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好霸气 下》 第1章 【正文开始】 没过几天,这种米虫般的生活就结束了,因为祖母派人来告诉她,阿珏今日便可抵达上京,故而先派人回府通报一声,好让侯府有个准备。 云袅一听就来劲儿了,一双星眸比任何时候都要亮晶晶,她嗖的来到自家祖母的跟前,满眼希冀,「祖母,祖母,让我出去接阿珏入京吧!我已经好久没见着弟弟了,甚是想念。」 云老夫人闻言,直接翻了个白眼,「半年时间都没有,还好久?」她知晓孙女这么说,只是想出去放放风而已,毕竟这几天拘她拘的太过厉害了。 「那个什么,不是有个诗句叫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都好几个月了,该有好几年了。」云袅苦思冥想的说了这么一句,云老夫人听后,有着哭笑不得,这个诗句是能这么用的吗? 「去吧!去吧!」云老夫人被自家孙女那双亮晶晶的眼神,看的有些受不了,连忙摆手道。 「好勒。」云袅笑嘻嘻的应着,继而转身朝府里的马厩而去,牵了匹马,戴好帷帽,便随着那回来报信之人,一起出府,骑马朝着京郊外而去。 京郊二十里外。 彼时,一行长长的车队正在原地休息,领队的是一个看来十五六岁,模样俊俏的少年,他颇有些不耐烦的问着身旁的中年男人,「云叔,今日应该能抵达上京吧?」 被称作云叔的中年男人耐心的回道,「回少爷,是的,属下早已派人回侯府通知老夫人了,让她知晓,你今日便会抵京。」 「也不知道阿姐如今怎么样了?」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云袅的弟弟云珏,他这一路上总是在想自家阿姐到底在上京过的如何了,会不会被一些不识趣的人欺负? 「少爷不必担心。」云叔安慰着,「小姐身为侯爷的嫡女,在上京自是没人敢小觑的,且小姐武艺高强,就算遇到宵小之辈,也是应付的来的。」他跟随在侯爷身边多年,可以说是看着小姐和少爷长大的,姐弟俩几个月没见,肯定甚是想念。 「说的也是。」云珏赞同的点了点头,想到未来姐夫是个病秧子,他就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眼睛,「等小爷回去,肯定要好好会会那个未来的姐夫。」语气里满是咬牙切齿,双手合十,指骨按的咔咔作响。 云叔见云珏一副小孩子心性,也是无奈摇头,小姐的婚事,轮不到他这个外人置喙什么,只要小姐能够幸福,侯爷也能安心许多,往后到地下见了夫人,不会无颜面对。 「云叔,休息的差不多了,赶紧出发吧!今日必须抵京,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立马见到阿姐了。」云珏兴高采烈的说着,旋即便翻身上马。 「是,少爷。」云叔低声应了,便回头朗声道,「出发。」话落,长长的车队便再次动了起来,朝着上京的方向缓缓而去。 车队行走了将近三刻钟,前方突然扬起阵阵灰尘,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声,云珏打了个手势,示意其他人警戒,前方有动静。 没多久云珏便看清了,骑马而来的有两人,其中一人怎么看怎么熟悉,另外一人则戴着一顶帷帽,他的星眸里溢满了疑惑。 「少爷,那其中一人好似就是先前属下派回侯府报信的阿肆。」云叔瞧着骑马而来的两人,越瞧越觉着其中一人怎么那么像他先前派出去的人呢?定睛一看,可不就是他嘛。 「那么那个戴帷帽的就是……」云珏想到一种可能,星眸闪闪发亮,驱使胯下的马儿就飞奔了出去,云叔出声阻止都来不及,只得再度挥手,示意队伍继续前进。 「阿姐,阿姐……」少年清越的声音响彻天际,让人想不忽视都难,云袅自然也听见了那一声声的呼唤,透过帷帽瞧见了那抹策马狂奔而来的身影,少年灿烂的笑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吁—」云袅一勒马缰,马儿便急促停了下来,不停的在原地打着响鼻,她抬眼望着越来越近的身影,眸中满是笑意,当即翻身下马,牵着缰绳,静静的等待着少年的到来。 云珏策马来到自家阿姐的跟前,利落的下了马,便一个熊抱抱住了云袅,开心的不能自己,「阿姐,我好想你啊!你有没有想我啊?」 「阿姐当然有想你啊!」云袅轻轻拍打着云珏的后背,安抚道,「想你在没有阿姐的日子里,能不能承受住阿爹对你的训练?亦会不会处理那些冗杂的事务?有没有做错了事,被阿爹罚?」 云珏瞬间觉得自己的膝盖连中了好几箭,他退开些许,撇了撇嘴,「阿姐,你可真是我的好阿姐,远在上京也在担忧弟弟我能不能独当一面?你弟弟我有那么差吗?」 「我们阿珏自然是厉害的。」云袅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声道,「快跟阿姐说说,阿爹在北疆如何了?北蛮人是不是还在不时的骚扰白玉关?有没有查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目的?需不需要我回去帮忙?」 连珠带炮的问题砸的云珏晕头转向,他很是无语的看着自家阿姐,「阿姐,能不能等弟弟我回到家,再跟你说阿爹还有北疆的事情啊!再者阿姐你都快要嫁人了,还怎么去北疆?拖家带口的,那世子的身体受得住吗?」 第2章 「怎么受不住?他……」云袅正准备跟弟弟掰扯掰扯,凤瑄身体很好的事实,结果被云珏抬手阻止了,「停,阿姐,我现在不想和你讨论这个,咱们先回家行不行?」 「行。」云袅点了点头,继而翻身上马,和云珏边走边聊,他表示并不想跟阿姐议论北疆的事情,只想和未来姐夫切磋切磋。 进京时,长长的嫁妆队伍,引起了周围老百姓的好奇,纷纷过来围观,一路跟着队伍,来到了……镇北侯府门口。 住在侯府附近的老百姓大概知晓今天的阵仗是怎么一回事了,八成是侯府远在北疆的大公子护送着大小姐的嫁妆回京了,这个说法一出,自然引得其他人议论纷纷,没多久这件事便传遍了整个上京。 连远在王府的凤瑄没多久也收到了消息,彼时他正在和凤玧下棋。 凤玧捻着一颗白子,促狭的望着凤瑄,「哥,你大舅子回来了,害怕不害怕?」 「有什么可怕的,他又不是毒蛇猛兽。」凤瑄清俊的脸上神色淡淡。 啪的一声,白子落在了棋盘上,凤玧意味深长的道,「哥,据我所知,这个云珏可是和嫂子感情要好,他阿姐要嫁给哥哥你,你说他能给你好脸色吗?且哥你的身子不好已经被传言传的病入膏肓,不久就会入土,你觉得你大舅子会同意把他阿姐嫁给你吗?」 凤瑄抬眸看了他一眼,落下了一颗黑子,吃掉了白子小半,语气平静无波,「我和他阿姐的婚事,乃是陛下赐婚,就算他再怎么不愿意,袅袅还是会嫁给我,除非他敢违抗圣旨,不怕诛九族。」 「哥这话说的,弟弟我当真无言以对。」凤玧听的有些无语,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说的都是事实,就算云珏不愿意也没有办法,这桩婚事已成定局,没有反悔的余地。 等云袅云珏姐弟一起来到侯府前厅时,厅里的云老夫人和云毓已经等候多时,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一家人团圆的日子,故此书院的夫子放了一天的假,让学子有空能回家和亲人团聚一堂,因而云毓回家来了。 云老夫人瞧见模样俊俏的云珏,顿时老泪纵横起来,大孙子和儿子长得可真像,比起孙女还要相像。 云珏带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大步走至自家祖母的跟前,撩开衣袍,双膝跪地,星眸直视着自家祖母,朗声道,「不孝孙儿云珏,给祖母请安,愿祖母福寿绵延,万事如意。」说完,砰砰砰三下,磕了三个响头,再抬头时,额头红彤彤的一片,可见心眼多诚实。 云老夫人赶紧起身,将多年未见几面的孙儿给拉起了身,苍老的眸子止不住的打量着身量高她一截的云珏,声音微微哽咽道,「好好好,祖母可算是见到你了,可算是见到了啊!」想起孙子和孙女自小就跟随儿子镇守北疆,想着儿子至今还在北疆,中秋团圆之日,孤身一人,她眸中的泪水再度滑落,晕染了眼角。 「祖母,您别哭了。」云袅蹙着细眉,上前一步,掏出手帕为自家祖母拭泪,「阿珏如今不是回来了嘛!您见到孙子了,该高兴才是啊!」 「是呀!祖母,阿姐说的对。」站在旁边瞧见哥哥云珏回来了的云毓,此时心情也很激动,不过他表现的并不明显,小大人般的安慰着情绪激烈的祖母。 云老夫人听言,赶紧止住了泪,不停的用帕子抹着眼角的泪痕,「阿绰阿毓说的对,祖母合该高兴才是。」说完,还吸了吸鼻子,语气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继而祖孙四人纷纷落座,云老夫人渐渐平复了激动的情绪,方才抬眼看向云珏,「阿珏,你父亲在北疆如何了?这些日子过的还好吗?」 「阿爹一直安好,也一直惦念祖母,但北疆镇守重担在肩,阿爹离不开身,故而……」云珏话未说完,意思却是不言而喻,云天也想回京看他娘亲,但是他身为守关大将,压根不能离开,否则一个疏忽大意,就有可能给了北蛮人可趁之机。 云老夫人理解的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的。」她知道儿子身上肩负着镇守焱国边疆的重任,她不能只顾自己图一时痛快,而不顾边关百姓的安危,只要知道儿子在北疆过的好就行了,她奢求不多,至于孙女说有一天,这个家里的人迟早会团聚,她心里只能希冀着,那天能早点到来。 「你们姐弟三个好好聚一聚吧!祖母去厨房看看,今天有什么好菜,为阿珏接风洗尘。」云老夫人颤巍巍的拄着拐杖,在侍女的搀扶下离开了前厅,把剩余的空间留给姐弟三人。 姐弟三人望着祖母佝偻离开的身影,心中都忍不住的微微发酸,云毓眨了眨眼睛,转身一把扑入了云珏的怀里,「阿兄,阿毓很想你,也想阿爹。」 「阿兄也想小阿毓啊!阿爹同阿兄一样,也挂念着小阿毓。」云珏俊脸含笑的抬手,揉了揉弟弟毛茸茸的脑袋。 云毓闻言,稚嫩的小脸红彤彤的,露出了腼腆的笑意,他知晓阿爹和阿兄一直惦记着他,就已经很开心了。 第3章 「阿珏,你这次回来能待上几天?」云袅瞧着兄友弟恭的两人,面色沉静的问着。 云珏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半个月左右。」他微微退开身子,抬眸望向自家阿姐,星眸直直的与之对视,「所以,我要和未来姐夫见上一面。」 「那岂不是赶不上我成亲。」云袅挑了挑眉,听着云珏前面一句,脑子里想到的就是这个,直到后面那句要见凤瑄,她就有点无奈了,「你见他干嘛?想找他麻烦?」 「不不不。」云珏晃了晃指尖,俊脸上带着痞笑,「为什么见他一面就是找麻烦?难道就不能是别的什么事吗?」 云袅狐疑的望着他,「你找他能有什么事?」 「阿姐,你约未来姐夫出来就是了,刚好明天是中秋,你们可以约着见上一面,我去嘛,帮你把把关,看看他到底能不能给你幸福?不然,哼哼哼。」云珏边说边哼声,俊脸上划过不善之色。 「行吧!真是……」云袅明艳的小脸露出一抹无奈之色,「还跟孩子一样。」 一听云袅说他年纪小,云珏顿时就炸毛了,不满的撇了撇嘴,「阿姐,我已经十五了,早就不是三岁小孩了,你能不能别用哄小孩的语气跟我说话,我也是大人了。」说着,自信的拍了拍胸脯。 「知道了。」云袅失笑道,「你们俩真不愧是兄弟,这方面倒是如出一辙。」都爱装小大人,丢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便转身离开了。 余下兄弟俩面面相觑,不解的挠了挠后脑勺,他俩压根就不明白云袅话语里的意思。 因着今日云珏的归来,晚膳很是丰盛,云老夫人还特地从酒窖拿了几坛好酒出来助助兴,云毓年纪太小,不能喝酒,只能眼巴巴的望着祖母和阿姐阿兄痛饮,他只能干看着。 「阿珏,祖母也不知道你爱吃些什么,就让厨子做了一些拿手好菜,你吃吃看合不合胃口?」云老夫人笑眯眯的边说边拿起打开的酒坛倒酒,浓郁的酒香味逸散开来,弥漫着整个花厅。 自家祖母发话了,姐弟三人自是纷纷执起筷子朝着圆桌上的菜肴夹去,云珏更是边吃边微微眯起了眼睛,这京里厨子的手艺就是好,比起北疆厨子的厨艺不知高了多少,他连连点头,嘴里念叨着,「祖母,这厨子的手艺不错啊!」 「好吃就多吃点。」云老夫人听的自然高兴,将倒好的酒碗,放在云袅和云珏的跟前,她放下酒坛,拿起酒杯对着云袅和云珏道,「祖母敬你们。」说完,仰头就一饮而尽。 姐弟二人对视一眼,纷纷执起酒碗将杯中的酒水饮尽,眼见着自家祖母喝完了又去倒第二碗酒,云袅站起身,伸手按住了自家祖母的手,「祖母,您不能再喝下去了,再喝就醉了。」 云老夫人默默的挥开了孙女的手,抱着酒坛不撒手,苍老的面容泛着酒醉后的红晕,「你们知道吗?嗝……我年轻的时候,经常……躲着喝酒,酒量一直……都很好,后来就遇上你们……嗝祖父,他一直叫我……嗝酒蒙子,现在……嗝喝不了那么多了。」 「祖母您醉了,我扶您回去休息好不好?」云袅见自家祖母这状态已经是醉了,于是放下筷子,来到祖母的身边,低声问着。 「嗝……我没醉,没醉。」云老夫人醉眼朦胧的说着胡话,「今天……嗝我是真的高兴,……嗝好久没这么……高兴了,一家……嗝团聚,就差小……嗝天天了。」说完这句话,她便软软的趴在了桌子上,打起了细小的呼噜。 云袅见状与云珏对视一眼,她将祖母抱着不放的酒坛拿开,便搀扶着祖母离开了花厅。 花厅里静默了好一会儿,云珏看向云毓,低声道,「接着吃吧!阿姐会照顾好祖母的。」 云袅一路搀扶着自家祖母回到了她居住的地方,侍候的婢女们见状,纷纷上前来帮忙,云袅服侍着自家祖母入睡后,便来到了花厅,厅里云毓用完膳,已经去休息了,只云珏一人坐在厅里等着。 「祖母如何了?」云珏喝着香茗,缓声道。 「已经睡下了。」云袅在他身旁落座,星眸望着烛光点点,眸中划过一抹落寞,转瞬即逝。 云珏沉默半晌道,「阿姐,你和未来姐夫成亲的日子能不能提前?」 「你想……」云袅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想做什么,偏头看向云珏,眸中满是沉静。 云珏点了点头,「我想亲自背着阿姐你上花轿,我回京只能待上半个月,半个月后就要回北疆,而阿姐你的日子在九月二十,若日子不提前,我就没有机会背阿姐上花轿了。」 「这个的话,你得等我和凤瑄商量一下,毕竟良辰吉日每月不可能有两次。」云袅拧着眉沉思了一会儿,才道。 「既然这样的话,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反正你已经约好他了,趁机商量一下呗!」云珏翘着二郎腿,贼兮兮的说着。 第4章 「知道了。」云袅翻了个白眼,继而温声道,「时辰也不早了,你奔波了数日,早些歇息吧!祖母已经吩咐人,为你收拾好了房间,让小厮领你过去吧!」说完,她就起身离开了。 余下云珏望着云袅消失的背影,星眸闪烁不定,阿姐我这次回京,任务不只是护送你的嫁妆,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非办不可,但是不能告诉你,阿爹特地叮嘱的,若告诉了你,只怕你会毫不犹豫的回北疆,那么你的婚事也会被搅合,且此事事关重大,就只能先瞒着你了,对不起,阿姐。 秋仙酒楼在上京很是出名,故而凤瑄接到云袅的邀约,便将会面的地点,定在了这里。 酒楼二楼雅间内,今日着一袭青色绣翠竹暗纹衣袍的凤瑄早已在此等候多时,桌案的香炉里升腾起袅袅烟雾,一股清香淡雅的味道弥漫着整个雅间,他悠然自得的品着上好的香茗。 吱呀一声脆响,雅间房门被来人推开了,凤瑄抬眼望去,便瞧见戴着惟帽的云袅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面容俊俏的云珏,他眼眸微微眯起,看来这位就是未来的大舅子了。 「请坐。」凤瑄清俊的脸上泛着浅笑,抬手示意两人落座。 云珏一点也不客气,大大咧咧的坐下了,云袅见状,无奈的摇摇头,刚准备落座,云珏看向她道,「阿姐,我听说上京聚宝斋的点心特别有名,不如阿姐你辛苦一趟,去买些回来呗!」 「行,就知道贪吃。」云袅温声应着,语气里带着宠溺,旋即便朝着凤瑄微微颔首,转身打开门,出去买点心去了。 「木松。」凤瑄淡声道,潜藏在暗处的木松秒懂,当即也出去了。 有木松跟在云袅后面保护她,凤瑄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他压根不敢大意,深邃的眸子看向吊儿郎当的云珏,语气淡淡,「你故意将你姐姐支走,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未来大舅子。」 云珏懒洋洋的瞥了他一眼,坐正了身体,星眸灼灼的盯着凤瑄,「未来姐夫,我可是很认真的告诉你,若是往后你和阿姐成亲后,负了她,那就别怪小爷对你不客气,我阿姐什么都好,就是心肠太软,小爷可是什么都干的出来的。」 凤瑄听云珏说云袅心肠软,就忍不住笑了,上次她放的狠话还历历在目,老死不相往来,哪里心肠软了?旋即他勾了勾嘴角,语气坚定,「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这样最好。」云珏收敛起自己的锋锐之气,眉宇间变得沉稳,继而缓声道,「我昨天游说阿姐约你出来,其一是为了警告你,以后对我阿姐好点,其二则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话说到这里,云珏顿了顿,凤瑄看出他心里的顾虑,缓声道,「这个雅间是隔音的,我们在这里说话,别人是听不见的,如果有人意图靠近偷听,我的暗卫会告知的。」 「这件事情阿爹再三叮嘱我,让我一定要告诉你,虽然我不满你成为我未来姐夫,但是要事上小爷从来不含糊。」云珏俊俏的脸上满是严肃之色,「事情是这样的……」 时间回到半个月之前,北疆白玉关侯府书房里。 云珏早已收拾好行囊,准备明天就动身回京,阿爹却唤他到书房去一趟,心中充斥着无数的疑惑,难道是还有些话要自己带回去告诉祖母和阿姐?这般胡思乱想着,他已然来到了书房。 「阿爹,你寻孩儿还有什么事吗?」云珏站在书案前,星眸看向云天,疑惑出声。 云天手里拿着一封密信,转过身来,冷峻的脸上满是凝重之色,他看向儿子,沉声说着,「阿珏,此次回京你除了护送你阿姐的嫁妆外,阿爹还有要事要交给你去办。」 「阿爹,你说吧!」云珏一听有要事交给他办,星眸瞬间就亮了,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的道,「孩儿一定完成任务。」 云天将密信交给云珏,让他看看,便道,「阿珏,你也知晓,北蛮和我大焱的战争,长达了数十年之久,仍旧没有停歇,但是最近几个月来,北蛮人跃跃欲试,似乎是有什么把握一般,不断的骚扰周边,潜藏在北蛮那边的探子来报,说朝中有人与北蛮人勾结,说是能拿到边境兵力布防图。」 云珏一目十行的看完了密信,剑眉紧皱,「阿爹,既然是潜藏的探子,那有没有可能这个消息是谎报的呢?」 「不排除这个可能。」云天点了点头,「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管这密报是真是假,我们总要去查探一番,才好想出对策,如何应付。」 「阿爹说的是。」云珏将密信放在书案上,接着道,「那么阿爹交给我的事情是什么呢?」 云天倏尔转过身,星眸定定的盯着儿子,沉声道,「我要你将此事告知焱王世子—凤瑄。」 「阿爹,这是为何?」云珏听言,俊俏的脸上满是惊诧之色,他不明白为何要将这般重要的信息告知那个病怏怏的未来姐夫。 第5章 「就因为他是我未来姐夫?」云珏不待云天说话,自顾自的说了这么一句,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云天背着手踱来踱去,「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真实原因是,若你回京后进宫告诉陛下,你觉得陛下会信你吗?」 云珏闻言一愣,旋即疯狂摇头,这事的虚实还未查探清楚,亦没有证据,若他贸然去告诉陛下,陛下肯定不会信的,指不定还会说他是危言耸听。 「你也说了,凤瑄是你未来姐夫,看在你阿姐的面子上,他亦会斟酌几分再告诉焱王,让焱王派人查探清楚,焱王如果查明属实,自然会告诉陛下。」云天如是说着,且焱王还有一个身份,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告诉儿子这些已经足够了。 「儿子知道了,阿爹这件事我肯定会办好的,你放一百个心吧!」云珏信誓旦旦的说着。 雅间里,云珏一口气说完了整件事情的原委,连忙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润润发干的喉咙。 「你支开你阿姐,就是不想她知道这件事?」凤瑄挑着眉问着。 「是的。」云珏点了点头,「阿姐一直担忧阿爹自己一个人在北疆,若是她知晓这件事,肯定会马不停蹄的赶回北疆,到时候未来姐夫你的新娘子就跑了。」说到这儿,他脸上浮现贼兮兮的笑容。 「好,这件事请我知道了。」凤瑄清俊的脸上意味不明,「我会找个时间跟父王说的。」 「对了,还有件事。」云珏倏尔想起了昨日他的提议,当即便道,「你和我阿姐成亲的日子能不能提前?」 「你阿姐应了?」凤瑄目露讶色,捻着茶杯的手顿了顿。 「我阿姐说她要和你商量一下。」云珏撇了撇嘴,「其实日子提前这件事,是我央求阿姐的,我想亲自背着她上花轿,可我只有半个月的时间,而你们成亲日子定在九月二十。」 凤瑄拧眉沉思了一阵,道,「日子提前这件事,我同意了。」 「这么痛快的吗?」这回轮到云珏惊讶了。 「说不定我还要感谢你这个提议呢。」凤瑄清俊的脸含着浅笑说着。 云珏听的俊俏的小脸上满是疑惑,他不解日子提前有什么好感谢的?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惊动了雅间里的两人,云珏第一个反应就是,俊脸上带着些许紧张,「我阿姐回来了,她应该没有听到什么吧!」 「把你的表情收敛一下,她是不知道,不过待会儿看你不对劲的神色,就该知道了。」凤瑄皱着眉道。 「哦哦哦。」云珏当即反应过来,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做出一副肆意嚣张的样子来。 下一刻,房门便被人推开了,带着惟帽的云袅,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她将食盒放在桌上,云珏便立即去掀盒盖,一股浓郁的糯米糕味道逸散了出来,舒服的他直眯眼。 云珏当即便伸手拿起了一块糯米糕吃了起来,「这聚宝斋的点心,果然名不虚传,我在北疆就有所耳闻,只有一直没机会吃到,今日一定要吃个够本。」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云袅见他如同好几百年没吃过糕点一般,失笑道。 凤瑄见云袅的注意力都在大舅子身上,心里有些不乐意,于是道,「袅袅啊,阿珏方才和我说了,成亲的日子可以提前,只是我怕你那边准备不及。」 「其实,自从赐婚后,祖母便一直在帮我张罗,应当是赶的及的。」惟帽下的云袅极为不好意思的说着,「既然……你们事情谈论完了,那我和阿珏就先告辞了。」说完,拉起还在吃个不停的云珏,直接落荒而逃。 等出了门,还能听见云珏的嚷嚷声,「阿姐,阿姐,我的糕点那,我还没吃完呢。」没一会儿,云珏便嬉皮笑脸的回到了雅间,将那提装有糯米糕的食盒给提走了。 凤瑄看的摇头失笑,这姐弟俩爱吃糕点,倒是一模一样,想起方才云珏所说的事情,清俊的面色当即冷了下来,冷声道,「回府。」 焱王府书房,凤瑄等他父王下朝回到王府后,便称有要事相商,父子俩便齐聚书房。 凤瑄将云珏在秋仙酒楼告诉他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告知了焱王,等待着他父王的抉择。 焱王沉吟了许久,才看向面容沉静的儿子,淡声问着,「鹤儿,这件事你怎么看?」 「孩儿以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论事实真假,先查清楚再说。」凤瑄如实说着。 「父王,孩儿愿意前往。」凤瑄深邃的眸子,直直的望着焱王,语气无比认真。 焱王见儿子自告奋勇,挑了挑眉,「你认真的?」 「孩儿什么时候同父王在要事上,说过笑。」凤瑄清俊的脸上满是沉稳。 「可是你的腿……」焱王的目光落在儿子的腿上,他腿脚不便,承受得住,长途跋涉吗? 第6章 凤瑄含笑道,「孩儿的腿最近好了不少,不影响赶路的。」 「既然如此,那你就带着隐部前去吧!」焱王摆了摆手,他知晓自己的儿子一直不甘于被困在寸方天地,雏鹰早晚是要离巢的,再拘着他,只会害了他,更何况手里的一些东西迟早也是要交给他的,如今这件事就让他练练手吧! 「孩儿打算,半个月后,和云珏一起回到北疆。」凤瑄深邃的眸子闪了闪。 「可你的日子在九月二十,也就是说日子要提前?」焱王听言,目露讶色,旋即便想到了什么,严肃的脸上露出了点点笑意,「原来你小子也有迫不及待的时候。」 「那么新的日子就劳烦父王去找钦天监算一算了。」凤瑄笑眯眯的说着。 「鹤儿放心,这件事包在本王身上。」焱王打着包票说着,「不过新日子定下来来,还得跟亲家商量一下,想来这事你也安排好了。」说完,促狭的看了儿子一眼。 凤瑄静默不语,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彼时,镇北侯府前厅里,云袅刚和自家祖母提及与凤瑄成亲的日子要提前,云老夫人立即回道,「不行,我不同意。」 「日子定在九月二十,我还嫌快了呢,如今还要提前,这件事我坚决不同意。」云老夫人满脸坚定的说着,透着浓浓的拒绝。 「祖母,阿姐成亲的日子提前,是孙儿先提出来的。」云珏见自家祖母生气了,赶紧出声道。 「这是为何?你一向不是与你阿姐感情最要好的吗?」云老夫人孙子说,是他要求的,苍老的眸子里满是不解,「难道想看她这么快就嫁出去?」 「祖母。」云珏俊脸上满是无奈,「我也不想阿姐这么快就嫁出去,但是我此次回京,只能在京中待上半个月,半个月后我就要回到北疆,可阿姐的日子在九月二十,如果是那时,我就不能亲眼看着阿姐出嫁,亦不能背着她上花轿了。」说着,他的语气也越来越低落。 云老夫人瞧着孙儿情绪如此低落,心里难免不忍,没一会儿就倒戈了,「行吧!行吧!」 听祖母同意了,云珏的俊脸上溢满了笑意,「谢谢祖母。」 「傻孩子,你看着阿姐出嫁,记得回到北疆告诉你阿爹,你阿爹一定会很高兴的,只是他不能亲眼看着女儿出嫁了。」云老夫人想着想着,又落起泪来。 云珏敛去了笑意,伸手抹去了祖母眼角溢出的泪珠,温声道,「祖母放心,阿姐出嫁这么大的事情,我肯定会告诉阿爹的,让阿爹也跟着高兴。」 「那就好,那就好。」云老夫人掏出帕子拭泪,苍老的脸上浮现一抹欣慰的笑意。 云老夫人的情绪稳定下来,目光看向了云袅,「阿绰啊,嫁衣绣的如何了?」 听祖母这般问,云袅的小脸顿时僵了僵,语气僵硬,「应该绣的差不多了吧!」 「应该?」云老夫人挑着眉,「虽然不是你亲自绣,但好歹也监督一下啊!阿绰,日子要提前了,别到时候嫁衣都穿不上,还要买现成的,那多不吉利。」 「祖母,我马上回去看看。」听祖母这般说,云袅顿时一个激灵,一溜烟儿就跑没影儿了。 「你阿姐啊!还是个孩子呢。」