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前夫炙热》 第1章 告诉老公要几次? 一场酣畅淋漓的空中性爱结束。 女人被扯烂的丝袜,空姐制服和男人的西裤,皮带交织散落一地。 浴室门打开,男人裹着一件浴袍走了出来。 系带随意系着,壁垒分明的胸肌上留下了几道暧昧的红痕。 浴袍下的长腿随着行走不经意露了出来,大腿的肌肉精壮有力。 傅谨修从未想过克己复礼的他有一天会在万米高空的公务机上,做了这么荒唐的事。 刚出来就看到在躺在床上的女人,双腿微曲,腰间垫着一个枕头。 这几分钟内,她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 他的瞳孔渐黑,喉结不自觉滚动。 刚刚才下去的火又窜了出来。 对上他那深不可测的眼神,女人解释道:“阿修,医生说这样更容易受孕。” 傅谨修垂眸打量着孟晚溪,那张完美无缺的脸上还有没散去的情欲,双颊嫣红,眼底蒙着一层潮气,黑色的发丝温柔铺洒在枕头上。 被他养了几年的孟晚溪又娇又媚,便是没有刻意发嗲,温温柔柔一张嘴,乖得不行。 男人缓缓俯下身,投下的黑色阴影笼罩在孟晚溪的身上,他抬手抚过她的脸颊,轻轻捏了捏她柔软又小巧的耳垂。 低哑的嗓音透着无尽的性感,“那医生还有没有说什么?” 想到医生的原话,监测到她的卵泡成熟,即将排卵,这两天是受孕的最佳时间。 她才会给他来了一出“突然袭击”。 孟晚溪退圈前拍戏子宫受伤,她备孕三年都失败了。 好不容易才调好身体,知道他喜欢孩子,这一次排卵期孟晚溪尤为重视。 孟晚溪小脸绯红,轻轻咬着唇瓣:“她还说……这两天多来几次,可以增加怀孕几率。” 明明都是老夫老妻了,在四万多英尺的高空,也是她的头一次。 她显得格外拘谨放不开,都恨不得将头埋在枕头里。 耳畔传来男人的轻笑声:“好,再来。” “别闹了,还有几个小时就落地了。” 男人的手已经抚上了她光滑的脊背,密密麻麻的酥麻电流从尾椎窜到了全身。 他灼热的呼吸铺洒在她耳际:“告诉老公还要几次?嗯?” 孟晚溪推搡的手被他固定在头上,对上男人那双深情的眼睛,她的心脏狂跳,最后只有趋于妥协:“关灯。” 套房内陷入一片昏暗,男人捂着她的唇,在她耳边亲热缠绵:“老婆,小点声。” 外面还有机组其他乘务人员,孟晚溪只能紧紧攀着他的背,咬着他的肩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如飞机一般,在云间飞驰。 她意乱情迷时,听到男人温柔轻喃:“老婆,三周年快乐,未来也请多多指教。” 降落奥利机场,傅谨修用薄被裹着未着寸缕的女人下机。 被子滑下露出一角,恰好看到女人露出的脚踝。 皮肤冷白,像是白瓷般的肌肤上有着一道浅浅的红痕,显得暧昧极了。 果然,外界传言不假。 傅总爱妻如命,宠爱到谁也无法窥视她真容的地步。 在欧洲的几天,孟晚溪体验到了什么叫极致。 傅谨修公务繁忙,白天应酬很多。 那时她便在酒店休息,一到夜里,他便化身成狼。 将她抵在浴缸,沙发,落地窗前,每一处都留下两人的痕迹。 整整四天三夜,孟晚溪跟他换了一个城市又一个城市,在各个酒店的床上辗转承欢。 直到回国当天,她筋疲力尽窝在傅谨修怀中,男人那双在她身上作乱的手钳在她纤细的腰际。 她想要推开他,“别闹了,阿修,累……” 听到她的呓语,男人低低的笑声在她耳边荡开,他一寸一寸收紧了放在她腰间的手,眼底带着一抹宠溺的神情:“老婆,哪怕我们一辈子都没有孩子,我也会永远爱你。” 她的脖子上冰冰凉凉的,男人替她戴上了一条项链。 他虔诚又温柔亲吻着她的唇:“溪溪,乖乖留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 等孟晚溪再醒来时,已经在家里的大床上。 她随意套上真丝睡裙,踩着绵软的拖鞋下楼,徐妈已经张罗了一桌好菜。 “阿修呢?”孟晚溪扫了一眼四周,他们一起回来的,怎么没人了? “先生还有应酬,特地让我给太太煲了滋补的汤。” 徐妈笑眯眯道:“先生真的很疼爱太太呢,从花房特地摘了一束太太最喜欢的玫瑰,又守着你睡了一会儿才匆忙离开的。” 孟晚溪看着桌上那束娇艳的鲜花,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微笑。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这三年来她们夫妻因为孩子的事不知道失望了多少次。 这一次,希望不要落空。 一定要怀上孩子。 她打开手机,发现推送了一条娱乐新闻,某个三线小花恋情曝光,疑似拍到男友探班。 孟晚溪看着那模糊的男人轮廓,西装革履,目光凝了一瞬。 随即移开视线,为自己刚刚脑中那一闪而逝的念头觉得可笑。 怎么可能会是傅谨修呢?她们青梅竹马十八年,天底下的男人都出轨了,也绝不会是他。 吃完餐,孟晚溪侍弄着花草。 在夜幕降临之时,傅谨修踏着最后一线日光进了院子。 阳光洒落在他烟灰色的西服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浅浅光晕,使得他温润如玉的容颜俊美无暇。 谁能看出两人曾是从最卑贱的泥里白手起家爬出来的人? 他矜贵无双,气度沉稳,俨然是一个风度翩翩的总裁。 孟晚溪穿着一条白裙,丢下手里的花束,抬脚朝他跑去。 “阿修,你回来啦。” 傅谨修抬手揉了揉她的发丝,“休息好了?” 她轻轻捶了他的胸膛一下,“混蛋,以后不许再这么没有节制了。” 男人捧着她的手在唇边轻轻落下一吻,“好,都听老婆的。” 那么温柔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背叛她? 孟晚溪将那则娱乐新闻彻底抛在脑后。 接下来的日子傅谨修在家没待几天频频出国,为了拿下这个大项目他忙得不可开交。 孟晚溪的例假已经推迟了三天。 想着傅谨修太忙,孟晚溪暂时没有告诉他。 她买了几个牌子的验孕棒,怀揣着紧张又忐忑的心情测试。 三年了,自打她身体受伤后,她不知道吃了多少药,促排都不知道打了多少次。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这一次她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等待结果的几分钟,她焦急又不安。 定时闹钟一响,孟晚溪连忙睁开眼朝着验孕棒看去。 “咚咚……”敲门声响起,孟晚溪吓得手中的验孕棒掉到了地上。 第2章 让我亲亲你,疼疼你 门外传来傅谨修的声音:“溪溪,你在里面吗?” 孟晚溪捡起地上的验孕棒,看到上面的两条杠,她开心得落泪,恨不得立马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傅谨修。 联想到之前好几次例假推迟十天,她都以为是怀上了。 最后检查没有怀孕的失望,她不想傅谨修再经历一次。 “嗯。”孟晚溪手忙脚乱擦拭了眼角的泪,将验孕棒收好。 还是等去医院做了详细检查,确定以后再告诉傅谨修吧。 她推门而出,对上傅谨修打量她的眼神。 “眼睛怎么红成这样?”男人眉心微锁,伸手抚过孟晚溪泛红的眼角。 孟晚溪找了个借口,“刚刚看了一本虐文后劲太大。” 她勾着傅谨修的脖子转移了话题,“这段时间你天天出差,就不能多陪陪我?” 男人顺势垂下头,抵在了她的额头,声音温柔:“等签下这个大订单,我就找时间休假好好陪你,不过老婆……” 他的手缠上了她的腰肢,“我好想你。” 还没等孟晚溪反应过来,男人灼热的吻已经落到了她的脖颈。 从欧洲回来到现在也快二十天了,傅谨修忙于工作,今天才得了空,抱着孟晚溪娇软的身子,所有的疲惫都在此刻消失。 然而今天孟晚溪并没有像以往那般配合。 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软软撑在他的怀中,孟晚溪羞带臊娇气说了一声:“今天不行。” 她还没确定是不是怀孕了,要真的有了,两人好不容易才有的宝贝,可不能再乱来了。 傅谨修执起她的手亲吻着,“来例假了?” 孟晚溪点了点头,想要等检查后给他一个大惊喜。 男人的眼睛里布满了情欲,顺着她修长的脖颈缓缓滑到了粉嫩的唇瓣,“那……老婆要怎么弥补我?” 身体被男人放到床上,孟晚溪有些紧张。 傅谨修对她的需求向来很大,虽然他在床上迁就她,素了二十天,正是他欲望最浓烈的时候。 “阿修,今晚真的不行……” “乖溪溪,我不做,就是有些想你,让我亲亲你,疼疼你。” 男人的柔情蜜语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网罗其间。 浓情蜜意之时,傅谨修扣着她的手指,亲吻着她的发丝,“溪溪,如果我犯了错,你会原谅我吗?” 孟晚溪一双眼睛还带着情欲没有散去的潮气,“那得看是什么错?只要不涉及原则的错误,我都不会怪你,因为我最爱的人就是阿修了。”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孟晚溪还是轻抚他的脸颊问了一句:“所以阿修……你出轨了吗?” 对她来说,这就是唯一的原则性错误。 钱没了可以再赚,工作没了也再找。 但男人一旦出轨就脏了。 脏东西她是不会要的! 卧室里只有床头一盏灯亮着,而傅谨修背着光,阴翳下的眸子让人看不清楚他眼底的神情。 只听到他低哑的声音,带着郑重又认真的许诺:“溪溪,我爱你,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 孟晚溪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乖巧在他颈窝蹭了蹭,“我们相濡以沫,互相扶持十八年,如果连你都出轨了,这世上就不会再有好男人了。” 傅谨修摸了摸她的头,“很晚了,早点休息吧,我去洗冷水澡。” 听到浴室传来的哗哗水声,孟晚溪的心绪直到现在都无法平静。 满脑子都是刚刚那两根杠的验孕棒。 如果她真的怀孕了,肚子里的宝贝是男孩还是女孩? 不管男女傅谨修都会和她一样开心吧。 等傅谨修满身寒意上了床,孟晚溪习惯性滚到他的怀里,嘟囔着唇道:“阿修,明天我会给你一个惊喜。” 傅谨修只当她是梦中呓语,俯身在她眉间落下一吻,“好,我等着。” 翌日。 孟晚溪起床就去医院做了一系列的检查。 当医生口中那一句“孟小姐,恭喜你怀孕了”落到耳边,孟晚溪已经泪流满面。 这一路走来周主任才知道她有多辛苦。 三年来各种治疗从未断过,促排针她打了好几次,每一次都是失望而归。 周医生递给她一张纸巾,“目前胎儿还太小,只能确定怀孕,前三个月孟小姐一定要好好养胎,等大点了再做详细的产检。” “谢谢。”孟晚溪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傅谨修。 早在她还没有隐退之前,傅谨修就盼望着这个孩子了。 而今,她们终于梦想成真。 拿出手机的手又放了回去,这么重要的事她不想以冰冷的文字告知他。 她没有通知任何人,直接去了公司。 从专属电梯直奔顶楼总裁办,这个点正在开早会,她先潜入办公室给他一个惊喜。 孟晚溪紧紧攥着挎包的链条,紧张又激动推开了总裁办的门。 她已经能想到傅谨修得知孩子时脸上的表情。 会不会如她一般激动地失声痛哭? “滴——” 门开,孟晚溪看到面前的画面笑容僵硬在嘴角。 第3章 离家往前走,不回头 傅谨修坐在大班桌后,而他的对面站着一个女人,正是前不久闹出花边新闻的三线女艺人许清苒。 孟晚溪退圈时,她还在十八线跑龙套。 而现在她出现在了傅谨修的办公室。 看到她的时候,傅谨修明显眼底掠过一抹慌张,下意识要将桌子上的报告单撤走。 孟晚溪直觉不对阻止道:“别动。” 她疾步而来,许清苒小心翼翼叫了一声:“晚溪姐,你别误会,我就是……” 孟晚溪没有理会她的表情,径直拿起桌上的那张纸。 那是一张验孕报告单。 许清苒,孕七周,已出现胎心。 一些细节潮涌一般席卷了孟晚溪的大脑。 那张照片上模糊的背影,还有昨晚他说犯错的话。 孟晚溪此刻全身坠入冰窖,将她身体钉在了原地。 她紧攥着报告单,抬起头对上傅谨修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颤着声音问道:“这个孩子是你的?” 这一刻她多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傅谨修那样爱她,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离谱的事? 没等傅谨修开口,许清苒倒是先对号入座了,“晚溪姐,你要怪就怪我,不要怪傅……” 还没说完,孟晚溪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孟晚溪双眼含着泪没有落下来,强忍着嗓音里的哽咽,“你明知他是我丈夫还知三当三,这巴掌你应得的。” 傅谨修并无半点袒护之意,他起身扫了许清苒一眼,“你先回去。” 孟晚溪也并非那种胡搅蛮缠的人,小三固然可恶,一个巴掌拍不响,她没有继续为难许清苒。 她的目光落在傅谨修那张英俊的脸上,两人从贫民窟一起长大,他是品学兼优的学霸,而她靠着一张脸走红娱乐圈。 她不要命接戏支持他的梦想,虽然子宫受伤,但傅谨修在她醒后第一时间求婚。 后来她大红大紫,而他的公司蒸蒸日上。 孟晚溪在摘夺影后桂冠当天退出娱乐圈,甘愿隐婚当他身后的小女人。 她本以为两人琴瑟和鸣,相爱抵万难。 却在拥有财富和地位后发现他出轨了。 原来他也不能免俗。 眼泪顺着孟晚溪的脸颊缓缓滚落,泪眼朦胧中傅谨修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合同递了过来解释道: “溪溪,孩子是我的,但我并没有碰过她,你看完就明白了。” 合同上白纸黑字写清楚许清苒给他生下一个孩子,将得到两千万以及推广资源。 傅谨修解释道:“溪溪,我只是提供了精液样本让她做试管婴儿,之所以选择她,也是因为她和你有五分相似。” “我不是没有想过用你的卵细胞,你的身体太差,取卵过程很痛苦,当初你的子宫受伤,且不说胚胎能否成功着床,即便着床了也有流产的风险,你辛苦一场还没了孩子,我无法看着你受那样的痛苦。” 说到这,傅谨修牵起孟晩溪的手声音温柔:“溪溪,我和她只是交易关系,按照协议,她生下孩子后就彻底消失,孩子由我们抚养,我们还是和从前一样,好不好?” “啪!” 孟晩溪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傅谨修,你觉得我是可以大度到将你和其她女人的结晶当做自己亲生孩子的人?” “和你交往时我就说过,如果你爱上了别人,一定要告诉我,我的爱情可以轰轰烈烈,也可以细水长流,唯独容忍不了朝三暮四。” 傅谨修冷峻的眉眼染上了一抹着急,他迫切想要跟她解释:“我没有朝三暮四,我心里从头到尾都只有你。上次去剧场探班并非我愿,她说肚子疼我过去看了一眼。” 孟晩溪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所以在这九个月里,只要她有任何需求,一通电话你就会过去,是吗?” “我保证没有下次,溪溪,我只是太想要一个孩子了。” 孟晚溪怎么会不知道他有多喜欢小孩?所以她才放下一切,只为孕育出两人的结晶。 现在她的孩子有了,而他却和别人也有了孩子。 老天爷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见她闭眼垂泪的模样,傅谨修心疼将她拥入怀中,“溪溪,我真的从未碰过她,我的身体,我的心都是你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孟晚溪眼睛睁开,她开口问道:“如果我要你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呢?” 傅谨修一怔,沉默着没有回答。 “如果你真的爱我,想要继续维持我们的婚姻,打掉这个孩子,我就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她爱他,不想罔顾两人十八年,从友情到爱情,再到今天的亲情。 她觉得犯了错的人应该有一次改正的机会。 只要他清理好外面的一切,她就会告诉他,自己也有了他的孩子。 可是傅谨修定定开口:“溪溪,这个孩子对我很重要。” 孟晚溪笑了,眼泪还挂在脸上。 她挣脱出他的怀抱,虽然这几年她被养娇,但她的傲骨从未折断过。 孟晚溪胡乱抹了眼角的泪水,“傅谨修,鱼和熊掌是不可能兼得的,我容忍不了你的背叛,你无法放弃这个孩子,所以我选择退出成全你们,我们离婚吧。” 傅谨修一把抓住她的手,“不可能,我永远都不会和你离婚,我……” 孟晚溪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她垂着头声音很轻,却又那么重。 “傅谨修,我给过你机会了。” 她将许清苒的孕检单扔到了他脸上,锋利的边缘将他的脸颊划出一道血痕。 她却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傅谨修追着她回了家,孟晚溪直奔卧室收拾东西。 目光扫到家里的一草一木,心脏控制不住的疼痛。 这里承载着两人美好的回忆,她缓缓摘下手上的婚戒,眼泪顺着婚戒浸入黑色丝绒盒。 傅谨修按住她的手,“老婆,一定要走到这个地步吗?我没有出轨,我也没有变心,你知道我有多爱你。” 孟晩溪抬头,看到他眼底泛着的血丝。 其实她真的希望他再坏一点,那样她就能走得义无反顾,不会像现在这样心如刀割。 她要亲手将深情掩埋,往自己最脆弱的地方捅下一刀又一刀。 孟晩溪哑着嗓音:“傅谨修,犯了错误的人是该受到惩罚的。” 她只带了几件日常的衣服,在这个深秋拉着行李箱离开。 傅谨修将她拦在了车边,“你如果不想见我,我走,你一个人要去哪?” 待在那处全是两人美好回忆的房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她怕自己会念着他的好,她怕自己会心软。 “你放心,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不会做傻事。” 她将他的手指掰开,“傅谨修,我们都冷静一下吧。” 说完她上了车,关上车门发动车子。 高大的男人就站在路边,那双深爱她的眼底弥漫着痛苦,他开口道:“溪溪,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 如果是以前,她早就不顾一切扑上去抱住他。 孟晩溪没有停留,在看不到傅谨修的那一刻,她的眼泪决堤,无法控制地泪流满面。 她的指甲深深抠入方向盘皮套中,她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往前走,不要回头……” 第4章 主任,我想打掉这个孩子 孟晩溪像酒,很烈。 滑过喉咙时尽是刀锋般的撕裂感,却还是让人回味无穷。 她的身上有着天然的野性,让看到她的男人都会生出一种征服欲。 傅谨修深知这一点,他才会迫不及待成长,长到羽翼丰满,替她遮风挡雨,也让别人无法觊觎的地步。 他已经能好好保护她了,可为什么最后将她逼走的人成了自己? 留在两人的婚房,指尖抚过每一件首饰。 他仿佛还能看到女人穿着漂亮旗袍,在他面前转圈的模样。 虽然别人都觉得她像玫瑰一样夺目却带刺,只有他知道孟晩溪在他面前的温柔小意,她有多乖。 他点了支烟,很快又熄灭了。 哪怕孟晩溪不在身边,他也不想弄脏了他们的卧室。 他回到书房,秦助理在一旁提醒道:“太太在兰斯酒店办理了入住,刚刚接到消息,太太联系了圈中人,她想复出。” 傅谨修敲了敲烟灰,白烟弥漫着他的脸,看不到他眼底的情绪,“你透点风声出去,别让她上戏。” 秦助理一愣,跟了傅谨修这么多年,他恨不得将天上的月亮摘下来送给孟晩溪。 “傅总,现在太太正在气头上,你不哄着反而打压她,你不怕将太太逼得越来越远?” “我就是要将她逼回来,她离开三年,娱乐圈早就换庄洗牌,这些年她被我娇养,怎么能经得起外面的风吹雨打,很快她就明白我才是这世上最爱她的人,只有我才能提供最温暖的庇护。” 烟雾散去,露出傅谨修那张冰冷刺骨的脸。 秦助理突然明白,身边的男人不仅仅是一个疼爱妻子的男人,更是手握权势的王。 天底下还有什么比权势更好用的东西? “秦助,警告那个女人,让她安分守己,再有下次,我饶不了她。” 那唇齿间溢出的冰冷让秦助理背脊发凉,“明白了。” 孟晩溪在酒店安顿好,回忆这几年她的世界除了傅谨修就只剩下备孕。 哪怕当初在事业巅峰隐退,她也绝不后悔。 现在看来,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男人身上,本就是一个愚蠢的错误。 打了几通导演的电话,都被拒之门外。 孟晚溪此刻才明白,从傅谨修诱哄她退圈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彻底斩断了她的路。 他不会给她复出的机会,他只想要将她当成宠物圈养起来。 在不久前他以资金周转不便为由转走了她所有的钱,如今孟晚溪卡上的余额只有五万。 总统套房她还能住三晚。 那个男人要在三天内逼她回家! 晚秋的风从露台吹来,激起她一身冷意。 她的枕边人竟然将商场的那一套手段早早就用在了她身上。 所以他才有恃无恐和别人有了孩子。 他是不是以为斩断自己所有后路,自己就翻不出什么浪,只能任由他摆布了? 孟晚溪庆幸怀孕的事他还不知道,否则他只会做出两个孩子都要的决定,这个婚更离不了。 两人绝非只有九个月的关系,从怀孕到生完孩子,许清苒会以孩子为由一次又一次和傅谨修接触。 一如他在片场被拍以及昨天出现在办公室绝非偶然,许清苒在试探。 如果孟晚溪放低底线接受这一次,余生几十年都要忍受这根恶心的钉子扎在心里。 沾上了许清苒,就像是打不死的蟑螂。 不致命,却能恶心死你。 谁能确定今天还爱着她的傅谨修,在将来的某一天不会爱上孩子的母亲? 难道要她像嫔妃一样跟小三争宠?余生都陷入痛苦之中? 孟晚溪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不愿打掉许清苒肚子里的孩子,那就只有打掉自己的孩子了。 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一切,最后成为男人养的金丝雀的日子她受够了。 这个孩子会成为锁住她最后的一根链条,让她一辈子都被关在那幢别墅里,乖乖等着男人的宠幸。 孟晚溪摸着尚且平坦的小腹,嘴角无奈抽了抽,“真是对不起啊,托生到我这种人的肚子里,让你受委屈了,小家伙。” 得知怀孕后,她在家将一本字典都快翻烂了。 想了一百多个名字备用,那些无不寄托着她所有美好寓意的名字,到头来却用不上了。 “小家伙,妈妈将你带到这个世界,却又要亲手将你抹去,下辈子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要再挑选我这样不负责任的妈妈,好不好?” 离开傅谨修的第一晚,孟晚溪失眠了。 这样的深夜会很容易让她忘记他的坏去记得他的好,理性和感性脑中天人交战。 她看到傅谨修发了一条动态。 一只猫依偎在男人怀中,男人露出来的手温柔安抚着喵喵叫的狸花猫,虎口处一道伤疤十分明显。 文案:想妈妈了。 孟晚溪一遍遍看着那只有几秒钟的视频,心里像是被一只利刃撕扯开来。 傅谨修,这个比她更了解自己的男人。 他是懂得怎么拿捏她的。 十月是她几年前发现的流浪猫,当时野狗正在撕扯一窝的小猫仔,孟晚溪营救时野狗猛地朝她咬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是傅谨修赶到,野狗咬在他的虎口,留下了这个伤痕。 想到那时候他鲜血直流,却还要哄着她的温柔模样。 孟晚溪鼻尖酸涩,握紧了手机。 就在这时,她看到许清苒给他点了一个赞。 傅谨修和孟晚溪是情侣头像,他伸手递玫瑰,而她抱着他递过来的那束玫瑰。 不知什么时候许清苒也换了张和她构图一样的头像。 孟晚溪觉得恶心,抬手换掉了和他有关的一切。 傅谨修突然发现置顶的“最爱的亲亲老婆?”头像已变成空白。 他点进头像,孟晚溪的昵称变成句号。 个性签名也换了。 ——全剧终。 翌日一早,孟晚溪鬼一样出现在医院,吓了周主任一跳。 孟晚溪脸色惨白,眼下是浓浓黑眼圈,眼尾微微泛红,应该是哭过后导致声音喑哑:“主任,我想打掉这个孩子。” 第5章 逼她回家?她转身去港市找影帝 周主任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她磕磕巴巴道:“你,你说什么?孟小姐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孩子吗?” 不过一夕之间,她就变了一个人。 孟晚溪双眸红红,哑着嗓音:“我已经考虑清楚了,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麻烦你帮我安排一下。” 周主任叹了口气,“孩子太小做不了,至少得怀孕四十天以后,我可以给你预约三周后的手术,你也好好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这个孩子?” 走出医院,孟晚溪满脑子都是医生的那句话。 “孟小姐,你该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你本就受过伤,好不容易养了三年,如果做流产手术,势必会对你的身体再次伤害,以后你再想要孩子,恐怕就没这么容易了。” “孩子是无辜的。” 孟晚溪何尝不知道孩子无辜。 她比谁都爱这个孩子,可留下孩子,她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抬头看着广袤的天空,几只雀鸟展翅高飞。 她要为了一个孩子再赔上一生吗? 放弃一切回归家庭的选择她不是没做,到最后,傅谨修还是辜负了她。 这是她唯一反抗,挣扎出泥潭的机会。 要是等孩子落地,她再想要逃就逃不掉了! 不过才三年傅谨修就将她的前程,人际网全部斩断。 再过五年,十年,她既没了容颜,又没了谋生手段,男人的心一变,她该何去何从? 那不是她要的生活,孟晚溪眼底的悲伤淡去。 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那她就换一条! 傅谨修的大本营在京,他总不能只手遮天到整个娱乐圈。 港圈。 孟晚溪脑中想到退圈前大爆的那部片子,凭借《微臣》这部电影她和男主双双摘得影帝影后桂冠。 那一阵子她和霍厌的cp粉走火入魔,傅谨修吃了好大一顿醋。 为了哄他开心,她才会在颁奖典礼上对他隔空表白,向众人宣布自己即将结婚生子,开启下一阶段的人生。 如果她复出的第一部剧能和霍厌拍摄,这部剧一定会爆! 听说霍厌三年前就去了港市发展,孟晚溪从上千个联络人里找到了他。 他的头像竟然是当年拍摄微臣的剧照。 那张照片里,身穿黑衣的他单膝跪地。 像是臣服。 那么多场戏,她已经记不起这是哪一场。 三年来她没怎么关注娱乐圈,随着影视行业寒冬,短剧兴起,很多艺人都转行,她没再听说过他的消息。 也许,这个微信号他早就没用了。 所以才会停留三年前。 他唯一发的一个朋友圈,也是那部剧的剪辑片段,应该是当初宣传才发的。 走投无路的孟晚溪试探性发了两个字:[在吗?] 她本以为这条信息会石沉大海,殊不知很快对方就回复过来。 霍厌:[我在。] 她惊了,竟然秒回。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在拍戏吗? 就在她迟疑之时,手机震动。 霍厌:[我在等你。] 她飞快回复:[方便的话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霍厌:[方便。] 霍厌比想象中还要好说话,孟晚溪买了最近的机票,立马飞去了港市。 四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她一直忐忑不安。 且不说对方还有没有拍戏,她连剧本都没有,就这么贸然赶了过来,会不会太冒昧了? 霍厌一下戏就人间蒸发,应该很不喜欢被人打扰吧? 出了航站楼,她一眼就看到站在黑车前那俊美非凡的男人。 褪去了少年的青涩,他的身姿挺拔修长,卓越俊朗的五官十分扎眼,神色一如既往冷冷清清,薄唇紧抿。 剪裁得体的西服勾勒出他健硕的身材,男人眼角眉梢流露出的是高高在上的矜贵。 他慢条斯理抬起手,露出的手骨修长,白得惊人的手腕盘绕着一串黑色佛珠,显得他整个人禁欲又出尘。 只是那双黑瞳落到她脸上时,孟晚溪好似在里面看到了一抹复杂的情绪。 他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又低沉:“孟老师,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霍厌。” 两手相交,他手掌的温度很高,轻轻包裹着她时,好似有人往她手上纵了一把火,带着密密麻麻的滚烫洒落在他触碰的肌肤上。 除了拍戏,她已经多年没和异性触碰。 短暂的相触后立马抽回手。 四目相对,他那双淡漠的眼看似毫无波澜,却又像是平静的海面,底下早就风起云涌。 车里。 身边的男人没有开口,但那强势的气场却压得她更加紧张和忐忑。 霍厌余光扫到身边正襟危坐的女人。 相比从前她变了很多,好似有人拔掉了她所有的刺,遮住了她的万丈光芒,让她变得憔悴不堪。 一头微卷的发丝柔软披散在白色外套上,港市很暖和,她穿着入冬的薄呢外套,雪白的小脸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水。 虽然孟晚溪神色疲惫,但那张精致可人的脸仍旧美得惊心动魄。 过去她是扎人耀眼的玫瑰,如今也是温婉可人的玉兰。 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似乎在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开口。 夕阳西下,已经到了晚餐时间。 “饿了吗?”他开口问道。 “不饿,我在飞机上吃了东西的,我……” “咕——” 肚子很不给面子叫出了声音。 霍厌掠过她脸颊浮起的薄粉,声音沉稳淡然:“先吃点东西。” 她咬着红唇有些尴尬:“好。” 他带她到了一家私房菜餐厅,点的却是京菜。 两人面对面而坐。 他的目光落到她那毛呢大衣上淡淡开口:“不热吗?” 孟晚溪这才后知后觉脱了外套,里面穿着衬衣和牛仔裤。 简单得像大学生的穿搭,丝毫不像已经结婚的阔太太。 她接过服务员送来的橡皮筋利落扎起头发,干净又利落。 孟晚溪双手抱着温热的玻璃杯开了口:“抱歉,今天贸然来访,其实我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拍戏的想法?我想……” 昏暗的光线下,霍厌脱去了西装,剩下里面的白衬衣,解开了两颗扣子,冷淡中多了些倦怠。 唯一不变的是属于他那生来就高高在上的压迫感,在这种卡座包间显得尤为强烈。 好似四面八方都被他的领域侵占,他看向孟晚溪的眸光也在暗色灯光下多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危险。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目光似乎在她摘下婚戒的手指上停留片刻。 那里还有常年佩戴婚戒留下的痕迹。 “嗯?”他的嗓音低沉又慵懒,很是磨人耳朵,“你想什么?” 第6章 溪溪我错了,我来接你回家好不好? 她朝他看去,对上他清冷又慵懒的神情,红唇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瓣,惴惴不安开口:“我想和你再合作一次。” 这个要求,她说的很没底气。 当年在那部剧大爆以后,有很多导演拿着剧本找来,希望她和霍厌二搭。 孟晚溪当场拒绝,霍厌深深看了她一眼。 然后举杯留下一句话:“祝你幸福。” 再次见面,她提出这样的请求,对方会怎么想? 因为紧张,后背一阵阵发热,汗水润湿了她的衬衣。 他冷淡开口:“我想知道,你打算复出,你先生不会介意吗?” 提到先生两个字,哪怕霍厌没有羞辱她的心思,她仍旧觉得脸有些疼。 白皙纤细的手指一寸寸收紧,像是要将玻璃杯给捏得粉碎。 她低垂着头,他看不见她眼底的情绪。 只能看到她的眼睫像是脆弱的蝶翼在轻轻颤抖。 过往那个骄傲如阳桀骜的女人,如今却脆弱得像是一块遍体鳞伤的钢化玻璃,表面已经有了千百道裂痕,尽量维持着原来的形状。 只要有人狠狠一击,那块玻璃顷刻就会四分五裂碎裂成无数片。 她沉默片刻后抬起头来微微一笑:“我的婚姻一言难尽,我想重新找回我的事业。” “以你过去的履历,你想要复出会有很多机会,为什么会找到我?” 还是以这种姿态出现在他面前,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那个男人不是爱她入骨吗? 当初退圈时她满脸幸福,如今只能用“一言难尽”来概括她的婚姻。 “嗯,那边出了点问题,我在京圈找不到出路,我们当年合作的那部剧大爆,直到今天也很有流量,我想如果我们合作,或许我的事业能有些起色。” 他轻笑一声:“所以孟老师是想拿我当工具人,踩着我重回巅峰?” 他说得直白,宛如往她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孟晚溪显得有些难堪,“对不起,我知道这样……” 男人毫无预兆起身,双手撑在桌上,高大的身体俯身压了过来。 属于他身体淡淡檀香霸道钻入她的鼻息,让她触觉和感官都只剩下他这个人的存在。 孟晚溪一愣,她仰着脖子和他对视。 “孟晚溪。” 他一字一句叫她的名字,孟晚溪不明所以看他。 从前在片场只觉得他冷淡,唯有在和她对戏的那一刻他气场全开,像是咆哮的巨浪,带着毁灭众生的强势,让她不由得有些心慌。 “怎么?” “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我要的是……” 侍者轻轻敲门,端着各色美食鱼贯而入。 孟晚溪再看向霍厌,他已经回到座位,修长的指骨绕着黑色念珠,随手拨弄着。 他的身影在暗色的灯光下显得冷冷清清,解开的纽扣露出骨感的锁骨和锋利的喉结。 分明是禁欲的高岭之花,可是这一刻孟晚溪却觉得他像堕入黑暗的魔,浑身都透着未知的危险。 这趟港市之行,她真的来对了吗? 如今想来她对霍厌一点都不了解。 霍厌比自己要小两岁,初见时穿着件黑色大衣,给人的感觉高不可攀。 他的演技不算顶尖,但他对剧本很上心,会细致到一个眼神都认真请教。 在她和导演的打磨下,那部剧才会呈现出最终完美的效果。 如今再见,少年已变得成熟稳重,尤其是那双眼睛深不可测。 见她垂眸深思,男人指骨分明的手曲起在桌上敲了敲。 “吃饭吧。” “好。” 孟晚溪暂时没有再提,席间十分安静,他的话一如既往很少,安静的房间只剩下瓷具偶尔碰撞的声音。 离开餐厅时,外面已经拉开夜的帷幕。 他一直没有给答复,孟晚溪拿不准他的心思。 她抱着外套,不紧不慢跟在他身边。 霍厌:“来过港市吗?” 孟晚溪摇头,“没有。” “港市的夜景很漂亮。” 看着远处万家灯火,璀璨的灯光,她有多久没有欣赏过美景了? 她的日子每天和药物为伴,她待在那宛如笼子一样的婚房,守着无数个日出日落,等一个回家的人。 孟晚溪抬手指向那最高的地标建筑,“听说有一百多米高,从那看夜景应该是最漂亮的吧?” “你想看?” “我想去巅峰看一看。” 那曾经被她抛弃的风景。 “明天吧,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去休息。” 黑色的车身穿梭于明暗交错的街道,停在了一家七星级酒店。 孟晚溪开口道:“霍厌,我的提议……” 隐匿于黑暗中的男人声音淡淡:“我考虑一下。” “好,明天见。” 她进了大厅发现吴助理早就等候在门边,递给她一张房卡。 孟晚溪挺不好意思,蹭了一顿饭人家还将房间都给她安排好了。 送她上楼时,孟晚溪旁敲侧击打听霍厌的事,“吴助,霍厌这些年还拍戏吗?” 吴助回答含糊:“不常拍。” 那就是还在拍? 回到宽敞的套房,她窝在床上搜索霍厌。 这个人就像被抹去了痕迹一样,除了那部剧还挂在网上,他的其它动态一概搜不到。 他今天穿得也不太像是个艺人,反倒像是一个商人。 他的身份,像是一个谜。 手机震动,她点开一看。 霍厌:[明天我有点事处理,晚点我来接你去见一个人。] 孟晚溪:[好的,谢谢。] 霍厌:[早点休息,晚安。] 孟晚溪顺手给他发了一个兔子抱着月亮入睡的表情包。 京市。 结束完应酬的傅谨修踉跄着身体回家,从前孟晚溪都会第一时间迎上来扶住他。 今天过来的是徐妈,“傅先生,你怎么喝成这样?” 傅谨修仰面坐在沙发上,松了松领带,下意识叫了一声:“老婆。” “太太昨晚就离家出走了。” 傅谨修七分醉三分清醒环顾四周,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十月讨厌他的酒味,在猫爬架上歪着头看他。 温馨的婚房却让他觉得冰冷。 对了,他把溪溪气走了。 孟晚溪刚要睡着被手机吵醒,里面传来男人醉醺醺的声音:“溪溪,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们不闹了,我接你回家好不好?” 她的睡意骤然消失,她坐起身透过落地窗看向窗外那陌生的风景,这才有种置身于异国他乡的冷清感。 她没有回答,听到那边徐妈的声音,“先生,你先喝点醒酒汤吧。” “我不喝,我要去找溪溪……” 孟晚溪挂了电话,眼泪已经决堤。 她双手环绕着双膝,手指深深陷入睡衣。 傅谨修,我们早就回不去了。 翌日。 傅谨修宿醉醒来,头疼欲裂,看着怀里空荡荡的,他有片刻失神。 孟晚溪已经离开他两天了。 他浑身无力爬起来,耳边没有埋怨他喝酒的声音,也没有那双纤细的手给他按着头,更没有煮好的白粥。 房间里处处都是她留下的痕迹,唯独没有她。 傅谨修咬着烟去了露台拨通秦助的电话,“她还在酒店吗?” “酒店那边太太已经退了房,我刚查到太太昨天买了去港市的机票,傅总,太太是不是想要离开你?” 傅谨修吞云吐雾间冷冷开口:“有外婆在她永远不会离开京市。” “难道她想去港市寻找机会?” “那边没有她认识的人,只有一个病危的老导演,没有人能帮助她,或许她只是想要去散散心。” 这一点他早就算到了,还特地让人去查过,那位在港市治疗的老导演癌症晚期,没几天时间了。 很快孟晚溪就会意识到,这世界很大,能让她栖息的地方只有自己身边。 他不能逼得太急,这样会让她更加厌恶自己的。 傅谨修熄灭了烟,亲手去花园摘了一束孟晚溪种植的玫瑰插到花瓶里。 十月跳到花瓶边,仰着脖子去嗅花朵。 他按下快门拍摄下来发了一条朋友圈。 [十月想妈妈了,我也是。] 第一个给他点赞的人是许清苒。 傅谨修这才注意到许清苒的头像,竟然和以前的孟晚溪一模一样。 他眉心微皱,真是令人厌恶。 她不会以为怀了自己的孩子就是个上得了台面的东西了吧? 傅谨修将头像换成十月深嗅玫瑰的照片,他想告诉孟晚溪,他一直在等她回家。 下一秒,他将许清苒的微信拉黑删除。 许清苒还在洋洋得意,她已经将孟晚溪逼走,离她正式上位越来越近了呢。 看着傅谨修新换的头像,小猫深嗅玫瑰。 而她的头像就是玫瑰,她面带桃花,好似傅谨修亲吻的人是她一样。 想着那禁欲又漠然的男人如果能主动抱她一次,吻她一下,她死而无憾。 趁着两人闹别扭,这个时机最适合她趁虚而入。 她大着胆子想给傅谨修发信息。 屏幕上多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他把自己给拉黑了? 许清苒心中慌乱无比。 手机进来秦助的电话,她赶紧接通,还刻意夹着嗓子:“秦哥,有事吗?” 秦助理一丝不苟的声音传来:“傅总让我告诉你一声,只要你顺利生下孩子,少不了你的好处,要是还想有别的心思,别怪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秦哥,傅总误会了,我……” 秦助理没有给她狡辩的机会,他压低了声音威胁道:“闭上你的狗嘴,许清苒,别拿我们当傻子,太太是傅总的命根子,你再令她不快,等你生下孩子有你好受的。” “友情提醒一句,永远不要低估了傅总对太太的爱,所以,请你立刻换掉你那该死的破头像!” 第7章 要命的诱惑 孟晚溪被暖烘烘的阳光叫醒,她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晚她只睡了两个小时的缘故,昨晚后半夜她睡下后就再没有醒过一次。 太阳将她晒得暖洋洋的,自打发现傅谨修背叛后,她整个身体就像是坠入了冰窖。 但现在,她能感觉到一点温暖了。 港市四季如春,连阳光都格外温柔。 孟晚溪点开朋友圈,看到傅谨修一早发的十月照片。 他换了头像,许清苒没有再出现在他的点赞列表里。 好似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但孟晚溪知道,那根刺已经扎在了她心脏最柔软的位置。 电视播放着新闻,“霍家三少爷再度拿下百亿订单,为霍氏集团添砖加瓦!” 浴室哗哗的水声掩盖了电视的声音,孟晚溪洗了脸,做了一个简单的护肤。 孟晚溪一改之前死气沉沉的模样,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孟晚溪,重新开始吧。” 她洗了个澡,裹着浴袍打了一通电话,让生活管家将她的衣服拿去清洗。 很快管家过来,推来好几辆送餐小推车,还特地带来了女装。 显然这不是客房服务,是霍厌将全港市有名的特色菜搬到了她的桌上。 今天她胃口好了很多,大约是觉得新奇吧,每道菜她都认真品尝。 霍厌来的比她想象中还早,当他敲门时,她还以为是生活管家又来了,因为都是女人,孟晚溪直接拉开了门。 门口站着身材高挑的男人,西服被他对折搭在手腕,身上穿着的白衬衣扣至最末,相比昨晚的倦怠多了几分清贵凛然。 她不久前才洗过澡,柔软的发丝披散在白色的浴袍上,腰间松松系着带子,胸前微露。 他的目光只在她的胸前停留了一瞬便移开,女人刚刚吃了奶渍甜品还没有来得及擦嘴,粉嫩的唇角残留着一点奶渍。 要命的诱惑。 男人的目光幽深致命。 “抱歉,忘记提醒你了。” 他绅士转身,留给她挺拔而健硕的后背。 孟晚溪道:“等我十分钟。” 十分钟后再次打开,她已经换上管家送来的白底紫花旗袍,裙摆上开满了大片的鸢尾花。 “霍厌,我好了。”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她完美的身段,一如既往,活色生香,倾国之色。 孟晚溪边走边盘着头发,“谢谢你送来的东西,挺好吃的,不愧是百年老字号,只不过太多我都吃不完。” 知道她喜欢旗袍,傅谨修给她买了不少玉簪,在家她都是用一根簪子盘发。 她随手抄起一根干净的筷子插在了黑发里固定好。 霍厌只看到阳光下女人身姿曼妙,举手投足尽显女人味。 抬起来的手臂不仅纤细,而且白得惊人。 看似娇柔的女人,却能飞身上马,三两圈飞快绕起缰绳策马奔腾,反差极大。 霍厌喉结滚动,移开目光落到桌上那些食物上,声音淡淡:“我过来接你去见个人。” “谁?” “向导。” 向导是《微臣》的导演,她退圈这几年竟不知道向导生病了。 霍厌没说什么,带着孟晚溪去了医院。 孟晚溪看着那瘦骨嶙峋的老人时忍不住红了眼眶,不过才三年,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向安宁看向并肩而立的两人,苍老的脸上闪过一抹欣慰。 她拿出一本剧本,“当初《微臣》大爆,我写了续篇,谁知道你这丫头为了一个男人闹着退圈,现在后悔了吧?” 她叹了口气,“丫头,像你这样的人我见了太多,女人啊,永远不要为了男人失去自我,男人喜欢你一时,却无法持续一世,或许他本来喜欢的就是那个光芒万丈的你,当你解甲归田变为普通人,他还能喜欢你多久呢?女人的青春也就这么几年,一旦过了,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这是《微臣》的续作,如果你们愿意将这个故事延续下去,也算是圆了粉丝和我的一个遗憾。” 孟晚溪在病房里陪了向导一个下午,离开时,她带走了向导量身为她定做的剧本。 有《微臣》爆款流量在前,又有向导续作加持,只要霍厌同意,她就会立马翻身! 可霍厌迟迟没有告诉她答复,让她一颗心七上八下。 她迈进电梯,霍厌按下顶楼的楼层。 她不明所以跟他上楼,停机坪上停着一架直升机。 他抬脚登机,孟晚溪眼带警惕看着他,“这是要去哪?” 男人身高本就挺拔,顶楼光线并不强烈,而他站在入口处,俊朗的五官陷于黑暗中,只能看到他凌厉的下颌线条。 垂下的手腕露出黑色念珠一角。 这一刻,他宛如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神,眼角低垂打量着地上的女人。 夜风吹来,孟晚溪的裙摆在风中摇曳,露出她笔直而纤细的小腿。 她仰着脖子,一双黑亮亮的眸子警惕盯着他,像是一只倔强的小鹿,时刻保持着谨慎。 黑暗中,他声音凉薄而冰冷:“带你去真正的巅峰……” 他顿了顿,缓了口吻:“看夜景。” 直升机穿越了港市最为繁华的区域,两江交汇处,错落有致的高楼大厦灯光璀璨,身后那万家灯火宛如银河的繁星。 江上的轮船一字排开,一抹亮光突然照亮了整片苍穹。 紧接着,各种颜色的烟花在天际铺开,像是一位画师以烟花为染料,在夜色中绘画出一幅惊心动魄的万里江山图。 太美了! 孟晚溪第一次知道烟花不仅仅是绚烂,还有大气磅礴和瑰丽。 她贴在窗口,不由得惊叹:“霍厌,你看!” 他俯身而来,一手撑在玻璃上。 属于男人身上的清浅檀香像是他的怀抱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 他吐纳的气息洒落在她耳际,“嗯。” 那样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炸开,被陌生的男人气息包裹,她下意识后退。 柔软的身体却抵上了男人硬实的胸膛。 她猝不及防转头,红唇险些擦到他的耳廓。 方寸咫尺间,他的呼吸落在她的脖颈间,那么浅,却又那么滚烫…… 第8章 他的妻子身上有其他男人的味道 男人却没有看她,目光透过玻璃落在远处的烟火上,他浅薄的唇轻启:“你看,凤凰涅盘。” 孟晚溪被他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上千架无人机升起,形成一只凤凰的图案。 凤凰展翅,穿越熊熊烈火,纵身跃入云霄。 此刻的震撼感,让孟晚溪难以用语言描绘。 她像是回到了十几岁,傅谨修牵着她的手穿过贫民窟的巷子,一路狂奔,看着对面那璀璨市中心,那些富人们放起的烟花。 那时的傅谨修身材瘦削,少年眉眼飞扬,头上渗着密密麻麻的汗水,誓言简单而真挚。 他指着那处的高楼大厦说:“溪溪,总有一天我会带你离开,在那里买下属于我们的房子,放一场只属于你的烟花。” 她们像是两株野草,在贫穷的寒夜中相互取暖,卯足了想往上爬的韧劲。 孟晚溪等了很多年,仍旧没有等来那一场属于她的烟花。 她贴在玻璃上,眼眶微微泛红,一时忘记了身边还坐着的男人。 耳边传来他清浅冷淡的声音:“孟老师,你本该是那只翱翔九天的凤,却被人关在笼子里做一只金丝雀,你真的甘心吗?” 孟晚溪看着那只活灵活现在天际自由展翅的凤,她举着奖杯致辞的画面入眼。 当初退圈她心甘情愿,如今的不甘也是真的。 她对上那双淡漠到好似没有任何欲望的双眼。 手指不由得攥紧了他的衬衣恳求道:“霍厌,你能帮帮我吗?” 他的黑瞳倒映着孟晚溪那张倔强的小脸,那张寡淡的薄唇忽而掀起一抹弧度,“如你所愿。” 孟晚溪得了霍厌肯定的答复,这个夜晚她的心绪难平。 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她做了一个决定,她该和傅谨修做一个了断了。 他以爱情为名,想要将她禁锢在那场名为婚姻的囚牢中。 他给她买最漂亮裙子,首饰,可她再也没有佩戴那些出席的场合。 她忽略了那人眼底的偏执占有。 或许在很多年前他就在计划了。 一步步斩断她的翅膀,让她只能乖乖依附他。 她不需要拥有思想,梦想,乖乖当他的附属品就好。 孟晚溪想到这里,后背起了密密麻麻的寒意。 他的爱,太偏执了! 这晚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清俊的学霸少年将她抵在树下,阳光穿过茂密的枝叶洒落在他白衬衣上。 他骨节分明的手捏着她的下巴,长睫遮住眼底的疯狂,“溪溪,爱我好不好?” 画面一转,少年长成了身材健硕的男人,他的怀抱炽热而又用力,“溪溪,给我生个孩子。” “溪溪,这世上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 “溪溪……” 孟晚溪猛地睁开眼睛,睡衣下的身体布满冷汗,她抓了抓头发,又梦到他了。 打开手机,那一条条思念意味浓烈的信息入眼。 这样的傅谨修,一定并不会轻易离婚的。 港市已经告一段落,她今天该回去了。 筹备一部剧前期还需要做很多准备。 她退了房,刚想要给霍厌发一条感谢的消息。 刚出酒店,就看到黑车旁站着的吴助。 他竟然还安排了送她去机场的车。 孟晚溪一手拎着装着衣服的纸袋,一手编辑着感谢的短信。 余光看到吴助替她拉开了车门,她头也不抬上了车就坐下。 直到柔软的臀部坐到男人坚实的腿上,孟晚溪脑袋炸开了! 她机械朝着身后看去,然后对上一双冷清淡漠的黑瞳。 不是,霍厌怎么会在车上?而且还在边缘坐着! 她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 “抱歉,我刚准备给你发信息。” 孟晚溪立即起身,弯着腰移到旁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男人的目光似乎在她的腰上停留了片刻。 等她坐好看向他时,他的目光一如既往冷淡。 放在扶手上的手冷白,手背青筋凸起,看着性张力十足。 偏偏手腕处缠着一串黑色念珠,使得他淡漠又禁欲。 像是对他的禁锢,一旦扯下那条锁链,他就会从九天之上的神堕落成魔。 他沉逸的声音响起:“本想下车帮你放东西。” “是我没注意。”她局促地扯了扯裙子。 霍厌:“想要给我发什么?” “想要谢谢你,这两天给你添麻烦了,等你以后来京,我一定尽地主之谊。” 男人淡漠的唇线勾起:“我记得以前你从不参与聚餐。” 孟晚溪平静回答:“人都是会变的。” 车子驶入机场。 她下了车,礼貌同他道谢:“谢谢。” 车窗降下,身后传来霍厌的声音:“孟晚溪。” 她脚步一顿回头,娉婷婀娜站在阳光下,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 “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她点头,“好。” 然后转身离开,一如从前数次离开。 裙摆上的鸢尾花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司机小心翼翼问道:“霍总,可以出发了吗?董事会的人都到齐了。” 后视镜里,男人那双向来淡漠的眸子像是翻腾的黑海,带着侵占一切的强势,好似要将他目光中的猎物吞没腹中。 那样危险而又放纵的目光,让司机心惊胆战。 飞机落地,重新回到故土,她的心情变了许多。 人生还很长,迄今为止四分之三的人生她都和同一个男人纠缠不休。 她突然意识到她们婚姻的问题,不仅仅只是许清苒的那个孩子。 她想要打破禁锢自己的壁垒,走向新生。 当她走向出口,人群中,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西装笔挺,手持捧着爱莎玫瑰的男人。 她的脸上戴着口罩和墨镜,出来时还特地披了件风衣,拉上了帽子。 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谁也看不出来她是谁。 但架不住傅谨修的高调,他鹤立鸡群在人群中朝着孟晚溪走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一把拥住了孟晚溪,他滚烫的气息落在她的耳际,声音带着些如释重负:“老婆,你终于回来了。” 孟晚溪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道:“放手,傅谨修,别逼我在人多的地方扇你。” 阔别三天重逢,于傅谨修来说宛如三年。 再一次抱到孟晚溪身体的这一刻他才觉得踏实。 他低下头,将头埋在了她的脖颈,贪婪吮吸着她身上的气息。 “老婆,我好想你……” 下一秒,他却从她身上嗅到了一丝浅淡的檀香。 这样的味道,不是女人该有的。 她在港市见了谁? 傅谨修瞳色渐冷,他的妻子身上有其他男人的香水味。 第9章 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不要妄想逃离! 两人在相爱时就没有公布,现在都要离婚了,孟晚溪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让人发现。 她赶紧拉着男人离开。 孟晚溪一改前几天哭哭啼啼颓废的模样,她的眼神再度有了光彩,那是傅谨修最喜欢也是最害怕的。 孟晚溪就像一颗璀璨的明珠,他好不容易才将她拐回家藏了起来,如今那颗明珠再度现世,让他很不安。 孟晚溪长途跋涉,此刻已是夕阳西下,她很疲惫。 “傅谨修,我们谈谈。” “徐妈煲好了汤,回家谈吧,你寄存在酒店的行李我都拿了回去。” “行。” 孟晚溪并不意外,他连她的前途都断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街角刚放学的初中生神采飞扬,在寒冷的深秋,也有那么一两个穿着单薄的少年。 孟晚溪想到了从前的傅谨修,他的校服都洗得发白了,因为伙食不好,他的身材高挑却十分瘦削,抱着她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他硌人的肋骨。 不像现在,一旁西装革履的男人转动着指腹上的婚戒,垂下的瞳孔深邃复杂,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只是他的目光落到孟晚溪风衣里面的那条紫色旗袍时,眼里掠过一抹深意。 刚到家。 就听到“喵”的一声,十月从院子里飞了出来。 这小猫性子野得厉害,以前听到孟晚溪的脚步就会猛地飞扑而来。 如今孟晚溪怀着孩子,虽然她预约了流产手术,但母性的本能,她下意识抬手捂着小腹。 还好小家伙今天没有飞扑,一个急刹在她脚边停下,然后抬头蹭了蹭孟晚溪的腿。 “喵喵。” 孟晚溪蹲下身摸了摸十月的脑袋,“妈妈回来了。” 徐妈笑着迎出来,“太太,你回家就好了,这几天你不在先生天天都喝得醉醺醺的,你可不要再走了。” 徐妈不知,她这次回来,不过是为了策划一场蓄谋已久的告别。 三天前,她太冲动了。 且不说婚姻,她和傅谨修十八年的情谊,也不是一句离婚就能将界限划分干净的。 当她卡上余额只有五万的时候,许清苒住着傅谨修给她买的洋楼,过着傅太太的日子。 凭什么呢? 她孟晚溪可不是傻白甜要净身出户的女主,就算要离婚,傅谨修也得连本带利还给她! 傅谨修和她都不是当年住在贫民窟的小穷鬼,他们资产要分割干净,也不是三两天就能完成的。 她脱下衣服去了浴室。 听到熟悉的水声,傅谨修松了口气。 有孟晚溪在的地方才有了家的感觉。 他咬着烟去了露台,拨通秦助的电话,“查查太太在港市的行程,她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还有她的消费记录。” “是。” “另外准备一场盛大的烟花秀。” “明白。” 很快秦助就将孟晚溪近几天的消费记录打出来了。 除了三天前订的总统套房扣费,就是两张来回机票。 她在港市没有花一分钱。 有人隐匿了她的行踪,连她在港市入住的酒店都查不到。 孟晚溪的身边没有这样厉害的朋友。 傅谨修有种强烈的感觉,对方是男人! 她身上那浅淡的檀香实在太过特别,没有女人会用这样的香水。 一想到这几天她和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还沾染了他的香水味,哪怕只是谈工作,傅谨修就嫉妒得快要发狂。 那个男人,是谁? 孟晚溪泡了个澡,穿着浴袍步入衣帽间。 女人隐匿在浴袍下纤细却不失风韵的身段,明晃晃诱人。 圈子里的那些男人换女人如同换衣服,他们乐此不疲在不同的女人身上寻找所谓的新鲜感。 这种感觉傅谨修永远都体会不了,光是孟晚溪一个人,他都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老婆……” 他的身体从后面贴了上来,孟晚溪再熟悉不过这是他求欢的前奏。 当他的手贴上她小腹的瞬间,孟晚溪本能瑟缩了一下。 她一把将男人推开,“你干什么?” 昏暗的光线下,男人清俊的眉眼也染上了一抹阴霾,漆黑的睫毛盖住眼底的阴戾,他上前一步,抵入她的双腿之间。 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禁锢在自己和衣柜之间,慑人的寒意铺天盖地而来。 这样的傅谨修让她觉得陌生。 他的声音也带着一丝危险:“溪溪,告诉我,你去港市见了哪个男人?嗯?” 孟晚溪并不知道霍厌的身份,当年投资人只说让她带个新人。 这几天见面,她能感觉霍厌的家境卓越。 她不想给人家添麻烦,便下意识隐瞒:“和你无关。” 傅谨修的指腹抚过她的唇畔,他背着光让她看不清楚此刻他的表情,带着强势的占有欲。 “溪溪,别对我这么残忍。” “傅谨修,你让许清苒给你生孩子的时候也没有告诉我,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的行程?我跟哪个男人在一起,你很在意吗?” 他不仅会在意,而且在意得要疯了! 他的拇指从她的唇瓣抚到细嫩白皙的脸颊,这样柔软而美好的人只能是他的。 “放开。”孟晚溪下意识就要推开他,却被男人轻而易举扣住了手腕。 他将她抵在衣柜的平台上,温热的薄唇落在她的耳边。 刚刚洗完澡的她身上还残留着玫瑰的甜香,是他最熟悉的味道。 他和孟晚溪性格相反。 他冷漠守旧,不喜变故,不会轻易尝试新鲜事物,是扎根在岩石的竹,墨守成规。 而她大胆火热,顽强坚韧,喜欢刺激新鲜,在最贫瘠的土地也能开出最艳丽的花朵。 如今他身处高位,他骨子里的自卑仍旧害怕失去她。 他不喜改变,也不想她改变。 “溪溪……”他的声音有些痴迷。 薄唇含着她的耳垂,舌尖温柔扫过她耳廓里细软的小绒毛。 带着薄茧的指腹顺着她的大腿慢慢上移,在她娇嫩的肌肤上留下一串颤栗的火花。 感受着女人的娇躯在他身下轻颤,他嗓音沙哑:“老婆,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了,不要妄想逃离我,你逃不掉的。” 第10章 傅谨修,你弄疼我了! 狭小的衣柜空气稀薄,温度骤然攀升。 一向顺从乖巧的孟晚溪拒绝他的索欢,不知道是因为怀孕的关系,还是这个男人是她深爱多年的男人,她那点蚍蜉撼树的挣扎在他看来就像是助兴的调味剂。 纠缠间,她扯下了衣架上的旗袍。 质感极好的真丝裙落下来盖住了傅谨修的头,他的呼吸紊乱,胡乱吻着孟晚溪的脖子。 直到身下的女人发出声音,“傅谨修,你弄疼我了。” 傅谨修这才回过神,移开了身体,垂眸看着被他弄得一塌糊涂的女人。 浴袍被脱下了大半,松松垮垮罩在她纤细的手臂,里面春光大露,看得傅谨修眼睛火热。 孟晚溪一把推开他,小脸恢复了冰冷,“滚出去!” 傅谨修退开几步,“抱歉。” 他真是昏了头了,怎么能强迫自己的妻子? 孟晚溪没有理会,听到外面传来徐妈敲门的声音,她系好浴袍带子下楼吃饭。 傅谨修步入洗手间洗完手,用了刚刚孟晚溪擦过的毛巾,这种只有夫妻的亲近让他心情好了一瞬。 他伸手从脏衣篓里拿出了孟晚溪换下来的高定旗袍。 拍下照发给了秦助。 很快,他就会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孟晚溪下了楼,徐妈十分殷勤,看到她脖子上那暧昧的痕迹,不停劝道:“太太,这些年来我都看在眼里,先生有多爱你,夫妻吵两句嘴也很正常,这床头打架床尾和,你就不要生他的气了。” 合? 她们之间隔着一个孩子,拿什么合? 只要那个孩子存在一天,她就跨不过去,她和傅谨修之间已经成了解不开的死结。 吃完饭,徐妈收拾好已经离开,孟晚溪窝在沙发里,“这次回来我想谈谈离婚的事。” 安静的客厅传来指甲钳的声音。 “咔嚓。” 傅谨修窝在沙发上替十月剪指甲,他垂着头,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 “傅谨修。” 孟晚溪自顾自说道:“这三天我想了很多,我们之间除了那个隐瞒的孩子,其实还有很多问题,例如我喜欢拍戏。” 男人修剪指甲的手一顿,孟晚溪继续说道:“可是你早就断了我的路,从几年前你就在策划让我退圈,先是断掉我的事业,人际关系,如果我怀孕成功,就用孩子捆绑我一生是吗?” 最后一根指甲剪完,傅谨修将指甲丢入垃圾桶,又换了孟晚溪专用的指甲刀。 他半蹲在沙发边,丝毫没有在外高贵冷傲的模样,如同之前很多次那样,他将她的脚放到自己的大腿上。 “老婆,我帮你剪指甲。” 对离婚的话题他避而不谈,专注给她修剪每根指甲。 在他修长的手中,她的脚显得格外娇小,肌肤白皙如玉,光滑似锦缎。 他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目光灼热,带着薄茧的手指轻柔抚弄着她纤细的脚踝。 傅谨修这样的态度让孟晚溪有些窝火,她将自己的腿抽了回来。 “傅谨修!” 见她的小脸因为恼羞成怒升起两团薄粉,白里透红的脸显得更加明艳了,像是一朵扎人的玫瑰。 明知道她带刺,他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哪怕被扎得遍体鳞伤他也无所谓。 “溪溪,还没有剪完。” “别再浪费时间了,今天剪完了那下次呢?指甲会继续长,你不会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们迟早是要分开的。” 孟晚溪俯下身,伸手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的眼睛和她对视,“我们相识十八年,你很清楚我知道这件事的后果,你想赌的无非是我的妥协,你拿婚姻去赌这个孩子的那天就已经输了。” “我给你一个月处理好财产分割,我要你四分之三的财产,除了原始股之外,我还要百分之十的股份。” 她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野心,“别觉得我贪心,这是你欠我的,离婚后你要给她一个家还是另作打算都和我无关。” 那时外婆也做完了手术,最重要的是,她需要时间一点点将他清理出自己的世界。 男人的脸上并没有半点恼羞成怒,他执起她的手,眼中带着偏执的痴迷。 “老婆,我可以将所有财产都转到你名下,做财产公证,我什么都不要只求你不要离婚,好不好?” “不可能。” 她面无表情冷冷回答,“从今天开始分居,你走还是我走?” 看到她眼中的坚定,他做出了让步,“我走,你别出去住酒店了,家里有徐妈照顾你。” “好,现在你可以去收拾行李了。” 他握着她另外一只脚继续修剪,耐着性子将她每根指甲都打磨干净他才起身。 孟晚溪补充道:“傅谨修,别再耍花样,给你一个月是看在我们多年的情分上,如果你没有按照我的要求去做,那就别怪我在你产品发布会上将丑事抖落出去,让公司陷入负面舆论,所有的心血功亏一篑吧?” 听完她的威胁,站起身的男人突然俯身,双手撑在沙发靠垫上,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眼底有些意味深长。 孟晚溪身体一僵,男人越来越近,最后在她耳边停下,他的声音一字一句传来:“溪溪,你对我还是太心软了。” 说完他转身上楼,孟晚溪只觉得手脚冰凉,傅谨修好像不太一样了。 她料到了他不会轻易离婚,但她只要拿着许清苒这个把柄,大不了就是起诉离婚多花费一点时间而已。 她一定会成功的。 但……为什么她会这么不安呢? 傅谨修按照她的要求带着一个二十寸的小行李箱离开了。 甚至离开前他还贴心让她早点睡,不要熬夜。 像是从前数次出差一样,过两天就会回来。 夜色中,孟晚溪坐在台阶上怔怔看着消失的车。 她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两个人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十月想要窝到她的肚子上,孟晚溪摸着它的小脑袋温柔说道:“抱歉啊,妈妈肚子里有小宝宝了,不能像以前那样抱你了。” 提到宝宝她忍不住红了眼眶,“不过很快它就会离开了。” 十月像是听懂了,乖巧坐在她身边,一同目送那辆消失在黑夜中的库里南。 孟晚溪坐了几分钟就感觉身子凉透了,可是再没有人会出来给她添衣了。 她低声轻喃着:“十月,这样做是对的吧?犯错的人,本就该有惩罚的。” 她关了门,一个人走在偌大的别墅里,以前也有无数次送他离开,可那时候她从来没觉得别墅有这么大这么冷清。 孟晚溪甚至不敢回那个每一处都留下两人美好回忆的卧室。 她蜷缩在米白色的沙发上打开手机,发现热搜炸了。 #傅氏集团总裁高调接机总裁夫人#爆 第11章 她傅太太的身份要曝光了 孟晚溪看到这个新闻,第一念头是她傅太太的身份要曝光了? 文案下面的配图,正是今天在机场傅谨修手持玫瑰抱着她的画面。 这几年房地产迅速衰败,国内多家老牌企业宣布破产,重组。 而傅谨修在科技领域混得风生水起,自己研发的芯片打破了国外一直封锁的技术壁垒,一举成为京市新贵,前途不可限量。 多次在面对媒体采访询问有关家人的话题时,他总是在镜头前直白而又坦荡表达他对妻子的爱意。 所有人都知道他爱妻入骨,却因为他过度保护,没人知道他太太的真实身份。 孟晚溪看着照片里的自己墨镜和口罩几乎挡去了她整张脸,唯有风衣以及露出的紫色裙摆衣角,她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她的脸没有暴露。 一旦暴露,这个婚短时间就不可能离了。 她的本意是离婚,而不是让他倾家荡产,毕竟他的财产有她的一半,她可不想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让她的资产缩水。 不过这个节骨眼上突然爆出这个新闻,难道是傅谨修为了阻止她离婚做的? 这个念头在脑中仅存一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果他想曝光,他的手机里有那么多张两人的合照,随便爆一张她的正脸照不来得更快? 应该是他太高调被人拍到发到网上的吧。 孟晚溪没有过多理会,这种新闻最多只有三分钟的热度,很快就会消失。 孟晚溪看了会儿舆论评论,困意袭来,她趴在沙发上睡去。 她没有发现,客厅的壁画中,一枚摄像头悄然工作着。 傅谨修没有走远,车子在小区绕了一圈,最后停在两人婚房旁边的别墅。 他录入指纹进房。 孟晚溪没想到傅谨修将相邻的别墅买了下来,他好不容易才将她哄回家,就连私下也不许任何异性有机会窥视到他的妻子。 他打开电视,电视机出现的是各个监控画面。 这是他出差时唯一的消遣,哪怕天隔一方,他有空就会看看孟晚溪在做什么。 家里客厅有几枚摄像头,卧室有一枚。 他放大客厅的画面,孟晚溪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十月在地毯上玩毛球。 浅淡的光晕洒落在她乖巧的脸上,那张精致得毫无瑕疵的脸像是天使一般。 傅谨修满眼尽是痴迷,“溪溪,我们不会分开的,永远都不会。” 翌日。 孟晚溪昏昏沉沉从沙发上醒来,身上盖着一张毯子。 她抬眼看向出现在院子里的徐妈。 应该是徐妈给她盖的吧? 孟晚溪感觉这两天睡眠比以前好些了,其它的孕反还不太明显。 她没有多想拉开毯子起身,早餐已经放在了桌上。 是她最喜欢吃的那家粥,她刚刚用完餐。 徐妈抱着一束刚剪下来的玫瑰进来,她嘴角挂着灿烂的笑容,“太太,这是先生一早就让人排队去买的,你瞧瞧,先生多在乎你啊。” 孟晚溪没有回应,拿过剪刀修剪枝叶,插在花瓶里。 徐妈一边收拾一边提醒道:“对了,先生约你晚上八点在金沙湾见面,嘿嘿,肯定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孟晚溪心知肚明,他想故地重游打感情牌挽回她。 只可惜她并不是小白花女主,她的心已经像大润发杀鱼的刀一样冰冷。 正好,她要和他谈谈自己复出的事。 插花时指尖不小心扎到玫瑰的刺上,鲜血溢出。 “哎哟,太太怎么这么不小心,要是先生看到又会心疼了。” 孟晚溪看着落在花枝上的鲜血,没来由觉得有些不安。 日落月升,她驱车前往金沙湾。 刚走,徐妈就一副地下党接头跟傅谨修通风报信,“太太已经出发了,先生一定要抓住机会!用我教你的招式,霸道狂野一点,太太再怎么生气也都得气消了。” 谁能知道,她当初竟然是孟晚溪的cp粉头。 原本磕的是孟晚溪和霍厌,后来发现“休息”cp更上头。 关键是这个赛道别人都不知道,只有她一人独享经验。 孟晚溪出门几公里接到傅艳秋的电话。 “嫂子,你这会儿有空吗?我撞路边了,我哥的电话又打不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在哪?” “香槟大道。” “等我五分钟,我马上过来。” 正好离小区不远,孟晚溪驱车过去。 以前她和傅艳秋关系不错,直到去年自己拒绝给傅艳秋一个男艺人的联系方式。 那个男艺人表面光风霁月,最喜欢玩剧组夫妻那一套。 有这样的前科在,孟晚溪怎么可能介绍给傅谨修的妹妹?还好心劝告她不要打那人的主意。 她回答得好听,却渐渐和自己疏远了,要不是今天在附近出事,应该也不会联系自己吧。 多年的相处,孟晚溪本是拿她当妹妹疼的。 到地方后,她看到一辆银灰色保时捷918撞到路灯。 旁边一个穿着夜店热辣风的女人踩着高跟鞋,一手夹着烟,一手拿着电话,也不知道跟谁聊得一脸开心,丝毫没在意受损的车况。 这样的傅艳秋让孟晚溪觉得陌生。 傅谨修这几年身价暴涨,对家人大方很正常,但傅艳秋已经开始享受金钱的快乐,走上一条不归路了。 看到孟晚溪出现,她挂了电话火速过来,牵着孟晚溪的手撒娇,“嫂子,你终于来了,这怎么办啊?” “报了保险吗?” “我不会,你帮我吧。” 孟晚溪帮她走完流程挂了电话,“这么宽的路,你是怎么撞上路灯的?” “新车我有点不习惯,速度又太快没控制好,嫂子,你就别骂我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这个点是要去找我哥吗?我会不会打扰到你了?” 看着渐黑的天色,孟晚溪想着晚半小时也没关系,又不是彩票兑奖,她急什么。 “没事。” 当孟晚溪赶到约定的地点,却看到傅谨修手持一捧玫瑰深情款款走向背对着他的女人。 烟花在这一刻冲向天际,绽放出万千星火。 傅谨修在绚烂的烟火下单膝下跪。 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许清苒。 孟晚溪觉得好似有人用手生生将她心脏撕裂开来,一颗完整的心脏被撕扯成无数碎片,看不见的地方鲜血淋漓。 浑身上下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凉水,立刻凝结成冰,将她死死禁锢在那。 她想说些什么,喉咙却一片苦涩,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她只能呆呆看着那两人,鼻尖酸涩。 孟晚溪终于等来了他欠自己的那场烟花,只可惜,并不属于她。 他在烟花下,背叛了她们的誓言。 傅谨修深情表白,许清苒身形和孟晚溪十分相似,她今天还特地穿了紫色的旗袍。 当她转身一脸幸福接过鲜花时,一张照片就此定格。 “砰!” 烟花在空中绽放,照亮傅谨修那张惨白的俊脸。 “怎么会是你?” 许清苒一脸矫情解释道:“刚刚我在这看烟花,听到熟悉的声音就转过来,没想到是傅总你……” 她后面说什么傅谨修已经听不到了,他机械转身,看到站在阶梯上的孟晚溪。 遥遥相望,她勾唇一笑,眼里带着几分轻蔑的讥诮之色。 继而转身离开,再没有半分留恋。 “老婆,你听我解释!”傅谨修嘶声力竭叫着她的名字。 第12章 她的脸颊,很软 许清苒一把抓住他的衣角,她弓着身体,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傅总,我肚子好疼啊。” 这一场拙劣的戏码,谁又会看不明白呢? 只不过这个孩子,是她最重要的筹码。 她委屈巴巴看着傅谨修,“傅总,我……” 却对上男人冰冷刺骨的眼神,如果眼神有实体,那么她早就被千根万根冰针封住。 “放手。” 只有两个字,她后背发凉,手指赶紧松开。 傅谨修头也没回,朝着孟晚溪离开的方向狂奔而去。 许清苒把玩着发丝,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微笑。 女人啊,眼里一旦有了沙子,便再也揉不出去了。 是不是误会并不重要,只要她许清苒活着的一天,就是扎在孟晚溪身上的一根刺! 即便是傅谨修现在不喜欢她又如何,仅凭着这个孩子,总有一天他会看到自己的。 她拿出手机,对着烟花自拍了好几张。 傅谨修追上去的时候,孟晚溪已经驱车离开。 “溪溪,不是你想的那样!” 孟晚溪看向后视镜里的男人,一向冷静克制的他此刻却满脸慌乱,抬脚朝着她的车追来。 她不是看不懂这么浅薄的算计。 如果男人真的要对许清苒表白,又怎么会故意通知她过来? 他疯了吗? 想到那辆平白无故撞到路灯上的保时捷,孟晚溪自嘲一笑。 心中的痛不是看到傅谨修对别人表白,而是她当成亲妹妹一样宠了这么多年的人,竟然会为了许清苒而算计自己。 也就说许清苒的存在,傅家早就知情了啊! 甚至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傅家人接受了那个令她们婚姻破碎的第三者。 那自己对傅家来说,究竟算什么呢? 孟晚溪没有停留,只因为这个解释并不重要,改变不了结局的走向。 只会反复提醒她许清苒的存在。 而且她不想在路边和傅谨修拉拉扯扯,再为媒体贡献一出桃色新闻。 车子停在了海边,那场烟花还没完。 孟晚溪看着头顶那场原本是傅谨修给她准备的烟花。 很美,她却没有多年前和他站在江对岸看着富人区燃放的烟火,那满目向往和期待。 如今她们已经是站在顶峰的富人,见证这场专属她的烟火,只剩下无尽悲凉。 当最后一枚烟花绽放,天际从明到暗。 好似一切从不曾发生过。 “怎么?被烟火迷了眼?”一道本该在港市的声音却突兀在她耳边响起。 孟晚溪一愣,她泪眼朦胧转头看去。 霍厌站在路灯下,和在港市的白衬衣不同。 他穿着一件黑色高领毛衣,搭配着中长款的黑色羊绒大衣。 柔软的毛衣边缘抵住他突出的喉结,无形中收敛男人的锋芒。 他眉眼低垂,神色淡淡朝她伸手递过来一张方帕。 腕骨上的黑色念珠随着他的动作自然垂落。 这个画面让孟晚溪想到了短视频各大网红拍摄的“神明少女”。 他像是九天上的神佛,在她陷入泥泞苦沼时朝她递来一枝青莲,救她,赎她。 黑色瞳孔慈悲又疏离看着她道:“擦擦眼泪。” 她哭了吗? 孟晚溪抬手抚上脸颊,却只摸到一手冰凉。 他的方帕柔软带着浅浅檀香,让她紊乱的思绪渐渐平息下来。 她嗓音微哑:“抱歉,刚刚有些失态。” 霍厌坐到她身边,递给了她一杯热咖啡。 “刚刚在机场买的。” 孟晚溪双手捧着咖啡,那时候她每天要拍几场戏,只能靠咖啡提神,她十分钟情这个牌子。 结婚后,傅谨修以备孕为由便不让她再喝了。 起初戒断反应很难受,她到底还是忍了下来。 几年没再喝到的味道,温度刚刚合适,她的心境也不复以往。 她声音苦涩:“谢谢。” 他的目光落到她还沾着水珠的黑色长睫上,声音淡淡:“为什么要哭?因为他?” 她不喜将脆弱暴露于陌生人前,便敷衍回答:“嗯,家里出了点事。” 她两次遇上他都是在最脆弱的情况下,霍厌不是瞎子。 孟晚溪以为这个话题到此为止,霍厌从不是八卦的人,但他再度开口:“三年前,你们很恩爱。” 在片场时她从未隐瞒过她有另一半的事,三小时的睡眠她都会抽出十分钟跑出去和人煲电话粥。 那时候零下几度,她裹着件黑色羽绒服蹲在竹林边,丝毫没有影后的架子。 嘴角笑意盈盈,倒是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两眼弯弯像是小月亮。 谁都能看出来,她只有在那个人面前才会甜得像蜜一样。 如今,她的嘴角只剩下苦笑。 孟晚溪抬头看着无尽的夜空,“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后悔吗?” 她轻喃:“不悔。” 不后悔义无反顾隐退,更不后悔离婚。 风起,卷落一树金黄的银杏叶。 她站起身看着那飞舞的叶片,嘴角带着浅浅笑容:“人总是认为当初没走过的那条路上开满鲜花,可世上没有不会后悔的选择和所谓正确的答案,与其悔恨,不如擦干眼泪向前走。” 她在车里时脱了大衣,身上就穿着一条宽松的白裙。 此刻发丝和裙摆在风中摇曳,舞动,像是月中仙。 三年不见,比起从前的冷艳高贵,还多了一丝冷清的破碎感,惹人怜惜。 一缕黑发黏贴在她的嘴角,男人微凉的指尖毫无预兆落在她的脸颊。 带着细微地触碰,酥麻的痒意直窜大脑。 被傅谨修以外的男人触碰,她有些猝不及防,也有些手足无措。 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时间大脑都宕机了,只留下一双大眼眨了眨。 然而男人只是将她唇边的发丝拨开就收回了手指。 她对上他的目光,漆黑冷淡,深不可测。 仍旧一副毫无世俗欲望的清冷模样。 好似她对他的想象都算是一种亵渎。 可能他就是好心顺手吧,孟晚溪丝毫没有多想。 意识到时间不早,她提出离开上了车。 见霍厌站在车门前她降下车窗。 霍厌淡然开口:“孟老师,你答应过请我吃饭。” 孟晚溪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来京市了,扬唇道:“行,明天方便吗?” “嗯。” “明天我来接你。” “好。” 车窗再次升起,男人垂着的手大拇指和食指轻轻碾磨,好似在回味刚刚她脸颊的触感。 很软,还有点凉。 孟晚溪驱车离开,从反光镜看到霍厌上了一辆黑色越野。 接下来那辆越野不远不近跟在她身后,一直将她送回家。 孟晚溪下车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谢谢,其实不用送我的,这条路我闭着眼睛都能开到家。] 霍厌只回了她几个字:[早点休息。] 孟晚溪印象中的冷淡超俗的佛子,倒是很细致绅士。 下车时看到她随手拿上车的方帕,直接丢了又不太礼貌。 算了,还是拿去洗洗还给他吧,要不要就是他的事了。 锁了车门下车,她端着没喝完的咖啡和方帕进了家门。 客厅灯光亮如白昼,她还在脱鞋,傅谨修已经迎了上来。 男人俊美的脸上略显紧张,他迫不及待解释道:“溪溪,你听我解释,今晚的事是个意外,我……” 隔得近了,他敏锐嗅到一丝淡淡的檀香味道。 又是这股味道! 傅谨修的目光从她脸上打量,继而落在孟晚溪手上的男士方帕上,确定是方帕的味道后,他神情陡然一变。 孟晚溪换了拖鞋一抬头,就对上傅谨修那双冰冷刺骨,带着质问的双眼。 他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刚刚见了谁?” 第13章 傅氏集团官宣傅太太身份 孟晚溪没有理会,直接越过傅谨修的身体,放下外套和喝了一口的咖啡,给自己接了杯温水。 徐妈已经离开,偌大的房间只有细微的水流声,让气氛变得更加凝重窒息。 她的无视让傅谨修几乎发狂。 好似心里的怪兽即将挣脱那根名为理智的锁链,咆哮着出来。 傅谨修强行压抑着内心深处的妒意,他一步步走向孟晚溪。 尽量缓和了自己的口吻:“溪溪,今晚我……” 孟晚溪端着杯子靠在水吧台,姿态慵懒,她打量朝她走近的男人。 常年在健身房锻炼出来的身体穿西服轮廓格外挺拔而高大,价格昂贵的西服面料将他衬得英挺而贵气,无形中裹挟着属于上位者的威严。 过往的青涩,不复存在。 孟晚溪打断他的话:“你准备给我的惊喜被人捷足先登了。” “是,这是个误会。” 孟晚溪喝了一口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傅谨修,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迟到让许清苒有机可乘吗?” “我出门后就被你的好妹妹故意支走,她想要给你和许清苒创造机会,让我知难而退,多好的妹妹啊……” “所以许清苒的存在除了我,其实你身边的人早就知道了,是吗?” 傅谨修解释道:“今天艳秋来公司找过我,那时候我正和秦助商量烟花秀的事,我没想到她会从中作梗。” 孟晚溪抬手就将杯子里剩下的水尽数泼到了他的脸上,水珠顺着他白皙的脸颊滚落。 他的发丝湿透,倒是有几分过去他在篮球队比赛,满头大汗,每投完一个球就会看向她的模样。 她伸手抚过他湿漉漉的脸颊,声音轻轻道:“傅谨修,你明知道我最厌恶的就是背叛和隐瞒,你诱我隐退,让我在你编织的婚姻牢笼里做着一个美梦,事实上,所有人都知道你有了外遇。” 她的指尖微凉,分明做着如同情人般的动作,那双眼睛却只剩下悲凉。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将我的体面和尊严扒得一丝不剩,让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个笑话!” 傅谨修俯下身狠狠将她拥入怀中,他的下巴埋在她的脖颈,“不是这样的,我妈来公司给我送汤发现了许清苒的秘密,至于艳秋,我从未在她面前提过这事。老婆,这不是什么好事,我至于弄得天下尽知?我会去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不用了。” 她推开他的身体,“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结果已成定局,改变不了你和许清苒之间的纠葛,傅谨修,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不会回头。” “老婆。”傅谨修的手握住她冰凉的手。 “如果你还有点人性,没忘记当初我是怎么帮助你的,你就不要再阻我复出之路,至于你和许清苒,我真的没有力气去理会了。” 孟晚溪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烟花,我看了,但我还是觉得十几岁那年,你带我穿过人海看的那一场最好看。” “傅谨修,我们都回不去了。” “所以,你放过我吧。” 她回了卧室,他只能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楼梯转角处。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可那满是破碎感的女人,他怕他用力一握,她就会轻轻碎掉。 修长的手指在虚空中轻轻抓了抓,终究是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抓住。 他口中轻喃:“老婆……” 突然傅谨修的目光落到桌上的咖啡杯上。 杯侧贴着标签:橙c美式,大杯,热,不另外加糖。 最下面一行是品牌专属logo以及地址——尚慕机场店。 机场。 孟晚溪从金沙湾离开到现在只用了四十五分钟,直接到家不到半小时,也就是说她花了十几分钟在外面看烟花。 除了她,还有一个男人陪着她。 这个男人就是之前在港市陪了她三天的人! 他拨通了秦助的电话,想让他去查查港市飞往京市的航班。 刚接通,秦助那边慌了神。 “傅总,出事了,原本今天你准备和太太官宣,结果许清苒横插一脚,我都追回了新闻稿,但艳秋小姐却擅自命令宣发部发了出去,用的还是你下跪那一张照片,许清苒那边也发了自拍,坐实了这个新闻,现在网上已经炸了!” 傅谨修捏爆了咖啡杯,里面还剩大半咖啡洒了他一身。 他精心策划的官宣竟然让许清苒钻了空子。 他本以为官宣后,孟晚溪为了公司大局着想就不能再提离婚。 所以当时他没想过留后路,特地让公司的宣发部门准备稿子。 要是现在撤,对公司的负面影响极大! 