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镇乾坤》 第1章 文心 “大胆!” “谁准许你左脚先踏入衙门的?” “抓起来!” 迷迷糊糊间,林回似是听到有人对他呵斥,声音洪亮,似洪钟大吕。 嗡! 林回感觉脑瓜子嗡嗡的,刚想抱头,却发现双手似乎被什么东西禁锢。 一睁开眼睛,林回直接愣住。他发现自己的脖子被套上了枷锁,双手也被束缚,正躺在阴暗的古风房间内,浑身疼痛。 嘶! 突然间脑袋针扎般的剧痛,一股信息洪流,强势插入他的大脑。零碎的画面如幻灯片般,浮现在他的脑海当中。 林回,阳山县人,县衙新的临时捕快。是养父穷酸书生苏志铭,半个月前,花了全部的积蓄,将他送入阳山县衙,成了临时捕快。但在上班的第一天,却因为左脚先踏入县衙大门,被师爷命人直接抓起来。 “什么狗屁左脚先踏入衙门,我就是个顶包的……” 林回脑子很乱,两世记忆的冲突融合,让他头疼欲裂。但很快他便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是前几天,县衙镇魔堂的几个捕快失职,一件被书院封印在镇魔堂的道术失窃。道术失窃是极为严重的事件。一旦有心怀不正的人,修炼了道术,入魔成妖,阳山县必将生灵涂炭。 县令为了推卸责任,保住那几个当捕快的远房亲戚,直接将林回抓起来,一个贼人同党的帽子扣到他头上,流放边陲! “还有……这居然是个文道为尊的世界……” 林回随后惊人的发现,这个世界不是地球的历史朝代,也不是武道为尊的世界,而是文道至上。 什么是文道? 简单来说就是一种修炼手段,不同于那些小说修炼武技,而是参悟古之圣贤的诗词歌赋文章。传说圣文大陆人皇伏羲,一画开天,诞生‘一’字的那一刻,整个大陆群星闪耀,万里雷鸣,天花乱坠,万丈霞光,紫气东来,才气冲霄,就此诞生文道。 后有燧人氏取天地第一道才气,点燃文道之火。 从此,凡是拥有文道之心的万物生灵,都可以修行文道,并以此诞生九大文道先驱者。 确立文道九境:开窍、立命、仁者、儒生、德行、君子、大儒、亚圣、圣人。 林回心潮澎湃,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神奇的世界,拥有文道之心,读书写字就能修行。可惜,原宿主林回没有文心,就算跟着养父苏志铭读书识字十六年,也没能诞生才气,炼体修身。甚至捧着书就能睡着。 “我要是有文道之心,孙县令哪里还敢让我背锅?拥有文心就能进入书院修行,从此成为人上人,见官不拜!” 要不是双手被枷锁束缚,林回恨不得捶胸顿足。毕竟他所在的大诏皇朝除了诞生一位孔圣人,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他所熟知的历史名人跟诗词文章。 作为一个熟背诗经、楚辞、汉赋、唐诗、宋词的现代文科生,随便从中抄写两句都可以直接起飞。 但现在他却只能暗叹倒霉:“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话音落下,林回突然感到心脏一抽,如同针扎。紧接着,一股暖流游遍全身,感觉浑身轻飘飘的,有种说不出的舒爽感。而且他身上,此刻正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 “这是……” 林回先是一愣,随后眼珠子猛地一瞪,狂喜道:“书香,这是文道之心的标志,难道刚才我随口说的一句话,就直接唤醒了文道之心了?” 哗啦啦! 林回想起养父曾对他说的一句话:没有文道之心的人,只要刻苦读书,作出诗词文章来,也有极大的概率蕴育出文道之心。 此刻,林回感受到文道之心在他体内跳动,仿佛一股清泉涤荡着他的灵魂。他的思维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记忆更是清晰得如同刻在石板上一般。 “我竟然真的蕴育出了文道之心!”林回心潮澎湃,脑海中闪过无数前世所熟知的诗词歌赋。在这个文道为尊的世界,他岂不是如鱼得水,前途无量? 激动之下,他忍不住挣动了一下枷锁,铁链哗啦啦作响,打破了房间的沉寂。 “吵什么吵!” 一声厉喝骤然响起,门帘被粗暴地掀开,两个身穿青色捕快服的人大步走了进来。一胖一瘦,正是平日里在县衙里横行霸道的捕快。 “再吵吵,老子送你去见阎王!”胖捕快一手按住腰间的刀柄,脸上的肥肉因怒气而抖动不止,眼中凶光毕露。瘦捕快见状,连忙拉住胖捕快的胳膊,压低声音劝道:“头儿,驿站楼下可有书院的人在,现在暂时不宜见血啊!” 胖捕快冷笑一声,目光戏谑地扫过林回,讥讽道:“我就是吓吓他,看看这小子会不会吓得尿裤子。你看他趴在地上的样子,跟条丧家犬似的!哈哈哈……” 林回猛地站起身,目光如炬地盯着胖捕快,冷冷道:“狗说谁呢?” “狗说你!”胖捕快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 林回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难怪叫得这么欢。” 胖捕快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骂了,脸色顿时涨得通红,猛地拔出腰间佩刀,怒吼道:“老子宰了你!” “头儿,别冲动!”瘦捕快还想阻拦,却被胖捕快一脚踹开,疼得龇牙咧嘴,再也不敢上前。 林回见胖捕快目露凶光,显然真想杀人,心中暗骂一句“狗东西”,身体却本能地后退两步,警惕地盯着对方。 “铿!” 刀光一闪,刀刃劈在了林回的枷锁上,铁链应声而断,火星四溅。林回抓住机会,猛然弹跳而起,双腿发力,狠狠踹向胖捕快的小腹。 “砰!” 然而,林回这一脚仿佛踹在了一堵软墙上,胖捕快肚子上的肥肉竟将他反弹了回去。林回一屁股摔在地上,疼痛让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你他娘的还敢对老子动手?”胖捕快怒火中烧,脸上的肥肉因愤怒而颤抖着,“今天老子非劈了你不可!” “你试试看!”林回强忍着疼痛,挺直身板,目光如刀般盯着胖捕快,冷声道,“我可是拥有文道之心的读书人,你动我试试!” 话音一落,胖捕快的动作猛然一滞,脸上的表情从愤怒转为惊疑。他的鼻尖微微抽动,随即脸色大变——房间里竟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书香之气!这是拥有文道之心的读书人才会散发的气息! 他居然是读书人?不能让他活下来!否则他进了书院,死的就是我……胖捕快眼神闪烁,心中犹豫片刻,随即咬牙提刀,狠声道:“试试就试试!” 一旁的瘦捕快见状,吓得脸色煞白,慌忙退到一旁,心中暗叫不妙。书院的人就在楼下,若是头儿真把林回杀了,明天书院的夫子必定会来县衙兴师问罪。阳山县拥有文道之心的读书人本就稀少,每一个都是宝贝疙瘩,谁敢乱动他们? “糟了,大意了!文窍未开,没有才气加持,根本斗不过这胖子!” 林回心中暗叫不妙,这才意识到自己低估了胖捕快的杀心。这家伙是孙县令的远房亲戚,肯定不会给自己活路。 “大胆武夫!”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冷喝骤然响起,随即一道白色匹练破空而来,直击胖捕快的手腕。 “当!” 胖捕快手中的大刀应声脱手,整个人踉跄后退,右臂无力地垂了下来,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林回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连忙转头看向门口。只见一名身穿白色儒裙的女子款款走入房间,眉目如画,气质冷若冰霜,仿佛九天仙子下凡。 “我去……这姑娘也太好看了吧!”林回心中惊叹,一时间竟忘了自己刚刚还在生死边缘徘徊。 「求关注」 第2章 贯州 胖捕快原本满脸怒容,但当他看清白衣女子的装束后,脸色瞬间大变。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原来是书院的学士大人!小的阳山县衙镇魔堂捕快,见过学士大人!” 瘦捕快也赶忙躬身行礼,态度恭敬得近乎卑微。 林回见状,心中顿时一松。刚才他故意闹出动静,正是为了引起书院之人的注意。如今深陷绝境,书院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更何况,他还拥有文道之心,破局的希望极大。 他曾听闻,早年一位拥有文道之心的书生被官府误抓,书院的夫子当即口诵文章,怒斥衙门迫害读书人。那一日,才气冲霄,群星摇曳,整个衙门被浩然正气化为平地。 此事后来传到镇国圣院与朝廷后,大诏皇帝非但没有责罚书院,反而大加褒奖,称书院以正气肃清乾坤,实乃大诏之福。 林回心中清楚,自己虽还未正式成为书院弟子,但只要他随手拿出一首诗词,书院的夫子们必定争相收他为徒。 此时,书院女子冷冷地瞥了胖捕快一眼,语气如冰霜般寒冷:“他犯了何罪?为何不请示书院,私自断案,迫害我大诏的读书人?” 胖捕快额头冷汗直冒,结结巴巴地说道:“回大人,此人是我县衙捕快,因勾结妖人盗取道术,罪大恶极……” “荒谬!”林回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书院女子微微一皱眉,显然对林回的粗鲁颇有不悦。 林回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朝书院女子抱拳行礼,语气诚恳而恭敬:“我辈读书人,明孝义、知廉耻,岂会行此鼠窃狗盗之事?此中大有冤情,还请学士大人为在下主持公道!” 他这番话言辞恳切,举止得体,颇有几分读书人的风骨。书院女子的眉头渐渐舒展,对林回的印象也大为改观。 她转头看向胖捕快,目光如刀:“你们县衙镇魔堂道术失窃,竟将一个读书人当作替罪羊,真是好大的官威!带我去你们县衙!” 胖捕快脸色苍白,急忙辩解道:“大人,此案发生时,他尚未拥有文道之心,只是个普通读书人,因此县令大人才未奏请书院断案。况且人证物证俱在,他已认罪画押。县令大人念在他曾是读书人的份上,才未处以极刑,只是判他流放边陲……” “哦?”书院女子眉头微皱,目光转向林回,语气冰冷,“文道之心乃天赐,几乎无人能后天获得,除非,借助道术!” 她身上散发出一股寒意,目光如利剑般刺向林回。胖捕快见状,如释重负,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 林回心中一凛,正色道:“学士大人,我本是读书人,怎会修炼邪术?家父曾教导我,只要勤学苦读,作出惊才绝艳的诗词文章,自能唤醒文道之心,改变命运!” 书院女子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你是以诗词文章唤醒文道之心的?那你可知道,后天唤醒文道之心,所作诗词文章,至少需达到‘才气贯州’的境界。你觉得你能做到?” 她心中已生出些许怀疑。刚才她差点被林回蒙骗过去。一个年不满二十的年轻人,怎可能作出足以传世百年的诗词?更何况,刚才林回唤醒文道之心时,并未引发天地异象。 这一切,似乎都在指向一个结论——林回修炼了邪术。邪术乃是大诏读书人的死敌,一旦入魔,必将生灵涂炭。 林回心中暗自思忖:“‘才气贯州’?这似乎是评价诗词文章的境界。但方才我并未作诗,只是随口感慨了一句,便觉文道之心初现。这该如何解释?” 眼看书院女子的态度逐渐动摇,林回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大人,家父并未提到这些,但我的确是以诗句唤醒文心的!” 书院女子冷哼一声,袖袍一挥,笔墨纸砚凭空飞出,稳稳落在桌上:“若是你真能作出‘才气贯州’的诗句,我方青青愿亲自为你作保,与你一同前往县衙,与县令当堂对质。若你无罪,必定为你洗刷冤屈,还你公道!” “方青青!”胖瘦捕快听到这个名字,顿时神色大变,惊呼出声。 就连林回也是心头一震。在原身的记忆中,方青青这个名字可谓如雷贯耳。她是歌州书院子弟的佼佼者,更是远州的名士。去岁前往镇国圣院参加圣前会试,夺得头名,受圣院才气灌顶,一举踏入七品仁者境,成为远州有史以来第一位会元! 那一日,远州上空才气祥云三日不散,州牧大人亲自迎接,八抬大轿送她回书院。方青青之名,早已响彻远州。 “好!”林回心中激动,暗叹天无绝人之路。文道之心不仅强化了他的记忆,更让他脑海中涌现出无数前世名家的诗词文章。 他站在桌前,磨墨执笔,在雪白的宣纸上挥毫落笔:“书山有路勤为径……” 方青青目光落在林回笔下,冷冷地注视着他,心中却暗自警惕。她倒要看看,这个年轻人能写出何等诗句。 胖捕快则面露讥笑,嘲讽道:“跳梁小丑罢了!”然而,就在下一刻,林回笔下那几个字陡然绽放出耀眼的金光,天地间的才气滚滚而来,以林回为中心,形成一个旋涡。房间内仿佛升起一轮小太阳,金光璀璨,令人目眩。 “这是……”方青青眼中闪过一抹震惊,下意识抬起手臂,遮挡那刺目的金光。 “怎么可能?!”胖捕快目瞪口呆,脚底直冒寒气,如同坠入冰窟。 林回身上的囚服在才气的吹拂下猎猎作响,黑发飞扬,眉宇间透出一股凌厉的气势。他沉浸其中,挥毫泼墨,笔走龙蛇。最后一字落笔,林回收笔而立,目光如炬:“学海无涯苦作舟!” 那最后一勾,如同开天之势,才气凌厉如刀,仿佛要斩破虚空! 「求赞」 第3章 铭碑 方青青怔怔地看着宣纸上的两行诗句,低声呢喃:“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话音未落,她的娇躯忽然微微一颤,仿佛有一股电流从指尖窜入心间。紧接着,一股温暖的才气自字里行间透纸而出,直入她的眉心深处。 那感觉,仿佛她置身于浩瀚书海之中,被无尽的智慧与光芒包裹,温暖而深邃。 与此同时,整张宣纸骤然绽放出璀璨的金光,汇聚成一道笔直的才气之柱,冲破屋顶,直冲云霄。 方青青快步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只见那道才气之柱在空中炸开,化作漫天流光,气贯长虹,直贯州府。 “才气贯州!” 方青青后退两步,眼中满是震撼与不可思议。她不敢相信,林回随手写下的两行诗句,竟然真的达到了才气贯州的境界。这意味着,林回的的确确是凭借诗词唤醒了自己的文道之心,而非修炼邪术。他,已然是一名真正的读书人! 扑通! 胖捕快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额头上冷汗直流,脸上满是惶恐之色。才气贯州!林回这小子竟有如此才华!如今方青青插手此事,他们这些陷害林回的人,怕是凶多吉少。 林回看着瘫软在地的胖捕快,心中大为解气。这,就是文道的力量! “你们看!”瘦捕快惊呼一声,指着桌上的宣纸。 只见宣纸上的十四个字竟缓缓从纸面脱离,化作一排金色小字,如同朵朵金花,飘飞窗外。 方青青神色一变,喃喃道:“妙笔生花……此诗句,足以铭碑!” “妙笔生花?铭碑?”林回虽然对这些术语不甚了解,但也猜了个大概。简单来说——这首诗,足以名垂青史! “铭碑?!”胖捕快听到这两个字,直接吓得尿了裤子。他连滚带爬地跪到林回面前,颤声道:“林公子,小的有眼无珠,不识真龙!小的这就放了您,求您高抬贵手,放小的一条生路……” 他哆哆嗦嗦地掏出钥匙,想要解开林回的枷锁。 林回后退一步,冷冷俯视着他,淡淡道:“不劳烦捕头大人了。我林回不过是个罪人,没有县令大人的赦令,您私自放了我,就不怕县令大人责罚?” “我会跟县令大人解释的!只要林公子和方大人不追究此事……”胖捕快语无伦次,只想尽快平息事端。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林回便厉声打断:“不追究?你们让我林回蒙受不白之冤,现在一句‘不追究’就想揭过?我个人的生死事小,道术失窃事大!此事关乎阳山县数十万百姓的安危,岂能就此罢休?” 他这番话字字铿锵,一身正气凛然。 方青青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走上前道:“林回是否有罪,需我亲自与阳山县令对质方可定论。走吧!” 胖捕快慌了神,还想再说什么:“大人,这……” 方青青冷冷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怎么,难道要我奏请书院夫子下山,效仿当年夫子为读书人伸冤的典故?” “不敢,不敢!”胖捕快连忙低头,再不敢多言。 方青青转而看向林回,语气稍缓:“跟我去县衙。读书人若背负罪名,此生便再无入圣院的可能。你能后天唤醒文道之心,又作出才气贯州的诗句,实乃文道奇才,切莫让这一污点毁了你的一生。” “好!”林回郑重地点了点头,跟在方青青身后。他本已陷入绝境,如今凭借一己之力抓住一线生机,心中早已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县衙讨回公道。 正所谓君子报仇,从早到晚。那些将他推出来背锅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与此同时,歌州书院内原本朗朗的读书声骤然被一声钟响打断。 “当——”文钟响彻书院,声音悠长而庄重。 “大地动,文钟响!有才气贯州的诗词文章出现了!”书院夫子们激动不已,纷纷冲出授道院落。 然而,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钟声再次响起,婉转悠长。 “文钟两响!这……这不仅仅是才气贯州!”夫子们震惊不已,声音中满是难以置信。 “我歌州书院百年来从未有过文钟两响的盛况!这是何等惊世之作?” “快,快去文碑处,看看是哪位先生作出如此传世之诗!” 夫子们激动得无以言表,甚至有人红了眼眶。要知道,书院文钟百年来只响过两次。一次是六年前的书院嫡传大弟子陈然和,另一次则是去年方青青在镇国圣院会试中夺得第一名会元之时。 而如今,文钟两响,史无前例! “书院所有夫子、学士,速到文碑前集合!”一道洪亮的声音突然响彻书院上空,正是院长的声音。 “是院长!”夫子们不敢怠慢,纷纷赶往文碑所在地。 此时,书院山脚的文碑前,一位身穿黑色儒袍的白发老者正激动地抚摸着文碑,眼中似有泪光闪动,口中不断呢喃:“妙笔生花,铭碑之诗啊!” “院长!”夫子们和弟子们纷纷赶到,整整一百零七人,齐齐躬身行礼。当夫子们看到文碑上的诗句时,先是一愣,随后激动得文宫颤动,才气透体而出。 “铭碑之诗!我歌州书院终于有铭碑之诗了!” “哈哈哈!有此诗句,我书院必定能在镇国圣院入册,获得圣院资源扶持!” “南府从此将跻身三大书院之列!” 夫子们围在文碑前,仔细端详着上面的诗句,一个个激动得热泪盈眶。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妙!妙啊!”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这‘勤’字用得精妙绝伦!” “难怪此诗能才气贯州,它不仅是传世佳作,更是在为天下读书人指明方向!勤奋、刻苦,四字足以道尽求学真谛!” 夫子们抚摸着碑文,泪水浸湿了衣袖。对于读书人而言,遇见如此佳句,自然是情难自禁。 “为人师表,这副模样成何体统?”院长开口呵斥,语气中却并无责怪之意。夫子们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整理衣冠,轻咳几声,掩饰尴尬。 然而,下一刻,院长却直接将夫子们轰开,自己大袖一挥,祭出文房四宝。 只见笔墨纸砚在才气的包裹下悬停于空中,院长执笔临摹碑文,神色激动无比,低声道:“此诗不仅才气贯州,妙笔生花,临摹之下竟也能增长才气……” “什么?!”夫子们闻言大惊,纷纷祭出自己的文房四宝,争先恐后地临摹起来。 “快!抓住机会,临摹此诗!”夫子们一边临摹,一边提醒书院弟子们趁此良机领悟诗中的才气。一时间,书院上下沉浸在这首传世诗句的玄妙之中,无人不为之倾倒。 「求关注」 第4章 对质 第二天清晨,阳山县衙正堂。 堂下跪着一个衣衫洗得发白的中年人,正不住地磕头,哭求着站在主位旁的山羊胡师爷张财宝。 “大人啊,我儿林回是无辜的!他才第一天当值,连县衙的大门朝哪开、镇魔堂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伙同妖人盗窃道术?冤枉啊,天大的冤枉!”中年人声泪俱下,正是林回的养父苏志铭。 自打得知林回被诬陷为盗窃道术的同伙,被判流放边陲的消息后,苏志铭整个人如遭雷击,几近崩溃。他深知林回是被冤枉了,于是连夜从乡下赶到县衙,想求见县令大人讨个公道。 然而,县令大人根本不屑见他,只是派了师爷张财宝前来应付。 张财宝居高临下地瞥了苏志铭一眼,冷哼一声道:“你怎么知道林回是无辜的?又怎么知道他不知道镇魔堂在哪儿?此案证据确凿,林回也已签字画押认罪。念在你是个读书人的份上,赶紧滚吧!” “大人!”苏志铭跪爬上前,抱住张财宝的腿,声嘶力竭地哀求道,“求大人放了我儿子,我愿意给您当牛做马!他真的冤枉啊!” “滚开!”张财宝厌烦地一脚踢开苏志铭,嫌恶地拍了拍裤腿,怒骂道,“你这乡巴佬,弄脏本师爷的衣裳,你赔得起吗?” 他一挥手,冲着两旁的衙役吼道:“来人,把这闹事的老家伙丢出去!” “是!”几个手持水火棍的衙役应声上前,正要将苏志铭架走,却见县衙大门外走进一群人。 为首的是林回和一位白衣女子,身后跟着胖瘦两名捕快。 “爹!”林回一眼看到跪在地上的苏志铭,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他与原身的记忆早已融合,此刻的亲情如同血脉相连,刻骨铭心。 他红着眼睛冲上前,怒视衙役:“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欺压百姓,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张财宝见林竟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先是一愣,随即冷笑道,“在阳山县,本师爷就是王法!” 林回怒火中烧,刚要上前教训张财宝,却被苏志铭死死拉住:“林回,别动手!不能打啊!” 苏志铭太清楚了,儿子本就是戴罪之身,若再因殴打师爷加罪,后果不堪设想。 林回看到苏志铭脸上和额头的淤青,顿时心如刀绞,暗骂一声:“***!”他挣脱开苏志铭的手,双臂一甩,带着镣铐狠狠砸向张财宝的侧脸。 “砰!”张财宝猝不及防,被这一拳打得脑袋一歪,半边脸瞬间肿了起来。 “哎哟!”他捂着脸,嘴里吐出一颗带血的牙齿,气得山羊胡直抖,暴跳如雷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本师爷把这逆贼乱棍打死!” 苏志铭见状,慌忙挡在林回身前,浑身发抖却毫不退缩。 “谁敢动我?!”林回冷喝一声,文道之心的力量让他浑身散发出一股凛然正气,目光如刀般扫过那几名衙役。 “呃……”衙役们被林回的气势所慑,举着水火棍的手竟僵在半空,迟迟不敢落下。 “一群废物!”张财宝怒不可遏,一把夺过衙役手中的水火棍,刚抡起棍子要砸向林回,却瞥见一袭白衣的方青青跨门而入。 “书院的学士?!”张财宝心头一颤,手中的棍子硬生生顿在空中。 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处置苏志铭和林回,但当着书院学士的面,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造次! 方青青踏入正堂,胖瘦两名捕快紧随其后。他们瞥见张财宝手中的水火棍,不由得摇头叹息,眼中满是同情之色。 张财宝见状,心中咯噔一下,忙不迭地放下棍子,堆笑道:“在下张财宝,是阳山县衙的师爷,不知学士大人尊姓大名?” 此时,苏志铭也被方青青吸引住了目光,低声对林回道:“林回,你瞧见没有?这就是拥有文道之心的读书人。若是爹也有文道之心,也不至于让你受这冤屈,落得这般田地……是爹无能啊!” 林回安慰道:“爹,这位学士大人正是来为我洗清冤屈的。” “啊?”苏志铭一愣,半信半疑道,“真的?可你如今是阶下囚,人家凭什么帮你?” 林回淡然一笑:“因为我是读书人。” 苏志铭苦笑摇头:“说是读书人,可没有文道之心,谁真当你是读书人?不过是识得几个字、读过几本书的半文盲罢了。” 林回知道养父的性子,迂腐且死板,再多的解释也无用,便轻声道:“爹,您且看着吧。” 方青青目光冷冽,扫视一圈后,对张财宝道:“孙县令何在?” 张财宝谄媚地笑道:“回大人,县令大人有事外出,不在县衙。有什么事大人尽管吩咐小人便是。” “是吗?”方青青冷哼一声,目光如炬地盯着张财宝,“那县衙中的七品官气是谁的?” 身为大诏官员,只要受封官职,镇国圣院便会赐下文道官气。方青青作为文道学士,修炼有望气之术,一眼便看穿了张财宝的谎言。 “这……”张财宝脸色一变,支支吾吾道,“可能是县令大人刚回来吧。学士大人年纪轻轻便精通望气之术,当真前途无量啊!” 方青青对他这番恭维充耳不闻,淡淡道:“去禀报孙县令,就说歌州书院方青青前来拜访,想了解林回一案的详情。” “是,是,小人这就去!”张财宝连声应下,可一转身,猛然回过神来,脸色煞白,“方……方青青?!” 他瞳孔骤缩,脚下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方青青!去年圣前会试的会元,州牧大人都要以礼相待的文道天骄,七品仁者境! “完了……”张财宝冷汗直冒,慌不迭地朝后院跑去,一边跑一边用袖子擦汗,心中已是一片慌乱。 「求打赏」 第5章 县令 县衙后院,阳山县令孙有文正倚在躺椅上闭目养神,身旁几个美婢为他揉肩捏腿,日子过得悠哉惬意。 “大人!”师爷张财宝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额头上满是汗水,“大人,出事了!快去正堂吧!” 孙有文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漫不经心道:“慌什么?连个穷书生都搞不定?” 张财宝急得直跺脚:“不是那个穷书生!是书院来人了!” 孙有文闻言,猛地从躺椅上坐直了身子,眼睛一亮:“我表弟下山来了?” 张财宝摇头,慌乱道:“不是陈夫子,是去年高中会元的方青青!” “方大天骄?”孙有文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喜色,“她来帮忙调查道术失窃案?好事啊!走,快带本官去见她!” 他站起身,张开双臂,美婢们赶忙为他穿上官服,系好腰带。孙有文整了整衣冠,准备前往正堂。 张财宝却一脸惶恐,压低声音道:“大人,她是为了林回的案子来的!” “林回?他不是已经流放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孙有文眉头一皱,有些不悦。 张财宝擦了擦额头的汗,低声道:“他半路被方青青截下,说是要了解案情。大人,这事儿怕是不好应付啊!若是陈夫子不在,我们可撑不住场面。” 孙有文沉吟片刻,摆摆手道:“不必担心。林已在判书上签字画押,证据确凿。再说,他和书院毫无瓜葛,方青青不过是读书人的热心肠,不会太较真。” 张财宝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大人英明!方青青与林回无亲无故,咱们手里又有铁证,她掀不起什么风浪。” “走吧!”孙有文扶正官帽,昂首阔步朝正堂走去。 此时,县衙正堂内。 方青青站在堂中,目光扫过四周,最终落在苏志铭身上,转向林回问道:“这位就是令尊了吧?” 林回点点头,笑道:“是,不过我爹姓苏,名志铭。” 苏志铭见方青青竟与儿子熟识,心中又惊又喜,结结巴巴道:“小回,学士大人她……你们……” 方青青微微颔首,向苏志铭拱手行礼,郑重道:“苏先生,请受晚辈一礼。” “啊?这……这使不得!”苏志铭慌乱不已,没想到堂堂书院的学士竟会向自己行礼,赶忙回礼道,“学士大人,小民何德何能,怎敢受此大礼?” 林回站在一旁,嘴角含笑。 方青青淡淡道:“苏先生能培养出林回这般才子,实属难得。若有闲暇,晚辈希望您能去歌州书院讲学,分享育人之道。” “去书院讲学?”苏志铭彻底愣住了,仿佛听到天方夜谭。他一介寒门书生,平日里不过教些乡里孩童识字,哪里敢踏入书院的大门? 正当他不知所措时,孙有文与张财宝走了进来,正好听到方青青的话。 孙有文脚步一顿,脸色微变。张财宝更是目瞪口呆,心中嘀咕:这穷酸书生,竟有资格去书院讲学? 孙有文调整神色,快步上前,拱手道:“本官阳山县令孙有文,见过方学士!” 方青青回礼,直接开门见山:“孙县令,林回与镇魔堂道术失窃一案,究竟有何关联?” 孙有文见方青青对苏志铭态度恭敬,心里有些不安,但依然强作镇定道:“确有干系。本官断案一向讲究证据,林回多次作案,且已认罪画押,承认参与此案。” 苏志铭一听,激动地反驳:“胡说!我家林回是冤枉的,他绝不会干这种事!” 孙有文瞥了苏志铭一眼,淡淡道:“本官断案,只看证据,不冤枉好人,也不放过恶人。” 方青青点点头,转头问林回:“你说你是冤枉的,那为何要认罪画押?” 林回上前一步,冷笑道:“当时孙县令问我,是否用左脚先踏入县衙。我承认确实如此。可若这也算罪名,我林回无话可说!” “左脚先踏入县衙?”方青青脸色一沉,瞬间明白这是典型的诬陷。 她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冷冷看向孙有文:“好一个‘罪名’!孙县令,此事我会如实上报州牧大人,你自行解释吧!” 孙有文脸色微变,但仍强撑着道:“方学士,此事不过是林回的一面之词。况且,按大诏律法,书院无权干涉县衙办案!” 他语气陡然强硬,态度也冷了下来。毕竟,他身为七品县令,方青青虽是书院天骄,却无官无职,无权对他指手画脚。 胖捕头见形势不妙,急忙开口:“大人,林回他……” “放肆!”张财宝打断胖捕头,转而对方青青道,“方学士,您恐怕还不知道吧?我们县令大人的表亲,正是歌州书院的陈夫子。您这般越权干涉,恐怕不太妥当。” 方青青冷笑一声:“若此案属实,我自然不会插手。但孙县令以莫须有之罪迫害大诏读书人,我便不得不管!哪怕陈夫子在此,也定会支持我!” 孙有文脸色阴沉,讥讽道:“方学士,林回算哪门子读书人?若会识字便是读书人,那我这衙门上下,岂不是人人都是读书人?是不是书院还得为他们安排前程?” 他指着胖捕头和瘦捕快,嘲讽道:“他们一个未娶妻,一个无子嗣,是不是书院还得帮他们成家立业?” “哈哈哈!”堂中衙役哄堂大笑,气氛瞬间变得荒唐起来。 第6章 浩然气 县衙正堂内,笑声此起彼伏,众人对林回的嘲讽愈演愈烈。 “你们……”方青青脸色涨红,她虽天赋卓绝,却因常年埋头书卷,不善应对这等讥讽,此刻又急又气,竟一时语塞。 “笑吧!”林回忽然站了出来,冷笑一声,眼神凌厉地扫过众人,语气中透着寒意,“孙县令,恐怕你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方青青闻言,娇躯微微一颤,怔怔地看向林回,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林回朗声道:“方学士为我伸冤,并非因我身份特殊,而是她心怀正义,敢于为天下不公之事发声!无论我是否为读书人,只要她遇见不平之事,都绝不会袖手旁观!因为,她是真正的读书人!” 他一步踏出,双手猛地一扯。 “咔嚓!”锁链应声而断,一缕缕才气在他周身流转,光芒虽微弱,却清晰可见。 “才气?!”孙有文脸色骤变,眼中满是惊恐之色,心中顿时升起不祥的预感。 “这……这怎么可能?!”张财宝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煞白,仿佛见了鬼一般。 苏志铭呆呆地看着林回,眼眶逐渐湿润,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终于明白,方青青为何会说“培养出了林回这样的读书人”。 林回直视孙有文,一字一句道:“我,林回,以读书人的身份起誓,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县衙道术失窃一案,与我毫无干系!然而,道术关乎天下百姓安危,我愿亲自彻查此事,自证清白,还阳山县百姓一个公道!” 话音未落,天地间骤然风起云涌,才气如洪流般汇聚,在县衙上空形成一片才气之云。紧接着,一道金色光柱从天而降,将林回笼罩其中。他的眉心处,缓缓浮现出一道金色印记。 “浩然印?!”方青青美眸圆睁,惊呼出声,“你竟引起了天地浩然正气的共鸣!” “浩然正气?!”孙有文如遭雷击,连连后退,脸色惨白如纸,喃喃自语,“完了,这小子是要置我于死地啊……” 浩然正气,乃是天地间至刚至正的才气,相传为人皇伏羲一画开天时所留的初道之气。古往今来,能引动浩然正气者屈指可数。它不仅象征着文道的至高境界,更是对读书人心性、品德的极致认可。 林回感受着体内流淌的温暖力量,心中震撼不已。他没想到,自己竟能引动浩然正气! “浩然正气的共鸣?”他低声呢喃,随即心头一震,“这意味着,我若未能履行誓言,浩然印便会反噬,文道之心将彻底消散!” 然而,这份大机缘也伴随着大风险。若他能在三天内彻查此案,自证清白,浩然正气便会真正融入他的文道之心,为他带来无穷的力量。 “如此看来,这案子非查不可了。”林回心中暗忖,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就在这时,他眉心的浩然印骤然分化出两道金光,瞬间没入孙有文和张财宝的眉心,化作两道淡金色的印记。 “这是……浩然印的束缚?!”孙有文惊骇欲绝,连连后退,声音颤抖,“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林回神色平静,淡淡道:“孙大人不必惊慌。这是浩然正气对你的考验。若我自证清白,你二人自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反之,浩然正气便会反噬于我。” 孙有文强压心中恐惧,冷笑道:“呵,好一个浩然印!本官倒要看看,你如何在三天内彻查此案,自证清白!” 林回不卑不亢,淡淡道:“大人且拭目以待。” 他转而看向方青青,恭敬道:“方学士,不知我能否前往镇魔堂调查?” 方青青点头道:“自然可以。你如今已是文道学士,有权参与镇魔堂的调查。” 镇魔堂,乃是封印道术、关押邪修的重地,历来由书院学士看守。然而,歌州书院人手不足,只得交由县衙管理。此次道术失窃,县衙难辞其咎,书院自然不愿袖手旁观。 林回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坚定的光芒:“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这就前往镇魔堂!” 第7章 陈夫子 “那就好!” 听到方青青的许可,林回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没再理会县衙内的混乱,一把扯下身上的囚服,带着养父苏志铭径直离开。 衙役们面面相觑,竟无一人敢阻拦,眼中甚至流露出一丝敬佩。敢与七品县令叫板的读书人,林回……果然不简单! 方青青目送林回离开,转身对孙有文冷声道:“镇魔堂道术失窃一案,全权交由林回处理,县衙任何人不得插手!如有异动,后果自负!” 说罢,她也转身离去,只留下孙有文与张财宝脸色铁青,面面相觑。 “林回!”方青青快步追上牛车,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 林回停下牛车,转头朝她抱拳行礼:“方学士,今日之恩,林回铭记在心。” 方青青神色柔和,轻声道:“不必多礼。你我皆读书人,我不过尽了本分。在我看来,你绝非行窃之人,我不愿见你蒙冤。” 林回深深一揖,心中感慨万千。大恩不言谢,这份情谊,他日后必将回报。 “另外,”方青青正色道,“你已与浩然正气共鸣,此案只能由你亲自处理,我无法插手。但若有需要,可随时来找我,我会在阳山县暂留几日,等你消息。” “多谢!”林回郑重地点头,心中暗自下定决心。 与方青青道别后,林回便带着养父苏志铭离开县城。然而,他并未回到乡下的家中,而是将苏志铭安置在镇上的一处私塾中。 “爹,您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林回握紧苏志铭的手,语气坚定。 苏志铭满眼担忧,低声劝道:“小回,民不与官斗,咱们斗不过他们的。要不……这事就算了吧?” 林回摇头,目光如炬:“爹,若非我唤醒文道之心,早已命丧黄泉。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口气我咽不下!更何况,我不能让无辜之人再受冤屈。” 苏志铭听后,心中一阵震动。他缓缓松开手,眼中闪过一抹坚毅:“好,既然你心意已决,爹也不拦你。但务必保重!” 林回点头,转身踏上调查之路。 与此同时,阳山县衙外,一辆精致的书院马车缓缓停下。一位身穿儒衫的中年男子走下马车,正是歌州书院的陈夫子——陈国良。 “表哥!”孙有文匆忙迎上,满脸委屈。 陈国良微微皱眉,目光落在孙有文的眉心上,低声道:“浩然印?你这是惹了什么祸?” 孙有文叹息一声,将林回大闹县衙之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 陈国良闻言,眉头紧锁:“方青青竟为这等事插手?她不是即将进京参加殿试吗?怎会在此耽搁?” 孙有文眼中闪过一丝希冀,连忙道:“表哥,您快去劝劝她吧!殿试可是大事,耽误不得!” 陈国良沉吟片刻,点头道:“我这就去见她。至于那个林回……我倒要看看,他一个刚唤醒文道之心的读书人,能翻起什么风浪!” 孙有文与张财宝对视一眼,心中暗喜。只要方青青离开,林回便再无靠山。到那时,他们便可轻易夺回主动权,甚至让浩然印反噬其身! 然而,他们却不知,林回早已下定决心,誓要揪出真凶,还自己一个清白,更要让那些鱼肉百姓的贪官付出代价! 第8章 前辈? “嗯,这个时候她确实不该再耽搁时间。” 陈国良微微点头,随后看向孙有文,眉头微皱:“有文,你还没说,方青青为何要带一个囚犯大闹县衙?” 方青青虽性情刚直,行事却一向有分寸。书院自有规矩,学士不得擅自插手衙门公务,除非涉及读书人之事。然而,读书人若犯案,自有书院审判,怎会沦为县衙囚徒? “还不是因为镇魔堂的道术失窃案!” 孙有文重重叹了口气,故作无奈道:“那贼人偷走道术,本是一个读书人协助作案,被我们当场抓获,他自己也认罪画押。念在他是读书人的份上,我只是判他流放边陲。可谁知道,方学士竟听信他的花言巧语,带着他大闹县衙……唉!” 陈国良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有文,你身为七品县令,难道不知读书人唯有圣院与书院有权审判?你这……” “表哥,你先听我说完!” 孙有文不慌不忙,继续道:“那囚犯在被流放前,尚未觉醒文道之心,衙门自然有权处置。可奇怪的是,他后来竟突然唤醒了文道之心!我怀疑他是凭借某种道术才做到的。但方学士却力保他,我也无可奈何。” “更离奇的是,此人居然还能引起浩然正气的共鸣!”孙有文压低声音,故作神秘,“表哥,你不觉得这像极了某种邪术吗?” 他将事情原委添油加醋地叙述了一遍,陈国良听完,眉头皱得更深。事情似乎并不复杂,但方青青的所作所为,确实有些出格。 堂堂远州会元,竟然为一个靠邪术觉醒文道之心的“妖道”打抱不平?这简直荒谬! 陈国良沉声道:“有文,这样的读书人已误入歧途,为书院所不容!你立即派人将其缉拿归案,我要亲自审讯,破其文道之心!” 他语气坚决,眼中闪过一抹凌厉:“我要让他明白,读书只有一条正道——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说到这句诗文,陈国良心中不禁升起一股豪情。这句诗至今刻在歌州书院的文碑上,其意境深远,才气斐然,震撼了无数读书人。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妙!妙啊!”孙有文神色动容,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表哥,这句诗出自哪位大儒之手?” “我也不知。”陈国良摇头,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敬佩,“但这位前辈必定就在远州!” 他此次下山,一是为调查镇魔堂道术失窃案,二是为寻找这位写出铭碑之诗的前辈。若能找到他,请他到书院讲学,必能使书院更上一层楼。 孙有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表哥如何得知?” “这首诗的才气,已达才气贯州之境,更铭刻在我歌州书院的文碑上。”陈国良神色肃然,“歌州书院能在镇国圣院入册,成为南府三大书院之一,这位前辈功不可没!” 孙有文震惊得张大了嘴:“没想到阳山县竟来了这样一位大儒!若能亲耳聆听他授道,真是三生有幸!” 陈国良摆摆手,正色道:“这位前辈的事暂且不提,你先将那误入歧途的读书人拿回来,我要亲自审他。” “是!我这就去办。” 孙有文转头对张财宝道:“师爷,立刻派人将林回缉拿归案!” “遵命!” 张财宝躬身退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暗道:“林回啊林回,这次你插翅难飞!” 陈国良看了一眼匆忙离去的张财宝,转头对孙有文道:“有文,但愿你所言非虚。” “表哥放心,绝无半句假话!”孙有文信誓旦旦,神色坚定。 陈国良点点头,随即离开县衙,前往方青青所住的酒楼。 阳山县城,某酒楼内。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方青青执笔书写,神情专注。每写一字,笔尖下便涌出一道才气,让她心中愈发震撼。 “仅仅抄写这句诗,便能引动如此才气。在此之前,他不过是个未觉醒文道之心的读书人啊!” 方青青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暗自庆幸自己遇见了林回。否则,这样一首才气贯州的诗,恐怕就要与她失之交臂了。 “咚咚——” 这时,房门被人敲响。 “是谁?”方青青抬头,眉头微皱。 “青青,是我。” 门外传来陈国良的声音。 “陈夫子?”方青青一愣,随即挥手用才气打开房门。 陈国良笑着走了进来,目光扫过房间,见案桌上的宣纸才气涌动,不禁好奇道:“青青,方才我在楼下便察觉到才气凝聚,莫非你在抄写什么诗文?” “不过是一首普通诗文罢了。”方青青淡淡一笑。 陈国良走上前,看了一眼案桌上的字迹,顿时瞳孔一缩:“这是……‘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你怎么会知道这首诗文?昨日你不在书院,怎能抄写出来?” 他语气激动,目光灼灼地盯着方青青:“难道……你见过这位前辈?” 第9章 吓尿了 “前辈?” 方青青脑海中浮现出林回的身影,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但很快,她神色一凛,看向陈国良,疑惑道:“陈夫子,方才您说我不在书院,为何也知道这句诗文?那您又是如何得知的?” 她心中隐隐有了一种猜测,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震惊。 若林回的诗文只是才气贯州,书院绝不可能知晓其内容。除非……这首诗已被歌州书院当作铭碑之诗,刻于文碑之上! “正是!” 陈国良眼中难掩激动之色,对方青青说道:“这首诗文已成了我歌州书院的铭碑之诗!所以我才问你,你是否见过写出这句诗的前辈?” 方青青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心中暗道:“林回的诗文,果然成了歌州书院的铭碑之诗……他竟以一己之力,将歌州书院推上了南府三大书院之首,甚至抬入了镇国圣院!” 想到此处,方青青心中不禁感慨万千。若是院长知晓此事,定会对林回感激涕零。 回过神来,方青青摇了摇头,道:“他现在在哪里,我并不清楚……” “唉!” 陈国良叹了口气,心中虽有失望,却并未怀疑。毕竟这样的大儒前辈,行踪岂是他们轻易能够知晓的? “不过,” 陈国良收回思绪,转而正色道:“我去过县衙了,孙县令说你为一个囚犯大闹衙门?此事你无须再管,尽早动身前往京城,准备殿试吧!” 方青青神色平静,语气坚定:“陈夫子,我并非大闹衙门,而是为读书人鸣冤。林回已是读书人,我插手此事,合情合理。” “他哪里算得上读书人?” 陈国良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失望:“青青,你太天真了!我从孙县令那里得知,那人是以道术强行唤醒文道之心。这般行径,已算不得读书人,而是妖道!” 他看向方青青,语重心长道:“你身为远州会元,前途无量,怎能为这种人误了前程?若此事传出去,岂不是成了你人生的污点?” 方青青闻言,眉头微皱,反驳道:“陈夫子,您仅凭孙县令的一面之词,便认定林回是妖道?未免有些武断。” 陈国良叹息道:“青青,你莫要被表象迷惑。修炼道术之人,手段诡异,不可轻信!” 方青青沉默片刻,随即抬头直视陈国良,语气平静却坚定:“陈夫子,您可知,您口口声声的‘妖道’,正是您要找的那位前辈?” “什么?!” 陈国良愣了一下,目光中满是疑惑:“你……你说什么?” 方青青正色道:“我抄写的这首才气贯州的诗词,正是林回所作。他并非依靠道术唤醒文道之心,而是凭自身才华与悟性。我相信,一个能与浩然正气共鸣的读书人,绝不会做出盗窃道术之事。”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郑重:“陈夫子,您想想,一个将歌州书院推入镇国圣院的读书人,怎么可能是妖道?” 嗡! 陈国良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被孙有文描述为囚犯的人,竟是写出铭碑之诗的前辈! “孙有文!” 陈国良脸色铁青,拳头紧握,怒火中烧。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差点被孙有文误导,险些铸成大错! “糟了!” 陈国良脸色骤变,额头上渗出冷汗。 方青青见他神色不对,连忙问道:“陈夫子,怎么了?” 陈国良语气急促,懊恼道:“我已让孙有文派人缉拿他了……这下麻烦了!” 他心中懊悔不已,恨不得立刻冲回县衙,将孙有文狠狠教训一顿。 “砰!” 陈国良猛地转身,夺门而出,只留下一句话在房间内回荡:“此事交给我处理,你安心去京城准备殿试!” 方青青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喃喃道:“本想在此多留几日,但时间似乎来不及了……” 她走到窗边,望向远方,轻声自语:“林回,期待殿试归来后,能在歌州书院与你相见。” 与此同时,阳山县城门口。 天色微亮,林回从镇上赶回县城。他刚踏入城门,便看到几名县衙捕快正守在城门口,为首的正是那个缺了一颗门牙的师爷张财宝。 林回眉头微皱,心中警惕:果然是冲我来的。 “哼,小兔崽子,你倒是聪明,知道把那老不死的送走。”张财宝冷笑一声,眼中满是讥讽,“可惜,你已经插翅难飞了!来人,给我拿下!” 他大手一挥,几名捕快立刻扑向林回,其中一人还拿着沉重的枷锁,显然早有准备。 然而,林回如今已觉醒文道之心,肉身经过才气淬炼,远非这些普通捕快所能匹敌。 “唰!” 他身形一闪,轻松避开捕快的围攻,随后抬脚将那名手持枷锁的捕快踹飞,厉声道:“你们这是何意?莫非想阻止我彻查此案?看来,道术失窃一案,与你们脱不了干系!” “呵呵,阻止你?” 张财宝狞笑一声,猖狂道:“你以为书院还会庇护你?陈夫子已认定你是依靠道术唤醒文道之心的妖道,命我们将你缉拿归案,由他亲自审讯!” 他指了指自己的断齿,眼中满是怨毒:“不过在此之前,本师爷要好好报这断齿之仇!” 张财宝转头朝那几名捕快怒喝道:“还愣着干什么?五六个人还拿不下一个妖道?打断他的手脚,给我往死里打!” 几名捕快闻言,再次冲向林回,眼中凶光毕露。 林回目光一冷,心中暗道:“看来,这些人是要置我于死地了……既然如此,我也无须再留手!” 第10章 动邢 几名衙役对视一眼,随后齐齐扑向林回。 林回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 打架?他正好擅长。 尤其是唤醒文道之心后,他的身体素质全方位提升,这些衙门小吏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啪!” 他迅速抬腿,一脚踹飞一个衙役,紧接着勾拳挥出,又一人应声倒地。 不到片刻,几名衙役便躺在地上,哀嚎不止。 林回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目光冷冷地落在师爷张财宝身上,缓步走了过去。 “你……你想干什么?别过来!” 张财宝脸色煞白,身体不断后退,眼中满是惊恐。 “干什么?” 林回冷笑一声,右手握拳,直接朝他脸上招呼过去:“当然是揍你!” “砰!” “啊——” 张财宝惨叫一声,又是一颗牙齿崩飞,整个人在地上滚了两圈,狼狈不堪。 他羞恼交加,感觉自己简直是自找苦吃。 林回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张财宝吓得浑身发抖,连连后退,眼中充满了恐惧。 这家伙跟其他读书人完全不同,不仅动手,还动口,简直是个狠人! “你别……别自误!要是再敢动手……” “啪!” “嗷!” 张财宝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他的小腿骨被林回一脚踩断,剧痛让他几乎晕厥。 林回冷冷地看着他,语气中满是不屑:“你不说这话,我还真不会动手。打你这种衙门的蛀虫,只会脏了我的手!” 在《大诏律例》中,师爷不过是县衙的幕僚,连官身都不是,最多算半个读书人。对这种千方百计想要害他的人,林回动手毫无心理负担。 “你……你等着!”张财宝咬牙切齿,眼中满是怨毒。 “书院不庇护我?” 林回摇了摇头,淡然道:“无所谓。不过,很大概率……书院夫子会主动要求庇护我吧?” 他心中清楚,知识就是力量。他相信,终有一天,这个世界的读书人会为他疯狂。 这并不是自恋,而是他对自己学识的自信。 “哈哈哈!你算个什么东西?书院会主动庇护你?真是笑死人了!”张财宝忍不住讥讽,可脸上的伤口让他倒吸一口冷气,痛得直咧嘴。 林回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狠狠一脚踢在他的小腿骨上。 “啊!”张财宝发出杀猪般的惨嚎。 “记住,别打扰我破案,否则就不只是一条腿了!” 林回撂下这句话,直接从张财宝身上跨过去,坐上牛车,消失在城门方向。 张财宝躺在地上,又羞又怒,却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冲着那些衙役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找郎中啊!一群废物!” “陈夫子认定我是以道术唤醒文道之心的?看来今天破案不会那么顺利……” 林回坐在牛车上,眉头微皱,心中思索着对策。 他并不认为自己哪里做错了。张财宝光天化日之下带人冒犯读书人,按照律例,就算杀了他也不为过。 但张财宝身上种下了浩然印。若真杀了他,反而会与浩然正气背道而驰,不仅无法自证清白,还可能招致更严重的后果。 “走一步看一步吧,有方青青在,情况应该不会太糟……” 林回收敛思绪,再次抵达阳山县衙。 此时,县衙正堂中,书院夫子陈国良背负双手,站在正堂中央,神色冷峻。身旁的孙有文顶着黑眼圈,显然昨夜未眠。 从昨晚陈国良回到县衙后,就一直站在那里,一言不发,脸色极其难看。 “表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您为何这副表情?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感悟,文思泉涌?这是好事啊,应该高兴才对……” 孙有文喋喋不休,可陈国良始终闭口不言,只是偶尔睁眼看他一眼,目光中带着不屑,随后又闭上了眼睛。 孙有文被那眼神吓了一跳,心里七上八下。 “怎么回事?陈国良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我?”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悻悻然地站在一旁,心中忐忑不安。 “林回到!” 就在这时,衙役的传话声响起。 陈国良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之色。 “好!” 孙有文一拍惊堂木,正声道:“将人犯林回带上来!” “威……武!” “威……武!” 衙役们打起精神,水火棍敲击地面,营造出威严的气氛。 林回缓步走入正堂,一眼看到了站在正堂中央的陈国良。 不用猜,他也知道这是谁。 “嗯?” 孙有文眉头一皱,沉声道:“师爷呢?为何不给人犯带上枷锁?来人,上刑!” 他随手丢下令箭,命令衙役动手。 “是!” 衙役们正准备上前用刑,林回却冷哼一声,才气加持下,声音如雷霆般炸响:“谁敢!” 衙役们被震慑住,纷纷看向孙有文,不敢再动。 “孙大人,你这是要阻止我彻查道术失窃的案子?还是想私自对读书人用刑?” 林回直视孙有文,眼角余光瞥向陈国良,心中暗自警惕。 “什么读书人?你以道术唤醒文道之心,不过是个妖道!” 孙有文冷笑一声,转头向陈国良请示道:“陈夫子,此子正是盗窃道术的贼人同伙林回,一个依靠道术唤醒文道之心的妖道……请问该如何处置?” 林回看向陈国良,神色平静,心中却暗自警惕。 陈国良并未理会孙有文,而是上下打量着林回。 随后,他袖袍一挥,笔墨纸砚从他袖中飞出,稳稳地落在林回面前的案桌上。 “???” 林回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孙有文也愣住了,错愕地看向陈国良:“陈夫子,这是何意?” 陈国良面无表情,淡淡道:“想证明你不是妖道,只有一个办法——写吧!” 第11章 解惑 “写?” 林回看向陈国良,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书院夫子不是认定他依靠道术唤醒文道之心吗?怎么突然让他动笔写字? 陈国良神色平静,淡淡道:“想要以诗词文章唤醒文道之心,最起码也是才气贯州级别的。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写出这样的诗文。” 表面上看,陈国良波澜不惊,实际上心中早已激动不已。如果方青青所说属实,那么他很快就能得到一首新的才气贯州的诗文! 林回摇了摇头,道:“没必要。书院学士方青青可以为我作证。” 他昨天才写了一首才气贯州的诗文,现在又要?要知道,任何一首才气贯州的诗文,都是无价之宝,足以传世百年。任何一个读书人,都会为之疯狂。 “这夫子,该不会是想白嫖我的诗文吧?” 林回心中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越想越觉得可能。 陈国良语气淡淡:“方学士已经离开阳山县,赴京赶考了。” “走了?” 林回愣了一下,心中莫名有些失落,但很快调整过来,道:“我可以写,但前提是写完后,你们不得干预我彻查道术失窃的案子。” “可以。” 陈国良点了点头。 孙有文却急了,连忙道:“陈夫子,这不妥……” 陈国良猛地看向他,目光如炬:“读书人的事,孙大人少管为妙!” 这是赤裸裸的警告。 孙有文脸色涨红,官袍下的双手微微颤抖。他不明白,为什么昨晚还让他缉拿林回的表哥,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下,林回彻底放心了。看来,陈夫子已经和方青青见过面,也知道他写的那首铭碑之诗了。 “不过,想白嫖我的诗文?想得美!” 林回心中打定主意。他虽然记着的诗词文章不少,但这些都是他在这个世界的安身立命之本,不可能轻易送出。 他走到案桌前,执笔沾墨,在宣纸上再次写下那句:“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才气在纸上涌动,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象出现,仿佛只是普通读书人抄写诗文的场景。 “好!” 孙有文见状,心中大喜,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暗自嘀咕:“我还以为他真的能写出才气贯州的诗词……看来是想多了。连书院夫子都难以写出这等诗文,他一个穷书生,怎么可能做到?说不定道术失窃,真的跟他有关!” 林回放下笔,后退两步,朝陈国良拱手道:“陈夫子,请过目。” 陈国良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失落,心中暗道:“居然不是新的才气贯州的诗词?这就江郎才尽了?” 但他凑近一看,立马忍不住赞叹:“好字!有名家之风!” 当他看清诗文的内容时,心中再无任何怀疑。这字迹,这诗文,与歌州书院文碑上的铭碑之诗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歌州书院此次能够抬入镇国圣院,确实是林回的功劳! 然而,陈国良的目的并不止于此。他想要的是新的才气贯州诗文,这有助于他突破当前的境界。 “本官也看看!” 孙有文凑了过来,看着宣纸上的诗文,下意识念道:“书山有路……” 他越念越觉得熟悉,猛地想起,陈国良昨天曾对他说过,要用这句诗文来破林回的文道之心。可现在,林回竟然写了出来! 孙有文转头看向陈国良,狐疑道:“陈夫子,这诗文……” “跟你没关系!” 陈国良淡淡一句,随后小心翼翼地将宣纸卷起来,不动声色地收入袖中。 他轻咳一声,看向林回,道:“这句诗文还不足以证明,重新再写一首吧。” 林回眼角抽了抽,心中暗道:“这夫子真够不要脸!不足以证明?那你收起来干嘛?还想再白嫖一首?” 他果断摇头,道:“暂时没有灵感,写不出来。” 陈国良不依不饶:“什么时候有灵感?” 林回瞥了孙有文一眼,淡淡道:“心情好的时候。” “什么时候心情会好?” “大概等彻查清楚道术失窃的案子,自证清白后,心情会变好吧。” 陈国良点头道:“好,我帮你。” 他似乎想起林回身上还有浩然印,连忙补充道:“当然,我不会干扰你彻查案子,只是随时为你解惑……” 林回怔怔地看着陈国良,心中感慨:“为了一首诗文,连底线都可以不要吗?这可是夫子啊!” 要知道,能担任书院夫子,最起码也是五品德行境的文道大佬,真正的文道巅峰人物。 孙有文看着这一幕,头皮发麻,大脑一片混乱,忍不住问道:“陈夫子,这……这是什么情况?” 不是认定林回是妖道吗?怎么现在反而帮他破案了? 陈国良转过头,目光冷峻,沉声道:“什么情况?你应该好好想想,一个能写出才气贯州诗文的读书人,他会看得上道术?他会盗窃镇魔堂的道术?” “你镇守镇魔堂不力,导致道术丢失,还栽赃嫁祸给读书人。此事,书院会奏请圣院定夺,你,好自为之!” 扑通! 孙有文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额头上冷汗直冒。 写出才气贯州诗文的读书人?这首铭碑之诗,竟然出自林回之手? 原来,自己昨晚做梦都想拜访的“前辈”,就是被他判处流放之刑的林回!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方青青宁愿耽误赶考,也要为林回鸣冤;也明白了,为什么林回的一番话,竟能引起浩然正气的共鸣! 此子,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文道天骄啊! “表哥,不要!不要奏请圣院!我愿意将功赎罪,求您高抬贵手!” 孙有文彻底慌了。他很清楚,这件事若真被奏请圣院,他不仅乌纱帽不保,甚至连性命都难保! 毕竟,他差点让镇国圣院失去一位文道瑰宝。他一个七品县令,哪里承受得住圣院的怒火? 第12章 重现 “爽!” 林回听到陈国良的那番话,再看到孙有文狼狈的模样,心中说不出的畅快。 扬眉吐气! 文道牛哔! 此时此刻,他几乎忍不住想要吟诗一首,抒发心中的豪情。 突然,陈国良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宛若清风拂面:“现在心情好点了吗?有没有灵感……” 林回瞬间冷静下来,扭头看向陈国良,发现他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刚才的声音,竟是传音术? “灵感似有非有,还差点感觉,不急。”林回平静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淡然。 “好!” 陈国良心痒难耐,看到林回如此淡定,严重怀疑他是不是还有存货,只是不想拿出来罢了。 他转头看向孙有文,语气凌厉:“孙大人,还不带路?我书院学士林回与天地灵气共鸣,要彻查此案,你是想拖到什么时候?不打算将功赎罪了?” 陈国良已经将林回视为歌州书院的学士,语气间充满了维护之意。 孙有文头点如捣蒜,再也没有半点七品官员的气势,朝着林回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林学士,请跟我来!” 陈国良微微颔首,满意地点头。 这才是个聪明人该有的样子。 “恩。”林回淡漠地点了点头,跟在孙有文身后,前往镇魔堂。 然而,就在这时—— “大人!” “大人,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林回贼子,抗法不尊,陈夫子……速速镇压此子!” 师爷张财宝被几个衙役抬了进来,右腿被包扎得严严实实,躺在担架上控诉林回的罪行。 林回停下脚步,一脸讥笑地看着张财宝。 抗法不尊? 他抗了什么法? 林回看向县令孙有文,平静道:“孙大人,今早入城的时候,张师爷带着几个衙役,说要打断我的手脚……不过孙大人也知道,读书人嘛,难免控制不住脾气。” “能够理解!”孙有文认真地点了点头。 看到张财宝如今的惨状,他不仅没有半点同情,甚至还想上去踹他一脚。 真是一群废物。 看不清现在的形势吗? 是想要害死他不成? 孙有文脸色一沉,喝道:“来人,将这意图伤害书院学士的张财宝拿下,杖三十大板!” “是!” 衙役们上前,直接将张财宝从担架上拖了下来。 “你们干什么?我是你们的师爷!” “大人!” “啊……轻点……” 张财宝被衙役们架在地上,水火棍狠狠落下,痛得他嗷嗷直叫。 林回没有理会张财宝的哀嚎求饶,只是心中感慨—— 文道修士在这个世界的地位,真的太高了! 当然,前提是成为书院学士。 因为书院身后站着的,是镇国圣院这尊庞然大物! …… 镇魔堂。 县衙偏院中,一座八层黑塔巍然矗立,里外都有捕快坐镇巡视。 林回第一次见到镇魔堂,好奇地打量着这座黑塔。 隐约间,他能感受到塔内传来浓郁的才气波动。 陈国良看向林回,微微一笑:“第一次来镇魔堂吧?” 林回点头:“恩。” 孙有文脸色一白,抬起袖袍抹了把冷汗。 陈国良冷冷地盯着孙有文,语气中带着讥讽:“孙大人,好一个‘证据确凿’,好一个‘贼人同伙’!” “都是张财宝的主意……” 孙有文知道事情已无法隐瞒,索性坦白交代。 就算林回真的盗窃了道术……能够作出才气贯州诗词的他,书院也会竭力去保。 更何况,他根本没有。 所以,不如老老实实全部交待,将功赎罪。 “那天负责巡视镇魔堂的是我的几个远方表亲,但他们去喝花酒了,镇魔塔无人看守……道术丢失,县衙责任重大。最后我听信了师爷张财宝的建议,找了个替死鬼……以内外勾结为由,这样能减少书院的追责。恰好那天林回第一天当值……” 孙有文坦交代了这一切,低着头,不敢直视陈国良的眼睛。 原本,这是天衣无缝的计划。 先有林回背锅,再有书院陈夫子这个表哥帮忙,找回道术就好。 但谁知道,替死鬼林回竟唤醒了文道之心,还遇到了方青青。 更可怕的是……他竟然还作出了才气贯州的铭碑之诗。 这就导致林回在远州,有了歌州书院这个强大的靠山。 谁都别想动他。 “你可真是老百姓的好父母官啊!”陈国良冷冷地盯着孙有文,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孙有文:“……” 他不敢接话。 陈国良随后看向林回,瞬间换上笑脸,语气温和:“林回,能不能得到浩然正气,接下来看你的表现了!有不懂的,尽管问我!你知道的,浩然正气极为罕见,尽量不要错过。” 林回拱手道:“好,多谢陈夫子!” “不要这么见外,这是夫子应该做的事……”陈国良微微一笑。 随后,林回进入“案发现场”镇魔堂。 一个普通的失窃案件,调查起来并不难,甚至可以说非常简单。 根据现场状况,推测作案人的手法,确定侦查方向,锁定侦查范围。 判断是不是熟人作案。 其实,在没有来镇魔堂之前,林回就推测很大概率是熟人作案。 县衙是什么地方? 什么贼人偷东西,敢偷到县衙里来? 对方又恰好知道镇魔堂无人看守? 很明显…… 侦查范围就在县衙,嫌疑人可能就是县衙中的某个人。 监守自盗。 镇魔堂内空荡荡的,由于常年无人进入,地面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但有些地方,却有不少新鲜的脚印,杂乱无章。 “现场已经被破坏了,没有调查的必要了。”林回叹了口气。 然而,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间,一道光束从塔顶落下,正好照在镇魔堂内的一个石台上。 尘糜浮动。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林回神色大为动容。 那道照射在石台上的光束突然炸开,无数光点悬浮在镇魔堂内。 紧接着,林回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原本空荡荡的镇魔堂内,突然出现了一道透明的黑色身影。 他宛如立体投影一般,动作迅速而熟练。 这道黑色身影冲到石台前,十指飞快捏动印诀,似乎破开了封印。 他迅速伸手,从石台上拿走一样东西,随后朝着林回所在的方向冲来。 林回看着黑色身影逼近,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却发现这道身影直接从他的身体穿透了过去。 唰! 光点瞬间消失。 林回身体微微哆嗦了一下,精神没来由地变得萎靡。 他看向石台方向,发现那道原本照射在石台上的光束也消失不见了。 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刚才……发生了什么?”林回心神震撼,久久难以平静 第13章 求生欲 “刚才……发生了什么?” 林回无法解释刚才的一幕,那场景仿佛时光倒流,将盗窃的瞬间重现于眼前。 那道黑色身影,无疑是盗走道术之人。 然而,那画面究竟是如何出现的? 林回走近石台,伸手触摸,却没有任何异样。他抬头望去,塔顶封闭,根本找不到光束的来源。 “这是幻象,还是某种道术的残留?”林回眉头紧锁,心中疑惑重重。 …… 镇魔堂外。 陈国良静静等待,心中却早已翻江倒海。 “若是林回无法破案,三天后我插手……道术恐怕就追不回来了。”他心中暗忖。 然而,比起道术,他更希望林回能够成功。若能如此,他定要将林回带去歌州书院,即便绑也要绑去! “追不回就追不回吧,只要林回拜入歌州书院,丢两本道术也无所谓。”陈国良嘴角微扬,心中已有了盘算。 只要带回林回这个宝贝,院长想必会欣喜若狂。 “表……陈夫子,您觉得林回能找出盗走道术的贼人吗?”孙有文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陈国良的态度。 陈国良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希望他成功吗?” “当然……希望!”孙有文干笑着,额角却渗出了冷汗。 他怎么可能真心希望林回成功?一旦道术被追回,浩然缚印反噬的后果,他根本无法承受。 陈国良冷哼一声:“你最好是真的希望。若道术追不回,林回的浩然正气或许没了,但你……肯定会受到朝廷和圣院的惩戒。轻则罢官,重则……或许会死吧。” “嗡!” 孙有文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抱住陈国良的腿,声音颤抖:“表哥,救我……” “滚!”陈国良体内才气一震,直接将孙有文弹开,冷声道,“若不是我找了方青青,怕是也要被你害死。你要活下去,就祈祷林回能追回道术吧!” 孙有文彻底慌了,连连点头:“会的,林学士绝非等闲之辈,他……他一定能成功!” 他现在是真切希望林回能找出贼人,追回道术了。 陈国良神色稍缓,心中暗自庆幸。 还好,这个与他沾亲带故的孙县令,还没有愚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 镇魔堂内。 林回轻叹一声,心中已有了答案。 “若刚才的画面是道术被盗的场景重现,那么……我知道是谁了。” 他本想发挥自己业余的侦察能力,却没想到竟直接看到了“监控画面”,嫌疑人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这个世界,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林回心中暗想。 离开镇魔堂,他看到了等候的陈国良和孙有文。 “这么快就出来了,怕是没什么收获……我完了!”孙有文心中一沉,脸色惨白。 陈国良则关切地问道:“查得如何?可有头绪?” “我想,我知道盗贼是谁了。”林回点头道。 “不知道也没……嗯?”陈国良下意识以为是林回无法破案,回过神后,猛然瞪大双眼,“你……这就查出来了?” “呼……”孙有文长舒一口气,低声喃喃:“查出来就好,查出来就好。” 林回瞥了一眼孙有文,心中冷笑。 不久前,他还千方百计阻止自己调查,如今却表现得如此“真诚”。 林回转向陈国良,语气笃定:“八九不离十了。” “好!”陈国良抚须大笑,眼中满是赞赏,“不愧是我书院天骄,断案如神!” 林回无语。 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书院天骄? 果然,读书人脸皮也不薄。 “召集县衙所有人,一个都不能少。”林回冷静道。 陈国良正要吩咐孙有文,却发现他已转身离开,主动应道:“好,我这就去办!” 孙有文快步离去,走路带风,显得格外积极。 陈国良捋须轻笑:“这孙大人,倒也不算糊涂,是吧?” 林回淡淡道:“那是在陈夫子面前,他不敢糊涂,求生欲爆发了而已。若没有您在场,就难说了……” “求生欲?”陈国良一愣,随即笑道,“这词倒是妙极!” …… 县衙正堂。 在孙有文的吩咐下,县衙内的两百多号人齐聚一堂,窃窃私语,不知县令为何突然召集众人。 林回与陈国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孙有文朗声道:“本官现在开始点名,未到者,立即缉拿!” 众人哗然,纷纷猜测发生了何事。 孙有文的求生欲空前强烈。 只要林回追回道术,即便浩然缚印反噬,他至少还能保住一条命。但若阻止林回,后果将是……死! “张财宝!” 孙有文点到师爷张财宝的名字,却无人回应。 一名衙役上前禀报:“大人,张师爷在后院歇息,伤势不轻……” “放肆!连本官的话都敢不听?没死就让他滚过来!”孙有文猛拍惊堂木,声音冷厉。 众人皆惊,一名捕快连忙跑去后院传唤。 不多时,张财宝被搀扶到正堂,嘴里“哎哟”个不停。 他断了一条腿,屁股还挨了三十大板,已是半死不活的模样。 “大人,小的冤呐!”张财宝瘫倒在地,声泪俱下。 众人见状,皆露出不忍之色。 “冤?你蛊惑本官,还有脸喊冤?”孙有文怒火中烧。 他一把揪住张财宝,怒吼道:“若非你出的馊主意,本官怎会落到这般田地?” “呃……”张财宝一脸茫然。 下一刻,孙有文转身走到林回跟前,恭敬道:“林学士,已按您的吩咐将所有人召集。接下来,还有何指示?” 哗! 众人目瞪口呆,县令大人竟对前几日还是囚犯的林回如此低声下气! 这反转来得太快,众人难以置信,纷纷头皮发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人群中,有人低声喃喃。 第14章 真相 孙有文的态度,让县衙众人震惊不已。他们无法理解,昨天还被打入大牢的林回,今日竟成了县令大人都要恭恭敬敬讨好的对象。 张财宝更是懵了,颤声喊道:“大人?”他看到孙有文的目光始终落在林回身上,微微躬身,竟摆出一副谦卑的姿态……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 林回也有些意外,没想到孙有文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放低姿态。但他很快明白过来——孙有文这是在演给陈国良看的。 只要林回成功破解道术失窃案,孙有文最多遭受浩然缚印的反噬。但若道术追不回,陈国良绝不会让他有好下场。 林回环视正堂中的众人,淡淡道:“让他们都退到一边吧。” “啊?”孙有文愣了一下。 陈国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孙有文顿时怂了,连忙摆手:“都退到一边去,快快快!” “是,大人!” 众衙役虽满腹疑惑,但还是乖乖退到一旁。正堂中,只剩下趴在地上的张财宝。 “来人,快扶本师爷起来!难道让我爬出去吗?”张财宝怒吼道。 林回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伸出一只手,语气平静:“交出来吧。” 陈国良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兴趣。 “交什么交?我交什么东西?”张财宝愣了一下,随即涨红了脸,愤怒地瞪着林回,“小杂种,你别仗着自己是读书人,就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张财宝什么场面没见过?” “啪!” 林回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张财宝脑袋一歪。 “那你还真没见过被我打脸的场面,是吧?”林回冷声道。 “你……” 张财宝怒目圆瞪,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 林回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质问道:“前几天,你趁镇守镇魔堂的捕快外出喝花酒,溜进镇魔堂盗走道术,是不是!” “哗!” 正堂一片哗然。 “什么?是张师爷盗的?” “不可能吧?那天晚上,师爷根本不在县衙。” 衙役们议论纷纷,有人震惊,有人怀疑。 陈国良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低声喃喃:“哦?这就确定了?”他很好奇,林回是如何锁定张财宝的。仅仅是去了一趟镇魔堂,就能迅速锁定作案人?这也太离奇了。 孙有文也愣住了,满脸难以置信。 “哈哈哈!” 张财宝不怒反笑,嘲讽道:“真是可笑!我张财宝平生最痛恨的就是鸡鸣狗盗之辈!你说我盗窃道术?证据呢?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有陈夫子撑腰,当然可以为所欲为!有本事现在就羁押我,否则我爬也要爬到远州衙门,让州牧大人替我伸冤!” 他说得正气凛然,甚至主动伸出双手,挑衅地看着林回。 林回转头看向孙有文,淡淡道:“孙大人,拷起来吧。” “???” 张财宝一愣,下意识地想要缩回手。然而,衙役们已经动作迅速地将枷锁套在他的脖子上,双手也被紧紧铐住。 “干什么?你们反了不成?快放开本师爷!”张财宝恼羞成怒,怒视着周围的衙役。 衙役们看向县令大人,等待指示。 孙有文正色道:“现在是林学士在断案,你们听命于他!”说完,他朝林回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 林回心中了然——这个世界,官员对书院学士的敬畏,恐怕源于对镇国圣院的恐惧。 这或许是一个“皇权神授”的世界,而“神”,正是圣院。否则,堂堂七品县令,怎会如此卑微? 林回看向张财宝,冷笑道:“我还没见过有人主动提出这种要求。既然你这么想被羁押,那就如你所愿了。” “林回,你无故迫害县衙师爷,枉为读书人!”张财宝怒视林回,随即又看向陈夫子,义愤填膺道,“陈夫子,书院也要坐视不管吗?” 陈国良平静道:“林回身上有浩然印,书院无权插手。况且,他认为你盗窃道术,自然有他的道理。” 林回不再废话,盯着张财宝质问道:“承不承认,是你盗窃了道术?” “我没有!我有不在场证明!你说我盗窃了道术,那就拿出证据来!”张财宝红着眼睛,怒吼道。 林回看向手持水火棍的衙役,冷声道:“用刑!” 他从镇魔堂中的“场景重现”中,看到的那道黑色身影,无论是身形轮廓还是步伐,都与张财宝极为相似。 更何况,那道身影从他身体穿透而过后,带给他的那种特别的感触,几乎可以确认就是张财宝。 然而,他确实没有直接证据。所以,只能用刑逼他招供了! “是!”衙役上前,水火棍架住张财宝,正准备动手。 “慢着!”陈国良突然开口。林回看向陈国良,有些疑惑。 张财宝却笑了,神色阴冷地盯着林回:“林回,你想屈打成招?看吧,连陈夫子都看不下去了……” “你话真多!”陈国良打断张财宝的话,对林回道,“若真是他盗窃了道术,用刑也没用。盗窃道术是死罪,他没那么蠢,会主动交代。” “也是。”林回点头认可,随即问道,“有没有那种能让人说真话的文术?” 文道神通,简称文术,是借助才气施展出的各种超凡手段。 陈国良微微一笑,点头道:“当然有。不过,以你现在的修为还无法施展。但我可以帮你。” “那浩然印……” “我不会插手,只是在一旁判断他是否说谎。” “好!”林回心领神会。 他转头看向张财宝,厉声质问:“张财宝,镇魔堂的道术,是不是你盗走的?” 张财宝闭口不言,眼神闪烁。 “回答我!”林回冷喝一声,目光如刀。 张财宝心脏一抽,感觉林回的眼神极其可怕,下意识地答道:“不……不是!” 林回转头看向陈国良。陈国良淡淡道:“他撒谎。” “嗡!” 张财宝脑袋一沉,脸色瞬间惨白,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哗!” 正堂外的围观者们一片哗然。 “啪!”孙有文一拍惊堂木,怒道:“好你个张财宝!身为县衙师爷,竟敢盗窃道术,还嫁祸给林学士!你罪该万死!” 他原本以为林回是在借机报复张财宝,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 林回,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第15章 正气歌 “交出道术!”孙有文怒视张财宝,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然而,张财宝满脸苍白,却并未完全放弃挣扎。他抬头看向陈国良,咬牙道:“你在包庇林回!文术中……根本没有这种手段!” 陈国良神色淡漠,冷冷道:“你对文道领域似乎很了解?不过我的手段,又岂是你能揣测的?” 话音落下,陈国良右手一挥,白色才气涌动,如同一只无形大手,向下一压。 “啪嗒!” 张财宝双膝猛然跪地,地砖瞬间裂开,鲜血从膝盖处渗出。 陈国良眼中才气流转,厉声喝道:“道术在哪?” “噗!” 张财宝吐出一口鲜血,膝盖在巨大的压力下彻底粉碎,血肉模糊。他的身体不住颤抖,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 最终,他虚弱地抬起手,指向正堂上的匾额,低声道:“在那里……不要杀我……” “唰!” 陈国良身形一跃,瞬间从“明镜高悬”的匾额后取出一封卷轴。 林回看着那封卷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正是他在镇魔堂看到的卷轴虚影,确实就是失窃的道术。 “哗!” 县衙众人再次哗然,证据确凿,一切已无需多言。镇魔堂失窃的道术,果然是张财宝所为。 “本官真是瞎了眼,竟会请你作幕僚!”孙有文愤然斥道。 陈国良将道术卷轴收入袖中,居高临下地看着张财宝,冷声道:“盗窃道术,死罪!” 张财宝嘴角溢血,虚弱地求饶:“不要杀我,我还没修炼道术……罪不至死!” “也是!”陈国良点头,淡淡道,“不过,也轮不到我来审判。” 他说完,转头看向林回,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示意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林回处理。 林回微微颔首,心中暗道:“是时候结束了。”然而,他并不清楚,在陈国良的干预下,浩然正气是否还会认可他。真是头疼。 林回走到张财宝面前,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张财宝,你盗窃道术,证据确凿,可还有话说?” “无话可说!”张财宝颓然道。 “是否认罪?” “认罪!”张财宝失魂落魄,再无半点反抗之力。 就在他说出“认罪”二字的瞬间,他眉心的浩然缚印陡然亮起金光。 与此同时,孙有文眉心的浩然缚印也同时发光。两道金光在空中交汇,化作一道金色光柱,将林回整个人笼罩其中。 “这是……” 县衙众人目瞪口呆,被眼前的一幕彻底震撼。 “才气灌顶?”陈国良眉头微皱,随即摇头道,“不,这是接引浩然正气,直接开窍入九品!” 他低声道:“林回前日一首才气贯州的诗文唤醒了文道之心,今日又直接入九品开窍境……这速度,堪称大诏文道第一人了!” “更何况,接引的还是浩然正气……” 陈国良心中既震撼又羡慕。 他看着林回,仿佛看到了一座无价宝山,心中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将林回带回歌州书院! 此时此刻,林回沐浴在金色的浩然正气中,浑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爽。 …… 然而,就在这时。大诏京城,皇宫内院。 御书房中,一名中年男子猛然抬头,目光如炬,望向南方。 他右手按住胸膛,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激动:“南方……为何会有朕的血脉气息波动?难道……” 中年男子呼吸急促,低声喝道:“龙三!” “唰!” 一道黑影从暗处闪出,单膝跪地:“陛下!” “立刻暗中调查十八年前的后宫失火事件!”中年男子沉声道。 “是!”龙三领命,身影再次隐入黑暗。 …… 与此同时,京城镇国圣院。 观星台上,一名白袍白发的老者负手而立,目光凝视南方,眉头微皱。 “浩然正气,并非谁都能共鸣,更遑论融合……”他伸出右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按。 刹那间,无尽才气涌动,灿若星河。 老者声音如雷,骤然响起:“何为正气?” …… 南府远州阳山县衙。 林回忽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力降临,仿佛天地间有某种伟岸的力量正在阻挠浩然正气的降临。 与此同时,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何为正气?” 声音响彻整个县衙,甚至传遍整个远州,所有文道修士皆清晰可闻。 陈国良神色一变,连忙提醒道:“林回,这是圣院的叩问!是圣院对你的考核……若通过,便能参加明年的圣会,争夺圣子之位!” 他呼吸急促,显然对这次的考核极为重视。然而,这考核的难度何其之大! “圣会?圣子?”林回第一次听到这两个词,并未有太多感触。他更关心的是,若是考核失败,会有什么后果。 “若未通过呢?”林回问道。 “你将无法接引浩然正气,突破九品开窍境……”陈国良沉声道。 “淦!”林回心中暗骂。 圣院未免管得太宽了!浩然正气又不是他们赐予的,凭什么出手干预? 嫉妒眼红吗? 但事已至此,林回只能迎难而上。他深吸一口气,顶着天地间的巨大压力,朗声开口:“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第一句话落下,笼罩林回的金色光柱越发璀璨,他所承受的压力也随之减轻。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陈国良喃喃重复,眼中满是震撼:“好一句‘杂然赋流形’!” 孙有文更是瞠目结舌,心中庆幸自己及时认清形势,否则下场绝不会比张财宝好。 林回语气坚定,继续道:“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他的语速逐渐加快。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话音落下。 “轰隆!” 阳山县城上空陡然响起一声惊雷,震耳欲聋,仿佛天地为之震动! 第16章 天地正气 这一道惊雷,不仅震散了来自圣院的威压,更是让跪在地上的张财宝当场气绝身亡。 孙有文同样下场凄惨,在林回诵出《正气歌》中节选的一段诗文后,他张口便吐出一大口鲜血,气息迅速萎靡,官气尽散,再无资格执掌县衙。 “张财宝被浩然正气反噬致死,孙有文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官气已散,再无前途可言。”陈国良扫了一眼二人,语气淡漠,随后目光落到林回身上,眼中满是炙热的光芒。 林回用这段诗文回答了圣院的叩问,表现得堪称完美。浩然正气引动的雷霆,直接阻断了圣院的拦截,足见这句诗文的分量。 “难怪他能够引起浩然正气的共鸣,原来他心中早已存了这股正气……否则作不出这样的诗!”陈国良激动得几乎难以自持,强行克制住才没有失态。 他看了眼目瞪口呆的衙门众人,嘴角微微上扬。这是属于读书人的骄傲。 …… 镇国圣院,观星台。 白发老者身前的才气星河已炸裂开来,他却依旧沉浸在林回的回应中。 许久,风吹动他的白发,枯瘦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不知有多少年,没有遇到这么有意思的后辈了……” “期待你踏入圣院的那一天。” …… 远州,歌州书院。 身穿黑色儒袍的书院院长站在院内,遥望阳山县方向,沉默良久。 “一朝诗成惊天地,却还未在圣院入册,这才是真正的世外高人!”他回到房中,从柜子里取出年轻时求学的儒衫,郑重地穿上,随后走出书院。 “院长,您怎么换上了学士穿的儒衫?”一名夫子见状,惊讶地问道。 “在那位前辈面前,我就是学生。”院长淡淡一笑,随后牵出一匹马,翻身上去,低声道:“我的马儿八条腿!” 言出法随! 嘶—— 马儿扬起前蹄嘶鸣一声,周身才气涌动,前后各多出了一对马蹄。 哒!哒!哒! 八条腿的马儿如风一般,朝着阳山县城疾驰而去。 …… 南府,云州青衫书院。 “有前辈引动浩然正气,连圣主都亲自叩问,有必要去拜访下这位前辈。” 青衫书院院长没有犹豫,迅速离开了书院,直奔阳山县。 与此同时,君子书院的院长也察觉到了远州的异动,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穿着院长儒袍便匆匆赶往阳山县。 天地间残留的浩然正气,在他们眼中如同灯塔般闪耀而鲜明。 …… 阳山县衙。 林回闭着眼睛,浑身沐浴在金光之中,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知。 他并不知道南府三大书院的院长正朝他奔赴而来,也不知道镇国圣院的那位超脱凡尘的存在已将目光落回了人间。 “《正气歌》果然厉害,若是完整写出,效果或许会更加惊人。”林回心中暗想。 “如今浩然正气加身,张财宝和孙有文是否受到了反噬?” “张财宝盗窃道术,却嫁祸于我,罪有应得!” “孙有文为了逃避责任,判我流放之刑,这种人根本不配为官。” 林回脑海中闪过诸多念头。突然,他发现自己即便闭着眼睛,也能清晰地感知到周围的一切。县衙中众人的呼吸声、风的轻吟、墙角虫蚁的爬行声,甚至连窃窃私语都清晰可闻。 “文道奇书中提到过这种状态,似乎是九品开窍境的特征。”林回心中暗喜。他睁开眼,原本清晰的感知瞬间消失,但视力和听力却比之前好了许多。 除此之外,他对世界的感知似乎多了一层“滤镜”,能清晰地“看”到天地间游离的才气。 这些才气不再冰冷,而是充满了生机,散发着温暖的气息,与他无时无刻不在共鸣。 “真是奇妙。”林回心中感慨。 “林回,恭喜你,一朝入九品,浩然正气加身,前途不可限量!”陈国良走到林回面前,笑着拱手道贺。 “多谢陈夫子!”林回还礼,心情颇为舒畅。 这次不仅洗刷了冤屈,还融合了浩然正气,踏入了文道九品,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陈国良捋须问道。 林回沉默片刻,道:“张财宝和孙县令还未受到应有的惩罚,待此事了结,再做打算。”不出意外的话,他打算进入书院修行,再想办法赚些银子,让养父苏志铭过上更好的生活。 原身的记忆中,养父苏志铭为了抚养他,十多年来未曾娶妻,日子过得极其清苦。如今自己成了文道修士,也该改变养父的生活了。 “张财宝已被浩然正气反噬,气绝身亡。”陈国良指了指地上的张财宝,随后看向气息萎靡的孙有文,淡淡道:“孙县令也受到了惩戒,文道之心破碎,官气尽散。” “被吓死了?”林回有些意外。 他看向张财宝,果然对方早已气息全无,再无生机。至于孙有文,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已丧失了官位,从今往后,再无权势可言。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林回低声喃喃,心中却无半分怜悯。 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第17章 父子重逢 林回扭头看向孙有文。此时的孙有文身形佝偻,披头散发,狼狈至极,哪还有半分七品县令的威严? “这代价……也不小了。”林回心中暗叹。 孙有文对上林回的目光,眼睛猛地刺痛了一下,连忙拱手道:“林学士……” “你是大诏官员,我只是个连书院都没进的读书人,担不起这份大礼。”林回语气冷淡,不愿多言。 孙有文已经付出了应有的代价,他也不想再追究。就在这时,一个体型肥胖的捕快猫着腰,偷偷摸摸地想要溜走。 林回一眼就认出了他——正是在驿站几次想要他命的胖捕头。 “站住!”林回厉声呵斥。 “该死!”胖捕头身体一抖,撒腿就跑。 “还有同伙?”陈国良眉头一皱,手中才气运转,弹指间打出一道才气,直奔胖捕头而去。 “砰!”胖捕头被击中倒地,但他猛地一拍地面,肥硕的身体竟轻盈如燕,爬起来继续狂奔。 “找死!”陈国良眼中寒光一闪,手中毛笔一挥,在空中写下了一个“杀”字。 “咻!” 白色才气凝聚的“杀”字化作一柄飞剑,破空而去,直击胖捕头的眉心。 “噗!” “啊!”胖捕头惨叫一声,栽倒在地,鲜血汩汩流出,再无生机。 林回看向陈国良,解释道:“我被流放时,这胖捕头在驿站几次想要杀我。” 陈国良点了点头:“张财宝和孙有文都已付出了代价,他知道再不走,你也会找他麻烦。” 林回沉默。他确实有这个打算。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是他信奉的准则。更何况,陈国良刚才展现的才气杀人手段,让他叹为观止。一字化飞剑,干脆利落,实属惊艳。 林回转头看向那些衙役捕快,只见他们一个个身体哆嗦,脸色发白,显然被他刚才的手段震慑住了。 “我有这么可怕?”林回苦笑。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陈夫子,如今事情已了,我也恢复了自由身,就此别过。”林回拱手道。 陈国良愣了一下,连忙道:“你要去哪里?你如今已是文道修士,理应去书院进修……” “我爹还在私塾等我,他担心我出事,我得先回去一趟。去书院的事……稍后再议。”林回解释道。 他并非不想去书院,而是养父苏志铭的事情还未解决。总不能为了追求文道,抛下这位含辛茹苦将他养大的老人。孝悌忠信礼义廉耻,这是他做人的根本。 “这可不能拖啊!”陈国良急道,生怕林回离开后,被其他书院抢走,“我跟你一块去。”他心中暗想,圣院圣主亲自叩问,南府其他两大书院的院主必然有所察觉。 接下来恐怕会上演抢人的戏码,他必须紧紧盯住林回。更何况,能教出林回这样的天才,那位苏志铭想必也不是凡人,他理应去拜访一番。 “这……”林回有些意外,但也没有拒绝,“不过,小镇很偏僻,没有住宿的地方。” “我不用睡。”陈国良毫不犹豫道。 “那走吧。”林回无奈一笑,知道推辞无用,只得答应。这种被强者重视的感觉,确实不错。 …… 两人离开县衙,直奔镇上的私塾。至于善后的事,陈国良并不担心,远州的州牧大人自然会处理。毕竟,七品官气的消散,绝非小事。 林回带着陈国良来到牛车旁。 陈国良见状,吓了一跳:“这是你的坐骑?” “有什么问题吗?”林回苦笑。他也想有豪车,但条件不允许。 苏志铭在镇上私塾教学,收入微薄,根本置办不起马车。 林回坐在牛车上,笑着看向陈国良:“陈夫子,还去吗?” “去!不就是坐牛车吗?”陈国良咬了咬牙,跳上牛车。但很快,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要不是林回身上那股淡淡的书香气,他恐怕真的撑不下去。 “我可能是大诏唯一一个坐牛车的五品文修了……”陈国良自嘲道。 …… 阳山县大兴镇,私塾外。喧闹声此起彼伏。 “啪!”苏志铭被几个衣着华贵的商贾推搡着赶出私塾,几本线订的书籍和儒衫散落一地。 “我还以为你苏志铭有点本事,没想到却教出了一个囚犯!滚出私塾,别来教坏我的孩子!”一个商贾恶狠狠地骂道。 “不能这么轻易让他走!这些年我们交的束修还少吗?让他把钱吐出来!”另一人附和道。 “没错,退钱!” “呸!” 几个商贾围住苏志铭,咄咄逼人。在他们身后,十多个少年躲在私塾门后,偷偷打量着这一幕。 “爹,夫子根本不会教书!我学了这么久,连一篇文章都背不下来!”一个少年站出来,指着苏志铭大声指责。 “没错,他害我们浪费了这么多时间,要他赔钱!”另一个少年附和道。 苏志铭脸色涨红,听到学生们的指责,身子一晃,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我儿不是囚犯!你们不能侮辱他,坏了他的名声!”苏志铭双眼赤红,声嘶力竭地喊道。 一个商贾冷笑道:“不是囚犯?前些天衙役都来报信了,你还想隐瞒?” “林回平日里看着老实,没想到竟是这种人!幸好他被抓得早,不然我闺女可就遭殃了!”一个中年妇人拍着胸口,庆幸道。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纷纷指指点点,言语中满是讥讽与轻蔑。 …… “前面就是私塾了,我爹平时就在这里教书,镇上商贾的孩子都是他的学生,他们对我们一直很照顾。”林回对陈国良说道。 在原身的记忆中,这些商贾对他们父子颇为友善,甚至有人打算将女儿嫁给他。 “是吗?”陈国良微微一笑,看向林回的目光越发欣赏。 在小小的私塾中,林回能有如此成就,想必勤奋刻苦已深入他的骨髓。 同时,他对那位放弃自己幸福,将林回抚养长大的苏志铭,心中生起一股敬意。然而,当他们走近私塾时,眼前的景象却让林回脸色一沉。 只见苏志铭被几个商贾推搡着,狼狈不堪地倒在地上,口中还喊着:“我儿不是囚犯!” 林回瞳孔一缩,拳头紧握,眼中怒火升腾。 第18章 世态炎凉 牛车在私塾外的街道上停下,林回远远便看到一群人围在那里,似乎在声讨什么。 陈国良轻笑道:“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估计都在等着你回来呢。” 林回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心中想着街坊邻居们真是热情,或许他们都知道他是被冤枉的。 毕竟,原身在大兴镇的口碑一向不错,谁家有困难,他都会去帮忙。 然而,当他走近时,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拳头也悄然紧握。 “坏他名声?林回早就是个阶下囚了!我托人打听过了,他已经被县令大人处以流放之刑,这是仅次于死罪的罪行!”人群中响起一道高亢的声音。 一个手持折扇的青年走了过来,神色倨傲。 “是朱清长!”众人纷纷让出一条路,态度瞬间变得恭敬起来。 林回本想上前,但看到朱清长后,便停下了脚步,眉头紧锁。 他倒要看看,这位昔日的“好兄弟”,究竟想干什么! 这青年名叫朱清长,出身书香门第,大哥朱仁然是君子书院的学士,在镇上算得上是名门望族,连县令大人都要给几分面子。 朱清长与原身关系一向不错,两人称兄道弟,甚至主动借钱给原身,还帮忙疏通关系,将他送到阳山县衙当捕快。 可如今,这位“好兄弟”却当众说出这种话,林回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寒意。 “朱公子,您说的是真的吗?林回真的犯了这么大的罪?” “不行不行,苏志铭绝对不能继续在私塾教书了!我怕孩子跟着他学坏!” 众人情绪愈发激动,纷纷指责苏志铭不配担任私塾夫子,要求他退钱走人。 朱清长微微一笑,摇了摇折扇,道:“乡亲们放心,既然大家信得过我,我愿意担任私塾的夫子。正好我大哥从书院回来省亲,待会儿也可以带他来看看,给私塾提些建议。” “朱大公子愿意来私塾?”人群顿时一片哗然,那些商贾更是激动不已。 “快!快收拾一下,把苏志铭赶走,别脏了朱大公子的眼睛!” “对!赶紧滚,你这个囚犯之父!” 众人对苏志铭的恶语愈发激烈,甚至有人上前,想要踹飞苏志铭的包裹。然而,就在那人伸出脚的瞬间,一道身影突然出现,一脚踹向他的小腿。 “砰!” “啊!我的腿!”那人惨叫一声,抱着小腿在地上翻滚哀嚎。 “谁!”众人闻声望去,只见林回站在苏志铭身旁,目光冷峻。 “林……林回?”认出林回的商贾们脸色大变,仿佛见了鬼一般。 “你……你不是被流放了吗?”有人结结巴巴地问道。 林回没有理会他们,蹲下身子,将苏志铭的包裹收拾好,搀扶起他,轻声道:“爹,你没事吧?” 苏志铭摇了摇头,眼中既有担忧又有惊喜:“小回,你……你没事了?” “没事了。”林回微微一笑,不想让苏志铭担心。 他环视四周,将这些人的嘴脸一一记在心里,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失望。若是他没有穿越过来,原身真的被流放,苏志铭的生活恐怕会更加艰难,甚至可能郁郁而终。 “林回,你胆子可真大!被流放了居然还敢逃回来?我劝你赶紧认罪伏法,不要自误!”朱清长展开折扇,一副说教的口吻。 几个商贾也跟着附和:“他畏罪潜逃!快抓住他,送到官府领赏!”然而,当林回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时,那些人顿时噤若寒蝉,不敢上前。 “你们可以试试。”林回语气冰冷,目光如刀。 朱清长的跟班还在抱着小腿哀嚎,众人看在眼里,都不敢轻举妄动。 “小回,别闹事,我们惹不起……”苏志铭拉住林回的袖子,低声劝道。 林回看着苏志铭那满是担忧的眼神,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点头道:“好。”他搀扶着苏志铭,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 然而,朱清长却不肯罢休,冷喝道:“站住!” 他手一挥,人群中立刻冲出几人,拦住了林回和苏志铭的去路。 “我跟县令孙大人私交不错,他说你的案子是铁案,本该判死罪,是我求情才改判流放的。林回,你不感激我也就算了,还打伤我的跟班,就这么一走了之?你把朱哥我放在眼里了吗?”朱清长摇头叹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林回冷冷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讽:“朱清长,你算个什么东西?” 第19章 清算 “你算个什么东西?”林回的语气平静如水,目光淡淡地看着朱清长,仿佛在打量一个微不足道的跳梁小丑。 若是以前的林回,或许会拱手揖礼,感激朱清长的“说情之恩”,但如今,他一眼便看穿了朱清长的虚伪与狡诈。 他甚至怀疑,朱清长主动为他疏通关系、借钱给他去县衙当差,根本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 否则,为何会如此巧合,偏偏是他被推出去背那口黑锅? “你说什么?”朱清长收起折扇,脸色阴沉地盯着林回,“你有胆子再说一遍试试?信不信我一封信送到县衙,让你脑袋搬家?” 林回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我不信。” “你——”朱清长被林回的硬气噎得说不出话,脸上闪过一抹狠色,冷声道,“好,你很好!你成功激怒我了!” 他朝着那几个拦住林回的壮汉使了个眼色,其中几人立刻朝林回逼近。 这些人个个身材魁梧,肌肉虬结,显然是修炼过世俗武技,但林回并不担心。他已经踏入九品开窍境,与这种“粗鄙武夫”早已不在一个层次上。 林回正准备出手,苏志铭却连忙上前,向朱清长哀求道:“朱公子,林回还小,不懂事,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为难他……他真的没有盗窃东西,是县令大人误判了!” “误判?”朱清长冷笑一声,目光阴鸷,“这个案子不存在误判!” 他踱步走近林回,折扇轻轻敲打着手心,仿佛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猎物。 “你知道吗?”朱清长凑到林回耳边,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嘲讽,“你和你爹,不过是我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林回眉头一皱,冷声道:“什么意思?” 难道他猜对了?朱家从一开始就在背后推波助澜,将他推向那场蓄谋已久的陷阱?但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朱清长嗤笑一声:“说了你也不懂。你难道没看出来,赶走你爹也是我的主意?哈哈哈……” 他放肆大笑,周围的商贾和围观者见状,也跟着哄笑起来,仿佛这场闹剧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消遣。 林回却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中带着刺骨的冷意。 下一秒,他抬手便是一巴掌,才气加持在手掌上,毫不留情地抽在朱清长的脸上。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朱清长的脑袋被打得猛然一偏,一颗牙齿混着血水飞了出去,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整个场面瞬间凝固,所有的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发生了什么? “找死!敢打朱公子,废了他!” 那几个壮汉回过神来,怒吼着扑向林回。 苏志铭吓得脸色苍白,不知所措。然而,林回却非常淡定。他的反应能力早已远超常人,这些人的动作在他眼中破绽百出。 砰!砰!砰! 林回侧身避开扑击,反手便是几拳,每一拳都精准地击中那些壮汉的要害。 两个壮汉被打得眼冒金星,另一个被他一记肘击砸翻,最后一个更是被一记撩阴腿踢得蜷缩在地,哀嚎不止。 “就这?”林回拍了拍手,脸上满是不屑。 他前世练过散打,加上才气的加持,这几个中看不中用的壮汉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文道之下皆蝼蚁,这句话一点都没错。 苏志铭惊呆了,颤抖着声音道:“小回,你……你入品了?” 林回点头:“爹,不必担心。” 周围的商贾和围观者早已吓得瑟瑟发抖,想到刚才对苏志铭的羞辱,心中更是惶恐不安,生怕林回报复。 远处,陈国良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并未插手。这种小场面,还轮不到他出手。 他只是有些意外,原来林回曾说“这些人对他们父子挺好”,不过是一场虚伪的笑话。 “知人知面不知心。”陈国良心中暗叹,“这次倒也算是给他上了一课。” 此时,朱清长从地上爬了起来,半边脸肿得像猪头,眼中满是怨毒。他咬牙切齿地盯着林回:“你找死!你知不知道我哥是谁?君子书院的朱仁然,八品立命境的文道修士!他此刻就在镇上,十个你都不够他杀的!” 林回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八品立命境?这么厉害?你把我吓到了。” “砰!” 话音未落,林回抬脚,重重踩在朱清长的胸口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眯着眼道:“上次这么威胁我的,是县衙师爷张财宝。他的尸骨刚凉,你想成为下一个吗?” 朱清长的脸色瞬间煞白,声音颤抖:“你……你说什么?张财宝死了?那道术——呃!”他猛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闭上嘴巴,但脸色已经惨白如纸。 林回眼中寒光一闪,脚下一用力,冷声道:“道术?看来我去县衙当差,被顶包,果然是你们设计的。” 朱清长神色慌乱,却咬紧牙关,一言不发。他知道,一旦沾上道术的罪名,整个朱家都会万劫不复。 林回冷笑一声,伸手将朱清长从地上提了起来。 “你放开我!我哥马上就来了,你唤醒文道之心又如何?他是八品立命境,杀你如杀鸡!”朱清长色厉内荏地吼道。 林回嘴角勾起一抹讥讽:“是吗?那就让他来吧,我正好一网打尽!” 第20章 反击 “君子书院的朱仁然?” 陈国良听到朱清长的话,脑海中浮现出一道身影。 他前些年在歌州书院见过朱仁然。当时,朱仁然被君子书院的夫子带到歌州书院“拜访”,说是交流,实则挑衅。 那时方青青还未崭露头角,歌州书院众学士被朱仁然狠狠羞辱了一顿,甚至有一位夫子被气得斗鸡眼,至今未愈。 “朱仁然若是出现,恐怕是出门没看黄历。他若敢挑衅林回,只能是自取其辱……” 陈国良脸上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不过,他也有遗憾,低声叹道:“可惜君子书院的夫子不在场,否则我也能好好出口恶气。” …… 几乎就在朱清长被林回踩在脚下的同时,一道白色身影从屋顶轻盈落下,负手而立,背对众人。他身着儒衫,周身才气涌动,衣袂飘飘,气质超凡脱俗。 “朱大公子!” “朱大公子来了!” 众人见状,连忙行礼,态度谦卑至极。 “哥!救我!”朱清长看到那道身影,顿时喜出望外,抬头怒视林回,“小杂种,我哥来了,看你怎么死!” “找死!”林回冷笑一声,脚下猛地用力一踏。 “啊!”朱清长惨叫一声,脸色煞白。那白色身影猛然转身,怒视林回:“放肆!” 与此同时,朱清长的身上突然浮现出一层黑气,将林回的脚弹开,仿佛踩在钢板上一般。 “墨宝护体?”陈国良看到那黑气,立刻明白过来。 墨宝乃是文道修士用才气加持的书法真迹,关键时刻可用来保命,类似文道修士的法宝。 但要炼制墨宝,至少需要八品立命境的修为,境界越高,墨宝的威力越强。 “这是?”林回眉头一皱,感受到黑气中蕴含的精纯才气,心中暗自警惕。 就在这时,朱仁然袖袍一挥,一支毛笔飞射而出,笔锋缠绕着凌厉的才气,直奔林回而去。 “好快!”林回心中一惊,侧身一闪,笔锋贴着他的胸膛飞过,险之又险。 “哦?”朱仁然见林回躲过,略感意外,随手一挥,毛笔飞回手中。他淡然扫了林回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傲慢:“你倒是不错,有资格成为我的书童。” “什么?”朱清长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向朱仁然。 朱仁然却毫不在意弟弟的反应,继续对林回说道:“你考虑一下,成为我的伴道书童,白天为我磨墨,夜里替我倒尿,我可以饶你一命。” 此言一出,周围众人立刻吹捧起来。 “朱大公子真是仁慈啊!” “是啊,这林回刚才还想杀朱小公子,朱大公子不仅不计前嫌,还给他活路!” “以德报怨,如此胸襟,世间罕见!”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朱仁然捧上了天,同时将林回贬得一文不值。 “什么以德报怨?他这分明是羞辱人……你们……你们真是有辱斯文!”苏志铭气得浑身发抖,开口反驳。 然而,那群商贾只是冷冷地盯着他,脸上满是讥讽。 林回听罢,忍不住笑了,他看向朱仁然,咧嘴道:“咳……tui!” 一口唾沫直接吐在了朱仁然的脸上。 “!!!” 全场瞬间安静,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仿佛时间都停止了。就连陈国良也愣了一下,随后摇头苦笑:“这小子……半点不像读书人啊。” 朱清长彻底傻眼了,朱仁然则脸色涨红,身体因愤怒而剧烈颤抖。 “你……找死!” 朱仁然怒火冲天,周身才气如火山喷发,头发倒竖而起,整个人如同暴走的野兽。他朱仁然是谁? 君子书院的天骄,曾经南府十大文道天骄之一,一人镇压歌州书院所有学士,甚至曾得到镇国圣院大儒的关注。他高高在上,何曾受过如此羞辱? “林回,你死定了!今天本公子若不将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朱仁然怒吼一声,右手执笔,空中勾勒,一头由才气凝聚的猛虎瞬间成型,气势滔天。猛虎咆哮,直扑林回。围观众人被这股气势吓得肝胆欲裂,不少人瘫坐在地,裤裆湿了一片。 林回也被这股压迫感逼得后退一步,眉头紧锁。他转头看向陈国良,淡淡道:“陈夫子,戏也看够了吧?” “好好好!”陈国良笑了笑,一步迈出,身形如鬼魅般出现在林回身前。他右手随意一划,指尖轻点,那头三米高的才气猛虎瞬间崩碎。 “砰!” 猛虎化作漫天光点,消散无踪。 “噗!” 朱仁然心神受创,一口鲜血喷出,脸色惨白。 “是你!”朱仁然认出了陈国良,眼中满是震惊与愤怒,“陈国良,你要与我君子书院为敌?” 第21章 震撼全场 陈国良眉头微皱,心中暗骂朱仁然牙尖嘴利,竟直接以君子书院的威势来压他。 然而,他也明白,林回必须保住,这不仅是对林回的承诺,更是对歌州书院的一次考核。若他此刻退缩,林回还会选择歌州书院吗? “是又如何?”陈国良神色平静,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哦?”朱仁然挑了挑眉,冷笑道,“你身为歌州书院夫子,不仅包庇人犯,还出手伤我,信不信我上书圣院,让歌州书院遭受灭顶之灾?”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后生!”陈国良被气笑了,心中暗道这朱仁然果然不简单,每句话都直击要害。 “林回是否为人犯,天地自有公断。你试图杀害我歌州书院弟子,我身为夫子,岂能坐视不理?”陈国良冷冷回应。 朱仁然闻言,却嗤笑一声:“天地公断?陈夫子,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我还以为歌州书院只是无能,没想到竟如此不堪,连这种后天唤醒文道之心的废物也如此袒护。看来……你们书院确实没人了!” “井底之蛙!”陈国良被激怒了,挽起袖子,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林回见状,心中既无奈又感动。无论何时何地,陈国良都在护着他,这份情谊令他心生暖意。 然而,下一秒,陈国良突然转过头,对林回喊道:“林回!” “嗯?”林回一愣,疑惑地看着他。 陈国良怒气未消,对林回说道:“这朱仁然说我歌州书院无人,你现在就与他斗一场,让他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皓月!” “……” 林回一时无语,心中哭笑不得。刚升起的感动瞬间烟消云散。 “哈哈哈!”朱仁然闻言,顿时大笑起来,语气中满是讥讽,“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他料定陈国良不敢对他下狠手,因此愈发嚣张。 “萤火之光?”陈国良冷笑一声,对林回道,“让这个井底之蛙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皓月!” 林回心领神会,一步踏出,体内的浩然正气瞬间爆发。 轰! 一股浩荡伟岸的浩然之气自林回体内冲天而起,金光璀璨,将整片天地映照得如同白昼。此刻的林回,仿佛人间至圣,周身金光环绕,气势恢宏。 “啊!我的眼睛!” “这是什么?” 围观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金光刺得睁不开眼,纷纷捂住双眼,瘫软在地。浩然正气的威压下,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更是如遭雷击,浑身颤抖,仿佛正接受天地审判。 距离最近的朱清长更是狼狈不堪,裤裆瞬间湿透,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这……这怎么可能?”朱仁然瞪大了眼睛,脸色煞白,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浩然正气!你竟然拥有浩然正气?”他的声音中充满了震惊与不可置信。 “不可能!这一定是假的!圣院绝不会允许浩然正气存在于民间!你一个蝼蚁,怎么可能得到浩然正气的认可?” 朱仁然的骄傲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他的信念被无情击碎。 林回收回浩然正气,虽感到一阵虚弱,但看到朱仁然近乎癫狂的模样,心中却无比畅快。 “浩然正气竟有如此威势,连朱仁然都如此失态。”林回暗自感叹,心中对歌州书院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 …… 与此同时,远在百里之外的南府三大书院院长,也感知到了那股浩然正气。 “终于找到了!”歌州书院院长眼前一亮,驾着八腿马疾驰而去。 “此刻,我在百里之外!” 他低声一喝,身形瞬间消失在马背上,速度快如闪电。 一旁的君子书院院长与青衫书院院长也感应到了这股气息,纷纷施展神通,朝大兴镇方向疾驰而去。 三位院长的目标,竟出奇一致——林回! 第22章 不配 “朱仁然,你要学会服输,接受现实!”陈国良的声音带着几分讥讽,眼中却隐有一丝快意。 这句话,他曾亲耳听过。当年在歌州书院,朱仁然便是以同样的口吻,居高临下地嘲讽过歌州书院的学士们。如今风水轮流转,陈国良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我不接受!”朱仁然双目赤红,声音嘶哑,近乎咆哮道,“他承载浩然正气,必然跨不过八品立命这一关,这才是现实!所以……我!不!服!” 古籍有载,得天地第一缕才气者,几乎无人能跨过立命之关。浩然正气,需德行配位。大诏皇朝唯有帝皇能掌控浩然正气,便是因其身为九五之尊,执掌天下。在朱仁然看来,林回不过是个穷酸书生的儿子,何德何能为浩然正气立命? “过不了八品立命这一关?”林回心中一动,暗自决定事后向陈夫子问个清楚。若是无法变强,他如何在这世界中立足?如何成为名震一方的强者? “此事不劳你费心。”陈国良淡淡道,“本夫子念你是君子书院天骄,才与你废话至此。识相的,赶紧滚吧!” 他心中畅快无比,仿佛多年郁气一扫而空,只觉浑身舒坦。 “哥,我们走吧!”朱清长爬到朱仁然身旁,低声劝道。 “走?”朱仁然眉头一皱,语气冷峻,“你就这点骨气?他不过是个夫子,你便怕了?在君子书院,为兄可是连夫子都要看眼色行事!这歌州书院,连碑文都无,入圣院的资格都没有,何惧之有?” “哥!”朱清长急了,压低声音道,“张师爷……死了!” 朱仁然瞳孔一缩,脑海瞬间闪过无数念头,目光落在林回与陈国良身上,咬牙道:“好,这次算我栽了!下次,我定会再访歌州书院!” 言罢,他冷哼一声,转身便走。几个跟班连忙抬起朱清长,匆匆跟上。 …… “陈夫子,就这么让他们走了?”林回搀扶着苏志铭,走到陈国良身旁,满脸不解。 陈国良无奈一叹:“没办法,他是君子书院的天骄。况且……你也不亏啊!” “他弟弟被你打得半废,他本人也被你一口痰气得暴走,关键时刻我还重伤了他。再加上你的浩然正气,足以令他的文道之心动摇。你呀,知足吧!” 陈国良虽嘴上训斥,心中却对林回的天赋暗自惊叹。这小子不仅做出了才气贯州的诗词,面对圣院之主的叩问,也能从容作答,简直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不亏……”林回思索片刻,忽然摇头,“不,我亏大了!” “回儿,咱不亏!”苏志铭挺直了腰板,语气中满是自豪,“不就是被赶出私塾吗?爹还不稀罕教这群顽劣之徒!” 陈国良无奈道:“你哪里亏大了?” 林回正色道:“朱家和县衙道术失窃一案有关!我去县衙当值却被顶包,就是朱家一手操作的!他们和张财宝是一伙的!” “什么?”苏志铭猛然醒悟,气得直跺脚,“难怪朱清长主动借钱给我们,还替回儿疏通关系去县衙当临时捕快!我原以为他们是好心,没想到竟是为了害回儿!” 他愤愤不平地朝地上啐了一口,怒道:“真是狼子野心!” “当真?”陈国良眼中寒光一闪,语气冷厉,“若此事属实,即便是君子书院的天骄,也休想安然脱身!” 但他并未立刻行动,转而看向林回与苏志铭:“可有证据?” “没有。”林回摇头,“方才朱清长亲口承认,陈夫子不是能分辨他们是否撒谎吗?” 陈国良脸色一红,尴尬道:“我看不出来。” “???”林回一愣,“那县衙……” “我那是诈张财宝的,”陈国良坦然道,“但他的反应告诉我,他确实在撒谎,所以我才会出手。但朱仁然不同,他是君子书院的天骄,若无铁证,我奈何不了他。除非……” “除非什么?”林回追问。 陈国良捻须道:“除非他被逐出君子书院。但这几乎不可能。南府文道之心稀缺,更何况朱仁然这般天骄?况且道术已追回,君子书院定会全力庇护他,替他洗清嫌疑。” 林回皱眉:“除此之外,就没别的办法了?” “没了。”陈国良摇头。 林回心中不甘,但并未气馁。君子报仇,从早到晚。他向来有恩必报,有仇必雪。朱仁然,早晚会栽在他手中! 就在这时,一群商贾局促不安地凑了过来,正是之前投资私塾的那些人。他们满脸堆笑,齐齐躬身作揖。 “苏先生,之前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特来向您赔罪……” “苏先生,刚才是我们狗眼看人低,我们错了……” “苏先生,您继续留在私塾教书吧,我们愿出十倍束修!” “苏先生,我掌嘴!” 众商贾连连赔罪,有的甚至狠狠扇自己耳光,生怕苏志铭不原谅他们。 林回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苏志铭看着他们,眼中并无怜悯,淡淡道:“哥屋恩……滚!” “苏先生,您别这样,街坊邻里的,何必做得这么绝?” “我们都道歉了,您还不肯给点面子?” “我们好歹也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您这样,咱们以后如何好好相处?” 众商贾碰了钉子,脸上挂不住,语气中带了几分不悦。 陈国良嗤笑一声,讥讽道:“你们想与苏先生好好相处?可惜,苏先生不乐意!他即将成为歌州书院的夫子,你们……不配!” 他转身朝苏志铭拱手,恭敬道:“苏先生,不知可否赏脸,来歌州书院任教?” 第23章 院长 “这……”苏志铭一时愣住了。 先是书院学士方青青,现在又是夫子陈国良,竟接连向他发出邀请。他心中忐忑,自己何德何能,竟能得此青睐?一想到未来可能被一群文道修士尊称为“夫子”,他便感到头皮发麻。 林回见状,笑道:“这是好事,答应下来吧!”原本他还打算攒些钱留给苏志铭,帮他成家,如今看来已无此必要。歌州书院无疑是个更好的归宿,而他自己也能安心修行,再无后顾之忧。 苏志铭思索片刻,点头道:“好吧!” 陈国良面露喜色,郑重拱手道:“歌州书院能有苏先生这样的夫子授课,实乃学士们之福!” 在他看来,能教出林回这般天骄之人,其学识与品行自不必怀疑。此次不仅追回了道术,还招揽了林回与苏志铭,可谓三喜临门! 一旁的商贾们目瞪口呆,心中懊悔不已。谁曾想,这个曾被他们轻视的“穷酸书生”,竟一跃成为书院夫子!若他们当初对苏志铭稍加礼遇,如今或许便能攀上这份机缘。 “我们走!”林回背起苏志铭的行囊,准备与陈国良一同前往歌州书院。 苏志铭却道:“还有些东西落在私塾里,回儿,随我去收拾一下。” “好!”林回点头,转头对陈国良道:“陈夫子,劳烦在此稍候。” 陈国良笑道:“好,不过可别想着跑路啊!你与苏先生,我歌州书院可是要定了!” 林回苦笑摇头,便随着苏志铭朝私塾走去。沿途人群纷纷让道,目光中满是敬畏。 “林回,我闺女……”一名富商试图攀亲,话未说完便被林回冷冷打断:“我高攀不起!” 那富商顿时哑口无言,肠子都悔青了。 与此同时,一位身穿学士儒衫的老者悄然出现在私塾附近的街道上。他正是歌州书院院长郑道春。以他如今的文道修为,寻常人根本无法察觉他的存在,除非他主动现身。 “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这位前辈……乃大隐士!”郑道春神色激动,却又有些无奈。即便有浩然正气的指引,他也只能确定那位前辈的大致方位,难以精确到人。 “有书院的夫子在此?”郑道春目光一凝,感受到一股同源的文道气息从私塾方向传来。他一步踏出,身形瞬间出现在私塾外。 “陈夫子?”郑道春一眼认出陈国良,略感意外。 陈国良连忙躬身行礼:“陈国良见过院长!”他心中震惊不已,没想到院长竟亲自下山,还找到了大兴镇。 郑道春微微颔首,正色道:“我是来拜访一位对书院有恩的前辈。在他面前,我只能以学生自居。” 陈国良心头一震,谁能想到这小镇之中竟藏着如此高人? 郑道春随即问道:“道术可追回了?” “追回了。”陈国良从袖中取出道术,双手奉上。 “做得不错。”郑道春满意点头,“回书院后,你可自行挑选一件墨宝参悟。” 陈国良大喜:“多谢院长!”他正欲禀报林回之事,却被郑道春打断:“其他事稍后再议,现下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位前辈。” “是。”陈国良只得应下,心中却暗暗嘀咕:林回之事,可也不算小事啊! “那位前辈有何特征?”陈国良问道。 郑道春沉吟道:“年纪必然极大,或许是一位隐世高人。若能寻到他,必有天大机缘。” 陈国良心中一动,正待多问,郑道春已催促道:“你事情真多,一个私塾有什么好交代的……”话音未落,他忽然感应到一丝气息波动,眼中精光一闪:“我先过去看看,你稍后跟上!” 不待陈国良回应,郑道春的身影已消失无踪。 陈国良无奈苦笑,这是头一次见院长如此急切。 与此同时,大兴镇最气派的朱家大宅迎来了一位尊贵客人。他身穿黑色儒袍,左胸襟上绣着“君子”二字,正是君子书院院长——何君苹。 “院……院长?”朱仁然察觉到来人,匆忙迎至门口,心中又惊又喜。难道自己已被选中参加明年京城的圣会? 朱家人闻讯,急忙盛情将何君苹迎入宅中。何君苹此次来大兴镇,本为寻找那位引动浩然正气的前辈,却不料误入朱家。 他凝眸看向朱仁然,忽然神色一沉:“你受了重伤?是何人所为?”在南府境内,竟有人敢伤他君子书院的弟子,实乃大不敬! 第24章 打不过就喷 朱仁然沉默不语,目光闪躲,似乎有难言之隐。 何君苹眉头微皱,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威严:“我问你,是谁伤的你?有什么不敢说的?莫非担心被报复?” 朱仁然抱拳低头,声音低沉:“弟子……不太好说。” “没什么不好说的!”何君苹沉声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无论对方是谁,敢伤我君子书院的天骄,便是在打本院长的脸!若书院连自己弟子的公道都无法讨回,那君子书院还有何存在的意义?” 朱仁然闻言,眼眶瞬间通红,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何君苹面前,哽咽道:“院长,求您为弟子和小弟讨回公道!”话音未落,朱清长被几名跟班抬了出来。他面色苍白,气息微弱,奄奄一息,几乎只剩一口气。 “放肆!”何君苹勃然大怒,眼神中燃起滔天怒火,“入我君子书院者,其家属皆受书院庇护!此人是谁?竟如此狂妄!” 他体内才气汹涌,瞬间引得朱家大宅内狂风呼啸,声势骇人。 朱清长虽虚弱至极,但眼中却闪过一抹狂喜,心中暗道:“林回,你这次死定了!以为有歌州书院夫子庇护,就能骑在本公子头上了?哈哈哈……” 朱仁然跪在风中,黑发飞扬,声音哽咽却字字铿锵:“院长,是歌州书院的夫子陈国良伤我!他为了包庇一名盗窃道术的案犯,不惜干预县衙办案,甚至栽赃陷害!我小弟朱清长心怀正义,揭露此案,却被对方重伤,若非身上有墨宝护体,早已命丧黄泉!弟子为小弟讨公道,陈国良竟直接出手,重伤于我,还扬言‘与君子书院为敌又如何’……” 他声泪俱下,字字如刀,将陈国良与林回描绘成十恶不赦之徒。 轰! 何君苹听完这番话,体内煞气陡然爆发,怒火冲天,朱家上空瞬间阴云密布。这便是四品君子境的标志——心念一动,天象随之变化。 “好一个陈国良!”何君苹眸中寒光闪烁,声音冰冷如霜,“他在哪?” “就在镇中私塾,弟子为院长带路!” “走!” 朱仁然起身,眼中闪过一抹冷笑,转身为何君苹引路。他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暗道:“以一己之力,让林回与陈国良命丧九泉,再让歌州书院从南府除名……这一战,足以载入我的人生史册。” 与此同时,私塾外。 “陈夫子!” 林回与苏志铭从私塾中走出,各自背着一个木箱子,里面装着几本翻烂的书籍和几件褪色的衣物,这便是他们的全部家当。 陈国良笑容满面,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吧?不过,我们先不急着去书院。院长此次前来拜访一位隐世高人,说不定我们也能沾些机缘!” “竟有这种事?”林回略显惊讶,没想到这小小的大兴镇中,竟还藏着这样的高人。 “说明我们运气不错!”陈国良笑道,“不过,院长并未见过这位前辈,现下正在寻找,我们跟上去便是。” “走!”林回将木箱子放在牛车上,让苏志铭坐好,随后赶车跟在陈国良身后。 然而,就在此时——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数十名身穿青色家丁装的人从四面八方涌出,将林回、陈国良与苏志铭团团围住。他们面露凶光,冷冷地盯着三人。 陈国良眉头一皱,沉声道:“朱家好大的胆子,竟敢拦截读书人?就不怕承受来自文道的怒火?” 这些家丁显然是朱家的人,毕竟也只有朱家能养得起这么多家丁。家中出了文道天骄,家底不厚都难。 “果然嚣张!你歌州书院在远州耀武扬威惯了,动不动就以读书人的身份威胁百姓?” 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正是君子书院院长何君苹。他背负双手,迈着稳健的步伐,与朱仁然一同走来。他身着黑色儒袍,头戴院长发冠,才气绕体,气质出尘。 “何院长!”陈国良心神一震,认出了何君苹的身份。他心中疑惑:难道他也为那位前辈而来? “又来一位院长?这位神秘的前辈,面子可真大!”林回暗暗心惊,没想到小小的大兴镇竟引来两位书院院长。 “哼!”何君苹冷哼一声,“老夫承受不起你这一声称呼!你伤我君子书院弟子,此事……你打算如何交代?” 他强压怒火,毕竟身为书院院长,身份特殊,不便直接出手。更何况,那位前辈或许就在暗中观察。 林回心中暗道不妙:“看来朱仁然的事,君子书院院长果然插手了。”但他想到歌州书院的院长也在,便稍稍安心。 “交代?”陈国良毫不退让,正声道,“朱家两兄弟联手欺压我书院弟子,难道就不允许我们反击?” “你书院弟子?”何君苹冷笑,目光落在林回身上,指着林回道,“此人便是你歌州书院的弟子?一个盗窃道术的案犯,竟也能入你书院门下?真是书院的耻辱!此事,本院长将奏请圣院,剥夺歌州书院的授道资格!” 授道资格一旦被剥夺,歌州书院便将名存实亡。 “傻逼!”林回毫不客气,直接骂了出来。他可不管对方是不是君子书院院长,不爽就怼。 第25章 拜见前辈 “煞笔?” 陈国良微微一愣,侧头看向林回,虽不明白这个词的含义,但听着却莫名解气,不禁觉得十分神奇。 “嗯?” 何君苹眉头一皱,目光冷峻地看向林回。他虽未听懂“煞笔”二字的意思,但从林回的神情和语气中,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敬。 “你这是在骂我?”何君苹眼神一凛,体内才气隐隐涌动,周身顿时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 陈国良见状,立即挡在林回身前,低声道:“这里交给我,你不必出头!” “陈夫子,还是让我自己来吧。”林回却毅然站了出来,直面何君苹。他并非逞强,只是明白,若此时退缩,反而显得心虚。 “别胡闹!对方是君子书院的院长,不是你我能轻易抗衡的!”陈国良语气凝重,试图劝阻。 “这并非胡闹!”林回目光坚定,声音铿锵有力,“他诬陷我盗窃道术,称我为歌州书院的耻辱,甚至污蔑我是有污点的读书人……这些,我能忍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压抑已久的愤怒。他曾经因为一次善举被反咬一口,孤立无援,受尽屈辱。如今再次遭遇类似的事情,他绝不能再沉默。 “张财宝、孙有文、胖捕头、朱清长、朱仁然……再加上这位何君苹院长,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欺压我,我无法等到多年后变强再讨回公道。迟到的正义,还算是正义吗?” “好!”陈国良深深看了林回一眼,终于点头,“我明白你的决心。无论结果如何,若他敢伤你,除非先踏过我的尸体!” “多谢陈夫子!”林回郑重一礼,随后迈步朝何君苹走去。 苏志铭立在原地,没有阻拦。他深知林回的性格,从小到大,一旦下定决心,便再也不会回头。 朱仁然冷冷盯着林回,心中冷笑:“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以为有浩然正气护体,就可以在院长面前嚣张?非书院弟子,天赋再高也是罪!” 他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恨不得立刻看到林回跪地求饶,被狠狠践踏。 “你倒是有几分骨气。”何君苹负手而立,神情中带着一丝嘲弄,“不过,就凭你,也配与本院长对峙?” “并非对峙,只是想让你清醒一回,不要被小人蒙蔽了双眼。”林回停下脚步,目光如炬,直视何君苹。 话音未落,林回体内仅存的浩然正气再度涌动,他眸中金芒闪烁,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下一刻,他朗声诵道:“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轰! 天地间一声惊雷炸响,磅礴的浩然正气凝聚成一道金色气旋,涌入林回体内。他周身金光闪耀,气势如虹。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诗毕,林回脚步一顿,目光灼灼地盯着何君苹:“来吧!” 嗡! 天地间无法吸收的浩然正气骤然凝成一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随后炸裂开来,化作一道横跨远州的金色长虹。浩然之气席卷而来,清风徐拂,文道天音如风铃般响彻天地。 “这……这怎么可能!”何君苹脸上的嘲弄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与茫然。他身形踉跄,连退数步,心神剧震,“才气鸣州!七言绝句!竟然是你……真的是你!” 这首蕴含正气的诗句,竟达到了“才气鸣州”的境界!比“才气贯州”更高一层,五十年未见的文道奇迹,竟在此刻重现! “才气鸣州的绝句!呜呜呜……”陈国良目睹这一切,激动得泪流满面,全然不顾夫子形象。他钻研文道四十余载,终于亲眼见证了文道天音的召唤。 与此同时,歌州书院院长郑道春与青衫书院院长贺千功几乎同时赶到。 “前辈!”郑道春一眼便看到了沧桑儒雅的苏志铭,眼中满是敬仰,“学生歌州书院院长郑道春,拜见前辈!” “学生青衫书院院长贺千功,拜见前辈!”贺千功同样躬身行礼,态度恭敬至极。 两位百岁高龄的书院院长,此刻却如学生般,向苏志铭行大礼。在他们眼中,达者为师,年龄已不再是衡量身份的标准。 第26章 言出法随 郑道春与贺千功的突然出现,让何君苹大为震惊,随后心中猛地一紧。 “此子,必须是我君子书院的弟子!”何君苹心中暗下决心,眼中闪过一抹坚定。他本以为引动浩然正气的是一位隐世高人,这才特意前来拜访。 可万万没想到,这位“高人”竟是一位刚刚唤醒文道之心的年轻读书人! 这样的天赋,放眼整个君子书院,都无人能与之比肩。 “……” 苏志铭看着眼前的两位院长,大脑一片空白。歌州书院院长郑道春,青衫书院院长贺千功——这两位可是南府所有读书人心目中的文道巅峰人物,如今却对他躬身行礼,口称“前辈”! “误会,这一定是误会!”苏志铭连忙摆手,苦笑道,“两位院长大人,你们找错人了!” “找错人了?” 郑道春与贺千功对视一眼,满脸疑惑。 在场众人中,何君苹与陈国良显然不可能是他们要找的隐世高人,而苏志铭的形象——沧桑儒雅,怎么看都符合“高人”的特征。 总不能是……旁边那个俊秀的年轻人吧? 开玩笑! 那年轻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岁,怎么可能引动浩然正气?更别说作出“才气贯府”的绝句诗了! “院长!” 这时,陈国良上前一步,朝郑道春与贺千功拱手行礼,苦笑道:“苏先生是不是隐世前辈,弟子不敢妄言。但刚才那首才气贯府的绝句诗,确实另有其人!” “谁?”郑道春与贺千功异口同声,目光灼灼地盯着陈国良。 “是他——林回!”陈国良指向林回。 唰! 两位院长齐刷刷看向林回,嘴角微微抽动。不会吧?真是这小子?这与他们心目中的“隐世高人”形象,差距未免太远了! “当真?”贺千功皱了皱眉,显然有些难以置信,“这小子能引动浩然正气,还能通过圣主的叩问?怎么可能!” 大诏皇帝当年接引浩然正气,尚且有大诏气运相助,这小子凭什么? 郑道春也有些犹豫,但陈国良是他歌州书院的夫子,绝不可能骗他。也就是说……歌州书院捡到宝了! “好,好!”郑道春捻须轻笑,眼中满是欣慰,“不愧是我歌州书院弟子!林回,你做得非常好!待回到书院后,务必将此绝句诗写下来,供众学士参悟!” “……” 林回沉默片刻,心中有些无奈。他还没正式拜入歌州书院,郑道春却已经如此“自来熟”,显然是想先下手为强,避免他被青衫书院抢走。 “待弟子正式拜入书院后……一定写下来。”林回拱手应道。听到这句话,贺千功与何君苹顿时眼睛一亮。 ‘待弟子拜入书院后?’ 这意味着,林回目前还不是歌州书院的弟子——他们还有机会! “好好好,那我们这就回书院!”郑道春笑容满面,显然对林回的回答十分满意。 “郑道春,你可真是不要脸!” 就在这时,贺千功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开口骂道。 林回愣了一下,有些诧异地看向贺千功。 陈国良也是一脸错愕。刚才两位院长还看起来关系不错,怎么转眼间就翻脸了? “贺千功,你骂谁不要脸?”郑道春脸色一沉,怒视贺千功,心中却有些心虚。 “我说你不要脸!林回明明是我青衫书院的弟子,什么时候成了你歌州书院的人?”贺千功一脸严肃,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放狗屁!”郑道春直接破口大骂,再也顾不上什么院长形象了,“你凭什么说林回是青衫书院的?证据呢!” “呵!”贺千功冷笑一声,转身看向林回,露出和蔼的笑容, “林回,你还没有正式拜入歌州书院,是吧?这样吧,你现在拜入我青衫书院,我可以承诺,所有书院的墨宝与文术,任你参悟修行!” 他顿了顿,继续解释道:“墨宝你应该听说过吧?这是我们文道修士修行的根基,靠它蕴养才气。至于文术,那更是厉害!它是文道修士的立命根本,能以才气杀人。而我青衫书院的文术,在南府两大书院中排名第一!只要你来,任你挑选!” 贺千功满脸期待地看着林回,自信满满的语气中带着十足的诚意。 “墨宝与文术?听起来确实很厉害。”林回微微一笑,语气平静。 这一幕,他其实早有预料。毕竟,他拿出的这些诗词,无一不是前世脍炙人口的名家名作,随便一首都足以传世。 林回刚才敢与何君苹对峙,就是为了以诗明志,引动天地异象,让何君苹好好掂量一下——是继续包庇朱仁然,还是选择拉拢自己。 他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但幸运的是,他赌赢了。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南府的另外两大书院院长,居然恰好也在大兴镇。 如今,有青衫书院与歌州书院的争夺,何君苹若还想为了庇护朱仁然而针对他,就得好好考虑一下后果了。 “不了解没关系!回到青衫书院后,我亲自指导你!”贺千功笑容满面,显然对林回的态度十分满意。 “呸!不要脸!”郑道春急得脸红脖子粗,怒视贺千功道,“林回,你别听这老东西瞎说!我们歌州书院的文术与墨宝,也是一等一的厉害!” 他顿了顿,忽然眼睛一亮,“而且,我可以收你为嫡传弟子!对了,再给你介绍一个漂亮的师姐,如何?” 郑道春思来想去,似乎只有方青青能拿出来诱惑一下林回了。读书人嘛,总该有几个红颜知己,不是吗? “陈夫子,你说是不是?”郑道春看向陈国良,试图寻求支持。 “……”陈国良愣了一下,默默点头,“嗯。” “……” 林回顿时有些哭笑不得。郑道春为了拉拢他,居然连方青青都“卖”了,真是毫无节操。 “哼!俗不可耐!”贺千功冷哼一声,满脸不屑,“难怪你们歌州书院入不得圣院,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说谁上梁不正?”郑道春一听,顿时怒火中烧,直接挽起袖子,“是不是想打架?” “来就来!”贺千功毫不退让,“不过你我都是君子境,动口不动手,就比比文道神通……” “你裤子掉了!” 贺千功话音未落,郑道春忽然指着他,施展了“言出法随”的君子境神通。 下一秒—— 贺千功的裤子,真的掉了下来! 第27章 我要 “卧槽……” 林回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心中震撼不已。还可以这样? “好一句‘君子动口不动手’,这就是传说中的‘言出法随’?”林回心跳加速,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 陈国良忍不住扶额,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深知郑道春的性格,但这么偷袭对方,实在有些不妥,更何况对方还是青衫书院的院长。 “粗鄙!”君子书院的何君苹皱了皱眉,低声斥责了一句。 “无耻老贼!” 贺千功只觉胯下一凉,脸色瞬间涨红。虽然这种神通本可以躲避,但他完全没料到郑道春会突然偷袭。 他慌忙提上裤子,体内才气暴涌,怒视郑道春:“堂堂书院院长,竟做出这等粗鄙之事!圣人的学问都被你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今天,我就要让你见识见识青衫书院的手段!” 话音未落,贺千功的袖袍中飞出一支泛着金光的笔。他以才气为墨,虚空勾画,瞬间勾勒出一头青色大蛟。 黑气弥漫其中,随后散去,一条介于虚幻与真实之间的青色大蛟从虚空中游出,蛇信吞吐,嘶嘶作响,直扑郑道春。 “小青?” 林回下意识脱口而出。这青色大蛟加上水墨画般的风格,让他瞬间联想到了某个熟悉的名字。 “什么小青?”陈国良一边带着林回和苏志铭退到安全距离,一边解释道,“这是青衫书院的文道画术,以笔点化万物。而我们歌州书院擅长文术,以字伤人。本质上,两者都是以才气为根基,只不过一个看画功,一个看对文章真意的领悟程度。” “另外,画术也属于文术的一种,文道包罗万象,一时半会儿我也说不完……” 林回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问道:“那朱仁然之前召唤的老虎,也是文道画术?” “没错,朱仁然主修画术。”