道怕了没有?本公子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别说烧一间屋子,就是烧了整个丽香院,你们……」 他话未说完,整个人就朝着门口的方向扑了过来。 艷娘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巧儿,将她带到一边,所以这位可怜的赵公子,没了阻挡,直接扑出了门口,摔趴在地上。 走廊的台阶,都是青石板铺成的,这一跤摔下去可想而知,那得多疼啊! 赵公子好半天爬不起来,跟着他来的小厮吓呆了,慌慌忙忙的跑出来扶他。 「公子,公子你怎么样?」 青姗拢了拢散乱的披肩,用肩膀拱了下艷娘,有些顽皮的沖她挤了下眼,「哎,不会给你惹麻烦吧?」 艷娘白了她一眼,「等你不再是这里的花魁,老娘一定把你扔出去!」 青姗妩媚的撩了下长发,「那本姑娘可以一直当下去,好让你扔不出去!」 艷娘板着的脸,藏着一抹笑意,转身拉起巧儿,给她介绍,「这位是青姗,别看她长的像个美人,可实际上,她就是个十足十的二货,不说话的时候,静静的坐在那,能引得男人前仆后继,可是一说话,准能把男人吓的掉头就跑,所以每次她出场的时候,我都得看着,让她少说话,只卖笑。」 巧儿迎上青姗探究的目光,据她所知,舜安的罪臣之女,进了青楼,是不能赎身,也不能改换名字,只能一辈子待在青楼,直到老死。 所以艷娘刚刚的一番话,也只是两个人逗乐子,并不能做数。 她能看到青姗眼底的苦涩,也许她习惯用自己的没心没肺,来掩饰自己的无奈身世。 青姗也打量着孙巧儿,看到她眼神中的坦荡,青姗脸上的笑容真诚不少,「别听艷娘瞎说,其实我以前也是一个标准的淑女,后来忽然发现,那样的活着太累,还是现在这样最自由自在。」 巧儿心中酸涩,眼底有雾气升起,「我知道你是谁,当年也是名满京城的才女,元家受冤之后,你流落风尘了,对吗?」 具体的情形,她并不知道,但是只要稍稍想一下,也能猜出几分。 青姗脸上的笑容凝结,慢慢的沉下,只剩冷漠的疏离,「看来夫人对当年的事还能记忆犹新,但是我已经不记得了,过去的事就让她过去吧,夫人如果还要继续赏花,就让艷娘作陪吧!」 「青姗,不可无礼!」艷娘皱眉训斥她,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下属,怎能对主子不敬,她可没有忘记宗主对夫人,是如何的爱护,万一惹怒了宗主,那样的后果,她不敢想像。 青姗突然的冷漠,却没有让孙巧儿意外,不管生活如何的折磨她,元青姗仍旧是那个冷傲中带着点狂傲的女子。
第314章 遇故人(三) 「可是我就想跟你聊一聊,元姑娘赏脸吗?」巧儿直接走过去,牵住了她的手腕,转头对艷娘道:「我需要一个清静点的地方,不要闲杂人等打扰。」 「那就到后面吧!我会让人小心守着,」艷娘看出了一点端倪。 青姗原本是要避开她的碰触,可是在碰到巧儿的手时,最终还是停住了,她心中也有疑惑,也想搞清楚。 眼前的女子,无论是外貌还是身份,她都可以确定,自己从未见过她。 可是莫名的,对她有种熟悉的感觉,没有什么依据,只是女人的感觉。 地上的赵公子,好不容易爬坐起来,感觉到鼻子有热流涌出,用手一摸,满手的血,惊恐之下,正要找人算帐。 可是回头一看,自己的人竟然都被绑住了,还有几个持剑的人,眼神冷酷的盯着他。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老子警告你们,赶紧把我的人放了,否则本公子定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赵公子秉持着,输人不输阵的观念,虽然鼻血流的汹涌,可还是扯着嗓子开骂。 杜岩微笑着走过去,用剑柄拍了拍他的脑袋,「敢这么嚣张,看来平时没少做坏事,今儿我们也算替天行道,快快的把府门名号报出来,我们也好一併收拾了!」 赵公子一直仰着脖子看他,脖子都仰疼了,才想起应该从地上爬起来,可是再一听对方说的狠话,赵公子开始重新审视他们的衣着,再推测他们的来歷。 「你们是朝廷的人?」赵公子挑着眼角问。 「不是!」杜岩抱着剑,笑眯眯的回答他。 赵公子擦了下鼻子上的血,想了想,又问:「那你们可是齐府的人?」 「也不是!」 赵公子又想到昨儿宁王来了鹏城,「你们是宁王的人?」他打定了主意,如果对方敢点头,他立马跪下磕头认错叫爷爷。 杜岩在他的期盼下,摇了摇头。 赵公子愣了下,接着大大松了口气,消失的底气又回来了,「既然都不是,你他妈的凭什么跟老子耍横?」 「即便我们什么都不是,修理你还是绰绰有余的,」杜岩谨记云师兄说过的,做人要低调,不能太高调。 还没等赵公子想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杜岩已经亲自动手了。 弄来绳子,将他们全都绑起来,双手捆着高过头顶,吊在走廊的横樑上,高度正好足够脚尖点到地面,要想保住手臂,脚尖就得一直撑在地上,要想让双脚休息,双手就得被吊起来。 「好好享受吧!不过我得把你们的嘴堵上,不然吵着人,可就不好了,」杜岩坏笑着,拿来绳子,将他们的嘴巴全都捆上。 打他一顿,太不解恨,折磨的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叫酷刑。 赵公子已经吓到,眼珠子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他想求饶,想说自己错了,可是已经晚了。 对方刚才绑他们的时候,动作又快又利落,他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天哪!他们究竟惹到了什么人? 艷娘让人带着巧儿跟青姗,到了后院一处僻静的三角亭中,四周用卷席围了起来。 亭子中间,放着石桌,有婢女送来热茶跟水果。 青姗没有坐在石凳子上,而是身姿慵懒的靠坐在围栏边,眼睛望着亭下的一汪池水,偶尔还有一两只蜻蜓从吃糖的荷叶上飞过。 不接客的时候,她也最喜欢坐在这里。 说是想心思,其实发呆更准确,一坐就是一下午,只有那样才会觉得时间过的快一点。 身后的人没有开口,她也不急,还有什么,比打发时间更有趣的事儿。 呵!谁说青楼里的女子没有心,她们只是把心藏了起来,轻易不让窥探。 她们这种低贱的身份,也不配跟人家谈真心。 巧儿一直站在后面观察她,有些话,到了嘴边,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难道要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她其实是安凌钰? 不,不行!目前为止,这个事只有沐青箫知情。 与信任无关,在她身上发生的事,太玄妙了,说出来也未必会相信,说不定还会认为她别有用心,更何况她的灵魂也是罪臣之女,同病相连,会连累也说不定。 左思右想,巧儿最终还是把已经滚到嘴边的真相,又咽了回去。 「你想离开这里,重新开始吗?」 青姗听到她的话,慢吞吞的回头,笑的有些自嘲,「为什么要离开?离开了又能去哪?进了这里,再也洗不掉低贱的身份,去哪都一样,还不如留在这里,我已经习惯了,多谢夫人大发慈悲。」 巧儿上前几步,抓住她的肩,「你在消极,在混日子,是混到死去的那一刻吗?可是你想过没有,你们元家的仇怎么办?你们一家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你真的可以在这里安心的等死吗?」 青姗美艷的小脸,满是复杂的沉重,「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对我们家的事如此清楚?」 巧儿松开她,与她并排站在亭子边,「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我知道细节也不奇怪,再说,你也别忘了我现在的身份,只要是我想知道的事情,就都能知道。」 「可那是我的事,你为什么这么关心?」青姗问的很犀利。 「如果我说见不惯官场的黑暗,你一定不相信,」巧儿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攥起,「我曾经有一位很要好的姐妹,跟你的遭遇很相似,父亲被人构陷,惨遭灭门之灾,家中无一倖免。」 青姗起身,「你说的人是谁?」 「一个故人,青姗姑娘不用追问了,前尘往事而已,可是刚才见到你,突然觉得你不该这么活着,如果你想离开,我可以帮你,换个身份,换一种活法,直到能看见仇人受到报应!」 巧儿并没有打算让她参与復仇,她只需要静静的等在一边,看着曾经害过他们的人,死的那一刻,就够了。 可是她说的一番话,却让青姗更疑惑了。 见对方不想说,青姗也不会再追问。 过去的一切,告诉她一个道理,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第315章 遇故人(四) 「谢了,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还是觉得,留在这里挺好,」青姗最终还是拒绝了她的提议。 巧儿知道她还在防备,「那这样吧,等你想离开的时候,就让艷娘安排,想去京城,或者其他地方,我都会帮你。」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就该适可而止。 「你为什么要帮我?」元青姗站在她身后,目光冷严的问道。 巧儿已是背对着她,打算离开这里,「不为什么,大概是心有感触,忍不住就要做点自己想做的好事。」 青姗紧抿着唇,目送她一步步走远,在迴廊的拐弯处,她看到一个高大俊朗的男子,扶上了她的腰,那是男人保护女人的姿势。 在快要看不见时,男人的目光朝她投了过来。 好冷的眼神,让人觉得寒意逼人,刺骨的凉意从脚底,直袭全身。 不是她自夸,很多男人见她的第一眼,无论是否痴迷,总会多看几眼,更有甚者,眼中尽是欲光。 但是这个男人,却不是。 当然了,元青姗的内心,也并非轻浮的女子,她能感觉到,那个男人在对自己防备,而且他的眸光中还有几分在警告,是怕她对那个女子不利吗? 真是太看得起她了。 现在她只是一个青楼女子,无权无势,何来的本事去动别人? 沐青箫拉着巧儿,走出丽香院的大门,最终还是忍不住的问道:「你认识她?」 「你说青姗姑娘?她是我的一个旧人,跟我的遭遇差不多,只不过她是被卖身进了青楼,」巧儿并未打算瞒着他,只是事情说起来有些复杂。 其实不用她说的明白,沐青箫就已猜的八九不离十,「她是官妓,卖身契在本地官府手中,现在应该在齐享手里,不过这老头狡猾的很,想从他手里拿出来,并不简单。」 巧儿回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头,「她不愿意离开,自从被卖青楼的那一刻,她的名声就已经毁了,待在丽香宛,至少不会有人歧视她,还是就让她继续待着吧,等她想离开的时候,再让艷娘帮她。」 「嗯,你拿主意就好了。」能让沐青箫在意的事情并不多,尤其是关于女人的事,如果不是巧儿提起,他连问都不会问,也并非冷漠,只是他提不起兴趣。 回齐府的路上,两人在一家门庭别致的小饭馆,要了两碗馄饨。 在齐府吃的那一桌酒席,还真的不如这里的一碗馄饨。 馄饨皮薄馅足,汤色很清,上面飘着一点香葱。 闻一下,就能发现这汤是用骨头熬制出来的,用来提鲜。 沐青箫也可以不讲究的吃饭,拿起筷子先把自己碗里的馄饨夹开,吹凉了,放在巧儿手边的一只碗里。 刚刚出锅的馄饨,很烫嘴。 所以他的做法,巧儿欣然接受。 做馄饨的老夫妻,看着他们两个,你来我往,很和谐的样子,默默的笑了。 老婆子给他们送来自家腌制的小咸菜,顺便夸了一句,「这位夫人好福气,遇到会疼老婆的男人,你们一定要好好过日子。」 沐青箫对于别人的夸奖,很是自得,「自己的媳妇,自己不疼,难道还要让别人来疼?」 巧儿被他直白的话,弄的脸蛋绯红,羞涩的低下头。 一顿吃的很慢,更多的是彼此相处相知。 从小店出来,刚一走到齐府大门,就看见齐佳的婢女,焦急的站在那,左顾右盼。 当看见沐青箫跟巧儿相携着走来时,掉头就朝着里面跑去。 巧儿心中冷笑,看来某人已经走投无路了。 沐青箫多少能猜到一点,因为他深信,自己的媳妇,不会无缘无故的摸一个女子的脸。 齐佳就守在他们回别院的路上,脸上蒙着白纱巾,只露出两只眼睛,可是眼角处还是有些痕迹,遮不住,暴露在人前。 见到孙巧儿的那一刻,她拼命忍着要冲上去,撕碎那张脸的冲动。 「你站住!」厉声喝斥,看来她还是没能忍得住。 沐青箫满眼的不耐烦,「滚开!」 他一向不喜欢跟不相干的人多说,一个字也吝啬。 齐佳硬挺着自己嵴背不弯,早知道这个男人重情也无情。 他的重情,只对自己最爱的人,对于其他人,都是无情的。 但是只要撬开他心里的那扇门,进入他的内心,肯定也是可以获得他的无限宠爱。 齐佳不相信世上有专情的男人,他们只是还没遇到,可以让他们出轨的女人而已。 想到这里,齐佳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復自己的心跳,颤抖着声音说道:「沐大哥,我不是想要为难谁,也不是要找她的麻烦,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会,要得到这样的报復。」 说着,她又朝沐青箫身边的孙巧儿大声喊道:「姐姐,如果我做错了什么,惹的你不高兴,我在这里跟你道歉,哪怕你让我下跪都成,可不可以请你把解药给我!」 「解药?什么解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呀?」巧儿眨眨眼睛,有些无辜的摊开双手。 齐佳眼中恨意更深了几分,不过她还能抽空瞄一眼沐青箫,想知道他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可是让她失望的是,那个男人肯定是被这个女人迷失了心智,否则听见了这样的事,他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你别跟我装傻,不是你还会有谁?离开宴席的时候,你还摸过我的脸,一定是我趁机给我下毒,否则我的脸,怎么会这样!」齐佳不得不揭下脸上的纱巾,一张诡异的脸,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躲在远处的媚香等人,也看到了齐佳的脸,都忍不住捂住嘴巴,把已经滚到嘴边的惊唿,给咽了下去。 「又严重了,先前好像还没有这么多,好可怕,」秀竹紧紧拽着媚香的衣袖,她不敢想像,万一自己的脸变成那样,她恐怕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从这个方面来说,齐佳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挺强的。 媚香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个什么想法,「她会好的,那个女人不像是心狠手辣的人,她这样做,只是想给齐佳一个教训,否则换一种毒药,一定能将齐佳毁到活不下去!」 秀竹点点头,「说的也是,听说有些沾到身上很痒的毒药,会让人忍不住把身上每一处抓烂,那咱们还要不要往前凑?」 媚香摇头,「暂时别去了,按着齐大人的性情,宁王离开这里时,一定会将我们送出去,到时我们就能跟着他们一起进京,还怕没有机会吗?」 「可是我刚才听了宁王队伍里的人说,宁王总是送他美人,不过最后的结果都不怎么好,我不敢……」 媚香斜她一眼,暗骂她胆小没用,「有什么不敢的,成大事者,没有胆气怎么行,再说了,即便不成,我们也能进京,到时能遇见的男人多的是,总比待在这里等死要好。」 两人说话的功夫,另一边,齐佳已经快要崩溃了。 说来真是奇怪,她脸上的东西,不痛不痒,她甚至都摸不到,可是一照镜子,简直像个鬼。 现在她需要解药,需要能治好脸的药方,可是眼前的女子,死活都不肯承认,她身边的男人,一脸的不耐,好像随时都能掐死她,或者将她一脚踢开。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我要告诉爹去,」齐佳捂着脸,哭着跑开了。 巧儿揉了揉额头,被她吵的头疼,身子慵懒的靠在沐青箫肩上,男人见她疲惫,干脆将她抱起,往别院里去了。 「相公,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狠了?」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浮躁的心,慢慢的静下来。 沐青箫轻笑道:「狠吗?以她哌燥的程度,如果是我,早踢出去了,还能让她吵了这么久,现在出了气吗?」 「你知道我在出气?」女人抬头看他,眼中笑盈盈的。 「你是我媳妇,你的一举一动,为夫怎么能不清楚,刚才在前厅用饭的时候,就生气了吧?」男人用心了,自然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哼!那丫头借着倒茶,三番四次的朝你跟前靠近,她以为扮了清纯可爱,别人就看不出她的真实目地,我就是要让她知道,觊觎我的男人,就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巧儿噘起嘴,腮帮也鼓起来了,有点小俏皮,有点小邪恶。 沐青箫一时心痒难耐,低头咬了下她的唇角。 柔嫩的感觉,一下软到了心里,让他捨不得放开。 齐韵此时站在二楼的窗边,刚巧可以看到沐青箫怀里女子的娇美模样。 他站的距离不远,只是因为建筑的关系,从沐青箫所站的方向,并不能看见他,也不会感觉到他的存在。 齐韵从他们出现时,就已经在了,一直目送他们走进去,直到再也看不见。 他也算是女人堆里长大的,齐府里银子多,漂亮的美人也多。 所以齐韵真的看腻了,审美也已疲劳,分不出美丑,只看到一个个年轻的女人在眼前晃来晃去。 早在刚刚成年时,他的房里就已经有了通房丫头,是父亲硬塞给他的,说是让他尝尝女人的滋味。 于是后来的几年,他的房中开始有各种各样的通房丫头。 可惜的是,后来他又疲劳了,抱着她们索然无味,味如嚼蜡,枯燥极了。 这两年他的房中,只有普通婢女,没了通房丫头,别人说他是修身养性,可是只有齐韵自己知道,他已经对女人没有兴趣了。 看到孙巧儿的时候,他只觉得眼前一亮。 这个亮,指的并不是美色,而是她眼中的灵动气息。 从阁楼上下来,毫无意外,碰到正在四处找他的齐佳。 「哥哥,你一定要帮我,要是你不帮我,我只有死路一条了,」齐佳真的要崩溃了,即便她捂的再严实,可是这一路走来,还是有很多人对她指指点点,将她视作怪物。 齐韵站着不动,任她抓着自己,但是眼中的厌恶,多多少少还是可以看出一点,「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即便你把父亲请来,他们也不一定会买父亲的面子,而且你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是她下的毒,我早警告过你,别去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会被表面的东西迷惑!」 齐佳勐的推开他,有些声嘶力竭的吼道:「你什么意思?我做错什么了?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在怪我?不管是不是我的错,我已经道歉了,她还想怎么样?哥哥!如果我没听错,你是不是在帮着她说话?」 齐韵眉头皱的更深,「你真是不可理喻!」 「你就是在帮她说话,别不承认了!」齐佳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疯狂的叫嚷开了。 也并不是她真的疯了,她了解齐韵。 别看他总是一副温厚的模样,可实际上,他这个人最阴险最恶毒。 齐佳从未在私下里,听他为谁辩解过?或是为谁主持公道,他的公道,只在他的喜好。 齐韵勐的停下脚步,快步的冲过去,用力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朝里面拖。 他用了最大的力气,差点把齐佳的胳膊捏断,脸上的阴沉,仿佛能滴下墨。 他将齐佳拖到小楼最里面的一间屋子,用力一甩,齐佳整个人便去了重心,撞进椅子里。 这一下可撞的不轻,齐佳捂着额头,愤怒的回头瞪着他,「怎么,我戳中了你的心事,就要杀我灭口?哥,我求不到的东西,你也求不到,你跟我一样悲哀,我们都是齐家的棋子,永远都别摆脱!」 齐佳伏在椅子上哭了,父亲对权利的渴望,已到了极度变态的地步,两个姐姐的婚事,都跟权利相关,父亲看中的也是他们的官职地位,而不是他们的为人。 两个姐姐过的日子,齐佳也听过一些,当然除了不敢置信,就只剩悲凉了。 她们哪有什么爱情,男人的不良嗜好,让她们痛苦不堪。 府里的小妾一个妾着一个,成天活在勾心斗角,怀了两个孩子,中途都意外流产了,最后被小妾挤兑的毫无尊严可谈。