云老夫人望着云袅消失的身影,眼眸含笑说着。 「姐夫看来是个沉稳可靠的人,和阿姐的性子可以互补。」云珏如是说着,孩子总有长大的时候,不能总躲在父母的庇护之下,那样永远都不能独当一面。 「是啊!」云老夫人也赞同的应着,凤瑄那孩子她有过几面之缘,看着还不错,应当能好好照顾阿绰。 不久之后,焱王便找钦天监的人重新算好了日子,八月的最后一天,于是便赶紧来镇北侯府和云老夫人商量,老夫人矜持的推拒了一番后,便应了。 继而焱王府和镇北侯府的下人们,可谓的是忙的团团转,因着日子提前了,所以一些事情亦要提前安排好。 这段日子,云袅除了看着当归和黄芪绣嫁衣外,还拉着弟弟云珏,不时的在演武场上打上一架,毕竟弟弟很快就要走了,就再也没有人陪着她切磋武艺了。 当归和黄芪的进度还是很快的,两人在八月底前几天将嫁衣给绣好了,当即拉着云袅过来试穿,穿上之后十分合身,两女对自己绣出来的作品,感到非常的满意。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临到成亲的前天晚上,云袅睡在床上,总觉着有些不真实,明明几个月前,阿爹强硬要求她回京找个人嫁了,而明天就是她成亲的日子,仿佛之前那些事情就发生在昨天一般,前脚说嫁,后脚就真嫁了,时间过的可真快。 「笃笃笃」的敲门声,令云袅纷乱的思绪回归,外面响起了云老夫人的声音,「阿绰啊,你睡了吗?祖母有些东西要给你。」 云袅忙道,「祖母,我还没睡呢,您进来吧!」边说边穿好了衣物,下床燃起了灯,等待着自家祖母进来。 第7章 云老夫人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见烛光下的云袅披着衣裳,就知道她刚从床上下来,便缓步走至自家孙女旁边落座,将怀里抱着的锦盒放在了桌子上。 「祖母,这是?」云袅的星眸里满是疑惑的看着桌上的锦盒。 云老夫人伸手打开了锦盒,里面的东西顿时映入了云袅的眼帘,她惊诧道,「这些都是……」 「是的。」云老夫人点了点头,「这里面有焱王府当初来下聘礼的单子,还有你娘亲当年陪嫁来的单子,我将你娘留下来的东西分成了三份,这一份是你的,该是你们谁的,谁都少不了,还有祖母给你添的嫁妆,加上你爹从北疆运回来给你的嫁妆,到时候嫁到王府,谁能轻易看低了你,外边那些人自然也就不敢乱说什么了。」 云袅看着锦盒里的东西,鼻子有些酸酸的,星眸里不知何时溢满了泪水,「祖母……」 「阿绰啊,明天你就要嫁到别人家里去了,做事不能再随心所欲了,要顾及到方方面面,尤其是要和王妃处理好婆媳关系,免得到时候世子夹在中间,两边为难,到时再好的夫妻感情,也有耗尽的一天啊!」云老夫人语重心长的教导着即将出嫁的孙女。 「祖母,孙女会记住您说的话的。」云袅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滑落下来,声音哽咽的说着,她从未这般心里如此难受过,除了阿爹和阿珏受伤的时候,这是她第一次直面感受着难过。 云老夫人见孙女哭了,心里也很难过,她抬手拭去云袅眼角的泪水,「阿绰啊,别再哭了,小心明天起床后,新娘子变成核桃眼,到时候就不漂亮了。」 「嗯。」云袅低声应着,努力的吸了吸鼻子,将眼泪给收了回去。 「对了。」云老夫人收敛难过的情绪,从锦盒里摸出了一本没有书名的书递给了云袅,面色有些稍稍的不自然,「这本书你看一下,看个几页,就应该懂了。」如同烫手山芋一般,快速的塞给了脸上泪痕未干的云袅。 「时辰这么晚了,祖母就不打搅你休息了,你看会儿就早些睡吧!」云老夫人想着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还给孙女普及这些东西,当真快成老不休了,若不是阿绰没了娘亲,这些事情那轮得到她来教,想着脚底生风般的离开了。 云袅小脸上满是不解的看着手里的书,她回到床榻边坐下,翻开了那本书看了几页,发觉怎么看都看不懂,她无趣的打了个哈欠,将那本书塞到了枕头底下,然后睡觉去了。 翌日,天还未亮,云袅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当归和黄芪给挖起来了,她昨晚很晚才睡,困的厉害,赖着不想起床,「当归,让我再睡一会儿,再睡一会儿。」嘴里喃喃念叨着,便又睡了过去。 「小姐,小姐。」不论当归怎么使劲唤着,云袅都是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闭着眸子,她无奈之下,只得和黄芪合力,将云袅扶下床,为她洗漱,穿上嫁衣,就差头发没盘,妆面未上了。 云老夫人请来了全福夫人给云袅上妆梳发,全福夫人是个圆脸妇人,透着一股富态,她执起梳妆台上的梳子,为云袅梳着青丝,嘴里唱着,「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唱完了梳头歌,全福夫人笑吟吟的道,「祝世子妃与世子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谢谢夫人。」当归摸出个荷包递给了全福夫人,满脸喜气的道谢。 全福夫人接了荷包,掂了掂,便笑眯眯的转身离开了新房,暗道:侯府果然是大手笔,来这一趟果然不亏。 当归和黄芪麻利的为云袅盘好了头发,上了薄薄的妆面,便扶着仍旧与周公幽会的云袅到喜床上坐着,顺带着盖上了绣有龙凤呈祥的红盖头。 等云袅打着哈欠,睁开眼睛一看,眼前红彤彤的一片,她抬手就掀起了盖头,侍立在侧的当归忙道,「小姐,盖头不能掀,这样不吉利。」说着,便上前来,要将盖头盖回去。 云袅瘪了瘪嘴,明艳的小脸可怜兮兮的,「当归,我饿了。」 「小姐,小姐,你瞧瞧我给你拿什么来了?」不待当归说话,便传来了黄芪的声音。 云袅抬眼望去,只见黄芪跟做贼似得,东张西望了一番,来到她的跟前,从背后端出了一盘桂花糕,递到了跟前,「小姐,我听说新娘子几乎一整天都是饿着肚子的,所以偷偷去厨房那里拿了一盘桂花糕过来给你垫垫肚子。」 「咕咕咕」肚子里传来轰鸣声,令云袅红了脸颊,不过她上了妆,看不出来,她赶紧捻起一块桂花糕吃了起来,吃的碎屑掉的身上都是。 「早知道成亲这么麻烦,我就不嫁人了。」云袅感觉头上的凤冠几乎压断了她的脖颈,边吃边吐槽。 当归一把捂住了她的小嘴,压低声音道,「小姐,今天可不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再者你已经要嫁给世子了,可不能临阵反悔啊!」 第8章 「唔唔唔」云袅被捂住了嘴巴,想说话,发出呜咽的声音,当归见状赶紧松开了手,她忙吸了一口气,抬眸瞪了当归一眼,「我只是说说而已,又不是真的不嫁了。」 「笃笃笃」敲门声传来,令屋里的几人顿了顿,门外传来了娇声脆语的声音,「表姐,我们进来喽!」 「是表妹她们。」云袅如是想着,赶紧将最后一块桂花糕塞进嘴巴里,将空了的盘子塞到了黄芪的手上,立即端坐好,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 吱呀一声,房门被来人打开了,走进来了三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赫然便是云袅的三个小表妹,程颐、程芮和程歆。 她们三今日是跟随程老夫人来此的,祖母打发她们三个过来,陪袅袅表姐说说话,因而她们便来了。 三女围坐在床边,眼眸眨也不眨的望着端坐着的云袅,程芮首先发出惊呼,「袅袅表姐今天真漂亮。」 云袅含笑摸了摸她的脑袋,「你也很漂亮啊!」 「芮妹妹,怎么这般说话?」程颐闻言,便蹙起了细眉。 程芮不满的嘟了嘟嘴,「颐姐姐,人家说的事实嘛,袅袅表姐真的很好看啊!那句诗怎么说来着,淡妆浓抹总相宜。」 「芮姐姐说的对。」最小的程歆也赞同程芮说的话,程颐无奈失笑摇头。 「你们到了出嫁那天,也会很好看的。」云袅不知道说什么,只得如是说着。 程歆瞥了一眼自家堂姐,悄咪咪的说着,「袅袅表姐,颐堂姐已经定亲了哟,日子定在明年的三月初。」 「歆妹妹。」程颐娇嗔着,旋即害羞的垂下了头,露出了白皙的脖颈。 「哦?那可要恭喜颐表妹了。」云袅笑眯眯的说着。 这边新房里,有三位小表妹陪着聊天,云袅也不无聊了。 焱王府翠竹院,焕然一新,到处飘着红色的丝绸,相继有了些许的人气。 主卧里,凤瑄缓缓的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侍立的木柏和木松都满眼激动的望着他,他们家世子终于能站起来了,像正常人一样行走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按摩以及外敷舒骨散,凤瑄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最近都在努力练习行走,只是还走的不是很利索,故而他仍然还是坐着轮椅。 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凤瑄努力的站起身,缓慢的移动到铜镜前,便耗尽了他全身的气力,木柏适时的上前为他梳头,戴上白玉冠,插上玉簪,再换上一身大红色喜服,映衬着他清俊的脸越发白皙,芝兰玉树,好一个翩翩俊郎君。 「恭贺世子大喜。」木柏和木松齐声说着。 凤瑄清俊的脸上泛着浅浅的笑意,「随本世子前去侯府迎亲。」说着,便再度坐到了轮椅上,木柏自觉上前推动着,出了主卧。 他的腿只要稍加锻炼,便可行走自如,到如今这个程度,凤瑄已经很满意了,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彻底恢复了,今日还是用轮椅代步吧!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自焱王府大门出发,一路朝着镇北侯府而去,围观看热闹的路人也是一圈又一圈,围的水泄不通,底下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多。 等迎亲队伍抵达侯府,已经是午时了,门前的小厮赶紧进前厅汇报,说世子迎亲来了,厅里坐着云老夫人和程老夫人,两位老人家正在叙着旧,听言便派人去告知一声,没多久盖着红盖头的云袅便被当归和黄芪给扶到了前厅。 彼时凤瑄堪堪坐上轮椅,被木柏推着进入侯府大门,就瞧见了面容稚嫩的少年,拦在前方,摆出一副小大人般的模样,瞅着凤瑄,「你就是我姐夫?」 「正是。」凤瑄知晓眼前这少年,便是他的小舅子云毓,云袅最小的弟弟。 「只要你对出我出的对子,你就可以过去了。」小云毓背着手,模样深沉的说着。 凤瑄胸有成竹的道,「放马过来。」 云毓一溜烟儿出了好几个对子,无一例外都被凤瑄给对出来了,他挠了挠后脑勺,郁闷道,「你进去吧!」说着,便让开了身子,阿兄对不起了,我拦不住他啊!姐夫太厉害了。 木柏推着轮椅上的凤瑄与云毓擦身而过时,凤瑄低声说了一句,「有空去王府的藏书阁瞧瞧,那儿的书比书院的还要多。」说完,便远去了。 云毓一听,稚嫩的小脸兴奋不已,变得红彤彤的,望着凤瑄的背影越发崇拜起来,这个姐夫还不错嘛!书院里的规矩挺多的,每次只能借到几本书,压根看不尽兴,若是王府当真有藏书阁,那他去一去也无妨。 木柏推着凤瑄走了一阵,发现前方又有人拦路,这次是一个身形高挑,手拿长枪的少年,少年慢慢转过身,寒星目看向凤瑄,赫然便是云珏。 云珏看见凤瑄出现在这里,就知道云毓斗不过他,这人就是只成了精的老狐狸,小阿毓哪里是他的对手,果然还是得他自己来,比较稳妥。 第9章 长枪直指凤瑄,云珏沉声道,「和我打一场,赢了就让你过去。」 「木松,点到即止。」凤瑄坐在轮椅上,含笑说着。 「是,世子。」木松低声应了,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窜向了云珏,二人瞬间便缠打在一起,剑枪相击,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一刻钟后,两人齐齐收了兵器,云珏瞥了一眼笑眯眯的凤瑄,不甘心的道,「你赢了,过去吧!」说完,便让开了身子,让凤瑄过去。 此时,厅里的云袅正在拜别祖母和外祖母,她在北疆多年,一直都没机会侍奉两位老人家,如今要出嫁了,就更加没有时间了,一时之间,便伤心不已,眼泪止不住的就滑落了下来。 云老夫人和程老夫人也很是不舍,可不论怎么不舍,云袅都长大了,到了嫁人的年纪了,她们不能自私的将云袅留下。 伤心间,凤瑄带着木柏和木松已经到了厅外,他扬声道,「凤瑄今日前来迎亲,还请新娘子上花轿。」 「好了好了,别哭了,该让阿珏背你上花轿了。」两位老人家赶紧上前将跪着的云袅从地上扶起来,低声劝慰着。 云珏这时也进了厅里,来到云袅的跟前,拉着她的手道,「阿姐,我来背你上花轿。」说着,便在她的身前微微屈身。 云袅吸了吸鼻子,便慢慢的趴在了云珏的背上,他掂了掂便背好自家阿姐,一步一步的朝外而去。 直到云袅上了花轿,再也压抑不住,痛哭出声,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想哭,外头吹吹打打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遮盖住了她的哭声,故而无人发觉。 凤瑄骑着马,带着迎亲队伍绕着整个上京长街转了一圈,直到申时才回到了焱王府。 今日焱王世子成亲,自是邀请了不少的达官贵人前来,尤其是上次几位跟随焱王去侯府下聘的老王爷赫然在列,他们来只是沾沾喜气而已。 凤瑄坐上轮椅,来到花轿前,伸出了修长白皙的手,缓声道,「袅袅,我来接你了。」 话落,轿帘便被掀开了,云袅顶着红盖头从花轿里缓缓的走了出来,伸出纤手握住了凤瑄的手,他扶着她慢慢的走进了王府大门,还不时出声提醒着,以免被绊到。 王府的前厅自是热闹无比,随着凤瑄牵着云袅款款而来,喧闹声也歇了些许,两人来到厅中央,高位上坐着满脸喜色的焱王和王妃,今天谁最高兴的话,当然要属这夫妻俩,儿子终于把儿媳妇迎娶过门,大孙子正在朝他们招手啊!能不高兴嘛! 唱礼的人站在侧面,朗声道,「新郎新娘拜天地了。」话落后,便有婢女拿上两个蒲团放在凤瑄和云袅的跟前。 「一拜天地。」 凤瑄在木柏的帮助下,缓缓的跪在了蒲团上,和云袅一起对着大门磕头。 「二拜高堂。」 两人又转过身,朝着高位上坐着的焱王和王妃磕头,焱王笑的合不拢嘴,「好好好。」 焱王妃则拿着丝帕止不住的拭着眼角的泪水,儿子二十有二终于成亲了,她这个当娘的,高兴啊! 「夫妻对拜。」 两人再度转身,面对面缓缓的磕了下去。 「送入洞房。」 唱礼的人话落后,周围的人都纷纷恭喜焱王和王妃,吉祥话那是不带重样的往外绷着。 云袅则被当归和黄芪扶着往新房翠竹院而去,至于凤瑄则艰难的坐上了轮椅跟着一起回到了翠竹院,新郎新娘前后脚离开,周围的人碍于焱王的威严,都是小声在议论着。 翠竹院主卧里,云袅刚刚坐在床榻上,房门便被推开了,进来的赫然便是凤瑄,身后还跟着端着一应物什的婢女们。 凤瑄挨着云袅坐在床榻上,修长的手握住了她的纤手,媒婆上前将两人的衣物绑住了一角,便朗声笑道,「请新郎用喜秤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说着,便有婢女上前,托盘里放着一杆喜秤,凤瑄伸出修长的手拿起喜秤,慢慢的掀开了红盖头,露出了云袅略施淡妆也明媚动人的小脸。 「娘子可真漂亮。」凤瑄低沉的声音,响彻在云袅的耳畔,她的眼前终于浮现亮光,闻言便抬眼望去,瞧见凤瑄俊脸含笑,小脸微微发红,便故作害羞的低下了头。 媒婆见状,噗嗤笑了两声,「奴婢做媒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瞧见这般标致的人呢。」 「赏。」凤瑄听的身心舒畅,笑道。 「谢谢世子爷。」媒婆面露喜色的道谢。 媒婆使了一个眼色,便有婢女上前,将托盘里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以及核桃,从夫妻俩的头顶扔下滚落在喜床上。 「祝世子爷与世子妃,早生贵子,多子多福,圆圆满满,佳偶天成,美满和美。」媒婆笑眯眯的说着。 第10章 红枣花生一波接一波的落在两人的头顶,砸的云袅的头有些疼,她不适的动了动,索性扔了几下,就没扔了。 继而便有一位婢女端来一碗饺子递到了云袅的跟前,看着碗里的饺子,她的肚子饿的咕咕叫,当即执起汤勺舀了一只饺子放入嘴里,刚咀嚼了两下,她便蹙起了细眉,怎么是生的? 媒婆来到云袅的身旁,促狭的问着,「新娘子,生不生?」 「生。」云袅听言,张嘴便道。 媒婆噗嗤一声笑出来,「世子妃说生,恭喜恭喜。」 凤瑄清俊的脸上笑意不减,「所有人都下去领五十两喜钱。」 「多谢世子爷。」媒婆和婢女们齐声道,便纷纷行了一礼,就转身离开了新房。 闲杂人等离开新房后,屋里顿时安静一片,直到一阵咕咕咕肚子叫的声音,打破了一室寂静。 「你饿了?」凤瑄挑着眉,笑道。 云袅瘪着小嘴,可怜兮兮的望着凤瑄,「我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 「来人,上膳。」凤瑄摇头失笑,朗声朝外唤着。 话落,木柏便提着两个食盒进来了,将食盒里的菜肴纷纷拿出搁置在了桌上,都还冒着热气呢,他朝着两人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云袅瞧见吃的,眼睛就放光,可是头顶上的凤冠太重了,压得她脖颈都快直不起来,「快快快,帮我把凤冠摘下来,这玩意儿太重了。」 凤瑄解开了两人绑在一起的衣物,方才伸手帮她拿下头上的凤冠,没有凤冠压着,云袅顿时觉得脖颈轻松了一大截,便疾步来到桌旁,执起筷子,便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 凤瑄坐上轮椅,将凤冠放在梳妆台上,便滑动着来到桌旁,柔声说着,「我先出去敬酒,你先吃着,吃完了直接唤人进来收拾。」 「你去吧去吧。」云袅吃的头也不抬的摆手,凤瑄忽然感觉自己还没有一桌子菜吸引人,他摇头失笑,将这荒谬的想法抛出脑海,旋即滑动着轮椅出了新房。 等云袅用完膳,已经是两刻钟后了,她扬声唤着当归和黄芪进来,将桌子上的残羹冷炙都收拾了,便自己一个坐在喜床上,目光四处打量着新房里的摆设。 彼时,凤瑄出了新房,便来到了前厅,准备敬酒,结果被焱王给赶回去了,美名其曰,不在新房和你媳妇待在一起,跑这里来做什么,敬酒的话父王帮你顶着。 凤瑄听自家父王这么说,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了,准备回翠竹院的,结果被凤玧给拉到了凉亭里喝酒。 凉亭里,凤玧拿着酒壶斟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放在了面色不善的凤瑄跟前,「哥,既然皇叔为你挡酒,那么就和我喝个痛快吧!还是说哥你希望我去闹洞房?」 这是威胁,妥妥的,凤瑄微微眯起了眼睛,「你威胁我?」 「哎呀,哥你别生气,我会在这儿跟你喝酒,就没打算去,不过珞珞和表姐有去陪着嫂子,免得她无聊。」凤玧笑嘻嘻的说着。 听凤玧这么说,凤瑄才收敛了自己的气势,拿起石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凤玧再度续了一杯。 两人就你一杯我一杯的在凉亭里喝了起来,大有不喝醉就誓不罢休的趋势,最后凤玧先趴在了桌上,凤瑄便唤道,「将你家主子扶回去,小心照顾着。」 「是,世子。」不远处走来了一个小太监,他低声应着,来到凉亭里,扶起了喝醉的凤玧,继而朝着王府的客房而去。 凤瑄喝了不少的酒,清俊的脸上也泛着点点红晕,微凉的冷风吹来,令他的脑子清醒了不少,旋即将杯中的酒水喝光,便转身离开了。 此时新房里,凤珞和殷音陪着云袅正说着话,什么样的话题都聊,直到外面传来了木柏的声音,「世子,您回来了。」 凤珞和殷音听言,赶紧起身告辞,「堂嫂,我和表姐就先走了。」话落,她拉起自家表姐用飞一般的速度,离开了新房,恰好遇上了回来的凤瑄,打了个照面。 「堂哥晚上好啊!祝你和堂嫂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凤珞麻溜的说完吉祥话,拉着殷音如逃命般的窜出了翠竹院。 殷音瞧着自家表妹,见着焱王世子就跟老鼠见了猫似得害怕,忍不住摇头失笑。 主卧里,等云袅回过神来时,凤珞和殷音已经没有踪影了,只有两扇门打开着,下一刻凤瑄的身影,便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你回来了。」云袅明艳的小脸上泛着浅笑,缓缓靠近,一股若有若无的酒香窜入了她的鼻间,她使劲嗅了嗅,「你喝酒了。」 「先前,堂弟拉着我喝了一顿。」凤瑄方才不觉着头疼,现在忍不住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要不,你先去沐浴吧!我让人去厨房端醒酒汤来。」云袅如是说着。 凤瑄顿了顿道,「也好。」当即,木柏便推着他进了主卧的耳室沐浴去了。 第11章 等凤瑄沐浴出来,醒酒汤已经搁在了桌上,他拿起来一饮而尽,将空碗放回桌上,便来到喜床边缓缓的靠着。 云袅则在清自己的衣物,等她清好出来,凤瑄已经靠着床靠,闭目养神了,她轻手轻脚的来到耳室沐浴,免得打搅到他。 等云袅带着一身的水汽出来,便瞧见凤瑄已经睡了过去,还打着小呼噜呢,她不由得上前推了推他,「你这样睡容易落枕,换个姿势吧!」 凤瑄被推搡醒了,睁开眼就瞧见了云袅,他一把将她扯到身前趴着,云袅吓得惊魂未定,抬眸望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娘子,今日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咱们是不是该做点什么?」凤瑄微微倾身,在她耳畔温声说着。 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脸颊上,令她忍不住红了脸,「你知道怎么做?」 「自然。」话落,凤瑄的薄唇便落在了云袅微张的小嘴上,旋即他大手一扬,将锦被上的红枣之类的吃的都掀到了旁边,被子将两人笼罩在其中,被翻红浪,只余桌上的龙凤喜烛静静的燃烧了一夜。 次日清晨,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框照射进来,光芒大亮,刺得睡得迷迷糊糊的云袅,缓缓的睁开了眸子,望着大红色的帐顶,她有一瞬间是懵的,缓一会儿,便想起,自己昨日嫁人了,偏头一看,一张清俊的脸便映入了她的眼帘。 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云袅就微微红了脸颊,锦被下的手忍不住轻轻捶了捶床,明明她的武艺那么高强,怎么最后却晕了呢?她想不明白。 睡在床外的凤瑄一睁眼,就瞧见自家娘子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低沉带着沙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娘子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啊?」 云袅听着他的声音,忍不住缩了缩脖颈,她瞪了一眼笑眯眯的凤瑄,「今日要给父王母妃敬茶,还是起了吧!」 「没事,父王母妃巴不得我们多待一会儿呢,他们不会介意的。」凤瑄动了动身子,一把将云袅揽入怀中,瞌上眸子继续睡。 云袅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青竹气息,再度陷入了沉睡。 主卧外,当归和黄芪二人,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紧闭着房门的主卧,心里忍不住直嘀咕,这都巳时了,小姐阿不是世子妃,怎么还没叫起呢?虽说以往世子妃也爱赖床,可也不像今天这般这么晚啊! 一直到午时,两人才听见主卧里微微传出些许的动静,下一刻便听见了云袅的声音,「你们都进来吧!」 吱呀一声,当归和黄芪捧着洗漱用品进去了,一眼就瞧见了坐在床榻上裹着锦被的云袅,而旁边的世子却早就穿戴好,只差束发了,她俩赶紧过去服侍云袅梳洗。 云袅躲在被子里穿好小衣,便在当归的服侍下,穿了一身大红色绣连理枝的襦裙,净过面后,便坐到了梳妆台前。 黄芪手脚利落的将云袅的青丝全部都梳了起来,当归则拿出装首饰的锦盒放在桌上,一支一支的放在云袅的头上比划着,却没有一件满意的。 束好发的凤瑄,见云袅还未打理好自己,便上前一看,发觉差了一支映衬的簪子,他在首饰盒里逡巡了一圈,视线落在了一支血红的簪子之上,便伸出修长的手,将那支簪子拿起,插入了云袅浓密的发间,正好与大红色襦裙相得益彰。 「好了,咱们去前厅见父王母妃吧!」凤瑄站在云袅的身后,望着铜镜里两人的身影,含笑说着。 「嗯。」云袅低声应了,便和凤瑄相携着出了房门,往王府前厅而去。 王府前厅里,焱王和焱王妃的面上,丝毫没有因为儿媳妇迟到敬茶,而露出不虞之色,夫妻俩悄咪咪的议论着,大孙子预计什么时候能来,不久后,便听见了细微的脚步声,才止住了话头。 少顷,两道身影便相携着进了前厅,婢女识趣的放上了蒲团,沏上热腾的茶水备用。 云袅跪在蒲团上,端起托盘上的茶水递给焱王,沉声道,「儿媳给父王敬茶,给父王请安。」 「哈哈,好好好。」连着三个好,可见焱王多高兴了,满脸喜气的端起儿媳敬的茶,微微抿了一口,才放下,「以后和鹤儿好好过,若是以后他欺负你,你只管告诉你母妃,父王替你去教训他。」 云袅明艳的小脸上笑意不减的再度端起了一杯茶水,递给了焱王妃,「母妃请喝茶,给母妃请安。」 「乖。」焱王妃笑的合不拢嘴,端起茶水抿了一口,便示意身后的嬷嬷上前,托盘里放着一副青玉头面和一个荷包。 云袅微微偏头看了凤瑄一眼,后者朝她点了点头,她方才示意当归上前,将托盘接下。 「来来来,赶紧起来,地上凉。」焱王妃满眼心疼的将云袅给拉了起来,视线落在了她的衣襟边上,那抹痕迹鲜艳的很,她是过来人,当即笑眯眯的道,「袅袅,你茶也敬了,若身体不适的话,还是回去歇着吧!」 第12章 「那父王母妃,我和阿绰就先回房了。」见自家母妃发话了,凤瑄也不客气,牵着云袅的手,转身就走,她还边回头边看向身侧的凤瑄,这么快就完了? 「我们就这么走了,父王母妃不会生气吧!」云袅语气担忧的问着。 凤瑄摆了摆手道,「你昨晚辛苦了,母妃是知晓的,所以才让我们回房休息,这点小事,她不会介意的。」 听他这么说,云袅的小脸嗖的就红了,她使劲捶了凤瑄两下,「都怪你,这下子连母妃都知晓了。」 「那也没办法,谁还不是过来人,都懂。」凤瑄笑嘻嘻的说着,拽住了云袅的纤手,握在手里就不松了。 「你还说,你还说。」云袅害羞的都快抬不起头了,扬起手便又要捶他,凤瑄见状立即滑动轮椅开溜,云袅亦是穷追不舍。 两人这两天过着蜜里调油的日子,凤瑄知晓他陪着云袅回门后,就会出发前往北疆,所以趁着还在家里,就和云袅处处待在一块儿,多相处一会儿,到了晚上就使劲折腾她,气的云袅直捶床,差点没换了喜床。 第三日乃是新娘子的回门日,焱王妃早就准备好的回门礼,让云袅和凤瑄带回侯府。 标有焱王府徽记的马车,停在了侯府门前,自有门房进去禀告云老夫人。 