陈国良肯定道。 林回看了一眼远处神情慌乱的朱仁然,低声嘀咕:“那他可能再也拿不起笔了……” 话音刚落,郑道春的袖袍中也飞出一支金光笔。他讥讽道:“我能让你的裤子掉下来,说明圣人认可我的做法!难道你想说圣人也粗鄙?你今天抢我弟子,还有脸说我无耻?” “镇!” 郑道春一笔挥出,虚空勾画出一个金色的“镇”字。字迹化开,形成一张大网,直接罩向那头青蛟。 轰! 两股磅礴的才气碰撞,街道上顿时掀起一阵猛烈的劲风。青蛟在巨网中挣扎,随后喷出一口绿雾,瞬间将大网腐蚀出一个缺口,再次扑向郑道春。 “雕虫小技!”贺千功冷笑道,“前些年我云游万妖国,与一头青蛟论道,将其本体形态与本命神通尽数掌握,付诸笔端,岂是你一个字就能镇住的!” “你好厉害啊!这头青蛟还是头母的吧!”郑道春嘲讽道,故意恶心贺千功。 林回:“……” 这郑道春到底是怎么当上歌州书院院长的?节操呢?贺千功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胸口剧烈起伏:“你……你简直是君子之耻!” “你连蛇都不放过,谁才是君子之耻?”郑道春继续用言语刺激贺千功,随后从袖袍中飞出一幅画卷,得意道,“这些年我也不是毫无收获。不就是画术吗?我也有!” 话音未落,郑道春将体内磅礴的才气注入画卷。画卷绽放出粉红色的光华,一条光洁雪白的玉腿率先从画卷中探出。 随着红枫飘落,一位身材高挑、衣着暴露的粉衣女郎从画卷中走出。她体态妖娆,媚意天生,带着魅惑的笑容扑向贺千功。 “无耻老贼!你竟然收集这种墨宝!老夫羞与你为伍!”贺千功脸色涨红,气得直哆嗦。 然而,粉衣女子已扑进他的怀中,双手勾住他的脖颈。贺千功眼神迷离,瞬间被一股困意侵袭。 “谁稀罕与你为伍似的……”郑道春翻了个白眼,手中金笔再次挥动,勾画出一个“破”字。 “破”字化为一柄巨斧,直接将那头青蛟劈散,才气回归天地。 青蛟被震散,贺千功也瞬间清醒,脸色黑如炭,恼羞成怒:“郑道春,你……你有辱斯文!” 他想骂却骂不出口,气得肺都要炸了。 “哦!”郑道春淡淡地应了一声,从袖袍中又拿出一本书籍,“我这儿还有本美女图……” 贺千功下意识地后退两步,涨红着脸道:“你欺我正在渡君子之劫,用美女图对付我,卑鄙!” 说完,他身形腾空而起,低头俯视郑道春:“这里凡人太多,你我上天一战!” “好,我多让几个美女陪你玩玩,满足你!”郑道春手持那本厚厚的美女图册,紧追而上。他的一句话,差点让贺千功从空中跌落! 林回看得目瞪口呆,疑惑地看向陈国良:“陈夫子,这‘君子之劫’是什么?为什么美女图能让贺院长如此忌惮?” 陈国良沉思片刻,解释道:“从四品君子境突破到三品大儒境,需要渡一次心劫。传闻贺院长对女子毫无兴趣,所以他的心劫可能就是让他对女子失去抵抗力……” “那院长说他连蛇都不放过……是真的?”林回惊讶不已,看向贺千功的眼神都变了。 “咳咳……”陈国良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脸色微红,“应该……是真的吧。” 此时,半空中两位君子境强者的战斗愈发激烈。粉色光华炸裂,红花飘落,才气波动四溢。 林回、陈国良和苏志铭等人看得津津有味,毕竟这种场面实在罕见。 “够了!” 就在这时,君子书院院长何君苹开口,目光冷峻地盯着半空中的两道身影,沉声道:“此地禁止腾空!” 咻!咻! 郑道春和贺千功还没反应过来,便直接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林回心中一震,意识到何君苹的实力远在郑道春和贺千功之上。如果他执意庇护朱仁然,恐怕谁也奈何不了他。 情况不妙! “你们二人身为书院之主,为争夺一个弟子打成一团,成何体统?”何君苹沉声道,俨然一副老大哥的姿态。 “哼!”郑道春和贺千功彼此冷哼一声,谁也不服谁。 “贺千功抢我弟子,我据理力争,以德服人,有什么问题?”郑道春理直气壮。 “什么叫抢你弟子?林回头上写了他是歌州书院的人吗?”贺千功依旧毫不退让。 “你们都别争了,林回我君子书院要了!”何君苹突然开口,语气不容置疑。 郑道春与贺千功猛地扭头看向何君苹,眼中满是怒火。 第28章 瑰宝 “???” 林回大为意外,没想到何君苹会突然说出这番话。难道他忘了刚才对自己咄咄逼人的态度? “呃……”陈国良也愣在原地,错愕地看向何君苹。 然而,相比于林回和陈国良的惊讶,站在何君苹身后的朱仁然,身体却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脸色煞白,颤声道:“院长,您这是……” “本院长自有分寸,你且退下!”何君苹头也不回地丢下这句话,随后走到郑道春与贺千功之间,淡然道:“既然林回还未拜入任何书院,我君子书院自然也不想错过。” 他目光扫过郑道春和贺千功,语带锋芒:“有意见吗?” “有!” “有!” 郑道春与贺千功异口同声,毫不退让。君子书院又怎样?他们绝不可能轻易放手! “我不会加入君子书院。” 就在这时,林回的声音突然响起,语气坚定,直接断了何君苹的念头。 何君苹眉头微皱,但并未动怒,只是负手而立,平静地问道:“说说原因。我君子书院是南府第一书院,文术种类繁多,天骄辈出,读书氛围极佳,对你修行大有裨益。”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是因为刚才本院长针对了你和陈国良?这有什么关系?这恰恰说明本院长护短。你若拜入君子书院,有谁欺负你,本院长同样会为你出头!” 何君苹并不认为自己有错。在他看来,护短是理所当然的事。 郑道春与贺千功对视一眼,心中暗骂何君苹的无耻。 “陈夫子,我未到之前,发生了何事?何君苹为何针对你与林回?”郑道春沉声问道。 “是。”陈国良点头,冷声道,“何院长指责我们歌州书院收容有污点的读书人,是书院之耻,甚至扬言要奏请圣院,剥夺我们书院的授道资格!” “何君苹,你这老匹夫!说说看,我这弟子哪里有污点?”郑道春暴脾气一点就着,直接破口大骂。 贺千功也点头附和:“没错!大丈夫生居天地间,若真有污点,绝不可能引动浩然正气!” 何君苹眉头紧锁,神色冷峻地看向郑道春与贺千功,淡淡道:“此前本院长并不知情,现在看来,这其中必有误会。待本院长查明事实,自会还林回与陈国良一个公道。” 一旁的朱仁然听到这话,顿时瑟瑟发抖,脸色苍白如纸。 “朱仁然!”何君苹回头看向朱仁然,冷声问道,“你说林回盗窃道术,此事是否属实?” “弟……弟子……”朱仁然冷汗直冒,咬牙道,“属实!阳山县令孙有文亲自定罪,判他流放之刑!” 何君苹点了点头,转而看向林回:“朱仁然所言,是否属实?” “属实。”林回神色平静,随后补充道,“不过,孙有文断案不公,文道之心已然破碎,官气也被震散了。” “什么?!”朱仁然如遭雷击,身形踉跄后退。文道之心破碎?官气被震散?不过是一桩小案,竟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难道此事惊动了圣院? 郑道春、贺千功与何君苹三人闻言,神色皆是一凛。官气被震散,文道之心破碎,这只有镇国圣院才能做到。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此事与浩然正气伴生的浩然缚印有关,能对种下印记之人造成反噬。 陈国良站了出来,正色道:“盗窃道术之人,是县衙师爷张财宝,他已被浩然正气活活吓死。此外,县衙捕头畏罪潜逃,已被我诛杀。至此,阳山县道术盗窃案真相大白,林回被人联手陷害,所幸半路遇见我书院弟子方青青,唤醒文道之心,才得以沉冤昭雪!” 陈国良将案件始末一一交代清楚。 林回沉默不语。 那日若非遇到方青青,即便他唤醒文道之心,逃离阳山县,也依旧是戴罪之身。即便拥有文道之心,也无法踏入圣院之门。 朱仁然神色变幻不定,像溺水之人拼命挣扎。他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质疑道:“后天唤醒文道之心?我闻所未闻!除非是利用道术……” “井底之蛙!”陈国良嗤笑一声,讥讽道,“你身为君子书院天骄,竟不知读书人作出‘才气贯州’的诗词,有极大几率唤醒文道之心?” “我……”朱仁然一时语塞,随即咬牙道,“我不信他能在两日内作出两首‘才气贯州’、‘才气贯府’的诗句!世上怎会有这种人存在?除非他是圣人转世!” 陈国良冷笑道:“说你是井底之蛙,你还不愿承认。林回前日确实凭借一首‘才气贯州’的诗词,唤醒文道之心!” 郑道春先是一愣,随后眼睛逐渐亮了起来,惊呼道:“难道那首铭碑之诗……竟是林回唤醒文道之心的诗词?也就是说,阳山县根本没有什么隐世前辈,一切皆是林回所为?” “宝贝,大宝贝!”郑道春激动得两眼放光,直呼林回是个大宝贝。 林回听到郑道春的话,忍不住头皮发麻。 贺千功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他万万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奇才,简直为文道而生! 何君苹瞳孔微缩,心中涌起强烈的占有欲。若能得林回,便等于得到一件无价之宝。此时,朱仁然身形踉跄,连连后退,心中的骄傲再次被重挫,失神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有这种人存在?” 何君苹转身直视朱仁然,冷声道:“你与朱清长为何针对林回?”他回想起朱仁然向他告状的细节,口口声声说朱清长心怀正义,林乃是盗窃道术的案犯。显然,这是有意诬陷! 若非林回有骨气,以“要留清白在人间”的绝句诗自证,敢于对峙,恐怕他早已误杀了一位绝世天骄。 朱仁然吓得魂飞魄散,慌忙摇头道:“弟子并非故意针对,只是听信了他人之言……” 何君苹冷哼一声,展开神通:“此地只能吐真言!” 朱仁然身形一颤,眼神涣散,随后一五一十地交待道:“我修为停滞不前,急需突破,得知阳山县衙有一门道术,可通过吸收读书人的精血破境。我买通县衙师爷张财宝与镇守镇魔堂的捕快,盗走道术,嫁祸给在镇上教书的苏志铭养子林回,判他死罪,以此扰乱书院调查方向。随后,我准备赶走苏志铭,择机诛杀私塾中的读书人,吸收他们的精血助我破境。事成之后,再归还道术。这些凡夫俗子为我文道献身,将是他们的无上荣光……” 说到最后,朱仁然脸上浮现出一抹疯狂之色,陶醉在对普通人生杀予夺的快感之中。 第29章 圣裁 第29章圣裁 “该死!” 林回眼中掠过一抹森然杀意。他终于明白,原身进入阳山县衙成为临时捕快,根本就是被朱仁然设计成替死鬼的局。而今日养父苏志铭被赶出私塾,也是朱仁然计划的一部分。 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那门道术,再利用道术中的邪法,吸收私塾中读书人的精血,助他破境! “实在该死!”陈国良咬牙切齿,眼中怒火燃烧。 “想不到君子书院,竟培养出如此败类……”郑道春满脸难以置信,摇头叹息。 “道术虽能让人踏上捷径,却也让人入魔。朱仁然犯下如此罪孽,君子书院难辞其咎!”贺千功神色凝重,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失望。 “好一个‘无上荣光’!” 何君苹额头青筋暴起,勃然大怒,抬手一掌轰出,直接将朱仁然拍飞数百米开外。 砰! 朱仁然重重摔在地上,身体在街道上拖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噗! 他一口鲜血喷出,剧痛让他从方才的迷惘中清醒过来。回想起自己供述的罪行,他面如死灰,身体因恐惧与痛苦而抑制不住地颤抖。 “哥,你怎么受伤了?” 这时,朱清长拄着拐杖走了过来,恰好看到朱仁然吐血倒地,顿时大惊失色。他本是来看林回和陈国良如何被镇杀的,却没想到受伤的反而是自己的大哥。 朱清长脸色阴沉,再也按捺不住,冲着何君苹大喊道:“院长,你怎么还不出手镇杀林回和陈国良?身为院长,岂能坐视不理?快杀了他俩,扬我君子书院威名!”他完全没看清形势,只一心想让林回死。 林回目光冰冷,一步步走向朱清长和朱仁然,声音如冬日的寒风:“买通县衙,让我当替死鬼;赶走我养父,谋划吸收读书人精血,只为助你破境……在你们眼中,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就该命如草芥?” 他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朱清长的心上,后者吓得魂不附体,拄着拐杖连连后退,冲着何君苹大喊:“院长!他要杀人了!你这当院长的,怎么能坐视不管?快出手镇杀他!” “咎由自取!”郑道春冷哼一声,转身背对,完全无视朱清长的呼喊。 “自作孽,不可活!”贺千功同样背过身,语气冰冷。 “死不足惜!” 何君苹眼中寒光闪烁,朝着东方虚空拱手,朗声道:“请圣裁!” 话音落下,大兴镇上空骤然风云变幻,才气涌动,形成一片祥云,紫气东来。随后,一道金光自祥云中照射而下,一尊巨大的金色虚影立于云端。 圣人虚影左手捧书,右手执戒尺,头戴圣冠,散发着煌煌圣威,随后降下天音:“言!” 镇上的百姓何曾见过这等神迹,纷纷跪地叩拜,口中高呼“圣人”。 郑道春、贺千功与陈国良神色肃穆,立即执弟子礼,恭迎圣人虚影降临。 这是大诏文道中一位古圣贤的残念。凡是达到四品君子境的修士,在特殊情况下皆可请圣裁,成功率因人而异。其主要目的,便是让圣人裁决读书人的罪行。 通常情况下,文道修士的罪行由镇国圣院裁决,书院需将罪行呈交圣院,待圣院下发裁决书后,方可执行惩处。因所有拥有文道境界的读书人,皆为镇国圣院的弟子,书院只是代为培养。 而请圣裁则更加庄严神圣,直接请古圣贤裁决,无需通过圣院,速度更快,且更为公正!然而,请圣裁的代价也极其巨大,几乎会耗尽一位四品君子境修士的全部才气。 “何君苹竟不惜耗尽才气请圣裁……这是要给我诛杀奸恶之人的特权?” 林回心神微震,对何君苹的印象有所改观。他知道,只要圣人判定朱仁然有罪,那么他接下来的所作所为,便不会受到任何惩罚,可以免去后顾之忧。 “不……不要!院长,弟子知错了!而且林回还未死,弟子也还未杀人,罪不至死啊!” 朱仁然脸色惨白,心胆俱裂。何君苹请圣裁的举动,摆明了是要置他于死地。 何君苹面容冷峻,朝着圣人虚影深深一揖,朗声道:“今有我君子书院弟子朱仁然,言行卑劣,触犯圣律,罪大恶极,恳请圣师裁决!” “不!弟子无罪!弟子还未杀人!院长何君苹为收林回为弟子,不惜杀我讨好林回,离经叛道,枉为人师!圣师,请判何君苹有罪!” 朱仁然歇斯底里地大吼,倒打一耙。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仿佛有天大的冤屈。 郑道春与贺千功直接傻眼。这家伙……嫌死得不够快? 何君苹眼中寒光更甚,双手并拢,再次朗声道:“请圣裁!” 圣人虚影左手捧着的书籍飞快翻动,像是在查阅朱仁然的一生。传闻圣人手中的书籍,能重现被制裁者的一生经历。是罪不可恕,还是死罪可免,全在圣人的一念之间。 很快,书籍合上。圣人虚影立于云端,宝相庄严,随后降下天音:“有罪!” “不——!!!” 朱仁然歇斯底里地狂吼,满脸不甘:“我无罪!我不服……” “放肆!” 何君苹怒视朱仁然,厉声呵斥:“对圣师不敬,无视圣裁,罪加一等!”与此同时,圣人虚影并未消失,而是立于云端,微微垂眸,仿佛在俯瞰人间。 “奇怪,圣师裁决后,应当离去才对……”贺千功皱着眉头,低声自语。 “圣师似乎在盯着谁……该不会是在盯着我吧?”郑道春脸色一白,有些心虚。 刚才他与贺千功大打出手,确实有失读书人的风范…… “活该!”贺千功忍不住笑出声来。 郑道春瞪了他一眼,却也不敢多言。此时,林回也感到一股说不出的异样,仿佛被一股无形的目光锁定,如芒在背。他微微抬头,看向圣人虚影。 突然,他的眼睛仿佛被烈火灼烧,剧痛难忍,紧接着,灵魂仿佛被一股力量抽离。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竟看到自己的身体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股强大的吸力,正将他拉向虚空…… 第30章 出口成章 “灵魂出窍?” 林回觉得浑身轻盈,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身体竟是透明的,宛如灵魂一般悬浮在空中。 “该不会被圣人残念发现我是穿越者,要将我抹杀吧?” 嗡! 一想到这种可能,林回顿时感到浑身冰凉。他抬头看向才气祥云中的圣人虚影,发现自己的灵魂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朝着圣人缓缓靠近。 “完了……” 就在林回以为自己即将被抹杀时,圣人虚影突然抬起右手中的戒尺,朝着他的灵魂轻轻抽来。在林回的眼中,那戒尺宛如一座山岳般压下,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叮~ 戒尺轻轻抽在他的额头上,林回身体一僵,却并未感到任何痛楚。那种感觉,更像是圣人对学生的一种慈爱的惩戒。刹那间,林回感觉灵魂仿佛被洗涤了一般,一股难以形容的畅快感涌遍全身。 “回去!” 圣人天音在他脑海中回荡,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失重感传来。林回只觉得天旋地转,下一刻,他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身体之中。 “好险!” 林回长舒了一口气,抬头望去,只见虚空中的圣人虚影已然消散,才气祥云也逐渐消散。 “圣师离开了,我没事!” 郑道春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贺千功瞥了他一眼,冷冷道:“圣师是懒得惩戒你,你这种人,无可救药……”他心中暗想,圣师真该给郑道春一点教训,这家伙实在太有辱斯文了! “院长,弟子知错了!求院长给弟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弟子愿在君子书院做牛做马,不求回报!” 朱仁然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求饶,还想抓住最后一线生机。 何君苹却不为所动,冷冷道:“刚才你还在圣师面前诬告本院长,现在怎么又改口了?” “弟子是因为害怕!” “害怕就对了!” 何君苹转头看向林回,正色道:“林回,圣师已判定朱仁然有罪,你可自行处置。” “好!” 林回微微颔首,随后率先走向朱清长。 “圣人判的是我哥有罪,而不是我!你敢动我?”朱清长慌了神,拄着拐杖连连后退,冷汗直流。 “有何不敢?” 林回眼中寒意一闪,才气瞬间灌注于拳头之上。他一个助跑,腾空而起,一拳狠狠砸向朱清长的脑门。 砰! 噗! 朱清长的脑袋被打歪,整个人翻了个跟头,重重摔倒在地,口中鲜血狂喷,奄奄一息。 “圣师说的‘有罪’,可不单单指朱仁然一个……” 林回是这么理解的。他冷冷地跨过朱清长的身体,目光落在朱仁然身上:“若不是我唤醒了文道之心,遇到了方青青,你的计划恐怕早已成功。可惜,我还活着!” 林回眼中没有丝毫犹豫。他与朱仁然兄弟之间,早已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他不会让这种威胁继续存在。 “呵呵~” 朱仁然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抹了一把额头的鲜血,放在嘴边舔了舔,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狗一样的东西,就凭你也想杀我?” 唰! 他袖袍中突然飞出一副墨宝画卷,迅速展开,才气瞬间灌注其中,化作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剑。 朱仁然手握短剑,疯狂地向林回刺去。 “放肆!” “该死!” “找死!” 郑道春、贺千功与何君苹见状,顿时怒不可遏,肝胆欲裂,纷纷冲向朱仁然。他们万万没想到,朱仁然身上竟然还藏有墨宝。若是林回因此丧命,那对南府乃至整个大诏文道来说,都将是巨大的损失! “小回!” 苏志铭吓得几乎晕厥过去,若不是陈国良及时搀扶,恐怕已经摔倒在地。 噗!噗! 朱仁然握着墨宝所化的短剑,对着林回的腹部疯狂刺戳,口中狰狞地吼着:“想让我死?你也别想活!我要捅死你,我要捅死你!!!” 然而,林回却一脸错愕。他并未感到任何痛楚,反而觉得像在挠痒痒。低头一看,朱仁然手中的短剑不知何时已变回了墨宝画卷。 对方正拿着一张纸,近乎癫狂地捅着他。 “……” 林回眉头微皱,心想这或许与刚才圣人用戒尺敲他有关。他冷冷盯着朱仁然:“捅够了没?” 朱仁然愣住了,低头看了眼手中褶皱成一团的墨宝,浑身汗毛倒竖:“怎么会这样?墨宝的才气消失了?不可能!这明明是真实的墨宝,刚才明明已经显化了……” 他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砰!咔!噗! 然而,三大书院院长已如猛虎般扑了过来。 “啊!” 朱仁然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股巨力击中,身体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鲜血狂喷,骨头散架,如烂泥般瘫软在地。 郑道春、贺千功与何君苹拍飞朱仁然后,立即围到林回身边,神色间满是担忧。 郑道春从袖中掏出一枚丹药,焦急道:“林回,快服下这枚补血丹!千万不能有事!” “我的这枚补血丹效果更好!快服我的!”贺千功不甘示弱,拿出一枚更大的丹药,直接将郑道春手中的丹药打飞。 “老东西,你什么意思?” “你歌州书院能拿出什么好东西?若是耽误了林回的伤势,你负得起责吗?” “要打架是吧?” “来!” 郑道春与贺千功挽起袖子,眼看就要大打出手。 “此地禁止读书人相残!” 何君苹冷冷开口,二人顿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动弹不得,只能瞪着眼睛干着急。 “林回被朱仁然所伤,你们却在这里争吵,孰轻孰重都不分?” 何君苹训斥了一顿,二人这才冷静下来,目光重新聚焦在林回身上。 “我没事。” 林回苦笑着摇了摇头,心中却涌起一股暖流。他明白,郑道春与贺千功对他的关心是真心的,但这也是因为他身上所展现出的价值。 “硬撑对你没好处。” 何君苹从袖中拿出一枚丹药,但递出之前,却皱了皱眉。 林回身上毫无血迹,气色红润,根本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他的墨宝……没伤到你?” 何君苹低头捡起林回脚边的墨宝,神色微微一变:“墨宝上的才气消失了,已经成了一副普通的画卷……”这让他感到极为疑惑。才气消失,意味着墨宝已经发挥了作用,但林回却毫发无伤。 除非…… 是三品大儒的神通“出口成章”,能将文章显化的才气文术重新变回文章。否则,这一切根本无法解释。 “难道说……” 何君苹神色骤变,心中猛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第31章 牛车也是车 “我没事!”林回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地说道:“或许他拿错了一件墨宝,那根本不是什么宝物。” 何君苹深深地看了林回一眼,心中思绪万千。他曾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无意间翻阅过一本野史典故。那本书中记载了一种罕见的现象:某些大儒或亚圣强者,在冲击更高文道境界时,会选择“化凡返童”,重新修炼文道,以求“破而后立”。 这种传闻虽然大多出自民间读书人的杜撰,但此刻,面对林回身上无法解释的现象,何君苹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抹怀疑。 “也许……林回就是这样的存在?” 这个念头一出现,何君苹的心跳便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那本野史典故已有千年历史,几乎可以算是孤本,大诏境内恐怕只有他一人知晓。 如果林回真的是某位大儒或亚圣的化凡之身,那么他此行结交林回,或许将成为他未来封圣的关键一步! “这小子,真的没受伤?” 郑道春仔细观察着林回的身体,发现他确实毫发无伤,不由得大为惊讶。 贺千功从地上捡起那幅所谓的“墨宝”,仔细端详后,嗤之以鼻地说道:“毫无才气波动,根本不是什么墨宝。朱仁然这家伙,怕是吓疯了,竟然以为随便一幅画卷就能当墨宝使用,真是可笑!” “不得不承认,你的分析很有道理。” 郑道春点头附和,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许,“正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林回闻言,忍不住瞥了郑道春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暗道:“这位郑院长,倒是个有趣的人。” 就在这时,何君苹的声音响起:“既然林回没事,那我们的丹药也用不上了。” “确实。” “没事最好。” 郑道春与贺千功各自将手中的丹药收了回去。然而,何君苹却并没有收起丹药,而是将其递到林回面前,语气温和地说道:“林回,这枚丹药你收下。虽然你可能用不到,但对普通人来说,却有延年益寿的功效。”他话中意有所指,目光中带着一丝期待。 “???” 郑道春与贺千功见状,顿时愣住了,心中暗自诧异:“这老匹夫,竟然玩这一手?让我们收起丹药,自己却借机拉拢人心,真是妙啊!” 林回淡淡一笑,婉拒道:“多谢院长好意,但这丹药我就不要了。” 尽管何君苹的态度有了明显转变,甚至为他请了圣裁,但林回心中仍然有些芥蒂。他相信,时间会逐渐冲淡这些不愉快。 “唉!” 何君苹轻叹一声,没有强求,而是感慨道:“老夫这些年或许太过强势,对院中弟子过于纵容,以至于酿成今日之祸。说起来,倒要感谢你,让我醒悟过来。” 他话锋一转,语气诚恳地说道:“我君子书院,怕是无缘入你的眼了,老夫也不强求。但今后你若有什么需要,随时可来君子书院找我。” 林回听到这番话,不由得一愣。何君苹的态度,怎么有种莫名的……讨好之感?尽管自己天赋异禀,但堂堂南府第一书院的院长,也不至于如此低声下气吧? 林回拱手回礼,客气地说道:“何院长言重了。若真有需要您帮忙的那一天,还望您不要推辞才是。” “断然不会!” 何君苹信誓旦旦地保证,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随后,他看向郑道春与贺千功,神色郑重地说道:“朱仁然已被逐出君子书院,但他盗窃道术一事,君子书院确实难辞其咎。因此,今年南府乡试期间,君子书院愿承担青衫书院与歌州书院学士的一切合理开支。” 郑道春与贺千功闻言,顿时眉开眼笑,连忙拱手道:“何院长有心了,实在令人钦佩!” 何君苹点了点头,最后看向林回,语气温和地说道:“君子书院就在府城,今年九品乡试你若参加,届时可来书院看看。” “好!” 林回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告辞!” 何君苹也不拖泥带水,转身一步踏出,口中低语:“吾一步之内,属百里之外!” 咻! 他的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林回看着这一幕,心中暗自惊叹:“这手段,可比坐牛车舒服多了。” …… “林回,老夫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你说句话,青衫书院与歌州书院,你选哪个?” 贺千功直截了当地问道,目光中带着一丝期待。 郑道春听到这句话,心顿时悬到了嗓子眼,连忙朝陈国良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帮忙说几句话。 陈国良会意,搀扶着苏志铭走了过来,正准备开口,林却已经给出了答案。 “我与歌州书院有缘。这次被诬陷,也多亏了方学士与陈夫子的相助。所以,我选择歌州书院。” 林回语气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郑道春顿时大喜过望,连声道:“好好好!林回,你果然没让老夫失望!” 陈国良也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苏志铭微微笑道:“小回从小便志向高远,说过将来一定要拜入歌州书院。如今,他也算是完成了这一心愿。” 郑道春捋了捋胡须,得意地笑道:“哈哈,歌州书院一向口碑极佳,是读书人心目中的圣地!” “哼!” 贺千功冷哼一声,瞪了郑道春一眼,随后看向林回,语气缓和地说道:“既然你已做出选择,老夫也不勉强。但青衫书院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若有闲暇,你可来书院游学。” “游学”二字,意味着林回可以随时前往青衫书院,享受书院的资源与指导。 林回拱手道:“多谢贺院长厚爱,晚辈铭记于心。” “告辞!” 贺千功也不多留,同样一步踏出,身形瞬间消失。 “林回,我们这就回书院吧!” 郑道春迫不及待地说道,他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想要亲眼目睹林回的那首“才气鸣州”的绝句诗。 “稍等一下。” 林回走到朱仁然的尸体旁,发现对方早已气绝身亡,双目圆睁,死不瞑目。他目光一转,看向那些跪地求饶的家丁。 扑通!扑通! 那些家丁见林回望来,顿时吓得连连磕头,哭喊道:“学士大人,求您放过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周围的商贾与百姓,早已被刚才的神迹吓得不轻,看向林回的眼神中,既有敬畏,又带着一丝讨好。 “走吧!” 林回对这些曾经的邻居并无兴趣,转身搀扶着苏志铭坐上牛车,随后看向郑道春与陈国良,笑道:“院长,陈夫子,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上车!” 第32章 书童 “院长……”陈国良看向郑道春,欲言又止。 以他们的身份,坐牛车确实有些不合礼数。在大诏,读书人出行至少也该是马车或轿子,牛车乃是凡俗之人所用,多少显得有些寒酸。 郑道春却不以为意,大手一挥,朗声道:“愣着干什么?上车!” “是,院长!” 陈国良见状,只好登上牛车,心中虽有些无奈,却也明白院长自有深意。 郑道春身形一闪,倒骑在老牛背上,口中轻吟:“吾之牛车能上天!”话音一落,才气涌动,一团洁白的云朵凭空出现在老牛与牛车下方,托举着他们缓缓升空,转眼间便消失在大兴镇的天际。 “读书人就爱吹牛,这下可真是‘吹上天’了……” 林回心中震撼,却也不忘吐槽一句。牛车升天后,速度极快,风声呼啸而过,令他感到一阵新奇与期待。他即将前往歌州书院,开启一段全新的文道修行之旅。 按照他融合的记忆,接下来他将在书院潜心修行,随后参加南府乡试,继而前往镇国圣院参加会试,最后则是在大诏皇帝亲自出题的殿试中一展才华。不出意外的话,他的才华或许将惊艳整个时代。 此外,方青青此时已踏上了前往殿试的路途,很快便会面见大诏皇帝。她的前途,可谓不可限量。 …… 与此同时,歌州书院山脚下的文碑前,数十名身穿儒衫的学士正专注地抄录碑文上的诗句,时不时发出赞叹之声。 “这位前辈当真了得,短短两句诗,便能激发读书人的上进心,用作劝学再合适不过!” “是啊,关键是诗句引动的才气,比书院中的文章还要浓郁!” “不知这辈子能否有幸见到这位前辈,聆听他的教诲?” “我听夫子说,院长已换上学士服,下山去拜访那位前辈了……”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一片哗然,众学士激动不已。 “希望院长能请这位前辈到书院来,让我等瞻仰一番。这位前辈想必白发苍髯,仙风道骨,气质堪比古之圣贤……” “那还用说?能作出才气贯州的铭碑之诗,岂是寻常人能做到的?”众学士议论纷纷,氛围热烈而欢快。远处,七名夫子一边维持秩序,一边笑看着这些学子。 “不知院长此行能否见到那位前辈?” “定能见到,只是不知前辈是否会来书院。” “若前辈真来了,我们能否拜他为师?你们说,前辈会收我们吗?” “唉,前辈怕是看不上我们……我们资质平庸,这辈子能到五品德行境已是极限了。” “是啊……” 夫子们情绪低落,叹息连连。 文道修行讲究天资,正如学霸与学渣之分,有些人天生便是文道奇才,而有些人纵然付出十倍努力,也未必能及前者分毫。 ……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就在这时,一名学士突然指向东方天空,惊呼出声。 “什么东西?” “有什么好看的?还能比得上这碑文之诗?”一些学士不以为然,依旧沉醉于碑文的诗句中。 然而,几名夫子抬头望去,瞬间激动得站起身来,浑身颤抖,脸上满是狂喜之色。 “院长!是院长回来了!” “不止一人,前辈也来了!” 夫子们想到某种可能,顿时激动得头皮发麻,连忙朝着众学士喊道: “快,快站起来!” “别抄了,赶紧列队,准备迎接院长与前辈,莫要给前辈留下不好的印象!” “都打起精神来,面带微笑!” 哗! 众学士闻言,顿时一片哗然,纷纷起身看向东方天际。只见一头“灵兽”拉着一辆牛车,踏云而来。院长倒骑在“灵兽”背上,亲自驾车。 众学士呼吸急促,眼神中充满了狂热与期待。 “院长亲自以灵兽拉车,这位前辈果然非同凡响!”一名夫子忍不住感叹。他的话引起了众人的共鸣,纷纷点头,心中对这位前辈的敬意更甚。 然而,随着牛车逐渐靠近,有夫子的脸色却变得微妙起来。一些修为较高的学士也不由得愣住,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那灵兽……怎么看起来像头牛?” “自信点,那就是一头老水牛。” 众人面面相觑,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哪有什么灵兽?分明就是一头普通的老水牛! …… “前面便是歌州书院了!” 牛车上,陈国良指着远处的书院方向,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 “这么快?” 林回闻言,连忙抬头望去。只见歌州书院坐落在群山之间,古朴的书舍殿宇错落有致,四周被浓郁的才气笼罩,虚空中偶尔浮现出古字,彰显出文道的昌隆与兴盛。一股浓郁的书香气弥漫在天地之间,令人心旷神怡。 “这便是歌州书院吗?不愧是读书人的圣地……”苏志铭看着眼前的景象,忍不住感慨道。 林回微微一笑,心中满怀期待。这书院与他想象中的相差无几,宛如仙侠剧中的宗门一般,充满神秘与庄重。不过,书院的弟子似乎并不多,少了些大宗门的气势。 “落!” 郑道春一声令下,牛车稳稳地落在书院山脚的文碑前。 “弟子拜见院长!” “弟子拜见院长!” 早已列队等待的书院学士与夫子们,齐齐朝着郑道春行礼,声音洪亮而恭敬。 “好,好!” 郑道春满意地点点头,随即转身看向林回,笑容和蔼道:“林回,来与你的师兄师姐们打个招呼!” “林回?” “院长新收的弟子?” “不过你还别说,这小子长得倒是挺俊的……” 众学士低声议论,目光纷纷落在林回身上,有人惊讶,有人欣赏,也有人暗自嫉妒。 林回的长相确实出众,眉目清秀,气质儒雅,对女学士而言,极富吸引力。当然,这也容易招来其他男子的敌意。比如朱清长,便是个典型的例子。 “在下阳山县林回,见过诸位师兄师姐!”林回拱手作揖,态度谦逊有礼。 “师弟好!” “师弟好!” 众学士纷纷回礼,随后又向陈国良行礼问好。然而,当他们的目光落在苏志铭身上时,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只见苏志铭身穿洗得发白的灰色儒衫,鬓角微白,身姿挺拔,身上散发着一股读书人特有的儒雅之气。 更令他们震惊的是,苏志铭浑身才气内敛,深不可测,显然文道境界极高。 “前辈!这位必定是那位作出才气贯州的前辈!” 夫子们相视一眼,心中笃定,连忙上前,朝着苏志铭恭敬揖礼:“学生拜见前辈!” 众学士见状,也纷纷弯腰行礼,齐声道:“学生拜见前辈!” 第33章 文章 天成 “……” 郑道春神色尴尬,心中无奈却又有些哭笑不得。不愧是他的门生,连认错人的方式都如出一辙。 林回也是满脸无奈,心中暗叹:“这歌州书院的夫子与学士,还真是继承了院长的衣钵,行事作风一脉相承。” 苏志铭连连摆手,惶恐不安地说道:“诸位莫要如此,折煞在下了!我并非什么前辈,实在当不起这等大礼!”他心中惴惴不安,前有郑道春,现在又有一众夫子与学士,如此大礼,他着实受不起,只怕折寿啊! “咳咳~” 郑道春轻咳两声,众人这才直起身,疑惑地看向他。 “苏先生并非你们认为的那位前辈,但他确实也当得起‘前辈’的称呼。”郑道春正色道,“苏先生虽非文道修士,但他却培养出了一位旷世奇才!”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神秘一笑。 “院长……” 苏志铭一脸无奈地看着郑道春,心中哭笑不得。虽说称林回为旷世奇才并不为过,可他心里清楚,这并非他的功劳。 或许……这种可怕的文道天赋,本就流淌在林回的血脉之中! 唰! 众学士与夫子齐刷刷地看向林回,目光中充满了审视与好奇。既然院长如此说,那这位“奇才”显然就是这位新来的师弟林回了。 “奇才?二十岁的九品开窍境,也算不得奇才吧?” 有学士直接开口质疑,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他对林并无好感,并不认为这个新来的师弟有何过人之处。 “这位师弟看起来不过十九岁,才气不显,应该刚入九品。这个年纪,我们大多都已踏入八品立命境了。” “《圣文·资质》一书曾言,二十岁之前立命,方为天才;二十岁之后,便属资质平平。” “恕弟子眼拙,实在看不出这位师弟‘奇’在何处。” 文道资质多以年龄而论。正如同样是八品立命境,有人五十岁才去参加八品会试,而有人二十岁便已前往镇国圣院,二者资质高下立判。 因此,年纪越小,境界越高,未来的成就也就越不可限量。 郑道春捋须笑道:“你们有质疑是对的,所以本院长并未称他为‘天才’,而是‘奇才’!” “院长!” 林回看向郑道春,神色平静道:“弟子资质愚钝,算不上什么奇才,只是始终坚信一点: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弟子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 他心中有自知之明。原身连文道之心都未曾觉醒,毫无文道天赋。而他能唤醒文道之心,获得浩然正气,靠的不过是前世那些诗词文章。 无需吹嘘,安安静静地修炼文术,才是正道。 铛~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书院的文钟再次响起。整座山头才气涌动,霞光垂落,将众人笼罩其中。 林回微微一愣。 “???” “文钟……怎么又响了?” “前些天响了两次,不久前又响了一次,如今竟然再次响起,莫非文钟出了问题?” 众学士与夫子神色大变,纷纷露出困惑之色。他们开始怀疑,书院的文钟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呼~” 陈国良深吸一口气,目光复杂地看向林回。 “哈哈哈!” 郑道春捋须大笑,神采飞扬,眼中满是赞赏:“好一句‘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林回,你是本院长有史以来,见过的真正的奇才!文道有你,当不孤矣!” 哗! 众人一片哗然,纷纷看向林回,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郑道春的这番话,分量极重。他竟称文道因林回而不再孤独,这无疑是对林回最高的评价。然而,这评价是否过于夸张?难道不怕天下读书人反驳? 林回:“……” 就在这时,一名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站了出来,朝着郑道春拱手道:“院长,弟子不敢苟同。书院文钟曾因大师兄陈然和和师妹方青青而响过,也曾因那位作出才气贯州之诗的前辈响过。如今,文钟为林回师弟而响,只能说明他确有独特之处,但若称‘文道因他而不孤’,未免有失公允。” 又有学士附和道:“李一博师兄所言极是!林回师弟的文道资质看似平平,若他称得上‘奇才’,这对陈师兄与方师妹未免不公!” “正是!” “我们并非不服,而是为公道二字发声!” 歌州书院的读书氛围自由宽松,学士们畅所欲言,有意见皆可光明正大地提出。 郑道春对此颇为欣赏,点头道:“你们有质疑是对的!”他走到文碑前,朝林回招了招手:“林回,你过来!” “好!” 林回走上前去。他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文碑上的诗句,不由得愣了一下。这诗句……怎么刻在了这里?字迹竟与他的一模一样。他猛然想起郑道春曾提到过的“铭碑之诗”,心中顿时恍然:“原来,这便是铭碑之诗!” 众学士与夫子们好奇地注视着林回与郑道春,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郑道春没有绕弯子,直接问道:“林回,这文碑上的诗句,是何人所作?” 林回苦笑一声,无奈道:“是我……” 哗! 众人心神巨震,脸上满是惊骇之色,纷纷看向林回。 “不可能!” “你才九品开窍境,怎可能作出才气贯州的铭碑之诗?”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若非经历过艰辛的求学之路,绝不可能写出这样的诗!才气贯州的诗句,必须契合当时的心境与处境……” 一众学士纷纷质疑,就连几名夫子也露出怀疑之色。他们心心念念的前辈,怎么可能是一个九品开窍境、连秀才功名都未取得的人? 九品秀才、八品举人、七品贡士、六品进士……这些文道功名皆需前往圣院考取。而林回身上毫无文道功名的气息,他们实在难以相信他能够作出才气贯州的铭碑之诗! 更无法接受的是,一个资质平平的人,凭什么能作出铭碑之诗? “安静!” 郑道春右手下压,众人渐渐平静下来。他笑看着林回,道:“林回,歌州书院讲究以理服人。今日,你能让多少人信服,便决定了你未来在书院的地位。地位即话语权,现在,就证明给他们看!” 第34章 身名俱灭 “还是算了吧!” 林回看了眼那些满脸不服气的书院弟子,淡然道:“弟子在书院,只愿全身心投入读书修行,所谓的地位,并无意义。” 地位?他何需在意? 他需要的文术与典籍,郑道春哪会不给他?与其将时间浪费在这些人的质疑上,不如多修炼几门文术,再精进些其他技艺。 毕竟,圣院会试与殿试中,除了文道必考项目外,还有“乐、射、御、书”四艺——音乐、射箭、骑术、书法。 若能四艺皆夺得第一,便可成为会元或状元,获得镇国圣院的才气灌顶,从此名动天下,踏入文道巅峰。 “这……” 郑道春愣了一下,随即苦笑,却也没再强求,点头道:“也罢,既然你如此想,那我们这就去书院,为你和苏先生安排住处。” 说罢,郑道春便准备带林回离开。然而,书院弟子们却不肯罢休,自发地拦住了院长与林回等人。 “院长,他分明是心虚,无法证明铭碑之诗是他所作,才会选择逃避!” “没错!院长您称他为奇才,还说文道因他不孤,可他却无法展现出任何过人之处,我们如何能服?” “书院向来以理服人,他既自称铭碑之诗是他所作,却又不敢证明,我们无法接受!” 众学士义愤填膺,目光中满是质疑与不甘。他们都是心高气傲之人,怎能接受一个九品开窍的新人,凌驾于他们之上? “放肆!” 郑道春生怕这些人激怒林回,导致这位“宝贝疙瘩”愤而离去,当即呵斥道:“林回初入书院,这便是你们的待人之道?” 然而,众学士寸步不让,抬起头直视郑道春,眼神倔强。 几位夫子冷眼旁观,并未插手。他们与这些学士立场一致。 林回自称铭碑之诗是他所作,却不愿自证,显然难以令人信服。 “你们……你们当真要气死本院长?林回不愿自证,你们非得逼迫不成?愚蠢!” 郑道春气得脸色铁青,差点忍不住将林回的真实能力全盘托出。 就在这时,林回淡漠的声音响起:“我林回作诗寄情,何须向你们证明?” 哗!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狂妄!简直是狂妄至极!” “我王纯读书三十余年,还从未见过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之人!” “你既然拜入歌州书院,按资历,便是我们的师弟。若无夫子收你为徒,你甚至连正式弟子都算不上!” “院长,您听听他的话!难道歌州书院的门槛,已经低到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能进了?” 林回的话如同火星,瞬间点燃了众学士的怒火。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讨伐林回的行列中,气氛愈演愈烈。 陈国良见状,正色道:“若院长肯放手,我愿收林回为徒……” “???” 几名夫子愣了一下,震惊地看向陈国良。 院长肯放手?这句话的意思,莫非是院长有意亲自收林回为徒? 嗡! 众学士闻言,顿时鸦雀无声,脸上写满了震惊与不解。能成为院长的嫡传弟子,那可是莫大的殊荣!要知道,整个歌州书院,至今只有两人有此殊荣——昔日的书院第一天骄陈然和,以及远州的会元方青青。 即便是李一博,当年南府乡试第一名,也未能拜入院长门下。 而成为院长嫡传弟子,不仅意味着有机会继承书院衣钵,还可载入镇国圣院花名册,荣耀非凡。 林回,凭什么? 郑道春白了陈国良一眼,淡淡道:“白日做梦!” 陈国良无奈叹息。 人才是他发现的,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院长“夺走”,实在是心有不甘。 “注意你的言辞!” 林回的目光冷冷落在李一博身上。刚才那句“阿猫阿狗”,彻底激怒了他。 质疑,他可以接受;但羞辱,绝不容忍! “哦?” 李一博见林回被激怒,心中暗喜,仿佛鱼儿上钩一般,挑衅道:“我说的不对吗?有本事,你再作出一首才气贯州的诗词来,证明自己!” 林回冷笑一声,朗声道:“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铛~ 话音刚落,书院文钟再度响起,天地才气涌动,汇聚于山脚。 众人神色骤变,而林回却泰然自若,讥讽道:“任凭你们如何质疑,这首诗铭刻于书院文碑之上,便如江河不废,万古流芳。而你们,不过是历史长河中的一粒尘埃,终将身与名俱灭!” “此般证明,可够?”他袖袍一甩,神情自若,气度非凡。他本无心与这些人争辩,可既然对方咄咄逼人,甚至出言羞辱,那就别怪他反唇相讥! “好!好一句‘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郑道春激动得浑身颤抖,失声道:“只要书院不倒,这文碑便将千万年不朽,而你这句诗,亦将永垂青史!” 嗡! 李一博与一众学士,以及那七位夫子,顿时如遭雷击,脸色铁青,心中怒火熊熊燃烧。 林回的诗句固然精妙,可却在赤裸裸地嘲讽他们! “你大胆!竟敢羞辱我等读书人!” 李一博怒不可遏,厉声呵斥,眼中甚至闪过一丝杀意。他试图将所有人拉入同一阵营,声称林回的嘲讽是针对所有人。 “没错,我说的正是你们,在场的每一位读书人。” 林回毫不避讳,直截了当地点头承认。 哗! 众学士瞬间炸开了锅,纷纷挽起袖子,怒火冲天,恨不得冲上去与林回一较高下。 “你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众人怒吼。 “可以这么理解。” 林回淡然点头,神色平静。他向来如此,有怒必发,有冤必申。否则,初来乍到之时,他也不会与捕头正面交锋,更不会在县衙中痛打师爷张财宝,甚至与县令叫板。 此刻,面对这些书院学士的质疑与羞辱,他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第35章 斗诗 炸了! 众学士彻底炸毛了,被林回两句话气得气血逆流,一个个龇牙咧嘴,恨不得冲上去撕了林回。 郑道春也有些懵。他早知林回是个刺头,毕竟连君子书院的院长何君苹都敢对峙。可没想到,刚进自家书院的山门,林回就把整个书院的弟子得罪了个遍。 造孽啊! “小回,不可!” 苏志铭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连忙上前拉住林回,低声劝道:“他们都是你的师兄师姐,你这样不合适!” 林回摇头道:“没什么不合适的。软弱只会挨打,难道只许他们辱我,不许我还口?” “这……” 苏志铭欲言又止,轻叹了口气,忧心忡忡道:“还口当然可以,可你毕竟不如他们厉害啊!大丈夫能屈能伸,你这样迟早要吃大亏的。” “放心吧,孩儿自有分寸。” 林回轻轻拍了拍苏志铭的手背,示意他不必担心。 “好你个林回!刚进书院,我们还没给你下马威,你倒先给我们来了个下马威!” 李一博挺身而出,甘当“前锋”,指着林回冷笑道:“很好,你非常好!” “上桌!” 李一博大手一挥,立刻有学士抬来两张桌子,分别摆在他与林回面前。 林回眉头一挑,这是要与他比才华? 李一博冷冷地盯着林回,道:“废话少说!你不是能出口成诗吗?现在我就陪你玩玩,看谁的诗词文章引动的才气更多!” “你要是输了,就按歌州书院的规矩,爬着进书院!” 院长郑道春本想阻止,但见是文斗而非术斗,便放下心来,反而有些期待林尚未的表现。毕竟在眼下这种情况下,林回若不能镇住这些学士,日后在书院的日子恐怕会举步维艰。 “要是你输了呢?” 林回反问道。 “呵呵~” 李一博先是大笑,随后神色冷峻下来:“我不可能输!” 林回嗤笑:“万一呢?” 李一博眯了眯眼睛:“没有万一!我若输了,任你处置!” “好!” 林回爽快答应,随即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陈国良:“陈夫子,能否借笔墨纸砚一用?” “自然!” 陈国良袖袍一挥,笔墨纸砚便从中飞出,稳稳落在林回面前的桌上。 “哈哈哈!连读书人最基本的文房四宝都没有,他也配称读书人?” “就这还能赢?哪个读书人不随身携带笔墨纸砚?关键时刻文思泉涌,立即便能记录下来!” “他输定了!前段时间我就听说李一博有一首诗即将问世,保守估计,蕴含的才气至少三斗!” “三斗才气?这么恐怖!才气凝聚于纸上,那可是足足三十斤的重量……不愧是歌州书院第一学士!” 周围学士窃窃私语,眼中满是惊叹与崇拜。 李一博本就是歌州书院的三大天骄之一,仅次于陈然和与方青青。如今郑道春有意收林回为嫡传弟子,更是让李一博心生不甘,这才千方百计打压林回。 “原身的记忆中,的确有衡量才气的方式。诗词文章写于纸上,纸越重,代表的才气越多。所谓‘才高八斗’,便是八十斤才气,一纸重八十斤,何等惊人!” “而传闻中,三品大儒的诗词文章,一页便重逾千斤,水火不侵,百年不朽,更加可怕!” 林回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心中暗自思量。只是,他并不清楚一首才气贯州的诗,究竟蕴含几斗才气。那日他在驿站写下诗句时,纸上的才气瞬间破空而去,根本来不及称重。 李一博研墨提笔,沉吟片刻后,便在宣纸上郑重书写。缕缕才气从他指尖流入笔墨之中,很快便引动了周遭的天地才气。才气汇聚笔尖,书写诗词文章时,能引动天地之力,这正是文道的玄妙之处。 事实上,林回那句“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已道出了个中深意。 圣文大陆自人皇伏羲一画开天、文道诞生后,便已包罗万象。所有文字组合而成的诗词文章,天地自有评判。 正如请圣裁时,圣人残念显圣,左手书籍上便能显现被圣裁之人的一生过往。正所谓“人在做,天在看”,并非虚言。 林回瞥了李一博一眼,随即展开宣纸,用玉制镇纸压平,提笔蘸墨,准备书写。 陈国良忽觉异样,连忙提醒道:“林回,以才气书写,才能将汇聚而来的天地才气凝于笔墨之中,否则很快就会消散于天地间!” “多谢陈夫子提醒!” 林回微微颔首。此时他才明白,为何此前铭碑之诗引来的天地才气会破空而去。原来那时他并未以才气灌注笔墨,而是直接书写。 林回运转体内才气,执笔蘸墨,目光锐利,在宣纸上郑重写下诗句: “十年磨一剑……” 从李一博提出斗诗的那一刻起,他脑海中便自然浮现出这首诗。此刻他锋芒毕露,正如诗中所言,以诗言志,应景应心,再合适不过! …… “好!李师兄这首诗势头极佳,天地才气绕体,源源不断融入笔墨之中!” “当年陈然和师兄写出引动文钟的那篇文章时,也是这般架势!” “林回挑衅我等,纯属自取其辱!即便李师兄不敌,还有陈师兄在后!” “说真的,一个九品开窍境,连文道功名都没有,他能写出什么好诗?我是不信!” “那他就等着爬进书院吧!哈哈哈……” 众学士窃窃私语,言语间满是对林回的轻蔑与敌意。方才林回的挑衅,确实让他们怒火中烧。如今,他们只等李一博诗成,狠狠打脸林回,以解心头之恨。 就在这时,一名学士突然惊呼:“你们看!那……那是什么!”他指着林回手中的笔,脸上满是惊恐。 “有什么好看的?” “不对!我们的才气是白色,他的怎么是金色?” “这是怎么回事?我从未见过!” 其他学士也发现了异样,纷纷露出困惑之色。 “金色?” 李一博眉心跳动了一下。他曾读过许多典籍,这金色才气让他想到了一种东西:浩然正气! 第36章 笑够了? “浩然正气?” 李一博手中的笔微微一顿,苦笑两声,随即继续挥毫书写。 “整个大诏皇朝,唯有皇族才有资格继承浩然正气。而如今,唯有陛下才拥有浩然正气,其他人……绝无可能!” 李一博心中如此想着。 与此同时,周身汇聚的天地才气滋润着他的文心,才气运转愈发流畅。眉心处,立命境才能孕育的文宫,正在不断扩张。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读书、抄写诗词文章,可以提升才气。而创作诗词文章,不仅能提升才气,更能孕育文宫。 只有文宫持续增长,文道修士的境界才能不断提升。若文宫停止增长,文道之路便几近终结。 不过,在某些特殊情况下,若能作出才气贯州以上的诗词文章,文宫仍有继续提升的可能。 …… 林回以浩然正气书写诗句,与在驿站书写时不同,天地间并无才气汇聚。但他却有种感觉——天地才气源于浩然正气,他的字中蕴含着浩然正气。 至于其中蕴含的才气有多少,是三斗还是四斗,全看诗句本身的意境与分量。 不到三分钟,林回便已书写完毕。 他迅速落笔,封卷,随即抬头看向仍在奋笔疾书的李一博。 李一博不愧是文道天骄,此刻他所写的这首诗显然非同凡响,周身天地才气环绕,纸面上跃动着浓郁才气。他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冷笑。 李一博心中暗想:“井底之蛙,这次我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传世之作!” “李一博进步不小,这首诗至少才高三斗以上……不错!”郑道春捋须轻笑,眼中满是赞许。 才高五斗可贯州,六斗可鸣州,七斗可贯府,八斗可鸣府!每提升一斗,对诗词文章的精气神、情感深度以及影响力都有极高的要求。正因如此,当初林回写出才气贯州的诗句时,郑道春才会如此激动,甚至不顾身份去寻找作诗之人。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这句诗之所以能铭碑,正是因为它具有传世的影响力。 一位须发皆白的夫子满意地点头,道:“一博这首诗是在情绪达到顶峰时所作,至少才高四斗,甚至有希望才气贯州!” “云腊兄,恭喜你啊!你的得意弟子今日可是献上了一份大礼!” “是啊,若是我的弟子能作出才气贯州的诗词,我少活十年也甘愿。届时圣院大会上,若能得圣主褒奖,文宫或许还有提升的机会!” “云腊兄有望踏入四品!” 几位夫子纷纷向张云腊道贺,言语中满是羡慕。 李一博是张云腊的座下弟子,若他真能作出才气贯州的诗词,不仅圣院会有奖励,张云腊也有很大机会提升文宫。甚至,若诗词传播广泛,名气足够大,张云腊还有可能被镇国圣院委以重任。真正的德高望重,光宗耀祖。 “哈哈哈,承蒙各位吉言!” 张云腊笑容满面,心中满是期待,道:“不过,即便一博未能才气贯州,今日院长带回来的这位狂徒,恐怕也免不了要爬着进书院了……” 几位夫子纷纷点头,表示认同。这些学士皆是他们的弟子,方才林回那番话,的确让人怒火中烧。这份羞辱,岂能轻易揭过? …… “诗成!” 李一博落笔的瞬间,整张纸顿时绽放出耀眼的白光,才气环绕,书香四溢。 这是才气跃动的景象。 “好浓郁的才气!” “李师兄大才,大才啊!” “这首诗是李师兄厚积薄发之作,必定能够传世!” 众学士纷纷赞叹,眼中满是震撼与崇拜。 铛~ 书院的文钟,也在此刻响起。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与欢呼。 “文钟响了!李师兄的诗作引动文钟了!” “好,太好了!” “李师兄众望所归,必定名流千古,百世流芳!” “某狂徒,就等着从这里爬进书院吧!哈哈哈……” 众学士激动得浑身颤抖,仿佛作出这首诗的是他们自己。这也难怪,毕竟此刻的李一博,代表的是他们所有人,镇压那位狂妄的林回。 郑道春笑着看向李一博,赞许道:“很好,才气四斗,文钟作响,这首诗相当不错!” 张云腊满脸欣慰,柔声道:“一博,你今日的表现非常出色,为师甚感欣慰!” “多谢院长夸奖!” “多谢师父夸赞!” 李一博笑容满面,心中同样激动不已。 才气四斗,比他预期的三斗还要强,甚至还引动了文钟,着实令人惊喜。至于才气贯州,他并未奢望。对他来说,能作出才气四斗的诗,已属超常发挥。 “才气四斗,纸重四十斤,足以碾压林回了……”李一博信心满满。 毕竟从头到尾,林回除了笔墨间有金色才气涌动外,并未引动任何天地才气。显然,他那首诗不值一提。 “林回,你的诗似乎没什么动静?怎么回事?方才你不是言辞犀利得很吗?” 李一博看向林回,眼中满是讥讽与嘲弄。 “哈哈,大概是江郎才尽了吧!” “就他这水平,也能作出铭碑之诗?简直可笑……” “真相大白,院长,您被此人蒙骗了!” 不少学士也跟着讥讽林回,其他人则掩嘴偷笑,眼中满是不屑。 郑道春正色道:“林回的水平,本院长心中有数。铭碑之诗确实是他所作,这一点不容置疑!” “另外,林回已作出过一首才气贯州与一首才气鸣州的诗,无需再证明什么。” “都散去吧,短时间内,没人能再作出一首才气四斗以上的诗。” 郑道春知道林回此次落败,但他清楚林回的真实水平,此刻只是发挥失常。 因此,他选择袒护林回,向大家阐明真相。 “噗!” “哈哈哈……” “院长真会说笑,才气贯州还不够,还编出才气鸣州?院长,我们可不是三岁小孩!” 众学士忍不住大笑,有的人甚至捧腹弯腰,笑得直不起身。几位夫子也面露微笑,没想到院长竟会开这种玩笑,差点让他们以为林回是院长的私生子了! 很快,众人的笑声渐渐平息。 “这么快就笑够了?” 林回故作惊讶地看着众学士与夫子,淡淡道:“要不要再多笑几声?” 第37章 几斗? “要不要再多笑几声?” 林回冷淡的一句话,再次点燃了众人的情绪。 “放肆!”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李师兄,让他爬!” “我受不了这小子的狂妄!李师兄,让他跪下来认错道歉!” 众人怒不可遏,纷纷斥责林回,一个个气得面红耳赤。 “这……” 院长郑道春和陈国良无奈扶额。林回这性格,锋芒太露了! 苏志铭更是吓得脸色发白。眼见众人情绪高涨,李一博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冷冷盯着林回:“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来人,我的诗,才高几斗?” 李一博大手一挥,立刻有一名学士上前。那学士小心翼翼捧起李一博桌上的诗作,仔细查看后,神色肃然道:“才高四斗,重四十斤有余!” “好!” 众学士齐声喝彩,激动得面色潮红。几位夫子也捋须轻笑,眼中满是赞许。虽然没有达到才高五斗的贯州层次,但才高四斗,在歌州书院已是罕见。 砰! 那学士将诗作重新放到桌上时,不小心让纸张落回桌面,发出一声浑厚的闷响,仿佛铁板砸下。 众人被这声音震撼,纷纷露出惊讶之色。 “这声音……果然动听!” 李一博沉浸在方才的声响中,看到众人震惊的表情,心中满足感油然而生。但他并未忘记自己的目的——打压林回,让院长对他刮目相看,争取成为第三个嫡传弟子。 “如何?才高四斗。你的诗作呢?怕是轻如鸿毛吧?” 李一博讥讽地看着林回,冷笑道:“按书院传统,现在你可以进书院了,不过……得爬着进!” “爬!” “爬!” “狂徒,爬进来!” 众学士纷纷叫嚣,一个个面目狰狞,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林回叹息摇头,似乎对这些人的行径感到无奈。 苏志铭却突然站了出来,声音颤抖道:“我……我替林回爬,行不行?他是读书人,受不得这种屈辱……” “苏先生,不可!” 陈国良大惊失色,连忙劝阻。 “苏先生,万万不可!” 郑道春也急忙拉住苏志铭。这位教出林回的前辈,若是真爬了,恐怕林回转头就走。 林回心中一暖,没想到苏志铭会如此维护他。他扫视众人,淡淡道:“谁爬还不一定!” 话音未落,林回右手按住诗卷,猛地一展—— 刹那间,诗卷徐徐展开,金光四溢,霞光弥漫。那金光如同剑气般锋芒毕露,刺得众人睁不开眼,仿佛蕴含着无坚不摧的力量。 与此同时,金光中溢出的书香气,竟让山脚的花草肉眼可见地生长,仿佛得到了天地灵力的滋养,显露出造化般的奇异景象。 当诗卷完全展开,整张宣纸被金光笼罩。金色楷体字在光芒中沉浮,随后化作一道金色气柱,直冲云霄。 这一刻,众人心神彻底失守!书院山脚下,万籁俱静,时间仿佛凝滞。所有学士、夫子,甚至院长郑道春、陈国良和苏志铭,皆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尤其是李一博和那些叫嚣的学士,一个个脸色煞白,瞠目结舌,仿佛见了鬼一般,身体不自觉地颤抖。 “呃……” 李一博喉咙里发出一声错愕的声响,打破了这片死寂。 叮! 随着金色气柱直冲云霄,天地间响起了一道清越悠扬的声音。 “文道天音!” 一位夫子惊骇欲绝,发出沙哑的尖叫。 嗡! 众学士脑袋嗡的一声,直接陷入空白,头皮发麻,整个人都傻了! 文道天音!他们虽未亲耳听过,但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唯有才气鸣州的诗词文章现世,才能引动文道天音,惊动天地。整个州府的读书人都会听到这一声天音,预示着文道大兴。 甚至,有读书人在聆听文道天音后,文宫得到洗涤,境界更进一步。 犹如文道赐福! “又是一首才气鸣州的诗!这必是绝句!” 郑道春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激动得声音颤抖:“天不生你林回,万古文道如长夜!” “古有曹公七步成诗,今有你林回,一日两首才气鸣州的绝句,古往今来第一人!” 扑通! 李一博一屁股跌坐在地,呆呆地看着林回桌上那卷金光璀璨的诗作,喃喃道:“怎……怎么可能?” 这一刻,他的骄傲被无情碾碎。而那几位先前嘲笑林回的夫子,此时也如木头般僵在原地,一时无法接受这惊人的事实。 当当当~ 就在这时,歌州书院的文钟疯狂响起,钟声连绵不绝。 “文钟……文钟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响个不停?” “早些时候文钟响起前,我似乎也听到过文道天音,但钟声并未如此疯狂……” 几位夫子回过神来,满脸困惑。 “我去看看,或许是文钟坏了,让大家陷入幻觉……” 张云腊无法接受弟子被林回无情碾压,决定亲自查明真相。 咻! 他运转才气,御空而起,直奔书院文钟。 李一博仿佛抓住救命稻草,狞笑道:“一定是文钟坏了!这是幻觉!不可能是才气鸣州!不可能!” “蠢货!” 林回不屑地瞥了李一博一眼。 这首诗应心应景,达到才气鸣州的层次,本就在他意料之中。 郑道春冷哼一声:“丢人现眼的东西!” 陈国良看了眼呆若木鸡的众学士,叹息道:“这是何苦呢?早听院长的话,你们还能与林回和睦相处。现在倒好……一个个后悔了吧!” 轰! 突然,一道巨响从书院山上传来,郑道春脸色骤变。 “啊——”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一道身影从空中坠落,正是前去查探文钟的张云腊。 第38章 炸裂 “怎么回事?” 院长郑道春与陈国良等人连忙围了上去,神色紧张。 “文钟……” 噗! 张云腊甫一开口,便吐出一大口鲜血,耳鼻淌血,脸色惨白如纸,断断续续道:“文钟……炸了!” “文钟炸了?怎么可能!” “这可是文宝,专门感应远州境内才气波动的至宝,怎会无故炸裂?” “难道是……林回的诗引动的才气太过强大?” 众学士震惊不已,尤其是一名女学士的猜测脱口而出,现场瞬间陷入死寂。 “文钟类似前世的‘地动仪’,才气波动达到一定量级,便会发出声响……” 林回心中暗忖,隐隐觉得文钟炸裂或许真与他的诗有关。 “哈哈哈……” 郑道春先是一愣,随即捋须大笑,心情愉悦道:“若老夫所料不差,文钟炸裂与林回脱不了干系,这是天大的喜事!” “与林回有关?” 众学士与夫子们脸色骤变,神情复杂。 噗! 张云腊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瘫软在地,心灰意冷。 “歌州书院的文钟,能承载的才气波动有限。林回一日之内,连作两首才气鸣州的诗作,加上文道天音,文钟不炸才怪!” 郑道春心情大好,笑眯眯地看向林回,道:“林回,你真是令老夫刮目相看!” 林回无奈,没想到文钟炸裂的锅真落到了他头上。不过,眼下的重点并非文钟,而是他与李一博的赌约。 林回目光转向瘫坐在地的李一博,淡淡道:“我这诗,才高几斗?” “我……” 李一博脸色涨红,低下头,哑口无言。才气鸣州,至少六斗。而他引以为傲的诗,不过才高四斗。想到自己与众人方才嘲讽林回的模样,他脸上火辣辣的,羞愧难当。 爬?这次要爬的,恐怕是他自己了! “上等笔墨,能对诗作的才气起到一定加持作用……” 这时,一位夫子站了出来,硬着头皮道:“林回的诗作,用的是陈夫子的笔墨加持,才气才会如此惊人。毕竟,我等从未见过金色才气!” “正是如此!” “此言有理!” 其他夫子纷纷附和,试图为李一博开脱。 “闭嘴!” 郑道春厉声呵斥,冷眼扫过众夫子,道:“你们身为夫子,竟如此无知!连浩然正气都认不出,本院长是否该考虑换人了?” “什……什么?” 那提出质疑的夫子当场愣住,其他夫子更是心神巨震,肝胆欲裂。 浩然正气? 众学士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 郑道春冷哼道:“先前你们应当也感应到了,那股浩然正气,正是林回在县衙中所引!” “这……这……” 众夫子身形踉跄,满脸震撼地看着林回,嘴唇颤抖,心中悔意翻涌。与此同时,陈国良已双手捧起林回的诗卷,费力地走了过来。他不敢动用才气,生怕污了诗作。 “才高六斗,纸重六十九斤,距离才高七斗的贯府之诗,只差丝毫……” 陈国良深吸一口气,朗声宣布。 “什么!” “距离才气贯府,只差丝毫?难怪文钟会炸裂……” 众夫子瞠目结舌,再也说不出话来。 “啊,就差丝毫,就差丝毫啊!” 郑道春气得直跺脚:“若有一首才气贯府的诗,前往圣院,足以换取更强大的文钟与文术了!” 陈国良笑道:“院长,才气鸣州的诗,也能换个不错的文钟。” “诗,我要看诗!” 李一博从地上站起,倔强地盯着陈国良,咬牙道:“我想知道自己究竟输在哪!” “你确定?” 陈国良怜悯地看了他一眼。 “念!” 李一博咬牙道。 郑道春一巴掌拍在陈国良头上,骂道:“叫你念就念,卖什么关子?” “嘶——” 陈国良揉了揉头,笑道:“院长,您就这么对待功臣?” “书院文术、典籍、墨宝,任你参悟。”郑道春面无表情道。 “多谢院长!” 陈国良大喜,清了清嗓子,朗声诵读: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诗卷上的文字随着诵读绽放金光,众人屏息凝神,眼中满是震撼。 这首诗,仿佛林回对整个书院学士的回应——“我磨剑十年,今日亮剑,谁不服,尽管来战!” 问题是,这是一首才气鸣州的绝句诗,谁敢应战?难怪林回一开始如此自信,这是源自骨子里的从容与底气。 诵读结束后,金光化作一个个金色楷体字,凝聚成一柄金色长剑,‘咻’的一声,没入山脚文碑背面。 诗文在文碑上铭刻,金光璀璨。 轰隆隆—— 文碑剧烈震颤,整座山也随之震动。 文碑承载着书院的根基,铭碑之诗越强,护山大阵的威力便越恐怖。如今的歌州书院,有了两首铭碑之诗,再非昔日的“摆设”! 郑道春看着文碑,眼中满是欣慰与期待。 书院,将要崛起! 第39章 私生子? 静! 文碑前,众学士与夫子们呆若木鸡,目光死死盯着碑文上的那首诗。 郑道春眼中泪光闪烁,哽咽道:“我郑道春何德何能,竟能让两首铭碑之诗为我歌州书院传世千年,流芳百世!呜呜……” 说到激动处,他掩面痛哭。几位夫子也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眼眶泛红,心中悔恨交织。 林回以一己之力,将歌州书院抬入镇国圣院。从今往后,他们的名字也将写入圣院夫子名册,被后世传颂。 而他们,竟曾对林回百般羞辱与质疑,将他这个无文道功名的九品读书人视为草芥。 “林回,老朽有眼不识泰山,愧对天地恩师,更有愧于你,请受老朽一拜!” 一位夫子神色肃穆,整理衣冠,撩起儒袍下摆,朝林回深深一揖:“从今往后,老朽在你面前,不敢以夫子自称。若你文道有惑,老朽愿倾尽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林回,请受老朽一拜!” “请受老朽一拜!” “……” 山脚下,除了瘫坐在地的张云腊外,其余六位夫子齐齐向林回躬身行礼,态度谦卑至极。 “夫子!” “夫子!” 众学士震惊不已,心神受到极大冲击。一些学士也面露悔意,心中懊恼不已。 林回淡漠地瞥了众夫子一眼,淡淡道:“受之不起。”随后,他目光转向那群噤若寒蝉的书院学士,冷声道:“还有谁不服?” 哗! 众学士哗然,下意识后退几步,无人敢与林回对视。即便他们修为高于林回,此刻也提不起半分勇气。 “服……我服了!” “我也服了!” “服!” 一些学士低头认输,心中已是心服口服。 林回这首诗,不仅才高六斗,达到才气鸣州的层次,更是引动文钟炸裂。更令人生畏的是,诗中的“谁有不平事”,无异于在问:“谁不服,尽管站出来!” 可眼下,谁敢站出来? 林回微微点头,目光转向李一博:“你服不服?” 李一博脸色涨红,心中虽有不甘,却只能低头认输:“服……服了……” “按照约定,你输了任我处置,没错吧?”林回问道。 “是……”李一博心中一紧。 林回淡然道:“本打算让你爬进书院,但你能认输,倒也算有担当。既然如此,你就当我一年的书童吧。” “书童?”李一博愣住了,随即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屈辱感。 他,歌州书院第三天骄,竟要沦为一名书童? 白日磨墨,夜晚倒尿?他宁愿爬进书院! 林回不再多言,牵着牛车走到郑道春与陈国良身旁,道:“院长,陈夫子,我们走吧。” 他不担心李一博毁约。 “好!” 郑道春点头,带着林回与苏志铭进入书院,陈国良紧随其后。 山脚下,众学士与夫子们双目无神,神情恍惚。 “林回当真如院长所言……是个奇才!” “真羡慕李师兄,竟能因祸得福,成为林回的书童……” “怎么说?” …… 书院殿舍位于半山腰。 郑道春轻轻一挥袖,便带着林回、苏志铭以及牛车,来到一处幽静的小院。 “小回,这地方真好!”苏志铭眼前一亮,满脸欣喜。 “确实不错。”林回笑着点头。 小院独栋而立,院内翠竹摇曳,假山亭台错落有致。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座弥漫书香气与天地才气的书阁,正是读书修行的绝佳之地。 然而,林回隐约听到书阁中传来细微的鼾声,似乎有人正在酣睡。 他皱了皱眉,问道:“院长,这院子里住了人?” “嗯。”郑道春点头,随即朝书阁方向喊道:“然和!” “院长?” 很快,一个披头散发的青年从书阁中走出。他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似乎还未睡醒,黑眼圈浓重如熊猫。 “夜猫子?”林回心中暗笑,一看便知此人昼伏夜出,不知在忙些什么。 郑道春向林回介绍道:“林回,这是陈然和,本院长的嫡传大弟子!” “见过然和兄!”林回抱拳致意。 “客气!”陈然和随意应了一声,打量了林回一眼,便对郑道春道:“院长,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去补个觉……” “你……” 郑道春气得吹胡子瞪眼,斥道:“你这作息必须改改,哪有读书人夜里读书的?” “嗯,下次一定!”陈然和敷衍地点了点头,咧嘴一笑。 郑道春无奈摇头,继续叮嘱:“然和,从今往后,林回就住在院中了,你要多多照顾他,明白吗?” 陈然和上下打量着林回,笑道:“院长新收的弟子?长得倒是不错,不过这么大年纪还没秀才功名,怕是没什么前途吧?” 林回微微一笑:“自然不及然和兄。” 陈然和点头:“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既然住下了,就安分点吧,我白日睡觉,你最好别打扰……” “行。”林回爽快答应。 他来歌州书院,本就是为了修炼文术,考取文道功名,自然不会干涉陈然和的作息。 郑道春松了一口气,生怕陈然和拒绝。 整个书院,也就陈然和与方青青的院子最为舒适,总不能安排林回与方青青同住吧?传出去,名声可不好。 郑道春对林回道:“你就在此与然和同住吧,苏先生的住处与陈国良相邻,距离也不远。” “对了,南府不久将举行乡试,除了文考,还会考一些基础文术。这段时间,你抓紧修炼几门实用的文术,争取考个解元回来,哈哈哈……” 郑道春心情大好,仿佛林回已是乡试第一名。 陈然和闻言,愣了一下。 解元? 就这个新来的小子?怎么看都不像! “小回,好好读书修行,争取考个好功名!”苏志铭叮嘱一番,便与陈国良、郑道春一同离开了小院。 …… “林回是吧?” 陈然和顶着那副肾虚般的模样,神秘兮兮地凑近林回,低声问道:“老实说……你是不是院长的私生子?” 第40章 狐狸精? “你是不是院长的私生子?”陈然和盯着林回的眼睛,似笑非笑地问道。他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林回这种看起来资质平平的人,会被院长破例收为嫡传弟子。唯一的解释,或许就是林回与院长有血缘关系。 “不是。”林回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成了院长的第三个嫡传弟子?这院子可是只有嫡传弟子才能住的!”陈然和顿时来了精神,困意全无。 林回平静道:“方青青跟陈夫子对我有恩,所以我拜入了歌州书院。” “什么意思?”陈然和愣了一下,皱眉道,“方师妹跟陈夫子帮了你,你就拜入书院?听起来……倒像是院长抢着收你?” “算是吧。”林回点了点头。 郑道春确实表现得像个“抢人”的,甚至还要给他介绍个漂亮的师姐。 “呵呵!”陈然和摇头笑了笑,“你肯定被骗了。我敢打赌,你就是院长的私生子!” “讲真的,你这资质不行,根本没资格成为嫡传弟子。随便从书院里拎出一个人,资质都比你强。” “而且,刚才那位大叔,明明不是读书人,却被院长称为先生……一看他就是你的养父!” 陈然和一副洞察一切的表情,自信道:“我说得对不对?” “……”林回有些无语,但对陈然和的观察力倒有几分佩服。他点头道:“没错。” 不过,关于自己是郑道春私生子的事,林回懒得解释。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作了几首才气鸣州的铭碑之诗,才被院长抢着收为弟子吧? 没必要。 “哈哈哈,以后在歌州书院,我罩你了!”陈然和拍了拍林回的肩膀,豪爽道,“不过有几个人千万别招惹:一个是李一博,还有两个下山办案的狠人。” “当然,如果是以前,我分分钟镇压他们。但现在嘛……我文宫出了点问题,咳咳~” “李一博?”林回愣了一下。这不就是他的新书童吗? “好了,你自己去忙吧,师兄睡觉去了,别打扰我!”陈然和打了个哈欠,扶着腰慢悠悠地走回书阁。 片刻后,书阁中传来震天的呼噜声。 “文宫出了问题?”林回皱了皱眉,心中疑惑。文宫是八品立命境才能开辟的储存才气的地方。文宫出了问题,境界便会停滞不前,修为大减。 不过,别人的事,林回不想多管。他收拾好房间,躺在床上,回顾着这几天的经历。 从穿越到圣文大陆到现在,不过短短几天,却发生了这么多事。前世的诗词为他提供了巨大的帮助,也让他对未来的路充满信心。 …… 夜幕降临。 书院嫡传小院中,陈然和从睡眠中醒来,一骨碌爬起来。 “睡过头了!得赶紧写,不然又得在梦里被她折磨一顿……” 他迅速磨墨,执笔书写起来:“第三回,话说这天夜幕降临,雷电交加,兰亭寺来了个进京赶考的书生……” “此女子肤白貌美,身材火辣,整个人挂在了书生的身上,上下求索……” “篝火映射出女子在墙上的影子,却是有九条尾巴,正是前文出现的那头修炼千年的狐狸精,专门吸取读书人的精气修行……” 陈然和奋笔疾书,仿佛着了魔。 突然,烛光照耀下,书阁地上的影子中,有一道狐狸虚影悄然分裂出来,随即消失不见。 陈然和顿时感到浑身轻松,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果然,不写狐狸精就浑身难受,一写它……文宫便有修复的迹象!” “其实,道术也不全是邪术。起码这唤狐术,能修复我的文宫,还没有副作用……就是会做些有点折磨人的梦而已。” “这唤狐术,简直就是为读书人量身打造的!书写狐狸精的文章,能够蕴养文宫。” “不过,修炼道术毕竟是禁律,还是别让人发现为妙……好在我只在晚上修炼!” 陈然和埋头创作,全身心投入其中。 …… 与此同时,房间内的林回突然被一股寒意惊醒,猛地坐了起来。 “好冷!”他皱起眉头,心中疑惑。 按理说,他唤醒了文道之心,成了九品开窍境的读书人,身体素质早已远超常人。不是冰天雪地或刺骨的寒风,根本不会感到冷。 “窗户是关着的,也没有风吹进来……”林回看向窗户,心中更加警惕。 “公子……”这时,一道细弱蚊蝇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酥媚入骨,让人浑身发软。 “谁?”林回浑身汗毛倒竖,感到一股寒意正向他逼近。 “传闻六品儒生能在文宫中蕴育元神,元神出游,境界低的人根本无法察觉……”林回心中猜测,是不是有六品儒生的元神过来报复他。毕竟他那首诗确实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尤其是那句“谁有不平事?” 现在,难道是有人找上门来了? “是哪位夫子?好歹也是儒生,理当受读书人敬仰,却做出这种事来,不怕身份暴露,遭人唾弃吗?”林回沉声问道。 他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从原身的记忆中,他知道元神属于阴物,惧怕阳刚之气。若他露出怯意,对方便会趁虚而入,直接破坏他的文宫。 而他连文宫都没有,稍有不慎,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 “咯咯咯……”一阵娇媚的笑声在房间中回荡,带着几分阴森,“公子真有趣呢,奴家可不是什么读书人……” “那你是谁?”林回警惕地问道。 “奴家苏媚儿,是来跟公子洞房花烛夜的……”那声音在林回耳边响起,吐气如兰,还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林回鼻子微动,心中暗想:“有股骚味?不是书香气!”他猛地翻身下床,心中警铃大作。他知道,自己可能遇到了传说中的……阴神! 原身曾经看过这方面的书籍,圣文大陆不仅有文道修士,还有修炼道术的妖人。这些妖人修炼的,正是阴神。然而,当他透过月光,看到床头方向映出的九条尾巴的狐狸虚影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狐狸精!”林回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 不仅修炼道术的妖人……这世上居然还有妖精? 第41章 彼他娘之 “怎么会有妖精?”林回眉头紧锁,心中充满疑惑。 这可是书院,人族的地盘,而不是万妖国。据传,人族一旦出现妖患,便会有圣人出世,镇压妖邪。可是,歌州书院这种地方,怎会出现狐狸精? “咯咯咯……” 狐狸精的笑声在房间中回荡,墙壁上的影子化作一道黑影,骤然消失不见。 “让奴家好好伺候公子吧……” 刺骨的寒意猛然袭来,林回心头一紧,暗叫不好。一个能够阴神出窍的妖精,绝对不是他能抗衡的。他避无可避,一咬牙,立刻运转体内全部浩然正气。 刹那间,林回周身金光绽放,照亮了整个房间。金光透过窗户,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璀璨。 “啊……” 房间中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 砰!砰! 桌椅柜子被无形的力量冲击得支离破碎。 “怎么会有浩然正气?不……” 狐狸精的娇媚声越来越小,最终彻底消失。 呼—— 林回收敛浩然正气,大口喘息着,额头上沁出冷汗。他环顾四周,九尾狐狸的影子已经消失,那股刺骨的寒意也荡然无存。 “浩然正气果然是妖类和阴物的克星,书里记载的果然没错。” 林回心有余悸,庆幸自己始终保持冷静。若刚才露出怯意,恐怕早已忘记浩然正气对阴物的杀伤力。 “但书院为什么会有九尾妖狐出现?” 书院中有郑道春和几位夫子坐镇,妖物在他们面前根本无所遁形,连山门都进不来。 “明天去问陈夫子!” 林回觉得这件事必须告诉陈国良。人族疆域内出现妖物,绝非小事!自古以来,读书人与妖道势不两立。妖,邪物也;道,邪术也。 …… “刚才似乎有一股精纯的才气波动?” 小院书阁中,陈然和停下笔,挠了挠头,满脸疑惑。他低头一看,却发现文章上的字迹竟被一道金光瞬间抹除。 “怎么回事?” 噗! 陈然和话刚出口,便吐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煞白。 “我的文宫又裂开了?”他气得咬牙切齿:“彼他娘之……” 扑通! 陈然和两眼一闭,直接晕倒在地。 …… 与此同时,远州祁安县一座破败的山庄中,一名枯瘦老道猛地睁开眼。 噗! 他一口鲜血喷出,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 “浩然正气!居然是浩然正气!毁我道术,坏我大事……此人,必须死!”老道盘腿运功,脸上浮现出一抹疯狂之色。 “歌州书院,一个不入圣院名册的末流书院,本是我成就三品阳神境的最佳鼎炉。这些学士与夫子,本该全部成为我的祭品,现在却全毁了……” 他仰天咆哮,眼中满是不甘。原本,他布下大局,以歌州书院第一天骄陈然和为引,用道术迷惑其心智,再借助陈然和的文章天赋,通过唤狐术悄无声息地吸干书院读书人的精气,助他突破阳神境。 然而,这一切都被毁了! “明晚,老道亲自出马,必取你性命!” 老道眼中杀意凛然,闭目调息,浑身清气流转,修复元神创伤…… …… 翌日清晨。 咕咕—— 歌州书院的鸡鸣声响起,林回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鸡鸣声起,日夜更替,阴神便无法在白天活动了……” 林回一夜未眠,就是为了等待这声鸡鸣。如今,他的危机终于解除。他走出房间,发现书阁的灯还亮着,心中一紧,连忙跑了过去。正常情况下,灯早该灭了。除非……陈然和出事了! 昨晚他经历了狐狸精阴神事件,陈然和恐怕也未能幸免。 林回刚进书阁,便看到陈然和躺在地上,嘴角还有血迹。 “陈然和,醒醒!”林回拍了拍他的脸。 “苏媚儿,别走,别走……” 陈然和闭着眼,嘴里喃喃自语,突然一把抓住林回的衣服,猛地惊醒。 “你干什么?为什么会在书阁?我说了不要打扰我!”陈然和一脸警惕地盯着林回。 林回没有回答,而是问:“你刚才叫‘苏媚儿’?” 昨晚那只九尾狐狸,自称苏媚儿。 “你还小,不懂,别问那么多!”陈然和眼神闪躲,显然不想多谈。 “好。”林回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再问,但心中已留了个心眼。 显然,陈然和知道苏媚儿的存在,但却有意隐瞒,这其中必有蹊跷。 “行了,你下去吧。”陈然和松了口气,突然笑道:“对了,我看你挺机灵的,我正好缺个书童。成为我的书童,你未来能共享我一部分才气。若书院有人欺负你,我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他顶着黑眼圈,笑得一脸自信:“你虽然是院长的私生子,但院长应该不会给你太多照顾,毕竟他也怕别人说闲话。” “???” 林回一脸无语,第一次见到如此自恋的人。 “不用了。”他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没事,你考虑清楚也行。”陈然和并不着急,继续劝道:“歌州书院的竞争特别大,你住在我这院子,一旦被其他学士知道,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但只要你成为我的书童,就等于有了靠山,他们也不敢对你有意见!” 林回停下脚步,回头看了陈然和一眼,摇了摇头,径直离开了书阁。 “哎,所以说,读书人的眼光也很重要。到手的机缘都抓不住!” 陈然和叹了口气,整理好儒衫,打着哈欠准备回房睡觉。 咚!咚! 就在这时,院门突然被敲响。、 陈然和站在书阁围栏前,对林回喊道:“林回,去开下门。若无关紧要的人,就让他们离开。一般情况下,我不见客!” 第42章 书童报到 林回回头瞥了一眼陈然和,随后便朝院门走去。或许是苏志铭或陈夫子吧。 院门外。 李一博抱着被褥,提着木桶,背着一个装满书册和文房四宝的箱笼。 “其实,书童听起来虽不好听,但也要看是谁的书童……” “虽然心有不甘,但我的才华确实不及林回十分之一,成为他的书童也不算丢人。” “毕竟他作出了两首铭碑之诗,未来必成大器。书院不少学士,甚至都表达过想成为他书童的意愿……” 咚!咚! 李一博继续敲门。他从院长那里打听到,林回住在嫡传弟子院。为了更好地履行书童的职责,他决定搬过来。 吱呀! 院门打开。 “是你?”林回看到提着桶、背着箱笼的李一博,有些意外。 箱笼是古代书生赶考时用来装文房四宝和书册的竹制容器,几乎是每个读书人的必备之物。 林回大概猜到了李一博此行的目的,略带惊讶道:“我还以为你会毁约。” 李一博脸色涨红,随即正色道:“我们读书人向来言而有信,言必信,行必果!” “哟,李一博啊!” 这时,打着哈欠的陈然和从书阁里走了出来,看到门口的李一博,惊讶道:“你这是干嘛?把家当都搬过来了?” 陈然和大为意外。李一博这架势,显然是准备搬进他的嫡传小院。怎么回事?难道李一博从众多学士中脱颖而出,成了院长的嫡传弟子? 可李一博三年前殿试失利,今年又没有资格参加,凭什么突然晋升为嫡传弟子? “然和兄,许久未见。”李一博拱手致意,道:“我是过来当书童的,顺便就住下了,以后还请然和兄多多关照。” 陈然和愣了一下,随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对一旁的林回道:“林回,你看看!” “李一博,知道吧?咱们歌州书院的第三天才。你看,连他都主动来给我当书童了,你还在犹豫什么?” “以后你们俩给我当书童,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陈然和心情大好,困意都消了大半,招手道:“还愣在门口干什么?把东西搬进来。对了,先给我打一盆温水过来,要加热的山泉水,我得洗把脸。” “顺便,待会我睡觉前,还得捏捏肩、揉揉腿,不然睡不安稳。”说完,陈然和转身朝房间走去。 自从文宫受创以来,他在书院中的威望持续下滑,就连曾经能轻松压制的李一博等人,他都不太敢面对。没想到,如今李一博竟然主动来给他当书童了。 看来,他的余威还在嘛! “然和兄,你这是没睡醒还是喝多了?” 李一博听到陈然和滔滔不绝地说了半天,显然完全搞错了状况。他跟林回给他当书童?这不是扯淡吗? “嗯?”陈然和停下脚步,眉头紧锁,“什么意思?当我的书童,还不想干这些事?能住进这个院子,好处你想都想不到!” “呵!”李一博冷笑一声,摇头道,“然和兄,你别自作多情了。我李一博也是个骄傲的人,怎么可能是来给你当书童的?” “这院子里除了我……”陈然和话说到一半,突然眼神一凝,指着林回道,“你该不会是来给他当书童的吧?” 陈然和恍然大悟,摇头叹道:“也是,林回是院长的‘私生子’,你给他当书童,也算是找了个靠山。” “不过嘛,你这眼光还是差了点。他资质平平,前途堪忧,你这么做,恐怕会被书院其他学士耻笑。” 李一博看了看陈然和,又转头看向林回:“私生子?” “这事还需要我解释吗?”林回无奈地摊了摊手。如果他连这都得解释,那李一博这个“书院第三”可就名不副实了。 李一博没再纠结,对林回说道:“东西我搬进来了,有什么安排就直说吧。”其实林回早就有了招书童的打算,毕竟能帮他省去不少杂事。 之前在山门与李一博赌约时,他就想好了,如果赢了,就让李一博当他的书童。毕竟,李一博这样的书院第三,当书童再合适不过了。 “呼!”李一博深吸一口气,努力说服自己进入书童的角色,随后将箱笼和随身物品搬进了小院,跟着林回进了房间。 “肤浅!”陈然和大为不屑,打了个哈欠,转身回房。他的文宫再次受创,晚上恐怕得多写几篇唤狐术的文章,加快修复文宫。 …… “林回,我答应当你的书童,但倒尿这种事,我是绝不会做的。”刚一进房间,李一博就摆明了自己的底线。 “呵。”林回淡然一笑,“这种私事用不着你操心。而且,我只要求你在书院里当我的书童,出了书院,你依旧可以随心所欲。” 李一博松了口气,问道:“那需要我做什么?” “不是什么麻烦事。”林回倒了杯茶,递给李一博,“我对文道的了解还不够深入,你需要帮我去书院找一些相关的书籍。” “另外,还需要我目前能修炼的文术。” “还有,跟狐妖有关的书,也一并找来吧。” 李一博愣了一下:“就这些?” 林回点头:“就这些。” “行!”李一博二话不说,站起身就离开了房间。 还好不是羞辱他的事。找书这种事,对李一博这个书院第三来说,除了耽误点时间,根本算不上难事。 …… 林回闲来无事,便在房间里翻看杂书。前世他也喜欢看书练字,可惜房间里没有文房四宝,不然他会选择练字。毕竟,练字是增长才气的好方法。 而他现在看的这些杂书野史,大多只是民间故事,对才气提升没什么帮助。 “林回!” “睡醒了吗?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就在这时,院长郑道春的声音传来。他连门都不敲,直接言出法随,穿墙而入,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第43章 献宝 “好东西?”林回眼前一亮,能让院长郑道春称之为“好东西”的,绝非寻常之物。他快步走出房间,正好看见郑道春迎面走来,脸上堆满了笑容。 “院长!”林回拱手行礼,目光顺势扫过郑道春的双手,却发现他两手空空。 不过,林回很快意识到,像郑道春这样的文道强者,早已掌握了袖里乾坤的手段。 “去你房间细说!”郑道春神秘地笑了笑,示意林回回房。 …… 隔壁房间。 陈然和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悄悄趴在窗边,透过缝隙偷瞄着郑道春走进林回的房间。他低声嘀咕道:“还说不私生子?肯定是来送书院文宝的……以林回的资质,用文宝简直是暴殄天物,我得想办法弄到手!” 哈欠! 陈然和又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地自言自语:“不行了,困死了,文宫裂开对精神的摧残太恐怖了……回头得找院长借镇院文宝‘青狼笔’用一段时间,不然我这文宫要修复到猴年马月去!” 啪! 刚说完,陈然和就一头栽倒在床上,呼噜声随即响起。 …… 林回的房间内。 林回好奇地看着郑道春,笑着问道:“院长,您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郑道春捋了捋胡须,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袖袍一挥,桌上顿时闪过一道光芒。随后,一套文房四宝静静地出现在桌上。 笔墨纸砚。 “你看!”郑道春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林回,这可是歌州书院的镇院之宝啊!” “镇院之宝?”林回一愣,仔细打量着桌上的物品。 乍一看,这套文房四宝似乎平平无奇,但细看之下,却各有不凡之处。 那支青色的笔,笔身布满了奇异的纹路,偶尔还有才气溢出,显然非同寻常。 那块墨夹杂着金粉,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才气在其中跃动。 砚台则是由兽骨打造,上面雕刻着一只狼的轮廓,栩栩如生。唯有那几张宣纸,显得稍微普通,但与寻常的宣纸相比,依然有些细微的差别。 “这应该是文宝,而非普通的笔墨纸砚……”林回心中暗自猜测,但依旧有些惊讶。 一件文宝已经足够珍贵,而郑道春居然带来了四件,难道全是送给他的? “怎么样?看出门道了吧?”郑道春笑得有些得意。 “嗯。”林回点了点头,“这些应该都是文宝吧?” “没错,而且不是普通的文宝。”郑道春捋须轻笑,开始一一介绍。 “文宝分为天、地、日、月四个品阶,而这支笔,名为‘青狼笔’,是我歌州书院的镇院之宝。” 郑道春正色道:“一百多年前,南府曾出现一头青狼王,此妖兴风作浪,嗜血成性。后来,几位三品大儒联手才将其镇杀。” “青狼王是半步二品的渡劫境妖仙,全身都是宝贝。它的皮毛被炼制成了四支笔,品阶都达到了地阶。” “这青狼笔,整个大诏也只有四支。当年参与镇杀青狼王的大儒中,有一位正是我歌州书院的开院祖师,因此分得一支。” “这块青狼砚,是用青狼王的骨头打造的。” “这块墨也夹杂了青狼王的精华,虽然这些年消耗了不少,但还能用上百次。” “至于这宣纸,虽然稍显普通,但却能更好地蕴藏才气,是制作墨宝的上佳之物。” 郑道春一口气说了许多,言语间满是自豪。 林回听得十分认真,这些知识对他而言都是全新的。总结来说,这套文房四宝中的笔、砚、墨都与青狼王有关,而青狼王作为半步妖仙,其珍贵程度不言而喻。 “想不到歌州书院还有如此辉煌的过去。”林回心中暗暗惊叹,不禁对书院高看了几分。 “林回,这几件宝贝,本是我打算传给未来书院之主的,但现在,我决定将它们送给你!”郑道春语气坚定,眼中满是欣赏。 “这太贵重了!”林回没有立刻接受。 毕竟,无论是青狼笔还是其他文宝,都堪称无价之宝。无功不受禄,他实在难以心安理得地收下。 郑道春笑着劝道:“贵重是贵重,但也要物尽其用不是?这几件文宝对你的文道修行大有裨益,你就收下吧!” 林回心中确实有些心动。 一个读书人,怎能没有一套像样的文房四宝?而稍微好点的纸墨笔砚,价格都不菲,以他的身家,根本买不起。 “那弟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林回看向郑道春,试探性地问道。 “务必收下,这也算是为师的一点心意!”郑道春捋须笑道。 林回拱手深深一揖:“弟子多谢院长赐宝!” 不过他也明白,收下这套文房四宝,就意味着他与歌州书院的羁绊更深了。 “哈哈哈!”郑道春见林回收下,心情大好,笑道:“来,反正现在无事,不如将那首在大兴镇所作才气鸣州的绝句诗……写下来?” 郑道春很清楚,才气鸣州之诗的价值不可估量,不仅能蕴养文宫,甚至可能助他突破境界。 为此,镇院之宝又算得了什么?就算是让他当林回的书童,他都心甘情愿。 “……”林回沉默片刻,心中已经了然。 果然,郑道春送文宝的真正目的,还是为了让他写诗。好在那首《石灰吟》早已面世,他只需重新书写一遍便可。用这首诗换来四件文宝,倒也划算。 “好。”林回点头答应,“那就麻烦院长研墨了。” “这是应当的!”郑道春笑得开怀,随即加快了研墨的速度。 第44 圣贤诗 不多时,郑道春研好了墨,小心翼翼地将砚台推到林回面前。 巴掌大的砚台中,墨汁夹杂着金粉,才气轻轻跃动,仿佛有灵性一般。 林回看了眼郑道春,苦笑道:“院长,看来您这是有备而来啊!” “哈哈!”郑道春尴尬地笑了笑,随即正色道:“还是被你看出来了。用普通的文房四宝书写你那首才气鸣州的诗,简直是对此诗的亵渎。唯有地阶文宝,才配得上你的诗作!” 一首才气鸣州的诗,若用普通文房四宝书写,那可真是暴殄天物。只有用文宝书写,才能让诗文水火不侵,百年不朽。 虽然林回尚未突破八品立命境,无法将诗词制作成墨宝,但才气鸣州的诗配上文宝,依然能发挥出墨宝的威力,关键时刻还能显化才气威能。 就好比林回用这套文宝书写那首《剑客》绝句诗,便能以此诗为墨宝,显化才气之剑杀敌。 林回微微颔首,心中暗道:“前世先贤的这些诗作,确实该用文宝来承载。”他手持青狼笔,开始书写。 嗷呜! 当浩然正气运转至笔尖时,林回仿佛听到了一声狼嚎,整个人精神为之一振,浩然正气的运转也越发流畅。 “没想到还有这种好处?竟能让人更加专注!”林回有些意外,这文宝果然非同凡响,比陈夫子的文宝笔强了不知多少倍。他笔走龙蛇,行云流水般写下《石灰吟》: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诗成的那一刻,纸张的重量陡然剧增,四条桌腿瞬间崩出裂纹。 “好字!好诗!”郑道春伸长脖子,看清诗作后,心神大震,忍不住脱口而出:“好一句‘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此等气节,令人敬仰啊!” 郑道春心神受到极大触动。从诗品看人品,难怪林回能引起浩然正气的共鸣,原来他心中正气长存,哪怕面对君子书院的院长何君苹,也毫不畏惧。 他眼眶微微湿润,随即擦去眼角的泪水,对林回郑重道:“歌州书院将以你为荣,以你为傲!” “院长言重了。”林回摇了摇头,轻声道,“不需要以我为荣,而是以诗为荣便好。” 就像他钦佩那些作出诗词的先贤一样,他们才是他心中的骄傲。 郑道春正色道:“这首诗,我想将它悬挂在书院正殿中,时刻提醒书院的学士们,要有为国尽忠、坚守高洁情操的决心!” 原本,他想将这首诗私藏,但现在他觉得,自己配不上这首诗。唯有将它挂在书院正殿,让夫子与学士们抬头便能看见,才算对得起这首诗。 林回没有说话,而是向郑道春深深一揖。若这首诗被私藏,他会觉得愧对于谦于少保。只有让这些先贤的作品在圣文大陆发光发热,传世千年,才对得起这些诗作。 而他,也会感到无比荣幸,仿佛自己与这些先贤并肩而立,以他的笔书写圣贤之诗,让诗中的精神永世流传。 “或许,这就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吧。”林回心中低语。他穿越而来,脑海中那些诗词的记忆仿佛早已铭刻在灵魂深处,无法忘怀。就好像,他是承载着前世先贤的意志,才来到这个世界一般。 郑道春见林回向他行大礼,便知道自己的选择没错。他扶起林回,认真道:“林回,你的才华不能被埋没。如今世道并不太平,妖道四起,你一定要努力修行,将来务必要拜入圣院。” 林回愣了一下,随即重重点头。他知道,文道修士之所以位高权重,不仅因为他们掌握才气力量,更因为他们肩负着守护人族亿万万生灵的使命。 圣院,为何叫镇国圣院?正是因为圣院培养的文道修士,真正践行着保家卫国的职责——斩妖除魔,护我人族! “好!”林回坚定地答道。 郑道春欣慰地拍了拍林回的肩膀,随后收起肃穆之色,笑道:“那院长我……就先带走这首诗了?” “嗯。”林回笑着点头。 “嘿嘿!”郑道春笑得像个小孩子似的,小心翼翼将诗卷收起,双手抱在怀中,对林回叮嘱道:“对了,早上李一博来找过本院长,问你的住处。他应该是来给你当书童的。日后你有什么需要,尽管使唤他,书院的文术书册随你修行。” “其实李一博和书院的学士、夫子们……都不算坏,只是读书人嘛,难免爱较真。” 他担心昨天书院山脚发生的事,会让林回对歌州书院的学士和夫子产生偏见。 “弟子明白。”林回点头答道。 郑道春这才放下心来,抱着《石灰吟》诗卷,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嫡传小院。 …… 房间中,林回仔细端详着郑道春送来的青狼文房四宝,刚才的书写体验让他爱不释手。他本想通过练字提升才气,但桌上的宣纸太过珍贵,用来练字未免有些浪费。 “还是等李一博回来再说吧。”林回摇了摇头,决定暂不练字。 不多时,李一博气喘吁吁地回来了,怀里抱着六七本线装书册,都是关于文道的书籍。 “林回,你要的书!”一进院子,李一博便直奔林回的房间,将书册放在桌上。他抹了把汗,说道:“有《文道真解》上下两册、三本九品文术、一本《群妖传》,还有一本专门记载狐妖的典籍。” “还挺快的。”林回有些意外,没想到李一博办事效率如此之高。这书童,真是意外之喜! “水!”李一博口干舌燥,这一路他都是跑回来的,才气消耗了不少。 林回给他倒了杯茶,他一饮而尽。 “对了,”李一博放下茶杯,继续说道,“文宝级的文房四宝我也帮你申请了,不过暂时还没拿到,毕竟文宝太过珍贵,书院也需要外购。” “当然,你要是想练字,我的文房四宝可以借给你。诺,月阶文宝,整个书院只有三套!” 他特意强调自己的文房四宝是月阶文宝,显然是想在林回面前凸显自己的地位,告诉他——自己可不是普通的书童! 第45 文道真解 “不错!”林回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李一博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还行吧,毕竟我也是书院第三。说真的,如果不是为了履行赌约,我绝不可能当你的书童,你应该明白吧?” “我明白。”林回点了点头,“所以一年之后,你就可以恢复自由身了。” “一言为定!”李一博松了口气,随即避开了这个话题。 对他来说,一年时间并不算长,尤其是对读书人而言,转眼即逝。 林回不再多言,随手拿起一本厚厚的书册,封面上写着《文道真解》。他翻开书页,细细阅读起来。 这本书详细讲述了文道的起源和发展,从人皇伏羲一画开天,到燧人氏点燃文道之火,再到九大文道先驱确立文道九境,内容详尽而深刻。 林回看得入迷,对文道的理解也逐渐加深。他总结出,读书人提升才气的方式,和自己前世的读书学习并无太大区别。提升知识,就是提升才气。读的是圣贤书,写的是圣贤文,目的都是为了增强才气。只是这种方式速度极慢。 有趣的是,创作诗词文章却能大幅提升才气。诗词文章越出众,才气的提升就越显着。书中还提到,为什么一首才高五斗、达到才气贯州的诗词文章,会引发读书人疯狂? 根本原因在于,临摹和抄录这些诗文,提升才气的速度远比读圣贤书快得多。因为圣贤书传承至今,都是拓印本,早已失去了真迹的才气,提升效果微乎其微。 而新创作的诗词文章,蕴含新鲜的天地才气,相当于在临摹真迹,效果自然不言而喻。 更有甚者,才气鸣州以上的诗文,还有机会洗涤读书人的文宫,凡亲历者,会得到文道赐福,也就是所谓的“文道天音”。 而才高八斗、才气鸣府的诗词文章,则百分百能洗涤文宫,助读书人更进一步。 然而,才气鸣府的诗词文章,大诏已有百年未曾出现过。 书中还有一段引人深思的话:“世间才气共十斗,圣人独占九斗,读书人共占一斗。”意思是,才高九斗者为圣人,才高八斗者为亚圣。 大诏皇朝,唯有百年前的镇国圣院圣主,在成就文道二品时,作出了才高八斗的《镇国》一文,被封为亚圣。自那以后,大诏再无亚圣。 “才高九斗,才气鸣国……整个国家的亿万百姓都能听到文道天音,这将是圣人出世的祥瑞之兆,紫气东来十万里,霞光弥漫三百州……” 林回读到关于圣人出世的天象时,忍不住低声念诵。他的文心震颤,内心受到极大的震撼。脑海中快速闪过许多诗词,想知道哪一首能达到才高九斗的境界。 突然,他眼睛一亮,想到了一篇诗文。然而,就在他试图回忆那篇诗文时,一股撕裂般的疼痛袭上脑海,仿佛一柄利剑要将他的灵魂劈开。 不受控制的浩然正气从他体内爆发而出。 “林回?”李一博正纳闷,低声喊了一句。 下一刻,他便看到林回被浩然正气笼罩,金光刺目,他连忙用手遮住眼睛。但隐约间,他似乎看到了一把戒尺的虚影。 “我的眼睛!”李一博只是瞄了一眼,便双目通红,血泪直流。 好在这时,林回停止了回忆那篇诗文,浩然正气瞬间收敛,房间恢复了平静。他大口喘息,扭头看向李一博,发现对方满脸血泪,不禁一愣:“你哭什么?” “???”李一博一脸懵。 这是哭?你那浩然正气没事别乱放,行不行? 李一博不愿承认自己扛不住浩然正气,找了个借口道:“眼睛进沙子了而已,没事!没其他事的话,我先回房间了……”他眼睛痛得厉害,打算回房休息一下。 “去吧。”林回点了点头。他读书时,旁边有人盯着,确实有些不自在。 李一博刚准备离开,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对林回道:“对了,我的月阶文宝借给你用吧!你的才气太少了,得多修炼提升才行,否则文术也没法练。” 他从箱笼中取出文房四宝,一件件摆在桌上。 以林回现在九品开窍境的修为,李一博觉得自己当他的书童实在有些跌份,便想着帮林回快点提升修为,免得自己被人笑话。 林回放下书册,淡淡回道:“不用了,我已经有了。” “有了?”李一博愣了一下,瞥见案桌上的文房四宝,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你不懂,普通的文房四宝对提升才气效果有限,用我的月阶文宝,速度能快好几倍。” “我帮你收一下吧!换我的准没错。” 不等林回解释,李一博便走上前,准备将青狼套文宝扫到一边。 然而,他的手刚碰到青狼笔,却发现怎么也提不起来。 “嗯?”李一博愣住了,心想这支笔是不是粘在桌上了?他用力一扯。 咔! 手指发出脆响。 “彼他娘之!”李一博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脸色涨得通红,痛得龇牙咧嘴,“我的手……”他的指甲盖都掀翻了! 林回这才从书中回过神来,走过去提醒道:“《文道真解》上提到过,文宝认主后,旁人无法提起,会重若千钧。你太莽撞了。” “文什么宝?书院三套月阶文宝,我、陈然和还有方青青三人分了,哪还有第四套?”李一博捏着手指,疼得直抽冷气,“再说,能认主的文宝,至少也是地阶文宝。你总不会以为这是书院的镇院之宝吧?” 李一博的声音渐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案桌上的青狼套文宝。眼珠子瞪得圆圆的。 嘶! 李一博仔细一看,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煞白,颤声道:“青……青狼笔?” “不,还有青狼砚……” “青狼墨!”他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头皮发麻,指着林回结结巴巴道:“你你你……” 第46章 圣资 “你你你……”李一博浑身颤抖,话都说不利索了。 青狼套文宝!林回竟然拥有青狼套文宝!? 作为书院第三天骄,李一博太清楚这套文宝的分量。整个大诏皇朝,也只有四套这样的文宝。 这可是以二品渡劫妖仙的全身精华打造的地阶文宝,珍贵无比。每一件地阶文宝的出世,都会引起无数读书人的争夺。 普通的天才读书人,能拥有月阶文宝就已经超越了许多人。日阶文宝,几乎都被各大书院的大弟子霸占。 而地阶文宝,那可是真正的镇院之宝。至于天阶文宝,整个大诏,除了镇国圣院有一套外,再无其他。 “我怎么了?”林回看着李一博,大概猜到他为何如此失态。 刚才他从《文道真解》中了解到文宝的品阶和价值,知道青狼套的分量。这可是南府最顶级的文宝套装。 “院……院长送给你的?”李一博声音颤抖,死死盯着林回,脑袋还有些发晕。 “是的,有问题吗?”林回坦然承认。 嗡! 蹬蹬—— 李一博如遭雷击,连退数步,嘴唇哆嗦着问道:“你……你知道这套文宝的意义吗?” “镇院之宝?”林回只知道青狼套是书院的镇院之宝,至于其他,他并不清楚。 “不不不……”李一博连连摇头,情绪依旧处于震撼中,“歌州书院有一条祖训,是当年斩杀青狼王的开院祖师立下的。这套地阶文宝,身为院长,一生只有三次动用的机会。” “而真正能继承这套文宝的,必须是拥有亚圣之资的人!” “当年开院祖师终生止步于三品大儒,他希望书院后人能超越他……” “我实在看不出来,你哪里有亚圣之资。你的资质连我都不如,甚至不如书院任何一个学士!” “但是……你却得到了青狼笔的认可,它认你为主了……” 李一博一屁股坐在地上,神情恍惚。他盯着林回,双目无神地喃喃道:“也就是说……青狼笔认为你有……亚圣之资!” “……” 林回沉默了下来。他转头看向案桌上的青狼笔,难怪握住它的那一刻,会听到狼嚎声,浩然正气也运转得无比顺畅。原来,青狼笔早已认他为主。 自己有亚圣之资? “你想多了。青狼笔当世共有四支,难道拥有它的人都是亚圣之资?”林回笑着摇头,并不以为然。 原身连文道之心都没有,哪来的亚圣之资? 而他,不过是脑海中记了许多诗词文章,顶多修炼速度快了些。 但文宫决定上限,一个没有觉醒文道之心的人,文宫又能强到哪里去? “这……”李一博被问住了,一时语塞。 林回笑了笑,对李一博道:“暂时我没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 “呃,好!”李一博回过神来,心事重重地离开了房间。 他站在门外,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随后握紧拳头,低声喃喃道:“一年书童?不……你休想甩掉我!我要干到你文道无法再精进一步为止。若你成亚圣,我将……” 李一博眼中闪过一道精芒,心中暗自发誓:“我将光宗耀祖,流芳百世!” “哈哈哈……”他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笑声在院中回荡,但很快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嘴。 房间内。 林回听到李一博的笑声,头皮一阵发麻:“这家伙疯了?” 好在李一博的笑声没有持续太久。林回摇了摇头,不再理会,继续翻阅书册。对于修行,他早已有了计划:先了解文道与圣文大陆的背景,然后读书练字,修炼文术。 同时,他要在书院等待南府乡试的到来,争取获得九品秀才功名。 这是踏入文道的第一步! 林回从来不甘于平凡。如今他拥有得天独厚的修行条件,绝不可能只在世俗中做个普通人。他想登顶这个世界的巅峰,去看一看那里的风景。 一定无比壮丽! …… 傍晚时分。 林回看完《群妖传》后,将注意力转向那本记载狐妖的典籍。他仔细翻阅,很快眉头便皱了起来。 “九尾妖狐相当于二品渡劫的妖仙?堪比亚圣?” “这么说,昨晚出现在我房间里的狐狸精,并非真正的九尾妖狐。如果是二品妖仙,即使我有浩然正气,也必死无疑!” “哦?这里记载了一种可以幻化狐狸精的道术,读书人修炼效果更佳?” 林回看到典籍中关于“唤狐术”的记载。 说是读书人修炼唤狐术后,以才气书写与狐狸精相关的文章,便能凝聚出狐狸阴神。 文章越出彩,狐狸阴神就越强大。 例如,若读书人书写关于九尾妖狐的文章,道术便会显化神通,凝聚出九尾妖狐的阴神。若文章中写九尾妖狐吸收读书人的精血,那么这头妖狐阴神便会到处吞噬精血,迅速成长。 最终,妖狐阴神一旦成长起来,必定会吃掉唤它出来的读书人,占据其肉身。 于是,读书人便成了狐妖,嗜血杀戮,造成生灵涂炭。 “难怪读书人与妖道势不两立。这道术修炼到最后,要么让读书人化为妖,要么让道术中的心魔吞噬读书人,使其成魔。无论如何,最终都会造成无边的杀戮!” 林回这才真正明白道术的可怕。以前他只知道道术是邪术,但并没有深刻的认识。直到亲身经历并深入了解后,他才意识到道术的危害。 “唤狐术只能在晚上修炼,因为道术显化的是狐狸阴神……读书人、晚上、缠上我……苏媚儿?” 唰! 林回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身影。 “陈然和!”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陈然和的状态,实在太符合这些特征了。白天睡觉,晚上读书,精神萎靡不振。这显然是陈然和文宫中的才气,被狐狸精阴神不断吸收的结果。 “难怪早上陈然和会晕倒。一定是浩然正气杀死了狐狸精阴神,导致他被反噬。” “而且那头狐狸精叫苏媚儿,陈然和也提到过苏媚儿……” “身为书院大弟子,他竟然修炼道术!” 林回简直不敢相信。 陈然和为什么要修炼道术?他作为院长的嫡传大弟子,不可能不知道道术的危害。 “必须阻止他!”林回猛地放下书册,站起身来,神情凝重地低声说道。 第47章 好诗 夜幕降临,歌州书院的学士们结束了一天的功课后,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闲聊。 “今天抄录林回的那首新诗,我的才气增长了不少。哎,不服不行啊!” “说实话,我都有点羡慕李一博了,居然成了林回的书童,估计捞了不少好处,连今天的夫子授课都没来……” “有什么好羡慕的?我承认林回的诗才确实了得,但你们不会以为他还能写出才气鸣州的诗吧?” “你这么一说,倒也是……林回已经作出两首才高五斗以上的诗了,要是还能写出第三首,我今晚倒立吃饭!” “说真的,林回的天资还是差了些,我估摸着他很难突破八品立命,毕竟浩然正气可不是普通人能承载的……” 学士们边走边聊,有人佩服林回,也有人对他的未来不看好。毕竟林回的厉害之处在于诗才,而非文道资质。诗才,最多只能让他的才气吸收速度加快,但他总不能随时随地都能作诗吧? 书院食堂。 众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走进了食堂。突然,有人眼睛一亮,看到了正在打饭的李一博。 “那不是李一博吗?走……过去问问他,今天当书童感觉怎么样!” “走!” 一群学士怀揣着好奇,迎了上去。 “夫子,能不能多给两个鸡腿?”李一博双手端着竹制食盒,眼巴巴地看着负责打菜的夫子,希望能多要两个鸡腿。 这位夫子是个斗鸡眼。他抬头看了李一博一眼,皱眉道:“你是李一博吧?你平时不是不吃荤的吗?” 李一博笑着解释:“夫子,这是给别人带的。他今天中午没吃饭,一整天都沉浸在书册里,所以我想多给他打点……” “方青青?她不是去京城参加殿试了吗?” “不是她,是林回!” “哦!原来是给他带的啊,没想到你这个书童当得还挺称职。行,那就给他四个吧!”斗鸡眼夫子笑了笑,用木勺舀了个鸡腿,放进李一博的食盒。 如今林回是书院的名人,前些日子在山脚下一首才气鸣州的诗文,让书院众学士心服口服,甚至连夫子们也自愧不如。 李一博愣了一下,提醒道:“夫子,这才一个……” 斗鸡眼夫子瞥了眼食盒,眨了眨眼睛,脸一红:“胡说八道!你觉得夫子我眼睛不好使?明明是四个!” “真的只有一个!” “你当夫子是瞎子?” “不是……真的只有一个……” 李一博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位夫子当初被君子书院的朱仁然气得成了斗鸡眼,很少授课,之后便在食堂负责打饭。但因为他偶尔会发病,看东西时产生重影,闹过不少笑话。没想到今天又出岔子了! “滚滚滚!”斗鸡眼夫子气得丢下勺子,直接赶人。管他一个还是四个,李一博的态度让他火冒三丈。 “好吧!”李一博不再多言,怕再惹夫子生气。他盖好食盒,垂头丧气地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十多个书院学士围了上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李师兄!”一个高瘦的学士开口道,“你这是在给林回打饭?怎么垂头丧气的?当他的书童不好吗?” “就是啊!要是把林回伺候好了,说不定他私下还能送你几首才气鸣州的诗呢!” “真是令人羡慕!”其他几个学士也笑着调侃,满脸戏谑。 李一博皱了皱眉,冷哼一声:“井底之蛙!”他提着食盒,抬脚便走,心想饭菜凉了,林回吃着肯定不舒服。 众学士一愣,立刻拦住了他:“哎,李师兄别走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师兄,你怎么骂人呢?我们就是想问问你当书童的感觉怎么样?” “是啊,李师兄,你变了!” 众人发现李一博突然变得陌生起来,仿佛要和他们划清界限似的。 “没什么意思,都让开!别耽误我时间。要是饭菜凉了,林回吃得不高兴,别怪我不念旧情!” 李一博沉声说完,推开众人,快步离开。 这时,那位斗鸡眼夫子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垂头丧气是因为我少给了他三个鸡腿,估计是担心林回吃不饱!” “???”众学士顿时懵了。 李一博这是真把自己当书童了?他可是歌州书院第三,林回的诗才再好,也不至于让一向高傲的李一博如此低声下气吧? “不对劲!”有学士皱起眉头,低声说道。 就在这时,食堂门口突然传来一道急促的喊声: “快,快!院长正在书院正殿悬挂匾额,听说是一首从未现世的才气鸣州的绝句诗,还是真迹!” “才气鸣州的绝句诗真迹?还挂在正殿上?这诗怕是要比林回的铭碑之诗更出彩!” “那还吃个屁的饭!走,赶紧去看看!”众学士闻言,顿时激动不已,立刻放弃吃饭,朝书院正殿的方向狂奔而去。 歌州书院有两大遗憾,也是开院祖师心中的痛。晚年时,他因此精神失常,在一个雨夜疯疯癫癫地离开书院,再也没有回来。 这两大遗憾便是:文碑上的铭碑之诗,以及书院正殿上的铭匾之诗。 没想到,短短数日,歌州书院的两大遗憾竟都得到了弥补。 林回固然值得感激,但铭匾之诗的重要性,却比铭碑之诗高出数倍。因为,它必须是以地阶文宝书写的真迹。而且,还必须是才高六斗以上的鸣州之诗。 此外,诗文还必须具有警醒学士的作用。三个条件,缺一不可!更重要的是,铭碑之诗位于书院山门的文碑上,而铭匾之诗则悬挂在书院正殿中。全院学士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时刻受到诗文的警醒,意义非凡。 “不知是哪位前辈赠送给院长的铭匾之诗?这可是地阶文宝书写的真迹,咱们的机缘来了!” “若日后这位前辈来书院,我们一定要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没错!赶紧过去看看……” 众学士激动得满脸潮红,对他们来说,这确实是一场天大的机缘。 第48章 想见前辈? “铭匾之诗?居然是铭匾之诗……” 李一博听到学士们的议论,脚步猛然一顿,脸上浮现出纠结之色:“我要是去看铭匾之诗,饭菜就会凉,这会让林回对我留下不好的印象,可是……” “如果错过铭匾之诗,我会后悔一辈子!”他一咬牙,提着食盒直奔书院正殿。他不愿错过这场机缘! 书院正殿,庄严肃穆,烛火摇曳,将殿内映照得如同白昼。无数学士聚集在此,目光灼灼地盯着正殿上方的匾额,呼吸急促,满心期待。他们知道,匾额上刻着的,是足以载入院史的铭匾之诗。 这不仅是一首诗,更是一份能让全院师生时刻享受才气蕴养的珍贵机缘。从此,歌州书院将真正与君子书院、青衫书院齐名,名动南府。然而,匾额上的诗文仍被红布遮盖,众人只能焦急等待。 紧张、期待、激动,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人心跳加速,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揭开红布,一睹为快。 “院长,何时才能揭幕?弟子等不及了,想一睹铭匾之诗的真容!”有学士终于按捺不住,开口询问。 “哈哈!”郑道春捋须轻笑,安抚道:“铭匾之诗悬殿,意义非凡,时辰到了,自然会揭幕,大家稍安勿躁!”他虽表面平静,内心却同样激动不已。这件大事,足以载入歌州书院的历史,让它名扬四方。 “若开院祖师泉下有知,定会欣慰吧……” 郑道春心中感慨,眼眶微微湿润。曾几何时,歌州书院不过偏安一隅,在远州尚有些声望,但与君子书院、青衫书院相比,却相形见绌。 如今,这一切都将改变。而这一切,皆因林回。他是改写歌州书院命运的人! “夫子来了!” “陈夫子!” “李夫子……” 这时,书院的夫子们也纷纷闻讯赶来,众学士纷纷躬身行礼。连夫子们都来了,揭幕的时刻显然不远了! “快……快!” “时辰怎么还没到?真是急死我了!” 正殿内的气氛瞬间高涨,众学士一分一秒地倒数,目光死死地盯着被红布遮盖的匾额,恨不得用眼神撕开那层阻碍。 “时辰到!”郑道春掐指一算,郑重宣布。 与此同时,两道才气从他指尖激射而出,精准地击中了匾额上的绳结。 哗啦! 红布滑落,露出匾额的真容。整个正殿瞬间陷入一片寂静。所有学士与夫子都屏住呼吸,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匾额上的诗文,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哗!” 片刻后,人群中爆发出一片惊叹声。只见匾额上,一首字迹遒劲有力的诗文赫然在目,四周天地才气汇聚,书香四溢。众人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舒畅,仿佛置身于一处才气充盈的圣地。 “果然!我就知道……”陈夫子微微一笑,眼中满是欣慰。 这首铭匾之诗,正是林回与君子书院院长何君苹对峙时,三步诗成的那首才气鸣州的诗文。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一位夫子低声诵读着诗文。话音刚落,他浑身一震,体内才气竟不受控制地运转起来,速度比之前快了三倍不止! “什么?还有这种效果?”其他学士震惊不已。 “这是言志诗,诵读铭匾之诗,不仅能提升才气,还能使文宫清明,运转才气的速度大大提升!” “好一句‘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我辈读书人,正该有这种高尚情操!” 众学士情绪激昂,纷纷沉浸在诗文的意境之中。他们紧握拳头,脸色涨红,仿佛随时准备为了信念与清白,踏上一条粉身碎骨的道路。 这便是诗文共鸣的力量。天地才气源源不断地汇聚而来,整个正殿仿佛被笼罩在一座才气大阵中,人人皆感神清气爽,如同置身于传承千年的圣院。 郑道春看着众人的反应,捋须轻笑,欣慰不已。他知道,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这首诗若私藏,虽对他个人有极大好处,但作为铭匾之诗,意义更加深远,影响更为广泛。 “院长,这首铭匾之诗是哪位前辈所作?他可在南府?弟子刚才诵诗,深受鼓舞,弟子想对前辈行三跪九叩之礼!” 一位学士站了出来,神情肃穆,眼中满是敬仰。 “弟子也想一睹前辈真容……” “这首铭匾之诗将伴随弟子整个读书生涯,前辈如师,弟子理当行大礼!”越来越多的学士站出来,目光炙热,纷纷请求一睹作诗之人的风采。 诗文中的那份不畏艰险、不惧牺牲的精神,已在他们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让他们找到了直面困难的勇气与决心。 与此同时,这些站出来的学士,头顶隐隐有青气涌动,身上多了一股先前不曾有过的气质。 此前,他们在人群中或许毫不起眼,但此刻,无论站在何处,他们都会成为焦点。这种气质,与外貌无关,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精气神。 “好,非常好!”郑道春眼睛一亮,欣慰地说道,“你们在这首诗的感悟中,已开始领悟文胆了。有了文胆,你们将拥有真正读书人的气魄!” “文胆?我们领悟文胆了?” “王纯师兄,你好像气质变了,真像个儒雅的夫子!” “你也是!这一定是文胆带来的改变!”众学士沸腾起来,脸上满是惊喜与激动。他们完全没想到,仅仅是通过感悟这首诗,便能带来如此巨大的改变。 文胆,是文人的胆魄与气魄。有了文胆,读书人便多了一股让人心生敬佩的精气神,无需刻意表现,走到哪里都能引人注目。 “你们想见这位前辈?” 郑道春捋须轻笑,眼中闪过一抹神秘的光芒。 第49章 为师 “你们想见这位前辈?” 郑道春的话音刚落,正殿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学士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眼神中充满了热切与期待。有学士激动地问道:“院长,您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见到这位前辈?” 哗——! 人群中再次爆发出一阵骚动,众人激动得浑身颤抖。他们虽然不知道这位前辈的身份,但心中早已将其想象成一位超凡入圣的存在。能够用地阶文宝书写出如此震撼人心的铭匾之诗的人,至少也是与书院院长同一层次的存在。 “四品君子?不!至少是三品大儒!” 有学士压低声音,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顿时,所有人都感到头皮发麻。 三品大儒! 那可是文道巅峰的存在,他们这群普通学士,真的有资格见到这样的前辈吗? “幸好我来见证了这首铭匾之诗!不仅孕育文胆,还有机会拜见一位三品大儒……我李一博作为书院第三,院长一定会优先考虑我!”李一博心中暗喜,提着食盒的手微微颤抖。 “如果能见到这位前辈,那真是三生有幸!” “是啊!院长,我们真的可以拜见这位前辈吗?”众学士难掩激动,满怀期待地看着郑道春,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位神秘前辈的身影。 然而,就在这时,陈国良忍不住站了出来,开口说道:“你们不用猜了,这位前辈根本不是什么三品大儒。” “什么?”众人一愣。 陈国良环视众人,缓缓道:“这位前辈,你们已经见过了。” 咯噔! 李一博心头一紧,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林回的身影,瞬间如坠冰窖。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食盒,只觉得心中一片冰凉。 “不可能……或许是君子书院的院长?”他试图自我安慰。 “见过了?”众学士面面相觑,满脸困惑。他们见过的书院新面孔,除了林回和苏志铭,再没其他人。 “总不会是……林回吧?” 有人小声嘀咕,但立刻被其他人否定。 “不可能!林既没有地阶文宝,也不可能连续作出三首才气贯府、才气鸣州的诗歌。世上哪有这种天才?” “呵呵。”郑道春微微一笑,对陈国良说道:“陈夫子,既然大家都这么好奇,不如你来告诉他们吧。” 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陈国良身上。 陈国良环视众人,语气坚定而肃穆:“这首铭匾之诗的作者,正是林回。” 静。 死一般的寂静。整个正殿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压力笼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啪嗒! 李一博手中的食盒掉在了地上,饭菜洒了一地。他呆呆地站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懊悔。 “我……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要错过给林回送饭的机会?” “不过来会后悔一辈子?不!我现在就已经后悔一辈子了!”片刻后,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 “不可能!”一位白脸学士站了出来,语气坚决地否定道,“我们之所以能领悟文胆,是因为铭匾之诗有地阶文宝的加持。林回的诗才我们是服气的,但要说这铭匾之诗是他写的,我绝不相信!” “没错!林回连文道功名都没有,怎么可能让地阶文宝认主?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陈夫子,这个玩笑开得未免太大了……”其他学士也纷纷附和,根本没有人相信。 “呵……呵……”李一博突然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甚至显得有些癫狂。 “李一博,你笑什么?”有人皱眉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安。 “疯了,怕是当书童当出问题了吧……”有人低声嘀咕。 陈国良看向李一博,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错了,你们都错了!”李一博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捡起食盒,动作轻柔得仿佛在抱着什么珍宝。 众学士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他在做什么。 李一博将食盒打开,确认饭菜还温着,才长舒了一口气。随后,他解开自己的儒衫,将食盒裹住,确保保温,这才抬头看向众人,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知道吗?我们书院的镇院之宝——青狼笔,已经认林回为主了。” 轰——!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短暂的寂静后,整个正殿爆发出了震天的哗然声。 “青狼笔认主了?是林回?这怎么可能!” “书院祖训不是说……只有亚圣之资才能认主吗?” “不!这绝不会是真的!” 众学士和夫子们惊得浑身发抖,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郑道春这时站了出来,语气郑重地点头道:“李一博和陈夫子说得没错。铭匾之诗确实是林回用青狼笔写成,而且……青狼套文宝,包括青狼笔、青狼砚、青狼墨,都已经认他为主。” “什么?一整套青狼套文宝?” “天哪!这……这怎么可能?”众人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整个人都蒙了。 “还来得及!饭菜还没完全凉透……” 李一博顾不上众人的反应,抱着食盒,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正殿,直奔林回所在的嫡传小院。 这一刻,他彻底服了。 两首铭碑之诗,一首铭匾之诗……而林回,才仅仅是九品开窍境。若他八品立命、七品仁者、六品儒生……甚至五品德行呢?或许,他有生之年真能亲眼见证林回写出才气贯府,甚至是才气鸣国的诗歌! “真的是林回!我服了,真的服了……” “他让我们领悟文胆,正如我们刚才所言……林回当为吾师,我们当行三跪九叩之礼!”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林回当为吾师!当为吾师!” 众学士回过神来,纷纷追着李一博,朝着林回的院子跑去。 第50章 失败的书童 第50章失败的书童 “善!” 院长郑道春捋须微笑,眼中满是欣慰。他原本还担心将镇院之宝青狼笔赠予林回,会引发书院夫子与学士们的抗议。 但如今看来,他是多虑了。书院的学士们并非不明事理,他们已经意识到了林回的价值与潜力。任何人若能与他交好,未来必能受益匪浅。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院长,那可是镇院之宝……真的合适吗?” 夫子张云腊走了过来,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一丝质疑:“林回修的是浩然正气,以他底层百姓的出身,恐怕连八品立命都难以突破。即便青狼笔认他为主,又如何?” 他心中有些不甘。自己悉心培养的得意弟子李一博,不仅成了林回的书童,还放下身段,解开儒衫为林回的食盒保温,这让他感到颜面尽失。 当然,这一切的源头,还是院长将镇院之宝赠予了林回。 郑道春看向张云腊,眉头一挑,反问道:“有什么不合适?你觉得他无法八品立命?别用常人的眼光去看待林回,他带给我们的震撼还少吗?” “这……”张云腊一时语塞。 陈国良接过话头,沉声说道:“张兄,实话告诉你,林回明年极有可能成为圣院圣子。” “什么?!” “这怎么可能!” “为……为何?” 几位夫子闻言,皆面露震惊之色,直勾勾地盯着陈国良。 “他通过了圣主的叩问。” 陈国良没有细说,但这句话的分量,在场的夫子们心知肚明。镇国圣院的圣主早已超脱凡俗,极少关注人间事务。 然而,林回却能让圣主注目,并亲自叩问,仅凭这一点,他便有资格参加明年的圣会。以林回的诗才,恐怕会在圣会中大放异彩,成为圣子也并非不可能。 郑道春捋须轻笑,眼中满是欣慰。 张云腊苦笑一声,摇头叹道:“老夫的目光,竟不及一博半分。若林回真能成为圣子,一博确实是鱼跃龙门,前途无量啊!” “张兄,你这位徒弟的机缘,实在令人艳羡!” “恭喜张兄!”其他夫子纷纷向张云腊道贺。 “惭愧……” 嫡传小院中。 林回搬了一张椅子坐在门口,目光始终落在陈然和的房门上。他在等。等陈然和夜晚以文章唤狐时,无论如何,他都要阻止对方。 吱呀! 房门被推开,陈然和走了出来,伸了伸懒腰,转身便对上了林回的目光。他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悦:“大晚上不睡觉,坐在这里干什么?” “闲来无事,赏月。” 林回微微一笑,随口答道,接着又故作好奇道:“对了,浩然兄深夜苦读,不知读的是什么书?” “自然是圣贤书!”陈然和正色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他不再理会林回,抬脚朝小院的书阁走去。 走了几步,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向林回,语气倨傲:“既然你没事,不如帮我做点事。回头我传你两门文术,算是报酬,下山游学时也好有些自保之力。” “什么事?” 林回挑了挑眉,语气平淡。 “打饭。” 陈然和打了个哈欠,神色疲惫,语气中带着一丝理所当然:“我的时间很宝贵,以后这种杂事就交给你了。作为回报,我可以指导你修炼文术,如何?” “或者,你也可以成为我的书童。将来我的才气若有盈余,也可以分你一些。” “毕竟以你的资质,文道上难有大成,即便郑院长亲自指点,也无济于事……” “跟了我,能让你少奋斗几年。” “你该明白,私生子终究难登大雅之堂。就像我们大诏,能继承皇位的只能是皇后嫡长子,这是礼法!” 陈然和语气中带着几分轻蔑,显然对自己看人的眼光颇为自信。他早已修炼了望气术。 一眼看去,林回身上毫无功名之气,资质平平。再加上林回可能是院长的私生子,更是毫无前途可言。 正因如此,他对李一博的选择嗤之以鼻,认为对方眼光短浅,甘愿做林回的书童,实在可笑。 “是吗?” 林回摇了摇头,语气平静:“浩然兄的时间宝贵,但我的时间同样宝贵。” “另外,我与郑院长并无特殊关系,望浩然兄谨记。” “毕竟,我这人的脾气……也不是太好。”他眼中闪过一道寒芒,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 原本,他是真心想与陈然和和睦相处。毕竟对方是歌州书院的大弟子,同住一个屋檐下,遇到问题还能请教一二。 所以,对于陈然和的一些冒犯之言,他并未放在心上。然而,自从得知陈然和修行道术,试图以唤狐术对付自己后,他仍想劝对方迷途知返。但陈然和如今的态度与嘴脸,让他明白,自己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嗯?” 陈然和眉头一皱,脸上的黑眼圈让他看起来更加阴沉:“你在教我做事?” “虽然我文宫受创,但要教训你,还是绰绰有余的。我能容你住在这小院,已是给你面子,否则,你连踏入这里的资格都没有。即便院长来了,他也不敢多说半个‘不’字!” “我的文章,在南府自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 “你可知道,当年我选择留在歌州书院,郑道春可是烧了几天的高香!” “是我,让歌州书院在远州立足!” “你脾气不好?我脾气就好?” 陈然和语气越发阴冷,本就因文宫受损而心情极差的他,此刻被林回的态度彻底激怒。他实在想不通,究竟是谁给了林回勇气,竟敢忤逆自己。 哐当! 就在这时,李一博抱着食盒冲进了院子,满头大汗,双眼通红。 “你回来的正好……” 陈然和见李一博进来,刚想让他好好教育一下林回,顺便让对方了解自己这位大弟子的辉煌过往。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见李一博满脸自责地冲到林回面前,直接单膝跪地,声音颤抖:“林回,请责罚我!” 嗡! 陈然和看到这一幕,只觉脑中一片空白,险些裂开。这是什么情况?一个私生子,至于吗? 林回疑惑地看着李一博:“责罚你什么?” 李一博低下头,语气中满是愧疚:“我没有尽到一个书童应尽的责任,今晚的饭菜……凉了。” “就这?” 林回被李一博的态度逗笑了,哭笑不得:“这有什么关系,起来吧。” “不!” 李一博摇头,语气坚定:“你不说原谅我,我绝不起来!身为书童,我很失职……但请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做好书童的本分。从今以后,过去的荣誉与我再无关系。我李一博,愿终生追随在你身边……” 第51章 震撼 第51章震撼 林回有些错愕,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在此之前,李一博不止一次提到过,他只会做一年书童,并声称绝不会做有伤自尊的事。 可如今…… 林回不清楚李一博经历了什么,竟一改先前的态度,他笑了笑,劝道:“话不要说太满,还是先起来吧。” 李一博却固执地摇头:“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一旁。 陈然和瞳孔微缩,死死盯着李一博,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李一博,你的骄傲呢?为一个资质平平的人,终生做书童?你是不是疯了?” 这还是那个歌州书院的第三天骄吗? “我没疯!” 李一博神色坚定,语气铿锵有力:“我的骄傲在林回面前,一文不值!” 陈然和眉心一跳,心神剧震。这一幕让他无法接受。 李一博不曾跪过他这位书院第一,却宣誓终生追随林回,甘愿做一名书童。这意味着什么?难道他陈然和还不如林回? “哼!”陈然和冷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奴颜媚骨,真是可笑!” “你说谁呢?”李一博猛地转头,瞪向陈然和,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冷笑道:“也是,陈师兄在嫡传小院中养尊处优,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难怪你不知道书院已经有了铭碑之诗。” “你说什么!” 陈然和猛地转身,神色震惊地盯着李一博。歌州书院有了铭碑之诗?这意味着书院已跻身正统之列!可他为何一无所知?连文钟响起的声音都未曾听见! “我说书院已有铭碑之诗,还不止一首!” 李一博看着陈然和,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或许陈师兄白天睡得太沉,没听到文钟的响声吧。不过,这也情有可原。” “实话告诉你,这两首铭碑之诗,皆出自林回之手!” 李一博语气中透着自豪,目光傲然地盯着陈然和。 “什么!” 陈然和大惊失色,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不……不止一首?”铭碑之诗,至少需要才气贯州的诗作。即便是整个远州,也从未有过这样的诗篇。 林回怎么可能写出两首? “不可能!”陈然和连连摇头,失神地喃喃自语:“一个九品开窍的人,怎么可能作出两首才气贯州的诗?绝不可能!” “远州这种地方,文风本就稀薄,怎会诞生这样的绝世诗才?” 李一博微微一笑,补充道:“不,不是两首才气贯州,而是一首才气贯州,一首才气鸣州的诗!” 嗡! 蹬蹬! 陈然和身形踉跄,连连后退数步,脑中一片空白。他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语:“不可能的……我没有听到文道天音……才气鸣州时,必有文道天音!” 陈然和心乱如麻,几乎无法思考。 