好端端一出求爱戏码,就像此刻被咖啡浇透的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傅总,现在该怎么办?所有人都以为傅太太是许清苒,要马上澄清吗?” 傅谨修将咖啡杯丢进垃圾桶,眉心紧锁,“我马上和威里斯签约,为了打通c国我布了两年的线,偏偏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管是删除还是澄清都没有任何意义,这都属于重大失误,连妻子都会官宣错误,你觉得他还会和我谈采购?一旦合作取消,我多年布控将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你的意思……” “冷处理,这条官宣内容暂时不要删除,网上的消息压一压,等几天就没有热度了。” 秦助声音有些为难,“可是太太这边……” “我来解释,至于许清苒,你将移民的材料准备好,尽快将她送出国,还有——” 傅谨修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几乎是一字一句道:“另外帮我查查,傅艳秋这个孽障现在在哪?” 孟晚溪窝在浴缸里,透过落地窗看到匆忙离开的傅谨修,急匆匆驱车离开,就连背影都带着几分愤怒。 她点开手机,所有app头版头条——傅氏集团总裁夫人竟是当红小花许清苒! 配图正是那一张他单膝下跪的照片。 画面中女人眼带惊喜,藏不住的幸福,男人只有一个背影,看不清楚脸上的神情。 不过是什么表情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就在今晚,所有人都会知道被傅谨修藏起来的太太是许清苒。 她知道这段时间傅谨修一直忙着和威里斯的合作,所以,他会选择澄清吗? 叮—— 手机进来一条信息。 霍厌:[睡了吗?] 第14章 扑入他怀中,告诉他自己怀孕了 孟晚溪没有回复。 她躺在浴缸里,手指探到自己小腹的位置。 这里静悄悄的,她还没有任何感觉。 饶是她预约了流产手术,身为母亲的本能,她的内心还是会对这个孩子有所期待。 这段时间她不化妆,不穿高跟鞋,不喝酒,甚至连咖啡也只是尝了一小口。 如果这一切只是做梦就好了,梦醒了她就会毫无顾忌扑向傅谨修怀里。 温柔告诉他,她终于怀孕了。 可如今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都在逼着她离开。 连她试图找一个挽回的余地,都无从下手。 孟晚溪拿起热毛巾盖在眼睛上,这样液体就不会流出来了。 她跟了傅谨修这么多年,几年前她不是没想过公布另一半的身份。 她拿到第一个影后奖项时,他的事业刚刚有了一点起色,他自认配不上她,便让她不要公布。 后来他功成名就,他却选择了隐婚。 尽管他从未在媒体面前隐瞒自己已婚,但傅太太的身份一直是个迷。 她将傅谨修从一棵小树苗养到参天大树,最后却让许清苒摘了果子。 光是看着他们的名字并排而立,孟晚溪觉得心脏被人狠狠划了一刀。 明明连血都看不见,她却痛不欲生,宛如虾子一样蜷缩着身体,在无人的浴室痛哭流涕,尽情宣泄。 这一晚,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躺在偌大的床上,盯着两人的婚纱照。 这张照片其实是她自己p的,隐退后每次约了他去拍照,那段时间他实在太忙,实在抽不出时间。 他曾在夜里抱着她的身体承诺:“老婆,总有一天我会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让全世界的人都来见证我们的幸福。” 后来她忙着备孕,三天两头往医院跑,隔三岔五就换药。 光是为了怀孕就身心交瘁,她不再提拍照的事。 也许她和傅谨修的结果在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她们注定是悲剧。 她的手放在小腹上,这世上,除了外婆,这个孩子就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了。 宝贝,让妈妈再爱你二十天吧。 天快亮的时候。 她听到浴室传来的水声,遮光帘留有一线,外面蒙蒙亮。 傅谨修拉开被子躺上来,空气弥漫着沐浴露的清香。 他从背后拥住了她,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 “老婆,天亮秦助就会提交那个女人移民的资料,只要审核通过,以后她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孟晚溪一动没动,声音淡淡的:“傅谨修,我看到新闻了。” 抵着她后背的火热身躯微微一僵。 如果他想要澄清,撤回,昨晚就动手了。 但他什么都没有做,现在公司的账号上还挂着那条官宣视频。 所以在他心中,自己到底还是没有工作重要。 她究竟在期盼什么呢? 真的以为他的世界只有她吗? 女人感性,男人理性,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 当初她可以为了他放弃自己的工作,如今他为了前程却甘愿委屈她。 这离婚,她提得不冤。 这几天午夜梦回,她也会设想,如果他让许清苒打了孩子,他重新回到家庭,她能不能原谅他? 但现在,她更加清楚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权势更加重要的东西了。 傅谨修环着她的腰,“溪溪,我知道你很委屈,许清苒这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和艳秋搅合在了一起,那条新闻是艳秋发的,如果我澄清,就会让公司陷入乌龙舆论中,带来极大的麻烦和负面影响。” “你知道我和威里斯这个合作很重要,这件事不仅仅关乎我一个人,研发部的工作人员连着加班很久了,如果在这个时候搞砸合作,不只是股份下跌这么简单,还有所有人的心血和努力。” 他的声音透着无尽的疲惫,“对不起,是我的错,你放心,等我和威里斯签下合约,那女人也出了国,以后就不会再有人横在我们中间了。” 阳光穿破云层,一线金黄色的天光透过那一缕缝隙洒落在大床上。 孟晚溪伸手触到那束光,声音很轻:“傅谨修,天亮了啊。” 所以,梦也该醒了。 他不能委屈了妹妹,不能委屈了工作人员的心血,不能委屈公司来背这个锅,不能委屈怀孕的许清苒。 那就只能委屈了他的原配妻子。 昨晚受伤的位置被他再一次亲手生生撕裂开,她的心很空很空,宛如有风吹过。 凉凉的,最后只剩下了麻木。 傅谨修这几天都没有睡好,嗅着她的气息,疲惫至极的他才沉沉睡去。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孟晚溪穿着华丽的礼服,捧着奖杯,提着裙摆满脸笑容朝着他奔来。 “阿修,我终于如愿以偿,我是影后了!” 他抱着她转着圈,眼底尽是落寞。 他怕她越飞越高,她是那样明媚耀眼,而他,会被她抛下的。 所以他只有更加努力,才能追上她的脚步。 画面一转,她卸下了影后的光环,松松挽着头发,穿着一条白色的棉布裙,从玫瑰园里朝着他跑来。 “阿修,你回家了。” “老婆。” 他用力和她相拥,怀里的女人却幻化成无数白蝴蝶,瞬间四散飞去。 傅谨修睁开双眼,偌大的床上只剩下他一人,梦里那种怅然若失的孤立感格外明显。 他起身向楼下走去,徐妈正在打扫房间。 “太太呢?”他戴着腕表随口问道。 往日殷勤的徐妈今天连头都没抬,阴阳怪气问道:“先生,不知你问的是哪位太太?” 追星第一线的徐妈也看到新闻了。 “我只有一位太太。”傅谨修强调道。 “那就未必了,昨晚先生不还陪人看烟花吗?好浪漫哟,五百二十万的烟花说放就放。” 傅谨修有些头疼,想着徐妈一直以来很敬业,他也没有计较,“厨房有什么吃的?” “有甲鱼汤、羊肉汤、乌鸡海参、杜仲乳鸽汤。” 傅谨修眉心微锁:“怎么都是汤?” “先生,你两头跑可不累得慌?我特地给你熬了补肾的。” 傅谨修:“……” 满别墅绕了一圈,他也没找到孟晚溪。 只好拨打她的电话,电话那端传来一道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 他捏着手机,手背青筋毕露,带着几分冷意道:“太太去哪了?” 第15章 她抓住霍厌的手叫老公 徐妈对上傅谨修那双快要吃人的眼睛,“不知道,但太太离开前特地吩咐过晚上不用准备她的饭菜,应该是要和朋友聚餐吧。” 末了,她还不忘重重在傅谨修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不知道女朋友还是男朋友呢?” 说完她转身去了花房,留下满身寒气的傅谨修。 傅谨修深知,她在娱乐圈没几个真心朋友,且早就断了联系。 难道又是那个男人? 他拨通了秦助电话:“查昨天下午港市到京市的航班,尤其是头等舱的名单给我一份。” “好的傅总。” “给那个女人移民的资料准备好了?” 一提到许清苒,傅谨修恨不得徒手捏死她,连她的名字都觉得恶心至极。 早知她如此大胆,当初他一定不会选择她。 秦助隔着电话都感觉到了傅谨修的低气压,他忙开口道:“都提交上去了,但你也知道许清苒不属于eb-1a杰出人才移民类别,咱们这边运作最快也要三个月到半年。” 傅谨修捏了捏眉心,“看住她,这半年别让她再出来惹是生非。” “明白,不过艳秋小姐那边还在闹,保镖也都不敢处置,恐怕得……” “我马上过来,你再给我办一件事。” 傅谨修挂了电话,拿起外套离开。 * 傅谨修刚刚睡着孟晚溪就出了门。 宁静的早晨,街上环卫工清扫着昨晚被秋风卷下来的落叶。 卖红薯的大爷蹬着三轮车走过街头巷尾,校门口的包子铺白烟缭绕。 街头巷尾,学生们匆匆忙忙赶往学校,一片杂乱却又充满烟火气的场景。 打开车门,一股冷空气袭来。 空气里弥漫着各种食物交织在一起的味道,她到了一家以前经常买的早餐店要了两笼灌汤包和豆浆。 老板还认识她,笑着询问:“今天怎么是你一个人?以前那个不爱说话的少年怎么没陪你来?” 孟晚溪面无表情:“他啊,死了。” 身后传来老板的叹息:“多可惜啊,这么年轻就死了。” 老板不知道,那个少年已经死在了孟晚溪的青春和回忆里。 不一会儿,她已经停在了一幢私人别墅门口。 “叮咚——” 门铃的声响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门开,霍厌便对上了一张略显局促的脸,孟晚溪问道:“这么早我有没有打扰到你?” 他让开身,“没有。” 孟晚溪带着一身寒意进了温暖的室内。 高大的男人弯腰给她拿了一双客人的一次性拖鞋。 霍厌的家和他的性格差不多,低调奢华,没有一丝人情味。 客厅除了沙发就是地毯,连张茶几都没有。 角落的花盆里种植的红观音竹,给这个家增添了一抹绿意。 孟晚溪将小笼包和豆浆放到餐桌上。 其实他并不喜欢吃包子,尤其是灌汤小笼包,一不注意汁水四下飞溅,会很麻烦。 他抬眼看向孟晚溪,张开粉嘟嘟的嘴巴一口咬下,汤汁将她的唇染得透亮潋滟。 当傅太太的这几年,傅谨修请了营养师给她量身定制三餐,少油少盐。 连她想吃一口学校门口的小笼包都没有机会。 她感慨了一句:“终于吃到这一口了,不过你应该吃不惯吧?” 霍肆淡淡开口:“味道不错。” 她抬头朝他看来,身穿宽松羊绒毛衣的男人,相比在外面的一丝不苟多了几分清冷的慵懒,与生俱来的矜贵凌驾于世人之上。 这样的人会吃灌汤包,让孟晚溪不可思议。 吃完早餐,霍厌慢条斯理用湿巾擦拭着手指。 孟晚溪打量着他的别墅,“当年制片人就让我带带你,还以为你是小新人,没想到你这么有钱啊。” 这个地段的一套别墅,价值几个小目标。 孟晚溪双手撑在桌上朝他逼近,“说起来,我好像一点都不了解你,你该不会是哪家的大少爷下凡来体验生活的吧?” 霍厌凝视着那张靠近的小脸,白皙的皮肤上清楚挂着两个黑眼圈,嗓音微微停顿:“你看我像吗?” “像,但又不太像。” 她记得当时拍戏他很敬业,比业界很多一线明星都要敬业,哪家大少爷这么能吃苦的? 霍厌丢下湿巾,身子朝前俯身,属于他特有的檀香气息迎面扑来。 突然被拉近的距离让孟晚溪有些不适,男人的眉眼深邃,沉敛的声音像是带着蛊惑。 “那你觉得我像什么人?” 孟晚溪认真思索片刻道:“不像演员,不像商人,倒有些像是高悬天际的月亮。” 远离世俗,那么远,却又那么冷。 完全没有那些富二代身上的浮躁和纨绔。 “呵。”他凸出的喉结轻轻滚动,淡漠的脸上多了一抹笑意,才有了点儿人气。 孟晚溪认真道:“对了,最近我手头紧,今天要吃什么你自己掂量点。” 她的坦白和诚实让他身上的冷意冲散了不少,“行,你说了算。” “不过,你最好给我一点洗漱的时间。” 孟晚溪提前十分钟问了他家地址,男人只匆忙洗了脸,刮了胡子。 “好,不着急,你慢慢打扮,吃饭时间还早着呢。” “你随意。”他起身上楼。 走到楼梯拐角处回头,刚刚还在餐桌边的女人蹲在观音竹边,随手拨动着竹叶。 浴室水声响起。 他点开头条新闻,昨晚傅谨修和许清苒官宣的内容还在。 黄金公关八小时,已经过去了。 这事已成定局。 镜中的男人眉眼低垂,看不清楚他眼里的神色,那抹清淡的嘴角却悄无声息勾起。 等他穿戴整齐下楼,米白的弧形沙发上侧躺着一抹小身影。 她的上半身趴在沙发,双腿还放在地面上,以一种十分扭曲的姿势睡着了,可见有多困。 霍厌步履缓慢走到沙发边,单膝跪地,将她的腿轻轻抬起来。 拿下拖鞋,露出一双毫无遮挡的小脚。 孟晚溪之所以在极短的时间红得发紫,除了她的演技和那张被天使吻过的脸,更重要的就是她的身体太过完美,没有丁点瑕疵。 哪怕是这双很少显露的脚,骨节匀称,肤色雪白,能隐约看到皮下的血管,指甲没有做那些繁复的美甲,修剪得整整齐齐,表面透着淡淡的粉色。 她整个身体都沐浴在阳光中,像是开了磨皮滤镜,美得在发光。 霍厌拿了毛毯过来替她盖上,她小小的一团窝在沙发里,宛如一只酣睡的小猫。 毛毯拉至她的下巴,她浅浅的鼻息洒落在他的手背,很乖。 当他准备离开,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女人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 她的体温偏低,温凉的手指在他腕部内侧轻轻蹭了蹭,带着情人的暧昧和缠绵,口中嘟囔道:“老公,你回来了……” 第16章 好硬,抱我回房睡 霍厌的身体一僵,完全没料到孟晚溪会来这一出。 孟晚溪睡得浑浑噩噩的,她忘记了自己已经和傅谨修提了离婚。 只当这是一个很普通的下午,她在沙发上睡着了,含含糊糊吩咐了一句:“好硬,抱我回房间睡。” 她应当是睡得不太舒服,便潜意识说了这样一句话。 他俯身连人带毯子抱了起来。 过往拍戏时他也抱过孟晚溪,比起三年前她似乎还轻了一些。 小女人困极了,上楼时也没有睁开眼睛,真的拿他当成了傅谨修。 小脑袋歪在他的脖间,温热的吐息铺洒在他的锁骨处。 将那片冰白的皮肤染上了一抹绯红。 刚刚放上床,孟晚溪便乖乖抓着毛毯,小脸埋了进去,呼哧呼哧睡了。 电动窗帘缓缓合上,将外面萧瑟的风景遮住。 霍厌关门离开。 客厅的沙发上手机一直在震动,他垂眸扫了一眼备注[傅谨修]。 分明三年前,她的备注还是[最爱的亲亲老公?]。 原来只是傅谨修了啊。 * 孟晚溪这一觉睡得很踏实,还没完全醒过来,她的脸颊在枕上蹭了蹭。 微凉的触感让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家里的枕头是磨毛质感,而这分明是丝绸。 漆黑的房间里,她嗅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是霍厌身上的味道! 置身于陌生的床上,好似进入另一个雄性生物的领域,被那人的怀抱所包裹似的。 她摸到床头灯,晕黄的灯光下她的小脸一片惨白。 这分明就是霍厌的卧室,就连床品都是黑色的。 她记得坐在沙发上玩连连看等霍厌。 结果她竟然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她还嫌弃人家的沙发太硬,提出要去床上睡这么无理的要求? 光是想想那个画面,孟晚溪就觉得要疯了!她都做了些什么! 她尴尬得不知所措。 孟晚溪掀开毛毯下地,想了想,又顺手给人将毛毯叠得整整齐齐,继而踩着柔软的地毯匆匆下楼。 客厅里一片安静,倒是厨房传来声音。 孟晚溪循声而去,看到那高大身影在料理台前忙碌,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香味。 “霍厌。”孟晚溪有些难堪开口,原本她是来请他吃饭的,哪有东道主请到人家床上去的道理? 男人将手里的菜洗干净,顺手关了水,不紧不慢擦拭着手上的湿润,这才转了身。 看到一脸尴尬的孟晚溪,他淡淡开口:“我很久没来这边住,只有主卧铺了床。” “十分抱歉,我……我这几天没睡好。” “可以理解。” 他神情微凉,主动提起:“我看新闻了。” 孟晚溪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试探性问:“你知道我先生是谁?” 他平静回答:“四年前,我见过他来探班。” 是了,那一天是平安夜。 傅谨修千里过来给她送苹果,那天下了大雪,而她满脸写满了开心,穿着单薄的戏服,在大雪纷飞的竹林狂奔。 那天他正好在车上,看到她喜笑颜开扑向傅谨修的怀抱。 大雪纷纷扬扬从她身边落下,染得她眉目如画。 孟晚溪自嘲一笑:“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想到之前她不顾一切飞蛾扑火退圈,现在傅谨修和另外一个女人闹上热搜的鲜明对比,霍厌一定觉得她很可笑又很可怜吧。 然而他并没有对此评价什么,而是转移了话题,“今天很晚了,就在家里吃吧。”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脚上,“不过,先把鞋穿上。” 孟晚溪穿上拖鞋,找到了自己沙发里的手机。 这些年来她的电话已经很少。 除了偶尔外婆的来电,那就只剩下快递和傅谨修。 仔细想来也挺可悲的,她好像身边连个知心人都没有。 哪怕是她今天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吧。 看着上面傅谨修一共给她打了几十个未接来电,脸色沉沉。 怎么她的日子就过成了这样呢? 那晚离家出走,除了酒店她就没了别的选择。 即便是她悄无声息死在了外面,也不会有人知道吧。 “吃饭了。”霍厌提醒道。 孟晚溪回过神来,洗了手走入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他竟然做了一桌像模像样的家常小菜,霍厌这样的人给她做饭,放在几年前孟晚溪想都不敢想。 毕竟那些女配当初为了接近霍厌可没少使手段,他天生凉薄冷漠,一脚将人踹到冰水里也是常有的事。 这几年孟晚溪吃惯了各种名菜,其实她喜欢川菜,重油重辣,尤其是像烧烤这种烟熏火燎的才有烟火气息。 桌上的菜都是她喜欢的川菜。 水煮牛肉、麻婆豆腐、辣子鸡,还有两道素菜,和乳鸽汤。 “这……真的是你做的?”她瞠目结舌。 “不像?”他将筷子递给她。 孟晚溪夹起一块辣子鸡,“是不太像,这个味道跟咱们当初去蜀地吃到的那家味道一样,你怎么做出来的?” “随便做的。” 霍厌起身走向酒柜,“要喝点酒吗?” 孟晚溪摇摇头,“你自便,别管我,我不能喝酒的。” 他取了一瓶康帝过来,用毛巾擦拭着瓶身,“怎么?怕你先生介意?” 孟晚溪埋头啃着辣子鸡,随口回答了一句:“跟他无关,是我怀孕了。” 霍厌拿着开瓶器的手僵在了那。 第17章 黑夜里,她让人心痒 只是一瞬,霍厌便恢复如常,他眉眼低垂,脸上没什么表情,用海马刀割开了塑封口。 下一秒,尖端狠狠刺入木塞中心。 不知道是不是孟晚溪的错觉,他似乎过分用力,手背青筋凸起,在白色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明显。 分明是那样冷淡悬于九天之上的人物,此刻竟有种亦正亦邪的暴戾,尤其是那只青筋毕露的手,爆发出令人血脉偾张的性张力。 修长的手指有条不紊旋转着,直到瓶口发出一声轻响,木塞终于出来。 他眼底藏着不知名的情绪,居高临下睨着她口吻淡淡:“那恭喜你了。” 霍厌给自己倒了酒,给孟晚溪倒了杯纯净水。 孟晚溪嘴角含笑,“想不到你还挺注重仪式感的。” “你那么喜欢孩子,应该很开心吧。”霍厌骨节分明的手托着酒杯。 他举杯绅士看她,清润的嗓音缓缓道:“这一杯我敬你,终于如愿以偿。” 提到孩子这个禁忌的话题,孟晚溪握着玻璃杯,像是要将杯子捏碎,下压的嘴角掠过一抹心酸。 她举杯和他相撞。 叮—— 干脆悦耳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孟晚溪看着杯中的纯净水,带着苦笑地轻喃:“好一个如愿以偿。” 她仰着脖,红唇抵在杯口,闭着双眼,在灯光下两行晶莹剔透的眼泪如珍珠滚落,浸入她柔软的鬓发之中。 她喝的是水,却喝出了酒的苦涩。 就连舌尖都透着淡淡的苦。 霍厌眉心微锁。 她以为他没发现,飞快擦干了泪痕,故作轻松道:“真可惜今天喝不到你的好酒了,等我没了孩子……你要赔我一瓶。” “等你生完,我送你十瓶。” 生完啊? 这个孩子是见不到天光了。 她却装作云淡风轻道:“说好十瓶,少一瓶都不行。” “好。” 一顿饭结束,天色渐晚。 孟晚溪透过客厅的落地窗看出去,将大半个京市的夜景都收入眼底。 这种风景一般只有高层才能看见的,但这幢别墅不需要刻意攀高,它就屹立于高处,轻而易举独览全城风景。 小时候她以为能住得起高楼大厦的人就是富人,如今才知天宫一角,凡人想都想不到。 落地窗前映出另外一道高挑的身影,他问道:“在想什么?” “在想你为什么会答应我续演。” 孟晚溪转身,一双狐狸眼定定注视着面前这个神色浅淡,却让她根本就看不透的男人。 “我查过你,除了我们合作的那部剧,没有找到你其它消息,对演员最重要的就是曝光度,而你完全不在意,刚刚你随手拿出的那瓶康帝价值二十几万。” 孟晚溪冷静得可怕,“你住的这个地段是京市最贵的,霍厌,你根本就无心演戏,为什么要答应我?” 要说霍厌对她别有所图,她浑身上下加起来也买不了他那半瓶酒。 图色?他这样的条件,只要愿意,恐怕圈子里的名媛挤破头也要嫁,他至于要自己这个已婚妇女? 孟晚溪不觉得他是个坏人,但她实在想不到一个理由,让他接下这部戏。 霍厌上前一步,属于他天然的威慑力让孟晚溪下意识往后退去。 她的身后只剩下擦得窗明几净的落地窗,身体靠上去有些微凉。 他并没有再靠近,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饶是如此,孟晚溪还是本能不适,好似误入陌生的领域,让她不安。 他的身材挺拔修长,好似比傅谨修还要高个两三公分。 男人与生俱来的威严感明显,但他看向孟晚溪的目光很平静。 不带一丝一毫的欲望。 “如果我说,我只是想要和你演完那场没演完的戏呢?” 这个答案让她意外,他不是为了名利,也不是为了金钱。 “为什么?你如果喜欢拍戏,以当年的起点代言和剧本接到手软,但你没有。” “我有不能拒绝的理由——” 孟晚溪仰着脖子同他对视,渴望着一个答案。 无形中,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她的指尖攥紧了自己的裙摆,心脏好似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给攥住,让她屏住了呼吸,很怕这个答案太重,重到她难以承受的地步。 霍厌冷白色的脖颈低垂,狭长又深邃的眼将她脸上那一晃而逝的紧张不安收入眼底。 长而浓密的睫毛落下层层阴影,遮住了他眼底的浓稠,他淡淡开口:“向导是我舅妈。” 孟晚溪突然就明白了,当年为什么会空降一个新人,还指明让她带。 她以为是投资方塞进来的,没想到他背后的人是向导,那天探病时她就明确表示想让她们原班人马拍完续作。 得知是这个答案,她整个身体骤然一松,“我就说你怎么会答应我。” 说完她绕过霍厌的身体离开,身体擦过他肩膀,带来一缕浅浅幽香。 霍厌心里像是被猫挠了一下,让人心痒。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原因?” 孟晚溪背着他的身体一僵,再转过来时已是满脸笑意,“还能有什么?自然怕你图钱了,不过看你住在这,我也不担心了,时间不早,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孟晚溪摆摆手,“不用,喝酒不开车,我自己回去就行。” 她哪能再麻烦他? 霍厌拿起手机,放到耳边对她道:“等十分钟。” 没等她拒绝,电话那边的人接通了,他只说了一句话,让对方过来。 这人,冷淡得可怕,也强势得可怕。 还有十分钟,她盘腿坐在地毯上,看着外面的风景,很美,很高,有种天神俯视人间的感觉。 玻璃窗映出两人一站一坐的身影。 “霍厌,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她轻喃:“那你一个人住在这么高的地方不会觉得孤独吗?” 霍厌淡漠的眸子注视着玻璃上那小小的一团,眼底掠过一抹意味深长:“现在不会了。” 很快,吴助就出现在了门口。 孟晚溪道:“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一次了。” 霍厌平静回答:“在我这,没有让一个孕妇自己回家的道理,再者,你不需要跟我这么客气,就像从前一样就好。” 四年前。 他第一次到片场,就看到一个浑身包裹在黑色羽绒服的女人躺在太师椅上,脸上搭着一本摊开的书。 那本书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名字叫《如何让你老公宠你一辈子》。 女人全身上下就露出尖细的下巴,皮肤白得惊人。 旁边的助理提醒她,她拿开书,像是只猫,懒洋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声音倦懒:“哟,就是你小子。” 正好场务过来让她上戏,女人脱下长款羽绒服,露出里面一袭飘逸的剧服,顺手将羽绒服往他怀里一扔。 “小子,好好看好好学,姐姐我只教一遍。” 那时候的孟晚溪,自信明媚,又带着一点寻常女人没有的痞帅,尤其是那场在雪中的打戏。 明明那么怕冷的人,一上戏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光芒。 后来的相处,每到和她对戏,她都会提前拉他排练,从来没有过问过他的身份。 时不时还会像老鼠一样顺走其她人塞给他的零食,自己朝她看去,她一边往嘴里塞,腮帮子鼓鼓的,嘴里发出“咔嚓咔嚓”声。 还不忘瞪他一眼,“看什么看?老师吃你两包薯片当补习费。” 她大大咧咧,狂妄又邪肆,还有点厚脸皮。 和现在截然相反,即便偶尔笑笑也是挤出来的苦笑。 孟晚溪点头,“行,那欠你的饭就一笔勾销了。” 霍厌:“……” 他目送她离开,车子引擎发动,载着她消失在视野里。 霍厌关上门回到餐厅,那些从前她喜欢吃的菜都只尝了一两口,她喝了汤,吃了一点米饭。 杯子里还剩下一半纯净水,玻璃边缘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杯身,仰脖将剩下的水一饮而尽。 他洗漱完回到床上,冰冷的丝缎上还残留着一股属于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这样的味道,在黑夜里,像是蔷薇一样诱人。 第18章 查到送她回家的神秘男人 吴助开着车将孟晚溪送到家,孟晚溪从包里拿出那张洗干净的方帕。 “对了,麻烦你带给霍厌,我已经洗干净了,帮我说声谢谢。” “孟老师客气。” 玄关的门打开,傅谨修的身影出现在庭院中。 他刚好看到吴助的背影,大约是个身材一米八,身材瘦削的男人。 今天秦助已经将昨晚到京市的航班名单核对过了,他在头等舱发现了一人很可疑。 那人叫赵锐,以前和孟晚溪搭过戏。 据说他最近接连不顺去了港市一座很有名的寺庙修行,檀香味应该就是那时候染上的吧。 傅谨修不知道孟晚溪为什么会挑选他作为复出的棋子,那人长相,品行也都一般,不能构成威胁。 他终于能松口气,嘴角牵起一抹温柔的笑容朝着她走去,“溪溪,你回来了,今天和朋友出去吃饭了?” 孟晚溪脸色冷冷看他,“傅谨修,你是听不明白我的话?请你搬出去,你要是不走,那我走。” “对了,明天我会找律师起草离婚协议。” 傅谨修听到离婚两个字眉宇掠过一抹森冷,他压下心中的烦躁,刻意让嗓音变得温柔,“我已经给许清苒申请了移民,她很快就会消失在你的眼前,溪溪……” 他想要拥住她,孟晚溪的手抵在他胸前,拒绝他靠近。 “你和那个白莲的事我不关心也不想知道。” “离婚的事,我从来不是说笑,如果你还没有心理准备,可以从现在适应,你该知道我的性格。” 孟晚溪一字一句道:“一旦做了决定,我不会回头。” 说着她面无表情从他身边离开。 擦身而过时,他敏锐嗅到了那股令他厌恶的檀香。 今晚傅谨修没有离开,等她回房休息以后,他打开监控的回放功能。 停车位那边的摄像头比较远,加上路灯光线暗淡,吴助全程背对着摄像头,唯一几个侧脸还看不清楚。 从身形来看应该是那个赵锐了。 他拨了一个电话出去,“对,就是那个赵锐,别让他好过。” 傅谨修点了一支烟,他靠在院子的墙上,仰着脖子吐出一口烟圈。 白烟弥漫着他的脸,他盯着天空中的那轮月亮轻喃:“没有人能将你抢走的。” 这个夜,他睡在了沙发上。 这是他一贯的手段,以前每次惹了她生气,她将他踢下床,他就会抱着被子睡到沙发上。 她嘴硬心软,不一会儿就会让他上床。 客厅只留了一盏灯。 他看向楼梯口,期待的那抹小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 傅谨修无奈勾起一抹笑容,这次她应该不会轻易消气了。 不过还能和她在同一屋檐下,他就很幸福了。 溪溪,总有一天你会原谅我的。 孟晚溪回房没什么睡意,她知道指望傅谨修筹备离婚是不可能的。 她联系了一位律师老朋友,约了明天见面。 脑中开始构思筹拍新剧的事,首先就是导演。 向导的身体肯定不行,她思索万千后终于定了一个人选。 那人不是京圈,是港圈的,名气很大,脾气也很大。 孟晚溪很早就想和他合作,她联系了几个圈里人打听对方的消息。 做完这些,她拿出剧本仔细揣摩。 她父亲早亡,母亲改嫁多年没有踪影,唯有一个外婆。 无父无母的她孑然一身,以后她不会再为任何人牵绊。 她只想纯粹做好自己喜欢的事。 翌日。 昨晚熬到凌晨才睡着,九点多她才起床。 她扶着栏杆,打了个哈欠懒洋洋下楼。 一道中年女声响起:“傅太太,你还真是好命呢,让我儿子睡沙发,也不做早餐,自己睡到这么晚才起来。” 孟晚溪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看着这个本该叫妈的人。 她神色淡淡:“你怎么来了?” 客厅端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穿着一套小香风套裙,脖子上戴着顶级祖母绿翡翠项链,耳朵上和手上能戴的地方都戴满了。 说实话,傅谨修的母亲和他妹妹,都有一种暴发户,上不得台面的感觉。 穷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靠着儿子飞黄腾达,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显摆的机会。 “怎么?我儿子的家我还不能来?” 詹芝兰虽然穿了一身华服,也掩盖不住脸上的刻薄。 孟晚溪缓缓走到水吧台,给自己接了杯水喝了两口看向她随意问了句:“要喝水吗?” 这行为令詹芝兰十分不适。 她张嘴就开始数落:“瞧瞧哪家的媳妇像你这样的,不敬公婆,不生孩子,每天就像米虫吃我儿子的,住我儿子的,一点用都没有。” 孟晚溪坐到沙发上,“你今天是来骂我的?” 詹芝兰冷哼一声,“当然不是了。”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拟好的离婚协议甩到桌上,“像你这样的女人要是放在古代那就是犯了七出之条,要被休掉的,也就是现在政策好没有休书了,你签了这个吧。” 孟晚溪看到上面财产分割,男方支付她一千万补偿费用,其它财产归男方所有。 女人还在继续:“也就我们好心给你一千万,不然像你这样好吃懒做,没有一点用的女人,谁会这么大方给你钱?” 孟晚溪气笑了,“我是结婚还是扶贫?这么贪,要不去厨房拿刀直接来我身上割肉,那样更快一些。” 詹芝兰见她不配合,当即更加不客气:“想必新闻你已经看到了,我早就说过我儿子迟早会甩了你这只不下蛋的鸡!小苒又乖又懂事,不知道比你强多少,你赶紧签了字,把位置腾出来。” 孟晚溪握着杯子,垂着眼也让人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只听到她声音很淡:“如果我不签呢?” “事到如今,你还有选择的机会?所有人都知道傅太太是许清苒,你以为我儿子真的爱你吗?他要是爱你,早就第一时间澄清了。” 詹芝兰这么多年,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她居高临下盯着孟晚溪,嘴角尽是奚落,“你还看不懂吗?他爱的是怀着他儿子的许清苒,不是你。” “孟晚溪,傅太太这个位置,你不配!” 第19章 想将你藏起来,只属于我 孟晚溪指尖一点点收紧,在她说了你不配这三个字之后终于爆发。 “啪!” 她猛地将杯子砸在了地上,碎片瞬间变得四分五裂,没喝完的水撒了一地。 孟晚溪那双潋滟的狐狸眼此刻只剩下一片漠然的冷意,她的声音不大却威严十足:“说够了吗?” 詹芝兰被她的气场所震慑,她没忘记两年前的除夕夜,孟晚溪当着全家人的面掀了团年饭的桌子,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为了拍戏她练过几年武术,此刻她看向詹芝兰的杀意挡都挡不住。 “疯女人,我儿子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娶了你这么个泼妇。” 她一边骂一边心虚往玄关挪动着步子,“我劝你早点把协议签了,我儿子如今是上市公司大总裁,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货……” 孟晚溪猛地从地上捡起玻璃碎片朝着詹芝兰扔来,詹芝兰也不顾骂了,飞快闪身出了门。 玻璃砸在门上,第二次碎开,朝着四面八方散去。 孟晚溪的身体沿着沙发缓缓滑落下来,她伸手想要抹去眼角的泪水,却将脸上染上了一抹血迹。 她怔怔看着自己出血的掌心。 前几年她大红大紫的时候,詹芝兰对她态度很好。 说什么傅谨修是烧了高香祖宗显灵才找到她这么好的女朋友。 领证后,她也拉着孟晚溪的手说身子可以好好调理,没孩子大不了就领养一个,她有孟晚溪这个儿媳就够了。 那时孟晚溪将所有的片酬都入股到了他的公司。 每次去她家,詹芝兰都恨不得将孟晚溪给供起来。 变化是从傅谨修公司的经营起飞开始的,她开始嫌弃孟晚溪没有收入,也不能生孩子。 后来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前嘲讽孟晚溪没用,她家那些市侩的亲戚习惯了捧高踩低,为了迎合詹芝兰,各种讽刺挖苦孟晚溪,以此来彰显自己这个婆婆的威严。 结果孟晚溪掀了桌子转身就走,头都没回。 婆媳的关系彻底恶化。 傅谨修从未指责过她半句,她不喜欢去见他亲戚,那就不见了。 好在傅谨修装了摄像头,今天目睹全程,飞快赶回家。 以前他知道母亲不待见孟晚溪,但毕竟他没有在现场听到,就连那个晚上孟晚溪掀了桌子,她没有解释一个字。 如今才知道那些言语像是利刃,往她的心脏上捅了一刀又一刀。 门再次打开,她以为是徐妈。 一抹修长的身影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她垂下的眸子映出一双精致的手工男士皮鞋。 看着坐在地上的人,她双手环着膝盖,铺在脑后的发丝有些凌乱。 苍白的小脸上染上了一抹血色。 而她手心的伤口还在往下一滴滴淌血。 傅谨修单膝跪在地上,小心翼翼捧着她的脸,粗粝的指腹抚过她的脸颊。 眼底全是对她的怜惜,他的嗓音涩然:“溪溪……” 阳光落入她的眼里,从前那个满眼是他的女人,如今眼睛里再没有半点起伏,只剩下枯井一般的死水。 孟晚溪抬手,却只碰到他昂贵冰冷的腕表。 是了。 他早就不是昔日那个在深冬腊月还穿着单薄校服的高冷学霸了。 他是傅大总裁,那么尊贵。 傅谨修慌乱脱下了腕表,双手抓着孟晚溪的手,“溪溪,我在这。” 孟晚溪的目光掠过他英俊的轮廓,高挺的鼻,削薄的唇。 她挣脱他的手腕,指腹柔柔抚过他的唇线。 有人说薄唇的人天生薄情。 她曾无数次亲吻过这张唇,将他一点点染上她的气息,她真的以为,他这辈子就是她的了。 “阿修。”她轻轻叫他。 明明是他日思夜想的称呼,此刻傅谨修只剩下不安,“老婆……” “你放过我,好不好?” 他跪在地上猛地将她揽入怀中,双臂用力环绕着她的身体。 而她没有挣扎,也没有推开他。 她就那么蜷缩着,像是没有了灵魂的娃娃。 眼泪落在了他的脖颈,那么滚烫,好似要将他皮肤都给烫坏。 孟晚溪哽咽道:“这样的日子,我太累了,我和你之间不是那个孩子的问题,从几年前,你哄骗我退圈那一天就错了,我不该放弃我的事业,你也不该处心积虑算计我。” 傅谨修眸子只剩下慌乱:“不是的老婆,不是算计,我只是太爱你了,我不喜欢和你搭戏的男艺人,无法容忍你被万千人追捧,连女人都将你设为屏保,口口声声叫你老婆。” 他收紧了环在她身上的手,“我只想将你藏起来,让你只属于我。” 孟晚溪抬起头,对上他那双病态又偏执的眼睛。 “阿修,还记得你从山上给我捉回来的那只鸟吗?它有一身漂亮的羽毛,我们将它关在笼子里,它不吃也不喝,最后将尾羽拔光,活生生饿死在笼子里,你想我变成那只鸟吗?” “不会的,我这么爱你,溪溪,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只是想要一个和我一样血脉的孩子继承我的事业,我不爱许清苒,更不会爱那个孩子,我这颗心里只有你。” 他眼里只剩下狂热,她当然知道了。 可这样的傅谨修只会让她觉得害怕。 过于炙热的爱,不仅会让他自己变得面目全非,也会灼伤孟晚溪。 她用指腹抹去眼角的泪水,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可我不想当那只鸟,也不想拔掉自己的尾羽,我想去看看外面的天空。” 孟晚溪缓缓起身,她站在光晕里,身上穿着白色的真丝睡裙,柔美得像是神圣的天使。 傅谨修单膝跪着,眼底满是对她的痴迷。 “老婆,至少让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不疼吗?” 这几年他将她养得很娇,拇指破点小口她都会在他怀里撒半天娇。 孟晚溪剥下左肩的吊带,后腰上有一朵艳丽的蔷薇,在雪白色的肌肤上十分妖艳夺目。 “你忘了吗?那次拍戏我意外受伤,这里缝了十六针,差一点就瘫痪了。” 她回头一笑,绝代芳华,“你觉得,这点伤我会觉得疼吗?傅谨修,我可以当你怀里的小女人,但我亦可持枪上马,做回我的女将军。” “被你折断的羽翼,我会一点点捡起来,我孟晚溪不是你关得住的鸟。” 第20章 孩子没了,你就跟着他下地狱吧 孟晚溪回房间找到药箱用碘伏在伤口上抹了抹。 这几年傅谨修将她养得白白嫩嫩,又娇又软。 不像早些年她刚入这一行,因为拒绝潜规则被报复。 零下的天气,她一遍又一遍拍落水的戏,被女主角打了十几巴掌。 拍武打戏就更危险了,大伤小伤没断过。 她没地位只能自己忍着抹药,从未将自己的苦难告诉过傅谨修,不想让他收到她每一笔转账时会有负担。 受伤严重时,她躲了一个月没去见他。 直到他突然杀到她的出租屋,看到她背上的伤口,他用力将她抱在怀里,滚烫的眼泪润湿了她的伤口。 她还笑着说没什么事,等伤口长好了就去纹身,以后从背后做起来多有情趣。 那样好的孟晚溪,他曾发誓一辈子要好好对待的女人。 如今她再一次拿起了医疗箱,冷冷告诉他,她不需要他了。 她处理伤口的速度很快,他进来时已经弄好了。 孟晚溪旁若无人步入衣帽间,选了身得体的衣服。 平时懒懒散散的她很久没有打扮得这么精致。 “溪溪,你要去哪?” “武鸣律师所,谈离婚协议的事。” 说着她戴上了澳白大珍珠项链,搭配米白色的羊绒廓形大衣。 身材本就高挑的她穿上了许久没穿过的高跟鞋,更是贵气优雅十足。 她转身看他,“既然你今天这么闲,那就一起吧,毕竟我要分的是你的财产。” 傅谨修眸光一片黯然:“我还有点事。” 他面对不了和她决绝的场面。 孟晚溪也不纠结,“傅谨修,我还是那个想法,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我不想和你走到撕破脸的地步,如果可以,做不成夫妻也可以做朋友。” 这算是她最仁义的退让了。 傅谨修目送着她驱车离开,他默默打扫好客厅的玻璃渣,擦拭干净水渍。 她平时最爱不穿袜子光着脚到处跑,家里无时无刻都保持得干干净净的。 连一点垃圾都没有,就怕扎了她脚的人,却是亲手往她心脏上狠狠捅了一刀。 他在庭院里抽了一根烟,这才上了车。 司机开到了小洋楼,是他给许清苒养胎的住宅。 许清苒这有两名经验老道的女佣,当他踏入客厅,正在哼着歌插花的女人转过头看向他,脸上一片喜色。 “傅总。”她满眼都是惊喜,“你怎么来了?” 傅谨修阴沉着一张脸吩咐:“你们出去。” “是,傅先生。”女人离开,并带上了门。 他注意到许清苒穿了一条白裙,在头像事件之前他并没有觉察到这个女人的心思。 他以为她安分守己,所有流程也都是秦助出面代办的。 除了那天她在片场说肚子疼,他才赶去看了一眼,却被她算计让人拍到。 如今想来,她的狼子野心一开始就存在了,包括模仿孟晚溪。 孟晚溪在工作的时候什么颜色都穿过,唯独在傅谨修面前,大多时候她都穿着白色。 餐桌上的花瓶里插着新鲜的玫瑰。 许清苒见他环顾四周也不说话,心里没什么底气。 她舔了舔唇小心翼翼朝他走过来,脸上带着讨好:“累了吧,要不要我替你捏捏肩?” 傅谨修没说话走到桌边,手指抚摸着玫瑰娇艳的花瓣,声音低低开口:“你是不是以为模仿她的喜好,她的穿着,她的头像,你就能成为她了?” “傅总,我没有刻意模仿什么,我就是喜欢……” “那一天你说你身体不舒服,让我去片场找你,偷拍我发布到网上,我是不是说过,不要再这么做?” 许清苒捏着衣角,“这都是巧合。” “巧合?不过就半年的时间,你背着我收买了我母亲和妹妹,许清苒,你好歹毒的心机!” “砰!” 他拂袖扫落花瓶,玻璃四散,吓得许清苒尖叫起来。 傅谨修弯腰捡起一片玻璃,脸色冰冷,黑沉沉的瞳孔翻涌着强烈的杀意。 他一步步朝着许清苒走去,许清苒本能后退。 直到她退到沙发边,再没有退路。 “原本你有很美好的前程,但现在,都被你毁了,许清苒,我要的从来就只是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 许清苒看着他狠狠捏着碎片,连自己手心都划破了也毫不在意,任由着鲜血流淌了一地。 她已经吓得全身发抖,“傅,傅总,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不会再痴心妄想,我……” 傅谨修的玻璃抵上了她的脸,“啊!” 许清苒竭力控制自己颤抖的身体,“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曾多少次期盼着能有个机会和傅谨修亲密接触。 没想到这一天真的到来时,是他拿着玻璃想要毁了她的脸! “傅总,你要是伤了我,我毕竟是公众人物,还怀着你的孩子,一旦闹大,我……啊!” 她话都没有说完,傅谨修的玻璃已经扎了进去。 许清苒瞪大了双眼,没想到他会又快又狠! 他嗤笑一声:“你什么东西,也配模仿她?没有这个孩子,你连蝼蚁都不如。” 许清苒已经惊恐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呆呆看着他那张薄唇吐出这世上最狠毒的话。 “好好记住这一刻的感觉。” 她能感觉到鲜血顺着下巴淌落下来,她却一动不敢动。 傅谨修只是扎了进去,没有往下划,创口不算大。 他垂下的瞳孔凉薄又刻骨,“别妄想能替代她在我心里的位置,再有下次,我就毁了你这张脸,明白?” 许清苒眨了眨眼算是回答。 他抽回玻璃随手丢到一旁,朝着玄关走去。 “从今天起,你不用住在这了。” 许清苒愣住,“傅总,你什么意思?” “你所有的卡我会停掉,保镖会将你的东西搬到你的出租屋,你哪里来的就滚回哪里去!蟑螂就该继续待在下水道里。” 许清苒摸着小腹,“可我怀着你的孩子!” 他骨节分明的手握到门把手上,“那你就好好保住了,你产下孩子,我会依照从前的约定,不过——” 他转身,对她勾起一抹来自地狱的微笑:“孩子要是没了,你就跟着他下地狱去吧。” 第21章 他握住了她的脚踝 孟晚溪到了律师事务所,她没有化妆,鼻梁上戴着一个大大的墨镜,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进了门就看到在电脑前面敲敲打打的男人。 比起从前干练精神了许多,孟晚溪放下包,打量着他的办公室,“齐大律师,挺忙。” 齐莫言敲击好最后一个字节,劲瘦的手指推了推眼镜,这才抬头看向孟晚溪。 “孟老师,好久不见。” 孟晚溪摘下墨镜,随意翻着放在桌上的《民法典》,看着和齐莫言很熟悉的样子。 “别客套了,你帮我个忙。” “如果是为了离婚的事,请恕我爱莫能助。” “为什么?” 齐莫言起身拿了一小罐咖啡豆,放入咖啡机萃取,很快一杯咖啡就做好。 他放到桌上,往她面前推了推,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继而重新坐了下来开口道:“很简单,你亲爱的老公向全市的事务所施压,不许接你的离婚案。” 孟晚溪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认识傅谨修一次了,他做的一切都让她觉得陌生。 她勾起一抹苦笑叹道:“他以为他是小说里一手遮天的霸总吗?” 齐莫言推了推眼镜,“五年前他只是万千总裁中微不足道的其中之一,但现在,你看福布斯排行榜了吗?” 孟晚溪最近都在备孕,哪有那个精力? “我建议你可以看看他的团队突破了哪些专利,打破了国外一直以来的垄断,在芯片这一块他代表的不是一家公司,而是一个国家的崛起。” 齐莫言伸手敲了敲桌上的《民法典》,“就这么说吧,上面的那些人都得捧着他,在京市这地界,他算是站稳脚跟了。” “对了,你要离婚主要是为了什么诉求?” 孟晚溪直白道:“他出轨,我要他四分之三的财产。” “如果是为了财产的话,我建议你晚几年再离婚,这样你能最大利益化,他公司的市值在这几年,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的身价也会暴涨。” 孟晚溪无语:“齐莫言,你在搞笑吗?” 齐莫言淡淡扫了她一眼:“如果你是在为了那个新闻闹离婚我觉得大可不必,尽管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事,但是傅谨修绝对不会出轨,他之所以没有澄清,应该也是担心接下来的重要合作。” “为了一个假消息葬送一段婚姻,我觉得不值得。” 孟晚溪盯着他的眼睛,突然问道:“你跟许蕊蕊在床上,也是这么一板一眼探讨谁上谁下的?” 齐莫言:“……” “怪不得她要跑,一定是觉得你这个人索然无味吧。” 扎完男人的心后孟晚溪拎着包,拿着墨镜就要离开。 齐莫言的声音传来:“晚溪,他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傅谨修了,为什么还要一头脑热往影视圈扎呢?如今的他已经有能力护你周全,别忘了你拍戏几次都是重伤,乖乖让他养着你,不好吗?” 孟晚溪冷笑一声:“他和许清苒的合同是你拟的吧?” “是,他这个行为固然不对,但我知道他爱你,没有人不会犯错,至少你该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 “你们男人都是这么自大的吗?我要是许蕊蕊,我也会跑。” 齐莫言双手紧握,他提醒道:“不只是我,整个京市不会有律师接你的离婚案,全国也没有人会冒着得罪傅氏的危险来接,所以你不用去别家了。” 孟晚溪在门口站定,齐莫言做好了被她辱骂的准备。 然而她垂着头声音落寞:“你说的日子我试过了,像是死过了一场,齐莫言,比起原谅,我更愿意让做错事的人受到惩罚。” 孟晚溪离开后,他拨通了傅谨修的电话。 “是,她刚走,不过你知道她的性子,不撞南墙不回头,撞得头破血流更不会回头,老傅,这事我只能帮你到这,再针对晚溪,这不地道。” * 孟晚溪回到车里,关上车门的那一刻她身体伏在方向盘上,整个人仿佛连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抽走了。 傅谨修,竟然会做到这个地步,怪不得他会有恃无恐,知道她来律所丝毫不慌。 孟晚溪不信邪,相继联系了几个事务所,才报出自己的名字,对方立马就挂了电话。 此刻她才明白,傅谨修不会给她逃离的机会。 手机进来一条信息。 傅谨修:[溪溪,放弃吧,我不会给你逃离我的机会,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后面还跟了个她以前经常给他发的兔子疯狂发射爱心的表情包。 孟晚溪狠狠将手机往方向盘上一砸。 傅谨修,他就是个深谋远虑的混蛋! 手机震动,她以为又是傅谨修发来的。 刚要发语音骂回去,却发现是霍厌发来的一个问号。 她点开聊天记录,刚刚忘记关手机了,手指触碰屏幕,竟然胡乱发了两个字母过去。 孟晚溪刚想回没事,到指尖的话就变成了“你认识靠谱的律师吗?专门打离婚官司的那种大神?” 孟晚溪也没太在意,就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毕竟她的朋友不多,从这两次和霍厌的交流来看,他人还挺不错。 很快他就回复了:[认识。] 孟晚溪刚要给他打个电话,霍厌的电话已经过来。 她焦急开口:“霍厌,我现在急需要一位律师,我的情况有点复杂……” 电话那端的声音带着些清冷的倦懒:“那就见面了说,你在哪?我来接你。” “不用,我开着车,还是我来找你吧。” 霍厌开口:“在家,你直接来就行。” 孟晚溪第一时间杀到了他的别墅,男人正在院子里的遮阳伞下喝咖啡。 天气雾蒙蒙的,带着深秋的萧瑟和无情。 庭院铺满了一层厚厚的银杏叶,他穿着一件松垮的灰色圆领针织衫。 端起咖啡杯时手腕上的珠串从他腕骨突出的手腕滑落,喉结滚动,他咽下一口咖啡,眸光浅淡看着她,“来了。” 孟晚溪踩着高跟鞋着急朝着他走来,“霍厌,那律师……” 鞋跟卡在石缝边缘,她身体失去重心,险些摔倒。 “小心。” 一只手出现扶住了她,让她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腕。 除了毛衣软软的质感,还有他手上念珠的凸起,被她抓了个正着。 她觉得自己像是勾引神圣的那只女妖,他的东西应该是神圣的,她连触碰一下都是亵渎。 忙第一时间收回了手,“抱歉。” “你的鞋跟卡住了。” “没事,我……” 没等她说完,男人蹲下身,毫无预兆握住她纤细的脚踝。 他性子冷清,但手心却是滚烫的,掌心的老茧不经意擦过她柔软的肌肤,轻轻摩挲时带起一丝痒意。 他顺势替她拔出了卡在缝隙的高跟鞋起身嘱咐:“怀了孕就不要再穿高跟鞋。” “是。” 他起身走到了前面,冷冷清清的背影。 秋风卷起一片落叶,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孟晚溪不自然跟在他身后,男人没有越界的试探,绅士克制。 可刚刚他指腹触碰到的肌肤,仍旧像是有人放了一把火,灼热的温度从脚踝一直蔓延到了全身…… 第22章 霍厌,好疼…… 玄关处,霍厌弯腰从鞋柜拿出一双爱马仕羊毛拖鞋放到她面前。 孟晚溪看着崭新的女士拖鞋,昨天来都还没有,很显然是新添置的。 “这是给……”在男女问题上她一向谨慎。 万一这拖鞋是他给别的女性好友准备的,她穿了不太合适。 毕竟这个社会没有女朋友不代表没有别的伴侣。 男人眸光淡漠,坦荡回答:“以后我们要合作,会经常见面,这双是给你准备的。” 孟晚溪也不再矫情,脱下高跟鞋和外套进门。 霍厌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到独座沙发坐下,开门见山直接说道:“你要离婚?” “是,但他不愿意做了一些手脚,现在没人敢接我的离婚案。” 男人随手拨弄着念珠,神情淡到看不出任何情绪,“那你怎么想的?” 孟晚溪低头看着杯子里的纯净水,“我没想和他对簿公堂,只想找个厉害的律师替我做财产分割,我们毕竟有多年感情,我不想闹得太过。” 她心中没什么底,霍厌能答应续演,那只为了完成亲眷的遗愿。 他和傅谨修毫无瓜葛,即便他有这方面的人脉,也未必会为了自己去得罪傅谨修吧? 可连这条线都断了,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出路。 孟晚溪觉得自己像是走到了断崖,前路举步维艰。 久久没得到回应,她垂着头,内心忐忑不安,后背热汗直冒。 偌大的客厅十分安静,通往前院的门开着。 萧瑟的秋风吹了进来,吹得她后背一片冰凉,黏黏腻腻地贴在衣服上,像极了现在这种焦灼的气氛。 男人起身关上了门,遮挡了刺骨的寒风,暖气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替她驱散了寒意。 “抱歉,如果这件事会让你为难的话,你就当我没说过。” 感觉自己被一团阴影所笼罩着,孟晚溪抬眼看去。 霍厌就站在她面前。 他的声音罕见有了一丝起伏,“谁说我会为难?” 听完,孟晚溪那双如同死水的眼睛里好似出现了一线天光,她舔了舔干涸的唇,下意识攥紧了衣服,等待着他的回答。 霍厌站在将近十米的挑高客厅,头顶的水晶吊灯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寒意。 他的身后是巨大的落地窗,连接处的白色石柱上雕刻着暗纹,恢宏又霸气。 哪怕别墅装潢极为单调,每一个细节都在彰显着屋主深不见底的权贵。 一如此刻霍厌眼底的深不可测,他手持念珠,声音很低却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只要你想离婚,没有人能阻止你,傅谨修也不行。” 这一刻,被乌云挡住的阳光拨开云层,落下一室温暖。 而他背着光,垂首看向沐浴在阳光中皮肤白皙无暇,五官精致可人的孟晚溪,口中带着恶魔般的蛊惑:“告诉我,你究竟想不想离?” 孟晚溪怔怔看着逆光的男人,他棱角分明的脸浸入黑暗的阴影,像是堕落的神,身上多了一丝血腥的残忍,让她觉得危险。 她好似看到从雪白的羽毛中走出来一位全身漆黑的恶魔,朝她伸出手。 而她的身后是手持锁链的傅谨修,他想要牢牢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 摆在她面前是一条未知的路,她不知道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至少她可以确定一件事,她不想回头了。 哪怕前面荆棘遍地,她也要试一试。 粉嫩的唇轻启:“我想。” 她一字一句,声音干脆利落:“我要和他离婚,你能帮帮我吗?” 男人凸起的喉结滚了滚,声音低沉:“好。” 她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直白就答应了,“如果你帮我,或许会给你带来一些麻烦。” 霍厌瞳孔里掠过一抹深意,轻描淡写回她:“放心,他动不了我。” 尽管他声音淡然,她还是听出了一丝不屑。 人人敬畏的傅谨修,他发句话就可以断了她的前程,让她无戏可拍,一个律师都找不到。 而霍厌云淡风轻,没有半点在意。 孟晚溪怔怔看他,“霍厌,你究竟是……” 话音未落,男人攥住她的手腕,还没等她抽出手,他问:“不疼吗?” 在家受伤的手她就涂抹了一点碘伏,贴了一张创可贴了事。 后来得知傅谨修做的事,气得她撕了创可贴,刚刚一紧张用力,伤口再次破裂。 白色裙摆上已经染上了刺目的红。 她这才后知后觉回了一句:“起初是疼的,但现在好像麻木了。” 手心的伤就像是她这段即将结束的婚姻,知道真相时她痛不欲生,傅谨修以及傅家人的做法,让她一点点寒了心,断了念想,直到麻木。 他松开了她的手,等再次出现时,他手里拎着医疗箱。 孟晚溪将手藏到了身后,“没事没事,我没那么娇气的,这点伤最多三天就好了。” 那身材高挑的男人却弯腰蹲在了她脚边,重新拿出了碘酒和棉签。 他抬起头来时,眼神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强势,“手给我。” 孟晚溪慢吞吞从背后将手拿了出来,放在沙发扶手上摊开掌心。 看着那朵高岭之花就那么单膝跪在地毯上,骨节分明的手捏住她的指尖。 属于他的体温就像他身上那股檀香,丝丝缕缕纠缠了上来。 棉签蘸取碘伏落在她的伤口上,被傅谨修养娇了的小女人没忍住叫出了声:“霍厌,好疼……” 第23章 其实你可以叫出来 霍厌的手明显一顿。 随即他嗓音淡淡开口:“我轻点。” 孟晚溪这几年基本上没有接触过别的异性,一时半会儿难以改变在傅谨修面前娇惯了的模样。 伤口撕裂后比起初被玻璃划伤的痕迹大了一倍。 十指连心,掌心的疼也难以忍受。 一时不察叫出声,她也觉得十分不妥,后面便咬着唇,不肯再从唇缝泄露半点声音。 霍厌抬起头,猝不及防对上她眼底还没有散去隐忍的痛,水雾萦绕着她的眼睛。 这样倔强又脆弱的孟晚溪,像极了一只在外打架输了的宠物猫,傲娇又让人怜惜。 “其实你可以叫出来。” 他的声音懒懒的,带着些漫不经心,毫无攻击力。 偏那双黑眸落在她的红唇上时,眼底深处暗流涌动,带着强势的占有欲。 那样的目光会让孟晚溪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好像自己是他盯上的猎物,悄无声息就堕入他的陷阱,被他一寸寸蚕食干净。 后背因他这句话窜起密密麻麻的汗意,她仔细打量着他的眼睛,又恢复成往日冷清悲悯的模样。 不带一丝情感,但凡她多猜测一分,都是对他的一种亵渎。 大抵是她看错了吧。 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有那样浓烈的情绪? 一句话而已,她何必过分解读? 霍厌没有敷衍用一张创可贴了事,而是耐心并细致给她上好了药,再用纱布细细给她包扎好,以免再次受伤撕裂,造成二次伤害。 “谢谢。”孟晚溪上完药第一时间缩回了手,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她不动声色转移话题:“律师的事……” “我会联系。” 一句话,让她紧拧的眉松开,她刚要张嘴道谢,男人语态懒寐打断:“事成了再谢也不迟,你休息片刻,我去联系。” 孟晚溪坐在沙发边,想着之前不小心睡着的糗事,这次她坐姿笔直,一动不动。 等霍厌再回来时,看到她如同乖巧的小学生,保持着那个姿势有一会儿了。 也许是等得有些不耐烦,又或许是心生局促。 她垂着头把玩着手指,看着很乖。 “联系好了。” 他的脚步声尽数隐匿于地毯之中,突然在耳边炸开的声音,吓了孟晚溪一跳。 她身体轻颤,继而抬起头看向他,小心翼翼试探问道:“怎么说?” “他接了。” 接了?他找的人是谁? 孟晚溪有些着急舔了舔唇,虽然霍厌办事很牢靠,但他就用了几分钟时间就搞定了整个律师界都不敢接的离婚官司。 孟晚溪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你说了我的情况吗?他知道是傅谨修吗?” 霍厌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的手心,“大致说了,具体情况还得你们见面详细沟通,你放心,不管你有什么需求,他都会做到,他一会儿就从港市过来,大约下午到。” 原来是港市的律师,孟晚溪也松了口气,傅谨修的手再怎么长,暂时还伸不到港市。 她这才放松身体喝了一口水,“对了,这位律师是?” “他姓邵。” 邵? 孟晚溪对港市不太了解,但直觉应该不会太差就是了。 在这个时候能接这个离婚案,就已经是天大的恩人了。 孟晚溪问道:“他几点的飞机?我去接他。” “预计五点多。” “那正好我来安排晚餐,和这位邵律说说我的情况。” 霍厌拨动着念珠,“行。” 孟晚溪订了一家会员制的私房菜,想着她卡上那糟心的余额,饭可以吃,但酒肯定是买不了,她从家里带酒过去吧。 “地址我发你了,晚上见,我先回家。” 霍厌起身,“我送你。” “不用,我……” 他淡淡的目光攫着她的脸,带着强势侵略感,没有给她留下拒绝的余地,“你的手得养着。” 也许是感觉身上的气场太过强大,他收敛了几分,“况且我也没事。” 他拿过外套利落穿上,孟晚溪也不好再拒绝。 谢谢这两个字,她对霍厌都说倦了。 但她自从和他接触后,就在不停麻烦他。 霍厌调整着驾驶位置,他身材高大,手长脚长,将坐垫往后调了一些。 然后单手打着方向盘,举手投足间尽是沉稳。 丝毫没有了四年前她初见时,身上那浅淡的少年感。 “对了,我记得你比我还要小两岁是吧?” “嗯。”他的喉结滚动,听不出半点喜怒。 那时候他才刚满二十,寒冬腊月出现在片场,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 身上的气质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他的角色和他本人很像。 淡淡的,冷冷的面瘫脸。 如雪中松竹,遗世独立的出尘感。 但凡只要和自己有点肢体接触,他那张看似冷漠的脸没有任何波动,红云却蔓延到了耳后根。 恰好完美诠释了剧中人物的反差萌,因此圈粉无数。 孟晚溪心知那是演不出来的,尽管他脸部表情维持很好,但他骨子里还是一个容易害羞的人。 干干净净的,像是天上的雪,树上霜。 如今他给人的感觉是矜贵,沉稳,再看不出半点局促不安的青涩。 孟晚溪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风景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 好似拍《微臣》还在昨天,怎么就过了四年了? 她胡思乱想间,车子已经到了她的家。 孟晚溪下意识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家?” 男人低头解下安全带,“吴助说的。” 孟晚溪也没多想下了车,男人站在庭院里,抬头看了一眼她身后的院子。 目之所及种着大片蔷薇,玫瑰,各种品种都有。 这套婚房只有两千多万,远比不上他的别墅,却肉眼可见的温馨,处处充满生活气息。 院子里种了一棵很大的樱花树,树下有一架手工木架秋千,上面铺着绵软的毯子。 可以想象在风和日丽的春日,某个小女人赤脚懒散躺在上面,慵懒得像是一只猫。 一阵暖风吹来,树上的樱花片片落下,多么唯美的画面。 孟晚溪见他盯着秋千走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主动开口道:“谢谢你特地送我回来,要不要进屋喝杯水?” 孟晚溪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邀请霍厌进屋,虽然她有心离婚,但那纸离婚证书还没到手。 近来傅谨修十分反常,两个人的关系本就降到冰点。 要是在这个时候看到霍厌,难保他不会闹出什么事来。 男人将她眼底的纠结看得一清二楚,他淡淡出声:“不太方便。” 孟晚溪眨了眨眼,感谢他的理解,刚要开口,却见男人张开唇瓣,语态轻怠:“下次吧,等你离婚,我会很乐意进来喝一杯茶。” 第24章 饭局,带溪溪还是许清苒 他的语气那么淡定平常,言语中却笃定了她和傅谨修一定能顺利离婚。 “不用送了。”这句话说完,他转身离开。 孟晚溪目送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她的后背起了一层薄汗。 连温暖的阳光洒落在她身上,也没有半点暖意。 越是和霍厌接触,就越是感觉到他的深不可测。 他今年也不过二十四。 这个年纪的人大多恣意潇洒,而他不同,深沉,低调。 看似无欲无求的高冷佛子,孟晚溪觉得那层慈悲只是表象。 缠绕在他手上的念珠更像是封印,一旦解开封印,他会是一个极为危险且疯狂的人。 孟晚溪向来不会让自己卷入危险之中,可当她主动踏上港市的那一天,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了转动。 就像她的本意只是和霍厌继续合作,却又在不知不觉间和他有了更深的纠葛。 她是从底层爬起来的人,明白这个世界的规则。 天上从来就不会掉馅饼,免费的东西才是最贵的。 霍厌对她似乎格外的好。 这种好会让孟晚溪不安。 孟晚溪沉思间,耳畔响起一道激动的声音:“太太,刚刚送你回来的人是不是宋鹤之?” 她转头就看到徐妈那张因为兴奋而涨红的脸,孟晚溪敷衍道:“不,你看错了。” 徐妈也有四十好几了,此刻双手合十,一副少女星星眼的模样。 她喜欢孟晚溪很多年了,更是两人的cp粉头! 当年那一部《微臣》将她迷得晕头转向,在孟晚溪退圈时,她解散了所有后援会,粉丝群,彻底和那个圈子中断了联系。 徐妈这个追星狂魔,她和那些疯狂的私生粉不同,她一口气考了月嫂证、营养师资格证、育婴证、厨师证。 从一百名保姆中脱颖而出,成了孟晚溪的贴身保姆,追星直接少走十年弯路! 她没想到这一当就是将近三年,孟晚溪私下比在屏幕前更漂亮,灵动,也没有架子。 哪怕孟晚溪此生都不复出,她也心甘情愿照顾孟晚溪。 谁知今天看到了最爱的cp男主,徐妈瞬间年轻十岁。 她一定不会看错的,那一定是“宋鹤之”,化成骨灰她都认识。 这几年孟晚溪都没有接触过娱乐圈的人,这是不是代表她即将复出了? 徐妈觉得自己这个老粉头也该出山了。 孟晚溪不知道她的想法,一上午的折腾让她有些疲惫。 客厅的狼藉已经被收拾干净,傅谨修并不在家。 她回到卧室休息了一会儿。 虽然偶尔会有一点恶心反胃,但并不严重,是她可以忍受的程度。 她孕反最大的反应是嗜睡,沾到枕头就缓缓睡了过去。 傅氏集团。 秦助见一支烟接着一支烟抽个不停的男人,他看了看腕表提醒道:“老板,威里斯夫妇下午就要到了,你拿个主意吧。” 傅谨修布好了局,他以为一切尽在掌控,但傅艳秋公布他和许清苒那张照片,他没有澄清时,这一切就错了。 原本他想要冷处理这件事,互联网上的热度消了,再将许清苒送出国生孩子,到时候去母留子。 他仍旧可以和孟晚溪相亲相爱,但威里斯是个家庭观念很重的人。 国外大佬大多玩得花,唯独他不一样,他的妻子是个华人,他此生只钟情于妻子。 傅谨修官博发出的信息当时闹得很大,威里斯也注意到了,对他此举很是满意,所以他知会助手晚上的饭局由傅谨修和他妻子接待。 傅谨修后院已经着火,孟晚溪会不会配合是一回事,现在威里斯以为许清苒才是傅太太,他要是带上孟晚溪,反而成了名不正言不顺。 他想要借腹生子的消息传出去,只怕威里斯会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现在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带许清苒出席今晚的饭局。 那孟晚溪呢? 傅谨修闭上双眼,脑中尽是孟晚溪抱着双膝坐在地板上无力的模样。 为什么他们之间走到了这一步? 一步错,步步错。 烟灰缸里已经装满了烟头,他的内心有多纠结,此刻就有多痛苦。 秦助抬手看了看腕表,再次催促道:“老板,究竟是带太太和威里斯澄清照片的事是误会,还是让许清苒过来充数?你得拿个主意了。” 白烟袅袅,模糊了傅谨修的脸,他的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愁绪。 下午三点。 孟晚溪才懒洋洋醒了过来,手机有一条傅谨修发来的信息。 傅谨修:[对不起,晚上临时有个重要的应酬不能陪你吃饭了,等忙过了这段时间,我就带你去环球旅行散散心,老婆,我爱你。] 孟晚溪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 这样的话他说了很多次,她相信他在说话的时候一定是真心的。 但事与愿违,他越来越忙,忙到连婚纱照都没有拍,蜜月旅行拖了三年。 从前孟晚溪总觉得他们之间还有太多的时间,何争朝夕? 如今看来,她们不会再有旅行的机会了。 她回复道:[将我的钱转回来。] 这条消息石沉大海,不知道他是没看见,还是看到了故意没回复。 他不是舍不得财产,是不想给她飞翔的机会。 这个心机深沉的男人,刻意选择公司季度年报分红后,以资金周转为由转走了她所有积蓄。 她那时满心满眼都是他,又怎么会怀疑这一开始就是他设下的陷阱呢? 孟晚溪起身洗漱,换了身衣服步入酒窖,托傅谨修的福,酒窖里全是上了年份的好酒。 她挑选了两瓶,刚要开车收到霍厌的信息。 霍厌:[我在门口。] 门口停了一辆迈巴赫,防窥玻璃遮住了后座的男人。 吴助等在车边,见她拎着东西,第一时间就上前接了过来。 然后替她打开了后座车门。 孟晚溪有意和霍厌保持距离,便笑了笑道:“我怀着孕有些晕车,坐前面就好。” 后座的男人西装革履,她这个角度看不到他的脸。 只看到他搭在扶手上的手随意把玩着佛珠。 吴助恭敬道了一声好,又给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孟晚溪上了车,礼貌又疏离道:“抱歉,又得麻烦你了。” 男人神情不辨喜怒,声音淡淡:“无妨。” 一路无言到了机场,吴助要去接人,孟晚溪不想单独和霍厌待在车里,便跟了上去。 她的疏远霍厌怎么会感觉不到? 男人盯着孟晚溪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薄唇微勾,那双眼里哪还有半分冷淡,只剩下掩盖不住的狂妄和势在必得。 孟晚溪和吴助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打听着这位邵律的来头。 吴助说话也滴水不漏,“孟老师你放心,有邵律在,他一定会给你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孟晚溪这时还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底气? 直到那人从vip通道出来时,不混红圈所的孟晚溪看到那张脸也愣了。 上一次看到这张脸还是某营销号的介绍里。 邵域,港市排名前三的律师。 他的人生就是律所界的传奇,不是他才年仅三十就声名显赫,而是至今为止百分百胜率,从未有过一场败绩。 专打金融纠纷案的顶尖大神空降到京市来给她打离婚官司,这让孟晚溪惶恐。 有种杀鸡焉用牛刀的感觉。 好在她脸上戴着墨镜和口罩,让人看不到她的惊讶。 西装革履,拎着公文包,一丝不苟的男人主动向孟晚溪伸手,“孟老师,久仰大名。” 孟晚溪虽然在娱乐圈有点小成绩,但和面前这位大佬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 “邵律,你好,你的大名如雷贯耳。” 虽然有点商业互捧,但这是实话。 邵域在律师界已然是泰山北斗的地位。 两人握手的画面被人拍下。 不到十分钟,热搜爆了! #三金影后婚变#爆 正等着威里斯夫妇的傅谨修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虽然他已经吩咐好了左右手,今天他带许清苒出来吃饭的事不许透露给孟晚溪。 这样的私房菜,私密性极高。 他没有出轨,只是为了工作需求让许清苒配合一下就好,孟晚溪也不会知道。 他一遍遍想要说服自己那颗不安的心。 就在这时,秦助快步走了进来。 “傅总,你快快看看热搜吧!太太找到律师了。” “慌什么?一个小律师而已。”傅谨修保持着冷静瞥了他一眼。 即便是哪个不知名的小律师被她给挖了出来,只要自己稍微施压,还不立马就跑路了? 除非对方不想在这个圈子混下去了。 然而当他看到热搜上那张照片里的男人时,他的表情凝固了。 第25章 餐厅偶遇,傅谨修慌了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名不经传的小律师,是邵域! 远在京市的他也如雷贯耳的大律师。 别说是孟晚溪,就连他也不曾和这位律师有过往来和交集。 最离谱的是今天一早她还找了齐莫言,也就是说她是在齐莫言之后才联系了邵域。 邵域是菜市场的大白菜吗?只要她一去就能找到? 这不对劲。 秦助跟了傅谨修多年,尤其是这两年,他已经很少看到除了孟晚溪之外能让傅谨修变脸色的事了。 而现在傅谨修脸色大变,他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在一点点出现裂缝。 秦助咽了口唾沫,在他沉重的心上又狠狠补了一刀:“我查过了,邵律刚落地不久,从港市直接飞过来的。” 他这种一场官司八位数收入的顶尖律师,他的档期比一线女星都要忙。 别说是请他打官司,就是咨询的人也都排到了法国。 且不说和他素不相识的孟晚溪是怎么拿到他的联系方式,即便是有,他会因为一个过气退圈的女明星一通电话就放下手上的工作飞到京市吗? 自从孟晚溪去了一趟港市,好似有些东西就开始慢慢变化了。 难道她去港市见的人不是赵锐? 傅谨修拧着眉头吩咐:“把热搜撤了,查清楚邵域究竟是过来干什么的。” “好。” 他揉了揉疲惫的眉心,马上威里斯夫妇就要到了,这个时候他顾不得去想其他的。 生活助理接来了许清苒,她本来都要搬出小洋楼,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转机。 她脸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还好傅谨修只是给她一个警告,并没有下重手,伤口不算太深。 傅谨修特地请了化妆团队,替她挡住了伤痕。 她身上穿着高定礼服,脖子和耳朵上戴着成套的珠宝。 苍白的脸色在腮红的点缀下也有了光彩。 只是她看向傅谨修时,再没有了之前的做作,明显有些惶恐。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是个疯子。 她很清楚如果不是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他真的会要了她的命。 当时他那带着戾气的目光,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她虽然想取代孟晚溪,钱和生命比起来,还是命更重要。 “傅,傅总。”她不敢正眼看他,低着头小声道。 傅谨修声音冷淡,不带一丝感情。 “我助理应该跟你说了,今晚你只需要演好我的太太就够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心里有点数,你是个演员,对你来说不是难事。” 许清苒赶紧点点头,“是,您的喜好我在车里都背熟了。” “记住你的本分,今天的事如果让我太太知道……” 他的威胁还没有说出口,许清苒赶紧低下头,“我明白的,我再也不敢肖想什么了。” 秦助的蓝牙耳机里传出声音,他提醒道:“老板,威里斯夫妇还有五分钟到。” 傅谨修深呼吸一口气,他不是第一次和威里斯吃饭,不久前两人在北欧谈了三天的合作。 两人相谈甚欢,威里斯很看好他这个后辈,还带他登上了全世界顶尖富豪的游艇聚会,欢迎他加入这个资本圈子。 他紧张的是带了一个冒牌货去见威里斯,一方面是对孟晚溪的负罪感,一方面是害怕被戳穿。 他的处境是箭在弦上,如今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只是一顿饭而已,应该不至于露馅。 这里极为隐秘,知道孟晚溪是他太太的人极少,即便被人看到了,也传不到孟晚溪的耳里去。 “跟我出去接人。”他大步流星走在前面,没有多看许清苒一眼。 看着他笔挺有型的背影,许清苒眼里难掩倾慕。 那死去的心在一点点复燃。 * 孟晚溪从见到邵域的拘谨感一直蔓延到上车。 除了刚刚的那辆迈巴赫,后面还多了一辆黑色商务车。 邵域似乎想同霍厌打招呼,吴助抬手将他引到商务车边:“邵律,辛苦了。” 他回答得滴水不漏:“正好我来京市办点事,顺路而已。” 孟晚溪跟着上了商务车,“我知道邵律的时间很紧,在车里我可以同他说说我的情况。” 吴助没多说什么,恭敬点了点头,“好。” 他上了迈巴赫,小心翼翼将孟晚溪的原话带给了霍厌。 没有孟晚溪在车里,哪怕霍厌一言未发,车厢内弥漫着无形的低气压。 男人那双捻着念珠的手指明显速度比起平时快了许多,低低的声音响起:“走吧。” 吴助下意识看了一眼后视镜,对上镜中男人冰冷的双眼。 即便是跟了他这么多年,吴助仍旧后背发凉,一脚踩上油门,发动了车子。 孟晚溪也没想到来帮她的人是这种级别的大佬,怪不得霍厌笃定她可以离婚。 要是她的官司败了,那就在人家百分百胜率的履历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感觉到她的局促和不安,邵域开口道:“孟老师不必紧张,你可以仔细同我说说你的诉求。” 孟晚溪下意识问了句:“你的律师费应该不便宜吧?” 她卡上就剩了两万多。 傅谨修要是再不给她钱,别说是支付律师费,她吃饭都成问题。 不苟言笑的男人似乎也没想到这位女神级别的国民影后,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他耐着性子解释道:“还好,应该比不上孟老师一部剧的片酬。”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孟晚溪不方便说她此刻捉襟见肘。 想着这人收费不便宜,时间也紧,她也就不浪费时间了,在车里将现在的情况说出来。 邵域比她想象中要温和,也丝毫没有在法庭上咄咄逼人的气场。 他像是一位温柔的大哥哥,耐心引导着她,“所以孟老师的意思是在不损害对方任何利益的情况下分走四分之三的财产?” “是。” “抱歉,这恐怕有些难,从你的叙述中,你的先生未必会同意离婚,孟老师,离婚不是吃饭散席那么简单。至少在我接触过的所有离婚案子之中,不管平民百姓,还是顶尖富豪,到了离婚这一步都是撕破脸皮,伤神费力,耗财耗情,如果能和平分手,那么也就不需要我们律师出面了。” 他的话说得委婉,孟晚溪垂着头,也心知肚明他没错。 “所以孟老师,比起财产分割,我更想知道的是你究竟是不是真的甘愿放手这段婚姻了?” 孟晚溪脑中又浮现出傅谨修抱着她的那一幕,“溪溪,不要离开我,你说好永远和我在一起的。” 见她沉默,邵域继续开口:“当你做了离婚这个选择时,其实已经在心里评估好这段感情无法继续了。” “是。” “我不否认你们曾经,或者现在仍旧爱着对方,但伤害已成既定事实,你看穿了这个男人的本质,他的品性,至少是他伤害过你,你才会选择离婚,一旦你出现思维心理行为上的摇摆,这个行为被他觉察,那就会成为你的软肋,将来他拿捏着这个软肋,可以随意伤害你,因为他知道,伤害你只需要付出很小的成本,或者毫无代价。” “女性通常比男性更加柔软,也更加感性,在离婚时陷入回忆的不舍这都是很正常的,但今天不是你和他吵架,闹闹别扭哄一哄就好。” “恕我直言,从现在开始,你就得做好不仅仅是从财产,还有感情,生活等方方面面和这个男人割裂的打算。” 大约是他觉得自己语气太过凌厉,邵域又补充了一句:“孟老师,你不用急着回答我,这顿饭你可以慢慢思考,如果你还没有做好离婚的准备,今天就当我们交个朋友,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 “一旦你决定了离婚的准备,那么我就会按照我的方式推着你上战场,他不再是你昔日的爱人,而是敌人,只要是战争就会损失,我知道这样很残忍,但你没得选,我也没得选。” 邵域的话一针见血,像是一块块重石,死死压在了孟晚溪的心上。 “谢谢你的忠告,我会考虑清楚的。”她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这些年来那个人走得太不容易,而邵律出手一定会让他元气大伤。 她不想,可她也没有其它选择。 正如邵域说的那样,战场总是要有一方败诉的。 车子绕到了幽静的小径,又向前开了几公里,终于看到一幢古香古色的园林私宅。 这家私房菜是会员制的,面对的也是高端定制客户,一天接待不到五桌。 她还在拍戏时无意中和老板结识,老板是她的粉丝,就给了她这个优待,她才能在今天临时就订到位置。 车门缓缓打开,孟晚溪下车,刚想要等候邵域,就看到不远处那道熟悉的身影。 傅谨修今天穿得很正式。 双排扣戗驳领西服,里面搭配着同色马甲。 西服被熨烫妥帖整齐,没有一丝褶皱。 过去她很爱他穿西服的模样,衬得身材挺拔修长,宽肩窄腰长腿,满足她对男人的一切幻想。 所以她致力于给他购买定制各种款式的西服。 他的所有成衣都是她一手包办,包括今天这一身,也是她以前就搭配好的。 可是他穿着她挑选的西服,身边却站着别的女人。 许清苒今晚明显也是精心打扮过的。 不似她以前那艳丽的风格,从成衣到首饰,妆造,都突出高贵两个字。 她挽着傅谨修的胳膊,嘴角浅笑盈盈。 原来他身边站着别的女人,和他也是那么般配。 她从未想过,她的脑中会出现傅谨修和别人般配这句话。 下一秒,许清苒替他理了理领带。 傅谨修垂眸看向她的眼神是那么温柔。 这个眼神,好似在孟晚溪的心脏上狠狠扎了一刀。 她听到傅谨修介绍着许清苒:“威里斯先生,这位是我的太太许清苒。” 听到这话,孟晚溪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和体温,好似身体坠入荒原,只听到旷野呼啸的风吹过了她麻木的心脏。 有人拿着锤子当头给了她一锤,锤得她失去了意识。 她呆呆站在那里,连邵域下车了也不知道。 满脑子只剩下傅谨修的声音。 他说许清苒是他的太太,那她孟晚溪是谁? 傅谨修介绍完,一抬眼目光落到站在商务车前的女人身上。 他的心跳骤停,嘴角笑容僵住。 第26章 她不吵不闹,彻底从他的世界退出 一向理智的傅谨修方寸大乱。 他看到从商务车里走出来的邵域,明白了孟晚溪出现在这的目的。 所以热搜是真的,她真的接到了邵域。 傅谨修第一反应不是怕她过来闹,而是有一个念头,他要失去孟晚溪了。 她已经做了离婚的打算,请来了律师。 还看到了许清苒和他在一起。 他完了! 这次就算是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正要下车的吴助被一道声音叫住:“等着。” 吴助顺着车窗看去,就看到那修罗场的一幕。 比起外面的惊涛骇浪,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家老板的反应。 停车场昏暗的灯光透过车窗洒落到男人身上,他的脸一半隐于黑暗,一半是光。 脸色晦暗不明,尤其是那双倦怠的黑瞳,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完全解下了手上的念珠。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慢条斯理拨动着念珠,不紧不慢,和外面那焦灼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 许清苒自然也看到了孟晚溪,她第一感觉是紧张,但很快她就放松下来。 今天是傅谨修的主场,这可不是她泄露的。 她抬眼小心翼翼观察着傅谨修的反应,妻子和商业版图相比,谁才是最重要的? 她甚至故意挽着傅谨修的胳膊,“谨修,我们进去吧。” 傅谨修的目光和孟晚溪对上,他看到她一点点泛红的双眼,以及眼底的伤痛。 他下意识抽出手就要向孟晚溪冲过去,他想抱住她,安慰她,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个误会。 威里斯并不熟练的中文将他拉了回来,“修,怎么了?” 傅谨修这才明白自己身处何地,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他从孟晚溪身上收回视线,将胳膊从许清苒手里抽出来,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没事,这边请。” 