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缘浅付流年》 第一章 太痛苦了 “顾先生，现在有一种药可以减少您后期的痛苦，就是有点贵。” “多少钱？” 顾非被这个病折磨的经常半夜会疼醒。 他不怕死，他就怕疼。 “120万。” “好，我回去筹钱。” 顾非回到别墅，看沈佳还没有回来，拿起手机，把电话打给沈佳。 她已经一周没有回家了，顾非没事时，也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 两年前，在沈佳最穷的那一年，顾非查出重症，而且是一种治不好的病。 为了不拖累沈佳，他不顾沈佳的苦苦哀求，选择了离开她。 后来，沈佳功成名就，又重新找到他，并逼他与自己结了婚。 婚后的沈佳，并不安分守己，经常夜不归宿，在顾非看来，就是三天两头的换男人。 她现在身边的男人叫程序，是在她身边呆的最久的一个。 电话没人接，却收到程序给他发来的挑衅短信。 “顾非，沈佳在酒店为我庆生，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来看看。” 接着，便是一个视频。 视频中，在众人的起哄下，他与沈佳两个人喝起了交杯酒。 顾非关掉手机，打个车就来到了他们所在的酒店。 当然，他不是来找事的，他是来跟沈佳要钱的。 刚到包厢外，就听到里面露骨的谈话。 “沈总这次对程序好像是认真的。” “当然了，不是认真的，会为他买别墅？” “我要是沈总，早就给那个窝囊废离婚了。” “就是，两年前可是他先不要的沈总，后来，是人家沈总不忘旧情，又找到他，与他结了婚。” “听说，这个废物一天到晚的啥也不干，就在家等着沈总养他。” …… 顾非听着这些对自己的议论，已经毫不在乎了，他现在只关心自己的身体，怎么能不那么痛苦就行。 推门而入时，大家看到进来的是顾非，一个个愣在那里，刚才还热闹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 坐在程序身边的沈佳，看到顾非进来，立马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变得阴沉起来。 “你不在家好好呆着，出来干什么？” “我，刚才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所以我就……” 顾非站在包厢门口，显得与他们格格不入，当然，对于沈佳的朋友圈，顾非从来也没想过融入。 他刚才给沈佳打电话时，她其实是看到的，只是故意不接而已。 现在又看他找过来，心中早就乱成了一团。 两年来，他对自己不冷不热，哪怕她故意在他面前频繁的换男人，他依旧没有任何情绪。 直到她在一次招聘会上，看到了与顾非长相有点相似的程序，她便把他留在了自己身边。 她故意制造声势，想让顾非吃醋，无论干什么都带着他。 带他去旅游，带他去划雪，带他看电影，带他拍情人写真，送他各种礼物，无论多贵重，从来不眨眼。 现在，顾非他终于来了，看来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有事回家再说，你没看到我正忙着吗？” 沈佳故意当着顾非的面，帮程序正了正领带，两个人看上去恩爱有加。 她说的回家，顾非当然知道，不一定会是哪一天，沈佳能等，顾非可不能等。 “麻烦出来一下，我说完就走。” 顾非的表情一如即往，还是那般淡漠与疏离。 沈佳的心莫名一沉，但依旧装作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如果实在有事，就在这里说。” 顾非抿了抿唇，一本正经的看向沈佳。 “给我一百万。” 话音一落，所有人哈哈大笑起来，只有沈佳一个人板着脸。 她以为顾非过来是拉自己回家，告诫她以后不要再跟别的男人交往的，原来是来要钱的。 “我每个月不是都给你钱吗？怎么又要钱？” 沈佳一副嫌弃的样子，连看都懒得看他。 “不够。” 顾非话音刚落，程序端着酒杯来到他面前。 “顾哥，你摸摸我这身衣服质量好何？这可是沈总专门为我花二百万给我定制的生日礼物。” 说着他拿过顾非的手，让他摸自己的衣料。 顾非斜睨了他一眼，“给你花再多钱，你也不是他老公。” 说完，猛的抽回自己的手。 程序竟然顺势一倒，倒在了后面的桌子上，桌子上的洒杯也跟着碎了一地。 所有人把目光都齐聚在沈佳的身上，不知道她接下来会向着谁。 “顾哥，你干嘛推我啊？我只是让你看看衣服好不好。” 程序一脸委屈的站起来，衣服上全是汁水饮料。 顾非冷笑一声，“贼喊捉贼很好玩吗？” “够了，顾非。” 沈佳上前心疼的关心程序，“碰到哪里没有？” “就是碰到了腰而已，只是把你给我买的衣服弄脏了。” 程序摸着腰，一脸可惜的样子。 “衣服没事，我回头再给你定个一千万的，我有的是钱。” 程序笑着看向顾非。 “听到没有？沈总不怕为我花钱。” 沈佳脸色一寒，“别说话，有我呢！” 程序低头，不敢再张嘴。 沈佳怒向顾非。 “想要钱，是吗？” 顾非点头。 “那就先向程序道歉。” “你看不到是他自己故意摔倒的吗？” 顾非神色凛然的看向沈佳。 “看到了，但也是因为你，所以，就是你的错。” 沈佳拿出一张银行卡在顾非面前扬了扬。 “这里面是二百万，就买你个道歉，你认为可以吗？” 顾非脸色变了变，片刻后，他翘起嘴角。 “不可以，钱，我不要了。” 说完，顾非扭头就走。 他就是疼死，也要保留男人该有的尊严。 沈佳，只要你不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就行。 顾非在心里抛下这句话后离开。 看着顾非倔强的离开，沈佳气的把银行卡扔在地上。 “一句话，两百万，很难吗？” 程序捡起银行卡，递给沈佳。 “沈总，别为这种人生气，他就是不长脑子而已。” 沈佳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不长脑子的人是你，不是他。” 说完，沈佳气冲冲的离开。 顾非刚到家，就感觉胃部一阵剧疼。 他痛苦的趴在沙发上，一会儿的功夫，便疼的他大汗淋漓。 第二章 想离婚?除非我死 这时，门开了，沈佳回来了。 经过顾非身侧时，看到他大汗淋漓，顿时一脸紧张：“顾非，你怎么了？” “肚子疼。” 顾非捂住肚子，一脸痛苦的样子，吓坏了沈佳。 “你别着急，我现在给你叫救护车。” 说完，她两手哆嗦着打了急救电话，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医生，快来巷子口6号，我老公肚子疼。” 挂断电话，她慌张的上前扶起顾非，“你别吓我，你到底怎么了？” “把抽屉里的药给我拿来。”顾非指着茶几下面的抽屉。 “好。” 顾非吃完药后，止住了疼痛，然后笑了起来。 沈佳吃惊的看着他，好像意识到什么，马上变得勃然大怒，“顾非，很好玩吗？” “不好玩吗？我说肚子疼，你就相信啊？这么好骗啊！” 顾非装作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起身走进卧室。 沈佳恼羞成怒，马上跟过来，“非得这样闹吗？” “我闹什么了？有你闹的离谱吗？咱们以前不经常这样开玩笑吗？” 顾非记得大三寒假那年，他把沈佳送上火车站后，就感觉全身发烫，随后打车去了医院，无聊之时，发了个朋友圈。 配文是：女朋友回家了，独自一人在医院。 配图是他输点滴的照片。 等他再次醒来时，竟然发现沈佳回来了。 “为什么回来？” 沈佳着急的眼角泛红：“你生病了，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我就不死了吗？” 顾非话刚说完，沈佳一下子傻掉了，泪水扑簌簌流下来。 “啥意思，你得的什么病？” 顾非微笑：“傻瓜，逗你玩的，感冒而已。” “太坏了！看我不打死你。” 沈佳并没生气，而是撒娇似的捶打他。 顾非把她拥入怀中，嗔怪她：“记着，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让你改变行程，只有父母，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不，你值得我为你做任何事情。” 就为了这句话，顾非得知自己得了绝症后，坚决要离开她。 她沈佳，也值得他为她做任何事情，包括生离死别。 可没想到，现在一切都变了，她赌气非要顾非娶她，如果不娶她，她就去找他父母，找他妹妹的麻烦。 父母和妹妹都是老实巴交的人，沈佳想治他们，有一万种办法。 被逼无奈，他提出条件，他只要钱，沈佳一口答应。 明明当时答应好的，没想到现在问她要个钱，她却百般刁难他，只给他生活费。 她花千万给程序买豪宅，花百万为程序买衣服，却唯独不给他买药的钱。 沈佳因为被骗，气急败坏的，一下子把他推倒在卧室的床上。 “你不是想要钱吗？主动吻我一下，再跟我说声对不起，我给你二百万。” 顾非瞪眼骂她：“沈佳，你有病吧？我就是饿死也不再要你一分钱。” 他想推开她，但因为体弱用力不大，沈佳开始强吻他。 顾非用力一咬，紧紧咬住她的薄唇，四目相对，有种剑拔弩张的感觉。 僵持几秒钟，沈佳终于耐不住疼痛，把顾非甩到一边，大口喘着粗气。 “沈佳，以后你再碰我，咱们就离婚。” 顾非从床上站起来，去卫生间洗了手，又刷了个牙。 沈佳看着顾非这些举措，一张脸黑成了一条线，他竟然嫌弃她？ 擦好手，顾非走出来，沈佳又一次把他逼近墙角。 “想离婚？门都没有，除非我死了。” 话音刚落，沈佳的电话响起来了。 搭眼一望，顾非看到来电显示标注的是程宝。 程宝，多亲切的称呼！ 沈佳还唯恐他看不到似的，故意拿着手机在他面前晃一下，然后才接了电话。 “沈总，你在哪儿？快来救我，我被父母骗到了酒店，跟一个陌生女人正在举行订婚典礼，他们不让我出去，我上个卫生间的空，才能给你打个电话。” 沈佳先斜睨一眼顾非，然后才故意紧张的说：“岂有此理，这年头竟然还有被逼着订婚的，等我。” “好，你快来啊，再不来，订婚仪式就要结束了。” 程序的声音快哭了一样。 “好好，乖，别急，我马上到。” 沈佳挂断电话，正视顾非。 “你让我去吗？” 顾非面无表情，语气生冷，“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是你老婆，你只要说一句，让我留下来，他就是跟别人入了洞房，我都不会去。” 沈佳眼里闪现一种从未有过的渴求，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不能顺着她的话，给她个台阶下吗？ 顾非喉咙动了几动，斜眼望过去，“这是你的家，我没资格管你，你想留就留，想走就走。” 说完，他躺在床上，背对着她。 两秒后，随着一声重重的关门声，他听到她出门的声音。 第二天的新闻上，便爆出沈氏总裁沈佳为了自己的爱人，大闹订婚仪式的事。 顾非去个超市被一群人堵在了门口。 “顾先生，请问您对您爱人抢婚的事，有什么说法吗？” “顾先生，听说，程先生才是沈总最爱的人，您为什么一直呆在她身边不走呢？” “是啊，听说是您后悔当初分手的事，才又对她死缠烂打，逼她与您结了婚的。” “什么后悔，我看他就是看沈总现在混的好了，又吃回头草而已。” “从昨天抢婚的事来看，沈总真正爱的人是程先生才对。” “这还用说，哪个集团的总裁，会不顾形象抢婚，除非是真爱。” “顾先生，说说您的感受吧？” 顾非一脸平静的看向众人。 “我正在准备与沈总离婚，成全他们。” 说完，顾非抬脚离开。 刚到家，顾非就接到了沈佳的电话。 “顾非，你是不是有病？当着外人说什么离婚？我还是那句话，要想离婚，除非我死。” 没等顾非挂断电话，沈佳便行挂断了。 接下来的十天内，程序每天都会给顾非发来他和沈佳的照片和视频。 两人一起看日出，一起蹦极，一起看流星，一起爬山，还一起开酒店。 顾非每次都会回他一句，“既然关系这么好，你就尽快劝她跟我离婚。” 既然沈佳不给他钱，顾非只有想办法自己去挣钱。 以前他也上过班，但每次都会被沈佳给搅黄，说他在外面上班给她丢人了。 每搅黄一次，沈佳就会当众给他一笔钱。 第三章 以后在帮着他休怪我无情 这次，他又找了个在酒吧内的推销员，一晚上可以挣几千的那种，虽说很辛苦，但总比在家等死强。 这一晚，他照例推开一间包厢的门。 “请问，需要酒吗？” 话音刚落，他竟然在包间内看到了程序。 “顾先生？” 程序好奇的从座位上站起来。 “程先生在啊？这么巧？请问，您需要酒吗？” 顾非仍然一脸平静的问。 “需要，当然需要。” 程序一副不屑的样子，“你今天的酒，我全包了。” 话音刚落，其他人跟着起哄。 “还不快谢谢程先生？” “是啊，这不得感恩戴德？” 程序端着酒杯来到顾非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不是沈总的老公吗？她怎么舍得让你出来打零工啊！而且还是这种丢人现眼的工作。” 顾非勾唇而笑，“那又怎样？我是自食其力，不像你，靠着女人施舍。” “那说明她爱我，她舍得给我花钱，对你这个名义上老公，她连一百万都舍不得给你，你还嘚瑟什么？” 程序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这是买酒的钱，十万，够你干一个月的了吧？” “十万多了，我这些酒只值六千。” “不多，还有服务费呢！” 程序把银行卡放到桌子上，“把我们伺候好了，我再给你加十万。” “对不起，我只卖酒，不服务。” 顾非准备推着酒车离开。 程序上前拦住他，并递给他一杯酒。 “喝了这杯酒，给你加一万。” 顾非瞪了他一眼，“让开。” 程序手摸下巴，嘲笑他，“一个不被老婆喜欢的人，嚣张什么？” “你的意思是，我老婆喜欢你？” 顾非的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哈哈大笑。 “顾先生，你这话说的太搞笑了，如果沈总不喜欢程先生，会去抢婚吗？” “是啊，全网人都知道沈总喜欢程先生。” 突然，程序把一杯酒泼向顾非一脸。 其他人大吃一惊。 “程序，你这玩的有点大了，一会沈总过来，她会心疼的。” “是啊，开开玩笑就行了，真玩大点，保不准沈总会怪你的。” “不管怎样，他也是沈总名义上的老公，你还是收敛一点吧！” 面对他们的劝说，程序笃定的一笑，“要不，咱们打赌吧！看看沈总是在乎他还是在乎我？” 顾非刚把脸上的酒水擦干净，程序拿起一个酒瓶，就砸向顾非。 “我倒是看看，这次沈总是向着你，还是向着我？” 顾非用手一挡，酒瓶子砸在他的手腕上，顿时，鲜血如注的流下来。 “你敢打我？” 顾非不顾手臂上的疼痛，拿起酒瓶子准备还击时，程序却把桌子上的一瓶红色颜料倒在在自己头上。 这时，沈佳推门而入。 看到眼前的一切，愣证片刻后，直接上前夺过顾非手中的酒瓶子，怒道。 “顾非，你是不是疯了？怎么把他打成这样？” 说完，转过身心疼的拿出纸巾帮程序擦红色颜料，“乖，疼不疼？我帮你打120。” 程序挤出两行眼泪，“就因为我看顾哥卖酒可怜，准备全部买下他的酒，结果，他自尊心受挫，说我侮辱他，拿起酒瓶子就砸我。” 沈佳拿出电话准备打120，程序赶紧阻止。 “沈总，没事，不用打电话，这点伤对我来说，算不得什么。” 沈佳不放心的又问一次，“可你这满脸的鲜血，太吓人了。” 顾非拿出纸巾擦着手臂上的鲜血，“怕是有些人不敢打120吧？” “顾非，你怎么越来越不像话，程序也是为了你好，再说，你不好好的在家呆着，出来推销什么酒？” 顾非冷冷的看她一眼，“这是我的工作，与你何干？” 说完，推起酒车准备出去。 “站住！” 沈佳挡在他前面，瞥了一眼顾非手臂上的伤，先是皱了下眉头，又声音冰冷道：“把人打成这样，不该道歉后再走吗？” “道歉？”顾非微微勾唇，“在你看来，是不是我无论对与错都要先道歉？” “顾非，你把程序打的头破血流，还没错吗？” “我看你是眼盲心瞎，也不知道你这总裁是怎么当的？鲜血和颜料，愣是分不清。” 沈佳一愣，“你说什么？颜料？” 她扭头看一眼程序，程序眼神躲闪着狡辩，“沈总，别听他瞎说，哪来的颜料？分明就是他不敢承认打了我而已。” 沈佳用手擦一下程序脸上未干透的颜料，放在鼻子旁闻了一下。 顾非眼神凌厉的看着程序，程序反而还他一个坚定而又自信的眼神，好像在说，“咱们今天看沈总到底是向着谁的？” “顾非，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动手就算了，还学会了冤枉别人。” 沈佳拍拍程序的肩膀，安慰他，“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作主的。” 程序眉毛一挑的看向顾非，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容。 其他人见状，开始纷纷为程序作证。 “沈总，我们都可以作证，顾先生确实打了程序。” “是，没想到顾先生这么不识好歹，程序拿出十万块钱，要买下他今天所有的酒，他不但不感激，还说程序侮辱了他。” “沈总，您一定不会怪罪程序啊，他也是为了顾先生好。” 沈佳脸色一沉，拿出那张银行卡，重又递给顾非。 “拿走，以后别在外面打这种零工，给我丢人现眼，这要是传出去，还以为我虐待你了呢！” 顾非愤然瞪他一眼，“有钱了不起啊！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稀罕你的臭钱。” 说完，把银行卡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内，推着酒车离去。 沈佳看着垃圾桶里的银行卡，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给我辞掉你们的推销员顾非，否则，以后不要再找我合作。” 挂断电话，她脸上露出一个冷峻的笑容来，看着顾非离去的背影，心想，跟我斗？早着呢！啥时候跟我心服口服的道歉，我啥时候放过你。 “沈总，好疼！” 程序捂着头向沈佳撒娇。 沈佳瞪了他一眼，“行了，我又不傻，难道分不清颜料和血的味道？” “沈总，我……” 程序赶紧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程序，你给我记好了，下不为例，如果再让我看到你故意招惹他，马上给我走人。” 沈佳说完，又扫视了一眼其他人，“还有你们，以后再敢帮着程序作伪证，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第四章 不同的人不同的对法，让我死，喊他宝 “对不起，沈总，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那些人一个个态度诚恳的道着歉。 沈佳带着满脸的怒气离开。 包厢内，大家一个个的指责程序。 “早就告诉过你，让你不要挑衅顾非，你偏不听，这下知道沈总护着他了吧？” “是啊，程序，你得认清自己的位置，如果沈总真的在意你，她又为什么不跟他离婚？” “也许是顾非不舍得跟沈总离婚呢！” “不管怎么样，他们还是夫妻，程序你以后也别太认真，不然吃亏的早晚是你自己。” 程序狠狠的喝了一杯酒。 “沈总明明连一百万都舍不得给他，哪里像你们说的这样，我还不信了，沈总会真在乎他。” 说完，他又拿起电话，打给沈佳。 …… 顾非从包厢里出来之后，走向下一个包厢，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他一看，是公司里的电话，赶紧接听。 “赵经理……” “顾非，你被解雇了。” “赵……” 没等顾非说完，赵经理就挂断了电话。 顾非一脸怒气的回到家中，刚打开门，就闻到了一股排骨汤的味道。 她竟然主动做饭了？自从跟她结婚后，做饭的一直是顾非，吃饭的也基本上是顾非，因为沈佳经常不回来。 他是见过沈佳做饭，但也只是给程序做，从来没有给自己做过。 顾非来到厨房，怒斥沈佳。 “又是你在背后捣鬼让我失去工作，是不是？” 沈佳一边做汤，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知道还问。” 顾非上前夺下她手中的厨具，怒向她，“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做？我没有工作，你是不是很高兴？” “对啊，就是很高兴，只要你给我说句软话，我马上取消全市对你的封杀令，同时还会把你父母和你妹妹接到城里来住，另外，我再给你办一张无上限的卡，随便你刷。” 沈佳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让顾非看上去很是恶心。 “休想，沈佳，我这辈子再也不会跟你说软话。” 他不是没对她说过软话，当时她逼他跟自己结婚的时候，他为了父母和妹妹求她，不要去打扰他们。 但是沈佳根本不听，她遭到顾非拒绝结婚的第二天，顾非就接到了父母打来的电话，说自己家里种的水果烂在地里都没人敢收，还说，妹妹的工作无故被停。 顾非知道都是沈佳干的，便求她放过他们，但她却只冷冷的说了两个字：“休想。” 现在他也回她两个字：“休想。” 顾非决绝的态度，把沈佳气的长出了一口气。 “行啊！顾非，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沈佳说完，又瞥见顾非臂弯上的伤口，还在渗着血，她关掉火，硬是把他拉进卧室。 “坐着别动，我帮你包扎一下。” 说完，拿出碘酒和棉签，就要帮他消毒。 顾非一把夺过来，把碘酒和棉签扔到垃圾桶里。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沈佳脸色一变，沉声道：“顾非，你到底准备闹到什么时候？” “闹到你同意离婚为止，闹到你不在控制我为止，闹到我死了为止。” 沈佳一听，他又提离婚，便阴冷着脸夺门而出。 刚走到客厅，她的手机就响了，一看是程序打过来的。 “沈总，对不起，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听着这个向自己说对不起的声音，沈佳的脸色这才好看一点，柔声安慰他。 “程宝，我永远都不会生你的气，这么乖巧的一张嘴，谁不喜欢？哪像有些人，嘴笨死了，对不起三个字，永远都学不会。” 后面的一句话，沈佳故意冲着门里大声说，顾非知道她这是说给自己听的。 “那我想喝甲鱼汤了，你能不能来别墅帮我做？” “乖，我改天再帮你做甲鱼汤，今天先喝排骨汤，我一会给你送过去。” 挂断电话，沈佳把一半排骨汤装进保温桶里，然后冷着脸离开。 顾非听到沈佳离开，这才走进厨房，准备给自己随便下碗面吃。 本来他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但因为做酒吧推销员，他便把吃晚饭的时间往后延长到了睡觉之前。 一眼看到锅里剩下的排骨汤，沈佳还特意放了黄芪和枸杞，因为顾非平时熬汤的时候，最喜欢放的也是这两样。 这是给自己熬的，还是给程序熬的？ 顾非想起程序给他发过视频，还专门说过，因为他不喜欢喝排骨汤，沈佳专门去菜市场为他买了甲鱼。 不管她是为谁做的汤，只要是她做的，顾非都没想着喝，他怕喝了恶心反胃。 吃了自己下的面后，他胃里终于舒服了一点。 这时，他听到卧室里的手机在响，赶紧跑到卧室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带着疑惑，他划开接听键。 “喂，是顾非吗？” 一道优雅的女声，从手机里传来。 “我是顾非，请问您是？” 顾非对这个声音，好像即熟悉，又陌生。 “我是诗诗啊！你还记得我吗？” 诗诗？那个江氏集团的千金大小姐，同时，也是自己的青梅。 他们小时候是在一个家属院中长大的，从小江诗诗就爱缠着自己，后来听说她大学毕业之后，就出国了，两人便没有再联络。 “诗诗啊？怎么是你？” 顾非心中一阵惊喜，在他心里，他一直把诗诗看成亲妹妹对待。 “对啊，我是从你妹妹那里找到了你的号码，我记得你当初学的是珠宝设计，我们公司现在正缺一个这样的人才，你方便来我们公司上班吗？” “方便，我刚辞职。” 顾非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 一是江诗诗的公司在外地，二是他可以脱离沈佳的掌控，三是他也正好需要一份工作，一份沈佳无法掌控他的工作。 “听说你已经结婚了，那嫂子会不会同意你来这边？” 江诗诗担心的问。 “我马上就跟她离婚了，她管不着。” 江诗诗犹豫一下， “既然如此，你把地址发给我，我明天去接你。” 挂断电话，顾非就把地址发给了江诗诗。 然后开始为明天的出走收拾行李。 结婚的这两年，沈佳为了控制他，在各方面对他都很扣门，就连内衣和袜子，也只有两件可以替换，以她的意思就是，一定要把他控制在自己能掌控的范围内。 所以，行李也好收拾，一个小箱子，就装下了所有。 沈佳提着排骨汤来到她为程序买的别墅内。 “来，刚熬好的，快趁热喝。” 第五章 你看沈总的身材是不是很诱人 程序从小就喝不得这排骨汤，闻到就有一种作呕的感觉。 但为了配合沈佳，他依然很听话的把排骨汤喝完，然后还装作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沈总做的汤真好喝。” 说完，就控制不住的去了卫生间，为了不让沈佳听到，他把水流声开到最大，开始压低声音的全部吐了出来。 然后又洗了一把脸，长出了一口气，才从卫生间里出来。 “干嘛了？这么久？” 沈佳皱着眉头，把保温桶递给他，“洗干净，先放这里，我下次还给你做。” 程序一听，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同时，不得不点头，“谢谢沈总。” 沈佳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胡乱的换着台。 她今天做的排骨汤，全是照着顾非的口味做的，余下的，不知道他喝了没有。 本想今天回去，但一想到他那双倔强的眼神，便心一横，准备一周都不回去，继续凉他几天。 她也知道顾非身上的钱，根本不够再花一周的，到时，他必定会给自己打电话，像上次那样，来找她要钱的。 然后，她再故意为难他，让他求自己，她不信，在死与求之间，他会选择死。 程序看沈佳没有走的意思，心中暗喜。 “沈总，我去给您放洗澡水。” 沈佳嗯了一声，眼神虽盯着电视，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等她洗漱完毕后，程序眼巴巴的看着她进入另一个房间，还反手锁上了门。 跟她在一起的这半年，程序从来不敢主动与她亲近，都是她主动向程序示好时，程序才敢迎合她。 回到自己的卧室，程序便给顾非发了一张沈佳穿浴袍的照片。 “顾非，你看沈总的身材是不是特别吸引人？” 刚想睡着的顾非，听到短信响，还以为是江诗诗发来的，赶紧拿起来一看，竟然是程序的。 他便慵懒的回了一句：“是挺诱人的，但也只是诱你而已，以后，不要再给我发这些无聊透顶的照片。” 顾非之所以一直没把程序拉黑，只是为了万一有事时，通过他的朋友圈能找到沈佳而已。 程序又回了一句，“沈总已经说要跟你离婚了，你最好把离婚协议书准备好，等她回去签字。” “好，希望你所想的，也正是她所想。” …… 第二天，顾非早早的起来，准备好了离婚协议书，还签好自己的名字，放到了进门的最显眼处，这才提着箱子离开。 为了刺激到顾非，沈佳又花千万给程序买了跑车，而且还是顾非以前最喜欢的一个款式。 除此之外，她还带着程序去了她和顾非以前最喜欢去的地方，老神庙。 以前沈佳和顾非热恋期间，两人经常去那里上香许愿，让那里的老神君保佑他们两个人的爱情长长久久。 一周后，沈佳终于按捺不住回了家，她像往常一样，打开大门，却没像以前一样，在院子里的石凳前看到顾非。 以前，她每次进入院中，都能看到顾非坐在院子中那个石凳子上看书，晒太阳。 奇怪？人呢？ 沈佳心中猛的一紧，快步进入屋内，却依然没有顾非的影子。 她一下子慌了，一扭头，却看到鞋柜上放着一张离婚协议书。 “好大的胆子。” 沈佳气的把离婚协议书撕个粉碎。 “顾非，你给我出来，想离婚，门都没有。” 沈佳大声呼叫着顾非，并全屋开始寻找顾非，走到厨房时，闻到一股怪味，一看是自己那天专门为顾非炖的排骨汤，已经发霉了。 他竟然没喝？ 沈佳的一颗心差点跳出胸膛，找遍整个别墅区，也没有见到顾非的影子。 她冷静下来，第一次主动拨通了顾非的电话。 结果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却是冰冷的“嘟嘟”声，他竟然把她拉黑了。 “顾非，你休息逃离我的手掌心。” 沈佳由刚才的心慌，开始变得愤怒起来。 她把电话直接打给了助理。 “给我查出顾非的下落，尽快。” “是，沈总。” 挂断电话，她又在各个房间内继续寻找一些蛛丝马迹，这才发现，顾非已经把他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 她只是想让他给自己说个软话而已，哪怕态度不那么倔强，她也会摒弃前嫌，好好做他的妻子，可他就是宁死不说。 明明以前是他先抛弃的自己，明明是自己千方百计的把他寻回来，明明是她从心里就想嫁给他，明明她是想好好的做他的妻子的，为什么会这样？ “顾非，你个王八蛋，我恨你，恨你！” 沈佳开始红着眼圈大骂顾非。 “玩离家出走，玩消失，玩离婚！我让你玩不起。” 她刚想再次把电话打给助理，让他继续控制他的父母和妹妹，这时却接到程序打来的电话。 “沈总，我想看今天的电影。” “看你个头，想看，自己去看，不要再来烦我。” 沈佳没好气地挂断了程序的电话，心中的烦躁如同被点燃的火药，一触即发。 她意识到，自己在这场情感的游戏中，似乎渐渐失去了控制。 顾非的反常行为，不仅没让她如愿以偿地看到他低头，反而让他彻底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这让她既愤怒又不甘。 内心传来一阵莫名的心慌，沈佳伸手烦躁的揉了揉头发。 “沈总，刚才调取了监控发现顾先生一周前就已经离开了，从那之后，再也没有……” 一周前？就是沈佳给程序送排骨汤的第二天，看来顾非终究还是吃醋了。 沈佳的内心有了些许的缓和，一想到顾非因为程序而吃醋自己心里面就有一种得意的感觉。 “给我找！顾非这些年早就断了和家人朋友的联系，他还能跑到哪儿去？” 她对着电话那头的助理厉声道，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这几年来，顾非早已成为众人眼中不识好歹自视清高的软饭男了。 几乎已经到了众叛亲离的程度。 整个海城谁不知道顾非是沈佳的人，不会有人傻到为了他去得罪雷厉风行的沈佳的。 “沈……沈总，监控拍到顾先生离开别墅之后上了一辆私家车，那辆车似乎是江家的。” 第六章 掘地三尺，也要把他带回来 江家是海城数一数二的大公司，这些年沈佳在商场上没少和江家打交道。曾经也因为珠宝生意和江家闹过些不愉快。 想到这沈佳的情绪更加克制不住了。 她本来就对江诗诗和顾非青梅竹马的关系耿耿于怀，原本以为趁她出国，迅速和顾非结婚就能够将他永远拴在自己身边。 没想到这些年，顾非对她的感情却越来越奇怪，他似乎一点也不明白自己心里面的对他那浓烈的爱意。 前几日听说江氏集团千金即将回国继承家业，那时的沈佳正在程序的怀中寻欢作乐，压根没把这事放心上。 没想到江诗诗刚回国，顾非就马不停蹄地跑去投靠她了，看来这么些年两人之间还是藕断丝连啊。 一边想着沈佳不由自主地紧皱着眉头，指甲也不自觉地嵌入到掌心之中传来阵阵刺痛。 “沈总？我们还要不要继续……” “闭嘴！顾非是我的丈夫，他的行踪必须有我掌握。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带回来！他不回来你们全都滚蛋！” 说完沈佳反手便将手机砸向不远处的茶几。 碰撞发出了劈里啪啦的声音，在空荡无人的房间中显得格外刺耳。 沈佳的情绪有些失控，平日里看着顾非倔强着和她斗嘴的样子，心中虽然有不爽，但无论如何在看到她和别的男人眉目传情时，顾非紧皱的眉头都会给她带来小小的满足。 沈佳坐在沙发上，双手掩面，泪水从指缝间滑落，她不明白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 明明那天自己还特地为他煲了排骨汤，明明爱他爱的那么明显，但为什么顾非却总是被越推越远。 难道从一开始，顾非对她的爱就已经消失了吗？ 不！ 无论如何，沈佳都想要把顾非留在身边，即便他的真心再也无法挽回，那么他的人也要留在沈佳身边。 从一开始沈氏集团还在创业初期的时候，沈佳曾无数次用这样的话来激励自己。 顾非于她而言是心中无法抹去的那颗朱砂痣，有朝一日自己定要用尽全力将他护在身旁。 那时候的她曾以为，只要有权势和财富就可以锁住一个男人的心，这么多年她曾遇到了无数个像程序那样的人也确实是这样的。 可是为什么，顾非他偏偏和别人不一样？ 当初他们爱得那么深的时候，为什么他会选择不告而别？即便现在，沈佳已经是海城数一数二的总裁。 金钱、名誉、爱，沈佳把一切最好的都给了顾非，渴望他能够回到曾经那个对自己深情款款的顾非。 但从这么多年的结果来看，沈佳的一切设想视乎越走越偏了。 “叮咚——”门铃声突兀地响起，打断了沈佳的思绪。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或许是顾非回心转意了？但很快，理智告诉她，这不太可能。 她起身，整理了一下情绪，走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脸担忧的程序。 “沈总，我听说你……”程序的话没说完，就被沈佳打断。 “谁让你来这的？” 沈佳的语气中满是不耐烦，看向程序的眼中在有没有了前几日的耐心和风情。 程序显然是看不清这些的，他嘴角带着微笑，满眼魅惑的看着沈佳。 “沈总，我听说那个扫把星离开沈家了，这个时候你一定希望身边有人陪吧。” 他一边说，一边就扭着身子想要往房间中挤进去。 沈佳皱着眉，伸手一把将程序拦在了门外。 “这消息你从哪里听到的？” “沈总很多天没来看我了，想来肯定是那个扫把星又在家中惹您生气了。没想到他还算有自知之明……” 程序满脸得意，颇有一副顾非走了他就会成为这个家的男主人的气势。 “程序，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你身上最重要的就是这张脸蛋和身材。” 沈佳的语气平淡，对面的程序根本听不出她的情绪来。 “沈总想要的话，我现在就去洗……” “啪——” 沈佳扬手，手掌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然后重重地落在了程序的脸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比顾非最大的优点就是，比他懂事。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事该做。” 程序显然没想到，这时的沈佳并不像平时那样宠溺自己。 “曾经在他面前你耍的那些小心思我权当看不见，但你可别真觉得我是瞎的。” “沈总……” 他张口还想解释什么，沈佳手轻轻一推直接将他推出门外，随即传来轻飘飘的一声。 “房子和车子已经被我锁了，你先回去呆两天吧，顾非没回来的话，你也不用再来了。” 毕竟当初看上程序，就是因为他和大学时的顾非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 但他的性格和顾非那般清冷的模样完全不同，在他身上自己可以更轻易的获得想要的快感。 沈佳前前后后也找过很多人，想要刺激起顾非的占有欲和胜负欲来。 因为他曾经对于所有在沈佳身边的异性几乎都是抱着仇视的态度的。 但结婚以后，他对于她的占有欲却逐渐消散，哪怕她刻意和年轻小鲜肉暧昧，和公司合作伙伴亲近，顾非的态度也不冷不淡。 后来，她发现顾非只有在面对程序的时候情绪才会有明显的波动，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沈佳身边的男人换来换去而程序却能永坐王位的原因。 也许是因为，在顾非吃醋的眼神中，她还能确定顾非对自己是有爱的吧。 但是现在顾非居然真的选择了离开沈佳，这是无论如何她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顾非的父母和妹妹还在自己的手上，顾非他怎么敢就这样公然忤逆自己的。 沈佳的脑子里犹如一团乱麻，无数个让她感到恐惧的想法扑面而来，也许这一次顾非是真的做好了两败俱伤的决心了。 或许这一次，自己真的要永远和她分开了。 正在这时，刚才丢到茶几旁的手机突然传来一阵震动声。 沈佳满脸不耐烦地走到旁边，看着屏幕上陌生的号码按下了接听键。 “喂？你是谁？” 她冷冷开口，没有给对面一点耐心。 听筒里传来一声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是一个清纯甜美的女声。 这个声音，沈佳再清楚不过了。 是她。 第七章 你不珍惜，有的是人疼 “沈小姐，你不会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吧？” 对面的声音穿透了听筒直接传入了沈佳的胸腔。 在她甜美的声音之中，沈佳敏锐的捕捉到了背后隐约有一个熟悉的男声，似乎正是顾非的声音。 果然，顾非真的去找了江诗诗。 沈佳恨的牙痒痒，攥紧了拳头咬着牙对对面的江诗诗冷冷道。 “江诗诗，顾非是我沈佳的老公，你现在和我的老公在一起，就不怕外界说你勾搭有妇之夫啊?” 只要确定了顾非在哪里，那就不愁找不到他了。 “沈小姐，我想你误会了。” 江诗诗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通过电话线传入沈佳的耳中。 “我和顾非之间不过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伙伴。而且，我相信顾非是个有分寸的人，他会处理好自己的感情问题。” 沈佳听着江诗诗的话，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头顶。 她几乎能想象到江诗诗那张清纯无辜的脸，以及背后隐藏的得意与挑衅。 沈佳紧握着手机，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她冷冷地开口 “你觉得我会信吗？要不是你刚回国就上赶着来勾引顾非的话，他怎么可能丢下我离开沈家？” 江诗诗在电话那头轻笑一声，声音却依旧甜美 “沈小姐，我不知道你和顾非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请你不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我和他之间如果真要有什么的话，在我出国之前也绝对不会有你的机会。” 江诗诗说完话之后微微顿了顿，又立刻补了一句。 “不过现在，看到顾非和你在一起并不开心，我似乎也需要再考虑一下，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了。” 沈佳被江诗诗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她几乎想要挂断电话，但理智告诉她，现在不能冲动。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江诗诗收起你那狐狸精的魅惑嘴脸，顾非他是我的丈夫，你如果真的敢动他，我一定让你整个江家付出代价！” 江诗诗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沈小姐，你放心，我不会做那种破坏别人家庭的事。不过现在你应该担心的似乎是，顾非他还愿不愿意留在你身边。” 沈佳听着江诗诗的话，只觉得一阵讽刺。 “江诗诗，你让顾非接电话。” 对面的江诗诗没有答应她，但也没有挂断电话。 “顾非，沈佳那边你真的不打算回去了吗？” 江诗诗的声音传来，像是在对着别人说的。 “不了，我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书，马上我和她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是顾非的声音，他的声音是那么的优雅又有磁性，无论相隔多久沈佳都会沉溺于他的声音之中。 “真的舍得吗？当时你可是夸下海口说非她……” “哪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人都是会变的，再好吃的东西吃到嘴里也就那个味道。再爱的人，爱久了都觉得无趣。” 是吗？原来在顾非眼中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是无趣的了吗？ 沈佳的内心传来阵阵绞痛，她挂断电话有些不知所措。 而电话那头的江诗诗和顾非证字啊公司办公室里面对面而坐。 江诗诗的双手轻轻背在身后，手中握着的手机赫然停留在沈佳挂断的通话界面上。 她的脸上云淡风轻，嘴里面的话题已经从刚才的沈佳转移到了公司的策划和发展。 顾非看着江诗诗，侃侃而谈自己对于江氏集团珠宝产业发展的构思和策划。 没有人注意到顾非的眼神早就无数次捕捉到了江诗诗手中的手机界面了，他的脸上带着些许的从容，似乎一切不过是他计谋的一环罢了。 也许这一次，自己想要彻底摆脱沈佳的束缚和控制的话，不得不借用一下江氏集团的势力了。 作为回报，顾非也下定决心要好好帮江诗诗打理江氏企业，一方面也是为了圆自己内心一个小小的抱负。 他知道沈佳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自己走的，但是这些年自己在沈佳的情场纠葛中早就已经遍体鳞伤了。 曾经那个他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沈佳，现在早已经变成了让自己感到恐惧和陌生的源泉了。 如果说爱的结局都是差强人意的话，那现在也许就是一个让自己下定决心离开失败的爱情的契机了。 更何况，他还不想死。 顾非怕疼，更怕死。 曾经自己和沈佳许下了要一起环游世界的诺言，如今即便沈佳不再是曾经的良人，自己也还是想要去看看世界精彩的风景的。 更何况顾非还有疼爱自己的父母，还有活泼可爱的妹妹。 如果没有沈佳的话，他们一家人现在已经可以很开心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诗诗，公司的发展我有一个想法但是可能会有一些冒险。我知道我没有理由说服你，但还是想跟你谈一谈。” 顾非清了清嗓，郑重地随着江诗诗说道。 “顾非你这话也太见外了。我刚从国外回来对海城的事情还不是很了解，如果有你帮我的话我一定可以顺利很多的。” 在江诗诗的鼓励下，顾非将自己多年以来深藏在内心的想法全都和盘托出，他的想法也和江诗诗一拍即合。 顾非的计划虽然冒险，却极具前瞻性，他打算将江氏集团的珠宝产业与新兴的虚拟现实技术相结合，打造出一个全新的珠宝体验平台。 这个计划如果成功，将彻底改变珠宝行业的传统销售模式，为江氏集团带来巨大的利润和声誉。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顾非将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工作之中，暂时忘却了和沈佳之间的纠葛。 风平浪静的日子终究不长久，噩耗远比好消息传来的更快。 “顾非？你在哪儿？你和沈佳之间到底怎么了？” 电话是顾非的妈妈打来的，语气中充满了哭腔 果然，又是这一套。 沈佳永远都知道顾非的弱点在哪里，知道往哪里打他会最痛。 顾非的爸爸身体不好，每个月都需要去医院做治疗，而那项治疗技术，全国只有一个医生能做。 那个医生也是当初顾非对着沈佳跪求了多少次才换来的，而现在沈佳停了对顾非父亲的治疗，顾非的爸妈担心地不行。 “妈，你放心吧，我会和沈佳好好谈的，一定让爸爸马上恢复治疗。你也不要太操心了。” 挂断电话之后，顾非的内心充满了纠结和矛盾。 明明自己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要离开沈佳，但是现实总是猝不及防的给了他一个重创。 让顾非没想到的是，沈佳为了逼他回去所做的，远远不止这个。 第八章 最终还是无法摆脱沈佳 顾非站在医院的走廊上，望着病房门上父亲的名牌，心中五味杂陈。 父亲的病情愈发严重，之前要不是一直做的是最先进的治疗手术，恐怕已经早就命丧黄泉了。 现在沈佳突然终止了对顾父的治疗，顾非的父母对于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也难免担忧，情况越来越糟了。 “非非，颖儿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你说她会不会被沈佳……” 顾母的眼眶泛红，看起来已经好几夜没有好好休息了。 顾非心头一颤，这几日事情太多没来得及关心顾颖，而沈佳也不是第一次用妹妹的事情来威胁他了。 “妈，你先好好陪着爸，颖儿的事情我来处理。” 顾非转身来到走廊尽头，他紧握着手机，屏幕上江诗诗的号码清晰可见，却迟迟没有勇气拨出。 自从沈佳创办的沈氏集团兴起，她逐渐成为了海城不可忤逆的神话。 雷厉风行、杀伐果断商场上从不失误，情场上四处留情。 即便她当初用尽了手段才和顾非结了婚，但顾非在他眼中似乎也只是一个愚弄取乐的玩物罢了。 大家都说，沈佳这么多年之所以不和顾非离婚都是为了折磨他，惩罚他当年看不上自己。 其中种种却只有顾非自己明白冷暖。 江诗诗和顾非是自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曾经顾非和沈佳之间的感情，她也是亲眼目睹的。 他不止一次开口劝顾非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沈佳，但每一次顾非都拒绝了。 所以现在他也没有理由再让江诗诗卷入自己和沈佳之间的纷争了。 沈佳，那个曾经让他心动不已的女人，如今却成了他心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顾非抬头，仿佛多年前站在自己面前踮着脚尖轻轻抚摸他头发的沈佳还在眼前。 曾经那个清纯可爱的女孩，现在早已成为了自己心中不可磨灭的梦魇了。 她对他的似乎只有残存的束缚、占有、和侮辱。而多年来支撑着顾非和她婚姻的，似乎只有沈佳的钱，还有顾非的爱了。 一边是父亲的生命，一边是自己的人格和尊严。顾非虽不是什么贪生怕死的人，但对亲人确实十分珍重的。 他内心纠结之中，还是颤抖着拨通了那个电话。 电话那头，沈佳的声音冷若冰霜，对于顾非的来电，她似乎一点也不震惊。 “顾非，我还以为你真能那么硬气躲我一辈子呢。”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戏谑，冰冷的语句仿佛能够穿透手机，化为利刃刺入顾非的内心。 “沈佳，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弥补你的。但是我爸爸和颖儿……” 顾非的声音颤抖着，似乎是做了很大的决心才这样开口。 对面微微顿了顿，随即又恢复了冰冷的语气。 “顾非，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要的不过是你好好的陪在我身边罢了。” “只要你回来，我当然会照顾好我们的爸爸，还有妹妹” 沈佳的声音冰冷，听不到一丝温度，只让人觉得无情。 顾非咬紧了牙关，胸口开始撕裂般的隐隐作痛，身子也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他原以为自己是被沈佳的话气到了，直到胸口的疼痛越来越强烈，额头不断渗出豆大的汗珠他才明白，这次好像没那么简单。 这几日忙着工作，自己似乎都要忘记了，自己已然是时日不多的人了。 可是这个时候，家里面已经再也负担不起自己的病了。 原本只是自己的话，再怎么痛顾非还是可以忍耐的。 但爸爸年事已高，病情加重怕是不能再拖了。 顾非内心挣扎着，这觉得天旋地转，世界逐渐变得模糊又朦胧。 半个小时之后，顾非在病床上醒来。 他强撑着身体，打开手机看到了一张照片随即脸色大变。 “顾先生，您醒了。之前我和你说的那个药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你的病情现在已经……” “医生，麻烦先给我上止疼药吧，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 顾非开口打断了面前的医生，眉头紧皱着。 “你现在的身体用止疼药只会让你越来越扛不住。” “我知道，但我有事必须要去做！” 刚才那张照片中顾颖身上的衣衫破乱不堪，被束缚着双脚关在漆黑的屋子里。 这一定是沈佳想要逼自己回去的手段。 顾非心想自己是在是太没有出出息了，作为家里的男丁没有给父母带来荣华富贵就罢了，还要牵扯着自己的家人和自己一起担惊受怕。 医生见顾非的额头因为忍痛已经渗出了源源不断地的汗珠，只能无奈地为他注射了止痛剂。 片刻之后顾非身上的疼痛立刻消失，他撑着身体从病房中走出来，走到爸爸的病房门口时，看到了站在那里的江诗诗。 “诗诗，你怎么来这里了？” “顾叔叔病这么严重你怎么从来都不和我说？今天要不是伯母跟我打电话，我岂不是要束手旁观了？” 江诗诗一边说一边伸手轻轻攀上了顾非的肩，轻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慰。 这一切却都被站在在远处的沈佳切切实实地看在了眼里。 马上，顾非又收到了一条短信。 “顾非，我还真是高看你了。离开了我才几天，立刻就抱上了江家的大腿了是吗？” 顾非将手臂从江诗诗怀中抽离出来环顾了四周。 “你误会了，我没有。” “我都看到你们俩亲亲我我抱在一起了，还在这里装什么清高？你以为没有我的同意，医院会接受你爸的治疗吗？” 紧跟着这条消息的又是几张顾颖的照片，顾非的的内心又跌入了谷底。 “沈佳，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不是讨厌我吗？我不是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书吗？为什么还不愿意放过我们？” 他的眉头紧皱着，不明白为什么手机对面的沈佳会这样陌生而恐怖。 消息刚刚发过去对面就回了电话过来，顾非看了看身边的母亲和江诗诗，独自一人走到了旁边。 他压低声音对着手机说道。 “你究竟对颖儿做了什么？” “顾非，我想你现在应该没有搞清楚，你还没有资格决定要不要和我离婚。” 沈佳的声音通过听筒冷冷传来。 “你不是讨厌我吗？觉得我自视清高不如那些男人会哄你吗？为什么就不能放我走呢？” 第九章 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我之所以要和你结婚，就是因为那时我发过誓要一辈子把你栓在我身边。我要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咳咳” 也许是情绪激动的原因，明明刚刚才打了止痛剂，顾非还是觉得自己的胸口在隐隐作痛。 “你别伤害颖儿，我们之间的事情就让我一个人来解决。我爸他经不起折磨了。” 想到病床上的爸爸他终究还是软了下来，再也没有办法和沈佳对峙了。 电话那头的沈佳仿佛期待着一刻许久了，发出了爽朗得意的笑声。 “你现在立刻就到水月大饭店来，把我伺候开心了，我可以考虑你提的要求。” 丢下这句话之后沈佳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她似乎料定了顾非一定会按照她的要求来做。 顾非看着手机里的地址，犹豫再三还是从医院打车直奔水月饭店而去。 顾非站在包厢房门外，脸色铁青，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节都泛白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敲了敲门。 来开门的不是沈佳而是上半身赤裸的程序。看到他的时候顾非没忍住皱了皱眉。 对面的程序扬起了胜利者的微笑，看着顾非冷嘲热讽道。 “我记错了吗，水月饭店不是不允许外卖员进入吗？” 顾非没有理会他，伸手一把推开了堵在门口的程序，径直朝沈佳走去。 程序见自己遭到了冷眼，皱着眉头气冲冲的追了上去，抢在顾非的前面先一步开口道。 “沈总，你怎么又让这个人来打扰我们了，我好讨厌他他总是欺负我。” 他一边说，一边就朝着沈佳扑过去，明明一米八的大高个却像是没有骨头一般的瘫软在沈佳大腿上。 沈佳低头看着她，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 这样的笑容，让顾非的心里好不舒服。 他不喜欢沈佳这样，沈佳与他曾经两情相悦，相爱的时候她和所有青春可爱的女孩一样，眼中似乎闪着点点星光。 顾非知道沈佳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是什么眼神，所以这么些年那些在她身边匆匆路过的男人他全都不放在眼里。 直到遇到了程序，他俊朗的五官和大学时的顾非神似，有时候顾非似乎能够看到沈佳看着他时仿佛在看曾经的自己。 让顾非更痛苦的是，即便沈佳并不喜欢程序，但她还是会为了气自己而强忍着亲近程序。 正是这样，顾非才更是厌恶程序。 但进到房里他才发现，包厢里面远不止一个程序，坐着的全是海城有名的公子小姐。 看到顾非进来之后，人群中有人率先开了口。 “要不说沈总手段高呢，顾非这些年可算是被沈总调教的服服帖帖的了。”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他还用得着沈总出手吗？沈总要是不理他他估计都得求神拜佛了。” 一个又一个调笑的声音传来，而坐在最中间的沈佳只是冷冷看着，嘴角带着微笑不言语。 有一个小姐慢慢走到顾非旁边，细细打量着他，随后转身对沈佳道。 “沈总，我看他长得不错身材又好，跟那些娱乐圈明星相比也毫不逊色，沈总不喜欢他莫不是他......不行？” 人群中发出一声哄笑，沈佳笑着摇了摇头，看着顾非道。 “好久不碰他我都忘了，要不今天让他在这给大家证明一下？” 话音刚落，包厢内又立刻沸腾起来，毕竟顾非的样貌实在是出众，在场的小姐们甚至有人红了脸。 顾非皱着眉头，眼神中却充满了冷漠。 “沈佳，你出来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满脑子想着的都是要救自己的父亲和妹妹。 沈佳却并不给他好脸色。 “什么时候你也配这么跟我说话了？秦小姐想看，你给她看看便是了，顺便证明一下你自己。” 听到沈佳的话之后，旁边的几个女生便迫不及待地朝顾非靠近，几只手在顾非身上游走，并不断试探着他的底线。 终于，顾非还是爆发了。他伸手推开身边的女子，瞪着发红的双眼看着沈佳道。 “沈佳！你别太过分了！我今天来这里只是想救我妹妹。” 他瞪着沈佳，内心却是无比的刺痛。 “找人那你上公安局啊，找我干嘛？你这话说的好像是我绑架了你妹一样。” 沈佳轻蔑一笑，眼神中闪烁着挑衅的光芒。 顾非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理智与愤怒在他心中交织。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用冷静的口吻再次与沈佳沟通。 “沈佳，我知道你有能力，也有手段。但我请求你，放过颖儿，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无辜的。” 沈佳轻轻抚摸着身旁程序的脸颊，仿佛在享受这一刻的掌控感。 “无辜？她是你的妹妹那她就不无辜。” 包厢内的气氛愈发紧张，其他宾客或看好戏，或窃窃私语，却无人上前阻止这场闹剧。 或者说他们比谁都期待这场闹剧的发生，毕竟有谁会不喜欢吃瓜呢？ “沈佳，你别闹了，到底要怎样才肯放了颖儿？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愿意去做。” 顾非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每一个字都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心。 沈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哦？那你说说，你能为我做什么？除了你这副身体，你还有什么是我感兴趣的？” 顾非咬紧了牙关，心中一阵苦涩。他知道，沈佳这是在故意羞辱他，但他必须忍耐，为了颖儿，为了父亲，这一切他都必须忍耐。 “沈佳，我可以答应你不和你离婚，也可以不在乎你在外面所做的一切。求你了放过颖儿吧。” 顾非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内心深处挤出。 沈佳缓缓站起身，走到顾非面前，用手轻轻挑起他的下巴，眼神中既有嘲讽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我再跟你说一次，你没有资格选择要不要离婚。我告诉你，我要的是你的臣服，是你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边。等我玩够了再决定要不要把你丢一边。” 顾非蹙着眉头看着沈佳，最终只能无奈示弱。 “我答应你会回到你身边，那么现在你能不能先让我看看颖儿？” 他着急地看着沈佳，眼神中早已没有了男人的血性和硬朗，有的只是无奈。 沈佳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朝旁边的程序使了使眼色。 程序不满的挑了挑眉，起身朝着房间的后部走去。 从后面的玄关处拉了个人过来一把丢在人群中。 第十章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顾颖在地上蜷缩着，身上穿着的是不堪入目的制服，紧身的衣服将她姣好的身材勾勒的一览无余，她的双脚被紧紧束缚，超短的裙子下面隐隐泄露着春光。 旁边的男人们看到这一幕纷纷露出了邪恶的嘴脸，一个个几乎就要忍不住走上去揩油了。 顾非看着眼前的顾颖，顿时间红了眼眶。他愤怒地朝着人群大喊，将所有靠近顾颖的人推开。 “颖儿，颖儿你怎么样了？” 他将地上没有意识的顾颖抱在怀中，用自己的外套包裹住她。嘴中不断念叨着她的名字。 顾颖偶尔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应了几声，但除此以外再也没有别的反应。看起来似乎是被人下了某种药。 顾非瞪着猩红的双眼，恶狠狠地看着沈佳。 “沈佳，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颖儿才16岁！” 他朝着沈佳怒吼道，眼眶中似乎隐隐有着泪水。 沈佳嘴角挂着一抹冷酷的笑，仿佛对顾非的愤怒毫不在意。 “我只不过是让她体验了一下成年人的世界，没想到她这么不经玩，这么快就昏过去了。” 顾非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般，他紧紧抱着顾颖，手指都在颤抖。 “沈佳，你怎么变得这么残忍？她还是个孩子！” 沈佳缓步走到顾非面前，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抚摸着顾颖的脸颊。 “顾非，你要记住，顾颖也好，你爸爸也好，他们遭受那些不必要的痛苦都是因为你。是你不经我的同意就离开家里惹怒了我。这些都是我给你的小小惩罚。” 顾非瞪着沈佳，眼中满是恨意。 “你应该感谢自己今天来了这里，不然的话，我的惩罚一定会更严重的。” 沈佳的语气冰冷，像是没有感情的侩子手。 “沈佳，你做这些就不怕将来遭天谴吗？你终有一日会后悔的！” 顾非瞪着沈佳愤怒地说。 沈佳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眼神中充满了轻蔑。 “后悔？我沈佳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后悔。顾非，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一，带着你妹妹离开我，并和你爸爸的治疗机会失之交臂。” “二，乖乖留在我身边，做好你的角色。” 顾非紧紧咬着牙，双拳攥得青筋暴起。 他知道，如果选择离开，沈佳绝对不会放过颖儿和自己的父亲。 想到病床上的父亲和担忧的母亲，顾非最终只能无奈妥协。他低下头，声音低沉而充满痛苦。 “我选择留下。” 沈佳满意地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很好，顾非，你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你要记住你的父亲和妹妹的命，现在都掌握在你手里。” 说完，她朝旁边的程序使了个眼色，程序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将顾颖从地上抱了起来。 顾非紧紧护着顾颖不想让程序靠近。 “沈佳，我已经答应了留在你身边，为什么还要动颖儿？” 沈佳朝程序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转身对着顾非笑道。 “你真是心急，颖儿也是我的妹妹我怎么忍心真的伤害她呢？放心吧她不会很痛苦的。” 说完之后，旁边来了两个女服务员合力将顾颖抬了起来往后面的房间走去。 顾非起身准备阻拦，却被沈佳出手止住了。 “我现在准备给医院打电话，你确定你不要在我身边吗？” 她的嘴角充满了挑衅，看向顾非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容置疑。 最终顾非还是停住了脚步，父亲现在的情况已经经不住等待了。 医院里面交代好了之后，顾非的爸爸立刻恢复了治疗，顾母也打电话来说情况逐渐稳定了下来。 顾非如释重负，看向沈佳。 “好了，我答应你的事情现在已经做到了。那么你答应我的事情呢？是不是也应该履行了？” 顾非麻木地点了点头道。 “我知道了，今天晚上我就会回去。” “除此之外呢？你今天背着我和别的女人私会，这可不是我的好老公哦。” 想到今天看到的江诗诗和顾非的样子，沈佳的内心燃起一团怒火。 她讨厌所有出现在顾非身边的女人，无论是几年前还是现在，特别讨厌那个叫江诗诗的人。 因为她和顾非认识的时间比自己早，沈佳总觉得江诗诗和顾非之间超越了普通的男女感情。 所以她格外在意顾非和她之间的联系，尤其是江诗诗一回国就联系了顾非，而顾非则迫不及待地要和自己离婚投奔了江诗诗。 如果不是江诗诗的出现的话，顾非一定不会选择和自己离婚的，毕竟这么多年他都忍了过来。 顾非冷冷地看着沈佳道。 “什么别的女人，我今天一直在医院，没有......” “顾非！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你和江诗诗私底下究竟勾搭过多少次了？” 沈佳的的声音有些激动，在场的人全都默不作声。 “各位，今天我有些家事要处理，刚才答应大家的恐怕也只能等下次了。” 沈佳缓缓转身朝身边的人说到。 看热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开，刚才那个调侃顾非的人还忍不住对着沈佳道。 “沈总，什么时候可一定要让我们看看你这位大宝贝的真威风啊。” 沈佳看着对方爽朗一笑。 “那是自然秦小姐，改日定将登门拜访。” 顾非蹙着眉，对于沈佳这样侮辱自己的言语感到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程序眼中含泪，看着沈佳撒娇道。 “沈总，就让我在这陪你吧，他多无趣啊。” 沈佳朝他温柔地笑了笑，语气中充满拿了无尽的宠溺。 “你前两天不是说想要看赛车吗？我给你买了一俩新车，正好今天你去试试喜不喜欢。” 听到沈佳的话以后程序也不再犹豫，朝顾非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离开了。 “诗诗找我只不过是想要商量一些生意上的事，我们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 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顾非看着沈佳耐着性子解释道。 听到顾非口中的‘诗诗’之后沈佳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第十一章 就算是死你也要死在我身边 她抬手停留在顾非的腹肌上细细摩挲着，冷冷道。 “诗诗？你可从来不叫我佳佳呢，我的好丈夫怎么跟别人倒比跟我亲近似的？” 一字一句充满了指责和压迫，顾非有些不自在想要将沈佳游走的手推开，却被狠狠地捏了一把。 “你在乎这些吗？既然不在乎又为什么非要争执这些呢？” 顾非不敢太过惹怒她，只能站在原地任由她摆布。 沈佳眉头一皱，伸手用力的捏住了顾非的下巴。 “我不要的东西，就是把他踩碎了撕烂了也不愿意给别人！你也是。” 顾非看着眼前已经丧失了理性的沈佳，再也说不出什么道理来。 “我既然已经答应回到你身边了，现在能不能放我带着顾颖回去了？”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尽的哀求，再也见不到半点男子气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止疼药药效消失的原因，顾非的心脏开始隐隐作痛，面前的沈佳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他伸手紧紧握住沈佳，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沈......沈佳，快送我去医院，我......” “顾非，人我都按照你说的送回去了，你现在装病又有什么意义？”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佳一甩手挣脱了。 沈佳的语气中充满了厌恶，在她看来这些不过是顾非为了博得自己同情的计谋罢了。 尽管顾非额头的汗珠不断往下落，她却始终不愿相信他。 “沈佳我没有骗你，我......我真的......” 顾非的话还没说完，沈佳拿起旁边的包，冷冷丢下一句话离开了。 “没意思，每次想要动你你都搞这么一出。真让人无趣。” 空荡的包厢内只留了顾非一个人痛的趴在地上，他四处翻找着手机却发现刚才手机被程序丢到了酒桶里现在早已开不开机。 他强撑着身体往包厢门口爬去，心中不断祈祷自己一定要活下去，要看到爸爸和妹妹都平平安安的才行。 原本只有几米的路程，顾非却爬了很久很久，终于在房间门打开的一瞬间失去了意识。 再一次醒来时顾非依旧躺在苍白的病床上，身旁坐着的是满脸愁容的江诗诗。她的眼眶微微发黑看起来像是一夜没睡的样子。 “诗诗，你怎么在这里？” “顾非你醒了。顾阿姨和我说你昨天出去之后一直没有回来电话也没人接，我问了好多人才找到你。” 他满脸歉意地看着江诗诗，没想到到最后自己还是给她添了麻烦。 “你的病已经这么严重了为什么一直不治。叔叔阿姨那边我帮你瞒下来了。但你一直拖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江诗诗的脸上充满了担忧，她伸手想要抚摸顾非的手背，顾非却轻轻将手从中抽走了。 “顾非，我现在回来了你也不用再像之前那样对沈佳言听计从了，有什么事我可以和你一起......” 顾非别过脸去，不想和江诗诗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诗诗，我和沈佳之间的事情很复杂，我不想把你也牵扯进来。我的病情多谢你帮我隐瞒，后面的事情我会自己处理的。” 他的声音礼貌又充满了距离感，江诗诗的所有期待也都被一一回绝了。 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顾非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拿过手机一看上面赫然出现的是‘沈佳’。 他清了清嗓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和语气淡淡道。 “喂，找我干嘛？” “顾非，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怎么答应我的？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你都不接，是不想让你爸爸接受治疗了吗？”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怒意，一字一句婉若寒冰。 “我今天身体不舒服，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你别跟我耍什么花招。你现在立刻回家把我们结婚的时候我给你定制的那套西装送到云宾酒店来，我和程序要参加一个晚会，订做新的西装来不及了。” “我真的去不了，我今天在医院......” “我不管你现在在哪里干什么，就算是要死你也给我送到这里来死在我面前！不然你明天就别想看到你爸和你妹。” 冰冷的断线声从听筒中传来，顾非握着手机强撑着身体从病床上爬起来。 江诗诗在旁边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心疼和不解，她不明白曾经沈佳用尽一切手段也要和顾非结婚，为何却会在婚后这般轻贱他。 不明白原本清高傲骨的顾非为何会心甘情愿受着沈佳的折磨和作贱。 她想开口阻拦，但看着顾非的眼神时她终究还是没开口。因为她知道顾非想做的事情自己拦不住。 “顾非！如果有需要的话，你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就在顾非的身影即将消失在病房门口时，她还是没忍住对着那个离开的身影喊了出来。 顾非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应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离开医院之后顾非打了车前往别墅去，站在门口却发现密码已经被人改了，他试了许久也没能解开。 沈佳还在不断地倒数，冰冷的数字中透露出了她的不耐烦。 最终顾非通过程序的社交平台找到了他的生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输入了几个数字，心也随着悬了起来。 “咔嚓——” 门打开了，顾非的心头一颤，没想到自己刚离开一周，家里面的密码居然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改成那个小白脸的生日了。 他冷哼一声，似是在嘲笑自己这么多年的感情不过是虚妄。 现在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让他伤心了，他轻轻揉搓着胸口缓解着自己的疼痛，朝着衣帽间走去。 找了很久终于在衣柜深处找到了那套他们曾经订婚时定制的西装。 记得那个时候沈佳还是那个满心满眼都是顾非的女人，这套西装是沈佳全程参与制作的，一针一线都将当时顾非的风采衬托的完美无缺。 顾非的手停留在西装外套上时，眼中竟然有些酸楚。 过了许久才终于带着礼服往云宾酒店赶去。 但他终究还是低估了沈佳对她的折磨，竟然天真的以为把礼服送到了，沈佳就会放过他。 第十二章 来看看吧，看我和别人是怎么侬 云宾酒店不愧是海城最繁华的大酒店，在这里举办的晚宴都是数一数二的繁华。 顾非抱着礼服站在酒店门口，却被酒店前台以他没有邀请函为由被拦在门外。 到底是早秋了，门外不断刮来忽忽的秋风，让人一阵哆嗦。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准备给沈佳打电话，传来的却只有冰冷的嘟嘟声。 “哟，大家快来看我在这儿看到谁了？” 身后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顾非一下就认出了身后人的声音。 是昨天在酒店上出言调侃自己的那个秦家小姐的弟弟秦云海，也是一个不友善的人。 “这不是沈总家的狗嘛，怎么主人不在你自己跑出来了？嘬嘬嘬——” 秦云海的嘴上挂着调笑的笑容，语气中尽是对他的侮辱。 顾非只觉得身上彻骨的寒冷，没有心思和眼前人逞口舌之快，淡淡开口应道。 “你帮我把这个带进去给沈佳，告诉她我已经来过了。” “这东西我可不敢随便碰，沈总的东西你得自己送进去才行。怎么？你进不去啊？跪在地上狗叫两声，小爷我带你进去。” 秦云海步步靠近，气势几乎就要将顾非压倒。 在他的大声喧哗下，围观来看顾非窘境的人越来越多。 他停了停身子，努力让自己的语气硬气一些。 “我到底还是沈佳的丈夫，你今天在这里跟我说这些话，相当于在打沈佳的面子。” 秦云海微微一愣，似乎真的被顾非的话吓住了，但很快他嘴角挑衅的微笑还是恢复了。 “哈哈，沈佳的丈夫？你别搞笑了，你不过就是她养的一条狗，现在狗链松了，你以为你还是什么东西？” 秦云海周围的人开始附和着他大笑起来，笑声刺耳，像是针一样扎在顾非的心里。 顾非的双手紧紧握拳，指甲几乎嵌入掌心，他努力保持着冷静，不让自己的愤怒显露出来。 他知道，这个时候任何过激的行为都只会让自己陷入更深的困境。 就在这时，酒店的旋转门缓缓转动，一身华丽礼服、妆容精致的沈佳挽着程序的胳膊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她看到顾非的那一刻，脸上闪过一抹厌恶，随即恢复了冷漠的表情。 “哟，这不是顾非吗？沈总让你送礼服你却在这门口和别人玩乐，太不把我们沈总放在眼里了吧。” 程序的声音妩媚，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旁边看戏的人立刻附和道。 “什么呀，他这是被保安拦在门外了，正在求秦少带他进去呢。” “顾非，你不是跟我说自己生病了吗？我看你现在在这里和别人斗嘴倒是精神的很呢。” 沈佳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怒意。 顾非没有理会面前的冷嘲热讽，只是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看着沈佳，尽管他的声音已经因为刚才吹了冷风有些微微颤抖了。 “沈佳，我把礼服带来了，你可以放过我爸和妹妹了吗？” 沈佳轻蔑地笑了笑，走到顾非面前，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 “放过他们？那得看你表现了。不过，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还真是让人赏心悦目呢。记得，你只是我的一条狗，永远都别想翻身。” 丢下这句话之后沈佳用眼神示意程序接过顾非手中的礼服，两人手挽着手回到了宴会大厅。 走到不远处时，沈佳轻飘飘地丢下了一句。 “你进来，看着我和程序是怎么做的。” 沈佳知道自己找的所有男人中只有程序能够引起顾非的情绪波动，他要的就是顾非生气。 所以今天也要顾非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是如何和别的男人扮演一对壁人的。 顾非的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了，明明吹着寒冷的秋风，但额头上的汗珠却是一颗接着一颗的滑落。 但他不敢忤逆沈佳，想到病床上的父亲，还有任人宰割的妹妹，他就无法再去回顾自己的伤痛。 跟在人群末尾走进了宴会之中，顾非找了个人最少的角落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大堂中想起了音乐，所有人的目光开始向大厅中央看齐。 在各大公司的邀请下，沈佳穿着华丽的礼服，淡紫色的深v领鱼尾长裙将她整个人的身材曲线勾勒的完美无缺。 站在灯光之下好似月宫仙子下凡一般勾魂夺魄。 她纤细的手臂挽在程序的手上，程序穿着自己的新婚礼服看起来还真和当初意气风发的自己有几分相似。 顾非也无法忽视，沈佳看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平时没有的柔情蜜意。 突然顾非的眼神被程序身上某个反光的物体吸引了，他揉了揉眼睛想要看清楚发光的是什么。 是袖口！ 礼服的袖口处还扣着一对亲吻鱼的袖扣，那是他和沈佳谈恋爱的时候为了鼓励沈佳找工作送给她的袖口。 结婚的时候沈佳闹着说这是见证俩人共同成长的纪念品，非要让两人都戴上，想来应该是忘记取下来了。 那对袖口上还刻着沈佳和顾非二人的名字，一时间记忆如同潮水般翻涌而来。 顾非从角落处缓缓向中心靠近，他心想现在的沈佳一定不会在意这个袖口了吧？ 那么自己也许可以把这个承载着彼此美好回忆的东西要回来。 他的目光一直在程序的手腕游走，沈佳也注意到了他的注视，循着视线望去终于也发现了那个小小的袖扣。 她的脸上出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随后又看向顾非，整个人朝程序靠了又靠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顾非心脏的疼痛越来越强烈，自从查出心脏上的问题，他就有意提醒自己不要过于动气。 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对沈佳的所作所为熟视无睹。 但今天看着程序穿着自己的礼服堂堂正正地站在沈佳旁边挽着他的手，似乎想要顶替自己的样子。 他的心里就抑制不住的一阵阵刺痛，终究还是放不下么？ 那些如泡影般的过往。 他跌跌撞撞地朝座位走去，此刻的他非常需要有一个支撑。才能够勉强维持着自己不跌倒在地上。 人群中刚刚还在沈佳旁边意气风发的程序带着高深莫测的眼神，缓缓朝角落里的顾非靠近。 第十三章 做主人的狗就应该听话 程序的脸上充满了邪魅的笑意，他朝顾非靠近之后，刚才在人群中的亲近感啥时间便烟消云散了。 顾非皱着眉头强忍着心脏的刺痛，没好气地说。 “你来这里干什么？不去跟着你的主子摇尾巴吗？” 程序听到顾非的这些话却也不生气，嘴角玩味地笑容却是一点没减。 “我知道你一定很不喜欢这套衣服穿在我身上吧？我也不稀罕要你用过的东西，可是没办法沈总哄了我好久呢。”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耀武扬威的感觉。 顾非嗤之以鼻，冷笑道。 “做小三还做到明面上来得意洋洋的，真不知道沈佳是怎么看上你这个没脑子的。” 程序有些生气但还是很快恢复了冷静。 “你没听过吗？感情中不被爱的人才是小三。沈总爱我愿意哄我，而你呢？你有什么？” 顾非不语，此时的他确实说不出来沈佳能够给自己什么了。也许是父亲的治疗机会，也许是妹妹的平安。 “这套礼服当年花了沈佳好多钱呢，不过这个袖扣是我买的，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便把它拿回去了。” 他的双眼紧紧盯着程序的袖扣隐隐反射着光的袖扣，伸手想要摘掉它却被程序一把挡开了。 “哦~我说看我穿这个你怎么没反应呢，原来你在乎的是这个呀。你那么珍惜的，一定很贵重吧？那我就跟不能给你喽。” 程序一边贱兮兮地笑着，一边将袖扣取下来在掌心捏了又捏。 “这个袖口的造型还真是别致呢。不知道沈总会不会愿意送给我呢？” 明明是问句语气中却充满了一副势在必得的得意。 沈佳自然会会给他，也许在她眼中这些和自己和曾经有关的东西早就破烂不堪了吧。 想到这对袖扣对于他们曾经的回忆，想到了这样珍贵的东西竟然被程序这样的人拿在手里玩弄，顾非就觉得整个人没来由的恶心。 他站起身朝着程序靠近，身体有些摇晃但终究还是稳住了。 程序满脸挑衅，等着看顾非会说出什么没有杀伤力的话来。 没想到他却是眼眶一红走上去狠狠挥拳砸在了程序的脸上，然后一把抢过了袖扣。 程序的嘴角啥时间就渗出了血来，手也被袖扣刮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顾非你这个疯狗！” 疼的程序忍不住对着顾非开口骂道。 顾非扯了扯嘴角，果然程序一直以来在沈佳面前饰演的小白兔人设还是暴露了。 “怎么，你不是最喜欢在沈佳面前装柔弱求保护了吗？现在装不下去了？” 程序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立刻噤了声。他回头四处找寻沈佳的身影，却是怎么也没找到。 “顾非，你真是疯了。惹怒了我只会让沈总更加厌恶你。” 程序低沉着声音，语气中满是对顾非的警告。 顾非却是满不在意的笑了笑道。 “事到如今我还会在乎沈佳对我的看法吗？她现在还会好好对我吗？” 一边说他一边发出自嘲的冷笑。怪只怪自己心不够狠，在看到那个袖扣时，脑海中那个青春活泼的沈佳就把如今对她的恨抹去了好几分了。 换做沈佳的话她一定不会在意的吧？或许她早就已经忘了那个袖口的来历了，说不定还会觉得恶心呢。 “顾非，你都做了些什么？” 果然沈佳冷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眼神中也是充满了冰冷。 刚才还恶狠狠威胁顾非的程序立刻切换回了无辜的受害者模样，朝着沈佳靠了过去。 “沈总，我刚才看顾哥在这里无聊，想着他也不认识其他人就想来陪他聊聊天，可是他好像很介意我站在沈总旁边。” 说着说着他便有意无意地将自己受伤的掌心在沈佳面前露出。 看到程序受伤沈佳眉头一皱，立刻就心疼起来。 “顾非，你怎么敢动他的？” 她看向顾非的眼神中充满了凶狠，一边说一边伸手将顾非推倒在地。 顾非本来就病重，刚才抡程序的那一拳已经耗费了许多精力，沈佳即便没用太大的力气，他也是承受不住的。 “沈佳他刚才玷污我们的袖扣，就是那对你第一次面试......” “pia——” 顾非的话还没说完，沈佳的手已经从空中扬起又在他的脸上重重落下了。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以前说曾经？曾经的那个沈佳不是已经被你亲手放弃了吗？一个破袖扣看到我就恶心。” 她的话一字一句仿佛十二月的寒冰一般刺入顾非的心中。 他冷冷一笑，才明白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原本沈佳没开口之前他是抱有几分期待的。但终究还是自己高估自己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终于不再隐忍克制，放肆地大笑起来。 沈佳蹙着眉，眼神中充满了厌恶。 “你疯了？” “对，我是疯了，反正也快死了，病死不如疯了好。哈哈哈哈......” 顾非怎么也没想到，今天的这件礼服，居然会然他和沈佳之间闹成这样。 沈佳看着几乎失神的顾非，眼神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旁边的程序见状又冲着她撒娇道。 “沈总，人家喜欢那个袖扣嘛，你能帮人家拿回来吗？” 到底还是年轻，程序的眼神中对于顾非的厌恶和挑衅几乎是不加遮掩的，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 沈佳也不是傻子，她知道程序心里面的小心眼，也知道顾非在乎的是什么，但她还是选择让顾非受折磨。 她朝着强撑在座位上的顾非步步紧逼，伸手就要将袖扣从他的手中抢过来，不曾想顾非却是用足了劲怎么也不肯松手。 “顾非我命令你把袖扣给我！”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可忤逆的威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中蹦出来一般。 顾非不为所动，手中紧紧攥着那枚袖扣仿佛那是救命的稻草一般。无论沈佳怎么威胁他他都没有动摇。 终于沈佳不再和他僵持，轻轻走上前去附在他的耳边轻轻开口道。 “顾非，需要我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主人听话的狗吗？” 从她冰冷的语气中，他似乎能看到绝望的父亲和母亲，以及无辜的妹妹在声嘶力竭的呐喊。 终于，还是不得不松开了手。 第十四章 放手吧，给彼此自由不好吗? 沈佳修长的手指在顾非紧紧攥住的掌心微微移动，她嘴角带着微笑，然后用力一节一节将顾非的手指掰开。 直到那枚闪着光的袖扣暴露在眼前，她的眼角微微一颤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顾非，这种东西到底有什么值得你违抗我的？” 顾非摇了摇头，自嘲般的笑了笑道。 “对于沈总来说这东西确实不值几个钱，但对我来说已经是最珍贵的东西了。”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无法掩饰的颤抖，心脏的刺痛似乎有些抑制不住了。 “沈佳，放我走吧，我身体不舒服需要医生。”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拉沈佳的裙摆，沈佳还没开口一直站在旁边的程序便走了上来一脚将他的手踢开。 他重重的摔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吸引了宴会厅所有人的注意。 “别用你的脏手来碰沈总。” 程序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屑与厌恶。 沈佳轻轻拍了拍程序的后背，嘴角带着微笑。 “沈佳，你现在养的小白脸都是这么没教养的了吗？我都没发现你的品味越来越差了。” 后面几个字有些微微颤抖，但顾非的眼神却是一点也不胆怯。现在的他似乎真有一种即将奔赴黄泉的洒脱感。 沈佳的脸色变得铁青，他怒视着顾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顾非，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他说话？” “反正我也活不久了，我有什么不敢的？沈佳，你今天如果不送我去医院我保证你以后再也见不到我。” 他这样说着渴望能够唤起沈佳内心的一丝怜悯。 可她只是动了动嘴角，笑着说道。 “我看你真是不想活了，竟敢这么跟我说话！” 沈佳心中的怒意逐渐无法抑制，眼眶因为发怒而渐渐发红。 旁边的程序又在这个时候开始发话。 “你今天真是扫大家的兴，你把这杯酒喝了，我帮你跟沈总求求情放你走怎么样？” 顾非侧眼瞟了沈佳一眼，伸手准备接过程序手中的酒杯，又想到自己刚才在医院还输了液随即又收回了手。 “我今天喝不了酒，换成茶可以吗？” 他请求的话还没说完，沈佳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可怕了。她给了程序一个眼色程序立刻向前一步，用力捏住了顾非的下巴。 她端着酒杯将杯中的酒尽数倒进了顾非的嘴中，尽管他的脸已经被呛的通红，她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犹豫。 直到最后一滴酒顺着顾非的脸颊划过，束缚住他的手才一一松开。 “咳咳——” 顾非剧烈地咳嗽着，胸口起伏不定，仿佛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他的眼神空洞而绝望，望着沈佳的目光中不再有丝毫温度。 周围的宾客或惊讶、或同情地看着这一幕，却无人敢上前阻拦。 沈佳冷冷地注视着顾非，眼中的愤怒与快意交织在一起，她仿佛从中找到了一种扭曲的快感。 但当她看到顾非那几乎透明的脸色和嘴角溢出的血丝时，心中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这种情绪转瞬即逝，很快被更深的恨意所取代。 “顾非，这是你自找的。” 沈佳的声音冰冷而决绝，她转身欲走，却突然被顾非拉住了衣角。 “沈佳，我求你了……看在我们曾经……” 顾非的声音微弱而颤抖，但话未说完，就被沈佳狠狠地甩开。 “曾经？你有什么资格提曾经？” 沈佳怒不可遏，她用力踩上顾非抓住她衣角的手，眼中满是决绝与冷漠。 顾非痛得脸色更加苍白，但他没有发出任何呻吟，只是默默承受着这一切。他知道，自己的哀求在沈佳面前已经毫无意义。 他的双眼缓缓闭上，眼前的灯光和喧嚣逐渐模糊淡去。 这一次他觉得自己似乎真的要永远离开这个世界了。 他双眼朦胧，隐约中看到了刚才被沈佳抢回去的那枚袖扣被随意地丢往门外，心中忽然间生出了一阵力量让他能够暂时忽略身体的疼痛，一步一步地朝着门外爬去。 一路上他似乎看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夏天，即将毕业的沈佳正在为了找工作了日夜焦虑。 那时候的顾非因为大学期间成绩优异，再加上在校期间参加过多次国家级创业项目，还没毕业就已经签下了海城顶尖的设计公司。 看着沈佳整日为了面试而逐渐焦虑的样子，顾非很是心疼却也无能为力。 体贴的沈佳一下就看出了顾非心中的纠结，俏皮地缠着顾非的脖子娇滴滴地说。 “我的大学霸这么厉害，要不要传授我一些诀窍呀。” 顾非挠了挠头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急得红了脸。 沈佳看着面前满脸严肃的顾非，‘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你看看你我就是开个玩笑，你那么严肃干嘛？要不你送我一个胸针吧，这样戴着它去面试的时候就好像你在陪着我一般，我就不会紧张啦。” 顾非坚定的点了点头，暗暗在心中记下。 后来他跑了很多个收拾店才找到了沈佳喜欢的那个亲吻鱼图案的胸针，可惜那枚胸针是小众设计师的原创品牌，顾非看到它的时候已经是被最后一个客人买走了。 他缠着老板追问了很久老板才不耐烦地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个同图案的袖扣来。 最终他只等带着那枚袖扣回到家中。 沈佳看到那枚袖扣的时候，开心的在原地蹦蹦跳跳，她兴奋地在顾非脸上小嘬一口，甜蜜地回应道。 “顾非，以后这枚袖扣就当作我们的感情的见证好吗？结婚的时候你一定要帮我戴上它。” 她的脸上带着的天真浪漫的笑容，顾非看着那张认真又可爱的脸心中的小鹿早已控制不住的乱撞了。 一向隐忍的他立刻就将眼前小鹿般的沈佳拥入怀中，大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语气宠溺地回应道。 “佳佳，以后我们结婚我一定会给你买更好更贵的。我绝对不会让你跟着我受苦的。” 两人紧紧相拥的画面仿佛跨越了时间在顾非的脑海中一遍遍重复上演，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仿佛又变成了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第十五章 这次你总该相信我不是装病了吧 在整个世界都陷入黑暗之后，顾非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轻飘飘地往空中飘。 难道这是即将死亡之前的走马灯吗？耳边出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顾非！顾非！你别给我装死，你睁开眼睛看着我......” 这是沈佳的声音，但又好像有些不一样。她的语气焦急再也没有刚才的那种跋扈和蛮横。 他觉得自己的脸颊上有什么东西滴答滴答，温热的。 但心脏的剧烈疼痛之下，他的大脑已经无法再运转了。 顾非昏迷在云宾酒店的门口，周围人的哄笑吸引了原本已经走远的沈佳。她忍着内心的愤怒靠近他想要看看这一次顾非准备用什么花招来骗自己。 看到顾非难受的捂着胸口，额头豆大的汗珠扑簌簌地往下流着，他的手中还死死握着那枚袖扣。 沈佳的心终于有了一丝出动，她立刻叫来了司机，带着顾非去了市医院，不顾程序在身后的呼喊和撒娇。 一路上她都皱着眉头，不时地呼唤着已经昏迷的顾非，心里面开始一阵阵刺痛。 到了医院之后顾非立刻就被推进了急救室，手术一开始就是四个小时。 这四个小时里沈佳的脑海中不断重复着这段时间自己对顾非说的话，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对他太过分了。 “沈小姐，顾先生从手术室出来了，幸好送来的还算及时，不然的话......” 医生的话没有说完，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沈佳来到病房看着脸色苍白的顾非，心疼的皱紧了眉头，她的鼻头一酸，然后便抬头看起了天花板。 “沈......沈佳，哈哈哈哈，我肯定是病出幻觉来了，哈哈哈哈。” 刚刚脱离了生命危险的顾非看着眼前的沈佳有些不可置信，他只觉得一切像是幻觉一般，如果不是身上还持续不断的传来刺痛的话，他或许真的会沉醉在这段梦境之中。 “顾非，你到底得的什么病？我不过就让你喝了点酒，怎么这就受不住了？” 沈佳不明白，自己心里其实很是担心顾非的身体状况，刚才在手术室外面，好几次想到顾非正在面对生命危险，她都忍不住的掉下眼泪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自己的嘴里就是说不出关心的话来，似乎觉得那样就是背叛了多年前被顾非抛弃的自己。 尽管他们的曾经却是很美好，但是她也永远无法忘记自己刚刚找到工作还在事业上升期的时候，顾非嫌弃自己太穷勾搭上了有钱的江诗诗之后转身就和自己分手。 那个时候她也曾放下尊严跪在顾非的面前求他不要离开自己，而顾非什么都没说，只留下她一个人在陌生的海城打拼。 沈佳并不是海城本地人，她自幼父母离异自己被甩给了住在镇子里的奶奶，那个时候的她很是懂事。 初中的时候沈佳因为成绩优异，获得了当地政府资助高中的机会， 只要她能够考上海城一中，就可以获得三万元的补助。 三万块对于没有稳定收入，只能靠奶奶种点菜捡点废品卖的沈佳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那个时候她拼命学习为的就是考上一个好的高中，能够改善自己和奶奶的生活。 她也争气，果然考上了海城一中。顺利的时候好的事情就会接二连三的发生。 高一的上学期的期末考，学校为了鼓励成绩优异的学生，奖励第一名可以带一名家人来学校旁边的老校区居住陪读的机会。 为了这次机会沈佳准备了好久，每天晚上宿舍熄灯之后，她还会接着上厕所的机会，跑到宿舍底下的路灯旁边在看上一会儿书。 班上的所有人都觉得是一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再加上她不会打扮和海城时髦的孩子们格格不入，女孩们都抱团孤立她，男生们则毫不加修饰的点评、羞辱她。 这一切沈佳却只当看不见一般，满脑子只想着应该怎么拿分，期盼着自己可以把年事已高的奶奶接到自己身边来。 尽管自己已经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学习了，但班上成绩优异的人很多，沈佳的心中还是有几分没谱。 尤其是当他想到那个每天冷着一张脸不喜与人交谈的年级第一的顾非时，心里面就跟加紧张了。 从入学到现在的每一场考试，无论沈佳多么努力顾非总是能够以超出她一两分的成绩独占第一的宝座，他也是这次期末考沈佳唯一的对手。 期末考放榜之后，沈佳成为了年级第一，她站在教室门口搜寻着那个总是在自己前面的名字，这次却是在最后才看到那两个字。 学校安排的倒也很痛快，她立刻就把奶奶从镇上接到了海城，两个人住在不大不小的房子里，日子却是非常的温馨。 某天回家的路上沈佳听到不远处的巷子口传来了几声吵闹声，她原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却在转身的瞬间听到奶奶熟悉的声音。 “佳佳，我要找我的孙女佳佳......” 老人的声音有几分颤抖，沈佳立刻又折返回去，看到是班上几个调皮的男生正在嘲笑穿着破烂的奶奶，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甚至伸手推搡着奶奶。 沈佳心头一颤，从旁边捡了一根树枝准备冲上去，身旁一个身影却抢先一步走到了人群之中。 一阵劈里啪啦的打斗声之后，几个男生搀扶着仓皇离去，沈佳急忙跑过去才看清刚才从身边一拥而上的身影居然是班上的学霸顾非。 沈佳看着他有些红肿的眼角还有破皮流血的手腕，颤抖着开口道。 “谢......谢谢你救我奶奶，你受伤了要不我帮你......” 她原本想邀请顾非到家里去给他擦点药，但又想到家里面装满了垃圾和废纸，顾非看了应该会很嫌弃终究还是没开口。 “没事，只不过是见不得那些人渣罢了。下次考试我可不会再让你了。” 丢下这句话之后，顾非朝着奶奶笑了笑然后便潇洒离开了。 听到顾非的话以后沈佳才意识到，原来这一次自己考第一是因为顾非的刻意成全。 可是为什么他会这样做呢？明明大家都不喜欢自己，为什么顾非会帮自己呢？ 她想了很久，却还是想不明白。 第十六章 想要一直守护的女孩 后来在奶奶的强烈要求下，沈佳给顾非送了一次午饭。 因为害怕他嫌弃所以出门之后她自己把奶奶做的菜吃了，又跑到超市买了新的饭盒，再到学校附近最好的快餐店打了几个菜然后才小心翼翼地送到顾非手上。 顾非平时虽然不喜欢和别人交流，但是沈佳送来的饭他却是欣然答应了，吃完以后他还把饭盒洗的干干净净的还到了沈佳手上。 “学校旁边那家的菜不是很好吃，似乎没有你奶奶的手艺好。” 这是他还饭盒时对沈佳说的话，那一瞬间她的心扑通一下仿佛平静的幽谷中投入了一块石头。 “你，你怎么知道......” “我每天上下学都会路过你家的窗口，你奶奶炒菜的时候香味可以从街头飘到街尾。” 顾非淡淡回应，然后便转身准备离开。 沈佳刹时间仿佛得到了一阵神秘的力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开口道。 “你喜欢的话，明天晚上可以来我家吃饭！奶奶......奶奶一直想谢谢你。”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又立刻补充道。 “如果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我......” “行！” 顾非丢下一个字，然后便消失在了沈佳的视线之中。 从那时候起，他们的关系逐渐破冰，在整个高中时代顾非成为了沈佳的第一个朋友，在他的守护之下，那些欺负她的人也越来越少，沈佳的的日子开始越来越幸福了。 高考结束的那天顾非和沈佳约了一起看电影，坐在漆黑的影院里，沈佳只觉得这个世界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一般。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对于这个少年的心思再也不是普通的同学，总有一种想要和他更加亲近的感觉。 屏幕上放的是当时正火的青春片，台下青涩的脸对着屏幕上热烈的青春，发出了懵懂的疑问。 影片结束的时候，顾非突然侧身靠近到她的耳边，轻飘飘地开口道。 “沈佳，我们报同一所大学怎么样？” 那一瞬间沈佳的心‘咯噔’一下仿佛被什么击中一般，她认真思考了好久，真准备开口回答，影院的灯却突然亮了起来打断了气氛。 回家的路上，她的心里反复回想刚才顾非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到底只是同学间的普通邀请，还是有更深的意思呢？ “沈佳，我发现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啊？” “我想和你报同一所大学，我想一直保护你。” 月影下两个少年的对白显得那样纯真无暇，自那天起沈佳和顾非就开始谈恋爱了。 顾非的妈妈是当地一所学校的老师，爸爸是公司中层，一家人的日子和谐又美好，在这样的家庭中培养出来的顾非，更是礼貌又谦逊。 在他们谈恋爱的这段时间内，顾非给足了沈佳安全感和浪漫 。他毫不介意的把自己的存在和家境告诉了父母，顾非的母亲也很欢迎沈佳到他家玩。 而沈佳也在爱情的包裹下，逐渐从曾经那个小心翼翼地小女孩，蜕变成了一个乐观开朗的青春少女。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他们现在一定也会是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吧。 过往的一切在沈佳的脑海中重现，原来只需要一分钟，等待顾非回答的那一分钟。 “我没事，只是今天感冒吃了头孢晚上还喝了酒所以才......” 看着眼前的沈佳似乎并不了解自己的病情，顾非长舒一口气急忙辩解道。 沈佳皱着眉，怎么也没有办法把眼前虚弱又苍白的顾非同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联系起来。 “你最好是不要跟我耍什么小把戏。你要是死了，你爸我也绝对不会救。” 她的语气冰冷，看向顾非的眼神中却带着几分捉摸不透的意味。 “没有你的命令我是绝对不会死的。” 顾非嘴上这样回答着，内心的思绪却早已飘向了远方。 如果可以的话，自己也希望没有得那样的病，顾非很怕疼，但他更怕的的还是找不到自己的话沈佳一定会疯掉吧。 “你既然没事那我就先回公司了，今天你在晚会上给我丢了好大的脸。” 沈佳冷了个丢下一句话，起身就准备离开。 顾非看着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干嘛？难道你还想让我留下来照顾你不成？” 她的语气中带着微微的怒意，但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祈祷他挽留自己。 “那个袖扣，能不能不要给程序，也不要丢掉？” 他的声音虚弱，看着沈佳的眼睛小心翼翼道。 沈佳失望的呼了一口气，回过身去看着门外。 “那就等你病好了再来求我。”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顾非的内心挣扎着，不知道自己还能有多少时日。 医生很快就进来了，不同于刚才急症室的医生这次来的是之前给顾非做诊断的路医生。 他看着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顾非，眼神中充满了心疼和惋惜。 “刚才沈小姐明明就很担心你，追着医生们问了好久你的情况。我始终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就是不跟她说呢？夫妻之间......” “我跟她马上就要离婚了，我不能再一直拖累她了。” 说这话的时候顾非的眼神中隐隐闪着泪花，曾经他可是对天发过誓要一辈子守护那个女孩的，没想到却因为这个病欺骗了她一次又一次。 “我怕上次跟你说的那个药，你考虑的怎么样了？现在治疗的话还是可以延续几年寿命的。” 路医生见劝他无果只能转移话题。 顾非已经前前后后找自己看过三四年病了，两人的关系已经超越了病人和医生，接近朋友了。 “钱恐怕还得再等两天，今天惹她生气了这几天她应该不会愿意给我钱了。” 顾非淡淡开口解释道。 “你告诉她实情的话她怎么会见死不救呢？你们两个人之间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别扭啊？” 顾非摇了摇头，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两个人的关系会发展成这般水火不容的局面。 但是他知道，自从自己一开始决定隐瞒她的时候，也就不在有机会让她和自己一起承担苦难了。 路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在床头柜上。 “这是我的私人联系方式，药的事情我再去帮你争取一下，但无论如何一百万是绝对少不了的。钱到手之后立刻联系我，我马上为你安排。” 顾非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感激地点点头。 “谢谢您，路医生。我会考虑的。” 第十七章 如果还能活到三年之后的话 路医生离开后，病房内再次陷入了沉寂。 顾非望着天花板，思绪万千。他回想起与沈佳的点点滴滴，从青涩的初恋到如今的貌合神离，心中五味杂陈。 他在心里想了好久却怎么也想不到除了沈佳之外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弄到那一百万。 如果自己开口的话江诗诗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出手，但是，他只觉得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消逝，自己也许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偿还江诗诗的钱了。 还是再找沈佳试一试吧，无论如何只要我听她的话，钱的问题总归她还是大方的。 他颤抖着手掏出手机准备给沈佳打电话，还未等那几个字打完，就看到聊天框中的‘对方正在输入中......’。 沈佳的消息很快就发了过来。 “你一会儿从医院回来的时候顺便去学校旁边买一个芒果千层蛋糕带回来。” 她的语气似乎已经完全忘了顾非刚刚才从四个小时的手术中脱离生命危险。 顺便？市医院离他们的大学足足有三十多公里，即便是打车也要花三四十分钟，坐一个来回顾非这副若骨头恐怕都快要散架了吧。 可是他不能拒绝，沈佳和别的女孩子不太相同，平日里的她不爱吃甜，只有心情特别不好的时候才会想要吃一点甜甜的东西，而她最喜欢的尤其是学校旁边的那家蛋糕店。 不过不同的是沈佳从来不吃芒果，她说很讨厌芒果那种黏糊糊的口感，她一直喜欢吃草莓味的，今天不知道是为什么会想要芒果味的了。 顾非犹豫着回了个短信过去。 对方很快就回信了。 “程序喜欢芒果。” 简单的几个字，却堵得顾非哑口无言。 看来沈佳是真的对他动了情了，竟然愿意为了他去容忍自己完全接受不了的东西。 既然这样自己也就没有理由再多说了。他没有和医生打招呼，穿着厚厚的外套离开医院打了车直奔学校旁边的蛋糕店。 出租车上司机正在放着最新的娱乐新闻，广播中主持人用专业的演播腔播报道。 “恭喜新人演员程序在第十七届金鸟奖上荣获‘最受瞩目演员奖’。” 广播没有画面，但顾非似乎已经想到沈佳此时此刻一定就在台下眼含笑意地盯着台上的程序。 程序会演戏他是一点也不意外地，不然他也不能够这么多年在沈佳旁白将他们的婚姻搅得这般天翻地覆。 沈佳身边的新人换了一个又一个而他却能始终长红，没有点演技和心机的话，是万万做不到的。 原来沈佳今天买蛋糕是想要庆祝程序获奖吗？ 明明她可以手机下单，公司附近有的是品质上乘的蛋糕烘焙店，她偏偏要自己大老远跑去送蛋糕，想必是一定要膈应自己一番吧。 他这样想着心里不禁一阵苦笑，拿出了耳机想要隔绝车内的广播，刚打开手机时却发现跳出来一条纪念日提醒。 对哦今天是他和沈佳恋爱七周年纪念日，最近一段时间他总是频繁往返医院几乎没怎么睡过觉，几乎都快忘记时间了。 想来也真是感慨呀，明明两人刚刚在一起的时候一年之中沈佳最在意的就是今天这个纪念日了。 那个时候她总是满脸天真的看着顾非，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幻想和期待。 “顾非，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自从和你谈恋爱我才觉得我在真真正正的过属于我自己的生活。” 转眼间，她却已经忘了这样特殊的日子，选择配在别人身边一起度过了，想到这他不禁鼻头一酸。 半小时后车停在了蛋糕店前面，站在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店门口，顾非的内心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蛋糕店的老板娘抢先一步认出了他，嘴角挂着亲近的笑容。 “小伙子，又来买蛋糕啦？” 顾非有些震惊，自己已经两年没有来过这里了，老板娘居然还记得自己。他尴尬的点了点头只能淡淡应道。 “嗯。” 老板娘似是没看出他内心的纠结，热情的跟他攀谈。 “你都好久没来我这买蛋糕了，不像你那个小女朋友她倒是常来呢。” 沈佳吗？她一个不喜欢甜的人怎么会经常来这里买蛋糕呢？兴许是老板记错了吧，不过他也不想做这种没什么意义的辩解了。 “老板给我做一个芒果千层吧。” 他谈谈开口，老板见他不跟自己搭话有些尴尬，不过很快脸上的笑容又恢复了。 “你小女朋友不是每次都吃草莓蛋糕吗？怎么今天换口味啦？” 他扯了扯嘴角，最终还是没能说出那句‘她现在在和别人一起过纪念日了。’ 只能牵强地回应道。 “偶尔换换口味。” “哎呀，这么多年你们两个还是我这个小店最好的见证人呢，记得当年开业的第一天，你和你那小女朋友就来我店里点了个草莓蛋糕，说那是你们一周年的纪念日。从那以后你们几乎每年都来呢。” 老板娘一边回忆着，突然停顿了一会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很快又继续说道。 “前两年你们都没有一起来，我还以为你们分手了呢，后来你小女朋友来我还问了问，这才知道原来你们已经结婚了呀。” “你呀，怎么一看到熟人话就多的没完。” 在后面做蛋糕的老板听到老板娘和我的畅谈之后笑着打趣道。 老板娘依旧笑笑，对着老板回答道。 “你不懂他们俩可是我时间最久的老客户了，等再过四年我们蛋糕店十周年庆，还要请他们来参加活动呢。” “我们这个小店能开到十周年吗？” “那当然可以啦，要是不开到十周年，以后小伙子的纪念日上哪去买我的蛋糕呢？” “你说是吧小伙子，三年以后你们十周年纪念日你们俩一块来，我给你们做一个大蛋糕怎么样？小伙子？” 老板和老板娘斗嘴的样子像极了当初在一起玩闹的沈佳和顾非，他看着眼前的场景，眼中又泛起一阵朦胧。 老板娘朝着失神的他喊了好几声他才从刚才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嗯......嗯，会来的。” 如果自己还能活到三年后的话，如果他和沈佳的婚姻还能持续到三年后的话。也许还会再来的吧。 蛋糕做好以后，顾非小心翼翼地拿着蛋糕准备离开，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又回到了店里。 第十八章 我最讨厌芒果，它和你一样恶心 “老板，草莓蛋糕还有吗？顺便给我拿一个吧。” 老板娘笑嘻嘻地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草莓小蛋糕，和他们最初吃的那个没什么两样。 “我就知道，同样的人还是要配同样的东西才对味嘛。” 老板娘取出蛋糕之后没有直接打包递给他，带着蛋糕去了后厨，对着老板的耳朵说了些什么，然后老板又在小的蛋糕上动起了手脚。 站在外面的顾非看不听也听不见什么，但心里觉得老板娘总不会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很快，加工好的蛋糕就从后面端出来了，顾非一看原来老板刚才在上面加了两个手绘的男生女生的图案，旁边还写了七周年快乐。 看到这些顾非的嘴角控制不住的微微上扬，他对着满脸姨母笑的老板和老板娘郑重地点了点头。 带着两个蛋糕回去的路上他的内心有些紧张，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还要回头去买这个草莓蛋糕。 沈佳今天陪程序庆祝的话晚上是一定不会回家的，自己买这个蛋糕，不过是平添了气氛中的悲凉罢了。 纪念日这个东西他们已经两年没有过过了。 汽车经过沈佳的别墅时顾非叫停了车，他将草莓蛋糕放回了家里的冰箱，又从沈佳的衣柜里挑了件厚外套。 最近天气转凉，沈佳为了应酬却总是不注重保暖，自己带着件也能以防万一。 很快他就来到了沈氏集团大厦，公司里面只有五六个员工还在加班，总裁办公室门关着，但是透过外面的玻璃也能看到程序和沈佳在里面两个人好不亲密。 他看着眼前的画面，心里面感到一下下地刺痛，将蛋糕放在桌子上，然后给沈佳发了消息准备离开。 消息刚刚发出去不久，办公室的门就打开了。 程序手中握着沈佳的手机，对着已经转过身准备离开的顾非说道。 “顾哥，你终于来啦，沈总都等你好久了呢。” 程序的脸上带着微笑看起来很是亲切，但读在顾非心里却让人没来由的感到心烦。 他说的这些话不过是为了向自己炫耀沈佳对他的独宠罢了，他明白这一点所以也不着程序的道，语气冰冷。 “蛋糕我已经给你们送到了，就不再这里为你们鼓掌喝彩了。我说话难听，先走了。” 丢下这句话之后他转身继续往门外走。身后的程序却突然大步追上来将他拦住。 “顾哥你这是什么话呀，今天是你和沈总的纪念日，你不是特意嘱咐我们要帮你把沈总留在公司等你来的吗？” 顾非满脸疑惑，自己向来就看不惯这个满脑子全是心机的小白脸，更不要说会和他策划陪沈佳过纪念日了。 他现在站在自己面前说这些话到底又是为了演哪出戏？ 不过很快顾非就明白了刚才程序的那波操作究竟是因为什么了。 程序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沈佳的声音，清冷中又带着隐隐的兴奋。 “顾非，你昨天做的事我确实很生气，不过你既然有心来找我求和，今天我还是可以给你个面子的。” 说完之后她的眼神从顾非身上转移到了桌上的蛋糕上，或许是认出了蛋糕的**，顾非明显的看到沈佳的脸上有了隐隐的笑意和期盼。 那样的感觉似乎和两年前的那个天真活泼的少女一模一样。 看着沈佳满脸微笑的朝着蛋糕靠近，顾非心中突然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落入了程序的陷阱。 那条买芒果千层的信息也许根本不是出自沈佳之手，一定是程序偷拿了她的手机给自己发的消息。 他准备往前阻止沈佳，但自己却被身后的程序紧紧拽住，与此同时沈佳也打开了蛋糕的**盒露出了里面黄灿灿的芒果千层。 她的眉头一皱，笑容僵在脸上，很快眼神又变得阴郁起来。 “顾非！你不知道我最讨厌芒果吗？你今天来这就是为了故意来气我？” 她的声音中夹杂着明显的怒意，看向顾非的眼神充满了厌恶和愤怒。 原本她意味顾非今天是特意来哄自己的，毕竟前几天他才做出了离家出走那样离经叛道的事。 可没想到他大老远跑去了两人大学时最喜欢的蛋糕店，却只为买个自己最讨厌的芒果蛋糕来膈应自己。 顾非心急如焚，挣扎着想要摆脱程序的束缚，急切地想要解释。 “沈佳，你听我说，这不是我……” 但他的声音被沈佳愤怒的高声打断。 “够了！顾非，亏我还觉得最近一段时间是不是真的对你太过冷落了，现在看来你真是活该。我真是疯了才会觉得你心里面还对我有一丝愧疚。” 沈佳的眼眶泛红，声音颤抖，显然已经伤透了心。 程序在一旁假装好意地劝解。 “沈总，顾哥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他也是最近太忙了才忘记你最讨厌芒果......” “不需要你假惺惺！程序，今天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我和沈佳之间也不会这样。我们夫妻之间的问题，不需要你这个外人插手！” 顾非瞪着旁边假惺惺的程序，语气中充满了愤怒。 沈佳却没有理会他的解释，对于他对程序的怒吼却是十分的不满。 “都现在了你还想着怎么推卸责任，程序能够不计前嫌的帮你和我准备惊喜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自己不用心有什么理由怪别人？” 顾非用尽全身的力气才终于挣脱开程序，快步上前，试图抓住沈佳的手，却被她狠狠甩开。 “沈佳，你真的误会了，这个蛋糕都是程序他……” 他话未说完，沈佳已经将桌上的蛋糕一把扫在地上，脸上满是失望与冷漠。 蛋糕坠落的瞬间，在地上绽放出一朵明黄色的花，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显得更加凌乱了。 “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恶心，你和芒果一样让我感到恶心！” 沈佳的声音冰冷，如同冬日里的寒风，直刺顾非的心底。 顾非站在原地，望着沈佳决绝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这次的误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深，仿佛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横亘在他们之间。 他想说的话，想做的解释，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程序在一旁得意地勾起嘴角，看似无意地拍了拍顾非的肩膀，低声道。 “顾哥，有时候，机会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你放心沈总这边，我会帮你照顾好的。” 顾非没有理会程序，看着沈佳的眼睛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沈佳叫来的保安直接轰出了沈氏集团大厦。 夜色已深，街灯昏黄，他的身影在空旷的街道上拉得长长的，显得格外孤独。 第十九章 希望她的生活可以一直精彩 顾非走在路边大脑里一片空白，刚才沈佳的那些反应分明是对他们的纪念日还有所期待，这么长时间以来或许她对自己的感情并不像外界说的那般不堪。 今天自己却是结结实实的着了程序的道，让沈佳彻底心灰意冷了。 他想到了什么，想要打车回家去，上天却像是要故意和他作对一般，等了许久也不见车来。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23：18’距离今天过去还有不到四十分钟，只要在今天之前过上的话纪念日还算完整的吧。 他这样想着，便顾不上身上的不适和疼痛开始向家中跑去。沈佳的公司离别墅不远，正常人跑步的速度的话十分钟也肯定能到了。 但顾非身上还带着今天做手术的伤疤，胸口的疼痛也一直不断地侵袭着自己的意志，一直到‘23：45’他才终于跑到家。 他气喘吁吁来到门口准备开门进去时，却发现门锁的密码怎么试都不对，他把和沈佳有关的所有数字全都试了一遍都没能打开。 最后甚至还试了很多次程序的生日，房门却始终紧锁。 想来应该是沈佳远程操控着改了密码，她这一次一定是对自己失望极了吧。 顾非的脑海中一遍遍流播着过去每一年两人共同过纪念日的记忆，大学四年里，他们都是守在同样的草莓蛋糕前。 沈佳会双手合十，闭上双眼然后静静地许很久很久的心愿。顾非却是不太相信许愿什么的，总在一旁笑意盈盈地盯着沈佳。 许完愿之后，顾非总会装作好奇地问她许了什么。 而她会先娇羞的拒绝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然后又马上迫不及待地说。 ‘我向上天许愿，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要在一起吃着草莓蛋糕过纪念日。’ 就是这样的心愿，沈佳在蛋糕店里许了四年。 三年前自己执意和沈佳分手，已经亲手捏碎了她的心愿，而今天竟然又带着那该死的芒果蛋糕让她再一次对自己失望。 这一刻顾非觉得自己实在太不是人了。或许这些年沈佳对自己做的所有都不过是要惩罚自己当年的不真诚罢了。 这样看来，或许他是真的蛮活该的。 就这样想着，顾非觉得身上的疼痛一点点消失，眼皮逐渐变得沉重。没想到他居然就这样靠在门口睡着了。 第二天天刚亮，顾非觉得自己被人踢了一脚，眼睛微微睁开就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眉头紧锁的沈佳。 沈佳的眼神复杂，既有怒气未消的余温，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她双手交叉在胸前，语气冰冷中带着一丝无奈。 “顾非，你这是在做什么？难道你觉得用苦肉计就能够拿捏我吗？拿我当三岁小孩吗？” 顾非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抬头望向沈佳，眼中满是歉意与渴望解释的急切。 “沈佳，我昨晚……我想在纪念日结束前赶回来，想和你解释清楚一切，但密码改了，我进不去。” 沈佳闻言，眼神微微一颤，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 “解释？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程序已经告诉我了，那个芒果蛋糕是你故意准备的，想借此机会让我回忆起不好的过去，你这样的人我看到就讨厌。”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决绝。 顾非踉跄着想要起身安抚她的情绪刚刚站起来身体却因为不良的睡姿一阵酸痛，险些颠倒。 沈佳伸手扶住了他，脸上的怒意却未消减半分，她语气冰冷道。 “你那么有能耐守在我家门口干嘛？” 顾非借着身体虚弱，索性就任由自己靠在沈佳身上，语气极尽温柔地说。 “你是我妻子，这是我们的家。” 沈佳微微一愣，顾非已经很久没有跟她说‘老公，妻子’这样的词汇了，这三年里他们之间谩骂和埋怨的话语要比这些温馨和谐的词汇多得多得多。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温柔与动容，但很快又被冰霜般的表情覆盖了。 “你如果早些对我说这些话，我们之间也不必走到如今这般田地。顾非，你三年前决定离开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会有飞黄腾达的这天？” 她冷着脸问道。 靠在他身上的顾非没有回答，他似乎在心中下定了决心，分手的真相也许永远不要让她知道的好。 即便她一直怨恨自己，一只误会自己。但如果知道真相的话，她知道沈佳这个丫头的倔脾气，兴许会在心中念叨自己一辈子。 沈佳的同年本来就没经历过太多的爱，现在她有这样的机会了，还是要多多感受人生的精彩为好啊。 像他这样时日无多的人，还是不要在她的生命中留下太多不必要的回忆为好。 顾非的心里这样想着，却是无论如何都想要和沈佳好好的过好这一个纪念日，他也有自己的私心，想要在自己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这段时间，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 “昨天的那个蛋糕......”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再多说一句又会引起沈佳的愤怒。 果然，她立刻将靠在自己身上的顾非拽着丢到了沙发上。顾非原本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这两年却因为生病被折磨的越发消瘦。 像沈佳这样身材苗条的女子，也能不花很大力气就能够将他拖拽着走了。 “我不想再听你的辩解了。反正昨天没有你我也玩得很开心。有你没你我的生活都一样精彩。” 她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就起身往厨房走去。 躺在沙发上的顾非脑海中仿佛回响着刚才沈佳的话。 “有你没你我的生活都一样精彩。” 他小声重复着这句话，嘴角控制不住的往上扬起。 真的吗？ 无论有没有顾非沈佳的生活都会很精彩会很幸福。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等到自己真的要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天，也就能够放心了吧。 想到这些，顾非突然觉得整个人莫名的轻松又舒畅，仿佛一直悬在内心的大石头终于缓缓地落了下来。 他的口中一遍遍念叨着‘一定会很精彩’，带着嘴角的笑意，双眼再一次慢慢合了起来。 第二十章 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吧 沈佳从厨房端了一杯水出来，正准备继续责备顾非，抬眼却看到他静静地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顾非，你别给我装睡。” 她试着叫了几声，沙发上的人却怎么也没有回应，终于一直冷静的沈佳面色开始有些慌乱了。 “顾非，顾非......” 她急忙放下手中的水杯，跑到顾非身边一边呼喊着他，一边用力晃着他的肩膀。 顾非整个人像是失去意识一般，任由沈佳将他摇来晃去。 沈佳的声音逐渐慌乱起来，眼中也逐渐变得晶莹剔透起来。 她伸手放在顾非的鼻下探了探，还能感受到细微的起伏，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有些舒缓。 “咳咳——” 顾非终于有了回应，虽然只是两声咳嗽，但足够让沈佳放下心来了。 “顾非，你是觉得耍我很好玩吗？” 她有些微嗔，瞪着顾非的眼睛道。 顾非有气无力地回应道。 “我只是有些困了，昨天晚上没睡好。冰箱，冰箱里......” “天气这么冷你还想吃冰的，是嫌你给我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沈佳的表情虽然有些生气，但她的语气中却充满了无法掩饰的关心。 “不是的，冰箱里有蛋糕。” 顾非虚弱的从嘴中挤出了那两个字，强撑起疲倦的身体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冰箱的方向，充满了期待。 沈佳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满脸疑虑地往冰箱那边走去。 当她打开冰箱看到那个被好好地放在正中央的草莓蛋糕时，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将蛋糕取出来，看到上面画着的男孩和女孩，还有上面画着的七周年纪念，动作微微顿住了。 曾经的那些回忆还是无法控制的铺天盖地的侵袭而来，曾经她像个小洋娃娃一般总是黏在顾非的身上。 第一次看到这家蛋糕店的时候，是他们恋爱一周年的纪念日，正好是蛋糕店的开业大酬宾。 当时的沈佳满脸欣喜地说。 “这个蛋糕店和我们同一天纪念日欸，他一定可以开很久很久的。” 那时候的顾非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单纯的可爱，那时候他家的草莓蛋糕做活动，是店里最便宜的蛋糕，却也花了两人一百八十块。 顾非上大学以后就不再向家里要钱了，因为父亲生病的原因，他的家庭条件也大不如从前了。 沈佳就更不必说了，家里面还有年迈的奶奶还需要自己做兼职，每个月寄些药钱回去。 “顾非，以后每年我们都来这里过纪念日好不好？” 她的嘴角残留着奶油，抬头看着顾非满脸期待道。 顾非不擅长说甜言蜜语的话，只是看着满脸幸福的沈佳，在心里暗暗发誓要把她娶回家。 “好，明年我来这里给你买一个更贵的蛋糕。” “我不要贵的，就要这个草莓蛋糕！草莓最好吃了。” 草莓不是沈佳最喜欢的水果，她不过是觉得这个最便宜最实惠罢了，这个女孩子总是那样懂事的让人心疼。 顾非觉得鼻尖一酸，伸手轻轻擦去了沈佳嘴角的奶油，满脸宠溺。 一幕幕甜蜜的画面在沈佳的脑海中重复，她的眼睛逐渐变得模糊，泪水啪嗒啪嗒地滴落在手中的蛋糕上。 身后的顾非看着站在冰箱面前发呆的沈佳，以为她还在生自己的气。 “昨天那个那个蛋糕，是程序和我说你要买给他的。他的要求你向来是有求必应的，我......”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为昨天的芒果蛋糕解释道。 “都现在了，你还是要把责任推给我是吗？” 还没等他说完，沈佳便立刻打断了他，不过这次不一样的是，她的语气中没有那么明显的愤怒。 顾非被他打断之后，只能小心翼翼地低下了头。 “顾非，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是你想放弃就放弃，想和好一个蛋糕就能哄回来的人吗？” 顾非听出了她的语气中夹杂着的微微哽咽。 从沙发上起来之后，拖着沉重的身体向着沈佳靠近。 “佳佳，我们之间有些误会。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那样轻贱你，我只是希望你可以一直幸福开心。” 沈佳摇了摇头，伸手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倔强地抬着头回过身来看着顾非。 “你如果早些向我低头，我们之间也不会有这么多隔阂。你但凡能够像程序一样多顺着我一点......” “沈佳，我们之间差的不仅仅是低头，还有其他人的介入，程序也好别的什么小白脸也好。” 他的声音微微哽咽似乎在一层层掀开内心的伤疤。 “你对身边任何一个男人，都比对我好，这些年来我和你的夫妻身份早已名不副实了。” 沈佳微微愣了愣，她当然知道自己这些年身边的年轻男人换了又换这件事会让顾非不满意。 毕竟这些事情本来就是她为了刺激顾非而故意安排的。 “那又如何？你现在说这些是想要和我离婚吗？” “离婚对于我们来说，都是最好的安排不是吗？” 听到顾非的回应之后，沈佳脸上的愧疚立刻被愤怒掩盖，她将手中的蛋糕重重的摔在桌上，伸手拽住顾非的领口。 “我和你说过，不要再和我提‘离婚’两个字，我们结婚的时候就发过誓，你这辈子永远都不能离开我。”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还有满满的占有欲。 顾非愣住了，他不明白沈佳既然对自己早已没有了感情，为什么不愿意和自己离婚好给她心爱的程序一个名分呢？ “蛋糕的事我暂且不追究了，门锁密码我也会改回我的生日，从今天起你回来住。” 顾非没有回应，只是盯着沈佳的眼睛，似乎想要透过眼睛看到她的内心深处去。 没有得到回应的她有些不耐烦，捏着顾非领子的手又加大了力道，眼神中带着淡淡地威胁。 “今天晚上你在家里做菜，我晚上回来吃。就做我第一次去你家时你做的那道卤牛肉。” 她的这句话平静又温和，顾非产生了一种当初谈恋爱时的错觉。 这一次他终于回应了沈佳，淡淡地‘嗯’了一声。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又急忙说道。 “你能给我点钱吗？” 第二十一章 明天也许就是重生的日子 听到他要钱，沈佳眉头一挑，她没想到顾非现在已经张口闭口就是要钱的人了，和之前那个还有些风骨的人截然不同。 结婚几年来他们之间很少有信息交流，每次说话最多的就是顾非找她要钱的时候。 沈佳总会抓紧机会为难他一番，两人的交流也是一直以来最多的时候。 对于沈佳来说，每一次顾非低着头问她要钱的时候她的心里都会有一种得意地感觉。 当初那个义无反顾抛弃自己的顾非，现在却只能为了钱站在自己面前低声下气。 果然，钱还是一个万能的好东西啊！ 或许这也是一直以来沈佳虽然沉迷男色，但却从没有懈怠事业的原因吧。 只要自己足够有钱，顾非就永远无法离开自己，她就能够永远把他留在自己身边了。 她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一番操作之后对着面前的顾非满不在乎的开口道。 “刚才给你的卡上打了二十万。” 说完之后她又端起了先前放在桌上的那杯水准备回到沙发上。 “不够，我要一百二十万。” 身后的顾非坚定的开口，沈佳冷儿冷，嘴角掀起一抹冷笑。 “顾非，你不过是买了个蛋糕，转身就想从我这里要走一百二十万，你是不是觉得我的钱很好骗啊？” 她用手用力地捏住了顾非的下巴，整个人俨然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顾非没有挣扎，任由自己被沈佳的手控制着。 “我生病了，很严重的病，这一百万就当我向你借的。” “哼，又是这种老掉牙的借口，为了那点钱你还真能活得出去诅咒自己。” 她看向顾非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可惜自己刚刚还在心中对他生出了几分愧疚。 天真的以为他在好好准备两个人的纪念日，原来也不过是找她骗钱的手段罢了。 “一百万我可以给你，但你拿什么来还？你全身上下就算拆开来恐怕也值不了一百二十万吧。” 她的语气极尽冷漠，一字一句都是那样的冰冷决绝。 “整天病怏怏的，一副死人样。” 最后，她的嘴里还是小声地说出了这句话。 顾非微微一愣，脑子里不断重复那句‘死人样’。 他还是想想，如果自己真的死掉的话，沈佳会不会有一丝不舍呢？ 应该不会吧，毕竟当初的自己对她做了那么过分的事。 或许她反倒会觉得解脱呢。 想到这他竟然觉得死或许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死掉的话，沈佳和她也不会这样一直彼此折磨了。 让她肆意地去潇洒，或许她会更开心吧。 看到顾非的脸上带着微笑，沈佳的眉头微微一皱，她觉得顾非似乎有些精神不正常了。 自己明明对他说着那样恶毒的话，他却一点不生气，也不做辩解。 “钱我一会儿打到你卡上，今天晚上你多做几个菜，我和程序回来吃。” 果然，那她的钱就一定要好好地把她还有她放在心尖的程序伺候好。 他点了点头，在现在的他看来，能不能够独享沈佳的爱早已经不重要了，毕竟沈佳和他之间已经没有爱了。 沈佳说完那句话，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但在看到他顺从地点了点头之后眼中闪过了一丝失落。 真没趣，现在的顾非真真像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一般，即便是欺负他也得不到丝毫的快感。 白了顾非一眼，然后便冷漠地离开了他身边。 顾非急忙找到自己的手机，打开手机看到卡上到账一百二十万的消息之后心中的石头渐渐落了下来。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想到有了这笔钱自己就可以接受最先进的药物治疗，也不会活的那么痛苦了。 他的这一切动作都被沈佳看在眼里，在她眼中，顾非现在就是一个为了钱可以出卖人格和尊严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的心里面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一下下地重击她一般，竟然有些难受的让人想哭。 看着眼前的人她总是会忍不住想到一些难过的事，想到自己被顾非毅然决然地分手，想到自己低声下气地跪在地上求他不要离开。 那个时候的自己，为了挽回他也真是放下了所有的尊严，最终换来的却还是他决绝的背影，已经三个月的 她不想在回忆起那些不堪的过往了，那段时间的记忆，总给她一种小时候爸妈离婚互相推脱她的抚养权时自己的手足无措。 于是她从房间里拿了一件外套，又回公司去了。 沈佳离开之后顾非也立刻给路医生发了消息，他将一百二十万悉数转到路医生卡上，心中充满了对生的期待。 “你今天晚上能不能抽空来办一下住院，我们可以抓紧时间治疗，兴许还有痊愈的可能。” 路医生的语音紧接着就发了过来，语气中充满了急切的关心。 顾非想到了刚才答应沈佳晚上要为她和程序准备晚餐，于是只能将时间推到明天。 “最近医院来了一个从米国到这讲学的医生，恰好是心脏科的权威人士。我和她谈了你的病例，她很愿意做你的主刀医生。” 从路医生的话中，顾非听到了满满的希望，他急切地向路医生道了谢，并约好了明天到达医院的时间。 他关上了手机，内心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从衣柜中找了一件程序的衣服穿上了。 没错，顾非的衣柜中早就没有自己的衣服了，取而代之的是程序的更加昂贵的衣服。 都是些品牌限定或者高级定制什么的，以前想到程序顾非就会没来由的感到膈应。 但是现在，或许是悟出了人生在世除了命以外全都是身外之物的道理，他倒也不在乎那些了。 程序的体型和没生病时的顾非大差不差，现在的顾非瘦了许多，穿起来倒确实没有程序那样的意气风发了。 他伸出手细细摩挲着身上高定礼服的质感，到底是花了大价钱的，穿起来却是和自己那些衣服完全不一样。 他的内心前所未有的舒畅，出门去往了附近最大的菜市场。 第二十二章 只有很爱的人才能抵挡生活的琐 这个菜市场她和沈佳谈恋爱的时候常来，几乎每个月两人都会抽些时间买菜回家做饭陪奶奶吃。 沈佳很喜欢逛菜市场，她说能够一起逛菜市场的夫妻都是关系极其和睦的，他的爸妈就从来不会去菜市场。 她小时候总是跟在奶奶的身后去的菜市场，那里面有最真实的人间烟火气，有最动人的感情。 两个人如果不是爱得很深的话是承受不住日常生活中的柴米油盐的琐碎的。 所以沈佳很喜欢缠着顾非同她一起逛菜市场，尤其是喜欢菜市场里头有一家卖卤味的。他家的卤牛肉味道最是纯正了。 “老板娘，你这牛肉怎么卤的能教教我吗？” 天真的沈佳眨巴着大眼睛站在卤肉店门前朝着老板娘撒娇道。 老板娘先是微微一楞，听清楚她的话之后爽朗大笑。 “卤牛肉还不简单啊。我教你呗。” 他们都没想到老板娘居然会这么爽快的答应了沈佳的请求，沈佳眼中的星星似乎就要飞出来一般。 “不过，当然不可能白交你喽。” “老板娘，我们没有太多的学费交给你......” 沈佳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朝着老板娘扑簌簌地眨巴着。 “你们这些学生能有几个子儿？我看那小伙子身子板硬朗，就让他来我这里帮我干一个星期的活吧。” 老板娘笑着打量着站在沈佳旁边一直微笑不语的顾非。 顾非低头看了看沈佳，看到她满眼的期待之后也点头应了下来。 之后的一个星期顾非负责帮老板娘搬货送货，而沈佳则屁颠屁颠地跟在老板娘旁边认真的学着。 老板娘透露道，当年老板就是凭借着这个卤味配方才拿下了自己的父母。 “俺娘说‘会做饭的男人，才会照顾好老婆’” 老板娘挺直了身板，说这句话的时候满脸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沈佳好奇地追问道。 “那为什么从来不见您丈夫到店里来帮忙呀？还在别的地方开了店吗？” 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老板娘脸上的幸福逐渐转变为难以掩盖的忧愁。 “走喽，穷人治不好难缠的鬼。前年就病死了。” 听到这句话之后沈佳和顾非都尴尬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对不起啊，我......” 沈佳小心翼翼地开口，为自己的好奇感到抱歉。 老板娘伸手摸了摸眼角的泪，又故作洒脱到。 “害，这有啥，人生在世谁有不死的。再过几年我也快死了呢。所以这手艺才能传给你这个年轻人嘛。” 后来两人就这样在卤肉店前前后后忙活了一周，终于学会了把卤肉做到最好吃的方法。 不过学会做卤牛肉的并不是之前夸下海口说‘卤肉能有多难做’的沈佳，而是一直在旁边打杂的顾非。 “哈哈哈，你们小两口还真是有趣呢，看来也是得小伙子用一身厨艺留住小姑娘啊。” 沈佳尴尬的挠了挠头，看着老板娘再次夸下海口到。 “我我我，我一定会学会的。我才不是只会让人照顾的弱女子呢！” 在沈佳爽朗可爱的笑声中，顾非的思绪再次回到了现实之中。 他循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到那家卤肉店门口，却只看到紧闭的店铺门上写着‘旺铺出租’几个打字。 他心中不禁感到怅然若失。 似乎那些曾经承载着他们美好记忆的东西都在一点点消逝，这是否意味着，他和沈佳之间的缘也终于走到了尽头呢？ 他走到其他窗口买了些菜，准备回去做晚饭了。 顾非努力回忆着当初学到的卤牛肉做法，掐着时间在晚饭前做好了菜。 坐在桌前等待着沈佳的回来。 却一直从傍晚等到了深夜。 四周的凉意逐渐袭来，他起身准备去添个毛毯，双腿却因为长时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而变得麻木。 他一个踉跄，又回到了凳子上准备缓缓。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响起。 他慢慢从凳子上离开，来到沙发旁接起了电话。 “今天我们不回去了，程序定了酒店我们在外面吃，忘记跟你说了。” 果然，还是不能有所期待么？ 他没有追问，只是平静的挂断电话，然后回到餐桌旁。 看着满桌子丰盛的菜，拿起筷子捻了一口放进嘴里。这么好的菜，不吃多可惜啊。 牛肉的味道还是和当年一样，又好像完全比不上当年。 他想了想，沈佳这次必定是真的对程序动了心了吧，放在以前她虽然也常常将自己一个人丢在家中独自吃饭。 但只要她点名要吃这道卤牛肉，她就一定会如约而至。这是第一次她放了卤牛肉的鸽子。 莫不如说，这是她第一次放了曾经的他们的鸽子。 心中隐隐作痛，但痛苦中也带着些许的释然。自己已经是时日不多的人了，早些让她的真心转移到别人身上也好。 顾非回到了客房，找了一些明天做手术需要携带的东西，满心欢喜地期待着明天的手术。 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他才躺在床上准备睡觉，迷迷糊糊之中他似乎回到了曾经快乐的高中。 梦里面自己躺在病床上像是感了风寒，而沈佳在自己身边满脸担忧的跑来跑去。 真好啊，那个时候的他们还没有走到如今这般相看两厌的地步。 他也贪恋梦中沈佳的温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短暂的美好。 “沈佳，我好怕，好怕疼，好怕再也见不到你” 兴许是梦境太过于真实，他竟然感觉到自己真的抓住了一个手腕，粗心当真就和沈佳一样。 “真好啊，这样的梦真好。沈佳，梦里面我们真好......” 他的嘴角带着笑意轻声呢喃着，突然被一阵刺眼的灯光晃醒。 双眼受到了强光的刺激，他一下子还有些适应不过来，努力眨巴着双眼才终于从一边白茫茫中挣脱出来。 “我以前还没发现，原来顾哥也会这么装可怜惹人疼啊。” 这声音好耳熟，有些像程序的声音，顾非从床上强撑着爬了起来，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才发现原来真的是程序。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自己完全没有记忆。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不来了吗？” 第二十三章 每一次想起都是不可饶恕 他没有理会程序的冷嘲热讽，对着旁边的沈佳道。 沈佳走到他身边，将杯中的热水递到了他面前。 “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让你给我送件衣服，你一直没接我就只能回来了。” 沈佳需要衣服的话，大可以直接重新买一件或者叫手下的助理回来取，她没必要特意回来一趟。 难道是因为担心自己吗？ 顾非的心中一阵欣喜，看着沈佳有些不好意思道。 “我没事，只不过是有些累了。你们还要吃饭吗，我去厨房热。” 他一边说，一边就掀开被子准备下床，被沈佳伸手阻止了。 “不必了，累了就睡。” 沈佳这样的体贴倒还真是难得，顾非有些受宠若惊，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么回应。 一直站在旁边被人无视的程序又立刻阴阳怪气道。 “我看顾哥这个样子比我精神着呢。原来不过是想要骗沈总回来的计谋罢了。” 他想要激起顾非的反驳，不成想顾非却是闭目养神权当没他这个人存在一般。 见挑逗顾非无果，程序又把目光转移到了沈佳身上，用柔和中带着微嗔的声音说道。 “沈总也是一件衣服罢了，从新买一件就是了，你又何苦亲自跑这一趟呢？” 他原本说这些是想让沈佳埋怨顾非，但没想到沈佳冷冽的目光马上就盯在了自己身上。 “什么时候，你也可以来随意点评我的行踪了？” 程序吃了瘪立刻就安静了下来，站在原地半天也不敢动弹。 气氛就这样安静了一会儿，沈佳又对着外面的程序冷冷道。 “你今天先自己打车回去吧。” “沈总，外面天太黑了，我一个人......” “要不然的话我叫人送你回老家？” 沈佳的声音冰冷又低沉，对面还想撒娇的程序立刻就被吓得不敢说话了。 他知道沈佳如果要把自己送回老家的话，那就意味着自己彻底失宠了，以后是绝对没有办法再跨进海城半步了。 最终他也只能悻悻离去，眼神中充满了对顾非的憎恨和厌恶。 没想到顾非和沈佳之间的关系都冷成那样了，顾非居然还有本事让沈佳对她旧情难却。 看来一直以来自己都太过于小看顾非这个人了，还真以为他就是一事无成的废物。 看着程序充满怨恨离开的背影，顾非没来由的觉得心头一颤。 视线转移到旁边的沈佳身上，对着她温柔道。 “你不必特意赶回来看我，我一个人已经习惯了。” 沈佳的眉头微微皱起，对着顾非冷冷道。 “你如果向我服服软说你需要我，我们也不会越行越远。顾非，你就说一句你离不开我很难吗？” “就像你刚才在梦中说的那般。” 后面这句话沈佳说的极其小声，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够听到。 顾非眨了眨眼，看着面前的沈佳，似乎刚才还在担心明天手术的不安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快睡觉吧，你今天也累了吧。” 没能听到顾非的回应，沈佳的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明明自己的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他却还是避而不谈。 “顾非，我有时候真想把你的心掏出来看看，里面到底都有些什么。” 是怎样绝情的一个男人，才会在三年前放弃了曾经相恋七年的女友，在那个她最需要陪伴和鼓励的时候将她抛弃。 其实一直以来沈佳对于顾非的怨恨并不只是因为她三年前的嫌贫爱富。 更重要的是那段时间，沈佳的奶奶刚刚因病去世不过一周。 作为自己唯一的亲人，奶奶是沈佳从小到大看见的除了顾非以外的唯一的爱和温暖。 沈佳大学毕业以后一直在努力赚钱就是为了能够让奶奶过上好日子，为了感谢一直以来她对自己的照顾与疼爱。 可是上天就是那样的捉弄人，在沈佳最无能为力的时候，奶奶查出胃癌晚期，已经是不可挽回的局面了。 那段时间她一边准备着各个公司的面试，一边把所有的空闲时间放在了陪奶奶这件事情上。 如果不是顾非一直在身边陪伴她鼓励她的话，或许自己早就熬不过失去奶奶的痛苦了。 奶奶去世之前，为她和顾非一人编织了一条红绳，她说这个红绳能够保佑两人的姻缘，白首不相离。 沈佳在顾非的陪伴下度过那最难熬的一段时间，她觉得现在这个世上能够爱自己的只有顾非一个人了。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奶奶去世还没到一周，甚至连头七都还没过，顾非就向自己提出了分手。 她不明白，为什么原本很爱的两个人，会突然分开呢？ 她哭的满脸都是眼泪，扑倒在顾非怀里死死地抱住他让他不要离开，但纤细的手指却被顾非一个个用力掰开。 顾非转身的时候，沈佳甚至跪在地上一边哭着说‘这世界上只有顾非一个亲人了’一边求他不要走。 但顾非连一个回头都没有留下，任由身后那个平日里活泼又天真的女孩哭得怎样歇斯底里和崩溃。 那个当初将她从黑暗中带到阳光下的人，现在居然亲手灭了她生命中唯一的光。 不就是因为钱嘛。因为没钱所以自己护不住生病的奶奶，甚至都没有办法相对不那么难受的死去。 因为没有钱，所以顾非才会毅然决然地离开，而自己除了乞求之外说不出任何能够挽留的话。 那么她就一定要努力，当她赚到了足够多的钱的时候，什么爱呀、陪伴呀、关心呀都会不请自来。 当初那个嫌弃自己的顾非也一定会为自己的庸俗付出相应的代价。要让他为了他喜欢的钱，日日不得安宁才能解自己的心头只恨。 每每想到这些，沈佳就觉得自己像是经历了一次次涅盘重生一般。 在看到顾非紧皱的眉头和消瘦的身体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的想要关心他。 那个时候总需要把这些陈年旧事在脑海中回想一遍，才会坚定自己的想法。 现在想到这，沈佳只觉得自己的心再次变得冰冷起来，她原本以为只要让顾非认识到当年的错误，自己就能够放下那个心结。 或者只要让顾非经受和当年的自己一样的，没人疼没人爱的绝望和无助之后，自己就会开心一些。 但事实好像并不是那样的，她在折磨顾非的时候心里面并没有自己预想的那般舒畅。 甚至于，更加感到折磨。 第二十四章 往昔的美好转瞬即逝 沈佳内心惆怅，但不知为什么转头看到在床上皱着眉睡觉的顾非，心里面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疼。 而在床上闭着眼睛准备睡觉的顾非，脑海中也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三年前的那天。 三年前的同一天，沈奶奶查出了胃癌晚期，顾非的爸爸也查出了心脏病。 “目前先观察，我们医院会积极寻找供体的，你尽快去缴费吧！” 医生为顾非的爸爸做好检查后，出来对顾非说道。 顾非的心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他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向医生道谢后，转身走向缴费窗口。 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医生的话语，以及父亲躺在病床上苍白却坚强的脸庞。 父亲的病虽然没那么危急，但治疗的费用也非常昂贵。 从医院出来后，顾非路过菜市场，想着沈奶奶和沈佳可能还没吃晚饭，便顺手买了一些新鲜的蔬菜和瘦肉，打算为他们做一顿热腾腾的晚饭。 提着菜，顾非走进了沈佳家那略显老旧却温馨的小院。 沈佳听到脚步声，兴奋地跑出来迎接，一双大眼睛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顾非，你来啦！还带了好多好吃的！” 沈佳欢呼着，一把抱住了顾非。 沈奶奶也从屋里慢慢走出来，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顾非啊，你怎么这么客气，还买菜过来。” “奶奶，您就别客气了，我今天正好有空，就想给您和佳佳做点好吃的。” 顾非说着，把菜放到厨房，卷起袖子就开始忙碌起来。 厨房里，顾非熟练地切着菜，炖着汤，而沈佳则在一旁帮忙洗菜，偶尔还会调皮地往锅里丢点盐，沈奶奶坐在厨房门口，看着两人打闹，由衷的笑了。 不久，一桌丰盛的晚饭就做好了。 “顾非啊，你真的是个好孩子。”沈奶奶边吃边感慨地说，“这段时间多亏了你，不然呀，我们佳佳该有多辛苦。” “奶奶，您就别说了，咱们是一家人嘛。”顾非笑着给沈奶奶夹了一块鱼肉，“您多吃点，身体才能早点好起来。” 沈佳也在一旁附和着：“是啊，奶奶，您还要看我长大呢！” 沈奶奶听着孩子们的话，眼眶不禁湿润了。 “我们佳佳呀，命苦，从出生父母就抛弃了她，可怜她一个小姑娘和我这老太婆相依为命，如今我又这样，还好有顾非，不然这孩子……” “奶奶，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沈佳扑进了沈奶奶的怀里，奶孙两人开始抽泣起来。 一旁的顾非，看着两人，眼神逐渐暗淡了下去，“我不能耽误沈佳了。” 在陪伴沈佳共度奶奶最后的时光的那段时间，顾非的内心也一直在经受着经济和病痛的折磨。 因为他父亲的病并不是普通的心脏病，而是遗传性的。他的爷爷也患有心脏病，而他爸的发病的年龄比爷爷更早。 医生说很有可能顾非的发病年龄会比他爸爸更早，甚至有可能在三十岁之前。 双重的打击无疑让顾非的内心充满了纠结和痛苦。 一边是自己的家庭的双重负担，另一边呢又是濒临绝望的沈佳。他一瞬间觉得自己有些手足无措了。 “顾非，你说我们怎么走到了这一步？” 沈佳躺在床上，看着一旁的顾非，心中五味杂陈。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迷茫和无奈，仿佛是在对顾非说，又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沈佳，我们早就不一样了。” 许久后，顾非轻飘飘的说出这句话。 闭上眼后，顾非想起来三年前自己离开沈佳时的场景，那时顾非快要走投无路了，还好此前参加的珠宝设计比赛设计稿纸被一个知名珠宝大佬看中了。 为了将他拉拢到自己公司，他为顾非开出了非常丰厚的条件。 愿意出资送他去米兰进修，等他学成回来也会直接安排他进入公司担任珠宝设计师。 但条件是他要立刻前往米兰参加最新的讲学。 一边是奶奶去世最需要有人陪伴的沈佳，另一边是能够让自己和父亲后续治疗不必担忧的大好前途。 顾非的内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纠结。他自然是舍不得沈佳的，但是自己留在这又能做什么呢？ 母亲一边要照顾还在上学的妹妹，一边还要为了父亲的治疗费用而殚精竭虑。 作为家中的男丁，他必须要承担起一些责任来。 可是他又该怎么开口跟沈佳说呢？跟他说自己找到了更好的前途，要离开他去奔赴未来了么？ 还是跟他说自己的家族遗传病？可是沈佳那样可爱又天真地女孩，一定会倔强的陪在自己身边共度难关。 顾非想起了沈奶奶说的那句话，“沈佳这一生也太苦了。” 与其两个人绑在一起坠落在无尽的黑暗里，不如让沈佳一个人走吧。 沈佳的一生已经够痛苦了，从小没有感受过父母关怀的她好不容易开始对人生充满了期待。 要让她的未来再去围着一个病怏怏的自己，未免也太过自私了。 想到最后他还是决定不告而别，或许让她对自己死心的话，她也能够更快地走出阴影接受新生活吧。 为了让沈佳的生活不至于拮据，顾非向珠宝大拿林珠海提出了另一个条件，要求他以匿名的方式投资沈佳的创业计划。 沈佳是一个脑子很机灵又肯吃苦用功的女孩，她的创业计划顾非也都看过，他对林珠海打了保票，沈佳的项目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果不其然，之后的沈佳就是凭借着这个项目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并积累了客户为后面的项目发展打下了基础。 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还真是狠心啊，看着沈佳在自己怀里哭的几乎破碎的样子，他好几次用力攥紧了手心才控制住不去拥抱她。 时至今日，顾非每每想到那个时候沈佳刚刚失去了疼爱她的奶奶，又被自己冷漠分手。 那时候的她是怎么挨过来的啊，那得有多疼呀。 那个好不容易从深渊中走出来的女孩，在那段时间里再一次跌入了深渊。 想着想着他的眼角控制不住的滑落了两滴泪，落在床上将枕头晕开了一朵花。 没事的只要明天的手术顺利，自己能够再多活几年的话就和沈佳坦白吧。 他一便祈祷着一边心满意足的闭上了双眼。 眼睛刚刚合上，震动传来，是妹妹发过来的信息。 “哥，爸爸病危了！” 第二十五章 一起去医院看望顾爸爸 顾非的心猛地一紧，手中的手机仿佛瞬间变得沉重无比。 妹妹发来的消息一字一句都仿佛刀子一般在他的心头滑动着。 他努力深呼吸几下，想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双手也无法冷静下来，手指微微颤抖在手机上敲下了几行字：“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消息发过去之后，顾颖的回复却没有来得很及时，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屏幕，等待回复的每一秒都像是被无限拉长。 顾非的心跳一阵加速，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可怕的结果，每一个都让他感到窒息。 “叮咚——” 听到消息提示音之后，他立刻打起了精神仔细阅读着妹妹发来的信息。 “医生说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需要尽快进行心脏移植手术，但是合适的供体很难找到。” 就那么几句话几乎让顾非濒临崩溃。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慌乱。 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现在家里正是需要一个顶梁柱的时候，如果自己倒下的话，妈妈和妹妹两个人将会多么绝望啊。 顾非立刻从床上起身，他迅速在脑海中盘算着可能的解决方案，同时拨通了电话给顾颖。 他一边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边安慰着顾颖：“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你先在医院照顾好爸爸，我马上就到。” 挂断与妹妹的通话后，顾非看了一眼沈佳，拿着外衣准备离开卧室。 “你要去哪？”沈佳不悦的开口。 “我爸病危，我得去趟医院。”顾非一边穿外衣，一边开口。 “我和你一起去。”沈佳开口，说出口以后觉得自己有些服软了，又补充道，“病危？谁知道是不是你编的谎话。” “随你便。”顾非的脸立马阴沉了下来，没好气的回答。 沈佳见顾非这副模样，心里虽然有些生气，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她快速收拾了一下自己，拿起包和外套，紧跟在顾非身后出了门。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沈佳偷偷瞄了顾非几眼，只见他紧抿着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急与不安，她心里不由得软了下来。 到了医院，顾非快步走向父亲的病房，沈佳紧跟其后。 病房内，顾非的父亲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气息微弱，旁边的仪器发出滴滴的响声，让人心生不安。 顾非走到床边，轻轻握住父亲的手，声音低沉地呼唤着：“爸，我来了。” 沈佳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哥，沈佳姐。” 顾非的妹妹顾颖见哥哥和沈佳来了，连忙起身迎接，眼中满是泪花。 “爸爸，现在情况怎么样？”顾非简单询问了父亲的情况后，便开始着手安排后续的治疗事宜。 “我可以帮忙。” 沈佳见状，也主动提出帮忙，顾非看了她一眼，虽然心中仍有怨气，但也没有拒绝。 就在这时医生过来了。 “你爸情况稳定了，接下来要注意观察。”之后给了顾非一个眼神，顾非就知道话还没有说话，找了一个理由离开了。 医院心脏科办公室内，顾非看着眼前的病危通知书，陷入了沉思。 “小顾，你爸的病不能耽误了，要尽快手术。”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一脸担忧。 “医生，供体匹配的怎么样？”顾非紧握着拳头，紧张地问道。 医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找到完全匹配的供体，你爸的血型比较特殊，加上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等不了太久。” 医生顿了顿，然后接着说：“我们已经在全球范围内进行搜索和申请，但你也知道，这需要一个过程。” 顾非的心沉了下去，他闭上眼睛，深呼吸几次，试图平复内心的慌乱。 片刻后，他睁开眼，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医生，还有其他办法吗？不管是什么，我都愿意尝试。” 医生看着顾非，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小顾，你的孝心我能理解。确实，除了等待供体，还有一种实验性的治疗方法，但风险很大，而且效果也不确定。这种方法还在临床试验阶段，参与的患者数量有限。” 顾非毫不犹豫地说：“我愿意让我爸尝试。医生，请您告诉我更多关于这个治疗方法的信息。” 医生详细解释了这种实验性治疗的方法、可能的风险以及预期的效果。顾非听得非常认真，不时点头，心中已经做好了决定。 “医生，我决定让我爸接受这种治疗。请您尽快安排。”顾非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医生看着顾非，再次确认：“小顾，你要明白，这个决定可能会带来不可预知的结果，而且这需要一大笔钱，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顾非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是的，医生。请您给我们这个机会。” 医生拍了拍顾非的肩膀：“好，我会尽快安排治疗事宜。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后续还有很多需要你支持的地方。” 顾非感激地点点头，离开了医生办公室。 回到病房的路上，他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医生的话，心中既充满了希望又有些忐忑。 推开病房的门，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父亲，顾非露出了一个温暖的微笑。 他走到床边，轻轻握住父亲的手：“爸，我们会挺过去的。你一定要加油。” 病床上的男人，轻轻握了握顾非的手，顾非一瞬间想要哭了。 他借口打水，离开了病房，环顾了四周发现沈佳没有在病房。 “沈佳呢？”顾非问顾颖。 “沈佳姐接了一个电话后就离开了。”顾颖将手里削好的苹果递给了顾非。 大概是程序又找她了吧！ 顾非接过妹妹递来的苹果，却并没有吃，只是无意识地在手中转动着。 他的目光穿过病房的窗户，望向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心里五味杂陈。 沈佳的离开，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 “哥，你在想什么呢？”顾颖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顾非收回目光，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没什么，只是在想爸的病情。” “哥，你不要太担心了，爸一定会好起来的。”顾颖握住顾非的手，眼中满是坚定。 第二十六章 你真狠心连你爸都诅咒 一直到深夜，沈佳都没有再回来，顾非想到了医生说的话，目前最重要的就是钱，大笔大笔的钱。 顾非终于坐在了父亲病房的外面，隔着玻璃窗看着里面沉睡的父亲，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默默祈祷着可以早点找到和父亲匹配的心脏，希望能够一切顺利，让自己有机会再陪伴父亲几年，也让自己有勇气向沈佳坦白一切。 是了，他可以问沈佳借钱，就在这时，沈佳的名字在他脑海中闪过。 沈佳这样的大总裁一定有很多的人脉吧，或许自己去求一下她的话，能够为父亲的病增加一点治愈的概率呢。 想到这他终于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想法，立刻掏出手机给沈佳打了电话。 占线的嘟嘟声一下又一下在他的心中重重敲击着，他在内心不断祈祷。 沈佳，拜托你接一下电话！ 顾非的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祈祷着，希望沈佳这一刻能够接听自己的电话。父亲的情况越往后拖一秒就越危险。 终于在顾非的锲而不舍下，电话终于被接听了。 “沈佳！我有事要拜托你，我爸爸他......” “顾哥，佳姐他现在不在这呢，你有事要不先和我说，一会儿我再跟佳姐转述。” 电话刚接通顾非就按耐不住的开口，没想到回应他的并不是沈佳的声音而是程序。 程序的语气中充满了狡猾，顾非没有把他爸爸需要心脏移植的事情告诉他，因为他知道程序是绝对不会那么好心给他和沈佳联系的机会的。 “等她拿到手机的时候，请立刻让她回我的电话。” 留下这句话之后，他就把电话挂断了。 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沈佳能够知道我打过电话吧。 一直到第二天，沈佳都没有回拨电话给他。 顾非思来想起，觉得自己不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沈佳身上，他深吸一口气，拿出了手机，开始给自己认识的人拨打电话。 每一个号码的拨出，都伴随着他内心的忐忑和不安。 “喂，是小李吗？我是顾非啊，最近怎么样？”顾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愉悦，试图与对方拉近距离。 “哦，顾非啊，我挺好的。你呢，有什么事吗？”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戒备。 “其实，我……” 顾非刚想说借钱的事情，却突然被对方打断。 “哎呀，顾非，我这边还有点事，咱们改天再聊吧。”对方匆匆挂断了电话，留下顾非一人对着手机屏幕发呆。 顾非没有放弃，继续拨打下一个号码。 然而，结果却大同小异。每当他提到借钱的事情，对方总是找各种理由搪塞，或者直接挂断电话。 他的心情越来越沉重，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他的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手指在通讯录里翻找着，只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江诗诗。 顾非思索一番后，终究还是没有打给江诗诗。 顾非掏出手机，给沈佳发了一条短信。 【沈佳，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爸爸的病耽误不起了，希望你能帮我。】 发送完毕后，他紧张地等待着回复，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知道，他和沈佳之间因为一些误会，关系已经变得很僵，但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父亲的病情日益加重，医院已经多次催促他们缴纳医疗费用。 另一边，程序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顾非发来的短信内容。他皱了皱眉，转头对正在忙碌的沈佳说： “佳姐，昨天你说顾哥的父亲生病了，我托一个朋友看了一下他的病历，顾哥爸爸的病好像没有那么严重，你说顾哥这是要做什么？” 沈佳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眉头紧锁。 见沈佳没有说话，程序接着说，“顾哥要这么大一笔钱，不会是打算离开你吧！不会的，顾哥应该舍不得佳姐。” 程序一边说，一边关注着沈佳的表情，见沈佳眉头皱得更紧了以后，连忙松口。 沈佳心里疑惑，难道顾非真的是为了离开自己做打算吗？ “程序，你再帮我仔细查一查，看看顾非爸爸的具体情况到底如何。”沈佳吩咐道，“另外，试着联系一下那家医院，了解一下他们的治疗方案和费用情况。” 程序点了点头，转身去执行任务。 沈佳则陷入了沉思。她需要了解事情的真相，才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不一会儿，程序带着新的信息回来了。 “佳姐，我查清楚了。顾哥爸爸的病情确实没有那么严重，但也不是完全不需要治疗。医院给出的治疗方案相对保守，费用也不是特别高。我觉得顾哥可能是太着急了，所以才……” 程序没有把话说完，但沈佳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沈佳叹了口气，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顾非，你又骗我！ 就在这时，顾非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沈佳，求你帮帮我，我爸……” 顾非的话还没有说话就被沈佳打断了。 “顾非，什么时候你居然连你亲爸都诅咒呀？” 沈佳的声音冷淡而坚定，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电话那头的顾非感受到她的愤怒和失望。 “什么意思？” 顾非不明所以。 “在医院的时候，医生不是说没有什么大问题么？怎么到你口中就是病危了？” 