等云袅扶着凤瑄的手,下了马车,抬眼就瞧见自家祖母、阿珏等在门口,她面色红润,眼眸含笑的跑了过去,扑入了老夫人的怀里,「祖母,我好想你啊!」 「祖母也很想阿绰。」云老夫人搂着孙女,语调哽咽的说着。 云珏的目光则落在了凤瑄的身上,继而劝说着抱在一起的阿姐和祖母,「祖母,咱们还是先进去再说吧!」 「嗯。」云老夫人应着,便拉着三日不见的孙女进了府,凤瑄和云珏则落后好几步,云珏低声道,「你和我阿姐说了吗?」 「还没有。」凤瑄顿了顿,才道。 云珏看了前面自家阿姐的身影一眼,接着道,「要不今晚就说吧!再不说可就来不及了。」 「嗯,我心里有数。」凤瑄低声应着,深邃的眸子一刻也没有离开前面那道高挑纤细的身影。 云老夫人拉着孙女说着悄悄话,她看了面色红润的孙女一眼,低声问着,「洞房那天晚上,你和世子……」成亲前天晚上,有给她那本书,也不知她看了没,世子应当是会的。 「祖母。」云袅的脸颊当即就红了起来,害羞的垂下了头。 云老夫人见孙女害羞的模样,就知晓事情成了,心里的石头也微微放下,旋即又问道,「这几天,世子对你如何?」 「他?」云袅想起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又气又羞,「他对我很好,只是晚上……」 话未说完,老夫人秒懂,她意味深长的拉着孙女的手道,「男人都是这样的,何况世子弱冠多年,一朝成亲,自然是比较沉迷这事,等往后就好了。」 「嗯。」云袅低低的应着。 因着孙女回门的缘故,晚上的膳食准备的很丰富,云老夫人不停的夹着云袅爱吃的菜肴,碗里都堆满了,而云珏则拉着凤瑄不住的喝酒,最后喝的自己趴桌上了。 云老夫人无奈的唤人来,将喝醉的云珏扶回房间休息,而云袅则扶着凤瑄告辞离开。 回去的路上,马车内,凤瑄伏在云袅的膝盖上,他清俊白皙的脸上泛着红晕,深邃的眸子却眨也不眨的望着她的下颌,低低的声音响起,「阿绰,我过几天会出门一趟。」 「多久会回来?」云袅摸着他发顶的手,顿了顿才问着。 「快则两个月,慢则三到四个月。」凤瑄低声回着。 云袅想了一会儿,「你要去的地方是不是离上京很远?」 「是的。」凤瑄吐出两个字,多余的话他也不会透露。 「那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地方,写封信回来报平安。」云袅叮嘱着。 「嗯。」凤瑄将头埋进了她的怀中,闷闷的声音传来,「对不起阿绰,咱们成亲没几天,我就要出远门了。」 「无事。」云袅温声应着,「我知晓你身为世子,做的事肯定不是什么小事,你不说我也就不问,府里父王和母妃我会好好照顾的。」 凤瑄听她这么说,心里更加不舒服了,修长的手拽住她的衣裙,微微攒紧,他瞌上了眸子,闭目养神,阿绰你懂事的样子,真让人心疼,难怪岳父宁愿用军功换你的婚事,你这样的姑娘换了谁不喜欢,我真是捡了个宝贝。 云袅知道自己回门后,云珏就会离开上京,前往北疆,故而在回门的第二天,她便回了一趟侯府,送云珏到城门口,目送着他渐渐远去,才打道回府。 弟弟走了不久后,凤瑄也会离开,因此在他离开前夕,云袅从随身的荷包里掏出了几个瓷瓶交给他,叮嘱着,「白玉瓶里是止血散,若是受伤了,可以撒一些在伤口上,立马就见效,青玉瓶里是解毒丹,这是我研究多年炼制出来的,遇到一些罕见的毒,吃下一粒,也可以让它暂缓发作。」 第13章 凤瑄修长的手里捧着几个瓷瓶,深邃的眸子眨也不眨的望着云袅,旋即将瓷瓶都交给了木柏,让他收起来放好,木柏识趣的拿好瓷瓶,转身速度离开了主卧。 「阿绰,真想带着你一起。」凤瑄一把将云袅揽入了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下颌搁在她的肩膀上,语气里满是不舍的意味。 云袅含笑抬手推了推肩膀上的大脑袋,「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撒娇?」 「我只跟你撒娇,哈哈。」凤瑄朗声笑着,旋即一把带着云袅倒在了床榻上。 云袅目露惊讶的望着他,「你的腿能走了?」 「只能站一小会儿,长时间行走就很疼。」凤瑄默了默,缓声说着。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云袅听出他语气里的低落,温声安慰着,主动伸手搂住了他。 凤瑄的头埋入她的脖颈,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轻轻的在她的侧脸上啄了一口。 云袅捂住了脸,抬眼不可置信的望着他,「这可是大白天……」 「阿绰,小阿绰,你夫君我明天就要走了,差不多两个多月,甚至更久都见不到你,你忍心让我憋那么久吗?」凤瑄可怜兮兮的说着,眸子里满是祈求。 云袅瞧见他这副模样,心顿时就软了,无奈的扶额,「好吧!……」话未说完,就被凤瑄堵住了嘴。 第二天清晨,当云袅睁着朦胧的睡眼醒过来时,就发觉床上就只有自己一个人,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她伸手摸了摸,冰凉一片,想来凤瑄很早就走了。 等云袅打理好自己,去前厅给王妃请安时,就被拉着安慰了一番,「袅袅啊,你别怪鹤儿啊,你们成亲没几天,他就出了远门,原本他应该好好陪着你的,可是事态紧急,你要体谅鹤儿啊。」 「母妃,儿媳都知道的,我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云袅明艳的小脸上泛着浅笑,若婚期没有提前,恐怕成亲那天,他都不一定赶得回来,因而对于凤瑄的离开,她并没有心生怨怼,正事要紧。 「你能理解鹤儿就好。」王妃面上含笑,越觉得云袅这个儿媳,合她的眼缘,「对了,鹤儿的外祖母下了帖子,让你过府一叙。」 「儿媳知道了。」云袅听言,星眸微闪,外祖母家也就是说能够见到陈蔚然,「那儿媳就先行一步了。」说着,朝着王妃行了一礼,便缓缓离开了。 王妃望着云袅离开的身影,久久不愿意挪开视线,直到焱王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怎么样?儿媳妇没生鹤儿的气吧?」 「没有没有。」王妃连声道,瞥了焱王一眼,「儿媳妇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她能理解鹤儿的,再说咱们这样的人家本来就要经历许多的事情,若袅袅连这点小事都经受不住,往后他们还怎么一起走下去。」 「王妃说的甚是有理。」焱王一脸深沉的赞同应和着。 王妃不雅的翻了个白眼,「那王爷你什么兑现诺言,带妾身出去游山玩水啊!」 「额……等鹤儿回来再说吧!」焱王面露尴尬之色,和王妃相约出去游山玩水的诺言,他一直没时间兑现,公务太繁忙了,不过鹤儿的腿已经大好了,到时候等他从北疆回来后,他就可以交付重担,和王妃去逍遥了。 王妃转念一想也是,还有些事情也得尽快给儿媳妇说清楚才行,继而看了一眼云袅离开的方向。 陈府前厅内。 一位头发花白,面容慈祥的老太太端坐在主位上,枯瘦的手里捻着一串檀木串珠,苍老的眸子瞥了一眼不争气的儿子和徐氏,「你们待在这里做什么?不要耽搁老身见外孙媳妇。」 陈南声绷着一张脸不说话,徐氏见状,脸上扬起一抹笑意,「娘,南声和儿媳也想见见鹤哥儿媳妇。」 「怎么?还嫌蔚然做的事情不够丢人?」陈老夫人语气嘲讽的说着,手里捻着檀木串珠的手就没停过。 这话犹如利箭一般扎在了陈南声的心口,面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若不是那死丫头干出那等昏事,他的官职也不会被罢免,如今赋闲在家,无所事事,想到这儿,陈南声便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徐氏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她尴尬的笑了两声,「那儿媳就先行一步,不打搅娘了。」说完,便随着丈夫离开的方向而去。 见闹心的人走了,陈老夫人这才掀开了眼皮瞅了一眼,复又瞌上,她这个儿子早就心思歪了,不然当年也不会推小女儿入火坑,自那以后,她便没有住在这府里,跟薄情的儿子住在一起,她怕自己会折寿,因此这么些年一直住在庄子上,为早逝的小女儿祈福。 王府的马车哒哒哒停在了陈府门口,云袅在当归的搀扶下,从马车上款款走下,她今日穿了一身碧绿色绣翠竹暗纹的襦裙,青丝也是简单的晚起,随意插了一支簪子固定住,就完事了。 第14章 此次跟着云袅一起来的,还有王妃身边的嬷嬷,这嬷嬷是陈府的老人了,当年也是随着王妃陪嫁去了王府,自是了解陈老夫人的喜好以及忌讳,故此王妃才会派嬷嬷随着云袅一起来到了陈府,就是为了提点她。 云袅的到来,自便有婢女前去前厅禀告,陈老夫人面无表情的脸上才浮现点点笑意,忙道,「快让她进来。」 少顷,云袅便在婢女的引领下来到了陈府的前厅,陈老夫人在瞧见她的瞬间,苍老的眸子就亮了亮,这个外孙媳妇看来是个好的。 云袅小脸含笑,缓步上前福身行礼,「孙媳请外祖母安,祝外祖母福泰安康,长命百岁。」 「快快请起。」陈老夫人赶紧起身,扶起了行礼的云袅,苍老的眸子止不住的打量着,「不错,不错,鹤儿可真有眼光,娶这么漂亮的媳妇。」 「外祖母谬赞了。」云袅笑意不减的道,「想必外祖母年轻的时候也很漂亮。」 「你这丫头从哪里看出来的?外祖母已经老了,不中用了。」陈老夫人拉着云袅坐下,面上的笑容越发深了。 「看看母妃就知道了。」云袅接着道,「母妃是外祖母所出,自然和年轻时候的外祖母很像……」话未说完,她就被身后侍立的嬷嬷捅了一下,云袅立即反应过来,嬷嬷给她说过,和外祖母年轻时候极为相似的乃是母妃的小妹妹,可那小妹早逝,如今提及恐怕…… 「外祖母,是孙媳的不是,提起外祖母的伤心事了。」云袅满含歉意的说着。 陈老夫人无甚在意的摆了摆手,「无事,你也不是有心的,若说要怪罪,也不该是你。」 就在厅里的氛围,有些许的凝滞时,一个脚步匆忙冒失的婢女闯入了前厅,低垂着头,扬声便道,「老夫人,小姐生病了,想请表少爷去看看。」 话音一落,厅里安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那婢女等了半天没听见回应,便微微抬起了头,一眼就瞧见了面带微笑望着她的云袅,婢女一愣,表少爷呢?怎么没有来? 而上首的陈老夫人,略微祥和的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她知道被关禁闭的孙女又在作妖了,继而沉声道,「你去告诉蔚然,今日她表哥没来,来的是她表嫂,收拾好就来前厅见见。」 「外祖母,表妹如此想见夫君,我身为她的表嫂,可以代夫君去瞧瞧生病的表妹,毕竟我夫妻二人是一体的,表哥去瞧也是瞧,表嫂去瞧也是瞧,都是一样的,不分彼此。」云袅笑眯眯的说着。 低垂着头的婢女听言,心中止不住的腹诽,哪里一样了?明明她家小姐只希望表少爷去瞧她,关这个冒出来的表少夫人什么事啊! 陈老夫人目露疑惑的瞅了这个外孙媳一眼,旋即叹了口气道,「你要去便去吧!」 「那孙媳就去了。」云袅见陈老夫人同意了,明艳小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了,起身来到那婢女的跟前,语气淡淡,「前面领路吧!我这就代夫君去瞧瞧这位病中的表妹。」 婢女有一瞬间是拒绝的,但她是下人,没有抗议的权利,故而只好老老实实的转身出了前厅,在前边带路,前往陈蔚然的闺房雪兰院。 雪兰院外,另一个婢女站在门口,瞧着远远过来的人影,也没看清来的人到底是谁,便飞快的进去主卧禀告去了。 雪兰院主卧。 拔步床上,陈蔚然的面色苍白如纸的靠着床靠,姣好的面容上带着焦急之色,细眉微蹙,也不知香草能不能将表哥从前厅请过来,香草便是去前厅禀告的冒失婢女。 「小姐,小姐。」人未到,声先到,陈蔚然听见香薰的声音,细眉蹙的越发深了,不是让她在院子外面瞧着吗?怎么进来了? 香薰就是先前在院子外望风的婢女,她兴高采烈的来到屋里,笑眯眯的说着,「小姐,香草把表少爷请过来了。」说实话,她没看清楚到底是不是表少爷,不过除了表少爷也不会有旁人了。 「当真。」陈蔚然立马坐起身,眼睛亮的吓人,精神气十足,压根瞧不见病弱的样子。 「你瞧瞧我的病弱妆容花了吗?要不要再扑点粉补一下?」陈蔚然摸了摸自己的脸,生怕自己假装生病,被前来的表哥给识破,到那时她在怎么装下去? 香薰一脸为难的道,「小姐,这粉扑的够多的了,再补一点反而适得其反。」 「你到外面看看,表哥来了没?」陈蔚然催促着,便带着一脸病弱的妆容气息奄奄的躺在了床上,瞌上了眸子,整个人看着仿佛真的生病了一般。 香薰听言,便自觉转身出去了,她去瞧瞧表少爷到哪里了?谁知刚走出房门没多久,就看见了一脸菜色的香草回来了,香薰扬起笑意,准备出声问着,表少爷是不是来了?结果从香草身后出来的是一个梳着妇人发髻的……明艳女子,香薰满脸疑惑,这人是谁啊? 第15章 不待香薰回神,香草已经带着云袅走到了她的跟前,直接与她擦身而过,进了主卧,香薰将香草拉到一旁,低声问着,「香草,表少爷呢?小姐不是让你去前厅请表少爷过来吗?这个女子是谁?你怎么把她带过来了?」 香草面露难色,呐呐的说着,「她是表少爷的夫人,咱们小姐应当唤她一声表嫂,那位表少夫人说,小姐要见表少爷,她代表少爷过来看看小姐,见谁不是见。」 香薰听的目瞪口呆,还能这么的曲解意思的吗? 主卧里,躺在床上满脸病容瞌上眸子的陈蔚然,耳朵极尖的听见了脚步声,她心中一喜,想来定是表哥来看我了,于是便故作刚转醒一般,虚弱的抬眸看向来人,「表哥,你怎么这么久才来看……云袅。」 待看清来人是谁时,陈蔚然顿时震惊的瞪大了眸子,嗖的一下就做起来了,也顾不得装病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来的怎么是你?我表哥呢?他怎么没来?」 「怎么?我出现在这里,你这么惊讶?」云袅轻轻撩开裙摆,落座在床沿,星眸幽深的望着面色巨变的陈蔚然。 「我表哥呢?」陈蔚然不想和云袅掰扯,她为什么会出现这里?继而伸长脖颈望向门口,期待着凤瑄的身影能够出现。 「别张望了,他不会来的。」云袅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裙摆,淡声说着。 陈蔚然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锐利的目光看向云袅,「你是不是嫉妒了,嫉妒表哥来看我,所以拘着他,不让他来?」 「呵。」云袅嗤笑一声,瞥了一眼面容稍微扭曲的陈蔚然,「你八成是在做白日梦,还没清醒吧!」 「你说什么?」陈蔚然听她说,自己做白日梦,顿时就不高兴了。 「没什么。」云袅挑着眉接着道,「听婢女说,你生病了,想见你表哥,那身为你表哥妻子的我,你的表嫂代你表哥来探望探望你。」 「探望完了,赶紧走,我这里不欢迎你。」陈蔚然面无表情的说着,目光幽深,上次派那么多的顶级杀手过去,竟然还是没能弄死她,白白浪费了她的五百两金子,那些人居然还谎报情况,说她掉下断崖,肯定死了,她才给了金子,结果……又抬眸看了一眼笑眯眯的云袅,心中腹诽,那群骗子。 「不不不。」连着三个不,表达了云袅拒绝现在离开,她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弧度,纤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根银光闪闪的针,泛着冷冷的光芒。 陈蔚然瞧见她指尖上出现的银针,姣好的面容上满是警惕之色,她抓紧了被子,身子忍不住朝后缩了缩,语气磕磕巴巴的道,「你你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呀!」云袅的表情很无辜,「就是帮表妹你治治病而已,刚好我会些医术,指不定就治好了呢。」 不待陈蔚然出声拒绝,那根银针便快速的插在了她的哑门穴上,她张了张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连求救声都来不及发出,面上顿时溢满了惊恐与害怕。 「表妹,你的表情怎么看着那么害怕呢?」云袅捻着银针,星眸看向她的神情,语气里带着疑惑。 陈蔚然默然,我是怕自己被你毫无痕迹的给扎死了,结果临死前都来不及出声求救,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嗖嗖嗖的几下,十几根银针分别插在了陈蔚然身上不同的穴道,她顿时感觉全身上下都不对劲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麻痹一会儿痛不欲生,压根控制不住自己,简直都快比得上人生百味了,被封住哑门穴的陈蔚然,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愣是发不出半点声音,谁能有她更憋屈? 正当陈蔚然痛的怀疑人生的时候,身上的各种感觉都消失了,她大汗淋漓,虚软的趴在床上,睁开被汗水糊了视线的眼睛,看向笑意一直未减的云袅,顿时感觉背脊凉飕飕的,她当初怎么就眼瞎的惹了这么个活祖宗呢? 别人报仇,痛快直接爽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到了云袅这儿,就格外的不同,就好比遭受了十几道酷刑一般,还是发不出声音的那种,别提多么的……惨绝人寰了,至少陈蔚然现在就是这种状态,整个人如同脱了水的鱼一样,瘫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云袅一根根拔掉了陈蔚然身上的银针,俯身在她的耳畔低声道,「相信经过这次的治疗,想必表妹的病好的差不多了,往后别在惦记我的夫君,他已经是我的人了,若你以后再不知好歹,还贪图他,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放完狠话,她潇洒的起身,离开了主卧,出门后,还朝着在外候着的香草和香薰笑了一下,便扬长而去。 香草和香薰一脸懵,她们赶紧进屋瞧瞧自家小姐的情况,床榻上趴着的陈蔚然发觉云袅离开了,进来的是她俩,当即回过神来,拽住她们的胳膊惊慌失措的道,「赶紧派人去把她抓回来,她是魔鬼,她是魔鬼。」 第16章 说完,陈蔚然便缩起了身子,将自己团成一团,想了想,便连忙下地,健步如飞的朝着前厅而去,准备向她祖母说明方才发生的事情,表哥新娶的妻子是个魔鬼,合该让他们和离才是。 独留香草和香薰满脸茫然望着她家小姐离开的身影,小姐怎么跑的那么快?一转眼儿就没影了,难道那位表少夫人当真医术顶顶的好? 这边厢云袅离开雪兰院后,就回到了前厅,和陈老夫人告辞,结果好没说上几句话,就见陈蔚然疯疯癫癫的闯了进来,直接窜到陈老夫人的跟前,拽住了她的胳膊,纤手指着表情无辜的云袅,连声道,「祖母,方才她在我的闺房里对我下黑手,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人做表哥的夫人。」 「啪」的一声脆响,陈老夫人面色阴沉的直接扬手打了陈蔚然一个耳光,「怎么?你不是抱病在身不见客吗?这会儿怎么精气神十足的跳出来说你表嫂不适合你表哥?你有什么资格来评判?」 陈蔚然捂着被打的通红的脸颊,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她不敢在祖母面前说装病来着,不过祖母也该猜到了她的小把戏。 「外祖母,孙媳略懂一点医术,蔚然表妹的病,孙媳已经治好了,外祖母不必担忧。」云袅含笑说着,绝口不提陈蔚然是真的在装病的事。 听她这么一说,陈老夫人的视线才缓缓的落在了陈蔚然的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才发觉她全身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听方才的声音中气十足,精气神也好了不少,就连面容也白皙的几分,老夫人经云袅这么一说,顿时觉得孙女变化挺大的,于是温声道,「老身代无状的孙女给你赔不是了,上次的事也是她被迷了眼,净干些不经大脑的事,往后肯定好好教导她走正途。」 陈?饱受摧残?死里逃生?惨绝人寰?蔚然:……她受了一身的内伤,祖母竟然还感谢云袅,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外祖母严重了,孙媳可当不得外祖母的道歉,若是阿烟知晓了,他该说我了。」云袅知晓陈老夫人替陈蔚然道歉,是想自己放她一马,她已经睚眦必报过了,于是便当不得陈老夫人的道歉,只得拖凤瑄出来当挡箭牌。 遇袭的事情,云袅就此和陈蔚然揭过,她自己已经报过仇了,且陈老夫人还代为道歉,她已经不想再追究了,若陈蔚然往后还是不知死活的来招惹她,那时她便不会再手下留情。 从陈府回到王府后,没过几天,宫里太后身边的嬷嬷就来到了王府,说是太后请云袅这个孙媳进宫说说话,她老人家一个人在深宫里,也没个说话的人,很是孤寂。 云袅自是无法拒绝,毕竟她身为太后的孙媳妇,长辈邀请,晚辈那有拒绝的道理。 和上次来宫里参加陛下的寿宴不同,这次云袅到了宫门口,便有软轿候着,相比较上次一进宫就被人谎称给截走,可要好上太多了,当然随行的还是王妃派给她的嬷嬷。 太后的寝殿唤慈宁宫,若要前去,需得穿过御花园,软轿缓慢的行驶着,却在御花园与对面而来的仪仗,打了个照面。 嬷嬷跟在焱王妃身边见多识广,自是认出那仪仗是宫里哪位娘娘所有,微微倾身对着软轿中的人道,「世子妃,迎面过来的仪仗是贵妃品衔所有,应当是宸贵妃,按照规矩,您应该下轿给贵妃行礼。」 软轿里的云袅听言,不由得无语望天,她这是什么破运气,上次进宫参加寿宴,被岑柔派来的人以宸贵妃的名义给截走,今天进宫却遇上了正主,真是进宫前没看黄历啊! 「能不能绕道而行?」云袅实在是不想与独宠后宫的宸贵妃撞上,况且那次的事情岑柔吃了个大亏,宸贵妃当时的眼神恨不得吃了她,如今遇上她,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嬷嬷难为的声音响起,「世子妃,已然来不及了,贵妃那边的人,想必也早就发现了我们。」 听嬷嬷这么说,云袅沉默了好一会儿,暗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扬声便道,「停轿。」话音一落,软轿便稳稳的停在了路边。 轿帘被纤手掀开,一身火红色绣杜鹃花暗纹襦裙的云袅,缓缓的走了出来,她抬眸看向不远处逐渐靠近的仪仗,低眉顺眼的垂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希望贵妃的鸾驾赶紧过去,没瞧见她。 素白轻纱的鸾驾内,宸贵妃姿态慵懒的瞌着眸子,清雅的面容上,此刻却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妩媚,与她的气质极为不符,她今日是想出宫回娘家瞧瞧侄女岑柔,御花园是必经之路,熟料耳旁却响起了婢女的声音。 「启禀娘娘,对面过来一顶软轿,瞧着像是太后请进宫来的。」 「太后?」鸾驾内的宸贵妃听言,缓缓的睁开的眸子,眸中溢着点点疑惑,她在想这个时候太后到底会请谁进宫呢?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也只是一瞬。 「娘娘,奴婢瞧着从软轿里出来的人,好似是焱王妃的儿媳。」身为宸贵妃的贴身婢女,她自然要记住与之敌对的人。 第17章 听婢女这么一说,宸贵妃便想起来了,陛下为焱王世子和镇北侯府嫡女赐婚,不久前他们已然成亲,那云袅嫁与凤瑄,便是太后的孙媳,此时让她进宫也是理所应当,当即扬声唤着,「停。」 原以为低垂着头就能蒙混过关的云袅,眼瞧着长长的仪仗过去大半,谁知宸贵妃的鸾驾堪堪就停在了她的跟前,悄咪咪的掀了掀眼皮,却瞥见素白轻纱被一只纤手给撩开,露出了宸贵妃那张清雅的面容,她不着痕迹的微微后退了一小步。 宸贵妃撩开轻纱,便瞧见了熟悉的人影,她微微眯起了眼睛,沉声道,「云袅。」语气里满是肯定。 「云袅请贵妃娘娘安,贵妃万福。」云袅听她唤自己的名字,立即福身行礼,若是以前,理当跪下行礼,如今她是世子妃,只需微微福身即可。 坐在鸾驾里的宸贵妃面无表情的看着行礼的云袅,丝毫没有叫起的意味,贵妃有意找她麻烦,可她礼仪妥当,挑不出错处,于是氛围就这样僵持不下。 随着云袅进宫的嬷嬷见状,也暗道不好,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贵妃和云袅的身上,她便趁机溜走,前往慈宁宫去搬救兵。 云袅维持着行礼的姿势,余光瞥见嬷嬷溜走的身影,暗自吐出了一口气,期盼着救兵能赶紧过来,再这样僵持下去,她要支撑不住了。 鸾驾里的宸贵妃倒是丝毫不急着出宫,她早就看云袅不顺眼了,如今撞到她的手上,不趁机为难一番,岂不是太对不起侄女了,且她总是觉着这个云袅身上有着一股令她害怕的气息,她也想不通那股感觉到底是为何。 御花园内此时安静无比,长长的仪仗队伍,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枪打出头鸟,谁若是此时来搅合,恐怕迎来的就是宸贵妃的怒火,故而一时之间只有微风拂过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 正当云袅觉得自己会保持行礼姿势到天荒地老时,一道娇声带着喜悦的声音响起,「堂嫂,原来你在这儿啊!皇祖母都等了你好久了,怎么还不过去啊?」语气里带着小小的抱怨,脚步却是异常轻快的来到了云袅的身边,伸手就挽住了她的胳膊。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十公主凤珞,她挽住云袅的胳膊后,才抬眸看向鸾驾上的宸贵妃,好似才看见她似得,小脸上满是惊讶,「呀,贵妃娘娘也在呐,本公主才看见你,光顾着看堂嫂了,当真没注意到你在。」 这话不可谓不扎心了,凤珞直接无视了宸贵妃,眼里看到的只有云袅这个堂嫂。 鸾驾里的宸贵妃听言也不生气,眼眸瞥了一眼笑吟吟的凤珞,只是勾了勾唇,旋即道,「走。」话一出,长长的仪仗队伍再次动了起来,贵妃的鸾驾也渐渐的消失在了两女的眼中。 云袅见鸾驾消失,方才站直了身子,浑身僵硬的厉害,她不得不原地动了动,活动一下手脚,尤其是骨节被她按的咔咔作响,听得人牙酸。 浑身变得舒坦后,云袅偏头看向凤珞,含笑道,「谢谢公主前来救我于水火。」 「堂嫂,你这话可就见外了,还有别叫我公主,叫我珞珞。」凤珞听她这么唤,小脸上明晃晃的表达着不高兴,微微嘟起了嘴巴。 云袅转念一想也是,她已经嫁给凤瑄了,也就是公主的堂嫂,按理说语气不该这么生疏,于是她试探性的唤着,「珞珞,谢谢。」 「不用客气。」凤珞挽住她的胳膊,拉着就往慈宁宫的方向而去,「宸贵妃只是个贵妃而已,我可不怕她,有皇祖母为我撑腰,方才她若是找我麻烦,皇祖母不会放过她的。」 云袅并未搭话,只是含笑静静的聆听着凤珞叭叭的说着宸贵妃各种坏事,语气里的怨气颇深。 「尤其是十五年前的那件事情……」凤珞说到这儿便止住了嘴,没有接着说下去,因为她们已经到慈宁宫门口了。 云袅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和凤珞相携着一起进去了,甫一进殿,太后便迎面而来,拉着她上下打量着,「袅袅,那女人没对你怎么样吧?