文道天音能够修复他的文宫,但他却错过了。 看到陈然和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李一博感到一阵畅快,继续说道:“陈师兄白天睡觉,封闭六识,自然听不到文道天音。” “我……”陈然和欲言又止,脸色苍白如纸。 确实,他白天为了不被吵醒,往往会封闭六识。没想到,竟因此错过了文道天音。 “一博,够了。” 林回抬手示意李一博不必再说下去。 过犹不及。 若陈然和因此受到刺激,陷入魔障,后果不堪设想。他在书中曾读到过,修炼道术的读书人一旦入魔,不仅实力暴涨,更会失去理智,肆意屠戮生灵。 “是!” 李一博听到林回喊他的名字,心中一暖,激动得脸色泛红,也不再继续挑衅陈然和。但看向陈然和的眼神中,依然带着几分得意与轻蔑。仿佛在说:如何?我这书童当得不够格吗? “林师!” “林师!” “林师!”忽然,嫡传小院外传来一阵高呼声。数十名书院学士蜂拥而至,挤入院中,口中高喊着“林师”。 陈然和头皮发麻,猛地瞪大眼睛,看向院门方向,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 陈然和声音微颤,有些麻木地看着冲进来的七八十个书院学士。 林师? 他们为何称呼林回为“林师”? 更何况,林回比他们还要年轻。除非,他们在林回身上领悟到了什么,否则绝不可能如此称呼。 “陈师兄!” “原来是浩然兄!” 众学士向陈然和拱手行礼,随后有人说道:“浩然兄,我们是来拜访林师的。若有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林回此时也是一头雾水。 林师? 先是李一博跪地认错,声称没有尽到书童的职责。这才不过片刻,书院学士们又蜂拥而至,高喊着“林师”,神色激动异常。 这是要闹哪一出? “诸位……” 林回刚想劝大家冷静一些,别再刺激陈然和了。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 扑咚! 众学士齐刷刷地撩起儒衫下摆,朝着他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林师,你所写的铭匾之诗,让我领悟了文胆,你当为吾师!” “林师,你当为吾师!” “当为吾师!”众学士神色肃穆,眼中没有丝毫杂念,既无谄媚,也无讨好,只有深深的敬意。 陈然和本已心乱如麻,听到众学士称呼林回为“林师”,整个人都愣住了。 “怎么会……” 陈然和低声喃喃,仿佛失去了神志:“怎么会有铭匾之诗?地阶文宝……这需要地阶文宝的加持,莫非……郑道春将青狼笔借给了林回?” “才气鸣州……铭匾之诗至少需要才气鸣州的诗篇!” 陈然和感到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他死死盯着林回,双拳紧握,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咬牙切齿,无法接受这一切。一个他眼中资质平平的人,怎会有这样的绝世诗才? 他的望气术,绝不可能出错! 绝不可能! 与此同时。 “快起来!” 林回连忙开口,双手虚扶,皱眉道:“大家都快起来,这其中是否有误会?我并未写过什么铭匾之诗!” 书院排名第四的王纯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林回,说道:“你以青狼笔写下的那篇绝句,已被院长制作成铭匾之诗,如今悬挂在书院正殿中……我们皆因此受益匪浅,领悟了文胆。这一切皆因你而来,你当为吾师!” “当为吾师!” “当为吾师!” 众学士情真意切,眼中盈满热泪,行完三跪九叩之礼后,才齐齐起身,向林回行最后一礼。 第52章 暗中交战 “原来院长所说的,要将《石灰吟》悬挂在正殿上,竟是铭匾之诗……”林回此刻才恍然大悟,心中不禁泛起阵阵涟漪,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初来歌州书院时,曾遭到这些学士的挑衅。却凭借《剑客》一诗,令他们心服口服。 如今,又因他所作的铭匾之诗《石灰吟》,众学士纷纷尊他为师。他们至情至性,或许正如院长郑道春所言,这些学士并非坏人,只是爱较真罢了。 “我之前说过,我作诗只是为了寄情。你们能有所感悟,全因你们悟性高。”林回的目光从众学士身上扫过,轻笑道:“天色已晚,你们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他其实也很开心。前世先贤的诗文,能在此处绽放光彩,他比任何人都感到欣慰。这是属于华夏民族的骄傲。 “我们想多看看你!”有女学士红着脸轻声说道,声音虽小,却引起了众人的共鸣。 林回无奈一笑,道:“那你们看吧……” 与此同时。 歌州书院山脚下,一个身穿破旧道袍、拄着拐杖的枯瘦老道,悄然出现。他眼神阴翳,抬头望向山腰灯火通明的书院殿舍,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笑意。 “今晚……老道要大开杀戒!” 咚! 老道将拐杖往地上一杵,大地瞬间裂开一道缝隙,直奔书院的文碑而去。然而,文碑上光华一闪,硬生生将裂缝镇住。 “哦?” 老道眉头一挑,目光落在那块伫立在山脚的文碑上,随即感到一股凌厉的劲风袭来。 “不妙!”老道大惊,连忙翻身后撤三百米,直到离开书院范围,那股锋芒才消失。 “铭碑之诗……歌州书院竟然有了铭碑之诗?”老道脸色阴沉,心中暗恨。 有铭碑之诗的书院,便有资格在圣院登记入册,从此拥有超凡的护持之力,能为大诏的读书人提供庇护。而道术作为不被圣文大陆认可的术法,自然是文道排斥的对象。想要轻易闯入,绝非易事。 “不过,这铭碑之诗初成,还未与书院彻底融合,还拦不住老道……”老道冷笑一声,随即盘腿坐下,双手捏诀。只见他脑后冒出一缕青烟,一个与他长相一模一样的透明虚影腾空而起。 正是他的阴神。 当然,他更愿意称之为“元神”。 “老道元神出窍,杀人于无形。正好……今晚就拿整个歌州书院来祭炼!”老道阴神狞笑,目光投向书院方向,低声喃喃:“这么晚了,还不动手修炼唤狐术,帮老道一把?看来……得给你提个醒!” 老道阴神右手一挥,一只透明的小狐狸虚影便直奔书院而去。 唰! 然而,小狐狸虚影刚靠近文碑,文碑上便骤然爆发出璀璨金光,一股浩然正气席卷而出。 “吱——” 小狐狸被金光笼罩,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化为乌有。 “小狐!” “浩然正气?铭碑之诗……是他,果然是他!”老道阴神周身黑烟翻滚,煞气暴涨,周遭草木瞬间被冰霜覆盖。他阴神直扑文碑,冷声道:“老道倒要看看,你这铭碑之诗有多厉害!” 咻! 老道阴神所过之处,大地凝结成霜,然而就在他即将靠近文碑的刹那。 铿! 一道清脆的剑鸣声响起,文碑中骤然飞出一柄浩然正气凝聚的才气之剑,直刺老道。剑身周围,金色小字“十年磨一剑”沉浮环绕,随后化作流光融入剑身,令其金光大盛。剑气凌厉,锋芒毕露! “好一个十年磨一剑,难怪剑气如此强横!” 老道并未惊慌,阴神施展道术,天地灵气汇聚成一只巨大的黑手,抓向才气之剑。 “天魔手!” 砰! 才气之剑与黑手碰撞的刹那,才气与灵气的冲击掀起一股磅礴的能量。老道阴神负手而立,纹丝不动,冷笑道:“铭碑之诗,不过如此!” 铿! 话音未落,文碑上又飞出一柄才气之剑,剑身周围金色小字“霜刃未曾试”环绕,随后融入剑中。 “哦?”老道眉头一挑,显然没料到铭碑之诗不止一句。他沉声道:“老道没时间陪你玩这些花招!” “天魔域!” 呼啦! 老道阴神袖袍一展,漫天黑烟涌出,将整个文碑笼罩,遮天蔽日。才气之剑在黑烟中震颤不止,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嗡! 文碑再次爆发出璀璨金芒。又一柄才气之剑出鞘,金色小字“今日把示君”紧随其后,融入剑中。 紧接着,第四柄才气之剑破空而出,剑身更为粗壮,周围环绕的金色小字正是:“谁有不平事?” 嗡! 四剑合一,化作一柄十丈长的才气巨剑,冲天而起。 “这诗文……至少才高六斗!老道的元神才气极限也不过六十斤……” 嗤啦! 老道阴神话音未落,才气巨剑已当空斩下。凌厉的剑气与炽烈的浩然正气,直接将他的“天魔域”撕裂出一个巨大的缺口。浩然剑气如烈日灼烧他的阴神,令他痛苦不堪。 “该死!”老道阴神一招手,黑烟迅速收缩,尽数回归袖中。才气巨剑也因消耗殆尽,消散于天地之间。 由于这是阴神道术与文碑的交锋,加上预警文钟已毁,书院中无人察觉。就连院长郑道春也未曾感应到。 “连老道的本命神通都破了,想不到这种末流书院,竟有如此铭碑之诗……”老道阴神如风中柳絮般摇曳,神色阴沉地盯着文碑,喃喃道:“不过……该结束了!”他狰狞大笑。 然而,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 只见他眼中的文碑,竟在瞬间疯狂**,片刻间化作一座书山。山间遍是各色典籍,书页翻动间,隐隐传来圣人的诵经声。 天地才气疯狂汇聚,将老道的阴神彻底笼罩其中…… 第53章 入魔 “不止一首铭碑之诗……这到底是什么诗文?竟能自成一座书山?不……我不能被困死在这书山里,我不要看书!” 老道发现自己置身于书山的石阶上,周围是密密麻麻的书册。他深知,想要破开这书山,唯有一步一个脚印,将书山上的书册全部读完,并聆听圣人的诵经声。 然而,作为道术修炼者的阴神,他哪里承受得住这些才气的侵蚀? 这分明是要炼化他的阴神! “不……不……陈然和,还不快写文章?写老道是九尾妖狐的主人,写老道骑着九尾妖狐来救你……” “陈然和,我若死了,你也将入魔……没人能救你!” 绝望之下,老道阴神发出咆哮与怒吼,甚至不惜燃烧几分阴神本源之力,也要将这股意志传递给修炼过道术的陈然和。 与此同时。 “谁?谁在说话?这声音……” 嫡传小院中,陈然和心中骤然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熟悉却又模糊。他愣了一下,随即冷笑:“呵,幻听罢了。我写文章,还需要外人来指点?” 他的注意力此刻全在林回身上,心中的不甘与嫉妒早已将他淹没,根本听不进任何声音。他只想将林回彻底踩在脚下。 陈然和看向众学士,语气讥讽:“真是可笑!林回不过是院长的私生子,你们竟真信他能作出铭匾之诗?” “你们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林回眉头微皱,还未开口,众学士已齐齐怒视陈然和。 “然和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敢辱吾师?” “吾师不可辱!陈然和,我最后叫你一声然和兄,立刻向吾师道歉!”书院第四的王纯挺身而出,目光如炬,直视陈然和。他已领悟文胆,即便境界不及陈然和,也无所畏惧。 更何况,陈然和的文宫受创,早已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师兄。 李一博冷哼道:“陈然和,你真是井底之蛙!林回的才华,岂是你能质疑的?” “你……” 噗! 陈然和被众人激得一口鲜血喷出,脸色苍白如纸,略显病态。 “你们欺我文宫受创?好,真是好得很!”他颤抖着手指,一个个点过去:“李一博、王纯、苏云文……我记住你们了!” “你们愚不可及!铭匾之诗需要地阶文宝加持,林回区区九品开窍,就算院长借给他文宝,他能用?” “整个书院,唯有我和院长,才能动用青狼笔!” 陈然和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出最后一句话,面目狰狞,早已没了昔日的儒雅风范。 “你才是愚不可及!” 李一博毫不客气地反驳,给了陈然和当头一棒:“院长已将地阶文宝青狼笔、青狼砚、青狼墨赐予林回,甚至青狼笔已认主!” “林回……有亚圣之资!” 嗡! 蹬蹬蹬…… 扑咚! 陈然和被这番话震得连连后退,一屁股跌坐在书阁的门槛上。他发簪跌落,披头散发,脸色惨白如纸。 “不……不可能!” “我不信……我不信……” 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整个人瘫软在地,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地阶文宝青狼套,院长竟全都赐给了林回?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自己,而是这个九品开窍的林回?凭什么?他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老道的那句话:“我若死……没人能救你!” “啊——” 陈然和突然抱住头,发出一声怪叫,冲进了书阁中。 “别让他进去!”林回下意识地大喊,想要冲上去阻拦,然而书阁的大门已“哐当”一声紧闭。 砰! 他用力踹了一脚,大门纹丝不动。 “情况不妙!” 林回眉头紧锁,心中暗觉不安。 陈然和刚才的状态极为异常,恐怕不仅仅是受刺激那么简单。他低声自语:“恐怕……他不是入魔,就是会让那狐狸精作乱!” 李一博不以为意,笑道:“林师不必担心,他文宫受损,不敢乱来。” 王纯也附和道:“没错,陈然和一向眼高于顶,这次被打击,也是他咎由自取。” 众学士纷纷摇头,对陈然和的表现失望至极。 林回却面色凝重,走到书阁的窗边试了试,发现也无法打开。 “这书阁的门,有什么方法能打开吗?”他转头问李一博。 “书阁设有才气大阵,只有从里面才能打开,或者……等院长来。” 李一博笑了笑,安慰道:“让陈然和在里面反省一下,也不是坏事。” “反省当然是好事,但……” 林回叹了口气,沉声道:“只怕他在里面修炼道术,那就麻烦了。” “修炼就修……什么?修炼道术?!” 哗! 此言一出,众学士顿时哗然,脸色大变。道术的恐怖,早已深入每个读书人的骨髓,无人不为之胆寒。 与此同时。 书阁内。陈然和披头散发,神情狰狞,手持月阶文宝,在宣纸上奋笔疾书。 “文宫已损,我还要这文道功名干什么?不如……杀!杀!杀!” “话说这夜,苏媚儿下山回家,得知夫君陈然和受辱而暴怒,她起了杀念,发誓要杀尽这些辱她夫君的读书人……” 烛光下,他身后的影子被拉得极长,渐渐化作一道九尾狐的虚影。 “相公……奴家这就为你报仇!” 苏媚儿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下一秒,那九尾狐的黑影便从书阁中消失无踪。 “死,你们都得死!” “桀桀桀桀……” 陈然和眼中泛着红光,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喉咙里发出刺耳的笑声。 “老道?苏媚儿的主人?不,我陈然和才是她的主人!”他癫狂地笑着,眼中红芒大盛:“读书人修道术为何被严令禁止?因为它的恐怖,你们无法想象……” “林回,你诗才了得?那便好好见识见识我的文章,感受一下被道术支配的恐惧吧!” “哈哈哈……” 第54章 杀杀杀 书阁内。 陈然和已然疯魔,笔下的唤狐文章不断汲取才气,使得九尾妖狐的实力迅速攀升。道术本不被文道认可,才气对其极为排斥。 然而,拥有文道之心的读书人,以才气书写道术文章,却能让道术避开排斥,甚至借助才气不断壮大道术的威能。 书阁外。众学士神色慌乱,纷纷谈“道”色变。 “陈然和竟敢修炼道术?这是死罪!” “书院绝不会放过他,圣院必将严惩!” “我这就去告诉院长和夫子,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众学士义愤填膺,有的甚至准备前往告密。 举报修炼道术之人,无论是官府还是书院,都会给予丰厚的奖赏,诸如墨宝、文术、文房四宝,乃至世俗的金银财宝。 林回眉头紧锁,沉声道:“速度要快!” “咯咯咯……” 然而,就在这时,嫡传小院中骤然响起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声。在夜幕下,这笑声显得格外刺耳与阴森。 哐当! 院门被一股神秘力量猛然关闭,周遭的温度骤降。几名学士试图以才气轰开门扉,却发现无济于事。 “羞辱我夫君,你们都得死!” 九尾妖狐苏媚儿的声音在院中回荡,随后一道黑影在小院中迅速穿梭。 “啊!” 一名学士惨叫一声,脸色迅速苍白,最终化作一具干尸。 “是六品阴神!道术的六品阴神!” “夫君?她是陈然和的夫人?该死,我们都完了!” “快翻墙出去,通知院长和夫子!我们对付不了六品阴神,除非他们出手,否则我们都得死!” 众学士顿时乱作一团,恐惧蔓延,瑟瑟发抖。 阴神,乃是道术六品方能施展的术法,他们根本无力抗衡。文道六品儒生境,虽能蕴养元神,但此刻无人能敌。有学士运转才气,试图翻越围墙逃离,然而身形刚腾空,便在空中抽搐,落地时已成一具干尸。 哗! 人群中一片哗然,绝望笼罩着每一个人的心头。 “狐狸阴神的实力提升得极快,可惜我不被其针对,无法看到它,也帮不上忙!” 林回冲上前,试图以浩然正气驱散阴神,然而阴神神出鬼没,根本无从捉摸。 “陈然和,你这个杀千刀的,必将碎尸万段!”有学士朝着书阁方向怒斥。 “是吗?” 陈然和的声音竟从狐狸阴神口中传出,带着几分戏谑。 咻! 狐狸阴神再次出手,吞噬精血,如入无人之境。一群八品立命境的读书人,在这才气召唤的狐狸阴神面前,如同待宰的羔羊。 “有本事冲我来!” 林回站定院中,身姿笔挺,仔细观察阴神的动向。 “不急,不急……” 狐狸阴神阴冷一笑:“待奴家多吞噬些精血,再好好陪你玩玩,以解我夫君心头之恨!” 咻!咻! 狐狸阴神如老鹰捉小鸡般在院中穿梭,众学士虽爆发才气,以文术隔空攻击,却无济于事。 “林回,快!以青狼笔施展文术,逼阴神显形!” 李一博虽是七品仁者境,但面对这道术阴神,也束手无策。更何况,这还是陈然和疯魔状态下召唤的阴神,杀意滔天,实力暴涨。眼下,唯有林回以地阶文宝施术,逼阴神显形,方能扭转局势。 “我尚未修炼文术……” 林回摇了摇头,忽然问道:“墨宝能否对付阴神?” 他深知,墨宝是诗词文章的真迹,虽需八品立命境方可制作,但他手握地阶文宝,能以浩然正气书写诗文,与墨宝无异。 铭碑之诗、铭匾之诗,皆是墨宝,关键时刻,能展现强大的文道威能。 “啊?你还能作出才高五斗的诗?”李一博愣住了。 “别犹豫了,墨宝能否镇压阴神?”林回沉声道。 “能!” 李一博重重点头:“若能作出才高五斗的诗,阴神将被才气直接镇压!” “拿纸来!” 林回神情肃然,儒衫一甩,浩然正气隐而不发,却自有一股凛然正气。众学士纷纷向他靠拢,目光中充满希冀。 “好好!” 李一博见状,立刻冲进房间取纸。 “林师要作五斗诗镇压阴神,快准备案桌!” 众学士迅速布置,案桌片刻间便摆在林回面前。 “死!都得死!” 妖狐阴神察觉异样,猛然扑来。 李一博大喊:“拦住它!” “啊——” 有学士施展文术,却瞬间被击飞。 李一博奋力研墨,汗水淋漓,口中喃喃:“快了,快了……” 林回手持青狼笔,凝神思索,寻找那一首足以镇杀阴神的诗。 “好了!” 李一博放下青狼砚,气喘吁吁,眼中满是期待。 “今日你修道入魔,大开杀戒,书院第一天骄……又如何!” 林回眼中杀意凛然,果断提笔,开始书写。 第55章 七杀 “今日你修道入魔,大开杀戒,书院第一天骄……又如何!”林回心中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杀意与愤怒。 《文道真解》开篇第一句便言:“读书人,不可以文乱法。”踏上文道的读书人,本质上是诵读圣贤书,修身养性,入圣院斩妖除魔,匡扶正义。 而道术为祸四方。若没有文道,世间早已生灵涂炭。读书人应深知,道术绝不可触碰。文道之路或许艰难,远不如道术那般速成——修炼数年,便可将读书人轻松碾压。 然而,这种快速获取的力量,会无限放大人的欲望,让人无法自控地追求更强大的力量。 杀戮!吞噬精血!成了唯一的捷径。可这条路,注定为天下所不容,为正道所不容…… 林回自问并非圣人,但陈然和修炼道术,操控阴神残杀同门,他无法坐视不管。 前一秒,这些读书人还对他行三叩九拜之礼,尊他为“林师”。 下一秒,他们中却有人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一切,只因为陈然和无法接受现实,认为自己本该凌驾于所有人之上,尤其是林回。他可以针对自己,林回奉陪到底。但陈然和却做了最不该做的事——以道术阴神滥杀书院学士。 人神共愤! “杀!” “杀!” 林回手持青狼笔,浩然正气凝聚于笔尖,在宣纸上接连写下七个“杀”字:“杀杀杀杀杀杀杀!” 嗡! 宣纸上的七个杀字陡然绽放出璀璨的金芒,将漆黑的夜空照得亮如白昼。 浩然正气冲霄而起。 “啊——” 道术阴神苏媚儿刚冲到林回面前,便被这金光笼罩,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阴神之力溃散,席卷整个小院。假山崩裂!竹林倾倒!窗户碎裂! 小院一片狼藉,书院学士们被这股劲气掀得四仰八叉,哀嚎连连。 “夫君……” 苏媚儿尖叫一声,阴神再次消散。 噗! 书阁内,陈然和吐出一口鲜血,鲜血的腥味却刺激得他更加癫狂。 他脸色惨白,眼中泛着诡异的红光,疯狂大笑:“九尾妖狐虽阴神消散,但她乃是读书人笔下的道术阴神,不死不灭……哈哈哈!” “这一日,苏媚儿之仆老道丘云机,阴神出窍,附身于读书人身上!” 陈然和运转全身才气,以道术为引,疾书这段文字。宣纸上升起一缕黑气,直冲书院山门而去。 与此同时。书山中。被困的老道阴神忽然感应到什么,猛然抬头,望向书院方向。只见一道清气破空而来。 “成了!成了!读书人修炼道术,这‘牵魂术’对这文碑来说,不过是读书人的才气,不会被排斥!” 老道阴神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意。 下一刻,那道清气将老道阴神包裹,直接拉出书山,朝书院疾驰而去。 嗡! 文碑光芒内敛,书山万卷书籍消散,一切归于平静。 书阁内。陈然和张狂地挥笔写下:“读书人以老道阴神为引,使笔下道术阴神九尾妖狐与之融合,化为三品天妖……杀尽书院读书人!” 写罢,他张开双臂,癫狂大笑:“哈哈哈哈!” 与此同时,老道阴神被清气裹挟而来,没入陈然和文宫之中。宣纸上的文章才气跃然纸上,将陈然和全身包裹,宛如一只漆黑的蚕茧。他的才气已化为漆黑。 文宫内。 老道阴神还未及得意,脸色骤变:“陈然和,你在干什么?快放老道出去!随我杀尽书院,祭炼此地,助我成就阳神之位!” “哈哈哈!” 陈然和狞笑:“助你成就阳神?不如助我成就三品天妖!我与笔下阴神苏媚儿已融为一体,再以你四品阴神为引,我将成就三品天妖……哈哈哈哈!” “你……狼子野心!”老道惊恐暴怒,却发现无法挣脱。 陈然和的文宫内,原本白茫茫的天地,从一道细微的裂缝中涌入无尽的妖气。妖气化作黑色锁链,将老道阴神牢牢束缚,最终将其彻底吞噬,化为锁链的一部分。 书阁外。 林回收笔,额上渗出细汗,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小院,又看向倒地的众学士,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那道术阴神,应该已被消灭了……” 然而,当他看到那几具干瘪的尸体,心情依旧沉重。若他们不曾来到嫡传小院,或许不会遭遇此劫。 “一博!”林回沉声唤道。 “在!”李一博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满脸崇拜:“爷,有何吩咐?” “去请院长与夫子过来!书阁必须打开!陈然和修炼道术,残杀同门,此事绝不能就此了结!” 林回深知陈然和的危险性,即便他现在可能受伤,也未必没有后手。唯有请来郑道春与夫子,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是!”李一博领命而去。 众学士也逐渐平复心情,纷纷站起,目光复杂地看向林回。他们心中早已被震撼填充。九品开窍境的林回,竟以地阶文宝作出一幅足以镇杀阴神的墨宝!这至少是才高五斗的贯州之诗。 短短几日,林回已作四首才气贯州以上的诗文,这般诗才,可谓旷古绝今! “林……林师,可否让我等一睹此墨宝真迹?” 书院第四的王纯忐忑开口,眼中满是期待。能观此墨宝,不仅能提升才气,还可能有所顿悟,对修行大有裨益。 “林师!” “多亏林师以地阶文宝作诗,墨宝镇杀阴神,才救下我等性命……” “林师,能否让我等瞻仰此诗真迹?” 其他学士也纷纷开口,眼中满是渴望,仿佛饥渴的旅人见到清泉一般。 第56章 规则 “可以!” 林回点了点头,示意众学士上前观瞻。这并非一首完整的诗,仅仅是《七杀诗》中的一句——七个“杀”字! 当时,他心中怒意滔天,陈然和的行为可谓是人神共愤,他恨不得亲手将其诛杀。 因此,林回脑海中浮现前世张献忠的《七杀诗》,未及酝酿,便一口气写下七个“杀”字。未曾想,这竟也能成为墨宝,直接镇杀道术阴神。 “这……是诗?” “这不就是七个‘杀’字吗?” “废话!这显然是绝句诗!你们看林师的字,笔锋凌厉,杀气逼人。七个‘杀’字层层递进,气势酝酿到极致,成为墨宝并不意外!” “正是如此!” 起初,众学士见到这七个“杀”字,皆是一脸错愕。七个“杀”字,怎会成才高五斗的贯州诗?然而,在其他学士的一番分析下,众人竟觉得颇有一番道理。 每一个“杀”字,气势各异,层层叠加,意境已然到位,成为墨宝倒也顺理成章。 “……”林回沉默。 这些学士倒是会“无中生有”,但细听之下,似乎确有几分道理。 或许,正是因为自己脑海中先浮现《七杀诗》的全篇意境,再一气呵成写下这七字,情绪凝聚于一点,才成就了镇杀阴神的墨宝。 “陈然和修炼道术?!” 就在这时,郑道春的声音传入小院。他神色焦急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陈然和乃是歌州书院的大弟子,他的文章曾被誉为南府第一,这是郑道春的骄傲。 他原本以为,书院有陈然和的文章、方青青的词、林回的诗,必将成为南府的佳话。 然而,李一博却告诉他,陈然和修炼道术,唤出阴神残杀同门……郑道春整个人都懵了。 “院长!” “院长!” 林回与众学士纷纷拱手行礼,气氛沉重。几具读书人的尸首被小心翼翼地搬至一旁,令人揪心。 “怎么回事?陈然和怎会修炼道术……” 与此同时,其他夫子也匆匆赶到院中,看到地上的尸首,皆脸色大变。 “这……” 几名夫子愣在原地,眼中满是震惊。 嗡! 郑道春与众夫子心头巨震,仿佛被人当头一棒,痛心疾首。 “放肆!”郑道春怒不可遏,声音沙哑:“陈然和……他怎么敢的?!” 书院立足大诏的根基,便在于践行守护道术的使命,监察读书人是否修炼邪术。对于修炼道术之人,唯有杀之!若书院包庇修炼道术者,必将承受圣院的怒火,牵连全书院。 郑道春快步走向书阁,内心悲痛,却仍抱着一丝侥幸。 也许……陈然和并未修炼道术,只是被妖道操控?若如此,或许他还能网开一面。 他右手贴在书阁大门上,才气迅速灌入,瞬间破开才气大阵。 吱呀! 大门缓缓推开。 林回、李一博、众夫子及学士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书阁。 林回右手紧握青狼笔,心中戒备。无论如何,地阶文宝配合浩然正气,都是他最大的倚仗。 书阁内。 陈然和背对郑道春,白衣儒衫沾满墨渍,长发披散,双手背负,手指轻轻摆动,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陈然和!” 郑道春隐隐察觉不对,沉声质问:“本院长问你,是否修炼了道术?” “是。” 陈然和声音平静,毫无波澜:“有何不妥?” “你……” 郑道春气得险些背过气去。 有何不妥?道术违逆天道,乃是大大的不妥!他竟还敢反问! 郑道春深吸一口气,失望地看着这位曾引以为傲的大弟子,冷声道:“束手就擒吧!” “呵呵!” 陈然和轻笑摇头,缓缓转身。他的面容已被一股诡异的气势笼罩,脸上布满青筋,唇色发紫,却显得从容不迫。 他步步逼近郑道春,语气淡然:“‘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话,倒是不假。即便文道镇压道术数千年……依旧未变。” “郑院长,你想想,文道修行如此缓慢,受限于文宫,难以登顶,岂不可惜?” “而道术则不同。我们读书人修炼道术,便可轻易掌握这股力量,生杀予夺,不受束缚,岂不快哉?” “你……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你已入魔,无可救药!”郑道春胸口剧烈起伏,怒不可遏。 “读书是为了探寻大道!术法不过是读书时伴生的力量,是明心见性、修身养性后,大道赐予的馈赠!” “道术,乃是邪术!是上古人皇伏羲一画开天后,那缕浑浊的灵气!” “你舍本逐末,堕入道术之渊,本院长今日便清理门户!” 郑道春怒火中烧,厉声道:“此地,禁止道术!” 嗡! 一股文道四品君子的规则之力涌现,郑道春凝视陈然和,冷声道:“神形俱灭!” 君子境的“言出法随”神通,对修炼道术者有着绝对的压制。若对方境界低于四品,便会被这规则之力直接抹杀! “何苦呢?” 郑道春闭上双眼,转身走向书阁外,背影显得疲惫而落寞。 陈然和……曾是他最疼爱的大弟子。 “自作孽,不可活!” “在书院中修炼道术,陈然和绝无活路。院长出手,‘君子一言,言出法随’,他必死无疑!” “方才还敢大放厥词,如今岂非自取灭亡?” 众学士低声议论,皆认为陈然和难逃一死。 然而,就在这时—— “四品的文道规则之力,也不过如此……” 第57章 天狐妖 “四品的文道规则之力,也不过如此……” 陈然和的声音骤然响起。他并未因郑道春的“言出法随”神通而神形俱灭,反而化作一道妖光,瞬间出现在书阁外。 哗! 众学士见状,吓得连连后退。这是什么诡异神通?就连林回,也不禁眉头紧锁。 道术……竟如此可怕? 陈然和轻蔑地扫视众学士,随后转身,笑着看向满脸震惊的郑道春:“郑院长,不如让我祭炼歌州书院如何?这些资质平庸的读书人,未来难有成就,倒不如成全我!” “你……你……” 郑道春震惊得说不出话,颤抖着问道:“你为何不受规则之力影响?” “呵!” 陈然和冷笑:“因为……如今我是三品天妖,早已超脱你的规则之外!” “什么!” 郑道春大惊失色,整个人如遭雷击:“不可能!绝不可能!” 与此同时,嫡传小院中的夫子与学士们,亦被吓得肝胆俱裂。 “三品?他怎会达到三品?” “即便修炼道术,也不可能如此之快!” “完了!我们完了!书院也完了!”他们深知,三品的存在,已凌驾于整个书院之上。即便院长与夫子们联手,也无力抗衡。 “道术的玄妙,若不去了解,又怎知其奥妙?” 陈然和笑看郑道春,道:“我不过是七品仁者境,但投靠道术后,稍施手段,便直达三品!” 郑道春心神震动,此刻陷入了巨大的震撼之中。 不远处,林回脑海中迅速闪过《群妖传》与《妖狐书册》的内容,眼中骤然一亮。 他看向郑道春,高声道:“院长,他并非真正的三品!” “嗯?” 陈然和眉头一皱,猛地转头盯向林回,杀意几乎喷涌而出。 唰!唰! 夫子陈国良与张云腊等人迅速将林回护在身后。他们可以出事,但林回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并非真正的三品?”郑道春一愣。 林回点头,快速解释道:“陈然和修炼的是道术中的‘唤狐术’,此为傀儡术!” “这门道术有一特点:文章才气越高,召唤的妖狐就越强。” “陈然和召唤的是九尾妖狐。在《群妖传》中,九尾妖狐乃二品妖仙,但他召唤出的仅是六品阴神。” “通常情况下,九尾妖狐一旦现身,必会吞噬召唤者。但陈然和身为七品读书人,敢修炼道术,必有其破解之法。他可能借助文章为媒介,强行融合九尾妖狐的阴神,甚至……将被幕后操控他的道术强者也写进文章中吞噬!” “因唤狐术为傀儡术,幕后必有道术强者操控……但此人显然未料到,陈然和早已留了一手!” 林回语速飞快,将他的推测尽数道出。他的分析基于《群妖传》与《妖狐书册》的记载,并结合条件推演而成。 若条件满足,从七品跨越至三品,确有可能。这也正是读书人修炼道术的可怕之处——连道术强者都自叹不如! 众学士目瞪口呆地看着林回,难以想象,这位刚入书院的少年,竟能逆推出陈然和的化妖过程。 “爷,您可真牛逼……”李一博喃喃自语。 他终于明白,为何林回会研读与妖狐相关的书籍。 原来,林回早已察觉陈然和修炼道术,并推演了所有可能的情况。 这才是真正的读书人啊! 李一博彻底心服口服。难怪林回诗才出众,正如院长所言:“文道有他不孤!” “正是如此!”郑道春沉吟片刻,当即恍然。他欣慰地看向林回,心中的悲痛一扫而空。 既有了林回,陈然和又有何用? “陈然和,远州境内出现的妖道丘云机,是否传授你道术?” 郑道春冷视陈然和,道:“当初我命你与两名弟子调查丘云机,你文宫受创,提前回书院休养……看来,你那时便已被丘云机蛊惑!” “你若供出丘云机,又何愁得不到封赏?” “可惜,一切都晚了!” 郑道春松了一口气。伪三品虽不受四品文道规则限制,但终究不是真正的三品。 他与几位五品德行境的夫子联手,镇压陈然和绝非难事。 “诸位夫子,列阵!” 随着郑道春一声令下,几位夫子迅速占据方位,以弓形阵势将陈然和围在中央。 郑道春则如阵中箭矢,随时可对陈然和发动雷霆一击! “哈哈哈!” 陈然和仰天大笑,转头看向林回:“你确实不错,竟能推演出这些!” “一直以来,倒是我小瞧你了!” “不过,即便你知晓真相,又能如何?伪三品又如何?今日,我以歌州书院所有读书人的精血,成就真正的三品阳神!” “我倒要尝尝,身怀浩然正气的读书人血肉,是何滋味……” 吼! 陈然和一声怒吼,妖气冲天而起。 “畜生!” 郑道春勃然大怒,袖中飞出一件日阶文宝,于虚空中勾勒符文。 才气勾动天地,符文化作“杀”字,凝聚成一柄才气巨剑,直斩陈然和! “快退!” 众夫子连忙示意林回与李一博等人撤离。 轰隆隆! 才气巨剑如雷霆劈落,嫡传小院几乎被夷为平地。强烈的劲风刮得林回等人脸庞生疼。 “不错,很不错的君子剑,但仅凭此就想杀我?” 吼! “天妖变!” 陈然和喷出一口鲜血,仰天长啸,漫天妖气笼罩小院。虚空中骤然出现七八道他的身影,纷纷融入本体。 顷刻间,陈然和的身体发生剧变,体型**,背后长出七条狐尾。 呜! 不多时,他已化作一头七八米高的天狐妖,对月长啸。众学士见状,吓得瘫坐在地,惊恐万分。 完了! 与此同时。 当!当! 南府两大书院的文钟疯狂震动。君子书院院长何君苹与青衫书院院长贺千功,齐齐腾空,望向歌州书院方向,脸色骤变。 “远州方向妖气冲天!” “是读书人修炼道术,化为三品天妖!” “歌州书院,南府……危矣!” 何君苹与贺千功心神巨震,眼中满是绝望。 三品天妖!难道一百多年前的青狼妖事件,将再次上演? 然而,当年南府尚有四位三品大儒坐镇,如今却仅有他们三位四品君子…… 第58章 跑不掉干就完了 南府出现三品天妖,这本是不可能的事,更何况还是读书人修炼道术入妖。 毕竟,任何踏上文道的读书人,必入书院,否则连修行的门槛都跨不过去。没有文道功名,连破境都难如登天。 九品参加乡试,八品参加会试,七品参加殿试,通过考核后,方能获得圣院才气灌顶,晋升文道境界,拥有向文道巅峰攀登的资格。 不入书院,一切皆为空谈。 正因如此,读书人一旦修炼道术,很难不被察觉,大多在萌芽阶段便被发现并诛杀,几乎没有机会成长至三品天妖的境界。 “此事必须立即上报圣院!” 何君苹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从虚空落下,直奔书房提笔疾书,将南府出现三品天妖之事详述于折子中。随后,折子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虚空深处。 与此同时,青衫书院贺千功也书写了一份折子,将此事上报圣院。作为圣院入册的书院,他们的职责不仅是培养读书人,更是监察境内读书人,剿杀妖魔道等邪魔外道。 一旦出现无法对付的邪魔外道,上报圣院求援是他们唯一的选择,否则失守之下,必将生灵涂炭,他们也将难辞其咎。 京城镇国圣院,观星台。 一位长眉白须的老者立于星空之下。他目光扫过人间,蓦然一凝,手指轻点,才气星河显现,大诏南方正有一缕妖气混杂着才气的乌光盘旋。 “三品天妖?竟是读书人修道入妖……” 老者眉宇间浮现一丝凝重,右脚轻跺,低喝一声:“指正!” 瞬息间,一位身穿儒袍、身形瘦高的中年人凭空出现,正是镇国圣院圣主的弟子之一——钟指正。 “老师!” 钟指正茫然行礼,尚未从诗兴中回过神来:“不知老师唤学生前来有何吩咐?学生正灵感泉涌……” “噤声!” 老者轻斥:“南府出现一头三品天妖,乃读书人入妖所化,你速去解决此事。事后,寻找一位拥有浩然正气的读书人,告诉他……若他能入八品,明年入京见我。” 钟指正眼中精光一闪,点头道:“是!” 老者袖袍一挥,钟指正的身影便消失在观星台上。 随后,老者低声喃喃:“不会作诗,却偏要当个诗痴……”他伸手一抓,两封折子从虚空中浮现。 快速浏览后,老者低声自语:“两大书院院长皆提及一个名为林回的读书人,多半便是此子了……” 歌州书院,嫡传小院中。 陈然和所化的天狐妖被郑道春与几位夫子合力镇压,才气大网交织,将天狐妖死死困住。 然而,众人已力不从心。 伪三品虽非真正的三品,但已远非五品德行境的夫子能轻易压制。 “畜生!” 郑道春满眼悲愤,日阶文宝绽放光辉,他虚空连点,几个“杀”字化作才气巨剑,接连斩向天狐妖。 呜!天狐妖皮糙肉厚,才气巨剑仅让它吃痛,却未造成实质性伤害。 陈然和的杀意愈发浓烈,眼中的红光几乎要喷涌而出。 天狐妖猛然抬头,被镇压的身躯缓缓直立,才气大网开始崩裂。 “不好!” “镇压不住了!” 几位夫子文宝脱手,口吐鲜血,才气涣散。 陈国良强撑身子,看向远处围观的书院学士,怒喝道:“还愣着干什么?” 众学士一愣,随即不知谁喊了一声“杀”,几十人竟争先恐后地冲了上去。 陈国良气得又吐出一口血,大骂道:“一群呆子!是让你们逃,不是上来送死!” 众学士这才反应过来,求生欲爆发,纷纷朝山下逃去。 李一博本能地想逃,却见林回站在原地未动,连忙劝道:“爷,歌州书院完了!院长和夫子们在拖延时间,咱们快逃吧!” “逃不掉的。” 林回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不如想办法,彻底解决陈然和。”他最大的依仗,便是前世先贤的诗词文章。 只要有用,即便连写十篇,他也在所不惜。 李一博焦急道:“爷,这种事只有大儒才能解决,咱们还是逃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除非……哎,算了!” 他认定林回的未来不可限量,但若林回死在这里,一切便都成了空谈。 “除非什么?” 林回眼前一亮,猛然看向李一博。 “谁都跑不掉……”天狐妖低吼一声,轻轻一跃,便扑倒了几个学士。 他张开血盆大口,精血化作能量,源源不断地汇入体内。 陈然和的声音从天狐妖口中传出,带着几分陶醉:“这种滋味……真不错。” 林回内心沉重,握紧拳头,看向李一博:“除非什么?说清楚!你觉得以我们的速度,能跑得过陈然和?” 第59章 显圣 “爷,我给你找的书,还没看完?”李一博见拉不动林回,只能急切地问道。 “关于妖狐的书册……还有最后几章。”林回摇了摇头。 “这就对了!” 李一博点头道:“你若是看完,就会知道,陈然和以文章修炼道术,化身为三品天妖,靠的正是文章支撑其天妖之身。只要文章被破,他的天妖身便会崩溃,道术阴神也将失效,陈然和便会打回原形!” “但问题是……陈然和的文章,在南府堪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院长和夫子们都知道破局之法,但他们写不出比陈然和更好的文章。” “所以我说,要么三品大儒亲自来镇压,要么……就写一篇胜过陈然和的文章!” 李一博语速极快,林回虽未完全听清,但也抓住了核心——写一篇比陈然和化妖之文更强的文章! 林回心跳加速。有希望了!歌州书院有救了! 他正色道:“一博,铺纸,研墨!” “好!啊?铺……铺纸?” 李一博先是下意识地点头,以为是跑路,却没想到林回竟让他铺纸研墨。他瞪大眼睛,震惊道:“爷,您别告诉我,您不仅会作诗,还能写文章?” “略懂。” 林回神色平静,示意李一博赶紧准备。他环顾四周,挑了一个较为平整的地方。 整个嫡传小院已近乎成为废墟,想找一张完好的桌子显然不可能。 “好,拼了!” 李一博没有多言,迅速从怀中掏出随身携带的宣纸、砚台和墨块,开始研磨。 与此同时,郑道春与几位夫子正拼尽全力阻挡陈然和,阻止他继续吞噬书院学士的精血。 然而,他们个个受伤惨重,已是强弩之末。 “歌州书院刚刚有大兴之兆,难道……今日就要覆灭于此?” 郑道春心中一片悲凉,他幻想的一切美好,被眼前的惨状无情击碎。 “孽徒!你学的圣人学问,全都喂了狗!今日,纵是拼上这条命,我也要清理门户!” 郑道春双目赤红,才气狂涌,右手执笔,迅速书写。 天地才气汇聚,在他身前凝成一本光华璀璨的书册。 噗! 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书册瞬间绽放出刺目的光芒,几乎照亮了整个歌州书院。 “禁术——血书!” 几位夫子见状,皆是大惊失色,眼中含泪。 读书人施展禁术,代价极大,直接剥夺远比普通人多一大截寿命,少的一甲子,甚至更多。 这意味着,郑道春施展此术后,寿命将只剩下普通人的几十年。 而且,禁术一生只能施展一次。此时,那些四散逃离的书院学士,感受到身后的光芒,纷纷在山道上回头。 他们看到郑道春手持禁术血书,立于虚空之中,如同一轮圆月,正缓缓压向天狐妖陈然和。 “院长!” “院长!” “院长……呜呜!”众学士泪流满面,纷纷跪倒在地,朝着郑道春叩拜。 “不逃了!誓与书院共存亡!” “陈然和以才气入道,文碑未曾显圣,我们便以血侵染,唤醒文碑公!” “有林师的两首铭碑之诗,即便无法重创陈然和,也能刺他一剑,值了!” “走!”众学士咬破指尖,将鲜血染在文碑之上,齐声高喊: “学生王纯!” “学生周伯立!” “学生张三!” …… “请文碑公显圣,斩妖除魔,佑我歌州书院!” “请文碑公显圣,斩妖除魔,佑我歌州书院!” 嗡! 文碑本是天地孕育的石碑,吸收灵气而生,又受书院才气滋养,化作文碑。 如今,林回的两首铭碑之诗已与文碑融为一体,成为碑灵,护佑书院千年不朽。 众学士的鲜血唤醒了碑灵,文碑瞬间被才气笼罩。 轰! 一座书山拔地而起,无数圣贤书籍哗啦啦翻动,朝着嫡传小院飞去。 铿! 与此同时,文碑上的四柄才气之剑出鞘,与林回的铭碑之诗《剑客》所化的金色小字融合,化作一柄十丈巨剑,破空而去。 “学生多谢文碑公!” 还站着的学士虚弱地拱手作揖,目光紧紧盯着书山与巨剑。 “林师才九品,铭碑之诗却有如此威能……我不如林师!” “林师必入圣院!” “文道有林师,不孤也!” 吼! 天妖陈然和被郑道春以禁术血书镇压,发出痛苦的嘶吼,妖身被灼烧得皮开肉绽,焦臭味弥漫四周。 他不甘地挣扎着,狐目中妖异的红光愈发炽烈。 就在这时,书山与才气巨剑同时降临,带着煌煌文道天威,直逼陈然和。 “杀!” “杀!” 陈然和神色大变,怒吼道:“臭老道!别再做无谓的抵抗了!你我已是一体,一荣俱荣!成全我,也是成全你自己!” 林回站在一旁,手持青狼笔,目光坚定,准备以文章之力,彻底击溃陈然和。 第60章 天行键 “果然是丘云机妖道!”陈国良与几位夫子脸色骤变,心中愈发绝望。 难怪陈然和从一开始就有所克制,原来他一直在与丘云机的阴神抗衡。 “好,好,好!”陈然和所化的七尾妖狐左脸上,隐隐浮现出一张老道的脸,神色阴狠,在血书的光辉下痛苦不已,咬牙切齿道:“老道千算万算,终究棋差一着!你若不能祭炼整座书院,老道做鬼也不放过你!” 话音未落,那张老道的脸便逐渐涣散,而七尾妖狐身上的妖气却愈发浓烈,隐隐有盖过血书光芒的趋势。 幸好,书山与才气巨剑及时镇压而下。 轰! 书山重重地压在陈然和的背上,才气巨剑则当空劈斩,在他的妖身上划出一道巨大的口子。 吼! 陈然和发出痛苦的怒吼,整个妖身被硬生生地压入地底,周围的群山也随之震颤。 郑道春稍稍松了口气,但他知道,危机远未解除。文碑的力量还不够强大!若林回的实力再强一些,或许能够彻底镇压陈然和。但现在…… 林回? 郑道春猛然想起林回,目光迅速在废墟中搜索,很快便看到了正闭目养神的林回,以及在一旁拼命研墨的李一博。 “他们要干什么……”郑道春心头一跳,隐约猜到了一些。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低声喃喃,“林回后天觉醒文道之心,能有如此诗才已属逆天,怎么可能写出超越陈然和的文章?” 然而,他内心深处却忍不住生出一丝期待。 万一呢? “铭碑之诗?这就是林回的铭碑之诗?很好,非常好……” 陈然和狂笑起来,“可惜,已经太迟了!丘云机老道的四品阴神已被我彻底融合,南府再无人能阻我!哈哈哈……” 他深知,只要屠戮歌州书院满门,便能真正跨入三品天妖之境。 即便大诏再无容身之地,以他读书人入道的实力,也能在万妖国混个妖王当当。 这是他唯一的出路。 “难怪圣院不遗余力地打压道术,这修行速度……当真能让凡人一步登天!”陈然和对道术的力量愈发痴迷,眼中的红光愈发炽烈。 “破!”他低吼一声,妖身猛然站起,书山与才气巨剑瞬间崩散,远处的文碑也出现了一道裂痕。 “呵……终究是无用功。”山脚文碑前的众学士苦笑着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 “好了没!”林回睁开眼睛,脑海中已选定了一篇文章。 “马上……不,好了,好了!” 李一博满头大汗,终于将墨研好,双手捧着砚台,跪坐在林回身旁。 宣纸铺在一块石板上,林回执起青狼笔,沾墨,准备书写。 李一博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那张空白的宣纸,既期待又紧张。 就在此时,他猛然抬头,发现天狐妖正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们,眼神冰冷如刀。 “我……”李一博冷汗直冒,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我的书童生涯结束了?” “爷……”他颤抖着声音喊道。 “嗯?” 林回刚要下笔,听到声音后抬头,正好对上陈然和那充满杀意的目光。 他的笔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瞬。 “写啊!你不是很有诗才吗?现在还想以文章破我妖身?” 陈然和戏谑地盯着林回,一步步逼近,“有意思,敢在我陈然和面前卖弄文章,你还真是有种……” “比你是有种。”林回平静道,“毕竟我可不像你,被刺激得疯魔,文道不如人,却走邪门歪道。” 陈然和的脸抽了抽,怒火中烧,低吼道:“我看你是找死!今天,我就好好尝尝被浩然正气滋养的血肉,滋味有多鲜美!” 他直接张开血盆大口,朝林回咬来! “爷!”李一博吓得肝胆俱裂,身体动弹不得。 “院长!夫子!”林回大喊。 唰! 陈国良与张云腊等几位夫子立刻咳着血,祭出文宝,施展文术,化作锁链缠住陈然和的双腿。 院长郑道春指着林回,咳血道:“读书人,受文道庇护!” 言出法随! 嗡! 一本透明的书册悬停在林回头顶,垂落缕缕才气,将他牢牢护住。 陈然和的妖身一口咬在书册上,却如同咬到烙铁一般,烫得他直抽舌头。 “就是现在!”林回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能否破掉陈然和的妖身,就看这篇文章了。 他右手执笔,浩然正气汇聚至笔尖,迅速在宣纸上书写: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青狼笔在宣纸上疾驰,浩然正气凝聚的文字并未附着于纸上,反而一个个浮空而起,悬停半空,缓缓旋转。 林回毫不停顿,继续写道:“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然而,就在他准备接下一句时,突然感到头痛欲裂,灵魂仿佛被撕裂一般,手中的青狼笔也脱手而出,掉在宣纸上,墨汁四溅。 “居然写不完整……”林回心中一紧。 然而,伴随着这篇文章的诞生,天地间骤然发生巨变。 那些浮空的金色文字凝成两个符号,正是乾坤二卦的象征,悬浮于废墟之上,散发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这是……什么?” 郑道春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两个符号,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气势,仿佛天地之力尽在其中。 甚至,他还隐约听到了圣人的诵经声,受损的文宫与身体竟在缓缓恢复。 “没了?就这?以你九品的修为,在我眼里不过蝼蚁,写文章?你肚子里能有多少墨水?” 陈然和嗤笑一声,抬头看向乾坤二卦,却猛然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如山般压下,将他死死地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他满脸惊恐,无法理解这股力量从何而来。 明明已是三品天妖,为何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彻底压制? 「来一票」 第61章 圣人尺 “???” 郑道春神色震撼,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三品天妖……竟然被镇压了!这到底是什么文章? 唰! 他的目光猛然转向林回,眼中迸射出实质般的精芒,仿佛要看穿这个少年的一切。 “爷……我服了!”李一博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的天狐妖,瞠目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 陈国良与几位夫子依旧手持文宝,才气锁链牢牢束缚住天狐妖。他们擦去嘴角的血迹,齐齐看向林回,眼中既有震惊,又有难以掩饰的期待。 “周易的威力竟然如此惊人?” 林回心中同样震惊不已。他虽然料到从《周易》中节选的段落会在圣文大陆引发异象,但没想到威力竟如此恐怖。 “不对劲!”他心中低语:“我只写了两句,剩下的卦象根本写不出来,这甚至算不上一篇完整的文章,怎么可能镇压住三品天妖?绝对有问题!” 若仅凭两句残篇就能镇压三品天妖,他还何须修炼文术? 突然,他想起了当初在君子书院时,何君苹请圣裁的那一幕。那时他的灵魂也曾被抽离,后来被圣人残念用戒尺敲了一下,灵魂才得以归位。 莫非……这次也与之有关?否则,以他九品开窍境的修为,哪怕诗词文章再强,也不可能镇压一头三品天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已踏入三品之境,凭你这残篇破不了我的妖身!” 陈然和匍匐在地,眼中满是不甘,拼命挣扎着想要起身。 然而,悬于空中的乾坤二卦缓缓旋转,释放出的威压如千斤重担,压得他连头都抬不起来。他的狐狸嘴巴甚至被硬生生摁进了泥土中,四肢胡乱刨动,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按在地上摩擦。 耻辱!愤怒!杀意! 吼! “我以妖血染青天,给我破!”陈然和双眼爆发出妖异的红光,妖身飙射出数道血箭。染上妖气的血液化作墨绿色,凝结成片片妖云,遮蔽星月。 与此同时,他的妖身竟渐渐站了起来。 “他竟然踏入真正三品了!文章再强,也破不了他的妖身。果然,刚才镇压他的力量并非仅仅来自文章……一定有人在暗中出手!” 直到陈然和站起身来,林回才清晰地感知到,乾坤二卦本身的力量根本不足以镇压三品天妖。那股力量,顶多与才气鸣州相当。 而在乾坤二卦中,还隐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暗中助他一臂之力。 会是谁?是那位曾质问他“何为正气”的老者?还是当初用戒尺敲他脑袋的圣人残念? 林回清楚地记得,当初朱仁然用墨宝化作的才气长剑刺向他时,那长剑竟无缘无故地变成了一张纸。 这一切,绝非偶然! “呵呵呵……没想到,真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事!很好,非常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好好品尝一下浩然正气的滋味!” 陈然和发出癫狂的笑声,眼中杀意如刀,仿佛要将林回的皮肉一片片撕下来,吞入腹中。 林回浑身汗毛倒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爷!” 李一博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又被这一幕吓得魂不附体。 “林回!” 郑道春心急如焚,勉强张口想要施展言出法随,却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诸位夫子,死保林回!” “好!” “我们这些老骨头拼上这条命又怎样?歌州书院有望出一位亚圣,哈哈哈……死亦何惧?” 陈国良与几位夫子看到了林回无穷的潜力。他们不愿这个好苗子就此陨落。相比他们这些文道已至尽头的老朽,林回的文道才刚刚开始! 咻!咻! 几位夫子迅速站定,手中毫笔虚空勾画,将体内仅存的才气全部用来结阵。同时,他们齐声喊道:“院长,以君子之言,送走林回!” “好!好!不枉你们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 郑道春欣慰地看着这一幕,强撑着颤抖的双腿,艰难地指向林回。 “为什么?” “我们才认识多久?” “不值得!” 林回怔怔地看着挡在他身前的几位夫子和院长郑道春,眼眶不由得湿润了。他与这些夫子不过是萍水相逢,甚至连师徒之名都没有。与院长之间,也谈不上多深厚的感情。 唯有陈夫子,他始终心存感激。然而此刻,他们却甘愿付出生命也要护他周全。林回知道,自己亏欠的不仅仅是陈夫子和方青青,还有整个歌州书院。 “畜生!” 林回眼眶湿润,厉声呵斥,体内的浩然正气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整个人沐浴在金色光辉之中。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刹那间,天地间响起了宏大的诵经声,仿佛圣人在吟诵经文。 与此同时,悬于林回头顶的乾坤二卦绽放出璀璨的霞光,一缕紫气从中升腾而起。 “花里胡哨!” 陈然和狞笑一声,巨大的妖身腾空而起,直扑林回而来。 郑道春心急如焚,剧烈咳嗽起来,脸庞涨得通红,指向林回,却始终无法完整说出那句“读书人,受文道庇护”。 “完了!” 陈国良与几位夫子闭上了眼睛,知道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李一博双手抱头,整个人埋在尘土之中,不敢再看。 “来吧!” 林回没有后退半步,心中暗道:“可惜,这个世界的舞台还未登上去,就要谢幕了……真是不甘心啊!这本该是先贤诗词大放异彩的时代……”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孽畜!”一道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仿佛是当初何君苹请圣裁时显化的圣人残念的声音。林回猛然抬头,只见那一缕紫气中,陡然浮现出一把宽大的戒尺。 “圣人尺!” 林回曾在文道真解中读到过,圣人右手的戒尺是教训读书人与惩戒邪魔外道的圣物。 啪! 圣人尺从紫气中飞出,重重地敲在了陈然和的额头上。 刹那间,陈然和那张狰狞的面孔瞬间僵住,眼珠暴突,神色惊恐至极,喉咙里发出绝望的低吼:“不……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会是圣……” 砰! 他的话还未说完,巨大的妖身便如破碎的瓷器般寸寸龟裂,随后在虚空中轰然爆裂,化作漫天齑粉。 一股巨大的气浪席卷整个歌州书院,仿佛为这场惊心动魄的争斗画上了句号。 「求关注」 第62章 劫后余生 “完了!一切都完了!” 几位夫子闭着眼睛,以为林回已被天狐妖吞噬,纷纷瘫坐在地,神色悲痛,捶胸顿足。 “南府必将生灵涂炭,而林回一死,老夫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院长郑道春失魂落魄,艰难地抬起头,迷迷糊糊间,仿佛看到一个身穿儒衫的少年正向他走来。 “陈然和!你这孽畜!你必将遭天谴,为万夫所指!” 郑道春说完这句话,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悲痛欲绝道:“你本是为师最看重的弟子,为师对你寄予厚望。等你踏入六品,为师便托人举荐你入圣院,修习文章大道……” “文宫受损又如何?为师已让好友去圣院求取丹药,以你的资质,不出二三十年,必能超越为师……” “可你……为何要踏上这条不归路!”他剧烈咳嗽,几乎喘不过气来,双手撑地,努力想要站起,却因重伤和禁术反噬,身体已如普通老人般虚弱。 “院长!”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郑道春看到一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他下意识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少年面孔——林回。 “林……林回?” 郑道春双眼圆睁,满脸不可置信。 “没事了!”林回将他搀扶起来,靠坐在废墟的一块石板上,轻声道:“您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看看陈夫子他们如何了。” 郑道春紧紧抓住林回的手,不愿松开,生怕这一切只是幻觉。 若是梦,他宁愿永远沉溺其中。 “孩子,是老头子害了你啊……”郑道春老泪纵横,自责不已。 “呃……” 林回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了郑道春的误会。院长以为自己和他都已死在陈然和手中。 “院长!”林回轻轻拍了拍郑道春的手,微笑道:“弟子还活着呢。” “啊?没死?” 郑道春愣了一下,止住眼泪,用力掐了掐林回的手。 “哎哟!痛、痛!” 林回连忙抽回手,倒吸一口凉气。 这下手也太狠了! “好!好!知道痛就好!没死,老头子不是在做梦……哈哈哈!” 郑道春破涕为笑,笑得太猛,又剧烈咳嗽起来,喘着粗气道:“陈然和那畜生呢?他的妖身被你的文章破了?不对……他融合了一具四品阴神,已是真正的天妖……” 林回平静道:“他已经魂飞魄散了。” “这怎么可能?你境界尚低,文章再强也有极限……”郑道春满脸惊骇,无法置信。 林回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为何圣人尺会从乾坤卦象中显现?而圣人却并未现身?他清楚地记得,在大兴镇时,何君苹请圣裁,圣人残念也曾用戒尺敲过他。 难道……圣人将圣人尺赐予他了? 嗡! 林回心神一震,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陈国良、张云腊等几位夫子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院长!” “林回!” “我们是……都死了吗?” “我等无能,未能守护书院,未能保护学士,也未能护住林回……” “陈然和这畜生,不得好死!”众夫子见本该被吞噬的林竟安然无恙地站在院长身旁,而天狐妖陈然和却不见踪影,皆以为众人已身死。 一时间,众人黯然泪下,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对陈然和的恨意更是达到了顶点。 林回笑了笑,道:“诸位夫子,我们都还活着……死的是陈然和。” “啊?” “不可能!林回,你有所不知,我们读书人死后,受文道庇护,魂魄有时会在人间驻留片刻,看看身后事……之后便会魂飞魄散。” “正是如此!你不懂!唉……” “林回,对不住了……” 几位夫子深深叹息,语气中满是愧疚。 林回若是没有来歌州书院,便不会遭此劫难。这一切,都怪他们疏忽大意,未能察觉陈然和在文宫受创后,竟暗中修炼了道术。 林回从袖中取出青狼笔,淡淡一笑:“总不至于……青狼笔也能跟着一起魂飞魄散吧?” “啊!” “这……这怎么可能?” “我们没死!” “陈夫子,你打我一下!” 啪! “哎哟!你这老匹夫,下手这么狠!痛?真的痛!没死,我们真的没死!”张云腊被陈夫子踹了一脚,破口大骂,随即感受到屁股传来的痛感,这才如梦初醒。 其他夫子纷纷咬舌自痛,确认后皆是大喜过望。 “没死!” “我们真的没死!” “太好了!不用死不瞑目了!陈然和那孽畜呢?看我不扒了他的皮!”众夫子劫后余生,仿佛忘了身上的伤痛,精神振奋,纷纷摩拳擦掌。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欣喜的呢? 林回安然无恙!院长无碍!书院仍在…… 南府也不会生灵涂炭。 “夫子!” “院长!” “誓与书院共存亡!” 就在这时,书院山脚下还能站立的学士们再次冲了回来,齐声高喊,气势如虹。 李一博从土里钻了出来,抱着脑袋,听到众人的口号,下意识跟着喊道:“誓与书院共存亡!” 当他看到林回、院长以及几位夫子都安然无恙,唯独不见天狐妖时,顿时浑身一震,惊呼道:“大家都死了?” 啪! 原本心情大好的张云腊脸色瞬间阴沉,脱下一只鞋子,直接砸在李一博的脑袋上:“死你个头!会不会说话?为师抽死你!” 啪! 另一只鞋子也飞了过去。 “哎哟!痛……嗯?痛?”李一博先是一愣,随即狂喜,猛地扭头看向林回:“爷!我们没死!我的书童生涯还没结束,我还能继续当您的书童……哈哈哈!” 林回想到李一博刚才的忠义表现,不禁笑道:“回头有得你累的!” 李一博将青狼砚和青狼墨捡起,抱在怀里,凑到林回身边,咧嘴笑道:“我李一博属牛,累不死!” 张云腊笑骂道:“你这没出息的东西,眼光倒是挺好!” “哈哈哈!”几位夫子也都笑出声来,心情彻底放松下来。方才他们亲眼见证了林回的非凡潜力,不仅诗才惊艳,写出的文章竟能短暂镇压三品天妖! 林回的表现,已远超众人想象。能成为他的书童,李一博的祖坟怕是真的冒青烟了…… 第63章 乡试 歌州书院的危机终于解除。 院长郑道春如释重负,但看到满目疮痍的殿舍废墟,脸上不免浮现一抹心疼之色。 又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陈夫子!”郑道春缓缓开口。 “在!”陈国良知道院长有事吩咐,连忙上前。 “你伤势较轻,带几个尚能行动的学士,清点一下人数,妥善安葬为书院献身的学士……”郑道春虽显疲惫,但语气郑重,“务必厚葬!” “是!”陈国良点头应下,随即从赶回来的学士中挑选了几人,匆匆离去。 众夫子心情沉重,有的眼眶泛红,因为被陈然和吞噬精血的学士中,许多都是他们的弟子。 林回轻轻叹了口气,心中隐隐自责。如果他在歌州书院表现得平平无奇,不那么耀眼,或许陈然和也不会因嫉妒而入魔。 “爷,这事跟您没关系。”李一博察觉到林回的情绪,小声安慰道,“陈然和这人一向目中无人,心胸狭隘,眼里容不下比自己强的人。今天大家纷纷感谢您的铭匾之诗,忽略了他,他才心态崩了。说白了,他就是肚量小,见不得别人比他好。那些修炼道术的读书人,大多都是这种德行。” 林回回过神来,微微点头:“有心了。” “我这不是担心爷想太多嘛……”李一博咧嘴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 郑道春这时看向林回,神色柔和,对一旁的李一博吩咐道:“李一博,带林回下去休息吧。” “是,院长!”李一博领命,转身对林回道,“爷,这里交给院长和夫子们处理吧,咱们先去我那休息,养好身子……回头还得修炼文术,准备乡试呢!” “好。不过别叫爷了,叫我名字就好。”林回确实感到疲惫,刚才写那两句《周易》,几乎耗尽了心神。 “好的,爷!”李一博依旧不改口,带着林回离开了现场。 郑道春与其他夫子则就地坐下,纷纷拿出从石碑上抄录下来的铭碑之诗,开始诵读,以此恢复才气。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下山的路上,林回问道:“乡试什么时候?” “下下个月初八。”李一博答道,“所以爷的时间很紧。不过九品文术并不难,爷肯定能轻松掌握。” “时间确实紧迫……”林回点点头。他从李一博找来的书册中了解到,乡试的难度并不算高,主要分为两个部分:一是由南府学政出题的诗词文章考核,类似于前世的命题作文,评判标准是文章中蕴含的才气;二是文术考核。 而普通读书人的考试与文道修士截然不同,考核内容包括贴经、问义、杂文、策论等,主要是为朝廷选拔治理国家的能臣。 文道修士则通过乡试、会试、殿试,逐步踏入圣院,两者泾渭分明。这也是官府与书院互不干涉的原因,除非涉及到拥有文道之心的读书人。 此外,文道修士在京城参加会试和殿试时,除了文道考核,还要通过艺考:乐、射、御、书。 林回了解这些考试项目后,对“连中三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只要能拿下乡试、会试、殿试的第一名,他未来的路将会更加顺畅。 与此同时,南府云州都城郊外。 君子书院院长何君苹从虚空中现身,眼中满是讶异。 “妖气……消失了?”他原本已做好赴死的准备,打算全力牵制那头三品大妖,等待圣院支援。然而,刚到云州地界,那股妖气竟诡异地消散了。 不是隐匿,而是彻底被抹除! “南府哪来的三品大儒?是谁灭了它?”何君苹从未见过如此诡异之事。读书人修炼道术入妖,极为恐怖,书院文碑都无法预警或镇压。一旦爆发,便是生灵涂炭,几乎无法应对。 更何况,这是一头三品大妖,谁能抵挡? “难道……” 嗡! 何君苹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心肝忍不住颤了颤。 良久,他摇头苦笑:“没错了,他既然选择化凡,又怎会不做些准备?三品天妖?在亚圣面前,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罢了!” “林回参加乡试还有两个月,实在是等不及了,不如借此机会去拜访他?”何君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嘴角微微上扬,内心蠢蠢欲动。 反正天妖已除,他借此事去见林回,应该不算过分吧? 咻! 就在此时,青衫书院院长贺千功也从虚空中走出。他满头大汗,神色焦急,见何君苹竟在此悠然自得地笑,顿时火冒三丈:“何院长,你还有心情在这里笑?老远就看到你停在这儿了……” 南府出现三品天妖,这是天大的事。处理不好,两大书院的院长都要受到圣院制裁,轻则剥夺功名,重则文心破碎,甚至殒命! “不笑,难道哭?”何君苹背负双手,淡淡地瞥了贺千功一眼,“你自己感受一下,那妖道的气息还在吗?” “哪里不……嗯?” 贺千功刚想反驳,但仔细感知后,整个人都愣住了:“妖气呢?怎么消失了?难道屠戮了歌州书院后藏起来了?” “不对!”他摇了摇头,“这妖气是彻底被抹除了,隐匿的话总会留下痕迹。” 歌州书院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歌州书院还隐藏了一位三品大儒? “三品大妖已被灭,你我无需再操心了,回去吧。”何君苹兴致索然,摆出一副要打道回府的模样。 第64章 卖诗 “嗯,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确实没必要再拖延等待圣院支援……走吧,走吧!” 贺千功点了点头,话音未落,便嘴唇微动,身形消失在原地。 “哼,去看林回这种好事,哪轮得到你?” 何君苹心中暗笑,见贺千功已离去,心情大好,同样念动法诀,消失不见。 然而,当他再次现身时,猛然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他转头一看,脸色瞬间阴沉:“贺千功?你不是回书院了吗?” “你……” 贺千功显然也有些意外,甩了甩袖袍,冷声道:“你不也是?” “闲来无事,四处走走,既然都出来了,怎么,看你这架势是要去哪儿?” 何君苹盯着贺千功,心中已猜到了他的去向——歌州书院。否则,两人怎么可能在此碰面?毕竟言出法随的最大挪移距离就这么远。 “与你何干?”贺千功本想好好说话,但见何君苹那副黑脸,顿时没了耐心。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去歌州书院吧?”何君苹轻笑一声,摇头道,“你不会以为歌州书院藏了个三品大儒吧?实话告诉你,没有!你还是回你的青衫书院吧,免得失望而归。” “哼,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被戳穿心思的贺千功脸色微红,正色道,“老夫是去慰问老朋友的!那妖气来自歌州书院,想必书院现在情况不妙,老夫岂能坐视不理?” “哦?原来如此!”何君苹故作赞叹地点点头,“果然是患难见真情。正好,我也对两位院长的情谊颇感兴趣,不如一同前去看看吧。” 话音未落,何君苹身形一闪,消失无踪。 “这老匹夫!”贺千功心中暗骂,咬牙道:“没有三品大儒,怎么可能镇杀那头三品天妖?想糊弄老夫?没门!” 唰! 贺千功嘴唇微动,也离开了此地。 与此同时,从京城圣院赶来的钟指正终于抵达南府。他轻轻一跺脚,朗声道:“君子书院何君苹,过来见我!” 身穿红色儒袍的钟指正负手而立,静静等待。按照他的估算,何君苹不出十秒便会现身。 然而,三分钟过去了…… “不在?难道去除妖了?可问题是……妖在哪儿?” 钟指正皱了皱眉,摊开右手,掌心浮现一张地图。随着才气注入,山川城镇跃然纸上。 “哪有什么三品天妖?妖气全无!老师该不会糊涂了吧?” 钟指正进入南府地界后,并未察觉到任何妖气,寻妖图上也未见异常。 “罢了,既然来了,不如趁机散散心。” 钟指正左手摊开,又一张墨宝地图显现,才气涌动间,某处红光闪烁。 “好,好,好!妙极了!” 钟指正顿时欣喜若狂,“没想到小小的南府,竟有才气鸣州的诗作!得好好见识一番……”他原本对调查天妖之事兴致缺缺,此刻更是抛诸脑后,只想以诗会友。 钟指正本就是个诗痴,若非被老师禁锢在圣院,他早就游历大诏山河,寻访诗才。如今难得有机会出来,自然要好好见识一下南府的才子。 这不,机会来了! “不过,老师让我去找那个拥有浩然正气的读书人……” “算了,先交个朋友再说!不过,不能以身份压人,得低调些……” 钟指正微微一笑,收起两份墨宝地图,一步迈出,消失在南府都城境内。 远州歌州书院。 经历了天狐妖之祸,书院上下显得格外冷清,许多房间空了出来,学堂里也听不见朗朗读书声。 院长书阁内。 陈夫子敲了敲门,心情沉重。 “进来。” 郑道春的声音传来,陈国良推门而入,拱手行礼:“院长,伤亡情况已统计完毕,包括书院损失……” 郑道春心头一紧,他最怕听到的就是惨重的伤亡与巨大的损失。 歌州书院还未能入圣院名册,得不到任何扶持,唯一的作用就是为读书人提供考取文道功名的资格。而开院祖师留下的银子和墨宝,早已所剩无几。 “说!” 郑道春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心神。 陈国良神色凝重,从袖中取出一份册子,缓缓道:“伤五十六人,亡……二十三人。” “什么?” 郑道春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苍白,喃喃道:“二十三人……二十三人……” 歌州书院四分之一的学士,就这么没了!他们都是大诏的读书人,万中无一的好儿郎啊! “继续。”郑道春强压下内心的悲痛,示意陈国良继续说下去。 陈国良正色道:“嫡传小院被毁,方圆百米化为废墟,估算重建费用……需八万两银子。” 嫡传小院当年斥资五万余两建成,书阁的阵法就耗费了近二万两。再加上假山飞池、竹林小亭等,重建费用确实不菲。 “这么多?” 郑道春脸色又白了几分,心中暗骂:“这该死的孽徒!老子瞎了眼,文章写得好有什么用?混账!畜生!” 陈国良见郑道春沉默,继续道:“厚葬书院学士,发放抚恤金,加上重建嫡传小院,总计需要三十一万两银子。” 这些读书人大多家境殷实,书院曾承诺过抚恤之事。毕竟,若能培养出拜入圣院的学士,一个名额便可获得二十万两的奖励。 然而,歌州书院自开院以来,仅七人拜入圣院,实在寒酸。 “我知道了。”郑道春点了点头,神情疲惫,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他正苦思这三十一万两银子该从何而来,突然想到什么,问道:“才气鸣州的诗文拓印本,在多宝阁能卖到什么价钱?” “院长,书院该不会是……”陈国良愣住了。若书院连厚葬与抚恤都无法做到,恐怕会让人寒心啊! 郑道春无奈地点了点头:“库房只剩几万两了。” 陈国良身体一震,正色道:“林回的才气鸣州诗词,怎么能卖?即使拓印本也不行!若林回知道此事,他恐怕会心生不满!” “我会亲自与他商议,请他……帮帮书院。”郑道春脸上闪过一丝窘迫。 林回初入书院,便献上两首铭碑之诗,一首铭匾之诗。结果却因才华出众,险些被陈然和害死。如今又要他帮忙,实在难以启齿。 “哎!” 陈国良叹了口气,解释道:“才气鸣州的诗文,哪怕只是拓印本,一斗才气价值一万两,六斗便是六万两。若由院长亲自拓印,凭借四品君子境的才气加持,一份拓印本可卖十二万两。” “然而,用于出售的拓印本需用专用纸张,且一首诗词只能拓印一次,再次拓印便会失去神韵……” 他顿了顿,补充道:“若是真迹,那便是百倍价格。才气鸣州的诗,一斗值百万两,六斗便是六百万两……” 第65章 难以启齿 “十二万两?” “六百万两……”郑道春心中倒吸一口凉气,震惊不已。一首才气鸣州的诗文,价值竟抵得上三十个拜入圣院的弟子。 还费心培养什么读书人?只要好好伺候林回,将来他再写出一首鸣州诗文,歌州书院还愁没钱吗? 不过,郑道春很快摇了摇头,心中暗道:“林回再作诗文,那也是他自己的,与书院无关。” 思绪回笼,他揉了揉眉心,从袖中取出一枚钥匙,递给陈国良:“先动用内库的银子,厚葬那些学士。至于抚恤金……我再想办法。” “下去吧!” “是!”陈国良接过钥匙,恭敬地退出了院长书阁。 “哎!” 郑道春长叹一声,将桌上的临摹帖收起,随后也离开了书阁。 书院山脚旁的一座小院中,林回坐在房内,神情略显疲惫。 “体内的浩然正气被抽空了,短时间内恐怕难以恢复……”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此刻,他体内已感受不到一丝浩然正气,仿佛它们陷入了沉睡。 《周易》在这个世界展现的威能实在太过恐怖,竟将他体内的浩然正气抽得一干二净。以他目前的实力,根本无法完整地书写这部经书。若强行尝试,恐怕会神魂俱灭。 然而,最令他困惑的是,圣人尺为何会从卦象中显现,仿佛圣人亲自出手一般。 “《文道真解》中明确提到,‘请圣裁’是四品君子境的能力,只能判定读书人是否有罪,绝不会出现圣人亲自出手的情况。” “可那圣人尺,却像是圣人亲自出手,直接将陈然和打得神形俱灭。”林回揉了揉眉心,思绪纷乱。 他想起了一些无法解释的事情: 一是在县衙镇魔堂中,他曾看到道术失窃时的场景重现; 二是大兴镇何君苹请圣裁时,他仿佛灵魂出窍,被圣人残念轻轻敲了一下; 三是乾坤二卦中,紫气凝聚成的那把圣人尺。 “罢了,想这么多干什么?好好修炼,早晚会弄清楚这些。”林回摇了摇头,将杂念抛诸脑后。 “爷!”就在这时,李一博抱着三本沾满灰尘的书册,兴冲冲地跑进院子,大喊道:“废墟里那三本文术找到了!” “文术!”林回眼前一亮。此前李一博送到他院中的三本文术,他还未来得及翻阅。 李一博走进房间,喘着粗气,笑着对林回道:“爷,这三本文术可是我当年夺得南府乡试第一的依仗。您要是修炼,我还能根据您的表现,帮您估算考试评级!” “难怪你非要去废墟找它们。”林回笑着看向李一博。 有南府曾经的乡试第一李一博在身边,他的文术修炼是否到位,能否夺得第一,李一博无疑是最有发言权的。 “嘿,其他文术我不太清楚,但您的才华出众,文考肯定没问题。术考有我指点,您绝对能拿下今年的乡试第一!”李一博拍了拍胸口,信心满满。 “呵呵。”林回微微一笑,道:“或许我文术天赋平平,也说不定。”他当然也想拿下乡试第一。毕竟,这代表他在文道之路上迈出了完美的第一步。 如果拿不到第一,文道之路便会有缺陷,未来的资源扶持也会大打折扣。 “爷,您别谦虚!” 李一博将文术放在桌上,随即说道:“您安心修炼,书院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我得去帮忙……” 林回沉默片刻,抬头看向李一博,问道:“书院伤亡情况如何?我跟你一起去帮忙吧。” 这些书院学士虽然是被陈然和所杀,但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他而起。如果他们没有前来叩拜他,或许就不会刺激到陈然和,酿成如此惨祸。 “院长有交代,让您好好休息。” 李一博眼眶微红,强颜欢笑道:“伤亡不多……也没太多事情,您放心吧。” 林回盯着李一博的眼睛,沉声道:“说实话!” “……” 李一博身形一僵,咬了咬嘴唇,低声道:“陈然和那畜生……杀了二十三个人。” “我猜他神形俱灭,定是老天看不下去,直接把他灭了!” “呸!” 李一博朝地上啐了一口,宣泄着心中的愤怒。 至于陈然和究竟怎么死的,大家都不清楚。当时所有人都沉浸在劫后余生的激动中,加上善后事务繁杂,林回也被院长叫去休息,想问也没机会。 “二十三……” 林回心头一震,袖袍下的双手紧握成拳。 陈然和被圣人尺打得神形俱灭,实在太便宜他了。 “林回!”就在这时,院长郑道春走进了小院。 “爷,我先去忙了。” 李一博知道院长肯定有要事,便识趣地离开了房间。现在的他,已经完全将自己视为林回的书童,言行举止都严格按照书童的规矩来。 “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回报这家伙,他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林回心中暗道。 同时,他起身迎接郑道春。 郑道春在院外勉励了李一博几句,随后走进林回的房间。 “院长!” 林回拱手行礼。 “不用多礼,坐下说。” 郑道春摆了摆手,示意林回坐下,叹道:“你刚来书院,就遇到这样的事,实在是让你看笑话了……”他叹了口气,神情落寞。 陈然和是他最得意的大弟子,却差点毁了书院,杀了满门弟子。这样的丑事,实在令人唏嘘。 “院长言重了。” 林回摇了摇头,道:“谁能想到,一个读书人竟会修炼道术,走上这样的不归路。” “是我太纵容他了!”郑道春悔恨不已,随后看向林回,欲言又止,神色纠结:“林回啊,那个……” 林回看向郑道春,知道他现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便主动开口道:“院长有话直说便是。刚才李一博已经告诉我伤亡情况了……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尽力。” “好!好!” 郑道春瞬间老泪纵横,用袖袍擦了擦眼角,哽咽道:“林回啊,老头子确实有一事相求,只是……只是实在难以启齿啊!” 他再次忍不住失声痛哭,在林回面前也不顾形象了。 第66章 以你为傲 “院长……” 林回愣住了,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这老家伙……该不会是来白嫖诗词的吧? 虽然他心意为那些死去的书院学士做点什么,但自己能记住的诗词文章毕竟有限,用一首就少一首。 林回露出为难之色,试探道:“弟子才疏学浅,恐怕很难再作出才气贯州的诗词了。” “不!不!” 郑道春连忙摆手,有些慌乱地解释道:“老头子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拓印你的三首诗文,拿去南府多宝阁拍卖。” 他深吸一口气,神色沉重地说道:“老头子知道这请求有些冒昧,但实不相瞒,书院现在连重建和给死去的学士发放抚恤金都拿不出来了……” 郑道春的声音越说越小,脸上满是羞愧,最后咬牙道:“林回,你能帮帮老头子吗?让我拓印你的诗文,拿去换银子。等方青青拜入圣院后,奖金一到,老头子再还给你!” “拓印?” 林回心中一动。他在《文道真解》中读到过,任何一首才气贯州以上的诗词文章,都有一次拓印的机会。 拓印本会保留真迹十分之一的神韵,供读书人参悟,提升才气。 如果是圣贤书,即便是临摹本或抄录本,也几乎完全保留真迹的神韵。 这也是为什么读书人通过读圣贤书可以增长才气,并对此心存敬意的原因。 “林回,老头子明白这样做有些冒昧。毕竟诗词文章一旦与银子挂钩,难免显得不敬。” 郑道春见林回沉默不语,心中更加忐忑。这些诗词是林回的心血,决定权自然在他手中。偷偷拓印这种事,郑道春做不出来,也不会去做。 “弟子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林回松了口气,点头道:“文碑上的两首诗,还有铭匾之诗,院长要是需要,尽管拓印便是。” 他神色肃穆,郑重道:“那些书院学士是无辜的,他们为书院捐躯,书院理当厚葬,不能让他们的父母妻儿陷入绝境。书院既然没有银子,我的诗文若能换来银子,卖掉又何妨?院长,您尽管去办!若有需要弟子帮忙的地方,也请一定开口。”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林回心中依旧震撼而感动:“之前面对天狐妖时,我听到了书院学士高喊‘誓与书院共存亡’,也听到了院长与夫子们说‘死保弟子’。若不是你们,弟子恐怕早已身死。” 那些书院学士,没有一个是懦夫。他们有血有肉,心怀骄傲。 如今书院陷入困境,他的诗文若能为书院解围,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更何况,郑道春早已将镇院之宝交给了他,即便是让他再作一首诗词,也未尝不可! “好!好!” 郑道春白发苍髯,此刻已是老泪纵横。他轻轻拍着林回的手背,哽咽道:“老头子以你为傲,歌州书院也因你而骄傲……” “院长,拓印本换来的银子够吗?” 林回思虑再三,甚至决定再拿出一首才气鸣州的诗文真迹拍卖。 郑道春连忙点头道:“够了,完全够了!” 一副拓印本可卖十二万两,三副便是三十六万两,足以厚葬那些捐躯的学士,并妥善料理他们的身后事。 “那就好。” 林回放下心来,点头问道:“院长,他们何时下葬?葬在哪里?” “按照规矩,为书院捐躯的学士会葬在后山,不会送回原籍。现在几位夫指正带领学士布置灵堂,三日后下葬。” 郑道春将书院的安排一一告知林回。 “明白了。”林回点头,决定亲自为这些英勇的学士送行。 “不过……”郑道春忽然叹了口气,神色间有些惆怅。 见林回疑惑地看着他,便解释道:“这次陈然和修炼道术,化为三品天妖,肯定惊动了圣院。南府那两个老家伙必然已经知晓,恐怕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到时候,少不了要受责罚。” 他苦笑一声,语气中满是无奈。 若不是妖患解除,林回安然无恙,再加上方青青正在参加殿试,给了他坚持下去的理由,他恐怕早已请辞院长之位,以死谢罪。 林回默然,这件事他确实帮不上什么忙。总不能指望两大书院的院长看在他的面子上,不再追究郑道春的失察之责吧? 陈然和修炼道术,酿成如此大祸,身为院长,又是陈然和的师父,郑道春确实难辞其咎。 “院长!” “院长!”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书院学士焦急的喊声。 郑道春身体微微一颤,与林回对视一眼,苦笑道:“恐怕他们已经到了。” 他深吸一口气,起身打开院门,看着气喘吁吁的学士,沉声道:“什么事如此慌张?” 林回也跟了过去。 那学士连忙道:“君子书院院长和青衫书院院长正在山脚下……” “来了就来了,有何大惊小怪?让他们上来便是!” 郑道春强装镇定,语气威严,但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但……他们带来了一具老道的尸体,现在正在文碑前驻足,不肯上山。” 那学士紧张地汇报道。 “丘云机!”郑道春眼睛微眯,神色凝重。 正是这道士的阴神助长了陈然和的力量,才酿成如此大祸。 “走,下山!”郑道春甩了甩袖袍,大步迈出院门,朝着山脚下走去。 “林师!”那学士见林回跟在后面,连忙拱手行礼,随后匆匆跟上。 “圣文大陆,文道与道术争斗了几千年,我还从未见过真正的修道之人,这次正好见识一下。” 林回对修道之人颇为好奇,不知这里的“道”与他所理解的道教有何区别。 带着这份好奇,也跟了上去。 「万水千山总是情,投我一票行不行?」 第67章 道术 歌州书院山脚下。 文碑前,一具身穿破烂道袍的老道士尸体被随意丢弃在一旁,周围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两位身穿黑色儒袍的老者正趴在文碑前,双手触摸着碑上的诗词,身形微微颤抖,似乎沉浸在某种难以言喻的震撼中。 “好!好一个‘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贺千功眼眶微红,手指轻轻拂过上的字迹,感慨万千:“想不到歌州书院竟有如此铭碑之诗!南府从此便算是三大书院并存了!” 他心中却暗自思忖:“铭碑之诗,至少也是才高五斗的贯州之作,这必然是一位大儒的手笔!” 想到这里,贺千功心中更加笃定,难怪郑道春之前敢与他斗法,甚至争夺林回。原来歌州书院早已有了铭碑之诗,底气十足。 “今天得找个借口,把林回抢过来。顺便……请这位除掉天妖的大儒前辈去青衫书院讲学!” 贺千功心中已有了盘算,嘴角微微扬起。随后,他迅速从袖中取出纸墨笔砚,小心翼翼地开始临摹碑文,脸上满是陶醉之色。 与此同时,文碑背面。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好!写得好!写得真是太好了!”何君苹情绪激动,难以自抑,甚至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 这首诗气势如虹,锋芒毕露,字里行间透着一股舍我其谁的霸气与杀意。 “这首诗,至少也是才高六斗,甚至……达到了才气鸣州的境界!” 何君苹心潮澎湃,同样取出纸墨笔砚,开始临摹。他的笔下才气涌动,字迹间隐约带着一股锐气,仿佛让他的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 “一座文碑,两首铭碑之诗,再加上当日在大兴镇的那首诗……就是三首才气鸣州的诗!” 何君苹心中暗惊,同时暗自揣测:“林回啊林回,现在只要你能让歌州书院的青狼笔认主,老夫就能百分之百确定,你就是亚圣入凡……那三品天妖也是倒霉,敢在你面前放肆,简直是找死!”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让贺千功察觉到自己的心思。 “待会儿找个由头,把林回挖过来。只有与他走得近,未来才有机会更进一步……” 何君苹心中也打起了小算盘。虽然他贵为南府第一书院的院长,但在亚圣入凡的林回面前,他深知自己这点身份根本不值一提。 就在这时,郑道春从山上匆匆赶来,远远便高声喊道:“何院长!贺院长!” 当他看到贺千功和何君苹正在临摹碑文时,原本的愧疚瞬间被愤怒取代,厉声呵斥:“你们在干什么?铭碑之诗乃我书院瑰宝,你们身为院长,竟干出如此不知廉耻之事!” 郑道春气得眼珠子发红,快步上前阻拦,却因急怒攻心,猛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 “???” 贺千功和何君苹原本不想理会郑道春,毕竟他的书院出了读书人修炼道术的丑事,他已是戴罪之身。 然而,看到郑道春竟被气得吐血,两人只好停笔,生怕真把他气死了。 “哼!” 何君苹脸色一红,冷哼一声道:“何某只是临摹,并非拓印!况且铭碑之诗本就是供读书人瞻仰的。反倒是你郑道春,有失察之罪,竟让书院弟子修炼道术,险些酿成大祸!” 前有他书院的天骄朱仁然盗窃道术,让他颜面大失,如今歌州书院的弟子更离谱,直接道术入妖,他自然要好好数落郑道春一番。 贺千功点头附和:“幸好有大儒前辈坐镇你书院,才没有酿成大祸。” “郑某确有失察之罪,但这与何院长临摹我书院铭碑之诗有何关系?” 郑道春冷笑回应,同时看向贺千功道:“还有你这个‘曰蛇’的老匹夫,瞎说什么屁话?大儒坐镇书院?在哪?你告诉我大儒在哪?” “你……你简直有辱斯文!” 贺千功脸色涨红,挽起袖子,怒视郑道春道:“你这老狗,某今日非要与你拼个高下!” 何君苹也被气得不行,但见郑道春对贺千功的言辞更加露骨,反倒气不起来了,甚至暗自窃喜:“打起来吧,最好两败俱伤,老夫就能名正言顺地带走林回了……” 贺千功身上才气涌动,四品君子境的气息瞬间爆发,惊动了正在书院布置灵堂的众多夫子,他们纷纷下山查看。 就在这时,林回从山上缓步走来,故作惊讶地问道:“贺院长?何院长?你们怎么来了?” 唰! 贺千功一见林回,立刻收敛怒意,放下袖子,面带微笑道:“是林回啊,老夫感应到歌州书院有读书人入道化妖,特地过来看看……” 他有意从歌州书院带走林回,自然要保持风度。 “这老东西……还不死心?” 何君苹瞥了贺千功一眼,心中冷笑,随后和煦地对林回说道:“身为书院院长,南府境内出现大妖,我等岂能坐视不理?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好在……没有酿成大祸。” “两位院长有心了!”林回拱手道谢。 何君苹见状,吓得连忙弯腰回礼,心中暗想:“这礼可受不得!” “???” 贺千功一脸茫然,何院长为何对林回如此恭敬? 就连郑道春也有些糊涂,回头看了看林回,眼中满是疑惑。 林回随后注意到了文碑旁的那具尸首,走了过去。 何君苹与贺千功的目光也随之落在林回身上。 “这就是妖道丘云机?嗯,看起来确实不像好人,面相奸邪。” 林回打量了一番丘云机的尸首,暗暗摇头。 阴神出窍虽然能杀人于无形,但风险也极大。一旦阴神被灭,肉身便无法存活。 正如肉身是船,阴神是船上的人,人若溺水,船也会被苦海吞没。 显然,这妖道丘云机的阴神被陈然和吞噬,他的肉身便直接断了生机。 贺千功看向郑道春,问道:“这妖道是丘云机吧,他怎么会死在你歌州书院外面?” “呵呵!” 何君苹白了贺千功一眼,心中暗笑:“怎么会死在歌州书院?肯定是阴神出窍,被林回发现后直接灭掉了呗!” 郑道春见说到正事,态度也严肃起来,缓缓道来:“这次妖患因我那孽徒陈然和而起。他受这妖道丘云机蛊惑,修炼了唤狐术……丘云机原本想借陈然和之手,以我歌州书院祭炼,助他晋升三品阳神境。” “但他没料到,我书院已有铭碑之诗,他的阴神一出窍,便遭到镇压。” “丘云机被困在文碑中后,可能用秘法联系了陈然和。陈然和再以文章入妖道,救出丘云机的阴神,并强行吞噬,由此引发了三品天妖之乱!” 郑道春不愧是书院院长,通过已有信息,稍加推演便还原了真相。 事实上,修炼到他这种四品君子境的境界,对妖道的手段早已了然于胸。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妖道该死!” “陈然和该死!” 贺千功与何君苹咬牙切齿,眼中杀意涌动。幸好这次妖患没有酿成大祸,否则他们二人也难辞其咎! “原来如此。那天晚上,陈然和笔下的狐狸阴神找上我,显然是为了吞噬我的精血,反补给这妖道。” 林回通过郑道春的叙述,也逐渐理清了来龙去脉,心中暗道:“但这妖道可能没想到我有浩然正气,让他计划失败,这才心怀怨恨,赶来歌州书院大开杀戒。谁料……陈然和受刺激入道,反而留了一手,让这妖道偷鸡不成蚀把米,最终成全了陈然和!” “一个四品阴神,一个读书人,竟然能搞出一个三品天妖……” 林回想通之后,忍不住暗骂了一句:“这个世界的道术……真他娘的邪门!” 第68章 势在必得 “确实该死!” 郑道春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事已至此,老夫管教无方,致使书院遭遇此劫,老夫难辞其咎!” 说着,他看向何君苹与贺千功,脸上多了一份释然,平静道:“若二位是来讨伐老夫的,待书院学士安葬后,老夫自会前往圣院请罪,无须你们动手。请回吧!” 郑道春直接下了逐客令。铭碑之诗被抄也就算了,要是被他们知道还有铭匾之诗,恐怕会死皮赖脸地继续临摹。 “院长……”林回本想开口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不知从何说起。 陈然和修炼道术,若非他自己暴露,外人根本无从察觉。郑道春实在是冤枉! “这……” 何君苹与贺千功对视一眼,一时语塞。 何君苹瞥了眼林回,忽然笑着打圆场:“郑院长这话可就见外了,何某前来,哪里是为了讨伐?” “歌州书院遭遇妖患,何某心急如焚,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来支援。谁知刚到远州,便得知妖患已解。但想到歌州书院损失惨重,特来看看是否需要帮忙。” 郑道春身形一颤,错愕地看着何君苹。这还是那个向来冷面的何君苹? 贺千功也是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心中暗想:“这家伙定是做样子给那位大儒看的。此时表现得越关心歌州书院,越能博得那位大儒的好感……说不定也是为了拓印铭碑之诗!” 他自然不会让何君苹独占这好处,于是笑着对郑道春道:“老郑,别多心。读书人修炼道术,文碑与文钟都无法预警,此事不能全怪你。” “当务之急是安顿好书院学士,妥善处理逝者的身后事。即便圣院来人,我与何院长也会为你说话!” 贺千功仿佛忘了刚才挽起袖子要与郑道春打架的场景,眼中满是关切。 郑道春心中动容,眼眶微红,也暂时抛下了刚才他们临摹铭碑之诗的不快。他抱拳拱手,正色道:“多谢两位院长的关心。请移步书院一叙,请!” “客气!” “好!” 何君苹与贺千功笑着点头,却并未挪动脚步。 郑道春一愣,疑惑道:“两位院长为何不走?” “咳……是这样的。” 何君苹轻咳一声,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林回,正色道:“方才何某本想直接上山的,但被你书院的铭碑之诗所吸引,心中敬仰不已。不知可否让何某拓印一份?” “这老狐狸,果然如此!” 贺千功心中暗骂,急忙接话道:“郑院长,贺某也是初次见到这首铭碑之诗,深受震撼,想将此诗的拓印本带回青衫书院,供书院学士参悟。郑院长意下如何?” 郑道春脸色顿时涨得通红。这两个老家伙,所谓的关心不过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想盗走书院的铭碑之诗! 但郑道春也不好直接揭穿。打人不打脸,否则便是结下生死之仇。 “这个……” 郑道春故作为难,叹息道:“并非老夫不愿,只是书院遭遇妖患,重建与学士的身后事……资金缺口颇大。老夫正打算亲自拓印铭碑之诗,拿去多宝阁拍卖。两位院长还是莫要让老夫为难了,再说你们已经临摹了一份……” “拍卖?” 何君苹大惊失色,心中暗骂:“简直是暴殄天物!” 林回所作的铭碑之诗,岂能拿去那种地方换银子?俗不可耐! 他直接开口道:“郑院长,不必去多宝阁拍卖了。这两首铭碑之诗,你开个价,何某亲自拓印,不用你动手。” 反正都是卖,不如卖给他,还能省去郑道春的麻烦。 郑道春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他如今修为尚未恢复,拓印之事还需时日。既然何君苹愿意亲自拓印,还能卖出高价,何乐而不为? “可以是可以,不过老夫得问……” 郑道春本想说要问问林回的意见,却被何君苹直接打断:“不必问什么价格了,一件拓印本,何某愿出十五万两!” “十五万两!” 郑道春眼睛都直了。赚翻了! 林回也有些惊讶。从郑道春的反应来看,这价格显然不低。 “这样也好,有了这笔银子,那些为书院捐躯的学士身后事也能办得更体面了。” 林回心中暗想,看向郑道春道:“院长,您意下如何?” “当然……” “慢着!” 郑道春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贺千功打断:“郑院长,贺某也颇为喜爱这两首铭碑之诗,一见倾心。贺某愿出十八万两,亲自拓印!” “十八万两?” 郑道春眼睛瞪得更大了。 他娘的天呐! 还培养什么书院学士?风险大,奖励少。专心伺候好林回,让他多外出游学,寄情山水,还愁没有才高五斗的诗吗? 林回也有些意外。一首才气贯州的诗,拓印本都这么值钱,那真迹岂不是天价? 之前他还发愁怎么赚钱让苏志铭安享晚年,现在想来……so easy! “贺千功,你什么意思!”何君苹怒目圆瞪,肺都快气炸了。 “没什么意思。”贺千功寸步不让,语气强硬:“贺某也想要这铭碑之诗的拓印本,愿意出高价,有何不妥?” 说完,他微笑着看向郑道春,道:“郑院长,你去问问那位大儒前辈,是否愿意让贺某拓印?三十六万两,贺某现在便可付清!” “大儒前辈?” 林回听到贺千功的话,头皮发麻。别乱扣帽子啊!他不过是个连秀才功名都没有的九品学士。 何君苹气得胡子乱颤,怒视贺千功道:“看把你能的!三十六万很多?何某出四十万两!” 林回的诗词,哪怕是拓印本,他也愿意倾家荡产拿下!更何况,看林回的态度,似乎并不拒绝。 既然如此,他更是不惜一切代价,势在必得! 第69章 我就是大儒 “四……四十万!” 郑道春瞠目结舌,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四十万两银子,就为了两首拓印本的诗文?这两人怕不是疯了吧! 多宝阁中,才高五斗的拓印本确实有售,但价格最高也不过十二万两银子。 贺千功脸色涨红,显然已然上头,咬牙道:“我出四十五万!” “好你个老匹夫,够狠!”何君苹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阴沉道:“五十万!” 哗——! 就在这时,匆匆下山的夫子与十几个学士恰好目睹了这一幕,顿时一片哗然。 “院长,这是怎么回事?”陈国良凑到郑道春耳边,低声问道。 郑道春苦笑道:“他们在为铭碑之诗的拓印本争得面红耳赤,已经开价到五十万两银子了!” “什么?!” 陈国良惊得说不出话来,低声道:“即便是铭碑之诗,那也是拓印本,哪里值这么多银子?” 郑道春点头道:“不能再让他们争下去了,怕是要打起来!”他刚想开口劝阻,林回已先一步劝道:“两位院长何必争执?一人一本不就好了?” 郑道春笑着看向林回,道:“林回,你一个晚辈,哪里劝得住他们,还是让我……” 唰!唰! 郑道春的话还未说完,原本已挽起袖子、剑拔弩张的两位院长,竟默契地停手,各自冷哼一声,谁也不看谁。 “???”郑道春整个人都懵了。为什么林回说话这么好使? “呃……”陈国良也大为意外。 何君苹冷哼一声,道:“也罢,我书院的铭碑之诗中已有类似的劝学诗,我便拿下另一首的拓印本!” 林回都发话了,他还能有什么意见? “巧了!”贺千功也不想再起冲突,免得给那位大儒留下不好的印象,淡淡道:“我正好需要这首劝学诗!” 林回松了口气,笑道:“这样不就好了?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何君苹点头道:“确实,有时候放下也是一种收获!” “那就这样定了!”贺千功犹豫片刻,看向郑道春道:“不过,不知那位大儒前辈是否会同意……” 郑道春无奈道:“我都说了,歌州书院根本没有大儒!” “郑院长,你就别藏着掖着了,这可是两首铭碑之诗,不是大儒如何写得出来?” 贺千功摇头叹息道:“更何况,连天妖之乱都能平息,除了大儒还能有谁?烦请前辈点个头,我这就拓印。” 郑道春哭笑不得,只好打趣道:“好,大儒,你点个头吧!” 林回无奈,点头道:“好,拓印吧!” “???” 贺千功神色一滞,整个人都呆住了。 林回?这两首铭碑之诗竟然出自林回之手? 这……这怎么可能?! “呵呵,我之前就告诉你了,书院根本没有大儒,你还不信!” 何君苹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即从袖中取出空白拓印本,抢先一步贴上文碑,开始拓印。 拓印本,是读书人游学时必备之物。若运气好,遇到未经拓印的才气贯州诗,便可借此保留一份神韵。 操作并不难,只需将拓印本贴在诗文上,运转才气,将诗文中的神韵勾出,印在拓印本上即可。 李一博心潮澎湃,心中暗自庆幸:连两位院长都对林回的诗如此疯狂,自己做林回的书童,简直是人生中最正确的选择。 他凑到林回身边,低声道:“爷,这下您可发达了!” 林回摇头道:“这些银子将用于书院重建和遇难学士的抚恤……我不能动这些钱。” 李一博顿时沉默,心中惭愧不已。 很快,何君苹便完成了拓印,心满意足地收起拓印本,随后从袖中取出二十五张大诏金票,递给林回道:“林回,你点一下,这是金票,一张值一万两银子。” 林回接过金票,郑重道:“晚辈替遇难的书院学士,感谢何院长!” “应该的!” 何君苹捋须轻笑,心中暗想:“这拓印本必须好好收藏,日后必有大用!” “咕咚!” 贺千功咽了咽口水,看向林回的目光已截然不同,心中懊悔不已:“若是当初在大兴镇再努力一把,或许林回早已加入青衫书院了……哎,失策啊!”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邀请林回去青衫书院游学,若能留下一两首诗……啧啧!” 回过神来后,贺千功连忙对林回道:“林回,你当真令老夫刮目相看!这铭碑之诗的拓印本,老夫要了!” 说完,他迅速趴在文碑上,开始拓印。 拓印完成后,贺千功并未将金票直接交给林回,而是递给了郑道春。 “这……” 郑道春看了眼林回,见林回笑着点头,便欣然收下。 “贺兄太客气了,走走走,去书院一叙!”郑道春收好金票,心情大好,对贺千功的称呼也变得亲热起来。 毕竟,没有人会和银子过不去。 随后,郑道春看向陈国良,吩咐道:“陈夫子,将这妖道丘云机的尸首封存,待书院学士安葬后,本院长要带着他的尸首去圣院请罪!” “是!” 陈国良领命,但内心却沉重无比。他知道,院长去圣院请罪,后果必定极为严重,甚至告老还乡都是一种奢望。 李一博担心林回日后修行资金不足,便凑到他耳边,低声道:“爷,要不……将铭匾之诗的拓印本也卖了?修行需要大量银子,机不可失啊……” “不合适吧?” 林回有些心动,道:“再说他们未必会要,毕竟拓印本并非真迹,神韵有限。” “试试看?” “嗯。”林回微微点头。 拓印本并非真迹,书院留着确实用处不大,若能换来银子,自然是好事。 “两位院长……” 李一博笑吟吟地看向何君苹与贺千功,道:“林回还有一首铭匾之诗的拓印本想出手,不知二位可有兴趣?” “什么?” “铭匾之诗?” 何君苹与贺千功瞳孔骤然收缩,身体猛地一颤。 铭匾之诗?那可是唯有地阶文宝加持的鸣州诗才能成为铭匾之诗啊! 难道林回已经得到了地阶文宝的认主? 第70章 亚圣留名的拓本 “要!” “要!”何君苹与贺千功几乎同时开口,眼中满是狂热。 “铭匾之诗,必然悬挂在书院正殿……”何君苹猛然醒悟,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咻! 他二话不说,身形如电,直接掠向歌州书院正殿。 “这老匹夫!”贺千功暗骂一句,连忙开口道:“此刻我在书院正殿!” 然而,他依旧站在原地,毫无动静。 “对,对……此刻我在歌州书院正殿!” 唰! 贺千功终于成功施展言出法随,身形消失在文碑前。 “快,快去书院正殿,别让他们打起来!”郑道春此刻无法动用文道规则,只能展开身形,朝着书院正殿疾驰而去。 “爷!他们这是……”李一博一脸错愕,看向林回道:“他们为什么这么疯狂?” 林回也是一头雾水,狐疑道:“难道地阶文宝认主,意味着我有亚圣之资?” 李一博愣了一下,认真点了点头:“没错,不然没道理……” “带路!”林回不敢耽搁,让李一博带路,迅速赶往书院正殿。 几个夫子与学士也紧跟其后。 …… 书院正殿。 哗啦! 何君苹与贺千功凌空对峙,片刻间便在正殿中大打出手。 才气席卷,桌椅化为齑粉。 “好你个贺千功,方才还口口声声说一首就好,此刻却要跟老夫抢!你这是要与我君子书院宣战?” 何君苹神色冷峻,对铭匾之诗的拓印本势在必得。他内心激动不已,早已认定林回就是亚圣入凡。 一首亚圣的铭匾之诗,即便是拓印本,也是无价之宝。 买! 哪怕与青衫书院宣战,也要买下来! “你这疯子,谁要跟你宣战?”贺千功心中发怵。 至于吗?为了一首铭匾之诗的拓印本,就要以书院的名义宣战?若这战帖送到镇国圣院,圣主怕是会狠狠训斥他们一顿。 贺千功咬牙道:“你倒是说个理由,为何非要这首铭匾之诗的拓印本?” “老子凭什么跟你解释!” 何君苹毫不客气。他不可能将林回的秘密告诉任何人,这种好事他自然要独享。 “好,你不说,我便不让!”贺千功本有意退让,但何君苹的态度让他察觉到一丝不寻常。 “那就先打过再说!” 何君苹袖袍中飞出文宝毫笔,快速勾勒,一个“鼎”字凝成,化作一尊大鼎,直撞向贺千功。 “来就来,别以为老子怕你!” 贺千功也被激起了脾气,文宝毫笔下同样凝成“鼎”字,化作十丈才气大鼎,迎了上去。 当!当! 巨响震耳欲聋,强大的能量席卷,书院正殿的二十八根柱子瞬间崩出道道裂缝,嘎吱作响。 瓦砾哗啦啦地掉落…… “别打了!打输了重伤,打赢了赔钱……谁都不划算!”郑道春匆匆赶到,见正殿摇摇欲坠,吓得脸色煞白。 这可是真刀真枪的干!至于吗? “有话好好说,再说这铭匾之诗是林回所作,他若不答应,你们还能强抢不成?” 郑道春好言相劝,心中暗骂:这可是歌州书院,要打去青衫书院打,去君子书院打! “对对对!”何君苹猛然惊醒,意识到林回的态度才是关键。 “不打了!”他直接撤去修为,落回地面,背负双手,斜视贺千功。 贺千功松了口气,但心中疑惑更深:为何这老匹夫每次提到林回,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这里面必有蹊跷! “林回得到地阶文宝,也只能说明潜力巨大,但……君子书院并不缺乏潜力大的人。”贺千功心中低语。 不多时,密集的脚步声响起,林回与李一博带着夫子及学士们赶到。 林回见正殿已成危房,不由一怔,低声道:“这不是天狐妖弄的吧?” 李一博摇头道:“爷,可以确定是两位院长的杰作。” “真是疯了……”林回心中嘀咕,实在无法理解这两位书院之主。 不就是铭匾之诗吗?何至于此? “林回,你来得正好!”何君苹走到林回身旁,毫不废话,直接从袖中掏出一沓金票,塞到林回手中:“这铭匾之诗真迹你们肯定不卖,所以拓印本老夫要了,五十万两银子!” “哇!” 郑道春与众夫子、学士顿时瞠目结舌,嘴巴张得能塞下一枚鸭蛋。这么豪横? “这老匹夫疯了……”贺千功心中暗骂,“关键还特有钱!” 何君苹嘲讽地看向贺千功:“老夫不屑与你争,就问你,这个价你给得起吗?” “哼,老夫会给不起?笑话!”贺千功给不起,但自尊不容他承认,只能不屑道:“不过老夫懒得与你比俗,我辈读书人,岂能满身铜臭味?” 何君苹冷笑道:“是吗?但你可是‘曰蛇’之人,嘴里沾过腥味!” “你……”贺千功脸色瞬间涨红,呼吸粗重,几乎要暴走。 林回嘴角微微抽搐。好家伙!看来这个世界的读书人并非只会之乎者也,个个都是“人才”啊! “两位院长也别吵了,何院长若真心想要,五十万就卖给你吧。” 林回不想两人再起争执,只得亲自结束这场纷争。 “如何?”何君苹挑衅地瞥了眼贺千功,随后拿出拓印本,凌空而起,在正殿匾额上拓印起来。 贺千功恨得牙痒痒,心中暗道:“这老匹夫一定知道什么!浩然正气……苏志铭养子,莫非是?” 嗡! 他想到了某种可能,脑中顿时嗡嗡作响。 查!回书院后,一定要详细查查宫中的历史秘闻。 唰! 何君苹很快拓印完毕,心情大好,落回地面,走到林回身旁。 随后,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开口道:“林回,老夫能否托你在拓印本上……签个字?” “……” 林回一愣,回头见郑道春、李一博及众夫子、学士皆是一脸错愕。他心想,这或许与前世的签名售书类似,便点头道:“好!” 他本欲取出青狼笔,何君苹却将自己的毫笔递了过来,笑道:“用老夫的,笔上已有墨汁。” “有劳。”林回接过毫笔,在拓印本上写下“林回”二字。字迹光芒一闪,随即内敛。 “好字!”何君苹大声称赞,小心翼翼地将拓印本与毫笔收起。他心中大喜,暗道:“这铭匾之诗的拓印本,将来便是我君子书院的镇院之诗,有亚圣亲笔留名!” “而这支日阶毫笔,便是镇院之笔……亚圣曾用!” 何君苹心满意足地笑了,今日当真收获满满! 第71章 挽联 何君苹抬头望向铭匾之诗,思绪不由得回到那天在大兴镇。当时,林回几步成诗,震撼得他头皮发麻。 正是这首诗: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何君苹诵读完毕,忍不住感慨道:“此诗我带回君子书院,即便印本,也足以让书院学士受益良多!” 贺千功见状,拱手对林回请求道:“拓印本虽与老夫无缘,但不知可否临摹?此诗默读几遍,便能让人文心颤动,蕴养文胆的几率极大。老夫也想带一份临摹本回去,供青衫书院学士感悟。” “可以!”林回爽快答应。能将前世先贤的诗词传颂出去,让更多读书人瞻仰,也是一件好事。 “多谢!”贺千功拱手道谢,亦向院长郑道春作揖。 一时间,正殿中气氛融洽。 哒哒——!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陈国良快步走了进来,朝几位夫子与学士使了个眼色。 郑道春问道:“妖道的尸首封存好了?” “冰封妥当了!”陈国良点头,随后补充道:“另外,花圈已到,但挽联和悼词尚未书写,需劳烦几位夫子。” “挽联悼词?”郑道春愣了一下,神色凝重道:“此事不能马虎。诸位夫子,辛苦你们了!” “这……” “我不会……” “书院学士亡故,向来由镇国圣院下派挽联与悼词……” “这实在非我所长……”张云腊等几位夫子面露窘迫,面面相觑。 郑道春脸色一沉,愠怒道:“连挽联悼词都不会,你们如何为人师表?那些为书院捐躯的学士,可都是你们的弟子!真情流露难道都做不到?” 何君苹与贺千功在场,夫子们的无知让郑道春深感颜面无光,脸色黑如炭。几位夫子也低下头,面露惭愧。 “诸位夫子读的是圣贤书,不懂此事实属情有可原。这样吧,我君子书院曾向圣院奏请过几副挽联,用于悼念除道身死的学士。今日便为歌州书院写上两副。” 何君苹看向郑道春,主动提出书写挽联,意在林回面前表现。 郑道春心神震动,朝何君苹揖礼道:“何院长高义!” 林回也深受触动,朝何君苹无声地揖礼。 何君苹见林回向他致意,心中一震,连忙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前去,顺便老夫也亲自悼念这些为除妖道而牺牲的读书人。” “好!带路!”郑道春吩咐陈国良。 陈国良领路,身后跟着郑道春、何君苹及一众夫子与书院学士。 “这老匹夫不对劲!挽联非同寻常,尤其悼念读书人,须有才气异象显现,堪比墨宝。” 贺千功望着何君苹的背影,心中暗自惊讶:“如此贵重的东西,他这抠门鬼竟如此慷慨?此事必有蹊跷!” “贺院长,您还是快些临摹吧!晚辈还有其他要务。”林回本想跟随吊唁,顺便看能否写几副挽联,但贺千功尚未完成临摹,他无法离开。 “无妨,一同前去,待回来再临摹不迟。”贺千功摇头道。他已对林回的身份有所猜测,此时更重其意。 林回拱手正色道:“贺院长有心了!”作为他院院长,贺千功能来灵堂吊唁,足见其高义,值得敬重。 …… 书院亡故学士的灵堂设在山腰空地,不少书院学士正忙碌着。因亡故学士皆被陈然和所化天狐妖吸干精血,尸身无法保存,只得烧成骨灰,封存于陶罐中。 书院学士为其设立灵位,摆在骨灰陶罐上,并标明其功名与功绩。 灵堂内。 二三十个骨灰陶罐整齐排列,沉重的气氛令人窒息。 郑道春踏入灵堂,瞬间红了眼眶,老泪纵横。 “我的好儿郎们!”他悲鸣一声,泪如雨下。 夫子与学士们触景生情,纷纷抽泣哽咽。哭声渐大,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林回站在灵堂外,心情沉重。他脑海中依稀浮现这些学士们的容颜,他们在嫡传小院中向他三叩九拜,尊他为林师。 转眼间,却已是天人永隔。 林回紧握双拳,暗自发誓:“若我当时有足够的实力,定能阻止陈然和妖变!”葬礼结束后,他决心全身心投入修炼。从未有一刻,他如此渴望力量。 何君苹步入灵堂,深受震撼。二十三个骨灰陶罐,二十三条鲜活的生命。 “妖道该死!”他咬牙切齿,眼中杀意凛然。随后,他神色肃穆地上前,向二十三个灵位鞠躬,表达哀思。 “你们都是好样的!”何君苹正色道。 王纯作为师兄,跪在灵堂中迎接吊唁者,见状连忙起身搀扶何君苹。 “两位大爷如何称呼?是师弟的亲人吗?”王纯恭敬问道。 “老夫君子书院院长何君苹!” “老夫青衫书院院长贺千功!” 扑通! “学生见过两位前辈!”王纯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浑身颤抖。 这两位可是南府两大书院之主,四品君子,乃读书人中的贵人。 “免礼!”何君苹吊唁完毕,看向陈国良,“笔墨纸砚拿来吧。”他要着手书写挽联。 郑道春连忙吩咐:“快,为何院长准备笔墨纸砚!” 书院学士迅速搬来桌椅。苏志铭端上文房四宝,放在桌案上。 “老夫稍后留下两副挽联,你们临摹抄录在花圈上即可。”何君苹说罢,执笔蘸墨,开始在纸上书写挽联。 才气涌动,跃然纸上。 挽联非同寻常,乃墨宝般的存在。好的挽联能安抚英灵,寄托哀思,情动天地,更能让读书人从中汲取力量,蕴养文胆。 第72章 浩气长存 林回踏入灵堂,默默吊唁。 他并未关注何君苹书写挽联,而是将目光落在二十三块灵位上。那些陌生却又沉重的名字,深深印在他的心底。 脑海中,学士们那句“誓与书院共存亡!誓与书院共存亡!!!”的话语依旧回荡,震耳欲聋。 “英灵不灭,浩气长存!”林回低声呢喃,随后郑重地三鞠躬。 “林师!”王纯见林回眼眶微红,连忙上前搀扶,哽咽不止。 林回轻拍王纯的手背,温声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嗡!王纯身形一震,文心颤动,似有所悟。 林回走到养父苏志铭身旁,苏志铭微微颔首,眼中满是欣慰。 此时,贺千功、郑道春与陈国良等夫指正围在何君苹身旁,等待挽联书写完毕。 “好了!”何君苹放下毫笔,轻吹墨迹,将挽联递给陈国良:“让人临摹抄写吧!” 陈国良接过宣纸,眼眶微红。只见纸上写着: “陇上犹留芳迹,堂前共仰遗容” “桃花流水杳然去,明月清风几处游” 他哽咽道:“谢何院长赐!”随后,他将挽联小心翼翼交给其他夫子,由学士们抄录临摹。 “哇……” “呜呜!”学士们一看到挽联,心中悲痛骤然涌现,泪水止不住地滑落。 “说好一起赴京参加会试,为何你要先走一步?” “翠花……” “呜呜,让我也随你而去吧!”几名学士被挽联触动,悲痛欲绝,冲到骨灰陶罐前嚎啕大哭。 林回心中沉重,默默感叹:“两副挽联,远远不够。” 郑道春眉头紧蹙,忧心忡忡:“下葬时的悼词还未准备,此时奏请圣院,已来不及。” 何君苹叹息道:“以往一名学士身陨,圣院会派一副挽联与悼词。此次歌州书院遭遇大难,怕是难以按规格操办。” 贺千功亦摇头叹息。众夫子低头不语,脸色涨红,羞愧难当。 郑道春白发苍髯,仿佛一瞬间又苍老了许多,苦笑道:“此事皆因我教徒无方,害得书院这么多好儿郎身陨。如今连挽联悼词都拿不出,我愧对天地、愧对圣师、愧对他们的父母,更愧对他们的在天之灵……” “院长!”众学士与夫子望着郑道春,欲语泪先流。 “我来吧。”在一片哀声中,林回走出人群,语气平静却坚定。 唰!唰!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林回身上。 何君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身形微微颤抖,心中惊叹:“亚圣亲赠挽联……这些学士的坟冢怕是要冒青烟了!” 陈国良苦笑道:“林回,挽联与诗词不同,立意也不尽相同,不能混为一谈的。” 郑道春上前,轻拍林回的手背,温声道:“好孩子,院长明白你的心意。只是挽联与诗词大不相同,此事万不可草率。” “是啊是啊!” “你的心意,夫子们都懂,还是算了吧!”众夫子也纷纷劝阻。 挽联庄重肃穆,若林回写下寄情山水或咏志的诗文,恐会闹出笑话。 更甚者,若有学士的父母出席葬礼,见到这些不符场合的挽联,怕是会激愤难平。 何君苹却坚定道:“让林回试试,老夫相信他!” 郑道春摇头:“这不是相信与否的问题。连书院的夫子都不敢下笔,此事非同小可。” 人生三大事——出生、结婚、去世,皆不可有丝毫马虎。礼数不能乱! “他们那天若不曾来嫡传小院,或许不会遭此一劫。”林回神色平静,朝案桌走去,边走边道:“几副挽联,并不足以表达我对他们的哀思。此刻,我只想力所能及地做一些事。” “好!”何君苹赞叹道,果断让出位置。 贺千功瞥了何君苹一眼,心中暗道:“这老匹夫……” 林回执笔,落笔如神。 虽未灌输才气,但天地间的才气却悄然汇聚,萦绕于笔尖,柔和轻灵,仿佛在安抚他的手腕。 “这……”灵堂内众人见状,无不瞠目结舌。 “才气相迎,这是情动天地!”郑道春震惊不已。 所谓情动天地,便是情感在文字中得以淋漓尽致地展现,吸引天地才气而来,甚至能提升书写者的才气,蕴养文宫。 此乃奇才之象! 林回,当之无愧的奇才! “这这这……”众夫子目瞪口呆,羞愧难当。他们连挽联都不敢下笔,而林回一出手,便是才气相迎,情动天地。 “爷……牛逼!”李一博激动得呼吸粗重,仿佛写出挽联的是他自己。 林回闭上眼睛,情之所至,许多早已遗忘的挽联竟清晰浮现在脑海中。 他继续挥毫泼墨,如行云流水。 “生命蓓蕾,未绽忽折,苍天遗恨长落泪” “心灵金玉,相别何急,大地有情永祭魂” “万卷诗书我还读,一时风月向谁谈” “幸有高文垂宇宙,未酬壮志在大诏” “学富雕龙文修天上,才雄依马星陨人间” 林回书写速度越来越快,脑海中浮现的挽联与此刻的心境完美契合。 这些挽联,皆是为同窗而作。他的手腕微微颤抖,若非天地才气轻柔拂过,恐怕难以一口气写下如此之多。 灵堂内众人早已目瞪口呆。 甚至,他们隐隐感觉到灵位与骨灰陶罐在微微颤动。这是林回挽联中蕴育的天地才气拂过,带来的异象。 “哀思挽英灵!”何君苹压下心中的震撼,暗自感叹:“不愧是亚圣……绝了!” 林回额头渗出汗水,却仍未停笔。 “茗赋柳诗为问学冠,兰摧蕙折贻我辈忧” “我辈读书正希望鹏程万里,他山攻玉忽惊闻鹤唳九皋” 啪! 林回刚写完最后一副挽联,手中的毫笔再也承受不住天地才气的冲刷,应声断裂。 这声响,在寂静的灵堂中宛如惊雷。 随后,一切归于沉寂。 第73章 圣子驾临 灵堂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屏住呼吸,目光紧紧盯着手中毫笔断裂的林回,气氛凝重得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断了……”林回苦笑一声,抬头看向李一博:“一博,再来一支笔!” 他额头布满冷汗,眼皮沉重得几乎无法睁开。 体内才气充盈得几乎溢出,让他感到身体**,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撑破。 然而,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挽联还不够! “爷,够了!”李一博声音颤抖,眼中满是不忍与心疼。 林回已经写下五六副挽联,加上何君苹的两副,数量完全足够。 更何况,林回的挽联才气相迎,情动天地,连学士的骨灰陶罐都为之颤动,已然超越了圣院派给君子书院的挽联水平。 郑道春回过神来,连忙劝道:“够了,真的够了!” 他原本担心林回会失礼,却没想到这些挽联竟达到了“哀思挽英灵”的境界,令人震撼不已。 林回心中却依旧不甘,低声喃喃:“二十三个学士,应该是……二十三副挽联……”话音未落,他身体一软,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爷!” “林师!” “林回!” 李一博眼疾手快,迅速扑倒在地,用身体垫住林回,以免他摔伤。 其他学士、夫子、郑道春以及苏志铭也纷纷围了上来,神色焦急。 何君苹大步上前,抱起林回,撬开他的嘴,将一枚丹药塞入他口中。 林回虽然依旧紧闭双眼,但脸上的痛苦之色已渐渐消退。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陈国良抱过林回。 李一博站起身道:“陈夫子,跟我来……”二人匆匆离开灵堂,将林回送下去休息。 何君苹、贺千功与郑道春目送他们离去,心中百感交集。 何君苹的身体仍在微微颤抖,心中后怕不已:“如此高强度的书写,与天地共情,岂是九品开窍的读书人能够承受的?若林回出了事,我……便是撞死在这灵堂柱子上,也无法赎罪!” 贺千功则暗暗留意,越发怀疑何君苹知晓些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郑道春站起身,向何君苹深深作揖:“何院长,老夫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 “何某一向爱才惜才,不如……你将林回让给我君子书院如何?”何君苹笑眯眯地看着郑道春,眼中满是期待。 “什么?”郑道春装出一脸茫然,摸了摸耳朵:“哎哟,此前施展禁术,身体还未恢复,耳朵有些听不清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张云腊身边:“让学士们将挽联临摹抄录,粘在花圈上!” “是!”张云腊连忙带人抄录起来。然而,当学士们看到林回书写的挽联后,顿时泪如雨下,嚎啕大哭。 “这是什么情意?竟让人如此痛彻心扉!”一名学士泣不成声,泪眼模糊地望向骨灰陶罐,仿佛与逝者隔空对话。 贺千功起初还抱着旁观心态,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却瞬间眼角滑落两行泪水。 他低声喃喃:“这挽联情真意切,尽显对同窗的哀思与怀念……林回是个有情之人!” 他甚至生出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将林回抢到青衫书院。 当然,这只能是一个无法实现的幻想。 何君苹也看向挽联,瞳孔骤然收缩,随即别过头去,心中暗骂:“圣院负责丧葬礼法的那些人,简直不如林回万一!” 与此同时,阳山县驿站内,钟指正出现在林回曾醒觉文道之心的房间中。 他收起左手掌心的地图,低声自语:“就是这个房间,诞生了一首才气贯州的诗……咦,还有铭碑的气息!” 他走出房间,拦住一名驿丞,问道:“这房间住过的读书人,路引通往何处?” “你是何人?我是驿丞……”对方刚想发火,却瞥见钟指正手中那枚刻有“圣”字的镶金令牌,瞬间跪倒在地,颤抖着答道:“前不久歌州书院的方青青曾住过这里……” “歌州书院?方青青?去年圣院会试第一的会元?”钟指正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年纪轻轻便能作出才气贯州的诗,前途不可限量。” 他不再理会那名驿丞,展开左手的墨宝地图,目光落在某个才气汇聚的红点上,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啊!”驿丞见大活人凭空消失,怪叫一声,白眼一翻,昏死过去。 数息之后,钟指正出现在歌州书院山脚下。 他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红色儒袍,微微一笑:“既是来查看这所未入册的书院,穿大儒袍未免太过招摇。” 他身形一转,儒袍化为普通的白色儒衫,随即迈步踏入书院地界。 “方青青的那首诗既有铭碑气息,不知是否铭刻于此。若有的话,回头便让歌州书院入册。”钟指正低声自语,心中充满期待。 没走多远,他便看到一座五米多高的文碑,矗立在登山石阶下。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钟指正轻声诵读,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连连点头:“妙!妙不可言!这方青青虽是女流,却能作出如此佳句,果然不凡!” 作为诗痴的他,遇到这种才气贯州的诗,心中无比愉悦。 尤其是诗中蕴含的治学理念,与他作为三品大儒的信念不谋而合。 “读书唯有勤奋,方能登峰造极。”他轻声呢喃,对这所未入册的书院,更添几分兴趣。 第74章 资质不行 “诗好,字也好!”钟指正面露微笑,眼中满是赞许,“妙不可言啊!” 他背起双手,正欲登山,眼角余光却瞥见文碑上的一道裂缝,眉头微皱:“文碑裂了?” 钟指正笑容收敛,低声自语:“文碑公显圣过,但力量不足以镇压,莫非……” 他右手一翻,掌心浮现出一份墨宝地图,目光一扫,顿时恍然:“天妖之乱就在歌州书院!” “妖乱已平,文碑公功不可没,这首诗更是锦上添花!”钟指正心中感慨,对歌州书院更添几分兴趣。 这时,他注意到文碑背面似乎还有一首诗,不禁惊讶:“还有一首?若有两首铭碑之诗,歌州书院便能多一个参加圣会的名额!” 圣院每年举行圣会,入册书院的院长必须出席。 但若书院文碑有两首以上的铭碑之诗,便可增加名额。这不仅是对书院学子潜力的认可,更是圣院对书院的重视。 钟指正绕到文碑背面,顿觉一股锋芒之意迎面而来。 “哦?”他袖袍一挥,将那股锋芒压了下去,目光落在碑文上,神色动容。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好一首绝句诗!至少是才高六斗的鸣州之作。这字迹与方才的治学诗相同,皆是方青青所写……”钟指正抚过碑文,心中震动,“此女今年若参加殿试,多半是状元之才。二十岁便有两首鸣州之诗,大儒之资,圣女人选!” 念及此,他轻笑道:“这首诗傲气十足,倒是颇有趣味,下次见到她,定要好好聊聊!” “喂!”忽然,几名书院学士匆匆而来,见钟指正站在文碑前,连忙喝止,“这是我歌州书院的文碑,外人不得临摹抄录!” “抱歉!”钟指正笑了笑,后退两步,“几位是歌州书院的学子吧?我是……” “你是收到信来吊唁的家属吧?”一名学士抢先问道。 “吊唁?”钟指正微微一愣,随即猜到歌州书院因妖乱损失了不少学子,便点头道:“对,正是。” “许丞,带这位家属去灵堂吊唁,顺便安排住处。”王纯吩咐道。 “是!”一名年轻学士应声,对钟指正道:“大叔,请!” “有劳!”钟指正颔首,跟在学士身后,拾阶而上。 …… 山脚小院中,李一博坐在床边,轻轻摇着扇子。见林回醒来,他连忙关切道:“爷,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我没事。”林回摇了摇头,撑起身子,“挽联还不够,我再写几副,你送去灵堂。” 他刚欲下床,却感到一阵晕眩,身体摇晃不稳。 “爷,真够了!”李一博连忙扶住他,“你写的那几副挽联,任何一副都足以告慰天地,祭奠亡者之灵。或许他们早已看到,也不愿你再冒险。” 相传,读书人死后,若无元神,灵魂或有短暂停留。若情动天地的挽联与悼词共鸣,亡魂或能显现,与亲友道别,安心往生。 当然,这只是传说。 林回叹了口气,心中仍觉不足。这些学子生前尊他为师,死后又怎能以几副挽联敷衍? “下葬时,我再送他们一程。”林回语气坚定。 “好!”李一博松了口气,“那爷就好好休息吧。你书写挽联时,才气满溢,若不参加乡试,晋升八品立命境,再写诗词文章,怕是要伤了身体。” 林回点头:“此事过后,我便专心准备乡试,随后前往南府都城。” 李一博笑道:“时间正好。若晋升八品,孕育文宫,便再不怕才气外溢了。” 林回沉声道:“八品立命是个坎。” 立命境需发下宏愿,或为天下百姓,或为斩妖除魔,情真意切,与文道共鸣,文宫方能应运而生。 但浩然正气之路,绝非易事。 “……” 李一博沉默片刻,随即笑道:“对爷来说,肯定没问题!” 林回笑了笑,未再多言。 李一博起身道:“那爷好好休息,我先下去帮忙。估计晚点要接待前来吊唁的亲属。” “好。”林回应声。 李一博离开后,林回披上儒衫,走出房间透气。 山上阵阵哀乐与哭声传来,林回心生感触,低声吟道:“落叶他乡树,寒灯独夜人。” “好!”一道激动的声音突然响起。钟指正快步走来,眼中满是欣赏。 带路的学士连忙喊道:“大叔,灵堂在那边,你走错方向了!” “???” 林回转头,见钟指正已到跟前,上下打量着他。 “嗯,一表人才,又会作诗,年纪轻轻,不错!” 钟指正对会作诗的读书人素有好感,听到林回的诗句,心中欢喜。 林回见钟指正身着儒衫,拱手道:“前辈是?” “什么前辈不前辈的,叫我钟叔就行!”钟指正爽朗一笑,随后皱眉道:“咦?你读书多久了,怎么还是九品开窍?这资质可有些拖后腿了!” 第75章 钟师 “这资质可不太行啊!”钟指正摇了摇头,眼中流露出些许失望。 诗才固然出众,但文道资质平庸,注定难以在文道与诗才上有太高成就。 林回早已习惯听到类似的话,心中平静,微笑道:“资质不足,便以勤补拙吧。” 他拱手一礼,转身回到院中,准备继续修行文术。心中暗想,这位钟指正应是某位逝去学士的亲属,看来也是个读书人。 “再勤奋也难有作为……”钟指正叹了口气,见林回回到院中,便没了兴致,跟随书院弟子前往灵堂。 “落叶他乡树,寒灯独夜人!” 钟指正细细品味这句诗,心中不禁赞叹:“大诏有句老话,树高千丈,叶落归根。此诗将思乡之情与心中酸楚融入字里行间,一个‘寒’字,一个‘独’字,当真道尽了凄凉与孤独。” “此子确有诗才,可惜文道资质太差,难成大器……”钟指正心中惋惜,随口向带路的学士问道:“方才那位学子,读书多久了?” 许丞摇头道:“不太清楚。” 书院之事,无需与外人多言,这是规矩。 钟指正笑了笑,未再多问。 …… 书院灵堂外,何君苹与贺千功站在崖边,远眺群山。 何君苹淡淡道:“贺院长唤我前来,有何事?” 贺千功沉声道:“何院长,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那林回究竟是何身份?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何君苹轻笑一声,嗤道:“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他拍了拍贺千功的肩膀,意味深长道:“看在你我同为南府书院之主的份上,给你提个醒——与他交好,有望入三品!” “什么!”贺千功心神剧震,这比他预想的还要惊人。 他文宫已无增长可能,四品已是极限,三品大儒之境,遥遥无期。 三品与四品虽仅一境之隔,却难如登天,若无大机缘与大资质,断无可能成就。 “至于缘由,不便多言。”何君苹转身离去。 可就在这时,他目光一凝,身形猛地一震,揉了揉眼睛,低声惊呼:“不会吧?这……这……” “有何好……”贺千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双腿发软,说话都不利索,险些从崖边跌落。 他呼吸急促,呆呆地望着灵堂外出现的钟指正,心中惊骇:“钟师怎会亲临歌州书院?妖患已平,他为何而来……” 何君苹同样震惊,心中猜测:“莫非林回的亚圣身份,与圣院有关?” 他不敢怠慢,快步走向钟指正。贺千功也连忙整理衣冠,紧随其后。 “嘘!”钟指正早已察觉二人,微微摇头,示意他们不要暴露身份。 何君苹与贺千功心领神会,停下脚步,彼此对视。 “钟师亲临吊唁,又不愿暴露身份,显然并非为惩戒而来。那他为何而来?还需要我多说吗?”何君苹低声道。 贺千功点头,心中震撼不已:“为林回而来?定是如此!至于缘由……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必须交好林回!” …… 钟指正步入灵堂,以逝者亲属的身份吊唁。跪在地上的王纯嚎啕大哭,钟指正上前搀扶,轻拍他的手背:“节哀。” 他退到一旁,心情沉重。二十三名读书人,说没就没,这是圣院的损失,更是文道的损失。 “林师不仅诗写得好,挽联更是绝妙!情动天地,哀思挽英灵!” “我眼泪都流干了,可还是忍不住哭!” “愿这些师弟的在天之灵,透过林师的挽联,看到我们的怀念!” “诗?挽联?”钟指正正欲离开,却听到不远处有学士在抄录什么。 “哀思挽英灵?这林师是谁?圣院丧葬院中可无此人!”钟指正心中疑惑。 能写出情动天地的挽联,甚至哀思挽英灵,除了圣院丧葬院的几位老家伙,无人能做到。何况此人诗才出众! “我不信!”钟指正走近细看两副挽联: “万卷诗书我还读,一时风月向谁谈” “学富雕龙文修天上,才雄倚马星陨人间” 钟指正不看还好,一看顿觉心绪波动,眼眶微红。他强行压下情绪,心中惊叹:“果真好文才!这挽联堪称一绝!连我都差点被触动,这林师究竟是谁?” “亲友吊唁完毕,请到客院歇息,待明日下葬时再送他们一程。”院长郑道春走了过来,对钟指正说道。 “你是院长?”钟指正问道。 “老夫郑道春,歌州书院院长。此次书院遭遇大难,老夫深感愧疚……”郑道春面露惭色。 钟指正安抚道:“郑院长不必自责,此事圣院调查清楚后,自有定夺。” “什么?”郑道春一愣,一个学士亲属,怎会提到圣院? 钟指正意识到失言,连忙补充:“我的意思是,圣院不会忘记这些学士的牺牲。” 郑道春点头:“有心了。” 随后,钟指正被带到客院歇息。 闲来无事,他决定在书院四处走走,感受培养出方青青的环境。 咚咚! 房门被敲响。 “进来。”钟指正扫了眼房门,已知来者是谁。 何君苹与贺千功推门而入,见到钟指正,立即拜倒在地,恭敬道:“学生君子书院院长何君苹(青衫书院院长贺千功),拜见圣子钟师!” 第76章 轻轻松松 “起来吧!”钟指正轻啜一口茶,目光扫过站起来的何君苹与贺千功,淡淡道:“此次南府妖患得以平息,你们二人功不可没……” “钟师!”何君苹正欲开口,却被钟指正皱眉打断:“不要打断本座说话!” 何君苹与贺千功立刻噤声。 钟指正继续说道:“待本座回圣院后,会如实禀报你二人的功劳。另外,本座此行并非为妖患之事而来,关于本座的身份,不得向任何人泄露!” 他素来喜欢游历大诏各地,结识有诗才的读书人。身份对他而言,反倒是一种累赘。 一旦暴露,昔日好友便会对他恭敬有加,甚至跪拜,反而失了那份真挚。 “是!”何君苹与贺千功齐声应道,二人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他们早已猜到,钟指正此行并非为妖患,而是为了林回而来。 “好了,方才你想说什么?”钟指正放下茶杯,看向何君苹。 何君苹恭敬道:“回禀钟师,此次妖患并非我二人所平。” “……”钟指正一愣,随即皱眉道:“你为何不早说?” “钟师方才说,莫要打断您说话。”何君苹小心翼翼道。 钟指正沉默片刻,嘴角微抽,沉声道:“那妖患是如何平息的?三品天妖虽不及真正大儒,但若无你二人相助,歌州书院的郑道春一人如何能敌?贺千功,你来说!” 贺千功咽了口唾沫,道:“歌州书院正忙于发丧,此事不便细问。待明日下葬后,再仔细询问。” 他此前怀疑歌州书院有大儒坐镇,现在看来,另有其人。 “嗯。”钟指正点了点头,透过茶杯瞥了二人一眼,道:“你们先退下吧,记住,别泄露本座身份。” “学生明白!”何君苹与贺千功躬身行礼,随后退出房间。 待二人走远,钟指正低声自语:“一个未入册的书院,值得你们二人在此逗留?莫非是想剽窃文碑上的诗文?” 他啐了一口茶叶渣,起身离开了房间。 …… 山脚小院中,林回取出李一博找来的三本文术,开始认真钻研。 文术与道术本质并无太大区别,只不过一个是借助才气,一个是借助灵气。 天地灵气,据传是人皇一画开天后的一缕浊气所化,因此不被文道正统承认。 而道术修行阴神之道,吞噬精血壮大自身,更是被视为邪道。 林回翻开第一本文术,沉浸其中。 “文术,是将才气转化为攻击手段的一种术法。才气本可使人体魄强健,但若要斩妖除魔,便需要借助文术施展攻击。文术分为两种:一种是普通术法,另一种是墨宝。此外,文道境界本身也会赋予一定的神通。” 林回从《文道真解》中了解到,普通术法是读书人利用才气施展的攻击手段。 例如方青青在驿站以才气重伤胖捕头,陈国良在县衙以才气之剑击杀逃犯,朱仁然以毫笔勾画猛虎,这些都属普通文术。 而墨宝,则是诗词文章中蕴含的力量。如朱清长的墨宝护体,贺千功的青蛟图,郑道春的美女图,皆是墨宝范畴。 至于文道境界赋予的神通,则更为玄妙。例如四品君子境的“言出法随”,便是其中之一。 林回若有所思,低声道:“之前我写的《周易》残句,能化作斩妖的乾坤卦象,为何那些诗却只有鸣州异象,而无法化作杀敌之术?” 这一点,《文道真解》中也略有提及。 文术的第一层境界是“书境”,即通过参悟术法中的文字,虚空书写,从而施展攻击。 第二层境界是“字境”,即领悟术法中的所有文字,只需书写最精华的一个字,便可杀敌,这便是“字字珠玑,一字杀一人”。 第三层境界是“化境”,即完全领悟文术后,以文宝毫笔虚空书写一字,此字可化作实物。 例如书写一个“山”字,便可化作山岳镇压对手。实力越强,山岳越实质,威力越强。 当然,也如陈国良那般,书写一个“杀”字,此字化作才气飞剑,直接击杀敌人。关键在于修炼的文术种类。 然而,将一门文术修炼至化境,不仅需要极高的文道资质,还需不断的参悟与实践。 林回苦笑道:“莫非我已将《周易》残句修炼至化境了吗?”他摇了摇头,自嘲一笑:“世上哪有这样的天才。” “水—乱雨飞花。”林回专注钻研第一本文术,领悟其中玄妙。 “乱雨飞花”为九品文术,属入门级群攻术法。第一层“书境”施展时,才气化字,如乱雨般飞溅。 “寥寥二十字,竟能衍生出一门水术,真是神奇!”林回惊叹道。 他取出青狼笔,运转体内溢出的才气,虚空书写“乱雨飞花”内容。 随着毫笔挥洒,一个个楷体字虚空显现。书写完毕后,林回笔锋一扫,那些才气所化的字顿时如雨点般飞射向墙壁。 “啪啪啪——”墙壁瞬间被击出二十个如钢珠般的小洞。 “这就成了?文术第一层书境?”林回愣住,心中疑惑:“这也太简单了吧?文道真解中提到,十五日踏入书境,已是万中无一的天骄。我才唤醒文道之心多久?难道九品文术就是这么简单?” 他摇头笑道:“算了,不想这些。乡试,大概是稳了!” 第77章 林师 林回心情颇佳。 九品文术虽简单,却是乡试必考项目。他能如此迅速掌握,无疑是件好事。 “李一博当年夺得乡试第一,文术境界至少也是第二层字境……” 南府参加乡试的读书人众多,仅凭第一层书境,显然难以脱颖而出。 “继续练!”林回沉下心来,继续修炼。然而,第一层书境对他而言,似乎毫无难度。于是,他决定尝试第二层字境。 林回拿起青狼笔,心中默诵“乱雨飞花”文术,随后凝神聚气,笔走龙蛇,虚空写下了一个“水”字。 “水”字悬空,瞬息间化作数十个才气小字,正是“乱雨飞花”内容,如雨点般密集射向墙壁。 “哆!哆!哆——” 顷刻间,墙壁上被砸出二十个通透的大洞,威力比第一层强了数倍不止。 “这……又成功了?”林回有些迷茫。通常,第二层字境至少需要一两年的苦修,可他竟然轻而易举便做到了? “莫非是圣人点化了我?”林回回想起文道真解中的记载,圣人点化读书人的故事,如同“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何君苹请圣裁时,圣人残念的那一下,是否便是点化?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否则无法解释。镇杀陈然和时,乾坤生紫气,圣人尺现,更是佐证了这一点。 “看来,乡试真的稳了。”林回心中大定,随后拿起大诏文道书籍,继续阅读。才气也在无形中逐渐增长…… 月明星稀,书院正殿。 钟指正微服私访,背着手缓步走入正殿。 “方青青能作铭碑之诗,与这书院的读书氛围密不可分,不知这正殿的铭匾之诗如何?”他微笑着踏入正殿,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一愣。 “这……” 正殿内一片狼藉,桌椅破碎,柱子上裂纹纵横,甚至能伸进一个巴掌。 “有四品君子的才气残留,是谁干的?”钟指正眉头紧锁,抬头看向悬挂的匾额,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 他怔怔地望着匾额上的铭匾之诗,遍体生寒。 “好一句‘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此诗足以孕育文胆,端正人生态度,激励读书人!” 钟指正连声赞叹,眼中精芒闪烁。这首诗语言质朴,借物喻人,托物寄怀,笔法凝练,感染力极强,堪称绝世佳作。 “这是方青青的字迹?千年难得一现的天才……若圣院能得此女,文道必将再创辉煌!” 钟指正情绪激动,身形微微颤抖。他多年未曾见过如此诗文,连他都深受感染。 “天才!奇才!文道之幸也!”他心中感慨不已。 就在这时,李一博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什么方青青字迹?千年难现!这倒没说错!” 钟指正眉头微皱,转头看去,只见李一博与几名学士快步走入正殿,神色不善。 “这位大叔,您虽是书院学士亲属,但这是书院重地,还请不要随意四处走动。”李一博神色不悦道,“您是读书人,应当知道书院的规矩,莫要伤了和气才是。” 钟指正轻笑一声,点头道:“好好,倒是大叔孟浪了,这就走。” 他朝殿外走去,李一博与几名学士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脸色难看。 “师兄,此人窥视了林师的铭匾之诗,要不要……”一名学士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可!”李一博低声呵斥,“人家是逝去师弟的亲友,怎可做这等事情?” 