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爱我》 (一) 傍晚的一抹夕阳斜射进火锅店里，我坐在往常的位置上，等待林艳。已经五月中旬了，吃火锅实在不合适宜，但，我拒绝不了这种诱惑！它像一个巨大的磁场，牵引着我去回忆往事。有时甚至会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我的心抽痛着，险些又让泪迷糊了双眼，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说：“仕斌，你知道吗？我有多想你？你都感觉不到吗？”…… “是不是等太久了？人都呆了！”林艳不知道何时坐到我对面。 “没，想公司的事呢。”我掩饰着，言不由衷。“吃点什么？” “这大热天的，肉吃多了会上火的，还是多吃蔬菜的好。”林艳嗔怪着。 我笑了，“那随你吧。” 只见林艳快速和服务生交流着，一会儿，菜品都上齐了，我却没有食欲。 “喂，你今天不大对头哦！对了，你和严寒发展得还顺利吧？他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林艳问的是我相处了五年的男友，他家在北京，并且两年前已经出国留学了，我们的事，也就一直这样搁浅，一提起他，我真是无可奈何！ “他？谁知道？我们还不一定怎样呢！”我苦笑着。 “你别不知足啊！像他条件这么好，对你又专一的，哪儿找去？你们只是等待时间的问题。” “等？都五年了，我还能有几个五年？算了，我们不谈这个成吗？” “好久都看不到你，关心你嘛！自从你离开‘宏月’，周边好像变了味儿似的，无聊透了！”林艳边吃边无心地说。 “宏月”？——听这个名字已经有些陌生了，但为什么心还会痛呢？或许当初离开时，真的只是因为无奈吧！所以一段时期后才发觉，那里有我最想保留的东西。可是，早已没有了回头路。 “安娜，你真没事儿吗？”林艳担心地问。 我深吸口气，摇摇头。“最近，你都没再见过穆仕斌吗？” “你还在想他？”林艳十分懊恼地看着我，“都三个月了，他自从离开‘宏月’后就没出现过，可能早不在本地了，再说，他跟杜丹已成定局了，没准儿都结婚了，你跟他明知不能怎样的，别再为难自己了！” “我知道！我知道不能跟他有什么结果，可是，我真的忘不了他，这种感觉非常复杂，总之，我想见他，哪怕只是问他：为什么一走了之！”此刻，我很激动，却一直克制不让眼泪滚落。 (二) “算了，别傻了，想想，你又真正了解他吗？他这样居无定所的人，一点安全感都不能给，维持友谊尚且如此，如果真的在一起，你会伤得更深的！”林艳的话语重心长。 “我懂，我的事，只有你最清楚，我心里真的很苦！” “我明白，所以出于朋友的角度，我才会劝你，错过了就是没缘份，严寒才是最适合你的，所以重要的是把握现在！” 我点头，心情却更沉重了，饭后，林艳说还有约会，却不放心坚持送我回去，我拒绝了！因为我不想回家，我怕极了自己这种心情，甚至会失眠。我漫无目的的游荡着，如果可以这样放逐自己，也好！或许在警醒时，才会忘记某些“刻骨铭心”吧！ 再次注意周围时，才发现已走到和他从前常来的酒吧前，我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或许，我期待奇迹的出现，亦或许，我只想用酒精麻醉一下自己。 常接待我的服务生热情地招呼我，“今天还是老规矩？” 我点头。 这阵子来这里总会喝把红酒、柠檬、可乐、冰块混在一起的饮品，这是他自制的，称为“异样心情”，那味道，真的很怪，很与众不同。从前我并不喜欢，但他说过，只有细致面，是长久地品味才能知道什么感觉！的确，自他离开后，我每次来这里都喝，但却无从体会。只觉得又酸又涩，恰好这种感觉与我的心情相似。所以我便不可抑制地迷上了！酒精有些麻醉了我的神经。虽然清楚我是一个人，但却总他的影子，挥之不去。看来我是真的走不出这种心情的囚禁了！ (三) 清晨，在上班的路上，不经意想起：离开“宏月”已经三个月了。 “宏月”是个化妆品公司，当初一个朋友介绍我过去，工作过这么多地方，我一直觉得那里的环境和人际关系网都非常协调，也是在那儿，有着许多让我怀念的过去，但现实的残酷及一些无法言喻的变化，迫使我不得不离开。好在当时一家开发公司竞聘，而我凭借自身条件，轻而易举地跳了槽。“宏月”的同事们还以为我跃上了高枝，其实谁又知道我心里的苦？ 到“亨达”工作后，才发觉这里给我的压力远不是我能承受的，真的，我维持得很难，周围所有人，资力比我深，年龄比我大，对我的接纳都很勉强！待遇问题，也是前些天才谈妥的，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窒息！真不知道再这样下去我还可以支持多久。如果在从前，我一定会充满信心，因为我身边一定会有给我动力和支持的人，可现在……习惯性地深吸口气，不要再想了，那是不可重复的一些旧事，再去念及只会让我更加颓废！如今，再难也得走下去，必竟，我得生存。 刚到公司，经理就找我到办公室。 “坐吧，我早想和你谈谈了。” 我的部门经理是个很亲和的人，年龄长我一些，对我蛮好，这里，只有她是我最敬佩的人。 “安娜，你到公司也有三个月了，但由于内部调整的影响，你的业务能力一直没能得到的提高的机会，其实，你已经尽力了是吗？” “李姐，您就直说吧，是不是公司对新人又有说法了？” “没有，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松懈，抓紧时间锻炼自己，还有，与周边的同事尽量亲和些，你知道，人一多，素质自然参差不齐，但，不要让人觉得你太有棱角了！” 我好想反驳，但看着她像姐姐一般真诚的眼神，却说不出口，不过我心里真的很气愤！要怎样的委屈求全才是所有的人满意？ “安娜，刚才你男朋友打电话，说你手机没人接，让你回话。”同事周敏告诉我。 我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在电话里却只是扯些闲话，以至让我心烦到跟他大吵一架，结果，不欢而散。我承认，吵架的目的并不单纯，但我此刻真的越来越不确定，从严寒那里，能否找到我真正需要的东西？甚至连我心情及境遇都如此糟糕的情况下，他连陪伴和安慰我都做不到，这种感情，继续得有意义吗？这么多年，却是如此一身负担！ (四) 这晚，好友要小聚一下，巧得是约在“昔日时光”见面。 布酒水的，还是我熟识的服务生。 “今天带了朋友来，给我们打个折吧？”在付费时，我和他说。 “我问问领班，应该没问题！”的确，我们享受了八折优惠。 “喂，不够朋友吧？这么熟，就你请客嘛，何必aa呢？”一向最爱闹的霍颖嚷嚷着。 “就你多事，喝酒还封不上你的嘴么？”袁娜把酒杯塞到她嘴边。 我浅笑，十分喜欢这种友谊的气氛，很轻松，很自然。七、八年过去了我们依然可以忆起当年的事，真感动！ “你的状态不好哦！工作不顺心？还是又和严寒闹别扭了？”奚丹“一针见血”地问。 “后者。”我简单地答。 这时手机响了，是严寒，说：不该和我发脾气，又保证以后一定多多关心我……早知会是这样，所以我心情并无很大的转变。 “讲和了？你们有什么可吵的？这么久了，不就等着结婚那天嘛？”奚丹安慰我。 “什么时候发帖子给我们啊？”霍颖戏谑地问我。 “喝多了吧？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她们随即闹成一团，我叹口气，去了洗手间。 “安娜？！” 我寻声看去，竟是宁博，他是我在酒店工作时认识的，那时，他特别喜欢我，只是最终我没有接受他，算算，我们也有两年多没见了！ “这世界真是小呵，原以为你从人间蒸发了呢。”我笑着捶他一拳，我们曾是公认的最佳拍档，所以事隔两年，却全无陌生感. “是躲开你！你的拒绝差点儿让我失去生活的勇气！”他仍是一脸的玩世不恭。 “行了吧！我还不知道你？红粉知己多着呢！” 他大笑。“久别重逢，喝一杯吧？” “我还有几个朋友，把你电话给我，改天，我单请你。” 这几天，公司派我出差，每当这时，我就特别憔悴，一个人时，就会有无尽的落莫感且寝食难安，好在宁博每天都会适时打电话安慰我。