这场无声的对峙,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他转身离开。 没人知道看似坦然的傅谨修此刻心里有多纠结,他既害怕孟晚溪冲过来扇他一巴掌,控诉他的不忠。 但他更怕孟晚溪视而不见,她不吵不闹,彻底从他的世界退出。 他在心里祈祷:叫住我,溪溪,叫住我! 他没有看到转身的那一刻,孟晚溪的眼泪才淌落了下来。 清亮的眼泪滴入青石板小路上,溅出一朵泪花。 原来,那个口口声声说着全世界她最重要的男人早已经变了。 工作和家庭,权势地位和爱人,他选择了前者。 在今天之前,孟晚溪还有赌的成分。 她替他开脱,也替他洗白,试图用过去所有的美好回忆去掩盖他的恶,他对自己的伤害。 她甚至怕伤害了他的前途。 可是他的前景里是什么时候开始没有自己了呢? 孟晚溪的身体控制不住在发抖,她甚至连最擅长的表情管理都失去了,把邵域冷到一旁。 一时半会想不起自己是来这里干什么的。 邵域已经知道男主角是谁,刚刚的修罗场也看得分明。 他朝着孟晚溪递出一张纸巾:“孟老师,如果你需要冷静,今天这顿饭可以不吃,我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待在京市,来日方长,我们有的是机会见面。” 孟晚溪这才如梦初醒,她勉强勾起一抹微笑,“抱歉,让你看笑话了,我没事,走吧。” 她骨子里最是要强,接了男人的纸巾胡乱擦拭着眼泪,不想在外人面前暴露出脆弱的一面。 但她的心慌意乱还是出卖了她,才迈出一步,眼前一黑,她毫无预兆摔下去。 孩子! 她一脸惊恐想要自救,但身体好似在刚刚那一场对峙中被带走了所有的力气。 她手软脚也软,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跌下去。 “小心,孟老师。”耳畔响起邵律的声音。 一双手及时握住了她的胳膊,恰到好处的触碰,没有丝毫越线的举动。 她的头轻轻磕在男人坚实的胸膛,有些硬。 鼻尖嗅到一股熟悉的檀木冷香,以及那道波澜不惊又凉薄的声音:“没事吧?” 孟晚溪缓缓抬头,只看到男人眼底的悲悯。 她想,现在的她一定狼狈极了。 孟晚溪不会知道,此刻她双眸含泪,鼻尖泛红,脆弱得像是一张纸,足矣让天下所有男人怜惜。 她缓缓开口:“抱歉,我刚刚有些头晕。” 霍厌原本已经松了手,听她说完这句话,又将手贴了回去。 她还没有来得及穿外套,身上就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衣。 霍厌的体温和他性格截然相反,他攥住她的胳膊,发现比他想象中还要瘦削纤细。 掌心灼热的温度从她的衬衣慢慢传到她的皮肤。 孟晚溪只觉得被他握住的地方像是着了火。 “现在还晕吗?”他低低的嗓音中多了一抹关心。 “好一点了。” 孟晚溪挣脱他的手,抱歉笑了笑:“我没什么事,可能就是低血糖,我们进去吧,外面冷。” 邵律的目光落在她肩膀上刚刚被霍厌触碰的位置,压下眼底的了然,嘴角噙着一抹官方的笑:“好。” 孟晚溪走在了前面,霍厌与她同步,大约是怕她再晕了。 他的腿很长,刻意放缓了步调。 邵域却在两人半步之遥的距离不紧不慢跟着。 那半步,仿佛是他不可逾越的距离。 一如身后的吴助。 此刻孟晚溪满脑子都是刚刚傅谨修温柔看着许清苒的模样。 之前她还信誓旦旦笃定永远不会变心的人,狠狠往她的脸上甩了一耳光。 她现在心脏有点空,脑子也有点懵。 糊里糊涂走到包间。 进门就看到两扇苏绣屏风,上面的侍女扑蝶图惟妙惟肖。 孟晚溪招呼着两人坐下,吴助将她带来的酒启开,俨然更像是孟晚溪的助理。 菜肴是一早就准备好了的,例如那盅佛跳墙,足足用文火熬制了二十小时。 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孟晚溪和傅谨修的心情一样心不在焉。 傅谨修没有等到孟晚溪叫停,他的心是那么不安。 连带着威里斯的话都没听进去。 “修?” 许清苒在桌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傅谨修这才回过神。 听着听着思绪就不由飘到了孟晚溪身上。 他找了个借口离席。 傅谨修知道这样很不妥,可他觉得再不去找孟晚溪,他会疯掉的! 不顾包房外面的侍应生阻挡,他猛地推开了包间的门。 却听到孟晚溪一字一句道:“邵律,我考虑好了,我要和他离婚。” 她顿了顿,又态度强硬补充了一句:“只要能拿到离婚证,我不介意你使用任何手段,哪怕两败俱伤,我也在所不惜!” 第27章 那是我的初吻 傅谨修的身体愣在了那,他好像有点感同身受孟晚溪看到他和许清苒在一起的痛苦了。 入门处的屏风挡着里面的客人,透过薄薄的苏绣,隐约能看见几个人的身影。 侍应生拦住他进去的步伐,“先生,请您不要打扰别的客人就餐。” 傅谨修的声音有些沙哑:“溪溪,我想和你谈谈。” 凳子拉开,一人起身,高大的身影从屏风后面出现。 不是孟晚溪,而是干练有素的邵域。 他朝着傅谨修伸出手官方道:“傅先生你好,我是孟老师的代理律师,以后由我代表孟老师和你谈离婚的事。” 傅谨修内心深处情绪剧烈翻涌,他的理智告诉他再闹下去,只会让彼此脸上都难看。 他遏制住想不顾一切冲进去见孟晚溪的冲动,伸出手和邵域交握,声音冰冷:“幸会。” 两手一触即分,邵域主动开口:“傅先生,我想今天这个场合并不适合谈离婚的事,要不我们再约时间,您觉得呢?” 他客套又礼貌的提醒,傅谨修自然也不会这么没有风度。 “你和我助理预约。” “好。” 傅谨修抬眼看去,屏风后除了孟晚溪,她的对面还坐着个人。 从他的身形可以判断,是个男人。 男人侧脸轮廓锋利而立体,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男人转头朝着他的方向看来。 明知自己在看他,他不偏不倚,和自己对视。 隔着一层薄纱,也挡不住男人那侵略性极强的目光。 不只是女人第六感强烈,男人也是一样。 这个第三者很有可能就是给孟晚溪和邵域牵线搭桥的人。 一个电话就将日理万机的大忙人摇过来,他来头不小。 侍应生提醒道:“先生,请离开。” 傅谨修冷冷扫了他一眼,侍应生不会不知道他的身份,却不卑不亢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请。” 傅谨修如今的地位已经在京市横着走了,但“私尝”的一个服务生竟然敢拦着他。 他退后离开,迎面遇上来寻他的秦助理。 秦助理开口道:“老板,我知道你在意太太,事已至此,你想把威里斯的事也搞砸吗?” 正要点烟的男人收起了烟盒,他站在屋檐下的阴影处,目光落在孟晚溪所在的房间。 “去查查今天她们随行的人,除了邵域还有谁?” “是,不过今晚的饭局,你不要再出岔子了,这是你一直以来的心血,只要搞定了威里斯,你就不会再有后顾之忧。” 傅谨修目光重新变得冷静,他利落转身。 朦胧夜色下,他的身影只剩下一片孤凉。 席间,孟晚溪像是没有受傅谨修的影响,她活跃着气氛。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戴着一张强颜欢笑的面具,掩盖着脆弱。 孟晚溪笑着问道:“邵律和霍厌关系一定很好吧,你这样的大忙人他一个电话就过来了。” 邵域看了一眼霍厌的表情,男人并没有看他,而是盯着孟晚溪常戴戒指的那根手指。 上面已经没有常年佩戴戒指留下的圈痕了。 好似她和傅谨修这场婚姻,也即将消失。 邵域收回视线回答:“嗯,我和……霍先生的哥哥曾在一所学校就读,是旧识,也是我最近在京市有些法务方面的工作,顺便而已。” 虽然邵域已经回答得很委婉了,孟晚溪也敏锐觉察到霍厌身处的圈子,和她这种从贫瘠荒凉土地里爬起来的人不同。 她看过营销号介绍邵域的身份,邵家在港市也是豪门,爷爷是政要,父亲经营着一家医疗器械的上市公司,母亲是大学教授。 这样家族的孩子自小接触的就是精英教育和圈子,所以霍厌也是如此。 他沉稳,绅士,浑身上下都浸染着普通人难以企及的高贵。 那是经过从小家族严格教育,环境所影响的。 并不是煤老板一夜暴富,身上难掩的暴发户味道。 所以霍厌也应该是豪门。 港市姓霍的…… 孟晚溪脑中才生起这个念头,只觉得后背一片发凉。 拿着汤匙的手一抖。 “叮——”瓷器相撞的声音让她惶恐。 “抱歉,手滑。” 不会真的是她想的那个家族吧! 但霍厌的口音就是土生土长的京市人,之前和她在一起时口味也偏京菜多一些。 她看向霍厌试探问道:“说起来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我对你什么都不了解呢,霍厌,你姓霍,又来自港市,该不会和港市那个霍家有什么沾亲带故的关系吧?” 说话的时候她不经意扫过邵域,发现邵域埋头喝汤,看不清楚表情。 霍厌已经吃完了,用热毛巾慢条斯理擦拭着手。 举手投足都带着常人学不会的优雅,简单的动作由他做出来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他漫不经心回答:“我是在京市长大的,几年前才去港市发展。” 也对,她记得向导就是土生土长的京市人。 孟晚溪的脸上闪过一抹如释重负,“我还以为你是霍家的少爷,吓死个人。” 霍厌难得嘴角弥漫着一丝笑意,“霍家少爷这个身份就那么吓人?” 孟晚溪捡起汤匙舀了一口汤,没再看霍厌,等喝完了才开口:“那当然了,当年在片场我抢你零食,骂你演技差到连只鸡都不如,为了改善生活,拉着你翻墙下山去找乐子,你是不是还钻狗洞了?你要是霍家的人,还不将我祖宗十八代都给挖出来给你赔礼道歉。” 一旁的邵域没忍住笑了出来,被呛到连连咳嗽。 “抱歉抱歉,我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主要是太有画面感了! “霍先生之前还有这样的黑历史呢?”邵域像是很感兴趣似的。 提到片场的事,饭桌上的气氛才真正和谐了一些,孟晚溪笑道:“是啊,他那时候演什么都是面瘫,我和向导没少下工夫,尤其是那场吻戏,你自己说说ng了多少回?向导都恨不得去找嘴替了。” 提起黑历史,一旁的男人冷不丁道:“那是我的初吻。” 第28章 你急着和我离婚,是为了别的男人 孟晚溪觉得他这么帅,不至于一个女朋友都没交往过。 联想到当时拍戏的场景,孟晚溪饰演女扮男装的角色,她受伤落水。 他将她从水里救出来时发现她女儿家身份,隐忍多时的爱意萌发强吻女主。 谁知开拍时他将孟晚溪抵在水边的岩石上,扶着她的脸颊,虔诚落下一吻。 那个画面很美,美到让人忘了呼吸。 但向导气到发飙,告诉他不是小心翼翼,而是狂野地、有张力地狠狠碰撞,他那样的吻太过云淡风轻。 所以两人就这么磨了一次又一次,拍完后,孟晚溪的嘴又肿又麻。 时隔几年提起,孟晚溪轻咳几声,“你不吃亏,那也是我的荧幕初吻。” 拍了这么多年的戏,她只拍了那场吻戏,简直离谱。 凡事沾了个初字,气氛都变得微妙起来。 邵域打破了僵局,“都吃好了吧?” 孟晚溪揭过这个话题,“邵律要不要消消食?这私尝的后院景致很美,正好我们再聊聊。” “好。” 她刚要从正门离开,吴助推开了隐形的后门。 孟晚溪问道:“你怎么知道这还有门的?” 吴助从善如流回答:“以前陪老板来过。” 前门的秦助还在盯梢,想要看一看那人的庐山真面目。 等到服务员都清场了也没看到有人出来,他跑到包间一看,哪还有人? 傅谨修这边也结束了饭局,他笑着将威里斯夫妇送走。 目送着车子离开,上一秒还挂着谦卑笑容的他目光落到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 他满脸寒意:“松开。” 吓得许清苒不仅松了手,还退后了一步,“对不起傅总。” 傅谨修冷冷扫了她一眼,“滚回去。” “是……” 许清苒上了一辆保姆车,车门关上时,她看到傅谨修迫不及待脱下了高定外套,像是垃圾一样丢到一旁,冷冷吩咐助理:“拿去扔了。” 只因她触碰了他,他便这么嫌弃吗? 两行清泪从她的脸上落下来,她究竟有什么比不上孟晚溪的! 车子开走,傅谨修点燃了一支烟,指尖烟雾缭绕,站在庭院中满身落寞。 抬眼打量着疾步而来的秦助,他眸光浅淡:“查到了?” 秦助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没有,他们一行人从后门离开,我本想调监控,私尝这边的负责人以保护客户隐私为由拒绝。” 想到刚刚侍应生那硬刚他的态度,摆明了没给他面子,除非他们后面有更大的靠山。 傅谨修声音低沉:“我记得私尝的老板是港市的?” “是,但这边的负责人也就是个傀儡,真正的老板从没现身过。” 傅谨修几乎要将烟折断,口中咬牙切齿:“又是港市。” “老板,有没有可能我们查错了人,太太去港市见的人不是赵锐。” “查!掘地三尺也要将这个人挖出来。” 不管是谁,邵域接受了这桩离婚案,以他的办事风格,不死不休! 他不会让自己的职业生涯里出现一场败仗。 如果自己和许清苒的事情败露,正如孟晚溪说的那样,起诉离婚一定会成功,大不了就是费点时间。 那样一来,他们两败俱伤,没有赢家。 但比起这些糟心的后果,傅谨修更在意的是孟晚溪现在的心情。 他火急火燎回到婚房,透过车窗看到客厅灯还亮着,他不确定是孟晚溪还是徐妈在。 傅谨修甩上车门心急如焚朝家跑去,越到门口,他的脚步沉重而缓慢。 他既怕里面的人是孟晚溪,又怕不是她。 随着指纹解锁门开,客厅灯火通明,孟晚溪就坐在沙发上。 不像平时毫无正形,不是躺着就是趴着。 他一回家,她就没骨头似的趴在他怀里,抱怨着她好累。 傅谨修从不会觉得她是无病呻吟,她常年看医生,喝药,打针,她从来就不轻松。 每到这时候,他都会抱着她,手指温柔抚过她浓密的长发,薄唇抵上她的唇,两人闹着闹着就没了规矩。 沙发上,地毯上,房间里每一处都有他们的痕迹。 可现在那只慵懒散漫的猫正襟危坐,双手交叠在膝盖上,眉目淡淡,看他的目光宛如陌生人。 没有争执,没有吵闹,甚至没有一句质问。 这样的平静,更像是砸在他心上的一块巨石,傅谨修的心和房间里气氛一样凝重。 他换了鞋,习惯性将孟晚溪的鞋收入鞋架。 然后迈着缓慢的步伐朝她走来,他单膝跪在她脚边,以极低的姿态抓住她的手试图解释:“溪溪,今晚……” 孟晚溪凝视着面前这张脸,看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会觉得陌生呢? 邵律说得没错,一旦他发现她的摇摆就会成为软肋,在没有任何成本的前提下,他可以一次又一次伤害她。 孟晚溪没有生气,也没有发狂,她只是眉眼平静看着他轻轻问了一句:“傅谨修,你是不是觉得我是没有心的?” 原来她对悲伤的理解还不够到位,真正的伤心不是嘶声力竭,也不是愤怒指着男人的鼻子骂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她所有的明媚、希望、痛苦都在那场名为婚姻的感情中耗尽,他携着许清苒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就在奄奄一息的她心脏插上了最后一刀。 那颗爱他的心脏被他亲手处以极刑,还怎么会因为他而掀起波澜呢? 到了今时今日,孟晚溪终于明白哀莫大于心死这句话真正的含义。 这样的孟晚溪让傅谨修怕极了,他忙解释道:“溪溪,威里斯夫妇改了行程提前过来,还要求我带上家属,那个新闻闹得沸沸扬扬,我别无选择,一旦暴露真相,威里斯会质疑我的人品,从而取消合……” 孟晚溪凉凉打断:“难道不是吗?你背妻生子,还要给你颁发一张最佳道德奖吗?” 她垂眸打量着傅谨修,她终于知道他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了。 并非是那张青涩的脸变得成熟,而是眼神。 年少时的清冷学霸哪怕贫穷却眼神清澈,那时候的他是山涧水,冷冷清清却也干干净净。 如今的他被华服包裹,他被权势和欲望浸染。 就连他看她的目光,也裹挟着丝丝缕缕的算计。 她从不否定他对自己的爱,她否定的不过是他权衡利弊之后的爱罢了。 “傅谨修,从发现许清苒的事以后,我一没找她的麻烦,二没有怪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哪怕我是你的伴侣,我也表示尊重。” “可是你仗着我对你的爱,一次又一次践踏我的自尊,烟花的事我知道是误会,做错了事只要改正就好,但你权衡之下,觉得工作大于我的感受。” “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谎话来圆最初的这个谎话,因为你的谎话,究竟还要伤害我多少次?” “傅谨修,我的心也是肉做的,我也是会疼的。” “我明知你在逢场作戏,当看到你笑意盈盈介绍她的身份,我还是没能克制住,我就想问问你,许清苒是你的妻子,陪你白手起家,陪你走过这十八年的我,是谁?” 傅谨修满脸愧疚,他攥着她的手腕,“对不起,对不起,溪溪,你骂我打我……” 目光落到她包扎的绷带上,他的瞳孔凝滞。 他那么舍不得让她受伤,他以为可以给她编制一个美好的梦境,永远也不用走出来。 可到头来她所有的伤痛都是他带来的。 孟晚溪只是静静看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你的野心已经超过了对我的爱,你没错,我也没错,错的只是如今的我们再不般配了。” “不是这样的,溪溪,我那么努力往上爬,我是为了保护你,我不想让王总的事再发生一次,那种无能为力的感受,此生我再也不想经历了。” 孟晚溪的目光从头往下将他打量了一遍,眼底带着嘲弄,“可如今的你,不就是第二个想要包养我的王总吗?” 她的话字字珠玑,傅谨修全身凝固,像是冰天雪地的石雕被钉在了原地。 孟晚溪从他手心抽回自己的手,“这是我最后给你的机会,我会让律师草拟好离婚协议,条件可以商议,三天内,我希望看到你的签名,如果你再拒绝,我只有将你和许清苒的事公之于众。” 她起身,居高临下看着面前这个看似卑微的男人。 之前的例子中她已经得出了一个结论,永远不要心疼男人,会变得不幸。 她垂眸淡淡补充了一句:“哪怕你名誉尽毁,倾家荡产,我也在所不惜,这一次,我说到做到!” 说完,她抬脚上楼,再没看跪在地上的男人一眼。 她脱下外套,准备去洗手间泡个澡。 男人步入卧室,神情隐匿于暗淡的光线下,不似刚刚在楼下的卑微,带着几分神秘莫测的危险。 孟晚溪下意识往后退去,“出去,我要洗澡!” 然而男人不退反进,步步逼近,当着她的面慢条斯理关上了浴室的门。 傅谨修将她禁锢在了洗手台之间,他的眼底弥漫着浓浓的深意,一手捏着孟晚溪的下巴,声音冷得毫无温度:“溪溪,我想知道,你这么急着和我离婚,有没有别的原因?” 孟晚溪秀气的眉头微柠,“你什么意思?” 男人的指腹蹂躏着她柔软的唇,他灼热的吐息落到她的唇上一字一句道:“有没有一个可能,你是为了别的男人才要和我离婚?” 第29章 溪溪,让我爱你好不好 听到傅谨修的这句话,孟晚溪都惊呆了。 她一度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听,傅谨修的嘴里怎么会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他自己背妻生子,现在却将黑锅扣在了她头上。 孟晚溪再也忍不了的愤怒,她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朝着傅谨修的脸上扇去。 “混蛋!” 傅谨修攥住她纤细的手腕,他上前一步,顺势搂紧了她纤细的腰肢,将她往怀里一拉,两人的身体密不可分贴合在一起。 他俯身在她耳边问道:“溪溪,告诉我帮你的那个男人是谁?” 过往她贪恋的怀抱,此刻只剩下的厌恶,她眉心紧锁,“是谁都与你无关!” “人心难测,你想要从我身边脱离,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个男人无条件帮你,他所求之事是什么?” 孟晚溪抿着唇没有回答,傅谨修继续道:“你也知道邵域是什么人,能请动邵域的人非富即贵,这样的人不会图钱,那就只剩下了……” 他冰冷的目光攫住孟晚溪的脸,先前因为情绪波动,眼尾以及双颊微微泛红。 配上那张漂亮的脸,她完美得像是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灵动的她,高冷的她,娇软的她,哪怕是发火愤怒的她,统统让他心动。 尤其是此刻脆弱惹人怜爱的模样,很容易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哪怕做了那么多次的事,他也乐此不疲,想要一遍又一遍狠狠蹂躏,让她只能无助攀着他的脖颈哭哭啼啼求饶。 “溪溪,你说我被权势所浸染,可你不也为了摆脱我而攀上另一位权贵,这个世界本就是资本的玩物,你想逃,又能逃到哪去?” 他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和面具,“当年你拒绝王总后,导演让你在零下的天气一次又一次跳水,被女主打了三十几巴掌,那样的痛我永生永世都记得,那时候我无法护你周全,我才会不要命的往上爬。” “是,我有野心,天底下哪个男人没有野心?你当初不也为了影后的位置从一众大花中厮杀出来?拍摄那部电影你暴瘦二十几斤,拍马戏摔断了几根肋骨,这都是名利的代价。” 孟晚溪没想到过往那个厌恶资本的男人,有一天会从资本的角度对她说教。 “所以你的意思,容忍你的花边新闻,默认你携着许清苒招摇过市,我就该和那些阔太太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容了你一次就会放低一次底线,最后低至尘埃,就算你今天和许清苒是逢场作戏,那将来呢?我人老珠黄甚至连你都不再爱我的时候,我又该何去何从?” 傅谨修将她的头压在自己的怀中,“溪溪,这次只是一个意外,等我签下合约,许清苒的移民申请通过,她就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我对你的爱永远不会改变。” 孟晚溪只觉得可笑,“走了一个许清苒,也会有下一个女人,没有人能永远年轻,但永远有人年轻,已经被资本腐蚀的你,就算是那颗真心也会随着时间一点点被啃食干净。” 孟晚溪从他怀中抬起头来,同他的目光相对:“我们想要的东西已经不同,我只会成为你前进路上的绊脚石,傅谨修,你放手吧。” 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只要选择一个达官显贵的女儿联姻,官商结合,傅谨修就能爬上真正的权势巅峰。 那不是她能给他的东西。 “溪溪,我想要的从来就只有你,原谅我这一次,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好不好?”他的眼底流露出渴求,俯下身亲吻着她的脖子。 “别碰我……”孟晚溪想要推开他。 可她那点力气又算什么? 傅谨修的手扣着她的后脑勺狠狠吻了上去,这个吻不似以往的温柔缠绵,带着席卷一切的强势,轻易摧毁她唇舌柔软的抵抗。 男人的呼吸近在咫尺,烟草和酒香糅杂在一起的气息不留余地掠夺她所有的感官。 这一刻的傅谨修不再卑微,他是生杀予夺的王,在一寸寸开辟属于他的疆土。 那么强悍,又那么霸道。 不给孟晚溪半点拒绝的余地。 擦得干净透亮的玻璃映出一幅香艳绝伦的画面,真丝衬衣早已被剥落,松松挂在女人的胳膊上,露出白色的抹胸肩带。 她被迫仰着头承接着男人的掠夺,绷直的脖颈宛如天鹅般,那么优雅绝伦,却又让人心猿意马。 傅谨修借着酒意乱了心,也动了情。 他不知道将来他会爬多高,但他唯一能肯定的是他爱孟晚溪,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在名利场上不是没有人给他塞女人,上次在游艇上富豪云集,能登上那种场合的女人绝非等闲。 可身材再好,容颜再美的混血哪怕是脱光了在他面前,他也没有半点反应。 声色犬马的夜晚,大家忙着耕耘。 而他打开监控视频,看着镜头下温婉的小女人穿着简单的白裙,光着脚丫,怀里抱着刚摘回来的鲜花,迎着阳光漫步在实木地板上。 他只有对她才有难以控制的欲望。 这一刻想要她的心达到了巅峰。 手指探到她的牛仔裤边缘,就要拉开拉链。 小巧的手攥住了他的手腕,孟晚溪冷冷开口:“你敢!” 傅谨修的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热汗,他沙哑着嗓音,“老婆,没有人比我更懂怎么取悦你,你是需要我的。” 孟晚溪被他亲得小脸生理性泛红,一双水雾般的眸子却带着寒意,小嘴冷冰冰道:“我点十个男模,各个在床上比你会取悦人。” 傅谨修狭长的眸子掠过一抹危险,“溪溪,激怒我对你没有好处。” 说着他握住女人的大腿,轻轻一提,像是抱小孩一样将她抱了起来。 孟晚溪双腿被强迫分开贴在他的腰间,他的手托着她的臀部。 她恼羞成怒:“傅谨修,你这个混蛋放开我,我们都要离婚了!你是疯了吗?” “溪溪,从你请了邵域那一刻,我就已经疯了,不要试图逃离我!永远不要!” 孟晚溪被放到了柔软的床上,床垫像是花朵一般从四面八方温柔包裹着她的身体。 这是他专门给她定制的床垫,小时候家里太穷,她的床是木板拼接,上面随意铺了一层发黑的棉絮。 又硬又不保暖,尤其是阴雨天,还带着潮湿的霉味。 两人交往时,她窝在他怀里期待,以后两人的婚房一定要有一张又大又软,睡上去像是云朵一样的床垫。 她的小心愿无不被他满足。 但今天,她没有半分快乐。 且不说她愿不愿意和他纠缠,生理上就不行。 她还怀着孩子,流产是她的决定,不代表她就能随意践踏这个小生命。 她的母性很强,双手撑在床垫上不停往后退,“傅谨修,你别这样,我不想。” 床边的男人穿着衬衣和马甲居高临下看着她,目光宛如看着可口的猎物。 他单手扯开了领带,比起平时的矜贵多了几分邪肆的浪荡,他解开两颗纽扣,不那么克制,也不那么清贵。 男人膝盖微弯,单膝跪在床垫上,嘴角噙着一抹令人心惊胆战的微笑。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恶魔的蛊惑:“溪溪,是不是我没有伺候好你,所以你才想着十个男模?” 孟晚溪从未见过这样的傅谨修,让她觉得陌生而害怕,红唇轻喃着:“别过来,傅谨修。” 骨节分明的大手攥住她的脚踝,不顾她的挣扎一把将她扯到了自己的身下。 那双漆黑的瞳孔满是对她的迷恋,他的喉结滚动着,“溪溪,让我爱你好不好……” 第30章 傅谨修卑微求饶,老婆我错了 昏暗的光线下,傅谨修投下的阴影从上至下将孟晚溪笼罩着。 他沉敛的目光极具侵略性,浑身锋芒毕露,像是一把出鞘的刀,强势又霸道逡巡着孟晚溪身体的每一处。 在浴室的热吻让小女人温度攀升,脸颊上渗着一层密密麻麻的薄汗,黏湿的发丝贴合在她的脸侧。 两颊晕红,那双潋滟的双瞳浸润着些许惊恐未定,粉唇微张:“傅谨修,你别这样。” 一双小手抵在他的胸前,宛如螳臂当车毫无用处。 男女的体型差距太过明显,他毕竟是她的丈夫。 她不可能和他走到鱼死网破那一步,只得试图用言语的方式逼迫他能停下来。 “我们好聚好散,你这样只能让我更厌恶你,你非要走到万劫不复的地步吗?” 男人俯下身,宽大的手掌轻柔贴在她的脸侧,他的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疯狂和对她赤裸裸的欲望。 “溪溪,要我接受你的离开,那才是万劫不复。” 手指划过她光滑的脸颊,最终捏住了她的小下巴,他的唇便重重覆了上来。 滚烫的气息落在她的唇畔轻喃:“溪溪,哪怕是死,你也只能是我的女人。” 孟晚溪紧张得厉害,她拼命想要推开他。 男人的身体巍然不动,像是大军压境轻而易举碾碎她那点可怜巴巴又脆弱的防备,寸寸相贴,缠住她的舌头,逼她与他共舞。 大多时候他像是对待一件小心翼翼的瓷器,她的皮肤那么娇嫩,稍加用力就会留下青紫的痕迹。 他宠着她,溺着她,哪怕是在床上也是温柔缱绻地磨着她。 而现在,他对她好似没了耐心,或者说心里的阴暗被邵域的出现逼得浮出水面。 他不想讲什么君子端方,绅士克制。 孟晚溪的舌根被他吸得发麻,窒息感让她忍不住挣扎。 男人扣住了她的手,五指嵌入她的指缝,丝丝缕缕缝隙也没留下。 薄唇压着她纠缠不休,态度强势到近乎凶狠。 “不……唔……”孟晚溪喉咙发出呜咽声,身体在他手中轻轻颤栗。 而他已经疯魔,薄唇压进她的脖颈间胡乱亲吻着,“溪溪,溪溪……” 直到嘴唇触到一抹温热的湿意,他的理智回笼,看到一行清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然后浸入浓密的发间消失不见。 那滴泪水宛如落到了他的心里,让他手足无措抚去孟晚溪脸上的泪水。 “别哭,老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紧紧将她拥入怀中,一遍又一遍忏悔着。 “我不碰你了,你别哭,你要是难过打我两下,或者扎我两刀都行。” 孟晚溪一落泪,他六神无主,只得丢盔弃甲。 她那样坚强的一个人,最近眼泪就没有断过。 孟晚溪紧紧攥着他的衬衣,几乎是哭得肝肠欲断,她颤着声音问他:“傅谨修,你怎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 傅谨修的手掌扣着她的后脑勺,千言万语到了嘴边也只剩下一句“对不起”。 商场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斗兽场,每天破产的公司那么多,仍旧有人前赴后继,每个人都以为自己可以创造神话。 能活下来的人哪个是手段干净的傻白甜?他初入圈子被人骗到一无所有,只能躲在仓库的废墟里沉沦。 那个教训教会了他做事不留余地,心狠手辣。 可他竟然会将这样的手段用在他最爱的女人身上。 孟晚溪一把推开他下床,“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要被对得起。” “溪溪,你要去哪?” “冷静一下,和你同处一室,你让我觉得恶心,别跟过来!” 傅谨修刚要追出去的腿因为她这句话停了下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孟晚溪离开,紧接着花园里响起汽车引擎的声音。 她走了。 傅谨修颓然坐在床边,手肘撑在膝盖上,低垂着头,双手狠狠揪着自己的发根。 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久前她还在他怀里撒娇,搂着他的脖子说最爱他了。 可是现在,她说他恶心。 哪怕他在做这个决定前就预设了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此刻还是对自己产生了质疑,他是不是错了? 血脉相融的继承人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如果他不鬼迷心窍,也就不会有今天一系列的麻烦。 可是人生如棋,一步错步步错,再没有回头的余地。 孟晚溪踩着油门将车开到了海边,海风吹乱了她的长发。 她也在问自己,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明明直到此时此刻她们仍旧深爱着对方,那爱意反倒成了捆绑两人的枷锁。 她捂着心脏,只觉得那个位置好似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捏着。 她痛的不是傅谨修对许清苒的逢场作戏,而是那个干干净净的少年似乎离她越来越远了。 她像在一场迷雾中,看不清爱人的模样,也看不清自己现在的样子。 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她的思绪,孟晚溪看了一眼备注,是霍厌。 霍厌是个有分寸的男人,这么晚了突然给她打电话肯定有重要的事。 孟晚溪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一些。 “喂。”她以为自己伪装得足够好。 对方还是立马就识破了她的伪装,“你哭了?” 孟晚溪竭力轻松回应:“有那么明显吗?刚刚脚趾踢到了茶几上有点疼。” 对方显然不信她这一套说辞,平静拆穿她的谎言,“你当年断了骨头都没哭。” 两人拍那部戏花了九个月,这九个月也算得上是朝夕相处。 孟晚溪不再伪装,她嗓音低沉,带着浓浓的鼻音,“你打电话来就是想问我哭没哭?” “不是,有重要的事要和你商议,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什么?” “我们见面详谈。” 一阵风吹来,她湿漉漉的脸上一片冰凉,脑子也清醒了许多,孟晚溪情绪低沉:“抱歉,我现在的状态不太适合跟你谈合作的事,以后再约时间好吗?” 男人霸道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孟晚溪,告诉我你在哪,否则我只能用我的方式来找你。” 他的方式? 孟晚溪不知道是什么,潜意识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我听到了海浪的声音,你在海边?”他的声音不带半点情绪,压迫感隔着电话也十分明显。 也许他步步紧逼只是怕她做傻事,孟晚溪如实说出自己的位置。 “待在那,不要动,等我五分钟。” 五分钟怎么可能?她这片海域远离市区,人少安静,不管是从哪里过来也不只五分钟。 挂断电话后的五分钟,她听到了天际传来的螺旋桨声音。 一架直升机穿过苍穹,由远及近停在了她的上空。 他像是天神一样出现在了她的世界。 第31章 不许看!她用丝带蒙住了霍厌的眼睛 霍厌来得太快。 她们的婚房是傅谨修事业刚起步的时候买的,家里没有修建专属的停机坪。 傅谨修的交通工具以汽车为主,孟晚溪压根没想过霍厌会坐直升机过来找她。 他出现的时候,她手忙脚乱整理着自己的仪态。 泪水倒是早就干了,她回来时没有卸妆就发生了那些事,眼妆肯定花了。 霍厌不是傅谨修,她什么糗样都见过。 一生要强的过气女明星第一反应爬起来就要跑。 “孟晚溪!”霍厌沉沉的嗓音顺着海风飘来,里面还夹着一丝担心。 “别动,让我看看你。” 孟晚溪停下脚步,梗着脖子伸手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等等,你别过来。” 霍厌在三步之遥的距离停下,凝视着她的背影。 这么冷的天,她身上还穿着之前吃饭时单薄的真丝衬衣,没有穿外套。 孟晚溪背对着他,有些别扭回答:“我眼妆花了。” 霍厌:“……” 千算万算,他连她想要轻生都算到了,愣是没算到她只是眼妆花了。 孟晚溪也觉得这句话有点不合时宜又补充了一句:“你知道的,我好歹是个女明星,虽然过气了,但我还是有点偶像包袱的。” “明白了。”霍厌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淡淡。 下一秒,一件黑色大衣搭在了她的肩头。 上面还带着他的体温,以及标志性檀香。 让孟晚溪恍然有种落入霍厌怀抱的错觉,她拉下衣服就要还给他。 转身就看到霍厌穿着剪裁利落的白衬衣站在那,面色隐于暗淡的光线中不辨喜怒,垂眸打量着她。 不远处就是路灯,而她的全脸正好曝光在路灯之下。 四目相对的瞬间,还没看清楚男人的表情,孟晚溪手比脑子更快,抬手捂住了霍厌的眼睛,“别看!” 霍厌微怔,似乎没想到私底下和异性保持距离的孟晚溪会主动接近他。 他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在孟晚溪的手心扇动,像是蝴蝶的翅膀,带起一片酥麻的感觉。 她的手很小,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了。 因为紧张,她的手心有点湿润,还有着淡淡玫瑰的香。 不是香水,也并非精油的味道。 像是花朵本身的味道,很干净,也很勾人。 男人凸起的喉结微微滚动,他声音有些哑:“好,我不看,不过你还怀着孕,很容易感冒。” 怀着孕几个字像是利刃,狠狠砸在了孟晚溪的心上。 见她沉默,他又补充了一句:“孕妇生病的话,不方便用药,对你和胎儿都……” 孟晚溪猝不及防打断了他的话:“还有十几天,他就会消失了。” 霍厌一愣,“你的意思是……” 孟晚溪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一只手扯下衬衣上的蝴蝶结飘带,蒙在了霍厌的眼睛上。 真丝触感的面料软软的,像是她无意中擦过他脸颊的指腹,有些凉。 他纡尊降贵配合地俯下身,瞬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毫无预兆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浅淡的鼻息洒落在她的额头。 她利落地在他脑后绑了个蝴蝶结,“抱歉,耽误你两分钟。” 说着她将大衣重新披回了霍厌身上,然后回到自己的车里。 出来得太着急,身上除了一个手机她什么都没带,更别说是补妆了。 看到镜子里自己那苍蝇腿,以及眼下的黑色晕染。 她庆幸自己没有化烟熏妆,还不至于太惨烈。 抽了两张湿巾小心翼翼拭去脸上残留的彩妆。 尽管脸色有些惨白和虚弱,也好过刚刚的车祸现场。 她抬眼看向不远处,那系着她飘带的男人直挺挺站着,路灯拉长了他的身影。 别说偷看了,他根本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显得她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霍厌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我好了。” 他这才摘下眼上的白色飘带,攥在掌心,转身朝她走去。 看到车门边的小脑袋收了回去。 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去,孟晚溪只顾着伤心,也没觉得有多冷。 这一下好像所有的感觉都回来了,冷意从四肢百骸窜了出来。 孟晚溪搓了搓冰冷的手,“你在电话里说和我商议什么?” “续作立项的事,我联系了一位出品人,他愿意拿出一亿来拍摄这部剧。” “多少?”孟晚溪本来懒懒瘫着,瞬间坐直了身体。 影视寒冬,别说是大荧幕了,资金缩水,很多都转型去做小成本几十万一部的网剧了。 如今的电视剧质量良莠不齐,几千万都算是巨资,他说一亿,才让孟晚溪这么惊讶。 霍厌正襟危坐,重复了一遍:“一亿。” 孟晚溪蹙着眉头,她深知天下没这么好的事,“他没提其它要求?例如指定男女主?” “《微臣》的流量摆在这,他是个商人,再是捧人也有个限度,男女主不会换,其它角色需要后期导演,制片人等试镜决定。” 霍厌顿了顿又补充道:“这个圈子你也很清楚,不塞人是不可能的,资方多少都会塞进来,尤其是大火的爆剧续作,谁都想来参一手,所以等立项的消息传出去以后,还会吸引更多资本角逐,一亿只是最低资金。” 孟晚溪松了口气,“只要资金搞定,你我不会被换掉,那也没什么大事了。” 她看了一眼停在不远处的直升机,能在京市这个地界随随便便飞的人,脑中又浮现出傅谨修的那段话。 “对你来说,一亿还是三亿其实并不重要吧。” “不。”霍厌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他的声音温沉:“这部剧对我很重要。” 他的目光很专注,眼里像是一片深邃无底的海域,几乎要将她吸收进去。 好似里面还藏着一种极为压抑,让孟晚溪无法分辨的感情。 一旦爆发,便像是火山岩浆一发不可收拾。 孟晚溪下意识移开了视线,不敢和他相对,听到他一字一句的声音传来:“孟老师,有兴趣和我再一次攀上巅峰吗?” 那句熟悉的称呼勾起了片场的诸多回忆,让她心生渴望。 她本该是长在旷野的杂草,野蛮生长,随风肆意摇曳,而不是被关在花房里,由着园丁给她浇灌配比精确的营养液。 她想再一次回去,哪怕是旷野,她也要再一次聆听狂风吹过她鼓动的心跳声。 “我……我愿意的。” 孟晚溪看着横在她面前的手,干净修长,手腕上垂下的黑色念珠和他冷白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 她的指尖轻颤,带着几分犹豫。 而他绅士有礼,不紧不慢,耐着性子等着她考虑清楚。 直到她在犹豫片刻后,终究还是握住了他的手,舔了舔唇不那么自信道:“霍厌,合作愉快。” 和她带着一点冷汗的手不同,他的掌心温暖而干爽。 像是舒适的小窝,随着他闭合的动作,暖意从四面八方盖了过来,将那只小手轻柔地包裹住。 孟晚溪在看两人交握的手指时,耳畔传来他沉暗的声音:“孟老师,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第32章 傅谨修查到霍厌,亲自登门拜访! 霍厌带来的消息像是一缕清风吹散了笼罩孟晚溪的雾气,傅谨修的处心积虑,到底让她杀出了一条血路出来。 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霍厌看着她的情绪慢慢好转,这才继续道:“立项的事你不用操心,好好养胎,你一个孕妇不要大晚上到这种地方。” 他的目光不经意掠过孟晚溪的脖颈,上面有一抹痕迹,再看她的神情,大致猜到了一些。 “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那样不值得,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随时联系我。” “为什么?” 孟晚溪紧盯着他的目光,“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霍厌,你对我的做的远远超过了合作伙伴的范畴。” “所以你觉得我应该放任你一个人大晚上在海边,明早接到我的女主角跳海轻生的消息?” 他的目光一瞬不移地盯着她,“还是你觉得我对你好是想要……” 说这话的时候,男人的身体越过中控俯身而来。 他已经不是当初的青涩少年,带着成熟男人不容忽视的强势逼近。 陌生的气息侵入,孟晚溪下意识想要退开。 她被禁锢在驾驶位,退无可退,只能有些心慌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那张俊脸,心脏跳得飞快。 “霍厌……” 男人停在了一个刚刚好的位置,不远不及。 目光淡淡睨着她,眉宇中藏不住的锋利。 “孟老师,我是为了图谋你这个孕妇吗?” 孟晚溪三番五次的试探,让他将这个话题摆在了明面上。 他这么直白,倒是让孟晚溪有些尴尬。 也对,她空有一张脸,但世上又不是只有她这一个漂亮的女人,霍厌至于处心积虑为了得到她一个孕妇? “抱歉,我只是觉得你这样的身份……” “我什么身份?” 他分明就在眼前,身上却笼着一层雾,孟晚溪摇摇头:“我看不明白,只觉得你这么近,又远到让人看不清,是我最近有些敏感胡思乱想。” 霍厌缓缓退了回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完成舅妈的遗愿,你是她钦点的女主角,抛开这些不谈,我们曾朝夕相处九个月,我不可能对朋友见死不救。” 他回答得坦坦荡荡,孟晚溪面色一暗。 朋友这个词好似在她和傅谨修的婚姻中慢慢退去。 从前没觉得什么,如今从霍厌口中说出来,她竟觉得陌生。 她一定是病了,被傅谨修pua太深,他偏执,她何尝不也病态? 默了片刻,她重新抬起头,“霍厌,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吧?” “早就是了,我送你回去。” “没事,我自己可以开……” 霍厌深沉的眸子紧盯着她,威严的眼神轻而易举就可以震慑她的心神,他强势不容置喙:“我来。” 回去的路上就合作的事情孟晚溪和他聊了很多,向来话少的霍厌也耐心回应。 “余戈导演明天会出席一个慈善晚宴,合作的事可以找他聊。” “好。” 车子拐进孟晚溪的别墅,傅谨修听到车子的声音,第一时间冲了出来。 却只看到一道修长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大门。 是个男人送她回来的! 傅谨修本想质问,联想到之前两人的气氛,他压下满心的妒忌,调整好了表情走向孟晚溪。 “溪溪,你回来了。” 孟晚溪对他的示好无视,毕竟是她爱了多年的男人,恶言相向不仅会伤害他,也会挫伤自己。 在面对傅谨修靠近时,她本能退开。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令傅谨修有些难受,他停下脚步神情落寞道:“我不碰你,你别怕我。” 孟晚溪没有回答,绕过傅谨修上楼,关上浴室的门洗漱。 这一次傅谨修不敢妄动,他确认孟晚溪入睡后才松了口气下楼。 他调出监控回放,花园里只有一枚摄像头,和上次一样拍得并不清楚。 但他肉眼直观感觉到那人的身材比起之前送孟晚溪回来的男人要高大许多。 不是一个人。 他熄灭手中的烟蒂,打开了车门,坐到了驾驶位。 驾驶位还维持着霍厌调好的距离,这个男人和他身型相仿。 傅谨修又打开了行车记录仪,查看孟晚溪最近行车轨迹。 一个地址在最近出现了两次。 傅谨修点下这个地址,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当车子驶入那寸金寸土的别墅区时,他的太阳穴突突在跳。 这个别墅区是五年前专为高端人士打造的,里面住的不一定有权,但绝对有钱。 最差的户型也不会低于一个亿,家家都有专属停机坪配套设施。 直到今天,这里仍旧是京市最豪别墅标杆。 五年前,他咬咬牙也只能买下现在和孟晚溪住的婚房。 而那个男人早在五年前就拥有了他遥不可及的财富。 一生要强的傅谨修还没有见面,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进入这样的高端别墅区,这辆车并没有被排查,畅通无阻。 也就是有人早就替孟晚溪录了车牌号。 进入别墅区,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维度。 那是他五年前最渴望的山顶风景。 哪怕如今这样的资源他唾手可得,仍旧觉得自己低了一头。 因为那幢别墅在这样的阶层中排在了最显眼也最高的位置,无人能越过他去。 他占据着最好的地理位置,甚至周围没有其它房屋遮挡。 不只是私密性极好,无形之中也彰显着自己的财力和权势地位。 傅谨修的手指握紧了方向盘,越是靠近心就越紧张。 对于赵锐他可以一句话就斩断对方的路,而这个人,他不能。 对方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来访,黑色格栅大门大敞,让他畅通无阻开了进去。 秦助的电话不合时宜进来,傅谨修熄火下车接通了电话。 “傅总,我们之前都忽略了一件事,我查遍了所有头等舱和经济舱的人,唯独漏掉了公务舱专线,他不是乘坐客机飞往京市的,而是带着自己的机组过来的,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傅谨修站在庭院,和那巨大落地窗前负手而立的男人目光相对。 他的声音沉沉:“我也知道了。” 第33章 霍厌对傅谨修摊牌:人,我要定了 傅谨修怎么也没想到在暗中帮助孟晚溪的人竟然是他。 霍厌隔着一层玻璃和傅谨修四目相对。 他站在高处,居高临下睨着傅谨修,眼神里没有半点情绪,宛如站在云中的仙那么漠然。 是他的话,傅谨修并不觉得意外。 当年他私下去探过班,他假扮成场务想要给孟晚溪一个惊喜。 正好看到开拍的两人,孟晚溪下了戏就出了戏,而霍厌却凝视着她的背影。 这一刻,他好似变成剧中的男主,对女主那么痴迷。 那样的目光让身为男人的傅谨修太熟悉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孟晚溪的吸引力。 偏偏这个少年和之前她遇上的主角完全不同,分明年龄比自己小,心思却很深沉,让人看不透。 后来两人的cp炒的沸沸扬扬,让傅谨修心生不安,才会想方设法让孟晚溪退圈,再不给其他男人一点机会。 几年过去,霍厌早不是初次在片场见到的少年。 他成长为成熟稳重的男人,天生自带上位者的姿态俯视着他。 姓霍的,港市,傅谨修心中已经有了数。 吴助走到他身边,也不似在孟晚溪面前的随和,神情严谨而干练,“傅先生,我家三爷恭候已久。” 三爷。 傅谨修的拇指和食指下意识轻轻摩挲,心中一沉。 他没想到,竟然会是霍家的三少爷。 那是真正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用金娇玉贵来形容也毫不违和。 怪不得就连邵域这样在国际上知名的大律师,一通电话就从港市飞了过来。 傅谨修如今也迈进了这个圈子,深知权势的好处。 他跟着吴助进了客厅,入眼就看到一双女士拖鞋。 吴助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请。” 房间很大,也很空。 像极了那个人的性子冷冷清清的,装潢虽然简单,处处彰显着大气磅礴的权势与地位。 霍厌在茶室等着傅谨修。 上千年的黄花梨木根雕茶桌,雕刻的不是山水,也不是祥瑞神佛,而是神色悲哀、恐惧的森森白骨。 像是在挣扎,渴求。 煮沸的茶水流淌而下时,像极了黄泉地狱的景象。 而那个男人身着一件剪裁得体白衬衣,袖口微微卷起,没有佩戴腕表,青筋微凸的手腕上赫然戴着一条黑色念珠,和这幅场景形成鲜明对比。 满室都是松木檀香的味道,答案昭然若揭。 孟晚溪身上的味道来自于他。 霍厌抬手,声音淡淡:“坐。” 没有傅谨修想象中的剑拔弩张,他显得太过超凡脱俗。 傅谨修只是看了一眼他面前的茶桌,就该知道这个男人绝不是眼前这么温和平静的模样。 他在霍厌对面坐下,霍厌将茶杯推给他。 傅谨修沉着心品茶。 武夷山千年母树的大红袍,一克六位数,哪怕是有钱也难以见到的真货,在霍家只是最基础的待客之茶。 傅谨修那有一饼,是不久前有人送来的,而霍厌,拿这种茶叶当漱口水。 他放下茶杯开口:“霍先生这么晚,就是为了请我喝茶?” 霍厌把玩着念珠,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也和他印象中不太一样了。 从前的傅谨修会假装场务给孟晚溪惊喜,两人在剧组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像是离经叛道的初中生躲在树下拥吻。 那时的他眼睛很纯粹,满眼满心都是孟晚溪。 不像现在西装革履,气场沉稳,眼底满是商人的算计。 霍厌启唇:“我们在岩山拍戏那一年,你几经周转,耗上三十几个小时才见到孟晚溪。” 傅谨修一愣,没想到他会说这样一句话。 饶是在商场身经百战的他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所以……” “你跋山涉水只是听到她有些咳嗽,要过来给她熬一碗冰糖雪梨,我知道,你真的很爱她,而她看向你的眼里也满是爱意。” “如今,你为了工作可以一次次罔顾她的感受,你或许还爱她,却又不只爱她。” 面前这个比自己还小三岁的男人,眼睛毒辣得厉害。 傅谨修压着心里那抹说不上来的不安,“这是我和我太太的事,与霍先生无关。” 霍厌也不再拐弯抹角:“傅先生,我希望你能和孟晚溪离婚,好聚好散。” “不可能。”傅谨修回答得干脆。 “霍先生错了,我过去爱她,现在对她的爱也只多不少,我不会放手,倒是霍先生觊觎人妻,并非君子。” 霍厌听了他这句话,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 在一众苦苦挣扎的人骨骷髅之中,他的那抹笑没有怜悯,像是毁灭众生的灭世者。 “傅先生,当年你一无所有,我自觉你和孟晚溪般配无比,我从未觊觎过她半分,非要给我对她的感情定义,只能是我希望她幸福,甚至我还在期待你们的婚礼,准备给二位送上一份大礼。” “可据我所知,你们只是领了证,没有结婚仪式,甚至连婚纱照都没有拍过一张,那本该被人放在手心里宠爱的花在一点点枯萎。” 霍厌手指捻着念珠的一顿,身上气场豁然一变,“如今的你,已经配不上她了!” 这话从一个外人口中说出来,对傅谨修是莫大的侮辱。 他辩驳的口吻也显得那么无力:“我们夫妻之事,怎么也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是么?” 霍厌嘴角的笑容慢慢加大,带着再不掩饰的狂傲之色:“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了!傅谨修,你背叛她的那一刻已经出局了。” “人,我要定了。” 第34章 这个月你例假来了吗? 翌日。 孟晚溪是在头昏脑涨醒来的,还真让霍厌说中了,她好像感冒了。 洗漱完还是昏昏沉沉的,下楼时徐妈将早餐端到桌上,看到她那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太太,你昨晚干什么去了?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孟晚溪下意识想让她给自己弄点感冒药,到嘴边的话却变了:“没什么,就是没睡好。” 她手指紧贴在小腹,喝着徐妈端来的小米粥自嘲一笑。 孟晚溪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凉薄虚伪的母亲。 这个孩子她盼了整整三年,却因为他父亲的关系,她做了残忍的决定。 现在还要假惺惺打着保护孩子的旗号,尽一尽所谓的母爱。 呵,她真恶心。 既然已经拿了反派恶毒的角色,她就该贯彻到底才对。 徐妈打量着她,“太太,你是不是感冒了?我看你气色不太对,我给你拿点感冒药吧。” 她仍旧下意识回答:“不用,我没事。” 孟晚溪垂着头喝着粥,眼泪不受控制滚滚落到碗里。 她真是厌恶矛盾的自己。 当不了圣母,又狠不下心,不上不下最是纠结痛苦。 徐妈不语,只是一味看着孟晚溪轻轻颤抖的肩膀。 她以为孟晚溪因为许清苒的事难过,轻声叹了口气。 “太太,你就当男人是条狗,外人给根骨头他就走,别为了这样的男人弄坏了自己的身体。” 孟晚溪低低应了一声,带着些许哭腔。 “让你担心了徐妈,我没事,我就是有些累,一会儿再上楼去睡一睡,半年前我定的em那条礼服应该会送过来了,你帮我签收一下。” “好。” 孟晚溪捂着小腹上楼,徐妈觉得有些不对劲,下意识问了一句:“太太,你这个月例假来了吗?” 孟晚溪心中一咯噔,她没有回头,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任何起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体,什么时候准过?” 徐妈想想也是,这些年她一直在备孕,因为那些药物影响,她的例假反而不准了。 小两口最想要的就是孩子,她要是怀孕了,那么问题就迎刃而解,哪还有外面那个狐狸精的事? 孟晚溪上了楼,指腹擦拭了眼角的泪。 虽然徐妈看着很关心她,但她不确定徐妈是不是傅谨修的人。 一旦傅谨修知道她怀孕,会想方设法将她软禁在家里,到时候她更不会有自由了。 说不定傅谨修在外面带着许清苒,将她藏起来,久而久之她和孩子反倒是成了见不得光的小三,私生子。 将来的事,谁也无法预料。 这个孩子不能留,傅谨修也不必知道。 到了下午,孟晚溪也没等到礼服。 她打电话询问负责人,得到的回复却是礼服早就送到了傅太太的手里。 傅太太。 孟晚溪只觉得有人迎面狠狠给了她一耳光,她不知道这里面究竟出了什么岔子,她只知道,傅谨修没有解释的那条官宣,已经起了连锁反应。 现在所有人都以为许清苒是他隐婚多年的妻子,连高定礼服都送了过去。 而她这个原配,宛如小丑。 得知余戈今晚要出席一个规格极高的慈善晚宴,孟晚溪打算亲自游说。 她不是非要这条礼服,只是许清苒的存在,确确实实成了一根针扎在了她的心上。 不会致命,却能让她痛不欲生。 高奢工作室。 品牌方总负责人那叫一个卑躬屈膝,“三爷,这边请,衣服已经准备好了。” 路过走廊时,他正好听到一句“傅太太”,脚步微顿。 * 孟晚溪接到em总负责人的时候有些懵,这位高奢品牌总监是业界备受明星追捧的对象。 当年她爆火的时候也打过几次交道,如今她身上早就没有了光环。 利文主动联系她,表示为这次的过错负责,免费给她做一次妆造。 孟晚溪心知肚明,如果不是傅谨修那边的工作人员授意,礼服怎么可能送到许清苒那边去? 傅谨修知不知道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已成定局。 在这个节骨眼上许清苒不会放过这大好的曝光机会,她们会在晚宴碰个正着。 这是她的战场,她没有理由拒绝利文的好意。 孟晚溪到达工作室,一阵寒暄之后,看到利文拉开橱窗,取出的那条礼服时,她仍旧有些惊讶。 “你这诚意也太足了。”孟晚溪挑着眉梢,“会让我产生幻觉我没有退圈。” 利文轻笑一声:“史上最年轻的三金影后,你值得上最好的,晚溪,你知道的,我一直是你的粉丝。” 混血的他却讲着一口流利的国语,张开双臂自信又野性十足:“我比谁都期待你再一次闪闪发光。” 孟晚溪盯着那条璀璨如星的礼服。 镁光灯下的日子,真是久违了。 半年前她定制的那条礼服本来是想和傅谨修过周年庆的时候穿,设计师出了一点岔子,晚了几天。 原来命运早就注定,她和傅谨修终究是有缘无分。 孟晚溪走进了利文特地给她准备好的化妆间。 造型师、化妆师、助理等人拎着礼服,珠宝、鞋子等配饰步履匆忙跟到孟晚溪的身后。 旁边一个化妆室里许清苒正在发火,“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傅太太!我就要安妮给我化妆。” “抱歉许小姐,安妮负责了一位更加尊贵的客人。” “更尊贵的人?” 许清苒推门而出时,遥遥看到一个背影,还没有看清楚是谁,那人就进了房间,她后面跟了一堆人。 她猜想着这人是谁,竟然能越过她这个“傅太太”的身份。 这个高奢工作室,不仅是明星最爱,也为圈子里一些名媛贵妇服务。 天子脚下,多的是有权有势的人。 想着自己只是借傅谨修的势狐假虎威,她不能闹得太过,否则最后难堪的是自己。 她暗暗发誓,等自己坐稳了傅太太位置,那些工作人员也得跟在她身后提鞋。 今晚,她一定要大放光彩。 有傅太太身份加持,她会成为最瞩目的焦点。 看着一旁挂着的礼服,她嘴角勾起充满野心的笑容。 孟晚溪,今天只是你的衣服,很快你的男人也会被我抢过来。 孟晚溪在紧锣密鼓地做妆发,她没有吃药,整个人有些恹恹的。 等她收拾整齐,还没等她自己好好欣赏,工作人员拉开了帘子。 孟晚溪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霍厌,一双黑漆漆的眸子落在她惊愕的脸上。 他今天穿了一身燕尾服正装,质地极好的西服勾勒出他完美的身形。 银色领带上暗色纹路闪烁着幽暗的光芒,和孟晚溪的裙子颜色一样。 他迈开脚步缓缓朝着傻掉的女人走来,像是古老城堡里走出的皇室贵族,那么优雅矜贵。 霍厌在孟晚溪的面前停下,绅士而从容,“我的影后,欢迎荣归。” 第35章 他的妻子挽着别人,热搜炸了 傅氏总裁办。 实木大班桌上放着的烟灰缸盛满了烟蒂,傅谨修向来是个严谨有节制的人,他不喜欢被欲望掌控的感觉,哪怕是烟草他也规定自己一天不超过三支。 但近来一到有关孟晚溪的事,他越来越失控了。 明明马上就要和威里斯签约,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总觉得有事发生。 一闭上眼睛,脑海就会出现霍厌那张不可一世的脸。 他不加掩饰一字一句告诉自己,他要定孟晚溪了。 烟支在傅谨修手里被捏得变了形,恐怕他要失望了,自己和孟晚溪十八年的羁绊,并不是他随便献点殷勤就能斩断的。 等签下合同,他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到时候自己休几天假,带孟晚溪出去玩几天。 孟晚溪那么爱他,她生气代表她在乎自己。 只要自己好好弥补,她一定会理解自己的。 傅谨修睁开眼吩咐道:“将后面重要的行程提前,不重要的暂时取消,给我腾出七天的假期,安排一下我和溪溪的蜜月。” “明白了。” “对了,找个专业的摄影团队给我们拍摄婚纱照。” 秦助点点头,“好的老板,时间也差不多了,别忘了今晚的慈善晚宴,威里斯夫妇作为特邀重磅嘉宾,眼看签约在即,别出什么意外。” 傅谨修捏了捏鼻梁,他本想早点回家陪孟晚溪的,也罢,这是最后的忙碌了。 签完合同,许清苒的移民申请下来后,他就将人送出国,很快公众就会忘记这件事。 到时候他再名正言顺公布孟晚溪的身份,他们还会像以前一样要好。 霍厌毕竟是港市的人,在京市他想要一手遮天,还没这个本事。 这个婚能不能离,最重要的不是霍厌,而是孟晚溪。 傅谨修竭尽所能,只想要尽快挽回孟晚溪的心。 “走吧。”他将烟蒂摁进烟灰缸内。 这样的晚宴他隔三差五就会参加,早已经没有了新鲜感,只剩下满心的疲惫。 他点开家里的监控,孟晚溪不在家。 他拨通了徐妈的电话,自打他和许清苒上了新闻以后,徐妈从忠实可靠变成浑身带刺的刺球。 “太太在家吗?” 徐妈不冷不热道:“不好意思先生,我六点就已经下班了,你自己都不知道妻子在哪,我一个外人怎么会知道?” 傅谨修无语,徐妈这边已经挂了电话,他的情绪压根不在徐妈在意的范畴。 虽然傅谨修知道孟晚溪不可能在婚内和霍厌发生什么,他仍旧会有些在意。 如果不是长时间和霍厌在一起,她的身上不会染上那样的香味。 一想到另外一个男人觊觎他妻子的目光,傅谨修被刺激得发疯。 他拨打孟晚溪的电话无人接听。 傅谨修心慌得厉害,“掉头回去。” 司机一愣,“傅总,我们已经到了。” 车子已经驶入会场,这是条单行道,除了下车就只有绕出去。 傅谨修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威里斯夫妇,刚刚脑中那一闪而过的冲动消失。 “那就停车。” 接待员替他拉开了车门,傅谨修收敛好脸上的表情抬腿下车。 威里斯远远便朝他看来,“修。” 傅谨修嘴角挂起一抹官方得体的笑容,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威里斯走去。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许清苒的声音,“谨修。” 傅谨修表情瞬间凝固,抬起的腿也僵硬在了那进退两难。 早上有人打电话说许清苒想要一条晚礼服,傅谨修那时心烦意乱,也没有多问,随口说了一句给她。 一条裙子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但他看到许清苒今天的打扮脸色大变,他当然有印象,这条裙子是孟晚溪定的! 傅谨修后背发凉,一旦许清苒被人拍到曝光在网上被孟晚溪看到,他该怎么解释? 原本他和孟晚溪的感情已经岌岌可危,这条裙子又会在她心上狠狠插上一刀。 威里斯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在他眼里傅谨修是事业有成的后起之秀,他很是看好便笑着道:“修,你太太今晚真漂亮。” 傅谨修僵硬一笑,他该庆幸的是他们入的内场通道,这里严禁媒体拍摄。 他扫了一眼秦助,秦助秒懂,悄然退去身影,连着蓝牙耳机吩咐保镖,“注意安保,今晚许清苒的一张照片也不要泄露出去。” * 孟晚溪看着外面一闪而逝的风景,脸上的表情有些黯然。 以前当女明星时一天恨不得掰成三天用,穿着漂亮礼服在黑夜穿梭是家常便饭。 手机“叮”进来一条信息。 是许清苒!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换了头像,新头像是她穿着从自己手里抢走的那条礼服拍摄的。 看到她的备注孟晚溪就知道她不会有好事。 点开详情,一张照片入眼。 她挽着男人的胳膊,白色的手臂和男人的西服形成鲜明对比。 看得出来是偷拍,画面有些虚。 却也掩盖不住她话语之中的得意。 许清苒:[晚溪姐,他有带你出席过这样的晚宴吗?] 这句话就像是一根针,狠狠插在了孟晚溪心中最柔软的位置。 这就是傅谨修的保证,不会和她有任何肢体接触,尽快将她送走。 事实却是一步步将许清苒送到了大众视线中。 还好自己一开始就看明白了时局。 可明明什么都想清楚,鼻尖一片酸涩,胃里好似翻江倒海。 孟晚溪捂着唇干呕了一瞬。 “没事吧?”霍厌询问。 孟晚溪这才发现自己忘记吃晚饭了,今天一整天因为感冒而身体难受之极,就连做妆发都是浑浑噩噩的。 她不觉得饿,只是摆摆手道:“没事,就是怀孕的正常生理现象。” 霍厌余光瞥过她那张惨白的小脸没有多说什么,递过来一个保温杯。 “是养生茶,我没有喝过。” 孟晚溪摇了摇头,“不用,我不渴。” 她情绪上头,感觉不到渴也不觉得饿,她只是觉得很痛,从心脏到胃,甚至到五脏六腑,每一个毛孔都密密麻麻针扎一般。 眼看着入口越来越近,他们走的是明星通道,孟晚溪的目光只看到一片耀眼的灯光。 她明白了霍厌的用意。 立项还在准备,而他要为两人复出造势。 今晚的晚宴大牌云集,媒体早就恭候已久。 一旦露面,不出五分钟,她和霍厌就会成为头版头条! 那是连傅谨修也挡不住的热度。 霍厌随手搭在扶手上,有些漫不经心道:“你有半分钟的考虑时间,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摆在孟晚溪眼前有两条路,第一条乖乖回去做傅谨修的小娇妻。 只是傅太太这个身份也由不得她了,她甚至比从前还要见不得光。 哪怕傅谨修还爱她,但他的爱,谁也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 第二条,远离傅谨修,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以极高的热度回归公众视野。 她甚至没有半分犹豫,深呼吸一口气:“我不后悔。” 不管是隐退,还是今天的复出,她都绝不后悔! 黑暗中,男人唇线微扬。 阿尔法保姆车停下,媒体早就架好了摄像机,期待着从里面出来的大牌。 车门打开,一双高定的手工男士皮鞋入眼,紧接着是一条笔直而修长的腿跨了出来。 当镜头拍摄到霍厌脸的那一刻,媒体爆了! “是……是影帝霍厌!” “他不是息影多年,怎么会出现在这?” “等等,他是要给谁开车门?除了他,难道还有惊喜?” 下一秒霍厌绕过车身停在了孟晚溪的那一侧,媒体的长枪短炮对准了车门。 车门打开,霍厌极为绅士伸出手,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缓缓搭在了他手心。 一身银色晚礼服的孟晚溪毫无预兆出现在镜头中。 刹那间,现场星河璀璨,闪光灯就没有停过。 记者一边张大嘴感叹,一边猛按快门! 提前预定热搜,今晚的热搜要炸了! 傅谨修刚刚进入会场,就听到门口传来的骚动,不断有人朝着正门汇集。 他听到什么“影帝”“影后”的议论声。 虽然在娱乐圈这两个字挺值钱,在商人眼里,这不就是一层镀金的身份罢了,最多就是在履历上多点要价的筹码而已。 影帝影后那么多,谁知道来的是谁? 他不以为然,刚想要收回视线,人群缓缓散开,他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眸子。 傅谨修的呼吸凝滞,他的妻子挽着另外一个男人的胳膊,被簇拥着进入了他的视野。 第36章 女神降临,正面开撕! 从傅谨修认识孟晚溪的那一天他就知道她有多漂亮,这一点在孟晚溪才八岁,穿着老人改小的花布衬衫,一张白净的小脸漂亮得像是天使一样的时候就得到了印证。 傅谨修像是收藏家,他小心翼翼呵护着那颗稀世珍宝,不让别人窥视半分。 而今天孟晚溪高调现身,她身上穿着一条银色的礼服长裙。 上面挂着细碎的流苏,每条流苏上都镶嵌着极小的钻石。 设计师的手简直是巧夺天工! 不仅保留着流苏的轻盈和坠感,又将钻石的光芒放到了最大! 她像是将整个银河系穿在了身上,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是闪闪发光。 最绝的这条礼服是挂脖的款式,当那纤细的银色钻石链条绕过胸口,自脖颈往下。 就像是戴了一条钻石项链,肌肤雪白,锁骨精致。 背面更是一大亮点,将她完美的背部呈现出来。 那两条钻石链条垂下,更是将纯欲和神圣糅杂得刚刚好。 这条礼服换成任何人穿都不会有在她身上的效果。 大气不失性感,冷艳高贵。 说一句女神降临也不为过。 息影三年的她上一次还是在“婚变”热搜上出现,那张照片她戴着墨镜和口罩,很快就不了了之。 这次是她正面出境,还是如此精致美艳盛装和霍厌一同归来。 现场的cp粉已经炸了! 傅谨修也炸了,他不是瞎子,霍厌今天的装束刻意搭着孟晚溪。 相比从前他的低调奢华,他那暗花银色纹路,以及胸前的银色领带,都在和孟晚溪的礼服交相辉映。 两人所到之处,掀起一阵狂风暴雨。 别说今天还有多重磅的嘉宾,在这两人面前全都黯然失色。 处心积虑的许清苒以为抢走了孟晚溪的礼服,可她不知那一条只是孟晚溪准备周年庆的礼服,以舒适正式为主。 既不浮夸,也并不亮眼。 许清苒的身材和身高都不如孟晚溪,这条素雅的礼服穿在她身上只能是无功无过。 而孟晚溪身上这条礼服可是大有来头,那是为女星时装周红毯秀而准备的,据说连如今手握时尚高奢资源的大花找关系去借过都失败了。 今天只是一个逼格高一点的慈善晚宴,甚至曝光力度都不算太大,孟晚溪却穿着这样的战袍出现。 许清苒自以为和傅谨修攀上了关系,狠狠将孟晚溪踩在脚下,孟晚溪转身就挽着霍厌出现,成为全场焦点。 让许清苒恨得牙痒痒。 她走的是内部通道,没有在媒体面前曝光。 一想到接下来孟晚溪要是复出,最近自己的通稿都是打着“小影后”的标签,正主回归,她还有什么资源? 许清苒下意识攥住了傅谨修的衣服,傅谨修回过神来,目光落到她的脸上寒气逼人,吓得许清苒后背冷汗直冒。 她觉得自己要不是肚子里怀着孩子,傅谨修一定会弄死她! 进了门,保安将媒体挡在门外。 内场不允许拍摄,喧嚣散去,恢复平静。 孟晚溪对上里面众多大佬朝着她投来的视线,有的是熟面孔,有的很陌生。 毫无疑问,百分之九十的人都认识她。 她还活跃在娱乐圈的时候,她这样的尤物自然会有人主动抛来橄榄枝。 圈子里的女星大多都是资本手里的玩物,唯独她成了例外。 隐退,结婚生子。 当她再以这样的身份出现那一刻,并不知她是傅太太身份的某些人,心思自然活络了起来。 什么影后? 在这样的场合下,女明星就是点缀的花瓶,吉祥物。 里面的衣香鬓影,音乐美酒,就连空气里都浮动着浅浅的鲜花味道。 男人们西装革履,举手间露出昂贵的腕表。 他们身边的女伴或高贵,或美艳。 就像是云层之上的世界,和外面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这是资本的领域,就像他们打量她的目光是那么轻佻,露骨。 他们仿佛在权衡利弊,她的一夜要多少钱? 她辛辛苦苦挣来的荣光,在大佬面前不过就是一层镀金的筹码,不值一提。 这种感觉让她十分不适。 因为现在,她的丈夫也属于那些人中的一员。 他的身边也站着一个女明星。 也许在过去的很多次场合,他的身边也有别的女人。 是她在他编织的网里浑浑噩噩,每个傻女人都会以为自己丈夫是那个例外。 站在权势的巅峰,谁会守着她一个人呢? 是她太傻,傻到今天才看到自己和傅谨修之间的距离。 从头到尾,也就只有她们贫瘠,互相抱团取暖的日子才是平等的。 这一刻,他和那些大佬融为一体,和她之间有了天堑的差距。 孟晚溪就像一只误入这种场合不合群的绵羊,被人打量的目光让她不适。 傅谨修也看出了她的局促,其实他只要朝她伸手,然后牵着她向众人介绍,这是他的妻子。 顶着傅太太的名号,轻而易举就能化解此刻的尴尬。 可是和威里斯签约在即,他和许清苒的事情闹得那么大,他要是在这个时候出现,那就是打自己的脸。 傅谨修心中纠结,这么做的代价就是他所有的努力白费。 威里斯也会将他扣上一顶虚伪的帽子。 遭到同行耻笑。 迄今为止所有的荣光都在此刻消失。 可……孟晚溪需要他! 他刚要抬脚,霍厌已经朝着孟晚溪伸出了手。 “我带你去认识几个朋友。” 孟晚溪看向他,霍厌眸光清浅,喉结微动:“挽着我。” 他很好化解了孟晚溪不在今天邀请名单上的尴尬。 余戈是港市一个很出名的导演,但他脾气古怪,有人说他的底气源自于他的豪门家庭。 所以让他来导演这个剧本,是最佳的选择,他不会给傅谨修颜面。 但他身边站着的也并非娱乐圈的人,都是一些生面孔,靠近时能听到他们聊天内容夹杂着地道的粤语。 已经很久没有出席这种场合,以前她是圈子里出了名的犟种。 冒着被雪藏的风险也不肯陪酒,即便是出席晚宴也只是当个花瓶,站一站就走。 她从未像那些女人一样为了星途而攀附权贵。 她这样的人能红,纯粹就是一个意外。 所以这样的事让她觉得陌生,但她为了复出别无选择。 和她的纠结不同,她看向身边游刃有余的男人,好像在逛自家后花园。 在场多少权贵朝他投来打量的目光,统统被他无视。 他信步闲庭,神情漠然,举手投足间尽是矜贵。 那样从容的气场并非演技,好似他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 孟晚溪甚至有种莫名的感觉,在场的人有钱不假,可很多人就像是傅谨修一样,要么是白手起家,要么暴发户,或者凤凰男。 积累财富的方式大多不相同,尽管每个人身上都被奢侈品包裹着,但眼神是藏不住的。 霍厌流露出的气场就像是屹立于在山峰之巅的人。 他的眼里,没有任何人。 余戈余光扫到霍厌,眼神饶有兴致看着那只挽着他胳膊的手,那么小又那么白。 柔若无骨的,指甲没有做美甲,干干净净的。 即将靠近时,两人的面前多了一人。 孟晚溪抬眼朝着来人看去。 是傅谨修。 他一双眼睛被寒冰封存,冷冷挡住了两人的去路,他压低了声音,带着警告的意味叫着她的名字:“溪溪。” 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两人相处多年,他对她发过的火不超过三次。 但每一次他但凡露出这样的眼神,就会让孟晚溪本能紧张。 霍厌漫不经心开口:“怎么,你认识孟老师?” 他抬眼和傅谨修冰冷的目光相对,“我很好奇,你叫得这么亲热,孟老师是傅总的什么人?” 第37章 在他面前同霍厌耳语 霍厌的声音不大,大厅里还萦绕着舒缓的音乐,没几个人能听见他的声音。 但傅谨修的身份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他的团队突破国内被卡脖子的芯片,他已经站在足够高的位置,三年内,他还会飞往更高的枝头。 因此他的一举一动备受人的关注,有数道目光落在傅谨修身上。 孟晚溪一双眼睛无悲无喜看着他,早在他没有解释他的妻子那一天,她就知道了他的选择。 她不想再对面前的男人有任何期待。 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 可内心深处,却又矛盾的有一簇不死心的火苗悄无声息燃了起来。 傅谨修直勾勾盯着孟晚溪的眼睛,他下意识想要拉住孟晚溪的手。 他想告诉大家,这个像是星星一样闪闪发光的女人是他傅谨修的妻子! 谁都别想打她的主意。 她是自己的,也只能是自己的。 孟晚溪看到他的手朝着自己伸过来,难道他真的不管事业了? 她挽着霍厌胳膊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从头到尾,霍厌就像个旁观者,并没有因为他的动作而紧张片刻。 直到威里斯的声音插了进来,“carlisle。” 他的声音就像是清醒剂,狠狠给傅谨修扎了一针,让他恢复了理智。 傅谨修终究还是藏住了到唇边的话。 很快了,明天威里斯就会和他签约。 只有一天时间而已,孟晚溪一定可以理解他的。 他收回了手,也收回了眼底的执拗,重新趋于平静,谦谦公子的模样让孟晚溪不解。 分明他就在咫尺,为何她却觉得他远在天边。 戴上假面的傅谨修,再不是过去冬天将她手放到自己腹肌上暖手的单纯少年了。 她在心里苦笑,果然,不该有任何期待的。 霍厌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局。 他的目光越过傅谨修,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看向走来的威里斯,乖乖叫了一声:“伯父。” 霍厌的状态十分松弛,和傅谨修在威里斯面前截然相反。 威里斯亲热抱了抱他,他的目光落到霍厌身边的孟晚溪身上。 孟晚溪清楚知道傅谨修的商业版图和这位来自西方的大佬息息相关。 他看着孟晚溪用意大利语问:“carlisle,这位女士是你女朋友?” 霍厌向来低调,很少出席活动,以至于很多人不知道他的身份。 熟悉他的人心知肚明,即便他赏脸出现在公众场合,也从来不会携带女伴。 今天他一改往日的习惯,威里斯才会这么猜测。 霍厌没有傅谨修脸上的纠结,他张口吐出一口流利的意大利语:“是我还在追求的女孩子。” 孟晚溪歪头看向他,显然不太听得懂。 她连英语都是一知半解,平时旅个游,点个餐能行,并不精通,更别说是意大利语了。 傅谨修截然相反,他很好学上进,早就自学了几国语言。 霍厌当着他的面前说要追求他的太太,他眼底寒光毕露,猛地朝着霍厌看去。 霍厌对于他的敌意巍然不动。 孟晚溪从两人的表情判断,霍厌应该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她在心中猜测,该不会霍厌为了帮她找回场子,在威里斯面前吐槽傅谨修吧? 可傅谨修除了许清苒这个黑点之外,连她这个枕边人都找不出一点有关他的缺点。 非要黑的话,那就是傅谨修这个人是钓鱼绝缘体。 其它他不会的项目,他天生聪明,在极短的时间就会学会。 他是自己见过最上进,克制力极强的男人。 霍厌也不是那等幼稚的人,将别人的情史拿到明面上来说。 所以,他叽里咕噜到底说了什么,才让傅谨修是这个表情? 威里斯也用意大利回了一句:“哦,你们看上去很般配。” 这句话说完,傅谨修的脸色更难看了! 孟晚溪心里更好奇了,总不可能威里斯也骂了傅谨修王八蛋吧? 在她猜测时,威里斯对她用一口带着口音的中文道:“美丽的小姐,祝你有个美好的夜晚。” 说完,还冲着孟晚溪眨了眨眼。 “修,关于合同细节,我还有些想法跟你聊一聊。”威里斯对傅谨修道。 傅谨修只好压下翻涌的怒意,跟上了威里斯。 他刚才走出一步,回头看了孟晚溪一眼。 小女人伸手小心翼翼扯了扯霍厌的袖子,压低了声音,而他正好会唇语。 他看到孟晚溪小声问道:“霍厌,那大叔对我笑得那么猥琐,他是不是想泡我?” 霍厌那万年不变的脸,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 “不是。” “那你刚刚到底跟他说了什么?”孟晚溪追了上去。 傅谨修只觉得心脏一紧,好疼。 孟晚溪已经在为离开做准备了。 一天,溪溪,你还等我一天好不好? 等我签完合同,一切就迎刃而解了,我们之间不会再有矛盾,我们还像以前一样相爱。 他自信自己和孟晚溪的十八年,不是霍厌的八天就能追赶的。 霍厌终究没告诉她自己跟威里斯说了什么,余戈见两人过来,也离开那几个港市的老板。 他手里端着香槟,意味深长打量了一眼孟晚溪和霍厌的距离。 孟晚溪还没想好开场白,他倒是自来熟说了一句:“两位合体了?”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带着些莫名的暧昧感。 孟晚溪愣了一瞬恢复成官方的笑容,“余导,久仰大名,之前就一直想和你合作,不知道以后有没有这个荣幸?” 余戈三十,比孟晚溪略大几岁,满脸写满了玩世不恭。 “本子我已经看过了,我可以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孟晚溪忙问道:“什么条件?” “你也应该听过我的名声,我的作品不接受演员擅自改戏,剧本我会做几处小修,而你们……我不管是影帝还是影后,在片场以我的要求为准,我要你们怎么演,你们就必须怎么演。” 孟晚溪早就听闻他的实力,而她在娱乐圈也以敬业着称。 “明白,我没有意见。” “从立项审批到前期筹备,应该会有两到三个月的准备时间,孟小姐这个钦定的女一没问题吧?” 几十天的时间,足够她打完胎坐完小月子了。 孟晚溪咬咬牙,“没有。” 她说这话的时候,霍厌侧目扫她一眼,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孟晚溪都做好了会碰壁的准备,没想到这么快就解决了最大的问题。 原来霍厌在背后早就准备好了一切。 她走到一边问道:“你今晚的目的是造势我复出的消息?” 这会儿她没有看手机,也知道网上已经炸开锅了。 霍厌端着酒杯,姿态优雅至极,“你说过一句话,演员最重要的是曝光率,电视剧的筹备还需要一段时间,在这期间,你可以接一些专访,或者综艺增加曝光。” 突然霍厌上前一步靠近了她,属于他身上特有的檀香入了孟晚溪的鼻息,进入他的领域,她身体微僵。 男人只是微微俯身,然后小声在她耳边以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不过你怀着孕,能工作吗?” 提到这个话题,孟晚溪下意识抓住了他胸前的衣服,“霍厌,别说。” 霍厌敏锐察觉到她脸上的紧张和惶恐,他垂下的眸光若有所思,“为什么?” 孟晚溪本不想将家事公之于众,但现在事情已经不受她的控制。 她咬着唇,踮着脚在霍厌的耳边极为小声道:“傅谨修他……不知道我怀孕的事。” 远处的傅谨修正好朝着两人看来。 落在他眼里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他的妻子抓着霍厌的衣襟,踮着脚尖在别的男人耳边耳语。 他的角度看不见她在说什么,只觉得两人像是交颈的天鹅那般缠绵。 “啪!” 他手中的酒杯滑落在地。 第38章 她和霍厌接吻曝光 周遭的人都朝着傅谨修看去,傅谨修垂着眉眼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冷漠,他随口解释:“手滑。” 立马有侍应生过来收拾他脚下的碎片,周围的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到他满身寒意。 有人打着圆场,谁也不会联系到孟晚溪和霍厌身上。 孟晚溪和他隔得有些远,且又是背对着他,并没有看到这一场面。 反倒是霍厌看得分明。 他并未刻意和孟晚溪亲近来刺激傅谨修,那样低劣的手段,他不屑。 他淡淡收回目光,也大致上明白了如今孟晚溪和傅谨修的感情状态。 对上孟晚溪的眼睛,压低了嗓音:“我会给你保密。” “晚宴要开始了,我们落座吧。” 这种晚宴是按照地位排序。 她没有邀请函沾着霍厌的光进来的,想着自己能蹭到一个角落的位置就不错,所以她回答得有些心虚:“……我有位置吗?” 就像高调给她发照片的许清苒,今天并不是傅谨修带她过来的。 她的座位被安排在艺人那一桌,以她之前的地位,是怎么都上不了台面的。 这段时间关于她和傅谨修的绯闻沸沸扬扬,她也和当红大花坐了一桌,在最为显眼的位置。 孟晚溪还在纠结这件事的时候,侍者将两人引到了二楼。 这个房间,只有身价过百亿的大佬才能进来。 和那些抛头露面的明星位置截然相反。 他们屹立在高处,居高临下俯视全场,看中了哪个艺人,只需让人送上一张留有联系方式的纸条就够了。 过去孟晚溪也收到过,她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被人当成货物打量过了。 傅谨修从未带她去过的领域,霍厌将她带了上来。 当她进来时,房间里的人都不约而同朝她看来。 那眼底,明显带着惊叹。 她给人的印象还停留在影后这个标签上。 当两人坐下那一刻,周围的人就收起了打量,因为他们坐的位置是第一桌。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商界也是一样,按身价排序。 大家还在猜测孟晚溪和霍厌的身份时,傅谨修和威里斯夫妇一同走了过来。 好巧不巧,他们还在同一桌。 傅谨修满身寒意坐在孟晚溪身边。 孟晚溪甚至没有正眼看他一眼。 原来她的丈夫早就爬到了人上人的位置,可这么多年来,他却不曾介绍过她的身份。 她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场合,却不是傅谨修带她来的。 多讽刺啊。 威里斯夫妇似乎和霍厌很熟,一直在用意大利语交谈。 他们询问孟晚溪的身份,谈论到这个话题,傅谨修后背发凉。 霍厌会怎么回答? 霍厌用流利的意大利语回答:“她是国内一位非常着名且敬业的女艺人,曾获得多项大奖,三年前拍戏受了伤暂时隐退,这些年一直在休养身体。” 