珞珞去的及时吗?」 「皇祖母,孙媳无事。」云袅含笑说着,微微福身行礼,「孙媳请皇祖母安,皇祖母万福金安。」 「无事就好,赶紧起来,到了皇祖母这儿就没那么多的虚礼。」太后见她行礼,赶紧伸手将云袅给扶起,温声说着。 太后拉着云袅落座,自有宫女奉上香茗,她祥和的面容上泛着浅笑,「袅袅啊,成亲后,阿烟那孩子没欺负你吧!若是有,尽管告诉皇祖母,皇祖母给你做主。」 「没有。」云袅含笑摇头,「阿烟对我很好,只是最近他比较忙,没空进宫来陪皇祖母说话了。」 太后听她这么说,沧桑泛着睿智的眸子闪了闪,拉着她的纤手缓声道,「袅袅啊,男人成亲之后,势必会比较繁忙,甚少陪你,你要能够理解他啊!」 「皇祖母,孙媳知道的。」云袅点了点头,「我都理解,所以不怪他。」 第18章 太后知晓孙子肯定去办事了,跟以往的小儿子一模一样,身在皇家就是如此的身不由己,以至于当年小儿子拖到快而立之年才娶丝言,因着时常外出办事,小儿子受了不少的伤,沉疴已久,子嗣艰难,故而只得了阿烟这么一个儿子,且生下来就身体羸弱,后来又出了那样的事情,孱弱的身体越发雪上加霜,幸好如今医治好了,不然她可不会轻易放过那妖妃。 太后拉着云袅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一般都是太后说,她静静的聆听着,如非必要才会说出自己的见解。 「袅袅啊,和皇祖母聊天很无趣吧!要不要去御花园转转?」太后说的尽兴,倏尔想起来,云袅如今也才十七,虽然嫁人了,但应当还没定下心性来,听长辈絮叨说了这么久,想必坐不住了。 云袅笑意不减的摇了摇头,「和皇祖母聊天,袅袅很愿意倾听,不会觉着无趣。」 太后听她这般说,心里对云袅的满意度又上升了一个层次,旁边的凤珞却早已听的昏昏入睡,她甩了甩头,嘟起嘴挽住了云袅的胳膊,看向太后,「皇祖母,珞珞想和堂嫂去外面转转,再听下去,珞珞就要睡着了。」 听孙女这么说,太后无语的摇了摇头,珞珞果然还是小孩子的心性,她无力的扶额,「去吧,去吧。」 见太后应了,凤珞屁颠屁颠的拉着云袅就出了慈宁宫,往御花园而去。 石子路上,凤珞挽着云袅的胳膊,轻舒了一口气,叹道,「终于出来了,果然还是外面的空气好啊!」 云袅听着她这语气,满脸疑惑不解的瞅着她。 凤珞撇了撇嘴道,「堂嫂啊,我真的听不来你与皇祖母聊的那些,一听就犯困,与其待在慈宁宫,那还不如出来逛御花园呢,还能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 云袅摇头失笑,想来公主自小在殷国公府长大,千娇百宠,被保护的很好,没有被俗世所沾染,真好。 「堂嫂,现在已经九月中旬了,御花园的花匠们换上了许多种类的菊花,我们去瞧瞧吧!」凤珞缓声建议着。 不待云袅说话,凤珞便自顾自的拉着她去瞧御花园里千姿百态的菊花了。 甫一走进御花园,映入眼帘的便是各色盛开的菊花,尤以白菊和黄菊居多,还掺杂着些许的紫菊和红菊,看的人有些眼花缭乱之感。 云袅瞧见御花园里各种各样的菊花,就想起了那次自己受伤了,瞒着祖母,谎称和母妃在珈蓝寺小住,结果就被菊花给透了底,现在想想屁股都还有些疼,也就歇了欣赏菊花的心思,默默的跟在凤珞的身后。 凤珞光顾着瞧满园的菊花,无心注意到云袅的异样,她微微弯下腰,轻轻嗅着一朵紫菊,不经意间一瞥,怪石嶙峋的假山旁迎风摇曳着一抹绿色,她眼睛一亮,回眸看向云袅,「堂嫂,你看那边竟然有朵绿色的菊花,我们赶紧过去看看。」说着,她提着裙摆小跑步就过去了。 云袅听言,星眸划过讶色,菊花竟然也有绿色的,她从未见过,秉着心中的好奇,想瞧瞧这绿色菊花是什么模样,于是便跟了上去。 凤珞的注意力完全在绿菊之上,完全没注意到其他,因而等云袅跟着过来后,星眸微抬,便透过假山的缝隙,瞥见了惊人的一幕。 蹲下身的凤珞正想邀请云袅来欣赏这朵绿菊,却被她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巴,云袅竖起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不要说话,凤珞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明白了,云袅方才松开了手。 凤珞缓缓的站起身,贴着石壁,眼睛循着云袅的视线望去,旋即俏脸上溢满了震惊之色。 假山偏僻的角落里,一袭白色绣云纹衣袍的男子,背抵在石壁上,拢在广袖里的双手紧握成拳,而他的胸前伏着一个身着素白色绣雪梅襦裙,模样绝美的女子。 绝美女子的双手环抱着男子,语气颇为哀怨,「阿琅,难道你忘了我们以前的情分了吗?你当真对我如此绝情?」 被称作阿琅的男子听言,并不为之所动,他咬了咬牙,温润如玉的脸上浮现一抹怒色,沉声道,「还请皇嫂自重。」说完,毫不犹豫的将绝美女子给推开了。 绝美女子后退几步,软软的倒在了地上,眸中蓄满的泪水沿着眼角缓缓滑落在脸上,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眸光极其幽怨的望着推了她的男子,素白的襦裙上也沾染上泥土,这副模样让人忍不住心软,男子刚想伸手去拉,被他努力克制住了。 「阿琅,我真的很怀念我们以前的日子,他对我并不好,这么多年来我一无所出,他妻妾成群,心早就不在我的身上了,阿琅,我是真的后悔了,如果当初我嫁的人是你该多好啊!」说到这儿,绝美女子故作伤心的垂下了头,瘦弱的肩膀开始抖动着,发出细微的抽泣声,一副后悔至极的模样。 阿琅听言,温润如玉的脸上划过一丝不忍,他犹豫的伸出手在绝美女子的肩上安慰拍了拍,「你……多保重!」说完,便想起身,结果被女子一把搂住了腰,埋在他的胸前,呜咽的哭泣起来。 第19章 柔弱无骨的娇躯贴着阿琅,令他的身子瞬间僵硬成石头,他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终究抬手将绝美女子揽入了怀中,低声道,「你别哭了。」 这话一出,女子非但没有停止哭泣,反而哭的越发厉害了,阿琅见状,脸上浮现慌乱之色,他惊慌的环顾了一下周围,发现这里地处偏僻,没有人会来这里,心中才稍稍放下些许,温声道,「曦儿,你别再哭了,往后他对你不好,你可以来找我。」 绝美女子闻言,终于停止了哭泣,从他怀中仰起头,眼眶微红,可怜兮兮的模样令阿琅心里软成一片,忍不住微微垂下了头,女子没有躲开,身子还往前送了送,娇嫩的唇瓣与薄唇吻到了一起。 两人吻了将近一刻钟,才缓缓分开,绝美女子脸上浮现一抹绯红,羞答答的扑入了阿琅的怀中,不论阿琅怎么哄她,愣是不抬头。 蜜里调油了两刻钟,两人才各自整理了一下衣物,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方才分道扬镳。 那躲在假山里的两人离开了好一会儿,云袅才偏头看向凤珞,发觉她的脸色异常的阴沉,想来方才那两人,她都认识。 凤珞深呼吸了十几个来回,依然无法扑灭她心中升腾起的熊熊怒火,她闭了闭眸子,敛下眸中的各种情绪,缓了一会儿才道,「堂嫂,方才那两人,一个是三皇兄凤琅,另一个是大皇嫂元锦曦,我没想到他们竟然敢背地里……」说到这儿,她自己都说不下去了,这件事情如果传出去,皇家颜面何存,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可那两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真是无所顾忌啊! 云袅点了点头,原来方才那温润如玉的男子就是凤琅,那么他的母妃就是淑妃了,念及此处,不禁挑了挑眉,垂眸瞥了摇曳生姿的绿菊一眼,心想这朵绿菊可真是应景,大皇子凤琢头上的绿帽是跑不了了。 眼下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两人自是再无心思去欣赏什么菊花,只得打道回府,云袅表示,今天发生的事情比起以往都要刺激,御花园当真是个是非之地,首先刚进宫就被贵妃刁难,继而就撞破了三皇子与大皇子妃的私情,这倒霉运气简直不要太好。 等云袅和凤珞离开御花园后,一道身影偷偷从假山里走了出来,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语,继而朝着一个方向行色匆匆的离开了。 彼时,栖霞宫主殿。 身着湖蓝色宫装的淑妃,面色凝重的望着宫门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她派去跟着琅儿离开的人,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回来?难道是发生了什么? 按理说,淑妃这个当母妃的,不该派人去跟踪自己的儿子,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她不得不如此做,因为那个女人,就是个祸害。 淑妃嘴里的祸害不是别人,正是大皇子妃元锦曦。 元锦曦乃是元丞相的嫡女,未出阁前,可谓是名动上京,被喻为上京第一才女,自是有不少勋贵与之结交,继而丞相府的门槛都快被上门提亲的人给踏破了,但她愣是没有瞧上任何人。 后来,宫中的宴会之上,元锦曦以一首惊鸿惊艳众人,自是引得不少人的青睐,其中三皇子凤琅便是其中一人。 凤琅之所以喜欢上元锦曦,除了欣赏她的才艺之外,亦是因为她乃是凤琅的救命恩人,他在十四岁那年随着淑妃出宫去寺里上香,结果因为贪玩,不小心崴了脚,滚下了山坡,继而被一个小姑娘给救了。 后来淑妃派人四处寻找,凤琅当时是昏迷的,压根来不及问小姑娘的芳名,回到宫里后,他有拜托淑妃查过那天除了他们母子俩前去上香外,其他都是些什么人。 淑妃心里觉着奇怪,但还是派人去查了一番,那天还有丞相府的小姐也在寺里上香,凤琅想着救他的姑娘,衣着华丽,气质不俗,出身定当不凡,而丞相府的小姐极合她的身份。 他一直记着救命恩人,从未忘过,直到四年后的宫宴上,凤琅已经弱冠,到了娶妃的年纪,他一眼就瞧出元锦曦与当年救他的姑娘有几分相似,便一直认定她就是救自己的人,因而就对她生了些许的好感,后来更是执意要娶她为妃,但无奈淑妃不同意。 那时喜欢元锦曦的不止凤琅一人,还有一人便是大皇子凤琢,他也在追求元锦曦,试图娶她为大皇子妃,目的十分简单,就是为了争取元丞相的支持。 元锦曦顿时犯了难,她喜欢三皇子,想要嫁给他为妃,但是淑妃不同意,而大皇子对她也很好,权衡利弊之下,她决定嫁给大皇子,凤琅得知消息后,痛不欲生,还和淑妃大吵了一架,随后便离开了皇宫,一心寄情山水,再无夺嫡之心。 淑妃之所以不同意儿子娶元锦曦是有原因的,她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自见到元锦曦的第一眼,她就觉着这个姑娘野心勃勃,压根就不适合儿子,所以就一直没有同意儿子娶她,后来儿子离家出走,淑妃自是伤心不已。 第20章 于是便派人将元锦曦的生平从头到尾的再查一遍,结果这一查就查出了许多被隐瞒的真相,淑妃知晓若是将这些告诉儿子,儿子肯定会以为她是故意的,无奈之下她只得妥协,任由凤琅在外游历了好几年。 直到凤琅二十有二,淑妃再也坐不住了,寻常人家的儿郎早已成亲,她的琅儿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于是便只得一再妥协,跟凤琅说,不论他想娶任何人,她都不会干预,凤琅这才结束游历,回到上京。 淑妃原以为元锦曦成为大皇子妃,凤琅就能对她死心,甫一开始他们是没什么接触,可是淑妃知晓元锦曦嫁入大皇子府邸多年,一直都无所出,若是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休弃,她肯定会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地位。 可谁曾想,元锦曦的目标再次落在了刚从宫外回来不久的凤琅身上,毕竟他也是皇子,不论她怀了谁的孩子,都是皇室血脉,淑妃得知后,自然是怒不可遏,她的儿子没去招惹,反而那女人还想着再次利用琅儿,来巩固自己的地位,简直不知所谓。 因着上次岑柔的事情发生在琅玕阁,凤琅被建翎帝赶出宫去建府,淑妃自是心有不甘,但却还是有一丝庆幸,儿子在宫外住着,也就减少了与那个女人见面的机会,可是每月初一和十五,凤琅都会进宫给她请安,为了以防万一,淑妃不得已之下,只得每次派心腹嬷嬷,偷偷跟在凤琅的身后,直至看到他出宫。 就在淑妃胡思乱想之际,先前偷偷从御花园假山离开的人影缓缓的走了进来,俯身在她的耳畔絮叨了一番。 「那个女人竟敢勾引琅儿?」啪的一声的脆响,淑妃温婉的脸上此刻满是怒意,她一巴掌拍在桌上,气的浑身轻颤不已。 「娘娘息怒,奴婢还瞧见了十公主和焱王世子妃,她俩应当也知晓了殿下与那位的事情。」嬷嬷知晓淑妃厌恶元锦曦,故而用那位代替。 淑妃听言,温婉的脸色变了好几下,旋即焦急的在殿内踱来踱去,她需得想个办法,与其让别人捅出来这件事情,惹得陛下大怒,那么她可以这么办,有了办法后,淑妃便招来嬷嬷,低声耳语了几句,那嬷嬷点了点头,便转身出去了。 淑妃莲步轻移走出宫殿,嘴角缓缓的勾起了一抹冷笑,元锦曦既然你如此不知死活,想要祸害本妃的琅儿,那么就别怪本妃心狠手辣了。 天边的晚霞渐渐落下,云袅在慈宁宫里待了快一整天,也到了告辞出宫的时候,凤珞自从撞见那件事,回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太后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凤珞低垂着头静默不语,太后以为她在闹脾气,故而也就没有多加追问,继续和云袅唠嗑。 正当云袅准备和太后告辞时,建翎帝身边的余公公过来了,他朝着太后行了一礼,视线落在了云袅的身上,笑眯眯的道,「世子妃,杂家有礼了,陛下有请。」 凤珞听言慌乱的抬眸看了余公公一眼,云袅则是默了默,太后不疑有他,以为陛下找她前去,兴许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情,直接挥手放人了。 余公公直接带着云袅朝着御书房而去,路上云袅准备试探试探余公公,陛下找她前去,到底是不是因为她白日里和珞珞一起撞破的事情,结果他只是回了一句万金油的话语,「世子妃去了就知道了。」 云袅只得闭上嘴巴,默默的跟在余公公的身后,想来也是,这种事情总归说出来是不好的,何况皇家把颜面看的比什么都重,看来此行不容易啊!唉! 抵达御书房后,余公公便先行进去禀报了,没一会儿便有太监前来告诉她可以进去了。 她走进御书房,一抬眼就发觉殿内有不少的人,除了龙椅上的陛下,还有贵妃、淑妃、大皇子和大皇子妃,以及三皇子也在场,主要关联人物都在了,然后就是一个她。 「云袅请陛下安。」云袅站在书房中央,缓缓的福身行礼。 「不用多礼。」龙椅上的建翎帝抬眸看了一眼行礼的云袅,秉着爱屋及乌的道理,继而缓声道,「侄媳大可和鹤儿一般,唤朕一声皇伯父。」 「侄媳谢过皇伯父。」云袅应声道,俗话说,有便宜不占的是傻子。 建翎帝自知晓三皇子和大皇子妃的事情后,脸就一直绷的紧紧的,周身的气势也越发的凌厉,此时才微微收敛了一些,他接着问道,「朕先前听淑妃所说,今日在御花园里,你也瞧见了那件事情?」 话一出口,云袅就知道来了,她缓缓的抬起头,看了殿内其他几人一眼,旋即便缓声道,「回皇伯父,是的。」 只需这么一句,建翎帝猛地一拍御案,威严的面色阴沉的吓人,吓得殿内其他人,纷纷跪地,低头不语。 「大皇子妃,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建翎帝凌厉的目光瞪向元锦曦,厉声问着,他绝对不允许有损皇家颜面的事情发生。 元锦曦只是低头不语,而凤琅温润如玉的脸上则是焦急一片,他连忙磕头求饶,「父皇,一切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还不死心纠缠于她,还请父皇饶过她。」说着,砰砰砰往地上磕了好几下,再抬起头时,额上红肿一片。 第21章 旁边的淑妃简直要被美色糊住眼睛的儿子说的话给气死,好不容易想到法子,让他从中脱离,结果这蠢儿子上赶着,为了那个女人揽麻烦上身,真是气死她了,于是淑妃直接走到蠢儿子的跟前,一巴掌甩到他的俊脸上,凤琅跪的直挺挺的身子一歪,可见淑妃用了多大的力气。 「母妃。」凤琅抬眸看向满脸怒容的淑妃,呐呐的道。 「别唤我母妃,我没有你这么蠢的儿子。」淑妃冷声道,继而目光落在了低头不语的元锦曦身上,「元锦曦,你当真是好手段,勾的本妃的儿子魂儿都没了,到这个时候还想着为你开脱,自揽责任上身,想必你此时心里肯定得意洋洋吧!心说,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蠢,只要稍稍装一下可怜,他就上当了,还是和当年一样。」 淑妃也不管元锦曦此时是何面色,径自踱步到她的身边,接着道,「当年琅儿向你求亲,本妃看出你野心勃勃,故此并未同意,可谁知道你转眼就嫁给了大皇子,本妃还以为你对琅儿的感情有多深,原来也不过如此。」 「可本妃的琅儿好像就吃你这一套,几年前上的当还不够,如今依然死性不改,还是掉进了你的陷阱。」说到这儿,淑妃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凤琅一眼,她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识人不清,屡次栽在这个女人的手上。 「本妃把你的生平查的很清楚,当年在寺里,救琅儿压根就不是你元锦曦,只不过你与那人长得极为相似,故而琅儿第一次见你,就误认为你就是她,从此就被你迷了心花了眼,甚至为你和本妃反目。」 凤琅听淑妃这么说,刷的抬眸看向自己的母妃,继而看向了元锦曦,满眼的不可置信,「母妃,你该不是说谎骗我的吧!」他怎么可能认错人呢,明明曦儿那么像当年救他的小姑娘。 淑妃翻了个白眼,「到如今这个地步了,母妃有骗你的必要吗?」话落后,她拍了拍手,继而便有一个太监领着一位姑娘走了进来,看模样倒是与元锦曦有几分相似。 那姑娘进来后,便缓缓跪下,朝着建翎帝行礼,「臣女元锦瑟叩见陛下。」 「起吧!」御案后的建翎帝也是满眼疑惑的瞅了她一眼。 「谢陛下。」元锦瑟低声说着,便站起了身,一抬眼就与凤琅投过来的视线对了个正着,她娇小的脸上浮现一抹浅笑,「终于又见到你了。」 「你认识我?」凤琅温润如玉的脸上满是不解之色,这姑娘叫元锦瑟,名字和锦曦真像,难道……他当初真的认错了人,报错了恩,念及此处,他满眼震惊的望着笑吟吟看着他的元锦瑟。 元锦瑟没有说什么,眼眸微转,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元锦曦身上,她缓步走了过去,柔声道,「姐姐,当真是许多年未见了啊!」 元锦曦的耳畔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她的娇躯忍不住颤抖着,脖颈僵硬的转过头,抬眸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张午夜梦回都会梦见的脸,她顿时瞳孔紧缩,身子忍不住的后退着,「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已经掉下悬崖死了吗?为什么还在这里?你肯定是假的,你不可能还活着。」话到最后,直接歇斯底里起来,整个人变得都不正常了。 凤琅看着元锦曦这副模样,眼眸里划过一抹心疼,欲准备上前,结果被淑妃给踹了一脚,制止住了他接下来出格的动作。 建翎帝见状皱起了剑眉,他一挥手,便有太监进来,将处于癫狂状态的元锦曦给拉下去了。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若朕听到任何风声在外,可别怪朕不留情面。」建翎帝冷声警告着。 「谨遵陛下谕旨。」书房里的众人齐声说着。 建翎帝烦心的挥了挥手,「都散了吧!」 众人见状,纷纷离开了御书房,云袅此行就是个看客,看了一出大戏,不过这场戏不能告诉外人就是了。 几天后,宫里便传出谕旨,大皇子妃元锦曦身染恶疾逝世,着大皇子凤琢不日将迎娶岑柔入府为正妃,除了这道之外,另外一道谕旨则是为三皇子凤琅和元锦瑟赐婚,淑妃对此却没有任何意见,就算元锦瑟只是丞相府的庶女。 这两件事,云袅知晓后,并无多大的反应,只是有些意外,岑柔竟然会成为大皇子的继妃,想来应当是宸贵妃向陛下求的位分,不然以上次发生的事情,她压根没有那个资格。 上次进宫发生的那件事情,建翎帝已经下令警告,任何人不得透露,可慈宁宫的太后还是知晓了事情的原委,当即气的头晕目眩,吓得凤珞赶紧命人去传唤太医前来。 太后卧病在床,身为儿媳的焱王妃自是要进宫侍疾,原本云袅也想着跟着一起进宫去瞧瞧太后,但是被王妃制止了,她临走前眸光闪烁的看了云袅一眼,继而转身离开了王府进宫去了。 云袅想着太后这病来的奇怪,莫不是她也知晓了那件事情,至于是谁告诉她的,云袅想着除了凤珞,不另做他想。 第22章 几天后,太后的病情有所好转,焱王妃才回到了王府,云袅瞧着王妃的面色,倒是平静如常,一时之间也猜测不出,她是否也知晓了那件事情。 这天,云袅按照惯例向王妃请安,王妃见到她后,屏退了左右,旋即幽深的目光看了云袅许久,她不明所以的问着,「母妃,是儿媳今日的装扮有何不妥吗?您为何如此看着儿媳?」 王妃沉默半晌,看着她温声道,「鹤儿出门也快一个多月了,他可有传信回来给你报平安?」 云袅听王妃这么一说,心里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自己什么地方不对劲呢,原来是问凤瑄的事情,想着她便含笑道,「回母妃,阿烟几天前有传信回来,一切安好。」 王妃听云袅唤儿子的小名,倒是毫不意外的挑了挑眉,接着道,「你如今嫁进王府也有一个多月了,有些东西合该交给你了。」说着,她缓缓起身,将桌上的一只锦盒递给了云袅,示意她接过。 云袅满脸疑惑的接过锦盒,打开盒盖,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把镶着红宝石的钥匙,和一块巴掌大小的黑色令牌,她面露讶色的看向王妃,「母妃,这是……」 焱王妃含笑着落座,温声道,「这把红宝石钥匙乃是王府主母的象征,母妃只有鹤儿这么一个儿子,这个王府迟早会交到你和鹤儿的手里,今日得空,便想着将这交给你,往后这府里上下就劳你多费心了。」 「母妃言重了。」云袅面色凝重的说着,视线微转,落在了那黑色令牌之上,「这令牌……」 焱王妃抿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喉咙,旋即抬眸看向云袅,半晌后,缓声道,「袅袅可知,你父王是多少岁,才迎娶我过门的?」 云袅不解的眨了眨眼,现在不是再说令牌的事吗?怎么又扯到王爷身上了呢?继而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二十有八,已近而立之年。」焱王妃缓缓的吐出这么一句,如愿的瞧见云袅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大焱男儿十八弱冠,就可以娶亲生子了,而焱王拖到二十有八才娶妃生子,这里边肯定有什么原因。 「那时我已十八,因着家里发生的一些事情,过了花信之期,你外祖母焦急不已,生怕我会留在家里当老姑娘,因而,焱王上门提前时,你外祖母也只有犹豫了一瞬便应下了我与他的婚事,之后我便嫁入了焱王府,成为了焱王妃,直到我二十二岁才有了鹤儿,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焱王妃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了云袅的身上,等待着她的回答。 云袅沉思了一会儿才道,「四年的时间,母妃才怀上阿烟,想来应当不是母妃的问题。」那么就是父王的问题了。 「不错。」焱王妃满意的点了点头,「嫁入王府的当天晚上,王爷便和我坦白,说他这么些年不时外出为陛下办事,受了不少的伤,沉疴已久,恐怕子嗣艰难,让我要有心理准备,以后可能当不成娘亲。豆#豆#网。」 「我沉默了许久才说我不会介意,当时想着已经嫁给他了,且如果和离的话,你外祖母又要为我的事情殚精竭虑,故此想着与王爷这样过下去也好,后来太后也知晓了王爷子嗣艰难,因而专门派太医为王爷调理身子,将近四年的时间才好。」 焱王妃说完,看向云袅道,「母妃之前就和你说过,你要试着理解鹤儿,如今他正在做的事情,就是王爷当年做的事情,不论路上有多少波折险阻,母妃都希望你能与鹤儿一起渡过。」 「母妃放心。」云袅听王妃这么说,就知晓凤瑄如今做的事情,一定非常的危险,抱着锦盒的手也渐渐攥紧。 「至于这块黑色令牌,亦是王爷当年交给我的,王爷手里有三支隐藏的力量,分为隐部、暗部和密部,因着王爷做的事情一般都是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但他又不得不去做,故而王爷担心他离开后,有人会对我不利,因此将这枚暗部令牌交给了我,此令牌可驱使暗部上下,有人保护我,王爷便可放心在外。」 焱王妃接着道,「当年鹤儿出生后,王爷便一直致力于培养鹤儿,可是七岁那年,鹤儿身中寒毒,身体每况愈下,太医说鹤儿需要静养,不能思虑过重,故此事情只能就此搁置,如今鹤儿的身体大好,亦成亲娶妻,王爷也将手里的势力渐渐交给的鹤儿,而我手里的这块令牌也是时候该交给你了。」 「母妃……」云袅抱着锦盒,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忽然觉着手里的锦盒有千斤重,重的她都快拿不稳了,攥紧的手溢出细密的汗水,在锦盒边缘留下点点水印。 「不用觉着承受不起。」焱王妃见云袅有些慌了神,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母妃相信你可以的。」 那日过后,王妃当真不再管府里的事情,下人有紧急事情寻她,她就打发下人去找云袅,毕竟她可是真的想放权,不能一边把管家权给了儿媳,一边又揽着事情办,那成什么样子了。 第23章 下人找到云袅那里时,她有一瞬间是懵的,倏尔想起母妃已经把阖府上下都交给她管了,于是她硬着脑皮去处理事情,结果发现也不是特别难,和当初她在北疆时,为阿爹管理营中琐事差不多。 继而云袅便让当归和黄芪去通知王府的下人,隔日都到翠竹院来一趟,她有要事要说。 自从上次王妃打发人去找世子妃解决问题时,府里的下人之间,就流窜着小道消息,说是王妃已经将管家权交给了世子妃,听的消息的人,面色各异,心里在想些什么,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翌日上午,翠竹院内,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聚集了不少的人,大都面面相觑,继而小声的议论起来,议论的内容毫不例外都是云袅这位世子妃。 直到当归和黄芪搬了桌椅出来,还奉上了热气腾腾的香茗,旋即分站椅子两边,为云袅壮势,院里的下人见状,这才纷纷住了嘴。 