他一直很了解我，相信他看出了我现今的需要。此刻，除了感激，还有些许我无法贴切形容的感觉，但我明白，这不是爱，只是想找一种寄托的感觉！ 回来后，我和宁博几乎天天在一起，炎夏已过，我们每天都要吃火锅，或去“昔日时光”喝酒，或与小孩子一起火拼电玩，或像“情侣”一样去看电影……这样，我不仅极度放松，而且完全摆脱了想念某人的痛苦。所以，我把这种感觉发挥到了近乎疯狂。宁博很迁就我，从不拒绝我的任何要求，这与从前的他大相径庭，我所认识的他，永远是个放荡不羁、个性有品的男人，但我想不了那么多，只是极需这种表面意识去淡忘某些“刻骨铭心”。 (五) 我们疯了二个多月，他一直对我特别好，但这种关心与爱护却更像哥哥的感觉，我也逐渐确定，自己并不是想继续跟他的爱情，但我究竟想要什么呢？ 今天，公司的锁事让我很烦心，晚上，我约宁博去卡拉ok玩，并告诉他：我们要一醉方休，结果，我先把自己灌醉了！ “我要听你唱歌。”我摇着宁博的手臂说。 “别闹了，你醉了！”他拿走我随即端起的酒杯。 “谁说？我清醒着呢！我还记得以前你唱那么幼稚的儿歌哄我开心，还特崇拜我唱歌的样子。还有，你最喜欢吃火锅、最喜欢喝‘异样心情’……来，干了这杯，你……为什么不喝？为什么……一走了之？……你，有多残忍你知道么？……”我已口齿不清，哭得一踏糊涂！ 宁博搂住我，不停安慰我，直至我安分至昏睡状态，他才把我“拖”到我们都熟识的一个朋友家。 次日中午，宁博主动约我去饮品店。 见面后他一直不说话，盯住我，我以为他因为昨天的事生气了，不安地搅动咖啡。 “对不起！昨天我很失态，还让你操心！”终于，我先开了口。 他摇头，“安娜，自认识你起，从没见过你像现在这样颓废过，完全是那种找不到自我的茫然，我清楚，这是受过伤害的表现，几个月来，你一直都是刻意地与我做着每件事，而你，是在找一种安慰，一种移位寄托，对么？” 我被说中心事，不敢看他的眼睛。在他面前，我是透明的。 “我承认，但请相信我绝不是出于玩弄你的目的！我已经负了你，不可能再去伤害你！”怕他误解，我连忙解释。 他露出安慰的微笑，“我从前喜欢你，是被你与众不同的气质所吸引。因为爱过，所以现在，我同样喜欢你，只是这种感情，已经沉淀成好朋友的感觉了，你明白么？是看到你痛，我会更痛的感觉，我了解你，更不忍心让你一个人放纵！” 我听着，泪已滚落，是感激，也是动容。 “如果真心爱一个人，天涯海角都不算距离，重要的是有勇气去追！” 他的话像是自语，但我的心却抽痛了，思绪又飘出了很远。 “对了，一直没告诉你，年底我就结婚了，你一定要来参加，少了你，气氛都会变的！”宁博笑着告诉我。 什么？他竟是在这种情况下去放任我的一切？ “真对不起，我怎么可以……” “好了，别这样！她非常理解我对你的感情，但你以后要振作啊，再这样下去，连我也帮不了你了！” (六) 下班后，回家泡了个热水澡，把自己围在暖暖的毛毯里，毛毯好软，软到让我放松了最脆弱的神经，往事便不经思考，一股脑地冲了出来…… 穆仕斌老家在四平，“宏月”是他与同乡一手创建的公司，而我们，正是在那里相识，那里，他是我的部门主管，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们工作得越来越默契，同时也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己。当时，我与严寒由于地域之隔，不能相互理解而经常吵架，而他与女朋友也因为相处久了，了解到彼此性格差异太大，我们的同病相怜，致使我们走得特别近！但我们始终明白，彼此不可能发展成为别的关系，但正是这种超脱的友谊，才令我们更加刻骨难忘！我们每天都要互发信息，打电话，有空就去吃他最喜欢的麻辣火锅、喝他的“异样心情”、去看结了冰的海景、去玩幼稚的电玩、去赶电影午夜场……并且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他都对我关怀备至！我生日和各种节日时，他都会送我精致且价值不菲的礼物，我一直在为调养母亲的身体节约开支，他甚至不问我原委就对我慷慨解囊，完全是那种不求任何回报的付出！那些日子，我特别依赖他，真不知没有他，那些关口怎么过，孤独怎么忍受！而我一直都想告诉他“如果我们有来世，我一定做他的女人，用尽一生去爱他……” 但不知道什么变故，半年前，他突然变得异常颓废。不仅少言寡语，还刻意疏远我，我虽不知情，但仍守着彼此的诺言：我们永远是最好的朋友！但随后，我所管理的区域销售直线下滑，周围令人窒息的气氛，加之穆仕斌一再的冷淡，让我不得不离开“宏月”。谁知我刚走，他便也消声匿迹了，唯一可以的手机也打不通。最初我整个人都崩溃了，完全不知道这种痛的来源，更不知有没有可能挽回，我无助到只有眼泪来陪我…… 关起回忆时，才发现枕头已湿了大半。原来，无论我怎么去忘却，穆仕斌和那些往事总是如影随行地跟着我！因为我们之间太多“共同”的东西是不可泯灭的。甚至我房间里的各个角落都有他的影子，无论多细微，都不能不让我心痛！就连每天走在街上，都会浮现我们曾经开心的情景……但现在，一切都如过眼云烟，如果他不肯出现，这一生我都可能再见不到他，我曾无数次去他从前的住所及能想到的地方疯狂地找他，但我知道，都是徒劳！“仕斌，你在哪儿？我这么痛苦，你知道么？让我再见见你，哪怕只是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七) 最近，“亨达”由于受到市场经济波动的冲击，效益一直委靡不振，现有的经济项目尚难维持，可开发的品种又已尽枯竭，公司每天例会研讨，却并无起色！所有员工都垂头丧气，因为一路奔波，却拿不到与之相等的报酬，谁都会不平衡。而这，也同样影响到我，虽然我对物质的渴望没那么强烈，但除了要自给生活外，还希望能为母亲分担一些！她的身体状况很不好，腿部的顽疾，更是让她不堪忍受。早该手术的，但她却一直忧心昂贵的医疗费用。其实，我早已为她准备好了，只是怕误解，一直没有告诉她。因为谁都不会相信，有不贪图你什么，却会给你金钱上资助的人！所以这笔钱，我一直存着没有动用。但我每年必缴的保险金马上就要到期了，而我却无法一下子支付几千元的费用，这次，我真的有点头痛了！ 犹豫了几天，我终于决定找严寒帮忙，之前，虽然我们相处那么久，但我却从来没开口求过他什么。总觉得感情和金钱搅在一块，就变味儿了！也不想让别人指责我是图他什么才抓着不放的！ “是严寒么？” “安娜？我很想你，平时你很少主动打电话，你是不是也想我了？”他或许是兴奋得过了头，玩笑开得并不是时候。 我平静一下自己的情绪。“有点事……我想求你。”我勉强说出这几个字。 “我们之间还求什么？说吧！我尽力。”这句话给了我些许安慰。 “我……想跟你借几千块钱……我真是急用，不然我也不会找你！”我从没这样低声下气过，并且是当着自己的恋人。“严寒，你在听么？”电话那端没有回应，我以为线路出了问题。 “安娜，我现在也不宽裕，老大不小了，还靠父母，真的很惭愧，半月前，我刚向家里要的钱，付了这边的房租，现在……恐怕我没有这种能力帮你……” 我把听筒放回坐机。够了！还用再听么？这就是我相处了五年的男朋友！我还有什么事可以托付给他？现在的心情，已不能用贴切的词汇来形容了。然而此刻，已经有个念头在我心中滋长了……是的，是该结束的时候了！ 我考虑了一整天，把这五年我们之间的种种都仔细回想一遍，猛然惊觉——严寒所给予我的，只有痛苦和等待，几乎没什么“美好”可言，或许放手，彼此都会轻松吧！？ “严寒，这次不再为难你了，以后，也不会！我们相处过的日子，就当作曾有感情的回忆吧。我仔细想过了，我们还是……分手吧！”我异常果断地挂断电话，不想再听他每次试图挽回的托词，此刻，我终于有了被放逐的轻松感！ (八) “安娜，严寒回来了，太突然了！他让我们去接机。说联系不上你！”袁娜一连串地说。 他回来了，可惜时机不对。错过了最适宜的班机。所以，注定挽不回什么！ 就连袁娜都看出我们气氛不对。见面后，我一句话也没有，脸上更是平静得看不出任何表情，严寒则与我截然相反，显得异常烦燥！我们在附近的宾馆要了房间。 “我去通知其他朋友，晚饭一起吃吧？我们也好久没聚聚了。”袁娜有意留出空间给我们。 “不用了，聚久了总会有散的一天。你别费心了！”我冰冷地说。 “我看你们需要好好谈谈，有事打给我。”袁娜悄然离开了。 “你也累了，休息吧！有话明天再说，现在还不算太冷，如果你打算留几天，我让她们陪你到处走走。”我站起身，严寒马上拉住我，我看他，目光是冷的，他放开我，又颓废地跌进沙发。 “安娜，我们没设想过这种结局吧？不说好了一起等么？” “你真自私！我已经空等了五年，期间，既没有你家人的认同，也没得到你给予承诺的兑现，这样还不够么？” “我知道，我欠你太多……” “我不想去计算这些，只想早点结束痛苦！” “我冒着被开除的危险，不远万里来挽留你……” “那是你的事，以后你大可不必再如此了！”我不留余地地说。 “你……”严寒气极败坏“难道我们的感情只值几千块钱么？” 原以为会平静地结束，但为什么不能好聚好散？ “你认为我只因为钱么？”我颤声问。 “那么，就是你心里有了别人！”他笃定的表情似乎即成事实一样。而我，想都没想，就给了他一记耳光！ “无耻！是你让我们连朋友都不能做的！”我的声音在抖，心也在抖！ 冲出门时，泪已模糊双眼！老天何苦如此待我？让我觉得自己这么失败！甘心情愿地困住自己，到头来却换得伤痕累累！真的只为当初与他的一句誓言，我放弃了所有机会，也因此，我与穆仕斌心照不宣却不能表白！……如今，才看清楚，无非是自己一厢情愿而已！ 我和严寒的事，波及到了我周边所有熟识的人。尤其是父母，他们认为我太草率了，必竟相处那么多年！但，我只是想从此没有任何期待地生活。是的，期望高了，失望也就高！一个人能抓得住、看得清眼前的事物，已经不容易了！奇怪的是：我没感到伤心，反而是如释重负的轻松。一个人同样可以面对日后的生活。我发觉，我已学会坚强！ 之后，我的生活平静又充实，“亨达”顺利地渡过了波动期，走入正轨，我的业务也日渐娴熟，我仍然在空闲时去吃火锅、去喝酒、去打电玩……去细细回忆所有往事！我一定要让自己活得幸福！或许仕斌也会这么想。无论此生能否再见，我都会用以往的美好，去鼓起面对生活的勇气！ (九) 隔年春天，母亲成功地完成了腿部手术，了去了我多年的夙愿！我用了整整一夜的时间，去和母亲讲述我与穆仕斌之间的故事。听后，连母亲都不禁潸然泪下。我知道，她是觉得我爱得太辛苦了！可我并不认为，我心里无时无刻不充斥着对他复杂的感情——他是我最该感恩的人；最交心的知己；最仗义的朋友；最志同的玩伴……真的很难完整地形容这份感情！我只知道：这一生，都不能忘记他及有关于他的一切！如今，想见他的迫切，已不像从前那样灼痛我的心了，但，不是不思念，而是一种释然！其实我始终相信——有缘自会相见。亦或许我带给他的只是一身负担，他想解脱也说不定。那么，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安娜，今天一定要见孙阿姨介绍的朋友，不能再拖了！”妈一直跟在我后面唠叨！ 自从我宣布单身后，父母生怕我受伤，断了恋爱的念头，不停地为了晤色男朋友，而这，已经是第四个了！ “好，都说了今天不行嘛！我约了奚丹她们吃饭，改天吧！”我边说边匆匆往外走。 “唉？安娜，你等等，外面冷，你多穿件衣服……”妈心疼地叫我！ 而我，头也不回，生怕被她“逮”到，否则，真的要去“相亲”了！ 其实，我没有约任何人，只是到了深冬，懒惰了很多，好久没出来走走了。天真的很冷呵！似乎有些阴，没看天气预告，会不会有雪呢？正想着时，天空便真的飘起了雪花！虽然入冬一个多月了，可这却是今冬的初雪。好喜欢这种白色包围的温馨！裹归了外套才注意到：这么冷的天，街道还是如此热闹。 “亲爱的，快到圣诞节了哦，要记得送礼物给我！”女孩撒娇说。 “这些事，我早放在心里了，还用提醒？……”一对青年情侣从我身边经过。 呵！原来已经快到圣诞了！已不再去计算日子的我，忽然想起：前年的冬天，也是这样少雪，但雪后我和穆仕斌都 要出来玩，还记得有一次，我把雪球塞进他的衣领里，凉得他又叫又跳的，我也曾像刚才那个女孩一样向他要圣诞礼物，那时的我们，单纯又快乐…… (十) 我就这样，想得呆了。再移动脚步时，腿已经麻木了。给自己一个释然的微笑，心就不那么酸了！有回忆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呵！ 我又望向热闹的街道，迫使自己不要再想！突然，前方闪过了我思念已久又极其熟悉的身影，如果不是错觉，那就一定是他。没错！然而，无论真假，我都要去追，用力拔开挡住我的人群，不顾路滑，疯狂地跑着，大喊着他的名字，任凭路人以为我不正常。因为我必须追上他，坚信这是老天在可怜我，否则，一切怎会如此巧合？仕斌，既然你选择回来，为什么不肯见我？难道你真的不再乎我、连对我解释都不屑么？……在横穿马路时，我脚下一滑，险些摔倒，余悸未过，一辆车由于路滑刹车失灵而直线向我冲来，我知道，我躲不开了，此刻的我也没有了任何反应能力……这时，一副有力的臂膀拼命地把我往安全的地方推，结果，我摔倒了，没有受伤，他却痛苦地低呤了一声！ “不要命啦？下雪天还在马路上玩浪漫？……”司机生气地大叫着。 我没有理会，因为当我看清救我的人后，就已僵在那里，不能呼吸也无法思想。是穆仕斌，竟然是他！随后刺醒我的，是那几滴洒在白雪上的，他的鲜血！我立即冲了过去，用自己的手包住他的，试图阻止鲜血的涌出，他的手，还像从前那么冰！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都怪我……”我又惊异又心痛，泪，便不可抑制地冲泻出来！ “傻瓜，又死不了，干嘛哭？”难怪他这时还笑得出来！ 幸好只是擦伤，到附近的诊所简单处理一下伤口后，他的表情不再那么痛苦了！然而，我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却始终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其实，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我就好想抱紧他，但我怕这一切会因为我的冲动而消失！更怕我现在没有资格这么做！他撞上了我的目光，彼此都有些尴尬！ “去喝点什么？……” “去喝点什么？……”我们竟异口同声地说！ “昔日时光”今天的生意很火，几乎没有空位，但我们熟悉的，现在已提升为经理的男孩子，轻易认出了我，并为我们找了个适宜的位子。布酒水时，他才注意到穆仕斌。 “你们好久没一起来了，久别小聚，喝点什么？” “异样心情”。 “异样心情”。我们又是异口同声地说。男孩吩咐服务生六折收费后，离开了。 一时间，彼此都不知从何说起，就这样沉默着，忽然，穆仕斌拿起了我随手放在桌边的手机翻看，这是前年他送我的生日礼物。 “旧成这样了，还留着？”声音轻得像在自语，不看我，也没有表情。 而我却被他问得好心酸。 “你送给我的东西，包括所有记忆，我都完整地保留着，一刻也不曾忘记，难道你都已经不记得了？”我的声音有些抖，在他面前，我无法控制情绪！ 他不语，吐出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脸，无法分辨表情。 “是呵！我有什么资格要求你？或许那些早已一文不值！”为了掩饰流出的泪，我开始不停地喝酒，他没阻拦我，只是用一种很陌生的目光看我，我被他的目光刺得很痛，有些生气地吼：“你都不觉得愧对于我么？为什么连解释都不屑给我？你怎会这么残忍？” “安娜，有些真相还是不知道的好！那种痛苦，你又怎么承受？”穆仕斌坐到我身旁，扶着有些摇晃的我，自语着，又要了解酒的酸梅汤，强制我喝下去。 “我送你回家！”他见我清醒些后，命令地说。 临分手时，我紧拉住他冰凉的手不放，好像他又会消失不见了！ 他浅笑“放心，我以后绝不会不辞而别了！” “不可以再有第二次，你答应我！”我眼里已闪出泪花。 他点点头，安慰地拍拍我肩膀。 睡前，我竟然收到了穆仕斌发来的信息，这种看似细微的关怀，却令我满心温暖，我已有两年没有感受过了！ “安娜，请相信，无论我在哪里，都知道你所受的委屈跟痛苦，或许造物弄人吧！但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你快乐！