沈佳继续问道，脑海中满是之前在医院里医生说话的场景。 “你是说我拿我父亲的病骗你？” 顾非听着沈佳带刺的话，语气一下子不悦起来。 “我已经知道你爸爸的情况了，程序刚刚告诉我，病情并非你描述得那么危急，治疗费用也并非天文数字。” 电话那头，顾非的声音明显一顿，似乎被沈佳的直接和了解所震惊，半晌才嗫嚅道：“沈佳，所以你宁愿相信程序也不相信我？” 沈佳听着顾非的质问，心中的复杂情感更加难以名状。 “我只是再怀疑你嘴里还有没有一句实话。” 沈佳的脑海里又一次浮现出了多年前顾非说分手的画面，心里一阵揪心的疼痛。 “佳姐，你别动气，顾哥你也是，要钱直接和佳姐说呀，至于演这么大一处戏么？” 一旁的程序适时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沈佳，电话那头的顾非听到程序的话，终于明白了，自己在沈佳心中的地位。 “好，沈佳，我不求你。”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第二十七章 关系有所缓和 沈佳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身体微微颤抖，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和愤怒交织在一起。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扶我去那边坐一会儿吧。”沈佳的声音有些沙哑，她感到一阵疲惫从心底蔓延开来。 程序小心翼翼地扶着沈佳坐下，递给她一杯温水。 “佳姐，你也别太往心里去，顾哥他可能也是一时着急，才……”程序试图安慰沈佳，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沈佳摇了摇头，打断了程序的话：“程序，你不懂。我和他之间，已经不仅仅是信任的问题了。这次，我真的累了。” 程序闻言，不再多说什么。 沉默片刻后，沈佳看向程序：“程序，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佳姐，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你。”程序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你帮我联系一下医院，了解一下具体的治疗方案和费用。” “佳姐，你这么好，为什么顾哥就是不懂得珍惜呢？” 程序心疼的抚上了沈佳的肩头。 沈佳没有说话，只是迷茫的看着窗外。 是呀，她和顾非什么时候走到了这一步。 是因为自己逼他结婚吗？还是因为自己任性，为什么顾非不能像谈恋爱的时候一样了呢？ 是自己舍不得，所以才非要逼着他结婚，想来这不是他愿意的吧！ 第二天，顾非想去缴费，被医院告知费用已经缴清了，打听一番不知道是谁，顾非觉得应该是自己打电话的某个朋友吧。 顾非爸爸的病情也稳定了，新的治疗方法挺有效的，正在一切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时，顾非接到了墓地打来的电话。 “您好，请问是沈奶奶的家属吗？我们墓地要新建，需要家属来将骨灰领回去，三个月后又送回来，您抓紧时间来一趟。” 之前沈奶奶死后，墓地留的号码是顾非的，顾非思索片刻，还是打了电话给沈佳。 “沈佳，你有空吗？” “什么事？” 沈佳接到顾非的电话时，正忙着审批公司的方案，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消息，她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眼神中闪过眷恋。 顾非简单把事情转述了一遍，静静的等着沈佳的回复。 “顾非，你说什么？墓地要重建？奶奶她……”沈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仿佛瞬间被拉回了那个与奶奶相依为命的日子。 “沈佳，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突然。但墓地方面给出了时间，我们需要在三个月内把奶奶的骨灰领回来，之后再送回。我想，这件事还是得由你来决定怎么处理。” 顾非的声音温和而坚定，试图给予沈佳一些安慰和支持。 沈佳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谢谢你，顾非。我会尽快安排时间去处理的。对了，你有没有时间帮我一起去？毕竟，奶奶生前最疼你了。” 顾非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明白沈佳此刻的脆弱与无助 “当然，沈佳，我会陪你去的。” “好，那就周五，我来接你。” 两人约定好时间后，就挂断了电话。 顾非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沈奶奶在世时，对自己的好。 可现在，物是人非呀，不过这一切都怪不得别人，都是自己的选择。 顾非想，这几天就不要和沈佳争吵了，毕竟对她而言已经够难过的了。 很快就到两人约定的日子，沈佳特意挑选了一个精致的小骨灰盒，希望能让奶奶在临时的安置中也能感受到家的温暖。 而顾非也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带着沈奶奶生前最喜欢的茉莉花。 “你还记得？”沈佳看到顾非带着茉莉花出现的那一刻，眼泪终于忍不住了。 曾经，顾非每次惹沈佳生气的时候，都会买上一束茉莉送给沈奶奶，让沈奶奶帮忙哄一哄，可如今…… “佳佳，奶奶不希望看见你难过。”顾非揽过沈佳，伸手轻轻擦掉了沈佳脸颊的泪水。 沈佳吸了吸鼻子，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两人一同驱车前往墓地，车内播放着沈奶奶生前最爱的老歌，旋律悠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愁。 抵达墓地时，天空开始飘起了细雨，仿佛连上天也在为这段离别而感伤。 顾非撑开一把大伞，将沈佳紧紧护在伞下，两人一步步走向奶奶的墓碑。 到达墓地时，工作人员已经准备好了奶奶的骨灰盒，静静地等待着他们。 沈佳接过骨灰盒的那一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她还是坚强地没有让它们落下。 顾非将手中的茉莉花轻轻放在骨灰盒旁，轻声说道：“奶奶，这是您最喜欢的茉莉花，我们来看您了。” 沈佳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她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冰冷的墓碑，仿佛能感受到奶奶慈爱的目光。 “奶奶，我带您回家了。” 两人带着奶奶的骨灰盒离开墓地，一路上，沈佳的思绪万千。 她想起了奶奶生前的点点滴滴，又想起了曾经三人的快乐时光。 记得有一次，顾非放学和一位女同学走太近了，自己吃醋，所以生气跑回来家。 顾非就带着自己最喜欢的糖雪球站在楼下一遍又一遍的喊自己的名字。 奶奶坐在阳台上耐心地给茉莉花浇水，然后温柔的看着她，说：“原谅小非吧，他可是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糖雪球哦。” “奶奶，你就是看他给你送茉莉花才帮着他的，你到底是谁的奶奶呀，偏心。”沈佳跑到沈奶奶身边，撒娇道。 “你和小非都是我的孩子。” 沈奶奶说完，就开始哈哈哈大笑。 沈佳撅着小嘴，假装生气的样子让沈奶奶笑得更欢了。 她伸手轻轻刮了刮沈佳的鼻子，眼里满是宠溺：“好了，小佳，奶奶知道你是因为在乎小非才生气的，对吧？重要的是，小非心里有你，这不，还特意跑来给你道歉呢。” 说着，沈奶奶指了指楼下，只见顾非依旧站在那里，手里紧紧握着那串糖雪球，眼神里满是期待和焦急。 “你看，他都站了那么久了，万一糖雪球化了怎么办？你快去叫他上来，实在不行今晚罚他洗碗可好？” 沈奶奶见状，笑得更加慈祥了。 沈佳一听，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但她还是故作矜持地说：“那……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去叫他上来吧。”说完，便像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下楼去了。 到了楼下，沈佳故意清了清嗓子，走到顾非面前，假装生气地说：“喂，顾非，奶奶让我叫你上去吃饭，不过你得答应我，以后不准再和别的女生走得那么近了。” 顾非一听，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像是得到了特赦令一样：“遵命，沈大小姐！我以后一定注意，只和沈佳一个人走得近。” 随后，又将手中的糖雪球递给了沈佳，“这是给你的，我知道你喜欢。” 沈佳接过糖雪球，心里甜滋滋的，脸上却还装出一副勉强接受的样子：“这次就原谅你了，下次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肩并肩向楼上走去。 第二十八章 程序说沈佳怀孕了 回忆越美好，此刻越伤人。 奶奶死了，顾非也不爱自己了，一想到这，沈佳心里就生疼。 一旁的顾非察觉到了沈佳的情绪，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佳佳，你还有我。” 沈佳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回到家后，沈佳将奶奶的骨灰盒安置在了公寓的一角，那里可以晒到阳光，而且种满了茉莉花。 “佳佳，不要难过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顾非看着眼圈红红的沈佳，柔声安慰道。 因为这件事顾非和沈佳的关系缓和了很多，两人经常一起做饭，一起散步，在黄昏的余晖中分享彼此的梦想和烦恼。 顾非渐渐发现，自己还是离不开沈佳。 某个周末的午后，两人合力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餐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沈佳看着这一切，她轻声说：“顾非，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顾非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的光芒，他轻轻握住沈佳的手，认真地说：“佳佳，我不会了。” 沈佳的心跳突然加速，她抬头望向顾非，眼中满是欣喜。 顾非见状，轻轻将沈佳拥入怀中，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别怕，佳佳，我会用我的全部，去守护你，爱护你。” 沈佳在顾非的怀抱中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紧紧抱住顾非，仿佛要将这一刻永远镌刻在心间。 “顾非，我也愿意，和你一起面对所有的困难，爸爸的病，你别担心。” 接下来的日子，顾非和沈佳恢复到了之前的甜蜜。 这天顾非正准备回家给沈佳做饭，在医院门口遇到了一个旧相识。 徐凡，是顾非大学时的学长，那个时候两人在一些创业项目上经常一起合作互相照顾。 不过自从毕业之后两人之间的联系也渐渐断了。 “顾非？我刚才以为我看错了呢，你怎么变了这么多？” 率先开口的是徐凡，他穿着精致的西装看起来应该混得不错。 原本还在发呆的顾非被人叫住之后微微愣了愣，然后才反应过来，走到徐凡身边笑着打了招呼。 “学长，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啊。” “都毕业了就别叫学长了。你怎么来医院了？” 徐凡对顾非总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他总说自己跟顾非是一见如故。 “我就来检查一下身体，没什么大毛病。你来医院是？” 顾非也礼貌的关心道。 “你一会儿有事不，正好咱俩去喝杯咖啡好好叙叙旧？” 两人来到咖啡店之后畅谈了好久。顾非原本不是健谈的人，但这么多年他身边少有一个能陪他说话的人。 和徐凡见面之后他一下子也说了很多话。 原来徐凡现在正在星云集团做总裁助理，刚才去医院也是帮老板办事的。 谈到沈佳的时候顾非只说沈佳现在业务繁忙。 “早听说沈氏集团总裁雷厉风行，今天要不是有机会和你见面，我还真不敢把她和当初那个跟在你身边的小姑娘联系起来呢。” 徐凡客气道，而顾非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他比谁都无法接受现在的沈佳和当初那个沈佳之间的割裂感。 谈话结束之后徐凡热情的要送顾非回去，顾非也没有推辞，他知道徐凡是一个热情正直的人。 或许以后自己可以和他多来往，对自己也会是不错的提高。 在车上徐凡依旧热情的畅谈着自己的生活和工作，语气中充满了对于生活的满意。 “你呢现在在沈氏集团做什么幕后设计师吗？听说你当年去米兰进修了呢。” 顾非尴尬的转移了话题，只说沈佳主外自己主内。 听到这句话之后徐帆不免有些惋惜。 大学时的顾非可是实打实的设计天才，几乎整个学院的老师都夸他觉悟高。 原本以为他去米兰进修回来恐怕是要成为国际知名设计师了。 为了不然顾非尴尬，他很快有开始谈论其他的事情。 就在车要拐进沈佳家的路口时，一个人突然站在了马路中央，吓得徐凡立马刹车。 顾非定睛一看，发现站着的人居然是程序。 他的眼睛红彤彤的，看起来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让人心疼的不行。 顾非的眉头微微一皱，转身朝徐凡道了歉，并示意他先将车挪到了路边不要影响交通。 “徐哥，你先回去吧，这人我认识，我去处理。”顾非担心程序乱说话，所以先让徐凡回去。 徐凡也懂了顾非的意思，没有追问，开车离开了。 等徐凡离开后，顾非静静地看着程序，想知道他今天在大庭广众下演这个戏究竟又是要闹哪出，正准备开口，没想到程序却抢先一步用委屈的声音对着他质问道。 “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呢？佳姐当年被你抛弃已经很惨了！现在你不爱她，就不能放过她吗？” “顾哥，顾哥，我求求你，你就当是看在我和佳姐孩子的份上，放过佳姐吧好吗？” 孩子？顾非的眉头一皱，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听错。 沈佳怀了程序的孩子？怎么可能呢？ “你说沈佳怀了你的孩子？”顾非眼里满是怀疑，回想起沈佳最近确实吃不下去东西，该不会真的怀孕了吧！ 程序见顾非眼里有怀疑，接着说，“顾哥，你当初抛弃了佳姐，她不怨你，可是这么多年你有给过她一丝丈夫的关怀和温暖吗？佳姐这些年为你吃的苦已经足够多了。” 说到着他故意顿了顿，装作抽咽的样子。 “佳姐一个人默默承受着所有的痛苦，还要经营着公司，而你呢，这些年你在哪里？你为什么还要来打扰她？” 程序的话里充满了对沈佳的心疼和对顾非的不满。 顾非的脸色变得铁青，他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着，内心仿佛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痛苦。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离开会给沈佳带来如此深的伤害，更没有想过沈佳会真的和别人在一起，甚至还有了孩子。 “顾哥，放过佳姐吧！她已经不属于你了。” 第二十九章 全国都知道他戴着绿帽子 顾非垂眼，苦笑着说：“是否离婚，你不应该和我谈，去和她谈。” 看来这次是真的要离婚了。 按理说，他应该感觉到轻松，但不知为何，心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脚步也随之虚浮起来。 程序看着顾非离开的背影，心疼和哀求神色在一瞬消失。 厌恶和怨恨交替，他走到一旁的树丛里拿出摄像机，查看了拍下的录像。 录像里顾非冷漠的嘴脸和他苦苦哀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嘴角上扬，把录像发给了公关团队，打出一个电话：“就先买个一百万，今晚我要看见这段视频上热搜。” 路口距离沈佳家就几分钟的车程，走路需要十几分钟。 在这十几分钟里顾非想了很多。 如何收拾东西搬离别墅，是否要和沈佳告别等等。 他看似想了很多，实则一团乱麻。 思绪总会拐到沈佳即将有一个孩子上。 激烈的铃声拉回他的思绪，他拿出手机一看是未接号码。 他接通了电话，尖锐的女声传来：“顾非先生，您对网上流传的痴缠妻子，就算妻子怀有他人孩子也不肯离婚这件事作何回应？” 他心下一惊，网上流传？沈佳怀孕的事情被曝光了？ “你在哪里得到的消息？” 对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给他设套：“您是因为财产才死拖着不离婚的吗？就算您妻子的孩子不是您的，这样也能忍受吗？” 顾非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本想查一查那人说的网上流传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刚挂断就有电话打进来，一连挂断了五六个电话，他根本空不出手，不得不开启了防骚扰模式。 世界这才清静了。 他立刻打开搜索软件，都不用搜索，热搜第一就是他和程序在路口谈论的视频。 弹幕无数条辱骂他的话语匆匆划过。 “瘦得没个人样，看着就觉得晦气。” “长得那么丑，还跟个人干一样，看着就败财，是我也出去找情郎。” “本来以为怀孕了就能甩掉满脸丧气的老公了，谁知道对方是狗皮膏药，怎么也赶不走。” “哪里难离婚，就是钱没谈到位。就一个凤凰男，死拖着小心一分钱都拿不到。” 评论也是，无数难听的话。 说他拜金，吸血，配不上沈佳。 一字一句如同一根根针直往他心头插，密密麻麻的痛楚让他呼吸都觉得困难。 他捂住心口，弓着背调整自己的呼吸。 他想拨通沈佳的电话让她来处理，可手抖得厉害，直到第五次尝试才拨通了沈佳的号码。 “什么事？” 不耐的声音顺着电话传过来。 顾非嘴唇轻颤，艰难开口：“网上的事情你赶紧处理！” 在视频上热搜的第一时间，沈佳就知道这件事。 不用顾非说，她也打算处理。 顾非打电话过来，她缓下了处理的速度：“你就打算和我这个？” 如果他表达出一点，她立刻就能让视频下架，也可以和他解释这根本子虚乌有。 可他沉默了五分钟，才说了三个字：“不然呢？” 很冰冷的三个字，似乎是在嘲笑她的期待。 她瞬间变了脸色。 他不在意。 就算她怀了别人的孩子，他也不在意！ 他怎么能不在意！ 她气极反笑，摁下了挂断键。 秘书见她脸色骤变，谨慎询问：“还要联系视频发布者吗？” “不，冷处理。” 顾非听着电话挂断的声音，无力倒在沙发上。 他嘴唇泛紫，心疼得就连呼吸都很困难，更别说说话了。 和沈佳说的那两句话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眼前越来越黑，陷入了昏迷。 沈佳的不处理让媒体更加猖狂，他们用极短的时间扒出了顾非的身世背景。 没有工作，住院的父亲加上失去工作的妹妹，都成为他不肯离婚的证据。 不仅他被骂狗皮膏药，吸血鬼。 就连他父母和妹妹都接到了电话。 顾颖给他打电话时，天已经黑了。 她哽咽地询问网上的事情。 顾非这才知道沈佳没有处理这件事，他能从妹妹颤抖的声音中感受到她的害怕。 “你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你好好陪着爸妈，不要多想。” 顾颖抹掉眼尾的眼泪，强装镇定，但她发颤的语气还是泄漏了她的不安：“哥，他们能找到我们的电话，也能找到医院。” “爸妈接到电话气得饭都吃不下去，这件事到底应该怎么处理？” 那些记者跟苍蝇一样，看见一点新闻点就缠着不放。 要是被他们纠缠上，顾家的安生日子就到头了。 顾非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安抚了妹妹几句就打电话给沈佳。 等待电话的嘟声如同棒槌，一下一下敲击在他的心上。 他从未觉得等待的时间那么漫长。 不知道等了多久，电话才被接通。 “干什么？” 背景里，舒缓的钢琴曲也掩盖不了沈佳的不耐烦。 似乎有人在和她打招呼，叫她沈总。 这是在宴会上吗？ 热搜居高不下，她还有心思去宴会，看来也是赞同那些网友说的话吧。 他苦笑一声：“就算想离婚，也得先处理掉热搜吧？” 没等到沈佳的回复，等来的是忙声。 沈佳挂断了他的电话？是去处理热搜的事情了？ 他打开网页，热搜仍旧高挂。 底下的评论大多是说他因为钱，不愿意离婚的。 嘲讽，谩骂，一字一句很刺眼。 他不愿再看，放下手机搓了搓脸，再次拨通了沈佳的电话。 她语气比刚刚更冷了：“我只给你一分钟的时间。” 沈佳拿着手机，看着半个城市的夜景，冷声说出那句话。 她控制不住去期待顾非的回答。 哀求也好，谩骂也罢。 只要不是冰冷的句式，只要让她感觉到这件事能影响到他，就好。 可惜，等来的仍旧是冰冷的话：“热搜得尽快处理，冷处理只会引起更多的猜疑。” 沈佳自嘲一笑：“我会在意？” 公关都比他有温度。 他就那么不在乎她怀孕这件事，只在乎影响吗？ 她再次挂断电话，把手机丢给助理，转身走入盛大的宴会厅。 通话再次被挂断，顾非再愚钝也该察觉到沈佳不想处理这件事。 要是别的事情也就算了，可这件事很有可能把他家人也牵连进来。 他不能让家人暴露在大众视野下。 他再次拨打了沈佳的电话。 第三十章 生死就在一线 沈佳没接，顾非就接着打。 第十五个电话，沈佳终于接了：“想清楚再说话。” 带着警告的话让顾非忘掉了想好的说辞。 听不见他的回话，沈佳再次开口：“不要搞错重点，拿出你该拿出的态度。” 热搜，记者这些她都不在乎，她在乎的是顾非对这件事的态度。 态度？顾非仔细咀嚼这两个字，终于想明白了她接连挂断的原因。 原来她这样做是想逼着他低头哀求她。 他不想这样做，但为了家人，他不得不这样做。 “求你，处理掉热搜。” 沈佳对他的回答还是不满，他在乎的还是热搜：“只是这样？” 顾非想到家人可能正被人开盒，对此他无能为力，就只能恳求沈佳，就觉得可悲。 “我还能怎样？” 听到他语气里的悲色，沈佳一愣。 她心底闪过一丝慌乱：“知道了，我会处理。” 说完，她快速挂断了电话。 回想刚刚的对话，顾非是在为这些流言而难过吗？ 她不由得扬起嘴角，看来他还是在意这些流言的。 沈佳的动作很快，不过五分钟，热搜就被程序的声明顶替。 【引起热议的视频，其实是我和一个素人在拍综艺节目，不知道怎么流传出来了。不是真事，请大家不要以讹传讹。】 顾非点开这条声明，评论全是夸赞程序演技好的。 和说他的评论区形成了鲜明对比。 明明，他才是介入他们婚姻的人，他得到的却是夸赞，而他得到的却是谩骂。 算了，都不重要了。 只要热搜消失，家人不再被打扰就好。 他关闭页面，就收到了路医生的消息，询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来住院治疗，好给他留床位。 三甲医院一床难求，他立刻回复了路医生，明天就去医院。 入院得做相关检查，陆医生看检查结果奇怪道：“怎么有心包积液？前段时间还没有。你最近有感觉心脏难受吗？” “昨天有过一段时间的心绞痛和呼吸困难。” 他以为心疼是因为被评论刺激的，原来是心脏出了问题。 那心脏疼痛之后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不是因为困倦，而是昏迷吗？ 如果顾颖没打电话叫醒他，他会在空无一人的别墅里死去吗？ 他不敢深想。 “严重吗？” 路医生摇摇头：“比起你的病来说不算严重，就做一个心包穿刺，抽出积液就好。” 他打出一份手术通知书：“我还有手术腾不开手。会有别的医生给你做手术。” 顾非按照路医生的指示签字交钱，一个小时后就进了手术室。 只是微创手术，顾非就只选了局麻。 右侧屏幕上显示着，一根管子穿进了他的心脏，正在吸收积液。 他觉得有趣，就多看了几眼。 渐渐地，他的眼皮越来越沉，在彻底合上之前，他听见医生慌张的语气：“出血了，快抽血，找到出血点。” 出血？什么出血了？ 难道是他的心脏出血了？ 他想询问医生，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也睁开不了眼睛，发不出一丝声音。 慌张的话语接连传入他的耳朵：“出血量在急剧升高，得调血，下病危通知书。” 病危通知书得家属签字吧？ 他很庆幸家属那一栏上没有写上父母的电话。他们经不起刺激了。 那他填的是谁的电话？ 他想了很久才想起来，是沈佳的。 沈佳知道他病危会有什么反应呢？是不屑一顾，还是会赶来呢？ “打了几个电话家属都没接。” 顾非苦笑，医院的电话会被沈佳当成是骚扰电话挂断了吧。 她不来也好，就不会知道他的病情。 算是一件好事。 “没有家属签字，不给调血，出血点又难找，那病人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他死吗？” 他们的对话刺激到了顾非。 “他还醒着，就可以让他自己签字，可是他现在昏迷了！” 他还醒着，他拼命想睁开眼睛证明自己还醒着。 不管他怎么努力，眼皮都像是有千斤重，死死地压着，不让他睁开眼睛。 他尝试着发出声音，或者动动手指。 可不管他怎么样尝试都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可他无法阻止。 绝望如同乌云一般，渐渐笼罩住他。 他就要死了，死在小手术的手术台上。 “还是没有联系上家属吗？” “对。” 沈佳如果知道，因为她错过的电话夺走了他的生命。 她会难过吗？还是会开心，终于从这段畸形的感情中解脱了？ 那她还会继续帮父亲联系医生吗？ 如果不帮的话，父亲的病怎么办？ 越想，他觉得绝望。 这时有人说：“路医生，您不能签。” “出了事我承担责任，救人要紧。” 这句话给了顾非新的希望。 手术室忙起来，他能感觉到有针头插入了他的手背，应该是要给他输血。 路医生的声音再次传进他的耳中：“我来。” 他是相信路医生的医术的，紧绷的弦在此刻松懈，他意识昏沉，渐渐就听不见手术室里的声音。 再次睁开眼，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偏头就看见坐在病床边的沈佳，一惊。 她怎么来了？医院后来打通她的电话了？ 那她是知道他的病情了？ 沈佳看见顾非苏醒，眼眸一亮。 本想说些关心的话，可话到嘴边不知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微创手术都得叫我来？我看你也没出什么事。” 她说没什么事，看来是不知道。 顾非很庆幸她不知道她的真实病因，他强撑着坐起身子。 沈佳伸手要去扶，却被他躲开了。 她看着落空的手，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加阴沉。 顾非坐直身子，和她道歉：“术中出了点小意外，他们只能联系家属。抱歉，让你跑一趟。” 沈佳气笑了，他在因为麻烦她和她道歉？ 这是要和她拉开距离？ 她加重语气，表达不满：“你知道就好，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在手术室里绝望等死的体验，顾非也不想有下次，太难熬了。 “就算有下次，我会强撑着签完字再昏迷。” 沈佳站起身，质问：“顾非，你和我较劲，有意思吗？” 第三十一章 心眼比草莓籽还多 突然的质问让顾非莫名，他都顺着她的话说，她怎么突然生气了？ “我较什么劲，不是你说的……” 看着他无所谓的样子，一股无名火涌上她的心头：“这样做有什么意思？” 顾非解释：“我现在这个样子能和你吵什么！” 他平静又无奈的样子，让沈佳更加火大。 都经历过病危了，他还是不肯低个头服个软，甚至还要和她划清界限。 “嘴那么硬，有本事家属号码别填我的，填你父母的。” 她冷笑：“就算他们能过来，也付不起你的医药费。难怪填我的，是叫我来当取款机的？” 这句话像是一巴掌，打在顾非的脸上。 是，他找不到工作，衣食住行都只能靠着沈佳。 就连看病的钱都是他三求四请，求回来的。 他心脏一抽一抽地疼，不知道是术后后遗症，还是被沈佳的话刺激的。 他捂住心口，弓着腰想缓解疼痛。 沈佳被他的动作吓到，下意识去看心率监测仪。 仪器没有报警，说明他的心率没问题。 她火更大了：“装什么装？我说对了？” 在她看来，顾非这个动作就是掩盖心虚，他真的把她当成取款机。 生气的同时，她还有些难过。 她握住顾非的肩膀，迫使他抬头看她：“说话！” 顾非嘴唇泛紫，脸色苍白得吓人，乌黑的眼眸里倒映出了她因为生气而有些狰狞的面庞。 他忍着疼痛，问她：“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只能靠着你生活。” 沈佳一愣，握住他肩膀的手松了松，脸上怒气不见消散：“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话音刚落，程序电话打进来。 她本想挂掉，但看着顾非冷漠的神色，她故意接起电话：“怎么了？” “有关系户抢你的角色？” 她瞥了一眼顾非，见他不为所动，她继续说：“想要我帮忙撑腰？” “把制片的电话告诉我，我倒是要看看是谁那么头铁抢了你的角色。” 顾非抓紧了被角，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他病危的时候打电话给她，没接通。 命悬一线还是主治医生担责救了他一命。 程序只是被抢角色，她就要组局质问制片，帮他撑腰。 他揉了揉心口，试图缓解那密密麻麻的疼痛。 未能成功，反而更加剧烈了。 沈佳看顾非不为所动，语气加重：“就约在日辉酒店。” 日辉酒店包间花销一顿得几万到十几万。 都够他做两三次手术了，她愿意花钱帮程序撑腰，给他付医药费还要说几句他父母。 “他啊，不过是个微创手术，应该不用人照顾。” 沈佳再次看向顾非，见他仍旧无所谓，气上心头，抬脚就往门外走去。 “找护工，他配吗？” 她挂断程序的电话，就听见顾非喊了她一声。 她回头看着他，他还是那副漠然的神色，搭在被子上的右手手臂插着留置针。 他瘦到血管突出，留置针头像是扎在他的骨头上。 贴着胶布，也难以掩盖那地方的青紫。 看着让人揪心。 沈佳动了留下的念头，往病床那边走了一步。 但舍不下脸面，说出来的话就变成了：“顾非，你要是想我留下照顾你，你就求我。” 只要他肯服个软，她就留下照顾他。 以后都会来照顾他，不会让他再落到连病危通知书都要医生签字的境地。 顾非没想让沈佳留下，叫住她也只是想提醒她，少喝点酒。 话到嘴边想到，她是去帮程序撑腰的，应该不会有人灌酒，说了也没意思，就没说。 谁知道沈佳却让他哀求她留下，这是为难还是羞辱？ 不管是为难也好，羞辱也罢，都无所谓了。 他侧身躺下，对沈佳说：“你走吧。” 沈佳冷笑着离开，病房门被重重合上。 没过多久又被推开，顾非以为还是沈佳，就说：“让你走。” 路医生走到床边：“看来你恢复得还不错，都有力气赶主治医生了。” 顾非回头，对路医生道歉并道谢：“要不是有你，可能我都下不了手术台了。” “不至于，那个时候不管是谁都会救你。” 路医生话音一转，神色凝重：“在手术之后，我们重新帮你做了检查，你的病情在急剧恶化。” 顾非有一定的思想准备，但真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又有些承受不了。 明明他刚从鬼门关里回来。 路医生简单分析了一下他的病情：“只要控制得住恶化，事情就不算太糟。” “好好住院，注意休息和情绪，别太激动。” 陆医生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他延长寿命的办法是换心脏，可匹配的心脏有多难找，他清楚。 他父亲现在都没能找到匹配的心脏。 如果能活，他会拼尽全力去活。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得不考虑一些事情，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生死一线时，他想到了家人。 如果他死了，沈佳应该会断掉父亲的治疗费用。 他得利用这段时间赚出父亲的治疗费用，再帮顾颖找一份稳定的工作。 这样就算他离开，他们的生活也不会很艰难。 沈佳来到日辉酒店时，制片人和程序已经到了。 她坐下就说：“我和你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我有话就直说了。是谁想顶替程序的角色，你就给我个名字就好。” 制片人看了一眼垂眉耷眼的程序，赔笑道：“就一公子哥看中了小程的角色，想试试。” 她给沈佳倒酒：“我当场回绝了，谁知道风言风语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把这当作一件事和你说。” 沈佳把玩着酒杯，偏头看程序：“是吗？” 程序迷茫看向制片人；“原来您已经回绝了，我不知道这件事。” 在一旁陪坐的经纪人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程序早就知道制片人已经回绝，但他还去找沈佳哭诉。 他也劝了程序，但程序不听，硬是要做。 沈佳和制片人都是人精，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制片人什么都没说，是在看沈佳对此事的态度。 程序也在期待沈佳的态度。 沈佳喝尽杯中的酒，装作没看穿，继续帮程序撑腰：“他年纪小，心思单纯，你多照顾点。” 制片人皮笑肉不笑，心眼比草莓籽还多，还都外露。 单纯，真好笑。 第三十二章 再多的钱也不能动一分 沈佳要维护，制片人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敬酒寒暄，夸赞程序，把表面功夫做好。 那些夸赞的话，也就程序听进去了。 沈佳看着他满心欢喜的样子，生出几分厌烦。 她垂眼看被倒满的酒杯，心绪飘远。 她想到了顾非，让他送衣服那次，只是喝了一杯酒，他就倒下了。 他解释说是因为吃了头孢又喝了酒。 真的只是这样？ 这次医生说是做心脏穿刺时出血，才下病危通知。 可是无缘无故，他为什么要去做心脏穿刺。 她又想起顾非和她要了一笔钱，说是拿去治病。 当时她只觉得那是顾非的借口，现在回想觉得不对，真的像他想的那样吗？ 顾非那消瘦的手臂在她脑海里浮现。 他又是什么时候瘦成那个样子了？ 无数疑点浮现，让人难以忽略。 沈佳放下酒杯。 正在侃侃而谈的制片人停下，看向程序，用眼神询问他。 程序笑着询问：“佳姐，怎么了？” 沈佳示意他们继续：“我出去吹吹风。” 她见程序跟着起身，就说：“你不用跟着。” 说着她就出了包房，留下三个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前，沈佳眺望着底下的万家灯火。 她拿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顾非打一个电话，询问他是否有隐瞒病情。 大拇指悬在拨通键上方，手机熄屏了一次又一次，都没让她下定决心。 她很少这样犹豫，就算几千万上下的项目，她也能在一瞬做出决断。 可这次，她犹豫了。 “佳姐？” 程序突然出声，沈佳一惊，下意识按下了拨出键，她却没有察觉。 看见通话界面显示的名字，程序双眼黯淡了几分。 “制片人看你许久都没回来，就让我出来看看。我们正聊到她正在筹备的新戏，男主这个角色我挺喜欢的。” 沈佳喜欢程序在事业上野心勃勃的模样，这和当初的顾非很像。 “喜欢就去争取，你不用担心，这个角色是你的。” 电话那头的顾非苦笑一声，挂断了电话。 之前程序来炫耀过，沈佳为了捧他，投资了几千万甚至上亿，只为了在名导剧组给他安排一个小角色。 这次是不是也要几千万购买男主这个角色？ 她愿意给程序花那么多钱，可他只要个医药费都要三请四求，她才愿意施舍。 还故意打电话过来告诉他，刺激他。 是想看他因此发疯吗？还是想逼着他低头？ 不管是什么，他都不在意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赚钱。 沈佳早就放话，本地企业如果录用他，就是在和她作对，截断了他的求职机会。 她也不会让他去外地工作。 如今能做而且来钱快的也只有那种工作了。 他拨打了中介的电话：“那种活还有吗？” 那边传来爽朗的笑声：“有，只要有人要考试，有人要参赛，什么时候都不缺。” 中介看了一眼来电号码，确认没错之后奇怪道：“你不是一贯不喜欢这种活吗？” 很多富二代会选择珠宝设计等专业，他们去上学就是去玩乐，哪里肯好好学。 作业作品这些没有时间做，就会花钱买。 因此衍生了一条产业链。 中介也找过顾非，开出的价钱很高，他接一单就能赚一年的学费。 顾非虽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言辞激烈说他侮辱了艺术，但也坚定地拒绝了他。 这次顾非找上他，他才会觉得奇怪。 “现在也不喜欢，但我需要钱。” 这是现在唯一能挣钱的门路，也是沈佳手伸不到的地方。 中介哂笑：“你老师要是知道这事，会很生气。” 顾非冷声警告：“你不要多话。” “知道了，我也怕你老师爱徒心切，对我做些什么。你放心，我这两天就会给你安排活，你们就是太清高了，这行有什么……” 顾非没听中介多说，挂断了电话。 做设计不能在医院做，没有工具，环境也不适合。 他斟酌之后打算出院。 路医生不赞同：“你病情加重是真，也不是没有治愈的可能，你不要自暴自弃。” “我留在医院病情也不会好转，还不如早点出院，留点钱等待心脏移植手术。” 很多病人都是这样想的，路医生也能理解：“住院能应对突发情况，回家病情再恶化，会很危险。” “你妻子也不差钱，住在医院有保障。” 顾非笑容苦涩：“那是她的钱，不是我的。” 路医生从他的笑容里看出难言之隐，不再询问。 顾非一个人办理了出院手续，离开了医院，找到中介租了个小房子当作工作室。 他身体不好，收拾整理工作室停停歇歇，一晃几天过去了。 要不是顾颖打电话过来，他都想不起来有段时间没去见父母了。 他在附近买了点家人爱吃的水果，来到病房，看见了沈佳。 沈佳坐在病床边，浅笑着和二老聊天，看起来气氛很不错。 他看着这幅画面，有些恍惚。 如果没有这个病，他们就不会分开。 那现在这个画面就不会看起来那么虚假。 “你来了？我们谈谈？” 沈佳走出病房，顾非叹了口气，放下水果紧跟着她的脚步走到走廊尽头。 她眼下有乌青，看来这几天没睡好：“你的病到底怎么回事？” 顾非不愿意谈这件事，敷衍：“心包穿刺出血，只是个微创手术。” 沈佳变了脸色：“你是在嘲讽我？” 见她脸色转变，他才想起来她曾经在病房里说的话：“没有这个意思，你不要误会。” 他语气温和，但是莫名让人觉得很有距离：“只是实话实说。” 话语里的疏离和顾非这副无所谓的态度给她增添了火气：“你以为我愿意关心你吗？你现在还是我的丈夫，你死了会对我产生影响。” 她在说丈夫两个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顾非却觉得她的重点在对她产生影响上。 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 也是，他的命算得了什么。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其余的，就不用多问了。” 他本意是想让沈佳宽心，可她脸上的怒气不减反增，看他的目光更加尖锐。 第三十三章 让老公学小三 顾非的隐瞒在沈佳看来就是在撇清关系。 她现在连他的病情都不能知道了吗？ 他到底有没有把她看作是妻子？从来都没有过吧？ 她逼近顾非，食指戳着他的肩膀：“你父亲的医药费还是我给的，你有什么脸和我说不给我添麻烦！” 她不像是在戳他的肩膀，倒像是在戳他的自尊。 “要不是你封锁了我所有赚钱的渠道，我需要你付医药费吗？” 中介的话在脑海里浮现，曾经他不屑一顾的事情，如今为了钱不得不去做。 他还以为自己不在意了，但他突然发现，不是不在意，而是麻木了。 沈佳看着怒瞪着她的顾非，收回了手，生出了些快感。 她讨厌看见顾非面无表情的样子，那会提醒她，他对她毫不在意的事实。 喜欢他因为她情绪高昂的样子，不管是好的坏都行。 只有这一刻，她才觉得他眼里是有她的。 恨也好，爱也好，总比无视要好。 “你知道就好，你没有任何赚钱的能力，每一分钱都要求我。就算是为了你父亲，别惹怒我。” 她轻拍他消瘦的脸颊：“这是警告，也是威胁。听清楚了吗？” 顾非没有答应，但她能从他破碎的眼神里看出他听清楚了。 她很满意，笑容中加了几分真心：“我会再给你父亲交两万的医药费，用完记得来找我。” 这句话在顾非听来，是她要他去求她的意思。 他不会再因为医药费的事情去求她。 沈佳日理万机，话里话外提点完顾非，就急匆匆离开了。 顾非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只觉凄凉。 他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他想不到答案，好像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一步。 中介很快就给他安排了一单生意，给了他一个地址。 顾非按照地址找上门，没想到客户竟然熟人：“刘倩？” 因为病情，他消瘦了不少，刘倩一时间没认出顾非，看了半天才确认。 “好久不见了，你怎么瘦成这样了？身体出了问题吗？” 这两个问题问得顾非有些心塞，许久不见的朋友在见面的第一时间都能察觉他身体出了问题。 可沈佳却察觉不出来，还在他跟她要钱的时候觉得他是装的。 他笑着摇摇头：“不知不觉就瘦成这样了。” 刘倩不太相信，但见他不想说，也就没多问。侧身让他进屋。 “你是从佳佳那得知我回来了，所以来看我的吧？” 顾非换了鞋，跟着刘倩往客厅走：“不是，我是来……” 当他看见坐在白色软皮沙发上的沈佳和程序时，止住了话头。 沈佳看见他，挑眉，看起来也有些意外。 他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刘倩疑惑回头：“什么？” 程序视线在三人之间流转，察觉到刘倩和顾非好像熟识，笑道：“我说这几天怎么都找不到顾哥，原来是忙着交朋友联络感情。” 顾非听得出他话里的挑拨之意，蹙眉看向他：“这话的意思是，我和刘倩的关系和你们一样？” 程序脸色涨红：“顾哥，我也就感慨一句，你也没必要这样多心，还是你们真的有什么关系？” 话里话外仍旧在挑拨，顾非不愿意让好友卷入这场是非，想和程序争辩。 沈佳却先一步开口：“程序也只是感慨一句，你也不用这样敏感。” 顾非诧异。刘倩和他、沈佳都是好友。三人在高中时是好友。 高二下学期，刘倩父母突然要把她送出国，因为距离而减少联系，但他仍旧把她当成是好友。 意外重逢，本来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却被程序三言两语破坏，沈佳却说他敏感。 为了维护他，就连多年好友被恶意揣测，她也可以视而不见，可见程序对她的重要性。 他早该明白这点，但还是要说：“是我敏感，还是你恶意揣测，程序你心里清楚。” 程序没想到吃亏吃惯了的顾非会反击，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顾非没再理会他，想起今天来的目的，就对刘倩说：“中介和我说，你想设计一套珠宝？我按照要求画了设计稿，你看看。” 刘倩接过设计图，抱歉一笑：“不是我要设计，是家里的小妹需要毕业设计。没想到竟然会找到你。” 沈佳从两人的对话里听出了所谓的设计是怎么回事，她厉声质问：“顾非，你竟然接这种活！” 他有多优秀，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他现在竟然在做匿名设计师，他的所有作品都在给他人做嫁衣。 他图什么？ 顾非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除了这种活，我还能接到其他的活吗？” 他语气平静，不像是在说自己的事情：“你阻断了我所有的路，我要赚钱只能接这种活。” 沈佳怒火中烧，她越过茶几逼近顾非。 两人距离一下缩短，他能看见她眼里熊熊燃烧的怒火。 但他不能理解，她为什么生气。 是因为他不可控了吗？ “我给你的钱还不够吗？你还想要多少？” 刘倩看两人剑拔弩张，上前想拉开沈佳，却被她推开：“你别管，这是我们俩的事情。” 顾非看着她这样，也来了火气：“我和你要一百万，都要千求万求。你给程序投资一部戏就几千万上亿。当然不够。” 沈佳怒火在一瞬消失得干干净净。 原来那些无所谓是装出来的，他其实很在意她给程序花钱。 她浅浅一笑：“程序愿意对我服软，我也愿意给他花钱。不像你，跟个难啃的骨头一样。” “你就不能和他学学？” 只要他服软，要什么给什么。解除对他的封锁，她可以让程序成为顶流，也能让他成为知名设计师。 她的一切都可以给他，包括自己。 只要他服软，认错。承认他们的婚姻，他们就能回到从前。 她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却看见顾非逐渐冷淡的神色。 让他跟程序学，是在羞辱他吗？ 逼迫他低头已经不能满足她了，她现在想当着多年没见好友的面，驯化他？ 屈辱从他的心头溢出，逐渐放大，把他吞噬。 他冷声说：“不想要。” 第三十四章 结识富二代的过程 缓和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刘倩看得心惊，连忙上前解围。 “佳佳，不是说还有事吗？你先去忙，改天我们再叙旧。” 她示意保姆送沈佳出去，并对顾非说：“你跟我来。” 顾非跟着刘倩上楼，在楼梯转角看见沈佳抬眼朝着他看来。 眉眼之间的怒气不容忽略，但似乎还夹杂着点别的东西，他看不太清。 正要细看，就听见刘倩说：“愣着干什么？上来呀。” 他收回目光，跟着刘倩进了书房。 刘倩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奇心很重，他们分开那么多年，也不见生疏，有话直接问。 “你和佳佳是怎么回事？佳佳说你们结婚了，可你们看起来也不像是结婚的样子。” 顾非不愿意多说：“要解释的话，三天三夜都说不清楚。总之，我们现在就是一对怨偶。” 刘倩也能理解，他们的感情看起来就很复杂。 她没有坐下，而是靠着红木长书桌，手里拿着他的设计稿。 “刚刚我也说过，设计稿是给我妹妹做毕业设计的，是不记名的。这样真的可以吗？” 她不懂珠宝，但很喜欢他的设计。 像顾非这样的人才，来做匿名设计师可惜了。 “如果是因为佳佳阻拦你做设计，我可以帮你和她说说，或者帮你找份工作。” 顾非拒绝，沈佳是绝对不会让他工作的 他不想沈佳因为这个攻击刘倩，也不想为他好的朋友受伤：“这样就好。” 刘倩尊重顾非的想法：“设计稿等我妹妹看过再给你答复。” 她放下设计稿，询问顾非：“要留下吃饭吗？我让保姆煮点滋补的汤，你也太瘦了。” “真的不是身体出了问题吗？你脸色也不好。” 顾非听着朋友关心的话语，感动的同时也觉得可悲。 她都能看出他脸色不好，朝夕相处的沈佳却看不出。 “多谢，我还有事得先走。” 刘倩也不强留：“那改天再聚。” 他同她告别离开，刚走出别墅大门，就被一辆车拦住去路。 车看着很眼熟，他抬眼。 很忙的沈佳此时正坐在驾驶座上，对他勾手，示意他上车。 副驾驶座上空无一人，也不知道程序是走了还是坐在后座。 顾非不打算上车，绕过车离开想必沈佳也不会让。所以他走到驾驶座旁边，示意她摇下车窗。 “什么事？” 沈佳推开车门，顾非不得不后退，躲开车门。 两人之间隔着车门，她紧握着车门尽量心平气和询问顾非：“你真的要做匿名设计师？” 在他听来，她的问题就像是对他的嘲笑。 “那我还能做什么呢？” 沈佳捏着车门的手收紧，关节因她的用力而泛白。 顾非是有选择的，他只要和她低头，就一次，她就能给他把路铺平。 可他宁愿做匿名设计师，也不愿意对她低头。 就那么难吗？ “你赚钱是想做什么？你父亲的医药费我付了，你要的钱她也给了。” 他也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赚这种钱。 难道是为了离婚做准备？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 顾非如果和她说清楚，依照她性格，她肯定不会再让他做这些事情。 毕竟她很喜欢看他被逼到绝处哀求她的样子。 “你给程序的钱都不问去处，我自己赚的钱花在哪里，你却要管。” 沈佳见误会有点深，就解释：“车和房子都是我名下的，我随时可以收回，至于投资他的戏……” 顾非摇头，表示：“我不想听。你愿意给他什么是你的事，不用和我解释，我先走了。” 沈佳用力合上车门，巨大的声响让顾非停住脚步，看向她。 看她怒不可遏的样子，他轻声问：“摔车门然后威胁我？这次打算用什么威胁？我爸，我妹？” 怒气被无措代替，她拧着眉解释：“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谈谈，没有想要威胁你。” 顾非耸肩：“每次谈话最后，不都会变成威胁吗？直接说就好。” 她仔细回想，最近他们的谈话好像都是以威胁收尾。 可是，她明明是抱着沟通的心态去和他谈话，最终怎么会变成威胁？ 就像他们的感情，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见她沉默不语，顾非也没再说什么，径直离开。 刘倩那边很快给了反馈。 整体没问题，只是有些细节需要修改，邀请顾非前往刘家商量修改。 顾非第二天就登门，仍旧是刘倩开的门。 “她昨天没睡好，还没起。先坐一会吧。” 刘倩让保姆泡茶，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我正在看高中的相册，原来那时我们拍了那么多张照片。” 她说着把相册递过来。 照片被保存得很好，没有发黄的迹象。 顾非看着那一张张照片，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 高中时期的沈佳总是低垂着头，面对镜头也是，她明明站在中间，存在感却不强。 那么多张，没有几张是拍到她的正脸，也没有几张她是笑着的。 相比于现在肆意张扬的沈佳，像是两个人。 沈佳和刘倩的相熟是因为刘倩想找个家教。 家里给她找的她都不满意，于是盯上了当时是年级第一的沈佳。 沈佳怕生，特别怕刘倩这种乐天派的，总是躲着她走。 刘倩没办法，只好找上顾非，拜托他帮牵线搭桥。 顾非想着家教也是一笔收入，刘倩给钱大方，就答应了。 谁知道沈佳答应的条件是他也在场，他没办法，就只能抽出时间陪她们。 补课的次数多起来，三人就熟识了。 他们一起做过不少事。 一起逃课，一起去沈佳家吃饭，刘倩还帮沈佳整理过废品，大骂废品站老板缺斤少两。 在她的陪伴下，沈佳的笑容变多了，逐渐自信。 如果能回到那个时候，那该有多好。 但是就算回到那个时候，也改变不了现状。 “今天也不打算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刘倩合上相册：“我去问佳佳了，她让我来问你。” “以前也是这样，她不愿意说的事情就推给你，我去问你，你就糊弄我。到头来，我什么都不知道。” 第三十五章 再联系不上就要报警了 顾非实在是不愿意提起和沈佳的那些事情，没什么可说的，细说又伤心。 他随便起了个话题，闲聊到刘倩的妹妹刘婉起身。 小姑娘的性格和刘倩大差不差，好相处。 只是成绩不怎么好，家里怕不能毕业就给她买了毕业作品。 “本来想自己设计的，看见顾哥的设计图纸，就觉得我画的那个很差劲。” 她不好意思挠挠头：“唉，我果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顾非看了她的设计图纸，她的想法天马行空，偏题都偏到太平洋了。 “天赋是有的，但不适合毕业设计。” 毕业设计条条框框太多，在某种程度上是抑制住了考生的发挥。 刘婉眼眸一亮：“真的？我其实挺喜欢设计的，特别喜欢杨辉扬教授的作品。” 她垂头，看起来很苦恼：“杨教授是国内顶尖，想做他的学生应该很难吧？” “我听说你大学是在杨教授所在的学校上的，你认识他吗？” 顾非指尖微颤：“听过几节课。” 珠宝设计这行水很深，如果没有人脉只有天分，还没成长起来或许就会成为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很多人被迫做了匿名设计师，作品被拿来给上层人铺路。 曾经他也经历了这种事，是杨辉力保，才让他避免成为匿名设计师。 可多年过后，他自己选择了这条路。 他无脸再去见杨教授，更不配做他学生。 刘倩把偏离的话题扯回来：“你不是有修改意见吗？还不赶紧和他说，真以为谁都和你一样那么闲。” 刘婉这才想起把顾非叫来的目的，她说了几个修改意见。 “整体都没问题，在细节上修改就好，拜托顾哥了。” 她抚摸着设计图稿，爱不释手：“我觉得这版就挺好的，但这次的设计要求太具体了，只能再改改。” “我和爸妈商量过了，作品超出预期，我们愿意在原有的价钱上再加50%，作为对你的答谢。” 她凑近顾非：“这笔钱是对你的嘉奖。” 许久没做设计，顾非都快忘记了被人肯定的感觉了。 被肯定是一件很令人开心的事，就算这是脏活。 刘家的肯定也不是口头说说，而是有实打实的金钱肯定，这恰好是他最需要的。 对此，他很开心。 “那就多谢了。我会尽快按照修改意见修改好设计图。” 他婉拒了两姐妹挽留吃晚饭的提议，离开了刘家。 之后几天，他一直在加班加点地修改图纸。 日夜颠倒，在接到路医生的电话，才发觉已经错过了和路医生约定的复诊时间。 “抱歉医生，最近有点忙，没注意日期。” 路医生能理解，毕竟他家不只有他一个病人，需要钱的地方很多。 他询问了他最近怎么样？ 在得知顾非因为赶工日夜颠倒的时候，叹了口气：“你要是实在忙不过来，我可以给你介绍助手。” 顾非也在考虑要不要招个助手，他一个人做忙不过来。 不过，他想着等做完这一单再考虑：“再说吧，谢谢医生。” “不用和我客气，对了。” 路医生压低了声音，似乎是怕人听见。 “我今天听护士站的人闲聊，沈佳的秘书来询问你的病情。” 顾非心里一紧，握紧了扶椅：“护士站告诉了她我的病情？” 路医生否认：“病情是病人的隐私，就算是夫妻也不能如实相告。” 他不清楚两人之间的纠葛，但见顾非生着病还要忙着挣钱于心不忍，就劝：“我看她还是挺关心你的。” “要不你就把病情告诉她，她家大业大，你换十颗心脏的手术费用也承担得起。” “他们这样的人有关系，能插队匹配心源。虽说你还有时间，但是手术还是越快越好。” 心源难等，就算有关系也不一定能等到。 顾非也不打算告诉沈佳病情，就婉拒了陆医生的提议。 他挂断电话，觉得疑惑。 沈佳对他的病就那么好奇吗？为什么？ 他下意识点开沈佳的聊天框，才发现她发了很多消息给他。 【回到家不见你的人影，你去了哪里？】 【你住院花的钱找助理报销。】 【看来你还有闲钱，连报销都不做了。】 【品牌方送来的衣服，你收一下。】 【你人呢？】 他看着这些消息，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 试探和命令，这就是她想对他说的话？ 他在回复框上打下让她找个保姆的话，点击发送之前想到，她应该会回复关你什么事？ 如果是这样的回复，还不如不发。 他把回复删掉，刚想扔下手机，沈佳就打电话过来。 他下意识按了接通键。 沈佳语气玩味：“再联系不上你，我就要报警了。” 顾非一愣，她是在担心吗？ 她的下一句话击碎了他的幻想：“顾非，你想要钱的话回来给我做饭。” 她还在拿钱羞辱他，她把他当什么？ “我不需要。” 沈佳的声音尖锐起来，把她的不满展现得淋漓尽致：“为了钱匿名设计师都能做，让你给我做顿饭，就那么难？” “还是你喜欢作品被那种人糟践？” 顾非是不喜欢用自己的作品给他人铺路，他别无选择。 造成这种结果的是沈佳，她有什么立场嘲讽他。 “不要贬低我的客户，至少她们给钱痛快，不需要我多次恳求。” 沈佳听出了他的暗讽，火气上头：“顾非，你对我不满可以直说，不用在这里拐弯抹角。” 顾非感觉到自己心跳加快，心跳声都快盖住沈佳的声音。这样下去很危险，他得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沈佳，我累了。不想和你吵架，先这样。” 冷淡的语气让沈佳极其不满，冷笑：“好啊，你可以赚钱。但你爸的病不是有钱就能治好的。” 提到父亲，顾非没办法冷静，他猛地起身：“你对我不满可以冲着我……” 话还没说完，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心跳声盖过说话声，似乎就要从自己胸膛跳出来。 铃声顶替心跳声，顾非看着学生鱼贯而出，只有坐在后排低垂着头的女孩，慢吞吞地收拾着书包。 他认识她，年级第二，沈佳。 第三十六章 你以为我会怕? 沈佳不是从初中部升上来的，来自一个寂寂无闻的初中。 她本人也没什么存在感，不喜欢交朋友，不喜欢参加社团活动。 在期中考试之前，她都是个小透明。 直到，她考了年级第二，强行闯入了众人的视野。 她太过惹眼了，为人又神秘，让人忍不住探究。 在没有自保能力的情况下，这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人们慕强的同时也会嫉妒。 在发现她没有什么家世背景，甚至一贫如洗的情况下，她开始被孤立和嘲笑。 无数的流言蜚语环绕着她，她的头越来越低。 本来还能看见半张脸，现在眉眼都快看不见了。 顾非目睹着这一切，也厌恶着这一切。每次碰见都会帮她解围。 渐渐地，他们也收敛了不少。 某天，沈佳请了病假。老师让顾非去探望一下，顺便给她送作业。 顾非前往碰巧看见沈佳被一群人围堵着，领头的那人他认识，是出了名的校霸。 校霸逼近她：“过几天就是小测了，帮我作弊。” 他拿出一沓钱，抽打着沈佳的脸：“别急着拒绝，我又没说是无偿的。这钱够了吗？” 旁边人的哄笑。 “给多了，抽出几张她也会答应。” “对啊，就她家那破环境，你只给一张她也会答应。” 沈佳抬头，打开他的手。 顾非能看见她在害怕地颤抖，但她仍旧拒绝了对方：“我不会答应，给多少钱都不会。你们……” 她因哽咽而停顿一瞬，眼里写满了倔强：“你们滚。” 校霸没想到沈佳敢拒绝，觉得被下了面子，抬手就想给她一个教训。 顾非在巴掌落下之前从阴暗处走出来：“成绩好是老师的宠儿。你今天打了她，最迟明天，你家长就会被叫来学校。” “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校霸挑眉：“你以为我会怕？” 顾非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最终，校霸还是离开了，离开之前，他给了顾非一个警告的眼神。 顾非没当回事，他把作业塞给沈佳，刚想走。 就听见她小声询问：“你为什么帮我？” 他思考了半晌，觉得是她不服输的样子触动到他。 但他不能这样回答沈佳，容易造成误会，也会给她增添负担。 “路见不平？换作是谁都会帮你说话。” 从那开始，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好，沈佳的话逐渐多起来。 校霸小测没考好，找沈佳出气。 顾非得到消息赶过去，校霸正打算给沈佳一拳，被他拦下，那一拳就打在了他的脸上。 校霸警告他：“这件事和你无关，你再继续管，我连你一起揍。” 他知道他势单力薄，不该在这个时候激怒校霸。 但他想起了沈佳那个倔强的眼神，所以他说：“那你可以试试。” 话音落下，校霸的脸突然变成了程序的脸，在拳头落在他脸上之前，他睁开了眼睛。 消毒液的味道萦绕在鼻尖，他眼眸一转，看见了熟悉的环境。 他怎么会在医院？ 在眼前一黑之前，他明明就在工作室，在和沈佳打电话。 “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吸引他的视线，在看清楚坐在床边的沈佳时，他蹙眉：“你怎么在这？” 沈佳嘴角下扬，能看出来心情非常不好。 “紧急联系人填的是我名字，你问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你真好笑。” 顾非差点忘了，因为怕家人担心，所以他的紧急联系人一直填的是沈佳。 上次差点死去，他就动了想改联系人的心思，只是忙忘了。 “抱歉，我会联系医院改掉。” 沈佳脸色更难看了：“你想改成谁？” 她没等顾非回答又说：“算了，我不想知道。” “你到底生的什么病？三天两头住医院？要是病重，我好去问问医院长期住院有没有什么优惠。” 给程序花几千万上亿眼睛都不眨，到他这里，医药费都要询问有没有优惠。 这就是区别吗？ 他扯了扯嘴角，自嘲一笑：“不用，这点医药费我还是出得起的，不用你付。” 沈佳抱着手，居高临下看着顾非，皮笑肉不笑身：“下次有事求我的时候，也希望你那么硬气。” 说完，她快步离开病房。 门合上的巨大声响，充分表达了她此时怒火三丈的心情。 也不知道是因为吵架还是被这个动静吓到，他心跳加快，鼻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呼吸不畅。 他担心是病发了，正要叫医生。 刘倩恰好在此时打来电话，单子要紧，他接起电话。 “修改版的设计图纸我们看过了，很不错。钱我已经给中介打过去了。” “婉婉想请你吃顿饭，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电话那头传来刘婉的声音，顾非没听清在说什么：“你们满意就好，吃饭就不用了。” 刘倩不满顾非这样客气，非要请他吃饭，顾非只好表示自己很忙，她这才作罢。 这一单生意就这样结束了。 也不知道中介什么时候给他介绍下一单生意。 他的时间不多了，得多攒点钱给家里以备不时之需。 他给中介打电话询问。 中介意外：“这一单才刚结束，你就想接别的单子，看来你是真的缺钱。” “我这里目前没有可以做的单子，但是工作机会是有的，杨辉教授打算开一家工作室，最近正在物色人选。” “他是你的老师，你要是想去的话他一定会收。” “中介费我就收你30%好了，怎么样？” 顾非有一瞬动心，之前他就是跟着老师大放光彩，如今有机会继续跟着老师当然好。 要是沈佳知道他加入了老师的工作室，应该会对老师的工作室打压。 她的打压没有几个工作室能扛得过，就算老师能扛过，他也不想老师受罪。 他拒绝了中介：“现在的我不适合加入老师的工作室。” 中介觉得可惜，以顾非的实力，他的工资肯定不会低。 30%是血赚。 但他不愿意，中介也没什么办法：“这单生意的分成发给你了，加上客户单给你的50%，你查收一下。” 挂断电话之后，顾非查看了到账短信。 这一单赚了不少，但还是不够。 第三十七章 想离婚的话我可以帮你 顾非确认自己身体没问题之后就出院了。 最近因为赶工，他一直住在工作室里。 现在没有工期要赶，他应该回到沈佳的别墅。 可想到她在病房说的话，他还是决定不回去了，以免让她的心情更加不好。 之后的一个星期，就算没单，他也没闲着。 查看最近流行的元素，按照这些元素画出一些设计图，日子也算充实。 刘倩电话打来时，顾非才发觉已经过去了一周。 “你上次和婉婉闲聊，说喜欢一个设计师，他最近会出席设计展，邀请函我已经寄给你了，你收到了吗？” 顾非在一堆快递里找到邀请函，拍照给刘倩发过去询问她是不是这个。 在等待回复的过程中，他察觉到沈佳已经一周没有联系他了。 在这一周里，他也很少想起她。 这就说明，他们都在放下彼此。 比起纠缠释放恶意，这样平静地分开更好。 刘倩回复消息，确认了邀请函是她发出的那份。 顾非发现设计展的日期和预约的复诊日期重合，在短暂的犹豫之后，他决定放弃去看设计展的机会。 当下还是身体比较重要。 他打电话给刘倩：“你在哪里？我有话要和你说。” 邀请函已经到他手里了，总要当面还给她，才合礼数。 电话那头的背景音不算嘈杂，他似乎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但他没当回事。 “你过来吧。” 刘倩报了个地址，他顺着地址找过去，却在包间里看见了沈佳，还有她那几个看不起他的朋友。 “你说有人来找，就是他啊。你知道他已经和沈总结婚了吗？” “她知不知道我们不懂，但顾非是知道的，这算什么？骑驴找马？” 包间里面不算亮堂，顾非看不清楚沈佳的脸色，但他能感觉到，她心情很差。 “他喜欢有钱的，刘倩的钱比我多。” 刘倩蹙眉：“你别误会……” 顾非没让刘倩继续解释，怕她卷入他们纠葛：“够了。” 沈佳抬眼看他：“心疼？” 她笑了，拿起酒杯敬刘倩：“你才回来几天，他就对你百般维护，我学不来。” 他听出了沈佳的暗讽，觉得有些过分。 他也知道，沈佳针对刘倩是因为她屡次接近他的缘故。 她喜欢看他孤立无援，只能哀求她的样子。 只要他离开，她就不会这样对刘倩。 “我先走了。” 沈佳抬手拦住他的去路：“急什么？难道是我说对了？” 她紧盯着顾非，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一丝半点的细节。 企图从他的反应里看出他的否认。 她只看见了他的失望。 刘倩不只是他朋友，还是沈佳的朋友。 他对刘倩是什么感情，沈佳门清。 可她还是说了那种话，只为了羞辱他，就可以把友情踩在脚下吗？ “我要是喜欢刘倩，就没你什么事了。” 沈佳变了脸色，眼神如刀落在他的脸上：“你不是喜欢攀高枝吗？刘家这个高枝，够你攀的。” 顾非回视，语气温和却句句带刀：“我不会在没有结束一段婚姻之前就开始一段感情，沈总不是这样。” “所以才会觉得我和每个女人都能发展关系。” 沈佳眯起眼睛：“少和我装清高，你只是没有发展机会而已。” 双方各执一词，话语都是刀刃，把对方捅得满身都是伤。 原来她是这样觉得的。 他感觉到一股气往上涌，堵在喉咙口，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互相攻击也没什么意思。 他快步离开包间，身影看着有些狼狈。 “顾非。” 刘倩叫了他几声他都没回应，直到她拽住了他的手臂，他才停下脚步。 “你走那么急干什么！” 顾非深吸一口气，压下在身体里乱撞的怒气，勉强一笑：“抱歉。” “今天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沈佳不是针对你，是冲着我来的。” 他想了想，还是和刘倩解释清楚，以免两人因此闹僵。 刘倩点头：“我看得出来，她的嘲讽都是针对你的，我只是顺带的。”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我就出个国，她为什么变化那么大？你们之间的关系又为什么那么僵。” 她把心中的疑问都问出来；“这次别想糊弄我。” 见她抱着手一副不说清楚不让走的样子，顾非只能说了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反正这些他不说，刘倩也能打听出来。 刘倩听完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询问：“维持这段婚姻，对你们俩来说是好事吗？” 顾非没有一秒犹豫，直接否认。快到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她不意外：“别的事情我都能理解，但不让你工作这件事我怎么也理解不了。你如果想离婚的话，我可以帮你。” “工作，我也能提供。” 沈佳说得对，刘倩有这个能力救他于水火。 顾非心动了，只有一秒。 他不想让好友卷入这件事情里，也不想好友因为他有损失，他拒绝了。 “你不用为我做什么，也不用因为我疏远她。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很难插手。” 他岔开话题：“对了，我来是为了还你这个。” 刘倩看着他递过来的邀请函：“你没空去？还是不想去？” “没空。”他没说复诊的事情，怕刘倩追问病情，这姑娘好奇心太重了。 “众多大师都会来参加的设计展，邀请函很难得。我亲自来还放心些。” 刘倩没接：“我也没有其他想送的人，你就拿着吧。有空就去，没空就扔掉。我送人的东西没有拿回来过。” 她都这样说了，顾非只能收下了。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光芒照亮走廊，倾盆大雨随之落下。 刘倩在得知顾非要打车回去后，叫来司机：“我让司机送你回去，这个天气难打车。回去路上小心点。” 顾非没有拒绝，上车时司机询问地址。 他犹豫半晌，到底还是说了工作室的地址。 刚吵过一架，不适合回到别墅。 或许，她也不需要他回去了。 在复诊的前一天，路医生致电给顾非门诊取消的事情，让他再约复诊时间。 既然不去复诊，那就去设计展看看。 第三十八章 是不是身体出了问题 顾非本来也没想来，突然改变想法，只能找出之前的西装。 这两年他消瘦得厉害，西装早就不合身。 在门口被工作人员拦下反复检查邀请函三次，才能进门。 设计展举办在日辉酒店的宴会厅，办展的人在作品摆放上很用心，确保屋中为数不多的光线都集中在作品上。 来客进门就会被熠熠生辉的珠宝夺走视线，不太会注意到其他的来客。 这样既能展现珠宝的美丽，也能一定程度上模糊来客的身份， 当然，这只是对寂寂无闻的人。 像杨辉这种行业翘楚，就算把脸蒙上都会有人认出他。 顾非一眼就看见了被人群簇拥着的老师，他下意识朝着他走去。 行至中途，突然想起自己现在一事无成，哪里还有脸去见老师。 他脚尖转了个弯，想要避开老师。 刚转身就看见程序身穿酒红色亮片西装，随着他的走动，西装如同荡起涟漪的湖面，波光粼粼。 他抢了珠宝的光，成为设计展里最耀眼的存在。 不少宾客不满他如此张扬，蹙眉看向他。 他似乎并未察觉，大步朝着杨辉走去：“杨老师，好久没见了。” 杨辉看见他，严肃的神色缓和了些：“也没多久。” 他示意程序走到他身边。 离得远，顾非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举动，好像杨辉在介绍他给朋友认识。 顾非心里泛起一丝苦涩，曾经杨辉也是这样介绍他的。 苦涩还没消散，他就从情绪里脱离出来，察觉到不对。 程序一个做演员的，应该和杨辉没有交集才对，他们怎么会熟识？ 疑惑的不仅是他，还有一些宾客。有人做出解答：“程序接了一个做珠宝设计的角色，怕演不好，就来找杨教授取取经。他……” 顾非愣住，程序的大部分戏剧邀约都是通过沈佳得来的。 沈佳知道他接下这个角色吗？ 应该是知道的，毕竟她对程序那么上心，每部戏都投资。 程序找谁取经不好，偏偏找上他的老师杨辉。 巧合多起来就不是巧合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借着程序羞辱他吗？ 他苦笑着摇摇头，觉得自己想多了。就算想要羞辱他，也只是顺带，最主要的是捧程序。 他没有重要到沈佳肯拿那么多钱来羞辱他。 程序的出现坏了他看展的心情，他打算离开。 还没迈出脚步，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小顾？” 顾非能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颤抖，鼻头发酸。 他勉强平复了心绪，转身对已经走到跟前的杨辉打招呼：“老师。” 他们多年没见，杨辉眼角增添了几条皱纹，但整体看着还好，和当年大差不差。可见这些年他生活得不错。 相比之下，顾非就大变样了。 他消瘦了不少，脸色苍白，唇无血色，看起来很憔悴。 “你怎么瘦成这样！” 杨辉握住他的手臂捏了捏，眼里都是担心：“是不是身体出了问题？” 顾非本来稳定好的情绪因这句话而产生巨大的波动。 刘倩也好，杨辉也罢。都是多年不见，看见他的第一眼都觉得他瘦得不正常，关心他。 可和他朝夕相处的沈佳却没有察觉。 或者说，他没有重要到值得她仔细观察的程度。 他自嘲一笑：“我没事，老师。就是最近没什么胃口。” 杨辉担心地看着他：“没有胃口也不至于瘦成这样，你有时间去医院检查看看。” 顾非不好拒绝老师的关心，就答应下来。 关心完学生的身体，杨辉这才想起来身边还跟着一个程序。 他介绍两人认识：“我的学生顾非。这是程序，知名明星。” 我的学生这四个字让程序心里冒酸，他眼神泛冷：“我认识顾哥，没想到是杨教授的学生。” 他想到了些什么，眼神转柔和，意有所指。 “顾哥最近不是设计了作品吗？我怎么没见？还是作品在这里，却没有写上顾哥的名字。” 顾非在接单时就做好被老师发现训斥的准备，但不管怎么样，都不该由程序告诉老师这个消息，肯定会添油加醋。 这样大的把柄，程序应该不会在这种场合说出来，似乎只是想吓一吓他而已。 杨辉疑惑：“什么意思？” 程序笑意更盛：“那得问顾哥了。” 果然，如同顾非所料，程序没有直接告知杨辉，他做了匿名设计师的事情。 “我没有带作品来参展。” 他笑着说：“老师，改天我去看望您。今天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杨辉看他似乎很着急，也不挽留：“有事就去吧。” 直到他身影消失，杨辉才想起来还没留联系方式，连忙顺着顾非离开的方向找去，已经不见他的踪影。 他离开日辉酒店，直接打车回了工作室。 走到门前才看见门口蹲着一个人，他上前轻拍对方的肩膀：“不陪着爸妈，在我这里蹲着干什么？” 顾颖抬头，看见他眼睛一亮，提起手中的食盒：“这是妈包的饺子云吞等冻货，让我拿过来给你放冰箱里。” 她跟在他身后进了门，絮絮叨叨：“你得好好吃饭，看你瘦成什么样了，脸色也很苍白。” 她把食盒放进冰箱：“饺子和云吞都是羊肉馅的，比较滋补，你多吃点。” 每个人都在说他消瘦，好像全世界就沈佳看不见他的病态。 他应了声，抬眼看见顾颖紧盯着他的办公桌，就问；“你看什么呢？” “在看你画的图纸”她仔细品鉴，“你开始工作了？” 如果接那种单子也算工作的话，他的确是开始工作了。 但他不能说，怕顾颖追问。 “不算，就是练练手。” 他从顾颖手里拿过图纸，询问她：“除了给我送吃的，还有什么事情吗？” 顾颖知道他是在问父母怎么样，提起这个，屋中的轻松气氛转为沉重。 她脸上的笑意消失：“可能是我多心了，这几天医生护士都在明里暗里地提醒，让爸转到社区医院。” “他们说这种办法能减轻我们的负担，但我怎么觉得他们在赶我们走。” 第三十九章 他现在就是一团烂泥 医院的床位是紧张，但只是普通床位紧张，单人间的床位并不紧张。 医生也不会和能住得起单人间的病患谈省钱疗程。 顾颖的感觉没错，医院就是在赶人。 治疗费还有，应该不是费用的问题。 顾父的病情一直很稳定，应该不是病情原因。 那就只有有人想让他出院，能做到这件事的就只有沈佳了。 她没有让顾父直接搬出医院，而是让医护暗示，是在提醒他，顾父的命掌握在她的手上。 也是在威胁他，按照她的要求来。 上次她提出的要求是要他回家。 顾颖见顾非出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我听见了，医护的态度你们不用理会。只要他们不赶走你们，你们就安心住下。” 他宽慰顾颖：“你和爸妈说别太担心了，没事。” 听他这样说，顾颖就放心赶回医院。 她走后不久，工作室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刘倩站在门前，指了指里屋，询问：“我能进去吗？” 顾非意外，让开了一条路：“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印象里，他没和她说过工作室的地址。 “你忘记了，那天下雨我让司机送你过来，你租的房子又在一楼，很容易找的。” 她换了鞋往里屋走。 工作室是一房一厅，客厅不算大，南墙窗户前放着顾非从二手市场找来的电脑桌，上面放满了工具。 放了书桌之后，三人长得沙发就有些局促，小茶几更是小得可爱。 刘倩在客厅转了一圈，房间门合上了，出于礼貌她没进去看。 “你就住在这种地方？” 顾非给她倒了杯热茶：“我只有一个人，住这个户型不算小了。而且小户型住着安心，踏实。” 沈佳的别墅很大，她工作忙，回家的时间不多。 很多时候都是他独自待在大声说话都有回音的大别墅里，久而久之，就觉得心很空。 他实在是不想再体会那种感受了。 “你认识杨教授吧？他说你提前离席，他忘记和你要联系方式了，所以拜托主办方查了一下。” “邀请函是给我的，能找到的也只是我。我来是帮你传个话。” 她递给顾非，杨辉的名片：“没想到你竟然是杨教授的徒弟，出息了。” “只是学生，他不教本科生，可能连学生都算不上。” 顾非不想在外人面前承认他和杨辉的关系。 他现在就是一团烂泥，他不想成为杨辉的人生污点。 “又谦虚。” 刘倩知道他说的是假话，他们之间肯定不止学生关系，不然杨辉为什么要费那么大的劲找到她，只为了联系上顾非。 可他不想说，她也没那么想知道，也就没细问。 “杨教授的名片我给你了。上次问你的问题，我再问你一遍，你如果想离婚，我可以帮你。你想吗？” 顾非没有直接回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情。我想自己解决。” 刘倩偏头看她，目光锐利：“不离婚究竟是怕她事后报复，还是对她还有感情？” 顾非想否认，话到嘴边不由得深想，他对沈佳还有感情吗？ 他的沉默在刘倩看来就是默认：“就算你喜欢，可这段畸形的婚姻也还是会让你痛苦，不是吗？” “那就不该继续。” 她看着顾非身上那不合适的西装：“你都消瘦成这样了，就别和她折腾了，我真怕有一天有人通知我，你没了。” 她句句都是关心，很暖心。 自从和沈佳结婚之后，就很少有人关心过他了。 他坚定道：“这是我们的事情。” 他尝试过离婚，父亲和妹妹因此遭殃，他不想刘倩也一样。 刘倩见他态度坚决，也就不劝了：“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我说。” 顾非谢过刘倩的好意。 她离开后不久，顾非出门前往医院。 钱他能赚，能够负担得起父亲的医药费。 但治病不是有钱就行，给父亲治病的主治医生是沈佳牵线搭桥才肯收治父亲。 这也就是沈佳拿捏他的地方。 他得解决隐患，不然到时候沈佳不肯牵线搭桥，有钱也治不了父亲。 他打算从医生那入手，把医生转变成自己的人脉。 医生明确告诉他：“关于患者是否出入院，都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你和我谈也没用，得和沈总谈。” 看出了他的心思，医生直言：“沈总给医院捐赠了几台设备，我不是她的人脉，医院才是。” 顾非明白医生的意思。 是否救治他做不了主，他也是听医院的命令。 医院因为几台设备，在这件事上听沈佳的。 到头来，他还是得去找沈佳。 他离开医生办公室，打电话给沈佳，没接。 或许在忙，他打电话给沈佳的秘书。 秘书倒是很快接了电话，但她也不知道沈佳的行踪。 “沈总离开之前说过，要是您打电话过来询问行踪，就说她在最熟悉的地方等你。” 最熟悉的地方？ 顾非先想到了她的办公室。 在公司还没站稳脚跟之前，沈佳都住在办公室里。 对于她来说，那应该是最熟悉的地方。 顾非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疑惑，不是这里那是哪里？ 他又去了她常出入的地方，直到找到深夜都没找到沈佳。 最后实在是想不出来去哪里能找到沈佳。 他放弃了，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别墅。 进门就看见沈佳冷脸坐在石桌旁，厉声质问：“你怎么现在才来，很难找吗？” 顾非怎么也想不到，沈佳说的熟悉的地方是这里。 结婚那么多年，她在这里住的时间还没有在办公室多。 大多时候都是他一个人守着空旷的别墅，煎熬着。 “的确很难找。” 他走到桌边：“你的警告和威胁我收到了，要怎么样你才能放过我爸？” 沈佳仰着头看他：“你为什么突然想赚钱？是想付医药费，还是在为离婚做准备。” 顾非的支出一直很稳定，他突然赚钱，还是用这种方式赚钱，令她心惊。 她能感觉到他逐渐不受控，她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两者都有，但顾非不会实话实说：“我没有程序幸运，遇见要多少给多少的金主。想要什么只能自己挣。” 第四十章 醉鬼闹人 沈佳神色缓和，眉眼都含笑：“顾非，你很在意吗？” 在意她和别的男人成双入队，在意她给别的男人花钱。 只要他说在意，在和她道歉，保证以后绝对不会扔下她，不管多少个程序，她都能断干净。 “我也可以给你，只要你回来。” 沈佳的意思是回到她的身边。 顾非理解的是回到这个别墅。 他看着空旷的别墅，想起独自在这里的日日夜夜，实在是待够了。 “我不需要了。” 沈佳的脸色骤变，顾非赶在她发怒之前说：“你如果断了我爸的治疗，我会立刻跟你提离婚。” 他至今也不懂她为什么不肯离婚。 是想折磨他也好，有其他目的也罢。 只要她不想离婚，这就是他威胁她的筹码。 他就是让她尝尝被威胁的滋味。 沈佳没想到顾非会这样说，怔愣后反应过来他是在威胁，气得脖子都红了。 “顾非，你怎么敢威胁我？” “是你先威胁我的，你好好想想吧，我先走了。” 在关门声响起的一瞬，沈佳抄起桌上的古董花瓶砸了个粉碎，但仍旧消解不了心中的怒气。 她打电话给医院，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直接说：“断掉他……” 说到一半，她就说不下去了。 顾非不像是在跟她开玩笑，如果她真的这样做了，他们就一定会离婚。 她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电话那头的人询问她断掉什么？ “没什么。” 顾非心里也没底，这个办法是他今天反复琢磨出来的。 这是目前唯一能保证父亲能一直接受治疗的办法，反威胁她。 但他不知道对沈佳管不管用，他越来越搞不清楚她在想什么了。 回到工作室，他打了一个电话给顾颖，让她留意医院的反应。 如果明天医院直接要顾父办出院，那他就去离婚。 如果医护不再提，那就说明反威胁有效，顾父暂时安全。 就在他推测明天各种可能性的时候，听见门铃声。 他看了一眼钟表，接近一点。 这个时间还有谁会来找他？ 他想不出来，所以没直接开门，而是透过猫眼看了一眼外面。 猫眼放大了沈佳那张小而精致的脸，乍一看像是凑到了他的面前一样， 他移开视线，疑惑沈佳找上门来干什么？ 更加疑惑她是如何得知这个地址的？ 他记得没有告诉过她。 现在要开门吗？开了门她会说什么？ 大骂他一顿，还是会冷声警告他？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开的时候，沈佳接起一个电话，语气难得着急：“怎么回事？我现在就过去，你等等。” 挂断电话后，她转身走了两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向猫眼的位置。 顾非立刻移开视线，等了一会再看，外面已经没有沈佳的身影了。 现在他不用纠结开不开门了。 电话铃声在此时响起，来电显示是妈妈。 顾非心下一惊，难道是沈佳气疯了，不管不顾让顾父中断治疗？ 他满怀担忧，接起电话，在听见顾母说：“上次怀孕事件我就想问你了，你和佳佳吵架了吗？”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他松了口气：“您半夜不睡觉，就为了问我这个？” “别贫嘴。上次佳佳来看我们也是，你直接就把她拉走，你妹妹都看见了，你们吵得很凶。” 顾母语气里裹挟着浓浓的哀伤：“佳佳为了我们家做了那么多，就算有点小脾气，你也要忍耐。” 顾非应声：“我们感情很稳定，你不用担心。” 顾父心脏不好，顾母照顾病人多年，累出一身的病。 两人身体都不好，经受不住刺激了。 所以他选择隐瞒。 应付完父母，他打算洗洗睡了，还没走到浴室门前，就听见激烈的敲门声。 在他认识的人里，三更半夜敢这样敲的，就只有沈佳一个。 他查看猫眼，确定是沈佳之后本来不想理会。 她喜欢待在门口就让她待，时间久了她自己会走的。 可沈佳不喜欢待在门口，她想进屋，敲门声更激烈了。 伴随着沈佳的叫骂声：“顾非，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违抗我。” 叫骂声喊亮了五层楼的声控灯。 为了避免沈佳吵醒邻居，顾非开门把她拉进来。 沈佳脚下一滑，扑进了顾非的怀里，她身上酒味浓烈，一闻就知道喝了不少。 他叹了口气，半扶半抱，把她放到了沙发上。 她双眼迷离，看向他的目光很温和，喊他名字的语气更加温柔：“顾非。” 顾非应了一声：“你怎么喝那么多酒？” 沈佳像是没听见他说的话一样，又喊了他一声。 以前沈佳也喜欢这样叫他，他回应她，她也不说话，就这样温温柔柔望着他，满眼都是他。 就在他沉浸在回忆中时。 沈佳扯住他的衣领，一拽：“你和我说对不起。” 顾非迷茫，回忆里好像没有这一段。 “我为什么要和你说对不起，是你先威胁我在先，我反击。” 沈佳紧蹙眉头，双手握住他的衣领，加重语气：“和我道歉！” “你……” 她听都不听完他的话，执拗地说：“和我道歉。” 两个人不知不觉间凑得很近，顾非能闻见她身上浓烈的酒味。 他捏住她的脸，阻止她靠近：“你到底喝了多少？” 沈佳根本不听他在说什么，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说，跟我道歉。 醉鬼只会说一句话，根本无法沟通。 顾非不和她计较，按照她说的服软：“对不起。” 沈佳开心了，凑近他亲了一口。 顾非捂住被亲的地方：“你这是在干什么？” “你和我道歉了，我原谅你。我们重归于好。” 重归于好吗？ 顾非细细咀嚼这四个字，觉得他们根本不可能重归于好。 不管是她还是他，心里都有一道坎。 沈佳见他不说话，不满。她伸出手勾住顾非的脖子，捏了捏：“你怎么瘦了那么多？” 顾非诧异看向沈佳。 沈佳捧住他的脸，抚摸着他因消瘦而发尖的下巴：“等会我去买肉，你多吃点。” 他握住她的手：“你说什么？” “买肉？” “上一句。” 沈佳思考了好久，才说：“你怎么瘦了那么多？” 她还加了一句话：“我会心疼的。” 第四十一章 用妹妹威胁 顾非以为沈佳没有看见他的变化，以为她对他毫不关心。 可刚刚她表达了关心，看来她一直看得到他的变化。 这让他很混乱，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沈佳觉得他离自己太远了，扯着他的衣领把他拉过来，搂着他的脖子，迫使他低头。 “你为什么离我那么远？” 顾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两个人的距离就越来越远。 就算是在同一张沙发上坐着，都像是隔得很远的距离。 沈佳执拗地让顾非离得更近一点，就好像身体的距离缩短了，心和心之间的距离就能缩短。 可顾非知道不能。 就算是贴在一起，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隔着一层。 曾经的顾非想要打破这一层隔阂，也为此努力过。 但一个又一个出现的男人让他的努力成为笑话。 顾非被日光晒醒已经是正午了，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洒落满地的衣服也都不见了，好像昨天的经历是一场梦。 他起身走出房间，余光瞥见玄关处那双乱摆的拖鞋。 那证明了昨天晚上的一切都不是梦，是真的。 他上前收拾好了拖鞋，并未多想昨天，只当那是一场梦。 起身时感觉到一阵眩晕，身体在对他发出警告，提醒他得吃东西了。 昨天为了找沈佳，他没怎么吃东西，今天又睡到正午。 再不吃饭，他可能就要死于低血糖了。 他刚打开外卖软件，电话响起，备注是沈氏公关部。 沈氏集团的公关部门不仅要处理公司的事情，也要维护沈佳看重家庭的形象。 他们第一次联系他，是要他拿着一百万分手费去打发沈佳的小情人。 一百万，这个数字让他想到了他跟沈佳要一百万时的情景。 她对小情人向来大方，比对他大方多了。 之后这种事情时有发生，还有一夜情对象，也需要他去处理。 必要的时候，比如被拍照片，他还得出面澄清。 他对此感到厌烦。 既然他已经不打算和沈佳维持表面和平了，那他也没必要做这些事了。 他选择忽视电话，但对方锲而不舍，每隔五分钟打一个电话。 外卖都到了，对方还在打。 他想着得告诉对方以后这种电话都不用打给他，就接起了电话。 还没开口，对方就跟倒豆子一样，话密得他怎么也插不进去。 刚想挂电话，就听见程序两个字。 他觉得奇怪，程序跟了沈佳也不久了，他的职业又敏感，被拍到照片录视频也不少。 之前他们都是花钱买下照片视频，按下绯闻，没想过处理程序。 怎么现在想着处理了？ “这是公司的意思，还是沈佳的意思？”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回答的话模棱两可：“公司的决定就是沈总的意思。” 顾非轻蔑一笑：“是你们的意思吧？” 她不接话：“那个视频对沈总的影响很大，虽然程先生发视频说是节目素材，但至今都还有猜疑。” “程先生不该在这个时候和沈总再有接触。” 她不耐烦的语气透过电话传过来，似乎是在埋怨他要那么多解释。 “您是沈总的丈夫，应该处理掉一切有损沈总形象的人。” 公关部的人从未把他当成沈佳的丈夫，使唤他跟使唤仆人一样。 但凡他拒绝，他们就会用沈佳压他。 遇见难搞的麻烦了，又说他是沈佳的丈夫了。 顾非这次不会如他们愿了。 他点明他们话里的意思：“你们不敢和她提议处理掉程序，就要我去处理。成功了大家都好过，失败了是我的错，和你们无关。” “算盘打得真不错，话也说得很漂亮，不愧是搞公关的。” 小心思被看穿了，公关部急了，给他挖坑。 “顾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家也是为了公司好，为了沈总好。难道您不想沈总好吗？” 顾非看清楚了对方设下的坑，没跳。 “话里话外说得漂亮，但实事一点都不做。你们白拿工资？” 说完，他挂断电话，并把公关部拉黑。 既然不想配合他们了，也没必要留着号码。 吃过午饭之后，顾非在心里盘算着要重新找个房子当工作室。 沈佳已经知道他住在这里了，为了安生还是得换个地方。 附近有一家中介，他刚准备去看看，就收到程序的消息。 “尽快来沈氏一趟。” 程序不会无缘无故找他，想来这次和上次的蛋糕一样，都是陷阱。 他没理会，换鞋出门。 刚合上门，就又收到程序的消息：“你妹妹最近还好吗？” 顾非瞳孔一缩。 程序是当红明星，和他有关的新闻轻易就能上热搜。 他想对顾颖下手，甚至都不用找到她。 发个语焉不详的视频，就能让顾颖陷入网暴的旋涡。 程序这是在威胁他，拿他的家人威胁他。 他不情愿，可又不得不按照程序说的去做，按照他发来的时间赶到了沈佳的办公室外。 刚要开门，就听见沈佳说：“名字要记好，不要忘记，也不要弄混。在席间少说话。” “我知道分寸，佳姐。” 程序抱着文件，欣喜溢于言表：“虽然是第一次跟你去见合作方，但我会做好，不会给你丢人的。” 一些特定的饭局酒局，双方都会带伴侣活跃气氛。 伴侣不一定是丈夫或者妻子，也有情人或者是陪酒。 沈佳出席这种场合一般都是带他，维护形象的同时，也能奴隶他，一举多得。 这是她第一次让情人陪同前往。 这本来和他无关，可程序非要和他炫耀，还把他妹妹卷了进来，那他就得搞砸这件事。 他推开门。 程序对他温和一笑，装傻：“顾哥怎么过来了？佳姐应该没叫你来吧？” 沈佳抬眼，似乎不太高兴：“你来找我，有事？” “你带着他去，对谈合作无益。他身边都是狗仔，要是拍到你流传出去，你需要花很多钱才能摆平。” 处理明星的新闻，还是这种新闻，可比处理素人的要贵多了。 沈佳摆弄着钢笔，不去看顾非：“你这是劝我不要带他？” 第四十二章 处处不如人家 程序脸色白了几分，笑容勉强：“顾哥放心，我会防着狗仔的。” 顾非没接他的话，继续说：“有些合作在没有达成之前，最好不让外人知道。” 他看向桌上，摊开的文件里写着合作方的名字。 他记着这个合作方，一起吃过几次饭。 “你这个合作方有过被背叛的经历，很在意婚姻忠诚度。我不敢说你带他去一定会合作失败。” “沈佳，你敢赌吗？” 沈佳看着那个名字半晌，决定带顾非前往。 她对程序说：“我会让助理送你回去。” 程序已经没有刚才的得意，他苦着脸争取：“佳姐，我不信这些会影响到合作。你信我一次，我能做好的。” 沈佳扔下钢笔，抬眼看向他的眼神不算严肃，但他能从中看出警告。 “合作重要。” 程序知道，这一局是他败了。 他垂头丧气，打算离开。在经过顾非时，他压低了声音讽刺。 “你就算能和他去谈合作，也说明不了什么。你们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了。” 顾非很清楚，所以这句话伤害不了他。 他回以讽刺：“就算那样，我也还是她的丈夫，你只是个情人。” “而且，在整个公司看来，你是个需要处理的东西。” 程序脸色转青，看顾非的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了。 顾非丝毫不惧：“沈氏的公关部联系我，你太高调损害了公司的利益，要我处理你。” “认清楚自己的价值，在公司利益面前你不值一提。” 他都不值一提，更何况一个情人。 “不想被处理的话，就少做事。” 这是警告，以免程序真的觉得他好欺负，对顾颖动手。 程序脸色白如纸，被打击得身子都站不稳。 偏偏在这种时候，沈佳还问：“你还不走？” 这话在这种时候显得格外的冷情。 程序应了一声，头更低了，快步离开办公室。 在门合上后，顾非开门见山：“我可以跟你出席，但有条件。” 沈佳眯起眼，看顾非的眼神跟看垃圾没什么区别：“只有是唯一的人选，才能跟我谈条件。” “我还可以选程序。” 顾非拉开椅子，在她不满地注视下坐下，随意地拢了拢衣服。 “你知道，他没有跟你去谈合作的价值。你也知道，你只能选我。” 他说这句话不是觉得沈佳有多看重她，只是清楚地知道沈佳有多看重利益。 所有人都要为利益让道，包括她自己。 沈佳不否认，只是嘲讽：“你什么时候也会用价值衡量人了？” 她给情人的分手费不同，顾非好奇地询问过，她当时的回答是他们就值这个价。 他很厌恶把人价值化。 但不知不觉中，他也变成这样的人了。 “跟你学的。” 沈佳不怒反笑：“看来我对你的影响很深。” 顾非没有否认：“确实，你让我明白了被价值化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用拿钱时三求四请。” 沈佳脸色一变，看他的眼神不善：“你是在讽刺我？” 他摊手：“你要是这样觉得我也没办法。” 她往椅背上一靠，打量了顾非一眼，语气冷淡到了极点：“你是想利用这次机会，让医院继续给你爸治疗？” 顾非确实有这个想法，但他要的不止这点。 毕竟昨天的威胁很有效，他可以争取点别的。 “我昨天说过了，你可以断掉我爸的治疗，我会和你离婚。如果你把这个当作是条件来和我谈，现在就可以去民政局。你也可以把程序叫上，我们办离婚，你们办结婚。” 沈佳再次被顾非威胁，怒火中烧。 她站起来扯着他的衣领逼近他：“你以为你在我心里很重要吗？” “我从来不觉得我在你心里重要。” 沈佳指尖颤了颤，她对上顾非平静的眼眸，不由得松开了手，跌坐回椅子。 顾非没有察觉到她的失态，自顾自地说下去：“至于你不想和我离婚，应该是还没报复够。” “不管你选什么，对我都是有利的。” 沈佳笑了，但眼里没有一丝笑意，多了一抹悲伤：“你还要什么？” “五百万。” 他考虑过要一千万，但仔细想想，他的价值最多五百万。 再多沈佳可能就不会付了。 她再次打量他，那赤裸裸的眼神让人不适：“得寸进尺。” 顾非听出来了，沈佳的意思是他不值这个价。 “程序什么都没干，你就给他那么多钱。我还帮你维护合作方，要五百万很少了。不想给就直说。” 沈佳打给秘书：“从我的账户上划五百万给顾非。” 这些年他没有工作，一直靠着沈佳生活。 家庭支出每次都得跟沈佳要。 要的次数多了，沈佳就让会计和他对接，确保每一笔钱都没有剩余，他只能靠着她活着，想跑连飞机票都买不起。 这样的生活，他过得太久了。 就连父亲的医药费，都需要他每个月恳求她才会给。 明明是一份固定支出，和物业费一样每月都是一样的数，却因为她想听他恳求，所以没有归类为固定支出。 他看着手机的到账信息，开心不起来。 现在谈个条件，五百万就到账了，不用恳求，不用担心沈佳心情不好延缓或者不给钱。 早知道这样，他帮她应付难缠客户和打发小情人的时候应该开条件才对。 沈佳也看见了到账信息，她一抬下巴：“钱到账了，就好好办事。不然下次我就换人了。” 这点威胁对顾非来说不算什么：“要换人可以，先离婚。不然谈合作带小情人多掉价。” 沈佳看着他说离婚如此平静，丝毫不在意这段婚姻就气急。 她一字一句加重语气说：“你不如程序，不管哪个方面都比他差远了。” 顾非不小心咬到了口腔内壁，血腥味充斥着口腔，伤口发疼，但没有心疼。 现在的他的确各方面都不如程序。 程序有事业，有钱，还年轻。 而他被沈佳封杀，只能做匿名设计师，不敢和老师联络，生怕他沾上一点污泥。 在接单之前一贫如洗，就连打车的钱都很难拿出来。 而且他已经不年轻了，还没有他那么健康。 真是处处不如。 第四十三章 我是你丈夫，是正室 顾非自嘲一笑：“唯一能比得过的就是，我是你的丈夫，他是地下情人。” 在沈佳生气之前，他起身：“但我不想比。” 说完，他就离开了。 出了沈氏，顾非给父母转了一百万，再给妹妹转了两百万以备不时之需。 顾颖第一次见到那么多钱，连忙打电话过来：“哥，你做了什么？突然给我打那么多钱。” “不是给你的，换心手术需要不少钱。” 顾颖被绑架，长时间不去上班也联系不上，就丢了工作。 这段时间她在找工作，闲暇时经常去看爸妈。 “我忙，不能经常陪着父母，一旦有人捐献，你就抓紧把钱交了准备手术。” 顾颖应了一声，虽然理由合理，但她总觉得不对。 “一般不是嫂子打钱吗？怎么今天是你给？” 医药费都是财务核对之后，直接转到医院账上。 沈佳似乎怕他偷藏，或者是虚报，根本不经过他的手。 一直如此，现在突然变成他转钱了，顾颖才会觉得不对。 “都说了是备用，就不能直接打给医院，所以我转给你。你就别问那么多了，我还有事，就先挂了。” 找借口挂断是真的，有事也是真的。 沈佳说的联系合作方，不只是参加饭局那么简单，而是和合作方联络感情，确定合作意向。 他前往商场，买了一套西装。 消瘦得厉害，之前的西装穿上去有种随心感，去见客户不合适。 从商场出来，他就联系了合作方。 合作方宋先生表明今天一天他都没时间，顾非只能联系宋太太。 “小顾啊，正好，我这边三缺一，你来不来？” 顾非自然答应。 宋太太是h市人，那边的富太都喜欢玩麻将打牌。 之前几次，顾非和宋太太接触也是打麻将。 他按照宋太太给的地址前往，服务员陪着打，见他来立刻让了座。 宋太太介绍了另外两位太太给顾非认识。 “别看小顾年纪小，可能干了。” 她显摆脖子上的翡翠钻石项链：“这是他设计的。” 两位太太夸赞了两句。 宋太太很开心，好像她们夸赞的不是顾非，而是她一样。 “小沈福气好，能和小顾这样的人结婚，幽默风趣又有分寸，打牌还好。” 她丢了一张牌，话音一转：“还体贴，上次的事情闹那么大，也不见小顾有抱怨，那个小明星有什么好的了，在我看来不如小顾。” 这话看似是在夸奖他，实则是在贬损沈佳的同时，试探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这些富太，看起来只知道逛街打牌，实则一个个聪明机警得很。 一不留神说错一句话被她们抓到，利润就得被她们吃几个点。 每次和他们接触，顾非都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以免落入陷阱。 “现在的小明星，不好好钻研作品，总想着一步登天。” 顾非整理着牌，这局他来晚了，只能从大家出的牌里算牌，好给宋太太喂牌。 “和美女总裁炒炒绯闻再澄清，热度上来了，也不损失女粉。” 他扔出一个二筒探路：“佳佳要追究，对方还能说是节目组泄漏，再道歉上个热搜。” 宋太太拿走了他的二筒，他挑眉：“我看穿了他的心思，就劝佳佳不要纠缠，给他送热度。” 宋太太对此很意外，她似笑非笑：“现在的小年轻真是不得了，处处算计。你说得对，这样的人就不要理睬。” 这一关算是过去了，他再次打出一个二筒。 “糊了，清一色。小顾，你真是旺我。刚刚打了两局，我都输，你一来嘛，就赢了。” 宋太太把麻将推倒：“小顾就不用给了，毕竟你中途才来嘛。” 顾非坚持要给，宋太太也没拒绝。 打了几圈，给宋太太做美甲的人到了，主家都不在，麻将就不能继续。 他本来想走，宋太太留他：“小顾，一会接着打。” 他只能留下，其间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时碰上刘倩，有些意外。 “你来这里谈事还是打牌？” 这是一家高人会所，隐秘性很强，在这里玩牌谈事都相对自由。 刘倩笑着回答：“来谈事，你呢？” 话音刚落，包厢门就打开，服务员轻声对顾非说：“顾先生，宋太太叫您过去，陪她说说话。” 刘倩当即明白了顾非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顾非点头：“告诉宋太太，我遇上了一个朋友，闲聊两句，一会再进去找她。” 等服务员走后，刘倩靠在护栏上抱着手看他：“你不是不喜欢这种名利场吗？” 顾非情商高，有他在的场合会很舒服。 所以高中时候就有学生会的人想让他进学生会。 那个学校的学生会没有那么简单，人不多派系却多，明争暗斗光是听说就觉得累得慌。 顾非不喜欢名利场，就婉拒了。 多年过去，这次是他主动走进了名利场，为了钱。 “是沈佳逼你来的？” 逼着顾非和富家太太结交周旋，一看就是现在的沈佳会干的事情。 刘倩会这样怀疑很正常。 顾非否认：“她没有逼迫，我是自愿的。” 看在五百万的份上。 刘倩并不相信：“真不知道你图什么，她对你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你还不离婚。” “我也想离，是沈佳不想离。” 顾非无奈一笑：“可能是还没玩够吧，等过几年就好了。” 长期报复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没准耐心等一段时间，沈佳觉得报复是在互相折磨，就不会纠缠着她了。 刘倩不赞同：“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不管是事还是人。” 服务员又来催促，顾非和刘倩说了抱歉，就前往包厢。 宋太太示意他坐下：“听服务员说，你刚刚和小倩相谈甚欢？” “您认识刘倩？” 顾非惊讶于宋太太竟然认识刘倩，虽然他们是同一阶级，但刘倩不是才从国外回来吗？ 宋太太点头：“她是我外甥女。这小丫头看起来温和好相处，其实是个难搞的。她妈妈整天和我抱怨，也不知道遗传给了谁。” “她妹妹倒是一个好相处的。” 顾非笑笑，听出了宋太太的言外之意。 刘倩太过厉害，所以难搞。 第四十四章 注意你的身份 顾非不在意宋太太说的话，刘倩是什么人他清楚，并不会因为一两句话对她改观。 等她做完指甲，又打了几圈麻将，把准备的钱输完了。 “坐在宋太太身边，也没能沾到一点好运气。” 他无奈一笑：“还好太太没受我的影响，难怪宋总今年事业运那么强，原来是有宋太太这个福星。” 做生意人最喜欢人这样夸赞，宋太太也不例外：“小顾嘴就是甜。” “我觉得沈总遇见你这样的丈夫，才是好福气。” 顾非笑着推脱了几句，又帮宋太太订了餐厅，才打算离开：“今天还有事，就不陪各位吃饭了，改天我请客。” 宋太太挽留了几句，见他确实想离开，就不留了。 “要不要我让司机送你？” 陪坐的两位太太打趣道：“宋太，你叫司机送，沈总还怎么来接小顾。” 宋太太眼底也多了几分戏谑：“也是，是我想得不周到了。” 顾非面上不动声色，顺着几位太太的话调侃沈佳工作忙，他不想麻烦。 在心里叹气，沈佳是不可能来接他的，就算是为了工作也不可能。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得装出一副他们感情很好的模样。 和这些傅太太闲聊真是费神，句句都可能是坑，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应付。 等离开包间，他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从里到外都透着疲倦，脚步都变得迟缓。 “你很累？” 刘倩从转角出来，伸手去搀扶顾非。 顾非看着人来人往的走廊，避开了她的手：“谢谢。” 她知道他的顾虑，没多想，收回了手，给他递了瓶补品：“喝了会好受些，你脸色太难看了。” 这次，他没有拒绝，他透过玻璃墙看见自己惨白如纸的脸色。 他们在休息区落座，刘倩点了两份甜品。 甜品端上来他才缓过来，询问刘倩：“你的事情谈完了？” 刘倩点头：“早就谈完了，我是特意留下来等你的。我姑姑很难对付吧？” 顾非笑着摇头：“不算难对付的客户。之前还遇见更难对付的，我今天才知道，原来她是你姑姑，你是h市人啊？” “祖籍在那边。”刘倩戳着蛋糕：“沈佳应该也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场合，怎么还让你出来应对他们？” 她这句话比富太太的那几句调侃还让人难受。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想了几个回答都觉得怨气和伤感太重，不适合说出口。 “不喜欢是真的，我不是白干活，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你也不用担心是她在逼我。” 蛋糕已经被刘倩戳得面目全非：“现在是合作关系，那之前呢？” 顾非哑口无言。 之前算他给沈佳打白工，应付那么多客户，连父亲的医药费都还得求她才能给。 刘倩看顾非垂眼不言，就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让好友伤心。 但又担心不说清楚，顾非还对这段感情抱有幻想，最后遍体鳞伤。 “顾非，沈佳她变了很多。如果是之前的她，你对她抱有期待我也不说什么了，可现在的她。” 作为两人的好友，她本来不该偏向一方，但她这段日子知道了不少事情。 偏向顾非的同时，也不由得感慨，当初那么纯真的小姑娘如今也变成这样。 “我知道。” 顾非知道刘倩是为了他好，也知道她现在看他跟看恋爱脑好友没什么区别。 他也不想和她详细解释自己不离婚的原因，她太热心肠了，他是真怕她为了帮他而得罪沈佳，陷入麻烦。 “我们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你就不要多管了。” 他快速转移话题：“听你宋太太的意思，你是打算接手家业？” 宋太太那句难搞透露着很多信息。 比她弱的人，她应该不会用难搞形容对方。 她猜测刘倩的事业搞得很不错。 提到这个，刘倩无奈一笑：“我妹妹那个性格，指望她继承家业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我来。” “国内的玩法和国外的不太一样，我正在适应。至于家业给不给我，看老爸的想法。” 她倾身，很认真的说：“我说真的，你要不要来帮我？” “别人因为她的逼迫不敢收你，但我不一样。” 她是很欣赏顾非的，一直都是：“只是刘氏涉及珠宝设计的领域很少，你来可能做不了相关的工作。” 顾非有一瞬的心动。 但想到上次沈佳给的教训，他没答应：“承蒙厚情，现在不考虑。” 话音刚落，铃声响起。 他拿出手机一看，是沈佳的来电。 在看见来电的一瞬，他觉得似乎有人在暗处窥探。 他看向四周，未察觉异常，才接起电话。 “和宋太太相处得怎么样？” 顾非对刘倩说了声抱歉，起身走向角落：“你准备的钱都输给她了，她赢得很开心。” 沈佳对此很满意：“你牌技比当初好多了。” 他一开始是不会打麻将的，就连牌都很少打。 自从帮沈佳接待客户之后，他就都学了。 “多谢夸奖，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挂了。” 沈佳看着电脑屏幕上，顾非和刘倩相对而坐的照片，两人神态放松。 顾非有多久没在她面前这样放松过了？ 久到她都不记得了。 她冷笑：“那么着急挂电话，是想赶紧回去和刘倩闲聊吗？” “你怎么会知道？” 他再次感觉被偷窥，再次看向四周，没有发现异常。 沈佳说：“刘倩是刘家长女，宋总是她姑父。她突然回国，传闻她会出任刘氏高层职位，成为继承人。” “现在她是舆论的焦点，你们在公开场合见面，经过的人都在观察你们。” 她点击电脑屏幕，把收到的照片发给顾非：“你注意点你的身份，别和他传出绯闻。” 顾非看了照片，他和刘倩相对而坐，距离不算近，就是朋友之间的距离。 “这样都能传出绯闻，那你和程序那算什么？” 他讽刺道：“你们都没事，何必来管我怎么交友。” 沈佳脸色发沉，加重语气警告：“顾非，我和你说过了，她的身份很复杂。你最好不要生出别的心思。” 第四十五章 她只是为了报复我 “她是块你不能碰的肥肉，无数人都盯着她，你别想着攀高枝。” 沈佳的话很尖锐，直戳顾非的心。 在她眼里，他和刘倩交谈正常交谈，就是在攀高枝？ 她就是这样想他的？ 他觉得可笑的同时，也觉得心很疼，直接挂断电话。 回到休息区时，刘倩还在等他：“你的脸色更难看了，出什么事了？” “没事，我要回去了，你再呆一会？” 刘倩不太相信他说的话，但也没追问：“本来就是在等你，你走了我也没必要待在这里，走吧，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她偏头看向窗外，乌云密布：“这个天气你打车也不方便。” 顾非刚要答应，沈佳的话就浮现在脑海里。 沈佳都这样想，那其他人也会是这样的想法。 他看向四周，在休息区或者路过的人，视线都没有落在他们这边半分。 他们是真的不在意，还是装作不在意。 视线转了一圈，他没有得出答案。 他没再多想，拒绝了刘倩送他回去的提议：“你现在是舆论的焦点，我和你一同出行，对你也会有影响。” 刘倩知道，他是真的为她考虑，担心传出什么影响她的声誉。 笑容更加柔和：“没关系的，你如果在意，就让司机先送你回去好了。” 她视线落在他纤细的手臂上：“相比于我，你现在更不能感冒生病，司机已经等在楼下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顾非只能答应。 等司机送他回到工作室，大雨倾盆，天像是漏了一块，雨下了一整夜。 老旧小区里电瓶车多，雷电夹杂着雨声震响电瓶车的警报，接连不觉。 顾非睡得不安稳，困在一个又一个噩梦里。 直到接到沈佳秘书的电话，才从噩梦中脱离。 “什么事？”顾非揉着睡酸的脖子。 秘书公事公办说：“沈总出了一些意外，现在在仁心医院，需要顾先生过来陪同检查，车已经在楼下了，希望您在十分钟内出门。” 顾非仅剩的那点困意消散。 沈佳出了意外？什么意外？需要检查听起来好像很严重。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可秘书转达完之后直接挂断电话。 他想打电话给沈佳，犹豫后还是没打，按照秘书的要求换了衣服出门。 雨已经停了，旧城区排水不好，坑坑洼洼地方不少。 他绕过积水的地方上了车，在路上他试探了司机几句。 从司机的回答里得出他什么都不知道结论。 仁心医院是一家私人医院，以私密性高而闻名。 富豪私生子，明星做整容，都会选择这里。 从大门进去，要通过三道门，层层检查才能到达门诊和住院部。 车可以进入两道大门，最后一道门得步行过去。 顾非没有察觉到自己加快了脚步，直到他超过了引路的护士，他才感受到自己那急切的心情。 护士笑他：“顾先生，沈总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检查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您不用这样紧张。” 顾非这才放缓了脚步，他从护士的话里找出矛盾点：“没什么大碍，为什么要检查？” 涉及病人隐私的事情护士无法作答：“您过去就知道了。” 意味不明的话让顾非更加疑惑，需要检查才能确定的病情，为什么护士说他过去就知道了。 直到他走走进了病房，看见了脸颊红肿的沈佳，才明白了护士那句话的真正意思。 只有击打才能造成这样的伤，可顾非实在是想不出，有谁会胆大包天对沈佳动手。 “这个伤是怎么弄的？” 沈佳脸色转冷，抚摸着伤处。 淤伤一按就疼，她蹙眉：“我受伤了，你不关心我伤得怎么样，倒是先问我伤是怎么来的，关心错地方了吧？” 顾非听护士说了，她没什么大碍，所以就没问她伤情。 如今沈佳提起，他就顺势一问。 沈佳脸色更难看了，她冷哼一声：“你问了我就要告诉你吗？” 看她应对自如，应该没什么大事。 顾非悬着的心弦放下，好奇沈佳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他又问了一次，她没回答。 他只能询问秘书。 秘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昨晚刘倩约沈佳吃饭，两人不知道聊了什么，打了起来。 等她得到消息赶过去，两人已经打完，刘倩离开。 顾非走进病房，沈佳正在观看窗外的风景，听见动静偏头看他。 “你和刘倩为什么打起来？” 他和刘倩的每一次交流，都能感觉到两人关系的恶化。 可是再怎么恶化，也没到大打出手的地步，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问出这个问题后，他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情绪低落。 她挑眉：“就算和你说了，你能做什么呢？是站在她那边谴责我，还是帮着我谴责她？” 说完，她无意识握紧了被子，期待他给出令她满意的答案。 顾非没有在她给出的答案里做出选择：“你不想说就算了。” 他离开病房，打电话给刘倩。 刘倩很快接起，语气轻松：“难得你会给我打电话，怎么了？” 顾非没有看见刘倩，不知道她伤得如何，关心询问：“听说你受伤了？伤得怎么样？” “你知道了啊，我伤得不重。” “本来不想打架的，只是想知道她把你留在身边的原因。” 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正常人得知这件事都会有反应，只是她的反应有点过激。 但顾非一问，她就有些心虚，不由得减弱音量。 “她限制你就业，让你空有一身才华无处发展。以你父亲的病情做威胁，还绑架你的妹妹。” 随着一件件事情被她说出，她好像找到了底气，加大了声音：“这谁能忍得了，换做是你，你忍得了吗？” “所以你就动手了？” 刘倩刚凝聚的底气因为顾非的一句话消散，她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对。” “可是我还是不知道，她把你留在身边是为了什么？她难道喜欢折磨你吗？” 见她似乎往某些不能明说的癖好上想，顾非连忙阻止。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只是为了报复我。” 报复当年，他甩了她这件事。 第四十六章 你和他怎么能比? 从刘倩哪里知道事情的经过之后，顾非挂断了电话。 一转头发现沈佳靠在门框上在看她。 她长相优越，身材极佳。 松垮的病号服倒是被她传出了私定的感觉。 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显得她没有那么锋利，阳光落在她的身上，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高中时期的她。 不由得向她走了几步，在触及到她泛冷的眼神时，他才清醒过来。 现在的沈佳早就不是当年高中时的沈佳了。 她玩味一笑：“刘倩是不是喜欢你？” 顾非觉得好笑：“你没有交好的异性朋友，就觉得我们不是单纯的友情吗？” “我们？” 沈佳重复了几次，脸色越来越难看。 就当顾非觉得她要发火时，她却话音一转：“我受伤了，在伤养好之前不适合出去，你去给我挑选礼服。” 顾非想拒绝，沈佳赶在他拒绝之前提醒：“你以为五百万是那么好赚的？” 挑选礼服也是为了宴会做准备，顾非没有立场拒绝，只能前往。 去了沈佳常去的品牌专柜，一进门柜姐就迎上前热情寒暄。 “您就是顾先生吧？本人比照片上年轻。” 他之前也来过这个专柜给沈佳取过衣服，当时柜姐态度极差，和他多说一句话都要翻白眼。 和现在的态度天差地别，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柜姐热切的把他往里屋引：“您不常来我们这里，所以沈总才特意打电话过来交代，让我们服务周到些。” 原来柜姐的变化是因为沈佳打电话过来交代过，顾非有些吃惊，她竟然会特意打电话给专柜交代。 难道是担心不交代，柜姐不放心把昂贵的礼服交给他吗？ “礼服我们已经准备好，请您在vip室里挑选。” 他来过几次，都没进过vip室。 因为沈佳的一通电话，他进来了，坐在沙发上看着模特穿着礼服在他面前展示细节。 起初顾非有些不自在，但在模特展示了两套礼服后，他开始以专业的眼光去看细节，去挑选最适合宴会的礼服。 起初，沈佳和宋先生约的只是饭局。 他和宋太太打了麻将之后，沈佳接到了宋先生的邀约，出席宴会。 以宋家的地位，来往宾客身份应该都不简单，所以礼服要选华贵的。 但也不能太过华贵，喧宾夺主。 最好是要突出自身特点的。 沈佳现在的特点是，聪明，尖锐，能干。 他选中了一件艳红色步步生莲晚礼服，裙摆随着模特的走动肆意摇拽，贴合沈佳在商场上横冲直撞的处事方法。 大胆又张扬。 而他选择了与之相配的暗红燕尾服。 珠宝他都看不上，打算回去之后让沈佳再选购配饰。 回到酒店之后，沈佳看见艳红色的礼服，挑眉：“我还以为你会往保守里选。” 顾非询问：“你需要的话，现在换也来得及。” 沈佳笑而不语，去更换礼服。 顾家在等待期间也换上了燕尾服，衣服有些不合身，等会得让人送回去按照他的尺寸做更改。 他刚要记录更改的尺寸，就听见沈佳再叫她。 他没多想，直接推开了更衣室的门，就看见了沈佳白皙的后背。 艳红色的衣裙衬得她更加白皙，荷叶边的衣领半垂，随着她的动作摇晃，落下一片阴影。 他视线在阴影处停留一瞬，迅速上移。 “怎么回事？” 他上前询问：“衣服不合身？” “拉链太低了，这不是我一个人能穿的礼服。” 沈佳站在落地镜面前，顾非进来后的一举一动，都由镜子展现给她。 她能看见他的视线下移又迅速往上，也能看见他淡定得不像是在看一个真人，而像是在看一个人偶。 随着拉链贴合的声音，礼服逐渐紧致，勾勒出她的好身材。 “这件礼服，我不能自己穿，一定会让你进来帮忙。你是故意的吧？” “不是。”顾非担心她会误解，收回想要去触碰她长发的手。 蹲下身帮她整理衣裙。 沈佳动了动，衣裙从顾非的手里划开，随着她的动作摇曳。 这款衣裙和鱼尾服的区别是底下做了改动，不限制步距。 走得越急，裙摆摆动的幅度就越大，增添了不少美感。 “你的眼光很不错。” 她回头看着他穿着的燕尾服，满意点头：“我还以为你多年不涉及那个圈子，审美退步了。” 随意一句感慨，在顾非听来很刺耳。 他远离珠宝圈的原因就是因为沈佳的封杀，她竟然还拿来感慨。 杀人诛心。 他心在滴血，可面上不显。 此时助理带来了新的礼服，中规中矩的抹胸堆纱晚礼服。 穿这件去绝对不会出错，但也不会引人注意。 “这是程先生让人送来的，说是特意为您挑选的，如果您没有选定礼服的话，就穿这件去吧。” 顾非有些意外，程序那样张扬的性格，竟然会选这样稳妥的晚礼服。 难道他的张扬只限于他自己张扬，而不像看沈佳张扬？ 沈佳在得知礼服是程序挑选的时，很意外。 他和顾非真有意思，挑的礼服和他们本人的性格大相径庭。 顾非看着那件保守不出错的礼服，询问：“你会选择哪件？” 他这样问不是因为吃醋，而是他身为男伴，衣服要和沈佳的对应。 如果沈佳选择程序送来的礼服，他也得做出更换。 沈佳似乎误会了他的意思，戏谑的眼神看得他有些不自在：“你和他怎么能比！” 顾非明白她在说什么后，自嘲一笑，没有再自取其辱追问。 宴会那天，沈佳来接他。 在看见她穿了他选的礼服，他很意外。 沈佳看出来了：“我说过了，你的眼光不错。” 大波浪卷长发，随着她说话而摇晃，很契合她身上的红裙。 两人来到宴会厅，先去和主办方宋先生宋太太打了招呼。 宋太太夸赞了沈佳的礼服。 沈佳说了几句客套话后，跟随宋先生去认识几个合作伙伴。 离开之前，她叮嘱顾非要照看好宋太太。 宋太太打量着顾非：“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你穿上这身可不得了，怪不得沈总如此喜爱，换做是我，我也会喜爱。” 第四十七章 兔死狗烹 顾非知道，这只是客套话。 他夸赞回去：“比不上宋先生，一般人驾驭不了墨玉，很衬宋先生的气质。” 那枚墨玉胸针是宋太太准备的，挑选的东西被人夸赞，她的笑容真挚几分。 “说来，我和你挺有缘分的。宋氏和沈氏合作多次，你和我外甥女自小相识，青梅竹马。” 她示意顾非看向被众人簇拥着的刘倩。 刘倩今日没有穿礼裙，而是一身白色西装，腰带系在外套上，上面的宝石很吸睛。 顾非谈笑间避开宋太太挖的坑：“自小相识不敢当，我们是在高中认识。” “当时很多富贵人家子弟都选择去私立，走出国路线。她选了公立学校，我们这才有幸相识。” 他刻意强调：“最初，是因为沈佳比较认生，刘倩才找上我，让我帮着牵线搭桥。” “现在回想，她那么小就懂得扩展人脉，很有做生意的天分。” 宋太太笑得有些勉强；“确实，她很会做生意。” 顾非察觉到了不对，她立刻转移话题：“不过是感慨一句你和她的交情不浅，你就解释了一大堆，也太敏感了。” 他苦笑：“和外人解释习惯了，她们两位如今风头正盛，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总是要小心些。” “那些媒体有点风就说下雨。” 宋太太应了一声。 见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顾非就知道这一关暂时过了。 宋太太见他没拿酒，就递给他一杯。 他侧身双手接过，抬眼时看见熟悉的身影。 是杨辉。 商业宴会一般只会给合作对象或者可能会合作的对象发邀请函，他记得宋家没有涉及珠宝领域，按理说老师应该不会在邀请名单上。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主办方亲自邀请。 他收回视线：“没想到杨教授和您熟识？” 宋太太抬眼，示意顾非看向刘倩：“名单是她拟定的，看见名单上有杨教授时，我也很意外。” “这样的场合，他们这些设计师是不喜欢的。还以为她请不来人，没想到还真请来了。” 刘倩身边的人换了一批，他依稀能辨认出几个。 小家族的继承人或者大家族的次子，比刚刚围在她身边的身价地位要高。 他想起那天沈佳再电话里说的话，就明白这些人环绕在她身边的目的。 能看得出来刘倩是不愿意的，但出于礼数和各种考量，她又不得不应付着。 曾经他也是这样，为了沈佳不得不去应付那些难缠的客户，现在想起来，厌烦的感觉萦绕在心间。 他不由得往她那边走一步，刘倩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对他举杯，笑了。 跟面对他们皮笑肉不笑不一样，很真挚。 站在她身边的人一同看过来，打量和不屑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加重了他的烦躁。 宋太太把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玩味一笑：“我可以帮你把她叫过来。” 这一句话点醒了顾非，提醒他现在的所在的场合，他的身份都不适合为好友做什么。 一旦他做了，不但不能让好友远离麻烦，还有可能会给她增添麻烦。 他收回迈出去的脚步：“这种玩笑不太好，对沈佳不好，对刘小姐也不好。” 宋太太弯了弯嘴角，和他碰了杯：“那就不聊她了，聊一聊其他人。” 顾非顺着宋太太的视线看过去，一向张扬的程序穿着低调黑色西服，紧跟在老师的身边。 程序清楚知道自己长得好看，穿衣一向很张扬，那套西服不是程序一贯的审美。 顾非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套西服和前些日子他送给沈佳的礼服相配。 可惜沈佳没有选择那件过于稳妥的礼服，而是选择了具有自己特色张扬的礼服，如同在寒风中绽放的红玫瑰。 程序看见沈佳一袭红裙，眼里的光暗淡下来。 他和杨辉说了一声，快步走到沈佳的身侧，眉眼耷拉下来，像一只犯错委屈的小狗。 “佳姐，为什么不选我送的礼服，是不喜欢吗？” 说话间，他凑近沈佳。 眼见着他突破了安全距离，沈佳蹙眉。 她什么都没说，但眉眼之间的不耐和警告让程序生生停住了脚步。 无数的目光落在两人的身上。 有少数的目光落在顾非的身上。 怀孕视频霸榜热搜那么久，众人都知道三人的关系不简单，都等着看笑话。 宋先生脸色不善，他看向顾非。 顾非察觉到他的目光，神态自然的和他举杯，然后把杯中红酒喝尽。 他没吃东西垫肚，一整杯红酒下肚，冰凉刺激，胃里有些难受。 与此同时，程序摆出得体的微笑：“沈总这一身红裙，很显气质。” 沈佳礼貌道谢：“是我丈夫挑选的。” 顾非意外。 沈佳摆明了态度，众人跟着附和。 “都说新婚燕尔才黏糊，怎么沈总和顾先生结婚那么久了还那么黏糊。好啦，大家都知道你的礼服是顾先生帮忙挑的。” “我要是嫁给顾先生这样长相好，品位好的，我也炫耀。” “之前的一些传闻，我听着就觉得假。沈总那么喜欢顾先生，怎么可能怀上其他人的孩子。现在看来，假得不能再假了。” 程序站在沈佳的身边，听着他们称赞两人的感情，脸色非常难看，还得强颜欢笑给沈佳敬酒。 “沈总和顾先生佳偶天成，天生一对。” 沈佳浅笑着和他碰杯，多谢。 程序喝尽杯中的红酒，还想说些什么，可一抬眼，只能看见她的背影。 顾非看着他笑得勉强，联想到了自己。 她是个无情的人，谁对她有用，她偏爱谁。 平日里程序给她的情绪价值够高，她就偏爱程序。 这个场合需要他，就话里话外展现对他的爱意。 他和程序本质上是一样的，对她有价值才能得到偏爱，如果没有，那就随意丢弃。 兔死狗烹，心寒。 宋太太的话换回了他的思绪。 “沈总似乎很满意你给她挑的礼服。” 她意有所指：“我本来以为你们结婚久了，感情淡了，但现在看来不是这样。沈总还是很在意你的。” 第四十八章 我们结婚吧 顾非不这样觉得，沈佳之所以当众说出礼服是他挑选的，是因为在警告程序，而不是偏爱他。 更何况他也不需要这样的偏爱。 他绕开宋太太挖的坑，得体回复：“我帮沈佳准备礼服，和您帮着宋总准备礼服的心情是一样的。” “我们都想彼此的伴侣更好，不是吗？宋太太。” 宋太太看了顾非一眼，眼神古怪，含糊的应了一声。 顾非看着沈佳和各种人来往寒暄，又看见程序一直留意着她，见缝插针的想和她搭话却被拒绝，哀伤溢于言表。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小心翼翼接触沈佳。 沈佳也是只给她一个背影。 想到在别墅里独处的那么多个日日夜夜，他就觉得胸口发闷，呼吸困难。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出了宴会厅透气。 身后传来脚步声，起初他觉得是服务员。 随着脚步声的接近，他听出了是高跟鞋的声音，他以为是经过的宾客，就回头想打个招呼。 看见是刘倩，就咽下了那些客套话：“你怎么出来了？” “出来找你，我不知道杨教授会带他来，早知道我就不安排他来了。” 刘倩邀请杨辉不是为了给姑姑的宴席增添光彩，而是想给杨辉和顾非一个说话的机会。 杨辉是业界翘楚，有意想和顾非接触，这是件好事。 也不知道顾非是怎么想的，一直不回应，她为他着急。 顾非知道刘倩的好意，这件事怎么也不能怪在她身上，也不能怪老师。 要怪只能怪他和程序的关系尴尬。 “不用和我解释这些，我清楚你的为人。” 刘倩笑了，和顾非一起靠着护栏，俯瞰夜景。 她性格活泼，看起来温和稳重只不过是她的保护色而已，在熟悉的人面前，她还是那个活泼的小姑娘。 抱怨的话随口就来：“你看见那些人看我的眼神了吗？赤裸裸的欲望。” “赵荣直接对我说，很喜欢我。” 她侧身摊手：“我要怎么回应他呢？啧。” 赵荣是赵家次子，是个花瓶，不会继承家业。 这样的人对于家族唯一的价值就是联姻，他们也清楚，隐晦或者直白的和刘倩表达想法。 以刘倩现在的地位，和一个次子联姻，有点委屈了。 想到这里，顾非心一沉，只觉得一股寒意涌现。 什么时候，他考虑这些事情，关注点在家庭背景上了。 果然，在这种环境呆久了，就连他也难免变得现实。 “刘叔叔怎么看？” 提到父亲，刘倩如同霜打的茄子，唉声叹气；“我爸说可以接触看看，虽然他没有明着说一定要我联姻，但他是有这个想法的。” 她靠着护栏，有气无力：“之前没有传出我要继承公司的消息，他们看我的眼神不是那样的。” 她仰着头，回想了一下：“至少，不像现在一样。他们现在看我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件商品。” 顾非能理解刘倩的话，不仅他们看刘倩像是看商品，他们看自己也像是在看商品。 上流人士有个通病，物化人。 所有人在他们面前都贴着价码，他们只需要看一眼，就能得知对方的价值。 他不喜欢这样，所以在和沈佳那些客户接触的时候，才会觉得艰难。 刘倩也不喜欢，所以她才会抱怨个不停。 她突然靠近顾非，捏着他消瘦的脸晃了晃。 动作太突然，顾非还没来得及反应，刘倩就放开了手。 他捂着脸无奈问：“你干什么？” “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能解决我们的困境。” 她凑近他，低声说：“我们结婚吧。” 顾非觉得莫名其妙的同时，又觉得好笑，他笑出了声。 他们了解彼此，他坚信刘倩这句话不是真心的。 刘倩变了脸色，轻踹了他小腿一脚：“笑什么笑，我是认真的。” 她没用力，顾非连动都没动，勉强止住笑容询问：“那你说说。” “你不和沈佳离婚，不就是害怕离婚之后她会报复你的家人吗？” 确实，沈佳报复他，他无所谓。 反正这场婚姻就是一场巨大的报复，他担心的是沈佳报复他的家人。 “你和结婚，你就是刘家的女婿。刘家再不济，也能护住你和你父母。” 刘倩逐渐认真：“我和你知根知底，和你结婚，我可以摆脱现在这种被挑选的困境，也可以放手去做我想做的事情。” 联姻代表着两个公司的深度合作，刘倩难以预估深度合作对她来说是助力还是掣肘。 相对而言，和顾非这样全无背景的人结婚，就不用担心这些。 而且顾非有才华，将来她可以涉猎珠宝行业。 越想，她越觉得这是对双方都好的提议。 “你觉得怎么样？” 她怕顾非有顾虑：“你如果答应，离婚的事情你放心，我会用各种办法让沈佳快速办理。她会的，我也会。” 所谓的各种手段，就是威逼利诱。 顾非眼底的笑意消失，乌黑的眼眸里似乎在酝酿一场风暴。 刘倩和他对视，激动的心情被压下来。 “你不愿意吗？” 顾非摇头：“你说得对，这是当下最快也是最好的办法。” 他语气很轻，说出来的话却很重：“但是婚姻是一件大事，不能轻易下决定。” 他已经在吃轻易下决定的苦头了，不想刘倩也吃苦头。 他们三个人中，至少有一个得幸福。 “我希望你慎重决定，不管是选择恋爱对象，还是婚姻。不要因为外力因素就草草步入婚姻。” 刘倩垂头思考半晌，无奈一笑：“你总是这样，用三言两语就能说服我。” 她撇撇嘴：“那现在要怎么办？” “刘叔叔没有直言说要联姻，你就当没有这回事。不要提前焦虑。” 顾非开解她：“至于那些赤裸裸的目光，你克服一下。等你走到更高位置，会有更多人用那些目光看着你。” “我期待你走到更高的位置。” 刘倩开心了：“承你吉言。” “但你怎么办？” 顾非半开玩笑：“我先自救，要是不行，等你走到更高的位置再来救我。” “你就糊弄我吧。” 刘倩肘击顾非一下，两个人相视一笑，严肃的气氛被风吹散。 第四十九章 一千做一顿饭 顾非重新回到宴会厅，就见沈佳示意他过去。 他不想过去，却不得不过去。 围在她身边的几个人，只有建材王总他有过几面之缘，其余的都眼生。 沈佳一一为他介绍，他挨个问好。 到介绍他时，她只用了简短的一句话：“我的丈夫，顾非。” 之前，沈佳从未这样介绍过他。 从来都是他自己和客户解释，他是沈佳的丈夫。 沈佳介绍和他自己介绍不同，他能感觉到那几人看他的目光变了，少了点轻视，多了些殷勤。 原来她知道啊，这些人会因为她的一句话，对待他用不同的态度。 明明知道，却从未介绍他。 让他应付客户时举步维艰。 如果今天不是宋家的宴席，如果宋总不是把合作伙伴对婚姻的忠诚度看得很重的人，他应该不配得到沈佳的介绍。 因为沈佳不愿意，也不在意他会因此受到多少刁难。 或者，她喜欢看见他被刁难。 “顾先生一表人才。” “我有个侄子，考入了顾先生的学校，听说你在校时是风雨人物，才华耀眼。” 顾非握紧酒杯，听人提起上学的事情，像是上辈子一样。 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在得知自己也有遗传病的时候，就死了。 他的尸骨在和沈佳这些年的婚姻中渐渐消散。 如今站在众人面前的不过是一具躯壳而已。 “这样的才子，竟然放弃发展事业，回家照顾沈总，可见你们的感情多好。” 沈佳笑了，谎话张口就来：“我们的感情是不错。” 她看向顾非，放缓语气询问：“是不是？” 顾非附和她：“是不错，她不太会照顾自己，忙的时候一口饭都懒得吃，我要是不照顾她，她迟早会饿出毛病。” 他说的不是假话。 沈佳事事以工作为先，睡眠和吃饭这种事情都要靠边。 他们结婚初期，他照顾她一段时间。 做饭送到公司提醒她睡觉。 她忙起来没空也没精力折磨他，他们相处就好像回到了热恋期。 互相扶持，互为依靠。 就当他要沉溺其中的时候，沈佳忙完了，开始暴露本性。 在这段婚姻里，有无数次这种转变。 当他觉得这段婚姻还不错的时候，她就让他对这段婚姻失望。 他在起起落落的情绪中挣扎，备受折磨。 很久之后才想明白，这应该是她折磨的一种手段。 他喝尽杯中的酒，用酒的苦涩压住心里的苦涩，并掩盖眼里快溢出的伤感。 之后又见了不少合作伙伴，他和他们举杯。 冰冷的酒精刺激着胃，更刺激着他脆弱不堪的心脏。 他觉得喘不过气，压低声音在沈佳耳边说：“我出去透透气。” 就在他要离开时，沈佳揽住了他的肩膀，不给他抽身的机会。 “是出去透气，还是见刘倩？” 他不懂，沈佳怎么会想到刘倩。 他疑惑看着她。 沈佳眯起眼睛，视线落在他泛紫的唇上。 从他手里拿过酒杯，随手放在一旁的桌上，围着他们的几个人说：“抱歉。” 她随意找了个借口，带着他离席。 走出宴会厅，新鲜空气涌入肺部，顾非觉得胸闷的感觉缓解了些。 沈佳让司机把车开过来。 顾非没有妄想沈佳是打算送他回去，就问：“你是想回去？那我也走了。” 他打开叫车软件，打算打车。 沈佳拿走他的手机，纤细修长的手抵住他的后背，推着他往门口走。 熟悉的卡宴停在了门口。 “你自己打车离开，不就是明着告诉来宾，我们感情不和？” 他们感情本来就不和。 他自嘲一笑：“你可以在两公里外的地铁站把我放下。” 沈佳没说话，只是把他塞进了车里。 她示意司机开车的同时致电宋总：“抱歉，顾非脸色不太好，我担心有什么事情就先离席了，改日再请你吃饭，弥补这次的失礼。” “身体不好吗？” 沈佳看向顾非，视线再次落在他的嘴唇上：“他说胸闷，看嘴唇有些发紫。” 顾非下意识挡住嘴唇，做了才察觉到自己这个动作透露着心虚。 他又放下手。 “我会转达你的关心。” 她挂断电话，偏头看向他：“宋总向你问好。” 顾非点头，并说：“我不去医院。” 沈佳没有回应，在快接近地铁站的时候，顾非让司机停下。 司机看向后视镜，沈佳示意他继续开。 “我不去医院。” “谁和你说我要送你去医院的？” 沈佳眼底的戏谑像是在嗤笑他太把自己当回事。 他没再开口自取其辱。 窗外的景色飞快后移，或许是车里安静得有些诡异，司机打开了车载音响，听起广播。 主持人插科打诨的播报着路况后，播放了一首老歌。 那是高中校园广播经常放的歌。 顾非想起了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 那年他妹妹高烧，父母都走不开。 他收到消息去请假，老师为什么不准假，他早已经忘记了。 只记得循规蹈矩的沈佳在得知这件事后，带着他翻了墙，被教导主任抓个正着。 他们在被教导主任追上之前上了出租车。 看见教导主任追车时，他们相视一笑。 同样是带着他逃离，可当时的心情和现在完全不同。 那次是爽快，现在只有沉重。 他沉浸在回忆中，没注意，等车停稳，他看着熟悉的别墅，自嘲一笑。 沈佳说他病了，送他去看病只是借口。 离开宴会和宋总单独吃饭的借口。 主要还是和宋总吃饭。 送他去做检查，也只是她随口说说，其实根本就没想过。 他下了车，对沈佳说：“既然你安全到了家，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他就要打车，可全身上下都找不见手机，这才想起来手机还在沈佳那。 “把手机还给我。” 沈佳靠着车门，理所当然的开口：“我饿了，你给我做饭。” “我拒绝。” 他对沈佳伸出手：“我的手机。” “一千做一顿饭。” 顾非想拒绝，主要是他不想再回到这个满是伤心回忆的别墅。 但他对一千做一顿饭很心动。 为了钱，他还是点了头。 第五十章 把我们家的长孙拖没了 顾非还没搬出别墅时，冰箱的食材都是他在买。 现在他搬出别墅已经很久了，冰箱里除了冻货，应该没有其他的食材。 他看了眼腕表：“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说话间他打开冰箱，里面堆满了新鲜的食材，分门别类摆放整齐，上面还贴着购买日期和推荐保存日期。 他看着这些食材，觉得自己很愚蠢。 沈佳如果想，有的是人愿意帮她打理家里的这些事情。 他怎么会以为他不在，冰箱里就没有食材。 冰箱是这样，别墅也是。他不住，有的是人住。 沈佳倒了杯水，语气随意：“你看着做，你做的菜的味道，别人做不出。” 当然做不出，沈佳一忙起来就不愿意吃饭，菜不做得精细点，她最多只吃几口。 他花了很长时间研究测试沈佳的喜好，这才做出她喜欢的菜式。 别人？听起来不像是在评价厨师，看来，是有人给她做过菜了。 顾非摇了摇头，把这些不该出现的想法甩开，专心做菜。 本来想煎牛排，沈佳看见了，提出意见；“给你一千块，你就用牛排敷衍我？” “我要吃家常菜。” 煎牛排只能变成番茄炖牛腩，香煎黄花鱼配上一道时蔬。 沈佳看见热腾腾的饭菜，眼睛亮了一下。 见她满意，顾非脱下围裙打算离开。 才绕过桌子就被沈佳叫住：“你去哪里？” “饭菜已经做好了，我得回家，钱你记得转。” 说完，他就抬脚往外走去。 “顾非！” 再次被叫住，他无奈回头，能看见沈佳的神色比刚刚严肃了不少，她似乎在不高兴。 但他不明白，她到底在不高兴什么。 难道是饭菜不合她口味？ 沈佳不懂，明明都做了三个菜了，不就是他要留下一起吃饭的意思吗？ 他为什么要往外走？ 她想不通，也不想继续纠结，直接下命令：“你过来一起吃饭。” 她坐在长桌的主座，明明看起来很强硬，可顾非却觉得，她好像有点孤独。 他下意识朝着长桌走了几步，但在接近长桌的一瞬，他停下了脚步。 刚刚的想法太荒谬了，孤独两个字怎么会和她挂钩。 “我只答应了给你做饭，没说要在这里吃。你自己慢慢吃吧。” 沈佳放下筷子，筷架经受不住她的力道，竟然碎了，瓷片四溅。 顾非紧蹙眉头，看着桌上的细小瓷片，担心她会不小心碰到，想上前帮她处理掉。 但见她满脸怒气，又不太敢上前。 他不明白她有什么好生气的。 沈佳见顾非眼神乱飘，似乎没有在听她说话，更加生气。 “你过来坐下，就算不动筷也得坐着看着我吃完。” 他现在连一顿饭都不肯陪她吃了吗？ 那她要陪谁吃？刘倩吗？ “一千块是包括做饭和收尾的报酬，你只做一半，钱我不会给你。” 顾非去厨房拿了一块沾了水的抹布，把桌上地下细碎的瓷片整理干净。 他直接扔了抹布，对沈佳说：“你为什么一定要我陪你吃饭呢？” 沈佳的火气熄灭了一半，生出了些委屈。 她内心挣扎了一下，到底还是说了实话：“一个人吃饭不太好受。” 原来她也知道一个人吃饭不太好受。 她还是让他无数次一个人吃饭，毕竟，她也不在乎他的感受。 手机铃声在此时响起，打破了两人诡异的对峙。 沈佳本来想挂断，在看见是程序打来的电话时，她到底还是接起了电话。 “佳姐，你怎么提前离席了，还不告诉我。” 顾非和沈佳距离比较近，他能清楚听见程序委屈的声音。 “我忘记了。” 听程序的意思，是他们约好了宴会结束一起离开？ 那沈佳带他走是什么意思？ 是想警告程序，还是想刺激程序呢？ 从程序的语气来看，不管是警告还是刺激都有了效果。 原来，她带他离开宴会，只是为了这种事。 想到他在车上真的以为沈佳会带他去医院，拼命拒绝的样子，就觉得自己可笑。 沈佳按了按太阳穴：“你自己回去吧。”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抬了抬下巴，示意顾非坐下。 不得不说，沈佳很懂拿捏男人。 更会用一个男人刺激另外一个男人。 如果是之前，他可能会因为沈佳因为他推拒了程序而感动，但现在他只觉得厌烦。 “你慢慢……” 话还没说完，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沈佳眼底闪过一丝烦躁，她拿过手机。 这次不是程序，而是他的经纪人。 她神色一缓，接起电话。 经纪人着急忙慌说：“沈总，几个富二代调笑您被程序听见了，他打了他们一顿。那几位都是有权有势的，该怎么办啊？” 沈佳脸色一变，程序真会给她找麻烦。 她一路走上来什么话没听过，他们愿意说就说，她又不会少块肉。 但想到他是为了自己，她又没办法不管。 而且在宋总的宴会上闹这一出，不好好解决，恐怕会影响合作。 “行，我现在就过来。” 她挂断电话，看着面前的菜式，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一下。 顾非却说：“菜我会给你保温放着。” 这是要迫不及待赶她走的意思？ 沈佳冷笑一声，抬脚离开。 随着大门合上的声音响起，别墅里又剩下顾非一个人。 他利落的保温菜品。 这个举动他做过无数遍，大多数时候，保温的菜等不回品尝它的人，会在第二天被他吃掉或者丢掉。 这几道菜应该也会是这个下场。 可惜了，这是他这段时间第一次正经下厨。 做完这些之后，他打车回到了工作室。 餐桌旁不会再有等她等到睡着的人，别墅里也不会有一个苦等的人。 之后几天，顾非和沈佳都没有再联系。 看来，和宋总的合作进行得很顺利，她已经不需要他了。 因为路医生临时有事而另外安排的复诊，转眼间就到了。 路医生担心顾非不来，还特意打电话给他，提醒他要来复诊。 他排的号很靠前，很快就叫到了他，他刚进诊室，就有一名女子冲进来指着他破口大骂。 “你这个人怎么那么无耻啊，硬是拖着不离婚，把我家的长孙都拖没了。” 第五十一章 你弟弟才是小三 长孙和离婚两个词，让顾非联想到了程序说沈佳怀孕的事情。 那件事是程序发道歉视频解决的。 当时他只在意怎么样才能不让这件事影响到他家人，至于沈佳到底有没有怀孕，他没细想过。 现在听这个女人的意思，沈佳是真的怀上了？ 但因为他们没有离婚的缘故，孩子没有了？ 很快他就否认这个想法，沈佳那个样子也不像是坐了小月子的。 有不少患者会在诊室门口等待，听见诊室里有人大喊大叫都围过来窃窃私语。 “不肯离婚害的媳妇流产，等等，那是他的媳妇出轨？真惨啊。” “出轨还理直气壮的，是怎么做到的。” 还有不少举起手机拍视频的。 “是个大瓜，发到网上一定火。” 这些言论让顾非头皮发麻，他已经体验过出名带来的弊端，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赶紧离开，不要在这里胡闹影响病人正常就诊。” 女人声音尖锐，长指甲直戳顾非的鼻尖。 顾非不得不后退一步。 “你少跟我装，要不是你苦苦纠缠，舍不得财产，我弟妹哪里会流掉孩子。” 原来她是程序的姐姐，看起来真有几分相像。 她恶狠狠盯着顾非，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长孙没有了，我跟你拼命。” 说着她就朝着顾非冲过来。 顾非被她逼到死角，无处躲闪，只能推开她。 他刚抬起手还没碰到，女人就摔在地上，哎呦出声。 “你竟然打女人！怪不得弟妹不要你，你这种人活该没人爱。” 拙劣的碰瓷手法气笑顾非：“我碰到你了吗？你就说我打你，报警，调监控。” 话音刚落，程序就从人群里冲了出来，对顾非道歉：“顾哥，我姐姐把网上的视频当真了，这才来找你。” “她不是有意的，你别报警，别把事情闹大。” 他眼神躲闪：“我和佳姐。” 停顿了几秒之后，他才勉强说出：“真的没有什么，你别放在心上。” 他这个样子，说没有什么别说顾非不信，围观群众也不信。 “这就是那个情郎啊！” 程序姐姐程芳是个炮仗性子，她听见这话就不乐意了，指着说话的那个人质问：“说谁是情郎呢？” “要不是他为了财产死拖着不离婚，弟弟和弟妹早就结婚了。” 有一部分人站在她的那边：“这种拖着不肯离婚的最恶心了。” “看他尖嘴猴腮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个善茬。” 顾非摸着消瘦的脸颊苦笑，倒不是他拖着不肯离婚，而是沈佳。 如果沈佳愿意离婚，他净身出户也可以。 也有人站在顾非这边；“没事吧？那可是小三，你们难道也信真爱不是三这种歪理？” “女小三见多了，男小三还是第一回见，长得还挺标志的。” 她越看越觉得程序和顾非熟悉：“等等，这两人不是前段时间很火的那两人吗？还有一个是明星。” “发了道歉视频说是综艺节目片段流出，现在看来不是综艺节目。吃到大瓜了。” 顾非警觉，想关上诊室的门，避免他们看见他的脸。 但程序似乎没有要躲的意思，还往人群走了一步：“大家多想了，热搜真是误会。” 他解释得含糊不清，倒不像让大家不要多想，倒像是想让大家一定要多想。 顾非看出来了，程序这是给他设计圈套，重现上次的热搜。 上次热搜给他和家人带来的影响，他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不想再经历过一次了。 他给沈氏公关部发消息，简略说明情况。 现在爆出这种丑闻，势必会对宋氏和沈氏的合作有影响，也会对沈佳的个人形象有影响。 不管是沈佳还是公关部，都不会坐视不理。 以前他们利用他摆平不少麻烦，这次也该换他利用他们了。 公关部的动作很快，在事情还没扩散之前就立刻派人过来，用威逼利诱的方式让围观群众闭嘴。 顾非看他们过来还拿了手提箱，知道这里面是封口费。 沈佳还是那么阔绰，除了对他。 诊室的门再次被合上。 程芳再次指着顾非破口大骂，这次没有观众，她没有了忌讳，骂人一句比一句脏，激动的时候和方言混着说，跟豌豆射手一样。 顾非不为所动，看着她发疯，也看着程序假意阻拦，实则默许她对他进行人身攻击。 她骂了半天见顾非跟个没事人一样，更气了：“我看你得病就是假的，为了装可怜而已。” 原本在看戏的路医生变了脸色，冷声警告程芳：“话不能乱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他活蹦乱跳的样，哪里像是有病的？” 她如同一条疯狗一样冲到顾非面前，扯着他的衣领：“就是因为你装病博可怜，你爸才会重病。” “你爸病死了都是因为你克的。” 顾非变了脸色，骂他无所谓，他都这样了，她多骂几句也不会怎么样。 但骂他家人不行。 他俯身盯着程芳。 程芳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到，后退了两步想避开他。 “我是你的话，我就不会来闹。” 他目光移到程序身上：“你弟弟才是小三，他没有什么作品，走到今天全靠沈佳捧着跟观众砸钱。” “要是这个消息被和他有竞争关系的艺人公司知道，你弟弟立刻上热搜，身败名裂。” 他眼神轻蔑：“想试试吗？” 程序理智被愤怒湮灭，他快步上前护住程芳。 “顾哥，这是我和你恩怨，别为难我姐姐。” 他弯起嘴角：“你说得对，我没什么作品，有今天的成就都是佳姐用钱砸的。你想爆我的料，随你。” “大不了佳姐再拿出一点钱来帮我摆平罢了。” 他垂眼看着顾非消瘦的身躯：“抱歉，我不能说一点。毕竟一百万对顾哥来说算是巨款了，要求佳姐好几次才能得到。” 顾非瞳孔一颤，心脏刺疼。 的确，据他所知，沈佳给程序的那些钱加起来都够他和他把做十余次换心手术。 程序见顾非脸色变了，继续扎心。 “听说顾哥每个月的开销都得逐条列出来跟佳姐的财务报销。” 第五十二章 来警局协助调查 程序语气轻蔑：“这跟保姆有什么区别？” 他说得对，这些年顾非就是沈佳的保姆，照顾她起居，还帮她处理男人。 她为别的男人豪掷千金，眼睛都不眨。 对他连一分一毫钱都要查得清清楚楚。 做保姆还有工资，他连保姆都不如。 “顾哥，你以为爆出这些会让我身败名裂？太天真了。我有佳姐保着，你有什么？” 程序说得对，沈佳会护着他。 至于他这个看起来是丈夫，实则连保姆都不如的人，沈佳绝对不会维护。 到最后，他会输得一无所有。 他似乎听见了心跳加快的声音。 “咚咚！” 声音逐渐加大，像是在敲击着他的耳膜。 急促快速。 呼吸好像跟不上它的跳动，他张口呼吸都觉得窒息，不由得弓腰，企图用这种姿势缓解紧促的呼吸。 没有起效，甚至还加重了。 他的眼前开始模糊了。 路医生见顾非脸色不对，连忙上前扯开程序，扶着他到诊疗床上躺下。 程序被他推倒，程芳闹起来：“你一个医生怎么敢这样对我弟弟，他可是大明星，伤害他你赔得起吗？” 说话间就来拉扯路医生的手臂。 路医生甩开她的手，冷声警告；“你别动！要出了人命，你弟弟就别想着做明星，进去做囚犯吧！” 程芳被他的话唬住，看向程序。 程序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上前继续纠缠。 路医生刚回到分诊床旁，想听一听顾非的心音，听诊器还没戴好，就被程芳夺走砸在地上，还补了两脚。 “你咒我弟弟！” 她余光瞥见顾非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呼吸困难，看起来不像是装的。 她想都不想，抬手就往顾非的胸口捶去：“叫你装！” 顾非眼前一片黑，心跳声盖过周围的一切声音，在疯狂提醒他，身体情况危急。 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察觉不到程芳的攻击，更别说抵挡。 程芳这一拳是朝着顾非的心口砸去，谁都不知道这一拳落下会发生什么。 路医生眼疾手快阻止了程芳这一拳，对外喊：“叫保安过来，有人闹事影响抢救。” 他一边喊一边想把两人推出诊室。 程芳当然不乐意，对着顾非大喊：“我知道你是装的，赶紧起来。” 她一边说一边挣扎，想越过路医生扑向顾非。 奈何力气太小，被路医生推着朝着就门口走去。 程序眼见着程芳就要被赶出门诊室，上前帮忙。 明面上是在帮忙，实际上他是在阻止路医生妨碍程芳。 路医生应付一个还好，应付两个有些有心无力。 他被逼得一步步后退，就在快退到诊疗床时，保安冲进来带走了两人。 跟随进来的还有护士，推来了心脏检测仪。 这一场闹剧随着门诊的门合上结束，顾非此时眼瞎耳聋根本不清楚这场闹剧。 他只觉得身体很轻，好像要飘起来。 类似于喝醉酒的状态。 这种状态不知道维持了多久，等心跳声减缓，光明突破了眼前的黑暗，他才像重新回到地面，身体重新变得重了起来。 “我怎么了？” 他看着诊疗床旁边围着的医生和护士，都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就觉得疑惑。 回忆之前，他和程序吵架，心脏疼痛呼吸困难，他弓身缓解。 一转眼，他就到了诊疗床上了。 “你刚刚病情复发了，还好抢救得及时。” 路医生简单解释了刚刚发生的事情：“你最近经常这样吗？心跳加快，呼吸困难。” 顾非回忆，在宴会上有过呼吸困难，离开宴会就得到了缓解。 他当时也没多想，只觉得是宴会厅有些闷导致的。 现在回想起来，可能是心脏的问题。 如果呼吸困难是因为心脏问题导致的，那那些心痛是否也不是因为情绪，而是病发。 真的是的话，那他的心脏问题已经很严重了。 他把自己的想法和路医生说。 路医生的神色越来越严肃，最后建议：“你还是住院吧。” 顾非拒绝，一旦住院，想离开医院去见客户就难了。 他赚的钱是可以让他在医院呆几年，可几年后呢？ 沈佳是不会给他出医药费的。 他和父亲的医药费的重担都会落在顾母和顾颖的身上。 天价治疗费，她们负担不起，他不能住院。 路医生劝不动他，只能提醒他：“别情绪激动，这会加重你心脏的负担。” 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没有几个人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顾非应了一声，这次死里逃生他看看明白了很多事情。 在仅剩的时间里，他打算为自己而活。 路医生建议住院观察一晚，顾非没有答应。 他结算了治疗费后回到了工作室，可能是因为病情的缘故，他很困，沾床就昏睡过去。 直到三个小时后，铃声把他吵醒。 他拿过手机看都没看接起电话。 “是顾非吗？” 他应声询问：“你是哪位？” “请你来警局协助调查。” 顾非以为是诈骗电话，直接挂断，很快，电话再次打来。 这次是视频电话，看见对方身上穿着警服，顾非才相信对方的话。 赶过去才知道，程芳下午又去了一趟门诊。 不是去找他的，而是去哀求路医生帮忙劝他和沈佳离婚。 路医生和他只是医生和病患的关系，没有什么立场劝他，就拒绝了程芳的哀求。 但程芳不依不饶，妨碍了病人就诊。 路医生叫来保安带走她，出了诊室门，她就挣脱保安躺下撒泼打滚，说路医生打她。 医院派人过来处理，就算有监控，程芳还是一口咬定是路医生打她，医院只能报警。 警察叫顾非过来，是因为程芳上午已经闹过一次了，他是当事人，所以找他核实。 顾非如实告诉警察上午发生的事情，在笔录上签了字，他们就让他走了。 他没走，而是等了等路医生。 程芳和路医生无冤无仇，针对只是因为他。 他得跟陆医生说清楚，再商量一下办法。 等了半个小时，终于等到了路医生从警局出来。 跟着她一同出来的还有程芳。 程芳破口大骂：“没有医德的医生算什么医生，他为了钱帮人装病，你们还不把他抓起来！” 第五十三章 别拿前程开玩笑 陪同的还有程序，他就冷眼看着自己姐姐污蔑人，也不说话。 他站在阴影里，看向顾非的眼神像是带着毒，让人不寒而栗。 程芳见没人阻拦她，更加大胆，冲到路医生面前指着他骂：“你还对得起你的职业吗？他给你多少钱让你干这种缺德事？” “医院就该开除你这种害群之马，整个医疗行业应该以你为耻。” 路医生想和她理论，却被顾非拦住。 他看出来了，程芳纠缠医生根本身不是为了让医生劝说他。 而是让医生惧怕为他治病，想要让他无药可医，早点去死好给她弟弟腾位置。 早上，她对他已经显露了杀心了。 在这种情况下，最好不要让医生再牵扯进来，以免沾染一身腥。 “路医生，不早了，先走吧。” 路医生没有拒绝，他们往停车场走，程芳不依不饶跟在身后，言语辱骂两人。 突然，她停了辱骂，直直的看向停车场的方向。 顾非觉得奇怪，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看见沈佳朝着他们走来。 他没打电话给沈佳，路医生应该也不会打电话给沈佳。 那就只有程序了。 程序落后他们几步，在看见沈佳后，快速走向她，经过顾非时还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顾非险些站不稳，还是路医生扶了他一下，才避免摔跤。 “佳佳。”程芳面对沈佳时温和得像变了一个人。 “我听阿序说你一直都想知道顾非的病情，可不管是医院还是顾非都没有告诉你，我就怀疑他的病是不是假的。” “今天我去看小序，正好撞见他，就跟着他去诊室，发现他还真的是装的。” 顾非气笑了，她当他是程序吗？喜欢装病博取同情。 他觉得沈佳应该不会相信，毕竟他几次病发，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而且，他们相识多年，她懂他的为人，知道他不会拿这种事情来看玩笑。 但下一秒，沈佳的话让他如坠冰窖。 “看来，他的确是装的。” 他不敢置信，看向沈佳。 只能从她的眼眸中看见鄙视。 心酸胀得厉害，好像有什么烂掉了，正在剥落。 也是，程序比他重要，程芳是程序的姐姐，她的话比他的病情更加可信。 他应该早就想到这点了，却还有自取其辱的觉得，她会相信他。 他深吸一口气，呼吸里带着点酸酸麻麻的疼痛感，不知道是病发了还是伤心，求生欲让他握住了路医生的手臂。 路医生看见顾非发青的脸色，他又紧张起来：“你哪里不舒服。” 他下意识去摸听诊器，才发现现在不是在医院，他脖子上没有戴着听诊器。 只能去摸脉搏：“你现在怎么样？呼吸困难吗？” 沈佳紧蹙眉头，往顾非那走。 程序挽住了她的手臂，满脸担忧：“顾哥这回不会也是装的吧？” 程芳在程序拉住沈佳的间隙，冲到顾非的面前，对着他心口来了一拳。 那一拳很重，捶得顾非眼前一黑，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 如同电流的耳鸣声盖过了一切的声音，他身子弯得更低了，只能紧握着路医生的隔壁，才不至于狼狈倒下。 程芳看他没倒下，得意杨眉：“不是说病重吗？怎么我打你一拳，你都没倒下。” “早上我就该给你一拳，让你装。你还好意思和警察说我妨碍治疗。” 程芳啐了他一口。 路医生被质疑，想解释。 顾非担心他卷入他们的之间的纠葛，程芳就会像今天一样持续不断的去骚扰路医生，就阻止了他继续解释。 “不用帮我说话。” 程芳冷笑，不依不饶：“是不用还是装不下去了，不能解释。” “你们两个就仗着佳佳单纯，就欺骗她吧。我不像佳佳那么单纯，你们骗不了我。” “明天我就去找你的领导，告你收钱做假病历，你这种黑心医生就是个害虫，你们两都是害虫。” 路医生涨红了脸，说：“你去啊！” 顾非拉住路医生，他是真怕程芳去。 就算他的病是真的，医院也经不起那么闹，最后为了息事宁人，肯定会牺牲路医生。 而且沈佳已经相信了他装病，如果她对路医生施压，那路医生就会和他一样，失去大好前程。 他不想再看见这种事情发生。 “程芳，你也得为程序想一想，程序有个这样的姐姐，可是会对他前程造成很大影响的。” 道歉或者辱骂都不能让程芳这种人停下来，只有用她最在意的做威胁，才能结束这场辱骂。 果然，程芳停下，看向程序的眼神很无措。 程序红了眼：“佳姐，姐姐是个直性子，不懂得这些弯弯绕。她只知道顾哥可能骗了你，这才骂了顾哥。” 他看向顾非：“顾哥，你不用拿我威胁我姐，为了佳姐不被你蒙骗，就算我星途尽毁，也愿意。” 沈佳捏住程序的下巴，把他的头掰过来。 下巴传来的刺痛，表明了沈佳此时的态度；“别乱说话，别拿前程开玩笑。” 这个动作两人离得很近，垂下来的头发挡住了沈佳的侧脸，让两人看上去更亲密了。 但程序能看见，沈佳那被头发挡住的双眼里，暗含着警告。 他想解释，沈佳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后离开。 程序不甘，这次没有给顾非造成什么实际性的伤害。 但在看见他面白如纸后，那点不甘消失，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路医生，紧跟着沈佳的脚步离开了。 人都走了，程芳也不想多待。 “佳佳最恨背叛和欺骗，你就等着，佳佳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她匆匆跟上两人。 顾非怎么会不知道沈佳最恨背叛和就欺骗。 他离开她，她记恨至今，现在都没打算放过他。 他们之间已经没有情分，也不再有信任。 路医生看顾非脸色那么差劲，就提议：“你跟我回医院住院一段时间，你这样随时复发在外面会有生命危险。” 顾非拒绝，不仅是拒绝路医生的治疗方案，还要和他撇清关系。 程序两姐弟已经盯上他了，他继续在路医生这里治病，会害了路医生的。 “最近我可能都不会去医院了。” 第五十四章 你上热搜了 路医生以为他是因为工作繁忙，才不能来复诊，提醒他。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长时间工作，也要经常复诊。” 他退而求其次：“至少，得经常来复诊。” 顾非还没想好应付路医生的话，就听见有人喊了傅医生的名字。 他顺着声音看过去，看见一个娇小的女生朝着他们跑来，扑进了路医生的怀里。 “我听说你被警察带走了，可担心了，连忙结束出差就赶回来了。” 她满脸紧张，扯着他的衣袖，上下打量着路医生。 “有些极端医闹甚至会对医生动手，正面看起来没事，反面也没事吧？你转个圈给我看看。” “我要是有事，就接不住你跟头牛一样往我怀里撞。” 他虽然嘴上嫌弃，但还是按照她说了转了一圈。 见他确实没事，她也就放下心，抬手打了一下他：“你说谁跟头牛一样呢？” 路医生无奈一笑，介绍两人认识：“这是我妻子，陈悦。” “这是我的患者，他来协助调查。” 陈悦整理因为冲过来而被风吹乱的碎发，对顾非伸出手：“你好。” 两人握了一下手，陈悦又把话题拉回来，从怎么被医闹到路医生进了警局做什么，都问得事无巨细。 担心溢于言表。 顾非在一旁看着，忽然想起沈佳。 沈佳成绩好，长得漂亮，又不善交际，很容易被人针对。 那时他为了保护沈佳，时常和那些人作对，三天两头去教务处挨罚。 每次，沈佳都会等在门口，等他出来后事无巨细的询问事情的经过，好和老师说明白，免除他的惩戒。 开始他扭捏不愿意说。 她就红着眼倔强看着他，实在问不出来，就去找那些人询问。 他知道都快吓死了，平常被欺负一声不吭的人，愿意为他去据理力争，神奇又危险。 之后她问什么，他说什么。 他们两个成绩好，老师也不会真的惩罚什么。 但是她还是会和老师据理力争，想把他为数不多的惩罚都减免。 他怀疑沈佳之后那么会谈判，就是在一次次据理力争中学会的。 看着陈悦，恍惚间，他好像见到了曾经的沈佳。 明明没过去几年，但是就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现在的沈佳很陌生。 陈悦问完之后，就想去找警察理论，被路医生拉住。 “这方面的事情医院会处理，现在先送顾非去医院，他的脸色很差。” 陈悦实在是太担心路医生了，现在才注意到顾非的脸色：“不好意思哈，我们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顾非连忙拒绝，就连借口都想好了：“我住的地方附近有一家基层医院，我去问过了，那边也能治疗。” “我打算以后就去那家医院就诊，等有心源了，在找路医生。” 基层医院开销比三甲医院要少很多，很多慢性病人，医生都推荐去基层医院复诊，能省下一笔钱。 路医生没有劝他：“只要你时常复诊就好。” 顾非谢过陆医生，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他和路医生告别后，打车去了另外一家三甲，做了基础的检查。 那边的医生也建议他住院，他没有同意，开了些药。 离开医院时，已经日暮西垂，看着进进出出的人成双成对，他在这些人中间穿行。 听着他们对病患的关心，心里不是滋味。 他打算去看看父亲，已经有段时间没去看了。 从这家医院去父亲所在的医院，打车要将近四十分钟，碰上晚高峰将近一个多小时。 理性告诉他可以在附近吃个饭再去。 可他如果不现在走的话，就会被孤单追上。 所以他还是选择了现在上了车。 出租车正在播放经济广播，主持人提到沈氏和宋氏的合作稳步推进，还提到了宋家最近买了游艇。 他拿出手机，想定一副麻将和一些花篮送去，给宋太太贺喜。 在和客服商定麻将的样式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他早就已经决定不做沈佳的贤内助了，不需要做这些事情。 习惯真是很可怕的东西，几个小时前，他还因为沈佳的不信任而伤怀，在听到宋家买游艇的消息的时候，下意识帮沈佳准备礼物。 他摁灭手机，看向窗外。 今天的夕阳很好看，层层叠叠的云朵镀上了一层柔光。 就连云朵都是成双成对的，而他形单影只。 来到病房，父母看见他很惊喜：“你怎么来了？” 这几年来，为了避免沈佳突然回家没有晚饭，他都会避开晚上来看父母。 今天是头一次在这个时间点走进父母的病房。 他们往他身后看：“佳佳呢？” 顾非张嘴几次，最终只是说：“宋氏和沈氏最近在谈合作，佳佳忙，没时间过来，让我跟你们问好。” 顾父点头：“我看见新闻了，两家公司的合作推进了……” 他刚起了个谈经济的头，就被顾母打断：“谈什么经济，你看两个孩子有想听的吗？” 顾颖撒娇；“爸，哥看起来很累，你就别说了。” 顾父顾母闻言看向顾非，顾母心疼道：“确实，你都瘦了不少。” 顾非不觉得自己瘦了，但顾母非说他受了，逼着他喝光了给顾父炖的鸽子汤。 分钟转了一圈又一圈，转眼间就到了家属该离开的时候。 顾非突然提出要留下陪夜，顾母觉得奇怪，给顾颖使了个眼色。 顾颖拉走他，两个人离开医院，她才问：“哥，你是不是和嫂子吵架了？” “没有。” 确实没有，他们也就在结婚初期的时候吵架多了些，之后更多的是冷战。 沈佳冷落他。 她截断了他前程，逼得他只能留在家里，不给他出远门的机会。 渐渐地，他的生活就只有医院，家里，和社会脱轨。 所以，他离开沈佳才会这样艰难。 他看出了妹妹的担心，才意识到今天自己太反常了。 不只是妹妹担心，父母也会为他担心。 他随便想了个理由解释自己的反常：“她事业整整日上，应酬多，回家都很晚了，我想趁着这段时间多陪陪父母。” 顾颖信了，没再多问。 顾非也没想回去让父母担心，打了车就要回工作室，刚上车就接到刘倩的电话：“你上热搜了。” 第五十五章 有人出手了 “你不知道这件事啊，那你先了解了解。” 刘倩语气轻松：“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忙处理热搜。” 上次上热搜的经历，顾非不愿意回忆。 听见自己又上热搜了，他心一沉，急忙点开热搜。 程序顾非四个字位列热搜第一，他点开一看，是他、路医生和程序一起走出警局的画面。 拍摄角度很刁钻，没有把紧跟着他的程芳拍进去。 他点开评论区，就看见拿程序照片做头像，网名也带着程序的网友在带节奏。 “节目组没有保管好视频文件，导致视频泄漏顾先生被网暴是不应该。但这件事最大责任是节目组，顾先生为什么不找节目组，来针对我家哥哥，欺负我家哥哥吗？” 他怎么敢欺负程序。 “他又不是最大责任方，就算有错已经道歉了？你还要怎么样？难道是想毁了哥哥吗？” “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否则别怪我们。” 粉丝歪曲事实，带领路人一起对顾非人身攻击。 无数骂声映入眼帘，其中不乏带父母的。 “这个人是谁？能找得到吗？” 他上次已经被网友扒出过身份，毕竟沈佳法定伴侣只有他一个，很好找。 有些无良媒体不仅调查清楚了他的身份，还调查出了他家人的身份，并打电话骚扰。 顾颖哭着和他求救宛如昨日。 他得赶在媒体或者网友找到他们之前，结束这场闹剧。 他立刻联系了公关部，这次接电话的是总监，唐怀瑾。 在听见熟悉的声音时，他一愣。 唐怀瑾是在他和沈佳结婚那年进的公司，这些年一路高升，成为最年轻的中层。 有传言，他今年年底会出任董事会秘书，成为最年轻的高层。 传言不懂真假，现在的他只是公关部总监。 “关于我的热搜，你知道吗？” 唐怀瑾语气冷漠，公事公办：“我看见了。” “你们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 顾非摇下车窗，风吹进车厢，给他带来新鲜空气。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热搜是您和程先生的热搜，和沈总无关。公关部是沈氏的公关部，不是沈家的，不能帮您解决麻烦。” 程序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因为沈佳，他和沈佳是夫妻，他们两个闹起来对沈佳有一定影响。 唐怀瑾怎么能说这件事和她无关。 难道这是沈佳的意思？ 如果真是这样，那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唐怀瑾软下语气：“您也知道，我们决定不了。” 他这句话证明了顾非的猜想是正确的，这就是沈佳意思。 她不想管，因为这场舆论局是他处于弱势。 要想逼着沈氏出手，得让程序处于弱势才可以。 他写了一篇博文，写出事情的经过，加入了一些虚构丰富博文内容，取了一个很夸张的标题。 只要发出去，程序和沈佳那隐秘的感情就会公之于众。 宋氏和沈氏的合作可能会暂停。 那是沈氏今年最看重的项目，不知道是否已经投入资金，如果已经投入，沈氏可能会面临资金短缺或者资金链断裂的困境就。 而程序，会因为这段隐秘的恋情，成为被网暴的对象。 这是最好的发展。 最坏的发展是博文问世就被删除，沈佳因此生气，疯狂报复他家。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询问自己，真的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了吗？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他想到了刘倩，如果不是到了绝境，他真的不想让刘倩卷进这些事情里。 电话很快接通，刘倩知道他打电话的来意：“需要我怎么帮你？” “我会写一篇关于这件事的博文，请你帮忙发不出去。” 刘倩示意顾非继续说，顾非说：“这就是全部了，麻烦你了。” 她很意外：“你知道粉丝比水军厉害吧？你这个操作可能见效甚微。” “就按照我说的试一试吧，拜托你了。” 刘倩没有再阻止，按照他说的吩咐下去。 刘倩时刻关注着网上的动态，在看见局势在发出博文后的五分钟内瞬间反转，她很吃惊，立刻打电话给顾非询问：“为什么？” “因为大家喜欢看热闹。” 三甲医院不缺病人，门诊部每天都是人。 程芳在门诊部医闹，他一搜就搜得到，他选了一张最清楚的。 程芳和程序长得有几分相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的关系。 他在博文里写明了程芳医闹的事情经过，隐去了程芳辱骂他的部分，着重强调她两次医闹。 而顾非是她第一次医闹的受害方，配合前往警局调查。 在末尾点明了两个人的姐弟关系。 博文一发，程芳医闹的照片和视频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 大家视线从他的身上转移，去骂程芳。 顾非语气平静：“我是个素人，因为和程序相关才会有这样大的热度，程芳也是。” “她比我多一层身份，程序的姐姐。” 他在博文里没有指责程序，多次暗示程芳的行为很可耻，很丢人。 程序有这样丢人的姐姐，不会对他的星途有任何好处。 把他看得比命还重的粉丝自然要帮他和程芳割席。 割席最好的办法就是攻击。 所以他们在顾非的暗示下，开始网暴程芳。 相比于之前那种同归于尽的办法，这个更加温和，更加有效。 这次，该轮到程序尝一尝家人被网暴的滋味。 “借刀杀人，漂亮啊。” 刘倩由衷赞赏：“你真的不打算来帮我吗？你去做生意，似乎也不错。” 顾非谦虚道：“只是雕虫小技，不算什么。” “这次谢谢你了，我也没什么好报答你的，要不，我给你设计几套珠宝吧？你日后要出席的宴会不少，得有与之相衬的首饰。” 刘倩本来不想要的，她在这次的事件中学到了很多。 更何况，她没有做什么实事，只是找几个营销号把顾非写的博文发出去而已。 但她又担心拒绝顾非，他会多想，就答应下来：“那就谢谢你了。” 顾非挂掉电话，留意网上的动态。 在发出博文的十五分钟后，热搜直接消失，他再搜那条博文，已经不见了。 有人出手了。 第五十六章 让他等着 在顾非被网暴的时候热搜没有消失，但当矛头转向程芳的时候，热搜就立马消失，是谁做的不言而喻。 不对，程序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应该是有沈佳帮他。 顾非心里酸酸涨涨的，说不上疼，就是有点难受。 她真是舍不得程序受一点委屈。 算了，反正事情也处理干净了，只要不牵连到他家人就好。 他逼迫自己忘记今天的风波，洗漱早点睡觉。 但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好。 沈氏那么快应对，想来是一直在关注网上的动态。 除了沈佳，他想不到有谁能有这个权限。 他睁开眼睛，忧愁以后该怎么办。 不能去路医生那看病，去其他医院，其他的医生也很有可能被针对，难道去外省吗？ 越想，心越乱，就越睡不着。 干脆起来设计珠宝。 拿起熟悉的笔，他乱飘的思绪回笼，整个人都静了下来。 画到后半夜，困倦来袭。 期间他没有想过那些杂七杂八的问题，沾床就睡。 一觉睡醒，他觉得与其多想，还不如让自己忙起来。 既然没有一家设计师工作室愿意接纳他，他就和贵妇接触，给他们设计珠宝。 这些人本身，或者背后的家族都有一定的财力。 只要他们满意，沈佳再有能力也很难全部阻止他们来找他定做珠宝。 这次给刘倩的谢礼要好好做，这是他事业的起点。 他用了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画出一张草图，刚要精修，就接到一个陌生来电。 他本来想挂掉，但手滑点到了接听键。 电话接通的一瞬，急切的女声询问：“是顾非吗？我是陈悦，我们昨天见过。” 陈悦突然找上他，语气又那么急切，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出了什么事吗？” “你知道什么是吗？” 陈悦突然激动起来：“今早他接到电话，说是因为医闹的事情影响不好，让他先暂时停职。” “我觉得很奇怪，医院也不是没有处理医闹的事情，不是医生有问题，大概率不会对医生做停职处置。” “我就问他发生了什么，他什么都不说，这让我更奇怪了。所以就擅自找上你，看看你知不知道什么内情。” 顾非心一沉，大概猜到了路医生停职和他有关系。 陈悦叹了口气：“他今年本来要评副主任职称的，不知道这件事对他有没有影响。” 路医生没有和陈悦说，他也不敢擅自说这件事和他有关。 他挂掉电话，和路医生说了一声陈悦因为担心来询问他的事情。 路医生回复很简洁。 【你不要多想，好好养病。】 顾非怎么能不多想，一看就是冲着他来的。 听陈悦说，路医生是早上接到的通知，说要停职。 如果医院是因为医闹的事情停职，那应该是昨天就有停职通知。 今天才下通知，还是在早上下的，想来是今天发生了什么。 他打电话给医院，故意炸院方：“听说路医生帮人开假病历是不是真的？” “这件事我们在调查，请不要相信谣言，也不要传谣言。” 看来是有人去传谣言了，顾非很清楚是程序两姐弟。 医院给路医生停职，是在躲风头的同时保护路医生。 但躲要躲多久呢？ 医生的职称很难评，路医生错过这次机会，就不知道下次机会是什么时候了。 更何况，路医生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救治了他而已。 他从通讯录里翻出沈佳的号码。 直接去找程序，程序肯定不会承认这件事是他和程芳做的，也不会就此罢手，找他也没用。 就算程芳愿意不继续给路医生使绊子，那别的医生呢？ 总不能他看一个医生，对方就会因为他被停职。 要想彻底解决这件事，只能找沈佳。 他拨通了沈佳的电话，漫长的嘟声，就当他要以为沈佳不会接电话了，电话接通了。 他简言意赅的说了事情经过。 开门见山的说了打这通电话的原因：“因为程芳闹事的缘故，路医生已经被停职了，我想解决这件事，你能帮帮我吗？” 沈佳沉默良久，才开口：“你来公司谈。” 电话被挂断，顾非只好按照沈佳说的前往公司。 他来过不少次公司，除了第一次前台不认识他，阻拦了一下之外，其余的时候都是畅通无阻。 这次，他的门禁卡失效了。 他去找前台询问，前台查询后不好意思一笑：“门禁卡权限被取消了，您可以联系一下行政部处理，我们是没有权利开权限的。” 顾非以为是卡出故障了，就问：“那你能帮我开门禁吗？我上去找沈佳。” 前台看起来很窘迫：“不好意思，没有预约，我不能给您开门禁，您可以联系沈总处理这件事。” 他也不为难前台，直接打了沈佳的电话，没接。 他每隔十分钟打一次，一共三次都没接。 秘书的电话也是。 他无奈，询问前台：“能联系上秘书吗？” 前台打了内线电话：“让他等着？” 她飞快的看了顾非一眼，重新确认一遍：“确定是让他等着吗？” 在得到肯定答案之后，前台放下听筒，看向顾非的眼神带着些怜悯。 “助理说让您在大厅等待，时间未定。” 顾非知道前台的眼神是什么意思，身为丈夫，来妻子的公司找她，却只能在休息区等待，确实很可怜。 看来门禁卡不是坏了，而是被人接触权限的。 和沈佳亲近的员工因为沈佳讨厌他的缘故，对他也没什么好态度。 但再怎么讨厌，行政部和助理不至于连门都不让他进。 这是沈佳的意思，也是她的警告和刁难。 他笑着对前台道谢，在大厅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一楼大厅视野开阔，进出的人一览无余，不少员工和合作方是认识他的。 就算不认识也听说过他。 在看见他坐在大厅里等待时，都会投以好奇的目光，有些大胆的甚至会上前询问。 在得知他没有权限进公司后，或是怜悯，或是嫌恶。 不管是什么，顾非都照单全收。 从上午十点一直等到下午三点，腿都做麻了，他想起来活动活动。 就看见唐怀瑾朝着他走来，手里还拿着两杯咖啡。 第五十七章 程序是个麻烦 顾非自从得知自己患病之后，咖啡之类刺激性饮料就很少喝了。 他婉拒唐怀瑾送来的咖啡，见他在对面坐下，就说了几句客套话：“我听说你要升任董秘？” 这里的董秘是指董事会秘书，真正的高层。 细看唐怀瑾的晋升之路，可谓是一路绿灯。 “都是瞎传，哪里有我那么年轻的董秘。” 他喝了一口咖啡，意有所指：“当年紧跟着沈总的就那么几个人，谁不是一路高升。” “沈总念旧，遇难时不离不弃，如今也能在沈氏有一席之地。” 顾非听出了他话里的嘲讽，不愧是做领导的人，骂人都会拐弯。 他只是笑了笑，不接话。 唐怀瑾见他神色淡然，挑起话头：“昨天的反击很漂亮，逼得沈总不得不动用人脉保住程芳。” “程序也太不懂事了，招惹你干什么？” 顾非早就猜到昨天热搜消失是沈佳的手笔，但从唐怀瑾这里听说，他还是有些难受。 “程序年纪轻，做事不稳重，这些你都知道。” 他掀起眼皮，眼眸黑而沉，语气不算重，说出来的话却如同重锤。 “但是你知道我的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不提醒着。你如果在我打你电话的时候劝几句，她也不会搭上人情钱财去撤热搜了。” “你是公关，这些你比我懂才对。” 唐怀瑾哑然，脸色变了变。 他对顾非的印象一直都是冷淡，但很好拿捏。 可今天的顾非跟个刺猬一样，一碰就竖起刺。 也不是今天，上次公关部打电话让他处理掉程序，他不愿意的时候，就初见端倪。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他很好奇。 “下次我会注意的。” 他询问起顾非来找沈佳的原因。 顾非叹气：“你解决不了。” 唐怀瑾是知道事情的经过的，但不明白顾非来求的是什么。 “如果是为了医生的事情，你还可以见沈总一面，如果是想和沈总说程芳针对你，那就算了。” 顾非神色凝重：“你知道？” 他原本以为路医生是因为程芳闹事才停职。 可唐怀瑾知道，就说明路医生的停职很有可能有沈氏推波助澜。 唐怀瑾接下来的话证明了他的猜测：“路医生是替你受过，不然一个三甲医院的医生，沈总不放在眼里。” “我早就提醒你，程序是个麻烦。不管对沈氏还是对你都是。” 他语气转冷：“只有处理掉了这个麻烦，才能让一切归于平静。” 顾非看向唐怀瑾，他和他认识多年，这是他第一次认真的观察他。 他们的每一次见面通话都类似于上司对下属，唐怀瑾是那个上司，对他发号施令让他处理沈佳身边的男人。 这是唐怀瑾的工作，所以他从来都没有多想。 可是唐怀瑾提到程序时，眼底闪过一抹杀意，被他捕捉。 他和程序无冤无仇，唯一的冲突就是程序的存在很可能会影响到沈氏，但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不至于他起杀意。 或许，他想处理程序还有别的缘由。 他有了个猜想：“这是沈佳的意思？” 提起沈佳，唐怀瑾的眼神柔和下来：“她很喜欢他，所以她不会下这个决断，这是我的意见，你也可以不听。” 他曾经也这样，提起沈佳整个人就柔和下来。 看来唐怀瑾和沈佳的关系并不止是员工和老板那么简单。 至少，唐怀瑾对沈佳不是。 唐怀瑾看了眼腕表：“我还有个会。” 他把咖啡放在顾非面前：“喝一点提提神，你还等很久。” 他猜测得没错，快要下班，前台才告知他，可以上去。 刚进办公室，沈佳冷漠道：“给你十分钟，简洁的说明事件。” 在和唐怀瑾聊之前，他已经准备好了说辞和证据。 聊了之后，他怀疑是沈佳默许程芳做这件事的，所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在犹豫时，沈佳点了点腕表：“你还有九分钟。” 秒针飞速转动，顾非到底还是把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她可以针对我，但不能针对路医生。” “她这是在无理取闹，希望你能管一管。” 昂贵的签字笔被沈佳重重放下：“你也没有否认装病这件事，那路医生就是帮你做假病历。” “这样的医生让他停职调查有什么问题？” 顾非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紧：“你明明知道，他没有帮我做假病历。” 沈佳耸肩：“那你说，你得了什么病？” 他有一瞬间动摇，要告诉沈佳实情。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如果告诉沈佳实情，她会猜想到当初他们分开的原因。 她不会因此感动，只会更加怨恨他自以为是的选择。 不仅对他们现在的感情没有改善，还会加重他们的矛盾，父母妹妹很可能会被连累。 顾非许久不开口，沈佳挑眉，靠在真皮座椅上。 明明她才是仰头看他的那个，气势却盛过顾非。 “顾非，你怎么不去找刘倩帮忙？她能帮你处理热搜的事情，应该也能帮助一个医生解除停职。” 她倾身，似笑非笑的问：“为什么找我呢？” 顾非心一沉，沈佳提到了刘倩，眼底没有任何笑意，说明她对这件事很不满。 “昨天我和你求助过，可公关部的回应是这件事和沈氏无关，他们不管。” 他拉开椅子坐下，和沈佳面对面：“我除了求助刘倩，还能做什么？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我的家人被网暴吗？” 沈佳握住他的衣领，把他往她那边拖。 她脸上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怒火，她冷声道：“就算我没有搭理你，你也不能去找其他人。” 如果是热恋或者刚和沈佳结婚的顾非，会以为她这是在吃醋。 现在的他明白，她这不是在吃醋，而是占有欲犯了。 他握住她的手，保证：“没有下次了。” 沈佳挑眉，握着他衣领的手顺着他的衣领而入，抚摸他的肌肤：“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保证吗？” 她的视线往下，眼底的欲望不加掩饰，直白的摆在他的面前。 他会意，在她的注视下脱掉了外套。 随着一件件衣服落地，他脸色由惨白转红。 沈佳视线在他身上游走，像是在巡视领土。 第五十八章 我们离婚吧 皮带落在地上，金属扣子和瓷砖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 顾非麻木向着扣子伸手，就在解开扣子之前，沈佳握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她。 “一个医生，至于你做到这种地步？” 顾非半垂着眼睛，避免和他对视：“我不喜欢他人因为我而受罪。” 这句话刺激了沈佳，她松开了手，勾唇一笑：“真是慈悲啊。” 她在顾非的腿上坐下，捏着他的下巴逼迫他看向她。 两个人距离很近，姿势也很暧昧，但两个人的气氛不见半分暧昧。 一个咄咄逼人，一个垂眼回避。 “你当初怎么不对我这样呢？” 她轻拍顾非的脸颊后，手逐渐往下。 她的手很冰，就算办公室里温暖如春，她的手指贴在他的肌肤上，引得他胆颤。 他握住她作怪的手，门外传来秘书经过的声音。 “在这里？” 沈佳欣赏着他的害怕和窘迫，她凑近顾非，额头抵着额头，看着他的眼睛笑着说出了残忍的话。 “你有挑选地点的资格吗？” 她甩开顾非的手，眼角上扬：“不是你先脱的衣服？” 她的手再次往下：“不是你想的用身体换取路医生恢复工作？” “现在又装什么？我不吃这套。” 一句一句，如同一个个巴掌拍在顾非脸上。 他紧咬后槽牙，咬牙切齿的说：“就算你觉得我不知廉耻，那你呢？秘书进来看见这一幕，她怎么看你？” 皮带被沈佳拿起来，金属的那头拍着他的脸。 疼痛和冰凉激得他直抖：“她当然会觉得是你勾引的我。” 顾非苦笑，沈佳为了羞辱她，就连自己也不顾了吗？ 这是对他多深的恨意啊。 他眼中的光一点点暗淡，原本阻拦沈佳的手收回，不管沈佳做什么大胆的举动，他都不再有反应。 沈佳从他的腿上起来，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甩到他脸上。 “你还是这样无趣，败兴。” 顾非木然把衣服穿起来。 这句话，他在沈佳那里听过无数次。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败兴的呢？ 是在第一次察觉到沈佳外面有男人开始？还是唐怀瑾联系她处理第一个情郎开始？ 他记不清了，不知不觉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等他衣服穿好之后，沈佳开车带他离开公司。 她似乎心情不佳，开车很猛，在下班高峰期压着限速开，好几次都要和别的车来个碰撞，都被她躲过去了。 在又一次差点两车对撞时，顾非萌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如果这个时候他们因为车祸去世，这段感情是否也算圆满。 这个想法刚萌生就被他掐灭，他偏头看着专注开车的沈佳，劝：“别开那么快，这是市区。” 心脏随着沈佳加速而加速跳动，也会随着沈佳的减速而回归平稳。 起起落落多次，胸口传来灼热感。 他捂住心口，继续劝说：“我有点难受，你慢点。” 沈佳撇了一眼坐在副驾惨白如纸的顾非，缓下车速。 “这就受不了，没用。” 车辆离开寸土寸金的商业区，转向相对安静的住宅区。 就算沈佳车技极佳，还是躲不过高峰期的拥堵。 顾非的心跳在车速缓解下逐渐归于平稳，他松开了紧捏的药瓶，缓了口气。 如果沈佳再不缓下车速，他只能当着她面服药缓解了。 紧绷的神经松缓，他偏头看向窗外，依稀能辨认这是在那条路上。 这不是回别墅的路，他回想沈佳常去的那几个地方，也不在这个方向。 她到底要带他去哪里？ 低调高奢的车开进一个小区，顾非觉得很熟悉，但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这个小区。 从地下停车场坐电梯到二十二楼，看见熟悉的楼道，尘封的记忆在这一刻解封。 这个房子是他们分手之前买的，他出了大头付了首付。 出了那件事之后，他们分道扬镳。 那个时候房价还是上升期，一天比一天高。 他就把房子给了沈佳，卖掉房子的钱够她解燃眉之急的。 再次看见这个房子，他感慨万分。 他见沈佳拿出钥匙，她这是卖出去又买回来了？ 沈佳打开了门，他能注意到她用的钥匙还是装修的那一把。 这种门有专门的装修钥匙，一旦用了其他钥匙，装修钥匙就作废。 她为什么还用装修的钥匙？ 等门开了，他走进去才知道缘由。 放在还维持着他离开之前的样子，脚手架，刷了一半的墙，堆积在墙角的瓷砖，和没来得及装修的厕所。 他的离开时就是这样，怎么多年后还是这样？ 就算沈佳不做改动，那购买房子的买家也不可能不装修吧？ 他垂眸看着沈佳拿着的装修钥匙，难道她没有把这个房子卖出去？ “你为什么还留着这个房子？” 沈佳一直在看顾非的反应，在看见顾非震惊时，她笑了。 “创业初期，我压力大到睡不着时，就会来这里。每来一次，我就想起你说分手时的无情。” 她逼近顾非，逼得他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撞到了墙壁。 “我苦苦哀求都换不来你的回头。” 顾非不忍看她，可她硬逼着顾非垂眸：“你对我的伤害是我前进的动力，这个房子是你伤害我的罪证。” “不过，你应该不在乎这些。” 她松开手，嘲讽一笑：“你最在乎的就是钱，连我们一起购买，一起设计，一起布置的家你都能扔下。” “现在，你只能仰仗我鼻息生活。我最喜欢看你用一分钱都要跟我报备的模样。” 顾非想起了每个月财务来找他对账，每一笔钱都要记录，她不允许顾非有任何藏私。 每一次盘问，都像是对他的羞辱。 财务轻蔑的眼神，和那似有若无的笑意，都让他难堪。 这都是沈佳吩咐的。 他感觉到心正在撞击着他的胸口，他握紧了口袋里的药，艰难道：“这么多年，你也应该释怀了。” “我们就不能放过彼此吗？” 虽然沈佳嘲讽他的时候笑得很开心，但他觉得，她没有看上去那么开心。 在这段婚姻中痛苦挣扎的不只是他一个，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放过彼此呢？ “我们离婚吧。” 第五十九章 离开了我，你会有更好的选择? 沈佳脸色一变：“顾非，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提离婚！” 她再次逼近他，心火烧得旺盛：“你当初为了钱抛弃我，现在遇见更有钱的刘倩，打算再次抛弃我？” “怪不得你和刘倩越来越亲近，刘倩对你百般维护。” 顾非担心沈佳误会刘倩，会导致她们仅剩无几的友情再次恶化，急忙解释。 “刘倩也想接近你，可是你没有给她机会。我们在一起，大多话题都是围绕着你。” 沈佳挑眉：“让我猜猜你们都聊了什么？” 她掰着手指头举例：“你和她抱怨我的情人太多，和她吐槽程序，吐槽我。” “所以她才会在包间暴打我，为你出头。” 顾非试图解释：“不是这样的。” 她立刻逼问：“那你和她聊什么？” 他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她嘲讽一笑：“当初你用我做你前程的踏板，现在你又用我做接近刘倩的踏板。刘倩想和你结婚，你高兴坏了吧？” 顾非拧眉，刘倩是私底下和他说想结婚的，也就提过那一次，在他拒绝之后就没再提起。 她怎么知道的？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解释：“刘倩和我说结婚是因为……” 沈佳打断顾非的话：“你在和我炫耀离开了我，你会有更好的选择？” “不只是我，宋太太也是你向上爬的阶梯，怪不得那天你那么积极自荐，原来是这样。” 她逼近顾非，扯着他的衣领迫使他低头。 “顾非，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下贱。” 顾非感觉浑身的血都凝固了，她原来是这样看他的。 为了钱不择手段，看见个有钱有势的就往上贴。 她应该这样看他，这是他当初逼着她离开的缘由。 明明是他一手促成这一切，为什么会那么难过。 他看着她眼底的怒火，不想再继续解释了：“随便你怎么想吧。” 沈佳用力把顾非摁在墙上。 他身后是还没刷漆的墙，身体和水泥摩擦传来疼痛，但他不在意。 心上的疼比身体的疼疼多了。 沈佳恨透了顾非这个无所谓的样子，不管是伤害还是惊喜，都激起不了他半分欲望。 这似乎是在告诉她，她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她松开手，转身离开。 关门声用力到玄关都震了震，彰显着她熊熊燃烧的怒火。 在她走后，顾非顺着墙跌坐在地，看着装修大半的房子，似乎看见了他们曾经的身影。 他们站在厨房，沈佳指着一处地方：“在这里放个吧台，平常可以在这里备菜，只有我们两个人时还可以在这里吃饭。” 她搂着他的手臂：“更重要的，下班累了可以在这里喝一杯。” 她指着吧台旁边空旷处：“这里放一个大的酒柜。” 他揉了揉沈佳的脑袋：“你以为酒柜便宜吗？我们还在还贷款呢！” 一般的酒柜是很便宜，但带恒温的酒柜贵得多。 沈佳喜欢喝红酒，很多她喜欢的酒都要精心保存。 她了解之后只能作罢：“那先算了，以后赚了钱再买吧，我要一间房装酒。” 她不知道的是，他已经定了酒柜，但在酒柜送来之前，他们已经分手了。 那时，沈佳喜欢明亮的颜色，墙面选的是天空色，沙发选的是乳白色。 他们曾经在放置沙发的客厅想象过阳光洒在沙发上，一人一边看书或者看电视的场景。 多年过去，天蓝色的墙面糊上厚厚的灰尘，他们看好的沙发已经绝版。 对面又建起了一个小区，阳光只有下午能照进客厅，其余的时候是灰蒙蒙一片，天气不好甚至白天都要开灯。 就如同他们感情的转变，本来一片美好，结果一片阴暗。 他勉强站起来，往里间看去。 尽头的是主卧，有一个大大的换衣间。 换衣间里放着一堆木料，是拿来做衣柜的，木材储存不好，现在已经发霉。 蘑菇顶破**袋，看起来很滑稽。 左右两间房，一间是打算做书房，一间做儿童房。 在商量这两间房间时，两人起了分歧。 沈佳打算做两间儿童房，她是孤儿，很羡慕他有个妹妹，打算要两个孩子。 而他没想那么多，毕竟当时他们婚都没结，要什么孩子。 商量后还是决定只做一间，要是真有两个孩子，再换大一点的孩子。 房子里储存的记忆，一点点浮现。 每一幕都在告诉他曾经的他们有多美好，现在的他们有多糟糕。 是他毁掉了这一切。 想到这里，他就心痛。 他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揉着心口打算缓一缓。 不管怎么揉按，都无法缓解疼痛，等他察觉到不对，打算吃药时，眼前突然一片模糊。 紧握的药瓶掉落，不知道滚到哪里。 他起身想找，却在站起身的那一刻眼前一黑，重重摔倒在地。 扬起的灰尘落在他的身上，他感觉到自己身体逐渐变凉。 这里是还没有装修好的房子，不会有装修工人出入，沈佳也不经常来这里。 他在这里昏迷了，也不会有人发现，抢救。 他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可他不想死，他拼尽全力想睁开眼睛。 但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只能动一动拳头。 上次在手术室经历过的无助感再次袭来，可这次，没有路医生救他了。 他死了，程芳会放过路医生吗？ 会的吧，毕竟她的目标一直是他，他都不在了，路医生也会安然无恙。 没想到最后他是这样解决这件事的。 就在他彻底绝望时，门被打开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传来。 他听出来了，那是沈佳的脚步声。 那时结婚这些年，她每天都期盼的声音。 他想呼救，但困意袭来，他抵挡不住昏睡了过去。 沈佳一进门就看见顾非倒在地上，以为他是装的，上前摇晃他：“我就说了你几句，你至于吗？” 可不管怎么摇晃询问，顾非都没有反应。 她这才察觉到不对，赶紧打急救电话。 在救护车上，医护询问他们的关系。 “我是……” 她停顿了一瞬，神色复杂看着紧闭双眼的顾非：“他的妻子。” “病人心率过快，有没有相关病史？” 顾非苏醒了，虽然他依旧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但能听见医生和沈佳的对话。 “我不知道。” 第六十章 绝对不行 以前的沈佳或许会关心这些，现在的沈佳就连他每天吃什么都不在意，更何况他的病史。 她不在意也好，很多事情她不需要知道。 医生疑惑：“你不是他的妻子吗？你们新婚啊？” 沈佳摇摇头，头发挡住了她的眼睛，遮住了她一半的脸，看不清她的神情。 “我们结婚几年了。” 医生更加疑惑，护士给了医生一个眼神，让他不要多问。 他只好问：“那有什么药物过敏吗？” 沈佳沉默了两三分钟，随后摇头。 “摇头意思？不知道还是不懂？” 沈佳如实回答：“不知道。” “你真的是他老婆吗？” 医生说完就被护士眼神警告了。 如果顾非能回答，就会告诉医生，她真的是他的老婆，他们合法持证。 但也不是，貌合神离。 他在救护车的警笛声再次沉睡，再醒来时，消毒水的气味直冲鼻腔。 入目就是高悬的挂瓶，手臂的肿胀提醒着他，他正在医院。 他又一次逃脱了死亡。 “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偏头，看见沈佳正削着苹果。 苹果皮连着肉被大块削下，很快，一个大苹果就只剩下苹果核，惨不忍睹。 “你要是不会削苹果，就去买个削皮刀，那个简单些。” 沈佳没接他的话，抬眼问他：“你到底生的什么病？” 听到沈佳这样问，顾非疑惑。 她送他来医院的，按理说医生应该告诉她，他的病情才对。 看出了他的疑惑，沈佳解释：“因为我一问三不知，医生怀疑我和你的关系，就没告知我你的病情。” 原来在救护车上听到的对话不是做梦，沈佳真的一问三不知。 他心痛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还好，沈佳不知道。 “为了避免下次出现这种情况，你应该告诉我是什么病吧？” 顾非本想随口编一个病症糊弄过去，但想到沈佳可能会去向医生求证。 想了想还是改了说辞，说：“我这是在装病。” 沈佳脸色一变，把刀拍在床头柜上：“你这样有意思吗？”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的气焰弱了些：“还在为医生的事情生气？” 提到路医生，顾非担忧。 沈佳叹了口气：“你放心，路医生已经复职，也不会耽误评职称。” 顾非眼睛一亮，他想坐起身感谢沈佳。 可他一动就感觉到胸部发疼，还忍不住咳嗽，就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疼痛点在左边，难道是心脏？ 沈佳摁住了他的肩膀，阻止他起身的动作：“医生抢救你时摁断了你的肋骨，你现在不宜多动。” “胸部疼痛，呼吸困难都是正常现象。实在是忍不住我去叫医生。” 她确定顾非没有再动之后坐回了床边：“好好养着。” 原来只是肋骨断裂，他还以为自己的心脏又出了毛病。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生了什么病？” 顾非是不会说的，一旦说了，沈佳归根结底就会知道过去的事情。 这对他们都不好。 可是沈佳逼问病情，他不说，她似乎不会善罢甘休。 要怎么圆过去呢？ 就在他苦思冥想时，唐怀瑾走进了病房，把食物放到床头柜：“需要我扶您起来吗？” 他弯腰询问顾非时，两个人离得很近，顾非能看见唐怀瑾眼里的嫉妒和不满。 果然，他的猜想是对的，唐怀瑾果然喜欢沈佳。 唐怀瑾从各方面看都很优秀，长相不错，家世虽然算不上顶尖，但也不至于拖他后腿，似乎也没遗传病。 年纪轻轻靠自己就能做到沈氏集团中层，有望晋升高层。 很优秀了。 如果是他，应该能给沈佳幸福的吧？ 顾非点头：“麻烦你了。” 唐怀瑾先是把床摇起来，再给顾非后腰垫了两个枕头，再给把小桌板搭好，摆整齐饭菜。 事事周到妥帖，顾非都怀疑他要是伤到手，唐怀瑾甚至会喂他吃饭。 做这些事情时，他没有从唐怀瑾脸上看出半分不耐。 表面功夫做得很好，也很会在沈佳面前表现。 他搅动着粥，唐怀瑾打包的是学校附近一家粥铺的粥。 味道很不错，他很喜欢。 学校距离沈氏距离可不短，唐怀瑾也应该不懂他喜欢那家店铺的粥。 是巧合吗？还是？ 顾非偏头，视线越过粥碗冒起来的热气看向沈佳。 沈佳正在听唐怀瑾汇报工作，紧蹙眉头，似乎很不满意。 应该不是她特意嘱咐唐怀瑾去买的，她那么忙，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小事上花心思。 他收回目光，随便吃了几口。 胸口的疼痛和咳嗽，让他难以咽下食物，吃几口已经是极限了。 唐怀瑾没留多久就离开。 等他走后，顾非看着坐在沙发敲打电脑的沈佳，询问：“他都走了，你不走吗？” 沈佳视线从电脑移到了他的脸上：“公司正在上升期，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对公司有影响。” 确实，沈氏发展得太快了，而且涉及很多领域，动了很多人的蛋糕。 曾经就有人揪着沈佳出轨的事情不放，直到他出面澄清出轨事情是假的，对方才就此作罢。 从那之后，公关部就联系他，让他处理沈佳身边的男人。 一旦有曝光风险，都要处理掉。 只是疑似出轨，都能给沈氏带来极大的影响，更何况是他死亡。 怪不得她要救他，原来是为了公司。 沈佳看他放下勺子，就问：“你就吃那么点？” “胸口疼，吃不下去。” 病房门被人推开：“等过了今天，疼痛就没那么剧烈了，真的很疼的话，让护士给你上个止痛泵。” 护工上前撤掉了小餐桌，医生检查了顾非的瞳孔和心率。 “你的心跳异常，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你知道你生的什么病吗？” 沈佳合上电脑，看向病床方向。 顾非对上她的视线，很快避开：“最近吃不好睡不好，心率时常加快，不要紧。” 他咳嗽了两声，询问医生：“我今天能出院吗？” 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密集的乌云劈下一道雷，闪电照亮了病房，也照亮了沈佳阴沉的脸色。 “不行，绝对不行。” 第六十一章 为什么要分手 沈佳示意医生出去：“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幼稚，用自己身体和我赌气有意思吗？” 顾非不明白沈佳为什么生气，他出院对于她来说算是个好事，毕竟不用守在这里陪他了。 “我的身体没问题了，不想在医院呆着。” 沈佳仔细观察顾非，没从他的眼里看出半分心虚，看来是真的这样想。 她缓下语气：“肋骨断裂不是小事，今天立刻出院是不可能的，缓两天。”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她温柔了很多。 沈佳说完，就接到电话，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她看了他一眼，起身走到窗前。 电话声音传不过来，他只能听见沈佳的声音：“他们不能处理吗？一定要我回去？” “一群废物。” 听起来应该是公司出了些事情，需要她回去处理。 顾非抽出垫在腰部的枕头，对沈佳说：“我打算睡一会，你让护工进来帮我放下床。” 沈佳没叫护工，自己走过来把床摇下去。 看着紧闭双眼的顾非，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你等着。” 在沈佳离开后，他睁开眼睛。 他想出院是因为担心沈佳会去和医生询问病情，现在她被工作叫走，他清楚知道她一旦被工作绊住，是不会回来的。 所以他也就不急着出院了。 他从床头柜里找到手机，打电话给路医生，确认他的情况。 “已经复职了，我停职是和你有关的吧？所以那天你才和我说你要去社区医院接受治疗。” 顾非承认，并且道歉：“很抱歉让你因为我受到连累。” “没关系，现在事情解决了，你可以回来复诊吗？” 顾非没有回答，他也不确定事情有没有解决，路医生是复职了，但不代表程芳会停止对他的迫害，毕竟沈佳也没有保证过这件事。 “我现在在别的医院就诊。” 他说了医院的名字：“已经在住院了，先治疗看看。” 路医生听说顾非在积极的治疗，就放心了。 在吊瓶空了后不久，唐怀瑾给他打了电话。 他很疑惑，这个时候他给他打什么电话，不会还让他去处理程序吧？ 他接起电话，唐怀瑾开门见山的询问：“酸汤酥肉怎么做？” “什么？” 唐怀瑾耐心解释：“沈总忙起来不太爱吃东西，秘书说你做的酸汤酥肉她喜欢吃，所以来问问你食谱。” 刚结婚那段时间，沈佳忙得脚不沾地。 她越忙越不爱吃东西，每天都有酒局。 他怕她这样下去胃会出现问题，就换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 从她从前喜欢吃的店铺哪里求菜方，一样一样试，终于试出了几样她喜欢吃的菜品。 酸汤酥肉就是其中之一。 酸汤开胃，有菜有肉，营养也够。 下属担心沈佳身体来问他食谱，他理解。 但怎么也轮不到唐怀瑾来问，他可是公关部总监，难道他要亲自给沈佳做饭吗？ 他虽然疑惑，但没问出口。 唐怀瑾怀着什么样的心思，他们感情到了什么地步，都不是他该管的。 毕竟，他只是沈佳名义上的丈夫。 他没有告诉唐怀瑾食谱，倒不是藏私，是不懂唐怀瑾的厨艺，怕他做不好，沈佳更不愿意吃。 而且这道菜想做好得费工夫，唐怀瑾做好了也赶不上饭点。 他直接给了店铺地址：“是在这里学的，你去打包一份比较快。” 顺便还推荐了几个她喜欢的零嘴，应酬之前可以垫垫肚子。 病房门被推开，顾非看见中介提着花篮走进来，疑惑：“我住院的事情你怎么知道？” “你当我是谁？” 也是，没点人脉做不了中介。 中介把花篮放在床头：“我说你怎么接单了，原来是生病了。” 他在顾非的示意之下把床摇起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余光瞥见顾非因为吊针而水肿的右手，叹了口气：“你还那么年轻。” 顾非拿了一个苹果，作势要扔他：“我还没死呢！” 虽然他离死不远了。 中介举手投降，顾非把苹果递给他：“你来找我做什么？” 中介拿过刀，利落的削苹果：“我就不能来看看你？” 这话顾非不信，中介是无利不起早，他来肯定不是看看那么简单。 中介话音一转：“是有件事。” 薄皮被他切断，他咬了苹果一口：“你老师，也就是杨辉。他在找你，都找到我这里来了。” 顾非自知无言面对老师，所以一直都没和老师联系。 听见老师联系中介，他心一沉：“他知道我在你这里接单了？” 中介吃着苹果，声音有点含糊：“我没说，但是他能找上我，八九不离十吧。” “你早和他联系不就好了，拖到现在什么都让他知道了，你怎么交代？” 顾非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与其等老师找到他，还不如他亲自去找老师。 被责骂也好，被老师划清界限也好，这是他活该，他认。 “嗯，我过几天联系老师。” 中介见话带到了，就没在病房多呆，嘱咐顾非好好养身体，就走了。 他走后不久，唐怀瑾再次打来电话。 这次他的语气很不好：“你推荐的店铺做的酸汤酥肉不合她意，她一口都没吃。” 他语气很冲，就差明着说你坑我了。 顾非疑惑：“怎么会，我是从他家学的。” 唐怀瑾的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是命令的语气：“我不知道，你把食谱发给我。” 顾非没和他计较，仔细写了食谱发过去。 他担心沈佳不吃饭伤身体，在对话框里打下：“要是还是不合她的意，你再打电话给我。吃了也告诉我？” 看着这几行字，他犹豫后删掉。 现在的沈佳最不缺的就是关心，特别是他的。 他放下手机，躺平。 雨拍打着窗户的声音很催眠，很快他就睡着了。 他梦到了他们攒钱买房的那些日子，他和沈佳往共同的账户里一点点存钱。 直到钱够了首付，他们跑遍了所有售楼处，找到了一间符合他们所有要求的房子。 两个人怀着对未来美好的期望，计划着装修，一起刷墙，轮流盯着工人。 可命运在此时开了一个小的玩笑。 “顾非！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商量，你对我有什么不满你可以说，为什么要分手！” 第六十二章 心衰二级转三级 大雨滂沱，被淋湿的沈佳大喊着要见顾非一面。 他让她等了两个小时，才下去见她。 断崖式的分手让她消瘦憔悴，而他看起来却神采奕奕。 大伞下，两人对视。 沈佳看着倾斜向她的伞，抹掉混着泪水的雨水：“我们谈一谈！” 顾非把伞递到她的手里：“没什么好谈的，我有更好的前程，希望你不要阻拦。” 她看着他被雨水的淋湿的肩膀，很疑惑。 明明能感受到爱，可为什么一定要分开：“我没有想要组织你出国，我也很高兴你能有能外出学习的机会，可是为什么你出去我们就要分开呢？” “我可以等你，不过几年而已。” 顾非的眼神很冷漠，没有往日的温情和爱意，用很轻的语气说出很残忍的话。 “我出去可能就不会回来了，你对我的前程没有任何帮助。” 雨伞落下，大雨淋湿了两人，也把多年的情意切割。 “都是成年人了，你也不希望我把话说得太绝吧。” 沈佳倔强的看着顾非，就跟当年她虽然害怕，但仍旧倔强的直视学霸一般。 “我不信。” 之后沈佳还做了很多证明她的能力，证明他们的感情能熬过异地恋的事情。 但她不知道，那不是分手的真正原因。 所以她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顾非从梦境中惊醒，头痛袭来。 他以为他模糊了记忆，但去了一趟曾经买下的小屋，就都想起来了。 记忆只是被他封存在了角落，他怕受伤所以不再去触碰，假装自己已经忘记了。 但那些记忆，沈佳时刻记着。 甚至怕忘记，还特意保留了他们一起买下的小屋，用来提醒。 她每回忆当年一次，对他的恨意就会加一分。 怪不得这些年她竭尽全力的报复着他。 他本来觉得她对他的报复是互相伤害，但现在看来，应该不是，在她看来只有爽感。 算了，她开心就好。 反正他也没有多少时日了，如果能在仅剩下的这些日子里让她开心，那也好。 手机提示收到新消息，他点开一看，是唐怀瑾发来的消息。 询问其他沈佳喜欢吃的菜品。 看来酸汤酥肉很合她的意。 唐怀瑾的想法也不难猜，他想借着照顾沈佳的机会，慢慢接近她，然后上位。 虽说有些心机，但这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他也没有阻止。 他死了，有人能照顾沈佳是一件好事。 唐怀瑾应该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如果沈佳喜欢，他们可以发展试试。 他把沈佳喜欢的那几道菜的菜谱发过去后，就接到了顾颖的电话。 “哥，怎么办？爸的病情加重了！” 顾非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妹妹哭声冲击着他，让他险些失去了理智。 他起身就想下床，可胸口传来的剧痛又在提醒他，现在不是能出院的时候。 他疼得直皱眉，捂着胸口重新躺回去，询问了顾颖几句。 顾颖哭得厉害，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他只能宽慰妹妹两句，然后打电话联系父亲的主治医生。 医生简略说了父亲的症状，总结来说就有心衰二级转三级的征兆。 “这种情况，我也能治。但由我老师来接手是最好。” 顾非知道医生的老师是行业大拿，他们主研究，虽然也会下临床，但很少收病人。 就算有钱，也不一定会收，主要还是要看关系。 他失业那么多年，人脉已经都没了，唯一能想到能请到这种医生的，就只有沈佳。 这次，沈佳会提出什么要求呢？ 就在他思考时，刘倩来了。 “听说你住院了书，我来看看你。” 司机搬着果篮和花篮进来，在她的示意下放下。 “你怎么突然住院？医生怎么说？” 她在病床边坐下，环视着病房环境。 顾非没说实话：“没什么大事，就是低血糖。” 刘倩信了，顾非看起来就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你得多吃点肉，我家阿姨烧菜不错，这几天我让她来给你送饭。” 他连忙拒绝：“不用了，就低血糖，很快就出院了。” 见他拒绝，她也就没继续坚持：“要不是中介和我说你住院了，我还不知道，你怎么不联系我！” 她抱着手，瞪圆了眼睛：“不把我当朋友？” “怎么会，你现在是我唯一的朋友了。” 自从他和沈佳结婚之后，经济被限制，职业发展没有，几乎要和社会脱节。 从前很好的朋友，渐渐的都离他远去。 在刘倩回来之前，他度过了一段很孤单的日子。 和沈佳的那些事情不能说给家人听，他们会担心。 程序的挑衅和随时会出现，需要他解决的新情人让他心力交瘁。 还有她一直都捉摸不透的沈佳的情绪。 她随时都会发火，随时都会变脸。很多时候，他都不明白他做错了什么。 那些日子很窒息，很孤独，他都一个人熬过来了。 感受过那样的日子，所才会格外珍惜刘倩这个朋友。 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存在就能给他带来一定的支撑。 刘倩放下抱着的手，表情有些不自在：“改天带你去认识几个朋友，你的性格那么好，一定能和他们聊得来。” 顾非没有拒绝，多出去认识人，和社会接轨是一件好事。 手机铃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顾非一看是妹妹来电，就想起来忘记告诉她，自己询问医生的结果了。 他接起电话，本来想回避刘倩的。 可他一动胸口就疼，就算了。 “是心衰，医生说是有可能转三级，也只是有可能，积极干预就能缓解。医生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你不用担心、” “这段时间你也别去找工作了，帮妈妈好好照顾爸爸，你还有钱吗？我再给你点？” 顾颖心安了，说话也清晰了很多：“还有，你给妈妈转的钱还没用完，给我的钱还没动。” “那好，你让爸妈安心，积极配合治疗就好。” 顾非安慰了妹妹几句，挂断了电话。 偏头发现刘倩正盯着他：“我听见了，伯父病情加重了，要请什么样的医生？我看看能不能找找关系。” 刘家要是想，一定能请到行业大拿。 但顾非不愿意：“不用了。” 第六十三章 病危，快联系家属 顾非拒绝不是不相信刘家的实力，只是他知道刘家不涉及医疗行业，要想请动这样的大拿得赔进去无数的人情。 人情是最难还的东西，他自知自己没什么能回报刘倩的。 不能回报就不能要她帮助，不然他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他不想失去这唯一的朋友。 刘倩清楚知道顾非的顾虑。 他从前就是这样，很多对她们这些人来说一句话的事情，他就是不请他们帮忙。 开始她不解，后来听父亲说了才知道，他这是真心想和她做朋友，和那些冲着利益和她做朋友的人不一样。 她因此开心，也为此发愁。 顾非实在是太客气了，这种生死关头的事情，还讲什么道义。 她握住顾非的手劝他：“伯父的病情要紧，以前我去你家，伯父伯母对我们处处照顾。” 提起从前，她语气低了些。 从前她不是一个人去顾非家的，还有沈佳。 顾父顾母在家都会给他们准备好水果，零食和茶。 饭菜都做的很丰盛。 第一次去时是冬天，天黑的快，吃完晚饭天已经不见一点光亮。 司机来接她，天冷路滑，顾父不放心，开车跟着她到了她家再回去，她都知道。 这样好的人病重，她怎么能不管？ “就当是为了长辈。” 顾非有些动摇，确实，顾父的病情要紧。 就当他犹豫时，病房门被大力推开，门撞上墙壁发出剧烈的响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沈佳看着刘倩紧握着顾非的手，顾非没有拒绝。 本就阴沉的脸色更加阴沉。 “我说你怎么急着想让我走，原来是想她来看你，好对她装可怜培养感情！” “刘倩，你喜欢我玩过的？除了他还有一箩筐，你都要？” 顾非收回被刘倩握住的手，拧着眉想解释。 刘倩轻笑，嘲讽回去：“知道你多情，但也犯不着光明正大的说，这难道是什么好事吗？” “再说了，他是真可怜，还是装的，你不是最清楚吗？” 见两人剑拔弩张，顾非怕两人吵起来，连忙阻止。 “刘倩，谢谢你。你说的我会好好想想，时间不早了，看天气预报一会还会下雨，你先回去吧，别淋雨了。” 刘倩担忧自己走后，沈佳会变本加厉的对顾非，担忧的看向他。 他给了刘倩一个安心的眼神；“早点回去，到了家给我发条消息。” 他坚持，她也不好继续待在病房，起身：“等过几天你身体好些了，我再和你一起去看望伯父伯母。” 她伸手帮顾非盖好了被子，转身离开。 门被轻轻合上，沈佳挑眉，示意顾非给个解释。 顾非没理会她的眼神，只是问：“你怎么回来了？” 她坐在病床边上，抚摸着他消瘦的脸庞：“怎么？是嫌弃我打搅你们的好事了？” 手顺着眉骨往下，拂过他的脸颊，捏住他的下巴。 下巴上传来的刺痛让他忍不住蹙眉。 “顾非，你别想着讨刘倩欢心就能娶她，她生在那样的家族，和谁结婚她说了不算。” 她甩开手，看着偏过头的顾非：“她爸妈是不会看上你这种处心积虑接近她的。” 顾非听出了她话里的警告，他不懂为什么沈佳始终觉得，刘倩和他有什么。 明明他们之前是那么要好的朋友。 就算她不相信他的为人，刘倩的为人她总能相信的吧？ 他笑容惨淡：“你放心，我和刘倩没什么。我不会像你一样，对婚姻不忠。” 沈佳嗤笑：“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你那么会骗人？” “骗了刘倩又来骗我？可惜我不是她，我清楚的知道吸引你的不是刘倩也不是我，而是我们的钱。” 她句句扎心，他脸上最后一丝笑意消失：“你如果这样觉得，我也没办法。” 他眼里满是哀伤：“那刘倩呢？你真的觉得她是那种会挖墙脚的人吗？” “以前的她不是，但是现在她被你蛊惑了，那天宴会外，她不是还跟你求婚了吗？” 提起这件事，沈佳咬紧了后槽牙。 她没想到刘倩还真敢挖她墙角！ “够了，你明明知道那是一场误会，她是因为被那些人逼得没办法所以逃避，也是因为……” 因为见不得他被沈佳处处紧逼，出于怜悯对他伸出援手。 这句话他没说出来，担心沈佳会因此伤心。 沈佳冷笑：“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要不要我帮你补上？” 她见不得顾非维护刘倩，明明她才是他的妻子。 按照他的说法，刘倩只是个外人，凭什么她能得到他的处处维护。 “因为我对你的刁难，她看不过去。” 她俯身，轻柔的抚摸着他的脸：“顾非，你没有和她说过，你是因为当初抛弃了我，现在才会在我面前跪着乞讨为生的吗？” “你说她是我的朋友，她怎么不心疼那个时候无助的我，却要心疼被我报复的你？” 顾非低声道歉：“对不起，当初我不该那样对你。” 就算事出有因，但伤害是事实，他怎么也推脱不掉责任。 沈佳一愣，为了刘倩，他那么轻易就道歉了。 那她那么多年的伤痛，都成笑话了？ 好笑！ “顾非，你别想着求刘倩能请来医生救治你爸，刘氏不涉及医疗行业，他们难请医生。” “就算能请，我也会阻碍。刘家要是知道刘倩因为你搭进去不少人情，他们会怎么想？会怎么对你，你掂量掂量。” 顾非知道，就算刘家是明事理的人，但明着亏本的生意他们也不会做。 沈佳看他灰败的脸色，就知道他听进去了。 “要想给你父亲治病，你只能求我。” 他知道，这是唯一一条快速便捷的路。 “我求你。” 沈佳得意一笑：“你以为你一开口我就会答应？你好好想想要怎么求我，只有我满意了，你的父亲才会得到救治。” 说完她就离开了。 门被大力合上，顾非剧烈咳嗽，忍着胸口的剧痛，强撑了十几分钟，确定沈佳离开后才按下呼叫铃。 护士推门而入，看见他的脸色吓得大惊失色，连忙去叫值班医生。 诊断之后，他被送往急救室。 “病危！快联系家属！” 第六十四章 这栋别墅就像是个金鸟笼 联系家属？那就是联系沈佳？ 顾非不想他们联系沈佳，强撑着意识询问：“可以不联系家属吗？” “患者，你现在情况很严重，我们必须确保在你昏迷后能有家属签字。” 这是医院的规定，没人签字就只能做最起初的抢救。 拖到最后，人可能就没有救治的希望了。 他的家属不止沈佳一个，他给了护士顾颖的联系方式。 身体越来越凉，胸口的疼痛没那么明显了。 他不知道这是医生抢救起了效果，还是他要陷入昏迷了，所以疼痛不那么明显。 白光打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皮越来越沉。 恍惚间好像听见医护说心律失常。 他感觉不到自己心跳了。 再睁开眼睛，还是那个病房。 顾颖站在床边看着雨景。 阴了两天，接连不断下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雨停。 顾非拍了拍床，弄出的动静惊动了顾颖。 她猛地回头，眼睛红肿得厉害，在看见他醒来，眼中迅速蓄满了眼泪。 她抹了抹眼角：“我去叫医生。” 医生进来检查后，确定顾非情况还好，就嘱咐：“尽量要放松心态，不要情绪过激，以免再次病发。” 等医生走后，顾颖放缓语气：“你怎么也不和我说？是把我当小孩吗？” 大颗的眼泪滚落，她慌忙去擦，可怎么都擦不干净。 她背过身去，忍不住哭出了声。 她不想哭的，可是看见顾非就忍不住。 医生说他这病不是一天两天的，她回想起他日渐消瘦的身体，逐渐苍白的脸色，大概就能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病情加重。 他都病成这样了，还要努力赚钱给父母医药费，还要养她这个没有工作的妹妹。 她真没用啊，找不到工作就算了，还察觉不到顾非生病了。 顾非艰难坐起身，轻拍顾颖的后背，轻声宽慰她：“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怎么没有！” 顾颖哭得脸颊发红，瞪着顾非，眼泪接连不断往下落，让人心疼的同时又觉得好笑。 他无奈一笑，从床头柜上拿了纸巾扔到顾颖的怀里。 抛纸巾的动作牵扯到了肋骨，他忍不住痛呼。 顾颖顾不得满眼的眼泪，凑上前扶住他，让他躺下。 “病成这样，你还起来干什么！” 顾非扯了纸巾递给她：“擦一擦吧，小花猫。” 她瞪了他一眼，接过纸巾胡乱擦拭脸上的泪痕，小心翼翼询问：“嫂子知道这件事吗？” 她垂眼，紧紧抓着纸巾：“要是她知道，觉得哥你是个累赘，一定要和你离婚，你就离吧。” 他们家已经有一个病患了，知道照顾病患是多么辛苦的事情。 所以顾颖不忍心看沈佳也那么辛苦。 虽然沈佳有钱，但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顾颖不知道她的工作是因为沈佳绑架丢的，也不知道是沈佳绑架的她，知道顾非病情的第一时间就是劝他不要拖着沈佳。 他心里不是滋味。 “我和她说过，但她不同意离婚。你也别在她面前提起这个，她会不开心。” 顾非虽然没有说过具体病情，但曾经告诉过沈佳自己命不久矣。 多次住院，相信沈佳已经能察觉出什么。 他的时日无多，已经没有精力再和沈佳闹一场离婚了。 也无心再和沈佳谈过去，所以病情还是不说了吧。 顾颖点头表示知道了：“我会给你请最好的医生，也会赶紧找到工作。” 她认真许诺：“虽然以我现在的能力养你和爸爸两个人有点难，但我会努力的。你们该用什么药就用，千万别为了省钱不舍得用。” “你们能活着，陪在我和妈妈身边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顾非没有拒绝顾颖的提议，他也想尽可能的活久一点，为家里多攒点钱。 “前提是，不能和爸妈提起我的病。” 他对上顾颖疑惑的眼神，叹了口气：“爸妈年纪大了，经不起刺激。” 顾颖这才点头。 两人聊起工作，顾非提议：“最近我开始接设计珠宝的工作，正缺一个助理，你可以来帮我。没有工作的时候还可以照顾爸妈。” 顾颖有些犹豫，他软下语气：“就当是帮我，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也很难上门和客户商谈，你就帮我跑跑腿，打打杂。” 她这才答应。 顾非惦记着父亲的病情，隔天就出院回到了他住了很久的别墅。 刚进门就和从厨房出来的唐怀瑾对上了视线。 他怎么会在这里？ 看出他的疑惑，唐怀瑾解释：“这几天一直是我给沈总做饭。” 他说沈总两个字时，语气很暧昧。 好像不是在称呼上司，而是在叫恋人的爱称。 他解下围裙，随手搭在椅子上：“我按照你给的食谱做出的饭菜，沈佳很喜欢吃，谢谢你。” 这句道谢听起来倒像是挑衅。 自从发现唐怀瑾对沈佳那秘而不宣的爱意之后，他的很多言外之意，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顾非不接唐怀瑾的挑衅，像是没有发现他的爱意一般询问：“沈佳呢？” 唐怀瑾怔愣了几秒钟，才作答：“她陪着程序出海玩了，要几天才能回来。” 他绕过客厅，走到顾非的面前：“你回来是有什么想要对她说的吗？我可以帮你转达。” 没有察觉到唐怀瑾的爱意之前，顾非或许会让他转达。 但察觉到之后，他会担心唐怀瑾有没有好好转达他的话。 别的事情就算了，但这事关顾父的病情，他需要谨慎对待。 “不用，我等她回来再商议。” 他抬脚往楼上走，余光瞥见唐怀瑾还站在原地，疑惑询问：“你还有事吗？” 唐怀瑾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不过只有一瞬，他很快就控制好了自己情绪，对顾非说：“那我先走了。” 直到他走出别墅，顾非才后知后觉，刚刚那句话听起来像是赶人。 看唐怀瑾那么干脆的离开，应该没有入住这里。 他回到了他们的房间。 房间和他离开时没两样，沈佳应该没有回来住过。 也是，他在不在，沈佳都不常回这栋别墅。 这栋别墅就像是一个金鸟笼，把他锁了起来。 沈佳来不来，全看她有没有逗弄他的心思。 第六十五章 孩子你能帮我养吗? 身体还没恢复好，从医院到这里花光了他大部分的力气。 胸痛虽然没有昨天那么剧烈，还是很疼。 沈佳以前也出海玩过，一般会在海上呆一天左右，只有遇见不好的天气才会返航。 他查了一下今晚的天气，连日来的阴雨消散，海面平静，适合航行。 想来她今晚是不会回来了。 他就在这里休息一会，等休息够了再回到工作室。 等他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顺着阳台洒进来的月光照出了屋中物体的轮廓。 顾非眯着眼看见床边坐着一个人吓了一跳，猛地坐起身才看清那是沈佳。 他拿过手机一看，他才睡了五个小时。 “你不是和程序出海玩了了吗？怎么会回来那么快？” 沈佳俯身打开台灯，温暖的灯光照亮了她艳丽的容颜。 她眼尾嘴角都往上翘，似乎很愉悦。 顾非嘴上说不在意，却对她的行程了解得那么清楚。 还不顾病体回别墅等她，口是心非。 “没什么意思，就想着早点回来。” 顾非不再多问，他不是很想了解她和程序相处的细节。 了解多了又如何，他也做不了什么。 “你说让我好好想想该怎么求你，我想过了。” 沈佳笑意消失，看向他的目光增添了几分凌厉。 他来是为了顾父的事情来的？ 顾非没察觉沈佳的情绪变化，自顾自的说下去。 “我会回到别墅，和从前一样照顾你的起居。” 其实沈佳在这里住的时间不长，大多时候是住在公司附近的公寓，她会经常带情人去那边。 自从程序出现后，程序似乎常住在那边，照顾她的起居。 所以所谓的照顾起居，只是偶尔照顾，在她忙的时候给她送饭。 “也会配合公关部帮你处理你的那些情人。” “必要的时候，会和你出席各种晚宴，饭局，帮你和公众证明，你是爱家专一的人。” 他多说一句，沈佳的脸色就黑沉一分。 “如果折磨我会让你开心的话，我可以任由你折磨。” 这是他能想到的，能做到的条件：“只要你能救我爸。” 沈佳被气笑了，他宁愿被她折磨，也不愿意和她服个软。 和她说一句错了就那么难吗？ 她凑近顾非，摁住他的肩膀阻止他后退避开：“你能帮我遮掩到什么程度？” “我和程序同居生子，你也能遮掩吗？” 她直视顾非的双眼，企图从里面找出半分不愿和伤感：“孩子你能帮我养吗？” 可惜没有。 顾非心神一震，她想和程序生孩子？ 是啊，真的喜欢的话会考虑生不生孩子这个问题。 以前他们就讨论过。 看来她真的很喜欢程序，既然她喜欢，他怎么会说不呢？ 他也没有说不的资格。 “如果你觉得这样不算委屈了程序和孩子，也行。” 沈佳没想到这样的条件顾非也会答应。 他怎么能这样干脆就答应。 顾非能感觉到沈佳暴涨的怒火，他很奇怪，明明是她自己提出的条件，她在生什么气。 难道她是打算听他拒绝吗？ 他又觉得这个想法不可能。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就这样吧。” 沈佳起身，整理衣服上的褶皱：“要说到做到。” 说完她就快步离开，门合上发出的剧烈声响表达出她此时的心情。 顾非越来越看不懂沈佳了，明明一切都是按照她的需求提的，她为什么还不高兴。 最后她提醒他说到要做到，是什么意思？ 是指帮她和程序带孩子的事情吗？ 想到这里，他喉头一痒，扶着床边剧烈咳嗽。 咳嗽牵动着肋骨，剧烈疼痛将他湮灭，他平躺了很久才缓过劲来。 他就算想带，也带不了几年了。 他的寿命也就剩下几年了，还好，现在的沈佳不会因为他的死亡而伤心。 和沈佳谈完条件后，顾非抽空去看了顾父。 医院已经给顾父换了医生，他在积极治疗下有所好转。 他示意顾非坐下，并支走顾母和顾颖，才开口：“我听你妈妈说了，你给她转了一大笔钱，还在你妹妹那存了一笔钱，赚那么多钱不容易吧？” 顾父也知道赚那么多钱不容易：“你干嘛要给那么多，你自己留着。” 自从顾父因身体原因需要长期治病起，就生出了不想治疗的想法。 这些年医药费都是沈佳出的，就算她能赚钱，这些年出医药费也没听说过有什么怨言。 可时间久了，万一她觉得他是个累赘，明面上不说，暗地里拿顾非撒气，他也会心疼。 但一提起想出院回家，妻女就伤心，他也不忍。 今天顾非来医院看他，他趁机提起这件事。 “家里的情况我也知道，我不想再拖累家里，你有空就劝劝你妈妈。给我治病这些钱拿去做什么不好。” 顾非看着父亲苍白的脸色，笑得勉强：“爸，这些不用你说，我们都知道。但比起钱，你更重要。” “钱没有了我再去赚，别说这种话，妈听见会难过的。” 顾非想起了当初和沈佳分手，他就是怕连累她。 和现在顾父的想法一样。 可他却希望顾父不要在意钱，努力活下去。 是不是也代表，当初如果把生病的消息告诉沈佳，她也会和他一样，希望对方不在意钱，坚持活下去。 就算她愿意，他也不舍得让他这样做。 他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就算重新来一次，他也会做出这个选择。 沈佳是个重情的人，他不想成为她的拖累，也不想他死后，她因为这段感情拒绝别人走进她的世界。 他陪她的时间不多了。 顾非在病房呆了很久，直到护士开始赶人了，他才起身离开。 走到电梯被顾母叫住。 “你爸爸和我都很担心你，总想找时间和你聊聊。” 两人走到床边，顾母担忧看着顾非，抚摸着他消瘦的肩膀：“你怎么又瘦了，看着也没什么精神，怎么了？” “还有你妹妹也是，看起来也没什么精神，也不见有什么笑脸。” 父母看着子女长大，一点变化都能看出来。 顾非知道，顾颖没什么精神是在担心他的病情，他没有精神是因为病重。 但这些都不能让父母知道，不然顾父今晚就会吵着出院。 “也没什么事。” 第六十六章 与影随行的监视 “我是很久没工作了，突然工作有些忙，不适应。” 顾非找了个借口搪塞母亲：“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就请妹妹来帮忙，她也很久没工作了，也不适应。” “等过段时间就好。” 顾母心疼看着顾非消瘦的身体：“你要是实在觉得累就别做了，妈还不老，还能上班。” “妈，不是累的，就是不适应。” 顾非宽慰母亲：“你放心，累了我会辞职的。” 得到顾非的保证，顾母也就放心了。 出了医院，出租车师傅询问他要去哪里？ 既然已经答应了沈佳，一切和原来一样，那他就应该回到别墅，继续守着空别墅生活。 但这个时候沈佳都没有打电话过来，就说明她今晚不会在别墅留宿。 他回去又要面对空旷的别墅，想想就觉得孤单。 他报了工作室的地址，想着沈佳不来别墅的时间，他就在工作室，就算呆着也好。 隔天，大清早就有人敲门。 他打开门发现是秘书，刚要询问秘书为什么来，就接到了沈佳的电话。 沈佳先是质问：“你昨天为什么没有回到别墅？” 他靠着门框奇怪询问：“你怎么知道？” “昨天没有开锁记录。” 顾非知道她说的是电子锁的开锁记录，他没想到沈佳会查这个。 他感觉到了熟悉的窒息感。 跟狗被套狗链一样，沈佳的一举一动都在提醒他，他重新过回了被她掌控的日子。 一言一行都在她的监视之下。 她语气充满不耐：“现在立刻搬家，我给你叫了搬家公司，秘书会帮你办理退组手续。” “你的那些……” 她停顿了很长时间，顾非觉得她应该是想用垃圾来形容他的东西。 但出于礼貌，她用了东西两个字。 “你想搬回来也行，别墅里有一两间空房间，足够你放那些东西了。” 顾非刚要答应，电话就被挂断。 秘书扬了扬下巴，看不出对他有半分尊敬：“顾先生，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顾非让出一条路，专业的搬家员工走进屋中，对屋中的物品进行分类。 什么是需要打包走的，什么是需要扔掉的，他们问的不是顾非的意见，问的是秘书的意见。 或者是秘书背后沈佳的意见。 在看见他们连他穿了很多年的家居服都要扔掉，顾非忍不住发了火。 “东西好坏的评判标准是我，看不是你们。” 秘书抱着手，不理会顾非的意见，示意员工继续。 顾非从员工手里夺过家居服，把上面贴着显示要扔掉的红色标签贴到了秘书的手臂上，示意员工：“把她扔掉。” 没有一个人敢动，所有员工都停下了动作。 秘书终于跟他对话了：“顾先生，你这样不配合，我会告诉给沈总的。” 以前秘书总喜欢说这样的话，不仅是他，每个和他认识的员工都会这样拿捏他。 不是因为他好拿捏，他们才敢这样。 而是沈佳给了他们拿捏他的底气。 “你去告诉吧，就说如果不按照我的分类搬家，那我就自己搬。” 秘书吃惊于顾非的强硬，快步出门打电话去了。 很快她就回来，脸色更难看，一字一句的对员工说：“按照顾先生的意见搬家。” 红绿便签被一张张撕下来，再按照他的意愿一张张贴上去。 绿色的带走，红色的丢掉。 绿色的屈指可数，更多的是他做设计的工具和他练手的设计稿。 等所有东西都装上了车，顾非这才意识到真的要搬回那个让他感到孤单的地方了。 他没有跟货车走，而是由秘书送回去。 路上秘书打了两通电话跟沈佳汇报他们的行程。 那种被随时掌握的感觉让顾非很难受，但是没办法，他用自由换取了顾父的治疗。 回到别墅，顾非发现了一个生人。 秘书介绍：“这位是钱姨，是沈总找来的保姆，从今天开始她来照顾您的饮食起居。” 钱姨长得很和善，笑起来的时候堆高的苹果肌让他联想到了小时候年画上的弥勒佛，让人心生好感。 “我什么菜系都擅长，你想吃什么直接和我说就好。” 顾非点头，走到角落给沈佳打电话询问；“你为什么要找个阿姨？” 沈佳曾经说过，不喜欢家里有生人活动。 所以结婚那么久，家里从来都没有阿姨。 现在怎么突然请一个？ 他觉得很奇怪。 “你很瘦，上次一起出席宴会，已经有不少人打趣说我虐待你，我不希望再有误会，对我的事业会有影响。” “佳姐，你……” 虽然程序的声音夏然而止，他还是听出来了。 他不想深究沈佳在和程序做什么，就算深究也没什么用，沈佳不会告诉他的。 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看着对他扬起微笑的钱姨，他不懂她来这里到底是照顾还是监视。 可能后者比较多一点吧！ 毕竟他也不是今天才瘦成这样的，要是想给他找保姆，早就找了。 沈佳的监视无处不在，也不在乎多一个钱姨。 多一个人在这个空旷的别墅里陪他，至少他没那么孤单。 搬家的事情只耗费一上午的时间，他吃完午饭就想起在医院答应中介会联系老师的事情。 他一直不联系老师就是担心老师知道他做匿名设计师会失望。 现在老师大概率已经知道了，再逃避下去也不是办法。 他翻找出刘倩给的号码，联系了老师。 老师语气温和：“你来我家吧？不会不记得老师家在哪里了吧？” “怎么会。” 上大学时，他们这些所谓的爱徒就经常被杨辉带回家，师娘会给他们烧大鱼大肉。 不仅他去过，当时还是女友的沈佳也去过。 老师在离学校不远的老小区买房，按理说老师这个身价，可以买更好的房子。 但他说这是和师娘买的房子，不舍得离开。 想起这个，顾非就有些难过。 有些房子成为了堆放回忆的地方，而有些房子，成了堆放仇恨的地方。 按照记忆找到了老师家，来开门的是一个穿着大红衣服的小萝卜头，看起来才两三岁，好奇看着他：“你是谁？” 顾非一愣，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 说是学生不太对，说是后辈更不对。 第六十七章 你们感情真好 顾非许久没有回应，孩子觉得奇怪，就对里屋喊了一声：“妈妈！” 师母从厨房探出头来，看见是顾非，笑着说：“是小顾啊！” “你老师听说你要来，可开心了，现在在书房等你呢。” 顾非一愣，老师听见他来开心？ 师母抱起小孩：“安安，这是爸爸的学生，叫顾非哥哥。” 安安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声哥哥，顾非摸了摸他的头。 师母扬起下巴，示意顾非去书房。 “别去书房胡闹打搅他们谈话，来厨房帮妈妈洗碗好不好？” 等师母抱着安安走进厨房，顾非这才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书房。 杨辉正在看设计稿，瞧见他来，和蔼一笑，示意他坐。 顾非没坐下，老老实实把做匿名设计师的事情告诉了老师。 “这些日子不联系您，是因为我辜负了你的期望。” 老师再次示意他坐下：“小程和我说你去做了匿名设计师，起初我是不相信的，你有你的坚持。” 顾非在来之前就有过猜想，杨辉从哪里知道他做过匿名设计师。 不管是客户的身份还是设计师的身份，中介都会保密。 如果不是刘家人那边泄漏了消息，就是程序。 程序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刘家人也不会大肆张扬毕业设计是买来的事情。 老师的说法证实了他的猜想，果然是程序说的。 按照中介来找他的时间往前推，应该是沈佳让路医生复职让程序不悦了，所以选择告知老师这件事。 打算让他身败名裂。 程序不知道的是，从他接第一单起，就做好身败名裂的准备。 “我调查才发现，你这些年日子不好过。” 他看向顾非的眼神里含着心疼。 这让顾非生出了几分委屈，不由得喉咙发酸，握紧了衣角。 “行业封杀，你要想挣钱只能选择这条路，这不怪你。” 杨辉明白逼不得已和因为利益去做的区别，所以他理解顾非。 顾非哽咽的喊了一声老师。 老师轻拍他的后背宽慰他。 在相互理解的基础之上，误会很快就聊开了。 杨辉再次发出邀请：“你要不要来我工作室？” 顾非很想立刻答应，但想到沈佳对他的封杀依然存在，他担心他真的答应了老师，会给老师带去麻烦。 杨辉看出了他的顾虑：“你不用担心会牵连到我，我背后也是有几家大企业的，沈氏的封杀令下不到我这里。” “以前你和她一起来我这里吃饭，看起来很文雅的一个小姑娘，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顾非下意识为她说话：“她对别人不这样，是我当初因为前程抛下了她，她怨恨我才这样。” “这都是我该领受的。” 杨辉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 感情的事情，外人插手可能适得其反。 “谢谢老师邀约，我回去再好好想想。” 加入杨辉的工作室，就代表作品问世就能展出，能参与各种珠宝设计大赛。 这对于多年来没有新作品的顾非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为了不影响到老师，他还是决定回去问问沈佳。 说话间，安安捧着果盘走进来，递给顾非：“哥哥，请吃水果。” 顾非接过水果，摸了摸安安的脸颊肉：“几岁了？” 安安比了一个三后，小跑着扑进杨辉的怀里，时不时偷瞄他，偷笑。 当初如果不是命运开的玩笑，他和沈佳的孩子应该也是这个年纪。 他会在来客人的时候奶声奶气的询问对方是谁。 会帮着爸妈切果盘，招待客人。 会在客人询问名字和年龄的时候，或是大方回应，或是害羞扑到他们的怀里，偷瞄客人。 可惜，他们不会有孩子了。 他眼里的光暗淡下来。 那天下午他和老师谈了很多，从珠宝流行趋势谈到最近的珠宝展。 老师留他在家吃晚饭，他本想答应，沈佳的一通电话打过来，他不得不回去。 回去发现阿姨已经做好了晚饭，而沈佳打电话过来说要加班就不回来了。 他明明听见背景音里有程序的声音，可她还说要加班。 他没有拆穿，只是坐下来吃完了快冷掉的饭菜，利落的收拾饭碗，和以前的每一天一样守着空旷的别墅，忍受着孤独。 胸口的疼痛不仅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有所缓解，还有加重的趋向。 顾非担心病情恶化，就和路医生约了复诊。 路医生在得知顾非最近有肋骨骨折时，看他的眼神很微妙：“是上次你去别的医院住院的时候肋骨骨折吧？” “我还以为你不打算跟我说了。” 他加了一个检查：“肋骨骨折两天就出院，真能折腾。” 顾非知道路医生这是在关心他，好脾气笑笑，去做了检查。 他以为胸部的疼痛是因为肋骨没有愈合好的缘故，但看路医生凝重的神色，似乎不是这样。 “你的病情有恶化的趋向，得给你换药，一般的止痛药对你的效果不大。” 路医生快速写下病历：“这种情况是建议你住院的，你要住院吗？” 顾非拒绝：“我……” 现在住院，沈佳就会知道他的病情，他无法预料沈佳会做出什么反应。 最坏的反应就是被激怒，停掉顾父的治疗的同时，对他做更加过分的事情。 他承担不了这样的后果。 而且，现在住院他就赚不了钱，他不想他死后，母亲和妹妹承担不了顾父的医药费。 也不想顾父因为医药费的昂贵而选择放弃治疗。 路医生示意他不要说了，他的拒绝理由他听了无数遍了。 他利落的开药：“处方药有开药限制时间，你得半个月回来复诊一次，才能给你开新的药。” 顾非取到药后发现沈佳给他发了消息。 【今晚我会回去吃饭，你做饭。】 他看了一眼时间，还来得及，就先去生鲜超市买了菜，才回到家里。 阿姨正打算做饭，看见他打算亲自做饭，就帮着打下手。 “太太和我夸赞过先生的厨艺，说店里做的都没有你做的好吃。” 她语气难掩羡慕：“你们两感情真好。” 感情好吗？ 刚结婚时顾非也是这样觉得的。 第六十八章 到底有没有把婚姻当回事 那个时候顾非天真的以为他们之间虽然有误解，但情分还在。 只要婚后好好过日子，就能回到从前。 直到新闻爆出沈佳和某模特深夜出入酒店。 他以为是假新闻，找她核实，却得到她的肯定。 她解释和对方只是一夜情，解释得很敷衍。 他质问她到底有没有把婚姻当回事。 “顾非，你和你所谓的婚姻配让我当回事吗？” 当时他就应该认清楚那场婚姻是一场报复，可沈佳有时候又很依赖他。 喜欢吃他做的饭，在很累时会粘人一些。 诸如此类在热恋期经常会发生的事情，让他一遍遍沉溺其中。 又在一遍遍发现她出轨，并且要去处理她的情人的时候清醒。 沈佳很会把握好度。 没有差到让他狠心剥离这段关系，也没有好到能让他沉溺于婚姻之中。 他就在好和差之间挣扎了几年，直到生命渐渐耗尽，才想着分开。 沈佳没有报复够，不愿意让他走。 所以他仍旧在这段婚姻里挣扎着。 他浅笑着回应钱姨的话，认真的准备菜品。 沈佳回来时，最后一道菜正好出锅。 顾非转身就看见抱着花束的沈佳。 花材选的是蓝色绣球和白雪山，那是他们结婚时，沈佳手捧花的花材。 也是程序今天出席首映礼怀里抱着的花束。 如果是从前，他会骗自己说是巧合。 可现在，他清楚的知道这不是巧合，很有可能是沈佳定了两束，一束给他，一束给程序。 或者是，这一束是程序不要的，她拿回来给他。 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一些，毕竟她从进门起就没说这一束花的来历。 她把花递给他，他侧身躲开：“别碰到了菜。” 沈佳对他不接花的动作不满，在他放下菜之后，执意把花塞进了他的怀里。 他挑了一个天蓝色的花瓶来插花。 在他摆弄着花束时，沈佳拿着一杯酒凑近他，笑着询问：“程序今天有首映礼。” 白雪山的刺没弄好，他拿时被扎了一下。 指尖的刺痛被无限放大，他缩回手指，往下移了移：“是吗？你去看了吗？” 他抬头，平静和沈佳对视。 沈佳一直在看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寻找什么？ 是想看他被刺激之后伤心质问的模样吗？ 这些年，他早就麻木了，就算心疼，也不会展现出来。 “是啊，电视台送了他一束一样的花，你喜欢吗？” 沈佳抚摸着白雪山泛绿的花瓣，意有所指。 顾非把外层泛绿的花瓣拨开，熟练的修剪花枝：“很喜欢。” 原来这束花不是沈佳定的，是电视台送给程序的，沈佳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拿回来送给他的呢？ 他不愿意深究，也不敢深究。 沈佳期待顾非生气，只有他因为她身边出现男人而生气，她才觉得他是在意她的。 可是他没有。 他只是平静的处理着花，似乎听不懂她的暗示。 但她知道，他听得懂。 她点了点被剥下来的花瓣，询问：“你剥掉做什么？” 她企图从这点被剥掉的淡绿色花瓣里找寻顾非的一点半点伤心或者生气。 顾非平静回答：“让花开得更好。” 沈佳气笑了，自顾自走到桌边，示意顾非去拿酒。 她等不及醒酒，就喝光了杯中的干红。 顾非不喜欢干红的口感，她也不怎么喜欢，但为了刺激顾非，硬生生喝习惯了。 以前她没吃东西就喝酒，顾非都会阻止她的。 现在他只是平静的看着她喝，不多管了。 她紧握着杯子，紧盯着对面的顾非。 在她看到的地方，顾非泰然自若。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顾非被桌子掩盖的手抬起又放下，到底还是没有阻止沈佳喝酒。 他没有什么资格，也没什么立场去阻止她，关心她。 沈佳拧眉，尝了一口菜。 心情低落，她尝不出饭菜的味道，只觉得难以下咽。 “这道酸汤酥肉是怎么回事？酥肉干巴巴的，怎么吃？” “水煮牛肉也是，牛肉一点都不嫩，干得像是腊味一样，怎么下咽？” 她尝一道菜嫌弃一道菜，最后摔了筷子，冷脸挑眉：“你是不想我好好吃一顿饭是吗？” 对于沈佳的挑衅，顾非没有辩解，只是说：“我重新做，你等一会。” 菜品出锅，他都会品尝，他不觉得味道有什么问题。 沈佳不满，可能是她吃了唐怀瑾做的饭菜改变了口味。 他做点别的菜，或许她就喜欢吃了。 怎么挑拨他也不生气，沈佳彻底怒了，她起身离席。 椅子拖地的声音尖锐刺耳：“等你做好，我都饿死了，不吃了。” 顾非以为她会离开别墅，谁料她在岔路转了个弯，上了楼。 她今晚是打算住在这里？ 他是要收拾东西去客房睡，还是在主卧陪她？ 从第一次发现沈佳出轨起，他们的吵架就不断，每次一吵架他就会去客房睡，不然就是沈佳离开。 有时吵架完，沈佳不愿意让他离开主卧，他就会在主卧睡下。 刚刚他们没有吵起来，可看着沈佳的样子好像生气了，那他今晚就睡客房吧。 沈佳虽然说不用再重做饭菜，但他还是做了海鲜粥，端去了书房。 听见开门的动静，沈佳抬眼看向端着粥走进来的顾非，脸色缓和了些。 “不是告诉你别做饭了吗？” 顾非找了个空位把粥放下：“你没吃东西又喝了酒，我担心你胃不舒服。” 沈佳眼神柔和下来，示意顾非坐下。 她搅动着粥碗，看着里面的海鲜都是她喜欢吃的，就连螃蟹都是剥了壳才放进去的。 他果然还是关心她的。 “我想和你说件事。” 顾非察觉到沈佳的情绪好转，就提起了加入杨辉工作室的事情。 沈佳行踪不定，就算来别墅了，心情好的次数很少。 如果现在不提，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有机会提这件事。 杨辉那边也不会给他多少时间。 沈佳放下勺子冷笑。 顾非嘴上说着好听，怕她胃不舒服，实则是有事求她。 他什么时候学会的这种招数！ 她冷笑点头：“你想去可以去，程序新接的角色正好是个珠宝设计师，你带他一起加入杨教授的工作室。” 第六十九章 我没有耐心 沈佳明明可以直接让程序进入工作室，但她却让他带程序进工作室。 这是在折腾他？ 还是在变相阻止他进入工作室？ 两种都有可能。 她就那么不想他舒心吗？ 不过也是，她和他结婚本来就是为了折腾他，怎么可能会让他舒心呢？ 他也没有几年寿命能让她折腾了。 “一定要这样吗？” 他期盼的看向沈佳：“我找工作只是想给我爸赚医药费，你能不能别这样？” 沈佳听出了他语气里的疲倦，有些心疼。 但想到顾非赚医药费的行为似乎是在和她划清界限。 他怎么能和她划清界限，他们要一辈子纠缠在一起。 “是，他进不去，你就别去了。” 她冷下脸威胁：“你知道的，我有的是办法让杨教授不要你。” 这是事实。 他毕业积累了人脉，在沈佳求婚的那一年，都被她逼走了。 她觉得他无人援助，就会答应她的求婚。 事实确实如此，他孤立无援，只能答应她的求婚。 之后她就对他进行了经济封锁，他就算再不满婚姻生活，也不能离开。 他多次拒绝刘倩的邀请也是因为这点。 他不想给刘倩带来麻烦。 “这不是一件小事，我得询问老师才能给你答案。” “要尽快，我没有什么耐心。” 这不是一件小事，所以顾非选择了登门询问杨辉。 杨辉听完不说话，只是摆弄着面前的茶具。 顾非早就预想到了老师不会答应，所以也没有失落。 杨辉把一杯茶放到他面前：“我如果让他进来，你处境会好点吗？” 这话问得顾非一怔，原来老师的沉默不是不愿意，而是在思考他和程序的关系。 老师那么聪明，应该已经想明白他和程序的真实关系。 他没有询问，句句都在为他着想，这令他感动的同时，也生出些许心酸。 “我的处境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师您会不会因此惹上麻烦。” 老师摆摆手：“能有什么麻烦，只是个挂个名而已，进我工作室又不代表是我的学生。他想来体验就来体验，就当多了个实习生。” 顾非当然知道程序的加入没有老师说的那么轻松，他已经后悔和老师开这个口了。 看出他的犹豫，老师失笑：“你就是太为他人考虑，才会活得那么辛苦。人总是要互相依靠的。” “没事，就一个体验生活的而已，你别放在心上。” 他怕顾非再拒绝，就转移了话题：“h市要举办一个复古珠宝展，我正愁没有作品参加，这次你可要交至少两张设计图。” “你的师兄弟们听说你要回来，都摩拳擦掌想和你比试。” 顾非在校期间太过耀眼夺目，给很多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只是后来他没有什么作品，才被人渐渐淡忘。 现在他加入杨辉工作室，不少人都期待着他的作品。 “h市的珠宝展，我就不参加了吧？” h市的珠宝展是造星的地方。 不管设计师之前多寂寂无名，一旦在珠宝展上展出过作品，就会一夜成名，成为家喻户晓的设计师。 如果是年轻时的顾非，或许敢去试一试，大不了没有入选资格嘛。 但现在的顾非，已经被岁月磨去了勇气，不太敢尝试，想着先中规中矩的设计几款珠宝，能够留名和赚钱就好了。 “顾非，你天分很高，只是这些年被埋没了。你试着设计两款，去试试。” 杨辉乐观劝他：“大不了被拒绝，然后再去其他设计展上试一试。” 顾非被杨辉的乐观感染，答应下来。 杨辉让财务给他支付了定金：“我等着你的作品。” 从老师家离开之后，顾非把顾颖约出来，和她谈了薪资。 “哥，你赚钱也是为了爸和你交医药费，我怎么能要你给薪资呢？” 顾颖推脱：“我不能要，你要是真要给，就把我的薪资给爸交医药费。” 顾非早就料到身顾颖会这样说，准备了应对的说辞。 “女孩子身上还是要有钱的，我给你的薪资是按照这行的助理薪资给的，这是你应得的费用，不能把你的薪资和父亲的治疗费混在一起。” 他看着顾颖摇头，叹了口气：“我现在能赚钱，就多承担一点，等将来我不能赚钱的时候，就得靠你了。” 本来他不想这样说的，一提起这个顾颖就会哭。 但顾颖一直态度坚决的拒绝，他不得不提起。 顾颖果不其然哭了，她哽咽着答应他会收下薪资：“哥，你别逞强，有什么需要跑腿的就使唤我。” 顾非帮她擦掉泪水：“知道了，我不会和你客气的。” 见完妹妹后，顾非就着手准备设计图。 可他坐了一下午，都没落下一笔。 想的几个设计都觉得很平淡，没有一眼惊艳的感觉。 他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就打算出去走走找灵感。 看了一眼地图，隔壁城市有一座古镇，古色古香，符合复古的主题。 他当天就收拾了行礼，打算搭乘最晚的飞机前往古镇。 到达机场时，已经晚上九点。 找寻灵感的时间不定，可能几天，也可能十几天。 顾非想了想，还是打电话给沈佳说一声。 听着熟悉而漫长的嘟声结束之后，机械女声响起，他挂断了电话。 看了看时间，那么晚了沈佳或许在工作，她忙起来时是不会接除了工作之外的任何电话的。 顾非没有再给她打电话，而是给秘书打电话。 秘书的语气依旧不耐烦，但态度比上次好了些。 “您有什么事？” 他没有在意秘书态度的转变，礼貌询问：“沈佳还在加班吗？” “没有，沈总今天很早就离开了，现在应该在和程先生在一起，您要有什么要紧事，我可以代为转达。” 顾非感觉到心抽搐一下，似乎有点疼。 是啊，沈佳只有在工作和在程序身边，才不会接他的电话。 “麻烦你帮我转告，我去古镇采风几天。” 秘书答应后立刻挂断了电话，同时，广播通知旅客值机。 在飞机起飞后，顾非看着窗外的夜景，忍不住想，沈佳和程序现在在哪里呢？ 在做什么呢？ 第七十章 和我闹脾气吗? 现在是淡季，古镇来往的游客少，吃饭住宿等都便宜下来。 顾非晨起看日出，和古镇居民交谈，参观古建筑，一天都很充实，没注意到手机关机。 等他返回民宿，看见了沈佳。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来出差的？还是来旅游的。 沈佳工作那么忙，是不会一个人来旅游的，如果是来旅游，应该是和程序一起。 想到程序，他就没勇气走进民宿。 他刚转身，就听见沈佳在叫他：“顾非！” 他停住脚步，看向急切向他走来的沈佳。 她看起来很生气，是谁又惹她了？还是她生气他出现在这里？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沈佳走到了他的眼前，质问：“说好了和从前一样，你一声不吭就离开是想干什么？” “还不接电话，和我闹脾气吗？” 顾非疑惑，拿出手机查看，才发现手机没电了。 他耐心解释：“到达古镇已经是深夜，我太困了忘记充电，所以关机了。” 他长按电源给沈佳看，手机显示电量太低，不能开机。 “我也没一声不吭离开，昨天给你打电话你没接，询问秘书得知你和程序在一起，就让秘书转达，告诉你我来古镇找灵感。” 沈佳听见程序的名字，脸色好转。 “秘书怎么没和我说，你真的给秘书打电话了？” 说话间她拨通秘书的电话求证。 顾非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原来比起他，沈佳更相信秘书。 明明他是她的丈夫。 他应该没有把他当成过丈夫吧，所以才这样对待她。 “对不起沈总，昨天顾先生和我说过这件事，我忘记转达了。” 沈佳对秘书忘记转达这件事有半分责备，只是提醒她下次注意。 顾非想起刚刚沈佳质问他的样子，扯了扯嘴角，勉强一笑。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既然秘书没有告诉她，他去了古镇，那沈佳怎么会来古镇寻找，还能精准找到他住的民宿。 “你的信用卡记录。” 顾非这才想起来，沈佳给过他一张信用卡，是作为日常支出的。 也就是这张信用卡里的每一笔账单，会计都会和他核对。 机票和民宿都是网上预定的，他在预定的时候没有想起来解绑信用卡，换成他的其他卡。 沈佳因此得知他住的民宿的地址。 那种狗被拴紧链子的感觉又出现了。 “那你来这里是为了找我？”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顾非还是怀着侥幸心理询问。 万一呢？她真的是为了他来，就算理由只是因为要抓出逃的宠物也可以。 “来出差，顺便过来看看。” 果然，顾非有些失落，但不多。 “那你……” 既然已经确认他没有逃跑，沈佳也应该回去工作了。 沈佳打断顾非的话：“听说今晚有灯展。” 今晚的古镇灯展只是试演，为了以后的节假日做准备。 顾非也听说了，他不感兴趣，但沈佳看起来似乎很感兴趣。 “一起看看吧。” 说完，她走向灯展展出的方向。 顾非怔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沈佳这是在邀请他同游，那么多年了，她从未给他发出过这种邀请。 他有些激动，但很快，他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沈佳之所以邀请他，不是真的想和他同游，而是当下她的身边只有他。 她不想一个人看灯展，只能邀请他。 他跟上沈佳的脚步，越接近灯展，越能看见成双成对的人。 姑娘们大多挽着男友的手臂，或是说说笑笑，或是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看着他们说笑打闹的样子，他想起了从前的他们。 有段时间他们工作很忙，就算住在一起也只有一起吃早饭的时间才能看一看对方的脸。 吃早餐聊的话题大多围绕着工作和装修，吐槽居多。 小部分是畅想以后的日子。 比如以后不那么忙了会做什么，他们不约而同想到了旅游。 去看看海边的落日，古镇的建筑，秋日的残荷和冬日的大雪。 现在他们也算是看过古镇的建筑了。 想起曾经，又看着互相依偎的情侣们。 他心一动，朝着沈佳伸出了手，却在触及她肩头的时候，收回了手。 他们已经不再是从前的他们了。 沈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她。 她长得和记忆里一样，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看起来很乖巧。 岁月没有再她脸上留下痕迹，他看着那张脸，心中的伤痛扩大。 明明是同一个人，同一张脸，可现在的他却无法拥抱她了。 花灯展上的各色花灯很精巧，有能在地上行走的螃蟹灯，也有活灵活现的大虾灯，还有能飞天的燕子灯。 各种花样灯笼给了顾非灵感，就在他沉迷其中之时。 沈佳接了个电话回来，就对他说：“我得回去了。” 顾非感觉心口一空，有些难受。 他其实很享受这场意料之外与她同游的时光，谁知道消失得那么快。 他险些就要说出挽留的话，但话到嘴边，都换成一句：“那你注意安全。” 沈佳期盼着顾非挽留，谁知道等来的却是注意安全，他还是笑着说的。 就那么想她离开吗？ 她气极反笑，快步离开。 顾非不知道她生气的理由，想追上前询问，但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他只是名义上的丈夫，不应该关心那么多。 生生止住脚步，他看着沈佳怒气匆匆的背影，在心里叹了口气。 因为紧追沈佳的脚步，最佳观赏的位置被人占了，他就不想回去看花灯了，一个人去看花灯没什么意思。 在回程的路上，偶遇两个小姑娘急匆匆的往古镇外走。 “程序的经纪人怎么回事，都发烧那么严重了，也不送他去医院，万一他有什么好歹他们承担得起吗？” “什么破公司，现在我们就声讨他们。” 她们的声音随着走远消散。 顾非回到房间，在网上搜索了程序生病。 就看见程序在七点左右发布了体温计为配图的博文，体温计的度数是39.8度。 已经算是高烧了。 配文是【已经吃药，大家不用担心。】 难怪那两个小姑娘那么急匆匆要赶回去，这样的高烧只吃药肯定不行。 沈佳急匆匆赶回去，也是因为这个吗？ 七十一章 没有把他当做丈夫 顾非不愿多想，一想心就会乱。 他专心于画设计稿，这次的灯展带给了他很多灵感，不过几天，两张设计稿就完成了。 在隔天他就决定返程。 下飞机时，看见沈佳的秘书。 他记得他已经换了卡，没有在用沈佳的信用卡，她是怎么知道他回程的？ 他上前询问秘书：“沈佳怎么知道我今天回程？” 秘书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很快，诧异就被不屑顶替。 “沈总不懂您回程，我来机场是来接程先生的，他身体才康复，沈总不放心。” 原来是来接程序的，也是，沈佳怎么会让秘书来接他的机。 他不理会秘书的嘲笑，甚至，他都想嘲笑自己。 怎么会天真的以为沈佳会让秘书来接他。 他快步走出机场，心疼得发颤，在等车时他吃了一颗药。 最近心疼的次数攀升，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病情急速恶化，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没有直接回别墅，而是打车去了杨辉的工作室。 杨辉工作室在寸土寸金的商业区，明日大厦第三十六层。 顾非一进杨辉办公室，就被杨辉拉着跟客人介绍：“这是我的爱徒，顾非。” “这是学校的宋教授。” 宋教授看起来年纪很轻，一身考究西装能看出家世背景不差。 老师这是在给他介绍人脉。 他礼貌周到的和宋教授握手。 “我知道你，当年的明星。只可惜我回国时你已经不再做设计师了，我还觉得很可惜。” “现在回到你老师身边，是打算重新回来了？” 每当听到这些包含着浓浓惋惜的话，顾非都觉得，不只有他一个人觉得他的当年很可惜。 也不只有他记住当年那个璀璨的他。 “跟在老师身边学习。” 杨辉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h市的珠宝展，我打算推荐他的作品。” 宋教授惊讶：“这个回归秀是不是过于耀眼了？” “他本来就耀眼。” 顾非知道，他离开了圈子很多年，杨辉此举是想让他以耀眼的成绩回到圈子里。 觉得高兴的同时，又觉得压力很大。 万一这次的设计进不了珠宝展，那他就辜负老师费心为他筹谋了。 他拿出设计稿请老师参谋。 “这次去古镇收获了很多灵感，就设计了多几张当备选，您看看有能用的吗？” 杨辉仔细看过之后，夸赞了顾非。 “短短几天就能拿出那么好的设计稿，你的天分没有被埋没。” 宋教授也连连夸赞：“要不是我回国晚，我一定和你抢着收他做学生。” “可惜啊，我就没有遇见这样有天分的学生。” 他数落了自己几个学生后，提起了程序：“听说他在你这里历练？” 杨辉看了顾非一眼，没明说是他带进来的，含糊道：“毕竟是资方的人。” “沈氏大手笔，他的新角色饰演一个珠宝设计师，剧组打算花几千万，真把剧本上写的珠宝设计出来。” 顾非拿着茶杯的手一颤，茶汤泼出一些，溅在他的手指上。 温热的茶汤不算烫，但他总觉得有些难受。 他放下茶杯。 剧组精益求精是好事，可花几千万设计珠宝，剧方应该下不了这个决定。 那应该是贷资金组的程序决定，或者是站在他背后的投资方，也就是沈佳。 “甚至有人找上了我，你有没有收到消息？” 杨辉又看了顾非一眼：“我倒是没有。” 宋教授点头：“也是，找谁也不能找你，几千万都不够让你设计一套的。” “我拒绝的理由倒不是因为钱，他们设计不冠名。” 他看向顾非，温和提醒：“你以后接设计的活得看好合同，别被人下套。” 顾非笑着回应。 不冠名的意思就是设计出来的设计图归剧组，或者是程序所有。 这是程序的意思？剧组的意思？还是沈佳的意思？ 不管是谁的意思，这都是在为程序着想。 宋教授提醒杨辉：“你最看不惯这种事情，但也别跟他们硬刚，犯不着为这点小事得罪沈氏。” “听说沈氏赞助了剧组一个亿，可见沈氏对这个剧组的上心。” 一个亿！ 顾非指尖颤了颤。 这只是追加投资，前面还不知道投了多少钱。 沈佳那么舍得钱给程序铺路，却连他爸和他的医药费次次都要拖。 他每一笔开支都要细查。 这就是被偏爱和报复之间的差距吗？ “好了，我看起来像是那么傻的人吗？” 杨辉意有所指：“在实力不允许的情况下，得学会圆滑些。” 顾非听出了杨辉对他的暗示，不要和沈佳硬碰硬。 他怎么会和她硬碰硬，每次碰撞，都注定他会惨败。 不管是感情还是其他地方。 他找了个借口离开，杨辉送他出去：“刚刚听见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不要让这些琐碎的事情影响你参赛，现在珠宝展是最重要的。” “你能不能把以前的荣耀都拿回来，就看这个珠宝展的了。” 顾非开玩笑：“我已经压力够大了，老师你就不要给我增添压力了。” 看他状态还好，老师也就不多提醒了：“要不是你是我学生，我懒得开这张嘴，好了，回去吧。” 顾非没想到沈佳会在别墅里。 他站在玄关和客厅的交界处，拉着行李拉杆，看着正在快速敲击笔记本电脑的沈佳。 犹豫了一瞬，还是开口询问：“晚上在这里吃饭吗？我给你做。” 沈佳合上电脑，看过来的视线很见尖锐。 “你怎么那么晚回来，秘书看见你下飞机是下午一点，现在都五点了！” 秘书既然告诉了沈佳在机场遇见了他，就应该知道秘书告诉了他去接程序的事情。 他不懂沈佳怎么能理直气壮的质问他，怎么现在才回来的。 不过也是，沈佳也没有把他当成丈夫，怎么就不能质问了。 倒是他，还是下意识把自己摆在丈夫的角度上看待问题。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沈佳质问他应该是有事找他，他奔波了一天很累了，想尽快解决问题早点休息。 “没有问题就不能找你？” 她没等他回答，继续说：“程序剧组里需要几张珠宝设计图，你来设计。” 第七十二章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宋教授说了，给剧组做设计是不记名的。 沈佳是投资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但她还是选择用他的设计给程序当成垫脚石。 真是物尽其用。 可她在乎过他的感受吗？ 应该在乎吧，他难受对她最好。 他垂头，掩盖住眼中的伤感：“可以，但是我有条件。” “在这部剧拨出期间，程序在公开平台上发感谢书，感谢我为这部剧设计珠宝。” 既然他们都想把他当成垫脚石。 那他就把程序当成垫脚石。 程序现在是炙手可热的明星，他公开感谢，能大大提高他的知名度。 沈佳看出了他的心思，她随手把笔记本电脑放在一边，冷笑着看着顾非。 “你胃口真大。” 顾非摇头，他的胃口不止如此：“我还要沈氏百分之五的股份。” 按照现在的市价推算，沈氏百分之五的股份可以盖过沈佳这些年来给程序的所有钱财。 提到珠宝设计冠名权，沈佳语气还是漫不经心的。 提到股份，她就严肃起来。 果然，她更在乎的是公司，那就有得谈了。 “顾非，你凭什么？” 顾非心脏一颤，像是被人攥住一般，胀痛得厉害。 他不想要这个百分之五的股份，也不想要冠名权。 只是不想给程序做垫脚石。 所以他不断加码，和沈佳索取，让她知难而退。 “凭你需要我。” 他眼尾红了：“你最懂我在珠宝设计上的能力，正因如此，我们结婚多久，你就封杀我多久。” 想到这些年看着和他同级的活着学弟学妹们都有了一番事业，可他被困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他就很难过：“我要百分之五多吗？” 他话音一转：“我给程序设计珠宝，越多人知道，就越多人相信你和他之间是清白的。” “谁家老公会帮情人设计珠宝啊？” 沈佳似乎是在思考。 顾非继续说：“你给我股份，就证明我们夫妻关系融洽，你愿意和我分享你的财富。” “两者加在一起，才能让人相信你和程序真的没有关系。” 他低声问：“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沈佳轻笑一声，看顾非的眼神很危险。 就在他觉得她不会答应时，她拨通了秘书的电话。 “让法务准备股权转让书。” 顾非心一沉，沈佳在什么事情上都能让步，唯独在公司上。 毕竟公司是她一手创建起来的，所以每一次重大决定，她都会谨慎再谨慎。 可今天她轻而易举就答应了他的条件。 他不可能天真的以为是沈佳想要给他这些股份。 她是在保护程序。 他视野被眼泪晕染得模糊，眨了眨眼，等到眼泪消退，他才抬起眼：“那就多谢沈总了。” 沈佳脸色冷了几分。 她不喜欢这样疏远的称呼。 “上次宋总询问我们怎么不戴婚戒，我说送去保养了。” 顾非想起婚戒是沈佳逼他设计的。 虽说是逼迫，真拿起笔时，他满心都是他们那段青涩又甜蜜的过去。 他曾经在脑海里构想过无数次戒指的模样，不到一天就画出来了。 沈佳却说，他是在敷衍她。 到最后，还是按照他的设计图纸做了对戒。 在结婚的那一天，他给她戴上戒指，看着她冷漠的脸庞，有一瞬的疑惑。 那真是婚礼吗？ 在经历过无数个日夜，面对她的无数次出轨之后，他才察觉过来。 那不是婚礼，而是她给他套上锁链的日子。 戒指就是其中一条锁链。 他垂眼看着空空的十指，回想起了摘下戒指的那天。 程序发了一段视频给他。 视频里，沈佳拿着一枚戒指扔向了大海，镜头扫过她的十指，上面已经没有了结婚戒指。 被扔掉的戒指，应该就是他无数次在脑海里勾画设计出来的戒指。 那天他摘下了戒指，也清楚知道，他们不会回到从前了。 “你还能找到婚戒吗？” 沈佳莫名其妙，从包里拿出黑丝绒戒指盒打开，两枚戒指躺在盒中。 “你自己把戒指放在床头柜，忘记了？” 顾非当然没有忘记，可是沈佳的戒指不是丢掉了吗？ 他以为沈佳的结婚戒指是仿制的。 戒指是他亲手做的，是不是仿制的他仔细看就能看出来。 他拿出戒指，在光下细看，不管怎么看都和记忆里那只婚戒一样。 这不是仿制的。 所以程序给他发的那个视频是假的。 也不能说是假的，他没有对准钻戒拍，只是一扫而过。 是他看见了她空空的十指，才误以为她扔掉的是他们的戒指。 程序是想看见他们因为戒指而争吵。 但他不知道，顾非构想了戒指无数次，期盼了婚姻无数次。 在以为戒指被扔掉后，他不会找沈佳争吵，甚至提都不会提。 只是默默的放下这段感情。 “既然你已经拿出来，帮我戴上。” 沈佳伸出手，像婚礼上那样，一脸漠然示意他帮她戴上婚戒。 他手一缩，似乎是在担心他之后的日子会像前半场婚姻那么煎熬。 但他也没有今年能煎熬了。 想到这里，他给沈佳戴上了戒指。 在沈佳伸手之前，自己戴上了戒指。 沈佳眯起眼睛，似乎不满顾非的行为，但她没说什么，拿起电脑就要离开。 “合同的事情秘书会和你对接。” 说完她停顿了一瞬，似乎在期待他说什么。 顾非身心都很疲倦，眼神空洞的看了她几秒后，试探着说：“路上小心。” 沈佳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高跟鞋踩着地板的声音很重，门合上的声音也很响，玄关摆着的花盆都被震得动了动。 顾非环视着宽大的别墅：“又剩我一个人了。” 他怀念起那个小却让他觉得很踏实的工作室，别墅还是太空了。 临睡前，顾颖给他打了一通电话。 “哥，我听朋友说盛瑞医院空降了一个天才医生，我帮你挂了他的号，你明天没事吧？” 只要沈佳不找他，这几天他都没事：“嗯。” “那你记得去看，我好不容易才挂到他的号。” 顾颖喋喋不休：“据说他能力不错，但不会搞人际关系，所以才被调来当分院……” 他左耳进右耳出，敷衍的应了一声。 “我会去看，要是治得好的话，我就让爸也过去。” 在顾颖的再三叮嘱下，他挂了电话。 他这种情况只有一种治疗方法，就是换心。 所以看什么医生都大差不差。 不过这个医生着实让他意外。 第七十三章 有背叛的前科 顾非走进诊室，医生正在挤免洗洗手液，没有看他，抬手示意他坐下。 “顾非……” 他瞥了一眼电脑后，疑惑抬头，在看清楚顾非的长相之后，笑了：“真的是你啊，顾非。” 顾非疑惑和他对视：“你认识我？” 医生摘掉眼镜：“现在想起来了吧？” 没有那对厚实的眼镜，顾非想起来了医生的名字，卓轩。 曾经是他和沈佳的邻居。 医学生的学业比一般学科要更长，他们临近毕业的时候卓轩大学都没读完。 没想到一转眼，卓轩成为了人们口中的天才医生。 “近视严重了，就配了厚重的眼镜，以至于很多人都认不出我了。” 卓轩重新戴上眼镜，询问顾非病情。 他问诊时很严肃，特别是听他心音时，眉头都快要打结了。 “你的病情似乎有点严重。” 卓轩放下听诊器，斟酌着用词：“先去做些检查。” “你这几个检查结果中午就能出来，你不用挂号了，直接来我办公室。” 卓轩给了他地址：“或者一会你做了检查就去那里等我吧。” 顾非答应下来，做完检查已经接近十二点了。 在办公室没等多久，卓轩就回来了，他看了报告后脸色很不好看。 他往办公室外面看了看：“沈佳没跟你一起来？” 顾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消息。 他不想沈佳知道他的病情，就算知道，沈佳应该也不会和他一起来看病的。 卓轩见顾非沉默不语，生出误解：“你们还在一起吗？” 顾非一时间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他们结婚了，可貌合神离的婚姻，算是在一起吗？ 卓轩再次误解了顾非的沉默：“我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是在客厅里，我低血糖犯了险些昏厥，你和沈佳喂我喝奶茶，才避免我倒地不起。”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 他一句话把顾非拉回了那个夏天。 考试周大家都很忙，尤其是医学生。 这天深夜，他和沈佳吃完宵夜回来，救了低血糖的卓轩。 卓轩看起来很不好相处，其实是一个蛮单纯的人，为了感谢他们，把家里名贵的人参燕窝拿来。 他们就收一箱奶，还是看在不收卓轩不好意思的情况下收的。 他来送礼时，他们正在做饭，就留他吃饭。 谁知道卓轩喜欢上他们做的饭菜，和他们商量，他愿意支付费用每天来蹭饭。 当时沈佳创业缺钱，就答应了。 一来二去，卓轩和他们的来往就多了。 卓轩时常感慨，羡慕他们的爱情，想尽早找到人生的另外一半。 谁知道多年过去，曾经相爱的两个人，同床异梦。 厨房里早就没有沈佳的身影，只剩下他对着冷锅冷灶，蹉跎每一天。 “那一年看着你们同进同出，我真的很羡慕，没想到你们那么美好的感情也会走向分离。” 卓轩感慨一句后，神情变得严肃：“你应该是遗传导致的心脏……” 他说的病情，顾非在其他医生那里听过很多遍。 治疗方案也是大同小异。 “现在也没有什么太好的治疗方法，你在吃那种药物，我斟酌给你开药。” 卓轩倒是没提让他住院，毕竟他这种情况住院的意义不太大。 顾非说了药名：“不知道为什么，它的止疼效果不如从前了。” “那我给你换一种药。” 卓轩快速开了药单，本想约顾非一起吃个午饭，但突然收到紧急会诊通知，只能和顾非约下次。 顾非答应下来，但他知道医生很忙，所谓的下次不知道是猴年马月。 也不知道他死之前能不能吃上这一顿饭。 在排队缴费时，前面有一对情侣在打闹，男生责怪女生随意摸狗，女生生气反驳。 话题不知道什么时候拐到养狗上。 两个人凑在一起小声讨论养什么狗好。 原来这就是卓轩当年看他们时的感觉吗？ 羡慕中夹杂着伤感。 他独自缴费领药，快步走出医院。 医院里面的情侣夫妻比商场都多，他孤身一人前来不宜久待。 离开医院不久，就接到唐怀瑾的电话：“顾先生，您现在有时间吗？我想和您谈谈股份转让的事情。” 顾非疑惑：“沈佳说会让秘书和我对接，怎么会是你？” 就算不是秘书，也是法务来才对。 唐怀瑾一个公关部门的，参和这些事情干什么？ 难道他已经确认晋升董秘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件事由他出面就合理了。 “秘书有事，我可以和您谈。您现在在哪里？别墅吗？我现在过去。” 唐怀瑾话很密，他好像笃定顾非一定会在别墅待着。 顾非打断他的话：“我在……” 他本来想说医院的名字，但又担心事后唐怀瑾会和沈佳汇报。 所以他搜索了附近的商场，让唐怀瑾去商场见他。 唐怀瑾匆匆赶来，坐下就问：“您出来这件事，沈总知道吗？” 这句话让顾非不适。 沈佳身边的人都认为他就是沈佳的一条狗，他不管做什么都要得到沈佳的同意。 也不怪他们，沈佳自己都那么认为。 “她知不知道，重要吗？” 唐怀瑾诧异，顾非没理会他，拿走合同，仔细翻阅。 股份转让合同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代持股份协议。 在合同写明的期限里，这百分之五的股份由沈佳代持，代持期间沈佳有权利转让出售股份。 那这股份是他的吗？ 他把代持股份合同推回去，询问：“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名义上的意思，股份代持，您仍旧能享受股份给您带来的利益，只是权益由沈总掌握。” 唐怀瑾嘲讽一笑：“毕竟您有背叛的前科，沈氏的股份又那么重要，一旦您生出想报复沈总的想法，把股份卖给别有用心的公司，会对公司造成影响。” 这是唐怀瑾的意思？ 不，唐怀瑾不可能在沈佳不知情的情况下拟出这一份协议。 这是沈佳的意思。 沈佳认为他会帮着其他公司一起对付她。 她就是这样看他的吗？ 也是，她这样看他没有什么不对，毕竟他确实背叛了她。 顾非凄惨一笑，快速的签下两份合同。 “可以了吧？” 第七十四章 不是随便个女人就会喜欢我 唐怀瑾收好合同：“您就算生气也没必要和我生，这件事的根源在于您对沈总的背叛，如果您没背叛沈总，你们走不到这一步。” 顾非心突突直跳，似乎是在抗议，但他知道唐怀瑾说得对。 他疲倦揉了揉眉心，示意唐怀瑾离开。 唐怀瑾走后，他忍不住想，是秘书没有时间，还是沈佳故意派唐怀瑾来的，就是想提醒他别背叛。 其实她用不着那么费心提醒，他没想背叛。 “在这里也能遇见你？” 一声熟悉的女声唤回了他的思绪，他抬头看见刘倩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装，浅笑着看着他。 “好巧。” 顾非这才想起来，这家商场好像是刘氏名下产业。 “你是来视察工作的吗？” 刘倩点了一杯热拿铁：“熟悉工作流程而已，你这杯是……” 她视线往下移，看见了顾非握住杯子的手，无名指上明晃晃的婚戒。 她眨了眨眼，确定没看错：“你还是选择了重新开始这段婚姻吗？” 还是？ 她早就觉得他会重新开始这段婚姻吗？ 刘倩收回视线，没有责备，也没有不解，只是询问：“这样做，你会开心吗？” 关心的话让顾非心头一暖：“不是重归于好，我们之间的裂痕不是靠戴上婚戒就能弥补的。” 他抚摸着婚戒，勉强挤出来的笑容看着很苦。 “我只是在维持现状而已。” 因为父亲需要沈佳的资源，作为交换，他必须维持之前的生活。 这是当下对他最有利的选择。 也是无可奈何的选择。 怕刘倩为他担心：“一切也有好转，我重新开始做设计师，也得到了……” 他话一顿，代持协议签下，他就是隐藏股东，明面上他是不持有股份的。 为了避免麻烦，还是先不要和刘倩说：“一些尊重。” 刘倩点点头，鼓励他：“那很好啊，只要不太劳累，工作不是一件坏事。” 她垂眼看腕表，已经到了和商场负责人见面的时间。 她犹豫看向顾非。 顾非体贴说：“你去忙，我们下次再聚。” 刘倩翻出司机电话：“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顾非拒绝了刘倩的提议，他觉得心脏有些不舒服，想休息一会再离开，示意刘倩先走。 刘倩离开不久，他也准备离开，却在起身时看见了斜对面坐着的沈佳。 她看他的眼神不善。 “刘倩陆续接手刘家的业务，这个商场也是其中之一，你是知道她今天会来视察工作，所以来这里等着跟她偶遇？” “还是你们是约好的？” 顾非疑惑沈佳为什么会知道她在这里，转而想到唐怀瑾刚走，沈佳怎么可能不懂他在这里。 “沈佳，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觉得我是那种人见人爱的人。” 他勉强一笑：“不是是个女人就会喜欢我。” 以前的顾非，才华横溢，前途坦荡。 现在的他前途未知，消瘦，也不年轻了。 她怎么会以为刘倩喜欢他。 或许不是以为刘倩喜欢他，而是看见他有了正常的社交圈，心生不快。 想到这些年，他的朋友一个个被她逼走，他就感觉胸闷得厉害。 疼痛在以心脏为圆心向外蔓延。 顾非拿出药，快速的服了一颗，弓着身抵抗疼痛。 沈佳蹙眉看着顾非疼得直发抖，下意识伸出手，却在触碰到他时收回来。 程序的话在脑海里浮现：“佳姐，如果他真生病，为什么不拿着病历本给你看，我看他就是装的。” 她收回手：“顾非，你的演技越来越好了？再锻炼锻炼都能和程序抢饭碗了。” 顾非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他疼得直发抖，她不信就算了，还担心我会去抢她情郎的饭碗。 “你放心，我没有做演员的天分。” 他强忍着疼痛坐直身体，撑着桌子就想起身。 沈佳拧着眉，看他的目光很不善：“你……” 就在我以为她要维护程序时，她话音一转：“你签了合同吗？” 顾非想起了唐怀瑾的话。 代持协议的存在是在防着他二次背叛，毕竟他有背叛的前科。 沈佳提起这个是想说什么？ 是觉得唐怀瑾来提醒警告他还不够，打算亲自来？ 还是没亲自欣赏到他伤心的神情，不满，所以故意提起。 不管是哪种，他都觉得难过。 或许，他就不该要这点股份的。 “我已经签了，你放心，我就认识你一个股东，你做的决策我都会支持。” 他扶着卓沿离开座位：“如果你来找我是为了问这个，那现在得到答案了，我先走了。” 说完，他就快步离开了咖啡店。 生怕慢一点，沈佳就能看见他额角滚落的冷汗。 虽然他觉得沈佳看见也不会关心他，甚至会嘲讽他，但他仍旧不想让她看见。 在回去的路上，心脏的疼痛有所缓解，但随之而来的是浓重的倦意。 他眯着眼睛确认了副作用有嗜睡后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已经到了别墅，是司机把他喊起来的。 他的困倦更重了，付了钱后他回房间睡了很久。 等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钱姨给他发了消息。 【太太回来，察觉晚饭是我做的菜，而不是您的，就没胃口。】 沈佳回来过？那为什么没有叫醒他？ 难道是看见他在睡觉，没有忍心吵他？ 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想多了。 婚后的沈佳对他从来都没有不忍心的时候。 她深夜想吃夜宵，丝毫不顾他在发高烧指使他去买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只要沈佳想吃他做的饭，一定会叫他起来。 之所以没叫他起来，可能只是因为她突然有事而已。 他扶着床沿起身，今天没怎么吃东西，心慌得厉害，想来是低血糖犯了。 他穿过长廊想去厨房找点吃的，经过书房时，看见灯还在亮着，门半掩着。 以为是阿姨打扫没关灯，推开门一看，是换了家居服的沈佳在处理公务。 听见开门声，她抬起头，语气透着浓浓的疲倦。 “顾非，我很饿，你给我煮碗面好不好？” 顾非一愣，似乎看见了从前的沈佳。 她以前忙到深夜也会这样说，要她帮忙煮宵夜。 第七十五章 这是在警告他 顾非只有一瞬愣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的知道，沈佳不是从前的沈佳了。 在他下面条时，沈佳从背后抱住了他。 他浑身一颤。 沈佳感受到了，但不以为然：“往面里放点酸梅，你妈妈做的很好吃。” 以前沈佳也喜欢这样吃，这样开胃。 她更喜欢偏酸类的食物。 可这里不是他们以前租的房子，也没有顾母腌制的酸梅。 “家里没有了，给你放点酸菜可以吗？” 沈佳的额头紧贴着他的后背，蹭了蹭。 他浑身一抖：“不行吗？” 她闷闷开口：“可以是可以，但我还是想吃酸梅。你妈妈不做了吗？” 酸梅是每年都会做的，刚结婚时，他想着沈佳喜欢，跟顾母要了一小瓶。 某天回来没有了，他以为是钟点工清理掉了，后来处理一个情人时才得知，是他来别墅时随手扔了。 从那之后，他就没再往家里拿过酸梅了。 就算现在顾母仍旧会做，但他也不想再跟她拿了：“嗯，她要照顾我爸，很忙，就没时间做了。” 沈佳感慨一声：“真可惜。” 顾非把她的手扯开，对上她疲倦又疑惑的目光，他哑声道：“我去拿酸菜。” 她挑眉，似乎有些不悦，但没有说什么。 等待面煮熟的时间里，沈佳没有离开厨房，反而在和顾非闲聊。 聊公司，聊客户，聊社交圈。 顾非就安静听着，时不时回应了两句。 他看着侃侃而谈的沈佳，想起了她热恋期，她像是有说不完的话，旺盛的分享欲。 可是婚后，说话多的反而是他，她变成了相对安静的那个。 她不会附和他，只会说：“我上一天班已经很累了，回来还要听这些吗？” “你为什么有那么多事情想要和我说，你就没有一点自己的生活吗？” 他的生活被她吞噬，她却质问他没有一点自己的生活。 渐渐的，他不再开口。 一起吃饭时，两个人也很沉默。 汤面很烫，沈佳搅动着面条，聊到了唐怀瑾：“高层都认为他出任董秘合适，你怎么认为？” 顾非拨动着碗里的绿叶菜，沉思半晌说：“我和他接触不多，不懂他的工作能力如何，你看着决定吧。” 他和唐怀瑾接触的确不多，大多时候都是因为要处理沈佳的情人，所以需要接触。 沈佳放下筷子，拧眉看着正在专心吃面的顾非。 “你在和我闹脾气吗？” 顾非迷茫抬头，对上沈佳蕴含着怒气的双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有。” 她似乎想说什么，但到底没说，只是拿起筷子吃面。 之后没再开口。 吃完面，顾非收拾碗筷回到了主卧，他犹豫着要不要搬去客房，看沈佳的意思今晚似乎要在这里住。 就在犹豫间，沈佳进了门：“你还不睡？” 她说着自然而然的坐在他的身边，摁住他的肩头不让他起身。 “还是说睡够了，没有困意。” 说话间她的手指向下。 顾非明白了她的暗示，但想装傻，他握住了她的手：“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班，早点睡吧。” 可沈佳不给他装傻的机会：“不是说好好好做夫妻吗？你躲什么？” 衣服一件件被扔到地上，顾非不由想，不是只做表面夫妻吗？ 还是，这是她羞辱他的一种新方氏？ 没有人告诉他答案，他无法反抗，他也没有反抗的资本。 沈佳在别墅里住了七天，除了新婚的那几个月，沈佳从未在别墅里待过那么长的时间。 在一天早晨，他按照惯例起身给沈佳做饭。 出门发现手机忘带了，折返回去就听见沈佳和人打电话。 “我从来没有想惩罚你什么，是你多想了。” 这些日子他习惯了语气温和的沈佳，乍一听这冰冷的语气还有些不习惯。 是谁在和她打电话。 下一秒，沈佳告诉了他答案。 “程序，我不喜欢胡思乱想的，也不喜欢认不清楚自己身份的人，你懂吗？” 怪不得沈佳最近总在这里，原来是因为程序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沈佳这是在警告他。 他转身下楼，这个时候不适合进去拿手机。 做完早餐，沈佳品尝着香甜的豆浆，满足一笑：“钱姨做饭没有你做的好吃，有时候中午回来你不在，她做的饭我都吃不了几口。” “你也不来公司给我送饭了。” 她抬眼，眼神亮晶晶的。 顾非知道她话里话外暗示他要以家庭为重。 他想到了沈佳刚刚对程序说的那句冷漠又无情的话。 她这是在暗示他该把重心放在家里，放在她身上吗？ 他不是没有这样做过，只是这样做的下场，他不想在尝试。 “要是钱姨做的饭菜不和你的胃口，你就换个阿姨。” 沈佳视线隔着豆浆升起的蒸汽望过来，落在顾非的身上。 顾非平静回视，语气淡然：“换什么阿姨我都行，只要你喜欢。” 沈佳搅弄着豆浆，冷哼了一声，就当顾非以为她要发火时，她却什么都没说。 之后他们之间陷入了诡异的平静。 直到铃声响起，打破了平静。 顾非开门看见唐怀瑾时，一愣。 现在才八点钟，就算唐怀瑾想来接沈佳上班，这也太早了。 唐怀瑾直接越过了他走进别墅，在和他擦肩而过时，肩膀还撞了一下他。 他很难说唐怀瑾是无意还是有意的。 “沈总。” 顾非紧跟着唐怀瑾到了餐厅，听见他急切的说：“不知道谁泄漏了您把股份转给顾先生的事情。” “高层和股东都很担心股份转让会不会给公司带来影响。” “而且他们不熟悉顾先生，不懂顾先生得到股份，会不会对公司不利。” 沈佳蹙眉：“是谁泄漏的消息？” 唐怀瑾有一瞬的怔愣，反应过来后，他立刻说：“我们在调查，但是这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看向顾非：“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抚股东和高层。” 顾非听出来了，唐怀瑾是想他交出这百分之五的股份。 这是唐怀瑾的意思？还是沈佳的意思呢？ 他看向沈佳，见她冷着脸怒气四溢，就知道她是不知情的。 既然不是沈佳的意思，那是唐怀瑾的意思？ 第七十六章 太太的眼光真好 很有可能。 唐怀瑾话里话外给出的唯一解决办法就是让沈佳收回转让的股份。 可他似乎忘记了，沈佳最不喜欢的是被人左右。 所以他越是把这个解决办法说成唯一的解决办法，沈佳就越是不选。 她下决定的事情也不会更改。 所以股份不会被收走。 果然，晚上沈佳回来没有提股份的事情，看来一切尘埃落定了。 他不担心股份的事情，收走或者留着，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 他更担心的是沈佳的变化。 她越来越像热恋时期那样，自然的和他搭话，相处。 这让他警惕。 他不懂她心里是在想什么，但他很清楚的知道，就算他们再怎么努力，也回不到从前了。 所以他开始躲着她，以工作为理由离开家。 沈佳多次表达过不满，但他执意如此，她也没什么办法。 再次来到工作室，正逢上午茶时间。 和他相熟的同事给他递了一块蛋糕，用眼神示意他看向角落的工位。 能在这里看见程序，他很意外。 他以为程序说来体验生活只是说来给他添堵的。 他们这样的大明星时间都很宝贵，是不会在体验生活上多花时间。 程序的笔尖一直在动，顾非有些好奇他在做什么，就借着送蛋糕的名义看了一眼。 他在画设计图，边画边对着电脑上的文字调整。 顾非看了一眼那些文字，看起来不像是做设计的要求，倒像是剧本。 程序抬眼看了一眼顾非，询问：“钻石要怎么穿起来？” 没想到他会求教，顾非平静给他答疑解惑。 “一般是镶，也有用金银线缠的。你看着喜欢就行。” 有员工凑过来夸赞程序：“我原来以为你来我们这里只是挂个名，没想到你还真来体验，还挺勤奋好学，这就设计上了。只是……” 顾非察觉到员工要点评程序的设计，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你没拿蛋糕，是不喜欢吗？” 程序给他的印象是有点小心眼，他不懂程序对谁都这样，还是只是对他这样。 不管怎么样，还是不要让员工点评程序为好，免得招惹来祸端。 员工察觉到不对，起身离开。 顾非看着电脑显示的剧本，明白了程序勤奋好学的原因。 他大概只是不想写感谢信，不想成为顾非出名的垫脚石。 谁都不想当垫脚石，程序不该来招惹他的。 剧本里只有短短几句话对珠宝的描述，要想根据这些话做出耀眼的珠宝，很难。 就算是他这个专业学习过的，也不一定能做出令剧组满意的珠宝。 更何况程序没有学过，也没什么天分。 设计出来的手镯和剧本里写的手镯毫不相关。 但毫无天分没有功底的人设计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顾非出于礼貌鼓励了一下。 “很不错。” 程序打算自己做设计，经纪人为了让他死心，搜了顾非的作品给他看。 他觉得作品很土，很过时。 自以为会设计出比顾非很好的作品，但真上手了才知道，很难做到。 顾非作品做得稀巴烂，但他好歹做出来了。 可他不管怎么修改，都做不出一个像样的作品。 所以顾非的夸赞在他听来很刺耳，似乎是在嘲讽他。 他冷着脸放狠话：“我一定会做出比你更好的珠宝。” 顾非无所谓，反正他也没几年可以活了，程序超过他就超过他了。 “那你加油。” 顾非转身离开，程序看着他的背影，脸色难看。 他在工作室磨了一下午珠宝在离开，没想到会在电梯里偶遇刘倩。 刘倩还是一身干练的职业装，看见电梯里的是顾非，眼睛一亮，和他打了招呼。 “都说这个城市很大，我看也不大，我们总能偶遇，很有缘分。” 这话不太好接，顾非笑笑。 刘倩垂眼，看向他戴着的戒指：“最近过的怎么样？” 他不知道身该怎么回答。 他和沈佳的生活越来越和谐，但他清楚的知道这份和谐是虚假的，是随时都有可能消失的。 沈佳擅长的就是好坏拉扯，现在是好的阶段。 一旦他沉溺其中，她就会对他很差劲，让他清醒过来。 一旦他对她失望，她又开始对他好。 以前都是这样的，她像一只猫，而他像她的猎物，被她随意玩弄，折磨。 她以此为乐。 “就那样，很平静。” 刘倩挑眉：“我第一次听见有人用平静形容婚姻的，你脸上有了些血气。” 顾非摸了摸脸：“有吗？可能是最近按时吃饭的缘故。” 以前沈佳不在，别墅里就他一个人，久了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 病发时，他也没力气做饭。 现在沈佳经常在，他就算自己不想吃，也得起来给沈佳做饭。 沈佳总要让他陪着一起吃。 就算沈佳不在，钱姨也会做好饭。 他知道精心做好的饭冷掉倒掉是什么感受，所以每次钱姨做饭他都会吃些。 所以气色好了。 刘倩为他开心：“如果一切在往好的发展，继续现在的生活也未尝不可。” 他们并肩走出大厦，顾非接到了沈佳的来电。 “你帮我准备一份礼物，贵重点的。” 她说了一个地址，是她朋友聚会常去的地址。 “记得穿西装。” 沈佳让他穿西装的意思是让他同行。 顾非想起沈佳的那些朋友，他们因为沈佳对他的不满，处处针对他。 他不想参加这场聚会，刚要拒绝，沈佳不给他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算了，这也是他的义务之一，不能拒绝。 他和刘倩说了一声。 刘倩和他确定的了地址：“你要去的那个宴会是我表哥的接风宴。宋昊轩，我姑姑的儿子。” 她无奈耸肩：“我也得去。” 看得出来她也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不得不去。 “你要去挑礼物的话，就和我一起去商场吧，我也得过去拿定好的礼服。” 顾非想着既然是刘倩的表哥，刘倩应该清楚他的喜好，选礼物不至于踩雷，就答应了。 刘倩先去拿了准备好的礼服，在得知顾非要购置西装的时候推荐了几个牌子。 “职业装要穿高定，因为色彩都很单调，但休闲西装就无所谓了。” 销售按照刘倩的推荐找来适合顾非的西装，夸赞：“太太眼光真好。” 第七十七章 为了钱什么都能做的男人要不得 刘倩浅笑着纠正对方的话：“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销售连忙道歉，把话题转回衣服上。 顾非心一沉，他和刘倩都知道他们是朋友关系，但外人不知道这件事，所以会误解他们的关系。 沈佳也是因为这样，才觉得他和刘倩关系亲密的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得和刘倩保持距离。 他被误解没什么，刘倩在陆续接手家业的时期，尽量不要树敌。 特别是沈佳这种强劲的敌人。 礼物按照刘倩推荐选择了一款男表，简约大气的风格。 选完礼物两人就出发前往会场。 进门时，众人已经到齐，对晚来的两人行注目礼。 沈佳冰冷的视线在两人间游走，顾非故意落后了刘倩一步。 众人起身和刘倩打招呼，忽略了跟着进门的他。 他落得个自在，绕开众人走到了沈佳身后。 刚站定，就听见一声轻笑：“倩倩，外面想娶你的公子哥不知道排到多远了，你却喜欢……” 他用不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顾非。 顾非想，这就是刘倩口中的宋昊轩，今天接风宴的主角。 细看长相，倒是和宋总宋太太有几分相似。 刘倩脸色一冷，沉声介绍。 “表哥，乱点鸳鸯谱不是这样点的，这是顾非，沈佳的丈夫。” 或许是觉得这句干巴巴的介绍太过生硬，她半开玩笑：“你这样说，沈佳找我算账怎么办？” 宋昊轩看向顾非：“沈佳的丈夫。” 顾非伸出手，想做自我介绍的同时和宋昊轩握手。 可他看也不看那只手，冷笑：“沈总做生意的本事不错，但看人的眼光差了些。” “倩倩啊，他明明就有老婆，还要跟你一起来，这什么意思，哥哥也是男人难道不懂吗？” 他这句话看似是在劝刘倩，实则是在暗讽顾非的行为。 “你千万别信这些花言巧语，你要是想嫁人，多少公子哥任你挑。” 刘倩想解释，却被宋昊轩摁着肩膀坐下。 众人附和。 “他不是一向如此吗？在沈佳低谷期抛弃她，在她功成名就再舔着脸回来。现在看见更富贵的刘家，就可劲往上爬。” “沈佳，你可要管好人了。刘倩单纯，真信了他那些花言巧语，抢了他走，你难道还为了一个男人对她出手。” “这种为了钱什么都能做的男人要不得，你就借此机会扔掉吧。” 今天来聚会的，不是沈佳的好友就是前来结交宋昊轩的。 不管是为什么而来的，调侃他能迅速拉近关系。 反正沈佳又不会为此生气，他们何乐而不为。 刘倩不满他们说顾非，想要帮顾非解释，却看见顾非对她轻轻的摇摇头。 她紧蹙眉头，冷眼看向沈佳。 沈佳靠坐在单人沙发椅上，摇晃着杯中的红酒，浅笑着默许他们像讨论一件物品一样讨论顾非。 而顾非似乎习惯了被这样讨论，表情淡然。 顾非不是习惯，而是反抗、辩解并不能阻止他们议论，反而会让他们更加兴奋。 他们轻视他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沈佳轻视他。 只要沈佳一天不把他当回事，顾非就要承受这样的轻视和非议。 就算他反抗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不如不反抗。 沈佳看向顾非，她在期待着顾非解释他和刘倩的关系。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顾非一句话都不说，这是默认他们说的是真的？ 他真的对刘倩有意思？ 沈佳放下高脚杯，杯底和桌面的碰撞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席间的议论声安静下来。 “到底是我的丈夫，开玩笑要有个度。” 顾非疑惑看向沈佳。 这些年她第一次出言维护他，说不敢动是假的。 他垂眸避开沈佳的目光，掩盖眼里的感动。 她为什么那么反常，不只是今天，最近她都很反常。 难道她是想和他好好过日子了？ 沈佳浅笑着随意提起个话题，众人察言观色，在疑惑中连忙转移话题。 有人甚至因此跟顾非碰了杯，就算顾非端起的是果汁，对方也不介意。 他喝了一口果汁，感觉到温热的气息靠近，他浑身一僵。 耳边传来沈佳的声音：“你再和刘倩接近，我就当你毁约，会撤回对你父亲的所有帮助。” 顾非的心坠落，失控感带来的心空很难受。 他和浅笑着的沈佳对视，刚刚生出的感动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来她并不是为了他而出言警告那些人，而是为了自己的面子。 也是，他在她心里什么都不是。 甚至，她看见他受罪还会开心。 她怎么可能维护他。 顾非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在沈佳的示意下，把礼物送出去。 宋昊轩看了一眼**，嗤笑一声：“二流品牌的手表，你也拿得出手。” “跟在沈总身边那么多年，挑选礼物的眼光还是。” 顾非能察觉到宋昊轩不是不满意礼物，而是不满意送礼物的他。 他刚想说几句圆滑的话，余光瞥见沈佳脸色阴沉，席间的气氛冷下来。 他心头一跳。 虽然知道沈佳不可能因为宋昊轩对他的轻慢而生气，但在这一瞬，他有种被维护着的感觉。 礼物是刘倩帮着选的，宋昊轩因为礼物为难付费，她当然要开口。 “表哥不是最喜欢这个牌子的表吗？怎么又说这是二流牌子。” 见宋昊轩想反驳，她搬出宋太太：“姑姑也很喜欢这个牌子，小心她听见你这样评价，说你。” “而且，顾非都递礼物那么久了，知道的明白你这是不太满意礼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下沈佳的面子。” 她把话引向沈佳，话里话外全是提醒和警告。 “佳佳脸色那么难看，似乎是误会了什么。” 席间的人自然是不想看站在圈子顶端的三人有摩擦，赶紧出面打圆场。 有为宋昊轩说话的：“轩少哪里是不喜欢这个牌子的表，只是不喜欢这只表而已。” 有揣测沈佳心意的：“沈总哪里是生气，是灯光缘故，对吧？” 众人都看向沈佳。 沈佳垂下眼眸，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她鞋尖轻碰顾非的小腿。 顾非垂眼看她。 “坐下。” 第七十八章 这是他们夫妻的事 与此同时，宋昊轩拿走了顾非送的手表，随意一丢。 沈佳今天穿的是尖头高跟鞋，轻碰他小腿时有些疼。 她移开，疼痛减缓，麻意涌上，他忍不住抚摸了那个位置。 宋昊轩揽住刘倩的肩膀：“看表的审美，似乎是你买的，你们两一起挑的？” 刚要热闹起来的席间，又安静下去。 顾非解释：“怕挑的礼物不和你的心意，我才请了她帮我挑选。” “哦？” 宋昊轩挑眉：“怪不得你刚刚对他百般维护，原来是你挑的，你的品味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差了，什么都看得上。” 这看似是在说刘倩看表的眼光，实则是在暗指她看人的眼光不行。 他仍旧在揣测顾非和刘倩的关系。 顾非觉得奇怪，他没有名利，还是别人的丈夫。 一般妹妹看上他，哥哥都会明令禁止，为什么他执着于让他们两有些什么？ 这个疑惑在顾非心里一闪而过，他想把话题把表上引，带过这个话题就起身离席，以免因为他给刘倩带来麻烦。 话还没说出口，就见刘倩沉着脸询问宋昊轩：“你什么意思？” “你看不起我就直接说，别在这里冷嘲热讽的打哑谜。” 她话语尖锐，冲淡了宋昊轩藏在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他们是表兄妹，就算闹起来也仍旧是亲戚。 但顾非不一样，以宋家的地位，宋昊轩明着表达对顾非的不满，对顾非来说是很大的影响。 他又做的是珠宝设计这一行，做的是富人生意，宋昊轩的不满相当于封杀。 刘倩想把风险降到最低，只能这样做：“早知道我就不来你的接风宴了，话里话外排挤我。” 说着她就要起身离开，宋昊轩笑着阻拦她。 “好了，那么激动干什么？” 就当刘倩以为这场风波过去时。 沈佳在这时开口：“刘倩选东西的眼光一向很好，可她太耀眼了，总有数不尽的飞蛾扑她。” 顾非心颤了颤，他喝了一口果汁，无意中咬到了舌尖，疼痛在口腔蔓延，盖住心疼。 “她对顾非应该没这个意思，但顾非就说不定。” 如果刚刚那句话是暗示，那现在就是明示。 她是真的以为他会婚内出轨，勾引刘倩。 他们认识那么多年，还有过一段相爱的时光，他以为她在他多次强调之后会相信他。 可惜只是他以为。 众人摸不准沈佳的心思，不懂她到底想要维护顾非还是谴责顾非，只懂再继续说下去会很危险。 众人打圆场含混过去：“哎呀，沈总太低估自己的魅力了。” “轩少只是谈表，沈总想多了。” “别聊这些了，我们来打牌吧？或者打麻将，我叫他们准备。” 有人对刘倩说：“打麻将好啊，之前在你那输的钱，我要赢回来。” 刘倩刚要点头，就听见沈佳说：“打什么麻将？酒局最有趣的就是真心话大冒险。” 顾非对上沈佳玩味的目光，察觉到不对，想提前离席。 他看了一眼表，低声对沈佳说：“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沈佳握住他的手臂，浅笑着看着他：“你是我的丈夫，你想去哪里？” 顾非见他阻止，就明白了她提议真心话大冒险是针对他。 宋昊轩挑眉：“顾先生那么急着走，是有秘密不想让沈总知道？” 顾非叹了口气，看来这游戏他是非玩不可了。 果不其然，第一个被选中的就是他。 沈佳紧盯着顾非：“你心里有谁？” 听见这个问题，顾非又叹了口气。 她明知道在在这种场合，他只能回答是她，还问出这个问题，是真的想得到答案吗？ 刘倩把骰子扔回骰盅里：“玩真心话大冒险只是你想问这个问题的借口吧？” “还为此玩千，这么想问，回家去问，别在大家面前。” 沈佳玩味一笑：“他都没生气，你生气什么？” 她偏头，看顾非的目光暗藏警告：“难道轩少猜对了？你真的喜欢顾非。” 顾非知道，这是威胁。 如果他不按照她说的回答，那她就会收回对他的一切帮助，阻断他的事业。 其他他都不怕，就怕顾父的治疗被中断。 刘倩看见沈佳警告顾非了，心中恼火。 她这是想干什么？逼着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爱她，然后呢？羞辱他吗？ 想到顾非这些年受的委屈，刘倩看不过去，厉声道：“沈佳！” 顾非打断她的话：“我心里有你。” 他是看着沈佳说的，眼底如同一潭死水：“你一直都知道，我心里有你不是吗？” 就算被她百般折磨，但他还是不能否认这个事实。 沈佳一愣，她得到了想得到的答案，本来应该高兴才对。 但心好像被人捏了一下，酸酸涨涨的。 悲伤和怒火随之而来。 他在敷衍她，他怎么敢敷衍她！ 她放下酒杯，示意顾非起身：“不是说有事吗？我和你一起回去。” “轩少，先走了。” 他们都走到门口了，宋昊轩紧跟着出来，握住了落后半步的顾非的手臂，询问：“你的回答是否真心？” 刘倩疑惑询问：“哥，这是他们夫妻的事情，你追问这些做什么？” 这也是顾非想问的问题。 他对上宋昊轩探究的双目，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沈佳和宋总的前面几次合作中有两次，是宋昊轩负责。 上次宋太太言语暗示刘倩对他很好，好像有点说媒的意思。 但他从未往这方面想过，所以没察觉到。 还有宋昊轩刚刚席间多次明示暗示刘倩和他的关系不明。 宋昊轩不会是喜欢沈佳，把他当成了阻碍，想用刘倩清除他这个阻碍吧？ 越想，他越觉得合理。 不然，哪个表哥会传妹妹和一个已婚男性的绯闻。 “真不真心重要吗？” 宋昊轩虽然没有得到想得到的答案，但得到了一个可以引导的回答。 他笑了，放开紧握的手：“不是真心就说明你心里没有沈佳，那你们就可以离婚。” “所以，你是真心的吗？” 沈佳仰着头看顾非，走廊的光线有点暗，他的影子又笼罩住了她，他看不清她的脸。 不懂她现在是什么表情，也猜不透她的心情。 第七十九章 真的怀了程序的孩子? 顾非无法说出否定答案，但也不想直接给肯定答案。 今天晚上，他被迫做出很多选择。 他不想再做选择了。 他握住沈佳的手：“真不真心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是自愿延续婚姻，这就够了。” 爱情不是必需品，上层社会也有很多没有拥有爱情的婚姻。 他们不过是各取所需。 宋昊轩脸色变冷，顾非这是在炫耀吗？ 就算他的心里没有沈佳，她也会和他继续婚姻，看不会选择他人。 可笑。 他忍下想反击的冲动，询问沈佳：“你需要这样的伴侣吗？” 顾非觉得沈佳是需要他的，但不是宋昊轩想的需要。 她对他不是爱，而是折磨，是报复。 把他困在别墅里，限制他的行动，金钱，无数次让他产生被抛弃的孤独感。 还能让他处理情人，解决麻烦，很划算。 他无法和宋昊轩解释他们畸形的关系，但他能肯定，现在的沈佳需要他。 沈佳从阴影中走出来，直视宋昊轩，语速很慢，听起来很郑重。 “这是我的家事，轩少少管点别人家的家事。” 顾非站在她的身后，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这样的站位，让他有些恍惚。 好像她在保护他一样。 但他清楚的知道，沈佳不是。 她只是觉得宋昊轩的行为是挑衅，所以她警告他。 说完，她没留意宋昊轩的反应，就带顾非离开了。 在回去的路上，沈佳一直出神的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未发一言。 回到家中，在门锁落下的一瞬，沈佳问出了那个一直想问的问题。 “你回答那个问题是否真心。” 顾非拿过沈佳的拖鞋放在她的脚边，才开口：“这个问题轩少已经回答过了。” 说完他换了鞋，就要往里走。 玄关的声控灯暗了，顾非没听见脚步声，回头一看。 月光顺着窗户洒在了沈佳身上。 她就站在那里，不换鞋，固执的想要他的一个答案。 顾非只能走过去，蹲下身握住她的脚踝，帮她把高跟鞋脱下，重新回答了那个问题。 “你说的，我们只是表面夫妻。” “只要我需要你，你也不想离婚，婚姻会继续下去的。” 直到他死亡。 沈佳不满意顾非的答案，她在他起身时搂住了他的肩膀。 两个人离得很近，近到能听见彼此心跳的声音。 不知道是谁，心跳乱了，快速跳动。 她再次凑近他：“你想要得到帮助，得付出点什么。” 他听懂了她的暗示，把她横抱起，上了楼。 为了顾父的医疗资源，他愿意讨好沈佳，按照她说的做任何的事情。 隔天一早，他起身看见搂着他手臂熟睡的沈佳，他心情很复杂。 他动作轻柔的把被沈佳抱紧的手臂抽回来。 捡起散落一地的衣服扔进脏衣篮，下了楼准备早餐。 就在他做好早餐走出厨房，就看见沈佳匆匆离开的背影。 随着大门合上，他清楚的知道，沈佳对他从热转冷了。 一个人吃早餐没什么滋味。 顾非没吃几口就打算收了餐盘。 顾颖在此时给他打电话：“哥，你起了吗？” 听着妹妹小心翼翼的语气，顾非以为是顾父出了问题，心一沉：“怎么了？” “没事，就是很久没见你了。” 确实，距离上次和顾颖见面已经过去很久了。 顾非以为顾颖是担心他的病情，想亲自见见她，就说：“我在别墅这边，你过来吧。” “别墅？” “你不记得别墅在哪里了？” 顾颖否认：“不是，我现在就过去。” 电话很快挂断，顾非觉得顾颖怪怪的，但哪里怪他又说不上来。 顾颖来的速度很快，她换完鞋就迫切询问：“哥，你和嫂子最近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感情上的问题？” 顾非察觉到不对：“你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也不是很突然吧？” 她避开顾非的目光，脚步加快：“之前父母也让我询问你和嫂子有没有出现问题，现在算是一个回访。” 她似乎是被自己说服了，回头坚定的说：“对，就是回访。” 但对上顾非怀疑的目光，她又心虚的垂下头。 顾非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顾颖见隐瞒不过，小声的把事情经过告知了他。 原来是昨天他们在包厢门口的对话被人拍下来传到网上了，虽然视频很快就消失，根本没有上热搜。 但顾颖还是刷到了。 “视频配文写你因为刘倩姐姐和嫂子发生争执。” 顾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顾非的脸色，见他黑沉着脸，以为是真的。 “不会真像视频里说的那样吧？” 顾非笑了，宽慰妹妹：“不是的，是你多想了。” 昨天他们在包厢门口说的那些话根本没有提到刘倩，发视频的人怎么会在配文里写上刘倩？ 难道发视频的人是包厢里的人？ 顾非想不出是谁。 但不管是谁，视频已经被处理了。 顾颖挽着顾非往里走：“视频里嫂子脸色很不好，她不会误解了你和刘倩姐姐的关系吧？为此吃醋吧？” 顾非直接否认：“不是。” 她生气是是因为宋昊轩插手她的家世，她心生不满。 根本不是顾颖想的吃醋。 沈佳就算对他和刘倩的关系不满，也是因为她把他看做是她的所有物，不允许任何人沾染而已。 他否认得太快，让顾颖起疑。 顾颖早就察觉到两个人的关系不对，从他们刚结婚开始。 两个人在婚礼上没有什么笑颜，就好像不是他们的婚礼一样。 从那之后，顾非就放弃了设计师的工作。 他面对爸妈的说法是想好好照顾沈佳，可是在顾颖的印象里，顾非不是那种会为了照顾一个人放弃事业的人。 程序说沈佳怀了他的孩子的视频，加重她的怀疑。 虽然事后程序解释了那是综艺，可什么综艺敢拿沈佳的清誉开玩笑。 以前是她没细想，今天，这些事情一股脑的涌进她的脑海里。 她忍不住问顾非：“嫂子和程序认识吗？” 她其实想问的是沈佳真的怀了程序的孩子吗？ 话到嘴边，又觉得这样问太直接和刺激了，就改了说法。 第八十章 真怀了他的孩子? 顾非心一沉，没有立刻作答。 顾颖当即明白了答案：“嫂子真的怀了他的孩子？” 他否认：“不是。” 在顾颖提问的那一瞬，顾非想过隐瞒，就连话都想好了。 但想到他也没几年活头了，等他死了沈佳或许就会和程序结婚，他们就会知道是怎么回事。 到时候需要有一个人帮他稳住父母，以免他们太激动导致身体出现问题。 所以他选择了告诉顾颖，他现在和沈佳的关系。 没说太细，只是说因为感情原因两人离心，又因为沈氏集团的缘故，沈佳不同意离婚。 两人现在只是表面夫妻。 “嫂子怎么可以这样，她因为集团不能和你离婚，也没必要搞出……” 顾非打断了顾颖的话：“她给爸提供了医疗资源，所以我选择和她继续婚姻。” 顾颖怔愣半晌，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心疼顾非被困在这场婚姻里，让顾非离婚，就救不了父亲。 两者她无法做选择。 只能责怪自己没用，钱也挣不了，也没有人脉资源能让父亲看诊。 顾非轻拍妹妹的肩膀，温声宽慰她：“上层社会大多都是这样，表面夫妻各玩各的，你别放在心上。” “可是……” 顾颖红着眼哽咽着问他：“哥，你不难过吗？你真的喜欢过嫂子啊。” 顾非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怎么会不难过呢？那么多年的感情，看着她走向他人的怀抱，肯定会难过。 但早就已经难过过了，现在大多是无感，或者是无奈。 “我对她的感情已经淡了，我们现在只是表面夫妻而已，各取所需。” 顾颖还是觉得很难过，她抱着腿自己消化了一会。 “那嫂……” 她抿了抿唇，改了称呼：“佳姐懂得你生病的事情吗？” 顾非摇头：“爸的事情已经很麻烦她了，就不用为这点小事再麻烦她了。” 他给顾颖递了纸巾：“你先别告诉爸妈，以后要是纸包不住火了，就帮着圆一圆。” 顾颖没多想，以为顾非说的以后是指程序再闹出事情后。 “那那个程序有没有欺负你？我看那个视频，他好像不知道你和佳姐是事实婚姻。” 程序欺负他的事数不胜数，但这些都没必要要和顾颖说。 “没有，沈佳会去解释，你就别担心了。” 他看时间也不早了：“你不急着走的话，就和我一起吃饭吧。” “好，我也来帮忙。” 兄妹两一起做饭很快，饭菜刚端上桌，顾非就接到沈佳的电话。 “顾非，你在家里吗？” 她语气透着浓浓的疲倦：“秘书买的饭菜不和胃口，你给我送一份，你做的阿姨做的都行。” 因为要和妹妹聊事，顾非就让钱姨放假。 要送的话，就只能送她做的饭菜。 顾非应了一声，拿出保鲜盒打包了些沈佳爱吃的饭菜，和顾颖说了一声就赶到沈氏集团。 他把饭菜交给前台就打算离开，在转身时透过玻璃门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垂下眼，当做没看见，就要离开。 前台叫住他：“抱歉，顾先生。沈总让您上去。” 顾非只能上去。 行政没有恢复他卡的权限，他只能由前台送上去。 现在已经过了午休的时间，员工纷纷回到公司，众人看清楚他手上拿着饭盒，都向他投来异样的眼光。 他知道在他们心里，他是为了缠住沈佳无所不用其极的人。 但现在的他已经不介意了，只想做好自己的事情。 进办公室时，沈佳正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见他来了，示意他坐下。 “你来的很快。” “你给我打电话时，我正在吃饭，饭菜都是现成的。” 沈佳打开盒饭，看见只有一双筷子脸色冷了下来。 她叫来秘书让她去准备一双筷子。 秘书看了顾非一眼，面露诧异。 之前顾非也来给沈佳送过饭，但很少一起吃饭。 就算是一起吃饭，也是顾非主动准备筷子，现在是沈佳主动邀请顾非一起吃饭？ “我这就去准备。” 顾非察觉沈佳的意图，拒绝：“不用准备了。” 秘书犹豫，看向沈佳。 沈佳没有理会她，而是重重放下筷子：“顾非，你现在连饭都不愿意和我吃了吗？” 顾非只带了一人份的饭，如果他吃了，她就吃不了多少。 更何况，他现在也没胃口吃饭。 “妹妹来找我，我陪她吃了饭，现在吃不下了。” 沈佳的脸色好转：“是这样。” 秘书出去后，沈佳吃着饭抱怨：“秘书准备的饭菜比你送的差远了。”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送饭菜。只要你和我说一声就行。” 这些也在条件内，就算不在，只是做顿饭而已，也没什么。 沈佳抬眼看向顾非。 顾非读懂了她眼神里的含义，不满意。 “那让阿姨做，让阿姨送来。” “或者我告诉秘书几个你以前爱吃的饭店，让她帮你准备。” 沈佳眼睛一亮：“顾非，你还记得我以前爱吃的饭菜？” 她以为时间过去那么久，顾非早就忘记了。 “怎么会忘记，我刚开始给你做饭，做什么你只是吃两口，为了让你多吃点，就多跑几家饭店学学对方的做法。” 以前不提这些，是怕沈佳觉得他这是在邀功。 现在无所谓了，想起什么就说什么。 沈佳挑眉：“顾非，我不信你会为了我做到这份上。” 会不会，只要品尝味道就知道了。 顾非没有反驳，淡淡一笑：“确实。” 沈佳放下饭盒，做到顾非的身边，握住他的肩膀阻止他起身。 顾非疑惑看向沈佳，感觉到她握着肩膀的手在往下，他心一震。 “还是你来送吧，你可以陪我吃饭，也可以陪我午休。” 随着她的手越来越往下，顾非察觉到她说的午休，可能不是字面上的午休。 沈佳到底把她什么？ 鸭子吗？ 鸭子还有钱拿，他连鸭子都不如。 顾非握住她的手：“刚才我进公司时看见程序了。” 沈佳抽回手：“那又怎么样？” 他并不确定那是程序，但看沈佳的反应应该真是程序。 程序来这里做什么呢？ 总不能是送饭吧？ 他看向休息室并未合上的门，答案很明显了。 第八十一章 你不能这样对他 顾非笑得很勉强：“程序要是知道，你在他离开之后把我叫来，不只是为了送饭，他会怎么想？” 他语重心长：“你不能这样对他。” 沈佳收回手，和他拉开了些距离，观察着他的神情。 “顾非，你别告诉我，你是在担心他？” 她话语带着浓浓的讽刺：“比起我，你更担心他？真是好笑。” 程序对顾非做了什么，沈佳一清二楚。 他再好脾气，也不至于会担心程序，刚刚的那番话只是为了拿程序出来当挡箭牌，好拒绝她动手动脚。 “沈佳，你既然对他好，就别这些让他伤心的事情。” 顾非说完起身收拾盒饭：“快三点了，你也该继续工作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他离开办公室，步调虽然和平常一样，但沈佳觉得他脚步加快了。 她抱着手，眼神有些危险。 回去的路上，顾非思考起沈佳要他送饭的意思。 据他所知，最近沈氏不是很忙，至少没有忙到需要他送饭。 难道沈佳是用他来刺激程序？ 可他来了，程序也离开了。 他猜不透沈佳的心思，干脆就不猜。 今天和沈佳有了些冲突，想来晚上沈佳应该不会回别墅了。 那他就能好好打磨作品。 回到家里，他想起备用水饺没有多少了，就嘱咐钱姨包了些。 他一头扎进书房，等再出来时已经是晚上八点。 刚出门就听见沈佳在训斥钱姨：“我每个月给你发那么多工资，你连一顿饭都做不好吗？那我要你有什么用？” 他下楼，看见桌上放着四菜一汤，都是沈佳喜欢吃的菜式。 可沈佳仍旧不满意。 他看着钱姨低垂着头听驯，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在每次医生说父亲病情加重时，她也是这样，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心软。 “钱姨才来不久，是我没有和她交代好你的饮食习惯，她才没做出合你口味的饭菜。” 他把错都揽在自己身上：“我不知道你今晚会回来，如果知道，我会亲自给你准备饭菜。” “那我招她来干什么？” 顾非记得沈佳当初说请钱姨来是来照顾他的，现在又说钱姨是专门给她做饭的。 她的心思一天一个变。 “我会教她怎么做好饭菜，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训斥她，而是你饿了。” 沈佳脸色缓和了些，对顾非点点头：“做好端到书房来。” 等沈佳回了书房，顾非才对钱姨说：“别她的话放在心上，我会慢慢教你她喜欢的菜，在那之前，她回来你就叫我，让我来做就好。” “今天就先回去把。” 钱姨不愿意顾非因为她的错误承担责任。 “我还是帮你一起做吧，她今天似乎心情不好，万一做砸了，我们两个人挨骂总比你一个人挨骂要好。” 顾非摇头拒绝：“时间不早了，再晚就难回去，没关系。” 钱姨这才离开。 等她走后，顾非打开冰箱，对着所剩无几的食材犯了难。 他打开冷冻层，发现钱姨已经包好了饺子。 现包的饺子怎么也不会难吃，他就煮了饺子端到了书房。 闻见饭菜的香味，沈佳偏过头：“我问过阿姨了，你还没吃，一起吃一点吧。” 顾非不懂沈佳为什么执着于要和他一起吃饭。 今天他也没怎么吃饭，就没拒绝。 当沈佳吃完最后一个饺子，都没察觉到那是阿姨包的的饺子，就知道她发脾气不是对钱姨，而是对他。 那段话明面上是说钱姨饭没做好，其实是在说他没做好。 可是，她想要他做什么呢？ 和以前一样在她忙时，着急忙慌去送饭，还是在发现她和别的男人交往过密时和她发脾气。 前者他现在仍旧可以做到，只要秘书告知他，沈佳因为繁忙吃不下饭。 后者他不会再做，那是自取其辱。 尤其是对程序。 顾非收拾清洗完餐具，再次上楼时发现书房的灯暗了。 她离开了吗？ 也是，他们今天才发生了摩擦，她百忙之中回来就是为了给他一个警告，现在警告已经给完了，她也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了。 他想得明白，但心里还是有点空。 他在书房门前站了好一会，才转身回到卧室。 推开门看见沈佳穿着浴袍坐在床上，正在擦拭湿漉漉的长发。 给了他一个警告之后，她今晚还要留宿在这里？ 为什么？ 顾非虽然疑惑，但不多问，只是合上了卧室的门。 沈佳自然的指使他：“顾非，你拿吹风机出来帮我吹头发。” 他脚步一顿，热恋时期沈佳就喜欢这样让他帮她吹头发，但结婚之后就很少了。 很多次他看见她长发不干，拿着吹风机过来想帮她吹干，她不是冷脸表示不要打搅她工作，就是嗤笑着问他是不是在讨好。 渐渐地，他也不敢管她的头发干还是不干。 沈佳又不乐意了，说每年给他爸那么多医疗费，他就是这样照顾她的。 她的心情阴晴不定，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这也是她折磨他的手段之一，挑刺。 顾非做好了被挑刺的准备，可直到头发吹干，沈佳都没有挑他的刺，就好像她只是单纯的想让他帮忙吹个头发而已。 今天的沈佳处处透着反常，让他摸不着头脑。 但他也不想问，以免一句话说错，引来一阵争吵。 他会因此睡不好。 就在顾非收线，打算把吹风机放回浴室时，听见了悦耳的手机铃声。 经过沈佳时余光瞥见那是程序的来电，他以为她不立刻接是因为他在场，就识相的走向浴室，给他们留足了说话的空间。 可他还没走到浴室，铃声就停了。 他出于好奇回头一看，发现沈佳挂断了程序的电话。 她不接？ 两人又发生矛盾了吗？ 所以今天和她产生冲突的不只是他？ 程序对他差劲，对沈佳可是百依百顺，他们到底怎么吵起来的？ 铃声再次响起，很快就戛然而止。 反复三次后，顾非见沈佳果断的关机，随后把手机扔到了床头柜上。 顾非实在是忍不住询问：“不接没问题吗？” 沈佳嘴角向上一弯：“有点烦，不想接。” 第八十二章 别跟我耍小聪明 顾非自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但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沈佳的关注之下。 但她似乎误解了他的好奇，觉得他是在意。 现在的他太冷静了，很多时候，她都需要刺激他，才能确定他还是心里有她的。 顾非想起了以前，一个雨夜。 瓢泼大雨拍打着窗户，他从一个个噩梦里惊醒，才发觉自己发起了高烧。 39.3°的高烧让他生出些许心慌，给沈佳打电话，希望她能回来送他去医院，或者让司机去送他也好。 毕竟没有她的示意，他指使不动她的人。 也是这样，三通电话直接挂断，再打过去就是关机。 他无可奈何，只好打了司机的电话。 司机说沈佳现在在和程序喝酒，他得等他们结束，送他们回公寓。 当时的无助加上伤心，直到现在他都记忆犹新。 事后，他还宽慰自己，或许是那个地方太乱，沈佳没有听见手机铃声。 三通电话关机，可能是手机没电了。 可他很清楚知道，不是这样。 她就是故意的。 现在他终于知道她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觉得他烦。 如今处境调换，她陪在他的身边，挂断程序的电话。 他不觉得解气，只是觉得可悲。 这一夜，他睡得不安稳，反反复复梦到被沈佳忽视，伤害的场面。 惊醒又睡去，直到天亮，他顶着昏沉的脑袋起床做早餐。 沈佳看见顾非在她的汤面里放了酸梅，轻笑了一声：“你妈妈没做，你也买到了。” 她喝了一口汤，夸赞：“你做的饭很和我胃口，很好吃。” 顾非轻笑：“是吗？” 他没信，他可是见过沈佳为了赴程序的约而忽略他做的饭菜。 甚至是年夜饭。 那年，沈佳突然提出想在家里吃饭，非要顾非给她做。 顾非提议去病房过，跟着父母一起守岁。 但沈佳说：“跨年是重要的日子，我是做生意的，不能去病房那种地方沾染晦气。” 他发了很大的火，沈佳没有和他吵架，只是卡顾父的医疗费。 在医院发来催缴费短信的第三天，顾非低了头，答应不去病房过，就在别墅里过。 沈佳进一步提出要求，就他们两人。 他也答应了。 除夕他忙活了一天，都快累得旧病复发，按照沈佳的要求准备了十个菜。 沈佳一口都没吃，接到程序的电话，直接离开，去奔赴程序的饭局。 甚至都没有给他一个解释。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 每次他都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前面几次很伤心，后面渐渐就麻木了。 现在沈佳夸他做的饭菜最合她胃口。 那之前那么多次，不是饭菜不合她胃口，是人不合适。 他行踪发酸，忍不住多吃了几口面，企图借着面的味道把酸胀的心情压下去。 沈佳话音一转：“你给刘倩做过饭吗？” 直到现在她还是觉得他在攀刘倩的高枝吗？ “做过。” 沈佳脸色一变：“什么时候，在哪里做的？” 刘倩才回来不久，顾非就给她做饭了？ 光是想想，沈佳就接受不了。 “高中时候，你们来我家补课，当时的饭菜是我给你们做的，她和你都夸赞我做的饭很好吃。” 沈佳的脸色缓和下来。 她搅动着碗里仅剩不多的面：“好想回到那个时候。” 如果能回去，顾非应该不会接触沈佳。 在他看来，在这段感情里受伤的不只是他，还有沈佳。 她被仇恨蒙住了双眼，虽然报复他会得到快感，但对于她来说也是一种消耗。 沈佳笑着继续问题：“我是说最近，你有没有给她做过饭？” “没有。” 顾非怕沈佳不信，一直在这个问题上较劲，就转移话题。 “司机和秘书已经在门口了，秘书说你上午有个会，赶紧过去别迟到。” 沈佳在玄关换鞋时，紧盯着顾非的眼睛说：“顾非，你是不是怕我追问你？” 顾非身体一僵。 她抱住他，在他耳边说：“这次就算了，以后别跟我耍小聪明。” 他应了一声。 沈佳离开之前摸了他的脸，像是在摸很珍重的宝物一般。 顾非沉浸在她的温柔之中，但只是一秒。 很快他就清醒过来，沈佳的温柔不一定是来源于爱，很有可能是暴风雨的前奏。 沈佳离开后，顾非把制作好的两套珠宝送到了工作室。 杨辉夸赞：“看你的设计图就很惊艳了，没想到成品更好。” 顾非谦虚道：“哪里有老师说的那么夸张。” “要真有，也是老师给的材料很好，才做成的这套珠宝。这功劳有老师的一半。” 杨辉笑着摇头：“你啊，就是这个不争不抢，谦虚的性子。” “我也是设计师，我怎么不知道材料的总要，但再好的材料，不用点心，没有能力，很难做成这样。” 杨辉观赏了半天才舍得合上珠宝盒。 他看着顾非，惋惜道：“这些年你但凡产出一两件作品，现在不说名扬海外，也算是一个优秀的设计师了。” “可惜啊，白耽误了那么多年。” 他抚摸着珠宝盒子，小心翼翼试探顾非：“你后悔吗？” 杨辉不是第一个这样问他的。 在很多人得知封杀他的是沈佳时，都会问他这个答案。 他的答案始终如一。 在没能发展事业这件事上，他是后悔的。 但如果杨辉问的是会不会后悔和沈佳结婚，他也不知道。 他对这一段婚姻看法很复杂，就像他现在看沈佳一样。 所以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杨辉这个问题，只能含混过去。 “用老师经常说的一句话作答，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我就是起步比人家晚了些而已。” 杨辉笑了笑，肯定他：“能有这样的心态，很不错。” “你放心，你的作品我会好好保存，送去海选，虽然这次珠宝展群星云集，但我相信你的作品能带着你重新回到大家的眼前。” “谢谢老师给我这个机会。” 顾非和老师闲聊两句后就离开了办公室。 刚出门就被比他晚两届的学弟孙诚揽住了肩膀。 孙诚示意他看向程序：“你带来的人来得比我们早，走得比我们晚。” “虽然不管设计稿还是他打磨的珠宝都很一言难尽，但至少刻苦勤奋，也不摆大明星架子，虚心求教，很不错。” 第八十三章 看起来快断了 从孙诚说的这几句话来看，他还没有看见真正的程序。 程序在顾非面前不仅摆大明星架子，还颐指气使。 他见过程序的很多阴招，也知道他最会伪装。 他没有和孙诚说程序的真面目，对方不一定会信，也没必要。 “听起来还不错，那你们忙，我就先走了。” 孙诚奇怪道：“你不过去打个招呼，毕竟是你带来的人？” 顾非拒绝，他担心过去打招呼会和程序起冲突。 他不想因为这些私人恩怨而影响到工作室里的人工作，也不想杨辉因此为难。 “我还有点事，得先走了。” 顾非离开工作室后，看天色还早，一时间不知道去哪里。 他不想回别墅，可是除了别墅，他还能去哪里呢？ 这些年他经常去的地方就是沈氏集团和医院。 别的地方不是不想去，而是没有钱，也没有精力去。 现在突然空闲下来了，一时间也不知道去哪里。 他短暂的思考一会，最后还是决定去医院。 最近一直在忙工作上的事情，已经很久没有去见父母了。 父母看见他来，堆起了笑脸。 “刚刚我才和你爸向你妹妹打听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你就来了。” 父母想知道儿子的现状还需要和妹妹打听，这听起来太心酸了。 可见他来看父母的次数不算多。 不是他不想来，而是他怕来的次数多了，会被父母看出他得病的端倪。 要是他们知道，肯定要把医疗资源让给他。 他不愿意这样，只能少来点，多打点钱。 他接过顾母手中的雪梨，就在床沿边坐下：“和她打听做什么？你们要是想见我，直接叫我来就好。” 顾母轻拍一下他的后背：“怎么能时常叫你来，你工作忙，不要因为来看我们耽误了工作。” 顾父接话：“听你妹妹说，你又重新开始工作了？” “杨老师回国了，邀请哥进工作室，说是会送他的作品去参展。” 顾颖语气骄傲：“我去工作室时听说了，哥的作品杨老师很满意。还说如果能参展，那哥就算小有名气的设计师了，以后设计的单子接到手软。” “别听她胡说，只是老师给了我一个机会，还没能确定参展。” 这次的珠宝展有海内外知名设计师参赛，能得到一个参展名额很难，他不报太大的期望。 顾父宽慰他：“放平心态，就算落选了也没关系，来日方长，你的才华总有一天会被世人看见。” 来日方长四个字对顾非太过沉重了，他强撑着笑容应了一声。 顾颖没有他那么好的演技，当即收敛了笑容。 顾母上下打量顾非：“你的气色比上次好，人也见胖些。是不是佳佳给你买了补品？” “补品？” 这些日子沈佳都在别墅住，依照她的习惯，早餐或者宵夜，他都会给她炖点补品。 燕窝、阿胶、人参、鹿茸等，做成她喜欢的甜品。 沈佳嘴挑，有时候就喝一小碗，其余的都给他。 可是顾母怎么知道这件事？还说是沈佳给他买的。 “你不知道啊？上次看你气色不好，我就打电话询问佳佳，她说是你工作忙导致的，会给你买补品补身。” 顾母捏了捏顾非的胳膊和肩膀：“嗯，是结实了不少。” 原来那些补品是给他的喝的？ 他很快就否认了这个想法，沈佳如果真的给他买补品，会直接跟他说，不会用这种迂回的方式劝他喝。 她随口答应顾母的话，可能早就忘记了。 那些补品，只是她剩下的。 顾颖冷哼一声：“她怎么可能给哥买补品，要买也给……” 她一时气恼，差点忘记这不是能在父母面前说的。 顾父疑惑：“买给谁？” 她用眼神向顾非求救。 顾非有点后悔和顾颖说出实情，他把话圆了回去：“要买也给你们先买。” “哪里有没有给长辈买，就给晚辈买的。” 顾母轻拍顾颖，取笑她：“你什么时候这样讲规矩了。” 顾颖撇撇嘴，还好圆过去了，吓死她了。 “我们需要买什么补品，什么都不缺，你们年轻人才需要补补。” 顾父附和顾母的话：“对，我们什么都不缺，倒是佳佳，她少来看我们。” 他鼓起勇气问出一直想问的话：“她是不是觉得我是你们的负担。” 虽说住院这点钱对沈佳来说不算什么，但他们不是她的父母。 她没有赡养他们的义务，却给他们出医药费，他们心里很感激。 同时，他们也担心她觉得他们一家是她的负担，心中气不顺，会对顾非发。 顾父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病，让儿子婚姻不幸福，受罪。 顾非懂得顾父的意思。 这些年他的确因为父母家人离不开沈佳，但这不是父母的错，也不是沈佳的错，是他没有能力的错。 他宽慰父母：“不是佳佳不想来看你们，沈氏集团正在上升期，她工作很忙，没有空来见你们。” “我们不觉得给你付医药费是负担，你别多想。多想伤身。” 他从来不觉得父母是负担，只恨自己没能给父母更多东西。 顾父将信将疑，到底没说什么，只提醒顾非多注意身体，提起沈佳。 “那孩子好像不太会照顾自己，你多留心些，别让她瘦得跟你一样。” 沈佳已经不是从前的沈佳了，现在有无数人上赶着照顾她，不用他留心。 “嗯。” 父母提起沈佳就没完没了的，顾非担心他们再继续聊下去，会让二老看出端倪，就找了个借口离开。 出了病房，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只能先离开医院。 出电梯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打磨宝石怎么会伤到手的呢？是不是工作室的人故意针对你，不给你护具才这样的。” 女声尖锐，直直往顾非的耳朵里钻。 “那个工作室都是顾非的师兄弟，说不定是他挑唆的。你一定要告诉沈总，让她给你撑腰。” 顾非顺着声音看过去，看见程序和程芳。 两人裹得严严实实的，他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垂眼，顾非的右手食指被纱布包裹，包成一个夸张的雪糕形状。 不是只是破了点皮吗？怎么看起来像是快断了。 第八十四章 顾哥别针对我 程芳眼尖瞧见了顾非，冲到他的面前指着他鼻子对他喊叫。 “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收到消息来看我们的笑话的？” 顾非打落她的手：“你没有证据，张口就是污蔑。” “什么污蔑！你故意让人不给他护具，那机器高速运转那么容易伤到手，你就是故意的！” 医院向来都是人满为患，她一闹腾就有人围了过来。 程芳看有人围观，声量提高：“之前的事情我们不跟你计较，你就当我们好欺负是吧？” 之前的事明明就是程家姐弟仗着沈佳的维护，设计针对他和路医生。 视频发出后很快冲上了热门，事后刘倩曾告诉过他，那个视频是被大量水军顶上去的。 水军顶视频上热搜，评论一边倒向程序。 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猜测里面应该有程序的手笔。 他们还害的路医生好端端的被停职，险些葬送了前程。 就是想让他无药可医。 他们做了那么多害他，害他身边人的事情，现在却在这里倒打一耙。 顾非看向程序，他很想知道程芳这样闹，程序会是什么反应。 程序只是站在人群中，默默看着程芳闹。 如果不是程序默许，程芳怎么会这样做。 程芳扯着顾非的手臂：“这次我们就要追究！我伤了手指的医药费，误工费都由你来赔偿！” 顾非和程芳无法沟通，她只认她的死理，根本不听他说话。 他越过程芳，直接和程序讲道理。 “你可以把我放在网上，再网暴我一次，这次我是不会心慈手软了。” 程序脸色一白，前两次的网暴，不仅没能给顾非造成任何影响，还让他被沈佳冷落。 第二次更严重，直接把程芳牵扯进来。 现在还有粉丝叫喊着要程序和程芳断绝关系。 他上前拉住还想继续争辩的程芳，给躲在人群里正在摄像的经纪人一个眼神，经纪人快速驱散了人群。 顾非看见经纪人的动作，明白了他在拍摄，不屑一笑。 “程序，你真是一如既往的无耻。你就是靠这种小手段接近沈佳的吗？” 程序脸色更加惨白：“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程芳见不得弟弟处于弱势，把他护在身后。 “小序，你怕什么，你只是擦破点皮，沈总就安排专家给你会诊，争取不留下一点疤痕，他不心慈手软又能把你怎么样，不要听他威胁。” 难怪程序会出现在这里，原来是沈佳打了招呼。 她对程序的重视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看来他们已经和好了。 那她今晚是不会回到别墅了，往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得过回从前守着空房子熬日子的生活了。 不过那样也好，省得他为了躲沈佳的糖衣炮弹，找借口往外跑。 可是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程序看着顾非失落的脸，得意杨眉。 他松开紧握着程芳的手，任由她上前继续索赔。 “医药费误工费一个都不能少，要是少一分，你和那个工作室都别想好过。” 顾非眼神一凛，针对他没什么，但针对杨辉的工作室不行。 这是他和程序的恩怨，不该把他人牵扯进来，连累他们受罪。 他朝着程序走去，程芳见势不妙抬手就想拦，但被他推开。 “程序，你大可以去往上发布，相信以你的影响力和财力，肯定能在短时间内上热搜。” “我要提醒你的事，你公司之前宣传的是你靠自己的优秀被杨辉老师看中，进了他的工作室。” “但这些消息放出去，就会有人放出消息，说你是靠着我的关系进的工作室。” 他帮程序整理衣领，满脸不屑。 “想把你挤下去的那些人，肯定会不予余力把这个消息送上热搜。到时候，你的声誉会如何呢？” 程序扬起下巴：“佳姐会帮我的，上次她就帮我了，但没帮你。” 是啊，他被诬陷的热搜沈氏没有出手平息，但关于程芳的热搜很快就不见了。 如果沈佳执意插手这件事，那他就翻不起什么浪来。 他知道，程序也知道，所以程序才会这样有恃无恐。 顾非扬起嘴角：“上次只是针对我，这次针对的是国内顶尖珠宝设计师，沈氏也有涉及珠宝行业。” “程序，你就那么自信你的价值会盛过杨辉老师吗？” 程序得意的笑意在一瞬消失不见。 他没有自信。 沈佳有多看重价值，他是知道的，他不敢去确定。 在看见程序笑容消失的那一瞬，顾非就知道他赌赢了。 他也拿不准主意，沈佳会如何选择。 她的选择不重要，只要程序因此生出惧怕，不敢去网暴他和杨辉工作室，那他的目的就达成了。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那我就……” 程序不听他把话说完，直接从他身边经过。 他还以为是程序气急败坏，可当他转身，看见程序直直冲着沈佳而去，他心停了一拍。 程序只是擦伤手指，沈佳也要在百忙之中来看他吗？ 程序哭丧着脸，软下声音告状。 “佳姐，我不知道磨宝石要带护具。同事们都没提醒过我，我姐姐只是猜测是不是因为顾哥的原因，他们故意不帮我，就被顾哥推到再地。” “我进工作室只是为了体验设计师的生活，并不会成为设计师。你能让顾哥别针对我了吗？” 程序倒打一耙，顾非想解释，却听见沈佳吩咐秘书说：“你带程序去看病。” 她看向他，眼神很冷。 他心寒，看来她是相信程序的信口胡言了。 “你跟我来。” 顾非虽然心里不愿意，但还是跟着沈佳离开，经过程序时，他从他的眉眼之中看见维护的神色。 能被沈佳这样偏爱，自然应该得意。 顾非跟着沈佳走到角落，正想着该怎么解释，虽然他解释，她也不一定会相信。 “你来这里是来看爸妈的？他情况怎么样？” 到嘴边的解释被沈佳这句问得咽了回去。 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疑惑沈佳为什么不询问程序的事情。 不仅不关心，还开始关心他父母的情况？ 明明之前和她提起，她听都不想听。 第八十五章 你把我当什么? “我爸的情况好多了，谢谢你。” 沈佳目光很有侵略性：“不用客气，他们也是我爸妈。” 顾非诧异，明明之前沈佳从不称呼他父母他父母为爸妈，怎么今天会。 婚后，他们还因为称呼问题吵过架。 “你一直称呼我爸妈为你爸你妈是什么意思，他们不是你的父母吗？” 沈佳心情好时会哄他：“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我为他们花了那么多钱，不是爸妈会给他们花那么多钱吗？” 她没耐心时会直言：“我爸妈早就死了，哪里来的爸妈。” 他被后面那句伤透了心。 可现在，她说他们也是她爸妈。 他觉得很好笑。 沈佳见顾非沉默，就朝着他走近了一些，轻声道：“妈打电话给我，说想抱孙子，你怎么看？” 顾非知道，顾母绝对不会催沈佳要孩子的。 不是她不想要，而是现在顾父生病，需要高昂的医药费，在这种情况下，顾母开不了这个口和沈佳说。 他们刚刚还在担心沈佳觉得顾父是累赘，而对他不好。 怎么会催促他们要孩子。 就算催促，以他们的性格，也是会直接和他说，而不是和沈佳说。 他很疑惑，沈佳为什么会这样说？ 是真的想要一个孩子，还是在试探他什么。 他想起程序说的，沈佳怀他的孩子的事。 他视线下移，落在沈佳的小腹上。 “如果想要的是我的孩子，那我拒绝。” 他曾经设想过和沈佳有孩子，一个就好。 但病发后，他就不敢再想了。 他的病是遗传的，他们的孩子很大概率也会遗传这个病。 与其让孩子来到这个世界受罪，还不如不要。 “我们这种表面夫妻随时都可能散伙，不配有孩子。” 沈佳期待落空，失落转变成浓浓的怒火。 他到底是介意他们的关系，还是不想和她有个孩子，以免将来离婚时舍不得孩子。 她扯着顾非的衣领把他拖近：“你不是喜欢钱吗？你和我生一个孩子，我就给你两百万。” 顾非听见这个数字，觉得可悲。 沈佳随便就能给程序成千万上亿的钱，却和他说一个孩子值两百万。 她在物化孩子的同时，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 让他从之前温馨中彻底脱离出来，再次看清了沈佳的真面目。 他一个人进入这个因报复而开始的婚姻还不够。 她把他的家人当成困住他的枷锁，现在甚至还要制造一个新的生命成为他新的枷锁。 她是在担心父亲的病情好转，或者父亲病逝，她没有足够牵扯他的枷锁吗？ 可是他的家人，孩子不是枷锁。 “沈佳，你把我当成什么？” 他哑声提出质问，声音不重，却很像猛兽的警告低吼。 沈佳一怔，看见他被气红的双眼，想解释。 但她转念一想，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她才应该生气。 说好了和以前一样做夫妻，可他处处都和以前不一样。 现在她要个孩子都不愿意，这算什么夫妻？ 她轻笑：“你觉得我把你当成什么？你说的，要和我做夫妻，现在反悔了？” 顾非心越来越凉：“我会做好我该做的，但沈佳，孩子是不能用钱来换的。” “如果你对孩子是这样一个态度的话，还是不要孩子为好。” 不管是他的还是别人的，孩子都不该在这种情况下出生。 他为了避免自己说出更过分的话，匆匆离开。 回去的车上，他忍不住想。 