不料,钟指正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身上释放出强大威压。 “刚才……你们说什么?” 李一博与几名学士吓得脸色煞白,心中大骇。 “蠢货!这种年纪的读书人,能简单吗?”李一博心中暗骂,但仍硬着头皮站出来。 “大叔,铭匾之诗对书院意义非凡,外人不得窥视。您已逾规,还请自重。” 钟指正闻言,哈哈大笑:“别担心,大叔并无恶意。我只是想知道,方才那位学士所说的林师……究竟是何人?这铭匾之诗,难道不是出自方青青之手?” 他对“林师”这个名字印象极深。白天时,书院的学士提到那几副情动天地的挽联,似乎也出自林师之手。 如今,又听闻这首铭匾之诗亦是林师所作,他再也按捺不住。 “没错,这首铭匾之诗,并非出自方师姐之手。”李一博点头,神情肃穆道,“而是出自林师之手!恰好,我就是……” 他正欲多说几句,钟指正已急不可耐,狐疑道:“你就是林师?” 第78章 都没准备 “你?”钟指正审视着李一博,暗暗摇头。 不可能!此子虽有几分诗才,但身上缺乏那种能作出鸣州之诗的气质。 “呃……”其他学士微微错愕,心想一博师兄是想冒充林师装腔作势? 然而,李一博却涨红了脸,道:“我怎么可能是林师!但也不怕告诉你,我是林师唯一的书童!” 他的语气中满是自傲,仿佛成为林回的书童是一件无比荣幸的事。 “哦?你是他的书童?”钟指正释然点头,“难怪!” 此时,钟指正对那位神秘的林师已迫不及待地想要一见。 铭碑之诗、铭匾之诗,三首才气贯州以上的诗,即便是身为大儒的他,也只能仰望。 读书境界高,只能说明他刻苦且有天赋,但作诗却纯粹看才华与文道悟性。没有足够的悟性,心中有才气,也无法作出贯州以上的诗词。 世人敬仰能作诗词文章的读书人,正是因为能从他们的作品中提升才气,获得文道感悟。 “这位林师在何处?实不相瞒,大叔我很想拜访他!” 钟指正恨不得暴露三品大儒的身份,逼李一博带路,但他知道,不能这么做。 “他现在没空,正在休养。想见的话,只能等!”李一博投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在休养?”钟指正愣了一下,连连点头,“那确实不便打扰。不过,我这几天住在歌州书院的客院,若林师休养好了,还请小兄弟引见。”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递给李一博,“这枚玉佩送给你,请不要忘记……” “无功不受禄!”李一博果断将玉佩归还,正色道,“都是读书人,还请大叔不要用这种方式羞辱我。” 他不想授人以柄,万一因此惹恼林回,得不偿失。 “不错,是个品性端正的读书人,虽然刻板了些。”钟指正收回玉佩,“这玉佩本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但若将来你能去镇国圣院,凭借它,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李一博眼皮一跳,心底闪过一丝心痛。这玉佩竟有如此好处?怎么不早说? “放心,铭匾之诗大叔不会外传。他日见到林师,必有厚赠!”钟指正微笑颔首,随后从容离去。 “哈哈哈哈……好诗,真是好诗!” 正殿外,远远传来钟指正爽朗的笑声,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翌日清晨,林回从读书中醒来,发现天已大亮。 “读书果然能增长才气,若我资质够好,岂不是读书就能成圣人?”林回自嘲一笑。 若读书便能成圣人,大诏也不会只出过一个孔圣人。 “爷!”门外传来李一博的声音,“先吃早点,待会儿我们去为死去的师弟们送行……” 林回合上书籍,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心情沉重。 李一博提着食盒进来,带来一碗米粥和两个包子。 “辛苦你了。”林回点点头。 “爷说这话就见外了,咱是你的书童,这都是分内事!”李一博笑道,心中满是满足。 书院山腰处,学士们身着白色儒衫,手腕系着白缎,死者的家属披麻戴孝。 数十个花圈被举起,远远望去,一片纯白。哭声漫天,哀号遍野。 二十三个骨灰陶罐由书院学士捧着,灵位摆在上方,死者家属在一旁哽咽痛哭。 晨风微凉,场景令人神伤。 “林回还没来?”郑道春站在丧葬队伍最前方,看向登山石阶方向。 眼看时辰已到,他不再等候,朗声道:“登山发引大吉,出发……” 送葬队伍开始行进。 君子书院院长何君苹意外道:“林回怎么没来?” 贺千功疑惑:“你那丹药是不是不行?” 何君苹摇头:“不可能,蕴神丹效果不行,还有什么丹药可以?” “何院长,昨晚郑院长让你写的悼词,准备好了吗?”贺千功突然想起,询问道。 “糟了!”何君苹脸色一变,“昨晚见过钟师后……给忘了!” “你……”贺千功愣住,“这些死者家属都来了,连悼词都没有,这怕是不合礼法!” “老夫去问问郑道春,这老匹夫不会也没准备吧?”何君苹说完,快步走到郑道春身旁。 还未开口,郑道春便问道:“何院长,老夫拜托你写的悼词,写了吗?” “……”何君苹皱眉道,“郑院长,你不会没准备吧?这合礼法吗?你是想让这些逝者在天之灵不安吗?” 郑道春停下脚步,看向不远处的书院墓园,咽了咽口水,慌道:“老夫让你帮忙写一份,你这是……想害死老夫啊!” “快!”林回催促李一博跟上。 得知时辰已过,他连早点都没吃几口,便拉着李一博出发。 昨晚读书太过投入,导致错过了时间。 “队伍停下来了!”李一博看到送葬队伍停在前往墓园的路上,松了口气。 “走!”林回加快步伐,直奔队伍而去。 他答应过要送这些学士最后一程,绝不会食言。他甚至准备了一份简单的悼词,愿这些英灵能够安息。 在大诏,读书人特别注重礼法,尤其是丧葬。 毕竟,这些为书院捐躯的学士英灵,或许正在注视着他们。 第79章 悼词 “怎么不走了?”送葬队伍中的学士们感到疑惑。 郑道春心中纠结,回头看了眼那二十三个学士的灵位,心中愧疚不已,暗自道:“好儿郎们……莫怪院长!” “走!”他咬牙下令,队伍继续前进。 何君苹悄悄看了眼队伍最后方,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当他看到钟指正时,身体微微一颤,连忙眼神致意,微微躬身。 “一路走好,圣院的儿郎们!”钟指正跟在队伍最后面,情绪难免受到影响。 越参与这种事,他就越渴望圣院底蕴能更加深厚,彻底断绝道术的生存土壤,再无读书人因道术而殒命。 “还好赶上了!”就在这时,林回终于追上队伍,正好站在钟指正身旁,心中松了口气。 “是你小子?”钟指正认出了林回,皱眉道,“身为读书人,这点礼法规矩都不懂?昨晚干什么去了?” 作为三品大儒,他有资格训斥任何大诏书院的读书人。 “???”林回看了他一眼,淡然道:“读书。” “读……”钟指正一时语塞,既然是读书,倒也算情有可原。 “还好赶上了!”李一博也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心中对林回的身体素质感到惊讶。 才九品开窍境,体力竟比他这个七品仁者境还好。 “是你!”钟指正看到李一博,本想训斥,但想到他是林师的书童,便改口道:“小伙子,昨晚读书忘了吧,误了时辰。” “大叔怎么站在最后!还不披麻戴孝!读书人连这点礼法都不懂?”李一博皱了皱眉。 “……”钟指正被噎住了。 他堂堂圣院第五圣子,三品大儒,能来送这些学士一程已是殊荣。披麻戴孝?这才是有违礼法! “其实大叔是何院长与贺院长的朋友,并非亲友……”钟指正只能如此给自已解释,心中暗想,若何君苹与贺千功知道自己称他们为朋友,怕是会激动得烧高香。 “原来如此!”李一博神色缓和了许多,抱拳道,“失礼了。” “不必客气,回头林师休养好了,让大叔见一面就好!”钟指正笑看着李一博,满怀期待。 “见我?”林回心中惊讶,打量了一番钟指正,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他。 “咳咳!”林回轻咳两声,示意李一博不要轻易答应。 李一博心领神会,点头道:“行,您放心!” “好!”钟指正心满意足,内心对这位林师越发期待。 他猜想,这位林师应该四五十岁,学识渊博,气质出尘,同时又带着锋芒,正如他所作的那句“十年磨一剑”。 “此林师,若再年轻些,当为圣院圣子!”钟指正暗自赞叹。 他是个诗痴,对能作出才高五斗以上诗词的读书人极为敬重。 虽然他本人是大儒,却是靠读书修炼上去的,所作诗文最高不过才高四斗。不过,他的文章写得极好,未来很大可能凭此入亚圣。 但他并不想走这条路,因为他的老师,当今圣院圣主,便是凭借文章《镇国》封为亚圣。 他要以诗入亚圣,不走寻常路,以此超越老师。 因此,他结交有诗才的读书人,也是为了寻找灵感。 送葬队伍抵达墓园,提前挖好的二十三个墓坑格外醒目。 “我的儿啊!” “你个挨千刀的……” “爹……”死者亲属们触景生情,嚎啕大哭,悲痛欲绝。 “时辰到!”郑道春朗声道。 然而,众人却疑惑地看着他。 “怎么回事?这就要下葬了?” “悼词呢?” “没有悼词,我儿怎能安息?如何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不准葬!这不合礼法!”死者家属们抢过骨灰陶罐,脸色涨红,愤怒不已。 “我儿为你们书院捐躯,你们就这样葬下去,与抛尸乱葬岗有何区别?” “这就是你们读书人的行径?圣贤学说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悼词、祭文……一个都不能少!” “爹!”家属们紧紧抱着骨灰陶罐,泪流满面。 “我……”郑道春脸色煞白,身形摇摇欲坠。他求助地看向何君苹与贺千功,可二人只能无奈摊手。 “完了!”郑道春心凉了半截。他本以为何君苹会准备悼词,加上上半夜没几个家属到场,便想着若有悼词就正式一些,若无则简单缅怀,之后再补偿家属。 可没想到,家属们强烈要求悼词与祭文。 他能理解,这些学士风风光光地来到世间,家人自然希望他们风风光光地往生极乐。 可如今,他根本拿不出悼词。 “怎么回事?郑道春连悼词与祭文都没准备?这院长怎么当的!”钟指正愠怒道。 这是乱礼法的事,若处理不好,歌州书院即便有铭碑之诗,也别想在圣院入册! “大叔,你行你上啊!”李一博不悦地看向钟指正。 “本……”钟指正本想说自己不擅长,但却改口道:“这不是大叔擅长的领域!但你们书院确实做得不对,有违礼法!” “院长糊涂!”林回读过《文道真解》,对丧葬礼法有所了解。他提前准备了悼词,没想到院长却疏忽了。 他摇了摇头,走出队伍,朗声道:“时辰到,缅怀英灵、告慰逝者!” “唰唰!”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林回身上。 “这……好,好!”郑道春先是一愣,随后看到林回手中的纸卷,顿时明白过来。 他激动得浑身颤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老泪纵横。关键时刻,又是林回为他解围。 “爷!你?”李一博愣了一下,下意识喊道。 钟指正心神一震,猛地看向李一博:“你……你刚刚叫他什么?” “爷!”——这是书童对主子的称呼。 第80章 魂归来兮 “你叫他什么?”钟指正心神震动,目光紧紧盯着李一博。 这一刻,他脑海中浮现出初见林回时的场景。 “落叶他乡树,寒灯独夜人!”——那是林回随口吟出的一句诗,至今仍让他记忆犹新。当时,他曾断言林回资质平平,毫无前景可言。 但此时此刻,他只想确认一件事:李一博口中的“爷”,是否就是歌州书院众人口中的“林师”? “大叔,你这不明知故问吗?”李一博见说漏了嘴,索性不再隐瞒,指着林回道,“喏,你要见的林师……就是他!” “什么!”钟指正只觉脑中嗡鸣,整个人如遭雷击。 铭碑之诗、铭匾之诗……这些令他惊叹不已的作品,竟出自这个曾被他轻视的少年之手? “对,是他,就是他……他说的那句‘资质不够,唯有勤奋来凑’,完全契合文碑上的治学诗句!”钟指正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再也没有半分怀疑。 他转头看向李一博,声音微微颤抖:“他……还会写词?”挽联与诗还不足以承载他的才华,连词也要涉足? “呵!”李一博不屑地瞥了钟指正一眼,语气傲然,“何止是词?我家爷,还会写文章……其水准,绝不亚于他的诗词!” “什么!”钟指正彻底懵了,只觉一股麻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心中惊呼:“词不放过也就罢了,连文章也不放过?” 林回身着白色儒衫,朝墓园缓步走去。虽年少,但身形挺拔,气质非凡。 众夫子与学士神情肃穆,目光紧紧追随他的身影。这位林师,曾以铭碑之诗、铭匾之诗震动文坛,是当之无愧的文道天骄。此刻,他们心中既紧张又期待。 “莫非,他连悼词也能信手拈来?”有人低声猜测。 何君苹捋须轻笑,语气笃定:“老夫早料到会有这一幕。这世上,没什么事是他解决不了的。” 贺千功沉默不言,但眼中同样闪烁着敬佩的光芒。 林回走到郑道春身旁,郑道春声音颤抖,低声说道:“林回……你救了书院,也救了老夫啊!” “院长,如此大事,怎能疏忽?还好弟子提前准备了一份悼词。”林回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责备。 郑道春老脸一红,尴尬地解释道:“老夫实在不擅长此道,本想让何院长帮忙准备,谁知……”他话未说完,便匆匆退到一旁,道:“这悼词……就交给你了!” “……”林回无语,只得接过重任。 “你是谁?你能代表书院院长?悼词是你能念的吗?” “乳臭未干的小子,别随便瞎整两句就想糊弄我们!” “对!我听说悼词能让死者灵魂重现,见我们最后一面。若是做不到,我们绝不罢休!” “我儿不能就这么入土,他安息不了!” 死者家属们情绪激动,泪流满面,紧紧抱着骨灰陶罐,不肯放手。 林回静静地看着他们,心中沉重却坚定。他朗声说道:“晚辈林回,歌州书院学士,承蒙已故同窗尊一声‘林师’,不胜荣幸。书院数日前遭此劫难,惊闻噩耗,心悲切也!” 他的声音在墓园中回荡,山间回应,众人纷纷安静下来,目光汇聚在他身上。 晨风微凉,墓园萧瑟,气氛肃穆。 “云天凝素,春寒料峭,冷风呼号,哀乐低回,苍天流泪,大地含悲。”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今日是已故二十三位同窗登山发引、永眠九泉之际,以悼词缅怀,祭文追念……” 林回的声音如同晨钟暮鼓,字字铿锵,句句深情。 郑道春目光呆滞,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何君苹与贺千功两位院长也微微张着嘴,眼中满是震撼。 钟指正呼吸急促,眼中精光闪烁,低声喃喃:“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好词,好词!此词应当不完整,若能补全,必是鸣州以上的佳作!” 林回展开宣纸,纸上才气涌动,他毫不在意,继续朗声念道:“苍蒸民,谁无父母?提携捧负,畏其不寿。谁无兄弟?如足如手。谁无夫妇?如宾如友。生也何恩,杀之何咎?” 呜呜—— 随着悼词念出,墓园山间骤然起风,云层聚拢,一股厚重气息弥漫开来。原本停止哭泣的家属,听到悼词后,再次悲从中来,失声痛哭。 哗啦啦! 墓园中的花圈挽联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但那张薄薄的宣纸却纹丝不动。 天地间,似有惊变正在酝酿。 钟指正目睹这一幕,汗毛倒竖,眼中满是震撼:“这……这不可能!圣院丧葬院的那几个老家伙,毕生都在追寻挽联与悼词中英灵现世的可能,却从未成功。这……这分明是文道之力!” 林回并未察觉天地异象,继续朗声道:“其存其没,家莫闻知。人或有言,将信将疑。悁悁心目,寤寐见之。布奠倾觞,哭望天涯。天地为愁,草木凄悲。吊祭不至,精魂无依。” 哗啦啦! 花圈上的挽联突然绽放出璀璨光华,林回手中的宣纸同样透出耀眼的光芒。天地才气涌动,凝而不散。 “这是?”林回心中惊讶,但悼词不能停下,他继续念道:“呜呼噫嘻!时耶命耶?从古如斯!为之奈何……” “魂兮归来!” 轰隆隆! 天际骤然响起惊雷,数十道挽联与悼词所引动的天地才气交织,化作才气之柱,直冲云霄,将乌云戳出一个巨大的洞。 一道道光束自云层中洒落,恍如圣光普照人间。 那些抱着骨灰陶罐的家属怔怔地看着这一幕,仿佛这些异象正是为他们逝去的挚爱送行。 “爹!” 突然间,一个小女孩跪倒在地,对着云层中的一束光伸出双手,嚎啕大哭:“爹!爹……” 众人循声望去,顿时露出见鬼般的神情,惊呼连连…… 「上新求关注求关注」 第81章 祭文 天光垂落,光束洒向人间。 才气凝聚成云,天地间弥漫着深沉的悲怆。 “爹!”一位身穿麻衣的小女孩在光束中看到了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正是她的父亲。 其他家属也纷纷在光束中看到了逝去的亲人,震惊与悲伤交织在他们脸上。 “闺女!” “闺女!”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这是哪里?对了……是陈然和那畜生杀了我!” “难道……这是我的亡魂?” 虚空中,那道虚幻的身影喃喃自语,试图冲向小女孩,却始终无法走出光束的束缚。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顿时明白了什么。 随后,他似乎感知到了某种力量,目光转向林回。 在他的视角中,墓园的挽联才气冲霄,林回浑身笼罩着耀眼的光芒,头顶浮现出乾坤卦象,一柄圣人戒尺悬停其上。 隐约间,他仿佛看到了圣人虚影。 “是林师……” 魂体心中明悟,脸上浮现出释然之色。 他明白,正是林师的挽联、悼词以及那把圣人戒尺,让他的灵魂得以短暂停留人间。 “我快要消散了,但能再见女儿最后一面,我已无憾!” “闺女!”魂体朝着墓园中的小女孩挥手,眼中满是柔情与不舍。 “爹!呜呜……我要爹……”小女孩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朝着光束狂奔而去。 魂体摇了摇头,无声地哽咽着。他俯视着小女孩,脸上尽是慈爱与眷恋。 “伢子!”人群中,又有人呼喊起来,奔向另一道光束。 光束中,浮现出一道身穿儒衫的虚幻身影,正是他们逝去的亲人。 “娘!” “娘!” 那魂体悲泣不已,却只能无声地呼唤。他跪在虚空中,眼中饱含愧疚与无奈,无声地呢喃:“娘,孩儿不孝!” “哥!” “妹妹!” 越来越多的人在光束中找到了他们的亲人。 二十三道魂体,竟在此刻重现人间。 “他真的做到了!” “挽联与悼词与天地共鸣,真的可以让英灵重现人间……传说竟然是真的!” “圣院那些老家伙若是知道,一个九品开窍的读书人竟能办到,怕是要疯了!” 钟指正心神震撼,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呆立当场。 何君苹激动得浑身颤抖,内心呐喊:“史无前例,史无前例!这是英灵重现人间,挽联与悼词共鸣……文道之力相助!” 亚圣?不!这恐怕比亚圣还要高出一个层次! 贺千功目瞪口呆,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他此刻的震撼。 “林回……他是老夫歌州书院的弟子!哈哈,老夫此生无憾矣!” 郑道春老泪纵横,感慨万千。纵然圣主要赐死他,他也再无遗憾。 “方青青啊,若非你当初出手相助,林回怎会拜入歌州书院?你是第一功臣!” 陈国良难掩激动,暗道:“而我,便是书院的第二功臣!” 李一博满脸崇拜地看着林回,心中狂喜:“哈哈哈,这辈子我生是爷的人,死是爷的鬼了!” “发生了什么?” 林回念完悼词,抬头便看到二十三道从天而降的光束,光束中正是那些逝去的书院学士。 他们竟以这种方式重现人间。 林回很快明白了缘由,低声喃喃:“《文道真解》中提到过,挽联与悼词若情动天地,或可引发异象,但这只是传说……” 此刻,看到逝去的学士能与亲人短暂相聚,他心中感到无比的欣慰与满足。 林回露出淡淡的微笑,心中暗想:“纵使世上最好的挽联与悼词,也无法比肩这短暂的重逢。也许他们很快就会消散,但这一刻,便是永恒!” “你们要好好的!”未来的路还长,你们一定要坚强地走下去。 “人都有一死,或早或晚。能在死后与你们再见一面,我此生已无遗憾!” “林师,多谢您!” 就在这时,那些魂体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彼此对视,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 “娘,孩儿该走了!” “闺女,好好长大,爸爸在天上看着你!” “媳妇,对不起,这些年我光顾着读书,很少陪伴你和孩子。若是日子太苦……就改嫁吧,我不怪你……” 这些魂体开口说着,声音虽无法传到人间,但他们的亲人却仿佛听到了似的,一个个泪流满面,哭喊着“不要走……” 林回抬头凝望着这些魂体,眼眶泛红,心中暗道:“我竟能听到他们的话……” “师兄(师弟)!” “师妹(师姐)!” “来生,我们还做同窗!” 这些魂体彼此凝视,最后,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林回身上。 此刻,所有人都抬起头,注视着这些即将永远离去的英灵,心中满是不舍与敬仰。 “林师!” “谢谢您!” 唰! 二十三个魂体在虚空之中,齐刷刷地朝着林回躬身行礼。 墓园内外,所有人——钟指正、院长、夫子、学士、送葬亲属——都被这一幕深深震撼,目瞪口呆。 他们看向林回,仿佛他的身上,此刻正散发着万丈光芒! 林回微微颔首,随后似想到了什么,朗声念道:“今日打开生龙口,轻轻引进大封君。” “歌州书院众夫子学士亲友等,虔备三牲酒礼。” “罗列于墓堂,敢昭告于本山后土尊神之前。惟神正直,德可配天。主守土地,护卫山渊。” “愿斯山水而环抱,先莹以荫后。前有山山拱秀,背有屏镇墓基。” “前有朱雀旺人丁,后有玄武镇名堂。左有青龙送财宝,右有白虎进书院,禄到山前人富贵,马到山后旺儿孙。” “恭献微仪,伏惟尚飨。” “尔等,安心去也!” 林回深谙大诏丧葬礼法,悼词之后便是祭文。 他深知这些流程若能完整走完,逝者才能安息,生者的心意方能传达。 “祭文!是祭文……快,快背下来!” “林师金口一开,必是精品文章,岂能错过?” 众夫子激动不已,纷纷催促书院学士将祭文牢记于心。 先有挽联,再有悼词,后又祭文。 林回不仅诗才卓绝,更有通天地之大才。如今他潜龙在渊,他日必将龙飞九天! “非池中之物,非池中之物啊!” 钟指正心中百感交集,仿佛一生的追求在林回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随着林回祭文念罢,天地才气如潮水般涌动,化作祥云,洒下漫天霞光,将那些学士魂体笼罩其中。 二十三个魂体在虚空中再次跪拜,哽咽道:“林师!” “林师”二字在天地间回荡,久久不散。 再抬头,魂体已消散于天地之间。 “爹!”小女孩的哭喊声在墓园中回荡,带着无限的不舍与哀伤。 第82章 直入圣院 墓园归于寂静,唯有晨风依旧微凉。 “吉时已到,下葬!”郑道春朗声宣布。 书院学士走向那些仍紧抱着骨灰陶罐的家属,温声劝慰:“该让他们入土为安了。” 直到此时,家属们才依依不舍地将骨灰陶罐交给书院。 随后,下葬仪式正式开始。 林回深深鞠了一躬,缓缓走出墓园。李一博见状,连忙迎了上去。 “这位小哥!” “小哥!” 家属们纷纷追上林回,眼中满是感激。 林回停下脚步,语气温和:“请节哀顺变。” 一位老妇人突然跪了下来,林回连忙上前搀扶:“使不得!万万不可!” 老妇人泣不成声:“我们虽出身书香门第,但也知道刚才的异象是何等难得。多亏了您,让我这老骨头能再见儿子最后一面,这是天大的恩情!这一礼,您受得!” “这怎么行?”林回连连摆手,苦笑道:“老夫人这是要折我的寿啊!” 让一位年迈的长辈向自己下跪,他实在无法承受。 老妇人愣了愣,最终改为躬身致谢。 “大哥哥,谢谢你!” “小哥,多谢您!” 其他家属也纷纷向林回行礼,表达心中的感激。 林回一一回礼后,见人群热情不减,便悄悄向李一博使了个眼色。 李一博心领神会,立即将他从人群中拉了出来。两人一路下山,终于摆脱了纷扰。 山脚下的小院中,李一博难掩激动:“林师,您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简直是神乎其技!” 他本以为挽联已是林回的巅峰之作,没想到还有悼词;而悼词之后,竟还有祭文。 更令人震撼的是,这些文字竟能引动天地异象,让英灵重现人间! 林回摇了摇头,语气平静:“我也不清楚,只是顺其自然地写出来、念出来……然后就这样了。” 他说的是实话。 在这个文道至上的世界,他本以为只有诗词文章能引动天地才气,却没想到挽联、悼词、祭文也能有如此威力。 李一博一脸崇拜,叹道:“爷的才华实在太高了!随便一写都能引动异象,真是让人望尘莫及。” 这时,院门被轻轻叩响,传来钟指正的声音:“林回,方便见面一叙吗?” 钟指正的心情久久难以平复。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曾被自己断言“毫无前景”的少年,竟就是传说中的“林师”。 三首鸣州之诗、挽联、悼词、祭文……任何一项都足以令圣院读书人汗颜。 这样的人,天生就该是圣子! “浩然正气?在林回面前,根本不值一提!”钟指正心中暗道。 林回有些无奈,对李一博问道:“这位大叔为何要见我?” 李一博笑道:“他大概是冲着您的铭碑之诗和铭匾之诗来的。” 林回点了点头,起身准备开门。 李一博连忙拦住他:“爷,这种事哪用得着您亲自来?我来就好!”他说完,快步跑去开门。 林回哭笑不得,只得坐下等待。 他深知,在这个文道为尊的世界,即便自己才华横溢,也需要懂得韬光养晦。锋芒太过,只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林回!”钟指正进门后,脸上堆满笑意。 林回起身拱手:“前辈请坐,喝杯茶。” 钟指正笑道:“好,好!”坐下后,他端起茶杯,心中暗自赞许:这少年谦逊有礼,不骄不躁,果然不凡。 见李一博站在一旁,林回笑道:“你也坐下,一起喝茶吧。” “听爷的!”李一博这才落座。 林回看向钟指正,开门见山:“前辈此番前来,可是为了铭碑之诗?若是如此,拓印本已经没了,若您需要,我可以抄录一份。” 钟指正哈哈大笑:“实不相瞒,我确实对你的诗爱不释手!我是个诗痴,最喜欢结交有诗才的读书人。最初我还以为是方青青所作,差点闹出笑话。谁知真正的作者竟是你!” 他毫不吝啬赞美之词,竖起大拇指:“你的诗、挽联、悼词、祭文,无一不是精品!” 林回谦逊道:“前辈谬赞了。” 钟指正神色一正,语气郑重:“林回,若是……若是你有机会直接拜入圣院,无需参加乡试、会试、殿试,你可愿意?” 此话一出,李一博手中的茶杯“啪”地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渣。 他慌忙蹲下收拾,双手却不住地颤抖。 圣院!那可是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圣地!若能进入圣院,无异于一步登天! “答应,快答应!”李一博在心中狂吼,仿佛已经看到林回在圣院中叱咤风云的模样。 林回神色平静,没有立即回答。 他知道,这是一个重要的抉择。 第83章 试一试 “拜入圣院?” 林回微微一愣,没想到钟指正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 他侧头看向正在收拾茶杯碎片的李一博,似乎明白了对方的激动从何而来。 对读书人来说,拜入圣院是无上的荣耀,甚至是毕生的追求。 从乡试到会试,再到殿试,一步步接近圣院,正是无数读书人挑灯夜读的动力所在。 “前辈与圣院有何关系?”林回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想先弄清楚对方的背景。 “哦,是这样的……”钟指正稍作迟疑,随即笑道,“圣院中的一位大儒是我的好友,若你愿意,我可以举荐你。” 他说完,目光充满期待地看向林回。 李一博在一旁心中暗叹:“厉害了!居然与大儒是朋友!我之前没留下什么坏印象吧?” 林回并未多做思考,为钟指正倒了一杯茶,语气谦逊而坚定:“多谢前辈的厚爱。拜入圣院,的确是每位读书人的梦想,因为这是对自身资质与实力的认可。” “但正因如此,恕晚辈无法接受。诚然,进入圣院后,晚辈会拥有更多的资源与更好的教导,但晚辈更希望能凭借自己的努力,去试一试,而不是走捷径。” 林回婉言拒绝了钟指正的提议。 “这……”钟指正一时语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拒绝了!林竟然拒绝了拜入圣院的机会! 要知道,天下多少读书人梦寐以求的就是能够踏入圣院,鱼跃龙门,开启崭新的人生! 钟指正不甘心,神情严肃地劝道:“林回,你再多考虑考虑。我那位朋友在圣院颇有地位,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林回微微一笑,语气依然坚定:“晚辈已经深思熟虑过了,心意已决。” 钟指正急了,指了指李一博:“你怎么这么糊涂?你问问你的书童,若是这个机会给他,他会怎样?” 李一博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会立刻回一趟家乡,看看哪座祖坟在冒青烟,然后告诉爹娘,那就是我们的祖坟!” 林回:“……” 钟指正:“???” “那前辈把机会给他吧。”林回开口说道。 “爷?”李一博脑子嗡的一声,眼眶瞬间红了。他内心激动得恨不得以头抢地,心中暗自发誓从此为林回肝脑涂地。 但很快,他冷静下来,意识到这根本不可能。对方看中的是林回的才华,而不是他。 李一博眼眶湿润,紧张地看着林回:“爷,您不能丢下我!我死也不去圣院,我只想跟在爷身边!” 林回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暗道:“这家伙倒是忠义。” 钟指正也对李一博刮目相看,称赞道:“你倒是忠心耿耿。” 他站起身,叹了口气道:“林回,我不勉强你。这些天我会留在歌州书院,你若是改变主意,随时来找我。” “前辈慢走。”林回起身相送。 钟指正摇头叹息,离开了小院。 “爷!”钟指正一走,李一博便焦急地问道,“那可是镇国圣院!您怎么就拒绝了呢?” 林回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深沉:“我若是答应了,恐怕活不过明年。” “啊?”李一博脸色煞白。 林回解释道:“能入圣院的,至少需要通过殿试,也就是六品儒生的门槛。而我,只是一个九品开窍的读书人。若是进了圣院,会发生什么?不用我说,你也该明白。” 李一博摇了摇头:“不太懂。” 林回无奈,继续解释道:“人人都有嫉妒之心。我若是凭关系进入圣院,不仅那些寒窗苦读数十年的读书人会不服,就连已经拜入圣院的儒生也会对我心生敌意。” “就算有这位前辈的朋友相助,他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庇护我。进入圣院后,迎接我的只会是无尽的阴谋、挑衅与羞辱。而我,却只能咬牙忍受,生死掌握在他人手中。你说,这样的圣院,值得去吗?” “我若是要进圣院,那就要风风光光地进,以最高傲的姿态踏入,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林回不好惹!” 林回穿越以来经历了太多生死考验,深知一个人若获得超出自身能力的东西,往往会带来致命的危险。 九品入圣院?头脑一热进去,大概率身体一凉就出来! 李一博听完,顿时恍然大悟,背后冒出一阵冷汗:“爷,所言极是!” “等我再掌握两门文术,就去南府参加乡试。”林回语气坚定。 李一博一惊:“爷已经掌握一门文术了?不能吧?” 林回点头:“略懂而已。” 李一博松了口气,心中暗想:“吓死我了!我这个解元修炼九品文术,用了两年时间才将‘乱雨飞花’修炼到第二层。爷的天赋果然惊人!” “那爷好好修炼,我去送送那些宾客。”李一博说完,退了下去。 与此同时,京城皇宫。 御书房中,大诏皇帝林允鸿正手持圣贤竹简,周身才气萦绕,潜心修炼。 “陛下!”一道身影从黑暗中走出,躬身道,“臣重新调查了当年的那起事故,发现当年目睹那起事故的宫女与太监,如今全部离奇死亡。” “不过,臣找到了一点线索。当年宫中起火之日,一个太监曾有出宫记录,但无回宫记录。而司礼监的案牍中却记载,此人早已身死。” 大诏皇帝目光一凝:“谁?” 龙三低声道:“召国继。” “皇后身边的奴婢?他在哪?”大诏皇帝呼吸变得急促,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龙三继续道:“臣查清楚了,召国继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经身死。据臣调查,召国继当年曾带着一个婴儿,但后来那婴儿不知所终。” 他稍作迟疑,沉声道:“臣怀疑,那个婴儿……就是当年的嫡皇子!” 唰! 大诏皇帝猛地站起身,周身浩然之气爆发,语气森然:“查,继续查!去南方查!若是查不出结果,朕摘了你的脑袋!” “是!”龙三躬身退下,后背已被冷汗湿透。 第84章 胡扯 夜幕降临,歌州书院的院长书阁内灯火通明。 “这么晚了,两位院长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要事?” 郑道春坐在茶桌前,目光在何君苹与贺千功之间游移。 贺千功开门见山地问道:“书院的妖患已经处理完毕,我们想问问,那头三品大妖究竟是怎么死的?” 何君苹也点头附和,目光中带着探究。 郑道春笑了笑,似乎早有预料,道:“书院上下**,合力诛杀了那头天妖。” “别胡扯了!”何君苹毫不客气地打断,“就算你歌州书院一百多条人命全搭上,也未必能杀得了天妖。” 他目光锐利,直指要害:“没猜错的话,这事跟林回有关吧?” 郑道春的身体微微一颤,虽然转瞬即逝,却没能逃过何君苹的眼睛。 “确实与他有关,但至于他是如何做到的,老夫也说不清楚。”郑道春坦言,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困惑。 何君苹心中暗笑:“他若是能知道,那才叫怪事。这种存在的手段,岂是我等凡人能窥探的?” 贺千功则是麻木地摇了摇头,心中对林回的评价又深了几分——此人深不可测。 “日后你若去圣院,圣主问起此事,你就说是你那孽徒陈然和修道不精,自爆而亡。”何君苹突然开口,语气不容置疑。 他很清楚,林回没有选择直接进入圣院,而是拜入歌州书院,显然是想低调行事。 钟指正已经来到书院,若说是他解决了天妖,也不合理。因此,何君苹决定替林回遮掩,这个秘密绝不能泄露。 “哦?”郑道春疑惑地看向何君苹,又转头看向贺千功。 贺千功平静道:“按何院长说的做,不会错。” 郑道春心中暗喜。 他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保护林回,毕竟林回那日所写的文章引发的异象,一旦曝光,必定会被圣院强行带走。 而林回现在才九品开窍,贸然进入圣院,无异于送死。 “好!”郑道春点头答应,随后略带试探地问道,“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老夫?” “呵!”何君苹冷笑一声,“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你只管安心当你的院长,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说实话,何君苹对郑道春的运气既羡慕又嫉妒。 这老家伙虽然能力平平,却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捡到了圣人转世这样的存在! “走了!”何君苹喝完最后一口茶,放下茶杯,起身离开。 贺千功也没有多留,紧随其后。 郑道春看着两人的背影,低声嘀咕:“这两个老匹夫什么时候这么默契了?走这么近,非奸即盗!” 他握了握拳,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不过,若是发现你们有伤害林回的想法,老夫就算豁出这条老命,也要跟你们拼了!” 一想到林回,郑道春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真好,这下脸上有光了!” 与此同时,书院的客院中。 何君苹与贺千功再次踏入钟指正的房间。 一进门,二人便恭敬地拜倒在地:“拜见圣子钟师!” “起来吧。”钟指正神色疲惫,似乎心情不佳。 他淡淡地扫了二人一眼,问道:“事情问清楚了?” “回……”何君苹刚开口,便被钟指正打断:“贺千功,你来说。” 何君苹:“……” 贺千功恭敬地拱手,道:“回钟师,那天妖乃是歌州书院弟子陈然和所化。此人擅长写文章,但因修妖道,最终失控化妖……” 他详详细细地将天狐妖事件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最后道:“郑道春施以文道禁术,虽以寿元为代价,却也令陈然和无法压制体内暴动的灵气,自爆而亡。其尸首已被冰封,日后郑道春会带其前往圣院请罪。” 说完,贺千功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向钟指正,却发现后者正撑着下巴,似乎神游天外。 “钟师?”贺千功轻声唤道。 钟指正回过神来,随意地应了一声:“嗯,好,本座知道了。” 贺千功松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钟指正不追问反而更好。 “你做得不错。”钟指正忽然正色道,“待各府乡试结束,圣会召开时,本座会在圣主面前提一提你的名字。” 贺千功大喜,连忙躬身:“多谢钟师!” 钟指正摆摆手,又道:“不过,本座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钟师请吩咐,学生万死不辞!”贺千功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钟指正淡淡道:“歌州书院有个弟子叫林回,诗才不凡。本座想带他去圣院,但他拒绝了。你想想办法,让他答应下来。” 他顿了顿,补充道:“记住,不要透露本座的身份。本座之前跟他说的,只是有位朋友在圣院。” “这……”贺千功愣住了。 林回竟然拒绝了去圣院的机会? 一旁何君苹忍不住低笑出声。 钟指正皱眉看向何君苹:“你笑什么?” 何君苹心中一惊,连忙解释道:“回钟师,学生只是想到了一件好笑的事。” “什么好笑的事?”钟指正追问。 何君苹额头冒出冷汗,硬着头皮道:“学生的夫人……生孩子了。” “噗!”贺千功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但很快察觉到了钟指正不悦的目光,连忙闭嘴。 “你又笑什么?”钟指正冷冷看向贺千功。 贺千功慌乱中脱口而出:“学生的夫人……也生孩子了!” 何君苹身形一颤,强忍着笑意。 “哦?”钟指正冷哼一声,“那你们娶的是同一个夫人咯?回去问问,这孩子到底是你的,还是他的?” 何君苹与贺千功瞬间冷汗直流,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多言。 钟指正见二人老实了,才继续说道:“林回是个人才,本座不想让他浪费在歌州书院。真正能发挥他才华的地方,是圣院。你们若是能说服他,圣院必有重赏,明白吗?” “学生明白!”贺千功连忙应声。 “学生明白!”何君苹也点头称是。 “下去吧。”钟指正挥了挥手,示意二人退下。 待二人离开后,钟指正独自坐在房间里,喃喃自语道:“林回,机会本座已经给你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了。毕竟,那个拥有浩然正气的读书人,潜力……可比你更高。” 他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本座只是欣赏你的诗才,才破格带你入圣院。这么多年来,本座从未收过弟子,你是第一个让本座动心的人。” “若是你拜入本座门下,突然发现本座竟是圣院第五圣子,那表情……一定很有趣吧?” 钟指正想着那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到那时,你肯定会忍不住吟诗一首,哈哈!” 第85章 蝼蚁 夜色深邃,星光稀疏,歌州书院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下山的小径上,何君苹与贺千功并肩而行,心事重重。 “何院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林回会拒绝?”贺千功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嗯。”何君苹点了点头。 贺千功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不解:“那我们再怎么劝也没用吧?这小子压根不像是普通读书人,居然对圣院毫无兴趣……” “为什么要劝?”何君苹挑眉,回头瞥了一眼客院的方向,淡淡道,“若是林回去了圣院,你我的机缘就彻底断了。” “不怕告诉你,若是林回记不住你我的好,咱们在歌州书院可就白待了!” 何君苹停下脚步,目光炯炯地看向贺千功,“也别惦记什么圣院的奖赏,都是虚的。你要是觉得钟师的口头承诺让你心动,那你就去劝吧!日后可别后悔。” 说完,他转身便走。 “何院长!”贺千功心中一紧,连忙追上去,急声道:“你既不告诉贺某林回的秘密,又说有机缘……这让我如何是好?哎!” “你就说,你是站在圣院那边,还是站在林回这边?”何君苹直截了当地问道。 贺千功神色一滞,内心挣扎片刻,最终咬牙道:“站林回这边!” “好!”何君苹点了点头,沉声道:“你我是南府的两大院长,除了巡抚大人外,足以只手遮天!但记住,林回必须要在南府内成长,要感受到我们对他的关爱。所以,咱们别劝他去圣院,而是劝他赶紧离开钟师的视线。反正乡试就在下下个月,让他现在就动身出发!” 何君苹眼中闪过一抹决然。 圣院?他早已不屑一顾。圣主瞧不上自己,不如将希望寄托在林回身上。 “好!”贺千功一咬牙,点头答应。 “走!”何君苹说干就干,快步朝李一博的院落走去。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每日枯读圣贤书,却不了解外面的世界,这样的书,读来有何意义?” 林回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走出房间,抬头望着夜空中的点点繁星,心中涌起一丝怅然。 歌州书院太小了。 如今书院仅剩几十人,规模还不如前世的一个班级。 尽管他可以随意翻阅书籍、文术和墨宝,但这样死读书,终究难有大成。 “林回!” 就在这时,院门被轻轻推开,何以君笑着走了进来:“这么晚了,还在看星星?”贺千功也微笑着跟了进来。 “他们怎么来了?”林回有些意外,但还是拱手行礼:“见过二位院长!” “见外了!”何以君故作不悦,随后笑道:“林回,下下个月就是乡试了。府都路途遥远,你得提前准备才是。” 贺千功点头附和:“事关文道功名和境界晋升,可不能马虎。” “二位院长有何指教?”林回抱拳问道。 对于乡试,他是认真的。尽管穿越不久,修为也才九品。 何以君微微一笑,道:“老夫听说,有人想举荐你去圣院?” “确有此事。”林回点了点头,心想他们莫非是来劝自己的? “那你有什么想法?”何以君正色道,“要知道,古往今来,没有读书人不向往圣院。大家读书修行,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踏入圣院,聆听圣人之言……” “没兴趣。”林回摇头轻笑,“连路都还没学会走,就想去那种需要飞奔的地方,这是在为难晚辈了。” 他心中暗想,前世所学的圣人名言,难道比不上镇国圣院的亚圣? “哈哈哈,这个比喻好!”何以君大笑道,心想:“连亚圣的教诲都不感兴趣,这若不是圣人转世,又是什么?” “不过,你书院中那位来头不小的人物,看中了你的诗才,指名道姓要带你走,你怎么办?”何以君开始切入正题。 一旁的贺千功也打起精神,准备随时配合。 “晚辈已经拒绝了。”林回淡淡道。 “没用。”何以君叹息道,“这人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估计过两天,即便你不愿意,他也会强行带你走。” 他语重心长道:“说实话,圣院虽好,但以你现在的文道修为过去,只会害了你。” 林回狐疑地看向他,心想何以君为何如此关心自己? 贺千功也开口道:“林回,你是我南府的读书人,老夫真不希望你现在就去圣院。不如你先离开歌州书院,前往府都准备乡试。现在动身也不算早。” 何以君点头赞同:“没错。你离开了歌州书院,他便奈何不了你。久而久之,他也就放弃了。等你凭实力考入圣院,岂不是更风光?走后门进圣院,说实话……老夫瞧不起!” 他顿了顿,笑道:“其实,老夫说这么多,也有私心。南府若能出一个天骄,老夫和你贺院长脸上也有光!哈哈哈!” 贺千功也跟着笑了起来,脸色微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有私心才正常。”林回心中暗道,“若是毫无私心地劝我,那才叫奇怪。” 他确实有些心动。正愁在书院的日子一眼望到头,不如去外面看看。 而且,这也能避免被钟指正强行带去圣院,陷入危险。 “晚辈考虑一下。”林回没有立即答应。 即便离开书院,他也不想被何以君和贺千功牵着鼻子走。 自己的路,自己会走。 “好!”何以君点头笑道,“那你早点休息。我们也是散步路过,看到你在院中,便闲聊几句。告辞了!” 贺千功捋须轻笑,与何以君一起离开了院落。 “在大诏,读书人的身份太尊贵了,尤其是有才华的读书人,各种被人争抢。反倒是普通人,却成了他们眼中的蝼蚁,真是荒唐!” “普通人就不是人吗?凭什么被视作蝼蚁?去他妈的!”林回心中暗骂。 毕竟,他前几日还只是个被读书人瞧不起的普通人,心中难免愤懑。 第86章 参加乡试 “院……院长,出事了!” 静谧的院长书阁中,正在打盹的郑道春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惊得浑身一颤。 “慌什么?这么没定力!”郑道春瞪了一眼匆匆闯入的学士,沉声道:“说,发生什么事了?” 那学士额头布满细密的汗水,双手颤抖着递上一封书信:“州府衙门的信。” “州府衙门的信?”郑道春心中一紧,瞥了眼学士的神色,皱眉道:“你提前看过了?” “是。” 郑道春狐疑地拆开信,刚扫了一眼,整个人便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煞白。 “又……又死了两个?”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脑袋嗡嗡作响。 前脚才刚安葬了二十三名书院的学士,后脚竟然又折损了两人。 “东岗县?又是我歌州书院的管辖之地?”郑道春气得咬牙切齿,猛地拍案而起,“居然又是读书人修道!这些修炼道术的废物,真他娘的该死!” 他怒不可遏地骂道:“遇到点挫折就修道,殊不知这是在自寻死路!” 郑道春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环顾四周,思索着能派谁去处理此事。 “陈夫子?不行,他伤势未愈。张夫子?比陈夫子伤得更重。李夫子?也不行,都躺着了……” 他在脑海中将书院的夫子一一过了一遍,却发现竟无人可用,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悲凉。 “看来,只能让李一博去了。他好歹是七品仁者境,实力也够用。” 想到这里,郑道春对那学士吩咐道:“去,把李一博叫来!” “是!” 学士如蒙大赦,连忙退下。 不多时,李一博提着一个食盒,满脸疑惑地走进了书阁。 他恭敬地行了一礼:“弟子见过院长!” “院长,林回读书刻苦,我给他温了点吃食准备带过去,有什么事回头再说,万一凉了就不好了。”李一博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 郑道春愣了一下,随后点头道:“你做得很好。那本院长就长话短说。” “东岗县发生了读书人修道事件,杀害了我们书院下山追查丘云机妖道的两名学士。你明天一早就出发,去东岗县衙,务必除恶务尽!” “还有这种事?”李一博神色一凛,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沉声道:“敢杀我书院弟子,他必死无疑!” “没错!”郑道春正色道。 “不过,院长还是换个人吧?这些天林回要读书修炼文术,弟子走不开。”李一博拒绝了任务。 在他看来,击杀那个修道之人能为书院带来什么?还不如安心当好林回的书童,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你……”郑道春气得胡子直抖,抬手脱下鞋子,猛地朝李一博脸上砸去。 “啪!” 鞋指正中李一博的脸,但他依然倔强地说道:“院长还是让其他师弟去吧!” “你们一个个的,真是无法无天了!”郑道春怒火中烧,伸手在案桌上摸索,抓起砚台就想砸,但转念一想,这砚台好歹是个文宝,砸死了李一博,书院可就真没人能派了。 无奈之下,他只得脱下另一只鞋子,砸了出去,却被李一博闪身躲开。 李一博见郑道春气得不轻,怕他气出个好歹,只好改口道:“要不院长,您帮我跟林回请个假……” “请什么假?”就在这时,林回的声音从书阁外传来。 “爷!”李一博眼睛一亮,惊喜道:“您怎么来了?找院长有事吗?” “是有点小事。”林回点了点头。 他刚才听了何君苹与贺千功的话,心中早已蠢蠢欲动,这才专程过来商议。 “林回,你来了啊!”郑道春一见林回,顿时笑得满脸褶子,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光着脚就去为他倒茶:“坐,快坐!” 李一博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林回刚刚坐下。 郑道春便迫不及待地嘘寒问暖:“林回啊,白天真是辛苦你了,又是悼词又是祭文的……真是帮院长解了大围啊!” “而且更没想到,你这小子了不得!挽联和悼词竟然引发了天地共鸣,连那些学士的英灵都重现人间……” “呜呜,老夫这眼泪都快流干了。” 郑道春擦了擦眼角,随后好奇地看向林回:“对了,你找院长有什么事?是不是需要文术和墨宝?” “哎,这种小事哪需要你亲自来?让李一博去拿就行了!你这来来回回的,浪费的都是读书的时间,得专心准备下下个月的乡试!” 李一博:“……” 林回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等到郑道春说完,才开口道:“院长,弟子打算明天下山,前往府都参加乡试。” “什么?” “什么!” 郑道春和李一博同时惊呼出声。 “这简直是胡闹!”郑道春板着脸,语气严肃:“你才刚拜入书院几天?什么都没学会,能考出什么好成绩?” “院长可是对你寄予厚望的,你将来是要连中三元的!赶紧回去读书!” 林回神色坚定,道:“九品文术弟子已经掌握,术考问题不大,文考……弟子也有信心。” 他本就是不甘平庸的人,既然书院已无更多可学,便不愿再浪费时间。 “掌握了文术有什么用?要会施展!” 郑道春语重心长道:“你现在最多能背出文术的文章,连第一层书境都达不到,乡试绝对垫底!” “要是让别人知道,做出鸣州之诗的歌州书院天骄,竟然连文术书境都施展不出来,院长的脸……啊不,你的脸要往哪搁?” “爷,文术修炼急不得。两个月虽短,但有我在旁指点,还是没问题的!”李一博也开口相劝。 在他看来,乡试关乎文道前途,半点马虎不得。 今年考不过,明年再来,但年龄大了,前途只会更加渺茫。 “院长说得有理。”林回点头道,“那若是弟子炼成文术第二层字境,是否就可以去参加乡试了?” “那当然!九品开窍的读书人中,能修炼出文术第二层字境的,那都是万中无一的存在,妥妥的乡试第一!”郑道春郑重其事地说道。 随后,他语气柔和地劝道:“林回啊,我的好弟子,听院长的劝。等你什么时候炼成文术第二层字境,院长亲自送你去府都,乖!” 他苦口婆心,生怕林回一时冲动,毁了大好前途。 第87章 生个弟弟 林回微微一笑,神色淡然。 “你笑什么?”郑道春愣了一下,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别告诉我,你已经练成文术第二层字境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震惊和不可置信。 郑道春说完,自己也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赶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试图压压惊。 “爷……这不可能吧?”李一博听到这话,头皮一阵发麻,连忙惊呼道:“您昨天才开始修炼文术,怎么可能会……” 噗! 郑道春刚喝进嘴里的茶水,直接喷了李一博一脸,自己也被呛得连连咳嗽。 “咳咳!”郑道春好不容易理顺了气,瞪了林回一眼,没好气道:“老头子还以为你真练成了文术第二层字境,结果你昨天才开始修炼?行了行了,这么晚了,赶紧回去休息吧,老头子还要跟李一博交代点事。” 林回原本觉得,九品文术第二层境界并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刻意说出来反而显得幼稚。 但现在看来,如果不展露一下实力,郑道春是绝不会同意他下山的。 他正打算开口解释,李一博已经抢先一步惊呼道:“爷,您昨天才刚开始修炼文术,怎么可能……” 林回无奈,只能干脆地摊牌:“我确实已经练到第二层字境了。” 郑道春摆了摆手,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行了行了,别在这儿瞎扯了,赶紧回去睡觉!” 他甚至直接把林回面前的茶碗扣上,摆明了要赶人。 李一博也连忙助攻,将食盒塞到林回手里,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爷,您是咱们书院的希望,院长对您寄予厚望。您先带这食盒回去,趁热吃了吧!” 说着,他便将林回往外推。 “淦!”站在书阁外的林回,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不信是吧?那就别怪我来个大的!他直接从袖中取出青狼笔,眼神一凝,准备施展文术。 “院长,那我明天一早去东岗县衙镇压那妖道,林回那边就请您帮忙请个假了。”李一博对郑道春说道。 “行,小事一桩!”郑道春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这时,书阁外的天地才气突然剧烈波动起来。 “怎么回事?”郑道春和李一博同时警觉,正准备出去查看,却见无数道破空声骤然袭来。 咻!咻! 七八十个金色小字如同雨点般,直直朝他们脸上砸了过来。 “院长,敌袭!”李一博大惊失色,连忙运转才气,在身前凝聚出一道半透明的白色光幕,试图挡住那些金色小字的攻势。 啪!啪! 金色小字撞击在才气护盾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虽然勉强挡下了攻击,但李一博的手臂却感到一阵酸麻。 “何方宵小,竟敢在老夫面前班门弄斧!”郑道春冷哼一声,一步踏出。 那些后续射来的金色小字在接近他的瞬间便直接瓦解,化为一缕缕才气消散于天地间。 两人冲出书阁,却看到了让他们目瞪口呆的一幕。 只见林回手持青狼笔,虚空之中笔走龙蛇,一个接一个的“水”字凝结成形,化无数金色小字,如雨点般朝他们袭来。 两人呆若木鸡,张大嘴巴,仿佛被石化了一般。 此时此刻,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他们内心的震撼。 昨天才开始修炼文术,今天竟然已经练就了第二层字境!笔落虚空,才气化字,瞬发而至。 这种天赋,简直闻所未闻! “啊!哎哟!” “老头子的眼睛!老头子的脸……这小子真够狠的!” 愣神之间,郑道春和李一博已经被林回施展的“乱雨飞花”打得鼻青脸肿。 他们猫着身子,疼得龇牙咧嘴。 虽然以他们的修为境界,这种程度的攻击并不会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那疼痛感却是实实在在的。 郑道春此时的心情,已经从最初的震惊转为狂喜。 “牛啊!一天时间就练成文术第二层字境,这种天赋堪称妖孽!” 他心里暗暗感叹,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爷,您真是让咱无话可说啊!”李一博苦笑着,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咱寻思着,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他说着说着,竟然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实在是林回的天赋太过逆天,让他既羡慕又自愧不如。 不过,想到林回连鸣州之诗都能信手拈来,他也就释然了——或许这样的人才,注定与众不同。 “瞧你这点出息!”郑道春瞪了李一博一眼,随后转头看向林回,老泪纵横:“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今天才觉得人生有了意义。那就是一定要看着你成长起来,成为一个名震天下的读书人!” 林回浑身一僵,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对这种煽情的话语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住。 “现在,我应该可以下山了吧?”林回直接问道。 如果郑道春还是不同意,他打算明天留下一笔银两给苏志铭,直接离开书院。 “老头子说过的话,自然不会食言,准了!”郑道春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舍。 他知道,林回已经下定决心,再拦着也只会适得其反。 “不过……”郑道春话锋一转。 林回眉头一挑,心知这老头肯定还有后话。 “正好,明天李一博要去东岗县衙办点事,你们可以一起上路,路上也好有个照应。”郑道春捋了捋胡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院长!”李一博一听,立刻笑开了花:“咱是爷的书童,他去都城参加乡试,咱怎么可能不跟着?您放心,办完东岗县的事,咱一定陪爷去都城!” “瞧你那嘚瑟的样子!”郑道春笑骂了一句,随后郑重其事地叮嘱道:“记住了,出门在外,别给林回丢脸!” 林回看着这师徒二人,嘴角微微上扬。这李一博,倒是挺有意思。 “院长,那弟子先告辞了,我养父那边就麻烦您多照顾了。”林回拱手行礼,提起食盒转身离开。 “院长,那咱也先退下了。”李一博也准备离开。 郑道春脸上露出一丝不舍,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去吧,出门在外……” 李一博见郑道春似乎要关心自己,连忙酝酿情绪,眼眶微红,甚至抬手擦了擦眼角。 然而,郑道春接下来的话,却差点让李一博当场吐血。 “记得保护好林回。回头我会给你爹去封信,让他再生个弟弟,反正你是指望不上了……” “院长!您……”李一博的脸瞬间黑如锅底,差点没忍住顶撞回去。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爽,咬牙道:“院长,您这是……算了,咱不跟您计较。走了!” 说完,李一博气呼呼地转身离开,留下郑道春一人站在原地,笑得满脸褶子。 “这小子,还得好好磨炼磨炼。”郑道春喃喃自语,眼中却满是欣慰。 第88章 驴脾气 翌日清晨。 林回收拾好行李,见李一博还未起床,便顺道去了陈夫子的院子。 刚进院门,便看到陈国良正与苏志铭坐在石桌旁,悠然喝着早茶。 “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来来来,坐!” 陈国良见林回到来,脸上顿时堆满笑容,亲切地招呼道。 苏志铭也笑眯眯地看向林回,关切道:“小回,这些天累了吧!坐下来歇会儿?” “这点小事,谈不上累。”林回笑了笑,走到两人身边坐下。 融合了原身的记忆,他对苏志铭的感情尤其深厚。 略作寒暄后,林回便开门见山道:“爹,陈夫子,我这次过来,是想告诉你们,我准备下山去参加乡试。” “什么?!”苏志铭一惊,茶杯都差点掉到地上,“不是说还有两个月吗?术考……你有把握吗?” 陈国良也吓了一跳,皱眉道:“这事院长知道吗?太急了吧!你连文术都没开始修炼,贸然去参加乡试,恐怕……” 话未说完,他便看到林回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支笔。 只见林回虚空一挥,一个“水”字瞬间凝成,随后化作数十个金色小字,悬浮在小院当中。 啪! 陈国良手中的茶杯摔得粉碎,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陈夫子?陈夫子?”林回轻声唤道,随即挥了挥手,那些金色小字便消散于天地之间。 “啊?哦!你的文术……”陈国良回过神来,但脑子还有些发懵,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林回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打断陈国良的思绪。 其实他也很纳闷,为什么自己修炼文术会如此轻松,但既然已成事实,他也懒得再去深究。 随后,林回对苏志铭道:“爹,我下山后,您在书院要好好照顾自己。” “放心吧,老头子我还能照顾好自己!”苏志铭点了点头,眼中却隐隐露出一丝不舍。 他总有种预感,林回这一走,恐怕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但他心里也清楚,男儿志在四方,歌州书院这个小小的地方,根本容不下林回这样的人物。 天下,才是他的舞台。 “小回,跟我来一趟,有样东西要给你。”苏志铭忽然站起身,朝林回招了招手,随后便朝房间走去。 “这么神秘?”林回有些好奇,跟了过去。 他心中暗自猜测,该不会是和自己的身世有关吧? 原身的记忆中,苏志铭是三岁时才收养他的。 据说当年是一个声音沙哑如鸡公嗓的人,将年幼的他交到了苏志铭手中。那时候的苏志铭,还是个落魄的书生。 陈国良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低声嘀咕道:“这爷俩,神神秘秘的……” 房间内。 苏志铭在箱底翻出一个锦盒,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枚玉佩。 玉佩呈淡蓝色,上面刻着一个“木”字,但只有一半。 林回看到这块玉佩,心中不禁暗道:“不会这么狗血吧?” 苏志铭将玉佩递到林回手中,眼眶微红,语气郑重:“孩子,你如今读书有了出息,还成了读书人,甚至要去参加乡试了。爹寻思着,这块玉佩也该物归原主了。” 林回接过玉佩,触手温润。 更让他惊讶的是,玉佩入手的一瞬间,他体内的才气竟自发行转了起来。 “这玉佩……竟然是文宝?”林回惊讶不已,心中暗自感叹:“还真是狗血啊!” 苏志铭深深地看着林回,似乎想将他的模样牢牢记住:“孩子,你应该不记得了吧?当年那人将你交给我时,还给了这枚玉佩,说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就把它卖了。但这是你的东西,我怎么能卖?现在你成了读书人,读书需要银子。要是日后没钱了,就把它卖了,听说能换一万两银子。” 林回听得一脸茫然:“这玉佩……和我的身世没关系?” 苏志铭拍了拍林回的手背,语重心长道:“好好收着吧,别弄丢了。” 林回心中无奈,但见苏志铭神色郑重,也不好推辞,只得将玉佩收了起来。 “爹,我走了。”林回朝苏志铭深深鞠了一躬,随后转身离开。 既然已经决定要走,那就果断些,不必拖泥带水。 歌州书院文碑前。 林回与李一博各骑一马,李一博身后还背着一个大箱笼,里面装满了文房四宝、书册和换洗衣物。 “爷,咱们这一走,怕是要好几个月才能回来了。”李一博笑着说道:“等咱们回来的时候,爷肯定已经是八品功名在身的读书人了!” “回来?”林回心中暗想:“如果外面混不下去了,再回来养老也不迟。” 他骨子里带着一股开拓精神,小小的歌州书院,显然不是他的舞台。 “走吧!”林回轻喝一声,策马前行。 他虽未骑过马,但骑牛的经验倒不少。稍微练习了一下,便已操控自如。 奇怪的是,这匹马竟对他格外亲近。 书院客院外。 何君苹与贺千功站在钟指正的房门外,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钟指正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两人推门而入,见钟指正正伏案书写,神色怡然。 “钟师,昨晚我们已经劝过林回了。”何君苹开口禀报道。 “哦?他怎么说?”钟指正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期待。 “他……他今天一早,已经离开书院了。”何君苹硬着头皮说道。 “什么?!”钟指正猛地站起身,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跑了?跑哪儿去了?” “具体去向不明,但已经离开歌州书院了。”贺千功补充道。 “好!好!好!”钟指正连说三声“好”,脸上却满是冷笑,“这小子倒是有骨气,为了不入圣院,竟然直接跑路!罢了,既然如此,本座也不勉强他。”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快,沉声道:“你们也回去吧,本座也无需再留在这里了。” 何君苹与贺千功对视一眼,默默退了出去。 关上门后,两人长舒一口气,额头上已布满冷汗。 房间内。 钟指正看着案桌上的诗词,冷笑一声:“林回啊林回,你这一跑,错过的是怎样的前程与风光!既然如此,本座便找到那个拥有浩然正气的读书人,将他培养出来,让你看看……你究竟错失了什么!” 他也被林回气出了驴脾气,心中已有了新的打算。 第89章 你回去吧 东岗县,远州第一大县,地大物博,才子云集。 歌州书院近半的弟子皆出自此地。不仅如此,东岗县毗邻云州,许多资质出众的读书人更倾向于拜入青衫书院。 毕竟,青衫书院已入圣院名册,资源远非歌州书院可比。 然而,最近东岗县却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县衙内堂,县令张东正大发雷霆:“本官这是倒了八辈子霉!眼看升迁在即,竟出了这档子事!李思,你这县尉是怎么当的?” 堂下,身穿县尉官服的李思低着头,额头冷汗直冒。 最近县城接连发生命案,死者皆是读书人,他这个负责治安的县尉难辞其咎。 “大人,读书人之事本不归我们管啊!况且卑职已全力协助歌州书院的学士追捕那妖道,谁知……”李思说到这里,抬眼偷瞄了张东一眼,声音越来越低,“谁知那两位学士不仅未能擒住妖道,反倒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张东脸色铁青,怒道:“没错,读书人之事我们管不着,但死了四个人,还都在我们县城!这就是你镇魔堂的失职!青衫书院两位,歌州书院两位,这妖道若再不伏法,本官的前途就毁在你手里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语气稍缓:“本官前几日已上报青衫书院和歌州书院,想必这两天便会有夫子前来。届时你全力配合,务必尽快查明妖道下落,破除此案!” “卑职遵命!”李思拱手应道,随后匆匆退下。 镇魔堂内,捕快们个个虎背熊腰,龙精虎猛。他们身上血气浑厚,对道术有天然的镇压之效,阴邪之物轻易不敢靠近。 “大人!”见李思进来,几名捕快立刻围了上来。 “赵中城在哪?卷宗整理好了没?这两天书院的夫子就要到了,让他赶紧准备!”李思坐下,接过下属递来的茶水漱口,其他人则为他揉肩捶腿。 不多时,一名身穿儒衫的青年抱着几份卷宗走了过来:“李大人,命案的卷宗都在这儿了。” “行,还是你们读书人干这些活利索。”李思瞥了青年一眼,皱眉道,“赵中城,你这张脸怎么整天跟苦瓜似的?死了媳妇吗?” 赵中城身形微微一颤,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行了行了,下去吧!”李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随后翻开卷宗,嘀咕道,“这些字怎么鬼画符似的?读书人就是闲得慌,写这么多字干啥?” “大人说得对,赵中城再有才华,不还是您的手下?”一名捕快奉承道。 众人哄堂大笑。 此时,李一博牵着马,和林回已抵达东岗县衙外。 “爷,前面就是东岗县衙了。”李一博笑着介绍道,“这县令张东,当年可是和我一起参加过会试的读书人。不过他选择了入朝为官,如今成了县太爷。等解决了这妖道,咱们再启程去府都,您看如何?” “人命关天,自然不能耽搁。”林回正色道。他对涉及人命的案子一向重视,若能将那妖道绳之以法,对百姓而言也是大功德。 他曾读过书院中的典籍,深知修炼道术的读书人,若心术不正,终将走上魔道,祸害四方。除非良心未泯,否则难以逃脱堕落的结局。 “走!”李一博接过林回手中的缰绳,笑道,“爷,您先进去,我去拴马。” “好。”林回点点头,迈步走进县衙。 刚进门,一名身穿长衫的瘦高中年人便迎了上来:“这位公子,请问有何贵干?衙门重地,若无要紧事,还请莫要打扰县太爷的清静。” 他上下打量林回,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竟是位读书人! “在下是歌州书院弟子,为妖道一事而来。”林回淡然道,“烦请通报县令大人。” “歌州书院的夫子?”中年人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拱手行礼,“失敬失敬!在下是东岗县衙师爷宋富桂。夫子稍候,我这就去通报!” 说完,宋富桂快步跑向后院。 后院中,张东正为案子焦头烂额。宋富桂的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大人,来了!来了!” “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谁来了?”张东恼火地扶正歪掉的官帽。 “大人,歌州书院的夫子来了!”宋富桂喘着气说道。 “什么?!”张东立刻站起身,催促道,“快!通知李县尉,让他把卷宗准备好!本官的升迁,就看这书院夫子能不能破案了!” 说完,他快步走向正堂。 正堂内,林回静坐等候。 张东走进来,一眼便看到身穿儒衫的林回,连忙拱手行礼:“本官东岗县令张东,见过夫子!” 然而,当他察觉到林回的修为时,整个人愣住了。 “九品……开窍?” “张大人,在下并非夫子,只是书院普通学士。”林回平静解释道。 “不是夫子?歌州书院就派了你来?”张东眉头紧皱,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郑院长就这样对待此次妖道事件?你回去吧!若你在这出了事,本官这顶乌纱帽怕是不保!” 第90章 青衫书院的夫子 张东心中怒火中烧,他上书给郑道春,原本是希望他能派一位夫子前来镇杀妖道,可来的却是个九品开窍的读书人! 这是什么意思?把他张东当傻子耍吗? 就在这时,县尉李思带着一名儒衫青年从侧门走了进来,远远便朝林回拱手道:“下官县尉李思,见过夫子!” 林回闻声看去,只见李思身后跟着一位抱着卷宗的青年,正是赵中城。 “我不是夫子,只是书院学士。”林回淡淡解释道。 “不是夫子?”李思一愣,转头看向张东,眼中满是疑惑。 毕竟,此次妖道实力非同小可,隐藏极深,若非五品德行境的夫子,根本无法镇压。之前几位书院学士的惨死,便是前车之鉴。 赵中城微微抬头,看了林回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后又低下头去。 林回看向张东,轻笑道:“张大人不必担心,我并非此次事件的主事之人,负责此事的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张东顿时好奇起来,追问道,“人在何处?” 话音未落,县衙正堂外传来李一博略带欢喜的声音:“张东!”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李一博背着大箱笼,一脸笑意地跨门而入。 “李一博,竟然是你!”张东一见到李一博,顿时大笑起来,快步迎上前去,“咱俩有三年多没见了吧?你这南府解元,怎么有空到我这小地方来?” 李一博拍了拍张东的肩膀,无奈道:“我倒是不想来,可咱歌州书院两位师弟死在妖道手上,我能不来吗?” 张东闻言,眉头一皱:“不会吧?你们歌州书院就派了你来?连个夫子都没有?” 李一博叹了口气,解释道:“实不相瞒,前几日歌州书院遭遇了三品天妖的袭击,书院上下元气大伤,几位夫子都在养伤,实在抽调不出人手。不过你放心,我既然来了,一定尽力而为!” “三品天妖?!你们搞定了?”张东吓得舌头打结,浑身哆嗦。 天妖啊!那可是足以掀起滔天灾难的存在,远州境内竟出现了这种妖物? “自然搞定了。”李一博点头道,“所以我才让你放心!” 张东惊叹不已:“歌州书院果然底蕴深厚!此事若传开,怕是天下读书人挤破脑袋也要拜入贵书院了!” 他说着,热情地拉着李一博道:“既然来了,老哥给你接风洗尘!内院已备好酒宴,咱们哥俩好好叙叙旧!” 张东与李一博关系不错,此刻见到老友,顿时将烦恼抛到脑后,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好!”李一博爽快应下。 这时,张东想起了林回,便问道:“对了,一博老弟,这位是……” “爷!”张东话未说完,李一博便开口喊了一声。 “哈?”张东浑身一颤,整个人都懵了。 什么情况?李一博这是叫他“爷”?他们虽是兄弟,但这也太夸张了吧? 他正想开口推辞,却见李一博屁颠屁颠地跑到林回面前,恭敬道:“爷,这就是我跟您提过的张东,朝廷命官,咱们交情过硬!” 过硬?哪方面过硬?林回见二人关系亲热,不由得想歪了一下,点头道:“方才已与张大人聊过了。” 张东张了张嘴,心中震撼不已。这是什么情况?李一博堂堂七品仁者境,居然称呼一个比他年轻、修为还低不少的少年为“爷”? “大人,卑职有些糊涂了。”县尉李思在一旁低声嘀咕。 “你糊涂,本官更糊涂。”张东心里暗骂。 这时,李一博拉着张东走到林回面前,主动介绍道:“张东,这位是我歌州书院所有学士心目中的恩师,院长嫡传弟子林回!” 他挺起胸膛,自豪道:“而我,是他唯一的伴读书童!” “什么?!”张东如遭雷击,脑子里嗡的一声,险些炸开。 一股麻意瞬间传遍全身,他双脚紧抓地面,恨不得抠出个三进三出的宅子来。 南府的解元,诗才横溢的文道天骄李一博,居然堕落到这种地步,成了个九品开窍境读书人的书童? 疯了!李一博绝对是疯了!县尉李思也张大嘴巴,心中暗骂:读书人的世界怎么这么乱?哪有他们武夫直率,拳头硬就是大哥! 一旁的赵中城怔怔地看着林回,眼中的惊骇之色比他刚才听到三品天妖时还要强烈。 “张东,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实不相瞒,我这爷……”李一博正想再吹捧几句,却被林回打断。 “早点破案要紧,这些事不必多说。”林回淡淡道。 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太爱显摆。 “是是是,那咱不说了!”李一博嘿嘿一笑,立马闭嘴。 张东嘴角抽搐,心中越发疑惑。 难道这林回是郑道春的私生子?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心中不禁暗骂:“好你个李一博,读书人的脸都给你丢尽了!居然为了讨好院长,给他私生子当书童,呸!” 就在这时,县衙正堂外传来衙役的禀报声:“大人,青衫书院的夫子到了!” 张东精神一振,连忙道:“快请他们进来!” 青衫书院可是入了圣院名册的,地位远非歌州书院可比。 “张东,你这县令怎么当的!” 青衫书院的人还未进门,声音便已传来。 紧接着,三道身影快步走入县衙正堂。为首的是一名蓄着山羊胡的儒袍老者,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两名青年。男子俊秀,女子甜美。 老者一进门便直奔主位,重重一拍椅子扶手,怒视张东道:“张东,老夫弟子的性命,你拿什么来赔?!” 第91章 朴涡昌 “张东,老夫弟子的性命,你拿什么来赔?” 儒袍老者此言一出,县衙正堂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仿佛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张东额头青筋暴起,双拳紧握,怒火在胸中翻腾。他虽是七品县令,修为不及书院的五品夫子,但也是朝廷命官,岂容他人如此放肆? 他冷冷地盯着儒袍老者,沉声道:“注意你的言辞!” 林回抬眸,深深地看了张东一眼,嘴角浮现出一抹赞许的笑意。这才是朝廷官员应有的风骨。书院夫子又如何?在县衙内大呼小叫,逼问朝廷命官索要赔偿,以文乱法,简直是大逆不道。 若是上奏朝廷,这儒袍老者免不了要被圣院降罪。 “哦?”儒袍老者显然有些意外,冷眼看向张东,“我青衫书院弟子死在你们东岗县,难道老夫不能追责?” “追责可以,但本官也说了,注意你的言辞与态度!本官再不济,也是朝廷命官!”张东毫不退让,直接坐上县令椅,居高临下地盯着儒袍老者,大手一挥,威严十足,“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李一博见张东如此硬气,忍不住凑到林回耳边,低声笑道:“爷,我这老哥可以吧?骨头硬得很,脾气也大。当初我就说,他适合拜入朝廷为官!” 林回点点头,眼中满是欣赏:“有胆气、有能力、肯办事,脾气大算什么?” 他越发欣赏张东的风骨,难怪对方知道自己只是九品开窍境后,立刻劝自己离开。这就是张东的性格。 “张东,你……”儒袍老者气得脸色涨红,几乎要暴跳如雷,却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反驳。 县尉李思站在一旁,心中大感解气。他一介武夫,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张东敬重有加。 “夫子,别跟这种人置气!”儒袍老者身旁的青年低声劝道,“歌州书院的人也在,来的是几年前的解元李一博。以这妖道的实力,若夫子不出手,案子破不了。到时候,咱们上奏朝廷,张东这顶乌纱帽可就保不住了!” 儒袍老者闻言,怒气稍减,抬眼看向张东,冷漠道:“老夫是青衫书院夫子朴涡昌……” “扑哧!”林回忍不住笑出声来。 朴涡昌?嫖过娼? 这名字取得还真是……别具一格! “嗯?”朴涡昌转头看向林回,勃然大怒,“你是什么人?一个九品开窍境的小书童,有什么资格在此发笑?” 话音未落,他五品德行境的威压便朝林回压去。然而,林回却仿佛毫无察觉,依然稳如泰山。 朴涡昌眉头一皱,心中惊疑不定。 再次施压,林回依旧不为所动。 这时,林回终于察觉到朴涡昌的动作,故作疑惑道:“朴夫子,您这是便秘吗?用这么大劲,要不要找个郎中看看?” “哈哈哈!”李一博忍俊不禁,放声大笑。 县衙正堂内的其他人也被逗乐了,纷纷掩嘴偷笑。 “读书人的嘴,果然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县尉李思低声嘀咕。 一旁的赵中城也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忍不住多看了林回几眼。 张东见状,心中暗想:“这林回身上恐怕有文宝,居然不受五品德行境的威压影响。”他对林回的印象又提升了几分,暗道:“虽说是私生子,但好歹有点胆魄。” “你……你……”朴夫子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暴走。他何曾受过如此羞辱?这小子简直胆大包天! “朴夫子,何必跟一个晚辈置气?”张东适时开口,转移话题,“既然青衫书院与歌州书院都来人了,当务之急是找出潜伏在城中的妖道!” “李大人,将卷宗……” “不必了!”朴夫子冷哼一声,站起身来,“缉捕妖道,还需要看卷宗?那老夫这个五品德行境,岂不是成了笑话?” 说完,他还不忘瞥了林回和李一博一眼,冷笑道:“再说,老夫可不屑跟两个毛头小子合作!” “走!”朴夫子袖袍一甩,大步离开县衙正堂。身后两名学士连忙跟上。 “砰!” 待朴夫子一行人离去,张东重重一拍桌子,怒气未消,“什么玩意儿!书院夫子就了不起?” 他情绪激动,忍不住放话道:“别让本官抓到你们书院读书人祸乱人间的把柄!否则,本官的虎头铡绝不轻饶!” 片刻后,张东的情绪才逐渐平复。他转头看向李一博,语气缓和道:“一博,走,去喝酒!回头我让县尉把卷宗送到你房间。” 说完,他看向赵中城,吩咐道:“小赵,在县衙安排两个房间,给林回和一博。” “是,大人!”赵中城点头应下,退到一旁等候。 “张兄有心了!”李一博笑道,转头看向林回,“爷,一起去喝几杯吧?这一路上也饿了,吃饱了好干活。” 林回摇了摇头,温和道:“你去陪张大人多喝几杯吧,我去房间读会儿书。” “这……”李一博有些犹豫。 张东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这书童,难不成连主子的话也敢忤逆?走走走,咱哥俩几年没见,得好好聊聊!回头衙门里的人,随便你差遣!” 李一博看向林回,征求道:“爷,那咱去了?” “去吧。”林回笑着点头。 李一博这才放心,跟着张东去了衙门后院。县尉李思和师爷宋富桂也快步跟上。 “林学士。” 这时,捧着卷宗的赵中城走到林回身旁,恭敬道:“衙门里有一些空置的房间,跟我来吧。” “有劳。”林回回礼,跟在赵中城身后。 路上,林回忍不住问道:“赵大人,你是个读书人,为何不在书院,而是在县衙?而且……你似乎没有官身?” 在林回的认知中,一个有文道之心的读书人,要么拜入朝廷为官,造福一方百姓;要么拜入圣院,钻研文道,斩妖除魔,镇国安邦。 像赵中城这般修为不弱,却甘愿做个没有官身的衙门小吏,实属罕见。 赵中城闻言,神色一黯,低声道:“她死了。读书修行,对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在衙门找个活干,忙起来,就能暂时忘记思念了。” 第92章 想法 “抱歉!”林回神色一怔,轻声致歉。 “没事。”赵中城微微一笑,抱着卷宗继续带路,突然好奇地问道,“林学士,你才九品境界,为何李一博会成为你的书童?我实在有些好奇。” “他跟我打赌输了。”林回淡淡解释。 “原来如此!”赵中城有些意外。 在他看来,李一博对书童这个身份似乎没有丝毫抵触,甚至甘之如饴。 赵中城犹豫片刻,又开口道:“那林学士,这次案件你们应该不会参与吧?毕竟太危险了。其实,交给青衫书院的人处理就好了。” 林回摇了摇头,正色道:“妖道祸乱人间,任何一个读书人都不能置身事外。如果需要我出手,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他脑海中浮现出书院学士下葬时的场景。陈然和杀死的不仅仅是学士本人,更是毁掉了别人一整个家庭。 人间最痛苦的,莫过于深爱之人罹难,从此孤家寡人,人生只剩归途。 正因如此,林回理解读书人对道术的深恶痛绝。修道之人一旦成形,必将生灵涂炭,毁掉无数家庭与生命。 若能将其扼杀在成长期,便绝不能让妖道继续祸害人间。 “可你修为太低,去了也是送死啊。”赵中城回头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关切,“当然,我没有小瞧你的意思,只是为你着想……” 他将林回带到衙门的一个院子,说道:“林学士,你和李学士就住在这里吧。” “好的,辛苦赵学士了。”林回微微拱手,目光落在赵中城手中的卷宗上,忽然开口叫住他,“等一下,赵学士!” 赵中城停下脚步,回头问道:“有什么事吗?” 林回指了指他手中的卷宗,轻笑道:“这些卷宗可以给我看看吗?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可以。”赵中城点头,将卷宗递给林回,“反正青衫书院的人也不看,这些卷宗也就李一博会看。你看完后,直接交给他就行。” “好。”林回接过卷宗,目送赵中城离开,心中却泛起一丝疑惑。 “一个读书人,因为妻子去世,就颓废到连书都不读,反而跑到县衙当小吏?” “县衙里有什么值得他留下的?” “缓解思念之苦的方法那么多,为何偏偏选择在县衙当小吏?这未免太反常了。” 林回心中泛起诸多疑问,总觉得赵中城此人有些不对劲。 他摇了摇头,转身走进房间。 房间内,林回翻开卷宗,仔细查看起来。很快找到了歌州书院弟子的死亡案件。 数日前,东岗县城发生了几起命案。 其中一起是两名歌州书院的学士被发现死在一条小巷中,死因是被开膛破肚,心脏被挖走,现场残留着道术气息。 由于城钟未发出示警,初步判断为修道读书人所为。 修道读书人的最大优势,便是能够规避文钟和城钟的监测。 “没有吸取精血,这不符合修道之人的手段。” 林回在书院中读过相关书籍,修道之人一旦杀人,往往是为了吞噬精血,这几乎是他们的本能。 然而,这两具尸体却只是被挖走了心脏。 他继续翻看卷宗,眉头越皱越紧。 另一起案件也是如此。死者换成了青衫书院的读书人,同样是开膛破肚,心脏被挖走,手段如出一辙。 “是同一人所为,实力至少六品。” 林回合上卷宗,靠在椅背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脑海中迅速展开分析。 前世,他的父亲是法医,耳濡目染之下,他对案件分析也有一定的经验,尤其是推演能力极为出色。 凭借有限的线索,他往往能推导出案件的关键。 “仇杀!”林回当即作出判断。 这绝不是修道读书人被发现后愤而杀人,更像是带有强烈目的性的仇杀。 像陈然和这样的修道者,入道后往往会直接吞噬精血,而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痕迹。 这几起案件的手段,显然不是为了修炼,而是出于某种深仇大恨。 “如果是仇杀,那么只需要调查这几名死者是否与某个人有过矛盾。” 林回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这种案件的难度并不大,只是县衙的人被修道者的身份迷惑了视线,只顾着寻找妖道的踪迹,却忽略了最重要的杀人动机。 “一个修道读书人,杀人手段如此残忍,必然有强烈的动机。” 林回继续推测,这个修道者还尚未完全入魔,否则不会只针对特定的目标下手。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理智终将被心魔吞噬,彻底沦为妖道。 “得提醒李一博,这个妖道不是他能对付的。”林回揉了揉眉心,心中暗自思忖。 与此同时,东岗县衙后院。 李一博与县令张东推杯换盏,谈笑风生,气氛十分融洽。 “一博,你跟哥说实话,你咋就甘心给林回当书童了?”张东借着酒意,终于问出了一个让他困惑已久的问题。 “哈哈哈!”李一博打了个酒嗝,拍了拍张东的肩膀,正色道,“张哥,你是不知道,我这爷……那可是这个!” 他竖起大拇指,眼中满是崇拜,情绪激动地说道:“原本我打赌输给他,说好只当一年书童,可后来我发现,他值得我追随一生!所以,我发誓要当他一辈子的书童。就算明年他赶我走,我也要死皮赖脸地跟着他!” 李一博拍着胸脯,豪气干云道:“张哥,不瞒你说,我已经发下毒誓,今后生是他林回的人,死是他林回的鬼!” “嗡!” 张东听到这话,身体猛地一颤,手中的酒杯“啪嗒”一声摔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他张大嘴巴,整个人呆若木鸡,半晌才回过神来,颤声道:“一博,你疯了?他就算是郑道春的私生子,你也没必要做到这份上吧?” 第93章 以文乱法 “什么私生子?爷他才不是!”李一博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顿时炸了毛,涨红着脸道,“俗话说的好,龙生龙,凤生凤,就凭郑院长那点本事,能生出爷这样的儿子?做梦去吧!” “不是私生子,那你凭什么给他当一辈子的书童?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张东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啪!”李一博一拍桌子,红着眼睛道,“凭什么?就凭他有亚圣之资!” “就凭他写出了两首铭碑之诗!” “就凭他作出了铭匾之诗!” “就凭他才高六斗,妙笔生花,文章胜过陈然和那妖道!” “就凭他挽联情动天地,哀思挽英灵!” 说完这些,李一博情绪激动,酒劲上头,踉踉跄跄地坐回到椅子上。 “这……这……”张东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李一博,身体微微颤抖。 前几日,远州确实出现过文道天音异象。他还曾问过州牧大人,是否是有大儒在远州隐世。没想到,这异象竟与那个九品开窍境的少年有关! “一博,你别忽悠我……嗯?睡着了?”回过神来,张东正想细问,却发现李一博打着酒嗝,已经睡了过去。 张东摇了摇头,低声嘀咕:“这家伙,还是没改掉酒后吹牛的习惯!” 与此同时,东岗县某酒楼内。 青衫书院的朴涡昌正啜着茶,身后那位长相甜美的女才子轻柔地为他捏肩。对面则坐着那位相貌俊秀的青年。 “夫子,那妖道躲起来了,怕是不敢露面。”俊秀青年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不过弟子已经让师兄弟们在南城逐户排查,一旦找到陈忠皂那家伙,定会将他生擒回来!” “好!”朴涡昌眼中寒光闪现,冷声道,“老夫要挖了他的心,祭我义子朴果的在天之灵!” “啪!”他手中的茶杯被捏得粉碎,杀意弥漫。 “弟子这就亲自去督促!”青年起身抱拳行礼,随后退出了房间。 待青年离开,朴涡昌一把抓住身后女子的手,眼中泛起一丝欲望。 “夫子……弟子……”女子声音颤抖,带着一丝慌乱。 朴涡昌冷笑一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重重扔在床榻上,粗鲁地开始解衣。 楼下,那俊秀青年听到楼上摇床的声音,冷笑道:“这老家伙真会玩!难怪教出朴果那样的货色……书院那么多师妹不碰,偏偏喜欢糟蹋别人的媳妇,这下踢到铁板了吧!” 他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另一边,东岗县城某宅院内。 “钱师兄!” “青粟师兄!” 钱青粟刚踏入宅院,几个身穿白色儒衫的青年便迎了上来。 “怎么样?有陈忠皂的消息了吗?”钱青粟问道。 “还没有,师兄弟们正在逐户排查,应该很快会有线索。”一名弟子回答道。 钱青粟点点头,叮嘱道:“记住,朴夫子要活的!” “是!”那弟子抱拳应下,随即又低声问道,“对了,青粟师兄,歌州书院的那两个家伙死了,他们书院派人来了吗?” 钱青粟嗤笑一声:“歌州书院这种不入流的书院,能派什么人?不过是两个废物——一个九品,一个七品罢了。” “那两个家伙也是活该,为了转投咱们青衫书院,跑去给朴果当书童,结果糟蹋了人家的媳妇,命也搭进去了。”那弟子讥讽地笑道。 “一群废物!”钱青粟笑了笑,随即正色道,“你们盯紧点,别让那几个家伙乱来。张东可不是好惹的主,出了事,书院可不会保你们!” “是!”几个弟子抱拳领命,迅速离开了宅院。 夜深人静,东岗县衙后院,林回挑灯夜读。 “读书确实能增长才气,但效率太低,而且并非浩然正气。”林回放下书本,看着窗外的明月,低声自语,“难道只有书写前世的诗词文章,才能诞生浩然正气?” 想到这里,林回心中一动。 “一博!研墨……”他刚开口,才想起李一博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正在隔壁酣睡。 林回苦笑着摇了摇头,只好亲自研墨。 “《诗经》中,我记忆最深的便是《关雎》了,不如试试?”林回提笔蘸墨,缓缓书写起来。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全神贯注,笔尖凝聚的天地才气融入宣纸之中,字里行间透出淡淡的金光。 “果然如此!”林回心中一喜。他发现,随着书写的进行,体内的才气逐渐转化为金色的浩然正气。 待书写完毕,林回将诗篇收起。他深知,若不封印,诗篇一旦展开,便会引发文道异象。 “未至八品立命境,我无法吸收《关雎》中的才气,暂时将其作为墨宝,以备不时之需。”林回心中暗道。 他之所以写诗,并非一时兴起。一是为了凝聚浩然正气,二是制作墨宝。若不是体内才气已达极限,他恨不得多写几首,作为保命手段。 翌日清晨。 咚咚咚! 天还未大亮,县衙外突然响起了沉闷的鼓声。 林回猛地从床上坐起,神色凝重:“有人在击鼓鸣冤!有读书人欺压百姓,以文乱法!” 他曾在书中读到,大诏开国之初,便在全国设立衙役,并在衙门外设下堂鼓。此鼓专为百姓而设,若有读书人欺压百姓,百姓可击鼓鸣冤。衙门主官必须亲自受理,查明真相,还百姓公道。若官员包庇,百姓还可层层上告,直至天子面前。 “堂鼓响了!有人击鼓鸣冤!”林回低声说道。 同一时间,县衙后院。 还有些醉意的张东被鼓声惊醒,猛地坐起身来,眼中寒光闪烁。 “以文乱法,杀!”他迅速穿上官服,戴上官帽,跨门而出,再无半点醉意。 第94章 不平事 “读书人中,从不缺像朱仁然这样的人渣!” 林回咬牙切齿,心中愤恨难平。 读书人本是文道垂青之人,拥有文道之心,能够从文字中汲取才气,获得超越常人的力量。 然而,有些人却将这种能力用于欺压百姓,而非保护百姓,这与禽兽何异? 林回穿上儒衫,没有叫醒还在酣睡的李一博,独自前往衙门正堂。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读书人做出了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县衙外,一名衣衫褴褛的女指正用力敲击着堂鼓。 她满脸泪痕,嘴角溢血,裸露的皮肤上满是瘀青与伤痕,显然遭受过非人的虐待。 “冤呐!冤呐!”女子的声音带着哭腔,柔弱的身躯却敲出震耳欲聋的鼓声。 咚咚咚! 鼓声如春雷般响彻整个县衙,迅速引来了衙役们的注意。 唰唰唰! 衙役们从衙门鱼贯而出,将女子团团围住,形成一道保护圈,同时警惕地环视四周,防止有人趁机行凶。 “各位大人,民女冤呐!”女子跪倒在地,泪如雨下,衙役们的保护给了她一丝安全感。 “大诏万岁!陛下万岁!”女子喃喃自语,她曾从书中得知,衙门的堂鼓是百姓的护身符,官老爷绝不会让读书人肆意欺压百姓。 林回赶到正堂,正巧遇见县令张东。 张东神色阴沉,快步走向衙门外,二人目光交汇,张东微微颔首,林回也点了点头,随后跟了上去。 师爷宋富桂、县尉李思以及镇魔堂的捕快们也陆续赶到,赵中城则拿着笔墨,走在最后。 “林学士,要一起去看看吗?看看某些读书人的嘴脸如何?”赵中城经过林回身边时,低声问道。 “正有此意。”林回神色凝重,紧随其后。 衙门外,张东看到衙役们将女子保护得滴水不漏,脸色稍缓。 “大人!”衙役们拱手行礼,让出一条路。 张东走进人群中,看到跪在地上满身伤痕的女子,袖中的双拳紧握,指节咔咔作响。 “该死!”他一眼就看出了事情的大致轮廓,心中怒火中烧。 林回与赵中城站在一旁,后者拿出纸笔,准备记录女子的冤情。 “大人,民女冤呐!求大人为民女讨个公道……民女来世做牛做马报答大人!” 女子声泪俱下,咚咚叩首,额头已是一片青紫。 林回看到这一幕,心如刀割。 他走上前,将女子扶起,沉声道:“不要怕,有什么冤情尽管说出来。不管伤害你的是读书人还是什么人,我们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女子抬头,额头上鲜血直流,眼中满是绝望与痛苦。 张东看着林回的举动,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后正色道:“他说得对,有什么冤情尽管说,本官定会为你讨回公道。但若你诬告他人,本官也绝不会轻饶!” 女子浑身一颤,泪水决堤,撕心裂肺地哭诉起来: “民女张晓艳,家住城南瓶泥巷,夫君与孩子在城中卖烧饼为生……昨晚,一个身穿儒衫的读书人强行闯入民女家中,说是搜查妖道。我夫君担心他惊扰到我和孩子,便上前阻拦,没想到……那人突然痛下杀手!” “他杀了我夫君后,便拖着民女进了房间……我那才三岁的孩子被惊醒,喊了一声‘爹,有坏人’,他竟然将孩子活活摔死!” 女子哭得撕心裂肺,林回听得心头滴血,怒火中烧。 畜生!人渣! 一个三岁的孩子,他做错了什么?女子的夫君又做错了什么? 仅仅是因为阻拦那个读书人搜查,就要遭受如此灭顶之灾? 就因为那句“文道之下皆蝼蚁”?去他的文道之下皆蝼蚁! 林回感觉到血液中有某种东西在疯狂涌动,一股不平之气让他浑身颤抖。 他虽不强大,但绝不容忍这样的人间惨剧! 啪嗒!赵中城手中的笔掉在地上,眼中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沾湿了案卷纸。 蹬蹬!张东踉跄后退两步,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嘴唇已被咬破,鲜血渗出。 “民女……民女的身子也遭此人凌辱……求大人为民女全家讨个公道,慰我夫君与孩子的在天之灵!”女子哭喊道。 “夫君,孩子,艳儿来陪你们了!” 女子情绪崩溃,突然挣脱林回的手,朝堂鼓撞去,意图寻死。 “你干什么!”林回大惊,连忙挡在女子身前。 砰!女子撞在他的胸口上,林回闷哼一声,紧紧抓住她的手臂,厉声道:“你还没亲眼看到那个畜生被绳之以法,怎么能去死?” “那个杀害你夫君与孩子的读书人是谁,你可知道?你这样死了,让我们怎么抓人?难道你要让那个畜生逍遥法外,继续作恶吗?” “好好活着!县令大人,还有我,歌州书院的林回,以及所有在场的人,都会为你讨回公道!不管他是谁,他死定了!” 林回既愤怒又无奈。若这女子真的撞死在这里,那案件的线索也就断了。 那个畜生,恐怕还会躲在暗处嘲笑他们的无能。 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第95章 拉入伙 “呜呜……” 女子悲痛欲绝,但眼神中却重新焕发出了一丝光彩。 是啊,她必须活着!她得亲眼看着那个畜生被绳之以法,否则她的夫君和孩子的冤魂,将永远无法安息。 女子抬头看向林回,眼中满是感激之情。 “这小子……”张东瞥了林回一眼,心中对他多了几分敬佩。 然而,张晓艳的遭遇却也让他怒火中烧。 他管辖的东岗县内,竟然发生了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情,而且还是读书人所为! 这案子绝不能轻易了结,无论牵扯到谁,都必须一查到底。 张东看向女子,正色道:“民妇张晓艳,本官已了解你的冤情。此事一旦查实,本官向你保证,必将那畜生缉捕归案,绝不容他逍遥法外!” “另外读书人犯罪,罪加一等!” 张晓艳哽咽道:“民女谢过大人!” 张东微微颔首,转头看向县尉李思,沉声道:“李县尉,带张晓艳进县衙,严加保护。她若有一丝一毫的损伤,本官唯你是问!” “是!”李思浑身一颤,连忙抱拳领命。 “赵中城!”张东又看向赵中城,正色道:“此案由你负责调查,务必问清犯案之人的特征。镇魔堂的捕快,随你差遣!” 说到这里,张东眯了眯眼睛,眼中寒光闪现:“读书人犯下如此人神共愤之事,与妖魔何异?” “杀!杀!杀!”他周身杀意汹涌,衙门外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凛冽的气息。 林回见状,心中稍安。他原本还担心张东会包庇读书人,如今看来,这位县令大人倒是个正直的官员。 “赵学士,张晓艳就交给你了。”林回走到赵中城面前,眼中满是郑重。 “放心。”赵中城点了点头,随后与李思等人带着张晓艳离开了。 然而,刚走出几步,张晓艳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朝着林回重重跪了下去。 她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磕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林回侧过身,不愿受此大礼。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为妻则强。” “当初我穿越而来,也曾被读书人朱仁然陷害。如今,又有读书人入室杀人,残害无辜。这天下,究竟还有多少读书人仗着身份,肆意妄为?” 想到这里,林回心中不由一颤。圣院,为何不管? 圣院不是天下读书人的圣地吗?为何连这种人渣都能被赐予文道功名? 当初在接引浩然正气时,圣院对他的那些叩问,如今看来竟是如此可笑。 “呵~” 林回冷笑一声,袖袍下的拳头紧紧握起,第一次为身为读书人而感到耻辱。 为什么?文道赐予了他们超凡的力量与悠长的寿命,他们却将屠刀对准了供养他们的普通百姓? 就在林回心中思绪翻涌时,张东的声音传来:“林回,本官有些话想与你说。” “好”林回点了点头。 “随我来。” 张东带着林回走进县衙内堂,手持水火棍的衙役们纷纷退下,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去。 然而,在那些围观的百姓中,却有两名气质儒雅的青年,脸色铁青地离开了。 县衙正堂的偏殿内。 张东为林回倒了杯茶,缓缓开口:“林学士,你是哪里人?” “阳山县。” 林回不知张东意欲何为,但还是如实回答。 “阳山?就是那个出了个书院天骄朱仁然的阳山县?” 张东先是一愣,随后冷笑道:“可惜那个朱仁然,干的尽是些龌龊事。盗窃道术,却栽赃嫁祸给普通人,如今怕是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 林回没想到张东会提起此事,淡然道:“其实,当初那个被栽赃的普通人,正是在下。” “你?” 张东上下打量了林回一番,笑道:“你如今是读书人,可不再是普通人了。” 林回没有多言。 张东啜了口茶,神情有些惆怅:“林学士,起初本官只当你是普通的九品读书人。但今日张晓艳一案,让我发现,你与其他人不一样。” “一博虽然才华横溢,但在他身上,我从未看到像你这样的心系百姓的心。” “实话实说,本官很欣赏你,甚至欣赏到有些妒忌。” “当年,本官也如你一般,目睹了太多人间不平之事。读书人之间勾心斗角,同窗相残;更有甚者,依仗身份欺凌百姓,身后家族更是为祸一方。” 张东站起身来,边走边说:“所以,本官在会试失利后,毅然决然地投身朝廷,成为了一名地方官。我立誓要做百姓的父母官,要为他们撑起一片天!” “这些年,本官在东岗县兢兢业业,但奇怪的是,从未遇到过读书人犯案之事。” “后来才知道,读书人的事,往往被书院内部处理,轻描淡写地责备几句,便不了了之。” “也遇到过几次读书人欺压百姓的事,但百姓们不敢告,甚至还有人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才会招惹读书人的欺凌。可笑吗?” 说到这里,张东发出一阵苦涩的笑声,摇头道:“当官难啊!空有一腔抱负,却无处施展。所以本官想升迁,去州府、去都城、去京城……去一个能真正为民做主的地方。” “没想到,今日终于有人敢击鼓鸣冤,状告读书人了。只要查实,本官的虎头铡,定要铡下那畜生的脑袋!” 张东猛地回头,目光炯炯地看向林回:“林回,来当官吧!” “你天生就适合做官,老百姓需要你这样的读书人为他们撑腰。本官愿分你一道官气,由你与赵中城一同侦办此案,如何?” 林回微微一怔,陷入沉思。 这是在拉他入朝为官吗? 第96章 七品 “那大人,为何不亲自出手?”林回轻声问道,心中却已了然。 实际上,他明白张东的顾虑。 张东虽然是县令,但并非捕头,若事事亲力亲为,反倒失了为官之道。 更何况,此案涉及读书人,衙门一旦插手,书院必然会成为阻力。 “本官也有难言之隐。”张东背负双手,目光望向窗外,语气沉静却坚定,“若本官亲自出手,恐怕会招致书院的口诛笔伐,甚至阻碍办案进度。” “但你和赵中城是读书人,由你们负责追查,再暗中调动镇魔堂捕快,既能避免官场与非议,又能确保案子顺利推进。” “待你们将那案犯缉拿归案,本官再将其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说到此处,张东转过头,目光直视林回,郑重道:“本官知道你修为尚浅,但我会将七品官气暂赐于你,助你拥有七品仁者境的修为。” 林回微微点头,心中暗道与自己所料不差。这七品官气,倒是个好东西。 官气,是朝廷赐予官员的特殊力量,既象征官身,也能提升修为。 读书人若无法通过考试获得文道功名,投身朝廷为官,也能借助官气提升实力。 “你答应了?”见林回点头,张东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他正需要得力的助手,而林回方才的表现,让他深感欣赏。 “是。”林回应了一声,但也特意说明,“不过,我不代表官府衙门,仅代表我自己。而我确实需要借助大人的七品修为。” 林回深知,浩然正气加身,他无法对此案袖手旁观。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但以他九品的修为,又能做些什么? “哈哈哈!”张东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指着林回道,“你小子,考虑得比本官还要周全,直接将官府衙门撇清了。” “好,本官今日就特事特办,赐你七品官气!” 话音落下,张东双手郑重地举过头顶,取下乌纱帽,面朝京城方向,深深鞠躬:“下官南府东岗县令张东,因公之需,叩请陛下,允下官转赐七品官气,受者林回,天佑大诏,皇恩浩荡!” 咚!张东叩首,声音沉闷。 林回心头一震,对张东的敬意更添几分。 这位县令大人为了张晓艳的案子,竟能做到如此地步,实在令人钦佩。 与此同时,京城皇宫中。 翰林院学士刘洋明快步跑向御书房,口中高喊:“快,我要见陛下!” 御书房内传来皇帝林允鸿的声音:“洋明啊,直接进来吧!” 刘洋明推门而入,跪地禀报:“陛下,南府有一七品县令,叩请转赐七品官气,此乃大诏首例,请陛下定夺!” 官气对于官员而言,既是乌纱帽,也是修为与权力的象征。 大诏自翰林院设立此制以来,还从未有官员叩请过转赐官气,此乃首例。 林允鸿眼中似有龙影闪过,淡淡道:“呈上官玉!” “是!”刘洋明取出一块七品官玉,举过头顶。 太监梅折仁连忙接过,将官玉放在龙案上。 林允鸿右手轻按官玉,口中吐出两个字:“准!” “事后,禀明情况。” 嗡!官玉骤然绽放金光,随即归于平静。 林允鸿看向跪地的刘洋明,吩咐道:“洋明,朕要张东此人的全部资料。” “是!”刘洋明恭敬领命。 东岗县衙偏殿中,张东手中的官玉突然绽放金光。 他面露喜色,脑海中随即响起一道浩荡天音:“准!事后,禀明情况。” “下官叩谢陛下!” 张东捧起官帽,对林回道:“林回,过来!” 林回走到张东面前,目光凝重。 “陛下亲自恩准,这道官气暂赐于你,莫要让本官失望!”张东郑重其事。 “是!”林回沉声应道。 对于他而言,这不仅仅是一次修为的提升,更是一种责任的重担。 张东双手捧起官帽,戴在林回头上。 刹那间,官帽玉石上的金光没入林回眉心。 林回只觉得脑海中仿佛多了什么东西,整个人轻飘飘的,体内的浩然正气也迅速汇聚到眉心识海中。 “这是……文宫!” 林回立刻明白过来,这是张东转赐的七品官气,为他临时开辟了一个文宫。文宫中蕴含的,正是七品仁者的修为与才气。 “可惜,这并非我真正的文宫,总有些异物感。” 林回心中暗叹,但即便如此,他也对此深感满足。 七品修为,不仅让他拥有了御空的能力,更让他有了直面案犯的底气。 “怎么样?”张东问道。 “七品。”林回点头。 “好!”张东笑了起来,随后取下官帽,戴回自己头上。 然而,他刚戴上官帽,眉头便皱了起来,脸色略显痛苦,身形也摇摇欲坠。 “张大人!”林回连忙上前搀扶。 “无妨。”张东摆了摆手,轻声道,“翰林院学士曾说过,转赐官气后会有些后遗症,七日内便会恢复。” “也就是说,林回,你只有七天时间。” 张东从怀中取出一枚县令官牌,交到林回手中,正色道:“本官知道,你与其他读书人不同。此案,本官托付于你,务必查个水落石出,为张晓艳一家讨回公道!” “特事特办,衙内若有阻拦者,杀!” 林回接过官牌,郑重道:“张大人放心,今日承蒙官气,在下定不负所托!” “好,去吧!” 林回拱手抱拳,转身离开偏殿。 张东望着他的背影,低声喃喃:“若一博所言属实,以你这般性子,将来身居高位,必是大诏之福。” 第97章 不知死活 南城某院落中。 “青闻师兄!大事不好了!” 两个儒雅青年慌慌张张地冲入院中,脸色煞白,语气中透着急促。 “什么事大惊小怪?” 藤椅上躺着一个长相俊秀的青年,懒洋洋地瞥了他们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 “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天塌下来也轮不到你们操心。这么慌慌张张的,哪还有读书人的样子?” 两个青年对视一眼,心中暗想,现在他们倒是不慌了,待会儿怕是该你慌了! “青闻师兄,你还是赶紧逃吧!”矮个子青年劝道,“这次事情闹大了,晚了怕是连你哥都保不住你!” “是啊,钱师兄,我们不是开玩笑的!赶紧收拾东西,先回书院避避风头!”高个子青年说着,直接冲进房间开始收拾行李。 “你们俩疯了吗?”钱青闻猛地从藤椅上站起来,冲着高个子青年吼道,“谁让你收拾东西的?这东岗县的娘们还没玩够,你们这就怂了?” “怂?”高个子青年背着箱笼走出来,皱眉道,“青闻师兄,没时间跟你解释了!事情闹到衙门去了,张晓艳去击鼓鸣冤了,张县令气得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再不跑,官府就要来抓人了!” “衙门?哈哈哈……”钱青闻嗤笑一声,满脸不屑,“衙门敢管我们读书人?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我们可是来帮他们对付陈忠皂的!” “师兄,昨晚你干的那些事,张晓艳已经告到衙门了!她男人和孩子都被你杀了,手段还那么残忍。张县令可不是好惹的!”矮个子青年苦口婆心劝道。 “啪!”钱青闻一巴掌甩在高个子青年脸上,怒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老子?信不信我连你也宰了!” 高个子青年捂着脸,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怨恨,但不敢再吭声。 “师兄,别生气。”矮个子青年连忙打圆场,“眼下事情已经发生了,还是先回书院吧!官府再厉害,也不敢插手书院的事。” 钱青闻冷哼一声,重新躺回藤椅上,阴阳怪气道:“不就一个贱人吗?老子玩她是她的福气!她居然还敢击鼓鸣冤?真是不知好歹!” “再说,南府的衙门哪次敢动我们读书人?文道之下皆蝼蚁,张东会为了一个蝼蚁得罪我们书院?笑话!” 他眯着眼,哼着小曲,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钱师兄,那我们先走了!”高个子青年放下箱笼,转身就要离开。 他可不想坐以待毙,这件事他也有份。要是官府动真格的,他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滚吧!没用的东西!”钱青闻啐了一口,满脸鄙夷。 高个子青年咬了咬牙,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师兄!”矮个子青年喊了一声,看了看钱青闻,一跺脚,也跟了上去。 “两个废物!”钱青闻冷笑一声,“老子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官府敢动我?怕是连那贱人告的是谁都没搞清楚吧?哈哈哈……” 东岗县衙,镇魔堂。 林回跟随一名衙役来到镇魔堂,衙役弓着身子道:“林学士,那女子已经详细交代了,赵中城大人正在整理案卷,您请进。” “好,你先下去吧。”林回点了点头,迈步走进镇魔堂。 公事房内,堆满了卷轴,青灯下,赵中城正伏案疾书,神情专注,连林回走近都未察觉。 “这才是真正的读书人。”林回心中暗赞。 他没有打扰赵中城,走近一看,发现他正在作画,画的竟是人像。 “模拟画像?”林回愣了一下,这手法倒像前世的刑侦手段。 “啊!林学士!”赵中城画完最后一笔,抬头才发现林回站在身侧,有些惊讶。 “这么晚还在忙,辛苦了。”林回笑道。 赵中城叹了口气:“我们是读书人,享受着百姓的优待,如今百姓受欺凌了,怎能不上心?” 他将画像递到林回面前,道:“我根据张晓艳的描述,画出了那畜生的画像。好消息是……这人我认识!” “你认识?”林回目光一凝,眼中寒光闪现,“他叫什么名字?是哪个书院的?” 赵中城冷哼一声:“青衫书院的钱青闻,此人仗着他哥钱青粟是院长嫡传弟子,无恶不作,恶贯满盈!” “钱青粟?”林回眉头一皱,“是不是朴夫子身边那个青年?” “没错,就是他!”赵中城点头。 林回仔细打量画像,果然与朴夫子身边的那个青年有几分相似。 赵中城继续道:“钱青闻现在就在南城,我打算今晚就动手。” 林回沉吟片刻,问道:“赵兄,你是青衫书院的人?” 赵中城愣了一下,苦笑道:“林学士果然眼尖。既然你叫我一声赵兄,我也不瞒你。我确实是青衫书院的学士,但我在县衙报的是歌州书院的名号,你可别向张大人举报我。” 林回轻笑:“举报你做什么?你又没做错事。” 赵中城神情一松,将整理好的案卷递给林回:“这是案卷,你好好看看。有些读书人,根本不配活在世上!” 他站起身,眼中寒光闪烁:“一想到张晓艳的遭遇,我就恨不得将那畜生碎尸万段!今晚,就是他的末日!” 第98章 收手吧 “等等!”林回突然开口,叫住了正要离开的赵中城。 赵中城回过头,疑惑地看向林回:“林学士,还有事?” “我跟你一起去。”林回站起身,走到赵中城身边,神情坚定。 “不用了,我能搞定。”赵中城拍了拍胸口,自信道,“我可是七品学士,钱青闻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从现在起,”林回从怀中掏出张东的县令官牌,目光直视赵中城,语气不容置疑,“你不再负责张晓艳一案。此案,由我全权接手。” “你……”赵中城瞳孔一缩,盯着林回手中的官牌,震惊道,“张大人的官牌?他居然将官气转赐给你了?” 他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但很快,他想到林回白天在县衙外的表现,以及张东的性格,心中了然。 张东欣赏林回,倒也不奇怪。 “是的。”林回点头,语气平静却坚决,“赵学士,这起案件很特殊,你不能插手。钱青闻必须由官府衙门来审判,张晓艳需要亲眼看着这个人渣伏法。” “这是官府对她的承诺,也是我承担的责任。” 话音落下,林回释放出文宫中的浩然正气,强大的气息瞬间弥漫整个房间。 赵中城被这股力量逼得连连后退,眼中满是骇然:“浩然正气?那日远州接引下来的浩然正气,果然是你!” 他看向林回,神情复杂。 林回收起浩然正气,点头道:“不错,我身负浩然正气,这件事我必须插手。” “赵兄,我知道你与钱青闻并无私仇,你我都痛恨这种恶行,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但现在,将他交给我,交给官府衙门……让他接受正义的审判。” 赵中城肩膀一松,无力地坐回椅子上,低声道:“好。南城瓶泥巷十三号,让李县尉带队吧,我怕你找不到。” “多谢赵兄。”林回点头,转身朝门口走去。 然而,刚迈出几步,他又停下身形,背对着赵中城,语气深沉:“现在停手吧。我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四条人命……那些人渣,不值得你毁掉自己。” 说完,林回迈步离开,留下赵中城独自坐在房间中。 “这小子……”赵中城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苦笑出声。 但很快,他的神情变得狰狞,双手指甲骤然暴涨,眼中泛起血红的光芒,低声嘶吼:“四条人命?够吗?不……七条,七条命啊!那些畜生,干他娘的人渣!” 扑通一声,赵中城跪倒在地,嚎啕大哭:“如果当初我狠心一点,杀了他们,静儿就不会……是我害了她!” “这次,我绝不会放过他们,绝不!” 林回走出镇魔堂公事房,立刻让人叫醒了李县尉。 起初,那些捕快对林回并不在意,直到他亮出县令官牌,众人顿时噤若寒蝉,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去请李县尉。 坐在镇魔堂中,林回望着公事房的方向,回想起与赵中城的对话。 “你是个读书人,为什么不在书院,而是在县衙?” “她死了,读书修行对我已经没有意义了。” 林回低声喃喃:“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我能猜到,你妻子的死一定与青衫书院的学士有关,甚至与歌州书院那两个死去的学士有关。” “但钱青闻,必须交给官府审判!他必须在东岗县所有百姓面前接受审判!”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读书人不是法外之徒。只要以文乱法,下场只有一个——死!” 林回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赵中城就是修炼道术的读书人,但他心中已有答案。 他不想揭穿赵中城,只希望他能就此停手。 有些人修了道,成了妖魔,却仍做着人事;而有些读书人,却不配为人! 比如那残忍杀害张晓艳夫君、摔死她三岁幼儿的畜生钱青闻! 林回承认,自己或许有些自不量力,竟试图挑战读书人的权威,挑战书院与圣院的规则。 但他别无选择,因为他的心中还有一样东西——它叫良知。 “读书人又如何?背靠青衫书院又如何?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林……林学士!” 就在这时,李县尉一边提着裤腰带,一边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朝林回拱手行礼。 他刚刚从捕快口中得知,林回手握县令官牌,见官牌如见县令本人,哪敢怠慢。 “李大人,立即召集镇魔堂捕快,前往南城瓶泥巷十三号抓人!”林回没有废话,直接下令。 “南城瓶泥巷十三号?”李思一愣,心中暗觉不妙,“这不是钱青闻的住处吗?” “没错,”林回目光冰冷,语气森然,“缉拿杀害张晓艳一家的案犯——钱青闻!” “啊?”李思浑身一颤,脸色瞬间苍白,迟疑道,“林学士,这事张大人知道吗?青衫书院的朴涡昌夫子可还在东岗县,正在追查杀害读书人的妖道啊!” “再说了,钱青闻为人豪爽仗义,应该不会……是不是搞错了?那民女又不认识他,怎知是他干的?” “青衫书院的读书人一向在城中讲学,口碑极好,本官觉得……哎哟!” 李思还想继续为钱青闻开脱,话未说完,林回抬腿就是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李大人,你是钱青闻肚子里的蛔虫吗?”林回怒斥道,“身为官员,不想着为民伸冤,却在这里包庇罪犯!我看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此案,张大人已全权交由我负责,任何人胆敢阻拦,杀无赦!” 李思灰头土脸地爬起来,心里又惊又怕。 林回手握县令官牌,他根本惹不起。 “李大人!”一旁的捕快连忙上前搀扶。 “滚开!”李思一脚踹开捕快,怒骂道,“还愣着干什么?召集人手,抓人!” “是!”捕快们连忙跑去集结人手。 林回神色稍缓,率先走出镇魔堂。身后,李思带着十余名捕快,紧随其后。 夜幕下,一行人直奔南城瓶泥巷。 第99章 寻常事 南城,瓶泥巷十三号。 钱青闻站在铜镜前,仔细整理着衣襟,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陈忠皂这厮倒是挺能躲,这么多人出动,竟然连他的影子都没找到。”他自言自语道,“不过也无所谓,今晚的目标是西街那个豆腐西施,据说水嫩得很,嘿嘿……” 他迈步走出房间,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兴奋。 “幸好世上不是每个人都有文道之心,否则生活该多无趣?”他心中暗想。 对他来说,强闯民宅、欺凌女子,早已成了家常便饭。 至于那些无辜的生命?在他看来,不过是蝼蚁罢了。 作为七品立命境的读书人,杀几个人又如何?一万个普通人的命,也比不上他的价值。 与此同时,林回带着县尉李思和十多名镇魔堂捕快,迅速抵达瓶泥巷十三号。 “林学士,就是这里了!”李思指着眼前的院门,低声说道。 林回脸色阴沉,点了点头,随后抬起脚,猛地踹向院门。 “砰!”一声巨响,院门瞬间炸裂,木屑四散。 “进!”林回一挥手,率先冲了进去。 钱青闻刚准备出门,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整张脸瞬间黑如锅底。 “哪个不长眼的敢踹老子的门……嗯?”他怒骂一声,但看清来人后,顿时愣了一下。 县尉李思和一群身穿黑红色捕快服的捕快鱼贯而入,显然是冲着他来的。 “李思,你他娘的什么意思?”钱青闻勃然大怒,指着李思的鼻子骂道。 钱青闻心知肚明,县衙里只有李思认识他。衙门这么快找上门,显然是李思根据张晓艳的描述,一眼认出了他。 李思被钱青闻一吼,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但见林回在场,不得不硬着头皮道:“钱青闻,你涉嫌一桩命案,请跟我们走一趟!” “走你姥姥的!”钱青闻冷笑道,“你他娘眼睛长屁股上了?不知道老子是谁?老子现在还要去追查妖道,耽误大事,你一百个脑袋都不够摘的!滚!” 他毫不客气地挥了挥手,压根没把李思放在眼里。 “好大的口气!”就在这时,林回的声音冷冷响起。 李思和捕快们连忙让出一条路,林回缓步走出,目光如刀,直逼钱青闻。 钱青闻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林回,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读书人?你们衙门找个读书人来对付我?就你这种野生的,也配?” 他笑得前仰后合,眼中满是轻蔑。 在南府,书院学士才有资格穿特制的儒衫儒袍,而林回的旧儒衫,在他看来,简直是笑话。 “笑够了吗?”林回冷冷开口,“钱青闻,你现在涉嫌一桩故意杀人案,跟我们走一趟。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钱青闻愣了一下。 这两句话他从未听过,但意思却听得明白。有权保持沉默?所说的话将成为呈堂证供? “我供你姥姥的!”钱青闻嗤笑道,“你说老子杀人,证据呢?再说了,老子是青衫书院的学士,我哥是院长的嫡传弟子,老子是有功名在身的人!你算个什么东西?衙门想抓我,得先发函给书院!滚!” 他指着林回的鼻子,一字一顿地骂道,嚣张至极。 “嗖!”林回眼中寒光一闪,猛地抽出李思腰间的长刀,刀锋瞬间架在了钱青闻的脖子上。 “你他娘……”钱青闻浑身一僵,到嘴的脏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刀锋的冷意和林回眼中的杀机,让他心头一颤。 “林学士!”李思吓得亡魂皆冒,生怕林回一怒之下杀了钱青闻。 若真如此,县衙与青衫书院的梁子就彻底结下了,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让你这么痛快地死去,那也太便宜你了!”林回握刀的手微微颤抖,语气森然。 他恨不得一刀了结钱青闻的狗命,但他知道,现在还不能。 钱青闻必须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接受审判,以儆效尤! “铐起来!”林回冷声下令。 一名捕快立刻拿出特制的枷锁,朝钱青闻走去。 “想抓我?就凭你们?”钱青闻冷笑一声,浑身才气爆发,抬手抓向林回的长刀。 “不自量力!”林回冷哼一声。 浩然正气瞬间爆发,长刀上金光大盛。刀身轻震,钱青闻的虎口瞬间裂开,鲜血直流。紧接着,刀身重重敲在钱青闻的肩膀。 “咔嚓!” 肩膀的骨头应声粉碎,巨大的力道让钱青闻直接跪倒在地,膝盖深深陷入泥土中。 “怎……怎么会?”钱青闻脸色苍白,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浩然正气!他猛地抬头,看向林回,惊呼道:“是你!你就是那个被圣主亲自叩问的读书人!你怎么可能是七品?等等,是官气!张东那家伙,居然把官气转赐给你了!” 他咬牙切齿道:“好,很好!你这是要与青衫书院为敌!张东,他也别想再当官了!” 钱青闻跪在地上,目光阴冷地盯着林回。 他心中丝毫不慌。他知道,衙门奈何不了他。 青衫书院会为他出头,而他所犯的“小事”,不过是无数读书人都在做的“寻常事”罢了。 第100章 大有来头 “与青衫书院为敌?”林回冷笑一声,目光中满是不屑,“你能代表青衫书院?” “我是不能代表,但青衫书院的院长贺千功就在远州。他若是知道衙门抓了我,一定会踏平这县衙!”钱青闻咬牙切齿,目光狠毒地盯着林回,“七天后,等你的官气消散,老子一定活剐了你!” “砰!” 林回直接一脚踹在钱青闻身上,后者滚了好几圈,满嘴尘土,疼得龇牙咧嘴。 “等你能活过七天再说吧!”林回冷冷道,随即转身对捕快下令,“铐起来,带走!” “是!”捕快立刻上前,将特制的枷锁套在钱青闻身上,押着他走出院子。 一旁的捕快们看向林回的眼神,早已从最初的怀疑变成了钦佩。 “真他娘的解气!”一名捕快低声感叹。 他们早就看不惯那些眼高于顶的读书人,平日里骂他们是粗鄙武夫,如今终于有人能治治这些嚣张的读书人了。 路上,李县尉忐忑不安,时不时擦拭额头的冷汗。 他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对林回说道:“林学士,这钱青闻身份不简单,他哥哥是青衫书院院长的嫡传弟子……” “够了!”林回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冷峻,“你是谁的父母官?” “自然是百姓的父母官。”李县尉小声答道。 “那你怕什么青衫书院?百姓受欺辱,身为父母官不为他们出头,这世上还有谁会为他们出头?”林回目光锐利,直视李县尉。 李县尉哑口无言,低下头,额头的冷汗更多了。 “李县尉,我问你,如果张晓艳是你妹妹,你会怎么做?”林回的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透着质问。 “我……”李县尉沉默片刻,最终低声说道,“我……最多让钱青闻赔钱了事。” “赔钱没错,这是一种补偿。但他杀人奸、污,触犯了大诏律法,官府就有权逮捕他,按律处斩!这是公道!”林回语气坚定,目光如炬。 “为官者,为民也!”他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多言。 李县尉愣在原地,脸上火辣辣的,心中却有一种莫名的触动。 他忽然觉得,如果能像林回这样,狠狠惩治那些为非作歹的读书人,那才是真正的解气! 不久后,林回将钱青闻逮捕归案的消息迅速传遍县衙。 县令张东得知此事,既惊讶又激动。 他没想到林回的行动如此迅速,立刻穿好官服,戴上官帽,准备升堂审理此案。 而酒醒后的李一博,听闻张晓艳的遭遇后,愤怒异常。 得知林已将钱青闻抓获,他连忙赶往衙门正堂,准备一睹这场正义的审判。 与此同时,钱青闻被捕的消息也在青衫书院的学士中传开。 南城某酒楼大堂。 “什么?!”钱青粟听到弟弟被捕的消息,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他干了什么?” 一名学士连忙答道:“青闻师兄他……奸、污了一名卖烧饼的女子,还杀了她的丈夫和孩子。那女子去县衙敲堂鼓,县令张东决定严查此事。” “张东还找了个读书人转赐官气,那人直接去瓶泥巷,把青闻师兄抓了!” “砰!”钱青粟一拳砸在桌上,咬牙切齿道,“我警告过他多少次,叫他收敛点!现在好了,活该!” 他深吸一口气,冷笑道,“先让他关几天,好好反省反省。张东不过是走个过场,最终还得把这事交给书院处理。” “可……可我听人说,那个读书人要来真的,打算将青闻师兄当众斩首,以儆效尤,震慑我们读书人!”那学士小心翼翼地说道。 “什么?!”钱青粟眼中怒火燃烧,脸色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当众斩首?震慑读书人?他张东有几个胆子?!” 他猛地站起身,寒声道,“我倒要看看,张东是不是真有这个狗胆!钱家是南府四大望族之一,翰林院四品学士的亲眷。区区一个小县令,也敢动我钱家的人?!” 说完,他拂袖而去,直奔县衙。 东岗县衙正堂。 “啪!”惊堂木重重拍下,声音响彻整个大堂。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张东端坐堂上,威严十足。 钱青闻脖子上套着枷锁,披头散发,耷拉着肩膀跪在地上,目光冷漠地看了一眼张东,随后扭头看向一旁的林回,眼中满是怨毒。 “堂下何人!”张东再次拍下惊堂木,声音中带着几分怒意。 钱青闻依旧沉默不语。 “用刑!”张东拿起令签,重重摔在地上。 衙役们正要上前,钱青闻猛地抬起头,怒喝道:“谁敢!”他环视一众衙役,目光如刀,吓得众人不敢动弹。 “张东,你知道我是谁吗?”钱青闻冷笑一声,“钱青粟是我哥,他是青衫书院院长的嫡传弟子!还有,钱得春……是我爹!” 张东脸色骤变,手中的惊堂木差点掉落。 钱得春——南府四大望族之一钱家的家主,翰林院四品学士秦游泰的表弟。这样的人物,岂是他一个小小县令能得罪的? “有靠山,难怪敢如此嚣张……”林回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心中暗道,“不过,读书人犯罪,罪加一等。不管你是谁,都逃不过律法的制裁!” 张东沉默片刻,心中权衡利弊,但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沉声道:“继续审!” 他不能被钱家的权势吓倒,必须为张晓艳讨回公道! 第101章 危机 “啪!”张东一拍惊堂木,目光如炬,直视钱青闻:“就算你爹是钱得春又如何?他若胆敢包庇你,本官连他一块抓!” “还愣着干什么?杖三十!”话音落下,衙役立刻将钱青闻按在地上,水火棍高高扬起,重重落下。 “啪!” “啊~”钱青闻惨叫连连,他的修为被工部特制的枷锁压制,无法用才气护体,每一棍都结结实实地打在他身上。 “张东!我爹不会放过你!你就等着摘乌纱帽吧!” “啊!你敢打老子!老子是青衫书院的读书人!” “你姥姥的!” 钱青闻的惨叫声回荡在整个县衙,许多旁观的百姓和衙役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解气。 这可是第一次有读书人,在县衙里受到如此对待! “张大人不畏强权,真是百姓之福!”林回看着张东,心中生出敬意。 衙门外。 “张大人……真猛!” “林学士更厉害!他连读书人都敢抓!” “读书人为普通人出头,这可是头一遭啊!林学士真是个人物!” 衙门后院,众人议论纷纷。 一间被严密保护的房间里,张晓艳听到外面的议论声,整个人瘫软在地,泣不成声。 “老爷、娃儿……县令大人和林学士已经把那个畜生抓起来了,你们在天之灵好好看着!” “艳儿好想你们啊!”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衙役的声音:“小艳姑娘,大人请你到正堂辨认凶手!” “好!好!”张晓艳擦干眼泪,站起身,仿佛浑身充满了力量,跟着衙役朝正堂走去。 然而,走了一段路后,张晓艳突然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大人,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那衙役停下脚步,背对着她,声音阴冷:“怎么会走错?死路不就是往这边走吗?” 张晓艳浑身一颤,转身就要逃跑。 “跑?你能跑哪儿去?咱们都是为书院老爷办事的,这活儿得办得漂亮!” 那衙役话音刚落,几名身穿衙役服的人从角落中走出来,拿着绳子直接套住了张晓艳的脖子。 “救命!呜呜!” 张晓艳的嘴被堵住,发不出声音,被强行塞进一口木箱中。 “抬出衙门,直接杀了分尸!”一名衙役狞笑着下令。 然而,他话音刚落,一枚木箱上的钢钉突然飞出,直接洞穿了他的眉心。 “谁!”其他的衙役大惊失色。 “噗!噗!” 又是两枚钢钉飞出,精准地射杀了另外两名衙役。 “饶命!饶命!”剩下的衙役跪地求饶。 “饶命?你们可曾想过饶了别人?”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赵中城缓缓走出,双目泛着诡异的红光,指甲修长如刀,脸上布满黑色纹路,宛如邪魔。 “赵……赵大人!”一名衙役惊恐地叫道。 “噗!噗!”钢钉再次飞出,将这些衙役钉死在假山和院墙上。 “你们口中的书院老爷,不过是将你们当作蝼蚁罢了。”赵中城低声叹道。 他转身,正好看到从木箱中站起来的张晓艳。 四目相对。 张晓艳眼中满是惊恐,但依然鼓起勇气道:“赵大人……民女什么都没看到,谢大人救命之恩!” 赵中城神色柔和,摇头道:“看到也无妨。去吧,去正堂指认那个畜生。相信张大人和林学士,他们是难得的好人。” 张晓艳认真点头:“好!” 她转身跑向正堂,但忽然停下脚步,回头问道:“赵大人,那你……不去吗?” “我?”赵中城自嘲一笑,“我去不了了。你代我去看看吧,我还有三个人要杀……”他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刚走出两步,他忽然停下,低声道:“我妻子跟你差不多大,像你爱你夫君一样爱我。待你沉冤昭雪后,好好活着。这世间还有很多美好,会向你而来。” “我走错了路,待会帮我告诉林学士,那件事……我不能答应他了。” 话音落下,赵中城的身影一闪,消失在院中。 正堂内。 “人怎么还没来?”林回皱眉,心中隐隐不安。 “呵呵!”钱青闻挨完三十板子,嘴角溢血,却依然狞笑,“等着吧!老子离开县衙后,一定让你们千百倍奉还!” 就在这时,衙门外传来一声怒喝:“张东!你好大的胆子!” 一道身影破门而入,正是钱青粟! “哥!”钱青闻看到钱青粟,顿时大喜过望,哭喊道,“哥,张东栽赃嫁祸,冤枉我啊!我没干那些事!” 钱青粟目光冰冷,扫视堂上的张东和林回,冷笑道:“张大人,你这是要与我青衫书院为敌啊!” 张东站起身,毫不畏惧:“本官依法办案,何来的与青衫书院为敌!” 林回也站了出来,目光坚定:“无论你是谁,都无法凌驾于律法之上!” 钱青闻抓住机会,哀嚎道:“哥,他们冤枉我!你一定要为我讨回公道!” 「求关注求关注」 第102章 想玩点刺激的? “闭嘴!”钱青粟冷冷地瞪了一眼钱青闻。 自己的弟弟是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但此刻,他只能咬死不认。 毕竟,张东手上应该没有确凿的证据,而且衙门里早已安排好了人,会替他们处理好一切。 钱青闻立刻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说一句。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这个大哥。 他心里清楚,大哥一定会替他摆平这件事。 “啪!” 张东一拍惊堂木,怒喝道:“大胆刁民,擅闯衙门正堂,来人,先杖三十!” 他心中怒火中烧,一个青衫书院的学士,竟敢公然强闯衙门,简直不把他这个县令放在眼里。 “呵,做样子罢了,他们不敢动手。”钱青粟冷笑一声,目光扫过那些衙役。 果然,衙役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 钱青粟眼中闪过一丝轻蔑,随后环视四周,淡淡道:“是谁跑去瓶泥巷抓人的?站出来,让钱某好好看看!” “钱青粟,本官已经给足书院面子,你别得寸进尺!”张东强压怒火,正色道,“现在请你退到一旁,本官要审讯钱青闻。待此案审结,本官自会呈报朝廷,若书院有异议,本官也会亲自呈报贺千功院长!” “啪!” 林回突然站起身来,手中捧着一本《大诏律法》,朗声道:“据大诏律法,擅闯衙门、妨碍断案者,无论身份如何——读书人、官员、圣院学士,一律杖三十!情节恶劣者,读书人革除文道功名,官员革除官身,圣院学士逐出圣院,剥夺文道功名!” 他抬起头,直视钱青粟,冷声道:“钱青粟,钱青闻是我带人羁押的。现在,你清楚了吗?” “果然是你!”钱青粟冷笑一声,摇头道,“也是,若是多读点书,也不至于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初生牛犊不怕虎,无知者无畏……” 他语气逐渐阴冷,“张东,你倒是会借刀杀人,让这种愣头青替你挡在前面。书院若问责,你可以推脱;书院若不问责,你还能落个为民请命的好名声!” “高明!可惜……” 钱青粟冷冷地盯着林回与张东,寒声道,“但不管是谁,敢动我青衫书院的学士,便是与整个书院为敌!今日,我钱青粟代表青衫书院,要将他带走。谁敢阻拦,休怪书院无情!” 话音落下,整个衙门正堂鸦雀无声。 衙役和捕快们面面相觑,脸色发白,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与青衫书院为敌?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钱青粟冷哼一声,径直走向钱青闻,准备劈开枷锁将他带走。 “你敢!” 林回与张东几乎同时开口,声音如雷,震慑全场! 钱青粟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眉头一皱,抬头冷冷道:“二位,嫌日子过得太清闲了?想玩点刺激的?” “正有此意!”林回毫不退让,走到堂中与钱青粟对峙,“而且,我现在做的,不就是一件刺激的事吗?” “好,好,好!”钱青粟怒极反笑,连说三个“好”字,“那钱某倒要看看,最后是谁更受得了刺激!” “审吧!”他强压怒火,退到一旁,冷眼旁观。 他心中冷笑,既然张东和林回非要找死,那就让他们彻底清醒一回!看看他们的行为,是多么幼稚与可笑! “哥,我们是读书人,凭什么让衙门审我?”钱青闻一脸不甘地看向钱青粟。 “先忍着吧!”钱青粟淡淡道,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林回没有理会钱青粟,而是转身对张东拱手道:“大人,张晓艳一案是否由我负责?” “是!”张东站起身来,郑重其事道,“本官现在暂时将县令之位交给你,由你审断此案!” “多谢大人!”林回点头致谢,心中明白张东的顾虑,但他毫无畏惧。 从《大诏律法》中,林回深深感受到了大诏皇帝对读书人某些行为的痛恨。 他是为了公道,不为私心。 既然穿越一遭,哪怕粉身碎骨,也要为张晓艳讨回公道! 林回端坐在县令之位,一拍惊堂木,抽出令签,直接扔在钱青粟脚边,冷声道:“青衫书院学士钱青粟,强闯衙门正堂,触犯大诏律法,按律杖三十!” 哗! 此言一出,衙门正堂瞬间炸开了锅。 师爷宋富桂手中的笔直接掉在地上,整个人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李县尉眼中却闪过一道精光,仿佛看到了希望。 刚从后院赶来的李一博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随即兴奋地冲了出来:“爷,咱动手可以吗?” 他直接从衙役手中抢过水火棍,眼中满是跃跃欲试。 “好!三十大板,一个不能少!”林回点头。 “还有我!”李县尉也站了出来,夺过衙役手中的水火棍,眼神发狠。 “我!” “我!” 镇魔堂的几名捕快也纷纷站了出来,手持水火棍,将钱青粟团团围住。 林回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微微激动。 这些人敢于站出来,那他事后就绝不能让他们受到报复! “啪!” 