哪怕仅剩一天，我都会让你幸福！” 再布满脸颊的，已是感动的泪！或许这种幸福来得太突然，竟蒙蔽了我最易敏感的神经，我竟没感觉到自与他重逢那刻起，他就承受的巨大压力！ (十一)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延续了两年前的生活方式，每天中午、下班时都会收到他的信息，然后一起去吃火锅、泡吧、唱卡拉ok。在新年前夜，我们像疯子一样，跑到广场去放烟火，疯狂购物后，又赶去看电影午夜场，凌晨，在唯一开着的店里玩电玩……我渐渐相信，我眼前的幸福是真实的。但，在快乐之余，却总感觉差点儿什么，虽然穆仕斌如此真实地在我身边，却总会让我有些许的距离感，我们在一起，快乐得非常单纯，这种单纯，像过滤了几十次的白开水一样，反而让人想它是多味的——他从不提及离开我的原因、不打听这两年及我如今的生活。对于他，我也仅知道他现在有自己的生意，我清楚，这是他逃避某些事的表现，但他究竟在逃避什么？既然现实已如此真实了，他的顾虑又在哪儿？然而我们多年形成的规矩，就是不去勉强对方的任何东西。况且，能达到现状，我已经是觉得老天在可怜我了，我还要去探究什么呢？ 直到母亲告诉我：人如果发挥到极限时，除了他觉得世界末日来临，就是马上要选择中一种生活，只有把剩余的情感及眷恋都燃尽了，他才能继续选择……我不由听得一阵寒意！并且有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但我马上压抑下去，不可以，我不可以有这种念头！我一直是如此细心地保护、收集着这些快乐，不会让它就这样溜走的！ 今天中午，我决定吃汉堡，虽然我知道他极不喜欢。又点了一大桌食物，我是有意的，因为我就喜欢看他无可奈何的表情——很帅，也很拽！ “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讲。”我吮着手指对他说。 “你看你，总跟孩子似的！”每次我这样，他都会这么说我。 “我妈已经完成手术了，且术后恢复很好！”我好像没听见他的责怪一样继续说。 他淡然地说“这很好啊！” “你都不希望听到我感激的话么？如果没有你的资助，我是不可能实现夙愿的，说实话，我从心里感谢你！”我如是说，不含一点杂质。 他看着我，目光深遂。 “安娜 ，从始至终，我为你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让你感激的，只觉得该为你做，为你分担！懂么？何况是你多年的心愿？” 穆仕斌说到感动得我想哭！真的，世上除了父母，他是待我最好的人！这一点我一辈子都深信不疑。想到此，我心里不禁充斥着对他异样的情愫。我知道，对他，早已超出了朋友的范围，只是这种心照不宣的感情，我必须等待…… “知道我最受不了你哭的哦！难不成我还欠你什么心愿么？”他笑着打断我的思绪，我也喜欢他笑，很阳光，也很温暖！ “对了，我突然想起，某人两年前就答应陪我去登山看海的哦！” “你还记得啊？”他故作吃惊地问。 “为你，我整整两年没再去过！”我委屈地喊。 “好，怕了你，你说什么时候，我都奉陪！” (十二) 晚上，穆仕斌接我下班时，正巧碰到赶来找我的林艳，而她见到穆仕斌的表情，比我还要夸张！好像他不是地球人类那样诧异！我们三个在“宏月”里最要好。所以自然免不了一起吃饭。林艳嚷嚷着要吃海鲜。于是，我们去星级的“华厦”，看来，林艳是故意如此的，但我知道她有她的想法！所以我并没有参与意见。 “唉？你这小子，够没良心的一声不响的跑去哪里发财了？” “就是瞎折腾，跟朋友合伙做点生意！”我听得出他在敷衍。 “朋友？是老婆吧？！”林艳咄咄逼人地问。 我顿时脊背僵直，穆仕斌的脸也沉了下来。林艳意识到出口重了，便住了口。 “来，吃啊！以为这些只为我一个人点的啊？”林艳试图缓解这种尴尬，但餐桌上的气氛却异常紧张。林艳不胜酒力，贪杯后，又开始了滔滔不绝！ “小穆 ，从前我们几个最要好！我一直把你当弟弟，可就一件事，我一直记恨你：我就不明白，安娜这么百里挑一的好女孩，你偏不要。杜丹那么浮浅，你却非拉着不放？知道你走后，安娜受了多大打击？我都心疼！而她，与男朋友了断了来往，你怎么对她交待……” 我拉住林艳，不让她继续说下去，怕我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更怕因此让他委心地做什么选择！然而穆仕斌听后，十分吃惊，一直盯着我，像是要确认什么！我却不敢回应他的眼神，心底蔓延的辛酸更是无法言喻！ 直到林艳喝得有些不醒人事，我们才能勉强送她回家！ 再回去的路上，彼此都没有言语，谁也不愿去揭开这层迷雾。 “你……有话问我么？”最终还是他先开口。 “没有，你认为该说的时候，自然会说，我想知道的，你清楚！”话到嘴边硬咽了回去，因为我怕去证实一切！ “你和他……真的分手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 “已经很久了，不过不是因为你！我们，缘尽了。”我有点“此地无银”地说。 一时无语，我们就这样一路沉默，我同样怕这种感觉，因为它让我把握不住该进或退！ “回去好好休息，明早醒来一切依旧！”临分手时，他安慰我. 我点点头，看着他匆匆消失的背景，却迟迟不肯离去，心里徒增了几分惆怅. 这次没有被他言中，因为接下来的日子，我的情绪一直很低调！直惹得同事们笑我——恋爱中的女人真多变！好在穆仕斌主动提议陪我去登山，又逢周末，我不由得又开心得像个小孩！因为我更感动的是：知解他洞悉我的喜忧，而纯粹是为我去想、去做什么！见我如此，他便更加宽慰！ (十三) 周六，我们早早约好，又包了一辆坐位宽敞的车，一路上，我们又笑又闹，开心至极！去青龙寺是我两年前的心愿，只因为与穆仕斌的变故，而无心再去。我喜欢那里，人杰地灵且香火甚旺。我的工作稳定、母亲身体安康及我与穆仕斌的重逢，都是在我许愿后一一实现的。所以我一直都很信奉庙里的佛！ 夏天，正是旅游的旺季，青龙寺常年人声鼎沸，又加之前些天连雨，今天被太阳一烤所散发的蒸热，使我们都汗涔涔的，不时，还看见来还愿的人们一步一叩首的虔诚模样。 “这么灵么？那凡事求佛，就不用劳作，坐享其成好了！”穆仕斌不以为然地说。 “不可以亵渎佛祖的！即使不信，也不可胡说，会怪罪的！”我双手合十请佛勿怪。 看我的样子，穆仕斌不禁大笑，怜爱地拍拍我的头。“好，我一会儿也去许愿，若灵，我自然信！” 在登上顶峰的时候，终于见到了被苍松翠柏环绕的大殿，我很激动！看着被分批请进叩拜的人，我们只有等待。山下不断涌上来的人群，迅速填满了我们周边的空缺。而我和他更是被人群挤得几乎挨到一起！我们相处这么久，彼此一直相敬如宾，但我知道，只是某种理念束缚我们——其实我很喜欢他，然而，这么轻易地嗅到他清爽的男人香，却又让我有了小女孩般的羞怯，很想看他此刻的模样，不料抬头进却撞上了他的下颌，我们不禁大笑，不自然的气氛就这样化开了！ 当我虔诚地跪在佛像面前，双手合十还愿时，又偷偷许了个愿，我默然祈祷，晋香后，在香火柜里放进了几百元钱。 “香火通常要缴这么多么？”他奇怪地问。 “那是因为我许的愿望佛祖帮我实现了！”我神秘地说。 “什么愿呵？”他狡桀地问。 “我－不－告－诉－你！” “没关系！我现在就许个愿，也不告诉你！”他当真跪下叩头，惹得我大笑。我发觉，无论我多独立，自认坚强，他的存在都能让产生很强的依赖感，如果可以这样一辈子，多好！ (十四) 出庙小憩后，我们踏上了后山的归路，这里倒没有神灵，不过景致甚美！见到满山的奇枝异草，我蹦蹦跳跳，活跃得很！正高兴时，脚下一滑，幸好他在身边。一把拉住我，才不至于摔倒。惊悸之余，才发现我们的手紧握着，看向他时，彼此却全无不自然的感觉，反而都默契地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一样！于是，我们就这样一直牵着手下山，虽然这种肢体语言是那么微妙，却足以让我满心欢喜！之前，确定的某些东西，也这样得到了浅显的证实。 快到山下时，正巧夕阳落山，这种壮美的景象从未如此明朗地欣赏过！太阳消失在地平线那一刻，所有事物都被渲染得金光闪闪，真让人震憾！