沈佳为什么想要一个孩子？难道是想对外证明他们夫妻关系和谐？ 很有可能。 那她是只对他说这句话，还是对程序也这样说？ 他拒绝了她要孩子的想法，她会去找程序吗？ 难道她真的会生一个程序的孩子给她抚养吗？ 他想不出答案，越想越觉得心乱。 刚回到别墅，顾非就接到顾颖的电话。 “哥，我在医院看见沈佳和程序了，要不是妈妈想着去超市买点东西，她也看见了。” 顾非心提到嗓子眼：“你跟着妈，尽量避她看见。” 沈佳工作忙，应该不会在医院多呆。 程序只是擦伤，一般只是开个药就完事。 要是他执意要住院，内科外科住院楼不同，应该不太可能会遇见。 为了以防万一，顾非还是嘱咐：“就算看见，你也解释成是沈佳投资戏的男演员。” “好，我知道了。” 顾非见她说完没有挂电话的意思，就问：“怎么了？” 她说了好几个你，才把想问的话问出来：“你还好吗？我听说程序的伤不重，她还为了他放弃工作赶过来。” 她语气弱下去，小心翼翼询问：“你会因此不舒服吗？” 顾非在沙发上坐下，揉着泛疼的心口，宽慰妹妹。 “我和你说过，我们现在只是表面夫妻，我们之间已经……” 他短暂停顿之后，像是认命一般说：“已经没有感情了。” 顾颖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担心你因为此事伤心。” 她刚要踏上长廊，就看见程序和一个女人朝这边走来。 她下意识躲起来，她缩在进草丛后才觉得奇怪，明明做错的不是她，她为什么要躲起来？ “怎么了？窸窸窣窣的？” 顾非对顾颖躲藏发出的动静感到疑惑。 她刚要回答，就看见程序接近，她对电话那头嘘了一声。 既然躲起来了，还是等他们走后再出来吧。 随着两人越来越近，她听见两人的对话。 “小序，还是得多找点顾非的黑料，让她对他失望透顶，把他赶走。” “不然他一直占着位置，你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她身边。” 程序听着就烦：“发黑料是没有用的，上次不是试过了？” “不是让你给公众看，是让你给沈总看。没有黑料就制造黑料，只要沈总相信，能赶他走就行。” 顾非听着熟悉的声音，无声冷笑。 沈佳最讨厌别人骗她，程序要是敢做，被她查出来的话，他和之前的那些情人就是一个下场。 不过按照沈佳对程序的宠爱程度，她很有可能不会发现他是骗她的。 毕竟之前，程序也用过这个手段，沈佳丝毫没有怀疑就相信了。 那样也好，把他扫地出门，他也就解脱了。 第八十六章 我们怎么能一样 声音随着他们的走远而消失，顾颖从草丛里出来，顾不上整理身上的落叶，询问顾非。 “哥，他们真的这样做，你要怎么办？” 顾非宽慰妹妹：“我和沈佳之间已经不存在什么感情，就算他告到她面前，大不了只是离婚。” 顾颖回过神来：“对啊，你们现在是表面夫妻，是我关心则乱。” 挂断电话，顾非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书房。 起初他的心不静，怎么也画不了设计图。 十多张废纸被他扔进了垃圾桶里，他看着快见底的稿纸，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翻出一个边角料，用机器打磨。 打磨宝石是最需要耐心和高度集中的，毕竟机器运转很快，稍有不慎就会受伤。 手工打磨出来的比机器打磨出来更漂亮。 他听着机器运转发出的争鸣声，心情慢慢平静下来，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几个小时。 等他再抬头时，天已经黑了。 他看着自己用边角料做的平安扣，编上红绳，系在沈佳平常背的那个包上应该很合适。 当他手触碰到红绳，才惊觉。 虽然在打磨宝石时，他没有想沈佳，但平安扣是按照沈佳的审美做出来的。 在这一刻，他才对那么多年的婚姻带给他的影响有了清楚的认知。 他会以她为中心思考问题。 可是，这样是不对的，是需要更改的。 他把平安扣藏在抽屉的最深处，离开了书房。 回到卧室刚要准备洗漱，就看见沈佳躺在床上，双颊泛红，靠近能闻到浓烈的酒气。 她听见动静，睁开眼看向顾非，眯着眼睛辨别半晌，才说：“顾非，你给我准备酒。” 说着她伸手去扯顾非的衣摆。 她躺在床的外侧，稍微一动就很有可能从床上滑下。 更何况是探身拉扯他的衣袖这样大幅度的动作。 眼见着她要滑落，顾非连忙扶住她的腰身，横抱着把她重新放到了床上。 沈佳顺势环住他的脖子：“乖，给我拿酒。” 都醉成这样，顾非不可能给她拿酒。 他把她的手臂扯下来，转身倒了杯水：“你现在不应该继续喝酒了。” 他扶起沈佳，本想让她靠在床头，但她头一歪，靠在了他的怀里：“喝酒。” “这不是酒。” 她不信，凑近一闻，脸色一变，握住杯子朝地上砸去。 沈佳变脸就在瞬间，顾非已经习惯了。 “你不想喝就不喝，为什么要砸杯子呢？受伤怎么办？” 他虽然说着关心的话语，但眼里没有丝毫的情绪，则显得她像是一个疯子。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顾非去拿了清扫工具，仔细清扫玻璃碎片，生怕遗漏一个，让人受伤。 他没打算和醉鬼计较，顺着她的话说：“我以前是怎么样的？” “以前我说要什么你就给什么，就算有些事情你不愿意，也会去做。但现在你做什么都和我对着来。” 顾非清扫的动作慢下来。 他回想这些天，沈佳长期留宿在他这里，对他进行过多次试探和警告。 原来这些都是因为她觉得他变了的缘故。 那沈佳想让顾非怎么样呢？ 和以前一样百依百顺，除了在她找男人的事情上百般计较吗？ 他做不到。 沈佳想要得到一个答案，可顾非只专注于清扫那些碎片，不给她答案。 在等待的过程中，沈佳的怒火加剧，灼烧着他。 “你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那我就问个其他问题，你和你爸的管床护士是什么关系？” 顾非反应不过来：“能是什么关系？病人和病人家属的关系。” “胡说，之前照顾你爸的护士，你和他们都没有私下联系，唯独这个新来的，你和他有了联系！” 沈佳逼问他：“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原来顾父的管床护士高护士休产假，换了一个护士管床。 顾父的病情加重，顾非不放心，担心父母报喜不报忧，就去询问医生顾父的情况。 询问完医生后给护士送了点水果和牛奶等，让她们多留心他父亲的情况说。 顶替高护士的小圆护士是个热心肠，和他详细说明了顾父的情况，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只有顾父情况异常时，小圆护士才会联系他。 其他时候两人不会有任何联系。 可是她是怎么知道他们加了联系方式的？ 难道，她监视他到了这种地步？ 顾非觉得无语，她情人那么多，他都没想过监视她。 可他什么都不做，她却觉得他会随时出轨，对他严加监视。 在她心中，他就是这样的形象吗？ “我和那个护士只是聊聊我爸的病情，没有……” 沈佳打断他的话：“一个刘倩还不够，还来个护士，你心里到底装了多少人！” 顾非不想跟沈佳就这件事争吵，没有什么意义。 不管他说出什么回答，沈佳也不会相信。 就算他说只有过她，她也会继续质疑。 从一开始，她就判定他对婚姻不忠，他的自证、辩解都显得很可笑。 他不回答，沈佳更加愤怒，她逼近顾非，戳着他的心口：“这里有我的位置吗？” 顾非像是认命一般，苦笑着询问她：“你想得到什么样的回答，才满意？” 沈佳回答不出来，她厌恶这样的顾非，想让他改变，想让他说爱她。 不是口头上的，而是行动上表达出爱意。 可是，她说不出口。 自尊不允许她低下头，也害怕被二次抛弃。 所以她扬起下巴，梗着脖子装出一副强势的样子：“这是你该考虑的问题，不是我。” 顾非看着近在咫尺的沈佳，觉得今晚的她有点孩子气。 是因为喝酒的缘故吗？ “沈佳，之前你和我说过，我们难道就不能和其他夫妻一样，各玩各的？大家都是这样，你在意什么？” 这是第几次发现沈佳出轨时，他去质问，沈佳回答他的话。 她眼神玩味，欣赏着他心碎的表情。 现在，他们位置颠倒，区别是他没有出轨，沈佳也没有心碎。 “护士、刘倩和我都没关系，但你当初劝我不要介意这种细枝末节，现在同样的话我也还给你。” 沈佳被顾非气得不轻：“我们怎么能一样？” 第八十七章 她不喜欢别人进书房 两人一怔，沈佳看向他的眼神很陌生：“顾非，没想到你变成了这样。” 语气里包含着浓浓的失望，顾非下意识想解释。 沈佳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从他身边离开。 卧室门被大力合上，太过用力，门框都跟着震了震。 顾非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房门，浓厚的伤感包裹着他，让他有种溺水喘不过气的感觉。 他跌坐在床上。 就算是沈佳，就算她不爱他也接受不了那句话。 他原本还以为沈佳会因为那句话想到以前，从而对他生出点愧疚。 但没想到，她会这样理直气壮的反问。 还说他变了。 变了的到底是谁？他们都清楚。 只是沈佳不承认，他也不想计较。 他想起沈佳现在是醉酒状态，生气离开，万一遇见什么危险，那就不好了。 他挣扎着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把别墅内外都找了一遍。 就连盖上盖子的游泳池，他也掀开仔细查看，都没找到沈佳的身影。 这栋别墅还是太大了，大到他怎么也找不到想找的人。 重新回到玄关，他看着放着车钥匙的抽屉，家里的车一辆也没少。 沈佳手机关机，不知道她是带走了，还是落在了别墅里。 既然手机关机，应该没办法叫车，那应该在别墅里，或者出了别墅。 他想出去找，可想到别墅小区的面积很大，如果他现在出去寻找，很有可能和沈佳错过。 今晚没有月亮，外面只有路灯散发着光芒。 虽然别墅区的治安很不错，可沈佳现在是醉酒状态，很容易出事。 他想到了别墅的监控，从他住进来开始，沈佳就在别墅里安装了监控。 从里到外，安装了八个。 起初她的解释是用来防贼的。 他没有起疑，别墅里有很多珍贵的藏品，是应该小心保存。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顾非发现沈佳对他的行动轨迹一清二楚。 他才发现，那些监控不是用来防贼的，而是用来监视他的。 他和沈佳吵了一架，沈佳同意拆除室内室外六个监控，只留两个大门边的监控。 从那之后，他就对监控没什么好感。 在这里住了那么久，他看监控的次数屈指可数，虽然看监控能知道沈佳几点出门，什么时候回来。 但他总觉得他看了，就会和沈佳一样，给对方造成压迫和伤害。 可今天近况紧急，他还是打开了监控。 现在的监控很只能，能捕捉人的行动，并在回放里留下标记。 他按照时间往回翻，看见自己一遍遍从正门路过，寻找沈佳的身影。 直到，他看见了司机来接走了沈佳。 原来她走了啊！ 顾非松了口气，随着脑海里紧绷着的弦松下来，浓浓疲倦感缠上了他。 距离他下楼寻找她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还好，没有看见不想看见的场面。 他看着监控里，沈佳毅然决然离开的背影。 她手里是拿着手机的，不然也没办法叫司机来接他。 可他给她打电话，却是关机。 是真的关机，还是她不想接他电话。 他拿过放在抽屉里的备用手机，这是给保姆的工作手机。 他翻到沈佳的电话，在拨出去的那一瞬，突然停手。 知道了答案又能如何呢？ 他把手机放回抽屉。 这不是沈佳第一次生气离开，之前也有很多次。 他一开始是难过的。 沈佳情人接连冒出来需要他处理的那段时间，她生气离开，他觉得解脱。 直到后来，他习惯的同时，麻木了。 麻木了，心还是有点空。 他没力气重新回到卧室，卷缩在沙发上，任由疲倦包裹住他，睡了过去。 可能是睡前多想的原因，他再次做了连环噩梦。 当他终于冲噩梦中惊醒，对上了沈佳一助的脸。 一助虽然没有秘书那样对他那么刻薄，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顾先生，您终于醒了。沈总要我来取走留在这里的文件和常用品。” 她不给顾非洗漱整理的机会，指着楼上：“我现在可以上去了吗？” 顾非揉了揉脸，昨天没睡好，胡茬冒出来扎着他的手心。 他应了一声，带一助上楼，指明书房和卧室的位置。 看着一助指挥人忙进忙出的整理沈佳的行礼，他知道沈佳短时间不会回来了。 这是意料之内的。 沈佳从来都是这样，和他激烈争吵之后就会冷落他一段时间，逼着他去找她。 对于恋爱时期，或者刚结婚的他，这个招数或许管用。 现在他虽然还会因为沈佳的冷暴力受到伤害，但他已经不会和从前那样伤心了。 顾非从药箱里拿出了醒酒药递给一助，让她转交：“昨天她喝酒喝多了，吃点药会舒服点。” 一助没有接过醒酒药，而是打电话给了沈佳，询问她能不能收下醒酒药。 不知道沈佳和她说了什么，一助挂断电话后，直接把醒酒药扔进了垃圾桶。 也不对他做任何解释，指挥人继续整理东西。 顾非看着垃圾桶里的醒酒药，委屈和伤心交织。 只是个醒酒药而已，沈佳也不愿意收吗？ 也是，她要是想要，会有更好的。 不管是药还是人。 终有一天，他也会被沈佳丢进垃圾桶。 垃圾桶是干净的，只有醒酒药一个垃圾，他捡起醒酒药，在一助诧异的目光里离开了书房。 他不是舍不得这点醒酒药，只是他不想它被丢掉。 醒酒药被放回了原位，一助和他说了一声就离开。 钱姨已经来了，刚刚人进人出的，他不好打听。 等人走了之后，她凑到顾非的身边询问：“那些人是谁？” 顾非如实回答。 “那太太是搬出去住了？” 钱姨不懂他们爱恨情仇，在他看来，夫妻就应该住在一起的。 沈佳把所有东西都搬走，意思很明显了，她想和顾非分居。 这在她看来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你和太太吵架了？难道是因为我做的菜不合太太的胃口？” 顾非强撑着精神，对钱姨说：“我们的情况很复杂，不是你想的那样。” 钱姨看顾非脸色吓人，不敢再问了：“我做好了早餐，你吃一点，我上去收拾书房和卧室。” “不了，还是我去。她不喜欢别人进书房。” 第八十八章 杜鹃先生外号 别墅很大，平时顾非一个人能打扫得过来。 可逢年过节大扫除还是得叫专业的公司过来做打扫。 书房，沈佳从来不许清洁工进入。 钱姨来了那么久，也没打扫过书房，都是他打扫的。 他把沈佳随手放在桌边的书放回书架，整理钢笔。 看着桌面痕迹，他大概就能猜到沈佳在书房做了什么。 就当他把桌上的空白文件夹放入对应抽屉时，察觉到一个文件夹的重量不对。 他翻开一看，发现是文件。 他没有参与沈氏的经营，不懂这个文件到底重不重要，就打电话给沈佳确认。 电话刚拨出去时，他心情有些紧张，担心又会听见机械女音说对方关机。 知道电话传来了熟悉的嘟声，他才松了口气。 原来，昨天沈佳是真的关机，而不是把他拉黑了。 电话接通，可传来的不是沈佳的声音，而是一个陌生的男音。 “请问有什么事？” 顾非愣住了。 很熟悉的情景，他发现沈佳的某次出轨，就是她说在公司忙，他打电话询问，结果是一个男人接的。 沈佳说那是员工，可谁家员工早上七点帮老板接电话。 他质疑，沈佳说他多疑。 一个月后，唐怀瑾通知他去处理一个情人，他听声音很熟悉，和对方确认。 对方表示那天就是他，还和他讲述了和沈佳共度那晚的细节。 看来，电话那头的他也和沈佳共度一晚了。 他迟迟没有回复，对方又问了一声。 “一助收拾书房遗漏了一份文件，你让她派人过来取。” 顾非停顿几秒之后：“她昨晚喝得烂醉，记得给她准备醒酒药。” 沈佳宿醉后得吃醒酒药，不然会头疼。 一般都是他和秘书给她准备，像这样交代其他男人给她准备醒酒药的经历，顾非还是第一次。 他没等对方答复就挂断电话。 昨天他担心她会遇见危险，忙里忙外找她时，她应该已经和情人会面了。 他看着空旷的垃圾桶，想起了醒酒药。 醒酒药被她丢进垃圾桶里，他迟早也会被她丢进垃圾桶里，只是她现在还需要他而已。 担心那个男人不好好转述他的话，顾非打电话给一助，说了文件名称。 一助表示会尽快过来拿。 顾非整理沈佳的书房，他需要这种不用动脑子的活，来清理因为沈佳身边出现陌生男人而带来的，一点难过。 等整理完书房已经快接近中午。 钱姨上来了几次催促他吃饭，他终于下楼。 在等待钱姨准备午饭时，他手机收到了浏览器的推送。 【震惊！富商沈佳和当红明星深夜进出淮桦小区，疑似同居！】 他忍不住点进去，忽略掉记者写的很夸张的文章，只看图片。 图片很模糊。 狗仔拍照都是这样，大多是背影和侧脸，没有构图和清晰所言。 顾非从那张高糊的照片里认出了沈佳。 她被一个捂得严实的男人从车上搀扶下来，前往公寓。 他往下翻，因为没有实证，狗仔说了一堆废话之后，最后只是说怀疑他们两疑似情侣。 文章里还提到了他。 【据传言，沈总已经在走离婚流程，可现任丈夫想多分一些沈氏财产，才迟迟不肯离婚。外界人士送这位顾先生一个外号杜鹃先生。】 杜鹃鸟不会筑巢也不会孵蛋，所以他们会把蛋下到别的巢穴里。 他们送他这个外号是在嘲讽他肖想不属于他的东西。 可是，是沈佳不想和他离婚的。 他往下滑，评论区大部分都是骂他的。 层出不穷的杜鹃先生看得人眼晕。 有人拿出了他曾经的照片和这个明星做对比。 他放大一看，竟然是他和沈佳结婚时，被媒体抓拍的照片。 那天他虽然心情不佳，但外貌还算可以，也算是一个知名设计师。 这样对比，两个人不相上下。 底下有人回复：“杜鹃先生只能拿曾经的照片出来比了，因为现在的他一无是处，正视一下你自己吧。” 配图是上次程序拦住他说沈佳怀孕的视频截图。 图片里的他身形消瘦，容貌没有年轻时那么出色。 比起年轻帅气，事业蒸蒸日上的明星来说，什么都比不过。 看着一条条嘲讽他的评论，顾非心情没有太大的波动。 他之所以还在关注这条新闻，是想知道沈佳什么时候出手让这条新闻消失。 但令他失望的是，他饭都吃完了，她还没让这条新闻消失。 是觉得和宋氏的生意稳了，所以她也不用和他扮演表面夫妻，不再在意这些流言了吗？ 他看着新闻底下越来越多比较他们两的评论。 难道她是故意任由网友把他和她的新欢比较？ 沈佳做得出来这种事。 这是她的警告。 警告他不要因为她对他的好得意忘形，毕竟男人有的是。 顾非想明白了沈佳的用意之后，就不再关注新闻了。 只要不牵连家人，让他们卷进来。 网友评价他什么，他都不介意。 昨天顾非没睡好，今晚想早点睡，正在酝酿睡意的时候，接到杨辉的电话。 杨辉不常给他打电话，一打电话一般是有相对重要的事情。 他连忙接起电话：“老师。” “嗯，小顾啊，你还没睡呢吧？” 在得到顾非的否认后，杨辉直接了当的说：“我觉得这件事你得知道，我今天出席一个晚宴，沈总也来了。” “她还带了一个明星。” 顾非坐起身，感受到一丝寒意。 沈佳会出席的晚宴，规格都很高。 在规格那么高的晚宴上带了新欢，看来她对这个新欢很满意。 难道她就不在意沈氏集团因为她的出轨受到影响吗？ 她如果在意，就不会带着那个新欢去了。 杨辉斟酌着用词，担心会伤害到顾非。 “这种场合，一些已婚人士会带着容貌姣好的明星出席，是常态，你……” 顾非强忍着难过，和杨辉解释。 “沈佳担心我们突然离婚就会影响公司，所以我们才没离婚。” “表面夫妻，她不算出轨，我也不会在意。劳烦老师担心了。” 杨辉听他这样说，放下心来。 “你心里不难受就好，我就担心你心里会难受，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这件事。” 顾非心头一暖，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关心他的人的。 挂断电话，顾颖的电话打进来。 “哥，沈佳和那个明星的照片被爸妈看见了！” 第八十九章 因为那个男人抛弃你 顾非心下一惊，顾父顾母平常都不关注这些娱乐八卦新闻，怎么会突然关注，还看见了沈佳的新闻？ “爸妈怎么样了？” “爸妈当然是担心你。” 顾颖怕顾非担心父母的状态，解释说：“我说那是沈氏集团的代言人，跟沈佳出席会议很正常。” “他们对这方面不太了解，就信了我说的话。” 顾非松了一口气：“晚些时候我再给他们打个电话。” 顾颖应了声，话题又转回八卦新闻上：“她这样算什么？对你的羞辱吗？” “你别多想，我们本来就只是表面夫妻……” 他试图宽慰妹妹，却被她打断：“表面夫妻也有该有的体面吧？反正我觉得她是在羞辱你。” “她不和你离婚真的是因为沈氏集团吗？” 顾非也不知道，可能有一部分是因为沈氏集团，有一部分是想继续报复他。 就连不知情的妹妹都能看出沈佳是在羞辱他，那继续报复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他的心沉下去，有些难受。 垂眸掩盖自己眼里的伤感，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回答顾颖。 “是因为沈氏集团。” 他像是在说服妹妹，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你知道的，沈氏是她白手起家自己挣来的，是她的心血，她愿意为了沈氏做一切，包括和我进行无聊的婚姻。” “至于今天，我想她也不是故意的。上层人士大多这样，她或许也觉得这样做无伤大雅。” 他担心顾颖觉得他受委屈，为了护着他去找沈佳，就劝她。 “这件事我会解决好，你不要冲动，这段时间就好好陪在爸妈的身边，少让他们接触到这些消息就好。” 顾颖心里有一千个不愿意，但想到父亲的病还需要沈佳请来的人救治，她就只能乖乖听话。 挂断电话之后，他看了新闻照片。 照片比上次清晰了不少。 男明星很绅士的为沈佳打开车门，并遮挡住车顶。 沈佳从车厢里出来，不可避免的被对方圈起来，看照片像是在拥抱，很显亲密。 男明星看沈佳的眼神很直接，浓浓的情意藏都藏不住。 曾经，他也是这样看着沈佳的。 可沈佳却说：“别这样看着我。” 现在看着她和别人含情脉脉的照片，他百感交集。 新闻标题直接大胆。 【沈总携男伴赴宴，两人于酒店门前相拥，羡煞旁人。】 顾非放下手机，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沈佳有新欢那段时间都不会来别墅，她似乎很喜欢这位男明星，想来可以在她身边呆几个月甚至更久。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沈佳不回来其实是一件好事。 他不用随时应对她突如其来的争吵，也不用预防她的甜蜜陷阱。 可以专注于事业和照顾爸妈。 一切都是好处，可是为什么，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在沈佳传出绯闻的第三天，顾非正在教钱姨做菜。 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顾非吗？我是程芳。” 电话那头的程芳的声调没有原先那么尖锐，像是示弱一般故意放柔了声音。 “我们能见一面吗？地点你定。” 顾非不懂程芳为什么想见他，但程家姐弟难缠得很，非必要，他不想和他们两扯上关系。 “不了，我很忙。” 顾非说完就挂了电话，程芳的电话接连打进来，在第三次响铃时，他拉黑了她。 随即，程序的电话打进来。 钱姨担心有急事，就说：“菜什么时候都能学，别耽误你办事。” 顾非拿过纸巾擦拭干净手，挂断电话拉黑，连同一切联系方式都一起拉黑。 世界清净了。 “没事，我们继续。” 他早该这样做了，以前留着程序是想知道沈佳的近况和需求，但现在没有这个必要了。 可是他没想到，程芳竟然会在杨辉的工作室外堵他。 “我只是想和你聊一聊，你躲着我干什么？怕我害你啊？” 程芳故意在工作室大门口吵嚷，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 还惊动了杨辉。 为了避免给杨辉带来麻烦，顾非在楼下饭店定了一间包间，打算和姐弟俩人好好聊聊。 程芳刚坐下就开门见山：“沈总和那个小三的新闻你看过了吧？” 果然是为了那个男明星来的。 顾非掀起眼皮，撇了一眼坐在角落的程序。 程序已经没有了从前在他面前的张狂样子。 不过也是，沈佳有了新欢，他被冷落，再张扬下去就碍眼了。 他不由得感慨，物是人非。 “程女士，用词要注意一些。他是小三，那程序算什么？” 程序脸色一白。 程芳脸色一变，险些发作，但她还是忍了下来。 “之前有点误会，你气不顺，说我们几句也不是不行。” 她轻笑：“我们家小序能跟在沈总身边那么多年，是有些情分的。说到底，小序也没背叛过沈总。” 背叛两个字如同一把刀，在顾非心上刮下一块肉。 “沈总会不会因为他抛弃我们小序说不定，倒是你。” “她对你本来就没感情，万一她因为那个男人抛弃你，可怎么好？” 程芳挑拨很明显。 但她不知道的是，顾非求的就是沈佳抛弃他，这对他来说是解脱。 挑拨和威胁对他都无用，倒是暴露了姐弟俩的心急。 看来沈佳很喜欢这位男明星，喜欢到陪着她多年，地位一直很稳的程序，也担心成这样。 “这些年我见过的她的情人很多，还有不少是我处理的，男明星不算什么。” 的确不算什么，沈佳对大多数情人都是三分热度。 喜欢时贵重东西随便送，想去哪里玩想做什么她都有时间陪。 不喜欢时就一脚踹开。 根本不用她出面说分手，自然有人帮她办。 那些人被她踹开之后，连想见她一面都难。 她多情，又无情。 顾非曾经看过不少男人为她断崖式分手伤心难过。 但那又有什么用，心狠的沈佳不会回头。 程芳还要继续挑拨：“我不信你就一点都不难过，他的出现对你来说是羞辱，就算为了争口气，你也得做点什么！” 要做什么呢？ 他和男明星斗得半死不活，程序坐收渔翁之利吗？ 他们两姐弟当他是什么傻子吗？ 第九十章 你魅力大得很 顾非没有聊下去的欲望，起身就要离开。 程芳不愿意让顾非走：“你知道那天的晚宴，本来沈佳要一个人出席，可那个男明星也非要去，这才导致你成为劝全国的笑柄，你能忍得下这口气？” “是我忍不下，还是程序忍不下？” 程序低着头缩在阴影里，垂头丧气的，看起来很可怜。 但他知道这是他的伪装。 不愧是演员。 顾非再次想要离开，程芳见他不上钩，怎么可能放他走，纠缠他。 挑拨的话越说越离谱。 甚至连那天深夜就是他把沈佳从别墅叫走的话都说得出来。 顾非很清楚，那天她从别墅离开，是他没有合她的意，所以她愤然离场。 程芳口中的所有羞辱，不是沈佳被男明星蒙蔽才做的，而是她本来就想对他这样做。 他没有必要因此去针对男明星。 只是回想到那天的吵架，有点伤心。 他被程芳说烦了，视线越过不讲理的她，直直看向程序。 “程序，你知道沈佳的脾气，不触碰到底线，她喜欢你宠你都没问题。但是触碰到底线，她说扔就扔。” “要是她知道你姐姐来找我挑拨我和她新欢的关系，她会怎么处理你？” 程序脸色一白，沈佳会让他离开。 她不喜欢男人们闹起来，唯一许可的就是他们闹顾非。 他可以和顾非较劲，欺负顾非。 顾非情绪起伏大的话，沈佳就会赞扬他。 所以他才讨厌顾非，好像他的一切都因为他而拥有。 但讨厌归讨厌，他还是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姐，走了。” 程序起身，握住程芳的手臂就想带她离开。 程芳不甘心什么都没做成就这样回去，她甩开程序的手，一改刚刚和声和气的样子，变成顾非最熟悉的样子。 “你不是说你处理过很多情人吗？那你处理那个男明星啊！” “不然我就天天来工作室门前闹！” 她叉腰，蛮不讲理：“闹到你愿意处理为止。” 顾非觉得奇怪，沈佳对程序的宠爱，不是认识不到半月的男明星能比。 程序要想对付男明星，应该不至于找上他。 起初他以为程序不直接找男明星，是想他们鹬蚌相争，程序渔翁得利。 但现在看程芳这个歇斯底里的样子，好像又不是这样。 “杨老师和这件事没有关系，你可以闹起来试试看，我保证明天相关新闻就会占满八卦头条。” 顾非直直看着程序，心中有了一个猜想，他想验证。 “现在没有沈佳为你撑腰了，那些想分掉你资源的人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程序恶狠狠看了顾非一眼，像是警告，也像是被逼近绝境野兽的神情 就在顾非想进一步试探时，沈佳打来电话。 “你在哪里？” 顾非放弃试探的想法，想让沈佳来解决这个问题。 他报了地址。 没想到沈佳来得那么快。 不出十分钟人就到了。 沈佳进门，程序就缠了上去：“佳姐，最近都见不到你，今天还是托顾哥的福，才能见到你。” 程芳一改刚刚的刻薄，帮程序说话。 “最近他见不到你，吃不下睡不着的，你看是不是瘦了？” 她话音刚落，程序就接上：“姐，不要胡说。” “佳姐，你最近去做了什么？有没有好好吃饭？晚上睡得好吗？” 顾非冷眼看着俩人变脸快速。 明明他们都知道沈佳最近在干什么，但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在沈佳面前卖乖。 这是程序使得得心应手的手段，他不做评价。 见他们缠上沈佳，不再继续纠缠他了，就想离开。 沈佳一进门就被俩人缠住，三人就堵在门前说话。 顾非要离开就得经过他们。 他听着沈佳句句回应，好像很有耐心。 果然，程序在沈佳心中还是重要的。 离开饭店后，他也没有回工作室的心思，和老师说一声就回了别墅。 刚进门就接到沈佳的电话。 她语气冰冷，很不耐烦：“你在哪里？” 顾非垂眼看表，距离他离开包厢不过大半个钟，她和程序那么久没见，那么快就聊完了？ 他也没打算询问他们聊天的内容，如实告诉她在别墅。 没一会，沈佳就赶回来了。 顾非诧异，他离开包厢时听见沈佳对程序那么温和，还以为他们今晚要一起过夜，难道不是吗？ 沈佳把包放下，直直盯着顾非一分钟，眼神冷到冻人。 顾非平静回视，心中猜想，难道她是来找他算账的？ 算的什么帐？警告程序。 沈佳先别开视线，对钱姨说：“你先回去，我们有事情要聊。” 钱姨看沈佳脸色不对，担心顾非：“太太好像很生气，我回去您不会有事吧？” 按照沈佳的性格，就算钱姨留下来，也阻止不了什么，还很有可能被迁怒，导致事情变得很严重。 为了避免导致这样的结果，顾非劝钱姨：“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先回去。” 在顾非的劝说下，钱姨这才离开。 沈佳抱着手坐在沙发上，偏了一下头，示意顾非做。 张嘴就是一句嘲讽：“你魅力大得很，上到富豪千金，下到家政阿姨，都很关心你。” 顾非知道，一旦接了话，俩人就会吵架，没完没了。 他选择不接这话，只是问：“你要留下来吃饭吗？我去准备。” 沈佳脸色缓和了些，说话也没那么冲，垂眼看着茶几上的茶盘。 顾非会意，上前给她泡茶。 沈佳弯下腰凑近他：“你给我打电话说有重要文件，为什么只打一次？” 这些天，他就只联系她一次。 就算接电话的是其他男性，就算她和其他男性一起出席宴会，他都没有联系她。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重要文件，你为什么不送到公司去？” 沈佳听说有重要文件遗落，还以为是顾非想见她的拙劣借口。 她在办公室等了一天，也没等来顾非。 询问秘书才知道，遗漏的文件顾非已经通知一助去取了。 她觉得顾非是听见了别的男人的生意，才不来公司送文件。 所以，她回来验证。 “我已经联系一助来取，文件出了什么问题吗？” 第一章 太痛苦了 “顾先生，现在有一种药可以减少您后期的痛苦，就是有点贵。” “多少钱？” 顾非被这个病折磨的经常半夜会疼醒。 他不怕死，他就怕疼。 “120万。” “好，我回去筹钱。” 顾非回到别墅，看沈佳还没有回来，拿起手机，把电话打给沈佳。 她已经一周没有回家了，顾非没事时，也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 两年前，在沈佳最穷的那一年，顾非查出重症，而且是一种治不好的病。 为了不拖累沈佳，他不顾沈佳的苦苦哀求，选择了离开她。 后来，沈佳功成名就，又重新找到他，并逼他与自己结了婚。 婚后的沈佳，并不安分守己，经常夜不归宿，在顾非看来，就是三天两头的换男人。 她现在身边的男人叫程序，是在她身边呆的最久的一个。 电话没人接，却收到程序给他发来的挑衅短信。 “顾非，沈佳在酒店为我庆生，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来看看。” 接着，便是一个视频。 视频中，在众人的起哄下，他与沈佳两个人喝起了交杯酒。 顾非关掉手机，打个车就来到了他们所在的酒店。 当然，他不是来找事的，他是来跟沈佳要钱的。 刚到包厢外，就听到里面露骨的谈话。 “沈总这次对程序好像是认真的。” “当然了，不是认真的，会为他买别墅？” “我要是沈总，早就给那个窝囊废离婚了。” “就是，两年前可是他先不要的沈总，后来，是人家沈总不忘旧情，又找到他，与他结了婚。” “听说，这个废物一天到晚的啥也不干，就在家等着沈总养他。” …… 顾非听着这些对自己的议论，已经毫不在乎了，他现在只关心自己的身体，怎么能不那么痛苦就行。 推门而入时，大家看到进来的是顾非，一个个愣在那里，刚才还热闹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 坐在程序身边的沈佳，看到顾非进来，立马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变得阴沉起来。 “你不在家好好呆着，出来干什么？” “我，刚才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所以我就……” 顾非站在包厢门口，显得与他们格格不入，当然，对于沈佳的朋友圈，顾非从来也没想过融入。 他刚才给沈佳打电话时，她其实是看到的，只是故意不接而已。 现在又看他找过来，心中早就乱成了一团。 两年来，他对自己不冷不热，哪怕她故意在他面前频繁的换男人，他依旧没有任何情绪。 直到她在一次招聘会上，看到了与顾非长相有点相似的程序，她便把他留在了自己身边。 她故意制造声势，想让顾非吃醋，无论干什么都带着他。 带他去旅游，带他去划雪，带他看电影，带他拍情人写真，送他各种礼物，无论多贵重，从来不眨眼。 现在，顾非他终于来了，看来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有事回家再说，你没看到我正忙着吗？” 沈佳故意当着顾非的面，帮程序正了正领带，两个人看上去恩爱有加。 她说的回家，顾非当然知道，不一定会是哪一天，沈佳能等，顾非可不能等。 “麻烦出来一下，我说完就走。” 顾非的表情一如即往，还是那般淡漠与疏离。 沈佳的心莫名一沉，但依旧装作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如果实在有事，就在这里说。” 顾非抿了抿唇，一本正经的看向沈佳。 “给我一百万。” 话音一落，所有人哈哈大笑起来，只有沈佳一个人板着脸。 她以为顾非过来是拉自己回家，告诫她以后不要再跟别的男人交往的，原来是来要钱的。 “我每个月不是都给你钱吗？怎么又要钱？” 沈佳一副嫌弃的样子，连看都懒得看他。 “不够。” 顾非话音刚落，程序端着酒杯来到他面前。 “顾哥，你摸摸我这身衣服质量好何？这可是沈总专门为我花二百万给我定制的生日礼物。” 说着他拿过顾非的手，让他摸自己的衣料。 顾非斜睨了他一眼，“给你花再多钱，你也不是他老公。” 说完，猛的抽回自己的手。 程序竟然顺势一倒，倒在了后面的桌子上，桌子上的洒杯也跟着碎了一地。 所有人把目光都齐聚在沈佳的身上，不知道她接下来会向着谁。 “顾哥，你干嘛推我啊？我只是让你看看衣服好不好。” 程序一脸委屈的站起来，衣服上全是汁水饮料。 顾非冷笑一声，“贼喊捉贼很好玩吗？” “够了，顾非。” 沈佳上前心疼的关心程序，“碰到哪里没有？” “就是碰到了腰而已，只是把你给我买的衣服弄脏了。” 程序摸着腰，一脸可惜的样子。 “衣服没事，我回头再给你定个一千万的，我有的是钱。” 程序笑着看向顾非。 “听到没有？沈总不怕为我花钱。” 沈佳脸色一寒，“别说话，有我呢！” 程序低头，不敢再张嘴。 沈佳怒向顾非。 “想要钱，是吗？” 顾非点头。 “那就先向程序道歉。” “你看不到是他自己故意摔倒的吗？” 顾非神色凛然的看向沈佳。 “看到了，但也是因为你，所以，就是你的错。” 沈佳拿出一张银行卡在顾非面前扬了扬。 “这里面是二百万，就买你个道歉，你认为可以吗？” 顾非脸色变了变，片刻后，他翘起嘴角。 “不可以，钱，我不要了。” 说完，顾非扭头就走。 他就是疼死，也要保留男人该有的尊严。 沈佳，只要你不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就行。 顾非在心里抛下这句话后离开。 看着顾非倔强的离开，沈佳气的把银行卡扔在地上。 “一句话，两百万，很难吗？” 程序捡起银行卡，递给沈佳。 “沈总，别为这种人生气，他就是不长脑子而已。” 沈佳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不长脑子的人是你，不是他。” 说完，沈佳气冲冲的离开。 顾非刚到家，就感觉胃部一阵剧疼。 他痛苦的趴在沙发上，一会儿的功夫，便疼的他大汗淋漓。 第二章 想离婚?除非我死 这时，门开了，沈佳回来了。 经过顾非身侧时，看到他大汗淋漓，顿时一脸紧张：“顾非，你怎么了？” “肚子疼。” 顾非捂住肚子，一脸痛苦的样子，吓坏了沈佳。 “你别着急，我现在给你叫救护车。” 说完，她两手哆嗦着打了急救电话，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医生，快来巷子口6号，我老公肚子疼。” 挂断电话，她慌张的上前扶起顾非，“你别吓我，你到底怎么了？” “把抽屉里的药给我拿来。”顾非指着茶几下面的抽屉。 “好。” 顾非吃完药后，止住了疼痛，然后笑了起来。 沈佳吃惊的看着他，好像意识到什么，马上变得勃然大怒，“顾非，很好玩吗？” “不好玩吗？我说肚子疼，你就相信啊？这么好骗啊！” 顾非装作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起身走进卧室。 沈佳恼羞成怒，马上跟过来，“非得这样闹吗？” “我闹什么了？有你闹的离谱吗？咱们以前不经常这样开玩笑吗？” 顾非记得大三寒假那年，他把沈佳送上火车站后，就感觉全身发烫，随后打车去了医院，无聊之时，发了个朋友圈。 配文是：女朋友回家了，独自一人在医院。 配图是他输点滴的照片。 等他再次醒来时，竟然发现沈佳回来了。 “为什么回来？” 沈佳着急的眼角泛红：“你生病了，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我就不死了吗？” 顾非话刚说完，沈佳一下子傻掉了，泪水扑簌簌流下来。 “啥意思，你得的什么病？” 顾非微笑：“傻瓜，逗你玩的，感冒而已。” “太坏了！看我不打死你。” 沈佳并没生气，而是撒娇似的捶打他。 顾非把她拥入怀中，嗔怪她：“记着，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让你改变行程，只有父母，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不，你值得我为你做任何事情。” 就为了这句话，顾非得知自己得了绝症后，坚决要离开她。 她沈佳，也值得他为她做任何事情，包括生离死别。 可没想到，现在一切都变了，她赌气非要顾非娶她，如果不娶她，她就去找他父母，找他妹妹的麻烦。 父母和妹妹都是老实巴交的人，沈佳想治他们，有一万种办法。 被逼无奈，他提出条件，他只要钱，沈佳一口答应。 明明当时答应好的，没想到现在问她要个钱，她却百般刁难他，只给他生活费。 她花千万给程序买豪宅，花百万为程序买衣服，却唯独不给他买药的钱。 沈佳因为被骗，气急败坏的，一下子把他推倒在卧室的床上。 “你不是想要钱吗？主动吻我一下，再跟我说声对不起，我给你二百万。” 顾非瞪眼骂她：“沈佳，你有病吧？我就是饿死也不再要你一分钱。” 他想推开她，但因为体弱用力不大，沈佳开始强吻他。 顾非用力一咬，紧紧咬住她的薄唇，四目相对，有种剑拔弩张的感觉。 僵持几秒钟，沈佳终于耐不住疼痛，把顾非甩到一边，大口喘着粗气。 “沈佳，以后你再碰我，咱们就离婚。” 顾非从床上站起来，去卫生间洗了手，又刷了个牙。 沈佳看着顾非这些举措，一张脸黑成了一条线，他竟然嫌弃她？ 擦好手，顾非走出来，沈佳又一次把他逼近墙角。 “想离婚？门都没有，除非我死了。” 话音刚落，沈佳的电话响起来了。 搭眼一望，顾非看到来电显示标注的是程宝。 程宝，多亲切的称呼！ 沈佳还唯恐他看不到似的，故意拿着手机在他面前晃一下，然后才接了电话。 “沈总，你在哪儿？快来救我，我被父母骗到了酒店，跟一个陌生女人正在举行订婚典礼，他们不让我出去，我上个卫生间的空，才能给你打个电话。” 沈佳先斜睨一眼顾非，然后才故意紧张的说：“岂有此理，这年头竟然还有被逼着订婚的，等我。” “好，你快来啊，再不来，订婚仪式就要结束了。” 程序的声音快哭了一样。 “好好，乖，别急，我马上到。” 沈佳挂断电话，正视顾非。 “你让我去吗？” 顾非面无表情，语气生冷，“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是你老婆，你只要说一句，让我留下来，他就是跟别人入了洞房，我都不会去。” 沈佳眼里闪现一种从未有过的渴求，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不能顺着她的话，给她个台阶下吗？ 顾非喉咙动了几动，斜眼望过去，“这是你的家，我没资格管你，你想留就留，想走就走。” 说完，他躺在床上，背对着她。 两秒后，随着一声重重的关门声，他听到她出门的声音。 第二天的新闻上，便爆出沈氏总裁沈佳为了自己的爱人，大闹订婚仪式的事。 顾非去个超市被一群人堵在了门口。 “顾先生，请问您对您爱人抢婚的事，有什么说法吗？” “顾先生，听说，程先生才是沈总最爱的人，您为什么一直呆在她身边不走呢？” “是啊，听说是您后悔当初分手的事，才又对她死缠烂打，逼她与您结了婚的。” “什么后悔，我看他就是看沈总现在混的好了，又吃回头草而已。” “从昨天抢婚的事来看，沈总真正爱的人是程先生才对。” “这还用说，哪个集团的总裁，会不顾形象抢婚，除非是真爱。” “顾先生，说说您的感受吧？” 顾非一脸平静的看向众人。 “我正在准备与沈总离婚，成全他们。” 说完，顾非抬脚离开。 刚到家，顾非就接到了沈佳的电话。 “顾非，你是不是有病？当着外人说什么离婚？我还是那句话，要想离婚，除非我死。” 没等顾非挂断电话，沈佳便行挂断了。 接下来的十天内，程序每天都会给顾非发来他和沈佳的照片和视频。 两人一起看日出，一起蹦极，一起看流星，一起爬山，还一起开酒店。 顾非每次都会回他一句，“既然关系这么好，你就尽快劝她跟我离婚。” 既然沈佳不给他钱，顾非只有想办法自己去挣钱。 以前他也上过班，但每次都会被沈佳给搅黄，说他在外面上班给她丢人了。 每搅黄一次，沈佳就会当众给他一笔钱。 第三章 以后在帮着他休怪我无情 这次，他又找了个在酒吧内的推销员，一晚上可以挣几千的那种，虽说很辛苦，但总比在家等死强。 这一晚，他照例推开一间包厢的门。 “请问，需要酒吗？” 话音刚落，他竟然在包间内看到了程序。 “顾先生？” 程序好奇的从座位上站起来。 “程先生在啊？这么巧？请问，您需要酒吗？” 顾非仍然一脸平静的问。 “需要，当然需要。” 程序一副不屑的样子，“你今天的酒，我全包了。” 话音刚落，其他人跟着起哄。 “还不快谢谢程先生？” “是啊，这不得感恩戴德？” 程序端着酒杯来到顾非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不是沈总的老公吗？她怎么舍得让你出来打零工啊！而且还是这种丢人现眼的工作。” 顾非勾唇而笑，“那又怎样？我是自食其力，不像你，靠着女人施舍。” “那说明她爱我，她舍得给我花钱，对你这个名义上老公，她连一百万都舍不得给你，你还嘚瑟什么？” 程序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这是买酒的钱，十万，够你干一个月的了吧？” “十万多了，我这些酒只值六千。” “不多，还有服务费呢！” 程序把银行卡放到桌子上，“把我们伺候好了，我再给你加十万。” “对不起，我只卖酒，不服务。” 顾非准备推着酒车离开。 程序上前拦住他，并递给他一杯酒。 “喝了这杯酒，给你加一万。” 顾非瞪了他一眼，“让开。” 程序手摸下巴，嘲笑他，“一个不被老婆喜欢的人，嚣张什么？” “你的意思是，我老婆喜欢你？” 顾非的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哈哈大笑。 “顾先生，你这话说的太搞笑了，如果沈总不喜欢程先生，会去抢婚吗？” “是啊，全网人都知道沈总喜欢程先生。” 突然，程序把一杯酒泼向顾非一脸。 其他人大吃一惊。 “程序，你这玩的有点大了，一会沈总过来，她会心疼的。” “是啊，开开玩笑就行了，真玩大点，保不准沈总会怪你的。” “不管怎样，他也是沈总名义上的老公，你还是收敛一点吧！” 面对他们的劝说，程序笃定的一笑，“要不，咱们打赌吧！看看沈总是在乎他还是在乎我？” 顾非刚把脸上的酒水擦干净，程序拿起一个酒瓶，就砸向顾非。 “我倒是看看，这次沈总是向着你，还是向着我？” 顾非用手一挡，酒瓶子砸在他的手腕上，顿时，鲜血如注的流下来。 “你敢打我？” 顾非不顾手臂上的疼痛，拿起酒瓶子准备还击时，程序却把桌子上的一瓶红色颜料倒在在自己头上。 这时，沈佳推门而入。 看到眼前的一切，愣证片刻后，直接上前夺过顾非手中的酒瓶子，怒道。 “顾非，你是不是疯了？怎么把他打成这样？” 说完，转过身心疼的拿出纸巾帮程序擦红色颜料，“乖，疼不疼？我帮你打120。” 程序挤出两行眼泪，“就因为我看顾哥卖酒可怜，准备全部买下他的酒，结果，他自尊心受挫，说我侮辱他，拿起酒瓶子就砸我。” 沈佳拿出电话准备打120，程序赶紧阻止。 “沈总，没事，不用打电话，这点伤对我来说，算不得什么。” 沈佳不放心的又问一次，“可你这满脸的鲜血，太吓人了。” 顾非拿出纸巾擦着手臂上的鲜血，“怕是有些人不敢打120吧？” “顾非，你怎么越来越不像话，程序也是为了你好，再说，你不好好的在家呆着，出来推销什么酒？” 顾非冷冷的看她一眼，“这是我的工作，与你何干？” 说完，推起酒车准备出去。 “站住！” 沈佳挡在他前面，瞥了一眼顾非手臂上的伤，先是皱了下眉头，又声音冰冷道：“把人打成这样，不该道歉后再走吗？” “道歉？”顾非微微勾唇，“在你看来，是不是我无论对与错都要先道歉？” “顾非，你把程序打的头破血流，还没错吗？” “我看你是眼盲心瞎，也不知道你这总裁是怎么当的？鲜血和颜料，愣是分不清。” 沈佳一愣，“你说什么？颜料？” 她扭头看一眼程序，程序眼神躲闪着狡辩，“沈总，别听他瞎说，哪来的颜料？分明就是他不敢承认打了我而已。” 沈佳用手擦一下程序脸上未干透的颜料，放在鼻子旁闻了一下。 顾非眼神凌厉的看着程序，程序反而还他一个坚定而又自信的眼神，好像在说，“咱们今天看沈总到底是向着谁的？” “顾非，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动手就算了，还学会了冤枉别人。” 沈佳拍拍程序的肩膀，安慰他，“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作主的。” 程序眉毛一挑的看向顾非，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容。 其他人见状，开始纷纷为程序作证。 “沈总，我们都可以作证，顾先生确实打了程序。” “是，没想到顾先生这么不识好歹，程序拿出十万块钱，要买下他今天所有的酒，他不但不感激，还说程序侮辱了他。” “沈总，您一定不会怪罪程序啊，他也是为了顾先生好。” 沈佳脸色一沉，拿出那张银行卡，重又递给顾非。 “拿走，以后别在外面打这种零工，给我丢人现眼，这要是传出去，还以为我虐待你了呢！” 顾非愤然瞪他一眼，“有钱了不起啊！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稀罕你的臭钱。” 说完，把银行卡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内，推着酒车离去。 沈佳看着垃圾桶里的银行卡，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给我辞掉你们的推销员顾非，否则，以后不要再找我合作。” 挂断电话，她脸上露出一个冷峻的笑容来，看着顾非离去的背影，心想，跟我斗？早着呢！啥时候跟我心服口服的道歉，我啥时候放过你。 “沈总，好疼！” 程序捂着头向沈佳撒娇。 沈佳瞪了他一眼，“行了，我又不傻，难道分不清颜料和血的味道？” “沈总，我……” 程序赶紧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程序，你给我记好了，下不为例，如果再让我看到你故意招惹他，马上给我走人。” 沈佳说完，又扫视了一眼其他人，“还有你们，以后再敢帮着程序作伪证，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第四章 不同的人不同的对法，让我死，喊他宝 “对不起，沈总，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那些人一个个态度诚恳的道着歉。 沈佳带着满脸的怒气离开。 包厢内，大家一个个的指责程序。 “早就告诉过你，让你不要挑衅顾非，你偏不听，这下知道沈总护着他了吧？” “是啊，程序，你得认清自己的位置，如果沈总真的在意你，她又为什么不跟他离婚？” “也许是顾非不舍得跟沈总离婚呢！” “不管怎么样，他们还是夫妻，程序你以后也别太认真，不然吃亏的早晚是你自己。” 程序狠狠的喝了一杯酒。 “沈总明明连一百万都舍不得给他，哪里像你们说的这样，我还不信了，沈总会真在乎他。” 说完，他又拿起电话，打给沈佳。 …… 顾非从包厢里出来之后，走向下一个包厢，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他一看，是公司里的电话，赶紧接听。 “赵经理……” “顾非，你被解雇了。” “赵……” 没等顾非说完，赵经理就挂断了电话。 顾非一脸怒气的回到家中，刚打开门，就闻到了一股排骨汤的味道。 她竟然主动做饭了？自从跟她结婚后，做饭的一直是顾非，吃饭的也基本上是顾非，因为沈佳经常不回来。 他是见过沈佳做饭，但也只是给程序做，从来没有给自己做过。 顾非来到厨房，怒斥沈佳。 “又是你在背后捣鬼让我失去工作，是不是？” 沈佳一边做汤，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知道还问。” 顾非上前夺下她手中的厨具，怒向她，“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做？我没有工作，你是不是很高兴？” “对啊，就是很高兴，只要你给我说句软话，我马上取消全市对你的封杀令，同时还会把你父母和你妹妹接到城里来住，另外，我再给你办一张无上限的卡，随便你刷。” 沈佳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让顾非看上去很是恶心。 “休想，沈佳，我这辈子再也不会跟你说软话。” 他不是没对她说过软话，当时她逼他跟自己结婚的时候，他为了父母和妹妹求她，不要去打扰他们。 但是沈佳根本不听，她遭到顾非拒绝结婚的第二天，顾非就接到了父母打来的电话，说自己家里种的水果烂在地里都没人敢收，还说，妹妹的工作无故被停。 顾非知道都是沈佳干的，便求她放过他们，但她却只冷冷的说了两个字：“休想。” 现在他也回她两个字：“休想。” 顾非决绝的态度，把沈佳气的长出了一口气。 “行啊！顾非，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沈佳说完，又瞥见顾非臂弯上的伤口，还在渗着血，她关掉火，硬是把他拉进卧室。 “坐着别动，我帮你包扎一下。” 说完，拿出碘酒和棉签，就要帮他消毒。 顾非一把夺过来，把碘酒和棉签扔到垃圾桶里。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沈佳脸色一变，沉声道：“顾非，你到底准备闹到什么时候？” “闹到你同意离婚为止，闹到你不在控制我为止，闹到我死了为止。” 沈佳一听，他又提离婚，便阴冷着脸夺门而出。 刚走到客厅，她的手机就响了，一看是程序打过来的。 “沈总，对不起，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听着这个向自己说对不起的声音，沈佳的脸色这才好看一点，柔声安慰他。 “程宝，我永远都不会生你的气，这么乖巧的一张嘴，谁不喜欢？哪像有些人，嘴笨死了，对不起三个字，永远都学不会。” 后面的一句话，沈佳故意冲着门里大声说，顾非知道她这是说给自己听的。 “那我想喝甲鱼汤了，你能不能来别墅帮我做？” “乖，我改天再帮你做甲鱼汤，今天先喝排骨汤，我一会给你送过去。” 挂断电话，沈佳把一半排骨汤装进保温桶里，然后冷着脸离开。 顾非听到沈佳离开，这才走进厨房，准备给自己随便下碗面吃。 本来他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但因为做酒吧推销员，他便把吃晚饭的时间往后延长到了睡觉之前。 一眼看到锅里剩下的排骨汤，沈佳还特意放了黄芪和枸杞，因为顾非平时熬汤的时候，最喜欢放的也是这两样。 这是给自己熬的，还是给程序熬的？ 顾非想起程序给他发过视频，还专门说过，因为他不喜欢喝排骨汤，沈佳专门去菜市场为他买了甲鱼。 不管她是为谁做的汤，只要是她做的，顾非都没想着喝，他怕喝了恶心反胃。 吃了自己下的面后，他胃里终于舒服了一点。 这时，他听到卧室里的手机在响，赶紧跑到卧室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带着疑惑，他划开接听键。 “喂，是顾非吗？” 一道优雅的女声，从手机里传来。 “我是顾非，请问您是？” 顾非对这个声音，好像即熟悉，又陌生。 “我是诗诗啊！你还记得我吗？” 诗诗？那个江氏集团的千金大小姐，同时，也是自己的青梅。 他们小时候是在一个家属院中长大的，从小江诗诗就爱缠着自己，后来听说她大学毕业之后，就出国了，两人便没有再联络。 “诗诗啊？怎么是你？” 顾非心中一阵惊喜，在他心里，他一直把诗诗看成亲妹妹对待。 “对啊，我是从你妹妹那里找到了你的号码，我记得你当初学的是珠宝设计，我们公司现在正缺一个这样的人才，你方便来我们公司上班吗？” “方便，我刚辞职。” 顾非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 一是江诗诗的公司在外地，二是他可以脱离沈佳的掌控，三是他也正好需要一份工作，一份沈佳无法掌控他的工作。 “听说你已经结婚了，那嫂子会不会同意你来这边？” 江诗诗担心的问。 “我马上就跟她离婚了，她管不着。” 江诗诗犹豫一下， “既然如此，你把地址发给我，我明天去接你。” 挂断电话，顾非就把地址发给了江诗诗。 然后开始为明天的出走收拾行李。 结婚的这两年，沈佳为了控制他，在各方面对他都很扣门，就连内衣和袜子，也只有两件可以替换，以她的意思就是，一定要把他控制在自己能掌控的范围内。 所以，行李也好收拾，一个小箱子，就装下了所有。 沈佳提着排骨汤来到她为程序买的别墅内。 “来，刚熬好的，快趁热喝。” 第五章 你看沈总的身材是不是很诱人 程序从小就喝不得这排骨汤，闻到就有一种作呕的感觉。 但为了配合沈佳，他依然很听话的把排骨汤喝完，然后还装作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沈总做的汤真好喝。” 说完，就控制不住的去了卫生间，为了不让沈佳听到，他把水流声开到最大，开始压低声音的全部吐了出来。 然后又洗了一把脸，长出了一口气，才从卫生间里出来。 “干嘛了？这么久？” 沈佳皱着眉头，把保温桶递给他，“洗干净，先放这里，我下次还给你做。” 程序一听，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同时，不得不点头，“谢谢沈总。” 沈佳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胡乱的换着台。 她今天做的排骨汤，全是照着顾非的口味做的，余下的，不知道他喝了没有。 本想今天回去，但一想到他那双倔强的眼神，便心一横，准备一周都不回去，继续凉他几天。 她也知道顾非身上的钱，根本不够再花一周的，到时，他必定会给自己打电话，像上次那样，来找她要钱的。 然后，她再故意为难他，让他求自己，她不信，在死与求之间，他会选择死。 程序看沈佳没有走的意思，心中暗喜。 “沈总，我去给您放洗澡水。” 沈佳嗯了一声，眼神虽盯着电视，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等她洗漱完毕后，程序眼巴巴的看着她进入另一个房间，还反手锁上了门。 跟她在一起的这半年，程序从来不敢主动与她亲近，都是她主动向程序示好时，程序才敢迎合她。 回到自己的卧室，程序便给顾非发了一张沈佳穿浴袍的照片。 “顾非，你看沈总的身材是不是特别吸引人？” 刚想睡着的顾非，听到短信响，还以为是江诗诗发来的，赶紧拿起来一看，竟然是程序的。 他便慵懒的回了一句：“是挺诱人的，但也只是诱你而已，以后，不要再给我发这些无聊透顶的照片。” 顾非之所以一直没把程序拉黑，只是为了万一有事时，通过他的朋友圈能找到沈佳而已。 程序又回了一句，“沈总已经说要跟你离婚了，你最好把离婚协议书准备好，等她回去签字。” “好，希望你所想的，也正是她所想。” …… 第二天，顾非早早的起来，准备好了离婚协议书，还签好自己的名字，放到了进门的最显眼处，这才提着箱子离开。 为了刺激到顾非，沈佳又花千万给程序买了跑车，而且还是顾非以前最喜欢的一个款式。 除此之外，她还带着程序去了她和顾非以前最喜欢去的地方，老神庙。 以前沈佳和顾非热恋期间，两人经常去那里上香许愿，让那里的老神君保佑他们两个人的爱情长长久久。 一周后，沈佳终于按捺不住回了家，她像往常一样，打开大门，却没像以前一样，在院子里的石凳前看到顾非。 以前，她每次进入院中，都能看到顾非坐在院子中那个石凳子上看书，晒太阳。 奇怪？人呢？ 沈佳心中猛的一紧，快步进入屋内，却依然没有顾非的影子。 她一下子慌了，一扭头，却看到鞋柜上放着一张离婚协议书。 “好大的胆子。” 沈佳气的把离婚协议书撕个粉碎。 “顾非，你给我出来，想离婚，门都没有。” 沈佳大声呼叫着顾非，并全屋开始寻找顾非，走到厨房时，闻到一股怪味，一看是自己那天专门为顾非炖的排骨汤，已经发霉了。 他竟然没喝？ 沈佳的一颗心差点跳出胸膛，找遍整个别墅区，也没有见到顾非的影子。 她冷静下来，第一次主动拨通了顾非的电话。 结果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却是冰冷的“嘟嘟”声，他竟然把她拉黑了。 “顾非，你休息逃离我的手掌心。” 沈佳由刚才的心慌，开始变得愤怒起来。 她把电话直接打给了助理。 “给我查出顾非的下落，尽快。” “是，沈总。” 挂断电话，她又在各个房间内继续寻找一些蛛丝马迹，这才发现，顾非已经把他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 她只是想让他给自己说个软话而已，哪怕态度不那么倔强，她也会摒弃前嫌，好好做他的妻子，可他就是宁死不说。 明明以前是他先抛弃的自己，明明是自己千方百计的把他寻回来，明明是她从心里就想嫁给他，明明她是想好好的做他的妻子的，为什么会这样？ “顾非，你个王八蛋，我恨你，恨你！” 沈佳开始红着眼圈大骂顾非。 “玩离家出走，玩消失，玩离婚！我让你玩不起。” 她刚想再次把电话打给助理，让他继续控制他的父母和妹妹，这时却接到程序打来的电话。 “沈总，我想看今天的电影。” “看你个头，想看，自己去看，不要再来烦我。” 沈佳没好气地挂断了程序的电话，心中的烦躁如同被点燃的火药，一触即发。 她意识到，自己在这场情感的游戏中，似乎渐渐失去了控制。 顾非的反常行为，不仅没让她如愿以偿地看到他低头，反而让他彻底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这让她既愤怒又不甘。 内心传来一阵莫名的心慌，沈佳伸手烦躁的揉了揉头发。 “沈总，刚才调取了监控发现顾先生一周前就已经离开了，从那之后，再也没有……” 一周前？就是沈佳给程序送排骨汤的第二天，看来顾非终究还是吃醋了。 沈佳的内心有了些许的缓和，一想到顾非因为程序而吃醋自己心里面就有一种得意的感觉。 “给我找！顾非这些年早就断了和家人朋友的联系，他还能跑到哪儿去？” 她对着电话那头的助理厉声道，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这几年来，顾非早已成为众人眼中不识好歹自视清高的软饭男了。 几乎已经到了众叛亲离的程度。 整个海城谁不知道顾非是沈佳的人，不会有人傻到为了他去得罪雷厉风行的沈佳的。 “沈……沈总，监控拍到顾先生离开别墅之后上了一辆私家车，那辆车似乎是江家的。” 第六章 掘地三尺，也要把他带回来 江家是海城数一数二的大公司，这些年沈佳在商场上没少和江家打交道。曾经也因为珠宝生意和江家闹过些不愉快。 想到这沈佳的情绪更加克制不住了。 她本来就对江诗诗和顾非青梅竹马的关系耿耿于怀，原本以为趁她出国，迅速和顾非结婚就能够将他永远拴在自己身边。 没想到这些年，顾非对她的感情却越来越奇怪，他似乎一点也不明白自己心里面的对他那浓烈的爱意。 前几日听说江氏集团千金即将回国继承家业，那时的沈佳正在程序的怀中寻欢作乐，压根没把这事放心上。 没想到江诗诗刚回国，顾非就马不停蹄地跑去投靠她了，看来这么些年两人之间还是藕断丝连啊。 一边想着沈佳不由自主地紧皱着眉头，指甲也不自觉地嵌入到掌心之中传来阵阵刺痛。 “沈总？我们还要不要继续……” “闭嘴！顾非是我的丈夫，他的行踪必须有我掌握。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带回来！他不回来你们全都滚蛋！” 说完沈佳反手便将手机砸向不远处的茶几。 碰撞发出了劈里啪啦的声音，在空荡无人的房间中显得格外刺耳。 沈佳的情绪有些失控，平日里看着顾非倔强着和她斗嘴的样子，心中虽然有不爽，但无论如何在看到她和别的男人眉目传情时，顾非紧皱的眉头都会给她带来小小的满足。 沈佳坐在沙发上，双手掩面，泪水从指缝间滑落，她不明白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 明明那天自己还特地为他煲了排骨汤，明明爱他爱的那么明显，但为什么顾非却总是被越推越远。 难道从一开始，顾非对她的爱就已经消失了吗？ 不！ 无论如何，沈佳都想要把顾非留在身边，即便他的真心再也无法挽回，那么他的人也要留在沈佳身边。 从一开始沈氏集团还在创业初期的时候，沈佳曾无数次用这样的话来激励自己。 顾非于她而言是心中无法抹去的那颗朱砂痣，有朝一日自己定要用尽全力将他护在身旁。 那时候的她曾以为，只要有权势和财富就可以锁住一个男人的心，这么多年她曾遇到了无数个像程序那样的人也确实是这样的。 可是为什么，顾非他偏偏和别人不一样？ 当初他们爱得那么深的时候，为什么他会选择不告而别？即便现在，沈佳已经是海城数一数二的总裁。 金钱、名誉、爱，沈佳把一切最好的都给了顾非，渴望他能够回到曾经那个对自己深情款款的顾非。 但从这么多年的结果来看，沈佳的一切设想视乎越走越偏了。 “叮咚——”门铃声突兀地响起，打断了沈佳的思绪。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或许是顾非回心转意了？但很快，理智告诉她，这不太可能。 她起身，整理了一下情绪，走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脸担忧的程序。 “沈总，我听说你……”程序的话没说完，就被沈佳打断。 “谁让你来这的？” 沈佳的语气中满是不耐烦，看向程序的眼中在有没有了前几日的耐心和风情。 程序显然是看不清这些的，他嘴角带着微笑，满眼魅惑的看着沈佳。 “沈总，我听说那个扫把星离开沈家了，这个时候你一定希望身边有人陪吧。” 他一边说，一边就扭着身子想要往房间中挤进去。 沈佳皱着眉，伸手一把将程序拦在了门外。 “这消息你从哪里听到的？” “沈总很多天没来看我了，想来肯定是那个扫把星又在家中惹您生气了。没想到他还算有自知之明……” 程序满脸得意，颇有一副顾非走了他就会成为这个家的男主人的气势。 “程序，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你身上最重要的就是这张脸蛋和身材。” 沈佳的语气平淡，对面的程序根本听不出她的情绪来。 “沈总想要的话，我现在就去洗……” “啪——” 沈佳扬手，手掌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然后重重地落在了程序的脸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比顾非最大的优点就是，比他懂事。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事该做。” 程序显然没想到，这时的沈佳并不像平时那样宠溺自己。 “曾经在他面前你耍的那些小心思我权当看不见，但你可别真觉得我是瞎的。” “沈总……” 他张口还想解释什么，沈佳手轻轻一推直接将他推出门外，随即传来轻飘飘的一声。 “房子和车子已经被我锁了，你先回去呆两天吧，顾非没回来的话，你也不用再来了。” 毕竟当初看上程序，就是因为他和大学时的顾非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 但他的性格和顾非那般清冷的模样完全不同，在他身上自己可以更轻易的获得想要的快感。 沈佳前前后后也找过很多人，想要刺激起顾非的占有欲和胜负欲来。 因为他曾经对于所有在沈佳身边的异性几乎都是抱着仇视的态度的。 但结婚以后，他对于她的占有欲却逐渐消散，哪怕她刻意和年轻小鲜肉暧昧，和公司合作伙伴亲近，顾非的态度也不冷不淡。 后来，她发现顾非只有在面对程序的时候情绪才会有明显的波动，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沈佳身边的男人换来换去而程序却能永坐王位的原因。 也许是因为，在顾非吃醋的眼神中，她还能确定顾非对自己是有爱的吧。 但是现在顾非居然真的选择了离开沈佳，这是无论如何她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顾非的父母和妹妹还在自己的手上，顾非他怎么敢就这样公然忤逆自己的。 沈佳的脑子里犹如一团乱麻，无数个让她感到恐惧的想法扑面而来，也许这一次顾非是真的做好了两败俱伤的决心了。 或许这一次，自己真的要永远和她分开了。 正在这时，刚才丢到茶几旁的手机突然传来一阵震动声。 沈佳满脸不耐烦地走到旁边，看着屏幕上陌生的号码按下了接听键。 “喂？你是谁？” 她冷冷开口，没有给对面一点耐心。 听筒里传来一声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是一个清纯甜美的女声。 这个声音，沈佳再清楚不过了。 是她。 第七章 你不珍惜，有的是人疼 “沈小姐，你不会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吧？” 对面的声音穿透了听筒直接传入了沈佳的胸腔。 在她甜美的声音之中，沈佳敏锐的捕捉到了背后隐约有一个熟悉的男声，似乎正是顾非的声音。 果然，顾非真的去找了江诗诗。 沈佳恨的牙痒痒，攥紧了拳头咬着牙对对面的江诗诗冷冷道。 “江诗诗，顾非是我沈佳的老公，你现在和我的老公在一起，就不怕外界说你勾搭有妇之夫啊?” 只要确定了顾非在哪里，那就不愁找不到他了。 “沈小姐，我想你误会了。” 江诗诗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通过电话线传入沈佳的耳中。 “我和顾非之间不过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伙伴。而且，我相信顾非是个有分寸的人，他会处理好自己的感情问题。” 沈佳听着江诗诗的话，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头顶。 她几乎能想象到江诗诗那张清纯无辜的脸，以及背后隐藏的得意与挑衅。 沈佳紧握着手机，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她冷冷地开口 “你觉得我会信吗？要不是你刚回国就上赶着来勾引顾非的话，他怎么可能丢下我离开沈家？” 江诗诗在电话那头轻笑一声，声音却依旧甜美 “沈小姐，我不知道你和顾非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请你不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我和他之间如果真要有什么的话，在我出国之前也绝对不会有你的机会。” 江诗诗说完话之后微微顿了顿，又立刻补了一句。 “不过现在，看到顾非和你在一起并不开心，我似乎也需要再考虑一下，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了。” 沈佳被江诗诗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她几乎想要挂断电话，但理智告诉她，现在不能冲动。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江诗诗收起你那狐狸精的魅惑嘴脸，顾非他是我的丈夫，你如果真的敢动他，我一定让你整个江家付出代价！” 江诗诗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沈小姐，你放心，我不会做那种破坏别人家庭的事。不过现在你应该担心的似乎是，顾非他还愿不愿意留在你身边。” 沈佳听着江诗诗的话，只觉得一阵讽刺。 “江诗诗，你让顾非接电话。” 对面的江诗诗没有答应她，但也没有挂断电话。 “顾非，沈佳那边你真的不打算回去了吗？” 江诗诗的声音传来，像是在对着别人说的。 “不了，我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书，马上我和她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是顾非的声音，他的声音是那么的优雅又有磁性，无论相隔多久沈佳都会沉溺于他的声音之中。 “真的舍得吗？当时你可是夸下海口说非她……” “哪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人都是会变的，再好吃的东西吃到嘴里也就那个味道。再爱的人，爱久了都觉得无趣。” 是吗？原来在顾非眼中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是无趣的了吗？ 沈佳的内心传来阵阵绞痛，她挂断电话有些不知所措。 而电话那头的江诗诗和顾非证字啊公司办公室里面对面而坐。 江诗诗的双手轻轻背在身后，手中握着的手机赫然停留在沈佳挂断的通话界面上。 她的脸上云淡风轻，嘴里面的话题已经从刚才的沈佳转移到了公司的策划和发展。 顾非看着江诗诗，侃侃而谈自己对于江氏集团珠宝产业发展的构思和策划。 没有人注意到顾非的眼神早就无数次捕捉到了江诗诗手中的手机界面了，他的脸上带着些许的从容，似乎一切不过是他计谋的一环罢了。 也许这一次，自己想要彻底摆脱沈佳的束缚和控制的话，不得不借用一下江氏集团的势力了。 作为回报，顾非也下定决心要好好帮江诗诗打理江氏企业，一方面也是为了圆自己内心一个小小的抱负。 他知道沈佳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自己走的，但是这些年自己在沈佳的情场纠葛中早就已经遍体鳞伤了。 曾经那个他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沈佳，现在早已经变成了让自己感到恐惧和陌生的源泉了。 如果说爱的结局都是差强人意的话，那现在也许就是一个让自己下定决心离开失败的爱情的契机了。 更何况，他还不想死。 顾非怕疼，更怕死。 曾经自己和沈佳许下了要一起环游世界的诺言，如今即便沈佳不再是曾经的良人，自己也还是想要去看看世界精彩的风景的。 更何况顾非还有疼爱自己的父母，还有活泼可爱的妹妹。 如果没有沈佳的话，他们一家人现在已经可以很开心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诗诗，公司的发展我有一个想法但是可能会有一些冒险。我知道我没有理由说服你，但还是想跟你谈一谈。” 顾非清了清嗓，郑重地随着江诗诗说道。 “顾非你这话也太见外了。我刚从国外回来对海城的事情还不是很了解，如果有你帮我的话我一定可以顺利很多的。” 在江诗诗的鼓励下，顾非将自己多年以来深藏在内心的想法全都和盘托出，他的想法也和江诗诗一拍即合。 顾非的计划虽然冒险，却极具前瞻性，他打算将江氏集团的珠宝产业与新兴的虚拟现实技术相结合，打造出一个全新的珠宝体验平台。 这个计划如果成功，将彻底改变珠宝行业的传统销售模式，为江氏集团带来巨大的利润和声誉。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顾非将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工作之中，暂时忘却了和沈佳之间的纠葛。 风平浪静的日子终究不长久，噩耗远比好消息传来的更快。 “顾非？你在哪儿？你和沈佳之间到底怎么了？” 电话是顾非的妈妈打来的，语气中充满了哭腔 果然，又是这一套。 沈佳永远都知道顾非的弱点在哪里，知道往哪里打他会最痛。 顾非的爸爸身体不好，每个月都需要去医院做治疗，而那项治疗技术，全国只有一个医生能做。 那个医生也是当初顾非对着沈佳跪求了多少次才换来的，而现在沈佳停了对顾非父亲的治疗，顾非的爸妈担心地不行。 “妈，你放心吧，我会和沈佳好好谈的，一定让爸爸马上恢复治疗。你也不要太操心了。” 挂断电话之后，顾非的内心充满了纠结和矛盾。 明明自己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要离开沈佳，但是现实总是猝不及防的给了他一个重创。 让顾非没想到的是，沈佳为了逼他回去所做的，远远不止这个。 第八章 最终还是无法摆脱沈佳 顾非站在医院的走廊上，望着病房门上父亲的名牌，心中五味杂陈。 父亲的病情愈发严重，之前要不是一直做的是最先进的治疗手术，恐怕已经早就命丧黄泉了。 现在沈佳突然终止了对顾父的治疗，顾非的父母对于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也难免担忧，情况越来越糟了。 “非非，颖儿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你说她会不会被沈佳……” 顾母的眼眶泛红，看起来已经好几夜没有好好休息了。 顾非心头一颤，这几日事情太多没来得及关心顾颖，而沈佳也不是第一次用妹妹的事情来威胁他了。 “妈，你先好好陪着爸，颖儿的事情我来处理。” 顾非转身来到走廊尽头，他紧握着手机，屏幕上江诗诗的号码清晰可见，却迟迟没有勇气拨出。 自从沈佳创办的沈氏集团兴起，她逐渐成为了海城不可忤逆的神话。 雷厉风行、杀伐果断商场上从不失误，情场上四处留情。 即便她当初用尽了手段才和顾非结了婚，但顾非在他眼中似乎也只是一个愚弄取乐的玩物罢了。 大家都说，沈佳这么多年之所以不和顾非离婚都是为了折磨他，惩罚他当年看不上自己。 其中种种却只有顾非自己明白冷暖。 江诗诗和顾非是自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曾经顾非和沈佳之间的感情，她也是亲眼目睹的。 他不止一次开口劝顾非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沈佳，但每一次顾非都拒绝了。 所以现在他也没有理由再让江诗诗卷入自己和沈佳之间的纷争了。 沈佳，那个曾经让他心动不已的女人，如今却成了他心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顾非抬头，仿佛多年前站在自己面前踮着脚尖轻轻抚摸他头发的沈佳还在眼前。 曾经那个清纯可爱的女孩，现在早已成为了自己心中不可磨灭的梦魇了。 她对他的似乎只有残存的束缚、占有、和侮辱。而多年来支撑着顾非和她婚姻的，似乎只有沈佳的钱，还有顾非的爱了。 一边是父亲的生命，一边是自己的人格和尊严。顾非虽不是什么贪生怕死的人，但对亲人确实十分珍重的。 他内心纠结之中，还是颤抖着拨通了那个电话。 电话那头，沈佳的声音冷若冰霜，对于顾非的来电，她似乎一点也不震惊。 “顾非，我还以为你真能那么硬气躲我一辈子呢。”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戏谑，冰冷的语句仿佛能够穿透手机，化为利刃刺入顾非的内心。 “沈佳，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弥补你的。但是我爸爸和颖儿……” 顾非的声音颤抖着，似乎是做了很大的决心才这样开口。 对面微微顿了顿，随即又恢复了冰冷的语气。 “顾非，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要的不过是你好好的陪在我身边罢了。” “只要你回来，我当然会照顾好我们的爸爸，还有妹妹” 沈佳的声音冰冷，听不到一丝温度，只让人觉得无情。 顾非咬紧了牙关，胸口开始撕裂般的隐隐作痛，身子也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他原以为自己是被沈佳的话气到了，直到胸口的疼痛越来越强烈，额头不断渗出豆大的汗珠他才明白，这次好像没那么简单。 这几日忙着工作，自己似乎都要忘记了，自己已然是时日不多的人了。 可是这个时候，家里面已经再也负担不起自己的病了。 原本只是自己的话，再怎么痛顾非还是可以忍耐的。 但爸爸年事已高，病情加重怕是不能再拖了。 顾非内心挣扎着，这觉得天旋地转，世界逐渐变得模糊又朦胧。 半个小时之后，顾非在病床上醒来。 他强撑着身体，打开手机看到了一张照片随即脸色大变。 “顾先生，您醒了。之前我和你说的那个药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你的病情现在已经……” “医生，麻烦先给我上止疼药吧，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 顾非开口打断了面前的医生，眉头紧皱着。 “你现在的身体用止疼药只会让你越来越扛不住。” “我知道，但我有事必须要去做！” 刚才那张照片中顾颖身上的衣衫破乱不堪，被束缚着双脚关在漆黑的屋子里。 这一定是沈佳想要逼自己回去的手段。 顾非心想自己是在是太没有出出息了，作为家里的男丁没有给父母带来荣华富贵就罢了，还要牵扯着自己的家人和自己一起担惊受怕。 医生见顾非的额头因为忍痛已经渗出了源源不断地的汗珠，只能无奈地为他注射了止痛剂。 片刻之后顾非身上的疼痛立刻消失，他撑着身体从病房中走出来，走到爸爸的病房门口时，看到了站在那里的江诗诗。 “诗诗，你怎么来这里了？” “顾叔叔病这么严重你怎么从来都不和我说？今天要不是伯母跟我打电话，我岂不是要束手旁观了？” 江诗诗一边说一边伸手轻轻攀上了顾非的肩，轻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慰。 这一切却都被站在在远处的沈佳切切实实地看在了眼里。 马上，顾非又收到了一条短信。 “顾非，我还真是高看你了。离开了我才几天，立刻就抱上了江家的大腿了是吗？” 顾非将手臂从江诗诗怀中抽离出来环顾了四周。 “你误会了，我没有。” “我都看到你们俩亲亲我我抱在一起了，还在这里装什么清高？你以为没有我的同意，医院会接受你爸的治疗吗？” 紧跟着这条消息的又是几张顾颖的照片，顾非的的内心又跌入了谷底。 “沈佳，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不是讨厌我吗？我不是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书吗？为什么还不愿意放过我们？” 他的眉头紧皱着，不明白为什么手机对面的沈佳会这样陌生而恐怖。 消息刚刚发过去对面就回了电话过来，顾非看了看身边的母亲和江诗诗，独自一人走到了旁边。 他压低声音对着手机说道。 “你究竟对颖儿做了什么？” “顾非，我想你现在应该没有搞清楚，你还没有资格决定要不要和我离婚。” 沈佳的声音通过听筒冷冷传来。 “你不是讨厌我吗？觉得我自视清高不如那些男人会哄你吗？为什么就不能放我走呢？” 第九章 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我之所以要和你结婚，就是因为那时我发过誓要一辈子把你栓在我身边。我要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咳咳” 也许是情绪激动的原因，明明刚刚才打了止痛剂，顾非还是觉得自己的胸口在隐隐作痛。 “你别伤害颖儿，我们之间的事情就让我一个人来解决。我爸他经不起折磨了。” 想到病床上的爸爸他终究还是软了下来，再也没有办法和沈佳对峙了。 电话那头的沈佳仿佛期待着一刻许久了，发出了爽朗得意的笑声。 “你现在立刻就到水月大饭店来，把我伺候开心了，我可以考虑你提的要求。” 丢下这句话之后沈佳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她似乎料定了顾非一定会按照她的要求来做。 顾非看着手机里的地址，犹豫再三还是从医院打车直奔水月饭店而去。 顾非站在包厢房门外，脸色铁青，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节都泛白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敲了敲门。 来开门的不是沈佳而是上半身赤裸的程序。看到他的时候顾非没忍住皱了皱眉。 对面的程序扬起了胜利者的微笑，看着顾非冷嘲热讽道。 “我记错了吗，水月饭店不是不允许外卖员进入吗？” 顾非没有理会他，伸手一把推开了堵在门口的程序，径直朝沈佳走去。 程序见自己遭到了冷眼，皱着眉头气冲冲的追了上去，抢在顾非的前面先一步开口道。 “沈总，你怎么又让这个人来打扰我们了，我好讨厌他他总是欺负我。” 他一边说，一边就朝着沈佳扑过去，明明一米八的大高个却像是没有骨头一般的瘫软在沈佳大腿上。 沈佳低头看着她，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 这样的笑容，让顾非的心里好不舒服。 他不喜欢沈佳这样，沈佳与他曾经两情相悦，相爱的时候她和所有青春可爱的女孩一样，眼中似乎闪着点点星光。 顾非知道沈佳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是什么眼神，所以这么些年那些在她身边匆匆路过的男人他全都不放在眼里。 直到遇到了程序，他俊朗的五官和大学时的顾非神似，有时候顾非似乎能够看到沈佳看着他时仿佛在看曾经的自己。 让顾非更痛苦的是，即便沈佳并不喜欢程序，但她还是会为了气自己而强忍着亲近程序。 正是这样，顾非才更是厌恶程序。 但进到房里他才发现，包厢里面远不止一个程序，坐着的全是海城有名的公子小姐。 看到顾非进来之后，人群中有人率先开了口。 “要不说沈总手段高呢，顾非这些年可算是被沈总调教的服服帖帖的了。”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他还用得着沈总出手吗？沈总要是不理他他估计都得求神拜佛了。” 一个又一个调笑的声音传来，而坐在最中间的沈佳只是冷冷看着，嘴角带着微笑不言语。 有一个小姐慢慢走到顾非旁边，细细打量着他，随后转身对沈佳道。 “沈总，我看他长得不错身材又好，跟那些娱乐圈明星相比也毫不逊色，沈总不喜欢他莫不是他......不行？” 人群中发出一声哄笑，沈佳笑着摇了摇头，看着顾非道。 “好久不碰他我都忘了，要不今天让他在这给大家证明一下？” 话音刚落，包厢内又立刻沸腾起来，毕竟顾非的样貌实在是出众，在场的小姐们甚至有人红了脸。 顾非皱着眉头，眼神中却充满了冷漠。 “沈佳，你出来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满脑子想着的都是要救自己的父亲和妹妹。 沈佳却并不给他好脸色。 “什么时候你也配这么跟我说话了？秦小姐想看，你给她看看便是了，顺便证明一下你自己。” 听到沈佳的话之后，旁边的几个女生便迫不及待地朝顾非靠近，几只手在顾非身上游走，并不断试探着他的底线。 终于，顾非还是爆发了。他伸手推开身边的女子，瞪着发红的双眼看着沈佳道。 “沈佳！你别太过分了！我今天来这里只是想救我妹妹。” 他瞪着沈佳，内心却是无比的刺痛。 “找人那你上公安局啊，找我干嘛？你这话说的好像是我绑架了你妹一样。” 沈佳轻蔑一笑，眼神中闪烁着挑衅的光芒。 顾非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理智与愤怒在他心中交织。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用冷静的口吻再次与沈佳沟通。 “沈佳，我知道你有能力，也有手段。但我请求你，放过颖儿，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无辜的。” 沈佳轻轻抚摸着身旁程序的脸颊，仿佛在享受这一刻的掌控感。 “无辜？她是你的妹妹那她就不无辜。” 包厢内的气氛愈发紧张，其他宾客或看好戏，或窃窃私语，却无人上前阻止这场闹剧。 或者说他们比谁都期待这场闹剧的发生，毕竟有谁会不喜欢吃瓜呢？ “沈佳，你别闹了，到底要怎样才肯放了颖儿？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愿意去做。” 顾非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每一个字都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心。 沈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哦？那你说说，你能为我做什么？除了你这副身体，你还有什么是我感兴趣的？” 顾非咬紧了牙关，心中一阵苦涩。他知道，沈佳这是在故意羞辱他，但他必须忍耐，为了颖儿，为了父亲，这一切他都必须忍耐。 “沈佳，我可以答应你不和你离婚，也可以不在乎你在外面所做的一切。求你了放过颖儿吧。” 顾非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内心深处挤出。 沈佳缓缓站起身，走到顾非面前，用手轻轻挑起他的下巴，眼神中既有嘲讽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我再跟你说一次，你没有资格选择要不要离婚。我告诉你，我要的是你的臣服，是你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边。等我玩够了再决定要不要把你丢一边。” 顾非蹙着眉头看着沈佳，最终只能无奈示弱。 “我答应你会回到你身边，那么现在你能不能先让我看看颖儿？” 他着急地看着沈佳，眼神中早已没有了男人的血性和硬朗，有的只是无奈。 沈佳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朝旁边的程序使了使眼色。 程序不满的挑了挑眉，起身朝着房间的后部走去。 从后面的玄关处拉了个人过来一把丢在人群中。 第十章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顾颖在地上蜷缩着，身上穿着的是不堪入目的制服，紧身的衣服将她姣好的身材勾勒的一览无余，她的双脚被紧紧束缚，超短的裙子下面隐隐泄露着春光。 旁边的男人们看到这一幕纷纷露出了邪恶的嘴脸，一个个几乎就要忍不住走上去揩油了。 顾非看着眼前的顾颖，顿时间红了眼眶。他愤怒地朝着人群大喊，将所有靠近顾颖的人推开。 “颖儿，颖儿你怎么样了？” 他将地上没有意识的顾颖抱在怀中，用自己的外套包裹住她。嘴中不断念叨着她的名字。 顾颖偶尔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应了几声，但除此以外再也没有别的反应。看起来似乎是被人下了某种药。 顾非瞪着猩红的双眼，恶狠狠地看着沈佳。 “沈佳，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颖儿才16岁！” 他朝着沈佳怒吼道，眼眶中似乎隐隐有着泪水。 沈佳嘴角挂着一抹冷酷的笑，仿佛对顾非的愤怒毫不在意。 “我只不过是让她体验了一下成年人的世界，没想到她这么不经玩，这么快就昏过去了。” 顾非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般，他紧紧抱着顾颖，手指都在颤抖。 “沈佳，你怎么变得这么残忍？她还是个孩子！” 沈佳缓步走到顾非面前，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抚摸着顾颖的脸颊。 “顾非，你要记住，顾颖也好，你爸爸也好，他们遭受那些不必要的痛苦都是因为你。是你不经我的同意就离开家里惹怒了我。这些都是我给你的小小惩罚。” 顾非瞪着沈佳，眼中满是恨意。 “你应该感谢自己今天来了这里，不然的话，我的惩罚一定会更严重的。” 沈佳的语气冰冷，像是没有感情的侩子手。 “沈佳，你做这些就不怕将来遭天谴吗？你终有一日会后悔的！” 顾非瞪着沈佳愤怒地说。 沈佳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眼神中充满了轻蔑。 “后悔？我沈佳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后悔。顾非，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一，带着你妹妹离开我，并和你爸爸的治疗机会失之交臂。” “二，乖乖留在我身边，做好你的角色。” 顾非紧紧咬着牙，双拳攥得青筋暴起。 他知道，如果选择离开，沈佳绝对不会放过颖儿和自己的父亲。 想到病床上的父亲和担忧的母亲，顾非最终只能无奈妥协。他低下头，声音低沉而充满痛苦。 “我选择留下。” 沈佳满意地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很好，顾非，你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你要记住你的父亲和妹妹的命，现在都掌握在你手里。” 说完，她朝旁边的程序使了个眼色，程序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将顾颖从地上抱了起来。 顾非紧紧护着顾颖不想让程序靠近。 “沈佳，我已经答应了留在你身边，为什么还要动颖儿？” 沈佳朝程序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转身对着顾非笑道。 “你真是心急，颖儿也是我的妹妹我怎么忍心真的伤害她呢？放心吧她不会很痛苦的。” 说完之后，旁边来了两个女服务员合力将顾颖抬了起来往后面的房间走去。 顾非起身准备阻拦，却被沈佳出手止住了。 “我现在准备给医院打电话，你确定你不要在我身边吗？” 她的嘴角充满了挑衅，看向顾非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容置疑。 最终顾非还是停住了脚步，父亲现在的情况已经经不住等待了。 医院里面交代好了之后，顾非的爸爸立刻恢复了治疗，顾母也打电话来说情况逐渐稳定了下来。 顾非如释重负，看向沈佳。 “好了，我答应你的事情现在已经做到了。那么你答应我的事情呢？是不是也应该履行了？” 顾非麻木地点了点头道。 “我知道了，今天晚上我就会回去。” “除此之外呢？你今天背着我和别的女人私会，这可不是我的好老公哦。” 想到今天看到的江诗诗和顾非的样子，沈佳的内心燃起一团怒火。 她讨厌所有出现在顾非身边的女人，无论是几年前还是现在，特别讨厌那个叫江诗诗的人。 因为她和顾非认识的时间比自己早，沈佳总觉得江诗诗和顾非之间超越了普通的男女感情。 所以她格外在意顾非和她之间的联系，尤其是江诗诗一回国就联系了顾非，而顾非则迫不及待地要和自己离婚投奔了江诗诗。 如果不是江诗诗的出现的话，顾非一定不会选择和自己离婚的，毕竟这么多年他都忍了过来。 顾非冷冷地看着沈佳道。 “什么别的女人，我今天一直在医院，没有......” “顾非！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你和江诗诗私底下究竟勾搭过多少次了？” 沈佳的的声音有些激动，在场的人全都默不作声。 “各位，今天我有些家事要处理，刚才答应大家的恐怕也只能等下次了。” 沈佳缓缓转身朝身边的人说到。 看热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开，刚才那个调侃顾非的人还忍不住对着沈佳道。 “沈总，什么时候可一定要让我们看看你这位大宝贝的真威风啊。” 沈佳看着对方爽朗一笑。 “那是自然秦小姐，改日定将登门拜访。” 顾非蹙着眉，对于沈佳这样侮辱自己的言语感到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程序眼中含泪，看着沈佳撒娇道。 “沈总，就让我在这陪你吧，他多无趣啊。” 沈佳朝他温柔地笑了笑，语气中充满拿了无尽的宠溺。 “你前两天不是说想要看赛车吗？我给你买了一俩新车，正好今天你去试试喜不喜欢。” 听到沈佳的话以后程序也不再犹豫，朝顾非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离开了。 “诗诗找我只不过是想要商量一些生意上的事，我们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 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顾非看着沈佳耐着性子解释道。 听到顾非口中的‘诗诗’之后沈佳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第十一章 就算是死你也要死在我身边 她抬手停留在顾非的腹肌上细细摩挲着，冷冷道。 “诗诗？你可从来不叫我佳佳呢，我的好丈夫怎么跟别人倒比跟我亲近似的？” 一字一句充满了指责和压迫，顾非有些不自在想要将沈佳游走的手推开，却被狠狠地捏了一把。 “你在乎这些吗？既然不在乎又为什么非要争执这些呢？” 顾非不敢太过惹怒她，只能站在原地任由她摆布。 沈佳眉头一皱，伸手用力的捏住了顾非的下巴。 “我不要的东西，就是把他踩碎了撕烂了也不愿意给别人！你也是。” 顾非看着眼前已经丧失了理性的沈佳，再也说不出什么道理来。 “我既然已经答应回到你身边了，现在能不能放我带着顾颖回去了？”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尽的哀求，再也见不到半点男子气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止疼药药效消失的原因，顾非的心脏开始隐隐作痛，面前的沈佳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他伸手紧紧握住沈佳，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沈......沈佳，快送我去医院，我......” “顾非，人我都按照你说的送回去了，你现在装病又有什么意义？”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佳一甩手挣脱了。 沈佳的语气中充满了厌恶，在她看来这些不过是顾非为了博得自己同情的计谋罢了。 尽管顾非额头的汗珠不断往下落，她却始终不愿相信他。 “沈佳我没有骗你，我......我真的......” 顾非的话还没说完，沈佳拿起旁边的包，冷冷丢下一句话离开了。 “没意思，每次想要动你你都搞这么一出。真让人无趣。” 空荡的包厢内只留了顾非一个人痛的趴在地上，他四处翻找着手机却发现刚才手机被程序丢到了酒桶里现在早已开不开机。 他强撑着身体往包厢门口爬去，心中不断祈祷自己一定要活下去，要看到爸爸和妹妹都平平安安的才行。 原本只有几米的路程，顾非却爬了很久很久，终于在房间门打开的一瞬间失去了意识。 再一次醒来时顾非依旧躺在苍白的病床上，身旁坐着的是满脸愁容的江诗诗。她的眼眶微微发黑看起来像是一夜没睡的样子。 “诗诗，你怎么在这里？” “顾非你醒了。顾阿姨和我说你昨天出去之后一直没有回来电话也没人接，我问了好多人才找到你。” 他满脸歉意地看着江诗诗，没想到到最后自己还是给她添了麻烦。 “你的病已经这么严重了为什么一直不治。叔叔阿姨那边我帮你瞒下来了。但你一直拖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江诗诗的脸上充满了担忧，她伸手想要抚摸顾非的手背，顾非却轻轻将手从中抽走了。 “顾非，我现在回来了你也不用再像之前那样对沈佳言听计从了，有什么事我可以和你一起......” 顾非别过脸去，不想和江诗诗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诗诗，我和沈佳之间的事情很复杂，我不想把你也牵扯进来。我的病情多谢你帮我隐瞒，后面的事情我会自己处理的。” 他的声音礼貌又充满了距离感，江诗诗的所有期待也都被一一回绝了。 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顾非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拿过手机一看上面赫然出现的是‘沈佳’。 他清了清嗓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和语气淡淡道。 “喂，找我干嘛？” “顾非，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怎么答应我的？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你都不接，是不想让你爸爸接受治疗了吗？”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怒意，一字一句婉若寒冰。 “我今天身体不舒服，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你别跟我耍什么花招。你现在立刻回家把我们结婚的时候我给你定制的那套西装送到云宾酒店来，我和程序要参加一个晚会，订做新的西装来不及了。” “我真的去不了，我今天在医院......” “我不管你现在在哪里干什么，就算是要死你也给我送到这里来死在我面前！不然你明天就别想看到你爸和你妹。” 冰冷的断线声从听筒中传来，顾非握着手机强撑着身体从病床上爬起来。 江诗诗在旁边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心疼和不解，她不明白曾经沈佳用尽一切手段也要和顾非结婚，为何却会在婚后这般轻贱他。 不明白原本清高傲骨的顾非为何会心甘情愿受着沈佳的折磨和作贱。 她想开口阻拦，但看着顾非的眼神时她终究还是没开口。因为她知道顾非想做的事情自己拦不住。 “顾非！如果有需要的话，你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就在顾非的身影即将消失在病房门口时，她还是没忍住对着那个离开的身影喊了出来。 顾非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应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离开医院之后顾非打了车前往别墅去，站在门口却发现密码已经被人改了，他试了许久也没能解开。 沈佳还在不断地倒数，冰冷的数字中透露出了她的不耐烦。 最终顾非通过程序的社交平台找到了他的生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输入了几个数字，心也随着悬了起来。 “咔嚓——” 门打开了，顾非的心头一颤，没想到自己刚离开一周，家里面的密码居然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改成那个小白脸的生日了。 他冷哼一声，似是在嘲笑自己这么多年的感情不过是虚妄。 现在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让他伤心了，他轻轻揉搓着胸口缓解着自己的疼痛，朝着衣帽间走去。 找了很久终于在衣柜深处找到了那套他们曾经订婚时定制的西装。 记得那个时候沈佳还是那个满心满眼都是顾非的女人，这套西装是沈佳全程参与制作的，一针一线都将当时顾非的风采衬托的完美无缺。 顾非的手停留在西装外套上时，眼中竟然有些酸楚。 过了许久才终于带着礼服往云宾酒店赶去。 但他终究还是低估了沈佳对她的折磨，竟然天真的以为把礼服送到了，沈佳就会放过他。 第十二章 来看看吧，看我和别人是怎么侬 云宾酒店不愧是海城最繁华的大酒店，在这里举办的晚宴都是数一数二的繁华。 顾非抱着礼服站在酒店门口，却被酒店前台以他没有邀请函为由被拦在门外。 到底是早秋了，门外不断刮来忽忽的秋风，让人一阵哆嗦。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准备给沈佳打电话，传来的却只有冰冷的嘟嘟声。 “哟，大家快来看我在这儿看到谁了？” 身后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顾非一下就认出了身后人的声音。 是昨天在酒店上出言调侃自己的那个秦家小姐的弟弟秦云海，也是一个不友善的人。 “这不是沈总家的狗嘛，怎么主人不在你自己跑出来了？嘬嘬嘬——” 秦云海的嘴上挂着调笑的笑容，语气中尽是对他的侮辱。 顾非只觉得身上彻骨的寒冷，没有心思和眼前人逞口舌之快，淡淡开口应道。 “你帮我把这个带进去给沈佳，告诉她我已经来过了。” “这东西我可不敢随便碰，沈总的东西你得自己送进去才行。怎么？你进不去啊？跪在地上狗叫两声，小爷我带你进去。” 秦云海步步靠近，气势几乎就要将顾非压倒。 在他的大声喧哗下，围观来看顾非窘境的人越来越多。 他停了停身子，努力让自己的语气硬气一些。 “我到底还是沈佳的丈夫，你今天在这里跟我说这些话，相当于在打沈佳的面子。” 秦云海微微一愣，似乎真的被顾非的话吓住了，但很快他嘴角挑衅的微笑还是恢复了。 “哈哈，沈佳的丈夫？你别搞笑了，你不过就是她养的一条狗，现在狗链松了，你以为你还是什么东西？” 秦云海周围的人开始附和着他大笑起来，笑声刺耳，像是针一样扎在顾非的心里。 顾非的双手紧紧握拳，指甲几乎嵌入掌心，他努力保持着冷静，不让自己的愤怒显露出来。 他知道，这个时候任何过激的行为都只会让自己陷入更深的困境。 就在这时，酒店的旋转门缓缓转动，一身华丽礼服、妆容精致的沈佳挽着程序的胳膊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她看到顾非的那一刻，脸上闪过一抹厌恶，随即恢复了冷漠的表情。 “哟，这不是顾非吗？沈总让你送礼服你却在这门口和别人玩乐，太不把我们沈总放在眼里了吧。” 程序的声音妩媚，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旁边看戏的人立刻附和道。 “什么呀，他这是被保安拦在门外了，正在求秦少带他进去呢。” “顾非，你不是跟我说自己生病了吗？我看你现在在这里和别人斗嘴倒是精神的很呢。” 沈佳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怒意。 顾非没有理会面前的冷嘲热讽，只是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看着沈佳，尽管他的声音已经因为刚才吹了冷风有些微微颤抖了。 “沈佳，我把礼服带来了，你可以放过我爸和妹妹了吗？” 沈佳轻蔑地笑了笑，走到顾非面前，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 “放过他们？那得看你表现了。不过，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还真是让人赏心悦目呢。记得，你只是我的一条狗，永远都别想翻身。” 丢下这句话之后沈佳用眼神示意程序接过顾非手中的礼服，两人手挽着手回到了宴会大厅。 走到不远处时，沈佳轻飘飘地丢下了一句。 “你进来，看着我和程序是怎么做的。” 沈佳知道自己找的所有男人中只有程序能够引起顾非的情绪波动，他要的就是顾非生气。 所以今天也要顾非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是如何和别的男人扮演一对壁人的。 顾非的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了，明明吹着寒冷的秋风，但额头上的汗珠却是一颗接着一颗的滑落。 但他不敢忤逆沈佳，想到病床上的父亲，还有任人宰割的妹妹，他就无法再去回顾自己的伤痛。 跟在人群末尾走进了宴会之中，顾非找了个人最少的角落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大堂中想起了音乐，所有人的目光开始向大厅中央看齐。 在各大公司的邀请下，沈佳穿着华丽的礼服，淡紫色的深v领鱼尾长裙将她整个人的身材曲线勾勒的完美无缺。 站在灯光之下好似月宫仙子下凡一般勾魂夺魄。 她纤细的手臂挽在程序的手上，程序穿着自己的新婚礼服看起来还真和当初意气风发的自己有几分相似。 顾非也无法忽视，沈佳看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平时没有的柔情蜜意。 突然顾非的眼神被程序身上某个反光的物体吸引了，他揉了揉眼睛想要看清楚发光的是什么。 是袖口！ 礼服的袖口处还扣着一对亲吻鱼的袖扣，那是他和沈佳谈恋爱的时候为了鼓励沈佳找工作送给她的袖口。 结婚的时候沈佳闹着说这是见证俩人共同成长的纪念品，非要让两人都戴上，想来应该是忘记取下来了。 那对袖口上还刻着沈佳和顾非二人的名字，一时间记忆如同潮水般翻涌而来。 顾非从角落处缓缓向中心靠近，他心想现在的沈佳一定不会在意这个袖口了吧？ 那么自己也许可以把这个承载着彼此美好回忆的东西要回来。 他的目光一直在程序的手腕游走，沈佳也注意到了他的注视，循着视线望去终于也发现了那个小小的袖扣。 她的脸上出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随后又看向顾非，整个人朝程序靠了又靠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顾非心脏的疼痛越来越强烈，自从查出心脏上的问题，他就有意提醒自己不要过于动气。 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对沈佳的所作所为熟视无睹。 但今天看着程序穿着自己的礼服堂堂正正地站在沈佳旁边挽着他的手，似乎想要顶替自己的样子。 他的心里就抑制不住的一阵阵刺痛，终究还是放不下么？ 那些如泡影般的过往。 他跌跌撞撞地朝座位走去，此刻的他非常需要有一个支撑。才能够勉强维持着自己不跌倒在地上。 人群中刚刚还在沈佳旁边意气风发的程序带着高深莫测的眼神，缓缓朝角落里的顾非靠近。 第十三章 做主人的狗就应该听话 程序的脸上充满了邪魅的笑意，他朝顾非靠近之后，刚才在人群中的亲近感啥时间便烟消云散了。 顾非皱着眉头强忍着心脏的刺痛，没好气地说。 “你来这里干什么？不去跟着你的主子摇尾巴吗？” 程序听到顾非的这些话却也不生气，嘴角玩味地笑容却是一点没减。 “我知道你一定很不喜欢这套衣服穿在我身上吧？我也不稀罕要你用过的东西，可是没办法沈总哄了我好久呢。”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耀武扬威的感觉。 顾非嗤之以鼻，冷笑道。 “做小三还做到明面上来得意洋洋的，真不知道沈佳是怎么看上你这个没脑子的。” 程序有些生气但还是很快恢复了冷静。 “你没听过吗？感情中不被爱的人才是小三。沈总爱我愿意哄我，而你呢？你有什么？” 顾非不语，此时的他确实说不出来沈佳能够给自己什么了。也许是父亲的治疗机会，也许是妹妹的平安。 “这套礼服当年花了沈佳好多钱呢，不过这个袖扣是我买的，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便把它拿回去了。” 他的双眼紧紧盯着程序的袖扣隐隐反射着光的袖扣，伸手想要摘掉它却被程序一把挡开了。 “哦~我说看我穿这个你怎么没反应呢，原来你在乎的是这个呀。你那么珍惜的，一定很贵重吧？那我就跟不能给你喽。” 程序一边贱兮兮地笑着，一边将袖扣取下来在掌心捏了又捏。 “这个袖口的造型还真是别致呢。不知道沈总会不会愿意送给我呢？” 明明是问句语气中却充满了一副势在必得的得意。 沈佳自然会会给他，也许在她眼中这些和自己和曾经有关的东西早就破烂不堪了吧。 想到这对袖扣对于他们曾经的回忆，想到了这样珍贵的东西竟然被程序这样的人拿在手里玩弄，顾非就觉得整个人没来由的恶心。 他站起身朝着程序靠近，身体有些摇晃但终究还是稳住了。 程序满脸挑衅，等着看顾非会说出什么没有杀伤力的话来。 没想到他却是眼眶一红走上去狠狠挥拳砸在了程序的脸上，然后一把抢过了袖扣。 程序的嘴角啥时间就渗出了血来，手也被袖扣刮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顾非你这个疯狗！” 疼的程序忍不住对着顾非开口骂道。 顾非扯了扯嘴角，果然程序一直以来在沈佳面前饰演的小白兔人设还是暴露了。 “怎么，你不是最喜欢在沈佳面前装柔弱求保护了吗？现在装不下去了？” 程序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立刻噤了声。他回头四处找寻沈佳的身影，却是怎么也没找到。 “顾非，你真是疯了。惹怒了我只会让沈总更加厌恶你。” 程序低沉着声音，语气中满是对顾非的警告。 顾非却是满不在意的笑了笑道。 “事到如今我还会在乎沈佳对我的看法吗？她现在还会好好对我吗？” 一边说他一边发出自嘲的冷笑。怪只怪自己心不够狠，在看到那个袖扣时，脑海中那个青春活泼的沈佳就把如今对她的恨抹去了好几分了。 换做沈佳的话她一定不会在意的吧？或许她早就已经忘了那个袖口的来历了，说不定还会觉得恶心呢。 “顾非，你都做了些什么？” 果然沈佳冷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眼神中也是充满了冰冷。 刚才还恶狠狠威胁顾非的程序立刻切换回了无辜的受害者模样，朝着沈佳靠了过去。 “沈总，我刚才看顾哥在这里无聊，想着他也不认识其他人就想来陪他聊聊天，可是他好像很介意我站在沈总旁边。” 说着说着他便有意无意地将自己受伤的掌心在沈佳面前露出。 看到程序受伤沈佳眉头一皱，立刻就心疼起来。 “顾非，你怎么敢动他的？” 她看向顾非的眼神中充满了凶狠，一边说一边伸手将顾非推倒在地。 顾非本来就病重，刚才抡程序的那一拳已经耗费了许多精力，沈佳即便没用太大的力气，他也是承受不住的。 “沈佳他刚才玷污我们的袖扣，就是那对你第一次面试......” “pia——” 顾非的话还没说完，沈佳的手已经从空中扬起又在他的脸上重重落下了。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以前说曾经？曾经的那个沈佳不是已经被你亲手放弃了吗？一个破袖扣看到我就恶心。” 她的话一字一句仿佛十二月的寒冰一般刺入顾非的心中。 他冷冷一笑，才明白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原本沈佳没开口之前他是抱有几分期待的。但终究还是自己高估自己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终于不再隐忍克制，放肆地大笑起来。 沈佳蹙着眉，眼神中充满了厌恶。 “你疯了？” “对，我是疯了，反正也快死了，病死不如疯了好。哈哈哈哈......” 顾非怎么也没想到，今天的这件礼服，居然会然他和沈佳之间闹成这样。 沈佳看着几乎失神的顾非，眼神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旁边的程序见状又冲着她撒娇道。 “沈总，人家喜欢那个袖扣嘛，你能帮人家拿回来吗？” 到底还是年轻，程序的眼神中对于顾非的厌恶和挑衅几乎是不加遮掩的，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 沈佳也不是傻子，她知道程序心里面的小心眼，也知道顾非在乎的是什么，但她还是选择让顾非受折磨。 她朝着强撑在座位上的顾非步步紧逼，伸手就要将袖扣从他的手中抢过来，不曾想顾非却是用足了劲怎么也不肯松手。 “顾非我命令你把袖扣给我！”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可忤逆的威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中蹦出来一般。 顾非不为所动，手中紧紧攥着那枚袖扣仿佛那是救命的稻草一般。无论沈佳怎么威胁他他都没有动摇。 终于沈佳不再和他僵持，轻轻走上前去附在他的耳边轻轻开口道。 “顾非，需要我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主人听话的狗吗？” 从她冰冷的语气中，他似乎能看到绝望的父亲和母亲，以及无辜的妹妹在声嘶力竭的呐喊。 终于，还是不得不松开了手。 第十四章 放手吧，给彼此自由不好吗? 沈佳修长的手指在顾非紧紧攥住的掌心微微移动，她嘴角带着微笑，然后用力一节一节将顾非的手指掰开。 直到那枚闪着光的袖扣暴露在眼前，她的眼角微微一颤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顾非，这种东西到底有什么值得你违抗我的？” 顾非摇了摇头，自嘲般的笑了笑道。 “对于沈总来说这东西确实不值几个钱，但对我来说已经是最珍贵的东西了。”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无法掩饰的颤抖，心脏的刺痛似乎有些抑制不住了。 “沈佳，放我走吧，我身体不舒服需要医生。”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拉沈佳的裙摆，沈佳还没开口一直站在旁边的程序便走了上来一脚将他的手踢开。 他重重的摔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吸引了宴会厅所有人的注意。 “别用你的脏手来碰沈总。” 程序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屑与厌恶。 沈佳轻轻拍了拍程序的后背，嘴角带着微笑。 “沈佳，你现在养的小白脸都是这么没教养的了吗？我都没发现你的品味越来越差了。” 后面几个字有些微微颤抖，但顾非的眼神却是一点也不胆怯。现在的他似乎真有一种即将奔赴黄泉的洒脱感。 沈佳的脸色变得铁青，他怒视着顾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顾非，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他说话？” “反正我也活不久了，我有什么不敢的？沈佳，你今天如果不送我去医院我保证你以后再也见不到我。” 他这样说着渴望能够唤起沈佳内心的一丝怜悯。 可她只是动了动嘴角，笑着说道。 “我看你真是不想活了，竟敢这么跟我说话！” 沈佳心中的怒意逐渐无法抑制，眼眶因为发怒而渐渐发红。 旁边的程序又在这个时候开始发话。 “你今天真是扫大家的兴，你把这杯酒喝了，我帮你跟沈总求求情放你走怎么样？” 顾非侧眼瞟了沈佳一眼，伸手准备接过程序手中的酒杯，又想到自己刚才在医院还输了液随即又收回了手。 “我今天喝不了酒，换成茶可以吗？” 他请求的话还没说完，沈佳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可怕了。她给了程序一个眼色程序立刻向前一步，用力捏住了顾非的下巴。 她端着酒杯将杯中的酒尽数倒进了顾非的嘴中，尽管他的脸已经被呛的通红，她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犹豫。 直到最后一滴酒顺着顾非的脸颊划过，束缚住他的手才一一松开。 “咳咳——” 顾非剧烈地咳嗽着，胸口起伏不定，仿佛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他的眼神空洞而绝望，望着沈佳的目光中不再有丝毫温度。 周围的宾客或惊讶、或同情地看着这一幕，却无人敢上前阻拦。 沈佳冷冷地注视着顾非，眼中的愤怒与快意交织在一起，她仿佛从中找到了一种扭曲的快感。 但当她看到顾非那几乎透明的脸色和嘴角溢出的血丝时，心中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这种情绪转瞬即逝，很快被更深的恨意所取代。 “顾非，这是你自找的。” 沈佳的声音冰冷而决绝，她转身欲走，却突然被顾非拉住了衣角。 “沈佳，我求你了……看在我们曾经……” 顾非的声音微弱而颤抖，但话未说完，就被沈佳狠狠地甩开。 “曾经？你有什么资格提曾经？” 沈佳怒不可遏，她用力踩上顾非抓住她衣角的手，眼中满是决绝与冷漠。 顾非痛得脸色更加苍白，但他没有发出任何呻吟，只是默默承受着这一切。他知道，自己的哀求在沈佳面前已经毫无意义。 他的双眼缓缓闭上，眼前的灯光和喧嚣逐渐模糊淡去。 这一次他觉得自己似乎真的要永远离开这个世界了。 他双眼朦胧，隐约中看到了刚才被沈佳抢回去的那枚袖扣被随意地丢往门外，心中忽然间生出了一阵力量让他能够暂时忽略身体的疼痛，一步一步地朝着门外爬去。 一路上他似乎看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夏天，即将毕业的沈佳正在为了找工作了日夜焦虑。 那时候的顾非因为大学期间成绩优异，再加上在校期间参加过多次国家级创业项目，还没毕业就已经签下了海城顶尖的设计公司。 看着沈佳整日为了面试而逐渐焦虑的样子，顾非很是心疼却也无能为力。 体贴的沈佳一下就看出了顾非心中的纠结，俏皮地缠着顾非的脖子娇滴滴地说。 “我的大学霸这么厉害，要不要传授我一些诀窍呀。” 顾非挠了挠头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急得红了脸。 沈佳看着面前满脸严肃的顾非，‘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你看看你我就是开个玩笑，你那么严肃干嘛？要不你送我一个胸针吧，这样戴着它去面试的时候就好像你在陪着我一般，我就不会紧张啦。” 顾非坚定的点了点头，暗暗在心中记下。 后来他跑了很多个收拾店才找到了沈佳喜欢的那个亲吻鱼图案的胸针，可惜那枚胸针是小众设计师的原创品牌，顾非看到它的时候已经是被最后一个客人买走了。 他缠着老板追问了很久老板才不耐烦地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个同图案的袖扣来。 最终他只等带着那枚袖扣回到家中。 沈佳看到那枚袖扣的时候，开心的在原地蹦蹦跳跳，她兴奋地在顾非脸上小嘬一口，甜蜜地回应道。 “顾非，以后这枚袖扣就当作我们的感情的见证好吗？结婚的时候你一定要帮我戴上它。” 她的脸上带着的天真浪漫的笑容，顾非看着那张认真又可爱的脸心中的小鹿早已控制不住的乱撞了。 一向隐忍的他立刻就将眼前小鹿般的沈佳拥入怀中，大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语气宠溺地回应道。 “佳佳，以后我们结婚我一定会给你买更好更贵的。我绝对不会让你跟着我受苦的。” 两人紧紧相拥的画面仿佛跨越了时间在顾非的脑海中一遍遍重复上演，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仿佛又变成了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第十五章 这次你总该相信我不是装病了吧 在整个世界都陷入黑暗之后，顾非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轻飘飘地往空中飘。 难道这是即将死亡之前的走马灯吗？耳边出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顾非！顾非！你别给我装死，你睁开眼睛看着我......” 这是沈佳的声音，但又好像有些不一样。她的语气焦急再也没有刚才的那种跋扈和蛮横。 他觉得自己的脸颊上有什么东西滴答滴答，温热的。 但心脏的剧烈疼痛之下，他的大脑已经无法再运转了。 顾非昏迷在云宾酒店的门口，周围人的哄笑吸引了原本已经走远的沈佳。她忍着内心的愤怒靠近他想要看看这一次顾非准备用什么花招来骗自己。 看到顾非难受的捂着胸口，额头豆大的汗珠扑簌簌地往下流着，他的手中还死死握着那枚袖扣。 沈佳的心终于有了一丝出动，她立刻叫来了司机，带着顾非去了市医院，不顾程序在身后的呼喊和撒娇。 一路上她都皱着眉头，不时地呼唤着已经昏迷的顾非，心里面开始一阵阵刺痛。 到了医院之后顾非立刻就被推进了急救室，手术一开始就是四个小时。 这四个小时里沈佳的脑海中不断重复着这段时间自己对顾非说的话，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对他太过分了。 “沈小姐，顾先生从手术室出来了，幸好送来的还算及时，不然的话......” 医生的话没有说完，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沈佳来到病房看着脸色苍白的顾非，心疼的皱紧了眉头，她的鼻头一酸，然后便抬头看起了天花板。 “沈......沈佳，哈哈哈哈，我肯定是病出幻觉来了，哈哈哈哈。” 刚刚脱离了生命危险的顾非看着眼前的沈佳有些不可置信，他只觉得一切像是幻觉一般，如果不是身上还持续不断的传来刺痛的话，他或许真的会沉醉在这段梦境之中。 “顾非，你到底得的什么病？我不过就让你喝了点酒，怎么这就受不住了？” 沈佳不明白，自己心里其实很是担心顾非的身体状况，刚才在手术室外面，好几次想到顾非正在面对生命危险，她都忍不住的掉下眼泪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自己的嘴里就是说不出关心的话来，似乎觉得那样就是背叛了多年前被顾非抛弃的自己。 尽管他们的曾经却是很美好，但是她也永远无法忘记自己刚刚找到工作还在事业上升期的时候，顾非嫌弃自己太穷勾搭上了有钱的江诗诗之后转身就和自己分手。 那个时候她也曾放下尊严跪在顾非的面前求他不要离开自己，而顾非什么都没说，只留下她一个人在陌生的海城打拼。 沈佳并不是海城本地人，她自幼父母离异自己被甩给了住在镇子里的奶奶，那个时候的她很是懂事。 初中的时候沈佳因为成绩优异，获得了当地政府资助高中的机会， 只要她能够考上海城一中，就可以获得三万元的补助。 三万块对于没有稳定收入，只能靠奶奶种点菜捡点废品卖的沈佳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那个时候她拼命学习为的就是考上一个好的高中，能够改善自己和奶奶的生活。 她也争气，果然考上了海城一中。顺利的时候好的事情就会接二连三的发生。 高一的上学期的期末考，学校为了鼓励成绩优异的学生，奖励第一名可以带一名家人来学校旁边的老校区居住陪读的机会。 为了这次机会沈佳准备了好久，每天晚上宿舍熄灯之后，她还会接着上厕所的机会，跑到宿舍底下的路灯旁边在看上一会儿书。 班上的所有人都觉得是一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再加上她不会打扮和海城时髦的孩子们格格不入，女孩们都抱团孤立她，男生们则毫不加修饰的点评、羞辱她。 这一切沈佳却只当看不见一般，满脑子只想着应该怎么拿分，期盼着自己可以把年事已高的奶奶接到自己身边来。 尽管自己已经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学习了，但班上成绩优异的人很多，沈佳的心中还是有几分没谱。 尤其是当他想到那个每天冷着一张脸不喜与人交谈的年级第一的顾非时，心里面就跟加紧张了。 从入学到现在的每一场考试，无论沈佳多么努力顾非总是能够以超出她一两分的成绩独占第一的宝座，他也是这次期末考沈佳唯一的对手。 期末考放榜之后，沈佳成为了年级第一，她站在教室门口搜寻着那个总是在自己前面的名字，这次却是在最后才看到那两个字。 学校安排的倒也很痛快，她立刻就把奶奶从镇上接到了海城，两个人住在不大不小的房子里，日子却是非常的温馨。 某天回家的路上沈佳听到不远处的巷子口传来了几声吵闹声，她原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却在转身的瞬间听到奶奶熟悉的声音。 “佳佳，我要找我的孙女佳佳......” 老人的声音有几分颤抖，沈佳立刻又折返回去，看到是班上几个调皮的男生正在嘲笑穿着破烂的奶奶，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甚至伸手推搡着奶奶。 沈佳心头一颤，从旁边捡了一根树枝准备冲上去，身旁一个身影却抢先一步走到了人群之中。 一阵劈里啪啦的打斗声之后，几个男生搀扶着仓皇离去，沈佳急忙跑过去才看清刚才从身边一拥而上的身影居然是班上的学霸顾非。 沈佳看着他有些红肿的眼角还有破皮流血的手腕，颤抖着开口道。 “谢......谢谢你救我奶奶，你受伤了要不我帮你......” 她原本想邀请顾非到家里去给他擦点药，但又想到家里面装满了垃圾和废纸，顾非看了应该会很嫌弃终究还是没开口。 “没事，只不过是见不得那些人渣罢了。下次考试我可不会再让你了。” 丢下这句话之后，顾非朝着奶奶笑了笑然后便潇洒离开了。 听到顾非的话以后沈佳才意识到，原来这一次自己考第一是因为顾非的刻意成全。 可是为什么他会这样做呢？明明大家都不喜欢自己，为什么顾非会帮自己呢？ 她想了很久，却还是想不明白。 第十六章 想要一直守护的女孩 后来在奶奶的强烈要求下，沈佳给顾非送了一次午饭。 因为害怕他嫌弃所以出门之后她自己把奶奶做的菜吃了，又跑到超市买了新的饭盒，再到学校附近最好的快餐店打了几个菜然后才小心翼翼地送到顾非手上。 顾非平时虽然不喜欢和别人交流，但是沈佳送来的饭他却是欣然答应了，吃完以后他还把饭盒洗的干干净净的还到了沈佳手上。 “学校旁边那家的菜不是很好吃，似乎没有你奶奶的手艺好。” 这是他还饭盒时对沈佳说的话，那一瞬间她的心扑通一下仿佛平静的幽谷中投入了一块石头。 “你，你怎么知道......” “我每天上下学都会路过你家的窗口，你奶奶炒菜的时候香味可以从街头飘到街尾。” 顾非淡淡回应，然后便转身准备离开。 沈佳刹时间仿佛得到了一阵神秘的力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开口道。 “你喜欢的话，明天晚上可以来我家吃饭！奶奶......奶奶一直想谢谢你。”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又立刻补充道。 “如果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我......” “行！” 顾非丢下一个字，然后便消失在了沈佳的视线之中。 从那时候起，他们的关系逐渐破冰，在整个高中时代顾非成为了沈佳的第一个朋友，在他的守护之下，那些欺负她的人也越来越少，沈佳的的日子开始越来越幸福了。 高考结束的那天顾非和沈佳约了一起看电影，坐在漆黑的影院里，沈佳只觉得这个世界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一般。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对于这个少年的心思再也不是普通的同学，总有一种想要和他更加亲近的感觉。 屏幕上放的是当时正火的青春片，台下青涩的脸对着屏幕上热烈的青春，发出了懵懂的疑问。 影片结束的时候，顾非突然侧身靠近到她的耳边，轻飘飘地开口道。 “沈佳，我们报同一所大学怎么样？” 那一瞬间沈佳的心‘咯噔’一下仿佛被什么击中一般，她认真思考了好久，真准备开口回答，影院的灯却突然亮了起来打断了气氛。 回家的路上，她的心里反复回想刚才顾非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到底只是同学间的普通邀请，还是有更深的意思呢？ “沈佳，我发现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啊？” “我想和你报同一所大学，我想一直保护你。” 月影下两个少年的对白显得那样纯真无暇，自那天起沈佳和顾非就开始谈恋爱了。 顾非的妈妈是当地一所学校的老师，爸爸是公司中层，一家人的日子和谐又美好，在这样的家庭中培养出来的顾非，更是礼貌又谦逊。 在他们谈恋爱的这段时间内，顾非给足了沈佳安全感和浪漫 。他毫不介意的把自己的存在和家境告诉了父母，顾非的母亲也很欢迎沈佳到他家玩。 而沈佳也在爱情的包裹下，逐渐从曾经那个小心翼翼地小女孩，蜕变成了一个乐观开朗的青春少女。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他们现在一定也会是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吧。 过往的一切在沈佳的脑海中重现，原来只需要一分钟，等待顾非回答的那一分钟。 “我没事，只是今天感冒吃了头孢晚上还喝了酒所以才......” 看着眼前的沈佳似乎并不了解自己的病情，顾非长舒一口气急忙辩解道。 沈佳皱着眉，怎么也没有办法把眼前虚弱又苍白的顾非同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联系起来。 “你最好是不要跟我耍什么小把戏。你要是死了，你爸我也绝对不会救。” 她的语气冰冷，看向顾非的眼神中却带着几分捉摸不透的意味。 “没有你的命令我是绝对不会死的。” 顾非嘴上这样回答着，内心的思绪却早已飘向了远方。 如果可以的话，自己也希望没有得那样的病，顾非很怕疼，但他更怕的的还是找不到自己的话沈佳一定会疯掉吧。 “你既然没事那我就先回公司了，今天你在晚会上给我丢了好大的脸。” 沈佳冷了个丢下一句话，起身就准备离开。 顾非看着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干嘛？难道你还想让我留下来照顾你不成？” 她的语气中带着微微的怒意，但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祈祷他挽留自己。 “那个袖扣，能不能不要给程序，也不要丢掉？” 他的声音虚弱，看着沈佳的眼睛小心翼翼道。 沈佳失望的呼了一口气，回过身去看着门外。 “那就等你病好了再来求我。”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顾非的内心挣扎着，不知道自己还能有多少时日。 医生很快就进来了，不同于刚才急症室的医生这次来的是之前给顾非做诊断的路医生。 他看着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顾非，眼神中充满了心疼和惋惜。 “刚才沈小姐明明就很担心你，追着医生们问了好久你的情况。我始终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就是不跟她说呢？夫妻之间......” “我跟她马上就要离婚了，我不能再一直拖累她了。” 说这话的时候顾非的眼神中隐隐闪着泪花，曾经他可是对天发过誓要一辈子守护那个女孩的，没想到却因为这个病欺骗了她一次又一次。 “我怕上次跟你说的那个药，你考虑的怎么样了？现在治疗的话还是可以延续几年寿命的。” 路医生见劝他无果只能转移话题。 顾非已经前前后后找自己看过三四年病了，两人的关系已经超越了病人和医生，接近朋友了。 “钱恐怕还得再等两天，今天惹她生气了这几天她应该不会愿意给我钱了。” 顾非淡淡开口解释道。 “你告诉她实情的话她怎么会见死不救呢？你们两个人之间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别扭啊？” 顾非摇了摇头，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两个人的关系会发展成这般水火不容的局面。 但是他知道，自从自己一开始决定隐瞒她的时候，也就不在有机会让她和自己一起承担苦难了。 路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在床头柜上。 “这是我的私人联系方式，药的事情我再去帮你争取一下，但无论如何一百万是绝对少不了的。钱到手之后立刻联系我，我马上为你安排。” 顾非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感激地点点头。 “谢谢您，路医生。我会考虑的。” 第十七章 如果还能活到三年之后的话 路医生离开后，病房内再次陷入了沉寂。 顾非望着天花板，思绪万千。他回想起与沈佳的点点滴滴，从青涩的初恋到如今的貌合神离，心中五味杂陈。 他在心里想了好久却怎么也想不到除了沈佳之外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弄到那一百万。 如果自己开口的话江诗诗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出手，但是，他只觉得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消逝，自己也许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偿还江诗诗的钱了。 还是再找沈佳试一试吧，无论如何只要我听她的话，钱的问题总归她还是大方的。 他颤抖着手掏出手机准备给沈佳打电话，还未等那几个字打完，就看到聊天框中的‘对方正在输入中......’。 沈佳的消息很快就发了过来。 “你一会儿从医院回来的时候顺便去学校旁边买一个芒果千层蛋糕带回来。” 她的语气似乎已经完全忘了顾非刚刚才从四个小时的手术中脱离生命危险。 顺便？市医院离他们的大学足足有三十多公里，即便是打车也要花三四十分钟，坐一个来回顾非这副若骨头恐怕都快要散架了吧。 可是他不能拒绝，沈佳和别的女孩子不太相同，平日里的她不爱吃甜，只有心情特别不好的时候才会想要吃一点甜甜的东西，而她最喜欢的尤其是学校旁边的那家蛋糕店。 不过不同的是沈佳从来不吃芒果，她说很讨厌芒果那种黏糊糊的口感，她一直喜欢吃草莓味的，今天不知道是为什么会想要芒果味的了。 顾非犹豫着回了个短信过去。 对方很快就回信了。 “程序喜欢芒果。” 简单的几个字，却堵得顾非哑口无言。 看来沈佳是真的对他动了情了，竟然愿意为了他去容忍自己完全接受不了的东西。 既然这样自己也就没有理由再多说了。他没有和医生打招呼，穿着厚厚的外套离开医院打了车直奔学校旁边的蛋糕店。 出租车上司机正在放着最新的娱乐新闻，广播中主持人用专业的演播腔播报道。 “恭喜新人演员程序在第十七届金鸟奖上荣获‘最受瞩目演员奖’。” 广播没有画面，但顾非似乎已经想到沈佳此时此刻一定就在台下眼含笑意地盯着台上的程序。 程序会演戏他是一点也不意外地，不然他也不能够这么多年在沈佳旁白将他们的婚姻搅得这般天翻地覆。 沈佳身边的新人换了一个又一个而他却能始终长红，没有点演技和心机的话，是万万做不到的。 原来沈佳今天买蛋糕是想要庆祝程序获奖吗？ 明明她可以手机下单，公司附近有的是品质上乘的蛋糕烘焙店，她偏偏要自己大老远跑去送蛋糕，想必是一定要膈应自己一番吧。 他这样想着心里不禁一阵苦笑，拿出了耳机想要隔绝车内的广播，刚打开手机时却发现跳出来一条纪念日提醒。 对哦今天是他和沈佳恋爱七周年纪念日，最近一段时间他总是频繁往返医院几乎没怎么睡过觉，几乎都快忘记时间了。 想来也真是感慨呀，明明两人刚刚在一起的时候一年之中沈佳最在意的就是今天这个纪念日了。 那个时候她总是满脸天真的看着顾非，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幻想和期待。 “顾非，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自从和你谈恋爱我才觉得我在真真正正的过属于我自己的生活。” 转眼间，她却已经忘了这样特殊的日子，选择配在别人身边一起度过了，想到这他不禁鼻头一酸。 半小时后车停在了蛋糕店前面，站在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店门口，顾非的内心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蛋糕店的老板娘抢先一步认出了他，嘴角挂着亲近的笑容。 “小伙子，又来买蛋糕啦？” 顾非有些震惊，自己已经两年没有来过这里了，老板娘居然还记得自己。他尴尬的点了点头只能淡淡应道。 “嗯。” 老板娘似是没看出他内心的纠结，热情的跟他攀谈。 “你都好久没来我这买蛋糕了，不像你那个小女朋友她倒是常来呢。” 沈佳吗？她一个不喜欢甜的人怎么会经常来这里买蛋糕呢？兴许是老板记错了吧，不过他也不想做这种没什么意义的辩解了。 “老板给我做一个芒果千层吧。” 他谈谈开口，老板见他不跟自己搭话有些尴尬，不过很快脸上的笑容又恢复了。 “你小女朋友不是每次都吃草莓蛋糕吗？怎么今天换口味啦？” 他扯了扯嘴角，最终还是没能说出那句‘她现在在和别人一起过纪念日了。’ 只能牵强地回应道。 “偶尔换换口味。” “哎呀，这么多年你们两个还是我这个小店最好的见证人呢，记得当年开业的第一天，你和你那小女朋友就来我店里点了个草莓蛋糕，说那是你们一周年的纪念日。从那以后你们几乎每年都来呢。” 老板娘一边回忆着，突然停顿了一会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很快又继续说道。 “前两年你们都没有一起来，我还以为你们分手了呢，后来你小女朋友来我还问了问，这才知道原来你们已经结婚了呀。” “你呀，怎么一看到熟人话就多的没完。” 在后面做蛋糕的老板听到老板娘和我的畅谈之后笑着打趣道。 老板娘依旧笑笑，对着老板回答道。 “你不懂他们俩可是我时间最久的老客户了，等再过四年我们蛋糕店十周年庆，还要请他们来参加活动呢。” “我们这个小店能开到十周年吗？” “那当然可以啦，要是不开到十周年，以后小伙子的纪念日上哪去买我的蛋糕呢？” “你说是吧小伙子，三年以后你们十周年纪念日你们俩一块来，我给你们做一个大蛋糕怎么样？小伙子？” 老板和老板娘斗嘴的样子像极了当初在一起玩闹的沈佳和顾非，他看着眼前的场景，眼中又泛起一阵朦胧。 老板娘朝着失神的他喊了好几声他才从刚才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嗯......嗯，会来的。” 如果自己还能活到三年后的话，如果他和沈佳的婚姻还能持续到三年后的话。也许还会再来的吧。 蛋糕做好以后，顾非小心翼翼地拿着蛋糕准备离开，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又回到了店里。 第十八章 我最讨厌芒果，它和你一样恶心 “老板，草莓蛋糕还有吗？顺便给我拿一个吧。” 老板娘笑嘻嘻地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草莓小蛋糕，和他们最初吃的那个没什么两样。 “我就知道，同样的人还是要配同样的东西才对味嘛。” 老板娘取出蛋糕之后没有直接打包递给他，带着蛋糕去了后厨，对着老板的耳朵说了些什么，然后老板又在小的蛋糕上动起了手脚。 站在外面的顾非看不听也听不见什么，但心里觉得老板娘总不会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很快，加工好的蛋糕就从后面端出来了，顾非一看原来老板刚才在上面加了两个手绘的男生女生的图案，旁边还写了七周年快乐。 看到这些顾非的嘴角控制不住的微微上扬，他对着满脸姨母笑的老板和老板娘郑重地点了点头。 带着两个蛋糕回去的路上他的内心有些紧张，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还要回头去买这个草莓蛋糕。 沈佳今天陪程序庆祝的话晚上是一定不会回家的，自己买这个蛋糕，不过是平添了气氛中的悲凉罢了。 纪念日这个东西他们已经两年没有过过了。 汽车经过沈佳的别墅时顾非叫停了车，他将草莓蛋糕放回了家里的冰箱，又从沈佳的衣柜里挑了件厚外套。 最近天气转凉，沈佳为了应酬却总是不注重保暖，自己带着件也能以防万一。 很快他就来到了沈氏集团大厦，公司里面只有五六个员工还在加班，总裁办公室门关着，但是透过外面的玻璃也能看到程序和沈佳在里面两个人好不亲密。 他看着眼前的画面，心里面感到一下下地刺痛，将蛋糕放在桌子上，然后给沈佳发了消息准备离开。 消息刚刚发出去不久，办公室的门就打开了。 程序手中握着沈佳的手机，对着已经转过身准备离开的顾非说道。 “顾哥，你终于来啦，沈总都等你好久了呢。” 程序的脸上带着微笑看起来很是亲切，但读在顾非心里却让人没来由的感到心烦。 他说的这些话不过是为了向自己炫耀沈佳对他的独宠罢了，他明白这一点所以也不着程序的道，语气冰冷。 “蛋糕我已经给你们送到了，就不再这里为你们鼓掌喝彩了。我说话难听，先走了。” 丢下这句话之后他转身继续往门外走。身后的程序却突然大步追上来将他拦住。 “顾哥你这是什么话呀，今天是你和沈总的纪念日，你不是特意嘱咐我们要帮你把沈总留在公司等你来的吗？” 顾非满脸疑惑，自己向来就看不惯这个满脑子全是心机的小白脸，更不要说会和他策划陪沈佳过纪念日了。 他现在站在自己面前说这些话到底又是为了演哪出戏？ 不过很快顾非就明白了刚才程序的那波操作究竟是因为什么了。 程序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沈佳的声音，清冷中又带着隐隐的兴奋。 “顾非，你昨天做的事我确实很生气，不过你既然有心来找我求和，今天我还是可以给你个面子的。” 说完之后她的眼神从顾非身上转移到了桌上的蛋糕上，或许是认出了蛋糕的**，顾非明显的看到沈佳的脸上有了隐隐的笑意和期盼。 那样的感觉似乎和两年前的那个天真活泼的少女一模一样。 看着沈佳满脸微笑的朝着蛋糕靠近，顾非心中突然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落入了程序的陷阱。 那条买芒果千层的信息也许根本不是出自沈佳之手，一定是程序偷拿了她的手机给自己发的消息。 他准备往前阻止沈佳，但自己却被身后的程序紧紧拽住，与此同时沈佳也打开了蛋糕的**盒露出了里面黄灿灿的芒果千层。 她的眉头一皱，笑容僵在脸上，很快眼神又变得阴郁起来。 “顾非！你不知道我最讨厌芒果吗？你今天来这就是为了故意来气我？” 她的声音中夹杂着明显的怒意，看向顾非的眼神充满了厌恶和愤怒。 原本她意味顾非今天是特意来哄自己的，毕竟前几天他才做出了离家出走那样离经叛道的事。 可没想到他大老远跑去了两人大学时最喜欢的蛋糕店，却只为买个自己最讨厌的芒果蛋糕来膈应自己。 顾非心急如焚，挣扎着想要摆脱程序的束缚，急切地想要解释。 “沈佳，你听我说，这不是我……” 但他的声音被沈佳愤怒的高声打断。 “够了！顾非，亏我还觉得最近一段时间是不是真的对你太过冷落了，现在看来你真是活该。我真是疯了才会觉得你心里面还对我有一丝愧疚。” 沈佳的眼眶泛红，声音颤抖，显然已经伤透了心。 程序在一旁假装好意地劝解。 “沈总，顾哥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他也是最近太忙了才忘记你最讨厌芒果......” “不需要你假惺惺！程序，今天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我和沈佳之间也不会这样。我们夫妻之间的问题，不需要你这个外人插手！” 顾非瞪着旁边假惺惺的程序，语气中充满了愤怒。 沈佳却没有理会他的解释，对于他对程序的怒吼却是十分的不满。 “都现在了你还想着怎么推卸责任，程序能够不计前嫌的帮你和我准备惊喜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自己不用心有什么理由怪别人？” 顾非用尽全身的力气才终于挣脱开程序，快步上前，试图抓住沈佳的手，却被她狠狠甩开。 “沈佳，你真的误会了，这个蛋糕都是程序他……” 他话未说完，沈佳已经将桌上的蛋糕一把扫在地上，脸上满是失望与冷漠。 蛋糕坠落的瞬间，在地上绽放出一朵明黄色的花，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显得更加凌乱了。 “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恶心，你和芒果一样让我感到恶心！” 沈佳的声音冰冷，如同冬日里的寒风，直刺顾非的心底。 顾非站在原地，望着沈佳决绝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这次的误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深，仿佛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横亘在他们之间。 他想说的话，想做的解释，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程序在一旁得意地勾起嘴角，看似无意地拍了拍顾非的肩膀，低声道。 “顾哥，有时候，机会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你放心沈总这边，我会帮你照顾好的。” 顾非没有理会程序，看着沈佳的眼睛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沈佳叫来的保安直接轰出了沈氏集团大厦。 夜色已深，街灯昏黄，他的身影在空旷的街道上拉得长长的，显得格外孤独。 第十九章 希望她的生活可以一直精彩 顾非走在路边大脑里一片空白，刚才沈佳的那些反应分明是对他们的纪念日还有所期待，这么长时间以来或许她对自己的感情并不像外界说的那般不堪。 今天自己却是结结实实的着了程序的道，让沈佳彻底心灰意冷了。 他想到了什么，想要打车回家去，上天却像是要故意和他作对一般，等了许久也不见车来。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23：18’距离今天过去还有不到四十分钟，只要在今天之前过上的话纪念日还算完整的吧。 他这样想着，便顾不上身上的不适和疼痛开始向家中跑去。沈佳的公司离别墅不远，正常人跑步的速度的话十分钟也肯定能到了。 但顾非身上还带着今天做手术的伤疤，胸口的疼痛也一直不断地侵袭着自己的意志，一直到‘23：45’他才终于跑到家。 他气喘吁吁来到门口准备开门进去时，却发现门锁的密码怎么试都不对，他把和沈佳有关的所有数字全都试了一遍都没能打开。 最后甚至还试了很多次程序的生日，房门却始终紧锁。 想来应该是沈佳远程操控着改了密码，她这一次一定是对自己失望极了吧。 顾非的脑海中一遍遍流播着过去每一年两人共同过纪念日的记忆，大学四年里，他们都是守在同样的草莓蛋糕前。 沈佳会双手合十，闭上双眼然后静静地许很久很久的心愿。顾非却是不太相信许愿什么的，总在一旁笑意盈盈地盯着沈佳。 许完愿之后，顾非总会装作好奇地问她许了什么。 而她会先娇羞的拒绝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然后又马上迫不及待地说。 ‘我向上天许愿，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要在一起吃着草莓蛋糕过纪念日。’ 就是这样的心愿，沈佳在蛋糕店里许了四年。 三年前自己执意和沈佳分手，已经亲手捏碎了她的心愿，而今天竟然又带着那该死的芒果蛋糕让她再一次对自己失望。 这一刻顾非觉得自己实在太不是人了。或许这些年沈佳对自己做的所有都不过是要惩罚自己当年的不真诚罢了。 这样看来，或许他是真的蛮活该的。 就这样想着，顾非觉得身上的疼痛一点点消失，眼皮逐渐变得沉重。没想到他居然就这样靠在门口睡着了。 第二天天刚亮，顾非觉得自己被人踢了一脚，眼睛微微睁开就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眉头紧锁的沈佳。 沈佳的眼神复杂，既有怒气未消的余温，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她双手交叉在胸前，语气冰冷中带着一丝无奈。 “顾非，你这是在做什么？难道你觉得用苦肉计就能够拿捏我吗？拿我当三岁小孩吗？” 顾非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抬头望向沈佳，眼中满是歉意与渴望解释的急切。 “沈佳，我昨晚……我想在纪念日结束前赶回来，想和你解释清楚一切，但密码改了，我进不去。” 沈佳闻言，眼神微微一颤，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 “解释？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程序已经告诉我了，那个芒果蛋糕是你故意准备的，想借此机会让我回忆起不好的过去，你这样的人我看到就讨厌。”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决绝。 顾非踉跄着想要起身安抚她的情绪刚刚站起来身体却因为不良的睡姿一阵酸痛，险些颠倒。 沈佳伸手扶住了他，脸上的怒意却未消减半分，她语气冰冷道。 “你那么有能耐守在我家门口干嘛？” 顾非借着身体虚弱，索性就任由自己靠在沈佳身上，语气极尽温柔地说。 “你是我妻子，这是我们的家。” 沈佳微微一愣，顾非已经很久没有跟她说‘老公，妻子’这样的词汇了，这三年里他们之间谩骂和埋怨的话语要比这些温馨和谐的词汇多得多得多。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温柔与动容，但很快又被冰霜般的表情覆盖了。 “你如果早些对我说这些话，我们之间也不必走到如今这般田地。顾非，你三年前决定离开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会有飞黄腾达的这天？” 她冷着脸问道。 靠在他身上的顾非没有回答，他似乎在心中下定了决心，分手的真相也许永远不要让她知道的好。 即便她一直怨恨自己，一只误会自己。但如果知道真相的话，她知道沈佳这个丫头的倔脾气，兴许会在心中念叨自己一辈子。 沈佳的同年本来就没经历过太多的爱，现在她有这样的机会了，还是要多多感受人生的精彩为好啊。 像他这样时日无多的人，还是不要在她的生命中留下太多不必要的回忆为好。 顾非的心里这样想着，却是无论如何都想要和沈佳好好的过好这一个纪念日，他也有自己的私心，想要在自己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这段时间，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 “昨天的那个蛋糕......”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再多说一句又会引起沈佳的愤怒。 果然，她立刻将靠在自己身上的顾非拽着丢到了沙发上。顾非原本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这两年却因为生病被折磨的越发消瘦。 像沈佳这样身材苗条的女子，也能不花很大力气就能够将他拖拽着走了。 “我不想再听你的辩解了。反正昨天没有你我也玩得很开心。有你没你我的生活都一样精彩。” 她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就起身往厨房走去。 躺在沙发上的顾非脑海中仿佛回响着刚才沈佳的话。 “有你没你我的生活都一样精彩。” 他小声重复着这句话，嘴角控制不住的往上扬起。 真的吗？ 无论有没有顾非沈佳的生活都会很精彩会很幸福。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等到自己真的要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天，也就能够放心了吧。 想到这些，顾非突然觉得整个人莫名的轻松又舒畅，仿佛一直悬在内心的大石头终于缓缓地落了下来。 他的口中一遍遍念叨着‘一定会很精彩’，带着嘴角的笑意，双眼再一次慢慢合了起来。 第二十章 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吧 沈佳从厨房端了一杯水出来，正准备继续责备顾非，抬眼却看到他静静地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顾非，你别给我装睡。” 她试着叫了几声，沙发上的人却怎么也没有回应，终于一直冷静的沈佳面色开始有些慌乱了。 “顾非，顾非......” 她急忙放下手中的水杯，跑到顾非身边一边呼喊着他，一边用力晃着他的肩膀。 顾非整个人像是失去意识一般，任由沈佳将他摇来晃去。 沈佳的声音逐渐慌乱起来，眼中也逐渐变得晶莹剔透起来。 她伸手放在顾非的鼻下探了探，还能感受到细微的起伏，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有些舒缓。 “咳咳——” 顾非终于有了回应，虽然只是两声咳嗽，但足够让沈佳放下心来了。 “顾非，你是觉得耍我很好玩吗？” 她有些微嗔，瞪着顾非的眼睛道。 顾非有气无力地回应道。 “我只是有些困了，昨天晚上没睡好。冰箱，冰箱里......” “天气这么冷你还想吃冰的，是嫌你给我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沈佳的表情虽然有些生气，但她的语气中却充满了无法掩饰的关心。 “不是的，冰箱里有蛋糕。” 顾非虚弱的从嘴中挤出了那两个字，强撑起疲倦的身体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冰箱的方向，充满了期待。 沈佳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满脸疑虑地往冰箱那边走去。 当她打开冰箱看到那个被好好地放在正中央的草莓蛋糕时，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将蛋糕取出来，看到上面画着的男孩和女孩，还有上面画着的七周年纪念，动作微微顿住了。 曾经的那些回忆还是无法控制的铺天盖地的侵袭而来，曾经她像个小洋娃娃一般总是黏在顾非的身上。 第一次看到这家蛋糕店的时候，是他们恋爱一周年的纪念日，正好是蛋糕店的开业大酬宾。 当时的沈佳满脸欣喜地说。 “这个蛋糕店和我们同一天纪念日欸，他一定可以开很久很久的。” 那时候的顾非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单纯的可爱，那时候他家的草莓蛋糕做活动，是店里最便宜的蛋糕，却也花了两人一百八十块。 顾非上大学以后就不再向家里要钱了，因为父亲生病的原因，他的家庭条件也大不如从前了。 沈佳就更不必说了，家里面还有年迈的奶奶还需要自己做兼职，每个月寄些药钱回去。 “顾非，以后每年我们都来这里过纪念日好不好？” 她的嘴角残留着奶油，抬头看着顾非满脸期待道。 顾非不擅长说甜言蜜语的话，只是看着满脸幸福的沈佳，在心里暗暗发誓要把她娶回家。 “好，明年我来这里给你买一个更贵的蛋糕。” “我不要贵的，就要这个草莓蛋糕！草莓最好吃了。” 草莓不是沈佳最喜欢的水果，她不过是觉得这个最便宜最实惠罢了，这个女孩子总是那样懂事的让人心疼。 顾非觉得鼻尖一酸，伸手轻轻擦去了沈佳嘴角的奶油，满脸宠溺。 一幕幕甜蜜的画面在沈佳的脑海中重复，她的眼睛逐渐变得模糊，泪水啪嗒啪嗒地滴落在手中的蛋糕上。 身后的顾非看着站在冰箱面前发呆的沈佳，以为她还在生自己的气。 “昨天那个那个蛋糕，是程序和我说你要买给他的。他的要求你向来是有求必应的，我......”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为昨天的芒果蛋糕解释道。 “都现在了，你还是要把责任推给我是吗？” 还没等他说完，沈佳便立刻打断了他，不过这次不一样的是，她的语气中没有那么明显的愤怒。 顾非被他打断之后，只能小心翼翼地低下了头。 “顾非，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是你想放弃就放弃，想和好一个蛋糕就能哄回来的人吗？” 顾非听出了她的语气中夹杂着的微微哽咽。 从沙发上起来之后，拖着沉重的身体向着沈佳靠近。 “佳佳，我们之间有些误会。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那样轻贱你，我只是希望你可以一直幸福开心。” 沈佳摇了摇头，伸手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倔强地抬着头回过身来看着顾非。 “你如果早些向我低头，我们之间也不会有这么多隔阂。你但凡能够像程序一样多顺着我一点......” “沈佳，我们之间差的不仅仅是低头，还有其他人的介入，程序也好别的什么小白脸也好。” 他的声音微微哽咽似乎在一层层掀开内心的伤疤。 “你对身边任何一个男人，都比对我好，这些年来我和你的夫妻身份早已名不副实了。” 沈佳微微愣了愣，她当然知道自己这些年身边的年轻男人换了又换这件事会让顾非不满意。 毕竟这些事情本来就是她为了刺激顾非而故意安排的。 “那又如何？你现在说这些是想要和我离婚吗？” “离婚对于我们来说，都是最好的安排不是吗？” 听到顾非的回应之后，沈佳脸上的愧疚立刻被愤怒掩盖，她将手中的蛋糕重重的摔在桌上，伸手拽住顾非的领口。 “我和你说过，不要再和我提‘离婚’两个字，我们结婚的时候就发过誓，你这辈子永远都不能离开我。”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还有满满的占有欲。 顾非愣住了，他不明白沈佳既然对自己早已没有了感情，为什么不愿意和自己离婚好给她心爱的程序一个名分呢？ “蛋糕的事我暂且不追究了，门锁密码我也会改回我的生日，从今天起你回来住。” 顾非没有回应，只是盯着沈佳的眼睛，似乎想要透过眼睛看到她的内心深处去。 没有得到回应的她有些不耐烦，捏着顾非领子的手又加大了力道，眼神中带着淡淡地威胁。 “今天晚上你在家里做菜，我晚上回来吃。就做我第一次去你家时你做的那道卤牛肉。” 她的这句话平静又温和，顾非产生了一种当初谈恋爱时的错觉。 这一次他终于回应了沈佳，淡淡地‘嗯’了一声。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又急忙说道。 “你能给我点钱吗？” 第二十一章 明天也许就是重生的日子 听到他要钱，沈佳眉头一挑，她没想到顾非现在已经张口闭口就是要钱的人了，和之前那个还有些风骨的人截然不同。 结婚几年来他们之间很少有信息交流，每次说话最多的就是顾非找她要钱的时候。 沈佳总会抓紧机会为难他一番，两人的交流也是一直以来最多的时候。 对于沈佳来说，每一次顾非低着头问她要钱的时候她的心里都会有一种得意地感觉。 当初那个义无反顾抛弃自己的顾非，现在却只能为了钱站在自己面前低声下气。 果然，钱还是一个万能的好东西啊！ 或许这也是一直以来沈佳虽然沉迷男色，但却从没有懈怠事业的原因吧。 只要自己足够有钱，顾非就永远无法离开自己，她就能够永远把他留在自己身边了。 她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一番操作之后对着面前的顾非满不在乎的开口道。 “刚才给你的卡上打了二十万。” 说完之后她又端起了先前放在桌上的那杯水准备回到沙发上。 “不够，我要一百二十万。” 身后的顾非坚定的开口，沈佳冷儿冷，嘴角掀起一抹冷笑。 “顾非，你不过是买了个蛋糕，转身就想从我这里要走一百二十万，你是不是觉得我的钱很好骗啊？” 她用手用力地捏住了顾非的下巴，整个人俨然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顾非没有挣扎，任由自己被沈佳的手控制着。 “我生病了，很严重的病，这一百万就当我向你借的。” “哼，又是这种老掉牙的借口，为了那点钱你还真能活得出去诅咒自己。” 她看向顾非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可惜自己刚刚还在心中对他生出了几分愧疚。 天真的以为他在好好准备两个人的纪念日，原来也不过是找她骗钱的手段罢了。 “一百万我可以给你，但你拿什么来还？你全身上下就算拆开来恐怕也值不了一百二十万吧。” 她的语气极尽冷漠，一字一句都是那样的冰冷决绝。 “整天病怏怏的，一副死人样。” 最后，她的嘴里还是小声地说出了这句话。 顾非微微一愣，脑子里不断重复那句‘死人样’。 他还是想想，如果自己真的死掉的话，沈佳会不会有一丝不舍呢？ 应该不会吧，毕竟当初的自己对她做了那么过分的事。 或许她反倒会觉得解脱呢。 想到这他竟然觉得死或许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死掉的话，沈佳和她也不会这样一直彼此折磨了。 让她肆意地去潇洒，或许她会更开心吧。 看到顾非的脸上带着微笑，沈佳的眉头微微一皱，她觉得顾非似乎有些精神不正常了。 自己明明对他说着那样恶毒的话，他却一点不生气，也不做辩解。 “钱我一会儿打到你卡上，今天晚上你多做几个菜，我和程序回来吃。” 果然，那她的钱就一定要好好地把她还有她放在心尖的程序伺候好。 他点了点头，在现在的他看来，能不能够独享沈佳的爱早已经不重要了，毕竟沈佳和他之间已经没有爱了。 沈佳说完那句话，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但在看到他顺从地点了点头之后眼中闪过了一丝失落。 真没趣，现在的顾非真真像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一般，即便是欺负他也得不到丝毫的快感。 白了顾非一眼，然后便冷漠地离开了他身边。 顾非急忙找到自己的手机，打开手机看到卡上到账一百二十万的消息之后心中的石头渐渐落了下来。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想到有了这笔钱自己就可以接受最先进的药物治疗，也不会活的那么痛苦了。 他的这一切动作都被沈佳看在眼里，在她眼中，顾非现在就是一个为了钱可以出卖人格和尊严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的心里面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一下下地重击她一般，竟然有些难受的让人想哭。 看着眼前的人她总是会忍不住想到一些难过的事，想到自己被顾非毅然决然地分手，想到自己低声下气地跪在地上求他不要离开。 那个时候的自己，为了挽回他也真是放下了所有的尊严，最终换来的却还是他决绝的背影，已经三个月的 她不想在回忆起那些不堪的过往了，那段时间的记忆，总给她一种小时候爸妈离婚互相推脱她的抚养权时自己的手足无措。 于是她从房间里拿了一件外套，又回公司去了。 沈佳离开之后顾非也立刻给路医生发了消息，他将一百二十万悉数转到路医生卡上，心中充满了对生的期待。 “你今天晚上能不能抽空来办一下住院，我们可以抓紧时间治疗，兴许还有痊愈的可能。” 路医生的语音紧接着就发了过来，语气中充满了急切的关心。 顾非想到了刚才答应沈佳晚上要为她和程序准备晚餐，于是只能将时间推到明天。 “最近医院来了一个从米国到这讲学的医生，恰好是心脏科的权威人士。我和她谈了你的病例，她很愿意做你的主刀医生。” 从路医生的话中，顾非听到了满满的希望，他急切地向路医生道了谢，并约好了明天到达医院的时间。 他关上了手机，内心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从衣柜中找了一件程序的衣服穿上了。 没错，顾非的衣柜中早就没有自己的衣服了，取而代之的是程序的更加昂贵的衣服。 都是些品牌限定或者高级定制什么的，以前想到程序顾非就会没来由的感到膈应。 但是现在，或许是悟出了人生在世除了命以外全都是身外之物的道理，他倒也不在乎那些了。 程序的体型和没生病时的顾非大差不差，现在的顾非瘦了许多，穿起来倒确实没有程序那样的意气风发了。 他伸出手细细摩挲着身上高定礼服的质感，到底是花了大价钱的，穿起来却是和自己那些衣服完全不一样。 他的内心前所未有的舒畅，出门去往了附近最大的菜市场。 第二十二章 只有很爱的人才能抵挡生活的琐 这个菜市场她和沈佳谈恋爱的时候常来，几乎每个月两人都会抽些时间买菜回家做饭陪奶奶吃。 沈佳很喜欢逛菜市场，她说能够一起逛菜市场的夫妻都是关系极其和睦的，他的爸妈就从来不会去菜市场。 她小时候总是跟在奶奶的身后去的菜市场，那里面有最真实的人间烟火气，有最动人的感情。 两个人如果不是爱得很深的话是承受不住日常生活中的柴米油盐的琐碎的。 所以沈佳很喜欢缠着顾非同她一起逛菜市场，尤其是喜欢菜市场里头有一家卖卤味的。他家的卤牛肉味道最是纯正了。 “老板娘，你这牛肉怎么卤的能教教我吗？” 天真的沈佳眨巴着大眼睛站在卤肉店门前朝着老板娘撒娇道。 老板娘先是微微一楞，听清楚她的话之后爽朗大笑。 “卤牛肉还不简单啊。我教你呗。” 他们都没想到老板娘居然会这么爽快的答应了沈佳的请求，沈佳眼中的星星似乎就要飞出来一般。 “不过，当然不可能白交你喽。” “老板娘，我们没有太多的学费交给你......” 沈佳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朝着老板娘扑簌簌地眨巴着。 “你们这些学生能有几个子儿？我看那小伙子身子板硬朗，就让他来我这里帮我干一个星期的活吧。” 老板娘笑着打量着站在沈佳旁边一直微笑不语的顾非。 顾非低头看了看沈佳，看到她满眼的期待之后也点头应了下来。 之后的一个星期顾非负责帮老板娘搬货送货，而沈佳则屁颠屁颠地跟在老板娘旁边认真的学着。 老板娘透露道，当年老板就是凭借着这个卤味配方才拿下了自己的父母。 “俺娘说‘会做饭的男人，才会照顾好老婆’” 老板娘挺直了身板，说这句话的时候满脸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沈佳好奇地追问道。 “那为什么从来不见您丈夫到店里来帮忙呀？还在别的地方开了店吗？” 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老板娘脸上的幸福逐渐转变为难以掩盖的忧愁。 “走喽，穷人治不好难缠的鬼。前年就病死了。” 听到这句话之后沈佳和顾非都尴尬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对不起啊，我......” 沈佳小心翼翼地开口，为自己的好奇感到抱歉。 老板娘伸手摸了摸眼角的泪，又故作洒脱到。 “害，这有啥，人生在世谁有不死的。再过几年我也快死了呢。所以这手艺才能传给你这个年轻人嘛。” 