第316章 后悔了 或许也是受到姐姐们的影响,齐佳对男人很挑剔。 更多的可能还是害怕,怕自己会受伤,会过上跟姐姐们一样的日子,那是痛不欲生的将来。 齐韵捂着额头,有些烦躁,「这个事你不要再声张,宁王殿下还没有离开,我会探一探他的口风,至于你的脸,再找大夫来看吧,一山更比一山高,总有能治你病的大夫。」 到了晚宴时分,齐享又亲自过来请,但是被杜岩带着人拉住了。 齐享已经知道了女儿的遭遇,同样的,他也猜到,可能是那个女人捣的鬼,他找宁王聊过,从宁王话里话外的意思中,可以听出那位姑奶奶精通医毒双术。 而且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谁都不知道她是如何下毒,可是被下毒之人,却要活活受罪,又找不到解毒之法。 齐享听到这里,吓出了一身冷汗,幸好幸好,他没有直接的得罪那位姑奶奶,否则……后果不敢想像。 说到底,齐享也只是个自私的人。 儿子比女儿重要,现在儿子有几个,他所要做的,就是好好活着,多活几年,又或者十几年。 但是走到别院门外,望着里面层层守卫,齐享握拳直喘气。 他的身体,每到春秋二季,都会气息不均,胸中憋闷的厉害,好像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 药吃了不老少,大夫也看了许多,却始终不见好。 最近这一年,还有越发严重的趋势,发病的时候,总是叫人有些力不从心。 如果,他说的是如果。 如果能让里面那位给他瞧瞧病,是不是还有治癒的希望? 眼前有了那么一片小希望,就会无限制的扩张,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这位少侠,可不可以请你通报一声,今晚是微臣单独设宴,为白天的事,跟沐宗主还是沐少夫人致歉。」齐享双手抱拳,态度诚惶诚恐。 杜岩还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们宗主不会在意那些小事,齐大人请回吧,现在不宜打扰,明日一早我们就会离开,大人还是自然一点的好!」 早上是管家来请,现在是齐享亲自来请,两厢态度截然相反,可是那又如何,他们需要在意吗? 齐享讨了个没趣,满心郁闷的走了。 齐韵等在他回去的路上,见他远远的独自走来,脸色有些不好,其实心里已经猜到了结果,但是脸上仍旧錶现的很关心,很着急,「爹,您见到沐少夫人了吗?她怎么说?齐佳的脸还有救吗?」 齐享抬起头,瞄了他一眼,又嘆息了一声,「齐佳的事儿,你就别管了,他们明早就会离开,爹也会跟他们同行,你亲自去送一送,我不在的日子,好好看管府里的事,别让人钻了空子,还有……让媚香跟秀竹准备一下,她们也要随宁王一同进京。」 齐享打的好算盘,即便宁王不要她们也好,等到了京城,再半她们送出去,朝中的关系需要打点,除了银子,美人也是很重要的。 而且这两个丫头,都是他从小养大的,一定会听从他的话,替他吹吹枕边风,万一有人参他一本,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可以及时告知。
第317章 试探 这一夜,有人辗转难眠,有人睡的香甜。 次日一早,齐佳纵然再不想睁开眼睛,也得面对现实。 洗脸的时候,意外的发现脸上的印记,似乎淡了一些。 左看右看,还有点不敢确信,直到唤来贴身婢女,确认之后,才欣喜若狂。 如果真的能消失,她一定要到庙里,好好谢谢菩萨。 「小姐,奴婢觉得,你要谢的人,应该是那位沐少夫人。」 「让我谢她?如果不是好,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你还让我谢?简直是笑话!」齐佳拿来面纱,蒙住整张脸。 「小姐,奴婢这么说,也是为了你好,如果她真的要害你,现在可不止这个样子,为了安全起见,你绝对不能跟她对着来。」 丫鬟的话,让齐佳慢慢的沉下心思,「真的要这样吗?」 虽然嘴上不肯承认,但是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下人说的也许是对的。 「哼!听说他们就要走了,本小姐一定要好好送她一程,去把本小姐收藏的古月琴拿来,」齐佳藏在面纱下的面容上,满是得意的算计。 杜岩已经打点好一切,因为齐享要同行,所以队伍又扩张了不少。 媚香跟秀竹,被安排在巧儿他们后面的一辆马车上,这个距离,是齐享授意的,其中的意义不言而喻。 齐韵站在车队前,更准确的说,是站在孙巧儿的马车旁边。 沐青箫已经骑在马上,再过两天,他们就要跟宁王分道扬镳,不再同路。 「齐府招待不周,有所怠慢,还希望沐少夫人莫怪,小的代家父,向二位致歉,」齐韵语气温和,态度不谦不卑,目光中带着淡淡的笑意,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沐青箫坐于马上,不耐烦的扫他一眼,「不用客套了,我们也是多有打扰,齐公子请回吧!我们要起程了!」 齐韵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侧身让开道路。 「等等!」齐佳领着婢女,从府门走出来。 齐享听到她的声音,撩开了帘子,不贊同的质问道:「佳儿,你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回去,不可胡闹!」 「爹!」齐佳甜甜的叫了他一声,带着几分不满,「爹,女儿哪里是胡闹了,女儿昨晚一夜未睡,思来想去,都应该给沐少夫人赔罪,因为我的任性,闹出许多事,其实我这脸,是自己不小心吃错了东西,怪不着姐姐。」 说着说着,语气就变的亲昵起来,「姐姐,我这里有一件礼物,想要送给姐姐,兰儿,把东西拿上来。」 「是,小姐!」 兰儿捧着一只长锦盒,走到马车前,在所有人冷肃的注视下,将锦盒放了上去。 齐佳也走上前,打开盒子,揭开红绸子,轻拨了下琴弦。 「铮……」 一个动人心弦的音符,从她指尖飘出。 这一声传的很远,犹如在一片寂静的夜里,听到的靡靡之音,让人心魂震动。 俗话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只一个音符,就可以看出,齐佳琴艺上乘。 齐佳忽又笑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在姐姐面前,未免有些班门弄斧了!」
第318章 追去了 齐佳瞄了眼巧儿的神色,又转头看着满眼不耐烦的男人,嫣然一笑,「姐姐可能还不知道这古月琴的来歷,要不我跟着姐姐一程,在路上说给你听?」 「这琴的来歷很重要吗?不过是个傻子一样的男人,给他心爱的女人,做出的一把琴,可是那个女人却不领情,将琴丢弃在院子的一角,这琴长年累月,被日晒雨淋,不仅没有被毁,音色反而更动人,后来被一个和尚捡到,放在庙堂之中,长年被火薰染,于是又了淡淡的檀香味,就是这么简单,齐小姐还想说什么?」 巧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不等齐佳有所反应,便将琴拿了进去,又放下帘子,将她阻隔在外。 车夫将齐佳主僕二人推开,用的力气可不小,要不是后面的齐韵及时扶住,她可就要出丑了。 就在马车轮子滚动时,马车里传来阵阵琴音。 走在马车周围的人,在听到琴声的那一刻,心中都跟着一颤。 如果不是知道马车里面只有孙巧儿一人,他们一定会以为弹琴的,是一个大师极的人物。 只有沐青箫没有什么吃惊的神情,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 他的娘子,究竟还有多少面,是他不知道? 此刻真的很想,揭开帘子,进去抱一抱她,再欣赏一下她弹琴的模样。 但是想归想,最后还是忍住了。 昨儿折腾了大半夜,小娘子现在看他的眼神,还带着不少的埋怨呢! 马车走过鹏城大街,车里悠扬的琴音引得所有人,驻足观望。 丽香院的楼上,元青姗正靠在美人榻上看书,起初听到隐约的琴场声,没有在意,但是听了一会,她手中的书,突然掉在地上,勐地从榻上爬起来,跑到窗边,推开窗子,急切的寻找琴音是从哪发出的。 当巧儿的马车,从楼下经过时,她提着裙摆狂奔着跑下楼,跑出丽香院的大门。 那辆马车已经走了一段距离,她紧紧咬着唇,索性继续提着裙摆追了上去。 艷娘是跟着她出来的,当看见青珊姑娘奔跑的姿势,下巴都要惊掉了。 她一个地地道道的淑女,竟然把裙子提到大腿,跨着男人才有的大步子,去追一辆马车,凌乱了,一切都凌乱了。 幸好马车走的不快,元青姗总算追上了,可是被走在后面的杜岩拦下了,「姑娘请留步,我们夫人不喜欢陌生人打扰!」 杜岩并不知道她们昨天谈了什么,在他看来,元青姗也只是青楼女子,仅此而已。 元青姗跑的太急,髮髻乱了,松散的歪在一边,额上有汗水,衣服也凌乱的很。 「我……我只问你,里面弹琴的是谁?」她喘着粗气,看着前面没有停下的马车,心中很是着急。 杜岩皱眉,但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当然是我们少夫人,姑娘还有事吗?要是没有的话,请留步,别再跟来了。」 眼见着他也要走,元青姗心急如焚,冲动之下,大喊一声,「你不是要带我走吗?现在我同意了,我要跟你一起进京!」 这话搁在不知情的人身上,一定以为她是跟沐青箫说的,纷纷对他投去暧昧的眼神,就连宁王也掀开帘子,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敢对沐青箫说这样的话。 媚香跟秀竹坐在最后面的马车,同行的还有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四个人挤在一辆马车上,人挨着人,人挤着人,中间连张小桌都不能放,只能铺上两床被褥,坐累了就躺一会,可是躺下之后,也是一样紧紧挨着。 这样拥挤的地方,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本以为老爷会安排两辆舒适的马车给她们,好歹她们也是身娇肉贵,这一路颠簸到京城,马车又不好,可不得要了她们半条命嘛! 马车恰好经过元青姗所在的位置,媚香挑开帘子,有些讥讽的问道:「青姗姑娘如果不介意,可以跟我们挤一挤,虽然我们的马车已经腾不出多余的地方,可是总不能让堂堂的丽香院头牌,站在这儿吹冷风吧!」 就在此时,走在前面的红顶马车,窗帘子被掀开了,孙巧儿喊停了车队,朝元青姗招招手,「上来吧!」 元青姗脸上的笑容慢慢浮现,而且越来越大,正要走时,还不忘回怼一句,「多谢媚香姑娘的美意,你们的马车,挺适合你们的,不过休息的时候,可得小心了,别一个不注意,被颠飞了。」 看到媚香黑沉的脸色,元青姗心中痛快极了,放下裙摆,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大大方方的走向孙巧儿的马车。 车夫递下来一个小马扎,让她踩着,爬进了马车。 元青姗在钻进马车之前,都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不用回头,她也能想像得到,那位看她不爽的人是谁。 可是没办法,她现在就是要厚脸皮,霸占人家的媳妇。 马车重新滚动起来,马车里的人,却两两相望,谁也没有主动说话。 那把古月琴已经被搁到一旁,如果是在前世,她一定会珍爱万分,可是现在的她,已经不在意这些东西。 精通琴棋书画,又能怎样,除了所谓的陶冶情操,就只剩讨男人欢心了,没有任何实质的意义。 巧儿的马车里,布置的十分舒适,中间摆了张小茶几,上面有茶具,桌子上有凹槽,可以防止茶壶茶杯掉落。 角落里,燃着很淡的香料。 车厢的两边,都铺着崭新的被褥,是垫在身子底下,防止颠簸的,还有干净的盖被,被整整齐齐的叠在一边。 仔细观察,还会发现,车厢壁上隐藏着很多小抽屉,里面都是巧儿可以用到的东西,还有点心之类的零嘴。 还有几本闲书,几本医书,都是沐青箫亲自准备的,没有亲眼见过的人,很难相信他的心思,会如此细腻。 但是元青姗看了一遍之后,便已明了,外面的男人,对孙巧儿是何等的宠爱。 这所有的一切让狭小的空间,显得十分温馨。 以她阅人无数的眼光来看,恐怕再难有人,能做到这一步。 「要喝茶吗?」巧儿并不阻止她探索的目光,从茶几底下拿出精巧的小茶壶,里面的水还是刚刚烧开的。 茶几底下有炭火,可以温着热水。 只见她拿出白瓷的小罐,用小勺数出茶叶,扔在杯子里。 「条件不允许,只能这样泡了,盖上一会,味道也不错的,鹏城的水很好。」 元青姗也不到处看了,挪到茶几边,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她泡茶,又看着她,从小抽屉里,拿出两样小点心,用小盘子装着,都很小,但是同样的,都很精緻。 茶几的另一边,有一块可以摺叠木板,撑起来就是一张棋盘大小的桌子。 她将点心摆上,再把其中一杯茶,递到元青姗面前,「尝尝吧!」 元青姗笑了笑,揭开杯盖,茶香很浓,搁了不少茶叶,吹了吹,轻抿了一口,很苦很涩,「茶叶放的太多,挺苦的。」 巧儿笑了下,捧着自己的那一杯,神色自如的饮了一口,「越是苦,越是能让人清醒,才能记住这个味道。」 元青姗原本是要放下杯子的,但是又默默拿了起来喝了一口,对沖她微微一笑,「你说的也有道理,相比茶的苦涩,人活着岂不是更苦,可是即便再怎么苦,也要努力撑下去。」 巧儿没有说话,而是递给她一块桂花糕,「尝尝吧,化解一下嘴里的苦涩。」 元青姗拿着桂花糕,看了看,笑道:「据我所知,这是凤祥楼的桂花糕,不过早都被人预定完了,想要现买,估计得等到一个月以后。」 凤祥楼的老闆,也是个宁折不屈性情的人。 说是叫凤祥楼,可实际上,只是一间不起眼的小店铺,但是他家的糕点,已经传了几代,地点不变,味道不变,只有人变了。 任你官职再大,给的银子再多,凤祥楼都是一视同仁,先到先得,后来的就得排队,至于什么时候能排到,你就慢慢等吧! 就连齐享拿坐牢吓唬他,也没能让他屈服。 沐青箫才来鹏城两天而已,居然就能弄到凤祥楼的点心,如果不是他动用非常手段,那就是很早就已准备上了,只等孙巧儿的到来。 这样细腻的心思,怎能不叫人惊嘆。 巧儿其实不在意这些,「只是糕点而已,没那么重要,有就吃,没有就不吃。」 元青姗也不跟她客气,将糕点放在口中,入品即化,糯糯的感觉,不腻味,满口的桂花香气。 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好的糕点了,是多久呢? 还是在京城的时候,他们元家,还是朝中举足轻重的大家族。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会追来?」元青姗坐直了身子,终于要切入重点了。 「你也没问,我刚才弹的是什么曲子,你是追着曲子来的,进来之后,却只字不提,其实你心里清楚,不管你问什么,我都不会告诉你,有些事,说开了,便没有了意义,迷煳一点,挺好,对你对我都好,知道的越多,没有什么好处。」