少顷,云袅从里屋走了出来,落座在椅子上,一双星眸淡淡的望着院里的下人,她顿了顿,朗声道,「想必大家最近都有所耳闻,母妃要把管家权交给我的消息,现在我可以明确的告诉大家,事情是真的。」 「所以今日召集大家前来,无非就是为了告诉你们,往后若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直接来找我,而不必去劳烦母妃了,且大家原有的岗位都不会变。」 「若有人存着这府里换了个人掌管,就打着浑水摸鱼,不干正事的想法,如果被我查出来了,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就算是母妃那里的人,也是一样。」 云袅漫不经心的说着,纤手磨砂着茶杯的边缘,一点也不怕烫似的,下人们的视线循着她的手移动,咔嚓一道细微的声音响起,只见那只纤手磨砂的茶杯,在下一刻直接化为了一捧粉末,洋洋洒洒的落在了桌子上。 「唉,一不小心又用劲儿过头了。」云袅瞧着被自己不经意间捏成粉末的茶杯,脸上露出懊悔之色。 站在她身后的当归和黄芪对此已经司空见惯了,但是为了配合她家小姐,当归一脸无奈的道,「世子妃,你怎么又捏碎了杯子?你说说这是第多少次了?」 「唔……」听当归这么说,云袅还当真仰起头来,努力的回忆了一下,她从北疆开始一直到如今究竟捏碎了多少只杯子?嗯,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值得细细数来的问题。 主仆两人说的倒是无比的轻松,可苦了院子里的下人们,他们在瞧见云袅不费吹灰之力的把杯子捏成了粉末,当即目露骇然之色,很久以前,他们也听说过关于这位世子妃的各种谣言,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如今看来传言诚不欺我。 云袅想了一会儿,也没想起来,于是看向院里的下人,结果发现他们都一脸惊骇的瞧着自己,她颇为不好意思的道,「呵呵,用力过度,偶然事件,大家不要放在心上,只要你们尽忠职守的做好每一件事,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你好我好大家好,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世子妃。」院里的下人们闻言,纷纷应声道,那些心里起了小心思的人,也偷偷将苗头给按了下去,这位世子妃将将上任,看着也不是个好惹的角色,谁若是触到她的霉头,想必会吃不了兜着走。 兴许是云袅捏碎杯子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的威慑起了作用,府里的下人都各司其职,并没有在她掌管王府期间闹什么幺蛾子,就算有她也不惧,一次威慑不行那就两次,总有他们怕的。 虽说掌管王府云袅接手的很顺利,但总有一些是她从未接触过的东西,故而她只得虚心请教王妃,王妃自是喜闻乐见,很乐意将知道的事情告诉她,婆媳俩一时相处的甚是愉快。 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流逝,云袅每天都在进步,渐渐将王府管理的井井有条,王妃将她的变化都瞧在眼里,对这个儿媳满意到极点,看来不久后她就可以和王爷一起撂挑子,出去游玩了。 离凤瑄离京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多月,这两个多月里除了一个月前来过一封报平安的信,一直到现在都杳无音信,云袅心里不免担忧起来,凤瑄走前有和她说过,此去最少两个月,至多四个月,如今才两个多月,她就忧心不已,四个月还要再等一个多月,她觉得自己有点等不下去了。 正当云袅寻思着,要不要出门去寻他时,她却收到凤瑄受伤的消息,信上说他要办的事情,多费了一些时日才清楚,些许是惊动了背后之人,待凤瑄带着人返程时,便遇到了刺杀,没完没了,而他也受了伤,写这封信就是为了不让在府里的她担忧,他几天之后便会抵京。 云袅当即就坐不住了,立马就去寻了王妃,跟她说,「母妃,阿烟快要回来了,我打算出门去接他回来。」 焱王妃不用猜也知晓儿子如今是个什么状况,她面色凝重的对着云袅道,「袅袅,鹤儿那孩子就拜托你了。」 「母妃放心,孩儿定当将他安全的带回来。」云袅面色沉静的说着,随之朝着王妃匆匆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第24章 她回到翠竹院唤了当归和黄芪,自己也换了身利落的劲装,三女便骑马出了京。 幽城乃是回京的必经之路,从此地如果快马加鞭三四天便可回到上京,而今凤瑄便带着木松木柏在幽城的一家客栈落脚。 彼时,悦来客栈天字号厢房里,凤瑄赤裸着上身坐在床边,木柏正拿着瓶止血散往他的伤口上撒,继而掏出绷带包扎。 伤口上传来的痛意,令凤瑄微微皱起了剑眉,他看向旁边侍立的木松,缓声道,「消息可传回了王府?」 「已按照世子的意思,传信回府。」木松眸光闪了闪,敛眉道。 「那就好。」凤瑄点了点头,他可不想自己受伤的消息传回去,免得母妃和阿绰忧心。 凤瑄顿了一会儿,接着道,「这些天不遗余力来刺杀本世子的杀手,木松你查清楚了他们是来自哪儿了吗?」 「回世子,属下查清楚了,杀手来自黄泉阁。」木松沉声应着。 「黄泉阁?」凤瑄听言,眉头微皱,「这名字怎么听着这般耳熟?」 疑惑也只是那么一瞬,堆放在角落里的记忆陡然被扒出来,凤瑄霎时就知晓黄泉阁为何听着如此耳熟了? 「几个月前蔚然雇佣的是不是就是黄泉阁的杀手去刺杀阿绰?」凤瑄刷的抬眸,目光直直的盯着面无表情的木松。 「是。」木松点了点头。 凤瑄挑了挑眉,「看来此次雇佣黄泉阁的杀手来刺杀我的人,也是个有钱的主儿啊!」五百两金子才请得动二十多位高手,这一路上刺杀他的杀手,都不计其数了,所给的金子又岂止五百两,看来朝中又有蛀牙需要他去拔了,念及此处,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冷笑。 原本凤瑄是打算着等自己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就快马加鞭的赶回上京,到那时他的伤好了,阿绰自然也就看不出来他受伤了,就可以蒙混过关了。 熟料意外来的那么快,还没等凤瑄为自己的想法天衣无缝之时,云袅便带着当归和黄芪马不停蹄的来到了幽城,她入城内的瞬间,便被隐部的人把她来此地的消息告诉了凤瑄。 凤瑄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满眼的不可置信,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岔了,阿绰怎么可能会来这里呢?除非是她已经知晓了自己受伤的事情,可他分明没有吩咐木松写啊!难道……想到这儿,凤瑄不由得恶狠狠的瞪了面无表情的木松一眼,让你多管闲事。 云袅进城后没多久,就被现身的隐部之人给拦住了,「世子妃,请随属下这边来。」 听他们说话,云袅就知晓这些人是谁了,她点了点头,便随着隐部的人来到了悦来客栈,上了天字号的包厢,包厢门一打开,映入她眼帘的就是凤瑄那张笑嘻嘻清俊的脸庞,许是伤势未好全的缘故,面色有那么一丝的苍白,云袅自是尽收眼底。 「娘子,你怎么亲自来了?外面多危险,怎么不在府里等为夫呢?」凤瑄清俊的脸上泛着浅浅的笑意,温声说着,让开身子,让云袅进门,这段时间他也在不停的锻炼,已经能行走自如了,不过为了掩人耳目,赶路时仍旧坐着轮椅。 云袅抬脚踏入厢房,星眸四处打量着,「我怎么就不能来了?难道你在外面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说完,目光定定的望着他。 「这怎么可能呢。」凤瑄听的嘴角一抽,他到了北疆后,就致力于查清真相,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回程途中又遭遇刺杀,哪有那个闲心去做对不起云袅的事情?这不是在冤枉他吗? 「没有就好。」云袅缓声应着,继而毫无预兆的扑到了凤瑄的怀里,明艳的小脸上扬起一抹妩媚的笑意,娇滴滴的说着,「夫君,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啊?你不知道在没有你的日子里,妾身多思念夫君,都到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了。」边说还暧昧的在凤瑄的胸口画圈圈。 云袅这一扑,刚好撞在凤瑄胸膛上的伤口上,加上这明晃晃的勾引,勾的他心头火起,脑子里瞬间划过一些不宜的画面,和身上的痛意交叉着,犹如置身冰火两重天,那滋味简直和当初拔毒差不多痛苦。 凤瑄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出声认错,「娘子,为夫错了。」他怕再这样下去,自己会被憋死,还是早点求饶吧! 「夫君,你错在哪里了呢?妾身怎么听不明白呢?」云袅故作不懂的道,纤手把玩着他耳旁的青丝,很是惬意。 「阿绰,是我不对,我不该试图瞒着你自己受伤的事情,我错了。」凤瑄敛眉认错,语气诚恳。 云袅把玩青丝的手顿了顿,旋即道,「把上衣脱了,让我看看你的伤势。」经过这次,她总算明白了上次祖母的心情了,被人瞒着终归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情啊! 娘子发话了,凤瑄自然乖乖的听着,不然她肯定还有别的招数对付他。 玄色的上衣缓缓的褪下,露出了凤瑄白皙过头的胸膛,还有沁着血色的绷带,想来方才拉动了他的伤口,鲜血再度溢了出来。 第25章 云袅蹙着眉心,将他身上的绷带解下,重新在伤口上撒上她最新研究出来的药粉,再用绷带包扎好伤口,把他身上的伤都重新处理了一遍,她才伸手把着凤瑄的脉,半晌后,才道,「你的伤口要精心细养,若它再裂开,就很难好全了,回去后也要多多休息,若是要出门办事,得缓过一两个月再说。」 「娘子发话了,为夫自当遵从。」凤瑄嬉皮笑脸的说着。 云袅见他笑得无比灿烂,面无表情的伸手按了按他身上的伤口,一股痛意袭来,令凤瑄清俊的脸微微扭曲了一下,他哆嗦的说着,「娘子,你下手可真不客气。」 「都受伤了,还有心思笑,你还是想想怎么回去安慰母妃吧!」云袅白了他一眼,她知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不会让他的伤口裂开就是了。 凤瑄默了默,当机立断的装可怜,故作柔弱的模样靠在了云袅的肩上,博取自家娘子的同情,「阿绰,我的伤口好痛哦,要亲亲抱抱才能好。」说完,还在她的脖颈间亲昵的蹭了蹭,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药香,眼眸渐渐瞌上,陷入沉睡。 云袅感觉到耳畔传来温热的气息,身子抖了抖,旋即偏头瞧着凤瑄苍白的面色,硬起来的心肠,顿时就软了下来,她伸手将他轻轻放倒在床上,盖好被子,俯身在凤瑄毫无血色的唇瓣上吻了一下,纤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寒星目里泛着锐利的光芒,好好睡一觉吧!醒来就能回到王府了。 次日,云袅吩咐当归去雇佣了一辆马车,在木松惊悚的视线中,将仍旧沉睡的凤瑄一把抱起,径自下楼,将人放到了车里,至于木松推来的轮椅,直接被她给无视个彻底。 云袅想着一路上都有杀手追杀,停留在幽城也不是个办法,如今最重要的还是赶紧赶回上京,方才能遏制杀手的猖獗,毕竟天子脚下,若是堂堂焱王世子遇着刺杀,肯定会被查个底朝天,甚至刺杀组织都有可能被拔除。 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行驶在官道上,赶车的是当归和黄芪,车里坐着云袅,和躺在她腿上沉睡的凤瑄,就算路上有些颠簸,但他依然未清醒,毕竟云袅的药可以让凤瑄睡上三四天都不带醒转的。 马车驶出幽城快两个时辰,在经过一片小树林时,赶车的当归和黄芪当即觉着周围有些不对劲,安静的有些过分了,直觉告诉她们前方有埋伏,故而直接驱使马儿停了下来。 「当归,外面怎么了?」马车倏尔停了下来,云袅挑着眉,轻声问着。 当归目光警惕的盯着四周,继而低声道,「世子妃,前方可能有埋伏,咱们现在怎么办?」 云袅轻轻的将凤瑄的头放在软枕上,旋即起身掀开车帘走了出去,抬起寒星目扫了一下四周,继而翻身上了马车顶,掏出了随身的铁棍,微微一晃,直接变成了一把铁伞,她面无表情的朗声道,「都跟了我们一路了,不出来现个身吗?」 这话一出,周围寂静无声,仅有微风吹拂着云袅落在颊边的青丝,她勾了勾唇,「既然你们不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动手。」 低沉的厉喝声,响彻整个官道,当归和黄芪更是听的一脸的懵,正准备出手之时,却被云袅拦住了。 就在那两个字吐出的瞬间,潜藏在暗处的杀手们,纷纷遭遇到另一波黑衣人的围杀,他们训练有素,有组织有纪律,下手利落干脆,毫不拖泥带水,惨叫声不绝于耳。 从动手到结束,全程不过两刻钟的时间,清风徐来中带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令云袅微微挑眉,她在战场上闻过的血腥味比这还要浓烈,如今这个只不过是小场面而已。 原本暗部的人解决了潜藏的人,云袅便可继续上路,谁知突然又冒出了一支黑衣人,人数大概在三十人之上,将马车团团包围住,车辕上的云袅瞧着这些黑衣人的装束甚是眼熟。 「诸位真是好久不见啊!」云袅笑眯眯的打着招呼,她也想起来了,上次不就是这些穿着绣有泉字的黑衣刺杀她的人吗?这会儿又见面了。 随行的木松麻溜的上前,低语道,「启禀世子妃,这些杀手都是黄泉阁里的人,个个都是高手,雇佣这些杀手需要花费一笔不匪的钱财,想来雇佣之人一定非常有钱。」 云袅听言,星眸微亮,眼珠子转来转去,盯着包围自己的黑衣人,面上不见丝毫慌张。 为首的黑衣人上前一路,沉声道,「我们只要马车里那个人的性命,闲杂人等速速离开,若是不走,就别怪我们连你们一起杀。」 「既然你们受人雇佣,那么不如我们来打个商量如何?」云袅摸着下颌,眼眸微转,越发觉着自己这个想法可行。 不待黑衣人回答,云袅自顾自的道,「我听说雇佣你们需要不匪的钱财,本世子妃别的不多就钱多,既然雇佣你们的人让你们来杀我夫君,那么本世子妃雇佣你们回去杀了雇佣你们的人,这个建议,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第26章 这话一出,当归和黄芪目瞪口呆,就连木松也是一脸的呆滞,世子,世子妃都要成个败家娘们了,你怎么还不醒啊? 而黑衣人们闻言,则面面相觑,为首的黑衣人和其他几人商量了一下,旋即道,「你出多少银钱?」 「那雇佣你们的人出的价码是多少?」云袅反问着。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道,「五千两金子。」 「哦?才这么点啊?」云袅不满的道,「我夫君怎么只值五千两金子,那幕后之人未免也太吝啬了吧!」 「既然他出五千两金子,那么本妃出五万两金子买那幕后之人的性命,你们完后任务后便可凭此玉佩去上京来焱王府寻本世子妃。」云袅说着,随手一扬,一块巴掌大小的药玉便飞向了领头的黑衣人。 黑衣人接下药玉,眸光闪了闪,「我们黄泉阁一向都是童叟无欺,希望雇主不要欺骗我等,到时候就算是上京的勋贵,我们也得罪的起。」话说完,他便一扬手,黑衣人如潮流一般退去,没一会儿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云袅望着他们快速消失的身影,忍不住拧眉沉思,「木松,你们有彻底查过黄泉阁的底细吗?」她怎么越发觉着这黄泉阁背后的撑腰之人,与上京里的某些人脱不开干系呢? 「之前世子也命属下去查过黄泉阁的底细,确确实实是江湖杀手组织,跟庙堂扯不上任何关系。」木松也皱起了眉头回答着。 「也许是我多心了吧!」云袅摇了摇头,「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再去彻查一遍,一丝一毫的漏洞都不要放过,只要一点就能顺藤摸瓜找到那背后撑腰之人。」 「是世子妃,回京后属下会着人再去仔仔细细的将黄泉阁调查几遍。」木松沉声应着。 自离开幽城后遇到刺杀,之后的路途却是难得的风平浪静,三天之后,马车平安的抵达了上京,缓缓的停在了焱王府的门前。 木松识趣的搬出搁置许久的轮椅,掀开车帘的云袅瞧见轮椅,默了默,凤瑄如今行走自如的消息不能让上京里的人知晓,就只能继续瞒着了,她回到车内,俯身伸手将凤瑄给抱起,就直接下了马车。 于是王府前的护卫,以及急匆匆收到儿子回来消息赶到王府门口的焱王及焱王妃,就眼睁睁的瞧着儿媳妇将好似昏迷不醒的儿子从马上抱了下来,这一幕看得焱王焱王妃啧啧称奇,他们的儿子什么时候这么娇弱了? 凤瑄昏昏沉沉中,感觉自己被人给抱了起来,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自家媳妇光洁的下颌,他的脑子有一瞬间是懵的,眼眸微转,就瞥见了站在门口的自家父王和母妃,都一脸一言难尽的望着自己。 自己?凤瑄心中升腾起无数的疑惑,旋即缓缓的垂眸,视线直接被定格,他貌似仿佛大概是看错了吧!他怎么会被娘子给抱起来呢?现在是什么情况?谁能来告诉他? 于是凤瑄使劲挣扎着想要从云袅的身上下去,她察觉到怀里的动静,微微蹙起了细眉,垂眸看向凤瑄,「别动,再动就掉下去了。」 「娘子,赶紧放我下去。」凤瑄咬牙切齿的说着,再这样下去,他英武的形象恐怕就要毁于一旦了,面子还往哪里搁。 云袅不解的问着,「不是你说要亲亲抱抱才能好吗?亲已经亲了,现在就抱,你也好的快点。」于是不管不顾的将他轻轻的放在了轮椅上。 直至坐上了轮椅,凤瑄清俊的脸也黑得跟锅底似得,他这算是自己挖坑自己跳,娘子抱他当真不是什么时候都消受得起的,自己说出去的话,跪着也要走完。 凤瑄自那天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云袅抱着坐上轮椅后,清俊的面色就一直没有好过,然而云袅却不懂为何他回来后,就一直在生闷气,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情去了,压根不清楚凤瑄生气的原因。 他无奈之下,只能趁着晚上的时间,将沐浴过后的云袅揽入怀中,清俊的脸无比严肃的说着,「阿绰,下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可以直接把我唤醒的,不用在那么人的注视下抱着我,你这样,我以后出去面子往哪里搁?」说完,还极度委屈的趴在了她的肩上。 坐在他怀中的云袅听言,眨了眨眼,一脸似懂非懂的点头,「嗯,下次再说。」 凤瑄无语扶额,算了还是别和娘子纠结这种事情了,抱就抱吧!反正也不会少块肉,顶多多了一些别人怀疑的目光而已,也无所谓了,反正他在外的名声就是个病秧子,且不良于行,想来那些人应该能够理解的。 「娘子,夜色深了,咱们歇息吧!」凤瑄自己安慰自己,总算过了自己心里那关,随之贼兮兮的搂着云袅纤细的腰肢,脑子里想着不宜的画面。 云袅点了点头,旋即慢吞吞的去了床里边,等凤瑄躺好后,扬手一挥,一道内劲使出,将桌上燃烧的蜡烛给熄灭了。 凤瑄眼前漆黑一片,他愉悦的勾了勾嘴角,伸手摸索到了云袅那边,结果就传出了某人痛呼的声音。 第27章 「啊啊啊,痛啊!阿绰你下手就不能轻点吗?我可是你夫君啊!」 「你都受伤了,还想着这事,没个正经。」 「那人家在外奔波了两个多月,都没好好和你亲热亲热,一时没忍住嘛!」 「闭嘴,睡觉。」 次日,凤瑄顶着两个浓浓的黑眼圈起床了,周身充满了无限的哀怨之色,目光幽幽的盯着云袅一早上,她被瞧的没办法,只得妥协道,「等你伤好了再说。」 「我已经好多了,咱们现在就去吧!」凤瑄一听眼睛瞬间就亮了,兴冲冲的来到云袅的跟前,就要揽她入怀。 结果翠竹院里传出低低的怒吼声,「现在是大白天,你在瞎想些什么呢。」听得门外侍立的下人不明所以,世子和世子妃吵架了?疑惑的对视一眼,又各自撇过头去,算了,他们这些下人还是不要去多管闲事了。 时间就在凤瑄百无聊赖养伤的期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他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只不过云袅还是不放心,要求他再多将养几日。 这天,云袅待在库房里盘点自己带过来的嫁妆,按说她嫁进王府后,就应该将其清点清楚,但无奈她并不是个多么注重钱财的人,这次清点只是为了具体的知晓自己到底有多少钱而已,免得到时候给不了雇佣的费用,不过过去这么久了,黄泉阁的人怎么还没上门来找她要佣金呢?难道是事情没办成? 她蹙起细眉沉思了一会儿,随之摇了摇头,算了还是专注盘点吧! 有她在的地方,自然是少不了凤瑄的身影,原本云袅让他继续休养的,但他实在坐不住,只得跟着自家娘子来到了库房,看着她吩咐当归和黄芪两人盘点,自己有心想帮忙,结果还是被制止了,美名其曰,不要来添乱。 正当凤瑄待在云袅的身边磨蹭着干扰她时,一个婢女站在库房门口禀告着,「启禀世子妃,您的外祖程老夫人来了,请您去前厅一叙。」 云袅正在查看嫁妆单子,听言抬眸看了那婢女一眼,眸中满是疑惑,外祖母怎么这个时候上门来了?莫非是有什么要事,如是想着,她便回道,「好,我知道了。」 当即她便吩咐着,「当归黄芪你们俩继续在这里盘点,我先去前厅看一下。」说完,抬脚便朝外走去。 凤瑄见状,立马就着急了,娘子怎么能把他忘了呢?他边滑动着轮椅出去边嚷着,「阿绰,你等等我啊!我和你一起去。」此时恨不得自己健步如飞,但为了掩盖只得将轮椅滑的飞快,再慢下去,娘子就要走的没影儿了。 王府前厅,程老夫人端坐在椅子上,苍老的眉宇间满是愁色,就连婢女上的香茗都无心品尝。 等云袅一脚迈入前厅,就瞧见自家外祖母这副愁苦之色,她面露微讶,随之含笑道,「外祖母。」边说边走到自家外祖母的身旁落座。 程老夫人好似被这声轻唤唤回了思绪,她回过神抬眸就看见了坐在身旁的外孙女,苍老的脸上扯出一抹笑意,「袅袅来了。」 「外祖母今日上门是想有件事情想请袅袅帮忙。」程老夫人面露难色,但还是说出了口,原本这件事情不该来烦袅袅,可无奈那人他们程家得罪不起,只得来找袅袅了。 「愿闻其详。」云袅将自家外祖母变化的脸色都尽收眼底,她挑了挑眉缓声道。 程老夫人斟酌了一会儿,似乎在想该从哪里开始说起,比较稳妥,她酝酿了一下说辞,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事情的始末是这样的,你应该听说过颐姐儿定亲的消息吧!……」 程颐是程老夫人的长孙女,老夫人自是对她无比疼爱,如今程颐年方十六,亦到了相看人家的年纪。 程家乃是商贾出身,仕工农商,商最末,勋贵人家最瞧不起的就是商贾,虽说程老夫人的二儿子程桦在朝为官,但也只是个微末小官,如果想替程颐相看一个好点的人家,仅凭那点官职是不够看的,且程家的姑娘绝对不能做妾,故而程老夫人将目光放在了那些寒门学子之上。 这些寒门学子中,有一个叫秦远的后生很得程老夫人的眼缘,她派人查过秦远的底细,知晓他家中还有一个寡母,父亲在他十五岁的时候就过逝了,连自幼定下的亲事也在父亲逝世后,被女方家退了婚,但秦远丝毫没有被现实所击垮,他为父亲守孝三年后,便来到上京考科举,以他的学问和能力是很有希望中举的,若是考上不说是个状元那至少也是榜眼探花什么的。 程老夫人就是看中了秦远年纪轻轻就极为稳重,能力又强,将来肯定是个干大事的,于是便想着能不能将颐姐儿许配给他,为了防止调查出来的与事实不符,她还特地派人去秦远进学的学院,向学院的夫子打听过他的为人,打听到的和夫子说的一般无二,程老夫人这才放下心来。 后来程老夫人便找到了秦远当初在学院拜师的师母前去同他说道说道,秦远刚开始听闻时,还是感到诧异的,旋即也没有多想,他家如此清贫,想来人家姑娘家也图不了他什么,于是他犹豫了一会儿便应下了,旋即便提出建议,想要见与他定亲的姑娘一面。 第28章 之后程老夫人便找了个机会邀请秦远的师母上门做客,连带着秦远一起,而程颐则躲在屏风后面,偷偷瞧了一眼秦远,便害羞的跑远了,两人后来在程府的后花园里见上了一面,具体说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只知道此事过后没多久,秦远便差人上门提亲,程老夫人自是乐的合不拢嘴,两人的亲事就这么定下了,至于婚期秦远则想在自己高中之后,再成亲,程老夫人也答应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秦远高中之后,就是他和程颐成亲之时,只是如今事情却并没有朝好的方向发展。 原来前不久秦远高中了探花,却派人前来程府退了这桩亲事,却什么原因也没说,程颐当即伤心不已,无论谁去劝都听不进去,程老夫人自是后悔不已,难道她年纪大了,看人看走眼了?可秦远看着也不像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啊?难道是他贪图权贵被宫里的贵人瞧上了,所以不得不前来退亲? 程老夫人越想越觉着是这么一回事,于是派人偷偷的去打听,结果打听出来的消息果不其然,原来秦远高中探花后,建翎帝便来了一招榜下捉婿,想着他的八公主凤璎年十五了,还未许人家,而这秦探花长得不错,学识又好,便想招他为驸马。 秦远则说自己早已定下亲事,只待金榜题名,便要迎娶未婚妻过门,建翎帝知道后,只能将这件事搁置,熟料这件事被八公主凤璎知晓了,她则是气势汹汹的带着一群婢女堵截了秦远,威胁恐吓了一番,才扬长而去。 而秦远知晓这位八公主的名声不怎么好,说出来的事情一定办得到,为了不拖累程府的人,只得无奈之下,选择了退亲。 程老夫人在收到消息后,怒不可遏,皇家的人怎么这般肆无忌惮,却也无可奈何,八公主是皇室中人,程家只是商贾,虽说被陛下封为皇商,本质上还是商人,压根不能与之抗衡。 且程颐被退亲的事情,闹的程府周围的邻居也知晓了,程老夫人下过禁令,但无奈早就晚了,姑娘家一旦被退了亲,再想议亲可就难了。 程老夫人自是愧疚无比,亦想着如何解决八公主这个大麻烦,思来想去,外孙女不是嫁给了焱王世子吗?跟皇家也算扯上了些关系,想来应当是有办法的,若是不行的话,也只能算了,程老夫人抱着这样的想法来到了焱王府寻云袅。 「外祖母想让我帮的忙就是这个?」云袅听完,挑着眉接着道,「我和九公主的关系还不错,八公主的话并未接触过,也从未见过,更加不知她的秉性如何?怕是不好劝说。」 程老夫人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怅然道,「外祖母也知晓袅袅你为难,可外祖母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你颐表妹现在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就算是芮姐儿和歆姐儿进去劝慰也没有用,咱们程家唯一能和皇家说的上话的也就只有你了。」 