后来两人就这样在卤肉店前前后后忙活了一周，终于学会了把卤肉做到最好吃的方法。 不过学会做卤牛肉的并不是之前夸下海口说‘卤肉能有多难做’的沈佳，而是一直在旁边打杂的顾非。 “哈哈哈，你们小两口还真是有趣呢，看来也是得小伙子用一身厨艺留住小姑娘啊。” 沈佳尴尬的挠了挠头，看着老板娘再次夸下海口到。 “我我我，我一定会学会的。我才不是只会让人照顾的弱女子呢！” 在沈佳爽朗可爱的笑声中，顾非的思绪再次回到了现实之中。 他循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到那家卤肉店门口，却只看到紧闭的店铺门上写着‘旺铺出租’几个打字。 他心中不禁感到怅然若失。 似乎那些曾经承载着他们美好记忆的东西都在一点点消逝，这是否意味着，他和沈佳之间的缘也终于走到了尽头呢？ 他走到其他窗口买了些菜，准备回去做晚饭了。 顾非努力回忆着当初学到的卤牛肉做法，掐着时间在晚饭前做好了菜。 坐在桌前等待着沈佳的回来。 却一直从傍晚等到了深夜。 四周的凉意逐渐袭来，他起身准备去添个毛毯，双腿却因为长时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而变得麻木。 他一个踉跄，又回到了凳子上准备缓缓。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响起。 他慢慢从凳子上离开，来到沙发旁接起了电话。 “今天我们不回去了，程序定了酒店我们在外面吃，忘记跟你说了。” 果然，还是不能有所期待么？ 他没有追问，只是平静的挂断电话，然后回到餐桌旁。 看着满桌子丰盛的菜，拿起筷子捻了一口放进嘴里。这么好的菜，不吃多可惜啊。 牛肉的味道还是和当年一样，又好像完全比不上当年。 他想了想，沈佳这次必定是真的对程序动了心了吧，放在以前她虽然也常常将自己一个人丢在家中独自吃饭。 但只要她点名要吃这道卤牛肉，她就一定会如约而至。这是第一次她放了卤牛肉的鸽子。 莫不如说，这是她第一次放了曾经的他们的鸽子。 心中隐隐作痛，但痛苦中也带着些许的释然。自己已经是时日不多的人了，早些让她的真心转移到别人身上也好。 顾非回到了客房，找了一些明天做手术需要携带的东西，满心欢喜地期待着明天的手术。 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他才躺在床上准备睡觉，迷迷糊糊之中他似乎回到了曾经快乐的高中。 梦里面自己躺在病床上像是感了风寒，而沈佳在自己身边满脸担忧的跑来跑去。 真好啊，那个时候的他们还没有走到如今这般相看两厌的地步。 他也贪恋梦中沈佳的温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短暂的美好。 “沈佳，我好怕，好怕疼，好怕再也见不到你” 兴许是梦境太过于真实，他竟然感觉到自己真的抓住了一个手腕，粗心当真就和沈佳一样。 “真好啊，这样的梦真好。沈佳，梦里面我们真好......” 他的嘴角带着笑意轻声呢喃着，突然被一阵刺眼的灯光晃醒。 双眼受到了强光的刺激，他一下子还有些适应不过来，努力眨巴着双眼才终于从一边白茫茫中挣脱出来。 “我以前还没发现，原来顾哥也会这么装可怜惹人疼啊。” 这声音好耳熟，有些像程序的声音，顾非从床上强撑着爬了起来，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才发现原来真的是程序。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自己完全没有记忆。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不来了吗？” 第二十三章 每一次想起都是不可饶恕 他没有理会程序的冷嘲热讽，对着旁边的沈佳道。 沈佳走到他身边，将杯中的热水递到了他面前。 “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让你给我送件衣服，你一直没接我就只能回来了。” 沈佳需要衣服的话，大可以直接重新买一件或者叫手下的助理回来取，她没必要特意回来一趟。 难道是因为担心自己吗？ 顾非的心中一阵欣喜，看着沈佳有些不好意思道。 “我没事，只不过是有些累了。你们还要吃饭吗，我去厨房热。” 他一边说，一边就掀开被子准备下床，被沈佳伸手阻止了。 “不必了，累了就睡。” 沈佳这样的体贴倒还真是难得，顾非有些受宠若惊，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么回应。 一直站在旁边被人无视的程序又立刻阴阳怪气道。 “我看顾哥这个样子比我精神着呢。原来不过是想要骗沈总回来的计谋罢了。” 他想要激起顾非的反驳，不成想顾非却是闭目养神权当没他这个人存在一般。 见挑逗顾非无果，程序又把目光转移到了沈佳身上，用柔和中带着微嗔的声音说道。 “沈总也是一件衣服罢了，从新买一件就是了，你又何苦亲自跑这一趟呢？” 他原本说这些是想让沈佳埋怨顾非，但没想到沈佳冷冽的目光马上就盯在了自己身上。 “什么时候，你也可以来随意点评我的行踪了？” 程序吃了瘪立刻就安静了下来，站在原地半天也不敢动弹。 气氛就这样安静了一会儿，沈佳又对着外面的程序冷冷道。 “你今天先自己打车回去吧。” “沈总，外面天太黑了，我一个人......” “要不然的话我叫人送你回老家？” 沈佳的声音冰冷又低沉，对面还想撒娇的程序立刻就被吓得不敢说话了。 他知道沈佳如果要把自己送回老家的话，那就意味着自己彻底失宠了，以后是绝对没有办法再跨进海城半步了。 最终他也只能悻悻离去，眼神中充满了对顾非的憎恨和厌恶。 没想到顾非和沈佳之间的关系都冷成那样了，顾非居然还有本事让沈佳对她旧情难却。 看来一直以来自己都太过于小看顾非这个人了，还真以为他就是一事无成的废物。 看着程序充满怨恨离开的背影，顾非没来由的觉得心头一颤。 视线转移到旁边的沈佳身上，对着她温柔道。 “你不必特意赶回来看我，我一个人已经习惯了。” 沈佳的眉头微微皱起，对着顾非冷冷道。 “你如果向我服服软说你需要我，我们也不会越行越远。顾非，你就说一句你离不开我很难吗？” “就像你刚才在梦中说的那般。” 后面这句话沈佳说的极其小声，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够听到。 顾非眨了眨眼，看着面前的沈佳，似乎刚才还在担心明天手术的不安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快睡觉吧，你今天也累了吧。” 没能听到顾非的回应，沈佳的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明明自己的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他却还是避而不谈。 “顾非，我有时候真想把你的心掏出来看看，里面到底都有些什么。” 是怎样绝情的一个男人，才会在三年前放弃了曾经相恋七年的女友，在那个她最需要陪伴和鼓励的时候将她抛弃。 其实一直以来沈佳对于顾非的怨恨并不只是因为她三年前的嫌贫爱富。 更重要的是那段时间，沈佳的奶奶刚刚因病去世不过一周。 作为自己唯一的亲人，奶奶是沈佳从小到大看见的除了顾非以外的唯一的爱和温暖。 沈佳大学毕业以后一直在努力赚钱就是为了能够让奶奶过上好日子，为了感谢一直以来她对自己的照顾与疼爱。 可是上天就是那样的捉弄人，在沈佳最无能为力的时候，奶奶查出胃癌晚期，已经是不可挽回的局面了。 那段时间她一边准备着各个公司的面试，一边把所有的空闲时间放在了陪奶奶这件事情上。 如果不是顾非一直在身边陪伴她鼓励她的话，或许自己早就熬不过失去奶奶的痛苦了。 奶奶去世之前，为她和顾非一人编织了一条红绳，她说这个红绳能够保佑两人的姻缘，白首不相离。 沈佳在顾非的陪伴下度过那最难熬的一段时间，她觉得现在这个世上能够爱自己的只有顾非一个人了。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奶奶去世还没到一周，甚至连头七都还没过，顾非就向自己提出了分手。 她不明白，为什么原本很爱的两个人，会突然分开呢？ 她哭的满脸都是眼泪，扑倒在顾非怀里死死地抱住他让他不要离开，但纤细的手指却被顾非一个个用力掰开。 顾非转身的时候，沈佳甚至跪在地上一边哭着说‘这世界上只有顾非一个亲人了’一边求他不要走。 但顾非连一个回头都没有留下，任由身后那个平日里活泼又天真的女孩哭得怎样歇斯底里和崩溃。 那个当初将她从黑暗中带到阳光下的人，现在居然亲手灭了她生命中唯一的光。 不就是因为钱嘛。因为没钱所以自己护不住生病的奶奶，甚至都没有办法相对不那么难受的死去。 因为没有钱，所以顾非才会毅然决然地离开，而自己除了乞求之外说不出任何能够挽留的话。 那么她就一定要努力，当她赚到了足够多的钱的时候，什么爱呀、陪伴呀、关心呀都会不请自来。 当初那个嫌弃自己的顾非也一定会为自己的庸俗付出相应的代价。要让他为了他喜欢的钱，日日不得安宁才能解自己的心头只恨。 每每想到这些，沈佳就觉得自己像是经历了一次次涅盘重生一般。 在看到顾非紧皱的眉头和消瘦的身体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的想要关心他。 那个时候总需要把这些陈年旧事在脑海中回想一遍，才会坚定自己的想法。 现在想到这，沈佳只觉得自己的心再次变得冰冷起来，她原本以为只要让顾非认识到当年的错误，自己就能够放下那个心结。 或者只要让顾非经受和当年的自己一样的，没人疼没人爱的绝望和无助之后，自己就会开心一些。 但事实好像并不是那样的，她在折磨顾非的时候心里面并没有自己预想的那般舒畅。 甚至于，更加感到折磨。 第二十四章 往昔的美好转瞬即逝 沈佳内心惆怅，但不知为什么转头看到在床上皱着眉睡觉的顾非，心里面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疼。 而在床上闭着眼睛准备睡觉的顾非，脑海中也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三年前的那天。 三年前的同一天，沈奶奶查出了胃癌晚期，顾非的爸爸也查出了心脏病。 “目前先观察，我们医院会积极寻找供体的，你尽快去缴费吧！” 医生为顾非的爸爸做好检查后，出来对顾非说道。 顾非的心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他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向医生道谢后，转身走向缴费窗口。 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医生的话语，以及父亲躺在病床上苍白却坚强的脸庞。 父亲的病虽然没那么危急，但治疗的费用也非常昂贵。 从医院出来后，顾非路过菜市场，想着沈奶奶和沈佳可能还没吃晚饭，便顺手买了一些新鲜的蔬菜和瘦肉，打算为他们做一顿热腾腾的晚饭。 提着菜，顾非走进了沈佳家那略显老旧却温馨的小院。 沈佳听到脚步声，兴奋地跑出来迎接，一双大眼睛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顾非，你来啦！还带了好多好吃的！” 沈佳欢呼着，一把抱住了顾非。 沈奶奶也从屋里慢慢走出来，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顾非啊，你怎么这么客气，还买菜过来。” “奶奶，您就别客气了，我今天正好有空，就想给您和佳佳做点好吃的。” 顾非说着，把菜放到厨房，卷起袖子就开始忙碌起来。 厨房里，顾非熟练地切着菜，炖着汤，而沈佳则在一旁帮忙洗菜，偶尔还会调皮地往锅里丢点盐，沈奶奶坐在厨房门口，看着两人打闹，由衷的笑了。 不久，一桌丰盛的晚饭就做好了。 “顾非啊，你真的是个好孩子。”沈奶奶边吃边感慨地说，“这段时间多亏了你，不然呀，我们佳佳该有多辛苦。” “奶奶，您就别说了，咱们是一家人嘛。”顾非笑着给沈奶奶夹了一块鱼肉，“您多吃点，身体才能早点好起来。” 沈佳也在一旁附和着：“是啊，奶奶，您还要看我长大呢！” 沈奶奶听着孩子们的话，眼眶不禁湿润了。 “我们佳佳呀，命苦，从出生父母就抛弃了她，可怜她一个小姑娘和我这老太婆相依为命，如今我又这样，还好有顾非，不然这孩子……” “奶奶，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沈佳扑进了沈奶奶的怀里，奶孙两人开始抽泣起来。 一旁的顾非，看着两人，眼神逐渐暗淡了下去，“我不能耽误沈佳了。” 在陪伴沈佳共度奶奶最后的时光的那段时间，顾非的内心也一直在经受着经济和病痛的折磨。 因为他父亲的病并不是普通的心脏病，而是遗传性的。他的爷爷也患有心脏病，而他爸的发病的年龄比爷爷更早。 医生说很有可能顾非的发病年龄会比他爸爸更早，甚至有可能在三十岁之前。 双重的打击无疑让顾非的内心充满了纠结和痛苦。 一边是自己的家庭的双重负担，另一边呢又是濒临绝望的沈佳。他一瞬间觉得自己有些手足无措了。 “顾非，你说我们怎么走到了这一步？” 沈佳躺在床上，看着一旁的顾非，心中五味杂陈。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迷茫和无奈，仿佛是在对顾非说，又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沈佳，我们早就不一样了。” 许久后，顾非轻飘飘的说出这句话。 闭上眼后，顾非想起来三年前自己离开沈佳时的场景，那时顾非快要走投无路了，还好此前参加的珠宝设计比赛设计稿纸被一个知名珠宝大佬看中了。 为了将他拉拢到自己公司，他为顾非开出了非常丰厚的条件。 愿意出资送他去米兰进修，等他学成回来也会直接安排他进入公司担任珠宝设计师。 但条件是他要立刻前往米兰参加最新的讲学。 一边是奶奶去世最需要有人陪伴的沈佳，另一边是能够让自己和父亲后续治疗不必担忧的大好前途。 顾非的内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纠结。他自然是舍不得沈佳的，但是自己留在这又能做什么呢？ 母亲一边要照顾还在上学的妹妹，一边还要为了父亲的治疗费用而殚精竭虑。 作为家中的男丁，他必须要承担起一些责任来。 可是他又该怎么开口跟沈佳说呢？跟他说自己找到了更好的前途，要离开他去奔赴未来了么？ 还是跟他说自己的家族遗传病？可是沈佳那样可爱又天真地女孩，一定会倔强的陪在自己身边共度难关。 顾非想起了沈奶奶说的那句话，“沈佳这一生也太苦了。” 与其两个人绑在一起坠落在无尽的黑暗里，不如让沈佳一个人走吧。 沈佳的一生已经够痛苦了，从小没有感受过父母关怀的她好不容易开始对人生充满了期待。 要让她的未来再去围着一个病怏怏的自己，未免也太过自私了。 想到最后他还是决定不告而别，或许让她对自己死心的话，她也能够更快地走出阴影接受新生活吧。 为了让沈佳的生活不至于拮据，顾非向珠宝大拿林珠海提出了另一个条件，要求他以匿名的方式投资沈佳的创业计划。 沈佳是一个脑子很机灵又肯吃苦用功的女孩，她的创业计划顾非也都看过，他对林珠海打了保票，沈佳的项目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果不其然，之后的沈佳就是凭借着这个项目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并积累了客户为后面的项目发展打下了基础。 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还真是狠心啊，看着沈佳在自己怀里哭的几乎破碎的样子，他好几次用力攥紧了手心才控制住不去拥抱她。 时至今日，顾非每每想到那个时候沈佳刚刚失去了疼爱她的奶奶，又被自己冷漠分手。 那时候的她是怎么挨过来的啊，那得有多疼呀。 那个好不容易从深渊中走出来的女孩，在那段时间里再一次跌入了深渊。 想着想着他的眼角控制不住的滑落了两滴泪，落在床上将枕头晕开了一朵花。 没事的只要明天的手术顺利，自己能够再多活几年的话就和沈佳坦白吧。 他一便祈祷着一边心满意足的闭上了双眼。 眼睛刚刚合上，震动传来，是妹妹发过来的信息。 “哥，爸爸病危了！” 第二十五章 一起去医院看望顾爸爸 顾非的心猛地一紧，手中的手机仿佛瞬间变得沉重无比。 妹妹发来的消息一字一句都仿佛刀子一般在他的心头滑动着。 他努力深呼吸几下，想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双手也无法冷静下来，手指微微颤抖在手机上敲下了几行字：“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消息发过去之后，顾颖的回复却没有来得很及时，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屏幕，等待回复的每一秒都像是被无限拉长。 顾非的心跳一阵加速，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可怕的结果，每一个都让他感到窒息。 “叮咚——” 听到消息提示音之后，他立刻打起了精神仔细阅读着妹妹发来的信息。 “医生说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需要尽快进行心脏移植手术，但是合适的供体很难找到。” 就那么几句话几乎让顾非濒临崩溃。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慌乱。 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现在家里正是需要一个顶梁柱的时候，如果自己倒下的话，妈妈和妹妹两个人将会多么绝望啊。 顾非立刻从床上起身，他迅速在脑海中盘算着可能的解决方案，同时拨通了电话给顾颖。 他一边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边安慰着顾颖：“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你先在医院照顾好爸爸，我马上就到。” 挂断与妹妹的通话后，顾非看了一眼沈佳，拿着外衣准备离开卧室。 “你要去哪？”沈佳不悦的开口。 “我爸病危，我得去趟医院。”顾非一边穿外衣，一边开口。 “我和你一起去。”沈佳开口，说出口以后觉得自己有些服软了，又补充道，“病危？谁知道是不是你编的谎话。” “随你便。”顾非的脸立马阴沉了下来，没好气的回答。 沈佳见顾非这副模样，心里虽然有些生气，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她快速收拾了一下自己，拿起包和外套，紧跟在顾非身后出了门。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沈佳偷偷瞄了顾非几眼，只见他紧抿着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急与不安，她心里不由得软了下来。 到了医院，顾非快步走向父亲的病房，沈佳紧跟其后。 病房内，顾非的父亲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气息微弱，旁边的仪器发出滴滴的响声，让人心生不安。 顾非走到床边，轻轻握住父亲的手，声音低沉地呼唤着：“爸，我来了。” 沈佳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哥，沈佳姐。” 顾非的妹妹顾颖见哥哥和沈佳来了，连忙起身迎接，眼中满是泪花。 “爸爸，现在情况怎么样？”顾非简单询问了父亲的情况后，便开始着手安排后续的治疗事宜。 “我可以帮忙。” 沈佳见状，也主动提出帮忙，顾非看了她一眼，虽然心中仍有怨气，但也没有拒绝。 就在这时医生过来了。 “你爸情况稳定了，接下来要注意观察。”之后给了顾非一个眼神，顾非就知道话还没有说话，找了一个理由离开了。 医院心脏科办公室内，顾非看着眼前的病危通知书，陷入了沉思。 “小顾，你爸的病不能耽误了，要尽快手术。”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一脸担忧。 “医生，供体匹配的怎么样？”顾非紧握着拳头，紧张地问道。 医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找到完全匹配的供体，你爸的血型比较特殊，加上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等不了太久。” 医生顿了顿，然后接着说：“我们已经在全球范围内进行搜索和申请，但你也知道，这需要一个过程。” 顾非的心沉了下去，他闭上眼睛，深呼吸几次，试图平复内心的慌乱。 片刻后，他睁开眼，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医生，还有其他办法吗？不管是什么，我都愿意尝试。” 医生看着顾非，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小顾，你的孝心我能理解。确实，除了等待供体，还有一种实验性的治疗方法，但风险很大，而且效果也不确定。这种方法还在临床试验阶段，参与的患者数量有限。” 顾非毫不犹豫地说：“我愿意让我爸尝试。医生，请您告诉我更多关于这个治疗方法的信息。” 医生详细解释了这种实验性治疗的方法、可能的风险以及预期的效果。顾非听得非常认真，不时点头，心中已经做好了决定。 “医生，我决定让我爸接受这种治疗。请您尽快安排。”顾非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医生看着顾非，再次确认：“小顾，你要明白，这个决定可能会带来不可预知的结果，而且这需要一大笔钱，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顾非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是的，医生。请您给我们这个机会。” 医生拍了拍顾非的肩膀：“好，我会尽快安排治疗事宜。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后续还有很多需要你支持的地方。” 顾非感激地点点头，离开了医生办公室。 回到病房的路上，他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医生的话，心中既充满了希望又有些忐忑。 推开病房的门，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父亲，顾非露出了一个温暖的微笑。 他走到床边，轻轻握住父亲的手：“爸，我们会挺过去的。你一定要加油。” 病床上的男人，轻轻握了握顾非的手，顾非一瞬间想要哭了。 他借口打水，离开了病房，环顾了四周发现沈佳没有在病房。 “沈佳呢？”顾非问顾颖。 “沈佳姐接了一个电话后就离开了。”顾颖将手里削好的苹果递给了顾非。 大概是程序又找她了吧！ 顾非接过妹妹递来的苹果，却并没有吃，只是无意识地在手中转动着。 他的目光穿过病房的窗户，望向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心里五味杂陈。 沈佳的离开，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 “哥，你在想什么呢？”顾颖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顾非收回目光，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没什么，只是在想爸的病情。” “哥，你不要太担心了，爸一定会好起来的。”顾颖握住顾非的手，眼中满是坚定。 第二十六章 你真狠心连你爸都诅咒 一直到深夜，沈佳都没有再回来，顾非想到了医生说的话，目前最重要的就是钱，大笔大笔的钱。 顾非终于坐在了父亲病房的外面，隔着玻璃窗看着里面沉睡的父亲，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默默祈祷着可以早点找到和父亲匹配的心脏，希望能够一切顺利，让自己有机会再陪伴父亲几年，也让自己有勇气向沈佳坦白一切。 是了，他可以问沈佳借钱，就在这时，沈佳的名字在他脑海中闪过。 沈佳这样的大总裁一定有很多的人脉吧，或许自己去求一下她的话，能够为父亲的病增加一点治愈的概率呢。 想到这他终于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想法，立刻掏出手机给沈佳打了电话。 占线的嘟嘟声一下又一下在他的心中重重敲击着，他在内心不断祈祷。 沈佳，拜托你接一下电话！ 顾非的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祈祷着，希望沈佳这一刻能够接听自己的电话。父亲的情况越往后拖一秒就越危险。 终于在顾非的锲而不舍下，电话终于被接听了。 “沈佳！我有事要拜托你，我爸爸他......” “顾哥，佳姐他现在不在这呢，你有事要不先和我说，一会儿我再跟佳姐转述。” 电话刚接通顾非就按耐不住的开口，没想到回应他的并不是沈佳的声音而是程序。 程序的语气中充满了狡猾，顾非没有把他爸爸需要心脏移植的事情告诉他，因为他知道程序是绝对不会那么好心给他和沈佳联系的机会的。 “等她拿到手机的时候，请立刻让她回我的电话。” 留下这句话之后，他就把电话挂断了。 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沈佳能够知道我打过电话吧。 一直到第二天，沈佳都没有回拨电话给他。 顾非思来想起，觉得自己不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沈佳身上，他深吸一口气，拿出了手机，开始给自己认识的人拨打电话。 每一个号码的拨出，都伴随着他内心的忐忑和不安。 “喂，是小李吗？我是顾非啊，最近怎么样？”顾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愉悦，试图与对方拉近距离。 “哦，顾非啊，我挺好的。你呢，有什么事吗？”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戒备。 “其实，我……” 顾非刚想说借钱的事情，却突然被对方打断。 “哎呀，顾非，我这边还有点事，咱们改天再聊吧。”对方匆匆挂断了电话，留下顾非一人对着手机屏幕发呆。 顾非没有放弃，继续拨打下一个号码。 然而，结果却大同小异。每当他提到借钱的事情，对方总是找各种理由搪塞，或者直接挂断电话。 他的心情越来越沉重，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他的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手指在通讯录里翻找着，只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江诗诗。 顾非思索一番后，终究还是没有打给江诗诗。 顾非掏出手机，给沈佳发了一条短信。 【沈佳，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爸爸的病耽误不起了，希望你能帮我。】 发送完毕后，他紧张地等待着回复，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知道，他和沈佳之间因为一些误会，关系已经变得很僵，但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父亲的病情日益加重，医院已经多次催促他们缴纳医疗费用。 另一边，程序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顾非发来的短信内容。他皱了皱眉，转头对正在忙碌的沈佳说： “佳姐，昨天你说顾哥的父亲生病了，我托一个朋友看了一下他的病历，顾哥爸爸的病好像没有那么严重，你说顾哥这是要做什么？” 沈佳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眉头紧锁。 见沈佳没有说话，程序接着说，“顾哥要这么大一笔钱，不会是打算离开你吧！不会的，顾哥应该舍不得佳姐。” 程序一边说，一边关注着沈佳的表情，见沈佳眉头皱得更紧了以后，连忙松口。 沈佳心里疑惑，难道顾非真的是为了离开自己做打算吗？ “程序，你再帮我仔细查一查，看看顾非爸爸的具体情况到底如何。”沈佳吩咐道，“另外，试着联系一下那家医院，了解一下他们的治疗方案和费用情况。” 程序点了点头，转身去执行任务。 沈佳则陷入了沉思。她需要了解事情的真相，才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不一会儿，程序带着新的信息回来了。 “佳姐，我查清楚了。顾哥爸爸的病情确实没有那么严重，但也不是完全不需要治疗。医院给出的治疗方案相对保守，费用也不是特别高。我觉得顾哥可能是太着急了，所以才……” 程序没有把话说完，但沈佳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沈佳叹了口气，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顾非，你又骗我！ 就在这时，顾非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沈佳，求你帮帮我，我爸……” 顾非的话还没有说话就被沈佳打断了。 “顾非，什么时候你居然连你亲爸都诅咒呀？” 沈佳的声音冷淡而坚定，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电话那头的顾非感受到她的愤怒和失望。 “什么意思？” 顾非不明所以。 “在医院的时候，医生不是说没有什么大问题么？怎么到你口中就是病危了？” 沈佳继续问道，脑海中满是之前在医院里医生说话的场景。 “你是说我拿我父亲的病骗你？” 顾非听着沈佳带刺的话，语气一下子不悦起来。 “我已经知道你爸爸的情况了，程序刚刚告诉我，病情并非你描述得那么危急，治疗费用也并非天文数字。” 电话那头，顾非的声音明显一顿，似乎被沈佳的直接和了解所震惊，半晌才嗫嚅道：“沈佳，所以你宁愿相信程序也不相信我？” 沈佳听着顾非的质问，心中的复杂情感更加难以名状。 “我只是再怀疑你嘴里还有没有一句实话。” 沈佳的脑海里又一次浮现出了多年前顾非说分手的画面，心里一阵揪心的疼痛。 “佳姐，你别动气，顾哥你也是，要钱直接和佳姐说呀，至于演这么大一处戏么？” 一旁的程序适时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沈佳，电话那头的顾非听到程序的话，终于明白了，自己在沈佳心中的地位。 “好，沈佳，我不求你。”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第二十七章 关系有所缓和 沈佳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身体微微颤抖，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和愤怒交织在一起。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扶我去那边坐一会儿吧。”沈佳的声音有些沙哑，她感到一阵疲惫从心底蔓延开来。 程序小心翼翼地扶着沈佳坐下，递给她一杯温水。 “佳姐，你也别太往心里去，顾哥他可能也是一时着急，才……”程序试图安慰沈佳，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沈佳摇了摇头，打断了程序的话：“程序，你不懂。我和他之间，已经不仅仅是信任的问题了。这次，我真的累了。” 程序闻言，不再多说什么。 沉默片刻后，沈佳看向程序：“程序，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佳姐，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你。”程序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你帮我联系一下医院，了解一下具体的治疗方案和费用。” “佳姐，你这么好，为什么顾哥就是不懂得珍惜呢？” 程序心疼的抚上了沈佳的肩头。 沈佳没有说话，只是迷茫的看着窗外。 是呀，她和顾非什么时候走到了这一步。 是因为自己逼他结婚吗？还是因为自己任性，为什么顾非不能像谈恋爱的时候一样了呢？ 是自己舍不得，所以才非要逼着他结婚，想来这不是他愿意的吧！ 第二天，顾非想去缴费，被医院告知费用已经缴清了，打听一番不知道是谁，顾非觉得应该是自己打电话的某个朋友吧。 顾非爸爸的病情也稳定了，新的治疗方法挺有效的，正在一切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时，顾非接到了墓地打来的电话。 “您好，请问是沈奶奶的家属吗？我们墓地要新建，需要家属来将骨灰领回去，三个月后又送回来，您抓紧时间来一趟。” 之前沈奶奶死后，墓地留的号码是顾非的，顾非思索片刻，还是打了电话给沈佳。 “沈佳，你有空吗？” “什么事？” 沈佳接到顾非的电话时，正忙着审批公司的方案，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消息，她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眼神中闪过眷恋。 顾非简单把事情转述了一遍，静静的等着沈佳的回复。 “顾非，你说什么？墓地要重建？奶奶她……”沈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仿佛瞬间被拉回了那个与奶奶相依为命的日子。 “沈佳，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突然。但墓地方面给出了时间，我们需要在三个月内把奶奶的骨灰领回来，之后再送回。我想，这件事还是得由你来决定怎么处理。” 顾非的声音温和而坚定，试图给予沈佳一些安慰和支持。 沈佳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谢谢你，顾非。我会尽快安排时间去处理的。对了，你有没有时间帮我一起去？毕竟，奶奶生前最疼你了。” 顾非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明白沈佳此刻的脆弱与无助 “当然，沈佳，我会陪你去的。” “好，那就周五，我来接你。” 两人约定好时间后，就挂断了电话。 顾非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沈奶奶在世时，对自己的好。 可现在，物是人非呀，不过这一切都怪不得别人，都是自己的选择。 顾非想，这几天就不要和沈佳争吵了，毕竟对她而言已经够难过的了。 很快就到两人约定的日子，沈佳特意挑选了一个精致的小骨灰盒，希望能让奶奶在临时的安置中也能感受到家的温暖。 而顾非也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带着沈奶奶生前最喜欢的茉莉花。 “你还记得？”沈佳看到顾非带着茉莉花出现的那一刻，眼泪终于忍不住了。 曾经，顾非每次惹沈佳生气的时候，都会买上一束茉莉送给沈奶奶，让沈奶奶帮忙哄一哄，可如今…… “佳佳，奶奶不希望看见你难过。”顾非揽过沈佳，伸手轻轻擦掉了沈佳脸颊的泪水。 沈佳吸了吸鼻子，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两人一同驱车前往墓地，车内播放着沈奶奶生前最爱的老歌，旋律悠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愁。 抵达墓地时，天空开始飘起了细雨，仿佛连上天也在为这段离别而感伤。 顾非撑开一把大伞，将沈佳紧紧护在伞下，两人一步步走向奶奶的墓碑。 到达墓地时，工作人员已经准备好了奶奶的骨灰盒，静静地等待着他们。 沈佳接过骨灰盒的那一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她还是坚强地没有让它们落下。 顾非将手中的茉莉花轻轻放在骨灰盒旁，轻声说道：“奶奶，这是您最喜欢的茉莉花，我们来看您了。” 沈佳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她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冰冷的墓碑，仿佛能感受到奶奶慈爱的目光。 “奶奶，我带您回家了。” 两人带着奶奶的骨灰盒离开墓地，一路上，沈佳的思绪万千。 她想起了奶奶生前的点点滴滴，又想起了曾经三人的快乐时光。 记得有一次，顾非放学和一位女同学走太近了，自己吃醋，所以生气跑回来家。 顾非就带着自己最喜欢的糖雪球站在楼下一遍又一遍的喊自己的名字。 奶奶坐在阳台上耐心地给茉莉花浇水，然后温柔的看着她，说：“原谅小非吧，他可是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糖雪球哦。” “奶奶，你就是看他给你送茉莉花才帮着他的，你到底是谁的奶奶呀，偏心。”沈佳跑到沈奶奶身边，撒娇道。 “你和小非都是我的孩子。” 沈奶奶说完，就开始哈哈哈大笑。 沈佳撅着小嘴，假装生气的样子让沈奶奶笑得更欢了。 她伸手轻轻刮了刮沈佳的鼻子，眼里满是宠溺：“好了，小佳，奶奶知道你是因为在乎小非才生气的，对吧？重要的是，小非心里有你，这不，还特意跑来给你道歉呢。” 说着，沈奶奶指了指楼下，只见顾非依旧站在那里，手里紧紧握着那串糖雪球，眼神里满是期待和焦急。 “你看，他都站了那么久了，万一糖雪球化了怎么办？你快去叫他上来，实在不行今晚罚他洗碗可好？” 沈奶奶见状，笑得更加慈祥了。 沈佳一听，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但她还是故作矜持地说：“那……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去叫他上来吧。”说完，便像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下楼去了。 到了楼下，沈佳故意清了清嗓子，走到顾非面前，假装生气地说：“喂，顾非，奶奶让我叫你上去吃饭，不过你得答应我，以后不准再和别的女生走得那么近了。” 顾非一听，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像是得到了特赦令一样：“遵命，沈大小姐！我以后一定注意，只和沈佳一个人走得近。” 随后，又将手中的糖雪球递给了沈佳，“这是给你的，我知道你喜欢。” 沈佳接过糖雪球，心里甜滋滋的，脸上却还装出一副勉强接受的样子：“这次就原谅你了，下次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肩并肩向楼上走去。 第二十八章 程序说沈佳怀孕了 回忆越美好，此刻越伤人。 奶奶死了，顾非也不爱自己了，一想到这，沈佳心里就生疼。 一旁的顾非察觉到了沈佳的情绪，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佳佳，你还有我。” 沈佳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回到家后，沈佳将奶奶的骨灰盒安置在了公寓的一角，那里可以晒到阳光，而且种满了茉莉花。 “佳佳，不要难过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顾非看着眼圈红红的沈佳，柔声安慰道。 因为这件事顾非和沈佳的关系缓和了很多，两人经常一起做饭，一起散步，在黄昏的余晖中分享彼此的梦想和烦恼。 顾非渐渐发现，自己还是离不开沈佳。 某个周末的午后，两人合力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餐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沈佳看着这一切，她轻声说：“顾非，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顾非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的光芒，他轻轻握住沈佳的手，认真地说：“佳佳，我不会了。” 沈佳的心跳突然加速，她抬头望向顾非，眼中满是欣喜。 顾非见状，轻轻将沈佳拥入怀中，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别怕，佳佳，我会用我的全部，去守护你，爱护你。” 沈佳在顾非的怀抱中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紧紧抱住顾非，仿佛要将这一刻永远镌刻在心间。 “顾非，我也愿意，和你一起面对所有的困难，爸爸的病，你别担心。” 接下来的日子，顾非和沈佳恢复到了之前的甜蜜。 这天顾非正准备回家给沈佳做饭，在医院门口遇到了一个旧相识。 徐凡，是顾非大学时的学长，那个时候两人在一些创业项目上经常一起合作互相照顾。 不过自从毕业之后两人之间的联系也渐渐断了。 “顾非？我刚才以为我看错了呢，你怎么变了这么多？” 率先开口的是徐凡，他穿着精致的西装看起来应该混得不错。 原本还在发呆的顾非被人叫住之后微微愣了愣，然后才反应过来，走到徐凡身边笑着打了招呼。 “学长，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啊。” “都毕业了就别叫学长了。你怎么来医院了？” 徐凡对顾非总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他总说自己跟顾非是一见如故。 “我就来检查一下身体，没什么大毛病。你来医院是？” 顾非也礼貌的关心道。 “你一会儿有事不，正好咱俩去喝杯咖啡好好叙叙旧？” 两人来到咖啡店之后畅谈了好久。顾非原本不是健谈的人，但这么多年他身边少有一个能陪他说话的人。 和徐凡见面之后他一下子也说了很多话。 原来徐凡现在正在星云集团做总裁助理，刚才去医院也是帮老板办事的。 谈到沈佳的时候顾非只说沈佳现在业务繁忙。 “早听说沈氏集团总裁雷厉风行，今天要不是有机会和你见面，我还真不敢把她和当初那个跟在你身边的小姑娘联系起来呢。” 徐凡客气道，而顾非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他比谁都无法接受现在的沈佳和当初那个沈佳之间的割裂感。 谈话结束之后徐凡热情的要送顾非回去，顾非也没有推辞，他知道徐凡是一个热情正直的人。 或许以后自己可以和他多来往，对自己也会是不错的提高。 在车上徐凡依旧热情的畅谈着自己的生活和工作，语气中充满了对于生活的满意。 “你呢现在在沈氏集团做什么幕后设计师吗？听说你当年去米兰进修了呢。” 顾非尴尬的转移了话题，只说沈佳主外自己主内。 听到这句话之后徐帆不免有些惋惜。 大学时的顾非可是实打实的设计天才，几乎整个学院的老师都夸他觉悟高。 原本以为他去米兰进修回来恐怕是要成为国际知名设计师了。 为了不然顾非尴尬，他很快有开始谈论其他的事情。 就在车要拐进沈佳家的路口时，一个人突然站在了马路中央，吓得徐凡立马刹车。 顾非定睛一看，发现站着的人居然是程序。 他的眼睛红彤彤的，看起来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让人心疼的不行。 顾非的眉头微微一皱，转身朝徐凡道了歉，并示意他先将车挪到了路边不要影响交通。 “徐哥，你先回去吧，这人我认识，我去处理。”顾非担心程序乱说话，所以先让徐凡回去。 徐凡也懂了顾非的意思，没有追问，开车离开了。 等徐凡离开后，顾非静静地看着程序，想知道他今天在大庭广众下演这个戏究竟又是要闹哪出，正准备开口，没想到程序却抢先一步用委屈的声音对着他质问道。 “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呢？佳姐当年被你抛弃已经很惨了！现在你不爱她，就不能放过她吗？” “顾哥，顾哥，我求求你，你就当是看在我和佳姐孩子的份上，放过佳姐吧好吗？” 孩子？顾非的眉头一皱，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听错。 沈佳怀了程序的孩子？怎么可能呢？ “你说沈佳怀了你的孩子？”顾非眼里满是怀疑，回想起沈佳最近确实吃不下去东西，该不会真的怀孕了吧！ 程序见顾非眼里有怀疑，接着说，“顾哥，你当初抛弃了佳姐，她不怨你，可是这么多年你有给过她一丝丈夫的关怀和温暖吗？佳姐这些年为你吃的苦已经足够多了。” 说到着他故意顿了顿，装作抽咽的样子。 “佳姐一个人默默承受着所有的痛苦，还要经营着公司，而你呢，这些年你在哪里？你为什么还要来打扰她？” 程序的话里充满了对沈佳的心疼和对顾非的不满。 顾非的脸色变得铁青，他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着，内心仿佛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痛苦。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离开会给沈佳带来如此深的伤害，更没有想过沈佳会真的和别人在一起，甚至还有了孩子。 “顾哥，放过佳姐吧！她已经不属于你了。” 第二十九章 全国都知道他戴着绿帽子 顾非垂眼，苦笑着说：“是否离婚，你不应该和我谈，去和她谈。” 看来这次是真的要离婚了。 按理说，他应该感觉到轻松，但不知为何，心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脚步也随之虚浮起来。 程序看着顾非离开的背影，心疼和哀求神色在一瞬消失。 厌恶和怨恨交替，他走到一旁的树丛里拿出摄像机，查看了拍下的录像。 录像里顾非冷漠的嘴脸和他苦苦哀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嘴角上扬，把录像发给了公关团队，打出一个电话：“就先买个一百万，今晚我要看见这段视频上热搜。” 路口距离沈佳家就几分钟的车程，走路需要十几分钟。 在这十几分钟里顾非想了很多。 如何收拾东西搬离别墅，是否要和沈佳告别等等。 他看似想了很多，实则一团乱麻。 思绪总会拐到沈佳即将有一个孩子上。 激烈的铃声拉回他的思绪，他拿出手机一看是未接号码。 他接通了电话，尖锐的女声传来：“顾非先生，您对网上流传的痴缠妻子，就算妻子怀有他人孩子也不肯离婚这件事作何回应？” 他心下一惊，网上流传？沈佳怀孕的事情被曝光了？ “你在哪里得到的消息？” 对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给他设套：“您是因为财产才死拖着不离婚的吗？就算您妻子的孩子不是您的，这样也能忍受吗？” 顾非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本想查一查那人说的网上流传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刚挂断就有电话打进来，一连挂断了五六个电话，他根本空不出手，不得不开启了防骚扰模式。 世界这才清静了。 他立刻打开搜索软件，都不用搜索，热搜第一就是他和程序在路口谈论的视频。 弹幕无数条辱骂他的话语匆匆划过。 “瘦得没个人样，看着就觉得晦气。” “长得那么丑，还跟个人干一样，看着就败财，是我也出去找情郎。” “本来以为怀孕了就能甩掉满脸丧气的老公了，谁知道对方是狗皮膏药，怎么也赶不走。” “哪里难离婚，就是钱没谈到位。就一个凤凰男，死拖着小心一分钱都拿不到。” 评论也是，无数难听的话。 说他拜金，吸血，配不上沈佳。 一字一句如同一根根针直往他心头插，密密麻麻的痛楚让他呼吸都觉得困难。 他捂住心口，弓着背调整自己的呼吸。 他想拨通沈佳的电话让她来处理，可手抖得厉害，直到第五次尝试才拨通了沈佳的号码。 “什么事？” 不耐的声音顺着电话传过来。 顾非嘴唇轻颤，艰难开口：“网上的事情你赶紧处理！” 在视频上热搜的第一时间，沈佳就知道这件事。 不用顾非说，她也打算处理。 顾非打电话过来，她缓下了处理的速度：“你就打算和我这个？” 如果他表达出一点，她立刻就能让视频下架，也可以和他解释这根本子虚乌有。 可他沉默了五分钟，才说了三个字：“不然呢？” 很冰冷的三个字，似乎是在嘲笑她的期待。 她瞬间变了脸色。 他不在意。 就算她怀了别人的孩子，他也不在意！ 他怎么能不在意！ 她气极反笑，摁下了挂断键。 秘书见她脸色骤变，谨慎询问：“还要联系视频发布者吗？” “不，冷处理。” 顾非听着电话挂断的声音，无力倒在沙发上。 他嘴唇泛紫，心疼得就连呼吸都很困难，更别说说话了。 和沈佳说的那两句话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眼前越来越黑，陷入了昏迷。 沈佳的不处理让媒体更加猖狂，他们用极短的时间扒出了顾非的身世背景。 没有工作，住院的父亲加上失去工作的妹妹，都成为他不肯离婚的证据。 不仅他被骂狗皮膏药，吸血鬼。 就连他父母和妹妹都接到了电话。 顾颖给他打电话时，天已经黑了。 她哽咽地询问网上的事情。 顾非这才知道沈佳没有处理这件事，他能从妹妹颤抖的声音中感受到她的害怕。 “你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你好好陪着爸妈，不要多想。” 顾颖抹掉眼尾的眼泪，强装镇定，但她发颤的语气还是泄漏了她的不安：“哥，他们能找到我们的电话，也能找到医院。” “爸妈接到电话气得饭都吃不下去，这件事到底应该怎么处理？” 那些记者跟苍蝇一样，看见一点新闻点就缠着不放。 要是被他们纠缠上，顾家的安生日子就到头了。 顾非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安抚了妹妹几句就打电话给沈佳。 等待电话的嘟声如同棒槌，一下一下敲击在他的心上。 他从未觉得等待的时间那么漫长。 不知道等了多久，电话才被接通。 “干什么？” 背景里，舒缓的钢琴曲也掩盖不了沈佳的不耐烦。 似乎有人在和她打招呼，叫她沈总。 这是在宴会上吗？ 热搜居高不下，她还有心思去宴会，看来也是赞同那些网友说的话吧。 他苦笑一声：“就算想离婚，也得先处理掉热搜吧？” 没等到沈佳的回复，等来的是忙声。 沈佳挂断了他的电话？是去处理热搜的事情了？ 他打开网页，热搜仍旧高挂。 底下的评论大多是说他因为钱，不愿意离婚的。 嘲讽，谩骂，一字一句很刺眼。 他不愿再看，放下手机搓了搓脸，再次拨通了沈佳的电话。 她语气比刚刚更冷了：“我只给你一分钟的时间。” 沈佳拿着手机，看着半个城市的夜景，冷声说出那句话。 她控制不住去期待顾非的回答。 哀求也好，谩骂也罢。 只要不是冰冷的句式，只要让她感觉到这件事能影响到他，就好。 可惜，等来的仍旧是冰冷的话：“热搜得尽快处理，冷处理只会引起更多的猜疑。” 沈佳自嘲一笑：“我会在意？” 公关都比他有温度。 他就那么不在乎她怀孕这件事，只在乎影响吗？ 她再次挂断电话，把手机丢给助理，转身走入盛大的宴会厅。 通话再次被挂断，顾非再愚钝也该察觉到沈佳不想处理这件事。 要是别的事情也就算了，可这件事很有可能把他家人也牵连进来。 他不能让家人暴露在大众视野下。 他再次拨打了沈佳的电话。 第三十章 生死就在一线 沈佳没接，顾非就接着打。 第十五个电话，沈佳终于接了：“想清楚再说话。” 带着警告的话让顾非忘掉了想好的说辞。 听不见他的回话，沈佳再次开口：“不要搞错重点，拿出你该拿出的态度。” 热搜，记者这些她都不在乎，她在乎的是顾非对这件事的态度。 态度？顾非仔细咀嚼这两个字，终于想明白了她接连挂断的原因。 原来她这样做是想逼着他低头哀求她。 他不想这样做，但为了家人，他不得不这样做。 “求你，处理掉热搜。” 沈佳对他的回答还是不满，他在乎的还是热搜：“只是这样？” 顾非想到家人可能正被人开盒，对此他无能为力，就只能恳求沈佳，就觉得可悲。 “我还能怎样？” 听到他语气里的悲色，沈佳一愣。 她心底闪过一丝慌乱：“知道了，我会处理。” 说完，她快速挂断了电话。 回想刚刚的对话，顾非是在为这些流言而难过吗？ 她不由得扬起嘴角，看来他还是在意这些流言的。 沈佳的动作很快，不过五分钟，热搜就被程序的声明顶替。 【引起热议的视频，其实是我和一个素人在拍综艺节目，不知道怎么流传出来了。不是真事，请大家不要以讹传讹。】 顾非点开这条声明，评论全是夸赞程序演技好的。 和说他的评论区形成了鲜明对比。 明明，他才是介入他们婚姻的人，他得到的却是夸赞，而他得到的却是谩骂。 算了，都不重要了。 只要热搜消失，家人不再被打扰就好。 他关闭页面，就收到了路医生的消息，询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来住院治疗，好给他留床位。 三甲医院一床难求，他立刻回复了路医生，明天就去医院。 入院得做相关检查，陆医生看检查结果奇怪道：“怎么有心包积液？前段时间还没有。你最近有感觉心脏难受吗？” “昨天有过一段时间的心绞痛和呼吸困难。” 他以为心疼是因为被评论刺激的，原来是心脏出了问题。 那心脏疼痛之后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不是因为困倦，而是昏迷吗？ 如果顾颖没打电话叫醒他，他会在空无一人的别墅里死去吗？ 他不敢深想。 “严重吗？” 路医生摇摇头：“比起你的病来说不算严重，就做一个心包穿刺，抽出积液就好。” 他打出一份手术通知书：“我还有手术腾不开手。会有别的医生给你做手术。” 顾非按照路医生的指示签字交钱，一个小时后就进了手术室。 只是微创手术，顾非就只选了局麻。 右侧屏幕上显示着，一根管子穿进了他的心脏，正在吸收积液。 他觉得有趣，就多看了几眼。 渐渐地，他的眼皮越来越沉，在彻底合上之前，他听见医生慌张的语气：“出血了，快抽血，找到出血点。” 出血？什么出血了？ 难道是他的心脏出血了？ 他想询问医生，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也睁开不了眼睛，发不出一丝声音。 慌张的话语接连传入他的耳朵：“出血量在急剧升高，得调血，下病危通知书。” 病危通知书得家属签字吧？ 他很庆幸家属那一栏上没有写上父母的电话。他们经不起刺激了。 那他填的是谁的电话？ 他想了很久才想起来，是沈佳的。 沈佳知道他病危会有什么反应呢？是不屑一顾，还是会赶来呢？ “打了几个电话家属都没接。” 顾非苦笑，医院的电话会被沈佳当成是骚扰电话挂断了吧。 她不来也好，就不会知道他的病情。 算是一件好事。 “没有家属签字，不给调血，出血点又难找，那病人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他死吗？” 他们的对话刺激到了顾非。 “他还醒着，就可以让他自己签字，可是他现在昏迷了！” 他还醒着，他拼命想睁开眼睛证明自己还醒着。 不管他怎么努力，眼皮都像是有千斤重，死死地压着，不让他睁开眼睛。 他尝试着发出声音，或者动动手指。 可不管他怎么样尝试都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可他无法阻止。 绝望如同乌云一般，渐渐笼罩住他。 他就要死了，死在小手术的手术台上。 “还是没有联系上家属吗？” “对。” 沈佳如果知道，因为她错过的电话夺走了他的生命。 她会难过吗？还是会开心，终于从这段畸形的感情中解脱了？ 那她还会继续帮父亲联系医生吗？ 如果不帮的话，父亲的病怎么办？ 越想，他觉得绝望。 这时有人说：“路医生，您不能签。” “出了事我承担责任，救人要紧。” 这句话给了顾非新的希望。 手术室忙起来，他能感觉到有针头插入了他的手背，应该是要给他输血。 路医生的声音再次传进他的耳中：“我来。” 他是相信路医生的医术的，紧绷的弦在此刻松懈，他意识昏沉，渐渐就听不见手术室里的声音。 再次睁开眼，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偏头就看见坐在病床边的沈佳，一惊。 她怎么来了？医院后来打通她的电话了？ 那她是知道他的病情了？ 沈佳看见顾非苏醒，眼眸一亮。 本想说些关心的话，可话到嘴边不知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微创手术都得叫我来？我看你也没出什么事。” 她说没什么事，看来是不知道。 顾非很庆幸她不知道她的真实病因，他强撑着坐起身子。 沈佳伸手要去扶，却被他躲开了。 她看着落空的手，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加阴沉。 顾非坐直身子，和她道歉：“术中出了点小意外，他们只能联系家属。抱歉，让你跑一趟。” 沈佳气笑了，他在因为麻烦她和她道歉？ 这是要和她拉开距离？ 她加重语气，表达不满：“你知道就好，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在手术室里绝望等死的体验，顾非也不想有下次，太难熬了。 “就算有下次，我会强撑着签完字再昏迷。” 沈佳站起身，质问：“顾非，你和我较劲，有意思吗？” 第三十一章 心眼比草莓籽还多 突然的质问让顾非莫名，他都顺着她的话说，她怎么突然生气了？ “我较什么劲，不是你说的……” 看着他无所谓的样子，一股无名火涌上她的心头：“这样做有什么意思？” 顾非解释：“我现在这个样子能和你吵什么！” 他平静又无奈的样子，让沈佳更加火大。 都经历过病危了，他还是不肯低个头服个软，甚至还要和她划清界限。 “嘴那么硬，有本事家属号码别填我的，填你父母的。” 她冷笑：“就算他们能过来，也付不起你的医药费。难怪填我的，是叫我来当取款机的？” 这句话像是一巴掌，打在顾非的脸上。 是，他找不到工作，衣食住行都只能靠着沈佳。 就连看病的钱都是他三求四请，求回来的。 他心脏一抽一抽地疼，不知道是术后后遗症，还是被沈佳的话刺激的。 他捂住心口，弓着腰想缓解疼痛。 沈佳被他的动作吓到，下意识去看心率监测仪。 仪器没有报警，说明他的心率没问题。 她火更大了：“装什么装？我说对了？” 在她看来，顾非这个动作就是掩盖心虚，他真的把她当成取款机。 生气的同时，她还有些难过。 她握住顾非的肩膀，迫使他抬头看她：“说话！” 顾非嘴唇泛紫，脸色苍白得吓人，乌黑的眼眸里倒映出了她因为生气而有些狰狞的面庞。 他忍着疼痛，问她：“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只能靠着你生活。” 沈佳一愣，握住他肩膀的手松了松，脸上怒气不见消散：“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话音刚落，程序电话打进来。 她本想挂掉，但看着顾非冷漠的神色，她故意接起电话：“怎么了？” “有关系户抢你的角色？” 她瞥了一眼顾非，见他不为所动，她继续说：“想要我帮忙撑腰？” “把制片的电话告诉我，我倒是要看看是谁那么头铁抢了你的角色。” 顾非抓紧了被角，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他病危的时候打电话给她，没接通。 命悬一线还是主治医生担责救了他一命。 程序只是被抢角色，她就要组局质问制片，帮他撑腰。 他揉了揉心口，试图缓解那密密麻麻的疼痛。 未能成功，反而更加剧烈了。 沈佳看顾非不为所动，语气加重：“就约在日辉酒店。” 日辉酒店包间花销一顿得几万到十几万。 都够他做两三次手术了，她愿意花钱帮程序撑腰，给他付医药费还要说几句他父母。 “他啊，不过是个微创手术，应该不用人照顾。” 沈佳再次看向顾非，见他仍旧无所谓，气上心头，抬脚就往门外走去。 “找护工，他配吗？” 她挂断程序的电话，就听见顾非喊了她一声。 她回头看着他，他还是那副漠然的神色，搭在被子上的右手手臂插着留置针。 他瘦到血管突出，留置针头像是扎在他的骨头上。 贴着胶布，也难以掩盖那地方的青紫。 看着让人揪心。 沈佳动了留下的念头，往病床那边走了一步。 但舍不下脸面，说出来的话就变成了：“顾非，你要是想我留下照顾你，你就求我。” 只要他肯服个软，她就留下照顾他。 以后都会来照顾他，不会让他再落到连病危通知书都要医生签字的境地。 顾非没想让沈佳留下，叫住她也只是想提醒她，少喝点酒。 话到嘴边想到，她是去帮程序撑腰的，应该不会有人灌酒，说了也没意思，就没说。 谁知道沈佳却让他哀求她留下，这是为难还是羞辱？ 不管是为难也好，羞辱也罢，都无所谓了。 他侧身躺下，对沈佳说：“你走吧。” 沈佳冷笑着离开，病房门被重重合上。 没过多久又被推开，顾非以为还是沈佳，就说：“让你走。” 路医生走到床边：“看来你恢复得还不错，都有力气赶主治医生了。” 顾非回头，对路医生道歉并道谢：“要不是有你，可能我都下不了手术台了。” “不至于，那个时候不管是谁都会救你。” 路医生话音一转，神色凝重：“在手术之后，我们重新帮你做了检查，你的病情在急剧恶化。” 顾非有一定的思想准备，但真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又有些承受不了。 明明他刚从鬼门关里回来。 路医生简单分析了一下他的病情：“只要控制得住恶化，事情就不算太糟。” “好好住院，注意休息和情绪，别太激动。” 陆医生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他延长寿命的办法是换心脏，可匹配的心脏有多难找，他清楚。 他父亲现在都没能找到匹配的心脏。 如果能活，他会拼尽全力去活。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得不考虑一些事情，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生死一线时，他想到了家人。 如果他死了，沈佳应该会断掉父亲的治疗费用。 他得利用这段时间赚出父亲的治疗费用，再帮顾颖找一份稳定的工作。 这样就算他离开，他们的生活也不会很艰难。 沈佳来到日辉酒店时，制片人和程序已经到了。 她坐下就说：“我和你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我有话就直说了。是谁想顶替程序的角色，你就给我个名字就好。” 制片人看了一眼垂眉耷眼的程序，赔笑道：“就一公子哥看中了小程的角色，想试试。” 她给沈佳倒酒：“我当场回绝了，谁知道风言风语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把这当作一件事和你说。” 沈佳把玩着酒杯，偏头看程序：“是吗？” 程序迷茫看向制片人；“原来您已经回绝了，我不知道这件事。” 在一旁陪坐的经纪人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程序早就知道制片人已经回绝，但他还去找沈佳哭诉。 他也劝了程序，但程序不听，硬是要做。 沈佳和制片人都是人精，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制片人什么都没说，是在看沈佳对此事的态度。 程序也在期待沈佳的态度。 沈佳喝尽杯中的酒，装作没看穿，继续帮程序撑腰：“他年纪小，心思单纯，你多照顾点。” 制片人皮笑肉不笑，心眼比草莓籽还多，还都外露。 单纯，真好笑。 第三十二章 再多的钱也不能动一分 沈佳要维护，制片人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敬酒寒暄，夸赞程序，把表面功夫做好。 那些夸赞的话，也就程序听进去了。 沈佳看着他满心欢喜的样子，生出几分厌烦。 她垂眼看被倒满的酒杯，心绪飘远。 她想到了顾非，让他送衣服那次，只是喝了一杯酒，他就倒下了。 他解释说是因为吃了头孢又喝了酒。 真的只是这样？ 这次医生说是做心脏穿刺时出血，才下病危通知。 可是无缘无故，他为什么要去做心脏穿刺。 她又想起顾非和她要了一笔钱，说是拿去治病。 当时她只觉得那是顾非的借口，现在回想觉得不对，真的像他想的那样吗？ 顾非那消瘦的手臂在她脑海里浮现。 他又是什么时候瘦成那个样子了？ 无数疑点浮现，让人难以忽略。 沈佳放下酒杯。 正在侃侃而谈的制片人停下，看向程序，用眼神询问他。 程序笑着询问：“佳姐，怎么了？” 沈佳示意他们继续：“我出去吹吹风。” 她见程序跟着起身，就说：“你不用跟着。” 说着她就出了包房，留下三个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前，沈佳眺望着底下的万家灯火。 她拿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顾非打一个电话，询问他是否有隐瞒病情。 大拇指悬在拨通键上方，手机熄屏了一次又一次，都没让她下定决心。 她很少这样犹豫，就算几千万上下的项目，她也能在一瞬做出决断。 可这次，她犹豫了。 “佳姐？” 程序突然出声，沈佳一惊，下意识按下了拨出键，她却没有察觉。 看见通话界面显示的名字，程序双眼黯淡了几分。 “制片人看你许久都没回来，就让我出来看看。我们正聊到她正在筹备的新戏，男主这个角色我挺喜欢的。” 沈佳喜欢程序在事业上野心勃勃的模样，这和当初的顾非很像。 “喜欢就去争取，你不用担心，这个角色是你的。” 电话那头的顾非苦笑一声，挂断了电话。 之前程序来炫耀过，沈佳为了捧他，投资了几千万甚至上亿，只为了在名导剧组给他安排一个小角色。 这次是不是也要几千万购买男主这个角色？ 她愿意给程序花那么多钱，可他只要个医药费都要三请四求，她才愿意施舍。 还故意打电话过来告诉他，刺激他。 是想看他因此发疯吗？还是想逼着他低头？ 不管是什么，他都不在意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赚钱。 沈佳早就放话，本地企业如果录用他，就是在和她作对，截断了他的求职机会。 她也不会让他去外地工作。 如今能做而且来钱快的也只有那种工作了。 他拨打了中介的电话：“那种活还有吗？” 那边传来爽朗的笑声：“有，只要有人要考试，有人要参赛，什么时候都不缺。” 中介看了一眼来电号码，确认没错之后奇怪道：“你不是一贯不喜欢这种活吗？” 很多富二代会选择珠宝设计等专业，他们去上学就是去玩乐，哪里肯好好学。 作业作品这些没有时间做，就会花钱买。 因此衍生了一条产业链。 中介也找过顾非，开出的价钱很高，他接一单就能赚一年的学费。 顾非虽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言辞激烈说他侮辱了艺术，但也坚定地拒绝了他。 这次顾非找上他，他才会觉得奇怪。 “现在也不喜欢，但我需要钱。” 这是现在唯一能挣钱的门路，也是沈佳手伸不到的地方。 中介哂笑：“你老师要是知道这事，会很生气。” 顾非冷声警告：“你不要多话。” “知道了，我也怕你老师爱徒心切，对我做些什么。你放心，我这两天就会给你安排活，你们就是太清高了，这行有什么……” 顾非没听中介多说，挂断了电话。 做设计不能在医院做，没有工具，环境也不适合。 他斟酌之后打算出院。 路医生不赞同：“你病情加重是真，也不是没有治愈的可能，你不要自暴自弃。” “我留在医院病情也不会好转，还不如早点出院，留点钱等待心脏移植手术。” 很多病人都是这样想的，路医生也能理解：“住院能应对突发情况，回家病情再恶化，会很危险。” “你妻子也不差钱，住在医院有保障。” 顾非笑容苦涩：“那是她的钱，不是我的。” 路医生从他的笑容里看出难言之隐，不再询问。 顾非一个人办理了出院手续，离开了医院，找到中介租了个小房子当作工作室。 他身体不好，收拾整理工作室停停歇歇，一晃几天过去了。 要不是顾颖打电话过来，他都想不起来有段时间没去见父母了。 他在附近买了点家人爱吃的水果，来到病房，看见了沈佳。 沈佳坐在病床边，浅笑着和二老聊天，看起来气氛很不错。 他看着这幅画面，有些恍惚。 如果没有这个病，他们就不会分开。 那现在这个画面就不会看起来那么虚假。 “你来了？我们谈谈？” 沈佳走出病房，顾非叹了口气，放下水果紧跟着她的脚步走到走廊尽头。 她眼下有乌青，看来这几天没睡好：“你的病到底怎么回事？” 顾非不愿意谈这件事，敷衍：“心包穿刺出血，只是个微创手术。” 沈佳变了脸色：“你是在嘲讽我？” 见她脸色转变，他才想起来她曾经在病房里说的话：“没有这个意思，你不要误会。” 他语气温和，但是莫名让人觉得很有距离：“只是实话实说。” 话语里的疏离和顾非这副无所谓的态度给她增添了火气：“你以为我愿意关心你吗？你现在还是我的丈夫，你死了会对我产生影响。” 她在说丈夫两个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顾非却觉得她的重点在对她产生影响上。 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 也是，他的命算得了什么。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其余的，就不用多问了。” 他本意是想让沈佳宽心，可她脸上的怒气不减反增，看他的目光更加尖锐。 第三十三章 让老公学小三 顾非的隐瞒在沈佳看来就是在撇清关系。 她现在连他的病情都不能知道了吗？ 他到底有没有把她看作是妻子？从来都没有过吧？ 她逼近顾非，食指戳着他的肩膀：“你父亲的医药费还是我给的，你有什么脸和我说不给我添麻烦！” 她不像是在戳他的肩膀，倒像是在戳他的自尊。 “要不是你封锁了我所有赚钱的渠道，我需要你付医药费吗？” 中介的话在脑海里浮现，曾经他不屑一顾的事情，如今为了钱不得不去做。 他还以为自己不在意了，但他突然发现，不是不在意，而是麻木了。 沈佳看着怒瞪着她的顾非，收回了手，生出了些快感。 她讨厌看见顾非面无表情的样子，那会提醒她，他对她毫不在意的事实。 喜欢他因为她情绪高昂的样子，不管是好的坏都行。 只有这一刻，她才觉得他眼里是有她的。 恨也好，爱也好，总比无视要好。 “你知道就好，你没有任何赚钱的能力，每一分钱都要求我。就算是为了你父亲，别惹怒我。” 她轻拍他消瘦的脸颊：“这是警告，也是威胁。听清楚了吗？” 顾非没有答应，但她能从他破碎的眼神里看出他听清楚了。 她很满意，笑容中加了几分真心：“我会再给你父亲交两万的医药费，用完记得来找我。” 这句话在顾非听来，是她要他去求她的意思。 他不会再因为医药费的事情去求她。 沈佳日理万机，话里话外提点完顾非，就急匆匆离开了。 顾非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只觉凄凉。 他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他想不到答案，好像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一步。 中介很快就给他安排了一单生意，给了他一个地址。 顾非按照地址找上门，没想到客户竟然熟人：“刘倩？” 因为病情，他消瘦了不少，刘倩一时间没认出顾非，看了半天才确认。 “好久不见了，你怎么瘦成这样了？身体出了问题吗？” 这两个问题问得顾非有些心塞，许久不见的朋友在见面的第一时间都能察觉他身体出了问题。 可沈佳却察觉不出来，还在他跟她要钱的时候觉得他是装的。 他笑着摇摇头：“不知不觉就瘦成这样了。” 刘倩不太相信，但见他不想说，也就没多问。侧身让他进屋。 “你是从佳佳那得知我回来了，所以来看我的吧？” 顾非换了鞋，跟着刘倩往客厅走：“不是，我是来……” 当他看见坐在白色软皮沙发上的沈佳和程序时，止住了话头。 沈佳看见他，挑眉，看起来也有些意外。 他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刘倩疑惑回头：“什么？” 程序视线在三人之间流转，察觉到刘倩和顾非好像熟识，笑道：“我说这几天怎么都找不到顾哥，原来是忙着交朋友联络感情。” 顾非听得出他话里的挑拨之意，蹙眉看向他：“这话的意思是，我和刘倩的关系和你们一样？” 程序脸色涨红：“顾哥，我也就感慨一句，你也没必要这样多心，还是你们真的有什么关系？” 话里话外仍旧在挑拨，顾非不愿意让好友卷入这场是非，想和程序争辩。 沈佳却先一步开口：“程序也只是感慨一句，你也不用这样敏感。” 顾非诧异。刘倩和他、沈佳都是好友。三人在高中时是好友。 高二下学期，刘倩父母突然要把她送出国，因为距离而减少联系，但他仍旧把她当成是好友。 意外重逢，本来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却被程序三言两语破坏，沈佳却说他敏感。 为了维护他，就连多年好友被恶意揣测，她也可以视而不见，可见程序对她的重要性。 他早该明白这点，但还是要说：“是我敏感，还是你恶意揣测，程序你心里清楚。” 程序没想到吃亏吃惯了的顾非会反击，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顾非没再理会他，想起今天来的目的，就对刘倩说：“中介和我说，你想设计一套珠宝？我按照要求画了设计稿，你看看。” 刘倩接过设计图，抱歉一笑：“不是我要设计，是家里的小妹需要毕业设计。没想到竟然会找到你。” 沈佳从两人的对话里听出了所谓的设计是怎么回事，她厉声质问：“顾非，你竟然接这种活！” 他有多优秀，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他现在竟然在做匿名设计师，他的所有作品都在给他人做嫁衣。 他图什么？ 顾非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除了这种活，我还能接到其他的活吗？” 他语气平静，不像是在说自己的事情：“你阻断了我所有的路，我要赚钱只能接这种活。” 沈佳怒火中烧，她越过茶几逼近顾非。 两人距离一下缩短，他能看见她眼里熊熊燃烧的怒火。 但他不能理解，她为什么生气。 是因为他不可控了吗？ “我给你的钱还不够吗？你还想要多少？” 刘倩看两人剑拔弩张，上前想拉开沈佳，却被她推开：“你别管，这是我们俩的事情。” 顾非看着她这样，也来了火气：“我和你要一百万，都要千求万求。你给程序投资一部戏就几千万上亿。当然不够。” 沈佳怒火在一瞬消失得干干净净。 原来那些无所谓是装出来的，他其实很在意她给程序花钱。 她浅浅一笑：“程序愿意对我服软，我也愿意给他花钱。不像你，跟个难啃的骨头一样。” “你就不能和他学学？” 只要他服软，要什么给什么。解除对他的封锁，她可以让程序成为顶流，也能让他成为知名设计师。 她的一切都可以给他，包括自己。 只要他服软，认错。承认他们的婚姻，他们就能回到从前。 她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却看见顾非逐渐冷淡的神色。 让他跟程序学，是在羞辱他吗？ 逼迫他低头已经不能满足她了，她现在想当着多年没见好友的面，驯化他？ 屈辱从他的心头溢出，逐渐放大，把他吞噬。 他冷声说：“不想要。” 第三十四章 结识富二代的过程 缓和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刘倩看得心惊，连忙上前解围。 “佳佳，不是说还有事吗？你先去忙，改天我们再叙旧。” 她示意保姆送沈佳出去，并对顾非说：“你跟我来。” 顾非跟着刘倩上楼，在楼梯转角看见沈佳抬眼朝着他看来。 眉眼之间的怒气不容忽略，但似乎还夹杂着点别的东西，他看不太清。 正要细看，就听见刘倩说：“愣着干什么？上来呀。” 他收回目光，跟着刘倩进了书房。 刘倩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奇心很重，他们分开那么多年，也不见生疏，有话直接问。 “你和佳佳是怎么回事？佳佳说你们结婚了，可你们看起来也不像是结婚的样子。” 顾非不愿意多说：“要解释的话，三天三夜都说不清楚。总之，我们现在就是一对怨偶。” 刘倩也能理解，他们的感情看起来就很复杂。 她没有坐下，而是靠着红木长书桌，手里拿着他的设计稿。 “刚刚我也说过，设计稿是给我妹妹做毕业设计的，是不记名的。这样真的可以吗？” 她不懂珠宝，但很喜欢他的设计。 像顾非这样的人才，来做匿名设计师可惜了。 “如果是因为佳佳阻拦你做设计，我可以帮你和她说说，或者帮你找份工作。” 顾非拒绝，沈佳是绝对不会让他工作的 他不想沈佳因为这个攻击刘倩，也不想为他好的朋友受伤：“这样就好。” 刘倩尊重顾非的想法：“设计稿等我妹妹看过再给你答复。” 她放下设计稿，询问顾非：“要留下吃饭吗？我让保姆煮点滋补的汤，你也太瘦了。” “真的不是身体出了问题吗？你脸色也不好。” 顾非听着朋友关心的话语，感动的同时也觉得可悲。 她都能看出他脸色不好，朝夕相处的沈佳却看不出。 “多谢，我还有事得先走。” 刘倩也不强留：“那改天再聚。” 他同她告别离开，刚走出别墅大门，就被一辆车拦住去路。 车看着很眼熟，他抬眼。 很忙的沈佳此时正坐在驾驶座上，对他勾手，示意他上车。 副驾驶座上空无一人，也不知道程序是走了还是坐在后座。 顾非不打算上车，绕过车离开想必沈佳也不会让。所以他走到驾驶座旁边，示意她摇下车窗。 “什么事？” 沈佳推开车门，顾非不得不后退，躲开车门。 两人之间隔着车门，她紧握着车门尽量心平气和询问顾非：“你真的要做匿名设计师？” 在他听来，她的问题就像是对他的嘲笑。 “那我还能做什么呢？” 沈佳捏着车门的手收紧，关节因她的用力而泛白。 顾非是有选择的，他只要和她低头，就一次，她就能给他把路铺平。 可他宁愿做匿名设计师，也不愿意对她低头。 就那么难吗？ “你赚钱是想做什么？你父亲的医药费我付了，你要的钱她也给了。” 他也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赚这种钱。 难道是为了离婚做准备？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 顾非如果和她说清楚，依照她性格，她肯定不会再让他做这些事情。 毕竟她很喜欢看他被逼到绝处哀求她的样子。 “你给程序的钱都不问去处，我自己赚的钱花在哪里，你却要管。” 沈佳见误会有点深，就解释：“车和房子都是我名下的，我随时可以收回，至于投资他的戏……” 顾非摇头，表示：“我不想听。你愿意给他什么是你的事，不用和我解释，我先走了。” 沈佳用力合上车门，巨大的声响让顾非停住脚步，看向她。 看她怒不可遏的样子，他轻声问：“摔车门然后威胁我？这次打算用什么威胁？我爸，我妹？” 怒气被无措代替，她拧着眉解释：“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谈谈，没有想要威胁你。” 顾非耸肩：“每次谈话最后，不都会变成威胁吗？直接说就好。” 她仔细回想，最近他们的谈话好像都是以威胁收尾。 可是，她明明是抱着沟通的心态去和他谈话，最终怎么会变成威胁？ 就像他们的感情，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见她沉默不语，顾非也没再说什么，径直离开。 刘倩那边很快给了反馈。 整体没问题，只是有些细节需要修改，邀请顾非前往刘家商量修改。 顾非第二天就登门，仍旧是刘倩开的门。 “她昨天没睡好，还没起。先坐一会吧。” 刘倩让保姆泡茶，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我正在看高中的相册，原来那时我们拍了那么多张照片。” 她说着把相册递过来。 照片被保存得很好，没有发黄的迹象。 顾非看着那一张张照片，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 高中时期的沈佳总是低垂着头，面对镜头也是，她明明站在中间，存在感却不强。 那么多张，没有几张是拍到她的正脸，也没有几张她是笑着的。 相比于现在肆意张扬的沈佳，像是两个人。 沈佳和刘倩的相熟是因为刘倩想找个家教。 家里给她找的她都不满意，于是盯上了当时是年级第一的沈佳。 沈佳怕生，特别怕刘倩这种乐天派的，总是躲着她走。 刘倩没办法，只好找上顾非，拜托他帮牵线搭桥。 顾非想着家教也是一笔收入，刘倩给钱大方，就答应了。 谁知道沈佳答应的条件是他也在场，他没办法，就只能抽出时间陪她们。 补课的次数多起来，三人就熟识了。 他们一起做过不少事。 一起逃课，一起去沈佳家吃饭，刘倩还帮沈佳整理过废品，大骂废品站老板缺斤少两。 在她的陪伴下，沈佳的笑容变多了，逐渐自信。 如果能回到那个时候，那该有多好。 但是就算回到那个时候，也改变不了现状。 “今天也不打算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刘倩合上相册：“我去问佳佳了，她让我来问你。” “以前也是这样，她不愿意说的事情就推给你，我去问你，你就糊弄我。到头来，我什么都不知道。” 第三十五章 再联系不上就要报警了 顾非实在是不愿意提起和沈佳的那些事情，没什么可说的，细说又伤心。 他随便起了个话题，闲聊到刘倩的妹妹刘婉起身。 小姑娘的性格和刘倩大差不差，好相处。 只是成绩不怎么好，家里怕不能毕业就给她买了毕业作品。 “本来想自己设计的，看见顾哥的设计图纸，就觉得我画的那个很差劲。” 她不好意思挠挠头：“唉，我果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顾非看了她的设计图纸，她的想法天马行空，偏题都偏到太平洋了。 “天赋是有的，但不适合毕业设计。” 毕业设计条条框框太多，在某种程度上是抑制住了考生的发挥。 刘婉眼眸一亮：“真的？我其实挺喜欢设计的，特别喜欢杨辉扬教授的作品。” 她垂头，看起来很苦恼：“杨教授是国内顶尖，想做他的学生应该很难吧？” “我听说你大学是在杨教授所在的学校上的，你认识他吗？” 顾非指尖微颤：“听过几节课。” 珠宝设计这行水很深，如果没有人脉只有天分，还没成长起来或许就会成为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很多人被迫做了匿名设计师，作品被拿来给上层人铺路。 曾经他也经历了这种事，是杨辉力保，才让他避免成为匿名设计师。 可多年过后，他自己选择了这条路。 他无脸再去见杨教授，更不配做他学生。 刘倩把偏离的话题扯回来：“你不是有修改意见吗？还不赶紧和他说，真以为谁都和你一样那么闲。” 刘婉这才想起把顾非叫来的目的，她说了几个修改意见。 “整体都没问题，在细节上修改就好，拜托顾哥了。” 她抚摸着设计图稿，爱不释手：“我觉得这版就挺好的，但这次的设计要求太具体了，只能再改改。” “我和爸妈商量过了，作品超出预期，我们愿意在原有的价钱上再加50%，作为对你的答谢。” 她凑近顾非：“这笔钱是对你的嘉奖。” 许久没做设计，顾非都快忘记了被人肯定的感觉了。 被肯定是一件很令人开心的事，就算这是脏活。 刘家的肯定也不是口头说说，而是有实打实的金钱肯定，这恰好是他最需要的。 对此，他很开心。 “那就多谢了。我会尽快按照修改意见修改好设计图。” 他婉拒了两姐妹挽留吃晚饭的提议，离开了刘家。 之后几天，他一直在加班加点地修改图纸。 日夜颠倒，在接到路医生的电话，才发觉已经错过了和路医生约定的复诊时间。 “抱歉医生，最近有点忙，没注意日期。” 路医生能理解，毕竟他家不只有他一个病人，需要钱的地方很多。 他询问了他最近怎么样？ 在得知顾非因为赶工日夜颠倒的时候，叹了口气：“你要是实在忙不过来，我可以给你介绍助手。” 顾非也在考虑要不要招个助手，他一个人做忙不过来。 不过，他想着等做完这一单再考虑：“再说吧，谢谢医生。” “不用和我客气，对了。” 路医生压低了声音，似乎是怕人听见。 “我今天听护士站的人闲聊，沈佳的秘书来询问你的病情。” 顾非心里一紧，握紧了扶椅：“护士站告诉了她我的病情？” 路医生否认：“病情是病人的隐私，就算是夫妻也不能如实相告。” 他不清楚两人之间的纠葛，但见顾非生着病还要忙着挣钱于心不忍，就劝：“我看她还是挺关心你的。” “要不你就把病情告诉她，她家大业大，你换十颗心脏的手术费用也承担得起。” “他们这样的人有关系，能插队匹配心源。虽说你还有时间，但是手术还是越快越好。” 心源难等，就算有关系也不一定能等到。 顾非也不打算告诉沈佳病情，就婉拒了陆医生的提议。 他挂断电话，觉得疑惑。 沈佳对他的病就那么好奇吗？为什么？ 他下意识点开沈佳的聊天框，才发现她发了很多消息给他。 【回到家不见你的人影，你去了哪里？】 【你住院花的钱找助理报销。】 【看来你还有闲钱，连报销都不做了。】 【品牌方送来的衣服，你收一下。】 【你人呢？】 他看着这些消息，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 试探和命令，这就是她想对他说的话？ 他在回复框上打下让她找个保姆的话，点击发送之前想到，她应该会回复关你什么事？ 如果是这样的回复，还不如不发。 他把回复删掉，刚想扔下手机，沈佳就打电话过来。 他下意识按了接通键。 沈佳语气玩味：“再联系不上你，我就要报警了。” 顾非一愣，她是在担心吗？ 她的下一句话击碎了他的幻想：“顾非，你想要钱的话回来给我做饭。” 她还在拿钱羞辱他，她把他当什么？ “我不需要。” 沈佳的声音尖锐起来，把她的不满展现得淋漓尽致：“为了钱匿名设计师都能做，让你给我做顿饭，就那么难？” “还是你喜欢作品被那种人糟践？” 顾非是不喜欢用自己的作品给他人铺路，他别无选择。 造成这种结果的是沈佳，她有什么立场嘲讽他。 “不要贬低我的客户，至少她们给钱痛快，不需要我多次恳求。” 沈佳听出了他的暗讽，火气上头：“顾非，你对我不满可以直说，不用在这里拐弯抹角。” 顾非感觉到自己心跳加快，心跳声都快盖住沈佳的声音。这样下去很危险，他得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沈佳，我累了。不想和你吵架，先这样。” 冷淡的语气让沈佳极其不满，冷笑：“好啊，你可以赚钱。但你爸的病不是有钱就能治好的。” 提到父亲，顾非没办法冷静，他猛地起身：“你对我不满可以冲着我……” 话还没说完，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心跳声盖过说话声，似乎就要从自己胸膛跳出来。 铃声顶替心跳声，顾非看着学生鱼贯而出，只有坐在后排低垂着头的女孩，慢吞吞地收拾着书包。 他认识她，年级第二，沈佳。 第三十六章 你以为我会怕? 沈佳不是从初中部升上来的，来自一个寂寂无闻的初中。 她本人也没什么存在感，不喜欢交朋友，不喜欢参加社团活动。 在期中考试之前，她都是个小透明。 直到，她考了年级第二，强行闯入了众人的视野。 她太过惹眼了，为人又神秘，让人忍不住探究。 在没有自保能力的情况下，这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人们慕强的同时也会嫉妒。 在发现她没有什么家世背景，甚至一贫如洗的情况下，她开始被孤立和嘲笑。 无数的流言蜚语环绕着她，她的头越来越低。 本来还能看见半张脸，现在眉眼都快看不见了。 顾非目睹着这一切，也厌恶着这一切。每次碰见都会帮她解围。 渐渐地，他们也收敛了不少。 某天，沈佳请了病假。老师让顾非去探望一下，顺便给她送作业。 顾非前往碰巧看见沈佳被一群人围堵着，领头的那人他认识，是出了名的校霸。 校霸逼近她：“过几天就是小测了，帮我作弊。” 他拿出一沓钱，抽打着沈佳的脸：“别急着拒绝，我又没说是无偿的。这钱够了吗？” 旁边人的哄笑。 “给多了，抽出几张她也会答应。” “对啊，就她家那破环境，你只给一张她也会答应。” 沈佳抬头，打开他的手。 顾非能看见她在害怕地颤抖，但她仍旧拒绝了对方：“我不会答应，给多少钱都不会。你们……” 她因哽咽而停顿一瞬，眼里写满了倔强：“你们滚。” 校霸没想到沈佳敢拒绝，觉得被下了面子，抬手就想给她一个教训。 顾非在巴掌落下之前从阴暗处走出来：“成绩好是老师的宠儿。你今天打了她，最迟明天，你家长就会被叫来学校。” “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校霸挑眉：“你以为我会怕？” 顾非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最终，校霸还是离开了，离开之前，他给了顾非一个警告的眼神。 顾非没当回事，他把作业塞给沈佳，刚想走。 就听见她小声询问：“你为什么帮我？” 他思考了半晌，觉得是她不服输的样子触动到他。 但他不能这样回答沈佳，容易造成误会，也会给她增添负担。 “路见不平？换作是谁都会帮你说话。” 从那开始，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好，沈佳的话逐渐多起来。 校霸小测没考好，找沈佳出气。 顾非得到消息赶过去，校霸正打算给沈佳一拳，被他拦下，那一拳就打在了他的脸上。 校霸警告他：“这件事和你无关，你再继续管，我连你一起揍。” 他知道他势单力薄，不该在这个时候激怒校霸。 但他想起了沈佳那个倔强的眼神，所以他说：“那你可以试试。” 话音落下，校霸的脸突然变成了程序的脸，在拳头落在他脸上之前，他睁开了眼睛。 消毒液的味道萦绕在鼻尖，他眼眸一转，看见了熟悉的环境。 他怎么会在医院？ 在眼前一黑之前，他明明就在工作室，在和沈佳打电话。 “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吸引他的视线，在看清楚坐在床边的沈佳时，他蹙眉：“你怎么在这？” 沈佳嘴角下扬，能看出来心情非常不好。 “紧急联系人填的是我名字，你问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你真好笑。” 顾非差点忘了，因为怕家人担心，所以他的紧急联系人一直填的是沈佳。 上次差点死去，他就动了想改联系人的心思，只是忙忘了。 “抱歉，我会联系医院改掉。” 沈佳脸色更难看了：“你想改成谁？” 她没等顾非回答又说：“算了，我不想知道。” “你到底生的什么病？三天两头住医院？要是病重，我好去问问医院长期住院有没有什么优惠。” 给程序花几千万上亿眼睛都不眨，到他这里，医药费都要询问有没有优惠。 这就是区别吗？ 他扯了扯嘴角，自嘲一笑：“不用，这点医药费我还是出得起的，不用你付。” 沈佳抱着手，居高临下看着顾非，皮笑肉不笑身：“下次有事求我的时候，也希望你那么硬气。” 说完，她快步离开病房。 门合上的巨大声响，充分表达了她此时怒火三丈的心情。 也不知道是因为吵架还是被这个动静吓到，他心跳加快，鼻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呼吸不畅。 他担心是病发了，正要叫医生。 刘倩恰好在此时打来电话，单子要紧，他接起电话。 “修改版的设计图纸我们看过了，很不错。钱我已经给中介打过去了。” “婉婉想请你吃顿饭，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电话那头传来刘婉的声音，顾非没听清在说什么：“你们满意就好，吃饭就不用了。” 刘倩不满顾非这样客气，非要请他吃饭，顾非只好表示自己很忙，她这才作罢。 这一单生意就这样结束了。 也不知道中介什么时候给他介绍下一单生意。 他的时间不多了，得多攒点钱给家里以备不时之需。 他给中介打电话询问。 中介意外：“这一单才刚结束，你就想接别的单子，看来你是真的缺钱。” “我这里目前没有可以做的单子，但是工作机会是有的，杨辉教授打算开一家工作室，最近正在物色人选。” “他是你的老师，你要是想去的话他一定会收。” “中介费我就收你30%好了，怎么样？” 顾非有一瞬动心，之前他就是跟着老师大放光彩，如今有机会继续跟着老师当然好。 要是沈佳知道他加入了老师的工作室，应该会对老师的工作室打压。 她的打压没有几个工作室能扛得过，就算老师能扛过，他也不想老师受罪。 他拒绝了中介：“现在的我不适合加入老师的工作室。” 中介觉得可惜，以顾非的实力，他的工资肯定不会低。 30%是血赚。 但他不愿意，中介也没什么办法：“这单生意的分成发给你了，加上客户单给你的50%，你查收一下。” 挂断电话之后，顾非查看了到账短信。 这一单赚了不少，但还是不够。 第三十七章 想离婚的话我可以帮你 顾非确认自己身体没问题之后就出院了。 最近因为赶工，他一直住在工作室里。 现在没有工期要赶，他应该回到沈佳的别墅。 可想到她在病房说的话，他还是决定不回去了，以免让她的心情更加不好。 之后的一个星期，就算没单，他也没闲着。 查看最近流行的元素，按照这些元素画出一些设计图，日子也算充实。 刘倩电话打来时，顾非才发觉已经过去了一周。 “你上次和婉婉闲聊，说喜欢一个设计师，他最近会出席设计展，邀请函我已经寄给你了，你收到了吗？” 顾非在一堆快递里找到邀请函，拍照给刘倩发过去询问她是不是这个。 在等待回复的过程中，他察觉到沈佳已经一周没有联系他了。 在这一周里，他也很少想起她。 这就说明，他们都在放下彼此。 比起纠缠释放恶意，这样平静地分开更好。 刘倩回复消息，确认了邀请函是她发出的那份。 顾非发现设计展的日期和预约的复诊日期重合，在短暂的犹豫之后，他决定放弃去看设计展的机会。 当下还是身体比较重要。 他打电话给刘倩：“你在哪里？我有话要和你说。” 邀请函已经到他手里了，总要当面还给她，才合礼数。 电话那头的背景音不算嘈杂，他似乎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但他没当回事。 “你过来吧。” 刘倩报了个地址，他顺着地址找过去，却在包间里看见了沈佳，还有她那几个看不起他的朋友。 “你说有人来找，就是他啊。你知道他已经和沈总结婚了吗？” “她知不知道我们不懂，但顾非是知道的，这算什么？骑驴找马？” 包间里面不算亮堂，顾非看不清楚沈佳的脸色，但他能感觉到，她心情很差。 “他喜欢有钱的，刘倩的钱比我多。” 刘倩蹙眉：“你别误会……” 顾非没让刘倩继续解释，怕她卷入他们纠葛：“够了。” 沈佳抬眼看他：“心疼？” 她笑了，拿起酒杯敬刘倩：“你才回来几天，他就对你百般维护，我学不来。” 他听出了沈佳的暗讽，觉得有些过分。 他也知道，沈佳针对刘倩是因为她屡次接近他的缘故。 她喜欢看他孤立无援，只能哀求她的样子。 只要他离开，她就不会这样对刘倩。 “我先走了。” 沈佳抬手拦住他的去路：“急什么？难道是我说对了？” 她紧盯着顾非，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一丝半点的细节。 企图从他的反应里看出他的否认。 她只看见了他的失望。 刘倩不只是他朋友，还是沈佳的朋友。 他对刘倩是什么感情，沈佳门清。 可她还是说了那种话，只为了羞辱他，就可以把友情踩在脚下吗？ “我要是喜欢刘倩，就没你什么事了。” 沈佳变了脸色，眼神如刀落在他的脸上：“你不是喜欢攀高枝吗？刘家这个高枝，够你攀的。” 顾非回视，语气温和却句句带刀：“我不会在没有结束一段婚姻之前就开始一段感情，沈总不是这样。” “所以才会觉得我和每个女人都能发展关系。” 沈佳眯起眼睛：“少和我装清高，你只是没有发展机会而已。” 双方各执一词，话语都是刀刃，把对方捅得满身都是伤。 原来她是这样觉得的。 他感觉到一股气往上涌，堵在喉咙口，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互相攻击也没什么意思。 他快步离开包间，身影看着有些狼狈。 “顾非。” 刘倩叫了他几声他都没回应，直到她拽住了他的手臂，他才停下脚步。 “你走那么急干什么！” 顾非深吸一口气，压下在身体里乱撞的怒气，勉强一笑：“抱歉。” “今天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沈佳不是针对你，是冲着我来的。” 他想了想，还是和刘倩解释清楚，以免两人因此闹僵。 刘倩点头：“我看得出来，她的嘲讽都是针对你的，我只是顺带的。”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我就出个国，她为什么变化那么大？你们之间的关系又为什么那么僵。” 她把心中的疑问都问出来；“这次别想糊弄我。” 见她抱着手一副不说清楚不让走的样子，顾非只能说了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反正这些他不说，刘倩也能打听出来。 刘倩听完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询问：“维持这段婚姻，对你们俩来说是好事吗？” 顾非没有一秒犹豫，直接否认。快到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她不意外：“别的事情我都能理解，但不让你工作这件事我怎么也理解不了。你如果想离婚的话，我可以帮你。” “工作，我也能提供。” 沈佳说得对，刘倩有这个能力救他于水火。 顾非心动了，只有一秒。 他不想让好友卷入这件事情里，也不想好友因为他有损失，他拒绝了。 “你不用为我做什么，也不用因为我疏远她。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很难插手。” 他岔开话题：“对了，我来是为了还你这个。” 刘倩看着他递过来的邀请函：“你没空去？还是不想去？” “没空。”他没说复诊的事情，怕刘倩追问病情，这姑娘好奇心太重了。 “众多大师都会来参加的设计展，邀请函很难得。我亲自来还放心些。” 刘倩没接：“我也没有其他想送的人，你就拿着吧。有空就去，没空就扔掉。我送人的东西没有拿回来过。” 她都这样说了，顾非只能收下了。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光芒照亮走廊，倾盆大雨随之落下。 刘倩在得知顾非要打车回去后，叫来司机：“我让司机送你回去，这个天气难打车。回去路上小心点。” 顾非没有拒绝，上车时司机询问地址。 他犹豫半晌，到底还是说了工作室的地址。 刚吵过一架，不适合回到别墅。 或许，她也不需要他回去了。 在复诊的前一天，路医生致电给顾非门诊取消的事情，让他再约复诊时间。 既然不去复诊，那就去设计展看看。 第三十八章 是不是身体出了问题 顾非本来也没想来，突然改变想法，只能找出之前的西装。 这两年他消瘦得厉害，西装早就不合身。 在门口被工作人员拦下反复检查邀请函三次，才能进门。 设计展举办在日辉酒店的宴会厅，办展的人在作品摆放上很用心，确保屋中为数不多的光线都集中在作品上。 来客进门就会被熠熠生辉的珠宝夺走视线，不太会注意到其他的来客。 这样既能展现珠宝的美丽，也能一定程度上模糊来客的身份， 当然，这只是对寂寂无闻的人。 像杨辉这种行业翘楚，就算把脸蒙上都会有人认出他。 顾非一眼就看见了被人群簇拥着的老师，他下意识朝着他走去。 行至中途，突然想起自己现在一事无成，哪里还有脸去见老师。 他脚尖转了个弯，想要避开老师。 刚转身就看见程序身穿酒红色亮片西装，随着他的走动，西装如同荡起涟漪的湖面，波光粼粼。 他抢了珠宝的光，成为设计展里最耀眼的存在。 不少宾客不满他如此张扬，蹙眉看向他。 他似乎并未察觉，大步朝着杨辉走去：“杨老师，好久没见了。” 杨辉看见他，严肃的神色缓和了些：“也没多久。” 他示意程序走到他身边。 离得远，顾非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举动，好像杨辉在介绍他给朋友认识。 顾非心里泛起一丝苦涩，曾经杨辉也是这样介绍他的。 苦涩还没消散，他就从情绪里脱离出来，察觉到不对。 程序一个做演员的，应该和杨辉没有交集才对，他们怎么会熟识？ 疑惑的不仅是他，还有一些宾客。有人做出解答：“程序接了一个做珠宝设计的角色，怕演不好，就来找杨教授取取经。他……” 顾非愣住，程序的大部分戏剧邀约都是通过沈佳得来的。 沈佳知道他接下这个角色吗？ 应该是知道的，毕竟她对程序那么上心，每部戏都投资。 程序找谁取经不好，偏偏找上他的老师杨辉。 巧合多起来就不是巧合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借着程序羞辱他吗？ 他苦笑着摇摇头，觉得自己想多了。就算想要羞辱他，也只是顺带，最主要的是捧程序。 他没有重要到沈佳肯拿那么多钱来羞辱他。 程序的出现坏了他看展的心情，他打算离开。 还没迈出脚步，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小顾？” 顾非能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颤抖，鼻头发酸。 他勉强平复了心绪，转身对已经走到跟前的杨辉打招呼：“老师。” 他们多年没见，杨辉眼角增添了几条皱纹，但整体看着还好，和当年大差不差。可见这些年他生活得不错。 相比之下，顾非就大变样了。 他消瘦了不少，脸色苍白，唇无血色，看起来很憔悴。 “你怎么瘦成这样！” 杨辉握住他的手臂捏了捏，眼里都是担心：“是不是身体出了问题？” 顾非本来稳定好的情绪因这句话而产生巨大的波动。 刘倩也好，杨辉也罢。都是多年不见，看见他的第一眼都觉得他瘦得不正常，关心他。 可和他朝夕相处的沈佳却没有察觉。 或者说，他没有重要到值得她仔细观察的程度。 他自嘲一笑：“我没事，老师。就是最近没什么胃口。” 杨辉担心地看着他：“没有胃口也不至于瘦成这样，你有时间去医院检查看看。” 顾非不好拒绝老师的关心，就答应下来。 关心完学生的身体，杨辉这才想起来身边还跟着一个程序。 他介绍两人认识：“我的学生顾非。这是程序，知名明星。” 我的学生这四个字让程序心里冒酸，他眼神泛冷：“我认识顾哥，没想到是杨教授的学生。” 他想到了些什么，眼神转柔和，意有所指。 “顾哥最近不是设计了作品吗？我怎么没见？还是作品在这里，却没有写上顾哥的名字。” 顾非在接单时就做好被老师发现训斥的准备，但不管怎么样，都不该由程序告诉老师这个消息，肯定会添油加醋。 这样大的把柄，程序应该不会在这种场合说出来，似乎只是想吓一吓他而已。 杨辉疑惑：“什么意思？” 程序笑意更盛：“那得问顾哥了。” 果然，如同顾非所料，程序没有直接告知杨辉，他做了匿名设计师的事情。 “我没有带作品来参展。” 他笑着说：“老师，改天我去看望您。今天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杨辉看他似乎很着急，也不挽留：“有事就去吧。” 直到他身影消失，杨辉才想起来还没留联系方式，连忙顺着顾非离开的方向找去，已经不见他的踪影。 他离开日辉酒店，直接打车回了工作室。 走到门前才看见门口蹲着一个人，他上前轻拍对方的肩膀：“不陪着爸妈，在我这里蹲着干什么？” 顾颖抬头，看见他眼睛一亮，提起手中的食盒：“这是妈包的饺子云吞等冻货，让我拿过来给你放冰箱里。” 她跟在他身后进了门，絮絮叨叨：“你得好好吃饭，看你瘦成什么样了，脸色也很苍白。” 她把食盒放进冰箱：“饺子和云吞都是羊肉馅的，比较滋补，你多吃点。” 每个人都在说他消瘦，好像全世界就沈佳看不见他的病态。 他应了声，抬眼看见顾颖紧盯着他的办公桌，就问；“你看什么呢？” “在看你画的图纸”她仔细品鉴，“你开始工作了？” 如果接那种单子也算工作的话，他的确是开始工作了。 但他不能说，怕顾颖追问。 “不算，就是练练手。” 他从顾颖手里拿过图纸，询问她：“除了给我送吃的，还有什么事情吗？” 顾颖知道他是在问父母怎么样，提起这个，屋中的轻松气氛转为沉重。 她脸上的笑意消失：“可能是我多心了，这几天医生护士都在明里暗里地提醒，让爸转到社区医院。” “他们说这种办法能减轻我们的负担，但我怎么觉得他们在赶我们走。” 第三十九章 他现在就是一团烂泥 医院的床位是紧张，但只是普通床位紧张，单人间的床位并不紧张。 医生也不会和能住得起单人间的病患谈省钱疗程。 顾颖的感觉没错，医院就是在赶人。 治疗费还有，应该不是费用的问题。 顾父的病情一直很稳定，应该不是病情原因。 那就只有有人想让他出院，能做到这件事的就只有沈佳了。 她没有让顾父直接搬出医院，而是让医护暗示，是在提醒他，顾父的命掌握在她的手上。 也是在威胁他，按照她的要求来。 上次她提出的要求是要他回家。 顾颖见顾非出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我听见了，医护的态度你们不用理会。只要他们不赶走你们，你们就安心住下。” 他宽慰顾颖：“你和爸妈说别太担心了，没事。” 听他这样说，顾颖就放心赶回医院。 她走后不久，工作室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刘倩站在门前，指了指里屋，询问：“我能进去吗？” 顾非意外，让开了一条路：“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印象里，他没和她说过工作室的地址。 “你忘记了，那天下雨我让司机送你过来，你租的房子又在一楼，很容易找的。” 她换了鞋往里屋走。 工作室是一房一厅，客厅不算大，南墙窗户前放着顾非从二手市场找来的电脑桌，上面放满了工具。 放了书桌之后，三人长得沙发就有些局促，小茶几更是小得可爱。 刘倩在客厅转了一圈，房间门合上了，出于礼貌她没进去看。 “你就住在这种地方？” 顾非给她倒了杯热茶：“我只有一个人，住这个户型不算小了。而且小户型住着安心，踏实。” 沈佳的别墅很大，她工作忙，回家的时间不多。 很多时候都是他独自待在大声说话都有回音的大别墅里，久而久之，就觉得心很空。 他实在是不想再体会那种感受了。 “你认识杨教授吧？他说你提前离席，他忘记和你要联系方式了，所以拜托主办方查了一下。” “邀请函是给我的，能找到的也只是我。我来是帮你传个话。” 她递给顾非，杨辉的名片：“没想到你竟然是杨教授的徒弟，出息了。” “只是学生，他不教本科生，可能连学生都算不上。” 顾非不想在外人面前承认他和杨辉的关系。 他现在就是一团烂泥，他不想成为杨辉的人生污点。 “又谦虚。” 刘倩知道他说的是假话，他们之间肯定不止学生关系，不然杨辉为什么要费那么大的劲找到她，只为了联系上顾非。 可他不想说，她也没那么想知道，也就没细问。 “杨教授的名片我给你了。上次问你的问题，我再问你一遍，你如果想离婚，我可以帮你。你想吗？” 顾非没有直接回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情。我想自己解决。” 刘倩偏头看她，目光锐利：“不离婚究竟是怕她事后报复，还是对她还有感情？” 顾非想否认，话到嘴边不由得深想，他对沈佳还有感情吗？ 他的沉默在刘倩看来就是默认：“就算你喜欢，可这段畸形的婚姻也还是会让你痛苦，不是吗？” “那就不该继续。” 她看着顾非身上那不合适的西装：“你都消瘦成这样了，就别和她折腾了，我真怕有一天有人通知我，你没了。” 她句句都是关心，很暖心。 自从和沈佳结婚之后，就很少有人关心过他了。 他坚定道：“这是我们的事情。” 他尝试过离婚，父亲和妹妹因此遭殃，他不想刘倩也一样。 刘倩见他态度坚决，也就不劝了：“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我说。” 顾非谢过刘倩的好意。 她离开后不久，顾非出门前往医院。 钱他能赚，能够负担得起父亲的医药费。 但治病不是有钱就行，给父亲治病的主治医生是沈佳牵线搭桥才肯收治父亲。 这也就是沈佳拿捏他的地方。 他得解决隐患，不然到时候沈佳不肯牵线搭桥，有钱也治不了父亲。 他打算从医生那入手，把医生转变成自己的人脉。 医生明确告诉他：“关于患者是否出入院，都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你和我谈也没用，得和沈总谈。” 看出了他的心思，医生直言：“沈总给医院捐赠了几台设备，我不是她的人脉，医院才是。” 顾非明白医生的意思。 是否救治他做不了主，他也是听医院的命令。 医院因为几台设备，在这件事上听沈佳的。 到头来，他还是得去找沈佳。 他离开医生办公室，打电话给沈佳，没接。 或许在忙，他打电话给沈佳的秘书。 秘书倒是很快接了电话，但她也不知道沈佳的行踪。 “沈总离开之前说过，要是您打电话过来询问行踪，就说她在最熟悉的地方等你。” 最熟悉的地方？ 顾非先想到了她的办公室。 在公司还没站稳脚跟之前，沈佳都住在办公室里。 对于她来说，那应该是最熟悉的地方。 顾非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疑惑，不是这里那是哪里？ 他又去了她常出入的地方，直到找到深夜都没找到沈佳。 最后实在是想不出来去哪里能找到沈佳。 他放弃了，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别墅。 进门就看见沈佳冷脸坐在石桌旁，厉声质问：“你怎么现在才来，很难找吗？” 顾非怎么也想不到，沈佳说的熟悉的地方是这里。 结婚那么多年，她在这里住的时间还没有在办公室多。 大多时候都是他一个人守着空旷的别墅，煎熬着。 “的确很难找。” 他走到桌边：“你的警告和威胁我收到了，要怎么样你才能放过我爸？” 沈佳仰着头看他：“你为什么突然想赚钱？是想付医药费，还是在为离婚做准备。” 顾非的支出一直很稳定，他突然赚钱，还是用这种方式赚钱，令她心惊。 她能感觉到他逐渐不受控，她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两者都有，但顾非不会实话实说：“我没有程序幸运，遇见要多少给多少的金主。想要什么只能自己挣。” 第四十章 醉鬼闹人 沈佳神色缓和，眉眼都含笑：“顾非，你很在意吗？” 在意她和别的男人成双入队，在意她给别的男人花钱。 只要他说在意，在和她道歉，保证以后绝对不会扔下她，不管多少个程序，她都能断干净。 “我也可以给你，只要你回来。” 沈佳的意思是回到她的身边。 顾非理解的是回到这个别墅。 他看着空旷的别墅，想起独自在这里的日日夜夜，实在是待够了。 “我不需要了。” 沈佳的脸色骤变，顾非赶在她发怒之前说：“你如果断了我爸的治疗，我会立刻跟你提离婚。” 他至今也不懂她为什么不肯离婚。 是想折磨他也好，有其他目的也罢。 只要她不想离婚，这就是他威胁她的筹码。 他就是让她尝尝被威胁的滋味。 沈佳没想到顾非会这样说，怔愣后反应过来他是在威胁，气得脖子都红了。 “顾非，你怎么敢威胁我？” “是你先威胁我的，你好好想想吧，我先走了。” 在关门声响起的一瞬，沈佳抄起桌上的古董花瓶砸了个粉碎，但仍旧消解不了心中的怒气。 她打电话给医院，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直接说：“断掉他……” 说到一半，她就说不下去了。 顾非不像是在跟她开玩笑，如果她真的这样做了，他们就一定会离婚。 她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电话那头的人询问她断掉什么？ “没什么。” 顾非心里也没底，这个办法是他今天反复琢磨出来的。 这是目前唯一能保证父亲能一直接受治疗的办法，反威胁她。 但他不知道对沈佳管不管用，他越来越搞不清楚她在想什么了。 回到工作室，他打了一个电话给顾颖，让她留意医院的反应。 如果明天医院直接要顾父办出院，那他就去离婚。 如果医护不再提，那就说明反威胁有效，顾父暂时安全。 就在他推测明天各种可能性的时候，听见门铃声。 他看了一眼钟表，接近一点。 这个时间还有谁会来找他？ 他想不出来，所以没直接开门，而是透过猫眼看了一眼外面。 猫眼放大了沈佳那张小而精致的脸，乍一看像是凑到了他的面前一样， 他移开视线，疑惑沈佳找上门来干什么？ 更加疑惑她是如何得知这个地址的？ 他记得没有告诉过她。 现在要开门吗？开了门她会说什么？ 大骂他一顿，还是会冷声警告他？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开的时候，沈佳接起一个电话，语气难得着急：“怎么回事？我现在就过去，你等等。” 挂断电话后，她转身走了两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向猫眼的位置。 顾非立刻移开视线，等了一会再看，外面已经没有沈佳的身影了。 现在他不用纠结开不开门了。 电话铃声在此时响起，来电显示是妈妈。 顾非心下一惊，难道是沈佳气疯了，不管不顾让顾父中断治疗？ 他满怀担忧，接起电话，在听见顾母说：“上次怀孕事件我就想问你了，你和佳佳吵架了吗？”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他松了口气：“您半夜不睡觉，就为了问我这个？” “别贫嘴。上次佳佳来看我们也是，你直接就把她拉走，你妹妹都看见了，你们吵得很凶。” 顾母语气里裹挟着浓浓的哀伤：“佳佳为了我们家做了那么多，就算有点小脾气，你也要忍耐。” 顾非应声：“我们感情很稳定，你不用担心。” 顾父心脏不好，顾母照顾病人多年，累出一身的病。 两人身体都不好，经受不住刺激了。 所以他选择隐瞒。 应付完父母，他打算洗洗睡了，还没走到浴室门前，就听见激烈的敲门声。 在他认识的人里，三更半夜敢这样敲的，就只有沈佳一个。 他查看猫眼，确定是沈佳之后本来不想理会。 她喜欢待在门口就让她待，时间久了她自己会走的。 可沈佳不喜欢待在门口，她想进屋，敲门声更激烈了。 伴随着沈佳的叫骂声：“顾非，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违抗我。” 叫骂声喊亮了五层楼的声控灯。 为了避免沈佳吵醒邻居，顾非开门把她拉进来。 沈佳脚下一滑，扑进了顾非的怀里，她身上酒味浓烈，一闻就知道喝了不少。 他叹了口气，半扶半抱，把她放到了沙发上。 她双眼迷离，看向他的目光很温和，喊他名字的语气更加温柔：“顾非。” 顾非应了一声：“你怎么喝那么多酒？” 沈佳像是没听见他说的话一样，又喊了他一声。 以前沈佳也喜欢这样叫他，他回应她，她也不说话，就这样温温柔柔望着他，满眼都是他。 就在他沉浸在回忆中时。 沈佳扯住他的衣领，一拽：“你和我说对不起。” 顾非迷茫，回忆里好像没有这一段。 “我为什么要和你说对不起，是你先威胁我在先，我反击。” 沈佳紧蹙眉头，双手握住他的衣领，加重语气：“和我道歉！” “你……” 她听都不听完他的话，执拗地说：“和我道歉。” 两个人不知不觉间凑得很近，顾非能闻见她身上浓烈的酒味。 他捏住她的脸，阻止她靠近：“你到底喝了多少？” 沈佳根本不听他在说什么，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说，跟我道歉。 醉鬼只会说一句话，根本无法沟通。 顾非不和她计较，按照她说的服软：“对不起。” 沈佳开心了，凑近他亲了一口。 顾非捂住被亲的地方：“你这是在干什么？” “你和我道歉了，我原谅你。我们重归于好。” 重归于好吗？ 顾非细细咀嚼这四个字，觉得他们根本不可能重归于好。 不管是她还是他，心里都有一道坎。 沈佳见他不说话，不满。她伸出手勾住顾非的脖子，捏了捏：“你怎么瘦了那么多？” 顾非诧异看向沈佳。 沈佳捧住他的脸，抚摸着他因消瘦而发尖的下巴：“等会我去买肉，你多吃点。” 他握住她的手：“你说什么？” “买肉？” “上一句。” 沈佳思考了好久，才说：“你怎么瘦了那么多？” 她还加了一句话：“我会心疼的。” 第四十一章 用妹妹威胁 顾非以为沈佳没有看见他的变化，以为她对他毫不关心。 可刚刚她表达了关心，看来她一直看得到他的变化。 这让他很混乱，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沈佳觉得他离自己太远了，扯着他的衣领把他拉过来，搂着他的脖子，迫使他低头。 “你为什么离我那么远？” 顾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两个人的距离就越来越远。 就算是在同一张沙发上坐着，都像是隔得很远的距离。 沈佳执拗地让顾非离得更近一点，就好像身体的距离缩短了，心和心之间的距离就能缩短。 可顾非知道不能。 就算是贴在一起，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隔着一层。 曾经的顾非想要打破这一层隔阂，也为此努力过。 但一个又一个出现的男人让他的努力成为笑话。 顾非被日光晒醒已经是正午了，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洒落满地的衣服也都不见了，好像昨天的经历是一场梦。 他起身走出房间，余光瞥见玄关处那双乱摆的拖鞋。 那证明了昨天晚上的一切都不是梦，是真的。 他上前收拾好了拖鞋，并未多想昨天，只当那是一场梦。 起身时感觉到一阵眩晕，身体在对他发出警告，提醒他得吃东西了。 昨天为了找沈佳，他没怎么吃东西，今天又睡到正午。 再不吃饭，他可能就要死于低血糖了。 他刚打开外卖软件，电话响起，备注是沈氏公关部。 沈氏集团的公关部门不仅要处理公司的事情，也要维护沈佳看重家庭的形象。 他们第一次联系他，是要他拿着一百万分手费去打发沈佳的小情人。 一百万，这个数字让他想到了他跟沈佳要一百万时的情景。 她对小情人向来大方，比对他大方多了。 之后这种事情时有发生，还有一夜情对象，也需要他去处理。 必要的时候，比如被拍照片，他还得出面澄清。 他对此感到厌烦。 既然他已经不打算和沈佳维持表面和平了，那他也没必要做这些事了。 他选择忽视电话，但对方锲而不舍，每隔五分钟打一个电话。 外卖都到了，对方还在打。 他想着得告诉对方以后这种电话都不用打给他，就接起了电话。 还没开口，对方就跟倒豆子一样，话密得他怎么也插不进去。 刚想挂电话，就听见程序两个字。 他觉得奇怪，程序跟了沈佳也不久了，他的职业又敏感，被拍到照片录视频也不少。 之前他们都是花钱买下照片视频，按下绯闻，没想过处理程序。 怎么现在想着处理了？ “这是公司的意思，还是沈佳的意思？”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回答的话模棱两可：“公司的决定就是沈总的意思。” 顾非轻蔑一笑：“是你们的意思吧？” 她不接话：“那个视频对沈总的影响很大，虽然程先生发视频说是节目素材，但至今都还有猜疑。” “程先生不该在这个时候和沈总再有接触。” 她不耐烦的语气透过电话传过来，似乎是在埋怨他要那么多解释。 “您是沈总的丈夫，应该处理掉一切有损沈总形象的人。” 公关部的人从未把他当成沈佳的丈夫，使唤他跟使唤仆人一样。 但凡他拒绝，他们就会用沈佳压他。 遇见难搞的麻烦了，又说他是沈佳的丈夫了。 顾非这次不会如他们愿了。 他点明他们话里的意思：“你们不敢和她提议处理掉程序，就要我去处理。成功了大家都好过，失败了是我的错，和你们无关。” “算盘打得真不错，话也说得很漂亮，不愧是搞公关的。” 小心思被看穿了，公关部急了，给他挖坑。 “顾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家也是为了公司好，为了沈总好。难道您不想沈总好吗？” 顾非看清楚了对方设下的坑，没跳。 “话里话外说得漂亮，但实事一点都不做。你们白拿工资？” 说完，他挂断电话，并把公关部拉黑。 既然不想配合他们了，也没必要留着号码。 吃过午饭之后，顾非在心里盘算着要重新找个房子当工作室。 沈佳已经知道他住在这里了，为了安生还是得换个地方。 附近有一家中介，他刚准备去看看，就收到程序的消息。 “尽快来沈氏一趟。” 程序不会无缘无故找他，想来这次和上次的蛋糕一样，都是陷阱。 他没理会，换鞋出门。 刚合上门，就又收到程序的消息：“你妹妹最近还好吗？” 顾非瞳孔一缩。 程序是当红明星，和他有关的新闻轻易就能上热搜。 他想对顾颖下手，甚至都不用找到她。 发个语焉不详的视频，就能让顾颖陷入网暴的旋涡。 程序这是在威胁他，拿他的家人威胁他。 他不情愿，可又不得不按照程序说的去做，按照他发来的时间赶到了沈佳的办公室外。 刚要开门，就听见沈佳说：“名字要记好，不要忘记，也不要弄混。在席间少说话。” “我知道分寸，佳姐。” 程序抱着文件，欣喜溢于言表：“虽然是第一次跟你去见合作方，但我会做好，不会给你丢人的。” 一些特定的饭局酒局，双方都会带伴侣活跃气氛。 伴侣不一定是丈夫或者妻子，也有情人或者是陪酒。 沈佳出席这种场合一般都是带他，维护形象的同时，也能奴隶他，一举多得。 这是她第一次让情人陪同前往。 这本来和他无关，可程序非要和他炫耀，还把他妹妹卷了进来，那他就得搞砸这件事。 他推开门。 程序对他温和一笑，装傻：“顾哥怎么过来了？佳姐应该没叫你来吧？” 沈佳抬眼，似乎不太高兴：“你来找我，有事？” “你带着他去，对谈合作无益。他身边都是狗仔，要是拍到你流传出去，你需要花很多钱才能摆平。” 处理明星的新闻，还是这种新闻，可比处理素人的要贵多了。 沈佳摆弄着钢笔，不去看顾非：“你这是劝我不要带他？” 第四十二章 处处不如人家 程序脸色白了几分，笑容勉强：“顾哥放心，我会防着狗仔的。” 顾非没接他的话，继续说：“有些合作在没有达成之前，最好不让外人知道。” 他看向桌上，摊开的文件里写着合作方的名字。 他记着这个合作方，一起吃过几次饭。 “你这个合作方有过被背叛的经历，很在意婚姻忠诚度。我不敢说你带他去一定会合作失败。” “沈佳，你敢赌吗？” 沈佳看着那个名字半晌，决定带顾非前往。 她对程序说：“我会让助理送你回去。” 程序已经没有刚才的得意，他苦着脸争取：“佳姐，我不信这些会影响到合作。你信我一次，我能做好的。” 沈佳扔下钢笔，抬眼看向他的眼神不算严肃，但他能从中看出警告。 “合作重要。” 程序知道，这一局是他败了。 他垂头丧气，打算离开。在经过顾非时，他压低了声音讽刺。 “你就算能和他去谈合作，也说明不了什么。你们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了。” 顾非很清楚，所以这句话伤害不了他。 他回以讽刺：“就算那样，我也还是她的丈夫，你只是个情人。” “而且，在整个公司看来，你是个需要处理的东西。” 程序脸色转青，看顾非的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了。 顾非丝毫不惧：“沈氏的公关部联系我，你太高调损害了公司的利益，要我处理你。” “认清楚自己的价值，在公司利益面前你不值一提。” 他都不值一提，更何况一个情人。 “不想被处理的话，就少做事。” 这是警告，以免程序真的觉得他好欺负，对顾颖动手。 程序脸色白如纸，被打击得身子都站不稳。 偏偏在这种时候，沈佳还问：“你还不走？” 这话在这种时候显得格外的冷情。 程序应了一声，头更低了，快步离开办公室。 在门合上后，顾非开门见山：“我可以跟你出席，但有条件。” 沈佳眯起眼，看顾非的眼神跟看垃圾没什么区别：“只有是唯一的人选，才能跟我谈条件。” “我还可以选程序。” 顾非拉开椅子，在她不满地注视下坐下，随意地拢了拢衣服。 “你知道，他没有跟你去谈合作的价值。你也知道，你只能选我。” 他说这句话不是觉得沈佳有多看重她，只是清楚地知道沈佳有多看重利益。 所有人都要为利益让道，包括她自己。 沈佳不否认，只是嘲讽：“你什么时候也会用价值衡量人了？” 她给情人的分手费不同，顾非好奇地询问过，她当时的回答是他们就值这个价。 他很厌恶把人价值化。 但不知不觉中，他也变成这样的人了。 “跟你学的。” 沈佳不怒反笑：“看来我对你的影响很深。” 顾非没有否认：“确实，你让我明白了被价值化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用拿钱时三求四请。” 沈佳脸色一变，看他的眼神不善：“你是在讽刺我？” 他摊手：“你要是这样觉得我也没办法。” 她往椅背上一靠，打量了顾非一眼，语气冷淡到了极点：“你是想利用这次机会，让医院继续给你爸治疗？” 顾非确实有这个想法，但他要的不止这点。 毕竟昨天的威胁很有效，他可以争取点别的。 “我昨天说过了，你可以断掉我爸的治疗，我会和你离婚。如果你把这个当作是条件来和我谈，现在就可以去民政局。你也可以把程序叫上，我们办离婚，你们办结婚。” 沈佳再次被顾非威胁，怒火中烧。 她站起来扯着他的衣领逼近他：“你以为你在我心里很重要吗？” “我从来不觉得我在你心里重要。” 沈佳指尖颤了颤，她对上顾非平静的眼眸，不由得松开了手，跌坐回椅子。 顾非没有察觉到她的失态，自顾自地说下去：“至于你不想和我离婚，应该是还没报复够。” “不管你选什么，对我都是有利的。” 沈佳笑了，但眼里没有一丝笑意，多了一抹悲伤：“你还要什么？” “五百万。” 他考虑过要一千万，但仔细想想，他的价值最多五百万。 再多沈佳可能就不会付了。 她再次打量他，那赤裸裸的眼神让人不适：“得寸进尺。” 顾非听出来了，沈佳的意思是他不值这个价。 “程序什么都没干，你就给他那么多钱。我还帮你维护合作方，要五百万很少了。不想给就直说。” 沈佳打给秘书：“从我的账户上划五百万给顾非。” 这些年他没有工作，一直靠着沈佳生活。 家庭支出每次都得跟沈佳要。 要的次数多了，沈佳就让会计和他对接，确保每一笔钱都没有剩余，他只能靠着她活着，想跑连飞机票都买不起。 这样的生活，他过得太久了。 就连父亲的医药费，都需要他每个月恳求她才会给。 明明是一份固定支出，和物业费一样每月都是一样的数，却因为她想听他恳求，所以没有归类为固定支出。 他看着手机的到账信息，开心不起来。 现在谈个条件，五百万就到账了，不用恳求，不用担心沈佳心情不好延缓或者不给钱。 早知道这样，他帮她应付难缠客户和打发小情人的时候应该开条件才对。 沈佳也看见了到账信息，她一抬下巴：“钱到账了，就好好办事。不然下次我就换人了。” 这点威胁对顾非来说不算什么：“要换人可以，先离婚。不然谈合作带小情人多掉价。” 沈佳看着他说离婚如此平静，丝毫不在意这段婚姻就气急。 她一字一句加重语气说：“你不如程序，不管哪个方面都比他差远了。” 顾非不小心咬到了口腔内壁，血腥味充斥着口腔，伤口发疼，但没有心疼。 现在的他的确各方面都不如程序。 程序有事业，有钱，还年轻。 而他被沈佳封杀，只能做匿名设计师，不敢和老师联络，生怕他沾上一点污泥。 在接单之前一贫如洗，就连打车的钱都很难拿出来。 而且他已经不年轻了，还没有他那么健康。 真是处处不如。 第四十三章 我是你丈夫，是正室 顾非自嘲一笑：“唯一能比得过的就是，我是你的丈夫，他是地下情人。” 在沈佳生气之前，他起身：“但我不想比。” 说完，他就离开了。 出了沈氏，顾非给父母转了一百万，再给妹妹转了两百万以备不时之需。 顾颖第一次见到那么多钱，连忙打电话过来：“哥，你做了什么？突然给我打那么多钱。” “不是给你的，换心手术需要不少钱。” 顾颖被绑架，长时间不去上班也联系不上，就丢了工作。 这段时间她在找工作，闲暇时经常去看爸妈。 “我忙，不能经常陪着父母，一旦有人捐献，你就抓紧把钱交了准备手术。” 顾颖应了一声，虽然理由合理，但她总觉得不对。 “一般不是嫂子打钱吗？怎么今天是你给？” 医药费都是财务核对之后，直接转到医院账上。 沈佳似乎怕他偷藏，或者是虚报，根本不经过他的手。 一直如此，现在突然变成他转钱了，顾颖才会觉得不对。 “都说了是备用，就不能直接打给医院，所以我转给你。你就别问那么多了，我还有事，就先挂了。” 找借口挂断是真的，有事也是真的。 沈佳说的联系合作方，不只是参加饭局那么简单，而是和合作方联络感情，确定合作意向。 他前往商场，买了一套西装。 消瘦得厉害，之前的西装穿上去有种随心感，去见客户不合适。 从商场出来，他就联系了合作方。 合作方宋先生表明今天一天他都没时间，顾非只能联系宋太太。 “小顾啊，正好，我这边三缺一，你来不来？” 顾非自然答应。 宋太太是h市人，那边的富太都喜欢玩麻将打牌。 之前几次，顾非和宋太太接触也是打麻将。 他按照宋太太给的地址前往，服务员陪着打，见他来立刻让了座。 宋太太介绍了另外两位太太给顾非认识。 “别看小顾年纪小，可能干了。” 她显摆脖子上的翡翠钻石项链：“这是他设计的。” 两位太太夸赞了两句。 宋太太很开心，好像她们夸赞的不是顾非，而是她一样。 “小沈福气好，能和小顾这样的人结婚，幽默风趣又有分寸，打牌还好。” 她丢了一张牌，话音一转：“还体贴，上次的事情闹那么大，也不见小顾有抱怨，那个小明星有什么好的了，在我看来不如小顾。” 这话看似是在夸奖他，实则是在贬损沈佳的同时，试探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这些富太，看起来只知道逛街打牌，实则一个个聪明机警得很。 一不留神说错一句话被她们抓到，利润就得被她们吃几个点。 每次和他们接触，顾非都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以免落入陷阱。 “现在的小明星，不好好钻研作品，总想着一步登天。” 顾非整理着牌，这局他来晚了，只能从大家出的牌里算牌，好给宋太太喂牌。 “和美女总裁炒炒绯闻再澄清，热度上来了，也不损失女粉。” 他扔出一个二筒探路：“佳佳要追究，对方还能说是节目组泄漏，再道歉上个热搜。” 宋太太拿走了他的二筒，他挑眉：“我看穿了他的心思，就劝佳佳不要纠缠，给他送热度。” 宋太太对此很意外，她似笑非笑：“现在的小年轻真是不得了，处处算计。你说得对，这样的人就不要理睬。” 这一关算是过去了，他再次打出一个二筒。 “糊了，清一色。小顾，你真是旺我。刚刚打了两局，我都输，你一来嘛，就赢了。” 宋太太把麻将推倒：“小顾就不用给了，毕竟你中途才来嘛。” 顾非坚持要给，宋太太也没拒绝。 打了几圈，给宋太太做美甲的人到了，主家都不在，麻将就不能继续。 他本来想走，宋太太留他：“小顾，一会接着打。” 他只能留下，其间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时碰上刘倩，有些意外。 “你来这里谈事还是打牌？” 这是一家高人会所，隐秘性很强，在这里玩牌谈事都相对自由。 刘倩笑着回答：“来谈事，你呢？” 话音刚落，包厢门就打开，服务员轻声对顾非说：“顾先生，宋太太叫您过去，陪她说说话。” 刘倩当即明白了顾非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顾非点头：“告诉宋太太，我遇上了一个朋友，闲聊两句，一会再进去找她。” 等服务员走后，刘倩靠在护栏上抱着手看他：“你不是不喜欢这种名利场吗？” 顾非情商高，有他在的场合会很舒服。 所以高中时候就有学生会的人想让他进学生会。 那个学校的学生会没有那么简单，人不多派系却多，明争暗斗光是听说就觉得累得慌。 顾非不喜欢名利场，就婉拒了。 多年过去，这次是他主动走进了名利场，为了钱。 “是沈佳逼你来的？” 逼着顾非和富家太太结交周旋，一看就是现在的沈佳会干的事情。 刘倩会这样怀疑很正常。 顾非否认：“她没有逼迫，我是自愿的。” 看在五百万的份上。 刘倩并不相信：“真不知道你图什么，她对你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你还不离婚。” “我也想离，是沈佳不想离。” 顾非无奈一笑：“可能是还没玩够吧，等过几年就好了。” 长期报复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没准耐心等一段时间，沈佳觉得报复是在互相折磨，就不会纠缠着她了。 刘倩不赞同：“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不管是事还是人。” 服务员又来催促，顾非和刘倩说了抱歉，就前往包厢。 宋太太示意他坐下：“听服务员说，你刚刚和小倩相谈甚欢？” “您认识刘倩？” 顾非惊讶于宋太太竟然认识刘倩，虽然他们是同一阶级，但刘倩不是才从国外回来吗？ 宋太太点头：“她是我外甥女。这小丫头看起来温和好相处，其实是个难搞的。她妈妈整天和我抱怨，也不知道遗传给了谁。” “她妹妹倒是一个好相处的。” 顾非笑笑，听出了宋太太的言外之意。 刘倩太过厉害，所以难搞。 第四十四章 注意你的身份 顾非不在意宋太太说的话，刘倩是什么人他清楚，并不会因为一两句话对她改观。 等她做完指甲，又打了几圈麻将，把准备的钱输完了。 “坐在宋太太身边，也没能沾到一点好运气。” 他无奈一笑：“还好太太没受我的影响，难怪宋总今年事业运那么强，原来是有宋太太这个福星。” 做生意人最喜欢人这样夸赞，宋太太也不例外：“小顾嘴就是甜。” “我觉得沈总遇见你这样的丈夫，才是好福气。” 顾非笑着推脱了几句，又帮宋太太订了餐厅，才打算离开：“今天还有事，就不陪各位吃饭了，改天我请客。” 宋太太挽留了几句，见他确实想离开，就不留了。 “要不要我让司机送你？” 陪坐的两位太太打趣道：“宋太，你叫司机送，沈总还怎么来接小顾。” 宋太太眼底也多了几分戏谑：“也是，是我想得不周到了。” 顾非面上不动声色，顺着几位太太的话调侃沈佳工作忙，他不想麻烦。 在心里叹气，沈佳是不可能来接他的，就算是为了工作也不可能。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得装出一副他们感情很好的模样。 和这些傅太太闲聊真是费神，句句都可能是坑，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应付。 等离开包间，他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从里到外都透着疲倦，脚步都变得迟缓。 “你很累？” 刘倩从转角出来，伸手去搀扶顾非。 顾非看着人来人往的走廊，避开了她的手：“谢谢。” 她知道他的顾虑，没多想，收回了手，给他递了瓶补品：“喝了会好受些，你脸色太难看了。” 这次，他没有拒绝，他透过玻璃墙看见自己惨白如纸的脸色。 他们在休息区落座，刘倩点了两份甜品。 甜品端上来他才缓过来，询问刘倩：“你的事情谈完了？” 刘倩点头：“早就谈完了，我是特意留下来等你的。我姑姑很难对付吧？” 顾非笑着摇头：“不算难对付的客户。之前还遇见更难对付的，我今天才知道，原来她是你姑姑，你是h市人啊？” “祖籍在那边。”刘倩戳着蛋糕：“沈佳应该也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场合，怎么还让你出来应对他们？” 她这句话比富太太的那几句调侃还让人难受。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想了几个回答都觉得怨气和伤感太重，不适合说出口。 “不喜欢是真的，我不是白干活，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你也不用担心是她在逼我。” 蛋糕已经被刘倩戳得面目全非：“现在是合作关系，那之前呢？” 顾非哑口无言。 之前算他给沈佳打白工，应付那么多客户，连父亲的医药费都还得求她才能给。 刘倩看顾非垂眼不言，就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让好友伤心。 但又担心不说清楚，顾非还对这段感情抱有幻想，最后遍体鳞伤。 “顾非，沈佳她变了很多。如果是之前的她，你对她抱有期待我也不说什么了，可现在的她。” 作为两人的好友，她本来不该偏向一方，但她这段日子知道了不少事情。 偏向顾非的同时，也不由得感慨，当初那么纯真的小姑娘如今也变成这样。 “我知道。” 顾非知道刘倩是为了他好，也知道她现在看他跟看恋爱脑好友没什么区别。 他也不想和她详细解释自己不离婚的原因，她太热心肠了，他是真怕她为了帮他而得罪沈佳，陷入麻烦。 “我们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你就不要多管了。” 他快速转移话题：“听你宋太太的意思，你是打算接手家业？” 宋太太那句难搞透露着很多信息。 比她弱的人，她应该不会用难搞形容对方。 她猜测刘倩的事业搞得很不错。 提到这个，刘倩无奈一笑：“我妹妹那个性格，指望她继承家业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我来。” “国内的玩法和国外的不太一样，我正在适应。至于家业给不给我，看老爸的想法。” 她倾身，很认真的说：“我说真的，你要不要来帮我？” “别人因为她的逼迫不敢收你，但我不一样。” 她是很欣赏顾非的，一直都是：“只是刘氏涉及珠宝设计的领域很少，你来可能做不了相关的工作。” 顾非有一瞬的心动。 但想到上次沈佳给的教训，他没答应：“承蒙厚情，现在不考虑。” 话音刚落，铃声响起。 他拿出手机一看，是沈佳的来电。 在看见来电的一瞬，他觉得似乎有人在暗处窥探。 他看向四周，未察觉异常，才接起电话。 “和宋太太相处得怎么样？” 顾非对刘倩说了声抱歉，起身走向角落：“你准备的钱都输给她了，她赢得很开心。” 沈佳对此很满意：“你牌技比当初好多了。” 他一开始是不会打麻将的，就连牌都很少打。 自从帮沈佳接待客户之后，他就都学了。 “多谢夸奖，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挂了。” 沈佳看着电脑屏幕上，顾非和刘倩相对而坐的照片，两人神态放松。 顾非有多久没在她面前这样放松过了？ 久到她都不记得了。 她冷笑：“那么着急挂电话，是想赶紧回去和刘倩闲聊吗？” “你怎么会知道？” 他再次感觉被偷窥，再次看向四周，没有发现异常。 沈佳说：“刘倩是刘家长女，宋总是她姑父。她突然回国，传闻她会出任刘氏高层职位，成为继承人。” “现在她是舆论的焦点，你们在公开场合见面，经过的人都在观察你们。” 她点击电脑屏幕，把收到的照片发给顾非：“你注意点你的身份，别和他传出绯闻。” 顾非看了照片，他和刘倩相对而坐，距离不算近，就是朋友之间的距离。 “这样都能传出绯闻，那你和程序那算什么？” 他讽刺道：“你们都没事，何必来管我怎么交友。” 沈佳脸色发沉，加重语气警告：“顾非，我和你说过了，她的身份很复杂。你最好不要生出别的心思。” 第四十五章 她只是为了报复我 “她是块你不能碰的肥肉，无数人都盯着她，你别想着攀高枝。” 沈佳的话很尖锐，直戳顾非的心。 在她眼里，他和刘倩交谈正常交谈，就是在攀高枝？ 她就是这样想他的？ 他觉得可笑的同时，也觉得心很疼，直接挂断电话。 回到休息区时，刘倩还在等他：“你的脸色更难看了，出什么事了？” “没事，我要回去了，你再呆一会？” 刘倩不太相信他说的话，但也没追问：“本来就是在等你，你走了我也没必要待在这里，走吧，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她偏头看向窗外，乌云密布：“这个天气你打车也不方便。” 顾非刚要答应，沈佳的话就浮现在脑海里。 沈佳都这样想，那其他人也会是这样的想法。 他看向四周，在休息区或者路过的人，视线都没有落在他们这边半分。 他们是真的不在意，还是装作不在意。 视线转了一圈，他没有得出答案。 他没再多想，拒绝了刘倩送他回去的提议：“你现在是舆论的焦点，我和你一同出行，对你也会有影响。” 刘倩知道，他是真的为她考虑，担心传出什么影响她的声誉。 笑容更加柔和：“没关系的，你如果在意，就让司机先送你回去好了。” 她视线落在他纤细的手臂上：“相比于我，你现在更不能感冒生病，司机已经等在楼下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顾非只能答应。 等司机送他回到工作室，大雨倾盆，天像是漏了一块，雨下了一整夜。 老旧小区里电瓶车多，雷电夹杂着雨声震响电瓶车的警报，接连不觉。 顾非睡得不安稳，困在一个又一个噩梦里。 直到接到沈佳秘书的电话，才从噩梦中脱离。 “什么事？”顾非揉着睡酸的脖子。 秘书公事公办说：“沈总出了一些意外，现在在仁心医院，需要顾先生过来陪同检查，车已经在楼下了，希望您在十分钟内出门。” 顾非仅剩的那点困意消散。 沈佳出了意外？什么意外？需要检查听起来好像很严重。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可秘书转达完之后直接挂断电话。 他想打电话给沈佳，犹豫后还是没打，按照秘书的要求换了衣服出门。 雨已经停了，旧城区排水不好，坑坑洼洼地方不少。 他绕过积水的地方上了车，在路上他试探了司机几句。 从司机的回答里得出他什么都不知道结论。 仁心医院是一家私人医院，以私密性高而闻名。 富豪私生子，明星做整容，都会选择这里。 从大门进去，要通过三道门，层层检查才能到达门诊和住院部。 车可以进入两道大门，最后一道门得步行过去。 顾非没有察觉到自己加快了脚步，直到他超过了引路的护士，他才感受到自己那急切的心情。 护士笑他：“顾先生，沈总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检查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您不用这样紧张。” 顾非这才放缓了脚步，他从护士的话里找出矛盾点：“没什么大碍，为什么要检查？” 涉及病人隐私的事情护士无法作答：“您过去就知道了。” 意味不明的话让顾非更加疑惑，需要检查才能确定的病情，为什么护士说他过去就知道了。 直到他走走进了病房，看见了脸颊红肿的沈佳，才明白了护士那句话的真正意思。 只有击打才能造成这样的伤，可顾非实在是想不出，有谁会胆大包天对沈佳动手。 “这个伤是怎么弄的？” 沈佳脸色转冷，抚摸着伤处。 淤伤一按就疼，她蹙眉：“我受伤了，你不关心我伤得怎么样，倒是先问我伤是怎么来的，关心错地方了吧？” 顾非听护士说了，她没什么大碍，所以就没问她伤情。 如今沈佳提起，他就顺势一问。 沈佳脸色更难看了，她冷哼一声：“你问了我就要告诉你吗？” 看她应对自如，应该没什么大事。 顾非悬着的心弦放下，好奇沈佳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他又问了一次，她没回答。 他只能询问秘书。 秘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昨晚刘倩约沈佳吃饭，两人不知道聊了什么，打了起来。 等她得到消息赶过去，两人已经打完，刘倩离开。 顾非走进病房，沈佳正在观看窗外的风景，听见动静偏头看他。 “你和刘倩为什么打起来？” 他和刘倩的每一次交流，都能感觉到两人关系的恶化。 可是再怎么恶化，也没到大打出手的地步，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问出这个问题后，他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情绪低落。 她挑眉：“就算和你说了，你能做什么呢？是站在她那边谴责我，还是帮着我谴责她？” 说完，她无意识握紧了被子，期待他给出令她满意的答案。 顾非没有在她给出的答案里做出选择：“你不想说就算了。” 他离开病房，打电话给刘倩。 刘倩很快接起，语气轻松：“难得你会给我打电话，怎么了？” 顾非没有看见刘倩，不知道她伤得如何，关心询问：“听说你受伤了？伤得怎么样？” “你知道了啊，我伤得不重。” “本来不想打架的，只是想知道她把你留在身边的原因。” 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正常人得知这件事都会有反应，只是她的反应有点过激。 但顾非一问，她就有些心虚，不由得减弱音量。 “她限制你就业，让你空有一身才华无处发展。以你父亲的病情做威胁，还绑架你的妹妹。” 随着一件件事情被她说出，她好像找到了底气，加大了声音：“这谁能忍得了，换做是你，你忍得了吗？” “所以你就动手了？” 刘倩刚凝聚的底气因为顾非的一句话消散，她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对。” “可是我还是不知道，她把你留在身边是为了什么？她难道喜欢折磨你吗？” 见她似乎往某些不能明说的癖好上想，顾非连忙阻止。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只是为了报复我。” 报复当年，他甩了她这件事。 第四十六章 你和他怎么能比? 从刘倩哪里知道事情的经过之后，顾非挂断了电话。 一转头发现沈佳靠在门框上在看她。 她长相优越，身材极佳。 松垮的病号服倒是被她传出了私定的感觉。 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显得她没有那么锋利，阳光落在她的身上，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高中时期的她。 不由得向她走了几步，在触及到她泛冷的眼神时，他才清醒过来。 现在的沈佳早就不是当年高中时的沈佳了。 她玩味一笑：“刘倩是不是喜欢你？” 顾非觉得好笑：“你没有交好的异性朋友，就觉得我们不是单纯的友情吗？” “我们？” 沈佳重复了几次，脸色越来越难看。 就当顾非觉得她要发火时，她却话音一转：“我受伤了，在伤养好之前不适合出去，你去给我挑选礼服。” 顾非想拒绝，沈佳赶在他拒绝之前提醒：“你以为五百万是那么好赚的？” 挑选礼服也是为了宴会做准备，顾非没有立场拒绝，只能前往。 去了沈佳常去的品牌专柜，一进门柜姐就迎上前热情寒暄。 “您就是顾先生吧？本人比照片上年轻。” 他之前也来过这个专柜给沈佳取过衣服，当时柜姐态度极差，和他多说一句话都要翻白眼。 和现在的态度天差地别，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柜姐热切的把他往里屋引：“您不常来我们这里，所以沈总才特意打电话过来交代，让我们服务周到些。” 原来柜姐的变化是因为沈佳打电话过来交代过，顾非有些吃惊，她竟然会特意打电话给专柜交代。 难道是担心不交代，柜姐不放心把昂贵的礼服交给他吗？ “礼服我们已经准备好，请您在vip室里挑选。” 他来过几次，都没进过vip室。 因为沈佳的一通电话，他进来了，坐在沙发上看着模特穿着礼服在他面前展示细节。 起初顾非有些不自在，但在模特展示了两套礼服后，他开始以专业的眼光去看细节，去挑选最适合宴会的礼服。 起初，沈佳和宋先生约的只是饭局。 他和宋太太打了麻将之后，沈佳接到了宋先生的邀约，出席宴会。 以宋家的地位，来往宾客身份应该都不简单，所以礼服要选华贵的。 但也不能太过华贵，喧宾夺主。 最好是要突出自身特点的。 沈佳现在的特点是，聪明，尖锐，能干。 他选中了一件艳红色步步生莲晚礼服，裙摆随着模特的走动肆意摇拽，贴合沈佳在商场上横冲直撞的处事方法。 大胆又张扬。 而他选择了与之相配的暗红燕尾服。 珠宝他都看不上，打算回去之后让沈佳再选购配饰。 回到酒店之后，沈佳看见艳红色的礼服，挑眉：“我还以为你会往保守里选。” 顾非询问：“你需要的话，现在换也来得及。” 沈佳笑而不语，去更换礼服。 顾家在等待期间也换上了燕尾服，衣服有些不合身，等会得让人送回去按照他的尺寸做更改。 他刚要记录更改的尺寸，就听见沈佳再叫她。 他没多想，直接推开了更衣室的门，就看见了沈佳白皙的后背。 艳红色的衣裙衬得她更加白皙，荷叶边的衣领半垂，随着她的动作摇晃，落下一片阴影。 他视线在阴影处停留一瞬，迅速上移。 “怎么回事？” 他上前询问：“衣服不合身？” “拉链太低了，这不是我一个人能穿的礼服。” 沈佳站在落地镜面前，顾非进来后的一举一动，都由镜子展现给她。 她能看见他的视线下移又迅速往上，也能看见他淡定得不像是在看一个真人，而像是在看一个人偶。 随着拉链贴合的声音，礼服逐渐紧致，勾勒出她的好身材。 “这件礼服，我不能自己穿，一定会让你进来帮忙。你是故意的吧？” “不是。”顾非担心她会误解，收回想要去触碰她长发的手。 蹲下身帮她整理衣裙。 沈佳动了动，衣裙从顾非的手里划开，随着她的动作摇曳。 这款衣裙和鱼尾服的区别是底下做了改动，不限制步距。 走得越急，裙摆摆动的幅度就越大，增添了不少美感。 “你的眼光很不错。” 她回头看着他穿着的燕尾服，满意点头：“我还以为你多年不涉及那个圈子，审美退步了。” 随意一句感慨，在顾非听来很刺耳。 他远离珠宝圈的原因就是因为沈佳的封杀，她竟然还拿来感慨。 杀人诛心。 他心在滴血，可面上不显。 此时助理带来了新的礼服，中规中矩的抹胸堆纱晚礼服。 穿这件去绝对不会出错，但也不会引人注意。 “这是程先生让人送来的，说是特意为您挑选的，如果您没有选定礼服的话，就穿这件去吧。” 顾非有些意外，程序那样张扬的性格，竟然会选这样稳妥的晚礼服。 难道他的张扬只限于他自己张扬，而不像看沈佳张扬？ 沈佳在得知礼服是程序挑选的时，很意外。 他和顾非真有意思，挑的礼服和他们本人的性格大相径庭。 顾非看着那件保守不出错的礼服，询问：“你会选择哪件？” 他这样问不是因为吃醋，而是他身为男伴，衣服要和沈佳的对应。 如果沈佳选择程序送来的礼服，他也得做出更换。 沈佳似乎误会了他的意思，戏谑的眼神看得他有些不自在：“你和他怎么能比！” 顾非明白她在说什么后，自嘲一笑，没有再自取其辱追问。 宴会那天，沈佳来接他。 在看见她穿了他选的礼服，他很意外。 沈佳看出来了：“我说过了，你的眼光不错。” 大波浪卷长发，随着她说话而摇晃，很契合她身上的红裙。 两人来到宴会厅，先去和主办方宋先生宋太太打了招呼。 宋太太夸赞了沈佳的礼服。 沈佳说了几句客套话后，跟随宋先生去认识几个合作伙伴。 离开之前，她叮嘱顾非要照看好宋太太。 宋太太打量着顾非：“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你穿上这身可不得了，怪不得沈总如此喜爱，换做是我，我也会喜爱。” 第四十七章 兔死狗烹 顾非知道，这只是客套话。 他夸赞回去：“比不上宋先生，一般人驾驭不了墨玉，很衬宋先生的气质。” 那枚墨玉胸针是宋太太准备的，挑选的东西被人夸赞，她的笑容真挚几分。 “说来，我和你挺有缘分的。宋氏和沈氏合作多次，你和我外甥女自小相识，青梅竹马。” 她示意顾非看向被众人簇拥着的刘倩。 刘倩今日没有穿礼裙，而是一身白色西装，腰带系在外套上，上面的宝石很吸睛。 顾非谈笑间避开宋太太挖的坑：“自小相识不敢当，我们是在高中认识。” “当时很多富贵人家子弟都选择去私立，走出国路线。她选了公立学校，我们这才有幸相识。” 他刻意强调：“最初，是因为沈佳比较认生，刘倩才找上我，让我帮着牵线搭桥。” “现在回想，她那么小就懂得扩展人脉，很有做生意的天分。” 宋太太笑得有些勉强；“确实，她很会做生意。” 顾非察觉到了不对，她立刻转移话题：“不过是感慨一句你和她的交情不浅，你就解释了一大堆，也太敏感了。” 他苦笑：“和外人解释习惯了，她们两位如今风头正盛，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总是要小心些。” “那些媒体有点风就说下雨。” 宋太太应了一声。 见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顾非就知道这一关暂时过了。 宋太太见他没拿酒，就递给他一杯。 他侧身双手接过，抬眼时看见熟悉的身影。 是杨辉。 商业宴会一般只会给合作对象或者可能会合作的对象发邀请函，他记得宋家没有涉及珠宝领域，按理说老师应该不会在邀请名单上。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主办方亲自邀请。 他收回视线：“没想到杨教授和您熟识？” 宋太太抬眼，示意顾非看向刘倩：“名单是她拟定的，看见名单上有杨教授时，我也很意外。” “这样的场合，他们这些设计师是不喜欢的。还以为她请不来人，没想到还真请来了。” 刘倩身边的人换了一批，他依稀能辨认出几个。 小家族的继承人或者大家族的次子，比刚刚围在她身边的身价地位要高。 他想起那天沈佳再电话里说的话，就明白这些人环绕在她身边的目的。 能看得出来刘倩是不愿意的，但出于礼数和各种考量，她又不得不应付着。 曾经他也是这样，为了沈佳不得不去应付那些难缠的客户，现在想起来，厌烦的感觉萦绕在心间。 他不由得往她那边走一步，刘倩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对他举杯，笑了。 跟面对他们皮笑肉不笑不一样，很真挚。 站在她身边的人一同看过来，打量和不屑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加重了他的烦躁。 宋太太把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玩味一笑：“我可以帮你把她叫过来。” 这一句话点醒了顾非，提醒他现在的所在的场合，他的身份都不适合为好友做什么。 一旦他做了，不但不能让好友远离麻烦，还有可能会给她增添麻烦。 他收回迈出去的脚步：“这种玩笑不太好，对沈佳不好，对刘小姐也不好。” 宋太太弯了弯嘴角，和他碰了杯：“那就不聊她了，聊一聊其他人。” 顾非顺着宋太太的视线看过去，一向张扬的程序穿着低调黑色西服，紧跟在老师的身边。 程序清楚知道自己长得好看，穿衣一向很张扬，那套西服不是程序一贯的审美。 顾非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套西服和前些日子他送给沈佳的礼服相配。 可惜沈佳没有选择那件过于稳妥的礼服，而是选择了具有自己特色张扬的礼服，如同在寒风中绽放的红玫瑰。 程序看见沈佳一袭红裙，眼里的光暗淡下来。 他和杨辉说了一声，快步走到沈佳的身侧，眉眼耷拉下来，像一只犯错委屈的小狗。 “佳姐，为什么不选我送的礼服，是不喜欢吗？” 说话间，他凑近沈佳。 眼见着他突破了安全距离，沈佳蹙眉。 她什么都没说，但眉眼之间的不耐和警告让程序生生停住了脚步。 无数的目光落在两人的身上。 有少数的目光落在顾非的身上。 怀孕视频霸榜热搜那么久，众人都知道三人的关系不简单，都等着看笑话。 宋先生脸色不善，他看向顾非。 顾非察觉到他的目光，神态自然的和他举杯，然后把杯中红酒喝尽。 他没吃东西垫肚，一整杯红酒下肚，冰凉刺激，胃里有些难受。 与此同时，程序摆出得体的微笑：“沈总这一身红裙，很显气质。” 沈佳礼貌道谢：“是我丈夫挑选的。” 顾非意外。 沈佳摆明了态度，众人跟着附和。 “都说新婚燕尔才黏糊，怎么沈总和顾先生结婚那么久了还那么黏糊。好啦，大家都知道你的礼服是顾先生帮忙挑的。” “我要是嫁给顾先生这样长相好，品位好的，我也炫耀。” “之前的一些传闻，我听着就觉得假。沈总那么喜欢顾先生，怎么可能怀上其他人的孩子。现在看来，假得不能再假了。” 程序站在沈佳的身边，听着他们称赞两人的感情，脸色非常难看，还得强颜欢笑给沈佳敬酒。 “沈总和顾先生佳偶天成，天生一对。” 沈佳浅笑着和他碰杯，多谢。 程序喝尽杯中的红酒，还想说些什么，可一抬眼，只能看见她的背影。 顾非看着他笑得勉强，联想到了自己。 她是个无情的人，谁对她有用，她偏爱谁。 平日里程序给她的情绪价值够高，她就偏爱程序。 这个场合需要他，就话里话外展现对他的爱意。 他和程序本质上是一样的，对她有价值才能得到偏爱，如果没有，那就随意丢弃。 兔死狗烹，心寒。 宋太太的话换回了他的思绪。 “沈总似乎很满意你给她挑的礼服。” 她意有所指：“我本来以为你们结婚久了，感情淡了，但现在看来不是这样。沈总还是很在意你的。” 第四十八章 我们结婚吧 顾非不这样觉得，沈佳之所以当众说出礼服是他挑选的，是因为在警告程序，而不是偏爱他。 更何况他也不需要这样的偏爱。 他绕开宋太太挖的坑，得体回复：“我帮沈佳准备礼服，和您帮着宋总准备礼服的心情是一样的。” “我们都想彼此的伴侣更好，不是吗？宋太太。” 宋太太看了顾非一眼，眼神古怪，含糊的应了一声。 顾非看着沈佳和各种人来往寒暄，又看见程序一直留意着她，见缝插针的想和她搭话却被拒绝，哀伤溢于言表。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小心翼翼接触沈佳。 沈佳也是只给她一个背影。 想到在别墅里独处的那么多个日日夜夜，他就觉得胸口发闷，呼吸困难。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出了宴会厅透气。 身后传来脚步声，起初他觉得是服务员。 随着脚步声的接近，他听出了是高跟鞋的声音，他以为是经过的宾客，就回头想打个招呼。 看见是刘倩，就咽下了那些客套话：“你怎么出来了？” “出来找你，我不知道杨教授会带他来，早知道我就不安排他来了。” 刘倩邀请杨辉不是为了给姑姑的宴席增添光彩，而是想给杨辉和顾非一个说话的机会。 杨辉是业界翘楚，有意想和顾非接触，这是件好事。 也不知道顾非是怎么想的，一直不回应，她为他着急。 顾非知道刘倩的好意，这件事怎么也不能怪在她身上，也不能怪老师。 要怪只能怪他和程序的关系尴尬。 “不用和我解释这些，我清楚你的为人。” 刘倩笑了，和顾非一起靠着护栏，俯瞰夜景。 她性格活泼，看起来温和稳重只不过是她的保护色而已，在熟悉的人面前，她还是那个活泼的小姑娘。 抱怨的话随口就来：“你看见那些人看我的眼神了吗？赤裸裸的欲望。” “赵荣直接对我说，很喜欢我。” 她侧身摊手：“我要怎么回应他呢？啧。” 赵荣是赵家次子，是个花瓶，不会继承家业。 这样的人对于家族唯一的价值就是联姻，他们也清楚，隐晦或者直白的和刘倩表达想法。 以刘倩现在的地位，和一个次子联姻，有点委屈了。 想到这里，顾非心一沉，只觉得一股寒意涌现。 什么时候，他考虑这些事情，关注点在家庭背景上了。 果然，在这种环境呆久了，就连他也难免变得现实。 “刘叔叔怎么看？” 提到父亲，刘倩如同霜打的茄子，唉声叹气；“我爸说可以接触看看，虽然他没有明着说一定要我联姻，但他是有这个想法的。” 她靠着护栏，有气无力：“之前没有传出我要继承公司的消息，他们看我的眼神不是那样的。” 她仰着头，回想了一下：“至少，不像现在一样。他们现在看我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件商品。” 顾非能理解刘倩的话，不仅他们看刘倩像是看商品，他们看自己也像是在看商品。 上流人士有个通病，物化人。 所有人在他们面前都贴着价码，他们只需要看一眼，就能得知对方的价值。 他不喜欢这样，所以在和沈佳那些客户接触的时候，才会觉得艰难。 刘倩也不喜欢，所以她才会抱怨个不停。 她突然靠近顾非，捏着他消瘦的脸晃了晃。 动作太突然，顾非还没来得及反应，刘倩就放开了手。 他捂着脸无奈问：“你干什么？” “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能解决我们的困境。” 她凑近他，低声说：“我们结婚吧。” 顾非觉得莫名其妙的同时，又觉得好笑，他笑出了声。 他们了解彼此，他坚信刘倩这句话不是真心的。 刘倩变了脸色，轻踹了他小腿一脚：“笑什么笑，我是认真的。” 她没用力，顾非连动都没动，勉强止住笑容询问：“那你说说。” “你不和沈佳离婚，不就是害怕离婚之后她会报复你的家人吗？” 确实，沈佳报复他，他无所谓。 反正这场婚姻就是一场巨大的报复，他担心的是沈佳报复他的家人。 “你和结婚，你就是刘家的女婿。刘家再不济，也能护住你和你父母。” 刘倩逐渐认真：“我和你知根知底，和你结婚，我可以摆脱现在这种被挑选的困境，也可以放手去做我想做的事情。” 联姻代表着两个公司的深度合作，刘倩难以预估深度合作对她来说是助力还是掣肘。 相对而言，和顾非这样全无背景的人结婚，就不用担心这些。 而且顾非有才华，将来她可以涉猎珠宝行业。 越想，她越觉得这是对双方都好的提议。 “你觉得怎么样？” 她怕顾非有顾虑：“你如果答应，离婚的事情你放心，我会用各种办法让沈佳快速办理。她会的，我也会。” 所谓的各种手段，就是威逼利诱。 顾非眼底的笑意消失，乌黑的眼眸里似乎在酝酿一场风暴。 刘倩和他对视，激动的心情被压下来。 “你不愿意吗？” 顾非摇头：“你说得对，这是当下最快也是最好的办法。” 他语气很轻，说出来的话却很重：“但是婚姻是一件大事，不能轻易下决定。” 他已经在吃轻易下决定的苦头了，不想刘倩也吃苦头。 他们三个人中，至少有一个得幸福。 “我希望你慎重决定，不管是选择恋爱对象，还是婚姻。不要因为外力因素就草草步入婚姻。” 刘倩垂头思考半晌，无奈一笑：“你总是这样，用三言两语就能说服我。” 她撇撇嘴：“那现在要怎么办？” “刘叔叔没有直言说要联姻，你就当没有这回事。不要提前焦虑。” 顾非开解她：“至于那些赤裸裸的目光，你克服一下。等你走到更高位置，会有更多人用那些目光看着你。” “我期待你走到更高的位置。” 刘倩开心了：“承你吉言。” “但你怎么办？” 顾非半开玩笑：“我先自救，要是不行，等你走到更高的位置再来救我。” “你就糊弄我吧。” 刘倩肘击顾非一下，两个人相视一笑，严肃的气氛被风吹散。 第四十九章 一千做一顿饭 顾非重新回到宴会厅，就见沈佳示意他过去。 他不想过去，却不得不过去。 围在她身边的几个人，只有建材王总他有过几面之缘，其余的都眼生。 沈佳一一为他介绍，他挨个问好。 到介绍他时，她只用了简短的一句话：“我的丈夫，顾非。” 之前，沈佳从未这样介绍过他。 从来都是他自己和客户解释，他是沈佳的丈夫。 沈佳介绍和他自己介绍不同，他能感觉到那几人看他的目光变了，少了点轻视，多了些殷勤。 原来她知道啊，这些人会因为她的一句话，对待他用不同的态度。 明明知道，却从未介绍他。 让他应付客户时举步维艰。 如果今天不是宋家的宴席，如果宋总不是把合作伙伴对婚姻的忠诚度看得很重的人，他应该不配得到沈佳的介绍。 因为沈佳不愿意，也不在意他会因此受到多少刁难。 或者，她喜欢看见他被刁难。 “顾先生一表人才。” “我有个侄子，考入了顾先生的学校，听说你在校时是风雨人物，才华耀眼。” 顾非握紧酒杯，听人提起上学的事情，像是上辈子一样。 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在得知自己也有遗传病的时候，就死了。 他的尸骨在和沈佳这些年的婚姻中渐渐消散。 如今站在众人面前的不过是一具躯壳而已。 “这样的才子，竟然放弃发展事业，回家照顾沈总，可见你们的感情多好。” 沈佳笑了，谎话张口就来：“我们的感情是不错。” 她看向顾非，放缓语气询问：“是不是？” 顾非附和她：“是不错，她不太会照顾自己，忙的时候一口饭都懒得吃，我要是不照顾她，她迟早会饿出毛病。” 他说的不是假话。 沈佳事事以工作为先，睡眠和吃饭这种事情都要靠边。 他们结婚初期，他照顾她一段时间。 做饭送到公司提醒她睡觉。 她忙起来没空也没精力折磨他，他们相处就好像回到了热恋期。 互相扶持，互为依靠。 就当他要沉溺其中的时候，沈佳忙完了，开始暴露本性。 在这段婚姻里，有无数次这种转变。 当他觉得这段婚姻还不错的时候，她就让他对这段婚姻失望。 他在起起落落的情绪中挣扎，备受折磨。 很久之后才想明白，这应该是她折磨的一种手段。 他喝尽杯中的酒，用酒的苦涩压住心里的苦涩，并掩盖眼里快溢出的伤感。 之后又见了不少合作伙伴，他和他们举杯。 冰冷的酒精刺激着胃，更刺激着他脆弱不堪的心脏。 他觉得喘不过气，压低声音在沈佳耳边说：“我出去透透气。” 就在他要离开时，沈佳揽住了他的肩膀，不给他抽身的机会。 “是出去透气，还是见刘倩？” 他不懂，沈佳怎么会想到刘倩。 他疑惑看着她。 沈佳眯起眼睛，视线落在他泛紫的唇上。 从他手里拿过酒杯，随手放在一旁的桌上，围着他们的几个人说：“抱歉。” 她随意找了个借口，带着他离席。 走出宴会厅，新鲜空气涌入肺部，顾非觉得胸闷的感觉缓解了些。 沈佳让司机把车开过来。 顾非没有妄想沈佳是打算送他回去，就问：“你是想回去？那我也走了。” 他打开叫车软件，打算打车。 沈佳拿走他的手机，纤细修长的手抵住他的后背，推着他往门口走。 熟悉的卡宴停在了门口。 “你自己打车离开，不就是明着告诉来宾，我们感情不和？” 他们感情本来就不和。 他自嘲一笑：“你可以在两公里外的地铁站把我放下。” 沈佳没说话，只是把他塞进了车里。 她示意司机开车的同时致电宋总：“抱歉，顾非脸色不太好，我担心有什么事情就先离席了，改日再请你吃饭，弥补这次的失礼。” “身体不好吗？” 沈佳看向顾非，视线再次落在他的嘴唇上：“他说胸闷，看嘴唇有些发紫。” 顾非下意识挡住嘴唇，做了才察觉到自己这个动作透露着心虚。 他又放下手。 “我会转达你的关心。” 她挂断电话，偏头看向他：“宋总向你问好。” 顾非点头，并说：“我不去医院。” 沈佳没有回应，在快接近地铁站的时候，顾非让司机停下。 司机看向后视镜，沈佳示意他继续开。 “我不去医院。” “谁和你说我要送你去医院的？” 沈佳眼底的戏谑像是在嗤笑他太把自己当回事。 他没再开口自取其辱。 窗外的景色飞快后移，或许是车里安静得有些诡异，司机打开了车载音响，听起广播。 主持人插科打诨的播报着路况后，播放了一首老歌。 那是高中校园广播经常放的歌。 顾非想起了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 那年他妹妹高烧，父母都走不开。 他收到消息去请假，老师为什么不准假，他早已经忘记了。 只记得循规蹈矩的沈佳在得知这件事后，带着他翻了墙，被教导主任抓个正着。 他们在被教导主任追上之前上了出租车。 看见教导主任追车时，他们相视一笑。 同样是带着他逃离，可当时的心情和现在完全不同。 那次是爽快，现在只有沉重。 他沉浸在回忆中，没注意，等车停稳，他看着熟悉的别墅，自嘲一笑。 沈佳说他病了，送他去看病只是借口。 离开宴会和宋总单独吃饭的借口。 主要还是和宋总吃饭。 送他去做检查，也只是她随口说说，其实根本就没想过。 他下了车，对沈佳说：“既然你安全到了家，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他就要打车，可全身上下都找不见手机，这才想起来手机还在沈佳那。 “把手机还给我。” 沈佳靠着车门，理所当然的开口：“我饿了，你给我做饭。” “我拒绝。” 他对沈佳伸出手：“我的手机。” “一千做一顿饭。” 顾非想拒绝，主要是他不想再回到这个满是伤心回忆的别墅。 但他对一千做一顿饭很心动。 为了钱，他还是点了头。 第五十章 把我们家的长孙拖没了 顾非还没搬出别墅时，冰箱的食材都是他在买。 现在他搬出别墅已经很久了，冰箱里除了冻货，应该没有其他的食材。 他看了眼腕表：“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说话间他打开冰箱，里面堆满了新鲜的食材，分门别类摆放整齐，上面还贴着购买日期和推荐保存日期。 他看着这些食材，觉得自己很愚蠢。 沈佳如果想，有的是人愿意帮她打理家里的这些事情。 他怎么会以为他不在，冰箱里就没有食材。 冰箱是这样，别墅也是。他不住，有的是人住。 沈佳倒了杯水，语气随意：“你看着做，你做的菜的味道，别人做不出。” 当然做不出，沈佳一忙起来就不愿意吃饭，菜不做得精细点，她最多只吃几口。 他花了很长时间研究测试沈佳的喜好，这才做出她喜欢的菜式。 别人？听起来不像是在评价厨师，看来，是有人给她做过菜了。 顾非摇了摇头，把这些不该出现的想法甩开，专心做菜。 本来想煎牛排，沈佳看见了，提出意见；“给你一千块，你就用牛排敷衍我？” “我要吃家常菜。” 煎牛排只能变成番茄炖牛腩，香煎黄花鱼配上一道时蔬。 沈佳看见热腾腾的饭菜，眼睛亮了一下。 见她满意，顾非脱下围裙打算离开。 才绕过桌子就被沈佳叫住：“你去哪里？” “饭菜已经做好了，我得回家，钱你记得转。” 说完，他就抬脚往外走去。 “顾非！” 再次被叫住，他无奈回头，能看见沈佳的神色比刚刚严肃了不少，她似乎在不高兴。 但他不明白，她到底在不高兴什么。 难道是饭菜不合她口味？ 沈佳不懂，明明都做了三个菜了，不就是他要留下一起吃饭的意思吗？ 他为什么要往外走？ 她想不通，也不想继续纠结，直接下命令：“你过来一起吃饭。” 她坐在长桌的主座，明明看起来很强硬，可顾非却觉得，她好像有点孤独。 他下意识朝着长桌走了几步，但在接近长桌的一瞬，他停下了脚步。 刚刚的想法太荒谬了，孤独两个字怎么会和她挂钩。 “我只答应了给你做饭，没说要在这里吃。你自己慢慢吃吧。” 沈佳放下筷子，筷架经受不住她的力道，竟然碎了，瓷片四溅。 顾非紧蹙眉头，看着桌上的细小瓷片，担心她会不小心碰到，想上前帮她处理掉。 但见她满脸怒气，又不太敢上前。 他不明白她有什么好生气的。 沈佳见顾非眼神乱飘，似乎没有在听她说话，更加生气。 “你过来坐下，就算不动筷也得坐着看着我吃完。” 他现在连一顿饭都不肯陪她吃了吗？ 那她要陪谁吃？刘倩吗？ “一千块是包括做饭和收尾的报酬，你只做一半，钱我不会给你。” 顾非去厨房拿了一块沾了水的抹布，把桌上地下细碎的瓷片整理干净。 他直接扔了抹布，对沈佳说：“你为什么一定要我陪你吃饭呢？” 沈佳的火气熄灭了一半，生出了些委屈。 她内心挣扎了一下，到底还是说了实话：“一个人吃饭不太好受。” 原来她也知道一个人吃饭不太好受。 她还是让他无数次一个人吃饭，毕竟，她也不在乎他的感受。 手机铃声在此时响起，打破了两人诡异的对峙。 