第319章 行路 「可是我更怕煳里煳涂的活着,你刚才弹的曲子,是前朝的诗人所做,会弹的人很多,但是每个人弹出来的感觉都不尽相同,我从你的琴音中,似乎听到了某些熟悉的地方。」 元青姗看着她,「可以告诉我,这首曲子,你是不是听别人弹过?」 巧儿笑了一下,「一首曲子而已,没什么重要的,既然你已经跟着我进京,待会换了身上的衣服,扮做婢女,跟在我身边吧!」 现在将她放在哪,都不合适,万一叫人发现她的真实身份,定是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就怕有人拿她的身世做文章。 元青姗没什么意见,来都来了,某些事,她一定要搞清楚。 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问题,刚才孙巧儿弹的那首曲子,只有已经故去的安凌钰弹过。 安凌钰将琴谱改过了,而她改动的地方,只有元青姗最清楚,所以刚刚听见孙巧儿弹奏,她才会如此的激动。 沐青箫对于元青姗待在马车里,跟孙巧儿共处一事,说实话,他是十分不满的。 多了一个碍眼的人,他想进去看看小媳妇都不可以,还得时时刻刻,防着她对媳妇说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现在的元青姗,骨子里已经是很叛逆的性格。 真担心她的惊世骇俗,会把巧儿带坏。 走在最后面的马车里,四个女人挤在一起,颠簸了一段距离,媚香真的快受不了,总是不小心碰到这个的身子,那个的腿。 她们其中一人,可能是吃坏了肚子,走到半道上,便捂着肚子,双腿紧紧的夹着,一脸的菜色。 女人家出门在外,闹肚子是最丢人,最出丑的事。 外面又没有茅厕,只能在野外解决大小事。 可要是外出赶路的人,大部分是男人,一个女人蹲在草丛里拉稀,什么美感都没了。 一个响亮的屁声,让狭小的马车,臭不可闻。 媚香捏着鼻子,朝外面沖,「停车,快停下,我受不了了,我要下马车!」 赶车的车夫是齐府的人,跟她们几个有几分熟悉。 看了眼前面没有丝毫在停车的迹象,他也不敢擅自把马车停下,「姑娘再忍忍,等到了下一个休息的地方,我才能把马车停下,否则掉了队,老爷会骂死我的!」 媚香脸色铁青,就差跳马车了,伸手就要去抢他手里的缰绳,「我要骑马,我不坐马车了,再坐下去,我就得吐了!」 「哎哎,媚香姑娘,你别动我的缰绳,太危险了,万一马儿受惊,可就糟了!」车夫吓出了一身冷汗,死命护着缰绳,用胳膊拦开她。 齐府的随从,听到后面有动静,掉转马头,走了回来,「你们在吵吵什么,宁王殿下跟老爷都在前面呢!」 媚香认得这名随从,在齐府里对她有意思的人,多了去了,从前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但是现在不同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高大哥,我们乘坐的马车太小了,里面人挤人,而且味道也难闻,我是真的受不了,可不可以给我一匹马,我想骑马,可以吗?」媚香泫然欲泣的望着他,眼角挂着的眼泪,似落非落,显的好不凄楚。 名唤高大哥的男人,哪里受得了美人的苦苦哀求,「可是骑马也很辛苦,而且你会骑马?万一摔下去,非死即残,你可要想清楚了。」 媚香一看有希望,破涕为笑,欣喜的道:「我当然会骑,而且骑的还很好呢,绝对不会拖你们的后腿,高大哥,你只需要给我一匹马,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 「那好吧,不过你身上这衣裳,并不适合骑马,你换一件吧,我让人给你牵一匹温驯的马过来。」 「好,我这就换衣服!」媚香喜上眉梢,不光是可以骑马,可以摆脱几个臭哄哄的女人,更重要的是,她要前面的男人,都能看到她的英姿飒爽。 媚香换了一套紫色的骑装,将长发重新收拾了下。 秀竹也想离开,「媚香姐,可不可以也给我弄一匹马,我想出去透透气。」 媚香有些轻蔑的扫她一眼,只一句便堵了她的嘴,「你会骑马吗?」 「我……我不会,」秀竹情绪低落的垂下头。 「你都不会,我给你把马弄来,你要怎么骑?」媚香繫着腰带,忽又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还有个办法,你可以找外面的人,让他们抱着你骑马,有男人坐在你身后,不会也没关系,也不用担心摔下来!」 「这……这怎么成,我们不能跟男人接触的,」秀竹的脸蛋已经红的不像话。 媚香要往外面去,瞥了她一眼,「随你的便,办法我说了,要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媚香跳下马车,一身紫色的装扮,俏丽的模样,让齐府的侍卫们眼前一亮。 看多了娇柔做作的女人,这样的媚香,无疑是更加吸引人。 姓高的男人,将马牵到她身边,还笑着问她,「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骑马还能不会上马?」 许是长年跳舞的缘故,她的身手还算灵活,轻盈的跃上马背,动作还有几分潇洒的味道。 握着缰绳,看着原先的马车慢慢走远,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让她心情舒畅。 一抖缰绳,「走了!」 到了临近中午时分,队伍只有在一个小村子停下,稍做修整,便继续赶路。 有好几次,媚香试图加快速度,朝着前面的红顶马车靠近。 可是那里前前后后,围着许多人,将孙巧儿所在的马车,围的水泄不通。 云千山走在后面,冷冷的用剑拦下,再次要上前的媚香,「姑娘如果再不听劝,休怪我对你动手,我们师母的马车,不允许任何人惊忧!」 云千山身边跟着的,都是年青俊美的男子,白衣飘飘,英姿勃发。 偶尔也有定力差的少年,频频回头,四目相对时,偶尔还会脸红一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更何况他们也只是远远的欣赏,并没有如同某些登徒子似的,上前云搭讪。 媚香的眼睛,从所有人脸上扫过一遍,有些怨愤的撅起了嘴,「大路这么宽,凭什么我不可以到前面去,我又没说想要干嘛,你们至于这样防着我吗?」
第320章 雨夜 云千山这样的老狐狸,又怎会轻易被她煳弄过去,「抱歉,我就是要防着,官道的确是大家的,谁都可以走,但是你真的要走到队伍前面去吗?你有那个资格吗?」 媚香被噎的无话可辩,她这样的人,谈什么身份,充其量不过是男人的玩物。 人家不肯让行,媚香自然也不敢硬闯,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那个拉肚子的女人,到了半道上,实在受又不住了,只好让车夫把马车停下,自己跳下马车,到树林子里方便。 齐享听到下人的禀报时,脸色黑的难看,直接让人继续赶路,将那个女人丢在这里。 要知道,现在他们所处的地方,方圆五十里,都看不到一户人家,等到天黑下来,野兽出没,她哪还有命活着。 齐享当然足够狠心,对于无用之人,他从来不用给多一分的关注。 又走了一个,最后的那辆马车,终于只剩两个人。 地方宽敞了,人的心情也跟着舒畅不少。 可是好景不长,天空开始下起大雨。 半个时辰之后,温度骤降,冷的人牙齿直打颤。 媚香再也不能装潇洒,被淋的像落汤鸡,爬进了马车里。 相比她的狼狈,秀竹跟另外一人,就显得要好上太多,她们从上到下都是干的,没有一点狼狈的样子。 「媚香姐,你还好吗?」秀竹见她冷的瑟瑟发抖,赶忙给她披上一件外衣,可是里面的全都湿透了,不换又不行。 「你们都转过身去,我要换衣服。」媚香心情很不好,语气也挺沖。 秀竹是习惯了,并不在意,但是另一个女子,就不高兴了。 先前已经有过一次了,现在又来,她还真把自己当千金小姐了! 「媚香姑娘多虑了,我对你的身体没兴趣,大家都是女人,看了也当没看见,」女子将脸别到一边,听着外面的瓢泼大雨,想到被丢下的小姐妹,在这样的一个荒山雨夜,她该怎么度过生命的最后一刻? 担心归担心,可是她也没有勇气,站出来说什么。 即便说了,又能怎样,她们这样的人,跟牲口有何分别。 媚香阴沉着脸,冷的咬紧牙关,用外衣遮住身子,脱下了里面的衣服,再把干净的衣服换上。 后面发生的事,走在队伍中间的巧儿,是不知道的。 所有骑在马上的人,都披上了蓑衣,但是蓑衣也不能百分之百的挡雨,要不了多久,身上的衣服还是会湿透。 行时的速度被耽搁了,众人不得找到一个能暂时躲避风雨的地方,等到明日天亮再走。 如果是几个人,找地方避雨并不难,可是上千人的队伍,想要顾全,实在不容易。 到了这个时候,只能各管各的。 宁王的队伍,自然不用操心,他们找到一个山洞,只是山洞不大,容不下太多人。 纳兰荣站在山洞前,已经有僕人,前去打理山洞,并点了篝火。 当看见山洞的景像时,老狐狸阴沉沉的笑了,「去告诉沐青箫一声,就说这里有山洞,请他们过来避雨。」 荀奇领了命令,披上蓑衣,走入雨雾中。 可是等他赶回官道上时,只见凌泉宗的人,已经着手修造营地。 他们用的帐篷,有点像草原一族用的圆顶帐篷,有大有小,十几顶帐篷在草地上,以圆圈的形状排开,并将其中一顶最大的帐篷,转在中间。 荀奇满心的疑惑,朝着最近的一个帐篷走过去。 撩开帘子,正要迈步,却忽然发现,地上竟然也是油毡布铺成,跟帐篷相连,是一个整体。 「你们的这个东西,是哪里来的?」荀奇觉得这东西实在太神奇了。 关键是,如果他没记错,从鹏城离开时,看见过他们背着一个包袱,只比一般的包袱大一点,大概有十几个人都背着,起初还以为是他们的行李呢! 「当然是我们宗门里的东西,从鹏城带出来的,我们宗门里做出来的,油毡布,可比外面卖的,更加防水,蛇的尖牙都咬不穿,躺在这里面,哪怕外面下大雨,也不用睡在地上。」白衣弟子满眼的骄傲。 荀奇看的眼红,「那你们还有多余的吗?我可以拿银子买。」 「你要买?」白衣弟子呵笑了一声,「我们凌泉宗又不缺钱,不需要靠卖这个赚钱,如果你真的想要,去问问杜师兄吧!」 白衣弟子不再理他,晚上他们还要轮流守卫。 荀奇从帐篷里出来,大雨还在下着,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珠,迈开腿,朝着最中间的帐篷走去。 不过百米的距离,中途就被拦下三次,最后还要通报。 元青姗已经被沐青箫打发走了,当然,也给了她一顶小帐篷,离这儿不远。 此刻,沐青箫光着上半身,坐在炭火前,看着自家小媳妇,替他烘烤衣物。 虽然他并不是真的等衣服穿,包袱里有的是干净衣服,可是怎么说呢。 人家就喜欢等着娘子手里的衣服烘干,再穿回身上。 旁边的小茶几,也摆了个小炭炉,上面煮着一小壶茶。 他们所在的帐篷,也是沐青箫专用的。 被带到鹏城,只等他来取。 因为接下来的路程,除了大雨,就是暴雪,没有这东西,肯定不好过。 除了这些,他备下的东西还多着呢! 「你总看着我做什么?被褥都给你铺好了,要不你先去睡觉?」 他们选择搭帐篷的地势比较高,雨水落到地上,很快就顺着缝隙流走。 地上铺着厚厚的被褥,躺在上面还是很舒服的,而且也不用担心会有虫子跑出来。 这一点,让巧儿欣喜万分。 她虽然不怕蛇虫鼠蚁,可是一想到半夜里,它们在身下爬来爬去,那样的画面,还是挺恐怖的。 沐青箫索性歪倒在被褥间,一手撑在脑侧,炙热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忘返,「一个人睡不着,等着娘子一起!」 「又瞎说!」巧儿羞恼的瞪他一眼,又飞快的垂下视线,将手中的衣服翻个面,好尽快烤干。 男人的衣服,总是带着属于他的味道。 先前不习惯,可是后来,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第321章 明日再谈 毫无意外,荀奇在帐外又被拦下了。 「我要见沐宗主,烦请带个话给他,就是宁王殿下有令,让他出来一下!」 「天色已晚,宁王殿下若有命令,还是明天再谈好了,你请回吧!」守卫的弟子面无表情的回绝他。 荀奇几次三番的受阻,骨子里的骄傲,让他有些不爽。 以往跟在王爷身边,谁敢对他不敬。 可是自从跟凌泉宗的人同路,他受到的轻视,已多不胜数。 想到此处,荀奇站定了,「我们王爷招见,什么叫明日再谈?即便沐宗主现在不方便,也该他亲自出来跟我说一声,而不是由你回绝,你没有滋格做这个决定!」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云千山带着一队人,刚刚巡逻回来,将四周巡查了一遍,以排除潜在的危险。 刚刚回来,就看到这一幕。 荀奇身上也披着蓑衣,浑身上下也都淋湿了。 又冷又潮,心情烦躁的可想而知。 但是眼前的是云千山,纵然他有再多的不满,也不能随随便便,将火发在云千山身上。 收敛了下心里的怒火,才道:「我们王爷已安排好了过夜的地点,王爷也是好心,请沐宗主跟夫人前去避雨,王爷的一番好意,不管怎么样,我们做下属的,都该将话带到!」 云千山沉着脸,全身冷气四溢,「王爷的好意,我们宗主心领了,只是营地都已建好,夫人劳累了一路,宗主心疼夫人,已经早早的歇了下,你回去如实禀告就是,明日宗主自会跟宁王解释,天色不早了,送客!」 云千山把话说的滴水不露,不卑不亢。 把个荀奇,堵死死的。 荀奇眼色恨恨的看他一眼,双手抱拳,「多有打扰,告辞!」 云千山目送荀奇走远,回头对众人道:「今夜山中有大雨,此地形势復寻杂,轮番值夜的人,一定要把眼睛给我睁大了,一旦有异动,吹响信号!」 「是!」 随后,云千山又转向另一队的弟子,「你们几个负责布置陷阱,务必将营地四周守的密不透风,都清楚了吗?」 「属下遵命!」 荀奇回到山洞前,来不及整理自己的衣着,便站在山洞前,向纳兰荣回禀。 「王爷,沐宗主不肯前来,他甚至没有见小的,只让弟子传话,说是他们的营地早已搭好,不需要住什么山洞,如果王爷有话要说,可是等到了明日再说在!」 纳兰荣正躺在刚刚铺好的柔软大床上,享受着美人的按摩服务,听到荀奇的回禀,他先是沉默,一言不发。 身子侧着,一只手撑在脑侧,闭目养神。 荀奇说完了好一会,都没等到主子的回应,他壮着胆子抬头。 见主子闭上眼睛,还以为他已经睡着,正准备再说一遍,可就在这时,宁王殿下开口了。 声音不愤不怒,「随他去吧!反正也蹦跶不了几日!」 「王,王爷,您说什么?」雨声太大,荀奇没听清。 纳兰荣抬起手,摆了摆,示意他离开,「本王累了,他不愿来就算了,你也早些休息,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呢!」
第322章 要命了 「是,小人知道了,」荀奇心中觉得不解,他说的那些话,难道只换来宁王的一句,无关痛痒的释然吗? 他跟了王爷这些年,怎么不知道王爷的心性这么好了? 大雨一直下到后半夜,快到凌晨时分,才渐渐停下。 雨停了,四周突然变的份外安静,安静的有点诡异。 后半夜值守队长,是杜岩带队。 他很警惕,纵然知道暗处还有暗卫存在,但是不是迫不得已,他们不会现身。 所以在尽可能之下,他们需要靠自己。 「小心点,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一名白衣弟子,小声对杜岩说道。 杜岩身后也有人表达了同样的观点,「这里太安静了,而且我闻到了杀气,有人在朝这边靠近。」 杜岩拧起眉,「快去通知云阁主,如果我们设下的陷阱有响动,立刻禀报宗主,快去!」 那名弟子,领了他的命令,伏下腰,朝着营地快速跑去。 杜岩压下身子,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分开。 杀过太多人的刀,任凭刀锋擦的再干净,也改变不了沾过鲜血的事实。 突然,一个轻微的声响,紧接着,又有几处陷阱有了动静。 杜岩手中的烟花,腾的升起,隐在四周的人,提着剑沖了出来。 不用杜岩下令,所有人便已将阵型摆开。 云千山也已最快的速度起床,他根本没脱衣服,他是合衣睡的,长剑就搁在手边,伸手就能够得到。 不过,任他动作再快,等到他从帐篷里跑出来时,外面已杀的昏天黑地。 「干坤阵!」云千山大喝一声,他一声令下,原本已经摆开阵型的白衣弟子,便迅速变化阵型。 几人立于地上,另有几个拔地而起。 他们配合的天衣无缝,将最中间的营帐,围的水泄不通。 寂静的深山,突然变的杀声震天,只要不是死人,都得被惊醒。 早在有杀声传出时,纳兰荣的山洞前,就已站了几排护卫,他们才不管要不要救别人,他们只需要尽职守护自家主子。 可是齐享就那么好的动气了,他本来也想进到山洞里,跟宁王殿下挤一挤,也好挨过今晚。 也是他想的太美,宁王怎会跟他挤在一个空间。 于是年迈的齐大人,被迫在马车上过夜。 杀起响起来时,他从府里带来的护卫家丁,一个个吓的脸色苍白,连刀都拿不稳,更别说保护他。 但他还不是最可怜的。 媚香三人挤在小小的马车里,因为淋了太长时间的雨,马车顶部有些漏雨了,他们身下的被褥也渐渐潮湿,冷的要命。 好不容易熬到下半夜,总算可以睡一会了,又听到刀剑相撞, 简直是在祸不单行,背到了极点。 三个人多少也能明白一些,这是遇到暗杀了,而她们最倒霉。 既不会武功,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根本不会有人在意她们的死活。 唯一的希望,就是齐大人的护卫家丁,可是媚香偷偷掀开帘子一看,那十几个人,居然比她们还怂,尤其是那个高大人。 之前一副剑客武艺高强的模样,现在还是一样,握着剑,满眼的不知所措。
第323章 意外之人 齐享只顾自己,哪里顾得了别人,恨不得让所有的护卫都转着他。 媚香等人被吓的瑟瑟发抖,秀竹想看看外面的情形,撩开了帘子,偷着瞄了一眼。 沐青箫已经披着黑衣风衣,手中提着巨剑,满眼尽是嗜血的冷光。 他站在营帐前,并不上前砍杀,但他森冷的气息,就连秀竹都感觉到了。 就在她要缩回脑袋时,沐青箫阴鸷的眼神扫了过来。 秀竹的心跳被吓的停住,差点被憋死。 「秀竹,你怎么了?」媚香见她脸色不对,也凑过去,趴在窗前看着外面。 刚巧看见沐青箫一剑砍飞了一个刺客的脑袋。 只见那颗头颅被远远的抛飞,滚落到她们的马车前。 「啊!」媚香吓的惊声尖叫,成功引来一名刺客的注意,以为她跟沐青箫有关,举着剑便杀了过来。 「砰!」长剑砍在马车上,车里的三个女人,吓的魂飞魄散。 「救命,救命啊!」三人抱成一团, 可是紧接着,外面又没了声音,仿佛一切都不存在似的。 「怎么回事?」媚香不解,难道是有人救了她们? 会是谁呢? 媚香想到一种可能,顿时巨大的惊恐被惊喜淹没。 一定是的,一定是他救了自己。 过于激动的媚香,神志都有点不清醒了。 不管不顾的冲到窗边,撩开了帘子,想要证实自己的猜想,可是谁能告诉她,外面这个拿着弓箭的女子,一定不是救她们的人。 「看见我很意外吗?要不然我再给你招一个杀手过来,继续杀你们?」玩味的笑,潇洒的衣着,她站在那儿,竟然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帅气。 媚香严重怀疑自己看错了,沐宗主身边那从此娇滴滴的女人,怎么可能是背着弓箭杀敌的女侠客。 于是,她使劲揉了揉眼睛,等到再睁开时,刚刚站着人的地方,空无一人。 她松了口气,就说是看错了,刚刚的肯定是幻觉。 「哎,你还要磨蹭多久,要想活命,赶紧到你家主子的马车里,」孙巧儿不耐烦的一把扯开了帘子。 这下媚香不得不面对现实了。 「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她结结巴巴的指着巧儿全身上下。 「怎么了?我这样有问题吗?要不是我,你们几个早就没命了,行了,别再啰嗦,赶紧出来,」巧儿不耐烦,虽然她纯属打酱油,但是她也有责任感的好不好。 这三个无足轻重,又弱不禁风的女子,就是她争取来的救援对象。 秀竹也看见了她的装扮,可是目前来说,保命要紧。 三人躲躲闪闪的从马车上被拽了下来,在此期间,巧儿手中的弓箭,又杀了两个人。 更多刺客,被引走了,所以她这边几乎没什么压力。 至于元青姗的安静,则完全不用她担心,云千山已经派了人过去,她根本插不上手。 齐享的马车暂时还算安稳,被围的水泄不通。 当孙巧儿带着媚香三人过来时,毫无意外,他们被拦下了。 「别再走近,大人有令,任何人都不准靠近!」 ------题外话------ 本文快要完结了,所以等的着急的亲,可以存着,等到完结再看了,最晚下月初,么么哒!