对于她的婚姻,霍厌只字未提。 两人夸赞着孟晚溪的敬业,霍厌垂眸落在局促不安的孟晚溪脸上,声音收敛了一贯的寒意。 “是,她很优秀,身体稍好一点便想着复出。” 傅谨修听到另外一个男人当着他的面夸赞自己的妻子,心里痛极了。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孟晚溪的优秀和敬业? 正是因为知道,才不想让孟晚溪这样的明珠受世人仰望。 他只想将她藏起来,一个人独占。 威里斯开口道:“修,既然如此,不如就请这位孟小姐作为我们新品发布的代言人?” 傅谨修的芯片一经发布,品牌效应根本就不需要娱乐明星来代言。 别说什么影后,在他眼里任何艺人都是远远不够格的。 威里斯摆明了要对霍厌示好,将这个全球顶级代言交给孟晚溪,作为她复出的第一块敲门石。 别说是拍戏了,这个消息一经发布,孟晚溪的身价就会迅速暴涨! 三年前的她没有机会走向国际化,而今天还没有复出就拿到顶级资源! 傅谨修脸色很难看,他在暗中打压孟晚溪,想将她逼回来。 但现在威里斯的提议,他根本无法拒绝。 两人合作基本已经定了,明天就要签约。 “孟小姐形象和气质都很好,我想很适合作为代言人。” 他浸淫商场多年怎么会不知道,资本的态度决定一切。 什么适不适合,不过就是资本一句话而已。 他的目标是跨出国门,打开国外市场,迈向更大的世界。 他和霍厌不同,没有霍家几百年祖祖辈辈的原始资金、人脉积累。 威里斯,是他最重要的一步棋。 傅谨修的声音很好听,孟晚溪还是头一回听到他讲意大利,她似乎听到了他们在谈论自己。 从他醇厚的嗓音里,每次叫出她的名字时都是不同的。 他们在说什么? 孟晚溪不解,难道是自己和傅谨修的身份暴露了吗? 房间里的暖气太足,空气里还有一丝丝浅香,让本来就头晕的她觉得十分不适。 她坐在那,一边是丈夫,一边是霍厌。 威里斯夫妇有意无意朝她投来的目光,让孟晚溪如坐针毡。 她拎着裙摆借着补妆的名义去了洗手间。 这个贵宾区的洗手间空无一人,孟晚溪拿出手机看着已经爆掉的热搜。 热搜前十,她和霍厌就占了前六。 那些cp粉死灰复燃,开心得像是过年。 全网呼声极高。 甚至她的个人社交账户三年前获奖的那条短片下,在短短几十分钟的时间,就多了几万条留言。 各种她和霍厌的剧照刷屏,万人血书求二搭。 一个她眼熟的老粉“小徐今天也要爱溪溪”在评论区回复:“包的,内部消息,两人即将合作。” 这个大粉她可太熟悉了,虽然从未在线下见过面,却是从她籍籍无名一路支持过来的。 而且财力很足!她第一部灾难题材的电影上映,这位大粉直接花了三千万包场免费请人看。 当年她要结婚放弃事业,不少大粉还脱粉回踩,骂她是恋爱脑,不会有好下场。 这个“小徐”给她发了一条私信,让她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不要理会别人。 那天起,“小徐”和她一起消失在了娱乐圈。 可今天她再度出现了,让孟晚溪心里温暖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谁还放出了当年她和霍厌第一版被导演骂的接吻花絮,为这热闹的场景又添了一把柴! 孟晚溪没看过这段花絮,这也是她第一次看。 在那块大石头上,她衣衫半敞,露出里面的肚兜,发丝凌乱,黑色的长睫毛上还挂着几颗水珠。 在霍厌吻下来的那一刻时,她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这个画面实在太过美好,从光晕,场景,氛围简直没的说。 唯一让导演不满的就是男主的人设,在那样的场景下应该是疯狂的,而不是那样小心翼翼,对待她如同珍宝一般。 高清镜头怼近,孟晚溪看到霍厌眼底那压抑许久的情绪。 他真的将这个角色给演活了,将暗恋演得淋漓尽致,无可挑剔。 孟晚溪还在分析人物设定,就听到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 她抬起头,从镜子里看到出现在身后的傅谨修。 男人阴沉着一张脸,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步走向她。 孟晚溪没来由心中一紧,手机砸在地上。 而手机里的正在播放她和霍厌接吻的画面。 她知道男人的占有欲,当初正片里呈现的只有那么短暂的十几秒。 事实上她和霍厌拍了很多次。 孟晚溪弯腰捡起手机,一只大手攥住她纤细的手腕,他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传来:“是为了霍厌,所以你非要和我离婚?” 第39章 你们成双入对,真当我死了? 孟晚溪眉心微锁,“你……” 难道他们离婚的点不是因为许清苒肚子里那个孩子? 他究竟是怎么有脸质问自己的? 没等她开口,傅谨修步步逼近,他看向她的目光冰冷至极:“溪溪,我那么努力往上爬,为的就是给你一个遮风避雨的家。” “霍厌许诺给你的东西,我也可以给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背叛? 他竟然恶人先告状,孟晚溪不可置信盯着他,“傅谨修,先背叛的人难道不是你吗?是你和许清苒有了孩子。” 她的身体已经被抵在了盥洗台边,再无路可退。 傅谨修的双手撑在盥洗台面,将她身体禁锢在自己怀中。 “溪溪,我说过,我从未碰过许清苒,哪怕是那个孩子,一旦生下也就和她没了一点关系。” 傅谨修抬手捏住孟晚溪的下巴,“不管是身体还是心,我从未背叛过你,可是你做了什么?” 镜中清晰映照出孟晚溪那完美的裸背,钻石链条垂落在她的蝴蝶骨上。 她微微仰着脖子,优雅至极,却也诱惑至极。 傅谨修的大拇指在她下巴上轻轻摩挲,他的声音很轻,却冷漠极了。 “你背着我孤身一人去寻找霍厌,回来时身上还残留着他的味道,溪溪,告诉我,那三天在港市你们做了什么?” 孟晚溪听到他的质问,她气得胸膛急速起伏。 “傅谨修,你,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我?” “究竟是污蔑还是现实,溪溪,这些天你都不肯让我亲近,让我不得不怀疑你背着我和霍厌有染。” “啪!” 孟晚溪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傅谨修没有躲,任由她打了这巴掌,但他眼底的寒光却越来越冰冷。 “溪溪,除了在港市,那天你回来时身上的味道尤为浓烈,如果不是亲密接触过,那你怎么解释身上怎么会有他的味道?” 傅谨修本不想质疑她,可今天霍厌已经将喜欢孟晚溪这件事摆在了明面上。 “你们成双入对,还穿着情侣礼服,老婆,你真当我已经死了吗?” 对上他那双冰冷又凉薄的眸子,她从未怀疑过傅谨修对她的爱意,这个男人已经在疯狂的边缘了。 她只得解释:“我和他清清白白,不是你想的那种龌龊关系。” “清白?呵,他陪你看烟花,给你找律师,今天还特地带你来见威里斯给你要代言,为你复出铺路,你真以为他在做慈善?” 孟晚溪一头雾水,“你说什么代言?” “溪溪,你的演技真是好到连我都没法分辨你究竟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了,我和威里斯签完约,就会邀请你为我的品牌代言。” 孟晚溪这才反应过来,“刚刚你们叽里咕噜是在给我谈代言?” 傅谨修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这三年真的将她给养成了傻白甜。 三年来,衣食住行无不是最好,孟晚溪也被金钱给淡化到身上没有一点从前的锋利。 “溪溪,告诉我你和他究竟做了什么交易?” “没有交易。” 傅谨修冷笑,他怎么会相信孟晚溪在不付出任何代价的情况下,霍厌会帮她这么大的忙? 生意人都是无利不起早,自己堵了孟晚溪的路,他便带她破局。 这比直接送她车房更大的恩惠。 傅谨修的指腹揉弄着她柔嫩的脸颊,“溪溪,告诉我,在戏外他有没有碰过你?” “没有,虽然你不忠,但我从未忘记自己的身份,傅谨修,你自己心脏,便看什么都脏,你……唔……” 男人低头吻了上去,孟晚溪想要挣扎,却被他揽着腰锁入怀中。 傅谨修火热的大掌贴着她光滑的后背,没有任何衣物的遮挡,他可以肆意游走。 “溪溪,你是我的。”他贴在孟晚溪的唇上呢喃。 孟晚溪想要将他推开,她那点力气宛如蚍蜉撼树,毫无作用。 情急之下,她狠狠咬了傅谨修一口他才松口。 孟晚溪恼羞成怒道:“你是不是有病?这是什么地方?你……” “溪溪,我是病了,当你要和我离婚的那一天我就无药可救了,我容忍不了你和别的男人亲近,更无法忽视霍厌看你的眼神。” “所以……你给我证明一下好不好?” 孟晚溪推开他低声咒骂:“疯子!” 却被男人攥住手腕给拉了回来,他像是偏执的魔鬼,俯身吻着她的脖子。 他稍微用力,就将孟晚溪抱在了干净的盥洗台上。 孟晚溪又羞又气,抬腿就想踢他。 白皙的长腿从裙摆缝隙露出,被傅谨修抓住分开贴在他的腰间。 说话时,他的大手沿着她的大腿慢慢往上游离。 他的声音很轻:“老婆,你只要向我证明你还是爱我的,我就放过你。” 孟晚溪抓住他不安分的手,此刻她宛如高坐莲台的神,眼神冰冷睨着他。 “傅谨修,你就不怕被人发现我们的关系?你处心积虑,不就是为了和威里斯签约?” 这句话像是一盆冷水狠狠泼到了他的脸上,将傅谨修给淋了个透心凉。 她抬手抚过他嘴角的口红印。 “傅谨修,我早说过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哪有那么好的事,既要又要呢?” 擦拭完最后一点,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 “别忘了,在威里斯的眼里,许清苒才是你的太太。” 傅谨修握住她的手腕,口吻略显着急道:“溪溪,明天我就会和他签约,你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好不好?等他离开,我和许清苒就不用再演戏,我们会回到过去。” 孟晚溪却是轻轻一笑:“人怎么能回到过去呢?”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后悔药,“你和许清苒虽然是假的,但你带给我的伤痛却是真的,傅谨修,现在的你陌生得让我觉得可怕。” 她下了盥洗台,整理好仪容。 傅谨修从背后抱住她,“溪溪,只要你放下,就当许清苒从未来过,我们就能回到过去。” 孟晚溪看着镜中的自己,妆容加持下看不出她脸上的虚弱。 如果是以前的他早就发现自己生病了。 可如今他的眼里有算计,有权力,有野心,唯独将她挤在了看不见的角落。 孟晚溪清楚知道,她们之间也不仅仅只是一个许清苒。 是他变了。 她将傅谨修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我能告诉你的是,至少在婚内,我不会背叛你,我和霍厌是清白的,所以你好好签约,毕竟你的身家里有我四分之三。” 孟晚溪率先离开,天知道,她的腿已经软了。 傅谨修是越来越难缠了。 晚宴还在继续,孟晚溪已经达到了露脸的目的地。 至于霍厌将她带到这里的原因是她从不曾见过的。 孟晚溪给他发了一条离开的短信,便拎着裙摆从内部通道离开。 从网上知道,有很多媒体都闻风而来,想要拍到她和霍厌。 殊不知她悄悄从后门离开。 这个点大家都还在参加活动,后门无人。 礼服裙从台阶拖了下来。 她站在豪车成群的门口,准备打车。 霍厌来得很快,“我送你回去。” 孟晚溪想到刚刚傅谨修的那些话,至少关于霍厌的这部分是有些道理的。 没人会做慈善,霍厌对她的关心远远超过了一个普通朋友的范畴。 “不用,晚宴还没有结束,你先回去吧,我已经打到车了。” 霍厌的眼神犀利,一眼就可以看出她所有的伪装。 “这片区域不会有任何车辆进来,你要打车,至少得走两公里,你今天的鞋……” 他的目光落到她纤细的鞋跟上,“已经很晚了,我送你是举手之劳的事。” 孟晚溪犹豫着怎么拒绝,傅谨修的声音传来:“不劳霍先生费心,溪溪,我送你回家。” 第40章 黑暗中,贴上他的腰 孟晚溪一回头就看到傅谨修,他的步伐仍旧沉稳从容,一张脸却浸透着寒冰,寒意朝着四周席卷而来。 不管是霍厌还是傅谨修,对她来说都有些头疼。 之前她猜到霍厌是哪家的贵公子。 当她和威里斯坐一桌就该明白了,傅谨修用了几年时间。 而她只需要挽着霍厌的胳膊就站在了那些百亿大佬都没有跨过的阶层之上。 港市,姓霍。 她早该想到的,只是那时她觉得那样的大人物不太可能。 如今想来他一个电话邵域就过来,哪是看他哥哥的面子?而是因为邵域本就是霍氏集团的法律顾问。 所以傅谨修会说她攀上了霍厌。 孟晚溪一开始只是想和他合作,没想到会发展到今天的地步。 威里斯看在霍厌的面子上给了她这个代言,好处落到你手上时固然觉得开心,可她要拿什么来还这个天大的人情? 孟晚溪本能想要远离霍厌,可另外一边是傅谨修。 前面是悬崖,后面是深渊。 孟晚溪退了一步,神色冷淡拒绝:“傅先生说什么话?你太太还在里面等你,你我要是被人拍到,明天你就要签约,就不怕被威里斯发现?” “溪溪,你一定要说这样的话来挖苦我?你分明知道我只是逢场作戏。” 孟晚溪冷静而疏远:“那是你的事,傅谨修,至少我已经给你留了足够的颜面。” 她没有因为傅谨修的背叛而发疯报复,即便是分开,她也希望是体面的。 所以两人她都没有选,咬着牙朝前走去。 两公里而已,也好过她现在上了霍厌的车,会彻底逼疯傅谨修。 孟晚溪踩着高跟鞋离开。 傅谨修平视霍厌,“霍先生你死心吧,就凭你的身份,溪溪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你在一起,而我也绝不会放手!” 霍厌云淡风轻道:“傅总,人生还很长,一切充满未知,不过我的车已经到了。” 他上了黑色迈巴赫,傅谨修心道不好。 霍厌这人年纪虽然比他小,做事却滴水不漏。 早在孟晚溪离开那一刻他已经让人将车开了出来。 商务车开到孟晚溪身边停了下来,霍厌倚在座位上,目光平静落到孟晚溪的脸上,在她拒绝之前开口: “你我复出的消息在网上炸开以后,不仅是媒体,还有很多狂热的粉丝也赶了过来,你再往前走几百米就会被围堵,你孤身一人,连个保镖都没有,你确定要这么走出去?” 孟晚溪指尖微蜷,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霍厌。 霍厌也并不着急,看着后面的库里南加速而来,“或者你更愿意让傅总送你回家?既如此,就算是我自作多情。” 他就要关上车门,孟晚溪的手挡在了边缘,霍厌看向她的目光淡然:“看来你已经做好选择了。” 孟晚溪快速上了车。 霍厌没有说话,哪怕他保持沉默,存在感极强的他往旁边一坐,就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孟晚溪转头,却发现他没有任何保留,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这样赤裸裸的视线让孟晚溪局促不安,被他盯着的脸火辣辣的。 “为什么要躲着我?”霍厌问话直白。 这次两人开诚布公,孟晚溪凝视着他的眼睛道:“傅谨修说你给我找了一个代言,他的芯片突破自己就是最好的广告,无需任何代言人。” 霍厌把玩着黑色念珠,看似沉稳内敛,却又带着一股难以抗拒的锋利。 “威里斯询问你的身份,我只是如实介绍你是国内很优秀的演员,拿过很多奖项,之前因病休息了几年,现在打算复出。” 霍厌顿了顿,不紧不慢出声:“从头到尾我没有提过代言的事,或许他只是觉得你的形象很契合。” “难道不是因为你的身份吗?”孟晚溪打了直球,“霍三爷。” 在业界很多人这么叫他,这三个字从孟晚溪口中叫出来他并不喜欢,好似带着一抹嘲讽的意味。 霍厌的目光越渐深邃,“我不否认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我父亲和威里斯有些交情。” 这句话算是默认了自己的身份。 今天他带着孟晚溪进入那种规格的地方,本也没想过要继续隐藏。 “堂堂霍家三爷,分分钟进账百万,却下凡来陪我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她的嘴角掠过一抹自嘲。 “孟老师误会了,我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以及霍家众多堂兄弟打理公司,我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家父对我要求并不严苛,四年前我能踏入娱乐圈,四年后我也可再来一次。” 他坦然看向她,“你无须紧张,不管这个代言成不成,对威里斯和霍家而言都不算什么,举手之劳连人情都算不上,所以我不会要求你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霍厌的话太过实在,显得她太过敏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霍先生,我……”孟晚溪还没说完,前方突然出现了很多媒体。 虽然车窗是防窥玻璃,但挡风玻璃并不是。 他们一起过来参加晚宴可以解释是为了合作,但离开时还同在一个车,花边绯闻会压住她复出的消息。 霍厌一早就考虑好了,离开时特地换了车。 看到前面的长枪短炮对准车子,现在的摄影装备越来越先进,难保不会被拍到。 “孟老师,得罪了。”霍厌拽着她的身体往自己怀里一拉。 孟晚溪明白他的用意,也并没挣扎,甚至主动将身体往下压了压,任由着霍厌将西装外套盖在了她身上。 孟晚溪没发现,她的脸颊正好贴在男人的小腹上。 清浅而灼热的鼻息透过西裤传了进去,霍厌黑瞳越发幽深。 孟晚溪被外套遮住眼前一片黑暗,属于霍厌特有的冷松檀香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一点点侵蚀着她的神经。 过了几秒钟,她小心翼翼探出了半张脸,“安全了吗?” 却对上霍厌那双低垂的眸子,漆黑的瞳孔宛如深不可测的深渊,要将她吸进去。 她看到男人那冷白锋利的喉结轻轻滚了滚,继而声音低沉:“还没有,除了媒体,还有很多粉丝,藏好。” 孟晚溪想到巅峰时她的粉丝有多疯狂,说是十里长街也不为过。 今天还加了一个霍厌,尤其是两人的cp粉,一个比一个疯狂。 司机看着前面的粉丝和狂热记者,松了油门放缓车速。 感觉到车速变慢,孟晚溪有些紧张,身体轻轻动了动。 让霍厌想到了小时候家里养的那只布偶,很黏人,小猫爪挠他也不怎么疼,反而像是在撒娇,让人心痒难耐,想要将它抱起来揉一揉,亲一亲。 随着车身偶尔的轻晃,那本来是虚虚抓着他衬衣的小手,只得本能环着他的腰身。 当她掌心的肌肤贴上来那一刻,火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衬衣直达肌理。 霍厌绷紧的身体轻轻一颤,黑夜中,男人的耳根染上一抹绯红。 他低低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好了,没人了。” 孟晚溪这才小心翼翼掀开了外套,坐回了原位。 她并未发现,那人的呼吸明显比平时快了几分。 一路无言,即将到达孟晚溪的家,他才缓缓开口:“孟老师。” “什么?” “不要怕我,我从小在京市长大,你不必顾忌霍家,所以……” 车子停在了门口,暗淡的路灯光芒穿过车窗洒落进来,勾勒出霍厌隽秀锋利的侧脸,五官立体且鲜明。 当他那双黑沉沉的瞳仁看向她的时候,轻而易举就夺取了孟晚溪的全部心神。 “不要叫我霍先生,叫我霍厌就好。” 孟晚溪喉咙发紧,总觉得现在的氛围有些不妙,闷闷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字:“好。” “还有,就算是婚内,他要是伤害你,你可以随时告诉我。” 这句话有些超出朋友的界限,他很快又补充了一句:“毕竟你还怀着孩子,身体要紧,孟老师……” 霍厌一字一句道:“你永远可以相信我!” 库里南追随着迈巴赫而来,车子停下却没有人下来。 傅谨修彻底失控,顾不得什么绅士,毫无风度拉开了车门。 两人虽然没有靠近,却四目相对,车厢里氛围暧昧。 他焦急开口:“溪溪……” 第41章 溪溪乖,我会帮你洗干净 傅谨修仍旧西装革履,却肉眼可见他脸上的慌乱。 当知道霍厌下场介入,人脉,财力,背景都不可小觑。 他的胜算已经低了很多。 唯一的希望就在孟晚溪身上,只要她反悔不离婚,那霍厌就别无办法。 孟晚溪礼貌道别下车,没理会傅谨修扬长而去。 傅谨修打量着散落在后座的西装外套,这个时节车里的温度适宜,他为了晚宴本就穿得不多,根本用不着脱外套。 他的眼神寒光毕露,“霍先生,孟晚溪是我妻子,请你以后离她远一点。” 霍厌手指把玩着念珠,他靠在真皮座椅上,他眼神倦怠而轻蔑。 哪怕他坐着,傅谨修站着,身上的气场强大而凌厉,绝非在孟晚溪面前刻意收敛的模样。 “傅总这话就让人觉得可笑了,你一边防着妻子和异性接触,自己却在外面胡作非为,这么双标不太好吧?” “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和霍总无关,霍先生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应该不想被人知道你第三者插足别人的婚姻吧?” 霍家在港市扎根几百年,祖上不仅是官宦之家,也是书香门第,是罕见根正苗红的豪门世家。 别说是娶一个二婚影后进门,就算只是交往霍家也不会允许的。 更别提孟晚溪还没有离婚,要是霍家长辈知道,霍厌会死得很惨。 霍厌抬眼扫了傅谨修一眼,“傅总该不会玩小孩那一套,打不过就告家长吧?还是说……” 他的薄唇慢慢勾出一抹无情的嘲笑:“傅总对你们十八年的情谊,三年的婚姻这么没有信心呢?” 霍厌的话直接戳中傅谨修的心脏,他瞥了一眼因为愤怒,傅谨修手背那明显的青筋,带着几分威胁的口吻: “傅谨修,至今为止,我没有任何介入你们婚姻的意思,如果孟老师选择维持这段婚姻我会尊重,当然她要是执意离婚,我也会帮她到底!” “但如果你再逼迫她做些不愿意的事情,哪怕背负骂名,我也会用我的方式让她彻底离开你。” 说完,不等傅谨修回答,他径直关上了车门低声吩咐:“开车。” “是,三爷。” 留下站在路灯下的傅谨修,低垂着眼睛任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默了片刻,他转身回房。 只要孟晚溪回头他就还有机会,他一定要和孟晚溪解释清楚。 玄关处女人的高跟鞋还是和以前一样丢得乱七八糟,客厅没人,她肯定在卧室。 走到门外却发现门已经被反锁。 他的眸光一片黯然,什么时候开始孟晚溪竟然防着他了? 只可惜,备用钥匙都在他手里,他轻而易举进去。 孟晚溪坐在梳妆台前解着耳环,准备明天去归还,看到突然进来的傅谨修,她眉心微锁,“你不是说备用钥匙不见了?” 傅谨修疾步走来,“老婆,这不重要,你听我解释,今晚许清苒不是我带过去的,明天我就会和威里斯签约,等签约了我就带你去旅……” 他敏锐嗅到孟晚溪身上的檀香味道,越近就越是明显。 两人如果不是靠得很近,绝不会沾染上这么浓烈的味道。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想到那件放在后座上的西装外套,傅谨修的脸色微变。 孟晚溪本来都没有搭理他,听到他的声音骤停,她一抬眼,就看到擦得透亮的镜子映出傅谨修那双阴黑沉的眸子。 他浑身散发着冰冷至极的气息朝着孟晚溪走来。 这样的傅谨修让她觉得可怕,她想开口,只觉得在窒息的气氛中喉咙像是被人卡住了。 男人走到她身边,手指搭在椅背上,属于他强势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傅谨修冷冷开口:“溪溪,你和霍厌在车里做了什么?” 之前在洗手间他说她攀上霍厌,用这样的字眼侮辱她还不够,现在变本加厉,令孟晚溪愤怒不已。 她猛地站起身来,穿着平底拖鞋的她比起傅谨修矮了一大截。 “傅谨修,出轨的人是你,你究竟有什么资格怀疑我跟霍厌?” 她想拉开和男人的距离,然而傅谨修毫无预兆一把攥住她的腰,将她狠狠拽入了自己的怀里。 他缓缓俯下身,嗅着她脖颈间的气息。 不是玫瑰的香味,而是完完全全沾染着属于霍厌的味道。 他的瞳孔渐渐失去了焦点,什么理智都不在。 他的声音凉薄又刻骨,“溪溪,霍厌有没有这么吻过你?” 孟晚溪猛地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这是她同床共枕,爱她入骨的丈夫说出来的话。 他的身上有着淡淡的酒气,不知道他究竟喝了多少酒,总之他的眼神并不清明。 她懒得和一个醉鬼解释,“要发酒疯滚出去发,已经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今晚的傅谨修状态不太对劲,大约是自己选择了霍厌的车,加上他喝了酒,孟晚溪不打算和他正面硬杠。 她打算去浴室避开傅谨修,但腰间仿佛还残留着他留下的压迫感。 孟晚溪甚至能感觉到他落在身上的视线,是那样火热,像是要贯穿她的皮肉和灵魂。 她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就在马上要关上门的前一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卡在了门边。 孟晚溪心脏猛地一跳。 就差一点,她就要夹住他的手。 可男人无所畏惧,他在一点点用力,门的缝隙变得越来越大。 孟晚溪看到门后那双隐隐泛红的眸子,她直觉不好。 相处多年他从未伤害过她,以至于孟晚溪对他没有任何防备。 毕竟过往那人那么爱她,连一点小伤口他都会心疼得不行。 谁会防备自己的丈夫呢? 但是这一刻孟晚溪本能觉得不安,想要尽快避开傅谨修。 她眉目掠过一抹寒意:“出去!我说了我要洗澡。” 男女力量太大,只要傅谨修稍加用力她就败下阵来。 门开,孟晚溪一泄力,这个人朝前扑了过去,正好扑入傅谨修的怀中。 男人随手关上门,孟晚溪对上他瞳孔深处凌厉的占有欲。 她要推开他,却被男人抱得更紧。 “溪溪,为什么要推开我呢?” 他的大手握着她纤细的腰肢,灼热的体温一点点透过晚礼服传到她的身体。 过往两人有过无数次亲密接触,随便哪个动作都比现在尺度要大。 可以前的她欣然逢迎,如今只剩下本能的恐惧。 或许是怕他发疯,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的身体轻轻抖了抖,却被男人握住了肩膀,傅谨修的声音淡淡:“怎么?很冷吗?” 他的手掌很大,轻而易举就罩住了她圆润小巧的肩膀。 没有任何布料,他的掌心皮肉贴着她的肌肤,连着他手心里的薄茧她都能清晰感觉到。 他没有过往的温柔,手心力道很沉,像是带着施压。 “还是说……你在怕我?” 傅谨修松开了她的肩膀,还没等到孟晚溪松一口气,下一秒他便抬起了她的下巴,大拇指在她细腻的肌肤上轻揉慢捻。 没有过去对她的温存,而是带着一种莫名的羞辱。 “溪溪,我是你丈夫,你为什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孟晚溪咽了口唾沫,再次开口道:“我怕你撒酒疯!傅谨修,你知道我不能熬夜的,所以别浪费时间,我洗漱完就要睡觉了。” 男人低低笑了一声,他胸膛的颤抖清晰传递而来。 他的声音很性感,但那笑容听着却显得格外讽刺。 “可是溪溪,你还没告诉我他有没有碰过你?你们在车上究竟做了什么?” 孟晚溪深吸一口气,看来这件事不说清楚他是不会放过她了。 她舔了舔唇无奈解释:“没有,他只是送我回家,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当然,除了为了躲避狗仔,她弯下腰的那一会。 不过两人也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她只是攥着他的衬衣,连他的肌肤也没有碰。 霍厌对她一直都很绅士。 她说话的时候眼底还是闪过了一抹心虚。 傅谨修的吻落在了她的眼皮,“溪溪,你为了那个男人开始对我撒谎了。” “所以你们在车上,一定做了什么的,对吧?” 不是质疑,而是肯定! 她撞入他那双深邃而漆黑的瞳孔,冷沉得如同寒冬的夜,看一眼就让她四肢冰凉。 “不是的,没有,你误会了……” 他步步紧逼,将她禁锢在了盥洗台前,两手撑在台边,十分具有占有欲的动作。 傅谨修对上那双又慌又乱的大眼睛,他俯身压着她的身体,滚烫的身体贴着她。 他略略俯身,声音很轻,直视着孟晚溪的眼睛:“溪溪,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乖是要受惩罚的?” 孟晚溪抵着他的胸膛,咽了咽唾沫,紧张不安地开口:“傅谨修,你要做什么?” 男人的手抚上她柔嫩的脸颊,声音温和,虽然他在笑,那笑容却显得格外病态:“溪溪别怕,我只是替你洗干净……” 第42章 老婆,我们一个月没亲热了 傅谨修将她打横抱起,孟晚溪试着挣扎,“放我下来!” 他像是哄小孩一样在她耳边诱哄:“溪溪乖。” 傅谨修迈开长腿朝着浴缸走去,将孟晚溪放到那巨大的双人浴缸里,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孟晚溪心中一紧。 “傅谨修,这条礼服是我借来的,我还没……” 话音未落,他已经打开了水龙头。 温热的水洒落到她的钻石裙摆上,孟晚溪拧着眉头,以前她出席活动借的都是高奢礼服,沾水是大忌。 男人单膝跪在她的双腿间倾下身体道:“溪溪,没关系,我现在很有钱了,这样的礼服我可以赔他一百件。” 说着他丢开了自己的外套,单手扯开了领带。 这个动作丝毫不优雅,带着粗鲁和邪性。 “老婆,我们已经快一个月没有亲热了对吧?” 虽然他身体没有出轨,孟晚溪一想到他的精子和其她女人结合,她就很难接受。 更不要说她现在还怀着身孕,在没有做手术之前,没有一个母亲会那么不负责任。 “傅谨修,我没有心情。” “呵。”傅谨修轻笑一声。 孟晚溪对上傅谨修的笑容,他那双黑瞳却没有半点笑意,只有残忍的暴戾,他的眼神让她觉得可怕。 “溪溪,他一定碰过你了对吧?告诉我,他碰了你哪里?” 他的手指顺着她的大腿慢慢往上,孟晚溪强装镇定。 她怕这个疯子发现她怀孕的事,也怕他真的会强来。 男人手指所经之地,她的身体本能地一阵颤栗。 “你可以对他微笑,却对我冷脸,溪溪,我真的很难过。” “那是因为霍厌从来不会勉强我做任何……唔……” 傅谨修狠狠吻住了她的嘴,没再给她开口的余地,属于他清雅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酒味侵蚀着她所有的感官。 孟晚溪想要推开他,男人却贴得更紧,他们之间就隔着一层布料。 傅谨修细细描绘着她的唇瓣,舌尖带着温柔的试探,一点一点磨着。 见她不吃这一套,他的力道逐渐加重,强势又霸道侵入,几乎要将她吞噬。 孟晚溪受不了这样激烈的碰触,“不要,傅谨……” 他贴着她柔软的唇,带着情欲的呢喃:“老婆,叫我阿修。” 孟晚溪只得先哄他停手,她缓了缓口气:“阿修,我有些不舒服,你先出去好吗?” 她没有骗他,今天一整天她都是昏昏沉沉的。 傅谨修听到她那柔柔的嗓音,更加无法自拔,“溪溪乖,帮我脱掉衣服。” 孟晚溪急了,“我说了不想。” “那我就做到你想为止,老婆,你的身体会比你的嘴更诚实,怪我不好,这些天因为工作冷落了你。” 浴水已经慢慢涨了起来,满身星光闪闪的孟晚溪沾了水,更是美到极致。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今晚的孟晚溪除了美,还有些脆弱,莫名惹人怜爱。 偏偏她一点都不配合,推开他就要往浴缸外面爬。 礼服沾湿了水变得很重,傅谨修攥住她光滑白皙的脚踝阻止了她的动作。 “溪溪,为什么你总是想要逃跑呢,你的脚这么漂亮,不想我给你拴上枷锁吧?” 男人的大拇指温柔摩挲着她脚腕细腻的肌肤,“虽然我一直都想这么做。” 孟晚溪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傅谨修的吻落在她的腿上,一寸寸往上移动。 “溪溪,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在很早以前我就想将你关起来了,让你此生只属于我,谁也没法看到你。” 他的吻慢慢落到她的脖颈,“可是我没想到,我的占有欲到头来害了你,让许清苒钻了空子,老婆,等明天我签完约,我们就出去旅行好不好?我为你买下了一座海岛,你一定会喜欢的。” “溪溪,我真的爱你,不要离开我,永远留在我身边。” 他的深情告白对孟晚溪没有一点用,她神情淡漠,“傅谨修,我从未怀疑过你对我的爱,从前我觉得你的爱是港湾,但现在我才发现那是囚牢。” “我不会再被你囚禁了,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在我还没有彻底厌恶你之前,你放手吧!” “放手?我怎么会对你放手呢?” 他勾唇一笑,“哪怕是绑我也会将你绑在我身边的,溪溪,这是你逼我的。” 孟晚溪看到他攥着领带朝她而来,她的瞳孔放大。 “混账,你要干什么!” 男人将她的双手用领带固定在水龙头上,孟晚溪惊了,她从未想过爱了十几年的男人会这么对她。 她带着哭腔道:“傅谨修,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傅谨修抚着她眼角的泪水,他满眼只剩下对她的疯狂爱意,“溪溪,我不喜欢你拒绝我的样子,一想到你对另外一个男人巧笑嫣兮,我就嫉妒地发狂,宝宝,他有没有看过你的身子?” 孟晚溪要不是双手被绑着,她一定会狠狠扇他一巴掌。 她知道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要是说些赌气的话,傅谨修会疯得更彻底。 “没有,他真的连我手指头都没有碰过,在回来的时候,我怕被狗仔拍到我们在一个车里,所以我用他的西装盖住了身体,才会沾染他的味道。” 她本以为这么解释就没事了,岂料男人的瞳孔一点点变冷。 寒冰一样的声音从他的嗓子里挤出来:“所以,他的衣服沾了你的身体,是吗?” “不过是件衣服……” 孟晚溪知道他的占有欲很强烈,但从前也没到这个地步。 傅谨修朝她邪邪一笑:“溪溪,你怎么能让男人的衣服碰到你的肌肤呢?我会很在意的。” 说完他的吻落在她柔软的耳垂,“老婆,这次三天不要下床好不好?” 孟晚溪摇头,“不,不要!” 男人却是不管不顾,“一定是我离开太久,你忘记了我的感觉,溪溪,我这就来喂饱你。” “你的眼只要看着我,你的大脑只能想我,你的心里也只要装着我一人就够了。” “不,傅谨修,你不能碰我!” “你是我老婆,我为什么不能碰你?难道你……” 傅谨修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垂眸看向她的眸光带着些意味深长的审视,这一瞬,孟晚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他看穿了。 她心中一紧。 难道他知道自己怀孕了? 第43章 傅谨修,我快死了! 孟晚溪心中紧张得要命,傅谨修对她的偏执占有明显比想象中还要更深,要是被他知道孩子的事,他更不可能离婚! 说不定他会要求许清苒打掉孩子,彻底和许清苒划分界限。 如果是在事发当时他这么做,孟晚溪还可以原谅。 正如她说过,没有人不会犯错,只要他及时纠正错误,她会给他一次机会。 那时傅谨修拒绝了她的提议,如今她看透傅谨修的虚伪,她不会再因为他的爱蒙蔽双眼。 孟晚溪的心脏很紧张。 直到傅谨修那双锋利的双眼锁定了她心虚的脸,继而冷冷道:“为了霍厌,你现在都不肯让我碰你了?” 孟晚溪:“……” 也是,两人备孕多年均已失败收场,他根本就不认为她会怀孕,所以才会有许清苒的存在。 她究竟在担心什么? 她的沉默在他眼里好似默认,傅谨修的眼神暗沉下来,他俯身粗鲁逼近。 不顾孟晚溪的挣扎,他的动作也不再温柔,只剩下残暴。 “溪溪,看来将你关起来才是对的,你看看,才出去多久你的心就野了。” 男人修长的手指落到皮带的金属扣上,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响起,他本想无视,无奈一阵又一阵,宛如催命魔音。 看了一眼来电,他不悦接通:“有什么事?” 安静的浴室内,孟晚溪听到那边传来保镖着急的声音:“老板不好了,小姐她刚刚闹着自杀……” 傅谨修拧着眉头回了句:“叫医生,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他还骂了句:“小畜生!” 傅艳秋近几年来随着他的崛起也越来越嚣张跋扈,仗着有个好哥哥,在外面惹事生非。 这次因为她的关系让许清苒上位,傅谨修大怒,不仅冻结了她的卡,还将她关在家不许出门。 谁知道她就闹了这一出。 傅谨修关了水龙头起身,孟晚溪也如释重负。 “松开!” 身材高挑的男人站在浴缸边缘,居高临下看着她,他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眼底深处没有一点温度: “你和艳秋一样,我对你们太好了,才将你们娇惯得无法无天。” “乖乖待在这,我很快就回来,只有这样,你才不会背着我跑出去找霍厌!” 孟晚溪没办法了,只好先服软,毕竟她现在肚子里还怀着孩子。 “阿修,你松开我,我真的身体不太舒服。” 男人眼里闪过一抹松动,他刚想要俯身给她解开领带。 却在这个时候孟晚溪的手机进来一条信息。 屏幕上清晰显示着霍厌的备注。 [还好吗?] 就是这两个字,让傅谨修一脸怒意,他冷笑着道:“他还真是关心你呢,溪溪,你说过一句话我非常认同,犯错的人是该受惩罚的。” 他俯下身,双手撑在浴缸边缘,在她耳边一字一句道:“好好记住今天的感觉,从今往后不要在我面前出现这个名字。” 她摇了摇头,“我真的头晕……” “不愧是影后,你的演技是越来越好了,我不会给你再联系他的机会。” 说着傅谨修拿起她的手机给霍厌回了一条信息。 [我要休息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霍厌没有再回复,他当着孟晚溪的面前将霍厌的微信删掉,将他的号码拉黑。 “傅谨修,你住手!你有什么权利阻止我交朋友?” 傅谨修冷冷一笑:“你只要像这几年一样有我就够了,霍厌他对你没安好心。” “混蛋,放开我……”她的声音哽咽着,“傅谨修,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粗粝的指腹替她抚去眼角的泪痕,嗓音哑哑的:“将我逼成这样的人不是你吗?溪溪,你乖乖的,我很快就回来。” 孟晚溪叫着他的名字,“傅谨修,你回来!松开我!我的手好疼……” 傅谨修脚步微顿,眼底深处掠过一抹心疼。 “阿修,我难受……” 最终男人还是绝情离开,回答她的是关上的房门声音。 孟晚溪紧闭着双眼,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一颗颗砸到浴缸里,溅起一圈圈涟漪。 她知道,傅谨修这一走,她们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从前她骗他自己崴了脚,让他停下脚步抱她。 他每次都知道她在撒谎,还是心甘情愿被她骗。 可现在她说的是真话他却不愿意信了呢? 她真的很难受。 不仅仅是生理上的,还有心理双重疼痛。 在没有外人的浴室里,她放声大哭! 她们的十八年啊,终究是亲手葬送在他手里。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她很努力去维系这段婚姻了。 她收起身上的刺,不再倔强,不再桀骜,甚至放弃她的事业。 她变得那么温软,哪怕始终学不会做菜,可她已经学会给他打领带,熨烫衣服。 他说过的,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妻子。 他想要个孩子,她拼尽全力也要怀孕。 明明……明明她已经尽力了,为什么到头来还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傅谨修本以为傅艳秋又是吓吓人,折腾一下,他过去看一眼,说几句,或者满足她的要求就好。 可他没想到这个疯女人,这次因为对方跟她提分手,她真的割了腕。 当他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从小疼爱的妹妹满身是血。 他忘记了浴缸里的孟晚溪。 温热的水在一点点凉去,要下个月才开始供暖,他发火将她丢进来的时候,也没有打开任何取暖设备。 谁也没料到今晚温度骤降,外面的房间里倒是开了空调,可浴室很冷。 当热水变成凉水,孟晚溪一部分在水里,另外一部分裸露在外的身体也早就湿透了。 湿淋淋的礼服黏在身上,就像是寒冰一样。 原本她只是有点头晕,很快她就发起了高烧。 她头昏脑涨,这几年的治疗,她的身体比常人虚弱,本就感冒的她病上加病。 她冻得全身瑟瑟发抖,拼命挣扎想要取暖。 她可以不管自己的身体,但现在她还有孩子。 孟晚溪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也没有挣扎开,反倒这一用力,后背冷汗直冒。 浴室开着一扇小窗,哪怕只有一条缝隙,刺骨的寒风吹进来时,更是雪上加霜。 好冷! 她的手腕早就有了红痕,在她剧烈地挣扎下,甚至开始出现了血色。 孟晚溪渐渐没有了力气,她无力看着窗外那飞舞的白雪。 初冬的第一场雪,在灯光下洋洋洒洒飞下来。 她仿佛穿越时间回到了过去。 十五岁那年,她偷偷买了毛线,笨手笨脚给傅谨修织了一条围巾。 在初雪的那一天,她踮着脚尖戴到了他的脖子上。 那条围巾他戴了三年,哪怕都起球变形了,他也没有扔掉,就放在他的衣柜里。 一片雪花随着风落到她的眼睫上,孟晚溪口中轻喃着:“下雪了啊。” 好冷。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好似被寒风冻成了一块冰雕,明明身上在发烧,却透心凉的冷。 她失去了意识,却又被冻醒过来。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傅谨修还没有回来。 孟晚溪只觉得喉咙干涸,别说是手腕了,全身都冷得麻木。 明明没有什么知觉了,却又觉得皮肤表层像是布满了一层细密的刺。 傅谨修,我好疼…… 她为数不多的意识想着一件事,她会是第一个被冻死在浴缸里的人吗? 死了也好,她真的好累啊。 喝不完的药,打不完的促排。 她没有告诉傅谨修,促排针真的好疼啊。 死了是不是就不用再承受这些痛苦了? 立马脑中又掠过一个念头。 不,不能死的。 她还有孩子,好不容易才托生到她的肚子里。 孟晚溪为了这个孩子,脑中生出强大的求生意识。 她虚弱盯着那漆黑的夜幕,像是一只怪兽吞噬着这个城市。 没有人知道在某个无人的角落,她快死了。 救命。 谁都好,救救我的孩子…… 第44章 她哭着说霍厌,救救我! 夜深人静,霍厌洗漱完准备入睡。 回到那张孟晚溪曾经睡过的床上,哪怕他没有清洗,上面属于她的玫瑰香气也早已淡去。 他抽出枕下的白色真丝飘带蒙在自己的眼睛上,轻柔光滑的触感就像她蒙自己眼睛时不小心擦过手指触感。 有些微凉,也很软。 他摘下来后就没有还给她,成了他每晚睡觉的眼罩。 突然一阵风顺着没有关严的窗户缝隙吹进来,带来刺骨的凉意。 温度骤然变冷。 霍厌取下丝带掀开被子,赤脚下地准备关上窗户。 却看到路灯下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 下雪了。 他的脑中浮现一个画面。 在阴暗的小巷子,小男孩蜷缩着身体蹲在垃圾桶旁边。 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很快就落了小男孩满身。 他牢记保镖的话:“小少爷藏好了,在这等我回来接你。” 可是那天真的好冷,他全身都冻僵了,身上没有任何联系方式,也不敢随意离开,怕保镖回来找不到他。 他以为自己会冻死在这个冬夜里,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哇,这有个人!” 小男孩抬起头,看到面前站着一个丢垃圾的小女孩,身上穿着有着补丁的棉衣。 虽然衣服很破旧,却洗得干干净净,一如小女孩的眼睛清澈明亮。 “喂,你是迷路了吗?” 小女孩俯身看着他,替他拍了拍身上的雪,“你的家人呢?” 他不敢多说,只是摇摇头。 “这么冷的天,你会被活活冻死的,我家就在旁边,你要不要先去我家避一避风雪?” 路灯下,小女孩身材瘦削,她的肤色很白,下巴尖细,衬得眼睛很大,像是堂妹玩的芭比娃娃那么漂亮。 她像是天使一样朝他伸手。 霍厌重新睁眼,小女孩的影像散去。 擦得一尘不染的窗户上,只有自己形单影只的落寞身影。 突然就没了睡意,他拍了一张大雪的照片想要发给她。 想着之前她回复自己已经睡觉的信息。 这么晚了,还是别打扰她了。 就像这些年一样,远远地看着就已经很好。 他的示好对她只是困扰。 这个夜霍厌翻来覆去也很难入睡,天不亮他就开车去了孟晚溪母校门口那一家灌汤包。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买了两份。 入冬后天亮得越来越晚,还不到七点,天空稠黑如墨。 这个点,她应该还在睡梦中吧。 霍厌不知怎么就驱车到了她的别墅门外,他无法进门,只能看到那幢隐匿在花园中的别墅其中一个小房间还亮着灯。 是卫浴室。 这么早,她已经起床了吗? 霍厌突然有种莫名的冲动,他想像那个清早她突然来自己家一样,将灌汤包和豆浆递到她手上。 从小家人教他冷静理智,这个念头只存在了一瞬便打消。 她还在婚内,这并不是可取的做法。 不请自来,没有礼数,也很冒昧。 霍厌就要驱车离开,突然接到了吴助的电话。 “什么事?” 吴助的声音很是恭敬:“三爷,昨晚傅谨修的妹妹割腕自杀了。” 霍厌准备打火的手一顿,“死了?” “听说引发了心脏并发症,差点没熬过去,现在还在手术台上。” 霍厌眸光冰冷,盯着引擎盖上这一会儿的时间就落了厚厚的一层白雪,声音冷漠暴戾:“那样的垃圾死了也是活该,傅谨修呢?” “还在手术室外面。” “继续盯着。” 霍厌挂了电话,下意识又看了看那盏在黑夜里一直没有熄灭的孤灯。 他眉心微锁,孟晚溪出身清贫,哪怕是成为影后也十分节俭,她出门必关灯。 他的车在这已经十几分钟了,灯一直没有熄灭。 想到昨天孟晚溪的脸色就不太好,看着有些病恹恹的,她现在怀着孕,要是摔倒在浴室了,傅谨修又不在家。 霍厌也顾不上避嫌,先是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手机屏幕上亮起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好友。” 他被孟晚溪删除了? 拨打孟晚溪的电话,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孟晚溪和他还有合作,不可能随便就删了他,只有一个可能,是傅谨修干的! 霍厌换了个港市的号码拨打过去,通了,但没有人接。 孟晚溪睡得再死也不可能听不到。 她一定是出事了! 孟晚溪已经失去了意识有一段时间,被盥洗台上的手机震动给拉回了意识。 震动不停,一声又一声连续响着。 本以为她死在浴室也不会被人发现,可是盥洗台上的震动提醒着她,她还没被这个世界遗弃。 这个不肯放弃一直拨打她电话的人是谁呢? 如果傅谨修再不回来,她迟早会死在这里。 她后悔当初关了手机的语音功能,不然她就能通过语音求救。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怎么会料到傅谨修会将她丢在冰冷的浴缸里一整夜呢? 她肚子里的孩子,还能保得住吗? 明明都跟医生预约好了流产手术,可当她知道自己护不住这个孩子的时候,是剜心的疼痛。 响了很久的震动终于停止,整个世界再次恢复安静。 她闭上双眼,自己快撑不住了。 这就是她的命吗? 当年她没冻死在贫民窟,到头来却冻死在豪宅的浴室。 媒体会怎么写她? 以傅谨修的性格,他一定不会让任何媒体报道她的死讯。 她会悄无声息死去。 不知傅谨修看到她的尸体会有什么反应,他会痛哭流涕吗? 他会后悔一时冲动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吗? 她从未怕过死,她只是有些不甘还有那么多没有做过的事,没看过的风景。 孟晚溪感觉意识在一点点脱离。 傅谨修,求求你,快回来吧! 老天爷,你开开眼吧。 我不想死啊…… “砰”的一声巨响,孟晚溪飘散的意识硬生生被拉了回来。 那道声音好似从主卧传来的。 她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来了!她总算是有救了。 浴室的门开,一个身穿黑色羊毛大衣高挑的男人出现在她的视野。 萦绕在眼底的泪水在这一刻滑落,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道:“霍厌,救救我……” 第45章 脱下衣服,用身体给她取暖 霍厌不顾一切闯入她的别墅设想过可能,或许孟晚溪是晕倒在洗手间了。 但他没想到打开门竟然是这样一幅残忍的画面。 孟晚溪穿着昨晚的那条礼服靠坐在放了四分之一水的浴缸里。 她的双手举到脑后,被领带禁锢在水龙头上动弹不得。 抬眼看向他时眼中含泪,以他从未见过的柔弱姿态楚楚可怜相求:“霍厌,救救我。” 这幅画面,让人触目惊心。 霍厌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断了。 他不顾一切朝她狂奔而去,近了才发现孟晚溪比他想象中更惨。 没有空调的浴室在今晚的温度下冷得像是冰窖。 外面的雪花飘进来,台面上堆积了厚厚一层白雪。 而她的头发,甚至她的睫毛上都布满了冰晶。 原先身体上的水被寒风一吹,也都凝结成寒冰。 霍厌不敢想象她一个孕妇,究竟是怎么在这样的情况下过了一整晚的。 向来淡漠的眸子一点点充斥着血色。 他赶紧关上了窗,将浴室的取暖设备开到最大,打开热水,第一时间给她温暖。 孟晚溪已经失去了意识,所以她没看到一贯凉薄的霍厌在解开领带时,那双修长劲瘦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看到将孟晚溪的手勒出血痕的领带,原来柔软的布料也能伤人至深。 他后悔极了,昨晚没有给她打一通电话。 哪怕他主动给她发一条信息,就会知道他被删了,从而引发怀疑。 是他太过谨慎克制,才会造成今天这样的结局。 手指摸了摸她的肩头,入手是冰凉的一片。 他下意识看下浴缸,还好没有血。 虽然今天没有流产,也不知道这么冻了一夜,胚胎是否还能正常发育? 比起胚胎,他更担心的是失去意识的孟晚溪。 他低声轻喃:“得罪了。” 这个时候他顾不上男女大防,解开孟晚溪脖子后的链条,第一时间将她身上那冻硬了的裙子剥离下来。 他抓着孟晚溪手不停给她搓着,但她的身体已经凉透了。 浴缸太大,一时半会儿根本放不满热水。 这个时候即便打120也没用,他必须尽快给她恢复体温。 霍厌果断脱了衣服,用自己修长火热的身体牢牢覆盖住她。 她的身体像是寒冰,他没有松开,而是一寸寸收紧了双臂。 他想到了那个冬天,小男孩跟着小女孩进了一个破破烂烂的房子。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贫民窟的夜很黑,而且还冷。 小女孩说她暖和的家不仅四面漏风,小男孩站在门口想着这样的地方就算是“开心果”都不会住。 开心果是他养的一条赛级边牧犬,拿过很多大奖。 当小女孩拿出她家最好的食物招待他的时候,他有些惭愧,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耻。 保镖没找到他,那个夜他留在小女孩家。 五岁的他已经知道男女有别,不肯上床。 小女孩生拉硬拽,将他扯上床,害羞的他一直睡在边缘,本就不暖和的床铺冻得手脚冰凉。 她下床用玻璃瓶装了一壶热水塞到他怀中,她的身体从背后贴了上来,紧紧抱住他,在他耳边说道:“小少爷,等你找到了家人,一定要给我很多很多钱!” 他大大的眼睛闪过一抹错愣,他见过很多求他家人办事的人,他们一个个装得道貌岸然,可是眼神浑浊。 她眼神干净,却直白表达自己的意思。 他闷闷回答:“我不是。” “我又不是傻子,你身上的大衣,脖子上的围巾,我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材料,你一定是哪家走丢的少爷吧?” 他告诉她,那条围巾是用克什米尔小山羊腹部最柔软纤细的羊绒织成的。 她不懂什么叫克什米尔,只是满眼羡慕说将来她一定要去那个地方,看一看他说的小山羊,怎么会有那样柔软的毛? 他记得那个夜从背后抱他的小姑娘,用她全身的体温温暖他。 一如现在的他,他紧紧抱着失去意识的孟晚溪。 感觉她的体温在一点点回温,他才松了口气。 手机响起,他接通电话。 吴助的声音传来:“医生和车都在门外,门关着,我们进不来,要我破门而入吗?” 毕竟这是傅谨修的家,要是硬闯也是会有一点麻烦的。 “等我五分钟。”男人说完就挂了电话。 他起身擦拭身上的水重新穿戴整齐,将孟晚溪小心翼翼放到温暖的水里,步入她的主卧衣帽间。 他从小的教养别说是看女人的衣帽间,就连女孩子的卧室他都没有进去过。 现在却要让他去翻女人的衣柜,耳根都染上了一层红云。 他顾不得多看,赶紧找好了衣服替孟晚溪穿上,还不忘抓了一条毛毯,将她裹得严严实实这才下楼。 别墅外面等候了七八辆车,吴助甚至已经做好了和傅谨修当面对峙,抢人干架的准备。 他焦急等在门口,没有霍厌的命令也不敢贸然闯入。 电动格栅大门缓缓在他眼前打开。 他看到在飞舞的白雪中,身穿黑色羊绒大衣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的女人走出来,眼神弥漫着死神一样的肃杀之气。 吴助第一时间撑开伞冲了上去,替两人挡去风雪。 霍厌迈着稳健的步子将孟晚溪抱上了急救车。 很快七八辆车消失在街角。 晨光熹微,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 护士推着傅艳秋出来,傅谨修赶紧迎了上去,“医生,我妹妹怎么样?” “傅总放心,傅小姐的手术很成功,有些注意事项一会儿让护士告知你们。” 傅谨修这才松了口气。 一旁的詹芝兰看着面色惨白如纸还没有醒过来的傅艳秋,不停埋怨着:“我都跟你说了,那算命大师说过那女人克我们全家,让你早点跟她离了,你非不相信,看吧,艳秋……” 詹芝兰这一提,傅谨修猛地反应过来。 他的酒已经彻底清醒,脑中浮现出他离开的那一幕。 孟晚溪还被他绑在浴室里! 他吓得后背发凉,不顾詹芝兰还在说话,猛地朝外面跑去。 “溪溪,你不要有事。” 刚刚跑出医院,他却看到一片白茫茫。 下雪了! 完了!出事了! 孟晚溪被困在浴缸里一整夜!她还好吗? 一想到这里,傅谨修心慌意乱,双腿一软狠狠跌在雪地里。 手掌被尖锐的石头挫伤,鲜血瞬间流了一地。 红色的血液刺伤了他的双眼,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46章 让许清苒把孩子打了! 秦助快步上前扶起了他,要知道他跟着傅谨修这些年,这个男人就是以冷静着称。 他什么时候这么慌乱过? 秦助猜到肯定和孟晚溪有关系,看到他满手是血,他提议道:“老板,你先包扎……” 傅谨修没有听完他的话,一把掀开了他的手跌跌撞撞朝着前面跑去。 “老板,我叫司机开车过来。”秦助追上来。 看到傅谨修的表情,他直觉一定是孟晚溪出了事,否则他不会将昏迷不醒的妹妹丢在病房就离开。 库里南刚刚开过来,傅谨修一改平时的沉稳,拉开车门就将司机拽了下来,自己坐了上去。 还没等秦助叫停,他已经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一旁傻掉的司机小莫问:“傅总这是怎么了?” “赶紧回家,肯定是太太出事了!” 傅谨修紧握着方向盘,还没有包扎的伤口在他如此用力的刺激下,鲜血顺着方向盘缓缓淌落。 昨晚看到她挽着霍厌的手臂出现,傅谨修吃醋喝了不少酒,酒意上头,为了不让孟晚溪摆脱禁锢,他没有给她留下挣脱的余地。 他以为傅艳秋就是和以前一样闹一闹,他们本来就隔得近,一去一回最多就二十分钟。 他想给孟晚溪一点教训。 可人算不如天算,当他看到傅艳秋躺在满是鲜血的浴缸里。 那一刻他就失去了理智,他的脑海里只有妹妹,却忘了那个被他遗忘的妻子。 他怎么能犯下这种愚蠢的错误! 昨晚那么低的气温一整夜,她该被冻成了什么样子? 溪溪,你千万不要出事! 傅谨修一路狂飙回家,到了家门口,他看到打开的大门。 院子里只有刚刚才来的徐妈,她拎着菜篮子,嘴里哼着歌,一夜之间仿佛回春十岁。 看到一身狼狈,满脸担忧之色的傅谨修,她还打了个招呼:“哟,先生昨晚又在外面过的夜呢,果然外面的屎都是香的。” 傅谨修对她的阴阳见怪不怪,从院子狂奔而去。 玄关的门开着! 家里一般不会有别人,他妈也在医院守了一晚。 难道孟晚溪解开了禁锢离开了? 这一刻他很矛盾,一方面希望孟晚溪自救摆脱禁锢,一方面又不想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主卧露台上的门大敞,寒风夹着雪花卷了满屋。 他离开前房间时是开了空调的,此刻温度却极低。 傅谨修迫不及待朝着浴室而去,浴室门也开着,他沙哑着声音叫道:“溪溪……” 浴缸里哪还有孟晚溪的身影? 只剩下那条蓝纹领带,以及浴缸里四分之三的水。 傅谨修捡起了领带。 领带上斑驳的血迹已经褪成暗红色。 孟晚溪的皮肤一向娇嫩,她为了能摆脱困境,曾用力想要挣脱。 哪怕手腕的皮都被蹭破了她也没有停手,直到最后一丝气力用尽。 看着血迹斑斑的领带,就好似有人拿着刀狠狠凌迟着他的心脏。 那个时候,孟晚溪该有多痛? 他垂下的眼落到地上的那张眼熟的方帕上,那是孟晚溪洗干净让吴助转交给霍厌的那张手帕。 上面还残留着男人身上标志的松木檀香味道。 傅谨修攥着领带的手一寸寸收紧,手臂的青筋凸起,每根骨节隐隐发白。 主卧露台的门为什么会大敞,他已经明白了原因。 是霍厌带走了孟晚溪! 傅谨修打开手机监控的回放功能,发现霍厌是清早七点多带走孟晚溪的。 也就是说,孟晚溪在浴室里待了一整夜! 溪溪,你怎么样了? 监控画面拍摄到霍厌满脸寒意用毯子裹着孟晚溪离开,他来来回回查看了每个角度。 从头到尾毯子没有动一下,也就是说孟晚溪在那时候已经失去了意识! 傅谨修后悔莫及,满脑子都想着离开前孟晚溪那张略显病态的脸。 她声声叫着他的名字。 “阿修,你松开我,我真的身体不太舒服。” “傅谨修,你回来!松开我!我的手好疼……” “阿修,我难受……” 那一声比一声脆弱的声音,就像是敲在他脑子里的警钟。 如果她没有做戏,她是真的不舒服呢? 自己还把她囚禁在浴室一整夜! 想到这,傅谨修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怎么能对孟晚溪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秦助冲了上来,他不知道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傅谨修那张英俊的脸上残留着血迹,眼尾绯红,就猜出事情不妙。 “老板,太太她……” 傅谨修眸光黯然,声音低哑道:“联系霍厌,问他将溪溪带到什么地方去了?要是联系不上,就查全京市所有的医院。” “是。” 秦助不敢耽误,飞快去查询孟晚溪的下落。 傅谨修紧盯着领带上的血迹,声音沙哑之极:“溪溪,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不要出事!” 秦助放缓了步子,小心翼翼开口道:“傅总,霍厌那边中断了联系,你也知道他这几年都在港市发展,一向深居简出,从未露面,他要是断联,摆明了是不想你找到他的。” 傅谨修没有抬头,低沉而又冰冷的声音响起:“全京市的医院……” “我查了,没有太太的住院信息。” 秦助提醒道:“如果霍厌真的想将太太藏起来,我们一时半会儿很难找到,不过先生也不要担心,不管太太受了什么伤,霍家有顶尖的医疗团队,太太应该不会有事的。” 顶尖医疗团队几个字深深刺伤了傅谨修的心脏。 他努力爬了这么多年,当他以为自己站在足够高的地方时,到头来才发现,那只是霍厌的起点。 霍厌没有上福布斯排行榜,不是他上不了,而是他根本就不屑。 霍家这样的家族,就像是深渊巨兽,无人能衡量他们的财富。 自己在霍家面前,幼稚得像株幼苗。 哪怕是他以为自己能掌控的京市,霍厌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带走了孟晚溪。 他甚至连孟晚溪的踪迹都查不到! 这就是两人之间的差距,宛如天堑鸿沟。 傅谨修的手指紧握,在他用力之下,掌心已经慢慢干涸的鲜血再一次冲破伤口流了出来,将领带一点点浸湿。 秦助看着他一只手攥着领带,手心血越流越多,而他却恍然未觉。 总有一天,他会踏平这所谓的鸿沟! 傅谨修咬着牙,从牙齿缝挤出一句话:“长风,我是不是做错了?” 秦长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事。 “老板,我曾提醒过你,以太太的脾性,未必能接受这种事,事已至此,与其后悔不如弥补。” 傅谨修缓缓抬起头,看着满手的血色。 “不,还来得及。” 他的眼一片赤红,眼底的瞳孔弥漫着野兽的凶光,“我和溪溪之间最大的错就是那个孩子,只要没了那个孩子,溪溪就会重新回到我身边。” 秦长风一愣,随即皱眉道:“可是老板,你不是……” 傅谨修打断他的话,“我后悔了,我不该一意孤行,因为许清苒肚子里的孩子,我一再让步,因为许清苒,我一再伤害溪溪。” 男人缓缓起身而立,刚刚的脆弱骤然消失。 那张分明的五官只余下偏执的情深,“直到今日我才发现,溪溪对我而言才是最重要的,我不应该伤害她,我要将她重新找回来,至于许清苒……” 提到这个名字时,他的声音重新浸染上寒冰不带一丝感情道:“秦助,你安排一下,让许清苒把孩子打了。” 第47章 给她用药,胎停的后果我来担 秦长风知道傅谨修和孟晚溪之间的感情有多深,也知道傅谨修有多想要个孩子。 这几年孟晚溪备孕一次又一次失败,傅谨修表面上温柔安抚她说没关系。 私底下一个人喝闷酒,抽烟,整夜整夜失眠。 詹芝兰还不停在他耳边催孙子,甚至想要给他找女人怀孕,被傅谨修拒绝后,她以死相逼。 傅谨修在各种因素下,最后才艰难做了这个决定。 那一晚,秦长风陪他喝了一夜的酒。 直到旭日初升,他才像是在说服自己一般开口道:“她会原谅我的吧?” 可是今天,他推翻了自己的决定。 傅谨修夹着烟,指尖猩红闪烁,白色烟雾模糊了他的容颜,他勾起一抹苦笑,声音近乎沙哑:“长风,是我自作自受,我不要孩子了,我只要孟晚溪永远陪在我身边。” 秦长风被他抑郁的情绪所感染,他小声安抚道:“老板,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曾教过我,不要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做任何决定,你要不要恢复理智以后再决定这个孩子的去留。” 话音落下,傅谨修的手机被陌生号码发来了一段视频。 还没有点开就看到是孟晚溪。 发视频的人显而易见是霍厌。 他飞快点开了视频。 视频中的孟晚溪脸上的妆容已经被卸掉,露出那张虚弱至极的脸。 削瘦的小脸埋在柔软的白色缎面的枕头里,她闭着双眼,还没有恢复意识,干涸起皮的唇瓣呓语不断。 傅谨修将音量调到了最大才依稀能听到她的声音:“傅谨修,我疼,你不要走。” “好冷,我要死了吗?” “傅谨修,你不要丢下我。” “救命,谁来救救我……” 她无意识的梦话暴露出她当时那绝望的处境,一个人被捆绑在浴室,她该有多冷,多疼? 一行行清泪顺着白皙的脸颊缓缓滚落下来,渗入枕套里,变成一朵小水花后消失不见。 视频的末尾,他听到孟晚溪轻喃:“阿修,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傅谨修再也绷不住,像是有人将手伸进他的心口,生生将他的心脏挖出来。 那颗心被徒手捏碎,只余下一个空洞。 那么冷,又那么空。 孟晚溪的质问字字扎心,是啊,他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霍厌的信息再一次发了过来。 那是一张孟晚溪手腕还没有包扎之前他特地拍摄的照片。 却抵不过他推开浴室门看到孟晚溪坐在浴缸里生死不知,发梢睫毛都冻出冰雪的画面。 既美丽却又残忍。 [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早知你是这样不堪的小人,我就该不顾一切代价将她抢过来!傅谨修,我警告过你要好好对待她的吧?你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再拥有她!] 傅谨修拨了回去,却发现这个号码已经关机。 霍厌狠狠摆了他一道。 是他自找的。 可他只想要问一句孟晚溪现在怎么样了而已。 他的溪溪,还好吗? 傅谨修一遍又一遍看着那段不到一分钟的视频,孟晚溪那么虚弱,让他想到了那年她在片场意外受伤。 他奔赴万里赶到她身边时,她就是那样奄奄一息的,好似随时都要消失。 可这样的她在醒来后的第一时间却是说:“傅谨修,我们分手吧。” 医生说她子宫受伤,此生都很难怀孕。 他知道她是为了尽快挣到更多钱帮他解决公司的事,同时接了几部剧。 如果不是因为他,她不会疲劳过度受伤。 她全心全意爱他,他怎么能负她呢? 傅谨修什么都没有准备,他当场跪地求婚,他发誓要一生一世都对她好,此生绝不背叛! 孟晚溪抱着他哭得不能自已,“傅谨修,你傻不傻啊?你娶了我,这辈子都没有孩子了。” 那时他怎么说的,他抚着她的眼泪温柔缱绻:“你就是我的全世界,我还要什么孩子?” 他贴身照顾了她半个月,在孟晚溪出院第一天就领了证。 明明那时候的他们是那样相爱,任何困难都没法将他们分开。 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傅谨修紧握着手机,再抬起头来时已经是眸光冰冷,没有一点温度。 “就按照我说的办,今天就让许清苒做手术,给她五百万,就当是违约金,此后我们再没有关系。” “是,老板。” 傅谨修抚摸着婚戒,他现在什么都顾不上,只在乎孟晚溪。 “去查私人医院,她明面上没有挂号,受了冻伤,他一定会给她做全身检查,只有医院才能做。” 虽然查起来费些时间,但他走到今天,也不是当年的傻小子,他一定会找到孟晚溪! 孟晚溪说过的,只要许清苒打掉孩子,她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原谅他。 他的手指一遍又一遍抚过那冰冷的屏幕,恨不得现在陪在孟晚溪身边的人是自己。 那样无助的她,她当时是有多期盼自己能出现在她的世界。 傅谨修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他为什么要绑着她? 要是她真的死在了昨晚,他百死难辞其咎。 医院。 霍厌守在孟晚溪身边,给她做了全身体检,尤其是腹中的孩子。 因为胚胎还太小,只能断定没有流产,别的也看不出来什么,还需要观察。 她浑身烧得厉害,以至于呓语不断。 医生满脸愁容道:“三少爷,她烧成这样,不用药物治疗是不现实的,这么烧下去,别说肚子里的孩子了,大人都容易出问题。” 霍厌看了看她平坦的小腹,用药的结果不保证孩子能平安。 或许会流产,或许会停止发育,甚至……孩子畸形。 看到她的脸从苍白一点点变红,霍厌叹了口气:“用药吧,胎停的后果我来担。” 第48章 霍厌拿球杆暴打傅谨修 孟晚溪觉得自己像是坠入了无边深渊,四周一片黑暗,她赤脚跑了很久。 她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只觉得这里很可怕,一定要逃出去! 许久之后,眼前出现了一线微弱的天光,撕裂这片黑暗。 孟晚溪朝着那线天光追去,眼看着那道光就要消失,她猛地伸手往前一拽。 “抓住了。” 眼前一亮,她睁开了眼睛,却对上霍厌的黑瞳,似乎闪过了一抹不知所措。 那抹情绪快得一闪而逝,很快就恢复成往日的冷寂,如秋日清晨裹着寒霜的雾气,凉薄又飘渺。 孟晚溪下意识脱口而出道:“霍厌,你怎么在这?” 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像是被刀片划破了,火辣辣的疼。 很快她就发现疼痛的不仅仅只是嗓子,还有手腕,膝盖,手肘等关节,皮肤均有强烈的灼烧疼痛感。 “霍……” 她正欲开口,突然觉得自己手心好像抓住了什么。 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在梦里抓到的光线其实是霍厌的手腕,怪不得她刚醒来他会有那样的眼神。 “抱,抱歉。”孟晚溪赶紧收回了手。 她感觉掌心以及身上都有一层油腻的触感,皮肤上仿佛多了一层黏膜。 霍厌看出她心中所想解释道:“护士给你涂抹了冻伤药,防止留下疤痕。” 孟晚溪怎么都没想到最后救她的人不是傅谨修,而是霍厌。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剩下一句:“又麻烦了你一次,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出事了?” 霍厌低垂的眉眼让人看不清楚他心中所想,“你拉黑了我,我担心是昨晚送你回来的事让傅谨修介意,换了号码拨打也无人接听。” 他将一整夜的纠结一笔带过,凝视着孟晚溪的那张虚弱的脸,“你怀着身孕而他又不知真相,我怕你会出事,就采用了翻窗这种不光彩的方式,抱歉。” 她的情绪很低落,被人看到了她那样不堪的一面,那张虚弱的小脸掠过一抹无助:“不怪你,我该谢谢你的,如果不是你,我……” 孟晚溪哽咽着,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外人描述,她是被丈夫囚禁在浴缸里差点死了的事。 太丢脸了。 她还记得当年在片场,她每次下戏后都会找个没人的地方煲电话粥。 将片场大大小小发生的事都跟那个人讲一遍。 有次她讲了半小时,一转身,看到廊下站着的霍厌。 他的身后是万千风雪,而她也早就变成了雪人。 对上他那双沉静的双眼,他问道:“你每天就几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还要浪费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值得吗?” 她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巴掌大的小脸满是笑意,那时候的她提到傅谨修,眼睛是带着星光的。 “臭小子,一看你就没谈过恋爱,他给我提供的情绪价值可不是区区半小时睡眠时间就能弥补的。” 他淡漠问道:“你就那么喜欢他?” 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他是世上对我最好的男人了,我们青梅竹马,相濡以沫,我啊,最喜欢他了!” 过去的孟晚溪扎了一个回旋镖,正中四年后她的眉心。 也许霍厌觉得很可笑吧,对她最好的男人差点让她没了命。 还是以那样极为不体面,扭曲的方式死去。 孟晚溪手指攥着床单,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苦笑:“你想笑就笑吧,是我活该。” 霍厌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取笑之意,他静静立于窗口,和外面飞舞的大雪形成一幅好看的画卷。 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俊美的五官掠过一抹寒意,精致却锋利,一双眼睛冷得像是要杀人。 薄唇紧抿开口:“没什么可笑,世事无常,一棵树从破土而出的种子变成参天大树都会发生诸多变化,更何况是人?人心最是难测。” 说完他拉上窗帘,从一旁早就准备好的食物中端了一盅冰糖雪梨燕窝过来,“你很虚弱,需要静养,喝点雪梨水润润嗓子。” 她伸手去端,手腕一用力,下意识轻呼了出来:“嘶……” 她手腕的伤传来剧烈疼痛。 霍厌皱了皱眉,“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喂你。” 孟晚溪想到昨晚傅谨修那病态又疯狂的样子,她不想来日离婚的时候他反倒给自己泼脏水,便摇了摇头,“不麻烦你了,有护士吗?” 霍厌也没说什么:“有,我去给你叫。” 他起身离开,汽车刹车在楼下依次响起。 私人医院楼下,以库里南为首,接连不断来了十辆车,清一色下来的人穿着黑色西装。 各个身材魁梧,健硕,一看便是厉害的练家子。 整条街,弥漫着肃杀之意。 没等保镖拉开车门,傅谨修便推门而出。 他抬眼看去,正好看到四楼窗边站在的男人。 男人居高临下看着他,立体的轮廓,鲜明的五官,尤其是那双眼睛,如同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神睥睨着众生。 傅谨修很讨厌这种感觉,就好像他努力一辈子,也摸不到霍厌的脚。 霍厌生来就站在了让世人仰望的位置。 自己的妻子还在那人的手里,而且这家医院位于霍家旗下。 纵然霍家于自己是神和凡人的区别,为了他的妻子,哪怕是弑神他也在所不惜! 吴助知道已经拦不住他,所以一言未发跟在傅谨修身后。 这已经不是那个冷静的总裁,而是一个想要将妻子带回家的丈夫。 霍厌拉上窗帘,叫了护士,轻轻关上门。 门后,他的表情肃然变冷。 吴助小声道:“傅谨修带人来了。” 霍厌冷笑一声:“来得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他并没有刻意隐藏,否则傅谨修就不会这么快就找来。 傅谨修没有直接带人冲进去,毕竟医院还在正常营运,他先礼后兵。 电动门缓缓打开,就见穿着白色衬衣黑色西裤的霍厌出现在视线中。 他的身边只有一个助理。 而他,身后还拖着什么。 细看之下才发现不是钢管,而是一根高尔夫球杆。 男人手指紧握,白皙的手背青筋毕露。 黑色念珠滑落到手背,形成鲜明对比。 霍厌摘下黑色念珠交给吴助,解下念珠的那一刻,男人就像是解开了封印。 往日淡然的眉眼不再,取而代之充斥着肃杀的暴戾。 浑身裹挟着杀意的霍厌拖着高尔夫球杆快速上前,没有一个字的废话,他抬手狠狠朝着傅谨修身体砸去! “砰!” 第49章 傅谨修跪地求饶,溪溪,对不起 电光火石间,傅谨修接住了朝他砸来的球杆。 原本还没有包扎的手更是在此刻伤口崩开,刺目的鲜血泉涌一般溢出,顺着他的袖口缓缓滑落,染红了银色袖扣。 而他毫不在意,眸光森冷,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道:“就算我做错了什么,也轮不到你来动手。” 无形之中,两人剑拔弩张,好似战争一触即发。 秦助也开口提醒:“霍先生,这是人来人往的门口,要是闹到媒体上,想必霍家的脸上也不会有光彩吧。”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知道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这毕竟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霍先生是以什么身份给太太出头?” 秦长风看似恭敬有礼,其实话语字字珠玑,将霍厌置于不堪的位置。 他不怕背上任何骂名,但这个世界明显对男性比女性宽容。 即便孟晚溪都不知道他的心思,这件事传出去,旁观者也只会说她孟晚溪不知廉耻勾引霍厌,背叛丈夫,还引得两人大打出手。 霍厌怎么回答? 怎么回答都会将孟晚溪置于水深火热的地步。 吴助冷笑开口:“秦助好伶俐的一张嘴,床头打架床尾和我也听过,就是不知道傅大总裁上的是哪张床?” 傅谨修见过吴助,四年前在片场的时候他负责给霍厌端茶送水,少言寡语,存在感很薄弱。 如今也不再收敛,而是锋芒毕露,对他没有半点留情。 吴助手上没动作,嘴上功夫了得,气场全开道:“我见过夫妻恩爱,倒是没见过丈夫绑着妻子的手,差点将妻子冻死在浴缸里的,是你家老板吗?” 秦长风一愣,他也不知道昨晚具体发生了什么,要不是从吴助嘴里听到真相,他哪能猜到是这么回事? 明明傅谨修那么疼孟晚溪,他怎么会这么做? 霍厌阴恻恻盯着傅谨修,薄唇紧抿着,脸上是化不开的杀气,“傅谨修,用这样残忍的手段去对付至亲爱人,你还算个人吗?” 说着他扬手就是一拳朝着傅谨修的脸砸去。 一道虚弱至极的沙哑女声响起:“住手。” 霍厌的动作僵硬在了虚空,傅谨修抬眼朝着来人看去。 孟晚溪被人搀扶着,她明显已经站不住,几乎将全身靠在了护士身上,一张脸惨白得没有丝毫血色。 就像秋日枝头最后一片枯黄的落叶,在寒风中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坠落。 还不等霍厌开口解释,抓住高尔夫球杆的手骤然一松,身边掠过一道劲风。 下一秒,傅谨修已经将孟晚溪紧紧拥入怀中。 嘶哑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内疚:“溪溪。” 孟晚溪从他怀中抬起头,看着面前熟悉的男人,低垂的眼睫落下两片暗影。 他身后是飞舞不停休的暴雪,映着室内大厅冰冷瓷白的光,勾勒出他清晰而立体的脸颊。 他就站在寒冷和温暖的交界处,有种难以言说的割裂感。 天使,恶魔,只在他的一念之间,他的强势荡然无存,他又恢复成往日的温存体贴。 孟晚溪心脏里满是淡淡的酸涩。 他将她丢在浴缸的绝情背影在她脑中驱之不散。 之前虽然她提出离婚,那只是基于她无法容忍他的做法,也无法接受他和别人的孩子。 在她心里他并不是十恶不赦的罪犯不可饶恕。 多年的感情让她始终对他带着一层名为爱情的滤镜。 可昨晚的那场雪,将她的滤镜彻底击碎。 傅谨修赤红着一双眼睛,眼底全是对她的紧张和关心,抓住她的手有些紧张问道:“溪溪,你还好吗?” 她眉宇微皱,继而撩起衣服下的白纱布,“不太好。” 傅谨修忙松了手,“对不起,昨晚艳秋自……” 孟晚溪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她只是平静看向走过来的霍厌。 他在大雪中,就穿着一件白衬衣。 衬衣领口微敞,衬衣上还有些褶皱。 甚至连一向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发丝也都垂落下来。 当自己目光落到他手上的那根高尔夫球杆时,男人的呼吸不可控制加重了一瞬,就连握着球杆的手也都僵了僵。 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此刻的霍厌有些慌张和无措。 像是被人发现了他那优雅的外表下那颗离经叛道的心。 吴助一下也昏了头,下意识从他手里接过球杆,找了个蹩脚的理由:“先生,下午才有约,你这么早将球杆拿出来干什么?” 霍厌没有解释,他不会把女人当傻子。 他抬脚朝着她走去,压低了嗓音:“外面很冷,你的烧还没有退,先进去再说。” 孟晚溪点了点头,她的脸上没有对傅谨修的爱意,更没有恨意。 她显得那么平静,嗓音沙哑道:“霍厌,麻烦你帮我通知邵律过来,让他将拟好的离婚协议一并拿来。” 傅谨修的神情骤然一顿。 “好。”霍厌看向护士,“将孟小姐扶回去。” 不是傅太太,是孟小姐。 邵域说得没错,离婚不只是那一纸协议,还有方方面面和他的切割。 孟晚溪咳嗽了两声,她的关节很疼,走路很费力。 傅谨修想要将她抱起,刚刚碰到孟晚溪的那一刻,孟晚溪冷漠拒绝:“别碰我!” 傅谨修对上她的眼神,里面再无半点爱意,只有恐惧和厌恶! 他的妻子,害怕他。 他僵硬在空中的手轻轻颤抖,心脏更是疼得难以言语。 霍厌推了一辆轮椅,孟晚溪淡淡收回视线,客气对霍厌道谢。 她太冷静了,冷静到就像是晨间雾,天上云,让人琢磨不透。 两人跟在她身后,到了电梯口,都不约而同按下按键。 手指差点打起来! 其他人则是选择下一部电梯,无人敢掺和这修罗现场。 二楼一人误入,电梯门一开就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女人脸色苍白极了,而她身后站着两个身材高挑,相貌也十分出挑的男人。 电梯里萦绕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杀气,两人一黑一白,冷着一张脸,宛如黑白无常。 来人半步都不敢迈,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合上。 片刻后她才反应过来。 那三人不是傅氏总裁,还有霍厌和孟晚溪吗! 卧槽!这三人怎么会在一起的!!! 到了四楼,霍厌想要推孟晚溪,傅谨修却早早握住了扶手另一端,两人谁都不肯相让,在无形之中较量。 这层楼早就被清了场,也无人看到两个俊美的男人各持轮椅的一端,以诡异的姿势将孟晚溪推到了病房。 霍厌想要扶孟晚溪,孟晚溪开口道:“霍厌,麻烦你先出去一下可以吗?” 霍厌看了傅谨修一眼,知道孟晚溪性子桀骜,不想被人看到她狼狈的婚姻。 “好,我就在门口,他要是动粗,你随时按铃。” “多谢。” 霍厌拉上了门,傅谨修想要扶她一把,孟晚溪也打断道:“说过了,别碰我。” 傅谨修只能看着孟晚溪迈着极为缓慢的步伐,虚弱至极爬上了床。 昨晚她还漂亮得像是精灵参加晚宴,一夕之间就变成这样,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妒忌心。 傅谨修红着眼眶,缓缓跪在了孟晚溪的脚边。 他那样卑微臣服于她,眸光中满是愧疚,“溪溪,对不起,我已经让秦助安排许清苒流产的事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第50章 欠你的自由,我还给你 看着他泛红的双眼,孟晚溪摇了摇头,“傅谨修,晚了啊。” “怎么会晚呢?”傅谨修牵着她的手。 他看向她的目光带着深情缱绻,“溪溪,我从未想过对那个孩子投入过多的感情,他的存在只是让傅家不至于断了香火传承。” “我没想到那场烟花秀会扯出这一系列误会,归根结底是我的错!我不该既要又要。” “溪溪,我会断绝和许清苒一切关系,等签完合同我就澄清你才是我的妻子。” “我可以将所有我名下的财产都转给你,只求你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就像以前一样,你专心在家当我的太太好不好?霍厌能带你去的场合我也能带你。” 孟晚溪打量着那张充满内疚的脸,她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低声问道:“那孩子的事?” 傅谨修继续道:“我可以过继艳秋的孩子到我们名下,再不济去孤儿院领养合眼缘的,你要是不喜欢,一辈子丁克也挺好。” “我们老了不用带孙子,还不用为孩子操心,朝起夕落,相守一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听到这番说辞,孟晚溪一句话撕开了血淋淋的真相:“不管是过继还是领养,始终都不是你傅谨修百分百的血脉,你不放心,你母亲更不愿意,难保将来孩子大了反水,充满了太多不确定性。” “只有你找人生下一个属于你的血脉,你和你母亲才会作罢,这么做对你们傅家百利无一害,唯独只需要牺牲我一个人的利益而已,你仗着我们有十八年的情分,一直在逼我妥协,让我就范。” 孟晚溪的瞳孔澄澈干净,一字一句拆穿了他的算盘,“在你心里,排在第一的是事业,第二是家人,第三是孩子,最后才是我,但凡我的利益和前三者冲突,你毫不犹豫就选择了前三。” “溪溪,不是这样的……” “这些道理你不是不懂,从一开始你就想牺牲我一个人才成全你们,现在你构建的计划崩盘,你不是知道错了,你是怕了。” 孟晚溪拿出一张湿巾,像是以前那样温柔替他拭去脸颊残留的血迹。 “其实我应该恨你的,恨你将我丢在浴缸里,昨晚那么冷,我好冷也好怕,我在心里祈求了千遍万遍你能回头,可是我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你。” “整整一夜,我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生不如死,那时候我真的以为要死了。” 