沈佳本来想挂断，在看见是程序打来的电话时，她到底还是接起了电话。 “佳姐，你怎么提前离席了，还不告诉我。” 顾非和沈佳距离比较近，他能清楚听见程序委屈的声音。 “我忘记了。” 听程序的意思，是他们约好了宴会结束一起离开？ 那沈佳带他走是什么意思？ 是想警告程序，还是想刺激程序呢？ 从程序的语气来看，不管是警告还是刺激都有了效果。 原来，她带他离开宴会，只是为了这种事。 想到他在车上真的以为沈佳会带他去医院，拼命拒绝的样子，就觉得自己可笑。 沈佳按了按太阳穴：“你自己回去吧。”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抬了抬下巴，示意顾非坐下。 不得不说，沈佳很懂拿捏男人。 更会用一个男人刺激另外一个男人。 如果是之前，他可能会因为沈佳因为他推拒了程序而感动，但现在他只觉得厌烦。 “你慢慢……” 话还没说完，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沈佳眼底闪过一丝烦躁，她拿过手机。 这次不是程序，而是他的经纪人。 她神色一缓，接起电话。 经纪人着急忙慌说：“沈总，几个富二代调笑您被程序听见了，他打了他们一顿。那几位都是有权有势的，该怎么办啊？” 沈佳脸色一变，程序真会给她找麻烦。 她一路走上来什么话没听过，他们愿意说就说，她又不会少块肉。 但想到他是为了自己，她又没办法不管。 而且在宋总的宴会上闹这一出，不好好解决，恐怕会影响合作。 “行，我现在就过来。” 她挂断电话，看着面前的菜式，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一下。 顾非却说：“菜我会给你保温放着。” 这是要迫不及待赶她走的意思？ 沈佳冷笑一声，抬脚离开。 随着大门合上的声音响起，别墅里又剩下顾非一个人。 他利落的保温菜品。 这个举动他做过无数遍，大多数时候，保温的菜等不回品尝它的人，会在第二天被他吃掉或者丢掉。 这几道菜应该也会是这个下场。 可惜了，这是他这段时间第一次正经下厨。 做完这些之后，他打车回到了工作室。 餐桌旁不会再有等她等到睡着的人，别墅里也不会有一个苦等的人。 之后几天，顾非和沈佳都没有再联系。 看来，和宋总的合作进行得很顺利，她已经不需要他了。 因为路医生临时有事而另外安排的复诊，转眼间就到了。 路医生担心顾非不来，还特意打电话给他，提醒他要来复诊。 他排的号很靠前，很快就叫到了他，他刚进诊室，就有一名女子冲进来指着他破口大骂。 “你这个人怎么那么无耻啊，硬是拖着不离婚，把我家的长孙都拖没了。” 第五十一章 你弟弟才是小三 长孙和离婚两个词，让顾非联想到了程序说沈佳怀孕的事情。 那件事是程序发道歉视频解决的。 当时他只在意怎么样才能不让这件事影响到他家人，至于沈佳到底有没有怀孕，他没细想过。 现在听这个女人的意思，沈佳是真的怀上了？ 但因为他们没有离婚的缘故，孩子没有了？ 很快他就否认这个想法，沈佳那个样子也不像是坐了小月子的。 有不少患者会在诊室门口等待，听见诊室里有人大喊大叫都围过来窃窃私语。 “不肯离婚害的媳妇流产，等等，那是他的媳妇出轨？真惨啊。” “出轨还理直气壮的，是怎么做到的。” 还有不少举起手机拍视频的。 “是个大瓜，发到网上一定火。” 这些言论让顾非头皮发麻，他已经体验过出名带来的弊端，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赶紧离开，不要在这里胡闹影响病人正常就诊。” 女人声音尖锐，长指甲直戳顾非的鼻尖。 顾非不得不后退一步。 “你少跟我装，要不是你苦苦纠缠，舍不得财产，我弟妹哪里会流掉孩子。” 原来她是程序的姐姐，看起来真有几分相像。 她恶狠狠盯着顾非，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长孙没有了，我跟你拼命。” 说着她就朝着顾非冲过来。 顾非被她逼到死角，无处躲闪，只能推开她。 他刚抬起手还没碰到，女人就摔在地上，哎呦出声。 “你竟然打女人！怪不得弟妹不要你，你这种人活该没人爱。” 拙劣的碰瓷手法气笑顾非：“我碰到你了吗？你就说我打你，报警，调监控。” 话音刚落，程序就从人群里冲了出来，对顾非道歉：“顾哥，我姐姐把网上的视频当真了，这才来找你。” “她不是有意的，你别报警，别把事情闹大。” 他眼神躲闪：“我和佳姐。” 停顿了几秒之后，他才勉强说出：“真的没有什么，你别放在心上。” 他这个样子，说没有什么别说顾非不信，围观群众也不信。 “这就是那个情郎啊！” 程序姐姐程芳是个炮仗性子，她听见这话就不乐意了，指着说话的那个人质问：“说谁是情郎呢？” “要不是他为了财产死拖着不离婚，弟弟和弟妹早就结婚了。” 有一部分人站在她的那边：“这种拖着不肯离婚的最恶心了。” “看他尖嘴猴腮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个善茬。” 顾非摸着消瘦的脸颊苦笑，倒不是他拖着不肯离婚，而是沈佳。 如果沈佳愿意离婚，他净身出户也可以。 也有人站在顾非这边；“没事吧？那可是小三，你们难道也信真爱不是三这种歪理？” “女小三见多了，男小三还是第一回见，长得还挺标志的。” 她越看越觉得程序和顾非熟悉：“等等，这两人不是前段时间很火的那两人吗？还有一个是明星。” “发了道歉视频说是综艺节目片段流出，现在看来不是综艺节目。吃到大瓜了。” 顾非警觉，想关上诊室的门，避免他们看见他的脸。 但程序似乎没有要躲的意思，还往人群走了一步：“大家多想了，热搜真是误会。” 他解释得含糊不清，倒不像让大家不要多想，倒像是想让大家一定要多想。 顾非看出来了，程序这是给他设计圈套，重现上次的热搜。 上次热搜给他和家人带来的影响，他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不想再经历过一次了。 他给沈氏公关部发消息，简略说明情况。 现在爆出这种丑闻，势必会对宋氏和沈氏的合作有影响，也会对沈佳的个人形象有影响。 不管是沈佳还是公关部，都不会坐视不理。 以前他们利用他摆平不少麻烦，这次也该换他利用他们了。 公关部的动作很快，在事情还没扩散之前就立刻派人过来，用威逼利诱的方式让围观群众闭嘴。 顾非看他们过来还拿了手提箱，知道这里面是封口费。 沈佳还是那么阔绰，除了对他。 诊室的门再次被合上。 程芳再次指着顾非破口大骂，这次没有观众，她没有了忌讳，骂人一句比一句脏，激动的时候和方言混着说，跟豌豆射手一样。 顾非不为所动，看着她发疯，也看着程序假意阻拦，实则默许她对他进行人身攻击。 她骂了半天见顾非跟个没事人一样，更气了：“我看你得病就是假的，为了装可怜而已。” 原本在看戏的路医生变了脸色，冷声警告程芳：“话不能乱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他活蹦乱跳的样，哪里像是有病的？” 她如同一条疯狗一样冲到顾非面前，扯着他的衣领：“就是因为你装病博可怜，你爸才会重病。” “你爸病死了都是因为你克的。” 顾非变了脸色，骂他无所谓，他都这样了，她多骂几句也不会怎么样。 但骂他家人不行。 他俯身盯着程芳。 程芳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到，后退了两步想避开他。 “我是你的话，我就不会来闹。” 他目光移到程序身上：“你弟弟才是小三，他没有什么作品，走到今天全靠沈佳捧着跟观众砸钱。” “要是这个消息被和他有竞争关系的艺人公司知道，你弟弟立刻上热搜，身败名裂。” 他眼神轻蔑：“想试试吗？” 程序理智被愤怒湮灭，他快步上前护住程芳。 “顾哥，这是我和你恩怨，别为难我姐姐。” 他弯起嘴角：“你说得对，我没什么作品，有今天的成就都是佳姐用钱砸的。你想爆我的料，随你。” “大不了佳姐再拿出一点钱来帮我摆平罢了。” 他垂眼看着顾非消瘦的身躯：“抱歉，我不能说一点。毕竟一百万对顾哥来说算是巨款了，要求佳姐好几次才能得到。” 顾非瞳孔一颤，心脏刺疼。 的确，据他所知，沈佳给程序的那些钱加起来都够他和他把做十余次换心手术。 程序见顾非脸色变了，继续扎心。 “听说顾哥每个月的开销都得逐条列出来跟佳姐的财务报销。” 第五十二章 来警局协助调查 程序语气轻蔑：“这跟保姆有什么区别？” 他说得对，这些年顾非就是沈佳的保姆，照顾她起居，还帮她处理男人。 她为别的男人豪掷千金，眼睛都不眨。 对他连一分一毫钱都要查得清清楚楚。 做保姆还有工资，他连保姆都不如。 “顾哥，你以为爆出这些会让我身败名裂？太天真了。我有佳姐保着，你有什么？” 程序说得对，沈佳会护着他。 至于他这个看起来是丈夫，实则连保姆都不如的人，沈佳绝对不会维护。 到最后，他会输得一无所有。 他似乎听见了心跳加快的声音。 “咚咚！” 声音逐渐加大，像是在敲击着他的耳膜。 急促快速。 呼吸好像跟不上它的跳动，他张口呼吸都觉得窒息，不由得弓腰，企图用这种姿势缓解紧促的呼吸。 没有起效，甚至还加重了。 他的眼前开始模糊了。 路医生见顾非脸色不对，连忙上前扯开程序，扶着他到诊疗床上躺下。 程序被他推倒，程芳闹起来：“你一个医生怎么敢这样对我弟弟，他可是大明星，伤害他你赔得起吗？” 说话间就来拉扯路医生的手臂。 路医生甩开她的手，冷声警告；“你别动！要出了人命，你弟弟就别想着做明星，进去做囚犯吧！” 程芳被他的话唬住，看向程序。 程序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上前继续纠缠。 路医生刚回到分诊床旁，想听一听顾非的心音，听诊器还没戴好，就被程芳夺走砸在地上，还补了两脚。 “你咒我弟弟！” 她余光瞥见顾非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呼吸困难，看起来不像是装的。 她想都不想，抬手就往顾非的胸口捶去：“叫你装！” 顾非眼前一片黑，心跳声盖过周围的一切声音，在疯狂提醒他，身体情况危急。 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察觉不到程芳的攻击，更别说抵挡。 程芳这一拳是朝着顾非的心口砸去，谁都不知道这一拳落下会发生什么。 路医生眼疾手快阻止了程芳这一拳，对外喊：“叫保安过来，有人闹事影响抢救。” 他一边喊一边想把两人推出诊室。 程芳当然不乐意，对着顾非大喊：“我知道你是装的，赶紧起来。” 她一边说一边挣扎，想越过路医生扑向顾非。 奈何力气太小，被路医生推着朝着就门口走去。 程序眼见着程芳就要被赶出门诊室，上前帮忙。 明面上是在帮忙，实际上他是在阻止路医生妨碍程芳。 路医生应付一个还好，应付两个有些有心无力。 他被逼得一步步后退，就在快退到诊疗床时，保安冲进来带走了两人。 跟随进来的还有护士，推来了心脏检测仪。 这一场闹剧随着门诊的门合上结束，顾非此时眼瞎耳聋根本不清楚这场闹剧。 他只觉得身体很轻，好像要飘起来。 类似于喝醉酒的状态。 这种状态不知道维持了多久，等心跳声减缓，光明突破了眼前的黑暗，他才像重新回到地面，身体重新变得重了起来。 “我怎么了？” 他看着诊疗床旁边围着的医生和护士，都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就觉得疑惑。 回忆之前，他和程序吵架，心脏疼痛呼吸困难，他弓身缓解。 一转眼，他就到了诊疗床上了。 “你刚刚病情复发了，还好抢救得及时。” 路医生简单解释了刚刚发生的事情：“你最近经常这样吗？心跳加快，呼吸困难。” 顾非回忆，在宴会上有过呼吸困难，离开宴会就得到了缓解。 他当时也没多想，只觉得是宴会厅有些闷导致的。 现在回想起来，可能是心脏的问题。 如果呼吸困难是因为心脏问题导致的，那那些心痛是否也不是因为情绪，而是病发。 真的是的话，那他的心脏问题已经很严重了。 他把自己的想法和路医生说。 路医生的神色越来越严肃，最后建议：“你还是住院吧。” 顾非拒绝，一旦住院，想离开医院去见客户就难了。 他赚的钱是可以让他在医院呆几年，可几年后呢？ 沈佳是不会给他出医药费的。 他和父亲的医药费的重担都会落在顾母和顾颖的身上。 天价治疗费，她们负担不起，他不能住院。 路医生劝不动他，只能提醒他：“别情绪激动，这会加重你心脏的负担。” 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没有几个人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顾非应了一声，这次死里逃生他看看明白了很多事情。 在仅剩的时间里，他打算为自己而活。 路医生建议住院观察一晚，顾非没有答应。 他结算了治疗费后回到了工作室，可能是因为病情的缘故，他很困，沾床就昏睡过去。 直到三个小时后，铃声把他吵醒。 他拿过手机看都没看接起电话。 “是顾非吗？” 他应声询问：“你是哪位？” “请你来警局协助调查。” 顾非以为是诈骗电话，直接挂断，很快，电话再次打来。 这次是视频电话，看见对方身上穿着警服，顾非才相信对方的话。 赶过去才知道，程芳下午又去了一趟门诊。 不是去找他的，而是去哀求路医生帮忙劝他和沈佳离婚。 路医生和他只是医生和病患的关系，没有什么立场劝他，就拒绝了程芳的哀求。 但程芳不依不饶，妨碍了病人就诊。 路医生叫来保安带走她，出了诊室门，她就挣脱保安躺下撒泼打滚，说路医生打她。 医院派人过来处理，就算有监控，程芳还是一口咬定是路医生打她，医院只能报警。 警察叫顾非过来，是因为程芳上午已经闹过一次了，他是当事人，所以找他核实。 顾非如实告诉警察上午发生的事情，在笔录上签了字，他们就让他走了。 他没走，而是等了等路医生。 程芳和路医生无冤无仇，针对只是因为他。 他得跟陆医生说清楚，再商量一下办法。 等了半个小时，终于等到了路医生从警局出来。 跟着她一同出来的还有程芳。 程芳破口大骂：“没有医德的医生算什么医生，他为了钱帮人装病，你们还不把他抓起来！” 第五十三章 别拿前程开玩笑 陪同的还有程序，他就冷眼看着自己姐姐污蔑人，也不说话。 他站在阴影里，看向顾非的眼神像是带着毒，让人不寒而栗。 程芳见没人阻拦她，更加大胆，冲到路医生面前指着他骂：“你还对得起你的职业吗？他给你多少钱让你干这种缺德事？” “医院就该开除你这种害群之马，整个医疗行业应该以你为耻。” 路医生想和她理论，却被顾非拦住。 他看出来了，程芳纠缠医生根本身不是为了让医生劝说他。 而是让医生惧怕为他治病，想要让他无药可医，早点去死好给她弟弟腾位置。 早上，她对他已经显露了杀心了。 在这种情况下，最好不要让医生再牵扯进来，以免沾染一身腥。 “路医生，不早了，先走吧。” 路医生没有拒绝，他们往停车场走，程芳不依不饶跟在身后，言语辱骂两人。 突然，她停了辱骂，直直的看向停车场的方向。 顾非觉得奇怪，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看见沈佳朝着他们走来。 他没打电话给沈佳，路医生应该也不会打电话给沈佳。 那就只有程序了。 程序落后他们几步，在看见沈佳后，快速走向她，经过顾非时还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顾非险些站不稳，还是路医生扶了他一下，才避免摔跤。 “佳佳。”程芳面对沈佳时温和得像变了一个人。 “我听阿序说你一直都想知道顾非的病情，可不管是医院还是顾非都没有告诉你，我就怀疑他的病是不是假的。” “今天我去看小序，正好撞见他，就跟着他去诊室，发现他还真的是装的。” 顾非气笑了，她当他是程序吗？喜欢装病博取同情。 他觉得沈佳应该不会相信，毕竟他几次病发，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而且，他们相识多年，她懂他的为人，知道他不会拿这种事情来看玩笑。 但下一秒，沈佳的话让他如坠冰窖。 “看来，他的确是装的。” 他不敢置信，看向沈佳。 只能从她的眼眸中看见鄙视。 心酸胀得厉害，好像有什么烂掉了，正在剥落。 也是，程序比他重要，程芳是程序的姐姐，她的话比他的病情更加可信。 他应该早就想到这点了，却还有自取其辱的觉得，她会相信他。 他深吸一口气，呼吸里带着点酸酸麻麻的疼痛感，不知道是病发了还是伤心，求生欲让他握住了路医生的手臂。 路医生看见顾非发青的脸色，他又紧张起来：“你哪里不舒服。” 他下意识去摸听诊器，才发现现在不是在医院，他脖子上没有戴着听诊器。 只能去摸脉搏：“你现在怎么样？呼吸困难吗？” 沈佳紧蹙眉头，往顾非那走。 程序挽住了她的手臂，满脸担忧：“顾哥这回不会也是装的吧？” 程芳在程序拉住沈佳的间隙，冲到顾非的面前，对着他心口来了一拳。 那一拳很重，捶得顾非眼前一黑，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 如同电流的耳鸣声盖过了一切的声音，他身子弯得更低了，只能紧握着路医生的隔壁，才不至于狼狈倒下。 程芳看他没倒下，得意杨眉：“不是说病重吗？怎么我打你一拳，你都没倒下。” “早上我就该给你一拳，让你装。你还好意思和警察说我妨碍治疗。” 程芳啐了他一口。 路医生被质疑，想解释。 顾非担心他卷入他们的之间的纠葛，程芳就会像今天一样持续不断的去骚扰路医生，就阻止了他继续解释。 “不用帮我说话。” 程芳冷笑，不依不饶：“是不用还是装不下去了，不能解释。” “你们两个就仗着佳佳单纯，就欺骗她吧。我不像佳佳那么单纯，你们骗不了我。” “明天我就去找你的领导，告你收钱做假病历，你这种黑心医生就是个害虫，你们两都是害虫。” 路医生涨红了脸，说：“你去啊！” 顾非拉住路医生，他是真怕程芳去。 就算他的病是真的，医院也经不起那么闹，最后为了息事宁人，肯定会牺牲路医生。 而且沈佳已经相信了他装病，如果她对路医生施压，那路医生就会和他一样，失去大好前程。 他不想再看见这种事情发生。 “程芳，你也得为程序想一想，程序有个这样的姐姐，可是会对他前程造成很大影响的。” 道歉或者辱骂都不能让程芳这种人停下来，只有用她最在意的做威胁，才能结束这场辱骂。 果然，程芳停下，看向程序的眼神很无措。 程序红了眼：“佳姐，姐姐是个直性子，不懂得这些弯弯绕。她只知道顾哥可能骗了你，这才骂了顾哥。” 他看向顾非：“顾哥，你不用拿我威胁我姐，为了佳姐不被你蒙骗，就算我星途尽毁，也愿意。” 沈佳捏住程序的下巴，把他的头掰过来。 下巴传来的刺痛，表明了沈佳此时的态度；“别乱说话，别拿前程开玩笑。” 这个动作两人离得很近，垂下来的头发挡住了沈佳的侧脸，让两人看上去更亲密了。 但程序能看见，沈佳那被头发挡住的双眼里，暗含着警告。 他想解释，沈佳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后离开。 程序不甘，这次没有给顾非造成什么实际性的伤害。 但在看见他面白如纸后，那点不甘消失，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路医生，紧跟着沈佳的脚步离开了。 人都走了，程芳也不想多待。 “佳佳最恨背叛和欺骗，你就等着，佳佳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她匆匆跟上两人。 顾非怎么会不知道沈佳最恨背叛和就欺骗。 他离开她，她记恨至今，现在都没打算放过他。 他们之间已经没有情分，也不再有信任。 路医生看顾非脸色那么差劲，就提议：“你跟我回医院住院一段时间，你这样随时复发在外面会有生命危险。” 顾非拒绝，不仅是拒绝路医生的治疗方案，还要和他撇清关系。 程序两姐弟已经盯上他了，他继续在路医生这里治病，会害了路医生的。 “最近我可能都不会去医院了。” 第五十四章 你上热搜了 路医生以为他是因为工作繁忙，才不能来复诊，提醒他。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长时间工作，也要经常复诊。” 他退而求其次：“至少，得经常来复诊。” 顾非还没想好应付路医生的话，就听见有人喊了傅医生的名字。 他顺着声音看过去，看见一个娇小的女生朝着他们跑来，扑进了路医生的怀里。 “我听说你被警察带走了，可担心了，连忙结束出差就赶回来了。” 她满脸紧张，扯着他的衣袖，上下打量着路医生。 “有些极端医闹甚至会对医生动手，正面看起来没事，反面也没事吧？你转个圈给我看看。” “我要是有事，就接不住你跟头牛一样往我怀里撞。” 他虽然嘴上嫌弃，但还是按照她说了转了一圈。 见他确实没事，她也就放下心，抬手打了一下他：“你说谁跟头牛一样呢？” 路医生无奈一笑，介绍两人认识：“这是我妻子，陈悦。” “这是我的患者，他来协助调查。” 陈悦整理因为冲过来而被风吹乱的碎发，对顾非伸出手：“你好。” 两人握了一下手，陈悦又把话题拉回来，从怎么被医闹到路医生进了警局做什么，都问得事无巨细。 担心溢于言表。 顾非在一旁看着，忽然想起沈佳。 沈佳成绩好，长得漂亮，又不善交际，很容易被人针对。 那时他为了保护沈佳，时常和那些人作对，三天两头去教务处挨罚。 每次，沈佳都会等在门口，等他出来后事无巨细的询问事情的经过，好和老师说明白，免除他的惩戒。 开始他扭捏不愿意说。 她就红着眼倔强看着他，实在问不出来，就去找那些人询问。 他知道都快吓死了，平常被欺负一声不吭的人，愿意为他去据理力争，神奇又危险。 之后她问什么，他说什么。 他们两个成绩好，老师也不会真的惩罚什么。 但是她还是会和老师据理力争，想把他为数不多的惩罚都减免。 他怀疑沈佳之后那么会谈判，就是在一次次据理力争中学会的。 看着陈悦，恍惚间，他好像见到了曾经的沈佳。 明明没过去几年，但是就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现在的沈佳很陌生。 陈悦问完之后，就想去找警察理论，被路医生拉住。 “这方面的事情医院会处理，现在先送顾非去医院，他的脸色很差。” 陈悦实在是太担心路医生了，现在才注意到顾非的脸色：“不好意思哈，我们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顾非连忙拒绝，就连借口都想好了：“我住的地方附近有一家基层医院，我去问过了，那边也能治疗。” “我打算以后就去那家医院就诊，等有心源了，在找路医生。” 基层医院开销比三甲医院要少很多，很多慢性病人，医生都推荐去基层医院复诊，能省下一笔钱。 路医生没有劝他：“只要你时常复诊就好。” 顾非谢过陆医生，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他和路医生告别后，打车去了另外一家三甲，做了基础的检查。 那边的医生也建议他住院，他没有同意，开了些药。 离开医院时，已经日暮西垂，看着进进出出的人成双成对，他在这些人中间穿行。 听着他们对病患的关心，心里不是滋味。 他打算去看看父亲，已经有段时间没去看了。 从这家医院去父亲所在的医院，打车要将近四十分钟，碰上晚高峰将近一个多小时。 理性告诉他可以在附近吃个饭再去。 可他如果不现在走的话，就会被孤单追上。 所以他还是选择了现在上了车。 出租车正在播放经济广播，主持人提到沈氏和宋氏的合作稳步推进，还提到了宋家最近买了游艇。 他拿出手机，想定一副麻将和一些花篮送去，给宋太太贺喜。 在和客服商定麻将的样式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他早就已经决定不做沈佳的贤内助了，不需要做这些事情。 习惯真是很可怕的东西，几个小时前，他还因为沈佳的不信任而伤怀，在听到宋家买游艇的消息的时候，下意识帮沈佳准备礼物。 他摁灭手机，看向窗外。 今天的夕阳很好看，层层叠叠的云朵镀上了一层柔光。 就连云朵都是成双成对的，而他形单影只。 来到病房，父母看见他很惊喜：“你怎么来了？” 这几年来，为了避免沈佳突然回家没有晚饭，他都会避开晚上来看父母。 今天是头一次在这个时间点走进父母的病房。 他们往他身后看：“佳佳呢？” 顾非张嘴几次，最终只是说：“宋氏和沈氏最近在谈合作，佳佳忙，没时间过来，让我跟你们问好。” 顾父点头：“我看见新闻了，两家公司的合作推进了……” 他刚起了个谈经济的头，就被顾母打断：“谈什么经济，你看两个孩子有想听的吗？” 顾颖撒娇；“爸，哥看起来很累，你就别说了。” 顾父顾母闻言看向顾非，顾母心疼道：“确实，你都瘦了不少。” 顾非不觉得自己瘦了，但顾母非说他受了，逼着他喝光了给顾父炖的鸽子汤。 分钟转了一圈又一圈，转眼间就到了家属该离开的时候。 顾非突然提出要留下陪夜，顾母觉得奇怪，给顾颖使了个眼色。 顾颖拉走他，两个人离开医院，她才问：“哥，你是不是和嫂子吵架了？” “没有。” 确实没有，他们也就在结婚初期的时候吵架多了些，之后更多的是冷战。 沈佳冷落他。 她截断了他前程，逼得他只能留在家里，不给他出远门的机会。 渐渐地，他的生活就只有医院，家里，和社会脱轨。 所以，他离开沈佳才会这样艰难。 他看出了妹妹的担心，才意识到今天自己太反常了。 不只是妹妹担心，父母也会为他担心。 他随便想了个理由解释自己的反常：“她事业整整日上，应酬多，回家都很晚了，我想趁着这段时间多陪陪父母。” 顾颖信了，没再多问。 顾非也没想回去让父母担心，打了车就要回工作室，刚上车就接到刘倩的电话：“你上热搜了。” 第五十五章 有人出手了 “你不知道这件事啊，那你先了解了解。” 刘倩语气轻松：“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忙处理热搜。” 上次上热搜的经历，顾非不愿意回忆。 听见自己又上热搜了，他心一沉，急忙点开热搜。 程序顾非四个字位列热搜第一，他点开一看，是他、路医生和程序一起走出警局的画面。 拍摄角度很刁钻，没有把紧跟着他的程芳拍进去。 他点开评论区，就看见拿程序照片做头像，网名也带着程序的网友在带节奏。 “节目组没有保管好视频文件，导致视频泄漏顾先生被网暴是不应该。但这件事最大责任是节目组，顾先生为什么不找节目组，来针对我家哥哥，欺负我家哥哥吗？” 他怎么敢欺负程序。 “他又不是最大责任方，就算有错已经道歉了？你还要怎么样？难道是想毁了哥哥吗？” “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否则别怪我们。” 粉丝歪曲事实，带领路人一起对顾非人身攻击。 无数骂声映入眼帘，其中不乏带父母的。 “这个人是谁？能找得到吗？” 他上次已经被网友扒出过身份，毕竟沈佳法定伴侣只有他一个，很好找。 有些无良媒体不仅调查清楚了他的身份，还调查出了他家人的身份，并打电话骚扰。 顾颖哭着和他求救宛如昨日。 他得赶在媒体或者网友找到他们之前，结束这场闹剧。 他立刻联系了公关部，这次接电话的是总监，唐怀瑾。 在听见熟悉的声音时，他一愣。 唐怀瑾是在他和沈佳结婚那年进的公司，这些年一路高升，成为最年轻的中层。 有传言，他今年年底会出任董事会秘书，成为最年轻的高层。 传言不懂真假，现在的他只是公关部总监。 “关于我的热搜，你知道吗？” 唐怀瑾语气冷漠，公事公办：“我看见了。” “你们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 顾非摇下车窗，风吹进车厢，给他带来新鲜空气。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热搜是您和程先生的热搜，和沈总无关。公关部是沈氏的公关部，不是沈家的，不能帮您解决麻烦。” 程序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因为沈佳，他和沈佳是夫妻，他们两个闹起来对沈佳有一定影响。 唐怀瑾怎么能说这件事和她无关。 难道这是沈佳的意思？ 如果真是这样，那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唐怀瑾软下语气：“您也知道，我们决定不了。” 他这句话证明了顾非的猜想是正确的，这就是沈佳意思。 她不想管，因为这场舆论局是他处于弱势。 要想逼着沈氏出手，得让程序处于弱势才可以。 他写了一篇博文，写出事情的经过，加入了一些虚构丰富博文内容，取了一个很夸张的标题。 只要发出去，程序和沈佳那隐秘的感情就会公之于众。 宋氏和沈氏的合作可能会暂停。 那是沈氏今年最看重的项目，不知道是否已经投入资金，如果已经投入，沈氏可能会面临资金短缺或者资金链断裂的困境就。 而程序，会因为这段隐秘的恋情，成为被网暴的对象。 这是最好的发展。 最坏的发展是博文问世就被删除，沈佳因此生气，疯狂报复他家。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询问自己，真的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了吗？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他想到了刘倩，如果不是到了绝境，他真的不想让刘倩卷进这些事情里。 电话很快接通，刘倩知道他打电话的来意：“需要我怎么帮你？” “我会写一篇关于这件事的博文，请你帮忙发不出去。” 刘倩示意顾非继续说，顾非说：“这就是全部了，麻烦你了。” 她很意外：“你知道粉丝比水军厉害吧？你这个操作可能见效甚微。” “就按照我说的试一试吧，拜托你了。” 刘倩没有再阻止，按照他说的吩咐下去。 刘倩时刻关注着网上的动态，在看见局势在发出博文后的五分钟内瞬间反转，她很吃惊，立刻打电话给顾非询问：“为什么？” “因为大家喜欢看热闹。” 三甲医院不缺病人，门诊部每天都是人。 程芳在门诊部医闹，他一搜就搜得到，他选了一张最清楚的。 程芳和程序长得有几分相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的关系。 他在博文里写明了程芳医闹的事情经过，隐去了程芳辱骂他的部分，着重强调她两次医闹。 而顾非是她第一次医闹的受害方，配合前往警局调查。 在末尾点明了两个人的姐弟关系。 博文一发，程芳医闹的照片和视频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 大家视线从他的身上转移，去骂程芳。 顾非语气平静：“我是个素人，因为和程序相关才会有这样大的热度，程芳也是。” “她比我多一层身份，程序的姐姐。” 他在博文里没有指责程序，多次暗示程芳的行为很可耻，很丢人。 程序有这样丢人的姐姐，不会对他的星途有任何好处。 把他看得比命还重的粉丝自然要帮他和程芳割席。 割席最好的办法就是攻击。 所以他们在顾非的暗示下，开始网暴程芳。 相比于之前那种同归于尽的办法，这个更加温和，更加有效。 这次，该轮到程序尝一尝家人被网暴的滋味。 “借刀杀人，漂亮啊。” 刘倩由衷赞赏：“你真的不打算来帮我吗？你去做生意，似乎也不错。” 顾非谦虚道：“只是雕虫小技，不算什么。” “这次谢谢你了，我也没什么好报答你的，要不，我给你设计几套珠宝吧？你日后要出席的宴会不少，得有与之相衬的首饰。” 刘倩本来不想要的，她在这次的事件中学到了很多。 更何况，她没有做什么实事，只是找几个营销号把顾非写的博文发出去而已。 但她又担心拒绝顾非，他会多想，就答应下来：“那就谢谢你了。” 顾非挂掉电话，留意网上的动态。 在发出博文的十五分钟后，热搜直接消失，他再搜那条博文，已经不见了。 有人出手了。 第五十六章 让他等着 在顾非被网暴的时候热搜没有消失，但当矛头转向程芳的时候，热搜就立马消失，是谁做的不言而喻。 不对，程序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应该是有沈佳帮他。 顾非心里酸酸涨涨的，说不上疼，就是有点难受。 她真是舍不得程序受一点委屈。 算了，反正事情也处理干净了，只要不牵连到他家人就好。 他逼迫自己忘记今天的风波，洗漱早点睡觉。 但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好。 沈氏那么快应对，想来是一直在关注网上的动态。 除了沈佳，他想不到有谁能有这个权限。 他睁开眼睛，忧愁以后该怎么办。 不能去路医生那看病，去其他医院，其他的医生也很有可能被针对，难道去外省吗？ 越想，心越乱，就越睡不着。 干脆起来设计珠宝。 拿起熟悉的笔，他乱飘的思绪回笼，整个人都静了下来。 画到后半夜，困倦来袭。 期间他没有想过那些杂七杂八的问题，沾床就睡。 一觉睡醒，他觉得与其多想，还不如让自己忙起来。 既然没有一家设计师工作室愿意接纳他，他就和贵妇接触，给他们设计珠宝。 这些人本身，或者背后的家族都有一定的财力。 只要他们满意，沈佳再有能力也很难全部阻止他们来找他定做珠宝。 这次给刘倩的谢礼要好好做，这是他事业的起点。 他用了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画出一张草图，刚要精修，就接到一个陌生来电。 他本来想挂掉，但手滑点到了接听键。 电话接通的一瞬，急切的女声询问：“是顾非吗？我是陈悦，我们昨天见过。” 陈悦突然找上他，语气又那么急切，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出了什么事吗？” “你知道什么是吗？” 陈悦突然激动起来：“今早他接到电话，说是因为医闹的事情影响不好，让他先暂时停职。” “我觉得很奇怪，医院也不是没有处理医闹的事情，不是医生有问题，大概率不会对医生做停职处置。” “我就问他发生了什么，他什么都不说，这让我更奇怪了。所以就擅自找上你，看看你知不知道什么内情。” 顾非心一沉，大概猜到了路医生停职和他有关系。 陈悦叹了口气：“他今年本来要评副主任职称的，不知道这件事对他有没有影响。” 路医生没有和陈悦说，他也不敢擅自说这件事和他有关。 他挂掉电话，和路医生说了一声陈悦因为担心来询问他的事情。 路医生回复很简洁。 【你不要多想，好好养病。】 顾非怎么能不多想，一看就是冲着他来的。 听陈悦说，路医生是早上接到的通知，说要停职。 如果医院是因为医闹的事情停职，那应该是昨天就有停职通知。 今天才下通知，还是在早上下的，想来是今天发生了什么。 他打电话给医院，故意炸院方：“听说路医生帮人开假病历是不是真的？” “这件事我们在调查，请不要相信谣言，也不要传谣言。” 看来是有人去传谣言了，顾非很清楚是程序两姐弟。 医院给路医生停职，是在躲风头的同时保护路医生。 但躲要躲多久呢？ 医生的职称很难评，路医生错过这次机会，就不知道下次机会是什么时候了。 更何况，路医生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救治了他而已。 他从通讯录里翻出沈佳的号码。 直接去找程序，程序肯定不会承认这件事是他和程芳做的，也不会就此罢手，找他也没用。 就算程芳愿意不继续给路医生使绊子，那别的医生呢？ 总不能他看一个医生，对方就会因为他被停职。 要想彻底解决这件事，只能找沈佳。 他拨通了沈佳的电话，漫长的嘟声，就当他要以为沈佳不会接电话了，电话接通了。 他简言意赅的说了事情经过。 开门见山的说了打这通电话的原因：“因为程芳闹事的缘故，路医生已经被停职了，我想解决这件事，你能帮帮我吗？” 沈佳沉默良久，才开口：“你来公司谈。” 电话被挂断，顾非只好按照沈佳说的前往公司。 他来过不少次公司，除了第一次前台不认识他，阻拦了一下之外，其余的时候都是畅通无阻。 这次，他的门禁卡失效了。 他去找前台询问，前台查询后不好意思一笑：“门禁卡权限被取消了，您可以联系一下行政部处理，我们是没有权利开权限的。” 顾非以为是卡出故障了，就问：“那你能帮我开门禁吗？我上去找沈佳。” 前台看起来很窘迫：“不好意思，没有预约，我不能给您开门禁，您可以联系沈总处理这件事。” 他也不为难前台，直接打了沈佳的电话，没接。 他每隔十分钟打一次，一共三次都没接。 秘书的电话也是。 他无奈，询问前台：“能联系上秘书吗？” 前台打了内线电话：“让他等着？” 她飞快的看了顾非一眼，重新确认一遍：“确定是让他等着吗？” 在得到肯定答案之后，前台放下听筒，看向顾非的眼神带着些怜悯。 “助理说让您在大厅等待，时间未定。” 顾非知道前台的眼神是什么意思，身为丈夫，来妻子的公司找她，却只能在休息区等待，确实很可怜。 看来门禁卡不是坏了，而是被人接触权限的。 和沈佳亲近的员工因为沈佳讨厌他的缘故，对他也没什么好态度。 但再怎么讨厌，行政部和助理不至于连门都不让他进。 这是沈佳的意思，也是她的警告和刁难。 他笑着对前台道谢，在大厅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一楼大厅视野开阔，进出的人一览无余，不少员工和合作方是认识他的。 就算不认识也听说过他。 在看见他坐在大厅里等待时，都会投以好奇的目光，有些大胆的甚至会上前询问。 在得知他没有权限进公司后，或是怜悯，或是嫌恶。 不管是什么，顾非都照单全收。 从上午十点一直等到下午三点，腿都做麻了，他想起来活动活动。 就看见唐怀瑾朝着他走来，手里还拿着两杯咖啡。 第五十七章 程序是个麻烦 顾非自从得知自己患病之后，咖啡之类刺激性饮料就很少喝了。 他婉拒唐怀瑾送来的咖啡，见他在对面坐下，就说了几句客套话：“我听说你要升任董秘？” 这里的董秘是指董事会秘书，真正的高层。 细看唐怀瑾的晋升之路，可谓是一路绿灯。 “都是瞎传，哪里有我那么年轻的董秘。” 他喝了一口咖啡，意有所指：“当年紧跟着沈总的就那么几个人，谁不是一路高升。” “沈总念旧，遇难时不离不弃，如今也能在沈氏有一席之地。” 顾非听出了他话里的嘲讽，不愧是做领导的人，骂人都会拐弯。 他只是笑了笑，不接话。 唐怀瑾见他神色淡然，挑起话头：“昨天的反击很漂亮，逼得沈总不得不动用人脉保住程芳。” “程序也太不懂事了，招惹你干什么？” 顾非早就猜到昨天热搜消失是沈佳的手笔，但从唐怀瑾这里听说，他还是有些难受。 “程序年纪轻，做事不稳重，这些你都知道。” 他掀起眼皮，眼眸黑而沉，语气不算重，说出来的话却如同重锤。 “但是你知道我的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不提醒着。你如果在我打你电话的时候劝几句，她也不会搭上人情钱财去撤热搜了。” “你是公关，这些你比我懂才对。” 唐怀瑾哑然，脸色变了变。 他对顾非的印象一直都是冷淡，但很好拿捏。 可今天的顾非跟个刺猬一样，一碰就竖起刺。 也不是今天，上次公关部打电话让他处理掉程序，他不愿意的时候，就初见端倪。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他很好奇。 “下次我会注意的。” 他询问起顾非来找沈佳的原因。 顾非叹气：“你解决不了。” 唐怀瑾是知道事情的经过的，但不明白顾非来求的是什么。 “如果是为了医生的事情，你还可以见沈总一面，如果是想和沈总说程芳针对你，那就算了。” 顾非神色凝重：“你知道？” 他原本以为路医生是因为程芳闹事才停职。 可唐怀瑾知道，就说明路医生的停职很有可能有沈氏推波助澜。 唐怀瑾接下来的话证明了他的猜测：“路医生是替你受过，不然一个三甲医院的医生，沈总不放在眼里。” “我早就提醒你，程序是个麻烦。不管对沈氏还是对你都是。” 他语气转冷：“只有处理掉了这个麻烦，才能让一切归于平静。” 顾非看向唐怀瑾，他和他认识多年，这是他第一次认真的观察他。 他们的每一次见面通话都类似于上司对下属，唐怀瑾是那个上司，对他发号施令让他处理沈佳身边的男人。 这是唐怀瑾的工作，所以他从来都没有多想。 可是唐怀瑾提到程序时，眼底闪过一抹杀意，被他捕捉。 他和程序无冤无仇，唯一的冲突就是程序的存在很可能会影响到沈氏，但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不至于他起杀意。 或许，他想处理程序还有别的缘由。 他有了个猜想：“这是沈佳的意思？” 提起沈佳，唐怀瑾的眼神柔和下来：“她很喜欢他，所以她不会下这个决断，这是我的意见，你也可以不听。” 他曾经也这样，提起沈佳整个人就柔和下来。 看来唐怀瑾和沈佳的关系并不止是员工和老板那么简单。 至少，唐怀瑾对沈佳不是。 唐怀瑾看了眼腕表：“我还有个会。” 他把咖啡放在顾非面前：“喝一点提提神，你还等很久。” 他猜测得没错，快要下班，前台才告知他，可以上去。 刚进办公室，沈佳冷漠道：“给你十分钟，简洁的说明事件。” 在和唐怀瑾聊之前，他已经准备好了说辞和证据。 聊了之后，他怀疑是沈佳默许程芳做这件事的，所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在犹豫时，沈佳点了点腕表：“你还有九分钟。” 秒针飞速转动，顾非到底还是把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她可以针对我，但不能针对路医生。” “她这是在无理取闹，希望你能管一管。” 昂贵的签字笔被沈佳重重放下：“你也没有否认装病这件事，那路医生就是帮你做假病历。” “这样的医生让他停职调查有什么问题？” 顾非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紧：“你明明知道，他没有帮我做假病历。” 沈佳耸肩：“那你说，你得了什么病？” 他有一瞬间动摇，要告诉沈佳实情。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如果告诉沈佳实情，她会猜想到当初他们分开的原因。 她不会因此感动，只会更加怨恨他自以为是的选择。 不仅对他们现在的感情没有改善，还会加重他们的矛盾，父母妹妹很可能会被连累。 顾非许久不开口，沈佳挑眉，靠在真皮座椅上。 明明她才是仰头看他的那个，气势却盛过顾非。 “顾非，你怎么不去找刘倩帮忙？她能帮你处理热搜的事情，应该也能帮助一个医生解除停职。” 她倾身，似笑非笑的问：“为什么找我呢？” 顾非心一沉，沈佳提到了刘倩，眼底没有任何笑意，说明她对这件事很不满。 “昨天我和你求助过，可公关部的回应是这件事和沈氏无关，他们不管。” 他拉开椅子坐下，和沈佳面对面：“我除了求助刘倩，还能做什么？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我的家人被网暴吗？” 沈佳握住他的衣领，把他往她那边拖。 她脸上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怒火，她冷声道：“就算我没有搭理你，你也不能去找其他人。” 如果是热恋或者刚和沈佳结婚的顾非，会以为她这是在吃醋。 现在的他明白，她这不是在吃醋，而是占有欲犯了。 他握住她的手，保证：“没有下次了。” 沈佳挑眉，握着他衣领的手顺着他的衣领而入，抚摸他的肌肤：“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保证吗？” 她的视线往下，眼底的欲望不加掩饰，直白的摆在他的面前。 他会意，在她的注视下脱掉了外套。 随着一件件衣服落地，他脸色由惨白转红。 沈佳视线在他身上游走，像是在巡视领土。 第五十八章 我们离婚吧 皮带落在地上，金属扣子和瓷砖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 顾非麻木向着扣子伸手，就在解开扣子之前，沈佳握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她。 “一个医生，至于你做到这种地步？” 顾非半垂着眼睛，避免和他对视：“我不喜欢他人因为我而受罪。” 这句话刺激了沈佳，她松开了手，勾唇一笑：“真是慈悲啊。” 她在顾非的腿上坐下，捏着他的下巴逼迫他看向她。 两个人距离很近，姿势也很暧昧，但两个人的气氛不见半分暧昧。 一个咄咄逼人，一个垂眼回避。 “你当初怎么不对我这样呢？” 她轻拍顾非的脸颊后，手逐渐往下。 她的手很冰，就算办公室里温暖如春，她的手指贴在他的肌肤上，引得他胆颤。 他握住她作怪的手，门外传来秘书经过的声音。 “在这里？” 沈佳欣赏着他的害怕和窘迫，她凑近顾非，额头抵着额头，看着他的眼睛笑着说出了残忍的话。 “你有挑选地点的资格吗？” 她甩开顾非的手，眼角上扬：“不是你先脱的衣服？” 她的手再次往下：“不是你想的用身体换取路医生恢复工作？” “现在又装什么？我不吃这套。” 一句一句，如同一个个巴掌拍在顾非脸上。 他紧咬后槽牙，咬牙切齿的说：“就算你觉得我不知廉耻，那你呢？秘书进来看见这一幕，她怎么看你？” 皮带被沈佳拿起来，金属的那头拍着他的脸。 疼痛和冰凉激得他直抖：“她当然会觉得是你勾引的我。” 顾非苦笑，沈佳为了羞辱她，就连自己也不顾了吗？ 这是对他多深的恨意啊。 他眼中的光一点点暗淡，原本阻拦沈佳的手收回，不管沈佳做什么大胆的举动，他都不再有反应。 沈佳从他的腿上起来，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甩到他脸上。 “你还是这样无趣，败兴。” 顾非木然把衣服穿起来。 这句话，他在沈佳那里听过无数次。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败兴的呢？ 是在第一次察觉到沈佳外面有男人开始？还是唐怀瑾联系她处理第一个情郎开始？ 他记不清了，不知不觉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等他衣服穿好之后，沈佳开车带他离开公司。 她似乎心情不佳，开车很猛，在下班高峰期压着限速开，好几次都要和别的车来个碰撞，都被她躲过去了。 在又一次差点两车对撞时，顾非萌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如果这个时候他们因为车祸去世，这段感情是否也算圆满。 这个想法刚萌生就被他掐灭，他偏头看着专注开车的沈佳，劝：“别开那么快，这是市区。” 心脏随着沈佳加速而加速跳动，也会随着沈佳的减速而回归平稳。 起起落落多次，胸口传来灼热感。 他捂住心口，继续劝说：“我有点难受，你慢点。” 沈佳撇了一眼坐在副驾惨白如纸的顾非，缓下车速。 “这就受不了，没用。” 车辆离开寸土寸金的商业区，转向相对安静的住宅区。 就算沈佳车技极佳，还是躲不过高峰期的拥堵。 顾非的心跳在车速缓解下逐渐归于平稳，他松开了紧捏的药瓶，缓了口气。 如果沈佳再不缓下车速，他只能当着她面服药缓解了。 紧绷的神经松缓，他偏头看向窗外，依稀能辨认这是在那条路上。 这不是回别墅的路，他回想沈佳常去的那几个地方，也不在这个方向。 她到底要带他去哪里？ 低调高奢的车开进一个小区，顾非觉得很熟悉，但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这个小区。 从地下停车场坐电梯到二十二楼，看见熟悉的楼道，尘封的记忆在这一刻解封。 这个房子是他们分手之前买的，他出了大头付了首付。 出了那件事之后，他们分道扬镳。 那个时候房价还是上升期，一天比一天高。 他就把房子给了沈佳，卖掉房子的钱够她解燃眉之急的。 再次看见这个房子，他感慨万分。 他见沈佳拿出钥匙，她这是卖出去又买回来了？ 沈佳打开了门，他能注意到她用的钥匙还是装修的那一把。 这种门有专门的装修钥匙，一旦用了其他钥匙，装修钥匙就作废。 她为什么还用装修的钥匙？ 等门开了，他走进去才知道缘由。 放在还维持着他离开之前的样子，脚手架，刷了一半的墙，堆积在墙角的瓷砖，和没来得及装修的厕所。 他的离开时就是这样，怎么多年后还是这样？ 就算沈佳不做改动，那购买房子的买家也不可能不装修吧？ 他垂眸看着沈佳拿着的装修钥匙，难道她没有把这个房子卖出去？ “你为什么还留着这个房子？” 沈佳一直在看顾非的反应，在看见顾非震惊时，她笑了。 “创业初期，我压力大到睡不着时，就会来这里。每来一次，我就想起你说分手时的无情。” 她逼近顾非，逼得他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撞到了墙壁。 “我苦苦哀求都换不来你的回头。” 顾非不忍看她，可她硬逼着顾非垂眸：“你对我的伤害是我前进的动力，这个房子是你伤害我的罪证。” “不过，你应该不在乎这些。” 她松开手，嘲讽一笑：“你最在乎的就是钱，连我们一起购买，一起设计，一起布置的家你都能扔下。” “现在，你只能仰仗我鼻息生活。我最喜欢看你用一分钱都要跟我报备的模样。” 顾非想起了每个月财务来找他对账，每一笔钱都要记录，她不允许顾非有任何藏私。 每一次盘问，都像是对他的羞辱。 财务轻蔑的眼神，和那似有若无的笑意，都让他难堪。 这都是沈佳吩咐的。 他感觉到心正在撞击着他的胸口，他握紧了口袋里的药，艰难道：“这么多年，你也应该释怀了。” “我们就不能放过彼此吗？” 虽然沈佳嘲讽他的时候笑得很开心，但他觉得，她没有看上去那么开心。 在这段婚姻中痛苦挣扎的不只是他一个，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放过彼此呢？ “我们离婚吧。” 第五十九章 离开了我，你会有更好的选择? 沈佳脸色一变：“顾非，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提离婚！” 她再次逼近他，心火烧得旺盛：“你当初为了钱抛弃我，现在遇见更有钱的刘倩，打算再次抛弃我？” “怪不得你和刘倩越来越亲近，刘倩对你百般维护。” 顾非担心沈佳误会刘倩，会导致她们仅剩无几的友情再次恶化，急忙解释。 “刘倩也想接近你，可是你没有给她机会。我们在一起，大多话题都是围绕着你。” 沈佳挑眉：“让我猜猜你们都聊了什么？” 她掰着手指头举例：“你和她抱怨我的情人太多，和她吐槽程序，吐槽我。” “所以她才会在包间暴打我，为你出头。” 顾非试图解释：“不是这样的。” 她立刻逼问：“那你和她聊什么？” 他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她嘲讽一笑：“当初你用我做你前程的踏板，现在你又用我做接近刘倩的踏板。刘倩想和你结婚，你高兴坏了吧？” 顾非拧眉，刘倩是私底下和他说想结婚的，也就提过那一次，在他拒绝之后就没再提起。 她怎么知道的？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解释：“刘倩和我说结婚是因为……” 沈佳打断顾非的话：“你在和我炫耀离开了我，你会有更好的选择？” “不只是我，宋太太也是你向上爬的阶梯，怪不得那天你那么积极自荐，原来是这样。” 她逼近顾非，扯着他的衣领迫使他低头。 “顾非，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下贱。” 顾非感觉浑身的血都凝固了，她原来是这样看他的。 为了钱不择手段，看见个有钱有势的就往上贴。 她应该这样看他，这是他当初逼着她离开的缘由。 明明是他一手促成这一切，为什么会那么难过。 他看着她眼底的怒火，不想再继续解释了：“随便你怎么想吧。” 沈佳用力把顾非摁在墙上。 他身后是还没刷漆的墙，身体和水泥摩擦传来疼痛，但他不在意。 心上的疼比身体的疼疼多了。 沈佳恨透了顾非这个无所谓的样子，不管是伤害还是惊喜，都激起不了他半分欲望。 这似乎是在告诉她，她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她松开手，转身离开。 关门声用力到玄关都震了震，彰显着她熊熊燃烧的怒火。 在她走后，顾非顺着墙跌坐在地，看着装修大半的房子，似乎看见了他们曾经的身影。 他们站在厨房，沈佳指着一处地方：“在这里放个吧台，平常可以在这里备菜，只有我们两个人时还可以在这里吃饭。” 她搂着他的手臂：“更重要的，下班累了可以在这里喝一杯。” 她指着吧台旁边空旷处：“这里放一个大的酒柜。” 他揉了揉沈佳的脑袋：“你以为酒柜便宜吗？我们还在还贷款呢！” 一般的酒柜是很便宜，但带恒温的酒柜贵得多。 沈佳喜欢喝红酒，很多她喜欢的酒都要精心保存。 她了解之后只能作罢：“那先算了，以后赚了钱再买吧，我要一间房装酒。” 她不知道的是，他已经定了酒柜，但在酒柜送来之前，他们已经分手了。 那时，沈佳喜欢明亮的颜色，墙面选的是天空色，沙发选的是乳白色。 他们曾经在放置沙发的客厅想象过阳光洒在沙发上，一人一边看书或者看电视的场景。 多年过去，天蓝色的墙面糊上厚厚的灰尘，他们看好的沙发已经绝版。 对面又建起了一个小区，阳光只有下午能照进客厅，其余的时候是灰蒙蒙一片，天气不好甚至白天都要开灯。 就如同他们感情的转变，本来一片美好，结果一片阴暗。 他勉强站起来，往里间看去。 尽头的是主卧，有一个大大的换衣间。 换衣间里放着一堆木料，是拿来做衣柜的，木材储存不好，现在已经发霉。 蘑菇顶破**袋，看起来很滑稽。 左右两间房，一间是打算做书房，一间做儿童房。 在商量这两间房间时，两人起了分歧。 沈佳打算做两间儿童房，她是孤儿，很羡慕他有个妹妹，打算要两个孩子。 而他没想那么多，毕竟当时他们婚都没结，要什么孩子。 商量后还是决定只做一间，要是真有两个孩子，再换大一点的孩子。 房子里储存的记忆，一点点浮现。 每一幕都在告诉他曾经的他们有多美好，现在的他们有多糟糕。 是他毁掉了这一切。 想到这里，他就心痛。 他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揉着心口打算缓一缓。 不管怎么揉按，都无法缓解疼痛，等他察觉到不对，打算吃药时，眼前突然一片模糊。 紧握的药瓶掉落，不知道滚到哪里。 他起身想找，却在站起身的那一刻眼前一黑，重重摔倒在地。 扬起的灰尘落在他的身上，他感觉到自己身体逐渐变凉。 这里是还没有装修好的房子，不会有装修工人出入，沈佳也不经常来这里。 他在这里昏迷了，也不会有人发现，抢救。 他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可他不想死，他拼尽全力想睁开眼睛。 但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只能动一动拳头。 上次在手术室经历过的无助感再次袭来，可这次，没有路医生救他了。 他死了，程芳会放过路医生吗？ 会的吧，毕竟她的目标一直是他，他都不在了，路医生也会安然无恙。 没想到最后他是这样解决这件事的。 就在他彻底绝望时，门被打开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传来。 他听出来了，那是沈佳的脚步声。 那时结婚这些年，她每天都期盼的声音。 他想呼救，但困意袭来，他抵挡不住昏睡了过去。 沈佳一进门就看见顾非倒在地上，以为他是装的，上前摇晃他：“我就说了你几句，你至于吗？” 可不管怎么摇晃询问，顾非都没有反应。 她这才察觉到不对，赶紧打急救电话。 在救护车上，医护询问他们的关系。 “我是……” 她停顿了一瞬，神色复杂看着紧闭双眼的顾非：“他的妻子。” “病人心率过快，有没有相关病史？” 顾非苏醒了，虽然他依旧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但能听见医生和沈佳的对话。 “我不知道。” 第六十章 绝对不行 以前的沈佳或许会关心这些，现在的沈佳就连他每天吃什么都不在意，更何况他的病史。 她不在意也好，很多事情她不需要知道。 医生疑惑：“你不是他的妻子吗？你们新婚啊？” 沈佳摇摇头，头发挡住了她的眼睛，遮住了她一半的脸，看不清她的神情。 “我们结婚几年了。” 医生更加疑惑，护士给了医生一个眼神，让他不要多问。 他只好问：“那有什么药物过敏吗？” 沈佳沉默了两三分钟，随后摇头。 “摇头意思？不知道还是不懂？” 沈佳如实回答：“不知道。” “你真的是他老婆吗？” 医生说完就被护士眼神警告了。 如果顾非能回答，就会告诉医生，她真的是他的老婆，他们合法持证。 但也不是，貌合神离。 他在救护车的警笛声再次沉睡，再醒来时，消毒水的气味直冲鼻腔。 入目就是高悬的挂瓶，手臂的肿胀提醒着他，他正在医院。 他又一次逃脱了死亡。 “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偏头，看见沈佳正削着苹果。 苹果皮连着肉被大块削下，很快，一个大苹果就只剩下苹果核，惨不忍睹。 “你要是不会削苹果，就去买个削皮刀，那个简单些。” 沈佳没接他的话，抬眼问他：“你到底生的什么病？” 听到沈佳这样问，顾非疑惑。 她送他来医院的，按理说医生应该告诉她，他的病情才对。 看出了他的疑惑，沈佳解释：“因为我一问三不知，医生怀疑我和你的关系，就没告知我你的病情。” 原来在救护车上听到的对话不是做梦，沈佳真的一问三不知。 他心痛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还好，沈佳不知道。 “为了避免下次出现这种情况，你应该告诉我是什么病吧？” 顾非本想随口编一个病症糊弄过去，但想到沈佳可能会去向医生求证。 想了想还是改了说辞，说：“我这是在装病。” 沈佳脸色一变，把刀拍在床头柜上：“你这样有意思吗？”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的气焰弱了些：“还在为医生的事情生气？” 提到路医生，顾非担忧。 沈佳叹了口气：“你放心，路医生已经复职，也不会耽误评职称。” 顾非眼睛一亮，他想坐起身感谢沈佳。 可他一动就感觉到胸部发疼，还忍不住咳嗽，就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疼痛点在左边，难道是心脏？ 沈佳摁住了他的肩膀，阻止他起身的动作：“医生抢救你时摁断了你的肋骨，你现在不宜多动。” “胸部疼痛，呼吸困难都是正常现象。实在是忍不住我去叫医生。” 她确定顾非没有再动之后坐回了床边：“好好养着。” 原来只是肋骨断裂，他还以为自己的心脏又出了毛病。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生了什么病？” 顾非是不会说的，一旦说了，沈佳归根结底就会知道过去的事情。 这对他们都不好。 可是沈佳逼问病情，他不说，她似乎不会善罢甘休。 要怎么圆过去呢？ 就在他苦思冥想时，唐怀瑾走进了病房，把食物放到床头柜：“需要我扶您起来吗？” 他弯腰询问顾非时，两个人离得很近，顾非能看见唐怀瑾眼里的嫉妒和不满。 果然，他的猜想是对的，唐怀瑾果然喜欢沈佳。 唐怀瑾从各方面看都很优秀，长相不错，家世虽然算不上顶尖，但也不至于拖他后腿，似乎也没遗传病。 年纪轻轻靠自己就能做到沈氏集团中层，有望晋升高层。 很优秀了。 如果是他，应该能给沈佳幸福的吧？ 顾非点头：“麻烦你了。” 唐怀瑾先是把床摇起来，再给顾非后腰垫了两个枕头，再给把小桌板搭好，摆整齐饭菜。 事事周到妥帖，顾非都怀疑他要是伤到手，唐怀瑾甚至会喂他吃饭。 做这些事情时，他没有从唐怀瑾脸上看出半分不耐。 表面功夫做得很好，也很会在沈佳面前表现。 他搅动着粥，唐怀瑾打包的是学校附近一家粥铺的粥。 味道很不错，他很喜欢。 学校距离沈氏距离可不短，唐怀瑾也应该不懂他喜欢那家店铺的粥。 是巧合吗？还是？ 顾非偏头，视线越过粥碗冒起来的热气看向沈佳。 沈佳正在听唐怀瑾汇报工作，紧蹙眉头，似乎很不满意。 应该不是她特意嘱咐唐怀瑾去买的，她那么忙，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小事上花心思。 他收回目光，随便吃了几口。 胸口的疼痛和咳嗽，让他难以咽下食物，吃几口已经是极限了。 唐怀瑾没留多久就离开。 等他走后，顾非看着坐在沙发敲打电脑的沈佳，询问：“他都走了，你不走吗？” 沈佳视线从电脑移到了他的脸上：“公司正在上升期，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对公司有影响。” 确实，沈氏发展得太快了，而且涉及很多领域，动了很多人的蛋糕。 曾经就有人揪着沈佳出轨的事情不放，直到他出面澄清出轨事情是假的，对方才就此作罢。 从那之后，公关部就联系他，让他处理沈佳身边的男人。 一旦有曝光风险，都要处理掉。 只是疑似出轨，都能给沈氏带来极大的影响，更何况是他死亡。 怪不得她要救他，原来是为了公司。 沈佳看他放下勺子，就问：“你就吃那么点？” “胸口疼，吃不下去。” 病房门被人推开：“等过了今天，疼痛就没那么剧烈了，真的很疼的话，让护士给你上个止痛泵。” 护工上前撤掉了小餐桌，医生检查了顾非的瞳孔和心率。 “你的心跳异常，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你知道你生的什么病吗？” 沈佳合上电脑，看向病床方向。 顾非对上她的视线，很快避开：“最近吃不好睡不好，心率时常加快，不要紧。” 他咳嗽了两声，询问医生：“我今天能出院吗？” 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密集的乌云劈下一道雷，闪电照亮了病房，也照亮了沈佳阴沉的脸色。 “不行，绝对不行。” 第六十一章 为什么要分手 沈佳示意医生出去：“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幼稚，用自己身体和我赌气有意思吗？” 顾非不明白沈佳为什么生气，他出院对于她来说算是个好事，毕竟不用守在这里陪他了。 “我的身体没问题了，不想在医院呆着。” 沈佳仔细观察顾非，没从他的眼里看出半分心虚，看来是真的这样想。 她缓下语气：“肋骨断裂不是小事，今天立刻出院是不可能的，缓两天。”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她温柔了很多。 沈佳说完，就接到电话，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她看了他一眼，起身走到窗前。 电话声音传不过来，他只能听见沈佳的声音：“他们不能处理吗？一定要我回去？” “一群废物。” 听起来应该是公司出了些事情，需要她回去处理。 顾非抽出垫在腰部的枕头，对沈佳说：“我打算睡一会，你让护工进来帮我放下床。” 沈佳没叫护工，自己走过来把床摇下去。 看着紧闭双眼的顾非，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你等着。” 在沈佳离开后，他睁开眼睛。 他想出院是因为担心沈佳会去和医生询问病情，现在她被工作叫走，他清楚知道她一旦被工作绊住，是不会回来的。 所以他也就不急着出院了。 他从床头柜里找到手机，打电话给路医生，确认他的情况。 “已经复职了，我停职是和你有关的吧？所以那天你才和我说你要去社区医院接受治疗。” 顾非承认，并且道歉：“很抱歉让你因为我受到连累。” “没关系，现在事情解决了，你可以回来复诊吗？” 顾非没有回答，他也不确定事情有没有解决，路医生是复职了，但不代表程芳会停止对他的迫害，毕竟沈佳也没有保证过这件事。 “我现在在别的医院就诊。” 他说了医院的名字：“已经在住院了，先治疗看看。” 路医生听说顾非在积极的治疗，就放心了。 在吊瓶空了后不久，唐怀瑾给他打了电话。 他很疑惑，这个时候他给他打什么电话，不会还让他去处理程序吧？ 他接起电话，唐怀瑾开门见山的询问：“酸汤酥肉怎么做？” “什么？” 唐怀瑾耐心解释：“沈总忙起来不太爱吃东西，秘书说你做的酸汤酥肉她喜欢吃，所以来问问你食谱。” 刚结婚那段时间，沈佳忙得脚不沾地。 她越忙越不爱吃东西，每天都有酒局。 他怕她这样下去胃会出现问题，就换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 从她从前喜欢吃的店铺哪里求菜方，一样一样试，终于试出了几样她喜欢吃的菜品。 酸汤酥肉就是其中之一。 酸汤开胃，有菜有肉，营养也够。 下属担心沈佳身体来问他食谱，他理解。 但怎么也轮不到唐怀瑾来问，他可是公关部总监，难道他要亲自给沈佳做饭吗？ 他虽然疑惑，但没问出口。 唐怀瑾怀着什么样的心思，他们感情到了什么地步，都不是他该管的。 毕竟，他只是沈佳名义上的丈夫。 他没有告诉唐怀瑾食谱，倒不是藏私，是不懂唐怀瑾的厨艺，怕他做不好，沈佳更不愿意吃。 而且这道菜想做好得费工夫，唐怀瑾做好了也赶不上饭点。 他直接给了店铺地址：“是在这里学的，你去打包一份比较快。” 顺便还推荐了几个她喜欢的零嘴，应酬之前可以垫垫肚子。 病房门被推开，顾非看见中介提着花篮走进来，疑惑：“我住院的事情你怎么知道？” “你当我是谁？” 也是，没点人脉做不了中介。 中介把花篮放在床头：“我说你怎么接单了，原来是生病了。” 他在顾非的示意之下把床摇起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余光瞥见顾非因为吊针而水肿的右手，叹了口气：“你还那么年轻。” 顾非拿了一个苹果，作势要扔他：“我还没死呢！” 虽然他离死不远了。 中介举手投降，顾非把苹果递给他：“你来找我做什么？” 中介拿过刀，利落的削苹果：“我就不能来看看你？” 这话顾非不信，中介是无利不起早，他来肯定不是看看那么简单。 中介话音一转：“是有件事。” 薄皮被他切断，他咬了苹果一口：“你老师，也就是杨辉。他在找你，都找到我这里来了。” 顾非自知无言面对老师，所以一直都没和老师联系。 听见老师联系中介，他心一沉：“他知道我在你这里接单了？” 中介吃着苹果，声音有点含糊：“我没说，但是他能找上我，八九不离十吧。” “你早和他联系不就好了，拖到现在什么都让他知道了，你怎么交代？” 顾非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与其等老师找到他，还不如他亲自去找老师。 被责骂也好，被老师划清界限也好，这是他活该，他认。 “嗯，我过几天联系老师。” 中介见话带到了，就没在病房多呆，嘱咐顾非好好养身体，就走了。 他走后不久，唐怀瑾再次打来电话。 这次他的语气很不好：“你推荐的店铺做的酸汤酥肉不合她意，她一口都没吃。” 他语气很冲，就差明着说你坑我了。 顾非疑惑：“怎么会，我是从他家学的。” 唐怀瑾的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是命令的语气：“我不知道，你把食谱发给我。” 顾非没和他计较，仔细写了食谱发过去。 他担心沈佳不吃饭伤身体，在对话框里打下：“要是还是不合她的意，你再打电话给我。吃了也告诉我？” 看着这几行字，他犹豫后删掉。 现在的沈佳最不缺的就是关心，特别是他的。 他放下手机，躺平。 雨拍打着窗户的声音很催眠，很快他就睡着了。 他梦到了他们攒钱买房的那些日子，他和沈佳往共同的账户里一点点存钱。 直到钱够了首付，他们跑遍了所有售楼处，找到了一间符合他们所有要求的房子。 两个人怀着对未来美好的期望，计划着装修，一起刷墙，轮流盯着工人。 可命运在此时开了一个小的玩笑。 “顾非！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商量，你对我有什么不满你可以说，为什么要分手！” 第六十二章 心衰二级转三级 大雨滂沱，被淋湿的沈佳大喊着要见顾非一面。 他让她等了两个小时，才下去见她。 断崖式的分手让她消瘦憔悴，而他看起来却神采奕奕。 大伞下，两人对视。 沈佳看着倾斜向她的伞，抹掉混着泪水的雨水：“我们谈一谈！” 顾非把伞递到她的手里：“没什么好谈的，我有更好的前程，希望你不要阻拦。” 她看着他被雨水的淋湿的肩膀，很疑惑。 明明能感受到爱，可为什么一定要分开：“我没有想要组织你出国，我也很高兴你能有能外出学习的机会，可是为什么你出去我们就要分开呢？” “我可以等你，不过几年而已。” 顾非的眼神很冷漠，没有往日的温情和爱意，用很轻的语气说出很残忍的话。 “我出去可能就不会回来了，你对我的前程没有任何帮助。” 雨伞落下，大雨淋湿了两人，也把多年的情意切割。 “都是成年人了，你也不希望我把话说得太绝吧。” 沈佳倔强的看着顾非，就跟当年她虽然害怕，但仍旧倔强的直视学霸一般。 “我不信。” 之后沈佳还做了很多证明她的能力，证明他们的感情能熬过异地恋的事情。 但她不知道，那不是分手的真正原因。 所以她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顾非从梦境中惊醒，头痛袭来。 他以为他模糊了记忆，但去了一趟曾经买下的小屋，就都想起来了。 记忆只是被他封存在了角落，他怕受伤所以不再去触碰，假装自己已经忘记了。 但那些记忆，沈佳时刻记着。 甚至怕忘记，还特意保留了他们一起买下的小屋，用来提醒。 她每回忆当年一次，对他的恨意就会加一分。 怪不得这些年她竭尽全力的报复着他。 他本来觉得她对他的报复是互相伤害，但现在看来，应该不是，在她看来只有爽感。 算了，她开心就好。 反正他也没有多少时日了，如果能在仅剩下的这些日子里让她开心，那也好。 手机提示收到新消息，他点开一看，是唐怀瑾发来的消息。 询问其他沈佳喜欢吃的菜品。 看来酸汤酥肉很合她的意。 唐怀瑾的想法也不难猜，他想借着照顾沈佳的机会，慢慢接近她，然后上位。 虽说有些心机，但这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他也没有阻止。 他死了，有人能照顾沈佳是一件好事。 唐怀瑾应该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如果沈佳喜欢，他们可以发展试试。 他把沈佳喜欢的那几道菜的菜谱发过去后，就接到了顾颖的电话。 “哥，怎么办？爸的病情加重了！” 顾非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妹妹哭声冲击着他，让他险些失去了理智。 他起身就想下床，可胸口传来的剧痛又在提醒他，现在不是能出院的时候。 他疼得直皱眉，捂着胸口重新躺回去，询问了顾颖几句。 顾颖哭得厉害，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他只能宽慰妹妹两句，然后打电话联系父亲的主治医生。 医生简略说了父亲的症状，总结来说就有心衰二级转三级的征兆。 “这种情况，我也能治。但由我老师来接手是最好。” 顾非知道医生的老师是行业大拿，他们主研究，虽然也会下临床，但很少收病人。 就算有钱，也不一定会收，主要还是要看关系。 他失业那么多年，人脉已经都没了，唯一能想到能请到这种医生的，就只有沈佳。 这次，沈佳会提出什么要求呢？ 就在他思考时，刘倩来了。 “听说你住院了书，我来看看你。” 司机搬着果篮和花篮进来，在她的示意下放下。 “你怎么突然住院？医生怎么说？” 她在病床边坐下，环视着病房环境。 顾非没说实话：“没什么大事，就是低血糖。” 刘倩信了，顾非看起来就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你得多吃点肉，我家阿姨烧菜不错，这几天我让她来给你送饭。” 他连忙拒绝：“不用了，就低血糖，很快就出院了。” 见他拒绝，她也就没继续坚持：“要不是中介和我说你住院了，我还不知道，你怎么不联系我！” 她抱着手，瞪圆了眼睛：“不把我当朋友？” “怎么会，你现在是我唯一的朋友了。” 自从他和沈佳结婚之后，经济被限制，职业发展没有，几乎要和社会脱节。 从前很好的朋友，渐渐的都离他远去。 在刘倩回来之前，他度过了一段很孤单的日子。 和沈佳的那些事情不能说给家人听，他们会担心。 程序的挑衅和随时会出现，需要他解决的新情人让他心力交瘁。 还有她一直都捉摸不透的沈佳的情绪。 她随时都会发火，随时都会变脸。很多时候，他都不明白他做错了什么。 那些日子很窒息，很孤独，他都一个人熬过来了。 感受过那样的日子，所才会格外珍惜刘倩这个朋友。 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存在就能给他带来一定的支撑。 刘倩放下抱着的手，表情有些不自在：“改天带你去认识几个朋友，你的性格那么好，一定能和他们聊得来。” 顾非没有拒绝，多出去认识人，和社会接轨是一件好事。 手机铃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顾非一看是妹妹来电，就想起来忘记告诉她，自己询问医生的结果了。 他接起电话，本来想回避刘倩的。 可他一动胸口就疼，就算了。 “是心衰，医生说是有可能转三级，也只是有可能，积极干预就能缓解。医生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你不用担心、” “这段时间你也别去找工作了，帮妈妈好好照顾爸爸，你还有钱吗？我再给你点？” 顾颖心安了，说话也清晰了很多：“还有，你给妈妈转的钱还没用完，给我的钱还没动。” “那好，你让爸妈安心，积极配合治疗就好。” 顾非安慰了妹妹几句，挂断了电话。 偏头发现刘倩正盯着他：“我听见了，伯父病情加重了，要请什么样的医生？我看看能不能找找关系。” 刘家要是想，一定能请到行业大拿。 但顾非不愿意：“不用了。” 第六十三章 病危，快联系家属 顾非拒绝不是不相信刘家的实力，只是他知道刘家不涉及医疗行业，要想请动这样的大拿得赔进去无数的人情。 人情是最难还的东西，他自知自己没什么能回报刘倩的。 不能回报就不能要她帮助，不然他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他不想失去这唯一的朋友。 刘倩清楚知道顾非的顾虑。 他从前就是这样，很多对她们这些人来说一句话的事情，他就是不请他们帮忙。 开始她不解，后来听父亲说了才知道，他这是真心想和她做朋友，和那些冲着利益和她做朋友的人不一样。 她因此开心，也为此发愁。 顾非实在是太客气了，这种生死关头的事情，还讲什么道义。 她握住顾非的手劝他：“伯父的病情要紧，以前我去你家，伯父伯母对我们处处照顾。” 提起从前，她语气低了些。 从前她不是一个人去顾非家的，还有沈佳。 顾父顾母在家都会给他们准备好水果，零食和茶。 饭菜都做的很丰盛。 第一次去时是冬天，天黑的快，吃完晚饭天已经不见一点光亮。 司机来接她，天冷路滑，顾父不放心，开车跟着她到了她家再回去，她都知道。 这样好的人病重，她怎么能不管？ “就当是为了长辈。” 顾非有些动摇，确实，顾父的病情要紧。 就当他犹豫时，病房门被大力推开，门撞上墙壁发出剧烈的响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沈佳看着刘倩紧握着顾非的手，顾非没有拒绝。 本就阴沉的脸色更加阴沉。 “我说你怎么急着想让我走，原来是想她来看你，好对她装可怜培养感情！” “刘倩，你喜欢我玩过的？除了他还有一箩筐，你都要？” 顾非收回被刘倩握住的手，拧着眉想解释。 刘倩轻笑，嘲讽回去：“知道你多情，但也犯不着光明正大的说，这难道是什么好事吗？” “再说了，他是真可怜，还是装的，你不是最清楚吗？” 见两人剑拔弩张，顾非怕两人吵起来，连忙阻止。 “刘倩，谢谢你。你说的我会好好想想，时间不早了，看天气预报一会还会下雨，你先回去吧，别淋雨了。” 刘倩担忧自己走后，沈佳会变本加厉的对顾非，担忧的看向他。 他给了刘倩一个安心的眼神；“早点回去，到了家给我发条消息。” 他坚持，她也不好继续待在病房，起身：“等过几天你身体好些了，我再和你一起去看望伯父伯母。” 她伸手帮顾非盖好了被子，转身离开。 门被轻轻合上，沈佳挑眉，示意顾非给个解释。 顾非没理会她的眼神，只是问：“你怎么回来了？” 她坐在病床边上，抚摸着他消瘦的脸庞：“怎么？是嫌弃我打搅你们的好事了？” 手顺着眉骨往下，拂过他的脸颊，捏住他的下巴。 下巴上传来的刺痛让他忍不住蹙眉。 “顾非，你别想着讨刘倩欢心就能娶她，她生在那样的家族，和谁结婚她说了不算。” 她甩开手，看着偏过头的顾非：“她爸妈是不会看上你这种处心积虑接近她的。” 顾非听出了她话里的警告，他不懂为什么沈佳始终觉得，刘倩和他有什么。 明明他们之前是那么要好的朋友。 就算她不相信他的为人，刘倩的为人她总能相信的吧？ 他笑容惨淡：“你放心，我和刘倩没什么。我不会像你一样，对婚姻不忠。” 沈佳嗤笑：“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你那么会骗人？” “骗了刘倩又来骗我？可惜我不是她，我清楚的知道吸引你的不是刘倩也不是我，而是我们的钱。” 她句句扎心，他脸上最后一丝笑意消失：“你如果这样觉得，我也没办法。” 他眼里满是哀伤：“那刘倩呢？你真的觉得她是那种会挖墙脚的人吗？” “以前的她不是，但是现在她被你蛊惑了，那天宴会外，她不是还跟你求婚了吗？” 提起这件事，沈佳咬紧了后槽牙。 她没想到刘倩还真敢挖她墙角！ “够了，你明明知道那是一场误会，她是因为被那些人逼得没办法所以逃避，也是因为……” 因为见不得他被沈佳处处紧逼，出于怜悯对他伸出援手。 这句话他没说出来，担心沈佳会因此伤心。 沈佳冷笑：“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要不要我帮你补上？” 她见不得顾非维护刘倩，明明她才是他的妻子。 按照他的说法，刘倩只是个外人，凭什么她能得到他的处处维护。 “因为我对你的刁难，她看不过去。” 她俯身，轻柔的抚摸着他的脸：“顾非，你没有和她说过，你是因为当初抛弃了我，现在才会在我面前跪着乞讨为生的吗？” “你说她是我的朋友，她怎么不心疼那个时候无助的我，却要心疼被我报复的你？” 顾非低声道歉：“对不起，当初我不该那样对你。” 就算事出有因，但伤害是事实，他怎么也推脱不掉责任。 沈佳一愣，为了刘倩，他那么轻易就道歉了。 那她那么多年的伤痛，都成笑话了？ 好笑！ “顾非，你别想着求刘倩能请来医生救治你爸，刘氏不涉及医疗行业，他们难请医生。” “就算能请，我也会阻碍。刘家要是知道刘倩因为你搭进去不少人情，他们会怎么想？会怎么对你，你掂量掂量。” 顾非知道，就算刘家是明事理的人，但明着亏本的生意他们也不会做。 沈佳看他灰败的脸色，就知道他听进去了。 “要想给你父亲治病，你只能求我。” 他知道，这是唯一一条快速便捷的路。 “我求你。” 沈佳得意一笑：“你以为你一开口我就会答应？你好好想想要怎么求我，只有我满意了，你的父亲才会得到救治。” 说完她就离开了。 门被大力合上，顾非剧烈咳嗽，忍着胸口的剧痛，强撑了十几分钟，确定沈佳离开后才按下呼叫铃。 护士推门而入，看见他的脸色吓得大惊失色，连忙去叫值班医生。 诊断之后，他被送往急救室。 “病危！快联系家属！” 第六十四章 这栋别墅就像是个金鸟笼 联系家属？那就是联系沈佳？ 顾非不想他们联系沈佳，强撑着意识询问：“可以不联系家属吗？” “患者，你现在情况很严重，我们必须确保在你昏迷后能有家属签字。” 这是医院的规定，没人签字就只能做最起初的抢救。 拖到最后，人可能就没有救治的希望了。 他的家属不止沈佳一个，他给了护士顾颖的联系方式。 身体越来越凉，胸口的疼痛没那么明显了。 他不知道这是医生抢救起了效果，还是他要陷入昏迷了，所以疼痛不那么明显。 白光打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皮越来越沉。 恍惚间好像听见医护说心律失常。 他感觉不到自己心跳了。 再睁开眼睛，还是那个病房。 顾颖站在床边看着雨景。 阴了两天，接连不断下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雨停。 顾非拍了拍床，弄出的动静惊动了顾颖。 她猛地回头，眼睛红肿得厉害，在看见他醒来，眼中迅速蓄满了眼泪。 她抹了抹眼角：“我去叫医生。” 医生进来检查后，确定顾非情况还好，就嘱咐：“尽量要放松心态，不要情绪过激，以免再次病发。” 等医生走后，顾颖放缓语气：“你怎么也不和我说？是把我当小孩吗？” 大颗的眼泪滚落，她慌忙去擦，可怎么都擦不干净。 她背过身去，忍不住哭出了声。 她不想哭的，可是看见顾非就忍不住。 医生说他这病不是一天两天的，她回想起他日渐消瘦的身体，逐渐苍白的脸色，大概就能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病情加重。 他都病成这样了，还要努力赚钱给父母医药费，还要养她这个没有工作的妹妹。 她真没用啊，找不到工作就算了，还察觉不到顾非生病了。 顾非艰难坐起身，轻拍顾颖的后背，轻声宽慰她：“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怎么没有！” 顾颖哭得脸颊发红，瞪着顾非，眼泪接连不断往下落，让人心疼的同时又觉得好笑。 他无奈一笑，从床头柜上拿了纸巾扔到顾颖的怀里。 抛纸巾的动作牵扯到了肋骨，他忍不住痛呼。 顾颖顾不得满眼的眼泪，凑上前扶住他，让他躺下。 “病成这样，你还起来干什么！” 顾非扯了纸巾递给她：“擦一擦吧，小花猫。” 她瞪了他一眼，接过纸巾胡乱擦拭脸上的泪痕，小心翼翼询问：“嫂子知道这件事吗？” 她垂眼，紧紧抓着纸巾：“要是她知道，觉得哥你是个累赘，一定要和你离婚，你就离吧。” 他们家已经有一个病患了，知道照顾病患是多么辛苦的事情。 所以顾颖不忍心看沈佳也那么辛苦。 虽然沈佳有钱，但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顾颖不知道她的工作是因为沈佳绑架丢的，也不知道是沈佳绑架的她，知道顾非病情的第一时间就是劝他不要拖着沈佳。 他心里不是滋味。 “我和她说过，但她不同意离婚。你也别在她面前提起这个，她会不开心。” 顾非虽然没有说过具体病情，但曾经告诉过沈佳自己命不久矣。 多次住院，相信沈佳已经能察觉出什么。 他的时日无多，已经没有精力再和沈佳闹一场离婚了。 也无心再和沈佳谈过去，所以病情还是不说了吧。 顾颖点头表示知道了：“我会给你请最好的医生，也会赶紧找到工作。” 她认真许诺：“虽然以我现在的能力养你和爸爸两个人有点难，但我会努力的。你们该用什么药就用，千万别为了省钱不舍得用。” “你们能活着，陪在我和妈妈身边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顾非没有拒绝顾颖的提议，他也想尽可能的活久一点，为家里多攒点钱。 “前提是，不能和爸妈提起我的病。” 他对上顾颖疑惑的眼神，叹了口气：“爸妈年纪大了，经不起刺激。” 顾颖这才点头。 两人聊起工作，顾非提议：“最近我开始接设计珠宝的工作，正缺一个助理，你可以来帮我。没有工作的时候还可以照顾爸妈。” 顾颖有些犹豫，他软下语气：“就当是帮我，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也很难上门和客户商谈，你就帮我跑跑腿，打打杂。” 她这才答应。 顾非惦记着父亲的病情，隔天就出院回到了他住了很久的别墅。 刚进门就和从厨房出来的唐怀瑾对上了视线。 他怎么会在这里？ 看出他的疑惑，唐怀瑾解释：“这几天一直是我给沈总做饭。” 他说沈总两个字时，语气很暧昧。 好像不是在称呼上司，而是在叫恋人的爱称。 他解下围裙，随手搭在椅子上：“我按照你给的食谱做出的饭菜，沈佳很喜欢吃，谢谢你。” 这句道谢听起来倒像是挑衅。 自从发现唐怀瑾对沈佳那秘而不宣的爱意之后，他的很多言外之意，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顾非不接唐怀瑾的挑衅，像是没有发现他的爱意一般询问：“沈佳呢？” 唐怀瑾怔愣了几秒钟，才作答：“她陪着程序出海玩了，要几天才能回来。” 他绕过客厅，走到顾非的面前：“你回来是有什么想要对她说的吗？我可以帮你转达。” 没有察觉到唐怀瑾的爱意之前，顾非或许会让他转达。 但察觉到之后，他会担心唐怀瑾有没有好好转达他的话。 别的事情就算了，但这事关顾父的病情，他需要谨慎对待。 “不用，我等她回来再商议。” 他抬脚往楼上走，余光瞥见唐怀瑾还站在原地，疑惑询问：“你还有事吗？” 唐怀瑾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不过只有一瞬，他很快就控制好了自己情绪，对顾非说：“那我先走了。” 直到他走出别墅，顾非才后知后觉，刚刚那句话听起来像是赶人。 看唐怀瑾那么干脆的离开，应该没有入住这里。 他回到了他们的房间。 房间和他离开时没两样，沈佳应该没有回来住过。 也是，他在不在，沈佳都不常回这栋别墅。 这栋别墅就像是一个金鸟笼，把他锁了起来。 沈佳来不来，全看她有没有逗弄他的心思。 第六十五章 孩子你能帮我养吗? 身体还没恢复好，从医院到这里花光了他大部分的力气。 胸痛虽然没有昨天那么剧烈，还是很疼。 沈佳以前也出海玩过，一般会在海上呆一天左右，只有遇见不好的天气才会返航。 他查了一下今晚的天气，连日来的阴雨消散，海面平静，适合航行。 想来她今晚是不会回来了。 他就在这里休息一会，等休息够了再回到工作室。 等他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顺着阳台洒进来的月光照出了屋中物体的轮廓。 顾非眯着眼看见床边坐着一个人吓了一跳，猛地坐起身才看清那是沈佳。 他拿过手机一看，他才睡了五个小时。 “你不是和程序出海玩了了吗？怎么会回来那么快？” 沈佳俯身打开台灯，温暖的灯光照亮了她艳丽的容颜。 她眼尾嘴角都往上翘，似乎很愉悦。 顾非嘴上说不在意，却对她的行程了解得那么清楚。 还不顾病体回别墅等她，口是心非。 “没什么意思，就想着早点回来。” 顾非不再多问，他不是很想了解她和程序相处的细节。 了解多了又如何，他也做不了什么。 “你说让我好好想想该怎么求你，我想过了。” 沈佳笑意消失，看向他的目光增添了几分凌厉。 他来是为了顾父的事情来的？ 顾非没察觉沈佳的情绪变化，自顾自的说下去。 “我会回到别墅，和从前一样照顾你的起居。” 其实沈佳在这里住的时间不长，大多时候是住在公司附近的公寓，她会经常带情人去那边。 自从程序出现后，程序似乎常住在那边，照顾她的起居。 所以所谓的照顾起居，只是偶尔照顾，在她忙的时候给她送饭。 “也会配合公关部帮你处理你的那些情人。” “必要的时候，会和你出席各种晚宴，饭局，帮你和公众证明，你是爱家专一的人。” 他多说一句，沈佳的脸色就黑沉一分。 “如果折磨我会让你开心的话，我可以任由你折磨。” 这是他能想到的，能做到的条件：“只要你能救我爸。” 沈佳被气笑了，他宁愿被她折磨，也不愿意和她服个软。 和她说一句错了就那么难吗？ 她凑近顾非，摁住他的肩膀阻止他后退避开：“你能帮我遮掩到什么程度？” “我和程序同居生子，你也能遮掩吗？” 她直视顾非的双眼，企图从里面找出半分不愿和伤感：“孩子你能帮我养吗？” 可惜没有。 顾非心神一震，她想和程序生孩子？ 是啊，真的喜欢的话会考虑生不生孩子这个问题。 以前他们就讨论过。 看来她真的很喜欢程序，既然她喜欢，他怎么会说不呢？ 他也没有说不的资格。 “如果你觉得这样不算委屈了程序和孩子，也行。” 沈佳没想到这样的条件顾非也会答应。 他怎么能这样干脆就答应。 顾非能感觉到沈佳暴涨的怒火，他很奇怪，明明是她自己提出的条件，她在生什么气。 难道她是打算听他拒绝吗？ 他又觉得这个想法不可能。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就这样吧。” 沈佳起身，整理衣服上的褶皱：“要说到做到。” 说完她就快步离开，门合上发出的剧烈声响表达出她此时的心情。 顾非越来越看不懂沈佳了，明明一切都是按照她的需求提的，她为什么还不高兴。 最后她提醒他说到要做到，是什么意思？ 是指帮她和程序带孩子的事情吗？ 想到这里，他喉头一痒，扶着床边剧烈咳嗽。 咳嗽牵动着肋骨，剧烈疼痛将他湮灭，他平躺了很久才缓过劲来。 他就算想带，也带不了几年了。 他的寿命也就剩下几年了，还好，现在的沈佳不会因为他的死亡而伤心。 和沈佳谈完条件后，顾非抽空去看了顾父。 医院已经给顾父换了医生，他在积极治疗下有所好转。 他示意顾非坐下，并支走顾母和顾颖，才开口：“我听你妈妈说了，你给她转了一大笔钱，还在你妹妹那存了一笔钱，赚那么多钱不容易吧？” 顾父也知道赚那么多钱不容易：“你干嘛要给那么多，你自己留着。” 自从顾父因身体原因需要长期治病起，就生出了不想治疗的想法。 这些年医药费都是沈佳出的，就算她能赚钱，这些年出医药费也没听说过有什么怨言。 可时间久了，万一她觉得他是个累赘，明面上不说，暗地里拿顾非撒气，他也会心疼。 但一提起想出院回家，妻女就伤心，他也不忍。 今天顾非来医院看他，他趁机提起这件事。 “家里的情况我也知道，我不想再拖累家里，你有空就劝劝你妈妈。给我治病这些钱拿去做什么不好。” 顾非看着父亲苍白的脸色，笑得勉强：“爸，这些不用你说，我们都知道。但比起钱，你更重要。” “钱没有了我再去赚，别说这种话，妈听见会难过的。” 顾非想起了当初和沈佳分手，他就是怕连累她。 和现在顾父的想法一样。 可他却希望顾父不要在意钱，努力活下去。 是不是也代表，当初如果把生病的消息告诉沈佳，她也会和他一样，希望对方不在意钱，坚持活下去。 就算她愿意，他也不舍得让他这样做。 他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就算重新来一次，他也会做出这个选择。 沈佳是个重情的人，他不想成为她的拖累，也不想他死后，她因为这段感情拒绝别人走进她的世界。 他陪她的时间不多了。 顾非在病房呆了很久，直到护士开始赶人了，他才起身离开。 走到电梯被顾母叫住。 “你爸爸和我都很担心你，总想找时间和你聊聊。” 两人走到床边，顾母担忧看着顾非，抚摸着他消瘦的肩膀：“你怎么又瘦了，看着也没什么精神，怎么了？” “还有你妹妹也是，看起来也没什么精神，也不见有什么笑脸。” 父母看着子女长大，一点变化都能看出来。 顾非知道，顾颖没什么精神是在担心他的病情，他没有精神是因为病重。 但这些都不能让父母知道，不然顾父今晚就会吵着出院。 “也没什么事。” 第六十六章 与影随行的监视 “我是很久没工作了，突然工作有些忙，不适应。” 顾非找了个借口搪塞母亲：“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就请妹妹来帮忙，她也很久没工作了，也不适应。” “等过段时间就好。” 顾母心疼看着顾非消瘦的身体：“你要是实在觉得累就别做了，妈还不老，还能上班。” “妈，不是累的，就是不适应。” 顾非宽慰母亲：“你放心，累了我会辞职的。” 得到顾非的保证，顾母也就放心了。 出了医院，出租车师傅询问他要去哪里？ 既然已经答应了沈佳，一切和原来一样，那他就应该回到别墅，继续守着空别墅生活。 但这个时候沈佳都没有打电话过来，就说明她今晚不会在别墅留宿。 他回去又要面对空旷的别墅，想想就觉得孤单。 他报了工作室的地址，想着沈佳不来别墅的时间，他就在工作室，就算呆着也好。 隔天，大清早就有人敲门。 他打开门发现是秘书，刚要询问秘书为什么来，就接到了沈佳的电话。 沈佳先是质问：“你昨天为什么没有回到别墅？” 他靠着门框奇怪询问：“你怎么知道？” “昨天没有开锁记录。” 顾非知道她说的是电子锁的开锁记录，他没想到沈佳会查这个。 他感觉到了熟悉的窒息感。 跟狗被套狗链一样，沈佳的一举一动都在提醒他，他重新过回了被她掌控的日子。 一言一行都在她的监视之下。 她语气充满不耐：“现在立刻搬家，我给你叫了搬家公司，秘书会帮你办理退组手续。” “你的那些……” 她停顿了很长时间，顾非觉得她应该是想用垃圾来形容他的东西。 但出于礼貌，她用了东西两个字。 “你想搬回来也行，别墅里有一两间空房间，足够你放那些东西了。” 顾非刚要答应，电话就被挂断。 秘书扬了扬下巴，看不出对他有半分尊敬：“顾先生，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顾非让出一条路，专业的搬家员工走进屋中，对屋中的物品进行分类。 什么是需要打包走的，什么是需要扔掉的，他们问的不是顾非的意见，问的是秘书的意见。 或者是秘书背后沈佳的意见。 在看见他们连他穿了很多年的家居服都要扔掉，顾非忍不住发了火。 “东西好坏的评判标准是我，看不是你们。” 秘书抱着手，不理会顾非的意见，示意员工继续。 顾非从员工手里夺过家居服，把上面贴着显示要扔掉的红色标签贴到了秘书的手臂上，示意员工：“把她扔掉。” 没有一个人敢动，所有员工都停下了动作。 秘书终于跟他对话了：“顾先生，你这样不配合，我会告诉给沈总的。” 以前秘书总喜欢说这样的话，不仅是他，每个和他认识的员工都会这样拿捏他。 不是因为他好拿捏，他们才敢这样。 而是沈佳给了他们拿捏他的底气。 “你去告诉吧，就说如果不按照我的分类搬家，那我就自己搬。” 秘书吃惊于顾非的强硬，快步出门打电话去了。 很快她就回来，脸色更难看，一字一句的对员工说：“按照顾先生的意见搬家。” 红绿便签被一张张撕下来，再按照他的意愿一张张贴上去。 绿色的带走，红色的丢掉。 绿色的屈指可数，更多的是他做设计的工具和他练手的设计稿。 等所有东西都装上了车，顾非这才意识到真的要搬回那个让他感到孤单的地方了。 他没有跟货车走，而是由秘书送回去。 路上秘书打了两通电话跟沈佳汇报他们的行程。 那种被随时掌握的感觉让顾非很难受，但是没办法，他用自由换取了顾父的治疗。 回到别墅，顾非发现了一个生人。 秘书介绍：“这位是钱姨，是沈总找来的保姆，从今天开始她来照顾您的饮食起居。” 钱姨长得很和善，笑起来的时候堆高的苹果肌让他联想到了小时候年画上的弥勒佛，让人心生好感。 “我什么菜系都擅长，你想吃什么直接和我说就好。” 顾非点头，走到角落给沈佳打电话询问；“你为什么要找个阿姨？” 沈佳曾经说过，不喜欢家里有生人活动。 所以结婚那么久，家里从来都没有阿姨。 现在怎么突然请一个？ 他觉得很奇怪。 “你很瘦，上次一起出席宴会，已经有不少人打趣说我虐待你，我不希望再有误会，对我的事业会有影响。” “佳姐，你……” 虽然程序的声音夏然而止，他还是听出来了。 他不想深究沈佳在和程序做什么，就算深究也没什么用，沈佳不会告诉他的。 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看着对他扬起微笑的钱姨，他不懂她来这里到底是照顾还是监视。 可能后者比较多一点吧！ 毕竟他也不是今天才瘦成这样的，要是想给他找保姆，早就找了。 沈佳的监视无处不在，也不在乎多一个钱姨。 多一个人在这个空旷的别墅里陪他，至少他没那么孤单。 搬家的事情只耗费一上午的时间，他吃完午饭就想起在医院答应中介会联系老师的事情。 他一直不联系老师就是担心老师知道他做匿名设计师会失望。 现在老师大概率已经知道了，再逃避下去也不是办法。 他翻找出刘倩给的号码，联系了老师。 老师语气温和：“你来我家吧？不会不记得老师家在哪里了吧？” “怎么会。” 上大学时，他们这些所谓的爱徒就经常被杨辉带回家，师娘会给他们烧大鱼大肉。 不仅他去过，当时还是女友的沈佳也去过。 老师在离学校不远的老小区买房，按理说老师这个身价，可以买更好的房子。 但他说这是和师娘买的房子，不舍得离开。 想起这个，顾非就有些难过。 有些房子成为了堆放回忆的地方，而有些房子，成了堆放仇恨的地方。 按照记忆找到了老师家，来开门的是一个穿着大红衣服的小萝卜头，看起来才两三岁，好奇看着他：“你是谁？” 顾非一愣，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 说是学生不太对，说是后辈更不对。 第六十七章 你们感情真好 顾非许久没有回应，孩子觉得奇怪，就对里屋喊了一声：“妈妈！” 师母从厨房探出头来，看见是顾非，笑着说：“是小顾啊！” “你老师听说你要来，可开心了，现在在书房等你呢。” 顾非一愣，老师听见他来开心？ 师母抱起小孩：“安安，这是爸爸的学生，叫顾非哥哥。” 安安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声哥哥，顾非摸了摸他的头。 师母扬起下巴，示意顾非去书房。 “别去书房胡闹打搅他们谈话，来厨房帮妈妈洗碗好不好？” 等师母抱着安安走进厨房，顾非这才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书房。 杨辉正在看设计稿，瞧见他来，和蔼一笑，示意他坐。 顾非没坐下，老老实实把做匿名设计师的事情告诉了老师。 “这些日子不联系您，是因为我辜负了你的期望。” 老师再次示意他坐下：“小程和我说你去做了匿名设计师，起初我是不相信的，你有你的坚持。” 顾非在来之前就有过猜想，杨辉从哪里知道他做过匿名设计师。 不管是客户的身份还是设计师的身份，中介都会保密。 如果不是刘家人那边泄漏了消息，就是程序。 程序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刘家人也不会大肆张扬毕业设计是买来的事情。 老师的说法证实了他的猜想，果然是程序说的。 按照中介来找他的时间往前推，应该是沈佳让路医生复职让程序不悦了，所以选择告知老师这件事。 打算让他身败名裂。 程序不知道的是，从他接第一单起，就做好身败名裂的准备。 “我调查才发现，你这些年日子不好过。” 他看向顾非的眼神里含着心疼。 这让顾非生出了几分委屈，不由得喉咙发酸，握紧了衣角。 “行业封杀，你要想挣钱只能选择这条路，这不怪你。” 杨辉明白逼不得已和因为利益去做的区别，所以他理解顾非。 顾非哽咽的喊了一声老师。 老师轻拍他的后背宽慰他。 在相互理解的基础之上，误会很快就聊开了。 杨辉再次发出邀请：“你要不要来我工作室？” 顾非很想立刻答应，但想到沈佳对他的封杀依然存在，他担心他真的答应了老师，会给老师带去麻烦。 杨辉看出了他的顾虑：“你不用担心会牵连到我，我背后也是有几家大企业的，沈氏的封杀令下不到我这里。” “以前你和她一起来我这里吃饭，看起来很文雅的一个小姑娘，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顾非下意识为她说话：“她对别人不这样，是我当初因为前程抛下了她，她怨恨我才这样。” “这都是我该领受的。” 杨辉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 感情的事情，外人插手可能适得其反。 “谢谢老师邀约，我回去再好好想想。” 加入杨辉的工作室，就代表作品问世就能展出，能参与各种珠宝设计大赛。 这对于多年来没有新作品的顾非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为了不影响到老师，他还是决定回去问问沈佳。 说话间，安安捧着果盘走进来，递给顾非：“哥哥，请吃水果。” 顾非接过水果，摸了摸安安的脸颊肉：“几岁了？” 安安比了一个三后，小跑着扑进杨辉的怀里，时不时偷瞄他，偷笑。 当初如果不是命运开的玩笑，他和沈佳的孩子应该也是这个年纪。 他会在来客人的时候奶声奶气的询问对方是谁。 会帮着爸妈切果盘，招待客人。 会在客人询问名字和年龄的时候，或是大方回应，或是害羞扑到他们的怀里，偷瞄客人。 可惜，他们不会有孩子了。 他眼里的光暗淡下来。 那天下午他和老师谈了很多，从珠宝流行趋势谈到最近的珠宝展。 老师留他在家吃晚饭，他本想答应，沈佳的一通电话打过来，他不得不回去。 回去发现阿姨已经做好了晚饭，而沈佳打电话过来说要加班就不回来了。 他明明听见背景音里有程序的声音，可她还说要加班。 他没有拆穿，只是坐下来吃完了快冷掉的饭菜，利落的收拾饭碗，和以前的每一天一样守着空旷的别墅，忍受着孤独。 胸口的疼痛不仅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有所缓解，还有加重的趋向。 顾非担心病情恶化，就和路医生约了复诊。 路医生在得知顾非最近有肋骨骨折时，看他的眼神很微妙：“是上次你去别的医院住院的时候肋骨骨折吧？” “我还以为你不打算跟我说了。” 他加了一个检查：“肋骨骨折两天就出院，真能折腾。” 顾非知道路医生这是在关心他，好脾气笑笑，去做了检查。 他以为胸部的疼痛是因为肋骨没有愈合好的缘故，但看路医生凝重的神色，似乎不是这样。 “你的病情有恶化的趋向，得给你换药，一般的止痛药对你的效果不大。” 路医生快速写下病历：“这种情况是建议你住院的，你要住院吗？” 顾非拒绝：“我……” 现在住院，沈佳就会知道他的病情，他无法预料沈佳会做出什么反应。 最坏的反应就是被激怒，停掉顾父的治疗的同时，对他做更加过分的事情。 他承担不了这样的后果。 而且，现在住院他就赚不了钱，他不想他死后，母亲和妹妹承担不了顾父的医药费。 也不想顾父因为医药费的昂贵而选择放弃治疗。 路医生示意他不要说了，他的拒绝理由他听了无数遍了。 他利落的开药：“处方药有开药限制时间，你得半个月回来复诊一次，才能给你开新的药。” 顾非取到药后发现沈佳给他发了消息。 【今晚我会回去吃饭，你做饭。】 他看了一眼时间，还来得及，就先去生鲜超市买了菜，才回到家里。 阿姨正打算做饭，看见他打算亲自做饭，就帮着打下手。 “太太和我夸赞过先生的厨艺，说店里做的都没有你做的好吃。” 她语气难掩羡慕：“你们两感情真好。” 感情好吗？ 刚结婚时顾非也是这样觉得的。 第六十八章 到底有没有把婚姻当回事 那个时候顾非天真的以为他们之间虽然有误解，但情分还在。 只要婚后好好过日子，就能回到从前。 直到新闻爆出沈佳和某模特深夜出入酒店。 他以为是假新闻，找她核实，却得到她的肯定。 她解释和对方只是一夜情，解释得很敷衍。 他质问她到底有没有把婚姻当回事。 “顾非，你和你所谓的婚姻配让我当回事吗？” 当时他就应该认清楚那场婚姻是一场报复，可沈佳有时候又很依赖他。 喜欢吃他做的饭，在很累时会粘人一些。 诸如此类在热恋期经常会发生的事情，让他一遍遍沉溺其中。 又在一遍遍发现她出轨，并且要去处理她的情人的时候清醒。 沈佳很会把握好度。 没有差到让他狠心剥离这段关系，也没有好到能让他沉溺于婚姻之中。 他就在好和差之间挣扎了几年，直到生命渐渐耗尽，才想着分开。 沈佳没有报复够，不愿意让他走。 所以他仍旧在这段婚姻里挣扎着。 他浅笑着回应钱姨的话，认真的准备菜品。 沈佳回来时，最后一道菜正好出锅。 顾非转身就看见抱着花束的沈佳。 花材选的是蓝色绣球和白雪山，那是他们结婚时，沈佳手捧花的花材。 也是程序今天出席首映礼怀里抱着的花束。 如果是从前，他会骗自己说是巧合。 可现在，他清楚的知道这不是巧合，很有可能是沈佳定了两束，一束给他，一束给程序。 或者是，这一束是程序不要的，她拿回来给他。 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一些，毕竟她从进门起就没说这一束花的来历。 她把花递给他，他侧身躲开：“别碰到了菜。” 沈佳对他不接花的动作不满，在他放下菜之后，执意把花塞进了他的怀里。 他挑了一个天蓝色的花瓶来插花。 在他摆弄着花束时，沈佳拿着一杯酒凑近他，笑着询问：“程序今天有首映礼。” 白雪山的刺没弄好，他拿时被扎了一下。 指尖的刺痛被无限放大，他缩回手指，往下移了移：“是吗？你去看了吗？” 他抬头，平静和沈佳对视。 沈佳一直在看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寻找什么？ 是想看他被刺激之后伤心质问的模样吗？ 这些年，他早就麻木了，就算心疼，也不会展现出来。 “是啊，电视台送了他一束一样的花，你喜欢吗？” 沈佳抚摸着白雪山泛绿的花瓣，意有所指。 顾非把外层泛绿的花瓣拨开，熟练的修剪花枝：“很喜欢。” 原来这束花不是沈佳定的，是电视台送给程序的，沈佳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拿回来送给他的呢？ 他不愿意深究，也不敢深究。 沈佳期待顾非生气，只有他因为她身边出现男人而生气，她才觉得他是在意她的。 可是他没有。 他只是平静的处理着花，似乎听不懂她的暗示。 但她知道，他听得懂。 她点了点被剥下来的花瓣，询问：“你剥掉做什么？” 她企图从这点被剥掉的淡绿色花瓣里找寻顾非的一点半点伤心或者生气。 顾非平静回答：“让花开得更好。” 沈佳气笑了，自顾自走到桌边，示意顾非去拿酒。 她等不及醒酒，就喝光了杯中的干红。 顾非不喜欢干红的口感，她也不怎么喜欢，但为了刺激顾非，硬生生喝习惯了。 以前她没吃东西就喝酒，顾非都会阻止她的。 现在他只是平静的看着她喝，不多管了。 她紧握着杯子，紧盯着对面的顾非。 在她看到的地方，顾非泰然自若。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顾非被桌子掩盖的手抬起又放下，到底还是没有阻止沈佳喝酒。 他没有什么资格，也没什么立场去阻止她，关心她。 沈佳拧眉，尝了一口菜。 心情低落，她尝不出饭菜的味道，只觉得难以下咽。 “这道酸汤酥肉是怎么回事？酥肉干巴巴的，怎么吃？” “水煮牛肉也是，牛肉一点都不嫩，干得像是腊味一样，怎么下咽？” 她尝一道菜嫌弃一道菜，最后摔了筷子，冷脸挑眉：“你是不想我好好吃一顿饭是吗？” 对于沈佳的挑衅，顾非没有辩解，只是说：“我重新做，你等一会。” 菜品出锅，他都会品尝，他不觉得味道有什么问题。 沈佳不满，可能是她吃了唐怀瑾做的饭菜改变了口味。 他做点别的菜，或许她就喜欢吃了。 怎么挑拨他也不生气，沈佳彻底怒了，她起身离席。 椅子拖地的声音尖锐刺耳：“等你做好，我都饿死了，不吃了。” 顾非以为她会离开别墅，谁料她在岔路转了个弯，上了楼。 她今晚是打算住在这里？ 他是要收拾东西去客房睡，还是在主卧陪她？ 从第一次发现沈佳出轨起，他们的吵架就不断，每次一吵架他就会去客房睡，不然就是沈佳离开。 有时吵架完，沈佳不愿意让他离开主卧，他就会在主卧睡下。 刚刚他们没有吵起来，可看着沈佳的样子好像生气了，那他今晚就睡客房吧。 沈佳虽然说不用再重做饭菜，但他还是做了海鲜粥，端去了书房。 听见开门的动静，沈佳抬眼看向端着粥走进来的顾非，脸色缓和了些。 “不是告诉你别做饭了吗？” 顾非找了个空位把粥放下：“你没吃东西又喝了酒，我担心你胃不舒服。” 沈佳眼神柔和下来，示意顾非坐下。 她搅动着粥碗，看着里面的海鲜都是她喜欢吃的，就连螃蟹都是剥了壳才放进去的。 他果然还是关心她的。 “我想和你说件事。” 顾非察觉到沈佳的情绪好转，就提起了加入杨辉工作室的事情。 沈佳行踪不定，就算来别墅了，心情好的次数很少。 如果现在不提，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有机会提这件事。 杨辉那边也不会给他多少时间。 沈佳放下勺子冷笑。 顾非嘴上说着好听，怕她胃不舒服，实则是有事求她。 他什么时候学会的这种招数！ 她冷笑点头：“你想去可以去，程序新接的角色正好是个珠宝设计师，你带他一起加入杨教授的工作室。” 第六十九章 我没有耐心 沈佳明明可以直接让程序进入工作室，但她却让他带程序进工作室。 这是在折腾他？ 还是在变相阻止他进入工作室？ 两种都有可能。 她就那么不想他舒心吗？ 不过也是，她和他结婚本来就是为了折腾他，怎么可能会让他舒心呢？ 他也没有几年寿命能让她折腾了。 “一定要这样吗？” 他期盼的看向沈佳：“我找工作只是想给我爸赚医药费，你能不能别这样？” 沈佳听出了他语气里的疲倦，有些心疼。 但想到顾非赚医药费的行为似乎是在和她划清界限。 他怎么能和她划清界限，他们要一辈子纠缠在一起。 “是，他进不去，你就别去了。” 她冷下脸威胁：“你知道的，我有的是办法让杨教授不要你。” 这是事实。 他毕业积累了人脉，在沈佳求婚的那一年，都被她逼走了。 她觉得他无人援助，就会答应她的求婚。 事实确实如此，他孤立无援，只能答应她的求婚。 之后她就对他进行了经济封锁，他就算再不满婚姻生活，也不能离开。 他多次拒绝刘倩的邀请也是因为这点。 他不想给刘倩带来麻烦。 “这不是一件小事，我得询问老师才能给你答案。” “要尽快，我没有什么耐心。” 这不是一件小事，所以顾非选择了登门询问杨辉。 杨辉听完不说话，只是摆弄着面前的茶具。 顾非早就预想到了老师不会答应，所以也没有失落。 杨辉把一杯茶放到他面前：“我如果让他进来，你处境会好点吗？” 这话问得顾非一怔，原来老师的沉默不是不愿意，而是在思考他和程序的关系。 老师那么聪明，应该已经想明白他和程序的真实关系。 他没有询问，句句都在为他着想，这令他感动的同时，也生出些许心酸。 “我的处境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师您会不会因此惹上麻烦。” 老师摆摆手：“能有什么麻烦，只是个挂个名而已，进我工作室又不代表是我的学生。他想来体验就来体验，就当多了个实习生。” 顾非当然知道程序的加入没有老师说的那么轻松，他已经后悔和老师开这个口了。 看出他的犹豫，老师失笑：“你就是太为他人考虑，才会活得那么辛苦。人总是要互相依靠的。” “没事，就一个体验生活的而已，你别放在心上。” 他怕顾非再拒绝，就转移了话题：“h市要举办一个复古珠宝展，我正愁没有作品参加，这次你可要交至少两张设计图。” “你的师兄弟们听说你要回来，都摩拳擦掌想和你比试。” 顾非在校期间太过耀眼夺目，给很多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只是后来他没有什么作品，才被人渐渐淡忘。 现在他加入杨辉工作室，不少人都期待着他的作品。 “h市的珠宝展，我就不参加了吧？” h市的珠宝展是造星的地方。 不管设计师之前多寂寂无名，一旦在珠宝展上展出过作品，就会一夜成名，成为家喻户晓的设计师。 如果是年轻时的顾非，或许敢去试一试，大不了没有入选资格嘛。 但现在的顾非，已经被岁月磨去了勇气，不太敢尝试，想着先中规中矩的设计几款珠宝，能够留名和赚钱就好了。 “顾非，你天分很高，只是这些年被埋没了。你试着设计两款，去试试。” 杨辉乐观劝他：“大不了被拒绝，然后再去其他设计展上试一试。” 顾非被杨辉的乐观感染，答应下来。 杨辉让财务给他支付了定金：“我等着你的作品。” 从老师家离开之后，顾非把顾颖约出来，和她谈了薪资。 “哥，你赚钱也是为了爸和你交医药费，我怎么能要你给薪资呢？” 顾颖推脱：“我不能要，你要是真要给，就把我的薪资给爸交医药费。” 顾非早就料到身顾颖会这样说，准备了应对的说辞。 “女孩子身上还是要有钱的，我给你的薪资是按照这行的助理薪资给的，这是你应得的费用，不能把你的薪资和父亲的治疗费混在一起。” 他看着顾颖摇头，叹了口气：“我现在能赚钱，就多承担一点，等将来我不能赚钱的时候，就得靠你了。” 本来他不想这样说的，一提起这个顾颖就会哭。 但顾颖一直态度坚决的拒绝，他不得不提起。 顾颖果不其然哭了，她哽咽着答应他会收下薪资：“哥，你别逞强，有什么需要跑腿的就使唤我。” 顾非帮她擦掉泪水：“知道了，我不会和你客气的。” 见完妹妹后，顾非就着手准备设计图。 可他坐了一下午，都没落下一笔。 想的几个设计都觉得很平淡，没有一眼惊艳的感觉。 他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就打算出去走走找灵感。 看了一眼地图，隔壁城市有一座古镇，古色古香，符合复古的主题。 他当天就收拾了行礼，打算搭乘最晚的飞机前往古镇。 到达机场时，已经晚上九点。 找寻灵感的时间不定，可能几天，也可能十几天。 顾非想了想，还是打电话给沈佳说一声。 听着熟悉而漫长的嘟声结束之后，机械女声响起，他挂断了电话。 看了看时间，那么晚了沈佳或许在工作，她忙起来时是不会接除了工作之外的任何电话的。 顾非没有再给她打电话，而是给秘书打电话。 秘书的语气依旧不耐烦，但态度比上次好了些。 “您有什么事？” 他没有在意秘书态度的转变，礼貌询问：“沈佳还在加班吗？” “没有，沈总今天很早就离开了，现在应该在和程先生在一起，您要有什么要紧事，我可以代为转达。” 顾非感觉到心抽搐一下，似乎有点疼。 是啊，沈佳只有在工作和在程序身边，才不会接他的电话。 “麻烦你帮我转告，我去古镇采风几天。” 秘书答应后立刻挂断了电话，同时，广播通知旅客值机。 在飞机起飞后，顾非看着窗外的夜景，忍不住想，沈佳和程序现在在哪里呢？ 在做什么呢？ 第七十章 和我闹脾气吗? 现在是淡季，古镇来往的游客少，吃饭住宿等都便宜下来。 顾非晨起看日出，和古镇居民交谈，参观古建筑，一天都很充实，没注意到手机关机。 等他返回民宿，看见了沈佳。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来出差的？还是来旅游的。 沈佳工作那么忙，是不会一个人来旅游的，如果是来旅游，应该是和程序一起。 想到程序，他就没勇气走进民宿。 他刚转身，就听见沈佳在叫他：“顾非！” 他停住脚步，看向急切向他走来的沈佳。 她看起来很生气，是谁又惹她了？还是她生气他出现在这里？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沈佳走到了他的眼前，质问：“说好了和从前一样，你一声不吭就离开是想干什么？” “还不接电话，和我闹脾气吗？” 顾非疑惑，拿出手机查看，才发现手机没电了。 他耐心解释：“到达古镇已经是深夜，我太困了忘记充电，所以关机了。” 他长按电源给沈佳看，手机显示电量太低，不能开机。 “我也没一声不吭离开，昨天给你打电话你没接，询问秘书得知你和程序在一起，就让秘书转达，告诉你我来古镇找灵感。” 沈佳听见程序的名字，脸色好转。 “秘书怎么没和我说，你真的给秘书打电话了？” 说话间她拨通秘书的电话求证。 顾非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原来比起他，沈佳更相信秘书。 明明他是她的丈夫。 他应该没有把他当成过丈夫吧，所以才这样对待她。 “对不起沈总，昨天顾先生和我说过这件事，我忘记转达了。” 沈佳对秘书忘记转达这件事有半分责备，只是提醒她下次注意。 顾非想起刚刚沈佳质问他的样子，扯了扯嘴角，勉强一笑。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既然秘书没有告诉她，他去了古镇，那沈佳怎么会来古镇寻找，还能精准找到他住的民宿。 “你的信用卡记录。” 顾非这才想起来，沈佳给过他一张信用卡，是作为日常支出的。 也就是这张信用卡里的每一笔账单，会计都会和他核对。 机票和民宿都是网上预定的，他在预定的时候没有想起来解绑信用卡，换成他的其他卡。 沈佳因此得知他住的民宿的地址。 那种狗被拴紧链子的感觉又出现了。 “那你来这里是为了找我？”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顾非还是怀着侥幸心理询问。 万一呢？她真的是为了他来，就算理由只是因为要抓出逃的宠物也可以。 “来出差，顺便过来看看。” 果然，顾非有些失落，但不多。 “那你……” 既然已经确认他没有逃跑，沈佳也应该回去工作了。 沈佳打断顾非的话：“听说今晚有灯展。” 今晚的古镇灯展只是试演，为了以后的节假日做准备。 顾非也听说了，他不感兴趣，但沈佳看起来似乎很感兴趣。 “一起看看吧。” 说完，她走向灯展展出的方向。 顾非怔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沈佳这是在邀请他同游，那么多年了，她从未给他发出过这种邀请。 他有些激动，但很快，他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沈佳之所以邀请他，不是真的想和他同游，而是当下她的身边只有他。 她不想一个人看灯展，只能邀请他。 他跟上沈佳的脚步，越接近灯展，越能看见成双成对的人。 姑娘们大多挽着男友的手臂，或是说说笑笑，或是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看着他们说笑打闹的样子，他想起了从前的他们。 有段时间他们工作很忙，就算住在一起也只有一起吃早饭的时间才能看一看对方的脸。 吃早餐聊的话题大多围绕着工作和装修，吐槽居多。 小部分是畅想以后的日子。 比如以后不那么忙了会做什么，他们不约而同想到了旅游。 去看看海边的落日，古镇的建筑，秋日的残荷和冬日的大雪。 现在他们也算是看过古镇的建筑了。 想起曾经，又看着互相依偎的情侣们。 他心一动，朝着沈佳伸出了手，却在触及她肩头的时候，收回了手。 他们已经不再是从前的他们了。 沈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她。 她长得和记忆里一样，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看起来很乖巧。 岁月没有再她脸上留下痕迹，他看着那张脸，心中的伤痛扩大。 明明是同一个人，同一张脸，可现在的他却无法拥抱她了。 花灯展上的各色花灯很精巧，有能在地上行走的螃蟹灯，也有活灵活现的大虾灯，还有能飞天的燕子灯。 各种花样灯笼给了顾非灵感，就在他沉迷其中之时。 沈佳接了个电话回来，就对他说：“我得回去了。” 顾非感觉心口一空，有些难受。 他其实很享受这场意料之外与她同游的时光，谁知道消失得那么快。 他险些就要说出挽留的话，但话到嘴边，都换成一句：“那你注意安全。” 沈佳期盼着顾非挽留，谁知道等来的却是注意安全，他还是笑着说的。 就那么想她离开吗？ 她气极反笑，快步离开。 顾非不知道她生气的理由，想追上前询问，但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他只是名义上的丈夫，不应该关心那么多。 生生止住脚步，他看着沈佳怒气匆匆的背影，在心里叹了口气。 因为紧追沈佳的脚步，最佳观赏的位置被人占了，他就不想回去看花灯了，一个人去看花灯没什么意思。 在回程的路上，偶遇两个小姑娘急匆匆的往古镇外走。 “程序的经纪人怎么回事，都发烧那么严重了，也不送他去医院，万一他有什么好歹他们承担得起吗？” “什么破公司，现在我们就声讨他们。” 她们的声音随着走远消散。 顾非回到房间，在网上搜索了程序生病。 就看见程序在七点左右发布了体温计为配图的博文，体温计的度数是39.8度。 已经算是高烧了。 配文是【已经吃药，大家不用担心。】 难怪那两个小姑娘那么急匆匆要赶回去，这样的高烧只吃药肯定不行。 沈佳急匆匆赶回去，也是因为这个吗？ 七十一章 没有把他当做丈夫 顾非不愿多想，一想心就会乱。 他专心于画设计稿，这次的灯展带给了他很多灵感，不过几天，两张设计稿就完成了。 在隔天他就决定返程。 下飞机时，看见沈佳的秘书。 他记得他已经换了卡，没有在用沈佳的信用卡，她是怎么知道他回程的？ 他上前询问秘书：“沈佳怎么知道我今天回程？” 秘书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很快，诧异就被不屑顶替。 “沈总不懂您回程，我来机场是来接程先生的，他身体才康复，沈总不放心。” 原来是来接程序的，也是，沈佳怎么会让秘书来接他的机。 他不理会秘书的嘲笑，甚至，他都想嘲笑自己。 怎么会天真的以为沈佳会让秘书来接他。 他快步走出机场，心疼得发颤，在等车时他吃了一颗药。 最近心疼的次数攀升，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病情急速恶化，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没有直接回别墅，而是打车去了杨辉的工作室。 杨辉工作室在寸土寸金的商业区，明日大厦第三十六层。 顾非一进杨辉办公室，就被杨辉拉着跟客人介绍：“这是我的爱徒，顾非。” “这是学校的宋教授。” 宋教授看起来年纪很轻，一身考究西装能看出家世背景不差。 老师这是在给他介绍人脉。 他礼貌周到的和宋教授握手。 “我知道你，当年的明星。只可惜我回国时你已经不再做设计师了，我还觉得很可惜。” “现在回到你老师身边，是打算重新回来了？” 每当听到这些包含着浓浓惋惜的话，顾非都觉得，不只有他一个人觉得他的当年很可惜。 也不只有他记住当年那个璀璨的他。 “跟在老师身边学习。” 杨辉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h市的珠宝展，我打算推荐他的作品。” 宋教授惊讶：“这个回归秀是不是过于耀眼了？” “他本来就耀眼。” 顾非知道，他离开了圈子很多年，杨辉此举是想让他以耀眼的成绩回到圈子里。 觉得高兴的同时，又觉得压力很大。 万一这次的设计进不了珠宝展，那他就辜负老师费心为他筹谋了。 他拿出设计稿请老师参谋。 “这次去古镇收获了很多灵感，就设计了多几张当备选，您看看有能用的吗？” 杨辉仔细看过之后，夸赞了顾非。 “短短几天就能拿出那么好的设计稿，你的天分没有被埋没。” 宋教授也连连夸赞：“要不是我回国晚，我一定和你抢着收他做学生。” “可惜啊，我就没有遇见这样有天分的学生。” 他数落了自己几个学生后，提起了程序：“听说他在你这里历练？” 杨辉看了顾非一眼，没明说是他带进来的，含糊道：“毕竟是资方的人。” “沈氏大手笔，他的新角色饰演一个珠宝设计师，剧组打算花几千万，真把剧本上写的珠宝设计出来。” 顾非拿着茶杯的手一颤，茶汤泼出一些，溅在他的手指上。 温热的茶汤不算烫，但他总觉得有些难受。 他放下茶杯。 剧组精益求精是好事，可花几千万设计珠宝，剧方应该下不了这个决定。 那应该是贷资金组的程序决定，或者是站在他背后的投资方，也就是沈佳。 “甚至有人找上了我，你有没有收到消息？” 杨辉又看了顾非一眼：“我倒是没有。” 宋教授点头：“也是，找谁也不能找你，几千万都不够让你设计一套的。” “我拒绝的理由倒不是因为钱，他们设计不冠名。” 他看向顾非，温和提醒：“你以后接设计的活得看好合同，别被人下套。” 顾非笑着回应。 不冠名的意思就是设计出来的设计图归剧组，或者是程序所有。 这是程序的意思？剧组的意思？还是沈佳的意思？ 不管是谁的意思，这都是在为程序着想。 宋教授提醒杨辉：“你最看不惯这种事情，但也别跟他们硬刚，犯不着为这点小事得罪沈氏。” “听说沈氏赞助了剧组一个亿，可见沈氏对这个剧组的上心。” 一个亿！ 顾非指尖颤了颤。 这只是追加投资，前面还不知道投了多少钱。 沈佳那么舍得钱给程序铺路，却连他爸和他的医药费次次都要拖。 他每一笔开支都要细查。 这就是被偏爱和报复之间的差距吗？ “好了，我看起来像是那么傻的人吗？” 杨辉意有所指：“在实力不允许的情况下，得学会圆滑些。” 顾非听出了杨辉对他的暗示，不要和沈佳硬碰硬。 他怎么会和她硬碰硬，每次碰撞，都注定他会惨败。 不管是感情还是其他地方。 他找了个借口离开，杨辉送他出去：“刚刚听见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不要让这些琐碎的事情影响你参赛，现在珠宝展是最重要的。” “你能不能把以前的荣耀都拿回来，就看这个珠宝展的了。” 顾非开玩笑：“我已经压力够大了，老师你就不要给我增添压力了。” 看他状态还好，老师也就不多提醒了：“要不是你是我学生，我懒得开这张嘴，好了，回去吧。” 顾非没想到沈佳会在别墅里。 他站在玄关和客厅的交界处，拉着行李拉杆，看着正在快速敲击笔记本电脑的沈佳。 犹豫了一瞬，还是开口询问：“晚上在这里吃饭吗？我给你做。” 沈佳合上电脑，看过来的视线很见尖锐。 “你怎么那么晚回来，秘书看见你下飞机是下午一点，现在都五点了！” 秘书既然告诉了沈佳在机场遇见了他，就应该知道秘书告诉了他去接程序的事情。 他不懂沈佳怎么能理直气壮的质问他，怎么现在才回来的。 不过也是，沈佳也没有把他当成丈夫，怎么就不能质问了。 倒是他，还是下意识把自己摆在丈夫的角度上看待问题。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沈佳质问他应该是有事找他，他奔波了一天很累了，想尽快解决问题早点休息。 “没有问题就不能找你？” 她没等他回答，继续说：“程序剧组里需要几张珠宝设计图，你来设计。” 第七十二章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宋教授说了，给剧组做设计是不记名的。 沈佳是投资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但她还是选择用他的设计给程序当成垫脚石。 真是物尽其用。 可她在乎过他的感受吗？ 应该在乎吧，他难受对她最好。 他垂头，掩盖住眼中的伤感：“可以，但是我有条件。” “在这部剧拨出期间，程序在公开平台上发感谢书，感谢我为这部剧设计珠宝。” 既然他们都想把他当成垫脚石。 那他就把程序当成垫脚石。 程序现在是炙手可热的明星，他公开感谢，能大大提高他的知名度。 沈佳看出了他的心思，她随手把笔记本电脑放在一边，冷笑着看着顾非。 “你胃口真大。” 顾非摇头，他的胃口不止如此：“我还要沈氏百分之五的股份。” 按照现在的市价推算，沈氏百分之五的股份可以盖过沈佳这些年来给程序的所有钱财。 提到珠宝设计冠名权，沈佳语气还是漫不经心的。 提到股份，她就严肃起来。 果然，她更在乎的是公司，那就有得谈了。 “顾非，你凭什么？” 顾非心脏一颤，像是被人攥住一般，胀痛得厉害。 他不想要这个百分之五的股份，也不想要冠名权。 只是不想给程序做垫脚石。 所以他不断加码，和沈佳索取，让她知难而退。 “凭你需要我。” 他眼尾红了：“你最懂我在珠宝设计上的能力，正因如此，我们结婚多久，你就封杀我多久。” 想到这些年看着和他同级的活着学弟学妹们都有了一番事业，可他被困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他就很难过：“我要百分之五多吗？” 他话音一转：“我给程序设计珠宝，越多人知道，就越多人相信你和他之间是清白的。” “谁家老公会帮情人设计珠宝啊？” 沈佳似乎是在思考。 顾非继续说：“你给我股份，就证明我们夫妻关系融洽，你愿意和我分享你的财富。” “两者加在一起，才能让人相信你和程序真的没有关系。” 他低声问：“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沈佳轻笑一声，看顾非的眼神很危险。 就在他觉得她不会答应时，她拨通了秘书的电话。 “让法务准备股权转让书。” 顾非心一沉，沈佳在什么事情上都能让步，唯独在公司上。 毕竟公司是她一手创建起来的，所以每一次重大决定，她都会谨慎再谨慎。 可今天她轻而易举就答应了他的条件。 他不可能天真的以为是沈佳想要给他这些股份。 她是在保护程序。 他视野被眼泪晕染得模糊，眨了眨眼，等到眼泪消退，他才抬起眼：“那就多谢沈总了。” 沈佳脸色冷了几分。 她不喜欢这样疏远的称呼。 “上次宋总询问我们怎么不戴婚戒，我说送去保养了。” 顾非想起婚戒是沈佳逼他设计的。 虽说是逼迫，真拿起笔时，他满心都是他们那段青涩又甜蜜的过去。 他曾经在脑海里构想过无数次戒指的模样，不到一天就画出来了。 沈佳却说，他是在敷衍她。 到最后，还是按照他的设计图纸做了对戒。 在结婚的那一天，他给她戴上戒指，看着她冷漠的脸庞，有一瞬的疑惑。 那真是婚礼吗？ 在经历过无数个日夜，面对她的无数次出轨之后，他才察觉过来。 那不是婚礼，而是她给他套上锁链的日子。 戒指就是其中一条锁链。 他垂眼看着空空的十指，回想起了摘下戒指的那天。 程序发了一段视频给他。 视频里，沈佳拿着一枚戒指扔向了大海，镜头扫过她的十指，上面已经没有了结婚戒指。 被扔掉的戒指，应该就是他无数次在脑海里勾画设计出来的戒指。 那天他摘下了戒指，也清楚知道，他们不会回到从前了。 “你还能找到婚戒吗？” 沈佳莫名其妙，从包里拿出黑丝绒戒指盒打开，两枚戒指躺在盒中。 “你自己把戒指放在床头柜，忘记了？” 顾非当然没有忘记，可是沈佳的戒指不是丢掉了吗？ 他以为沈佳的结婚戒指是仿制的。 戒指是他亲手做的，是不是仿制的他仔细看就能看出来。 他拿出戒指，在光下细看，不管怎么看都和记忆里那只婚戒一样。 这不是仿制的。 所以程序给他发的那个视频是假的。 也不能说是假的，他没有对准钻戒拍，只是一扫而过。 是他看见了她空空的十指，才误以为她扔掉的是他们的戒指。 程序是想看见他们因为戒指而争吵。 但他不知道，顾非构想了戒指无数次，期盼了婚姻无数次。 在以为戒指被扔掉后，他不会找沈佳争吵，甚至提都不会提。 只是默默的放下这段感情。 “既然你已经拿出来，帮我戴上。” 沈佳伸出手，像婚礼上那样，一脸漠然示意他帮她戴上婚戒。 他手一缩，似乎是在担心他之后的日子会像前半场婚姻那么煎熬。 但他也没有今年能煎熬了。 想到这里，他给沈佳戴上了戒指。 在沈佳伸手之前，自己戴上了戒指。 沈佳眯起眼睛，似乎不满顾非的行为，但她没说什么，拿起电脑就要离开。 “合同的事情秘书会和你对接。” 说完她停顿了一瞬，似乎在期待他说什么。 顾非身心都很疲倦，眼神空洞的看了她几秒后，试探着说：“路上小心。” 沈佳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高跟鞋踩着地板的声音很重，门合上的声音也很响，玄关摆着的花盆都被震得动了动。 顾非环视着宽大的别墅：“又剩我一个人了。” 他怀念起那个小却让他觉得很踏实的工作室，别墅还是太空了。 临睡前，顾颖给他打了一通电话。 “哥，我听朋友说盛瑞医院空降了一个天才医生，我帮你挂了他的号，你明天没事吧？” 只要沈佳不找他，这几天他都没事：“嗯。” “那你记得去看，我好不容易才挂到他的号。” 顾颖喋喋不休：“据说他能力不错，但不会搞人际关系，所以才被调来当分院……” 他左耳进右耳出，敷衍的应了一声。 “我会去看，要是治得好的话，我就让爸也过去。” 在顾颖的再三叮嘱下，他挂了电话。 他这种情况只有一种治疗方法，就是换心。 所以看什么医生都大差不差。 不过这个医生着实让他意外。 第七十三章 有背叛的前科 顾非走进诊室，医生正在挤免洗洗手液，没有看他，抬手示意他坐下。 “顾非……” 他瞥了一眼电脑后，疑惑抬头，在看清楚顾非的长相之后，笑了：“真的是你啊，顾非。” 顾非疑惑和他对视：“你认识我？” 医生摘掉眼镜：“现在想起来了吧？” 没有那对厚实的眼镜，顾非想起来了医生的名字，卓轩。 曾经是他和沈佳的邻居。 医学生的学业比一般学科要更长，他们临近毕业的时候卓轩大学都没读完。 没想到一转眼，卓轩成为了人们口中的天才医生。 “近视严重了，就配了厚重的眼镜，以至于很多人都认不出我了。” 卓轩重新戴上眼镜，询问顾非病情。 他问诊时很严肃，特别是听他心音时，眉头都快要打结了。 “你的病情似乎有点严重。” 卓轩放下听诊器，斟酌着用词：“先去做些检查。” “你这几个检查结果中午就能出来，你不用挂号了，直接来我办公室。” 卓轩给了他地址：“或者一会你做了检查就去那里等我吧。” 顾非答应下来，做完检查已经接近十二点了。 在办公室没等多久，卓轩就回来了，他看了报告后脸色很不好看。 他往办公室外面看了看：“沈佳没跟你一起来？” 顾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消息。 他不想沈佳知道他的病情，就算知道，沈佳应该也不会和他一起来看病的。 卓轩见顾非沉默不语，生出误解：“你们还在一起吗？” 顾非一时间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他们结婚了，可貌合神离的婚姻，算是在一起吗？ 卓轩再次误解了顾非的沉默：“我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是在客厅里，我低血糖犯了险些昏厥，你和沈佳喂我喝奶茶，才避免我倒地不起。”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 他一句话把顾非拉回了那个夏天。 考试周大家都很忙，尤其是医学生。 这天深夜，他和沈佳吃完宵夜回来，救了低血糖的卓轩。 卓轩看起来很不好相处，其实是一个蛮单纯的人，为了感谢他们，把家里名贵的人参燕窝拿来。 他们就收一箱奶，还是看在不收卓轩不好意思的情况下收的。 他来送礼时，他们正在做饭，就留他吃饭。 谁知道卓轩喜欢上他们做的饭菜，和他们商量，他愿意支付费用每天来蹭饭。 当时沈佳创业缺钱，就答应了。 一来二去，卓轩和他们的来往就多了。 卓轩时常感慨，羡慕他们的爱情，想尽早找到人生的另外一半。 谁知道多年过去，曾经相爱的两个人，同床异梦。 厨房里早就没有沈佳的身影，只剩下他对着冷锅冷灶，蹉跎每一天。 “那一年看着你们同进同出，我真的很羡慕，没想到你们那么美好的感情也会走向分离。” 卓轩感慨一句后，神情变得严肃：“你应该是遗传导致的心脏……” 他说的病情，顾非在其他医生那里听过很多遍。 治疗方案也是大同小异。 “现在也没有什么太好的治疗方法，你在吃那种药物，我斟酌给你开药。” 卓轩倒是没提让他住院，毕竟他这种情况住院的意义不太大。 顾非说了药名：“不知道为什么，它的止疼效果不如从前了。” “那我给你换一种药。” 卓轩快速开了药单，本想约顾非一起吃个午饭，但突然收到紧急会诊通知，只能和顾非约下次。 顾非答应下来，但他知道医生很忙，所谓的下次不知道是猴年马月。 也不知道他死之前能不能吃上这一顿饭。 在排队缴费时，前面有一对情侣在打闹，男生责怪女生随意摸狗，女生生气反驳。 话题不知道什么时候拐到养狗上。 两个人凑在一起小声讨论养什么狗好。 原来这就是卓轩当年看他们时的感觉吗？ 羡慕中夹杂着伤感。 他独自缴费领药，快步走出医院。 医院里面的情侣夫妻比商场都多，他孤身一人前来不宜久待。 离开医院不久，就接到唐怀瑾的电话：“顾先生，您现在有时间吗？我想和您谈谈股份转让的事情。” 顾非疑惑：“沈佳说会让秘书和我对接，怎么会是你？” 就算不是秘书，也是法务来才对。 唐怀瑾一个公关部门的，参和这些事情干什么？ 难道他已经确认晋升董秘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件事由他出面就合理了。 “秘书有事，我可以和您谈。您现在在哪里？别墅吗？我现在过去。” 唐怀瑾话很密，他好像笃定顾非一定会在别墅待着。 顾非打断他的话：“我在……” 他本来想说医院的名字，但又担心事后唐怀瑾会和沈佳汇报。 所以他搜索了附近的商场，让唐怀瑾去商场见他。 唐怀瑾匆匆赶来，坐下就问：“您出来这件事，沈总知道吗？” 这句话让顾非不适。 沈佳身边的人都认为他就是沈佳的一条狗，他不管做什么都要得到沈佳的同意。 也不怪他们，沈佳自己都那么认为。 “她知不知道，重要吗？” 唐怀瑾诧异，顾非没理会他，拿走合同，仔细翻阅。 股份转让合同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代持股份协议。 在合同写明的期限里，这百分之五的股份由沈佳代持，代持期间沈佳有权利转让出售股份。 那这股份是他的吗？ 他把代持股份合同推回去，询问：“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名义上的意思，股份代持，您仍旧能享受股份给您带来的利益，只是权益由沈总掌握。” 唐怀瑾嘲讽一笑：“毕竟您有背叛的前科，沈氏的股份又那么重要，一旦您生出想报复沈总的想法，把股份卖给别有用心的公司，会对公司造成影响。” 这是唐怀瑾的意思？ 不，唐怀瑾不可能在沈佳不知情的情况下拟出这一份协议。 这是沈佳的意思。 沈佳认为他会帮着其他公司一起对付她。 她就是这样看他的吗？ 也是，她这样看他没有什么不对，毕竟他确实背叛了她。 顾非凄惨一笑，快速的签下两份合同。 “可以了吧？” 第七十四章 不是随便个女人就会喜欢我 唐怀瑾收好合同：“您就算生气也没必要和我生，这件事的根源在于您对沈总的背叛，如果您没背叛沈总，你们走不到这一步。” 顾非心突突直跳，似乎是在抗议，但他知道唐怀瑾说得对。 他疲倦揉了揉眉心，示意唐怀瑾离开。 唐怀瑾走后，他忍不住想，是秘书没有时间，还是沈佳故意派唐怀瑾来的，就是想提醒他别背叛。 其实她用不着那么费心提醒，他没想背叛。 “在这里也能遇见你？” 一声熟悉的女声唤回了他的思绪，他抬头看见刘倩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装，浅笑着看着他。 “好巧。” 顾非这才想起来，这家商场好像是刘氏名下产业。 “你是来视察工作的吗？” 刘倩点了一杯热拿铁：“熟悉工作流程而已，你这杯是……” 她视线往下移，看见了顾非握住杯子的手，无名指上明晃晃的婚戒。 她眨了眨眼，确定没看错：“你还是选择了重新开始这段婚姻吗？” 还是？ 她早就觉得他会重新开始这段婚姻吗？ 刘倩收回视线，没有责备，也没有不解，只是询问：“这样做，你会开心吗？” 关心的话让顾非心头一暖：“不是重归于好，我们之间的裂痕不是靠戴上婚戒就能弥补的。” 他抚摸着婚戒，勉强挤出来的笑容看着很苦。 “我只是在维持现状而已。” 因为父亲需要沈佳的资源，作为交换，他必须维持之前的生活。 这是当下对他最有利的选择。 也是无可奈何的选择。 怕刘倩为他担心：“一切也有好转，我重新开始做设计师，也得到了……” 他话一顿，代持协议签下，他就是隐藏股东，明面上他是不持有股份的。 为了避免麻烦，还是先不要和刘倩说：“一些尊重。” 刘倩点点头，鼓励他：“那很好啊，只要不太劳累，工作不是一件坏事。” 她垂眼看腕表，已经到了和商场负责人见面的时间。 她犹豫看向顾非。 顾非体贴说：“你去忙，我们下次再聚。” 刘倩翻出司机电话：“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顾非拒绝了刘倩的提议，他觉得心脏有些不舒服，想休息一会再离开，示意刘倩先走。 刘倩离开不久，他也准备离开，却在起身时看见了斜对面坐着的沈佳。 她看他的眼神不善。 “刘倩陆续接手刘家的业务，这个商场也是其中之一，你是知道她今天会来视察工作，所以来这里等着跟她偶遇？” “还是你们是约好的？” 顾非疑惑沈佳为什么会知道她在这里，转而想到唐怀瑾刚走，沈佳怎么可能不懂他在这里。 “沈佳，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觉得我是那种人见人爱的人。” 他勉强一笑：“不是是个女人就会喜欢我。” 以前的顾非，才华横溢，前途坦荡。 现在的他前途未知，消瘦，也不年轻了。 她怎么会以为刘倩喜欢他。 或许不是以为刘倩喜欢他，而是看见他有了正常的社交圈，心生不快。 想到这些年，他的朋友一个个被她逼走，他就感觉胸闷得厉害。 疼痛在以心脏为圆心向外蔓延。 顾非拿出药，快速的服了一颗，弓着身抵抗疼痛。 沈佳蹙眉看着顾非疼得直发抖，下意识伸出手，却在触碰到他时收回来。 程序的话在脑海里浮现：“佳姐，如果他真生病，为什么不拿着病历本给你看，我看他就是装的。” 她收回手：“顾非，你的演技越来越好了？再锻炼锻炼都能和程序抢饭碗了。” 顾非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他疼得直发抖，她不信就算了，还担心我会去抢她情郎的饭碗。 “你放心，我没有做演员的天分。” 他强忍着疼痛坐直身体，撑着桌子就想起身。 沈佳拧着眉，看他的目光很不善：“你……” 就在我以为她要维护程序时，她话音一转：“你签了合同吗？” 顾非想起了唐怀瑾的话。 代持协议的存在是在防着他二次背叛，毕竟他有背叛的前科。 沈佳提起这个是想说什么？ 是觉得唐怀瑾来提醒警告他还不够，打算亲自来？ 还是没亲自欣赏到他伤心的神情，不满，所以故意提起。 不管是哪种，他都觉得难过。 或许，他就不该要这点股份的。 “我已经签了，你放心，我就认识你一个股东，你做的决策我都会支持。” 他扶着卓沿离开座位：“如果你来找我是为了问这个，那现在得到答案了，我先走了。” 说完，他就快步离开了咖啡店。 生怕慢一点，沈佳就能看见他额角滚落的冷汗。 虽然他觉得沈佳看见也不会关心他，甚至会嘲讽他，但他仍旧不想让她看见。 在回去的路上，心脏的疼痛有所缓解，但随之而来的是浓重的倦意。 他眯着眼睛确认了副作用有嗜睡后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已经到了别墅，是司机把他喊起来的。 他的困倦更重了，付了钱后他回房间睡了很久。 等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钱姨给他发了消息。 【太太回来，察觉晚饭是我做的菜，而不是您的，就没胃口。】 沈佳回来过？那为什么没有叫醒他？ 难道是看见他在睡觉，没有忍心吵他？ 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想多了。 婚后的沈佳对他从来都没有不忍心的时候。 她深夜想吃夜宵，丝毫不顾他在发高烧指使他去买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只要沈佳想吃他做的饭，一定会叫他起来。 之所以没叫他起来，可能只是因为她突然有事而已。 他扶着床沿起身，今天没怎么吃东西，心慌得厉害，想来是低血糖犯了。 他穿过长廊想去厨房找点吃的，经过书房时，看见灯还在亮着，门半掩着。 以为是阿姨打扫没关灯，推开门一看，是换了家居服的沈佳在处理公务。 听见开门声，她抬起头，语气透着浓浓的疲倦。 “顾非，我很饿，你给我煮碗面好不好？” 顾非一愣，似乎看见了从前的沈佳。 她以前忙到深夜也会这样说，要她帮忙煮宵夜。 第七十五章 这是在警告他 顾非只有一瞬愣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的知道，沈佳不是从前的沈佳了。 在他下面条时，沈佳从背后抱住了他。 他浑身一颤。 沈佳感受到了，但不以为然：“往面里放点酸梅，你妈妈做的很好吃。” 以前沈佳也喜欢这样吃，这样开胃。 她更喜欢偏酸类的食物。 可这里不是他们以前租的房子，也没有顾母腌制的酸梅。 “家里没有了，给你放点酸菜可以吗？” 沈佳的额头紧贴着他的后背，蹭了蹭。 他浑身一抖：“不行吗？” 她闷闷开口：“可以是可以，但我还是想吃酸梅。你妈妈不做了吗？” 酸梅是每年都会做的，刚结婚时，他想着沈佳喜欢，跟顾母要了一小瓶。 某天回来没有了，他以为是钟点工清理掉了，后来处理一个情人时才得知，是他来别墅时随手扔了。 从那之后，他就没再往家里拿过酸梅了。 就算现在顾母仍旧会做，但他也不想再跟她拿了：“嗯，她要照顾我爸，很忙，就没时间做了。” 沈佳感慨一声：“真可惜。” 顾非把她的手扯开，对上她疲倦又疑惑的目光，他哑声道：“我去拿酸菜。” 她挑眉，似乎有些不悦，但没有说什么。 等待面煮熟的时间里，沈佳没有离开厨房，反而在和顾非闲聊。 聊公司，聊客户，聊社交圈。 顾非就安静听着，时不时回应了两句。 他看着侃侃而谈的沈佳，想起了她热恋期，她像是有说不完的话，旺盛的分享欲。 可是婚后，说话多的反而是他，她变成了相对安静的那个。 她不会附和他，只会说：“我上一天班已经很累了，回来还要听这些吗？” “你为什么有那么多事情想要和我说，你就没有一点自己的生活吗？” 他的生活被她吞噬，她却质问他没有一点自己的生活。 渐渐的，他不再开口。 一起吃饭时，两个人也很沉默。 汤面很烫，沈佳搅动着面条，聊到了唐怀瑾：“高层都认为他出任董秘合适，你怎么认为？” 顾非拨动着碗里的绿叶菜，沉思半晌说：“我和他接触不多，不懂他的工作能力如何，你看着决定吧。” 他和唐怀瑾接触的确不多，大多时候都是因为要处理沈佳的情人，所以需要接触。 沈佳放下筷子，拧眉看着正在专心吃面的顾非。 “你在和我闹脾气吗？” 顾非迷茫抬头，对上沈佳蕴含着怒气的双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有。” 她似乎想说什么，但到底没说，只是拿起筷子吃面。 之后没再开口。 吃完面，顾非收拾碗筷回到了主卧，他犹豫着要不要搬去客房，看沈佳的意思今晚似乎要在这里住。 就在犹豫间，沈佳进了门：“你还不睡？” 她说着自然而然的坐在他的身边，摁住他的肩头不让他起身。 “还是说睡够了，没有困意。” 说话间她的手指向下。 顾非明白了她的暗示，但想装傻，他握住了她的手：“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班，早点睡吧。” 可沈佳不给他装傻的机会：“不是说好好好做夫妻吗？你躲什么？” 衣服一件件被扔到地上，顾非不由想，不是只做表面夫妻吗？ 还是，这是她羞辱他的一种新方氏？ 没有人告诉他答案，他无法反抗，他也没有反抗的资本。 沈佳在别墅里住了七天，除了新婚的那几个月，沈佳从未在别墅里待过那么长的时间。 在一天早晨，他按照惯例起身给沈佳做饭。 出门发现手机忘带了，折返回去就听见沈佳和人打电话。 “我从来没有想惩罚你什么，是你多想了。” 这些日子他习惯了语气温和的沈佳，乍一听这冰冷的语气还有些不习惯。 是谁在和她打电话。 下一秒，沈佳告诉了他答案。 “程序，我不喜欢胡思乱想的，也不喜欢认不清楚自己身份的人，你懂吗？” 怪不得沈佳最近总在这里，原来是因为程序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沈佳这是在警告他。 他转身下楼，这个时候不适合进去拿手机。 做完早餐，沈佳品尝着香甜的豆浆，满足一笑：“钱姨做饭没有你做的好吃，有时候中午回来你不在，她做的饭我都吃不了几口。” “你也不来公司给我送饭了。” 她抬眼，眼神亮晶晶的。 顾非知道她话里话外暗示他要以家庭为重。 他想到了沈佳刚刚对程序说的那句冷漠又无情的话。 她这是在暗示他该把重心放在家里，放在她身上吗？ 他不是没有这样做过，只是这样做的下场，他不想在尝试。 “要是钱姨做的饭菜不和你的胃口，你就换个阿姨。” 沈佳视线隔着豆浆升起的蒸汽望过来，落在顾非的身上。 顾非平静回视，语气淡然：“换什么阿姨我都行，只要你喜欢。” 沈佳搅弄着豆浆，冷哼了一声，就当顾非以为她要发火时，她却什么都没说。 之后他们之间陷入了诡异的平静。 直到铃声响起，打破了平静。 顾非开门看见唐怀瑾时，一愣。 现在才八点钟，就算唐怀瑾想来接沈佳上班，这也太早了。 唐怀瑾直接越过了他走进别墅，在和他擦肩而过时，肩膀还撞了一下他。 他很难说唐怀瑾是无意还是有意的。 “沈总。” 顾非紧跟着唐怀瑾到了餐厅，听见他急切的说：“不知道谁泄漏了您把股份转给顾先生的事情。” “高层和股东都很担心股份转让会不会给公司带来影响。” “而且他们不熟悉顾先生，不懂顾先生得到股份，会不会对公司不利。” 沈佳蹙眉：“是谁泄漏的消息？” 唐怀瑾有一瞬的怔愣，反应过来后，他立刻说：“我们在调查，但是这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看向顾非：“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抚股东和高层。” 顾非听出来了，唐怀瑾是想他交出这百分之五的股份。 这是唐怀瑾的意思？还是沈佳的意思呢？ 他看向沈佳，见她冷着脸怒气四溢，就知道她是不知情的。 既然不是沈佳的意思，那是唐怀瑾的意思？ 第七十六章 太太的眼光真好 很有可能。 唐怀瑾话里话外给出的唯一解决办法就是让沈佳收回转让的股份。 可他似乎忘记了，沈佳最不喜欢的是被人左右。 所以他越是把这个解决办法说成唯一的解决办法，沈佳就越是不选。 她下决定的事情也不会更改。 所以股份不会被收走。 果然，晚上沈佳回来没有提股份的事情，看来一切尘埃落定了。 他不担心股份的事情，收走或者留着，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 他更担心的是沈佳的变化。 她越来越像热恋时期那样，自然的和他搭话，相处。 这让他警惕。 他不懂她心里是在想什么，但他很清楚的知道，就算他们再怎么努力，也回不到从前了。 所以他开始躲着她，以工作为理由离开家。 沈佳多次表达过不满，但他执意如此，她也没什么办法。 再次来到工作室，正逢上午茶时间。 和他相熟的同事给他递了一块蛋糕，用眼神示意他看向角落的工位。 能在这里看见程序，他很意外。 他以为程序说来体验生活只是说来给他添堵的。 他们这样的大明星时间都很宝贵，是不会在体验生活上多花时间。 程序的笔尖一直在动，顾非有些好奇他在做什么，就借着送蛋糕的名义看了一眼。 他在画设计图，边画边对着电脑上的文字调整。 顾非看了一眼那些文字，看起来不像是做设计的要求，倒像是剧本。 程序抬眼看了一眼顾非，询问：“钻石要怎么穿起来？” 没想到他会求教，顾非平静给他答疑解惑。 “一般是镶，也有用金银线缠的。你看着喜欢就行。” 有员工凑过来夸赞程序：“我原来以为你来我们这里只是挂个名，没想到你还真来体验，还挺勤奋好学，这就设计上了。只是……” 顾非察觉到员工要点评程序的设计，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你没拿蛋糕，是不喜欢吗？” 程序给他的印象是有点小心眼，他不懂程序对谁都这样，还是只是对他这样。 不管怎么样，还是不要让员工点评程序为好，免得招惹来祸端。 员工察觉到不对，起身离开。 顾非看着电脑显示的剧本，明白了程序勤奋好学的原因。 他大概只是不想写感谢信，不想成为顾非出名的垫脚石。 谁都不想当垫脚石，程序不该来招惹他的。 剧本里只有短短几句话对珠宝的描述，要想根据这些话做出耀眼的珠宝，很难。 就算是他这个专业学习过的，也不一定能做出令剧组满意的珠宝。 更何况程序没有学过，也没什么天分。 设计出来的手镯和剧本里写的手镯毫不相关。 但毫无天分没有功底的人设计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顾非出于礼貌鼓励了一下。 “很不错。” 程序打算自己做设计，经纪人为了让他死心，搜了顾非的作品给他看。 他觉得作品很土，很过时。 自以为会设计出比顾非很好的作品，但真上手了才知道，很难做到。 顾非作品做得稀巴烂，但他好歹做出来了。 可他不管怎么修改，都做不出一个像样的作品。 所以顾非的夸赞在他听来很刺耳，似乎是在嘲讽他。 他冷着脸放狠话：“我一定会做出比你更好的珠宝。” 顾非无所谓，反正他也没几年可以活了，程序超过他就超过他了。 “那你加油。” 顾非转身离开，程序看着他的背影，脸色难看。 他在工作室磨了一下午珠宝在离开，没想到会在电梯里偶遇刘倩。 刘倩还是一身干练的职业装，看见电梯里的是顾非，眼睛一亮，和他打了招呼。 “都说这个城市很大，我看也不大，我们总能偶遇，很有缘分。” 这话不太好接，顾非笑笑。 刘倩垂眼，看向他戴着的戒指：“最近过的怎么样？” 他不知道身该怎么回答。 他和沈佳的生活越来越和谐，但他清楚的知道这份和谐是虚假的，是随时都有可能消失的。 沈佳擅长的就是好坏拉扯，现在是好的阶段。 一旦他沉溺其中，她就会对他很差劲，让他清醒过来。 一旦他对她失望，她又开始对他好。 以前都是这样的，她像一只猫，而他像她的猎物，被她随意玩弄，折磨。 她以此为乐。 “就那样，很平静。” 刘倩挑眉：“我第一次听见有人用平静形容婚姻的，你脸上有了些血气。” 顾非摸了摸脸：“有吗？可能是最近按时吃饭的缘故。” 以前沈佳不在，别墅里就他一个人，久了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 病发时，他也没力气做饭。 现在沈佳经常在，他就算自己不想吃，也得起来给沈佳做饭。 沈佳总要让他陪着一起吃。 就算沈佳不在，钱姨也会做好饭。 他知道精心做好的饭冷掉倒掉是什么感受，所以每次钱姨做饭他都会吃些。 所以气色好了。 刘倩为他开心：“如果一切在往好的发展，继续现在的生活也未尝不可。” 他们并肩走出大厦，顾非接到了沈佳的来电。 “你帮我准备一份礼物，贵重点的。” 她说了一个地址，是她朋友聚会常去的地址。 “记得穿西装。” 沈佳让他穿西装的意思是让他同行。 顾非想起沈佳的那些朋友，他们因为沈佳对他的不满，处处针对他。 他不想参加这场聚会，刚要拒绝，沈佳不给他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算了，这也是他的义务之一，不能拒绝。 他和刘倩说了一声。 刘倩和他确定的了地址：“你要去的那个宴会是我表哥的接风宴。宋昊轩，我姑姑的儿子。” 她无奈耸肩：“我也得去。” 看得出来她也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不得不去。 “你要去挑礼物的话，就和我一起去商场吧，我也得过去拿定好的礼服。” 顾非想着既然是刘倩的表哥，刘倩应该清楚他的喜好，选礼物不至于踩雷，就答应了。 刘倩先去拿了准备好的礼服，在得知顾非要购置西装的时候推荐了几个牌子。 “职业装要穿高定，因为色彩都很单调，但休闲西装就无所谓了。” 销售按照刘倩的推荐找来适合顾非的西装，夸赞：“太太眼光真好。” 第七十七章 为了钱什么都能做的男人要不得 刘倩浅笑着纠正对方的话：“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销售连忙道歉，把话题转回衣服上。 顾非心一沉，他和刘倩都知道他们是朋友关系，但外人不知道这件事，所以会误解他们的关系。 沈佳也是因为这样，才觉得他和刘倩关系亲密的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得和刘倩保持距离。 他被误解没什么，刘倩在陆续接手家业的时期，尽量不要树敌。 特别是沈佳这种强劲的敌人。 礼物按照刘倩推荐选择了一款男表，简约大气的风格。 选完礼物两人就出发前往会场。 进门时，众人已经到齐，对晚来的两人行注目礼。 沈佳冰冷的视线在两人间游走，顾非故意落后了刘倩一步。 众人起身和刘倩打招呼，忽略了跟着进门的他。 他落得个自在，绕开众人走到了沈佳身后。 刚站定，就听见一声轻笑：“倩倩，外面想娶你的公子哥不知道排到多远了，你却喜欢……” 他用不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顾非。 顾非想，这就是刘倩口中的宋昊轩，今天接风宴的主角。 细看长相，倒是和宋总宋太太有几分相似。 刘倩脸色一冷，沉声介绍。 “表哥，乱点鸳鸯谱不是这样点的，这是顾非，沈佳的丈夫。” 或许是觉得这句干巴巴的介绍太过生硬，她半开玩笑：“你这样说，沈佳找我算账怎么办？” 宋昊轩看向顾非：“沈佳的丈夫。” 顾非伸出手，想做自我介绍的同时和宋昊轩握手。 可他看也不看那只手，冷笑：“沈总做生意的本事不错，但看人的眼光差了些。” “倩倩啊，他明明就有老婆，还要跟你一起来，这什么意思，哥哥也是男人难道不懂吗？” 他这句话看似是在劝刘倩，实则是在暗讽顾非的行为。 “你千万别信这些花言巧语，你要是想嫁人，多少公子哥任你挑。” 刘倩想解释，却被宋昊轩摁着肩膀坐下。 众人附和。 “他不是一向如此吗？在沈佳低谷期抛弃她，在她功成名就再舔着脸回来。现在看见更富贵的刘家，就可劲往上爬。” “沈佳，你可要管好人了。刘倩单纯，真信了他那些花言巧语，抢了他走，你难道还为了一个男人对她出手。” “这种为了钱什么都能做的男人要不得，你就借此机会扔掉吧。” 今天来聚会的，不是沈佳的好友就是前来结交宋昊轩的。 不管是为什么而来的，调侃他能迅速拉近关系。 反正沈佳又不会为此生气，他们何乐而不为。 刘倩不满他们说顾非，想要帮顾非解释，却看见顾非对她轻轻的摇摇头。 她紧蹙眉头，冷眼看向沈佳。 沈佳靠坐在单人沙发椅上，摇晃着杯中的红酒，浅笑着默许他们像讨论一件物品一样讨论顾非。 而顾非似乎习惯了被这样讨论，表情淡然。 顾非不是习惯，而是反抗、辩解并不能阻止他们议论，反而会让他们更加兴奋。 他们轻视他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沈佳轻视他。 只要沈佳一天不把他当回事，顾非就要承受这样的轻视和非议。 就算他反抗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不如不反抗。 沈佳看向顾非，她在期待着顾非解释他和刘倩的关系。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顾非一句话都不说，这是默认他们说的是真的？ 他真的对刘倩有意思？ 沈佳放下高脚杯，杯底和桌面的碰撞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席间的议论声安静下来。 “到底是我的丈夫，开玩笑要有个度。” 顾非疑惑看向沈佳。 这些年她第一次出言维护他，说不敢动是假的。 他垂眸避开沈佳的目光，掩盖眼里的感动。 她为什么那么反常，不只是今天，最近她都很反常。 难道她是想和他好好过日子了？ 沈佳浅笑着随意提起个话题，众人察言观色，在疑惑中连忙转移话题。 有人甚至因此跟顾非碰了杯，就算顾非端起的是果汁，对方也不介意。 他喝了一口果汁，感觉到温热的气息靠近，他浑身一僵。 耳边传来沈佳的声音：“你再和刘倩接近，我就当你毁约，会撤回对你父亲的所有帮助。” 顾非的心坠落，失控感带来的心空很难受。 他和浅笑着的沈佳对视，刚刚生出的感动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来她并不是为了他而出言警告那些人，而是为了自己的面子。 也是，他在她心里什么都不是。 甚至，她看见他受罪还会开心。 她怎么可能维护他。 顾非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在沈佳的示意下，把礼物送出去。 宋昊轩看了一眼**，嗤笑一声：“二流品牌的手表，你也拿得出手。” “跟在沈总身边那么多年，挑选礼物的眼光还是。” 顾非能察觉到宋昊轩不是不满意礼物，而是不满意送礼物的他。 他刚想说几句圆滑的话，余光瞥见沈佳脸色阴沉，席间的气氛冷下来。 他心头一跳。 虽然知道沈佳不可能因为宋昊轩对他的轻慢而生气，但在这一瞬，他有种被维护着的感觉。 礼物是刘倩帮着选的，宋昊轩因为礼物为难付费，她当然要开口。 “表哥不是最喜欢这个牌子的表吗？怎么又说这是二流牌子。” 见宋昊轩想反驳，她搬出宋太太：“姑姑也很喜欢这个牌子，小心她听见你这样评价，说你。” “而且，顾非都递礼物那么久了，知道的明白你这是不太满意礼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下沈佳的面子。” 她把话引向沈佳，话里话外全是提醒和警告。 “佳佳脸色那么难看，似乎是误会了什么。” 席间的人自然是不想看站在圈子顶端的三人有摩擦，赶紧出面打圆场。 有为宋昊轩说话的：“轩少哪里是不喜欢这个牌子的表，只是不喜欢这只表而已。” 有揣测沈佳心意的：“沈总哪里是生气，是灯光缘故，对吧？” 众人都看向沈佳。 沈佳垂下眼眸，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她鞋尖轻碰顾非的小腿。 顾非垂眼看她。 “坐下。” 第七十八章 这是他们夫妻的事 与此同时，宋昊轩拿走了顾非送的手表，随意一丢。 沈佳今天穿的是尖头高跟鞋，轻碰他小腿时有些疼。 她移开，疼痛减缓，麻意涌上，他忍不住抚摸了那个位置。 宋昊轩揽住刘倩的肩膀：“看表的审美，似乎是你买的，你们两一起挑的？” 刚要热闹起来的席间，又安静下去。 顾非解释：“怕挑的礼物不和你的心意，我才请了她帮我挑选。” “哦？” 宋昊轩挑眉：“怪不得你刚刚对他百般维护，原来是你挑的，你的品味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差了，什么都看得上。” 这看似是在说刘倩看表的眼光，实则是在暗指她看人的眼光不行。 他仍旧在揣测顾非和刘倩的关系。 顾非觉得奇怪，他没有名利，还是别人的丈夫。 一般妹妹看上他，哥哥都会明令禁止，为什么他执着于让他们两有些什么？ 这个疑惑在顾非心里一闪而过，他想把话题把表上引，带过这个话题就起身离席，以免因为他给刘倩带来麻烦。 话还没说出口，就见刘倩沉着脸询问宋昊轩：“你什么意思？” “你看不起我就直接说，别在这里冷嘲热讽的打哑谜。” 她话语尖锐，冲淡了宋昊轩藏在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他们是表兄妹，就算闹起来也仍旧是亲戚。 但顾非不一样，以宋家的地位，宋昊轩明着表达对顾非的不满，对顾非来说是很大的影响。 他又做的是珠宝设计这一行，做的是富人生意，宋昊轩的不满相当于封杀。 刘倩想把风险降到最低，只能这样做：“早知道我就不来你的接风宴了，话里话外排挤我。” 说着她就要起身离开，宋昊轩笑着阻拦她。 “好了，那么激动干什么？” 就当刘倩以为这场风波过去时。 沈佳在这时开口：“刘倩选东西的眼光一向很好，可她太耀眼了，总有数不尽的飞蛾扑她。” 顾非心颤了颤，他喝了一口果汁，无意中咬到了舌尖，疼痛在口腔蔓延，盖住心疼。 “她对顾非应该没这个意思，但顾非就说不定。” 如果刚刚那句话是暗示，那现在就是明示。 她是真的以为他会婚内出轨，勾引刘倩。 他们认识那么多年，还有过一段相爱的时光，他以为她在他多次强调之后会相信他。 可惜只是他以为。 众人摸不准沈佳的心思，不懂她到底想要维护顾非还是谴责顾非，只懂再继续说下去会很危险。 众人打圆场含混过去：“哎呀，沈总太低估自己的魅力了。” “轩少只是谈表，沈总想多了。” “别聊这些了，我们来打牌吧？或者打麻将，我叫他们准备。” 有人对刘倩说：“打麻将好啊，之前在你那输的钱，我要赢回来。” 刘倩刚要点头，就听见沈佳说：“打什么麻将？酒局最有趣的就是真心话大冒险。” 顾非对上沈佳玩味的目光，察觉到不对，想提前离席。 他看了一眼表，低声对沈佳说：“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沈佳握住他的手臂，浅笑着看着他：“你是我的丈夫，你想去哪里？” 顾非见他阻止，就明白了她提议真心话大冒险是针对他。 宋昊轩挑眉：“顾先生那么急着走，是有秘密不想让沈总知道？” 顾非叹了口气，看来这游戏他是非玩不可了。 果不其然，第一个被选中的就是他。 沈佳紧盯着顾非：“你心里有谁？” 听见这个问题，顾非又叹了口气。 她明知道在在这种场合，他只能回答是她，还问出这个问题，是真的想得到答案吗？ 刘倩把骰子扔回骰盅里：“玩真心话大冒险只是你想问这个问题的借口吧？” “还为此玩千，这么想问，回家去问，别在大家面前。” 沈佳玩味一笑：“他都没生气，你生气什么？” 她偏头，看顾非的目光暗藏警告：“难道轩少猜对了？你真的喜欢顾非。” 顾非知道，这是威胁。 如果他不按照她说的回答，那她就会收回对他的一切帮助，阻断他的事业。 其他他都不怕，就怕顾父的治疗被中断。 刘倩看见沈佳警告顾非了，心中恼火。 她这是想干什么？逼着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爱她，然后呢？羞辱他吗？ 想到顾非这些年受的委屈，刘倩看不过去，厉声道：“沈佳！” 顾非打断她的话：“我心里有你。” 他是看着沈佳说的，眼底如同一潭死水：“你一直都知道，我心里有你不是吗？” 就算被她百般折磨，但他还是不能否认这个事实。 沈佳一愣，她得到了想得到的答案，本来应该高兴才对。 但心好像被人捏了一下，酸酸涨涨的。 悲伤和怒火随之而来。 他在敷衍她，他怎么敢敷衍她！ 她放下酒杯，示意顾非起身：“不是说有事吗？我和你一起回去。” “轩少，先走了。” 他们都走到门口了，宋昊轩紧跟着出来，握住了落后半步的顾非的手臂，询问：“你的回答是否真心？” 刘倩疑惑询问：“哥，这是他们夫妻的事情，你追问这些做什么？” 这也是顾非想问的问题。 他对上宋昊轩探究的双目，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沈佳和宋总的前面几次合作中有两次，是宋昊轩负责。 上次宋太太言语暗示刘倩对他很好，好像有点说媒的意思。 但他从未往这方面想过，所以没察觉到。 还有宋昊轩刚刚席间多次明示暗示刘倩和他的关系不明。 宋昊轩不会是喜欢沈佳，把他当成了阻碍，想用刘倩清除他这个阻碍吧？ 越想，他越觉得合理。 不然，哪个表哥会传妹妹和一个已婚男性的绯闻。 “真不真心重要吗？” 宋昊轩虽然没有得到想得到的答案，但得到了一个可以引导的回答。 他笑了，放开紧握的手：“不是真心就说明你心里没有沈佳，那你们就可以离婚。” “所以，你是真心的吗？” 沈佳仰着头看顾非，走廊的光线有点暗，他的影子又笼罩住了她，他看不清她的脸。 不懂她现在是什么表情，也猜不透她的心情。 第七十九章 真的怀了程序的孩子? 顾非无法说出否定答案，但也不想直接给肯定答案。 今天晚上，他被迫做出很多选择。 他不想再做选择了。 他握住沈佳的手：“真不真心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是自愿延续婚姻，这就够了。” 爱情不是必需品，上层社会也有很多没有拥有爱情的婚姻。 他们不过是各取所需。 宋昊轩脸色变冷，顾非这是在炫耀吗？ 就算他的心里没有沈佳，她也会和他继续婚姻，看不会选择他人。 可笑。 他忍下想反击的冲动，询问沈佳：“你需要这样的伴侣吗？” 顾非觉得沈佳是需要他的，但不是宋昊轩想的需要。 她对他不是爱，而是折磨，是报复。 把他困在别墅里，限制他的行动，金钱，无数次让他产生被抛弃的孤独感。 还能让他处理情人，解决麻烦，很划算。 他无法和宋昊轩解释他们畸形的关系，但他能肯定，现在的沈佳需要他。 沈佳从阴影中走出来，直视宋昊轩，语速很慢，听起来很郑重。 “这是我的家事，轩少少管点别人家的家事。” 顾非站在她的身后，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这样的站位，让他有些恍惚。 好像她在保护他一样。 但他清楚的知道，沈佳不是。 她只是觉得宋昊轩的行为是挑衅，所以她警告他。 说完，她没留意宋昊轩的反应，就带顾非离开了。 在回去的路上，沈佳一直出神的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未发一言。 回到家中，在门锁落下的一瞬，沈佳问出了那个一直想问的问题。 “你回答那个问题是否真心。” 顾非拿过沈佳的拖鞋放在她的脚边，才开口：“这个问题轩少已经回答过了。” 说完他换了鞋，就要往里走。 玄关的声控灯暗了，顾非没听见脚步声，回头一看。 月光顺着窗户洒在了沈佳身上。 她就站在那里，不换鞋，固执的想要他的一个答案。 顾非只能走过去，蹲下身握住她的脚踝，帮她把高跟鞋脱下，重新回答了那个问题。 “你说的，我们只是表面夫妻。” “只要我需要你，你也不想离婚，婚姻会继续下去的。” 直到他死亡。 沈佳不满意顾非的答案，她在他起身时搂住了他的肩膀。 两个人离得很近，近到能听见彼此心跳的声音。 不知道是谁，心跳乱了，快速跳动。 她再次凑近他：“你想要得到帮助，得付出点什么。” 他听懂了她的暗示，把她横抱起，上了楼。 为了顾父的医疗资源，他愿意讨好沈佳，按照她说的做任何的事情。 隔天一早，他起身看见搂着他手臂熟睡的沈佳，他心情很复杂。 他动作轻柔的把被沈佳抱紧的手臂抽回来。 捡起散落一地的衣服扔进脏衣篮，下了楼准备早餐。 就在他做好早餐走出厨房，就看见沈佳匆匆离开的背影。 随着大门合上，他清楚的知道，沈佳对他从热转冷了。 一个人吃早餐没什么滋味。 顾非没吃几口就打算收了餐盘。 顾颖在此时给他打电话：“哥，你起了吗？” 听着妹妹小心翼翼的语气，顾非以为是顾父出了问题，心一沉：“怎么了？” “没事，就是很久没见你了。” 确实，距离上次和顾颖见面已经过去很久了。 顾非以为顾颖是担心他的病情，想亲自见见她，就说：“我在别墅这边，你过来吧。” “别墅？” “你不记得别墅在哪里了？” 顾颖否认：“不是，我现在就过去。” 电话很快挂断，顾非觉得顾颖怪怪的，但哪里怪他又说不上来。 顾颖来的速度很快，她换完鞋就迫切询问：“哥，你和嫂子最近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感情上的问题？” 顾非察觉到不对：“你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也不是很突然吧？” 她避开顾非的目光，脚步加快：“之前父母也让我询问你和嫂子有没有出现问题，现在算是一个回访。” 她似乎是被自己说服了，回头坚定的说：“对，就是回访。” 但对上顾非怀疑的目光，她又心虚的垂下头。 顾非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顾颖见隐瞒不过，小声的把事情经过告知了他。 原来是昨天他们在包厢门口的对话被人拍下来传到网上了，虽然视频很快就消失，根本没有上热搜。 但顾颖还是刷到了。 “视频配文写你因为刘倩姐姐和嫂子发生争执。” 顾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顾非的脸色，见他黑沉着脸，以为是真的。 “不会真像视频里说的那样吧？” 顾非笑了，宽慰妹妹：“不是的，是你多想了。” 昨天他们在包厢门口说的那些话根本没有提到刘倩，发视频的人怎么会在配文里写上刘倩？ 难道发视频的人是包厢里的人？ 顾非想不出是谁。 但不管是谁，视频已经被处理了。 顾颖挽着顾非往里走：“视频里嫂子脸色很不好，她不会误解了你和刘倩姐姐的关系吧？为此吃醋吧？” 顾非直接否认：“不是。” 她生气是是因为宋昊轩插手她的家世，她心生不满。 根本不是顾颖想的吃醋。 沈佳就算对他和刘倩的关系不满，也是因为她把他看做是她的所有物，不允许任何人沾染而已。 他否认得太快，让顾颖起疑。 顾颖早就察觉到两个人的关系不对，从他们刚结婚开始。 两个人在婚礼上没有什么笑颜，就好像不是他们的婚礼一样。 从那之后，顾非就放弃了设计师的工作。 他面对爸妈的说法是想好好照顾沈佳，可是在顾颖的印象里，顾非不是那种会为了照顾一个人放弃事业的人。 程序说沈佳怀了他的孩子的视频，加重她的怀疑。 虽然事后程序解释了那是综艺，可什么综艺敢拿沈佳的清誉开玩笑。 以前是她没细想，今天，这些事情一股脑的涌进她的脑海里。 她忍不住问顾非：“嫂子和程序认识吗？” 她其实想问的是沈佳真的怀了程序的孩子吗？ 话到嘴边，又觉得这样问太直接和刺激了，就改了说法。 第八十章 真怀了他的孩子? 顾非心一沉，没有立刻作答。 顾颖当即明白了答案：“嫂子真的怀了他的孩子？” 他否认：“不是。” 在顾颖提问的那一瞬，顾非想过隐瞒，就连话都想好了。 但想到他也没几年活头了，等他死了沈佳或许就会和程序结婚，他们就会知道是怎么回事。 到时候需要有一个人帮他稳住父母，以免他们太激动导致身体出现问题。 所以他选择了告诉顾颖，他现在和沈佳的关系。 没说太细，只是说因为感情原因两人离心，又因为沈氏集团的缘故，沈佳不同意离婚。 两人现在只是表面夫妻。 “嫂子怎么可以这样，她因为集团不能和你离婚，也没必要搞出……” 顾非打断了顾颖的话：“她给爸提供了医疗资源，所以我选择和她继续婚姻。” 顾颖怔愣半晌，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心疼顾非被困在这场婚姻里，让顾非离婚，就救不了父亲。 