第324章 好汉饶命 媚香抱着双手,走上前,哀求道:「我们是齐府的人,请让我们进去吧!」 秀竹也哭着道:「外面好多坏人,刚才还有人想杀我们,现在只有大人能保护我们了。」 按理说,美人哀求,怎么着也能打动一两个男人。 「不管你们怎么说,我们都不会放你们进去,这是大人的命令,我们无权更改!」那位高大人走过来,神色严肃,摆出了很冷酷的模样。 可是明明,之前赶路的时候,他还对媚香照顾有佳。 男人哪!都是薄情冷血的。 巧儿扯开她们二人,「跟他们这群小喽啰废什么话,直接进去不就好了,滚开!」 「沐夫人别太过份,这是我们齐府的事,越俎代庖对你没什么好处!」高大人其实也害怕,可是他退无可退,现在又该要怎么办? 几人正僵持不下,突然从齐府马边的另一边,冲出来一队人马,不由分说的朝着齐享的马车围了上去,很快就跟齐府的护卫,打了起来。 高小哥已经看傻了眼,这是怎么回事? 巧儿眼见情势不对,招唿媚香三人,赶紧跑。 秀竹反应最快,她一直偷偷瞄着孙巧儿的一举一动,见她转身跑,自己当然也得跟上。 只是片刻之间,齐享的马车外就已倒下一大片,齐享在马车里吓的魂飞魄散。 不得已,他要跑出来求救,否则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当他滚出马车,摔到地上时,一柄长剑便已架到他的脖子上。 「别……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好汉饶命!」 那个握着剑要杀他的人,似乎犹豫了一下,但是也仅仅是一瞬间。 「你死有余辜!」男人的剑挥下,斩掉齐享的脑袋。 老迈的齐享,逍遥快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美食都尝过,什么样的福都享过,他死的也不亏。 可是在他临死之时,看到杀手的眼睛时,各种情绪在他心里涌现。 有惊讶,有悔恨,也有悲哀的吧! 「啊!」媚香跟秀竹,在看时到齐大人的头颅时,吓的惊声尖叫。 刚刚还活生生的人,竟然死的这样惨。 齐享花白的头髮,死不瞑目的眼睛,都叫人心底发寒。 她们的惊叫声,成功引来杀手的注意。 巧儿赶忙竖起弓箭,对准了那人,「嗖!」 冷箭飞射而出,速度快,角度刁钻。 「铮!」 第一箭被他挡开,可是紧接着,第二箭再次射出,中间间隔非常短。 直到第三箭,才终于射中了他。 不过很快,其他刺客围了上来,扶着他,迅速后撤。 而就在此时,沐青箫已带着人,已解决掉最先围攻的刺客,朝着他们围了上来。 「快撤!」领头之人,用身体挡住主子撤退。 一番混乱之下,几人已经飞快的隐入树林之中。 沐青箫走过来,一把将蹲在地上的女人拉起来,用目光检查了一遍,「玩够了没有?」 虽然他一直关注这边,也没有看到她受伤,可是还得亲眼看到,才能放心。 「我没事儿?我刚才还射中那个人了,他受伤了肯定逃不远,一定能抓到!」
第325章 儿子顶替 沐青箫抓着她的手,再也不肯松开,「剩下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让他们去做,跟我回营帐。」 「现在就回去吗?可是我还没有玩够呢,要不咱们到王爷那儿去看看吧?」巧儿不愿意回去,这会都已经兴奋了,回去哪还睡得着。 沐青箫拉着她脚步未停,「有什么好看的,那只老狐狸,命硬着呢!」 他很不喜欢老狐狸看着巧儿的眼神,凭他男人的直觉,总能感觉到哪里不妥。 总之,还是少接触为妙。 元青姗在营帐前等着她,对外面的打打杀杀,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全都视而不见。 她只是气唿唿的瞪着孙巧儿,看样子是非常生气。 「你去杀人,为什么不带着我?」这是质问的语气。 「啊?带着你干嘛?」巧儿挣脱开沐青箫的手,朝她走近了两步,语气也是丝毫不让,「你除了会唱歌跳舞,还会提剑杀人吗?」 元青姗悽美一笑,「怎么不会?经歷会改变一个人,现在还有什么是我不敢做的,我这就杀给你看!」 她像是在跟自己赌气,又像是在跟巧儿叫板。 杀人需要足够的勇气,足够的狠戾。 面对一个活生生的人,敢于把利剑,插入对方的身体,看着剑尖一点点的没入,看着鲜血从剑与肉体的缝隙中,慢慢流出,看着活人惊恐挣扎。 到最后,在最后咽气的时刻,他们还会痉挛的颤抖。 元青姗握着剑,脸色已经惨白如雪。 她真的亲手杀了人,还是在很清醒的状态下,结束一个人的命,而她并不清楚,这个男人是谁,有着什么样的过去,就这样让他死去。 看到那人咽了气,元青姗腿软的坐到地上,再慢慢抬起手,看着沾满鲜血的双手,呵呵的冷笑。 「復仇,我要復仇,我要亲手杀了他们!」 巧儿站在一边,面色冷然的看着她陷入癫狂。 其实她比谁都清楚的知道,背着仇恨活着,如同身上背着一座大山,压的你踹不过气,每日都活在压抑之中。 多少个夜里,是被恶梦惊醒,这样的生活,又能坚持多久? 有些事,一旦开了头,后面就容易的多。 杀了一个人,有了第一次,再杀第二个,第三个,似乎也没什么困难的。 齐享死了,消息报到宁王跟前。 「既然老子死了,就让他儿子顶替他的官职,此次进京,叫他一同前往,派个人去通知他一声,尽快赶上,别耽搁本王的行程!」纳兰荣被吵的一夜没怎么睡,此刻心情无比的烦躁。 「是,小的这就去办!」荀奇领下命令。 一夜未眠,次日清晨,当阳光照在大地上之时,天空一片晴朗。 草地上没有尸体,没有血迹。 如果不是昨夜亲自经歷过,很难想像,这里死过几十个人。 杜岩已统计了伤亡,他们这边有几个弟子重伤,但是没有死亡。 巧儿给他们分发了伤药,亲自替他们缝合包扎伤口。 元青姗早已换了身轻便的衣服,跟在她身后,帮她打打下手。 当巧儿专注的给伤者清理伤口,拿出绣花针,像做女红似的,将针穿过皮肉,面不改色的缝合时,她真的捏了把汗。 ------题外话------ 要大结局了,亲们别催更啦!
第326章 习惯就好 「真的看不出,你还是个女大夫,」越是跟她接触,元青姗越是如同陷入迷潭,左右摇摆不定。 起初听到她的琴声,有那么一刻,她以为故人未死。 可是直到此时,她看到孙巧儿满手鲜血的,替人不治伤,根本不可能是她想像中的那个人。 对于她的怀疑,巧儿心知肚知,「这个世上,没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其实你也可以,不如以后你都做我的助手,帮我的忙。」 「啊?你让我也学着做女大夫?我恐怕做不到,」看着血肉模煳的伤口,她又怕又噁心。 这个噁心,不是嫌弃,只是看不下去。 巧儿将缝好的伤口,丢给她包扎,「习惯就好了,你见过的残忍还少吗?有一技傍身,才能真正挺起胸膛,喏,现在就是一个机会,需要用的药,我都配好了,你只要替他包扎好伤口,明日再换一次药,还得熬药,他受的虽然的剑伤,但是脏器受损,加上失血过多,定会发热,如果不用汤药,肯定熬不过去!」 元青姗平日里,最多也只是弹弹琴,绣绣花。 生病了,找大夫开两副药,拿回去让丫鬟煎熬就好。 从没想过,看病开药,还有这么多的讲究。 所以,她有点懵,直到巧儿又催了她一次,她才惊醒。 「那……那我试试吧!」元青姗紧张的咬了下嘴唇,不敢看,又不得不看伤者的刀口。 「嘶……你手劲小一点啊!」被当做实验品的少年,被她按着的伤口,差点伤上加伤。 他不吼还好,他一吼,元青姗更紧张了,手抖的厉害,更没了分寸,「我知道的,你别乱动,你们少夫人说了,洒上药粉,再用棉巾包扎上就好了。」 说的头头是道,可是真的动手去做,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倒药粉的时候,手又是一抖,结果倒多了,她想弄掉一点,结果又不小心按到了他的伤口。 刚刚已经不流血的地方,又冒出新的鲜血。 「可是你又把我伤口弄裂了,还是我自己来吧!」冷飞觉得自己点儿背到了家,受了伤不说,还被这位看似很漂亮的美人,折磨虐待,他到底招谁惹谁了。 元青姗怒拍了下他的肩膀,「有的救,就不要啰里啰在嗦,这不是包好了嘛!哦,还有这个,好像是煎服的药,我去给你找东西煎药!」 元青姗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个孙巧儿也不说说清楚,她要上哪找熬药的东西。 还好,队伍很快又重新开拔。 伤员全都集中到了马车上,好在齐老头死了,尸首被他的护卫,拉回鹏城,既然如此,他乘坐的马车,便空了出来。 当然了,这个空出来,也不需要经过谁的同意。 齐府的护卫,只好找了几块布,将齐老爷紧紧的裹起来。 反正也没有太远,他们快马加鞭,几个时辰就能回到鹏城。 齐享空出来的马车,刚好给伤员乘坐。 到了下一个小村子,云千山找到村长,借了些锅灶,生火熬药。 做饭都是其次,现在熬药才是当务之急。
第327章 快喝了它 元青姗自告奋勇,主动承担了照顾冷飞的责任。 其实冷飞是很想拒绝她的殷勤,刚刚换药的时候,差点又把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弄破,看着自己红肿的伤口,他真觉得很凄凉,自己已经挺可怜的了,为什么老天爷还要派一个人来折磨他。 巧儿这会没空理元青姗,只要她跟在自己左右,就够了。 宁王起初没有在意一个青楼妓子,也没有示意下属去打探她的来路。 当年元家的案子,他也不是直接插手之人,元青姗此人,他更是没有见过,即便听到元青姗的名字,他可能也想不起来。 这些年,他辅佐三皇子,杀去的人多了。 他不认得元青姗,元青姗自然也不知道宁王跟元家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她的仇人,只有一个,便是三皇子。 熬药的过程有多艰难,看看元青姗被烟燻黑的小脸子,凌乱的头髮,脏兮兮的衣服,便知道了。 虽然她被卖进青楼,不再有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胜在美貌才艺,又有艷娘罩着她,日子过的倒也算不上悲惨,只是名声不好听。 走出门去,都会被人指指点点,甚至走在路上,还会有人朝她扔臭鸡蛋,烂菜叶。夜里扎小人,诅咒她早点死。 半个鹏城的女人,都对她恨之入骨,变着法编排她的谣言,企图抹黑她。 可是元青姗不在乎,反而对着她们笑,让她们尽管扔,尽管骂。 心灵的折磨,可远比身体上的劳累要痛苦的多。 夜里不点安神香,她根本睡不着,即便勉强睡着了,也是下整夜整夜的做恶梦。 扇子还在手里,却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 陷入回忆中的元青姗,忽然闻到一股煳味。 「哎呀,坏了,药煳了!」她跳起来,慌忙用手去端药罐,「唿唿!烫死了!」 刚刚被烧滚烫的药罐,那温度可想而知,能把肉烫熟了。 忍着手上的疼痛,她又拿来棍子,把盖子挑开。 结果盖子掉在地上,罐子里的药,还在咕嘟。 「这……这可怎么办呀?煳了还能喝吗?」 躺在马车里冷飞,闻到一股子煳味越来越近,警惕的睁开眼睛,当看见端着药进来的元青姗时,脸都绿了。 元青姗笑呵呵的把碗递给他,「快喝吧,这是我刚熬的,别浪费了。」 「这是什么?」冷飞不得不承认,这是他见过,最难看,最诡异的汤药。 「当然是药了,我熬了好久呢!快点喝呀,别辜负我的一番心意嘛!」元青姗其实很想甩袖走人,真是不识好歹的臭小子。 冷飞在她的瞪视下,不情不愿意的把碗接了过来,喝了一口,那个味道,比中药还要难喝上十倍,「呸呸!难喝死了,这到底是什么?」 元青姗不好意思的抓了折头髮,「当然是中药了,只是……只是刚才被我熬煳了,我又兑了点水,搅了搅,其实本质还是中药,只是味道不一样了,你快点喝啊!」 冷飞坚决不上她的当,「我已经没事了,不用你照顾,把这个拿走,快拿走!」 眼见冷飞直摆手,满脸的嫌弃,元青姗突然变了脸,之前的讨好笑容荡然无存,只剩面无表情的冷酷。
第328章 跳樑小丑 「爱喝不喝,本姑娘好心给你拿来,还敢嫌弃,不识好人心,哼!」元青姗丢下他,跳下马车,朝着无人的空旷之地走去。 孙巧儿被沐青箫霸占着,现在根本找不到她的影子。 残破的土房子四周,很泥泞。 村子的水塘边,好几个人妇人蹲在那洗衣服。 池塘里的水很清澈,刚刚下过雨的缘故吧! 媚香提着裙摆,踩着泥巴,走到她身后,跟她并肩站着。 元青姗转头,见是她,脸色更冷了,「你来这儿干什么?是想跟我说什么吗?」 媚香放下裙摆,弹了弹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我只是很好奇你跟沐少夫人的关系,我听说她只去过丽香院一次,你们就已这么熟悉了,她还将你带在身边,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有话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元青姗很不喜欢媚香的自作聪明,将别人当成了傻子,好像都可以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似的。 媚香笑了下,忽然放大了声音,「你是丽香院的花魁,肯定有什么办法,让男人们对你死心塌地,可不可以教教我!」 她说话的声音,刚好可以被旁边洗衣服的村妇听见。 在乡下,尤其是相夫教子的村妇耳朵里,她们最鄙视,最看不起的,就是青楼女子。 出卖身体,用肉体来讨好男人,简直就是女子的耻辱。 所以在知道元青姗是妓子时,再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像是在看什么骯脏的东西,还有两个妇人,赶紧收拾了东西,站起来走到很远的地方,继续洗衣服,仿佛是担心自己洗的衣服,被她污染似的。 元青姗冷笑了下,对于女人之间的挑衅嫉妒,她见多了,如果连这种小事都要放在心上,她早就被气死了。 只见她轻轻的撩了下长发,妩媚的笑了,「有些人学的会,有些人因为资质欠佳,永远学也学不会,你正是属于后者,勉强学会了也是跳樑小丑!」 媚香对她并不陌生,也多少知道她的性子,但是当着面,被一个妓子嘲笑,让她心里的嫉恨与时俱增。 同样的地位低下的女子,谁又比谁更高贵呢? 「你们在说什么?」巧儿总算摆脱沐公子的看管,好不容易才熘出来透透气。 看见这两人站在一起说话,都是美人,可是气质各有不同。 媚香一见着她,刚刚的气焰瞬间消散,「没说什么,我只是跟青姗姑娘随便聊聊而已,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媚香转身就走,生怕走慢一步,后面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她好像很怕你,」元青姗嗤笑道。 「心里没鬼,她用不着怕我,」言下之意,那个女人分明是自己心里有鬼,才会对她敬而远之。 元青姗歪着头看她,「你跟我一个故去的朋友有点像,但是又不全像。」 巧儿眼神闪了下,又很快恢復平静,「相似的人很多,这没什么奇怪的,刚才冷飞找到我,给我看了你熬的汤药,你是怎么熬的?我实在是很好奇。」 元青姗有点尴尬了,眼神左右闪躲,「就是那么熬的呗!」 她能说熬煳了,又兑了水,反覆几次,连药渣都熬成了煳,差点倒不出汤药来。
第329章 单独离开 巧儿欲言又止,最后也只好拍了拍她的肩,「习惯就好,慢慢来!」 齐韵来的很快,傍晚时分就已赶上。 跟他爹的做风不同,齐韵带着的都是清一色武功高强的护卫,没有女子随行,只不过他还是坐了马车。 次日,纳兰荣找到沐青箫,两人谈了一个时辰。 出来之后,沐青箫脸色难看的要命,周身都笼罩着阴霾。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巧儿柔声问他。 知道他的心思很少被人左右,能将他气到这个程度,肯定不是小事。 「母亲被抓了!」沐青箫气闷的盘腿而坐。 巧儿有些意外,「你母亲被抓了?被谁抓了?什么时候的事?」 沐老夫人在这个时候被抓,不是她小肚鸡肠,而是这个时间上也太巧合了。 她不是一直被关在沐家老宅吗?怎么又出来了? 沐青箫感觉到她的紧张,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别担心,还不至于有危险,根据传来的消息,她是被三皇子派人接进宫的。」 巧儿明白他的意思,请进宫,跟软禁没什么分别。 「他们想做什么?我们很快就能进京,在这个时候,他们是想让您提前进京吗?」 「没错,三皇子传来的命令,的确是让我即刻启程,不过不用理会,我不会走!」 巧儿垂下目光,她心里明白,沐青箫不愿意提前离开,是担心她的安全。 但是事情已到了这一步,如果他不走,将来便会背上不孝的罪名,在弟子们中间的威信也会受到影响。 「要不我换身男装,跟你一起赶往京城,只要你进了京,三皇子便不敢再拿你母亲做威胁!」巧儿不想让他为难,只要有一线机会,都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两人正商量之迹,宁王身着华贵的锦袍,从容不迫的走来,满脸堆着笑。 「青箫贤侄,宫里的消息,本王也知道了,沐老夫人竟然被三皇子请进宫,此事多有蹊跷,本王也已派人前去打听,不知三皇子对你提了什么条件,可否告知本王,好让本王也能出手援救。」 纳兰荣的态度诚恳极了,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和蔼可亲。 「多谢宁王殿下关心,这是我们的家事,就不劳王爷操心了,想必三皇子也不敢真的对老夫人做什么,殿下的意思呢?」这话是云千山说的,他最先得到的消息,也大概能猜到,他们的目地。 宁王的眼睛在孙巧儿脸上扫过,笑容不变,「三皇子的喜怒,本王可猜不到,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青箫贤侄还是早在些进京的好,免得老夫人受苦,也让你的弟子们失望!」 就在沐青箫要反驳之时,巧儿轻捏了下他的手,暗示他不要再说。 夫妻俩心灵相通,她一个暗示,沐青箫便已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紧绷的脸上,忽然划过一抹释然的笑容,「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先行一步,有王爷一路随行,内人的安全,就只能仰仗王爷多多费心!」 沐青箫突然转变态度,倒是让宁王有些措手不及,脸上的表情还未来得及做出,看着有几分滑稽。
第330章 终于走了 不过,他很快便调整了面部表情,「这有何难,有这么多人保护,你尽可放心离去!」 沐青箫拉了下巧儿的手,跟她交换了个眼神。 他离开的很快,只带了三个人随行,云千山跟杜岩都留下了。 凌泉宗的人,没有因他的离开,而有所懈怠,该干嘛干嘛。 齐韵站在一边,目送他们一行人走远。 宁王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过。 他早知道沐青箫是个孝子,哪怕心里有再多的怨恨,他也不会放着母亲的生死不管。 元青姗把玩着腥红的指甲,似有若无的瞄着齐韵。 这个男人,她并不陌生。 在丽香院,他也是常客。 不过他跟其他嫖妓的男人不一样,他来到丽香院,大多是应酬,招待客人。 偶尔身边也有会有姑娘服侍,但他不会粗俗的急色,有看中的女人,也会替他们赎身,带回府里。 总的来说,齐韵给人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整个丽香院的姑娘,都对倾慕不已。 元青姗却不这么想,她总觉得齐韵是个深不见底的人,周身都笼罩着迷雾,叫人看不清,摸不透,十足的危险。 齐韵知道元青姗在打量他,也不迴避她的目光,坦然自若的回望,彬彬有礼的道:「原来姑娘也在这儿,幸会!」 元青姗并不领他的情,冷嘲道:「奴家只是一个卖笑的低贱女子,当不得公子的一句幸会,您这么客气,只怕要折煞人呢!」 齐韵面色如常,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姑娘言重了,姑娘的才情,放眼整个鹏城,也找不到第二个,能与你比肩的女子,家府不幸,这并不是你的错,姑娘又何需自践。」 「齐公子的恭维,小女子受宠若惊,愧不敢当,不过可能要让公子失望了,公子还是拿着这些话,去骗骗无知小姑娘吧!」元青姗毫不客气的回击他。 巧儿站在一边,静静听着他们的对话,不表态,也不参与。 说实在的,她也不喜欢这个齐韵,还不如他老子齐老头来的坦荡,长着一张阴险的脸,很难叫人信服。 她不在意,可是齐韵却很在意她的看法。 他面上保持着儒雅的笑容,可实际上,他在心里,恨不得将这可恶的青楼贱人,一剑杀死。 宁王打断他们,「先休息一个时辰再赶路,本王累了!」 现在还没到中午,他们赶路也不过一个半时辰左右,却又要休息。 云千山就站在巧儿身后,知道她心中的不满,云千山递给她一个眼神,让她稍安勿躁。 站在远处的杜岩,也给巧儿打了一个手势。 找了个藉口,巧儿离开营地,跟云千山还有杜岩,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瓶子,交给他们。 「这里面装的是解毒药丸,给大家分发下去,以防万一!」 「师母早就有准备了?」杜岩接过瓶子,笑着问她。 「也不算早知道,只是有备无患,他们总不会无缘无故演这么一出,对了,刺客的身份查到了吗?」巧儿问道。 云千山点头,又摇头,「刺客有两批,从行动上看,他们有可能不是一路人马。」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新文:作者:菜根香,书名:婚事未凉:总裁老公别过来, 简介:这是一部:顾家继女顾安然因家庭变故,经歷职场、朋友出卖的辛酸故事; 这是一段:因职场、婚礼现场抢婚引发的豪门婚事; 这是一个:豪门+职场+婚姻的感情大戏; 顾安然,在经歷了母亲红杏出墙诱发父亲离世成为顾家继女后,发奋图强一定要成为职场一名佼佼者。 人间都有祸兮连福这话,顾安然被迫嫁给父亲好友之子马钱,在婚礼里殿堂之上被人抢亲。 宋辞,全国五百强之一的宋氏集团ceo,因一次偶遇对这个与萍水相逢顾安然,情投意合。 不顾别人的瑕想跑到表弟婚礼殿堂在大闹一场,当着众人的面大声喊出,「顾安然,嫁给我。」