孟晚溪对他温柔一笑:“傅谨修,我记得你的好,也包容你的失误,但不代表我就能释怀你给我带来的每一次痛苦和伤害。” “我们之间的问题远不是一个孩子,那个一心一意爱我的男人早就消失在过去的岁月中,所以这一次,我真真切切做好了和你离婚的准备。” “如果你真的想要弥补我,那就签字吧,我还是那句话,希望能好聚好散。” 傅谨修对上她眼底的温柔,他攥紧了手指,手背青筋毕露。 来前他做好了准备,哪怕孟晚溪会像霍厌一样拿着高尔夫球杆狠狠揍他一顿,那样他的心也能好过一点。 可是她没有,她甚至说她理解他的选择。 他所了解的孟晚溪睚眦必报,分明是那样一个倔强的女人,却为他收敛了所有的尖刺。 哪怕是到最后一刻,她也没有对他流露一点点恶意。 他比谁都知道原因,因为在她心里,他占据了百分之百的位置。 她爱他,爱到连离开都不想有半分责怪。 可自己却对这么温柔的孟晚溪做了什么? 她越好,就衬得他越是不堪和狼狈,他就会越是不舍和不甘。 “溪溪,你说过犯错的人也该有一次改正的机会,我真的知道了。” 孟晚溪凝视着单膝跪在自己脚边的男人,剪裁得体的白衬衣利落扎在西裤里,即便跪着,他挺拔的身形挺括而端正。 没有来得及打理的几缕发丝垂下,略显几分凌乱,映着他泛红的眼角,平添几分可怜。 曾几何时的高冷学霸,不苟言笑的霸道总裁,如今却不顾一切跪在她的脚边乞求她的原谅。 她没有半点开心,甚至泛起心酸。 孟晚溪脑中浮现一句话,不要心疼男人,会带来不幸。 她强忍着心中翻涌的情感,平静告诉他答案:“机会我已经给过了,但你没有珍惜。” “溪溪,迄今为止我们大半的人生都在一起,我不能没有你,难道你就能舍弃我?” “阿修,巷子里的猫很自由却没有归宿,围墙里的狗有归宿,终生都要低头,人生这道选择题,不管怎么选择都有遗憾。现在,我想看看围墙外的世界了。” 说完,孟晚溪想将他的手移开,却发现他掌心还在流淌的血色。 她的神情有片刻愣怔,随即才将手指一根根从他的掌心里抽出来。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四目相对,傅谨修看出了她眼底的绝望和干脆,他知道,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再纠缠无益,至少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的纠缠于她是种累赘,只会将事情弄得更糟糕。 孟晚溪想要按铃,男人的手覆了上来。 他的目光锁定她的眼睛,薄唇微启:“溪溪,和我离婚,你就能开心了吗?” 她点头,“至少我会觉得自由。”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好似要将她的脸铭记在脑中。 片刻后,他勾起一抹无奈的苦笑,妥协般开口:“好,我答应你。” 孟晚溪有些意外,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就同意。 下一秒,那覆在她手背上的温热手掌轻轻往下一压,他主动按了铃,俯身在孟晚溪的耳边轻轻道:“溪溪,欠你的自由,我还给你。” 他低沉又撕裂的嗓音沙哑磨进孟晚溪的耳朵里,像是一颗砂砾顺着她的身体一直滑到了心脏,有点疼。 门开,拿着公文包的邵域站在门边,已经恭候多时。 傅谨修已经收回手,孟晚溪也回过神淡淡开口:“邵律,麻烦你了。” 邵域关上房门,从善如流回答:“孟老师客气。” 他从包里取出离婚协议递了过来,“傅总,麻烦你看一下,这是我根据孟老师拟定的离婚条款,如果没有问题你就可以签字了。” 第51章 明天九点,我们民政局见 孟晚溪是很理智的一个人,她没有因为爱而蒙蔽大脑,每个阶段的决定都有破釜沉舟的魄力。 当初隐退当他背后的小妻子,如今离开她也要带走属于自己的财产,不肯有半分让步。 让邵域在这个时候过来,不是因为她昨晚差点死去要狠狠报复男人。 而是她知道这个节骨眼上是傅谨修最愧疚的时候,签字的概率极大。 这场离婚的拉锯战,她已经不想继续下去了。 拉扯的时间越长,消耗的情分也就越多。 孟晚溪想了很多让他放手的措辞,到头来都没有用上,傅谨修的让步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她也不会再退缩,便先发制人:“你现在的事业蒸蒸日上,但当初是我将全部身家给了你,你才会有今天,所以我要你四分之三的财产很公平。” “我知道,我没有意见。”傅谨修甚至都没有看她拟定的具体分割细则。 只要她想要的,他都会给她。 傅谨修舍不得的从来就不是财产,而是她。 昨晚的事情已经将他钉入了耻辱柱上,永世都不得翻身! 他的目光落到落款,孟晚溪早就签好了字。 傅谨修想到了当年去民政局那一天,没有挑日子,也没有准备什么。 去的路上她不停拉着自己的衣服,照了一次又一次镜子,问他:“自己是不是脸色太惨白了,要不要再补点腮红?” 他揉了揉她的头说:“不用,再补就成了猴屁股。” 她扯着他的衣角,“这是我们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照片,我当然要拍得美美的。” 填写结婚申请表的时候,她垂着头一笔一划写得那么认真。 离婚协议上的字迹干脆利落,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傅谨修看向孟晚溪,她坐在床边没有看他,只是盯着窗外飞舞的雪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许是在回忆他们走过的路,人这一生,有几个十八年呢? 八岁那年,傅谨修的母亲带着他和傅艳秋搬到贫民窟。 据说他的家境原本不错,父亲破产欠了一屁股债后自杀,留下孤儿寡母。 她穿着打补丁的花布衬衫,躲在樱花树后打量着新搬来的邻居。 他身上还穿着以前的衣服,像个矜贵的小少爷,感觉到她的视线,他抬眼看向她。 孟晚溪对上那张冷淡却精致的脸,惊叹这样的小少爷怎么会搬到她们这样的难民营呢? 他是山上雪莲,应该在无人的巅峰,恣意生长。 不该和自己这样的烂泥一样,被人永远踩在脚下。 对视时她吓得跑开。 从那天起,她就经常关注这个漂亮的小哥哥,她将罐子里藏了半年的糖果拿出来,想要送给他当见面礼。 想到他穿得那么干净,一定不屑和自己说话吧? 她是见过的,他对胡同里的小孩儿都很冷淡的态度,他天生自带傲气,谁也不敢惹他。 可那一天,她被小霸王连带着狗腿子推倒在地,那颗糖掉了出来。 小霸王见状想要抢过来,孟晚溪死死将糖果抓在手里,身上被人踢了几脚,糊了泥巴。 “住手。” 她抬头看去,小哥哥就在她面前,将那些欺负她的臭小子打跑。 他朝着她伸手,声音冷淡却透着关心,“你还好吗?” 孟晚溪脏兮兮的小脸看着他半晌,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我没事,这个送给你。” 傅谨修一愣,就看到下巴尖尖的小姑娘,将满是泥巴的手心摊开,里面放着一颗干净的糖果。 在小姑娘灼热的目光中,他剥开糖纸将那颗因为高温化掉变形的水果糖塞到嘴里。 “甜吗?” 其实是有点酸的,但那层酸涩的糖衣下面,却包裹着水蜜桃香甜的味道。 他本不爱吃糖。 那颗糖的味道永远留在了他的记忆中。 他点头,“甜。” 小姑娘瞬间从地上爬起来笑眯眯道:“当然甜啦,那可是我留了半年没舍得吃的呢,对啦,我叫孟晚溪,孟子的孟,晚霞的晚,溪水的溪,你呢?” 他从未见过那么温暖的笑容,就像贫瘠的土地上开出了最美的花朵,明艳动人。 冷清的他交了搬家后第一个朋友,他开口:“傅谨修。” 傅谨修迟疑片刻,最后签下自己的名字。 见他配合签字,孟晚溪开口道:“明天上午九点,我们在民政局见。” “你身体不好,晚几天也行,我可以等……” 孟晚溪打断道:“我等不了,就明天。” 傅谨修凝视着孟晚溪那双坚强的眼睛,心脏疼得在滴血,他哑着声道:“好,如果你需要转院我可以安排,至少我们还是亲人,朋友,你有任何难处都可以向我开口。” 孟晚溪淡淡开口:“在这就好,不用麻……” 傅谨修不习惯她对自己的疏远,他沉沉的嗓音开口:“溪溪,有糖吗?” 孟晚溪怔住,她垂下眼,“没有了。” 她已经将人生中最好的那颗糖给了他。 见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对,邵域主动开口:“傅总,孟老师需要休息了,关于有些股份转让的流程我和你对一对,我们出去详聊。” 傅谨修看着那垂着肩膀没有抬头的女人,轻轻落下一句话:“你好好休息。” 孟晚溪的余光看到他受伤的掌心,刚刚生生接了霍厌的高尔夫球杆,伤口撕裂后还没有凝固,鲜血顺着他的指尖一点点淌落下来。 眸光微闪,她却什么都没有说,只闷声回答了一句:“……好。” 傅谨修迈着踉跄的步子离开病房。 房间只剩下孟晚溪一人,她再也绷不住,扑到床上手指攥紧了被子,眼泪无声滑落。 霍厌站在床边,看着双肩不停颤抖的小女人。 他抬手想要安慰她,话到嘴边却什么都没说。 他从兜里掏出一物放到她身边。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孟晚溪才停止了哭声,她撑着床抬起头来,就看到身边多了一颗巧克力。 她攥着巧克力,觉得有些熟悉。 七岁半那年她的头受过一次伤,忘记了那之前所有的事。 据说是她母亲在离开时,她拉着母亲的衣袖求她不要走,被母亲推开摔到路边花台上磕坏了头。 孟晚溪透过模糊的水雾,看到不远处站在窗边的男人。 他没有离开。 四目相对,他那双漆黑的瞳仁少了些淡漠,多了一分怜惜。 孟晚溪嗓音哑哑的:“霍厌,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第52章 不用麻醉,让她感受太太的痛苦! 霍厌对上她那双宛如小兔子般红彤彤的双眼,四年前他就知道她从前受过伤,忘记了八岁以前的事。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将她还没有吃的雪梨燕窝端了过来。 “医生说了你的身体很虚弱,先吃点东西。” “不用,我……” 没等孟晚溪拒绝,男人已经将羹匙抵在了她起皮的唇边。 他的嗓音浅淡,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和强势,“喝点,护士这个时候都很忙。” 孟晚溪实在太虚弱了,虚弱到没有任何力气再纠结这种小事。 她喝了一口,干疼的嗓子被甜腻的液体滋润稍微好了些。 她进食的速度越来越快,以至于喝得太急呛到,“咳……” “慢点,别着急。” 男人的手落到她的背上,火热的大掌贴着她薄薄的衣服拍了拍。 属于他特有的冷松檀香扑面而来,他压下的胸膛衬衣贴着她的脸划过。 这若有似无的触碰,让孟晚溪呼吸一窒。 本就没有褪去的高热,在此刻又烫红了些。 她忙拉开了和霍厌的距离,“我,我没事。” 正好一碗也快见底,霍厌觉察到她的疏远,也没再靠近。 她虽签下离婚协议,只能算是半个自由人。 “我还有点事,一会儿会有护工过来照顾你,晚点我再来看你。” “谢……” 没等孟晚溪一句话说完,霍厌猝不及防用手指抵住了她柔软的唇。 好软。 那场吻戏他已经身体力行亲自见证过,她的唇不仅柔软,而且还很有弹性。 像是一触即化的奶油,香甜又软糯,轻而易举就能勾出他心底的邪念。 孟晚溪也傻了,俨然没想到一向冷漠淡然的霍厌会主动碰触她。 她怔然的眼和他的目光相对,他的眼神深邃复杂,翻涌的暗流让她觉得不安,下意识屏住呼吸。 “我说过,你不用和我这么客气,我们是朋友,当年你没有放开我,今天我也不会丢下你。” 那年他们拍戏时正好碰上泥石流,大家都顾着逃命,孟晚溪慌乱中滑倒摔下石洞,霍厌想也没想跟着下来。 他伤了腿,孟晚溪背着他爬了出来。 他不止一次让她放下自己,她却没有听话,一直坚持到搜救人员出现,两人才得以获救。 他的腿也在第一时间得到治疗,如果再延误一天,感染加重就只能截肢。 他收回手指,垂下的目光掠过一抹意味深长,嗓音沉缓开口:“孟老师,我们来日方长。” 孟晚溪盯着他离开的背影,下意识抓住了衣角。 霍厌刚刚的眼神,就像是窥视猎物许久的暗夜猛兽,他在伺机而动。 仿佛猎物一不注意,下一秒他就会跳上来狠狠扯断对方的喉咙。 而她,就是他紧盯的猎物。 孟晚溪有点慌。 在签下离婚协议的那一刻,就像是砍断了名为婚姻的锁链。 她自由了。 也就意味着,她也成了别人觊觎的对象。 霍厌轻轻关上门,邵域迎了上来,“这边已经沟通好了,三爷放心。” “放心?” 霍厌接过吴助递过来的念珠,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揉慢捻,声音淡淡:“别忘了,现在要拿到离婚证,有三十天的冷静期。” 吴助皱着眉头,“所以傅谨修没这么容易放手?” “十八年的感情,换做是你,你会放手?” 霍厌的眼底一片深沉,“今天的局面,他不签下离婚协议,孟老师不会善罢甘休。” “老板,那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我……” “没必要玩那些下作的手段,你只要替我帮威里斯带一句话就足够。” “是。” 车上。 傅谨修抽出医疗箱,随意包扎着伤口,“威里斯那边都交涉好了?” “放心,听说你家人出事他表示理解,将签约时间改在了明天。” 秦助小心翼翼打量着他的表情开口道:“老板,你真的打算放弃太太了?” 傅谨修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风景,声音喃喃道:“如果没有她,我爬到再高的位置又有什么意义?” 他转动着婚戒,这是孟晚溪精挑喜欢送给他的情人节礼物,哪怕后来他有钱了也没有换下这枚戒指。 只要这枚戒指在,他和孟晚溪就永远不会分开。 窗外大雪纷飞,车内温暖如春,他眉眼满是情深:“溪溪,我的错我来担,欺负过你的人,包括我,都将得到惩罚。” 许清苒设计骗他去片场故意让他被拍到,又将头像换成和他一样的情侣头像,出现在烟花下自拍发博,刻意刺激孟晚溪。 之前是为了孩子,他一忍再忍,现在他连孩子都不在意了,又怎么会放过她? 他头也不抬,声音冰冷:“许清苒肚子里的孩子马上处理好。” “是,老板。” 明康医院。 傅艳秋转到病房,接到消息的许清苒也赶了过来。 “阿姨,艳秋这是怎么了?前两天吃饭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割腕了?” 詹芝兰冷哼道:“还能是为了什么?肯定是被那不下蛋的鸡给克的,要不是她给艳秋介绍那个花心的男艺人,才不会害得艳秋如此。” 许清苒心中有些慌乱,脸上勉强维持着关切之意:“阿姨,你别生气,气坏了身体谨修是要担心的。” “还是你最好,温柔又大方,不像她,从来就不尊敬我这个婆婆,你还叫我阿姨多生分,都是一家人了,叫妈。” 许清苒含羞带臊叫了一声:“妈……” 话音落下,一人踹开了门,吓得两人连忙朝着来人看去。 两个穿着西装,身材魁梧高大的保镖一言不发走了进来。 许清苒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躲到了詹芝兰的背后。 其中一人抓住了她的手就往外面拉,丝毫没有半点怜香惜玉。 “你们干什么?我是傅太太,居然敢对我这么无礼?” 那两人训练有素,没有一个字的废话,抓住她就往外面走。 许清苒心中也猜到了,这外面都是傅家的保镖,他们能进来很显然是得了傅谨修的命令。 自己还怀着孕,他们就这么粗鲁,丝毫没有顾及她肚子里的孩子。 难道…… 她心中一慌,猜出了这些人的来由,他们是想要打掉自己的孩子! “妈,他们要打掉我的孩子。” 詹芝兰一听这话,赶紧追了上去。 在打胎之前都会先做检查评估,并不能立马就手术。 可对方不管不顾,态度强硬将她往手术室拉。 俨然没有在意她的死活! 医生提醒道:“我们还没有做检查,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禁食,麻醉师……” 保镖开口:“傅总吩咐过不用麻醉。” 许清苒瞪大了眼睛,“你,你说什么?” 那人不仅要打掉她的孩子,甚至不允许她使用麻醉。 保镖粗暴将她丢到了手术台上,居高临下一字一句道:“傅总说了,你这样的人还不配用麻醉,最好让你清清楚楚地感受我们太太所受过的所有痛苦!” 第53章 豪门梦碎,泪洒手术台 许清苒懵了,上一秒她还沉浸在当傅太太的美梦中,没想到这么快这个梦就破碎了。 一定是这段时间自己太过高调,引起傅谨修和孟晚溪之间的矛盾。 傅谨修为了哄回孟晚溪,就要拿自己开刀。 他不是那么在乎这个孩子吗? 盯着手术台上刺目的白色灯光,许清苒这一刻终于明白了秦助那一句话。 永远不要低估了孟晚溪在傅谨修心中的地位! 为了她,他什么都不要了。 而自己和孩子又算什么? 不! 她好不容易靠着整容才和孟晚溪有了几分相似,攀上傅谨修。 这是她一步登天的唯一机会,只要保住这个孩子,她这辈子的荣华富贵都有了。 这短短几天,自打大众以为她是傅太太以后,她在那个见人下菜碟的娱乐圈资源飙升。 一出大火的综艺刚对她发出了邀请函。 她现在怀着孕没办法拍戏,综艺来钱快,也容易增加曝光度。 要是现在傅谨修和她划分界限,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许清苒猛地翻身而起跳下来,“这是我的孩子,没有我的允许,谁也别想动!再动我就报警!” 秦长风冷冷的声音响起:“好啊,你报一个试试看。” 许清苒抵在手术台边,一脸紧张却又期待看着秦长风。 “秦哥,傅总不会对我这么残忍的对不对?我们的孩子都有心跳了,我……” 秦长风拿出一张支票,“这是五百万,赔你的违约金,等公司官方账号澄清你们的误会,你只需要配合解释清楚,合约上给你的资源就不会撤走,没了这个孩子,你能更好投身工作。” 许清苒一听他做到这么绝情的地步忙道:“我要见傅总。” “你以为你是谁?” 秦长风冷冷嗤笑,“要怪就怪你贪心,一次又一次耍心机,你真以为就凭你就能替代太太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也配?” 许清苒眼角的泪水淌落,别说是傅谨修,就连他的狗看向自己的表情都是那么漠然。 秦长风扫了一眼保镖,“愣着干什么?一个女人都搞不定,她挣扎就不知道将她手脚绑起来?” 秦长风低头看了看时间,“时间不早了,尽快处理掉,傅总不想夜长梦多。” 许清苒挣扎着,竭尽全力嘶吼着。 “不要!妈,救救我!” 詹芝兰咬了保镖一口冲了进来,她抓起一把手术刀就抵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你们谁敢动她,我就死在这。” 秦长风神色一变,知道这事他处理不了,“去叫老板过来。” 傅谨修是单亲家庭,他最重视的就是亲情。 詹芝兰在这出了什么事,秦长风哪能负责? 傅谨修还没等到妹妹醒来,就听到母亲又出事,他疾步而来,就看到这荒唐对峙的一幕。 “妈,你先把刀放下来。” 詹芝兰流着眼泪道:“修儿,妈妈这辈子就想抱孙子,你连这么简单的要求都不能满足我吗?” 傅谨修刚刚从孟晚溪的风波中出来,他满心疲惫。 “除了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一招您没有用够,我真的都看够了,当初你逼我,闹得我家都快散了。” “散了有什么不好?她一个过气影后早就配不上你了!她甚至都不能给你生孩子,离了她,你什么样的女人……” 傅谨溪不耐烦打断:“够了,她是我太太,没有她也就没有儿子今天,妈,人不能忘本,别忘了您现在住的别墅都是她送的,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以后过继艳秋的孩子,是您自己把刀放下来,还是我帮您?” 他知道他的母亲就是嘴炮厉害,他今天确实没什么功夫陪她演母子情深的戏码。 傅谨修抬腿朝着她走去,阴冷的脸上没有一丝感情:“今天,这个孩子流定了。” 许清苒声声哭诉:“傅总,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残忍,我……” 傅谨修冷冷朝她扫了一眼:“给我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还有三步之遥,詹芝兰见他就要过来夺走匕首,突然脸色发狠:“反正艳秋也死过一次了,我这个当妈的也去陪她。” 说着她拿着小尖刀就划开了手腕。 手术刀多快,当即鲜血就溢了出来。 傅谨修没想到她敢来真的,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妈!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你疯了吗?” “你爸走得早,现在你妹妹昏迷不醒,要是傅家的香火断在我手上,你让我怎么下去给他们交代!你今天要是打了这个孩子,我就去给这个无辜的孩子偿命!” 傅谨修五指收拢,随着他用力,手背青筋凸起,神情一片痛苦,“妈,您别逼我……” “儿啊,是你在逼我!” 她回握住傅谨修的手示好,“修儿,其实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傅谨修眉宇微锁,脑中想到孟晚溪那张惨白的脸,薄唇微张:“妈,我已经决定了,我不会要这个孩子。” * 孟晚溪做了一个梦,梦里又回到领证的那一天,她像只欢快的小鸟,挽着傅谨修的胳膊叽叽喳喳。 梦一醒,甜蜜的氛围荡然无存。 只有一束阳光穿过窗户洒落进来,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着阳光里的尘埃,在光束下飞舞。 原来只是梦啊。 她苦笑一声。 今天不是结婚,而是离婚。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休息,她的皮肤没有了那种灼烧感,也没有留下疤痕。 但是膝关节仍旧隐隐作疼,她知道以后必然会留下后遗症。 每当阴雨,或者寒冷的天气,她的腿脚关节都会疼。 就像傅谨修这个人,即便离婚,也永远在她心里扎了根,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他。 看了一眼,时针刚好指向八点。 孟晚溪忍着疼痛简单洗漱,镜子里的自己烧退了,脸色却是一片惨白。 她不要以这种鬼样子离婚。 正如她说的那样,就算是离婚,她也要体面。 孟晚溪给霍厌发了一条信息,十分钟后,她要的东西吴助理就送了过来。 霍厌并不在,昨晚他也以有事为由没来看她。 好似在刻意疏远,又好似她之前的猜想是错误的。 这样反倒让孟晚溪轻松了许多。 “谢谢。” “孟老师客气了,我已经安排好了车子,就在楼下,你收拾好了就下来。” 吴助递过来一个牛皮纸袋,“这是我顺手给你买的早餐。” 做完这一切他关了门。 孟晚溪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那个可怜的小生命,究竟还活着吗? 她喝了点粥和牛奶,便换上送来的衣服。 那是一件纯羊绒的红色浴袍大衣,孟晚溪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戴上了耳坠,甚至还卷了一个大波浪。 离婚嘛,也要喜庆一点。 在妆容的加持下,她的苍白脆弱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惊艳。 吴助眼睛都亮了一瞬,意识到失礼,赶紧收回了视线,“孟老师,请。” 今天是周六,没人办理业务,但钞能力除外。 孟晚溪晚了半小时。 就像很多次她在家里化妆,让傅谨修一等就等两个小时一样。 他从来不会发火,耐心从容等着,“没关系,午餐错过了我们就吃晚餐。” 他看着那穿着长款红色大衣的女人,一头微卷的大波浪柔软散落,映着她的红唇,整个人又美又飒。 孟晚溪淡淡开口:“抱歉,让你久……” 那个等字还没有说完,傅谨修嗓音沉逸:“没关系,多久我都会等你。” 孟晚溪抬眼看向她,阳光穿过白雪还没有化开的树梢,在傅谨修眼底镀上一层金光,温柔得不像话。 他这句话,好似在说此刻,却又好似在说其它。 第54章 完!孟晚溪发现他不堪的秘密 傅谨修的笑容让孟晚溪觉得不安。 仿佛他今天并不是离婚,只是他们相约的一场出游。 不管他还有什么打算已经不重要了,孟晚溪就当这些年是一场梦,再美的梦都是会有醒来的一天。 她该继续自己的人生往前走了。 孟晚溪淡淡收回视线,“走吧。” 手续资料她早就准备好,只是经过拍照室时,孟晚溪的脚步顿了顿。 五年前,她就在那里和他拍照。 她那时怕效果不好,拍了一张又一张。 一眨眼,已经过了五年了。 两人资料齐全,很快就办理好了离婚申请。 工作人员解释道:“傅先生,孟小姐,前不久刚改了婚姻法,现在不是离婚直接拿离婚证的,夫妻双方会有三十天的冷静期。” 孟晚溪一愣,她刷到过婚姻法修改消息,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再进民政局,也就没有细看。 “所以你的意思是……” “在冷静期内,夫妻双方可以随时撤销离婚申请,三十日期满,需要夫妻双方一同到现场领取离婚证,不来则视为撤销离婚申请。” 工作人员友好解释,孟晚溪只觉得后背一片发凉,她颤着声问道:“新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上个月一号正式实施。” “谢谢,我知道了。” 孟晚溪心都凉了半截,一天没拿到那张离婚证,她和傅谨修就仍旧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 三十天虽然不长,也足够发生很多变故了。 见她走得很快,傅谨修追了上来。 “溪溪,你的病还没大好,你慢……” 孟晚溪压抑的情绪在此刻爆炸,她一把攥住傅谨修的衣领,“你故意的是吧?许清苒的孩子七周,刚好是新规之后,这三十天一旦你主动撤回离婚申请,这个婚就离不成。” 孟晚溪咬牙切齿道:“傅谨修,你那点心眼就全部用在我身上了?” 傅谨修漆黑的眸子定定看着她,深邃又幽远,让孟晚溪觉得不安。 他无奈叹了口气,轻轻捉住她的小手,看着她手腕上的伤痕,“溪溪,我没有其它想法,我只是想要弥补你,我不主动撤回,好吗?” 看他用以前的方式哄着自己,孟晚溪有些不自在。 她猛地抽回手,“你最好说话算话,否则别怪我将你和许清苒的事公之于众。” 她踩着高跟鞋走了几步,身后传来傅谨修低沉而沙哑的声音:“溪溪,如果撤销离婚申请的人是你呢?” 孟晚溪脚步微顿:“要我撤回,除非我死!” 说完,她没再看男人一眼,背脊笔直,走的每一步都带着不回头的决心。 傅谨修目送着孟晚溪离开,幽深的眼底一片复杂,任谁也猜不透他的想法。 秦助催促道:“傅总,该离开了,今天还要和威里斯签约。” 他上了库里南,和孟晚溪的方向背道而驰。 就像他们的人生轨迹,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后视镜再也看不到那辆商务车,傅谨修轻喃着:“很快一切就结束了。” 等签完合同,他就再没有任何顾忌。 见面后,威里斯对他家人表示慰问和关切后进入了主题。 这个项目的合作,前前后后他花了半年时间。 “合同都没有问题的话,那我们现在就签约。” 威里斯做了停止的手势,“修,我这边有个小问题。” 傅谨修心中咯噔一下,生意场上最忌讳临时改变。 他稳住心神,脸上装作淡然的样子问道:“您说。” “我对合同本身没有任何异议。” “那您的意思是……” “我希望有三十天的冷静期,在三十天内,我们任意一方都可以反悔。” 傅谨修神色微变,拿着钢笔的手紧了紧,“威里斯先生,您是不相信我,还是对我们公司没有信心?” 威里斯立马摆手,“不,正如我说我一直都很看好你,也希望将来和你长期合作,这是我们第一次合作,体量太大,我不得不谨慎小心一些,修,半年你都能等,一个月想必也没问题吧?我们是商人,最重视的就是信任,如果你的公司没有任何问题,我们合作继续。” 他朝着傅谨修勾唇一笑:“修,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当然,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双方签字结束,送走威里斯,傅谨修修长的手指攥住了烟灰缸,但他并没有砸下去。 上一次他就是因为失控的情绪伤了孟晚溪,他不能再失控了! 他将烟灰缸重新放回了桌上,泛白凸出的骨节彰显着此刻他心中的愤怒。 霍厌没有直接介入两人的感情,却像是一只猛虎,在傅谨修的领域外虎视眈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扑上来,侵占他的领域! 傅谨修捏了捏眉心,“溪溪离开民政局回医院去了?” “没有,她已经办理了出院手续,吴助理将她送回了家。” 回家? 傅谨修忙打开手机的监控,果然孟晚溪已经出现在主卧。 还没等傅谨修开心,便发现孟晚溪是在收拾东西。 同上一次她冲动离开,只带走了几件衣服不同,这一次,她摆明了是打算搬家! 她分批将所有的旗袍,首饰打包。 一如她的性格,属于她的,就连十月身上的一根猫毛她都不会留下给许清苒! 这是他按照孟晚溪的喜好打造的家,而现在,她不要他,也不要她们的家了。 他的眼眶微微泛红。 突然孟晚溪抬头看着那一张巨幅p的婚纱照,她不知道,那里面藏着一枚摄像头。 傅谨修的心脏一紧,好似孟晚溪透过摄像头直勾勾盯着他一般。 还好她只是盯着婚纱照默默流泪,傅谨修心疼极了。 “溪溪,对不起。” 他真的不想伤害她的。 如果知道会弄成今天的样子,当初他一定不会做那个愚蠢的决定。 傅谨修伸出手指想要擦拭她脸上的泪,指尖却只触碰到微凉的屏幕。 但下一秒,孟晚溪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抓起床头柜上的台灯,狠狠朝着婚纱照砸去。 “哐当——” 玻璃碎开,一枚微型摄像头咕噜噜滚到了孟晚溪的脚边…… 这惊变来得太快,没给傅谨修一点反应的机会。 他后背发凉,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完了! 孟晚溪要发现他的秘密了! 第55章 溪溪,希望我的弥补不会太晚 孟晚溪收拾了半天衣服,一抬头看到两人的婚纱照。 其实这张照片p得很好,根本就看不出衔接的痕迹。 画面中她笑得很甜,傅谨修也宠溺看着她。 她们曾是那样恩爱的一对夫妻。 一想到这张照片和她的婚姻一样假,孟晚溪就觉得恶心至极。 她的爱人到头来将她当成猴子一样戏耍! 照片上的两人仿佛也在嘲笑她,孟晚溪砸碎了婚纱照。 相框轰然倒下,在飞溅的碎片中,一个小小的东西滚到了她的脚边。 这是什么? 孟晚溪蹲下身捡起来,当她得知这是什么的时候,顿时勃然大怒。 她从不知道,傅谨修竟然病态到这个地步! 他竟然在两人的卧室装了摄像头! “呕!” 孟晚溪只觉得反胃,她难受地干呕。 哪怕两人早就赤诚相见无数次,但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让她难以接受。 这哪是婚姻?分明就是囚牢! 她不是傅谨修的妻子,而是他关押的犯人。 他从不将她带到公众场合也都有了解释。 你见过哪个狱警会带着犯人走红毯的呢? 太过分了! 这枚摄像头藏在床头,所以连他们每一次恩爱的画面都记录了下来。 孟晚溪只觉得毛骨悚然,傅谨修他究竟要做什么? 她急急忙忙下楼,徐妈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也感受到这两天家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太太,我煲了鸡汤,你看着瘦了许多,虽然瘦点上镜好看,但你已经够完美了,还是补补身子。” 孟晚溪摆摆手,“我现在不太饿。” 孟晚溪拿出手机,以前她是明星,对摄像头最是敏感。 她打开一个专业的软件,很快就检测出了所有摄像头。 孟晚溪仰面靠在沙发上,不仅是身体还有心理上的,她充满了疲惫。 曾经她心里完美的好男人。 绅士、体贴、顾家、专一这些标签在一点点崩塌。 她本以为八岁她们就相识,自己一定是世上最熟悉他的人。 如今看来,她对傅谨修的了解不亚于南极冰川,她只看到了表面。 而隐藏在水下的阴暗面,是她的盲区。 徐妈小心翼翼走过来,“太太,你没事吧?你这几天有些反常。” 孟晚溪手捂着眼睛,不想让徐妈看到她眼睛里的泪水。 “我没事,我就是有点累,徐妈,你先下班吧。” “太太,我也陪了你将近三年,难道你连我都信不过吗?我虽然是傅总招进来的,但不管你们发生什么事,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孟晚溪哑着声音道:“谢谢,徐妈,我记得你说过你有亲戚是做二手中介的,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找一套公寓,不用太大,我一个人住,租金高点没事,如果我以后复出,要避免狗仔能拍到的。” “这事你就交给我好了,你什么时候搬?” “越快越好。” “好,我这就去给你联系,你稍等。” 说完徐妈还给她端了一碗鸡汤过来,“已经凉了一会儿,你可以喝了。” 原本孟晚溪是想搬去她和傅谨修其它精装修的大平层。 如今看到这些摄像头的存在,她不知道那人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手。 孟晚溪只能临时改变主意。 鸡汤她喝了,然后拖着一根棒球棒,将房间里所有的摄像头砸得粉碎。 徐妈急急忙忙回来,“太太,要不怎么说你运气好呢?刚好有一套精装修的大平层新房,原本户主是准备给她儿子回国结婚当婚房的。” “她儿子呢?” 徐妈脸色有些难看,“搞基去了,死活不肯回国。” 孟晚溪:“……对不起,真是个不幸的故事,默默问一句,她儿子是1还是0?” 徐妈嘴角抽了抽,“管他是什么,等他回国,他妈一定会打断他的狗腿!好了太太,这是还没人住过的新房,地段也好,这是内饰图,你看看行不行?” 孟晚溪点开一看,尽管没有任何滤镜,也能明显感觉到房屋装修的质感极好,而且还是精装现房,太好不过了。 “那就这里!我最快什么时候入住?” “这是我亲戚的朋友,你放心,今天就可以过去,改天再签合同。” 孟晚溪联系了搬家公司。 十月在她脚边喵喵叫,孟晚溪摸了摸它脑袋:“宝贝乖,很快我就接你过去。” 最近她的身体有些糟糕,又还怀着孕,没办法照顾小猫。 等她休整好了再将十月带走。 孟晚溪走到最后一个没有被砸碎的镜头前,她知道,傅谨修一定在看她。 她冷冷朝着镜头道:“傅谨修,再见。” “砰!” 她一棒砸碎了最后一个监控,开着车扬长而去。 霍家。 霍厌盘坐在茶室,一手捏着念珠,双眸紧闭,在袅袅檀香之中,他像是莲台高坐的神。 吴助推门而入开口道:“查到了,孟老师要租御澜湖秀的大平层。” 男人双眼猛地睁开,里面哪还有半分平静。 “是墨家的楼盘?” “是的。” “告诉墨乾,那幢楼我要了。” “已经有入住的人了。” 霍厌眸光冰冷,“还要我教你做事?” 吴助背后一凉,“不敢,我马上去办。” 孟晚溪发现了所有监控的存在,傅谨修眉头紧锁,右手夹着一支烟,白雾缭绕中,他只觉得无比疲惫。 监控是他装得没错,但一开始他并不是为了监视她。 她刚刚隐退那时候家里还没有保姆,那段时间她因为治疗导致身体格外虚弱,而他远在国外出差。 孟晚溪为了不打扰他工作,以为吃了感冒药就会好,结果那晚烧到四十度。 高烧,以及她当年拍戏落下了一些病根,傅谨修怕重蹈覆辙,便装了监控。 他离开后也能经常关注到她的情况,后来这监控也成了他在长途旅行中唯一的乐趣。 可是如今,孟晚溪只会觉得他是个变态。 等秦长风开门进来,他指腹抵着太阳穴揉了揉,声音有些疲惫:“她在哪?” “御澜湖秀,开发商是墨家。” “联系墨家,我要整个楼盘!” 傅谨修将烟熄灭,“另外,既然她想重回娱乐圈,撤了我之前的话。” “明白。” 溪溪,希望我的弥补不会来得太晚。 第56章 老婆,我会永远等你 这套房很合孟晚溪的心意,装修风格大气,全屋智能家居,很符合现在年轻人的喜好。 还有一间专门的琴房,价值百万的施坦威钢琴静静摆放在不远处,可见屋主财力。 徐妈拿着吸尘器去了主卧,孟晚溪只当她提前看过房屋布局图,并没有多想。 她这次搬的主要是衣服以及首饰等值钱的小物件。 徐妈手脚麻利打扫好,又给她添置了一些生活用品。 孟晚溪站在空空如也的露台上眺望着夕阳。 看啊,只要你能下定决心,就连搬家也只需要半天。 除了生命,还有什么舍不下的呢? 孟晚溪的目光被霞光浸染,她露出一抹温柔而坚定的笑容。 从今天起,她的人生将进入另一个阶段。 离婚后她的运气变好了些,当晚她就接到蓝导的电话,邀请她上一档真人秀综艺。 她和霍厌在前晚亮相了一个不对外公开的慈善晚宴,饶是只有门口短短两分钟的画面,已经屠了整个娱乐版块。 挂断电话之后,各个制片人、导演的邀约像是雪花一样朝着她砸来。 孟晚溪清楚知道,霍厌在京市还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只有一个原因,傅谨修放开了她身上的枷锁。 他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讨好她。 可是傅谨修,离婚不是过家家,不开心哭一场,开心了就能将阴霾散去。 手机突然进来了一条到账短信。 。 五十二亿多。 附言:老婆,我会永远等你。 拿到钱的这一刻孟晚溪像在做梦。 她总觉得他在耍花招,可是他一没阻止她搬家,二解除娱乐圈雪藏她的禁令,三给她转了这么多财产。 她刚刚才迟疑了一瞬,下一秒脑中就浮现出被自己发现的摄像头。 傅谨修,一定贼心不死! 她放下手机调到静音,没有再理会任何人。 这个时候来找她的大多是想吃她复出的这一波流量,孟晚溪已经不是当初才踏入行业没有选择权的小白兔。 她来到那架钢琴前。 这是她为数不多会的乐器。 她七岁多那年母亲就跟着有钱男人跑了,她生活在贫民窟,哪有钱学艺术? 进了娱乐圈,有个角色是顶尖钢琴大师,为了入戏,她便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没日没夜地练。 这个技能也就保留了下来,孟晚溪纤细的手指落在黑白琴键上。 她弹奏着《一步之遥》,悲壮而又华丽的舞曲。 人生就像探戈,就算跳错了,换个方向继续就好。 每按下一次琴键,她的手腕就会疼痛。 一首曲子还没有弹完,她被迫停下。 大约停顿了五秒,楼上突然传来悠扬的小提琴声。 从她断点处接着演奏。 孟晚溪打开了窗户,那声音听得更加真切。 谁知三秒之后,楼下大提琴也加入了进来。 小提琴声音优雅悦耳,大提琴声低调华丽,在这个寒冬谱写出一支完美的乐章。 拉到高潮部分,寒风裹挟着雪花,在天地间跳了最后一支舞,绝美又空灵。 一曲毕,楼上楼下都没有再发出一点声音。 孟晚溪靠在窗边,想着她的邻居是怎样的人? 或许是十二、三岁的孩童,或许是高校的知名教授,或许是美丽的老师。 一支曲子,给这个漆黑的冬夜染上了一抹神秘的旖旎之色。 孟晚溪在陌生的房间难以入睡,她轻抚着自己的小腹。 离她约定流产手术还有两周的时间。 因为胚胎太小,医生也不好判断。 要接下来几天观察身体是否有异样才能肯定。 也许此时此刻,他已经停止了发育。 脑中掠过这个念头的时候,孟晚溪第一反应不是庆幸,而是钻心的难过。 原来她这么想要留下他。 毕竟是她盼了好多年才有的小生命。 心里刚升起一丝母性的柔软,她就会想到自己被绑在浴缸的那一夜。 有着那样一个父亲,她深以为耻。 “宝宝,如果你还活着,就最后陪妈妈两周吧。” 她缓缓闭上眼睛。 翌日一早,阳光温柔洒落进来,听到厨房的声音,孟晚溪打了个哈欠,穿着拖鞋出来就看到徐妈比平时还早了半小时。 “早上好太太,你洗把脸,很快就可以吃早餐了。” “好。” 孟晚溪这才拿起手机,想着她和霍厌的《微臣》立项到前期准备,至少也要几个月时间。 这个阶段拍戏肯定是不现实的,上综艺既可以增加曝光度,时间也充裕。 蓝导拍的综艺她看过第一季,反响还不错。 就是去乡下做做饭,也并不难。 蓝导介绍着:“孟老师,这次和以前有些不同,咱们是以直播的形式实时同步的,没有后期和剪辑。” “还有哪些嘉宾?” “为了播出节目呈现最真实的效果,所有嘉宾都将在直播现场揭晓。” “我考虑一下。” 孟晚溪挂完电话就看到拿着平底锅,贴在墙边偷听的徐妈,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她在家看了两天的电子剧本,让自己从离婚的注意力分散开来。 这天下午她接到外婆叫她回去吃饭的电话。 孟晚溪自小没见过父亲,妈妈也跟人跑了,是外婆做几份工加捡垃圾将她养大的,她是这世上对孟晚溪最重要的亲人。 踏进小院,就感觉到一股亲切感。 孟晚溪手里拎着水果,像个小姑娘般脚步轻盈走了进来,“外婆……” “你来得正好,去后面地里给我摘些葱和青菜。” “好,我马上去。” 外婆住不惯城市,傅谨修就在郊区给她买了一套房和几块地。 老人家每天种种菜,养养花日子也很悠闲。 孟晚溪拎着篮子,刚刚下过雪,地里的农作物品种很少,除了抗冻的青菜,还有葱。 她穿着雪地靴,已经很注意小心了,也没防住脚下的寒冰。 “啊!我的孩……” 孟晚溪轻呼一声,心脏都跳出来了!她的孩子! 一双有力的胳膊扶住了她的腰,天旋地转间,她扑到一具熟悉的怀抱中。 抬眼就对上傅谨修那双关心的黑瞳,“没事吧?” 孟晚溪心脏跳得飞快,他没听到吧? 没等她回答,他嗓音沉逸:“你刚刚说你的什么?” 第57章 你叫一叫,声音大点 孟晚溪心慌意乱,脸上却迅速调整好了表情,她退出傅谨修的怀抱,垂眼看了看自己的鞋,“我的鞋子很滑。” 还好她的话没说清楚,联系到当时的场景,傅谨修也不会起疑。 他从她手里接过菜篮子,“我来。” 孟晚溪满眼都是戒备,“傅谨修,我们已经离婚了。” 傅谨修打量着孟晚溪,比起三天前好了许多,白皙的小脸瘦削,皮肤冷白如玉,她围着一条狐狸毛围脖。 显得下巴又尖又小,一双眼睛更是大大的,又黑又亮。 让傅谨修想到了冬日里野外遇上的白狐,那么漂亮却又充满着警惕。 昔日的伴侣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傅谨修心脏隐隐作疼。 “是外婆打电话叫我过来吃饭的,我们没拿到离婚证,就还属于夫妻,我有义务陪你家人,如果这么做让你觉得厌恶,我会如实告诉外婆我们离婚的事。” 说着他抬脚就要离开,孟晚溪心中着急,一把攥住他的手,“不要说!” 她的指尖微凉,和他手腕的温度形成鲜明对比。 孟晚溪自觉不妥,忙收回了手。 傅谨修温柔看着她,他嗓音沉缓:“好,不说,我都听你的。” 外婆前两年查出心脏病,如果知道两人离婚,万一病发,那就得不偿失。 她一直在郊区,也不上网,瞒着她百年归世也未尝不可。 反正和傅谨修离婚后,孟晚溪也没打算再婚。 天空又飘起雪来,傅谨修一袭灰色羊绒大衣,搭配着高领毛衣,双腿笔直修长。 映着飞舞的大雪,他英俊得像是韩剧男主。 可她对他,再也没了那层滤镜。 “你先离开吧,我会给外婆解释你很忙不吃饭了。”孟晚溪下了逐客令。 “我也有大半年没有见过外婆了,就算今天离开,外婆也会打电话再约我,与其让她费心,不如今天陪她吃顿饭,她安心后很长一段时间也就不会再找我了。” 傅谨修目光温和落在她的脸上,几片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融化成水珠。 她皱了皱眉,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那就拜托了。” “溪溪,你一定要和我这么生分吗?” “傅谨修,在我心里,你已经不是我丈夫了。” 说完,她率先走了下去。 从他绑着她的那一刻,她便彻底放下了。 傅谨修将菜拿到厨房帮外婆,和她聊近况,因为太忙才没来看她,希望她不要介意。 外婆笑眯眯道:“只要你和小丫头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傅谨修拿着刀,十分娴熟切着土豆丝,银色的刀锋在灯光下泛起幽冷寒光,一如他此刻眼底的锋芒。 他的薄唇微微勾起,“外婆,溪溪就是我的命,我一定会好好守护她的。”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随着入冬以来,天黑得越来越快。 外面的雪也越下越大,孟晚溪透过老式窗户看着院子里晕黄灯光下飘扬的大雪,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水晶门帘轻响,傅谨修端上一盘盘菜。 孟晚溪扶着外婆坐下,“您别忙活了,我来拿碗筷,都这么大岁数的人,怎么还闲不住呢?” 外婆笑眯眯的,眼角都起了一层褶子,笑容倒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我这么大岁数的人,还不是做一顿少一顿,我怕我哪天死了,你想吃我做的饭菜都……” 提到这个话题,孟晚溪抬手就捂住了她的嘴。 “呸呸呸,不许胡说八道!你身体这么健康,非得活成老妖怪!” 瞥见她微微泛红的眼眶,外婆坐下来,一手拉着孟晚溪,一手拉着傅谨修。 将傅谨修的手盖住了孟晚溪,她下意识想要挣脱,又怕老人看出什么,只得忍下。 任由着那人的掌心贴着她的手背。 老人不知她的心思自顾自道:“我年纪大了,命长也就三五年的时间,要是运气不好,最多就只能活个一年半载……” “哪能呢?你外孙女现在很有钱了,我可以给你提供最好的医疗资源,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外婆笑了笑,“也对,今时不同往日,我外孙女出息了,拿了大奖杯的影后,不像那个时候我们在穷巷子里,我去帮工没回家,你差点病死在床上,要不是谨修背着你到了医院,恐怕我就见不到你了。” “我看着你们相互扶持走到今天,将你交给他,我很安心,唯一的遗憾就是……” 外婆的目光看向孟晚溪的肚子,她深深叹了口气,“要是你能怀孕,给谨修生个一儿半女,该有多好。” 孟晚溪紧紧攥住筷子,鼻尖酸涩,喉咙也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她没有告诉外婆,她的肚子里真的有了一个小生命。 只可惜,傅谨修没有珍惜。 “好了,不说这些了,尝尝外婆的手艺……” 孟晚溪也笑着打趣:“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馋丫头,反正你现在也不拍戏了,用不着减肥,多吃点。” “好。” 傅谨修也像以前一样给她夹菜,孟晚溪没拒绝,但也没有动,趁着外婆不注意全丢进了垃圾桶。 外婆一个劲给傅谨修盛汤,孟晚溪本想喝一口,被外婆拍了手。 “这是我专门给谨修熬的生子密汤,你一个小姑娘喝什么?” “噗……” 孟晚溪没忍住笑了出来,“外婆,你要不把存款给我保管吧,我怕明天卖保健品的就找上你了。” 以前抠抠搜搜,那么精明的外婆,竟然会信这种鬼话。 外婆没理会她,“别管她,你多喝点。” 傅谨修无奈,“是,谢谢外婆。” 吃完饭,傅谨修收碗去厨房洗,孟晚溪就想先溜了。 外婆拿着扫把站在门口,“你都多久没陪我了?今晚在这留宿,被子都换好了。” “外婆,这不是他忙嘛,明天早上还有一个会要开,怕来不及。” “有什么来不及的,我是在郊区不是在火星,早起半个小时就行了,正好一会儿你陪我说说话。” “可是……” 孟晚溪就这么被带到了外婆的房间,老人年纪大了,眼睛也看不太清楚了,她的手指上有伤口,是自己剪指甲的时候不小心剪到的。 孟晚溪一阵心疼,眼眶红红给她剪了手指甲和脚趾甲,又拿着小凳子坐下,像小时候外婆给她洗脚那样给外婆泡脚。 “你养我小,我管你老,所以你要多活几年,长长久久陪着我。” 她已经和傅谨修离婚,如果外婆也去世了,那这世上她就真的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外婆摸着她的头,“我年纪大了,陪不了你一辈子,你和谨修一定要好好的。” 孟晚溪低着头,浓密的长睫下泪水滚动。 顺着眼睑滴落到木盆里,溅起一圈圈涟漪,她闷声回道:“……好。” 好不了啊,外婆。 陪外婆待了两个小时,孟晚溪被她推回了房间。 以前两人不忙的时候,尤其是夏天会过来避暑。 推开窗就是绿油油的麦田,晚上能听到青蛙叫和虫鸣此起彼伏的声音。 夏日,还有飞舞的萤火虫。 她趴在傅谨修怀里胡闹,傅谨修一手捂着她的嘴,一边在她耳边声音性感让她小点声,老人家晚上睡眠不好。 她被抵在木框窗户上,看着外面柔嫩的麦苗,在风中左摇右晃。 想到之前他对自己做的,孟晚溪很怕。 可现在离开,外婆显然会起疑。 她拿了一把水果刀藏在身后,如果他要硬来,她就扎死他! 推开门,傅谨修刚从浴室洗完澡走出来。 他身上就裹着一条浴巾,头发随意擦了擦。 不似平时人前精心打理过被发蜡固定在脑后的发型,黑发凌乱,整个人显小了几岁。 发尾滴落的几颗水珠随着男人白皙凸起的喉结滑动,水珠留下一串印痕,最后掠过腹肌浸入浴巾。 宽肩窄腰,完美身材,黄金比例的男人,诱惑力十足。 宛如体校学长,浑身都散发着性张力几个大字。 孟晚溪握紧了匕首,声音微颤:“你怎么不穿衣服?” 男人那双幽深的黑瞳掠过孟晚溪慌张的脸,他并没有进一步靠近她。 他抬手抓过睡衣,“抱歉,还没有习惯离婚的事。” 傅谨修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抓起睡衣,指腹上的婚戒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他一举一动都透着慢条斯理的优雅禁欲感,薄唇轻启:“溪溪,你别怕我,我说过不会伤害你了。” 孟晚溪显然不信,就站在墙角的位置,一脸警惕,“柜子里还有被子,你打地铺。” “好。” 他没有任何意见。 供暖已经开了,就算是睡地上也不会冷。 傅谨修拿出棉被铺了一层,又拿了一个枕头,看着很自觉。 “你去洗漱吧。” 见她无动于衷,他无奈苦笑:“溪溪,如果我真的想做什么,你觉得这把刀能防着我?” 孟晚溪收拾了自己的睡衣,还不忘拿着刀进洗手间。 防着他像是防贼一样。 听到洗手间的门“咔嚓”反锁,傅谨修把玩着戒指,垂下的阴翳遮住了眼底复杂的光芒。 孟晚溪避免和傅谨修正面相对,故意磨蹭了一个小时才出来。 希望他早就睡着。 他好似知道她的想法,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外面廊下的一盏壁灯,有着一线光芒洒落进来。 孟晚溪扫了一眼地上睡着的人,他全身蜷缩着,似乎在颤抖? 她本想问问他怎么了,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必要。 直接绕过他上了床,她背对着傅谨修,将水果刀放到了枕头下。 黑暗中,她听到傅谨修嘶哑难耐的声音:“溪溪……” 孟晚溪绷紧了神经,“你要死了?” 男人低低一笑,有些苦涩的意味。 下一秒他翻身上床,孟晚溪第一时间去摸刀,一只手比她更快握住了她的手腕。 孟晚溪发现他的身体像是发了高烧,温度高得不太自然。 男人喘息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别怕,我不动你,外婆给我下了药,她应该是想要检验药效,现在在门口偷听。” 孟晚溪:“……” 傅谨修滚烫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那一晚他绑过的地方,像是安抚。 他炙热的呼吸落到她的眼皮上,烫得她的眼睛有些发热。 男人的声音嘶哑而性感:“你叫一叫,叫大点……” 第58章 我给,你要不要 借着外面微弱的灯光,孟晚溪大致看到傅谨修的轮廓。 两人隔得太近,她不仅能感受到他急促喘息的呼吸,甚至能隐约看到他隐于黑暗的双瞳。 表面看着平静,实则一场风暴即将席卷而来,里面压抑着复杂的情绪,瞳孔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像极了在黑夜中捕猎的猛禽,深邃得让孟晚溪觉得心慌意乱。 男人做过无数次男女之事,她怎会不知这是他想要的前奏。 可如今,她对他只有恐惧。 手腕处隐隐作疼的伤口就像是傅谨修给她留在心里的伤,不知道要花上多少时间才能慢慢淡去。 孟晚溪目光澄澈,声音压低了也改变不了的漠然:“不可能。” 男人偏头在她耳边道:“溪溪,前段时间我带外婆做了体检,她年事已高,除了一些基础病,她身体的器官早就衰竭,正常情况下她只有一年左右的寿命,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没有孩子。” 孟晚溪听到只有一年寿命时,她的身体微僵,她伸手攥住傅谨修睡衣的衣领,咬着牙压抑问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那段时间你因为备孕的事很累,说出来也是让你徒增烦恼。” 孟晚溪手指寸寸用力,脸色十分悲凉,“至少……至少我可以多陪陪她,而不是将时间浪费在备孕这种事上。” 傅谨修的心微不可察疼了一瞬,如今她究竟是有多厌恶自己? 黑暗中,他压抑着声音低低道:“抱歉,也许这汤她花费了很多心思,我不想让她失望,所以才多喝了一些。” 他说话时薄唇就贴着她的耳廓,灼热的气息扫了过来。 男人高大的身体悬于她的上方,虽然身体没有碰到她,但他身上火热的温度仍旧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连带着孟晚溪的体温也跟着发烫,宛如自己也跌进了熔岩里,连空气都像是飞溅的岩浆。 “溪溪,你配合我演一场戏,让老人家安心。” 孟晚溪一双眼睛像是黑曜石般明亮,她抿着唇,“傅谨修,你拿我当傻白甜吗?别忘了,这个招数还是我先用的。” 她一把推开他,自己跳到了傅谨修打的地铺里。 “想做戏很简单,反正这是木头床,你使劲摇,动静越大越好。” 傅谨修:“……” 孟晚溪背对着他,将自己裹得像个毛毛虫一样,不再搭理。 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孟晚溪想到了她们的第一次。 她垂涎傅谨修身体已久,可两人的关系仅限于抱抱亲亲。 孟晚溪甚至怀疑过他是不是中看不中用,为了能早点吃到他,她没少用手段。 那年的圣诞,也是这么大的雪。 从电影院出来时,她说手冷,他将她的手放入衣兜里,她说不够暖,将冰冷的手伸到他的小腹。 顺着他壁垒分明的肌肉一点点下移,他握住她的手,让她别乱动。 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她披散着长发,戴着他送她的红围巾,双手贴在他紧实的腰腹笑得又甜又欲。 “傅谨修,我给,你要不要?” 那一笑,击溃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线。 原本,他想等到新婚后才碰她,哪怕她总笑他是个能进拍卖会的老古董,他也依然坚持。 可是那一晚,他就在两人简陋的出租屋要了她。 两人手忙脚乱。 孟晚溪又哭又笑,“笨蛋,你往哪里放?” “傅谨修,你不是学霸吗?怎么连位置都找不……唔……” 回忆往昔,孟晚溪嘴角弥漫着一抹若有若无的苦笑。 她和傅谨修,到底是咫尺天涯,回不去了。 浴室响起了水声,孟晚溪也没有半点睡意,也许是怕他会趁着她睡着了不轨,也许还有些别的情愫。 她百无聊赖玩着手机。 发现自己的联系人多了一条添加好友的申请。 她点开一看,是霍厌。 对了,傅谨修将他给拉黑删除了。 孟晚溪忙点了通过,手机震动,那边很快就给她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霍厌:[还没睡?] 孟晚溪呆呆盯着霍厌的头像,她心中有太多疑惑。 总觉得霍厌对她,并不只是朋友的感觉。 可要说他喜欢自己,当年为什么没有追过自己? 那时候傅谨修公司才起步,以霍家的势力他只要一句话,就能将傅谨修按得死死的,永远都不会翻身。 他对自己也从未有过越距的行为。 孟晚溪见过他对女人无情的模样,霍厌对她的情愫太奇怪了。 谁也看不透那双深沉的双眼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不管他究竟是有所图谋,还是单纯想和她拍完续作。 以霍厌的身份,完全不是她能招惹的,自己又是在离婚的关键时期,孟晚溪还是会敬而远之比较好。 孟晚溪敲击着手机回了消息:[嗯。] 这个字很多时候就代表着对话结束。 霍厌不会不懂,但他却再一次发了消息过来:[你现在在家吗?正好余导想要找我们聊聊。] 孟晚溪回答:[我在外面,今天暂时不行。] 霍厌:[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上一次我要不心生警惕,你可能就死在浴缸里了,孟老师,告诉我你现在安全吗?] 孟晚溪心中一暖,她暗骂自己对霍厌的防备心,分明他只是关心自己而已。 [放心吧,我在外婆家,很安全。] 小区楼下。 吴助撑着一把黑伞,伞面上已经积攒了厚厚一层积雪。 伞下那高挑的男人抬着头,深邃的目光打量六楼,现在才九点,房间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线。 四面八方的寒风灌来,吹散了他额前的发丝。 吴助都被冻得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老板,你要是担心孟老师,可以直接上楼,或者给她打一通电话就好。” 路灯下,霍厌的侧脸轮廓卓越,瓷白凸起的喉结微微滚动,他的声音冷淡:“那样会给她增添负担。” 生活不易,吴助叹气。 “老板,你这样小心翼翼,连爱意都不敢泄露一点,什么时候才能追上孟老师?” “喜欢一个人,难道就一定要占有她?看着她开心,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吴助刚要回答,就听霍厌继续道:“至少过去我是这么想的。” “那现在呢?” 霍厌那双浅淡的双瞳掠过一抹强势而又冰冷的目光,“但现在,我想要她。” 吴助的嘴角逐渐上扬,“这才对嘛!就凭我们老板这么英俊的脸,这么优秀的身份,你要是表白,哪还有姓傅的什么事?” “你不懂。” 霍厌目光落到五楼,那里也是一片漆黑,那个人也没回来。 这么巧合。 他喃喃解释:“她看似很贪钱,但她其实是个一根筋。” “怎么说?” “当年傅谨修的公司规模都不过亿,你知道有人给她开价多少?” 吴助摇摇头,这事他还真不知情。 “八千万,包年,合同三年一签。” 这个价格在情妇圈子里算是很高的价格了,孟晚溪只要签下合同那一刻,她就拥有了二个多亿。 这只是基础的价格,能出得起这个价格的人,在其它方面也不会吝啬。 哪怕三年后不再续签,孟晚溪光从这个男人身上就能捞几亿。 别说她还是个女配,就算成了影后,也不一定每年都能挣到八千万。 吴助挠了挠头,“如果是老板的话,一年八亿你也是舍得的吧。” “你还不明白,不是那个人,八千万还是八亿对她都没用,更何况,我不想用钱玷污了她。” “那老板究竟是怎么打算的?你又想要她,又这么隐晦,姓傅的可是铆足了劲想要追回孟老师,他们毕竟有十八年的情谊,你再不行动,万一……” 吴助的话还没有说完,手机震动。 孟晚溪又回了一条:[谢谢你,霍厌,明天余导有空吗?] 霍厌嘴角微勾,很快就回答了她,[有,我来安排。] 关上手机,他淡淡收回视线:“鱼儿即将咬钩,你要是动了鱼线,只会将鱼吓跑,现在还不是时候。” 越是这样,他越是不能着急。 孟晚溪的心还没有完全将那个男人舍弃,他要是逼得太紧,只会适得其反。 他迈开步子上楼,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和孟晚溪聊着他对剧本的想法。 孟晚溪是个极为专业的人,你要是和她聊剧本,她顿时来了兴致。 偏偏霍厌似乎很忙,回她的信息慢了许多。 孟晚溪还在跟他做角色分析呢,这人怎么就不回了? [睡了吗?] [霍厌?霍老师?] 霍厌拉完了一曲,将小提琴放下,靠在沙发边,双腿交叠,一手端起刚刚醒好的酒,一手滑动着手机,看到那一堆可可爱爱带着问号的表情包。 孟晚溪这半小时发送的信息和表情包加起来比之前所有聊天记录加起来还多。 果然,你和学霸聊肥皂剧他一脸懵,要是跟他聊“量子纠缠”,他能从“夸克禁闭”聊到“量子态隐形传输”,三天三夜都不带歇的。 孟晚溪对拍戏有种魔魅的执着,每一个角色她都会尽最大努力诠释。 霍厌继续跟她聊,见他回了,孟晚溪怕他再跑了,直接拨通了语音过去。 漆黑的夜里,传来男人懒散却磁性的声音:“孟老师,还没睡?其实见面了聊也是一样。” “那怎么一样?刚刚你说的点我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可以改得更好,但向导会不会不开心我们改剧本?” “舅妈的心愿是超越第一部,如果我们的改编可以让剧情和人物更加饱满,她会理解的,我会将意见发给她,让她斟酌后给我们答复。” “好,我还有几个点子……” 孟晚溪还没有说完,就听到耳后传来一句清冷的男声:“溪溪,你在跟谁打电话?” 听到这道声音,孟晚溪心中一紧。 第59章 这二十七天,我们还是夫妻 刹那间,霍厌的脸色微变。 五楼,六楼的灯光都没有开,果然不是巧合。 一具冰凉的躯体贴上了孟晚溪的后背,对孟晚溪来说就像是一条蛇缠住了她,在她耳边吐着信子。 他俯身而来,身上还有没擦干的水珠滑入孟晚溪的脖颈。 冰凉刺骨。 她被冻得身体一颤,还是有礼貌回了霍厌一句:“我们见面了详聊。” 霍厌的声音低沉:“好。” 让人听不出半点喜怒。 挂断电话的瞬间,他的眼底弥漫着狂风暴雪。 傅谨修也在。 这样的夜色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霍厌喝下一口酒,尽是苦涩的味道。 明知她们还属于合法夫妻,只要孟晚溪愿意,他就可以再一次占有她。 那一晚,他剥下她的衣服,小心翼翼将她拥入怀中。 哪怕他没有故意打量,当女人冰凉柔软的躯体贴上来时,他的那颗心乱了。 他甚至能轻而易举感觉到她身体每一寸的细微变化。 所见之处,是玉石一样雪白又柔美的皮肤。 当时他不曾有半分的邪念,如今回想起来,就像是酒液在他齿间留下的回甘。 从舌尖一直蔓延到了心间。 好似有人纵了一把火,密密麻麻将他点燃。 霍厌有些厌恶自己,他想要撕毁这层禁锢和枷锁,不顾一切将她抢过来。 抱着她,吻着她,告诉她自己有多爱她。 想占有她,任何意义上的占有。 但凡他出现这样的邪念,就会想到孟晚溪手上的伤痕。 他不能那样对她。 霍厌放下酒杯,回复了一句:[需要帮忙吗?] 孟晚溪对傅谨修有着本能的惧怕。 怕他会再次发疯,怕他会伤害她。 当他俯身而来时,她下意识用手撑在了他的胸前,一脸警惕道:“你要干什么?” 傅谨修将她拦腰抱起,他的手和他的身体都很冷。 在孟晚溪惊恐的眼神中,他小心翼翼将她放到床上后,替她盖好被子便松了手。 “你睡床。” 孟晚溪一怔,他只说了这三个字便没了其它动作。 她以为他会质问她,他会发狂。 但他没有。 黑暗中,传来傅谨修低低的声音:“溪溪,原来那晚你这么冷。” 他洗了五十几分钟的冷水澡。 不过,那又如何呢? 孟晚溪冷笑:“是啊,被冻了一夜,差点就死了。” “抱歉。” 他低低开口:“很晚了,你休息吧。” 说完,他背对着她躺了下来。 房间再次陷入安静。 孟晚溪回答了霍厌:[不用,我先休息了,你也早点睡。] 霍厌:[好,明天见,晚安。] 手机震动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被子下面,傅谨修一双手紧握成拳,十指骨节泛白。 他很清楚孟晚溪是在和谁联系,而现在,他却没有任何资格质问一句。 他伸手抚摸着婚戒,一遍又一遍抚平内心的不安和躁动。 孟晚溪熬了一会儿,孕早期本就有些嗜睡,困意袭来,她缓缓闭眼。 她不知道,在她熟睡之后,那装睡的男人睁开了眼睛,他居高临下,借着微弱的灯光打量着孟晚溪那张毫无瑕疵的脸。 即便在睡梦中,她一只手伸到枕下握着刀柄。 要是以前,他肯定会替她拿走水果刀,怕伤了她。 可现在他怕吵醒了她,更怕她会误会他心生不轨。 薄唇勾起一抹无奈的苦笑,从什么时候开始,孟晚溪像是防贼一样防着他了? 他的目光浸染着深情爱意,口中轻喃:“溪溪,回到我身边好不好?我会付出一切乃至生命去爱你。” 孟晚溪醒来时,地上的地铺已经被收好了,她穿戴整齐,傅谨修做好了早餐,正陪着外婆聊天。 她本以为他早就走了,这样自己就不用再跟他待在同一个屋檐下。 孟晚溪扫了傅谨修一眼,“你今天不是有很重要的会议?” 傅谨修温柔道:“已经改时间了,陪外婆比较重要,粥已经熬好了,过来喝吧。” 他起身替她拿了碗筷,像是从未去过民政局一样。 外婆满眼慈爱看着两人,想着约了余导,用过早餐,孟晚溪就提出了告别。 床头柜上的车钥匙不见了。 傅谨修倚在门边,“我让人开走了,你去哪我送你。” 面对孟晚溪带着怒意的表情,他解释道:“我和威里斯签了合约,前几天就提前做完了这段时间的工作,我确实没有会议。” “你可以装成很忙的样子先走。” 傅谨修轻叹一声:“还有二十七天,我们就要拿离婚证了,至少这二十七天,我们还是夫妻,不是吗?” “你放心,我只是想要陪陪你,不会做什么的。” 孟晚溪看着面前神色卑微的男人,她声音有些冷淡:“有没有一个可能,我根本就不想你陪?” 傅谨修指骨微蜷,他抿着唇一言未发,站在背光的地方,大半身形都隐于黑暗中,像是被人抛弃在黑夜的影子。 孟晚溪深知他在刻意示好,他想挽回这段婚姻。 可是在那个雪夜里,她就彻底断了情,死了心。 她是个爱恨分明的女人,爱他的时候她可以豁出一切,现在她收回了对他的爱,她也可以冷漠至极。 在这场爱情的博弈中,她也怕自己会心软,逼自己不回头。 这里是郊区很难打到车,叫车来会引起外婆的怀疑,傅谨修才会故意如此。 他不是不算计了,而是换了一种方式逼她。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真正放手让她自由。 在这段关系中,他习惯了掌控。 可是孟晚溪已经腻了,她不愿再待在他设定的囚牢之中。 她想叫车,可偌大的京市,她身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 脑中浮现一张冰冷的面孔。 就只剩下了霍厌。 她刚决定除了工作上的事就不要给他添麻烦,和余导约定的时间只剩下一个多小时。 她的选择就只剩下了傅谨修和霍厌。 一个她不想招惹,一个她不敢招惹。 傅谨修看了看腕表,“溪溪,我不急,以后我有很多时间可以陪你。” 他总是这样,擅自就决定了一切,从未问过她的意愿。 就像他以为足够了解她,料定了她为了外婆不会找车。 可人总是会变的。 孟晚溪直视着他的目光,“傅谨修,你是不是觉得这辈子,我除了你就没有其它选择了?” 她打开手机,按下了那个号码。 冷淡的嗓音在她耳边荡开:“喂。” “霍厌,你能帮我安排一辆车吗?我这边急需用车,我把地址发给你。” “好。” 孟晚溪挂了电话发送了地址,对上傅谨修那双逐渐暗淡的眼睛。 傅谨修一字一句道:“溪溪,我们还没有离婚。” “那又如何?我只是让别人给我安排一辆车,而你,却跟别人有了孩子。” “傅谨修,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溪溪,许清苒的孩子我已经处理干净了。” “那是你和她的事,我没有兴趣去了解,你犯不着跟我解释。” 从发生这件事到她提出离婚,孟晚溪想为两人的婚姻划下完美的句号。 所以她不曾发疯也不曾用过分的言语去侮辱他。 毕竟是她爱过的人,她侮辱他的时候也是在侮辱从前的自己。 傅谨修并不这么想,他觉得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也正是他的傲慢和自大,让孟晚溪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冷淡。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她压低了声音道:“别说是一辆车,就算我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也和你没有关系。” 男人的瞳孔猛地放大,他伸手想要去拉她,却对上孟晚溪那双厌恶的眼睛。 “你还要绑我一次?” 傅谨修的手僵硬在虚空,最终并没有摸到她的衣角,便缓缓收了回去。 孟晚溪从卧室出来,外婆在厨房将腌好的小咸菜分装到小瓶子里。 “丫头,一会儿你把咸菜带回去。” “好,外婆,你这么大年纪了就别忙活了,你又不愿意跟我进城,要不我给你找个保姆,陪你说说话也好。” “我腿脚麻利,用不着那些,你啊还是抓紧时间,给谨修生个大胖小子。” 她摸了摸孟晚溪的肚子,“我家丫头有福,将来一定夫妻恩爱,儿女绕膝,一生顺遂。” 孟晚溪轻轻嗯了一声:“嗯,我一定会幸福的。” 只不过,这一次她的幸福掌握在自己手上,和傅谨修无关。 孟晚溪不想外婆看到自己和傅谨修分开走,怕她多想,便提前将她支开。 半小时后,听到院子里传来汽车引擎声音。 外婆很敏锐,“谨修不是在等你?为什么又来一辆车?” “这是导演安排的车,我们要谈一个合作,阿修和我不同路,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孟晚溪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没露出任何纰漏。 推开门,她的目光映入一辆低调奢华的迈巴赫,孟晚溪心中一紧,难道霍厌亲自来接她了? 在漫天风雪中,吴助撑着一把黑伞拉开车门,一双黑色的高定手工皮鞋从迈巴赫里踏出。 修长的黑色人影入眼,男人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和威严。 他的对面,是一身灰色的傅谨修,眼底带着明显的敌意。 两个同样强大而俊美的男人,不是朋友,而是敌人,身上都浸染着冰冷。 霍厌的目光越过傅谨修,隔着风雪朝着孟晚溪看来,嗓音冷淡:“孟老师,我来接你。” 第60章 霍厌朝她的唇落了下来 孟晚溪没想到他会亲自登门,脸上的惊讶还没来得及收回。 “是你。”外婆吃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霍厌接过司机递过来的礼品朝着外婆走来,“好久不见,您身体还好吗?” 这下该轮到孟晚溪吃惊了,就连傅谨修的脸上都掠过一抹怔然,发生了什么? 傅谨修算到了霍厌会来,但他没算到外婆会对霍厌和颜悦色。 外婆牵着霍厌的手,像是很喜欢他的样子,“外面冷进来说吧,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在《微臣》里我一眼就认出你来了。” 孟晚溪懵懵的,傅谨修也跟着坐下。 “霍厌,我们认识?” “他是你七岁那年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小少爷。” 霍厌嘴角抽了抽,倒也不是垃圾桶里,他只是蹲在旁边。 外婆继续提醒道:“都忘光了?你这馋嘴丫头还哄了人家的羊绒围巾去小卖店换了一盒巧克力,要是这孩子再住几天,我估计连身上的衣服都给扒光了让你换糖吃。” 孟晚溪小脸一红,是她能做出来的事,但具体过程不记得了。 霍厌这才开口:“当年我家人拿钱报答你们,为什么你们后来没有搬走?” “她那个不成器的母亲,在你们走后就卷走了所有钱跟男人跑了,还将这丫头推倒在地,磕到了脑子。” “原来如此,是我的错。” 那时他遇上追杀,保镖保护他时闯入贫民窟,将他放到垃圾桶旁躲过一劫,是孟晚溪将他带回家,不至于冻死。 他住了三天,孟晚溪说得最多的就是:“小少爷,等你回家了一定要拿很多钱来报答我,知道吗?” 他问:“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买大房子,我要搬到城中心去住高高的楼房,有电梯的那种。” 因为京市不太安全,家人要带他回港市。 离开那天,他真的带了很多钱,还有一罐糖。 孟晚溪脑中隐约闪过一个画面。 “那你什么时候再回来?” “还剩一颗糖的时候。” “那我们拉钩钩,一百年,不许变。” 孟晚溪吃到只剩下一颗,霍厌没有回来。 她不知道糖罐子为什么要留下一颗糖,她忘记了他,也忘记了那个约定。 直到傅谨修搬来那天,她取出那颗糖,送给了他。 孟晚溪捂着头,回想起这些往事,脑子疼得厉害。 “怎么?” “溪溪。” 两人同时紧张看向她,孟晚溪拧着眉头,“我没事,外婆,我和霍厌还约了导演,先走了。” “你又要拍戏了吗?”外婆眼底露出一抹紧张,“你拍些情情爱爱的就行,千万别拍危险的,外婆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吓了。” 孟晚溪本以为她会反对,幸好她没有,她只是担心自己的安危。 得到家人理解,孟晚溪心情好了许多,她扬唇一笑:“好。” 那抹灿烂的笑容落在傅谨修眼里,显得格外刺眼。 那只属于他的小鸟,张开翅膀要飞走了。 孟晚溪看向欲言又止的傅谨修,“阿修,你不是想要陪外婆吗?正好你没事,就帮我多陪陪外婆吧。” 傅谨修给自己挖了个坑,他并未流露出半点不满。 “好。” 外婆显得很开心,离开前还不忘对霍厌说,“小少爷,有时间就多过来看看我。” 霍厌颔首,和小时候一样乖,“好的,外婆。” 外婆笑眯眯看着两人离开,还拉着傅谨修问道:“你看他们演的《微臣》了吗?演的那叫一个好。” 他怎么没看? 就是看了他从一开始就对霍厌很排斥,才哄着孟晚溪退圈。 而现在,霍厌借着工作之名,一寸一寸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孟晚溪还是那只心性干净的白兔,对外面的危险毫无察觉。 霍厌替她拉开了车门,孟晚溪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车子消失在傅谨修的视线。 他的眼里被漫天冰雪覆盖,只剩下了一片冰凉。 怪不得霍厌并不介意孟晚溪已婚,原来两人早有纠葛。 一想到霍厌竟然比他还要先认识孟晚溪,傅谨修只觉得心脏疼痛难忍。 还有什么办法能阻止孟晚溪? 他有种预感,再这么放任下去,他真的要彻底失去她了。 孩子! 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那个孩子。 之前他咨询过医生,给孟晚溪做试管婴儿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三十成功的机会,很大概率她会流产。 傅谨修那时考虑如果流产对她身体会有影响,怕引发一些后遗症。 那时候的他不敢拿孟晚溪的身体去冒险,本以为他可以自己解决所有问题。 结果许清苒的出现,打破了他所有计划。 现在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他也要努力争取回来。 傅谨修拨通秦助的电话,“联系孙主任,让他给溪溪制定试管婴儿的计划。” “可是傅总,之前孙主任也说过了太太的身体就算能成功移植胚胎,也会有流产的高风险。” “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必须要试一试。” 傅谨修朝天吐了一口烟圈。 只有孩子,他才能留下孟晚溪。 “对了,那个女人手术做干净了没有?” 当天他不管詹芝兰怎么闹,坚持要给许清苒做流产手术,原本他是要亲眼见证的,正好傅艳秋醒过来,他就留下了秦助。 提到这个话题,电话那端的秦助脸色掠过一抹不自然,嗯了一声,“都处理好了,那太太真实身份什么时候公布?” 傅谨修想着威里斯提出的合作条款,“再等二十七天,等合约正式生效后,我会给溪溪准备一场盛大的告白仪式,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才是我傅谨修的太太!” 车上。 孟晚溪看到霍厌有些尴尬,小时候的事她想起来了。 例如她怎么骗他的羊绒围巾,又是怎么让他给自己买个大房子的。 “救命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你得给我买大房子,还有小汽车,不行,汽车都有了,总得要个司机吧……” 那几天她就光顾着做梦了,拿霍厌当许愿的阿拉丁神灯。 她轻咳一声:“我那时候太小不懂事,你别放在心里,我就是开个玩笑,不是讹诈你,你给了我们多少钱?” 霍厌举了一根手指。 “一百万?”她瞪大了眼睛,十八年前的一百万那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那时候市中心的商业楼房也就才二三十万一套。 霍厌淡淡开口:“是一千万。” 孟晚溪捂着心口,所以她母亲竟然带着一千万巨款跟男人跑了? 如果有了那一千万,她们一家早就搬离了贫民窟,也就不会遇上后来的傅谨修。 原来,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定数。 “孟老师。” 孟晚溪朝他看去,靠坐在椅背上男人,侧脸轮廓锋利,露出优越的下颌线条。 他缓缓转头看向她,目光带着不加掩饰的真挚,“那个雪夜是你救了我,救命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所以,你对我而言不仅仅只是朋友,你可以对我提出任何条件,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会竭尽所能。” 这句话,毫无疑问是送给了她一张霍家的免死金牌。 孟晚溪终于知道了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的理由,心中也松了口气。 她心无芥蒂对霍厌露出一抹笑容:“好久不见,小少爷。” 久违的称呼,让霍厌心中生出一丝特别的感觉。 “这些年,你……”孟晚溪刚要问道。 车子一个急转弯,雪天路滑,车子为了避开一辆车岂料路太滑,司机急打方向盘。 孟晚溪的身体毫无预兆扑入霍厌的怀中,一双有力的手,稳稳扶住了她的腰。 车身失控的几秒钟,孟晚溪本能攀附着霍厌,清浅的呼吸洒落在他脖颈,一个急刹,红唇抵上霍厌凸起的喉结。 肌肤相贴的瞬间,仿佛有电流从皮肤蔓延看来,直达霍厌的心脏。 男人愣了片刻,浑身僵硬如冰,都忘记了反应。 孟晚溪紧张极了,慌张松开他的身体撑着垫子起身想要拉开距离。 岂料这个时候对面来了一辆车,司机又打了方向盘。 还没有坐稳的孟晚溪顺势摔下来,这次是整个身体都跌坐到了霍厌的腿上。 “啊!” 她轻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晃动,根据惯性前倾,红唇离霍厌的唇只剩一寸的距离。 四目相对,男性清雅的呼吸轻轻喷洒在她粉嫩的唇上。 霍厌紧盯着那两片软嫩的红唇,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想将她抵在车上,把她亲到腿软。 司机好似感应到了他的想法,又踩了一脚刹车,两人的身体晃动,他俯身朝着她的唇落了下来…… 第61章 吻到了他的娇娇,好香好软 突如其来的惊变让孟晚溪手足无措,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霍厌的唇已经压了过来。 就在两唇即将相交之时,霍厌移开脸,刻意避开了她的唇。 但惯性没有停止,他的唇落到了她的脖颈处最柔软的地方。 霍厌竭尽所能规避,他知道今天不是时候。 当薄唇抵上她的皮肤瞬间,理智彻底崩盘。 他忘记了君子端方,有礼克制。 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好香好软。 孟晚溪身上有种淡淡的花香,并不是任何香水的味道,有点像是玫瑰,散发着诱人心魄的气息。 任何雄性生物对这样的味道都没有抵抗力。 他像是一只饥肠辘辘的兽,唇齿间分泌出唾液,锋利的喉结滚动。 好想,好想将她吞之入腹,让她彻底只属于他! 孟晚溪也懵了,除了当年拍戏和异性的接触外,私底下她从未跟除了傅谨修之外的男人这么亲近过。 她也不知道,霍厌看着那么冷冽的人,他的唇温度竟然那么高。 落在她脖子上时好似炼狱里的岩浆,那么滚烫灼热,带着她的全身都跟着烫了起来。 因为司机的这一顿操作,车身打滑,两人的身体也就这么紧紧相拥着。 霍厌飞快移开了唇,在她耳边轻喃:“抱歉,失礼了。” 孟晚溪没有看到他的瞳孔里,是黑压压的天空,密不透风的逼压,让人心慌。 他小心翼翼抱着好不容易才扑向他的猫儿,就怕一时着急吓跑了她。 几秒钟后,车身总算是恢复了平衡,司机连声道歉:“三爷抱歉,这段路太滑了。” 这里偏僻车少,也没人来撒融雪剂,清理路面,难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无碍。” 霍厌低低的嗓音沙沙磨进孟晚溪的耳朵,有种沙哑的性感。 她抬起头,和他目光相对,他少了些严肃冷漠,黑漆漆的瞳仁里多了一抹关切:“没事吧?” 两人仍旧维持着相拥的姿势,孟晚溪坐在他腿上,甚至在紧张的时候攥紧了他的衬衣。 男人熨烫整齐的衬衣在她小手的抓挠下皱皱巴巴,她还在慌乱中,扯下了一颗他的纽扣。 孟晚溪本来是要第一时间下来的,发现霍厌领口大敞,露出骨感的锁骨。 就连衬衣也都被她的手抓得乱七八糟。 她忘记了逃离,松开手连连抚着他的衣服。 “我没事,就是你的衬衣……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霍厌没有移开放在她腰间的手,他眉眼低垂,打量着手足无措的孟晚溪。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变了很多。 以前的孟晚溪常年在片场,她英姿飒爽,有种巾帼不让须眉的飒感。 可是被傅谨修关在家三年的她,身上少了那一股子随性。 像是能倒拔垂杨柳的花木兰变成了柔弱可人的林黛玉。 更美,更娇,也更惹人心怜了。 怪不得傅谨修死都不想放手,就这样的一个娇娇儿,谁舍得? 他不动声色看着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拍着他胸前的衬衣,女人小脸一片慌张,“你还有备用衬衣吗?” 其实是有的,后备箱常年存放他的备用衣物。 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一句:“没。” 他们这样的人最重视礼仪,她每次见到霍厌,哪怕是在家都是衣着整齐,衬衣永远扣至最后一颗。 衣服平平整整,熨烫整齐妥帖,每根发丝都打理得一丝不苟。 让他敞着领子去见人,也太失礼了。 “一会儿到商场的时候停一下,我赔你件衬衣吧。” 霍厌点头,“好。” 孟晚溪松了口气,突然感觉到腰间那一条松松揽着她的手臂。 目光下移。 自己正坐在霍厌的腿上,两条小腿贴着他的西裤滑下。 孟晚溪的瞳孔猛地睁大,第一时间跳了下去。 因为太过慌张还差点一头撞到车门上,霍厌倾身扶了她一把,“慢点,孟老师,别摔了。” 他倾身而来,身上的冷松檀香拂到孟晚溪的鼻端,让人觉得莫名安心。 也许是感觉到了她紧绷的神经,那向来不苟言笑的唇微勾,“小时候你逼着我吃泡大蒜的劲呢?现在看到我怎么紧张成这样?” 提到小时候,两人之间那难以描述的暧昧气息一扫而空。 孟晚溪也隐约想起了一点,那时候家里穷,尤其是冬日能吃的新鲜蔬菜很少。 一般秋季外婆就会准备腌制的咸菜,还有浸泡的蔬菜,大蒜之类的。 霍厌一个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平时在家吃的不是鱼子酱也是阿尔巴白松露。 他生平受过最大的苦就是五岁那年,被孟晚溪逼着吃腌制的大蒜了。 不吃还不行,小姑娘拎着拳头就给了他脑袋一下,让他要尊重长辈做饭的辛苦,不浪费每一粒粮食。 孟晚溪被他轻而易举转移了话题,小脸多了一抹笑意。 “是啊,我记得你当时都快被我打哭了。” “不是你打哭的,是被又辣又咸的大蒜给刺激哭的,不吃还不行。” 孟晚溪大眼直勾勾盯着他的脸,“其实你和小时候不太一样,那时候你有些婴儿肥,又白又奶,蹲在垃圾桶边,我看到你都惊呆了,想着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小娃娃,像是橱窗里的公仔。” 她很难用言语来形容那一刻她心中的惊艳,他穿着质感很好的衣服,脸上也干干净净的,哪怕身上有着积雪,也丝毫不显狼狈,和破破烂烂的贫民窟画风截然不同。 