两者她无法做选择。 只能责怪自己没用，钱也挣不了，也没有人脉资源能让父亲看诊。 顾非轻拍妹妹的肩膀，温声宽慰她：“上层社会大多都是这样，表面夫妻各玩各的，你别放在心上。” “可是……” 顾颖红着眼哽咽着问他：“哥，你不难过吗？你真的喜欢过嫂子啊。” 顾非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怎么会不难过呢？那么多年的感情，看着她走向他人的怀抱，肯定会难过。 但早就已经难过过了，现在大多是无感，或者是无奈。 “我对她的感情已经淡了，我们现在只是表面夫妻而已，各取所需。” 顾颖还是觉得很难过，她抱着腿自己消化了一会。 “那嫂……” 她抿了抿唇，改了称呼：“佳姐懂得你生病的事情吗？” 顾非摇头：“爸的事情已经很麻烦她了，就不用为这点小事再麻烦她了。” 他给顾颖递了纸巾：“你先别告诉爸妈，以后要是纸包不住火了，就帮着圆一圆。” 顾颖没多想，以为顾非说的以后是指程序再闹出事情后。 “那那个程序有没有欺负你？我看那个视频，他好像不知道你和佳姐是事实婚姻。” 程序欺负他的事数不胜数，但这些都没必要要和顾颖说。 “没有，沈佳会去解释，你就别担心了。” 他看时间也不早了：“你不急着走的话，就和我一起吃饭吧。” “好，我也来帮忙。” 兄妹两一起做饭很快，饭菜刚端上桌，顾非就接到沈佳的电话。 “顾非，你在家里吗？” 她语气透着浓浓的疲倦：“秘书买的饭菜不和胃口，你给我送一份，你做的阿姨做的都行。” 因为要和妹妹聊事，顾非就让钱姨放假。 要送的话，就只能送她做的饭菜。 顾非应了一声，拿出保鲜盒打包了些沈佳爱吃的饭菜，和顾颖说了一声就赶到沈氏集团。 他把饭菜交给前台就打算离开，在转身时透过玻璃门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垂下眼，当做没看见，就要离开。 前台叫住他：“抱歉，顾先生。沈总让您上去。” 顾非只能上去。 行政没有恢复他卡的权限，他只能由前台送上去。 现在已经过了午休的时间，员工纷纷回到公司，众人看清楚他手上拿着饭盒，都向他投来异样的眼光。 他知道在他们心里，他是为了缠住沈佳无所不用其极的人。 但现在的他已经不介意了，只想做好自己的事情。 进办公室时，沈佳正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见他来了，示意他坐下。 “你来的很快。” “你给我打电话时，我正在吃饭，饭菜都是现成的。” 沈佳打开盒饭，看见只有一双筷子脸色冷了下来。 她叫来秘书让她去准备一双筷子。 秘书看了顾非一眼，面露诧异。 之前顾非也来给沈佳送过饭，但很少一起吃饭。 就算是一起吃饭，也是顾非主动准备筷子，现在是沈佳主动邀请顾非一起吃饭？ “我这就去准备。” 顾非察觉沈佳的意图，拒绝：“不用准备了。” 秘书犹豫，看向沈佳。 沈佳没有理会她，而是重重放下筷子：“顾非，你现在连饭都不愿意和我吃了吗？” 顾非只带了一人份的饭，如果他吃了，她就吃不了多少。 更何况，他现在也没胃口吃饭。 “妹妹来找我，我陪她吃了饭，现在吃不下了。” 沈佳的脸色好转：“是这样。” 秘书出去后，沈佳吃着饭抱怨：“秘书准备的饭菜比你送的差远了。”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送饭菜。只要你和我说一声就行。” 这些也在条件内，就算不在，只是做顿饭而已，也没什么。 沈佳抬眼看向顾非。 顾非读懂了她眼神里的含义，不满意。 “那让阿姨做，让阿姨送来。” “或者我告诉秘书几个你以前爱吃的饭店，让她帮你准备。” 沈佳眼睛一亮：“顾非，你还记得我以前爱吃的饭菜？” 她以为时间过去那么久，顾非早就忘记了。 “怎么会忘记，我刚开始给你做饭，做什么你只是吃两口，为了让你多吃点，就多跑几家饭店学学对方的做法。” 以前不提这些，是怕沈佳觉得他这是在邀功。 现在无所谓了，想起什么就说什么。 沈佳挑眉：“顾非，我不信你会为了我做到这份上。” 会不会，只要品尝味道就知道了。 顾非没有反驳，淡淡一笑：“确实。” 沈佳放下饭盒，做到顾非的身边，握住他的肩膀阻止他起身。 顾非疑惑看向沈佳，感觉到她握着肩膀的手在往下，他心一震。 “还是你来送吧，你可以陪我吃饭，也可以陪我午休。” 随着她的手越来越往下，顾非察觉到她说的午休，可能不是字面上的午休。 沈佳到底把她什么？ 鸭子吗？ 鸭子还有钱拿，他连鸭子都不如。 顾非握住她的手：“刚才我进公司时看见程序了。” 沈佳抽回手：“那又怎么样？” 他并不确定那是程序，但看沈佳的反应应该真是程序。 程序来这里做什么呢？ 总不能是送饭吧？ 他看向休息室并未合上的门，答案很明显了。 第八十一章 你不能这样对他 顾非笑得很勉强：“程序要是知道，你在他离开之后把我叫来，不只是为了送饭，他会怎么想？” 他语重心长：“你不能这样对他。” 沈佳收回手，和他拉开了些距离，观察着他的神情。 “顾非，你别告诉我，你是在担心他？” 她话语带着浓浓的讽刺：“比起我，你更担心他？真是好笑。” 程序对顾非做了什么，沈佳一清二楚。 他再好脾气，也不至于会担心程序，刚刚的那番话只是为了拿程序出来当挡箭牌，好拒绝她动手动脚。 “沈佳，你既然对他好，就别这些让他伤心的事情。” 顾非说完起身收拾盒饭：“快三点了，你也该继续工作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他离开办公室，步调虽然和平常一样，但沈佳觉得他脚步加快了。 她抱着手，眼神有些危险。 回去的路上，顾非思考起沈佳要他送饭的意思。 据他所知，最近沈氏不是很忙，至少没有忙到需要他送饭。 难道沈佳是用他来刺激程序？ 可他来了，程序也离开了。 他猜不透沈佳的心思，干脆就不猜。 今天和沈佳有了些冲突，想来晚上沈佳应该不会回别墅了。 那他就能好好打磨作品。 回到家里，他想起备用水饺没有多少了，就嘱咐钱姨包了些。 他一头扎进书房，等再出来时已经是晚上八点。 刚出门就听见沈佳在训斥钱姨：“我每个月给你发那么多工资，你连一顿饭都做不好吗？那我要你有什么用？” 他下楼，看见桌上放着四菜一汤，都是沈佳喜欢吃的菜式。 可沈佳仍旧不满意。 他看着钱姨低垂着头听驯，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在每次医生说父亲病情加重时，她也是这样，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心软。 “钱姨才来不久，是我没有和她交代好你的饮食习惯，她才没做出合你口味的饭菜。” 他把错都揽在自己身上：“我不知道你今晚会回来，如果知道，我会亲自给你准备饭菜。” “那我招她来干什么？” 顾非记得沈佳当初说请钱姨来是来照顾他的，现在又说钱姨是专门给她做饭的。 她的心思一天一个变。 “我会教她怎么做好饭菜，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训斥她，而是你饿了。” 沈佳脸色缓和了些，对顾非点点头：“做好端到书房来。” 等沈佳回了书房，顾非才对钱姨说：“别她的话放在心上，我会慢慢教你她喜欢的菜，在那之前，她回来你就叫我，让我来做就好。” “今天就先回去把。” 钱姨不愿意顾非因为她的错误承担责任。 “我还是帮你一起做吧，她今天似乎心情不好，万一做砸了，我们两个人挨骂总比你一个人挨骂要好。” 顾非摇头拒绝：“时间不早了，再晚就难回去，没关系。” 钱姨这才离开。 等她走后，顾非打开冰箱，对着所剩无几的食材犯了难。 他打开冷冻层，发现钱姨已经包好了饺子。 现包的饺子怎么也不会难吃，他就煮了饺子端到了书房。 闻见饭菜的香味，沈佳偏过头：“我问过阿姨了，你还没吃，一起吃一点吧。” 顾非不懂沈佳为什么执着于要和他一起吃饭。 今天他也没怎么吃饭，就没拒绝。 当沈佳吃完最后一个饺子，都没察觉到那是阿姨包的的饺子，就知道她发脾气不是对钱姨，而是对他。 那段话明面上是说钱姨饭没做好，其实是在说他没做好。 可是，她想要他做什么呢？ 和以前一样在她忙时，着急忙慌去送饭，还是在发现她和别的男人交往过密时和她发脾气。 前者他现在仍旧可以做到，只要秘书告知他，沈佳因为繁忙吃不下饭。 后者他不会再做，那是自取其辱。 尤其是对程序。 顾非收拾清洗完餐具，再次上楼时发现书房的灯暗了。 她离开了吗？ 也是，他们今天才发生了摩擦，她百忙之中回来就是为了给他一个警告，现在警告已经给完了，她也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了。 他想得明白，但心里还是有点空。 他在书房门前站了好一会，才转身回到卧室。 推开门看见沈佳穿着浴袍坐在床上，正在擦拭湿漉漉的长发。 给了他一个警告之后，她今晚还要留宿在这里？ 为什么？ 顾非虽然疑惑，但不多问，只是合上了卧室的门。 沈佳自然的指使他：“顾非，你拿吹风机出来帮我吹头发。” 他脚步一顿，热恋时期沈佳就喜欢这样让他帮她吹头发，但结婚之后就很少了。 很多次他看见她长发不干，拿着吹风机过来想帮她吹干，她不是冷脸表示不要打搅她工作，就是嗤笑着问他是不是在讨好。 渐渐地，他也不敢管她的头发干还是不干。 沈佳又不乐意了，说每年给他爸那么多医疗费，他就是这样照顾她的。 她的心情阴晴不定，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这也是她折磨他的手段之一，挑刺。 顾非做好了被挑刺的准备，可直到头发吹干，沈佳都没有挑他的刺，就好像她只是单纯的想让他帮忙吹个头发而已。 今天的沈佳处处透着反常，让他摸不着头脑。 但他也不想问，以免一句话说错，引来一阵争吵。 他会因此睡不好。 就在顾非收线，打算把吹风机放回浴室时，听见了悦耳的手机铃声。 经过沈佳时余光瞥见那是程序的来电，他以为她不立刻接是因为他在场，就识相的走向浴室，给他们留足了说话的空间。 可他还没走到浴室，铃声就停了。 他出于好奇回头一看，发现沈佳挂断了程序的电话。 她不接？ 两人又发生矛盾了吗？ 所以今天和她产生冲突的不只是他？ 程序对他差劲，对沈佳可是百依百顺，他们到底怎么吵起来的？ 铃声再次响起，很快就戛然而止。 反复三次后，顾非见沈佳果断的关机，随后把手机扔到了床头柜上。 顾非实在是忍不住询问：“不接没问题吗？” 沈佳嘴角向上一弯：“有点烦，不想接。” 第八十二章 别跟我耍小聪明 顾非自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但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沈佳的关注之下。 但她似乎误解了他的好奇，觉得他是在意。 现在的他太冷静了，很多时候，她都需要刺激他，才能确定他还是心里有她的。 顾非想起了以前，一个雨夜。 瓢泼大雨拍打着窗户，他从一个个噩梦里惊醒，才发觉自己发起了高烧。 39.3°的高烧让他生出些许心慌，给沈佳打电话，希望她能回来送他去医院，或者让司机去送他也好。 毕竟没有她的示意，他指使不动她的人。 也是这样，三通电话直接挂断，再打过去就是关机。 他无可奈何，只好打了司机的电话。 司机说沈佳现在在和程序喝酒，他得等他们结束，送他们回公寓。 当时的无助加上伤心，直到现在他都记忆犹新。 事后，他还宽慰自己，或许是那个地方太乱，沈佳没有听见手机铃声。 三通电话关机，可能是手机没电了。 可他很清楚知道，不是这样。 她就是故意的。 现在他终于知道她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觉得他烦。 如今处境调换，她陪在他的身边，挂断程序的电话。 他不觉得解气，只是觉得可悲。 这一夜，他睡得不安稳，反反复复梦到被沈佳忽视，伤害的场面。 惊醒又睡去，直到天亮，他顶着昏沉的脑袋起床做早餐。 沈佳看见顾非在她的汤面里放了酸梅，轻笑了一声：“你妈妈没做，你也买到了。” 她喝了一口汤，夸赞：“你做的饭很和我胃口，很好吃。” 顾非轻笑：“是吗？” 他没信，他可是见过沈佳为了赴程序的约而忽略他做的饭菜。 甚至是年夜饭。 那年，沈佳突然提出想在家里吃饭，非要顾非给她做。 顾非提议去病房过，跟着父母一起守岁。 但沈佳说：“跨年是重要的日子，我是做生意的，不能去病房那种地方沾染晦气。” 他发了很大的火，沈佳没有和他吵架，只是卡顾父的医疗费。 在医院发来催缴费短信的第三天，顾非低了头，答应不去病房过，就在别墅里过。 沈佳进一步提出要求，就他们两人。 他也答应了。 除夕他忙活了一天，都快累得旧病复发，按照沈佳的要求准备了十个菜。 沈佳一口都没吃，接到程序的电话，直接离开，去奔赴程序的饭局。 甚至都没有给他一个解释。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 每次他都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前面几次很伤心，后面渐渐就麻木了。 现在沈佳夸他做的饭菜最合她胃口。 那之前那么多次，不是饭菜不合她胃口，是人不合适。 他行踪发酸，忍不住多吃了几口面，企图借着面的味道把酸胀的心情压下去。 沈佳话音一转：“你给刘倩做过饭吗？” 直到现在她还是觉得他在攀刘倩的高枝吗？ “做过。” 沈佳脸色一变：“什么时候，在哪里做的？” 刘倩才回来不久，顾非就给她做饭了？ 光是想想，沈佳就接受不了。 “高中时候，你们来我家补课，当时的饭菜是我给你们做的，她和你都夸赞我做的饭很好吃。” 沈佳的脸色缓和下来。 她搅动着碗里仅剩不多的面：“好想回到那个时候。” 如果能回去，顾非应该不会接触沈佳。 在他看来，在这段感情里受伤的不只是他，还有沈佳。 她被仇恨蒙住了双眼，虽然报复他会得到快感，但对于她来说也是一种消耗。 沈佳笑着继续问题：“我是说最近，你有没有给她做过饭？” “没有。” 顾非怕沈佳不信，一直在这个问题上较劲，就转移话题。 “司机和秘书已经在门口了，秘书说你上午有个会，赶紧过去别迟到。” 沈佳在玄关换鞋时，紧盯着顾非的眼睛说：“顾非，你是不是怕我追问你？” 顾非身体一僵。 她抱住他，在他耳边说：“这次就算了，以后别跟我耍小聪明。” 他应了一声。 沈佳离开之前摸了他的脸，像是在摸很珍重的宝物一般。 顾非沉浸在她的温柔之中，但只是一秒。 很快他就清醒过来，沈佳的温柔不一定是来源于爱，很有可能是暴风雨的前奏。 沈佳离开后，顾非把制作好的两套珠宝送到了工作室。 杨辉夸赞：“看你的设计图就很惊艳了，没想到成品更好。” 顾非谦虚道：“哪里有老师说的那么夸张。” “要真有，也是老师给的材料很好，才做成的这套珠宝。这功劳有老师的一半。” 杨辉笑着摇头：“你啊，就是这个不争不抢，谦虚的性子。” “我也是设计师，我怎么不知道材料的总要，但再好的材料，不用点心，没有能力，很难做成这样。” 杨辉观赏了半天才舍得合上珠宝盒。 他看着顾非，惋惜道：“这些年你但凡产出一两件作品，现在不说名扬海外，也算是一个优秀的设计师了。” “可惜啊，白耽误了那么多年。” 他抚摸着珠宝盒子，小心翼翼试探顾非：“你后悔吗？” 杨辉不是第一个这样问他的。 在很多人得知封杀他的是沈佳时，都会问他这个答案。 他的答案始终如一。 在没能发展事业这件事上，他是后悔的。 但如果杨辉问的是会不会后悔和沈佳结婚，他也不知道。 他对这一段婚姻看法很复杂，就像他现在看沈佳一样。 所以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杨辉这个问题，只能含混过去。 “用老师经常说的一句话作答，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我就是起步比人家晚了些而已。” 杨辉笑了笑，肯定他：“能有这样的心态，很不错。” “你放心，你的作品我会好好保存，送去海选，虽然这次珠宝展群星云集，但我相信你的作品能带着你重新回到大家的眼前。” “谢谢老师给我这个机会。” 顾非和老师闲聊两句后就离开了办公室。 刚出门就被比他晚两届的学弟孙诚揽住了肩膀。 孙诚示意他看向程序：“你带来的人来得比我们早，走得比我们晚。” “虽然不管设计稿还是他打磨的珠宝都很一言难尽，但至少刻苦勤奋，也不摆大明星架子，虚心求教，很不错。” 第八十三章 看起来快断了 从孙诚说的这几句话来看，他还没有看见真正的程序。 程序在顾非面前不仅摆大明星架子，还颐指气使。 他见过程序的很多阴招，也知道他最会伪装。 他没有和孙诚说程序的真面目，对方不一定会信，也没必要。 “听起来还不错，那你们忙，我就先走了。” 孙诚奇怪道：“你不过去打个招呼，毕竟是你带来的人？” 顾非拒绝，他担心过去打招呼会和程序起冲突。 他不想因为这些私人恩怨而影响到工作室里的人工作，也不想杨辉因此为难。 “我还有点事，得先走了。” 顾非离开工作室后，看天色还早，一时间不知道去哪里。 他不想回别墅，可是除了别墅，他还能去哪里呢？ 这些年他经常去的地方就是沈氏集团和医院。 别的地方不是不想去，而是没有钱，也没有精力去。 现在突然空闲下来了，一时间也不知道去哪里。 他短暂的思考一会，最后还是决定去医院。 最近一直在忙工作上的事情，已经很久没有去见父母了。 父母看见他来，堆起了笑脸。 “刚刚我才和你爸向你妹妹打听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你就来了。” 父母想知道儿子的现状还需要和妹妹打听，这听起来太心酸了。 可见他来看父母的次数不算多。 不是他不想来，而是他怕来的次数多了，会被父母看出他得病的端倪。 要是他们知道，肯定要把医疗资源让给他。 他不愿意这样，只能少来点，多打点钱。 他接过顾母手中的雪梨，就在床沿边坐下：“和她打听做什么？你们要是想见我，直接叫我来就好。” 顾母轻拍一下他的后背：“怎么能时常叫你来，你工作忙，不要因为来看我们耽误了工作。” 顾父接话：“听你妹妹说，你又重新开始工作了？” “杨老师回国了，邀请哥进工作室，说是会送他的作品去参展。” 顾颖语气骄傲：“我去工作室时听说了，哥的作品杨老师很满意。还说如果能参展，那哥就算小有名气的设计师了，以后设计的单子接到手软。” “别听她胡说，只是老师给了我一个机会，还没能确定参展。” 这次的珠宝展有海内外知名设计师参赛，能得到一个参展名额很难，他不报太大的期望。 顾父宽慰他：“放平心态，就算落选了也没关系，来日方长，你的才华总有一天会被世人看见。” 来日方长四个字对顾非太过沉重了，他强撑着笑容应了一声。 顾颖没有他那么好的演技，当即收敛了笑容。 顾母上下打量顾非：“你的气色比上次好，人也见胖些。是不是佳佳给你买了补品？” “补品？” 这些日子沈佳都在别墅住，依照她的习惯，早餐或者宵夜，他都会给她炖点补品。 燕窝、阿胶、人参、鹿茸等，做成她喜欢的甜品。 沈佳嘴挑，有时候就喝一小碗，其余的都给他。 可是顾母怎么知道这件事？还说是沈佳给他买的。 “你不知道啊？上次看你气色不好，我就打电话询问佳佳，她说是你工作忙导致的，会给你买补品补身。” 顾母捏了捏顾非的胳膊和肩膀：“嗯，是结实了不少。” 原来那些补品是给他的喝的？ 他很快就否认了这个想法，沈佳如果真的给他买补品，会直接跟他说，不会用这种迂回的方式劝他喝。 她随口答应顾母的话，可能早就忘记了。 那些补品，只是她剩下的。 顾颖冷哼一声：“她怎么可能给哥买补品，要买也给……” 她一时气恼，差点忘记这不是能在父母面前说的。 顾父疑惑：“买给谁？” 她用眼神向顾非求救。 顾非有点后悔和顾颖说出实情，他把话圆了回去：“要买也给你们先买。” “哪里有没有给长辈买，就给晚辈买的。” 顾母轻拍顾颖，取笑她：“你什么时候这样讲规矩了。” 顾颖撇撇嘴，还好圆过去了，吓死她了。 “我们需要买什么补品，什么都不缺，你们年轻人才需要补补。” 顾父附和顾母的话：“对，我们什么都不缺，倒是佳佳，她少来看我们。” 他鼓起勇气问出一直想问的话：“她是不是觉得我是你们的负担。” 虽说住院这点钱对沈佳来说不算什么，但他们不是她的父母。 她没有赡养他们的义务，却给他们出医药费，他们心里很感激。 同时，他们也担心她觉得他们一家是她的负担，心中气不顺，会对顾非发。 顾父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病，让儿子婚姻不幸福，受罪。 顾非懂得顾父的意思。 这些年他的确因为父母家人离不开沈佳，但这不是父母的错，也不是沈佳的错，是他没有能力的错。 他宽慰父母：“不是佳佳不想来看你们，沈氏集团正在上升期，她工作很忙，没有空来见你们。” “我们不觉得给你付医药费是负担，你别多想。多想伤身。” 他从来不觉得父母是负担，只恨自己没能给父母更多东西。 顾父将信将疑，到底没说什么，只提醒顾非多注意身体，提起沈佳。 “那孩子好像不太会照顾自己，你多留心些，别让她瘦得跟你一样。” 沈佳已经不是从前的沈佳了，现在有无数人上赶着照顾她，不用他留心。 “嗯。” 父母提起沈佳就没完没了的，顾非担心他们再继续聊下去，会让二老看出端倪，就找了个借口离开。 出了病房，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只能先离开医院。 出电梯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打磨宝石怎么会伤到手的呢？是不是工作室的人故意针对你，不给你护具才这样的。” 女声尖锐，直直往顾非的耳朵里钻。 “那个工作室都是顾非的师兄弟，说不定是他挑唆的。你一定要告诉沈总，让她给你撑腰。” 顾非顺着声音看过去，看见程序和程芳。 两人裹得严严实实的，他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垂眼，顾非的右手食指被纱布包裹，包成一个夸张的雪糕形状。 不是只是破了点皮吗？怎么看起来像是快断了。 第八十四章 顾哥别针对我 程芳眼尖瞧见了顾非，冲到他的面前指着他鼻子对他喊叫。 “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收到消息来看我们的笑话的？” 顾非打落她的手：“你没有证据，张口就是污蔑。” “什么污蔑！你故意让人不给他护具，那机器高速运转那么容易伤到手，你就是故意的！” 医院向来都是人满为患，她一闹腾就有人围了过来。 程芳看有人围观，声量提高：“之前的事情我们不跟你计较，你就当我们好欺负是吧？” 之前的事明明就是程家姐弟仗着沈佳的维护，设计针对他和路医生。 视频发出后很快冲上了热门，事后刘倩曾告诉过他，那个视频是被大量水军顶上去的。 水军顶视频上热搜，评论一边倒向程序。 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猜测里面应该有程序的手笔。 他们还害的路医生好端端的被停职，险些葬送了前程。 就是想让他无药可医。 他们做了那么多害他，害他身边人的事情，现在却在这里倒打一耙。 顾非看向程序，他很想知道程芳这样闹，程序会是什么反应。 程序只是站在人群中，默默看着程芳闹。 如果不是程序默许，程芳怎么会这样做。 程芳扯着顾非的手臂：“这次我们就要追究！我伤了手指的医药费，误工费都由你来赔偿！” 顾非和程芳无法沟通，她只认她的死理，根本不听他说话。 他越过程芳，直接和程序讲道理。 “你可以把我放在网上，再网暴我一次，这次我是不会心慈手软了。” 程序脸色一白，前两次的网暴，不仅没能给顾非造成任何影响，还让他被沈佳冷落。 第二次更严重，直接把程芳牵扯进来。 现在还有粉丝叫喊着要程序和程芳断绝关系。 他上前拉住还想继续争辩的程芳，给躲在人群里正在摄像的经纪人一个眼神，经纪人快速驱散了人群。 顾非看见经纪人的动作，明白了他在拍摄，不屑一笑。 “程序，你真是一如既往的无耻。你就是靠这种小手段接近沈佳的吗？” 程序脸色更加惨白：“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程芳见不得弟弟处于弱势，把他护在身后。 “小序，你怕什么，你只是擦破点皮，沈总就安排专家给你会诊，争取不留下一点疤痕，他不心慈手软又能把你怎么样，不要听他威胁。” 难怪程序会出现在这里，原来是沈佳打了招呼。 她对程序的重视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看来他们已经和好了。 那她今晚是不会回到别墅了，往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得过回从前守着空房子熬日子的生活了。 不过那样也好，省得他为了躲沈佳的糖衣炮弹，找借口往外跑。 可是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程序看着顾非失落的脸，得意杨眉。 他松开紧握着程芳的手，任由她上前继续索赔。 “医药费误工费一个都不能少，要是少一分，你和那个工作室都别想好过。” 顾非眼神一凛，针对他没什么，但针对杨辉的工作室不行。 这是他和程序的恩怨，不该把他人牵扯进来，连累他们受罪。 他朝着程序走去，程芳见势不妙抬手就想拦，但被他推开。 “程序，你大可以去往上发布，相信以你的影响力和财力，肯定能在短时间内上热搜。” “我要提醒你的事，你公司之前宣传的是你靠自己的优秀被杨辉老师看中，进了他的工作室。” “但这些消息放出去，就会有人放出消息，说你是靠着我的关系进的工作室。” 他帮程序整理衣领，满脸不屑。 “想把你挤下去的那些人，肯定会不予余力把这个消息送上热搜。到时候，你的声誉会如何呢？” 程序扬起下巴：“佳姐会帮我的，上次她就帮我了，但没帮你。” 是啊，他被诬陷的热搜沈氏没有出手平息，但关于程芳的热搜很快就不见了。 如果沈佳执意插手这件事，那他就翻不起什么浪来。 他知道，程序也知道，所以程序才会这样有恃无恐。 顾非扬起嘴角：“上次只是针对我，这次针对的是国内顶尖珠宝设计师，沈氏也有涉及珠宝行业。” “程序，你就那么自信你的价值会盛过杨辉老师吗？” 程序得意的笑意在一瞬消失不见。 他没有自信。 沈佳有多看重价值，他是知道的，他不敢去确定。 在看见程序笑容消失的那一瞬，顾非就知道他赌赢了。 他也拿不准主意，沈佳会如何选择。 她的选择不重要，只要程序因此生出惧怕，不敢去网暴他和杨辉工作室，那他的目的就达成了。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那我就……” 程序不听他把话说完，直接从他身边经过。 他还以为是程序气急败坏，可当他转身，看见程序直直冲着沈佳而去，他心停了一拍。 程序只是擦伤手指，沈佳也要在百忙之中来看他吗？ 程序哭丧着脸，软下声音告状。 “佳姐，我不知道磨宝石要带护具。同事们都没提醒过我，我姐姐只是猜测是不是因为顾哥的原因，他们故意不帮我，就被顾哥推到再地。” “我进工作室只是为了体验设计师的生活，并不会成为设计师。你能让顾哥别针对我了吗？” 程序倒打一耙，顾非想解释，却听见沈佳吩咐秘书说：“你带程序去看病。” 她看向他，眼神很冷。 他心寒，看来她是相信程序的信口胡言了。 “你跟我来。” 顾非虽然心里不愿意，但还是跟着沈佳离开，经过程序时，他从他的眉眼之中看见维护的神色。 能被沈佳这样偏爱，自然应该得意。 顾非跟着沈佳走到角落，正想着该怎么解释，虽然他解释，她也不一定会相信。 “你来这里是来看爸妈的？他情况怎么样？” 到嘴边的解释被沈佳这句问得咽了回去。 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疑惑沈佳为什么不询问程序的事情。 不仅不关心，还开始关心他父母的情况？ 明明之前和她提起，她听都不想听。 第八十五章 你把我当什么? “我爸的情况好多了，谢谢你。” 沈佳目光很有侵略性：“不用客气，他们也是我爸妈。” 顾非诧异，明明之前沈佳从不称呼他父母他父母为爸妈，怎么今天会。 婚后，他们还因为称呼问题吵过架。 “你一直称呼我爸妈为你爸你妈是什么意思，他们不是你的父母吗？” 沈佳心情好时会哄他：“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我为他们花了那么多钱，不是爸妈会给他们花那么多钱吗？” 她没耐心时会直言：“我爸妈早就死了，哪里来的爸妈。” 他被后面那句伤透了心。 可现在，她说他们也是她爸妈。 他觉得很好笑。 沈佳见顾非沉默，就朝着他走近了一些，轻声道：“妈打电话给我，说想抱孙子，你怎么看？” 顾非知道，顾母绝对不会催沈佳要孩子的。 不是她不想要，而是现在顾父生病，需要高昂的医药费，在这种情况下，顾母开不了这个口和沈佳说。 他们刚刚还在担心沈佳觉得顾父是累赘，而对他不好。 怎么会催促他们要孩子。 就算催促，以他们的性格，也是会直接和他说，而不是和沈佳说。 他很疑惑，沈佳为什么会这样说？ 是真的想要一个孩子，还是在试探他什么。 他想起程序说的，沈佳怀他的孩子的事。 他视线下移，落在沈佳的小腹上。 “如果想要的是我的孩子，那我拒绝。” 他曾经设想过和沈佳有孩子，一个就好。 但病发后，他就不敢再想了。 他的病是遗传的，他们的孩子很大概率也会遗传这个病。 与其让孩子来到这个世界受罪，还不如不要。 “我们这种表面夫妻随时都可能散伙，不配有孩子。” 沈佳期待落空，失落转变成浓浓的怒火。 他到底是介意他们的关系，还是不想和她有个孩子，以免将来离婚时舍不得孩子。 她扯着顾非的衣领把他拖近：“你不是喜欢钱吗？你和我生一个孩子，我就给你两百万。” 顾非听见这个数字，觉得可悲。 沈佳随便就能给程序成千万上亿的钱，却和他说一个孩子值两百万。 她在物化孩子的同时，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 让他从之前温馨中彻底脱离出来，再次看清了沈佳的真面目。 他一个人进入这个因报复而开始的婚姻还不够。 她把他的家人当成困住他的枷锁，现在甚至还要制造一个新的生命成为他新的枷锁。 她是在担心父亲的病情好转，或者父亲病逝，她没有足够牵扯他的枷锁吗？ 可是他的家人，孩子不是枷锁。 “沈佳，你把我当成什么？” 他哑声提出质问，声音不重，却很像猛兽的警告低吼。 沈佳一怔，看见他被气红的双眼，想解释。 但她转念一想，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她才应该生气。 说好了和以前一样做夫妻，可他处处都和以前不一样。 现在她要个孩子都不愿意，这算什么夫妻？ 她轻笑：“你觉得我把你当成什么？你说的，要和我做夫妻，现在反悔了？” 顾非心越来越凉：“我会做好我该做的，但沈佳，孩子是不能用钱来换的。” “如果你对孩子是这样一个态度的话，还是不要孩子为好。” 不管是他的还是别人的，孩子都不该在这种情况下出生。 他为了避免自己说出更过分的话，匆匆离开。 回去的车上，他忍不住想。 沈佳为什么想要一个孩子？难道是想对外证明他们夫妻关系和谐？ 很有可能。 那她是只对他说这句话，还是对程序也这样说？ 他拒绝了她要孩子的想法，她会去找程序吗？ 难道她真的会生一个程序的孩子给她抚养吗？ 他想不出答案，越想越觉得心乱。 刚回到别墅，顾非就接到顾颖的电话。 “哥，我在医院看见沈佳和程序了，要不是妈妈想着去超市买点东西，她也看见了。” 顾非心提到嗓子眼：“你跟着妈，尽量避她看见。” 沈佳工作忙，应该不会在医院多呆。 程序只是擦伤，一般只是开个药就完事。 要是他执意要住院，内科外科住院楼不同，应该不太可能会遇见。 为了以防万一，顾非还是嘱咐：“就算看见，你也解释成是沈佳投资戏的男演员。” “好，我知道了。” 顾非见她说完没有挂电话的意思，就问：“怎么了？” 她说了好几个你，才把想问的话问出来：“你还好吗？我听说程序的伤不重，她还为了他放弃工作赶过来。” 她语气弱下去，小心翼翼询问：“你会因此不舒服吗？” 顾非在沙发上坐下，揉着泛疼的心口，宽慰妹妹。 “我和你说过，我们现在只是表面夫妻，我们之间已经……” 他短暂停顿之后，像是认命一般说：“已经没有感情了。” 顾颖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担心你因为此事伤心。” 她刚要踏上长廊，就看见程序和一个女人朝这边走来。 她下意识躲起来，她缩在进草丛后才觉得奇怪，明明做错的不是她，她为什么要躲起来？ “怎么了？窸窸窣窣的？” 顾非对顾颖躲藏发出的动静感到疑惑。 她刚要回答，就看见程序接近，她对电话那头嘘了一声。 既然躲起来了，还是等他们走后再出来吧。 随着两人越来越近，她听见两人的对话。 “小序，还是得多找点顾非的黑料，让她对他失望透顶，把他赶走。” “不然他一直占着位置，你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她身边。” 程序听着就烦：“发黑料是没有用的，上次不是试过了？” “不是让你给公众看，是让你给沈总看。没有黑料就制造黑料，只要沈总相信，能赶他走就行。” 顾非听着熟悉的声音，无声冷笑。 沈佳最讨厌别人骗她，程序要是敢做，被她查出来的话，他和之前的那些情人就是一个下场。 不过按照沈佳对程序的宠爱程度，她很有可能不会发现他是骗她的。 毕竟之前，程序也用过这个手段，沈佳丝毫没有怀疑就相信了。 那样也好，把他扫地出门，他也就解脱了。 第八十六章 我们怎么能一样 声音随着他们的走远而消失，顾颖从草丛里出来，顾不上整理身上的落叶，询问顾非。 “哥，他们真的这样做，你要怎么办？” 顾非宽慰妹妹：“我和沈佳之间已经不存在什么感情，就算他告到她面前，大不了只是离婚。” 顾颖回过神来：“对啊，你们现在是表面夫妻，是我关心则乱。” 挂断电话，顾非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书房。 起初他的心不静，怎么也画不了设计图。 十多张废纸被他扔进了垃圾桶里，他看着快见底的稿纸，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翻出一个边角料，用机器打磨。 打磨宝石是最需要耐心和高度集中的，毕竟机器运转很快，稍有不慎就会受伤。 手工打磨出来的比机器打磨出来更漂亮。 他听着机器运转发出的争鸣声，心情慢慢平静下来，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几个小时。 等他再抬头时，天已经黑了。 他看着自己用边角料做的平安扣，编上红绳，系在沈佳平常背的那个包上应该很合适。 当他手触碰到红绳，才惊觉。 虽然在打磨宝石时，他没有想沈佳，但平安扣是按照沈佳的审美做出来的。 在这一刻，他才对那么多年的婚姻带给他的影响有了清楚的认知。 他会以她为中心思考问题。 可是，这样是不对的，是需要更改的。 他把平安扣藏在抽屉的最深处，离开了书房。 回到卧室刚要准备洗漱，就看见沈佳躺在床上，双颊泛红，靠近能闻到浓烈的酒气。 她听见动静，睁开眼看向顾非，眯着眼睛辨别半晌，才说：“顾非，你给我准备酒。” 说着她伸手去扯顾非的衣摆。 她躺在床的外侧，稍微一动就很有可能从床上滑下。 更何况是探身拉扯他的衣袖这样大幅度的动作。 眼见着她要滑落，顾非连忙扶住她的腰身，横抱着把她重新放到了床上。 沈佳顺势环住他的脖子：“乖，给我拿酒。” 都醉成这样，顾非不可能给她拿酒。 他把她的手臂扯下来，转身倒了杯水：“你现在不应该继续喝酒了。” 他扶起沈佳，本想让她靠在床头，但她头一歪，靠在了他的怀里：“喝酒。” “这不是酒。” 她不信，凑近一闻，脸色一变，握住杯子朝地上砸去。 沈佳变脸就在瞬间，顾非已经习惯了。 “你不想喝就不喝，为什么要砸杯子呢？受伤怎么办？” 他虽然说着关心的话语，但眼里没有丝毫的情绪，则显得她像是一个疯子。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顾非去拿了清扫工具，仔细清扫玻璃碎片，生怕遗漏一个，让人受伤。 他没打算和醉鬼计较，顺着她的话说：“我以前是怎么样的？” “以前我说要什么你就给什么，就算有些事情你不愿意，也会去做。但现在你做什么都和我对着来。” 顾非清扫的动作慢下来。 他回想这些天，沈佳长期留宿在他这里，对他进行过多次试探和警告。 原来这些都是因为她觉得他变了的缘故。 那沈佳想让顾非怎么样呢？ 和以前一样百依百顺，除了在她找男人的事情上百般计较吗？ 他做不到。 沈佳想要得到一个答案，可顾非只专注于清扫那些碎片，不给她答案。 在等待的过程中，沈佳的怒火加剧，灼烧着他。 “你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那我就问个其他问题，你和你爸的管床护士是什么关系？” 顾非反应不过来：“能是什么关系？病人和病人家属的关系。” “胡说，之前照顾你爸的护士，你和他们都没有私下联系，唯独这个新来的，你和他有了联系！” 沈佳逼问他：“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原来顾父的管床护士高护士休产假，换了一个护士管床。 顾父的病情加重，顾非不放心，担心父母报喜不报忧，就去询问医生顾父的情况。 询问完医生后给护士送了点水果和牛奶等，让她们多留心他父亲的情况说。 顶替高护士的小圆护士是个热心肠，和他详细说明了顾父的情况，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只有顾父情况异常时，小圆护士才会联系他。 其他时候两人不会有任何联系。 可是她是怎么知道他们加了联系方式的？ 难道，她监视他到了这种地步？ 顾非觉得无语，她情人那么多，他都没想过监视她。 可他什么都不做，她却觉得他会随时出轨，对他严加监视。 在她心中，他就是这样的形象吗？ “我和那个护士只是聊聊我爸的病情，没有……” 沈佳打断他的话：“一个刘倩还不够，还来个护士，你心里到底装了多少人！” 顾非不想跟沈佳就这件事争吵，没有什么意义。 不管他说出什么回答，沈佳也不会相信。 就算他说只有过她，她也会继续质疑。 从一开始，她就判定他对婚姻不忠，他的自证、辩解都显得很可笑。 他不回答，沈佳更加愤怒，她逼近顾非，戳着他的心口：“这里有我的位置吗？” 顾非像是认命一般，苦笑着询问她：“你想得到什么样的回答，才满意？” 沈佳回答不出来，她厌恶这样的顾非，想让他改变，想让他说爱她。 不是口头上的，而是行动上表达出爱意。 可是，她说不出口。 自尊不允许她低下头，也害怕被二次抛弃。 所以她扬起下巴，梗着脖子装出一副强势的样子：“这是你该考虑的问题，不是我。” 顾非看着近在咫尺的沈佳，觉得今晚的她有点孩子气。 是因为喝酒的缘故吗？ “沈佳，之前你和我说过，我们难道就不能和其他夫妻一样，各玩各的？大家都是这样，你在意什么？” 这是第几次发现沈佳出轨时，他去质问，沈佳回答他的话。 她眼神玩味，欣赏着他心碎的表情。 现在，他们位置颠倒，区别是他没有出轨，沈佳也没有心碎。 “护士、刘倩和我都没关系，但你当初劝我不要介意这种细枝末节，现在同样的话我也还给你。” 沈佳被顾非气得不轻：“我们怎么能一样？” 第八十七章 她不喜欢别人进书房 两人一怔，沈佳看向他的眼神很陌生：“顾非，没想到你变成了这样。” 语气里包含着浓浓的失望，顾非下意识想解释。 沈佳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从他身边离开。 卧室门被大力合上，太过用力，门框都跟着震了震。 顾非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房门，浓厚的伤感包裹着他，让他有种溺水喘不过气的感觉。 他跌坐在床上。 就算是沈佳，就算她不爱他也接受不了那句话。 他原本还以为沈佳会因为那句话想到以前，从而对他生出点愧疚。 但没想到，她会这样理直气壮的反问。 还说他变了。 变了的到底是谁？他们都清楚。 只是沈佳不承认，他也不想计较。 他想起沈佳现在是醉酒状态，生气离开，万一遇见什么危险，那就不好了。 他挣扎着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把别墅内外都找了一遍。 就连盖上盖子的游泳池，他也掀开仔细查看，都没找到沈佳的身影。 这栋别墅还是太大了，大到他怎么也找不到想找的人。 重新回到玄关，他看着放着车钥匙的抽屉，家里的车一辆也没少。 沈佳手机关机，不知道她是带走了，还是落在了别墅里。 既然手机关机，应该没办法叫车，那应该在别墅里，或者出了别墅。 他想出去找，可想到别墅小区的面积很大，如果他现在出去寻找，很有可能和沈佳错过。 今晚没有月亮，外面只有路灯散发着光芒。 虽然别墅区的治安很不错，可沈佳现在是醉酒状态，很容易出事。 他想到了别墅的监控，从他住进来开始，沈佳就在别墅里安装了监控。 从里到外，安装了八个。 起初她的解释是用来防贼的。 他没有起疑，别墅里有很多珍贵的藏品，是应该小心保存。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顾非发现沈佳对他的行动轨迹一清二楚。 他才发现，那些监控不是用来防贼的，而是用来监视他的。 他和沈佳吵了一架，沈佳同意拆除室内室外六个监控，只留两个大门边的监控。 从那之后，他就对监控没什么好感。 在这里住了那么久，他看监控的次数屈指可数，虽然看监控能知道沈佳几点出门，什么时候回来。 但他总觉得他看了，就会和沈佳一样，给对方造成压迫和伤害。 可今天近况紧急，他还是打开了监控。 现在的监控很只能，能捕捉人的行动，并在回放里留下标记。 他按照时间往回翻，看见自己一遍遍从正门路过，寻找沈佳的身影。 直到，他看见了司机来接走了沈佳。 原来她走了啊！ 顾非松了口气，随着脑海里紧绷着的弦松下来，浓浓疲倦感缠上了他。 距离他下楼寻找她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还好，没有看见不想看见的场面。 他看着监控里，沈佳毅然决然离开的背影。 她手里是拿着手机的，不然也没办法叫司机来接他。 可他给她打电话，却是关机。 是真的关机，还是她不想接他电话。 他拿过放在抽屉里的备用手机，这是给保姆的工作手机。 他翻到沈佳的电话，在拨出去的那一瞬，突然停手。 知道了答案又能如何呢？ 他把手机放回抽屉。 这不是沈佳第一次生气离开，之前也有很多次。 他一开始是难过的。 沈佳情人接连冒出来需要他处理的那段时间，她生气离开，他觉得解脱。 直到后来，他习惯的同时，麻木了。 麻木了，心还是有点空。 他没力气重新回到卧室，卷缩在沙发上，任由疲倦包裹住他，睡了过去。 可能是睡前多想的原因，他再次做了连环噩梦。 当他终于冲噩梦中惊醒，对上了沈佳一助的脸。 一助虽然没有秘书那样对他那么刻薄，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顾先生，您终于醒了。沈总要我来取走留在这里的文件和常用品。” 她不给顾非洗漱整理的机会，指着楼上：“我现在可以上去了吗？” 顾非揉了揉脸，昨天没睡好，胡茬冒出来扎着他的手心。 他应了一声，带一助上楼，指明书房和卧室的位置。 看着一助指挥人忙进忙出的整理沈佳的行礼，他知道沈佳短时间不会回来了。 这是意料之内的。 沈佳从来都是这样，和他激烈争吵之后就会冷落他一段时间，逼着他去找她。 对于恋爱时期，或者刚结婚的他，这个招数或许管用。 现在他虽然还会因为沈佳的冷暴力受到伤害，但他已经不会和从前那样伤心了。 顾非从药箱里拿出了醒酒药递给一助，让她转交：“昨天她喝酒喝多了，吃点药会舒服点。” 一助没有接过醒酒药，而是打电话给了沈佳，询问她能不能收下醒酒药。 不知道沈佳和她说了什么，一助挂断电话后，直接把醒酒药扔进了垃圾桶。 也不对他做任何解释，指挥人继续整理东西。 顾非看着垃圾桶里的醒酒药，委屈和伤心交织。 只是个醒酒药而已，沈佳也不愿意收吗？ 也是，她要是想要，会有更好的。 不管是药还是人。 终有一天，他也会被沈佳丢进垃圾桶。 垃圾桶是干净的，只有醒酒药一个垃圾，他捡起醒酒药，在一助诧异的目光里离开了书房。 他不是舍不得这点醒酒药，只是他不想它被丢掉。 醒酒药被放回了原位，一助和他说了一声就离开。 钱姨已经来了，刚刚人进人出的，他不好打听。 等人走了之后，她凑到顾非的身边询问：“那些人是谁？” 顾非如实回答。 “那太太是搬出去住了？” 钱姨不懂他们爱恨情仇，在他看来，夫妻就应该住在一起的。 沈佳把所有东西都搬走，意思很明显了，她想和顾非分居。 这在她看来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你和太太吵架了？难道是因为我做的菜不合太太的胃口？” 顾非强撑着精神，对钱姨说：“我们的情况很复杂，不是你想的那样。” 钱姨看顾非脸色吓人，不敢再问了：“我做好了早餐，你吃一点，我上去收拾书房和卧室。” “不了，还是我去。她不喜欢别人进书房。” 第八十八章 杜鹃先生外号 别墅很大，平时顾非一个人能打扫得过来。 可逢年过节大扫除还是得叫专业的公司过来做打扫。 书房，沈佳从来不许清洁工进入。 钱姨来了那么久，也没打扫过书房，都是他打扫的。 他把沈佳随手放在桌边的书放回书架，整理钢笔。 看着桌面痕迹，他大概就能猜到沈佳在书房做了什么。 就当他把桌上的空白文件夹放入对应抽屉时，察觉到一个文件夹的重量不对。 他翻开一看，发现是文件。 他没有参与沈氏的经营，不懂这个文件到底重不重要，就打电话给沈佳确认。 电话刚拨出去时，他心情有些紧张，担心又会听见机械女音说对方关机。 知道电话传来了熟悉的嘟声，他才松了口气。 原来，昨天沈佳是真的关机，而不是把他拉黑了。 电话接通，可传来的不是沈佳的声音，而是一个陌生的男音。 “请问有什么事？” 顾非愣住了。 很熟悉的情景，他发现沈佳的某次出轨，就是她说在公司忙，他打电话询问，结果是一个男人接的。 沈佳说那是员工，可谁家员工早上七点帮老板接电话。 他质疑，沈佳说他多疑。 一个月后，唐怀瑾通知他去处理一个情人，他听声音很熟悉，和对方确认。 对方表示那天就是他，还和他讲述了和沈佳共度那晚的细节。 看来，电话那头的他也和沈佳共度一晚了。 他迟迟没有回复，对方又问了一声。 “一助收拾书房遗漏了一份文件，你让她派人过来取。” 顾非停顿几秒之后：“她昨晚喝得烂醉，记得给她准备醒酒药。” 沈佳宿醉后得吃醒酒药，不然会头疼。 一般都是他和秘书给她准备，像这样交代其他男人给她准备醒酒药的经历，顾非还是第一次。 他没等对方答复就挂断电话。 昨天他担心她会遇见危险，忙里忙外找她时，她应该已经和情人会面了。 他看着空旷的垃圾桶，想起了醒酒药。 醒酒药被她丢进垃圾桶里，他迟早也会被她丢进垃圾桶里，只是她现在还需要他而已。 担心那个男人不好好转述他的话，顾非打电话给一助，说了文件名称。 一助表示会尽快过来拿。 顾非整理沈佳的书房，他需要这种不用动脑子的活，来清理因为沈佳身边出现陌生男人而带来的，一点难过。 等整理完书房已经快接近中午。 钱姨上来了几次催促他吃饭，他终于下楼。 在等待钱姨准备午饭时，他手机收到了浏览器的推送。 【震惊！富商沈佳和当红明星深夜进出淮桦小区，疑似同居！】 他忍不住点进去，忽略掉记者写的很夸张的文章，只看图片。 图片很模糊。 狗仔拍照都是这样，大多是背影和侧脸，没有构图和清晰所言。 顾非从那张高糊的照片里认出了沈佳。 她被一个捂得严实的男人从车上搀扶下来，前往公寓。 他往下翻，因为没有实证，狗仔说了一堆废话之后，最后只是说怀疑他们两疑似情侣。 文章里还提到了他。 【据传言，沈总已经在走离婚流程，可现任丈夫想多分一些沈氏财产，才迟迟不肯离婚。外界人士送这位顾先生一个外号杜鹃先生。】 杜鹃鸟不会筑巢也不会孵蛋，所以他们会把蛋下到别的巢穴里。 他们送他这个外号是在嘲讽他肖想不属于他的东西。 可是，是沈佳不想和他离婚的。 他往下滑，评论区大部分都是骂他的。 层出不穷的杜鹃先生看得人眼晕。 有人拿出了他曾经的照片和这个明星做对比。 他放大一看，竟然是他和沈佳结婚时，被媒体抓拍的照片。 那天他虽然心情不佳，但外貌还算可以，也算是一个知名设计师。 这样对比，两个人不相上下。 底下有人回复：“杜鹃先生只能拿曾经的照片出来比了，因为现在的他一无是处，正视一下你自己吧。” 配图是上次程序拦住他说沈佳怀孕的视频截图。 图片里的他身形消瘦，容貌没有年轻时那么出色。 比起年轻帅气，事业蒸蒸日上的明星来说，什么都比不过。 看着一条条嘲讽他的评论，顾非心情没有太大的波动。 他之所以还在关注这条新闻，是想知道沈佳什么时候出手让这条新闻消失。 但令他失望的是，他饭都吃完了，她还没让这条新闻消失。 是觉得和宋氏的生意稳了，所以她也不用和他扮演表面夫妻，不再在意这些流言了吗？ 他看着新闻底下越来越多比较他们两的评论。 难道她是故意任由网友把他和她的新欢比较？ 沈佳做得出来这种事。 这是她的警告。 警告他不要因为她对他的好得意忘形，毕竟男人有的是。 顾非想明白了沈佳的用意之后，就不再关注新闻了。 只要不牵连家人，让他们卷进来。 网友评价他什么，他都不介意。 昨天顾非没睡好，今晚想早点睡，正在酝酿睡意的时候，接到杨辉的电话。 杨辉不常给他打电话，一打电话一般是有相对重要的事情。 他连忙接起电话：“老师。” “嗯，小顾啊，你还没睡呢吧？” 在得到顾非的否认后，杨辉直接了当的说：“我觉得这件事你得知道，我今天出席一个晚宴，沈总也来了。” “她还带了一个明星。” 顾非坐起身，感受到一丝寒意。 沈佳会出席的晚宴，规格都很高。 在规格那么高的晚宴上带了新欢，看来她对这个新欢很满意。 难道她就不在意沈氏集团因为她的出轨受到影响吗？ 她如果在意，就不会带着那个新欢去了。 杨辉斟酌着用词，担心会伤害到顾非。 “这种场合，一些已婚人士会带着容貌姣好的明星出席，是常态，你……” 顾非强忍着难过，和杨辉解释。 “沈佳担心我们突然离婚就会影响公司，所以我们才没离婚。” “表面夫妻，她不算出轨，我也不会在意。劳烦老师担心了。” 杨辉听他这样说，放下心来。 “你心里不难受就好，我就担心你心里会难受，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这件事。” 顾非心头一暖，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关心他的人的。 挂断电话，顾颖的电话打进来。 “哥，沈佳和那个明星的照片被爸妈看见了！” 第八十九章 因为那个男人抛弃你 顾非心下一惊，顾父顾母平常都不关注这些娱乐八卦新闻，怎么会突然关注，还看见了沈佳的新闻？ “爸妈怎么样了？” “爸妈当然是担心你。” 顾颖怕顾非担心父母的状态，解释说：“我说那是沈氏集团的代言人，跟沈佳出席会议很正常。” “他们对这方面不太了解，就信了我说的话。” 顾非松了一口气：“晚些时候我再给他们打个电话。” 顾颖应了声，话题又转回八卦新闻上：“她这样算什么？对你的羞辱吗？” “你别多想，我们本来就只是表面夫妻……” 他试图宽慰妹妹，却被她打断：“表面夫妻也有该有的体面吧？反正我觉得她是在羞辱你。” “她不和你离婚真的是因为沈氏集团吗？” 顾非也不知道，可能有一部分是因为沈氏集团，有一部分是想继续报复他。 就连不知情的妹妹都能看出沈佳是在羞辱他，那继续报复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他的心沉下去，有些难受。 垂眸掩盖自己眼里的伤感，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回答顾颖。 “是因为沈氏集团。” 他像是在说服妹妹，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你知道的，沈氏是她白手起家自己挣来的，是她的心血，她愿意为了沈氏做一切，包括和我进行无聊的婚姻。” “至于今天，我想她也不是故意的。上层人士大多这样，她或许也觉得这样做无伤大雅。” 他担心顾颖觉得他受委屈，为了护着他去找沈佳，就劝她。 “这件事我会解决好，你不要冲动，这段时间就好好陪在爸妈的身边，少让他们接触到这些消息就好。” 顾颖心里有一千个不愿意，但想到父亲的病还需要沈佳请来的人救治，她就只能乖乖听话。 挂断电话之后，他看了新闻照片。 照片比上次清晰了不少。 男明星很绅士的为沈佳打开车门，并遮挡住车顶。 沈佳从车厢里出来，不可避免的被对方圈起来，看照片像是在拥抱，很显亲密。 男明星看沈佳的眼神很直接，浓浓的情意藏都藏不住。 曾经，他也是这样看着沈佳的。 可沈佳却说：“别这样看着我。” 现在看着她和别人含情脉脉的照片，他百感交集。 新闻标题直接大胆。 【沈总携男伴赴宴，两人于酒店门前相拥，羡煞旁人。】 顾非放下手机，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沈佳有新欢那段时间都不会来别墅，她似乎很喜欢这位男明星，想来可以在她身边呆几个月甚至更久。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沈佳不回来其实是一件好事。 他不用随时应对她突如其来的争吵，也不用预防她的甜蜜陷阱。 可以专注于事业和照顾爸妈。 一切都是好处，可是为什么，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在沈佳传出绯闻的第三天，顾非正在教钱姨做菜。 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顾非吗？我是程芳。” 电话那头的程芳的声调没有原先那么尖锐，像是示弱一般故意放柔了声音。 “我们能见一面吗？地点你定。” 顾非不懂程芳为什么想见他，但程家姐弟难缠得很，非必要，他不想和他们两扯上关系。 “不了，我很忙。” 顾非说完就挂了电话，程芳的电话接连打进来，在第三次响铃时，他拉黑了她。 随即，程序的电话打进来。 钱姨担心有急事，就说：“菜什么时候都能学，别耽误你办事。” 顾非拿过纸巾擦拭干净手，挂断电话拉黑，连同一切联系方式都一起拉黑。 世界清净了。 “没事，我们继续。” 他早该这样做了，以前留着程序是想知道沈佳的近况和需求，但现在没有这个必要了。 可是他没想到，程芳竟然会在杨辉的工作室外堵他。 “我只是想和你聊一聊，你躲着我干什么？怕我害你啊？” 程芳故意在工作室大门口吵嚷，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 还惊动了杨辉。 为了避免给杨辉带来麻烦，顾非在楼下饭店定了一间包间，打算和姐弟俩人好好聊聊。 程芳刚坐下就开门见山：“沈总和那个小三的新闻你看过了吧？” 果然是为了那个男明星来的。 顾非掀起眼皮，撇了一眼坐在角落的程序。 程序已经没有了从前在他面前的张狂样子。 不过也是，沈佳有了新欢，他被冷落，再张扬下去就碍眼了。 他不由得感慨，物是人非。 “程女士，用词要注意一些。他是小三，那程序算什么？” 程序脸色一白。 程芳脸色一变，险些发作，但她还是忍了下来。 “之前有点误会，你气不顺，说我们几句也不是不行。” 她轻笑：“我们家小序能跟在沈总身边那么多年，是有些情分的。说到底，小序也没背叛过沈总。” 背叛两个字如同一把刀，在顾非心上刮下一块肉。 “沈总会不会因为他抛弃我们小序说不定，倒是你。” “她对你本来就没感情，万一她因为那个男人抛弃你，可怎么好？” 程芳挑拨很明显。 但她不知道的是，顾非求的就是沈佳抛弃他，这对他来说是解脱。 挑拨和威胁对他都无用，倒是暴露了姐弟俩的心急。 看来沈佳很喜欢这位男明星，喜欢到陪着她多年，地位一直很稳的程序，也担心成这样。 “这些年我见过的她的情人很多，还有不少是我处理的，男明星不算什么。” 的确不算什么，沈佳对大多数情人都是三分热度。 喜欢时贵重东西随便送，想去哪里玩想做什么她都有时间陪。 不喜欢时就一脚踹开。 根本不用她出面说分手，自然有人帮她办。 那些人被她踹开之后，连想见她一面都难。 她多情，又无情。 顾非曾经看过不少男人为她断崖式分手伤心难过。 但那又有什么用，心狠的沈佳不会回头。 程芳还要继续挑拨：“我不信你就一点都不难过，他的出现对你来说是羞辱，就算为了争口气，你也得做点什么！” 要做什么呢？ 他和男明星斗得半死不活，程序坐收渔翁之利吗？ 他们两姐弟当他是什么傻子吗？ 第九十章 你魅力大得很 顾非没有聊下去的欲望，起身就要离开。 程芳不愿意让顾非走：“你知道那天的晚宴，本来沈佳要一个人出席，可那个男明星也非要去，这才导致你成为劝全国的笑柄，你能忍得下这口气？” “是我忍不下，还是程序忍不下？” 程序低着头缩在阴影里，垂头丧气的，看起来很可怜。 但他知道这是他的伪装。 不愧是演员。 顾非再次想要离开，程芳见他不上钩，怎么可能放他走，纠缠他。 挑拨的话越说越离谱。 甚至连那天深夜就是他把沈佳从别墅叫走的话都说得出来。 顾非很清楚，那天她从别墅离开，是他没有合她的意，所以她愤然离场。 程芳口中的所有羞辱，不是沈佳被男明星蒙蔽才做的，而是她本来就想对他这样做。 他没有必要因此去针对男明星。 只是回想到那天的吵架，有点伤心。 他被程芳说烦了，视线越过不讲理的她，直直看向程序。 “程序，你知道沈佳的脾气，不触碰到底线，她喜欢你宠你都没问题。但是触碰到底线，她说扔就扔。” “要是她知道你姐姐来找我挑拨我和她新欢的关系，她会怎么处理你？” 程序脸色一白，沈佳会让他离开。 她不喜欢男人们闹起来，唯一许可的就是他们闹顾非。 他可以和顾非较劲，欺负顾非。 顾非情绪起伏大的话，沈佳就会赞扬他。 所以他才讨厌顾非，好像他的一切都因为他而拥有。 但讨厌归讨厌，他还是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姐，走了。” 程序起身，握住程芳的手臂就想带她离开。 程芳不甘心什么都没做成就这样回去，她甩开程序的手，一改刚刚和声和气的样子，变成顾非最熟悉的样子。 “你不是说你处理过很多情人吗？那你处理那个男明星啊！” “不然我就天天来工作室门前闹！” 她叉腰，蛮不讲理：“闹到你愿意处理为止。” 顾非觉得奇怪，沈佳对程序的宠爱，不是认识不到半月的男明星能比。 程序要想对付男明星，应该不至于找上他。 起初他以为程序不直接找男明星，是想他们鹬蚌相争，程序渔翁得利。 但现在看程芳这个歇斯底里的样子，好像又不是这样。 “杨老师和这件事没有关系，你可以闹起来试试看，我保证明天相关新闻就会占满八卦头条。” 顾非直直看着程序，心中有了一个猜想，他想验证。 “现在没有沈佳为你撑腰了，那些想分掉你资源的人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程序恶狠狠看了顾非一眼，像是警告，也像是被逼近绝境野兽的神情 就在顾非想进一步试探时，沈佳打来电话。 “你在哪里？” 顾非放弃试探的想法，想让沈佳来解决这个问题。 他报了地址。 没想到沈佳来得那么快。 不出十分钟人就到了。 沈佳进门，程序就缠了上去：“佳姐，最近都见不到你，今天还是托顾哥的福，才能见到你。” 程芳一改刚刚的刻薄，帮程序说话。 “最近他见不到你，吃不下睡不着的，你看是不是瘦了？” 她话音刚落，程序就接上：“姐，不要胡说。” “佳姐，你最近去做了什么？有没有好好吃饭？晚上睡得好吗？” 顾非冷眼看着俩人变脸快速。 明明他们都知道沈佳最近在干什么，但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在沈佳面前卖乖。 这是程序使得得心应手的手段，他不做评价。 见他们缠上沈佳，不再继续纠缠他了，就想离开。 沈佳一进门就被俩人缠住，三人就堵在门前说话。 顾非要离开就得经过他们。 他听着沈佳句句回应，好像很有耐心。 果然，程序在沈佳心中还是重要的。 离开饭店后，他也没有回工作室的心思，和老师说一声就回了别墅。 刚进门就接到沈佳的电话。 她语气冰冷，很不耐烦：“你在哪里？” 顾非垂眼看表，距离他离开包厢不过大半个钟，她和程序那么久没见，那么快就聊完了？ 他也没打算询问他们聊天的内容，如实告诉她在别墅。 没一会，沈佳就赶回来了。 顾非诧异，他离开包厢时听见沈佳对程序那么温和，还以为他们今晚要一起过夜，难道不是吗？ 沈佳把包放下，直直盯着顾非一分钟，眼神冷到冻人。 顾非平静回视，心中猜想，难道她是来找他算账的？ 算的什么帐？警告程序。 沈佳先别开视线，对钱姨说：“你先回去，我们有事情要聊。” 钱姨看沈佳脸色不对，担心顾非：“太太好像很生气，我回去您不会有事吧？” 按照沈佳的性格，就算钱姨留下来，也阻止不了什么，还很有可能被迁怒，导致事情变得很严重。 为了避免导致这样的结果，顾非劝钱姨：“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先回去。” 在顾非的劝说下，钱姨这才离开。 沈佳抱着手坐在沙发上，偏了一下头，示意顾非做。 张嘴就是一句嘲讽：“你魅力大得很，上到富豪千金，下到家政阿姨，都很关心你。” 顾非知道，一旦接了话，俩人就会吵架，没完没了。 他选择不接这话，只是问：“你要留下来吃饭吗？我去准备。” 沈佳脸色缓和了些，说话也没那么冲，垂眼看着茶几上的茶盘。 顾非会意，上前给她泡茶。 沈佳弯下腰凑近他：“你给我打电话说有重要文件，为什么只打一次？” 这些天，他就只联系她一次。 就算接电话的是其他男性，就算她和其他男性一起出席宴会，他都没有联系她。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重要文件，你为什么不送到公司去？” 沈佳听说有重要文件遗落，还以为是顾非想见她的拙劣借口。 她在办公室等了一天，也没等来顾非。 询问秘书才知道，遗漏的文件顾非已经通知一助去取了。 她觉得顾非是听见了别的男人的生意，才不来公司送文件。 所以，她回来验证。 “我已经联系一助来取，文件出了什么问题吗？” 第九十一章 我可以陪你演 顾非以为是文件出了问题，沈佳才来质问。 可他记得交给一助时，一助核查过。 顾非关心的只是文件？ 沈佳冷哼一声：“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不亲自送文件来公司？” 她这是在责怪他发现文件的第一时间没有送回公司？ 他解释：“我打电话给你就是想确认文件是否是需要的，可是那天不是你接的电话，我怕泄漏机密就没多说。” “之后联系一助，询问要不要把文件送去公司，是一助说的她来取。” 当时一助话里话外都是对她的不信任。 他也就把事情交给了一助。 但这些没必要告诉沈佳，就算告诉她也没什么用。 沈佳似乎不信，但也没多说。 话音一转，提起宴会的事。 “我听主办方说，刘倩和他要了两张邀请函，一张是给杨教授的，一张应该是给你的。” 她玩味一笑：“你怎么没去？是不想见到她吗？” 她提问两次，就是想听到肯定的答案。 顾非在得知是刘倩特意弄来的邀请函，先是感谢，随后委婉拒绝了。 他不想去的原因的确是因为沈佳。 他担心去了，沈佳得知后再次误解他和刘倩的关系，牵连她。 但他不能明说他的考量，只能随便找个借口敷衍：“那天我身体不太舒服，就没去。” 身体的确不太舒服，因为心脏疼痛加剧，他多吃了半片止疼药才能勉强入睡。 他不想沈佳询问他身体不舒服的原因，转移话题，夸赞她。 “我看了那天的照片了，你礼服很好看。” 深紫色的薄纱层层叠叠，勾勒出沈佳的完美身材，轻盈优雅。 就是配的饰品不太搭，跟男伴戴的饰品应该是一对。 宴会内场不能进记者，顾非说的照片应该是八卦记者曝光的那几张她和男明星关系亲密的照片。 沈佳还以为顾非没看见，原来是看见了。 从茶汤升起的水雾隔绝着俩人，她看不清楚顾非的脸。 她凑近，对上顾非平静的脸。 她很难在这张脸上找到一丝半点其他的情绪。 “你就一点也不在意？” 顾非以为沈佳说的是礼服的暴露程度，他回想了一下，比起其他人的礼服，她的还好。 “我不是什么老古董。” 沈佳也误解了顾非的意思，熊熊怒火都快将她淹没：“那你还真大方，老婆跟别的男人去参加宴会，还能这样豁达。” 顾非这才明白沈佳说的是什么。 她出轨，她带男明星出席宴会，让他成为笑柄，现在竟然来质问他在不在意？ 他被气笑了。 想到父母因此受惊，他火气更旺了：“你是希望我在意还是大闹一场，然后你再和我说你有什么资格闹，这样你才会开心吗？” “那你早说，我可以陪你演，没必要这样。” 沈佳扯着顾非的衣领：“你少跟我阴阳怪气，你就是不在意！” 她说完紧盯着顾非，想看他否认。 可是他没有：“是，我不在意。如果不是这条新闻让我父母看见了，我也不会去看。” 沈佳直接掀了茶盘，上万的茶具碎了一地。 顾非起身，看着盛怒下的沈佳。 她就那么生气吗？ “你这样哪里算个丈夫？” 俩人隔着茶几，遥遥相望，只能看见彼此眼里的怒意！ 顾非缓和语气，自嘲询问：“你把我当成过丈夫吗？” 沈佳很久都没有回答。 沉默就是答案。 也是，这场婚姻只是为了报复，他是她的报复对象，算什么丈夫。 他眼底的怒气被悲伤顶替，他认命搬点头：“我知道了。” 沈佳深深看了顾非一眼，踹开跌落在她脚边的茶叶盒，快步离开。 看着她急冲冲的背影，和关大门的声音，他就知道她还在生气。 他默默收拾了一地狼藉，去库房找新的茶具。 库房被钱姨整理了一遍，新的茶具不知道摆放在哪里。 他刚想打电话给钱姨，不小心撞到了一个铁盒子，盒子落地，里面的东西撒出来。 褪色的信件，看不见字的火车票。 信是沈佳写给他的，那个年代不是没有手机，但沈佳觉得写信和发短信不一样。 就在他跟着杨老师去外地参加珠宝展时给她寄信。 在他们彻底分手之后，他送的东西都被沈佳退回，包括这条手链。 火车票是他在外地发高烧，沈佳不放心，就坐火车来看他。 她那时在创业，资金紧张，一块钱分成八份花，只能买最便宜的坐票，坐了十一个小时来到他的身边。 他打开信。 信里也没有写什么特别感人的，就一些生活琐事。 比如养得仙人球突然长花苞了，比如今天做饭又做糊了之类的小事。 时隔多年，他还能在字里行间里感觉到当时浓浓的爱意。 当时的他们不会想到，多年之后他们会是这样的关系。 顾非看了很久，直到眼泪晕染开墨迹，他才收起信件。 之后很多天，沈佳都没有来别墅。 但顾非每天都能见到她，从热搜上。 她和多位明星传绯闻，一个人就让八卦媒体，狗仔跟拍赚得盆满钵满。 公关部每天都打电话给他，让他处理那些绯闻。 不管他们说什么，顾非只会说一句：“是沈佳让你们通知我处理的吗？如果是我就去。” 处理沈佳不要的情人，是他答应沈佳的条件之一。 但不是谁他都会处理。 公关部的意思也不一定是沈佳的意思，他以沈佳的意思为主。 钱姨一开始看见这些新闻还会和他讨论，沈佳到底出没出轨。 次数多了，钱姨就懒得讨论了。 顾父顾母也是，从一开始的担心，到后来觉得这些都是媒体胡编乱造的。 倒是省的顾非解释了。 这样持续了一个多月，沈佳澄清了所有绯闻。 但这里面不包括程序的。 澄清绯闻后的隔天，关于沈佳的新闻再次上了热搜。 【沈总携程序游艇出游，恩爱非常！】 新闻标题越来越大胆了！ 顾非看了一眼发布时间，已经十分钟了，沈氏还没有删除新闻的动作，这就说明沈佳是默认这个标题的。 她也认可这个内容吗？ 第九十二章 沈佳对情人们一向大方 评论区有羡慕俩人恩爱的，有夸沈佳和顾非的。 也有提起顾非的。 说的都不是什么好话。 “杜鹃先生什么时候放沈总自由啊？天天看老婆和别人秀恩爱不难受吗？带绿帽上瘾对吗？” “别说了，万一他真喜欢这个呢！” “杜鹃先生能不能见好就收，吃那么多就不怕撑坏吗？你这副死样子是遭报应了吧？” 也有猜测之前沈佳是否真的怀孕的。 但那些评论，在他重新刷新之后，都会消失掉。 原来沈氏的公关部仍旧在上班，只是不想处理这条新闻而已。 顾非心情很沉重，他看着配图里看似很亲密的俩人。 希望这次的海上之行能增进他们之间的感情，这样他也好从这种关系里解脱。 他们会在游艇上做什么呢？ 喝酒，玩牌，海钓？ 或者纵情享乐？ 就在顾非的思绪就要飘到游艇上时，接到顾颖的电话。 就听歌开头，他就知道妹妹已经怒火中烧了。 “沈佳怎么回事？多日来的绯闻不说，现在在风口浪尖上，携情夫出海。她这是在羞辱你。” 确实如此，沈佳高调出海。 她和程序都得到了嘱咐，只有他挨了骂。 绿毛龟之类的别称层出不穷，攻击的话语接连不断。 沈佳让人处理了怀孕相关的评论，怕牵连到程序，留着那些骂他的。 这是羞辱也是警告。 警告顾非，她随时可以让他身败名裂。 顾非安抚容易冲动行事的妹妹。 “她喜欢玩就让她玩，我都不介意，你就别介意了。只要爸的病情能好转，怎么样都行。” 提起顾父的病情，顾颖的声音弱了下去，伤感依附于每一个她说出来的字。 “对不起，哥，我没有能力保护好你，也没有人脉找人治疗爸。” 顾非宽慰她：“不是这样比较的，这件事是我自愿的，你不用因为这件事难过。” 安抚了妹妹的情绪之后。 钱姨和他说；“先生，有一位先生找您，说是沈氏集团的公关。” 能到别墅里找他的公关只有一个，唐怀瑾。 这些日子，公关部接连不断的联系他，但都是普通员工联系。 于公唐怀瑾是公关部的负责人，联系他清除绯闻，消除对沈氏的负面影响，是工作。 于私，唐怀瑾喜欢沈佳，他应该会希望那些男人从她身边离开。 不管于公于私，唐怀瑾都要联系一下他才对。 可直到沈佳当面澄清绯闻，唐怀瑾都没联系他。 正当他觉得奇怪，唐怀瑾就来了。 这次唐怀瑾会和他谈什么呢？不会又是老生常谈的，处理程序的事情吧？ 顾非请他在书房见面。 唐怀瑾开门见山直说：“我这次来，是让你去处理这段时间和沈总有过绯闻的男人。” 处理，实际上就是用威逼利诱的方式，让他们不再纠缠沈佳。 避免沈佳的风流事情因为这些人而被公之于众。 顾非处理过很多这种人。 “之前处理的都是没有明面传出过绯闻的，这种传出过绯闻被沈佳澄清的也要处理吗？” 都摆在台面上过了，还有处理的必要吗？ 唐怀瑾严肃认真说：“避免万一，每人给一百万经济补偿，他们可以提出需求，只要条件不过分，我们都会答应。” “这是沈总的意思。” 顾非露出一个很浅的微笑。 沈佳对她的情人们一向大方。 这是沈佳要求的，顾非不能拒绝，只能按照唐怀瑾给的地址，挨个上门。 第一个见的是一个摇滚乐队的主唱，他穿衣风格很狂野，夸张的眼线和多到离谱的耳钉，加深了顾非对摇滚歌手的刻板印象。 他看起来很不耐烦，看顾非时，像是审视猎物的豹子。 顾非很平静和他对视，忽略他的审视：“我来是代替沈佳来给你补偿的，这是一百万的支票。” 他看都不看支票一眼，只盯着顾非。 “你知道，我们是怎么开始的吗？” 他身体向前倾，双手搭在腿上，玩味一笑，眼里的兴奋就要溢出来。 “那天我从酒吧出来，她助理把我请上车，说我是她见过最特别的人。” 已经有不少情人和顾非说过，沈佳说他们很特别，他都快麻木了。 “说我有趣，我们那天晚上一整晚，我都陪在她的身边。” 这一句话刺痛了顾非的心。 沈佳每出一个绯闻对象，顾非就会被拉出来和绯闻对象做对比。 大多时候，他们不是对比，而是网暴。 在他承受这一切时，沈佳在说歌手很有趣。 歌手把支票推回来，一脸兴奋的和顾非说：“我要把我们的经历写成歌，把我们的爱情唱给大家听。” 顾非听出来了，歌手想拿他和沈佳的那段露水情缘当成他人生的跳板。 但是，顾非不会让他如愿的。 顾非收起支票，起身拍了拍外套上那不存在的灰尘，平静的，居高临下的看着歌手。 “你可以把你和沈佳的事情说出去，如果你想你的职业生涯就此截断的话。” 歌手收起了肆意的笑容，紧盯着顾非半晌，哂笑：“你这是在威胁我，这对我没有用。她说过我很特别。” “她也说过其他人很特别，这是她夸奖别人的词汇而已。” 歌手脸色越来越难看：“不可能。” 顾非平静和他对视：“那你现在能联系上沈佳，证明你对她很特别吗？” 一旦沈佳决定清理一个情人，那往后余生，这个情人就没有再见到她的机会。 她很多情，也很无情。 真的觉得自己很特别的歌手，在打不通沈佳和她秘书助理的电话后，惨白着一张脸，看着顾非。 一点都没有刚刚炫耀的得意样子。 顾非再次把支票递了过去，这次他收下了。 下午，顾非按照地址去见了，上个月刚出道的爱豆张怀。 到达公司给他租住的公寓，发现张怀喝到酒精中毒，他连忙拨打了急救电话，把他送去医院。 等张怀情况稍微好点，顾非才再次来了医院。 张怀一看见他，就扯着他的衣袖哭着说：“我求求你了顾哥，帮我联系一下佳姐，她把我所有联系拉黑了！” 第九十三章 我们的关系没有那么简单 沈佳的情人们里既然有想借着她的名利往上爬的，就有只图她这个人的。 毕竟，她很优秀。 张怀就是图沈佳的人。 他是情人里第一个发现联系不上沈佳的。 因为他每天都想和沈佳分享很多东西。 直到他看见了红色感叹号，沈佳澄清了所有绯闻。 顾非看着张怀扯着他的衣袖询问：“是不是我太粘人了，是我让佳姐有负担了，所以她才丢下我。” 类似的问题，顾非也问过沈佳。 他看着张怀，就像是看见了第一次发现沈佳出轨，从而内耗的自己。 “不是。” 当时没有人告诉他，沈佳出轨和他没有关系，只是因为她想出轨而已。 他度过了一段很艰难的日子。 现在，顾非坚定的告诉张怀；“你不用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在你们这段感情上，过错方是她。” 他把一百万的支票递给张怀：“收下这笔钱，再借着沈佳的力走向高处吧。” 张怀没有接钞票，他把脸埋到手掌中，眼泪顺着他的指缝涌出，滴落在被子上。 “我不想要钱，我舍不得她。” 顾非轻拍张怀的后背，轻声宽慰他。 直到他从伤感的情绪脱离出来。 张怀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好像穿过了他的皮囊，看见了他的心。 这让他觉得不适。 “你是喜欢佳姐的吧？那你怎么会出来劝我们呢？” 这是他的义务。 顾非当然不会和张怀这样说，他想了想才回答：“沈佳被爆出桃色新闻对她不好，为了避免影响她和公司，总要有一个人出来处理这些事情。” 这不算骗张怀，开始，他处理那些情人时，就是抱着这些想法去的。 张怀哭红了双眼，有气无力问顾非。 “我留在她身边，对她来说是影响吗？” 顾非点头。 张怀揪着杯子沉默半晌才说：“那我就离她远远的吧。” 对付喜欢沈佳的人很容易，只需要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存在对沈佳来说是危害，他们就会甘愿离她远远的。 每次处理喜欢沈佳的人时，顾非都会觉得很难受。 看见他们，就像是看见了从前的自己，一遍遍在爱恨交织的感情里沉沦，挣扎，变得面目全非。 顾非拖着病态的身体，在三天以内见了很多个情人，被辱骂，嘲讽，泼咖啡和水等，终于只剩一个了。 好在对方对他没兴趣，也对沈佳没兴趣，而是对钱有兴趣。 要钱的人是很容易解决的，只要给他们足够的钱就好。 现在的沈佳最不缺就是钱。 只是对方这次的数量要得有点大，五千万。 顾非本想直接回绝的，对方拿出一叠照片。 是他和沈佳的照片，照片气氛暧昧，其中一张沈佳靠在他的怀里笑得开怀的照片很刺眼。 这不是他能解决的事情了。 在给沈佳还是唐怀瑾打电话事上犹豫片刻，他还是拨通了沈佳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顾非听见程序的声音：“佳姐快点回来，荷官在针对我。” 沈佳温和应了一声，询问顾非时，声音冷了八度：“什么事？” 区别对待那么明显，顾非想忽视都很难。 他垂下眉眼，压住眼底的伤感，把照片的事情说了。 沈佳无所谓道：“那就给他五千万，这件事我会让怀瑾去处理。” 五千万，除了程序，没有一个男人能让沈佳拿那么多钱。 他也包括在内。 今晚风大，凉风吹凉了他的心。 他和唐怀瑾约在沈氏见面。 唐怀瑾得知除了最后一个有些麻烦之外，其余的人已经被顾非在三天，准确来说应该是两天半处理完。 他很震惊，抬眸对上顾非平静的双眸，诧异。 就算顾非对沈佳已经没感情了，但沈佳还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处理那么多暧昧对象，他怎么能那么平静？ 唐怀瑾觉得，顾非的平静很诡异。 “顾先生，你还好吗？” 顾非不好，他根本没有表面上看着那样平静，他在来沈氏之前，口服了两颗止疼药，才压下心脏的疼痛。 但他不会表现出来，尤其是在沈佳亲近的人面前。 “我还好。” 唐怀瑾还想再说些什么，手机铃声打断了俩人的对话。 是顾颖来电：“父母看见了沈佳和程序的新闻，他们开始担心你们的关系了。我劝不住了。” 为了不让父母担心，顾非只能赶往医院解释。 “不是程序和她的单独出行，而是一群人。” 他记得在和沈佳打电话时，程序说荷官针对他时，他听见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那应该是沈佳的好友们。 所以这样解释也不算欺骗父母。 “媒体就喜欢盯着这些桃色新闻，就算没有也要制造出来一些吸引眼球，信不得。” 听他这样说，顾父顾母就放心了。 “媒体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和你爸都被骗了。” 顾父点头：“你们没事就好，我和你妈就担心你报喜不报忧，遇见事情自己扛，委屈了自己。” “对，你怎么又瘦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顾母心疼看着顾非。 顾非摸了一模自己的脸，感觉到自己瘦了些。 是因为沈佳不在，没人让他陪吃饭的缘故吗？ 还是因为最近见了沈佳不少的情人，心力交瘁，没胃口吃饭的缘故？ 顾非不想深究，找了个工作忙的借口敷衍过去。 陪着爸妈聊了会天，顾非就去询问医生病情，在办公室门前偶遇卓轩。 “你怎么会在这里？” 卓轩看向顾非来的方向：“13床病人是你爸吧？我是过来会诊的，你爸病情发展很特殊。我有一篇论文的方向是这个，所以过来看看。” 这个病能活到40岁以上，病情没有恶化太明显的病人很少见，顾父的确很特殊。 “治疗方案很有效，他的病情基本稳定下来。” “基本稳定，你的意思是说它目前不会恶化？” 卓轩看顾非想听，就和他详细讲解了顾父的情况。 专业名词太多，顾非只听懂顾父现在情况很好，但还没达到可以出院生活的标准。 “聊完你爸的病情，来聊聊你的吧！你和她结婚了呢。” 上次见面太仓促，因为一些误会，卓轩以为沈佳和顾非分开了。 顾非解释：“是，我们结婚了，抱歉上次没说清楚。” 卓轩摆摆手表示没关系：“你和她的关系很差吗？” 顾非以为卓轩是看了新闻，觉得他和沈佳的关系很差。 也是，最近的八卦新闻都是沈佳和程序，底下说他们般配的那么多，也难怪卓轩会误解。 他试图解释：“我们的关系没有那么简单。” 第九十四章 担心会有窃听 “新闻里说我们……” 卓轩打断他：“不是这个意思。” 怕顾非误解，他只好解释：“今早，有同事来劝我不要接手你爸的治疗，你不被沈佳待见，就算治好了你爸，也是吃力不讨好。” 顾非本来不想和卓轩细聊这些的，但他担心不聊清楚，卓轩下次就不会来会诊了。 卓轩是这方面的天才，他的加入或许能让顾父好转，他不来是顾父的损失。 衡量之后，他还是决定告诉卓轩，他为了请专家治疗顾父，和沈佳做表面夫妻的事情。 没有说得很详细。 “你同事说的也对，沈佳不待见我，就算我爸因为你的治疗而好转，沈佳也不会给你好处。” “但我可以给你，你想要什么，我尽量满足你。” “治病救人本来就是我的职责，要什么好处。” 卓轩叹了口气：“别说这些，这是我的职责。” “难怪上次你不肯告诉我你结婚了，原来你们的婚姻走到这种地步。” 虽然顾非没有详细说明，但从最近新闻来看，顾非不太好过。 “要不你把你爸转到我的医院，他可以治，我照样可以。你和她离婚吧，不爱的两个人绑在一起就是互相折磨。” 顾非没有细说，卓轩单纯的以为顾非不离婚，是因为害怕离婚了父亲就没有医疗资源了。 不只是这样。 他还担心每个帮他的人会被沈佳迁怒。 他自己身处在地狱没关系，但帮助过他的人不能被他连累。 “我们的婚姻没有那么简单，想离婚也不会很容易。” 顾非苦笑：“谢谢你为我着想，我现在还不能离婚。” 卓轩见顾非不愿意说，也就不多问：“我相信你肯定有你的理由。” 他提醒顾非：“据我说知，和我说那些的同事平常不会多嘴，他来劝我，应该不是担心我那么简单。” “很有可能是有人想要害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顾非疑惑，卓轩虽然大学是在这边上的，但他一心沉浸在学习里，所以朋友不多。 现在刚从别的城市回来，应该没有能调查这方面的人脉吧？ “你找谁帮忙？” 顾非担心卓轩被人骗了，他很单存。 卓轩回避顾非的视线：“你就别问了，很快就有结果了。” 他的动作暴露了他隐瞒的事实。 能仅凭同事的一个异动，就能追查谁要害他的，本市就那几个人。 顾非想知道的话，随便套卓轩的话就能知道， 但他不想这样对朋友。 所以他把疑点都说出来：“不是不放心你，而是担心你被骗。” 卓轩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听完顾非的话才觉得自己破绽百出。 “你们一个个的，心眼比草莓籽都多。” 既然被看出来了，卓轩就不隐瞒了：“我曾经出国交流学习一年，在哪里认识了刘倩，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这次来会诊，也是刘倩和我说那是你父亲，我才以交流学习的名义申请的会诊。” 他靠在护栏上，偏头看着顾非：“其实很多人想帮你，你别放弃。不管是病也好，其他的也好。” 顾非没想到刘倩帮了他那么多忙。 感动的同时，也担心沈佳知道刘倩帮他那么多，会生气。 她怎么折磨他都行，他担心的是沈佳会因此迁怒刘倩。 所以，他请求卓轩保密：“别和任何人说。” 卓轩觉得奇怪，但既然顾非都这样要求了，他也不好拒绝，就答应下来。 顾非想请卓轩吃饭，感谢他的同时好好叙旧。 之前他也约过卓轩几次，医生很忙，五次有三次是拒绝的，还有两次有紧急手术，饭就没约上。 这次也是一样：“我下午还有个手术，得赶回去了。等下次我有空再约。” 卓轩上次也是这样说的。 他实在是没空，顾非也不强求。 他和卓轩分开之后，他离开了医院，给刘倩打去电话。 “找我什么事？” “你下午有空吗？晚上也行，我们见一面吧。” 最近顾非很明显的是在避免和她接触。 刘倩能理解顾非这样是为了她好，但是她觉得没什么必要。 沈佳笃定了他们出轨，就算他们不联系，她也还是会怀疑。 顾非突然提出要见面，刘倩觉得奇怪。 “下午和晚上我都有约了，你要是还吃饭，就现在过来，我们一起吃个饭。” 顾非以为刘倩会把地址定在餐厅，或者是她的办公室，没想到是去她家里吃饭。 他觉得不对。 “有东西要给你，有话想跟你聊，外面我担心会有窃听。” 刘倩担心顾非会有顾虑，解释了一句，又说：“沈佳现在在公海，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来，她不会看见的。” 他们两都知道不让沈佳知道是避免麻烦，但把话说出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顾非去了刘倩家，佣人都不在，桌上摆放着香气扑人的食物。 刘倩选了一瓶红酒，但没给顾非准备高脚杯。 “你的病喝不了酒吧？” 不是喝不了，是喝多了会有危险，他尽量避免。 “你也不喜欢喝红酒。” 顾非诧异看向刘倩。 她出国时，他们还没到可以喝酒的年纪。等她回来，他们见面的次数也不多。 刘倩是怎么知道他不喜欢喝的。 “是沈佳和我说的，之前我送她红酒，建议她拿回去和你一起品尝，她拒绝我，说你不喜欢。” 原来沈佳还记得他不喜欢红酒啊。 可是她明明记得，却在在各种场合让他喝下红酒。 这是对他的惩罚吗？ 刘倩见顾非沉默，就问：“是她骗我了？你其实很喜欢红酒？” 顾非摇头：“不喜欢，一直不喜欢。” 他觉得自己的心像熟透接近腐烂的葡萄，被人一脚踩的汁水四溅，破裂成饼。 刘倩随口感慨：“那她还挺了解你的。” 是啊，只有了解，才知道对方的弱点，和怎么样扎心最疼。 “对了，本来想让卓轩转交的，但他说你已经猜到是我在背后帮忙，那我亲自给你吧。” “这件事的确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就是程序。” 她把文件袋递给顾非。 在卓轩跟他说背后有人搞鬼时，顾非就有了猜测，没想到还真是程序。 “你要把这些证据给沈佳吗？” 第九十五章 你就是我的人脉 顾非看完了证据，证据完整，能证明就是程序干的。 可是给沈佳又能如何呢？ 依照她对程序的偏爱，就算有完整证据，她也不会相信。 把证据递上去，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而且沈佳询问证据怎么来的，他也无法解释。 要是她好奇追查，可能会牵扯出刘倩。 “你费心了，为了帮我收集那么多证据，我会看着处理的。” 刘倩耸肩，喝了口酒：“我听卓轩说了，你父亲的病能得到很好的控制了。” “嗯。” 顾非应了声：“谢谢你帮我请卓轩前来看望我父亲，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的人情。” 这些日子以来，刘倩明里暗里帮了他很多。 人情越欠越多，他不知道该怎么回报她的人情。 “就是随口的事，谢我不如谢卓轩，他要是不想，我也没办法。” 刘倩晃了晃酒杯：“卓轩是专攻这方面的，虽然治病经验没有你父亲现在的医生那么丰富，可他是天才。” “你父亲情况再好一些，就可以让他转院由卓轩接手，到时候，你就可以选择和沈佳离婚了。” 这件事，卓轩也提过。 他心动过，但他清楚的知道不能这样做，会牵连到卓轩和刘倩。 他不想让他人因为沈佳对他的仇恨，而受苦。 所以，他和拒绝卓轩一样拒绝了刘倩。 刘倩不是一知半解的卓轩，她清楚知道顾非话语里藏着的难言之隐。 她轻笑了一声：“顾非，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还是你太看重你在沈佳心里的地位了？” 顾非知道，刘倩说这句话不是在嘲讽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可他的心还是不免刺痛了一下。 “我们可以因为抢占市场争斗，但不会因为你争斗，你没有沈氏重要。” 确实，沈氏是沈佳一手建立的商业王国。 她不会冒着沈氏可能会受到打击的风险，和刘家硬拼。 如果刘倩真的想保她，沈佳也没什么办法。 看清楚这一点，顾非心情很复杂。 他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 “而且……” 刘倩欲言又止，垂下眼皮，到底没有说出，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我今天来找你，不只是为了和你说这些，而是想和你谈生意。” 顾非疑惑，刘倩能和她谈什么生意？ “刘氏是存在很久的企业，这样的企业通常都会有一个缺点，就是内部人员结构太复杂。” 刘倩晃着酒杯，看着红酒扫过杯壁。 “股东大多不赞同我继承公司，高管也是。” 顾非能理解，刘倩在国外虽然学的是管理，但国内外的情况不一样。 股东和高管不放心她接管公司，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爸是不会帮我的，他觉得如果不能让高管信服，我也无法管理公司。” 顾非点头：“从集团董事长的角度来看，这样的选择是正确的。” “我也赞同。” 刘倩叹了口气：“可是不是谁的想法和他一样，高管想争一争这个位置，股东想培养自己的人。所以他们竭尽全力打压我。” “如果在原有的生意上跟他们抢夺，耗时太长，几率也不大。” 顾非点头赞同，可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没做过生意，在这方面也没多少建议给刘倩。 她为什么要和他聊这些？ “所以我想让我爸投资，开阔珠宝市场。你就是我的人脉。” 顾非有些吃惊。 刘倩喝尽杯中的红酒：“你的老师是杨辉，他带出来的学生，没有一个差的。我在珠宝上没有太多见解，但我相信杨教授的眼光。” 顾非瞳孔颤动：“你的意思是？” “对，我想投资你。” 刘倩许诺顾非大好的前程：“除此之外，我会帮你摆脱沈佳。而你，要帮我在短时间内开阔珠宝市场。” “不过现在的你不行，你得成为知名设计师。或者，你帮我说服杨教授，和我合作。” 顾非心一颤，刘倩构想的商业蓝图很难达到，光是每年的利率就够吓人了。 但也很诱人。 有他需要的自由和金钱。 他心动了，却没有立刻答复刘倩：“我再想想。” “这是一件不小的事情，你多想想是正常的。” 刘倩不介意给顾非时间好好考虑，反正他现在也不是知名设计师。 她示意顾非动筷：“我家的厨师厨艺不错，你多吃点。” “说来，自从我回来，我们就没好好一起吃过饭。” 到底，这顿饭还是没能好好吃。 中途，顾非接到沈佳的电话，让他过去找她。 给的地址不是公司，也不是沈佳常去的几个地方，而是那间公寓。 是沈佳常住的公寓，情人经常出入的地方。 顾非到达公寓，敲了门无人应答，他只能给沈佳打电话。 接电话的是秘书：“沈总正在回程的路上，我把公寓密码告诉您，您先进去。” 顾非按照秘书说的输入了密码，是程序的生日。 他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细微的疼痛溢出，他嘴角不由得下扬。 他走进公寓，打开鞋柜时看见了程序的鞋子，很多。 因为职业的原因，程序的鞋子大多都很花哨。 他犹豫一瞬，还是在底下拿了一双一次性拖鞋，缓步走进公寓。 沙发上搭着程序的深蓝毛绒外套，茶几上放着他的剧本，和几封粉丝给他写的信件。 正对着电视的角落，放着程序代言的按摩椅，按摩椅旁边有个小圆桌，上面放着游戏手柄。 沈佳对游戏没兴趣，倒是程序在博文里提过很多次游戏。 这是谁的可想而知。 茶几上放着一个白色的熊猫马克杯，小圆桌上放着一个深绿的。 两个杯子的涂色不是很均匀，一看就是手工做的。 是谁做的不言而喻。 顾非看着这些痕迹，都要分不清，这里到底是沈佳的公寓，还是程序的。 他的生活气息太重了，重到顾非喘不上气来。 顾非都能想象程序在玄关换鞋的样子，在沙发上看剧本读信的样子，也能想象他坐在按摩椅上打游戏的样子。 也能想象一方或者双方一起做情侣杯子的样子。 这个地方，比别墅还像是沈佳的家。 第九十六章 她在高兴什么呢? 顾非垂眼，不去看这些痕迹，他本来坐沙发，但想了想，还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他不由得想，沈佳明明在海上，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又为什么突然要见他？还是约在这里见。 程序和沈佳一起去的海上，一会会和她一起回来吗？ 无数的问题在顾非的脑海里闪过，直到沈佳回来。 顾非的视线看向沈佳身后，空无一人。 程序没跟她一起回来吗？ 沈佳快步走到顾非的面前，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直视她。 顾非蹙眉，忍住想推开她手的冲动，忍受她上下打量的无礼举动，平静的回视她。 “怎么了？” 沈佳松开手，转身坐在了沙发，语气很温柔。 “那么久不见，你瘦了。” 顾非心一紧，她是在关心他。 其实他的变化不明显，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样她也能发觉，是不是说明她在关心他？ “你叫我来，为了什么？” 沈佳脸色冷了几分，紧抿的嘴唇彰显她此时的心情很不好。 她手随意搭在了沙发上，身子往前倾，皮笑肉不笑。 “我想见我丈夫，还得为了什么吗？” 顾非没回应这句废话，沈佳不会无缘无故找他。 她不说目的的话。 他打量着四周，不想多看的程序居住痕迹再次映入眼帘。 是因为想刺激他吗？ 那也太刺激了吧。 沈佳见他沉默，抬脚碰了碰他的小腿。 她进来没有换鞋，仍旧穿着那双白色尖头高跟鞋，鞋尖触碰到他的小腿后并未离开。 顾非疑惑看向她。 见沈佳眼中多了一些笑意。 她的心情和夏季的天气一样，很难预测，说变就变。 刚刚还是阴云密布，现在就由阴转晴。 沈佳的鞋尖逐渐上移。 触碰到的肌肤散发着痒意。 顾非蹙眉看向沈佳，她不会不知道这个动作暗含着挑逗。 她到底要做什么？ 难道她是想在布满程序居住痕迹的地方，和他做那种事情吗？ 他握住沈佳的鞋，她蹙眉，眼底划过一丝危险。 顾非不想让她生气，帮她脱掉高跟鞋，换了拖鞋。 “怎么进来连鞋都不换，脚不疼吗？” 沈佳垂眼看着帮她换鞋的股份，脚踩在他的大腿上：“我已经不是那个穿高跟鞋就脚疼的女孩子了。” 她踩了他一脚，力道把握得很好，不疼，只是有点痒。 她捏住他的下巴，把他拉近：“还是很开心，你会关心我。” 俩人越靠越近，顾非能预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可是他不想，在别墅就算了，在这里他不想。 顾非偏头，对沈佳说：“我身体不太舒服，胸闷得难受，不能陪你。” 沈佳迫使顾非看向她，尖锐的指甲划过他的唇。 刺疼和询问一同落下：“是真的难受，还是拒绝我？” 顾非觉得两者都有，但他知道这样回答会给他带来很多麻烦：“是真的难受。” 刺疼消失，柔软的指腹代替尖锐的指甲，抚摸过顾非的唇。 “你嘴唇都发白了。” 她握住顾非的手，把他拉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身侧：“难受怎么不和我说呢？我帮你叫家庭医生？” 顾非摇头拒绝：“没有那么严重。” 她竟然信了，平常他说难受，她都觉得他是装的。 今天竟然直接就信了。 “那你给我做饭吧。” 原来是因为这个，顾非觉得自己像个保姆。 不，可以说他就是。 不仅保姆的事情他都做，还得帮沈佳处理情人，配合她演恩爱戏码，之前更是一分报酬都没有，只有沈佳丈夫这个头衔。 沈佳摸了摸他的脸，那手法跟抚摸宠物没区别：“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先做饭。” 随着他走远，顾非重重吐出压在胸口的那口气。 感觉舒服了些才走进厨房。 冰箱的食材的日期是今天，她早就定好了今天回来？ 他做了几道快手菜，沈佳洗澡出来，熟悉香味让他想起了程序。 沈佳看着桌上的饭菜，不瞒皱眉：“怎么没有汤？” “你要喝汤吗？” 做沈佳喜欢喝的汤很费功夫，快手菜用时加起来都不够炖一锅汤的。 所以顾非没做。 沈佳平时也不太介意这个。 做快手菜是想尽快做完离开。 沈佳无所谓道：“算了。” 既然沈佳还满意这些菜，顾非是时候离开了。 他刚要提出要走，沈佳就示意他坐下：“你坐下，和我一起吃。” 顾非垂眸，看着这一桌饭菜，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倒不是饭菜不合他胃口，而是做饭的油烟味剥夺了他的食欲。 “我来之前已经吃过了。” 沈佳的脸色微变，加重语气，命令道：“坐下，陪我吃饭。” 顾非不知道她又怎么了，但还是听从她的话坐下了。 他觉得如果不坐下的话，她怕是会闹起来，到时候她会做什么是不可预料的。 沈佳满意了，给他夹了一块鸡翅：“你多吃点，我不想看见你又瘦了。” 顾非应了一声。 “冰箱里有猪肝，你没做吗？” 她给顾非夹了不少菜：“听说猪肝能补血，你脸色那么差，是不是贫血啊？” 无数关心的话朝着顾非飞来。 沈佳似乎很想了解他的身体情况，事无巨细的询问。 顾非从这些话语里感受到了之前恋爱时候，她对他的关心和爱护。 也从沈佳分享出海趣事里感受到了之前无话不说的感觉。 关心和分享迅速拉近他们的关系，扫清饭桌上的沉闷。 顾非也开始跟沈佳分享一些事情，比如顾父最近的情况，工作室里的趣事。 但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掠过了一个人，程序。 当顾非起身打算收拾饭桌时，余光瞥见了程序随手放在沙发上的外套，温馨如同梦境的氛围在一瞬间破裂。 程序生活过的痕迹在提醒着他，他正身处的婚姻是千疮百孔的，是无法修复的，别做梦了。 沈佳朝着卧室走去，轻快的步调表示着她的愉悦。 她在高兴什么呢？ 是在高兴和他畅聊？还是在高兴，猎物再次走进了她的陷阱？ 从前也是这样，一点好就像是诱饵，在他觉得婚姻情况转好的时，沈佳转头就给他更坏的体验。 这次，也是陷阱吧。 第九十七章 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顾非收拾了残羹剩饭后，走向了卧室。 沈佳正靠在床头看着文件，听见动静，抬眼看向站在卧室门口的顾非，勾手示意他进来。 顾非没有动：“我先回别墅了。” 见沈佳脸色变了，他找了个借口：“作品还没做完，得回去赶工。” 沈佳脸色缓和下来，她光着脚走到顾非的面前，勾着他的腰带把他拉进卧室：“不行，今晚你得陪我。” 顾非垂眼看着她轻佻的动作，觉得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我真的得赶回去。” 他想拨开她的手，却被她反握住：“杨教授要是责怪你，我会帮你解释的。如果杨教授不满你，把你开除，那你就回来陪我。” 她搂住顾非的脖子，笑盈盈道：“正好，我想每天回家都看见你。” 顾非不信这种话。 以前他在家，也没见沈佳经常回家。 现在，他出去了，她却说她想每天都见到他。 不是想见到她，而是担心他有离开的能力。 “我去洗澡，在海上几天，都快被海腥味腌制入味了。” 沈佳朝着卧室走去：“下次你跟我们一起出海吧，海上其实蛮好玩的。” 她每次出海，都不是单独去的，而是和她那些好友一起。 那些好友对他的态度，她也是知道的。 她让他去，不就是明摆着让他们羞辱他吗？ “再说吧。” 他听着浴室的水声，想起了刘倩说的合作。 之前他还有顾虑，但沈佳的举动，推动了他想合作的想法。 他想结束这段畸形的关系。 水声停了，沈佳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帮我准备一下睡衣。” 顾非走向衣帽间，按照平常的习惯打开衣柜，入目是款式很大胆内衣。 镂空，布料少到近乎没有，各色花纹，只有上身的红纱内衣。 每一件都给她带来一定的冲击。 沈佳喜欢这样的内衣？ 他从未见她穿过，想来不是来见他的时候穿的。 那是在这里穿的。 顾非合上衣柜，酸涩难受得手脚发软。 沈佳的催促声传来。 他勉强打开另外一个衣柜，在里面找到了一套睡衣，送到浴室门口。 “睡衣我帮你放在门口的矮凳上了。” 他在转身时听见了开门的声音：“你直接给我送进来不就行了？何必多此一举。” 顾非当没听见，离开了卧室。 阳台上的凉风吹走了大半酸涩难受的感觉，就在他想好借口，打算回到卧室等待沈佳出来时。 熟悉的香味笼罩住了他。 沐浴露混合着衣服柔顺剂的香味，他在程序身上闻到过。 这是他们同居的痕迹之一。 顾非心刺痛了一下，刚想转身。 沈佳搂住他的腰，额头抵着他的后背，蹭了蹭。 温暖的触感盖过了痛感，驱散了凉风带来的寒冷。 可是下一秒，沈佳的话让他如坠冰窖。 “你知道吗？刘倩和卓轩认识。” 顾非身体一僵，他今天才听说这件事，沈佳就提起来了，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他试探：“你怎么知道的？” 沈佳松开手，示意顾非转身：“你好像并不奇怪，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怎么会认识？” 她笑了，可顾非觉得她的笑容很冷。 他把话往回圆：“今天我见到了卓轩，聊起了近况，卓轩说他曾经出去交流学习过，他去的地方和刘倩出国留学的地方是一样的。” “所以，我不觉得奇怪。” 说的都是真话，今天他的确见到了卓轩，卓轩也的确告诉了他出国交流的事情。 沈佳点头，顾非看不出她是信了还是没信。 她朝着顾非走一步，他下意识后退，后背抵在了护栏上。 轻微的金属响声，让沈佳不满的啧了一声。 “卓轩就没和你说他们认识？” 顾非摇头，在沈佳的逼近下，撒谎：“他也不知道我和刘倩认识，你见过卓轩了？” 沈佳没有回答，只是询问：“提到他们，你的话就变得多起来。你是关心卓轩，还是关心刘倩？” 这个问题很莫名其妙，也很危险。 为了避免发生不可控的事情，顾非选了卓轩。 并快速的转移话题：“刚刚我看见了，你睡衣衣领处洗护标签好像没处理掉，磨脖子吗？” 沈佳拨动长发，去抚摸衣领。 “洗护标签在脖子后面，不在侧面，你扯衣领是看不见的。” 顾非伸手指向洗护标签所在的地方，标签还没看见，看见了沈佳脖子上的红痕。 他很清楚知道那是什么。 沈佳见他动作停下来，顺着他的视线摸了一下脖子：“你不发现我都快忘记了。” 顾非吃惊，她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这种事情，不是应该瞒着他吗？ 不过也是，沈佳从不在乎他的感受，怎么会瞒着他。 “你帮我擦药吧！” 沈佳示意顾非去拿药箱。 顾非按照沈佳的示意去拿了药，药膏触碰到那处红痕。 沈佳一直在看着他，视线很有存在感。 他手抖了抖，指尖的药膏偏移，落在红痕之外，划出一道痕迹。 她握住他的手，笑着问他：“你手抖什么？是在吃醋吗？” 顾非承认是有点酸涩，他至今都没完全放下对沈佳的感情。 但更多是愤怒。 她愉悦的模样证明了她就是故意让他发现脖子上的红痕，故意指使他擦药，就是为了让他吃醋难受。 她又来了，又打算把他拉入深渊。 沈佳笑着解释：“这是蚊子叮的，不是你想象的吻痕。” 顾非被蚊子叮过，直到被蚊子叮的红痕不是这样的。 而且他手里拿着的药膏是舒筋活血的，而不是止痒消肿的。 还是沈佳指使他去拿的药膏。 但他没有表现出看穿沈佳拙劣的伪装，而是继续给沈佳擦药。 “刘倩似乎对珠宝市场很感兴趣，你知道这件事吗？” 顾非心下一惊，面上却很淡然，他把药膏摸匀：“我不知道。” 沈佳挑起他的下巴：“真的吗？” 面对着沈佳的审视，顾非有些心慌。 她今天很奇怪，先是提起卓轩和刘倩，再提起珠宝市场。 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俩人对视，各怀心思，都想窥探对方的想法。 第九十八章 酒驾出车祸 “我离开这个行业很久，刚回来，就连市场喜好都没了解清楚，她和说这些做什么呢？难道指望我这种人能带给她什么专业性的意见吗？” 顾非垂下眼帘。 他说的话半真半假，提起这些年毫无进展的事业，像是在示弱，也像是在惋惜。 沈佳神色缓和了些：“刘倩不了解你的才华，我了解。你没有你口中的那么不堪。” 她可能是想劝慰顾非，但说出来的话，让他很难过。 她了解他的才华，却把他困住，眼睁睁看着他失去事业和朋友，在婚姻里备受折磨，甚至以此为乐。 “你要是不想继续在杨教授的工作室呆了，可以来沈氏。” 沈佳轻声低语，眼角眉梢都含着温柔，像是在为他说话，也像是蛊惑。 “我会给你更好的待遇。” 顾非知道这是个陷阱，但还是沉溺于一瞬的温柔。 “更好的待遇是什么？” 他对待遇不感兴趣，反正说的所有都是沈佳画的饼，目的是把他引向陷阱，抓获后再次剔除他的社会关系，让他的世界只剩下她一个。 无人帮助，无人关怀。 这样才能完成他的报复。 “我给你开双倍工资，我们可以一起上下班，中午一起吃饭，一起午休。” 沈佳的手指勾着他的衣领，轻轻一带，指甲划过锁骨。 皮肤没有那么稚嫩，痛感不强，痒痒的还有些麻。 “我办公室的休息间很大，隔音效果也不错，落地窗能看见外面风景，却不被人窥探。” 充满暗示意味的话语随着手的下滑而落下。 酥麻的感觉被一个个看似温柔，实则冰冷的话语打散，消失。 沈佳到底把他当什么？ 召之即来的玩具吗？ 手指被人握住，沈佳疑惑看向顾非：“怎么了？” 她凑过去，坐在他的腿上，在他的耳边说：“你不喜欢陪我吗？” 顾非一本正经的拒绝沈佳：“这样不好。” 沈佳看了他半晌，啧了一声：“假正经。” 她看他的视线不是看待人的视线，倒像是看待玩物的视线。 他心绞痛。 沈佳的手搭在他的心口上，听着他加快的心跳，眉头一跳：“顾非，你的心比你更诚实，它正在欢快的跳动，你就那么喜欢我吗？” 顾非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它跳动的频率是比平常的快一些，让他喘不上气。 很难说是心动还是伤心。 他看着沈佳扯着他的衣领：“这件衣服你穿了很久了，我给你准备的衣服你都不穿。” 沈佳是给他准备了一些西装套装。 这些衣服在家里穿不合适，他之前也没有什么重要场合需要穿那些衣服。 而且，每看见一次那些衣服，和精美的配饰，都在提醒他，他已经被截断了前途，没有翻身的机会。 沈佳送的不是衣服，而是折磨他的利器。 “我消瘦得有些厉害，那些衣服已经穿不上了。” 沈佳轻笑一声，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这里有一些衣服，你要不要换上试试？” 这里的衣服？ 顾非想起了衣柜那些衣服，下意识想拒绝，话还没说出口，沈佳随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提示有新的来电。 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手机，来电显示是唐怀瑾。 现在是晚上九点多，按理说公关部应该没有公事需要联系沈佳，难道他打来是为了私事？ 的确是因为私事，但不是他的私事，而是程序的。 沈佳接起电话时，神色略显不耐。 她仍旧窝在顾非的怀里，毫不在意他是否会听见。 “沈总，程序酒驾出车祸了！” 顾非能看见沈佳脸色一变，揪着他衣领的手在瞬间放开，他起身离开顾非的怀抱，朝着阳台走去。 他依稀能听见，沈佳询问唐怀瑾：“人怎么样？” 她还是那么关心程序，既然那么关心，为什么要把他带来这里，让程序伤心买醉呢？ 对于她来说，他们算什么。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客厅被雷光照得明亮一瞬，随即震耳欲聋的雷声在他的耳边响起。 雷声的动作像是天塌了一样，压得他难以呼吸。 一共打了十一次雷，沈佳才打完电话。 她看向顾非：“他……” 顾非善解人意的说：“我知道，他出了车祸。现在正是需要陪伴的时候，你过去吧。” 可他善解人意，沈佳却不乐意了。 她把顾非困在她和沙发之间，质问他：“我扔下你去看他，你就没有半点不快吗？” 说话间，她的目光在他脸上游走，试图找他有半分不快的证据。 但她没有看见。 她从他的怀里离开，走向阳台。 借着阳台落地窗的倒影观察着他，都期盼能找到他在意的证据，就算只是一个不满的眼神，表情都可以。 可他自始至终都很平静，就像是在冷眼旁观其他人的事情。 顾非疑惑，沈佳问他这个问题，难道是想看他和以前一样，不满她去陪程序，和她大吵一架吗？ 可是，大吵一架又能怎么样呢？ 沈佳还是会丢下他去看程序，甚至会因为他和她吵架，而延缓交顾父的医药费。 渐渐的，他就不会在为这种无关痛痒的事情吵架了，反正最后伤心难过的是他，被警告的也是他。 顾非违心回答：“没有，到底是人命最重要，你赶紧去看看。” 沈佳脸色更加难看，还想再质问，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她接起点了扩音。 程序忍痛的声音传到俩人耳中：“佳姐，你别听唐先生胡说，我没事的……啊！” 短促的呼痛声之后，程序再次开口，声音在抖：“真的没事。” 沈佳视线根本没看手机，而是盯着顾非：“你这样叫没有什么事？” “我真的没事。” 顾非知道程序是想演因为剧痛而导致气息不稳的状态，但演得太夸张了。 他故意打电话过来，是想催促沈佳快点去看他吗？ 沈佳看顾非还是很平静，冷哼一声。 随着她出声，程序呼痛声弱了下来。 “我现在就过去，唐怀瑾，请医院最好的医生给他看病，注意他的隐私。” 沈佳回房间换了睡衣：“这件事别让媒体知道。” 顾非看着沈佳换了一身职业装，头发没梳整齐，后面有一处翘起来的地方，他原本想提醒，可叫了两声沈佳都没得到回应，只能上前帮她整理。 追到玄关，沈佳恰巧合上了门，一道门把他们隔绝。 第九十九章 好暧昧的标题 顾非举起的手撞在了门上，刺痛提醒着他沈佳已经走了。 狂风骤雨拍打着窗户，发出沉闷的声音。 这样的天气，沈佳都要赶去看程序。 她是真的很在意吧？ 在换衣服到出门的那段时间，她每一句对唐怀瑾的嘱咐，中心主旨只有一个，就是保护好程序。 原来她知道要怎么保护好人，只是她不想保护他而已。 走了也好，以免沈佳又有什么新奇的想法，她无法招架。 沈佳走了不久，顾非就打车回了别墅。 公寓里摆放着伞，但顾非没拿，他不知道哪把伞是沈佳和程序用过的，也不想猜测。 下了出租车距离别墅还有差不多十米的距离，顾非小跑进门，半个身体都被大雨淋湿，可见雨有多大。 他没有立刻更换湿衣，而是拿出手机，犹豫要不要给沈佳打电话。 他不知道是司机接沈佳去的医院，还是沈佳自己开车去的医院。 如果是司机，他不担心。 如果是沈佳自己开车，她没在这样的雨夜下开过车，他有些担心。 就在他下定决心要拨打电话时，手机提示顾颖来电。 “怎么了？” “哥，我刚刚去护士站填表时，听见护士吐槽急诊来了个病人，脑外，心外，骨科等各个的专家都被临时叫了回来。” “结果一检查是肌肉拉伤，骨头都没断，外科接手了。” 顾非正在担心沈佳，根本没多想：“那不是走运吗？看起来很严重，结果只是个肌肉拉伤。” “好什么好啦。” 顾颖声音压低了些，她躲进楼梯间：“她们话里还提到了沈佳匆匆赶来，陪同就医，那个人好像是程序。” 顾非忽略后面的话，只问：“她来医院了？” 妹妹应了一声：“不仅来医院了，还做了不少事情。” “程序再有本事，不过是个演员，能有什么人脉能请难么多专家会诊，肯定是她找来的。” 提到这个，顾颖就为顾非委屈。 “哥，你生病那么久，她都没有帮你请过专家会诊。” 顾非心颤了颤，无法言说的酸涩在心中蔓延。 “我没有告诉她我生病，而且她喜欢程序，对我……” 厌恶两个字差点就被他说出来的，他咬了咬舌尖，继续解释：“对我只是表面夫妻，做成这样可以了。” 他怕顾颖再继续下去，他说多错多，就转移话题。 “我知道你因为我，看不惯程序和沈佳。所以这几天你别和他们碰面接触，看见了就要避开。” 顾颖不满：“那不是让我躲着他们吗？凭什么？” 顾非也觉得有些委屈了顾颖，但他必须这样做。 沈佳就算了，她只对他和一众情人喜怒无常，其他时候还是很宽容的。 除了威胁顾非，她也不太会和顾颖一个小孩子计较。 但程序不同，他心眼多，顾颖单纯，到时候被他设计陷害就不好了。 “闹大了爸妈担心，事情也瞒不住。” 提到父母，顾颖再次沮丧。 “如果只是叫来医生会诊的事情还好，医生护士也没敢明着说他们两的名字。” “可是，现在已经出了新闻了。” 顾颖看着推送的新闻，念出标题：“程序深夜入院，沈总全程陪诊，羡煞旁人。” “好暧昧的标题，装都不装了。” 顾颖念出几条钱评论。 “有沈总这样的人呵护我们哥哥，我们就放心了。” “我什么时候也能得到这样美好的爱情，完美的伴侣。接运气。” “雨夜开车，还是飙车来的，沈总在乎死我们哥哥了。” 她疑惑：“沈佳是飙车来的？” 顾非经历过几场网暴，已经能读懂一些她们的想法：“不是，那是夸张说辞。” 听着顾颖念众人对沈佳和程序的祝福，顾非有些难受。 顾颖本想念下去，但看见一水的祝福，念不下去了。 “沈佳知道网友会这样评论吗？” 她低声问：“她不和你离婚不是为了公司吗？这样不影响她的公司吗？” 不，她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公司，而是报复。 这件事对沈佳，对沈氏的影响微乎其微，真正会受到影响的是他。 她对他的恨意，这些年都没有消解一分吗？ 顾非心脏发疼，他弓着腰，湿衣服紧贴在身上，有些冷。 他扶着鞋柜，压低声音，掩盖声音里的颤抖。 “她有她自己的考量，现在最重要的是爸妈。” 顾颖这才想起来打电话过来的真实目的。 “对啊，爸妈问起你怎么说？” “你就说沈佳最近投资了电视剧，程序是男主演。主演出现问题，俩人来往多了些，今天这样大的阵仗，是担心演员出现问题，耽误进度。” “还是哥你有办法。” 顾颖叹了口气：“真不想瞒着父母，但我担心爸爸承受不住。” 顾非又叮嘱了顾颖几句，这才挂断电话。 他扶着鞋柜坐下，拿出药片本想吃一颗，但想到今天吃的药挺多的了，就掰了一半吞咽下去。 距离药效起效还有一段时间，他就靠在鞋柜上，搜索顾颖说的那条新闻。 却搜出了好几条不同账户发的新闻，奇怪的是他们的内容一模一样。 文章看着很熟悉，好像和前几次网暴他的那几篇博文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 这难道是程序让人写的文章？ 他细看时间，距离沈佳确定前往医院不过一个半小时，路上的路程不算，也不够拍照的同时写出这样细腻的文章。 他怀疑文章是早就准备好的。 他在评论区，看见了好几个熟悉的头像在引导他人歌颂沈佳和程序的爱情。 这几个人，在之前网暴他的博文里，也出现在评论区，还很活跃。 看来，这份文章确实是程序的手笔。 他就笃定沈佳一定会去见他吗？万一沈佳不去呢？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沈佳怎么可能不去，对面是程序，又不是他。 沈佳怎么可能放着程序不管。 不管是不是故意的，只要沈佳不认可，那就不是故意的。 顾非也不再纠结。 药效起效后，他回到了房间，简单洗漱之后一头倒在了床上。 新的止疼药里安定成分很足，他积攒了一天的困意袭来，将他压倒。 他似乎听见沈佳叫他，挣扎着睁开眼睛，发现是来电铃声。 拿过手机一看，是沈佳来电。 第一百章 他们在病床上睡觉了吗? 她不是在照顾程序吗？ 顾非细看屏幕上的时间，已经是早上七点半。 他坐起身，日光穿过白沙窗帘洒进了卧室。 阳光替代了昨日的暴雨，但沈佳的心情并没有暴雨转晴，反而更加恶劣了。 她质问顾非：“我回来连个人影都不见，你为什么离开？” 语气不算重，但威压很足。 像是大人质问孩子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 顾非不解，沈佳都走了，他还留在那个满是沈佳和程序，或者其他情人回忆的地方干什么呢？ 还是沈佳想看他在满是程序生活痕迹的地方生活几天，睡他们一起睡过的床，心碎的模样吗？ 顾非苦笑一声，伤心的同时生出些许委屈。 他搓了搓脸，压下委屈，才回答沈佳。 “我睡不惯那里的床，才回了家。” 沈佳语气缓和下来，没有刚刚那样咄咄逼人了：“那改天我让人换跟别墅一样的床，那你就能陪我一起住。” 那程序去哪里住呢？ 顾非知道他不该问。 沈佳语气疲倦，软着声调，像是在和他撒娇：“我想吃你做的汤面。” 顾非起床准备。 就在他把面下锅时，一双柔软又温暖的手从他的身后穿环住了他的腰，额头抵在了他后背上。 她语气闷闷的：“你还没做好吗？” “还差一点。” 顾非拨动着面条，他记得公寓距离别墅不算远，但按照她打电话的时间估算，沈佳是绝对赶不回来的。 那她怎么出现在这里？ 他握住她的手臂，轻轻把她推开：“别在这里，你的手离灶台太近了，再这样下去手背会被烫伤。” 他看着沈佳满脸的疲态，就算知道她是为了程序而变成这样的，他还是有些心疼。 “我以为你还有一会回来，就没给你放热水，等我煮完面再弄。” 沈佳靠在墙壁上，抱着手笑盈盈看着他：“好。” 刚刚在电话里她还很生气，怎么转眼间就雨过天晴。 顾非实在是捉摸不透沈佳的脾气，也就算了。 他顺势问出了好奇的事：“你怎么来得那么快。” “确定你不在公寓，我就让司机往这里开，反正你除了这里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原来沈佳也知道他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顾非起床时吃了一片药，药估计没彻底咽下去，导致他口腔发苦。 沈佳搂住他的手臂，看着他熟练的往面里放配料。 “我让很多人试着给我做过这碗面，都没有你煮的好吃。” 顾非手一颤，酸梅落在小碟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些人里也包括程序吗？ 他咽下喉中的苦味，自觉没问：“你要是想吃，我可以告诉公寓里的阿姨做法。” 沈佳凑近他：“何必告诉阿姨，你跟我一起住过去不好吗？那里离你老师的工作室很近。” 随着俩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顾非闻到了沈佳身上的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和一丝酒味。 他确定他没有闻错。 沈佳昨晚要照顾程序，应该没时间喝酒。 那酒味是从哪里来的？还那么淡。 沈佳见顾非不理会她，搂着他的脖子询问：“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她没注意到顾非随手放在桌上的筷子，眼看着就要被筷子戳中，顾非搂着她的腰，把她带离一些。 避免筷子落地，沈佳身上昂贵西装被筷子划脏。 就在他要放开沈佳时，突然想通了。 长时间近距离接触，衣服上会沾染一些酒味。 长时间，近距离接触。 坐在病床边上守着程序肯定不行，他们一起在病床上睡觉了吗？ 顾非垂眸，对上沈佳疑惑的眼神。 他解释：“筷子会把你的衣服弄脏，汤面还热，你先上去洗漱。” 顾非刚刚还说吃完饭他会亲自给她放水，现在却赶她上去洗漱。 沈佳觉得奇怪。 她仔细检查身上，很快就发现了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顾非是在嫉妒她在医院陪护程序的事？ 她原本以为他情绪那么冷静平淡，是不会在意的。 但现在看来，是她想少了，顾非也学会伪装了。 她拉开和他的距离，试探着问：“顾非，你相不相信我们是逢场作戏？” 她看着他的眼睛：“我和程序。” 的确是逢场作戏，只有程序才能激起顾非的嫉妒，才能让她觉得被爱。 她从来都没把和顾非长得像的程序当成替身。 但顾非似乎觉得她是把他当成替身了。 如果这次他相信她，那她就勇敢一次。 顾非面上平静，内心翻腾。 愤怒和难过交织，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怎么好意思说他们是逢场作戏的。 程序是她一手捧起来的人，用真金白银砸出现在的位置。 他前程，事业都是她给的。 说是逢场作戏，程序有什么资格要沈佳逢场作戏，这就是沈佳的借口而已。 顾非浅笑：“现在已经快八点四十了，再不洗漱，可能就来不及去公司了。你去洗漱下来，汤面也没那么烫口了。” 沈佳脸上的笑意消失，她凝视着顾非，半晌她才转身上了楼。 每一步都走得很重，像是在提醒他，她生气了。 她以前就是这样，心里生气想要他来哄，但怕被拒绝，就会加重脚步，或者关门时发出动静。 二楼响起了熟悉的关门声。 但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 现在沈佳加重脚步用力关门还是代表着生气，但她不需要他来哄了，她会用自己的手段让顾非后悔让她生气。 沈佳洗漱后没有早餐就离开了。 顾非已经习惯了，不怎么伤心，把多出来的一碗给了钱姨。 早餐还没吃完，杨辉就打电话给他：“过几天s市有个珠宝展，没有h市那个珠宝展那么有名，有几件珠宝我想你会喜欢，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顾非询问了看展的时间，确定杨辉会在s市住几天后，答应了邀约。 沈佳这段时间情绪变化太快，让人琢磨不透心思。 他还是出去躲躲，以免多说多错。 而且，多认识一些业内人士也是一件好事。 他是没有多少时间了，可他还有妹妹，他打算在去世之前给妹妹铺一条阳光大道。 去外地不能不告知沈佳。 为了避免出现上次的情况，顾非亲自去了沈氏找沈佳。 第一百零二章 你不配做我丈夫 顾非的心一沉，他隐藏很久的秘密，就要在今天被揭开了吗？ 那顾父怎么办？他的身体承受得了吗？ 就在他绝望时，沈佳再次开口。 “我投资了一部戏，他是男演员，也是收视率的关键。” 顾父顾母紧张的神情缓解。 顾颖松了口气，斜了顾非一眼。 好像在责怪他和沈佳串联好了，没告诉她，害的她白担心一场。 可这件事，顾非也不知道沈佳的解释和他的解释不谋而合。 这道是省了往回圆的说辞。 为了避免顾母再次询问下去，会问出什么破绽，顾非适时打断。 “妈，好不容易见到佳佳，就别问那些无关紧要的了。” “对，医院里传得沸沸扬扬，我就是好奇。” 顾母不好意思一笑。 顾父接话：“我听小非说，给我看病的专家是你好不容易请的。肯定很麻烦你。” “不算很麻烦，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很简单。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握住顾非垂在身侧的手，仰头看他，神情很得意：“毕竟，他是我的丈夫。” 顾非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沈佳。 他有点分不清，她是真心的，还是虚情假意。 顾颖小声的咦了一声，惊醒了他。 沈佳看向顾颖，疑惑。 顾非挡住了沈佳的视线，眼神里的困惑消失，只剩下冷静。 她最讨厌的表情又回来了。 顾父顾母看着俩人感情不错，露出欣慰的笑容。 几个人又说了一会家常后，顾非提醒沈佳：“你下午还有会，现在得先走了。” 父母连忙止住话头：“有工作就去忙。” 沈佳只能起身离开：“有时间，我会再来看你们的。” 顾母和顾颖起身送他们：“佳佳，小非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工作起来会太沉迷于工作，导致不好好吃饭。你能帮我提醒他吃饭吗？” 现在社会那么发达，顾母想提醒顾非吃饭，就打个电话的事情。 何必要拜托忙得人影都不见的沈佳。 这不过是让沈佳和顾非多接触的借口。 沈佳那么聪明，不会看不出这个借口，但他没说什么，直接就答应了顾母的请求。 “我会记得提醒他的。” 顾非不打算和沈佳一起回公司，只打算送她去停车场。 俩人穿过住院部前面的花园时，沈佳放慢了脚步，并在医院修建的小池塘边驻足，垂眼观赏小池塘里摇头摆尾的胖锦鲤。 病人经常投喂锦鲤，导致它察觉到人过来，就会聚集起来。 沈佳很恶劣的点着锦鲤的头，把它按下去，像是在玩打地鼠。 “s市是怀瑾曾经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地方，比较熟悉，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联系他。” 顾非看着被沈佳一次次按下去的锦鲤，联想到了自己。 每次他看似脱离困境，能离开了。 沈佳都会用事实告诉他，他永远无法逃离。 比如第一次发现沈佳出轨，他连那个男人的样貌都忘记了，也忘记当时质问沈佳的话语。 只记得他很难过，大脑被情绪左右，根本无法思考。 只是一味的发泄情绪，之后很多次都是如此，直到他麻木了。 上次发现唐怀瑾对沈佳隐晦的爱意后，他回想了这些年和他的接触，找到了很多细节。 比如他多次发现沈佳出轨，都是唐怀瑾有意泄露。 沈佳曾经出轨过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画家，他以为沈佳离开他，是因为顾非的缘故。 所以一度想对顾非动手。 沈佳虽然厌恶他，折磨他，但没想让他死。 她把他保护起来，情人还是找上了他。 他还记得那天是个雨夜，情人拉了电闸，他误以为是因为雷电导致的跳闸，出门查看，被情人控制住。 他疯狂和他诉说着对沈佳的爱意，和他们那段时日的甜蜜。 顾非忍着伤心，和他述说他和沈佳的过去，告诉情人，沈佳不值得。 情人听完他们的故事，冒雨离开了。 从此之后再也没出现在沈佳面前。 他解决了麻烦的情人，唐怀瑾向沈佳提议，让他清理那些纠缠她的情人。 沈佳同意。 处理情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唐怀瑾还会给他下套。 比如让他去处理沈佳还在接触的情人。 印象最深的就是一个钢琴家，顾非一说明来意，他就慌张表示：“我不知道她已婚，我会远离她的。” 这让顾非觉得很奇怪。 他没见过那么干脆的情人，干脆得像是两个人还没发生过什么一样。 事实证明，他们真的没有发生什么。 当晚，沈佳冲进别墅质问他。 很好笑的是，明明出轨的是沈佳，被质问的却是他。 他们激烈争吵后，沈佳扔下一句话：“你这样的人不配做我的丈夫。” 随后离开，接近两个月他们没有再见。 唐怀瑾来道过歉，当时他不觉得是唐怀瑾的错，是他们感情出现了问题。 但随着类似的事情一多，他不得不怀疑唐怀瑾别有用心。 在发现唐怀瑾喜欢沈佳之后，他想，当时的唐怀瑾似乎是想利用沈佳在意的情人，让他们离婚。 如果唐怀瑾早知道程序后来会成为沈佳在意的情人的话，他也会利用程序。 那他似乎早就能从这段扭曲的婚姻里脱离。 可惜，只是如果。 现在沈佳说让他有事就联系唐怀瑾。 如果他真的联系了，在唐怀瑾熟悉的城市，他会对他做什么？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 他可不想给唐怀瑾解决他的机会。 “我知道了，你回去路上小心点，记得吃饭。” 沈佳有点意外：“你不和我走吗？” 顾非摇头：“我想多陪陪爸妈？” 沈佳不满，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眸一转，凑到顾非耳边说：“那算了，你晚上多陪陪我。” 说完，她就退后两步，看顾非的反应。 顾非依旧很平静，看不出一点害羞和期待。 沈佳脸上的笑意在瞬间消失，在听见顾非答应后转身离开。 顾非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是住院部，他们刚回来，她又回去，一定不是回去再看二老。 她果然是来看程序的吗？ 明明早就知道，但看见时，还是有些伤心。 第一百零三章 轮不到你这个外人说了算 回到病房，只剩下顾颖一个人。 顾父午睡，顾母回去休息了。 顾颖把顾非拉到楼梯间聊天：“你听见她刚刚说什么了？你是他的丈夫，装得真深情，不仅爸妈信了，我都要信了。” 她疑惑：“她在外人面前一直对你这样？” 那也得看是什么人，像是需要家庭和谐的合作方，沈佳就会装一装。 其余的玩的花的就不装。 在亲近的朋友，信任的下属面前，丝毫不掩饰她对他的厌恶。 所以他们会肆无忌惮的对他，折磨他，来讨沈佳欢心。 但他不打算和顾颖说这些，按照她的性格，要真的这样说了，顾颖肯定会气炸，去找沈佳算账。 到时候闹起来，就不好了。 “表面夫妻都是这样。” 顾颖担心顾非，提醒他：“你别被她在人前对你的关心和体贴骗了，她不是什么好人。” 她能理解顾非和沈佳做表面夫妻，毕竟资源互换。 也能理解沈佳找男人。 但她忍不了沈佳反复的践踏顾非的自尊，让他成为一个笑话。 既然彼此相爱过，何必如此？ 顾非揉了揉顾颖的头发：“我说了我们只是表面夫妻，我能被她骗什么，我什么都没有。” 他也明白，沈佳对他的好，都是装的。 可是有些时候，他会抑制不住的想沉沦。 顾非和妹妹一起吃了午饭后才离开医院，刚要打车，就接到刘倩的电话。 “s市的珠宝展，你听杨教授说了吗？” “你怎么知道？” 顾非问完才想起来刘倩想借珠宝生意在公司站稳脚跟，关注这些是应该的：“你也要去看看吗？老师说那天有很多知名设计师会来。” 刘倩虽然很看好顾非，但只有他一个设计师，对她来说不够，要是能和杨辉的工作室达成合作最好。 不能的话，现在就得抓紧物色设计师了。 “打电话来就是想问你，你去吗？” 顾非是想要去的，但刘倩说她会去，他有些犹豫。 担心沈佳知道了又会怀疑他们的关系，从而闹起来。 所以，他没有直接给刘倩答复，而是对她说：“老师也会去，到时候你们可以多多交流。” 他也知道刘倩想见到他，更想和杨辉谈合作。 “好，不过最好你能去。我看了展品手册，一些作品很精美，我也不能让杨教授陪我一起观赏作品。” 顾非没有给肯定答案。 挂掉电话，他想了想，打电话给秘书，询问沈佳的行程。 “您要沈总的行程做什么？” 秘书语气有点冲。 顾非没有和她解释，只是坚持：“我需要你把行程发给我。” 秘书沉默了一会，还是把行程发给了顾非。 她不知道顾非经历了什么，原本一个可以随意揉搓的人，现在变得尖锐，有点吓人。 顾非翻阅那几天沈佳的行程，确定她没有时间去看展，才决定去。 刚到别墅，顾非就看见唐怀瑾穿着一身考究的西装，坐在沙发上喝茶。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沈佳回来了？ 他抬眼看向二楼书房方向。 钱姨小跑过来：“先生，唐先生找您。” 找他？唐怀瑾每次找他都不是什么好事，这次不会又要解决沈佳的情人吧？ “嗯，你先去忙。” 顾非落座，唐怀瑾开门见山直接说：“沈总让我给您和杨教授安排了酒店和司机，司机兼任向导，有什么想吃的或者想玩的直接问他就行。” 他把名片放在顾非的面前：“也没有什么注意事项，只要您安安心心参加完珠宝展就好。” 顾非看着桌上的名片，怪不得沈佳让他去。 衣食住行都安排好了，监视他的人已经找好了。 可是他讨厌这样：“如果不住她准备的酒店，用他的司机，会如何？” 唐怀瑾一愣，他认真想了想：“也不会怎么样，沈总会不开心。” 顾非到底还是收下了名片。 既然他选择回来，就做好了在沈佳监视下生活的准备。 如果现在拒绝，沈佳绝对会再次安排，到时候，跟着他的人就不会是司机或者向导，而是能进展会的人。 唐怀瑾见他收下了，不屑一笑。 他拿出一张副卡放在顾非的面前：“沈总说了，您眼光好，看见喜欢的可以买下来。” 黑金卡，他和沈佳结婚那么多年，都没有得到过它。 一直拿着的是别的银行的普通卡，每个月都有限额。 现在不过就是去逛个珠宝展，沈佳就给了黑卡，还允许他可以购买珠宝。 她到底是怎么了？大方到奇怪。 这也是糖衣炮弹的一种吗？ 唐怀瑾见顾非拿起金卡，提醒他：“沈总只允许您在珠宝展上使用黑卡，别的地方不行。” “顾先生应该没忘记财务查账的日子吧？” 怎么会忘记。 不知道结婚后多久，我的存款花完了，又找不到工作，顾父的医药费迫在眉睫，他只好去找沈佳要。 沈佳给了她一张信用卡，说给他用做生活开支。 那时，他不知道沈佳给他的信用卡，每花一笔钱都要算清楚的，就算那笔只有一毛钱。 信用卡还账的前一天，沈佳派财务前来，和顾非核实信用卡上的开支。 每一笔都记录进表格，交给沈佳审查。 当时唐怀瑾也在场，还问了一个让他很难堪的问题：“沈总是担心，顾先生拿着您的信用卡盗刷吗？” 当时沈佳的回答是：“他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 从那之后，每到还款日，顾非都会见到会计，被逼问每一笔的开销。 那种被沈佳当成贼防着的感觉真不好受。 “这是你的看法，还是沈佳的看法？” 唐怀瑾没想到顾非会反问，蹙着眉询问他：“什么意思？” “如果是沈佳的看法，她可以收回黑卡。” 顾非指尖压着黑卡，把它推到了顾非的面前：“如果是你的看法，那你最好闭嘴。” “我用的钱是我们婚后财产，是夫妻共同财产，花多少都轮不到你这个外人说了算。” 外人两个字刺激到了唐怀瑾，他想和顾非理论。 顾非却不想和他理论，他很累，还得想沈佳把黑卡给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零四章 你喜欢她什么? “唐总监，请你离开。” 顾非说完，给钱姨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请唐怀瑾离开就上了楼。 站在二楼卧室的阳台上，他能看见唐怀瑾离开时，怒气冲冲的样子。 他内心没有丝毫波动，只是觉得有点累。 钱姨敲门后走进房间，把黑卡递给顾非：“那位先生留下了这个。” 顾非接过黑卡，随手扔进了抽屉里。 在合上床头柜时，又担心黑卡随意放置会丢，就拿出来放进了钱包里，等找个合适的机会还给沈佳。 飞机飞往s市，从离开到到达，接送的都是沈佳的人。 杨辉疑惑，在他的记忆里，顾非和沈佳的感情似乎没有好到这个地步。 顾非看出了他的疑惑：“这是在沾您的光。” 其实他心里清楚，之所以车接车送，不是沾了杨辉的光，而是沈佳在以另一种方式监视他。 虽然，他觉得这种监视没什么必要。 珠宝展当天，顾非正在更换衣服，司机却送来一套酒红色的低调西装。 低调但不失华贵。 顾非一看尺寸就知道是给自己定做的。 司机送过来的，是谁准备的不言而喻。 可是，她为什么会给他准备衣服？ 就在他抚摸着昂贵的衣料时，沈佳的电话打进来。 “我送你的礼服喜欢吗？” 顾非应了一声。 沈佳走到落地窗前，着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既然喜欢，那就穿去珠宝展会，别再穿你带的那身西装，那颜色衬得你像个鬼一样，也不知道是谁给你挑的。” 提到那身西装，她的嘴角向下：“休闲的西装不适合今天的场合。” 沈佳提到的那身像鬼一样的西装，正是之前宋昊轩接风宴上穿的那身。 他觉得很不错，舒服又随意。 本来他打算穿着这一身出席，当好杨辉身边的绿叶。 如果穿上沈佳给他选的衣服，那就不能算是绿叶了。 “太隆重了。” 沈佳靠在落地窗上，半垂着眼，表面上看还算柔和，细看眼里都是怒火。 “你以为我在和你商量吗？” 她轻笑一声：“你要是不穿，我就亲自过去给你穿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顾非只能妥协。 挂了电话，顾非还是不明白，不过是一套西装而已，何必这样。 他觉得沈佳的控制欲，越来越强了。 在珠宝展上，顾非引荐了刘倩和杨辉认识。 刘倩是个善于结交的人，很快就不需要他在场引导话题，就能和杨辉聊得有来有回。 顾非就离开去欣赏珠宝了。 这次的珠宝展作品很不错，特别是一款名为尖锐的爱的项链。 红宝石一般是用圆形切割和椭圆形切割，但这款是棱形，而且角没有做磨圆处理，更放大了尖锐两个字。 顾非看见它的第一眼就想起了沈佳。 美丽，张扬，贵重，尖锐。 都可以用来形容沈佳，而且很贴切。 他下意识想购买这件展品，可又担心沈佳会不喜欢。 毕竟这不是传统的珠宝切割形状。 “我觉得这款珠宝很适合沈佳，你觉得呢？” 顾非不知道刘倩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身侧，突然出声，吓了他一跳。 “我也觉得，只是怕她不喜欢。” 刘倩拿着一杯红酒，酒香随着她的靠近朝着他扑来，藏在酒香里的那一抹酸涩，正好符合他当下的心情。 “我觉得你想多了，想送就送。” 她抿了一口红酒，看着顾非犹豫不定的样子，笑了：“她会喜欢的。” 就算刘倩这样说，顾非还是犹豫。 刘倩观察了他一会，才再次开口：“你心里还有她，对吗？” 顾非神色一僵，他无意识的攥紧拳头，偏头看向刘倩：“为什么这样说？” “之前你可以说，没有一个人帮助你逃离，你只能待在沈佳身边，但这么多人帮你，你还是止步不前。” 刘倩轻叹一声：“那只能说明你不想离开。” “所谓的较好的医疗资源，怕我们受到伤害，都只是你的借口而已。” 她看向顾非的视线，好像能穿过躯壳，看见他的灵魂。 他不由得避开她探究的视线。 他没有否认她的说法，但也没有承认。 不离开主要原因的确是因为父亲的病，和不想其他人因为他受到牵连。 一部分原因是对沈佳的感情。 虽然大部分感情都在他们无数次争吵，他被无数次冷待中消磨殆尽。 但每次都会剩下一点。 这一点就如同野草的种子，在他心上扎根，稍微不注意，就会再生。 “可是，值得吗？” 眼睁睁看着朋友在感情里自己找罪受，刘倩本应该恨铁不成钢的骂醒他才对。 可话到嘴边，只剩下对朋友的关心。 “我回来之后和一些见人见过面，他们也曾经提起你，用的都是沈佳身边的一条狗之类的话形容你。” “如果沈佳真的在意你，是不会让这些人这样评价你的。” 刘倩说的这些，顾非怎么可能不知道。 曾经，顾非觉得那些人只是看不起他，觉得他配不上沈佳。 可程序出现之后，他们对他和程序的态度截然不同，他就知道，他们不是看不起他，而是因为沈佳厌恶他而时不时睬他一脚。 在那个以沈佳为中心的圈子。 沈佳的喜好决定了他们的态度。 刘倩叹气：“一定要撞了南墙才肯回头吗？” 顾非不想刘倩和沈佳因为他的原因交恶，生意场多一个朋友比少一个敌人好。 他帮沈佳说话的同时劝和俩人：“她的性格一向这样，遭受到了背叛，就会加倍奉还。这是我应得的，你没必要为我抱屈。” 刘倩喝尽杯中的红酒，忍了又忍，到底还是说出了那句话。 “顾非，我想你知道，她不是那个她了，曾经的她可不会因为报复而这样折磨一个人。” 顾非知道刘倩说得对。 沈佳对他的报复不致命，却能让他在无尽的折磨中面目全非，这是曾经的她不会做的。 他心情沉闷：“每个人都会变的，就说你，放在以前你不会和我说这样的话。” 刘倩察觉到顾非想避开话题，没让他得逞。 “既然你心里还有她，那你喜欢她什么？” 第一百零五章 温柔的陷阱 顾非回答不上来，喜欢沈佳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 只要他还活着，就会对她生出一些感情。 他无法解释，也无法解决掉这个问题。 “我不想在这样的珠宝展上和你聊这样沉重的话题。” 他强行绕开话题；“对了，你和老师聊得怎么样？” 谈到生意，刘倩正经了些：“还不错，他很耐心的倾听了我对现在珠宝市场的一些看法，并且纠正了我一些错误。” “我觉得我们有期望合作。” 她杨眉：“听说你还要在这个城市多呆几天，这样，明晚我请你吃饭？算是为你牵线搭桥了。” 顾非刚要答应，可想到沈佳派来的司机，委婉表示：“不知道明天晚上老师有没有饭局，如果没有，你再邀约老师。” “至于谢我，就不用了。你也帮过我很多，我们之间不需要这样客气。” 刘倩没有察觉到顾非的顾虑，欣然同意。 看完珠宝展已经是接近晚饭时间，司机说定好了饭店，询问杨辉是否前往？ 杨辉话里有话：“沈总一向体贴周到，连我吃饭的喜好都打听清楚了，早早定了饭店。你要是不和我说，我都察觉不到。” 明褒暗贬，一切都安排好了才询问他的意思。 司机有些尴尬。 顾非解围：“我出发之前和她提起了这边菜系怕老师吃不惯，她放在心上，还做主定了餐厅。” “老师您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帮您再定一家。” 他不希望任何人为了他和沈佳产生冲突，没必要。 他也没几年活头了，犯不着为了他和沈佳把关系搞得那么僵。 杨辉听说顾非的主意，也就没那么排斥了。 但总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陪杨辉吃完饭回到酒店，刚坐下沈佳就打来电话。 “听说杨教授对我私自定餐厅的事情很不满？” 她的语气很平静，顾非听不出她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他想了想，如实说：“安排周到和控制还是有差距的，老师讨厌被控制，不是针对你。” 沈佳玩味一笑：“那你呢？你讨厌被我控制吗？” 顾非觉得很累，不想回答沈佳这个问题：“你希望我给出什么样的答案呢？” 沈佳笑意收敛：“你没有购买珠宝，是没有看得上眼的，还是不想花我的钱买？” 他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上吊灯的光影，正好是个棱形。 他想起了尖锐的红宝石项链。 那套项链尖锐的地方不仅对外人，也对自己。 他闭上眼睛，违心回答：“没有遇见特别喜欢的。” 之后几天，顾非陪着杨辉参加各式各样的饭局。 杨辉介绍了不少人给他。 每次介绍，杨辉都会称呼他为徒弟顾非。 对方看向他的眼神就会有明显的变化。 每次，他都会想起沈佳的圈子，想起他们对他的轻蔑。 越是对比，越能看出沈佳对他的厌恶。 等频繁的饭局告一段落后。 刘倩打电话给他，邀请他同游：“我可听说了，杨教授今天有一场讲座，不需要你陪着。” “我打算去逛翡翠市场，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顾非拒绝了刘倩：“我打算回去了，倒是不能陪你了。不过你如果想逛翡翠市场的话，我倒是认识几个珠宝商，我帮你联系？” “那么快？我还以为你会多待几天。” 本来是这样打算的，但沈佳一天一个电话，话语里透漏的掌握他们的行程，这让他觉得很压抑。 压抑的不只是他，还有杨辉。 沈佳的监视是针对着他的，他走了，老师就会轻松些。 就凭这个，他也得提前回去。 不过，他没和刘倩说他提前回去的真正理由，没什么必要：“嗯，有点熟。” 刘倩有些惋惜。 四个小时后，飞机落地机场。 顾非打算先回别墅一趟，整理这几天的行李后再去医院看看爸妈。 这个计划在他看见等在出口处，手抱着一束花的沈佳而打乱。 他先是惊讶于沈佳出现在这里，还高调抱着花。 有了上次秘书来接程序的教训，他下意识觉得沈佳这样高调，不是来接他的。 所以他连招呼都不打，直接离开。 直到被紧跟过来的沈佳拉住，怀里被塞了束花，他才后知后觉，沈佳好像是来接他的。 可是为什么？ 沈佳质问，但语气并不严厉：“你没看见我吗？一个劲往前走。” 顾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直觉认为，要是提起秘书的事，沈佳会生气。 思量后，他只能回答：“没看见。” 并转移话题：“可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按照行程安排，这个时间点，你应该在开会才是。” 沈佳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心情肉眼可见的转好。 “顾非，你为什么要询问秘书我的行程？” 原因是担心沈佳有空跟他去s市，再次误解他和刘倩的关系。 但这个原因不能直接跟沈佳说。 他想不到好的回答，只能沉默。 沈佳不介意他的沉默，示意一助上前接手他的行李：“是想得知我空闲的时间，好做安排吗？” 顾非不知道沈佳怎么会想到这方面上的。 他怎么可能能安排沈佳的空闲时间。 “我最近很忙。” 她加重了很忙两个字，话里话外表示她能抽出时间来接机，是对他的重视。 但顾非会错了意，以为她的意思是警告，让他别在繁忙时给她增加麻烦。 “秘书定的饭菜我不喜欢，你给我做。” 顾非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答应。 他开始一日三餐给沈佳送饭，行政部也恢复了他进出卡的权限。 沈佳是真的很忙，就连吃饭的时间都要挤出来。 在吃饭时，她会和顾非分享一些事情。 可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了，毕竟结婚这几年，他们在饭桌上大多沉默。 他觉得自己好像和沈佳对调，成为那个冷眼旁观忽视他人的人。 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沈佳。 好在沈佳也不介意。 俩人就这样诡异的相处着，一起上班下班，一起吃饭。 沈佳的温柔像流沙，当他察觉到危险时已经深陷其中，越动陷入越深。 为了不被流沙吞没，他只能不动。 冷静而痛苦的活着。 第一百零六章 我刷了黑卡给你买项链 沈佳一个相熟的合作方举办了个慈善晚宴。 这种场合，她从来只会带程序出席。 给他介绍人脉的同时，也会给他捐几百万的款，立立热爱公益的人设。 当沈佳同顾非说明要他一起去参加晚宴时，他有些吃惊。 “为什么找我？这种半娱乐的场合带明星不是更合适吗？” 他没有直接点明沈佳往年都带程序的事。 但沈佳听出来了，她把顾非的疑惑理解为怨气。 “默认带明星。不过，带家人去也可以。” 她从背后搂住顾非的脖子，好声好气和他商量：“你不想去啊？那我们就不去了。” 看似是商量，实则没有给顾非选择。 家人两个字触动了顾非，他看着镜子里俩人的倒影。 沈佳真的把他当成家人吗？ 还是家人两个字是引诱他进陷阱的诱饵。 答案显而易见。 他换上沈佳选中的低调燕尾服，跟随着沈佳走进晚宴的会场。 顿时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怎么是他？不是程序？” “看来这次，程序真的要被抛弃了。” “这副样子都能赢过程序，真有两把刷子。” 窥探的目光和闲言碎语一起来到顾非的面前，那些窃窃私语提的最多的就是程序和不配。 当然不是程序配不上沈佳，而是他配不上沈佳。 和沈佳交好，或者打算交好的企业家都聚过来。 有自以为了解沈佳的，开口就拿顾非开玩笑。 “怪不得今天沈总没带程序，原来是有条狗跟着不方便。” 就算顾非听多了这样的话，再听到还是会不适。 要是在以前，他会为了沈佳的生意而隐忍。 可是现在，他清楚的知道，他们的为难是因为沈佳，他不想再因为沈佳再做出退让。 就当他要反驳时，沈佳先开口了。 不同于以往，她帮着外人对他冷嘲热讽。 她直接示意他站到她身边来介绍：“这是顾非，我的丈夫。” “陈总刚刚说有狗，那可得看好了，顾非他不喜欢狗。我也不喜欢狗仗人势的人。” 顾非诧异。 沈佳一般不会主动介绍他是她的丈夫，除非对方询问。 很多时候，都是他自己介绍自己。 就因为沈佳的不介绍，他们就看出沈佳对他的没感情，从而为难攻击他。 沈佳介绍，众人看他目光带着几分客气，不似从前那样冷漠疏离，和他问好都多了几分热情。 她今天的举动，让他觉得很奇怪。 跟着沈佳转了一圈，他收到了不少名片。 沈佳给他介绍的都是一些上层社会的人，买得起他的珠宝。 她这是在给他积攒人脉？ 以前这个待遇，只有程序有，现在怎么换成是他了？ 这个疑惑，直到晚宴结束，都没能被解开。 回到别墅，沈佳抬起双手示意顾非：“帮我换下礼服。” 顾非单膝跪低，脱下羊皮底高跟鞋，随后绕到沈佳的背面，扯着后背的拉链往下拉，露出沈佳白皙的背部。 肩胛骨像是蝴蝶的翅膀，随着她的呼吸而轻微动了动。 他的心也为之颤动。 修身的礼服很难脱，他废了不少时间，在不伤害礼服的情况下脱下了礼服，并给沈佳拿了一套家居服。 沈佳双颊泛红，握住顾非递来衣服的手：“我还没洗澡，一身酒气怎么能换家居服。” 她搂住顾非的脖子，把他往下拉。 下巴埋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他的脸，笑着说：“一起洗澡！” 顾非吃惊，沈佳最近是怎么了？ 难道是看了什么奇怪的书吗？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先拒绝。 “我们两对水温的要求不一样，一起洗只会一个挨冻，一个挨热。” “还是你打算用冷水让自己清醒一点？” 沈佳失笑：“我要清醒社么？我只是醉了，洗不了澡，想让你帮我而已” 她今晚的确喝了不少，大部分的酒都是帮他挡下来的。 顾非没想到沈佳也会帮我挡酒。 他一杯没喝，沈佳红了脸。 “喝那么多，怎么可能不醉，还难受吗？” 他说话间扶着她去浴室，调好水温才听见沈佳的回答：“不难受了。” 沈佳嘴上说只是想让顾非帮她洗澡。 可当顾非靠近时，沈佳都会用潮湿的双手去扯他的衣服，随着次数越来越多，他身上穿着的薄衬衫都变透明了。 顾非，她扯着他的领带示意他弯腰。 他顺着她的话弯腰，被沈佳勾住了脖子，差点被她拉进浴缸里。 她搂着他，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颈肩。 他不由得心跳加快，被她抵在他心口的手掌察觉。 “顾非，你心跳得那么快，是不是喜欢我？” 顾非拉开俩人的距离：“是差点掉入浴缸里，被吓的。” 他的确是因为沈佳而心跳加快，但他不打算承认。 因为他说的所有真心话，都会在沈佳和她的圈子里流传开，被他们嘲笑。 久而久之，他学会了隐藏内心和喜好。 沈佳看起来不信，但她不打算多问。 她不满意顾非离自己那么远，抬手示意他离自己近一些。 “你总是离我很远，我不喜欢。” 顾非觉得沈佳醉了，浴室就那么点地方，他那里离她远了。 但他还是凑过去，任由沈佳抱住他。 “你既然去了s市，为什么不给我带礼物？” 顾非是想带的，怕沈佳不喜欢的同时，会把礼物扔掉。 新婚后不久，顾非去拜佛，求了两张平安符，本来想自己留一张，最后两张都给了沈佳。 那段时间沈佳很忙，他希望她能平安熬过繁忙阶段。 他第二天去送饭时，在沈佳的垃圾桶里看见了两张平安符。 他当时大脑一片空白，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开始质问沈佳了。 沈佳很平静的说：“既然送我了，那就是我的，你没权利左右。” 从那之后，他就很少准备礼物了，反正都会被丢掉。 如今想起来，他的难过溢于言表。 “我看见菱形红宝石项链，本来想给你买，但我钱不够。” 沈佳自然是知道那条项链的，在展品册子里看过，很特别。 “不是有我给你的黑卡吗？” 顾非直直看向沈佳：“那我要和财务怎么说呢？我刷了你的黑卡给你买了项链？” 第一百零七章 我是真想和你回到从前 沈佳脸色一变，她凝视着顾非，脸色阴沉得可怕。 顾非心里一紧，知道自己不该提起这种事情，激化矛盾。 他想绕开话题，沈佳却粲然一笑：“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所以才没给我买礼物。” 倒也不是，但他没否认。 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就转移话题询问沈佳：“公司规模也大了，你也是时候该放出一部分权利，否则你每天那么忙，吃不好睡不好的。” “这次，还要忙多久呢？” 沈佳脸色微变，原来他刚刚关心是为了询问她还要忙多久。 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起身，扯过浴袍随意的披在肩上，垂落的湿发划过顾非的侧脸，很快离开，只留下水痕带来的凉意。 她居高临下看着顾非：“你工作很忙吗？” 洗浴让她清醒了不少，走出浴室，顾非拉住她。 “头发湿漉漉的你要往哪边走？鞋子还没穿。” 他把拖鞋放在沈佳的脚边，拿过毛巾帮她擦着头发，动作很轻柔，似乎是害怕扯痛她。 顾非的工作也不算忙，如今重中之重就是h市的珠宝展。 剩下的工作就是给剧组画设计图，让他们准备珠宝道具。 紧张很顺利，八张设计图已经画出了四张，交给剧组方核对了。 但他还是说：“很忙。” 他怕和沈佳再这样继续相处下去，他会沉浸在她的温柔里，无法自拔。 他想逃离。 沈佳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湿着衣服都来不及换，还在帮她擦头发的人。 她借着醉意说出了一直压在心底的话：“可是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之前和刘倩打架时，刘倩曾经说过一句话：“你什么都不会说，他是不会懂的！” 原来她对这句话不屑一顾，但当他们的婚姻越来越糟糕。 她逐渐意识到他就算让他留在身边，也无法掌握他的全部身心的时候。 她决定坦诚。 但顾非没把她的坦诚当回事。 “为什么？” 沈佳看着镜中顾非平静的反应，他似乎并不在乎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他平静的反应敲响了她的退堂鼓。 她很想说只是随便说说之类的话敷衍过去。 可在她要开口时，又想起了刘倩的话。 她认命的叹了口气。 “喜欢你，自然就想和你在一起。” 说完，她看向镜子，期盼顾非露出惊喜或者惊吓的神情。 可惜没有，他还是很平静。 顾非没把沈佳的话当真，他觉得那是醉话。 她对他早就没有爱意了，不然也不会这样折磨他。 擦完头发，他给她准备了睡衣，并端了一杯加了蜂蜜的甜牛奶上来。 “喝完就早点睡，下次不要喝那么多，别因为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 温热的牛奶隔着玻璃杯给沈佳传递着温度，她终于意识到，顾非的平静不是因为他对她说的话毫无触动，而是他根本不信她说的话。 牛奶被她随手放在梳妆台，动作太大，溢出来的牛奶泼到了她的手背上。 她缩了缩手。 顾非注意到她的动作，温柔询问：“烫到了？让我看看。” 沈佳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开口：“我是真的喜欢你，不是因为喝醉了才和你说这些。” “这些日子我在想，我们为什么变成这样？” 顾非在她面前站定，专注看着她，神色很复杂。 她真的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或许在你离开我之后，我就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你总是很平静，让我无法判断你对我是否还有感情，每一次伤害你的举动，都是我在害怕，在确认你对我的感情。” 酒精给了她勇气，让她再次对顾非敞开心扉。 她看着顾非不再冷静沉着，无措看着她时，她知道她这次坦白做对了。 “得不到我想要的回应，我就会很生气。” 顾非听着她讲述她在做那些伤害他的事情时，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没有因为他病态的爱而惊喜，反而觉得很可笑。 “我希望你一直爱我，你的眼里只有我。” 沈佳握住顾非的手，仰着头望着他，倔强的样子和那天她面对校霸时的眼神一样。 顾非心软了，这毕竟是他爱了多年的女孩。 他压下负面情绪，把牛奶杯塞进沈佳的手里：“早点喝，早点睡。” 这个举动让沈佳怒火上涌：“顾非，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她握住他的肩膀逼迫他看向她：“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样子，你明明就是爱我的，为什么不愿意面对？” “难道你喜欢看我一次次折腾你，从中找寻你爱我的证据吗？” 顾非被逼得不得不面对沈佳，他眼中的悲凉让沈佳感到恐惧。 他轻声说：“这不是第一次了。” 沈佳疑惑：“什么？” 心脏处传来的疼痛让他腿软，得扶着梳妆台才能勉强站稳。 他靠着梳妆台，藏起哆嗦的手：“你隔一段时间就会和我上演一场类似于这样的把戏。”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和我过起恩爱生活，在我沉溺其中时，再随便找个借口和我吵架，随后离开，冷落我一阵子。” “这样反反复复已经很多次了。” 他呼吸加重，但胸闷的症状没有因此减轻。 “这次，是因为我没有按照你预想一样沉溺其中，所以你改变了策略，玩了酒后吐真情？” 他能看见沈佳露出不解，甚至愤怒的神情。 而他，情绪依旧会被沈佳的情绪牵动，他不忍再说下去，只是看着沈佳。 沈佳压着脾气继续解释：“这次不一样，我都和你解释了，之前我对你的发火是因为你对我态度太冷淡，不是故意和你发脾气。” “我是真想和你回到从前。” 顾非苦笑：“我是为什么对你态度冷淡，你不知道吗？” 虽然结婚是被逼的，可他也想过和她好好的生活。 他照顾她的起居，努力适应陌生的她。 可他得到的是什么？ 截断他的前途，管控他的金钱，数不清的出轨和她的冷暴力。 他被这些伤得千疮百孔之后，她却说是因为他冷淡才遭到这样的对待。 真是好笑。 沈佳不解：“我们说的是现在的事情，你为什么总是提以前！” 第一百零八章 你知道怎么追人吗? 顾非伤心愤怒，质问着沈佳：“我为什么提以前，你心里清楚，逃避的不是我，是你。” “沈佳，你和我结婚是因为爱我，还是报复呢？” 沈佳脱口而出：“当然是因为爱你。” “骗人。” 顾非拖过椅子坐下，愤怒和伤心让他胸闷加剧，疼痛已经蔓延到整个背部，他只能坐下。 他握紧拳头隐藏因为过于疼痛而颤抖的指尖，仰着头看着沈佳压下不耐烦想解释的样子。 “你是不是觉得，你都屈尊降贵和我解释了，我就应该感恩戴德的接受，并且按照你的想法，和你和好如初？” 感性盖过理性，他生出毁灭一切的想法。 很多话平时说不得的，现在他一个劲的倾诉干净。 沈佳看着顾非不再是那副冷静的模样，面上出现了她很难见到的嘲讽冷笑等表情。 似乎是在笑话她的真心。 说出来的话更是锋利无比，划着她的心。 她不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和她预想的千差万别。 “我不是这样想的，先冷静一下。” 顾非的眼眸很黑，平常冷漠时如同一滩死水。 可现在，她似乎从里面看见了风暴。 “我很冷静。” 他就算攥紧拳头，也无法抑制住身体的颤抖。 愤怒过了头，被悲凉顶替。 “你和我结婚只是为了报复，不是因为爱。” 沈佳蹙眉，想再次解释。 顾非却怒吼出声：“沈佳！你能别让我们曾经的感情成为笑话好吗？” 随着他的怒吼，眼泪夺眶而出，他低声的说出后一句话：“也别让我和你结婚的这些年，成为笑话。” 或许，这就是沈佳的目的。 他笑了，又哭又笑看起来很可悲， 沈佳慌了，她不明白，明明她坦白了内心，为什么还是变成这样。 她试图擦掉顾非的眼泪，可眼泪始终都擦不完。 很久了，她很久都没见顾非这样失控过了。 这是她想要的吗？ 她不清楚，她唯一清楚的是，她不想看见顾非再这样伤心痛苦了。 她蹲下身，仰视着顾非，握住他的手试图安抚他：“我知道你很难接受，我也知道这是我的问题。” 在和顾非分开之后，她就失去了爱人和表达的能力。 “我怕付出真心，会再次被你抛弃，所以我把真心藏起来，从你那里剥夺更多感情，我才敢把真心交付。” 那一段背叛对她的伤害很大。 就算是婚后，很多次午夜梦回时，她都担心顾非再次背叛，再次抛下她离开。 她只能一遍遍试探他的感情，以此来寻找安全感。 但她知道，这样是不对的。 “我想要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彼此都放下过去的伤痛，重新在一起。” 顾非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们的感情已经有了裂痕，就算修复，也不是以前那种真挚而热烈的情感。 而沈佳想要的就是真挚热烈的情感，不想要破碎后修复的感情。 她一辈子都得不到。 或许，在他这里得不到。 顾非抹掉眼角的泪水：“你为什么一定要我给你个机会呢？我就算给了，就能代表我们能回到当初了吗？” 他不想和沈佳再争辩，她根本听不进去，也不想听。 她做的一切只是在逼他给出她想要的结果而已。 沈佳似乎是在思考，她垂下头，只留给顾非一个脑袋旋。 从他这个角度看，蹲着的沈佳被宽大的浴袍裹挟着，看上去很无害，很弱小。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用弱小形容沈佳。 他还是心软了，出于爱她的本能，她不忍看她示弱伤感。 但他不肯许诺，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这段感情回不到从前了。 “你不用非要跟我要个机会，你可以用行动让我感觉到爱，总比在这里用可笑的话语来和我争辩要好。” 沈佳猛地抬头：“可笑的话语？” 她不敢相信她怕剖开内心，得到的评价是可笑。 “难道不可笑吗？因为你爱我，所以在我给不了你正确回应时，你要伤害我，以此来确定我还爱你。” 顾非红了眼眶，他语气不重，但字字句句都能让沈佳听出歇斯底里。 沈佳紧抿着唇，不赞同顾非的说法。 她忍住想辩解的冲动。 既然话语达不到她想要的目的，那顾非说的用行动或许能达到她想要的目的。 她抱住顾非：“我一定会让你知道，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沈佳接受了他的提议，结束了这场可笑的对话。 他不知道沈佳说的是真是假，但这一刻，他贪恋她的温暖，搂住了她。 从沈佳身上传来的温度炙烤着他的心脏。 试图化解因这些年的折磨而冰封的心脏。 顾非能听见冰层裂开的声音，他生出些许期待，期待沈佳是否能带他们回到从前。 虽然他知道，这样的几率很小。 沈佳真的行动了，她不知道跟谁学的追人，让花店每天给他送花。 送花是不错，可她不吝啬金钱，特别是在追人上。 当顾非看见花店送来一个人都险些抱不住的九十九朵巨型花束时，他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钱姨看见那么多的玫瑰，调侃顾非。 “哇，我活那么多年都没见过那么多的玫瑰，要不是跟着先生，哪里能长这样的见识，太太对先生真好。” 顾非无奈一笑，拍了张照片想发给沈佳。 到底还是没发。 他已经很久不和沈佳分享生活了，因为分享了也得不到回应。 他收敛了笑容，从把家里的花瓶都找来，拆分了那束玫瑰，摆在家里的各个角落。 红玫瑰的艳丽给冰冷的别墅增添了几分生气，让他觉得这个房子不像是以前那样难熬了。 唐怀瑾察觉到沈佳似乎心不在焉。 在会议上一直在留意手机消息。 是在等待什么重要电话或者是信息吗？ 会议即将结束时，他看见沈佳拿起手机，快速发送了一条消息。 中高层陆续退场，唐怀瑾被沈佳留下。 沈佳和他相识多年，就没说那些弯弯绕，直接询问：“你知道怎么追人吗？” 唐怀瑾疑惑：“您说什么？” 第一百零九章 是送我的礼物吗? 沈佳又看了一眼手机，询问：“在市区怎么放烟花？” 唐怀瑾不知道话题是怎么跳跃到这里的，难道她想放烟花追人？ 追谁？ 最近又有哪个小明星被她看上了？ 唐怀瑾心里发酸，面上还是摆出专业的样子：“市区不能燃放烟花。” 手机提示有新消息，沈佳和唐怀瑾都看过去。 她拿起手机的动作很迅速，快到唐怀瑾只看见一个模糊的头像。 他无法根据一个模糊的头像确认对方是谁。 沈佳靠在椅子上，看也不看唐怀瑾：“我没有问你能不能放，是问你怎么能放，写份方案给我。” 她摁灭手机，起身拍了拍唐怀瑾的肩膀：“我相信你的能力。” 几天后，顾非前往工作事和杨辉商议事情，快结束时收到沈佳的消息。 她发了个饭店地址。 “今晚在外面吃？” 顾非看地址离工作室也不远，就没拒绝。 何止不远，就过一条马路的距离。 在等待红绿灯时，他看见一对十指相扣的小情侣，正在开心讨论着今晚烟花表演的事情。 他们说的看烟花的地点就在附近。 可是今天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为什么会在今天有烟花表演？ 沈佳是得知今天会有烟花表演看，才约他在附近吃饭的吗？ 饭点在大厦的第三十九层，包厢有一面面向江景的落地窗。 从那望出去，能看见江边已经汇聚了一些人，正在等待烟花表演。 沈佳早就已经到了，看见他进来就让服务员上菜。 以前他们一起吃饭，不管是在家还是外面，桌上的菜品都是沈佳爱吃的。 如今像是反过来一般，桌上的菜都是他喜欢的。 看着沈佳清楚记着他的喜好，说内心没有触动是假的。 或许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她真的喜欢他。 沈佳还开了一瓶香槟，但顾非拒绝饮酒。 他的病不允许他摄入太多刺激性的食物，所以能不喝就不喝。 沈佳也没逼她。 俩人就这样随意的闲聊着，毫无目的，就只是分享。 随着话越说越多，顾非感觉到他和沈佳的相处变得轻松了。 之前他要应付她说变就变的脸色，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陷阱，应付她的忽冷忽冷，总觉得很累。 现在的沈佳不会如此。 他自然就放松了。 他喝了一口果汁，酸甜的汁水对应着他现在的心情。 之前说让沈佳拿出行动，他只是随便说说。 他坚定的认为这是沈佳折磨他的一种方式，她不会真的付出行动，就算会也不会长期坚持。 但现在，她动摇了。 就在他们谈到顾非事业时，烟花表演开始了。 各种形状的烟花在空中炸开。 在底下需要仰视才能看得清楚的烟花表演，坐在包厢里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顾非看得入迷，等回过神发现沈佳没有在看烟花，而是在看他。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生日快乐。”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烟花在空中炸出生日快乐四个字。 顾非才知道，这场烟花是为了他准备的。 他还以为，沈佳不记得他的生日了。 毕竟结婚那么多年，沈佳都没有给他过过生日，就连饭都不会陪他吃，倒是会送礼物，但能看出除了贵重之外，没有用心。 一看就是秘书按照流程准备的，没有一点新意。 “烟花，是给我的礼物吗？” 沈佳笑着点头：“你喜欢吗？” 今年的礼物照样贵重，顾非却很喜欢。 在市区放烟花不容易，办一场烟花秀少说也得几十上百万，更别说还有一个定制的生日快乐。 他能从中看出沈佳的用心。 他要的，只是用心。 恍惚间，他好像又听见了冰层碎裂的声音。 生日快乐几个大字证实了烟花表演是专供一个人的表演。 网友们纷纷猜测这是谁送给谁的大礼。 没有人猜测顾非，众人都知道沈佳对他的厌恶。 就在网上议论纷纷时，沈佳突然发博文祝顾非生日快乐。 短短几个字引起网络热议。 顾非是隔天早上才知道这件事的。 唐怀瑾一早就来别墅，咬牙切齿的和沈佳讲述高调秀恩爱的后果。 “现在网友觉得您是个恋爱脑，死抓着一个身份地位和不匹配，还图您钱的人不放。长期以往，对您的形象，对公司的形象都不好。” 唐怀瑾看似是句句在谈公司，实则句句都是对顾非的人身攻击。 顾非已经习惯了。 跟在沈佳身边多年的员工对他就是这个态度，沈佳默许的。 可这次，沈佳不打算默许了。 她警告唐怀瑾：“我就是要大家知道，昨天是他的生日。如果你连这件事都解决不了，那说明你适应不了总监这个位置，我会考虑对你进行职业调整。” 质疑能力是一句很重的话。 唐怀瑾脸色瞬间难看，看向顾非的眼神里夹杂着不甘和愤怒。 顾非无暇顾及他的情绪，他自己也吃惊于沈佳的维护。 最终，还是唐怀瑾妥协；“我们会发文回复网友的疑问，尽量把对顾先生的影响降到最低。” 沈佳很满意唐怀瑾的回答。 等唐怀瑾离开之后，顾非似乎又听见了冰层破裂的声音。 这段时间沈佳很忙，但就算再忙，也会抽出时间陪着他吃晚饭。 顾非担心沈佳在公司和家之前来回会太辛苦，劝沈佳别来回跑。 她却说：“我不怕辛苦，我担心没有人陪着你，你又会不好好吃饭。” “钱姨和我说了，我不在时，你吃得很少，有时候干脆不吃，怪不得那么瘦。” 沈佳似乎真的在关心他，或许，她对他的爱是真的。 顾非又听见了冰层劈裂的声音。 好像沈佳说的是真的，她似乎真想回到他的身边。 这段时间里，他被沈佳的追求的人的手段砸得昏头导向，等察觉到父亲的医药费似乎没有缴费，距离缴费日期已经过去几天了。 他连忙赶到医院，可收费处和他说了，他老婆已经缴纳了住院费。 顾非觉得奇怪，沈佳一直对他父母不太上心。 是怎么知道要交住院费的时间快到了呢？ 这笔钱真的是沈佳交的，还是财务按照习惯缴纳了住院费。 顾非犹豫着要不要和沈佳打电话核实。 第一百一十章 他们的感情脆弱不堪 来到病房，顾母看见顾非眼睛一亮。 “佳佳昨天才来过，你们怎么错开着来？” 顾非疑惑：“嗯？她来看你们？” 根据秘书给的行程安排，沈佳最近应该没有看望病人的时间。 就算有时间，沈佳也不会来看顾非父母。 顾父接话：“说是在附近办事，顺道过来缴费，还陪着我们聊了一会。” 顾非想起缴费处说医药费已经交过的事情，本以为是财务来办的，现在看来倒是她亲自来的。 她竟然会做到这种程度。 那是不是就能说明，她说的想和他回到最初，不是说说而已。 要真是这样，那他还能接纳现在的她吗？ 顾母见顾非心情似乎有些低落，和顾父对视一眼后，试探着问：“小非，你和佳佳的感情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顾非心里一惊，连忙反问：“发生了什么。” 二老露出果然的神情。 “佳佳昨天来不只是为了看我们，她告诉我们，你们的婚姻出了问题。她正在寻找解决的办法，但成效甚微，希望我们帮帮她。” 顾父奇怪道：“但问她什么问题，她又不肯如实说。” 还好沈佳没有如实说，要是说了，那对二老的打击很巨大。 顾非很吃惊，沈佳竟然会做到这一步。 这是她的计谋吗？ 还是真如她说的，她对他还有感情，现在做的一切努力都在拯救如同一滩死水的婚姻？ 他看不清。 “你们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 顾非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说：“结婚久了，都会有一段归为平淡的时期，佳佳或许不能接受。” 二老都是过来人，也能理解。 顾父劝顾非：“那是她心不安稳，你多多观察，多多体贴就好了。” 顾非点头答应：“我尽量。” 和父母闲聊几句后，父母体谅他工作繁忙，把他赶出病房，让他多多休息。 离开医院，顾非还是打电话给沈佳。 没有等待很久，沈佳就接起了电话。 “这个点打电话给我，有事？” 顾非这才意识到，这个时间点是上班时间。 他被沈佳做的事情冲昏了头脑，没注意到这点。 他说了一句抱歉，询问沈佳是否打搅到她工作。 “没事，不打扰。你找我什么事？” 她语气轻松愉快，像是很高兴接到他的来电。 顾非一愣，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没有提起父母和他说的沈佳想解决他们之间问题的话，只提起了缴费的事情。 “爸妈和我说了，你亲自来缴费的，谢谢你。” “我们是夫妻，我本来就应该这样做的，再说，你的父母也是我的父母，帮他们交医药费是我应该做的，你太客气了。” 应该做的吗？ 以前的沈佳不会这样觉得。 沈佳话音一转：“不过，你既然决定要感谢我，那就不能口头感谢。” 顾非心一沉，果然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她又要做什么呢？ 可沈佳的回答让他意外：“你空出一天时间，我们去约会吧？” 这句话很熟悉，以前顾非也经常这样询问沈佳。 沈佳的回答都是没有时间。 她有时间陪情人出海游玩，出国看展，却没有时间陪他安安静静的待一天，就算这一天，什么都不用她做。 现在，是沈佳来询问他有没有时间。 位置再次颠倒，他却没有预想中的那样开心，而是有些畏惧。 畏惧幸福生活后面是否有更大的伤痛等着他。 他知道他不该这样想，可他控制不住。 长时间的沉默表达着他的对抗情绪。 沈佳对此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失落：“知道你最近很忙，抽不出来时间，那等你有时间了我们再说。” “不，我有时间。” 顾非纠结过后，还是决定按照沈佳的想法走。 他想知道这是陷阱还是沈佳的真心。 还有就是，他无法拒绝沈佳的提议和要求。 “我只是在想，你想干什么？” “保密，你只需要想那天穿什么样的衣服就好，剩下交给我。” 电话挂断，顾非没有实感。 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好像是在做梦一样，他以前连做梦都不敢这样想。 沈佳定的是周六约会，顾非回去看了看他的衣柜。 没有几件衣服，有几件都是穿了三四年的衣服。 沈佳对他封锁经济，他没有多余的钱购买衣服。 他也没有购买新衣的想法，与其购买新衣，还不如多攒点钱维持家人之后的生活。 可是现在，他想为周六购买新衣，又担心太过隆重。 纠结的心情像是第一次约到女孩的男生，慌张又好笑。 最终，顾非还是在旧衣里面选了一套比较休闲的衣服，没有为此买新衣。 沈佳对此并不介意，她开车带着顾非回到了校园。 顾非疑惑，不是说好的约会吗？ 怎么回到了学校，她要干什么？ 对上顾非疑惑的双眼，沈佳笑着说：“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回到学校了，一起逛一逛？或许在这里能找到当时恋爱的感觉。” 顾非没想到沈佳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回到学校的。 大学四年，他们在这里留下了很多回忆。 下课一起吃食堂，一起去超市购买零食，在图书馆赶作业复习。 还有被同学称之为地狱的打卡晨跑，却成为了他们早上约会见面的正当理由。 沿着操场走过，顾非想起了前一晚他们还在吵架，隔天就不约而同的出现在操场上较劲晨跑。 直到把同学拜托的圈数都跑完，两个人大汗淋漓，坐在草坪上开始反思自己的错误。 沈佳在草坪上坐下，拍了拍面前的位置，示意他落座。 “你现在的身体应该跑不了步了，那我们就跳过这个流程开始反思吧？” 沈佳提起过去时，顾非心潮澎湃。 原来怀念铭记那段过去的不只是他一个。 他在沈佳面前坐下，凝视着她的明目。 一般反思自己的错误只有两个结果。 最好的结果就是话都说开，俩人和好。 最坏的结果是加重矛盾，继续吵架。 