第331章 将就一晚 有线索就好,雁过留痕,只要有一点线索,沐青箫的人便能查到些有用的东西。 但是这世上的事,没有绝对。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谁都无法预料到,在山的那一边,究竟还有什么。 纳兰荣说的休息一个时辰,又是磨磨蹭蹭,结果只走了不到十里路,天天色还没黑下来,他们经过一个小村庄,便正好可以停下过夜。 这个村子,比上一个还要小。 总共也不过十户人家,抛去破败的,快要倒塌的,能住人的,也只有一两家。 这周围也没有适合安营的地方,都是碎石荒山,几乎没有什么可以耕种的土地。 也正因如此,村里能走的都走了,到村外谋生,剩下的都是走不了,或者走出去没活路的。 宁王殿下看着破败的地方,又是一百个嫌弃,捂着鼻子怎么也迈不进去。 他的随从,足足收拾了半个时辰,才勉强收拾了一间最好的屋子出来。 还在里面铺了地毯,点了薰香,又将这屋子的主人,全都赶了出去,宁王殿下精贵的双脚,才马马虎虎的迈进去。 元青姗跟巧儿窝在一处,看着宁王的人在那折腾,而她们根本没有下马车。 与其到外面再找地方休息,倒不如在马车里将就一晚。 有这个想法的人,不光是她们,媚香等人也是一样的想法,尤其是当她们看见满地的鸡屎鸭屎之后,更是连小解都憋着。 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风俗,可能这个村子的人,都已经习惯了随遇而安的生活,至于干净整洁什么的,哪有活下去来的重要。 「夫人,我怎么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挺诡异的,你知情吗?」元青姗纳闷的问道。 别的地方,她是不知道,可是从这两日的观察来看,那个沐宗主是个护妻狂魔,他怎么能轻易的答应,留下孙巧儿,而自己骑着马离开。 当然了,她并不知道沐青箫跟沐老夫人的母子关系,否则她就不会是单纯的怀疑,而是笃定了。 巧儿轻笑了下,放下帘子,「是挺诡异,可是当一切隐藏在水面之下,我们是无法看清真相,也无法做出相应的对策,只有将计就计,让敌人的阴谋浮出水面,那样才更加有意思。」 「你会去告密吗?」孙巧儿忽然转头看着她。 很突兀的问题,把元青姗听的懵住。 沉默了有一会,她冷哼道:「如果不相信,你大可不用告诉我,本来这些事也与我无关,我犯不着掺合!」 巧儿并不是在试探她,也并非不相信,只是想知道她对宁王的态度。 晚饭只能将就着,用了些点心,杜岩送了一只烤熟的山鸡。 这一片的山路不好走,到处都是碎石,也没有什么大型的猎物,就这一只山鸡,还是他们追了好几里山路,才捉到的。 相比她们简单的伙食,宁王那边可将就不得。 好在荀奇也不是一般人,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将这里村民餵养的家禽,全都拿了回来。 宁王自己带了厨子,他们又搭了简易的灶台,清是出一块干净的地方,点上油灯。 十几个下人,忙活两个时辰,只为宁王殿下吃饭。
第332章 鸿门宴(1) 闻到宁王所住的屋子,飘出浓郁的菜香,巧儿跟元青姗两人都忍不住吞咽口水。 手里捧的烤鸡,似乎都失去了香味。 齐韵一直充当隐形人,车队行进时,也总是落在最后,安营扎寨时,也默默的退守到村外,不与他们接触。 相比他老子的事多,他真的叫人省心。 但是云千山并没有放松对他的监视,有些人的伪装功力,已到了天人合一的地步,不是简简单单看他的神情举止,就能判断。 荀奇从宁王的屋里走出来,在凌泉宗弟子警惕的注视下,径直走到巧儿的马车前边,「沐少夫人,我家王爷请您进去。」 巧儿放下啃了一半的鸡腿,拿了丝帕擦干净手,才不急不缓的掀开帘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请王爷明日再说,不方便!」 荀奇哪有那么容易打发,「夫人还是亲自进去说比较好,我只是一个下人,没资格替您传话,况且王爷还让小人一同请了齐大公子,夫人若是担心不妥,可以带元姑娘一同进去。」 「如果我要是坚持不去呢?又能怎么样?」 荀奇不慌不忙的回答了她,「那小人只好一直站在这里,什么时候夫人同意跟随小人前去赴宴,小人才能离开,否则无法向王爷交待,小人也只有死路一条!」 巧儿眸中有厉色,「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你,这样你既不用回去復命,也不用再为难!」 荀奇坦然笑着,「夫人如果执意如此,小人也只有乖乖受死的份,小人的命贱,可是杀了小人一个,王爷还会再派人前来恭请夫人赴宴。」 「既然是王爷的盛情,我们怎能推辞,」元青姗率先跳下马车,抚了下有些皱的衣裙,朝着荀奇抛去一个媚眼。 元青姗当得起『火辣性感』四个字,虽然穿的不再是青楼女子特有的服饰,可是那股子妩媚劲,没有多少男人能做到视而不见。 就连云千山也多看了她一眼,当然,他并不是好色之人,只是单纯的觉着好看,情不自禁。 他都你已经这样了,更何况是宁王身边的那些护卫。 他们盯着元青姗的身体曲线,赤果果的目光,恨不得将她扒干净,好一逞兽慾。 巧儿下了马车之后,冰冷的目光,扫过周围的护卫,「你们都在看什么?当心眼睛不保!」 她的威胁,很多人不以为意。 荀奇身边的一个满脸鬍鬚的男人,轻挑的笑道:「夫人何必动怒呢?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动怒,实在不值,她们是出来卖的,本来就是要给男人看的,况且我们也没做什么,不是吗?」 他轻挑的语气,令在场的凌泉宗弟子,怒目冷对,拳头紧握,只要主子一个吩咐,他们定会立马冲上去,将此人收拾了。 巧儿不怒反笑,双手背在身后,往前走了两步,离那人更近了些,「看来阁下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眼睛这东西,长在你的脸上,实属浪费,还是别要了!」 她突然伸出手,飞快的在他眼前一挥,动作快如闪电。 在场的人里面,仅有几个人看清了她的动作。
第333章 鸿门宴(2) 那人敢只觉得眼前一花,有什么一闪而过,等到那阵光芒过去,他忽然觉得鼻子好痒,伸手一摸,竟然摸到了满手的鲜血。 「这……这是怎么回事?」 鲜红的鼻血,不仅没有止不住,反而越流越凶,很快便顺着他的下巴,流到了衣服上。 从远处看去,实在是有点吓人。 「一点小小扔惩罚,好自为之,再有下次,我让人流血而亡,到时,你整个人可就只剩一个躯壳了!」巧儿拍了拍手,仔细去看,能看到有粉末被她拍出来。 距离她最近的几个人,火速跳开,生怕自己反应慢了,会沾上她的毒药。 不是他们胆小怕死,而是看到同伴越来越严重的惨状,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元青姗从后面偷瞄着巧儿的手,刚才她离的那么近,现在想想,真的有点后怕,万一不小心沾上,倒霉会不会就是他了。 凌泉宗的弟子,全都用俯视的眼神,望着他们,这就是亵渎他们师母的代价,这帮人完全是活该。 纳兰荣等了许久,耐心都快要用完了,王爷的脾气,也快要被磨的没有了,终于等来下人的禀报。 「嗯!本王若是不能将你拿下,怎对得起本王费心筹谋的这一番苦心!」纳兰荣端坐在桌边,上面摆着刚刚做出来的精美佳肴。 屋子内点着薰香,泥土的地面上,铺着艷红的锦缎地毯,脚踩在上面,又软又滑。 对于自己的精心布置,宁王还是很满意的,他自认没有女人能逃得出如此华美的金丝笼。 元青姗走进屋子里时,眉头跟着跳了跳。 她有点想不明白,这位宁王殿下的脑子是不是有病。 醉翁之意不在酒,这哪里是请人吃饭,分明是男人用来追求女子的招数。 连她都看得出来,孙巧儿能不知道吗? 齐韵当然也看出来了,但是他站在一边,微低着头,看不清他的心中所想。 云千山硬是挡开荀奇,跟在巧儿身后走了进来。 当他看见屋里的情景时,脸色越来越黑。 难怪……难怪宁王一门心思要把宗主弄走,原来,他真正的目地在这儿,到底还要不要脸了? 用为老不尊来形容他,都算是客气的。 巧儿当然不能直接说什么,人家意思摆出来了,但没有明说,如果她先说了,宁王一句话就可以让她哑口无言。 她轻笑了下,目不斜视,「宁王殿下的品味,倒是够新奇的,就是不知这是请人吃饭,还是要故弄玄虚!」 「故弄玄虚?夫人何出此言,」宁王哈哈大笑。 荀奇站在门外,替主子解释道:「夫人有所不知,我们王爷这是特意为您准备的地方,否则怠慢了您,王爷心里定会过意不去!」 荀奇的话,一说出来,可就有点暧昧了。 特别是屋子很小,空气流通也不顺畅,伴随着薰香的味道,这种暧昧的感觉就更重了。 元青姗满心的鄙夷,忍不住讥讽道:「王爷可真是好兴致,但是这些事,真的不适合王爷来做,总让人感觉奇怪!」 她话里说的是奇怪,可是眼中的嘲讽不减反增。 纳兰荣今天心情特别好,也不与她计较,「几位既然来了,为何还要站在门口,放心吧!本王只是觉得一个用膳太闷,况且有少夫人在这里,本王更不会在饭菜里下药!」 他当然不会轻易下毒,孙巧儿的医毒双术,让他很是忌讳。 齐韵不声不响的坐在最下方,元青姗紧挨孙巧儿,眼睛始终不离宁王的眼睛。 这只笑面狐狸,总让她觉得心里不踏实。 经过那么多事,元青姗心里很清楚,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万无一失,百密总有一疏,而往往这一疏,会成为致命的缺陷。 当年元家行事多么缜密,元父内里是太子一派,但表面上,他却是中立,不参与党派争斗。 即便行事再缜密,最后也逃不出被灭门的悲剧。 荀奇站在一边,亲自给几人倒酒。 云千山抱着剑,靠在角落,警惕的目光,已将这个小屋翻了好几次。 齐韵的话不多,巧儿自然也不会多说,元青姗把玩着酒杯,闻出这是极烈的酒,心里猜测,难不成这个宁王还想将众人灌醉不成? 想法刚一冒出,纳兰荣便已笑眯眯的端着酒杯,「本王最厌烦庆贺之词,喝酒便是喝酒,不需要那些冠冕堂皇的原由,来,大家都把酒杯端起来,与本王不醉不归!」 齐韵很爽快的端起酒杯,「王爷厚爱,下官理当从命!」 他喝的很爽快,一仰头,一杯酒下肚。 虽然他是男人,喝酒不算什么事,可是这酒辛辣的感觉,还是让他有些受不住,忍了又忍,脸色才稳得住。 元青姗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王爷,夫人不胜酒量,又是闺阁女子,这杯酒还是奴家代为喝了吧!」 纳兰荣脸上笑容骤然消失,眸中满是冷然之色,「你算什么?夫人的酒,你也资格代了吗?在主子们面前,怎会有你说话的份,荀奇,将她带出去!」 本来就是一个多余的女子,竟然还敢当着他的面,阻拦他的好事。 纳兰荣绝不相信,这个青楼出身的女子,会一点都不出他的意图。 既然看出了端倪,还敢出言打断,将他堂堂的王爷身份,摆在哪? 纳兰荣身份尊贵无比,即使是在元家没有败落的时候,元青姗也不能这么跟她说话。 今天她的确是着急了,也是因为在楼子里待久了,差点忘了身份悬殊的本质。 她有些苦涩的低下头,手中的酒杯握紧了几分,没等到巧儿帮她说话,便重新抬起头,眨了眨眼睛,掩去眼中的升腾起的水雾,「王爷教训的是,是奴婢逾越了,这杯酒,就当是奴婢给王爷的赔罪,希望王爷,贵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奴婢这一次!」 她一饮而尽,同样尝到了辛辣的滋味,像火烧过喉咙,一直灼热的烧到胃里,这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元青姗低了头,认了错,宁王当然也不会揪着她的错不放,真闹翻了,打断他的好事,那样的结果可不好。 宁王眸光收拢,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既然这位姑娘都已经喝了,在夫人还等什么?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纳兰荣的目光不怀好意,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屋子里只有一个云千山,但他身后可是站着荀奇。 有些人深藏不露,绝不会是表面看上去的那般。 元青姗有些担心,再次按住她的手,沖她摇摇头。 以她的酒量,才喝一杯,头便有些晕了,更何况是没什么酒量的孙巧儿。 「没事儿,既然是王爷的盛情,哪敢不从,」巧儿端起酒杯,状似随意的瞟了眼杯中的酒。 纳兰荣没有放过她的小动作,知道这个女人警惕性高,下毒于她来说,也没什么用,所以以他王爷之尊,怎么会干那些龌龊卑鄙的事。 别说这酒,就是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是绝对安全无毒,哪怕是一直点燃的薰香,也没有掺杂迷药。 云千山本来靠在墙边,见她真的要喝酒,站直了身体,担忧的看着她的方向。 不止是她,屋子里的其他人,也全都盯着她。 齐韵在她抬起头的瞬间,才敢抬眼望去。 如果此时有人看到齐韵的脸,一定会惊艷于他的样貌。 有些人善于隐藏自己的实力,隐藏自己的气息。 也有人很善于让自己变的平庸,当你遇见他时,第一眼只觉得他很平凡,平凡到转身就忘。 再多看几眼,还是没发觉他的与众不同。 其实齐韵只是简简单单的,在脸上画了几笔,整个人的相貌,就已完全变的不一样。 眉毛跟眼睛,只用眉笔往下一勾,肤色加暗,唇色变淡。 但是此刻,他抬起头,看向巧儿的一瞬,才让人惊觉。 许是因为喝了酒出汗的缘故,妆色淡了些。 他的眉桃上挑,单眼色,也在眼角的地方,微微向上。 搁在女人身上,这叫勾魂眼。 搁在男人身上,也是极为艷丽的。 而他的唇色,其实也很红,白皙的皮肤,精緻的五官,比顾夕墨还要漂亮几分。 在别人发觉之前,齐韵迅速低下头,敛去所有突出之处,安安静静的坐着,仿若空气。 纳兰荣一门心思都在孙巧儿身上,又怎会去关注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官。 齐韵虽是他封的官,但晋封的文书还未下来,他现在顶多也是个有名无实。 见巧儿喝的如此爽快,宁王高兴极了,亲自给她倒酒,「夫人好酒量,也痛快,本王最欣赏夫人这样的女子。」 宁王年轻时,也是丰神俊朗的美男子,现在虽然年纪大了,但那张脸保养的还不错,从面相上看,还才三十多岁。 但身体却被掏空了,典型的外强中干。 元青姗脸上的笑容都快要挂不住了,几次在桌子下暗示孙巧儿,想让她找个藉口离开。 可是身边的巧儿,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暗示一样,又端起酒杯,这回她反过来,要敬宁王的酒,「今日是王爷宴请,民妇虽不能辜负王爷的美意,但是王爷也不能厚此薄彼,王爷跟齐公子可不要露怯才是。」
第334章 她这一番话,让齐韵都感到意外,差点没绷住,本来面目都要露出来了。 忍了又忍,才继续低着头,听着他们的对话。 纳兰荣则是哈哈大笑,心情好的不得了,果然是他看中的女子,果然是与众不同。 「夫人这是在央本王的酒吗?好!既然夫人开口了,本王自当奉陪到底!」 齐韵的内心有点小激动,很快的,小激动变成了大激动,因为孙巧儿竟然对他倒酒了,受宠若惊啊! 「齐公子,还不端起酒杯?」巧儿的声音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带着一点沙哑。 齐韵慢慢的挺直了腰,整个人的气场完全的不同。 除了元青姗之外的三人,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拼起酒来。 这一变化,让屋子里的荀奇跟云千山,都有些目瞪口呆。 荀奇的内心更是有如万马奔腾,好像事与愿违,过程反过来了。 明明应该是宁王殿下灌醉沐少夫人,可是现在,却是沐夫人,一个人灌醉两个人。 元青姗看着巧儿面不改色的一杯接着一杯,喝着烈酒,开始往别的方向想了。 纳兰荣此刻已经晕了,酒意上了头,现在只觉得头重脚轻,眼前的景物也在不停的晃动。 齐韵的情况比他好不到哪去,况且他身上还有伤,这一喝多了酒,简直快要他半条命。 本来应该红透的脸色,不仅没有红,反而越发的惨白。 荀奇见着情况不对,再去看孙巧儿的面色,依旧沉静浅笑,眼神清明,哪里有喝多的样子。 荀奇见过的怪事多了,所以他很快便意识,他们着了别人的道,人家在玩将计就计,而他们却傻傻的信了。 「王爷,天色不早了,还是让夫人早些回去休息吧!」荀奇想要劝说,可事与愿违。 纳兰荣在酒劲完全上头之后,便开始口无遮拦,拍着桌子,指着孙巧儿,粗着舌头大声嚷道:「夫人!那个沐青箫到底有什么好,一没功名,二没尊贵之身,他不过就是一介武夫,早晚有一日,被朝廷盯上,到时管他是江湖老大,还是什么权势滔天,都逃不过兔死狗烹的结局,你与他在一起电,终归不会有好结果……」 「王爷,王爷您醉了,小的扶您去歇息,」荀奇是怎么也没料到,结果会是这样,主子再说下去,就要暴露了。 齐韵忍着难受的眩晕,拼命掐着手心,才能让自己闭嘴,一个定不说。 现在这个情形,话一出口,便会失去控制。 看看宁王的样子,便知道了。 纳兰荣一把挥开他的手,不掩怒气,「本王难道有说错吗?本王惜才,让他的凌泉宗壮大,可他呢?却在成名之后,反咬本王一口,仗着自己手下弟子多,仗着自己的黑暗势力大,便可以不将本王放在眼里,简直罪无可赦!」 巧儿沉下脸,不急不慌的顺着他的话,冷冷的问道:「那王爷此次打算如何处置他?是要暗杀,还是扣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像你们对付元家,对付安家,对付所有朝中与你们为敌的人!」
第335章 鸿门宴(三) 荀奇已经不是慌张了,而是愤怒,「夫人此话何意,王爷酒后失言,都是醉话,夫人怎可乘机套话,我们知道凌泉宗密探的厉害,难道你想要污衊王爷,还是说你别有企图?来人啊!将几位请出去,王爷要就寝了!」 外面几名侍卫鱼贯而入,但是元青姗却坐着未动,她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孙巧儿,最后又将目光移向宁王。 这一连串的消息太震撼了,让她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整理自己的思绪。 云千山拦着那几人,不让他们上前,却也没有话要说。 「阁下的剑,放错了地方,收回吧!否则真的动起手,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宁王的护卫也不是吃不素的,否则也不配跟着宁王打天下。 云千山比对方个子高了一点,看着对方时,视线稍稍往下,带着一种睥睨感。 「我再说一遍,让开!」那人眼中厉色更重了几分。 若不是顾及屋子空间太小,怕误伤了王爷,他早就动手了。 巧儿拉着还处在惊愕中,久久不能回神的元青姗,站了起来,轻笑着道:「王爷身体抱恙,我们也该告辞了,烦劳荀总管,明日替我们说明原由,既然王爷的酒量不好,以后像这样的烈酒,还是少沾为妙!」 齐韵撑着头,目送她走出去。 克制再克制,他仅存的清明,差点就要保不住。 巧儿走了,云千山自然也不会再留下,在经过那名统领身边时,两人互看了一眼,电光火石,噼里啪啦。 高手互探底线,有时根本不需要动手。 走出屋子,云千山叫来在暗中的元沖,「去查一查,宁王身边真正的统领是谁!」 之前是他们忽略了,越是武功高强的人,越是善于隐藏自己。 看来宁王身边也是卧虎藏龙。 元冲来无影,去无踪,一直隐在暗处,此次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几人。 「是!」元沖也沉下脸,他知道此次情况不同,需要万分小心,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復,他们以死谢罪都不够。 云千山眉头紧紧的皱起,负手站在黑暗中。 ** 元青姗将巧儿拉到一边,语气急促的问道:「你怎么知道元家的事?是不是你早就预谋好了,你打算让我做什么?」 将她从鹏城带出来,定是有利可图。 可是现在的她,还能做什么呢? 难不成,要利用她对付朝中的某个人? 今晚发生的一切,由不得她不多想。 巧儿按住她的肩膀,能感受到她整个人都在颤抖,「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之前就跟你说过了,我知道朝中的事,并不奇怪,本来也不是什么机密之事,至于宁王,我夫君对他的了解很多很多,不然又如何掌控局势。」 她的解释,听上去天衣无缝,可是元青姗始终觉得哪里不对,一时半会却又说不上来。 巧儿又安慰了她几句,已经快到子夜,折腾了一天,她也很累。 今夜,她们二人挤在一张马车上。 车厢内空间大,两人并排躺着,中间还能很大的空间。 巧儿是真的累了,沾上枕头不过片刻,便进入了梦乡。
第336章 该怎么办? 次日清晨,纳兰荣头疼欲裂,醒来之后,脾气火爆,恨不能用锤子砸开脑袋才好。 荀奇跟昨夜那名统领,跪在地上请罪。 没有伺候好主子,就是他们的罪过。 让主子遭罪,他们更是罪该万死。 媚香跪在宁王的身后,用她的纤纤玉指,轻柔的替宁王按摩。 她是一早被荀奇招来的,进了小屋,心中感嘆宁王的奢华,跟齐老大人的奢侈不同,宁王是真正的贵族。 他的奢华,并不庸俗,反而处处透着高贵。 媚香深深为自己的幸运,感到庆幸,这屋子里随便一样摆设,拿到当铺,也能当几百两银子。 要是伺候好了宁王,跟着捞几笔,她以后的日子就不用愁了。 宁王眉头紧紧的皱起,烦躁的问道:「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本王醉了之后,可有说什么?」 他不会承认自己错了,他是宁王,怎么可能会错,顶多只是失误而已,或者为了自己的目地,做些不择手段的事。 「王爷,昨夜您与齐公子都喝醉了,属下便让人送走沐少夫人,之后便自各回去休息,王爷没有说什么出格的话,属下敢以脑袋担保!」荀奇头垂的很低,脸都要贴着地面了。 「那就好!」纳兰荣不疑有他,「昨夜的酒是不是有问题?否则本王怎么可能喝醉,孙巧儿又怎么会安然无恙?」 媚香听到这儿,本来还有点雀跃的心,顿时冷如寒冰。 完了完了,她听到了不该听的事情,这下糟了,宁王肯定不会再放她离开。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她该怎么办? 媚香忽然噗通一声,滚下床榻,身子匍匐在地上,颤抖着声音,「王爷,奴婢突然觉得很不舒服,心慌的厉害,全身冒冷汗,可能……可能是昨夜受了风寒,奴婢该死,奴婢有罪,不该带着病体过来伺候王爷,奴婢这就离开!」 「站住!」荀奇冷冰冰,像毒蛇一样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进来了,你还想走?要是真的有病,我们会送你去一个最安全的地方,听懂了吗?」 媚香一个激灵,身上的冷汗冒的更多了。 她怎能不明白,即便有病,想要离开,也只有死路一条。 媚香已经吓的浑身瘫软,「奴……奴婢现在觉得好多了,可能是刚才太紧张了,我,我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给我滚回去,伺候王爷,要是伺候的好了,王爷不会亏待了你,要是伺候的不好,我让你站着进来,躺着出去!」荀奇眼中阴鸷的狠意,足够阴暗。 纳兰荣觉得他们太吵,烦躁死了,「都闭嘴,吵的本王头疼,荀奇,昨夜的事,你务必要给本王查清楚,另外,本王让你找的人,究竟找到了没有?」 「回王爷的话,已经有了眉目,只是他还有两日才能到,王爷恐怕还得再等两日才行。」 「两日……那就再耽搁两日,本王头疼,今日不赶路了!」纳兰荣仰后一躺,心中憋闷异常。 接连受挫,让他的王爷之尊往哪摆? 沐青箫那个狂妄之徒,动不了他,难道还动不了他的女人?