他不由得伸开双臂，自语道“真美，这是我第一次陪你看夕阳，但愿在许多年后，仍会记忆犹新吧！？” “日后这样的机会不还多得很吗？”我疑惑不解地问。 “也是呵！”他掩饰地笑笑，“凡事总是第一次才特别令人回味吧？” “你也从未见过波涛澎湃的大海吧？那会更值得回味！”我顺势提议。 他轻捏着我的脸蛋，“你哦，快玩疯了，精力怎么会那么充沛呢？” 尽管他这么说，但我知道，这也是默许，快乐是短暂的，必须及时抓住，才不至于转瞬即逝。 这段日子，公司的业务很繁忙，我也随着调研组到各地出差考察。想念他的痛苦及外出的奔波使我憔悴不堪！我们每天都要通一两个小时的电话。但最近，我明显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很颓废，虽然他极力掩饰，但在我的逼问下，他却只告诉我：是生意上有点麻烦，我能听出他的言不由衷，我们的相处看似一如既往，但我却总能预感到这种美好背后隐藏着什么！我承认，我没有勇气去探究它，尽管日后，可能累积成为某种无法承受的现实，但，我却只能选择被动。 “周末去看海吧？再这样下去，要发霉了！”在“昔日时光”里啜饮着“异样心情”的穆仕斌说。 “难得你有这样的雅兴，我一定奉陪！”我心里乐不可支。 “你最近的情绪为什么会这么坏？”我随即问他。 “因为没有你，而我又特别想你！”他半真半假地说，斜倪我的眼神里，也尽是邪气！明知他逗我，却还不禁脸红心跳。这个话题，也因此没有继续。这夜，我们开怀畅饮，彼此都各有心事而想借酒醉来摆脱，直喝到昏昏愕愕。 (十五) 周末是个好天气，这才不会破坏看海的完美氛围，约好傍晚时分过去，因为我们都不想玩水，只是去看看海的波澜、欣赏海上升明月及日出东方的景致。尽管只是短暂的出游，但还是令我兴奋不已。因为在这样唯美又纯自然的布景下，我们才会敞开心扉。而我，更期待某些与之相配的美好的事发生。是的，这种预感很强烈！ 我们到达时，已近天黑。海岸上已经没有很多人了，而我们，正是想要这种空旷的意境！在就近租了一小块区域，帐蓬里可以放置随身携带的物品，也供小憩。 “原来海是这么波澜壮阔、汹涌澎湃，太美了！” 穆仕斌像呆子一样站在岸边感叹。不过。也难怪，他从未见过海，上次来时，还是冬天，哪来的波涛？忽然想起他被冻得说不出话的窘相，不禁笑出声来！ “喂，你在偷着乐什么呢？”不知何时，他坐到我跟前。他的脸凑得很近，连呼吸的气息都能轻易嗅到，又弄得我脸热心跳的，顺势，我捶了他一拳。 他笑了，拉住我，“别浪费了这么美好的时光，一起玩吧？” 我们光着脚踩在海滩的软沙上，好真实，也好舒服。就这样我们一直沿着海岸线漫步，海浪拍打沙滩引来的海的气息，潮潮的、咸咸的，扑在我们脸上，令我们心旷神怡，偶尔溅起的浪花在入怀即逝的诗情画意中，令我们陶醉！我们牵手追逐着海浪的脚步，单纯、天真得像孩子一般。忽然，穆仕斌泼的海水溅到我身上，随后我也“还击”他，我们就这样笑着、闹着，趁他不注意，我使劲一推，他便跌进海里，不过他也很狡猾，顺势也让我跌了进去，彼此却都开怀大笑，就这样泡了一个痛快的“盐水浴”。 直到我们疯累了，才上岸。洗清海水后，又换上了干爽的衣服，见他头发湿答答的，便悉心为他擦拭。此刻，他不动也不语，却直视着我，眼神里似乎有不同寻常的光芒闪动。 我撞到他的目光时，心脏极快地跳着，连忙转头避开。 “安娜……”他轻声叫我。 “嗯？”我看向他时，他的唇已迅速地吻住了我。这种猝不及防的变化着实让我愣了一下！但在他的手轻搂住我的腰时，我便完全融入了他的浓情之中。虽然我们之间，谁也不曾说破，但彼此都清楚是在有意克制。如今，一切却如此真实地发生了！近三年的时间呵！我们竟然默守了这么久！他的唇好软！渴求又缠绵地探索着，我的心都醉了，竟幸福得想流泪！ (十六) “仕斌，你知道么？我爱你！一直，也是永远！”我轻抚着他的脸告诉他。又问他，“你呢？” 他不语，只是轻吻我。我知道，他又在逃避！ “告诉我，我要亲口听你说！”我让他直视我，却见他眼里隐约闪动着泪光，好一会儿，他才说，“安娜，我爱你！爱到想让你一辈子都幸福，可是……”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马上紧拥住他，“够了！有你这句话，就算下秒是世界末日，我都没有遗憾了！所以，我不需要可是，我只知道，此刻我是如此真实地拥有你！我已经觉得好幸福，好满足了！” 听了我的话，他也抱紧我，此刻我能无比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 “好怕这种美好的不真实，好怕我一放手，就失去你了！”他的声音竟然有些抖！ “不会的，至少我永远不会放弃你！” 这夜，我们就这样相拥着坐在沙滩上，欣赏海边月夜的美景。“海上升明月”正如历代文人墨客所形容那样唯美！那种海天连一的静谧，让人心神宁一，浮想连篇。况且，在我们这种幸福的衬托下，更显得浓情蜜意了！我们一直在聊，把相识以来所有美好的回忆都仔细回味了一遍，快乐的、美好的……直到海岸，只剩我们两个时，却仍不肯睡去！然而，不舍得让睡神浪费时间的我，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这样靠在他怀里，安稳地睡着了！ “小懒虫，醒醒，我们看日出了！”穆仕斌轻摇着睡眼朦胧的我。 “我怎么会睡着了呢？”当我发现他一直保持昨晚的姿势时，心疼地说，“你就这样坐了一夜？” “小傻瓜，能这样陪着你，也叫幸福呵！快看，太阳出来了！”穆仕斌兴奋地喊！ 太阳这个朝气蓬勃的大火球，正一点点地挣脱地平线的束缚，展现在我们面前。这跳跃的一抹红晕，不断上升、扩大……终于冲破天边的肚白！这种氛围，真让人感慨！在第一线光芒照耀我们时，我们深情地相互拥吻！这一幕，深深定格在彼此心里，好令人动容！ “我要永远记住这一秒！”他激动地说，接着又向海的方向大喊，“安娜，我爱你！我爱你……” 我听着这波动我心弦的声音在海面上不断延伸，既幸福又心酸！此刻的告白，不知它期间夹杂着怎样我不能承受或不知情的现实。但，这也是我的选择，最起码，在我多年后回忆起时，这一刻是如此的完整与完美！真的！就算是末日，我也无憾了！ (十七) 海边一游，果真让我神清气爽，而我所预见的美好，也如此顺利地植入了我的生命之中。我如今，简直兴奋得想拥抱任何人！不过，才回来，穆仕斌就要出差，我的心是如此舍不得他，可又不能阻止他做正事。电话里，他一直嘱咐我：要作息规律、照顾自己！听起来好像要久别一样。我笑他，但还是答应了他的喋喋不休。这时，满心幸福的我，实在不愿考虑其他。 但接下来几天，一直没有他的消息，也联系不上他，我这才有了不祥的预感。但思前想后也感觉不出因何如此！不过我记得仕斌曾亲口答应过我：不会不声不响地再次消失了！所以，我也只有尽力安慰自己。 “你是安娜吧？”今天一上班，就有个陌生的电话打进。对方是个女生，语气里有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客气。 “是，不过，我们认识么？” “从前不，但现在，有必要认识一下了！中午，我在‘龙腾’等你，相信你会来，因为，我这儿有你最想知道的事情！”没等我回话，电话就断了！ 中午一下班，我就直奔“龙腾”，我不想再让忐忑的心情折磨我了！服务生在进门时，问过我姓名后，就引领我到一张桌旁。显然，对方等了一段时间了。面前的女孩显然小我一些，长得还算标志，不过衣着和打扮有些不适衬，虽然都价值不菲，但却让她看起来世俗至极！仔细看过她后，确认我们未曾谋面。 “坐吧！”她语气客套到让我混身不舒服。随后，叫过侍者点餐。 我十分有耐性地等着她。“我想，我们有必要直接切入主题了！我们都清楚此行的目的，不是么？”我直视着她说，她也盯住我，眼神十分复杂，似乎还有一丝不屑。 “你比我想像之中完美得多，唉！怪不得……”她又摇头，又叹气！弄得我莫名奇妙！ “对不起，我并不认识你！但请你明示我，你不觉得这是浪费时间么？”见她的样子，我就全无好感，她又在这里和我打哑迷，我不禁有些生气！ “是呵！如果不是因为某人，我不必认识你！但既然你扯了进来，这就成了必然！哦，忘了告诉你，我叫杜丹，而穆仕斌，是我老公！” 