他再次一拍惊堂木,指着头顶“正大光明”的匾额,厉声道:“钱青粟,看好这四个字!抗法不遵者,读书人灭其文心,官员灭其官气!” 听到这钱青闻顿时就慌了,连忙大喊:“哥,别……别抗法!” 第103章 灭文心 “嗯?” 钱青粟眉头一皱,冷冷瞥了一眼钱青闻,轻斥道:“你这怂货,难怪会被抓到县衙来。正大光明又如何?一个转赐的七品官气,能激发这墨宝几分威能?” 他脸上满是不屑。 衙门正堂的匾额,乃是翰林院大儒亲手所书,重若千钧,是衙门主官的一大杀器,能灭读书人文心,能灭官员官气。 但通常情况下,衙门根本用不上这匾额,因为从未有人胆敢审读书人或官员。 更何况,激发这匾额墨宝,需要极其精纯的才气。 在钱青粟看来,林回不过是个九品开窍的废物,即便临时获得了七品官气,也绝无可能发挥这匾额的威力。 林回冷笑一声,毫不迟疑地下令:“拿下!” 李一博与李县尉立刻上前,手持水火棍,直逼钱青粟的大腿,试图让他跪下。 “滚!” 钱青粟一声暴喝,六品才气骤然爆发,直接将李一博和李县尉震退。 李县尉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地上,暗骂一声:“他娘的!” 李一博虎口发麻,怒气冲冲地瞪向钱青粟:“你敢抗法?” 他转头看向林回,大声道:“爷,此子大逆不道,灭他文心!” “啪!” 林回一拍惊堂木,居高临下地盯着钱青粟,声音冷峻:“林某刚才已经警告过你,既然你选择无视,那就别怪林某不客气!” “今有青衫书院学士钱青粟,强闯衙门,抗法不尊,按律……灭文心!” “正大光明!” 林回先前早已恶补过律法,深知衙门最大的杀器,便是这块由大儒亲手书写的匾额。 他话音一落,眉心一缕金光瞬间没入匾额之中。 刹那间,“正大光明”四字骤然金光大放,厚重的气息瞬间笼罩整个衙堂。 “你来真的?你敢!” 钱青粟终于慌了,他万万没想到,林回竟然真的有胆量驱使这匾额墨宝。 “你不过是九品开窍,身上的七品官气还是转赐的,凭什么能驱使这墨宝?” 钱青粟不甘心,仍然赌林回无法真正激发这匾额的威能。 这是他的骄傲,也是他最后的底气。 “我不敢?” 林回冷笑一声,眼中寒光一闪,文宫中的浩然正气骤然爆发,直接注入匾额之中。 “嗡——” 匾额四字金光大盛,厚重的然和气息席卷全场。 “浩然正气!” 张东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中满是震撼之色。 师爷宋富桂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吓得浑身发抖。 “我早说过……别抗法……他可是浩然正气,怎么可能驱使不了这墨宝?” 钱青闻脸色煞白,低声喃喃道,“若不是浩然正气,我怎么可能被抓?” “浩然正气!是你……原来是你!” 钱青粟终于反应过来,许多想不通的细节瞬间豁然开朗。 若不是浩然正气,一个九品开窍境的读书人,怎么可能抓住钱青闻? 若不是浩然正气,林回哪来的底气审问读书人? 若不是浩然正气,他怎敢指着那“正大光明”四字威胁自己? “我文心不能被灭!我是六品儒生,即将拜入圣院……” 钱青粟的眼中第一次浮现出恐惧之色。 他能预见,一旦文心被灭,所有荣耀和光环都将离他而去。 “我不抗法了!我不抗法!我愿意挨三十大板!” 向来高傲的钱青粟,此刻终于低下了头,咬牙选择了妥协。 三十大板又如何? 只要能保住文心,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晚了!” 然而,林回根本不给他的机会。 浩然正气驱使匾额墨宝,化作一个斗大的金色“灭”字,直接轰向钱青粟的胸口。 “不!不……” “砰!” 钱青粟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震,眉心文宫轰然破碎。 他体内的才气如同漏斗般迅速流失,回归于天地之间。 衙堂内,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尤其是李县尉和镇魔堂的几名捕快,眼中满是深深的震撼。 堂堂六品读书人,竟然就这么被灭了文心! 仅仅因为他强闯衙堂,抗法不尊,便落得如此下场! 这是前所未有之事! 张东眼中精光一闪,心中既震撼又担忧。 林回灭了钱青粟的文心,得罪的不仅是青衫书院的院长,还有钱得春,甚至翰林院的四品学士秦游泰。 “哥……” 钱青闻吓得浑身发抖,冷汗直流。 林回说灭就灭,根本不讲情面。若是那贱人指认自己,岂不是必死无疑? “不,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钱青闻内心惶恐不安,脸色惨白,再无半点嚣张跋扈的模样,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 “噗通!” 钱青粟身体一软,直接跪倒在地,披头散发,再无半点儒生的风范。 “文宫?才气……文心……我的文心呢?” 他眼中满是绝望与愤怒,猛然抬头,死死盯着林回,歇斯底里地咆哮道:“你怎么敢?你怎么敢灭我文心!我要杀了你!” 他挣扎着想要冲向林回,却被李一博和李县尉一棍砸在膝上,直接跪倒在地。 “拿下!”林回冷冷下令。 “砰!” 钱青粟跪伏在地,眼中满是滔天的恨意与不甘。 他的荣光,他的未来,全都毁了! “啪!” “钱青粟,强闯衙门,抗法不尊,打伤官员,藐视律法,按律灭其文心!” 林回宣读了他的罪名,随后目光冰冷地转向了钱青闻。 “啪!” “钱青闻,你知不知罪!”林回一拍惊堂木。 今日,他势必要让钱青闻伏法! “冤枉!在下冤枉!” 钱青闻浑身颤抖,拼命狡辩道,“林学士,我承认我嚣张跋扈,可我从未干过杀人的勾当!我是好人,都是冤枉的……” 他深知,绝不能认罪,否则必死无疑! 他真的怕了! 第104章 斩立决 “你是好人?” 林回听到这话,忍不住冷笑一声,猛地一拍惊堂木:“别玷污‘好人’二字!” “大人,张晓艳带到!” 林回话音刚落,衙役便带着张晓艳从侧门走了进来。 “不……她怎么还活着?” 钱青闻顿时脸色苍白,双腿发软,眼中满是慌乱。 衙门里那些人,难道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钱青粟瞥了一眼张晓艳,顿时脸色一沉,心中暗骂:“蠢货!” 他后悔至极,早知如此,根本不该来趟这浑水。 “你受伤了?” 林回一眼便看到张晓艳脖子上清晰的勒痕,脸色骤变。 这痕迹之前根本没有,显然张晓艳在衙中险些遇害! 张东的脸色也瞬间阴沉下来。 县衙里,有内鬼! “民妇被几个冒充官差的人带走,他们企图杀我灭口。幸好赵大人及时赶到,救了民妇一命……”张晓艳低声说道。 “这女人……倒是给本官留了几分面子。”张东心中暗道。 什么冒充官差?分明就是衙门里的人! 张晓艳为人聪慧,显然是为了保全衙门的颜面,才如此说辞。 但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绝不能轻饶! “你且坐下休息,待此案了结,衙门会为刚才的失职向你致歉。”林回安慰道。 “是!”张晓艳微微点头,在张东身旁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她抬眸看向钱青粟和钱青闻,但那两人一个披头散发,一个低着头,根本看不清样貌。 “抬起头来!”林回冷声喝道。 钱青闻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来,却故意歪嘴斜眼,不露真容。 “就是他!” 张晓艳猛地站了起来,泪水夺眶而出,身体因愤怒而颤抖不止。 “就是他!” “大人,就算化成灰,民妇也认得他!” 她紧咬嘴唇,鲜血渗出,眼中满是恨意,恨不得将钱青闻生吞活剥! “放屁!老子根本不认识你!你他娘的是谁?别想陷害老子!”钱青闻面目狰狞,矢口否认,眼中满是威胁之意。 “你杀我夫君,杀我孩子,还凌辱我……你有胆做,却没胆认?”张晓艳泣血控诉,猛地跪倒在地,朝着林回磕头,“大人,求您为民妇做主!他就是凶手!” 她从怀中掏出一枚纽扣,颤抖着递上:“他胸口有一道疤痕,民妇死都不会忘记!” “一博!”林回沉声道。 李一博立刻上前,扶起张晓艳,并将那枚纽扣呈在林回面前。 “啪!” 林回一拍惊堂木,命令道:“查验钱青闻胸口,是否有一道疤痕!” “是!” 李一博大步走到钱青闻面前,后者拼命挣扎,试图阻止。 “钱青闻,别做无谓的挣扎了!”李一博一把扯开他的衣襟,果然在胸口看到一道疤痕。 “爷,确实有!”李一博大声禀报。 钱青闻顿时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钱青粟摇了摇头,闭目不语,显然已经放弃了希望。 “很好!”林回点头,冷声道,“钱青闻,你看看你儒衫上缺失的那枚纽扣,是否就是这一枚?” “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啪!” 惊堂木一拍,钱青闻直接瘫倒在地,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无话可说了?” 林回不再给他狡辩的机会,沉声道:“根据大诏律法,故意杀人者,判处死罪!读书人犯罪,罪加一等!” “嗡——” 钱青闻脑中一片空白,吓得当场哭嚎起来:“林学士,咱们都是读书人啊!我愿意赔偿,我……” “住口!” 林回厉声打断,眼中寒光闪烁,“你还有脸说你是读书人?读书人能干出这种事?你的圣人学问全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赔偿?你不过是想保全性命罢了!你的言行毫无诚意!” “啪!” 林回站起身来,对一旁的师爷宋富桂道:“记录好关于钱青闻的判决!” 宋富桂满脸恭敬,讨好道:“林学士放心,小的都记着,一字不漏!” “好!” 林回点头,在征询了县令张东的意见后,朗声宣判: “今有青衫书院弟子钱青闻,南府都城人士,犯故意杀人罪,手段极其恶劣,按照大诏律法,判处死刑!” “犯奸污罪,判处死刑!” “犯读书人以文乱法罪,数罪并罚,判处死刑,剥夺文道功名!” “其直系亲属三代,不得为官,不得读书!” 林回从签筒中抽出一枚令签,重重掷于钱青闻面前:“即刻押往南城菜市口,斩首示众!立即执行!” “啪嗒——” 令签落地,钱青闻如坠冰窟,整个人彻底崩溃。 “不!不!我要见我爹!我要见我表伯!我要见朴夫子!我要见院长!” “我是读书人!衙门不能判我有罪!我不服!” 林回冷哼一声,目光如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别的衙门不敢审你,我审;别的衙门不敢斩你,我斩!” “你做出此等人神共愤之事,若还活在这世上,天理不容,法理不容!” “今日我便让东岗县的百姓和读书人看看,读书人犯罪,不仅与庶民同罪,更是罪加一等!” “押下去,我亲自督斩!” 林回走下官位,示意李一博押送钱青闻,随后大步走出衙堂。 同时,他转头对李县尉吩咐道:“将强闯县衙、妨碍办案的钱青粟押入大牢,判处十五日拘禁!” “是!”李县尉浑身热血沸腾,立刻将文心被灭、沦为废人的钱青粟押往大牢。 直到这时,衙堂内的众人方才回过神来。 所有人都沉浸在林回的判决中,头皮发麻,心神震撼! 张晓艳看着林回与李一博将钱青闻押送出去,猛然跪倒在地,泣声高喊:“民妇张晓艳,叩谢青天大老爷!” “咚!咚!咚!” 她三跪九叩,泪流满面,仿佛要将所有委屈与仇恨都化在这一声声叩首之中。 第105章 万人空巷 林回带队押送钱青闻离开县衙。 衙门外的街道上,早已聚集了不少围观的百姓。 “官府审读书人?这种事我可从没听说过!” “孤陋寡闻!我听茶楼的说书人讲过,以前官府抓过一个读书人。” “结果呢?最后怎么样了?” “结果?衙门被那读书人所在的书院夷为平地……” “啊?还有这种事?” 百姓们听到这段对话,顿时面面相觑,脸上的期待瞬间消失殆尽。 “那还看什么?要是书院的人来了,县衙岂不是又要被踏平?我看啊,那些读书人老爷想干什么,咱们忍着就对了!” “散了散了……”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敲了堂鼓又怎么样?去都城、去京城?怕是半路就被人套麻袋抓回来了!” “走吧走吧……” 不少百姓失落地摇头,转身准备离开。 他们原本以为衙门抓了读书人,会有什么振奋人心的消息,可一听这结果,顿觉东岗县衙这是在自寻死路! “出来了!” 突然,人群中有人大喊一声。 众人下意识回头,顿时目瞪口呆—— 只见一个身穿儒衫的青年,脖子上套着枷锁,被押着从衙门里走出来。 后面跟着身穿官服的县令老爷和一众官差。 “我就说吧,读书人被抓,没过多久就会被书院的人捞出来!” “你看,走在前面的那两个读书人,明显是在衙门里训斥了县令大人,然后县令带着全体官差去给书院道歉!” “还真是这样……” 百姓们摇头叹息,对衙门彻底失望。 一个不能庇护百姓的衙门,有什么用? “呸!” 一个手持扁担的武夫朝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咬牙切齿道:“真他娘的丢人现眼!等老子赚够钱,立马搬走,这种地方,老子待够了!” “嗯?” 林回走出衙门,听到周围百姓的闲言碎语,眉头微皱。 他挥手招来一个镇魔堂捕快,吩咐道:“鸣锣,告诉百姓,青衫书院学士钱青闻犯下滔天大罪,被衙门判处死刑,即刻押往南城菜市口斩首示众!” “是!”捕快飞快跑回衙门,片刻后,敲着锣追了上来。 “duang——duang——” 突如其来的锣声吸引了百姓的注意。 捕快一边敲锣,一边高声喊道:“青衫书院学士钱青闻,犯下滔天大罪,被衙门判处死刑,即刻押往南城菜市口,斩首示众!” “duang——” 锣声回荡,百姓们顿时炸开了锅。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读书人怎么会被斩首?” “那可是身份尊贵的读书人老爷,掌握神通,上天入地,衙门敢杀他们的头?” “一定是假的,我不信!我得亲眼去看看!” “走走走,去看看!” 百姓们起初不敢相信,但很快,越来越多的人打起精神,决定跟去菜市口一探究竟。 于是,原本稀稀拉拉的队伍,迅速壮大。 一百人、两百人、五百人……上千人! 街道上,人潮涌动,宛如一条巨龙,紧紧追随着衙门的队伍。 万人空巷,气势如虹! …… 与此同时,南城某酒楼中。 “夫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一个学士满头大汗地跑上楼,连门带人撞进了房间。 “啊!” 房间里传来女子慌乱羞涩的叫声。 “混账!” 床榻上,正与女学士缠绵的朴涡昌勃然大怒,一道才气化劲直接将那学士击飞。 他迅速穿上儒袍,目光森然地盯着那学士:“不懂规矩!老夫的房间也是你能擅闯的?” “回书院,抄写悔过书三百遍,削弱才气!这是对你的惩罚!” 悔过书是书院惩罚读书人的方式。抄写悔过书会削弱才气,抄写的次数越多,削弱的才气越大。 三百遍,足以让人痛苦不堪! “夫子,弟子知错!弟子知错……”那学士跪地磕头,嘴角渗出血迹,“弟子有重要的事情汇报,求夫子饶过弟子!” “哼!”朴涡昌冷哼一声,盯着跪在地上的学士,“什么事?” 那学士哆嗦着说道:“青粟师兄文心被灭,被衙门关进大牢了!” “什么?” 砰! 朴涡昌猛地站起身,一掌拍裂身前的桌子,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张东这是活腻了?敢与我青衫书院为敌?” “该死!张东实在该死……” 他浑身颤抖,眼中满是怒火。 钱青粟可是他亲自带下山的天骄,文心被灭,书院损失巨大! “夫子……还有青闻师兄,也被抓了,他……”那学士声音颤抖,不敢说完。 “什么?张东怎么敢?他怎么敢的!” 轰—— 朴涡昌须发皆张,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一股强横的才气瞬间爆发,房间内的家具纷纷炸裂。 这张东,必须死! 第106章 召集 才气劲道席卷,让房间内一片狼藉。 床榻上的女学士急忙运转才气护体,而那跪在地上的弟子却被横扫至角落,大口咳血,浑身瑟瑟发抖。 “召集在城中的所有书院弟子,随老夫去县衙!让那张东跪地认错!”朴涡昌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将县衙夷为平地。 在这南府,山高皇帝远,他根本不惧朝廷的威势。 南府,是书院的天下! “夫子……”那弟子艰难地抬起头,声音颤抖,“青闻师兄……他的文心没有被灭……” “哦?”朴涡昌眉头一皱,还未说完,那弟子咽了下口水,继续道:“但……但他正在被押往南城菜市口的路上,斩……斩首示众!” “嗡!” 朴涡昌如遭雷击,身形猛地后退两步,眼中怒火燃烧,眼珠充血,几乎要喷出火来。 斩首? 读书人乃是文道门徒,天之骄子,掌控天下,百姓为鱼肉,县衙竟敢斩首读书人? 谁给他们的胆子! “老夫不管青闻犯了什么罪,哪怕杀十人、百人,也比不上他的一条命!”朴涡昌声音森冷,仿佛来自九幽地狱。 “读书人是圣人门生,斩妖除魔,庇护生灵,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小小县衙,凭什么羁押我读书人?这是对读书人功勋的否认,是对读书人的挑衅!” “跪地认错,已不足以平息老夫的怒火!张东,你便以命相抵吧!” 朴涡昌盛怒之下,连楼梯都懒得走,直接冲出窗户,御空而行。 同时,他留下冰冷的话语:“速速召集书院读书人,看看那张东还敢不敢嚣张!” “是!”那弟子吓得半死,哆嗦着爬起身,还忍不住瞄了眼床榻上那身材曼妙的女学士,咽了下口水,咬牙冲出了酒楼。 他从袖袍中取出一根竹筒,运转才气,将其点燃。 “咻!” 一道清气直冲云霄,在空中炸开,化作青衫书院的院徽。 整个县城的人都能看到这道召集令。 与此同时,这股气息也被远州境内的青衫书院读书人感知。 这是突发事件的召集令! “走,去南城!朴夫子召集,有重大事情!” “先别追查陈忠皂了,走!” “发生了什么?居然动用了召集令,赶紧过去!” 在县城中追查妖道陈忠皂的青衫书院学士,看到召集令的瞬间,立刻赶往酒楼据点。 南城某处院落中。 赵中城半靠在家中躺椅上,抬头看了眼县城上空的书院召集令,眉头微皱。 “去县衙劫人?不准备追杀我了?” 他转头看向县衙方向,低声自语:“林回,我没办法去帮你什么了,只能在这里,替你分担一下……” “唰!” 赵中城双目赤红,脸上浮现魔纹,瞬间释放出身上的魔气。 “陈忠皂的魔气!他终于控制不住魔性,暴露了位置!” “杀!杀!天大的功劳,哈哈哈!” 三名书院学士感应到魔气,顿时停下脚步,眼中闪过凶光。 “狗屁的天大的功劳!朴果和歌州书院的那两个家伙,被陈忠皂开膛破肚,咱们若是大意,下一个就是咱们!” “陈忠皂一日不死,我便一日难以入眠。别管召集令了,联手杀了他!” “这陈忠皂不管我们杀不杀,他最终都是死路一条。为了个女人,敢跟书院叫板,以为修道就能报仇了?笑话!” 几个书院学士脸上浮现杀意,朝着魔气弥漫的方向暴掠而去。 阳山县某地界。 贺千功与何君苹并肩而行,正准备道别。 他们向钟指正汇报林回离开歌州书院的事情后,便离开了书院。 一路上,两人讨论的话题始终围绕林回展开。 贺千功隐约察觉到,何君苹对林回竟有几分讨好的意味,这让他十分不解。 林虽作出了铭碑之诗和铭匾之诗,身怀浩然正气,但何君苹身为书院院长,何需如此放低姿态? 每次贺千功询问,何君苹总是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 “待林回来府都参加乡试时,你我再相聚。记住我的话,若想在文道上更进一步,林回至关重要!”何君苹说完,拱手一礼。 随即,他言出法随:“此刻,我在百里之外!” “咻!” 何君苹的身形消失不见。 “这老匹夫,嘴巴封得可真严。不过……连圣子钟指正都专程为林回而来,或许他身上藏着惊天秘辛!”贺千功心中暗想,不敢大意。 “嗡!” 就在这时,远州东岗县方向传来一股熟悉的波动。 “书院召集令?” 贺千功眉头一挑。召集令非重大事件不得动用,一旦动用,便是天大的事情。 凡是收到此令的书院学士,无论手头有何事,都必须赶去集结。 “东岗县紧邻我云州……去看看!”贺千功决定顺路前往查探。 他心神一动,言出法随:“此刻,我在百里之外!” “咻!” 贺千功的身影瞬间消失。 “duang!duang!” 镇魔堂捕快一路敲着铜锣,累得满头大汗,手臂发酸。 但回头看到身后滚滚的人潮,他顿时感到体内涌出一股源源不断的力量,支撑他坚持下去。 终于,南城菜市口到了。 提前赶到的衙役已将菜市口清空,周围聚集了不少百姓。 他们先前从衙役口中得知,官府今日要在菜市口斩首一位读书人。 起初他们以为这是玩笑,但看到那戴着枷锁的读书人被拖死狗一般拖来时,所有人都吓得不轻。 “林大人!”一名衙役跑到林回身边,拱手道,“督斩台已准备好,请林大人入座!” “好!” 林回点头,迈步走向督斩台,眼神坚毅如铁。 事到如今,他毫无退路! 督斩台上,案桌与椅子已摆放整齐,案桌上放着写有“斩”字的签筒。 那个“斩”字,乃是大儒墨宝,需官气催动,才能显化才气,加持在刽子手的屠刀上。 读书人,照斩不误! 第107章 亲自督斩 “这小子,比本官还像县令……” 张东心中暗自腹诽,随后苦笑。 若是换作他来审理此案,必定束手束脚,远不如林回这般果断利落。 这才过去多久,钱青闻就直接被押到了菜市口。 连青衫书院院长的嫡传弟子钱青粟,都被灭了文心,打入了大牢。 “张县令这甩手掌柜当得还真是干脆……” 林回瞥了眼张东,发现他与师爷宋富桂等人站在人群前面,宛如围观的百姓一般,完全置身事外。 不过林回也明白,这是处置读书人以文乱法的最佳方式——不过问,不插手,尽量给他自由发挥的空间。 菜市口。 数万人聚集于此,黑压压一片,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众人对着行刑台上的钱青闻指指点点,眼中满是惊讶、难以置信,甚至还有几分惶恐。 在他们眼里,读书人乃是身份尊贵的存在,如同半神一般。县衙怎么敢斩“神”? “围观的读书人太少,还不足以起到以儆效尤的效果……”林回抬头看了眼天色。他在等。等更多的读书人到来。 林回一直觉得专心读书,以文道之力庇护生灵,才是正道。 他在这斩杀钱青闻并非最终目的,真正的目标,是借此震摄那些以文乱法的读书人。 “爷,何时行刑?” 李一博看向林回,语气中带着一股狠劲。 他深知,这是让林回信任他的最好机会。 “午时三刻!”林回淡淡道。 按照大诏律法,午时三刻问斩,效果最佳。 因为人有灵魂,读书人有元神,道术有阴神。 午时三刻,也就是十二点四十五分,此时天地阳气最盛。 在这一刻被斩杀之人,往往连怨气都无法留存,哪怕是修炼出元神或阴神的读书人和修道之人,也难逃魂飞魄散的下场。 “不!” 精神萎靡的钱青闻猛然抬头,歇斯底里地吼道:“你想让我魂飞魄散?我不服!我要见夫子,见院长……见我爹,见我表伯!” 他剧烈挣扎,但枷锁上闪烁的才气光芒瞬间将他的力量禁锢。 任凭他如何嚎叫,都无济于事。 周围百姓指指点点,起初只是窃窃私语,随后有人嗤笑出声:“读书人也不过如此!”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发泄心中的不甘,纷纷控诉曾经受到读书人的欺压。 有的人甚至直接哭出声来。 群情激奋,众人高呼:“青天大老爷来了!” 钱青闻被千夫所指,脸色苍白如纸,瘫软在地,失神喃喃:“不是我一个人干的,为什么要算到我一个人的头上?” “谁敢斩我读书人,势要与天下读书人为敌?” 突然,一道惊雷般的声音响彻云霄。 一道身影凌空而立,出现在菜市口上空。 正是青衫书院的夫子朴涡昌。 他身穿黑色儒袍,须发轻扬,仙风道骨,宛如高高在上的神灵。 “扑通!” 不少百姓吓得直接跪地,满脸惊恐。 能飞天之人,不正是书中所说的神仙吗? “唰!” 林回猛地站起身,目光锐利如刀,右手已握住了袖袍中的青狼笔笔端。 同时,诗经《关雎》也随时准备展开。 面对五品德行境的强者,他必须全力以赴。 “来了条大鱼,好!” 林回早料到朴涡昌会来,早已做好了准备。 “是你!” 朴涡昌一眼认出了林回,正是之前在县衙中见过的那个九品读书人。 他没想到,林回居然会坐在督斩台上,而歌州书院的李一博则羁押着钱青闻。 “张东呢?” 朴涡昌目光扫视,很快便看到前排围观的张东与县衙师爷一行人。 “是我!”林回直视朴涡昌,正声道:“朴夫子,大诏律法规定,督斩台方圆百米,禁止读书人升空。你这是要藐视大诏律法?” “哗!” 林回这番话一出,百姓们无不目瞪口呆。 就连县令张东也忍不住眼皮一跳,低声嘀咕:“难怪他能承接浩然正气……还真是百无禁忌。若他能八品立命,再投身朝廷,必将成为天下以文乱法之人的噩梦!” 张东自问,即便是他,也不敢用如此强硬的口气与五品德行境的夫子对峙。 “藐视大诏律法?你能代表大诏律法?” 朴涡昌居高临下,寒声道:“你以为承了张东的官气,就真成了七品官,能代表朝廷了?可笑!” “读书人犯错,自有书院与圣院裁断,岂是尔等能私自处置的?” “老夫劝你立刻放了我书院读书人,然后自裁谢罪!” “否则,老夫必将让你神形俱灭!” 朴涡昌并未立刻动手,而是先礼后兵。 “读书人犯错,确实自有书院与圣院裁断。” 林回点了点头,对此表示认可。 他曾在大兴镇经历过何君苹的请圣裁,深知读书人犯罪也需圣院裁断。 “哼!” 朴涡昌一甩袖袍,怒气稍减,但脸上仍布满寒霜。 眉宇间满是对林回的不屑。 “林回怕了……” 张东心中暗道不妙。 县衙捕快与衙役们则脸色苍白,若林回退缩,遭殃必将也有衙门众人的一份。 “爷?” 李一博看向林回,心中有些不安。 然而,就在这时,林回再次开口,声音比之前更为洪亮:“但是——” “书院与圣院插手的是读书人与读书人之间的恩怨!” “钱青闻所犯之罪,是读书人与普通人之间的恩怨,触犯的是以文乱法、故意杀人、奸污之罪。书院与圣院无权管辖!” “官府衙门,才有定夺之权!” “朴夫子,林某今日承张大人之官气,得大诏陛下首肯,判处钱青闻斩首之罪,证据确凿。即便青衫书院贺院长亲至,林某照样——立斩不赦!” “立斩不赦”四字,林回用了一丝浩然正气,声音回荡在菜市口上空,振奋人心。 张东等人眼中再次燃起希望的光芒! 第108章 贯府诗 \"好大的口气!\" 朴涡昌冷冷一笑,目光如刀般盯着林回:\"我今天倒要看看,谁敢动手!\" 他俯视着那个光着膀子的刽子手,指着他问道:\"你敢吗?\" \"我...\"刽子手眼神躲闪,不敢与朴涡昌对视。 朴涡昌又将目光转向县衙的捕快们,厉声喝道:\"你们敢吗?\" 众捕快沉默不语,个个脸色涨红,双拳紧握。 他们心中充满不甘,恨不得立刻喊出\"敢\"字。但朴涡昌是五品德行境的书院夫子,只需一个念头,就能杀人于无形。 他们上有老下有小,哪敢得罪这等人物? \"哈哈哈哈哈!\" 朴涡昌仰天大笑,笑声中满是讥讽:\"你还太年轻,不懂这世道的险恶。你以为凭着一腔热血,就能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可悲!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跟什么样的存对抗!\" \"跪下!\"他一声暴喝,如雷霆般在空中炸响。 \"扑通!扑通!\" 数万百姓吓得跪倒在地,浑身颤抖,冷汗直流。 他们仿佛犯了什么天大的过错,连头也不敢抬。 \"朴夫子!\" \"夫子!\" 恰在此时,青衫书院的书生们从另一条街走来,纷纷向空中的朴涡昌行礼。 他们有的抱着书,有的背着书箱,有的摇着折扇,谈笑风生,衣袂飘飘,宛如神仙中人。 百姓们匍匐在地,心中充满自卑。 张东和县衙众人脸色更加难看。 \"早知如此,真该在县衙里就把钱青闻斩了,脑袋挂城墙上示众也好!\"张东心中暗想,\"林回想把事情闹大,却不知现在连斩都斩不了...张晓艳怕是要失望了...\" 林回抬头看着朴涡昌,故作惊讶道:\"朴夫子,你们青衫书院的书生,都来了?\" \"怎么?怕了?\" 朴涡昌冷笑。 来的人越多越好。法不责众,待会儿直接让人劫法场,他掌控全局。 杀了林回,踏平县衙。 即便事情闹大,也不过是给些轻描淡写的处罚。 而他力保钱青闻的事迹,必定传到钱家钱得春耳中,再由钱得春告知翰林院四品学士秦游泰。 到那时,他还要愁文道前程? 想到这里,朴涡昌忍不住笑出声来。 \"怕?怎么会...\"林回摇了摇头,淡淡道:\"林某只是没想到,像钱青闻这种罪行累累的家伙,居然还有这么多好友同窗前来送行...实在是出乎意料!\" 张东闻言,眼睛一瞪,整个人愣住了。 林回这是把在场的书生,都当成了钱青闻一伙的。 这话,够狠! 押着钱青闻的李一博心中暗爽:\"来啊,都来劫法场吧!到时候看爷怎么将你们一网打尽!\" 唰! 青衫书院的十数个书生,听到林回的话,脸色骤变,风度全无。 他们一个个怒视林回,纷纷开骂! \"放肆!竟敢辱骂我等书生?\" \"还不快放了我钱师兄!小小的县衙,也敢审判书生?谁给你们的胆子?\" \"夫子,东岗县衙逾规审判书生,我等要写书上奏朝廷,告发此县令!\" 那些与钱青闻交好的书生纷纷开口,恨不得将林回生吞活剥。 \"呵,跳得很欢嘛!\" 林回冷笑一声,淡然坐下,目光扫过朴涡昌和那群书生。 \"刽子手何在?\" \"在!\" 那名手持大砍刀的光膀子武夫应声上前。 朴涡昌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目光如刀。 书生们也纷纷噤声,面面相觑。他们心中疑惑:他想干什么? 唰! 林回二话不说,拿起桌上的斩字令签,丢在地上,冷声道:\"时辰已到,斩!\" 嗡! 钱青闻脑袋嗡的一声,身体剧烈挣扎起来:\"夫子,救我!我不能死!我哥文心被灭,我就是钱家的希望!救我,赏银百万两!快...劫法场!\" 他歇斯底里地吼叫,裤裆已然湿透。 \"大...大人,真斩吗?\" 刽子手咽了下口水,颤声问道。 朴涡昌和那群书生的威势,实在让人胆寒。 \"为何不斩?\" 林回沉声道:\"留着这种祸害在世上继续作恶?立刻斩了!\" \"是!\" 刽子手被林回的话激起了血性,鼓起勇气,将令签嵌入刀背。 刀身瞬间闪过一抹寒芒。 他走到钱青闻身后,李一博则按住钱青闻的肩膀,将其脖子露了出来。 \"不!不要斩我!\" \"我错了,我愿意赔偿,我认罪...\" 钱青闻脸色煞白,连连求饶,屎尿横流,全然没了半点书生的模样。 朴涡昌终于忍无可忍,怒喝道:\"找死!敬酒不吃吃罚酒!\" 咻! 他身形一闪,朝林回扑来,同时高声道:\"一起劫法场!出了事,老夫担着!\" 劫法场虽触犯大诏律法,但为了文道前程,他顾不得那么多了。 \"上!\" 一群书生也冲向菜市口,准备劫法场。 \"好!好!好!\" 林回连说三个\"好\"字,眼中寒光闪烁。 面对朴涡昌的袭击,他袖中的《诗经·关雎》墨宝瞬间飞出并展开。 砰! 朴涡昌一掌拍在墨宝上,手臂顿时一麻,脸色大变。 \"墨宝?\"他惊骇出声。 哗啦啦! 墨宝展开的瞬间,金光大放,一道金色才气冲天而起。 南城上空,才气祥云凝聚,酝酿到极致后轰然炸开。 金色祥云横贯南府十余州。 \"当——\"文道天音再响。 咔! 林回隐约听到体内传来一声轻响,似乎是境界已有松动的迹象。 与此同时,朴涡昌被墨宝震飞,浑身颤抖,脸色苍白至极。 那些准备劫法场的书院书生,更是双腿如灌铅,寸步难移。 \"才气贯府!这是贯府级别的墨宝!听说任何书院夫子书生,都可凭此级别墨宝直接拜入圣院,成为圣前翰林!\" 有书生失声惊呼,眼珠子几乎瞪裂。 第109章 人头落地 东岗县城外。 贺千功从虚空中踏步而出,身形微微踉跄,好在反应迅捷,才勉强稳住身形,不至于太过狼狈。 “文道天音,才气贯府……这必是大儒手笔!” 他本欲直接瞬移入城,却被那文道天音所吸引,不得不现出身形,险些在虚空岔道中失了平衡。 “东岗县毗邻云州,若能请这位大儒入书院一叙,定有大机缘!” 贺千功目光灼灼,毫不犹豫地迈入城中。 ...... 数百里外。 正在远州边界赶路的何君苹,忽感身后传来一股磅礴的才气波动,震得他神通中断,整个人一头栽进路旁的灌木丛中。 “才高七斗,贯府之诗……是林回,肯定是林回!” 何君苹从灌木丛中翻身而起,眼中精光闪烁,朗声大笑:“林圣果然非凡,随身携带的诗词竟层出不穷!与他结缘,必是我平生最明智之举!” 他掐指一算,立刻锁定东岗县的方向:“此刻,林回必在县城中!” 唰! 何君苹身形一闪,再度踏空而去。 ...... 更远处。 正在搜寻浩然正气之人的钟指正,忽地抬头望天,目光如电,看向那道横贯南府的金色才气。 “贯府之诗?南府何时出了这等人物?” 他眼中闪过一抹狂热:“我钟指正此生最喜结交诗才卓绝之人!林回?呵,区区才气鸣州,与这贯府之作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说摆,他一步跨入虚空,直奔东岗县而去。 ...... “才气贯府,这…这怎么可能?” 朴涡昌被墨宝震得退后,心神俱震,眼中满是骇然。 他活了这么多年,别说见到贯府之作,甚至连听闻都未曾有过。然而今日,他竟与这等墨宝正面交锋,结果却败得毫无悬念。 “一博所言非虚…林回不仅有鸣州之诗,更有贯府之作!” 张东失神喃喃,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何李一博会对林回如此死心塌地。 林回的诗才,已然是南府无人能及! “看来,贺千功与何君苹那一帮人,又要闻风而来了。” 林回心中暗叹,却毫无退路。 若不祭出《关雎》墨宝,刚才朴涡昌那一掌,便足以要了他的命。 五品德行境,修炼出元神的强者,一击之下,连文宫都能粉碎! 此时此刻,菜市口数万百姓目睹这一幕,已是目瞪口呆。 “林大人,真乃神人也!” 李一博激动得浑身颤抖,一把扯直钱青闻的脖子,催促刽子手道:“还愣着干什么?大人让你斩!” 刽子手回过神来,握着刀柄的手微微发颤,却难掩内心的激荡。 “斩!” 手起刀落,钱青闻人头落地,一颗血淋淋的脑袋滚到朴涡昌脚边。 “你…你真敢…” 朴涡昌瞳孔猛缩,看着钱青闻那死不瞑目的双眼,心中竟生出一丝惧意。 他没想到,林回竟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斩了钱青闻! ...... “死了!钱青闻死了!” 城民百姓们先是一片寂静,随后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林大人为咱们做主了!” “原来读书人犯罪,也会被处死!” “大诏的律法,终于有人敢执行下来了!” 一时间,掌声、欢呼声、爆竹声此起彼伏,整个菜市口陷入一片沸腾之中。 百姓们眼中闪烁着希望之光,仿佛看到了全新的天地。 林回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由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总算没有白走这一遭!” 他深知,从张晓艳击鼓鸣冤那一刻起,他便无法袖手旁观。 “读书人以文乱法,欺压百姓,这样的世道,我不愿见到!” 他承载浩然正气,若面对不公却选择沉默,那便愧对这“浩然”二字了。 然而,他也明白,大诏疆域辽阔,类似的事情数不胜数。 单凭一己之力,又能改变多少? “贺院长若是知晓青衫书院中有这等夫子与弟子,不知会作何感想?”林回心中暗忖。 他隐隐期待,贺千功会如何处置此事。 ...... “林回,你闯下滔天大祸了!” 朴涡昌脸色阴沉如水,目光如刀般盯着林回。 “你杀的何止是钱青闻,你这是在挑衅整个大诏的读书人!” “从今往后,你将寸步难行!没有书院会接纳你,没有读书人敢与你为伍!” “钱家不会放过你,青衫书院更不会放过你!” 他语气森然,仿佛已看到林回孤身一人的凄惨下场。 然而,下一刻,他突然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抹贪婪: “林回,现在只有我能救你。若你将那墨宝交给我,我可在院长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况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墨宝在你手中,只会招来无尽灾祸!”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包括青衫书院的一众学生也目瞪口呆,县衙的捕快们更是纷纷傻眼。 林回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朴夫子,你是活在梦里吗?” 第110章 先斩后奏 “墨宝交给你?” 林回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讥讽:“朴夫子,你这春秋大梦做得未免也太美了吧?” 他目光如炬,直视朴涡昌,朗声道:“不过,在你继续做梦之前,我得提醒你一件事——你,身为青衫书院夫子,却率众劫法场,公然对抗官府,妄图袭杀朝廷命官,目无法纪,以文乱法!依大诏律例,当灭文心,判处终生监禁!”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数万百姓目瞪口呆,心中既惊又喜:这位年轻的大人,胆子也太大了!竟敢对一位五品德行境的书院夫子如此强硬! 青衫书院的一众书生更是惊得浑身发麻,脚底似有寒意直冲天灵盖。 一个七品读书人,竟敢扬言要灭五品德行境夫子的文心,还要将其终生监禁? 疯了!这小子绝对是疯了! 朴涡昌先是一愣,随后怒极反笑:“哈哈哈!说得好,真是说得好极了啊!” 他眼中寒光闪烁,讥讽道:“你不过是朝廷的一条走狗,竟也敢对老夫大放厥词?” “老夫乃五品德行境,圣院入册书院的夫子,即便触犯大诏律法,又如何轮得到你来审判?唯有圣院才有资格定老夫的罪!” “今日,你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交出墨宝,老夫替你美言几句,保你一条小命;要么…老夫就以你杀害读书人为由,将你就地格杀,再上书圣院,行使夫子先斩后奏之权!” 说到最后,他周身杀意凛然,目光灼灼地盯着林回手中的墨宝。 这副才气贯府的墨宝,他势在必得! “朴涡昌!你敢!” 张东怒喝一声,挺身而出:“此案已上达天听,陛下早已知晓林大人承本官七品官气一事!你若敢动他一根毫毛,大诏将再无你容身之地!” “我等读书人,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无论圣院还是书院弟子,皆是大诏子民,是陛下的臣子!今日林大人为民请命,斩杀触犯律法的读书人,乃是践行陛下之志,肃清读书人中的毒瘤!你身为夫子,非但不支持朝廷,反倒助纣为虐,与妖魔何异?” 张东声嘶力竭,双目赤红。 朴涡昌闻言,却不屑一笑:“妖魔?呵,老夫倒是要问问,我书院学士本在全力追查妖道线索,而你官府衙门却肆意斩杀、关押我书院弟子,严重妨碍追查进度!依老夫看,真正纵容妖魔的,是你张东!你才是千古罪人!” “你——!” 张东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喷出,脸色涨红,怒视朴涡昌:“好一个巧舌如簧的夫子!” 林回冷冷一笑,淡淡道:“想不到青衫书院竟有朴夫子这般舌绽莲花的人才。” 他忽然转向人群某处,拱手道:“贺院长,贵书院当真是人杰辈出,晚辈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 此言一出,全场为之一静。 众人的目光循着林回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位须发皆白、身着儒袍的老者正铁青着脸,立于人群之中,目光如刀般盯着朴涡昌。 “朴涡昌,此地禁止腾空!滚下来!” 老者一声冷喝,声如雷霆。 “啊——!” 朴涡昌如遭雷击,身形一晃,直接从半空中跌落在地,狼狈不堪。 他慌忙爬起,朝着老者躬身行礼:“朴涡昌…见过院长!” 与此同时,那些冲上督斩台准备劫法场的书院学士,也纷纷跪伏在地,齐声道:“弟子见过院长!” 贺千功脸色阴沉似水,目光如寒霜般扫过众人。 朴涡昌方才的一言一行,他尽收眼底,心中怒火中烧。 “好一个先斩后奏!” 贺千功冷哼一声,眼中寒光乍现。 朴涡昌浑身一颤,连忙辩解:“院长,我…我也是为了书院着想,想将此墨宝带回书院……” “放肆!” 贺千功厉声打断,怒斥道:“我青衫书院开办之初心,乃是教导弟子忠君爱国、爱民如子!要明事理、辨是非、知善恶!可你们,竟仗着几分本事,目无法纪,竟干出这等杀人越货的勾当来!” “谁给你们的胆子?” 话音如雷,震得众人心头一颤。 那些跪伏在地的书院学士纷纷磕头认错:“弟子知错!” 朴涡昌冷汗直流,连忙躬身道:“院长恕罪!回书院后,我自当罚抄悔过书三百遍,并让今日在场的学士各抄一百遍……” 然而,贺千功却冷冷一笑,目光如刀:“区区罚抄就想了事?朴涡昌,你今日之罪,已非悔过二字可轻描淡写!” 第13章 求生欲 “刚才……发生了什么?” 林回无法解释刚才的一幕,那场景仿佛时光倒流,将盗窃的瞬间重现于眼前。 那道黑色身影,无疑是盗走道术之人。 然而,那画面究竟是如何出现的? 林回走近石台,伸手触摸,却没有任何异样。他抬头望去,塔顶封闭,根本找不到光束的来源。 “这是幻象,还是某种道术的残留?”林回眉头紧锁,心中疑惑重重。 …… 镇魔堂外。 陈国良静静等待,心中却早已翻江倒海。 “若是林回无法破案,三天后我插手……道术恐怕就追不回来了。”他心中暗忖。 然而,比起道术,他更希望林回能够成功。若能如此,他定要将林回带去歌州书院,即便绑也要绑去! “追不回就追不回吧,只要林回拜入歌州书院,丢两本道术也无所谓。”陈国良嘴角微扬,心中已有了盘算。 只要带回林回这个宝贝,院长想必会欣喜若狂。 “表……陈夫子,您觉得林回能找出盗走道术的贼人吗?”孙有文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陈国良的态度。 陈国良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希望他成功吗?” “当然……希望!”孙有文干笑着,额角却渗出了冷汗。 他怎么可能真心希望林回成功?一旦道术被追回,浩然缚印反噬的后果,他根本无法承受。 陈国良冷哼一声:“你最好是真的希望。若道术追不回,林回的浩然正气或许没了,但你……肯定会受到朝廷和圣院的惩戒。轻则罢官,重则……或许会死吧。” “嗡!” 孙有文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抱住陈国良的腿,声音颤抖:“表哥,救我……” “滚!”陈国良体内才气一震,直接将孙有文弹开,冷声道,“若不是我找了方青青,怕是也要被你害死。你要活下去,就祈祷林回能追回道术吧!” 孙有文彻底慌了,连连点头:“会的,林学士绝非等闲之辈,他……他一定能成功!” 他现在是真切希望林回能找出贼人,追回道术了。 陈国良神色稍缓,心中暗自庆幸。 还好,这个与他沾亲带故的孙县令,还没有愚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 镇魔堂内。 林回轻叹一声,心中已有了答案。 “若刚才的画面是道术被盗的场景重现,那么……我知道是谁了。” 他本想发挥自己业余的侦察能力,却没想到竟直接看到了“监控画面”,嫌疑人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这个世界,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林回心中暗想。 离开镇魔堂,他看到了等候的陈国良和孙有文。 “这么快就出来了,怕是没什么收获……我完了!”孙有文心中一沉,脸色惨白。 陈国良则关切地问道:“查得如何?可有头绪?” “我想,我知道盗贼是谁了。”林回点头道。 “不知道也没……嗯?”陈国良下意识以为是林回无法破案,回过神后,猛然瞪大双眼,“你……这就查出来了?” “呼……”孙有文长舒一口气,低声喃喃:“查出来就好,查出来就好。” 林回瞥了一眼孙有文,心中冷笑。 不久前,他还千方百计阻止自己调查,如今却表现得如此“真诚”。 林回转向陈国良,语气笃定:“八九不离十了。” “好!”陈国良抚须大笑,眼中满是赞赏,“不愧是我书院天骄,断案如神!” 林回无语。 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书院天骄? 果然,读书人脸皮也不薄。 “召集县衙所有人,一个都不能少。”林回冷静道。 陈国良正要吩咐孙有文,却发现他已转身离开,主动应道:“好,我这就去办!” 孙有文快步离去,走路带风,显得格外积极。 陈国良捋须轻笑:“这孙大人,倒也不算糊涂,是吧?” 林回淡淡道:“那是在陈夫子面前,他不敢糊涂,求生欲爆发了而已。若没有您在场,就难说了……” “求生欲?”陈国良一愣,随即笑道,“这词倒是妙极!” …… 县衙正堂。 在孙有文的吩咐下,县衙内的两百多号人齐聚一堂,窃窃私语,不知县令为何突然召集众人。 林回与陈国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孙有文朗声道:“本官现在开始点名,未到者,立即缉拿!” 众人哗然,纷纷猜测发生了何事。 孙有文的求生欲空前强烈。 只要林回追回道术,即便浩然缚印反噬,他至少还能保住一条命。但若阻止林回,后果将是……死! “张财宝!” 孙有文点到师爷张财宝的名字,却无人回应。 一名衙役上前禀报:“大人,张师爷在后院歇息,伤势不轻……” “放肆!连本官的话都敢不听?没死就让他滚过来!”孙有文猛拍惊堂木,声音冷厉。 众人皆惊,一名捕快连忙跑去后院传唤。 不多时,张财宝被搀扶到正堂,嘴里“哎哟”个不停。 他断了一条腿,屁股还挨了三十大板,已是半死不活的模样。 “大人,小的冤呐!”张财宝瘫倒在地,声泪俱下。 众人见状,皆露出不忍之色。 “冤?你蛊惑本官,还有脸喊冤?”孙有文怒火中烧。 他一把揪住张财宝,怒吼道:“若非你出的馊主意,本官怎会落到这般田地?” “呃……”张财宝一脸茫然。 下一刻,孙有文转身走到林回跟前,恭敬道:“林学士,已按您的吩咐将所有人召集。接下来,还有何指示?” 哗! 众人目瞪口呆,县令大人竟对前几日还是囚犯的林回如此低声下气! 这反转来得太快,众人难以置信,纷纷头皮发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人群中,有人低声喃喃。 第14章 真相 孙有文的态度,让县衙众人震惊不已。他们无法理解,昨天还被打入大牢的林回,今日竟成了县令大人都要恭恭敬敬讨好的对象。 张财宝更是懵了,颤声喊道:“大人?”他看到孙有文的目光始终落在林回身上,微微躬身,竟摆出一副谦卑的姿态……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 林回也有些意外,没想到孙有文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放低姿态。但他很快明白过来——孙有文这是在演给陈国良看的。 只要林回成功破解道术失窃案,孙有文最多遭受浩然缚印的反噬。但若道术追不回,陈国良绝不会让他有好下场。 林回环视正堂中的众人,淡淡道:“让他们都退到一边吧。” “啊?”孙有文愣了一下。 陈国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孙有文顿时怂了,连忙摆手:“都退到一边去,快快快!” “是,大人!” 众衙役虽满腹疑惑,但还是乖乖退到一旁。正堂中,只剩下趴在地上的张财宝。 “来人,快扶本师爷起来!难道让我爬出去吗?”张财宝怒吼道。 林回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伸出一只手,语气平静:“交出来吧。” 陈国良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兴趣。 “交什么交?我交什么东西?”张财宝愣了一下,随即涨红了脸,愤怒地瞪着林回,“小杂种,你别仗着自己是读书人,就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张财宝什么场面没见过?” “啪!” 林回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张财宝脑袋一歪。 “那你还真没见过被我打脸的场面,是吧?”林回冷声道。 “你……” 张财宝怒目圆瞪,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 林回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质问道:“前几天,你趁镇守镇魔堂的捕快外出喝花酒,溜进镇魔堂盗走道术,是不是!” “哗!” 正堂一片哗然。 “什么?是张师爷盗的?” “不可能吧?那天晚上,师爷根本不在县衙。” 衙役们议论纷纷,有人震惊,有人怀疑。 陈国良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低声喃喃:“哦?这就确定了?”他很好奇,林回是如何锁定张财宝的。仅仅是去了一趟镇魔堂,就能迅速锁定作案人?这也太离奇了。 孙有文也愣住了,满脸难以置信。 “哈哈哈!” 张财宝不怒反笑,嘲讽道:“真是可笑!我张财宝平生最痛恨的就是鸡鸣狗盗之辈!你说我盗窃道术?证据呢?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有陈夫子撑腰,当然可以为所欲为!有本事现在就羁押我,否则我爬也要爬到远州衙门,让州牧大人替我伸冤!” 他说得正气凛然,甚至主动伸出双手,挑衅地看着林回。 林回转头看向孙有文,淡淡道:“孙大人,拷起来吧。” “???” 张财宝一愣,下意识地想要缩回手。然而,衙役们已经动作迅速地将枷锁套在他的脖子上,双手也被紧紧铐住。 “干什么?你们反了不成?快放开本师爷!”张财宝恼羞成怒,怒视着周围的衙役。 衙役们看向县令大人,等待指示。 孙有文正色道:“现在是林学士在断案,你们听命于他!”说完,他朝林回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 林回心中了然——这个世界,官员对书院学士的敬畏,恐怕源于对镇国圣院的恐惧。 这或许是一个“皇权神授”的世界,而“神”,正是圣院。否则,堂堂七品县令,怎会如此卑微? 林回看向张财宝,冷笑道:“我还没见过有人主动提出这种要求。既然你这么想被羁押,那就如你所愿了。” “林回,你无故迫害县衙师爷,枉为读书人!”张财宝怒视林回,随即又看向陈夫子,义愤填膺道,“陈夫子,书院也要坐视不管吗?” 陈国良平静道:“林回身上有浩然印,书院无权插手。况且,他认为你盗窃道术,自然有他的道理。” 林回不再废话,盯着张财宝质问道:“承不承认,是你盗窃了道术?” “我没有!我有不在场证明!你说我盗窃了道术,那就拿出证据来!”张财宝红着眼睛,怒吼道。 林回看向手持水火棍的衙役,冷声道:“用刑!” 他从镇魔堂中的“场景重现”中,看到的那道黑色身影,无论是身形轮廓还是步伐,都与张财宝极为相似。 更何况,那道身影从他身体穿透而过后,带给他的那种特别的感触,几乎可以确认就是张财宝。 然而,他确实没有直接证据。所以,只能用刑逼他招供了! “是!”衙役上前,水火棍架住张财宝,正准备动手。 “慢着!”陈国良突然开口。林回看向陈国良,有些疑惑。 张财宝却笑了,神色阴冷地盯着林回:“林回,你想屈打成招?看吧,连陈夫子都看不下去了……” “你话真多!”陈国良打断张财宝的话,对林回道,“若真是他盗窃了道术,用刑也没用。盗窃道术是死罪,他没那么蠢,会主动交代。” “也是。”林回点头认可,随即问道,“有没有那种能让人说真话的文术?” 文道神通,简称文术,是借助才气施展出的各种超凡手段。 陈国良微微一笑,点头道:“当然有。不过,以你现在的修为还无法施展。但我可以帮你。” “那浩然印……” “我不会插手,只是在一旁判断他是否说谎。” “好!”林回心领神会。 他转头看向张财宝,厉声质问:“张财宝,镇魔堂的道术,是不是你盗走的?” 张财宝闭口不言,眼神闪烁。 “回答我!”林回冷喝一声,目光如刀。 张财宝心脏一抽,感觉林回的眼神极其可怕,下意识地答道:“不……不是!” 林回转头看向陈国良。陈国良淡淡道:“他撒谎。” “嗡!” 张财宝脑袋一沉,脸色瞬间惨白,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哗!” 正堂外的围观者们一片哗然。 “啪!”孙有文一拍惊堂木,怒道:“好你个张财宝!身为县衙师爷,竟敢盗窃道术,还嫁祸给林学士!你罪该万死!” 他原本以为林回是在借机报复张财宝,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 林回,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第15章 正气歌 “交出道术!”孙有文怒视张财宝,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然而,张财宝满脸苍白,却并未完全放弃挣扎。他抬头看向陈国良,咬牙道:“你在包庇林回!文术中……根本没有这种手段!” 陈国良神色淡漠,冷冷道:“你对文道领域似乎很了解?不过我的手段,又岂是你能揣测的?” 话音落下,陈国良右手一挥,白色才气涌动,如同一只无形大手,向下一压。 “啪嗒!” 张财宝双膝猛然跪地,地砖瞬间裂开,鲜血从膝盖处渗出。 陈国良眼中才气流转,厉声喝道:“道术在哪?” “噗!” 张财宝吐出一口鲜血,膝盖在巨大的压力下彻底粉碎,血肉模糊。他的身体不住颤抖,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 最终,他虚弱地抬起手,指向正堂上的匾额,低声道:“在那里……不要杀我……” “唰!” 陈国良身形一跃,瞬间从“明镜高悬”的匾额后取出一封卷轴。 林回看着那封卷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正是他在镇魔堂看到的卷轴虚影,确实就是失窃的道术。 “哗!” 县衙众人再次哗然,证据确凿,一切已无需多言。镇魔堂失窃的道术,果然是张财宝所为。 “本官真是瞎了眼,竟会请你作幕僚!”孙有文愤然斥道。 陈国良将道术卷轴收入袖中,居高临下地看着张财宝,冷声道:“盗窃道术,死罪!” 张财宝嘴角溢血,虚弱地求饶:“不要杀我,我还没修炼道术……罪不至死!” “也是!”陈国良点头,淡淡道,“不过,也轮不到我来审判。” 他说完,转头看向林回,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示意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林回处理。 林回微微颔首,心中暗道:“是时候结束了。”然而,他并不清楚,在陈国良的干预下,浩然正气是否还会认可他。真是头疼。 林回走到张财宝面前,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张财宝,你盗窃道术,证据确凿,可还有话说?” “无话可说!”张财宝颓然道。 “是否认罪?” “认罪!”张财宝失魂落魄,再无半点反抗之力。 就在他说出“认罪”二字的瞬间,他眉心的浩然缚印陡然亮起金光。 与此同时,孙有文眉心的浩然缚印也同时发光。两道金光在空中交汇,化作一道金色光柱,将林回整个人笼罩其中。 “这是……” 县衙众人目瞪口呆,被眼前的一幕彻底震撼。 “才气灌顶?”陈国良眉头微皱,随即摇头道,“不,这是接引浩然正气,直接开窍入九品!” 他低声道:“林回前日一首才气贯州的诗文唤醒了文道之心,今日又直接入九品开窍境……这速度,堪称大诏文道第一人了!” “更何况,接引的还是浩然正气……” 陈国良心中既震撼又羡慕。 他看着林回,仿佛看到了一座无价宝山,心中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将林回带回歌州书院! 此时此刻,林回沐浴在金色的浩然正气中,浑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爽。 …… 然而,就在这时。大诏京城,皇宫内院。 御书房中,一名中年男子猛然抬头,目光如炬,望向南方。 他右手按住胸膛,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激动:“南方……为何会有朕的血脉气息波动?难道……” 中年男子呼吸急促,低声喝道:“龙三!” “唰!” 一道黑影从暗处闪出,单膝跪地:“陛下!” “立刻暗中调查十八年前的后宫失火事件!”中年男子沉声道。 “是!”龙三领命,身影再次隐入黑暗。 …… 与此同时,京城镇国圣院。 观星台上,一名白袍白发的老者负手而立,目光凝视南方,眉头微皱。 “浩然正气,并非谁都能共鸣,更遑论融合……”他伸出右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按。 刹那间,无尽才气涌动,灿若星河。 老者声音如雷,骤然响起:“何为正气?” …… 南府远州阳山县衙。 林回忽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力降临,仿佛天地间有某种伟岸的力量正在阻挠浩然正气的降临。 与此同时,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何为正气?” 声音响彻整个县衙,甚至传遍整个远州,所有文道修士皆清晰可闻。 陈国良神色一变,连忙提醒道:“林回,这是圣院的叩问!是圣院对你的考核……若通过,便能参加明年的圣会,争夺圣子之位!” 他呼吸急促,显然对这次的考核极为重视。然而,这考核的难度何其之大! “圣会?圣子?”林回第一次听到这两个词,并未有太多感触。他更关心的是,若是考核失败,会有什么后果。 “若未通过呢?”林回问道。 “你将无法接引浩然正气,突破九品开窍境……”陈国良沉声道。 “淦!”林回心中暗骂。 圣院未免管得太宽了!浩然正气又不是他们赐予的,凭什么出手干预? 嫉妒眼红吗? 但事已至此,林回只能迎难而上。他深吸一口气,顶着天地间的巨大压力,朗声开口:“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第一句话落下,笼罩林回的金色光柱越发璀璨,他所承受的压力也随之减轻。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陈国良喃喃重复,眼中满是震撼:“好一句‘杂然赋流形’!” 孙有文更是瞠目结舌,心中庆幸自己及时认清形势,否则下场绝不会比张财宝好。 林回语气坚定,继续道:“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他的语速逐渐加快。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话音落下。 “轰隆!” 阳山县城上空陡然响起一声惊雷,震耳欲聋,仿佛天地为之震动! 第16章 天地正气 这一道惊雷,不仅震散了来自圣院的威压,更是让跪在地上的张财宝当场气绝身亡。 孙有文同样下场凄惨,在林回诵出《正气歌》中节选的一段诗文后,他张口便吐出一大口鲜血,气息迅速萎靡,官气尽散,再无资格执掌县衙。 “张财宝被浩然正气反噬致死,孙有文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官气已散,再无前途可言。”陈国良扫了一眼二人,语气淡漠,随后目光落到林回身上,眼中满是炙热的光芒。 林回用这段诗文回答了圣院的叩问,表现得堪称完美。浩然正气引动的雷霆,直接阻断了圣院的拦截,足见这句诗文的分量。 “难怪他能够引起浩然正气的共鸣,原来他心中早已存了这股正气……否则作不出这样的诗!”陈国良激动得几乎难以自持,强行克制住才没有失态。 他看了眼目瞪口呆的衙门众人,嘴角微微上扬。这是属于读书人的骄傲。 …… 镇国圣院,观星台。 白发老者身前的才气星河已炸裂开来,他却依旧沉浸在林回的回应中。 许久,风吹动他的白发,枯瘦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不知有多少年,没有遇到这么有意思的后辈了……” “期待你踏入圣院的那一天。” …… 远州,歌州书院。 身穿黑色儒袍的书院院长站在院内,遥望阳山县方向,沉默良久。 “一朝诗成惊天地,却还未在圣院入册,这才是真正的世外高人!”他回到房中,从柜子里取出年轻时求学的儒衫,郑重地穿上,随后走出书院。 “院长,您怎么换上了学士穿的儒衫?”一名夫子见状,惊讶地问道。 “在那位前辈面前,我就是学生。”院长淡淡一笑,随后牵出一匹马,翻身上去,低声道:“我的马儿八条腿!” 言出法随! 嘶—— 马儿扬起前蹄嘶鸣一声,周身才气涌动,前后各多出了一对马蹄。 哒!哒!哒! 八条腿的马儿如风一般,朝着阳山县城疾驰而去。 …… 南府,云州青衫书院。 “有前辈引动浩然正气,连圣主都亲自叩问,有必要去拜访下这位前辈。” 青衫书院院长没有犹豫,迅速离开了书院,直奔阳山县。 与此同时,君子书院的院长也察觉到了远州的异动,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穿着院长儒袍便匆匆赶往阳山县。 天地间残留的浩然正气,在他们眼中如同灯塔般闪耀而鲜明。 …… 阳山县衙。 林回闭着眼睛,浑身沐浴在金光之中,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知。 他并不知道南府三大书院的院长正朝他奔赴而来,也不知道镇国圣院的那位超脱凡尘的存在已将目光落回了人间。 “《正气歌》果然厉害,若是完整写出,效果或许会更加惊人。”林回心中暗想。 “如今浩然正气加身,张财宝和孙有文是否受到了反噬?” “张财宝盗窃道术,却嫁祸于我,罪有应得!” “孙有文为了逃避责任,判我流放之刑,这种人根本不配为官。” 林回脑海中闪过诸多念头。突然,他发现自己即便闭着眼睛,也能清晰地感知到周围的一切。县衙中众人的呼吸声、风的轻吟、墙角虫蚁的爬行声,甚至连窃窃私语都清晰可闻。 “文道奇书中提到过这种状态,似乎是九品开窍境的特征。”林回心中暗喜。他睁开眼,原本清晰的感知瞬间消失,但视力和听力却比之前好了许多。 除此之外,他对世界的感知似乎多了一层“滤镜”,能清晰地“看”到天地间游离的才气。 这些才气不再冰冷,而是充满了生机,散发着温暖的气息,与他无时无刻不在共鸣。 “真是奇妙。”林回心中感慨。 “林回,恭喜你,一朝入九品,浩然正气加身,前途不可限量!”陈国良走到林回面前,笑着拱手道贺。 “多谢陈夫子!”林回还礼,心情颇为舒畅。 这次不仅洗刷了冤屈,还融合了浩然正气,踏入了文道九品,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陈国良捋须问道。 林回沉默片刻,道:“张财宝和孙县令还未受到应有的惩罚,待此事了结,再做打算。”不出意外的话,他打算进入书院修行,再想办法赚些银子,让养父苏志铭过上更好的生活。 原身的记忆中,养父苏志铭为了抚养他,十多年来未曾娶妻,日子过得极其清苦。如今自己成了文道修士,也该改变养父的生活了。 “张财宝已被浩然正气反噬,气绝身亡。”陈国良指了指地上的张财宝,随后看向气息萎靡的孙有文,淡淡道:“孙县令也受到了惩戒,文道之心破碎,官气尽散。” “被吓死了?”林回有些意外。 他看向张财宝,果然对方早已气息全无,再无生机。至于孙有文,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已丧失了官位,从今往后,再无权势可言。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林回低声喃喃,心中却无半分怜悯。 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第17章 父子重逢 林回扭头看向孙有文。此时的孙有文身形佝偻,披头散发,狼狈至极,哪还有半分七品县令的威严? “这代价……也不小了。”林回心中暗叹。 孙有文对上林回的目光,眼睛猛地刺痛了一下,连忙拱手道:“林学士……” “你是大诏官员,我只是个连书院都没进的读书人,担不起这份大礼。”林回语气冷淡,不愿多言。 孙有文已经付出了应有的代价,他也不想再追究。就在这时,一个体型肥胖的捕快猫着腰,偷偷摸摸地想要溜走。 林回一眼就认出了他——正是在驿站几次想要他命的胖捕头。 “站住!”林回厉声呵斥。 “该死!”胖捕头身体一抖,撒腿就跑。 “还有同伙?”陈国良眉头一皱,手中才气运转,弹指间打出一道才气,直奔胖捕头而去。 “砰!”胖捕头被击中倒地,但他猛地一拍地面,肥硕的身体竟轻盈如燕,爬起来继续狂奔。 “找死!”陈国良眼中寒光一闪,手中毛笔一挥,在空中写下了一个“杀”字。 “咻!” 白色才气凝聚的“杀”字化作一柄飞剑,破空而去,直击胖捕头的眉心。 “噗!” “啊!”胖捕头惨叫一声,栽倒在地,鲜血汩汩流出,再无生机。 林回看向陈国良,解释道:“我被流放时,这胖捕头在驿站几次想要杀我。” 陈国良点了点头:“张财宝和孙有文都已付出了代价,他知道再不走,你也会找他麻烦。” 林回沉默。他确实有这个打算。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是他信奉的准则。更何况,陈国良刚才展现的才气杀人手段,让他叹为观止。一字化飞剑,干脆利落,实属惊艳。 林回转头看向那些衙役捕快,只见他们一个个身体哆嗦,脸色发白,显然被他刚才的手段震慑住了。 “我有这么可怕?”林回苦笑。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陈夫子,如今事情已了,我也恢复了自由身,就此别过。”林回拱手道。 陈国良愣了一下,连忙道:“你要去哪里?你如今已是文道修士,理应去书院进修……” “我爹还在私塾等我,他担心我出事,我得先回去一趟。去书院的事……稍后再议。”林回解释道。 他并非不想去书院,而是养父苏志铭的事情还未解决。总不能为了追求文道,抛下这位含辛茹苦将他养大的老人。孝悌忠信礼义廉耻,这是他做人的根本。 “这可不能拖啊!”陈国良急道,生怕林回离开后,被其他书院抢走,“我跟你一块去。”他心中暗想,圣院圣主亲自叩问,南府其他两大书院的院主必然有所察觉。 接下来恐怕会上演抢人的戏码,他必须紧紧盯住林回。更何况,能教出林回这样的天才,那位苏志铭想必也不是凡人,他理应去拜访一番。 “这……”林回有些意外,但也没有拒绝,“不过,小镇很偏僻,没有住宿的地方。” “我不用睡。”陈国良毫不犹豫道。 “那走吧。”林回无奈一笑,知道推辞无用,只得答应。这种被强者重视的感觉,确实不错。 …… 两人离开县衙,直奔镇上的私塾。至于善后的事,陈国良并不担心,远州的州牧大人自然会处理。毕竟,七品官气的消散,绝非小事。 林回带着陈国良来到牛车旁。 陈国良见状,吓了一跳:“这是你的坐骑?” “有什么问题吗?”林回苦笑。他也想有豪车,但条件不允许。 苏志铭在镇上私塾教学,收入微薄,根本置办不起马车。 林回坐在牛车上,笑着看向陈国良:“陈夫子,还去吗?” “去!不就是坐牛车吗?”陈国良咬了咬牙,跳上牛车。但很快,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要不是林回身上那股淡淡的书香气,他恐怕真的撑不下去。 “我可能是大诏唯一一个坐牛车的五品文修了……”陈国良自嘲道。 …… 阳山县大兴镇,私塾外。喧闹声此起彼伏。 “啪!”苏志铭被几个衣着华贵的商贾推搡着赶出私塾,几本线订的书籍和儒衫散落一地。 “我还以为你苏志铭有点本事,没想到却教出了一个囚犯!滚出私塾,别来教坏我的孩子!”一个商贾恶狠狠地骂道。 “不能这么轻易让他走!这些年我们交的束修还少吗?让他把钱吐出来!”另一人附和道。 “没错,退钱!” “呸!” 几个商贾围住苏志铭,咄咄逼人。在他们身后,十多个少年躲在私塾门后,偷偷打量着这一幕。 “爹,夫子根本不会教书!我学了这么久,连一篇文章都背不下来!”一个少年站出来,指着苏志铭大声指责。 “没错,他害我们浪费了这么多时间,要他赔钱!”另一个少年附和道。 苏志铭脸色涨红,听到学生们的指责,身子一晃,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我儿不是囚犯!你们不能侮辱他,坏了他的名声!”苏志铭双眼赤红,声嘶力竭地喊道。 一个商贾冷笑道:“不是囚犯?前些天衙役都来报信了,你还想隐瞒?” “林回平日里看着老实,没想到竟是这种人!幸好他被抓得早,不然我闺女可就遭殃了!”一个中年妇人拍着胸口,庆幸道。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纷纷指指点点,言语中满是讥讽与轻蔑。 …… “前面就是私塾了,我爹平时就在这里教书,镇上商贾的孩子都是他的学生,他们对我们一直很照顾。”林回对陈国良说道。 在原身的记忆中,这些商贾对他们父子颇为友善,甚至有人打算将女儿嫁给他。 “是吗?”陈国良微微一笑,看向林回的目光越发欣赏。 在小小的私塾中,林回能有如此成就,想必勤奋刻苦已深入他的骨髓。 同时,他对那位放弃自己幸福,将林回抚养长大的苏志铭,心中生起一股敬意。然而,当他们走近私塾时,眼前的景象却让林回脸色一沉。 只见苏志铭被几个商贾推搡着,狼狈不堪地倒在地上,口中还喊着:“我儿不是囚犯!” 林回瞳孔一缩,拳头紧握,眼中怒火升腾。 第18章 世态炎凉 牛车在私塾外的街道上停下,林回远远便看到一群人围在那里,似乎在声讨什么。 陈国良轻笑道:“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估计都在等着你回来呢。” 林回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心中想着街坊邻居们真是热情,或许他们都知道他是被冤枉的。 毕竟,原身在大兴镇的口碑一向不错,谁家有困难,他都会去帮忙。 然而,当他走近时,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拳头也悄然紧握。 “坏他名声?林回早就是个阶下囚了!我托人打听过了,他已经被县令大人处以流放之刑,这是仅次于死罪的罪行!”人群中响起一道高亢的声音。 一个手持折扇的青年走了过来,神色倨傲。 “是朱清长!”众人纷纷让出一条路,态度瞬间变得恭敬起来。 林回本想上前,但看到朱清长后,便停下了脚步,眉头紧锁。 他倒要看看,这位昔日的“好兄弟”,究竟想干什么! 这青年名叫朱清长,出身书香门第,大哥朱仁然是君子书院的学士,在镇上算得上是名门望族,连县令大人都要给几分面子。 朱清长与原身关系一向不错,两人称兄道弟,甚至主动借钱给原身,还帮忙疏通关系,将他送到阳山县衙当捕快。 可如今,这位“好兄弟”却当众说出这种话,林回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寒意。 “朱公子,您说的是真的吗?林回真的犯了这么大的罪?” “不行不行,苏志铭绝对不能继续在私塾教书了!我怕孩子跟着他学坏!” 众人情绪愈发激动,纷纷指责苏志铭不配担任私塾夫子,要求他退钱走人。 朱清长微微一笑,摇了摇折扇,道:“乡亲们放心,既然大家信得过我,我愿意担任私塾的夫子。正好我大哥从书院回来省亲,待会儿也可以带他来看看,给私塾提些建议。” “朱大公子愿意来私塾?”人群顿时一片哗然,那些商贾更是激动不已。 “快!快收拾一下,把苏志铭赶走,别脏了朱大公子的眼睛!” “对!赶紧滚,你这个囚犯之父!” 众人对苏志铭的恶语愈发激烈,甚至有人上前,想要踹飞苏志铭的包裹。然而,就在那人伸出脚的瞬间,一道身影突然出现,一脚踹向他的小腿。 “砰!” “啊!我的腿!”那人惨叫一声,抱着小腿在地上翻滚哀嚎。 “谁!”众人闻声望去,只见林回站在苏志铭身旁,目光冷峻。 “林……林回?”认出林回的商贾们脸色大变,仿佛见了鬼一般。 “你……你不是被流放了吗?”有人结结巴巴地问道。 林回没有理会他们,蹲下身子,将苏志铭的包裹收拾好,搀扶起他,轻声道:“爹,你没事吧?” 苏志铭摇了摇头,眼中既有担忧又有惊喜:“小回,你……你没事了?” “没事了。”林回微微一笑,不想让苏志铭担心。 他环视四周,将这些人的嘴脸一一记在心里,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失望。若是他没有穿越过来,原身真的被流放,苏志铭的生活恐怕会更加艰难,甚至可能郁郁而终。 “林回,你胆子可真大!被流放了居然还敢逃回来?我劝你赶紧认罪伏法,不要自误!”朱清长展开折扇,一副说教的口吻。 几个商贾也跟着附和:“他畏罪潜逃!快抓住他,送到官府领赏!”然而,当林回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时,那些人顿时噤若寒蝉,不敢上前。 “你们可以试试。”林回语气冰冷,目光如刀。 朱清长的跟班还在抱着小腿哀嚎,众人看在眼里,都不敢轻举妄动。 “小回,别闹事,我们惹不起……”苏志铭拉住林回的袖子,低声劝道。 林回看着苏志铭那满是担忧的眼神,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点头道:“好。”他搀扶着苏志铭,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 然而,朱清长却不肯罢休,冷喝道:“站住!” 他手一挥,人群中立刻冲出几人,拦住了林回和苏志铭的去路。 “我跟县令孙大人私交不错,他说你的案子是铁案,本该判死罪,是我求情才改判流放的。林回,你不感激我也就算了,还打伤我的跟班,就这么一走了之?你把朱哥我放在眼里了吗?”朱清长摇头叹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林回冷冷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讽:“朱清长,你算个什么东西?” 第19章 清算 “你算个什么东西?”林回的语气平静如水,目光淡淡地看着朱清长,仿佛在打量一个微不足道的跳梁小丑。 若是以前的林回,或许会拱手揖礼,感激朱清长的“说情之恩”,但如今,他一眼便看穿了朱清长的虚伪与狡诈。 他甚至怀疑,朱清长主动为他疏通关系、借钱给他去县衙当差,根本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 否则,为何会如此巧合,偏偏是他被推出去背那口黑锅? “你说什么?”朱清长收起折扇,脸色阴沉地盯着林回,“你有胆子再说一遍试试?信不信我一封信送到县衙,让你脑袋搬家?” 林回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我不信。” “你——”朱清长被林回的硬气噎得说不出话,脸上闪过一抹狠色,冷声道,“好,你很好!你成功激怒我了!” 他朝着那几个拦住林回的壮汉使了个眼色,其中几人立刻朝林回逼近。 这些人个个身材魁梧,肌肉虬结,显然是修炼过世俗武技,但林回并不担心。他已经踏入九品开窍境,与这种“粗鄙武夫”早已不在一个层次上。 林回正准备出手,苏志铭却连忙上前,向朱清长哀求道:“朱公子,林回还小,不懂事,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为难他……他真的没有盗窃东西,是县令大人误判了!” “误判?”朱清长冷笑一声,目光阴鸷,“这个案子不存在误判!” 他踱步走近林回,折扇轻轻敲打着手心,仿佛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猎物。 “你知道吗?”朱清长凑到林回耳边,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嘲讽,“你和你爹,不过是我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林回眉头一皱,冷声道:“什么意思?” 难道他猜对了?朱家从一开始就在背后推波助澜,将他推向那场蓄谋已久的陷阱?但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朱清长嗤笑一声:“说了你也不懂。你难道没看出来,赶走你爹也是我的主意?哈哈哈……” 他放肆大笑,周围的商贾和围观者见状,也跟着哄笑起来,仿佛这场闹剧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消遣。 林回却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中带着刺骨的冷意。 下一秒,他抬手便是一巴掌,才气加持在手掌上,毫不留情地抽在朱清长的脸上。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朱清长的脑袋被打得猛然一偏,一颗牙齿混着血水飞了出去,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整个场面瞬间凝固,所有的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发生了什么? “找死!敢打朱公子,废了他!” 那几个壮汉回过神来,怒吼着扑向林回。 苏志铭吓得脸色苍白,不知所措。然而,林回却非常淡定。他的反应能力早已远超常人,这些人的动作在他眼中破绽百出。 砰!砰!砰! 林回侧身避开扑击,反手便是几拳,每一拳都精准地击中那些壮汉的要害。 两个壮汉被打得眼冒金星,另一个被他一记肘击砸翻,最后一个更是被一记撩阴腿踢得蜷缩在地,哀嚎不止。 “就这?”林回拍了拍手,脸上满是不屑。 他前世练过散打,加上才气的加持,这几个中看不中用的壮汉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文道之下皆蝼蚁,这句话一点都没错。 苏志铭惊呆了,颤抖着声音道:“小回,你……你入品了?” 林回点头:“爹,不必担心。” 周围的商贾和围观者早已吓得瑟瑟发抖,想到刚才对苏志铭的羞辱,心中更是惶恐不安,生怕林回报复。 远处,陈国良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并未插手。这种小场面,还轮不到他出手。 他只是有些意外,原来林回曾说“这些人对他们父子挺好”,不过是一场虚伪的笑话。 “知人知面不知心。”陈国良心中暗叹,“这次倒也算是给他上了一课。” 此时,朱清长从地上爬了起来,半边脸肿得像猪头,眼中满是怨毒。他咬牙切齿地盯着林回:“你找死!你知不知道我哥是谁?君子书院的朱仁然,八品立命境的文道修士!他此刻就在镇上,十个你都不够他杀的!” 林回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八品立命境?这么厉害?你把我吓到了。” “砰!” 话音未落,林回抬脚,重重踩在朱清长的胸口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眯着眼道:“上次这么威胁我的,是县衙师爷张财宝。他的尸骨刚凉,你想成为下一个吗?” 朱清长的脸色瞬间煞白,声音颤抖:“你……你说什么?张财宝死了?那道术——呃!”他猛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闭上嘴巴,但脸色已经惨白如纸。 林回眼中寒光一闪,脚下一用力,冷声道:“道术?看来我去县衙当差,被顶包,果然是你们设计的。” 朱清长神色慌乱,却咬紧牙关,一言不发。他知道,一旦沾上道术的罪名,整个朱家都会万劫不复。 林回冷笑一声,伸手将朱清长从地上提了起来。 “你放开我!我哥马上就来了,你唤醒文道之心又如何?他是八品立命境,杀你如杀鸡!”朱清长色厉内荏地吼道。 林回嘴角勾起一抹讥讽:“是吗?那就让他来吧,我正好一网打尽!” 第20章 反击 “君子书院的朱仁然?” 陈国良听到朱清长的话,脑海中浮现出一道身影。 他前些年在歌州书院见过朱仁然。当时,朱仁然被君子书院的夫子带到歌州书院“拜访”,说是交流,实则挑衅。 那时方青青还未崭露头角,歌州书院众学士被朱仁然狠狠羞辱了一顿,甚至有一位夫子被气得斗鸡眼,至今未愈。 “朱仁然若是出现,恐怕是出门没看黄历。他若敢挑衅林回,只能是自取其辱……” 陈国良脸上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不过,他也有遗憾,低声叹道:“可惜君子书院的夫子不在场,否则我也能好好出口恶气。” …… 几乎就在朱清长被林回踩在脚下的同时,一道白色身影从屋顶轻盈落下,负手而立,背对众人。他身着儒衫,周身才气涌动,衣袂飘飘,气质超凡脱俗。 “朱大公子!” “朱大公子来了!” 众人见状,连忙行礼,态度谦卑至极。 “哥!救我!”朱清长看到那道身影,顿时喜出望外,抬头怒视林回,“小杂种,我哥来了,看你怎么死!” “找死!”林回冷笑一声,脚下猛地用力一踏。 “啊!”朱清长惨叫一声,脸色煞白。那白色身影猛然转身,怒视林回:“放肆!” 与此同时,朱清长的身上突然浮现出一层黑气,将林回的脚弹开,仿佛踩在钢板上一般。 “墨宝护体?”陈国良看到那黑气,立刻明白过来。 墨宝乃是文道修士用才气加持的书法真迹,关键时刻可用来保命,类似文道修士的法宝。 但要炼制墨宝,至少需要八品立命境的修为,境界越高,墨宝的威力越强。 “这是?”林回眉头一皱,感受到黑气中蕴含的精纯才气,心中暗自警惕。 就在这时,朱仁然袖袍一挥,一支毛笔飞射而出,笔锋缠绕着凌厉的才气,直奔林回而去。 “好快!”林回心中一惊,侧身一闪,笔锋贴着他的胸膛飞过,险之又险。 “哦?”朱仁然见林回躲过,略感意外,随手一挥,毛笔飞回手中。他淡然扫了林回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傲慢:“你倒是不错,有资格成为我的书童。” “什么?”朱清长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向朱仁然。 朱仁然却毫不在意弟弟的反应,继续对林回说道:“你考虑一下,成为我的伴道书童,白天为我磨墨,夜里替我倒尿,我可以饶你一命。” 此言一出,周围众人立刻吹捧起来。 “朱大公子真是仁慈啊!” “是啊,这林回刚才还想杀朱小公子,朱大公子不仅不计前嫌,还给他活路!” “以德报怨,如此胸襟,世间罕见!”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朱仁然捧上了天,同时将林回贬得一文不值。 “什么以德报怨?他这分明是羞辱人……你们……你们真是有辱斯文!”苏志铭气得浑身发抖,开口反驳。 然而,那群商贾只是冷冷地盯着他,脸上满是讥讽。 林回听罢,忍不住笑了,他看向朱仁然,咧嘴道:“咳……tui!” 一口唾沫直接吐在了朱仁然的脸上。 “!!!” 全场瞬间安静,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仿佛时间都停止了。就连陈国良也愣了一下,随后摇头苦笑:“这小子……半点不像读书人啊。” 朱清长彻底傻眼了,朱仁然则脸色涨红,身体因愤怒而剧烈颤抖。 “你……找死!” 朱仁然怒火冲天,周身才气如火山喷发,头发倒竖而起,整个人如同暴走的野兽。他朱仁然是谁? 君子书院的天骄,曾经南府十大文道天骄之一,一人镇压歌州书院所有学士,甚至曾得到镇国圣院大儒的关注。他高高在上,何曾受过如此羞辱? “林回,你死定了!今天本公子若不将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朱仁然怒吼一声,右手执笔,空中勾勒,一头由才气凝聚的猛虎瞬间成型,气势滔天。猛虎咆哮,直扑林回。围观众人被这股气势吓得肝胆欲裂,不少人瘫坐在地,裤裆湿了一片。 林回也被这股压迫感逼得后退一步,眉头紧锁。他转头看向陈国良,淡淡道:“陈夫子,戏也看够了吧?” “好好好!”陈国良笑了笑,一步迈出,身形如鬼魅般出现在林回身前。他右手随意一划,指尖轻点,那头三米高的才气猛虎瞬间崩碎。 “砰!” 猛虎化作漫天光点,消散无踪。 “噗!” 朱仁然心神受创,一口鲜血喷出,脸色惨白。 “是你!”朱仁然认出了陈国良,眼中满是震惊与愤怒,“陈国良,你要与我君子书院为敌?” 第21章 震撼全场 陈国良眉头微皱,心中暗骂朱仁然牙尖嘴利,竟直接以君子书院的威势来压他。 然而,他也明白,林回必须保住,这不仅是对林回的承诺,更是对歌州书院的一次考核。若他此刻退缩,林回还会选择歌州书院吗? “是又如何?”陈国良神色平静,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哦?”朱仁然挑了挑眉,冷笑道,“你身为歌州书院夫子,不仅包庇人犯,还出手伤我,信不信我上书圣院,让歌州书院遭受灭顶之灾?”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后生!”陈国良被气笑了,心中暗道这朱仁然果然不简单,每句话都直击要害。 “林回是否为人犯,天地自有公断。你试图杀害我歌州书院弟子,我身为夫子,岂能坐视不理?”陈国良冷冷回应。 朱仁然闻言,却嗤笑一声:“天地公断?陈夫子,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我还以为歌州书院只是无能,没想到竟如此不堪,连这种后天唤醒文道之心的废物也如此袒护。看来……你们书院确实没人了!” “井底之蛙!”陈国良被激怒了,挽起袖子,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林回见状,心中既无奈又感动。无论何时何地,陈国良都在护着他,这份情谊令他心生暖意。 然而,下一秒,陈国良突然转过头,对林回喊道:“林回!” “嗯?”林回一愣,疑惑地看着他。 陈国良怒气未消,对林回说道:“这朱仁然说我歌州书院无人,你现在就与他斗一场,让他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皓月!” “……” 林回一时无语,心中哭笑不得。刚升起的感动瞬间烟消云散。 “哈哈哈!”朱仁然闻言,顿时大笑起来,语气中满是讥讽,“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他料定陈国良不敢对他下狠手,因此愈发嚣张。 “萤火之光?”陈国良冷笑一声,对林回道,“让这个井底之蛙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皓月!” 林回心领神会,一步踏出,体内的浩然正气瞬间爆发。 轰! 一股浩荡伟岸的浩然之气自林回体内冲天而起,金光璀璨,将整片天地映照得如同白昼。此刻的林回,仿佛人间至圣,周身金光环绕,气势恢宏。 “啊!我的眼睛!” “这是什么?” 围观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金光刺得睁不开眼,纷纷捂住双眼,瘫软在地。浩然正气的威压下,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更是如遭雷击,浑身颤抖,仿佛正接受天地审判。 距离最近的朱清长更是狼狈不堪,裤裆瞬间湿透,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这……这怎么可能?”朱仁然瞪大了眼睛,脸色煞白,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浩然正气!你竟然拥有浩然正气?”他的声音中充满了震惊与不可置信。 “不可能!这一定是假的!圣院绝不会允许浩然正气存在于民间!你一个蝼蚁,怎么可能得到浩然正气的认可?” 朱仁然的骄傲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他的信念被无情击碎。 林回收回浩然正气,虽感到一阵虚弱,但看到朱仁然近乎癫狂的模样,心中却无比畅快。 “浩然正气竟有如此威势,连朱仁然都如此失态。”林回暗自感叹,心中对歌州书院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 …… 与此同时,远在百里之外的南府三大书院院长,也感知到了那股浩然正气。 “终于找到了!”歌州书院院长眼前一亮,驾着八腿马疾驰而去。 “此刻,我在百里之外!” 他低声一喝,身形瞬间消失在马背上,速度快如闪电。 一旁的君子书院院长与青衫书院院长也感应到了这股气息,纷纷施展神通,朝大兴镇方向疾驰而去。 三位院长的目标,竟出奇一致——林回! 第22章 不配 “朱仁然,你要学会服输,接受现实!”陈国良的声音带着几分讥讽,眼中却隐有一丝快意。 这句话,他曾亲耳听过。当年在歌州书院,朱仁然便是以同样的口吻,居高临下地嘲讽过歌州书院的学士们。如今风水轮流转,陈国良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我不接受!”朱仁然双目赤红,声音嘶哑,近乎咆哮道,“他承载浩然正气,必然跨不过八品立命这一关,这才是现实!所以……我!不!服!” 古籍有载,得天地第一缕才气者,几乎无人能跨过立命之关。浩然正气,需德行配位。大诏皇朝唯有帝皇能掌控浩然正气,便是因其身为九五之尊,执掌天下。在朱仁然看来,林回不过是个穷酸书生的儿子,何德何能为浩然正气立命? “过不了八品立命这一关?”林回心中一动,暗自决定事后向陈夫子问个清楚。若是无法变强,他如何在这世界中立足?如何成为名震一方的强者? “此事不劳你费心。”陈国良淡淡道,“本夫子念你是君子书院天骄,才与你废话至此。识相的,赶紧滚吧!” 他心中畅快无比,仿佛多年郁气一扫而空,只觉浑身舒坦。 “哥,我们走吧!”朱清长爬到朱仁然身旁,低声劝道。 “走?”朱仁然眉头一皱,语气冷峻,“你就这点骨气?他不过是个夫子,你便怕了?在君子书院,为兄可是连夫子都要看眼色行事!这歌州书院,连碑文都无,入圣院的资格都没有,何惧之有?” “哥!”朱清长急了,压低声音道,“张师爷……死了!” 朱仁然瞳孔一缩,脑海瞬间闪过无数念头,目光落在林回与陈国良身上,咬牙道:“好,这次算我栽了!下次,我定会再访歌州书院!” 言罢,他冷哼一声,转身便走。几个跟班连忙抬起朱清长,匆匆跟上。 …… “陈夫子,就这么让他们走了?”林回搀扶着苏志铭,走到陈国良身旁,满脸不解。 陈国良无奈一叹:“没办法,他是君子书院的天骄。况且……你也不亏啊!” “他弟弟被你打得半废,他本人也被你一口痰气得暴走,关键时刻我还重伤了他。再加上你的浩然正气,足以令他的文道之心动摇。你呀,知足吧!” 陈国良虽嘴上训斥,心中却对林回的天赋暗自惊叹。这小子不仅做出了才气贯州的诗词,面对圣院之主的叩问,也能从容作答,简直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不亏……”林回思索片刻,忽然摇头,“不,我亏大了!” “回儿,咱不亏!”苏志铭挺直了腰板,语气中满是自豪,“不就是被赶出私塾吗?爹还不稀罕教这群顽劣之徒!” 陈国良无奈道:“你哪里亏大了?” 林回正色道:“朱家和县衙道术失窃一案有关!我去县衙当值却被顶包,就是朱家一手操作的!他们和张财宝是一伙的!” “什么?”苏志铭猛然醒悟,气得直跺脚,“难怪朱清长主动借钱给我们,还替回儿疏通关系去县衙当临时捕快!我原以为他们是好心,没想到竟是为了害回儿!” 他愤愤不平地朝地上啐了一口,怒道:“真是狼子野心!” “当真?”陈国良眼中寒光一闪,语气冷厉,“若此事属实,即便是君子书院的天骄,也休想安然脱身!” 但他并未立刻行动,转而看向林回与苏志铭:“可有证据?” “没有。”林回摇头,“方才朱清长亲口承认,陈夫子不是能分辨他们是否撒谎吗?” 陈国良脸色一红,尴尬道:“我看不出来。” “???”林回一愣,“那县衙……” “我那是诈张财宝的,”陈国良坦然道,“但他的反应告诉我,他确实在撒谎,所以我才会出手。但朱仁然不同,他是君子书院的天骄,若无铁证,我奈何不了他。除非……” “除非什么?”林回追问。 陈国良捻须道:“除非他被逐出君子书院。但这几乎不可能。南府文道之心稀缺,更何况朱仁然这般天骄?况且道术已追回,君子书院定会全力庇护他,替他洗清嫌疑。” 林回皱眉:“除此之外,就没别的办法了?” “没了。”陈国良摇头。 林回心中不甘,但并未气馁。君子报仇,从早到晚。他向来有恩必报,有仇必雪。朱仁然,早晚会栽在他手中! 就在这时,一群商贾局促不安地凑了过来,正是之前投资私塾的那些人。他们满脸堆笑,齐齐躬身作揖。 “苏先生,之前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特来向您赔罪……” “苏先生,刚才是我们狗眼看人低,我们错了……” “苏先生,您继续留在私塾教书吧,我们愿出十倍束修!” “苏先生,我掌嘴!” 众商贾连连赔罪,有的甚至狠狠扇自己耳光,生怕苏志铭不原谅他们。 林回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苏志铭看着他们,眼中并无怜悯,淡淡道:“哥屋恩……滚!” “苏先生,您别这样,街坊邻里的,何必做得这么绝?” “我们都道歉了,您还不肯给点面子?” “我们好歹也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您这样,咱们以后如何好好相处?” 众商贾碰了钉子,脸上挂不住,语气中带了几分不悦。 陈国良嗤笑一声,讥讽道:“你们想与苏先生好好相处?可惜,苏先生不乐意!他即将成为歌州书院的夫子,你们……不配!” 他转身朝苏志铭拱手,恭敬道:“苏先生,不知可否赏脸,来歌州书院任教?” 第23章 院长 “这……”苏志铭一时愣住了。 先是书院学士方青青,现在又是夫子陈国良,竟接连向他发出邀请。他心中忐忑,自己何德何能,竟能得此青睐?一想到未来可能被一群文道修士尊称为“夫子”,他便感到头皮发麻。 林回见状,笑道:“这是好事,答应下来吧!”原本他还打算攒些钱留给苏志铭,帮他成家,如今看来已无此必要。歌州书院无疑是个更好的归宿,而他自己也能安心修行,再无后顾之忧。 苏志铭思索片刻,点头道:“好吧!” 陈国良面露喜色,郑重拱手道:“歌州书院能有苏先生这样的夫子授课,实乃学士们之福!” 在他看来,能教出林回这般天骄之人,其学识与品行自不必怀疑。此次不仅追回了道术,还招揽了林回与苏志铭,可谓三喜临门! 一旁的商贾们目瞪口呆,心中懊悔不已。谁曾想,这个曾被他们轻视的“穷酸书生”,竟一跃成为书院夫子!若他们当初对苏志铭稍加礼遇,如今或许便能攀上这份机缘。 “我们走!”林回背起苏志铭的行囊,准备与陈国良一同前往歌州书院。 苏志铭却道:“还有些东西落在私塾里,回儿,随我去收拾一下。” “好!”林回点头,转头对陈国良道:“陈夫子,劳烦在此稍候。” 陈国良笑道:“好,不过可别想着跑路啊!你与苏先生,我歌州书院可是要定了!” 林回苦笑摇头,便随着苏志铭朝私塾走去。沿途人群纷纷让道,目光中满是敬畏。 “林回,我闺女……”一名富商试图攀亲,话未说完便被林回冷冷打断:“我高攀不起!” 那富商顿时哑口无言,肠子都悔青了。 与此同时,一位身穿学士儒衫的老者悄然出现在私塾附近的街道上。他正是歌州书院院长郑道春。以他如今的文道修为,寻常人根本无法察觉他的存在,除非他主动现身。 “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这位前辈……乃大隐士!”郑道春神色激动,却又有些无奈。即便有浩然正气的指引,他也只能确定那位前辈的大致方位,难以精确到人。 “有书院的夫子在此?”郑道春目光一凝,感受到一股同源的文道气息从私塾方向传来。他一步踏出,身形瞬间出现在私塾外。 “陈夫子?”郑道春一眼认出陈国良,略感意外。 陈国良连忙躬身行礼:“陈国良见过院长!”他心中震惊不已,没想到院长竟亲自下山,还找到了大兴镇。 郑道春微微颔首,正色道:“我是来拜访一位对书院有恩的前辈。在他面前,我只能以学生自居。” 陈国良心头一震,谁能想到这小镇之中竟藏着如此高人? 郑道春随即问道:“道术可追回了?” “追回了。”陈国良从袖中取出道术,双手奉上。 “做得不错。”郑道春满意点头,“回书院后,你可自行挑选一件墨宝参悟。” 陈国良大喜:“多谢院长!”他正欲禀报林回之事,却被郑道春打断:“其他事稍后再议,现下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位前辈。” “是。”陈国良只得应下,心中却暗暗嘀咕:林回之事,可也不算小事啊! “那位前辈有何特征?”陈国良问道。 郑道春沉吟道:“年纪必然极大,或许是一位隐世高人。若能寻到他,必有天大机缘。” 陈国良心中一动,正待多问,郑道春已催促道:“你事情真多,一个私塾有什么好交代的……”话音未落,他忽然感应到一丝气息波动,眼中精光一闪:“我先过去看看,你稍后跟上!” 不待陈国良回应,郑道春的身影已消失无踪。 陈国良无奈苦笑,这是头一次见院长如此急切。 与此同时,大兴镇最气派的朱家大宅迎来了一位尊贵客人。他身穿黑色儒袍,左胸襟上绣着“君子”二字,正是君子书院院长——何君苹。 “院……院长?”朱仁然察觉到来人,匆忙迎至门口,心中又惊又喜。难道自己已被选中参加明年京城的圣会? 朱家人闻讯,急忙盛情将何君苹迎入宅中。何君苹此次来大兴镇,本为寻找那位引动浩然正气的前辈,却不料误入朱家。 他凝眸看向朱仁然,忽然神色一沉:“你受了重伤?是何人所为?”在南府境内,竟有人敢伤他君子书院的弟子,实乃大不敬! 第24章 打不过就喷 朱仁然沉默不语,目光闪躲,似乎有难言之隐。 何君苹眉头微皱,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威严:“我问你,是谁伤的你?有什么不敢说的?莫非担心被报复?” 朱仁然抱拳低头,声音低沉:“弟子……不太好说。” “没什么不好说的!”何君苹沉声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无论对方是谁,敢伤我君子书院的天骄,便是在打本院长的脸!若书院连自己弟子的公道都无法讨回,那君子书院还有何存在的意义?” 朱仁然闻言,眼眶瞬间通红,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何君苹面前,哽咽道:“院长,求您为弟子和小弟讨回公道!”话音未落,朱清长被几名跟班抬了出来。他面色苍白,气息微弱,奄奄一息,几乎只剩一口气。 “放肆!”何君苹勃然大怒,眼神中燃起滔天怒火,“入我君子书院者,其家属皆受书院庇护!此人是谁?竟如此狂妄!” 他体内才气汹涌,瞬间引得朱家大宅内狂风呼啸,声势骇人。 朱清长虽虚弱至极,但眼中却闪过一抹狂喜,心中暗道:“林回,你这次死定了!以为有歌州书院夫子庇护,就能骑在本公子头上了?哈哈哈……” 朱仁然跪在风中,黑发飞扬,声音哽咽却字字铿锵:“院长,是歌州书院的夫子陈国良伤我!他为了包庇一名盗窃道术的案犯,不惜干预县衙办案,甚至栽赃陷害!我小弟朱清长心怀正义,揭露此案,却被对方重伤,若非身上有墨宝护体,早已命丧黄泉!弟子为小弟讨公道,陈国良竟直接出手,重伤于我,还扬言‘与君子书院为敌又如何’……” 他声泪俱下,字字如刀,将陈国良与林回描绘成十恶不赦之徒。 轰! 何君苹听完这番话,体内煞气陡然爆发,怒火冲天,朱家上空瞬间阴云密布。这便是四品君子境的标志——心念一动,天象随之变化。 “好一个陈国良!”何君苹眸中寒光闪烁,声音冰冷如霜,“他在哪?” “就在镇中私塾,弟子为院长带路!” “走!” 朱仁然起身,眼中闪过一抹冷笑,转身为何君苹引路。他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暗道:“以一己之力,让林回与陈国良命丧九泉,再让歌州书院从南府除名……这一战,足以载入我的人生史册。” 与此同时,私塾外。 “陈夫子!” 林回与苏志铭从私塾中走出,各自背着一个木箱子,里面装着几本翻烂的书籍和几件褪色的衣物,这便是他们的全部家当。 陈国良笑容满面,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吧?不过,我们先不急着去书院。院长此次前来拜访一位隐世高人,说不定我们也能沾些机缘!” “竟有这种事?”林回略显惊讶,没想到这小小的大兴镇中,竟还藏着这样的高人。 “说明我们运气不错!”陈国良笑道,“不过,院长并未见过这位前辈,现下正在寻找,我们跟上去便是。” “走!”林回将木箱子放在牛车上,让苏志铭坐好,随后赶车跟在陈国良身后。 然而,就在此时——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数十名身穿青色家丁装的人从四面八方涌出,将林回、陈国良与苏志铭团团围住。他们面露凶光,冷冷地盯着三人。 陈国良眉头一皱,沉声道:“朱家好大的胆子,竟敢拦截读书人?就不怕承受来自文道的怒火?” 这些家丁显然是朱家的人,毕竟也只有朱家能养得起这么多家丁。家中出了文道天骄,家底不厚都难。 “果然嚣张!你歌州书院在远州耀武扬威惯了,动不动就以读书人的身份威胁百姓?” 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正是君子书院院长何君苹。他背负双手,迈着稳健的步伐,与朱仁然一同走来。他身着黑色儒袍,头戴院长发冠,才气绕体,气质出尘。 “何院长!”陈国良心神一震,认出了何君苹的身份。他心中疑惑:难道他也为那位前辈而来? “又来一位院长?这位神秘的前辈,面子可真大!”林回暗暗心惊,没想到小小的大兴镇竟引来两位书院院长。 “哼!”何君苹冷哼一声,“老夫承受不起你这一声称呼!你伤我君子书院弟子,此事……你打算如何交代?” 他强压怒火,毕竟身为书院院长,身份特殊,不便直接出手。更何况,那位前辈或许就在暗中观察。 林回心中暗道不妙:“看来朱仁然的事,君子书院院长果然插手了。”但他想到歌州书院的院长也在,便稍稍安心。 “交代?”陈国良毫不退让,正声道,“朱家两兄弟联手欺压我书院弟子,难道就不允许我们反击?” “你书院弟子?”何君苹冷笑,目光落在林回身上,指着林回道,“此人便是你歌州书院的弟子?一个盗窃道术的案犯,竟也能入你书院门下?真是书院的耻辱!此事,本院长将奏请圣院,剥夺歌州书院的授道资格!” 授道资格一旦被剥夺,歌州书院便将名存实亡。 “傻逼!”林回毫不客气,直接骂了出来。他可不管对方是不是君子书院院长,不爽就怼。 第25章 拜见前辈 “煞笔?” 陈国良微微一愣,侧头看向林回,虽不明白这个词的含义,但听着却莫名解气,不禁觉得十分神奇。 “嗯?” 何君苹眉头一皱,目光冷峻地看向林回。他虽未听懂“煞笔”二字的意思,但从林回的神情和语气中,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敬。 “你这是在骂我?”何君苹眼神一凛,体内才气隐隐涌动,周身顿时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 陈国良见状,立即挡在林回身前,低声道:“这里交给我,你不必出头!” “陈夫子,还是让我自己来吧。”林回却毅然站了出来,直面何君苹。他并非逞强,只是明白,若此时退缩,反而显得心虚。 “别胡闹!对方是君子书院的院长,不是你我能轻易抗衡的!”陈国良语气凝重,试图劝阻。 “这并非胡闹!”林回目光坚定,声音铿锵有力,“他诬陷我盗窃道术,称我为歌州书院的耻辱,甚至污蔑我是有污点的读书人……这些,我能忍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压抑已久的愤怒。他曾经因为一次善举被反咬一口,孤立无援,受尽屈辱。如今再次遭遇类似的事情,他绝不能再沉默。 “张财宝、孙有文、胖捕头、朱清长、朱仁然……再加上这位何君苹院长,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欺压我,我无法等到多年后变强再讨回公道。迟到的正义,还算是正义吗?” “好!”陈国良深深看了林回一眼,终于点头,“我明白你的决心。无论结果如何,若他敢伤你,除非先踏过我的尸体!” “多谢陈夫子!”林回郑重一礼,随后迈步朝何君苹走去。 苏志铭立在原地,没有阻拦。他深知林回的性格,从小到大,一旦下定决心,便再也不会回头。 朱仁然冷冷盯着林回,心中冷笑:“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以为有浩然正气护体,就可以在院长面前嚣张?非书院弟子,天赋再高也是罪!” 他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恨不得立刻看到林回跪地求饶,被狠狠践踏。 “你倒是有几分骨气。”何君苹负手而立,神情中带着一丝嘲弄,“不过,就凭你,也配与本院长对峙?” “并非对峙,只是想让你清醒一回,不要被小人蒙蔽了双眼。”林回停下脚步,目光如炬,直视何君苹。 话音未落,林回体内仅存的浩然正气再度涌动,他眸中金芒闪烁,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下一刻,他朗声诵道:“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轰! 天地间一声惊雷炸响,磅礴的浩然正气凝聚成一道金色气旋,涌入林回体内。他周身金光闪耀,气势如虹。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诗毕,林回脚步一顿,目光灼灼地盯着何君苹:“来吧!” 嗡! 天地间无法吸收的浩然正气骤然凝成一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随后炸裂开来,化作一道横跨远州的金色长虹。浩然之气席卷而来,清风徐拂,文道天音如风铃般响彻天地。 “这……这怎么可能!”何君苹脸上的嘲弄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与茫然。他身形踉跄,连退数步,心神剧震,“才气鸣州!七言绝句!竟然是你……真的是你!” 这首蕴含正气的诗句,竟达到了“才气鸣州”的境界!比“才气贯州”更高一层,五十年未见的文道奇迹,竟在此刻重现! “才气鸣州的绝句!呜呜呜……”陈国良目睹这一切,激动得泪流满面,全然不顾夫子形象。他钻研文道四十余载,终于亲眼见证了文道天音的召唤。 与此同时,歌州书院院长郑道春与青衫书院院长贺千功几乎同时赶到。 “前辈!”郑道春一眼便看到了沧桑儒雅的苏志铭,眼中满是敬仰,“学生歌州书院院长郑道春,拜见前辈!” “学生青衫书院院长贺千功,拜见前辈!”贺千功同样躬身行礼,态度恭敬至极。 两位百岁高龄的书院院长,此刻却如学生般,向苏志铭行大礼。在他们眼中,达者为师,年龄已不再是衡量身份的标准。 第26章 言出法随 郑道春与贺千功的突然出现,让何君苹大为震惊,随后心中猛地一紧。 “此子,必须是我君子书院的弟子!”何君苹心中暗下决心,眼中闪过一抹坚定。他本以为引动浩然正气的是一位隐世高人,这才特意前来拜访。 可万万没想到,这位“高人”竟是一位刚刚唤醒文道之心的年轻读书人! 这样的天赋,放眼整个君子书院,都无人能与之比肩。 “……” 苏志铭看着眼前的两位院长,大脑一片空白。歌州书院院长郑道春,青衫书院院长贺千功——这两位可是南府所有读书人心目中的文道巅峰人物,如今却对他躬身行礼,口称“前辈”! “误会,这一定是误会!”苏志铭连忙摆手,苦笑道,“两位院长大人,你们找错人了!” “找错人了?” 郑道春与贺千功对视一眼,满脸疑惑。 在场众人中,何君苹与陈国良显然不可能是他们要找的隐世高人,而苏志铭的形象——沧桑儒雅,怎么看都符合“高人”的特征。 总不能是……旁边那个俊秀的年轻人吧? 开玩笑! 那年轻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岁,怎么可能引动浩然正气?更别说作出“才气贯府”的绝句诗了! “院长!” 这时,陈国良上前一步,朝郑道春与贺千功拱手行礼,苦笑道:“苏先生是不是隐世前辈,弟子不敢妄言。但刚才那首才气贯府的绝句诗,确实另有其人!” “谁?”郑道春与贺千功异口同声,目光灼灼地盯着陈国良。 “是他——林回!”陈国良指向林回。 唰! 两位院长齐刷刷看向林回,嘴角微微抽动。不会吧?真是这小子?这与他们心目中的“隐世高人”形象,差距未免太远了! “当真?”贺千功皱了皱眉,显然有些难以置信,“这小子能引动浩然正气,还能通过圣主的叩问?怎么可能!” 大诏皇帝当年接引浩然正气,尚且有大诏气运相助,这小子凭什么? 郑道春也有些犹豫,但陈国良是他歌州书院的夫子,绝不可能骗他。也就是说……歌州书院捡到宝了! “好,好!”郑道春捻须轻笑,眼中满是欣慰,“不愧是我歌州书院弟子!林回,你做得非常好!待回到书院后,务必将此绝句诗写下来,供众学士参悟!” “……” 林回沉默片刻,心中有些无奈。他还没正式拜入歌州书院,郑道春却已经如此“自来熟”,显然是想先下手为强,避免他被青衫书院抢走。 “待弟子正式拜入书院后……一定写下来。”林回拱手应道。听到这句话,贺千功与何君苹顿时眼睛一亮。 ‘待弟子拜入书院后?’ 这意味着,林回目前还不是歌州书院的弟子——他们还有机会! “好好好,那我们这就回书院!”郑道春笑容满面,显然对林回的回答十分满意。 “郑道春,你可真是不要脸!” 就在这时,贺千功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开口骂道。 林回愣了一下,有些诧异地看向贺千功。 陈国良也是一脸错愕。刚才两位院长还看起来关系不错,怎么转眼间就翻脸了? “贺千功,你骂谁不要脸?”郑道春脸色一沉,怒视贺千功,心中却有些心虚。 “我说你不要脸!林回明明是我青衫书院的弟子,什么时候成了你歌州书院的人?”贺千功一脸严肃,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放狗屁!”郑道春直接破口大骂,再也顾不上什么院长形象了,“你凭什么说林回是青衫书院的?证据呢!” “呵!”贺千功冷笑一声,转身看向林回,露出和蔼的笑容, “林回,你还没有正式拜入歌州书院,是吧?这样吧,你现在拜入我青衫书院,我可以承诺,所有书院的墨宝与文术,任你参悟修行!” 他顿了顿,继续解释道:“墨宝你应该听说过吧?这是我们文道修士修行的根基,靠它蕴养才气。至于文术,那更是厉害!它是文道修士的立命根本,能以才气杀人。而我青衫书院的文术,在南府两大书院中排名第一!只要你来,任你挑选!” 贺千功满脸期待地看着林回,自信满满的语气中带着十足的诚意。 “墨宝与文术?听起来确实很厉害。”林回微微一笑,语气平静。 这一幕,他其实早有预料。毕竟,他拿出的这些诗词,无一不是前世脍炙人口的名家名作,随便一首都足以传世。 林回刚才敢与何君苹对峙,就是为了以诗明志,引动天地异象,让何君苹好好掂量一下——是继续包庇朱仁然,还是选择拉拢自己。 他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但幸运的是,他赌赢了。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南府的另外两大书院院长,居然恰好也在大兴镇。 如今,有青衫书院与歌州书院的争夺,何君苹若还想为了庇护朱仁然而针对他,就得好好考虑一下后果了。 “不了解没关系!回到青衫书院后,我亲自指导你!”贺千功笑容满面,显然对林回的态度十分满意。 “呸!不要脸!”郑道春急得脸红脖子粗,怒视贺千功道,“林回,你别听这老东西瞎说!我们歌州书院的文术与墨宝,也是一等一的厉害!” 他顿了顿,忽然眼睛一亮,“而且,我可以收你为嫡传弟子!对了,再给你介绍一个漂亮的师姐,如何?” 郑道春思来想去,似乎只有方青青能拿出来诱惑一下林回了。读书人嘛,总该有几个红颜知己,不是吗? “陈夫子,你说是不是?”郑道春看向陈国良,试图寻求支持。 “……”陈国良愣了一下,默默点头,“嗯。” “……” 林回顿时有些哭笑不得。郑道春为了拉拢他,居然连方青青都“卖”了,真是毫无节操。 “哼!俗不可耐!”贺千功冷哼一声,满脸不屑,“难怪你们歌州书院入不得圣院,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说谁上梁不正?”郑道春一听,顿时怒火中烧,直接挽起袖子,“是不是想打架?” “来就来!”贺千功毫不退让,“不过你我都是君子境,动口不动手,就比比文道神通……” “你裤子掉了!” 贺千功话音未落,郑道春忽然指着他,施展了“言出法随”的君子境神通。 下一秒—— 贺千功的裤子,真的掉了下来! 第27章 我要 “卧槽……” 林回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心中震撼不已。还可以这样? “好一句‘君子动口不动手’,这就是传说中的‘言出法随’?”林回心跳加速,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 陈国良忍不住扶额,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深知郑道春的性格,但这么偷袭对方,实在有些不妥,更何况对方还是青衫书院的院长。 “粗鄙!”君子书院的何君苹皱了皱眉,低声斥责了一句。 “无耻老贼!” 贺千功只觉胯下一凉,脸色瞬间涨红。虽然这种神通本可以躲避,但他完全没料到郑道春会突然偷袭。 他慌忙提上裤子,体内才气暴涌,怒视郑道春:“堂堂书院院长,竟做出这等粗鄙之事!圣人的学问都被你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今天,我就要让你见识见识青衫书院的手段!” 话音未落,贺千功的袖袍中飞出一支泛着金光的笔。他以才气为墨,虚空勾画,瞬间勾勒出一头青色大蛟。 黑气弥漫其中,随后散去,一条介于虚幻与真实之间的青色大蛟从虚空中游出,蛇信吞吐,嘶嘶作响,直扑郑道春。 “小青?” 林回下意识脱口而出。这青色大蛟加上水墨画般的风格,让他瞬间联想到了某个熟悉的名字。 “什么小青?”陈国良一边带着林回和苏志铭退到安全距离,一边解释道,“这是青衫书院的文道画术,以笔点化万物。而我们歌州书院擅长文术,以字伤人。本质上,两者都是以才气为根基,只不过一个看画功,一个看对文章真意的领悟程度。” “另外,画术也属于文术的一种,文道包罗万象,一时半会儿我也说不完……” 林回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问道:“那朱仁然之前召唤的老虎,也是文道画术?” “没错,朱仁然主修画术。”陈国良肯定道。 林回看了一眼远处神情慌乱的朱仁然,低声嘀咕:“那他可能再也拿不起笔了……” 话音刚落,郑道春的袖袍中也飞出一支金光笔。他讥讽道:“我能让你的裤子掉下来,说明圣人认可我的做法!难道你想说圣人也粗鄙?你今天抢我弟子,还有脸说我无耻?” “镇!” 郑道春一笔挥出,虚空勾画出一个金色的“镇”字。字迹化开,形成一张大网,直接罩向那头青蛟。 轰! 两股磅礴的才气碰撞,街道上顿时掀起一阵猛烈的劲风。青蛟在巨网中挣扎,随后喷出一口绿雾,瞬间将大网腐蚀出一个缺口,再次扑向郑道春。 “雕虫小技!”贺千功冷笑道,“前些年我云游万妖国,与一头青蛟论道,将其本体形态与本命神通尽数掌握,付诸笔端,岂是你一个字就能镇住的!” “你好厉害啊!这头青蛟还是头母的吧!”郑道春嘲讽道,故意恶心贺千功。 林回:“……” 这郑道春到底是怎么当上歌州书院院长的?节操呢?贺千功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胸口剧烈起伏:“你……你简直是君子之耻!” “你连蛇都不放过,谁才是君子之耻?”郑道春继续用言语刺激贺千功,随后从袖袍中飞出一幅画卷,得意道,“这些年我也不是毫无收获。不就是画术吗?我也有!” 话音未落,郑道春将体内磅礴的才气注入画卷。画卷绽放出粉红色的光华,一条光洁雪白的玉腿率先从画卷中探出。 随着红枫飘落,一位身材高挑、衣着暴露的粉衣女郎从画卷中走出。她体态妖娆,媚意天生,带着魅惑的笑容扑向贺千功。 “无耻老贼!你竟然收集这种墨宝!老夫羞与你为伍!”贺千功脸色涨红,气得直哆嗦。 然而,粉衣女子已扑进他的怀中,双手勾住他的脖颈。贺千功眼神迷离,瞬间被一股困意侵袭。 “谁稀罕与你为伍似的……”郑道春翻了个白眼,手中金笔再次挥动,勾画出一个“破”字。 “破”字化为一柄巨斧,直接将那头青蛟劈散,才气回归天地。 青蛟被震散,贺千功也瞬间清醒,脸色黑如炭,恼羞成怒:“郑道春,你……你有辱斯文!” 他想骂却骂不出口,气得肺都要炸了。 “哦!”郑道春淡淡地应了一声,从袖袍中又拿出一本书籍,“我这儿还有本美女图……” 贺千功下意识地后退两步,涨红着脸道:“你欺我正在渡君子之劫,用美女图对付我,卑鄙!” 说完,他身形腾空而起,低头俯视郑道春:“这里凡人太多,你我上天一战!” “好,我多让几个美女陪你玩玩,满足你!”郑道春手持那本厚厚的美女图册,紧追而上。他的一句话,差点让贺千功从空中跌落! 林回看得目瞪口呆,疑惑地看向陈国良:“陈夫子,这‘君子之劫’是什么?为什么美女图能让贺院长如此忌惮?” 陈国良沉思片刻,解释道:“从四品君子境突破到三品大儒境,需要渡一次心劫。传闻贺院长对女子毫无兴趣,所以他的心劫可能就是让他对女子失去抵抗力……” “那院长说他连蛇都不放过……是真的?”林回惊讶不已,看向贺千功的眼神都变了。 “咳咳……”陈国良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脸色微红,“应该……是真的吧。” 此时,半空中两位君子境强者的战斗愈发激烈。粉色光华炸裂,红花飘落,才气波动四溢。 林回、陈国良和苏志铭等人看得津津有味,毕竟这种场面实在罕见。 “够了!” 就在这时,君子书院院长何君苹开口,目光冷峻地盯着半空中的两道身影,沉声道:“此地禁止腾空!” 咻!咻! 郑道春和贺千功还没反应过来,便直接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林回心中一震,意识到何君苹的实力远在郑道春和贺千功之上。如果他执意庇护朱仁然,恐怕谁也奈何不了他。 情况不妙! “你们二人身为书院之主,为争夺一个弟子打成一团,成何体统?”何君苹沉声道,俨然一副老大哥的姿态。 “哼!”郑道春和贺千功彼此冷哼一声,谁也不服谁。 “贺千功抢我弟子,我据理力争,以德服人,有什么问题?”郑道春理直气壮。 “什么叫抢你弟子?林回头上写了他是歌州书院的人吗?”贺千功依旧毫不退让。 “你们都别争了,林回我君子书院要了!”何君苹突然开口,语气不容置疑。 郑道春与贺千功猛地扭头看向何君苹,眼中满是怒火。 第28章 瑰宝 “???” 林回大为意外,没想到何君苹会突然说出这番话。难道他忘了刚才对自己咄咄逼人的态度? “呃……”陈国良也愣在原地,错愕地看向何君苹。 然而,相比于林回和陈国良的惊讶,站在何君苹身后的朱仁然,身体却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脸色煞白,颤声道:“院长,您这是……” “本院长自有分寸,你且退下!”何君苹头也不回地丢下这句话,随后走到郑道春与贺千功之间,淡然道:“既然林回还未拜入任何书院,我君子书院自然也不想错过。” 他目光扫过郑道春和贺千功,语带锋芒:“有意见吗?” “有!” “有!” 郑道春与贺千功异口同声,毫不退让。君子书院又怎样?他们绝不可能轻易放手! “我不会加入君子书院。” 就在这时,林回的声音突然响起,语气坚定,直接断了何君苹的念头。 何君苹眉头微皱,但并未动怒,只是负手而立,平静地问道:“说说原因。我君子书院是南府第一书院,文术种类繁多,天骄辈出,读书氛围极佳,对你修行大有裨益。”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是因为刚才本院长针对了你和陈国良?这有什么关系?这恰恰说明本院长护短。你若拜入君子书院,有谁欺负你,本院长同样会为你出头!” 何君苹并不认为自己有错。在他看来,护短是理所当然的事。 郑道春与贺千功对视一眼,心中暗骂何君苹的无耻。 “陈夫子,我未到之前,发生了何事?何君苹为何针对你与林回?”郑道春沉声问道。 “是。”陈国良点头,冷声道,“何院长指责我们歌州书院收容有污点的读书人,是书院之耻,甚至扬言要奏请圣院,剥夺我们书院的授道资格!” “何君苹,你这老匹夫!说说看,我这弟子哪里有污点?”郑道春暴脾气一点就着,直接破口大骂。 贺千功也点头附和:“没错!大丈夫生居天地间,若真有污点,绝不可能引动浩然正气!” 何君苹眉头紧锁,神色冷峻地看向郑道春与贺千功,淡淡道:“此前本院长并不知情,现在看来,这其中必有误会。待本院长查明事实,自会还林回与陈国良一个公道。” 一旁的朱仁然听到这话,顿时瑟瑟发抖,脸色苍白如纸。 “朱仁然!”何君苹回头看向朱仁然,冷声问道,“你说林回盗窃道术,此事是否属实?” “弟……弟子……”朱仁然冷汗直冒,咬牙道,“属实!阳山县令孙有文亲自定罪,判他流放之刑!” 何君苹点了点头,转而看向林回:“朱仁然所言,是否属实?” “属实。”林回神色平静,随后补充道,“不过,孙有文断案不公,文道之心已然破碎,官气也被震散了。” “什么?!”朱仁然如遭雷击,身形踉跄后退。文道之心破碎?官气被震散?不过是一桩小案,竟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难道此事惊动了圣院? 郑道春、贺千功与何君苹三人闻言,神色皆是一凛。官气被震散,文道之心破碎,这只有镇国圣院才能做到。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此事与浩然正气伴生的浩然缚印有关,能对种下印记之人造成反噬。 陈国良站了出来,正色道:“盗窃道术之人,是县衙师爷张财宝,他已被浩然正气活活吓死。此外,县衙捕头畏罪潜逃,已被我诛杀。至此,阳山县道术盗窃案真相大白,林回被人联手陷害,所幸半路遇见我书院弟子方青青,唤醒文道之心,才得以沉冤昭雪!” 陈国良将案件始末一一交代清楚。 林回沉默不语。 那日若非遇到方青青,即便他唤醒文道之心,逃离阳山县,也依旧是戴罪之身。即便拥有文道之心,也无法踏入圣院之门。 朱仁然神色变幻不定,像溺水之人拼命挣扎。他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质疑道:“后天唤醒文道之心?我闻所未闻!除非是利用道术……” “井底之蛙!”陈国良嗤笑一声,讥讽道,“你身为君子书院天骄,竟不知读书人作出‘才气贯州’的诗词,有极大几率唤醒文道之心?” “我……”朱仁然一时语塞,随即咬牙道,“我不信他能在两日内作出两首‘才气贯州’、‘才气贯府’的诗句!世上怎会有这种人存在?除非他是圣人转世!” 陈国良冷笑道:“说你是井底之蛙,你还不愿承认。林回前日确实凭借一首‘才气贯州’的诗词,唤醒文道之心!” 郑道春先是一愣,随后眼睛逐渐亮了起来,惊呼道:“难道那首铭碑之诗……竟是林回唤醒文道之心的诗词?也就是说,阳山县根本没有什么隐世前辈,一切皆是林回所为?” “宝贝,大宝贝!”郑道春激动得两眼放光,直呼林回是个大宝贝。 林回听到郑道春的话,忍不住头皮发麻。 贺千功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他万万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奇才,简直为文道而生! 何君苹瞳孔微缩,心中涌起强烈的占有欲。若能得林回,便等于得到一件无价之宝。此时,朱仁然身形踉跄,连连后退,心中的骄傲再次被重挫,失神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有这种人存在?” 何君苹转身直视朱仁然,冷声道:“你与朱清长为何针对林回?”他回想起朱仁然向他告状的细节,口口声声说朱清长心怀正义,林乃是盗窃道术的案犯。显然,这是有意诬陷! 若非林回有骨气,以“要留清白在人间”的绝句诗自证,敢于对峙,恐怕他早已误杀了一位绝世天骄。 朱仁然吓得魂飞魄散,慌忙摇头道:“弟子并非故意针对,只是听信了他人之言……” 何君苹冷哼一声,展开神通:“此地只能吐真言!” 朱仁然身形一颤,眼神涣散,随后一五一十地交待道:“我修为停滞不前,急需突破,得知阳山县衙有一门道术,可通过吸收读书人的精血破境。我买通县衙师爷张财宝与镇守镇魔堂的捕快,盗走道术,嫁祸给在镇上教书的苏志铭养子林回,判他死罪,以此扰乱书院调查方向。随后,我准备赶走苏志铭,择机诛杀私塾中的读书人,吸收他们的精血助我破境。事成之后,再归还道术。这些凡夫俗子为我文道献身,将是他们的无上荣光……” 说到最后,朱仁然脸上浮现出一抹疯狂之色,陶醉在对普通人生杀予夺的快感之中。 第29章 圣裁 第29章圣裁 “该死!” 林回眼中掠过一抹森然杀意。他终于明白,原身进入阳山县衙成为临时捕快,根本就是被朱仁然设计成替死鬼的局。而今日养父苏志铭被赶出私塾,也是朱仁然计划的一部分。 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那门道术,再利用道术中的邪法,吸收私塾中读书人的精血,助他破境! “实在该死!”陈国良咬牙切齿,眼中怒火燃烧。 “想不到君子书院,竟培养出如此败类……”郑道春满脸难以置信,摇头叹息。 “道术虽能让人踏上捷径,却也让人入魔。朱仁然犯下如此罪孽,君子书院难辞其咎!”贺千功神色凝重,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失望。 “好一个‘无上荣光’!” 何君苹额头青筋暴起,勃然大怒,抬手一掌轰出,直接将朱仁然拍飞数百米开外。 砰! 朱仁然重重摔在地上,身体在街道上拖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噗! 他一口鲜血喷出,剧痛让他从方才的迷惘中清醒过来。回想起自己供述的罪行,他面如死灰,身体因恐惧与痛苦而抑制不住地颤抖。 “哥,你怎么受伤了?” 这时,朱清长拄着拐杖走了过来,恰好看到朱仁然吐血倒地,顿时大惊失色。他本是来看林回和陈国良如何被镇杀的,却没想到受伤的反而是自己的大哥。 朱清长脸色阴沉,再也按捺不住,冲着何君苹大喊道:“院长,你怎么还不出手镇杀林回和陈国良?身为院长,岂能坐视不理?快杀了他俩,扬我君子书院威名!”他完全没看清形势,只一心想让林回死。 林回目光冰冷,一步步走向朱清长和朱仁然,声音如冬日的寒风:“买通县衙,让我当替死鬼;赶走我养父,谋划吸收读书人精血,只为助你破境……在你们眼中,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就该命如草芥?” 他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朱清长的心上,后者吓得魂不附体,拄着拐杖连连后退,冲着何君苹大喊:“院长!他要杀人了!你这当院长的,怎么能坐视不管?快出手镇杀他!” “咎由自取!”郑道春冷哼一声,转身背对,完全无视朱清长的呼喊。 “自作孽,不可活!”贺千功同样背过身,语气冰冷。 “死不足惜!” 何君苹眼中寒光闪烁,朝着东方虚空拱手,朗声道:“请圣裁!” 话音落下,大兴镇上空骤然风云变幻,才气涌动,形成一片祥云,紫气东来。随后,一道金光自祥云中照射而下,一尊巨大的金色虚影立于云端。 圣人虚影左手捧书,右手执戒尺,头戴圣冠,散发着煌煌圣威,随后降下天音:“言!” 镇上的百姓何曾见过这等神迹,纷纷跪地叩拜,口中高呼“圣人”。 郑道春、贺千功与陈国良神色肃穆,立即执弟子礼,恭迎圣人虚影降临。 这是大诏文道中一位古圣贤的残念。凡是达到四品君子境的修士,在特殊情况下皆可请圣裁,成功率因人而异。其主要目的,便是让圣人裁决读书人的罪行。 通常情况下,文道修士的罪行由镇国圣院裁决,书院需将罪行呈交圣院,待圣院下发裁决书后,方可执行惩处。因所有拥有文道境界的读书人,皆为镇国圣院的弟子,书院只是代为培养。 而请圣裁则更加庄严神圣,直接请古圣贤裁决,无需通过圣院,速度更快,且更为公正!然而,请圣裁的代价也极其巨大,几乎会耗尽一位四品君子境修士的全部才气。 “何君苹竟不惜耗尽才气请圣裁……这是要给我诛杀奸恶之人的特权?” 林回心神微震,对何君苹的印象有所改观。他知道,只要圣人判定朱仁然有罪,那么他接下来的所作所为,便不会受到任何惩罚,可以免去后顾之忧。 “不……不要!院长,弟子知错了!而且林回还未死,弟子也还未杀人,罪不至死啊!” 朱仁然脸色惨白,心胆俱裂。何君苹请圣裁的举动,摆明了是要置他于死地。 何君苹面容冷峻,朝着圣人虚影深深一揖,朗声道:“今有我君子书院弟子朱仁然,言行卑劣,触犯圣律,罪大恶极,恳请圣师裁决!” “不!弟子无罪!弟子还未杀人!院长何君苹为收林回为弟子,不惜杀我讨好林回,离经叛道,枉为人师!圣师,请判何君苹有罪!” 朱仁然歇斯底里地大吼,倒打一耙。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仿佛有天大的冤屈。 郑道春与贺千功直接傻眼。这家伙……嫌死得不够快? 何君苹眼中寒光更甚,双手并拢,再次朗声道:“请圣裁!” 圣人虚影左手捧着的书籍飞快翻动,像是在查阅朱仁然的一生。传闻圣人手中的书籍,能重现被制裁者的一生经历。是罪不可恕,还是死罪可免,全在圣人的一念之间。 很快,书籍合上。圣人虚影立于云端,宝相庄严,随后降下天音:“有罪!” “不——!!!” 朱仁然歇斯底里地狂吼,满脸不甘:“我无罪!我不服……” “放肆!” 何君苹怒视朱仁然,厉声呵斥:“对圣师不敬,无视圣裁,罪加一等!”与此同时,圣人虚影并未消失,而是立于云端,微微垂眸,仿佛在俯瞰人间。 “奇怪,圣师裁决后,应当离去才对……”贺千功皱着眉头,低声自语。 “圣师似乎在盯着谁……该不会是在盯着我吧?”郑道春脸色一白,有些心虚。 刚才他与贺千功大打出手,确实有失读书人的风范…… “活该!”贺千功忍不住笑出声来。 郑道春瞪了他一眼,却也不敢多言。此时,林回也感到一股说不出的异样,仿佛被一股无形的目光锁定,如芒在背。他微微抬头,看向圣人虚影。 突然,他的眼睛仿佛被烈火灼烧,剧痛难忍,紧接着,灵魂仿佛被一股力量抽离。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竟看到自己的身体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股强大的吸力,正将他拉向虚空…… 第30章 出口成章 “灵魂出窍?” 林回觉得浑身轻盈,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身体竟是透明的,宛如灵魂一般悬浮在空中。 “该不会被圣人残念发现我是穿越者,要将我抹杀吧?” 嗡! 一想到这种可能,林回顿时感到浑身冰凉。他抬头看向才气祥云中的圣人虚影,发现自己的灵魂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朝着圣人缓缓靠近。 “完了……” 就在林回以为自己即将被抹杀时,圣人虚影突然抬起右手中的戒尺,朝着他的灵魂轻轻抽来。在林回的眼中,那戒尺宛如一座山岳般压下,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叮~ 戒尺轻轻抽在他的额头上,林回身体一僵,却并未感到任何痛楚。那种感觉,更像是圣人对学生的一种慈爱的惩戒。刹那间,林回感觉灵魂仿佛被洗涤了一般,一股难以形容的畅快感涌遍全身。 “回去!” 圣人天音在他脑海中回荡,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失重感传来。林回只觉得天旋地转,下一刻,他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身体之中。 “好险!” 林回长舒了一口气,抬头望去,只见虚空中的圣人虚影已然消散,才气祥云也逐渐消散。 “圣师离开了,我没事!” 郑道春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贺千功瞥了他一眼,冷冷道:“圣师是懒得惩戒你,你这种人,无可救药……”他心中暗想,圣师真该给郑道春一点教训,这家伙实在太有辱斯文了! “院长,弟子知错了!求院长给弟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弟子愿在君子书院做牛做马,不求回报!” 朱仁然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求饶,还想抓住最后一线生机。 何君苹却不为所动,冷冷道:“刚才你还在圣师面前诬告本院长,现在怎么又改口了?” “弟子是因为害怕!” “害怕就对了!” 何君苹转头看向林回,正色道:“林回,圣师已判定朱仁然有罪,你可自行处置。” “好!” 林回微微颔首,随后率先走向朱清长。 “圣人判的是我哥有罪,而不是我!你敢动我?”朱清长慌了神,拄着拐杖连连后退,冷汗直流。 “有何不敢?” 林回眼中寒意一闪,才气瞬间灌注于拳头之上。他一个助跑,腾空而起,一拳狠狠砸向朱清长的脑门。 砰! 噗! 朱清长的脑袋被打歪,整个人翻了个跟头,重重摔倒在地,口中鲜血狂喷,奄奄一息。 “圣师说的‘有罪’,可不单单指朱仁然一个……” 林回是这么理解的。他冷冷地跨过朱清长的身体,目光落在朱仁然身上:“若不是我唤醒了文道之心,遇到了方青青,你的计划恐怕早已成功。可惜,我还活着!” 林回眼中没有丝毫犹豫。他与朱仁然兄弟之间,早已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他不会让这种威胁继续存在。 “呵呵~” 朱仁然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抹了一把额头的鲜血,放在嘴边舔了舔,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狗一样的东西,就凭你也想杀我?” 唰! 他袖袍中突然飞出一副墨宝画卷,迅速展开,才气瞬间灌注其中,化作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剑。 朱仁然手握短剑,疯狂地向林回刺去。 “放肆!” “该死!” “找死!” 郑道春、贺千功与何君苹见状,顿时怒不可遏,肝胆欲裂,纷纷冲向朱仁然。他们万万没想到,朱仁然身上竟然还藏有墨宝。若是林回因此丧命,那对南府乃至整个大诏文道来说,都将是巨大的损失! “小回!” 苏志铭吓得几乎晕厥过去,若不是陈国良及时搀扶,恐怕已经摔倒在地。 噗!噗! 朱仁然握着墨宝所化的短剑,对着林回的腹部疯狂刺戳,口中狰狞地吼着:“想让我死?你也别想活!我要捅死你,我要捅死你!!!” 然而,林回却一脸错愕。他并未感到任何痛楚,反而觉得像在挠痒痒。低头一看,朱仁然手中的短剑不知何时已变回了墨宝画卷。 对方正拿着一张纸,近乎癫狂地捅着他。 “……” 林回眉头微皱,心想这或许与刚才圣人用戒尺敲他有关。他冷冷盯着朱仁然:“捅够了没?” 朱仁然愣住了,低头看了眼手中褶皱成一团的墨宝,浑身汗毛倒竖:“怎么会这样?墨宝的才气消失了?不可能!这明明是真实的墨宝,刚才明明已经显化了……” 他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砰!咔!噗! 然而,三大书院院长已如猛虎般扑了过来。 “啊!” 朱仁然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股巨力击中,身体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鲜血狂喷,骨头散架,如烂泥般瘫软在地。 郑道春、贺千功与何君苹拍飞朱仁然后,立即围到林回身边,神色间满是担忧。 郑道春从袖中掏出一枚丹药,焦急道:“林回,快服下这枚补血丹!千万不能有事!” “我的这枚补血丹效果更好!快服我的!”贺千功不甘示弱,拿出一枚更大的丹药,直接将郑道春手中的丹药打飞。 “老东西,你什么意思?” “你歌州书院能拿出什么好东西?若是耽误了林回的伤势,你负得起责吗?” “要打架是吧?” “来!” 郑道春与贺千功挽起袖子,眼看就要大打出手。 “此地禁止读书人相残!” 何君苹冷冷开口,二人顿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动弹不得,只能瞪着眼睛干着急。 “林回被朱仁然所伤,你们却在这里争吵,孰轻孰重都不分?” 何君苹训斥了一顿,二人这才冷静下来,目光重新聚焦在林回身上。 “我没事。” 林回苦笑着摇了摇头,心中却涌起一股暖流。他明白,郑道春与贺千功对他的关心是真心的,但这也是因为他身上所展现出的价值。 “硬撑对你没好处。” 何君苹从袖中拿出一枚丹药,但递出之前,却皱了皱眉。 林回身上毫无血迹,气色红润,根本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他的墨宝……没伤到你?” 何君苹低头捡起林回脚边的墨宝,神色微微一变:“墨宝上的才气消失了,已经成了一副普通的画卷……”这让他感到极为疑惑。才气消失,意味着墨宝已经发挥了作用,但林回却毫发无伤。 除非…… 是三品大儒的神通“出口成章”,能将文章显化的才气文术重新变回文章。否则,这一切根本无法解释。 “难道说……” 何君苹神色骤变,心中猛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第31章 牛车也是车 “我没事!”林回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地说道:“或许他拿错了一件墨宝,那根本不是什么宝物。” 何君苹深深地看了林回一眼,心中思绪万千。他曾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无意间翻阅过一本野史典故。那本书中记载了一种罕见的现象:某些大儒或亚圣强者,在冲击更高文道境界时,会选择“化凡返童”,重新修炼文道,以求“破而后立”。 这种传闻虽然大多出自民间读书人的杜撰,但此刻,面对林回身上无法解释的现象,何君苹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抹怀疑。 “也许……林回就是这样的存在?” 这个念头一出现,何君苹的心跳便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那本野史典故已有千年历史,几乎可以算是孤本,大诏境内恐怕只有他一人知晓。 如果林回真的是某位大儒或亚圣的化凡之身,那么他此行结交林回,或许将成为他未来封圣的关键一步! “这小子,真的没受伤?” 郑道春仔细观察着林回的身体,发现他确实毫发无伤,不由得大为惊讶。 贺千功从地上捡起那幅所谓的“墨宝”,仔细端详后,嗤之以鼻地说道:“毫无才气波动,根本不是什么墨宝。朱仁然这家伙,怕是吓疯了,竟然以为随便一幅画卷就能当墨宝使用,真是可笑!” “不得不承认,你的分析很有道理。” 郑道春点头附和,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许,“正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林回闻言,忍不住瞥了郑道春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暗道:“这位郑院长,倒是个有趣的人。” 就在这时,何君苹的声音响起:“既然林回没事,那我们的丹药也用不上了。” “确实。” “没事最好。” 郑道春与贺千功各自将手中的丹药收了回去。然而,何君苹却并没有收起丹药,而是将其递到林回面前,语气温和地说道:“林回,这枚丹药你收下。虽然你可能用不到,但对普通人来说,却有延年益寿的功效。”他话中意有所指,目光中带着一丝期待。 “???” 郑道春与贺千功见状,顿时愣住了,心中暗自诧异:“这老匹夫,竟然玩这一手?让我们收起丹药,自己却借机拉拢人心,真是妙啊!” 林回淡淡一笑,婉拒道:“多谢院长好意,但这丹药我就不要了。” 尽管何君苹的态度有了明显转变,甚至为他请了圣裁,但林回心中仍然有些芥蒂。他相信,时间会逐渐冲淡这些不愉快。 “唉!” 何君苹轻叹一声,没有强求,而是感慨道:“老夫这些年或许太过强势,对院中弟子过于纵容,以至于酿成今日之祸。说起来,倒要感谢你,让我醒悟过来。” 