云袅蹙起细眉想了想,温声道,「那我就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寻出解决之道。」 「袅袅这件事劳烦你了,若实在是办不成那就算了,外祖母不强求了,如今只是颐姐儿还未死心而已,等她心思歇了,自然也就走出来了。」程老夫人握住云袅的纤手,缓声说着。 「嗯。」云袅点了点头。 「事情也说了,那外祖母就先回去了。」程老夫人也不坐了,便起身告辞。 云袅也跟着起身,想要送了送程老夫人,被她给拦住了,「不用送了,外祖母自己走。」说着,便迈着蹒跚的步伐,走出了前厅。 目送着程老夫人佝偻的身影远去,云袅才收回目光,她瞥了一眼门外,「出来吧!外祖母已经走了。」 话落,凤瑄便滑动着轮椅从门外进来了,清俊的脸上此时泛着凝重之色,眉宇间满是沉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袅看了一下他的脸色,淡声道,「怎么,听出什么问题来了吗?」 凤瑄听言,挑着眉望着她,「你怎么知道我听出问题来了?」 「看你那凝重的脸色就知道,你肯定想到了什么?」云袅星眸定定的望着他,语气肯定。 「八公主凤璎和五皇子凤瑞都是蝶妃所出,因着蝶妃是舞姬出身,家世不显,故而母子三人在宫里跟透明人似得,如履薄冰的活着,凤璎给我的印象一直都是个怯懦的姑娘,不知为何近几年来,她性格大变,行事颇为嚣张,落下了不好的名声,但依旧我行我素,这其中肯定发生了什么?」凤瑄娓娓道来,越发觉着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不论凤瑄如何猜测凤璎性情大变的原因,一切都未经证实,就不能妄自下结论。 此时,一身黑衣的木松出现在大厅里,低声禀告着,「世子妃上次您命属下去查黄泉阁,属下着人将黄泉阁查了个底朝天,来回查了好几次,终于查出了一条线索。」 「木松你不是本世子的人吗?怎么那么听世子妃的话?」凤瑄见自己的暗卫如此听命云袅,心里有点不高兴了,忍不住出声打岔。 第29章 云袅白了他一眼,继而看向木松,「你接着说,查出什么来了?」 「是,世子妃。」木松应着,「属下查到黄泉阁表面上的阁主叫秦湛,他是五皇子凤瑞的人,对了那个秦远是这一届的探花,定亲的对象就是皇商程家的程……颐。」他越说越顺,倏尔发觉程家好像是世子妃的……外祖家。 这话一出,前厅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云袅抚着下颌止不住的沉思着,秦湛秦远?秦远程颐?秦远凤璎?这个线索怎么越来越乱了呢?她得好好的捋一捋。 而凤瑄听了木松的说辞,一双眸子却逐渐的微微眯起,他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蝶妃的娘家就姓秦,按照阿绰所说,那日黄泉阁的人说过,就算是上京里的勋贵他们也得罪的起,也就是说他们背后的主子肯定跟皇室脱不开干系,然而那些勋贵也只有皇家得罪的起。 不知何时,木松已经离开了,余下云袅和凤瑄在前厅坐着,两两相望,她偏头看向凤瑄,「你有想到什么吗?」 「你先说说看。」凤瑄挑着眉道。 云袅拧着眉,将自己的推测缓缓道出,「先前我便推测黄泉阁的背后之人,跟上京的某些人有关系,而木松又查出黄泉阁表面上是个叫秦湛的人在管理,那么它真正的主子肯定来头不小,据我所知,几个月前兵部尚书府家的嫡女秦织嫁给了五皇子为正妃,而你出去两个多月才查清谁才是和北蛮人勾结的朝野中人,那么这个人肯定知晓你查到他了,所以才不惜花重金雇佣杀手在你回京的途中去刺杀你。」 「然我先前接你回京之时,和那些黄泉阁的杀手做了个交易,我出五万两金子雇佣那些人去反杀雇佣他们来杀你的人,到现在都没有消息,想来他们的任务应当没有完成,但黄泉阁向来童叟无欺,那么没有完成任务就只有两个原因,其一他们技不如人死了,显然不可能,那么第二个原因便是我和他们之间的交易被人强制性的取消了,能下达这个命令的人,除了黄泉阁真正的阁主能办到外,我想不到还有别的人有那个能力。」 「黄泉阁真正的阁主是五皇子凤瑞的话,然你查出朝中与北蛮人勾结的大臣是兵部尚书,那些雇佣黄泉阁的人便是他雇佣去的,那么身为五皇子的岳父,凤瑞强制取消刺杀他的任务也就说的通了,而八公主凤璎身为他的亲妹妹,知晓自己的哥哥有了诸多能力,自然行事也不像以往那般唯唯诺诺,当然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算是强逼秦远退婚,也就不是什么大事了。」 坐在轮椅上的凤瑄听着自家娘子一通的吩咐,震惊的都快合不拢嘴,望着面色淡然的云袅,嘴里止不住的道,「阿阿阿……绰,你怎么知道我去的地方是北疆?难道那天在厢房外你都听见了?」 云袅摇了摇头,「我并没有全部听到,只听见一句边疆布防图丢失,似有朝中之人与北蛮人勾结,你和阿珏瞒着我,只是不想我担心而已,以至于你和阿珏前后脚离开上京,前往北疆,我也并没有说些什么,只希望你一切顺利,谁知回程还是遭遇了刺杀。」 话落后,凤瑄久久无言,沉默半晌后,他抬眸看向云袅,「阿绰你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 「凤瑞身为黄泉阁阁主,敛财无数,那这么多的钱财,他究竟用到哪里去了呢?打造一支军队也绰绰有余了,看来隐部的人又要忙活了。」云袅缓声说着。 凤瑄赞同的点头,「这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不论事情真相如何,还是查清楚为好。」 「你先前去北疆调查朝中有人与北蛮人勾结的事情,查出来的真实情况没有告诉父王吗?」云袅如是说着。 凤瑄有些哭笑不得,「你光顾着让我待在翠竹院里的养伤,父王和母妃也希望我多多休养,哪里有时间告诉父王。」 「算了,你还是早点告诉父王吧!免得到时候都来不及了。」云袅翩然起身,就离开了前厅,回去库房继续盘点她的嫁妆了。 凤瑄觉得云袅说的甚是有道理,当即便去找了自家父王,前往书房叙话。 和儿子在书房里叙了将近一个时辰的话,出来后焱王便火急火燎的坐着轿子进宫去了,这孩子也太不知轻重了,回来那么些天也不知道上报,不然若是耽搁什么,想必皇兄也不会怪罪,毕竟除了布防图的事情,还有另一件事情也要告知皇兄。 皇宫御书房。 建翎帝如往常一般坐在御案后批阅奏折,余公公站在案边,正在磨墨,不多时一个小太监低垂着头进来了,余公公赶紧上前打了那小太监一下,低声道,「陛下批阅奏折烦心不已,你进来做什么?」 「公公,焱王殿下在外求见。」小太监瘪了瘪嘴,要不是王爷在外求见,我才不进来呢。 余公公听说是焱王求见,眼睛就亮了,赶紧踮着脚就出去了,脸上堆着笑意道,「王爷里边请。」 「王爷,陛下方才批阅奏折心情不佳,您可得多劝劝陛下,要多保重自己的身子啊!」余公公边带路边担忧的说着。 第30章 焱王默了默,本王来找皇兄也不是告诉他好消息的,估计待会儿皇兄听了,会气的更加狠,脸上面无表情,却是朝着余公公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余公公见焱王听见了自己的话,笑的脸上堆满了褶子,笑眯眯的出去了,他知晓陛下生气,除了太后娘娘能劝导陛下,就是焱王这个同胞弟弟了。 焱王进了御书房,便躬身行礼,「臣参见陛下。」 御案后的建翎帝听着脚步声,就知道是焱王来了,于是头也不抬道,「不用多礼,说吧!现在进宫来寻朕有何要事?」 焱王自宽大的衣袖里摸出了一本奏折,缓缓的递到了建翎帝的跟前,沉声道,「陛下,臣弟要说的话,尽在于此,还请陛下阅览。」 建翎帝抬眸看了一眼焱王,旋即便接过他手里的奏折,翻开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啪的一声脆响,建翎帝将奏折直接扔到了地上,怒怕御桌,「这些人简直是胆大包天,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才能犯下如此罪行。」 「陛下息怒。」焱王见建翎帝发飙了,赶紧跪下道。 建翎帝气的胸膛跌宕起伏,他努力平息心中的怒火,尽量不迁怒,缓了一会儿才道,「起来吧!。」 「谢皇兄。」焱王顺从的起身,敛眉道。 「这件事情是鹤儿办的。」建翎帝的语气里虽有疑惑,却满是肯定。 焱王低垂着眼眸接着道,「是的,正是鹤儿,只是这孩子受伤回来多时,都忘记告诉臣弟结果了,今日也是倏尔想起来,臣弟才会赶紧进宫来告知皇兄。」 「无事,无事。」建翎帝摆了摆手,「若不是他带人尽心尽力的查探,只怕朕还会被那些人给蒙在鼓里,遮住了耳目,若事到临头,只怕什么都来不及了。」 焱王面露些许犹豫之色,还是拱手道,「回皇兄,此次最先发现朝中有人与北蛮有所勾结的乃是镇北侯云天,是他派儿子云珏回京来告诉臣弟,臣弟才派鹤儿去北疆调查的。」 「哦?那么此事还是云爱卿居首功。」建翎帝打趣说着,「云珏是云爱卿的大儿子吧!此子小小年纪办事如此沉稳,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既然云爱卿还未请封世子,那么朕便遂他所愿。」 「臣弟替云候多谢皇兄。」焱王拱手行礼道,继而话题一转,「皇兄,那兵部尚书……」 「自是决不轻饶。」建翎帝满脸煞气,「胆敢勾结北蛮,置镇北侯和边疆的众位将士这十几年来于何地。」 翌日,陛下下了两道圣旨,一道是抄家,兵部尚书秦勤勾结北蛮,证据确凿,秦家一百二十九余人流徙五千里,其子孙三代皆不能入朝为官,而秦织身为五皇子妃,祸不及出嫁女,故而并没有一起流徙;另一道圣旨则是赐封五皇子凤瑞为安王,封地安怀,不日启程。 安王的母妃蝶妃收到消息,当即就晕了过去,醒后求见建翎帝,自是没有见成,后来被打入冷宫,直到建翎帝逝世,才被安王接到安怀,颐养天年。 凤瑄听闻这些消息后,微微眯起眼睛望着窗外,他怎么觉着黄泉阁的事情仿佛是有人故意让他的人查到的,难道兵部尚书秦勤只是一个被推出来的替罪羊,莫非这其中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他摇了摇头,将脑中纷乱的思绪扔开,就算这背后还有其他人,也是早晚都会露出狐狸尾巴的。 八公主凤璎在接到凤瑞被封为安王,被撵到安怀时,那一瞬间是懵的,为什么皇兄会被撵出京?难道是那些事情被父皇发现了?直到凤瑞临走之前给她留了一句话:好自为之。 没了凤瑞做靠山,凤璎自然也就嚣张不起来,虽然她的公主身份未被夺走,但性子又慢慢恢复到以往,变得小心翼翼,怯弱无比。 没了八公主从中阻挠,程颐和秦远的婚事自然是继续进行,虽然秦湛和秦远是兄弟,可是秦远压根就不知晓他还有个哥哥,而秦母也早就以为秦湛死了,压根就没有想过,有一天他还活着。 凤瑞被撵到安怀,而秦湛自然也是跟着去的,他的命是凤瑞救的,为他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自出了兵部尚书的事情后,便是年关将近,今年的除夕家宴,建翎帝打算小办聚一下。 这也是云袅嫁到王府,过的第一个年,她第一次置办年礼之事,有的地方不那么的全面,焱王妃这个婆婆便会主动帮她的忙,让她不至于做些啼笑皆非的事情。 大年三十这天,云袅在处理好事务后,才有时间回到翠竹院打理自己,当归挑选了一件正红色绣牡丹花的襦裙给她换上,外面在搭一件红色的披风完美,黄芪给她挽了一个单螺髻,随即拿起了那支血玉石榴簪插在了她的发间固定住。 黄芪望着铜镜里自家小姐明艳的小脸,忍不住叹道,「世子妃嫁进王府也快五个月了,怎么还没有消息啊?」明明世子和世子妃很恩爱啊!为什么小世子和小郡主都不来呢? 第31章 云袅听言笑了,「子女缘是强求不来的,该来的时候它自己就来了,不来的时候,强求也没有用。」 「这个道理奴婢明白,所以才给世子妃选了这支血玉石榴簪,石榴意味着多子多福,带着这石榴簪长了,小少爷和小小姐自然会来的。」黄芪笑眯眯的说着。 「好了,时辰不早了,该出发了。」云袅笑道,随之翩然起身,一抬眼就瞧见了坐在轮椅上着一身月白绣翠竹暗纹衣袍的凤瑄,此时他的薄唇紧抿着,目光深邃的望着云袅,叹了一句,「阿绰今日真好看。」 云袅笑了笑,「走吧!」说着,便上前推着凤瑄的轮椅出了主卧。 路上,沉默良久的凤瑄低声道,「阿绰,你这么久没有怀上孩子,是不是……是不是我的原因?」他中寒毒十五年,只怕身子早就被侵蚀坏了,不可能有后嗣了。 云袅一听,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先前黄芪和她的对话肯定被他听见了,不然他的语气不会这么的低落。 「你在瞎想些什么呢?」云袅的声音倏尔响起,「我说过了,孩子没有,是还未到缘分,缘分到了它自然就来了。」 「阿绰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是我的问题。」凤瑄一度认为云袅这么说完全是在安慰他。 云袅无奈了,「真的不是你的问题,况且寒毒是在你的腿上盘桓,又不是在你的……总之不是因为寒毒的问题,成天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呢?」说完,推着轮椅走的越来越快。 「当真。」凤瑄嗖的抬眸,眼睛亮晶晶的瞅着她,跟个孩子似得。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吗?」云袅摇了摇头,「再者我身为大夫,你的身体如何,我还不清楚吗?别再胡思乱想了,还是赶紧进宫赴宴吧!身为晚辈去晚了可就不好了。」 此次举办家宴的地方设在了太极殿,家宴而已,故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云袅和凤瑄赶在酉时之前入了宫,来到了太极殿,彼时焱王夫妻俩正和太后聊着天。 太后瞥见云袅的到来,便慈祥的招呼着她过去,拉着她的手就不放了,笑眯眯的跟王妃道,「玧儿还未到娶妃的年纪,珞珞也未及笄,母后就只能等着袅袅和阿烟的好消息了。」说着,边拍了拍云袅的手背。 云袅初听时,还未反应过来,慢半拍才想到太后在说什么,她只得低垂着头,静默不语,太后笑道,「好了好了,这孩子还害羞上了,阿烟都往这儿看了好几次,你过去吧!」她听言,当即朝着太后行了一礼,旋即转身回到了凤瑄的身旁。 凤瑄则仰起头示意她低下头来,云袅适时的俯身,耳畔响起了他温热的声音,「娘子,皇祖母都在催呢,你说我们是不是该快点让她老人家抱上重孙子啊!」 云袅淡然的表情都有些维持不住了,她面无表情的伸出手掐住了凤瑄胳膊上的肉,拧了一个圈,被拧的凤瑄清俊的脸因胳膊上传来的痛意,微微变得扭曲起来,愣是没发出声音。 她点到即止,太过了就不好了,于是就松开了手,被凤瑄眼疾手快的把手握住了。 不远处的太后见孙子和孙媳妇相处融洽,眼里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看来重孙子不久后就会来了,她可以含饴弄孙了。 正在云袅和凤瑄腻歪时,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抬眸望去,却见不知何时到来的宸贵妃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眸中闪烁着幽暗的光芒,令她有些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宸贵妃在瞥见云袅发间那抹熟悉的血玉石榴簪时,身体里的血液瞬间倒流,身子发冷,这支簪子怎么会在那云袅的手中?她不是将簪子赏给柔儿了吗?或许只是相像吧!待会儿再问问柔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云袅察觉到宸贵妃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移开了,复又抬眸看了她一眼,细眉微蹙,她怎么觉着宸贵妃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她发间的……石榴簪。 家宴上倒是没有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陛下让不要太拘谨,可他越说在场的人就越拘谨,最后一场家宴平静无波的结束了,出来时,天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快到亥时了,焱王则起身带着王妃,以及儿子儿媳告辞离宫,随后焱王府的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离开了。 宴席结束后,宸贵妃专门留了岑柔说话,原本她在岑柔来时就想问她的,可是碍于在太极殿,故而只有等家宴结束了,才有时间寻岑柔仔细询问。 「柔儿,你告诉母妃,先前赏你的那支血玉石榴簪怎么都不见你拿出来佩戴呢?」宸贵妃端坐在铺着软垫的紫檀木椅上,蹙着眉问着。 岑柔瞄了瞄宸贵妃的面色,清秀的小脸微微发白,拢在衣袖里的手,紧握成拳,「母妃,那支簪子不是您裳的吗?所以儿臣将它放起来供着了。」 宸贵妃拧着眉心瞅了岑柔一会儿,旋即啪的一声脆响纤手拍在桌子上,吓得岑柔直接一个哆嗦,面色也越发苍白如纸,宸贵妃瞧着她发白的脸色,就知晓她在撒谎,沉声开口道,「你老实说,簪子是不是在焱王世子妃哪里?」 第32章 「是……是的。」岑柔再也经受不住,碰的一下双膝跪在了地上,头低垂着,压根不敢抬眼瞧宸贵妃。 「簪子怎么会到她的手上,你给本妃好好说清楚?」宸贵妃当即就火了,厉声说着。 岑柔一听这血玉石榴簪如此重要,早知道当初就不拿它当彩头赌出去了,心中懊悔不已也没用了,姑姑已经知晓了,她咽了咽口水,缓声道,「母妃,事情是这样的……」 甫一说完,宸贵妃直接一耳光扇在了她白皙的脸颊上,半边脸顿时就肿了起来,她捂着脸低声抽泣着。 宸贵妃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你是蠢的吗?为什么要答应拿石榴簪当赌注?我当初赏给你不是让你好好保管的吗?你竟然拿去当赌注,就为了那可笑的面子,简直气死我了。」她气的胸脯起伏不定,不停的来回踱步。 岑柔趴在地上,捂着脸的眸子低垂着,眸中划过一抹阴狠之色,姑姑你如此不留情面,看来也并非是真心疼爱我的,那就别怪侄女不客气了。 宸贵妃见岑柔哭哭啼啼的样子就来气,于是揉着太阳穴挥手道,「你回去吧!让本妃静静。」 岑柔默不作声的捂着脸站了起来,匆匆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宸贵妃瞧着她消失的身影,眸光闪烁不定,那支簪子势必要拿回来,否则的话她的把柄……不行,绝对不能任由事情超出了她的控制,必须得找人把它拿回来,她才能安心。 丑时,一道身影佝偻着腰从梧桐宫里溜了出来,来到了御花园一处隐蔽的假山,匆匆放了什么东西,就麻溜的离开了。 直至寅时,一道黑影起起落落的来到了御花园的假山处,从中摸取了什么,就转身飞速的离开了,出了宫墙,来到了一座宏伟的宅院,飞进去了,转到这宅院的正门牌匾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丞相府。 次日清晨,大年正月初一,云袅和凤瑄早早的起床,去给焱王和王妃拜年,两人各自收到了两个大红包,焱王夫妻俩的新年祈愿,就希望这小夫妻俩能过得和和美美,如果再有一个孙子就更好了。 小夫妻俩旋即又进了宫,给太后和建翎帝拜年,亦收到了不匪的红包,太后的期望和焱王夫妻俩一样,她让凤瑄和云袅多多努力,还送了一座在寺庙供奉已久的送子观音给了小夫妻俩,想必不久后就会有好消息,太后如是想着。 从宫里出来后,云袅和凤瑄接着去了镇北侯府,给自家祖母拜年,云老夫人自是留下两人用过晚膳再走。 大年初二,小夫妻俩先是去了凤瑄的外祖家陈府,给陈老夫人拜年,旋即才转道去云袅的外祖家程府,给程老夫人拜年。 彼时,再见到颐表妹时,云袅瞧见她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许多,毕竟她和秦远的婚事照旧,整个人瞬间容光焕发。 整个正月里,云袅和凤瑄不是在做客,就是在去做客的路上,兴许是成亲过的第一个年头,所以比较的忙碌。 日子就这么一点一滴的过去了,很快便到了阳春三月,三月正是草长莺飞,动物肥美的季节,故而建翎帝兴致勃勃要在落凰山举办大型的围猎活动。 宸贵妃知晓血玉石榴簪在云袅的手里,心中一直焦急不已,生怕云袅撞破了她的秘密,她暗中与那人商量过,那人也答应会替她拿回簪子,可是一个多月过去了,也不见那人有丝毫的动静,簪子到现在都没有落到她的手上,她时时刻刻都不放心,随之就传出陛下要举办围猎,她的眼眸顿时就亮了,这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围猎当天,建翎帝一身戎装,带着焱王及其他几位朝廷重臣,带着队伍,浩浩荡荡的朝着落凰山而去,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云袅和凤瑄。 云袅自然是骑马前去,她一身青色劲装,利落又俊俏,而凤瑄直到现在还在掩盖他腿好的消息,只得憋屈的坐着马车,坑坑洼洼的道路颠他头晕眼花,差点就吐了,恨不得出去和他家娘子共乘一骑,那画面该是多么的美好。 如是想着,马车又一晃,他惨兮兮的掀起窗帘,望着车外骑着马的云袅,可怜巴巴的说着,「阿绰,我也想骑马。」 云袅一脸淡定的伸出纤手将他探出来的头颅给按了回去,「坐好,待会儿就到了。」 被按回去的凤瑄只得委委屈屈的继续坐着颠簸不已的马车,他以后来这儿再也不要坐马车了,颠死他了。 云袅说的没错,此地离落凰山确实不远了,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将将抵达山上,便有士兵立即安营扎寨,而建翎帝则缓步踏上了高台之上,下面已经围了不少的人,均是来参加打猎的。 「今日举办围猎,谁若是能拔得头筹,那么这把陪着朕征战四方的紫霞弓就赏他了。」建翎帝手里拿着一把泛着紫色的弓,朗笑道,他年轻的时候喜欢征战疆场,直到做了帝王,才退居到幕后,这把紫霞弓跟随他多年,搁置在寝殿里许久了,如今拿出来做彩头,送给有能力的年轻人,也不损它神弓的名号了。 第33章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纷纷跪地,高呼万岁。 「哈哈,好了都去围猎吧!两个时辰后,再来这里集合。」建翎帝大笑不止,想来心情甚好。 「是。」陛下都发话了,下面的人自然纷纷骑马离开,去猎取丛林里的猎物了,谁能得到那把紫霞弓,各凭本事,手底下见真章。 今日举办的围猎,太后也来凑凑热闹,而焱王妃则一直陪在身边,聊天解闷。 云袅抵达目的地后,就和凤瑄分开了,他只能眼睁睁的望着自家娘子,冷酷无情的扔下他远去,没多久一道熟悉的声音便在他耳旁响起,「哥,这么喜欢和嫂子待在一块儿啊,怎么不跟上去呢?」 凤瑄刷的回眸,映入眼帘的就是凤玧那张笑嘻嘻的脸,许久没瞧见他了,今日围猎才出来路面,凤瑄皱着眉道,「这段时间,人影儿都不见,你去哪儿了?」 凤玧笑嘻嘻的脸僵硬了一瞬,旋即恢复了正常,他用笑脸掩饰着,「没去哪儿啊,除了书院待着,我还能去哪儿?」 这边,云袅原本是想去寻焱王妃的,结果遇见了凤珞和殷音这对表姐妹,凤珞一瞧见云袅,屁颠屁颠的就跑了过来,「堂嫂,今日狩猎,你可得带着我和表姐一起啊!」说完,还拉着她的衣袖撒着娇。 「这是自然。」云袅低声应着,旋即被凤珞和殷音一人一边挽着,去挑马去了。 云袅对于狩猎还是颇为精通的,毕竟以往在北疆野地扎营的时候,没有干粮的时候,就打打牙祭,来祭自己的五脏庙。 凤珞和殷音都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云袅才愿意带着她俩,带着她们一起寻找猎物的踪迹,继而教她们如何精准的放箭,才能射到猎物。 三女一时之间也猎了不少的猎物,兔子、锦鸡、果子狸之类的,都是些小猎物,不过对于会使箭的三女来说,也算是收获颇丰了。 不知什么时候,云袅和凤珞殷音二人走散了,她原本是在追一只形迹可疑的猎物,瞧体形还挺大的,结果追着追着就掉队了,她瞅了瞅周围陌生的环境,蹙了蹙眉,继而一拉缰绳就调转马头,朝回走。 结果驱使着马儿没走几步,一人一骑就被一群黑衣人围住了。 马儿顿时被黑衣人外泄的杀气,吓得后退了几步,云袅轻轻拍着马背,安抚着马儿害怕的情绪,星眸淡淡的望着围了一圈的黑衣人,「你们是来……干嘛的?」 黑衣人各自对视了一眼,为首的恶声恶气的道,「把东西交出来。」 「什么东西?」云袅不解的反问着。 「血玉石榴簪。」 云袅眼眸微转,挑着眉道,「你们是岑柔派来的,还是宸贵妃派来的?」这支簪子是宸贵妃赏给岑柔的,要这支簪子的人,除了岑柔,便是那次家宴盯着簪子不放的宸贵妃了。 「你管我们是谁派来的,簪子你交不交?」为首的人被雇主提醒过,不能跟这个女人东拉西扯,还是干脆利落的好。 云袅一脸无辜的摊手,「可是今天我没戴啊!你看我今天穿的这身,压根就不适合佩戴那只血玉石榴簪,不然你们去王府翠竹院搜吧!估计能搜出来。」 正当为首那人准备再放些狠话时,一道黑影匆匆而来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继而为首的怒瞪着马上的云袅,「你别在这儿瞎扯,劳资派人去搜过了,压根就没有,别想着忽悠我们,再不交出来,兄弟们可就不客气了。」 「那就打吧!」云袅淡定的摸出铁棍,轻轻一晃,变成了一杆长枪,她当即飞身而起,提着长枪就窜入了黑衣人中,打的那叫一个刀光剑影,畅快的打了一会儿,她突然觉着自己的小腹传来一阵一阵的痛意,难道这个时候来了天葵?来的可真不是个时候。 云袅越打肚子越痛,不得已之下,她只得改变战略,将长枪变化成一柄铁伞,伞面一开,无数只淬了毒的暗箭射出,打他们个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原本这些暗箭早就该在上次凤瑄被刺杀的时候就使用的,但是那次用钱财解决了问题,自然就用不到这个了,今日就派上了用场。 黑衣人压根没料到云袅还会使暗器,被突袭了个措手不及,中毒箭的人不在少数,云袅则趁机翻身回马上,驱使着马儿就快速的奔跑起来。 云袅趴在马背上,马儿速度很快,颠的她的肚子非常的不舒服,她觉着甚是奇怪,自己的天葵一直都是不准的,这次来势汹汹有点不正常,自己就是大夫,于是抽空自己给自己把了个脉,越把星眸瞪的越大,这脉相往来流利,如珠玉圆滑,这是…… 那边厢,凤珞和殷音两人也发现云袅和她们走散了,于是带着侍卫四处寻找她的踪迹,倏尔一道马儿快速的奔了过来,马背上伏着的身影怎么看怎么眼熟,继而紧随马儿后面的,却是一群蒙面黑衣人。 凤珞当即便使唤着侍卫们,「赶紧去帮忙。」殷音则抽出随身的蛇皮鞭子,素手一扬提着鞭子就冲了上去。 第34章 三女进树林打猎时,带着侍卫还不少,毕竟这一位是公主殿下,一位是世子妃,一位还是殷国公府的嫡女,若是她们在猎场里出了什么意外,恐怕他们怕是会吃不了兜着走,砍头都不为过。 那些追杀云袅的黑衣人在瞧见大量的侍卫后,纷纷面面相觑,旋即迅速的撤退,没一会儿就消失的干干净净,凤珞赶紧将他们唤回来,自己则拽住了驮着云袅的马缰,轻轻的推了推面色苍白的她,「堂嫂,堂嫂,你怎么了?