霍厌和她对视,喉结微微滚动,“那现在呢?有什么不同?” “这张脸仍旧完美,就是不大像以前那样软萌了,那时候我可以随意揉你的脸,现在你黑压压的目光看向我,我多看你一眼就像是在亵渎天神。” 除了那种神圣感,还有天生的矜贵,让人不敢靠近。 “呵。”男人低低一笑,声音低哑磁性,胸膛轻轻起伏,敞开的领口下,利落凸起的喉结更显性感。 “所以我和过去最大的区别就是你不能摸我脸了?” “当然,你可是……” 孟晚溪的话还没有说完,男人毫无预兆攥住了她的手腕,还没等孟晚溪反应过来,他已经将她的小手贴在了他的脸上。 轰! 孟晚溪的脑子彻底断线了。 霍厌眉眼中的冰霜淡去,只剩下春意盎然,万物复苏的轻柔,“现在,你也可以随便摸。” 孟晚溪的心脏跳得飞快,每次她都为霍厌的举动找到一个很好的理由时,他又会亲手推翻打破,将她往其它方面诱导。 霍厌甚至感觉到她掌心因为紧张而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她的不安和惶恐都写在了脸上。 他歪头将脸颊压在了她的掌心,声音浅淡:“我说过,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句话,对其她女人来说就是无形的挑逗。 但孟晚溪松了口气,还好只是因为救命恩人的关系。 也许在霍厌眼里,自己还是那个逼着他吃大蒜的姐姐。 她眨了眨眼,“真的可以捏?” “嗯。” 小时候她没少揉弄霍厌的脸,那样软,又那样乖的小孩子。 胡同里的男孩一个个跟破马张飞似的,哪有霍厌那样的? 如今知道他是权势滔天,霍家第三子。 他眸光浅淡,脸上没有半点情绪起伏,宛如藐视众生的神。 对人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孟晚溪轻轻捏了捏他的双颊,肉不多,皮肤很有弹性。 跟人也没什么两样。 她收回手评价了一句:“我捡了那么多垃圾,唯独你是我捡到的宝物。” 一路上,她们聊了很多分开后的事,尴尬的气氛也缓解了不少。 孟晚溪也没有一开始那么防备他,觉得他难以靠近了。 在她眼里,他还是那个克制有礼,又懂事的小弟弟。 车子停到了商场的停车场。 孟晚溪提醒道:“有墨镜和口罩吗?” 霍厌开口:“没这个必要。” 司机给她们拉开了车门,从一旁的vip电梯刷卡上去。 一路畅通无阻,直达顶楼。 这里是会员制的,只有上千万的充值才能办理会员卡。 上来的人非富即贵,这样的场合很难遇到狗仔。 即便是有人认识,碍于身份也不可能偷拍和大肆传播造谣。 除非,他不想在这个圈子混下去了。 这种顶级高奢区这个点人烟稀少,每个店明光锃亮。 孟晚溪和霍厌进了一家男装,立马有专业的导购上来。 并没有过分打量,礼貌为两人服务。 “请问两位要选购什么呢?需要我介绍吗?” 霍厌淡淡拒绝,“不用。” 导购也就退下,“那两位自便,有需要可以叫我,我叫艾达。” 霍厌跟着孟晚溪走到衬衣区。 他没有开口,孟晚溪想着应该是觉得自己赔他东西,他不便提出要求。 他帮了自己这么多次,她怎么都要大放血一次。 “你有喜欢的款式吗?不用给我省着。” 孟晚溪直白表达,好歹她也是有五十几亿存款的小富婆了。 霍厌摇头,“平时都是助理给我准备。” “那我给你挑选行吗?” “嗯。” 孟晚溪最擅长做这种事,这几年在家别的没干,她就喜欢给傅谨修打理衣物。 所以她很快就替霍厌挑选好了。 等他出来时,上面几颗纽扣没有扣好。 孟晚溪想到小时候他住自己家那几天,他的衣服弄脏了,她强迫他穿自己的花棉袄。 他没穿过盘扣的衣服,穿得乱七八糟。 孟晚溪嘴角微勾,“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扣子都不会吗?” 她似乎忘记了每次见面,他都是一丝不苟的样子。 在她眼里他还是过去的小弟弟,就像七岁那年一样替他整理。 只是那时候她得弯腰,而今天,高挑的男人微微俯首弯腰,任由着女人抬手替他扣着扣子。 这一幕被一人的手机记录,很快就发到了傅谨修的手机上。 傅谨修正在给外婆做午餐,自从孟晚溪离开后他就有些心神不宁的。 尽管他知道孟晚溪不可能在没拿到离婚证之前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他和孟晚溪这么多年的感情也不是霍厌就能插进来的。 可心脏却七上八下,令他很不安。 手机“叮”响起。 他第一时间剥开一看,是好友萧煜发来的一张照片。 萧煜:[你们夫妻俩搞什么?你公司官宣三流艺人是你太太,老孟就更有趣了,直接往你脑袋上种草原,你们在玩什么绿帽游戏吗?] 点开的照片里,霍厌穿着一件白衬衣俯身弯腰,而他的妻子踮着脚尖,替他扣着纽扣。 霍厌垂下目光看着孟晚溪,唇边一惯冷漠的线条变得和缓,就连凌厉的侧脸也都显得温柔起来。 两人站在一块,宛如神仙眷侣,要命的般配。 “谨修,是不是公司又忙了?”外婆靠近时,傅谨修立马关上了手机。 “没有,小事而已。”他放下手机到一旁,重新拿起刀切菜。 刀法娴熟的他却切到了手指,鲜血四溢。 而他疼的不是手指,而是有人狠狠在他心脏上捅了一刀又拔出来。 在悄无声息的角落,他的心脏在淌血。 好疼。 他捂住心口,看着外面的大雪喃喃自语:“溪溪……” 下一秒,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目光蓦然变得阴戾,“这是你逼我的……” 第62章 还有十三天,做流产手术 孟晚溪替霍厌扣好扣子,还很大手笔给他挑选了一整套西服。 见他目光落到一条皮带上。 他就跟小孩儿似的,不说,就直勾勾盯着,看你买不买。 孟晚溪有些尴尬,“小少爷,皮带我可不能给你买。” 这个称呼从她嘴里叫出来,颇有些戏谑的意味。 他不觉得讨厌,反而觉得有些有趣,“为什么?” “一般女人送男人皮带,就是为了拴住这个男人,难道没有女人给你送过?” “没有。” 她觉得奇怪,四年前可以说他太小了。 今年也有二十四了,正是天雷勾动地火的年纪,他怎么跟个得道修行的高人一样,好似对红尘的胭脂俗粉毫无兴趣。 见他收回了视线,孟晚溪也利落付了款。 她给傅谨修买了很多衣服,大多都是网上跟设计师沟通,对方来家里给傅谨修量体裁衣。 谁让他太忙,忙到都没有时间陪她逛街。 哪怕她已经是尊贵的傅太太,她却很少在实体店里细细挑选。 天底下,哪有女人不爱买东西呢? 霍厌看了看腕表,“刚刚余导说他有事耽误,午餐时间顺延一个小时,要不我们随便逛逛?” “过去会不会太晚?余导最不喜欢迟到。” “不会。” 孟晚溪走向女装区选购,霍厌到休闲区等候,顺手发了一条信息。 即将到达餐厅的余戈一头黑线,恨恨骂了一句“有异性没人性”。 霍厌双腿交叠,手里捧着一本杂志,宛如优雅的贵公子。 时不时抬头看着和导购交谈的孟晚溪,她选了几条裙子,目光扫过那条露背款的小礼服时,停留了片刻才离开。 她身材好,什么风格都能轻松驾驭。 试了几条都买下了,刷卡结账后她才朝着霍厌走来。 “抱歉,让你久等了。” “没有,就当休息。” 他起身将身边的购物袋递给她,“回赠的礼物。” 孟晚溪打开一看,正是那条她想买并没有买的露背裙。 从前傅谨修不太喜欢她穿得太过暴露,会引起太多异性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久而久之她已经习惯了,所以她只是看了并没有买下。 霍厌好似猜到她的想法,他语气沉缓:“我觉得这条裙子,你穿上一定很漂亮。” 孟晚溪拎着手提袋的指尖轻轻一顿,“谢谢,我们走吧。” 靠近电梯口右手边是一家母婴店,布置得十分温馨。 从摇篮到挂着的各种婴儿衣服,颜色粉嫩,粉蓝,暖黄,看着就很治愈。 霍厌开口道:“要进去看看吗?” 孟晚溪收回视线,“没这个必要。” 有些事牵扯越多,离开时就越心痛。 车里,孟晚溪一言不发,她的情绪十分低落。 霍厌发现她的手一直都放在小腹上,脸上也是黯然的表情。 “这几天你身体还好吗?”霍厌问得含蓄。 当天晚上那样的情况,谁也不知道孩子能不能保得住。 可她这几天没有特别的情况,想来应该是没事的,孩子还在继续发育中。 孟晚溪轻声“嗯”了一声。 “其实不管他好不好,还有十三天,我都打算做手术了。” 站在霍厌的立场,他其实应该是开心的。 但他并没有。 因为这样的决定孟晚溪没有一点开心,她的表情是无奈,甚至是绝望。 她那么喜欢孩子,这些年也一直在备孕。 这个决定来说对她是沉重的。 霍厌手指捻着黑色念珠,他缓缓启唇:“就算离婚,以你的经济状况也可以独自将孩子抚养长大,你之前受过伤,我不建议你意气用事,流产对你的身体和这条生命都是一种伤害。” 孟晚溪抠着自己衣服上的装饰,她垂着头,像是闹别扭的孩子,“我知道,一旦决定要了这个孩子,就会和他有继续来往的理由,我可以不见他,却无法剥夺孩子去见亲生父亲的自由。” 傅谨修的偏执她已经见识过,她不敢再拿自己的前程去赌一次。 “只要有这个孩子在一天,我和他的关系就像是放风筝,哪怕我飞上了天,他也会用一根线时时刻刻控制我。” 孟晚溪缓缓抬起头,看向窗外飞到玻璃上的雪花。 “我想要离开他,彻底摆脱他的掌控,开启新的人生。” 她的表情有些脆弱,但眼神却是温柔且坚定的。 就算她变了,骨子里的韧劲一如既往。 霍厌停下手指的动作,轻声开口:“你想好就行,人生没有后悔路可走。” 不管留下还是打掉孩子,他只希望她开心就好。 无论将来他和孟晚溪是否能走到一起,又或者她重新选择傅谨修。 在他心里,她永远都是那个干净善良,会逼着他吃大蒜的小姑娘。 到餐厅坐了一会儿,余戈才姗姗来迟。 除了他之外,还有蓝导。 余戈看向霍厌的目光带着一抹怨念,霍厌假装没看见,“蓝导也来了。” 蓝锋笑意盈盈,“我不请自来,两位不会介意吧?正好很久没见到老余了,想和他喝两杯。” 他脸皮都厚到了这个地步,大家还能说什么?伸手不打笑脸人,总不可能将他推开。 霍厌四平八稳,不动如山淡淡道:“来者是客。” 谁知蓝锋一屁股就坐到了孟晚溪身边,“孟老师,前几天我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这两天你一直没有回复我,我心里有些担心,为了能见你一面可不容易。” 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孟晚溪身上。 参加真人秀对孟晚溪来说并不难,她没有立什么人设,也会做饭,农活更不在话下。 “蓝导,你的提议我考虑过,但常驻嘉宾我暂时没有精力。” “孟老师,现在娱乐圈青黄不接,那些艺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除了您之外没人能挑这个大梁,我看过你以前拍戏做饭的场面,我知道你是老手,你就当是帮我这个忙。” 见孟晚溪没有拒绝,蓝导赶紧递上准备好的资料。 “你先看看,对了,这是一期的报酬,要是不满意你可以提,希望我们能互相成就。” * 饭局结束。 她已经拿霍厌当朋友,没有拒绝霍厌送她回去。 上车不到五分钟,孟晚溪便倚靠在窗边睡了过去。 怀孕嗜睡,这是很常见的孕反。 孟晚溪的脑袋一遍又一遍磕在玻璃上,睡梦中她有些难受,便下意识将头换了个方向。 为防止来时的尴尬,原本两人都贴车门而坐,中间还有很宽敞的空位。 孟晚溪的身体一点点滑落,霍厌想扶着她,却又怕惊醒了她。 只能看着那小鸡啄米一般的小脑袋“咚”的一下砸在了霍厌的腿上。 霍厌:“……” 他以手扶额,有些无奈看着半个身体都躺下来的女人。 年轻真好,倒头就睡。 只是孟晚溪睡觉的姿势有些不太对劲。 女人光滑的脸颊贴在西裤上,霍厌的瞳孔越发深邃,瓷白的喉结不知觉滚动着。 他试图将她的小脸移开,手才贴上去,孟晚溪有些不耐烦皱了皱眉,“别闹。” 孟晚溪不仅没有移开,甚至还用脸颊在裤腿边蹭了蹭,无视霍厌的死活口中娇娇轻喃着:“我好困。” 女人清浅的呼吸透过布料,一点点喷洒浸入…… 第63章 他想让自己做试管婴儿! 孟晚溪醒来时车厢一片昏暗,一时间她分不清楚自己身处何地,又是几时。 只觉得自己的腿有些麻,身上也有些不舒服。 她轻轻动了动,怎么枕头一点都不柔软?还这么硬硬的。 不对劲。 她顺势一滚,一只手将她给捞了回来,将她带入怀中。 黑暗中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你醒了?” 孟晚溪跟见鬼似的,要不是一半的身体都麻了,她早就吓得一个鲤鱼打挺弹起来。 “别动,再动就摔了。”男人低低提醒。 他应该也是刚刚醒来,声音带着颗粒感的低哑,在这样的氛围里,染上了一抹旖旎。 孟晚溪扫了一眼,司机早就下了车,车子停在车库的角落,光线暗淡。 她的身上盖着霍厌的西装外套,刚刚她是睡在男人腿上的。 也许霍厌在等她的时候也睡着了。 孟晚溪小脸红红的,“你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很累的样子就没叫,只是没想到我也睡着了。”他无奈。 见她还没离开他的身体,猜想是发生了什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孟晚溪有些不好意思看向他。 借着远处的灯光,他的脸只能看到英挺硬朗的轮廓,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她小声道:“我的身体和腿都麻了。” “理解。” 他没有松开她,就这么抱着她。 两人在密闭的空间待了太久的时间,都染上了彼此身上的气息。 安静的车厢,她听到了霍厌的心跳声,是那么强烈有力。 休息片刻,她才慢慢挪开身体,揉了揉自己的腿,确认没太大的问题:“不好意思。” “没关系。” 她看了一眼时间,“都已经七点了,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孕妇嗜睡,很正常。” “你有急事吗?耽误了你这么久的时间。” “没有,我很闲,不过这个点已经到吃晚餐了,我知道不远处有家餐厅味道还不错。” 揭开了小时候的羁绊,两人的关系比起之前好了许多,霍厌约她也不用再找借口,如老朋友一般顺理成章。 孟晚溪之前见他劝自己留下孩子,不要打胎之后,更加确定了霍厌对她不是男女之情。 天底下哪个对你有兴趣的男人会劝你留下前夫的孩子? 所以她和他相处也没了负担,自在了许多。 “不用,徐妈给我熬好汤了,她刚离开,饭菜都还是热的,你要是不嫌弃……” “不嫌弃。” 霍厌回答得很快,这是她的新公寓,不是和傅谨修的婚房。 她的邀请,他不会再拒绝。 这是孟晚溪第一次带朋友回家,哪怕没有傅谨修了,莫名也有些负罪感。 她摇摇头,将自己的想法抛在脑后。 那个人真是对她影响太深了,即便不在她的身边,她还是习惯性按照他的喜好做事。 这套公寓是独门独户,一层也就只有一家人,一般也不用担心遇上邻居。 霍厌站在门口,“打扰了。” 孟晚溪换下拖鞋,从里面拿出一双男士拖鞋,发现霍厌在打量,她便主动解释道:“房东给她儿子准备的,是新的,没有人穿过。” 这么说来,傅谨修都没有来过这,他是第一个。 霍厌冷淡的嘴角微不可察勾起。 孟晚溪盛了两碗米饭,“总算有机会招待你一次了,我们徐妈的手艺可好了。” 霍厌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她跟了你很久?” “两年多吧,工作认真,很靠谱的阿姨,对我挺好的。” 孟晚溪用公筷往他碗里塞了一个大排骨,真拿他当弟弟了,“你别客气,多吃点,当年拿小咸菜招待你,现在姐姐也是能吃得上肉了。” 姐姐这个称呼让霍厌有些不适,她拿他当晚辈。 但现在不是和她争论这些的时候。 他不动声色,垂下眼帘声音淡淡:“谢谢。” 用完餐,霍厌主动替她收拾好了餐具,这才提出了道别。 孟晚溪笑道:“小少爷,你还是和从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还是那么有礼貌,乖乖的。 对上她嘴角的笑容,霍厌猝不及防将她抱入怀中。 孟晚溪懵了,笑容僵住。 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得她一动不动,但很快就感觉到他的拥抱很绅士,并没有其它动作。 霍厌低低的声音传来:“抱歉,我失约了,我该早点回来找你的。” 他以为那一千万足够让她过很好的生活,却不知道她还在苦海里沉沦。 时隔多年,再一次见到她是在霍市旗下的连锁酒店拍戏。 她竟然成了一个演员,他一眼就认出了她就是当年的小姑娘。 那时孟晚溪还是一个名不经传的配角,因为拒绝潜规则,导演让她拍摄跳水的戏份。 那天很冷,她一遍又一遍跳下水。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导演在故意折腾她,可是她还是坚持拍好每一场戏。 霍厌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也许那一眼,就是一生。 孟晚溪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那部剧突然换了投资商,换掉了导演,新的导演很敬业,她一炮而红。 以后她的演戏事业越来越顺利,甚至连一场亲密戏份都没拍过,这一切都源自于霍厌。 孟晚溪想起了那个漂亮的琉璃糖罐子,最后一颗糖,她送给了傅谨修。 她像个大姐姐一样拍了拍他的后背,“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两人一触即分,没有半点暧昧之情。 有的是对儿时那个约定的释怀。 “晚溪,以后有事可以告诉我,不管你发生什么事,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孟晚溪对上他认真的双眼,嘴角勾起,“没大没小,叫姐姐!” “不叫。”他干脆利落推门而出。 门关上的瞬间,他听到一句话。 “真好,我有朋友了。” 电梯已经来了,霍厌按下上一层的按钮,电梯门合上。 他嘴角那抹淡然的笑容陡然一变,取而代之的则是狂妄和蓬勃野心。 孟老师,我想要的可不是姐姐。 孟晚溪的心境骤然发生变化,她坐在钢琴前面,弹奏了一支《flower dance》。 休息了几天,她的手腕外伤已经结痂,并不影响弹琴。 这次她弹得十分流利,但她没想到,她才弹了几个音符,楼上的小提琴就跟了上来。 孟晚溪觉得新奇,这样的感觉还是头一次。 傅谨修走到楼下就看到孟晚溪的房间灯光开着,哪怕是远远看着,知道她在,他心情好了点。 回到家,他随意扯开自己的领带,隐约听到音乐的声音。 他推开窗户,这下听得更加分明了。 小提琴和钢琴声音相互交融,天衣无缝,却让他心神不宁。 孟晚溪弹了一半,发现楼下的大提琴声音也跟了上来。 明明从未排练过,三人像是相识已久的老朋友。 以钢琴为中心,大提琴和小提琴一个悠扬,一个低沉,谱出一支独特的曲子来。 孟晚溪对她这两位邻居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她活动了一下手腕,还不宜用力过猛,适可而止。 她起身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算是消食。 独自眺望着天边的月色,大雪停了下来,今天的月亮又大又圆。 她多想和宝宝一起赏月。 一想到不久后她就会亲手将它遗弃,五脏六腑就疼痛难忍。 “我可怜的孩子,下一辈子,你一定要找一个好的人家,不要再选择我这种自私自利的母亲了。” 睡前,孟晚溪接到了外婆的电话,外婆让她明天陪着自己去体检。 想到傅谨修之前说的话,孟晚溪也很担心外婆的身体,便欣然同意。 翌日一早,孟晚溪就将外婆接去了医院。 外婆的精神状态还可以,看脸部状态肉眼可见的衰老。 孟晚溪暗自责备自己这些年一门心思就在调理身体,备孕上,连外婆的身体都忽略了。 “外婆,我们先去抽血吧。” “不急,丫头,你先陪我去一个地方。” 孟晚溪以为她是找一惯给她看诊的专属医生,也就没有多想,岂料外婆将她带去的不是办公室。 这是一间检查室,她做了几年的备孕,怎么会不知道这是b超室? “外婆,你空腹还是先抽血吧,抽完就可以吃东西了。”她提议道。 外婆拉着她,“丫头,我不重要,你说你这么多年都没有怀孕,外婆想看看你的检查结果,你就配合医生做个b超检查。” 此话一出,孟晚溪立马就明白了这是谁的意思。 是傅谨修! 他刚刚让许清苒打掉了孩子,自己和他闹离婚,他现在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孩子身上。 他想让自己人工授精! 第64章 强制给她做b超检查 三年前孟晚溪和傅谨修就特地去咨询过试管婴儿的事,那时候她的身体状态很差,医生评估即便成功将胚胎移植在她的体内,也有很大概率流产。 傅谨修详细了解从取卵到移植的过程,那对女性来说很痛苦。 如果这么多苦难最后还是换来一个流产的结果,她岂不是白白受苦。 所以这个计划只能作罢。 如今为了能挽回这段婚姻,让她和他产生羁绊,他不惜再度启用这个计划。 他不怕她会不会流产,也不在意她取卵过程有多痛。 只要能留住她,他不惜任何代价! 傅谨修,根本就没有从之前的事情中吸取教训。 他还是那个大男子主义,想要随意掌控她人生的男人。 他利用外婆将她骗到医院,想要做b超查看她的排卵情况,确认卵泡是否成熟,以便下一步的流程。 外婆不懂那么多,只一心希望离世前能看到她怀孕。 孟晚溪要是上了检查台,怀孕的事情就会暴露,得知她怀孕,傅谨修更不会轻易放手。 如今这一桩桩,一件件事彻底消耗了傅谨修在她心中的情分。 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再没有一丁点和他复合的心思。 傅谨修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一心一意爱她的学霸男神,他被欲望吞噬,变成了一个怪物。 打着“爱”的旗号,却做尽让她厌恶的事。 孟晚溪耐着性子解释道:“外婆,我前几天刚做了b超,这种检查不能经常做,会对身体有伤害的。” 外婆一听这话,当即就想打退堂鼓了。 一旁的医生推了推眼镜开口:“b超无创,无辐射,对人体没有影响,傅太太可以放心。” “瞧瞧,医生都这么说了,你就放心吧,谨修是不会害你的。” 孟晚溪情急之下差点将自己和傅谨修离婚的事和盘托出。 一想到外婆不能受刺激,她要是知道两人离婚原因是傅谨修找了别的女人,还不得当场晕倒。 两人还没有交往的时候,她就拿傅谨修当半个孙子。 孟晚溪强忍着情绪,“外婆,今天是我特地来陪你做检查的,你要是不体检我才不放心呢。” 她三言两语一哄,就将外婆给哄出了门。 她陪着外婆抽了血,下一个项目是核磁共振,陪着外婆换了衣服,目送她进去检查室。 孟晚溪心中还是不太踏实,这家医院是傅氏旗下的私立医院。 这两年外婆都是在这做体检的,那个疯子万一真的乱来呢? 外婆的体检还没做完,现在离开会让她起疑。 思来想去,孟晚溪想叫徐妈过来陪她,正好最近通话徐妈和霍厌排在一起,她心慌意乱间竟然按下了霍厌的号码。 孟晚溪本想挂断,电话已经接通。 “孟……”霍厌的话戛然而止,他听到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 孟晚溪身前出现两人,“太太,你就不要让我们为难了,傅总吩咐了,今天要好好给你做个身体检查,请。” “我没病,不需要做任何检查,滚开。”孟晚溪毫不客气。 “太太,抱歉。”两人一步步逼近。 孟晚溪过去拍了几部武打的戏有底子在,当保镖的手朝她抓来时,她眼疾手快抓着男人的手就是一个过肩摔。 两人都懵了,本想孟晚溪看着温温柔柔的,出手竟然这么快很准。 等他们愣神的瞬间,孟晚溪拔腿朝着外面跑去。 刚刚跑到大厅,秦助理早已经恭候多时,他推了推眼镜口吻恭敬:“太太,不要让我为难。” “傅谨修这个混账东西呢?”孟晚溪气得爆粗口。 “老板知道太太这么想见他,一定会很开心的。”秦助理常年跟在傅谨修身边,也是说一不二的性格,抬脚一步步朝着孟晚溪走来。 后面的保镖跟了上来,他们一点点压缩包围圈。 孟晚溪目光落到保洁身上,她快步跑去,将垃圾桶往秦助理身上一扔,侧身进了安全通道。 她猜到一楼肯定还有保镖守着,现在下去也是自投罗网,孟晚溪跑到了二楼其中一个房间。 到处都是骨架标本,孟晚溪拉开一个衣柜躲了进去。 经过这一系列超标体力消耗,她累得大口喘着粗气。 停下来这一刻,身体忍不住发颤。 寂静的柜子里,响起了霍厌的声音:“你还好吗?” 孟晚溪发现这通还没有挂断的电话,她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太好,傅谨修让我做b超,他应该是想让我检查卵泡成长情况做试管婴儿,霍厌,你救救我……” 孟晚溪现在心慌意乱,她真的不知道傅谨修骨子里竟然是这么强势偏执的男人。 她早做好了和他拉扯的准备,毕竟十八年,哪是那么容易割舍的? 却没想到他不和她争财产,他根本就没有打算让她离开! 为了逼她回去,短短一个多星期,他做了太多让她难以想象和理解的事。 现在她对他,别说是旧情了,她是恐惧。 她不知道傅谨修为了留下她还会用什么手段,她真的好怕这个孩子被发现。 怀孕的事情一旦曝光,傅谨修绝不会让她流产,竭尽全力也要让她生下来。 当孩子落地的那一天,她就彻底和他断不了。 她无助得像个孩子,霍厌听到她小声的啜泣声,他拧着眉峰开口:“等我。” 挂断电话之前,他又加了一句,“别哭,有我。” 为了防止被发现,孟晚溪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将手机调到了静音。 他们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很快就会找到她。 孟晚溪紧紧抓着手机,眼泪无声流淌。 柜子里还有一具白骨标本,孟晚溪顾不得害怕,她在心里默默祈祷霍厌快点来,自己不要这么快就被找到。 开门的声音响起,孟晚溪的心脏猛地揪起。 她死死捂着自己的嘴,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眼泪无声润湿了她的手指。 当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孟晚溪就已经知道她完了。 来人是傅谨修。 十八年了,她对他的脚步声太熟悉了。 她的身体在瑟瑟发抖。 透过缝隙,她看到西装革履的男人越来越近,直到在她面前停下。 他们之间,就隔着一扇柜门。 咚咚咚。 孟晚溪的心脏在狂跳。 他猜到了吗?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了门把手上,孟晚溪心中一紧。 第65章 溪溪,要一个我们的孩子 她听到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溪溪,每次捉迷藏你都喜欢躲在柜子里。” 她了解他,他又何尝不了解她呢? 甚至都不用多想,就能根据习惯猜到她在哪。 随着柜门缓缓打开,光芒射进来的瞬间,是傅谨修挺拔而修长的身影。 他居高临下看着孟晚溪蜷缩成一团,像是只无辜的小猫,大大的眼里噙着泪水。 他缓缓俯身,伸手抚过她眼角的泪,“溪溪乖,别哭。” 孟晚溪狠狠将他的手拍开,“别碰我!” 傅谨修见她反应太过强烈,他蹲下身和她平视,试图好好和她沟通。 “溪溪,之前的事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对你,我们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好吗?” 傅谨修温柔看着她,从前他的温柔于她是蜜饯,现在她觉得像砒霜。 看似一个内核强大,好脾气的伴侣,撕开这层假面,病态偏执才是他的真面目。 孟晚溪冷冷看着他:“三年前医生已经说了,我流产的概率很大。” “你也说了只是概率很大,并不代表百分之百会流产,更何况这些年你一直都在调养身体,万一老天眷顾我们夫妻,给了我们一个孩子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孟晚溪只觉得心脏刺痛。 老天爷确实眷顾了,他没珍惜罢了。 “傅谨修,万一我流产了呢?你知道我的身体,一旦流产对我影响很大,你要拿我的身体去赌?” 她试图唤醒他残存的良心,“如果你真的爱我,放过我好不好?” 他黑漆漆的瞳孔凝视着她泛红的眼睛,然后轻轻问道:“我放过你,谁又来放过我呢?我不可能看着你和霍厌双宿双飞!” 孟晚溪眉心微锁,“你在胡说什么,我和霍厌怎么可能?” 傅谨修冷笑,他翻出那张孟晚溪给霍厌整理领口的照片。 声音骤然变冷:“溪溪,难道没有人教过你,已婚女士应该离异性远一点?” “傅谨修,需要我提醒你我们已经离婚了?” “那一张离婚证没下来,你就是我的妻子,溪溪,我也不想这样的,但是我真的没办法了。” 他弯腰将她从柜子里抱出来,孟晚溪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他生生受了,也并未松手。 孟晚溪试图挣扎,他将她抱得更紧。 “溪溪,对不起,过去是我不想让你受一点苦,可我没想到许清苒的存在才是最伤害你的,我们去试一试好不好?” “晚了,我不会再给你生孩子了。” 孟晚溪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不配!” 傅谨修无视她的挣扎和辱骂,“只要有了孩子,我们就会像以前一样了。” “放开我,傅谨修!” 傅谨修有备而来,不会给她逃离的痕迹。 他抱着她重新进了b超室。 医生提醒道:“傅总,将太太的裤腿脱掉一只,还有内裤也脱掉。” 孟晚溪双腿夹得死死的,她翻身要跳下来。 傅谨修一把抓住她的脚踝,分开她的双腿,将她往下一拽。 孟晚溪的腿垂下,贴在他的西裤两边。 傅谨修俯身而来,对上孟晚溪那双紧张惶恐的双眼,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脸,“溪溪,今天只是查看一下卵泡的成熟度,不会取卵。” “我说过,我不做任何检查,我也不会给你生孩子,你死了这条心。” 男人的指腹从脸颊落到她的唇瓣上轻轻揉弄着,他的眸光掠过一抹森冷的危险,“溪溪,不要激怒我,对你没有好处。” 大约是觉得自己的声音太冷,他又缓和了口吻:“抱歉,我又凶你了,你乖乖的,很快就检查完了。” 傅谨修骨节分明的手慢慢移到她的拉链处,孟晚溪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她哭着求他,“傅谨修,你不是说不会伤害我了吗?为什么你一定要逼我做讨厌的事?” 她的眼泪果然让他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像是过去一样将她抱入怀中,“溪溪,我不是想要伤害你,我只是想要试着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万一成功了呢?” 他像是哄孩子那般,“我那么爱你,怎么舍得伤害你呢?你乖乖的,我们只做个检查。” 孟晚溪竭尽所能拖延着时间,霍厌,你一定要找到我! 回顾以往,凡是她和傅谨修发生分歧的事,虽然他哄着她诱着她,但最后的结果都是她妥协。 傅谨修一定会劝她接受。 以前被他pua惯了,如今孟晚溪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她不会再被他说服了! 在医院上空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傅谨修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看向怀里哭得像个小兔子一样的女人,漆黑的瞳孔掠过一抹戾色,他轻喃着:“溪溪,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将孟晚溪推到床上,这一次动作粗鲁了一些。 “傅谨修,不要!” 傅谨修一手抓住她的两只手,刚要将她的手举到头顶,他想到那一夜对她做的。 他换了个动作,只是将她的手抵在胸前,用的力气刚刚好。 不重,刚好能控制她而已。 孟晚溪狠狠一口咬住他的手腕,傅谨修吃疼也不肯松手。 她下了死口,鲜血在唇齿间蔓延。 傅谨修无视鲜血淋漓的手腕,他深情又温柔看着她,“咬吧,这本来就是我欠你的。” 另外一只劲瘦的手从孟晚溪的小腹移动到裤链处,然后轻轻拉了下来…… 第66章 外婆得知离婚真相! “傅谨修,不要!” 孟晚溪心中生出绝望感,透过模糊的泪眼,她看到傅谨修那张英俊却又偏执的脸。 过去那么心疼她的男人,现在却变得如此陌生。 他无视她的痛苦,践踏她的尊严。 孟晚溪心痛如割,她恨自己的弱小,在男人强势的力量下她什么都做不了。 那个秘密要被发现了吗?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喧嚣的声音。 就听到“砰”的一声,有人一脚踹开了b超室的门。 霍厌带着一身寒意出现在门口,他抬眼看去,孟晚溪被傅谨修控制在床上。 像是一具破布娃娃,被人抽走了灵魂,再没有四年前那鲜活的样子。 珍珠一样的眼泪顺着尖细的下巴流淌下来,看上去是那么无助。 只有在看到自己的时候,那双脆弱的眸子多了一抹光,她哑着声音道:“霍厌……” 不过两个字让霍厌怒火中烧,他疾步朝两人走去,口中发出愤怒的低吼:“放开她!” 傅谨修眉心微锁,没想到霍厌来得这么快。 他第一时间将孟晚溪的裤链拉好,霍厌的拳头已经砸到了他的脸上,他侧着身子闪开,也因此放开了孟晚溪。 霍厌打量着孟晚溪,担心问道:“没事吧?” “我没……”话音未落,孟晚溪的瞳孔骤然放大,她跳下床挡在了霍厌的面前。 傅谨修的拳头停在了她的身前,眼底有些受伤。 “孟晚溪,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这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直呼她的名字。 像是一头愤怒的狮子,被人侵占了自己的领域,他叫嚣着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孟晚溪目光直视着傅谨修,她的眼底再无半点爱意,声音清冷:“我从未像现在这么清醒过,傅谨修,禁锢,威逼,胁迫,利用外婆骗我,这就是你对我的爱?” 傅谨修想要解释:“不,我只是……” 可她再也听不进去半个字,她的眼尾还有没散去的红,瞳仁像是雨后的青山,那么干净清澈。 孟晚溪一字一句道:“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说完,她从他身边离开,再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傅谨修本想伸手拉住她,可那只缓缓抬起的手却僵硬在了半空,指尖微蜷,到底还是放弃了。 抓住她又能做什么呢? 只能让她更加厌恶自己吧。 他只是想要留下她,弥补她而已。 明明以前她都愿意为了他做试管婴儿,那时他怕再伤到她的子宫,让她变得更加虚弱,他拒绝了。 如今他不过将她答应过的事重新提起而已,她怎么说他恶心呢? 傅谨修的目光落到霍厌脸上,四目相对,火花四溅。 他冷冷道:“不知道霍老先生知道你强夺人妻,会作何感想?” 霍厌眼底掠过一抹讥诮之色,“我要真想夺,四年前她就已经是我的妻。” 说完,他没有再看傅谨修的脸色,抬腿朝着孟晚溪追去。 一旁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口大瓜的孙主任,对上傅谨修那双骇人的眼睛,她吓得双手疯狂在键盘上敲出了一堆乱码。 事实证明,人在尴尬的时候都会装作很忙的样子。 她咽了一口唾沫,“傅,傅总,我什么都没听到。” 本以为傅谨修突然让一个十八线艺人来做试管就够离谱了。 现在原配那边又出现一个第四者。 这关系,简直是剪不断理还乱。 傅谨修沉着声音道:“最好是这样!” 孙主任推了推眼睛,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傅总,那位许……” 傅谨修没有听完她的话,便大步流星追了出去。 孟晚溪擦干眼泪,尴尬笑了笑:“又让你看笑话了。” “没什么好笑的。”霍厌只有心疼,见她没有离开问道:“还有什么事?” “我外婆应该快做完检查了,我去接她回家。” 她自顾自笑道:“她这些年身体越来越不好,我本不想让她为我的事烦心,就没告诉她离婚的事,可我没想到傅谨修会利用她来牵制我。” “看来有些事躲是躲不过去的,等一会儿接到了她,我就同她说实话,希望不要给她增添太多心理负担。” 霍厌见她嘴角浮起的苦笑,女人睫毛上还有残存的泪水,那么脆弱却还要故作坚强的样子,他很想将她拥入怀中安慰。 垂下的手指轻轻捻了捻指腹,制止了这个想法。 他沉着声音温柔宽慰她:“真正爱你的人,她会理解并尊重你的选择。” 霍厌一语双关,他似乎在说外婆,却又不只是在说外婆。 孟晚溪唇线微抿,勾起一抹苦笑:“也对。” 到了刚刚那个检查的房间,门开着却没有外婆的身影。 孟晚溪着急上前问道:“刚刚进去的老人呢?” 一个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回答:“五分钟前她就出去了。” 外婆这么大年纪了,她出来看不到自己该有多着急? 霍厌开口道:“应该没事的,她神智清楚不会乱跑,可能自己去做下一项检查了。” “嗯,应该走不远。”孟晚溪觉得自己是被傅谨修给吓出了心理阴影,一点风吹草动就杯弓蛇影。 但那颗心却是怎么平静不下来,好似冥冥之中,即将有大事发生。 * 外婆出了门发现外面一个人都没了,安静得有些诡异,怎么也没有其他病人呢? 孟晚溪去做b超检查了吗? 她想按照刚刚的路线想去找孟晚溪,但她走错了方向,到了住院病房。 正好看到拎着饭盒的詹芝兰,她身边还跟着个陌生的女人,从背影看有几分像孟晚溪。 难得见到一个熟人,外婆刚想要开口叫人,就看到詹芝兰进了一间病房。 有谁生病了吗? 她慢慢走了过去,还没有进门就听到詹芝兰开口道:“你放心,那孟晚溪最是心高气傲,就算我儿子不同意,她也一定会嚷着离婚。” “我儿子每天那么忙,能忍耐多久?你上位是迟早的事。” 离婚? 怎么回事? 她看到那个女人叫着詹芝兰:“妈,我可不敢奢求那么多,我能在这照顾妹妹就好了。” 傅艳秋气色也好了很多,口口声声叫着:“嫂子,多亏了你在中间说和,不然霖哥就真的不要我了。” 詹芝兰戳着她的额头,“你这小丫头片子,再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下一次妈就不管你了……” “嫂子,你看看妈。”傅艳秋拉着她的手撒娇。 外婆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呼吸急促,眼前发黑,心脏砰砰跳得飞快。 詹芝兰就只有一儿一女,傅艳秋叫那个女人为嫂子,那她家的晚溪呢? 老人迈着慌乱的步伐,迫不及待想要找到孟晚溪问个清楚。 脑中天旋地转,她扶着墙艰难行走。 “外婆。”孟晚溪提心吊胆,终于找到了外婆。 瞥见外婆的脸色不对,她心道不好,快步朝着外婆走来。 外婆眼前的孟晚溪已经变成叠影,她张嘴叫道:“丫头,你和……” 话音未落,老人眼前一黑,瞬间摔了下去。 孟晚溪嘶声力竭叫道:“外婆!!!” 第67章 受刺激病发,急救! 外婆倒下去的那个瞬间,孟晚溪的天塌了。 一道身影比她更快,一把扶住了外婆。 孟晚溪惶恐扑了过来,霍厌冷着眉眼开口:“她失去意识了。” 说完他一把将外婆抱了起来,正好傅谨修追过来,霍厌也顾不得敌意直接开口:“去急诊,带路。” 傅谨修的目光从尽头的病房收回来,“跟我来。” 孟晚溪抬腿跟上,因为太过紧张,她差点摔一跟头。 “小心。”傅谨修伸手去扶她。 孟晚溪第一反应不是扶着他的手,而是抓住了霍厌的衣角。 她本能惧怕傅谨修。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傅谨修有些伤心。 现在不是计较这些事的时候,傅谨修比霍厌更清楚外婆对孟晚溪的重要性。 当年孟晚溪的母亲将她带回贫民窟,没有人知道她的父亲是谁。 有人说她是妈妈被人包养生下的私生女,也有人说她妈妈被人强奸怀孕。 孟晚溪妈妈将她抱回来以后,不带孩子也不工作,每天在家醉生梦死,谁也不知道她出去那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妈妈扔下她们离开后,外婆成了她唯一的亲人。 如果外婆出事,对孟晚溪的打击是最大的。 将外婆送去了急诊,孟晚溪就在检查室的门外坐立不安。 霍厌和傅谨修两人一坐一站,傅谨修他伸出手,想要将她拥入怀中,“溪溪,没事的。” 孟晚溪一双大眼睛渗满了泪水,她多想像以前那样,在难过的时候就扑到傅谨修怀里。 哪怕外婆百年归世,她也还有他。 可是现在,他的怀抱不再是她的依靠。 她强忍着冲动,朝着后面退了一步,拉开了和傅谨修的距离。 孟晚溪退到墙边和椅子边,身体慢慢滑下,她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将自己塞在墙面和椅子边缘的夹角处,双手环膝,紧紧抱着自己。 如同小时候那般,每次催债的人来,她就躲到柜子里,听到外面的打砸声音,她捂住嘴不敢叫出声。 这些年傅谨修好好滋养着她,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出现这个动作了。 可今天她又慌又怕,却不是抱着他,而是自己躲在墙角,牙齿狠狠咬着自己的衣袖才能忍住哭声。 见她这个样子,霍厌胸腔里像是被什么堵了一块,压抑得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想抱着她,拥着她,亲吻着她的发丝告诉她没事的,有他在。 可是现在的他,以什么立场接近她? 若是逼得太紧,就会像傅谨修一样,让她厌恶。 三人诡异的形成了一个三角。 直到门开的那一刻,孟晚溪第一时间迎了上去,满眼都是泪水,“医生,我外婆怎么样了?” “病人心梗,需要立即做支架手术。” 孟晚溪开口道:“那就赶紧做。” “不过病人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即便是做了支架手术,她的生命力也所剩无几,而且术后也需要好好恢复,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孟晚溪连连点头,“我记住了,麻烦你尽快给她手术吧!” 只要能留下外婆,哪怕多陪着她一天也是好的。 手术室的灯再一次亮起,孟晚溪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五分钟内,外婆是受了什么刺激? 越想越不对劲,孟晚溪决定自己去寻找真相。 “霍厌,麻烦你帮我看着手术室,我马上就回来。” 去做检查前外婆还精神奕奕对她说孩子的事,不过就五分钟而已,究竟发生了什么? 霍厌见她匆忙离开以及傅谨修跟过去的背影,他眉心微锁。 孟晚溪再一次来到外婆晕倒的楼层,这里是住院部。 她早就搬去了郊区,除了四周的老邻居,她没有认识的人。 除了…… 孟晚溪突然反应过来,那一晚自己被傅谨修绑在浴室,她听到电话那边保镖说傅艳秋自杀了。 那一个晚上傅谨修没有回来,傅艳秋一直在抢救。 上一次傅艳秋算计她后,孟晚溪也就没有再将她当成家人,自然也没关心过她的死活。 如果她还没有出院,正好被外婆碰到。 是傅家的人说了什么? 一想到詹芝兰的那张嘴,孟晚溪心中无明火升起。 “溪溪,你要去哪?”傅谨修想要拉住她。 孟晚溪一把掀开他的手,“傅艳秋在住院部吧?” “是,这两天就要出院了。” 傅谨修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孟晚溪一眼就看穿。 “你也猜到了是吧,一定是傅家人对我外婆说了什么。” 傅谨修比她更早想到,詹芝兰一直在劝说她们离婚,说不定看到老太太,就直接将两人离婚的事情说了,老太太一时受不了这个刺激病发。 “抱歉,我妈那个人就是这样,我没想到……” 孟晚溪双目赤红,“傅谨修,如果这次我外婆有事,我不会放过你全家!” 说完她松开手急匆匆朝着病房走去,到了最里面的那一间,詹芝兰和许清苒早就离开。 只剩下在被子里聊天的傅艳秋,对着手机傻笑:“等我出院,咱们就去马尔代……” 听到有人进来,看到是孟晚溪,她放下手机,懒懒扫了一眼,“哟,我当是谁呢,你终于想起来看我一眼了。” 看她? 孟晚溪恨不得杀了她! 因为她,自己差点死在了浴室里。 傅艳秋冷笑着:“哪有人来看病人空着手来的,你……” 孟晚溪几步上前,一把薅住了傅艳秋的衣领,“你对我外婆说了什么?” 傅艳秋一头雾水,“你有病吧?外婆什么时候来了?” 难道不是她? 小时候外婆最疼傅艳秋,她嘴也甜,一口一个外婆。 虽然她这两年叛逆,倒也不至于去辱骂一个老太太。 “你妈呢?” 傅艳秋见傅谨修跟着进来,怕他知道许清苒还在跟她们私下联系的事,便冷冷道:“她去逛街了,你找她给她打电话,找我干什么?哥,你看孟晚溪,现在简直像个泼妇。” 此刻孟晚溪头发散乱,双眼绯红,神情凌厉,看着确实有些可怕。 傅谨修低声训斥:“不许对嫂子这么没有礼貌,之前你见过外婆了吗?” “没有,外婆不是在郊区吗?前阵子我去看她,她还给我送了一背篓的大白菜呢,都跟你说她那么大年纪最好不要一个人住在那边,要是出了事身边都没个人照应。” “嗯,妈今天来过了没有?” “还没呢,刚给她打电话,她逛完街就过来,哥,我真的已经好了,就让我出院吧……” 傅艳秋又开始撒娇,孟晚溪也逐渐卸了力。 难道真的是她误会了? 她不想看兄妹两人腻歪,以前每次傅谨修责骂傅艳秋,她就会躲到自己身后,让自己管傅谨修。 那样的日子,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 当她决定帮许清苒的那一刻,就已经背叛了自己。 对于背叛者,孟晚溪从不留情。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傅艳秋好奇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外婆真没来过?” “我骗你干什么?你们怎么了?” 傅谨修摸了摸她的头,“没什么,如果以后看到了外婆,我和溪溪的事情不要多说,你知道的,她年纪大受不得刺激。” “嗯,我知道了。” “好好休息,你嫂子心情不好,我去陪陪她。” 孟晚溪走出病房,愤怒像是潮水褪去,也抽走了她身体最后一丝力气。 这一早上她的心情大起大落,早上到现在还没有喝一口水的她,眼前一黑,不等她反应过来,她的身体便不受控制一头往前面栽去。 一双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她。 第68章 有了孩子,她就会回头 傅谨修一出门,就看到孟晚溪突然朝前栽过去,他心脏猛地一紧,“溪溪!” 一双骨骼清晰的手绅士揽住孟晚溪的肩膀,止住她摔倒的趋势。 孟晚溪的头轻轻靠在他坚硬的胸膛之上。 被人扶住的那一刻孟晚溪是害怕的,她怕是傅谨修。 她小心翼翼抬起头,目之所及是身穿黑色长款羊绒大衣的霍厌,半高领的黑色羊绒衫抵着他瓷白的喉结。 这么近的距离,她能清楚看到细软的羊绒,将一身黑的男人也衬得多了几分温柔。 还好是霍厌。 他目光低垂,漆黑的瞳带着一抹关心之色,声音低沉:“还好吗?” 傅谨修疾步走向霍厌,想要将孟晚溪带到自己怀中。 傅谨修才伸出手,霍厌上一秒看向孟晚溪的柔情荡尽,只剩下狠戾朝他睨来。 像是撕碎矜贵优雅的假面,回归到雄性动物最本质的野蛮和强势,下一秒就会飞扑过来咬断傅谨修的脖子。 霍厌沉声警告:“别碰她!” 傅谨修看到孟晚溪满脸苍白之色,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水,眉宇紧皱,像是十分难受的样子。 知道她是低血糖犯了,便也顾不得去和霍厌抢她。 他从兜里掏出一颗糖。 恰好霍厌也知道她有这个毛病,随时身上都备着巧克力。 孟晚溪此刻状态很不好,头晕,心慌,身体发凉,全身冒冷汗。 她只能轻轻靠着霍厌才能保持身体的平衡。 面前两只宽厚的手掌,傅谨修掌心的伤还没有好,有明显的伤疤。 霍厌的手和他人一样,干净而修长。 傅谨修手里的糖正是当年孟晚溪送他第一颗糖的牌子,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记得。 那个牌子的糖在他心里像是两人的定情之物。 孟晚溪既没有要糖,也没有要巧克力。 两个人,她谁都没选。 她稳了稳身形,等脑中的晕眩感消失,她才开口解释:“抱歉,现在不想吃东西。” 霍厌知道她是找了个理由,他无所谓收回手,“没关系。” “外婆那……” “放心,有吴助和保镖在,我联系了几个心内科的专家,等外婆做完手术给她会诊,看看有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案。” 孟晚溪心中一暖,“谢谢,我们过去吧。” 她移开身体,再没有看傅谨修一眼,扶着墙面离开。 至少,她对霍厌有解释。 对傅谨修,她当他是空气,不想争吵,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 看着并肩而行的两人,霍厌虽然没有碰她,但他那双大长腿为了迎合孟晚溪刻意放缓了步子。 垂在两侧的手随时准备着,一旦孟晚溪再次晕倒,他会在第一时间扶着她。 他已经比自己更加靠近孟晚溪了。 傅谨修意识到这件事,心脏上好似被带刺的藤蔓狠狠缠绕,窒息得喘不过气来,却又被藤蔓上的尖刺给扎得鲜血淋漓。 他有明显的感觉,孟晚溪离他越来越远了。 他看着自己掌心的糖果,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他已经让人打掉了许清苒的孩子。 从头到尾他没有碰过那个女人,她也知道上次的事是误会。 为什么她连弥补的机会都不给他?还一心想要逃离他? 溪溪,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孩子,对,只要有了孩子,她就一定会回头。 自己会成为天下最好的父亲,好好照顾她们的。 傅谨修敛下眼底的戾气,第一时间追了上去。 手术室门口,以吴助和秦助为首,后面跟着清一色西装保镖。 两方人马一左一右,虽没有开口,空气仿佛都被凝结了。 路过的医护人员都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经过。 霍厌防止傅谨修再拿外婆做文章,必然不会再给他带走外婆的机会。 手术时间还有一个小时,霍厌指着椅子,“先坐一会儿。” “好。” 孟晚溪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服,不安又紧张盯着手术室的大门,度秒如年。 耳边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孟晚溪余光出现一个人。 傅谨修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羊绒西服外套,内搭质地极好的白色衬衣,下摆扎进裤腰,被腰间的皮带将身形束得修长而挺拔。 矜贵不凡的男人手里拎着一堆吃的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在地上,姿态卑微如尘。 见孟晚溪满脸冷意,他温声开口:“就算你同我置气,但身体是自己的,你还要照顾外婆。” 孟晚溪觉得这人像是有精神分裂症,这十八年来她见到的都是他美好的一面。 他这张斯文禁欲的皮囊下藏着一个偏执的魔鬼,要是触怒到他哪根筋不对劲,他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反复无常让她陌生又恐惧。 孟晚溪不敢和他接触,更不想吃他送来的东西。 “我不饿。”她冷冷拒绝。 霍厌磁性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方传来:“没必要因为无关紧要的人惩罚自己的身体,你吃饱了才有力气照顾外婆。” 说着他主动将傅谨修买来的豆浆插好递给孟晚溪。 傅谨修买了好几种饮品,霍厌独独选了豆浆。 也就是说,他也很熟悉孟晚溪的习惯! 霍厌的好意孟晚溪不好推诿,她抱着杯子咬着吸管吸了一口,暖暖的豆浆从喉管暖到了胃里,她才觉得好受了些。 见男人倾着身子还要照顾她,孟晚溪心里很过意不去。 就算她曾经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已经帮了自己很多次。 孟晚溪便不再扭捏,“谢谢,我自己来吧。” 她眼尾的猩红渐渐散去,目光重新变得坚定。 外婆只有她了,她决不能倒下。 因为怀孕的关系,她的胃口并不好,吃了一点就吃不下了。 傅谨修眉心微锁,这些年来她每天都在喝中药,以至于饭量一直都不大。 他在家的时候都会哄着她多吃两口,这半年他尤其忙碌,大多时候都接视频监督她吃饭。 她的食量比前段时间更小了。 他关心道:“再吃两口。” “不用。”她冷冷回答。 傅谨修打开一个食盒,“你不是喜欢吃虾吗?我给你剥壳,乖,再吃……” 孟晚溪狠狠掀翻了食盒,带着汤汁的虾飞了出来,溅了他一身,顺着他高定的羊毛外套黏黏糊糊往下流淌。 空气死一般的安静,保镖们或是看天或是看地,都不忍看这修罗现场。 孟晚溪本想做到体面,所以在人前她一直都没有翻脸。 可傅谨修一而再再而三在她底线上来回踩踏。 他凭什么觉得在做了那些事以后,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讨好她? 她是什么很贱的女人吗?给一巴掌后再给两颗甜枣。 孟晚溪压抑着胸腔中的怒火咬牙切齿道:“傅谨修,为什么你总是要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你就不能尊重我一次吗?” 傅谨修那张冷漠的脸掠过一抹悲伤:“溪溪,我只是……” 正好手术室的门打开,孟晚溪越过他的身体迎了上去。 外婆闭着眼睛还没有醒过来,孟晚溪心中紧张极了,“医生,我外婆她还好吗?” “她年纪本就大了,做手术实属无奈之举,手术虽然成功,但她的身体各个器官指标都不太好,现在得送入重症监护室观察两天,看看术后的排异现象,家属,你最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此话一出,孟晚溪只觉得像是有人遏住她的喉咙,夺去了她的呼吸。 脑子一片空白,身体一软,她扶住墙才堪堪止住身体。 “家属,先办理手续。” 吴助和秦助同时上前一步,“我来吧。” 心内科的医生刚转来,还不知道傅谨修的身份,只当他们是有钱人。 他蹙着眉头,“来一个就行,还有这么多人堵在这干什么?影响我们医护工作。” 话虽如此,两人谁都没有让步,愣是一同跟了过去。 傅谨修的手段霍厌已经见识,难保他不会趁机将外婆给转移。 这一次,他寸步不让。 孟晚溪手软脚软跟了护士过去,看着还没苏醒的外婆,她握住外婆冰冷的手,眼泪忍不住滑下。 “外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她的身体被挡在了重症监护室外面,“家属,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孟晚溪只能贴在玻璃上,看着护士给外婆连接上各种仪器。 怎么会这样呢?前天她还给自己炖了鸡汤,笑意盈盈摸着她的肚子,让她早点怀孕。 她还没告诉外婆自己怀孕的事,外婆怎么就躺在那里眼睛都睁不开了呢? 霍厌看着趴在玻璃上的孟晚溪,脸上掠过一抹心疼之色。 吴助将发票递了过来,“需要给老太太转院吗?” “等情况好点了再说,那几位专家过来了吗?” “已经搭乘专机过来了,最快也要九小时。” 霍厌点点头,“对了,你再替我做件事,查查老太太出事之前的监控,她见过哪些人,听过什么话。” “老板,你怀疑……” 霍厌负手而立,眼底弥漫着冰冷的寒意冷冷道:“我怀疑不是意外,掘地三尺,也要将真相查出来!” 第69章 孩子都流干净了? 外婆出事,对孟晚溪来说就像是天塌了。 她知道人都有生老病死这一遭,可谁不希望亲人是没有病痛,年老归逝呢? 她带外婆体检就是想尽可能为外婆延长寿命,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孟晚溪坐在漆黑的安全通道,一个人独自拭泪。 头顶上方传来霍厌沉缓的声音:“别哭了。” 孟晚溪身体一怔,她不想被傅谨修找到,才会躲在这里避开他。 “安全通道”亮起的绿色光芒勾勒出男人挺拔的身姿。 她的目光顺着男人修长的西裤上移,他腰间的银色金属皮带扣在昏暗的楼梯间折射出冰冷的寒光。 男人一袭黑色装扮,身量挺括而修长,卓越的样貌十分扎眼,那双洞悉一切的双眼专注地看着她。 泪水顺着女人尖细的小下巴颗颗滚落,双颊因为蒙着脸哭泣染上一抹潮红。 那样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心怜,也让人心痒。 他缓缓俯身,温润的指腹湿过她的眼角。 女人的眼泪就像泉眼里涌出的泉水那般源源不断,很快就浸湿了他的指尖。 孟晚溪怕极了,却又固执喜欢黑暗。 好似在黑暗中她就能藏起所有的不堪和脆弱,她习惯用这样的方式躲避。 可她还是被霍厌给找到了。 随着他的靠近,指尖残留着他身体特有的檀香,接触到他指腹的那一丁点温暖,孟晚溪压抑的情绪急需要一个发泄出口。 她湿漉漉的眼睛注视着面前的男人,然后哑哑开口道:“霍厌,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嗯?” 霍厌还没有反应过来,孟晚溪突然抓住了他手腕,重重将他往下一拉。 觉察到她的意图,他并没有半点阻力,顺水推舟单膝跪地朝她俯身而去。 孟晚溪抱住了他,湿润的眼泪沾染上他的脖子,怀里传来她哽咽又脆弱的声音:“让我抱一会,好吗?” 四目相对,孟晚溪透过颤抖的睫毛朝着面前的男人表情看去。 霍厌的眼深邃而复杂,除了怔然还夹杂着一丝野性,好似一头饥肠辘辘的野兽冲破了锁链和束缚,终于找到了他的猎物,饥渴又强悍地盯着她。 孟晚溪心脏一跳,她眨了眨眼,那双眼睛又恢复成一贯的冷淡和漠然。 也许只是光线太差,她看错了吧,霍厌怎么会有那样激烈又凶残的眼神。 他缓缓伸开双臂,落在了她的后背,绅士拍打着她的背,“别哭,只是监控她的数据,不代表她现在就有生命危险。” 孟晚溪紧紧攥着他的衣服,脸颊贴着他柔软的毛衣,属于男人的温度温柔包裹着她。 因为悲伤,她的身体止不住颤抖。 “道理我都懂,但我真的很怕外婆就这么离开我,她要是走了,这个世上我就再没有亲人了……” “我已经请了顶尖的专家过来,现在的医疗手段很发达的,有我在,外婆不会有事。” 分明他比她小两岁,此刻却像是兄长一样沉稳可靠,让她依赖和心安。 她眨着大眼,“真的?” 霍厌小心翼翼捧着她的脸颊,大拇指的指腹温柔抚着她柔嫩的小脸,“我保证,信我一次,好吗?” 楼上的平台上,傅谨修背靠着墙,眼底满是痛苦和不甘。 他的妻子倚靠在别的男人怀中求安慰,对他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他阖上眼皮,遮住了眼底所有的疯狂。 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冲下去将两人分开,将孟晚溪重新抢回来。 可是孟晚溪说“你真让我觉得恶心”这句话的表情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傅谨修握紧了双拳,手里还拿着一杯孟晚溪喜欢喝的橙汁。 缓和了片刻,孟晚溪觉得好了一点,她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谢谢你。” “好一点了吗?先跟我去吃点东西,晚上专家就到了。” “嗯。” 孟晚溪像是有感应一样抬头朝着楼上看去,没有傅谨修的身影,只有一杯变形的橙汁,黄色的汁液像是血一样顺着楼梯缓缓淌了下来…… * 许清苒哄的詹芝兰开心,两人在外面逛到天黑,詹芝兰给她买了不少新衣服。 她哼着歌,关上门,刚准备打开玄关的灯。 莫名的后背汗毛竖立,好似有一道目光锁住了她。 她抬头朝着沙发看去,只看到坐在沙发上高大的男人背影。 因为背着光,她看不清楚男人的长相,心脏狂跳,下一秒就要尖叫起来。 “咔嚓!” 客厅传来打火机点火的声音,金黄色的火焰在她眼前跳跃着。 在那灼灼火光中,她对上一双阴沉不定的双眼,带着猩红的血色,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家里的佣人前几天就被赶走了,整个客厅只有他和自己。 许清苒的双腿一软,全身下意识颤抖着。 上一次傅谨修出现在这,用碎片划了她的脸。 虽然伤口不大,她将来还得去做医美。 那一次她就见识到了男人骨子里的疯劲。 她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道:“傅,傅总,我,我已经在收拾了,三天内我一定搬离这里。” 男人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慢条斯理,一举一动都带着上位者的矜贵,让人高不可攀。 白色的烟卷在火光中一点燃烧,一缕白色烟雾悠然升起,弥漫在男人那张英俊的脸上,更加让人捉摸不透。 他一言不发,让许清苒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身体紧贴着墙,全身抖个不停。 看着男人仰着脖子,随意吐出一口烟圈,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说不出的性感。 让许清苒的眼里又多了一丝藏不住的爱意。 这个男人太优秀了,还有着那样一张完美的皮囊,所以她才想铤而走险搏一搏。 窒息的沉默中,她听到傅谨修低低的嗓音传来:“今天你去过医院了?” 傅艳秋也猜到孟晚溪那边是出了什么事,怕被傅谨修觉察到,特地打电话通知詹芝兰和许清苒,绝不能承认去过医院的事。 更何况上一次傅谨修已经清楚斩断了两人的关系,让她知道自己私下还在和詹芝兰联系,他一定不会轻饶。 许清苒开口道:“什么医院?傅总,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我今天只是陪失恋的姐妹去买了几件衣服。” 傅谨修缓缓起身朝她走来,每往前靠近一步,许清苒就吓得心惊胆战。 那人淡淡开口:“傅艳秋的床头柜上还有家里的保温饭盒,如果只是我妈来看她,她不会撒谎骗我,让她隐瞒真相只有一个可能。” 傅谨修已经停在了许清苒面前,他居高临下盯着她,宛如死神的注视。 男人本就高大,身材像是小山一样魁梧,当那铺天盖地杀意袭来,许清苒觉得膀胱一紧,她吓得尿都快流出来了。 傅谨修抬手,虎口掐在了她的脖子上,一字一句落下结论,“你是和我妈一起去的。” 就凭傅艳秋那点小伎俩怎么可能骗过他? 他根本就不用查监控,就知道她在撒谎。 女人抖个不停,也证明了这一点。 “所以你们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一个字一个字掰开了揉碎了告诉我!要是有半点隐瞒,我就毁了你的脸!” 他大拇指和食指掐着女人的脖子,虽然没有太用力,但食指和中指间的猩红在一点点燃尽。 许清苒能清晰感觉到那烟头上的温度离她的皮肤越来越近。 她再不敢隐瞒,将上午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从她的叙述中,她确实不知道老太太的事。 结合傅艳秋的反应,傅谨修得出结论。 一定是这几个蠢女人聊天时让外婆听到了,这个女人曾给自己怀了一个孩子的事。 她一时难以接受这个真相,还没熬到见到孟晚溪,就当场病发。 许清苒瞥见那烟头的火焰越来越近,她小心哀求着:“对不起,是你母亲拉我过去看你妹妹的,我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吓得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让傅谨修觉得恶心至极。 想到孩子的事,他一点点收紧了虎口的力道,许清苒瞪大了眼睛,窒息感传来。 “傅,傅总……” 傅谨修宛如看着一个死人,声音冰冷之极问道:“孩子都流干净了?” 第70章 好痛!求求你停下来! 提到这个话题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傅谨修两指间的烟卷静静燃烧,缭绕的白雾弥漫在他那张阴冷的俊脸上。 火星蔓延到许清苒的脸侧,那种炽热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许清苒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润湿透了,她紧紧抓着自己的裙摆,心脏在狂跳。 对上傅谨修那嗜血的双瞳,她颤着声音道:“打,打掉了,秦哥看着我打掉的,你要是不信可以问他。” 话音落下,那堆了长长一截的烟灰落到她的脚边,碎裂开来。 男人这才移开放在她脖子上的手。 “原本这套房子是打算送给你的,可惜你的不安分毁了这一切,不安分的人是有惩罚的……” 傅谨修居高临下看着慌乱的女人,在许清苒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手里还没有熄灭的烟头狠狠摁在了许清苒的手背。 剧烈的疼痛猝不及防袭来,许清苒痛得失声尖叫:“啊!傅总,停下来,求求你!好痛!” 看到女人眼底的痛苦之色,傅谨修的心才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是吗?” 傅谨修轻喃道:“你先是算计我被媒体拍到,又故意来公司让溪溪看见,换成和溪溪一样的头像给我点赞,这一切我都看在孩子的份上忍了。” “你竟然背着我讨好我母亲和妹妹,利用她们来对付溪溪,让公司官宣,甚至还故意发了那样一组照片,让人以为你才是傅太太。” 他和孟晚溪不可调和的矛盾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一步错,步步错,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之前她有孩子,他一忍再忍,如今她没了孩子,他便再无顾忌! 一想到楼梯间孟晚溪主动抱住霍厌寻求安慰的画面。 明明该抱住她的人是自己! 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他陪在她身边的。 哪怕只是一个拥抱,也让傅谨修痛不欲生。 他眼底带着血色疯狂,嘴角高高扬起,“原来你也会痛吗?许清苒,你现在是不是能感受到我万分之一的痛苦了?” 许清苒低下头看到傅谨修那只指骨分明的手,狠狠摁着烟头,她痛得五指弯曲颤抖。 皮肉在高温的灼烧下开始变形,她想要挣扎,却被他牢牢控制。 因为太过痛苦和紧张,尿液顺着裙摆和她的大腿内侧流下。 傅谨修笑得放纵和轻蔑,垂下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只苦苦挣扎的蝼蚁。 他说:“傅太太?你算是什么东西,你也配?” 这句话就像狠狠给了许清苒一耳光,将她的美梦浇得粉碎。 许清苒泪水涌动,“傅总,再怎么说我也给你怀过孩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呵。” 傅谨修冷冷一笑,“一个容器也妄想得到我的爱,许清苒,就算这个世上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只爱溪溪一个人。” 他缓缓抬起手,移开了熄灭的烟蒂,将烟蒂丢进烟灰缸,抽出一张湿巾,慢条斯理擦拭刚刚碰过她的手。 好似她是什么肮脏的东西,染上就再也甩不掉了。 许清苒身体脱力,顺着墙面一点点滑下来。 她的身下,是一滩带着腥臭味的水渍。 看着重新朝她走过来的男人,她吓得瑟瑟发抖。 疯子! 傅谨修根本就是个疯子! 他冷漠扫了一眼那瑟瑟发抖的女人,“三天内,搬出这里。” 许清苒惶恐地点头:“是。” “过段时间我会官宣我们之间是个误会,你只需要配合解释即可,另外,以后离我家人远一点,不要再去打扰溪溪。” “我,我知道了。” 傅谨修推开门,无情又漠然留下一句话:“好好记住今天的痛,再不安分,我弄死你。”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将许清苒吓得身体狂颤。 她颤抖着双腿爬起来,打开了灯。 当全屋亮起光芒的那一瞬,许清苒从地狱里走了一遭重新回到人间。 看着那滩尿液,还有自己痛苦不堪的手背。 那里已经被留下一个明显痕迹,只怕此生疤痕都不会消失了。 许清苒颤颤巍巍接了一杯温水喝下去,身体才慢慢有了知觉。 她抚着自己的小腹,脸色苍白得吓人。 那一天傅艳秋醒来,傅谨修便将流产的事交给秦助去处理。 詹芝兰拿秦助弟弟的事威胁他,迫使他松口,瞒着傅谨修留下了许清苒肚子里的孩子。 詹芝兰承诺她,只要孟晚溪和傅谨修离了婚,将来傅太太的位置就是她的。 傅谨修那么想要一个孩子,就算他不喜欢自己,孩子一旦落了地,难不成他还能将孩子活活掐死吗? 时间一长,自己借着这个孩子,不就成了名正言顺的傅太太? 才仅仅疑似傅太太,圈子里的风向都变了。 等她当上了真正的傅太太,那才是荣华富贵地位集一身。 哪像是现在傅谨修只给了她五百万,就想要打发她。 她已经不是才入行的小透明了! 五百万还不如傅谨修送给孟晚溪的一条项链,一件礼服。 她要真正的傅太太之位。 许清苒怕归怕,但惧意在贪欲面前什么都算不上! 孟晚溪不过就是好运先认识了傅谨修而已,如果是自己先认识他的呢? 她轻抚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宝贝啊,你一定要好好长大,给妈妈博一个好的前程。” 想着刚刚傅谨修那张阴森恐怖的脸,她得做些什么让他放心。 许清苒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蓝导,你说的这档真人综艺我接了,不过酬劳我们得再谈谈……” * 天黑,万家灯火骤然亮起。 从国外远赴而来的专家团队也到了。 傅谨修虽然不满,但这件事上他和霍厌的目的一致,都不想外婆出事。 经过新一轮的检查,孟晚溪的英语水平不太好,普通的交流没问题,涉及到一些专业的医疗名词她有些听不懂。 傅谨修知道这一点,在霍厌开口前翻译道:“外婆虽然做了心脏手术,但她的血管淤堵,不仅容易心梗,也很容易出现脑梗,他们已经给外婆用药,外婆最迟明天就能醒过来,但她以后不能受刺激,也不能摔跤,一旦诱发脑溢血,后果不堪设想。” 孟晚溪脸色一片煞白,她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打算告诉外婆她和傅谨修离婚的事。 这样一来,她不敢再坦白了。 “只要外婆能好好的,我都可以配合。”孟晚溪红着眼睛道。 老人家的寿元已经不多,最多也就是一年半载。 她只要在老人家面前演戏就好。 送走了医生,孟晚溪就坐在走廊上的长椅,静静等着外婆苏醒。 傅谨修看她坐在那如同木偶娃娃,他长长叹了口气。 “你去旁边的病房休息,我守着外婆就好。” 孟晚溪不回应也不看他,将他当成空气。 她看向一旁的霍厌,男人靠在墙边,走廊尽头灌来的风吹乱了他的发丝,垂下的两缕发遮住了他英俊的眉眼。 使得他少了一些高高在上的疏离感,多了几分忧郁。 孟晚溪起身走到他身边,“今天谢谢你陪着我,不过已经很晚了,外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毕竟无亲无故的,她也不好意思一直占着别人的时间。 霍厌眸光落在傅谨修身上,口吻淡淡:“没关系。” 霍厌和傅谨修四目相对,两人宛如处在暴风眼的中心,看似风平浪静,但气压低得迫人,寒风裹挟着暗流在空气中涌动。 两人若不是维持着身份的体面,恐怕早就打起来了。 他垂下的目光落在孟晚溪虚弱又疲惫的脸上,知道她的孕反是嗜睡,她撑了一整天,也早就到了身体的极限。 “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家,如果你不放心,就在医院的床上休息一会儿,你干熬着也没有任何意义。” 知道她担心傅谨修对外婆做手脚,霍厌又补充了一句:“我已经安排好了人,外婆他动不了。” 想要在他眼皮下神不知鬼不觉将外婆送走,这是绝对不可能办到的事。 孟晚溪踌躇片刻,她的身体确实不如刚入行那阵子了。 那时候一天只睡几个小时也有使不完的牛劲,这几年她身体虚弱,她已经快撑不住了。 便同意了霍厌的说法,“好,我去旁边的病房休息,如果外婆醒了……” 霍厌开口:“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想了想,他总不能也在这熬夜吧? 孟晚溪又补充了一句:“你能不能陪我?我怕他……” 此刻一出,傅谨修猛地朝她看来,“溪溪,你说什么?” 孟晚溪直视他的目光不躲不闪,“我怕你又对我发疯!” 霍厌的身份摆在这,也有绝对的势力让他不敢肆意妄为。 霍厌心知这一点,淡淡回应:“好,我陪你去休息。” 秦助拿来了一些生活用品,甚至连孟晚溪的睡衣,护肤品,毛巾,浴巾什么都给提前准备好了。 傅谨修一直都是个体贴的爱人,前提是他不发疯的话。 孟晚溪清洗完毕就上了床。 这是个套房,外面有一张陪护床和小沙发。 霍厌和傅谨修各占一方,僵持不下,房间里无声硝烟弥漫。 孟晚溪心有力而力不足,一整天的大起大落,光是哭就耗费了她全部心神,她沾着枕头就睡了过去。 她睡觉很安静,像一朵花,一株草,不会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只是她睡得不怎么安稳,眉心微锁,到了夜里,她口中惊呼:“外婆,外婆……” 两道身影如同狮子和猎豹,迅速蹿到了她身边。 借着外面的灯光,看到床上的女人只是做了一个噩梦,她没有睡醒。 白皙的小脸上还有没干的泪痕,不知道做了什么梦,她呓语不断。 两人怕吵醒她,也并未有任何动作,回到自己的位置。 虽然助理给他们铺好了床,谁也没有睡下,和衣坐着,长腿微敞,单手撑着头,冷冷注视着对方。 但凡对方有一点异动,大战一触即发。 孟晚溪这一夜睡得并不踏实,脑中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 等她醒来时,天还没有大亮。 没看到傅谨修,她松了口气。 孟晚溪觉得自己病了,一看到傅谨修就发怵。 她匆忙洗漱了准备去看看外婆有没有苏醒,突然胃里翻江倒海。 刚开门要离开的她突然转身,捂着唇去了洗手间。 她蹲在马桶边干呕。 糟糕,孕反的第二个反应也出现了。 千万不能被傅谨修看到! 孟晚溪用纸巾擦拭了嘴,扶着马桶缓缓起身。 一转身就看到站在洗手间不远处的傅谨修,男人打量的目光落到孟晚溪的脸上。 孟晚溪下意识攥紧了纸巾,后背发寒,他什么时候出现的! 傅谨修那双深邃的眼睛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他意味深长开口:“溪溪,你怎么了?” 第71章 孟晚溪一定怀孕了! 孟晚溪一看到傅谨修浑身骨头都发软了,哪怕手腕上的伤已经痊愈,只剩下疤痕。 她觉得被他伤过的地方隐隐作疼,好似看不见的寒风从四面八方往她骨子里钻。 孟晚溪宛如再次置身于浴缸,周遭被大雪覆盖,那种阴冷的感觉从四肢百骸一直蔓延到了全身,后背冷汗直冒。 好冷! 好可怕! 她甚至忘记了发挥她最擅长的演技,满脑子都是鬼一样的傅谨修又来了。 傅谨修换了一身装束,白衬衣藏青色羊毛外套,内里搭配着同色马甲。 条纹领带还是她亲手选的,银色领带夹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 男人身材挺括,长腿悠然朝着她走来,直到在门边停下。 洗手间窗户紧闭,光线暗淡。 他介于明与暗的交界处,退后一步是光明,向前一步则是黑暗。 那张薄唇一字一句道:“溪溪,你怎么会吐呢?难道你……” 孟晚溪心脏狂跳,难道他猜到了? 完了,被傅谨修知道她怀孕,这个疯子更加不会放手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霍厌的声音:“孟老师,昨天你肠胃就不舒服,我特地给你买了清淡的粥,你尝尝。” 霍厌的声音宛如阳光,生生将黑暗撕开一道口子,温柔洒落在孟晚溪的身上。 让她渐渐恢复了体温,拉回了现实。 孟晚溪恢复成清冷的表情,傅谨修很聪明,她要是解释,反而会欲盖弥彰。 她像昨天一样越过他的身体,直接走到外面,从霍厌手里接过早餐,“谢谢。” “不客气,等会儿要是不舒服就吃点药,别硬扛着。” “好。” 傅谨修盯着孟晚溪的背影,神色复杂,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用餐时,好几次孟晚溪都能感觉那人炽热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 她想要干呕,硬生生压了下去。 她不仅不能露出破绽,还得比平时吃得更多。 傅谨修见她并没有再吐,也就先离开了。 他刚走,孟晚溪再也忍不住,冲到洗手间将刚刚吃的吐了个干干净净。 等她吐完,一只手端着玻璃杯递过来。 很多年前孟晚溪就觉得霍厌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劲瘦白皙,衬得筋络清晰,十指干净而修长。 看着就是矜贵的贵公子,那么优雅斯文,可偏偏这样的手背青色血管蜿蜒交错,有种反差极大的割裂感,让男人性张力拉满。 让孟晚溪想到了古代的满腹才情的将军,既可提枪纵马上阵杀敌,卸下铠甲也能持笔作画。 这样两种相差极大的气质糅杂在同一个人身上,竟也十分合适。 他的声音沉逸温和:“漱漱口。” 傅谨修离开病房,脑中浮现出刚刚孟晚溪跪在地上呕吐的画面。 她的肠胃确实不太好,尤其是胃,以前条件不好,从小就有了胃病。 所以这些年来他请了专业的营养师给她调理,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胃疼过了。 昨天她的食量变小,究竟是胃疼还是其它原因? 傅谨修走到无人的地方,拨通了徐妈的电话。 徐妈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哟,这不是大忙人傅总吗?我不是说不干了?” 傅谨修知道她是心疼孟晚溪,以为自己真的出了轨替孟晚溪出头,他也并不计较。 他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无人低声询问:“徐妈,太太上个月的例假是什么时候来的?” 以前孟晚溪的生理期他比孟晚溪还清楚,她每次来都会痛经。 这半年他实在太忙了,尤其是这两个月,他很多时候都在出差,也就忽略了这点。 他在离开前特地告知过徐妈,要多多关注孟晚溪生理期,要是不对劲随时去医院。 孟晚溪的生理期已经延迟了十几天,前阵子她还特地问过孟晚溪这个问题。 孟晚溪找了借口敷衍过去。 如今两人正在闹脾气,徐妈也不傻,傅谨修突然问上这一句,她立即改口道:“二十号来的,怎么?” “没事。” “先生不是我说,你的掌控欲不能这么强,连太太的生理期都要过问,这样会成为变态的。”傅谨修没等她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徐妈骂骂咧咧拨通了孟晚溪的电话,听到那边传来孟晚溪有些虚弱的声音,她立马收起了谩骂,一脸心疼:“太太,怎么了?” “没什么,徐妈,你找我有事吗?” 徐妈将傅谨修的原话复述了一遍,“太太,我骗了先生没事吧?” 孟晚溪松了口气,还好徐妈聪明。 “你做的很好,不愧是我的好徐妈,一定不能让他知道我例假没来,拜托了。” 听到孟晚溪的恳求,她握紧了拳头,一脸认真保证:“太太放心,你的生理期就交给我来守护。” 徐妈那中二的声音,让孟晚溪轻笑一声,“好,谢谢。” 挂断电话,徐妈心里美滋滋的。 她那不争气的儿子跟野男人跑了以后,她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追星身上,她粉了一个可怜兮兮却又像野草一样坚强的小花。 看着孟晚溪从跑龙套走向大荧幕,夺得影后桂冠,她比孟晚溪还要激动。 一些粉丝会以“女鹅”称呼自己的爱豆,徐妈真的拿孟晚溪当女儿在养。 一开始只是觉得她太敬业,后来成了孟晚溪的保姆,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后,对她就更心疼了。 在孟晚溪和傅谨修之间,她无脑站队孟晚溪。 挂完电话后,徐妈心里也了然。 孟晚溪肯定怀孕了!否则她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只可惜这个孩子来得太不凑巧。 她是过来人,怎么会不知道婚姻里的痛苦呢? 傅谨修从徐妈那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也就没有再多想,毕竟孟晚溪的身体状况大家都很清楚。 好几次她例假延期都以为是怀孕,最后到医院一查,白高兴一场。 傅谨修倚靠在墙边点了一支烟,他仰着脖颈,喉结微微滚动,吐出一口白色烟圈,整个人孤郁又落寞。 溪溪,要是你真的怀孕了该多好。 那样我们就不会分开了。 外婆终于醒了过来,孟晚溪火急火燎跑了过去。 她被转到了vip病房,看到苍老的人躺在床上,不过一夕之间,外婆又老了好几岁。 过去她的精神状态好,人看着就显年轻。 如今两颊凹陷,神色憔悴,让人心怜。 “外婆……” 外婆缓缓朝着她伸手,两人双手紧握。 孟晚溪泪水涌动,扑在她的胸前哭得像个孩子。 只要外婆在,她永远都不用长大。 老人的手放到孟晚溪的头上,“丫头,我没事,别哭了。” 孟晚溪抬起头,像小时候受了委屈那样,胡乱用衣袖擦着眼泪。 那时候院子里很多小孩骂她是个没人要的野种,她妈妈是做鸡的。 孟晚溪不服和人打架,可是她双拳难敌四手,那些小男孩将她按在地上,扯着她的长辫子,往她身上扔泥巴。 是外婆拿着大扫把替她将那些坏小孩给打跑。 如果外婆离开,以后就再没有人可以保护她了。 傅谨修端着鸡汤,“外婆,你先喝点汤。” 老人向来和善的目光落到他的脸上,带着贯穿一切的锐利,仿佛看穿了傅谨修所有的伪装。 让傅谨修有些心虚。 走廊的监控他看过了,老人在病房门前徘徊。 也就证明许清苒说的没错,外婆是听到孩子的事才发病的。 她什么都知道了。 碍于孟晚溪在面前,她没有表露出来。 “有些烫,我一会儿再喝,我再看看我的乖孩子,哭成这个样子是要心疼死外婆。” 孟晚溪见老人还在跟她开玩笑安慰她,心里更加难受。 “外婆,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倒点水,还是你想吃什么?” “不用忙活了,我想要单独和谨修说说话。” 孟晚溪有些在意,“连我也不能听吗?” 外婆笑眯眯道:“嗯,外婆有事要嘱咐他。” 孟晚溪想到医生说顺着她,不要刺激她,也只有同意。 离开前,孟晚溪替外婆将床放了起来,在背后给她垫了一个枕头,又给她喂了水,喂了几口汤。 还不忘背对外婆的时候给了傅谨修一个眼色,“好好照顾外婆。” 傅谨溪冲她一笑:“好的老婆。” 一如既往的温柔和体贴,外婆的脸却没有丝毫笑意。 等孟晚溪关上门的那一刻,傅谨修从里面反锁上了门。 外婆冷着一张脸,“傅谨修,你是不是欠我一个交代?” 话音落下,就看到西装革履的男人毫无预兆,在她的病床前跪了下来。 “外婆,我错了。” 第72章 傅谨修,好疼…… 傅谨修没有隐瞒,在外婆质问前说出真相。 听完他的话,外婆捂着心口,“你真是糊涂啊!你不想想一旦你和那女人有了孩子,孩子就是你们之间的纽带,怎么可能彻底断绝关系?” “即便是你不喜欢她,难保她不会主动借着孩子之名接近你,我家丫头是什么脾气你还能不知道?你觉得她能毫无芥蒂去给你养儿子?” 傅谨修想要辩解,可再多的解释也没用,事情已经发生。 “是我鬼迷心窍,以为可以掌控一切,到头来才发现我错得多么离谱。” “孩子,这世上的事,不管是男女之情还是亲情,但凡沾了个情字就没办法斩断,是缘分也是劫难……” 外婆的眼眶渐渐红了,她哽咽着道:“我在手术台上唯一的念头就是我要是死了,我家丫头怎么办?