他话锋一转,语气诚恳地说道:“我君子书院,怕是无缘入你的眼了,老夫也不强求。但今后你若有什么需要,随时可来君子书院找我。” 林回听到这番话,不由得一愣。何君苹的态度,怎么有种莫名的……讨好之感?尽管自己天赋异禀,但堂堂南府第一书院的院长,也不至于如此低声下气吧? 林回拱手回礼,客气地说道:“何院长言重了。若真有需要您帮忙的那一天,还望您不要推辞才是。” “断然不会!” 何君苹信誓旦旦地保证,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随后,他看向郑道春与贺千功,神色郑重地说道:“朱仁然已被逐出君子书院,但他盗窃道术一事,君子书院确实难辞其咎。因此,今年南府乡试期间,君子书院愿承担青衫书院与歌州书院学士的一切合理开支。” 郑道春与贺千功闻言,顿时眉开眼笑,连忙拱手道:“何院长有心了,实在令人钦佩!” 何君苹点了点头,最后看向林回,语气温和地说道:“君子书院就在府城,今年九品乡试你若参加,届时可来书院看看。” “好!” 林回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告辞!” 何君苹也不拖泥带水,转身一步踏出,口中低语:“吾一步之内,属百里之外!” 咻! 他的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林回看着这一幕,心中暗自惊叹:“这手段,可比坐牛车舒服多了。” …… “林回,老夫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你说句话,青衫书院与歌州书院,你选哪个?” 贺千功直截了当地问道,目光中带着一丝期待。 郑道春听到这句话,心顿时悬到了嗓子眼,连忙朝陈国良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帮忙说几句话。 陈国良会意,搀扶着苏志铭走了过来,正准备开口,林却已经给出了答案。 “我与歌州书院有缘。这次被诬陷,也多亏了方学士与陈夫子的相助。所以,我选择歌州书院。” 林回语气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郑道春顿时大喜过望,连声道:“好好好!林回,你果然没让老夫失望!” 陈国良也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苏志铭微微笑道:“小回从小便志向高远,说过将来一定要拜入歌州书院。如今,他也算是完成了这一心愿。” 郑道春捋了捋胡须,得意地笑道:“哈哈,歌州书院一向口碑极佳,是读书人心目中的圣地!” “哼!” 贺千功冷哼一声,瞪了郑道春一眼,随后看向林回,语气缓和地说道:“既然你已做出选择,老夫也不勉强。但青衫书院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若有闲暇,你可来书院游学。” “游学”二字,意味着林回可以随时前往青衫书院,享受书院的资源与指导。 林回拱手道:“多谢贺院长厚爱,晚辈铭记于心。” “告辞!” 贺千功也不多留,同样一步踏出,身形瞬间消失。 “林回,我们这就回书院吧!” 郑道春迫不及待地说道,他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想要亲眼目睹林回的那首“才气鸣州”的绝句诗。 “稍等一下。” 林回走到朱仁然的尸体旁,发现对方早已气绝身亡,双目圆睁,死不瞑目。他目光一转,看向那些跪地求饶的家丁。 扑通!扑通! 那些家丁见林回望来,顿时吓得连连磕头,哭喊道:“学士大人,求您放过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周围的商贾与百姓,早已被刚才的神迹吓得不轻,看向林回的眼神中,既有敬畏,又带着一丝讨好。 “走吧!” 林回对这些曾经的邻居并无兴趣,转身搀扶着苏志铭坐上牛车,随后看向郑道春与陈国良,笑道:“院长,陈夫子,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上车!” 第32章 书童 “院长……”陈国良看向郑道春,欲言又止。 以他们的身份,坐牛车确实有些不合礼数。在大诏,读书人出行至少也该是马车或轿子,牛车乃是凡俗之人所用,多少显得有些寒酸。 郑道春却不以为意,大手一挥,朗声道:“愣着干什么?上车!” “是,院长!” 陈国良见状,只好登上牛车,心中虽有些无奈,却也明白院长自有深意。 郑道春身形一闪,倒骑在老牛背上,口中轻吟:“吾之牛车能上天!”话音一落,才气涌动,一团洁白的云朵凭空出现在老牛与牛车下方,托举着他们缓缓升空,转眼间便消失在大兴镇的天际。 “读书人就爱吹牛,这下可真是‘吹上天’了……” 林回心中震撼,却也不忘吐槽一句。牛车升天后,速度极快,风声呼啸而过,令他感到一阵新奇与期待。他即将前往歌州书院,开启一段全新的文道修行之旅。 按照他融合的记忆,接下来他将在书院潜心修行,随后参加南府乡试,继而前往镇国圣院参加会试,最后则是在大诏皇帝亲自出题的殿试中一展才华。不出意外的话,他的才华或许将惊艳整个时代。 此外,方青青此时已踏上了前往殿试的路途,很快便会面见大诏皇帝。她的前途,可谓不可限量。 …… 与此同时,歌州书院山脚下的文碑前,数十名身穿儒衫的学士正专注地抄录碑文上的诗句,时不时发出赞叹之声。 “这位前辈当真了得,短短两句诗,便能激发读书人的上进心,用作劝学再合适不过!” “是啊,关键是诗句引动的才气,比书院中的文章还要浓郁!” “不知这辈子能否有幸见到这位前辈,聆听他的教诲?” “我听夫子说,院长已换上学士服,下山去拜访那位前辈了……”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一片哗然,众学士激动不已。 “希望院长能请这位前辈到书院来,让我等瞻仰一番。这位前辈想必白发苍髯,仙风道骨,气质堪比古之圣贤……” “那还用说?能作出才气贯州的铭碑之诗,岂是寻常人能做到的?”众学士议论纷纷,氛围热烈而欢快。远处,七名夫子一边维持秩序,一边笑看着这些学子。 “不知院长此行能否见到那位前辈?” “定能见到,只是不知前辈是否会来书院。” “若前辈真来了,我们能否拜他为师?你们说,前辈会收我们吗?” “唉,前辈怕是看不上我们……我们资质平庸,这辈子能到五品德行境已是极限了。” “是啊……” 夫子们情绪低落,叹息连连。 文道修行讲究天资,正如学霸与学渣之分,有些人天生便是文道奇才,而有些人纵然付出十倍努力,也未必能及前者分毫。 ……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就在这时,一名学士突然指向东方天空,惊呼出声。 “什么东西?” “有什么好看的?还能比得上这碑文之诗?”一些学士不以为然,依旧沉醉于碑文的诗句中。 然而,几名夫子抬头望去,瞬间激动得站起身来,浑身颤抖,脸上满是狂喜之色。 “院长!是院长回来了!” “不止一人,前辈也来了!” 夫子们想到某种可能,顿时激动得头皮发麻,连忙朝着众学士喊道: “快,快站起来!” “别抄了,赶紧列队,准备迎接院长与前辈,莫要给前辈留下不好的印象!” “都打起精神来,面带微笑!” 哗! 众学士闻言,顿时一片哗然,纷纷起身看向东方天际。只见一头“灵兽”拉着一辆牛车,踏云而来。院长倒骑在“灵兽”背上,亲自驾车。 众学士呼吸急促,眼神中充满了狂热与期待。 “院长亲自以灵兽拉车,这位前辈果然非同凡响!”一名夫子忍不住感叹。他的话引起了众人的共鸣,纷纷点头,心中对这位前辈的敬意更甚。 然而,随着牛车逐渐靠近,有夫子的脸色却变得微妙起来。一些修为较高的学士也不由得愣住,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那灵兽……怎么看起来像头牛?” “自信点,那就是一头老水牛。” 众人面面相觑,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哪有什么灵兽?分明就是一头普通的老水牛! …… “前面便是歌州书院了!” 牛车上,陈国良指着远处的书院方向,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 “这么快?” 林回闻言,连忙抬头望去。只见歌州书院坐落在群山之间,古朴的书舍殿宇错落有致,四周被浓郁的才气笼罩,虚空中偶尔浮现出古字,彰显出文道的昌隆与兴盛。一股浓郁的书香气弥漫在天地之间,令人心旷神怡。 “这便是歌州书院吗?不愧是读书人的圣地……”苏志铭看着眼前的景象,忍不住感慨道。 林回微微一笑,心中满怀期待。这书院与他想象中的相差无几,宛如仙侠剧中的宗门一般,充满神秘与庄重。不过,书院的弟子似乎并不多,少了些大宗门的气势。 “落!” 郑道春一声令下,牛车稳稳地落在书院山脚的文碑前。 “弟子拜见院长!” “弟子拜见院长!” 早已列队等待的书院学士与夫子们,齐齐朝着郑道春行礼,声音洪亮而恭敬。 “好,好!” 郑道春满意地点点头,随即转身看向林回,笑容和蔼道:“林回,来与你的师兄师姐们打个招呼!” “林回?” “院长新收的弟子?” “不过你还别说,这小子长得倒是挺俊的……” 众学士低声议论,目光纷纷落在林回身上,有人惊讶,有人欣赏,也有人暗自嫉妒。 林回的长相确实出众,眉目清秀,气质儒雅,对女学士而言,极富吸引力。当然,这也容易招来其他男子的敌意。比如朱清长,便是个典型的例子。 “在下阳山县林回,见过诸位师兄师姐!”林回拱手作揖,态度谦逊有礼。 “师弟好!” “师弟好!” 众学士纷纷回礼,随后又向陈国良行礼问好。然而,当他们的目光落在苏志铭身上时,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只见苏志铭身穿洗得发白的灰色儒衫,鬓角微白,身姿挺拔,身上散发着一股读书人特有的儒雅之气。 更令他们震惊的是,苏志铭浑身才气内敛,深不可测,显然文道境界极高。 “前辈!这位必定是那位作出才气贯州的前辈!” 夫子们相视一眼,心中笃定,连忙上前,朝着苏志铭恭敬揖礼:“学生拜见前辈!” 众学士见状,也纷纷弯腰行礼,齐声道:“学生拜见前辈!” 第33章 文章 天成 “……” 郑道春神色尴尬,心中无奈却又有些哭笑不得。不愧是他的门生,连认错人的方式都如出一辙。 林回也是满脸无奈,心中暗叹:“这歌州书院的夫子与学士,还真是继承了院长的衣钵,行事作风一脉相承。” 苏志铭连连摆手,惶恐不安地说道:“诸位莫要如此,折煞在下了!我并非什么前辈,实在当不起这等大礼!”他心中惴惴不安,前有郑道春,现在又有一众夫子与学士,如此大礼,他着实受不起,只怕折寿啊! “咳咳~” 郑道春轻咳两声,众人这才直起身,疑惑地看向他。 “苏先生并非你们认为的那位前辈,但他确实也当得起‘前辈’的称呼。”郑道春正色道,“苏先生虽非文道修士,但他却培养出了一位旷世奇才!”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神秘一笑。 “院长……” 苏志铭一脸无奈地看着郑道春,心中哭笑不得。虽说称林回为旷世奇才并不为过,可他心里清楚,这并非他的功劳。 或许……这种可怕的文道天赋,本就流淌在林回的血脉之中! 唰! 众学士与夫子齐刷刷地看向林回,目光中充满了审视与好奇。既然院长如此说,那这位“奇才”显然就是这位新来的师弟林回了。 “奇才?二十岁的九品开窍境,也算不得奇才吧?” 有学士直接开口质疑,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他对林并无好感,并不认为这个新来的师弟有何过人之处。 “这位师弟看起来不过十九岁,才气不显,应该刚入九品。这个年纪,我们大多都已踏入八品立命境了。” “《圣文·资质》一书曾言,二十岁之前立命,方为天才;二十岁之后,便属资质平平。” “恕弟子眼拙,实在看不出这位师弟‘奇’在何处。” 文道资质多以年龄而论。正如同样是八品立命境,有人五十岁才去参加八品会试,而有人二十岁便已前往镇国圣院,二者资质高下立判。 因此,年纪越小,境界越高,未来的成就也就越不可限量。 郑道春捋须笑道:“你们有质疑是对的,所以本院长并未称他为‘天才’,而是‘奇才’!” “院长!” 林回看向郑道春,神色平静道:“弟子资质愚钝,算不上什么奇才,只是始终坚信一点: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弟子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 他心中有自知之明。原身连文道之心都未曾觉醒,毫无文道天赋。而他能唤醒文道之心,获得浩然正气,靠的不过是前世那些诗词文章。 无需吹嘘,安安静静地修炼文术,才是正道。 铛~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书院的文钟再次响起。整座山头才气涌动,霞光垂落,将众人笼罩其中。 林回微微一愣。 “???” “文钟……怎么又响了?” “前些天响了两次,不久前又响了一次,如今竟然再次响起,莫非文钟出了问题?” 众学士与夫子神色大变,纷纷露出困惑之色。他们开始怀疑,书院的文钟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呼~” 陈国良深吸一口气,目光复杂地看向林回。 “哈哈哈!” 郑道春捋须大笑,神采飞扬,眼中满是赞赏:“好一句‘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林回,你是本院长有史以来,见过的真正的奇才!文道有你,当不孤矣!” 哗! 众人一片哗然,纷纷看向林回,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郑道春的这番话,分量极重。他竟称文道因林回而不再孤独,这无疑是对林回最高的评价。然而,这评价是否过于夸张?难道不怕天下读书人反驳? 林回:“……” 就在这时,一名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站了出来,朝着郑道春拱手道:“院长,弟子不敢苟同。书院文钟曾因大师兄陈然和和师妹方青青而响过,也曾因那位作出才气贯州之诗的前辈响过。如今,文钟为林回师弟而响,只能说明他确有独特之处,但若称‘文道因他而不孤’,未免有失公允。” 又有学士附和道:“李一博师兄所言极是!林回师弟的文道资质看似平平,若他称得上‘奇才’,这对陈师兄与方师妹未免不公!” “正是!” “我们并非不服,而是为公道二字发声!” 歌州书院的读书氛围自由宽松,学士们畅所欲言,有意见皆可光明正大地提出。 郑道春对此颇为欣赏,点头道:“你们有质疑是对的!”他走到文碑前,朝林回招了招手:“林回,你过来!” “好!” 林回走上前去。他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文碑上的诗句,不由得愣了一下。这诗句……怎么刻在了这里?字迹竟与他的一模一样。他猛然想起郑道春曾提到过的“铭碑之诗”,心中顿时恍然:“原来,这便是铭碑之诗!” 众学士与夫子们好奇地注视着林回与郑道春,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郑道春没有绕弯子,直接问道:“林回,这文碑上的诗句,是何人所作?” 林回苦笑一声,无奈道:“是我……” 哗! 众人心神巨震,脸上满是惊骇之色,纷纷看向林回。 “不可能!” “你才九品开窍境,怎可能作出才气贯州的铭碑之诗?”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若非经历过艰辛的求学之路,绝不可能写出这样的诗!才气贯州的诗句,必须契合当时的心境与处境……” 一众学士纷纷质疑,就连几名夫子也露出怀疑之色。他们心心念念的前辈,怎么可能是一个九品开窍境、连秀才功名都未取得的人? 九品秀才、八品举人、七品贡士、六品进士……这些文道功名皆需前往圣院考取。而林回身上毫无文道功名的气息,他们实在难以相信他能够作出才气贯州的铭碑之诗! 更无法接受的是,一个资质平平的人,凭什么能作出铭碑之诗? “安静!” 郑道春右手下压,众人渐渐平静下来。他笑看着林回,道:“林回,歌州书院讲究以理服人。今日,你能让多少人信服,便决定了你未来在书院的地位。地位即话语权,现在,就证明给他们看!” 第34章 身名俱灭 “还是算了吧!” 林回看了眼那些满脸不服气的书院弟子,淡然道:“弟子在书院,只愿全身心投入读书修行,所谓的地位,并无意义。” 地位?他何需在意? 他需要的文术与典籍,郑道春哪会不给他?与其将时间浪费在这些人的质疑上,不如多修炼几门文术,再精进些其他技艺。 毕竟,圣院会试与殿试中,除了文道必考项目外,还有“乐、射、御、书”四艺——音乐、射箭、骑术、书法。 若能四艺皆夺得第一,便可成为会元或状元,获得镇国圣院的才气灌顶,从此名动天下,踏入文道巅峰。 “这……” 郑道春愣了一下,随即苦笑,却也没再强求,点头道:“也罢,既然你如此想,那我们这就去书院,为你和苏先生安排住处。” 说罢,郑道春便准备带林回离开。然而,书院弟子们却不肯罢休,自发地拦住了院长与林回等人。 “院长,他分明是心虚,无法证明铭碑之诗是他所作,才会选择逃避!” “没错!院长您称他为奇才,还说文道因他不孤,可他却无法展现出任何过人之处,我们如何能服?” “书院向来以理服人,他既自称铭碑之诗是他所作,却又不敢证明,我们无法接受!” 众学士义愤填膺,目光中满是质疑与不甘。他们都是心高气傲之人,怎能接受一个九品开窍的新人,凌驾于他们之上? “放肆!” 郑道春生怕这些人激怒林回,导致这位“宝贝疙瘩”愤而离去,当即呵斥道:“林回初入书院,这便是你们的待人之道?” 然而,众学士寸步不让,抬起头直视郑道春,眼神倔强。 几位夫子冷眼旁观,并未插手。他们与这些学士立场一致。 林回自称铭碑之诗是他所作,却不愿自证,显然难以令人信服。 “你们……你们当真要气死本院长?林回不愿自证,你们非得逼迫不成?愚蠢!” 郑道春气得脸色铁青,差点忍不住将林回的真实能力全盘托出。 就在这时,林回淡漠的声音响起:“我林回作诗寄情,何须向你们证明?” 哗!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狂妄!简直是狂妄至极!” “我王纯读书三十余年,还从未见过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之人!” “你既然拜入歌州书院,按资历,便是我们的师弟。若无夫子收你为徒,你甚至连正式弟子都算不上!” “院长,您听听他的话!难道歌州书院的门槛,已经低到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能进了?” 林回的话如同火星,瞬间点燃了众学士的怒火。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讨伐林回的行列中,气氛愈演愈烈。 陈国良见状,正色道:“若院长肯放手,我愿收林回为徒……” “???” 几名夫子愣了一下,震惊地看向陈国良。 院长肯放手?这句话的意思,莫非是院长有意亲自收林回为徒? 嗡! 众学士闻言,顿时鸦雀无声,脸上写满了震惊与不解。能成为院长的嫡传弟子,那可是莫大的殊荣!要知道,整个歌州书院,至今只有两人有此殊荣——昔日的书院第一天骄陈然和,以及远州的会元方青青。 即便是李一博,当年南府乡试第一名,也未能拜入院长门下。 而成为院长嫡传弟子,不仅意味着有机会继承书院衣钵,还可载入镇国圣院花名册,荣耀非凡。 林回,凭什么? 郑道春白了陈国良一眼,淡淡道:“白日做梦!” 陈国良无奈叹息。 人才是他发现的,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院长“夺走”,实在是心有不甘。 “注意你的言辞!” 林回的目光冷冷落在李一博身上。刚才那句“阿猫阿狗”,彻底激怒了他。 质疑,他可以接受;但羞辱,绝不容忍! “哦?” 李一博见林回被激怒,心中暗喜,仿佛鱼儿上钩一般,挑衅道:“我说的不对吗?有本事,你再作出一首才气贯州的诗词来,证明自己!” 林回冷笑一声,朗声道:“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铛~ 话音刚落,书院文钟再度响起,天地才气涌动,汇聚于山脚。 众人神色骤变,而林回却泰然自若,讥讽道:“任凭你们如何质疑,这首诗铭刻于书院文碑之上,便如江河不废,万古流芳。而你们,不过是历史长河中的一粒尘埃,终将身与名俱灭!” “此般证明,可够?”他袖袍一甩,神情自若,气度非凡。他本无心与这些人争辩,可既然对方咄咄逼人,甚至出言羞辱,那就别怪他反唇相讥! “好!好一句‘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郑道春激动得浑身颤抖,失声道:“只要书院不倒,这文碑便将千万年不朽,而你这句诗,亦将永垂青史!” 嗡! 李一博与一众学士,以及那七位夫子,顿时如遭雷击,脸色铁青,心中怒火熊熊燃烧。 林回的诗句固然精妙,可却在赤裸裸地嘲讽他们! “你大胆!竟敢羞辱我等读书人!” 李一博怒不可遏,厉声呵斥,眼中甚至闪过一丝杀意。他试图将所有人拉入同一阵营,声称林回的嘲讽是针对所有人。 “没错,我说的正是你们,在场的每一位读书人。” 林回毫不避讳,直截了当地点头承认。 哗! 众学士瞬间炸开了锅,纷纷挽起袖子,怒火冲天,恨不得冲上去与林回一较高下。 “你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众人怒吼。 “可以这么理解。” 林回淡然点头,神色平静。他向来如此,有怒必发,有冤必申。否则,初来乍到之时,他也不会与捕头正面交锋,更不会在县衙中痛打师爷张财宝,甚至与县令叫板。 此刻,面对这些书院学士的质疑与羞辱,他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第35章 斗诗 炸了! 众学士彻底炸毛了,被林回两句话气得气血逆流,一个个龇牙咧嘴,恨不得冲上去撕了林回。 郑道春也有些懵。他早知林回是个刺头,毕竟连君子书院的院长何君苹都敢对峙。可没想到,刚进自家书院的山门,林回就把整个书院的弟子得罪了个遍。 造孽啊! “小回,不可!” 苏志铭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连忙上前拉住林回,低声劝道:“他们都是你的师兄师姐,你这样不合适!” 林回摇头道:“没什么不合适的。软弱只会挨打,难道只许他们辱我,不许我还口?” “这……” 苏志铭欲言又止,轻叹了口气,忧心忡忡道:“还口当然可以,可你毕竟不如他们厉害啊!大丈夫能屈能伸,你这样迟早要吃大亏的。” “放心吧,孩儿自有分寸。” 林回轻轻拍了拍苏志铭的手背,示意他不必担心。 “好你个林回!刚进书院,我们还没给你下马威,你倒先给我们来了个下马威!” 李一博挺身而出,甘当“前锋”,指着林回冷笑道:“很好,你非常好!” “上桌!” 李一博大手一挥,立刻有学士抬来两张桌子,分别摆在他与林回面前。 林回眉头一挑,这是要与他比才华? 李一博冷冷地盯着林回,道:“废话少说!你不是能出口成诗吗?现在我就陪你玩玩,看谁的诗词文章引动的才气更多!” “你要是输了,就按歌州书院的规矩,爬着进书院!” 院长郑道春本想阻止,但见是文斗而非术斗,便放下心来,反而有些期待林尚未的表现。毕竟在眼下这种情况下,林回若不能镇住这些学士,日后在书院的日子恐怕会举步维艰。 “要是你输了呢?” 林回反问道。 “呵呵~” 李一博先是大笑,随后神色冷峻下来:“我不可能输!” 林回嗤笑:“万一呢?” 李一博眯了眯眼睛:“没有万一!我若输了,任你处置!” “好!” 林回爽快答应,随即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陈国良:“陈夫子,能否借笔墨纸砚一用?” “自然!” 陈国良袖袍一挥,笔墨纸砚便从中飞出,稳稳落在林回面前的桌上。 “哈哈哈!连读书人最基本的文房四宝都没有,他也配称读书人?” “就这还能赢?哪个读书人不随身携带笔墨纸砚?关键时刻文思泉涌,立即便能记录下来!” “他输定了!前段时间我就听说李一博有一首诗即将问世,保守估计,蕴含的才气至少三斗!” “三斗才气?这么恐怖!才气凝聚于纸上,那可是足足三十斤的重量……不愧是歌州书院第一学士!” 周围学士窃窃私语,眼中满是惊叹与崇拜。 李一博本就是歌州书院的三大天骄之一,仅次于陈然和与方青青。如今郑道春有意收林回为嫡传弟子,更是让李一博心生不甘,这才千方百计打压林回。 “原身的记忆中,的确有衡量才气的方式。诗词文章写于纸上,纸越重,代表的才气越多。所谓‘才高八斗’,便是八十斤才气,一纸重八十斤,何等惊人!” “而传闻中,三品大儒的诗词文章,一页便重逾千斤,水火不侵,百年不朽,更加可怕!” 林回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心中暗自思量。只是,他并不清楚一首才气贯州的诗,究竟蕴含几斗才气。那日他在驿站写下诗句时,纸上的才气瞬间破空而去,根本来不及称重。 李一博研墨提笔,沉吟片刻后,便在宣纸上郑重书写。缕缕才气从他指尖流入笔墨之中,很快便引动了周遭的天地才气。才气汇聚笔尖,书写诗词文章时,能引动天地之力,这正是文道的玄妙之处。 事实上,林回那句“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已道出了个中深意。 圣文大陆自人皇伏羲一画开天、文道诞生后,便已包罗万象。所有文字组合而成的诗词文章,天地自有评判。 正如请圣裁时,圣人残念显圣,左手书籍上便能显现被圣裁之人的一生过往。正所谓“人在做,天在看”,并非虚言。 林回瞥了李一博一眼,随即展开宣纸,用玉制镇纸压平,提笔蘸墨,准备书写。 陈国良忽觉异样,连忙提醒道:“林回,以才气书写,才能将汇聚而来的天地才气凝于笔墨之中,否则很快就会消散于天地间!” “多谢陈夫子提醒!” 林回微微颔首。此时他才明白,为何此前铭碑之诗引来的天地才气会破空而去。原来那时他并未以才气灌注笔墨,而是直接书写。 林回运转体内才气,执笔蘸墨,目光锐利,在宣纸上郑重写下诗句: “十年磨一剑……” 从李一博提出斗诗的那一刻起,他脑海中便自然浮现出这首诗。此刻他锋芒毕露,正如诗中所言,以诗言志,应景应心,再合适不过! …… “好!李师兄这首诗势头极佳,天地才气绕体,源源不断融入笔墨之中!” “当年陈然和师兄写出引动文钟的那篇文章时,也是这般架势!” “林回挑衅我等,纯属自取其辱!即便李师兄不敌,还有陈师兄在后!” “说真的,一个九品开窍境,连文道功名都没有,他能写出什么好诗?我是不信!” “那他就等着爬进书院吧!哈哈哈……” 众学士窃窃私语,言语间满是对林回的轻蔑与敌意。方才林回的挑衅,确实让他们怒火中烧。如今,他们只等李一博诗成,狠狠打脸林回,以解心头之恨。 就在这时,一名学士突然惊呼:“你们看!那……那是什么!”他指着林回手中的笔,脸上满是惊恐。 “有什么好看的?” “不对!我们的才气是白色,他的怎么是金色?” “这是怎么回事?我从未见过!” 其他学士也发现了异样,纷纷露出困惑之色。 “金色?” 李一博眉心跳动了一下。他曾读过许多典籍,这金色才气让他想到了一种东西:浩然正气! 第36章 笑够了? “浩然正气?” 李一博手中的笔微微一顿,苦笑两声,随即继续挥毫书写。 “整个大诏皇朝,唯有皇族才有资格继承浩然正气。而如今,唯有陛下才拥有浩然正气,其他人……绝无可能!” 李一博心中如此想着。 与此同时,周身汇聚的天地才气滋润着他的文心,才气运转愈发流畅。眉心处,立命境才能孕育的文宫,正在不断扩张。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读书、抄写诗词文章,可以提升才气。而创作诗词文章,不仅能提升才气,更能孕育文宫。 只有文宫持续增长,文道修士的境界才能不断提升。若文宫停止增长,文道之路便几近终结。 不过,在某些特殊情况下,若能作出才气贯州以上的诗词文章,文宫仍有继续提升的可能。 …… 林回以浩然正气书写诗句,与在驿站书写时不同,天地间并无才气汇聚。但他却有种感觉——天地才气源于浩然正气,他的字中蕴含着浩然正气。 至于其中蕴含的才气有多少,是三斗还是四斗,全看诗句本身的意境与分量。 不到三分钟,林回便已书写完毕。 他迅速落笔,封卷,随即抬头看向仍在奋笔疾书的李一博。 李一博不愧是文道天骄,此刻他所写的这首诗显然非同凡响,周身天地才气环绕,纸面上跃动着浓郁才气。他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冷笑。 李一博心中暗想:“井底之蛙,这次我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传世之作!” “李一博进步不小,这首诗至少才高三斗以上……不错!”郑道春捋须轻笑,眼中满是赞许。 才高五斗可贯州,六斗可鸣州,七斗可贯府,八斗可鸣府!每提升一斗,对诗词文章的精气神、情感深度以及影响力都有极高的要求。正因如此,当初林回写出才气贯州的诗句时,郑道春才会如此激动,甚至不顾身份去寻找作诗之人。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这句诗之所以能铭碑,正是因为它具有传世的影响力。 一位须发皆白的夫子满意地点头,道:“一博这首诗是在情绪达到顶峰时所作,至少才高四斗,甚至有希望才气贯州!” “云腊兄,恭喜你啊!你的得意弟子今日可是献上了一份大礼!” “是啊,若是我的弟子能作出才气贯州的诗词,我少活十年也甘愿。届时圣院大会上,若能得圣主褒奖,文宫或许还有提升的机会!” “云腊兄有望踏入四品!” 几位夫子纷纷向张云腊道贺,言语中满是羡慕。 李一博是张云腊的座下弟子,若他真能作出才气贯州的诗词,不仅圣院会有奖励,张云腊也有很大机会提升文宫。甚至,若诗词传播广泛,名气足够大,张云腊还有可能被镇国圣院委以重任。真正的德高望重,光宗耀祖。 “哈哈哈,承蒙各位吉言!” 张云腊笑容满面,心中满是期待,道:“不过,即便一博未能才气贯州,今日院长带回来的这位狂徒,恐怕也免不了要爬着进书院了……” 几位夫子纷纷点头,表示认同。这些学士皆是他们的弟子,方才林回那番话,的确让人怒火中烧。这份羞辱,岂能轻易揭过? …… “诗成!” 李一博落笔的瞬间,整张纸顿时绽放出耀眼的白光,才气环绕,书香四溢。 这是才气跃动的景象。 “好浓郁的才气!” “李师兄大才,大才啊!” “这首诗是李师兄厚积薄发之作,必定能够传世!” 众学士纷纷赞叹,眼中满是震撼与崇拜。 铛~ 书院的文钟,也在此刻响起。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与欢呼。 “文钟响了!李师兄的诗作引动文钟了!” “好,太好了!” “李师兄众望所归,必定名流千古,百世流芳!” “某狂徒,就等着从这里爬进书院吧!哈哈哈……” 众学士激动得浑身颤抖,仿佛作出这首诗的是他们自己。这也难怪,毕竟此刻的李一博,代表的是他们所有人,镇压那位狂妄的林回。 郑道春笑着看向李一博,赞许道:“很好,才气四斗,文钟作响,这首诗相当不错!” 张云腊满脸欣慰,柔声道:“一博,你今日的表现非常出色,为师甚感欣慰!” “多谢院长夸奖!” “多谢师父夸赞!” 李一博笑容满面,心中同样激动不已。 才气四斗,比他预期的三斗还要强,甚至还引动了文钟,着实令人惊喜。至于才气贯州,他并未奢望。对他来说,能作出才气四斗的诗,已属超常发挥。 “才气四斗,纸重四十斤,足以碾压林回了……”李一博信心满满。 毕竟从头到尾,林回除了笔墨间有金色才气涌动外,并未引动任何天地才气。显然,他那首诗不值一提。 “林回,你的诗似乎没什么动静?怎么回事?方才你不是言辞犀利得很吗?” 李一博看向林回,眼中满是讥讽与嘲弄。 “哈哈,大概是江郎才尽了吧!” “就他这水平,也能作出铭碑之诗?简直可笑……” “真相大白,院长,您被此人蒙骗了!” 不少学士也跟着讥讽林回,其他人则掩嘴偷笑,眼中满是不屑。 郑道春正色道:“林回的水平,本院长心中有数。铭碑之诗确实是他所作,这一点不容置疑!” “另外,林回已作出过一首才气贯州与一首才气鸣州的诗,无需再证明什么。” “都散去吧,短时间内,没人能再作出一首才气四斗以上的诗。” 郑道春知道林回此次落败,但他清楚林回的真实水平,此刻只是发挥失常。 因此,他选择袒护林回,向大家阐明真相。 “噗!” “哈哈哈……” “院长真会说笑,才气贯州还不够,还编出才气鸣州?院长,我们可不是三岁小孩!” 众学士忍不住大笑,有的人甚至捧腹弯腰,笑得直不起身。几位夫子也面露微笑,没想到院长竟会开这种玩笑,差点让他们以为林回是院长的私生子了! 很快,众人的笑声渐渐平息。 “这么快就笑够了?” 林回故作惊讶地看着众学士与夫子,淡淡道:“要不要再多笑几声?” 第37章 几斗? “要不要再多笑几声?” 林回冷淡的一句话,再次点燃了众人的情绪。 “放肆!”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李师兄,让他爬!” “我受不了这小子的狂妄!李师兄,让他跪下来认错道歉!” 众人怒不可遏,纷纷斥责林回,一个个气得面红耳赤。 “这……” 院长郑道春和陈国良无奈扶额。林回这性格,锋芒太露了! 苏志铭更是吓得脸色发白。眼见众人情绪高涨,李一博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冷冷盯着林回:“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来人,我的诗,才高几斗?” 李一博大手一挥,立刻有一名学士上前。那学士小心翼翼捧起李一博桌上的诗作,仔细查看后,神色肃然道:“才高四斗,重四十斤有余!” “好!” 众学士齐声喝彩,激动得面色潮红。几位夫子也捋须轻笑,眼中满是赞许。虽然没有达到才高五斗的贯州层次,但才高四斗,在歌州书院已是罕见。 砰! 那学士将诗作重新放到桌上时,不小心让纸张落回桌面,发出一声浑厚的闷响,仿佛铁板砸下。 众人被这声音震撼,纷纷露出惊讶之色。 “这声音……果然动听!” 李一博沉浸在方才的声响中,看到众人震惊的表情,心中满足感油然而生。但他并未忘记自己的目的——打压林回,让院长对他刮目相看,争取成为第三个嫡传弟子。 “如何?才高四斗。你的诗作呢?怕是轻如鸿毛吧?” 李一博讥讽地看着林回,冷笑道:“按书院传统,现在你可以进书院了,不过……得爬着进!” “爬!” “爬!” “狂徒,爬进来!” 众学士纷纷叫嚣,一个个面目狰狞,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林回叹息摇头,似乎对这些人的行径感到无奈。 苏志铭却突然站了出来,声音颤抖道:“我……我替林回爬,行不行?他是读书人,受不得这种屈辱……” “苏先生,不可!” 陈国良大惊失色,连忙劝阻。 “苏先生,万万不可!” 郑道春也急忙拉住苏志铭。这位教出林回的前辈,若是真爬了,恐怕林回转头就走。 林回心中一暖,没想到苏志铭会如此维护他。他扫视众人,淡淡道:“谁爬还不一定!” 话音未落,林回右手按住诗卷,猛地一展—— 刹那间,诗卷徐徐展开,金光四溢,霞光弥漫。那金光如同剑气般锋芒毕露,刺得众人睁不开眼,仿佛蕴含着无坚不摧的力量。 与此同时,金光中溢出的书香气,竟让山脚的花草肉眼可见地生长,仿佛得到了天地灵力的滋养,显露出造化般的奇异景象。 当诗卷完全展开,整张宣纸被金光笼罩。金色楷体字在光芒中沉浮,随后化作一道金色气柱,直冲云霄。 这一刻,众人心神彻底失守!书院山脚下,万籁俱静,时间仿佛凝滞。所有学士、夫子,甚至院长郑道春、陈国良和苏志铭,皆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尤其是李一博和那些叫嚣的学士,一个个脸色煞白,瞠目结舌,仿佛见了鬼一般,身体不自觉地颤抖。 “呃……” 李一博喉咙里发出一声错愕的声响,打破了这片死寂。 叮! 随着金色气柱直冲云霄,天地间响起了一道清越悠扬的声音。 “文道天音!” 一位夫子惊骇欲绝,发出沙哑的尖叫。 嗡! 众学士脑袋嗡的一声,直接陷入空白,头皮发麻,整个人都傻了! 文道天音!他们虽未亲耳听过,但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唯有才气鸣州的诗词文章现世,才能引动文道天音,惊动天地。整个州府的读书人都会听到这一声天音,预示着文道大兴。 甚至,有读书人在聆听文道天音后,文宫得到洗涤,境界更进一步。 犹如文道赐福! “又是一首才气鸣州的诗!这必是绝句!” 郑道春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激动得声音颤抖:“天不生你林回,万古文道如长夜!” “古有曹公七步成诗,今有你林回,一日两首才气鸣州的绝句,古往今来第一人!” 扑通! 李一博一屁股跌坐在地,呆呆地看着林回桌上那卷金光璀璨的诗作,喃喃道:“怎……怎么可能?” 这一刻,他的骄傲被无情碾碎。而那几位先前嘲笑林回的夫子,此时也如木头般僵在原地,一时无法接受这惊人的事实。 当当当~ 就在这时,歌州书院的文钟疯狂响起,钟声连绵不绝。 “文钟……文钟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响个不停?” “早些时候文钟响起前,我似乎也听到过文道天音,但钟声并未如此疯狂……” 几位夫子回过神来,满脸困惑。 “我去看看,或许是文钟坏了,让大家陷入幻觉……” 张云腊无法接受弟子被林回无情碾压,决定亲自查明真相。 咻! 他运转才气,御空而起,直奔书院文钟。 李一博仿佛抓住救命稻草,狞笑道:“一定是文钟坏了!这是幻觉!不可能是才气鸣州!不可能!” “蠢货!” 林回不屑地瞥了李一博一眼。 这首诗应心应景,达到才气鸣州的层次,本就在他意料之中。 郑道春冷哼一声:“丢人现眼的东西!” 陈国良看了眼呆若木鸡的众学士,叹息道:“这是何苦呢?早听院长的话,你们还能与林回和睦相处。现在倒好……一个个后悔了吧!” 轰! 突然,一道巨响从书院山上传来,郑道春脸色骤变。 “啊——”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一道身影从空中坠落,正是前去查探文钟的张云腊。 第38章 炸裂 “怎么回事?” 院长郑道春与陈国良等人连忙围了上去,神色紧张。 “文钟……” 噗! 张云腊甫一开口,便吐出一大口鲜血,耳鼻淌血,脸色惨白如纸,断断续续道:“文钟……炸了!” “文钟炸了?怎么可能!” “这可是文宝,专门感应远州境内才气波动的至宝,怎会无故炸裂?” “难道是……林回的诗引动的才气太过强大?” 众学士震惊不已,尤其是一名女学士的猜测脱口而出,现场瞬间陷入死寂。 “文钟类似前世的‘地动仪’,才气波动达到一定量级,便会发出声响……” 林回心中暗忖,隐隐觉得文钟炸裂或许真与他的诗有关。 “哈哈哈……” 郑道春先是一愣,随即捋须大笑,心情愉悦道:“若老夫所料不差,文钟炸裂与林回脱不了干系,这是天大的喜事!” “与林回有关?” 众学士与夫子们脸色骤变,神情复杂。 噗! 张云腊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瘫软在地,心灰意冷。 “歌州书院的文钟,能承载的才气波动有限。林回一日之内,连作两首才气鸣州的诗作,加上文道天音,文钟不炸才怪!” 郑道春心情大好,笑眯眯地看向林回,道:“林回,你真是令老夫刮目相看!” 林回无奈,没想到文钟炸裂的锅真落到了他头上。不过,眼下的重点并非文钟,而是他与李一博的赌约。 林回目光转向瘫坐在地的李一博,淡淡道:“我这诗,才高几斗?” “我……” 李一博脸色涨红,低下头,哑口无言。才气鸣州,至少六斗。而他引以为傲的诗,不过才高四斗。想到自己与众人方才嘲讽林回的模样,他脸上火辣辣的,羞愧难当。 爬?这次要爬的,恐怕是他自己了! “上等笔墨,能对诗作的才气起到一定加持作用……” 这时,一位夫子站了出来,硬着头皮道:“林回的诗作,用的是陈夫子的笔墨加持,才气才会如此惊人。毕竟,我等从未见过金色才气!” “正是如此!” “此言有理!” 其他夫子纷纷附和,试图为李一博开脱。 “闭嘴!” 郑道春厉声呵斥,冷眼扫过众夫子,道:“你们身为夫子,竟如此无知!连浩然正气都认不出,本院长是否该考虑换人了?” “什……什么?” 那提出质疑的夫子当场愣住,其他夫子更是心神巨震,肝胆欲裂。 浩然正气? 众学士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 郑道春冷哼道:“先前你们应当也感应到了,那股浩然正气,正是林回在县衙中所引!” “这……这……” 众夫子身形踉跄,满脸震撼地看着林回,嘴唇颤抖,心中悔意翻涌。与此同时,陈国良已双手捧起林回的诗卷,费力地走了过来。他不敢动用才气,生怕污了诗作。 “才高六斗,纸重六十九斤,距离才高七斗的贯府之诗,只差丝毫……” 陈国良深吸一口气,朗声宣布。 “什么!” “距离才气贯府,只差丝毫?难怪文钟会炸裂……” 众夫子瞠目结舌,再也说不出话来。 “啊,就差丝毫,就差丝毫啊!” 郑道春气得直跺脚:“若有一首才气贯府的诗,前往圣院,足以换取更强大的文钟与文术了!” 陈国良笑道:“院长,才气鸣州的诗,也能换个不错的文钟。” “诗,我要看诗!” 李一博从地上站起,倔强地盯着陈国良,咬牙道:“我想知道自己究竟输在哪!” “你确定?” 陈国良怜悯地看了他一眼。 “念!” 李一博咬牙道。 郑道春一巴掌拍在陈国良头上,骂道:“叫你念就念,卖什么关子?” “嘶——” 陈国良揉了揉头,笑道:“院长,您就这么对待功臣?” “书院文术、典籍、墨宝,任你参悟。”郑道春面无表情道。 “多谢院长!” 陈国良大喜,清了清嗓子,朗声诵读: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诗卷上的文字随着诵读绽放金光,众人屏息凝神,眼中满是震撼。 这首诗,仿佛林回对整个书院学士的回应——“我磨剑十年,今日亮剑,谁不服,尽管来战!” 问题是,这是一首才气鸣州的绝句诗,谁敢应战?难怪林回一开始如此自信,这是源自骨子里的从容与底气。 诵读结束后,金光化作一个个金色楷体字,凝聚成一柄金色长剑,‘咻’的一声,没入山脚文碑背面。 诗文在文碑上铭刻,金光璀璨。 轰隆隆—— 文碑剧烈震颤,整座山也随之震动。 文碑承载着书院的根基,铭碑之诗越强,护山大阵的威力便越恐怖。如今的歌州书院,有了两首铭碑之诗,再非昔日的“摆设”! 郑道春看着文碑,眼中满是欣慰与期待。 书院,将要崛起! 第39章 私生子? 静! 文碑前,众学士与夫子们呆若木鸡,目光死死盯着碑文上的那首诗。 郑道春眼中泪光闪烁,哽咽道:“我郑道春何德何能,竟能让两首铭碑之诗为我歌州书院传世千年,流芳百世!呜呜……” 说到激动处,他掩面痛哭。几位夫子也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眼眶泛红,心中悔恨交织。 林回以一己之力,将歌州书院抬入镇国圣院。从今往后,他们的名字也将写入圣院夫子名册,被后世传颂。 而他们,竟曾对林回百般羞辱与质疑,将他这个无文道功名的九品读书人视为草芥。 “林回,老朽有眼不识泰山,愧对天地恩师,更有愧于你,请受老朽一拜!” 一位夫子神色肃穆,整理衣冠,撩起儒袍下摆,朝林回深深一揖:“从今往后,老朽在你面前,不敢以夫子自称。若你文道有惑,老朽愿倾尽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林回,请受老朽一拜!” “请受老朽一拜!” “……” 山脚下,除了瘫坐在地的张云腊外,其余六位夫子齐齐向林回躬身行礼,态度谦卑至极。 “夫子!” “夫子!” 众学士震惊不已,心神受到极大冲击。一些学士也面露悔意,心中懊恼不已。 林回淡漠地瞥了众夫子一眼,淡淡道:“受之不起。”随后,他目光转向那群噤若寒蝉的书院学士,冷声道:“还有谁不服?” 哗! 众学士哗然,下意识后退几步,无人敢与林回对视。即便他们修为高于林回,此刻也提不起半分勇气。 “服……我服了!” “我也服了!” “服!” 一些学士低头认输,心中已是心服口服。 林回这首诗,不仅才高六斗,达到才气鸣州的层次,更是引动文钟炸裂。更令人生畏的是,诗中的“谁有不平事”,无异于在问:“谁不服,尽管站出来!” 可眼下,谁敢站出来? 林回微微点头,目光转向李一博:“你服不服?” 李一博脸色涨红,心中虽有不甘,却只能低头认输:“服……服了……” “按照约定,你输了任我处置,没错吧?”林回问道。 “是……”李一博心中一紧。 林回淡然道:“本打算让你爬进书院,但你能认输,倒也算有担当。既然如此,你就当我一年的书童吧。” “书童?”李一博愣住了,随即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屈辱感。 他,歌州书院第三天骄,竟要沦为一名书童? 白日磨墨,夜晚倒尿?他宁愿爬进书院! 林回不再多言,牵着牛车走到郑道春与陈国良身旁,道:“院长,陈夫子,我们走吧。” 他不担心李一博毁约。 “好!” 郑道春点头,带着林回与苏志铭进入书院,陈国良紧随其后。 山脚下,众学士与夫子们双目无神,神情恍惚。 “林回当真如院长所言……是个奇才!” “真羡慕李师兄,竟能因祸得福,成为林回的书童……” “怎么说?” …… 书院殿舍位于半山腰。 郑道春轻轻一挥袖,便带着林回、苏志铭以及牛车,来到一处幽静的小院。 “小回,这地方真好!”苏志铭眼前一亮,满脸欣喜。 “确实不错。”林回笑着点头。 小院独栋而立,院内翠竹摇曳,假山亭台错落有致。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座弥漫书香气与天地才气的书阁,正是读书修行的绝佳之地。 然而,林回隐约听到书阁中传来细微的鼾声,似乎有人正在酣睡。 他皱了皱眉,问道:“院长,这院子里住了人?” “嗯。”郑道春点头,随即朝书阁方向喊道:“然和!” “院长?” 很快,一个披头散发的青年从书阁中走出。他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似乎还未睡醒,黑眼圈浓重如熊猫。 “夜猫子?”林回心中暗笑,一看便知此人昼伏夜出,不知在忙些什么。 郑道春向林回介绍道:“林回,这是陈然和,本院长的嫡传大弟子!” “见过然和兄!”林回抱拳致意。 “客气!”陈然和随意应了一声,打量了林回一眼,便对郑道春道:“院长,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去补个觉……” “你……” 郑道春气得吹胡子瞪眼,斥道:“你这作息必须改改,哪有读书人夜里读书的?” “嗯,下次一定!”陈然和敷衍地点了点头,咧嘴一笑。 郑道春无奈摇头,继续叮嘱:“然和,从今往后,林回就住在院中了,你要多多照顾他,明白吗?” 陈然和上下打量着林回,笑道:“院长新收的弟子?长得倒是不错,不过这么大年纪还没秀才功名,怕是没什么前途吧?” 林回微微一笑:“自然不及然和兄。” 陈然和点头:“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既然住下了,就安分点吧,我白日睡觉,你最好别打扰……” “行。”林回爽快答应。 他来歌州书院,本就是为了修炼文术,考取文道功名,自然不会干涉陈然和的作息。 郑道春松了一口气,生怕陈然和拒绝。 整个书院,也就陈然和与方青青的院子最为舒适,总不能安排林回与方青青同住吧?传出去,名声可不好。 郑道春对林回道:“你就在此与然和同住吧,苏先生的住处与陈国良相邻,距离也不远。” “对了,南府不久将举行乡试,除了文考,还会考一些基础文术。这段时间,你抓紧修炼几门实用的文术,争取考个解元回来,哈哈哈……” 郑道春心情大好,仿佛林回已是乡试第一名。 陈然和闻言,愣了一下。 解元? 就这个新来的小子?怎么看都不像! “小回,好好读书修行,争取考个好功名!”苏志铭叮嘱一番,便与陈国良、郑道春一同离开了小院。 …… “林回是吧?” 陈然和顶着那副肾虚般的模样,神秘兮兮地凑近林回,低声问道:“老实说……你是不是院长的私生子?” 第40章 狐狸精? “你是不是院长的私生子?”陈然和盯着林回的眼睛,似笑非笑地问道。他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林回这种看起来资质平平的人,会被院长破例收为嫡传弟子。唯一的解释,或许就是林回与院长有血缘关系。 “不是。”林回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成了院长的第三个嫡传弟子?这院子可是只有嫡传弟子才能住的!”陈然和顿时来了精神,困意全无。 林回平静道:“方青青跟陈夫子对我有恩,所以我拜入了歌州书院。” “什么意思?”陈然和愣了一下,皱眉道,“方师妹跟陈夫子帮了你,你就拜入书院?听起来……倒像是院长抢着收你?” “算是吧。”林回点了点头。 郑道春确实表现得像个“抢人”的,甚至还要给他介绍个漂亮的师姐。 “呵呵!”陈然和摇头笑了笑,“你肯定被骗了。我敢打赌,你就是院长的私生子!” “讲真的,你这资质不行,根本没资格成为嫡传弟子。随便从书院里拎出一个人,资质都比你强。” “而且,刚才那位大叔,明明不是读书人,却被院长称为先生……一看他就是你的养父!” 陈然和一副洞察一切的表情,自信道:“我说得对不对?” “……”林回有些无语,但对陈然和的观察力倒有几分佩服。他点头道:“没错。” 不过,关于自己是郑道春私生子的事,林回懒得解释。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作了几首才气鸣州的铭碑之诗,才被院长抢着收为弟子吧? 没必要。 “哈哈哈,以后在歌州书院,我罩你了!”陈然和拍了拍林回的肩膀,豪爽道,“不过有几个人千万别招惹:一个是李一博,还有两个下山办案的狠人。” “当然,如果是以前,我分分钟镇压他们。但现在嘛……我文宫出了点问题,咳咳~” “李一博?”林回愣了一下。这不就是他的新书童吗? “好了,你自己去忙吧,师兄睡觉去了,别打扰我!”陈然和打了个哈欠,扶着腰慢悠悠地走回书阁。 片刻后,书阁中传来震天的呼噜声。 “文宫出了问题?”林回皱了皱眉,心中疑惑。文宫是八品立命境才能开辟的储存才气的地方。文宫出了问题,境界便会停滞不前,修为大减。 不过,别人的事,林回不想多管。他收拾好房间,躺在床上,回顾着这几天的经历。 从穿越到圣文大陆到现在,不过短短几天,却发生了这么多事。前世的诗词为他提供了巨大的帮助,也让他对未来的路充满信心。 …… 夜幕降临。 书院嫡传小院中,陈然和从睡眠中醒来,一骨碌爬起来。 “睡过头了!得赶紧写,不然又得在梦里被她折磨一顿……” 他迅速磨墨,执笔书写起来:“第三回,话说这天夜幕降临,雷电交加,兰亭寺来了个进京赶考的书生……” “此女子肤白貌美,身材火辣,整个人挂在了书生的身上,上下求索……” “篝火映射出女子在墙上的影子,却是有九条尾巴,正是前文出现的那头修炼千年的狐狸精,专门吸取读书人的精气修行……” 陈然和奋笔疾书,仿佛着了魔。 突然,烛光照耀下,书阁地上的影子中,有一道狐狸虚影悄然分裂出来,随即消失不见。 陈然和顿时感到浑身轻松,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果然,不写狐狸精就浑身难受,一写它……文宫便有修复的迹象!” “其实,道术也不全是邪术。起码这唤狐术,能修复我的文宫,还没有副作用……就是会做些有点折磨人的梦而已。” “这唤狐术,简直就是为读书人量身打造的!书写狐狸精的文章,能够蕴养文宫。” “不过,修炼道术毕竟是禁律,还是别让人发现为妙……好在我只在晚上修炼!” 陈然和埋头创作,全身心投入其中。 …… 与此同时,房间内的林回突然被一股寒意惊醒,猛地坐了起来。 “好冷!”他皱起眉头,心中疑惑。 按理说,他唤醒了文道之心,成了九品开窍境的读书人,身体素质早已远超常人。不是冰天雪地或刺骨的寒风,根本不会感到冷。 “窗户是关着的,也没有风吹进来……”林回看向窗户,心中更加警惕。 “公子……”这时,一道细弱蚊蝇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酥媚入骨,让人浑身发软。 “谁?”林回浑身汗毛倒竖,感到一股寒意正向他逼近。 “传闻六品儒生能在文宫中蕴育元神,元神出游,境界低的人根本无法察觉……”林回心中猜测,是不是有六品儒生的元神过来报复他。毕竟他那首诗确实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尤其是那句“谁有不平事?” 现在,难道是有人找上门来了? “是哪位夫子?好歹也是儒生,理当受读书人敬仰,却做出这种事来,不怕身份暴露,遭人唾弃吗?”林回沉声问道。 他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从原身的记忆中,他知道元神属于阴物,惧怕阳刚之气。若他露出怯意,对方便会趁虚而入,直接破坏他的文宫。 而他连文宫都没有,稍有不慎,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 “咯咯咯……”一阵娇媚的笑声在房间中回荡,带着几分阴森,“公子真有趣呢,奴家可不是什么读书人……” “那你是谁?”林回警惕地问道。 “奴家苏媚儿,是来跟公子洞房花烛夜的……”那声音在林回耳边响起,吐气如兰,还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林回鼻子微动,心中暗想:“有股骚味?不是书香气!”他猛地翻身下床,心中警铃大作。他知道,自己可能遇到了传说中的……阴神! 原身曾经看过这方面的书籍,圣文大陆不仅有文道修士,还有修炼道术的妖人。这些妖人修炼的,正是阴神。然而,当他透过月光,看到床头方向映出的九条尾巴的狐狸虚影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狐狸精!”林回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 不仅修炼道术的妖人……这世上居然还有妖精? 第41章 彼他娘之 “怎么会有妖精?”林回眉头紧锁,心中充满疑惑。 这可是书院,人族的地盘,而不是万妖国。据传,人族一旦出现妖患,便会有圣人出世,镇压妖邪。可是,歌州书院这种地方,怎会出现狐狸精? “咯咯咯……” 狐狸精的笑声在房间中回荡,墙壁上的影子化作一道黑影,骤然消失不见。 “让奴家好好伺候公子吧……” 刺骨的寒意猛然袭来,林回心头一紧,暗叫不好。一个能够阴神出窍的妖精,绝对不是他能抗衡的。他避无可避,一咬牙,立刻运转体内全部浩然正气。 刹那间,林回周身金光绽放,照亮了整个房间。金光透过窗户,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璀璨。 “啊……” 房间中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 砰!砰! 桌椅柜子被无形的力量冲击得支离破碎。 “怎么会有浩然正气?不……” 狐狸精的娇媚声越来越小,最终彻底消失。 呼—— 林回收敛浩然正气,大口喘息着,额头上沁出冷汗。他环顾四周,九尾狐狸的影子已经消失,那股刺骨的寒意也荡然无存。 “浩然正气果然是妖类和阴物的克星,书里记载的果然没错。” 林回心有余悸,庆幸自己始终保持冷静。若刚才露出怯意,恐怕早已忘记浩然正气对阴物的杀伤力。 “但书院为什么会有九尾妖狐出现?” 书院中有郑道春和几位夫子坐镇,妖物在他们面前根本无所遁形,连山门都进不来。 “明天去问陈夫子!” 林回觉得这件事必须告诉陈国良。人族疆域内出现妖物,绝非小事!自古以来,读书人与妖道势不两立。妖,邪物也;道,邪术也。 …… “刚才似乎有一股精纯的才气波动?” 小院书阁中,陈然和停下笔,挠了挠头,满脸疑惑。他低头一看,却发现文章上的字迹竟被一道金光瞬间抹除。 “怎么回事?” 噗! 陈然和话刚出口,便吐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煞白。 “我的文宫又裂开了?”他气得咬牙切齿:“彼他娘之……” 扑通! 陈然和两眼一闭,直接晕倒在地。 …… 与此同时,远州祁安县一座破败的山庄中,一名枯瘦老道猛地睁开眼。 噗! 他一口鲜血喷出,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 “浩然正气!居然是浩然正气!毁我道术,坏我大事……此人,必须死!”老道盘腿运功,脸上浮现出一抹疯狂之色。 “歌州书院,一个不入圣院名册的末流书院,本是我成就三品阳神境的最佳鼎炉。这些学士与夫子,本该全部成为我的祭品,现在却全毁了……” 他仰天咆哮,眼中满是不甘。原本,他布下大局,以歌州书院第一天骄陈然和为引,用道术迷惑其心智,再借助陈然和的文章天赋,通过唤狐术悄无声息地吸干书院读书人的精气,助他突破阳神境。 然而,这一切都被毁了! “明晚,老道亲自出马,必取你性命!” 老道眼中杀意凛然,闭目调息,浑身清气流转,修复元神创伤…… …… 翌日清晨。 咕咕—— 歌州书院的鸡鸣声响起,林回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鸡鸣声起,日夜更替,阴神便无法在白天活动了……” 林回一夜未眠,就是为了等待这声鸡鸣。如今,他的危机终于解除。他走出房间,发现书阁的灯还亮着,心中一紧,连忙跑了过去。正常情况下,灯早该灭了。除非……陈然和出事了! 昨晚他经历了狐狸精阴神事件,陈然和恐怕也未能幸免。 林回刚进书阁,便看到陈然和躺在地上,嘴角还有血迹。 “陈然和,醒醒!”林回拍了拍他的脸。 “苏媚儿,别走,别走……” 陈然和闭着眼,嘴里喃喃自语,突然一把抓住林回的衣服,猛地惊醒。 “你干什么?为什么会在书阁?我说了不要打扰我!”陈然和一脸警惕地盯着林回。 林回没有回答,而是问:“你刚才叫‘苏媚儿’?” 昨晚那只九尾狐狸,自称苏媚儿。 “你还小,不懂,别问那么多!”陈然和眼神闪躲,显然不想多谈。 “好。”林回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再问,但心中已留了个心眼。 显然,陈然和知道苏媚儿的存在,但却有意隐瞒,这其中必有蹊跷。 “行了,你下去吧。”陈然和松了口气,突然笑道:“对了,我看你挺机灵的,我正好缺个书童。成为我的书童,你未来能共享我一部分才气。若书院有人欺负你,我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他顶着黑眼圈,笑得一脸自信:“你虽然是院长的私生子,但院长应该不会给你太多照顾,毕竟他也怕别人说闲话。” “???” 林回一脸无语,第一次见到如此自恋的人。 “不用了。”他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没事,你考虑清楚也行。”陈然和并不着急,继续劝道:“歌州书院的竞争特别大,你住在我这院子,一旦被其他学士知道,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但只要你成为我的书童,就等于有了靠山,他们也不敢对你有意见!” 林回停下脚步,回头看了陈然和一眼,摇了摇头,径直离开了书阁。 “哎,所以说,读书人的眼光也很重要。到手的机缘都抓不住!” 陈然和叹了口气,整理好儒衫,打着哈欠准备回房睡觉。 咚!咚! 就在这时,院门突然被敲响。、 陈然和站在书阁围栏前,对林回喊道:“林回,去开下门。若无关紧要的人,就让他们离开。一般情况下,我不见客!” 第42章 书童报到 林回回头瞥了一眼陈然和,随后便朝院门走去。或许是苏志铭或陈夫子吧。 院门外。 李一博抱着被褥,提着木桶,背着一个装满书册和文房四宝的箱笼。 “其实,书童听起来虽不好听,但也要看是谁的书童……” “虽然心有不甘,但我的才华确实不及林回十分之一,成为他的书童也不算丢人。” “毕竟他作出了两首铭碑之诗,未来必成大器。书院不少学士,甚至都表达过想成为他书童的意愿……” 咚!咚! 李一博继续敲门。他从院长那里打听到,林回住在嫡传弟子院。为了更好地履行书童的职责,他决定搬过来。 吱呀! 院门打开。 “是你?”林回看到提着桶、背着箱笼的李一博,有些意外。 箱笼是古代书生赶考时用来装文房四宝和书册的竹制容器,几乎是每个读书人的必备之物。 林回大概猜到了李一博此行的目的,略带惊讶道:“我还以为你会毁约。” 李一博脸色涨红,随即正色道:“我们读书人向来言而有信,言必信,行必果!” “哟,李一博啊!” 这时,打着哈欠的陈然和从书阁里走了出来,看到门口的李一博,惊讶道:“你这是干嘛?把家当都搬过来了?” 陈然和大为意外。李一博这架势,显然是准备搬进他的嫡传小院。怎么回事?难道李一博从众多学士中脱颖而出,成了院长的嫡传弟子? 可李一博三年前殿试失利,今年又没有资格参加,凭什么突然晋升为嫡传弟子? “然和兄,许久未见。”李一博拱手致意,道:“我是过来当书童的,顺便就住下了,以后还请然和兄多多关照。” 陈然和愣了一下,随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对一旁的林回道:“林回,你看看!” “李一博,知道吧?咱们歌州书院的第三天才。你看,连他都主动来给我当书童了,你还在犹豫什么?” “以后你们俩给我当书童,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陈然和心情大好,困意都消了大半,招手道:“还愣在门口干什么?把东西搬进来。对了,先给我打一盆温水过来,要加热的山泉水,我得洗把脸。” “顺便,待会我睡觉前,还得捏捏肩、揉揉腿,不然睡不安稳。”说完,陈然和转身朝房间走去。 自从文宫受创以来,他在书院中的威望持续下滑,就连曾经能轻松压制的李一博等人,他都不太敢面对。没想到,如今李一博竟然主动来给他当书童了。 看来,他的余威还在嘛! “然和兄,你这是没睡醒还是喝多了?” 李一博听到陈然和滔滔不绝地说了半天,显然完全搞错了状况。他跟林回给他当书童?这不是扯淡吗? “嗯?”陈然和停下脚步,眉头紧锁,“什么意思?当我的书童,还不想干这些事?能住进这个院子,好处你想都想不到!” “呵!”李一博冷笑一声,摇头道,“然和兄,你别自作多情了。我李一博也是个骄傲的人,怎么可能是来给你当书童的?” “这院子里除了我……”陈然和话说到一半,突然眼神一凝,指着林回道,“你该不会是来给他当书童的吧?” 陈然和恍然大悟,摇头叹道:“也是,林回是院长的‘私生子’,你给他当书童,也算是找了个靠山。” “不过嘛,你这眼光还是差了点。他资质平平,前途堪忧,你这么做,恐怕会被书院其他学士耻笑。” 李一博看了看陈然和,又转头看向林回:“私生子?” “这事还需要我解释吗?”林回无奈地摊了摊手。如果他连这都得解释,那李一博这个“书院第三”可就名不副实了。 李一博没再纠结,对林回说道:“东西我搬进来了,有什么安排就直说吧。”其实林回早就有了招书童的打算,毕竟能帮他省去不少杂事。 之前在山门与李一博赌约时,他就想好了,如果赢了,就让李一博当他的书童。毕竟,李一博这样的书院第三,当书童再合适不过了。 “呼!”李一博深吸一口气,努力说服自己进入书童的角色,随后将箱笼和随身物品搬进了小院,跟着林回进了房间。 “肤浅!”陈然和大为不屑,打了个哈欠,转身回房。他的文宫再次受创,晚上恐怕得多写几篇唤狐术的文章,加快修复文宫。 …… “林回,我答应当你的书童,但倒尿这种事,我是绝不会做的。”刚一进房间,李一博就摆明了自己的底线。 “呵。”林回淡然一笑,“这种私事用不着你操心。而且,我只要求你在书院里当我的书童,出了书院,你依旧可以随心所欲。” 李一博松了口气,问道:“那需要我做什么?” “不是什么麻烦事。”林回倒了杯茶,递给李一博,“我对文道的了解还不够深入,你需要帮我去书院找一些相关的书籍。” “另外,还需要我目前能修炼的文术。” “还有,跟狐妖有关的书,也一并找来吧。” 李一博愣了一下:“就这些?” 林回点头:“就这些。” “行!”李一博二话不说,站起身就离开了房间。 还好不是羞辱他的事。找书这种事,对李一博这个书院第三来说,除了耽误点时间,根本算不上难事。 …… 林回闲来无事,便在房间里翻看杂书。前世他也喜欢看书练字,可惜房间里没有文房四宝,不然他会选择练字。毕竟,练字是增长才气的好方法。 而他现在看的这些杂书野史,大多只是民间故事,对才气提升没什么帮助。 “林回!” “睡醒了吗?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就在这时,院长郑道春的声音传来。他连门都不敲,直接言出法随,穿墙而入,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第43章 献宝 “好东西?”林回眼前一亮,能让院长郑道春称之为“好东西”的,绝非寻常之物。他快步走出房间,正好看见郑道春迎面走来,脸上堆满了笑容。 “院长!”林回拱手行礼,目光顺势扫过郑道春的双手,却发现他两手空空。 不过,林回很快意识到,像郑道春这样的文道强者,早已掌握了袖里乾坤的手段。 “去你房间细说!”郑道春神秘地笑了笑,示意林回回房。 …… 隔壁房间。 陈然和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悄悄趴在窗边,透过缝隙偷瞄着郑道春走进林回的房间。他低声嘀咕道:“还说不私生子?肯定是来送书院文宝的……以林回的资质,用文宝简直是暴殄天物,我得想办法弄到手!” 哈欠! 陈然和又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地自言自语:“不行了,困死了,文宫裂开对精神的摧残太恐怖了……回头得找院长借镇院文宝‘青狼笔’用一段时间,不然我这文宫要修复到猴年马月去!” 啪! 刚说完,陈然和就一头栽倒在床上,呼噜声随即响起。 …… 林回的房间内。 林回好奇地看着郑道春,笑着问道:“院长,您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郑道春捋了捋胡须,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袖袍一挥,桌上顿时闪过一道光芒。随后,一套文房四宝静静地出现在桌上。 笔墨纸砚。 “你看!”郑道春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林回,这可是歌州书院的镇院之宝啊!” “镇院之宝?”林回一愣,仔细打量着桌上的物品。 乍一看,这套文房四宝似乎平平无奇,但细看之下,却各有不凡之处。 那支青色的笔,笔身布满了奇异的纹路,偶尔还有才气溢出,显然非同寻常。 那块墨夹杂着金粉,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才气在其中跃动。 砚台则是由兽骨打造,上面雕刻着一只狼的轮廓,栩栩如生。唯有那几张宣纸,显得稍微普通,但与寻常的宣纸相比,依然有些细微的差别。 “这应该是文宝,而非普通的笔墨纸砚……”林回心中暗自猜测,但依旧有些惊讶。 一件文宝已经足够珍贵,而郑道春居然带来了四件,难道全是送给他的? “怎么样?看出门道了吧?”郑道春笑得有些得意。 “嗯。”林回点了点头,“这些应该都是文宝吧?” “没错,而且不是普通的文宝。”郑道春捋须轻笑,开始一一介绍。 “文宝分为天、地、日、月四个品阶,而这支笔,名为‘青狼笔’,是我歌州书院的镇院之宝。” 郑道春正色道:“一百多年前,南府曾出现一头青狼王,此妖兴风作浪,嗜血成性。后来,几位三品大儒联手才将其镇杀。” “青狼王是半步二品的渡劫境妖仙,全身都是宝贝。它的皮毛被炼制成了四支笔,品阶都达到了地阶。” “这青狼笔,整个大诏也只有四支。当年参与镇杀青狼王的大儒中,有一位正是我歌州书院的开院祖师,因此分得一支。” “这块青狼砚,是用青狼王的骨头打造的。” “这块墨也夹杂了青狼王的精华,虽然这些年消耗了不少,但还能用上百次。” “至于这宣纸,虽然稍显普通,但却能更好地蕴藏才气,是制作墨宝的上佳之物。” 郑道春一口气说了许多,言语间满是自豪。 林回听得十分认真,这些知识对他而言都是全新的。总结来说,这套文房四宝中的笔、砚、墨都与青狼王有关,而青狼王作为半步妖仙,其珍贵程度不言而喻。 “想不到歌州书院还有如此辉煌的过去。”林回心中暗暗惊叹,不禁对书院高看了几分。 “林回,这几件宝贝,本是我打算传给未来书院之主的,但现在,我决定将它们送给你!”郑道春语气坚定,眼中满是欣赏。 “这太贵重了!”林回没有立刻接受。 毕竟,无论是青狼笔还是其他文宝,都堪称无价之宝。无功不受禄,他实在难以心安理得地收下。 郑道春笑着劝道:“贵重是贵重,但也要物尽其用不是?这几件文宝对你的文道修行大有裨益,你就收下吧!” 林回心中确实有些心动。 一个读书人,怎能没有一套像样的文房四宝?而稍微好点的纸墨笔砚,价格都不菲,以他的身家,根本买不起。 “那弟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林回看向郑道春,试探性地问道。 “务必收下,这也算是为师的一点心意!”郑道春捋须笑道。 林回拱手深深一揖:“弟子多谢院长赐宝!” 不过他也明白,收下这套文房四宝,就意味着他与歌州书院的羁绊更深了。 “哈哈哈!”郑道春见林回收下,心情大好,笑道:“来,反正现在无事,不如将那首在大兴镇所作才气鸣州的绝句诗……写下来?” 郑道春很清楚,才气鸣州之诗的价值不可估量,不仅能蕴养文宫,甚至可能助他突破境界。 为此,镇院之宝又算得了什么?就算是让他当林回的书童,他都心甘情愿。 “……”林回沉默片刻,心中已经了然。 果然,郑道春送文宝的真正目的,还是为了让他写诗。好在那首《石灰吟》早已面世,他只需重新书写一遍便可。用这首诗换来四件文宝,倒也划算。 “好。”林回点头答应,“那就麻烦院长研墨了。” “这是应当的!”郑道春笑得开怀,随即加快了研墨的速度。 第44 圣贤诗 不多时,郑道春研好了墨,小心翼翼地将砚台推到林回面前。 巴掌大的砚台中,墨汁夹杂着金粉,才气轻轻跃动,仿佛有灵性一般。 林回看了眼郑道春,苦笑道:“院长,看来您这是有备而来啊!” “哈哈!”郑道春尴尬地笑了笑,随即正色道:“还是被你看出来了。用普通的文房四宝书写你那首才气鸣州的诗,简直是对此诗的亵渎。唯有地阶文宝,才配得上你的诗作!” 一首才气鸣州的诗,若用普通文房四宝书写,那可真是暴殄天物。只有用文宝书写,才能让诗文水火不侵,百年不朽。 虽然林回尚未突破八品立命境,无法将诗词制作成墨宝,但才气鸣州的诗配上文宝,依然能发挥出墨宝的威力,关键时刻还能显化才气威能。 就好比林回用这套文宝书写那首《剑客》绝句诗,便能以此诗为墨宝,显化才气之剑杀敌。 林回微微颔首,心中暗道:“前世先贤的这些诗作,确实该用文宝来承载。”他手持青狼笔,开始书写。 嗷呜! 当浩然正气运转至笔尖时,林回仿佛听到了一声狼嚎,整个人精神为之一振,浩然正气的运转也越发流畅。 “没想到还有这种好处?竟能让人更加专注!”林回有些意外,这文宝果然非同凡响,比陈夫子的文宝笔强了不知多少倍。他笔走龙蛇,行云流水般写下《石灰吟》: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诗成的那一刻,纸张的重量陡然剧增,四条桌腿瞬间崩出裂纹。 “好字!好诗!”郑道春伸长脖子,看清诗作后,心神大震,忍不住脱口而出:“好一句‘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此等气节,令人敬仰啊!” 郑道春心神受到极大触动。从诗品看人品,难怪林回能引起浩然正气的共鸣,原来他心中正气长存,哪怕面对君子书院的院长何君苹,也毫不畏惧。 他眼眶微微湿润,随即擦去眼角的泪水,对林回郑重道:“歌州书院将以你为荣,以你为傲!” “院长言重了。”林回摇了摇头,轻声道,“不需要以我为荣,而是以诗为荣便好。” 就像他钦佩那些作出诗词的先贤一样,他们才是他心中的骄傲。 郑道春正色道:“这首诗,我想将它悬挂在书院正殿中,时刻提醒书院的学士们,要有为国尽忠、坚守高洁情操的决心!” 原本,他想将这首诗私藏,但现在他觉得,自己配不上这首诗。唯有将它挂在书院正殿,让夫子与学士们抬头便能看见,才算对得起这首诗。 林回没有说话,而是向郑道春深深一揖。若这首诗被私藏,他会觉得愧对于谦于少保。只有让这些先贤的作品在圣文大陆发光发热,传世千年,才对得起这些诗作。 而他,也会感到无比荣幸,仿佛自己与这些先贤并肩而立,以他的笔书写圣贤之诗,让诗中的精神永世流传。 “或许,这就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吧。”林回心中低语。他穿越而来,脑海中那些诗词的记忆仿佛早已铭刻在灵魂深处,无法忘怀。就好像,他是承载着前世先贤的意志,才来到这个世界一般。 郑道春见林回向他行大礼,便知道自己的选择没错。他扶起林回,认真道:“林回,你的才华不能被埋没。如今世道并不太平,妖道四起,你一定要努力修行,将来务必要拜入圣院。” 林回愣了一下,随即重重点头。他知道,文道修士之所以位高权重,不仅因为他们掌握才气力量,更因为他们肩负着守护人族亿万万生灵的使命。 圣院,为何叫镇国圣院?正是因为圣院培养的文道修士,真正践行着保家卫国的职责——斩妖除魔,护我人族! “好!”林回坚定地答道。 郑道春欣慰地拍了拍林回的肩膀,随后收起肃穆之色,笑道:“那院长我……就先带走这首诗了?” “嗯。”林回笑着点头。 “嘿嘿!”郑道春笑得像个小孩子似的,小心翼翼将诗卷收起,双手抱在怀中,对林回叮嘱道:“对了,早上李一博来找过本院长,问你的住处。他应该是来给你当书童的。日后你有什么需要,尽管使唤他,书院的文术书册随你修行。” “其实李一博和书院的学士、夫子们……都不算坏,只是读书人嘛,难免爱较真。” 他担心昨天书院山脚发生的事,会让林回对歌州书院的学士和夫子产生偏见。 “弟子明白。”林回点头答道。 郑道春这才放下心来,抱着《石灰吟》诗卷,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嫡传小院。 …… 房间中,林回仔细端详着郑道春送来的青狼文房四宝,刚才的书写体验让他爱不释手。他本想通过练字提升才气,但桌上的宣纸太过珍贵,用来练字未免有些浪费。 “还是等李一博回来再说吧。”林回摇了摇头,决定暂不练字。 不多时,李一博气喘吁吁地回来了,怀里抱着六七本线装书册,都是关于文道的书籍。 “林回,你要的书!”一进院子,李一博便直奔林回的房间,将书册放在桌上。他抹了把汗,说道:“有《文道真解》上下两册、三本九品文术、一本《群妖传》,还有一本专门记载狐妖的典籍。” “还挺快的。”林回有些意外,没想到李一博办事效率如此之高。这书童,真是意外之喜! “水!”李一博口干舌燥,这一路他都是跑回来的,才气消耗了不少。 林回给他倒了杯茶,他一饮而尽。 “对了,”李一博放下茶杯,继续说道,“文宝级的文房四宝我也帮你申请了,不过暂时还没拿到,毕竟文宝太过珍贵,书院也需要外购。” “当然,你要是想练字,我的文房四宝可以借给你。诺,月阶文宝,整个书院只有三套!” 他特意强调自己的文房四宝是月阶文宝,显然是想在林回面前凸显自己的地位,告诉他——自己可不是普通的书童! 第45 文道真解 “不错!”林回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李一博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还行吧,毕竟我也是书院第三。说真的,如果不是为了履行赌约,我绝不可能当你的书童,你应该明白吧?” “我明白。”林回点了点头,“所以一年之后,你就可以恢复自由身了。” “一言为定!”李一博松了口气,随即避开了这个话题。 对他来说,一年时间并不算长,尤其是对读书人而言,转眼即逝。 林回不再多言,随手拿起一本厚厚的书册,封面上写着《文道真解》。他翻开书页,细细阅读起来。 这本书详细讲述了文道的起源和发展,从人皇伏羲一画开天,到燧人氏点燃文道之火,再到九大文道先驱确立文道九境,内容详尽而深刻。 林回看得入迷,对文道的理解也逐渐加深。他总结出,读书人提升才气的方式,和自己前世的读书学习并无太大区别。提升知识,就是提升才气。读的是圣贤书,写的是圣贤文,目的都是为了增强才气。只是这种方式速度极慢。 有趣的是,创作诗词文章却能大幅提升才气。诗词文章越出众,才气的提升就越显着。书中还提到,为什么一首才高五斗、达到才气贯州的诗词文章,会引发读书人疯狂? 根本原因在于,临摹和抄录这些诗文,提升才气的速度远比读圣贤书快得多。因为圣贤书传承至今,都是拓印本,早已失去了真迹的才气,提升效果微乎其微。 而新创作的诗词文章,蕴含新鲜的天地才气,相当于在临摹真迹,效果自然不言而喻。 更有甚者,才气鸣州以上的诗文,还有机会洗涤读书人的文宫,凡亲历者,会得到文道赐福,也就是所谓的“文道天音”。 而才高八斗、才气鸣府的诗词文章,则百分百能洗涤文宫,助读书人更进一步。 然而,才气鸣府的诗词文章,大诏已有百年未曾出现过。 书中还有一段引人深思的话:“世间才气共十斗,圣人独占九斗,读书人共占一斗。”意思是,才高九斗者为圣人,才高八斗者为亚圣。 大诏皇朝,唯有百年前的镇国圣院圣主,在成就文道二品时,作出了才高八斗的《镇国》一文,被封为亚圣。自那以后,大诏再无亚圣。 “才高九斗,才气鸣国……整个国家的亿万百姓都能听到文道天音,这将是圣人出世的祥瑞之兆,紫气东来十万里,霞光弥漫三百州……” 林回读到关于圣人出世的天象时,忍不住低声念诵。他的文心震颤,内心受到极大的震撼。脑海中快速闪过许多诗词,想知道哪一首能达到才高九斗的境界。 突然,他眼睛一亮,想到了一篇诗文。然而,就在他试图回忆那篇诗文时,一股撕裂般的疼痛袭上脑海,仿佛一柄利剑要将他的灵魂劈开。 不受控制的浩然正气从他体内爆发而出。 “林回?”李一博正纳闷,低声喊了一句。 下一刻,他便看到林回被浩然正气笼罩,金光刺目,他连忙用手遮住眼睛。但隐约间,他似乎看到了一把戒尺的虚影。 “我的眼睛!”李一博只是瞄了一眼,便双目通红,血泪直流。 好在这时,林回停止了回忆那篇诗文,浩然正气瞬间收敛,房间恢复了平静。他大口喘息,扭头看向李一博,发现对方满脸血泪,不禁一愣:“你哭什么?” “???”李一博一脸懵。 这是哭?你那浩然正气没事别乱放,行不行? 李一博不愿承认自己扛不住浩然正气,找了个借口道:“眼睛进沙子了而已,没事!没其他事的话,我先回房间了……”他眼睛痛得厉害,打算回房休息一下。 “去吧。”林回点了点头。他读书时,旁边有人盯着,确实有些不自在。 李一博刚准备离开,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对林回道:“对了,我的月阶文宝借给你用吧!你的才气太少了,得多修炼提升才行,否则文术也没法练。” 他从箱笼中取出文房四宝,一件件摆在桌上。 以林回现在九品开窍境的修为,李一博觉得自己当他的书童实在有些跌份,便想着帮林回快点提升修为,免得自己被人笑话。 林回放下书册,淡淡回道:“不用了,我已经有了。” “有了?”李一博愣了一下,瞥见案桌上的文房四宝,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你不懂,普通的文房四宝对提升才气效果有限,用我的月阶文宝,速度能快好几倍。” “我帮你收一下吧!换我的准没错。” 不等林回解释,李一博便走上前,准备将青狼套文宝扫到一边。 然而,他的手刚碰到青狼笔,却发现怎么也提不起来。 “嗯?”李一博愣住了,心想这支笔是不是粘在桌上了?他用力一扯。 咔! 手指发出脆响。 “彼他娘之!”李一博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脸色涨得通红,痛得龇牙咧嘴,“我的手……”他的指甲盖都掀翻了! 林回这才从书中回过神来,走过去提醒道:“《文道真解》上提到过,文宝认主后,旁人无法提起,会重若千钧。你太莽撞了。” “文什么宝?书院三套月阶文宝,我、陈然和还有方青青三人分了,哪还有第四套?”李一博捏着手指,疼得直抽冷气,“再说,能认主的文宝,至少也是地阶文宝。你总不会以为这是书院的镇院之宝吧?” 李一博的声音渐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案桌上的青狼套文宝。眼珠子瞪得圆圆的。 嘶! 李一博仔细一看,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煞白,颤声道:“青……青狼笔?” “不,还有青狼砚……” “青狼墨!”他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头皮发麻,指着林回结结巴巴道:“你你你……” 第46章 圣资 “你你你……”李一博浑身颤抖,话都说不利索了。 青狼套文宝!林回竟然拥有青狼套文宝!? 作为书院第三天骄,李一博太清楚这套文宝的分量。整个大诏皇朝,也只有四套这样的文宝。 这可是以二品渡劫妖仙的全身精华打造的地阶文宝,珍贵无比。每一件地阶文宝的出世,都会引起无数读书人的争夺。 普通的天才读书人,能拥有月阶文宝就已经超越了许多人。日阶文宝,几乎都被各大书院的大弟子霸占。 而地阶文宝,那可是真正的镇院之宝。至于天阶文宝,整个大诏,除了镇国圣院有一套外,再无其他。 “我怎么了?”林回看着李一博,大概猜到他为何如此失态。 刚才他从《文道真解》中了解到文宝的品阶和价值,知道青狼套的分量。这可是南府最顶级的文宝套装。 “院……院长送给你的?”李一博声音颤抖,死死盯着林回,脑袋还有些发晕。 “是的,有问题吗?”林回坦然承认。 嗡! 蹬蹬—— 李一博如遭雷击,连退数步,嘴唇哆嗦着问道:“你……你知道这套文宝的意义吗?” “镇院之宝?”林回只知道青狼套是书院的镇院之宝,至于其他,他并不清楚。 “不不不……”李一博连连摇头,情绪依旧处于震撼中,“歌州书院有一条祖训,是当年斩杀青狼王的开院祖师立下的。这套地阶文宝,身为院长,一生只有三次动用的机会。” “而真正能继承这套文宝的,必须是拥有亚圣之资的人!” “当年开院祖师终生止步于三品大儒,他希望书院后人能超越他……” “我实在看不出来,你哪里有亚圣之资。你的资质连我都不如,甚至不如书院任何一个学士!” “但是……你却得到了青狼笔的认可,它认你为主了……” 李一博一屁股坐在地上,神情恍惚。他盯着林回,双目无神地喃喃道:“也就是说……青狼笔认为你有……亚圣之资!” “……” 林回沉默了下来。他转头看向案桌上的青狼笔,难怪握住它的那一刻,会听到狼嚎声,浩然正气也运转得无比顺畅。原来,青狼笔早已认他为主。 自己有亚圣之资? “你想多了。青狼笔当世共有四支,难道拥有它的人都是亚圣之资?”林回笑着摇头,并不以为然。 原身连文道之心都没有,哪来的亚圣之资? 而他,不过是脑海中记了许多诗词文章,顶多修炼速度快了些。 但文宫决定上限,一个没有觉醒文道之心的人,文宫又能强到哪里去? “这……”李一博被问住了,一时语塞。 林回笑了笑,对李一博道:“暂时我没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 “呃,好!”李一博回过神来,心事重重地离开了房间。 他站在门外,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随后握紧拳头,低声喃喃道:“一年书童?不……你休想甩掉我!我要干到你文道无法再精进一步为止。若你成亚圣,我将……” 李一博眼中闪过一道精芒,心中暗自发誓:“我将光宗耀祖,流芳百世!” “哈哈哈……”他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笑声在院中回荡,但很快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嘴。 房间内。 林回听到李一博的笑声,头皮一阵发麻:“这家伙疯了?” 好在李一博的笑声没有持续太久。林回摇了摇头,不再理会,继续翻阅书册。对于修行,他早已有了计划:先了解文道与圣文大陆的背景,然后读书练字,修炼文术。 同时,他要在书院等待南府乡试的到来,争取获得九品秀才功名。 这是踏入文道的第一步! 林回从来不甘于平凡。如今他拥有得天独厚的修行条件,绝不可能只在世俗中做个普通人。他想登顶这个世界的巅峰,去看一看那里的风景。 一定无比壮丽! …… 傍晚时分。 林回看完《群妖传》后,将注意力转向那本记载狐妖的典籍。他仔细翻阅,很快眉头便皱了起来。 “九尾妖狐相当于二品渡劫的妖仙?堪比亚圣?” “这么说,昨晚出现在我房间里的狐狸精,并非真正的九尾妖狐。如果是二品妖仙,即使我有浩然正气,也必死无疑!” “哦?这里记载了一种可以幻化狐狸精的道术,读书人修炼效果更佳?” 林回看到典籍中关于“唤狐术”的记载。 说是读书人修炼唤狐术后,以才气书写与狐狸精相关的文章,便能凝聚出狐狸阴神。 文章越出彩,狐狸阴神就越强大。 例如,若读书人书写关于九尾妖狐的文章,道术便会显化神通,凝聚出九尾妖狐的阴神。若文章中写九尾妖狐吸收读书人的精血,那么这头妖狐阴神便会到处吞噬精血,迅速成长。 最终,妖狐阴神一旦成长起来,必定会吃掉唤它出来的读书人,占据其肉身。 于是,读书人便成了狐妖,嗜血杀戮,造成生灵涂炭。 “难怪读书人与妖道势不两立。这道术修炼到最后,要么让读书人化为妖,要么让道术中的心魔吞噬读书人,使其成魔。无论如何,最终都会造成无边的杀戮!” 林回这才真正明白道术的可怕。以前他只知道道术是邪术,但并没有深刻的认识。直到亲身经历并深入了解后,他才意识到道术的危害。 “唤狐术只能在晚上修炼,因为道术显化的是狐狸阴神……读书人、晚上、缠上我……苏媚儿?” 唰! 林回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身影。 “陈然和!”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陈然和的状态,实在太符合这些特征了。白天睡觉,晚上读书,精神萎靡不振。这显然是陈然和文宫中的才气,被狐狸精阴神不断吸收的结果。 “难怪早上陈然和会晕倒。一定是浩然正气杀死了狐狸精阴神,导致他被反噬。” “而且那头狐狸精叫苏媚儿,陈然和也提到过苏媚儿……” “身为书院大弟子,他竟然修炼道术!” 林回简直不敢相信。 陈然和为什么要修炼道术?他作为院长的嫡传大弟子,不可能不知道道术的危害。 “必须阻止他!”林回猛地放下书册,站起身来,神情凝重地低声说道。 第47章 好诗 夜幕降临,歌州书院的学士们结束了一天的功课后,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闲聊。 “今天抄录林回的那首新诗,我的才气增长了不少。哎,不服不行啊!” “说实话,我都有点羡慕李一博了,居然成了林回的书童,估计捞了不少好处,连今天的夫子授课都没来……” “有什么好羡慕的?我承认林回的诗才确实了得,但你们不会以为他还能写出才气鸣州的诗吧?” “你这么一说,倒也是……林回已经作出两首才高五斗以上的诗了,要是还能写出第三首,我今晚倒立吃饭!” “说真的,林回的天资还是差了些,我估摸着他很难突破八品立命,毕竟浩然正气可不是普通人能承载的……” 学士们边走边聊,有人佩服林回,也有人对他的未来不看好。毕竟林回的厉害之处在于诗才,而非文道资质。诗才,最多只能让他的才气吸收速度加快,但他总不能随时随地都能作诗吧? 书院食堂。 众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走进了食堂。突然,有人眼睛一亮,看到了正在打饭的李一博。 “那不是李一博吗?走……过去问问他,今天当书童感觉怎么样!” “走!” 一群学士怀揣着好奇,迎了上去。 “夫子,能不能多给两个鸡腿?”李一博双手端着竹制食盒,眼巴巴地看着负责打菜的夫子,希望能多要两个鸡腿。 这位夫子是个斗鸡眼。他抬头看了李一博一眼,皱眉道:“你是李一博吧?你平时不是不吃荤的吗?” 李一博笑着解释:“夫子,这是给别人带的。他今天中午没吃饭,一整天都沉浸在书册里,所以我想多给他打点……” “方青青?她不是去京城参加殿试了吗?” “不是她,是林回!” “哦!原来是给他带的啊,没想到你这个书童当得还挺称职。行,那就给他四个吧!”斗鸡眼夫子笑了笑,用木勺舀了个鸡腿,放进李一博的食盒。 如今林回是书院的名人,前些日子在山脚下一首才气鸣州的诗文,让书院众学士心服口服,甚至连夫子们也自愧不如。 李一博愣了一下,提醒道:“夫子,这才一个……” 斗鸡眼夫子瞥了眼食盒,眨了眨眼睛,脸一红:“胡说八道!你觉得夫子我眼睛不好使?明明是四个!” “真的只有一个!” “你当夫子是瞎子?” “不是……真的只有一个……” 李一博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位夫子当初被君子书院的朱仁然气得成了斗鸡眼,很少授课,之后便在食堂负责打饭。但因为他偶尔会发病,看东西时产生重影,闹过不少笑话。没想到今天又出岔子了! “滚滚滚!”斗鸡眼夫子气得丢下勺子,直接赶人。管他一个还是四个,李一博的态度让他火冒三丈。 “好吧!”李一博不再多言,怕再惹夫子生气。他盖好食盒,垂头丧气地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十多个书院学士围了上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李师兄!”一个高瘦的学士开口道,“你这是在给林回打饭?怎么垂头丧气的?当他的书童不好吗?” “就是啊!要是把林回伺候好了,说不定他私下还能送你几首才气鸣州的诗呢!” “真是令人羡慕!”其他几个学士也笑着调侃,满脸戏谑。 李一博皱了皱眉,冷哼一声:“井底之蛙!”他提着食盒,抬脚便走,心想饭菜凉了,林回吃着肯定不舒服。 众学士一愣,立刻拦住了他:“哎,李师兄别走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师兄,你怎么骂人呢?我们就是想问问你当书童的感觉怎么样?” “是啊,李师兄,你变了!” 众人发现李一博突然变得陌生起来,仿佛要和他们划清界限似的。 “没什么意思,都让开!别耽误我时间。要是饭菜凉了,林回吃得不高兴,别怪我不念旧情!” 李一博沉声说完,推开众人,快步离开。 这时,那位斗鸡眼夫子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垂头丧气是因为我少给了他三个鸡腿,估计是担心林回吃不饱!” “???”众学士顿时懵了。 李一博这是真把自己当书童了?他可是歌州书院第三,林回的诗才再好,也不至于让一向高傲的李一博如此低声下气吧? “不对劲!”有学士皱起眉头,低声说道。 就在这时,食堂门口突然传来一道急促的喊声: “快,快!院长正在书院正殿悬挂匾额,听说是一首从未现世的才气鸣州的绝句诗,还是真迹!” “才气鸣州的绝句诗真迹?还挂在正殿上?这诗怕是要比林回的铭碑之诗更出彩!” “那还吃个屁的饭!走,赶紧去看看!”众学士闻言,顿时激动不已,立刻放弃吃饭,朝书院正殿的方向狂奔而去。 歌州书院有两大遗憾,也是开院祖师心中的痛。晚年时,他因此精神失常,在一个雨夜疯疯癫癫地离开书院,再也没有回来。 这两大遗憾便是:文碑上的铭碑之诗,以及书院正殿上的铭匾之诗。 没想到,短短数日,歌州书院的两大遗憾竟都得到了弥补。 林回固然值得感激,但铭匾之诗的重要性,却比铭碑之诗高出数倍。因为,它必须是以地阶文宝书写的真迹。而且,还必须是才高六斗以上的鸣州之诗。 此外,诗文还必须具有警醒学士的作用。三个条件,缺一不可!更重要的是,铭碑之诗位于书院山门的文碑上,而铭匾之诗则悬挂在书院正殿中。全院学士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时刻受到诗文的警醒,意义非凡。 “不知是哪位前辈赠送给院长的铭匾之诗?这可是地阶文宝书写的真迹,咱们的机缘来了!” “若日后这位前辈来书院,我们一定要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没错!赶紧过去看看……” 众学士激动得满脸潮红,对他们来说,这确实是一场天大的机缘。 第48章 想见前辈? “铭匾之诗?居然是铭匾之诗……” 李一博听到学士们的议论,脚步猛然一顿,脸上浮现出纠结之色:“我要是去看铭匾之诗,饭菜就会凉,这会让林回对我留下不好的印象,可是……” “如果错过铭匾之诗,我会后悔一辈子!”他一咬牙,提着食盒直奔书院正殿。他不愿错过这场机缘! 书院正殿,庄严肃穆,烛火摇曳,将殿内映照得如同白昼。无数学士聚集在此,目光灼灼地盯着正殿上方的匾额,呼吸急促,满心期待。他们知道,匾额上刻着的,是足以载入院史的铭匾之诗。 这不仅是一首诗,更是一份能让全院师生时刻享受才气蕴养的珍贵机缘。从此,歌州书院将真正与君子书院、青衫书院齐名,名动南府。然而,匾额上的诗文仍被红布遮盖,众人只能焦急等待。 紧张、期待、激动,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人心跳加速,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揭开红布,一睹为快。 “院长,何时才能揭幕?弟子等不及了,想一睹铭匾之诗的真容!”有学士终于按捺不住,开口询问。 “哈哈!”郑道春捋须轻笑,安抚道:“铭匾之诗悬殿,意义非凡,时辰到了,自然会揭幕,大家稍安勿躁!”他虽表面平静,内心却同样激动不已。这件大事,足以载入歌州书院的历史,让它名扬四方。 “若开院祖师泉下有知,定会欣慰吧……” 郑道春心中感慨,眼眶微微湿润。曾几何时,歌州书院不过偏安一隅,在远州尚有些声望,但与君子书院、青衫书院相比,却相形见绌。 如今,这一切都将改变。而这一切,皆因林回。他是改写歌州书院命运的人! “夫子来了!” “陈夫子!” “李夫子……” 这时,书院的夫子们也纷纷闻讯赶来,众学士纷纷躬身行礼。连夫子们都来了,揭幕的时刻显然不远了! “快……快!” “时辰怎么还没到?真是急死我了!” 正殿内的气氛瞬间高涨,众学士一分一秒地倒数,目光死死地盯着被红布遮盖的匾额,恨不得用眼神撕开那层阻碍。 “时辰到!”郑道春掐指一算,郑重宣布。 与此同时,两道才气从他指尖激射而出,精准地击中了匾额上的绳结。 哗啦! 红布滑落,露出匾额的真容。整个正殿瞬间陷入一片寂静。所有学士与夫子都屏住呼吸,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匾额上的诗文,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哗!” 片刻后,人群中爆发出一片惊叹声。只见匾额上,一首字迹遒劲有力的诗文赫然在目,四周天地才气汇聚,书香四溢。众人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舒畅,仿佛置身于一处才气充盈的圣地。 “果然!我就知道……”陈夫子微微一笑,眼中满是欣慰。 这首铭匾之诗,正是林回与君子书院院长何君苹对峙时,三步诗成的那首才气鸣州的诗文。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一位夫子低声诵读着诗文。话音刚落,他浑身一震,体内才气竟不受控制地运转起来,速度比之前快了三倍不止! “什么?还有这种效果?”其他学士震惊不已。 “这是言志诗,诵读铭匾之诗,不仅能提升才气,还能使文宫清明,运转才气的速度大大提升!” “好一句‘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我辈读书人,正该有这种高尚情操!” 众学士情绪激昂,纷纷沉浸在诗文的意境之中。他们紧握拳头,脸色涨红,仿佛随时准备为了信念与清白,踏上一条粉身碎骨的道路。 这便是诗文共鸣的力量。天地才气源源不断地汇聚而来,整个正殿仿佛被笼罩在一座才气大阵中,人人皆感神清气爽,如同置身于传承千年的圣院。 郑道春看着众人的反应,捋须轻笑,欣慰不已。他知道,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这首诗若私藏,虽对他个人有极大好处,但作为铭匾之诗,意义更加深远,影响更为广泛。 “院长,这首铭匾之诗是哪位前辈所作?他可在南府?弟子刚才诵诗,深受鼓舞,弟子想对前辈行三跪九叩之礼!” 一位学士站了出来,神情肃穆,眼中满是敬仰。 “弟子也想一睹前辈真容……” “这首铭匾之诗将伴随弟子整个读书生涯,前辈如师,弟子理当行大礼!”越来越多的学士站出来,目光炙热,纷纷请求一睹作诗之人的风采。 诗文中的那份不畏艰险、不惧牺牲的精神,已在他们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让他们找到了直面困难的勇气与决心。 与此同时,这些站出来的学士,头顶隐隐有青气涌动,身上多了一股先前不曾有过的气质。 此前,他们在人群中或许毫不起眼,但此刻,无论站在何处,他们都会成为焦点。这种气质,与外貌无关,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精气神。 “好,非常好!”郑道春眼睛一亮,欣慰地说道,“你们在这首诗的感悟中,已开始领悟文胆了。有了文胆,你们将拥有真正读书人的气魄!” “文胆?我们领悟文胆了?” “王纯师兄,你好像气质变了,真像个儒雅的夫子!” “你也是!这一定是文胆带来的改变!”众学士沸腾起来,脸上满是惊喜与激动。他们完全没想到,仅仅是通过感悟这首诗,便能带来如此巨大的改变。 文胆,是文人的胆魄与气魄。有了文胆,读书人便多了一股让人心生敬佩的精气神,无需刻意表现,走到哪里都能引人注目。 “你们想见这位前辈?” 郑道春捋须轻笑,眼中闪过一抹神秘的光芒。 第49章 为师 “你们想见这位前辈?” 郑道春的话音刚落,正殿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学士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眼神中充满了热切与期待。有学士激动地问道:“院长,您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见到这位前辈?” 哗——! 人群中再次爆发出一阵骚动,众人激动得浑身颤抖。他们虽然不知道这位前辈的身份,但心中早已将其想象成一位超凡入圣的存在。能够用地阶文宝书写出如此震撼人心的铭匾之诗的人,至少也是与书院院长同一层次的存在。 “四品君子?不!至少是三品大儒!” 有学士压低声音,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顿时,所有人都感到头皮发麻。 三品大儒! 那可是文道巅峰的存在,他们这群普通学士,真的有资格见到这样的前辈吗? “幸好我来见证了这首铭匾之诗!不仅孕育文胆,还有机会拜见一位三品大儒……我李一博作为书院第三,院长一定会优先考虑我!”李一博心中暗喜,提着食盒的手微微颤抖。 “如果能见到这位前辈,那真是三生有幸!” “是啊!院长,我们真的可以拜见这位前辈吗?”众学士难掩激动,满怀期待地看着郑道春,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位神秘前辈的身影。 然而,就在这时,陈国良忍不住站了出来,开口说道:“你们不用猜了,这位前辈根本不是什么三品大儒。” “什么?”众人一愣。 陈国良环视众人,缓缓道:“这位前辈,你们已经见过了。” 咯噔! 李一博心头一紧,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林回的身影,瞬间如坠冰窖。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食盒,只觉得心中一片冰凉。 “不可能……或许是君子书院的院长?”他试图自我安慰。 “见过了?”众学士面面相觑,满脸困惑。他们见过的书院新面孔,除了林回和苏志铭,再没其他人。 “总不会是……林回吧?” 有人小声嘀咕,但立刻被其他人否定。 “不可能!林既没有地阶文宝,也不可能连续作出三首才气贯府、才气鸣州的诗歌。世上哪有这种天才?” “呵呵。”郑道春微微一笑,对陈国良说道:“陈夫子,既然大家都这么好奇,不如你来告诉他们吧。” 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陈国良身上。 陈国良环视众人,语气坚定而肃穆:“这首铭匾之诗的作者,正是林回。” 静。 死一般的寂静。整个正殿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压力笼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啪嗒! 李一博手中的食盒掉在了地上,饭菜洒了一地。他呆呆地站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懊悔。 “我……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要错过给林回送饭的机会?” “不过来会后悔一辈子?不!我现在就已经后悔一辈子了!”片刻后,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 “不可能!”一位白脸学士站了出来,语气坚决地否定道,“我们之所以能领悟文胆,是因为铭匾之诗有地阶文宝的加持。林回的诗才我们是服气的,但要说这铭匾之诗是他写的,我绝不相信!” “没错!林回连文道功名都没有,怎么可能让地阶文宝认主?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陈夫子,这个玩笑开得未免太大了……”其他学士也纷纷附和,根本没有人相信。 “呵……呵……”李一博突然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甚至显得有些癫狂。 “李一博,你笑什么?”有人皱眉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安。 “疯了,怕是当书童当出问题了吧……”有人低声嘀咕。 陈国良看向李一博,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错了,你们都错了!”李一博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捡起食盒,动作轻柔得仿佛在抱着什么珍宝。 众学士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他在做什么。 李一博将食盒打开,确认饭菜还温着,才长舒了一口气。随后,他解开自己的儒衫,将食盒裹住,确保保温,这才抬头看向众人,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知道吗?我们书院的镇院之宝——青狼笔,已经认林回为主了。” 轰——!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短暂的寂静后,整个正殿爆发出了震天的哗然声。 “青狼笔认主了?是林回?这怎么可能!” “书院祖训不是说……只有亚圣之资才能认主吗?” “不!这绝不会是真的!” 众学士和夫子们惊得浑身发抖,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郑道春这时站了出来,语气郑重地点头道:“李一博和陈夫子说得没错。铭匾之诗确实是林回用青狼笔写成,而且……青狼套文宝,包括青狼笔、青狼砚、青狼墨,都已经认他为主。” “什么?一整套青狼套文宝?” “天哪!这……这怎么可能?”众人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整个人都蒙了。 “还来得及!饭菜还没完全凉透……” 李一博顾不上众人的反应,抱着食盒,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正殿,直奔林回所在的嫡传小院。 这一刻,他彻底服了。 两首铭碑之诗,一首铭匾之诗……而林回,才仅仅是九品开窍境。若他八品立命、七品仁者、六品儒生……甚至五品德行呢?或许,他有生之年真能亲眼见证林回写出才气贯府,甚至是才气鸣国的诗歌! “真的是林回!我服了,真的服了……” “他让我们领悟文胆,正如我们刚才所言……林回当为吾师,我们当行三跪九叩之礼!”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林回当为吾师!当为吾师!” 众学士回过神来,纷纷追着李一博,朝着林回的院子跑去。 第50章 失败的书童 第50章失败的书童 “善!” 院长郑道春捋须微笑,眼中满是欣慰。他原本还担心将镇院之宝青狼笔赠予林回,会引发书院夫子与学士们的抗议。 但如今看来,他是多虑了。书院的学士们并非不明事理,他们已经意识到了林回的价值与潜力。任何人若能与他交好,未来必能受益匪浅。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院长,那可是镇院之宝……真的合适吗?” 夫子张云腊走了过来,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一丝质疑:“林回修的是浩然正气,以他底层百姓的出身,恐怕连八品立命都难以突破。即便青狼笔认他为主,又如何?” 他心中有些不甘。自己悉心培养的得意弟子李一博,不仅成了林回的书童,还放下身段,解开儒衫为林回的食盒保温,这让他感到颜面尽失。 当然,这一切的源头,还是院长将镇院之宝赠予了林回。 郑道春看向张云腊,眉头一挑,反问道:“有什么不合适?你觉得他无法八品立命?别用常人的眼光去看待林回,他带给我们的震撼还少吗?” “这……”张云腊一时语塞。 陈国良接过话头,沉声说道:“张兄,实话告诉你,林回明年极有可能成为圣院圣子。” “什么?!” “这怎么可能!” “为……为何?” 几位夫子闻言,皆面露震惊之色,直勾勾地盯着陈国良。 “他通过了圣主的叩问。” 陈国良没有细说,但这句话的分量,在场的夫子们心知肚明。镇国圣院的圣主早已超脱凡俗,极少关注人间事务。 然而,林回却能让圣主注目,并亲自叩问,仅凭这一点,他便有资格参加明年的圣会。以林回的诗才,恐怕会在圣会中大放异彩,成为圣子也并非不可能。 郑道春捋须轻笑,眼中满是欣慰。 张云腊苦笑一声,摇头叹道:“老夫的目光,竟不及一博半分。若林回真能成为圣子,一博确实是鱼跃龙门,前途无量啊!” “张兄,你这位徒弟的机缘,实在令人艳羡!” “恭喜张兄!”其他夫子纷纷向张云腊道贺。 “惭愧……” 嫡传小院中。 林回搬了一张椅子坐在门口,目光始终落在陈然和的房门上。他在等。等陈然和夜晚以文章唤狐时,无论如何,他都要阻止对方。 吱呀! 房门被推开,陈然和走了出来,伸了伸懒腰,转身便对上了林回的目光。他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悦:“大晚上不睡觉,坐在这里干什么?” “闲来无事,赏月。” 林回微微一笑,随口答道,接着又故作好奇道:“对了,浩然兄深夜苦读,不知读的是什么书?” “自然是圣贤书!”陈然和正色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他不再理会林回,抬脚朝小院的书阁走去。 走了几步,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向林回,语气倨傲:“既然你没事,不如帮我做点事。回头我传你两门文术,算是报酬,下山游学时也好有些自保之力。” “什么事?” 林回挑了挑眉,语气平淡。 “打饭。” 陈然和打了个哈欠,神色疲惫,语气中带着一丝理所当然:“我的时间很宝贵,以后这种杂事就交给你了。作为回报,我可以指导你修炼文术,如何?” “或者,你也可以成为我的书童。将来我的才气若有盈余,也可以分你一些。” “毕竟以你的资质,文道上难有大成,即便郑院长亲自指点,也无济于事……” “跟了我,能让你少奋斗几年。” “你该明白,私生子终究难登大雅之堂。就像我们大诏,能继承皇位的只能是皇后嫡长子,这是礼法!” 陈然和语气中带着几分轻蔑,显然对自己看人的眼光颇为自信。他早已修炼了望气术。 一眼看去,林回身上毫无功名之气,资质平平。再加上林回可能是院长的私生子,更是毫无前途可言。 正因如此,他对李一博的选择嗤之以鼻,认为对方眼光短浅,甘愿做林回的书童,实在可笑。 “是吗?” 林回摇了摇头,语气平静:“浩然兄的时间宝贵,但我的时间同样宝贵。” “另外,我与郑院长并无特殊关系,望浩然兄谨记。” “毕竟,我这人的脾气……也不是太好。”他眼中闪过一道寒芒,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 原本,他是真心想与陈然和和睦相处。毕竟对方是歌州书院的大弟子,同住一个屋檐下,遇到问题还能请教一二。 所以,对于陈然和的一些冒犯之言,他并未放在心上。然而,自从得知陈然和修行道术,试图以唤狐术对付自己后,他仍想劝对方迷途知返。但陈然和如今的态度与嘴脸,让他明白,自己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嗯?” 陈然和眉头一皱,脸上的黑眼圈让他看起来更加阴沉:“你在教我做事?” “虽然我文宫受创,但要教训你,还是绰绰有余的。我能容你住在这小院,已是给你面子,否则,你连踏入这里的资格都没有。即便院长来了,他也不敢多说半个‘不’字!” “我的文章,在南府自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 “你可知道,当年我选择留在歌州书院,郑道春可是烧了几天的高香!” “是我,让歌州书院在远州立足!” “你脾气不好?我脾气就好?” 陈然和语气越发阴冷,本就因文宫受损而心情极差的他,此刻被林回的态度彻底激怒。他实在想不通,究竟是谁给了林回勇气,竟敢忤逆自己。 哐当! 就在这时,李一博抱着食盒冲进了院子,满头大汗,双眼通红。 “你回来的正好……” 陈然和见李一博进来,刚想让他好好教育一下林回,顺便让对方了解自己这位大弟子的辉煌过往。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见李一博满脸自责地冲到林回面前,直接单膝跪地,声音颤抖:“林回,请责罚我!” 嗡! 陈然和看到这一幕,只觉脑中一片空白,险些裂开。这是什么情况?一个私生子,至于吗? 林回疑惑地看着李一博:“责罚你什么?” 李一博低下头,语气中满是愧疚:“我没有尽到一个书童应尽的责任,今晚的饭菜……凉了。” “就这?” 林回被李一博的态度逗笑了,哭笑不得:“这有什么关系,起来吧。” “不!” 李一博摇头,语气坚定:“你不说原谅我,我绝不起来!身为书童,我很失职……但请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做好书童的本分。从今以后,过去的荣誉与我再无关系。我李一博,愿终生追随在你身边……” 第51章 震撼 第51章震撼 林回有些错愕,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在此之前,李一博不止一次提到过,他只会做一年书童,并声称绝不会做有伤自尊的事。 可如今…… 林回不清楚李一博经历了什么,竟一改先前的态度,他笑了笑,劝道:“话不要说太满,还是先起来吧。” 李一博却固执地摇头:“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一旁。 陈然和瞳孔微缩,死死盯着李一博,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李一博,你的骄傲呢?为一个资质平平的人,终生做书童?你是不是疯了?” 这还是那个歌州书院的第三天骄吗? “我没疯!” 李一博神色坚定,语气铿锵有力:“我的骄傲在林回面前,一文不值!” 陈然和眉心一跳,心神剧震。这一幕让他无法接受。 李一博不曾跪过他这位书院第一,却宣誓终生追随林回,甘愿做一名书童。这意味着什么?难道他陈然和还不如林回? “哼!”陈然和冷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奴颜媚骨,真是可笑!” “你说谁呢?”李一博猛地转头,瞪向陈然和,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冷笑道:“也是,陈师兄在嫡传小院中养尊处优,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难怪你不知道书院已经有了铭碑之诗。” “你说什么!” 陈然和猛地转身,神色震惊地盯着李一博。歌州书院有了铭碑之诗?这意味着书院已跻身正统之列!可他为何一无所知?连文钟响起的声音都未曾听见! “我说书院已有铭碑之诗,还不止一首!” 李一博看着陈然和,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或许陈师兄白天睡得太沉,没听到文钟的响声吧。不过,这也情有可原。” “实话告诉你,这两首铭碑之诗,皆出自林回之手!” 李一博语气中透着自豪,目光傲然地盯着陈然和。 “什么!” 陈然和大惊失色,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不……不止一首?”铭碑之诗,至少需要才气贯州的诗作。即便是整个远州,也从未有过这样的诗篇。 林回怎么可能写出两首? “不可能!”陈然和连连摇头,失神地喃喃自语:“一个九品开窍的人,怎么可能作出两首才气贯州的诗?绝不可能!” “远州这种地方,文风本就稀薄,怎会诞生这样的绝世诗才?” 李一博微微一笑,补充道:“不,不是两首才气贯州,而是一首才气贯州,一首才气鸣州的诗!” 嗡! 蹬蹬! 陈然和身形踉跄,连连后退数步,脑中一片空白。他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语:“不可能的……我没有听到文道天音……才气鸣州时,必有文道天音!” 陈然和心乱如麻,几乎无法思考。 文道天音能够修复他的文宫,但他却错过了。 看到陈然和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李一博感到一阵畅快,继续说道:“陈师兄白天睡觉,封闭六识,自然听不到文道天音。” “我……”陈然和欲言又止,脸色苍白如纸。 确实,他白天为了不被吵醒,往往会封闭六识。没想到,竟因此错过了文道天音。 “一博,够了。” 林回抬手示意李一博不必再说下去。 过犹不及。 若陈然和因此受到刺激,陷入魔障,后果不堪设想。他在书中曾读到过,修炼道术的读书人一旦入魔,不仅实力暴涨,更会失去理智,肆意屠戮生灵。 “是!” 李一博听到林回喊他的名字,心中一暖,激动得脸色泛红,也不再继续挑衅陈然和。但看向陈然和的眼神中,依然带着几分得意与轻蔑。仿佛在说:如何?我这书童当得不够格吗? “林师!” “林师!” “林师!”忽然,嫡传小院外传来一阵高呼声。数十名书院学士蜂拥而至,挤入院中,口中高喊着“林师”。 陈然和头皮发麻,猛地瞪大眼睛,看向院门方向,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 陈然和声音微颤,有些麻木地看着冲进来的七八十个书院学士。 林师? 他们为何称呼林回为“林师”? 更何况,林回比他们还要年轻。除非,他们在林回身上领悟到了什么,否则绝不可能如此称呼。 “陈师兄!” “原来是浩然兄!” 众学士向陈然和拱手行礼,随后有人说道:“浩然兄,我们是来拜访林师的。若有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林回此时也是一头雾水。 林师? 先是李一博跪地认错,声称没有尽到书童的职责。这才不过片刻,书院学士们又蜂拥而至,高喊着“林师”,神色激动异常。 这是要闹哪一出? “诸位……” 林回刚想劝大家冷静一些,别再刺激陈然和了。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 扑咚! 众学士齐刷刷地撩起儒衫下摆,朝着他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林师,你所写的铭匾之诗,让我领悟了文胆,你当为吾师!” “林师,你当为吾师!” “当为吾师!”众学士神色肃穆,眼中没有丝毫杂念,既无谄媚,也无讨好,只有深深的敬意。 陈然和本已心乱如麻,听到众学士称呼林回为“林师”,整个人都愣住了。 “怎么会……” 陈然和低声喃喃,仿佛失去了神志:“怎么会有铭匾之诗?地阶文宝……这需要地阶文宝的加持,莫非……郑道春将青狼笔借给了林回?” “才气鸣州……铭匾之诗至少需要才气鸣州的诗篇!” 陈然和感到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他死死盯着林回,双拳紧握,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咬牙切齿,无法接受这一切。一个他眼中资质平平的人,怎会有这样的绝世诗才? 他的望气术,绝不可能出错! 绝不可能! 与此同时。 “快起来!” 林回连忙开口,双手虚扶,皱眉道:“大家都快起来,这其中是否有误会?我并未写过什么铭匾之诗!” 书院排名第四的王纯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林回,说道:“你以青狼笔写下的那篇绝句,已被院长制作成铭匾之诗,如今悬挂在书院正殿中……我们皆因此受益匪浅,领悟了文胆。这一切皆因你而来,你当为吾师!” “当为吾师!” “当为吾师!” 众学士情真意切,眼中盈满热泪,行完三跪九叩之礼后,才齐齐起身,向林回行最后一礼。 第52章 暗中交战 “原来院长所说的,要将《石灰吟》悬挂在正殿上,竟是铭匾之诗……”林回此刻才恍然大悟,心中不禁泛起阵阵涟漪,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初来歌州书院时,曾遭到这些学士的挑衅。却凭借《剑客》一诗,令他们心服口服。 如今,又因他所作的铭匾之诗《石灰吟》,众学士纷纷尊他为师。他们至情至性,或许正如院长郑道春所言,这些学士并非坏人,只是爱较真罢了。 “我之前说过,我作诗只是为了寄情。你们能有所感悟,全因你们悟性高。”林回的目光从众学士身上扫过,轻笑道:“天色已晚,你们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他其实也很开心。前世先贤的诗文,能在此处绽放光彩,他比任何人都感到欣慰。这是属于华夏民族的骄傲。 “我们想多看看你!”有女学士红着脸轻声说道,声音虽小,却引起了众人的共鸣。 林回无奈一笑,道:“那你们看吧……” 与此同时。 歌州书院山脚下,一个身穿破旧道袍、拄着拐杖的枯瘦老道,悄然出现。他眼神阴翳,抬头望向山腰灯火通明的书院殿舍,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笑意。 “今晚……老道要大开杀戒!” 咚! 老道将拐杖往地上一杵,大地瞬间裂开一道缝隙,直奔书院的文碑而去。然而,文碑上光华一闪,硬生生将裂缝镇住。 “哦?” 老道眉头一挑,目光落在那块伫立在山脚的文碑上,随即感到一股凌厉的劲风袭来。 “不妙!”老道大惊,连忙翻身后撤三百米,直到离开书院范围,那股锋芒才消失。 “铭碑之诗……歌州书院竟然有了铭碑之诗?”老道脸色阴沉,心中暗恨。 有铭碑之诗的书院,便有资格在圣院登记入册,从此拥有超凡的护持之力,能为大诏的读书人提供庇护。而道术作为不被圣文大陆认可的术法,自然是文道排斥的对象。想要轻易闯入,绝非易事。 “不过,这铭碑之诗初成,还未与书院彻底融合,还拦不住老道……”老道冷笑一声,随即盘腿坐下,双手捏诀。只见他脑后冒出一缕青烟,一个与他长相一模一样的透明虚影腾空而起。 正是他的阴神。 当然,他更愿意称之为“元神”。 “老道元神出窍,杀人于无形。正好……今晚就拿整个歌州书院来祭炼!”老道阴神狞笑,目光投向书院方向,低声喃喃:“这么晚了,还不动手修炼唤狐术,帮老道一把?看来……得给你提个醒!” 老道阴神右手一挥,一只透明的小狐狸虚影便直奔书院而去。 唰! 然而,小狐狸虚影刚靠近文碑,文碑上便骤然爆发出璀璨金光,一股浩然正气席卷而出。 “吱——” 小狐狸被金光笼罩,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化为乌有。 “小狐!” “浩然正气?铭碑之诗……是他,果然是他!”老道阴神周身黑烟翻滚,煞气暴涨,周遭草木瞬间被冰霜覆盖。他阴神直扑文碑,冷声道:“老道倒要看看,你这铭碑之诗有多厉害!” 咻! 老道阴神所过之处,大地凝结成霜,然而就在他即将靠近文碑的刹那。 铿! 一道清脆的剑鸣声响起,文碑中骤然飞出一柄浩然正气凝聚的才气之剑,直刺老道。剑身周围,金色小字“十年磨一剑”沉浮环绕,随后化作流光融入剑身,令其金光大盛。剑气凌厉,锋芒毕露! “好一个十年磨一剑,难怪剑气如此强横!” 老道并未惊慌,阴神施展道术,天地灵气汇聚成一只巨大的黑手,抓向才气之剑。 “天魔手!” 砰! 才气之剑与黑手碰撞的刹那,才气与灵气的冲击掀起一股磅礴的能量。老道阴神负手而立,纹丝不动,冷笑道:“铭碑之诗,不过如此!” 铿! 话音未落,文碑上又飞出一柄才气之剑,剑身周围金色小字“霜刃未曾试”环绕,随后融入剑中。 “哦?”老道眉头一挑,显然没料到铭碑之诗不止一句。他沉声道:“老道没时间陪你玩这些花招!” “天魔域!” 呼啦! 老道阴神袖袍一展,漫天黑烟涌出,将整个文碑笼罩,遮天蔽日。才气之剑在黑烟中震颤不止,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嗡! 文碑再次爆发出璀璨金芒。又一柄才气之剑出鞘,金色小字“今日把示君”紧随其后,融入剑中。 紧接着,第四柄才气之剑破空而出,剑身更为粗壮,周围环绕的金色小字正是:“谁有不平事?” 嗡! 四剑合一,化作一柄十丈长的才气巨剑,冲天而起。 “这诗文……至少才高六斗!老道的元神才气极限也不过六十斤……” 嗤啦! 老道阴神话音未落,才气巨剑已当空斩下。凌厉的剑气与炽烈的浩然正气,直接将他的“天魔域”撕裂出一个巨大的缺口。浩然剑气如烈日灼烧他的阴神,令他痛苦不堪。 “该死!”老道阴神一招手,黑烟迅速收缩,尽数回归袖中。才气巨剑也因消耗殆尽,消散于天地之间。 由于这是阴神道术与文碑的交锋,加上预警文钟已毁,书院中无人察觉。就连院长郑道春也未曾感应到。 “连老道的本命神通都破了,想不到这种末流书院,竟有如此铭碑之诗……”老道阴神如风中柳絮般摇曳,神色阴沉地盯着文碑,喃喃道:“不过……该结束了!”他狰狞大笑。 然而,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 只见他眼中的文碑,竟在瞬间疯狂**,片刻间化作一座书山。山间遍是各色典籍,书页翻动间,隐隐传来圣人的诵经声。 天地才气疯狂汇聚,将老道的阴神彻底笼罩其中…… 第53章 入魔 “不止一首铭碑之诗……这到底是什么诗文?竟能自成一座书山?不……我不能被困死在这书山里,我不要看书!” 老道发现自己置身于书山的石阶上,周围是密密麻麻的书册。他深知,想要破开这书山,唯有一步一个脚印,将书山上的书册全部读完,并聆听圣人的诵经声。 然而,作为道术修炼者的阴神,他哪里承受得住这些才气的侵蚀? 这分明是要炼化他的阴神! “不……不……陈然和,还不快写文章?写老道是九尾妖狐的主人,写老道骑着九尾妖狐来救你……” “陈然和,我若死了,你也将入魔……没人能救你!” 绝望之下,老道阴神发出咆哮与怒吼,甚至不惜燃烧几分阴神本源之力,也要将这股意志传递给修炼过道术的陈然和。 与此同时。 “谁?谁在说话?这声音……” 嫡传小院中,陈然和心中骤然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熟悉却又模糊。他愣了一下,随即冷笑:“呵,幻听罢了。我写文章,还需要外人来指点?” 他的注意力此刻全在林回身上,心中的不甘与嫉妒早已将他淹没,根本听不进任何声音。他只想将林回彻底踩在脚下。 陈然和看向众学士,语气讥讽:“真是可笑!林回不过是院长的私生子,你们竟真信他能作出铭匾之诗?” “你们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林回眉头微皱,还未开口,众学士已齐齐怒视陈然和。 “然和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敢辱吾师?” “吾师不可辱!陈然和,我最后叫你一声然和兄,立刻向吾师道歉!”书院第四的王纯挺身而出,目光如炬,直视陈然和。他已领悟文胆,即便境界不及陈然和,也无所畏惧。 更何况,陈然和的文宫受创,早已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师兄。 李一博冷哼道:“陈然和,你真是井底之蛙!林回的才华,岂是你能质疑的?” “你……” 噗! 陈然和被众人激得一口鲜血喷出,脸色苍白如纸,略显病态。 “你们欺我文宫受创?好,真是好得很!”他颤抖着手指,一个个点过去:“李一博、王纯、苏云文……我记住你们了!” “你们愚不可及!铭匾之诗需要地阶文宝加持,林回区区九品开窍,就算院长借给他文宝,他能用?” “整个书院,唯有我和院长,才能动用青狼笔!” 陈然和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出最后一句话,面目狰狞,早已没了昔日的儒雅风范。 “你才是愚不可及!” 李一博毫不客气地反驳,给了陈然和当头一棒:“院长已将地阶文宝青狼笔、青狼砚、青狼墨赐予林回,甚至青狼笔已认主!” “林回……有亚圣之资!” 嗡! 蹬蹬蹬…… 扑咚! 陈然和被这番话震得连连后退,一屁股跌坐在书阁的门槛上。他发簪跌落,披头散发,脸色惨白如纸。 “不……不可能!” “我不信……我不信……” 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整个人瘫软在地,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地阶文宝青狼套,院长竟全都赐给了林回?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自己,而是这个九品开窍的林回?凭什么?他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老道的那句话:“我若死……没人能救你!” “啊——” 陈然和突然抱住头,发出一声怪叫,冲进了书阁中。 “别让他进去!”林回下意识地大喊,想要冲上去阻拦,然而书阁的大门已“哐当”一声紧闭。 砰! 他用力踹了一脚,大门纹丝不动。 “情况不妙!” 林回眉头紧锁,心中暗觉不安。 陈然和刚才的状态极为异常,恐怕不仅仅是受刺激那么简单。他低声自语:“恐怕……他不是入魔,就是会让那狐狸精作乱!” 李一博不以为意,笑道:“林师不必担心,他文宫受损,不敢乱来。” 王纯也附和道:“没错,陈然和一向眼高于顶,这次被打击,也是他咎由自取。” 众学士纷纷摇头,对陈然和的表现失望至极。 林回却面色凝重,走到书阁的窗边试了试,发现也无法打开。 “这书阁的门,有什么方法能打开吗?”他转头问李一博。 “书阁设有才气大阵,只有从里面才能打开,或者……等院长来。” 李一博笑了笑,安慰道:“让陈然和在里面反省一下,也不是坏事。” “反省当然是好事,但……” 林回叹了口气,沉声道:“只怕他在里面修炼道术,那就麻烦了。” “修炼就修……什么?修炼道术?!” 哗! 此言一出,众学士顿时哗然,脸色大变。道术的恐怖,早已深入每个读书人的骨髓,无人不为之胆寒。 与此同时。 书阁内。陈然和披头散发,神情狰狞,手持月阶文宝,在宣纸上奋笔疾书。 “文宫已损,我还要这文道功名干什么?不如……杀!杀!杀!” “话说这夜,苏媚儿下山回家,得知夫君陈然和受辱而暴怒,她起了杀念,发誓要杀尽这些辱她夫君的读书人……” 烛光下,他身后的影子被拉得极长,渐渐化作一道九尾狐的虚影。 “相公……奴家这就为你报仇!” 苏媚儿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下一秒,那九尾狐的黑影便从书阁中消失无踪。 “死,你们都得死!” “桀桀桀桀……” 陈然和眼中泛着红光,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喉咙里发出刺耳的笑声。 “老道?苏媚儿的主人?不,我陈然和才是她的主人!”他癫狂地笑着,眼中红芒大盛:“读书人修道术为何被严令禁止?因为它的恐怖,你们无法想象……” “林回,你诗才了得?那便好好见识见识我的文章,感受一下被道术支配的恐惧吧!” “哈哈哈……” 第54章 杀杀杀 书阁内。 陈然和已然疯魔,笔下的唤狐文章不断汲取才气,使得九尾妖狐的实力迅速攀升。道术本不被文道认可,才气对其极为排斥。 然而,拥有文道之心的读书人,以才气书写道术文章,却能让道术避开排斥,甚至借助才气不断壮大道术的威能。 书阁外。众学士神色慌乱,纷纷谈“道”色变。 “陈然和竟敢修炼道术?这是死罪!” “书院绝不会放过他,圣院必将严惩!” “我这就去告诉院长和夫子,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众学士义愤填膺,有的甚至准备前往告密。 举报修炼道术之人,无论是官府还是书院,都会给予丰厚的奖赏,诸如墨宝、文术、文房四宝,乃至世俗的金银财宝。 林回眉头紧锁,沉声道:“速度要快!” “咯咯咯……” 然而,就在这时,嫡传小院中骤然响起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声。在夜幕下,这笑声显得格外刺耳与阴森。 哐当! 院门被一股神秘力量猛然关闭,周遭的温度骤降。几名学士试图以才气轰开门扉,却发现无济于事。 “羞辱我夫君,你们都得死!” 九尾妖狐苏媚儿的声音在院中回荡,随后一道黑影在小院中迅速穿梭。 “啊!” 一名学士惨叫一声,脸色迅速苍白,最终化作一具干尸。 “是六品阴神!道术的六品阴神!” “夫君?她是陈然和的夫人?该死,我们都完了!” “快翻墙出去,通知院长和夫子!我们对付不了六品阴神,除非他们出手,否则我们都得死!” 众学士顿时乱作一团,恐惧蔓延,瑟瑟发抖。 阴神,乃是道术六品方能施展的术法,他们根本无力抗衡。文道六品儒生境,虽能蕴养元神,但此刻无人能敌。有学士运转才气,试图翻越围墙逃离,然而身形刚腾空,便在空中抽搐,落地时已成一具干尸。 哗! 人群中一片哗然,绝望笼罩着每一个人的心头。 “狐狸阴神的实力提升得极快,可惜我不被其针对,无法看到它,也帮不上忙!” 林回冲上前,试图以浩然正气驱散阴神,然而阴神神出鬼没,根本无从捉摸。 “陈然和,你这个杀千刀的,必将碎尸万段!”有学士朝着书阁方向怒斥。 “是吗?” 陈然和的声音竟从狐狸阴神口中传出,带着几分戏谑。 咻! 狐狸阴神再次出手,吞噬精血,如入无人之境。一群八品立命境的读书人,在这才气召唤的狐狸阴神面前,如同待宰的羔羊。 “有本事冲我来!” 林回站定院中,身姿笔挺,仔细观察阴神的动向。 “不急,不急……” 狐狸阴神阴冷一笑:“待奴家多吞噬些精血,再好好陪你玩玩,以解我夫君心头之恨!” 咻!咻! 狐狸阴神如老鹰捉小鸡般在院中穿梭,众学士虽爆发才气,以文术隔空攻击,却无济于事。 “林回,快!以青狼笔施展文术,逼阴神显形!” 李一博虽是七品仁者境,但面对这道术阴神,也束手无策。更何况,这还是陈然和疯魔状态下召唤的阴神,杀意滔天,实力暴涨。眼下,唯有林回以地阶文宝施术,逼阴神显形,方能扭转局势。 “我尚未修炼文术……” 林回摇了摇头,忽然问道:“墨宝能否对付阴神?” 他深知,墨宝是诗词文章的真迹,虽需八品立命境方可制作,但他手握地阶文宝,能以浩然正气书写诗文,与墨宝无异。 铭碑之诗、铭匾之诗,皆是墨宝,关键时刻,能展现强大的文道威能。 “啊?你还能作出才高五斗的诗?”李一博愣住了。 “别犹豫了,墨宝能否镇压阴神?”林回沉声道。 “能!” 李一博重重点头:“若能作出才高五斗的诗,阴神将被才气直接镇压!” “拿纸来!” 林回神情肃然,儒衫一甩,浩然正气隐而不发,却自有一股凛然正气。众学士纷纷向他靠拢,目光中充满希冀。 “好好!” 李一博见状,立刻冲进房间取纸。 “林师要作五斗诗镇压阴神,快准备案桌!” 众学士迅速布置,案桌片刻间便摆在林回面前。 “死!都得死!” 妖狐阴神察觉异样,猛然扑来。 李一博大喊:“拦住它!” “啊——” 有学士施展文术,却瞬间被击飞。 李一博奋力研墨,汗水淋漓,口中喃喃:“快了,快了……” 林回手持青狼笔,凝神思索,寻找那一首足以镇杀阴神的诗。 “好了!” 李一博放下青狼砚,气喘吁吁,眼中满是期待。 “今日你修道入魔,大开杀戒,书院第一天骄……又如何!” 林回眼中杀意凛然,果断提笔,开始书写。 第55章 七杀 “今日你修道入魔,大开杀戒,书院第一天骄……又如何!”林回心中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杀意与愤怒。 《文道真解》开篇第一句便言:“读书人,不可以文乱法。”踏上文道的读书人,本质上是诵读圣贤书,修身养性,入圣院斩妖除魔,匡扶正义。 而道术为祸四方。若没有文道,世间早已生灵涂炭。读书人应深知,道术绝不可触碰。文道之路或许艰难,远不如道术那般速成——修炼数年,便可将读书人轻松碾压。 然而,这种快速获取的力量,会无限放大人的欲望,让人无法自控地追求更强大的力量。 杀戮!吞噬精血!成了唯一的捷径。可这条路,注定为天下所不容,为正道所不容…… 林回自问并非圣人,但陈然和修炼道术,操控阴神残杀同门,他无法坐视不管。 前一秒,这些读书人还对他行三叩九拜之礼,尊他为“林师”。 下一秒,他们中却有人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一切,只因为陈然和无法接受现实,认为自己本该凌驾于所有人之上,尤其是林回。他可以针对自己,林回奉陪到底。但陈然和却做了最不该做的事——以道术阴神滥杀书院学士。 人神共愤! “杀!” “杀!” 林回手持青狼笔,浩然正气凝聚于笔尖,在宣纸上接连写下七个“杀”字:“杀杀杀杀杀杀杀!” 嗡! 宣纸上的七个杀字陡然绽放出璀璨的金芒,将漆黑的夜空照得亮如白昼。 浩然正气冲霄而起。 “啊——” 道术阴神苏媚儿刚冲到林回面前,便被这金光笼罩,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阴神之力溃散,席卷整个小院。假山崩裂!竹林倾倒!窗户碎裂! 小院一片狼藉,书院学士们被这股劲气掀得四仰八叉,哀嚎连连。 “夫君……” 苏媚儿尖叫一声,阴神再次消散。 噗! 书阁内,陈然和吐出一口鲜血,鲜血的腥味却刺激得他更加癫狂。 他脸色惨白,眼中泛着诡异的红光,疯狂大笑:“九尾妖狐虽阴神消散,但她乃是读书人笔下的道术阴神,不死不灭……哈哈哈!” “这一日,苏媚儿之仆老道丘云机,阴神出窍,附身于读书人身上!” 陈然和运转全身才气,以道术为引,疾书这段文字。宣纸上升起一缕黑气,直冲书院山门而去。 与此同时。书山中。被困的老道阴神忽然感应到什么,猛然抬头,望向书院方向。只见一道清气破空而来。 “成了!成了!读书人修炼道术,这‘牵魂术’对这文碑来说,不过是读书人的才气,不会被排斥!” 老道阴神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意。 下一刻,那道清气将老道阴神包裹,直接拉出书山,朝书院疾驰而去。 嗡! 文碑光芒内敛,书山万卷书籍消散,一切归于平静。 书阁内。陈然和张狂地挥笔写下:“读书人以老道阴神为引,使笔下道术阴神九尾妖狐与之融合,化为三品天妖……杀尽书院读书人!” 写罢,他张开双臂,癫狂大笑:“哈哈哈哈!” 与此同时,老道阴神被清气裹挟而来,没入陈然和文宫之中。宣纸上的文章才气跃然纸上,将陈然和全身包裹,宛如一只漆黑的蚕茧。他的才气已化为漆黑。 文宫内。 老道阴神还未及得意,脸色骤变:“陈然和,你在干什么?快放老道出去!随我杀尽书院,祭炼此地,助我成就阳神之位!” “哈哈哈!” 陈然和狞笑:“助你成就阳神?不如助我成就三品天妖!我与笔下阴神苏媚儿已融为一体,再以你四品阴神为引,我将成就三品天妖……哈哈哈哈!” “你……狼子野心!”老道惊恐暴怒,却发现无法挣脱。 陈然和的文宫内,原本白茫茫的天地,从一道细微的裂缝中涌入无尽的妖气。妖气化作黑色锁链,将老道阴神牢牢束缚,最终将其彻底吞噬,化为锁链的一部分。 书阁外。 林回收笔,额上渗出细汗,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小院,又看向倒地的众学士,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那道术阴神,应该已被消灭了……” 然而,当他看到那几具干瘪的尸体,心情依旧沉重。若他们不曾来到嫡传小院,或许不会遭遇此劫。 “一博!”林回沉声唤道。 “在!”李一博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满脸崇拜:“爷,有何吩咐?” “去请院长与夫子过来!书阁必须打开!陈然和修炼道术,残杀同门,此事绝不能就此了结!” 林回深知陈然和的危险性,即便他现在可能受伤,也未必没有后手。唯有请来郑道春与夫子,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是!”李一博领命而去。 众学士也逐渐平复心情,纷纷站起,目光复杂地看向林回。他们心中早已被震撼填充。九品开窍境的林回,竟以地阶文宝作出一幅足以镇杀阴神的墨宝!这至少是才高五斗的贯州之诗。 短短几日,林回已作四首才气贯州以上的诗文,这般诗才,可谓旷古绝今! “林……林师,可否让我等一睹此墨宝真迹?” 书院第四的王纯忐忑开口,眼中满是期待。能观此墨宝,不仅能提升才气,还可能有所顿悟,对修行大有裨益。 “林师!” “多亏林师以地阶文宝作诗,墨宝镇杀阴神,才救下我等性命……” “林师,能否让我等瞻仰此诗真迹?” 其他学士也纷纷开口,眼中满是渴望,仿佛饥渴的旅人见到清泉一般。 第56章 规则 “可以!” 林回点了点头,示意众学士上前观瞻。这并非一首完整的诗,仅仅是《七杀诗》中的一句——七个“杀”字! 当时,他心中怒意滔天,陈然和的行为可谓是人神共愤,他恨不得亲手将其诛杀。 因此,林回脑海中浮现前世张献忠的《七杀诗》,未及酝酿,便一口气写下七个“杀”字。未曾想,这竟也能成为墨宝,直接镇杀道术阴神。 “这……是诗?” “这不就是七个‘杀’字吗?” “废话!这显然是绝句诗!你们看林师的字,笔锋凌厉,杀气逼人。七个‘杀’字层层递进,气势酝酿到极致,成为墨宝并不意外!” “正是如此!” 起初,众学士见到这七个“杀”字,皆是一脸错愕。七个“杀”字,怎会成才高五斗的贯州诗?然而,在其他学士的一番分析下,众人竟觉得颇有一番道理。 每一个“杀”字,气势各异,层层叠加,意境已然到位,成为墨宝倒也顺理成章。 “……”林回沉默。 这些学士倒是会“无中生有”,但细听之下,似乎确有几分道理。 或许,正是因为自己脑海中先浮现《七杀诗》的全篇意境,再一气呵成写下这七字,情绪凝聚于一点,才成就了镇杀阴神的墨宝。 “陈然和修炼道术?!” 就在这时,郑道春的声音传入小院。他神色焦急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陈然和乃是歌州书院的大弟子,他的文章曾被誉为南府第一,这是郑道春的骄傲。 他原本以为,书院有陈然和的文章、方青青的词、林回的诗,必将成为南府的佳话。 然而,李一博却告诉他,陈然和修炼道术,唤出阴神残杀同门……郑道春整个人都懵了。 “院长!” “院长!” 林回与众学士纷纷拱手行礼,气氛沉重。几具读书人的尸首被小心翼翼地搬至一旁,令人揪心。 “怎么回事?陈然和怎会修炼道术……” 与此同时,其他夫子也匆匆赶到院中,看到地上的尸首,皆脸色大变。 “这……” 几名夫子愣在原地,眼中满是震惊。 嗡! 郑道春与众夫子心头巨震,仿佛被人当头一棒,痛心疾首。 “放肆!”郑道春怒不可遏,声音沙哑:“陈然和……他怎么敢的?!” 书院立足大诏的根基,便在于践行守护道术的使命,监察读书人是否修炼邪术。对于修炼道术之人,唯有杀之!若书院包庇修炼道术者,必将承受圣院的怒火,牵连全书院。 郑道春快步走向书阁,内心悲痛,却仍抱着一丝侥幸。 也许……陈然和并未修炼道术,只是被妖道操控?若如此,或许他还能网开一面。 他右手贴在书阁大门上,才气迅速灌入,瞬间破开才气大阵。 吱呀! 大门缓缓推开。 林回、李一博、众夫子及学士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书阁。 林回右手紧握青狼笔,心中戒备。无论如何,地阶文宝配合浩然正气,都是他最大的倚仗。 书阁内。 陈然和背对郑道春,白衣儒衫沾满墨渍,长发披散,双手背负,手指轻轻摆动,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陈然和!” 郑道春隐隐察觉不对,沉声质问:“本院长问你,是否修炼了道术?” “是。” 陈然和声音平静,毫无波澜:“有何不妥?” “你……” 郑道春气得险些背过气去。 有何不妥?道术违逆天道,乃是大大的不妥!他竟还敢反问! 郑道春深吸一口气,失望地看着这位曾引以为傲的大弟子,冷声道:“束手就擒吧!” “呵呵!” 陈然和轻笑摇头,缓缓转身。他的面容已被一股诡异的气势笼罩,脸上布满青筋,唇色发紫,却显得从容不迫。 他步步逼近郑道春,语气淡然:“‘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话,倒是不假。即便文道镇压道术数千年……依旧未变。” “郑院长,你想想,文道修行如此缓慢,受限于文宫,难以登顶,岂不可惜?” “而道术则不同。我们读书人修炼道术,便可轻易掌握这股力量,生杀予夺,不受束缚,岂不快哉?” “你……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你已入魔,无可救药!”郑道春胸口剧烈起伏,怒不可遏。 “读书是为了探寻大道!术法不过是读书时伴生的力量,是明心见性、修身养性后,大道赐予的馈赠!” “道术,乃是邪术!是上古人皇伏羲一画开天后,那缕浑浊的灵气!” “你舍本逐末,堕入道术之渊,本院长今日便清理门户!” 郑道春怒火中烧,厉声道:“此地,禁止道术!” 嗡! 一股文道四品君子的规则之力涌现,郑道春凝视陈然和,冷声道:“神形俱灭!” 君子境的“言出法随”神通,对修炼道术者有着绝对的压制。若对方境界低于四品,便会被这规则之力直接抹杀! “何苦呢?” 郑道春闭上双眼,转身走向书阁外,背影显得疲惫而落寞。 陈然和……曾是他最疼爱的大弟子。 “自作孽,不可活!” “在书院中修炼道术,陈然和绝无活路。院长出手,‘君子一言,言出法随’,他必死无疑!” “方才还敢大放厥词,如今岂非自取灭亡?” 众学士低声议论,皆认为陈然和难逃一死。 然而,就在这时—— “四品的文道规则之力,也不过如此……” 第57章 天狐妖 “四品的文道规则之力,也不过如此……” 陈然和的声音骤然响起。他并未因郑道春的“言出法随”神通而神形俱灭,反而化作一道妖光,瞬间出现在书阁外。 哗! 众学士见状,吓得连连后退。这是什么诡异神通?就连林回,也不禁眉头紧锁。 道术……竟如此可怕? 陈然和轻蔑地扫视众学士,随后转身,笑着看向满脸震惊的郑道春:“郑院长,不如让我祭炼歌州书院如何?这些资质平庸的读书人,未来难有成就,倒不如成全我!” “你……你……” 郑道春震惊得说不出话,颤抖着问道:“你为何不受规则之力影响?” “呵!” 陈然和冷笑:“因为……如今我是三品天妖,早已超脱你的规则之外!” “什么!” 郑道春大惊失色,整个人如遭雷击:“不可能!绝不可能!” 与此同时,嫡传小院中的夫子与学士们,亦被吓得肝胆俱裂。 “三品?他怎会达到三品?” “即便修炼道术,也不可能如此之快!” “完了!我们完了!书院也完了!”他们深知,三品的存在,已凌驾于整个书院之上。即便院长与夫子们联手,也无力抗衡。 “道术的玄妙,若不去了解,又怎知其奥妙?” 陈然和笑看郑道春,道:“我不过是七品仁者境,但投靠道术后,稍施手段,便直达三品!” 郑道春心神震动,此刻陷入了巨大的震撼之中。 不远处,林回脑海中迅速闪过《群妖传》与《妖狐书册》的内容,眼中骤然一亮。 他看向郑道春,高声道:“院长,他并非真正的三品!” “嗯?” 陈然和眉头一皱,猛地转头盯向林回,杀意几乎喷涌而出。 唰!唰! 夫子陈国良与张云腊等人迅速将林回护在身后。他们可以出事,但林回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并非真正的三品?”郑道春一愣。 林回点头,快速解释道:“陈然和修炼的是道术中的‘唤狐术’,此为傀儡术!” “这门道术有一特点:文章才气越高,召唤的妖狐就越强。” “陈然和召唤的是九尾妖狐。在《群妖传》中,九尾妖狐乃二品妖仙,但他召唤出的仅是六品阴神。” “通常情况下,九尾妖狐一旦现身,必会吞噬召唤者。但陈然和身为七品读书人,敢修炼道术,必有其破解之法。他可能借助文章为媒介,强行融合九尾妖狐的阴神,甚至……将被幕后操控他的道术强者也写进文章中吞噬!” “因唤狐术为傀儡术,幕后必有道术强者操控……但此人显然未料到,陈然和早已留了一手!” 林回语速飞快,将他的推测尽数道出。他的分析基于《群妖传》与《妖狐书册》的记载,并结合条件推演而成。 若条件满足,从七品跨越至三品,确有可能。这也正是读书人修炼道术的可怕之处——连道术强者都自叹不如! 众学士目瞪口呆地看着林回,难以想象,这位刚入书院的少年,竟能逆推出陈然和的化妖过程。 “爷,您可真牛逼……”李一博喃喃自语。 他终于明白,为何林回会研读与妖狐相关的书籍。 原来,林回早已察觉陈然和修炼道术,并推演了所有可能的情况。 这才是真正的读书人啊! 李一博彻底心服口服。难怪林回诗才出众,正如院长所言:“文道有他不孤!” “正是如此!”郑道春沉吟片刻,当即恍然。他欣慰地看向林回,心中的悲痛一扫而空。 既有了林回,陈然和又有何用? “陈然和,远州境内出现的妖道丘云机,是否传授你道术?” 郑道春冷视陈然和,道:“当初我命你与两名弟子调查丘云机,你文宫受创,提前回书院休养……看来,你那时便已被丘云机蛊惑!” “你若供出丘云机,又何愁得不到封赏?” “可惜,一切都晚了!” 郑道春松了一口气。伪三品虽不受四品文道规则限制,但终究不是真正的三品。 他与几位五品德行境的夫子联手,镇压陈然和绝非难事。 “诸位夫子,列阵!” 随着郑道春一声令下,几位夫子迅速占据方位,以弓形阵势将陈然和围在中央。 郑道春则如阵中箭矢,随时可对陈然和发动雷霆一击! “哈哈哈!” 陈然和仰天大笑,转头看向林回:“你确实不错,竟能推演出这些!” “一直以来,倒是我小瞧你了!” “不过,即便你知晓真相,又能如何?伪三品又如何?今日,我以歌州书院所有读书人的精血,成就真正的三品阳神!” “我倒要尝尝,身怀浩然正气的读书人血肉,是何滋味……” 吼! 陈然和一声怒吼,妖气冲天而起。 “畜生!” 郑道春勃然大怒,袖中飞出一件日阶文宝,于虚空中勾勒符文。 才气勾动天地,符文化作“杀”字,凝聚成一柄才气巨剑,直斩陈然和! “快退!” 众夫子连忙示意林回与李一博等人撤离。 轰隆隆! 才气巨剑如雷霆劈落,嫡传小院几乎被夷为平地。强烈的劲风刮得林回等人脸庞生疼。 “不错,很不错的君子剑,但仅凭此就想杀我?” 吼! “天妖变!” 陈然和喷出一口鲜血,仰天长啸,漫天妖气笼罩小院。虚空中骤然出现七八道他的身影,纷纷融入本体。 顷刻间,陈然和的身体发生剧变,体型**,背后长出七条狐尾。 呜! 不多时,他已化作一头七八米高的天狐妖,对月长啸。众学士见状,吓得瘫坐在地,惊恐万分。 完了! 与此同时。 当!当! 南府两大书院的文钟疯狂震动。君子书院院长何君苹与青衫书院院长贺千功,齐齐腾空,望向歌州书院方向,脸色骤变。 “远州方向妖气冲天!” “是读书人修炼道术,化为三品天妖!” “歌州书院,南府……危矣!” 何君苹与贺千功心神巨震,眼中满是绝望。 三品天妖!难道一百多年前的青狼妖事件,将再次上演? 然而,当年南府尚有四位三品大儒坐镇,如今却仅有他们三位四品君子…… 第58章 跑不掉干就完了 南府出现三品天妖,这本是不可能的事,更何况还是读书人修炼道术入妖。 毕竟,任何踏上文道的读书人,必入书院,否则连修行的门槛都跨不过去。没有文道功名,连破境都难如登天。 九品参加乡试,八品参加会试,七品参加殿试,通过考核后,方能获得圣院才气灌顶,晋升文道境界,拥有向文道巅峰攀登的资格。 不入书院,一切皆为空谈。 正因如此,读书人一旦修炼道术,很难不被察觉,大多在萌芽阶段便被发现并诛杀,几乎没有机会成长至三品天妖的境界。 “此事必须立即上报圣院!” 何君苹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从虚空落下,直奔书房提笔疾书,将南府出现三品天妖之事详述于折子中。随后,折子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虚空深处。 与此同时,青衫书院贺千功也书写了一份折子,将此事上报圣院。作为圣院入册的书院,他们的职责不仅是培养读书人,更是监察境内读书人,剿杀妖魔道等邪魔外道。 一旦出现无法对付的邪魔外道,上报圣院求援是他们唯一的选择,否则失守之下,必将生灵涂炭,他们也将难辞其咎。 京城镇国圣院,观星台。 一位长眉白须的老者立于星空之下。他目光扫过人间,蓦然一凝,手指轻点,才气星河显现,大诏南方正有一缕妖气混杂着才气的乌光盘旋。 “三品天妖?竟是读书人修道入妖……” 老者眉宇间浮现一丝凝重,右脚轻跺,低喝一声:“指正!” 瞬息间,一位身穿儒袍、身形瘦高的中年人凭空出现,正是镇国圣院圣主的弟子之一——钟指正。 “老师!” 钟指正茫然行礼,尚未从诗兴中回过神来:“不知老师唤学生前来有何吩咐?学生正灵感泉涌……” “噤声!” 老者轻斥:“南府出现一头三品天妖,乃读书人入妖所化,你速去解决此事。事后,寻找一位拥有浩然正气的读书人,告诉他……若他能入八品,明年入京见我。” 钟指正眼中精光一闪,点头道:“是!” 老者袖袍一挥,钟指正的身影便消失在观星台上。 随后,老者低声喃喃:“不会作诗,却偏要当个诗痴……”他伸手一抓,两封折子从虚空中浮现。 快速浏览后,老者低声自语:“两大书院院长皆提及一个名为林回的读书人,多半便是此子了……” 歌州书院,嫡传小院中。 陈然和所化的天狐妖被郑道春与几位夫子合力镇压,才气大网交织,将天狐妖死死困住。 然而,众人已力不从心。 伪三品虽非真正的三品,但已远非五品德行境的夫子能轻易压制。 “畜生!” 郑道春满眼悲愤,日阶文宝绽放光辉,他虚空连点,几个“杀”字化作才气巨剑,接连斩向天狐妖。 呜!天狐妖皮糙肉厚,才气巨剑仅让它吃痛,却未造成实质性伤害。 陈然和的杀意愈发浓烈,眼中的红光几乎要喷涌而出。 天狐妖猛然抬头,被镇压的身躯缓缓直立,才气大网开始崩裂。 “不好!” “镇压不住了!” 几位夫子文宝脱手,口吐鲜血,才气涣散。 陈国良强撑身子,看向远处围观的书院学士,怒喝道:“还愣着干什么?” 众学士一愣,随即不知谁喊了一声“杀”,几十人竟争先恐后地冲了上去。 陈国良气得又吐出一口血,大骂道:“一群呆子!是让你们逃,不是上来送死!” 众学士这才反应过来,求生欲爆发,纷纷朝山下逃去。 李一博本能地想逃,却见林回站在原地未动,连忙劝道:“爷,歌州书院完了!院长和夫子们在拖延时间,咱们快逃吧!” “逃不掉的。” 林回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不如想办法,彻底解决陈然和。”他最大的依仗,便是前世先贤的诗词文章。 只要有用,即便连写十篇,他也在所不惜。 李一博焦急道:“爷,这种事只有大儒才能解决,咱们还是逃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除非……哎,算了!” 他认定林回的未来不可限量,但若林回死在这里,一切便都成了空谈。 “除非什么?” 林回眼前一亮,猛然看向李一博。 “谁都跑不掉……”天狐妖低吼一声,轻轻一跃,便扑倒了几个学士。 他张开血盆大口,精血化作能量,源源不断地汇入体内。 陈然和的声音从天狐妖口中传出,带着几分陶醉:“这种滋味……真不错。” 林回内心沉重,握紧拳头,看向李一博:“除非什么?说清楚!你觉得以我们的速度,能跑得过陈然和?” 第59章 显圣 “爷,我给你找的书,还没看完?”李一博见拉不动林回,只能急切地问道。 “关于妖狐的书册……还有最后几章。”林回摇了摇头。 “这就对了!” 李一博点头道:“你若是看完,就会知道,陈然和以文章修炼道术,化身为三品天妖,靠的正是文章支撑其天妖之身。只要文章被破,他的天妖身便会崩溃,道术阴神也将失效,陈然和便会打回原形!” “但问题是……陈然和的文章,在南府堪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院长和夫子们都知道破局之法,但他们写不出比陈然和更好的文章。” “所以我说,要么三品大儒亲自来镇压,要么……就写一篇胜过陈然和的文章!” 李一博语速极快,林回虽未完全听清,但也抓住了核心——写一篇比陈然和化妖之文更强的文章! 林回心跳加速。有希望了!歌州书院有救了! 他正色道:“一博,铺纸,研墨!” “好!啊?铺……铺纸?” 李一博先是下意识地点头,以为是跑路,却没想到林回竟让他铺纸研墨。他瞪大眼睛,震惊道:“爷,您别告诉我,您不仅会作诗,还能写文章?” “略懂。” 林回神色平静,示意李一博赶紧准备。他环顾四周,挑了一个较为平整的地方。 整个嫡传小院已近乎成为废墟,想找一张完好的桌子显然不可能。 “好,拼了!” 李一博没有多言,迅速从怀中掏出随身携带的宣纸、砚台和墨块,开始研磨。 与此同时,郑道春与几位夫子正拼尽全力阻挡陈然和,阻止他继续吞噬书院学士的精血。 然而,他们个个受伤惨重,已是强弩之末。 “歌州书院刚刚有大兴之兆,难道……今日就要覆灭于此?” 郑道春心中一片悲凉,他幻想的一切美好,被眼前的惨状无情击碎。 “孽徒!你学的圣人学问,全都喂了狗!今日,纵是拼上这条命,我也要清理门户!” 郑道春双目赤红,才气狂涌,右手执笔,迅速书写。 天地才气汇聚,在他身前凝成一本光华璀璨的书册。 噗! 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书册瞬间绽放出刺目的光芒,几乎照亮了整个歌州书院。 “禁术——血书!” 几位夫子见状,皆是大惊失色,眼中含泪。 读书人施展禁术,代价极大,直接剥夺远比普通人多一大截寿命,少的一甲子,甚至更多。 这意味着,郑道春施展此术后,寿命将只剩下普通人的几十年。 而且,禁术一生只能施展一次。此时,那些四散逃离的书院学士,感受到身后的光芒,纷纷在山道上回头。 他们看到郑道春手持禁术血书,立于虚空之中,如同一轮圆月,正缓缓压向天狐妖陈然和。 “院长!” “院长!” “院长……呜呜!”众学士泪流满面,纷纷跪倒在地,朝着郑道春叩拜。 “不逃了!誓与书院共存亡!” “陈然和以才气入道,文碑未曾显圣,我们便以血侵染,唤醒文碑公!” “有林师的两首铭碑之诗,即便无法重创陈然和,也能刺他一剑,值了!” “走!”众学士咬破指尖,将鲜血染在文碑之上,齐声高喊: “学生王纯!” “学生周伯立!” “学生张三!” …… “请文碑公显圣,斩妖除魔,佑我歌州书院!” “请文碑公显圣,斩妖除魔,佑我歌州书院!” 嗡! 文碑本是天地孕育的石碑,吸收灵气而生,又受书院才气滋养,化作文碑。 如今,林回的两首铭碑之诗已与文碑融为一体,成为碑灵,护佑书院千年不朽。 众学士的鲜血唤醒了碑灵,文碑瞬间被才气笼罩。 轰! 一座书山拔地而起,无数圣贤书籍哗啦啦翻动,朝着嫡传小院飞去。 铿! 与此同时,文碑上的四柄才气之剑出鞘,与林回的铭碑之诗《剑客》所化的金色小字融合,化作一柄十丈巨剑,破空而去。 “学生多谢文碑公!” 还站着的学士虚弱地拱手作揖,目光紧紧盯着书山与巨剑。 “林师才九品,铭碑之诗却有如此威能……我不如林师!” “林师必入圣院!” “文道有林师,不孤也!” 吼! 天妖陈然和被郑道春以禁术血书镇压,发出痛苦的嘶吼,妖身被灼烧得皮开肉绽,焦臭味弥漫四周。 他不甘地挣扎着,狐目中妖异的红光愈发炽烈。 就在这时,书山与才气巨剑同时降临,带着煌煌文道天威,直逼陈然和。 “杀!” “杀!” 陈然和神色大变,怒吼道:“臭老道!别再做无谓的抵抗了!你我已是一体,一荣俱荣!成全我,也是成全你自己!” 林回站在一旁,手持青狼笔,目光坚定,准备以文章之力,彻底击溃陈然和。 第60章 天行键 “果然是丘云机妖道!”陈国良与几位夫子脸色骤变,心中愈发绝望。 难怪陈然和从一开始就有所克制,原来他一直在与丘云机的阴神抗衡。 “好,好,好!”陈然和所化的七尾妖狐左脸上,隐隐浮现出一张老道的脸,神色阴狠,在血书的光辉下痛苦不已,咬牙切齿道:“老道千算万算,终究棋差一着!你若不能祭炼整座书院,老道做鬼也不放过你!” 话音未落,那张老道的脸便逐渐涣散,而七尾妖狐身上的妖气却愈发浓烈,隐隐有盖过血书光芒的趋势。 幸好,书山与才气巨剑及时镇压而下。 轰! 书山重重地压在陈然和的背上,才气巨剑则当空劈斩,在他的妖身上划出一道巨大的口子。 吼! 陈然和发出痛苦的怒吼,整个妖身被硬生生地压入地底,周围的群山也随之震颤。 郑道春稍稍松了口气,但他知道,危机远未解除。文碑的力量还不够强大!若林回的实力再强一些,或许能够彻底镇压陈然和。但现在…… 林回? 郑道春猛然想起林回,目光迅速在废墟中搜索,很快便看到了正闭目养神的林回,以及在一旁拼命研墨的李一博。 “他们要干什么……”郑道春心头一跳,隐约猜到了一些。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低声喃喃,“林回后天觉醒文道之心,能有如此诗才已属逆天,怎么可能写出超越陈然和的文章?” 然而,他内心深处却忍不住生出一丝期待。 万一呢? “铭碑之诗?这就是林回的铭碑之诗?很好,非常好……” 陈然和狂笑起来,“可惜,已经太迟了!丘云机老道的四品阴神已被我彻底融合,南府再无人能阻我!哈哈哈……” 他深知,只要屠戮歌州书院满门,便能真正跨入三品天妖之境。 即便大诏再无容身之地,以他读书人入道的实力,也能在万妖国混个妖王当当。 这是他唯一的出路。 “难怪圣院不遗余力地打压道术,这修行速度……当真能让凡人一步登天!”陈然和对道术的力量愈发痴迷,眼中的红光愈发炽烈。 “破!”他低吼一声,妖身猛然站起,书山与才气巨剑瞬间崩散,远处的文碑也出现了一道裂痕。 “呵……终究是无用功。”山脚文碑前的众学士苦笑着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 “好了没!”林回睁开眼睛,脑海中已选定了一篇文章。 “马上……不,好了,好了!” 李一博满头大汗,终于将墨研好,双手捧着砚台,跪坐在林回身旁。 宣纸铺在一块石板上,林回执起青狼笔,沾墨,准备书写。 李一博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那张空白的宣纸,既期待又紧张。 就在此时,他猛然抬头,发现天狐妖正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们,眼神冰冷如刀。 “我……”李一博冷汗直冒,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我的书童生涯结束了?” “爷……”他颤抖着声音喊道。 “嗯?” 林回刚要下笔,听到声音后抬头,正好对上陈然和那充满杀意的目光。 他的笔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瞬。 “写啊!你不是很有诗才吗?现在还想以文章破我妖身?” 陈然和戏谑地盯着林回,一步步逼近,“有意思,敢在我陈然和面前卖弄文章,你还真是有种……” “比你是有种。”林回平静道,“毕竟我可不像你,被刺激得疯魔,文道不如人,却走邪门歪道。” 陈然和的脸抽了抽,怒火中烧,低吼道:“我看你是找死!今天,我就好好尝尝被浩然正气滋养的血肉,滋味有多鲜美!” 他直接张开血盆大口,朝林回咬来! “爷!”李一博吓得肝胆俱裂,身体动弹不得。 “院长!夫子!”林回大喊。 唰! 陈国良与张云腊等几位夫子立刻咳着血,祭出文宝,施展文术,化作锁链缠住陈然和的双腿。 院长郑道春指着林回,咳血道:“读书人,受文道庇护!” 言出法随! 嗡! 一本透明的书册悬停在林回头顶,垂落缕缕才气,将他牢牢护住。 陈然和的妖身一口咬在书册上,却如同咬到烙铁一般,烫得他直抽舌头。 “就是现在!”林回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能否破掉陈然和的妖身,就看这篇文章了。 他右手执笔,浩然正气汇聚至笔尖,迅速在宣纸上书写: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青狼笔在宣纸上疾驰,浩然正气凝聚的文字并未附着于纸上,反而一个个浮空而起,悬停半空,缓缓旋转。 林回毫不停顿,继续写道:“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然而,就在他准备接下一句时,突然感到头痛欲裂,灵魂仿佛被撕裂一般,手中的青狼笔也脱手而出,掉在宣纸上,墨汁四溅。 “居然写不完整……”林回心中一紧。 然而,伴随着这篇文章的诞生,天地间骤然发生巨变。 那些浮空的金色文字凝成两个符号,正是乾坤二卦的象征,悬浮于废墟之上,散发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这是……什么?” 郑道春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两个符号,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气势,仿佛天地之力尽在其中。 甚至,他还隐约听到了圣人的诵经声,受损的文宫与身体竟在缓缓恢复。 “没了?就这?以你九品的修为,在我眼里不过蝼蚁,写文章?你肚子里能有多少墨水?” 陈然和嗤笑一声,抬头看向乾坤二卦,却猛然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如山般压下,将他死死地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他满脸惊恐,无法理解这股力量从何而来。 明明已是三品天妖,为何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彻底压制? 「来一票」 第61章 圣人尺 “???” 郑道春神色震撼,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三品天妖……竟然被镇压了!这到底是什么文章? 唰! 他的目光猛然转向林回,眼中迸射出实质般的精芒,仿佛要看穿这个少年的一切。 “爷……我服了!”李一博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的天狐妖,瞠目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 陈国良与几位夫子依旧手持文宝,才气锁链牢牢束缚住天狐妖。他们擦去嘴角的血迹,齐齐看向林回,眼中既有震惊,又有难以掩饰的期待。 “周易的威力竟然如此惊人?” 林回心中同样震惊不已。他虽然料到从《周易》中节选的段落会在圣文大陆引发异象,但没想到威力竟如此恐怖。 “不对劲!”他心中低语:“我只写了两句,剩下的卦象根本写不出来,这甚至算不上一篇完整的文章,怎么可能镇压住三品天妖?绝对有问题!” 若仅凭两句残篇就能镇压三品天妖,他还何须修炼文术? 突然,他想起了当初在君子书院时,何君苹请圣裁的那一幕。那时他的灵魂也曾被抽离,后来被圣人残念用戒尺敲了一下,灵魂才得以归位。 莫非……这次也与之有关?否则,以他九品开窍境的修为,哪怕诗词文章再强,也不可能镇压一头三品天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已踏入三品之境,凭你这残篇破不了我的妖身!” 陈然和匍匐在地,眼中满是不甘,拼命挣扎着想要起身。 然而,悬于空中的乾坤二卦缓缓旋转,释放出的威压如千斤重担,压得他连头都抬不起来。他的狐狸嘴巴甚至被硬生生摁进了泥土中,四肢胡乱刨动,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按在地上摩擦。 耻辱!愤怒!杀意! 吼! “我以妖血染青天,给我破!”陈然和双眼爆发出妖异的红光,妖身飙射出数道血箭。染上妖气的血液化作墨绿色,凝结成片片妖云,遮蔽星月。 与此同时,他的妖身竟渐渐站了起来。 “他竟然踏入真正三品了!文章再强,也破不了他的妖身。果然,刚才镇压他的力量并非仅仅来自文章……一定有人在暗中出手!” 直到陈然和站起身来,林回才清晰地感知到,乾坤二卦本身的力量根本不足以镇压三品天妖。那股力量,顶多与才气鸣州相当。 而在乾坤二卦中,还隐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暗中助他一臂之力。 会是谁?是那位曾质问他“何为正气”的老者?还是当初用戒尺敲他脑袋的圣人残念? 林回清楚地记得,当初朱仁然用墨宝化作的才气长剑刺向他时,那长剑竟无缘无故地变成了一张纸。 这一切,绝非偶然! “呵呵呵……没想到,真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事!很好,非常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好好品尝一下浩然正气的滋味!” 陈然和发出癫狂的笑声,眼中杀意如刀,仿佛要将林回的皮肉一片片撕下来,吞入腹中。 林回浑身汗毛倒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爷!” 李一博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又被这一幕吓得魂不附体。 “林回!” 郑道春心急如焚,勉强张口想要施展言出法随,却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诸位夫子,死保林回!” “好!” “我们这些老骨头拼上这条命又怎样?歌州书院有望出一位亚圣,哈哈哈……死亦何惧?” 陈国良与几位夫子看到了林回无穷的潜力。他们不愿这个好苗子就此陨落。相比他们这些文道已至尽头的老朽,林回的文道才刚刚开始! 咻!咻! 几位夫子迅速站定,手中毫笔虚空勾画,将体内仅存的才气全部用来结阵。同时,他们齐声喊道:“院长,以君子之言,送走林回!” “好!好!不枉你们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 郑道春欣慰地看着这一幕,强撑着颤抖的双腿,艰难地指向林回。 “为什么?” “我们才认识多久?” “不值得!” 林回怔怔地看着挡在他身前的几位夫子和院长郑道春,眼眶不由得湿润了。他与这些夫子不过是萍水相逢,甚至连师徒之名都没有。与院长之间,也谈不上多深厚的感情。 唯有陈夫子,他始终心存感激。然而此刻,他们却甘愿付出生命也要护他周全。林回知道,自己亏欠的不仅仅是陈夫子和方青青,还有整个歌州书院。 “畜生!” 林回眼眶湿润,厉声呵斥,体内的浩然正气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整个人沐浴在金色光辉之中。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刹那间,天地间响起了宏大的诵经声,仿佛圣人在吟诵经文。 与此同时,悬于林回头顶的乾坤二卦绽放出璀璨的霞光,一缕紫气从中升腾而起。 “花里胡哨!” 陈然和狞笑一声,巨大的妖身腾空而起,直扑林回而来。 郑道春心急如焚,剧烈咳嗽起来,脸庞涨得通红,指向林回,却始终无法完整说出那句“读书人,受文道庇护”。 “完了!” 陈国良与几位夫子闭上了眼睛,知道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李一博双手抱头,整个人埋在尘土之中,不敢再看。 “来吧!” 林回没有后退半步,心中暗道:“可惜,这个世界的舞台还未登上去,就要谢幕了……真是不甘心啊!这本该是先贤诗词大放异彩的时代……”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孽畜!”一道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仿佛是当初何君苹请圣裁时显化的圣人残念的声音。林回猛然抬头,只见那一缕紫气中,陡然浮现出一把宽大的戒尺。 “圣人尺!” 林回曾在文道真解中读到过,圣人右手的戒尺是教训读书人与惩戒邪魔外道的圣物。 啪! 圣人尺从紫气中飞出,重重地敲在了陈然和的额头上。 刹那间,陈然和那张狰狞的面孔瞬间僵住,眼珠暴突,神色惊恐至极,喉咙里发出绝望的低吼:“不……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会是圣……” 砰! 他的话还未说完,巨大的妖身便如破碎的瓷器般寸寸龟裂,随后在虚空中轰然爆裂,化作漫天齑粉。 一股巨大的气浪席卷整个歌州书院,仿佛为这场惊心动魄的争斗画上了句号。 「求关注」 第62章 劫后余生 “完了!一切都完了!” 几位夫子闭着眼睛,以为林回已被天狐妖吞噬,纷纷瘫坐在地,神色悲痛,捶胸顿足。 “南府必将生灵涂炭,而林回一死,老夫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院长郑道春失魂落魄,艰难地抬起头,迷迷糊糊间,仿佛看到一个身穿儒衫的少年正向他走来。 “陈然和!你这孽畜!你必将遭天谴,为万夫所指!” 郑道春说完这句话,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悲痛欲绝道:“你本是为师最看重的弟子,为师对你寄予厚望。等你踏入六品,为师便托人举荐你入圣院,修习文章大道……” “文宫受损又如何?为师已让好友去圣院求取丹药,以你的资质,不出二三十年,必能超越为师……” “可你……为何要踏上这条不归路!”他剧烈咳嗽,几乎喘不过气来,双手撑地,努力想要站起,却因重伤和禁术反噬,身体已如普通老人般虚弱。 “院长!”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郑道春看到一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他下意识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少年面孔——林回。 “林……林回?” 郑道春双眼圆睁,满脸不可置信。 “没事了!”林回将他搀扶起来,靠坐在废墟的一块石板上,轻声道:“您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看看陈夫子他们如何了。” 郑道春紧紧抓住林回的手,不愿松开,生怕这一切只是幻觉。 若是梦,他宁愿永远沉溺其中。 “孩子,是老头子害了你啊……”郑道春老泪纵横,自责不已。 “呃……” 林回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了郑道春的误会。院长以为自己和他都已死在陈然和手中。 “院长!”林回轻轻拍了拍郑道春的手,微笑道:“弟子还活着呢。” “啊?没死?” 郑道春愣了一下,止住眼泪,用力掐了掐林回的手。 “哎哟!痛、痛!” 林回连忙抽回手,倒吸一口凉气。 这下手也太狠了! “好!好!知道痛就好!没死,老头子不是在做梦……哈哈哈!” 郑道春破涕为笑,笑得太猛,又剧烈咳嗽起来,喘着粗气道:“陈然和那畜生呢?他的妖身被你的文章破了?不对……他融合了一具四品阴神,已是真正的天妖……” 林回平静道:“他已经魂飞魄散了。” “这怎么可能?你境界尚低,文章再强也有极限……”郑道春满脸惊骇,无法置信。 林回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为何圣人尺会从乾坤卦象中显现?而圣人却并未现身?他清楚地记得,在大兴镇时,何君苹请圣裁,圣人残念也曾用戒尺敲过他。 难道……圣人将圣人尺赐予他了? 嗡! 林回心神一震,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陈国良、张云腊等几位夫子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院长!” “林回!” “我们是……都死了吗?” “我等无能,未能守护书院,未能保护学士,也未能护住林回……” “陈然和这畜生,不得好死!”众夫子见本该被吞噬的林竟安然无恙地站在院长身旁,而天狐妖陈然和却不见踪影,皆以为众人已身死。 一时间,众人黯然泪下,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对陈然和的恨意更是达到了顶点。 林回笑了笑,道:“诸位夫子,我们都还活着……死的是陈然和。” “啊?” “不可能!林回,你有所不知,我们读书人死后,受文道庇护,魂魄有时会在人间驻留片刻,看看身后事……之后便会魂飞魄散。” “正是如此!你不懂!唉……” “林回,对不住了……” 几位夫子深深叹息,语气中满是愧疚。 林回若是没有来歌州书院,便不会遭此劫难。这一切,都怪他们疏忽大意,未能察觉陈然和在文宫受创后,竟暗中修炼了道术。 林回从袖中取出青狼笔,淡淡一笑:“总不至于……青狼笔也能跟着一起魂飞魄散吧?” “啊!” “这……这怎么可能?” “我们没死!” “陈夫子,你打我一下!” 啪! “哎哟!你这老匹夫,下手这么狠!痛?真的痛!没死,我们真的没死!”张云腊被陈夫子踹了一脚,破口大骂,随即感受到屁股传来的痛感,这才如梦初醒。 其他夫子纷纷咬舌自痛,确认后皆是大喜过望。 “没死!” “我们真的没死!” “太好了!不用死不瞑目了!陈然和那孽畜呢?看我不扒了他的皮!”众夫子劫后余生,仿佛忘了身上的伤痛,精神振奋,纷纷摩拳擦掌。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欣喜的呢? 林回安然无恙!院长无碍!书院仍在…… 南府也不会生灵涂炭。 “夫子!” “院长!” “誓与书院共存亡!” 就在这时,书院山脚下还能站立的学士们再次冲了回来,齐声高喊,气势如虹。 李一博从土里钻了出来,抱着脑袋,听到众人的口号,下意识跟着喊道:“誓与书院共存亡!” 当他看到林回、院长以及几位夫子都安然无恙,唯独不见天狐妖时,顿时浑身一震,惊呼道:“大家都死了?” 啪! 原本心情大好的张云腊脸色瞬间阴沉,脱下一只鞋子,直接砸在李一博的脑袋上:“死你个头!会不会说话?为师抽死你!” 啪! 另一只鞋子也飞了过去。 “哎哟!痛……嗯?痛?”李一博先是一愣,随即狂喜,猛地扭头看向林回:“爷!我们没死!我的书童生涯还没结束,我还能继续当您的书童……哈哈哈!” 林回想到李一博刚才的忠义表现,不禁笑道:“回头有得你累的!” 李一博将青狼砚和青狼墨捡起,抱在怀里,凑到林回身边,咧嘴笑道:“我李一博属牛,累不死!” 张云腊笑骂道:“你这没出息的东西,眼光倒是挺好!” “哈哈哈!”几位夫子也都笑出声来,心情彻底放松下来。方才他们亲眼见证了林回的非凡潜力,不仅诗才惊艳,写出的文章竟能短暂镇压三品天妖! 林回的表现,已远超众人想象。能成为他的书童,李一博的祖坟怕是真的冒青烟了…… 第63章 乡试 歌州书院的危机终于解除。 院长郑道春如释重负,但看到满目疮痍的殿舍废墟,脸上不免浮现一抹心疼之色。 又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陈夫子!”郑道春缓缓开口。 “在!”陈国良知道院长有事吩咐,连忙上前。 “你伤势较轻,带几个尚能行动的学士,清点一下人数,妥善安葬为书院献身的学士……”郑道春虽显疲惫,但语气郑重,“务必厚葬!” “是!”陈国良点头应下,随即从赶回来的学士中挑选了几人,匆匆离去。 众夫子心情沉重,有的眼眶泛红,因为被陈然和吞噬精血的学士中,许多都是他们的弟子。 林回轻轻叹了口气,心中隐隐自责。如果他在歌州书院表现得平平无奇,不那么耀眼,或许陈然和也不会因嫉妒而入魔。 “爷,这事跟您没关系。”李一博察觉到林回的情绪,小声安慰道,“陈然和这人一向目中无人,心胸狭隘,眼里容不下比自己强的人。今天大家纷纷感谢您的铭匾之诗,忽略了他,他才心态崩了。说白了,他就是肚量小,见不得别人比他好。那些修炼道术的读书人,大多都是这种德行。” 林回回过神来,微微点头:“有心了。” “我这不是担心爷想太多嘛……”李一博咧嘴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 郑道春这时看向林回,神色柔和,对一旁的李一博吩咐道:“李一博,带林回下去休息吧。” “是,院长!”李一博领命,转身对林回道,“爷,这里交给院长和夫子们处理吧,咱们先去我那休息,养好身子……回头还得修炼文术,准备乡试呢!” “好。不过别叫爷了,叫我名字就好。”林回确实感到疲惫,刚才写那两句《周易》,几乎耗尽了心神。 “好的,爷!”李一博依旧不改口,带着林回离开了现场。 郑道春与其他夫子则就地坐下,纷纷拿出从石碑上抄录下来的铭碑之诗,开始诵读,以此恢复才气。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下山的路上,林回问道:“乡试什么时候?” “下下个月初八。”李一博答道,“所以爷的时间很紧。不过九品文术并不难,爷肯定能轻松掌握。” “时间确实紧迫……”林回点点头。他从李一博找来的书册中了解到,乡试的难度并不算高,主要分为两个部分:一是由南府学政出题的诗词文章考核,类似于前世的命题作文,评判标准是文章中蕴含的才气;二是文术考核。 而普通读书人的考试与文道修士截然不同,考核内容包括贴经、问义、杂文、策论等,主要是为朝廷选拔治理国家的能臣。 文道修士则通过乡试、会试、殿试,逐步踏入圣院,两者泾渭分明。这也是官府与书院互不干涉的原因,除非涉及到拥有文道之心的读书人。 此外,文道修士在京城参加会试和殿试时,除了文道考核,还要通过艺考:乐、射、御、书。 林回了解这些考试项目后,对“连中三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只要能拿下乡试、会试、殿试的第一名,他未来的路将会更加顺畅。 与此同时,南府云州都城郊外。 君子书院院长何君苹从虚空中现身,眼中满是讶异。 “妖气……消失了?”他原本已做好赴死的准备,打算全力牵制那头三品大妖,等待圣院支援。然而,刚到云州地界,那股妖气竟诡异地消散了。 不是隐匿,而是彻底被抹除! “南府哪来的三品大儒?是谁灭了它?”何君苹从未见过如此诡异之事。读书人修炼道术入妖,极为恐怖,书院文碑都无法预警或镇压。一旦爆发,便是生灵涂炭,几乎无法应对。 更何况,这是一头三品大妖,谁能抵挡? “难道……” 嗡! 何君苹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心肝忍不住颤了颤。 良久,他摇头苦笑:“没错了,他既然选择化凡,又怎会不做些准备?三品天妖?在亚圣面前,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罢了!” “林回参加乡试还有两个月,实在是等不及了,不如借此机会去拜访他?”何君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嘴角微微上扬,内心蠢蠢欲动。 反正天妖已除,他借此事去见林回,应该不算过分吧? 咻! 就在此时,青衫书院院长贺千功也从虚空中走出。他满头大汗,神色焦急,见何君苹竟在此悠然自得地笑,顿时火冒三丈:“何院长,你还有心情在这里笑?老远就看到你停在这儿了……” 南府出现三品天妖,这是天大的事。处理不好,两大书院的院长都要受到圣院制裁,轻则剥夺功名,重则文心破碎,甚至殒命! “不笑,难道哭?”何君苹背负双手,淡淡地瞥了贺千功一眼,“你自己感受一下,那妖道的气息还在吗?” “哪里不……嗯?” 贺千功刚想反驳,但仔细感知后,整个人都愣住了:“妖气呢?怎么消失了?难道屠戮了歌州书院后藏起来了?” “不对!”他摇了摇头,“这妖气是彻底被抹除了,隐匿的话总会留下痕迹。” 歌州书院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歌州书院还隐藏了一位三品大儒? “三品大妖已被灭,你我无需再操心了,回去吧。”何君苹兴致索然,摆出一副要打道回府的模样。 第64章 卖诗 “嗯,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确实没必要再拖延等待圣院支援……走吧,走吧!” 贺千功点了点头,话音未落,便嘴唇微动,身形消失在原地。 “哼,去看林回这种好事,哪轮得到你?” 何君苹心中暗笑,见贺千功已离去,心情大好,同样念动法诀,消失不见。 然而,当他再次现身时,猛然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他转头一看,脸色瞬间阴沉:“贺千功?你不是回书院了吗?” “你……” 贺千功显然也有些意外,甩了甩袖袍,冷声道:“你不也是?” “闲来无事,四处走走,既然都出来了,怎么,看你这架势是要去哪儿?” 何君苹盯着贺千功,心中已猜到了他的去向——歌州书院。否则,两人怎么可能在此碰面?毕竟言出法随的最大挪移距离就这么远。 “与你何干?”贺千功本想好好说话,但见何君苹那副黑脸,顿时没了耐心。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去歌州书院吧?”何君苹轻笑一声,摇头道,“你不会以为歌州书院藏了个三品大儒吧?实话告诉你,没有!你还是回你的青衫书院吧,免得失望而归。” “哼,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被戳穿心思的贺千功脸色微红,正色道,“老夫是去慰问老朋友的!那妖气来自歌州书院,想必书院现在情况不妙,老夫岂能坐视不理?” “哦?原来如此!”何君苹故作赞叹地点点头,“果然是患难见真情。正好,我也对两位院长的情谊颇感兴趣,不如一同前去看看吧。” 话音未落,何君苹身形一闪,消失无踪。 “这老匹夫!”贺千功心中暗骂,咬牙道:“没有三品大儒,怎么可能镇杀那头三品天妖?想糊弄老夫?没门!” 唰! 贺千功嘴唇微动,也离开了此地。 与此同时,从京城圣院赶来的钟指正终于抵达南府。他轻轻一跺脚,朗声道:“君子书院何君苹,过来见我!” 身穿红色儒袍的钟指正负手而立,静静等待。按照他的估算,何君苹不出十秒便会现身。 然而,三分钟过去了…… “不在?难道去除妖了?可问题是……妖在哪儿?” 钟指正皱了皱眉,摊开右手,掌心浮现一张地图。随着才气注入,山川城镇跃然纸上。 “哪有什么三品天妖?妖气全无!老师该不会糊涂了吧?” 钟指正进入南府地界后,并未察觉到任何妖气,寻妖图上也未见异常。 “罢了,既然来了,不如趁机散散心。” 钟指正左手摊开,又一张墨宝地图显现,才气涌动间,某处红光闪烁。 “好,好,好!妙极了!” 钟指正顿时欣喜若狂,“没想到小小的南府,竟有才气鸣州的诗作!得好好见识一番……”他原本对调查天妖之事兴致缺缺,此刻更是抛诸脑后,只想以诗会友。 钟指正本就是个诗痴,若非被老师禁锢在圣院,他早就游历大诏山河,寻访诗才。如今难得有机会出来,自然要好好见识一下南府的才子。 这不,机会来了! “不过,老师让我去找那个拥有浩然正气的读书人……” “算了,先交个朋友再说!不过,不能以身份压人,得低调些……” 钟指正微微一笑,收起两份墨宝地图,一步迈出,消失在南府都城境内。 远州歌州书院。 经历了天狐妖之祸,书院上下显得格外冷清,许多房间空了出来,学堂里也听不见朗朗读书声。 院长书阁内。 陈夫子敲了敲门,心情沉重。 “进来。” 郑道春的声音传来,陈国良推门而入,拱手行礼:“院长,伤亡情况已统计完毕,包括书院损失……” 郑道春心头一紧,他最怕听到的就是惨重的伤亡与巨大的损失。 歌州书院还未能入圣院名册,得不到任何扶持,唯一的作用就是为读书人提供考取文道功名的资格。而开院祖师留下的银子和墨宝,早已所剩无几。 “说!” 郑道春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心神。 陈国良神色凝重,从袖中取出一份册子,缓缓道:“伤五十六人,亡……二十三人。” “什么?” 郑道春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苍白,喃喃道:“二十三人……二十三人……” 歌州书院四分之一的学士,就这么没了!他们都是大诏的读书人,万中无一的好儿郎啊! “继续。”郑道春强压下内心的悲痛,示意陈国良继续说下去。 陈国良正色道:“嫡传小院被毁,方圆百米化为废墟,估算重建费用……需八万两银子。” 嫡传小院当年斥资五万余两建成,书阁的阵法就耗费了近二万两。再加上假山飞池、竹林小亭等,重建费用确实不菲。 “这么多?” 郑道春脸色又白了几分,心中暗骂:“这该死的孽徒!老子瞎了眼,文章写得好有什么用?混账!畜生!” 陈国良见郑道春沉默,继续道:“厚葬书院学士,发放抚恤金,加上重建嫡传小院,总计需要三十一万两银子。” 这些读书人大多家境殷实,书院曾承诺过抚恤之事。毕竟,若能培养出拜入圣院的学士,一个名额便可获得二十万两的奖励。 然而,歌州书院自开院以来,仅七人拜入圣院,实在寒酸。 “我知道了。”郑道春点了点头,神情疲惫,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他正苦思这三十一万两银子该从何而来,突然想到什么,问道:“才气鸣州的诗文拓印本,在多宝阁能卖到什么价钱?” “院长,书院该不会是……”陈国良愣住了。若书院连厚葬与抚恤都无法做到,恐怕会让人寒心啊! 郑道春无奈地点了点头:“库房只剩几万两了。” 陈国良身体一震,正色道:“林回的才气鸣州诗词,怎么能卖?即使拓印本也不行!若林回知道此事,他恐怕会心生不满!” “我会亲自与他商议,请他……帮帮书院。”郑道春脸上闪过一丝窘迫。 林回初入书院,便献上两首铭碑之诗,一首铭匾之诗。结果却因才华出众,险些被陈然和害死。如今又要他帮忙,实在难以启齿。 “哎!” 陈国良叹了口气,解释道:“才气鸣州的诗文,哪怕只是拓印本,一斗才气价值一万两,六斗便是六万两。若由院长亲自拓印,凭借四品君子境的才气加持,一份拓印本可卖十二万两。” “然而,用于出售的拓印本需用专用纸张,且一首诗词只能拓印一次,再次拓印便会失去神韵……” 他顿了顿,补充道:“若是真迹,那便是百倍价格。才气鸣州的诗,一斗值百万两,六斗便是六百万两……” 第65章 难以启齿 “十二万两?” “六百万两……”郑道春心中倒吸一口凉气,震惊不已。一首才气鸣州的诗文,价值竟抵得上三十个拜入圣院的弟子。 还费心培养什么读书人?只要好好伺候林回,将来他再写出一首鸣州诗文,歌州书院还愁没钱吗? 不过,郑道春很快摇了摇头,心中暗道:“林回再作诗文,那也是他自己的,与书院无关。” 思绪回笼,他揉了揉眉心,从袖中取出一枚钥匙,递给陈国良:“先动用内库的银子,厚葬那些学士。至于抚恤金……我再想办法。” “下去吧!” “是!”陈国良接过钥匙,恭敬地退出了院长书阁。 “哎!” 郑道春长叹一声,将桌上的临摹帖收起,随后也离开了书阁。 书院山脚旁的一座小院中,林回坐在房内,神情略显疲惫。 “体内的浩然正气被抽空了,短时间内恐怕难以恢复……”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此刻,他体内已感受不到一丝浩然正气,仿佛它们陷入了沉睡。 《周易》在这个世界展现的威能实在太过恐怖,竟将他体内的浩然正气抽得一干二净。以他目前的实力,根本无法完整地书写这部经书。若强行尝试,恐怕会神魂俱灭。 然而,最令他困惑的是,圣人尺为何会从卦象中显现,仿佛圣人亲自出手一般。 “《文道真解》中明确提到,‘请圣裁’是四品君子境的能力,只能判定读书人是否有罪,绝不会出现圣人亲自出手的情况。” “可那圣人尺,却像是圣人亲自出手,直接将陈然和打得神形俱灭。”林回揉了揉眉心,思绪纷乱。 他想起了一些无法解释的事情: 一是在县衙镇魔堂中,他曾看到道术失窃时的场景重现; 二是大兴镇何君苹请圣裁时,他仿佛灵魂出窍,被圣人残念轻轻敲了一下; 三是乾坤二卦中,紫气凝聚成的那把圣人尺。 “罢了,想这么多干什么?好好修炼,早晚会弄清楚这些。”林回摇了摇头,将杂念抛诸脑后。 “爷!”就在这时,李一博抱着三本沾满灰尘的书册,兴冲冲地跑进院子,大喊道:“废墟里那三本文术找到了!” “文术!”林回眼前一亮。此前李一博送到他院中的三本文术,他还未来得及翻阅。 李一博走进房间,喘着粗气,笑着对林回道:“爷,这三本文术可是我当年夺得南府乡试第一的依仗。您要是修炼,我还能根据您的表现,帮您估算考试评级!” “难怪你非要去废墟找它们。”林回笑着看向李一博。 有南府曾经的乡试第一李一博在身边,他的文术修炼是否到位,能否夺得第一,李一博无疑是最有发言权的。 “嘿,其他文术我不太清楚,但您的才华出众,文考肯定没问题。术考有我指点,您绝对能拿下今年的乡试第一!”李一博拍了拍胸口,信心满满。 “呵呵。”林回微微一笑,道:“或许我文术天赋平平,也说不定。”他当然也想拿下乡试第一。毕竟,这代表他在文道之路上迈出了完美的第一步。 如果拿不到第一,文道之路便会有缺陷,未来的资源扶持也会大打折扣。 “爷,您别谦虚!” 李一博将文术放在桌上,随即说道:“您安心修炼,书院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我得去帮忙……” 林回沉默片刻,抬头看向李一博,问道:“书院伤亡情况如何?我跟你一起去帮忙吧。” 这些书院学士虽然是被陈然和所杀,但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他而起。如果他们没有前来叩拜他,或许就不会刺激到陈然和,酿成如此惨祸。 “院长有交代,让您好好休息。” 李一博眼眶微红,强颜欢笑道:“伤亡不多……也没太多事情,您放心吧。” 林回盯着李一博的眼睛,沉声道:“说实话!” “……” 李一博身形一僵,咬了咬嘴唇,低声道:“陈然和那畜生……杀了二十三个人。” “我猜他神形俱灭,定是老天看不下去,直接把他灭了!” “呸!” 李一博朝地上啐了一口,宣泄着心中的愤怒。 至于陈然和究竟怎么死的,大家都不清楚。当时所有人都沉浸在劫后余生的激动中,加上善后事务繁杂,林回也被院长叫去休息,想问也没机会。 “二十三……” 林回心头一震,袖袍下的双手紧握成拳。 陈然和被圣人尺打得神形俱灭,实在太便宜他了。 “林回!”就在这时,院长郑道春走进了小院。 “爷,我先去忙了。” 李一博知道院长肯定有要事,便识趣地离开了房间。现在的他,已经完全将自己视为林回的书童,言行举止都严格按照书童的规矩来。 “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回报这家伙,他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林回心中暗道。 同时,他起身迎接郑道春。 郑道春在院外勉励了李一博几句,随后走进林回的房间。 “院长!” 林回拱手行礼。 “不用多礼,坐下说。” 郑道春摆了摆手,示意林回坐下,叹道:“你刚来书院,就遇到这样的事,实在是让你看笑话了……”他叹了口气,神情落寞。 陈然和是他最得意的大弟子,却差点毁了书院,杀了满门弟子。这样的丑事,实在令人唏嘘。 “院长言重了。” 林回摇了摇头,道:“谁能想到,一个读书人竟会修炼道术,走上这样的不归路。” “是我太纵容他了!”郑道春悔恨不已,随后看向林回,欲言又止,神色纠结:“林回啊,那个……” 林回看向郑道春,知道他现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便主动开口道:“院长有话直说便是。刚才李一博已经告诉我伤亡情况了……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尽力。” “好!好!” 郑道春瞬间老泪纵横,用袖袍擦了擦眼角,哽咽道:“林回啊,老头子确实有一事相求,只是……只是实在难以启齿啊!” 他再次忍不住失声痛哭,在林回面前也不顾形象了。 第66章 以你为傲 “院长……” 林回愣住了,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这老家伙……该不会是来白嫖诗词的吧? 虽然他心意为那些死去的书院学士做点什么,但自己能记住的诗词文章毕竟有限,用一首就少一首。 林回露出为难之色,试探道:“弟子才疏学浅,恐怕很难再作出才气贯州的诗词了。” “不!不!” 郑道春连忙摆手,有些慌乱地解释道:“老头子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拓印你的三首诗文,拿去南府多宝阁拍卖。” 他深吸一口气,神色沉重地说道:“老头子知道这请求有些冒昧,但实不相瞒,书院现在连重建和给死去的学士发放抚恤金都拿不出来了……” 郑道春的声音越说越小,脸上满是羞愧,最后咬牙道:“林回,你能帮帮老头子吗?让我拓印你的诗文,拿去换银子。等方青青拜入圣院后,奖金一到,老头子再还给你!” “拓印?” 林回心中一动。他在《文道真解》中读到过,任何一首才气贯州以上的诗词文章,都有一次拓印的机会。 拓印本会保留真迹十分之一的神韵,供读书人参悟,提升才气。 如果是圣贤书,即便是临摹本或抄录本,也几乎完全保留真迹的神韵。 这也是为什么读书人通过读圣贤书可以增长才气,并对此心存敬意的原因。 “林回,老头子明白这样做有些冒昧。毕竟诗词文章一旦与银子挂钩,难免显得不敬。” 郑道春见林回沉默不语,心中更加忐忑。这些诗词是林回的心血,决定权自然在他手中。偷偷拓印这种事,郑道春做不出来,也不会去做。 “弟子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林回松了口气,点头道:“文碑上的两首诗,还有铭匾之诗,院长要是需要,尽管拓印便是。” 他神色肃穆,郑重道:“那些书院学士是无辜的,他们为书院捐躯,书院理当厚葬,不能让他们的父母妻儿陷入绝境。书院既然没有银子,我的诗文若能换来银子,卖掉又何妨?院长,您尽管去办!若有需要弟子帮忙的地方,也请一定开口。”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林回心中依旧震撼而感动:“之前面对天狐妖时,我听到了书院学士高喊‘誓与书院共存亡’,也听到了院长与夫子们说‘死保弟子’。若不是你们,弟子恐怕早已身死。” 那些书院学士,没有一个是懦夫。他们有血有肉,心怀骄傲。 如今书院陷入困境,他的诗文若能为书院解围,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更何况,郑道春早已将镇院之宝交给了他,即便是让他再作一首诗词,也未尝不可! “好!好!” 郑道春白发苍髯,此刻已是老泪纵横。他轻轻拍着林回的手背,哽咽道:“老头子以你为傲,歌州书院也因你而骄傲……” “院长,拓印本换来的银子够吗?” 林回思虑再三,甚至决定再拿出一首才气鸣州的诗文真迹拍卖。 郑道春连忙点头道:“够了,完全够了!” 一副拓印本可卖十二万两,三副便是三十六万两,足以厚葬那些捐躯的学士,并妥善料理他们的身后事。 “那就好。” 林回放下心来,点头问道:“院长,他们何时下葬?葬在哪里?” “按照规矩,为书院捐躯的学士会葬在后山,不会送回原籍。现在几位夫指正带领学士布置灵堂,三日后下葬。” 郑道春将书院的安排一一告知林回。 “明白了。”林回点头,决定亲自为这些英勇的学士送行。 “不过……”郑道春忽然叹了口气,神色间有些惆怅。 见林回疑惑地看着他,便解释道:“这次陈然和修炼道术,化为三品天妖,肯定惊动了圣院。南府那两个老家伙必然已经知晓,恐怕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到时候,少不了要受责罚。” 他苦笑一声,语气中满是无奈。 若不是妖患解除,林回安然无恙,再加上方青青正在参加殿试,给了他坚持下去的理由,他恐怕早已请辞院长之位,以死谢罪。 林回默然,这件事他确实帮不上什么忙。总不能指望两大书院的院长看在他的面子上,不再追究郑道春的失察之责吧? 陈然和修炼道术,酿成如此大祸,身为院长,又是陈然和的师父,郑道春确实难辞其咎。 “院长!” “院长!”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书院学士焦急的喊声。 郑道春身体微微一颤,与林回对视一眼,苦笑道:“恐怕他们已经到了。” 他深吸一口气,起身打开院门,看着气喘吁吁的学士,沉声道:“什么事如此慌张?” 林回也跟了过去。 那学士连忙道:“君子书院院长和青衫书院院长正在山脚下……” “来了就来了,有何大惊小怪?让他们上来便是!” 郑道春强装镇定,语气威严,但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但……他们带来了一具老道的尸体,现在正在文碑前驻足,不肯上山。” 那学士紧张地汇报道。 “丘云机!”郑道春眼睛微眯,神色凝重。 正是这道士的阴神助长了陈然和的力量,才酿成如此大祸。 “走,下山!”郑道春甩了甩袖袍,大步迈出院门,朝着山脚下走去。 “林师!”那学士见林回跟在后面,连忙拱手行礼,随后匆匆跟上。 “圣文大陆,文道与道术争斗了几千年,我还从未见过真正的修道之人,这次正好见识一下。” 林回对修道之人颇为好奇,不知这里的“道”与他所理解的道教有何区别。 带着这份好奇,也跟了上去。 「万水千山总是情,投我一票行不行?」 第67章 道术 歌州书院山脚下。 文碑前,一具身穿破烂道袍的老道士尸体被随意丢弃在一旁,周围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两位身穿黑色儒袍的老者正趴在文碑前,双手触摸着碑上的诗词,身形微微颤抖,似乎沉浸在某种难以言喻的震撼中。 “好!好一个‘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贺千功眼眶微红,手指轻轻拂过上的字迹,感慨万千:“想不到歌州书院竟有如此铭碑之诗!南府从此便算是三大书院并存了!” 他心中却暗自思忖:“铭碑之诗,至少也是才高五斗的贯州之作,这必然是一位大儒的手笔!” 想到这里,贺千功心中更加笃定,难怪郑道春之前敢与他斗法,甚至争夺林回。原来歌州书院早已有了铭碑之诗,底气十足。 “今天得找个借口,把林回抢过来。顺便……请这位除掉天妖的大儒前辈去青衫书院讲学!” 贺千功心中已有了盘算,嘴角微微扬起。随后,他迅速从袖中取出纸墨笔砚,小心翼翼地开始临摹碑文,脸上满是陶醉之色。 与此同时,文碑背面。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好!写得好!写得真是太好了!”何君苹情绪激动,难以自抑,甚至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 这首诗气势如虹,锋芒毕露,字里行间透着一股舍我其谁的霸气与杀意。 “这首诗,至少也是才高六斗,甚至……达到了才气鸣州的境界!” 何君苹心潮澎湃,同样取出纸墨笔砚,开始临摹。他的笔下才气涌动,字迹间隐约带着一股锐气,仿佛让他的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 “一座文碑,两首铭碑之诗,再加上当日在大兴镇的那首诗……就是三首才气鸣州的诗!” 何君苹心中暗惊,同时暗自揣测:“林回啊林回,现在只要你能让歌州书院的青狼笔认主,老夫就能百分之百确定,你就是亚圣入凡……那三品天妖也是倒霉,敢在你面前放肆,简直是找死!”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让贺千功察觉到自己的心思。 “待会儿找个由头,把林回挖过来。只有与他走得近,未来才有机会更进一步……” 何君苹心中也打起了小算盘。虽然他贵为南府第一书院的院长,但在亚圣入凡的林回面前,他深知自己这点身份根本不值一提。 就在这时,郑道春从山上匆匆赶来,远远便高声喊道:“何院长!贺院长!” 当他看到贺千功和何君苹正在临摹碑文时,原本的愧疚瞬间被愤怒取代,厉声呵斥:“你们在干什么?铭碑之诗乃我书院瑰宝,你们身为院长,竟干出如此不知廉耻之事!” 郑道春气得眼珠子发红,快步上前阻拦,却因急怒攻心,猛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 “???” 贺千功和何君苹原本不想理会郑道春,毕竟他的书院出了读书人修炼道术的丑事,他已是戴罪之身。 然而,看到郑道春竟被气得吐血,两人只好停笔,生怕真把他气死了。 “哼!” 何君苹脸色一红,冷哼一声道:“何某只是临摹,并非拓印!况且铭碑之诗本就是供读书人瞻仰的。反倒是你郑道春,有失察之罪,竟让书院弟子修炼道术,险些酿成大祸!” 前有他书院的天骄朱仁然盗窃道术,让他颜面大失,如今歌州书院的弟子更离谱,直接道术入妖,他自然要好好数落郑道春一番。 贺千功点头附和:“幸好有大儒前辈坐镇你书院,才没有酿成大祸。” “郑某确有失察之罪,但这与何院长临摹我书院铭碑之诗有何关系?” 郑道春冷笑回应,同时看向贺千功道:“还有你这个‘曰蛇’的老匹夫,瞎说什么屁话?大儒坐镇书院?在哪?你告诉我大儒在哪?” “你……你简直有辱斯文!” 贺千功脸色涨红,挽起袖子,怒视郑道春道:“你这老狗,某今日非要与你拼个高下!” 何君苹也被气得不行,但见郑道春对贺千功的言辞更加露骨,反倒气不起来了,甚至暗自窃喜:“打起来吧,最好两败俱伤,老夫就能名正言顺地带走林回了……” 贺千功身上才气涌动,四品君子境的气息瞬间爆发,惊动了正在书院布置灵堂的众多夫子,他们纷纷下山查看。 就在这时,林回从山上缓步走来,故作惊讶地问道:“贺院长?何院长?你们怎么来了?” 唰! 贺千功一见林回,立刻收敛怒意,放下袖子,面带微笑道:“是林回啊,老夫感应到歌州书院有读书人入道化妖,特地过来看看……” 他有意从歌州书院带走林回,自然要保持风度。 “这老东西……还不死心?” 何君苹瞥了贺千功一眼,心中冷笑,随后和煦地对林回说道:“身为书院院长,南府境内出现大妖,我等岂能坐视不理?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好在……没有酿成大祸。” “两位院长有心了!”林回拱手道谢。 何君苹见状,吓得连忙弯腰回礼,心中暗想:“这礼可受不得!” “???” 贺千功一脸茫然,何院长为何对林回如此恭敬? 就连郑道春也有些糊涂,回头看了看林回,眼中满是疑惑。 林回随后注意到了文碑旁的那具尸首,走了过去。 何君苹与贺千功的目光也随之落在林回身上。 “这就是妖道丘云机?嗯,看起来确实不像好人,面相奸邪。” 林回打量了一番丘云机的尸首,暗暗摇头。 阴神出窍虽然能杀人于无形,但风险也极大。一旦阴神被灭,肉身便无法存活。 正如肉身是船,阴神是船上的人,人若溺水,船也会被苦海吞没。 显然,这妖道丘云机的阴神被陈然和吞噬,他的肉身便直接断了生机。 贺千功看向郑道春,问道:“这妖道是丘云机吧,他怎么会死在你歌州书院外面?” “呵呵!” 何君苹白了贺千功一眼,心中暗笑:“怎么会死在歌州书院?肯定是阴神出窍,被林回发现后直接灭掉了呗!” 郑道春见说到正事,态度也严肃起来,缓缓道来:“这次妖患因我那孽徒陈然和而起。他受这妖道丘云机蛊惑,修炼了唤狐术……丘云机原本想借陈然和之手,以我歌州书院祭炼,助他晋升三品阳神境。” “但他没料到,我书院已有铭碑之诗,他的阴神一出窍,便遭到镇压。” “丘云机被困在文碑中后,可能用秘法联系了陈然和。陈然和再以文章入妖道,救出丘云机的阴神,并强行吞噬,由此引发了三品天妖之乱!” 郑道春不愧是书院院长,通过已有信息,稍加推演便还原了真相。 事实上,修炼到他这种四品君子境的境界,对妖道的手段早已了然于胸。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妖道该死!” “陈然和该死!” 贺千功与何君苹咬牙切齿,眼中杀意涌动。幸好这次妖患没有酿成大祸,否则他们二人也难辞其咎! “原来如此。那天晚上,陈然和笔下的狐狸阴神找上我,显然是为了吞噬我的精血,反补给这妖道。” 林回通过郑道春的叙述,也逐渐理清了来龙去脉,心中暗道:“但这妖道可能没想到我有浩然正气,让他计划失败,这才心怀怨恨,赶来歌州书院大开杀戒。谁料……陈然和受刺激入道,反而留了一手,让这妖道偷鸡不成蚀把米,最终成全了陈然和!” “一个四品阴神,一个读书人,竟然能搞出一个三品天妖……” 林回想通之后,忍不住暗骂了一句:“这个世界的道术……真他娘的邪门!” 第68章 势在必得 “确实该死!” 郑道春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事已至此,老夫管教无方,致使书院遭遇此劫,老夫难辞其咎!” 说着,他看向何君苹与贺千功,脸上多了一份释然,平静道:“若二位是来讨伐老夫的,待书院学士安葬后,老夫自会前往圣院请罪,无须你们动手。请回吧!” 郑道春直接下了逐客令。铭碑之诗被抄也就算了,要是被他们知道还有铭匾之诗,恐怕会死皮赖脸地继续临摹。 “院长……”林回本想开口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不知从何说起。 陈然和修炼道术,若非他自己暴露,外人根本无从察觉。郑道春实在是冤枉! “这……” 何君苹与贺千功对视一眼,一时语塞。 何君苹瞥了眼林回,忽然笑着打圆场:“郑院长这话可就见外了,何某前来,哪里是为了讨伐?” “歌州书院遭遇妖患,何某心急如焚,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来支援。谁知刚到远州,便得知妖患已解。但想到歌州书院损失惨重,特来看看是否需要帮忙。” 郑道春身形一颤,错愕地看着何君苹。这还是那个向来冷面的何君苹? 贺千功也是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心中暗想:“这家伙定是做样子给那位大儒看的。此时表现得越关心歌州书院,越能博得那位大儒的好感……说不定也是为了拓印铭碑之诗!” 他自然不会让何君苹独占这好处,于是笑着对郑道春道:“老郑,别多心。读书人修炼道术,文碑与文钟都无法预警,此事不能全怪你。” “当务之急是安顿好书院学士,妥善处理逝者的身后事。即便圣院来人,我与何院长也会为你说话!” 贺千功仿佛忘了刚才挽起袖子要与郑道春打架的场景,眼中满是关切。 郑道春心中动容,眼眶微红,也暂时抛下了刚才他们临摹铭碑之诗的不快。他抱拳拱手,正色道:“多谢两位院长的关心。请移步书院一叙,请!” “客气!” “好!” 何君苹与贺千功笑着点头,却并未挪动脚步。 郑道春一愣,疑惑道:“两位院长为何不走?” “咳……是这样的。” 何君苹轻咳一声,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林回,正色道:“方才何某本想直接上山的,但被你书院的铭碑之诗所吸引,心中敬仰不已。不知可否让何某拓印一份?” “这老狐狸,果然如此!” 贺千功心中暗骂,急忙接话道:“郑院长,贺某也是初次见到这首铭碑之诗,深受震撼,想将此诗的拓印本带回青衫书院,供书院学士参悟。郑院长意下如何?” 郑道春脸色顿时涨得通红。这两个老家伙,所谓的关心不过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想盗走书院的铭碑之诗! 但郑道春也不好直接揭穿。打人不打脸,否则便是结下生死之仇。 “这个……” 郑道春故作为难,叹息道:“并非老夫不愿,只是书院遭遇妖患,重建与学士的身后事……资金缺口颇大。老夫正打算亲自拓印铭碑之诗,拿去多宝阁拍卖。两位院长还是莫要让老夫为难了,再说你们已经临摹了一份……” “拍卖?” 何君苹大惊失色,心中暗骂:“简直是暴殄天物!” 林回所作的铭碑之诗,岂能拿去那种地方换银子?俗不可耐! 他直接开口道:“郑院长,不必去多宝阁拍卖了。这两首铭碑之诗,你开个价,何某亲自拓印,不用你动手。” 反正都是卖,不如卖给他,还能省去郑道春的麻烦。 郑道春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他如今修为尚未恢复,拓印之事还需时日。既然何君苹愿意亲自拓印,还能卖出高价,何乐而不为? “可以是可以,不过老夫得问……” 郑道春本想说要问问林回的意见,却被何君苹直接打断:“不必问什么价格了,一件拓印本,何某愿出十五万两!” “十五万两!” 郑道春眼睛都直了。赚翻了! 林回也有些惊讶。从郑道春的反应来看,这价格显然不低。 “这样也好,有了这笔银子,那些为书院捐躯的学士身后事也能办得更体面了。” 林回心中暗想,看向郑道春道:“院长,您意下如何?” “当然……” “慢着!” 郑道春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贺千功打断:“郑院长,贺某也颇为喜爱这两首铭碑之诗,一见倾心。贺某愿出十八万两,亲自拓印!” “十八万两?” 郑道春眼睛瞪得更大了。 他娘的天呐! 还培养什么书院学士?风险大,奖励少。专心伺候好林回,让他多外出游学,寄情山水,还愁没有才高五斗的诗吗? 林回也有些意外。一首才气贯州的诗,拓印本都这么值钱,那真迹岂不是天价? 之前他还发愁怎么赚钱让苏志铭安享晚年,现在想来……so easy! “贺千功,你什么意思!”何君苹怒目圆瞪,肺都快气炸了。 “没什么意思。”贺千功寸步不让,语气强硬:“贺某也想要这铭碑之诗的拓印本,愿意出高价,有何不妥?” 说完,他微笑着看向郑道春,道:“郑院长,你去问问那位大儒前辈,是否愿意让贺某拓印?三十六万两,贺某现在便可付清!” “大儒前辈?” 林回听到贺千功的话,头皮发麻。别乱扣帽子啊!他不过是个连秀才功名都没有的九品学士。 何君苹气得胡子乱颤,怒视贺千功道:“看把你能的!三十六万很多?何某出四十万两!” 林回的诗词,哪怕是拓印本,他也愿意倾家荡产拿下!更何况,看林回的态度,似乎并不拒绝。 既然如此,他更是不惜一切代价,势在必得! 第69章 我就是大儒 “四……四十万!” 郑道春瞠目结舌,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四十万两银子,就为了两首拓印本的诗文?这两人怕不是疯了吧! 多宝阁中,才高五斗的拓印本确实有售,但价格最高也不过十二万两银子。 贺千功脸色涨红,显然已然上头,咬牙道:“我出四十五万!” “好你个老匹夫,够狠!”何君苹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阴沉道:“五十万!” 哗——! 就在这时,匆匆下山的夫子与十几个学士恰好目睹了这一幕,顿时一片哗然。 “院长,这是怎么回事?”陈国良凑到郑道春耳边,低声问道。 郑道春苦笑道:“他们在为铭碑之诗的拓印本争得面红耳赤,已经开价到五十万两银子了!” “什么?!” 陈国良惊得说不出话来,低声道:“即便是铭碑之诗,那也是拓印本,哪里值这么多银子?” 郑道春点头道:“不能再让他们争下去了,怕是要打起来!”他刚想开口劝阻,林回已先一步劝道:“两位院长何必争执?一人一本不就好了?” 郑道春笑着看向林回,道:“林回,你一个晚辈,哪里劝得住他们,还是让我……” 唰!唰! 郑道春的话还未说完,原本已挽起袖子、剑拔弩张的两位院长,竟默契地停手,各自冷哼一声,谁也不看谁。 “???”郑道春整个人都懵了。为什么林回说话这么好使? “呃……”陈国良也大为意外。 何君苹冷哼一声,道:“也罢,我书院的铭碑之诗中已有类似的劝学诗,我便拿下另一首的拓印本!” 林回都发话了,他还能有什么意见? “巧了!”贺千功也不想再起冲突,免得给那位大儒留下不好的印象,淡淡道:“我正好需要这首劝学诗!” 林回松了口气,笑道:“这样不就好了?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何君苹点头道:“确实,有时候放下也是一种收获!” “那就这样定了!”贺千功犹豫片刻,看向郑道春道:“不过,不知那位大儒前辈是否会同意……” 郑道春无奈道:“我都说了,歌州书院根本没有大儒!” “郑院长,你就别藏着掖着了,这可是两首铭碑之诗,不是大儒如何写得出来?” 贺千功摇头叹息道:“更何况,连天妖之乱都能平息,除了大儒还能有谁?烦请前辈点个头,我这就拓印。” 郑道春哭笑不得,只好打趣道:“好,大儒,你点个头吧!” 林回无奈,点头道:“好,拓印吧!” “???” 贺千功神色一滞,整个人都呆住了。 林回?这两首铭碑之诗竟然出自林回之手? 这……这怎么可能?! “呵呵,我之前就告诉你了,书院根本没有大儒,你还不信!” 何君苹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即从袖中取出空白拓印本,抢先一步贴上文碑,开始拓印。 拓印本,是读书人游学时必备之物。若运气好,遇到未经拓印的才气贯州诗,便可借此保留一份神韵。 操作并不难,只需将拓印本贴在诗文上,运转才气,将诗文中的神韵勾出,印在拓印本上即可。 李一博心潮澎湃,心中暗自庆幸:连两位院长都对林回的诗如此疯狂,自己做林回的书童,简直是人生中最正确的选择。 他凑到林回身边,低声道:“爷,这下您可发达了!” 林回摇头道:“这些银子将用于书院重建和遇难学士的抚恤……我不能动这些钱。” 李一博顿时沉默,心中惭愧不已。 很快,何君苹便完成了拓印,心满意足地收起拓印本,随后从袖中取出二十五张大诏金票,递给林回道:“林回,你点一下,这是金票,一张值一万两银子。” 林回接过金票,郑重道:“晚辈替遇难的书院学士,感谢何院长!” “应该的!” 何君苹捋须轻笑,心中暗想:“这拓印本必须好好收藏,日后必有大用!” “咕咚!” 贺千功咽了咽口水,看向林回的目光已截然不同,心中懊悔不已:“若是当初在大兴镇再努力一把,或许林回早已加入青衫书院了……哎,失策啊!”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邀请林回去青衫书院游学,若能留下一两首诗……啧啧!” 回过神来后,贺千功连忙对林回道:“林回,你当真令老夫刮目相看!这铭碑之诗的拓印本,老夫要了!” 说完,他迅速趴在文碑上,开始拓印。 拓印完成后,贺千功并未将金票直接交给林回,而是递给了郑道春。 “这……” 郑道春看了眼林回,见林回笑着点头,便欣然收下。 “贺兄太客气了,走走走,去书院一叙!”郑道春收好金票,心情大好,对贺千功的称呼也变得亲热起来。 毕竟,没有人会和银子过不去。 随后,郑道春看向陈国良,吩咐道:“陈夫子,将这妖道丘云机的尸首封存,待书院学士安葬后,本院长要带着他的尸首去圣院请罪!” “是!” 陈国良领命,但内心却沉重无比。他知道,院长去圣院请罪,后果必定极为严重,甚至告老还乡都是一种奢望。 李一博担心林回日后修行资金不足,便凑到他耳边,低声道:“爷,要不……将铭匾之诗的拓印本也卖了?修行需要大量银子,机不可失啊……” “不合适吧?” 林回有些心动,道:“再说他们未必会要,毕竟拓印本并非真迹,神韵有限。” “试试看?” “嗯。”林回微微点头。 拓印本并非真迹,书院留着确实用处不大,若能换来银子,自然是好事。 “两位院长……” 李一博笑吟吟地看向何君苹与贺千功,道:“林回还有一首铭匾之诗的拓印本想出手,不知二位可有兴趣?” “什么?” “铭匾之诗?” 何君苹与贺千功瞳孔骤然收缩,身体猛地一颤。 铭匾之诗?那可是唯有地阶文宝加持的鸣州诗才能成为铭匾之诗啊! 难道林回已经得到了地阶文宝的认主? 第70章 亚圣留名的拓本 “要!” “要!”何君苹与贺千功几乎同时开口,眼中满是狂热。 “铭匾之诗,必然悬挂在书院正殿……”何君苹猛然醒悟,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咻! 他二话不说,身形如电,直接掠向歌州书院正殿。 “这老匹夫!”贺千功暗骂一句,连忙开口道:“此刻我在书院正殿!” 然而,他依旧站在原地,毫无动静。 “对,对……此刻我在歌州书院正殿!” 唰! 贺千功终于成功施展言出法随,身形消失在文碑前。 “快,快去书院正殿,别让他们打起来!”郑道春此刻无法动用文道规则,只能展开身形,朝着书院正殿疾驰而去。 “爷!他们这是……”李一博一脸错愕,看向林回道:“他们为什么这么疯狂?” 林回也是一头雾水,狐疑道:“难道地阶文宝认主,意味着我有亚圣之资?” 李一博愣了一下,认真点了点头:“没错,不然没道理……” “带路!”林回不敢耽搁,让李一博带路,迅速赶往书院正殿。 几个夫子与学士也紧跟其后。 …… 书院正殿。 哗啦! 何君苹与贺千功凌空对峙,片刻间便在正殿中大打出手。 才气席卷,桌椅化为齑粉。 “好你个贺千功,方才还口口声声说一首就好,此刻却要跟老夫抢!你这是要与我君子书院宣战?” 何君苹神色冷峻,对铭匾之诗的拓印本势在必得。他内心激动不已,早已认定林回就是亚圣入凡。 一首亚圣的铭匾之诗,即便是拓印本,也是无价之宝。 买! 哪怕与青衫书院宣战,也要买下来! “你这疯子,谁要跟你宣战?”贺千功心中发怵。 至于吗?为了一首铭匾之诗的拓印本,就要以书院的名义宣战?若这战帖送到镇国圣院,圣主怕是会狠狠训斥他们一顿。 贺千功咬牙道:“你倒是说个理由,为何非要这首铭匾之诗的拓印本?” “老子凭什么跟你解释!” 何君苹毫不客气。他不可能将林回的秘密告诉任何人,这种好事他自然要独享。 “好,你不说,我便不让!”贺千功本有意退让,但何君苹的态度让他察觉到一丝不寻常。 “那就先打过再说!” 何君苹袖袍中飞出文宝毫笔,快速勾勒,一个“鼎”字凝成,化作一尊大鼎,直撞向贺千功。 “来就来,别以为老子怕你!” 贺千功也被激起了脾气,文宝毫笔下同样凝成“鼎”字,化作十丈才气大鼎,迎了上去。 当!当! 巨响震耳欲聋,强大的能量席卷,书院正殿的二十八根柱子瞬间崩出道道裂缝,嘎吱作响。 瓦砾哗啦啦地掉落…… “别打了!打输了重伤,打赢了赔钱……谁都不划算!”郑道春匆匆赶到,见正殿摇摇欲坠,吓得脸色煞白。 这可是真刀真枪的干!至于吗? “有话好好说,再说这铭匾之诗是林回所作,他若不答应,你们还能强抢不成?” 郑道春好言相劝,心中暗骂:这可是歌州书院,要打去青衫书院打,去君子书院打! “对对对!”何君苹猛然惊醒,意识到林回的态度才是关键。 “不打了!”他直接撤去修为,落回地面,背负双手,斜视贺千功。 贺千功松了口气,但心中疑惑更深:为何这老匹夫每次提到林回,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这里面必有蹊跷! “林回得到地阶文宝,也只能说明潜力巨大,但……君子书院并不缺乏潜力大的人。”贺千功心中低语。 不多时,密集的脚步声响起,林回与李一博带着夫子及学士们赶到。 林回见正殿已成危房,不由一怔,低声道:“这不是天狐妖弄的吧?” 李一博摇头道:“爷,可以确定是两位院长的杰作。” “真是疯了……”林回心中嘀咕,实在无法理解这两位书院之主。 不就是铭匾之诗吗?何至于此? “林回,你来得正好!”何君苹走到林回身旁,毫不废话,直接从袖中掏出一沓金票,塞到林回手中:“这铭匾之诗真迹你们肯定不卖,所以拓印本老夫要了,五十万两银子!” “哇!” 郑道春与众夫子、学士顿时瞠目结舌,嘴巴张得能塞下一枚鸭蛋。这么豪横? “这老匹夫疯了……”贺千功心中暗骂,“关键还特有钱!” 何君苹嘲讽地看向贺千功:“老夫不屑与你争,就问你,这个价你给得起吗?” “哼,老夫会给不起?笑话!”贺千功给不起,但自尊不容他承认,只能不屑道:“不过老夫懒得与你比俗,我辈读书人,岂能满身铜臭味?” 何君苹冷笑道:“是吗?但你可是‘曰蛇’之人,嘴里沾过腥味!” “你……”贺千功脸色瞬间涨红,呼吸粗重,几乎要暴走。 林回嘴角微微抽搐。好家伙!看来这个世界的读书人并非只会之乎者也,个个都是“人才”啊! “两位院长也别吵了,何院长若真心想要,五十万就卖给你吧。” 林回不想两人再起争执,只得亲自结束这场纷争。 “如何?”何君苹挑衅地瞥了眼贺千功,随后拿出拓印本,凌空而起,在正殿匾额上拓印起来。 贺千功恨得牙痒痒,心中暗道:“这老匹夫一定知道什么!浩然正气……苏志铭养子,莫非是?” 嗡! 他想到了某种可能,脑中顿时嗡嗡作响。 查!回书院后,一定要详细查查宫中的历史秘闻。 唰! 何君苹很快拓印完毕,心情大好,落回地面,走到林回身旁。 随后,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开口道:“林回,老夫能否托你在拓印本上……签个字?” “……” 林回一愣,回头见郑道春、李一博及众夫子、学士皆是一脸错愕。他心想,这或许与前世的签名售书类似,便点头道:“好!” 他本欲取出青狼笔,何君苹却将自己的毫笔递了过来,笑道:“用老夫的,笔上已有墨汁。” “有劳。”林回接过毫笔,在拓印本上写下“林回”二字。字迹光芒一闪,随即内敛。 “好字!”何君苹大声称赞,小心翼翼地将拓印本与毫笔收起。他心中大喜,暗道:“这铭匾之诗的拓印本,将来便是我君子书院的镇院之诗,有亚圣亲笔留名!” “而这支日阶毫笔,便是镇院之笔……亚圣曾用!” 何君苹心满意足地笑了,今日当真收获满满! 第71章 挽联 何君苹抬头望向铭匾之诗,思绪不由得回到那天在大兴镇。当时,林回几步成诗,震撼得他头皮发麻。 正是这首诗: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何君苹诵读完毕,忍不住感慨道:“此诗我带回君子书院,即便印本,也足以让书院学士受益良多!” 贺千功见状,拱手对林回请求道:“拓印本虽与老夫无缘,但不知可否临摹?此诗默读几遍,便能让人文心颤动,蕴养文胆的几率极大。老夫也想带一份临摹本回去,供青衫书院学士感悟。” “可以!”林回爽快答应。能将前世先贤的诗词传颂出去,让更多读书人瞻仰,也是一件好事。 “多谢!”贺千功拱手道谢,亦向院长郑道春作揖。 一时间,正殿中气氛融洽。 哒哒——!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陈国良快步走了进来,朝几位夫子与学士使了个眼色。 郑道春问道:“妖道的尸首封存好了?” “冰封妥当了!”陈国良点头,随后补充道:“另外,花圈已到,但挽联和悼词尚未书写,需劳烦几位夫子。” “挽联悼词?”郑道春愣了一下,神色凝重道:“此事不能马虎。诸位夫子,辛苦你们了!” “这……” “我不会……” “书院学士亡故,向来由镇国圣院下派挽联与悼词……” “这实在非我所长……”张云腊等几位夫子面露窘迫,面面相觑。 郑道春脸色一沉,愠怒道:“连挽联悼词都不会,你们如何为人师表?那些为书院捐躯的学士,可都是你们的弟子!真情流露难道都做不到?” 何君苹与贺千功在场,夫子们的无知让郑道春深感颜面无光,脸色黑如炭。几位夫子也低下头,面露惭愧。 “诸位夫子读的是圣贤书,不懂此事实属情有可原。这样吧,我君子书院曾向圣院奏请过几副挽联,用于悼念除道身死的学士。今日便为歌州书院写上两副。” 何君苹看向郑道春,主动提出书写挽联,意在林回面前表现。 郑道春心神震动,朝何君苹揖礼道:“何院长高义!” 林回也深受触动,朝何君苹无声地揖礼。 何君苹见林回向他致意,心中一震,连忙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前去,顺便老夫也亲自悼念这些为除妖道而牺牲的读书人。” “好!带路!”郑道春吩咐陈国良。 陈国良领路,身后跟着郑道春、何君苹及一众夫子与书院学士。 “这老匹夫不对劲!挽联非同寻常,尤其悼念读书人,须有才气异象显现,堪比墨宝。” 贺千功望着何君苹的背影,心中暗自惊讶:“如此贵重的东西,他这抠门鬼竟如此慷慨?此事必有蹊跷!” “贺院长,您还是快些临摹吧!晚辈还有其他要务。”林回本想跟随吊唁,顺便看能否写几副挽联,但贺千功尚未完成临摹,他无法离开。 “无妨,一同前去,待回来再临摹不迟。”贺千功摇头道。他已对林回的身份有所猜测,此时更重其意。 林回拱手正色道:“贺院长有心了!”作为他院院长,贺千功能来灵堂吊唁,足见其高义,值得敬重。 …… 书院亡故学士的灵堂设在山腰空地,不少书院学士正忙碌着。因亡故学士皆被陈然和所化天狐妖吸干精血,尸身无法保存,只得烧成骨灰,封存于陶罐中。 书院学士为其设立灵位,摆在骨灰陶罐上,并标明其功名与功绩。 灵堂内。 二三十个骨灰陶罐整齐排列,沉重的气氛令人窒息。 郑道春踏入灵堂,瞬间红了眼眶,老泪纵横。 “我的好儿郎们!”他悲鸣一声,泪如雨下。 夫子与学士们触景生情,纷纷抽泣哽咽。哭声渐大,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林回站在灵堂外,心情沉重。他脑海中依稀浮现这些学士们的容颜,他们在嫡传小院中向他三叩九拜,尊他为林师。 转眼间,却已是天人永隔。 林回紧握双拳,暗自发誓:“若我当时有足够的实力,定能阻止陈然和妖变!”葬礼结束后,他决心全身心投入修炼。从未有一刻,他如此渴望力量。 何君苹步入灵堂,深受震撼。二十三个骨灰陶罐,二十三条鲜活的生命。 “妖道该死!”他咬牙切齿,眼中杀意凛然。随后,他神色肃穆地上前,向二十三个灵位鞠躬,表达哀思。 “你们都是好样的!”何君苹正色道。 王纯作为师兄,跪在灵堂中迎接吊唁者,见状连忙起身搀扶何君苹。 “两位大爷如何称呼?是师弟的亲人吗?”王纯恭敬问道。 “老夫君子书院院长何君苹!” “老夫青衫书院院长贺千功!” 扑通! “学生见过两位前辈!”王纯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浑身颤抖。 这两位可是南府两大书院之主,四品君子,乃读书人中的贵人。 “免礼!”何君苹吊唁完毕,看向陈国良,“笔墨纸砚拿来吧。”他要着手书写挽联。 郑道春连忙吩咐:“快,为何院长准备笔墨纸砚!” 书院学士迅速搬来桌椅。苏志铭端上文房四宝,放在桌案上。 “老夫稍后留下两副挽联,你们临摹抄录在花圈上即可。”何君苹说罢,执笔蘸墨,开始在纸上书写挽联。 才气涌动,跃然纸上。 挽联非同寻常,乃墨宝般的存在。好的挽联能安抚英灵,寄托哀思,情动天地,更能让读书人从中汲取力量,蕴养文胆。 第72章 浩气长存 林回踏入灵堂,默默吊唁。 他并未关注何君苹书写挽联,而是将目光落在二十三块灵位上。那些陌生却又沉重的名字,深深印在他的心底。 脑海中,学士们那句“誓与书院共存亡!誓与书院共存亡!!!”的话语依旧回荡,震耳欲聋。 “英灵不灭,浩气长存!”林回低声呢喃,随后郑重地三鞠躬。 “林师!”王纯见林回眼眶微红,连忙上前搀扶,哽咽不止。 林回轻拍王纯的手背,温声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嗡!王纯身形一震,文心颤动,似有所悟。 林回走到养父苏志铭身旁,苏志铭微微颔首,眼中满是欣慰。 此时,贺千功、郑道春与陈国良等夫指正围在何君苹身旁,等待挽联书写完毕。 “好了!”何君苹放下毫笔,轻吹墨迹,将挽联递给陈国良:“让人临摹抄写吧!” 陈国良接过宣纸,眼眶微红。只见纸上写着: “陇上犹留芳迹,堂前共仰遗容” “桃花流水杳然去,明月清风几处游” 他哽咽道:“谢何院长赐!”随后,他将挽联小心翼翼交给其他夫子,由学士们抄录临摹。 “哇……” “呜呜!”学士们一看到挽联,心中悲痛骤然涌现,泪水止不住地滑落。 “说好一起赴京参加会试,为何你要先走一步?” “翠花……” “呜呜,让我也随你而去吧!”几名学士被挽联触动,悲痛欲绝,冲到骨灰陶罐前嚎啕大哭。 林回心中沉重,默默感叹:“两副挽联,远远不够。” 郑道春眉头紧蹙,忧心忡忡:“下葬时的悼词还未准备,此时奏请圣院,已来不及。” 何君苹叹息道:“以往一名学士身陨,圣院会派一副挽联与悼词。此次歌州书院遭遇大难,怕是难以按规格操办。” 贺千功亦摇头叹息。众夫子低头不语,脸色涨红,羞愧难当。 郑道春白发苍髯,仿佛一瞬间又苍老了许多,苦笑道:“此事皆因我教徒无方,害得书院这么多好儿郎身陨。如今连挽联悼词都拿不出,我愧对天地、愧对圣师、愧对他们的父母,更愧对他们的在天之灵……” “院长!”众学士与夫子望着郑道春,欲语泪先流。 “我来吧。”在一片哀声中,林回走出人群,语气平静却坚定。 唰!唰!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林回身上。 何君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身形微微颤抖,心中惊叹:“亚圣亲赠挽联……这些学士的坟冢怕是要冒青烟了!” 陈国良苦笑道:“林回,挽联与诗词不同,立意也不尽相同,不能混为一谈的。” 郑道春上前,轻拍林回的手背,温声道:“好孩子,院长明白你的心意。只是挽联与诗词大不相同,此事万不可草率。” “是啊是啊!” “你的心意,夫子们都懂,还是算了吧!”众夫子也纷纷劝阻。 挽联庄重肃穆,若林回写下寄情山水或咏志的诗文,恐会闹出笑话。 更甚者,若有学士的父母出席葬礼,见到这些不符场合的挽联,怕是会激愤难平。 何君苹却坚定道:“让林回试试,老夫相信他!” 郑道春摇头:“这不是相信与否的问题。连书院的夫子都不敢下笔,此事非同小可。” 人生三大事——出生、结婚、去世,皆不可有丝毫马虎。礼数不能乱! “他们那天若不曾来嫡传小院,或许不会遭此一劫。”林回神色平静,朝案桌走去,边走边道:“几副挽联,并不足以表达我对他们的哀思。此刻,我只想力所能及地做一些事。” “好!”何君苹赞叹道,果断让出位置。 贺千功瞥了何君苹一眼,心中暗道:“这老匹夫……” 林回执笔,落笔如神。 虽未灌输才气,但天地间的才气却悄然汇聚,萦绕于笔尖,柔和轻灵,仿佛在安抚他的手腕。 “这……”灵堂内众人见状,无不瞠目结舌。 “才气相迎,这是情动天地!”郑道春震惊不已。 所谓情动天地,便是情感在文字中得以淋漓尽致地展现,吸引天地才气而来,甚至能提升书写者的才气,蕴养文宫。 此乃奇才之象! 林回,当之无愧的奇才! “这这这……”众夫子目瞪口呆,羞愧难当。他们连挽联都不敢下笔,而林回一出手,便是才气相迎,情动天地。 “爷……牛逼!”李一博激动得呼吸粗重,仿佛写出挽联的是他自己。 林回闭上眼睛,情之所至,许多早已遗忘的挽联竟清晰浮现在脑海中。 他继续挥毫泼墨,如行云流水。 “生命蓓蕾,未绽忽折,苍天遗恨长落泪” “心灵金玉,相别何急,大地有情永祭魂” “万卷诗书我还读,一时风月向谁谈” “幸有高文垂宇宙,未酬壮志在大诏” “学富雕龙文修天上,才雄依马星陨人间” 林回书写速度越来越快,脑海中浮现的挽联与此刻的心境完美契合。 这些挽联,皆是为同窗而作。他的手腕微微颤抖,若非天地才气轻柔拂过,恐怕难以一口气写下如此之多。 灵堂内众人早已目瞪口呆。 甚至,他们隐隐感觉到灵位与骨灰陶罐在微微颤动。这是林回挽联中蕴育的天地才气拂过,带来的异象。 “哀思挽英灵!”何君苹压下心中的震撼,暗自感叹:“不愧是亚圣……绝了!” 林回额头渗出汗水,却仍未停笔。 “茗赋柳诗为问学冠,兰摧蕙折贻我辈忧” “我辈读书正希望鹏程万里,他山攻玉忽惊闻鹤唳九皋” 啪! 林回刚写完最后一副挽联,手中的毫笔再也承受不住天地才气的冲刷,应声断裂。 这声响,在寂静的灵堂中宛如惊雷。 随后,一切归于沉寂。 第73章 圣子驾临 灵堂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屏住呼吸,目光紧紧盯着手中毫笔断裂的林回,气氛凝重得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断了……”林回苦笑一声,抬头看向李一博:“一博,再来一支笔!” 他额头布满冷汗,眼皮沉重得几乎无法睁开。 体内才气充盈得几乎溢出,让他感到身体**,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撑破。 然而,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挽联还不够! “爷,够了!”李一博声音颤抖,眼中满是不忍与心疼。 林回已经写下五六副挽联,加上何君苹的两副,数量完全足够。 更何况,林回的挽联才气相迎,情动天地,连学士的骨灰陶罐都为之颤动,已然超越了圣院派给君子书院的挽联水平。 郑道春回过神来,连忙劝道:“够了,真的够了!” 他原本担心林回会失礼,却没想到这些挽联竟达到了“哀思挽英灵”的境界,令人震撼不已。 林回心中却依旧不甘,低声喃喃:“二十三个学士,应该是……二十三副挽联……”话音未落,他身体一软,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爷!” “林师!” “林回!” 李一博眼疾手快,迅速扑倒在地,用身体垫住林回,以免他摔伤。 其他学士、夫子、郑道春以及苏志铭也纷纷围了上来,神色焦急。 何君苹大步上前,抱起林回,撬开他的嘴,将一枚丹药塞入他口中。 林回虽然依旧紧闭双眼,但脸上的痛苦之色已渐渐消退。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陈国良抱过林回。 李一博站起身道:“陈夫子,跟我来……”二人匆匆离开灵堂,将林回送下去休息。 何君苹、贺千功与郑道春目送他们离去,心中百感交集。 何君苹的身体仍在微微颤抖,心中后怕不已:“如此高强度的书写,与天地共情,岂是九品开窍的读书人能够承受的?若林回出了事,我……便是撞死在这灵堂柱子上,也无法赎罪!” 贺千功则暗暗留意,越发怀疑何君苹知晓些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郑道春站起身,向何君苹深深作揖:“何院长,老夫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 “何某一向爱才惜才,不如……你将林回让给我君子书院如何?”何君苹笑眯眯地看着郑道春,眼中满是期待。 “什么?”郑道春装出一脸茫然,摸了摸耳朵:“哎哟,此前施展禁术,身体还未恢复,耳朵有些听不清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张云腊身边:“让学士们将挽联临摹抄录,粘在花圈上!” “是!”张云腊连忙带人抄录起来。然而,当学士们看到林回书写的挽联后,顿时泪如雨下,嚎啕大哭。 “这是什么情意?竟让人如此痛彻心扉!”一名学士泣不成声,泪眼模糊地望向骨灰陶罐,仿佛与逝者隔空对话。 贺千功起初还抱着旁观心态,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却瞬间眼角滑落两行泪水。 他低声喃喃:“这挽联情真意切,尽显对同窗的哀思与怀念……林回是个有情之人!” 他甚至生出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将林回抢到青衫书院。 当然,这只能是一个无法实现的幻想。 何君苹也看向挽联,瞳孔骤然收缩,随即别过头去,心中暗骂:“圣院负责丧葬礼法的那些人,简直不如林回万一!” 与此同时,阳山县驿站内,钟指正出现在林回曾醒觉文道之心的房间中。 他收起左手掌心的地图,低声自语:“就是这个房间,诞生了一首才气贯州的诗……咦,还有铭碑的气息!” 他走出房间,拦住一名驿丞,问道:“这房间住过的读书人,路引通往何处?” “你是何人?我是驿丞……”对方刚想发火,却瞥见钟指正手中那枚刻有“圣”字的镶金令牌,瞬间跪倒在地,颤抖着答道:“前不久歌州书院的方青青曾住过这里……” “歌州书院?方青青?去年圣院会试第一的会元?”钟指正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年纪轻轻便能作出才气贯州的诗,前途不可限量。” 他不再理会那名驿丞,展开左手的墨宝地图,目光落在某个才气汇聚的红点上,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啊!”驿丞见大活人凭空消失,怪叫一声,白眼一翻,昏死过去。 数息之后,钟指正出现在歌州书院山脚下。 他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红色儒袍,微微一笑:“既是来查看这所未入册的书院,穿大儒袍未免太过招摇。” 他身形一转,儒袍化为普通的白色儒衫,随即迈步踏入书院地界。 “方青青的那首诗既有铭碑气息,不知是否铭刻于此。若有的话,回头便让歌州书院入册。”钟指正低声自语,心中充满期待。 没走多远,他便看到一座五米多高的文碑,矗立在登山石阶下。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钟指正轻声诵读,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连连点头:“妙!妙不可言!这方青青虽是女流,却能作出如此佳句,果然不凡!” 作为诗痴的他,遇到这种才气贯州的诗,心中无比愉悦。 尤其是诗中蕴含的治学理念,与他作为三品大儒的信念不谋而合。 “读书唯有勤奋,方能登峰造极。”他轻声呢喃,对这所未入册的书院,更添几分兴趣。 第74章 资质不行 “诗好,字也好!”钟指正面露微笑,眼中满是赞许,“妙不可言啊!” 他背起双手,正欲登山,眼角余光却瞥见文碑上的一道裂缝,眉头微皱:“文碑裂了?” 钟指正笑容收敛,低声自语:“文碑公显圣过,但力量不足以镇压,莫非……” 他右手一翻,掌心浮现出一份墨宝地图,目光一扫,顿时恍然:“天妖之乱就在歌州书院!” “妖乱已平,文碑公功不可没,这首诗更是锦上添花!”钟指正心中感慨,对歌州书院更添几分兴趣。 这时,他注意到文碑背面似乎还有一首诗,不禁惊讶:“还有一首?若有两首铭碑之诗,歌州书院便能多一个参加圣会的名额!” 圣院每年举行圣会,入册书院的院长必须出席。 但若书院文碑有两首以上的铭碑之诗,便可增加名额。这不仅是对书院学子潜力的认可,更是圣院对书院的重视。 钟指正绕到文碑背面,顿觉一股锋芒之意迎面而来。 “哦?”他袖袍一挥,将那股锋芒压了下去,目光落在碑文上,神色动容。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好一首绝句诗!至少是才高六斗的鸣州之作。这字迹与方才的治学诗相同,皆是方青青所写……”钟指正抚过碑文,心中震动,“此女今年若参加殿试,多半是状元之才。二十岁便有两首鸣州之诗,大儒之资,圣女人选!” 念及此,他轻笑道:“这首诗傲气十足,倒是颇有趣味,下次见到她,定要好好聊聊!” “喂!”忽然,几名书院学士匆匆而来,见钟指正站在文碑前,连忙喝止,“这是我歌州书院的文碑,外人不得临摹抄录!” “抱歉!”钟指正笑了笑,后退两步,“几位是歌州书院的学子吧?我是……” “你是收到信来吊唁的家属吧?”一名学士抢先问道。 “吊唁?”钟指正微微一愣,随即猜到歌州书院因妖乱损失了不少学子,便点头道:“对,正是。” “许丞,带这位家属去灵堂吊唁,顺便安排住处。”王纯吩咐道。 “是!”一名年轻学士应声,对钟指正道:“大叔,请!” “有劳!”钟指正颔首,跟在学士身后,拾阶而上。 …… 山脚小院中,李一博坐在床边,轻轻摇着扇子。见林回醒来,他连忙关切道:“爷,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我没事。”林回摇了摇头,撑起身子,“挽联还不够,我再写几副,你送去灵堂。” 他刚欲下床,却感到一阵晕眩,身体摇晃不稳。 “爷,真够了!”李一博连忙扶住他,“你写的那几副挽联,任何一副都足以告慰天地,祭奠亡者之灵。或许他们早已看到,也不愿你再冒险。” 相传,读书人死后,若无元神,灵魂或有短暂停留。若情动天地的挽联与悼词共鸣,亡魂或能显现,与亲友道别,安心往生。 当然,这只是传说。 林回叹了口气,心中仍觉不足。这些学子生前尊他为师,死后又怎能以几副挽联敷衍? “下葬时,我再送他们一程。”林回语气坚定。 “好!”李一博松了口气,“那爷就好好休息吧。你书写挽联时,才气满溢,若不参加乡试,晋升八品立命境,再写诗词文章,怕是要伤了身体。” 林回点头:“此事过后,我便专心准备乡试,随后前往南府都城。” 李一博笑道:“时间正好。若晋升八品,孕育文宫,便再不怕才气外溢了。” 林回沉声道:“八品立命是个坎。” 立命境需发下宏愿,或为天下百姓,或为斩妖除魔,情真意切,与文道共鸣,文宫方能应运而生。 但浩然正气之路,绝非易事。 “……” 李一博沉默片刻,随即笑道:“对爷来说,肯定没问题!” 林回笑了笑,未再多言。 李一博起身道:“那爷好好休息,我先下去帮忙。估计晚点要接待前来吊唁的亲属。” “好。”林回应声。 李一博离开后,林回披上儒衫,走出房间透气。 山上阵阵哀乐与哭声传来,林回心生感触,低声吟道:“落叶他乡树,寒灯独夜人。” “好!”一道激动的声音突然响起。钟指正快步走来,眼中满是欣赏。 带路的学士连忙喊道:“大叔,灵堂在那边,你走错方向了!” “???” 林回转头,见钟指正已到跟前,上下打量着他。 “嗯,一表人才,又会作诗,年纪轻轻,不错!” 钟指正对会作诗的读书人素有好感,听到林回的诗句,心中欢喜。 林回见钟指正身着儒衫,拱手道:“前辈是?” “什么前辈不前辈的,叫我钟叔就行!”钟指正爽朗一笑,随后皱眉道:“咦?你读书多久了,怎么还是九品开窍?这资质可有些拖后腿了!” 第75章 钟师 “这资质可不太行啊!”钟指正摇了摇头,眼中流露出些许失望。 诗才固然出众,但文道资质平庸,注定难以在文道与诗才上有太高成就。 林回早已习惯听到类似的话,心中平静,微笑道:“资质不足,便以勤补拙吧。” 他拱手一礼,转身回到院中,准备继续修行文术。心中暗想,这位钟指正应是某位逝去学士的亲属,看来也是个读书人。 “再勤奋也难有作为……”钟指正叹了口气,见林回回到院中,便没了兴致,跟随书院弟子前往灵堂。 “落叶他乡树,寒灯独夜人!” 钟指正细细品味这句诗,心中不禁赞叹:“大诏有句老话,树高千丈,叶落归根。此诗将思乡之情与心中酸楚融入字里行间,一个‘寒’字,一个‘独’字,当真道尽了凄凉与孤独。” “此子确有诗才,可惜文道资质太差,难成大器……”钟指正心中惋惜,随口向带路的学士问道:“方才那位学子,读书多久了?” 许丞摇头道:“不太清楚。” 书院之事,无需与外人多言,这是规矩。 钟指正笑了笑,未再多问。 …… 书院灵堂外,何君苹与贺千功站在崖边,远眺群山。 何君苹淡淡道:“贺院长唤我前来,有何事?” 贺千功沉声道:“何院长,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那林回究竟是何身份?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何君苹轻笑一声,嗤道:“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他拍了拍贺千功的肩膀,意味深长道:“看在你我同为南府书院之主的份上,给你提个醒——与他交好,有望入三品!” “什么!”贺千功心神剧震,这比他预想的还要惊人。 他文宫已无增长可能,四品已是极限,三品大儒之境,遥遥无期。 三品与四品虽仅一境之隔,却难如登天,若无大机缘与大资质,断无可能成就。 “至于缘由,不便多言。”何君苹转身离去。 可就在这时,他目光一凝,身形猛地一震,揉了揉眼睛,低声惊呼:“不会吧?这……这……” “有何好……”贺千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双腿发软,说话都不利索,险些从崖边跌落。 他呼吸急促,呆呆地望着灵堂外出现的钟指正,心中惊骇:“钟师怎会亲临歌州书院?妖患已平,他为何而来……” 何君苹同样震惊,心中猜测:“莫非林回的亚圣身份,与圣院有关?” 他不敢怠慢,快步走向钟指正。贺千功也连忙整理衣冠,紧随其后。 “嘘!”钟指正早已察觉二人,微微摇头,示意他们不要暴露身份。 何君苹与贺千功心领神会,停下脚步,彼此对视。 “钟师亲临吊唁,又不愿暴露身份,显然并非为惩戒而来。那他为何而来?还需要我多说吗?”何君苹低声道。 贺千功点头,心中震撼不已:“为林回而来?定是如此!至于缘由……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必须交好林回!” …… 钟指正步入灵堂,以逝者亲属的身份吊唁。跪在地上的王纯嚎啕大哭,钟指正上前搀扶,轻拍他的手背:“节哀。” 他退到一旁,心情沉重。二十三名读书人,说没就没,这是圣院的损失,更是文道的损失。 “林师不仅诗写得好,挽联更是绝妙!情动天地,哀思挽英灵!” “我眼泪都流干了,可还是忍不住哭!” “愿这些师弟的在天之灵,透过林师的挽联,看到我们的怀念!” “诗?挽联?”钟指正正欲离开,却听到不远处有学士在抄录什么。 “哀思挽英灵?这林师是谁?圣院丧葬院中可无此人!”钟指正心中疑惑。 能写出情动天地的挽联,甚至哀思挽英灵,除了圣院丧葬院的几位老家伙,无人能做到。何况此人诗才出众! “我不信!”钟指正走近细看两副挽联: “万卷诗书我还读,一时风月向谁谈” “学富雕龙文修天上,才雄倚马星陨人间” 钟指正不看还好,一看顿觉心绪波动,眼眶微红。他强行压下情绪,心中惊叹:“果真好文才!这挽联堪称一绝!连我都差点被触动,这林师究竟是谁?” “亲友吊唁完毕,请到客院歇息,待明日下葬时再送他们一程。”院长郑道春走了过来,对钟指正说道。 “你是院长?”钟指正问道。 “老夫郑道春,歌州书院院长。此次书院遭遇大难,老夫深感愧疚……”郑道春面露惭色。 钟指正安抚道:“郑院长不必自责,此事圣院调查清楚后,自有定夺。” “什么?”郑道春一愣,一个学士亲属,怎会提到圣院? 钟指正意识到失言,连忙补充:“我的意思是,圣院不会忘记这些学士的牺牲。” 郑道春点头:“有心了。” 随后,钟指正被带到客院歇息。 闲来无事,他决定在书院四处走走,感受培养出方青青的环境。 咚咚! 房门被敲响。 “进来。”钟指正扫了眼房门,已知来者是谁。 何君苹与贺千功推门而入,见到钟指正,立即拜倒在地,恭敬道:“学生君子书院院长何君苹(青衫书院院长贺千功),拜见圣子钟师!” 第76章 轻轻松松 “起来吧!”钟指正轻啜一口茶,目光扫过站起来的何君苹与贺千功,淡淡道:“此次南府妖患得以平息,你们二人功不可没……” “钟师!”何君苹正欲开口,却被钟指正皱眉打断:“不要打断本座说话!” 何君苹与贺千功立刻噤声。 钟指正继续说道:“待本座回圣院后,会如实禀报你二人的功劳。另外,本座此行并非为妖患之事而来,关于本座的身份,不得向任何人泄露!” 他素来喜欢游历大诏各地,结识有诗才的读书人。身份对他而言,反倒是一种累赘。 一旦暴露,昔日好友便会对他恭敬有加,甚至跪拜,反而失了那份真挚。 “是!”何君苹与贺千功齐声应道,二人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他们早已猜到,钟指正此行并非为妖患,而是为了林回而来。 “好了,方才你想说什么?”钟指正放下茶杯,看向何君苹。 何君苹恭敬道:“回禀钟师,此次妖患并非我二人所平。” “……”钟指正一愣,随即皱眉道:“你为何不早说?” “钟师方才说,莫要打断您说话。”何君苹小心翼翼道。 钟指正沉默片刻,嘴角微抽,沉声道:“那妖患是如何平息的?三品天妖虽不及真正大儒,但若无你二人相助,歌州书院的郑道春一人如何能敌?贺千功,你来说!” 贺千功咽了口唾沫,道:“歌州书院正忙于发丧,此事不便细问。待明日下葬后,再仔细询问。” 他此前怀疑歌州书院有大儒坐镇,现在看来,另有其人。 “嗯。”钟指正点了点头,透过茶杯瞥了二人一眼,道:“你们先退下吧,记住,别泄露本座身份。” “学生明白!”何君苹与贺千功躬身行礼,随后退出房间。 待二人走远,钟指正低声自语:“一个未入册的书院,值得你们二人在此逗留?莫非是想剽窃文碑上的诗文?” 他啐了一口茶叶渣,起身离开了房间。 …… 山脚小院中,林回取出李一博找来的三本文术,开始认真钻研。 文术与道术本质并无太大区别,只不过一个是借助才气,一个是借助灵气。 天地灵气,据传是人皇一画开天后的一缕浊气所化,因此不被文道正统承认。 而道术修行阴神之道,吞噬精血壮大自身,更是被视为邪道。 林回翻开第一本文术,沉浸其中。 “文术,是将才气转化为攻击手段的一种术法。才气本可使人体魄强健,但若要斩妖除魔,便需要借助文术施展攻击。文术分为两种:一种是普通术法,另一种是墨宝。此外,文道境界本身也会赋予一定的神通。” 林回从《文道真解》中了解到,普通术法是读书人利用才气施展的攻击手段。 例如方青青在驿站以才气重伤胖捕头,陈国良在县衙以才气之剑击杀逃犯,朱仁然以毫笔勾画猛虎,这些都属普通文术。 而墨宝,则是诗词文章中蕴含的力量。如朱清长的墨宝护体,贺千功的青蛟图,郑道春的美女图,皆是墨宝范畴。 至于文道境界赋予的神通,则更为玄妙。例如四品君子境的“言出法随”,便是其中之一。 林回若有所思,低声道:“之前我写的《周易》残句,能化作斩妖的乾坤卦象,为何那些诗却只有鸣州异象,而无法化作杀敌之术?” 这一点,《文道真解》中也略有提及。 文术的第一层境界是“书境”,即通过参悟术法中的文字,虚空书写,从而施展攻击。 第二层境界是“字境”,即领悟术法中的所有文字,只需书写最精华的一个字,便可杀敌,这便是“字字珠玑,一字杀一人”。 第三层境界是“化境”,即完全领悟文术后,以文宝毫笔虚空书写一字,此字可化作实物。 例如书写一个“山”字,便可化作山岳镇压对手。实力越强,山岳越实质,威力越强。 当然,也如陈国良那般,书写一个“杀”字,此字化作才气飞剑,直接击杀敌人。关键在于修炼的文术种类。 然而,将一门文术修炼至化境,不仅需要极高的文道资质,还需不断的参悟与实践。 林回苦笑道:“莫非我已将《周易》残句修炼至化境了吗?”他摇了摇头,自嘲一笑:“世上哪有这样的天才。” “水—乱雨飞花。”林回专注钻研第一本文术,领悟其中玄妙。 “乱雨飞花”为九品文术,属入门级群攻术法。第一层“书境”施展时,才气化字,如乱雨般飞溅。 “寥寥二十字,竟能衍生出一门水术,真是神奇!”林回惊叹道。 他取出青狼笔,运转体内溢出的才气,虚空书写“乱雨飞花”内容。 随着毫笔挥洒,一个个楷体字虚空显现。书写完毕后,林回笔锋一扫,那些才气所化的字顿时如雨点般飞射向墙壁。 “啪啪啪——”墙壁瞬间被击出二十个如钢珠般的小洞。 “这就成了?文术第一层书境?”林回愣住,心中疑惑:“这也太简单了吧?文道真解中提到,十五日踏入书境,已是万中无一的天骄。我才唤醒文道之心多久?难道九品文术就是这么简单?” 他摇头笑道:“算了,不想这些。乡试,大概是稳了!” 第77章 林师 林回心情颇佳。 九品文术虽简单,却是乡试必考项目。他能如此迅速掌握,无疑是件好事。 “李一博当年夺得乡试第一,文术境界至少也是第二层字境……” 南府参加乡试的读书人众多,仅凭第一层书境,显然难以脱颖而出。 “继续练!”林回沉下心来,继续修炼。然而,第一层书境对他而言,似乎毫无难度。于是,他决定尝试第二层字境。 林回拿起青狼笔,心中默诵“乱雨飞花”文术,随后凝神聚气,笔走龙蛇,虚空写下了一个“水”字。 “水”字悬空,瞬息间化作数十个才气小字,正是“乱雨飞花”内容,如雨点般密集射向墙壁。 “哆!哆!哆——” 顷刻间,墙壁上被砸出二十个通透的大洞,威力比第一层强了数倍不止。 “这……又成功了?”林回有些迷茫。通常,第二层字境至少需要一两年的苦修,可他竟然轻而易举便做到了? “莫非是圣人点化了我?”林回回想起文道真解中的记载,圣人点化读书人的故事,如同“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何君苹请圣裁时,圣人残念的那一下,是否便是点化?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否则无法解释。镇杀陈然和时,乾坤生紫气,圣人尺现,更是佐证了这一点。 “看来,乡试真的稳了。”林回心中大定,随后拿起大诏文道书籍,继续阅读。才气也在无形中逐渐增长…… 月明星稀,书院正殿。 钟指正微服私访,背着手缓步走入正殿。 “方青青能作铭碑之诗,与这书院的读书氛围密不可分,不知这正殿的铭匾之诗如何?”他微笑着踏入正殿,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一愣。 “这……” 正殿内一片狼藉,桌椅破碎,柱子上裂纹纵横,甚至能伸进一个巴掌。 “有四品君子的才气残留,是谁干的?”钟指正眉头紧锁,抬头看向悬挂的匾额,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 他怔怔地望着匾额上的铭匾之诗,遍体生寒。 “好一句‘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此诗足以孕育文胆,端正人生态度,激励读书人!” 钟指正连声赞叹,眼中精芒闪烁。这首诗语言质朴,借物喻人,托物寄怀,笔法凝练,感染力极强,堪称绝世佳作。 “这是方青青的字迹?千年难得一现的天才……若圣院能得此女,文道必将再创辉煌!” 钟指正情绪激动,身形微微颤抖。他多年未曾见过如此诗文,连他都深受感染。 “天才!奇才!文道之幸也!”他心中感慨不已。 就在这时,李一博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什么方青青字迹?千年难现!这倒没说错!” 钟指正眉头微皱,转头看去,只见李一博与几名学士快步走入正殿,神色不善。 “这位大叔,您虽是书院学士亲属,但这是书院重地,还请不要随意四处走动。”李一博神色不悦道,“您是读书人,应当知道书院的规矩,莫要伤了和气才是。” 钟指正轻笑一声,点头道:“好好,倒是大叔孟浪了,这就走。” 他朝殿外走去,李一博与几名学士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脸色难看。 “师兄,此人窥视了林师的铭匾之诗,要不要……”一名学士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可!”李一博低声呵斥,“人家是逝去师弟的亲友,怎可做这等事情?” 不料,钟指正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身上释放出强大威压。 “刚才……你们说什么?” 李一博与几名学士吓得脸色煞白,心中大骇。 “蠢货!这种年纪的读书人,能简单吗?”李一博心中暗骂,但仍硬着头皮站出来。 “大叔,铭匾之诗对书院意义非凡,外人不得窥视。您已逾规,还请自重。” 钟指正闻言,哈哈大笑:“别担心,大叔并无恶意。我只是想知道,方才那位学士所说的林师……究竟是何人?这铭匾之诗,难道不是出自方青青之手?” 他对“林师”这个名字印象极深。白天时,书院的学士提到那几副情动天地的挽联,似乎也出自林师之手。 如今,又听闻这首铭匾之诗亦是林师所作,他再也按捺不住。 “没错,这首铭匾之诗,并非出自方师姐之手。”李一博点头,神情肃穆道,“而是出自林师之手!恰好,我就是……” 他正欲多说几句,钟指正已急不可耐,狐疑道:“你就是林师?” 第78章 都没准备 “你?”钟指正审视着李一博,暗暗摇头。 不可能!此子虽有几分诗才,但身上缺乏那种能作出鸣州之诗的气质。 “呃……”其他学士微微错愕,心想一博师兄是想冒充林师装腔作势? 然而,李一博却涨红了脸,道:“我怎么可能是林师!但也不怕告诉你,我是林师唯一的书童!” 他的语气中满是自傲,仿佛成为林回的书童是一件无比荣幸的事。 “哦?你是他的书童?”钟指正释然点头,“难怪!” 此时,钟指正对那位神秘的林师已迫不及待地想要一见。 铭碑之诗、铭匾之诗,三首才气贯州以上的诗,即便是身为大儒的他,也只能仰望。 读书境界高,只能说明他刻苦且有天赋,但作诗却纯粹看才华与文道悟性。没有足够的悟性,心中有才气,也无法作出贯州以上的诗词。 世人敬仰能作诗词文章的读书人,正是因为能从他们的作品中提升才气,获得文道感悟。 “这位林师在何处?实不相瞒,大叔我很想拜访他!” 钟指正恨不得暴露三品大儒的身份,逼李一博带路,但他知道,不能这么做。 “他现在没空,正在休养。想见的话,只能等!”李一博投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在休养?”钟指正愣了一下,连连点头,“那确实不便打扰。不过,我这几天住在歌州书院的客院,若林师休养好了,还请小兄弟引见。”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递给李一博,“这枚玉佩送给你,请不要忘记……” “无功不受禄!”李一博果断将玉佩归还,正色道,“都是读书人,还请大叔不要用这种方式羞辱我。” 他不想授人以柄,万一因此惹恼林回,得不偿失。 “不错,是个品性端正的读书人,虽然刻板了些。”钟指正收回玉佩,“这玉佩本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但若将来你能去镇国圣院,凭借它,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李一博眼皮一跳,心底闪过一丝心痛。这玉佩竟有如此好处?怎么不早说? “放心,铭匾之诗大叔不会外传。他日见到林师,必有厚赠!”钟指正微笑颔首,随后从容离去。 “哈哈哈哈……好诗,真是好诗!” 正殿外,远远传来钟指正爽朗的笑声,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翌日清晨,林回从读书中醒来,发现天已大亮。 “读书果然能增长才气,若我资质够好,岂不是读书就能成圣人?”林回自嘲一笑。 若读书便能成圣人,大诏也不会只出过一个孔圣人。 “爷!”门外传来李一博的声音,“先吃早点,待会儿我们去为死去的师弟们送行……” 林回合上书籍,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心情沉重。 李一博提着食盒进来,带来一碗米粥和两个包子。 “辛苦你了。”林回点点头。 “爷说这话就见外了,咱是你的书童,这都是分内事!”李一博笑道,心中满是满足。 书院山腰处,学士们身着白色儒衫,手腕系着白缎,死者的家属披麻戴孝。 数十个花圈被举起,远远望去,一片纯白。哭声漫天,哀号遍野。 二十三个骨灰陶罐由书院学士捧着,灵位摆在上方,死者家属在一旁哽咽痛哭。 晨风微凉,场景令人神伤。 “林回还没来?”郑道春站在丧葬队伍最前方,看向登山石阶方向。 眼看时辰已到,他不再等候,朗声道:“登山发引大吉,出发……” 送葬队伍开始行进。 君子书院院长何君苹意外道:“林回怎么没来?” 贺千功疑惑:“你那丹药是不是不行?” 何君苹摇头:“不可能,蕴神丹效果不行,还有什么丹药可以?” “何院长,昨晚郑院长让你写的悼词,准备好了吗?”贺千功突然想起,询问道。 “糟了!”何君苹脸色一变,“昨晚见过钟师后……给忘了!” “你……”贺千功愣住,“这些死者家属都来了,连悼词都没有,这怕是不合礼法!” “老夫去问问郑道春,这老匹夫不会也没准备吧?”何君苹说完,快步走到郑道春身旁。 还未开口,郑道春便问道:“何院长,老夫拜托你写的悼词,写了吗?” “……”何君苹皱眉道,“郑院长,你不会没准备吧?这合礼法吗?你是想让这些逝者在天之灵不安吗?” 郑道春停下脚步,看向不远处的书院墓园,咽了咽口水,慌道:“老夫让你帮忙写一份,你这是……想害死老夫啊!” “快!”林回催促李一博跟上。 得知时辰已过,他连早点都没吃几口,便拉着李一博出发。 昨晚读书太过投入,导致错过了时间。 “队伍停下来了!”李一博看到送葬队伍停在前往墓园的路上,松了口气。 “走!”林回加快步伐,直奔队伍而去。 他答应过要送这些学士最后一程,绝不会食言。他甚至准备了一份简单的悼词,愿这些英灵能够安息。 在大诏,读书人特别注重礼法,尤其是丧葬。 毕竟,这些为书院捐躯的学士英灵,或许正在注视着他们。 第79章 悼词 “怎么不走了?”送葬队伍中的学士们感到疑惑。 郑道春心中纠结,回头看了眼那二十三个学士的灵位,心中愧疚不已,暗自道:“好儿郎们……莫怪院长!” “走!”他咬牙下令,队伍继续前进。 何君苹悄悄看了眼队伍最后方,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当他看到钟指正时,身体微微一颤,连忙眼神致意,微微躬身。 “一路走好,圣院的儿郎们!”钟指正跟在队伍最后面,情绪难免受到影响。 越参与这种事,他就越渴望圣院底蕴能更加深厚,彻底断绝道术的生存土壤,再无读书人因道术而殒命。 “还好赶上了!”就在这时,林回终于追上队伍,正好站在钟指正身旁,心中松了口气。 “是你小子?”钟指正认出了林回,皱眉道,“身为读书人,这点礼法规矩都不懂?昨晚干什么去了?” 作为三品大儒,他有资格训斥任何大诏书院的读书人。 “???”林回看了他一眼,淡然道:“读书。” “读……”钟指正一时语塞,既然是读书,倒也算情有可原。 “还好赶上了!”李一博也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心中对林回的身体素质感到惊讶。 才九品开窍境,体力竟比他这个七品仁者境还好。 “是你!”钟指正看到李一博,本想训斥,但想到他是林师的书童,便改口道:“小伙子,昨晚读书忘了吧,误了时辰。” “大叔怎么站在最后!还不披麻戴孝!读书人连这点礼法都不懂?”李一博皱了皱眉。 “……”钟指正被噎住了。 他堂堂圣院第五圣子,三品大儒,能来送这些学士一程已是殊荣。披麻戴孝?这才是有违礼法! “其实大叔是何院长与贺院长的朋友,并非亲友……”钟指正只能如此给自已解释,心中暗想,若何君苹与贺千功知道自己称他们为朋友,怕是会激动得烧高香。 “原来如此!”李一博神色缓和了许多,抱拳道,“失礼了。” “不必客气,回头林师休养好了,让大叔见一面就好!”钟指正笑看着李一博,满怀期待。 “见我?”林回心中惊讶,打量了一番钟指正,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他。 “咳咳!”林回轻咳两声,示意李一博不要轻易答应。 李一博心领神会,点头道:“行,您放心!” “好!”钟指正心满意足,内心对这位林师越发期待。 他猜想,这位林师应该四五十岁,学识渊博,气质出尘,同时又带着锋芒,正如他所作的那句“十年磨一剑”。 “此林师,若再年轻些,当为圣院圣子!”钟指正暗自赞叹。 他是个诗痴,对能作出才高五斗以上诗词的读书人极为敬重。 虽然他本人是大儒,却是靠读书修炼上去的,所作诗文最高不过才高四斗。不过,他的文章写得极好,未来很大可能凭此入亚圣。 但他并不想走这条路,因为他的老师,当今圣院圣主,便是凭借文章《镇国》封为亚圣。 他要以诗入亚圣,不走寻常路,以此超越老师。 因此,他结交有诗才的读书人,也是为了寻找灵感。 送葬队伍抵达墓园,提前挖好的二十三个墓坑格外醒目。 “我的儿啊!” “你个挨千刀的……” “爹……”死者亲属们触景生情,嚎啕大哭,悲痛欲绝。 “时辰到!”郑道春朗声道。 然而,众人却疑惑地看着他。 “怎么回事?这就要下葬了?” “悼词呢?” “没有悼词,我儿怎能安息?如何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不准葬!这不合礼法!”死者家属们抢过骨灰陶罐,脸色涨红,愤怒不已。 “我儿为你们书院捐躯,你们就这样葬下去,与抛尸乱葬岗有何区别?” “这就是你们读书人的行径?圣贤学说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悼词、祭文……一个都不能少!” “爹!”家属们紧紧抱着骨灰陶罐,泪流满面。 “我……”郑道春脸色煞白,身形摇摇欲坠。他求助地看向何君苹与贺千功,可二人只能无奈摊手。 “完了!”郑道春心凉了半截。他本以为何君苹会准备悼词,加上上半夜没几个家属到场,便想着若有悼词就正式一些,若无则简单缅怀,之后再补偿家属。 可没想到,家属们强烈要求悼词与祭文。 他能理解,这些学士风风光光地来到世间,家人自然希望他们风风光光地往生极乐。 可如今,他根本拿不出悼词。 “怎么回事?郑道春连悼词与祭文都没准备?这院长怎么当的!”钟指正愠怒道。 这是乱礼法的事,若处理不好,歌州书院即便有铭碑之诗,也别想在圣院入册! “大叔,你行你上啊!”李一博不悦地看向钟指正。 “本……”钟指正本想说自己不擅长,但却改口道:“这不是大叔擅长的领域!但你们书院确实做得不对,有违礼法!” “院长糊涂!”林回读过《文道真解》,对丧葬礼法有所了解。他提前准备了悼词,没想到院长却疏忽了。 他摇了摇头,走出队伍,朗声道:“时辰到,缅怀英灵、告慰逝者!” “唰唰!”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林回身上。 “这……好,好!”郑道春先是一愣,随后看到林回手中的纸卷,顿时明白过来。 他激动得浑身颤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老泪纵横。关键时刻,又是林回为他解围。 “爷!你?”李一博愣了一下,下意识喊道。 钟指正心神一震,猛地看向李一博:“你……你刚刚叫他什么?” “爷!”——这是书童对主子的称呼。 第80章 魂归来兮 “你叫他什么?”钟指正心神震动,目光紧紧盯着李一博。 这一刻,他脑海中浮现出初见林回时的场景。 “落叶他乡树,寒灯独夜人!”——那是林回随口吟出的一句诗,至今仍让他记忆犹新。当时,他曾断言林回资质平平,毫无前景可言。 但此时此刻,他只想确认一件事:李一博口中的“爷”,是否就是歌州书院众人口中的“林师”? “大叔,你这不明知故问吗?”李一博见说漏了嘴,索性不再隐瞒,指着林回道,“喏,你要见的林师……就是他!” “什么!”钟指正只觉脑中嗡鸣,整个人如遭雷击。 铭碑之诗、铭匾之诗……这些令他惊叹不已的作品,竟出自这个曾被他轻视的少年之手? “对,是他,就是他……他说的那句‘资质不够,唯有勤奋来凑’,完全契合文碑上的治学诗句!”钟指正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再也没有半分怀疑。 他转头看向李一博,声音微微颤抖:“他……还会写词?”挽联与诗还不足以承载他的才华,连词也要涉足? “呵!”李一博不屑地瞥了钟指正一眼,语气傲然,“何止是词?我家爷,还会写文章……其水准,绝不亚于他的诗词!” “什么!”钟指正彻底懵了,只觉一股麻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心中惊呼:“词不放过也就罢了,连文章也不放过?” 林回身着白色儒衫,朝墓园缓步走去。虽年少,但身形挺拔,气质非凡。 众夫子与学士神情肃穆,目光紧紧追随他的身影。这位林师,曾以铭碑之诗、铭匾之诗震动文坛,是当之无愧的文道天骄。此刻,他们心中既紧张又期待。 “莫非,他连悼词也能信手拈来?”有人低声猜测。 何君苹捋须轻笑,语气笃定:“老夫早料到会有这一幕。这世上,没什么事是他解决不了的。” 贺千功沉默不言,但眼中同样闪烁着敬佩的光芒。 林回走到郑道春身旁,郑道春声音颤抖,低声说道:“林回……你救了书院,也救了老夫啊!” “院长,如此大事,怎能疏忽?还好弟子提前准备了一份悼词。”林回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责备。 郑道春老脸一红,尴尬地解释道:“老夫实在不擅长此道,本想让何院长帮忙准备,谁知……”他话未说完,便匆匆退到一旁,道:“这悼词……就交给你了!” “……”林回无语,只得接过重任。 “你是谁?你能代表书院院长?悼词是你能念的吗?” “乳臭未干的小子,别随便瞎整两句就想糊弄我们!” “对!我听说悼词能让死者灵魂重现,见我们最后一面。若是做不到,我们绝不罢休!” “我儿不能就这么入土,他安息不了!” 死者家属们情绪激动,泪流满面,紧紧抱着骨灰陶罐,不肯放手。 林回静静地看着他们,心中沉重却坚定。他朗声说道:“晚辈林回,歌州书院学士,承蒙已故同窗尊一声‘林师’,不胜荣幸。书院数日前遭此劫难,惊闻噩耗,心悲切也!” 他的声音在墓园中回荡,山间回应,众人纷纷安静下来,目光汇聚在他身上。 晨风微凉,墓园萧瑟,气氛肃穆。 “云天凝素,春寒料峭,冷风呼号,哀乐低回,苍天流泪,大地含悲。”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今日是已故二十三位同窗登山发引、永眠九泉之际,以悼词缅怀,祭文追念……” 林回的声音如同晨钟暮鼓,字字铿锵,句句深情。 郑道春目光呆滞,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何君苹与贺千功两位院长也微微张着嘴,眼中满是震撼。 钟指正呼吸急促,眼中精光闪烁,低声喃喃:“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好词,好词!此词应当不完整,若能补全,必是鸣州以上的佳作!” 林回展开宣纸,纸上才气涌动,他毫不在意,继续朗声念道:“苍蒸民,谁无父母?提携捧负,畏其不寿。谁无兄弟?如足如手。谁无夫妇?如宾如友。生也何恩,杀之何咎?” 呜呜—— 随着悼词念出,墓园山间骤然起风,云层聚拢,一股厚重气息弥漫开来。原本停止哭泣的家属,听到悼词后,再次悲从中来,失声痛哭。 哗啦啦! 墓园中的花圈挽联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但那张薄薄的宣纸却纹丝不动。 天地间,似有惊变正在酝酿。 钟指正目睹这一幕,汗毛倒竖,眼中满是震撼:“这……这不可能!圣院丧葬院的那几个老家伙,毕生都在追寻挽联与悼词中英灵现世的可能,却从未成功。这……这分明是文道之力!” 林回并未察觉天地异象,继续朗声道:“其存其没,家莫闻知。人或有言,将信将疑。悁悁心目,寤寐见之。布奠倾觞,哭望天涯。天地为愁,草木凄悲。吊祭不至,精魂无依。” 哗啦啦! 花圈上的挽联突然绽放出璀璨光华,林回手中的宣纸同样透出耀眼的光芒。天地才气涌动,凝而不散。 “这是?”林回心中惊讶,但悼词不能停下,他继续念道:“呜呼噫嘻!时耶命耶?从古如斯!为之奈何……” “魂兮归来!” 轰隆隆! 天际骤然响起惊雷,数十道挽联与悼词所引动的天地才气交织,化作才气之柱,直冲云霄,将乌云戳出一个巨大的洞。 一道道光束自云层中洒落,恍如圣光普照人间。 那些抱着骨灰陶罐的家属怔怔地看着这一幕,仿佛这些异象正是为他们逝去的挚爱送行。 “爹!” 突然间,一个小女孩跪倒在地,对着云层中的一束光伸出双手,嚎啕大哭:“爹!爹……” 众人循声望去,顿时露出见鬼般的神情,惊呼连连…… 「上新求关注求关注」 第81章 祭文 天光垂落,光束洒向人间。 才气凝聚成云,天地间弥漫着深沉的悲怆。 “爹!”一位身穿麻衣的小女孩在光束中看到了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正是她的父亲。 其他家属也纷纷在光束中看到了逝去的亲人,震惊与悲伤交织在他们脸上。 “闺女!” “闺女!”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这是哪里?对了……是陈然和那畜生杀了我!” “难道……这是我的亡魂?” 虚空中,那道虚幻的身影喃喃自语,试图冲向小女孩,却始终无法走出光束的束缚。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顿时明白了什么。 随后,他似乎感知到了某种力量,目光转向林回。 在他的视角中,墓园的挽联才气冲霄,林回浑身笼罩着耀眼的光芒,头顶浮现出乾坤卦象,一柄圣人戒尺悬停其上。 隐约间,他仿佛看到了圣人虚影。 “是林师……” 魂体心中明悟,脸上浮现出释然之色。 他明白,正是林师的挽联、悼词以及那把圣人戒尺,让他的灵魂得以短暂停留人间。 “我快要消散了,但能再见女儿最后一面,我已无憾!” “闺女!”魂体朝着墓园中的小女孩挥手,眼中满是柔情与不舍。 “爹!呜呜……我要爹……”小女孩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朝着光束狂奔而去。 魂体摇了摇头,无声地哽咽着。他俯视着小女孩,脸上尽是慈爱与眷恋。 “伢子!”人群中,又有人呼喊起来,奔向另一道光束。 光束中,浮现出一道身穿儒衫的虚幻身影,正是他们逝去的亲人。 “娘!” “娘!” 那魂体悲泣不已,却只能无声地呼唤。他跪在虚空中,眼中饱含愧疚与无奈,无声地呢喃:“娘,孩儿不孝!” “哥!” “妹妹!” 越来越多的人在光束中找到了他们的亲人。 二十三道魂体,竟在此刻重现人间。 “他真的做到了!” “挽联与悼词与天地共鸣,真的可以让英灵重现人间……传说竟然是真的!” “圣院那些老家伙若是知道,一个九品开窍的读书人竟能办到,怕是要疯了!” 钟指正心神震撼,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呆立当场。 何君苹激动得浑身颤抖,内心呐喊:“史无前例,史无前例!这是英灵重现人间,挽联与悼词共鸣……文道之力相助!” 亚圣?不!这恐怕比亚圣还要高出一个层次! 贺千功目瞪口呆,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他此刻的震撼。 “林回……他是老夫歌州书院的弟子!哈哈,老夫此生无憾矣!” 郑道春老泪纵横,感慨万千。纵然圣主要赐死他,他也再无遗憾。 “方青青啊,若非你当初出手相助,林回怎会拜入歌州书院?你是第一功臣!” 陈国良难掩激动,暗道:“而我,便是书院的第二功臣!” 李一博满脸崇拜地看着林回,心中狂喜:“哈哈哈,这辈子我生是爷的人,死是爷的鬼了!” “发生了什么?” 林回念完悼词,抬头便看到二十三道从天而降的光束,光束中正是那些逝去的书院学士。 他们竟以这种方式重现人间。 林回很快明白了缘由,低声喃喃:“《文道真解》中提到过,挽联与悼词若情动天地,或可引发异象,但这只是传说……” 此刻,看到逝去的学士能与亲人短暂相聚,他心中感到无比的欣慰与满足。 林回露出淡淡的微笑,心中暗想:“纵使世上最好的挽联与悼词,也无法比肩这短暂的重逢。也许他们很快就会消散,但这一刻,便是永恒!” “你们要好好的!”未来的路还长,你们一定要坚强地走下去。 “人都有一死,或早或晚。能在死后与你们再见一面,我此生已无遗憾!” “林师,多谢您!” 就在这时,那些魂体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彼此对视,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 “娘,孩儿该走了!” “闺女,好好长大,爸爸在天上看着你!” “媳妇,对不起,这些年我光顾着读书,很少陪伴你和孩子。若是日子太苦……就改嫁吧,我不怪你……” 这些魂体开口说着,声音虽无法传到人间,但他们的亲人却仿佛听到了似的,一个个泪流满面,哭喊着“不要走……” 林回抬头凝望着这些魂体,眼眶泛红,心中暗道:“我竟能听到他们的话……” “师兄(师弟)!” “师妹(师姐)!” “来生,我们还做同窗!” 这些魂体彼此凝视,最后,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林回身上。 此刻,所有人都抬起头,注视着这些即将永远离去的英灵,心中满是不舍与敬仰。 “林师!” “谢谢您!” 唰! 二十三个魂体在虚空之中,齐刷刷地朝着林回躬身行礼。 墓园内外,所有人——钟指正、院长、夫子、学士、送葬亲属——都被这一幕深深震撼,目瞪口呆。 他们看向林回,仿佛他的身上,此刻正散发着万丈光芒! 林回微微颔首,随后似想到了什么,朗声念道:“今日打开生龙口,轻轻引进大封君。” “歌州书院众夫子学士亲友等,虔备三牲酒礼。” “罗列于墓堂,敢昭告于本山后土尊神之前。惟神正直,德可配天。主守土地,护卫山渊。” “愿斯山水而环抱,先莹以荫后。前有山山拱秀,背有屏镇墓基。” “前有朱雀旺人丁,后有玄武镇名堂。左有青龙送财宝,右有白虎进书院,禄到山前人富贵,马到山后旺儿孙。” “恭献微仪,伏惟尚飨。” “尔等,安心去也!” 林回深谙大诏丧葬礼法,悼词之后便是祭文。 他深知这些流程若能完整走完,逝者才能安息,生者的心意方能传达。 “祭文!是祭文……快,快背下来!” “林师金口一开,必是精品文章,岂能错过?” 众夫子激动不已,纷纷催促书院学士将祭文牢记于心。 先有挽联,再有悼词,后又祭文。 林回不仅诗才卓绝,更有通天地之大才。如今他潜龙在渊,他日必将龙飞九天! “非池中之物,非池中之物啊!” 钟指正心中百感交集,仿佛一生的追求在林回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随着林回祭文念罢,天地才气如潮水般涌动,化作祥云,洒下漫天霞光,将那些学士魂体笼罩其中。 二十三个魂体在虚空中再次跪拜,哽咽道:“林师!” “林师”二字在天地间回荡,久久不散。 再抬头,魂体已消散于天地之间。 “爹!”小女孩的哭喊声在墓园中回荡,带着无限的不舍与哀伤。 第82章 直入圣院 墓园归于寂静,唯有晨风依旧微凉。 “吉时已到,下葬!”郑道春朗声宣布。 书院学士走向那些仍紧抱着骨灰陶罐的家属,温声劝慰:“该让他们入土为安了。” 直到此时,家属们才依依不舍地将骨灰陶罐交给书院。 随后,下葬仪式正式开始。 林回深深鞠了一躬,缓缓走出墓园。李一博见状,连忙迎了上去。 “这位小哥!” “小哥!” 家属们纷纷追上林回,眼中满是感激。 林回停下脚步,语气温和:“请节哀顺变。” 一位老妇人突然跪了下来,林回连忙上前搀扶:“使不得!万万不可!” 老妇人泣不成声:“我们虽出身书香门第,但也知道刚才的异象是何等难得。多亏了您,让我这老骨头能再见儿子最后一面,这是天大的恩情!这一礼,您受得!” “这怎么行?”林回连连摆手,苦笑道:“老夫人这是要折我的寿啊!” 让一位年迈的长辈向自己下跪,他实在无法承受。 老妇人愣了愣,最终改为躬身致谢。 “大哥哥,谢谢你!” “小哥,多谢您!” 其他家属也纷纷向林回行礼,表达心中的感激。 林回一一回礼后,见人群热情不减,便悄悄向李一博使了个眼色。 李一博心领神会,立即将他从人群中拉了出来。两人一路下山,终于摆脱了纷扰。 山脚下的小院中,李一博难掩激动:“林师,您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简直是神乎其技!” 他本以为挽联已是林回的巅峰之作,没想到还有悼词;而悼词之后,竟还有祭文。 更令人震撼的是,这些文字竟能引动天地异象,让英灵重现人间! 林回摇了摇头,语气平静:“我也不清楚,只是顺其自然地写出来、念出来……然后就这样了。” 他说的是实话。 在这个文道至上的世界,他本以为只有诗词文章能引动天地才气,却没想到挽联、悼词、祭文也能有如此威力。 李一博一脸崇拜,叹道:“爷的才华实在太高了!随便一写都能引动异象,真是让人望尘莫及。” 这时,院门被轻轻叩响,传来钟指正的声音:“林回,方便见面一叙吗?” 钟指正的心情久久难以平复。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曾被自己断言“毫无前景”的少年,竟就是传说中的“林师”。 三首鸣州之诗、挽联、悼词、祭文……任何一项都足以令圣院读书人汗颜。 这样的人,天生就该是圣子! “浩然正气?在林回面前,根本不值一提!”钟指正心中暗道。 林回有些无奈,对李一博问道:“这位大叔为何要见我?” 李一博笑道:“他大概是冲着您的铭碑之诗和铭匾之诗来的。” 林回点了点头,起身准备开门。 李一博连忙拦住他:“爷,这种事哪用得着您亲自来?我来就好!”他说完,快步跑去开门。 林回哭笑不得,只得坐下等待。 他深知,在这个文道为尊的世界,即便自己才华横溢,也需要懂得韬光养晦。锋芒太过,只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林回!”钟指正进门后,脸上堆满笑意。 林回起身拱手:“前辈请坐,喝杯茶。” 钟指正笑道:“好,好!”坐下后,他端起茶杯,心中暗自赞许:这少年谦逊有礼,不骄不躁,果然不凡。 见李一博站在一旁,林回笑道:“你也坐下,一起喝茶吧。” “听爷的!”李一博这才落座。 林回看向钟指正,开门见山:“前辈此番前来,可是为了铭碑之诗?