醒醒。」 趴在马背上的陷入昏迷的云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瞧见推她的是凤珞,嘴里呢喃自语,「快去找……阿烟。」继而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凤珞此时也察觉到云袅的脸色不对,当即神色大变,朗声道,「赶紧回去。」话音一落,侍卫们便护送着三女前往驻扎好的营地。 彼时,凤瑄正在营地旁边和凤玧聊着天,原本他是想去找云袅的,结果就被凤玧拉着问了一通的八卦,他嘴上敷衍着,心却飞的老远,视线止不住的朝着小树林里猛瞧,期待着他家娘子英姿飒爽的身影能够出现。 原本翘首以待的凤瑄不经意间抬眸看向小树林,却瞥见凤珞和殷音两人扶着马背上的云袅缓缓的从树林里走了出来,旁边还围了一圈护送的侍卫们。 凤瑄瞧见这个画面,心里顿时就咯噔了一下,他使劲推了一把还在唠叨个不停的凤玧,沉声道,「赶紧推我过去。」 凤玧也抬眸望去,见嫂子好似出了什么事,于是果断的闭上了嘴巴,利索的推着凤瑄过去了。 离马儿越来越近,凤瑄也看清楚了,云袅苍白的面色,右手却紧紧的捂住小腹,眉宇间满是痛苦之色,凤珞和殷音两女想着将云袅从马背上扶下来,可她俩力气不够,若是强行将她扶下,恐怕会摔倒在地。 凤瑄此时心急如焚,清俊的脸上担忧不已,深邃的眸子里满是心疼之色,也就顾不得掩饰自己会行走的事情,直接从轮椅上站起身,来到马儿身旁,一把将失去意识的云袅从马背上抱下,大步朝着自己的营帐而去。 这一幕直接看呆了周围的所有人,尤其以离最近的凤珞、殷音和凤玧,以及护送的侍卫们,一个个都震惊的瞪大了眸子,眸中满是不可置信,焱王世子不是身中寒毒不良于行吗?什么时候能行走自如了,他们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而这边发生的事情,自然也就吸引了坐在高台上闲聊的太后和焱王妃,两人的视线徐徐看过来,就瞧见了令人惊诧的一幕,凤瑄行走如风的将云袅给抱走了,两人久久没回过神来。 焱王妃是知晓自己的儿子能行走的,可儿子一直都没和她说过,彼时突然瞧见,有那么一瞬不可置信的,低声问着,「母后,方才不是儿臣眼花吧!鹤儿的双腿当真能行走了?」 「哀家也想问问你,是不是哀家老眼昏花看错了?」太后目光幽幽的瞥了一眼身旁的儿媳。 婆媳俩对视一眼,齐声道,「还是去看看吧!」于是纷纷姿态优雅的起身,缓步下了高台,前往凤瑄的营帐去了。 凤瑄将云袅抱回营帐的榻上,他轻轻搂着因小腹疼痛,俊俏扭曲成一团的云袅,轻声问着,「阿绰,你这是怎么了?」 云袅睁开被汗水糊住了视线的眼眸,低声道,「快去请大夫,我肚子疼。」说完,就昏过去了。 凤瑄见她昏过去了,立马就慌了,当即冲出了营帐外,大吼道,「太医呢,太医呢,赶紧给本世子滚过来,人都死哪儿去了?」 而有幸见到凤瑄如此暴躁的,除了太后娘娘和他的母妃,包括周围的侍卫,以及从猎场里归来的建翎帝和焱王。 建翎帝对自己这个侄子还是很了解的,「发生何事了?鹤儿怎会如此不冷静?」 「想必与他媳妇有关。」焱王给了个中肯的回答,旋即眼睛极尖的瞥见儿子站在营帐门口,并没有坐轮椅,当即眼睛快瞪脱了眶,他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信自己没眼花,于是当即下马,朝着儿子就奔了过去,一把把还在暴躁状态的凤瑄给抱住了。 建翎帝瞧见焱王如此激动,也是满脸的疑惑,他驱马过去一瞧,也发现了凤瑄站立的事实,严肃的脸上也溢出点点笑意。 在凤瑄火急火燎的狂吼太医在哪儿时,身为太医院院首的张太医,首当其冲的就冲了出来,结果瞥见凤瑄站立的双腿,顾不得惊叹了,快速了掀开帐帘进去了,抬眼一看,就瞧见了面色苍白,躺在床上昏迷过去的世子妃云袅。 他连忙过去坐在榻边,伸手把着云袅的脉,指尖下的脉搏往来流利,如珠玉圆滑,张太医心中有数了,又瞅了瞅云袅苍白的脸色,旋即从袖中摸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给她喂了下去。 营帐外正处在暴躁边缘的凤瑄被自家父王一把抱住,有一瞬是懵的,旋即他赶紧退开焱王,焦急道,「父王,我腿好的事情,来不及解释了,阿绰看的脸色不好,我得进去看看。」说完,就转身掀起帘子进去了。 第35章 独留焱王一腔话语被咽回了肚子里,哽的脸红脖颈粗的,太后和焱王妃也到了,她瞅了一眼自家儿子的脸色,打趣道,「有了媳妇就忘了爹,这话果然不假,宪儿别在这儿站着了,先进去看看吧!」说话间,焱王妃已经掀起了帘子,婆媳俩就进去了。 焱王见状抹了抹眼角的泪痕,也跟着进去了。 凤瑄进入营帐后,清俊的脸上满是着急之色,目光担忧望着云袅,迫不及待的问着张太医,「太医,阿绰她到底怎么样了?缘何脸色这般苍白?还说肚子痛?」 张太医这才起身,朝着凤瑄拱手行礼,「回世子,世子妃的脉象往来流利,如珠玉圆滑,乃是有孕之脉,只是月份尚浅,且先前可能受到了颠簸,有滑胎的迹象,不过老夫已经给世子妃喂下了安胎丸,暂时无恙。」 「受到了颠簸,有滑胎迹象?」凤瑄顿时惊得瞳孔皱缩,旋即大步离开了营帐,清俊的脸上面无表情,目光定定的落在了凤珞的身上,沉声问着,「你与阿绰一起回来,可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凤珞被他幽深的目光望着,不由得头皮发麻,有些没回过神,幸好站在她身旁的殷音捅了她一下,凤珞立即道,「我表姐和堂嫂一起去的猎场,后来中途走散了,再遇见时,堂嫂就趴在马背上,身后一群黑衣人在追杀她。」 这话一落,凤瑄脸色发青,继而转身回了营帐,此时太后正坐在榻边,握着云袅的纤手止不住的担忧着,「那些人怎么如此猖狂?随行来的侍卫都是干什么吃的?连个小小的猎场都被人给混进来了,若是哀家的孙媳妇和重孙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话说到这儿,太后意有所指的瞥了面色难看的宸贵妃一眼,「哀家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凤瑄再度进了营帐,直接寻了他父王,幽深的目光定定的看了他良久,焱王心领神会的闭了闭眼,旋即叹道,「你去吧!」这三个字一出,就表示焱王直接将手中剩余的势力全部转交给凤瑄了。 得到焱王的首肯后,凤瑄头也不回的出去了,现在阿绰身边有皇祖母和母妃照顾,是安全的,而他则要带着人趁着那些人还未离开猎场时,将人全部拿下,问出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焱王望着儿子气势汹汹的身影,眸中划过欣慰之色,儿子终于能独当一面了,虽然是因着儿媳,才打算露出锋芒,但这也未必不是好事,若长此已久,定会磨去儿子的锐气,到那时恐怕为时已晚。 凤瑄翻身上了云袅的那匹马,驱使马儿就跑进了树林里,他自怀中摸出一只造型奇特的骨哨,一股凉凉的哨音传出去老远,他没有等多久,无数道黑影就从不同的地方涌现而出,顿时乌压压的一片。 「尔等前去把守猎场的各个出口,不论是大路还是崎岖小路,任何能离开的地方都不能放过,若是碰到鬼祟可疑之人,尽管带回来,若出了什么事,本世子一力承担。」凤瑄面色冷凝的开口,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是。」黑影们齐声应着,便嗖嗖嗖的离开了,没一会儿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哥,你也要走上和父王一样的路吗?」熟悉的声音在凤瑄的身后响起,他回眸望去,就瞧见了一脸郁色的凤玧,目光复杂的望着他。 凤瑄没有立即回话,只是驱使马儿掉头,缓缓的朝着凤玧而去,再与他擦身而过之时,淡淡的声音响彻凤玧的耳畔,「身在皇家,别无选择,你我皆是如此。」说完,也不管他是何面色,凤瑄兀自离开了。 凤玧望着他离开的身影,眸光闪烁不定,哥说的没错,身在皇家,就是别无选择,这是他们不可避免的宿命。 当云袅从混沌的意识里清醒过来时,一睁眼就瞧见了坐在榻边的凤瑄,见她醒了,凤瑄紧紧的握着她的纤手,清俊的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喜色,「阿绰,你终于醒了,肚子还疼不疼?我再去唤张太医过来给你瞧瞧。」说着,就要起身去唤。 云袅伸手拽住了他的手,朝着凤瑄摇了摇头,「肚子已经不疼了,我现在好多了。」 「阿绰,你知道吗?你有身孕了,我们有孩子了,张太医说你的月份尚浅,有滑胎的迹象,所以才会肚子痛。」凤瑄紧张兮兮的望着云袅,一副傻爹的表情。 云袅的小脸上不禁露出一抹笑意,纤手抚上了小腹,「看来是我在与那黑衣人缠斗时,肚子里的小家伙便闹腾着我肚子痛,是在提醒我这个娘亲他的存在。」 「阿绰,那些黑衣人为什么会刺杀你呢?」凤瑄拧着眉沉声问着,他想不通那些人的目的是什么? 云袅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这次在猎场派杀手来刺杀我的人,除了岑柔和宸贵妃,不另做她想。」岑柔是宸贵妃的侄女,与她过节颇深,宸贵妃自然也看她不顺眼,不然好几次也不会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表情。 她将自己与岑柔之间的过节,与凤瑄说了一遍,旋即接着道,「不过这回看着倒不像岑柔的手笔,她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陛下的眼皮底下做出这样的事情,除此之外,就只有宸贵妃了。」 第36章 「那群黑衣人刺杀我之前,向我讨要血玉石榴簪,而宸贵妃那天在家宴上,就一直盯着我插在发间的石榴簪目不转睛,因此,我便留了个心眼,说簪子没带上身上,结果他们兵分两路,一路去了王府翠竹院翻箱倒柜,另一路则来落凰山猎场为刺杀我,她如此迫切的想要从我这里拿走簪子,这簪子里肯定是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云袅边说边解下腰间的荷包,从里面掏出了那支血玉石榴簪递给了凤瑄,「我小小的推测了一下,这簪子里放着重要的东西,宸贵妃想来是极其信任岑柔的,觉得这支簪子在她那里是安全的,才会将簪子赏给她,而宸贵妃不知道的是,岑柔将这支簪子作为赌注输给了我,她怕簪子输掉的事情被她姑姑知晓,会受到责罚,故而隐瞒下来,并没有告诉宸贵妃,直到那次家宴,宸贵妃瞧见了我发间的血玉石榴簪,才开始有所怀疑。」故而才安排了这次刺杀,想抢夺簪子。 凤瑄接过那支鲜红欲滴的石榴簪子,拿到眼前仔细瞧了瞧,却没有瞧出任何不妥的地方,看来得找宫里玉雕师傅看看了。 云袅越想越觉得某些地方非常的不对劲,脑子里快速闪过一抹灵光,刹那即逝,她都来不及捕捉,那丝不对劲究竟是什么。 「可这簪子里,若当真藏着一些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不把东高原地在别的地方?非要藏在簪子里,若是不留心被打碎了呢?到那时里边的秘密岂不是暴露了?」凤瑄把玩着簪子,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吧嗒」一声脆响,血玉石榴簪摔在了地上,断成了两截,凤瑄神色微愣,他只是想着若是碎了,结果手就不由自主的松开了,簪子也就摔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一分两半。 凤瑄一脸可惜的捡起了碎裂两半的簪子,继而就被云袅紧紧的拉住了衣袖,方才那声脆响,让她想起了以前一些被忽略的细节。 「你有没有觉得,宸贵妃对岑柔这个侄女,是不是太好了呢?」云袅蹙着眉说着。 凤瑄赞同的点头,「正常,据我得到的消息,那个叫岑柔的,自小便是时常进宫陪伴在宸贵妃身边,情分自是不同的,对她疼爱一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就算岑柔是她看着长大的,但是毕竟不是她亲生的啊!她难道不是该亲近大皇子凤琢吗?凤琢才是她亲生的儿子啊?」云袅想不通的关恰就在这里。 凤瑄见云袅的眉心拢在一起,眼皮子忍不住的跳了跳,「阿绰啊,你有孕在身,不宜思虑过重,还是安心养胎吧!这些事情我去查清楚再告诉你,你刚醒再多休息休息,对咱们未出世的孩子好。」说着,便扶着云袅让她躺好,帮她掖好了被子,等她瞌上眸子睡去,才离开了营帐。 此次建翎帝举办的围猎,云袅是没机会参加了,原本凤瑄是想着等她醒来之后,就派人护送她回王府安胎为上,但是云袅不愿意,她不能参加,瞧瞧热闹也好啊!两人为此闹了些不愉快。 焱王妃察觉到儿子和儿媳之间的别扭,她知晓儿媳本就是个潇洒利落的性子,肯定不会因为怀有身孕就被拘在院子里,故而信誓旦旦的跟儿子表示,她会照顾好儿媳的,让儿子专心去做事,不用担心。 太后闻讯赶来,也表示会和儿媳一起好好照顾孙媳,有她这个太后陪在云袅身边,定然不会有那不长眼的撞到眼前的,不然就是明晃晃的找死。 凤瑄这么做,也只是担忧云袅的身体,毕竟先前差点可就滑胎,前三个月是最为关键的时刻,半点马虎不得,听了焱王妃和太后的话后,他也妥协了,云袅可以留在这里,但是不能去人多的地方,出行一定要有侍卫随侍左侧,不然他不放心。 他做出了让步,云袅也不好得寸进尺,能留在这里就可以了,于是她乖巧的应下了,凤瑄方才放心的去办自己的事情了。 凤瑄边走边想,他家娘子先前所说不无道理,宸贵妃是大皇子凤琢的母妃,为何会独独偏爱岑柔这个侄女呢?这不符合常理啊! 心里如是想着,凤瑄便招来了木松,让他去细细查一下岑柔从出生到现在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顺带将岑家上下也查一遍,包括宫里的那位宸贵妃,木松领命去了。 凤瑄拧着眉,微微眯起的眼睛,他怎么觉着这次会有不小的收获呢?摇了摇头,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扔开,这会儿的功夫了,隐部和密部竟然还没传消息过来,看来那些人已经溜走了,不过应当会留下些蛛丝马迹,循着这些,迟早会找到证据。 落凰山上的围猎,经过长时间的角逐终于有人拔得了头筹,那人名唤陈敬,出自陈府,算来是焱王妃娘家的侄子,陈蔚然的亲哥哥,亦是凤瑄的表哥。 陈敬二十有四,身处要职,皇宫禁军统领,直接听命于建翎帝,亦是他的心腹,有很多事情陛下都是交给他去处理的。 建翎帝见是自己心腹拔得头筹,自然是高兴的合不拢嘴,当即便吩咐余公公,将紫霞弓送去给他,陈敬双手接过弓谢恩,旋即拉开弓搭上箭,箭矢嗖的一下朝远去射去,直接将一棵需要两人合抱的大树射了个对穿,箭矢钉在后一棵树上,余力未消,箭羽轻颤着。 第37章 陈敬露的这一手,令其他人纷纷艳羡不已,看来这紫霞弓果然名不虚传。 建翎帝却是看的连连点头,对陈敬的喜爱更是增添了几分,随之便宣布此次围猎结束,拔营回京。 侍卫们都在收拾东西,而陈敬则抽空和凤瑄碰了一面,两人一个俊朗非凡,一个清俊秀逸,都是模样上好的翩翩儿郎,只不过一个二十四了还未娶亲,指不定有什么隐疾,另一个却已经娶亲,其妻还是个不好惹的角色,不敢惹,不敢惹。 来参加围猎了也不乏官家小姐,见着这两人纷纷识趣的没有上前去打搅。 凤瑄的衣袍被风吹的猎猎作响,他幽深的眸子望着陈敬,淡声道,「表哥寻我可是有什么要事?」 陈敬双手背立身后,身姿挺拔,他看了凤瑄良久,才开口,「你是不是在查宸贵妃?」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凤瑄不置可否,模棱两可的回着。 「那么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消息。」陈敬抿了抿薄唇,丝毫没有因为他敷衍的态度生气,接着道,「年三十,宸贵妃跟元丞相有所联系。」 「你怎么会知道?」凤瑄挑了挑眉。 陈敬扭了扭头,掩饰脸上的不自然,「那天闲来无事,值夜班来着,就无意间碰上了,然后就知道了。」 其实他是从府里跑出来的,大年三十原本是家人吃团圆饭的时候,可是他的家里,每年祖母依然在庄子上过年,而府里就只有以夫为天的娘亲,赋闲在家的父亲,还有现在仍旧沉浸在阴影里的妹妹,且母亲还出了一道昏招,给他塞了个通房,然后他就火热屁股般的跑了,没地儿可去,就只有上宫里继续巡逻,谁知就被他碰上了。 「其实告诉你这个消息,只是希望你和弟妹不要再计较,蔚然先前做的事情。」陈敬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凤瑄瞥了他一眼,「阿绰才不是这么小气的人,且外祖母都代表妹道过歉了,那件事自然没有放在心上。」 不待陈敬说话,凤瑄话锋一转,「不过若表妹还是执迷不悟的去招惹阿绰,到那时不止阿绰不会手下留情,我亦然,还望表哥看紧点表妹。」 他说完这句话,冷着一张脸,一甩衣袖,抬脚离开了,站在原地的陈敬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忍不住轻叹一声,妹妹当真是糊涂啊! 凤瑄朝着云袅的营帐而去,心里却在想方才陈敬所说之事,宸贵妃和丞相有所联系,这两人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莫非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无怪乎凤瑄将两人想的如此的不堪,他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原因,能让这两人有所联系?胡思乱想之际,他已然来到了云袅的营帐里。 此时的云袅正坐在榻上看书,看的什么书呢?兵书。她自小跟随阿爹在北疆,看的最多的就是兵书,故而也只对兵书感兴趣,也亏得凤瑄闲的无事,喜欢在马车的小柜子里塞上几本兵书打发时间,如今可不让云袅坐住了吗。 凤瑄大步来到榻边坐下,伸手将云袅脸颊旁的一缕青丝别在耳后,低声道,「外面的人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回京了,我已经命人在马车里铺上了几层厚厚的软垫,免得到时候下山,路不平坦,颠着你。」 「嗯。」云袅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素手翻过书页,继续往下看。 凤瑄见她应声,也不出声打搅,只是默默的坐着,陪着她,若是她渴了饿了,他便吩咐人去拿糕点和茶水来,果然没多久,云袅看了几页书,就昏昏欲睡,直到坐上回京的马车,都是被凤瑄抱上去的。 回到王府后,云袅再也不用管家了,焱王妃主动揽事,说她在怀孕期间,不宜过度操劳,直到她诞下孩子,都有焱王妃帮着处理府里的琐碎小事,毕竟天大的事情,都没有她未出世的孙子重要。 因着在落凰山,建翎帝已经知晓凤瑄双腿好的事实,回京后,就一直想着给侄子安排个什么差事为好,凤瑄对此却是毫无兴趣,他如今只是想着待在云袅的身旁,陪着她和孩子。 建翎帝顿时就被气笑了,见侄子一副打死也不离开媳妇的模样,就想捶他一顿,继而想到自己只是他的伯父,教训孩子这事,还得他亲爹来,于是便宣了胞弟焱王进宫,兄弟俩秉烛夜谈了一番。 翌日,焱王回府后,就将跟云袅黏黏糊糊的凤瑄给踹进了宫里,这儿子知道儿媳怀孕了,怎么一点志气都没有了?还有何颜面当他凤宪的儿子,进宫去好好磨练磨练吧! 建翎帝给凤瑄安排的职位,乃是禁军的副统领,原本副统领的位置闲置已久,禁军里边有不少的人想着上位,谁知空降来一位焱王世子,不少人心中难免不服气,于是凤瑄就朝九晚五的往返皇宫和王府,顺带收服那些不服他的人,虽然他坐了轮椅十几年,可功夫却没有落下。 云袅在王府里彻底没事做了,府里的事情,焱王妃已经接过了手,丝毫不用她操心,她每天吃了就睡睡醒了就吃,肚子也微微隆起,只是衣衫宽大,遮住了看不出来,满了三个月,她才派当归和黄芪到镇北侯府和程府报喜讯。 第38章 闻讯知晓的云老夫人自然是带着大包小包的前来看望,而程府的程老夫人也亲自来到了王府,和云老夫人不期而遇。 云袅派人将两位长辈迎进了王府的前厅,吩咐婢女看茶后,就端着一碟糯米糕吃的津津有味,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嘴就没空过。 云老夫人和程老夫人见云袅面色红润,气色极好,被养的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苍老的眸子里是止不住的满意,看来她被照顾的很好,如此一来,两老也就放心了。 两位长辈殷切的叮嘱了云袅一番,孕期里需要注意的事情,她是边听边吃边点头,一心三用,不带停顿的。 云老夫人和程老夫人在王府里坐了些许时辰,便起身告辞了,云袅在婢女的搀扶着送两位长辈出了前厅,就被两老劝着回去了。 两位年逾花甲的老太太迈着蹒跚的步伐,相互搀扶着缓缓的朝着王府门口而去。 「老姐姐,袅袅怀孕了,我要做曾外祖母了,裳儿那孩子知晓了,也会为袅袅高兴的。」程老夫人想起和女儿相似的外孙女身怀有孕,眼眶里溢满了泪水。 「是啊!我也要做曾祖母了,天天那孩子知道了也会高兴的。」云老夫人欣慰的说着,天天就是云天的小名。 程老夫人想起女婿一直在外镇守北疆也是不容易,一年到头都没个机会回京见上一面,如今袅袅身怀有孕,他这个当爹的也该知道才是。 「老姐姐,回去后,就给天儿那孩子去一封家信,让他也高兴高兴。」程老夫人如是想着,慈祥的面容上泛着浅浅的笑意。 云老夫人赞同的点了点头,「是该让他知道的。」 两位老太太叙完话,便相互告辞,上了自家的马车,两辆马车一南一北,背道而驰着离开。 北疆白玉关。 侯府书房,身材挺拔健硕的云天,坐在桌案后,低垂着眼眸瞧着手里的账本,每月月底,记账主簿便会把营中所有的包括军饷、粮草以及其他的账本都交给云天对账,以免有人从中获利。豆#豆#网。 书房外陡然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一身黑色劲装的云珏从外面走了进来,俊俏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他兴冲冲的拿着一封书信晃着,「阿爹,祖母寄家信来了,信上说阿姐怀孕了,已经三个多月了,我要做舅舅了,阿爹你要做外祖父了。」 云天挺拔的身子僵硬了一瞬,旋即起身大步来到儿子的跟前,拿过他手里的家信,垂眸看了起来,看完后,这个严肃冷峻的男人,忍不住红了眼眶,窈窈,咱们的女儿阿绰身怀有孕,夫家待她也好,你在地底下也能安息了。 云珏在旁边看的一愣,脸上的兴奋也淡了淡,抿着唇不语,他知晓阿爹肯定是想起阿娘了,他也想了,亦想在京中的阿姐以及阿姐肚子里的小外甥,还有府里的祖母和弟弟阿毓,也不知道他们这一家人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团聚? 那支血玉石榴簪不小心被凤瑄摔成两半后,并未从里面发现什么,因为那簪子是实心的,藏不了东西,可若是没有藏,宸贵妃缘何会那般紧张,迫不及待的想要夺回簪子?他趁着休沐之日,找了在宫里金银坊的老匠人,将这支簪子给融了,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继而又拿出另一块血玉,让老匠人再雕琢一个跟这摔断的石榴簪一模一样的簪子,免得打草惊蛇。 凤瑄上次吩咐木松去查岑柔和宸贵妃,三个月快四个月过去了,仍旧没有传消息回来,他忍不住抚着下颌,看来他们当真是有问题,不然木松也不会查这么久还查不出什么,否则早就来禀报了。 事实也确实如凤瑄所想,木松刚开始查的时候,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到了后面,一些被他忽略的疑点,就渐渐的显现出来了,为了求证,他不惜花费的数月的时间去探查,终于被他挖到一些东西了,也不枉他奔波了这么久。 漆黑的夜色下,焱王府翠竹院灯火通明,云袅早已沐浴,穿着青色的寝衣,轻轻椅靠在床柱上,边等着凤瑄从耳房里沐浴出来,好给肚子里的孩子讲故事,边打着哈欠,睡意袭来,她的头微微偏着,渐渐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等凤瑄从耳房里出来,就瞧见云袅歪着身子睡着了,他无奈的上前,倾身将云袅往床里边挪了挪,帮她拉好锦被盖上的同时,顺便摸了摸她隆起的小腹,肚子里的孩子如今有五个月大了,孩子时不时的会翻个身,踹上几脚,不过今日倒是很安静,没有闹睡着的云袅。 凤瑄正准备抱着媳妇和孩子睡觉,结果门外就响起了木松熟悉的声音,他蹙了蹙眉,随之下床披了一件外袍,便轻手轻脚的打开了房门,又轻轻的带上,免得吵到里边云袅睡觉,朝他使了个眼色,便自顾自的往书房而去。 书房里一灯如豆,凤瑄拢了拢外袍,端坐在紫檀木椅上,深邃的眸子淡淡的望着桌案前的木松,「这么晚来找我,有何要事?」 第39章 木松苦笑了一下,若不是事态紧急,他才不会这么晚来打搅,当即拱手抱拳道,「启禀世子,先前您让属下查的岑柔以及宸贵妃,经过属下这段时间不懈努力的追查,终于查到一些事情。」 「说。」凤瑄淡声吐出一个字,修长的手指不自觉的搁在桌案上,一下一下的敲着,令木松的神经越发的紧绷。 「是。」木松应着,「属下刚开始查的时候,也是什么都没发现,可是后面越查越觉着奇怪,总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后来才发现岑柔明面上的身份是岑家的庶女,可事实却不是如此,当年岑柔是被岑书楹也就是如今的宸贵妃给抱回岑府的,至于岑柔具体是从哪儿来的,岑书楹并没有说,只是叮嘱岑家好好待她,就离开了。」 「因着岑柔是岑书楹抱回来的,不能以嫡女身份待之,便给她一个庶女的身份,当时岑书楹很得帝宠,因而岑家人不敢怠慢,之后岑书楹更是时常邀岑柔进宫去游玩,渐渐的岑柔在岑府的地位也越来越稳固,连岑府的嫡女都比不上她。」 「属下发现奇怪的地方就是,自从当年岑书楹抱回岑柔后不久,宫里就发生了世子您身中寒毒的事情,查出来的幕后之人竟然是皇后,当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皇后,说她仗着身怀嫡子,有恃无恐的给您下毒。」 「王爷那时也是着急的不行,压根没有仔细去追查,而陛下亦被影响,当即便下令幽禁皇后殷氏,直到现在都还未被放出来。」 「还有别的消息吗?」凤瑄拧着眉沉思着,他身中寒毒一事与宸贵妃脱不开干系,早在他十八岁弱冠那年就查清楚了,岑柔是岑书楹从外面抱回来的,一直对她恍若亲子,而宸贵妃却与元丞相暗中往来,那么有没有可能…… 「岑书楹待岑柔如此亲近,压根就不像普通的姑侄相处,且岑柔不是岑家的人,为何岑书楹对她那般好呢?为此,属下特地去查了一下大皇子凤琢。」 「因此有了惊人的发现,大皇子在九岁以前非常依赖宸贵妃,可自从宸贵妃偷偷抱着岑柔回到岑府,再回到宫里后,大皇子就再也不愿意亲近宸贵妃了,一副听之任之的状态,让宸贵妃对他无可奈何。」 「且当初在琅玕阁发生的那件事情,宸贵妃收到消息后,却并没有责怪岑柔,反而抬手就扇了大皇子一巴掌,骂他不知寡鲜廉耻,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木松皱着眉说着,他总感觉这里怪怪的,就好像凤琢不是宸贵妃的亲儿子,岑柔这个不知来历的才是。 