她说这些话时，目光里透出的敌意让我不寒而栗！然而这些话却更像锋利的刀一样直刺进我心里，使我顿时失掉了所有的勇气及信心。那么，之前的一切，只是我不知情而已，事实却如此真实地存在着！他们的关系确实非同一般了！而我却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去知道这些，它足以让我崩溃！ (十八) “怎样？这是你最想知道的吧？对于你们的事，我是早有耳闻的！不过，我从未想过问。男人嘛，总是喜欢多给 自己找些额外的乐趣。穆仕斌是我一眼就认定的男人，我发誓要一辈子跟定他的！所以，掌控他的线，始终握在我手里。任何人，包括你在内，无论多漂亮，多出色，也无非充当一个替身及玩偶而已，当我让他收心时，他就一定会服服贴贴地回到我这里！我只想劝你，别太幼稚了！你那么聪明，还想再陷下去么？要知道，你们永远是没可能的！” 杜丹用极其轻蔑的口吻，对我叙述着，然而此刻的我，除了浑身发抖之外，毫无任何反击的能力，我更清楚：在这种角度上，我是多么被动！我唯一坚持的，只是不让自己哭出来！ “我想，我的话，你已经听得很清楚了，更希望你自重些！忘了告诉你：我和仕斌下个月就要注册结婚了！”她说到这儿时，脸上洋溢的幸福，是真实的！随即，她有意说，“真不好意思，不能送你喜帖了！唉呀！约好下午去看婚纱的，要迟到了！我先走了，祝你午餐愉快！”杜丹得意洋洋地笑着离开，看来，她觉得她的设计成功了！但此刻，我没怨，也无恨，只觉得一片空白！ “你和她的事，杜丹已经清楚地告诉我了，明天中午，我要见你，在老地方，你若不去，我不敢保证后果！”这是在我思维恢复清晰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在语音信箱里留言给他，杜丹及任何人的轻视，我都可以不再乎，但这个人若是穆仕斌，我会疯掉！ 第二天，天阴得厉害，使我的心情更沉重了！中午。又是在火锅店里，我们相对而坐。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吃饭，也在这里。然而，这次却要面对决别，难道真如他说的“造物弄人”？我面前的他，憔悴不堪，全无新婚的喜悦！我心里像被洒了盐一样的灼痛！彼此谁也不肯先开口，因为我们都清楚“再见”的话，说不出口！ “为什么我是最后知道的？为什么你忍心让她伤害我？为什么你要我在认为我是最幸福的人时，跌入谷底？”我想用狠一点的口气，但奇怪的是：我却并不恨他！ 穆仕斌低头不语，好一会儿抬眼看我时，泪已在眼圈里打转！ “安娜，我知道，如今连‘对不起’我都没有资格说。而曾经答应给你的幸福，也只是徒增了你的痛苦，这辈子，我负了你……而我，又不敢期待来世，所以用最快的速度，干净地忘记我！恨也好，怨也罢，再见的话，我说不出口，也请你原谅我无法当面解释一切！我的情与由都写在信里了，在你淡忘之前，希望能给你点安慰！而这……或许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他放下东西，起身要走。 “仕斌，你爱她么？告诉我！”我大声问他，却没有眼泪。他呆立着，不语，仿佛原本一切就是凝固的。 “你不爱了！是么？”我逼问他。 “为什么不能放弃？为什么背叛自己的感情？”这次我抓住他的手，不想让他走出我的视线！ “安娜，别让我再继续伤害你了，我无力改变事实，就让我尽快消失吧！”他吃力地拉开我的手，迅速往外走。 “仕斌，我爱你，一直，永远！”我说。他不回头！ “仕斌，没有你，我会死掉！”我喊！他已站在门口，我清晰地看见他痛苦地闭着眼，好一会儿，他深吸口气，还是走了出去！ 他，就这样选择走出我的生活……此刻，我完全崩溃了！多希望我的意识里不曾存留过这段记忆？然而，这的确是残酷的事实。而我，永远失去了他……一想到这儿，这种痛挤压得我快连呼吸都不能了！这种突如其来的打击，已让我欲哭无泪了。不知我是什么时候走出来的，一直昏昏愕愕，外面的雨好大！可雨点打到我身上竟毫无感觉！我不知往哪里走，不知要干嘛，只是这样，一直淋着雨，淋着雨…… (十九) 头好痛呵！眼睛沉得睁不开。只感到周遭很多人在言语。这是哪儿？而我又是怎么了？没等我想清楚，一阵巨裂的头痛袭来，我失去了意识。又不知过了多久，朦胧间，听到母亲细声和我说话： “安娜，你一直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所以，听妈妈的话，你不可以放弃自己，放弃那么多爱你的人！你要尽快坚强起来。你这么年轻，生活还没开始呢……”妈的声音有些抖，又似在乞求。我……究竟是怎么了？ 我勉强睁开眼，“妈……”原本想喊出声来，但一开口，才发现声音虚弱得不得了！ “你醒了？孩子？你真的醒了？”母亲激动得要哭出来！ “我……怎么了？”刚想起身，手臂却一点力气也没有！母亲扶住我， “你已经昏睡了好几天了，那天，你昏倒在雨里，被路人送到医院时已经休克，又发高烧，而且持续不退。把妈妈吓坏了！医生还说‘你不单纯是发烧，还有急火攻心引起的官能自闭。如果你的意识不想接受现实中的某些打击，而自我封闭的话，就很危险！’这些天你无法进食，只能输液，所以才会这么虚弱。” 母亲刚说完，医生护士就闻迅赶来，对我做了一番仔细检查后，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并告诉母亲：我的意识已基本恢复，再观察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 没想到这次我会弄得如此严重。但我却觉得生理上的疼痛反而让心理上的减轻了许多！最起码，我没有了窒息的感觉。家人和朋友的悉心照顾，使我很快恢复了体力。出院前一天，母亲帮我整理物品时，我随手拿起了皮包。打开看时，手机已因电力不足而自动关机了，自嘲地笑笑：会有谁找我呢？但随后，我就看见了穆仕斌的信。那天，我一直昏昏沉沉的，是什么时候保留起这封信的呢？然而没等我去回想，就已拆开的封口。里面几页信纸及一张信用卡，展现在我面前的，已是穆仕斌苍劲有力的字体： (二十) “安娜，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们可能已经完全走出了彼此的生活，此刻，我心里的痛，已无法言喻！正因为我们深爱着对方，又相互了解，所以我知道，你并不恨我！因此，我才更恨自己！或许，我们的开始就注定你站在被我伤害的位置。但，我无法抗拒你，无法不去珍视这份我今生最渴望的挚爱。虽然我知道，我最终不会属于你，不能给予你一生的幸福！但，请你相信，也永远记得：我爱你！一直，也是永远！只是这份感情，我压抑得太深，也太久了！连自己都觉得对不起自己！而我却又让你陷入了无法自拔的境地！所以，只求你原谅我的自私！ 两年前，我曾痛下决心离开你，我试图让你厌弃我，从而让我减少些负罪感！因为虽然老家的父母极力反对，但我与杜丹早已确立了关系。虽然没有人理解我是一时冲动，却注定要承担一辈子的责任了！所以面对你时，我才觉得自惭形秽！又与同乡因经营‘宏月’意见分歧而闹翻，所以，我必须带着她回老家。但我无法忍受既离开你，又音讯皆无的煎熬，于是，一年前，在我的坚持下，又回到这里与杜丹一起做生意。原本想此生就这样默默地想着你、守护你。但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搅进了你或许已经很平静的生活。又在情不自禁的情况下，敞开了关闭几年的心扉！当意识到这一切都将转瞬即逝、又将给你造成的伤害时，我恨不得杀了自己…… 然而，如今，这一切的一切。都应视为是给自己找的借口。我更不想请求你的原谅！只求离开我以后，你会坚强地生活，就如我一度欣赏的你一样。并尽快找准自己的定位。那张信用卡里，有足够你两年内所需花销的费用，这是我完成像从前为你所做的所有事一样的一种愿望，不算赎罪。所以请你务必收下，这……也许真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知解你有千言万语未对我说出口。那么，就让我们一直都有的默契，在日后的许多年里。细细感应吧！