如果是以前，如何吵架俩人都不再怕的，因为他们清楚的知道争吵只是他们交流的一种方式，并不会伤害他们的感情。 但现在就不一定了。 毕竟他们现在的感情脆弱不堪。 第一百一十一章 都是陷阱 沈佳很诚恳的说了很多话，能看出她是真的在反思在这段婚姻里，她因为错误的认知对他造成的伤害。 影子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移动。 顾非很认真的听完了她说的话，很触动。 她会思考和反思，算是一个好的开始了吧？ 他们离开操场，混在情侣中出了学校，去了附近的电影院。 周末电影院客流量高，大多都是相约看电影的小情侣，或者暧昧对象。 就算是搞笑片也爆满，可见看什么电影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身边的人在一起。 他们没有选择的机会，只能选了还有两张空位置的鬼片。 虽说鬼片能给情侣彼此接触的机会，但这部片子预告片很恐怖。 所以正中间最好视野的两个位置被空了下来，倒是让他们捡了便宜。 沈佳不信鬼神，对这些向来不怕。 他也不怕，只是担心鬼片会有些惊吓小场面，他不能肯定他的心脏能承受得住，所以在等待时吃了药。 回来时看见沈佳正在耐心的给一个小男孩拧气球。 他有些恍惚。 沈佳家境不好，就算有助学贷款和奖学金，但还是需要兼职才能勉强生活。 有一次沈佳兼职，就是在一个刚开业的超市里给小朋友捏气球。 她现在的身影和当初的重叠，让他恍惚。 那场漫长而痛苦的婚姻只是一场梦，现在才是真实的。 可当他垂头看见自己消瘦的手臂时，他才明白，那不是一场梦。 沈佳看见他走过来，对他笑了笑，询问：“你去干什么了？” 顾非把药瓶往口袋里推了推：“上了个厕所，选个喜欢的饮料？” 沈佳走到他的身侧，开始挑选食材套餐。 虽然他们都不怕鬼，但为了避免出现血腥场面影响胃口浪费食物，就少点了些东西。 一杯可乐和一个中桶爆米花。 鬼片没有那么可怕，不过是讲述一些封建习俗催生出一个个女鬼，她们回来报复的故事。 说是可怕，不如说是悲凉。 顾非伸出手拿过可乐，指尖碰到沈佳的，他下意识收回手，侧身对上沈佳那满是笑意的双眼。 电影院里很暗，她的眼睛却出奇的亮。 她张了张嘴，似乎在说着什么。 顾非读着唇语，发现她说的是：“顾非，我有点怕。” 说谎。 她看起来不像是怕的样子，笑得那么灿烂。 真正怕的是前排女生，在看见双脚悬空的鬼新娘时，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随后缩进了男朋友的怀里。 他明白了沈佳的暗示，抬起隔着他们的扶椅，搂住沈佳。 在心知肚明双方都不怕的情况下互相依偎在一起，倒是让他想起了心知肚明却喜欢互相试探的暧昧期。 酸酸甜甜的。 看完电影，沈佳提议去学校附近吃饭。 去的一家煎饺店，老板娘还认识他们。 她笑着对沈佳说：“美女好久都不见你了，我们还以为你们分开了，还很惋惜。” “这个小帅哥说你喜欢吃我们家的煎饺，想来学。” 顾非打断老板娘：“今天生意不错？” 沈佳看出他的意图，把他往后推了推，笑着说：“你阻止老板娘和我说话做什么，有什么秘密藏着我？” “老板娘你继续说。” 老板娘笑了笑，继续说：“配方那么重要，怎么可能给别人的呢？” “小伙子就来我们这里帮忙了三个月，一分钱不要。” 沈佳眼睛一亮，肩膀撞了撞顾非，有些得意：“怪不得那个时候吃你做的饭有熟悉的味道，原来是你来偷师了。” 老板娘调侃顾非：“你竟然没和小美女说啊？那么帅气？” “他要是说了，就没有那么多的事了。” 要是沈佳早知道顾非对她那么用心，或许他们就不会走到今天。 顾非有些不好意思：“不是什么大事，犯不着拿出来说。” 那是他愿意的，没必要当成事情和沈佳说，倒变了味。 沈佳按照往常的喜好点了煎饺，坐下之后，她拆了一包消毒纸巾，递给顾非：“除了这里还有哪里？” 顾非没说。 她一边插手一边回忆着顾非做的饭菜。 和记忆里的味道对应，很快就猜出了还有哪几家。 如果每家店都帮工三个月的话，那么多家店得耗费他一年多的时间。 这些事情他拿来做什么都可以，但却拿来为她准备可口的饭菜。 顾非察觉到沈佳的眼神越来越温柔，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以后这些事情要和我说，我有些笨拙，你不说，很多事我都察觉不到。” 顾非不由想，是真的察觉不到，还是不在意呢？ 明明那么熟悉的味道。 沈佳尝了一下煎饺，评价：“味道还是那个味道，只是你做的比较香。” “那回去我给你做。” 沈佳惊喜：“真的吗？” 她高兴的神情不似作假。 今天一天，她外放的情绪都在提醒他，她是真的对他有感情。 他应该相信吗？ 还是继续观望？ 就在纠结时，沈佳接了一个电话，回来时把车钥匙塞给他：“我有点事，得先走了。” “你可以自己回家吗？” 顾非以为沈佳是有什么紧急的工作，就没接沈佳的车钥匙：“你要有事就去忙，我也不是小孩子，可以自己回家。” 沈佳到底还是陪顾非吃完了饭才离开。 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顾非生出一些失落的情绪。 但是不多，因为今天足够美好，能把失落的情绪盖过去。 就在他要打车离开时，顾颖打电话过来。 “怎么了？” “哥，我刚刚在医院看见沈佳了，她神色匆匆的，我还以为她来看爸妈，结果不是。” 顾颖奇怪问：“那她是去看程序了吗？” “还有我从爸妈哪里得知，她和爸妈说你们的感情出现了问题，她是想干嘛？你知道这件事吗？” 顾非的心往下沉，今天的温馨和快乐荡然无存，只剩下伤心。 沈佳去医院没有去看二老，那就只能去看程序了。 她说好了要和他重新开始。 她以为的重新开始是什么样的重新开始呢？不和异性断绝联系的重新开始吗？ 还是，这些日子，她对他的好都是陷阱？ 第一百一十二章 请您签下一份保密协议 虽然早就预料是这样的结局，但真相真的来临时，他还是很难过。 回到别墅，他把自己裹进冰冷的被子里，忍着心脏的疼痛，等待着药物的起效。 随着药物起效，顾非昏睡过去。 在梦境里，沈佳没有接到那个电话。 他们一起吃了饭，回到了家里。 之后做了什么他想象不出来。 就连做梦，他也想象不出他们和好之后的生活。 他从睡梦中惊醒，日光洒在白剑兰上，给它镀上了金光。 床铺的另一边空空如也，他的指尖划过，没有任何温度，昨天晚上她没有回来。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下楼，指针指向十点，花店员工准时按响门铃，送来鲜花。 他叫住员工，想着让他不要送花来了。 这场虚假的谎言既然被他看穿了，就没有继续的必要。 但权衡利弊之后，他没有说，给了对方一瓶饮料表达了感谢。 钱姨已经来了，她把早餐端上桌，看了一眼二楼，疑惑：“太太还没起吗？” 这段时间沈佳一直都在别墅住着，所以钱姨见不到她，下意识觉得她没起。 顾非也是。 习惯真可怕。 “没有，她可能有事，早早就走了。” 顾非把鲜花随手放在操作台上，不像平常一样即刻整理。 钱姨疑惑：“您不是说花材放久了就不新鲜了，要尽快处理吗？” “花太多了，家里没有花瓶了。” 原本顾非是想再买几个花瓶，但现在看来也没必要了。 这只是沈佳一时兴起的玩闹，之后就不会再有这样每天都有花收的日子了，花瓶买回来也是碍事。 “阿姨，你看看有喜欢的就带回去。” 钱姨拒绝：“这是太太送你的心意，我怎么能带走呢？” “不过是她随手买的，不算什么心意，你拿走吧。” 不过是随手买来逗狗的，哪里有什么情意。 怕钱姨多想，他又补了个借口。 花被处理了一半，剩下的他挑挑拣拣后放到门口给人自取了。 全部送人也不现实，他就留下今天刚送来的，摆在卧室的梳妆台。 没了花朵的点缀，别墅又恢复冷冷清清，没有生气的模样。 这才是他熟悉的模样。 沈佳深夜回到别墅，客厅灯应声而开，顾非偏头看了她一眼，转头去看电视。 电视播放着的是珠宝纪录片。 他正好看到如何鉴别真假珠宝。 和现实对应，很讽刺。 沈佳在他的身侧落座，熟悉的消毒水味道钻入他的鼻腔，提醒着他，沈佳的背叛。 “我一天都没回来，你就不打电话问问吗？” 她陪着他看了一会纪录片，突然发问。 顾非偏头看她，看清楚她眼中的疑惑。 他不懂，沈佳这样询问是期待他说什么呢？ “本来是想询问的，但唐怀瑾联系我，询问你在哪里。” 顾非平静的回答沈佳的话：“我表示不知道，晚些时候，他再次联系我，说找到了你。” 这是真话。 他理解唐怀瑾回复他，是想引得他询问沈佳在哪里。 可他清楚的知道沈佳在哪里，所以不会询问。 沈佳露出些许慌张：“他有说在哪里找到我的？” 顾非否认：“没有，他没说，我也就没问。你应该在工作吧？” 他这句话无疑是给沈佳递了一把刀，沈佳可以直接承认她一直和程序在一起，捅他一刀。 虽然很疼，但不致命。 还可以解决掉他内心的期待。 可是沈佳没有，她心虚的转移话题，询问纪录片的名字，随后起身去洗漱。 从她回来到他们结束话题，她都没有发现，家里的花被顾非处理了。 或许发现了，但她并不在意。 顾非心绞痛，他吞了一颗止疼药，药片的苦涩在舌尖上蔓延开来。 沈佳还想继续表演，他权衡利弊之后，也选择没有拆穿。 虽然是陷阱，但他已经知道是陷阱了，应该不会受伤。 如果拆穿，他还不知道会面对什么？ 他也无法确定，沈佳伤害不到他会不会恼羞成怒。 对他出手也就算了，说不定还会对他的家人出手。 冷静下来的他不敢拿家人去赌。 最好还是维持现在，他陪着她演戏，直到顾父的病情好转到可以转院，他有离开的能力为止。 沈佳洗漱完下楼，终于发现盛开灿烂的花都被处理了。 她疑惑询问。 “最近都是阴雨天，湿气大，呼吸本来就不畅，花太多对你不太好。我就都处理掉了，就留下今天送来的花。” 顾非给沈佳泡了一杯姜茶，落座时下意识和她拉开了一点距离。 “那些花我也没扔掉，放到门口任人挑选，希望能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一点快乐。” 沈佳想靠在顾非的身上，倾身过去时却发现他们之间隔着距离。 她没在意，往顾非那边挪了挪。 消毒水的味道被洗干净了，熟悉的沐浴露混合着衣服的香味顶替了那个味道。 “还是你想得周到。” 顾非顺势提议：“还是不要送的，这天气似乎一时半会都好不了。” 沈佳拒绝：“这是我的心意，你可以随意送人。” 心意什么时候那么廉价了？ 顾非垂眼看着吹着姜茶热气的沈佳，不由得想，她也送在养病的程序花吗？ 手机提示收到新消息。 顾非拿过来一看，是唐怀瑾发过来的。 【顾先生，为了避免酒驾一事给程先生带来影响，请您签下一份保密协议。】 顾非打开保密协议一看，是关于程序酒驾不能外泄的保密协议。 这种协议也就骗骗不懂的人，涉及犯罪，根本无法生效。 唐怀瑾不会不知道顾非是明白这点的，但他还是给他发来了保密协议，是想告诉他，沈佳消失的一天一夜都在忙这个吗？ 他在协议后签上名字，摁灭了手机。 沈佳疑惑：“谁给你发了消息？” “工作室，有些流程要走。” 沈佳没有追问，她窝在他的怀里，喝完了那杯姜茶。 他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看似恩爱，其实心怀各异，同床异梦。 隔天，顾非应付完万般不舍他的沈佳后，去了一趟工作室，请杨辉帮忙检查提交给工作室的设计图稿。 第一百一十三章 我们要个孩子吧? 剧本给出的关于珠宝的描写很抽象，没有具体的描写，只是惊为天人之类的话语。 顾非只能先设计出图纸，再慢慢和剧组那边对接修改。 至于成品该如何做，是剧组找人做，还是再花一笔钱请工作室制作，顾非想和杨辉商量一下。 他接触这方面不多，对于开价等都不太熟悉。 杨辉看完设计图稿，对顾非说：“这点你不用担心，我们有法务对接的。” 他惋惜道：“你这几年没有发展事业真是可惜，不然现在何必和新人抢一个展出名额。” 顾非自己也很遗憾，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宽慰老师：“是您对我的滤镜太厚了，现在也不晚。” 杨辉失笑：“你啊你。” 他无奈摇头：“当初有多少人想给你身上抹上污点，把你转为他们身后的匿名设计师。又有多少珠宝品牌给你递出了橄榄枝。” “现在回想起来，就像是做梦一样。” 当初的顾非太过耀眼，就像是个太阳。 耀眼到杨辉去哪里都得带着他，省的他被人暗害。 可这样的人，却因为感情纠葛，淡出圈子很多年。 他为顾非惋惜，也很心疼他。 但他不想过多提起过去，过去已经无力改变，现在还有未来。 “h市珠宝展会带着你重新回到这个圈子，我期盼着你这颗明珠再次发光。” 顾非和老师闲聊完，去和法务咨询了和剧组相关的问题，在晚间就去找制片人提交设计稿。 制片人看都没看设计稿就夸赞起顾非来。 “我让剧组随便找找设计师，怎么就找到顾先生了呢？” 顾非清楚知道。制片人对他那么客气，不是因为他有才华，而是因为他是沈佳丈夫的缘故。 “也是机缘巧合。” 制片人凑过来小声询问：“顾先生是知道规矩的吧？那沈总知道吗？” 顾非一愣，他接设计稿的事是沈佳和他谈的，制片怎么一副沈佳好像不知情的样子？ 再说规矩，什么规矩？ 他试探着问：“上次他们只是简略说说，没说太明白。” 制片人脸色一僵，立刻推卸责任：“对接是怎么回事？都是吃干饭的！” 他扯着嗓子骂了两句，才给顾非解释。 “接这个设计稿是没有署名的，您确定真的要接？” 原本是没有署名的，但顾非和沈佳谈好了，是需要程序发感谢信，和沈氏集团的股权，他才接下这个活。 当时只是随口商量，并没签订合同。 股权他已经拿到了，但感谢信这事，顾非不知道能不能执行到底。 现在看制片人不知情的样子，似乎是想赖掉。 那他得做两手准备了。 顾非回到别墅时，钱姨已经离开了，偌大的别墅空荡荡的，一点声响都格外刺耳。 钱姨准备了饭菜，顾非就算没胃口，也会坐下来吃几口。 他深知精心做了食物，却没人品尝，只能倒掉的感觉。 吃完晚饭，他收拾完了碗筷，刚想上楼，正好撞见刚回来的沈佳。 沈佳光着脚扑进他的怀里，酒味随着她的动作朝着顾非扑面而来。 顾非蹙眉询问：“你喝酒了？” 沈佳眼神游离，像是被抓到错处的小朋友，胡乱应了一声后询问顾非：“能给我煮点汤吗？” 他注意力被做汤这件事分散，没去深究沈佳眼神游离的原因。 做解酒汤时，他找不到酸梅了。 如今厨房大多时候都是钱姨在收拾，很多东西摆放位置都发生了变化。 他拿出手机想询问钱姨酸梅在哪里时，看见一条新闻推送。 【沈总开法拉利高调接密友出院！】 新闻底下一水的评论。 【密友是谁，真的好难猜啊。】 顾非想起回来时，听车载新闻里提到过，程序今天出院。 他回头看向靠在沙发上，揉着太阳穴的沈佳，明白了她喝酒的原因。 接情人出院喝得烂醉，回来找他煮解酒汤。 沈佳是真的把他当成保姆了吧？ 加了酸梅的解酒汤酸味蔓延，亦如顾非此时的心情。 沈佳喝了一口解酒汤，被酸得五官皱成一团。 她哀没有发火，只是怨看向顾非，抱怨：“这也太酸了吧？” 顾非端起来尝了一口，的确比平时酸了些，可能是没有放糖的缘故。 但比起他的心情，这点酸不算什么。 “看你头疼，我就少放了些糖，希望能加速解酒。” 沈佳看顾非喝时表情特别平静，开始怀疑自己的味觉。 她端起碗再尝了一口，还是很酸，就没打算再尝，而是一口喝光了解酒汤，躺在了顾非的腿上，自然的指使他帮她按头。 顾非顺势和沈佳提起了设计稿的事情，本想询问是否是沈佳或者程序那边没和剧组交接好。 谁知道沈佳听说了顾非把设计稿交给居住，立刻坐直身子询问：“为什么要直接交给剧组，不交给我？” 顾非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是为剧组设计珠宝，设计稿是应该和剧组对接。 至于沈佳，她是投资方，再怎么样，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也不需要她来跟进程。 以她的身份只需要等待结果就好。 她的质问在顾非看来很奇怪，可疑。 “我虽然不太懂剧组里的这些弯弯绕，但你作为资方，是不需要跟进的吧？” 沈佳移开目光，看起来有点心虚。 “对，但是我担心剧组看人下菜碟，会因为你是个无名设计师而欺负你，折腾你。” 要是放在以前，顾非会毫不犹豫的相信沈佳是真的为了他着想。 可当他知道沈佳对他的好都是谎言之后，她说的所有话，都值得她怀疑。 要在陷阱里分清楚谎言，顾非觉得很恶心。 “好，我知道了。” 顾非答应下来。 沈佳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拉得更近一些，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仰着头看着他。 “前几天，我去看望爸妈时，和他们询问怎么增进夫妻感情的方法。” 她的手向下滑，这让他觉得有些危险。 他紧紧握住她作乱的手，却听见她在他的耳边说：“他们说可以要个孩子。” “我们要个孩子吧？” 顾非心一颤。 第一百一十四章 着作权转让合同 二老明白父母不和对家庭影响有多大，他们是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劝沈佳给他生孩子。 更何况，他们家还有心脏遗传病。 他们也担心他的孩子会遗传。 这大概率是沈佳编出来，目的是为了想和他有个孩子。 好借着孩子掌控他？ 他绝对不能让他的孩子以这种理由出生。 “我身体不太好，现在不适合让你怀孕。强行怀孕，对你和对宝宝都不好。” 顾非抱住沈佳：“我舍不得让你和宝宝难受，等我养好身体再说。” 他说的是真话，不管是沈佳还是孩子，他都不想她们承受半分苦痛。 最好就是不生。 沈佳没想到顾非会以这种理由拒绝，她推开他，仔细观察他的神情，确定他说的都是真的后很感动。 “那你要快点养好身体，我迫不及待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她高兴的语气，不像是在期盼一个孩子的降生，倒像是在期待一个娃娃的补货。 顾非更不可能让孩子降生了。 沈佳和顾非闲聊了一会，就去洗漱。 她邀请顾非一起，被顾非拒绝了：“你先去，我去整理一下书房。” 这几天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打得顾非手忙脚乱，措手不及。 等他回过神，才察觉到书房已经几天没打扫了。 要不抓紧打扫，等沈佳想要用书房时看见积灰的桌面，可是要发脾气的。 在擦拭桌子时，顾非不小心碰掉了放在桌边的文件。 他弯腰，看见打开的文件里写着着作权转让合同几个大字。 据他所知，沈氏集团应该没有能用到着作权转让合同的项目。 出于好奇，他打开看了一眼，发现转让着作权的是他给剧本的设计图稿。 虽然合同里面没有写明是谁要拿走他这几张设计图稿，但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难道她演一场戏，是为了这个？ 用他的作品做梯子，帮助程序往上爬？ 这样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他的作品，沈佳就一点都不在意吗？ 也是，沈佳连他人都不在意，更何况是作品。 顾非心脏不受控的抽疼，一阵接着一阵，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他踉跄着坐在椅子上，缓了好一会才挨过那阵阵冷汗。 频繁的心脏疼痛是身体的预警，提醒他时间所剩不多了。 顾非合上合同，放回原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整理了书房。 隔日清晨，悦耳的铃声吵醒了俩人。 顾非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见到沈佳拿着手机拉开了窗帘，走出阳台。 他望出去，天还没亮。 顾非打算再睡个回笼觉，就在意识昏沉时，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蹙眉睁开眼睛，看见沈佳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在整理背包。 他坐起身，捞过钟表看了一眼，凌晨四点半。 “这个时间，你打算出门？” 沈佳回头，对顾非抱歉一笑：“吵醒你了？公司有点事情需要我回去处理。” 她行至床边，在顾非的唇边落下一吻：“你接着睡，一会我会告诉阿姨给你准备早餐，想吃什么？” 什么事情需要沈佳凌晨四点半回到公司处理？ 她请的员工都是干什么吃的？ 况且要真的是公司出事了，沈佳就不会是这个慢条斯理的样子，甚至解释都不会和他解释就离开。 现在她还有心情和他解释，就说明虽然要出门，但不紧急。 他立刻想到了程序。 程序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以前顾非也不是没有阻止过，但都阻挡不了沈佳出门的步伐。 可是现在不一样，沈佳正在和他演戏，或许为了这个，沈佳愿意留下来。 顾非掀开被子：“再怎么紧急也不能不吃早餐，我给你做点早餐，你要是实在是着急，在路上吃也可以。” 沈佳看了一眼精致腕表，扯过被子重新给顾非盖上。 “不用了，我在路上随便吃点就行。” 她能感觉到他的不舍和关心，伸出手抱了他一下。 “我很开心你能这样关心我，也很遗憾没能吃到你做的早餐。下次，我会好好品尝你做的早餐。” 顾非察觉到她要抽身离开，握住了她的手臂。 沈佳垂眸，她没有因为他的多次阻拦而生气：“就那么不想我离开？我以前怎么没察觉到你这样依赖我。” 顾非收回手，没接沈佳的话。 “昨天爸的主治医生告诉我，第二个疗程还有一个星期就要结束了，很快就能知道疗程有没有效果。” “出结果那天，我想你也一起去听结果。我一个人难免紧张。” 他握住沈佳的手，能感觉到她手心温热。 贪恋这点温热，他忍不住握紧了一些。 就连沈佳都察觉到他的不对，温柔的回握住顾非：“你不用说了，我能感觉到你的紧张了，放心，那天我会陪你一起去的。” “爸的身体一定会有好转，到时候我定个饭店，再联系医院让爸离开医院一会，庆祝。” 说完，沈佳毫不留情的抽走了手：“我是真的来不及了，就先走了。具体定哪家饭店，你选完告诉秘书就行。” 随着脚步声远去，顾非裹着薄毯起身，走出阳台。 寒风裹着小雨吹得他的薄毯飞舞，冰冷的雨水拍打着他的脸庞。 他看着熟悉的车辆驶出别墅，朝着远方开去。 身寒心更寒。 不知道吹了多少寒风，等顾非察觉过来时，手脚已经冰凉。 他回到屋中，用厚毯子裹紧自己，蜷缩着睡过去。 睡到十点多，听见似乎是有人在争执，他才起身查看。 顾颖一边说一边往里闯：“您是新来的，可能不认识我。我是顾非的妹妹，我叫顾颖。” “您别跟着我了，该忙忙去，我就是来找我哥说点事。” 钱姨不是在跟着顾颖，是在阻拦她前往二楼。 但她跟不上顾颖的脚步，所以阻拦看起来像是跟着。 “在我没有核实之前，您不能硬闯。” 钱姨为难的看着顾颖，再次堵住了她的路。 “唉，你……” 见俩人似乎要吵起来，顾非就叫了顾颖一声：“闹什么？跟我上来。” 顾非没让沈佳进房间，而是带她去了茶室。 他刚起来，困倦还没彻底根除，需要喝点茶提神。 顾颖一进屋就抱怨：“卓轩和我说，你这段时间都没有去复诊，询问我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是出了事情。” 第一百一十五章 凌晨同进酒店 很多事情堆叠起来，就忘记要去复诊事情。 顾颖不来提醒，顾非可能都想不起来。 “你今天有空吗？我问问过卓轩了，他说可以给你加个号。” 顾非和卓轩的重逢是因为顾颖，但过去他们并未见过。 他有些奇怪，他们怎么会在短时间内那么熟悉。 毕竟卓轩是个不善于交际的人。 顾颖看出他的疑惑：“因为你是个不省事的病人，也是个麻烦的哥哥，我们两在吐槽你的过程中建立了深厚的友谊，赶紧去换衣服，去复诊！” 顾非要是拒绝，顾颖能唠叨他一个月。 他只好答应，乖乖跟着顾颖去复诊。 在等待叫号的时间里，顾颖小心翼翼询问顾非：“你脸色很不好，是因为沈佳和程序的绯闻吗？” 沈佳和程序又闹出绯闻了？ 顾非拿出手机搜了搜，有狗仔拍到沈佳和程序一前一后进入酒店。 底下都是祝福。 原来她凌晨急匆匆离开是因为这个。 虽然早有预料，但真看见新闻时，他心里还是很不好受。 “凭什么啊！” 顾颖满脸怒容，但忌讳着就诊处患者多，不敢大声喊叫，更生气了。 “明明出轨的是沈佳，做小三的是程序，可他们却能得到大家的祝福，你就只能挨骂。” 顾非以前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并找到了答案。 这是舆论引导的结果。 是沈佳默许了这个结果，所以他们会尽量引导舆论导致这个结果的出现。 如果沈佳不想这个结果出现。 他就会是无辜的原配，程序就会被千夫所指。 归根结底，就是爱不爱的区别。 虽然顾非也没觉得沈佳有多爱程序，但至少，他爱程序要比爱他多。 他看着妹妹满脸气氛，感动的同时也不免担心。 担心妹妹为了维护他去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他安抚妹妹：“我们只是表面夫妻，她喜欢程序，不愿意让他受伤，让我背负骂名，这是她衡量之后的结果。” “我不会为此生气，你也不要生气了。” 顾颖怒气消散了大半，她看顾非的眼神里有浓重的悲伤。 “哥，你不会为这些事情生气，但你会难过对吗？” 顾非一愣。 她的眼神洞穿他的躯壳，看见了他的灵魂。 “我觉得你很喜欢她，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这样感觉了，到现在也是一样。” 她无法形容出那种感觉，但她知道顾非对沈佳的感情一直都没变。 可是沈佳竟然这样对待他。 这让她生气的同时觉得可悲。 顾非扬起嘴角，勉强挤出一抹苦笑。 就连很少见面的妹妹都能看出他对沈佳的感情，沈佳不可能感受不到。 但她却拿察觉不到他的感情为理由作为她折磨他的开脱。 而他，差点就信了她的话。 他真傻。 他感觉到一股悲凉涌上心头，很快就包裹着全身，冷得他手脚微颤。 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他不想吃下今天的第二颗药。 顾颖见顾非沉默，怕他伤心，也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提起顾父疗程结束的事情。 “哥，你不常来病房，可能看不出来。我和妈都觉得爸的状态比之前好了。” 顾非点头：“要是检查显示恢复得好的话，我会考虑给爸转院。”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叫号广播喊出了他名字。 他们朝着病房走去，顾非和顾颖解释了转院的原因。 当然怕沈佳再用父亲拿捏他之类的原因，他没提起。 他怕顾颖听到难过，又怕她告诉顾父，顾父因为他放弃治疗。 卓轩给他安排了检查，不出所料，他的病情有明显加重。 “就算你不住院，也得控制情绪吧，你再这样下去，就算有心脏捐赠，你也……” 他说着说着想起了顾非现在的处境。 在老婆出轨花边新闻不断的情况下，还要控制情绪，换做是谁都做不到。 “算了，当我没说。止疼药不是万能药物，虽然这一类的不会产生依赖，副作用也不是你现在的身体能承受的。” 顾非也知道，可他连自己的感情都控制不住，怎么可能会控制情绪。 他能做的，就只能控制药物的摄入。 卓轩按照上次的单子给顾非开了药，又询问起了顾父。 门诊的时间有限，顾非不好多说占用其他病人的时间，只说病情好转的话就得麻烦他了。 卓轩让他不要客气。 转眼间到了一周后。 前晚，沈佳没有回来，他特意打电话和她确认明天是否有时间。 沈佳做肯定回答。 早上，他在起床，出发到达医院三个时间点都打了电话给沈佳，但沈佳没有接。 到了医院，父母询问沈佳的踪迹，他再次打电话不通的同时，打了秘书的电话。 那是早上十点半，秘书应该已经上班。 “顾先生，沈总在忙，如果您有什么急事，我可以帮忙转达。” 顾非抱着最后一点希望询问：“她现在在忙什么？” 如果沈佳真的在忙，秘书会给具体回答。 批阅文件或者开会等。 如果沈佳是在陪伴情人，秘书无法回答，就会说个大概。 比如处理工作上的事情，或者处理重要事情。 这是顾非和秘书打交道那么多年来总结出来的规律。 秘书的回答是：“沈总再处理很重要的事情。” 顾非的心急速下坠，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他就知道，他不该抱有任何期待。 没有拆穿秘书的谎言，他平静又痛苦的接受了，挂断电话。 幸好，检查结果显示，顾父恢复得很好，达到可以转院的标准。 这算是今天为数不多的好事。 顾颖早就告诉二老要转院的事情，他们没有反对。 转院手续办得很快，在下午六点之前，顾父成功入住卓轩所在的科室。 顾非和顾颖早就在那家医院附近看好了一处房子，并租了下来。 安排好搬家事宜，联系好搬家公司已经接近九点。 妹妹担心顾非过于劳累，催促他回去休息。 顾非拿出手机一看，没有沈佳的回电。 沈佳如果回到别墅，一定会打电话来询问他在哪里。 既然没有，那就说明她还没回来。 他现在回别墅，面对也只是空旷的房子而已，他不想回去。 但为了不让家人担心，他还是回去了。 凑巧的是，沈佳和他前后脚进的别墅。 她刚进门，就质问他：“你怎么还不睡？” 第一百一十六章 他们的婚姻是一片沼泽 这没头没脑的质问让顾非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他没想到沈佳深夜还会回来。 得不到回应，沈佳脸色更加难看：“你是在等我，才到现在还没睡的？” “你身体不好，应该好好休息，没必要等我。” 顾非听着这看似关心的话语，很迷茫。 他不清楚沈佳到底是在关心他，还是只是演戏。 如果是在关心，她怎么会看不出来他身上穿的衣服不是家居服，明显是刚回来。 如果是在演戏，那关心的语气不似作假。 他的心被沈佳的质问搅乱了，直到沈佳喝完水，才冷静下来。 “我才回来，在忙医院的事情。” “医院，你……” 沈佳好像想起了什么，她放下水杯，揉了揉眉心。 “抱歉，我答应你要和你一起等爸的结果，最近太忙了，没顾上。” 顾非知道，沈佳的忙碌不是因为公司，而是程序。 今天一天，她都在陪程序，哪里有时间想起他家人的事情。 他垂眸，遮掩眼底的伤心。 “没关系，在我询问秘书得知你很忙后，我就和爸解释了，爸不怪你。” 这些年，沈佳许诺过又失约的事情不少。 开始顾非还跟她要个解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习以为常了。 等她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变得很冷漠。 沈佳不喜欢顾非冷漠的样子，她和他保证：“这次是真的没注意，下次我一定记住。” 这样的保证，沈佳说了十几次了。 他不会再相信。 她满脸疲倦，追问：“爸的情况怎么样？” 顾非能看出沈佳询问顾父的病情，不是真的关心。 而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能不关心。 也是，她连他都不关心，更何况是他的父母。 他早就想明白这个道理，只是面对时还是有些难过。 但他也庆幸，沈佳的漠不关心给了他帮父亲转院的机会。 这样一来，她加在他身上的锁链就能解开了。 “恢复得很好，让我和你说谢谢，如果不是你请来专家，他的病情也不会有好转。” 沈佳点头，她上楼换了一套衣服，期间去了书房一趟。 下楼时抱住了顾非：“我有点事，要出门一趟，可能会很晚回来，你不用等我，早点睡。” 她轻拍他的后背，像是安抚，也像是哄他。 “别因为等我熬夜，好好养好身体，争取明年生个孩子。” 字字句句看似关心，都有目的。 已经过了十二点，沈佳还能有什么事情。 这个时候出去，不是去和那帮朋友见面，就是和程序见面。 都是他不能出现的场合，是怕他跟着，才劝他早点睡的吗？ 还是真的怕他担心。 很快他就否决了后面的可能，她怎么可能会怕他担心呢？ “好。” 顾非握住她的手臂，顺势提出：“爸病情虽然好转，但我还是担心他，想去陪他一段时间。” 沈佳蹙眉，似乎是不愿意。 和他对视，看见他眼里的坚持，她才妥协；“好，但你别离开太久，我会舍不得你的。要是妈和顾颖照顾爸辛苦，我可以再请一个护工照顾爸。” 顾非吃惊，沈佳竟然愿意再请一个护工。 之前他担心顾母辛苦，就想请个护工，却被沈佳拒绝了。 “我看你妈照顾得很用心，没必要。你又不上班，还得靠我养，还得养个护工，你觉得你配吗？” 他没有工作是因为沈佳，可她却以此理由羞辱他。 现在又说要找个护工。 等这场戏落幕了，沈佳还会说什么呢？ 沈佳整理西装外套，在顾非的嘴角落下一吻：“时间来不及了，我先走了。” “对了，书房有份合同需要你签，是股权转让的补充协议，你记得签。” 沈佳说完就急冲冲离开了。 顾非疑惑，股权转让的事不是已经完了吗？怎么还有一份协议需要签署。 他去了一趟书房，原本放着着作权转让的地方放着一份补充协议。 他觉得奇怪，仔细翻阅之后发现里面夹着关于他给剧组设计图版权转让的条款。 条款不多，他看了好几遍才看明白里面写了什么。 沈佳是怕着作权转让合同他不肯签，所以搞了这一出吗？ 怪不得得重新签协议，原来是在这等着他。 沈佳要是想要那几张设计图，可以好好和他说。 现在这样算什么？ 她就那么想让他当程序的垫脚石吗？ 顾非没有签字，而是联系了刘倩。 电话拨出去才发现这个时间点联系刘倩不太好，刚要挂断，电话就被接通：“你这个时间点找我真是稀奇，什么事？” “抱歉。” 顾非扶着桌子坐下，攥紧口袋里的药瓶，脑海里满是卓轩说的，克制用药。 “很快我就能成为家喻户晓的珠宝设计师，但不是靠着作品成名，我们还能继续合作吗？” 刘倩觉得奇怪，设计师不靠作品出名靠什么出名？ “你要做什么？” 顾非把计划告诉了刘倩；“这件事还需要你的帮忙。” 刘倩叹了口气：“我倒是没问题，但是你真的要这样做吗？那你们就等于彻底撕破脸了。” “我不想让我的作品成为他人的垫脚石，也不想我的前途再次被人截断。” 现在不是以前，在确定他没有什么生还的希望时，他希望能给家人留下一些东西，金钱，或者人脉都可以。 “我会不会和你合作，取决于你能翻起多大的风浪。但身为朋友，我会帮你的。” 刘倩愉悦的声音传来：“我很开心，你愿意挣扎着走出那片沼泽。” 顾非能感觉到，刘倩是真的关心他。 能有这样的好友，他很开心。 用沼泽来形容他和沈佳的婚姻，很贴切。 越是挣扎，就越陷越深。 他不想再挣扎了。 刘倩给了顾非法务的联系方式，在他的帮助下，对补充协议做了改动，让这份协议变成无效合同，才在底下签了字。 他拿着原本的协议走向碎纸机，看着它机器撕扯得稀碎，掉落。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想明白了。 沈佳那么厌恶他，却在这些日子讨好他，关心他，为的就是让他当程序的垫脚石。 能看得出来，她真的很喜欢程序。 很厌恶他。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他怎么能拿走 这是顾非早就明白的事实，他不应该为此感到难过。 可心脏还是会疼，连着整个胸腔和后背都在发疼。 他把机器里面的碎屑倒掉，踉跄着回到卧室，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抵抗疼痛。 无数次，他把手伸向药瓶。 又因为想起卓轩的话收回来。 这样反复挣扎挨到了天明，他浑身被冷汗浸湿，虚弱不堪。 他想起了那场大雨，他高烧不退，沈佳却在和程序共度良夜。 就在他意识迷糊时，手机提示有新的消息，他拿过来一看，是沈佳发来的。 “合同签了吗？” 时间显示是早上七点半，沈佳凌晨离开，那么早就询问他合同的事情。 是一夜没睡，还是太在意那份合同，需要和顾非反复确认。 他回复后，强撑着身子起身更换衣服和床单被套。 因为身体虚弱，做得很慢。 刚做完，钱姨就进门对顾非说：“太太秘书来，说是拿一份合同。” 顾非看了一眼时间，放缓脚步，尽量没让人看出异样，径直走向了书房。 他把合同交给秘书：“现在才八点半，没到你上班的时间，就那么着急吗？” 秘书确认过合同上有顾非的签字后，对他点头：“沈总想在上班之前看见这份合同，辛苦顾先生了。” “她一夜未归，现在在哪里？” 秘书眼神飘忽，谨慎回答：“沈氏集团很大，每天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沈总现在应该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她顺便责问顾非：“顾先生不能为沈总分忧就算了，也不要因为怀疑，而去给沈总添加烦恼。” 从她避而不答的态度，顾非就明白了，沈佳是在程序那里。 秘书收走合同。 顾非的困意荡然无存，回卧室去收拾东西。 他想回去照顾顾父是真的，也是为了避开沈佳。 当那个计划推进，沈佳必然会怒不可遏，到时候他们必然会爆发一场争吵，他希望争吵来得晚些。 就在他收拾到一半时，沈佳发来消息。 “你先不要急着搬回去，我给你准备了惊喜，明天到。” 是惊喜还是补偿呢？ 补偿他的作品被程序拿走。 顾非收拾的动作止住，钱姨进来询问：“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您看您是在这里吃，还是下去吃？” 他把手头的东西放好才下了楼。 钱姨做的是鸡汤面和凉拌鸡丝。 “太太派人送来了一些补品，里面有跑山鸡和山参。” 钱姨给他倒了一杯清茶：“本来打算给您炖汤的，但怕您喝不下去，就做了舒爽的汤面和开胃的凉拌鸡丝。” “太太说您喜欢。” 顾非确实喜欢，但那是以前的喜好。 生病之后他吃饭越来越清淡，没怎么碰过重油重盐的饭菜，担心太过油腻会加重心脏的负担。 沈佳送来补品，是真的关心他的身体，还是对拿走他设计稿的补偿？ 他分不清，也不想深思，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 他把那份凉拌鸡丝吃完。 很久都没吃过这样重油重盐的东西，突然吃，被辣得难受。 奇怪的是，心里却舒服多了。 隔天，本地知名做高定的店铺送来几套西装。 颜色都是白搭颜色，款型有些区别，但都很适合顾非。 可见去订做这几套西装的人很懂顾非。 送西装来的店员说是沈佳亲自到店铺里定做的，可顾非不觉得沈佳了解他。 他给沈佳打了电话表达感谢。 “西装很适合我，谢谢。” “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 听沈佳的语气，她好像很高兴：“上次去那家店，突然想到你没有什么西装，唯一拿得出手的那套还是休闲西装，不太适合正式场合。” 顾非记得，那家高定是专做男士西装。 沈佳为什么要去哪里？是陪谁去定制的西装？ 唐怀瑾还是程序？ 顾非不想知道答案，也不想多问。 “就给你定制了几套。” 沈佳语气轻快：“你成为知名设计师后，有的是场合要穿正装。那套休闲的西装，就扔掉吧。我觉得它不太适合你。” 扔不扔一件西装对于顾非来说无所谓，他没放在心上。 他只是在意沈佳的祝福是否是真的？ 她真的相信他能成为知名设计师吗？ 不，她是真的相信。 所以她才会阻碍他前进的脚步，害怕他前进会逃离她的报复。 他觉得可笑的同时，又觉得很凄凉。 “我会好好穿的。” 他整理着西装，顺口嘱咐沈佳：“记得好好吃饭。” 沈佳随口抱怨：“附近的饭店做的饭都没有你做的合我胃口。” 她抱怨的语气和恋爱时期抱怨学校食堂饭菜又贵又难吃。 他心一动，下意识脱口而出：“那我去给你送饭？” 不出所料遭到了沈佳的拒绝：“算了吧，我怕你辛苦。” 究竟是怕他辛苦，还是担心他撞破一些事情，顾非没有深究。 深究也没用。 中午，顾非收拾好东西，打算搬去父母家。 他的行李很少，一个登机箱和一个小箱子就能装完。 离开空旷的别墅时，今早送来的香水百合落下一片叶子，可别墅里空无一人，无人在意。 在半路，顾非接到杨辉的电话。 “恭喜你，作品被珠宝展选中，两件都被选中了。” 杨辉难掩激动，那可是一夜成名的珠宝展。 他年轻时选中的明珠，终于有机会再出现在大家面前了。 惊喜来得太突然，顾非愣神了一分多钟。 沉闷的心跳声提醒他，这不是在做梦。 本来不抱希望的事情，却有了好的结果。 他很高兴。 和老师确定观展日期后，他下意识翻出沈佳的电话，想要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在电话拨通之前，顾非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快速的挂断电话。 习惯真可怕。 他下意识就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沈佳。 可他知道，沈佳应该不想听他的分享。 回到家里，顾颖看见他的行李箱露出果然的神情，而是给他倒了杯水。 “你是因为程序发了你的设计图而生气回家的吗？” 顾非奇怪，什么设计图？ 他在顾颖的手机上看见程序新发的博文。 【给新戏设计的。】 底下配图是他画的设计图。 “这明明就是你画的，他怎么能拿走！沈佳不管的吗？” 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算什么妻子啊? 沈佳怎么会管，正是沈佳纵容程序这样做的。 顾颖挽起袖子，怒气冲冲往外走；“我一定要找他要个说法，怎么能那么欺负人。” “你在生病画出来的图，不能成为这种人向上爬的梯子。” 顾非拦住顾颖：“你见不到他的。” 程序是当红明星，被助理和保镖保护得死死的。 顾颖怎么可能见到他。 她冲动找过去，万一程序想利用顾颖陷害他，对他和顾颖都不好。 顾颖还可能会卷入网暴风波。 程序的粉丝骂人很凶，顾颖承受不了这样的网暴。 “就算这样我也要去！这不是欺负人吗？” 为了安抚顾颖，顾非不得不拿出手机给沈佳打电话，要一个说法。 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无法接通。 顾颖越等越生气，指着手机说：“我看不是无法接通，是她根本不想接你电话，她这样算什么？她把你当什么！” 她的质问，顾非无法回答。 “可能在忙。” 他的解释很单薄，顾颖一脸不信，看向顾非的眼神充满了质疑。 顾非也不信，但他只能这样说，免得顾颖真的去找沈佳或者程序。 他打电话给秘书。 电话接通，说话却是唐怀瑾，他没有解释为什么秘书的电话他来接。 直接开门见山：“顾先生，我知道您打电话过来是为了设计图的事情。” “您已经签了转让合同，就是昨天早上秘书拿走的那份合同，请您不要因为这件事再来烦扰沈总。” “什么叫因为这件事再来烦扰沈总？什么转让合同？哥，你真的签了吗？” 顾非当然知道转让合同的事情，但为了不破坏计划，他只能装作不知。 他对顾颖说：“你不要着急，我去问问。” 她还想做什么，见顾非往外走去，才止住了声音。 走到了楼道，顾非才询问唐怀瑾：“那份不是股权转让的补充合同吗？” “或许您没有仔细看合同条例，您得到股权的条件是需要您转让设计图的着作权。” 顾非靠着窗台，灌入的凉风吹动他的衣角。 他装作无知，继续和唐怀瑾周旋。 “可是沈佳答应我，不让我做匿名设计师。” 唐怀瑾笑了一下，似乎是在嘲笑他轻信他人。 “没有落实到合同里的所有条款，您都可以当成是沈总在画饼。” 他还保留着最后一丝期待，追问：“是她决定的吗？剥夺我的作品，让程序得利？” “如果不是沈总允许，我们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 “您应该庆幸，您的作品还有点用，不然沈总都不会百花时间和精力陪您演着一场戏。” 唐怀瑾的话斩断了顾非的期待。 在今天之前，他甚至还会有荒唐的想法。 沈佳是不知道的，她是被人蛊惑的。 可他忘记了，现在的沈佳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弱小无助的沈佳。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她甚至主导了这件事。 顾非把早就准备好的证据发给了刘倩。 刘倩很快就回电话：“你打算在什么时候揭穿这件事？” “在我去参加珠宝展的那天，随你发挥。” 刘倩意外：“你知道的，我有多大的野心。随我发挥对沈氏的伤害可不小。” 顾非当然知道，刘倩想夺走沈佳手里大概一半的市场占比。 以前的他或许会心疼沈佳，不愿意伤害。 现在他仍旧心疼，可他不会心慈手软了。 再心慈手软，遭罪的就是他和他家里人。 “既然选择做了，那就不能心软。” 他挂掉电话，胸口闷闷的，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不是滋味。 顾颖从屋里探出头来，想询问顾非电话打完了吗？ 看见他惨白的脸色，大惊失色：“他和你说了什么？你的脸色怎么会那么难看？” 顾非任由她搀扶：“没什么，事情很快就会解决，你不要插手，准备一下，跟我去h市，我的作品可以参展了。” 顾颖知道可以参展意味着什么。 巨大的惊喜冲淡了她的愤怒：“那我要穿什么去？西装？还是礼服？” “我是助理，真的可以去吗？我又没有邀请函。” 诸如此类的问题朝着顾非飞来，她就像是只叽叽喳喳的小鸟。 帮她挑选礼服，收拾行李，和父母交代一声，转眼间一周就过去了。 这一周里，沈佳没有联系他。 或许是觉得没必要了吧，毕竟程序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她就不用和他演戏了。 他关掉手机，乘坐飞往h市的飞机。 在他启程的同时，一条新闻迅速登上热搜。 【知名演员程序盗用他人设计图！设计师竟是沈总丈夫。】 沈佳，程序和顾非三人之间的爱恨情仇众所周知。 他们三个人的名字放在一个新闻标题里，一定会大爆。 沈氏当然想撤下热搜，但对手是刘氏。 沈佳撤不下热搜。 程序红着眼眶询问沈佳：“顾哥这是要做什么？毁了我吗？” 他话语暗含挑拨：“毁了我没关系，但她这样做，不是在帮刘家攻击你吗？佳姐，我担心你。” 沈佳一遍遍拨打顾非的电话。 不管怎么打，都是关机。 她只能打钱姨的电话，得知送西装来的那天顾非已经搬走了。 “顾哥搬出别墅，能去哪里？不会是住进了刘家了吧？” 沈佳指着程序：“你闭嘴。” 程序顺着沈佳的话闭嘴，他知道，沈佳已经相信他说的话了，没必要再多说了。 沈佳犹豫一瞬，打电话给了刘倩。 刘倩很快就接起电话：“稀客啊，你最近好吗？” 听到对方那么高兴，沈佳就更加生气，但她知道，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 她忍着怒气询问；“顾非呢？” “你竟然不知道？” 刘倩没有讽刺沈佳的意思，是真的吃惊。 “沈佳，就连我都收到了消息，他的作品可以参展。沈氏做珠宝生意，你不可能没收到消息。” “可你竟然问我，他在哪里！” 她很难不为顾非生气：“你算什么妻子啊？” 刘倩愤怒挂断电话。 沈佳的确不知道这件事，找来秘书确认。 秘书给的名单上确实有顾非的名字，还是两次。 两件作品都入选了。 “给我定一张去h市的机票，尽快。” 第一百一十九章 和我演戏不觉得恶心吗? 此时的顾非正在准备参加珠宝展。 沈佳送的正装都被他留在了别墅，此时穿的是得知作品可以参展之后，他去订做的正装。 他跟在杨辉身后，和与他相识交好的人打招呼。 并和同行交流创作灵感来源。 侃侃而谈间，顾非似乎找回了当年意气风发的感觉。 但在沈佳的出现后，那些感觉荡然无存。 顾非很吃惊，沈佳现在应该为程序的事情在和刘倩商议才对，怎么会有时间来h市找他。 有不少人和沈佳打招呼。 她视而不见，直直走到他的面前，不顾在场人的看法，直接把他拽走。 顾非看见她脸上的怒气，他知道，沈佳会找他吵一架。 但他没想到沈佳会不顾场合，不顾程序，那么迫切的来找他吵一架。 他忍不住想，沈佳这样，看是在意程序，还是不在意呢？ 高层没有太多的遮挡物，风很大。 风卷着俩人的衣角，纠缠在一起，宛如他们的感情。 沈佳面若冰霜，看顾非的眼神很尖锐。 已经很久，顾非没有看见沈佳露出这样的眼神了。 自从她说要和他重新开始起。 顾非平静的回视，他期待沈佳第一句会说什么？ 是祝福他终于成了知名设计师，还是责问。 不出意外，劈头盖脸的责问朝着顾非而来：“你为什么联合刘倩让我难堪？” 顾非觉得，他大概听不见她的祝福了。 也是，沈佳怎么会祝福他呢？ “不是你先违背对我的承诺，把我的作品给了程序，让我当他的垫脚石吗？” 他笑容很苦涩，靠在护栏上。 本来纠缠的衣角随着他的动作分开：“还做得那么隐秘，是怕着作权转让合同我不肯签吗？” 提到这件事，沈佳面色一缓。 可她依旧很强势，直视着顾非：“这件事，你要补偿也好，要解释也好，事后我会给你。” “现在你立刻发一条博文，澄清程序抄袭。” 顾非纠正她的说法：“是盗用，他盗取了我的设计。” “沈佳，其实你有很多时间和我商量这件事，在他发布我的设计图起到我出发来这里的这段时间，你联系过我吗？” 他一次也没接到过沈佳的电话和短信。 虽然他也没有打电话给她，但他知道，是打不通的。 “你没有，如果你联系了我，事情可能就不会发展成这样。” 他给过沈佳很多次机会，但沈佳都没有抓住。 在那几天里，他曾经期待得到沈佳的解释，可是没有。 沈佳不耐烦看着顾非，像是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我知道你很生气，但你知道你这样做会毁了程序。他一路走来很不容易！” 顾非被沈佳的话语和态度刺激到。 程序不容易，难道他就容易了吗？ 在事业上升期被沈佳截断，直到现在，他才找到了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沈佳不反对他重新开始，究竟是因为她不想招惹国内知名设计师杨辉，还是因为想借着他的设计，让程序往上爬，他不想探究，怕得到不想知道的结果。 沈佳现在竟然在和他讲述程序的不容易。 “他那里不容易了，他能有今天，都是靠你用钱砸出来的，他这样算不容易，那我是什么？” 他质问沈佳：“难道是我让他盗取我的设计图的吗？” 心脏在用剧烈跳动提醒他需要冷静。 他也知道，这样下去对身体不好，可他实在是控制不了情绪。 这些年积攒的委屈在这一瞬间如同潮水一般喷涌而出，把他淹没。 他还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不在意这些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不是不在意，是藏得太深，他没有察觉而已。 他能看见沈佳眼中的不可置信，他不明白她有什么好震惊的。 是个人被这样压迫，都会受不了，会朝着她抱怨。 难道她觉得，他会一直忍受吗？ 那她未免也太看得起他的忍耐力了。 沈佳避开他质问的目光：“我要你现在发博文澄清，不管是盗用也好，抄袭也罢。我都要你立刻帮他处理掉。” 强令命令的语气，按照沈佳的习惯，后面应该加着威胁。 他爸爸的病，妹妹的安危。 可是这些，她现在都动不了了。 他在她那没什么意义的威胁说出来之前，先开了口。 “沈佳，你说想和我重新在一起是骗我的吧？” 他已经确定了沈佳重新回到他身边是谎言，但他还是用了疑问句。 可能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她能否认，就算是骗他的，也好。 可是沈佳没有否认，她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他读不懂那个眼神里包含的情绪。 “你这样做只是为了让程序拿走我的设计稿，你想要直接说就好，何必和我演这样一场戏。” “我都要当真了。” 他知道沈佳是别有目的，但他还是忍不住会沦陷。 “你那么讨厌我，和我演戏不觉得恶心吗？” 沈佳叹了口气：“你是因为这件事所以想要报复我和程序的吗？如果是因为这样，那我和你道歉。” 沈佳竟然会因为程序和他道歉？ 她的话应该肯定了他的猜想。 果然，一切都和他想的一样。 他不愿意在听沈佳继续说下去，打断她的话：“沈总，你要是想救程序，不应该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 “黄金公关是24小时，再继续拖下去，就没有时间了。” 一旦计划开始，他发不发博文，已经不重要了。 “你应该知道，我可以开始，但我决定不了结束。” 顾非给出的证据的确可以引起轰动，但他一个人没有能力对抗沈氏。 唐怀瑾一旦察觉到，会立刻做出处理，撤掉相关新闻。 现在沈氏无可奈何，是因为有人在利用这场闹剧，侵占沈氏占据的珠宝市场。 顾非冷静下来后觉得很奇怪，沈佳应该第一时间想到找他没有任何意义，她为什么要来？ 沈佳知道，可是她不相信顾非会联合刘倩背刺她。 当她听见顾非承认后，就忍不住自己的怒火：“你什么时候和刘倩勾结起来，陷害我们？” 她捏住顾非的脸，像是捏着一个物品一样：“你真的以为她对你好？她是想利用你抢占市场。等你没有价值，就会被她无情抛弃。” 第一百二十章 不会再喜欢你这样的烂人 顾非能看得清楚，他能在这件事中获得什么。 就算是利用，他和刘倩也是互相利用，相对公平。 沈佳和他不一样，沈佳一直在截断所有可能，让他只能依靠着她，只能靠着求她才能活下去，让他的家人活下去。 他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也不想再亲眼目睹她的背叛。 他没有多少日子了，也没有时间精力和沈佳耗了。 等他死后，沈佳或许会不管顾家，或许会把对他的仇恨加在顾家上。 为了避免这点，他得好好打算。 “我宁愿被她利用，总比跟在你身边好，请你不要继续纠缠我了。” 顾非眼里破碎的情绪触动着沈佳的心，她感觉到悲哀的同时，又止不住的愤怒。 他这是什么意思？ 在她和刘倩之中，他竟然选了刘倩。 他怎么敢！ “你……” 沈佳话还没说出来，就看见一个人飞快的跑过来，挡在了两个人中间。 张扬的裙摆逼着沈佳后退，那张和顾非相像的脸写满了愤怒。 “沈佳！今天是我哥特别重要的日子，你来这里干什么？是打算再次毁了我哥的事业吗？” 沈佳收敛了情绪：“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打算。” 顾颖提着裙摆，逼近沈佳。 这些日子，她被顾非作品能展出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把程序的事情扔到了一边。 见到沈佳，她想起了这件事，质问的话接连不断的从她口里蹦出。 “那你拿走我哥的作品给程序是什么意思？” “我不信程序敢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做这种小动作，这一定是你允许的。” “你到底把我哥当什么？” 沈佳蹙眉，顾非能看得出来，她不满到达了极点。 再继续下去，顾颖就要被牵连了。 他把顾颖推往宴会厅：“不是让你跟着老师多认识设计师吗？你出来凑什么热闹，回去。” 沈佳没打算让顾颖离开，直言质问顾非：“你和她说了什么？” 她和顾颖没有见过几面，最近见面，顾颖对她的敌意很明显，和以前有很大的区别。 她觉得很奇怪，但没有机会询问，她也不太在意。 今天赶巧，正好问了出来。 顾颖抢在顾非前头说了：“我什么都知道了。” “就算表面夫妻也得维持一定的体面。” 她把这段时间积攒的怨气倾泻而出，顾非拦都拦不住。 “沈佳，你太过分了。明着出轨让我哥的颜面扫地不说，还把他的作品给别人！” “你这是不把他当成人看！” 顾非揽着顾颖的腰，想把她带走。 听见顾颖说的话，又想捂住她的嘴巴。 手忙脚乱间，顾颖挣脱了他的束缚，冲到了沈佳面前。 “前段时间你来病房看我父母，问的那些可笑的问题，是想得到什么？想骗我哥重新喜欢上你吗？” “不可能，他绝对不会再喜欢你这样的烂人！” 沈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顾颖被顾非赶走。 他拧着眉看着沈佳，想解释顾颖说的话，但不知道该从哪里解释。 “她太生气了，你要是计较的话，就冲我来。” 沈佳的手机响起，她没理会，只是逼近顾非：“解释都不解释，看来你赞同你妹妹说的，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顾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除了最后一句之外，顾颖说的就是他所想的。 但他现在这样说，沈佳一定会生气。 冲他生气没什么，就怕沈佳会迁怒顾颖。 接连不断的铃声在俩人身边萦绕，沈佳紧盯着顾非半晌，最终扔下了他，接起了电话。 顾非松了口气。 风卷着沈佳的声音送到顾非的耳边。 “他的情况怎么样？” “你稳住他，我现在就回去。”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沈佳看了顾非一眼。 顾非想，沈佳口中的他应该是程序。 他不想多听沈佳如何安抚程序的，他趁着沈佳打电话的时间，带着顾颖离开。 顾颖冷静下来，回想起刚刚说的话，察觉到不好。 她倒不是担心沈佳会对她做什么，她担心沈佳会对顾非做什么。 顾非事业刚有了起色，她不想让顾非因为她而再次失去事业。 “哥，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要是沈佳怪罪，你就说那是我自己的看法，和你无关。” 顾非看着顾颖小心翼翼的样子，失笑。 “现在知道怕了？” 顾颖垂下眼：“我还是觉得我说的是对的，我是怕给你惹上麻烦。” “不会的。” 就算顾颖不那样说，沈佳也不会放过他的。 与其担心他，还不如担心自己。 “下次不能再这样冲动了，面对比自己强大很多的人，要学会谨言慎行。就算心里再不满，面上也不能表现出来。” 顾颖乖乖应声，提议：“既然爸爸已经转去别的医院了，你们两也因为程序的事情闹僵了，干脆就离婚吧。” 顾非也有这个考虑，但他拿着沈氏的股份，离婚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得从长计议。 如果可以离婚，他可以净身出户。 但沈佳真的愿意放他离开吗？ 除了沈佳来找他的小插曲之外，一切进展得很顺利。 顾非的作品很出众，得到圈内圈外的人的赞扬。 他一夜成名，上了各种热搜头条。 【h市珠宝展杀出一匹黑马，黑马的真实身份竟是……】 【两件作品展出，杨辉教授后继有人。】 【国内珠宝设计师又添新星，细查过往，竟是明珠蒙尘。】 随着顾非靠着作品出圈，他和程序的那些过往被好事的媒体拿出来做文章。 标题很夸张。 【设计师新星对当红明星，沈总更心悦谁？】 【当红明星偷盗设计师设计图，他们竟然有这样的爱恨情仇。】 顾颖随便点开一条，把手机怼到顾非的脸上，逼着他看。 “以前评论区都是骂你的，现在转变了，他们现在叫程序绿茶小三。” 以前评论一边倒，现在也是一边倒，只不过是倒向了顾非这一边。 顾非没有为此感到爽快。 就在他打算往下看的时候，这些新闻突然消失了，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 顾非知道，能有这个能力，也会这样做的，有且只有一个。 那就是沈佳。 沈佳不忍心看程序被人谩骂，让人处理了那些新闻。 那他呢？ 第一百二十一章 我是为了你 顾非被人谩骂时，沈佳不管不顾。 甚至有一些是程序主动挑起的，还危及到了他的家人，她也视而不见。 果然，他和程序是不一样的。 就算沈佳对程序只有五分感情，那也比他这个负数要好。 回去之后，顾非马不停蹄的跟随杨辉去见人，和刘倩签合同，借着自己的名气给刘倩宣传。 他身为沈佳的丈夫，不帮着沈氏开拓珠宝市场，却帮着其他公司抢占沈氏的市场。 这不免让外界猜测他和沈佳的关系是否破裂。 也有人猜测他和刘倩的关系。 他被猜忌不要紧，顾非不想把刘倩扯进来，就出面回应解释。 这样忙了将近一个月，顾非回到家，碰见了堵门的沈佳。 沈佳这段时间一直在联系他。 说的话都大差不差。 不是让他澄清程序的事情，就是让他离刘倩远点。 顾非以为沈佳这次来也是为了这两件事，直接表明立场。 “我和刘倩是合作关系，不会因为你的喜恶放弃合作。至于程序的事情，你不该和我谈。” 沈佳本就不好的脸色，在听他说完更差了。 顾非下意识想关心，但想到沈佳应该不需要他的关心，就想进门。 “顾非，你爸转院了。” 从爸改为你爸，说明他们之间的距离再次拉远。 顾非苦笑，是他想多了，他们的距离就没有近过，是他自以为是，觉得他们距离近过。 “是。” 他看向沈佳的眼神里盛满了凄凉，他清楚的知道她不是因为关心顾父，去看望得知顾父转院的事情。 而是因为想要威胁他，却发现顾父转院了，不能威胁了。 她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想到他的父母。 这让他觉得他们的婚姻很可悲，也很可笑。 顾非紧握着门把：“已经转院很久了，说实话，我没想到你现在才知道。” 他垂着头，沈佳看不见他破碎的神情。 但听这句话，她觉得他在得意。 靠着刘倩脱离她，就那么让他开心吗？ “你不要以为有刘倩的庇护就安全了，她自身都难保，哪里有能力保你！” 说完，沈佳离开。 直到她的脚步声消失，顾非才进门。 他强撑着胸腔的疼痛走到沙发边上，急忙的翻找出止疼药，来不及去拿水，飞快服下。 药片的苦味刺激着他，让他清醒了几分。 他揉着心口，试图缓下加快跳动的心脏，思考着沈佳说的话。 沈佳为什么说刘倩自身难保。 她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就在他胡思乱想等着药效起效时，门被推开，顾颖一脸沉重的走进屋中，看见顾非倒在沙发上，惨白着脸，指尖在颤抖。 她吓得惊慌失措，扑到他身边，叫了好几声哥：“你的药呢？我要不要打急救电话。” 她一慌智商就丢了：“急救电话是多少来着？” 顾非摁下她拿着的手机：“别急，我没事。就是胸口闷闷的，不太舒服。” 顾非强撑着身体坐起来，让顾颖倒了一杯温水。 温水落肚，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有效，他觉得舒服多了。 刚刚听见你进门时在小声抱怨，你在抱怨什么呢？ “也没有什么，就是刘倩姐姐公司好像出了点事情。” 和刘倩合作的事情，大部分顾非都交给了顾颖来处理。 “具体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就听说原本谈得好好的几个投资方突然反悔，那边忙得焦头烂额的。” 顾颖吐槽那几个出尔反尔的投资方。 顾非想得更多点，投资方不会轻易撤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打电话给刘倩，想问问情况。 她没接。 他就前往刘氏，刘倩正在开会，秘书来接待顾非。 她对顾非歉然一笑：“刘总最近有点忙，顾先生一会没什么事情的话，可以等一等刘总吗？如果忙的话，我来转告也可以。” 顾非开门见山直接问撤资的事情。 秘书的笑容淡去，露出焦头烂额的表情：“顾先生和刘总交好，我就直接说了。” 她说了很多，里面涉及很多专业名词，他听到最后才明白。 沈佳宁愿失去全部市场，也要堵死刘倩的路，让她这段时间的心血付之东流。 顾非想起沈佳最后和他说的话，他原本以为是放狠话，现在看来是威胁。 可是为什么？ 他想不通，沈氏是沈佳的心血，她再生气，再想和刘倩较劲，也不能拿沈氏去赌。 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直到刘倩开完会回来，他还是想不通。 刘倩回到办公室，本想装作一切如常，当顾非说明了他什么都知道之后。 她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情况时很紧急，但没有你想的那样严重。” “沈佳堵不上我全部的退路的，我还有我爸。” 她故作轻松询问顾非要不要一起吃饭？ 顾非拒绝了：“我还有事，下次吧。” 他知道，情况没有刘倩说的那样乐观。 如果刘父会帮刘倩的话，她也没必要要冒险做并不擅长的珠宝生意。 很大可能刘倩会失败，只能继承父亲的股份，成为一个不能插手集团事务的股东。 再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嫁了，可能是商业联姻，也可能是互相喜欢。 或许大多数人都会觉得这样的生活很不错，但他知道，她拼命走到今天就是不想过这样的生活。 他得为她做点什么。 离开办公大厦，顾非给沈佳打去了电话。 没有客套，直接进入主题：“沈佳，你这样做只会两败俱伤，这样真的值得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顾非，你这段时间第一次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个？” 顾非和沈佳分析利弊：“我知道，失去市场你心里不满，但一定要和她拼个你死我活，丢掉全部市场吗？何必呢？” “你以为我是为了市场吗？我是为了你。” 顾非心一动，他想过沈佳和刘倩较劲的所有原因，唯独没想过沈佳是为他和刘倩较劲。 毕竟，他觉得他对沈佳来说不算什么。 沈佳那么恨他吗？ “你是我的物品，我的东西宁愿毁了也不会给别人。” 顾非没想到沈佳没把他当成人来看待。 是他想多了，沈佳根本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占有欲。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你会输得更惨 顾非原本以为这次能逃离沈佳的掌控，没想到，他还是逃脱不了。 “那你想怎么样呢？” 沈佳冷笑：“你要是想让刘倩的公司安然无恙，就回来。” 他知道，她说的回来不只是回到别墅那么简单，而是回到她的身边，继续受折磨。 顾非不能不管刘倩，她是因为他遭受这场灾祸。 就算不是因为他，身为朋友，他也不能坐视不理。 他得回去，承受沈佳的怒火。 从别墅搬出来，他没带多少东西，搬回去也是。 钱姨见他出现在别墅里，露出吃惊的神情。 “您怎么回来了？” 就连钱姨都觉得他不该再出现在这个房子里，他还是回来了。 “我不回来能去哪里呢？” 沈佳看似给他选择，实则没给过他丝毫选择，她就这样蛮横的把他困在她身边。 “不是这个意思，太太最近的心情很差，我还以为你们分开了，她的心情才这样差。” 他们确实分开过一段时间，但沈佳应该不是因为他心情才差，而是因为程序的事情。 就算是因为他，也是因为生气他竟敢离开她的缘故。 而不是钱姨以为的，沈佳因为轻伤难过。 顾非想解释，就听见一声熟悉的熄火声。 是沈佳回来了。 他看了一眼表，才六点。 正常沈佳下班要七点左右，加上加班得到凌晨，她就干脆住在那间公寓里了。 听见沈佳回来，钱姨慌忙走向厨房：“太太今天怎么那么早回来，我得赶紧去准备饭菜。” 顾非拦住她：“我来准备好了。” 因为他的缘故，钱姨这段时间不好受。 “你先下班吧。” 钱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可是。” 顾非想到一会应该会吵起来，被钱姨看见不好，或许沈佳还会迁怒钱姨。 所以他坚持让钱姨离开：“没关系，你先走。” 在他再三劝说之下，钱姨这才离开。 离开时碰见进门的沈佳，她拧着眉看着换了衣服的钱姨，询问：“去哪里？” 顾非走向玄关，拉开被沈佳握住的大门，示意钱姨出去。 等钱姨离开屋子后，他弯腰给她准备拖鞋：“是我让她离开的。” 从顾非出现后，沈佳的视线就一直跟随着他。 在她没有回来之前，她用尽手段想让他回来。 可当他站在她的面前时，她又很生气。 他怎么能为了刘倩而回到她的身边！ 她捏着他的下巴，不顾她的长指甲划伤他，质问他：“你记不记得我们说好的条件？你就是这样当我的丈夫的？” 顾非看着沈佳气得脸都红了，竟然心疼。 “你以为你爸的病转好，有卓轩接手，你就高枕无忧了？” 沈佳嘲讽他：“别做梦了，你爸的病只是表面好转，以后恶化，卓轩不一定能治得好，你还得来求我！” “只是早晚而已。” 她提起这个是想提醒顾非，她比刘倩有用。 可在顾非听起来，是沈佳再次拿顾父的生命威胁她。 也不算威胁，她说的是事实。 如果顾父再度恶化，卓轩没有能力阻止，就只能再次恳求沈佳。 可那个时候，他在不在还不一定。 “是你先违反的诺言，明明答应了，着作权是我的，他要写感谢信。但你和他串通起来，哄骗我签下转让着作权的协议。” “你想干什么？” 顾非知道程序这样做，除了想成名之外，还想把他和他的作品踩在脚底。 沈佳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但她还是这样做了。 提到这件事，沈佳的火气消了一半。 “你听我解释，程序他……” 所谓的解释，不过是为程序开脱，为她自己开脱而已，顾飞不想听。 “算了，你不用说了。” 他很疲倦，不想在这些事情上和沈佳浪费口舌。 他只想问：“怎么样才能放过刘倩？不只是让我回来那么简单吧？” 听他提起刘倩，沈佳的心头火更加旺盛。 他们之间现在能聊的只有刘倩了吗？ 刘倩在他的心中就那么重要吗？ 那她呢？ 沈佳踹开被顾非摆好的拖鞋：“我要你变回从前那样，守着这个房子，守着我，不能离开。” 从前那样？ 意思就是他得过回每天都在期盼着沈佳回来，却等回来一堆需要他需要他处理的情敌的日子。 这样日子，顾非过够了。 “沈佳，这段婚姻消耗的不只是我，还有你。” 他们在婚姻里互相折磨，沈佳的确能从中得到报复他的快感，同时也会被仇恨吞噬。 这次，她硬刚刘家，就是她被仇恨吞噬做出的不理智的决定。 他不想再这样了。 “你就算弄倒了刘倩又如何？刘家不会倒，你和她争个你死我活，最后是刘家渔翁得利，她只是失去掌握公司的机会，又不是不会继承股份。” “刘家吞并的市场赚的每一分钱，她都有分红。” “你会输得更惨。” 这些，沈佳都知道。 但是她想要的不是这些。 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变成这样。 她别无选择，就算厌恶，也得这样做。 “不用你来教我怎么做。” 见她听不进去，顾非也没再打算从这上面说服她。 他问：“那程序的感受，你也不顾了吗？” 沈佳不可思议：“你关心他的感受？” 顾非知道，这听着很荒谬，但他觉得程序有些可怜，每一个和沈佳有过交集的人都很可怜。 她冷情，可以随时离开一个人。 如果对方和她一样，或者图点别的，各取所需最好。 要是动了情，就会一败涂地。 以前的沈佳不是这样的，造成这一切的，是他。 沈佳见顾非默认，更加生气，他为什么要去关心一个情敌的情绪？ 难道他不在意她了吗？ 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顾非，别装了，你对他抱有多大的敌意，我都知道。这样做有意思吗？” 顾非听着刺耳的质问，心底涌现出悲凉。 原来在沈佳看来，一直是他对程序抱有敌意，而不是程序挑衅他。 “我没有演，只是觉得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你也不想看见程序变成我这样吧？” 现在的程序耀眼，亦如当年的他。 他不想程序成为第二个他。 第一百二十三章 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 沈佳逼近顾非，把他逼得卡在鞋柜和墙的角落里，退无可退。 他能看见她眼睛里燃烧的愤怒。 但他不清楚她在生气什么？ 难道是在生气他随意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 “顾非，你觉得你和程序一样吗？” 她脸上嘲讽的笑意像是一个巴掌，狠狠落在了他的脸上。 是啊！ 他和程序唯一的共同点，可能就只有他们都是她的男人。 沈佳对程序的喜欢比他多得多，他有什么立场去关心程序，明明他已经很艰难了。 想到这些年沈佳对他和程序的区别，他就觉得难过。 沈佳不一定爱程序，但一定不爱他。 他不想继续下去了。 “我们不一样，你喜欢程序。” 他再次提议：“为了程序不当小三，我们离婚吧！” 沈佳没想到顾非会以这个理由离婚，他那么为情敌着想，难道真的不在意了吗？ 不行，她不允许。 “我还没玩够，你别想离婚。” 顾非被玩这个字刺激到，他抑制不住悲悯：“那么多年了，你就算对我有恨，也该报复完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彼此折磨呢？” 他用尽全身力气询问，得到的回应就是：“还不够。” 或许是他眼花了，在沈佳开口时，他似乎看见泪花闪过。 等他想再去看，只看见沈佳眼里的自己，面容痛苦不堪。 “这才哪到哪？比起你给我的伤害，还不足十分之一。” 顾非错愕，他当年给她造成的伤害那么多吗？ 他不愿意去回忆，那段日子，他们都不好过。 “现在就想跑，别做梦了。” 他深深看了沈佳一眼，没再说什么，越过她想上楼。 “你去干什么？” 沈佳挡住他的去路：“不是说好了一切恢复原样，那你现在给我去做饭。” 顾非认命去了厨房，忍着胸闷给沈佳做饭。 钱姨按照自己的习惯收拾厨房，一些调料没摆在熟悉的地方，他只能挨个柜子翻找。 在期间他找到了钱姨说的，沈佳买回来的滋补品。 人参山参等，一看就价格不菲。 他把礼盒塞回橱柜，不由得感慨。 沈佳做事很周全，就连演戏骗他，买的都不是便宜货，而是一克药一克金的真滋补品。 如果没有那通电话，如果程序和父母住的不是一个医院，他都要相信沈佳造的梦了。 可惜，不早不晚，偏偏在那个时候，他看透了。 顾非苦笑一声，合上了柜子，给钱姨打了电话询问调料。 钱姨告诉了顾非调料的位置，并叮嘱他：“柜子里有滋补品，您要记得吃，刚刚见您脸色很不好，多补补。” 和钱姨匆匆一面，她都能留意到他脸色不好。 可是沈佳，他们隔得那么近，她都看不见他苍白的脸色。 是看不见，还是不在意？ 顾非觉得是后者。 不在意，也没必要关心。 他把鸽子放到砂锅，按照食谱放入滋补的药材。 沈佳似乎瘦了些，眼底下的青黑就连妆容都遮不住，这段时间程序的事情一定让她焦头烂额，寝食难安吧？ 得吃点东西补补。 当他意识到自己在担心沈佳时，汤已经快煮好了。 他搅动着汤，觉得习惯真的很可怕，就算他们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还会下意识担心沈佳。 饭菜端上桌，顾非打算离开。 沈佳站在桌边，目光随着他移动，看他要走出餐厅，才开口询问：“你要去哪？” “我不饿，你吃完就把碗筷放在那里，我一会收拾。” 顾非实在是没胃口，他刚刚吃了药，现在就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会，挨过等待药物起效的这段时间。 “我不喜欢一个人吃饭，你回来陪我。” 沈佳用命令的语气要求顾非回来陪她这句话，像极了一个不讲道理的孩子在闹脾气。 他站在门前，和沈佳对视。 两个人就在等对方妥协。 最后，顾非妥协了，回来陪沈佳吃饭。 他本来想着坐着不吃，只看沈佳吃就好。 可沈佳给他盛了一碗饭，并盯着他，示意他吃。 温热的饭菜入口，冲散了药物的苦味，也驱散了俩人之间的硝烟味。 到最后，顾非有种错觉，不是他在陪沈佳吃饭，而是沈佳在盯着他吃饭。 但他知道，这只是错觉。 沈佳连他的变化都看不出来，怎么会在乎他是否吃饭。 就算如此，他还是很贪恋这一刻的温馨。 他们结婚那么多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次数加起来，都没有恋爱那几年多。 大多时候只有他孤零零坐在饭桌前，对着一桌食物，收到沈佳失约的消息。 吃完饭，顾非接到了顾颖的电话。 “你的行李怎么不见了？” 顾非没有说搬回了别墅，表示最近工作繁忙，想住得离工作室近一些。 顾颖也没有起疑，换了医院之后，他们住的地方的确离杨辉的工作室比较远。 “我还以为你又出差了。” 她突然压低声音询问顾非有没有时间，身边有没有人。 顾非疑惑，让她有话直说。 “你听了千万不要激动。” 她再三嘱咐之后才开口：“就是那个程序，他否认盗图事实，说那是剧组给的图稿，没说是他自己设计的，是大家误解了。” 顾非想起程序发的博文，的确没有明说那设计图是他设计的。 “哇，真不要脸。” 顾颖非常气愤：“当时大家夸赞他有设计天赋时，他怎么不出来说不是他设计的，现在倒好，说什么我只是没有说清楚而已，不至于用盗图这样严重的说法。” 她学程序阴阳怪气：“设计师要是觉得冒犯，可以联系剧组或者我本人，我可以及时澄清。” “谁都不联系，直接找媒体，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 她对此很愤怒：“他怎么可以这样，明明就是他盗取的你的作品，但在他的讲述里，他倒是像个无辜的受害者。” 程序倒打一耙的功力不减。 顾非早就见识过了，并不生气，他安抚顾颖：“别为这种事情生气，不值得。” “你就不生气吗？” 他已经习惯了，很难生气。 他的目的是借着这件事扩大自己的影响力，现在已经达到了。 程序的回应也一定程度上能再次帮他扩大影响力。 他没必要生气。 把这些跟顾颖讲清楚之后，她的火气消散了不少。 “你不生气就好，我就怕你被这些事情影响到。” 她疑惑：“可是是谁给程序出的这个回应的主意？都过去那么多天了，才回应。”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更喜欢被我威胁吗? 现在回应也不晚。 程序不是一般人，他是明星，有一定的粉丝基础。 拖一段时间再回应，能让粉丝生出怜悯之心，巩固粉丝群体。 这个主意应该是沈佳出的。 在她拿刘倩威胁顾非后，程序立刻出了回应。 也就是说在她确定对他的威胁有效，才敢让程序回应。 她真是为程序操碎了心。 顾非没和顾颖说明，她要是知道，依照她的性格，会去找沈佳要个说法。 也正因如此，他也向她隐瞒了搬回别墅的事实。 “对我没什么大影响，你就别担心了。” 他嘱咐顾颖好好照顾父母，随后挂了电话。 收拾好厨房后，他想回房间，经过客厅时，听见沈佳打电话似乎提到了他。 “卓轩，让你告诉我他生什么病就那么难吗？” 顾非疑惑，沈佳是从哪里知道他在卓轩那里就诊的，最要紧的是，她不能知道他的病情。 他立刻给卓轩发消息，拜托他不要告诉沈佳。 又怕在通话中，卓轩看不到消息，就给他打了电话。 卓轩很快就挂掉沈佳的电话接起他的：“怎么了？” 他说完才看见消息：“我没告诉她，夫妻之间连病情都不说，那我们也不能说，你放心。” 顾非松了口气。 他庆幸卓轩没因为往日友情，对沈佳坦白到底。 “不过，你确定不告诉她吗？我这里是心外科，你父亲也在我这边就诊，她很容易就会联想到你的病情。” 顾非笑容惨淡：“只要你不说，她就不会联想到。” 毕竟这些年，他不止一次在她面前发病，但沈佳都没当回事。 足以见得她对他不在意。 不在意怎么可能想到他的病情。 卓轩看他那么肯定，也不多问。 “她还是很关心你的，从我这里问不出病情，就询问我你的病的注意事项，但我都没告诉她。” 他怕沈佳从这些细枝末节里寻找出顾非生的什么病，干脆全部否认。 顾非没把卓轩说的关心当回事。 他知道，沈佳不是真的关心她。 询问了一些顾父的情况后，顾非挂断了电话。 为了以防万一，他给路医生发消息，提醒他别给沈佳透露任何信息。 发完之后，觉得可笑。 沈佳怎么可能会找到路医生询问他的病情，他又没有那么重要。 晚间，手机提醒暴风雨预警。 顾非洗漱之后，坐在矮凳上看着窗外狂风呼啸。 这样的天气，沈佳一般不会留在别墅里。 顾非以为这次也是一样，可当豆大的雨珠落下时，沈佳走进了卧室。 屋子里一片黑暗，唯一的光源就是不断闪耀的闪电。 沈佳径直走到床边，随后传来了火柴摩擦的响声。 放在床头的香薰蜡烛被点燃。 火光随着沈佳的走近，照亮了他。 顾非一直看着她，在昏暗的烛光下，她看起来不像是真的。 她随手把香薰蜡烛放到一旁的矮桌上，在懒人沙发上落座。 矮桌隔着他们俩人。 让他想起了大学时期，他们在图书馆复习时，停电的那些夜晚。 摆放着蜡烛的桌子隔着他们，他们相对而坐。 时不时抬眼，能看见对方专注的神情。 很美好，美好得像上辈子的事。 他忍不住靠近她一些。 沈佳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偏头看向他：“停电了，我泡了两杯茶，你要喝吗？” 顾非没有拒绝，沈佳也不会给他拒绝的机会。 原来是停电了，难怪沈佳要点蜡烛。 他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只有别墅区停电。 那沈佳应该回到公寓才对，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呢？是因为风暴吗？ 虽然这个理由有点牵强，但顾非目前没找到更好的理由。 沈佳递给他一杯茶。 茶的温度很合适，味道也是他喜欢的。 他看着体贴周到的沈佳，很疑惑。 “你平时不喝浓茶，太平猴魁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应该是说你喜欢的。” 他的确喜欢。 在知道自己得病之后，他的饮食，生活习惯甚至喜好都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结婚那么多年，沈佳一直都记不清楚这些，但现在她突然知道了。 他内心很复杂。 一半是开心，一半是伤感。 开心沈佳终于开始了解和当初不同的他，伤感是清楚的知道，沈佳的温柔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不敢再要这样的温柔了。 蜡烛被他吹灭，火光营造出来的温馨被黑暗驱逐。 屋子里重回黑暗，只有闪电划过，他们才能看清楚彼此的表情。 “你不要再装了，我不会上当了。” 沈佳立刻明白顾非说的不会上当是什么意思。 她紧盯着顾非，想要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可火光已经熄灭，她只能看见一团阴影。 看不清让她的不安攀升。 “你更喜欢被我威胁吗？” 顾非想起了刘倩，把他帮朋友看待，无数次伸出援手的人。 他不想她被他连累，这也是他回到别墅的原因。 “沈佳，你是个商人，你应该知道和刘倩斗，你的损失会更大。沈氏是你一手创建的，你不想看见这样大的公司因为你的任性而毁于一旦。” 沈佳笑了：“我无所谓，你要不要试试看，会不会毁于一旦。” 不管是出于对朋友的担心，还是出于对沈佳付出的心血的可惜，顾非都不想试试，只能妥协。 “你赢了。” 沈佳没有喜悦，反而更加生气。 顾非竟然愿意为了刘倩妥协，刘倩对他就那么重要吗？ 他重新点燃了蜡烛，火光强行把温馨的氛围拉了回来。 她看着他因为摇曳的烛火而忽明忽暗的脸，忍下了怒火。 两个人安静了好一会，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 就在顾非打算去换一杯热茶时，沈佳突然开口。 “签协议不是你想的那样把你的设计图纸着作权归程序所有，而是授权给沈氏，沈氏出面帮你和剧组对接，省掉很多麻烦事情。” 这种情况在设计圈很常见，但授权不是转让着作权，两者之间的区别他是知道的。 那个隐藏在股份转让附加协议里的，明明就是转让着作权，而不是授权代办。 但他没有立刻戳破。 他很想听听，沈佳对程序盗用他设计图的事情，怎么解释。 第一百二十五章 怎么样你才能放过我? “程序发博文这件事我不知道，我想他也不是故意的。” 沈佳轻飘飘一句不是故意的，就免了程序的罪。 顾非觉得心寒，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对程序的问题总是轻拿轻放。 “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只能按照损失最小处理。” 这就是那段时间她不接他电话的理由？ 明明损失最小的处理方法是在发生后第一时间和他商议，但她没有。 不是不想处理，而是觉得不用和他商议，她觉得他不会也不敢拒绝她解决办法。 要不是这次闹大了，这件事和过往无数件事情一样，最终都以他吃亏结束。 “沈佳，不用找这些借口来骗我。” 他一说话，烛光就摇晃，他不得不离远一些，避免唯一的光源因为他的言语熄灭。 “你偏心程序可以直说，我已经习惯了，不会因此生气。” 沈佳感觉到一股火直冲脑门。 她的解释他不相信就算了，还说已经习惯了偏心，不会生气？ “你带着偏见看我，自然不相信我说的任何话。” 她的声音拔高，烛火因她的话语而摇晃减弱。 眼眸里的火光不知道是烛光还是怒火。 顾非能看见她眼里自己的倒影，似乎身处在火的中心。 “你说得对，我的偏见是怎么来的，你想过吗？” 顾非平静的诉说着这几年沈佳对程序的偏爱。 他从中受过不少的委屈。 “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告状，只是告诉你吃一堑长一智，我不会在相信你。” 他能看见沈佳的火气一点点消散。 她挺直的腰背弯了一些，看着好像很难过。 顾非下意识心疼，但他忍下对她的关心，继续说：“就连你和我说要和我和好，我都知道，你在演。” 沈佳否认：“其他的你不信就算了，但这件事你不能不信，我是真想和你重新开始！” 她言辞激烈的想和顾非证明她的真心。 可是证明放在伤害他的事情之后，可信度为零。 顾非平静的看着她，也不阻止，只是等她慢慢冷静下来才开口。 “我一开始就不相信，你会想和我重新在一起。毕竟之前有过这样的事情，那时你没明说想和我好好过日子，只是行动上表明了你想重归于好。” “你不再夜不归宿，尽量多抽时间陪我。” 顾非回忆起婚姻了少有的温馨时刻：“不再忽略我的话，把我当成一个透明人，也不会因为深夜一个突然的电话而离开。” “就在我觉得我们要重新开始时，你就离开了。” 他苦笑：“一切都像是一场梦，醒来什么都没有。” 他为了想把梦继续做下去，还做了很多蠢事。 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心酸。 “当你和我说想重归于好时，我就想到了这些日子。还在想，这次你把想法直接说出口了。” 沈佳想解释点什么，但顾非举起手，制止她开口。 “你态度强硬，根本没有给我拒绝的机会。那我就只能由着你。” 沈佳蹙眉，眼眸往上撇，似乎是在回忆。 “说实话，中间我有过动摇。” 这次不单单是陪伴那么简单。 沈佳给他准备了花和惊喜，还开始关心他的父母。 他很难不动摇，毕竟沈佳是他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他很难抗拒她的猛追。 就在他要沦陷的时候，程序打电话叫走了沈佳。 “我应该感谢程序的那个电话，如果不是他，我可能就会彻底陷入你给我精心准备的陷阱。” 他看着对面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沈佳。 理智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可他最终听从了感性，询问沈佳：“你什么时候才能玩够呢？” 他捂住心口。 脆弱的心脏经不起这一次次的玩弄。 他没有多少时间了，不想死之前，还被这段畸形的感情纠缠着。 “或者我换个问法，怎么样你才能放过我？” 沈佳因为程序说她的真心是陷阱而气红了眼睛，她挪开小桌，扯着顾非的衣领把他拉近。 解释的话到嘴边变成了嘲讽。 “顾非，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为什么要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顾非本来不想说得太明白，可她逼问，他只能说了。 “你想对程序好，同时想折磨我。” 这场婚姻就是为了满足沈佳的报复欲望。 对程序好在其次，折磨他才是主要目的。 沈佳被顾非眼底的伤感触动，神色缓和，松开手，给他整理被她抓皱的衣领。 “顾非，我和你说过，给你带来伤害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想让你在意我。” 顾非不信，他见过沈佳爱人的模样，她不爱时，他能感觉出来。 这些话，只是借口而已。 他不想听这些借口，随意敷衍了一句，企图早点结束对话。 见顾非又恢复以往那副冷漠的样子，沈佳有些心慌。 同时，她怒火飞涨，烧掉理智。 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面对其他人和事情，她都能冷静处理，唯独面对顾非。 只要沾上一点人和事，她就会失去理智。 “你……” 在伤人的话落下之前，沈佳随手扔在地毯上的手机发出悦耳的铃声。 顾非下意识看过去，看见是程序的来电时，他不觉得意外。 以往这种天气，沈佳一般情况下都是在陪程序的。 程序似乎害怕雷雨天气。 沈佳本想挂断，但抬眼看见顾非那令人恼火的平静神色，她接起了电话。 “什么事？” 沈佳似乎不小心点到了扩音，程序颤抖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佳姐，我听说别墅区停电了，你没事吧？” “没事，你声音怎么了？” 话音刚落下，那边就传来雷声的闷响，与此同时，程序发出短促的尖叫声。 他故作坚强表示：“没什么，我打电话过来就是想确定佳姐没事，那我先挂了。” 他句句没提要沈佳过去，但句句都是邀请。 顾非平静的看着沈佳挂断电话后起身。 果然，她还是担心他的。 沈佳站起身，停顿了几秒，期待着顾非出声阻拦。 可他没有，只是平静的看了她后，再次看向被雨拍打得模糊的窗户。 甚至，他还说：“雨天路滑，你让司机来接你吧。这样安全些。” 第一百二十六章 那会毁了她的一生 顾非丝毫不在意沈佳的离开，更让沈佳愤怒。 他怎么能不在意。 “顾非，没想到你这样大方。” 听着她嘲讽的话语，顾非心里泛起苦涩。 从前他也没有这样大方，会很介意沈佳在这种雷雨交加的天气离开他，去陪伴另外一个男人。 但他介意又有什么用？ 又挽留不住沈佳，或许他们还会因为挽留而大吵一架。 两次深度谈话，耗费了他不少精力。 他不想再和沈佳吵架了。 也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吵架。 “这不是你期待的吗？” 之前每次挽留，沈佳都会指责顾非，话里话外希望顾非做个懂事的伴侣，把绿帽子戴好。 现在他这样做了，她反而不开心了。 他不理解。 沈佳看着冷静的顾非，很想私下他虚假的面皮，露出底下那个真实的，抓狂的他。 可她现在做不到了。 沈佳转身离开。 剧烈的关门声扬起的风扑灭了火烛。 顾非的世界再次陷入黑暗，只有偶尔的闪电，给他带来些许天亮。 大雨第二天就停了。 但沈佳没有再第二天回来，一连几天，沈佳都没有回到别墅，也没有联系顾非。 白粉交加的多头玫瑰像是色彩鲜艳的假花。 顾非利落的修剪花枝，插入玻璃瓶中。 钱姨看着鲜艳的玫瑰，感慨一句：“太太那么多天没回来，花和补品还是照样送。” 顾非剪掉多余的枝叶。 要是以前，他可能会猜想沈佳这样做的用意，会骗自己沈佳这样做是因为对他的在意。 但现在不会了。 他已经不再做沈佳还爱自己的梦了。 见顾非没什么反应，钱姨继续说：“太太还会叮嘱我提醒您吃饭，她还是挺关心您的。” 顾非拿起花枝时没仔细看，被遗漏的花刺扎了手。 尖锐的疼痛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是痒疼。 他按了按受伤的指尖，叹了口气：“粥要糊了。” 钱姨慌忙去看粥，他拿起花，剪掉遗漏的刺。 沈佳要是真的关心，就会亲自联系他。 这种表面功夫，是做给别人看的。 他不在意，埋头工作。 因为他回到别墅的缘故，沈佳退让，刘倩顺利打开了珠宝市场。 他得设计几款符合品牌的珠宝。 所以这几天他忙得日夜颠倒，根本没时间去想沈佳。 如今钱姨提起，那些被他无意压制的情绪朝着他涌来，企图击碎他。 早餐没什么胃口，就吃了半碗排骨粥。 他坐在客厅看着花发呆，不知道神游到哪里时，顾颖打来电话。 “哥，沈佳来看爸妈了，你知道这件事吗？” 这一句话把他出走的灵魂拉了回来，他立刻往外走，边走边给沈佳打电话。 沈佳没接。 他担心沈佳跟二老说他们婚变的事情，让二老担心，就飞快赶了过去。 着急忙慌来到病房，见到沈佳坐在沙发上，浅笑着和二老聊天。 二老表情也没什么异样，看起来挺高兴的。 她应该没说什么。 屋子里唯一不高兴的就是顾颖，她站在角落，不快写在了脸上。 余光瞥见顾非来了，给他使眼色，示意他出去聊聊。 俩人还没出门，就被眼尖的顾母瞧见了。 “小非来了，颖颖，你拉着你哥要去哪里？” 顾母在看见顾非时，脸上的笑意减了几分。 屋中的氛围转冷，顾非觉得莫名其妙，看向顾颖。 顾颖看了一眼沈佳，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顾非读懂了那个眼神，一定是沈佳说了什么。 可是说了什么呢？ 他顺着顾母的要求走到她身边，还没张口，手臂就被轻拍了一下。 “你做什么忽略佳佳，她已经知道错了，也想和你和好。要是不是什么大事就原谅她好了。” 顾颖不满：“不是什么大事，她可是……” 眼见她就要说出沈佳和程序的那些事情，顾非连忙打断：“的确不是什么大事，我没放在心上。” 他看了一眼沈佳。 沈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似乎是在欣赏他的反应。 那种眼神，像是一只猫看着被抓到的老鼠在挣扎求生。 让他不适。 他不再看沈佳的神情，而是和二老解释。 “我们感情很好，只是佳佳工作忙，聚少离多，所以感情没有其他夫妻那么亲密。” “我也没有忽略她的和好，只是这段时间，我也很忙。我们之间的交流出了一点问题。” 二老听他这样说，就放心了。 他们一直在担心顾非和沈佳会因为顾父的病而分开。 也一直觉得沈佳不容易，要帮他们出医药费，又要帮他们找关系请医生就。 他们觉得他们家亏欠了她。 但他们又想不到该如何弥补。 只能让顾非对她更好一些。 沈佳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工作忙，我们感情生疏了。” 她对着二老说：“我听人说，老一辈的夫妻也是聚少离多，为了避免夫妻分居产生离心，就要多生孩子。” “孩子是父母的牵绊，也是巩固家庭的一种方式。” 沈佳形容孩子像是形容一种物品，这让病房里其他人都感觉到不适。 顾非下意识拒绝：“不行。” 他拒绝快到令人侧目。 沈佳看他的眼神很危险。 二老脸上写着疑惑。 沈佳想要孩子的理由让他不满，顾非下意识拒绝让他们疑心。 这对夫妻真的像表面上那样恩爱吗？ 顾非察觉到二老的疑心，连忙解释：“沈氏正在上升期，很繁忙。沈佳身为总裁，在这种时候不该因为孩子的事情分心。” “我不想孩子出生缺少妈妈的陪伴，这样对孩子的身心都不好。” 他给出的理由二老赞同。 他们帮着顾非劝沈佳：“对啊，现在事业要紧，你还年轻，晚点要孩子也没事，不着急。” 沈佳脸色冷淡了很多。 顾非能感觉到她生气了，但她没有表现出来，他就当没察觉到。 别的事情都有得商量，但孩子不行。 沈佳不是真心想和他要一个孩子，而是想用孩子当做锁住他的锁链。 他不允许他的孩子被那么对待。 而且，他没有几年活头了，他要是走了，沈佳可能就不会抚养他的孩子。 到时候孩子就得送到顾家。 顾母要照顾顾父，没精力抚养孩子。 难道要未婚的妹妹抚养吗？ 那会毁了她的一生。 更何况，心脏病是遗传的。 他也不想孩子将来和他一样，那么痛苦。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真自以为是 沈佳到底没在二老面前表现出生气，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顾非送她下楼，全程她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走到停车场时，她突然停下脚步回头。 好在顾非跟得不紧，注意力也都在她的身上，才没撞上去。 “你是真的为我着想，还是不想和我要一个孩子？” 顾非淡定回答：“真的为你着想。” “沈氏做到这个体量不容易，群狼环绕，公司对你的依赖度又高，你这个时候生孩子，就算能兼顾工作，对你的伤害很大。” 这的确是顾非不想要孩子的原因，但只是原因之一。 “还有孩子，是需要爱浇灌着长大的。” 他软下语气：“这个，你比我更清楚。” 沈佳看他的眼神很尖锐，好像想把他的皮揭开看见底下的血肉。 他平静的回视，他没有说假话，能经得起沈佳的审视。 沈佳并未因为他的着想而降下怒火，反而怒火更胜了。 他们的孩子，怎么就没有爱浇灌了？ “顾非，你真自以为是。” 她说完这句话就开车离开。 顾非目送着车开出停车场，才缓步走回去。 他琢磨着沈佳最后的那句话，直到走到了病房，还没想出来，就干脆不想了。 刚进门，顾颖就拿起包对二老说：“哥下午还有个采访，我们就先走了。” 自从珠宝展结束，就有无数的媒体想采访他。 他本来都要推拒，珠宝设计师过多曝光在公众视野下的确能提升知名度，但太多曝光会埋下隐患。 杨辉觉得全部推拒不现实，就挑了几家媒体让顾非接受采访。 都是业界知名媒体，杨辉也熟悉，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可是他们还是低估了现在媒体想追赶热度的决心。 当记者询问顾非：“像您这个年纪的设计师，设计都围绕着爱出发，我看过您的几件作品，都没有围绕爱。这是不是能说明，您的婚姻出现了情况？” 顾非一愣，他没想到记者会从这个角度分析，得出他婚变的结果。 他分析得很准确，让他很不舒服。 这个问题就是个坑，不管回答是或者不是，采访的目的都达到了。 就在他想着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时。 顾颖拿着提问稿子走过来：“这个问题不在你们发给我们审核的问题里，我们拒绝回答！” 她盯着记者：“请不要再询问没有审核过的问题，不然我们只能终止采访了。” 顾非很少看见顾颖工作，她一般是在和工作室和合作方打交道。 在他的印象中，顾颖还是一个莽撞的孩子。 可是今天，她有理有据的反驳和警告记者，让他欣慰。 那个小女孩长成能独当一面的大人。 或许，他没必要那么为她的未来操心。 既然顾颖已经唱了白脸，那就只能由他来唱红脸了。 “不回答未审核的问题，也是为了双方能够顺利进行采访。” 他温和一笑：“如果贵司没有想好是打算采访身为设计师的我，还是沈总的丈夫，那我们可以给你们一点时间思考。” 说完，他起身就要离开。 记者连忙阻拦。 刚刚那个问题，是记者看顾非是个新人设计师，带的助理也是个小姑娘，以为他们不懂采访的门道，故意挖坑的。 谁知道顾非很清楚采访的门道，那他只能老老实实的按照稿子采访。 记者根本不知道，在他采访顾非之前，顾非多次公开回应沈佳婚变传言。 在回应时，记者的提问都很尖锐。 沈佳不会帮他，唐怀瑾更不会。 他应对过这些话里藏话的记者，杂志采访根本不算什么。 结束采访之后，对接的工作人员送顾非出去。 小姑娘眼里满是敬佩；“那个记者是公司里出了名的爱挖八卦的记者，无数设计师着了他的道。” “特别是新人设计师，都怕拒绝回答会失去上杂志的机会。你竟然敢于反抗，真是太厉害了。” 顾非谦虚的回答：“这不算反抗，只是按照规矩来。” 小姑娘脚步一缓，侧身看向顾非：“那你和沈总的关系是不是和传闻中那样恩爱？” 顾颖眉头一皱，察觉到不对，刚要阻止，就听见顾非回答。 “不看我们的身份，我们和普通夫妻没什么两样。” 他没有正面回答问题：“我知道大家很喜欢关注私生活，但我们的关系很平稳，可能很难让大家感兴趣。” 的确很平稳，只是不是平稳的幸福。 而是沈佳十年如一日的恨他，他逐渐麻木。 他们现在形成了一种很诡异的平稳。 沈佳试图用各种方式打破这份平稳，而顾非想维持这份平稳。 小姑娘想继续深挖感情，但转眼间就到了出口。 顾颖挡住她：“送到这里就好，辛苦了。我们就先走了。” 小姑娘只能停住脚步。 上了车，顾颖递了一杯温水给顾非，关切道：“你没事吧？” 她凑近他：“你脸色白得吓人。” 顾非摇摇头：“没事，就是有点胸闷，可能是采访地太闷，过一会就好。” 他清楚的知道不是这个原因，而是想起了沈佳对他的怨恨，有点难过。 顾颖知道他没说实话，但她也不忍多问。 情伤旁人说再多也没用，只能靠着自己走出来。 “哥，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我会陪着你的。” 顾非偏头看着顾颖，失笑。 一股暖流从心头流过，他无比庆幸，虽然病入膏肓，但还有家人朋友相伴。 这是他的幸运。 顾颖回去和杨辉说了这件事，本意是想让杨辉和媒体那边打个招呼，别让他们给顾非挖坑。 杨辉听完，担心起顾非。 情伤一定程度上能激发创作，可情伤太多对人来说总归是不好的。 他亲眼看过爱徒困在感情里，不能继续事业一次。 不想再看第二次了。 他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和顾非谈了谈。 “您打算让我去做助教？” “嗯，受邀去上几节公开课，你的师兄们都很忙，没空。就你空闲。” 杨辉给顾非倒了杯茶：“你跟着去见见人也好。” “和年轻的学生交流很有趣的，会激发灵感。” 顾非知道，去当助教是假，介绍人脉给他才是真的。 老师的良苦用心，他不能拒绝，就答应了。 可是要回母校上公开课。 想到那个藏着他们不少恋爱回忆的地方，他心情很沉重。 第一百二十八章 你最该在意的是我的情绪 转眼间就到了回母校办讲座的日子。 再次回到母校，顾非思绪万千。 和沈佳分手之后，他就没回来过，同学聚会也没参加过。 就怕走进学校，想起那些美好的日子。 上次和沈佳一起回来，想起了很多藏在心底的回忆。 他因此动摇，差点相信沈佳真的想和他回到从前。 但很快，现实就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让他明白，一切已经过去，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 办讲座的地点选在文化楼。 圆形的阶梯教室，能让学生从多角度观赏杨辉带来的作品。 珠宝设计专业的教授很喜欢这间教室，他在上学时无数次来过这间教室。 如今，他坐在讲台边，看着曾经的座位上坐着一对小情侣。 不由得想起，沈佳也曾经陪他来上过专业课，不止一次。 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曾经的他们。 那个时候的他们，肯定想不到多年后，他们会变成现在这样，虽然结婚，但互相折磨的关系。 中场休息时，师娘牵着安安来看杨辉。 安安长得可爱，很快就被学生们围了起来。 顾非看着被学生们举起来十分开心的安安，想起了沈佳说的要个孩子。 曾经，他也曾幻想过和沈佳有个孩子。 长得像沈佳最好，性格也像她不会吃亏。 他们会给他很多的爱。 看着他慢慢长大，去做出一番事业，遇见一个喜欢的人。 可惜，那只是个幻想。 他心中酸涩，笑意勉强。 结束讲座后，杨辉打算和妻儿再逛逛学校。 顾非不想打搅一家三口的温馨时光，就找了个借口离开。 快接近校门时，被学妹拦下。 “顾老师，我叫了你那么久，你都不回头看我一眼，急着要去哪里？” 学妹的高马尾晃了晃，让顾非恍惚。 那一刹那，他觉得拦他的不是学妹，而是曾经的沈佳。 但他很快就从幻想中的抽离，面前的女孩除了高马尾之外，没有和沈佳相像的地方。 “别叫我老师，我只是助教。” 学妹立刻改了称呼：“那叫你学长？” 他们是同系不同届，她的确应该称呼他为学长。 顾非没有拒绝这个称呼：“你找我有事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听说你的设计的珠宝在h市的珠宝展展出了，还是两件。就像问问，你就不会灵感枯竭的吗？” 灵感枯竭顾非是有过的，刺激灵感的办法有很多，一时半会也说不完，俩人就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 顾非和她细说了那两件作品的灵感。 “花灯啊，我也想去看看。” 学妹邀请顾非：“学长，你想不想重新回去看花灯，我们一起啊！” 顾非刚要拒绝，抬眼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沈佳。 学妹也瞧见了沈佳，俩人对视，学妹招架不住沈佳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起身对顾非说道：“谢谢学长，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说完没等顾非的答复就匆匆离开。 顾非看着她仓皇失措的背影，叹了口气。 沈佳在学妹的位置上坐下，披散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划过他的肩头，有点痒。 他往旁边让了让。 这个举动刺激到了沈佳。 她皮笑肉不笑：“第一次当助教，就吸引这样单纯漂亮的学妹，好人缘。” 顾非想解释，但想到以往的解释沈佳都不信，就懒得说了。 直接转移话题：“你来这里做什么？” 沈佳不满顾非转移话题的举动，但也没说什么：“来接你。” 顾非心跳加快。 他垂下眼，暗骂心脏不争气。 沈佳不过随口说了一句哄人的话，就当真了。 “沈总日理万机，来学校一定是为了其他的事情，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先走了。” 他刚要起身，就被沈佳按了回去。 她嘴角扬起，眼里却不见半分笑意，皮笑肉不笑令人发怵。 这是她发怒之前的征兆：“和学妹聊了那么久都没想离开，跟我坐一会就想走。” 她放柔了声音，凑近他的耳朵：“顾非，不能这样偏心吧？” 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耳朵上，撒娇的语调让他心软。 下意识就想答应沈佳。 可当他看清楚沈佳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时，又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那是作弄他的表情。 他无奈叹气：“你想干什么呢？” “我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一趟母校，怎么样你也得陪我逛一圈。” 沈佳语气放轻：“以前，我们也很喜欢在校园里闲逛。” 他们的约会大多是在校园里，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各个角落。 最喜欢的就是在闲暇时期闲逛校园。 聊一聊身边发生的事情。 那个时候有说不完的话，觉得校园不大，还没说什么就逛完一圈了。 现在，一张桌子吃饭，一张床上睡觉，说一句话都嫌多。 顾非很喜欢听沈佳提起从前。 从前那段日子，不只有他一个人怀念，记得。 他没有就拒绝沈佳，也无法拒绝。 俩人沿着曾经散步的路线走，那么多年，学校的景物变了，布局变了，他们也变了。 树叶都比他们话多，在风吹时疯狂发言。 离开人影稀疏的西门，就看见不少学生在学校穿行。 沈佳长相气质出众，走在路上很吸睛。 不少人侧目，讨论的声音传入顾非的耳中。 “那对不是前段时间陷入三角恋绯闻的夫妻吗？他们怎么会出现在在这里？” “你管呢？赶紧拍下来发网上，说不定会火。” 顾非看见不少人都对他们举起了手机，想要阻拦：“同学，不能拍照录像，这是……” 话还没说完，沈佳就说：“没必要拦，他们喜欢拍，你就让他们拍好了，又不会如何。” 她挽住顾非的手臂，对着镜头温和一笑，继续往前走。 顾非缓下脚步，配合着沈佳的步伐，低声询问。 “他们不仅是拍下来那么简单，还会把视频发到网上。” “如果程序看见了，他会难过的。” 顾非不否认程序对沈佳的爱，他如果看见这一幕，就会和他当初看见他们成双成对一样难受。 沈佳冷哼一声：“你倒是很会为他人着想，他难不难过和你有关系？” 她和顾非强调：“你最该在意的是我情绪！” 第一百二十九章 你看我手机了? 顾非以为沈佳或许会顾及程序的想法，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沈佳要求顾非继续陪着她逛校园。 路上，她主动挑起话头，细数学校的变化。 有那么几个瞬间，让顾非想起了以前的沈佳。 可能是短时间多次回到学校的缘故，他越来越想念以前的沈佳。 那个被他亲手毁掉的沈佳。 但他不后悔，如果当初不那么做，沈佳会拿出她所有能动用的钱财给他治病。 那就没有现在的沈氏集团。 他没有几年寿命，如果真是那样的结局，沈佳余生会很痛苦。 还没走到一半，顾非就有些疲累了。 他现在的身体支撑不了长时间的运动，就算只是散步，也不行。 他和沈佳提议：“快中午了，一起吃个饭吧？你想吃什么？” “你是开车来的吗？” 要是开车，还得去取车。 如果是司机开车，可以让他到附近的校门接他们。 沈佳看了一眼精致的腕表，往食堂的方向走去：“我想吃食堂，你请我。” 顾非跟上沈佳的脚步：“食堂的饭菜就那样，东西不好吃你就没有食欲，别去了。” 她停下脚步，看向他的目光带着浓重的伤感：“你都会变，食堂的饭菜怎么不会变。” 他被伤感刺痛了双眼。 原来不止是他一个人在沈佳身上寻找从前的影子，沈佳也试图寻找曾经的顾非。 可是他们都忘了。 是他们亲自把对方都逼得不像从前了。 沈佳在食堂打了个虎皮青椒，要了一碗免费的蛋花汤。 她以前没什么钱，吃饭是能省就省，一般只吃这些。 他会故意晚来，用肉换走她的青椒。 一次两次还行，时间长了她也不肯换了。 顾非看着她点了熟悉的搭配，就跟着点了三个肉菜一碗汤。 饭堂的菜下油足，对他来说有点油腻。 他都尝过，觉得味道还行，就换了公筷夹到沈佳的碗里，习以为常的夹走她一半的虎皮青椒。 沈佳拨弄着肉块，看着顾非手中的公筷，脸色冷淡了几分。 嫌弃她？ 她把肉块夹回去一部分：“你太瘦了，多吃一些。” 明明是关心的话语，可顾非从中听不出半点温情，能感觉到的是对方在生气。 但他不知道，她在气什么？ 难道是怪他自作主张交换？ 他猜不透她的心思，干脆就不猜，在她的注视下吃下几块肉。 很久没吃那么油腻，他的胃在翻涌。 他忍着胃部不适，抬眼，发现沈佳没有在看她，而是在看远处的一对情侣。 男生正在把装着肉的盘子往女生那边推：“喂，我打肉打多了，我吃不了那么多，浪费可耻，你帮我分担一点。” 女生抬起头，男生抽走她的青菜：“窗口没青菜了，你分我一半，我的肉也分给你一半。”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同学端着盛满菜的盘子走过。 男生尴尬得脸都红了，结结巴巴的想解释。 女生在此时轻声说：“谢谢。” 沈佳和顾非离得不算近，那一声谢谢他们听不到。 只是他们之间的暧昧，沈佳和顾非都感觉到了。 很巧，差不多的菜，差不多的年纪，差不多的行为，很难不回想到曾经。 她撕扯着青椒上的皮：“以前你也是那样，笨拙的维护我的自尊心。” 她怀念道：“那个时候，我什么都没有，就连吃饭都困难，但我有你。” 不仅她怀念，顾非也怀念。 怀念健康的身体，毫无隐瞒的恋情，一切往好处发展的生活。 可是再怎么怀念，他们也回不到从前。 “曾经我很幸福，你能再给我这份幸福吗？” 顾非猛地抬起头，看见沈佳神情认真。 他知道，沈佳不想要他给的幸福，之所以这样说，是想再编织出一个美梦，让他沦陷，再把这个梦变成噩梦。 从他在校园见到她开始，这个梦就开始在编织了，只是他毫无察觉而已。 要是从前，他可能会满心欢喜的答应沈佳，落入她的陷阱。 落入多次陷阱的他已经不会了。 “你能不能不要再演了，同一招用多了，是不会有人再上当的。” 沈佳脸色骤变，期待转化成愤怒。 她质问顾非：“你觉得我在演戏？” “我说了，不要带着偏见看我。” 顾非平静的回视她，在嘈杂的食堂里，他能清楚听见对方的声音，也能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有点太快了。 “被毒蛇咬过两三次，当然会避而远之。” 沈佳更加愤怒：“你形容我是什么？” 突然拔高声音让周围安静一瞬，窥探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 议论声随之传来。 “那对不是网上很火的夫妻吗？这是在吵架？他们的感情真的像传闻中的那样不好吗？” “或许吧，看着矛盾挺大的。” 顾非听着同学们开始议论起他的婚变，为了避免这种言论影响到沈佳，他带着她离开。 沈佳不满看着被他紧握的手指，脸上的怒气消散了大半。 直到出了食堂，顾非把她带到角落，提醒她。 “在外面，你就算对我不满，你也得忍着。毕竟事关公司，谨慎点比较好。” 沈佳握紧拳头，掌心还残留着和他双手紧握的余温。 可他却说是为了公司。 沈佳逼近顾非，把他逼到死角：“你只是为了公司？” 顾非没有否认：“这是我该做的事情。倒是你，别这样任性了，创建沈氏并把它发展到那么大的产业，也不容易。” 他从她身边经过，离开。 沈佳抬手想阻拦，到底还是放下了。 他们一起回的家。 期间，只有沈佳分心开错路，顾非拿出手机查询导航，指导沈佳离开错误的道路。 俩人才有了短暂的交流，其余时候，他们都很沉默。 下车时，顾非忘记了手机还放在车里。 沈佳余光瞥见，想下车还给顾非。 在她要喊顾非时，余光瞥见被顾非备注为刘老师的人发来消息。 “我再确认一下，是后天下午六点半一起吃饭对吗？” 头像是她自己的照片，看起来很有朝气。 顾非刚拉开安全门，就被沈佳喊住：“你后天下午六点半和刘老师约好了一起吃饭？她来找你确认了。” 她借着还手机的动作，接近顾非。 怒火在身体里乱撞，灼烧着她，但她不能表现出来。 顾非蹙眉：“你看我手机了？” 第一百三十章 你瞒不住的 不满的表情刺激着沈佳：“无意中瞥见的，你在紧张什么？” 顾非没有紧张，只是不满沈佳的窥探。 会让他想起无处不在的摄像头。 他讨厌那种感觉。 “没有紧张。” 说话间，他就要往里屋走。 沈佳见他不解释，更加生气：“顾非，你不仅和学妹相处得不错，还和老师相处得不错。你喜欢这样的吗？” 他不喜欢社交，圈子干净。 结婚那么久以来，大部分时候都待在别墅里。 别说异性，就连同姓好友都没有。 现在刚和她提离婚不久，身边就冒出来很多女人，这很难不让她多想。 顾非在察觉到她误会之后立刻解释：“她和我确定的时间是校领导和老师越好的饭局的时间，我们只是单纯的工作关系。” 沈佳冷笑，满脸写着不信。 “你们刚加的联系方式，聊天框里寥寥数语，都没提到校领导和老师的饭局，只有确认时间和地点的消息。” “你要我怎么信？” 她冷眼看着顾非：“现在你坦白，我不会说什么。但如果让我查到，那你和你全家都不会好过。” 顾非不知道要坦白什么。 沈佳说，他看她带着偏见，她又何尝不是呢？ 她固执己见，从不听他的解释，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委屈从心底窜起身，他被情绪左右，不理智的借用了一句话。 “沈佳，要你信任我很难吗？” 沈佳深色凝重：“这是信不信任问题吗？” 顾非冷笑：“我没时间应付你这无理取闹的疑神疑鬼，也没有精力去照顾你的情绪，现在离开我的视线。” 沈佳怒急反笑：“你知道你在和我说什么吗？” “你还记得这是你曾经和我说的话吗？” 他已经不记得那是沈佳的第几个情人了，甚至连他的相貌都记不清了。 唯一记得是，他衣衫不整的从沈佳办公室离开，他进去质问沈佳时，她那无所谓的态度。 这两句话，就是她曾经对他说过的。 他拿来借用不是因为他也和她一样出轨，在找借口。 也不是想伤害沈佳。 只是觉得，在今天的对话里运用这两句话很合适。 虽然它会加重矛盾。 他原以为说出来会感到爽快，但没有。 看着沈佳气到面色涨红，额角的青筋凸起，他只觉得心疼。 心疼曾经的自己。 他当时，也是这样愤怒，还多了一些伤心。 沈佳眼神很冷：“你这是在报复？” “拿这种事情来报复我，你不嫌脏吗？” 她伸手去扯他的衣领：“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今天刚认识，不会做了吧？” 顾非的衣扣扣到最上层，沈佳要是不解开扣子，是看不到衣服下的肌肤是否有痕迹。 她扯着衣领用力拽了拽，没撕扯开。 她收回手，扬起下巴示意顾非：“你脱。” 沈佳的手劲不小，扯他衣领时，有好几次都让他产生了窒息感。 他脸因此涨得通红：“你到底想干什么？” “检查你背叛到哪一步了，再决定该怎么惩罚你。” 她冷眼盯着顾非，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像盯着个待宰的羔羊，让他很不适。 更加不适的是，车子开进车库，院门和车库门没合上。 车库门正对着大门，有人路过只要看一眼，就能看见他们在做什么。 沈佳要他在这里脱衣服？ 这不是在检查，而是在羞辱他。 “想要羞辱我就直说，何必找个检查的由头，沈总威逼利诱那么厉害，难道还怕我不按照你说的做吗？” 沈佳不喜欢顾非叫她沈总，这个称呼一出口，俩人就像是坐在会议长桌的两边。 虽然抬头就能看见对方，可中间隔着的距离很远。 顾非解开最上面的扣子，露出苍白消瘦的脖颈。 第二颗扣子解开，还是没看见痕迹。 他本想停下，但见沈佳的眼神还是往下移，他冷笑着解开了剩下的扣子。 他消瘦的身躯完全展现在沈佳的面前。 “这下你满意了吧？” 沈佳仍旧不信：“就算身上没有抓痕等伤口，也不能证明你们的关系没有过密。只是你们注意而已。” 顾非就知道，检查是假的，沈佳是想要羞辱他。 “你是故意的，故意让我脱衣服来满足你想报复我的心？” 他笑容苦涩：“那你怎么样才能信？既然你觉得我脏了，那放过我吧。” 这些年他受够了沈佳的折磨：“我们离婚吧。” 沈佳不允许：“你别想了，直到你死，你都是属于我的，只能是我的。别人想来拿，我宁愿毁掉。” 所以，这就是她毁掉他的方式吗？ 无数次让他直接或者间接的目睹沈佳的出轨。 想起那些日子，想起他要帮沈佳处理情人，他就很难过。 难过到心乱了都不知道。 等察觉到心脏剧烈撞击胸腔时，他突然眼前一黑，之后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入眼先是洁白干净的天花板。 熟悉的消毒水味道刺激着他的神经，这让他更加清醒一些。 他听见床边有人在吵架。 沈佳语气放低，劝卓轩：“你怎么也像其他医生一样这样死板，我只需要一个答案就好，他到底得了什么病？还能不能治好？” 顾非不懂，沈佳为什么执着于询问他的医生，他得了什么病？ 她到底想做什么？ 卓轩淡定回复：“这涉及病人的隐私，我不能回答你。” 他视线越过沈佳的肩头，落在正在聚精会神听着他们对话的顾非身上。 “你醒了怎么不喊我？” 卓轩上前，帮顾非检查。 顾非能感觉到，跟随卓轩一起过来的还有沈佳关切的目光。 她是真的关心他吗？ 还是只是做点面子工程。 顾非和卓轩解释：“听见你们似乎是在讨论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就没打扰。再说我这也不严重，对吧？” 卓轩没接话。 顾非担心他没听清楚，在他耳边提醒，不要告知沈佳，他不想她知道他患病。 卓轩收回听诊器；“她迟早也会知道的，你瞒不住的。” “瞒着我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觉得沈佳这句话里藏着担心。 第一百三十一章 想背债离婚 卓轩对上顾非恳求的目光，到底还是选择帮他隐瞒。 “心肌炎，不能受到刺激，尽量避免劳累，饮食要清淡。” 他看了腕表一眼：“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他就出了病房，没打算多留。 沈佳靠在门框上摆弄手机，在卓轩出去之后，她走到病床旁边。 “之前听你描述病情时，还以为你有多严重，原来只是心肌炎而已。” 她站在床边，落下来的目光似乎含着鄙视。 “难怪不让医生告诉我病情，他们还真猜对了。” 他们指的是程序姐弟。 顾非想起在警局门口的那场闹剧，勉强一笑：“我早就和你说过了，我是装的。” 沈佳不信也好，那样她就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病情。 也不会知道当初他离开她的真相。 “你不是最讨厌背叛你欺骗你的人吗？我和刘倩联合背叛了你。” 沈佳脸色阴沉下来，看顾非的目光很危险。 “我在生病这件事上也骗了你。” 他平静回视危险的目光，说出最终的目的：“那我们离婚吧，财产给你，我只带走我赚的部分。” “这些年我对你的照顾，你对我前程的限制，就当是我离开你的补偿。” 他开始清算夫妻共同财产。 之前也想过离婚，但没想那么细。 可能那个时候还没那么坚决的想要离婚。 “这些年我生病花的费用，我爸生病花的费用，你让财务给我列一张单子，我确定没问题之后，我会如数还给你的。” 顾非宁愿什么都不要，背着一身财务都要和她离婚。 待在她身边，他就那么难忍受吗？ 还是，他有别的选择了？ 沈佳想起了刘倩，觉得顾非是因为刘倩才有想和她离婚的想法的。 “是看着刘倩上升的势头正猛，觉得我不如她，就想背债离婚？” 她嘲讽顾非：“刘家家大业大，难道会看上你这样什么都没有，还背着一身债的男人。” “她想结婚，遍地的公子哥等着她挑，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会认为她会选你！” 沈佳说得没错，不管是现在的他还是以前的话，论理都够不到能娶刘倩的门槛。 他也没想娶刘倩。 她的话太伤人，把他贬到了尘土里。 沈佳见顾非笑容苦涩，心软了些：“我不会同意离婚的，你和刘倩联合起来抢了我将近一半的市场，我得从你身上赚回来。” 顾非点头：“应该的，报复冲我一个人来就好。” 反正他也没有几年活头了，就当是还刘倩人情，也是为妹妹将来做打算。 沈佳见他这样维护刘倩，更加生气。 他到底明不明白，他们才是一家的，刘倩只是个外人。 还是他当她是外人？ “没想到你还会维护人，真羡慕刘倩，能享受到你豁出命去的维护。” 顾非不想听沈佳的阴阳怪气。 他扯过被子转了个身，背对着她：“沈总日理万机，赶紧去忙工作吧，我想休息了。” 沈佳握住他的肩膀，把他扯了回来。 滞留针随着她的拉扯位移了，疼痛让顾非脸色更加苍白。 “你急着赶我走，是想在这里见什么人？” 顾非对上她气到通红的双眼，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想。 “我不是你，不会在住院期间乱来，外面都是人，被抓到对双方的名誉都不好。” 他扯开沈佳的手，捂住受伤的位置坐起身来。 沈佳听出了顾非正在暗讽她和程序，刚要回击，就看见顾非捂住手臂有血痕。 他按了呼叫铃，对护士说：“不小心把滞留针碰歪了，可以帮我处理一下吗？” 滞留针可不是随便就能碰歪的东西。 护士看向满脸怒容的沈佳，很快就明白怎么回事。 她帮顾非处理了滞留针的伤口：“动手之前先想想对方还是个病人。” 这句话是在对沈佳说的，她似乎很不满，紧紧抿着唇，盯着顾非的手臂。 顾非感激护士的热心，但也怕沈佳会因此迁怒她，连忙请她出去。 等护士离开之后，顾非靠着床沿和沈佳保证：“我不会让别人来病房看我，你可以离开了吧？” “我为什么要离开？” 沈佳在沙发落座，理直气壮：“我们是夫妻，我要是把你丢在医院，被那些捕风捉影的媒体知道，他们会更加肆无忌的报道我们的婚变新闻了。” 顾非没想到沈佳还会担心这些，毕竟他们已经因为婚变上过好几次热搜。 而起很多网友都支持他们婚变。 特别是程序的粉丝。 他原本以为沈佳说要陪护只是说说，毕竟沈佳很忙。 在结婚期间，他有过几次生病，也有过几次病发。 他被病痛折磨时，渴望过沈佳的陪伴，哪怕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也好。 可是那时沈佳不是在工作，就是在陪小情人。 甚至，连联系都联系不上。 在他提出离婚后，她才在他生病住院时有陪护，但没呆多久，就会被公司或者是各种人叫走。 所以他没管沈佳。 反正她很快就会被各种琐事叫走。 可是当日落西山，沈佳还是在病房呆着，并且拒绝了几次秘书打来的让她回公司的电话请求时。 他很疑惑。 她这次怎么不走？ “晚餐想吃什么？” 沈佳挂掉秘书的电话，走到床边询问他时，顺手把垂下来的薄被整理好。 “我没什么胃口，你要是忙的话，可以回去。” 这已经是他第四次示意沈佳可以离开了。 沈佳从开始愤怒到和他理论，到现在完全无视：“那我就按照你的喜好准备了。” 她的无视和忽略让顾非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他猜不透沈佳在想什么，也完全拿她没办法。 现在他的处境就像是陷在流沙里。 头顶是炙热的太阳，半截身子陷入柔软冰冷的沙子里。 挣扎只会越陷越深，不挣扎上半身就会被烤焦。 进退都不是，很难受。 他抚摸着手臂上的伤口。 难道沈佳是因为愧疚，所以才留下照顾他的。 就在他思考沈佳留下的理由和她会逗留多久时，悦耳的铃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他下意识去看放在床头柜的手机。 手机显示没有来电。 他疑惑，顺着声音看过去，沈佳的手机她没带走，来电显示是程序的名字。 他收回视线，程序打电话来是想把沈佳叫走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心肌炎也有致死的可能 叫走也好，至少顾非不用在胡思乱想沈佳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等沈佳回来，他说了程序来电的事情。 “如果你是因为滞留针选择留下来的话，现在可以走了，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伤口看着吓人。” 滞留针的针头被扯歪，留下了一道一厘米宽，不知多深的伤口。 但看护士没有叫医生来缝针，应该没什么大事。 只是当时血肉模糊的，看着有点吓人。 “我不需要你的照顾，相比之下，程序或许更需要你的陪伴和照顾。” 这次被气进医院，他发现了。 和沈佳在一起，他很容易产生负面情绪，这加重了他的病情。 他不想病情更加严重，只能避免和沈佳接触。 沈佳重重放下打包盒：“这是第五次了，你为什么非要我离开？” 她不能理解：“难道你真的想别人来陪伴你？” 顾非不自觉的握紧被子。 她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假意不懂。 “我不会找人来陪伴，如果你真的担心的话，可以找一个护工，二十四小时看着我。或者在病房里装满监控。” 他想起曾经放在家里，在他发现之后被拆除的监控，笑了笑：“这种事情，你做过不是吗？” “顾非！” 沈佳气得声音都不稳了：“你究竟还要翻旧账到什么时候？我们就不能好好相处吗？” 顾非觉得好笑，明明翻旧账的是她，明明不想好好相处的也是她，随意怀疑他的也是她。 可当他对她做这些，她就受不了了。 但他不打算和沈佳吵架。 他捂住心口，试图缓解如同针扎一般的难受。 “我想和你分居养病，我可以继续住在别墅里，请你减少回来的时间。或者我搬出去，等你需要我面向公众或者配合你出席宴会时，我会配合。” 他觉得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毕竟在他提出离婚之前，沈佳就是这样做的。 回来的次数不多，大多时候都是他守着那个冰冷的别墅。 以前他会觉得难熬，会多想。 但现在，让他独自一个人呆着，他会很自在。 就连止疼药，他都能减少到一天一颗。 但面对沈佳，他觉得一天三颗的止疼药都压不住他的心疼。 长期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他想分居的这个要求在沈佳看来是他想为以后的离婚做准备。 她脸色阴沉得吓人：“你算盘主意打得很好，是想和我分居两年之后起诉离婚对吧？” “我没有这个意思？” 见沈佳误会了，他连忙解释：“我们期间还会有交集，法官不会认定我们分居了两年。而且我……” 两年后他还能不能活着，这还不好说。 他不想和沈佳深聊这些，以免带出他的病情。 只能含糊的说：“你刚刚也听见卓轩说了，情绪激动会导致我的病情加重，心肌炎也有致死的可能。” “我不想和你吵架再次进医院。” 顾非知道这话很伤人，但他还是要说。 为了家人，他得活得久一点。 至少要活到顾颖能独当一面：“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第一次因为吵架进医院，应该是在曾经购入的房子哪里。 要不是沈佳回来，他的生命已经终结在那天了。 “我想活得久一点，可以吗？” 他言辞恳切，看起来不像是在撒谎。 沈佳心一沉，担忧和难过盖过了怒火。 “我的存在，会加重你的病情吗？” 她每个字都说得很慢，似乎是在反复确认说出来的话是否能表达出她的意思。 顾非能看见她的难过。 可他不懂，她为什么会难过。 在他看来，沈佳应该不会在意他的伤痛的。 他的心提了起来，不受控制的陪着沈佳一起难过。 他抿唇不语，默默抵抗着心疼。 “你怎么敢和我说这样的话！” 沈佳不相信她的存在会让顾非加重病情：“你又拿病情想骗我，我不会相信的。” 顾非掀起眼皮，直直看着生气的沈佳。 “就算我因为和你吵架晕倒过两次，你还是不信吗？” 他能感觉到心脏的疼痛加剧了。 刚刚是如同针扎，现在是蚂蚁啃食，又疼又痒，还有点发酸。 沈佳扯了扯嘴角：“我不信，我是不会同意你分居的，你别做梦了。” 她握着床边的围护，俯下身。 顾非能看见她漆黑的眼眸里酝酿着风暴。 他想回避她的眼神，却在低头时被她捏住下巴。 指甲摩擦着他的皮，他被迫抬起头和沈佳对视：“在我玩够之前，你别想跑。” 顾非想分居的心死了。 以前他期盼着沈佳能回来，哪怕是多一分一秒。 他没能如愿。 现在他期盼着能和沈佳保持距离，短时间内不再见面。 他也没能如愿。 不知道是命运弄人，还是沈佳想折腾他。 沈佳放开他，帮他打开了打包盒的盖子。 她给他打包了黄鳝粥：“我问过护士了，这家粥店的粥很不错，黄鳝粥也是她们推荐的，你多吃点。” 顾非没什么胃口。 沈佳的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上一秒恨不得将他撕碎，下一秒就能若无其事的帮他准备食物，说着虚假关心他的话，好像她很在意他一样。 其实他们都很清楚，沈佳对他并不在意。 所以才能这样收放自如。 而他是因为在意，所以才几次入院，病情加重。 他搅动着粥，等热气散得差不多了，才吃了第一口。 刚要咽下，手机就提示有新消息。 是刘倩发来的消息，给他转发了一个视频，询问他需要处理吗？ 顾非点开视频。 程序的声音响起，吸引了在沙发办公的沈佳的注意。 她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继续专心工作。 视频里的程序神情严肃，先是对占用公共资源道歉，随后用通俗易懂的话翻译了一遍之前发的关于是否盗用设计稿的澄清。 最后才是对顾非的道歉。 “很抱歉因为我没说清楚的缘故，导致顾设计师误会，本来想打电话把设计师约出来道歉的，发现对方已经拉黑了我。” “我无法联系上顾设计师，只能发一个道歉的视频。” 他鞠躬道歉，态度看起来很诚恳。 这个视频冲上了热搜，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豪门狗血爱情一直是热点。 顾非点开视频评论，入目全是辱骂阴阳他的评论。 大多是粉丝发的，他们心疼程序。 就算平台限制脏话，也阻挡不住他们的辱骂。 有几条勉强能看的，还都是阴阳怪气。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我为什么要跟他解释 【哥哥只是没表明是他的设计图而已，就这点小事，联系一下哥哥或者工作室就能处理，非要闹大，还要逼着哥哥解释道歉两遍。那么刻薄，怪不得长得一副尖嘴猴腮的样子。】 【这是不是在报复啊？抓住一个错处就不放了，踩着哥哥往上爬，呸，老男人。怪不得沈总不选你。】 【就算出道歉视频他也不会原谅你的，他也找不到比你更厚的血包了，真可怜。】 顾非不愿再看。 他退出视频，谢谢刘倩之后让她不用管。 程序闹得越欢，他的热度就越大。 有热度不是一件坏事，只要不影响他家人生活和刘倩的品牌，都可以不用管。 他不太懂，程序为什么要道歉。 他如果想引导粉丝网暴他，大可以向粉丝哭诉他拉黑了程序就可以了，没必要道歉。 但他道歉了，虽然看起来似乎不太情愿，但还是道歉了。 这不像程序的作风。 顾非偏头，看着认真工作的沈佳，他有了个猜想。 “你最近有没有见过程序？” 沈佳视线从屏幕上移开，看过来的目光含着笑意。 “你很在意？” 顾非的确很在意，沈佳的答案可以验证他的猜想，只是他不知道她在开心什么？ 难道她看到了那条视频，很满意视频评论底下那些粉丝诅咒他早死，死全家的评论？ 他不想深究，怕得到的答案会让自己伤心。 “嗯。” 沈佳合上笔记本电脑，摩挲着电脑：“你凭什么询问我的行程？” 意料之内的答案，沈佳没有义务和他说明。 是今天沈佳给他的温情太多，让他误以为他可以询问。 他不该问的。 “对不起。” 沈佳上扬的眼角在一瞬下垂：“我没有见过他。” 沈佳的解释让顾非吃惊，也验证了他的猜想。 程序之所以道歉，不是对他，而是对沈佳。 这段时间，沈佳因为这件事生气冷淡程序。 程序这才不得不道歉，企图快速解决这个问题，只是这个道歉，没什么诚意。 沈佳随手把笔记本电脑放到一旁的茶几上，询问顾非：“你怎么突然在意起他来了？” “你不知道吗？” “什么？” 顾非以为沈佳看见了那条视频，可看她的反应，好像并不知道。 他示意沈佳去看热搜。 沈佳脸色随着视频的播放越来越难看。 她看完视频直接打了个视频电话给唐怀瑾，质问他视频的事情为什么不和她说。 唐怀瑾先道歉，随后才解释：“以往这种事情，我想汇报，您都不听。” “这次热搜是顾先生和程先生俩人的热搜，并没有涉及您，我就没在意。” 他再次道歉：“这次是我疏忽了，以后会记得跟您汇报。” 顾非想起他经历的几次网暴，唐怀瑾也是用这种理由推拒的。 难道那几次，也是唐怀瑾没有上报，沈氏才不处理的吗？ 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如果是这样，唐怀瑾就不会说之前的几次汇报，沈佳都不想听。 她就是故意放任程序的粉丝网暴他。 但她这次为什么会处理了呢？ 是因为这次涉及到沈氏的珠宝产业吗？ “我不想再看见这个热搜，尽快处理掉。” 交代完唐怀瑾，沈佳又打了个电话给程序。 程序接电话很快，委屈的音调让顾非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佳姐。” 他第一次明白，两个字还能转十八个音的。 可能这就是沈佳偏爱程序的原因吧。 沈佳无视他藏在语气里的撒娇和委屈，冷声警告。 “短期内我不想再看见你在公众平台提起顾非，我不想再看见你们上热搜。” 程序不知道沈佳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清楚的明白，沈佳现在很生气。 他连忙道歉：“对不起佳姐，给您添麻烦了，我不会在这样做了。” 顾非能听出程序的颤音，他并不觉得爽快。 他清楚的知道沈佳警告程序不是在为他出气，只是不想程序给刘倩送热度。 可程序不知道，沈佳也不解释。 这样会滋生出很多误会。 他和沈佳就有不少这种误会。 在沈佳挂断电话之后，顾非提醒沈佳：“你该跟他解释的，你不是为了我才警告他的。” 沈佳嘲弄一笑：“我为什么要跟他解释？” 那语气好像在说程序怎么配她解释。 在这一瞬间，顾非觉得程序很可怜。 他不是同情程序这几个人，而是似乎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沈佳起身离开病房，在经过病床时还不忘提醒他：“记得把粥喝完。” 顾非目送她离开，吃了几口粥，味如嚼蜡，就随手丢在一旁，没打算再动了。 他看着原本屹立顶端的热搜慢慢下降，不过五分钟，就跌出了热搜榜。 唐怀瑾的业务能力很不错。 降热搜的同时，还不忘爆点大家感兴趣的八卦丑闻遮挡。 就当他打算放下手机时，沈佳回来了，直接夺走了他的手机。 “没收。” 顾非疑惑，沈佳夺走他的手机干什么？ 难道是想查看他的聊天消息？ 他什么都没做，当然不怕沈佳查，但前提她不是那种看见一个异性联系他，就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的那种人。 很可惜的是，沈佳就是那种人。 一个女老师和他确定吃饭的时间，她都会怀疑他们有什么。 那刘倩给他发消息，询问要不要帮忙消除热搜对他的影响，她会怎么想？ 她误会了折腾他没关系，但他真怕她会去折腾刘倩。 刘倩现在是在关键时期，她一点错都不能犯，不然就会失去掌管公司的机会。 他下意识想夺回手机。 沈佳举起手机，似乎没打算查看。 她突然问了一个很莫名其妙的问题：“待在我身边，就让你这样痛苦吗？” 顾非很想回答不是，但事实就是待在她身边，会让他痛苦到加重病情。 他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沈佳。 沉默也是答案。 沈佳紧握着顾非的手机，笑着说：“那太好了。” 她看起来似乎很高兴，但眼底的伤感，藏不住。 顾非安静的看着她，很想说点什么。 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秘书在此时进门，对沈佳抱歉一笑：“沈总，不好意思打搅您了，有一个紧急会议需要您参加。” 第一百三十四章 你觉得她想做什么? 沈佳看向顾非的眼神里带着些许犹豫。 顾非知道，不管他病情多严重，她也会离开。 所以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的等待她做出决定。 结果不出所料，沈佳确认完相关热搜都处理干净了，这才把手机还给顾非，叮嘱他好好养病。 “有事情给我打电话，多晚都可以。” 顾非想起那个雨夜，怎么也打不通沈佳的电话。 从那之后，他遇见事情就很少联系沈佳了。 求助沈佳不如打急救电话，救护车来的速度都比沈佳接电话的速度快。 他没有反驳，只希望沈佳能早点离开。 之后几天，沈佳都没有再出现。 这是意料之内的事情，顾非没有期待，也就不会伤心。 沈佳不在，他情绪稳定，病情也出现了明显好转。 顾颖知道他病倒的事情，赶来病房，着急询问他：“你怎么样？你住院怎么不告诉我啊，一个人住院多孤单啊。” 顾非失笑：“一个人住院还好，多你一个就太吵了，不利于病情恢复，也会被护士骂！” 听出了他话语里的调侃，顾颖啧了一声，表达不满：“你还能开玩笑，看来也没有很严重。” 她话是这么说，但还是因担心而凑近看了看顾非。 见他的脸色比以前好，就觉得奇怪：“怎么你住院反而脸色好多了。” 她拖过椅子，顺手拿了果篮里的香蕉。 “你来看我什么都没带就算了，还吃我的水果。” 顾非从她的手里抢过香蕉，她不吃还好，一吃他就有点馋。 顾颖不和病人计较，再次询问：“看你要带什么水果，你还没告诉我答案呢？” “可能是因为沈佳这几天没出现的原因。” 和妹妹相处太放松了，话不过脑子就这样直接说出来了。 顾颖脸色一下就变了。 “我就说嘛，爸年纪那么大了，病情都没有你恶化得快，肯定有原因的。原来这个原因是沈佳！” 她把香蕉扔回去，抬脚就往外走，想去找沈佳理论。 顾非连忙拉住她：“你连沈氏大门都进不去。” 顾颖想扯开他的手：“我能想办法进去！” “顾颖！” 家人之间很少连名带姓的叫，顾非一叫，顾颖就冷静下来了。 不再一个劲的想去找沈佳质问。 但她还是很生气，紧抿着唇看着顾非：“你拦我干什么！你别拿她给爸找医生的话来讲道理。” “她给爸找医生的恩情我会记得，我就算砸锅卖铁也会把这个恩情还上，但忍受不了她把你逼到病情加重的地步。” “一码归一码。” 她说得很认真，说到他的病情时，眼里泛着水光，看起来很伤心。 顾非叹了口气，示意她先坐下。 “沈佳没有把我逼到病情加重的地步。” 顾颖不理解，不过她没有插话，安安静静等待他说完。 “是我喜欢她，而她不喜欢我了。所以她做的一些事情，我会难过。” 顾颖神情更加疑惑了。 他只好用更通俗易懂的话和顾颖解释：“如果我不爱她，她的行为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影响，我们只是互利的合作关系。” “我情绪起伏是因为我爱她。” 这样解释很牵强，但都是实话。 “我会慢慢放下对她的感情，那样就不会因为沈佳而有情绪起伏了。” 他劝顾颖：“你也没必要和她要个说法，她不知道我生病的事情，我也不想让她知道。” 在他的坚持下，顾颖只好保证不会去找沈佳的麻烦。 她心疼顾非：“这场婚姻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你在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万一病情再加重了怎么办？” 顾非让她放宽心：“哪里有那么容易就恶化了。” “你别那么乐观。” 她询问过卓轩。 卓轩出于对患者隐私保护的原因，不能跟她透露太多，但她知道，顾非比顾父的病情还要严重。 再恶化的话，可能就会危及生命了。 就算不继续恶化，那顾非跟在沈佳身边，看着她和别的男人成双成对，也会很难受。 她想了想：“算了，你还是乐观点好吧。” 现在看来，乐观是顾非难得的好情绪了。 “你多注意身体，尽量少住院。” 她提醒顾非：“你和爸的主治医生都是一个，虽然vip病房有专门的楼，你们住在不同的楼层。可次数多了，父母难免会知道。” 说完，她又担心顾非误解她的意思：“我不是让你生病别来医院，我的意思是……” 顾非接话：“知道了，你是想我好好注意身体，别再因为加重病情来住院。我会的。” 他觉得顾颖比以前啰嗦了，他不觉得是坏事，她逐渐有个能支撑家里的样子了。 等他死后，父母就得交给她照顾了。 她现在学着承担，总比他死后才去学承担要好很多。 “你知道就好。” 顾颖剥着香蕉皮，装作不经意的提起：“刚刚我在护士站询问你的病房时，听护士说沈佳向他们询问照顾你的注意事项。” 她偷瞄了顾非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又继续询问。 “哥，你觉得她想做什么？” 顾非想起沈佳之前提议的重归于好。 关心他的病情，询问医生护士注意事项等，是否是她计划的一部分？ 可是程序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沈佳重归于好的谎言，他也戳穿了。 还做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在他猜测沈佳这次是否真想和他重归于好时，突然惊醒。 这是个陷阱，沈佳询问的行为就是诱饵。 刚刚她已经不自觉的在朝着陷阱靠近了。 还好及时清醒了过来。 顾颖见顾非不回答，以为他没听清，就重新问了一遍。 顾非不能和她细说陷阱的事情，他一说，她又要生气了。 他含糊说道：“是做给医生和护士看的，借着他们的口向大众证明我们夫妻是恩爱的。” 顾颖评价：“很虚伪，她是你也是。这样虚假的婚姻还有进行下去的必要吗？” 顾非被骂了也不生气，她说的是对的。 这段婚姻的确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他也厌倦了不清楚沈佳的话究竟是关心还是别有用心的日子。 “如果我离婚的话，爸妈会怎么想？” 第一百三十五章 有结婚请帖想给你 顾颖耸肩：“这是你的人生大事，爸妈怎么想重要吗？只要你想好就好。” “如果你是担心离婚会对爸的病情有影响，那你不用担心。” 她语气放缓：“我是支持你的，父母也是支持你的。” “其实爸一直担心他会成为你的拖累，成为沈佳的拖累。这种想法在每个月沈佳帮忙交医药费，和她帮爸找医生时，都会出现。” 顾非也知道顾父的想法，这也是他担心的原因。 他担心顾父会认为他离婚是因为顾父的健康状况。 “但是只要解释清楚，你们离婚是去追求各自的幸福的话，爸是能理解的。他们支持你的一切决定，你就放心好了。” 顾颖着重和顾非强调：“在我们心里，你健康幸福最重要。” “所以好好照顾自己，我不希望再听见你因为病发晕倒的消息了。” 顾非应声：“知道了。” 她聊完了私事，开始聊公事：“来找你是为了探望你，也是为了告诉你进展。你的设计图刘氏很满意，只有几个小细节需要改进。我整理了一下发邮件给你了。” “刘氏的珠宝设计，是你出名之后的第一次设计，很多人盯着你呢！加油啊，哥。” 顾非应声， 顾颖又提起了不少人想请他定制珠宝：“我按照工作室筛选人的条件，筛选出了一部分客户。” “你可以看看要求，是否要接。” 她给顾非发了一份名单：“标红的是杨老师经常合作的客户，很稳定。” 她担忧询问：“会不会太多了些，你的身体。” 顾非仔细看了名单，的确有点多，但多点也好。 他有事情做，就不会反复琢磨和沈佳有关的事情，加重病情。 “没关系，努力工作本身对我来说是一种修养，我很喜欢珠宝设计，在这个过程中，我是开心的。” 而且他越是努力，就能给家人的未来多一份保障。 这是他现在少数能做的事情里最有意义的事。 顾颖将信将疑：“那你注意身体，再晕倒我就搬过去和你一起住，时刻盯着你。” 顾非举手投降：“你可饶了我吧。” 要是让她知道现在他还住在沈佳的别墅里，注定不得安宁。 又过了几天，顾非的各项检查结果都达到了出院的标准，他就收拾东西出院。 刚办完出院手续，就在病房门口看见了沈佳的一助。 他越过一助走进病房，以为她是来找沈佳的，就说：“沈佳不在这里。” 一助否认：“是沈总叫我来帮您办出院手续的。” 顾非意外，沈佳是怎么知道他今天要出院的？ 他也是今天早上听医生说的。 难道她一直在关注着他？她都没来医院，怎么关注？ 顾非不想再继续想下去，琢磨沈佳的心思会让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更加乱。 他没理会一助，自顾自把出院小结和发票单子等放进包里。 一助看见顾非已经办完了出院，也收拾完了行李，露出尴尬的神情：“您都收拾完了？” 顾非应了一声，提着行李就要离开病房。 他的行李不多，一个包就能装下所有。 不管是在医院还时在别墅里，他能带走的行李就那么多。 他离开病房，一助紧跟上来：“司机已经等在楼下了，我送您回去。” 他停下脚步，一助跟得很紧，眼看着就要撞上他，生生停住的脚步。 她没有像以前一样露出不耐烦的神情，而是温和的询问他：“您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她的态度让顾非觉得奇怪。 沈佳身边的人很会审时度势。 她们会按照沈佳的对方的喜恶，决定对对方的态度。 沈佳憎恨他，他们一直以来都没有对他有过好脸色。 为什么一助的态度突然发生了转变，这也是沈佳的陷阱之一吗？ 顾非生生止住要继续思考下去的想法。 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不然真的会落入陷阱里。 他温和拒绝一助：“我不需要司机送我，我现在还不想回到别墅。” 一助露出为难的表情：“可是沈总……” 顾非按下电梯按键；“你可以打电话询问她遇见这种变故该怎么办，我是不会和你走的。” 一助确定他不能让步，只能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很快他打完电话回来，丝毫不提要顾非回别墅的事情。 就连顾非拒绝坐司机的车，她也没说什么。 顾非离开医院，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去哪里。 不想回别墅是他在和沈佳表达他不想被人左右。 但不回别墅，还能去哪里呢？ 就在他迷茫时，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小顾啊，你最近怎么样？” 来电人是林珠海，是沈佳赚第一桶金的匿名投资方。 他们已经很久不联系了，林珠海突然找到他，让他生出些许不详的预感。 “林先生，许久没问候您了，多谢记挂，最近我还算不错，您呢？” “哪里算不错，一夜成名，前段时间的头版头条你占去了大半。你现在是圈子里的知名人物。” 林珠海没直接说明打电话来的来意，而是把顾非约到了一家隐秘性很好的茶楼。 “有些事情在电话里说不方便，你过来吧。” 顾非在路上想了林珠海突然联系他的几种可能。 最好的结果是林珠海想和他合作。 最差的结果可能就是沈佳已经知道了，当年的那笔投资，是他换来的。 命运总是不会眷顾他。 林珠海简短的说明了沈佳发现的过程。 “沈氏失去一半珠宝市场，我就想抛售沈氏的股票，被沈佳察觉，我被迫从匿名转到了明面上。” “她很敏锐，在劝说我不要抛售的过程中察觉到了，当年的投资另有隐情。我什么都没说，她自己查出来的。” 顾非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 他为了自由帮助刘倩，沈佳却因此得知了当年的投资真相。 真是命运弄人。 他想起了一助对他客气的态度，难道她的转变也是因为这个？ 她的转变代表着沈佳对这件事的看法，难道沈佳会因为这件事，对他更好些？ 理智提醒他不要多想，以免陷入沈佳的陷阱里。 但他控制不住自己。 直到接到了刘倩的电话。 “要不要一起吃个饭？我有事情要和你说，还有结婚请帖想给你。” 第一百三十六章 答案重要吗? 刘倩约他谈是公事，关于珠宝设计的一些想法。 他们开了两个多小时的会议，才敲定了细节。 结束公事后，刘倩对顾非说了声抱歉：“你今天刚出院，我就把你叫来谈工作，实在是不太好。” “你恢复得如何？” 顾非谢谢刘倩的关心，并询问起电话里说的请帖的事情。 “不是我结婚，是宋昊轩。” 顾非很惊讶，宋昊轩不是喜欢沈佳吗？ 距离他回国接风宴才过去没多久，他就要和别人结婚了？ 他翻开请帖确认，的确是写着宋昊轩的名字。 刘倩察觉到了他的疑惑，解答道：“表哥是真的喜欢沈佳，这次沈佳在生意场上失利，已经达不到他的要求了。” “他才会在这些门当户对的人里选一个来结婚。” 顾非明白了，宋昊轩喜欢沈佳不假，但没喜欢到为了她放弃门当户对带给他的助力。 他想起了沈佳说过的，圈子里形式婚姻很多，都是各玩各玩的，只要利益还在，他们就是恩爱夫妻。 指的就是宋昊轩这一对了吧？ “可是他为什么要给我寄请帖？” 宋昊轩不是一直都看不上他吗？ 刘倩调侃顾非：“顾大设计师现在风头正盛，谁都想和你认识一下。他想和你结交额也是情理中事。” “生意场上没有绝对的敌人，也没有绝对的朋友。” 她看着那鲜红的请帖：“你想去就去，不用顾及我。” 顾非没那么想去，他和宋昊轩不熟悉，也不是那个圈子里的人。 再说，宋昊轩要是真诚心相交，也不会让刘倩转交给他，会亲自来送请帖。 刘倩看着请帖，不由感慨：“我们这个圈子的婚姻，大多是和利益捆绑的，现在已经结婚的，恐怕就你和沈佳不是这样的。” 顾非摩挲着请帖，心里有些难受。 沈佳的确不是因为利益和他结婚，但也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恨。 这还不如因为利益结婚。 至少，他们都不会在这场婚姻里互相消磨。 想起了婚姻里的种种，顾非心情有些沉重。 “虽然这个圈子里联姻是一种常态，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因为爱情走进婚姻。” 和刘倩告别后，顾非看了一眼被调成静音的手机。 在他和刘倩开会闲谈时，沈佳一共打给他十二次，发了三条消息，都在询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顾非忽略未接来电和消息，打了一辆车回了别墅。 想到沈佳可能知道了当初的真相，他生出了逃避的心理。 不管是心生感激的沈佳，还是觉得他多管闲事的沈佳，他都不想面对。 可是他知道，如果沈佳想见他，不管他跑到哪里，沈佳都能把他找回来。 他就算不想，也只能回到别墅。 刚进门，就见沈佳站在客厅那颗龟背竹前，揪着它的叶子打电话。 龟背竹翠绿的叶子被她揪得惨不忍睹。 叶脉上挂着零星几块叶肉，很萧瑟。 沈佳听见动静偏头看过来，见是他蹙眉质问：“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 “在工作。” 顾非能感觉到，沈佳有了些变化。 她的质问并不如之前的锋利，体现在她的语气上，也体现在她的眼神里。 改变对他来说不算是一件好事。 “你老师一定不会让你刚出院就忙于工作，那是刘倩？” 她态度冷淡了几分，离开那颗仅剩嫩芽还完整的龟背竹。 “她不知道你刚出院吗？就这样使唤你？” 顾非不想和沈佳过多讨论刘倩，担心她会误会，也不想因此和她吵架。 他不解释，转身要往楼上走：“你要是没什么要说的，我就去洗漱换身衣服。” 冷淡不回应的态度激怒了沈佳，她声调没什么变化，但顾非能感觉得出来，她在生气。 “顾非，你在逞什么英雄？” 顾非握紧了扶手，最不想提起的事情，还是被沈佳提出来了。 他紧咬着后槽牙，正在想说辞。 在见过林珠海后的每一分空闲时间，他都在想该怎么回答沈佳的问题。 要怎么样回答才能让沈佳满意？ 直到这一刻，他都没想出答案，只能沉默。 沈佳走到楼梯前，仰视着他：“林珠海和你做利益交换，你开出的条件之一就是对我匿名投资。” “你心里明明有我，才会和他开出这样的条件。” 她走上了一节台阶，俩人的距离拉近。 “为什么要离开？是觉得异国恋辛苦？” 她又走上了一个台阶。 俩人的距离再次被拉近，她迫切的想要从顾非这里得到肯定的答案。 她想要他承认，他当初离开，不是因为对她没感情了，而是因为迫不得已。 那样他们就能重归于好，回到从前。 她期待着他的答案。 可他却回避着问题，不像解释：“答案重要吗？” 沈佳脸色更冷了，锋利的目光是他熟悉的。 他们明明离得很近，近到仔细听就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但在这句话落下之后，她感觉他们的距离在一瞬间被拉远了。 “什么意思？” 沈佳发现真想的时机很不巧。 如果再早点，他就能给沈佳一个回答。 用这个回答去赌沈佳会因为愧疚放下对他的仇恨。 可现在，他不想赌了。 不是输不起，是不想再和沈佳纠缠了。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就算那个时候我对你还有感情，那又能如何呢？时过境迁，我们都变了。” 顾非走上一节台阶，拉远两个人的距离：“如果你因此对我心生感谢的话，那就和我离婚，放我自由。” 他的回答在沈佳的意料之外。 她怔愣了几秒，眨了眨眼，把眼中的酸涩逼回去，才抬头看着顾非。 “别想了，到死我都不可能跟你离婚。” “顾非，你承认吧。你用你的前程给我换来了投资，你当时心里就是有我。” 她急切的想要一个答案，逼问顾非时不由得语速加快。 “可是为什么要和我分手呢？你进修只是几年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 沈佳一直以为，顾非和她分开的原因是，他出国留学不打算回来了，才迫切的想把她甩了。 但林珠海的出现，告诉她不是这样的。 按照林珠海说的，顾非和他的交换条件，等他学成，他会回国给林珠海打工。 那他离开的原因就有待商榷。 “我只想知道一个原因！” 第一百三十七章 听说你想离婚? 顾非看着逼近的沈佳，呼吸急促了几分。 熟悉的胸闷感觉又来了。 他的心脏因为沈佳的靠近而剧烈跳动，他试图转移注意力，平复剧烈跳动的心跳。 她身上的洗衣液混着沐浴露的香味，是别墅的味道，不是公寓的。 这说明，至少是昨天她是住在别墅的。 在钱姨来之前，别墅的所有事情都是他做，包括采购。 沐浴露等都是他选的，他喜欢这个味道，闻得很让人舒心。 他的心跳随着他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 “不要问没有意义的事。” 在发觉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后，他终于开始直面问题。 沈佳紧咬着后槽牙，挤出一句话：“没有意义？” “对，没有意义。” 顾非握紧扶手，他接下来说的话会伤害到沈佳。 他不想这样，但不得不这样。 “你和我说，你对我的伤害不是报复，是想借此来证明我对你的爱意。” “那这次你对我的追问，我是否也能理解为，你是想从我的答案里寻找我对你的爱意。” 沈佳忍住想反驳的冲动，默认了这件事。 顾非心颤了颤，不管沈佳现在是在演戏，还是真的这样想，他都觉得很难过。 “可是沈佳，我对你的爱意不需要从伤害，我的答案里获取。它藏在我和你结婚后的每一刻。” 他能明显感觉到沈佳的慌乱，她垂下了眼，避开了他的目光。 顾非感觉胸闷加重了。 整个人像是被一团雾气包裹，明明在呼吸，却有种随时都会窒息的感觉。 他得尽快结束这场对话，不然坚持不了多久。 他实在是不想在沈佳面前服用止疼药。 “可是你忽略了它，却一直和我索取。” 顾非握紧口袋里的药瓶，看着沈佳似乎想要解释，他没想听。 “我知道，因为我的离开给你造成了伤害，从那之后，你可能就感觉不到藏在细枝末节里的爱意。” 他不相信这套说辞，毕竟沈佳很敏锐的察觉到了他对她的爱意减少了，并多次想要一切恢复原样。 “我提起这些不是想指责你，只是我无法帮你。” 沈佳心底升起一丝慌张，她能察觉到事情朝着她无法掌控的方向狂奔，但她阻止不了。 她现在能做的只有紧握住面前的人手臂。 但好像这样也无济于事。 “你可以去看心理医生，他们是专业的，会根据你的病情给你治疗。” 沈佳气笑了，她紧握着顾非的手臂，逼近他：“你觉得我有病？” 顾非能感觉到沈佳修剪整齐的指甲扎着他的手臂。 痛感是有，但不算什么。 “用伤害他人的方式来证明对方是爱你的，你没有病，那你是变态吗？” 他仍旧无法接受沈佳的那套说辞，他觉得爱人是舍不得对方受到伤害的。 就像现在，他在逼迫沈佳放过他的同时，他也会为她的难过而心疼。 “你说得对！” 沈佳放开他的手臂，退后一步。 脸上的怒气消散，多了几分凄惨。 她看向他的目光里包含着熟悉的倔强：“我就是有病，但我不想治疗，我会纠缠你一辈子，你别甩开我。” 她的笑容很疯。 顾非心沉了下去，他知道，她言出必行。 说会纠缠他一辈子，就真的会纠缠他一辈子。 他因此觉得心累，也为沈佳的疯狂而感到痛苦。 他攥紧药瓶，想不通为什么，他们之间好聚好散就那么难。 多年婚姻，他受到的伤害，还不够偿还沈佳当年受到的伤害吗？ 他病情急剧加重，寿命一减再减。 他只想在剩下为数不多的日子里好好生活，这很难吗？ “随便你吧。” 顾非疲倦了，既然无法改变沈佳的决定，那就顺其自然吧。 他实在是不想和沈佳因为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吵架了，那没有意义。 说完，他快步上楼，进了卧室反锁上了门，倒出药片。 因为疼痛手抖，药片洒落。 他捡起一片直接服下。 苦涩在口腔炸开，他靠着门慢慢蹲下，捡起了散落一地的止疼药。 他捡完最后一片止疼药，他瘫坐在地上，等待药物生效。 之后几天，沈佳都住在别墅里。 她像是忘记了这天的记忆，自然的和顾非相处。 但顾非拒绝相处，他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工作和陪伴家人上，和沈佳的交流变少，也不再关注她的消息。 就连她这段时间传出来的绯闻，都是刘倩和顾颖闲聊时无意间透露，他才知道。 听到消息还是会难受，但比起以前好了很多。 也没有去搜索新闻的想法，也没有找沈佳要个说法的想法。 她要是主动解释，他就听着。 感觉到她撒谎，他也不揭穿，就这样糊弄着就过了好几个星期。 他经常往医院跑，引起了二老的疑心。 “你和佳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顾父小心翼翼询问：“是不是因为我？” 顾非宽慰他：“爸，你别多想。” 顾颖接过话头：“爸就喜欢多想，她要是真的因为你不快，早就和哥闹起来了。你住院也不是一天两天的。” “沈……” 顾非看了她一眼。 她连忙改了称呼：“嫂子没有在这方面嫌弃过你。” 据她所知是没有的：“你要是觉得自己花医疗费影响了哥，那我和哥努力赚钱，把欠嫂子的医疗费和人情都还上就好了。” 她在床边坐下，跟个小太阳一样温暖劝慰顾父。 “你别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话了，再这样说，哥会难过伤心大哭的。” 顾非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谁会难过伤心大哭。” 顾颖满脸挑衅：“你。” 顾非作势还要打她，她满病房乱窜，逗得顾父顾母都笑了。 就连顾非也忍不住笑了。 她从小就会调节周围人的情绪，有她在家，家里就会多几分欢乐。 就连高中时生人勿进的沈佳，对她的第一印象都很好。 可是谁能料到，多年以后沈佳会因为想逼他回来，而绑架顾颖。 他的笑容暗淡了几分，示意顾颖差不多可以了。 “在病房闹起来，一会护士要进来说你了。” 等顾颖重新坐回床边，顾父脸上的笑意也淡了几分。 他看向顾母，见她点头才开口：“听说，你想和佳佳离婚？”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你在报复我 和家人说是打算让他们有个准备。 如果有一天，沈佳觉得折磨他没意思了，想归还他自由。 突然离婚，父母必定会担心。 所以顾非打算慢慢的告诉父母，他和沈佳之间的矛盾。 顾父又问：“是不是因为我？” 顾非摇头，忽略掉出轨等尖锐矛盾，和父母讲述他们婚姻走到终点的原因。 “沈佳回来找的不是现在的我，而是曾经的我。” 他平缓的说出他觉得他们之间存在的矛盾。 心情随之沉重。 “她没有发觉我的改变，我们就急促结婚。” 二老想起了顾非结婚。 一般的结婚流程是见求婚，见双方父母。 双方父母都满意，就约着见一面，商量婚事，准备结婚。 可顾非是有一天突然来告知他们。他和沈佳要结婚了。 前面的流程直接忽略，他们只知道新娘是那个来过他们家补习的小姑娘。 在顾非告知他们一个月后，直接举办了婚礼。 他们儿子的婚礼，他们没有参与任何筹备，像个客人一样来喜酒的。 “是挺急促的。” 顾母当时就觉得那么草率就结婚，有风险。 但顾非没有给她说缓一缓的机会，等她回过神来，喜酒已经喝完了。 “你的意思是，佳佳想嫁给的是从前的你，当你们结婚后，她发现你和曾经的你有差别，她就后悔和你结婚了？” 顾非摇头：“不是她后悔，而是我后悔。我怎么也回不到从前了，我打算和她离婚，让她尽快找到和从前的我一样的人。” “别在这段本就不该存在的婚姻里继续挣扎。” 听完顾非想离婚的理由，二老表示赞同。 “要是因为别的原因，你打算和她离婚，我们还能一起寻找问题，解决问题。” “如果是感情出了问题，解决不了，那还是离婚吧。” 顾母拍了拍他的背：“这种事情不需要问我们，你自己看着办，我们都支持你。” 他们都知道勉强的婚姻对于两个人来说是消耗，不能强求。 顾非感觉到喉咙的酸涩。 他们不深入了解，只是一味地支持他的决定的行为，他很感动。 “这些年的医药费和人情，我们会尽量偿还，你不用担心。” 就算不离婚，这些也是要偿还的。 不过不离婚算那么清楚，担心沈佳会多想。 顾非知道父母的意思：“关于这点，我和会和她算清楚，你们就不用为这些事情忧愁。” 顾父这些年的医药费堆积起来对于沈佳来说不算什么。 但对于顾家来说是个天大的数字。 顾非不想父母清算时，觉得这是个负担，并生出不想治疗的想法，主动承担。 离开时，是顾颖送他：“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婚？” “不知道。” 沈佳似乎不想放过他，但他知道，他对她的报复和折磨没有反应之后，她就会放手，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但他不能和顾颖解释，只是含糊的说：“已经再谈了，她似乎不太愿意，我正在找让她愿意的方法。” 顾颖点头，表示：“有什么需要记得联系我。” 他没想到几个月前还需要他保护的妹妹，现在能和他说这句话了。 他觉得欣慰的同时也觉得心塞，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妹妹那么快长大。 可是他没有多少寿命了。 顾非日日晚归，十二点回来是常态，甚至彻夜不归。 一问就是在病房照顾顾父，沈佳调查结果和他说的相符。 这令她更加生气，明明之前他没花那么多时间陪伴家人，他是在躲着她。 这天，沈佳等到凌晨一点，才等到了顾非。 顾非只是和她打了声招呼，就要朝着楼上走去。 沈佳喊住他，示意他过来：“我们谈谈。” 顾非脚步一顿，看向客厅。 客厅灯火通明，沈佳脸色很不好看，坐在长沙发的中间，紧抿着唇隐忍着怒气。 他心脏像是被人捏了一下，疼痛一瞬后，他继续上楼，忽视沈佳的请求。 这是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做的事情，忽视。 沈佳不喜欢这样的冷待，她多次和他表达过。 他猜测是因为他的冷漠和忽视，不能让她能感觉到报复的快感。 他打算用这个方法逼迫沈佳放他离开。 沈佳对顾非的行为表示不满：“顾非，我不想我们的谈话变成威胁，趁我还没做出什么时，你最好下来。” 顾非转身下楼。 他现在不太惧怕沈佳的威胁，之所以下楼，是想和沈佳好好谈一谈。 俩人相对而坐，顾非淡然迎上沈佳冷漠的目光。 视线触碰，沈佳败下阵来，软了语气询问顾非这段时间在忙什么，为什么回来得那么晚？ “如果是因为工作繁忙的话，我可以帮你和刘倩说，你的身体不适合长时间的工作。” 沈佳装出一副关心他的模样，让顾非觉得好笑。 之前生病时，沈佳也没少使唤他。 “各种事情填满了我的时间，回来得当然很晚。” 顾非顺势提出分居：“如果你觉得我晚归会打搅到你的话，我可以搬出去。” 听见顾非要走，沈佳再也隐忍不住怒气：“为什么？你最近为什么那么奇怪？” 不围着她转，就是奇怪了吗？ 顾非不敢苟同。 “我只是忙于工作和照看家人，你能不能不要闹了。我很累。” 沈佳紧蹙眉头：“什么意思？” 见她听出来了，他轻笑一声：“这是你曾经和我说过无数次的话，如今还给你。请你不要过多干涉我的生活。” 沈佳怒不可遏：“你在报复我吗？” 顾非摇头，他放缓语气：“我对报复不感兴趣。” 他在做这些事情时，在看见沈佳因此露出受伤的神情时，他心疼，有几次差点坚持不下去，在沈佳要求他早点回来时点头。 但想到答应后会再次面临和之前一样的处境，他就没再心软。 “我对报复不感兴趣，我只是离开你。” 沈佳提高声音：“我不同意。” 她说了很多句不同意，在顾非冷静的注视下，声音越来越弱。 她提出自己为很好的解决方案：“我可以给你补偿，房子，车子，或者股票？” 她没提出一个，都会观察顾非的脸色。 可顾非从始而终都很平静，他似乎对钱财不感兴趣。 第一百三十九章 你别弄脏了地毯 恰恰相反，顾非很需要这份钱。 因为钱能尽可能留住他父亲的生命，也能延缓他的病情。 但他不想也不可能从沈佳这里得到钱。 沈佳对他的经济掌控，他现在还记忆犹新。 今天答应给予，明天就能收回。 而且，顾非也不想在她身边继续过这种宛如噩梦般的日子。 “不需要，我只想离开。” 他眼眸漆黑，坚定的看着沈佳。 沈佳不相信顾非什么都不需要，一定是她给出的条件，他不满意。 她尝试着询问：“你想要什么样的补偿？” 顾非还是那副平静如水的样子，冷静对他说：“我说了，我想和你分开。” 她受够了顾非这个样子，就好像他对任何事情都不在乎，包括她。 这是她不能忍受的。 她嘲讽一笑：“难道你想让我和你一样，受过你受过的苦吗？” 顾非摇头。 他对折磨人没有兴趣，沈佳也不爱他。 就算把她对他做过的事情都做过一遍，也谈不上报复，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我对你还有感情，对你折磨，我也会难过。” 顾非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并承认他对沈佳复杂的感情。 沈佳身一怔，立刻抓住话头：“那我们可以重新……” 顾非打断她：“不可能。” 他能看见沈佳萎靡的神色，他为此心疼。 但这不会左右他的想法，而是会更加坚定他的想法。 “用你报复我的方式来对你进行报复，我光是想想，就觉得很难受。” 他能看见沈佳眼神柔和下来，也能看见她的伤感。 但他无法判断，所谓的伤感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知道我对你是有感情的，相对比之下，我能得到一个答案。” 他深呼吸了一下，搭在膝上的双手不自觉揉搓裤子。 笑容爬上他的脸，但很苦涩：“你对我是没有感情的。” 虽然早就明白这件事，说出来还是需要很大的勇气。 沈佳眼神情绪变化很快，震惊，嘲弄，冷笑。 最后变成他最不愿意看见的眼神，充满怒气的：“你又不是我，你凭什么说我对你没有感情！” 顾非一直在忍，到现在终于忍不住了，厉声询问：“你有吗？” “别说你这些年一直在爱我，那会让我受的苦变得更加可笑！” 他已经接受了沈佳不爱他的事实，她为什么要一遍遍的给他希望又让他绝望。 “你要翻旧账到什么时候？” 沈佳不懂，他为什么死死抓着过去不放，明明往前一步，他们都能得到幸福。 顾非错愕看着沈佳，他的行为在她的眼里是翻旧账。 那她这些年的报复算什么？ 记仇？ 他不想继续讨论下去了，沈佳根本无法交流，继续下去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沈佳不给他走的机会，挡住了他的去路。 就在他们无声对峙时，响起了密码按动的声音，随即是门锁提示开锁。 俩人朝着玄关看去，见浑身湿透的程序站在门口。 他脸色苍白，身形憔悴，完全没有视频里那副意气风发的样子，很狼狈。 “佳姐。” 顾非看向他的身后，大雨倾盆。 这样的天气，沈佳一直都是陪着程序的。 这次程序没等沈佳去找他，自己主动找上门了吗？ 顾非收回目光，对沈佳说：“比起我们的事情，他更加要紧，你先处理他的事情。” 他越过沈佳时，被她拽住了手臂：“你去哪里？” “给他拿干毛巾和衣服。” 沈佳嘲讽：“你真善良。” 顾非装作没有听见她的嘲讽，去准备了毛巾和换洗衣物；“毛巾是客房的，衣物是新的，你可以在客房更换湿衣服。” 他不给程序拒绝的机会，把东西都塞进他怀里，转身上楼。 在他快抵达二楼时，他听见程序询问：“顾哥是不是还在怪我？” 他脚步一顿，程序很快接上解释。 “我发那条博文，真的没有想抢顾哥设计师的意思，是他误会了。” 顾非走上最后几节台阶，看着程序恳求沈佳。 他知道，程序冒雨而来，就算不带伞，也不会那么狼狈。 把车停在别墅门前，就算需要开院门，也不至于身上一块干的地方都没有。 这是他的苦肉计。 如果是以前，他会唾弃程序。 现在，他倒是希望程序努力一些，和沈佳真正的在一起，让沈佳放过他。 “佳姐，我可以和顾哥道歉，你别不理我。” 他没有擦拭在滴水的头发，就这样湿漉漉走到沈佳的面前。 想要去拉她的手，又怕身上的水弄脏了她的衣服，只能无措的站着，看着她。 沈佳垂眼看着他正在滴水的裤腿，示意他后退：“你别脏了我的地毯。” 顾非能看见程序的身子晃了晃，他似乎很难接受沈佳把地毯看得比他重要。 不仅是他，就连顾非都很疑惑，沈佳对程序的态度为什么一落千丈。 难道是因为程序发的博文，让沈佳丢失了一半的珠宝市场？ 程序小心的避开了羊毛地毯，他发现避开地毯，他就无法接近沈佳。 而沈佳，坐在长沙发上，看都不看他一眼，这让他很慌乱。 “佳姐，我听公司说，你让他们终止我的一切活动，包括正在拍摄的电视剧。” 他抹掉脸上的水痕，哀求道：“能不能别这样，要是因为顾哥不开心，我可以跟他道歉。” “我求求你了，别封杀我。” 顾非更加意外，沈佳用金钱给程序铺了成名路，现在她要亲手终结？ 她真的舍得吗？ 沈佳揉了揉涨疼的太阳穴，对程序说：“让你息影是我决定，和他没有关系。他这段时间忙于工作，就连我都不在意了，怎么可能在意你。” 她语气敷衍无奈：“你现在还不知道你错在哪里，我对你很失望。” “因为你的博文，我丢了一半的市场。” 顾非吃惊，原来事情真像沈佳说的那样，程序是没有经过沈佳同意，就直接发的博文。 但沈佳还是决定要保程序，为此不惜来珠宝展找他。 程序的脸色更加苍白，他迫切的想和沈佳解释。 沈佳一个眼神，他就说不出话来了：“我要因此追究你的过错，你承担不起的。” “佳姐。” 程序带着哭腔：“别这样，我可以解释，我可以补偿，求求你别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