她自小没爹没妈,多可怜啊。” “外婆,溪溪有我,我对她的爱从未改变过,我已经知道错了,也及时在补救,您放心,我会照顾她,哪怕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傅谨修虔诚跪在地上给外婆磕头,“请您再给我一个机会。” 那西装革履的男人却如此不顾颜面向她讨饶,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孩子,没有孟晚溪,也有长辈的情分在。 “你真的和那个女人断得干干净净了?” “是,我给了她五百万,撕毁了合约,打掉了她的孩子,从今往后和她不会再有任何往来。” 傅谨修举着手一字一句道:“若我傅谨修此生有负孟晚溪,就让我孤独终老,老无所依。” 外婆叹了口气,“起来吧,我信你。” 她朝着傅谨修伸出手,将他的手拉在掌心里,“一辈子这么长,夫妻之间哪能不犯错呢,重要的是要有一颗知错就改的心,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谨修,我就这么一个外孙女,请你善待她,不要再让她难过了。” “外婆,我会的。” “你别将她逼得太紧,她现在不想要孩子也没关系,她还年轻,再过个几年的,如果实在没有再试管也不迟,你觉得呢?” 傅谨修哪能不知道,面前的老人最是睿智。 若是早个十几年,她一定会拿大扫把狠狠揍自己一顿,然后劝孟晚溪离婚,不会让孟晚溪委曲求全半分。 如今她日暮西山,以长者的姿态恳求他,不过是在死后给孟晚溪谋求一个靠山罢了。 可外婆不知,他对孟晚溪,从来就是一番赤诚之心。 不管有没有外婆,他都会好好待她。 “我知道了。” 外婆拍了拍他的手,“这就对了,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有些钻牛角尖,我知道你这些年挣了不少钱,可是丫头不是你的下属,听你的命令行事,你要做什么和她商量,夫妻一心才能走得远啊。” 老人年纪虽然大了,看事情却是看得分明。 “谢谢外婆教诲,我都记下了,也谢谢您愿意给我一次机会。” “我不是给你机会,是不想你们错过一段好姻缘……” 孟晚溪再进来的时候傅谨修坐在病床边在给外婆削苹果,他垂下的眼尾有一抹绯红。 霍厌带着礼品过来探望。 外婆笑着感谢,“小少爷,多谢你对丫头的帮忙,改天我好起来再邀你来家里吃饭。”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外婆话锋一转:“昨天耽误了你一天一夜,我现在也没事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这有他们夫妻照顾我就够了,可别让你再跟着受累。” 霍厌心脏一顿,明白外婆在下逐客令。 他现在的身份,确实也比不上傅谨修的名正言顺。 他面色未改,“那我就不打扰您休息,改天再来探望您。” 孟晚溪起身,“外婆,我去送送他。” 傅谨修握刀的手一顿。 外婆仍旧笑眯眯的:“好,得好好谢谢人家。” 孟晚溪和霍厌从医院离开,并肩走到楼下。 小雪纷纷扬扬从天际洒落下来,外婆醒来后孟晚溪的状态也好了许多。 不像是之前那个呆滞没有灵魂的木偶了。 她披散着柔软的发丝,穿着一件米色的羽绒服,脖子一圈有着细软的狐狸毛,衬得她精致的脸像是一只小狐狸。 “霍厌,谢谢你。”她真心感谢他,“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好了。” 对上她那双潋滟生光的大眼睛,他的唇线寡淡勾起,“谢我最好的方式就是下一次有危险,第一时间告诉我,傅谨修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动你,当然,为了以防万一,我在医院留了保镖,你可以相信他们。” 孟晚溪打量身材挺拔,宽肩窄腰的霍厌,四年前她还口口声声叫着的“臭小子”突然就变成了让人可以依靠的沉稳男人。 “霍厌,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值得。” 在她愣怔的表情中,霍厌做了一直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抬手轻轻揉了揉孟晚溪的头。 “别让外婆久等了,回去吧。” 孟晚溪长长的睫毛上落下几片雪花,她呆呆眨了眨眼,“好。” 然后僵硬着身体回去,总感觉霍厌对她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可如果他是喜欢自己,怎么会将自己往傅谨修身边推呢? 也许,他只是一个光明磊落的谦谦君子吧。 想通了也就不再纠结,她迈开腿大步流星朝着住院部走去。 她没有回头,自然也看不到霍厌缓缓收回手,轻轻捻了捻指腹。 她的头发和他想象中一样柔软细腻,还带着玫瑰的清香。 吴助替他拉开了成了,霍厌迈开长腿上车。 关上车门的瞬间,男人脸上表情瞬间变得森严肃穆,他垂眸看着吴助给他发来的监控。 “老板,这段监控已经被人删除,我偷偷黑过来的。” 霍厌往前拉,看到在老人跟在了许清苒她们身后进去,她站在门口偷听。 霍厌修长的指腹在门把手上点了点,“你说这段监控被删掉了?” “是。” 吴助压低了声音,“很显然老太太是被傅谨修的家人气到心脏病发作,但傅谨修却隐藏了这个真相,还让人删了监控,你只要将这段监控拿给孟老师……” 霍厌抬眼朝他看来,眼底带着一抹警告:“你想直接将老太太给送走?” 吴助有些委屈:“我这是为你不值,孟老师一个电话你就过来,到头来老太太一醒,所有功劳都被姓傅的抢过去了。” “你当我是什么人?跟人比赛邀功?” 霍厌一双漆黑的瞳孔冷漠深沉,是吴助看不懂的深沉。 “老太太摆明已经原谅了傅谨修,想让他们重归于好,你让我去中间做这个挑拨离间的鬼,我能得到什么?” “那你就不着急吗?好不容孟老师才离婚,这要是又被老太太撮合和姓傅的复合,那你……” 霍厌看着远方,孟晚溪的背影已经看不见了。 他的指腹仿佛还留着她发丝温柔的触感。 “如果我想要她的人,早就可以得到了,我要的是她获得幸福,如果那个人是傅谨修,我没有意见。” 吴助哭丧着一张脸,“天底下哪有你这么好的男人?我也没看到你在生意场上对人宽宏大量啊,怎么唯独对孟老师就不同呢?” 霍厌把玩着手腕上的念珠,声音清冷而诚挚:“因为她受过太多苦,我不想让她掉眼泪罢了。” “傅谨修虽然爱她,但他欲念太重,什么都想要,到头来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霍厌仿佛早已看穿每个人的结局,“所以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傅谨修自己就会一败涂地,走吧。” “是回御澜湖秀?” “不,回檀阙,她最近应该不会回那边了。” 吴助也反应过来,“老太太要撮合他们,老板,你也想想办法吧!” “用不着,一个丢了心的女人是不会回头的。” 他的眼神里掠过一抹势在必得,“傅谨修犯了大忌,他今天隐瞒的真相是一颗悬在他和晚晚头上的定时炸弹,一旦爆炸,他将死无全尸。” 吴助突然盯着霍厌也不说话,霍厌拧着眉声音低沉:“有话就说。” 岂料吴助阴阳怪气:“人前孟老师,人后晚晚,啧~” “老板,你这么闷骚,是讨不到媳妇的。” 迈巴赫绝尘而去。 * 外婆还需要在医院观察两天,孟晚溪寸步不离。 外婆假装不知道两人的别扭,看着孟晚溪将他夹的菜都偷偷丢到了垃圾桶,每一次他主动靠近,她就会侧身闪开,拒绝和他有任何肢体接触。 晚上她就睡在陪护床上,而傅谨修靠在沙发上。 外婆小声提醒:“你就让他这么睡着?着凉了怎么办?” 孟晚溪忙笑着道:“是,我忘记了,我这就去拿毯子。” 她从衣柜里拿了一床毯子,步入外面的小客厅。 傅谨修和衣而睡,仰着脖子靠在靠枕上,凸起的喉结显得十分明显。 有一说一,傅谨修长了一张可以迷惑所有女人的脸,睡着的他五官精致卓越,下颌线条都少了几分凌厉。 男人好几天没怎么好好休息,这会儿睡得正熟。 一双长腿无处安放,只能屈就在沙发和茶几之间。 孟晚溪将毛毯小心翼翼搭在他身上,不想吵醒他,以免和他有任何纠葛。 岂料男人的警惕性很强,在她刚刚放上去的瞬间,傅谨修便一把攥住了她的手,下一秒就要将她的手折断。 孟晚溪吃疼,“傅谨修,好疼……” 半梦半醒间的男人立马停止了动作,转而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腿上,双手紧紧将孟晚溪拥住,鼻子亲昵蹭了蹭她的脖颈,带着还没有清醒的低哑嗓音:“老婆……” 第73章 含住了他的手指 傅谨修炙热的吐息落在她的耳后,孟晚溪身体一僵。 好似抱着她的人是洪水猛兽,她猛地推开了傅谨修,慌乱从他怀中站了起来。 昏昏欲睡的男人浑浑噩噩睁开了眼睛,眼底带着还没散去的迷茫看着她。 男人的外套搭在一旁,就只穿着一件白衬衣,领口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 他抬起修长的手揉了揉头发,凌乱的发丝有两缕随意垂落在饱满的额前,整个人少了往日的矜贵从容,多了些浪荡的慵懒。 他声音厚重而沉哑:“抱歉,刚刚睡迷糊了。” 孟晚溪不想和他多说一个字,转身回到外婆身边的陪护床边。 傅谨修看着她盖在自己身上的毛毯,眼底掠过一抹温柔的神色。 孟晚溪还是关心他的,对吧? 在外婆身边孟晚溪睡不踏实,每隔一会儿她就会起来看一眼。 直到看到床上的老人安稳睡着,她才慢慢躺回去。 就像小时候自己生病那般,外婆也是彻夜照顾她。 她不知道,但凡她起床发出一丁点声音,傅谨修就会察觉到。 她一夜未睡,天亮时护士进来查房,孟晚溪收起了床,紧张询问着护士:“我外婆怎么样?” “各项指标还算正常,不过也要随时监控着,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这样的手术年轻人恢复得比较快,她稍微慢点也很正常。” “嗯,谢谢。” 傅谨修带来早餐,孟晚溪看到吃的就想吐,她怕被傅谨修发现端倪,神色恹恹道:“你照顾外婆,我出去转转。” 见她眼下有着乌青,傅谨修目光带着些心疼:“我这几天都有空,你回家休息好了再来也成。” 这几年他这么精心养着,孟晚溪由于体弱,愣是没有被养胖,反而看着比前阵子更瘦了。 孟晚溪无视他的目光,见外婆还没醒,她压低声音道:“就是因为你我才不放心,你最好好好照顾她。” 说完,她转身出了门。 霍厌的保镖就在病房不远处,二十四小时轮流监视着,不会给傅谨修转移外婆的机会。 孟晚溪过意不去,连声对几人道谢。 她借着要对方联系方式为由,给几人转了辛苦费,强制他们收下。 做完这一切又对几人鞠躬致谢:“我不在的时候,我外婆拜托你们多多费心。” “孟小姐,你太客气了,这是我们的本职工作。” 霍厌的人孟晚溪很放心,便离开医院吃了早餐,又买了一些防止孕吐的陈皮生姜酸梅糖。 虽然难吃,好在也不那么反胃了。 自从下雪后天就越来越冷了,凛冽的寒风像是刀子往她脖子里刮。 孟晚溪戴着保暖口罩和大帽子,她缩着脖子低着头迎着风往前面走。 刚走到停车场附近就看到一辆熟悉的商务车,穿着貂皮大衣的詹芝兰牵着许清苒下了车。 想到昨天外婆突然发病,傅艳秋表示没有见过外婆。 如果是外婆看到了许清苒呢? 有没有一个可能,外婆确实是受了刺激? 孟晚溪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她全身裹在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里,就连眼睛都被黑色毛毛挡住,弓着腰,任谁也不会和昔日那个爱美的影后联系起来。 她慢慢靠近,就听到许清苒的声音:“妈,我可不敢再去看妹妹了,要不我在车里等你?要是被傅总发现了我的存在,他会杀了我的。” “你怕什么?他又不会天天都待在医院,艳秋那丫头喜欢你,你多陪她说说话,伤也能好得快一些。” 许清苒想到昨晚傅谨修那疯狂的样子,她有些犹豫道:“可是昨晚傅总突然到我那,询问我们在医院说过的话,他的样子很吓人,我总觉得像是出了什么事。” 詹芝兰拍了拍许清苒的肩膀,“怕什么?天塌下来有我给你撑着,这个傅太太之位迟早都是你的。” 两人有说有笑走远,谁也没注意到身后的女人,猩红的眼底弥漫着冰冷的寒意。 四周的声音仿佛凭空消失,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人站在风雪中,身体被寒风浸染。 从头到脚,她的身体凝结成冰。 所以外婆早就知道了真相,昨晚傅谨修也知道了。 两人联手给她演了一场戏。 其实也并非天衣无缝,一切早就有迹可循。 外婆在醒来后的第一时间单独和傅谨修见面,孟晚溪以为她是经历生死想将自己托付给傅谨修。 却没想到两人在里面对账,对账的结果是外婆原谅了傅谨修。 她甚至不惜以自身为饵,拉自己入局,撮合自己和傅谨修。 如果孟晚溪没有猜错,外婆下一阶段就会以身体不便为由住进她的家,给她和傅谨修制造在一起的机会。 在外婆眼里男人犯了一个错误,只要他回头,以傅谨修如今的身价和地位,他都是一个很好的伴侣。 她百年之后,自己也不会孤独无依。 外婆的良苦用心孟晚溪都明白,却无法认同。 因为外婆并不知道傅谨修那张优秀的皮囊之下,隐藏着一颗偏执的心肠。 如果自己选择回到那个家庭,就是默认接受傅谨修对她的掌控。 往后余生,她不再有自己的自由,甚至她和异性交谈都成了罪过。 婚姻就像是锁链,让她画地为牢,永远将她锁在了那幢婚房里。 哪怕他给她买再贵的衣服,精致的首饰,将她打扮得如花美丽。 她也只是傅谨修私人收藏品。 太可笑了! 太可悲了! 那自己这段时间的挣扎又算什么? 为了自由,她连那个尚未成型的亲生骨肉都可以舍弃。 哪怕是外婆,也不能阻止。 她不会再回头了。 孟晚溪拨通霍厌的电话,电话很快接通,男人的声音一贯低沉悦耳,像是冷冷的清泉,自然的高冷。 “孟老师。”不紧不慢的嗓音自耳边传来,酥酥的,很磨人耳朵。 “霍厌,我又要麻烦你了。” 孟晚溪苦笑,在偌大的京市,到头来她能倚靠的也只有霍厌一个人。 她知道频频打扰他不太合适,可除了他之外,以傅谨修如今的地位,她没有破局的办法。 她只能厚着脸皮求霍厌,帮她度过这道难关。 霍厌心思通透,孟晚溪说这话他就已经猜到了几分。 他知道纸包不住火,孟晚溪迟早会有知道的那一天,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感受到孟晚溪现在低落的情绪,她还怀着身孕,电话那端传来风声以及汽车的鸣笛声,霍厌不太放心。 他的嗓音从容温沉:“找个避风的地方等我,我们见面了再说。” 孟晚溪咬着唇小声问道:“会不会打扰你?” “没有打扰,我给自己放了个假。” 孟晚溪站在车流不息的街角,寒风裹挟霍厌醇厚的声音传来:“等我。” 不过两个字,莫名让她觉得安心。 他来得很快,见到那辆黑色的迈巴赫,吴助赶紧下车给孟晚溪拉开了车门,孟晚溪带着一身风雪上了车。 车厢里一片温暖,霍厌穿着一件浅灰色的羊绒衫,倾斜着身子慵懒靠在后座,干净修长的手指捻着念珠。 黑色珠子通体温润,在他指骨之间缠绕,顺着他青色血管蜿蜒延展,禁欲而危险。 他抬头看向孟晚溪,深邃的眼眸里流淌着柔和的情绪,单薄的唇淡淡扯了嘴角:“不热么?” 知道她在路边,外面温差极大,他特地将车厢内的温度调得很高。 孟晚溪一进来就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暖意,她摘下口罩,脱下羽绒服。 里面是一件粉色的一字肩毛衣,蜜粉的羊绒贴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勾勒出女人骨感优雅的肩颈。 软糯清纯不失性感,简单的款式却女人所有优点完美呈现。 但持靓行凶的某人压根没发现,她随意拨动着自己微卷的长发,举手投足风情万种。 整理好衣服孟晚溪说明来意,“我想找一个离市区近,医疗条件靠谱的疗养院给外婆养老。” 果然,和霍厌所料分毫不差。 “你外婆刚做完手术,你不亲自照顾她?” 孟晚溪不方便细说家丑,便找了一个借口:“你知道我接了一档综艺,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忙,不能二十四小时陪着外婆,所以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处理。” “你有中意的疗养院吗?”霍厌顺着她的话道,既然她找他,肯定心里有了答案。 孟晚溪点头,“有,云栖疗养院。” 这是一家并不面向公众,高端的疗养院,有着超一流的医疗资源,专业护理人员。 入住大多都是机关退下的老领导以及身体不好的富豪,那里环境很好,又在市中心,最适合休养。 她的脸上有些为难,“抱歉,除了傅谨修我没有别的渠道能进去,只能厚着脸皮找你帮帮忙。” 因为紧张女人卷而挺翘的睫毛微颤,洁白的牙齿不安咬着红唇。 她低垂着头,显得格外乖巧。 霍厌一瞬不瞬盯着她那张被牙齿压出印痕的唇,喉结重重滚动,声音带着些许哑色:“举手之劳而已,不过……” 孟晚溪忙抬头看他,只见一只干净的手落在了她的脸侧。 炙热的掌心轻轻托着她微凉的小脸,大拇指温柔抚过她的唇瓣。 “我说过,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你可以向我提出你的需求,所以,不要伤害自己。” 男人粗粝的指腹轻揉慢捻着她柔软的唇,带着些许情色的味道。 可是当孟晚溪朝他的目光看去时,只看到他精致的脸部轮廓紧绷,唇线寡淡到近乎薄情。 就连那双幽冷的眼睛也是淡淡,里面没有半点情欲。 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 是她想太多,在他眼里自己还是那个热心的大姐姐吧。 孟晚溪想要开口道谢,却忘了男人的手指还没有移开,她一张唇,含住了他的手指。 这一惊变让孟晚溪慌了神,加上车身过弯的晃动。 “啊!”孟晚溪轻呼一声,手忙脚乱中粉嫩的舌尖轻轻扫过男人的手指…… 第74章 许清苒没有打掉孩子,真相曝光! 那抹湿软扫过他的指尖时,霍厌的身体骤然绷紧,清淡的瞳色逐渐染上一层幽暗的欲色。 孟晚溪比他好不到哪去,她飞快撤开了身体,紧贴着窗户。 从脸颊到耳尖都红透了,就连脖颈细腻的肌肤也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红。 她结婚这么多年了,怎么还像个小姑娘一样害羞? 事实上孟晚溪的经验只有傅谨修一个男人,对于旁的异性,她怕傅谨修介意,从小就避而远之。 稍加亲昵,她的反应就跟做贼似的,条件反射闯下弥天大祸的既视感。 “不,不好意思。”她抽出一张湿纸巾递给他,甚至都不敢正眼再看霍厌一眼。 水痕早在温暖的车厢内自然烘干,但孟晚溪留下的那抹触感,就好像是羽毛在他心里轻轻拂过,又痒又酥。 他目光沉沉盯着孟晚溪尖细的下巴,粉嫩的红唇,呼吸一点点变得浓厚。 他生出了不堪入目的想法,胸腔中那只被捆绑的怪兽就要挣脱而出。 他想,想将自己的食指探入女人的唇里,玩弄她柔软又湿润的舌…… 孟晚溪递过来的湿巾往他头上泼了一盆凉水,让他重新恢复了理智。 他收敛眼底欲望,低声回答:“没事。” 孟晚溪恨不得抬手朝她的嘴甩一巴掌,她究竟是在干什么? 怎么就突然咬上去了? 这也太尴尬了! 浑浑噩噩间,她发现街景越来越陌生,这才问道:“那个,我们去哪?” “云栖疗养院,提前给外婆安排好。” 他不紧不慢回答,好似对刚刚的意外毫不在意。 这男人的行动力简直太绝了! 他拿出电话也不知道跟谁打了一通电话,他虽然叫对方叔叔,但安静的车厢内孟晚溪隐约能听到对方恭敬的语气。 疗养院就在京中栖山上,云深渺渺,山泉从竹林流淌,就连空气都透着清新的味道。 海拔比起市区更高,山上的雪花大片大片飘落,竹林上洒满了白雪。 冬日外面很冷,人迹罕至,但每一处细节都让孟晚溪无法挑出刺来。 她戴着口罩和帽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专人介绍完整个疗养院,最后给孟晚溪挑选了一间朝向好,也宽敞的套房,堪比七星级酒店的服务。 孟晚溪坐在沙发上,仔细翻看着食谱,活动,医疗介绍。 房间里就只剩下她和霍厌,这里远离市区。 冬季里鸟雀罕见,能听到树上积雪垮塌下来落在院子里的声音。 “我觉得挺好的,霍厌,你觉得呢?” 孟晚溪抬头朝着窗边的男人看去,男人眺望着远方,眸光浅淡,好似天地间的一切都不在他眼里。 窗外竹影在他身后摇曳,衬得他超然脱俗,高冷如神,和七情六欲的世间烟火格格不入,他缓缓看向孟晚溪,声音淡淡的:“你觉得好就很好。” “那我去办手续吧。” “不用,交给吴助就好。” 霍厌扫了一眼时间,“你不着急的话可以用过餐再走,正好替外婆尝尝味道,不合适可以提前沟通。” 他真是细心,孟晚溪欣然应允。 医院傅谨修守着外婆,他只要不转移外婆就没关系,就算没有自己,外婆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他也会尽心侍奉。 孟晚溪朝着套间走去,“我去试试床和枕头,看外婆会不会习惯。” 霍厌喉结微微滚动:“好。” 房间里再度恢复安静,等人都将饭菜摆放好,孟晚溪还没有一点声音。 霍厌轻轻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答。 他推开房门,看到侧身躺在床上安睡的女人。 昨晚她担心外婆,又要防备傅谨修,近乎一夜未睡。 反倒在霍厌身边她觉得自在安全,房间里暖暖的,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柔软的床垫轻柔托着她的身体,她像个小婴儿一般贴在软糯的毯子上,双眼轻阖,浓密的长睫毛温柔垂下,投下一圈小小的黑色弧度。 她双手环肩,蜷缩着身子显得乖顺。 连自己这么近了她都没有感觉,可见她有多困。 霍厌叹了口气,掀起盖毯的一角轻柔搭在她的身上。 没有打扰,让她安静沉睡。 孟晚溪醒来时已近下午,她猛然惊醒坐起身,自己怎么睡着了? 薄毯从身上滑下,孟晚溪想到自己先前是没有盖被子的。 看着外面的天色,她已经睡到傍晚了。 霍厌应该已经走了吧。 孟晚溪推开房门,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书页翻动的纸张声音。 她抬眼看去,霍厌靠坐在窗边,手里捧着一本书,两条长腿慵懒搭在椅子边缘,微微颔首,露出后脖颈一小截白色的皮肤。 黑色念珠自他手腕垂下,纤长的指骨慢条斯理翻动着书籍。 一举一动都透着高贵优雅,与旁人格格不入。 那是别人再怎么模仿都学不来的,他与生俱来的高贵源自于从小到大的阅历,家世,地位。 哪怕躲在垃圾堆里,她一眼看过去他都在发光。 “醒了?”他合上书籍抬头朝她看来。 孟晚溪一脸不好意思,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喑哑:“抱歉,我……” “看来这张床很好睡,外婆一定不会失眠了。”他轻松替她缓解了尴尬。 “饿了吧?等几分钟吃了饭再回医院去。” “好。” 孟晚溪走到他的身侧,见他看得那么认真不由得询问:“你在看什么?” 她以为是哲学或者金融一类的书籍。 他二十岁就提前读完了大学,修的便是哲学和金融。 等孟晚溪凑过去一看书名《宠爱女人的三百六十五天》。 孟晚溪瞳孔放大,看向霍厌的目光都变了。 “原来……原来你是这样的霍厌。” 男人没有被抓的窘迫,反而声音淡淡:“你能看《如何让你老公宠你一辈子》,我不能看《宠爱女人的三百六十五天》?” 他问得好有道理,孟晚溪无言以对,只得抿着唇小声问道:“你还记得。” 这是四年前初次见面时她看的书。 男人眸光闪了闪,“嗯,书名很独特。” 吴助将饭菜送进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孟晚溪饿极了,但吃了两口又开始干呕。 一顿饭她吃得很艰难,虽然很饿,最终吃的并不多。 她含了一颗止吐的糖,那翻涌的胃液才稍微停息下来。 用完餐两人下山,孟晚溪想到一件事,“外婆大概还要在医院住上几天,我去给她买些衣服和日用品,你将我放到路边就行,我买了一会儿打车过去。” “今天外面风雪很大,不好搭车,我送你。” 见他坚持,孟晚溪没有拒绝,他的外形太过招摇,要是两人同时被拍到又要上头条了。 孟晚溪就让霍厌在车库等一等,霍厌没有拒绝。 看着小女人全副武装下车,他给了吴助一个眼神。 都不用吩咐,吴助对他做了一个ok的手势,“我会保护好孟老师的。” 毕竟孟晚溪怀着孕,身体又弱,要是没人在身边晕倒了会很危险。 吴助远远跟着,也不会给孟晚溪造成困扰。 孟晚溪选了两套老年人的衣服,又朝着睡衣的楼层而去。 偏偏就这么凑巧,陪着詹芝兰的许清苒就这么水灵灵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孟晚溪暗骂晦气,懒得搭理两人从旁边经过,想随便买两套舒适的睡衣就行。 岂料刚走到他们身边,就听到詹芝兰的声音:“妈穿这个好不好看?” “妈的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 “啧,还是你嘴甜,不像那个贱人,人狠嘴毒,这些衣服还真是漂亮,可惜你怀着孕不能穿,要不肯定将修儿迷得神魂颠倒的。” 孟晚溪的脚步一顿,许清苒的孩子没有被打掉? 许清苒娇滴滴道:“妈,你别说这些,羞死人了。” “有什么害羞的?那贱人就是仗着身材好勾引我儿子,不过他们都这么多年了,我儿子早就腻了她,你放心,只要我在,这傅太太的位置迟早都是你的。” 詹芝兰摸了摸许清苒的肚子,“你乖乖给我生个大胖孙子,你就是我们老傅家的大功臣!” …… 孟晚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楼,手机震动,她收到了一张许清苒发来的照片。 上一次她发了挽着傅谨修手臂的照片,而这一次,是她在试衣间穿着性感内衣的照片。 照片里,她矫揉造作。 下面配字:[如果我是你就乖乖离婚,耗着一个心已经不在你身上的男人有什么意思?] [晚溪姐,谨修他最喜欢我穿黑色了。] 地下停车场的垃圾桶旁边,孟晚溪呕吐不停。 她已经将下午吃的全都吐了出来,吐得她胃痉挛。 胃里一阵阵抽疼,让她痛不欲生。 她跪坐在地上,不自觉时已经是泪流满面。 所以傅谨修又骗了她。 他根本就没想要打掉许清苒的孩子。 为了补救这段婚姻,他谎话连篇。 骗了她,也骗了外婆。 之前她选择离婚并不是不爱这个男人,而是他的做法让她无法接受。 加上婚姻中暴露出来的问题,让她觉得应该解除这段婚姻关系,奔向她自由的人生。 她甚至觉得不能和他当爱人,至少也可以成为朋友。 这后来一桩桩,一件件事,都像是傅谨修往她脸上甩的巴掌。 她太天真了! 一个背叛她的男人,又怎么能当朋友呢? 她们之间,只有情断义绝!再无瓜葛! 傅谨修说是试管婴儿,可背地里或许他早就碰过了别人了。 想到他言辞凿凿的谎话和背叛,孟晚溪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撕裂开来。 很痛,也很冷。 全身没有一点温度。 霍厌过来时,就看到跪坐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的孟晚溪。 除了外婆出事,从她决定离婚,到离婚申请那天,她隐忍着脆弱,默默垂泪,然后又自愈。 但今天,她的天塌了…… 霍厌疾步走到她面前,朝她递了一块方巾,“你还好吗?” 孟晚溪没有接,双手捂着脸,不想被人看到她此刻的狼狈。 “孟老师,我知道你很难过,但地上很凉,有什么我们去车里说。” “霍厌,你别管我了,我……” 没等孟晚溪说完,霍厌弯腰俯身,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吴助赶紧拎起了孟晚溪买的衣服,飞快去了前面开门。 弯腰将她放回车里,霍厌刚刚坐下的瞬间,孟晚溪朝着他的怀里扑了过来。 霍厌的手臂虚拢着她,孟晚溪紧紧环着他的脖子,滚烫的泪水顺着他的脖颈一点点滑落,仿佛烫到了他的心脏上。 她颤着声音哭着道:“霍厌,我后悔了……” 霍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大致能猜到肯定和傅谨修有关系。 他的喉结轻轻滑动,“嗯?” 孟晚溪像个被人丢弃的孩子抬起头来,露出那张泪流满面的脸,“我不该嫁给他的。” 第75章 幡然醒悟,彻底和他划分界限 她回答过霍厌几次,她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但今天,她后悔了。 后悔义无反顾踏入这段婚姻。 霍厌抚着她脸上的泪水,眼底带着一抹怜惜和心疼,“没关系,人生的容错率比你想象中要高,及时止损,一切都还来得及。” 孟晚溪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瞳孔,在这个寒冷的冬夜,他给了她极大的安慰和信心。 “孟老师,你还年轻,不管你会不会留下这个孩子,你都有重新开始的勇气。” “只要你坚定往前走,就不会有任何东西能绊住你的脚。” 原来,绊住她的从来就不是傅谨修,而是她的心。 她固执抓着十八年的情谊不肯放手,固执认为她们还可以做亲人和朋友。 固执地在心里还信任着他,觉得他只是犯错,不算是真的出轨。 现实劈头盖脸给了她一巴掌,让她彻底醒悟。 她含着眼泪仰着脖子对霍厌道:“你说的没错,哪怕前路荆棘遍布,我也可以闯出一片属于我的天地,现在的情况不会比当年我刚入娱乐圈更糟糕了。” 那时候她可以一遍遍跳水,被人扇了三十几巴掌,如今她的起点不会比当时更低,她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孟晚溪松开了霍厌,“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霍厌拿出方巾,仔细替她擦拭干净脸上的泪水。 他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用最简单的方式陪着她。 车子没有立即返回医院,孟晚溪不解看着他,男人的瞳孔深邃漆黑,如海般广袤深沉,他开口解释:“眼睛这么红,外婆看到了会担心的,况且刚刚吃的东西都吐干净了,或许你需要缓和一下,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他面面俱到的做事风格和他的年龄不成对比,让孟晚溪很好奇,他出生在怎样的一个家庭,才会养成如此沉稳的性格。 公子哥,纨绔富二代她也见了不少,像是霍厌这样的家世,还能有如此性格的,她真没见过。 他带着她去了一家四合院,这里保留着旧时的风格,景致优雅迷人。 菜很好吃,清淡却并不寡淡,她大约是哭太久,又吐了太多,这次没有吐,还吃了许多。 情绪逐渐平稳下来,她看着窗外簌簌落下的飞雪,眼神越发坚定。 两人漫步廊下,风声夹着雪花,孟晚溪突然开口:“我想通了。” 霍厌已经步入雪中,听到她的声音转过身来。 头顶的灯笼被风吹得左摇右摆,晕黄的灯光下,可以清晰看到每一片雪花落下的轨迹。 而他一袭黑色长款大衣,挺括的身形屹立在雪中,如竹如松,笔挺苍劲。 他逆着光朝孟晚溪看来,那浅淡的灯光将他英俊的轮廓勾勒得越发立体,他眉眼低垂,风雪笼罩他全身,将他那余生俱来的威严和凌厉诠释得淋漓尽致。 他不言不语,静静等着孟晚溪开口。 孟晚溪双手插在羽绒服兜里,头上戴着帽子,只露出一张小小的脸来。 她一字一句道:“我要彻底和他做个了断。” 霍厌敏锐察觉到她的意思。 之前她只是提出离婚,并不是了断。 也就意味着她在离婚后还是可以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联系。 或许是亲情,或许是友情。 但现在,她单方面想要切断所有和傅谨修的关联。 霍厌并没有落井下石的开心。 他知道两人在一起十八年,哪怕离婚也没有改变她的爱,却突然做了这样的决定。 这么多年的感情,傅谨修就像是长到她身体里的一块肉,早已经和她融为一体。 而现在她要亲手将这块肉给挖出来,她该多疼? 他只淡淡回应了一句:“好。” 一个字,无悲无喜。 宛如高高在上的神灵,那样冷酷俯视众生。 始终以旁观者的姿态见证别人的悲欢离合。 孟晚溪将许清苒发过来的照片作为证据保留下来。 在这之前,孟晚溪始终觉得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如果傅谨修不想要这个孩子,许清苒怎么会有机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将所有错误归咎在傅谨修身上,许清苒有错,错不至死。 所以她不曾去找过许清苒的麻烦,也没有想过要报复。 但现在许清苒竟然自己往枪口上撞,她真以为孟晚溪是善男信女吗? 如果将这些证据爆出去固然能掀起一点风浪,那点风浪对孟晚溪来说还远远不够! 人只有从高处跌下来才是最痛的。 她会亲手将许清苒捧到最高点,再狠狠将她推下来,那样才能摔得粉身碎骨! 在这之前,她要切断和傅谨修所有的联系。 孟晚溪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这两天她的孕反强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小家伙的事。 在夜深人静孤寂的时候,她也曾经有过动摇的念头。 这个孩子不仅仅是傅谨修的,还有她的一半血脉。 如果她打掉了,或许将来再无法受孕。 此时此刻孟晚溪不会再有这样的想法。 她宁愿孤独终老,孑然一身,也不会再被人用链条拴着度过余生。 她对傅谨修已经仁至义尽,从今往后,她可以心安理得的无情无义。 真诚开不了的花,但她可以让它长满尖刺。 反正她已经一身血淋淋的伤疤,她不介意让傅谨修,傅家,许清苒一同品尝她的痛苦! 她的外婆差点就死了。 她的孩子也要因此丧命。 她甚至会终生不孕。 所以她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必须要承受这些痛苦和磨难呢? 既不能痛快活着,那么,就一起死吧。 到了医院,孟晚溪对霍厌道完谢下了车。 关上门的那一刻,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她没发现霍厌按下了车窗。 霍厌听到孟晚溪清冷的声音:“主任,是我,我想好了,这个孩子我不会留。” “算算还有十天左右,可我等不了那么久了,七天吧,七天后你帮我流掉他。” 第76章 我想要,你舍得给吗? 孟晚溪调整好情绪缓步走进医院。 她和傅谨修提出离婚申请以后,到目前为止傅谨修只给她转了小部分的钱,她们的财产还没有真正切割干净。 还有二十几天,他想在这段时间哄回她。 想着詹芝兰的那句话,从一开始自己就错了。 他不离婚并不完全是对自己的感情,离婚的成本太大。 就算自己不要三分之二,夫妻财产也得对半分。 傅谨修主要财产都是在她们领证以后飞速增长的。 所以他不是舍不得自己,他是舍不得那些钱。 他一边哄着她,一边在外面和别人生儿育女,以最小的成本获取最大的利益。 这怎么不是一个精明的商人呢? 自己这个傻缺甚至还念着他一路走来的辛苦,怕毁了他,想要好聚好散。 她退让一步,他就会进百丈。 仔细想来,真正爱她的人又怎么会将她置于失去她的境地呢? 他要是重视她,就不会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而再再而三欺骗她。 让许清苒怀孕,根本就不是无心犯错,是他在衡量多方取舍价值之后做出的选择。 她早该明白的,当她和许清苒的孩子摆上天平的那一刻,不管砝码倾向哪边,她都是一个输字。 女人太过感性,十八年的情分蒙蔽了她的眼,遮了她的心。 才给了他犯错的最低成本。 落到今天的下场,是她活该! 她抬头伸手接着雪花,看雪花在手心融化。 哪怕雪花的命短暂,至少从诞生到消亡的那一天,它都是自由的。 冰凉的雪花落到她的眼睛里,凉凉的。 好似所有的眼泪都在地下车库流光了,她两眼空空,心中的抑郁驱散,只剩下一腔勇往直前的热血。 拿回属于她的一切。 狠狠报复渣男贱女! 孟晚溪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做好了决定。 她顺水推舟假装不知情,先哄外婆放心,然后找借口将她送去疗养院。 同时让傅谨修放下防备,将所有财产转移过来。 最后向公众公布许清苒的真面目。 等傅谨修发现真相时,她会送他一张流产证明,当做她们的离婚礼物。 外婆原本寿元也只有一年半载,现在又做了手术,或许会大大削减她的寿命,等外婆百年之后,京市就再没有让她留恋的地方。 她会彻底离开,找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 多年的情爱,终将落幕。 傅谨修,这个曾让她付出一切的男人也会消失在她的记忆长河中。 孟晚溪站了多久,霍厌就看了她多久。 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他知道孟晚溪已经做好了重生的准备。 他淡淡开口:“走吧。” 迈巴赫消失在雪夜中。 楼上的傅谨修矗立在走廊的窗口,哪怕孟晚溪包裹得像是粽子,他也一眼就认出她来。 看着她一个人站在雪地里,像个孩子一样接着雪花,他的心脏隐隐作疼。 他有多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孟晚溪了? 早些年没有那么忙的时候,孟晚溪总会拉着他在雪地奔跑,堆雪人,将雪球塞到他的衣领。 她在闹,他在笑。 她隐退后,自己工作也越来越忙,陪伴她的时间很少。 即便回来两人更多的交流方式也是在床上,他对她的需求很大。 傅谨修将所有时间都用来陪她做那些事,以至于他很久没有陪她逛过街,看一场电影,等一场初雪。 前几天他特地将时间空出来,就是想要弥补她,陪她到处走走。 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最后他只能在医院陪着外婆。 她宁愿在外面受冻,也不愿回来面对他。 命运,多可笑啊。 孟晚溪在雪地里做了一个小小的雪人,还不忘插了树叶当装饰。 她捧着小雪人上楼。 在走廊尽头,傅谨修斜靠在墙边,指尖的烟支白雾缭绕,顺着他青筋凸出的手背袅袅往上。 他朝着孟晚溪看来,眸色漆黑深邃,犹如泼墨的天空不见半点星光,黑得让人觉得危险。 孟晚溪想着自己的计划,她越是做出反抗的姿态,傅谨修就越不会放手。 她主动走向男人开口问道:“外婆今天怎么样?” 傅谨修本以为她又会直接无视自己,没想到她竟然会主动和自己说话。 他有些受宠若惊,“一切都好。” 随着孟晚溪一步步靠近,他嗅到了她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檀香。 今天一天,她又跟霍厌在一起! 傅谨修抬手想要拉住她询问,可两人的关系已经到了冰点,激烈的情绪在心中翻滚。 终究他还是什么都没做,任由着孟晚溪进了房间,而他折断了手里的烟。 孟晚溪托着小雪人,笑意盈盈看向外婆,“外婆,你看。” 外婆苍老的脸颊掠过一抹笑意,“这么多年了,你做雪人的技术还是没有长进。” “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做。” 孟晚溪将雪人放到窗台外面,外面的寒风将雪人上的树叶吹得摇曳不定。 外婆意味深长道:“我老了,陪不了你多久了,以后就让谨修陪着你。” “他太忙了,没空陪我。”孟晚溪主动迎合老太太,不让她和傅谨修起疑。 傅谨修熄灭了烟走进来,“是我不好,以后我会抽时间多陪你。” 孟晚溪没有应答,太过热情反而也会让他怀疑。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才是上策。 外婆看了傅谨修一眼,“我想吃点水果。” “我来。” 傅谨修坐在一旁削苹果,剥橘子,洗草莓,将水果都切成小块,给外婆和孟晚溪分别准备了一份。 孟晚溪没有拒绝,吃点水果她就没有那么反胃,也让外婆安心。 见她吃了自己的水果,傅谨修心中有些小小的开心。 以往的经验,只要孟晚溪开始接他递过来的台阶,就离原谅他不远了。 可他不知,这一次等来的不是原谅,而是绝望的深渊。 女人但凡不恋爱脑了,男人在她们面前就是最简单的低级生物。 外婆也松了口气,试探性道:“丫头,我现在这样也没办法一个人生活,要不然你给我找一个保姆吧。” “外婆,我和溪溪都在,怎么会放任你单独住在一边?” 瞧瞧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就等着她跳下去呢。 外婆看向孟晚溪,“如果我和你们住在一块,会不会打扰你们小两口了?” 两人的所有动向都在孟晚溪的算计之中。 她装作为难的样子,想了想,像是在做一番取舍,最后才勉为其难开口:“怎么会呢?你是我唯一的家人,我理应照顾你。” 傅谨修见她不反对,心中的希望之火渐渐变大,“外婆还在医院观察一天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孟晚溪垂着头,闷闷回了一句:“嗯。” 落在两人眼里她是勉为其难答应,殊不知孟晚溪垂下的眼睫遮住她眼底复杂的暗光。 夜深。 外婆已经入睡。 孟晚溪洗了个澡,换了身舒适的睡衣。 当她将思绪整理好,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 原来人真的会在某一个瞬间,一把火烧了所有的执念。 以后雨再大,她宁愿孤身淋雨,也不要那把伞了。 她默默将许清苒的照片截图保留。 既然许清苒这么想抢别人的东西,她很快就会知道,摔得粉身碎骨是种什么滋味。 她轻手轻脚从房间里出来,傅谨修又没有盖被子。 这一次她主动从柜子里拿了毛毯出来,拿出她影后的专业演技朝着傅谨修走去。 她俯下身,小心翼翼给男人盖着毛毯。 她知道男人没有睡着在装睡。 孟晚溪轻声叹了口气,指尖轻轻抚过傅谨修的脸颊。 然后若有似无轻喃:“阿修……” 虽只有两个字,却让人心脏揪紧。 男人的睫毛轻颤,孟晚溪假装看不见转身离开。 她不确定傅谨修对许清苒究竟有多重的情分,但她至少能肯定一件事,傅谨修的心里有她。 那就够她玩了。 在孟晚溪离开后,傅谨修睁开双眼,冷肃的双瞳涌上一抹炽热。 天知道刚刚那一刻他多想将孟晚溪拥入怀中。 他怕再一次吓跑了她。 孟晚溪的态度已经开始松动,她心里有自己。 他抬手摸了摸刚刚孟晚溪触碰过的地方,心中一片柔软。 溪溪,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 这个夜,傅谨修睡了一个好觉。 翌日一早,外婆还没有醒来,孟晚溪就已经站在了他的沙发前。 傅谨修睁开眼睛,哑着声音叫道:“溪溪。” 孟晚溪沉着一张脸,“我和你谈谈。” 他的睡意瞬间消失。 两人在一家早餐店坐下。 傅谨修给她点了很多东西,孟晚溪没什么食欲,口中含着止吐糖。 “外婆的事,你是怎么打算的?”她冷冷问道。 傅谨修开口:“她刚做完手术,要是因为我们离婚的事情再受刺激,下一次就很难说了,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看在外婆的份上,你回来住好不好?” “不可能。”孟晚溪一口否决,“你还想将我关在浴室里?” “我发誓绝对不会了,我可以打地铺,睡隔间,只要我们在外婆面前装作夫妻恩爱就好。” 孟晚溪紧盯着他,“我要怎么相信你不是在给我下套?” “溪溪,难道要将我的心都挖出来给你看你才相信吗?” 孟晚溪话锋一转,“倒也不用那么麻烦,我们申请离婚都过了一个星期,傅谨修,你该履行离婚协议的内容了,我要的房产,股权转让,财产分割。” 她双手撑在桌上,对傅谨修施压,“该不会你根本就没想过和我离婚,故意找借口拖着我?傅谨修,原来我在你心里,一文不值。” 男人的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他的手温热而厚重,冰冷的婚戒硌着她柔软的皮肤,让她有些不适。 孟晚溪想要抽回手,傅谨修紧紧攥住了她,“溪溪,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比得上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孟晚溪轻蔑一笑:“是么?我不信,除非你今天就将股权转让给我。” 她缓缓俯身朝他而来,用另外一只没被束缚的手挑起了傅谨修的下巴,像是海底的女妖,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道:“傅谨修,我想要,你舍得给吗?” 第77章 别这样,脏…… 面对近在咫尺的女人,她的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玫瑰花香,像极了迷情的药。 哪怕两人同床共枕多年,他早就尝遍了孟晚溪身体的每一寸。 当她突然靠得这么近时,他的心神和呼吸都被孟晚溪所掠夺。 那些身外之物他本就不在意,以他今天的地位,即便将全部身家都给了孟晚溪,他也能在极短的时间重新挣回来。 他想要的,只有她。 傅谨修点了点头,“好。” 孟晚溪本以为还要费些功夫,没想到这么简单就同意了。 他又在玩什么花样? 不管他玩什么,她要趁着这个机会将一切都拿到手。 傅谨修问道:“是不是将股权给了你,你就回家?” 她纠正道:“你别误会,我是接外婆回家,不让她发现我们离婚的事,而你,只需要扮演好一个丈夫就行,离婚的事我没打算反悔。” “老婆,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你回家就好。”他满眼都是对她的情谊。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许清苒肚子里的孩子还在,孟晚溪又要被他迷惑了。 她以回家为由,和傅谨修奔波了一天。 从转让协议,到财产公证,乱七八糟签了一大堆,去了好几处机关单位。 等流程走完,财产就属于她了。 她只要顺利拿到那张离婚证,孟晚溪和这个男人就彻底没有将来了。 回到医院,给外婆做了详细的检查,傅谨修特地安排了车将老人送回家。 再次回到两人的婚房,院子里的蔷薇,玫瑰,都已经染上了厚厚的白雪。 她不在的这几天,就连花都仿佛失去了生气。 傅谨修将外婆扶到一楼的房间,他耐着性子解释道:“这里一直都给您留着,您以后就在家里好好休息。” “好,难为你有心了。” 外婆牵着两人的手放到一块,“我迟早都是要离开的,只希望你们能好好地走完这一生。” “放心吧外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溪溪的。” 孟晚溪没回答,傅谨修也抽回手先回房。 他离开后,孟晚溪忙得不可开交,一会儿调试好花洒的温度,一会儿铺上防滑垫。 怕外婆初来乍到不太习惯,她手把手给外婆洗漱好,这才停了下来。 “丫头,我觉得最近你对谨修的态度不如以往了,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 外婆跟她揣着明白装糊涂,孟晚溪也跟着她打哈哈。 “嗯,前阵子他做了一件让我很生气的事。” “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不过他要是知错了,就给他一个台阶下来,两个人好好过日子。” 孟晚溪直视外婆的双眼,“万一他犯的是不可饶恕的错误呢?” “谨修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那么爱你,即便是错了心里也是有你的,人这一辈子还很长,要是因为一个错误就折腾,天底下每对夫妻都会离婚了。” 外婆摸了摸她的头,“丫头,外婆相信他爱你的心,将来我要是走了,他能护你周全,让你不至于孤身一人……” 孟晚溪一本正经道:“可是外婆,我已经不是那个被混球按在地上打,要你用大扫把帮我的小女孩了,我能照顾好自己,也能照顾你。” 瞥见外婆眼里担心的神色,孟晚溪赶紧换了口风:“好了好了,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和他吵也好闹也好只是一时的,我们在一起十八年,我哪能真舍得离开他呢?” “除了你,他就是我最重要的人了,我那么爱他,不会和他分开的。” 听到这句话,外婆才松了口气。 “你们好好过日子,我也就放心了。” “那你早点休息,以后就在家好好陪我,我先回房间了。” 孟晚溪笑着走出次卧,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她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 外婆,对不起,我连你也骗了。 等外婆相信她不会离开傅谨修,以外婆的性格就会主动要求离开,她就顺理成章将外婆送去疗养院。 到时候所有财产已经转到她的名下,孟晚溪的计划也就成功了。 外婆去疗养院之后,她就去医院做掉孩子。 从今往后,她是崭新的孟晚溪,只为自己而活! 看来这两天,她得下一剂猛药。 孟晚溪回到主卧,地毯上铺了一张被子。 就在这时浴室门开,一具健硕诱人的男性躯体赫然出现在她的瞳孔之中。 男人赤裸着上身,腰间松松绕着一条浴巾。 使得他胸前和小腹上的轮廓清晰展露,一双长腿随着他迈动的步伐,浴巾下露出小腿遒劲结实的肌肉线条。 没了布料的遮挡,傅谨修不仅生了一张好皮囊,就连肌肉看上去也都那么强悍,线条极具美感,张力十足。 男人平时固定在脑后的发丝沾了水垂下,乖顺贴在额前,发尾的水珠顺着他高挺的鼻梁骨下滑,滑至他凸起喉结,一直没入到浴巾边缘。 这幅画面说是活色生香也不为过。 孟晚溪别开眼,冷淡回了一句:“穿好衣服。” “好。”男人的声音哑哑的,带着情欲后餍足的慵懒。 孟晚溪反应过来,难道刚刚他在浴室…… 他一步步朝她走来,孟晚溪一脸警惕看着他,直到男人将她抵在了床边,他缓缓俯身。 身上温热的水汽夹杂着沐浴露的玫瑰香气,骤然朝着她扑来。 孟晚溪一屁股跌坐在床边,然而男人只是越过她,没有碰她分毫,从她屁股下拉出了他的睡衣。 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喃:“溪溪,我真的不会伤害你了,你别怕我,好不好?” 说完他拿着衣服慢慢退开,发尾上的水珠正好滑落到她的衣领,顺着她的后脖颈,落入后背。 凉得她身体一颤。 孟晚溪拿了睡衣去了浴室。 她反锁上门,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傅谨修,为了哄她复合,连美男计都用上了。 过去她确实很吃这一套。 不过等她离了婚,她要有这方面需求,一招手就会有大把的男人扑过来。 女人只要没了恋爱脑,不被所谓的道德束缚,那她就是无敌的。 男人而已。 她才不稀罕。 不是喜欢做戏吗,那就看谁的戏更好? 别拿他的兴趣来挑战她的专业。 孟晚溪洗完澡出来,傅谨修的头发也干了大半。 他的头发很短,吹风机很快就能吹干。 以往每次他惹了孟晚溪生气,不是假装睡沙发,就是不吹头发来博取她的同情。 一个女人要是在乎你,你咳嗽一声她都以为你得了癌症。 她要是不在乎你了,哪怕你在上吊她都会觉得你是在荡秋千。 孟晚溪要借着这个台阶将外婆送走,这场戏她是必须要做的。 她丢了一张干净的毛巾给他,然后凶巴巴道:“把头发擦干再睡。” 傅谨修心中一喜。 这就是孟晚溪松动的前兆。 他擦了发关了灯,嘴角微微上扬。 溪溪,很快就能原谅他了! 他开始反思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他确实太过冲动,被霍厌逼地发疯。 仔细想想孟晚溪和他在一起十八年,霍厌和她有什么呢? 霍厌能给她的,自己也能给。 溪溪,对不起,从今往后我一定好好陪你。 至于试管婴儿的事,他暂时先放一放。 等孟晚溪重新接受了他,她愿意的时候再开始。 只要孟晚溪能回头,他什么都愿意付出。 经历了这一遭,他才知道孟晚溪在他心中的地位。 他就算是死,也不会放手的。 翌日,风和日丽,阴了几天,天空放晴,大雪终于停歇。 傅谨修也久违睡了一个懒觉,就连孟晚溪离开他都没有感觉。 他急匆匆下楼来,看到一老一少在客厅里看电视。 孟晚溪给老人讲述着电视情节,阳光洒落在她脸上。 她没有化妆,一张小脸清丽可人,举世无双。 餐桌上摆着三明治和切好的水果。 一看就是孟晚溪的手笔,她的厨艺很差,只能做点三明治这种简单的早餐。 她给自己留了早餐,傅谨修心花怒放。 十月在傅谨修的裤腿边蹭了蹭,傅谨修蹲下身摸了摸它的脑袋,“到妈妈那去。” 十月好似对孟晚溪怀孕有所感应,并不敢往她身上跳,反而更黏傅谨修了。 傅谨修察觉到孟晚溪暗地里已经有了软化的迹象。 他趁热打铁,让人买了菜,准备在家给孟晚溪做一顿丰盛的午餐。 中途他接了詹芝兰的电话,听到对方的要求,他蹙着眉头,“妈,你要这洋楼干什么?” “我这边的房子都住了好几年,我记得那套小洋楼采光好,地段也好,你就给我吧。” “不行,我已经打算卖了。” “卖什么卖,给我处理就行。” 孟晚溪经过时“无意中”听到,当即反应过来那套小洋楼现在是许清苒在住。 詹芝兰是想把这房子送给许清苒,呵,她这个“婆婆”可真是大方。 小三还想住洋房? 她上楼打了私家侦探的电话,从发现两人这事以后,她就在为离婚做准备。 当时怕傅谨修不肯离婚,她提前布了个局,让私家侦探去查两人,为了收集更多的资料,以便不时之需。 孟晚溪压低了声音:“是我,把傅谨修给许清苒花的钱列个清单发给我。” 想拿走自己的婚内财产,她做梦! 孟晚溪刚下楼来,就看到傅谨修的手指流着血,傅谨修抬眼问道:“溪溪,医疗箱在哪?” 看到那猩红的血色,孟晚溪想到了那一夜自己手腕上的血。 她压下眼底的恨意,飞快朝着傅谨修跑去。 脸上装作很担心的样子,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么大的人了,做个饭还能将手给切到的?” 外婆朝着两人看来,孟晚溪一咬牙,她豁出去了。 就像以前每次她受伤傅谨修为她做的那般,她俯身一口含住了傅谨修的手指。 傅谨修感觉女人温热的唇在轻轻吸着他的手指,当即他就失去了所有理智。 瞳孔变深,呼吸也变得浓重,滚动着喉结道:“溪溪,别,别这样,脏……” 第78章 和小三当面对峙,收回一切! 要比敬业,孟晚溪曾是圈子里的代表。 要论演技,她吊打全场。 她满眼都是心疼和紧张,将血吐了出来,又飞快去找医疗箱。 那慌乱紧张的背影,扶着栏杆才免于摔跤。 她手忙脚乱跑上了楼,脸上的那抹紧张在两人看不见的角度悄然褪去。 她听到外婆压低的声音:“我就说丫头还是在意你的,谨修,好好对她,不要再让她伤心了。” 傅谨修虽然受了伤,但听上去心情像是很好的样子。 “外婆,我知道了,我一定把握机会和溪溪重归于好。” 重归于好? 孟晚溪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傅谨修,我想跟你好的时候你要偏执入魔,如今你想好了?做梦去吧! 连带着傅家和那个小三,都得付出代价! 孟晚溪悄无声息离开,等她拿到医疗箱下来时,她的脸上又变成了紧张和担心。 孟晚溪将他按到沙发上坐下,她半蹲在地上给他处理伤口,“怎么这么不小心?” “溪溪,我没事,一点都不疼的。” 孟晚溪缓缓抬起头,晶莹的眼泪从眼眶里慢慢滑落下来,拉出一条水痕,任谁都我见犹怜,她颤着声音道:“流了这么多血,怎么可能不疼?” 就那一颗眼泪,傅谨修觉得自己就算是死了也值得。 他俯身一把抱住孟晚溪,嗅到她身体熟悉的香味,心中五味陈杂,声音沉沉:“老婆,对不起。” 孟晚溪将他推开,“外婆还在,你别这样,先上药。” 她用余光扫了外婆一眼,果然外婆满脸慈爱的样子。 孟晚溪“心慌意乱”往他伤口上猛喷酒精,傅谨修沉浸在孟晚溪对他的温柔中,丝毫没有察觉到疼痛。 等包扎好,他将孟晚溪抱到沙发上坐下,“小伤而已,你和外婆休息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午餐很丰盛,傅谨修给孟晚溪盛汤夹菜,这一次她没有丢到垃圾桶,乖乖吃了。 傅谨修悬着的心也就慢慢落了下来。 外婆虽然没说什么,但肉眼可见情绪好了许多。 孟晚溪扶着她回了房间午休,外婆拉着她的手道:“你看这多好,他有心赎罪,你就给他一个机会。” 孟晚溪带着一抹女孩的娇俏道:“我才不要。” 外婆笑眯眯的,“你这丫头,从小就嘴硬。” “好了外婆,你就别操心我的事了,你好好休息,我没事的。” 外婆服了药,很快入睡,孟晚溪替她盖好被子后悄无声息关上门离开。 关上门的瞬间,她的后背抵上傅谨修的宽厚坚实的怀抱。 孟晚溪转身,就被他禁锢在胸膛和门板的中间。 午后的阳光灿烂而灼热,傅谨修置身于逆光处,任由阳光在他肩膀落下温柔的金色光芒。 他眉眼低垂看着孟晚溪,深邃的眼底翻涌着暗潮,整个人在光与暗的界限边割裂感很重。 就像他这个人矛盾的脾性,他好的时候是体贴的伴侣,坏起来又任意妄为。 亦正亦邪,难以捉摸。 他的声音带着卑微的恳求,“溪溪,我想和你谈谈。” 孟晚溪自然不会这么快就对他示好,傅谨修这个人很聪明也很敏感。 她一把将他推开,“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说着她冷着脸上了楼。 过了一会儿,他上来的时候就看到孟晚溪坐在飘窗上。 窗帘没有完全闭合,阳光从缝隙中洒落一束光线,而她恰恰好避开了阳光,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双手环胸,和在医院时一样的动作。 傅谨修心脏抽疼,他几步走近,居高临下看着埋首在膝盖上的小女人。 她似乎在哭,身体都缩成了一团。 像是在暴风雨中躲在树下的流浪猫,那么无助可怜。 傅谨修俯身,将手落在了她单薄的肩膀上,孟晚溪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他吓了一跳。 他的声音温沉:“溪溪,别哭了,都是我不好。” 孟晚溪抬起头来,眼泪控制不住的往外涌。 “别碰我!很脏。”她嘶声力竭,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一开始她只是做戏,但哭着哭着,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情绪上头,怎么都控制不了。 压抑着呜咽的哭声,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和抽泣。 鼻头哭得粉粉的,眼尾也染上一抹绯红,哭得傅谨修心都碎了。 “溪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孟晚溪哽咽着开口:“你还给那个女人买了房子,是吗?” “没有,溪溪,我……” 他只想彻底和许清苒划分界限,怎么可能给她买房子? 孟晚溪拿出手机,翻到许清苒的朋友圈。 其中不少都在洋楼拍的,孟晚溪对这套房子有印象。 因为这里离医院很近,当初交房的时候她去看过. 傅谨修问她要不要搬家,她说不用,没想到许清苒住进去了。 傅谨修知道孟晚溪喜欢玫瑰,每一处住宅都让人种植了品种不同的蔷薇和玫瑰。 到头来那些玫瑰成了许清苒的拍照道具。 他从来没关注过许清苒的朋友圈,才知道那女人又惹了孟晚溪不开心。 “溪溪,我已经让人警告她搬出去了。” 孟晚溪哭着道:“你骗我,分明是你金屋藏娇!傅谨修,你没有良心,我这么辛苦为你备孕,你在外面和别人有了孩子,还把我们的房子给她住,你混蛋!” 她抬手就朝着傅谨修的身体狠狠砸去,傅谨修也不阻止。 一直以来孟晚溪都显得太冷静了,她这样吵一场,闹一场,他反而还觉得心安。 他将孟晚溪拥入怀中,“我马上就让她搬出去,对不起,溪溪,你别哭了好不好?” 女人的哭声带着浓浓的鼻音,“我不信,你又想骗我。” “不骗你,你要是信不过,就跟我一块过去。” 孟晚溪的目的已经达到,她的声音像是一团化开的奶油,又软又黏,“还有你给她花的钱,那都是我们的婚内财产!是我的。” 傅谨修见她认真追讨财产的模样,他有多少年没有看到财迷孟晚溪了。 不会觉得厌烦,反而觉得非常可爱。 他伸手抚过她眼角的泪水,“好,都要回来,钱是你的,家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孟晚溪见男人已经上钩,她不想夜长梦多。 这种事讲究的是快刀斩乱麻。 试探出傅谨修对许清苒的态度,可见傅谨修从头到尾在意的只有许清苒肚子里的孩子。 “那你现在就将她赶出去把房子收回来,让她把从你这捞到的好处都吐出来。” 之前孟晚溪一味要和他划分界限,从未提过追讨许清苒的事,代表她真的想要离开,不会再干涉和他有关系的人和事。 但现在她开始在意许清苒的存在,也就代表孟晚溪不想离婚了。 傅谨修开心都来不及,只想哄她开心,没有思考其它,当即就打电话安排。 挂断电话,他起身拿了热毛巾过来,仔仔细细给孟晚溪将泪水擦干。 “别哭了,心肝,你要我的命。” “傅谨修,我不要你的命,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傅谨修迫不及待想在孟晚溪面前和许清苒做个了断,这样孟晚溪就不会再怀疑他,他就能和孟晚溪继续过日子了。 孟晚溪很配合,跟着他出了门。 小洋楼。 许清苒正在给詹芝兰泡茶,她知道詹芝兰是她唯一能抓住的人,因此态度要多乖就有多乖。 詹芝兰吹着茶水,一副淡定的模样,“这房子我已经要过来了,以后你就乖乖在这养胎,但你要记住一件事,前几个月一定不要让他发现你怀孕,现在孩子还没成型,他打掉没有负担,一旦孩子大了,他就算想打也未必舍得。” “妈,我都听你的。” 外面突然传来汽车的引擎声,许清苒吓得毛骨悚然。 傅谨修来过两次,像是索命的恶鬼。 “他,他又来了!” 詹芝兰也觉得奇怪,“他平时那么忙,怎么有时间过来的?你别慌,记住我的话。” 几辆车先后停在了院子里,许清苒觉得大事不妙。 以前都是他独自一人过来,连助理都没带,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车? 傅谨修不想和许清苒打照面,便没有下车。 很快秦助回来,他的面色显得有些为难:“老板,你母亲也在这。” 詹芝兰站在门口,声音穿透窗户传来:“谁让你们来的?这房子我要了,谁敢动?” 许清苒挽着詹芝兰的手,有她撑腰,许清苒也有了底气。 只要傅谨修没来就好。 刚这么想着,她就听到关车门的声音。 阳光下,傅谨修长身玉立站在黑色的库里南旁边,白衬衣扎进黑色西裤里,上身是一件剪裁得体的毛呢西装,身形挺括端正。 和他那永远都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发型一样,他每一次出现在许清苒面前都是矜贵优雅,带着天然的强势。 让许清苒既迷恋又害怕。 傅谨修那双凌厉的眸子落到詹芝兰脸上,声音带着不加掩饰的冰冷:“妈,你怎么在这?” 詹芝兰心里紧张,却梗着脖子开口:“我想在哪就在哪,你管好公司就行了,管我干什么?” 傅谨修一步步朝着她靠近,随着他的靠近,强势的气场席卷而来,他带着满脸的不悦:“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和这个女人断绝往来?” “我……我就是来看看房子。” “怪不得你突然要这套房子。”傅谨修冷冷一笑,目光落到许清苒脸上一字一句道:“你挑唆的?” 对上他那慑人的目光,许清苒吓得都快跪下来了。 “傅总,我没有……” “不管你有没有,今天是第三天,你还没有搬出去。” 傅谨修扫了一眼保镖,声音冷淡至极:“将她所有的东西扔出去。” 许清苒拉了拉詹芝兰的衣服,詹芝兰刚要开口,傅谨修一句话怼了回来。 “妈,你知道我的脾气,如果你执意给她说情,从今天开始,我会停掉你所有的信用卡,如果再被我发现你和她往来,我会收回你名下所有珠宝,存款,房产。” 傅谨修冷着一张脸,“你这么喜欢这个女人,将来就让她给你养老。” 第79章 傅谨修手撕小三,让她一无所有! 此话一出,詹芝兰害怕了,她这个儿子是真的说得出口就能做得到的。 最近傅谨修就像更年期提前反复无常,她也不敢刺激。 反正许清苒的肚子里还有一张底牌。 只要这张底牌还在,她们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詹芝兰见好就收,骂骂咧咧了几句就走了,谁也没注意到副驾驶没有下车的孟晚溪。 她抬眼看向院子里的两人,许清苒吓得瑟瑟发抖,卑微如尘的模样,哪有给自己发信息时的挑衅? 想让自己让位是么? 孟晚溪要让她知道,这个男人哪怕自己不要了丢进垃圾桶,也轮不到她许清苒。 她推门而出,上一秒还在和许清苒对峙的傅谨修,立马转身朝车边走来。 许清苒没想到孟晚溪竟然亲自来了。 孟晚溪穿着一件珍珠白的羊绒大衣,没有化妆,随意披散着发丝。 当她下地的那一刻,阳光洒落到她那张毫无瑕疵的脸上,皮肤白皙透亮,五官精致。 寒风吹来,撩起了她的发,氛围感十足。 傅谨修三两步过来揽住了她的腰,替她挡去寒风,声音沉稳带着关心,“怎么下来了?今天很冷。” “没事,我来看看房子。” 傅谨修眉头微蹙,“这房子脏了,你要喜欢这种风格的,我再给你买新的。” 孟晚溪瞥向在一旁不发一言的许清苒,声音淡淡道:“那这房子怎么处理?” “让中介挂出去低价售卖,钱直接打你账户上,你看好不好?” 许清苒小心翼翼抬眼看去,那对她冷眼相待的男人,温柔簇拥着孟晚溪。 他颔首专注聆听孟晚溪的每个字,没有半点不耐,眼底只有绵绵情意。 原来在两个人的相处中,傅谨修才是卑微的那一方。 孟晚溪好似他捧在手里的珍宝,他那么小心翼翼的端着,宠着。 看得人眼睛发酸。 手背上被烟烧灼的伤口又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痛。 相比他的热络和小心,孟晚溪神情淡淡。 让许清苒想到了九天玄女。 她是那样出尘高洁,和自己这种在凡尘里苦苦挣扎的可怜虫云泥之别。 凭什么呢?凭什么她是傅太太,自己只是一个可怜虫? 她有今天的荣华富贵不也是靠着男人才有的? 孟晚溪扫了一眼满脸不甘心的许清苒,她沉声回答:“不用给我,我嫌脏,捐给希望小学就行。” 这句话狠狠在许清苒心上刺了一下,她宁愿将钱全部捐出去都不肯让自己住下去。 孟晚溪,真狠啊! 房间里所有的家具都是自带的,许清苒的东西不多。 大多都是珠宝,衣服之类的。 之前她借着怀孕没少给自己捞好处,一般的小事秦助理也没有上报,就随口应允了。 那些衣服不算太贵,也就是几万十来万的,最贵的那条是孟晚溪订的礼服。 如今全部被丢在地上,许清苒忙不迭想要往箱子里塞。 孟晚溪踩在了那条礼服上,“许小姐该不会以为,你抢了我的衣服就真的是你的了?” 许清苒在傅谨修面前显得格外卑微,不敢和孟晚溪起冲突。 “我没有,晚溪姐,你肯定是误会了。” “误会?” 孟晚溪冷笑,“你穿着我的衣服,挽着我的男人,将照片发给我的时候可不是现在的模样。” 傅谨修抓到重点,“她给你发过什么?” 这些都是许清苒为了逼她离婚发的那些,许清苒以为像孟晚溪这样倔的性子,逼一逼就和傅谨修闹离婚了。 殊不知今天她竟然找上门来直接对峙,让许清苒原形毕露。 想到傅谨修之前对自己做的,许清苒已经吓得脸色惨白! 她连忙扑过去挽着孟晚溪的胳膊,希望孟晚溪网开一面,“晚溪姐,你别开这种玩笑了……” “原来在你眼里只是玩笑,那我就拿出来给大家都欣赏一下,看看是不是玩笑。” 孟晚溪拿出手机,许清苒一把抓住她的手,“晚溪姐,别,求你了。” 傅谨修以前只觉得这个女人胆小如鼠,没想到她竟然私底下还做了什么。 怪不得孟晚溪会哭得那么凄惨! 那双森冷的眸子朝着许清苒看来,眼神凌厉像是一把刀,薄唇冰冷吐出两个字:“松开。” 许清苒慌极了,傅谨修给了保镖一个眼神,直接将许清苒给拖开。 “溪溪,她究竟发了什么给你?” 孟晚溪打开了手机聊天页面。 傅谨修看到那搔首弄姿的内衣照片,还有下面那带有刺激性的话,往上翻,还有威里斯在场那一次,她挽着他的胳膊偷拍的照片。 原来她私底下就是这么不安分刺激孟晚溪的! 傅谨修手指寸寸收紧手机,手背蜿蜒的青筋毕露。 许清苒小心翼翼看着傅谨修,男人那双黑瞳似狂风骤雨袭来前的海面,压抑得让许清苒心脏“砰砰”狂跳。 后背好似爬上了一只恶鬼,吓得她浑身发凉,身体汗毛耸立。 她哆哆嗦嗦道:“傅,傅总,你听我解……” “砰”的一声,孟晚溪的手机狠狠砸在了许清苒的额头上。 手机壳上的花纹刮破许清苒的皮肤,鲜血四溢。 手机落在地上,孟晚溪有些恼怒踢了傅谨修一脚,“我手机!” 她想让许清苒自作自受,却没想到傅谨修对许清苒,真是半点情面都不讲。 孟晚溪甚至有种感觉,如果自己不在这,傅谨修会做得更过分。 被砸的许清苒不仅没有逃跑或者反抗,她甚至双膝一软跪了下来,不顾还在流血的头,趴在地上不停颤抖求饶:“傅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孟晚溪看到她这种样子,心中也并无落井下石的快感。 她只是觉得恶心。 曾因为这样的女人而难过。 傅谨修拉住想要去捡手机的孟晚溪,压低的声线控制不住狠戾:“脏了,我重新给你换一个。” 他满眼都是对许清苒的憎恶,捡回孟晚溪的手机,看着那还在不停给自己道歉的女人。 丝毫没有意识到她的所作所为,对孟晚溪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傅谨修几乎快要控制不住嗜血的自己,他想弄死这个女人! 又怕吓到孟晚溪,只得收敛着身上的怒意。 看到面前这堆被许清苒染指过的东西,他冷冷吩咐:“珠宝拿去卖了,同房子售卖的钱一并以我太太的名义捐出去,至于这堆衣服,给我全烧了。” 秦助颔首:“明白了。” 那些衣服不少是詹芝兰送给她的,早知道会被烧掉,她就不动歪心思找詹芝兰了。 傅谨修看向许清苒的每一眼都带着厌恶,“还有之前我给你的钱,拿出来。” 许清苒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那不是我们的交易吗?你擅自毁约,我们是签了合同的……” 除了前期她捞到的几十万,那就是五百万赔偿款了。 现在房子,衣服,首饰没了,傅谨修还要将那点钱给收回去。 分明五百万对他来说,还不如他给孟晚溪买的一条裙子,一条首饰值钱。 保镖从房间里搜出了合同递到傅谨修手里,傅谨修那双修长的手慢条斯理撕毁,再随意丢到燃起的熊熊烈火里。 许清苒泪流满面,朝着火堆伸手,“不!” 傅谨修居高临下看着她,许清苒对上他那双漠然又绝情的眸子,好似自己在他眼底是一只肮脏的蟑螂。 “傅总,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傅谨修冷冷开口:“就凭你对溪溪做的,死上一百次,一千次都不为过。” 许清苒像是疯了一样,嘴角残存着一抹冷笑:“傅总,你现在立什么爱妻人设呢?想让我生孩子的人不是你吗?” “如果你没有起这样的念头,我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现在你为了哄她将我推出来,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你算什么男人?” 傅谨修手指微动,脸上的表情显得格外渗人,许清苒却是梗着脖子,“怎么?你想毁了我的脸,还是再给我烙下痕迹?” 孟晚溪这才发现许清苒的手背上,赫然是被烟蒂留下的伤痕。 傅谨修竟然这么对她?她不是还怀着他的孩子吗? 虽然她有些疑问,但孟晚溪不会出手干预。 傅谨修自己惹出来的烂摊子,就让他自己去收好了。 她选择了冷眼旁观,没有提到孩子的事。 拿回钱,烧了衣服,变卖首饰和房产。 许清苒被扫地出门的时候只有一个破行李箱。 前几天还在朋友圈各种显摆的豪宅,衣服,奢侈品,都在一瞬间化为泡影。 她愤然看着坐在副驾驶的孟晚溪,眼底带着不甘的神色。 孟晚溪开口:“停车。” “溪溪,这种人没什么好搭理的,过去是我眼瞎。” “我和她说几句话就行,你不用下来。” 说着孟晚溪下车关上门,她走到蹲在地上收拾的许清苒面前。 许清苒当年在片场被人欺负,是孟晚溪替她解围。 那时候她只有两分像孟晚溪,孟晚溪帮了她,两人也是那时候加的微信。 后来她慢慢整容,打着小影后的标签出道。 许清苒恶狠狠盯着她,“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 孟晚溪垂眸,眸光里没有半点获胜的愉悦,只有漠然,“我收回当年的话,许清苒,你一点都不像我。” 她从许清苒身上看到了她跑龙套时的影子帮了她,结果农夫与蛇的故事发生在孟晚溪身上。 这条毒蛇没有感谢她解围还给介绍的工作,甚至反咬她一口,想要取代她。 许清苒被她这句话刺激,傅谨修不在,她大着胆子辱骂道:“你有什么好高贵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当年入行时还不是陪导演上床,那个制片人开出八千万一年的高价包养你,圈子里人尽皆知,要不是那个神秘的制片人,你怎么可能拿到影后的奖?你在傅总面前装什么纯?” “啪!” 孟晚溪狠狠甩了她一耳光,她不会跟这蠢货解释她是怎么走上的影后位置。 她只冷冷开口:“许清苒,你就像下水道里一只见不得光的臭虫,让人恶心作呕。” “好好待在下水道里,还想算计我,你等着粉身碎骨的滋味!” 说完这句话,孟晚溪扔开她上了车。 库里南扬长而去,许清苒抓住秦助的衣摆,“秦哥,求求你帮帮我。” 秦助毫不留情一脚将她踹开,“我要是你,就在傅总知道前做掉这个孩子,继续瞒下去,将来你连命都没有了!” 许清苒眼底燃着疯狂的神色,“不,这是我唯一翻盘的机会!” 孟晚溪,我有孩子你有什么? 总有一天,我会将今天所受的屈辱连本带利还给你! 傅太太的位置是我的,一定是我的。 秦助看着她满头是血,满脸狰狞的样子,他隐隐有些不安。 但想到詹芝兰的威胁,他想要告诉傅谨修的想法又被打破。 秦长风一字一句道:“你永远不可能翻盘,傅总不会爱你,哪怕太太死了,他的心里也容不下任何一个女人。” 许清苒一脸阴鸷的表情,她森冷开口:“他会的,傅谨修一定会爱上我!” 第80章 报复渣男!阿修,你想要我吗? 虽然拿回了一切,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孟晚溪没有半点愉悦。 许清苒有句话说对了,挑起一切事端的人是傅谨修。 婚姻弄成今天一败涂地的地步,她觉得身心疲惫。 许清苒收拾了,下面还要继续做戏将外婆送走。 傅谨修频频用余光扫向孟晚溪的脸,“溪溪,对不起,是我鬼迷心窍,不该招惹她。” 孟晚溪看着窗外闪过的风景,嘴角溢出一抹苦笑。 对不起有什么用呢?一切早就成了定局。 她没有回应,靠在车门边小憩一会儿。 车子到家,傅谨修打开她身上的安全带,放柔了声音在她耳边轻轻道:“溪溪,我抱你回房睡” 当他的手接触到她的身体时,孟晚溪本能是想拒绝的。 傅谨修给她留下了太深的心理阴影,在他贴上来的那一刻她就立马清醒。 她迫使自己的身体放松,没有拒绝他的公主抱,甚至还故意将脸贴在了他的怀里蹭了蹭,口中含含糊糊道:“老公……” 傅谨修的身体明显紧绷了一瞬,她听到他那颗心脏在狂跳。 兴奋吗?激动吗? 不知道你看到流产报告是否也会这么激动。 外婆已经醒了,傅谨修低声解释:“溪溪在车里睡着了。” 她点了点头,没有吵醒孟晚溪。 傅谨修回到卧室,小心翼翼将孟晚溪放到床上,孟晚溪拽着他的衣服不放手,傅谨修也就顺势躺了下来。 将毯子拉过来给她盖上,孟晚溪靠在他怀里,像是过去一样依恋他,口中轻喃道:“阿修。” 傅谨修欣喜若狂,伸手环住了孟晚溪的腰。 将下巴抵在了她的发丝上,只能卑微又小心亲吻着她的发丝,饱含深情低声唤着她的名字:“老婆,对不起……” 他并不知道,在他怀中的孟晚溪悄无声息睁开了眼睛。 面对熟悉的男人气息,她既心酸又难过。 原来真正的离别不是大张旗鼓,甚至他以为她还深爱他的时候,在某一个清晨,她悄无声息离开。 两人相拥而眠,直到下午孟晚溪醒来时,他已经下楼去做饭了。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她有些怅然若失。 但下楼时,她已经调整好表情。 吃饭时她不仅接受了傅谨修的菜,还主动给他夹了一筷他最爱的。 傅谨修将每只虾剥好递到她嘴边,孟晚溪吃了一点。 还好她的胃争气,饭前她吃了几颗止吐糖,愣是没有露出一点端倪。 直到用完餐,她去洗手间才将吃的东西给吐了出来。 她漱了口,看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很快就会结束这些痛苦了。 孟晚溪没有操之过急,让人看出破绽。 傅谨修的假期过了,她在他下班回家之前,去花房摘花,故意站在院子里向外面张望。 外婆笑道:“分明心里放心不下,怕是一整天都在想着人家,还非要梗着脖子说不原谅别人,你就是犟嘴!” 孟晚溪抱着花一脸羞涩:“我才没等他呢!” 说完拔腿就跑,外婆笑眯眯的,正好傅谨修的车子开了进来,他最近取消了所有应酬,每天都盼着早点回家。 进了院子就看到客厅里那偷看的小女人,四目相对,孟晚溪便立马转身,背影全是被他发现的心慌。 他踏着夕阳进屋,原来被人期待的感觉这么好。 他想要的不是继承人,而是有孟晚溪的家。 “外婆,外面冷,进去吧,别冻坏了。” “不冷,我刚刚才出来透透气,不像某些口是心非的人,都在外面等你半个小时了。” 傅谨修心中一喜,迫不及待朝着孟晚溪走去。 他一把捉住就要离开的孟晚溪,将她拉入怀中。 “放手!” “溪溪,你在等我?” “我才没有,我只是去摘……唔……” 傅谨修俯身吻住了她,孟晚溪没有推开他。 她知道外婆马上就进来了。 小手抵在两人胸前象征性挣扎了一下,继而主动勾住了傅谨修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感觉到她的主动,傅谨修激动难忍。 垂眸看着在阳光中的小女人肤色雪白,皮肤细腻,甚至能清晰看到浅浅的绒毛,像是小婴儿一般娇嫩。 长长的睫毛轻颤,是那样乖,又那样诱人。 怀中的花洒落一地,散落在两人脚边。 纵然内心深处的野兽恨不得现在就将她吞之入腹,联想到之前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 他不敢放纵,也不敢忘形。 只能浅尝即止,恋恋不舍和孟晚溪分开。 四目相对,是拉丝的欲望。 外婆轻咳一声,孟晚溪才如梦初醒将他推开。 傅谨修低低道:“抱歉。” 他蹲下身将地上的花捡起来。 孟晚溪一脸不好意思道:“外婆,你都看到了?” “外婆是过来人,我理解,我看我在这反而打扰你们了。” 孟晚溪挽着她的手以退为进:“胡说什么,你在家还能给我做个伴,你可不许单独住一边,我不放心。” “你们小两口在家甜甜蜜蜜的,我就是一个大电灯泡,我想……” 孟晚溪扫了一眼脱掉外套去厨房做饭的男人,将外婆扶到了房间里。 “外婆,你一个人离开我真的不放心,除非你去疗养院。” “去什么疗养院?你就给我找个保姆,我一个人在郊区住惯了。” “郊区那么远,这次要不是在医院发作,第一时间就送医,要是再耽误一会儿,医生都说你救不过来,我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你真要我天天为你担心吗?要这样,那你就还和我们住一块,至少我每天都能看到你。” 见孟晚溪生气,外婆也只得改口:“好,那就去疗养院。” 她看到两个孩子的感情一点点修复,心里也很开心,明白自己在这反倒是碍手碍脚的,只想着快点离开,给两人更多的空间,也就答应了孟晚溪的条件。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去给你找一个医疗条件好的疗养院。” “行,都听你的。” 得到了准确的回答,孟晚溪松了口气。 第二个计划也马上完成。 外婆离开后,她就可以去做流产手术了。 离她离开的时间越来越近。 当然,在离开之前她还要送傅谨修一份大礼。 夜幕降临。 傅谨修早早就洗了澡,想着下午的那个吻,让他牵肠挂肚。 不知道他有没有会错意,晚上在吃饭时,孟晚溪的手在桌下轻轻挠了挠他的手心。 以至于洗碗的时候傅谨修魂都在外面飘。 他和孟晚溪快两个月没亲热了。 怀念在国外的那几天,两人耳鬓厮磨,亲密无间。 等他推门出来,就看到孟晚溪和前几天晚上的纯棉长袖长裤睡衣不同。 她换了一套粉色的真丝睡裙,外面罩着一个轻薄的罩衫,系带勾勒出她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身,两条又长又白的腿裸露在外。 傅谨修喉结滚动,声音带着喑哑:“溪溪,你这是……” 孟晚溪主动环住他的腰身,仰着雪白的小脸看他,“我什么意思你还看不懂?还是说你喜欢的是许清苒那……唔……” 傅谨修狠狠勾住她吻了上去,许久没有碰的女人,一旦沾染就像是干柴碰到烈火,那么热烈和强势。 孟晚溪的身体被抵在墙边,他就要撩开她的裙子,被她按住了手。 傅谨修好不容易才找回了她,不敢再轻举妄动。 她要停止,他便强忍着焦躁的内心终止。 用力将她抱在怀中,两颗心脏贴合在一起剧烈跳动,震耳欲聋。 他俯身埋着头在她脖颈边,低哑的声音带着无尽的酸楚:“溪溪,你终于回来了……” 孟晚溪抬手轻抚着他的脸。 傻瓜,我不是回来,是要离开了。 灯光洒落在她脸上,显得她格外温柔,她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柔情和蜜意。 她抬手抚着他的脸,歪着头轻轻问他:“阿修,你想要我吗?” 傅谨修握着她纤细的腰肢,只觉得怀里的女人像是一样柔软。 他强忍着激动,黑沉沉的目光对上她乌黑发亮的眼睛,像是被女妖夺取心魄的傀儡呆呆说出:“想。” 何止是想要,他想要得发狂了。 孟晚溪抿着唇,“可是我还没有洗澡,要不……你陪我洗,好不好?” 傅谨修哑了声音:“好。” 孟晚溪勾住他的手,将他带到了浴室。 这次傅谨修学乖了,第一时间就开启了取暖设备,两人一前一后跨进了双人浴缸里。 孟晚溪打开水龙头,跨坐在男人的腰间,她的目光突然被窗外所吸引。 “阿修,你看,下雪了呢。” 傅谨修顺着她的目光落到窗外,果然路灯下纷纷扬扬的白雪飘落。 “嗯。” 孟晚溪环着他的脖子,笑得像天使一般干净纯粹,“可是我一看到雪花,就会想到那一晚。” “溪溪,对不起。”他的眼里满是愧疚,“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再那么对你了。” 孟晚溪冲他摇摇头,“阿修,最好的道歉方式不是对不起,而是你穿着我的鞋子,将我走过的路走一遍,那样才会对我的痛苦感同身受。” 傅谨修明白了她的意思,“溪溪,你想怎么罚我,我都认。” “是么?” 孟晚溪纤细的手指在他的目光下取下睡裙上的绸带。 孟晚溪把玩着手上的绸带勾唇一笑:“把你绑起来,你也愿意?” 哪怕她要他的命,他也给。 “愿意。” 孟晚溪轻笑一声,“阿修,好乖啊。” 下一秒,她用绸带将他固定在两个水龙头之间。 她甚至害怕松动,所以才选择了腰带这么长的作案工具,将他绑得严严实实的。 等结束了,孟晚溪对上那双对自己痴迷的眼神。 她俯身看着男人,红唇一点点落了下来。 傅谨修仰着的喉结无意识滑动,心脏跳得越来越快。 她轻轻呢喃:“阿修这么乖,是有奖励的哦。” 他早已经哑了声音,“什么奖励。” 孟晚溪移开身体,站起身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顷刻间外面的风雪就灌了进来。 将傅谨修的理智拉回到现实。 孟晚溪迈出浴缸,居高临下看着傅谨修,眼底再无半点情欲,只剩下冰冷,吐出的声音漠然:“傅谨修,好好感受我的痛苦吧。” 她背对着他,关了取暖设施,甚至关掉了浴室灯。 房间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傅谨修猛地反应过来,她根本就没有原谅他! 孟晚溪,一直在演戏! 她究竟要做什么?孟晚溪不对劲,她在策划着什么? 傅谨修开始慌了,他急忙开口叫道:“溪溪,你要做什么?” “溪溪,你回来……” 第81章 送一份大礼,当我们的离婚礼物 现在的画面和那一夜何其相似? 只不过主角从孟晚溪换成了傅谨修。 傅谨修声声叫着她的名字:“溪溪,你想要什么,我们可以谈。” 孟晚溪的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 黑暗中,他依稀能看到孟晚溪的轮廓,她垂着头,手指握着门把手,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削瘦的肩膀轻颤。 