若是如此,拓印本已经没了,若您需要,我可以抄录一份。” 钟指正哈哈大笑:“实不相瞒,我确实对你的诗爱不释手!我是个诗痴,最喜欢结交有诗才的读书人。最初我还以为是方青青所作,差点闹出笑话。谁知真正的作者竟是你!” 他毫不吝啬赞美之词,竖起大拇指:“你的诗、挽联、悼词、祭文,无一不是精品!” 林回谦逊道:“前辈谬赞了。” 钟指正神色一正,语气郑重:“林回,若是……若是你有机会直接拜入圣院,无需参加乡试、会试、殿试,你可愿意?” 此话一出,李一博手中的茶杯“啪”地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渣。 他慌忙蹲下收拾,双手却不住地颤抖。 圣院!那可是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圣地!若能进入圣院,无异于一步登天! “答应,快答应!”李一博在心中狂吼,仿佛已经看到林回在圣院中叱咤风云的模样。 林回神色平静,没有立即回答。 他知道,这是一个重要的抉择。 第83章 试一试 “拜入圣院?” 林回微微一愣,没想到钟指正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 他侧头看向正在收拾茶杯碎片的李一博,似乎明白了对方的激动从何而来。 对读书人来说,拜入圣院是无上的荣耀,甚至是毕生的追求。 从乡试到会试,再到殿试,一步步接近圣院,正是无数读书人挑灯夜读的动力所在。 “前辈与圣院有何关系?”林回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想先弄清楚对方的背景。 “哦,是这样的……”钟指正稍作迟疑,随即笑道,“圣院中的一位大儒是我的好友,若你愿意,我可以举荐你。” 他说完,目光充满期待地看向林回。 李一博在一旁心中暗叹:“厉害了!居然与大儒是朋友!我之前没留下什么坏印象吧?” 林回并未多做思考,为钟指正倒了一杯茶,语气谦逊而坚定:“多谢前辈的厚爱。拜入圣院,的确是每位读书人的梦想,因为这是对自身资质与实力的认可。” “但正因如此,恕晚辈无法接受。诚然,进入圣院后,晚辈会拥有更多的资源与更好的教导,但晚辈更希望能凭借自己的努力,去试一试,而不是走捷径。” 林回婉言拒绝了钟指正的提议。 “这……”钟指正一时语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拒绝了!林竟然拒绝了拜入圣院的机会! 要知道,天下多少读书人梦寐以求的就是能够踏入圣院,鱼跃龙门,开启崭新的人生! 钟指正不甘心,神情严肃地劝道:“林回,你再多考虑考虑。我那位朋友在圣院颇有地位,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林回微微一笑,语气依然坚定:“晚辈已经深思熟虑过了,心意已决。” 钟指正急了,指了指李一博:“你怎么这么糊涂?你问问你的书童,若是这个机会给他,他会怎样?” 李一博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会立刻回一趟家乡,看看哪座祖坟在冒青烟,然后告诉爹娘,那就是我们的祖坟!” 林回:“……” 钟指正:“???” “那前辈把机会给他吧。”林回开口说道。 “爷?”李一博脑子嗡的一声,眼眶瞬间红了。他内心激动得恨不得以头抢地,心中暗自发誓从此为林回肝脑涂地。 但很快,他冷静下来,意识到这根本不可能。对方看中的是林回的才华,而不是他。 李一博眼眶湿润,紧张地看着林回:“爷,您不能丢下我!我死也不去圣院,我只想跟在爷身边!” 林回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暗道:“这家伙倒是忠义。” 钟指正也对李一博刮目相看,称赞道:“你倒是忠心耿耿。” 他站起身,叹了口气道:“林回,我不勉强你。这些天我会留在歌州书院,你若是改变主意,随时来找我。” “前辈慢走。”林回起身相送。 钟指正摇头叹息,离开了小院。 “爷!”钟指正一走,李一博便焦急地问道,“那可是镇国圣院!您怎么就拒绝了呢?” 林回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深沉:“我若是答应了,恐怕活不过明年。” “啊?”李一博脸色煞白。 林回解释道:“能入圣院的,至少需要通过殿试,也就是六品儒生的门槛。而我,只是一个九品开窍的读书人。若是进了圣院,会发生什么?不用我说,你也该明白。” 李一博摇了摇头:“不太懂。” 林回无奈,继续解释道:“人人都有嫉妒之心。我若是凭关系进入圣院,不仅那些寒窗苦读数十年的读书人会不服,就连已经拜入圣院的儒生也会对我心生敌意。” “就算有这位前辈的朋友相助,他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庇护我。进入圣院后,迎接我的只会是无尽的阴谋、挑衅与羞辱。而我,却只能咬牙忍受,生死掌握在他人手中。你说,这样的圣院,值得去吗?” “我若是要进圣院,那就要风风光光地进,以最高傲的姿态踏入,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林回不好惹!” 林回穿越以来经历了太多生死考验,深知一个人若获得超出自身能力的东西,往往会带来致命的危险。 九品入圣院?头脑一热进去,大概率身体一凉就出来! 李一博听完,顿时恍然大悟,背后冒出一阵冷汗:“爷,所言极是!” “等我再掌握两门文术,就去南府参加乡试。”林回语气坚定。 李一博一惊:“爷已经掌握一门文术了?不能吧?” 林回点头:“略懂而已。” 李一博松了口气,心中暗想:“吓死我了!我这个解元修炼九品文术,用了两年时间才将‘乱雨飞花’修炼到第二层。爷的天赋果然惊人!” “那爷好好修炼,我去送送那些宾客。”李一博说完,退了下去。 与此同时,京城皇宫。 御书房中,大诏皇帝林允鸿正手持圣贤竹简,周身才气萦绕,潜心修炼。 “陛下!”一道身影从黑暗中走出,躬身道,“臣重新调查了当年的那起事故,发现当年目睹那起事故的宫女与太监,如今全部离奇死亡。” “不过,臣找到了一点线索。当年宫中起火之日,一个太监曾有出宫记录,但无回宫记录。而司礼监的案牍中却记载,此人早已身死。” 大诏皇帝目光一凝:“谁?” 龙三低声道:“召国继。” “皇后身边的奴婢?他在哪?”大诏皇帝呼吸变得急促,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龙三继续道:“臣查清楚了,召国继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经身死。据臣调查,召国继当年曾带着一个婴儿,但后来那婴儿不知所终。” 他稍作迟疑,沉声道:“臣怀疑,那个婴儿……就是当年的嫡皇子!” 唰! 大诏皇帝猛地站起身,周身浩然之气爆发,语气森然:“查,继续查!去南方查!若是查不出结果,朕摘了你的脑袋!” “是!”龙三躬身退下,后背已被冷汗湿透。 第84章 胡扯 夜幕降临,歌州书院的院长书阁内灯火通明。 “这么晚了,两位院长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要事?” 郑道春坐在茶桌前,目光在何君苹与贺千功之间游移。 贺千功开门见山地问道:“书院的妖患已经处理完毕,我们想问问,那头三品大妖究竟是怎么死的?” 何君苹也点头附和,目光中带着探究。 郑道春笑了笑,似乎早有预料,道:“书院上下**,合力诛杀了那头天妖。” “别胡扯了!”何君苹毫不客气地打断,“就算你歌州书院一百多条人命全搭上,也未必能杀得了天妖。” 他目光锐利,直指要害:“没猜错的话,这事跟林回有关吧?” 郑道春的身体微微一颤,虽然转瞬即逝,却没能逃过何君苹的眼睛。 “确实与他有关,但至于他是如何做到的,老夫也说不清楚。”郑道春坦言,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困惑。 何君苹心中暗笑:“他若是能知道,那才叫怪事。这种存在的手段,岂是我等凡人能窥探的?” 贺千功则是麻木地摇了摇头,心中对林回的评价又深了几分——此人深不可测。 “日后你若去圣院,圣主问起此事,你就说是你那孽徒陈然和修道不精,自爆而亡。”何君苹突然开口,语气不容置疑。 他很清楚,林回没有选择直接进入圣院,而是拜入歌州书院,显然是想低调行事。 钟指正已经来到书院,若说是他解决了天妖,也不合理。因此,何君苹决定替林回遮掩,这个秘密绝不能泄露。 “哦?”郑道春疑惑地看向何君苹,又转头看向贺千功。 贺千功平静道:“按何院长说的做,不会错。” 郑道春心中暗喜。 他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保护林回,毕竟林回那日所写的文章引发的异象,一旦曝光,必定会被圣院强行带走。 而林回现在才九品开窍,贸然进入圣院,无异于送死。 “好!”郑道春点头答应,随后略带试探地问道,“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老夫?” “呵!”何君苹冷笑一声,“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你只管安心当你的院长,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说实话,何君苹对郑道春的运气既羡慕又嫉妒。 这老家伙虽然能力平平,却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捡到了圣人转世这样的存在! “走了!”何君苹喝完最后一口茶,放下茶杯,起身离开。 贺千功也没有多留,紧随其后。 郑道春看着两人的背影,低声嘀咕:“这两个老匹夫什么时候这么默契了?走这么近,非奸即盗!” 他握了握拳,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不过,若是发现你们有伤害林回的想法,老夫就算豁出这条老命,也要跟你们拼了!” 一想到林回,郑道春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真好,这下脸上有光了!” 与此同时,书院的客院中。 何君苹与贺千功再次踏入钟指正的房间。 一进门,二人便恭敬地拜倒在地:“拜见圣子钟师!” “起来吧。”钟指正神色疲惫,似乎心情不佳。 他淡淡地扫了二人一眼,问道:“事情问清楚了?” “回……”何君苹刚开口,便被钟指正打断:“贺千功,你来说。” 何君苹:“……” 贺千功恭敬地拱手,道:“回钟师,那天妖乃是歌州书院弟子陈然和所化。此人擅长写文章,但因修妖道,最终失控化妖……” 他详详细细地将天狐妖事件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最后道:“郑道春施以文道禁术,虽以寿元为代价,却也令陈然和无法压制体内暴动的灵气,自爆而亡。其尸首已被冰封,日后郑道春会带其前往圣院请罪。” 说完,贺千功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向钟指正,却发现后者正撑着下巴,似乎神游天外。 “钟师?”贺千功轻声唤道。 钟指正回过神来,随意地应了一声:“嗯,好,本座知道了。” 贺千功松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钟指正不追问反而更好。 “你做得不错。”钟指正忽然正色道,“待各府乡试结束,圣会召开时,本座会在圣主面前提一提你的名字。” 贺千功大喜,连忙躬身:“多谢钟师!” 钟指正摆摆手,又道:“不过,本座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钟师请吩咐,学生万死不辞!”贺千功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钟指正淡淡道:“歌州书院有个弟子叫林回,诗才不凡。本座想带他去圣院,但他拒绝了。你想想办法,让他答应下来。” 他顿了顿,补充道:“记住,不要透露本座的身份。本座之前跟他说的,只是有位朋友在圣院。” “这……”贺千功愣住了。 林回竟然拒绝了去圣院的机会? 一旁何君苹忍不住低笑出声。 钟指正皱眉看向何君苹:“你笑什么?” 何君苹心中一惊,连忙解释道:“回钟师,学生只是想到了一件好笑的事。” “什么好笑的事?”钟指正追问。 何君苹额头冒出冷汗,硬着头皮道:“学生的夫人……生孩子了。” “噗!”贺千功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但很快察觉到了钟指正不悦的目光,连忙闭嘴。 “你又笑什么?”钟指正冷冷看向贺千功。 贺千功慌乱中脱口而出:“学生的夫人……也生孩子了!” 何君苹身形一颤,强忍着笑意。 “哦?”钟指正冷哼一声,“那你们娶的是同一个夫人咯?回去问问,这孩子到底是你的,还是他的?” 何君苹与贺千功瞬间冷汗直流,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多言。 钟指正见二人老实了,才继续说道:“林回是个人才,本座不想让他浪费在歌州书院。真正能发挥他才华的地方,是圣院。你们若是能说服他,圣院必有重赏,明白吗?” “学生明白!”贺千功连忙应声。 “学生明白!”何君苹也点头称是。 “下去吧。”钟指正挥了挥手,示意二人退下。 待二人离开后,钟指正独自坐在房间里,喃喃自语道:“林回,机会本座已经给你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了。毕竟,那个拥有浩然正气的读书人,潜力……可比你更高。” 他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本座只是欣赏你的诗才,才破格带你入圣院。这么多年来,本座从未收过弟子,你是第一个让本座动心的人。” “若是你拜入本座门下,突然发现本座竟是圣院第五圣子,那表情……一定很有趣吧?” 钟指正想着那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到那时,你肯定会忍不住吟诗一首,哈哈!” 第85章 蝼蚁 夜色深邃,星光稀疏,歌州书院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下山的小径上,何君苹与贺千功并肩而行,心事重重。 “何院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林回会拒绝?”贺千功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嗯。”何君苹点了点头。 贺千功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不解:“那我们再怎么劝也没用吧?这小子压根不像是普通读书人,居然对圣院毫无兴趣……” “为什么要劝?”何君苹挑眉,回头瞥了一眼客院的方向,淡淡道,“若是林回去了圣院,你我的机缘就彻底断了。” “不怕告诉你,若是林回记不住你我的好,咱们在歌州书院可就白待了!” 何君苹停下脚步,目光炯炯地看向贺千功,“也别惦记什么圣院的奖赏,都是虚的。你要是觉得钟师的口头承诺让你心动,那你就去劝吧!日后可别后悔。” 说完,他转身便走。 “何院长!”贺千功心中一紧,连忙追上去,急声道:“你既不告诉贺某林回的秘密,又说有机缘……这让我如何是好?哎!” “你就说,你是站在圣院那边,还是站在林回这边?”何君苹直截了当地问道。 贺千功神色一滞,内心挣扎片刻,最终咬牙道:“站林回这边!” “好!”何君苹点了点头,沉声道:“你我是南府的两大院长,除了巡抚大人外,足以只手遮天!但记住,林回必须要在南府内成长,要感受到我们对他的关爱。所以,咱们别劝他去圣院,而是劝他赶紧离开钟师的视线。反正乡试就在下下个月,让他现在就动身出发!” 何君苹眼中闪过一抹决然。 圣院?他早已不屑一顾。圣主瞧不上自己,不如将希望寄托在林回身上。 “好!”贺千功一咬牙,点头答应。 “走!”何君苹说干就干,快步朝李一博的院落走去。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每日枯读圣贤书,却不了解外面的世界,这样的书,读来有何意义?” 林回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走出房间,抬头望着夜空中的点点繁星,心中涌起一丝怅然。 歌州书院太小了。 如今书院仅剩几十人,规模还不如前世的一个班级。 尽管他可以随意翻阅书籍、文术和墨宝,但这样死读书,终究难有大成。 “林回!” 就在这时,院门被轻轻推开,何以君笑着走了进来:“这么晚了,还在看星星?”贺千功也微笑着跟了进来。 “他们怎么来了?”林回有些意外,但还是拱手行礼:“见过二位院长!” “见外了!”何以君故作不悦,随后笑道:“林回,下下个月就是乡试了。府都路途遥远,你得提前准备才是。” 贺千功点头附和:“事关文道功名和境界晋升,可不能马虎。” “二位院长有何指教?”林回抱拳问道。 对于乡试,他是认真的。尽管穿越不久,修为也才九品。 何以君微微一笑,道:“老夫听说,有人想举荐你去圣院?” “确有此事。”林回点了点头,心想他们莫非是来劝自己的? “那你有什么想法?”何以君正色道,“要知道,古往今来,没有读书人不向往圣院。大家读书修行,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踏入圣院,聆听圣人之言……” “没兴趣。”林回摇头轻笑,“连路都还没学会走,就想去那种需要飞奔的地方,这是在为难晚辈了。” 他心中暗想,前世所学的圣人名言,难道比不上镇国圣院的亚圣? “哈哈哈,这个比喻好!”何以君大笑道,心想:“连亚圣的教诲都不感兴趣,这若不是圣人转世,又是什么?” “不过,你书院中那位来头不小的人物,看中了你的诗才,指名道姓要带你走,你怎么办?”何以君开始切入正题。 一旁的贺千功也打起精神,准备随时配合。 “晚辈已经拒绝了。”林回淡淡道。 “没用。”何以君叹息道,“这人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估计过两天,即便你不愿意,他也会强行带你走。” 他语重心长道:“说实话,圣院虽好,但以你现在的文道修为过去,只会害了你。” 林回狐疑地看向他,心想何以君为何如此关心自己? 贺千功也开口道:“林回,你是我南府的读书人,老夫真不希望你现在就去圣院。不如你先离开歌州书院,前往府都准备乡试。现在动身也不算早。” 何以君点头赞同:“没错。你离开了歌州书院,他便奈何不了你。久而久之,他也就放弃了。等你凭实力考入圣院,岂不是更风光?走后门进圣院,说实话……老夫瞧不起!” 他顿了顿,笑道:“其实,老夫说这么多,也有私心。南府若能出一个天骄,老夫和你贺院长脸上也有光!哈哈哈!” 贺千功也跟着笑了起来,脸色微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有私心才正常。”林回心中暗道,“若是毫无私心地劝我,那才叫奇怪。” 他确实有些心动。正愁在书院的日子一眼望到头,不如去外面看看。 而且,这也能避免被钟指正强行带去圣院,陷入危险。 “晚辈考虑一下。”林回没有立即答应。 即便离开书院,他也不想被何以君和贺千功牵着鼻子走。 自己的路,自己会走。 “好!”何以君点头笑道,“那你早点休息。我们也是散步路过,看到你在院中,便闲聊几句。告辞了!” 贺千功捋须轻笑,与何以君一起离开了院落。 “在大诏,读书人的身份太尊贵了,尤其是有才华的读书人,各种被人争抢。反倒是普通人,却成了他们眼中的蝼蚁,真是荒唐!” “普通人就不是人吗?凭什么被视作蝼蚁?去他妈的!”林回心中暗骂。 毕竟,他前几日还只是个被读书人瞧不起的普通人,心中难免愤懑。 第86章 参加乡试 “院……院长,出事了!” 静谧的院长书阁中,正在打盹的郑道春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惊得浑身一颤。 “慌什么?这么没定力!”郑道春瞪了一眼匆匆闯入的学士,沉声道:“说,发生什么事了?” 那学士额头布满细密的汗水,双手颤抖着递上一封书信:“州府衙门的信。” “州府衙门的信?”郑道春心中一紧,瞥了眼学士的神色,皱眉道:“你提前看过了?” “是。” 郑道春狐疑地拆开信,刚扫了一眼,整个人便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煞白。 “又……又死了两个?”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脑袋嗡嗡作响。 前脚才刚安葬了二十三名书院的学士,后脚竟然又折损了两人。 “东岗县?又是我歌州书院的管辖之地?”郑道春气得咬牙切齿,猛地拍案而起,“居然又是读书人修道!这些修炼道术的废物,真他娘的该死!” 他怒不可遏地骂道:“遇到点挫折就修道,殊不知这是在自寻死路!” 郑道春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环顾四周,思索着能派谁去处理此事。 “陈夫子?不行,他伤势未愈。张夫子?比陈夫子伤得更重。李夫子?也不行,都躺着了……” 他在脑海中将书院的夫子一一过了一遍,却发现竟无人可用,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悲凉。 “看来,只能让李一博去了。他好歹是七品仁者境,实力也够用。” 想到这里,郑道春对那学士吩咐道:“去,把李一博叫来!” “是!” 学士如蒙大赦,连忙退下。 不多时,李一博提着一个食盒,满脸疑惑地走进了书阁。 他恭敬地行了一礼:“弟子见过院长!” “院长,林回读书刻苦,我给他温了点吃食准备带过去,有什么事回头再说,万一凉了就不好了。”李一博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 郑道春愣了一下,随后点头道:“你做得很好。那本院长就长话短说。” “东岗县发生了读书人修道事件,杀害了我们书院下山追查丘云机妖道的两名学士。你明天一早就出发,去东岗县衙,务必除恶务尽!” “还有这种事?”李一博神色一凛,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沉声道:“敢杀我书院弟子,他必死无疑!” “没错!”郑道春正色道。 “不过,院长还是换个人吧?这些天林回要读书修炼文术,弟子走不开。”李一博拒绝了任务。 在他看来,击杀那个修道之人能为书院带来什么?还不如安心当好林回的书童,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你……”郑道春气得胡子直抖,抬手脱下鞋子,猛地朝李一博脸上砸去。 “啪!” 鞋指正中李一博的脸,但他依然倔强地说道:“院长还是让其他师弟去吧!” “你们一个个的,真是无法无天了!”郑道春怒火中烧,伸手在案桌上摸索,抓起砚台就想砸,但转念一想,这砚台好歹是个文宝,砸死了李一博,书院可就真没人能派了。 无奈之下,他只得脱下另一只鞋子,砸了出去,却被李一博闪身躲开。 李一博见郑道春气得不轻,怕他气出个好歹,只好改口道:“要不院长,您帮我跟林回请个假……” “请什么假?”就在这时,林回的声音从书阁外传来。 “爷!”李一博眼睛一亮,惊喜道:“您怎么来了?找院长有事吗?” “是有点小事。”林回点了点头。 他刚才听了何君苹与贺千功的话,心中早已蠢蠢欲动,这才专程过来商议。 “林回,你来了啊!”郑道春一见林回,顿时笑得满脸褶子,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光着脚就去为他倒茶:“坐,快坐!” 李一博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林回刚刚坐下。 郑道春便迫不及待地嘘寒问暖:“林回啊,白天真是辛苦你了,又是悼词又是祭文的……真是帮院长解了大围啊!” “而且更没想到,你这小子了不得!挽联和悼词竟然引发了天地共鸣,连那些学士的英灵都重现人间……” “呜呜,老夫这眼泪都快流干了。” 郑道春擦了擦眼角,随后好奇地看向林回:“对了,你找院长有什么事?是不是需要文术和墨宝?” “哎,这种小事哪需要你亲自来?让李一博去拿就行了!你这来来回回的,浪费的都是读书的时间,得专心准备下下个月的乡试!” 李一博:“……” 林回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等到郑道春说完,才开口道:“院长,弟子打算明天下山,前往府都参加乡试。” “什么?” “什么!” 郑道春和李一博同时惊呼出声。 “这简直是胡闹!”郑道春板着脸,语气严肃:“你才刚拜入书院几天?什么都没学会,能考出什么好成绩?” “院长可是对你寄予厚望的,你将来是要连中三元的!赶紧回去读书!” 林回神色坚定,道:“九品文术弟子已经掌握,术考问题不大,文考……弟子也有信心。” 他本就是不甘平庸的人,既然书院已无更多可学,便不愿再浪费时间。 “掌握了文术有什么用?要会施展!” 郑道春语重心长道:“你现在最多能背出文术的文章,连第一层书境都达不到,乡试绝对垫底!” “要是让别人知道,做出鸣州之诗的歌州书院天骄,竟然连文术书境都施展不出来,院长的脸……啊不,你的脸要往哪搁?” “爷,文术修炼急不得。两个月虽短,但有我在旁指点,还是没问题的!”李一博也开口相劝。 在他看来,乡试关乎文道前途,半点马虎不得。 今年考不过,明年再来,但年龄大了,前途只会更加渺茫。 “院长说得有理。”林回点头道,“那若是弟子炼成文术第二层字境,是否就可以去参加乡试了?” “那当然!九品开窍的读书人中,能修炼出文术第二层字境的,那都是万中无一的存在,妥妥的乡试第一!”郑道春郑重其事地说道。 随后,他语气柔和地劝道:“林回啊,我的好弟子,听院长的劝。等你什么时候炼成文术第二层字境,院长亲自送你去府都,乖!” 他苦口婆心,生怕林回一时冲动,毁了大好前途。 第87章 生个弟弟 林回微微一笑,神色淡然。 “你笑什么?”郑道春愣了一下,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别告诉我,你已经练成文术第二层字境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震惊和不可置信。 郑道春说完,自己也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赶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试图压压惊。 “爷……这不可能吧?”李一博听到这话,头皮一阵发麻,连忙惊呼道:“您昨天才开始修炼文术,怎么可能会……” 噗! 郑道春刚喝进嘴里的茶水,直接喷了李一博一脸,自己也被呛得连连咳嗽。 “咳咳!”郑道春好不容易理顺了气,瞪了林回一眼,没好气道:“老头子还以为你真练成了文术第二层字境,结果你昨天才开始修炼?行了行了,这么晚了,赶紧回去休息吧,老头子还要跟李一博交代点事。” 林回原本觉得,九品文术第二层境界并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刻意说出来反而显得幼稚。 但现在看来,如果不展露一下实力,郑道春是绝不会同意他下山的。 他正打算开口解释,李一博已经抢先一步惊呼道:“爷,您昨天才刚开始修炼文术,怎么可能……” 林回无奈,只能干脆地摊牌:“我确实已经练到第二层字境了。” 郑道春摆了摆手,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行了行了,别在这儿瞎扯了,赶紧回去睡觉!” 他甚至直接把林回面前的茶碗扣上,摆明了要赶人。 李一博也连忙助攻,将食盒塞到林回手里,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爷,您是咱们书院的希望,院长对您寄予厚望。您先带这食盒回去,趁热吃了吧!” 说着,他便将林回往外推。 “淦!”站在书阁外的林回,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不信是吧?那就别怪我来个大的!他直接从袖中取出青狼笔,眼神一凝,准备施展文术。 “院长,那我明天一早去东岗县衙镇压那妖道,林回那边就请您帮忙请个假了。”李一博对郑道春说道。 “行,小事一桩!”郑道春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这时,书阁外的天地才气突然剧烈波动起来。 “怎么回事?”郑道春和李一博同时警觉,正准备出去查看,却见无数道破空声骤然袭来。 咻!咻! 七八十个金色小字如同雨点般,直直朝他们脸上砸了过来。 “院长,敌袭!”李一博大惊失色,连忙运转才气,在身前凝聚出一道半透明的白色光幕,试图挡住那些金色小字的攻势。 啪!啪! 金色小字撞击在才气护盾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虽然勉强挡下了攻击,但李一博的手臂却感到一阵酸麻。 “何方宵小,竟敢在老夫面前班门弄斧!”郑道春冷哼一声,一步踏出。 那些后续射来的金色小字在接近他的瞬间便直接瓦解,化为一缕缕才气消散于天地间。 两人冲出书阁,却看到了让他们目瞪口呆的一幕。 只见林回手持青狼笔,虚空之中笔走龙蛇,一个接一个的“水”字凝结成形,化无数金色小字,如雨点般朝他们袭来。 两人呆若木鸡,张大嘴巴,仿佛被石化了一般。 此时此刻,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他们内心的震撼。 昨天才开始修炼文术,今天竟然已经练就了第二层字境!笔落虚空,才气化字,瞬发而至。 这种天赋,简直闻所未闻! “啊!哎哟!” “老头子的眼睛!老头子的脸……这小子真够狠的!” 愣神之间,郑道春和李一博已经被林回施展的“乱雨飞花”打得鼻青脸肿。 他们猫着身子,疼得龇牙咧嘴。 虽然以他们的修为境界,这种程度的攻击并不会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那疼痛感却是实实在在的。 郑道春此时的心情,已经从最初的震惊转为狂喜。 “牛啊!一天时间就练成文术第二层字境,这种天赋堪称妖孽!” 他心里暗暗感叹,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爷,您真是让咱无话可说啊!”李一博苦笑着,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咱寻思着,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他说着说着,竟然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实在是林回的天赋太过逆天,让他既羡慕又自愧不如。 不过,想到林回连鸣州之诗都能信手拈来,他也就释然了——或许这样的人才,注定与众不同。 “瞧你这点出息!”郑道春瞪了李一博一眼,随后转头看向林回,老泪纵横:“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今天才觉得人生有了意义。那就是一定要看着你成长起来,成为一个名震天下的读书人!” 林回浑身一僵,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对这种煽情的话语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住。 “现在,我应该可以下山了吧?”林回直接问道。 如果郑道春还是不同意,他打算明天留下一笔银两给苏志铭,直接离开书院。 “老头子说过的话,自然不会食言,准了!”郑道春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舍。 他知道,林回已经下定决心,再拦着也只会适得其反。 “不过……”郑道春话锋一转。 林回眉头一挑,心知这老头肯定还有后话。 “正好,明天李一博要去东岗县衙办点事,你们可以一起上路,路上也好有个照应。”郑道春捋了捋胡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院长!”李一博一听,立刻笑开了花:“咱是爷的书童,他去都城参加乡试,咱怎么可能不跟着?您放心,办完东岗县的事,咱一定陪爷去都城!” “瞧你那嘚瑟的样子!”郑道春笑骂了一句,随后郑重其事地叮嘱道:“记住了,出门在外,别给林回丢脸!” 林回看着这师徒二人,嘴角微微上扬。这李一博,倒是挺有意思。 “院长,那弟子先告辞了,我养父那边就麻烦您多照顾了。”林回拱手行礼,提起食盒转身离开。 “院长,那咱也先退下了。”李一博也准备离开。 郑道春脸上露出一丝不舍,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去吧,出门在外……” 李一博见郑道春似乎要关心自己,连忙酝酿情绪,眼眶微红,甚至抬手擦了擦眼角。 然而,郑道春接下来的话,却差点让李一博当场吐血。 “记得保护好林回。回头我会给你爹去封信,让他再生个弟弟,反正你是指望不上了……” “院长!您……”李一博的脸瞬间黑如锅底,差点没忍住顶撞回去。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爽,咬牙道:“院长,您这是……算了,咱不跟您计较。走了!” 说完,李一博气呼呼地转身离开,留下郑道春一人站在原地,笑得满脸褶子。 “这小子,还得好好磨炼磨炼。”郑道春喃喃自语,眼中却满是欣慰。 第88章 驴脾气 翌日清晨。 林回收拾好行李,见李一博还未起床,便顺道去了陈夫子的院子。 刚进院门,便看到陈国良正与苏志铭坐在石桌旁,悠然喝着早茶。 “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来来来,坐!” 陈国良见林回到来,脸上顿时堆满笑容,亲切地招呼道。 苏志铭也笑眯眯地看向林回,关切道:“小回,这些天累了吧!坐下来歇会儿?” “这点小事,谈不上累。”林回笑了笑,走到两人身边坐下。 融合了原身的记忆,他对苏志铭的感情尤其深厚。 略作寒暄后,林回便开门见山道:“爹,陈夫子,我这次过来,是想告诉你们,我准备下山去参加乡试。” “什么?!”苏志铭一惊,茶杯都差点掉到地上,“不是说还有两个月吗?术考……你有把握吗?” 陈国良也吓了一跳,皱眉道:“这事院长知道吗?太急了吧!你连文术都没开始修炼,贸然去参加乡试,恐怕……” 话未说完,他便看到林回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支笔。 只见林回虚空一挥,一个“水”字瞬间凝成,随后化作数十个金色小字,悬浮在小院当中。 啪! 陈国良手中的茶杯摔得粉碎,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陈夫子?陈夫子?”林回轻声唤道,随即挥了挥手,那些金色小字便消散于天地之间。 “啊?哦!你的文术……”陈国良回过神来,但脑子还有些发懵,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林回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打断陈国良的思绪。 其实他也很纳闷,为什么自己修炼文术会如此轻松,但既然已成事实,他也懒得再去深究。 随后,林回对苏志铭道:“爹,我下山后,您在书院要好好照顾自己。” “放心吧,老头子我还能照顾好自己!”苏志铭点了点头,眼中却隐隐露出一丝不舍。 他总有种预感,林回这一走,恐怕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但他心里也清楚,男儿志在四方,歌州书院这个小小的地方,根本容不下林回这样的人物。 天下,才是他的舞台。 “小回,跟我来一趟,有样东西要给你。”苏志铭忽然站起身,朝林回招了招手,随后便朝房间走去。 “这么神秘?”林回有些好奇,跟了过去。 他心中暗自猜测,该不会是和自己的身世有关吧? 原身的记忆中,苏志铭是三岁时才收养他的。 据说当年是一个声音沙哑如鸡公嗓的人,将年幼的他交到了苏志铭手中。那时候的苏志铭,还是个落魄的书生。 陈国良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低声嘀咕道:“这爷俩,神神秘秘的……” 房间内。 苏志铭在箱底翻出一个锦盒,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枚玉佩。 玉佩呈淡蓝色,上面刻着一个“木”字,但只有一半。 林回看到这块玉佩,心中不禁暗道:“不会这么狗血吧?” 苏志铭将玉佩递到林回手中,眼眶微红,语气郑重:“孩子,你如今读书有了出息,还成了读书人,甚至要去参加乡试了。爹寻思着,这块玉佩也该物归原主了。” 林回接过玉佩,触手温润。 更让他惊讶的是,玉佩入手的一瞬间,他体内的才气竟自发行转了起来。 “这玉佩……竟然是文宝?”林回惊讶不已,心中暗自感叹:“还真是狗血啊!” 苏志铭深深地看着林回,似乎想将他的模样牢牢记住:“孩子,你应该不记得了吧?当年那人将你交给我时,还给了这枚玉佩,说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就把它卖了。但这是你的东西,我怎么能卖?现在你成了读书人,读书需要银子。要是日后没钱了,就把它卖了,听说能换一万两银子。” 林回听得一脸茫然:“这玉佩……和我的身世没关系?” 苏志铭拍了拍林回的手背,语重心长道:“好好收着吧,别弄丢了。” 林回心中无奈,但见苏志铭神色郑重,也不好推辞,只得将玉佩收了起来。 “爹,我走了。”林回朝苏志铭深深鞠了一躬,随后转身离开。 既然已经决定要走,那就果断些,不必拖泥带水。 歌州书院文碑前。 林回与李一博各骑一马,李一博身后还背着一个大箱笼,里面装满了文房四宝、书册和换洗衣物。 “爷,咱们这一走,怕是要好几个月才能回来了。”李一博笑着说道:“等咱们回来的时候,爷肯定已经是八品功名在身的读书人了!” “回来?”林回心中暗想:“如果外面混不下去了,再回来养老也不迟。” 他骨子里带着一股开拓精神,小小的歌州书院,显然不是他的舞台。 “走吧!”林回轻喝一声,策马前行。 他虽未骑过马,但骑牛的经验倒不少。稍微练习了一下,便已操控自如。 奇怪的是,这匹马竟对他格外亲近。 书院客院外。 何君苹与贺千功站在钟指正的房门外,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钟指正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两人推门而入,见钟指正正伏案书写,神色怡然。 “钟师,昨晚我们已经劝过林回了。”何君苹开口禀报道。 “哦?他怎么说?”钟指正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期待。 “他……他今天一早,已经离开书院了。”何君苹硬着头皮说道。 “什么?!”钟指正猛地站起身,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跑了?跑哪儿去了?” “具体去向不明,但已经离开歌州书院了。”贺千功补充道。 “好!好!好!”钟指正连说三声“好”,脸上却满是冷笑,“这小子倒是有骨气,为了不入圣院,竟然直接跑路!罢了,既然如此,本座也不勉强他。”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快,沉声道:“你们也回去吧,本座也无需再留在这里了。” 何君苹与贺千功对视一眼,默默退了出去。 关上门后,两人长舒一口气,额头上已布满冷汗。 房间内。 钟指正看着案桌上的诗词,冷笑一声:“林回啊林回,你这一跑,错过的是怎样的前程与风光!既然如此,本座便找到那个拥有浩然正气的读书人,将他培养出来,让你看看……你究竟错失了什么!” 他也被林回气出了驴脾气,心中已有了新的打算。 第89章 你回去吧 东岗县,远州第一大县,地大物博,才子云集。 歌州书院近半的弟子皆出自此地。不仅如此,东岗县毗邻云州,许多资质出众的读书人更倾向于拜入青衫书院。 毕竟,青衫书院已入圣院名册,资源远非歌州书院可比。 然而,最近东岗县却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县衙内堂,县令张东正大发雷霆:“本官这是倒了八辈子霉!眼看升迁在即,竟出了这档子事!李思,你这县尉是怎么当的?” 堂下,身穿县尉官服的李思低着头,额头冷汗直冒。 最近县城接连发生命案,死者皆是读书人,他这个负责治安的县尉难辞其咎。 “大人,读书人之事本不归我们管啊!况且卑职已全力协助歌州书院的学士追捕那妖道,谁知……”李思说到这里,抬眼偷瞄了张东一眼,声音越来越低,“谁知那两位学士不仅未能擒住妖道,反倒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张东脸色铁青,怒道:“没错,读书人之事我们管不着,但死了四个人,还都在我们县城!这就是你镇魔堂的失职!青衫书院两位,歌州书院两位,这妖道若再不伏法,本官的前途就毁在你手里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语气稍缓:“本官前几日已上报青衫书院和歌州书院,想必这两天便会有夫子前来。届时你全力配合,务必尽快查明妖道下落,破除此案!” “卑职遵命!”李思拱手应道,随后匆匆退下。 镇魔堂内,捕快们个个虎背熊腰,龙精虎猛。他们身上血气浑厚,对道术有天然的镇压之效,阴邪之物轻易不敢靠近。 “大人!”见李思进来,几名捕快立刻围了上来。 “赵中城在哪?卷宗整理好了没?这两天书院的夫子就要到了,让他赶紧准备!”李思坐下,接过下属递来的茶水漱口,其他人则为他揉肩捶腿。 不多时,一名身穿儒衫的青年抱着几份卷宗走了过来:“李大人,命案的卷宗都在这儿了。” “行,还是你们读书人干这些活利索。”李思瞥了青年一眼,皱眉道,“赵中城,你这张脸怎么整天跟苦瓜似的?死了媳妇吗?” 赵中城身形微微一颤,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行了行了,下去吧!”李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随后翻开卷宗,嘀咕道,“这些字怎么鬼画符似的?读书人就是闲得慌,写这么多字干啥?” “大人说得对,赵中城再有才华,不还是您的手下?”一名捕快奉承道。 众人哄堂大笑。 此时,李一博牵着马,和林回已抵达东岗县衙外。 “爷,前面就是东岗县衙了。”李一博笑着介绍道,“这县令张东,当年可是和我一起参加过会试的读书人。不过他选择了入朝为官,如今成了县太爷。等解决了这妖道,咱们再启程去府都,您看如何?” “人命关天,自然不能耽搁。”林回正色道。他对涉及人命的案子一向重视,若能将那妖道绳之以法,对百姓而言也是大功德。 他曾读过书院中的典籍,深知修炼道术的读书人,若心术不正,终将走上魔道,祸害四方。除非良心未泯,否则难以逃脱堕落的结局。 “走!”李一博接过林回手中的缰绳,笑道,“爷,您先进去,我去拴马。” “好。”林回点点头,迈步走进县衙。 刚进门,一名身穿长衫的瘦高中年人便迎了上来:“这位公子,请问有何贵干?衙门重地,若无要紧事,还请莫要打扰县太爷的清静。” 他上下打量林回,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竟是位读书人! “在下是歌州书院弟子,为妖道一事而来。”林回淡然道,“烦请通报县令大人。” “歌州书院的夫子?”中年人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拱手行礼,“失敬失敬!在下是东岗县衙师爷宋富桂。夫子稍候,我这就去通报!” 说完,宋富桂快步跑向后院。 后院中,张东正为案子焦头烂额。宋富桂的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大人,来了!来了!” “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谁来了?”张东恼火地扶正歪掉的官帽。 “大人,歌州书院的夫子来了!”宋富桂喘着气说道。 “什么?!”张东立刻站起身,催促道,“快!通知李县尉,让他把卷宗准备好!本官的升迁,就看这书院夫子能不能破案了!” 说完,他快步走向正堂。 正堂内,林回静坐等候。 张东走进来,一眼便看到身穿儒衫的林回,连忙拱手行礼:“本官东岗县令张东,见过夫子!” 然而,当他察觉到林回的修为时,整个人愣住了。 “九品……开窍?” “张大人,在下并非夫子,只是书院普通学士。”林回平静解释道。 “不是夫子?歌州书院就派了你来?”张东眉头紧皱,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郑院长就这样对待此次妖道事件?你回去吧!若你在这出了事,本官这顶乌纱帽怕是不保!” 第90章 青衫书院的夫子 张东心中怒火中烧,他上书给郑道春,原本是希望他能派一位夫子前来镇杀妖道,可来的却是个九品开窍的读书人! 这是什么意思?把他张东当傻子耍吗? 就在这时,县尉李思带着一名儒衫青年从侧门走了进来,远远便朝林回拱手道:“下官县尉李思,见过夫子!” 林回闻声看去,只见李思身后跟着一位抱着卷宗的青年,正是赵中城。 “我不是夫子,只是书院学士。”林回淡淡解释道。 “不是夫子?”李思一愣,转头看向张东,眼中满是疑惑。 毕竟,此次妖道实力非同小可,隐藏极深,若非五品德行境的夫子,根本无法镇压。之前几位书院学士的惨死,便是前车之鉴。 赵中城微微抬头,看了林回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后又低下头去。 林回看向张东,轻笑道:“张大人不必担心,我并非此次事件的主事之人,负责此事的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张东顿时好奇起来,追问道,“人在何处?” 话音未落,县衙正堂外传来李一博略带欢喜的声音:“张东!”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李一博背着大箱笼,一脸笑意地跨门而入。 “李一博,竟然是你!”张东一见到李一博,顿时大笑起来,快步迎上前去,“咱俩有三年多没见了吧?你这南府解元,怎么有空到我这小地方来?” 李一博拍了拍张东的肩膀,无奈道:“我倒是不想来,可咱歌州书院两位师弟死在妖道手上,我能不来吗?” 张东闻言,眉头一皱:“不会吧?你们歌州书院就派了你来?连个夫子都没有?” 李一博叹了口气,解释道:“实不相瞒,前几日歌州书院遭遇了三品天妖的袭击,书院上下元气大伤,几位夫子都在养伤,实在抽调不出人手。不过你放心,我既然来了,一定尽力而为!” “三品天妖?!你们搞定了?”张东吓得舌头打结,浑身哆嗦。 天妖啊!那可是足以掀起滔天灾难的存在,远州境内竟出现了这种妖物? “自然搞定了。”李一博点头道,“所以我才让你放心!” 张东惊叹不已:“歌州书院果然底蕴深厚!此事若传开,怕是天下读书人挤破脑袋也要拜入贵书院了!” 他说着,热情地拉着李一博道:“既然来了,老哥给你接风洗尘!内院已备好酒宴,咱们哥俩好好叙叙旧!” 张东与李一博关系不错,此刻见到老友,顿时将烦恼抛到脑后,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好!”李一博爽快应下。 这时,张东想起了林回,便问道:“对了,一博老弟,这位是……” “爷!”张东话未说完,李一博便开口喊了一声。 “哈?”张东浑身一颤,整个人都懵了。 什么情况?李一博这是叫他“爷”?他们虽是兄弟,但这也太夸张了吧? 他正想开口推辞,却见李一博屁颠屁颠地跑到林回面前,恭敬道:“爷,这就是我跟您提过的张东,朝廷命官,咱们交情过硬!” 过硬?哪方面过硬?林回见二人关系亲热,不由得想歪了一下,点头道:“方才已与张大人聊过了。” 张东张了张嘴,心中震撼不已。这是什么情况?李一博堂堂七品仁者境,居然称呼一个比他年轻、修为还低不少的少年为“爷”? “大人,卑职有些糊涂了。”县尉李思在一旁低声嘀咕。 “你糊涂,本官更糊涂。”张东心里暗骂。 这时,李一博拉着张东走到林回面前,主动介绍道:“张东,这位是我歌州书院所有学士心目中的恩师,院长嫡传弟子林回!” 他挺起胸膛,自豪道:“而我,是他唯一的伴读书童!” “什么?!”张东如遭雷击,脑子里嗡的一声,险些炸开。 一股麻意瞬间传遍全身,他双脚紧抓地面,恨不得抠出个三进三出的宅子来。 南府的解元,诗才横溢的文道天骄李一博,居然堕落到这种地步,成了个九品开窍境读书人的书童? 疯了!李一博绝对是疯了!县尉李思也张大嘴巴,心中暗骂:读书人的世界怎么这么乱?哪有他们武夫直率,拳头硬就是大哥! 一旁的赵中城怔怔地看着林回,眼中的惊骇之色比他刚才听到三品天妖时还要强烈。 “张东,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实不相瞒,我这爷……”李一博正想再吹捧几句,却被林回打断。 “早点破案要紧,这些事不必多说。”林回淡淡道。 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太爱显摆。 “是是是,那咱不说了!”李一博嘿嘿一笑,立马闭嘴。 张东嘴角抽搐,心中越发疑惑。 难道这林回是郑道春的私生子?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心中不禁暗骂:“好你个李一博,读书人的脸都给你丢尽了!居然为了讨好院长,给他私生子当书童,呸!” 就在这时,县衙正堂外传来衙役的禀报声:“大人,青衫书院的夫子到了!” 张东精神一振,连忙道:“快请他们进来!” 青衫书院可是入了圣院名册的,地位远非歌州书院可比。 “张东,你这县令怎么当的!” 青衫书院的人还未进门,声音便已传来。 紧接着,三道身影快步走入县衙正堂。为首的是一名蓄着山羊胡的儒袍老者,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两名青年。男子俊秀,女子甜美。 老者一进门便直奔主位,重重一拍椅子扶手,怒视张东道:“张东,老夫弟子的性命,你拿什么来赔?!” 第91章 朴涡昌 “张东,老夫弟子的性命,你拿什么来赔?” 儒袍老者此言一出,县衙正堂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仿佛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张东额头青筋暴起,双拳紧握,怒火在胸中翻腾。他虽是七品县令,修为不及书院的五品夫子,但也是朝廷命官,岂容他人如此放肆? 他冷冷地盯着儒袍老者,沉声道:“注意你的言辞!” 林回抬眸,深深地看了张东一眼,嘴角浮现出一抹赞许的笑意。这才是朝廷官员应有的风骨。书院夫子又如何?在县衙内大呼小叫,逼问朝廷命官索要赔偿,以文乱法,简直是大逆不道。 若是上奏朝廷,这儒袍老者免不了要被圣院降罪。 “哦?”儒袍老者显然有些意外,冷眼看向张东,“我青衫书院弟子死在你们东岗县,难道老夫不能追责?” “追责可以,但本官也说了,注意你的言辞与态度!本官再不济,也是朝廷命官!”张东毫不退让,直接坐上县令椅,居高临下地盯着儒袍老者,大手一挥,威严十足,“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李一博见张东如此硬气,忍不住凑到林回耳边,低声笑道:“爷,我这老哥可以吧?骨头硬得很,脾气也大。当初我就说,他适合拜入朝廷为官!” 林回点点头,眼中满是欣赏:“有胆气、有能力、肯办事,脾气大算什么?” 他越发欣赏张东的风骨,难怪对方知道自己只是九品开窍境后,立刻劝自己离开。这就是张东的性格。 “张东,你……”儒袍老者气得脸色涨红,几乎要暴跳如雷,却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反驳。 县尉李思站在一旁,心中大感解气。他一介武夫,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张东敬重有加。 “夫子,别跟这种人置气!”儒袍老者身旁的青年低声劝道,“歌州书院的人也在,来的是几年前的解元李一博。以这妖道的实力,若夫子不出手,案子破不了。到时候,咱们上奏朝廷,张东这顶乌纱帽可就保不住了!” 儒袍老者闻言,怒气稍减,抬眼看向张东,冷漠道:“老夫是青衫书院夫子朴涡昌……” “扑哧!”林回忍不住笑出声来。 朴涡昌?嫖过娼? 这名字取得还真是……别具一格! “嗯?”朴涡昌转头看向林回,勃然大怒,“你是什么人?一个九品开窍境的小书童,有什么资格在此发笑?” 话音未落,他五品德行境的威压便朝林回压去。然而,林回却仿佛毫无察觉,依然稳如泰山。 朴涡昌眉头一皱,心中惊疑不定。 再次施压,林回依旧不为所动。 这时,林回终于察觉到朴涡昌的动作,故作疑惑道:“朴夫子,您这是便秘吗?用这么大劲,要不要找个郎中看看?” “哈哈哈!”李一博忍俊不禁,放声大笑。 县衙正堂内的其他人也被逗乐了,纷纷掩嘴偷笑。 “读书人的嘴,果然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县尉李思低声嘀咕。 一旁的赵中城也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忍不住多看了林回几眼。 张东见状,心中暗想:“这林回身上恐怕有文宝,居然不受五品德行境的威压影响。”他对林回的印象又提升了几分,暗道:“虽说是私生子,但好歹有点胆魄。” “你……你……”朴夫子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暴走。他何曾受过如此羞辱?这小子简直胆大包天! “朴夫子,何必跟一个晚辈置气?”张东适时开口,转移话题,“既然青衫书院与歌州书院都来人了,当务之急是找出潜伏在城中的妖道!” “李大人,将卷宗……” “不必了!”朴夫子冷哼一声,站起身来,“缉捕妖道,还需要看卷宗?那老夫这个五品德行境,岂不是成了笑话?” 说完,他还不忘瞥了林回和李一博一眼,冷笑道:“再说,老夫可不屑跟两个毛头小子合作!” “走!”朴夫子袖袍一甩,大步离开县衙正堂。身后两名学士连忙跟上。 “砰!” 待朴夫子一行人离去,张东重重一拍桌子,怒气未消,“什么玩意儿!书院夫子就了不起?” 他情绪激动,忍不住放话道:“别让本官抓到你们书院读书人祸乱人间的把柄!否则,本官的虎头铡绝不轻饶!” 片刻后,张东的情绪才逐渐平复。他转头看向李一博,语气缓和道:“一博,走,去喝酒!回头我让县尉把卷宗送到你房间。” 说完,他看向赵中城,吩咐道:“小赵,在县衙安排两个房间,给林回和一博。” “是,大人!”赵中城点头应下,退到一旁等候。 “张兄有心了!”李一博笑道,转头看向林回,“爷,一起去喝几杯吧?这一路上也饿了,吃饱了好干活。” 林回摇了摇头,温和道:“你去陪张大人多喝几杯吧,我去房间读会儿书。” “这……”李一博有些犹豫。 张东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这书童,难不成连主子的话也敢忤逆?走走走,咱哥俩几年没见,得好好聊聊!回头衙门里的人,随便你差遣!” 李一博看向林回,征求道:“爷,那咱去了?” “去吧。”林回笑着点头。 李一博这才放心,跟着张东去了衙门后院。县尉李思和师爷宋富桂也快步跟上。 “林学士。” 这时,捧着卷宗的赵中城走到林回身旁,恭敬道:“衙门里有一些空置的房间,跟我来吧。” “有劳。”林回回礼,跟在赵中城身后。 路上,林回忍不住问道:“赵大人,你是个读书人,为何不在书院,而是在县衙?而且……你似乎没有官身?” 在林回的认知中,一个有文道之心的读书人,要么拜入朝廷为官,造福一方百姓;要么拜入圣院,钻研文道,斩妖除魔,镇国安邦。 像赵中城这般修为不弱,却甘愿做个没有官身的衙门小吏,实属罕见。 赵中城闻言,神色一黯,低声道:“她死了。读书修行,对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在衙门找个活干,忙起来,就能暂时忘记思念了。” 第92章 想法 “抱歉!”林回神色一怔,轻声致歉。 “没事。”赵中城微微一笑,抱着卷宗继续带路,突然好奇地问道,“林学士,你才九品境界,为何李一博会成为你的书童?我实在有些好奇。” “他跟我打赌输了。”林回淡淡解释。 “原来如此!”赵中城有些意外。 在他看来,李一博对书童这个身份似乎没有丝毫抵触,甚至甘之如饴。 赵中城犹豫片刻,又开口道:“那林学士,这次案件你们应该不会参与吧?毕竟太危险了。其实,交给青衫书院的人处理就好了。” 林回摇了摇头,正色道:“妖道祸乱人间,任何一个读书人都不能置身事外。如果需要我出手,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他脑海中浮现出书院学士下葬时的场景。陈然和杀死的不仅仅是学士本人,更是毁掉了别人一整个家庭。 人间最痛苦的,莫过于深爱之人罹难,从此孤家寡人,人生只剩归途。 正因如此,林回理解读书人对道术的深恶痛绝。修道之人一旦成形,必将生灵涂炭,毁掉无数家庭与生命。 若能将其扼杀在成长期,便绝不能让妖道继续祸害人间。 “可你修为太低,去了也是送死啊。”赵中城回头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关切,“当然,我没有小瞧你的意思,只是为你着想……” 他将林回带到衙门的一个院子,说道:“林学士,你和李学士就住在这里吧。” “好的,辛苦赵学士了。”林回微微拱手,目光落在赵中城手中的卷宗上,忽然开口叫住他,“等一下,赵学士!” 赵中城停下脚步,回头问道:“有什么事吗?” 林回指了指他手中的卷宗,轻笑道:“这些卷宗可以给我看看吗?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可以。”赵中城点头,将卷宗递给林回,“反正青衫书院的人也不看,这些卷宗也就李一博会看。你看完后,直接交给他就行。” “好。”林回接过卷宗,目送赵中城离开,心中却泛起一丝疑惑。 “一个读书人,因为妻子去世,就颓废到连书都不读,反而跑到县衙当小吏?” “县衙里有什么值得他留下的?” “缓解思念之苦的方法那么多,为何偏偏选择在县衙当小吏?这未免太反常了。” 林回心中泛起诸多疑问,总觉得赵中城此人有些不对劲。 他摇了摇头,转身走进房间。 房间内,林回翻开卷宗,仔细查看起来。很快找到了歌州书院弟子的死亡案件。 数日前,东岗县城发生了几起命案。 其中一起是两名歌州书院的学士被发现死在一条小巷中,死因是被开膛破肚,心脏被挖走,现场残留着道术气息。 由于城钟未发出示警,初步判断为修道读书人所为。 修道读书人的最大优势,便是能够规避文钟和城钟的监测。 “没有吸取精血,这不符合修道之人的手段。” 林回在书院中读过相关书籍,修道之人一旦杀人,往往是为了吞噬精血,这几乎是他们的本能。 然而,这两具尸体却只是被挖走了心脏。 他继续翻看卷宗,眉头越皱越紧。 另一起案件也是如此。死者换成了青衫书院的读书人,同样是开膛破肚,心脏被挖走,手段如出一辙。 “是同一人所为,实力至少六品。” 林回合上卷宗,靠在椅背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脑海中迅速展开分析。 前世,他的父亲是法医,耳濡目染之下,他对案件分析也有一定的经验,尤其是推演能力极为出色。 凭借有限的线索,他往往能推导出案件的关键。 “仇杀!”林回当即作出判断。 这绝不是修道读书人被发现后愤而杀人,更像是带有强烈目的性的仇杀。 像陈然和这样的修道者,入道后往往会直接吞噬精血,而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痕迹。 这几起案件的手段,显然不是为了修炼,而是出于某种深仇大恨。 “如果是仇杀,那么只需要调查这几名死者是否与某个人有过矛盾。” 林回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这种案件的难度并不大,只是县衙的人被修道者的身份迷惑了视线,只顾着寻找妖道的踪迹,却忽略了最重要的杀人动机。 “一个修道读书人,杀人手段如此残忍,必然有强烈的动机。” 林回继续推测,这个修道者还尚未完全入魔,否则不会只针对特定的目标下手。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理智终将被心魔吞噬,彻底沦为妖道。 “得提醒李一博,这个妖道不是他能对付的。”林回揉了揉眉心,心中暗自思忖。 与此同时,东岗县衙后院。 李一博与县令张东推杯换盏,谈笑风生,气氛十分融洽。 “一博,你跟哥说实话,你咋就甘心给林回当书童了?”张东借着酒意,终于问出了一个让他困惑已久的问题。 “哈哈哈!”李一博打了个酒嗝,拍了拍张东的肩膀,正色道,“张哥,你是不知道,我这爷……那可是这个!” 他竖起大拇指,眼中满是崇拜,情绪激动地说道:“原本我打赌输给他,说好只当一年书童,可后来我发现,他值得我追随一生!所以,我发誓要当他一辈子的书童。就算明年他赶我走,我也要死皮赖脸地跟着他!” 李一博拍着胸脯,豪气干云道:“张哥,不瞒你说,我已经发下毒誓,今后生是他林回的人,死是他林回的鬼!” “嗡!” 张东听到这话,身体猛地一颤,手中的酒杯“啪嗒”一声摔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他张大嘴巴,整个人呆若木鸡,半晌才回过神来,颤声道:“一博,你疯了?他就算是郑道春的私生子,你也没必要做到这份上吧?” 第93章 以文乱法 “什么私生子?爷他才不是!”李一博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顿时炸了毛,涨红着脸道,“俗话说的好,龙生龙,凤生凤,就凭郑院长那点本事,能生出爷这样的儿子?做梦去吧!” “不是私生子,那你凭什么给他当一辈子的书童?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张东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啪!”李一博一拍桌子,红着眼睛道,“凭什么?就凭他有亚圣之资!” “就凭他写出了两首铭碑之诗!” “就凭他作出了铭匾之诗!” “就凭他才高六斗,妙笔生花,文章胜过陈然和那妖道!” “就凭他挽联情动天地,哀思挽英灵!” 说完这些,李一博情绪激动,酒劲上头,踉踉跄跄地坐回到椅子上。 “这……这……”张东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李一博,身体微微颤抖。 前几日,远州确实出现过文道天音异象。他还曾问过州牧大人,是否是有大儒在远州隐世。没想到,这异象竟与那个九品开窍境的少年有关! “一博,你别忽悠我……嗯?睡着了?”回过神来,张东正想细问,却发现李一博打着酒嗝,已经睡了过去。 张东摇了摇头,低声嘀咕:“这家伙,还是没改掉酒后吹牛的习惯!” 与此同时,东岗县某酒楼内。 青衫书院的朴涡昌正啜着茶,身后那位长相甜美的女才子轻柔地为他捏肩。对面则坐着那位相貌俊秀的青年。 “夫子,那妖道躲起来了,怕是不敢露面。”俊秀青年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不过弟子已经让师兄弟们在南城逐户排查,一旦找到陈忠皂那家伙,定会将他生擒回来!” “好!”朴涡昌眼中寒光闪现,冷声道,“老夫要挖了他的心,祭我义子朴果的在天之灵!” “啪!”他手中的茶杯被捏得粉碎,杀意弥漫。 “弟子这就亲自去督促!”青年起身抱拳行礼,随后退出了房间。 待青年离开,朴涡昌一把抓住身后女子的手,眼中泛起一丝欲望。 “夫子……弟子……”女子声音颤抖,带着一丝慌乱。 朴涡昌冷笑一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重重扔在床榻上,粗鲁地开始解衣。 楼下,那俊秀青年听到楼上摇床的声音,冷笑道:“这老家伙真会玩!难怪教出朴果那样的货色……书院那么多师妹不碰,偏偏喜欢糟蹋别人的媳妇,这下踢到铁板了吧!” 他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另一边,东岗县城某宅院内。 “钱师兄!” “青粟师兄!” 钱青粟刚踏入宅院,几个身穿白色儒衫的青年便迎了上来。 “怎么样?有陈忠皂的消息了吗?”钱青粟问道。 “还没有,师兄弟们正在逐户排查,应该很快会有线索。”一名弟子回答道。 钱青粟点点头,叮嘱道:“记住,朴夫子要活的!” “是!”那弟子抱拳应下,随即又低声问道,“对了,青粟师兄,歌州书院的那两个家伙死了,他们书院派人来了吗?” 钱青粟嗤笑一声:“歌州书院这种不入流的书院,能派什么人?不过是两个废物——一个九品,一个七品罢了。” “那两个家伙也是活该,为了转投咱们青衫书院,跑去给朴果当书童,结果糟蹋了人家的媳妇,命也搭进去了。”那弟子讥讽地笑道。 “一群废物!”钱青粟笑了笑,随即正色道,“你们盯紧点,别让那几个家伙乱来。张东可不是好惹的主,出了事,书院可不会保你们!” “是!”几个弟子抱拳领命,迅速离开了宅院。 夜深人静,东岗县衙后院,林回挑灯夜读。 “读书确实能增长才气,但效率太低,而且并非浩然正气。”林回放下书本,看着窗外的明月,低声自语,“难道只有书写前世的诗词文章,才能诞生浩然正气?” 想到这里,林回心中一动。 “一博!研墨……”他刚开口,才想起李一博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正在隔壁酣睡。 林回苦笑着摇了摇头,只好亲自研墨。 “《诗经》中,我记忆最深的便是《关雎》了,不如试试?”林回提笔蘸墨,缓缓书写起来。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全神贯注,笔尖凝聚的天地才气融入宣纸之中,字里行间透出淡淡的金光。 “果然如此!”林回心中一喜。他发现,随着书写的进行,体内的才气逐渐转化为金色的浩然正气。 待书写完毕,林回将诗篇收起。他深知,若不封印,诗篇一旦展开,便会引发文道异象。 “未至八品立命境,我无法吸收《关雎》中的才气,暂时将其作为墨宝,以备不时之需。”林回心中暗道。 他之所以写诗,并非一时兴起。一是为了凝聚浩然正气,二是制作墨宝。若不是体内才气已达极限,他恨不得多写几首,作为保命手段。 翌日清晨。 咚咚咚! 天还未大亮,县衙外突然响起了沉闷的鼓声。 林回猛地从床上坐起,神色凝重:“有人在击鼓鸣冤!有读书人欺压百姓,以文乱法!” 他曾在书中读到,大诏开国之初,便在全国设立衙役,并在衙门外设下堂鼓。此鼓专为百姓而设,若有读书人欺压百姓,百姓可击鼓鸣冤。衙门主官必须亲自受理,查明真相,还百姓公道。若官员包庇,百姓还可层层上告,直至天子面前。 “堂鼓响了!有人击鼓鸣冤!”林回低声说道。 同一时间,县衙后院。 还有些醉意的张东被鼓声惊醒,猛地坐起身来,眼中寒光闪烁。 “以文乱法,杀!”他迅速穿上官服,戴上官帽,跨门而出,再无半点醉意。 第94章 不平事 “读书人中,从不缺像朱仁然这样的人渣!” 林回咬牙切齿,心中愤恨难平。 读书人本是文道垂青之人,拥有文道之心,能够从文字中汲取才气,获得超越常人的力量。 然而,有些人却将这种能力用于欺压百姓,而非保护百姓,这与禽兽何异? 林回穿上儒衫,没有叫醒还在酣睡的李一博,独自前往衙门正堂。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读书人做出了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县衙外,一名衣衫褴褛的女指正用力敲击着堂鼓。 她满脸泪痕,嘴角溢血,裸露的皮肤上满是瘀青与伤痕,显然遭受过非人的虐待。 “冤呐!冤呐!”女子的声音带着哭腔,柔弱的身躯却敲出震耳欲聋的鼓声。 咚咚咚! 鼓声如春雷般响彻整个县衙,迅速引来了衙役们的注意。 唰唰唰! 衙役们从衙门鱼贯而出,将女子团团围住,形成一道保护圈,同时警惕地环视四周,防止有人趁机行凶。 “各位大人,民女冤呐!”女子跪倒在地,泪如雨下,衙役们的保护给了她一丝安全感。 “大诏万岁!陛下万岁!”女子喃喃自语,她曾从书中得知,衙门的堂鼓是百姓的护身符,官老爷绝不会让读书人肆意欺压百姓。 林回赶到正堂,正巧遇见县令张东。 张东神色阴沉,快步走向衙门外,二人目光交汇,张东微微颔首,林回也点了点头,随后跟了上去。 师爷宋富桂、县尉李思以及镇魔堂的捕快们也陆续赶到,赵中城则拿着笔墨,走在最后。 “林学士,要一起去看看吗?看看某些读书人的嘴脸如何?”赵中城经过林回身边时,低声问道。 “正有此意。”林回神色凝重,紧随其后。 衙门外,张东看到衙役们将女子保护得滴水不漏,脸色稍缓。 “大人!”衙役们拱手行礼,让出一条路。 张东走进人群中,看到跪在地上满身伤痕的女子,袖中的双拳紧握,指节咔咔作响。 “该死!”他一眼就看出了事情的大致轮廓,心中怒火中烧。 林回与赵中城站在一旁,后者拿出纸笔,准备记录女子的冤情。 “大人,民女冤呐!求大人为民女讨个公道……民女来世做牛做马报答大人!” 女子声泪俱下,咚咚叩首,额头已是一片青紫。 林回看到这一幕,心如刀割。 他走上前,将女子扶起,沉声道:“不要怕,有什么冤情尽管说出来。不管伤害你的是读书人还是什么人,我们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女子抬头,额头上鲜血直流,眼中满是绝望与痛苦。 张东看着林回的举动,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后正色道:“他说得对,有什么冤情尽管说,本官定会为你讨回公道。但若你诬告他人,本官也绝不会轻饶!” 女子浑身一颤,泪水决堤,撕心裂肺地哭诉起来: “民女张晓艳,家住城南瓶泥巷,夫君与孩子在城中卖烧饼为生……昨晚,一个身穿儒衫的读书人强行闯入民女家中,说是搜查妖道。我夫君担心他惊扰到我和孩子,便上前阻拦,没想到……那人突然痛下杀手!” “他杀了我夫君后,便拖着民女进了房间……我那才三岁的孩子被惊醒,喊了一声‘爹,有坏人’,他竟然将孩子活活摔死!” 女子哭得撕心裂肺,林回听得心头滴血,怒火中烧。 畜生!人渣! 一个三岁的孩子,他做错了什么?女子的夫君又做错了什么? 仅仅是因为阻拦那个读书人搜查,就要遭受如此灭顶之灾? 就因为那句“文道之下皆蝼蚁”?去他的文道之下皆蝼蚁! 林回感觉到血液中有某种东西在疯狂涌动,一股不平之气让他浑身颤抖。 他虽不强大,但绝不容忍这样的人间惨剧! 啪嗒!赵中城手中的笔掉在地上,眼中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沾湿了案卷纸。 蹬蹬!张东踉跄后退两步,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嘴唇已被咬破,鲜血渗出。 “民女……民女的身子也遭此人凌辱……求大人为民女全家讨个公道,慰我夫君与孩子的在天之灵!”女子哭喊道。 “夫君,孩子,艳儿来陪你们了!” 女子情绪崩溃,突然挣脱林回的手,朝堂鼓撞去,意图寻死。 “你干什么!”林回大惊,连忙挡在女子身前。 砰!女子撞在他的胸口上,林回闷哼一声,紧紧抓住她的手臂,厉声道:“你还没亲眼看到那个畜生被绳之以法,怎么能去死?” “那个杀害你夫君与孩子的读书人是谁,你可知道?你这样死了,让我们怎么抓人?难道你要让那个畜生逍遥法外,继续作恶吗?” “好好活着!县令大人,还有我,歌州书院的林回,以及所有在场的人,都会为你讨回公道!不管他是谁,他死定了!” 林回既愤怒又无奈。若这女子真的撞死在这里,那案件的线索也就断了。 那个畜生,恐怕还会躲在暗处嘲笑他们的无能。 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第95章 拉入伙 “呜呜……” 女子悲痛欲绝,但眼神中却重新焕发出了一丝光彩。 是啊,她必须活着!她得亲眼看着那个畜生被绳之以法,否则她的夫君和孩子的冤魂,将永远无法安息。 女子抬头看向林回,眼中满是感激之情。 “这小子……”张东瞥了林回一眼,心中对他多了几分敬佩。 然而,张晓艳的遭遇却也让他怒火中烧。 他管辖的东岗县内,竟然发生了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情,而且还是读书人所为! 这案子绝不能轻易了结,无论牵扯到谁,都必须一查到底。 张东看向女子,正色道:“民妇张晓艳,本官已了解你的冤情。此事一旦查实,本官向你保证,必将那畜生缉捕归案,绝不容他逍遥法外!” “另外读书人犯罪,罪加一等!” 张晓艳哽咽道:“民女谢过大人!” 张东微微颔首,转头看向县尉李思,沉声道:“李县尉,带张晓艳进县衙,严加保护。她若有一丝一毫的损伤,本官唯你是问!” “是!”李思浑身一颤,连忙抱拳领命。 “赵中城!”张东又看向赵中城,正色道:“此案由你负责调查,务必问清犯案之人的特征。镇魔堂的捕快,随你差遣!” 说到这里,张东眯了眯眼睛,眼中寒光闪现:“读书人犯下如此人神共愤之事,与妖魔何异?” “杀!杀!杀!”他周身杀意汹涌,衙门外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凛冽的气息。 林回见状,心中稍安。他原本还担心张东会包庇读书人,如今看来,这位县令大人倒是个正直的官员。 “赵学士,张晓艳就交给你了。”林回走到赵中城面前,眼中满是郑重。 “放心。”赵中城点了点头,随后与李思等人带着张晓艳离开了。 然而,刚走出几步,张晓艳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朝着林回重重跪了下去。 她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磕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林回侧过身,不愿受此大礼。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为妻则强。” “当初我穿越而来,也曾被读书人朱仁然陷害。如今,又有读书人入室杀人,残害无辜。这天下,究竟还有多少读书人仗着身份,肆意妄为?” 想到这里,林回心中不由一颤。圣院,为何不管? 圣院不是天下读书人的圣地吗?为何连这种人渣都能被赐予文道功名? 当初在接引浩然正气时,圣院对他的那些叩问,如今看来竟是如此可笑。 “呵~” 林回冷笑一声,袖袍下的拳头紧紧握起,第一次为身为读书人而感到耻辱。 为什么?文道赐予了他们超凡的力量与悠长的寿命,他们却将屠刀对准了供养他们的普通百姓? 就在林回心中思绪翻涌时,张东的声音传来:“林回,本官有些话想与你说。” “好”林回点了点头。 “随我来。” 张东带着林回走进县衙内堂,手持水火棍的衙役们纷纷退下,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去。 然而,在那些围观的百姓中,却有两名气质儒雅的青年,脸色铁青地离开了。 县衙正堂的偏殿内。 张东为林回倒了杯茶,缓缓开口:“林学士,你是哪里人?” “阳山县。” 林回不知张东意欲何为,但还是如实回答。 “阳山?就是那个出了个书院天骄朱仁然的阳山县?” 张东先是一愣,随后冷笑道:“可惜那个朱仁然,干的尽是些龌龊事。盗窃道术,却栽赃嫁祸给普通人,如今怕是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 林回没想到张东会提起此事,淡然道:“其实,当初那个被栽赃的普通人,正是在下。” “你?” 张东上下打量了林回一番,笑道:“你如今是读书人,可不再是普通人了。” 林回没有多言。 张东啜了口茶,神情有些惆怅:“林学士,起初本官只当你是普通的九品读书人。但今日张晓艳一案,让我发现,你与其他人不一样。” “一博虽然才华横溢,但在他身上,我从未看到像你这样的心系百姓的心。” “实话实说,本官很欣赏你,甚至欣赏到有些妒忌。” “当年,本官也如你一般,目睹了太多人间不平之事。读书人之间勾心斗角,同窗相残;更有甚者,依仗身份欺凌百姓,身后家族更是为祸一方。” 张东站起身来,边走边说:“所以,本官在会试失利后,毅然决然地投身朝廷,成为了一名地方官。我立誓要做百姓的父母官,要为他们撑起一片天!” “这些年,本官在东岗县兢兢业业,但奇怪的是,从未遇到过读书人犯案之事。” “后来才知道,读书人的事,往往被书院内部处理,轻描淡写地责备几句,便不了了之。” “也遇到过几次读书人欺压百姓的事,但百姓们不敢告,甚至还有人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才会招惹读书人的欺凌。可笑吗?” 说到这里,张东发出一阵苦涩的笑声,摇头道:“当官难啊!空有一腔抱负,却无处施展。所以本官想升迁,去州府、去都城、去京城……去一个能真正为民做主的地方。” “没想到,今日终于有人敢击鼓鸣冤,状告读书人了。只要查实,本官的虎头铡,定要铡下那畜生的脑袋!” 张东猛地回头,目光炯炯地看向林回:“林回,来当官吧!” “你天生就适合做官,老百姓需要你这样的读书人为他们撑腰。本官愿分你一道官气,由你与赵中城一同侦办此案,如何?” 林回微微一怔,陷入沉思。 这是在拉他入朝为官吗? 第96章 七品 “那大人,为何不亲自出手?”林回轻声问道,心中却已了然。 实际上,他明白张东的顾虑。 张东虽然是县令,但并非捕头,若事事亲力亲为,反倒失了为官之道。 更何况,此案涉及读书人,衙门一旦插手,书院必然会成为阻力。 “本官也有难言之隐。”张东背负双手,目光望向窗外,语气沉静却坚定,“若本官亲自出手,恐怕会招致书院的口诛笔伐,甚至阻碍办案进度。” “但你和赵中城是读书人,由你们负责追查,再暗中调动镇魔堂捕快,既能避免官场与非议,又能确保案子顺利推进。” “待你们将那案犯缉拿归案,本官再将其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说到此处,张东转过头,目光直视林回,郑重道:“本官知道你修为尚浅,但我会将七品官气暂赐于你,助你拥有七品仁者境的修为。” 林回微微点头,心中暗道与自己所料不差。这七品官气,倒是个好东西。 官气,是朝廷赐予官员的特殊力量,既象征官身,也能提升修为。 读书人若无法通过考试获得文道功名,投身朝廷为官,也能借助官气提升实力。 “你答应了?”见林回点头,张东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他正需要得力的助手,而林回方才的表现,让他深感欣赏。 “是。”林回应了一声,但也特意说明,“不过,我不代表官府衙门,仅代表我自己。而我确实需要借助大人的七品修为。” 林回深知,浩然正气加身,他无法对此案袖手旁观。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但以他九品的修为,又能做些什么? “哈哈哈!”张东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指着林回道,“你小子,考虑得比本官还要周全,直接将官府衙门撇清了。” “好,本官今日就特事特办,赐你七品官气!” 话音落下,张东双手郑重地举过头顶,取下乌纱帽,面朝京城方向,深深鞠躬:“下官南府东岗县令张东,因公之需,叩请陛下,允下官转赐七品官气,受者林回,天佑大诏,皇恩浩荡!” 咚!张东叩首,声音沉闷。 林回心头一震,对张东的敬意更添几分。 这位县令大人为了张晓艳的案子,竟能做到如此地步,实在令人钦佩。 与此同时,京城皇宫中。 翰林院学士刘洋明快步跑向御书房,口中高喊:“快,我要见陛下!” 御书房内传来皇帝林允鸿的声音:“洋明啊,直接进来吧!” 刘洋明推门而入,跪地禀报:“陛下,南府有一七品县令,叩请转赐七品官气,此乃大诏首例,请陛下定夺!” 官气对于官员而言,既是乌纱帽,也是修为与权力的象征。 大诏自翰林院设立此制以来,还从未有官员叩请过转赐官气,此乃首例。 林允鸿眼中似有龙影闪过,淡淡道:“呈上官玉!” “是!”刘洋明取出一块七品官玉,举过头顶。 太监梅折仁连忙接过,将官玉放在龙案上。 林允鸿右手轻按官玉,口中吐出两个字:“准!” “事后,禀明情况。” 嗡!官玉骤然绽放金光,随即归于平静。 林允鸿看向跪地的刘洋明,吩咐道:“洋明,朕要张东此人的全部资料。” “是!”刘洋明恭敬领命。 东岗县衙偏殿中,张东手中的官玉突然绽放金光。 他面露喜色,脑海中随即响起一道浩荡天音:“准!事后,禀明情况。” “下官叩谢陛下!” 张东捧起官帽,对林回道:“林回,过来!” 林回走到张东面前,目光凝重。 “陛下亲自恩准,这道官气暂赐于你,莫要让本官失望!”张东郑重其事。 “是!”林回沉声应道。 对于他而言,这不仅仅是一次修为的提升,更是一种责任的重担。 张东双手捧起官帽,戴在林回头上。 刹那间,官帽玉石上的金光没入林回眉心。 林回只觉得脑海中仿佛多了什么东西,整个人轻飘飘的,体内的浩然正气也迅速汇聚到眉心识海中。 “这是……文宫!” 林回立刻明白过来,这是张东转赐的七品官气,为他临时开辟了一个文宫。文宫中蕴含的,正是七品仁者的修为与才气。 “可惜,这并非我真正的文宫,总有些异物感。” 林回心中暗叹,但即便如此,他也对此深感满足。 七品修为,不仅让他拥有了御空的能力,更让他有了直面案犯的底气。 “怎么样?”张东问道。 “七品。”林回点头。 “好!”张东笑了起来,随后取下官帽,戴回自己头上。 然而,他刚戴上官帽,眉头便皱了起来,脸色略显痛苦,身形也摇摇欲坠。 “张大人!”林回连忙上前搀扶。 “无妨。”张东摆了摆手,轻声道,“翰林院学士曾说过,转赐官气后会有些后遗症,七日内便会恢复。” “也就是说,林回,你只有七天时间。” 张东从怀中取出一枚县令官牌,交到林回手中,正色道:“本官知道,你与其他读书人不同。此案,本官托付于你,务必查个水落石出,为张晓艳一家讨回公道!” “特事特办,衙内若有阻拦者,杀!” 林回接过官牌,郑重道:“张大人放心,今日承蒙官气,在下定不负所托!” “好,去吧!” 林回拱手抱拳,转身离开偏殿。 张东望着他的背影,低声喃喃:“若一博所言属实,以你这般性子,将来身居高位,必是大诏之福。” 第97章 不知死活 南城某院落中。 “青闻师兄!大事不好了!” 两个儒雅青年慌慌张张地冲入院中,脸色煞白,语气中透着急促。 “什么事大惊小怪?” 藤椅上躺着一个长相俊秀的青年,懒洋洋地瞥了他们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 “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天塌下来也轮不到你们操心。这么慌慌张张的,哪还有读书人的样子?” 两个青年对视一眼,心中暗想,现在他们倒是不慌了,待会儿怕是该你慌了! “青闻师兄,你还是赶紧逃吧!”矮个子青年劝道,“这次事情闹大了,晚了怕是连你哥都保不住你!” “是啊,钱师兄,我们不是开玩笑的!赶紧收拾东西,先回书院避避风头!”高个子青年说着,直接冲进房间开始收拾行李。 “你们俩疯了吗?”钱青闻猛地从藤椅上站起来,冲着高个子青年吼道,“谁让你收拾东西的?这东岗县的娘们还没玩够,你们这就怂了?” “怂?”高个子青年背着箱笼走出来,皱眉道,“青闻师兄,没时间跟你解释了!事情闹到衙门去了,张晓艳去击鼓鸣冤了,张县令气得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再不跑,官府就要来抓人了!” “衙门?哈哈哈……”钱青闻嗤笑一声,满脸不屑,“衙门敢管我们读书人?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我们可是来帮他们对付陈忠皂的!” “师兄,昨晚你干的那些事,张晓艳已经告到衙门了!她男人和孩子都被你杀了,手段还那么残忍。张县令可不是好惹的!”矮个子青年苦口婆心劝道。 “啪!”钱青闻一巴掌甩在高个子青年脸上,怒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老子?信不信我连你也宰了!” 高个子青年捂着脸,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怨恨,但不敢再吭声。 “师兄,别生气。”矮个子青年连忙打圆场,“眼下事情已经发生了,还是先回书院吧!官府再厉害,也不敢插手书院的事。” 钱青闻冷哼一声,重新躺回藤椅上,阴阳怪气道:“不就一个贱人吗?老子玩她是她的福气!她居然还敢击鼓鸣冤?真是不知好歹!” “再说,南府的衙门哪次敢动我们读书人?文道之下皆蝼蚁,张东会为了一个蝼蚁得罪我们书院?笑话!” 他眯着眼,哼着小曲,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钱师兄,那我们先走了!”高个子青年放下箱笼,转身就要离开。 他可不想坐以待毙,这件事他也有份。要是官府动真格的,他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滚吧!没用的东西!”钱青闻啐了一口,满脸鄙夷。 高个子青年咬了咬牙,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师兄!”矮个子青年喊了一声,看了看钱青闻,一跺脚,也跟了上去。 “两个废物!”钱青闻冷笑一声,“老子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官府敢动我?怕是连那贱人告的是谁都没搞清楚吧?哈哈哈……” 东岗县衙,镇魔堂。 林回跟随一名衙役来到镇魔堂,衙役弓着身子道:“林学士,那女子已经详细交代了,赵中城大人正在整理案卷,您请进。” “好,你先下去吧。”林回点了点头,迈步走进镇魔堂。 公事房内,堆满了卷轴,青灯下,赵中城正伏案疾书,神情专注,连林回走近都未察觉。 “这才是真正的读书人。”林回心中暗赞。 他没有打扰赵中城,走近一看,发现他正在作画,画的竟是人像。 “模拟画像?”林回愣了一下,这手法倒像前世的刑侦手段。 “啊!林学士!”赵中城画完最后一笔,抬头才发现林回站在身侧,有些惊讶。 “这么晚还在忙,辛苦了。”林回笑道。 赵中城叹了口气:“我们是读书人,享受着百姓的优待,如今百姓受欺凌了,怎能不上心?” 他将画像递到林回面前,道:“我根据张晓艳的描述,画出了那畜生的画像。好消息是……这人我认识!” “你认识?”林回目光一凝,眼中寒光闪现,“他叫什么名字?是哪个书院的?” 赵中城冷哼一声:“青衫书院的钱青闻,此人仗着他哥钱青粟是院长嫡传弟子,无恶不作,恶贯满盈!” “钱青粟?”林回眉头一皱,“是不是朴夫子身边那个青年?” “没错,就是他!”赵中城点头。 林回仔细打量画像,果然与朴夫子身边的那个青年有几分相似。 赵中城继续道:“钱青闻现在就在南城,我打算今晚就动手。” 林回沉吟片刻,问道:“赵兄,你是青衫书院的人?” 赵中城愣了一下,苦笑道:“林学士果然眼尖。既然你叫我一声赵兄,我也不瞒你。我确实是青衫书院的学士,但我在县衙报的是歌州书院的名号,你可别向张大人举报我。” 林回轻笑:“举报你做什么?你又没做错事。” 赵中城神情一松,将整理好的案卷递给林回:“这是案卷,你好好看看。有些读书人,根本不配活在世上!” 他站起身,眼中寒光闪烁:“一想到张晓艳的遭遇,我就恨不得将那畜生碎尸万段!今晚,就是他的末日!” 第98章 收手吧 “等等!”林回突然开口,叫住了正要离开的赵中城。 赵中城回过头,疑惑地看向林回:“林学士,还有事?” “我跟你一起去。”林回站起身,走到赵中城身边,神情坚定。 “不用了,我能搞定。”赵中城拍了拍胸口,自信道,“我可是七品学士,钱青闻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从现在起,”林回从怀中掏出张东的县令官牌,目光直视赵中城,语气不容置疑,“你不再负责张晓艳一案。此案,由我全权接手。” “你……”赵中城瞳孔一缩,盯着林回手中的官牌,震惊道,“张大人的官牌?他居然将官气转赐给你了?” 他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但很快,他想到林回白天在县衙外的表现,以及张东的性格,心中了然。 张东欣赏林回,倒也不奇怪。 “是的。”林回点头,语气平静却坚决,“赵学士,这起案件很特殊,你不能插手。钱青闻必须由官府衙门来审判,张晓艳需要亲眼看着这个人渣伏法。” “这是官府对她的承诺,也是我承担的责任。” 话音落下,林回释放出文宫中的浩然正气,强大的气息瞬间弥漫整个房间。 赵中城被这股力量逼得连连后退,眼中满是骇然:“浩然正气?那日远州接引下来的浩然正气,果然是你!” 他看向林回,神情复杂。 林回收起浩然正气,点头道:“不错,我身负浩然正气,这件事我必须插手。” “赵兄,我知道你与钱青闻并无私仇,你我都痛恨这种恶行,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但现在,将他交给我,交给官府衙门……让他接受正义的审判。” 赵中城肩膀一松,无力地坐回椅子上,低声道:“好。南城瓶泥巷十三号,让李县尉带队吧,我怕你找不到。” “多谢赵兄。”林回点头,转身朝门口走去。 然而,刚迈出几步,他又停下身形,背对着赵中城,语气深沉:“现在停手吧。我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四条人命……那些人渣,不值得你毁掉自己。” 说完,林回迈步离开,留下赵中城独自坐在房间中。 “这小子……”赵中城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苦笑出声。 但很快,他的神情变得狰狞,双手指甲骤然暴涨,眼中泛起血红的光芒,低声嘶吼:“四条人命?够吗?不……七条,七条命啊!那些畜生,干他娘的人渣!” 扑通一声,赵中城跪倒在地,嚎啕大哭:“如果当初我狠心一点,杀了他们,静儿就不会……是我害了她!” “这次,我绝不会放过他们,绝不!” 林回走出镇魔堂公事房,立刻让人叫醒了李县尉。 起初,那些捕快对林回并不在意,直到他亮出县令官牌,众人顿时噤若寒蝉,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去请李县尉。 坐在镇魔堂中,林回望着公事房的方向,回想起与赵中城的对话。 “你是个读书人,为什么不在书院,而是在县衙?” “她死了,读书修行对我已经没有意义了。” 林回低声喃喃:“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我能猜到,你妻子的死一定与青衫书院的学士有关,甚至与歌州书院那两个死去的学士有关。” “但钱青闻,必须交给官府审判!他必须在东岗县所有百姓面前接受审判!”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读书人不是法外之徒。只要以文乱法,下场只有一个——死!” 林回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赵中城就是修炼道术的读书人,但他心中已有答案。 他不想揭穿赵中城,只希望他能就此停手。 有些人修了道,成了妖魔,却仍做着人事;而有些读书人,却不配为人! 比如那残忍杀害张晓艳夫君、摔死她三岁幼儿的畜生钱青闻! 林回承认,自己或许有些自不量力,竟试图挑战读书人的权威,挑战书院与圣院的规则。 但他别无选择,因为他的心中还有一样东西——它叫良知。 “读书人又如何?背靠青衫书院又如何?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林……林学士!” 就在这时,李县尉一边提着裤腰带,一边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朝林回拱手行礼。 他刚刚从捕快口中得知,林回手握县令官牌,见官牌如见县令本人,哪敢怠慢。 “李大人,立即召集镇魔堂捕快,前往南城瓶泥巷十三号抓人!”林回没有废话,直接下令。 “南城瓶泥巷十三号?”李思一愣,心中暗觉不妙,“这不是钱青闻的住处吗?” “没错,”林回目光冰冷,语气森然,“缉拿杀害张晓艳一家的案犯——钱青闻!” “啊?”李思浑身一颤,脸色瞬间苍白,迟疑道,“林学士,这事张大人知道吗?青衫书院的朴涡昌夫子可还在东岗县,正在追查杀害读书人的妖道啊!” “再说了,钱青闻为人豪爽仗义,应该不会……是不是搞错了?那民女又不认识他,怎知是他干的?” “青衫书院的读书人一向在城中讲学,口碑极好,本官觉得……哎哟!” 李思还想继续为钱青闻开脱,话未说完,林回抬腿就是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李大人,你是钱青闻肚子里的蛔虫吗?”林回怒斥道,“身为官员,不想着为民伸冤,却在这里包庇罪犯!我看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此案,张大人已全权交由我负责,任何人胆敢阻拦,杀无赦!” 李思灰头土脸地爬起来,心里又惊又怕。 林回手握县令官牌,他根本惹不起。 “李大人!”一旁的捕快连忙上前搀扶。 “滚开!”李思一脚踹开捕快,怒骂道,“还愣着干什么?召集人手,抓人!” “是!”捕快们连忙跑去集结人手。 林回神色稍缓,率先走出镇魔堂。身后,李思带着十余名捕快,紧随其后。 夜幕下,一行人直奔南城瓶泥巷。 第99章 寻常事 南城,瓶泥巷十三号。 钱青闻站在铜镜前,仔细整理着衣襟,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陈忠皂这厮倒是挺能躲,这么多人出动,竟然连他的影子都没找到。”他自言自语道,“不过也无所谓,今晚的目标是西街那个豆腐西施,据说水嫩得很,嘿嘿……” 他迈步走出房间,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兴奋。 “幸好世上不是每个人都有文道之心,否则生活该多无趣?”他心中暗想。 对他来说,强闯民宅、欺凌女子,早已成了家常便饭。 至于那些无辜的生命?在他看来,不过是蝼蚁罢了。 作为七品立命境的读书人,杀几个人又如何?一万个普通人的命,也比不上他的价值。 与此同时,林回带着县尉李思和十多名镇魔堂捕快,迅速抵达瓶泥巷十三号。 “林学士,就是这里了!”李思指着眼前的院门,低声说道。 林回脸色阴沉,点了点头,随后抬起脚,猛地踹向院门。 “砰!”一声巨响,院门瞬间炸裂,木屑四散。 “进!”林回一挥手,率先冲了进去。 钱青闻刚准备出门,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整张脸瞬间黑如锅底。 “哪个不长眼的敢踹老子的门……嗯?”他怒骂一声,但看清来人后,顿时愣了一下。 县尉李思和一群身穿黑红色捕快服的捕快鱼贯而入,显然是冲着他来的。 “李思,你他娘的什么意思?”钱青闻勃然大怒,指着李思的鼻子骂道。 钱青闻心知肚明,县衙里只有李思认识他。衙门这么快找上门,显然是李思根据张晓艳的描述,一眼认出了他。 李思被钱青闻一吼,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但见林回在场,不得不硬着头皮道:“钱青闻,你涉嫌一桩命案,请跟我们走一趟!” “走你姥姥的!”钱青闻冷笑道,“你他娘眼睛长屁股上了?不知道老子是谁?老子现在还要去追查妖道,耽误大事,你一百个脑袋都不够摘的!滚!” 他毫不客气地挥了挥手,压根没把李思放在眼里。 “好大的口气!”就在这时,林回的声音冷冷响起。 李思和捕快们连忙让出一条路,林回缓步走出,目光如刀,直逼钱青闻。 钱青闻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林回,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读书人?你们衙门找个读书人来对付我?就你这种野生的,也配?” 他笑得前仰后合,眼中满是轻蔑。 在南府,书院学士才有资格穿特制的儒衫儒袍,而林回的旧儒衫,在他看来,简直是笑话。 “笑够了吗?”林回冷冷开口,“钱青闻,你现在涉嫌一桩故意杀人案,跟我们走一趟。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钱青闻愣了一下。 这两句话他从未听过,但意思却听得明白。有权保持沉默?所说的话将成为呈堂证供? “我供你姥姥的!”钱青闻嗤笑道,“你说老子杀人,证据呢?再说了,老子是青衫书院的学士,我哥是院长的嫡传弟子,老子是有功名在身的人!你算个什么东西?衙门想抓我,得先发函给书院!滚!” 他指着林回的鼻子,一字一顿地骂道,嚣张至极。 “嗖!”林回眼中寒光一闪,猛地抽出李思腰间的长刀,刀锋瞬间架在了钱青闻的脖子上。 “你他娘……”钱青闻浑身一僵,到嘴的脏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刀锋的冷意和林回眼中的杀机,让他心头一颤。 “林学士!”李思吓得亡魂皆冒,生怕林回一怒之下杀了钱青闻。 若真如此,县衙与青衫书院的梁子就彻底结下了,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让你这么痛快地死去,那也太便宜你了!”林回握刀的手微微颤抖,语气森然。 他恨不得一刀了结钱青闻的狗命,但他知道,现在还不能。 钱青闻必须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接受审判,以儆效尤! “铐起来!”林回冷声下令。 一名捕快立刻拿出特制的枷锁,朝钱青闻走去。 “想抓我?就凭你们?”钱青闻冷笑一声,浑身才气爆发,抬手抓向林回的长刀。 “不自量力!”林回冷哼一声。 浩然正气瞬间爆发,长刀上金光大盛。刀身轻震,钱青闻的虎口瞬间裂开,鲜血直流。紧接着,刀身重重敲在钱青闻的肩膀。 “咔嚓!” 肩膀的骨头应声粉碎,巨大的力道让钱青闻直接跪倒在地,膝盖深深陷入泥土中。 “怎……怎么会?”钱青闻脸色苍白,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浩然正气!他猛地抬头,看向林回,惊呼道:“是你!你就是那个被圣主亲自叩问的读书人!你怎么可能是七品?等等,是官气!张东那家伙,居然把官气转赐给你了!” 他咬牙切齿道:“好,很好!你这是要与青衫书院为敌!张东,他也别想再当官了!” 钱青闻跪在地上,目光阴冷地盯着林回。 他心中丝毫不慌。他知道,衙门奈何不了他。 青衫书院会为他出头,而他所犯的“小事”,不过是无数读书人都在做的“寻常事”罢了。 第100章 大有来头 “与青衫书院为敌?”林回冷笑一声,目光中满是不屑,“你能代表青衫书院?” “我是不能代表,但青衫书院的院长贺千功就在远州。他若是知道衙门抓了我,一定会踏平这县衙!”钱青闻咬牙切齿,目光狠毒地盯着林回,“七天后,等你的官气消散,老子一定活剐了你!” “砰!” 林回直接一脚踹在钱青闻身上,后者滚了好几圈,满嘴尘土,疼得龇牙咧嘴。 “等你能活过七天再说吧!”林回冷冷道,随即转身对捕快下令,“铐起来,带走!” “是!”捕快立刻上前,将特制的枷锁套在钱青闻身上,押着他走出院子。 一旁的捕快们看向林回的眼神,早已从最初的怀疑变成了钦佩。 “真他娘的解气!”一名捕快低声感叹。 他们早就看不惯那些眼高于顶的读书人,平日里骂他们是粗鄙武夫,如今终于有人能治治这些嚣张的读书人了。 路上,李县尉忐忑不安,时不时擦拭额头的冷汗。 他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对林回说道:“林学士,这钱青闻身份不简单,他哥哥是青衫书院院长的嫡传弟子……” “够了!”林回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冷峻,“你是谁的父母官?” “自然是百姓的父母官。”李县尉小声答道。 “那你怕什么青衫书院?百姓受欺辱,身为父母官不为他们出头,这世上还有谁会为他们出头?”林回目光锐利,直视李县尉。 李县尉哑口无言,低下头,额头的冷汗更多了。 “李县尉,我问你,如果张晓艳是你妹妹,你会怎么做?”林回的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透着质问。 “我……”李县尉沉默片刻,最终低声说道,“我……最多让钱青闻赔钱了事。” “赔钱没错,这是一种补偿。但他杀人奸、污,触犯了大诏律法,官府就有权逮捕他,按律处斩!这是公道!”林回语气坚定,目光如炬。 “为官者,为民也!”他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多言。 李县尉愣在原地,脸上火辣辣的,心中却有一种莫名的触动。 他忽然觉得,如果能像林回这样,狠狠惩治那些为非作歹的读书人,那才是真正的解气! 不久后,林回将钱青闻逮捕归案的消息迅速传遍县衙。 县令张东得知此事,既惊讶又激动。 他没想到林回的行动如此迅速,立刻穿好官服,戴上官帽,准备升堂审理此案。 而酒醒后的李一博,听闻张晓艳的遭遇后,愤怒异常。 得知林已将钱青闻抓获,他连忙赶往衙门正堂,准备一睹这场正义的审判。 与此同时,钱青闻被捕的消息也在青衫书院的学士中传开。 南城某酒楼大堂。 “什么?!”钱青粟听到弟弟被捕的消息,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他干了什么?” 一名学士连忙答道:“青闻师兄他……奸、污了一名卖烧饼的女子,还杀了她的丈夫和孩子。那女子去县衙敲堂鼓,县令张东决定严查此事。” “张东还找了个读书人转赐官气,那人直接去瓶泥巷,把青闻师兄抓了!” “砰!”钱青粟一拳砸在桌上,咬牙切齿道,“我警告过他多少次,叫他收敛点!现在好了,活该!” 他深吸一口气,冷笑道,“先让他关几天,好好反省反省。张东不过是走个过场,最终还得把这事交给书院处理。” “可……可我听人说,那个读书人要来真的,打算将青闻师兄当众斩首,以儆效尤,震慑我们读书人!”那学士小心翼翼地说道。 “什么?!”钱青粟眼中怒火燃烧,脸色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当众斩首?震慑读书人?他张东有几个胆子?!” 他猛地站起身,寒声道,“我倒要看看,张东是不是真有这个狗胆!钱家是南府四大望族之一,翰林院四品学士的亲眷。区区一个小县令,也敢动我钱家的人?!” 说完,他拂袖而去,直奔县衙。 东岗县衙正堂。 “啪!”惊堂木重重拍下,声音响彻整个大堂。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张东端坐堂上,威严十足。 钱青闻脖子上套着枷锁,披头散发,耷拉着肩膀跪在地上,目光冷漠地看了一眼张东,随后扭头看向一旁的林回,眼中满是怨毒。 “堂下何人!”张东再次拍下惊堂木,声音中带着几分怒意。 钱青闻依旧沉默不语。 “用刑!”张东拿起令签,重重摔在地上。 衙役们正要上前,钱青闻猛地抬起头,怒喝道:“谁敢!”他环视一众衙役,目光如刀,吓得众人不敢动弹。 “张东,你知道我是谁吗?”钱青闻冷笑一声,“钱青粟是我哥,他是青衫书院院长的嫡传弟子!还有,钱得春……是我爹!” 张东脸色骤变,手中的惊堂木差点掉落。 钱得春——南府四大望族之一钱家的家主,翰林院四品学士秦游泰的表弟。这样的人物,岂是他一个小小县令能得罪的? “有靠山,难怪敢如此嚣张……”林回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心中暗道,“不过,读书人犯罪,罪加一等。不管你是谁,都逃不过律法的制裁!” 张东沉默片刻,心中权衡利弊,但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沉声道:“继续审!” 他不能被钱家的权势吓倒,必须为张晓艳讨回公道! 第101章 危机 “啪!”张东一拍惊堂木,目光如炬,直视钱青闻:“就算你爹是钱得春又如何?他若胆敢包庇你,本官连他一块抓!” “还愣着干什么?杖三十!”话音落下,衙役立刻将钱青闻按在地上,水火棍高高扬起,重重落下。 “啪!” “啊~”钱青闻惨叫连连,他的修为被工部特制的枷锁压制,无法用才气护体,每一棍都结结实实地打在他身上。 “张东!我爹不会放过你!你就等着摘乌纱帽吧!” “啊!你敢打老子!老子是青衫书院的读书人!” “你姥姥的!” 钱青闻的惨叫声回荡在整个县衙,许多旁观的百姓和衙役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解气。 这可是第一次有读书人,在县衙里受到如此对待! “张大人不畏强权,真是百姓之福!”林回看着张东,心中生出敬意。 衙门外。 “张大人……真猛!” “林学士更厉害!他连读书人都敢抓!” “读书人为普通人出头,这可是头一遭啊!林学士真是个人物!” 衙门后院,众人议论纷纷。 一间被严密保护的房间里,张晓艳听到外面的议论声,整个人瘫软在地,泣不成声。 “老爷、娃儿……县令大人和林学士已经把那个畜生抓起来了,你们在天之灵好好看着!” “艳儿好想你们啊!”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衙役的声音:“小艳姑娘,大人请你到正堂辨认凶手!” “好!好!”张晓艳擦干眼泪,站起身,仿佛浑身充满了力量,跟着衙役朝正堂走去。 然而,走了一段路后,张晓艳突然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大人,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那衙役停下脚步,背对着她,声音阴冷:“怎么会走错?死路不就是往这边走吗?” 张晓艳浑身一颤,转身就要逃跑。 “跑?你能跑哪儿去?咱们都是为书院老爷办事的,这活儿得办得漂亮!” 那衙役话音刚落,几名身穿衙役服的人从角落中走出来,拿着绳子直接套住了张晓艳的脖子。 “救命!呜呜!” 张晓艳的嘴被堵住,发不出声音,被强行塞进一口木箱中。 “抬出衙门,直接杀了分尸!”一名衙役狞笑着下令。 然而,他话音刚落,一枚木箱上的钢钉突然飞出,直接洞穿了他的眉心。 “谁!”其他的衙役大惊失色。 “噗!噗!” 又是两枚钢钉飞出,精准地射杀了另外两名衙役。 “饶命!饶命!”剩下的衙役跪地求饶。 “饶命?你们可曾想过饶了别人?”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赵中城缓缓走出,双目泛着诡异的红光,指甲修长如刀,脸上布满黑色纹路,宛如邪魔。 “赵……赵大人!”一名衙役惊恐地叫道。 “噗!噗!”钢钉再次飞出,将这些衙役钉死在假山和院墙上。 “你们口中的书院老爷,不过是将你们当作蝼蚁罢了。”赵中城低声叹道。 他转身,正好看到从木箱中站起来的张晓艳。 四目相对。 张晓艳眼中满是惊恐,但依然鼓起勇气道:“赵大人……民女什么都没看到,谢大人救命之恩!” 赵中城神色柔和,摇头道:“看到也无妨。去吧,去正堂指认那个畜生。相信张大人和林学士,他们是难得的好人。” 张晓艳认真点头:“好!” 她转身跑向正堂,但忽然停下脚步,回头问道:“赵大人,那你……不去吗?” “我?”赵中城自嘲一笑,“我去不了了。你代我去看看吧,我还有三个人要杀……”他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刚走出两步,他忽然停下,低声道:“我妻子跟你差不多大,像你爱你夫君一样爱我。待你沉冤昭雪后,好好活着。这世间还有很多美好,会向你而来。” “我走错了路,待会帮我告诉林学士,那件事……我不能答应他了。” 话音落下,赵中城的身影一闪,消失在院中。 正堂内。 “人怎么还没来?”林回皱眉,心中隐隐不安。 “呵呵!”钱青闻挨完三十板子,嘴角溢血,却依然狞笑,“等着吧!老子离开县衙后,一定让你们千百倍奉还!” 就在这时,衙门外传来一声怒喝:“张东!你好大的胆子!” 一道身影破门而入,正是钱青粟! “哥!”钱青闻看到钱青粟,顿时大喜过望,哭喊道,“哥,张东栽赃嫁祸,冤枉我啊!我没干那些事!” 钱青粟目光冰冷,扫视堂上的张东和林回,冷笑道:“张大人,你这是要与我青衫书院为敌啊!” 张东站起身,毫不畏惧:“本官依法办案,何来的与青衫书院为敌!” 林回也站了出来,目光坚定:“无论你是谁,都无法凌驾于律法之上!” 钱青闻抓住机会,哀嚎道:“哥,他们冤枉我!你一定要为我讨回公道!” 「求关注求关注」 第102章 想玩点刺激的? “闭嘴!”钱青粟冷冷地瞪了一眼钱青闻。 自己的弟弟是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但此刻,他只能咬死不认。 毕竟,张东手上应该没有确凿的证据,而且衙门里早已安排好了人,会替他们处理好一切。 钱青闻立刻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说一句。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这个大哥。 他心里清楚,大哥一定会替他摆平这件事。 “啪!” 张东一拍惊堂木,怒喝道:“大胆刁民,擅闯衙门正堂,来人,先杖三十!” 他心中怒火中烧,一个青衫书院的学士,竟敢公然强闯衙门,简直不把他这个县令放在眼里。 “呵,做样子罢了,他们不敢动手。”钱青粟冷笑一声,目光扫过那些衙役。 果然,衙役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 钱青粟眼中闪过一丝轻蔑,随后环视四周,淡淡道:“是谁跑去瓶泥巷抓人的?站出来,让钱某好好看看!” “钱青粟,本官已经给足书院面子,你别得寸进尺!”张东强压怒火,正色道,“现在请你退到一旁,本官要审讯钱青闻。待此案审结,本官自会呈报朝廷,若书院有异议,本官也会亲自呈报贺千功院长!” “啪!” 林回突然站起身来,手中捧着一本《大诏律法》,朗声道:“据大诏律法,擅闯衙门、妨碍断案者,无论身份如何——读书人、官员、圣院学士,一律杖三十!情节恶劣者,读书人革除文道功名,官员革除官身,圣院学士逐出圣院,剥夺文道功名!” 他抬起头,直视钱青粟,冷声道:“钱青粟,钱青闻是我带人羁押的。现在,你清楚了吗?” “果然是你!”钱青粟冷笑一声,摇头道,“也是,若是多读点书,也不至于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初生牛犊不怕虎,无知者无畏……” 他语气逐渐阴冷,“张东,你倒是会借刀杀人,让这种愣头青替你挡在前面。书院若问责,你可以推脱;书院若不问责,你还能落个为民请命的好名声!” “高明!可惜……” 钱青粟冷冷地盯着林回与张东,寒声道,“但不管是谁,敢动我青衫书院的学士,便是与整个书院为敌!今日,我钱青粟代表青衫书院,要将他带走。谁敢阻拦,休怪书院无情!” 话音落下,整个衙门正堂鸦雀无声。 衙役和捕快们面面相觑,脸色发白,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与青衫书院为敌?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钱青粟冷哼一声,径直走向钱青闻,准备劈开枷锁将他带走。 “你敢!” 林回与张东几乎同时开口,声音如雷,震慑全场! 钱青粟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眉头一皱,抬头冷冷道:“二位,嫌日子过得太清闲了?想玩点刺激的?” “正有此意!”林回毫不退让,走到堂中与钱青粟对峙,“而且,我现在做的,不就是一件刺激的事吗?” “好,好,好!”钱青粟怒极反笑,连说三个“好”字,“那钱某倒要看看,最后是谁更受得了刺激!” “审吧!”他强压怒火,退到一旁,冷眼旁观。 他心中冷笑,既然张东和林回非要找死,那就让他们彻底清醒一回!看看他们的行为,是多么幼稚与可笑! “哥,我们是读书人,凭什么让衙门审我?”钱青闻一脸不甘地看向钱青粟。 “先忍着吧!”钱青粟淡淡道,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林回没有理会钱青粟,而是转身对张东拱手道:“大人,张晓艳一案是否由我负责?” “是!”张东站起身来,郑重其事道,“本官现在暂时将县令之位交给你,由你审断此案!” “多谢大人!”林回点头致谢,心中明白张东的顾虑,但他毫无畏惧。 从《大诏律法》中,林回深深感受到了大诏皇帝对读书人某些行为的痛恨。 他是为了公道,不为私心。 既然穿越一遭,哪怕粉身碎骨,也要为张晓艳讨回公道! 林回端坐在县令之位,一拍惊堂木,抽出令签,直接扔在钱青粟脚边,冷声道:“青衫书院学士钱青粟,强闯衙门正堂,触犯大诏律法,按律杖三十!” 哗! 此言一出,衙门正堂瞬间炸开了锅。 师爷宋富桂手中的笔直接掉在地上,整个人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李县尉眼中却闪过一道精光,仿佛看到了希望。 刚从后院赶来的李一博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随即兴奋地冲了出来:“爷,咱动手可以吗?” 他直接从衙役手中抢过水火棍,眼中满是跃跃欲试。 “好!三十大板,一个不能少!”林回点头。 “还有我!”李县尉也站了出来,夺过衙役手中的水火棍,眼神发狠。 “我!” “我!” 镇魔堂的几名捕快也纷纷站了出来,手持水火棍,将钱青粟团团围住。 林回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微微激动。 这些人敢于站出来,那他事后就绝不能让他们受到报复! “啪!” 他再次一拍惊堂木,指着头顶“正大光明”的匾额,厉声道:“钱青粟,看好这四个字!抗法不遵者,读书人灭其文心,官员灭其官气!” 听到这钱青闻顿时就慌了,连忙大喊:“哥,别……别抗法!” 第103章 灭文心 “嗯?” 钱青粟眉头一皱,冷冷瞥了一眼钱青闻,轻斥道:“你这怂货,难怪会被抓到县衙来。正大光明又如何?一个转赐的七品官气,能激发这墨宝几分威能?” 他脸上满是不屑。 衙门正堂的匾额,乃是翰林院大儒亲手所书,重若千钧,是衙门主官的一大杀器,能灭读书人文心,能灭官员官气。 但通常情况下,衙门根本用不上这匾额,因为从未有人胆敢审读书人或官员。 更何况,激发这匾额墨宝,需要极其精纯的才气。 在钱青粟看来,林回不过是个九品开窍的废物,即便临时获得了七品官气,也绝无可能发挥这匾额的威力。 林回冷笑一声,毫不迟疑地下令:“拿下!” 李一博与李县尉立刻上前,手持水火棍,直逼钱青粟的大腿,试图让他跪下。 “滚!” 钱青粟一声暴喝,六品才气骤然爆发,直接将李一博和李县尉震退。 李县尉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地上,暗骂一声:“他娘的!” 李一博虎口发麻,怒气冲冲地瞪向钱青粟:“你敢抗法?” 他转头看向林回,大声道:“爷,此子大逆不道,灭他文心!” “啪!” 林回一拍惊堂木,居高临下地盯着钱青粟,声音冷峻:“林某刚才已经警告过你,既然你选择无视,那就别怪林某不客气!” “今有青衫书院学士钱青粟,强闯衙门,抗法不尊,按律……灭文心!” “正大光明!” 林回先前早已恶补过律法,深知衙门最大的杀器,便是这块由大儒亲手书写的匾额。 他话音一落,眉心一缕金光瞬间没入匾额之中。 刹那间,“正大光明”四字骤然金光大放,厚重的气息瞬间笼罩整个衙堂。 “你来真的?你敢!” 钱青粟终于慌了,他万万没想到,林回竟然真的有胆量驱使这匾额墨宝。 “你不过是九品开窍,身上的七品官气还是转赐的,凭什么能驱使这墨宝?” 钱青粟不甘心,仍然赌林回无法真正激发这匾额的威能。 这是他的骄傲,也是他最后的底气。 “我不敢?” 林回冷笑一声,眼中寒光一闪,文宫中的浩然正气骤然爆发,直接注入匾额之中。 “嗡——” 匾额四字金光大盛,厚重的然和气息席卷全场。 “浩然正气!” 张东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中满是震撼之色。 师爷宋富桂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吓得浑身发抖。 “我早说过……别抗法……他可是浩然正气,怎么可能驱使不了这墨宝?” 钱青闻脸色煞白,低声喃喃道,“若不是浩然正气,我怎么可能被抓?” “浩然正气!是你……原来是你!” 钱青粟终于反应过来,许多想不通的细节瞬间豁然开朗。 若不是浩然正气,一个九品开窍境的读书人,怎么可能抓住钱青闻? 若不是浩然正气,林回哪来的底气审问读书人? 若不是浩然正气,他怎敢指着那“正大光明”四字威胁自己? “我文心不能被灭!我是六品儒生,即将拜入圣院……” 钱青粟的眼中第一次浮现出恐惧之色。 他能预见,一旦文心被灭,所有荣耀和光环都将离他而去。 “我不抗法了!我不抗法!我愿意挨三十大板!” 向来高傲的钱青粟,此刻终于低下了头,咬牙选择了妥协。 三十大板又如何? 只要能保住文心,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晚了!” 然而,林回根本不给他的机会。 浩然正气驱使匾额墨宝,化作一个斗大的金色“灭”字,直接轰向钱青粟的胸口。 “不!不……” “砰!” 钱青粟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震,眉心文宫轰然破碎。 他体内的才气如同漏斗般迅速流失,回归于天地之间。 衙堂内,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尤其是李县尉和镇魔堂的几名捕快,眼中满是深深的震撼。 堂堂六品读书人,竟然就这么被灭了文心! 仅仅因为他强闯衙堂,抗法不尊,便落得如此下场! 这是前所未有之事! 张东眼中精光一闪,心中既震撼又担忧。 林回灭了钱青粟的文心,得罪的不仅是青衫书院的院长,还有钱得春,甚至翰林院的四品学士秦游泰。 “哥……” 钱青闻吓得浑身发抖,冷汗直流。 林回说灭就灭,根本不讲情面。若是那贱人指认自己,岂不是必死无疑? “不,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钱青闻内心惶恐不安,脸色惨白,再无半点嚣张跋扈的模样,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 “噗通!” 钱青粟身体一软,直接跪倒在地,披头散发,再无半点儒生的风范。 “文宫?才气……文心……我的文心呢?” 他眼中满是绝望与愤怒,猛然抬头,死死盯着林回,歇斯底里地咆哮道:“你怎么敢?你怎么敢灭我文心!我要杀了你!” 他挣扎着想要冲向林回,却被李一博和李县尉一棍砸在膝上,直接跪倒在地。 “拿下!”林回冷冷下令。 “砰!” 钱青粟跪伏在地,眼中满是滔天的恨意与不甘。 他的荣光,他的未来,全都毁了! “啪!” “钱青粟,强闯衙门,抗法不尊,打伤官员,藐视律法,按律灭其文心!” 林回宣读了他的罪名,随后目光冰冷地转向了钱青闻。 “啪!” “钱青闻,你知不知罪!”林回一拍惊堂木。 今日,他势必要让钱青闻伏法! “冤枉!在下冤枉!” 钱青闻浑身颤抖,拼命狡辩道,“林学士,我承认我嚣张跋扈,可我从未干过杀人的勾当!我是好人,都是冤枉的……” 他深知,绝不能认罪,否则必死无疑! 他真的怕了! 第104章 斩立决 “你是好人?” 林回听到这话,忍不住冷笑一声,猛地一拍惊堂木:“别玷污‘好人’二字!” “大人,张晓艳带到!” 林回话音刚落,衙役便带着张晓艳从侧门走了进来。 “不……她怎么还活着?” 钱青闻顿时脸色苍白,双腿发软,眼中满是慌乱。 衙门里那些人,难道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钱青粟瞥了一眼张晓艳,顿时脸色一沉,心中暗骂:“蠢货!” 他后悔至极,早知如此,根本不该来趟这浑水。 “你受伤了?” 林回一眼便看到张晓艳脖子上清晰的勒痕,脸色骤变。 这痕迹之前根本没有,显然张晓艳在衙中险些遇害! 张东的脸色也瞬间阴沉下来。 县衙里,有内鬼! “民妇被几个冒充官差的人带走,他们企图杀我灭口。幸好赵大人及时赶到,救了民妇一命……”张晓艳低声说道。 “这女人……倒是给本官留了几分面子。”张东心中暗道。 什么冒充官差?分明就是衙门里的人! 张晓艳为人聪慧,显然是为了保全衙门的颜面,才如此说辞。 但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绝不能轻饶! “你且坐下休息,待此案了结,衙门会为刚才的失职向你致歉。”林回安慰道。 “是!”张晓艳微微点头,在张东身旁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她抬眸看向钱青粟和钱青闻,但那两人一个披头散发,一个低着头,根本看不清样貌。 “抬起头来!”林回冷声喝道。 钱青闻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来,却故意歪嘴斜眼,不露真容。 “就是他!” 张晓艳猛地站了起来,泪水夺眶而出,身体因愤怒而颤抖不止。 “就是他!” “大人,就算化成灰,民妇也认得他!” 她紧咬嘴唇,鲜血渗出,眼中满是恨意,恨不得将钱青闻生吞活剥! “放屁!老子根本不认识你!你他娘的是谁?别想陷害老子!”钱青闻面目狰狞,矢口否认,眼中满是威胁之意。 “你杀我夫君,杀我孩子,还凌辱我……你有胆做,却没胆认?”张晓艳泣血控诉,猛地跪倒在地,朝着林回磕头,“大人,求您为民妇做主!他就是凶手!” 她从怀中掏出一枚纽扣,颤抖着递上:“他胸口有一道疤痕,民妇死都不会忘记!” “一博!”林回沉声道。 李一博立刻上前,扶起张晓艳,并将那枚纽扣呈在林回面前。 “啪!” 林回一拍惊堂木,命令道:“查验钱青闻胸口,是否有一道疤痕!” “是!” 李一博大步走到钱青闻面前,后者拼命挣扎,试图阻止。 “钱青闻,别做无谓的挣扎了!”李一博一把扯开他的衣襟,果然在胸口看到一道疤痕。 “爷,确实有!”李一博大声禀报。 钱青闻顿时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钱青粟摇了摇头,闭目不语,显然已经放弃了希望。 “很好!”林回点头,冷声道,“钱青闻,你看看你儒衫上缺失的那枚纽扣,是否就是这一枚?” “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啪!” 惊堂木一拍,钱青闻直接瘫倒在地,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无话可说了?” 林回不再给他狡辩的机会,沉声道:“根据大诏律法,故意杀人者,判处死罪!读书人犯罪,罪加一等!” “嗡——” 钱青闻脑中一片空白,吓得当场哭嚎起来:“林学士,咱们都是读书人啊!我愿意赔偿,我……” “住口!” 林回厉声打断,眼中寒光闪烁,“你还有脸说你是读书人?读书人能干出这种事?你的圣人学问全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赔偿?你不过是想保全性命罢了!你的言行毫无诚意!” “啪!” 林回站起身来,对一旁的师爷宋富桂道:“记录好关于钱青闻的判决!” 宋富桂满脸恭敬,讨好道:“林学士放心,小的都记着,一字不漏!” “好!” 林回点头,在征询了县令张东的意见后,朗声宣判: “今有青衫书院弟子钱青闻,南府都城人士,犯故意杀人罪,手段极其恶劣,按照大诏律法,判处死刑!” “犯奸污罪,判处死刑!” “犯读书人以文乱法罪,数罪并罚,判处死刑,剥夺文道功名!” “其直系亲属三代,不得为官,不得读书!” 林回从签筒中抽出一枚令签,重重掷于钱青闻面前:“即刻押往南城菜市口,斩首示众!立即执行!” “啪嗒——” 令签落地,钱青闻如坠冰窟,整个人彻底崩溃。 “不!不!我要见我爹!我要见我表伯!我要见朴夫子!我要见院长!” “我是读书人!衙门不能判我有罪!我不服!” 林回冷哼一声,目光如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别的衙门不敢审你,我审;别的衙门不敢斩你,我斩!” “你做出此等人神共愤之事,若还活在这世上,天理不容,法理不容!” “今日我便让东岗县的百姓和读书人看看,读书人犯罪,不仅与庶民同罪,更是罪加一等!” “押下去,我亲自督斩!” 林回走下官位,示意李一博押送钱青闻,随后大步走出衙堂。 同时,他转头对李县尉吩咐道:“将强闯县衙、妨碍办案的钱青粟押入大牢,判处十五日拘禁!” “是!”李县尉浑身热血沸腾,立刻将文心被灭、沦为废人的钱青粟押往大牢。 直到这时,衙堂内的众人方才回过神来。 所有人都沉浸在林回的判决中,头皮发麻,心神震撼! 张晓艳看着林回与李一博将钱青闻押送出去,猛然跪倒在地,泣声高喊:“民妇张晓艳,叩谢青天大老爷!” “咚!咚!咚!” 她三跪九叩,泪流满面,仿佛要将所有委屈与仇恨都化在这一声声叩首之中。 第105章 万人空巷 林回带队押送钱青闻离开县衙。 衙门外的街道上,早已聚集了不少围观的百姓。 “官府审读书人?这种事我可从没听说过!” “孤陋寡闻!我听茶楼的说书人讲过,以前官府抓过一个读书人。” “结果呢?最后怎么样了?” “结果?衙门被那读书人所在的书院夷为平地……” “啊?还有这种事?” 百姓们听到这段对话,顿时面面相觑,脸上的期待瞬间消失殆尽。 “那还看什么?要是书院的人来了,县衙岂不是又要被踏平?我看啊,那些读书人老爷想干什么,咱们忍着就对了!” “散了散了……”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敲了堂鼓又怎么样?去都城、去京城?怕是半路就被人套麻袋抓回来了!” “走吧走吧……” 不少百姓失落地摇头,转身准备离开。 他们原本以为衙门抓了读书人,会有什么振奋人心的消息,可一听这结果,顿觉东岗县衙这是在自寻死路! “出来了!” 突然,人群中有人大喊一声。 众人下意识回头,顿时目瞪口呆—— 只见一个身穿儒衫的青年,脖子上套着枷锁,被押着从衙门里走出来。 后面跟着身穿官服的县令老爷和一众官差。 “我就说吧,读书人被抓,没过多久就会被书院的人捞出来!” “你看,走在前面的那两个读书人,明显是在衙门里训斥了县令大人,然后县令带着全体官差去给书院道歉!” “还真是这样……” 百姓们摇头叹息,对衙门彻底失望。 一个不能庇护百姓的衙门,有什么用? “呸!” 一个手持扁担的武夫朝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咬牙切齿道:“真他娘的丢人现眼!等老子赚够钱,立马搬走,这种地方,老子待够了!” “嗯?” 林回走出衙门,听到周围百姓的闲言碎语,眉头微皱。 他挥手招来一个镇魔堂捕快,吩咐道:“鸣锣,告诉百姓,青衫书院学士钱青闻犯下滔天大罪,被衙门判处死刑,即刻押往南城菜市口斩首示众!” “是!”捕快飞快跑回衙门,片刻后,敲着锣追了上来。 “duang——duang——” 突如其来的锣声吸引了百姓的注意。 捕快一边敲锣,一边高声喊道:“青衫书院学士钱青闻,犯下滔天大罪,被衙门判处死刑,即刻押往南城菜市口,斩首示众!” “duang——” 锣声回荡,百姓们顿时炸开了锅。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读书人怎么会被斩首?” “那可是身份尊贵的读书人老爷,掌握神通,上天入地,衙门敢杀他们的头?” “一定是假的,我不信!我得亲眼去看看!” “走走走,去看看!” 百姓们起初不敢相信,但很快,越来越多的人打起精神,决定跟去菜市口一探究竟。 于是,原本稀稀拉拉的队伍,迅速壮大。 一百人、两百人、五百人……上千人! 街道上,人潮涌动,宛如一条巨龙,紧紧追随着衙门的队伍。 万人空巷,气势如虹! …… 与此同时,南城某酒楼中。 “夫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一个学士满头大汗地跑上楼,连门带人撞进了房间。 “啊!” 房间里传来女子慌乱羞涩的叫声。 “混账!” 床榻上,正与女学士缠绵的朴涡昌勃然大怒,一道才气化劲直接将那学士击飞。 他迅速穿上儒袍,目光森然地盯着那学士:“不懂规矩!老夫的房间也是你能擅闯的?” “回书院,抄写悔过书三百遍,削弱才气!这是对你的惩罚!” 悔过书是书院惩罚读书人的方式。抄写悔过书会削弱才气,抄写的次数越多,削弱的才气越大。 三百遍,足以让人痛苦不堪! “夫子,弟子知错!弟子知错……”那学士跪地磕头,嘴角渗出血迹,“弟子有重要的事情汇报,求夫子饶过弟子!” “哼!”朴涡昌冷哼一声,盯着跪在地上的学士,“什么事?” 那学士哆嗦着说道:“青粟师兄文心被灭,被衙门关进大牢了!” “什么?” 砰! 朴涡昌猛地站起身,一掌拍裂身前的桌子,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张东这是活腻了?敢与我青衫书院为敌?” “该死!张东实在该死……” 他浑身颤抖,眼中满是怒火。 钱青粟可是他亲自带下山的天骄,文心被灭,书院损失巨大! “夫子……还有青闻师兄,也被抓了,他……”那学士声音颤抖,不敢说完。 “什么?张东怎么敢?他怎么敢的!” 轰—— 朴涡昌须发皆张,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一股强横的才气瞬间爆发,房间内的家具纷纷炸裂。 这张东,必须死! 第106章 召集 才气劲道席卷,让房间内一片狼藉。 床榻上的女学士急忙运转才气护体,而那跪在地上的弟子却被横扫至角落,大口咳血,浑身瑟瑟发抖。 “召集在城中的所有书院弟子,随老夫去县衙!让那张东跪地认错!”朴涡昌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将县衙夷为平地。 在这南府,山高皇帝远,他根本不惧朝廷的威势。 南府,是书院的天下! “夫子……”那弟子艰难地抬起头,声音颤抖,“青闻师兄……他的文心没有被灭……” “哦?”朴涡昌眉头一皱,还未说完,那弟子咽了下口水,继续道:“但……但他正在被押往南城菜市口的路上,斩……斩首示众!” “嗡!” 朴涡昌如遭雷击,身形猛地后退两步,眼中怒火燃烧,眼珠充血,几乎要喷出火来。 斩首? 读书人乃是文道门徒,天之骄子,掌控天下,百姓为鱼肉,县衙竟敢斩首读书人? 谁给他们的胆子! “老夫不管青闻犯了什么罪,哪怕杀十人、百人,也比不上他的一条命!”朴涡昌声音森冷,仿佛来自九幽地狱。 “读书人是圣人门生,斩妖除魔,庇护生灵,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小小县衙,凭什么羁押我读书人?这是对读书人功勋的否认,是对读书人的挑衅!” “跪地认错,已不足以平息老夫的怒火!张东,你便以命相抵吧!” 朴涡昌盛怒之下,连楼梯都懒得走,直接冲出窗户,御空而行。 同时,他留下冰冷的话语:“速速召集书院读书人,看看那张东还敢不敢嚣张!” “是!”那弟子吓得半死,哆嗦着爬起身,还忍不住瞄了眼床榻上那身材曼妙的女学士,咽了下口水,咬牙冲出了酒楼。 他从袖袍中取出一根竹筒,运转才气,将其点燃。 “咻!” 一道清气直冲云霄,在空中炸开,化作青衫书院的院徽。 整个县城的人都能看到这道召集令。 与此同时,这股气息也被远州境内的青衫书院读书人感知。 这是突发事件的召集令! “走,去南城!朴夫子召集,有重大事情!” “先别追查陈忠皂了,走!” “发生了什么?居然动用了召集令,赶紧过去!” 在县城中追查妖道陈忠皂的青衫书院学士,看到召集令的瞬间,立刻赶往酒楼据点。 南城某处院落中。 赵中城半靠在家中躺椅上,抬头看了眼县城上空的书院召集令,眉头微皱。 “去县衙劫人?不准备追杀我了?” 他转头看向县衙方向,低声自语:“林回,我没办法去帮你什么了,只能在这里,替你分担一下……” “唰!” 赵中城双目赤红,脸上浮现魔纹,瞬间释放出身上的魔气。 “陈忠皂的魔气!他终于控制不住魔性,暴露了位置!” “杀!杀!天大的功劳,哈哈哈!” 三名书院学士感应到魔气,顿时停下脚步,眼中闪过凶光。 “狗屁的天大的功劳!朴果和歌州书院的那两个家伙,被陈忠皂开膛破肚,咱们若是大意,下一个就是咱们!” “陈忠皂一日不死,我便一日难以入眠。别管召集令了,联手杀了他!” “这陈忠皂不管我们杀不杀,他最终都是死路一条。为了个女人,敢跟书院叫板,以为修道就能报仇了?笑话!” 几个书院学士脸上浮现杀意,朝着魔气弥漫的方向暴掠而去。 阳山县某地界。 贺千功与何君苹并肩而行,正准备道别。 他们向钟指正汇报林回离开歌州书院的事情后,便离开了书院。 一路上,两人讨论的话题始终围绕林回展开。 贺千功隐约察觉到,何君苹对林回竟有几分讨好的意味,这让他十分不解。 林虽作出了铭碑之诗和铭匾之诗,身怀浩然正气,但何君苹身为书院院长,何需如此放低姿态? 每次贺千功询问,何君苹总是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 “待林回来府都参加乡试时,你我再相聚。记住我的话,若想在文道上更进一步,林回至关重要!”何君苹说完,拱手一礼。 随即,他言出法随:“此刻,我在百里之外!” “咻!” 何君苹的身形消失不见。 “这老匹夫,嘴巴封得可真严。不过……连圣子钟指正都专程为林回而来,或许他身上藏着惊天秘辛!”贺千功心中暗想,不敢大意。 “嗡!” 就在这时,远州东岗县方向传来一股熟悉的波动。 “书院召集令?” 贺千功眉头一挑。召集令非重大事件不得动用,一旦动用,便是天大的事情。 凡是收到此令的书院学士,无论手头有何事,都必须赶去集结。 “东岗县紧邻我云州……去看看!”贺千功决定顺路前往查探。 他心神一动,言出法随:“此刻,我在百里之外!” “咻!” 贺千功的身影瞬间消失。 “duang!duang!” 镇魔堂捕快一路敲着铜锣,累得满头大汗,手臂发酸。 但回头看到身后滚滚的人潮,他顿时感到体内涌出一股源源不断的力量,支撑他坚持下去。 终于,南城菜市口到了。 提前赶到的衙役已将菜市口清空,周围聚集了不少百姓。 他们先前从衙役口中得知,官府今日要在菜市口斩首一位读书人。 起初他们以为这是玩笑,但看到那戴着枷锁的读书人被拖死狗一般拖来时,所有人都吓得不轻。 “林大人!”一名衙役跑到林回身边,拱手道,“督斩台已准备好,请林大人入座!” “好!” 林回点头,迈步走向督斩台,眼神坚毅如铁。 事到如今,他毫无退路! 督斩台上,案桌与椅子已摆放整齐,案桌上放着写有“斩”字的签筒。 那个“斩”字,乃是大儒墨宝,需官气催动,才能显化才气,加持在刽子手的屠刀上。 读书人,照斩不误! 第107章 亲自督斩 “这小子,比本官还像县令……” 张东心中暗自腹诽,随后苦笑。 若是换作他来审理此案,必定束手束脚,远不如林回这般果断利落。 这才过去多久,钱青闻就直接被押到了菜市口。 连青衫书院院长的嫡传弟子钱青粟,都被灭了文心,打入了大牢。 “张县令这甩手掌柜当得还真是干脆……” 林回瞥了眼张东,发现他与师爷宋富桂等人站在人群前面,宛如围观的百姓一般,完全置身事外。 不过林回也明白,这是处置读书人以文乱法的最佳方式——不过问,不插手,尽量给他自由发挥的空间。 菜市口。 数万人聚集于此,黑压压一片,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众人对着行刑台上的钱青闻指指点点,眼中满是惊讶、难以置信,甚至还有几分惶恐。 在他们眼里,读书人乃是身份尊贵的存在,如同半神一般。县衙怎么敢斩“神”? “围观的读书人太少,还不足以起到以儆效尤的效果……”林回抬头看了眼天色。他在等。等更多的读书人到来。 林回一直觉得专心读书,以文道之力庇护生灵,才是正道。 他在这斩杀钱青闻并非最终目的,真正的目标,是借此震摄那些以文乱法的读书人。 “爷,何时行刑?” 李一博看向林回,语气中带着一股狠劲。 他深知,这是让林回信任他的最好机会。 “午时三刻!”林回淡淡道。 按照大诏律法,午时三刻问斩,效果最佳。 因为人有灵魂,读书人有元神,道术有阴神。 午时三刻,也就是十二点四十五分,此时天地阳气最盛。 在这一刻被斩杀之人,往往连怨气都无法留存,哪怕是修炼出元神或阴神的读书人和修道之人,也难逃魂飞魄散的下场。 “不!” 精神萎靡的钱青闻猛然抬头,歇斯底里地吼道:“你想让我魂飞魄散?我不服!我要见夫子,见院长……见我爹,见我表伯!” 他剧烈挣扎,但枷锁上闪烁的才气光芒瞬间将他的力量禁锢。 任凭他如何嚎叫,都无济于事。 周围百姓指指点点,起初只是窃窃私语,随后有人嗤笑出声:“读书人也不过如此!”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发泄心中的不甘,纷纷控诉曾经受到读书人的欺压。 有的人甚至直接哭出声来。 群情激奋,众人高呼:“青天大老爷来了!” 钱青闻被千夫所指,脸色苍白如纸,瘫软在地,失神喃喃:“不是我一个人干的,为什么要算到我一个人的头上?” “谁敢斩我读书人,势要与天下读书人为敌?” 突然,一道惊雷般的声音响彻云霄。 一道身影凌空而立,出现在菜市口上空。 正是青衫书院的夫子朴涡昌。 他身穿黑色儒袍,须发轻扬,仙风道骨,宛如高高在上的神灵。 “扑通!” 不少百姓吓得直接跪地,满脸惊恐。 能飞天之人,不正是书中所说的神仙吗? “唰!” 林回猛地站起身,目光锐利如刀,右手已握住了袖袍中的青狼笔笔端。 同时,诗经《关雎》也随时准备展开。 面对五品德行境的强者,他必须全力以赴。 “来了条大鱼,好!” 林回早料到朴涡昌会来,早已做好了准备。 “是你!” 朴涡昌一眼认出了林回,正是之前在县衙中见过的那个九品读书人。 他没想到,林回居然会坐在督斩台上,而歌州书院的李一博则羁押着钱青闻。 “张东呢?” 朴涡昌目光扫视,很快便看到前排围观的张东与县衙师爷一行人。 “是我!”林回直视朴涡昌,正声道:“朴夫子,大诏律法规定,督斩台方圆百米,禁止读书人升空。你这是要藐视大诏律法?” “哗!” 林回这番话一出,百姓们无不目瞪口呆。 就连县令张东也忍不住眼皮一跳,低声嘀咕:“难怪他能承接浩然正气……还真是百无禁忌。若他能八品立命,再投身朝廷,必将成为天下以文乱法之人的噩梦!” 张东自问,即便是他,也不敢用如此强硬的口气与五品德行境的夫子对峙。 “藐视大诏律法?你能代表大诏律法?” 朴涡昌居高临下,寒声道:“你以为承了张东的官气,就真成了七品官,能代表朝廷了?可笑!” “读书人犯错,自有书院与圣院裁断,岂是尔等能私自处置的?” “老夫劝你立刻放了我书院读书人,然后自裁谢罪!” “否则,老夫必将让你神形俱灭!” 朴涡昌并未立刻动手,而是先礼后兵。 “读书人犯错,确实自有书院与圣院裁断。” 林回点了点头,对此表示认可。 他曾在大兴镇经历过何君苹的请圣裁,深知读书人犯罪也需圣院裁断。 “哼!” 朴涡昌一甩袖袍,怒气稍减,但脸上仍布满寒霜。 眉宇间满是对林回的不屑。 “林回怕了……” 张东心中暗道不妙。 县衙捕快与衙役们则脸色苍白,若林回退缩,遭殃必将也有衙门众人的一份。 “爷?” 李一博看向林回,心中有些不安。 然而,就在这时,林回再次开口,声音比之前更为洪亮:“但是——” “书院与圣院插手的是读书人与读书人之间的恩怨!” “钱青闻所犯之罪,是读书人与普通人之间的恩怨,触犯的是以文乱法、故意杀人、奸污之罪。书院与圣院无权管辖!” “官府衙门,才有定夺之权!” “朴夫子,林某今日承张大人之官气,得大诏陛下首肯,判处钱青闻斩首之罪,证据确凿。即便青衫书院贺院长亲至,林某照样——立斩不赦!” “立斩不赦”四字,林回用了一丝浩然正气,声音回荡在菜市口上空,振奋人心。 张东等人眼中再次燃起希望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