第337章 先走一步 荀奇找到云千山,跟他说明了原委。 云千山并没有马上表态,而是说要先询问过夫人,才能决定。 还需要询问吗? 巧儿能不知道纳兰荣是在拖延时间? 「荀总管,麻烦你去告诉王爷,如果他身体不适,可以继续在此地休养,但是我不能等,其实我带着这么多人,安全是不成问题的,不如我们就此别过!」 荀奇惊讶的看着这个女人,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敢说出甩开宁王的话,这叫他怎么接下去? 「千山,去叫他们收拾东西,我们即刻启程!」巧儿扬起唇角轻笑了下,就喜欢看到他们猝不及防的模样。 云千山也笑了,「是!」 「你们!」荀奇着急了,这要他怎么回去禀报。 最关键的是,他根本找不出对方的错处。 杜岩在远处,看到他们的对话,虽然没听见,但从各自的脸上,便能看出,有人被驳斥的哑口无言。 荀奇回到小屋内,纳兰荣已经脱了外及,重新躺回床榻上。 媚香依旧跪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伺候。 「王爷!」荀奇站在门口。 纳兰荣疲惫的抬了下眼皮,又闭了回去,「怎么样了?她说了什么?」 荀奇吸了口凉气,「夫人她说,如果王爷身子不适,就在此地好好静养,她们先走一步!」 纳兰荣勐的从榻上坐起,一挥手打开媚香的手,眸光是阴冷只多不少,「她这是什么意思?还是说本王拖了她的后腿?」 荀奇赶忙跪在地上,冷汗直冒,「王爷息怒,属下相信夫人并没有这具意思,或许是她心中记挂沐宗主,所以才急着进京,况且……况且也没有多远,再耽搁下去,怕是也不妥。」 媚香颤抖着肩膀,缩在一旁。 处于盛怒中的纳兰荣,实在可怕,狭小的屋子,压抑的叫人喘不上气。 发了一通火之后,纳兰荣渐渐冷静下来,「告诉夫人,本王已经好多了,再过半个时辰便可起程!」 荀奇松了口气,「是!」 只要不是硬来,一切就都好办。 这个结果,早在孙巧儿的意料之中。 所以,对于荀奇传来的命令,她丝毫没有觉得意外。 同样起不了床的,还有齐韵。 他的的确确受了一晚上的罪,因为伤口感染,加上饮酒过量,到了后半夜,高烧不退,整个人几次晕厥过去。 幸好跟随他一同来的人之中,就有医术不俗的大夫。 几个人守了一夜,天还没亮,便拿了草药,到远处煎药,服侍他喝了下去,出了一身的虚汗,才渐渐缓过劲来。 听到下人的禀报,齐韵苍白如纸的脸色,总算有了几分色彩。 「如果夫人的随从过来询问,就说我们可以随时动身,别提我病了的事,」齐韵忍着身体的不适,勉强说了一句话。 「公子……以您的身体情况,根本无法经受马车的颠簸,再这样下去,恐怕病情会加重,留下后遗症。」 「无防,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就按我说的去办,这几日尽理多掩饰,」齐韵很反感自己现在的模样,弱不禁风,风一吹就能倒,这样的身子,如何站在她的面前。
第338章 兵符? 「属下……尽量吧!回头再找让找些厚棉被,铺在车厢里垫上,让主子躺的舒服点。」 纳兰荣说的半个时辰,到了约定的时间,他迟迟不现身,巧儿不再等他,命人赶马车,带着一众弟子,朝着村子外而去。 与她随行的弟子不少,百人的队伍,分成两排,将马车围在中间。 元青姗挑开车帘,朝后面看去,只能隐隐看见村庄的轮廓,也能看到有些慌乱的宁王队伍。 齐韵的马车,虽然铺垫了厚厚的棉被,可是官道不可能有多平坦,马车滚动起来,还是能把人颠的上下翻飞。 仅仅坚持了两个时辰,快到中午时,他们经过一座小镇,齐韵实在扛不住,伤口又开始流血,不得不跟宁王告假,先找个医馆看病。 杜岩靠在齐韵的马车边,戏嚯的看着齐韵在两个下人的搀扶下,慢吞吞的走出马车,「齐公子生的是什么病?看这脸色,似乎病的不轻呢!要不要我给你一个建议,我们夫人精通医理,或许你可以找她诊病。」 齐韵心中一动,但是很快便否定了这一动,他怎么可能去找孙巧儿诊病。 「有劳杜公子惦记,在下身份卑微,不敢劳烦夫人的尊驾,还是随便找个郎中看看就够了。」 找郎中都是小事,最主要的是,他不能再躺在马车里,他需要一个藉口,离开这群人的视线范围之内。 杜岩冷眼目送他走远,齐韵知道身后有人监视,不得不撑着身子,一步步往前。 许是现在的情况,实在没有心力掩藏自己,他孱弱俊美,叫人心疼的模样,引来过路女子注视。 「快走!」齐韵很厌恶这些目光,如果不是被逼到了这一步,他又何至于,被人像动物一样的观赏。 身边的人能他披上斗篷,遮住了他的脸。 荀奇远远的瞧见了,嗤之以鼻,他早在第一眼,便看出齐韵的遮掩。 俊美的男人他见得多了,有些达官贵人,最喜欢圈养美男子,齐韵这个长相,也不过是在寻常人眼里,比较特别罢了,跟那些真正的美男子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纳兰荣在酒楼的大厅里,堵住巧儿的去路。 他是王爷,云千山等人也不好直接上前赶人,否则扣下来一个大不敬的罪名,定会对凌泉宗不利。 云千山趁着宁王进了酒楼,偷偷将一个纸条,塞进巧儿手中。 并悄声对她道:「宗主已到了京城,他会将京中的一切都安排好,夫人不要对王爷下手,只要平静的跟随王爷进京就可以了。」 沐青箫要的,绝不是巧儿为他冒险。 之所以他会提前离开,也是为了稳住纳兰荣等人。 再者,京中的情形也已到千钧一髮的时刻,宁王此时拖延进京的时间,无非是为了给三皇子更多的时间。 只要拖住了孙巧儿,就等于捏住了沐青箫的软肋,当然,他别有目地的色心,也是一方面。 巧儿微微点头,「我知道,咱们正好将计就计,宁王手中的兵符,肯定还在他身上。」 「兵符?」这下,就连云千山也震惊住了。
第339章 说干就干 兵符一事,她想了好几天。 原本是不敢想的,可是后来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 如果真的能偷到兵符,再将宁王的这一队人马,清除干净,到时死无对证,即便有人想要追查,也未必能查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而在他们将线索呈到上面之前,凌泉宗的人完全可以中途拦截。 巧儿心中升起一股热流,慢慢的,热流侵蚀到她的全身。 云千山还在为兵符的事心惊,岂料孙巧儿忽然抬起头,目光灼热,似是有一把熊熊烈火,正要朝外喷涌。 云千山被她看的一阵心惊,「夫人,你又想到什么了?」 云千山对她也算有点了解,这个女人在主子面前,总是一副乖乖女的模样,偶尔耍小性子,也会在主子面前。 在主子离开之后,她一直很活泼。 这个活泼,包含了其他的意思。 巧儿脸上的笑容有点坏,「千山哪!既然现在我是主子,又是你们师母,那你们是不是应该都听我的话,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便做什么?」 云千山面色一凛,「那是自然,师母的吩咐,我等自当誓死尊从。」 巧儿摆摆手,「不会让你们死的,我只是有一个小小的建议,不如我们找个地方,把宁王等人灭了吧!」 或许是她的语气太随意,云千山只以为自己听错了,「您说什么?我没听清。」 巧儿看着宁王的人马,眼中的狠意只增不减,「灭掉他们,片甲不留,尸首全都毁了,让他们从此消失!」 云千山瞪大了眼睛,好一会才消化掉她所说的话,只觉得喉咙干涩的厉害。 他在想,如果宗主在这里,会不会这么做呢? 巧儿见他不吱声,便有些急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你不想动手,那我自己去做便是!」 她已知道化尸散的配方,经过改良之后,不仅可以毫无痕迹的化去人的尸骨,而且不会有残留。 现在她只需要去找制作化尸散的东西,大多是矿物,这个比较难找。 「师母,您息怒,此事万万急不得,如果您真的非做不可,我们还需从长计议,想一个万全之策,不仅仅是让他们消失这么简单!」 他们是跟宁王一同进京的,如果宁王的人马不见了,他们肯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以往做这种事,一定要找到替罪羊。 对,就是替罪羊。 云千山脑中灵光一闪,顿时有了主意,「弟子听说楚敏将军被贬职,带着几百人的队伍,在四处游荡,占山为王,烧杀抢掠,无恶不做。」 「楚敏?」她已经许久不曾听见这个人的名字,想到楚敏,便想到了顾烟,想到楚秋容,又是一笔煳涂帐。 云千山点头,「楚敏被革职一事,中间过程比较复杂,最后的命令宁王宣布的,他现在最恨的人,一定也是宁王,只是以他的胆子,还不敢宁王动手。」 巧儿眸中的笑意渐渐浓了,「如此最好,你派人将他们引来,再找一处最佳的地点,安排好一切,到时宁王殿下惯用的迷药,也可以让他自己也尝尝了。」
第340章 除掉他 又商议了细节,云千山悄无声息的去筹办了。 要安排人手,安排一切,不能出一点差错,否则后果会很麻烦。 纳兰荣是一万个没想到,会有人在他快要进京的路上,灭掉他,全是一个不留的灭掉。 在舜安国,对皇族动手或者不利,形同叛国,朝廷可派重兵剿灭。 离此地百里之外,便有一外驻军。 他身为藩王,可以调动千人队伍。 所以,综上所述,纳兰荣完全可以敞着门睡觉。 媚香一直伺候在王爷左右,就连秀竹跟另外一个女子,也被派去了王爷身边。 酒楼内已经被清空,纳兰荣坐在大厅里,并没有立刻上楼用膳。 元青姗站在酒楼门外,一双阴沉带着恨意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宁王的一举一动。 如果……如果真的是他联手三皇子,除掉朝中的大臣,那么元家的灭门,一定也是他们的杰作。 她虽在青楼,但是也听过不少人谈论朝中的变故。 偶尔会有京中的大官,在喝醉之余,对朝中的局势点评一二。 每当说到元家跟安家的灭门惨案,他们总是笑的很神秘,却不敢多言。 元青姗的目光太直接,太锋利,让宁王察觉到了。 他一个冷光扫过来,荀奇便立马命人去处理。 在他们走过来之前,巧儿将元青姗拉到一边,警告的瞪了眼那两名侍卫。 元青姗神色有些恍惚,被拖走了,也低着头沉默不语。 巧儿将她带进旁边的一间小酒馆,挑了处僻静的角落,点了两碗面。 「你打算怎么做?」元青姗是聪明的女子,虽然饱经风霜,一颗心也早已千疮百孔,但她心思敏锐,刚才看见巧儿跟云千山低声说话,再注意到巧儿的神色,心里已有了一点预感。 但是跟许多一样,她绝对想不到孙巧儿会做什么。 巧儿亲手给她摆碗筷,「我要做的事,你不用管,宁王罪有应得,他害了太多的人,我对付他,不仅仅是因为你,所以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元青姗突然抬头看她,「怎么能跟我没关系?如果他是亲手毁掉元家的人,我不会放过他,否则我们爹娘,还有元家上百口人的冤魂,在阴曹地府,也不会安宁。」 巧儿沉默了下,嘆息道:「可以肯定的是,宁王为三皇子做事,将来如果三皇子继位,他的地位将至高无上,摄政王都有可能,为了权利,为了利益,他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朝局混乱,想造假陷害,很容易。」 「你是说,我父亲,安伯父,他们通敌叛国的证据,有可能都是他们伪造的?」 巧儿突然想起纳兰羽,想到郑景之,最终还是摇头,「到底有多少人参与进来,暂时还不清楚,只是在我这里,宁王现在非死不可!」 她眼中阴冷的狠意,有点吓到元青姗。 两个人的脸色都很苍白,搁在桌上的双手,都带着透心的凉意。 店家很快把两碗热腾腾的面端了上来。 看到两个貌美的姑娘,坐在一起吃饭,很多走进小店的男子,都对她们投去各色各样的目光。 有探究,有怪异,还有色心。
第341章 狂徒 渐渐的,对着她们的目光越来越多。 元青姗冷冷一笑,从竹筒里又抽出两根筷子,在桌子上有规律的敲着。 熟悉乐谱的人都知道,她并不是毫无章法的乱敲。 很快的,有些定力差的人,眼神开始渐渐变的迷茫,似乎不知身在何处。 「不知死活!」元青姗停下筷子,随着乐声戛然而止,倒下好几个人。 但是那些内力高强之人,却只是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妖女,你刚才敲的是什么?」有人察觉到不对,同伴被迷晕,让他很没有面子。 其实走进这里吃饭的人,大多是寒门子弟,即使是江湖人,也只是空有一身蛮力,算不得真正的侠客。 元青姗笑的轻蔑,「没什么,不过是一点警告罢了,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嬉的,也最好管住你们的嘴!」 小小饭馆内,气氛一下变的很紧张。 可是始终有一个人静静的吃着面,对周遭的一切充耳不闻。 有几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这里不是动手的地方,想收拾两个娘们,多的是悄无声息,让她们乖乖听话的办法。 巧儿跟元青姗两人吃完面,走出饭馆,就被人跟上了。 两人都没有回头,不快不慢的走在街上。 「人还不少,正好,拿他们做炮灰,」巧儿嘴角勾起的笑容,有点冷,也有点坏。 元青姗有些差异的看她一眼,也没有多问。 两人又走了一段,前方已是死胡同了,再没有退路。 后面的人也不再跟着,而是将她俩堵在胡同里,露出凶神恶煞的神情。 「你们想要干什么?」巧儿回过头,故作有点害怕的看着他们,同时也看清了他们眼底的杀意。 这些人跟朱十六等人不同,朱十六那帮人的眼睛里,还能看到人性,还有悔过的空间,可是这一群人,像是腐烂到骨子里的毒蛆,已无治癒的可能。 领头的男人,一嘴的黄牙,满面的污秽,身上的衣服倒是挺干净,否则他会被人当成乞丐。 只见那人嘿嘿一笑,「两位姑娘别怕,在下不是什么坏人,只是看到这么美的姑娘,形单影只,孤孤单单的行走在街上,实在是不放心,不如二位跟着我走,你们想去哪,我送你们去,如何?」 他笑的实在太猥琐,恐怕只有白痴才会相信他的话。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如果此时站在这里的不是她们二人,而是普通的女子,定会被他们吓的惊慌失措,慌不择路。 等到将她们完全吓唬住,再若无其事的将她们带出去,很难引起旁人的注意。 那人见她们二人并不说话,只用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看着他,顿时有点摸不着他们的底了,「怎么,难道你们不信?其实我们都是好人,小姑娘,不用害怕,到伯伯这儿来。」 虽然是小巷子,但是偶然也会有人经过,为了尽快搞定,他们不能再说下去。 一行十几人,满脸奸笑的朝着巧儿跟元青姗靠近。 在这样的小城,难得遇见美人,还是同时遇见两个,怎么能不让他们心痒。
第342章 变故 「一个人做错了事,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们这么多人,今天即将犯下滔天大罪,可有想过,后果是什么?死后下十八层低于,还是生前受尽三千六百刀?」元青姗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是个极美的笑容,但是同样的,让人感觉很冷很刺骨,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巧儿接过她的话,「区区三千六百刀,怎能抵消他们的罪恶,说吧!至今为止,你们残害了多少人的性命?」 那群人,先是愣了愣,接着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 「这是老子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没错,小娘子不仅姿色出众,嘴皮子也不错,爷们享用一段时间,再处理掉她们好了!」 「哈哈哈!都给我上,将她们二人抓住!」 众人一拥而上,看似形势逆转,转眼间就要扑到巧儿她们身边。 可是,就在只差三步的距离时,所有人堪堪的停住了。 地上落下一堆石子,几个人影从暗处跳了出来。 「让师母受惊了!」杜岩站在前面,拱手说道。 「无防,将他们带走,别让人看见,做的隐蔽些,暂时也不要杀了他们,就这么死了,简直太便宜。」巧儿此时的气场,若是家中的老父亲看见,怕是会吓的腿软摔倒。 「是!」 杜岩一挥手,众弟子很快便将一帮下三滥的地痞流氓处理干净。 等到巧儿跟元青姗从巷子里走出,再回头去看时,里面完好如初,没有一点痕迹,谁也不会知道,就在刚刚,巷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回到饭馆,纳兰荣等人已经离开,四周的侍卫也已离开,只余下凌泉宗的人。 云千山走上前,神色有些凝重,「宁王刚刚得到一封密信,里面是什么弟子无从得知,但是他接了信之后,便匆匆上路离开,夫人,我们的计划还要继续吗?」 「京城肯定有变故,他有没有消息?」 云千山当然知道她指的是谁,于是面色更加沉重了,「宗主的消息,从昨夜便断了,我派去几波人马,都没有回音,不过您不用太担心,京城还没有能困住宗主的人,一定是消息在路上耽搁了。」 巧儿的心情,随着他的话,一点一点的往下沉。 她能从云千山的眼神中,看出不对劲,能让凌泉宗的消息在路上耽搁,本身就是一件不简单的事,更何况已断了一夜加半日。 云千山也知道可能瞒不住她,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夫人,我们的计较还要进行吗?」 他虽是一阁之主,但现在,孙巧儿才是主子,况且他对这位年轻的师母,很信任,也很佩服。 能有多少女子,坐在凌泉宗夫人的位置上,还能坦然,不骄不躁,不为权势金钱所惑。 可是她没有,从成亲的那天开始,她始终都坚持着自己的底线,不卑不亢。 巧儿心中的担忧肯定只多不少,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慌,也不能乱如,无论沐青箫在京中发生什么,都不是以她现在的能力,能抵抗的。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是相信他。