还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在佛前，我许愿说：希望可以永远和你在一起！虽然如今已不可实现，但，我还是会守着这个心愿，一直……爱你！ 好了，在我滚落乞求可怜的泪之前收笔吧！ 末了，千祈珍重！ 仕斌亲笔” 不知是激动，还是身体没有恢复到可以接受这种冲击的程度！总之，我一直在发抖。最后，竟连薄薄的几页信纸都握不住！泪，在眼圈里打转却掉不下来！为什么？为什么让我们饱受深爱却不能相守的煎熬？如果不曾看到这痛彻心肺的告白，或许，我会认命。从此，生也好，死也罢！都是自己的事！但此刻，我却鼓起了比面对病痛更大的勇气，为自己做了个决定！我不能再委屈自己了！同时，也要对感情有个交待！无论会否改变结果，但总不枉刻骨铭心地爱过一回！ (二十一) “杜丹，请原谅我一再的不请自来，但有些话，我必须当面对你说！也请出于对你自己负责的角度，务必赴约。中午，在‘龙腾’不见不散！”不等对方发问，我便挂断了电话。生怕是不留余地的拒绝！而这样，至少留给我想像的空间。 已等了半个多小时了，我有些焦灼，开始不安地望向窗外！ “唉！真是忙得快昏头了，房子刚装修完，又得置办家居，差点儿忘了你的约会！”杜丹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手里已不堪重负。“我时间不多，有事就直说吧！不过，你应该不是来祝福我的，是吧？”她仍是那副不可一世的表情！ 我并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看着她尚显稚嫩的脸，想：如果这个女孩不是这样功于心计，或许会比现在可爱得多吧？ “没话说了么？我还有很多事儿呢！”杜丹起身要走。 “你真的爱他么？你理会过他的感受么？用手段而不是感情来束缚彼此，真会幸福么？”我“平静”地说，而她显然对我的质问非常恼怒！ “我不爱他？我为他付出多少你知道么？而现在他口口声声说结婚的对象也是我！早戏你不要做这种无谓的行为！这，阻止不了任何事的发生！我也清楚地告诉你：我爱他！很爱！所以我一辈子都不准备放手，你明白了吧？”她极力控制情绪。 我尽量平和地说：“爱要平等、自由才会真实长久！让所爱的人得到他的真爱，才是自己的幸福！” “知道你在做什么么？你站在第三者的角度上，戏我放手我爱的人？你也说得出口？”杜丹大喊着！毁坏了她一直刻意保持的淑女形象！ “这样，至少有两个人是幸福的……” 没等我说完，杜丹但怒不可遏地把杯里的饮料泼到我脸上。 “你这个女人，真无耻！想从我这儿拿走你的幸福？等下辈子吧！”说完，便怒气冲冲地走了。 餐厅里的所有人，都惊讶地望着狼狈不堪的我。那种眼神，好像我真是不耻的第三者！然而，我没有尴尬，也没有怒气。或许之前，我早已知道会出现的所有状况！但，只有这样，我才可以平衡自己。必竟，我为我所爱的，付出了最大的努力！结果，却不是我能估计的了！我不禁想起：去青龙寺时，彼此都心照不宣地许了同一个愿望，而这，都不能改变现实么？此刻我又有了欲哭无泪的痛！ (二十二) 的确，无论我做什么，都是无谓的！因为，从此，我和穆仕斌断了所有联系。我终于理解了咫尺天涯的椎痛。彼此明知身在一地，却要去接受音讯皆无的煎熬。我真的希望自己可以由此再大病一场，好让病魔去吞噬我所有的记忆。然而很奇怪——在如此痛苦的心境下，我却依然毫发无损。只是失掉了所有的坚强。变得异常颓废与低调。而这，是我从来不曾有过的。真的，此刻，我比任何人都瞧不起自己！ 进入秋季，天有些凉了，我除了让自己的精力全部倾注到工作中以外，停止了所有已成习惯的活动：不再逛街、泡吧。、打电玩……现在，我好怕去想这些。它们会随时抽痛我的每寸神经。我像鼹鼠一样，把自己蜷缩在蜗居之中，并把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尘封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不去碰，也不看。一个人时，我关掉手机，拔断电话，就一整夜一整夜地发着呆。我要让整个思维全是空白的状态，才能在凌晨勉强睡去。我，也在不知不觉中，憔悴了很多！所有人，都以为是我上次的病痛遗留的痕迹——有了抑郁的倾向。便都在有空时陪我、开导我，都聪明地将感情避而不谈！可是我越是安慰他们，他们却更加担心。 而此时严寒的出现，被所有人视为了天赐的良机—— 他已学成归国，开始扶持家中的生意了。的确，他成熟了很多。唯让我感动的却是：这么多年，他还是对我情有独钟。他坦言：他的感情已容不下别人。而这，如果提前几年，或许就不会经历这么痛彻骨髓的的世事了！而我们，也将是最幸福的一对儿！此刻，虽不像与他共誓时那般兴奋，但我坚信：这是老天在不能改变我命运后赐予我的一种机遇。所以，我并不排斥。父母更是对他的到来欣喜若狂！不只因为严寒是他们心目中最满意的女婿，还有，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让我走出心灵阴影的人，也非他莫属了！ (二十三) 严寒在表明心迹后，就怕我会飞走般迫不及待地劝说双方父母见面，并尽快定下婚事。而对家人的乐不可支，我虽不至于无动于衷，但也不参与任何意见。反正是我的命，我认就是了！这段时间，我机械地跟着所有人不停地转——见严寒的父母、拍照、试婚纱、定结婚场地……完全不往思维里充塞任何事物，也从未想过这样的情况下接受严寒是对是错。然而，看着所有人都在为我欣喜的真诚模样，我却更麻木了，因为我已分不清是想要或拒绝了！ 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有所预示，就在我们定婚的前一天，我突然梦到了穆仕斌，梦见他无助地问我：还爱不爱他？难道真的就这样放弃他，属于另一种生活了？……梦里的我拼命地摇头并大喊着：不是，不是的……当我想伸手去抚摸他的时候，他却头也不回地越走越远。我惊异着梦得如此真切，随之而来的就是彻骨的痛。醒后的我，汗水已湿透全身、泪已模糊脸颊，同时，更是令我睡意全无。我旋开了台灯，真的怕这种黑暗让我迷失选择的方向！回过头来又仔细回想这一时期所经历的林林种种，已有些麻木的思想里却忽然惊觉：自己是因为累了，想找个停靠的驿站。我对严寒仅存着熟悉及依赖，而感情，早已在上次决裂中消失殆尽了。但严寒如今对我的爱却是要坚守一生的。自问，我可以像他爱我那样去爱他并去延续永久么？那么无情无爱的婚姻对严寒将意味着什么？这样的伤害一定是带有催毁性的！安娜：不可以在自己无法逃离痛苦时，就荒不择路，毁人毁已了…… (二十四) 第二天，我憔悴不堪，完全看不出任何喜悦的情绪，严寒一眼就看出我的状态，而我又怕说出真相的伤害而迟迟不敢开口。 最终，在他的逼问下，我问他：“要走入结婚殿堂的人，是不是应该也是永远都全心全意地爱对方？” 严寒显然不懂我的语意。 “这是自然，婚姻是爱情的最高升华，如果一方的心不能完全属于另一方，都是对这种神圣的亵渎！”严寒的语气坚定而认真，却字字如针一样直刺进我心里。 我努力控制已经颤抖的声音，艰难地说：“严寒，对不起！我的心不能保证完全属于你，而这对你一生都不公平。最后，你一辈子都不要原谅我，因为我对你的伤害连自己都不能原谅！” 我不忍看他，亦或听他对我说些什么。我只有尽快逃离他及所有人的视线。因为我负了所有人，更负了也许是我此生最该珍惜的人。 不知家人要怎样去收拾残局，我也无力去理会了。我希望所有人的埋怨，甚至痛恨能让我减少些负罪感。我简单地收拾了行李，向公司请了长假，决定去大自然走走。在不能摆脱现状的情况下，我别无选择。或许回来时，一切都会好了…… 我孜身去了黄山。不仅因为这是最壮美的山峰，更多的是我想挑战一下自己的毅力。第一次一个人这样出游，却是从末有过的感慨。 一个多星期后，我终于登上了山顶，站在云端那一刻，飘飘欲仙，心底的阴霾也一扫而光。一身灵气的我，似有股从天而泻的新鲜血液融汇体内，极度放松的我，竟放开喉咙大喊：“穆仕斌，我爱你！一直，永远！……”我都惊异于自己的勇气。我忽然懂得：无论是等待，还是孤独一生，都是我的选择，我也应该坦然面对！ (二十五) 回来后，似乎一切都已风平浪静。虽然父亲及在为我的不负责任而负气，但母亲显然出于理解的角度而接纳了我。在辗转多次后，我终于拔通了严寒的电话。听到他颓丧的语气，我都能想像出电话那端的他凌乱的模样，心如刀割。他坦言永远会默默守护我后，我不禁泪盈于眶。人这一生，机缘与时间是缺一不可的，那么完全拥有它们的双方，才是真正完美的一对儿。这一点，我将永远为严寒祈祷。 而后，我的生活终于走入了正轨，我又可以微笑着面对日升、月落。把心态放置到最平和的角度。只是我不再让自己刻意去做什么，只是在想或需要时，才去充实自己。朋友们都怀疑我是不是真的脱胎换骨了，竟在短时间内就恢复如初了，直嚷嚷着要去旅游！我很满足于这种低调与协调。虽无波澜，但平淡之中，才能完整地体味生活的真实！ “安娜，你的生日快到了，今年准备怎么过？”袁娜在朋友的聚会中提醒我。 是呵！又快过生日了，想想每年，总是要喧闹上几天。但今年，我真的厌倦，提不起兴趣了！ “算了，我就跟奚丹一起过吧，反正我们只差一个月！”我不是刻意拒绝，而是想让这一天完全属于自己。虽然我知道不可能出现任何令我想像不到的惊喜。 “安娜，今天你生日哦，晚上，在‘胜秋’附近的蛋糕店里，不见不散”林艳的语气是命令式的。 “我跟你说过不过了！”我真的不想去。 “今天不来你会后悔一辈子的，我保证！好了，晚上见。”她不容拒绝地挂断电话。 林艳从不勉强我任何事，但我知道，她可能是怕我太过孤单了。 一整天，除了收到几个短信祝福外，连电话也没有。我叹口气，走出公司。 (二十六) 林艳怎会想到在蛋糕店里为我过生日呢？况且她最不喜欢奶油的味道了。一路上，我莫名奇妙地想。 “生日快乐！”刚进店门，林艳就拉响小礼炮为了祝贺。 “谢谢！”我感动地拥抱她后，就被店里的气氛吸引了。太漂亮了，谈紫色的布景下，各色的彩灯和别具一格、恰到好处的小饰物，把这里装点得浪漫又温馨。全都是我最喜欢的设计。依晰记得，从前，我曾和穆仕斌说过：以后我要开一间最有情调的蛋糕店……想到这儿，我不禁自嘲地笑笑：都这么久了，还在自欺欺人么？ “你傻笑什么呢？过来点蜡烛。”林艳打断我的思绪。 走过去时，见桌上有着各色零食及拼盘，仔细到一看就知道是精心准备的。正中的蛋糕图案是“一箭穿心”。 我调侃着说：“看来你‘爱’我的情绪不亚于恋人哦！” “去吧！这是这儿的老板特别建议我做的。”林艳说话的时候眼神有些诡异。 “那也一定是你的鬼主意。对了，为什么店里就我们俩个啊？生意不好么？” “今天你是主角嘛！当然为了包了整间屋子了。”林艳真的把我搞迷糊了。 这里，进来了一个男孩，手里怀抱了一大捧鲜红欲滴的玫瑰。 “安娜小姐？这是一位先生托本店送给您的，祝您生日快乐！” 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匪夷所思的我只有质问林艳 “林艳，别和我打哑迷了，快说谜底！” “先过来吃蛋糕吧，自会揭晓的！”她倒是笑得从容。 吹蜡烛时，我只许愿让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可以长久。虽然，只有林艳一个人为我祝福，但这个生日，对我而言，也有特别的意义。 此刻，店内响起的，是我最喜欢的歌……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么会夜深还没睡意？每个念头都关于你，我想你，想你，好想你……爱，是我唯一的秘密，让人心碎却又着迷，无论是用什么言语，只会，思念你……” (二十七) 这沙哑、低沉的嗓音，让我思绪万千。其中最清晰的，依然是穆仕斌，心痛之余，不自禁的，眼睛又湿润了——仕斌，你可知道我为了爱你所受的煎熬么？…… “我最亲爱的安娜，祝你生日快乐，我爱你！一直到永远。” 音响里突然付出的声音，仿佛一下子就让我不能呼吸——如此熟悉。不，不可能，我难道因为想念已经出现幻觉了么？我的思绪却随之全都乱了！ “安娜，你现在感受到的，全是真的。而你的直觉，也一直是对的，我祝福你们！”林艳握着我的手说。 看着林艳鼓励的眼神，我勉强可以站起身，梦游般地移动着有些发抖的身体，向那间音响室走去。推开门，就见到已站在门口的穆仕斌。这个男人，让我魂牵梦绕、牵肠挂肚、让我受尽了等待的痛苦……就在我认为一切都不可能再有挽回余地时，他就这么突然地闯回了我的世界！每次的去与来，都是如此不容商量！ “真的是你吗？仕斌？我真怕自己是在梦里！……”我的视线在这一刻变得模糊，当我用颤抖的手轻角他的脸时，生怕这“梦”一碰就碎了！然而，当穆仕斌拥我入怀时，我却一把甩开他，大喊着：“你这个浑蛋，你存心要我去承受这些的！你险些让我疯掉！” 他猝然抱紧我，像我会消失般要把我揉进身体里。 “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吧，即使这样一辈子，我也是最幸福的人！” “我的痛，我的苦，都是因为太想你，真不知道没有你的日子，我还可以撑多久！”我那脆弱的防线仅在他这个温暖的拥抱中瓦解了。“这一切，我可能拥有它吗？而你，真的属于我吗？”我直视着他问，始终不敢相信。 “是，从现在开始，我只属于你！我要兑现让你幸福一生的承诺！而我跟杜丹……” “不要任何解释，我只要知道，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就够了！”此刻的我满心感激！ (二十八) 他竟哭了，只为这份动容！随后，在我们绵长又渴求的拥吻中，我体验到了彼此全身心的投入。这种感觉，完全是没有负担的！而这，却是从前不曾有的。终于可以给这种等待一个完美的结局了！虽然期间，彼此几乎遍体鳞伤，但相比这种幸福之下，已微不足道了！ “喜欢这里么？”穆仕斌拥着我笑问。 “好喜欢！你忘了？有间自己的蛋糕店一直是我的梦想！”我如是说。 “那么，我的生日礼物一定是很合你的意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了！”他把钥匙交到我手里那大度的样子，帅极了！ “什么？真的吗？”我有些失态地叫，因为这的确是个惊喜。 “当然，就算是我兑现承诺的开始吧！我要让你从今以后，幸福每一天！” 我激动地拥抱他。“谢谢你，仕斌，真的！谢你的爱，谢你如此珍惜我，谢你一路走过依然跟我心手相牵！不用等到来世了，就让我倾尽今生来爱你吧！” 后来，我才知道，真的是因为我上次和杜丹的谈话，让她有了放手的念头。最后一秒，她终于意识到——如果爱一个人是要葬送他的幸福的话，那么这种爱，也变成了折磨。虽然杜丹爱他，并不少于我，但她还是放了爱一条“生”路！她知道，他们之间，仅剩道义上的责任，她不忍看到他一辈子无爱地被束缚！穆仕斌告诉我这些的时候，竟泪盈于眶！他说：我此生何幸？拥有两个爱我的女人。虽然爱情不能施舍，但我将会永远珍惜这个朋友！ 对我而言，我将真心感激所有人。如果了任何一个环节，我们都不可能如此坚定地直到今天。所以我更会全心全意地珍惜一切——会用心去生活、去爱他、去回馈所有希望我们幸福、我们都该感恩的人！ 不久，我便辞去了工作，悉心地经营着蛋糕店。生意很红火，穆仕斌则又开始做化妆品生意。期间，我们互相扶持，生活得协调、充实、美满。而生意上的红火，更是预见了我们阳光、幸福的未来，我们简直有点乐不可支！ (二十九) 今天，我们忙里偷亲，来到青龙寺还愿。正是有了神灵的庇佑，我们才能苦尽甘来。所以感激之情，已不能言表！ “这回你全信了吧？我早说过：心诚则灵！”下山时，我还不忘跟他斗嘴。 “对啊，我信到几乎崇拜了！想不想知道，我又许了什么愿？”他坏笑着。 “我才不要知道！”我故意说。 “原来你不想听啊！不过，我想告诉你：我求佛祖，最好让你明天就嫁给我！”说完，他就大笑着跑开了。 我们互相追逐着，像山间所有比翼的生灵一样——安逸、自在、满足、幸福……我更知道，这一切将延续在我们生命中，一直，永远…… 爱情是种等待， 等待着回答， 等待着结果。 那么其中滋味， 究竟是苦涩亦或甜美？ 经过之后，才懂得： 就算到了世界尽头， 也只有一句：我爱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