话音一落,敲击桌案的手指顿了顿,凤瑄收回了自己的手,视线落在了桌案上灯笼外不断扑棱的飞蛾上,他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那么本世子可以大胆的猜测一番,如若岑柔也是宸贵妃的亲女,那么岑柔是她是和谁生的孩子?其次,如若真的是,宸贵妃不可能不知道岑柔与凤琢乃是同母异父的兄妹,可岑柔为凤琢继妃的圣旨亦是宸贵妃讨来的,那么凤琢和岑柔就没有血缘关系。」 「那么既然他俩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可宸贵妃对岑柔如此之好,对凤琢如此冷淡,这不符合常理,没道理一个做娘亲的去疼爱外人,而苛待亲子,因此这事便有了另一个说法,如若岑柔是宸贵妃的亲子,而凤琢不是,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宸贵妃被人替代,而岑柔是她的亲生女儿,凤琢自然就成了不被疼爱的那个,那么宸贵妃如此这般疼爱岑柔,就说的过去了。」 「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那么岑书楹抱岑柔回岑府在十五年前,也就是岑书楹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被人替代,而她进宫后却没有引起皇伯父的怀疑,是了,当时本世子身中寒毒,引起皇伯父极度的重视,自是没有闲心去注意一个宫妃的变化。」 凤瑄越发觉着自己猜测的就是事情的真相,然而这些都只是猜测,没有实质的证据,金银匠那里也没有传消息过来…… 嗖的一下木松的身旁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赫然便是木柏,他面色凝重的拿出一个锦盒递给了凤瑄,沉声道,「世子,簪子打好了。」 凤瑄挑了挑眉,接过锦盒,抬手打开,盒里躺着一支雕工精致的血玉石榴簪,和先前摔成两半的那支一模一样,他勾了勾嘴角,反手盖上了盒盖,将它推到旁边,抬眸望着木柏,继续问着,「那融掉的簪子里可有什么发现?」 「回世子,原本那金银匠是要将簪子融掉的,后来他却发现这簪子用金银匠界特有的手法,将一些话刻进了簪子里边,寻常人见到压根就认不出来簪子上刻的是一段话,只会觉着是复杂繁琐的花纹,那金银匠将那些话翻译到了纸上。」木柏边说边从怀中摸出了一张折好的信纸递给了凤瑄。 凤瑄修长的手缓缓打开信纸,信上的内容映入他的眼帘,瞳孔逐渐微缩,「这个图案是……」信纸上除了一段话,旁边还有一个陌生繁琐的图腾。 「世子,那个图案也是金银匠从簪子上拓印下来的。」木柏说着。 信纸上的一切都太过令凤瑄震惊,手指也在无意识之间攥紧,他瞌上眸子努力平复心中翻涌的思绪,半晌后,才缓缓睁开幽深的眸子,面色平静道,「夜已深了,你们下去休息吧!」 第40章 木柏和木松朝着凤瑄微微颔首,就转身离开了书房,独留凤瑄坐在桌案后,久久没有动静,突然,他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嘴里发出闷笑声,「哈哈哈,可笑真可笑,哈哈哈……」 原来当年他身中寒毒真的是无妄之灾,他们从苗疆来到大焱,就是想要改换掌权人,就对陛下出手了,结果却是他遭了罪,为了能成功的隐匿,便将这一切都嫁祸到了殷皇后的身上,结果十五年过去了,愣是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狼狈为奸的真面目,当真是可笑之极。 信纸上的繁琐图案,凤瑄有幸在一本野书里面见过,那时的他还不能行走,每天就到王府的藏书阁,看书度日,也不管有用没用,都记在了脑子里,今日一见那图案,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凤瑄在书房里坐了一一会儿,便抱起装有簪子的锦盒回到了主卧,他把锦盒放在了梳妆台上,随之缓步来到床榻边坐下,抬眸看向早已陷入熟睡的云袅,忍不住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脸上轻轻的抚摸着。 云袅似乎被他的动作给弄醒了,睁开朦胧的睡眼看向凤瑄,嘴里嘟囔着,「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啊?」说着,又瞌上了眼眸。 「阿绰,我要出门一趟,你在家里要好好照顾自己。」想起之前他发现的事情,现在无论如何也睡不下了,那两人的底细务必要查清楚,而今他心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身怀有孕的云袅,旋即视线微微下移,落在了锦被隆起的一团上,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小家伙在娘亲的肚子里要乖啊! 清晨,外头日上三竿,翠竹院主卧里的床榻上,云袅悠悠转醒,她揉了揉眼角,看了看身旁空了的床,脑子里有一瞬转不过弯来。 俗话说,一孕傻三年,云袅还没生呢,反应就比以往迟钝很多,她默默的抱着被子发了一会儿呆,思绪才渐渐回笼,昨晚上,她睡得迷迷糊糊之间,阿烟是不是和她说了些什么?好像说……说要出远门一趟,想到这儿,她微微蹙起了细眉。 就算日上三竿也没有人来打搅云袅,毕竟她现在比什么都金贵,肚子里揣着焱王和王妃的小金孙,而当归和黄芪则在外候着多时,直到屋里的云袅扬声让她们进去,她们才推开房门,端着洗漱用品进去服侍。 云袅收拾好自己后,就到前厅给焱王妃请安了,王妃见她来了,赶紧让人看座,自己也上前搀扶着她,「袅袅,母妃不是说过,你不用来请安了吗?怎么还是过来了?」 她挺着肚子小心翼翼的落座,旋即抬眸看向王妃,含笑道,「母妃,怀孕的妇人还是多多走动为好,锻炼身体,原本儿臣近几月食量大增,肚子里的孩子也吸收了不少的养分,若不运动,到时生产会有难产的危险。」 焱王妃听言,面上划过犹豫之色,「那袅袅你出门溜达时,身边一定要有人跟着,不然母妃和你父王不放心啊!」 「儿臣晓得的。」云袅含笑应着,随之敛了笑意,缓声问着,「母妃,阿烟他……是不是昨天晚上就出远门了?」 焱王妃顿时默了默,继而她看向云袅,低声安慰着,「袅袅,你不要难过,鹤儿那孩子也很想陪在你的身边直至你诞下孩儿,可是他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临走前还特地来寻母妃和父王,说他要出远门了,让我们好好照顾你。」 「母妃,我没有难过,我会和孩子一起,在家里等他回来的。」云袅纤手抚摸着隆起的肚子,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有肚子里的小家伙陪着她一起,她怎么都不会难过的。 「那就好,那就好。」焱王妃止不住的说着,心里也舒了一口气,她生怕凤瑄的离开,会影响到云袅,毕竟还有几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若到那时儿子还没回来,可的好好安抚安抚儿媳。 凤瑄走后,云袅在王府里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有云老夫人和程老夫人时不时的相约着一起上门看看她,就连宫里的太后娘娘也来凑热闹,三个老太太就着云袅肚子里的孩子就讨论起来了,连大名小名都想好了,只待孩子出生就能用上。 七月份的天气,渐渐炎热起来,云袅身怀有孕,用不了冰鉴,只得寻找阴凉的地方待着,王府后花园的凉亭就是个不错的去处,她坐在凉亭里的石凳上,撑着下颌瞌上眸子,微凉的清风迎面拂来,令她昏昏欲睡。 侍立在侧的当归和黄芪两女见状,对视一眼,静默不语,默默守在云袅的两侧,谨防有不识趣的人来打搅她。 然时间将将过去了两刻钟,当归眼尖的瞥见不远处疾步而来一个婢女,她朝着黄芪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会意,上前拦住了那婢女,挑着眉问着,「前面世子妃正在休息,你来此地所为何事?」 婢女听言,抬眸望去,果然瞧见凉亭里云袅的身影,她压低了声音道,「黄芪姑娘,前厅来了一位贵客,说是要见世子妃,那人是和世子的表妹陈姑娘一起来的。」 黄芪听见陈蔚然也来了王府,眉头就不自觉的皱起,「这件事有禀告王妃吗?」 第41章 「王妃说,见上一面也无妨,其他的就不必了。」婢女意有所指的说着。 「好了,我知道了,会禀告世子妃的。」黄芪点了点头,婢女见她应了,便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就转身离开了。 黄芪转身回到凉亭里,刚踏上最后一层台阶,就响起了云袅懒洋洋的声音,「既然母妃都如此说了,那么就去前厅见见吧!」说着,便艰难的起身,当归和黄芪连忙上前搀扶着她,一行人簇拥着云袅往前厅而去。 焱王府前厅。 面容姣好的陈蔚然端坐在椅子上,面露局促之色,想到待会儿会见到云袅,她就坐立不安,因为云袅先前给她的阴影实在是太可怕了,若不是此次庄絮硬拉着她来,她才不会上门来找不痛快。 挨着陈蔚然坐着的是一位,身着殷红色绣百合花暗纹襦裙,看来十六七岁,模样清冷的姑娘,她就是陈蔚然嘴中的庄絮,封号—安然郡主。 这位安然郡主说起来,算是太后娘家的侄孙女,因着庄家满门忠烈,只余下这么个孤女,故而建翎帝赐封她为郡主,食邑一百旦,自然也就不敢有人轻视她了,不过太后对这个侄孙女却并不怎么亲近,好几年来都没怎么来往。 庄絮进京后,第一个就是进宫探望太后,但太后并未召见她,庄絮碰了一鼻子灰,便想着去陈府,寻了离京时的交好的闺中密友陈蔚然,想着来焱王府一趟,便拉上她一起过来了。 陈蔚然坐立不安,庄絮倒是怡然自得,此次上门,她就是为了瞧这焱王世子妃到底配不配得上瑄表哥,不然那就别怪她了,清冷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戾气。 等云袅挺着肚子踏进前厅时,迎面对上的便是一双清冷的眸子,她对着庄絮露出一抹笑意,在当归的搀扶下,缓缓的在主位上落了座,有贴心的婢女上了一盏热茶。 不待云袅出声打招呼,庄絮一双清凌凌的目光就望了过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了许久,才开口道,「你就是瑄表哥的妻子云袅?」 「瑄表哥?」云袅听到她如此称呼凤瑄,不由得挑了挑眉,「你是说阿烟吗?」 庄絮的瞳孔紧缩了一下,交叠的双手握得紧紧的,清凌的目光闪烁不定,瑄表哥从不让人唤他的小名,除了姑祖母,可如今这个叫云袅的女人,竟然唤了瑄表哥的小名,这可是连她都没有的特许,这个女人居然得到了。 云袅不着痕迹的将庄絮的变化都看在眼底,一双星眸闪了闪,看来又是凤瑄的烂桃花,既然明晃晃的上门来找茬,当然是见一朵就掐一朵,直至掐完为止。 「我就是云袅,你可以随着蔚然表妹,唤我一声表嫂。」云袅笑吟吟的说着,眸子瞥了一眼神色不安的陈蔚然,后者见她望过去,纤细的身子微微抖了抖。 庄絮偏头看了看门口,接着道,「瑄表哥不在吗?为何没瞧见他的人影?」 「阿烟他出远门了,你若是有什么要事可以和我说。」云袅面容沉静的望着庄絮说着。 庄絮眼珠子转了转,娇声道,「表……嫂,这天儿太热了,咱们不如去后花园的凉亭叙话吧!」表嫂这个称呼喊的极为的不甘愿,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到了后花园看本郡主怎么对付你。 「也好。」云袅像是没瞧出庄絮的小心机,温声应了,在当归的搀扶下,领着陈蔚然和庄絮朝王府的后花园而去。 要去凉亭,需要经过后花园的湖边,陈蔚然听庄絮这么说,面色刷的就白了,她知晓庄絮打的是什么主意,瞧着前面面上和和气气的两个人,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悄悄的来到云袅的身后,小声快速的说了四个字,「小心庄絮。」旋即就跟什么没发生过似的,低垂着头,跟在两人的身后。 虽然陈蔚然说话很快,但云袅的耳朵很尖,自然听见了她说的是什么,讶异的挑了挑眉,她自见了庄絮,就对其有所防备,令她惊讶的是陈蔚然的提醒,毕竟先前两人可是结了梁子的。 庄絮自是没有瞧见两人之间的交流,她在四处眺望着,到底在湖边哪里动手比较好,她似是选定了地点,缓步上前站定,回眸望着云袅,笑眯眯的道,「表嫂,你和蔚然妹妹怎么这么慢啊?赶紧过来啊!」 「马上。」云袅缓步轻移的来到了庄絮的跟前,她一把拽住了云袅的衣袖指着清澈见底的湖水道,「表嫂你看,这湖水真清啊,连游来游去的小鱼都看的分明。」 云袅心知自家湖里压根就没有养鱼,不过为了配合庄絮,任由她拉到了湖边,微微俯身,眼眸微转的四处瞧着,嘴里却道,「没有啊!我怎么没瞧见呢。」 当归和黄芪自然也瞧出来,庄絮压根没安好心,故而想上前阻止她,结果云袅背在身后的手,朝着她俩打手势,示意她们不要插手。 「在这儿呢,表嫂。」庄絮清冷的面容上勾起一抹冷笑,本来她就拽着云袅的胳膊,于是便使劲想把云袅给推到湖里去。 第42章 然而云袅暗自用内力震开了庄絮拽着她胳膊的手,再一个快速的旋转后退好几步,才离开了庄絮的控制范围,而庄絮则因为用力过度,身子在湖边摇摇欲坠,最后噗通一声掉进了湖里。 当归和黄芪赶紧扶住了云袅摇晃的身子,眉宇间是掩饰不住的担忧,这个叫庄絮的果然不是什么善茬,竟然想着将世子妃和肚子里的小世子推入湖里,当真是胆大包天,谁给她的脸这般的肆无忌惮,连焱王的小金孙都敢谋害,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庄絮压根就不会游泳,整个人时不时的冒出头求救着,不待岸边的云袅开口,吩咐人下去救她上来,就见一个嬷嬷带着几个婢女,急匆匆的过来了,见庄絮在湖里不停的扑腾着,下一秒就渐渐没了动静,那嬷嬷皱起了眉,吩咐婢女下水将人捞起来。 那嬷嬷这才朝着云袅行了一礼,沉声自报身份,「奴婢见过世子妃,奉太后之命来王府带走安然郡主,今日之事,太后定会给王府一个交代。」 「既然皇祖母发话了,那便如此吧!」云袅淡声因着,旋即命当归和黄芪扶她回房休息。 嬷嬷目送着云袅离开,偏头就瞧见庄絮已经被婢女救上来了,气息奄奄,她蹙了蹙眉,「走。」话落,两个婢女自觉的一人一边拎着庄絮的两只胳膊,将人架着离开了焱王府,朝皇宫而去。 慈宁宫内,太后端坐在紫檀木椅上,不停的揉着太阳穴,对于庄絮这个侄孙女,太后是非常不喜的。 庄家的儿郎大都战死沙场,那都是铁骨铮铮的英雄,可谁知却出了庄絮这么一个心机深沉的姑娘,究其原因也是自幼无人管教所致,故而太后想着将其接到宫里来抚养,谁知没过多久,她就发现这丫头的性子已经定了型,改不过来的,于是她便寻了皇帝,说给庄絮一个封号,让她远离上京,免得祸害别的人。 庄絮这一走就是好几年,最近她回京了,太后却听闻,她年十七了,还未许人家,就想着给她物色一个,也算是尽了最后的姑侄情谊了,谁知那丫头竟然跑到焱王府去寻云袅的麻烦,当即太后心底最后一丝对庄絮的怜悯都没有了。 庄絮回京后一直想拜见太后,但太后不想见她,那曾想她跑到焱王府去了,在此之前太后偷偷派人跟踪她,目的就是怕她惹是生非,焱王府发生的一切,太后也收到了消息,便火急火燎的派人去把庄絮给带回宫里发落。 太后知道庄絮养在她宫里的时候,是见过凤瑄的,很是喜欢粘着他,后来因着她的性子,就被遣到封地上去了,一直多年未见,没想到那丫头对凤瑄还未死心,做下如此错事,如是想着,太后脑袋突突的疼,心中止不住的后悔,真不该让她丫头进京,一进京就惹麻烦。 几天后,云袅就收到了庄絮被赶出上京的消息,建翎帝收回了她郡主的封号,让人护送她回老家,这辈子都不得再入上京,一旦发现按罪论处。 云袅听闻,没有感觉多大的意外,若太后不处置庄絮,恐怕父王和母妃第一个就不答应,若她当真出了什么事情,只怕庄絮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更何况凤瑄还未回来,太后亦不好向他的孙子交代。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如今已入十月了,云袅的肚子也越来越大,焱王妃身旁有经验的嬷嬷猜测她肚子里怀的应当是个小世子,焱王妃立即笑的合不拢嘴,但还是表示,若云袅诞下的是小孙女,她也照样疼爱有加,不会偏颇。 为了好好的给云袅接生,焱王妃安排了好几个拥有丰富经验的产婆在翠竹院的偏房住下,为了就是谨防云袅早产,此前,王妃早已命人将产婆的底细查的清清楚楚,以免云袅生产过程中有人暗中使坏。 随着月份越大,云袅肚子里的孩子也闹腾的厉害,时不时伸伸腿,打打拳,和云袅这个娘亲互动的最为频繁,就在她以为这孩子想提前出来的时候,王府里收到了凤瑄受伤的消息,云袅当即感觉身下一热,她深吸了一口气告诉当归,赶紧去唤产婆前来,她怕是要生了。 云袅要生的消息传出,顿时让翠竹院乱了套,当归虎着一张脸,吩咐下人去准备产婆所需的东西,随之派人去禀告王妃,云袅要生的消息。 当归面色沉稳的指挥着下人行动,将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黄芪则在产房里和产婆一起,为云袅接生。 彼时,焱王妃收到消息时,正在打理账册,婢女来报时,她当即就愣住了,旋即放下账册,提着裙摆就朝外走,边走边问着,「到底怎么回事?袅袅应该还有几天才会生产,怎么会提前呢?」 「回王妃,奴婢听说是世子妃收到了世子受伤的消息,受了刺激才会早产。」婢女低声回着。 焱王妃一听火气就上来了,「本妃就知道,那些人都等不及了。」话落后,脚底生风一般往翠竹院而去。 翠竹院主卧里,云袅躺在床上,小脸上满是痛苦之色,愣是没有叫唤出声,看的产婆一愣一愣的,以往她接生的小娘子,哪个不是叫唤的死去活来,唯独这个到现在都一点声气儿都没有,当真能忍呢。 第43章 只有黄芪知晓云袅用多大的劲儿在克制自己,不要叫唤出声,这样的话到最后容易没力气,掐的黄芪的手通红,就差没拧断了。 黄芪努力安抚着云袅,偏头一瞧,见那产婆在发呆,吼道,「发什么呆呢,还不赶紧瞧瞧世子妃的情况,出了什么事情,你担待的起吗?」 「是是是。」那产婆被黄芪一吼,终于回神,连声道。 云袅的小脸因着身下的痛色,变得微微扭曲,她握着黄芪的手,断断续续的说着,「黄芪……你去……查一下……那消息……是真的……还是假的。」 「可是世子妃,我……」黄芪的手被云袅手心溢出的汗水给浸湿了,她蹙着细眉犹豫道。 云袅捏了捏她的手,浸满汗水的脸上是浓浓的信任,「黄芪,赶紧……去查查,我这里……不碍事,你家小姐我……没有那么脆弱。」 黄芪听出云袅的言外之意,她犹豫了一瞬,才道,「好,世子妃,我这就去查,小姐你多多保重啊!」说完,握了握云袅的手,才松开,站起身缓步离开了。 先前发愣的产婆,见守在云袅身边的黄芪离开了,她悄咪咪的四处望了望,发现产婆几乎都围在云袅的身旁,没人注意到她,于是她便偷偷摸摸的来到梳妆台前,瞥见一抹血红,旋即快速的将那血红揣到怀里,再若无其事的混入产婆中帮忙。 黄芪打开门出来后,守在门口的当归立即上前询问着,「黄芪,世子妃的情况如何?」 「情况暂时稳定,世子妃还有意识,她吩咐我去查世子受伤的消息究竟是真是假,你在这里看着。」黄芪面色沉静的说着,便抬脚出了翠竹院。 当归当即在房门外急的打转,她也想进去瞧瞧云袅,可是外面的事情又没人安排,她若走了,岂不是又会乱套,就在当归陷入两难的境地时,只见院门口,焱王妃提着裙摆走路带风的过来了。 「你家世子妃情况如何了?为何现在里边一点动静也没有?」焱王妃凝神听了一下屋里的动静,却发现一丝也无,皱着眉望着当归,沉声说着。 当归见王妃来了,脸上顿时面露喜色,「有劳王妃在外主持大局,奴婢这就进去瞧瞧。」说完,便推开门进去了,又小心翼翼的关上了。 这下子轮到焱王妃在外坐立不安了,儿媳是因为接到儿子受伤的消息,受了刺激,才会早产,若当真出个什么事,她该如何跟儿子交代啊! 没一会儿,接到消息的焱王也赶了过来,问着焱王妃情况,「鹤儿他媳妇现在如何了?」 「还在里边生呢。」焱王妃蹙着眉心道,「也不知是那个没安好心的假传消息,害的袅袅早产。」 「嗯。」焱王抚着下颌沉吟了一会儿,「我派人去查查。」随之便转身吩咐去了。 主卧里,云袅紧紧的抓住了当归的手,身下一阵阵的痛意越发频繁了,她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来储蓄力气。 这时传来产婆惊喜的声音,「世子妃娘娘,宫口开了十指了,您赶紧使劲啊!」 云袅知道后,便牟足了劲将力气都汇聚到腰上,拽着当归的手都快掐进肉里了,当归也是紧咬着唇,一声也不发,她怕自己会打搅云袅,故而只得默默承受。 身下的痛意越来越强烈,云袅蓄满力气,一声长啸,肚子里的孩子应声而出。 「哇哇哇……」 婴儿的啼哭声,响彻整个主卧,产婆麻利的用早已准备好的棉布将婴儿包裹起来,面上满是喜色的抱着襁褓里的孩子来到云袅的跟前,「恭喜世子妃,贺喜世子妃,是个小世子。」 云袅的小脸上如释重负般的笑了,随之纤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根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射向抱着孩子的产婆,那产婆直接被定身在原地,动弹不得。 其他几个产婆见主人家出手制止了那产婆,均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云袅厉声喝道,「赶紧把孩子从她怀里抱走。」 当归顿时一个激灵,上前就把孩子抱了过来,云袅沉声道,「这产婆手脚不干净,当归你压着她出去,寻父王和母妃做主。」 「是,世子妃。」当归听言,神色大变,旋即将孩子放到了云袅的身旁,自己则上前一把拎着那产婆出去了。 焱王和王妃在外等的焦心不已,直到听见了里边传出了婴儿的啼哭声,两人都面露喜色,谁知没高兴多久,就见当归沉着一张脸,拎着一个产婆出来了,两人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了。 「请王爷和王妃给世子妃做主,世子妃说这个产婆手脚不干净。」当归朝着两人行了一礼,沉声说着。 「来人,把她给本王押下去。」焱王面色不善的扬声唤着,当即便有两个侍卫进来,将那产婆给拖了下去,那产婆原本狡辩的话,也吞回了肚子里。 第44章 下一刻房门被一个产婆打开了,她怀里抱着一个青色襁褓,笑眯眯的道,「恭喜王爷王妃,世子妃诞下了小世子。」 王妃眼睛都亮了,赶紧上前将小孙子抱在怀里,垂眸望去,见小家伙还未睁开眼睛,只将将出生哭了一会儿,这会儿无比淡定的睡着觉,王妃瞧他这模样,越瞧越喜爱,「这孩子跟小时候的鹤儿真像。」 「让本王瞧瞧。」焱王也凑到王妃身边,使劲瞧着小孙子,严肃的脸上顿时溢出一抹祥和的笑意,「王妃所言极是。」 王妃抱着小家伙,笑吟吟的看向其他几个候着的产婆,「尔等都下去领五十两银钱吧!」 「多谢王妃娘娘。」其他几个产婆均露出喜色,旋即一个个都出去了。 「王妃你先看看儿媳如何了,本王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母后还有皇兄。」王爷此时兴奋无比,特别想找人分享他得孙的喜悦,于是便风风火火的吩咐人准备马车,他要进宫。 王妃摇了摇头,随之抱着小家伙进了主卧,刚生完孩子的云袅,眉眼虚弱的倚靠在床柱上,瞧着王妃进来了,她扬起一抹浅笑,「母妃。」 「你刚生完孩子,还是先别说话了,保留元气。」王妃赶紧坐到榻边,抬手制止她说话。 「母妃不碍事的,我自己也是大夫。」云袅温声说着,柔和的目光落在了她怀中的襁褓上。 王妃点了点头,旋即将小家伙抱到云袅的跟前,柔声说着,「袅袅,鹤儿受伤的消息,王爷已经派人去调查了,相信不久后就会有消息,你不要过于担忧。」 「母妃,我知道的,刚开始听心里就慌了一下,后来仔细想想,这事是真是假还未可知,不能妄下定论。」云袅接过襁褓,垂眸看去,见小家伙睡得很熟,嘴角不由得溢出浅浅的笑意。 听儿媳这般说,王妃才松了一口气,之后便着手置办孙子满月酒的事情。 云袅诞下孩子,王妃分别派人去了镇北侯府和程府去报喜,云老夫人和程老夫人又纷纷带着一堆东西上门来探望云袅。 宫里的太后亦收到了消息,兴奋的好几天都睡不着觉,就等着她的重孙子满月酒了,她就可以出宫去瞧瞧了。 在小家伙的满月礼之前,黄芪已经查清楚凤瑄受伤的消息是有人故意假传的,目的就是为了刺激云袅早产,而焱王那边的属下也审问出那个产婆的目的,为的就是趁着替云袅接生之际,偷拿到那支血玉石榴簪。 云袅听完产婆的供词,就知道这又是宸贵妃的手笔,那个女人当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啊!简直是无孔不入。 这件事情只怕告诉了建翎帝,他也不会对宸贵妃有多大的惩处,于是只得暂时压下,待日后再跟宸贵妃清算总账。 女人生孩子之后,需要坐一个月到两个月的月子,就是为了固本培元,满月礼那天,焱王府客朋满座,那叫一个热闹,到了时候,便有嬷嬷来翠竹院将小家伙抱到前厅去展示了一番,才抱回来。 小家伙的大名,还没有定下来,焱王每天待在书房里翻阅着书籍,想为长孙娶个好听的名字,至于小名云袅想着便唤阿浮,浮生若梦,都是虚无缥缈,一家人的小名就是要整整齐齐。 有小阿浮陪着云袅,日子过的飞快,阿浮真是一天一个样,长得白白胖胖,肉乎乎的胳膊总是要云袅抱,嘴里时长咿咿呀呀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云袅坐满月子后,便好好洗了一顿澡,她已经两个月没洗澡了,每次只是擦了擦身子,并没有大洗,但是时间久了,味道就飘出来了,她自己都受不了,解禁后,就心满意足的泡了顿澡,直至皮肤快皱了,才从浴桶里出来。 这天,是小阿浮的百日宴,宴会上同样来了许多人,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阿浮的抓阄之礼,穿的一身红色小棉袄的阿浮,跟个年画娃娃似的,被放在铺着褥子的桌子上,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小物件,众人都在围观他会抓住什么东西。 小阿浮似乎对桌上的东西都不感兴趣,兀自爬着,继而似是瞥见了什么东西,肉乎乎的小手,将上面的东西扒开,露出底下被掩盖的东西,那是一块青色刻着瑄字的玉佩,乃是凤瑄的贴身之物,他出远门,故而并未带在身上,云袅瞧见了便拿来充个数,谁知被阿浮眼尖的瞧见了,就抓了玉佩,抱在怀里不撒手。 围观的手顿时默了默,没一会热就反应过来,吉利话一句一句的朝外嘣,都不带重复的,焱王和王妃看在眼里,也很不是滋味,孙子都三个多月大了,儿子怎么还不回来? 云袅抱着阿浮早早的回了翠竹院,她这般动作,王爷和王爷并未说什么,只是在前厅好好的招待客人。 翠竹院主卧里,云袅抱着小腿蹬个不停的阿浮,看着小手抱着的青色玉佩,星眸划过一抹思念,拿着玉佩上的穗子逗着儿子,「小阿浮,你是不是也想你阿爹了?阿娘也想他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