第343章 虐待 再次上路,一切都变的有所不同。 知道此次行动的人,只有云千山最信任的几个人,其他弟子并不知内情。 这样的事,人知道的越少越好,不是对他们不信任。 巧儿命人赶路,很快便追上前面纳兰荣的车队。 此时,正行进到一处峡谷深处。 杜岩骑在马上,朝身后看了眼。 在队伍的最后面,绑来的一群人,已经用马车拉来了。 纳兰荣听到部下的禀报,知道孙巧儿跟她的人就跟在后面,脸上露出一个猥琐的笑。 媚香正给他捏着腿,忽然感觉到阵阵寒意,在身边环绕。 秀竹缩在一角,脸色有些惨白。 纳兰荣挥退了部下,一把将媚香柔软的身子,捞了过来,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紧紧的捏住,语气阴森的道:「本王突然来了兴致,想跟美人玩点刺激的游戏,保准美人也会喜欢,可就是有点血腥,美人别怕,只要你大声叫,让孙巧儿来救你,也只有她能救你。」 媚香已感到通身的寒意刺骨,她害怕了,这几天服侍在宁王左右,简直快要将她逼疯。 王爷的性子阴睛不定,喜好难测,明明前一刻还在笑嘻嘻的跟她说话,下一刻,偏又变脸,对她们拳打脚踢。 仅仅是过了两日,媚香跟秀竹,都已如惊弓之鸟。 此时,他又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媚香更怕了。 「王……王爷,奴婢犯错了吗?还请王爷高抬贵手,放奴婢一条生路,奴婢只想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纳兰荣突然将她抱起来,放在腿上,眼神依然阴沉,「那怎么行,本王的兴致来了,你这个贱奴,还不乖乖的匍匐在本王的脚下,任由本王为所欲为!」 纳兰荣用绳子,将她的手脚绑住,又给她餵了药,能让她提不起力气,只有乖乖承受的份。 秀竹哆哆嗦嗦的拼命往后缩,她知道纳兰荣想干什么,他想用虐待畜生的方法,让女子跪在他面前。 媚香在药效发挥之前,朝秀竹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可惜秀竹自己都要吓死了,哪里还敢冲上去救她。 媚香绝望了,但是两人都想错了。 宁王的残暴又岂止是将她们当畜生对待。 「美人,待会可要好好的叫,把那个人叫来了,你才能解脱,知道吗?」宁王从马车的小抽屉里,拿出一把精緻的小刀,慢慢的移到媚香脸上。 媚香惊恐的说不出话来,纳兰荣也没有再逗弄她,给她喘息的机会。 他一手抓着锋利的小刀,另一只手抓过媚香的手腕,强迫让她张开手指,将她的手指按在地板上。 轻轻的一刀,很残忍的斩断媚香的手指。 车厢内,有那么一刻的死寂。 紧接着爆发出悽厉震耳的惨叫声,在峡谷内迴荡,久久散不去。 秀竹在不停的颤抖之后,双手抱着头,大声痛苦。 「闭嘴!」纳兰荣一个巴掌甩过去,重重的将她打倒。 媚香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己已经残缺的手指,「这不可能,不可能,我的手指呢?我还要弹琴,我还要跳舞……」 她已经被吓的癫狂,语无伦次。
第344章 绝杀 宁王突然又掐住她的下巴,力度大的仿佛要将她捏碎,「快叫,本王让你叫,你为什么不叫?贱人!」 宁王双目赤红,仿佛化身恶魔。 宽敞华丽的马车,此时却如同地狱一般。 有鲜红的血,从马车的缝隙里,流出来。 媚香本就不是什么烈性女子,在宁王划下第二刀,再跺掉她的两根手指时,她爆发出悽厉似血的惨叫。 「救救我,沐夫人……救救我!」 媚香的惨叫声,惊飞了崖壁上的鸟,在山谷间迴荡着,也更加惊悚。 之后,宁王又将她大半个身子,从窗户塞了出去,好让后面的人,都能看见她满身是血的模样。 媚香在探出头,看到后面的马车,她知道是孙巧儿的马车,灰暗的眼睛,像是看见生存的希望。 「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元青姗苍白着脸,放下帘子,整个后背全是冷汗,「这个宁王真是变态!」 巧儿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以他的心性,癫狂是迟早的事,此时发作刚刚好。」 元青姗勐地看向她,「是你下的毒?」 「也不全是,只是一点点的量,引发他疯狂而已,再等等,他很快就要忍不住了。」 元青姗欲言又止,虽然她也很不喜欢媚香,可那毕竟还是一条性命,她们真的可以做到熟视无睹吗? 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问,这个世道,善良的人活不了。 巧儿看她一眼,「媚香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她的心思并不单纯,我不能让她完好无缺的从这里离开,最好的结局是疯掉,后半生她会过的很安稳,其实也不坏。」 以媚香的身份,最后不是被人玩死,就是被贵妇们毒害至死。 最好的结局,也只是拿了银子,离开京城,可是她有野心,会捨得离开吗? 所以她只有前面的两个结局。 元青姗无话可说了,她不能否认,孙巧儿的做法是对的。 媚香喊破了嗓子,也没有喊来救星,她眼中的痛苦,渐渐变成绝望,再由绝望变成滔天的怨恨。 明明可以救她,却要见死不救,这个女人的心思,好歹毒。 媚香别扭的姿势,被宁王突然爆发的气流震了出去。 与她一同摔出去的,还有秀竹,但是很显然,秀竹比她更倒霉,摔出去的时候,撞到一块石头,满头满脸的鲜血,很快就咽了气。 媚香摔在山谷边的草丛里,草丛很茂盛,她摔下去,竟然像是凭空消失了。 听着外面的惊唿声,媚香顾不得自己手指的剧痛,慢慢的往后面挪动。 只要离他们远远的,躲过他们的耳目,兴许还能换得一线生机。 「王爷!」荀奇眼见纳兰荣双目赤红,双手握拳,整个人的气息混乱,心急的跪在宁王面前,「王爷切不可动怒,属下这就找大夫过来,王爷快回马车里,这里不安全!」 可惜宁王此时,像是吃了十颗金刚大力丸,胳膊上的肌肉鼓起,「本王没有病,找大夫来干什么?本王此时精神好的不得了,沐夫人的马车在哪?本王要找到她,你去!带着人封了前后的出口,本王等了这么久,她终于上钩了!」 荀奇大惊失色,「王爷,万万不可!」
第345章 绝杀 再多的阻止也没有用,在狭窄的山谷内,一场厮杀再所难免。 尤其是当凌泉宗的弟子,听到宁王给他们夫人玷污不敬的话,更是血气上涌,手中的剑,也嗡鸣不停。 宁王的护卫,从一开始的主动围攻,到后来发觉情势不对,想要保护宁王突围,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元沖领着几人,潜伏在峡谷的前后,专门捕捉漏网之鱼。 杜岩护着巧儿,远离战圈。 在看到凌泉宗的弟子,也有死亡之时,她心中隐隐的痛,「站到高处,把这个洒下去。」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交给杜岩。 「是!」杜岩没有多问,飞上高处的一块石头,打开瓶子。 元青姗看到了,疑惑的问:「你有迷药,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巧儿白她一眼,「你想的太简单了,毒药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吗?见血封喉的毒药,炼制更是困难,这一瓶,我本是带到京中使用,现在用了,也只好再寻草药,希望到达京城的时候,可以尽早练制出来。」 元青姗默不作声了,她不懂得制药,但她看到作坊制作香粉,工序十分复杂,耗时也长,想来制作毒粉什么,一定更复杂。 山谷里有风,药粉随着飘散,等到宁王的人意识到不对劲,想要屏住唿吸后撤时,已经晚了。 哪怕是沾上一点点,也足够药效发挥。 「你……你使毒!」荀奇脸色青紫狰狞,手中的剑扎入地面,才勉强撑起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巧儿微微挑眉,「我有说不使毒吗?反正你们也是要输的,不如输的早一点,少受点罪,放心,现在死了,至少还可以留一具全尸,我会让他们给你们埋好坟墓,不叫你们的尸骨被野兽啃食。」 宁王站的远,还没吸到毒粉,但是看着自己的手下一个个倒下去,就连他最信任的护卫队长,也没有逃脱,他忽然就慌了,后背发凉。 「放肆!你们想对本王做什么?此地离京城已经很近,你们要是敢对本王不利,整个舜安国都不会饶了你们!」纳兰荣心中慌乱,但面上还算镇定,活到现在,他见过的风浪多了。 即便现在所有的护卫都死了,他也敢断定孙巧儿不敢把他怎么样。 巧儿冷冷的笑了,「那如果没有人知道宁王的消息,就像从人间蒸发,像空气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又有谁知道诛杀宁王,是我做的。」 纳兰荣原本眼中还有希望,但是在看到她笃定的语气,带着森冷寒意的眼睛时,心中的不安,渐渐被放大,「你不敢,你一定不敢,刺杀皇族,是灭门的死罪,皇上正愁找不着理由置沐青箫于死地,你如果真的杀了我,皇上一定会将这个罪名扣到你的头上,没错,本王不相信,你那么在乎沐青箫,会眼睁睁看着他打下的江山,被毁于一旦!」 越往下说,宁王越是肯定自己的猜测,眼下朝局兇险,一步走错,就能陷入万劫不復之地。 「那就不劳宁王殿下操心了,替死鬼,我都已经找好了,千山,动手吧!」
第356章 京城 寂静的山谷内,厮杀声不绝于耳,但是所有人心里清楚,很快这里就会恢復平静,所有的痕迹都会被抹去,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 纳兰荣看着自己的护卫一批接着一批的倒下,当形势已不可逆转,他终于面露死灰,眼中的光彩也暗淡无光。 当最后一个护卫倒下,荀奇身中三剑,还在苦苦支撑,宁王噗通一声,软倒在地上,久久无法唿吸。 「王……王爷,属下失职,再也无法尽忠,」荀奇看着大势已去,最后撑起的一口气也散了,跪倒在宁王面前,断了气。 宁王深觉心中悲凉,他开始回想自己究竟从哪开始出了错,才落得孤立无助。 浓重的血腥味,在一场大雨过后,也很快归于平静。 次日凌晨,一个身着白色长衫的中年人,在峡谷内停留片刻,但是又很快离开。 进京之路,没了妨碍,顺畅多了。 而另一边,关于沐青箫的消息也接踵而至。 宁王的行踪,也被刻意的引到其他路上,未与他们同行。 京城的城楼近在咫尺,巧儿从马车上走下来,望着高耸的城门,心中说不出的压抑。 元青姗与她并肩站立,对身边这个女子的果断冷静,她已无法用语言形容。 「京城里也有你恨的人吗?」这话是元青姗问的。 「算是吧!说实话,我并不喜欢华丽富饶的京城,再好看的外表,也掩盖不了他腐朽的事实,它是整个舜安国最骯脏的地方。」巧儿心中的仇恨,在沐青箫身边,已经消散许多,现在的她,只需要一个公平,一个能让安家跟元家,沉冤得雪的公平。 所以,她要做的并不是杀光所有的人,至少现在不是。 元青姗长舒了口,转头看着她,「那天听了你说的那些话之后,我仔细想了想,也许真相一直都摆在那,只是我不愿意相信而已,看到宁王的结局,我忽然能明白你的做法,你也不用赶我离开,虽然我没什么本事,但是跟在你身边,总有用处,我的安全也不需要你负责,即使哪天我死于意外,也与你无关,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说完这一番话,元青姗忽然觉得整个人轻快不少。 她的决定,也在巧儿的预料之中,「好啊!既然是你的决定,我理当同意,迈进前面那道门,京城可要被我们搅乱了。」 元青姗轻爽一笑,「这你可说错了,要说搅乱朝局,当属你的夫君沐青箫,他才是那个最阴险的人。」 天色渐暗,他们并没有马上进城,在京城之外,有一处宅子,云千山领着他们赶了过去。 在调转马头之时,后面突然涌上来一队身着统一盔甲的侍卫,将他们团团围住。 两匹俊马拉动的马车,缓缓停在巧儿的马车之前。 七珠! 云千山皱起眉头,调动了众弟子,将马车护住,让他们无法近身。 「放肆,闪开!」领头的侍卫,握剑喝斥。 「不知来者是何人?若不能报不姓名,恕我等不能退让,」云千山的气势,也是半点不输那人。
第347章 大结局(上) 马车里面传出一个青年男子的笑声,紧接着金线绣成的帘子,被缓缓打开,露出一张与纳兰湘有着三分相似的脸。 「本王听闻沐少夫人到了京城,特地前来迎接,」三皇子纳兰子杰,长的倒也是一表人才,可惜太过阴沉,给人的感觉不怎么好。 能让纳兰子杰亲自前来迎接,是好是坏,是福是祸,很难预料。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不是什么荣幸,至少在凌泉宗的众人看来,此人危险十足,他竟然没有因为宁王的失踪,带兵将他们拦下,难道不可疑吗? 孙巧儿从马车上走下来,杜岩跟云千山分别站在她身后,元青姗遮了脸,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美眸,顾盼流连的看着对面的男人。 纳兰子杰在看到她们二人时,眼睛勐地一亮,美人他见得多了,早已麻木疲惫,现在已经很难找到,能让他心中一动的美人。 眼前的两名女子,风采各有不同,却又都别具一格。 但是他知道这两人中,有一个是不能动的。 孙巧儿也静静的看了一会纳兰子杰的眼神,即使消息没有泄露,此人也应该能感觉到什么,但他仍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实在教人怀疑。 「三殿下言重了,小女子不过是平民百姓,怎么能让三皇子前来迎接,要真的论起来,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巧儿言语不卑不亢。 纳兰子杰收回视线,淡笑的看着她,「夫人怎会是平民百姓,就连本皇子的王叔,不也败在夫人手上了吗?」 巧儿眼中厉光一闪,「民女不明白殿下的意思,宁王殿下的车队,在中途便跟我们分开了,此事很多人都可以做证,至于为什么宁王殿下还没赶到京城,那我就不知道了,殿下不妨派人去查一查,兴许可以查出些蛛丝马迹。」 纳兰子杰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夫人这是料定本皇子查不到,才敢大言不惭吗?可惜啊可惜,本皇子站在这里,其实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夫人言明,沐宗主正关在刑部大牢,罪名是叛乱,不知夫人可知其中内情?」 「叛乱?」巧儿眼中浮现少有的慌乱震惊,「这不可能,殿下莫要胡说,我夫君一心只为舜安国的百姓,为皇上效忠,他怎么会叛乱!」 而且皇上的密令,是招他进京商议打仗之事。 因为老夫人的原因,他提早进京,一切都合情合理,老夫的事,难道不是三皇子所为吗? 纳兰子杰见她慌了,心情大好,「皇上的旨意怎么会有错,凌泉宗弟子万余,今日不反,也难保明日不反,既然早晚都要反,还不如早点动手,不然又怎能保得国家太平!」 纳兰子杰有点得意忘形了,他自认眼前的女子,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沐青箫也是他亲手关进天牢,为了捉他,以及拔出他在京城潜伏的部下,他可是调动了京城近一半的防卫,当然,沐老夫人也是功不可没,没有她,沐青箫依然很难活捉。 纳兰子杰冒险活捉沐青箫,自然也是为了他的凌泉宗,以及他背后的势力。 有了沐青箫的支持,想要做上皇位,简直易如反掌。 至于宁王,一个失了势,空有封地的老头子,死了就死了,哪有眼前的孙巧儿来的重要。 要说巧儿心中没有震惊,那是不可能的,她心里清楚,这京城怕是真的风云大变。 「殿下现在跟我一个小女子说这些,想要表达什么?」巧儿稳住心中的慌乱,越是在这种时候,她越是要稳住,否则不正是中了对方的奸计。 纳兰子杰双手负在身后,笑的自信,「本皇子想请夫人到府上住几日,一来京中混乱,夫人在皇子府自然是最安全的,这二嘛,夫人只有住皇子府,才有机会救出沐宗主,案情复杂,夫人难道不想了解清楚吗?」 巧儿冷笑了下,「如果我不去,殿下又当如何?是不是要定一个同谋的罪名?不过本夫人很好奇,宁王殿下生死不明,三皇子却毫不关心,真是枉费宁王这么多年以来对阁下的扶持!」 纳兰子杰面上的笑容僵住,眼中狠意尽现,「宁王叔也不是三岁小孩子,不需要本皇子操心,如果宁王叔真的发生了什么不测,夫人是第一个跑不了的人,来人啊,请夫人上马车!」 纳兰子杰十分张狂,根本不在意会被过路的百姓瞧见,反正京城的防卫,都已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云千山执着剑上前,「众弟子听令,保护夫人离开!」 随着他一声令下,身后的众少年,纷纷拔剑,护在马车四周,个个眼神锐利,即使他们面对的是朝中侍卫,也没有人迟疑。 不只是他们拔剑相向,隐在城门过路百姓之中,也有人神色微变,不动声色的朝着身边的人打手势,使眼色。 很快的,有人动了起来,城门内也有人得到了消息。 隐在百姓之中的人,显然要更容易行事。 他们在人群中,激起不小的骚乱,本来城门处的人就不少,现在更是一片混乱。 纳兰子杰本以为调动两队人马,足以将他们控制住,显然他失策了。 不知从哪冲上来几个衣衫褴褛的人,跌跌撞撞的将他们围住。 「赏几个子儿吧!」 「公子行行好……」 围上来的乞丐,纷纷伸出手,朝着纳兰子杰靠近。 「都滚开,再不滚开,本皇子要你们的命!」纳兰子杰有洁癖,见到脏兮兮的乞丐,朝自己靠近,头皮都跟着发麻,脸色更是苍白纸。 几名离他最近的护卫,想要护着他冲出去。 可是又围上来几个乞丐,当其实一个侍卫的剑,不小心伤到一名乞丐,人群立马炸了窝。 「杀人啦!杀人啦!」 那名侍卫的剑上,还沾着血,呆呆的看着地上倒下的人,脑子也懵,他根本没使劲,怎么会了呢? 不过很快他凶相毕露,「都滚开,挡着皇子的路,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其他侍卫异口同声。 与皇子的安危相比,一个乞丐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一听说格杀勿论四个字,真正的乞丐都害怕了,面露怯色,但是也有人乘机摸到纳兰子杰身边,悄无声息的解决掉他身边的护卫。 看着身边的人倒下,纳兰子杰勐地想起那个女人,再一回头看时,哪还有凌泉宗众人的身影。 「让这群闹事的乞丐全都抓起来,一个都别放过!」纳兰子杰目光阴沉的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又岂会猜不到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很好,竟然敢在京城跟他玩调虎离山之计,就别怪他下狠手。 「去通知太子殿下,就说沐少夫人此刻就在京城外的别院,再将本皇子的行踪,换一种方式告诉他,本皇子此次非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一名统领站出来,双手抱拳,「属下领命,但不知天牢中的沐青箫该如何处置,属下得到消息,他很快就能出来,而且宫内已开始有了动静,八皇子似乎……」 「纳兰湘?」纳兰子杰眸中的惊异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原来他才是潜伏最深的那个人,不过很可惜,他的小命,到今夜就该结束了,告诉他们今晚到手,除了太子,所有的皇子都不可以留!」 众皇子因年纪尚小,长年在深宫内院,根本没有经歷过真正的残酷。 这些年,纳兰子杰跟太子陆陆续续除掉不少,却没想到,现在竟然冒出一个纳兰湘。 「属下明白,现在便去调动人马!」 纳兰子杰手上有人手,这么些年,他养的江湖人士,包括他自己花巨大代价培养的死士,数量惊人。 很多年前,纳兰子杰便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想在这人吃人的皇宫之中,活下来,只有地位跟金钱,那是远远不够的。 云千山等人远离京城之后,所有人全部退到京城外的别院。 此处与外界,隔着一条湖,通往山庄只有一条路,当孙巧儿等人进入山庄之后,木桥便缓缓升起,阻断了与外界的路。 钟春,出尘子,王易之,顾夕墨等人站在山庄里,见她终于出现,众人都松了口气。 他们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夫人比预计的时间提早到了京城,他们没有来得及阻止,这要是让宗主知道了,还不得骂死他们。 顾夕墨先一步迎了上去,「巧儿,在路上没出什么事吧?你若是再不来,我可就要亲自去寻你了。」 顾夕墨对待巧儿的那股子殷勤劲,不知情的人,绝对误会。 比如王易之。 出尘子倒是知道些内情,也知道一些隐情,再仔细去看二人的面相,真有那么几分相似,看来他从上官辰那么得到的消息,是准确的。 「我们很好,只是路上遇到点麻烦,」巧儿自然不会告诉他宁王的事,只是可惜了那个叫齐韵的男子,在埋伏开始之前,他跟他的下属都已中了毒,在不知不觉中见了阎王。 云千山之后偷偷告诉了她一件事,齐韵身上有伤,如果猜测不错,他是那晚偷袭的第二拨人马。
第348章 大结局(中) 关于齐韵的事,并不重要,有些人出场很华丽,但是最后的结局,却可以悄无声息,再比如宁王。 傍晚的时候,顾夕墨将孙巧儿叫到一边,告诉她关于顾烟的事。 此次他在赶路的时候,已派人前去追查顾烟的下落。 那一次顾烟并没有死,她跟顾刚走了。 后来的事,顾夕墨能查到的并不多,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顾烟当年虽然年纪尚小,但是她的心智很成熟,竟然为了独得顾家大小姐的地位,害了顾家小女儿的性命,故意将她弄丢,那么小的孩子,如果不是命不该绝,现在早已死了。 而顾家丢失的孩子,正是现在的孙巧儿,他也已派人找孙富贵了解过,为了银子,孙富贵自然是什么都肯说。 顾夕墨现在的意思,是想让她认祖归宗。 「顾大哥,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顾家是什么样的家族,你比我更清楚,太复杂,水太深,我不想再去蹚这趟浑水,如果以后爹娘想见我,你可以单独带他们到九台镇,至于其他人,我不想见,也不要让他们知道我的存在。」 顾夕墨对于这个结果,其实已经猜到了,如果此时沐青萧站在这儿,肯定也会是这个态度,「那好吧,你说的可能是对的,顾家内部争斗也很残酷,如果此行可以平安,我会在九台镇修建一所宅院,或许爹娘可以在那边长住,总比他们留在偌大的顾家,守着一群见利忘义的亲戚,要强的多。」 巧儿很满意他的提议,「这样就最好了,宫中就要生变,你的荷包可以看好了,别被人抢了去。」 身世说开了,顾夕墨的心情也明朗很多,「京城内的商户,已经全部关门歇业,在安稳之前,不会再开门营业,你也要多加小心,沐青萧这盘棋下的极其兇险,暂时已不需要你出面,你只要待在这里,等着结果就行。」 「纳兰湘要继位了吗?」想起纳兰湘那张稚嫩的脸,虽然他心性还未成熟,但是做为皇室的子嗣,有些东西是天生的。 「变故就在今晚了,只要纳兰子杰动手,明日天亮之前,京城就将迎来新皇。」 「新皇?难道皇上已经死了?」 「不错,三皇子决定秘不发丧,召回纳兰湘,他们是打算先除掉其他的威胁,再争夺皇位。」 「怎么会这样,先皇如果驾崩,即便没有圣旨,也该由太子继位,难道太子也被控制了?」 顾夕墨嘆息了一声,「咱们这位太子,过于仁慈,手中的权利已被架空,特别是在安家跟元家被抄之后,更是一蹶不振,怕是已经没有心思争夺皇位了。」 可以想像,朝中肯定还有正直忠心的老臣,太子如果能振作,纵然争不过纳兰子杰,也一定会对他造成一定的威胁。 当日晚上,京城四座城门全部封闭,城内百姓早早的关了门,闭门不出。 天黑之后,有杀喊声,有火光从京城的上空冒出。 山庄内,留下云千山跟杜岩,保护她的安危,其他人都已离开。 顾夕墨也没走,他现在起不了什么作用,只有等到安定下来,才有他的用武之地。
第349章 大结局(下) 这一夜过的十分漫长,天亮时分,最先打开的东城门,只有一队兵马从京城内狂奔而出,走在最前面的首领,竟然是沐青萧,而他身后跟着的人,有宫中的禁卫军,也有凌泉宗的弟子。 他的马,停在山庄门外。 跳下马,扔了缰绳,连门都顾不得敲,直接纵身跃了进去。 巧儿还在整理着行装,知道今日事情便会有一个了结,等安排好了京城的事,他们便可以回到九台镇。 「夫人,宗主回来了!」杜岩在外面喊道。 还没等巧儿走过来开门,房门就从外面被人打开了。 沐青萧扯下外衣,扔在一边,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他的体温,带着晨露的湿意,身上的味道让巧儿觉得有些陌生。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虽然只是几日的时间,但对于沐青萧来说,真的太漫长。 这几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 巧儿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虽然没有亲眼见到此行的兇险,但她仍然可以想像,昨夜宫里的情形,肯定是血流成河。 「一切都结束了吗?」巧儿一点都不喜欢这里,虽然繁华热闹,但是勾心斗角的事太多了。 沐青萧附身抱起她,将她放在床上,自己也脱了鞋袜,躺在她身边,又将她的身子揽进怀里,紧紧的,不留一丝缝隙,「三皇子跟太子互斗,两败俱伤,宫城内死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尸体今早已经被清理出去,当年的事,三皇子已经承认,等到新皇继位,一定会为安家平反。」 「不只是安家,还有那些被权利牺牲的人,元家也是,我找到元青姗,她过的比我还要惨,所以我擅自做主,把她带在身边,顾大哥也已经把身世告诉我了……」 巧儿搂着他紧实的腰,还在小声说着,可是身边的人已经慢慢的睡着了。 巧儿抬起头,摸到他的脸,有了鬍子,眼下还有青色,肯定很久没有睡觉了,否则他此时要做的事,绝对不是睡觉。 没事,他们的日子还很长,有很多时间,慢慢说。 院子里,顾夕墨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发火了。 「姑娘请自重,这里不是青楼,着装要得体!」顾夕墨根本不敢看她,背过身去。 大白天的,衣服也不好好穿,领口开的很么大,简直是伤风败俗。 他刚一出门,就看见这一幕,顾大少不能忍,这里是他妹夫的府邸,元青姗穿成这样,是想干什么? 不管干什么,只要跟妹妹有关,他都不能放任不管。 元青姗嗑着瓜子,脸上的笑容有那么点嘲讽,她哪里不端庄了,只不过刚才起身的时候,衣服松了口,露了一点锁骨出来,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根据她的经验,越是满嘴伤风败俗的人,内心越是龌龊,根本就是假正经。 「我当然知道这里不是青楼,你不用特意提醒我,衣服是我自己的,身子也是我自己的,我想怎么穿就怎么穿,你管不着!」 顾夕墨气结,「你……你真是不可理喻!」 「哼,你还是管不着!」 元青姗美艷的小脸,在顾夕墨看来,着实刺眼。 顾夕墨气的狠了,不知怎地,反而冷冷的笑了,「是吗?你说我管不着?来人啊,给元姑娘裹上被子,没我的命令,不准拿下来!」 说干就干,两名下人,还真的拿来被子,不顾元青姗的反抗,将她裹的严严实实。 元青姗气疯了,「姓顾的,这个事没完,我要告诉巧儿,让她评理!」 顾夕墨满意的看着自己的粽子作品,「告诉谁都没用,等到你不跟我唱反调的时候,自然就可以拿下来了。」 「顾夕墨,你等着!」元青姗像只猴子似的,在原地跳啊跳! 这事真的没完,一辈子都没完。 (全书完) ------题外话------ 轻烟要专心写下一本了喽!
第350章 摊牌(四更) 现在注意到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也怕冷星宇拆她的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难堪。 江惠则是气的满脸通红,「封翠云!你怎么这么说话,亏我还一直帮你说好话,真是不知好歹!」 「妈,」封邵远叫了她一声,「表姑这是在心里憋久了,不吐不快,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也走吧,我会让人过来送他们离开,去了浦阳可就不归我们管了。」 他这话有含义,什么叫去了外地就不归他们管了? 是生是死,是好是坏,都跟他们没关系了。 「哼,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我有手有脚,离了你们家也是一样能活,女儿,咱就出去过好日子,到时让他们看看,咱娘俩也能成收有大本事。」封翠云想的多简单,浦阳那是沿海的大城市,女儿工作好,她也有稳定的收入,到时候存钱买个房子,让他爸也来,到时一家几口人都在那儿安家落户,几年之后就是大城市的人了,真正的大城市,比衡江市还大的地方。 她这想法也现实,如果他们一家真的能脚踏实地,能吃苦能忍耐,倒也不是不可能。 这个年代钱值钱,可是挣的也是实打实的钱。 当年敢下海经商的人,有多少成了富人。 就算没脑子,肯干会结省,什么脏活累活都不怕,几套房子挣下来,二十年之后也是不得了。 可惜啊,有远见的人,还是少数,这几个就甭说了,肯定是没有的,封翠云跟她男人都是爱享福的,有了钱还不可劲着花。 方蓉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觉得自己的亲妈一定是疯了,肯定是疯了,她阻止不了,今天的一切都已经朝着她无法控制的局面发展着。 方蓉望向乔月,一直以为这个女人空有一身蛮力,没有那么聪明,却没想到今天被她摆了一道。 先前她做的那些事,就是一个套,可笑的是,她们母女竟然傻傻的往她的套里钻。 眼见着母亲越走越偏,方蓉不得开口向冷星宇求助,她扑到冷星宇的轮椅边,「星宇,救救我,我不想离开你,不想离开这里,你帮帮我好不好?不然我就要被他们害死了。」 这几天她想去看冷星宇,可是冷家的人把门守死死的,她根本进不去,被挡了回来。 封翠云不解了,「小蓉,你认得他?这人是谁啊?」 封邵远一手撑着下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穆白站在一边,该他说话的时候,就得说话,「他是冷洪林的儿子,冷洪林知道吗?衡江市市长,一把手。」 一把手当然不是市长,但这位很有魄力,将权力抓的很紧,几个副市长都有一半都是他的亲信,至于书纪,搞政策就行了。 封翠云惊的嘴巴都合不拢了,赶忙从病床上爬下来,十分殷勤,「你是我们家小蓉的男朋友吧?哎哟,怎么进来也不吱一声,怠慢了,你爸爸还好吧?」 封翠云能问的这么热络,跟她在封家待的时间长有关,大官们见多了,自然而然就喜欢亲近。 「妈,你能不能不说话!」方蓉脸色很难看,此刻她真想封了母亲的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的一切都被母亲的这张嘴给毁了。 可是封翠云不懂她的意思,「这怎么还不能说了?你这个年纪了,处朋友也正常,你早该跟妈妈说的。」 冷星宇异常冷淡的推开方蓉,嘴角着讥讽,「男朋友?我跟她吗?不好意思,你误会了,我只是在她身上花了钱,让她陪我寻开心而已,类似于小爷的一个玩具,换言之,我用钱包了她,就她这个资格也能做我女朋友?大妈,你别开玩笑了,说白了,她在我眼里就是个鸡,哦,你不知道鸡是什么意思吧?就是舞厅里那些坐檯小姐,出来卖身的,她也不吃亏,我在身上花了不少钱呢,这玩也玩过了,我现在对她没什么兴趣,你赶紧带回去管教,将来兴许还能嫁个男的。」 这嘴毒的。 他后来冷静下来,躺在病床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捋了下,勐然发现,他好像着了那小妞的道,被人当枪使了,否则也不会落到现在这地步。 冷星宇越想越气,越想越恨,一直憋着火,打算出院了之后再带几个人把她玩残了。 至于乔月,他反倒没那么恨了。 这不,当时她还能拿自己换他,男人得讲义气,一码归一码,一桩归一桩。 「方蓉,这是真的吗?」封翠云一把抓住方蓉的头髮,往上拖。 「妈,你放手,这事你听我解释,不是他说的那样,根本不是……」方蓉还是料到母亲会沖她发疯,一时不备,被抓了个正着,头皮都被拉疼了。 封翠云当然不会手软,一个姑娘家要是没结婚就没了清白,在他们村就是大罪,一辈子都要受人指指点点,被唾沫星子淹一辈子。 「你说……你跟我说,他讲的是不是实话,还是枪编造出来的?」 方蓉双手护着头,抬脚就要去踢她妈,这个姿势太难看了,太难看了,她已经被毁的够多了,还要毁的最后一点脸面都不剩吗? 穆医生又轻飘飘的开口了,「妇科的人可以验身,一眼就看能看出来,要不我去给你们叫?」他绝对是搅屎棍,还是最臭的那一坨,没他这戏就唱不热闹了。 本来他的台词,乔月是打算自己说的,可是看到穆白站在这儿,她知道自己可以闭嘴,安安静静当个观众,有这么一场好戏看,就差一包瓜子了。 冷星宇也是一脸平静的看着他们打,「我家有照相机,方蓉那副骚样子,我都拍下来了,都贴在一个本子里,要不要拿给你们看看?」 坏崽子,绝对是个坏崽子。 乔月偷偷的瞄他,这小子要是她弟弟,铁定打的他下不了床,太他妈的欠收拾了。 冷星宇也转过头来看她,露出一个不算好看,但是有点可爱的笑容。 乔月默默收回目光,万分庆幸这货不是她弟弟,否则自己也得被他气死。 封翠云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个打击对她来讲才是最大的。 一心一意的培养女儿,还想将来指着发她钓个金龟婿呢! 现在可倒好,女儿的清白被毁了,女儿的指望是没有了,幸好她还有儿子,还有儿子。 「哟,我是不是错过什么好戏了?」祁彦穿着时兴的淡蓝色格子衬衣,脚上踩着定做的牛皮尖头鞋,步履优雅从容的站在门口。 漂亮的男人,有那么点放荡不羁的味道,再瞧他这一身的打扮,有钱任性。 方蓉一眼看到他,着实被迷住了,心也跟着砰砰直跳,她应该脸红,应该羞涩,应该以最美的姿态,站在男人的面前,给他一个最那的印象。 封邵远自然认得他,站起来朝他伸手,「你好!」 祁彦也伸出手,对封家的人,他还是挺重视,「大哥好,伯母好,这两位是怎么了?唱的哪出戏啊?」 方蓉从神迷里回神,慢慢垂下眼,默默的顺着头髮,整理裙子。 封翠云却不管,她心里憋着火,非得骂够这个贱丫头,「你说说你,干的都是什么事,白白赔了……」 「妈,我们走吧!」方蓉站起来,十分温婉的过去扶母亲的肩膀,可是封翠云最清楚,这哪里是扶,根本是在掐她。 偏偏这时,祁彦看到乔月脸上的伤,绝对是大惊,「嫂子,你这是怎么搞的?谁敢把你挠成这样!」 别怪他的大惊小怪,昨儿那么神勇的一个人,多牛逼啊! 今天却成了这副样子,这要是让封瑾看到,还不得心疼死。 他问的这句话,还带着浓浓的狠意,仿佛要剐了谁的皮。 方蓉身子一抖,意识到这人也是向着乔月的,「妈,我们快走,把东西收拾了,我们先回老家。」 衡江她待不下去了,她得回去缓一缓,等风头过去了再想办法。 乔月斜了她们母女一眼,这一眼,足够让祁彦捕捉到,这也是猴精猴精的主,哪需要什么解释,一个眼神就够了。 「慢着,你们伤了我嫂子,就想这么着就走了?」祁彦坏着呢。 封邵远不方便动手的事,穆白不屑于动手的事,冷星宇懒得动手的事,他可有兴趣的很。 方蓉真的怕了,这一层子的人,没一个向着她们母女说话,一个比一个狠,一个比一个想她们母女死,「刚才的事,大家都有错,我妈还被她打了呢,这事就算扯平了,我们要走了,我妈要去看病,你让开!」 方蓉根本不敢看他,这男人长的太好看了,看着他的脸,她根本说不了话。 「扯平?这他妈能扯平吗?你妈值几个钱,我告诉你,要是我嫂子脸上留疤,我一定让人把你的脸毁了!」祁彦狠起来,都是阴招,叫你防不胜防。 方蓉要疯了,突然推开母亲,朝窗边跑去,「你们……你们再逼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我死给你们看!」 封翠云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小蓉,你这是干什么呀,别想不开,妈也没叫你去死,咱有话好好着说,怎么能跳楼呢!」 江惠皱着眉,「别闹出人命,影响不好,外面好多人都看着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