她低低的声音传来:“傅谨修,那一夜,我也是这样叫你的,你回头了吗?” 傅谨修一愣,他的脑中浮现那一晚的画面。 他有过犹豫,最后还是义无反顾离开。 他不怕冷,也不怕被绑,但他害怕失去孟晚溪,所以卑微开口: “溪溪,只要你能消气,不管怎么罚我都没有关系。” 孟晚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罚他? 如果她死了,不管怎么罚他,也不可能换回她的命。 她一点点拧开了门把手,声音很轻也很淡:“傅谨修,我会给你送上一份大礼的,就当我们的离婚礼物。” 说完,她推门而出。 傅谨修的声音又急又怒:“溪溪,你要做什么?” 回答他的是孟晚溪毫不留情的关门声。 傅谨修心慌意乱,联想到最近孟晚溪的动向。 他舍不得的从来就不是财产,他只想利用财产控制孟晚溪,让她只能依附于他,这辈子都逃不开。 可是前阵子他做了那些事,为了弥补孟晚溪,以为她是没有财产而没有安全感,她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财产基本上都按照她的想法分割干净了。 在傅谨修心里,他们有十八年的情分,他没有在身体和精神上出轨,孟晚溪一定会原谅他。 他坚信,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失去孟晚溪。 可是从许清苒那个孩子开始,他就彻底控制不住剧情的走向了。 孟晚溪从来没有放弃离开他! 她这几天做戏是为了让外婆安心,然后转移外婆。 那接下来呢? 她说的大礼又是什么? 傅谨修越想越慌,他疯狂挣扎,可是孟晚溪没有给他挣扎的余地。 她绑得很紧。 除非他生生将水龙头拔掉,才有可能解除束缚。 但他们这种豪宅最注重品质,做工太好也是一种困扰。 他的脸上一凉,寒风裹挟着雪花洒落在他的四周。 而他身下的水在一点点凉却。 等彻底凉透的瞬间,就会变成双重酷刑。 浴室一片漆黑,他只能看着窗外的风景,任由漫天大雪簌簌落下,刺骨的寒风像是针扎一样,钻入他的身体。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痛苦会一点点加深。 他不怕痛也不怕冷。 傅谨修只是想到了经历过这一切的孟晚溪,哪怕事后他一遍又一遍同孟晚溪道歉。 他知道她很冷,他甚至刻意每晚都洗冷水澡来惩罚自己。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能真切感觉到孟晚溪的那一夜。 她的身体那么脆弱,手都被磨破了皮,她是怎么熬过那个漫长的夜? 浴水凉透,心也就凉透了。 傅谨修最疼的不是身体,而是那颗被荆棘缠绕的心脏。 因为置身于同样的环境下,他才能真真切切感觉到那种切肤之痛。 傅谨修仰面朝天靠在浴缸边缘,他闭上了双眼,眼角流下一行清泪。 他轻喃:“溪溪,对不起,原来你是这么痛。” 一墙之隔,孟晚溪靠坐在墙边,看着露台外面的大雪纷飞,她的心里没有半点报复的快感。 脑中浮现和傅谨修一路走来的画面,她不明白,怎么就和他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哪怕他感受着和她同样的痛苦,她们之间也回不到过去了。 就像她的关节,此刻置身于温暖的房间里也在隐隐作疼。 他留给她的伤,永远都不可能抹灭。 翌日。 孟晚溪下楼,满面笑容看着外婆,“外婆,早上好。”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外婆有些奇怪,平时这个点都是傅谨修起床做完早餐,陪着她吃完早餐才去上班的。 孟晚溪一般会睡到上午九点多才起床。 客厅没有傅谨修的身影,孟晚溪穿戴整齐,温柔对外婆道:“你不是要去疗养院嘛?我昨天联系好了一个,早点带你过去试试看,要是不适应咱们就换一家。” “也好,不过谨修呢?怎么没看到他?” “他临时决定去国外出差,昨晚就走了,所以只得我陪你去了。” 她的神色太过自然,外婆知道傅谨修工作忙碌,也就没有多想。 “工作要紧,那我们现在就过去?” “嗯,我接下来也有工作安排,趁着这两天陪你适应,等你适应好了我也要开始工作了。” 外婆摸了摸她的手,“你不要太辛苦了,身体本就不太好,要多照顾自己的身体才是。” “知道啦。” 孟晚溪温柔乖巧,谁也猜不透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外婆跟着她出门,孟晚溪害怕自己的车被傅谨修动了手脚,能查到她的行车轨迹。 昨晚她就拜托霍厌给她联系好了车。 站在院子,她回头朝着浴室看了一眼。 浴室是单向玻璃,她感觉一道灼热的目光射来。 傅谨修能看到她,即便她看不到他,也能猜到他现在的表情。 外婆问道:“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走吧。” “溪溪,不要走!” 她好似听到了一声野兽的嘶鸣声,家里的隔音太好,很好屏蔽了那人嘶声力竭的声音。 外婆没有多想上了车,一路上还不停嘱咐着孟晚溪和傅谨修好好相处。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要好好珍惜这一段感情。 孟晚溪并不反驳,很乖地应下:“好。” 等她离开了十分钟后,她给秦助发了一条信息。 正在洗漱的秦助收到信息,拿起来看了一眼,脸色大变。 傅太太:[现在立即去我家浴室,去晚了,就只能给你家老板收尸了。] 胡子才刮了一半的秦长风心脏一紧,手一滑,刀片将他的下巴拉出一条血色。 他顾不得刮完,用毛巾抹了一把脸,拿起外套就飞快跑了出去。 发动车子的时候,他拨打着傅谨修的电话。 无人接通。 完了! 傅谨修肯定出事了! 秦长风开着车一路狂飙,脑中不断联想最近看到的“杀妻案”。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到达别墅,从车里出来的瞬间腿都软了。 心脏狂跳,他很怕,推开门看到的是被肢解的傅谨修。 “老板!” 他猛地推开门,却只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第82章 我的溪溪,她不要我了…… 推开浴室门的瞬间,秦长风看到困在浴缸里的男人。 他的呼吸一窒,一向波澜不惊的秦助也惊呆了。 傅谨修穿着一套深色睡衣,双手高高束于脑后,他靠在浴缸边缘,微微仰着头,露出修长的脖颈,以及那枚凸出的喉结。 因为靠近窗户,浴缸的边缘落了一层还没有融化的雪花。 连带着男人俊美的五官,发梢,浓密的长睫上染上一层白色的冰凌。 这一幕,太过震撼。 有种禁欲却又残忍的美感。 那张立体分明的脸凝结着一层寒霜,眼底更是涌动着阴戾死亡的气息。 傅谨修就那么看着他,声音哑然又冰冷:“她叫你来的?” “老板,你没事吧?”秦长风快速走来想要替他解开束缚,却发现被人打了死结,怪不得傅谨修手腕都勒红受伤也没能打开。 “你等等,我去拿剪刀。” 傅谨修顾不上自己的手,哪怕他整个人已经失温很严重,他仍旧在第一时间开口:“溪溪,快拦下她!晚了就来不及了。” 秦长风也不知道这对夫妻到底在玩什么,简直捆绑上瘾。 一会儿是孟晚溪,今天又变成傅谨修。 对他来说当务之急是保住傅谨修。 他打开水龙头热水,将里面的冷水放掉,关上窗户,第一时间打开取暖设备。 拿了刀片折身回来替傅谨修解开了手上的束缚。 经过一夜的发酵,傅谨修的手腕上也有了两道深深的勒痕。 孟晚溪怕他挣脱,绑得比当日傅谨修还要牢固。 傅谨修遍体生凉,身体和手臂早就麻木了。 他想要离开浴缸去找孟晚溪,膝盖处疼痛难忍,险些摔倒。 “老板,你别着急,先在热水里缓缓,你仔细告诉我太太出了什么事,我该去什么地方找她?” 傅谨修哑着嗓音道:“她一直都在策划离别,今天一早她就带着外婆离开了。” “好,我这就去查所有的交通工具,如果要出国的话老太太没有护照和签证,加上她刚做完手术,不适合劳累奔波,即便太太要离开,也走不了太远,她肯定还在国内,说不定就在京市还没有走远。” 秦长风看着理智几乎崩溃的傅谨修,比起孟晚溪跑了,他的身体更加重要。 他叫了家庭医生过来,又开始查探孟晚溪的下落。 傅谨修坐在温暖的浴缸里,这一晚他完完整整体会到了孟晚溪的痛苦。 怪不得她不会原谅自己,原来那么冷,那么疼。 每一秒都是一种煎熬。 她说得没错,对不起没有任何意义。 只有穿上她的鞋子,将她走过的路走上一遭,他才会知道她有多痛。 他看着手腕上的痕迹,满心都是今早孟晚溪回头的那一眼。 她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到让他绝望。 傅谨修终于明白,真正的离开都是悄无声息的。 她甚至都没有来看他一眼,像是雪花消融消失在了他的世界。 傅谨修只觉得胸腔中那颗心脏像是被人用手紧攥着提到了高处,窒息,疼痛,不安和惶恐。 等待结果的这段时间,他宛如监狱里的囚犯,等待着自己的宣判。 直到秦长风带着医生推门而入,他连忙看去,“有消息了吗?溪溪在哪?她才走了不到一个小时,应该很容易查到。” 秦长风摇摇头,“我让人查了监控,太太离开时乘坐的那辆车在中环路就消失了。” 傅谨修猛地拍向浴缸,“京市那么多监控,在中环这种路段怎么可能消失!” “有两个原因,太太在没有监控的路段换过车,第二,她之前坐的那一辆商务车是个套牌车,有人故意为她遮挡了行踪。” 傅谨修满脸愤怒之色,“又是霍厌!” 除了霍厌,没人能做到这一点。 孟晚溪为了离开他可真是蓄谋已久啊! 她怕自己会将外婆作为要挟她的棋子,便先下手为强,演了几天的戏,让自己和外婆放松警惕。 傅谨修捂着窒息的胸口,腥红的眼底掠过一抹受伤,他口中轻喃:“溪溪,你好狠的心……” 秦助连忙宽慰道:“老板,你和太太还有二十天就拿离婚证了,拿证当天太太一定会出现,你先将身体调理好了再从长计议,不管怎么说,你们有十八年的情分,太太不会舍得的。” 傅谨修只觉得心脏传来的痛苦让他喘不过气来,全身上下的毛孔,乃至每一个器官都很难受。 他分不清楚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带来的疼痛。 他只知道,他要永远失去孟晚溪了。 她说会送给自己一份离婚礼物。 傅谨修隐约觉得这件事并不只是孟晚溪离开这么简单! 她一定还要做些什么。 虽然暂时还不太清楚,但傅谨修想到她当时的口吻,心底满是惶恐不安。 “不,我等不了二十天,一定要尽快找到溪溪!” 说着傅谨修就像是疯了一样,穿着湿淋淋的睡衣,甚至没有穿鞋,他拿着车钥匙光着脚跑了出去。 医生见状吓傻了,“快拦住他,傅总人都烧傻了,脑子不清醒,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很糟糕!再这么下去他会出事的!” 秦长风追了出去,就看到傅谨修赤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他跌跌撞撞朝着车子走去,眼神失去了焦距,口中还喃喃自语:“溪溪,你不要走,我会找到你的。” 还没等秦长风追上他,就见他踉踉跄跄的身体还没碰到车子,便一头摔在了地上。 “老板!” 秦长风和医生急急忙忙赶来,却见傅谨修倒在雪地里,看着天上飞舞的雪花,眼底似乎有水汽溢出。 第一次,他像个孩子一样无助,声音近乎哽咽:“秦助理,你看见溪溪了吗?” “我的溪溪,她不要我了……” 第83章 可不可以陪我做手术? 外婆不知小两口的问题,她想着等自己离开后,两人就会重归于好继续过日子。 以傅谨修如今的地位,也不会再有人欺负到孟晚溪头上了。 外婆转头看了一眼孟晚溪,发现她的情绪有些低落。 “怎么?人刚走又开始想了?” 孟晚溪从纷飞的雪花回过神来,她收起了眼底复杂的情绪,顺势对外婆笑笑:“嗯,有点想他。” 这个时候秦助应找到他了吧。 接下来两天孟晚溪打算在山上陪着外婆,等外婆适应,她就可以下山去做手术了。 防止出意外,孟晚溪甚至关闭了手机,和外界的纷纷扰扰彻底划分界限。 她不曾想到,到了疗养院的停车场,推开车门的瞬间,她便看到撑着黑伞,长身玉立的霍厌。 他一身黑色,站在翠绿染雪的竹林前面。 眼眸深邃,鼻梁高挺,五官精致无双,羊绒中领毛衣抵在喉结处,和白瓷般的肌肤融为一体,既矜贵又禁欲。 配上那洋洋洒洒的白雪,他往那里一站,就像是质感极好的电影画面。 不知道为什么,孟晚溪见到霍厌时心里多了一些亲切感。 虽然相处时间不算长,可他见证了她太多软弱的时候,加上小时候的弟弟buff。 原本在孟晚溪的世界里只有外婆和傅谨修这两个很重要的人,不知不觉间她接纳了霍厌。 “你怎么在这?”她有些惊讶。 霍厌将伞交给吴助随口解释道:“还需要替外婆安排一些事。” 孟晚溪抱歉笑了笑:“又麻烦你了,等很久了吗?” “不久,刚到。” 外婆下意识朝着黑色的伞面看去,上面积攒了厚厚一层白雪,瞳孔渐深。 “外婆,身体还好吗?”霍厌主动问候,并上前搀扶着老太太。 “怎么能不好呢?我外孙女就我这一个至亲的人了,我哪里舍得将她一个人丢在这个世界上。” 霍厌在长辈面前不仅沉稳还很乖巧,“外婆一定会长命百岁,这里有一流的医生,你只管好好休养。” 孟晚溪嘴角挂着甜甜的微笑,“外婆,我陪你看看环境,顺便尝尝这里的早餐,看看合不合胃口。” “好。” 外婆十分配合,年纪大了,她给予后人的帮助太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不给她添麻烦。 她单独在一边,孟晚溪肯定会担心,所以她要尽快适应,让孟晚溪放心去过自己的生活。 疗养院的规格很好,外婆挑不出来一点刺,她打心眼满意。 吴助已经将早餐都安排好了,孟晚溪扶着外婆坐下。 霍厌将一杯温热的豆浆放到了孟晚溪面前,孟晚溪抬眼就看到霍厌那只握着玻璃杯的手骨节分明,手指劲瘦纤长,白皙的手背筋络分明。 “谢谢。” 外婆不动声色将两人的互动收入眼中。 她开口问道:“这么多年不见,小少爷结婚了吗?” 正在给外婆盛粥的人,手指微顿片刻,脸上神情淡然,“不曾。” “那女朋友呢?你年纪也不算小了,身边总有一个吧?” “没有。”霍厌平静回答,双手端着瓷碗放到老太太面前,十分有礼恭敬。 吴助在一旁解释道:“我家少爷一心在工作上,没时间谈恋爱,更何况在我们家乡那边,都比较推崇晚婚晚育,少爷年纪还小,不着急。” 孟晚溪也开口道:“外婆,你就别操心别人的人生大事了,现在时代不同了,别说是晚婚晚育,不婚不育的也比比皆是。” 外婆爽朗一笑:“是我跟不上时代了,好了,都吃吧。” 孟晚溪没什么胃口,喝了点白粥和豆浆。 “丫头,你整天就吃这么点东西那可不行,瞧你都瘦了。”她心疼给孟晚溪夹了一只虾饺。 孟晚溪不想让外婆担心,还没咽下去胃酸上涌。 她强行压了下去,“外婆,我早上吃了早餐的,我不饿,你多吃点。” 说完她起身朝洗手间走去,不敢暴露半点端倪。 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怀孕的事情绝对不能被外婆知道。 外婆还想要说些什么,霍厌突然起身去拿架子上的杯子,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外婆的目光。 吴助又是给外婆夹菜,又是主动聊天分散注意力。 “老太太,我家少爷在港市就让人做一种咸菜,家里的大厨怎么都腌制不出来他要的味道,要不一会儿您给我写个秘方,我拿回去好好揣摩。” 聊到这个话题,外婆就来劲了,从挑菜到腌制跟吴助讲了一遍。 吴助直接拿出工作笔记本,老老实实记下。 * 霍厌说是来办理手续,却在山上待了一天,夜幕降临,孟晚溪出门送他。 霍厌撑着一把黑伞,替两人挡去风雪。 夜色静谧,山上的温泉水顺着竹筒流下,发出悦耳的“叮咚”声。 “外面雪大,就送到这吧。”他将伞柄递给孟晚溪。 孟晚溪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脑子浑浑噩噩的。 见霍厌伸手而来,她下意识将手从羽绒服兜里拿出来,鬼使神差握住了霍厌的手。 带着淡淡暖意的手就那么毫无预兆贴上了男人的手背。 手心的冰冷像是一盆冷水,瞬间将她的理智给拉回来。 她慌乱撤开了手,声音中写满了局促:“抱歉抱歉,我,我刚刚走神了。” 黑伞挡去了大半光线,霍厌唇部以上的位置都陷于黑暗的阴影中。 孟晚溪看不太清楚他的眼神,只看到他寡淡的薄唇紧抿。 他似乎沉沉看了她半晌才开口:“我的车到了,回去路上风雪太大,你用伞挡挡风。” 孟晚溪这才后知后觉接过伞柄,这次她小心翼翼,没有再碰到他半分。 孟晚溪目送着男人高挑的背影步入雪地中,她轻轻叫了一声:“霍厌。” 男人步子一顿,转身朝着她看来。 路灯的暖光洒落男人清隽的脸上,多了一层光晕,他轮廓分明的脸也少了些令人生畏的冷厉。 他不言不语,一双深邃的瞳孔专注看着她。 尽管里面没什么多余的情绪,每次他这么看着她的时候,孟晚溪都会有一种错觉,好似他的眼里,满满都是她。 见她不说话,小脸显得有些为难,霍厌又低低开口提醒:“嗯?” 他的声音在这样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好听,像是大提琴,优雅又华丽。 孟晚溪咬着唇有些难以启齿道:“我约了后天去做手术,我一个人有些害怕,在京市我也没有别的朋友和亲人,你可不可以……” 没等她说完,男人掷地有声回答:“可以。” 第84章 找遍了全城,也没找到她 雪花无声在两人身边飘落,安静的夜里只剩下霍厌沉稳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孟晚溪隐约觉得有些不太对,霍厌对她似乎太过纵容? 对,就是那种予索予求的纵容。 不似弟弟,不似朋友,也不似亲人。 她很难用言语去界定他对自己的情愫。 男女之间没有绝对的纯友谊,这一点她很小就知道了。 就像她和傅谨修,一开始他们是好朋友,可在情窦初开懵懂的年纪,她主动攥着他的衣角吻上他的那一刻,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变了。 尤其是现在这种复杂的世道,哪会有纯粹的朋友之情? 异性相吸,多的是为了那档子事。 可是霍厌太奇怪了。 两人曾有过亲密接触,哪怕是拍完戏,他的眼神冷静自持,从未暴露半分他想要她的感情。 不管是三年前她隐退,还是最近的重逢。 他对她显得太过漠然。 如果他真的喜欢她,又怎会无条件帮她,甚至还多次劝告她想清楚不要意气用事打掉孩子。 自己和傅谨修的这段感情,他并没有刻意推动,只是在自己需要帮忙的时候他出手拉一把。 他不像是推进事件的主宰者,更像是一个旁观者,冷淡看着事态发展。 不是爱情。 孟晚溪只能归咎在恩情上。 霍厌上前几步,抬手替她抚落肩膀上的雪花。 他身上的冷松檀香清雅之极,如山中雪水,干净清洌,将她脑中那不合时宜的想法通通驱散。 他替她调整伞柄的位置,牢牢将风雪挡在伞外。 孟晚溪抬头对上他沉静的眼眸,里面宛若宽广的湖水,平静得没有半点涟漪。 他声音淡淡:“明天还有一天,你考虑清楚,这个孩子到底要不要,你的身体受过伤对吧?” 孟晚溪握住伞柄的手一寸寸收紧,她抿着唇没有回答。 “刮宫会再次损伤你的身体,如果为了一个男人伤害自己,牺牲无辜的生命,还造成此生都无法受孕的后果,我觉得这个代价有些大。” 孟晚溪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张小脸在风雪中显得格外苍白无助。 “好了,外面天寒地冻的你回去吧,别着凉了。” 孟晚溪点点头,声音带着无尽的沙哑和疲惫道:“路滑,你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 “好。”他转身上车。 车子启动缓缓开走,他透过后视镜看到孟晚溪没有离开。 那个单薄的女人,握着伞一点点蹲下,在寒风中显得那么可怜。 孟晚溪的脑子很乱,她知道霍厌说的没错,也知道这个孩子来得有多不容易。 她真的要因为他父亲的错误而迁怒在孩子身上吗? 今天她不会后悔,那五年,十年后。 她看到别人的孩子会不会羡慕?会不会后悔曾经打掉的那个孩子? 到了晚年,别人儿孙绕膝,而她孤零零一个人,她会不会寂寞? 孟晚溪坐在台阶上,双手掩面无声流泪。 耳畔听到一声无奈的叹息。 她抬起头来,看到站在面前的男人。 他的目光比浓稠的夜色还要深谙,孟晚溪的眼泪还挂在眼角,狼狈的样子就那么撞入他的瞳孔中。 她有些慌乱,也有些无措。 “你,你不是走了的吗?” 他抽出方巾,俯身替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冷冰冰的声音也染上一抹温润:“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点没变。” 那时候她在外面被人欺负,怕回家外婆会担心。 他离开的前一天,找了许久才找到她。 孟晚溪躲在水泥地的管道里,眼睛红红的。 她说坏情绪不要带回家。 孟晚溪看着面前冷静儒雅的男人,他就像天上的神明,没有欲念,也没有执念。 永远高高在上俯瞰着世间百态。 唯独对她,他像是一束暖阳洒落到她贫瘠又黑暗的世界。 孟晚溪抓住他的手,好似在茫茫大海上,溺水的人终于抓到一根浮木。 她的手心有些凉,和他手腕的温度形成鲜明对比。 可怜的小女人泪流满面,那么无助的看着他,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 “霍厌,你帮帮我,我到底该怎么做?” 他成了她唯一的救赎。 霍厌借着她手的力道,稍微用力,便将她的身拉入怀中。 孟晚溪手中的伞落在地上,她紧紧抱住霍厌的腰身。 她站在高他一阶的位置,大大拉近了两人的身高差距。 孟晚溪俯身在他脖颈,滚烫的眼泪蹭着他的脖子滑下。 她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呼出的气息滚烫而又热烈,热意一波波洒落到他脖颈。 男人的凸出的喉结滚了滚,双手虚虚拢着她。 他沉稳的声音落在她的耳边,“孟老师,我可以给你提供便捷,却不能替你做人生的任何决定,这条路,得由你自己选择。” “不管你会做什么决定,我都会站在你这边,后天早上,我过来接你,你可以选择流掉孩子,也可以选择找个地方散散心。” “人永远不要在冲动的时候做任何决定。” 明明他比自己还要小两岁,此刻却像是她的人生导师。 他身上的气息温雅,一点点抚平了她那颗焦躁不安的心。 孟晚溪从他怀中抬起头来,“抱歉。” 她用指腹擦拭着他的脖颈,冰冰凉凉的肌肤温柔触碰着他,霍厌抓住了她的手,不让她再乱动。 “没关系,每个人都有脆弱的一面,在那个四面露风的房子,是你小小的身体抱着我,给我取暖。” 霍厌揽着她的腰身,用自己的身躯替她挡去风雪,方巾一点点擦掉她的眼泪,绅士又克制。 “如果没有你,我早就冻死在那个雪夜,孟老师,只要你需要,我永远都可以给你提供温暖。” * 医院。 傅谨修的病还没有稳定下来,他反反复复发烧,陷入了梦魇昏睡不醒。 “溪溪!” 他大叫一声睁开眼。 秦长风靠近他,“老板,你觉得怎么样?” 傅谨修的脑子有片刻宕机,看了一眼房间里的布置明白是在医院,他沉哑着声音问道:“找到溪溪的下落了吗?” “暂时还没有,太太没有购买任何交通工具的票,目前也没有酒店的入住信息,消费记录。” 傅谨修心脏一沉,“查她的手机,里面有我安装的定位芯片。” 那天他扔掉孟晚溪的旧手机砸向许清苒,给她换了一部新手机,他本是为了防患于未然。 秦长风摇头,“那部手机太太没有使用。” 傅谨修无奈轻喃:“她竟防我到如此地步,我只是怕她离开我……” “老板你放心,老太太身体不好,太太也不可能让她长途跋涉的。” “疗养院查了吗?” “查过了,没有登记记录。” “霍厌的行踪呢?” “查不到。” 傅谨修看着窗外的大雪,心疼如割。 他找遍了全京市,都没有孟晚溪的下落。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不安逐渐加深。 他挣扎着下床,直接拔掉手背上的针头,鲜血飞溅。 傅谨修沉声:“车钥匙给我,我去找她,一定有什么地方是你们忽略了。” “老板,你都病成这样了,烧都还没有退,你要找太太也等身体好一点了再说。” “不,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 傅谨修甚至顾不得换衣服,随意抓上一件大衣披上,穿着拖鞋就急匆匆离开。 “老板……” “外婆刚做完手术还有风险,她只会选择两个地方,要么是医院,要么是疗养院。” “老板,你的意思是?” 傅谨修踏出医院大门,凛冽的寒风猛烈朝他灌来,他锋利的眼神投向一座山峰。 “我有种预感,她们在云栖!” 第85章 傅谨修,你是不是疯了? 傅谨修和孟晚溪在一起多年,彼此都太熟悉对方了。 外婆是她最重要的人,她要带走外婆也一定会选择一个安全的地方,不会拿外婆的身体开玩笑。 云栖医疗条件一流,很适合老人术后恢复身体。 有霍厌帮忙隐藏信息并不难。 她并没有出城,就在栖山。 傅谨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快就找到她,但他知道,再晚或许自己会遗憾终生。 他踩着油门,拔掉的针孔因为没有止血,鲜红的血珠顺着他的手背缓缓滑落,他却顾不得那么多。 他要找到他的妻子,将她带回家。 霍厌在茶室陪孟晚溪坐了一个小时,等她情绪稳定,他才离开。 后座上,霍厌轻阖双眼,满脑子都是孟晚溪那张脆弱的脸。 孟晚溪说她后悔了。 而他,又何尝不是? 早该在四年前重逢的时候,他就不择手段得到她。 转念一想,如果自己用了手段,不就是第二个傅谨修了吗? 霍厌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他的车下山,傅谨修正好上山,两辆车就此错过。 云栖负责人连夜迎接。 “傅总,你好。” 负责人实在没想到传说中撬动整个业界的新贵,穿着一身医院的病服,披着大衣,甚至穿着双拖鞋不修边幅出现了。 以前傅谨修出现在镜头前无一不是衣冠楚楚的形象,这私底下反差也太大了。 但他一身凌厉气场令人生畏,让人不敢小觑。 傅谨修直接切入主题声音沉沉:“劳驾,我来找个人。” * 孟晚溪回到房间,外婆上下打量着她,“怎么去了这么久?” “怕影响你休息,我和霍厌去茶室聊了会工作上的事情,喝了几杯茶。” 外婆戴着老花镜看着电视,她摘下眼镜,“丫头,那位小少爷在十九年前就能拿出一千万给我们,他的家世怕是不简单。” “嗯,他家挺有钱。” 外婆取出眼镜布,哈了口气在镜片上,然后细细擦拭,头也没抬起随意道:“这样的人家纡尊降贵跑来拍戏,对他来说就是一场游戏而已。” 孟晚溪知道外婆的意思,过来蹲在她身边道:“外婆,别说我已经结婚了,就算我没有结婚,也不可能和霍厌发生什么,我们只是作为朋友相处,他想要报答我当年对他的恩情。” “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宛如天堑,我有自知之明的,不会产生不该有的想法。” 外婆拍了拍她的手背,“那就好,如今外面的诱惑太多,我怕你被人拐了,就算哪天你和谨修真的分开了,那霍厌也不是咱们能高攀的人。” 一听这话,孟晚溪忙问道:“外婆,你这是什么意思?” 外婆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你这孩子是我一手带大的,这世上不会有比我更爱你的人了,谨修是个好孩子,我也相信他爱你的一颗真心。” “他现在的这个位置,要顾虑的事情太多,难免不会让你受委屈,这次还没有酿成大错他愿意回头是一件好事,外婆能理解他,想给他一次机会。” 孟晚溪没想到先坦白的人是外婆,“外婆,你……” “我早就知道了,外婆看着你们两人白手起家走到今天,这份感情比什么都珍贵,也希望你们能走到最后,至少在我离开后,你也有个依靠。” “但这两天我想了又想,人心是会变的,他今天会回头,那下一次呢?那时候外婆已经入土,还有谁能护你呢?” “白头偕老是每个人的憧憬,又有几对夫妻能走到最后呢?经过这件事,你的心里已经有了委屈,先前外婆只顾着给你找个靠山,却忽略了你的想法,所以我也想通了,我支持你的任何决定。” “丫头,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外婆不是非要你和谨修在一起,我只是想要你幸福罢了……” 听到这句话,孟晚溪再也控制不住,扑入外婆的怀中,“外婆。” “傻孩子,不管将来你和谨修如何,永远都不要委曲求全,人来这世界一遭,首先是要让自己开心,其次都只是其次。” 孟晚溪点点头,“我明白了。” 两人说开了,孟晚溪的心结也解开了大半,眼前的迷雾被一双手温柔拨开。 她擦了擦眼泪,“我陪你洗漱,你也要每天都开心健康,直到最后一天。” “好,有你这个丫头在,我哪舍得那么轻易就离开呢?” 外婆捏了捏她的鼻子,两人相视一笑。 孟晚溪给外婆喂了药,陪着她入睡。 等外婆睡着,她才关上门退了出来。 原来,外婆能理解她。 那她就不必再有什么纠结了。 外婆说得没错,没什么比开心更重要了。 至于以后会不会后悔,就让以后的她去承受吧。 一旦想通,孟晚溪豁然开朗。 就在此刻,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孟晚溪以为是工作人员,开门一看,她的笑容僵硬在嘴角。 傅谨修裹挟着一身寒气和雪花出现在门口。 他穿着医院的病服,英俊的脸上苍白如纸,发丝凌乱垂下,脚上穿着一双拖鞋。 不修边幅,邋遢成这样的傅谨修,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孟晚溪心脏一紧,下意识就要关门。 傅谨修横了一只手在门边,惨白的手背映出清晰的青涩脉络,蜿蜒的血管一直延伸到病服。 尤其是他的手背还有大片血迹干涸的痕迹。 他的嘴唇起皮,整个人憔悴不已。 “溪溪……”他一开口,声音嘶哑无比。 “很晚了,我要休息了。”孟晚溪不想和他多说什么。 傅谨修满脸恳求之色:“溪溪,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不可能。” 他撤下身上披着的大衣,跪在了冰天雪地。 “老婆,如果昨晚的惩罚不够,我甘愿继续受罚,你什么时候消气了我就什么时候起来。” 孟晚溪的手握紧了门把手,压低了声音道:“傅谨修,你是不是疯了?” “如果你要离开我,我不仅会疯,还会死掉。” 他那双赤红的眼写满了对她的爱意和偏执,声音喑哑:“老婆,要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 第86章 我等不了,现在就做手术! 夜凉如水,刺骨的寒风吹来,孟晚溪脱了外套,身上就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 她的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碎发在耳边轻轻摇曳。 孟晚溪对上傅谨修那近乎卑微的目光无声叹息:“你为什么总是喜欢逼我?你以为感情是逼起来的?你越是这样,只会将我推得越远。” 傅谨修握住她的小手,声音哑到让人心疼,“溪溪,我没有逼你,究竟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傅谨修,难道你还不明白,不管你做什么我们都回不去了吗?如果你想折磨自己的身体,那是你的自由。” 孟晚溪将手从他掌心抽走,傅谨修看着她松动的手指,心中一片不忍,“溪溪,不要……” 回应他的是孟晚溪绝情的背影,她站在门边,小脸一片冰冷之色:“傅谨修,那一晚你回头或许我们还有和好的可能,可你将我一个人丢在浴室,让我忍受非人折磨,让我在大雪纷飞中流泪。” “昨晚将你绑在浴缸里,只是让你对我的痛苦感同身受,但我心里的伤永远不会消失,所以你放手吧,我宁愿此生孤独终老,也不会再和你在一起。” 说完孟晚溪关上了门,遮住了傅谨修那双内疚又受伤的眼。 “溪溪,对不起。” 她听到他的轻喃,门就此合上。 孟晚溪拨通了秦助的电话,“把你们老板带回去,不要在这里发疯。” 秦助无可奈何:“太太,你该知道老板除了你的话谁也不会听。” “那就让他跪死在门口。”孟晚溪挂断电话。 她洗漱完,从次卧的窗户朝着外面看去,傅谨修跪得笔直,如竹一般。 别说是起来了,就连给他披上大衣都被他丢到一边。 他穿着单薄的病服跪在萧瑟的寒风中,他的身后是漫天飞舞的大雪,而他目光有些涣散,看样子也撑不了多久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那道身影摔倒在地。 “老板!” 秦长风敲门,“太太,老板病倒了,他本来就是重病未愈。” 孟晚溪回房间披了一件外套出来,“旁边就有医院,将他送过去。” “太太,你的房间就在这里,有这个必要吗?再折腾下去,老板真的没命了。” “命是他自己的,要不要别人说了不算,走吧,我陪你过去,就算是我仁至义尽了。” 秦长风弯腰将傅谨修背起,孟晚溪将大衣披到他的身上。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很奇怪,现在的她好似心都变得平静了。 过往多年,她太过于执着这段婚姻,她的未来蓝图全是两人以及孩子。 可他的世界里她占的比重越来越小,她们早就走上了两条分岔路。 孩子只是一个导火索,总有一天她们也会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分开。 孟晚溪不会将所有精力和心神都放在这个男人身上了,将人送去了急救,重新扎上吊针后,她便转身离开。 “太太,如果老板醒来看不到你,他又会去找你,他的身体真的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孟晚溪抬眼看着秦长风,“可是秦助理,我也经不起他的折腾了。” “太太……” “抱歉啊,苦肉计这招对我没用的,很晚了,我外婆身体不好,我还得陪着她,失陪。” 等到孟晚溪离开,床上的男人倏然睁开了眼睛。 此刻他头昏欲裂,身体高烧不退,眼里只剩下孟晚溪绝情离开的背影。 他哑着声音轻喃:“溪溪……” 秦长风没说话,心里却有一个感觉,孟晚溪不是在闹脾气,她已经做好了和傅谨修完全割裂的准备。 她,不会回头了。 “老板,你还是等养好身体再从长计议,不然这样的你怎么和霍厌竞争呢?至少我们看到了太太,她还好好的,暂时不会出什么变故了。” 傅谨修想要挣扎着起来,但身体完全不受控制,他重重摔下。 虽然秦助说得没有错,他心里还是很慌张。 孟晚溪还在筹划着什么? 他刚想要吩咐秦长风看着孟晚溪,他再次晕了过去。 孟晚溪猜到他会找到自己,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 以防夜长梦多,正好傅谨修现在虚弱至极,他顾不上自己。 孟晚溪不敢再等,她拨通了霍厌的电话。 “抱歉,你休息了吗?” 刚刚上床的霍厌手里捧着那根绸带,他掀开被子起身,“没,有事?” 孟晚溪的声音很急:“我想立即手术。” “出什么事了?” “傅谨修找到我了,不过他现在病得很重,没有精力管我,等他缓过来一定会做些什么,我不想再拖了,霍厌,你帮我联系医院可以吗?” 她一直在三甲医院调理身体,和主任约好的是后天,这大晚上又不是生孩子,她没办法让人专门给她加班。 但私立医院不同,只要霍厌一句话,做一场手术是很简单的事。 霍厌沉默片刻,嗓音沉稳开口:“你想好了?” “嗯,我不知道将来我会不会后悔,但我知道如果留下这个孩子,至少今天的孟晚溪会后悔。” “好,我来安排。” 孟晚溪换好衣服,手指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 这个孩子很坚强,上次那么恶劣的情况都活了下来,而她这个母亲却要对他那么残忍。 孟晚溪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对不起啊,下辈子你找个好人家吧,妈妈给不了你一个完整的家庭。” 离开前,她又推门看了看外婆,外婆睡得很平稳。 为了以防万一,她在离开前特地通知了护理,要多关注老太太。 在这个深夜,她悄然上了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厚厚的积雪将竹子压弯了腰,竹子不堪重负,在深夜里响起“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傅谨修从噩梦中惊醒,他动了一下,一旁打瞌睡的秦助立马醒了。 看了一眼还有大半瓶,他松了口气。 “老板,你是渴了还是饿了?” 傅谨修抚着自己的胸口,他看着窗外的竹子,心中有些不安。 “长风,我心里跳得厉害,溪溪呢?” “太太回去了,她好不容易才将老太太送到了疗养院,这大半夜的,她再怎么想逃也不可能带着老太太离开,只要老太太在,太太就不会走得太远,老板,你放心吧。” 话虽如此,傅谨修却没有半点睡意。 他想起身去找孟晚溪,却又怕被她嫌弃。 这个点,她应该早就睡下了吧。 要是再逼下去,孟晚溪只会更加讨厌他。 可是心脏怎么会这么不安呢? 他舔了舔唇,哑着嗓音道:“秦助,我不放心,你让人看着溪溪,有事第一时间告诉我。” 第87章 双胞胎 医院。 吴助恭候已久,见到那辆迈巴赫从雪地出现,他第一时间撑了伞过去。 院长和妇产科主治医师也在一旁候着,两人抬眼看去,吴助拉开的那一侧车门是个长发女人。 下一秒女人的脸露了出来,虽然没有任何妆容,却也美得让人心惊。 是孟晚溪! 两人早就被警告过了,今天的事情不会有外人知晓。 短短几步路,吴助替孟晚溪挡去了所有风雪,而霍厌这位正主自己推开车门,从另外一边绕过车身迎着风雪走了进来。 “三爷。”院长只恨自己手上也没把伞,错过了这个谄媚的机会。 他殷切道:“都准备好了,是给这位……孟小姐做,对吧?” 进了大厅,感应门缓缓闭合,将风雪挡在门外,霍厌慢条斯理摘下了皮手套,举手投足尽显尊贵优雅,他淡淡开口:“嗯。” 李医师小心翼翼开口:“孟老师,请问你多久以前进食饮水的?因为要打全麻,咱们需要禁食禁水六个小时的。” “三个小时以前。” “好的,那这三小时你就不要喝水吃东西了,我先给你做个术前检查,还有一些注意事项我慢慢告诉你。” “好。” 孟晚溪虽然很配合,霍厌一眼就看出了她脸色苍白,僵硬的身体。 她在害怕。 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或许也是最后一个了,现在她的心理负担可想而知。 “孟老师,我们先做个b超,要看看你的孕囊位置。” 孟晚溪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跟在医生身后。 从发现傅谨修有了孩子那一天,她就做了这个决定。 这一个月以来她也在不停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可这天真的来临时,她完全掌控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发抖,她在害怕。 孟晚溪不知道是怕此生无儿无女,孤苦一人,还是怕一会儿的手术。 也许她怕的是未知的将来。 这个孩子一旦消失,她和傅谨修就彻底没有了瓜葛。 长廊清理得很干净,空气里还有消毒水的味道,冰冷的灯光落在她的脸上更显煞白。 就在这时,一只宽大的手掌握紧了她的手。 孟晚溪转头对上霍厌那双深沉的黑瞳,他目光带着安抚人心的温柔,“别怕。” 他的掌心干爽,轻轻包裹着她颤抖的小手,抚平她内心的不安和惶恐。 前面就是b超室,男士止步。 可孟晚溪并没有甩开他的手,任由他牵着。 霍厌只得跟着进来,为了避嫌,他主动拉了帘子。 “别紧张,我在。” 孟晚溪看着帘子后影影绰绰的高大身影,心中稍微缓和了一些。 “孟老师不用担心,我们现在只是检查一下,还不会手术,你躺下就好。” 孟晚溪躺在床上,感觉小腹处涂抹了热热的超声耦合剂,紧接着探头在她的小腹周围滑动。 李医师查看显示屏上的数据,孟晚溪上一次做b超孩子还太小,甚至连胎心都还没有。 那也曾是她期盼多年的孩子,她下意识问道:“孩子……怎么样?符合手术条件吗?” “嗯,这对双胞胎还挺健康,孕囊和……” 孟晚溪愣住,她猛地看向李医师问道:“医生,你刚刚说什么?双胞胎?” “是啊,孟老师难道没有做b超吗?不过你孩子最多就四十几天,又是双胎,现在还太小,其它指标还无法检测到,不过你确定要打掉吗?我看你的子宫壁偏薄,要是流产的话,你将来恐怕很难再怀孕了,就算有机会怀上,只怕也会流产。” 说到这的时候李医生下意识看了一眼幕后的男人,她这话是故意说给霍厌听的。 一个财阀继承人,一个退圈怀孕的影后。 在这样的深夜霍厌陪着孟晚溪打胎,很难不往两人身上联想。 医生嘴上没说什么,已经脑补了三百万字影后和总裁的狗血剧情了。 同是女人,她以为是霍厌不要孩子,下意识替孟晚溪说话。 后面她说了什么孟晚溪没有听到,孟晚溪满脑子只有一句话。 双胞胎。 真是一个大惊喜啊。 她备孕多年,不是怀的一个,而是两个! 如果傅谨修没有做出那件事,她该有多开心。 “好了孟老师,这是报告你看看,接下来还要去做心电图和其它检查。” 霍厌拉开帘子,就看到垂着目光看着b超单的人,泪水一颗颗砸在上面。 她握着单子的手在颤抖。 霍厌走到床边,抬手安抚着她的发丝,这样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孟晚溪靠着他的腰,抓着他的衣服哽咽道:“霍厌,不是一条生命,是两条。” 霍厌轻柔抚着她的后脑勺,像是哄小孩那样,他轻轻问道:“嗯,我听到了,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呢?” 第1章 告诉老公要几次? 一场酣畅淋漓的空中性爱结束。 女人被扯烂的丝袜,空姐制服和男人的西裤,皮带交织散落一地。 浴室门打开,男人裹着一件浴袍走了出来。 系带随意系着,壁垒分明的胸肌上留下了几道暧昧的红痕。 浴袍下的长腿随着行走不经意露了出来,大腿的肌肉精壮有力。 傅谨修从未想过克己复礼的他有一天会在万米高空的公务机上,做了这么荒唐的事。 刚出来就看到在躺在床上的女人,双腿微曲,腰间垫着一个枕头。 这几分钟内,她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 他的瞳孔渐黑,喉结不自觉滚动。 刚刚才下去的火又窜了出来。 对上他那深不可测的眼神,女人解释道:“阿修,医生说这样更容易受孕。” 傅谨修垂眸打量着孟晚溪,那张完美无缺的脸上还有没散去的情欲,双颊嫣红,眼底蒙着一层潮气,黑色的发丝温柔铺洒在枕头上。 被他养了几年的孟晚溪又娇又媚,便是没有刻意发嗲,温温柔柔一张嘴,乖得不行。 男人缓缓俯下身,投下的黑色阴影笼罩在孟晚溪的身上,他抬手抚过她的脸颊,轻轻捏了捏她柔软又小巧的耳垂。 低哑的嗓音透着无尽的性感,“那医生还有没有说什么?” 想到医生的原话,监测到她的卵泡成熟,即将排卵,这两天是受孕的最佳时间。 她才会给他来了一出“突然袭击”。 孟晚溪退圈前拍戏子宫受伤,她备孕三年都失败了。 好不容易才调好身体,知道他喜欢孩子,这一次排卵期孟晚溪尤为重视。 孟晚溪小脸绯红,轻轻咬着唇瓣:“她还说……这两天多来几次,可以增加怀孕几率。” 明明都是老夫老妻了,在四万多英尺的高空,也是她的头一次。 她显得格外拘谨放不开,都恨不得将头埋在枕头里。 耳畔传来男人的轻笑声:“好,再来。” “别闹了,还有几个小时就落地了。” 男人的手已经抚上了她光滑的脊背,密密麻麻的酥麻电流从尾椎窜到了全身。 他灼热的呼吸铺洒在她耳际:“告诉老公还要几次?嗯?” 孟晚溪推搡的手被他固定在头上,对上男人那双深情的眼睛,她的心脏狂跳,最后只有趋于妥协:“关灯。” 套房内陷入一片昏暗,男人捂着她的唇,在她耳边亲热缠绵:“老婆,小点声。” 外面还有机组其他乘务人员,孟晚溪只能紧紧攀着他的背,咬着他的肩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如飞机一般,在云间飞驰。 她意乱情迷时,听到男人温柔轻喃:“老婆,三周年快乐,未来也请多多指教。” 降落奥利机场,傅谨修用薄被裹着未着寸缕的女人下机。 被子滑下露出一角,恰好看到女人露出的脚踝。 皮肤冷白,像是白瓷般的肌肤上有着一道浅浅的红痕,显得暧昧极了。 果然,外界传言不假。 傅总爱妻如命,宠爱到谁也无法窥视她真容的地步。 在欧洲的几天,孟晚溪体验到了什么叫极致。 傅谨修公务繁忙,白天应酬很多。 那时她便在酒店休息,一到夜里,他便化身成狼。 将她抵在浴缸,沙发,落地窗前,每一处都留下两人的痕迹。 整整四天三夜,孟晚溪跟他换了一个城市又一个城市,在各个酒店的床上辗转承欢。 直到回国当天,她筋疲力尽窝在傅谨修怀中,男人那双在她身上作乱的手钳在她纤细的腰际。 她想要推开他,“别闹了,阿修,累……” 听到她的呓语,男人低低的笑声在她耳边荡开,他一寸一寸收紧了放在她腰间的手,眼底带着一抹宠溺的神情:“老婆,哪怕我们一辈子都没有孩子,我也会永远爱你。” 她的脖子上冰冰凉凉的,男人替她戴上了一条项链。 他虔诚又温柔亲吻着她的唇:“溪溪,乖乖留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 等孟晚溪再醒来时,已经在家里的大床上。 她随意套上真丝睡裙,踩着绵软的拖鞋下楼,徐妈已经张罗了一桌好菜。 “阿修呢?”孟晚溪扫了一眼四周,他们一起回来的,怎么没人了? “先生还有应酬,特地让我给太太煲了滋补的汤。” 徐妈笑眯眯道:“先生真的很疼爱太太呢,从花房特地摘了一束太太最喜欢的玫瑰,又守着你睡了一会儿才匆忙离开的。” 孟晚溪看着桌上那束娇艳的鲜花,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微笑。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这三年来她们夫妻因为孩子的事不知道失望了多少次。 这一次,希望不要落空。 一定要怀上孩子。 她打开手机,发现推送了一条娱乐新闻,某个三线小花恋情曝光,疑似拍到男友探班。 孟晚溪看着那模糊的男人轮廓,西装革履,目光凝了一瞬。 随即移开视线,为自己刚刚脑中那一闪而逝的念头觉得可笑。 怎么可能会是傅谨修呢?她们青梅竹马十八年,天底下的男人都出轨了,也绝不会是他。 吃完餐,孟晚溪侍弄着花草。 在夜幕降临之时,傅谨修踏着最后一线日光进了院子。 阳光洒落在他烟灰色的西服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浅浅光晕,使得他温润如玉的容颜俊美无暇。 谁能看出两人曾是从最卑贱的泥里白手起家爬出来的人? 他矜贵无双,气度沉稳,俨然是一个风度翩翩的总裁。 孟晚溪穿着一条白裙,丢下手里的花束,抬脚朝他跑去。 “阿修,你回来啦。” 傅谨修抬手揉了揉她的发丝,“休息好了?” 她轻轻捶了他的胸膛一下,“混蛋,以后不许再这么没有节制了。” 男人捧着她的手在唇边轻轻落下一吻,“好,都听老婆的。” 那么温柔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背叛她? 孟晚溪将那则娱乐新闻彻底抛在脑后。 接下来的日子傅谨修在家没待几天频频出国,为了拿下这个大项目他忙得不可开交。 孟晚溪的例假已经推迟了三天。 想着傅谨修太忙,孟晚溪暂时没有告诉他。 她买了几个牌子的验孕棒,怀揣着紧张又忐忑的心情测试。 三年了,自打她身体受伤后,她不知道吃了多少药,促排都不知道打了多少次。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这一次她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等待结果的几分钟,她焦急又不安。 定时闹钟一响,孟晚溪连忙睁开眼朝着验孕棒看去。 “咚咚……”敲门声响起,孟晚溪吓得手中的验孕棒掉到了地上。 第2章 让我亲亲你,疼疼你 门外传来傅谨修的声音:“溪溪,你在里面吗?” 孟晚溪捡起地上的验孕棒,看到上面的两条杠,她开心得落泪,恨不得立马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傅谨修。 联想到之前好几次例假推迟十天,她都以为是怀上了。 最后检查没有怀孕的失望,她不想傅谨修再经历一次。 “嗯。”孟晚溪手忙脚乱擦拭了眼角的泪,将验孕棒收好。 还是等去医院做了详细检查,确定以后再告诉傅谨修吧。 她推门而出,对上傅谨修打量她的眼神。 “眼睛怎么红成这样?”男人眉心微锁,伸手抚过孟晚溪泛红的眼角。 孟晚溪找了个借口,“刚刚看了一本虐文后劲太大。” 她勾着傅谨修的脖子转移了话题,“这段时间你天天出差,就不能多陪陪我?” 男人顺势垂下头,抵在了她的额头,声音温柔:“等签下这个大订单,我就找时间休假好好陪你,不过老婆……” 他的手缠上了她的腰肢,“我好想你。” 还没等孟晚溪反应过来,男人灼热的吻已经落到了她的脖颈。 从欧洲回来到现在也快二十天了,傅谨修忙于工作,今天才得了空,抱着孟晚溪娇软的身子,所有的疲惫都在此刻消失。 然而今天孟晚溪并没有像以往那般配合。 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软软撑在他的怀中,孟晚溪羞带臊娇气说了一声:“今天不行。” 她还没确定是不是怀孕了,要真的有了,两人好不容易才有的宝贝,可不能再乱来了。 傅谨修执起她的手亲吻着,“来例假了?” 孟晚溪点了点头,想要等检查后给他一个大惊喜。 男人的眼睛里布满了情欲,顺着她修长的脖颈缓缓滑到了粉嫩的唇瓣,“那……老婆要怎么弥补我?” 身体被男人放到床上,孟晚溪有些紧张。 傅谨修对她的需求向来很大,虽然他在床上迁就她,素了二十天,正是他欲望最浓烈的时候。 “阿修,今晚真的不行……” “乖溪溪,我不做,就是有些想你,让我亲亲你,疼疼你。” 男人的柔情蜜语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网罗其间。 浓情蜜意之时,傅谨修扣着她的手指,亲吻着她的发丝,“溪溪,如果我犯了错,你会原谅我吗?” 孟晚溪一双眼睛还带着情欲没有散去的潮气,“那得看是什么错?只要不涉及原则的错误,我都不会怪你,因为我最爱的人就是阿修了。”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孟晚溪还是轻抚他的脸颊问了一句:“所以阿修……你出轨了吗?” 对她来说,这就是唯一的原则性错误。 钱没了可以再赚,工作没了也再找。 但男人一旦出轨就脏了。 脏东西她是不会要的! 卧室里只有床头一盏灯亮着,而傅谨修背着光,阴翳下的眸子让人看不清楚他眼底的神情。 只听到他低哑的声音,带着郑重又认真的许诺:“溪溪,我爱你,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 孟晚溪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乖巧在他颈窝蹭了蹭,“我们相濡以沫,互相扶持十八年,如果连你都出轨了,这世上就不会再有好男人了。” 傅谨修摸了摸她的头,“很晚了,早点休息吧,我去洗冷水澡。” 听到浴室传来的哗哗水声,孟晚溪的心绪直到现在都无法平静。 满脑子都是刚刚那两根杠的验孕棒。 如果她真的怀孕了,肚子里的宝贝是男孩还是女孩? 不管男女傅谨修都会和她一样开心吧。 等傅谨修满身寒意上了床,孟晚溪习惯性滚到他的怀里,嘟囔着唇道:“阿修,明天我会给你一个惊喜。” 傅谨修只当她是梦中呓语,俯身在她眉间落下一吻,“好,我等着。” 翌日。 孟晚溪起床就去医院做了一系列的检查。 当医生口中那一句“孟小姐,恭喜你怀孕了”落到耳边,孟晚溪已经泪流满面。 这一路走来周主任才知道她有多辛苦。 三年来各种治疗从未断过,促排针她打了好几次,每一次都是失望而归。 周医生递给她一张纸巾,“目前胎儿还太小,只能确定怀孕,前三个月孟小姐一定要好好养胎,等大点了再做详细的产检。” “谢谢。”孟晚溪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傅谨修。 早在她还没有隐退之前,傅谨修就盼望着这个孩子了。 而今,她们终于梦想成真。 拿出手机的手又放了回去,这么重要的事她不想以冰冷的文字告知他。 她没有通知任何人,直接去了公司。 从专属电梯直奔顶楼总裁办,这个点正在开早会,她先潜入办公室给他一个惊喜。 孟晚溪紧紧攥着挎包的链条,紧张又激动推开了总裁办的门。 她已经能想到傅谨修得知孩子时脸上的表情。 会不会如她一般激动地失声痛哭? “滴——” 门开,孟晚溪看到面前的画面笑容僵硬在嘴角。 第3章 离家往前走,不回头 傅谨修坐在大班桌后,而他的对面站着一个女人,正是前不久闹出花边新闻的三线女艺人许清苒。 孟晚溪退圈时,她还在十八线跑龙套。 而现在她出现在了傅谨修的办公室。 看到她的时候,傅谨修明显眼底掠过一抹慌张,下意识要将桌子上的报告单撤走。 孟晚溪直觉不对阻止道:“别动。” 她疾步而来,许清苒小心翼翼叫了一声:“晚溪姐,你别误会,我就是……” 孟晚溪没有理会她的表情,径直拿起桌上的那张纸。 那是一张验孕报告单。 许清苒,孕七周,已出现胎心。 一些细节潮涌一般席卷了孟晚溪的大脑。 那张照片上模糊的背影,还有昨晚他说犯错的话。 孟晚溪此刻全身坠入冰窖,将她身体钉在了原地。 她紧攥着报告单,抬起头对上傅谨修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颤着声音问道:“这个孩子是你的?” 这一刻她多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傅谨修那样爱她,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离谱的事? 没等傅谨修开口,许清苒倒是先对号入座了,“晚溪姐,你要怪就怪我,不要怪傅……” 还没说完,孟晚溪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孟晚溪双眼含着泪没有落下来,强忍着嗓音里的哽咽,“你明知他是我丈夫还知三当三,这巴掌你应得的。” 傅谨修并无半点袒护之意,他起身扫了许清苒一眼,“你先回去。” 孟晚溪也并非那种胡搅蛮缠的人,小三固然可恶,一个巴掌拍不响,她没有继续为难许清苒。 她的目光落在傅谨修那张英俊的脸上,两人从贫民窟一起长大,他是品学兼优的学霸,而她靠着一张脸走红娱乐圈。 她不要命接戏支持他的梦想,虽然子宫受伤,但傅谨修在她醒后第一时间求婚。 后来她大红大紫,而他的公司蒸蒸日上。 孟晚溪在摘夺影后桂冠当天退出娱乐圈,甘愿隐婚当他身后的小女人。 她本以为两人琴瑟和鸣,相爱抵万难。 却在拥有财富和地位后发现他出轨了。 原来他也不能免俗。 眼泪顺着孟晚溪的脸颊缓缓滚落,泪眼朦胧中傅谨修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合同递了过来解释道: “溪溪,孩子是我的,但我并没有碰过她,你看完就明白了。” 合同上白纸黑字写清楚许清苒给他生下一个孩子,将得到两千万以及推广资源。 傅谨修解释道:“溪溪,我只是提供了精液样本让她做试管婴儿,之所以选择她,也是因为她和你有五分相似。” “我不是没有想过用你的卵细胞,你的身体太差,取卵过程很痛苦,当初你的子宫受伤,且不说胚胎能否成功着床,即便着床了也有流产的风险,你辛苦一场还没了孩子,我无法看着你受那样的痛苦。” 说到这,傅谨修牵起孟晩溪的手声音温柔:“溪溪,我和她只是交易关系,按照协议,她生下孩子后就彻底消失,孩子由我们抚养,我们还是和从前一样,好不好?” “啪!” 孟晩溪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傅谨修,你觉得我是可以大度到将你和其她女人的结晶当做自己亲生孩子的人?” “和你交往时我就说过,如果你爱上了别人,一定要告诉我,我的爱情可以轰轰烈烈,也可以细水长流,唯独容忍不了朝三暮四。” 傅谨修冷峻的眉眼染上了一抹着急,他迫切想要跟她解释:“我没有朝三暮四,我心里从头到尾都只有你。上次去剧场探班并非我愿,她说肚子疼我过去看了一眼。” 孟晩溪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所以在这九个月里,只要她有任何需求,一通电话你就会过去,是吗?” “我保证没有下次,溪溪,我只是太想要一个孩子了。” 孟晚溪怎么会不知道他有多喜欢小孩?所以她才放下一切,只为孕育出两人的结晶。 现在她的孩子有了,而他却和别人也有了孩子。 老天爷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见她闭眼垂泪的模样,傅谨修心疼将她拥入怀中,“溪溪,我真的从未碰过她,我的身体,我的心都是你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孟晚溪眼睛睁开,她开口问道:“如果我要你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呢?” 傅谨修一怔,沉默着没有回答。 “如果你真的爱我,想要继续维持我们的婚姻,打掉这个孩子,我就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她爱他,不想罔顾两人十八年,从友情到爱情,再到今天的亲情。 她觉得犯了错的人应该有一次改正的机会。 只要他清理好外面的一切,她就会告诉他,自己也有了他的孩子。 可是傅谨修定定开口:“溪溪,这个孩子对我很重要。” 孟晚溪笑了,眼泪还挂在脸上。 她挣脱出他的怀抱,虽然这几年她被养娇,但她的傲骨从未折断过。 孟晚溪胡乱抹了眼角的泪水,“傅谨修,鱼和熊掌是不可能兼得的,我容忍不了你的背叛,你无法放弃这个孩子,所以我选择退出成全你们,我们离婚吧。” 傅谨修一把抓住她的手,“不可能,我永远都不会和你离婚,我……” 孟晚溪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她垂着头声音很轻,却又那么重。 “傅谨修,我给过你机会了。” 她将许清苒的孕检单扔到了他脸上,锋利的边缘将他的脸颊划出一道血痕。 她却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傅谨修追着她回了家,孟晚溪直奔卧室收拾东西。 目光扫到家里的一草一木,心脏控制不住的疼痛。 这里承载着两人美好的回忆,她缓缓摘下手上的婚戒,眼泪顺着婚戒浸入黑色丝绒盒。 傅谨修按住她的手,“老婆,一定要走到这个地步吗?我没有出轨,我也没有变心,你知道我有多爱你。” 孟晩溪抬头,看到他眼底泛着的血丝。 其实她真的希望他再坏一点,那样她就能走得义无反顾,不会像现在这样心如刀割。 她要亲手将深情掩埋,往自己最脆弱的地方捅下一刀又一刀。 孟晩溪哑着嗓音:“傅谨修,犯了错误的人是该受到惩罚的。” 她只带了几件日常的衣服,在这个深秋拉着行李箱离开。 傅谨修将她拦在了车边,“你如果不想见我,我走,你一个人要去哪?” 待在那处全是两人美好回忆的房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她怕自己会念着他的好,她怕自己会心软。 “你放心,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不会做傻事。” 她将他的手指掰开,“傅谨修,我们都冷静一下吧。” 说完她上了车,关上车门发动车子。 高大的男人就站在路边,那双深爱她的眼底弥漫着痛苦,他开口道:“溪溪,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 如果是以前,她早就不顾一切扑上去抱住他。 孟晩溪没有停留,在看不到傅谨修的那一刻,她的眼泪决堤,无法控制地泪流满面。 她的指甲深深抠入方向盘皮套中,她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往前走,不要回头……” 第4章 主任,我想打掉这个孩子 孟晩溪像酒,很烈。 滑过喉咙时尽是刀锋般的撕裂感,却还是让人回味无穷。 她的身上有着天然的野性,让看到她的男人都会生出一种征服欲。 傅谨修深知这一点,他才会迫不及待成长,长到羽翼丰满,替她遮风挡雨,也让别人无法觊觎的地步。 他已经能好好保护她了,可为什么最后将她逼走的人成了自己? 留在两人的婚房,指尖抚过每一件首饰。 他仿佛还能看到女人穿着漂亮旗袍,在他面前转圈的模样。 虽然别人都觉得她像玫瑰一样夺目却带刺,只有他知道孟晩溪在他面前的温柔小意,她有多乖。 他点了支烟,很快又熄灭了。 哪怕孟晩溪不在身边,他也不想弄脏了他们的卧室。 他回到书房,秦助理在一旁提醒道:“太太在兰斯酒店办理了入住,刚刚接到消息,太太联系了圈中人,她想复出。” 傅谨修敲了敲烟灰,白烟弥漫着他的脸,看不到他眼底的情绪,“你透点风声出去,别让她上戏。” 秦助理一愣,跟了傅谨修这么多年,他恨不得将天上的月亮摘下来送给孟晩溪。 “傅总,现在太太正在气头上,你不哄着反而打压她,你不怕将太太逼得越来越远?” “我就是要将她逼回来,她离开三年,娱乐圈早就换庄洗牌,这些年她被我娇养,怎么能经得起外面的风吹雨打,很快她就明白我才是这世上最爱她的人,只有我才能提供最温暖的庇护。” 烟雾散去,露出傅谨修那张冰冷刺骨的脸。 秦助理突然明白,身边的男人不仅仅是一个疼爱妻子的男人,更是手握权势的王。 天底下还有什么比权势更好用的东西? “秦助,警告那个女人,让她安分守己,再有下次,我饶不了她。” 那唇齿间溢出的冰冷让秦助理背脊发凉,“明白了。” 孟晩溪在酒店安顿好,回忆这几年她的世界除了傅谨修就只剩下备孕。 哪怕当初在事业巅峰隐退,她也绝不后悔。 现在看来,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男人身上,本就是一个愚蠢的错误。 打了几通导演的电话,都被拒之门外。 孟晚溪此刻才明白,从傅谨修诱哄她退圈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彻底斩断了她的路。 他不会给她复出的机会,他只想要将她当成宠物圈养起来。 在不久前他以资金周转不便为由转走了她所有的钱,如今孟晚溪卡上的余额只有五万。 总统套房她还能住三晚。 那个男人要在三天内逼她回家! 晚秋的风从露台吹来,激起她一身冷意。 她的枕边人竟然将商场的那一套手段早早就用在了她身上。 所以他才有恃无恐和别人有了孩子。 他是不是以为斩断自己所有后路,自己就翻不出什么浪,只能任由他摆布了? 孟晚溪庆幸怀孕的事他还不知道,否则他只会做出两个孩子都要的决定,这个婚更离不了。 两人绝非只有九个月的关系,从怀孕到生完孩子,许清苒会以孩子为由一次又一次和傅谨修接触。 一如他在片场被拍以及昨天出现在办公室绝非偶然,许清苒在试探。 如果孟晚溪放低底线接受这一次,余生几十年都要忍受这根恶心的钉子扎在心里。 沾上了许清苒,就像是打不死的蟑螂。 不致命,却能恶心死你。 谁能确定今天还爱着她的傅谨修,在将来的某一天不会爱上孩子的母亲? 难道要她像嫔妃一样跟小三争宠?余生都陷入痛苦之中? 孟晚溪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不愿打掉许清苒肚子里的孩子,那就只有打掉自己的孩子了。 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一切,最后成为男人养的金丝雀的日子她受够了。 这个孩子会成为锁住她最后的一根链条,让她一辈子都被关在那幢别墅里,乖乖等着男人的宠幸。 孟晚溪摸着尚且平坦的小腹,嘴角无奈抽了抽,“真是对不起啊,托生到我这种人的肚子里,让你受委屈了,小家伙。” 得知怀孕后,她在家将一本字典都快翻烂了。 想了一百多个名字备用,那些无不寄托着她所有美好寓意的名字,到头来却用不上了。 “小家伙,妈妈将你带到这个世界,却又要亲手将你抹去,下辈子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要再挑选我这样不负责任的妈妈,好不好?” 离开傅谨修的第一晚,孟晚溪失眠了。 这样的深夜会很容易让她忘记他的坏去记得他的好,理性和感性脑中天人交战。 她看到傅谨修发了一条动态。 一只猫依偎在男人怀中,男人露出来的手温柔安抚着喵喵叫的狸花猫,虎口处一道伤疤十分明显。 文案:想妈妈了。 孟晚溪一遍遍看着那只有几秒钟的视频,心里像是被一只利刃撕扯开来。 傅谨修,这个比她更了解自己的男人。 他是懂得怎么拿捏她的。 十月是她几年前发现的流浪猫,当时野狗正在撕扯一窝的小猫仔,孟晚溪营救时野狗猛地朝她咬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是傅谨修赶到,野狗咬在他的虎口,留下了这个伤痕。 想到那时候他鲜血直流,却还要哄着她的温柔模样。 孟晚溪鼻尖酸涩,握紧了手机。 就在这时,她看到许清苒给他点了一个赞。 傅谨修和孟晚溪是情侣头像,他伸手递玫瑰,而她抱着他递过来的那束玫瑰。 不知什么时候许清苒也换了张和她构图一样的头像。 孟晚溪觉得恶心,抬手换掉了和他有关的一切。 傅谨修突然发现置顶的“最爱的亲亲老婆?”头像已变成空白。 他点进头像,孟晚溪的昵称变成句号。 个性签名也换了。 ——全剧终。 翌日一早,孟晚溪鬼一样出现在医院,吓了周主任一跳。 孟晚溪脸色惨白,眼下是浓浓黑眼圈,眼尾微微泛红,应该是哭过后导致声音喑哑:“主任,我想打掉这个孩子。” 第5章 逼她回家?她转身去港市找影帝 周主任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她磕磕巴巴道:“你,你说什么?孟小姐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孩子吗?” 不过一夕之间,她就变了一个人。 孟晚溪双眸红红,哑着嗓音:“我已经考虑清楚了,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麻烦你帮我安排一下。” 周主任叹了口气,“孩子太小做不了,至少得怀孕四十天以后,我可以给你预约三周后的手术,你也好好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这个孩子?” 走出医院,孟晚溪满脑子都是医生的那句话。 “孟小姐,你该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你本就受过伤,好不容易养了三年,如果做流产手术,势必会对你的身体再次伤害,以后你再想要孩子,恐怕就没这么容易了。” “孩子是无辜的。” 孟晚溪何尝不知道孩子无辜。 她比谁都爱这个孩子,可留下孩子,她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抬头看着广袤的天空,几只雀鸟展翅高飞。 她要为了一个孩子再赔上一生吗? 放弃一切回归家庭的选择她不是没做,到最后,傅谨修还是辜负了她。 这是她唯一反抗,挣扎出泥潭的机会。 要是等孩子落地,她再想要逃就逃不掉了! 不过才三年傅谨修就将她的前程,人际网全部斩断。 再过五年,十年,她既没了容颜,又没了谋生手段,男人的心一变,她该何去何从? 那不是她要的生活,孟晚溪眼底的悲伤淡去。 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那她就换一条! 傅谨修的大本营在京,他总不能只手遮天到整个娱乐圈。 港圈。 孟晚溪脑中想到退圈前大爆的那部片子,凭借《微臣》这部电影她和男主双双摘得影帝影后桂冠。 那一阵子她和霍厌的cp粉走火入魔,傅谨修吃了好大一顿醋。 为了哄他开心,她才会在颁奖典礼上对他隔空表白,向众人宣布自己即将结婚生子,开启下一阶段的人生。 如果她复出的第一部剧能和霍厌拍摄,这部剧一定会爆! 听说霍厌三年前就去了港市发展,孟晚溪从上千个联络人里找到了他。 他的头像竟然是当年拍摄微臣的剧照。 那张照片里,身穿黑衣的他单膝跪地。 像是臣服。 那么多场戏,她已经记不起这是哪一场。 三年来她没怎么关注娱乐圈,随着影视行业寒冬,短剧兴起,很多艺人都转行,她没再听说过他的消息。 也许,这个微信号他早就没用了。 所以才会停留三年前。 他唯一发的一个朋友圈,也是那部剧的剪辑片段,应该是当初宣传才发的。 走投无路的孟晚溪试探性发了两个字:[在吗?] 她本以为这条信息会石沉大海,殊不知很快对方就回复过来。 霍厌:[我在。] 她惊了,竟然秒回。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在拍戏吗? 就在她迟疑之时,手机震动。 霍厌:[我在等你。] 她飞快回复:[方便的话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霍厌:[方便。] 霍厌比想象中还要好说话,孟晚溪买了最近的机票,立马飞去了港市。 四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她一直忐忑不安。 且不说对方还有没有拍戏,她连剧本都没有,就这么贸然赶了过来,会不会太冒昧了? 霍厌一下戏就人间蒸发,应该很不喜欢被人打扰吧? 出了航站楼,她一眼就看到站在黑车前那俊美非凡的男人。 褪去了少年的青涩,他的身姿挺拔修长,卓越俊朗的五官十分扎眼,神色一如既往冷冷清清,薄唇紧抿。 剪裁得体的西服勾勒出他健硕的身材,男人眼角眉梢流露出的是高高在上的矜贵。 他慢条斯理抬起手,露出的手骨修长,白得惊人的手腕盘绕着一串黑色佛珠,显得他整个人禁欲又出尘。 只是那双黑瞳落到她脸上时,孟晚溪好似在里面看到了一抹复杂的情绪。 他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又低沉:“孟老师,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霍厌。” 两手相交,他手掌的温度很高,轻轻包裹着她时,好似有人往她手上纵了一把火,带着密密麻麻的滚烫洒落在他触碰的肌肤上。 除了拍戏,她已经多年没和异性触碰。 短暂的相触后立马抽回手。 四目相对,他那双淡漠的眼看似毫无波澜,却又像是平静的海面,底下早就风起云涌。 车里。 身边的男人没有开口,但那强势的气场却压得她更加紧张和忐忑。 霍厌余光扫到身边正襟危坐的女人。 相比从前她变了很多,好似有人拔掉了她所有的刺,遮住了她的万丈光芒,让她变得憔悴不堪。 一头微卷的发丝柔软披散在白色外套上,港市很暖和,她穿着入冬的薄呢外套,雪白的小脸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水。 虽然孟晚溪神色疲惫,但那张精致可人的脸仍旧美得惊心动魄。 过去她是扎人耀眼的玫瑰,如今也是温婉可人的玉兰。 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似乎在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开口。 夕阳西下,已经到了晚餐时间。 “饿了吗?”他开口问道。 “不饿,我在飞机上吃了东西的,我……” “咕——” 肚子很不给面子叫出了声音。 霍厌掠过她脸颊浮起的薄粉,声音沉稳淡然:“先吃点东西。” 她咬着红唇有些尴尬:“好。” 他带她到了一家私房菜餐厅,点的却是京菜。 两人面对面而坐。 他的目光落到她那毛呢大衣上淡淡开口:“不热吗?” 孟晚溪这才后知后觉脱了外套,里面穿着衬衣和牛仔裤。 简单得像大学生的穿搭,丝毫不像已经结婚的阔太太。 她接过服务员送来的橡皮筋利落扎起头发,干净又利落。 孟晚溪双手抱着温热的玻璃杯开了口:“抱歉,今天贸然来访,其实我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拍戏的想法?我想……” 昏暗的光线下,霍厌脱去了西装,剩下里面的白衬衣,解开了两颗扣子,冷淡中多了些倦怠。 唯一不变的是属于他那生来就高高在上的压迫感,在这种卡座包间显得尤为强烈。 好似四面八方都被他的领域侵占,他看向孟晚溪的眸光也在暗色灯光下多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危险。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目光似乎在她摘下婚戒的手指上停留片刻。 那里还有常年佩戴婚戒留下的痕迹。 “嗯?”他的嗓音低沉又慵懒,很是磨人耳朵,“你想什么?” 第6章 溪溪我错了,我来接你回家好不好? 她朝他看去,对上他清冷又慵懒的神情,红唇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瓣,惴惴不安开口:“我想和你再合作一次。” 这个要求,她说的很没底气。 当年在那部剧大爆以后,有很多导演拿着剧本找来,希望她和霍厌二搭。 孟晚溪当场拒绝,霍厌深深看了她一眼。 然后举杯留下一句话:“祝你幸福。” 再次见面,她提出这样的请求,对方会怎么想? 因为紧张,后背一阵阵发热,汗水润湿了她的衬衣。 他冷淡开口:“我想知道,你打算复出,你先生不会介意吗?” 提到先生两个字,哪怕霍厌没有羞辱她的心思,她仍旧觉得脸有些疼。 白皙纤细的手指一寸寸收紧,像是要将玻璃杯给捏得粉碎。 她低垂着头,他看不见她眼底的情绪。 只能看到她的眼睫像是脆弱的蝶翼在轻轻颤抖。 过往那个骄傲如阳桀骜的女人,如今却脆弱得像是一块遍体鳞伤的钢化玻璃,表面已经有了千百道裂痕,尽量维持着原来的形状。 只要有人狠狠一击,那块玻璃顷刻就会四分五裂碎裂成无数片。 她沉默片刻后抬起头来微微一笑:“我的婚姻一言难尽,我想重新找回我的事业。” “以你过去的履历,你想要复出会有很多机会,为什么会找到我?” 还是以这种姿态出现在他面前,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那个男人不是爱她入骨吗? 当初退圈时她满脸幸福,如今只能用“一言难尽”来概括她的婚姻。 “嗯,那边出了点问题,我在京圈找不到出路,我们当年合作的那部剧大爆,直到今天也很有流量,我想如果我们合作,或许我的事业能有些起色。” 他轻笑一声:“所以孟老师是想拿我当工具人,踩着我重回巅峰?” 他说得直白,宛如往她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孟晚溪显得有些难堪,“对不起,我知道这样……” 男人毫无预兆起身,双手撑在桌上,高大的身体俯身压了过来。 属于他身体淡淡檀香霸道钻入她的鼻息,让她触觉和感官都只剩下他这个人的存在。 孟晚溪一愣,她仰着脖子和他对视。 “孟晚溪。” 他一字一句叫她的名字,孟晚溪不明所以看他。 从前在片场只觉得他冷淡,唯有在和她对戏的那一刻他气场全开,像是咆哮的巨浪,带着毁灭众生的强势,让她不由得有些心慌。 “怎么?” “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我要的是……” 侍者轻轻敲门,端着各色美食鱼贯而入。 孟晚溪再看向霍厌,他已经回到座位,修长的指骨绕着黑色念珠,随手拨弄着。 他的身影在暗色的灯光下显得冷冷清清,解开的纽扣露出骨感的锁骨和锋利的喉结。 分明是禁欲的高岭之花,可是这一刻孟晚溪却觉得他像堕入黑暗的魔,浑身都透着未知的危险。 这趟港市之行,她真的来对了吗? 如今想来她对霍厌一点都不了解。 霍厌比自己要小两岁,初见时穿着件黑色大衣,给人的感觉高不可攀。 他的演技不算顶尖,但他对剧本很上心,会细致到一个眼神都认真请教。 在她和导演的打磨下,那部剧才会呈现出最终完美的效果。 如今再见,少年已变得成熟稳重,尤其是那双眼睛深不可测。 见她垂眸深思,男人指骨分明的手曲起在桌上敲了敲。 “吃饭吧。” “好。” 孟晚溪暂时没有再提,席间十分安静,他的话一如既往很少,安静的房间只剩下瓷具偶尔碰撞的声音。 离开餐厅时,外面已经拉开夜的帷幕。 他一直没有给答复,孟晚溪拿不准他的心思。 她抱着外套,不紧不慢跟在他身边。 霍厌:“来过港市吗?” 孟晚溪摇头,“没有。” “港市的夜景很漂亮。” 看着远处万家灯火,璀璨的灯光,她有多久没有欣赏过美景了? 她的日子每天和药物为伴,她待在那宛如笼子一样的婚房,守着无数个日出日落,等一个回家的人。 孟晚溪抬手指向那最高的地标建筑,“听说有一百多米高,从那看夜景应该是最漂亮的吧?” “你想看?” “我想去巅峰看一看。” 那曾经被她抛弃的风景。 “明天吧,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去休息。” 黑色的车身穿梭于明暗交错的街道,停在了一家七星级酒店。 孟晚溪开口道:“霍厌,我的提议……” 隐匿于黑暗中的男人声音淡淡:“我考虑一下。” “好,明天见。” 她进了大厅发现吴助理早就等候在门边,递给她一张房卡。 孟晚溪挺不好意思,蹭了一顿饭人家还将房间都给她安排好了。 送她上楼时,孟晚溪旁敲侧击打听霍厌的事,“吴助,霍厌这些年还拍戏吗?” 吴助回答含糊:“不常拍。” 那就是还在拍? 回到宽敞的套房,她窝在床上搜索霍厌。 这个人就像被抹去了痕迹一样,除了那部剧还挂在网上,他的其它动态一概搜不到。 他今天穿得也不太像是个艺人,反倒像是一个商人。 他的身份,像是一个谜。 手机震动,她点开一看。 霍厌:[明天我有点事处理,晚点我来接你去见一个人。] 孟晚溪:[好的,谢谢。] 霍厌:[早点休息,晚安。] 孟晚溪顺手给他发了一个兔子抱着月亮入睡的表情包。 京市。 结束完应酬的傅谨修踉跄着身体回家,从前孟晚溪都会第一时间迎上来扶住他。 今天过来的是徐妈,“傅先生,你怎么喝成这样?” 傅谨修仰面坐在沙发上,松了松领带,下意识叫了一声:“老婆。” “太太昨晚就离家出走了。” 傅谨修七分醉三分清醒环顾四周,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十月讨厌他的酒味,在猫爬架上歪着头看他。 温馨的婚房却让他觉得冰冷。 对了,他把溪溪气走了。 孟晚溪刚要睡着被手机吵醒,里面传来男人醉醺醺的声音:“溪溪,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们不闹了,我接你回家好不好?” 她的睡意骤然消失,她坐起身透过落地窗看向窗外那陌生的风景,这才有种置身于异国他乡的冷清感。 她没有回答,听到那边徐妈的声音,“先生,你先喝点醒酒汤吧。” “我不喝,我要去找溪溪……” 孟晚溪挂了电话,眼泪已经决堤。 她双手环绕着双膝,手指深深陷入睡衣。 傅谨修,我们早就回不去了。 翌日。 傅谨修宿醉醒来,头疼欲裂,看着怀里空荡荡的,他有片刻失神。 孟晚溪已经离开他两天了。 他浑身无力爬起来,耳边没有埋怨他喝酒的声音,也没有那双纤细的手给他按着头,更没有煮好的白粥。 房间里处处都是她留下的痕迹,唯独没有她。 傅谨修咬着烟去了露台拨通秦助的电话,“她还在酒店吗?” “酒店那边太太已经退了房,我刚查到太太昨天买了去港市的机票,傅总,太太是不是想要离开你?” 傅谨修吞云吐雾间冷冷开口:“有外婆在她永远不会离开京市。” “难道她想去港市寻找机会?” “那边没有她认识的人,只有一个病危的老导演,没有人能帮助她,或许她只是想要去散散心。” 这一点他早就算到了,还特地让人去查过,那位在港市治疗的老导演癌症晚期,没几天时间了。 很快孟晚溪就会意识到,这世界很大,能让她栖息的地方只有自己身边。 他不能逼得太急,这样会让她更加厌恶自己的。 傅谨修熄灭了烟,亲手去花园摘了一束孟晚溪种植的玫瑰插到花瓶里。 十月跳到花瓶边,仰着脖子去嗅花朵。 他按下快门拍摄下来发了一条朋友圈。 [十月想妈妈了,我也是。] 第一个给他点赞的人是许清苒。 傅谨修这才注意到许清苒的头像,竟然和以前的孟晚溪一模一样。 他眉心微皱,真是令人厌恶。 她不会以为怀了自己的孩子就是个上得了台面的东西了吧? 傅谨修将头像换成十月深嗅玫瑰的照片,他想告诉孟晚溪,他一直在等她回家。 下一秒,他将许清苒的微信拉黑删除。 许清苒还在洋洋得意,她已经将孟晚溪逼走,离她正式上位越来越近了呢。 看着傅谨修新换的头像,小猫深嗅玫瑰。 而她的头像就是玫瑰,她面带桃花,好似傅谨修亲吻的人是她一样。 想着那禁欲又漠然的男人如果能主动抱她一次,吻她一下,她死而无憾。 趁着两人闹别扭,这个时机最适合她趁虚而入。 她大着胆子想给傅谨修发信息。 屏幕上多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他把自己给拉黑了? 许清苒心中慌乱无比。 手机进来秦助的电话,她赶紧接通,还刻意夹着嗓子:“秦哥,有事吗?” 秦助理一丝不苟的声音传来:“傅总让我告诉你一声,只要你顺利生下孩子,少不了你的好处,要是还想有别的心思,别怪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秦哥,傅总误会了,我……” 秦助理没有给她狡辩的机会,他压低了声音威胁道:“闭上你的狗嘴,许清苒,别拿我们当傻子,太太是傅总的命根子,你再令她不快,等你生下孩子有你好受的。” “友情提醒一句,永远不要低估了傅总对太太的爱,所以,请你立刻换掉你那该死的破头像!” 第7章 要命的诱惑 孟晚溪被暖烘烘的阳光叫醒,她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晚她只睡了两个小时的缘故,昨晚后半夜她睡下后就再没有醒过一次。 太阳将她晒得暖洋洋的,自打发现傅谨修背叛后,她整个身体就像是坠入了冰窖。 但现在,她能感觉到一点温暖了。 港市四季如春,连阳光都格外温柔。 孟晚溪点开朋友圈,看到傅谨修一早发的十月照片。 他换了头像,许清苒没有再出现在他的点赞列表里。 好似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但孟晚溪知道,那根刺已经扎在了她心脏最柔软的位置。 电视播放着新闻,“霍家三少爷再度拿下百亿订单,为霍氏集团添砖加瓦!” 浴室哗哗的水声掩盖了电视的声音,孟晚溪洗了脸,做了一个简单的护肤。 孟晚溪一改之前死气沉沉的模样,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孟晚溪,重新开始吧。” 她洗了个澡,裹着浴袍打了一通电话,让生活管家将她的衣服拿去清洗。 很快管家过来,推来好几辆送餐小推车,还特地带来了女装。 显然这不是客房服务,是霍厌将全港市有名的特色菜搬到了她的桌上。 今天她胃口好了很多,大约是觉得新奇吧,每道菜她都认真品尝。 霍厌来的比她想象中还早,当他敲门时,她还以为是生活管家又来了,因为都是女人,孟晚溪直接拉开了门。 门口站着身材高挑的男人,西服被他对折搭在手腕,身上穿着的白衬衣扣至最末,相比昨晚的倦怠多了几分清贵凛然。 她不久前才洗过澡,柔软的发丝披散在白色的浴袍上,腰间松松系着带子,胸前微露。 他的目光只在她的胸前停留了一瞬便移开,女人刚刚吃了奶渍甜品还没有来得及擦嘴,粉嫩的唇角残留着一点奶渍。 要命的诱惑。 男人的目光幽深致命。 “抱歉,忘记提醒你了。” 他绅士转身,留给她挺拔而健硕的后背。 孟晚溪道:“等我十分钟。” 十分钟后再次打开,她已经换上管家送来的白底紫花旗袍,裙摆上开满了大片的鸢尾花。 “霍厌,我好了。”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她完美的身段,一如既往,活色生香,倾国之色。 孟晚溪边走边盘着头发,“谢谢你送来的东西,挺好吃的,不愧是百年老字号,只不过太多我都吃不完。” 知道她喜欢旗袍,傅谨修给她买了不少玉簪,在家她都是用一根簪子盘发。 她随手抄起一根干净的筷子插在了黑发里固定好。 霍厌只看到阳光下女人身姿曼妙,举手投足尽显女人味。 抬起来的手臂不仅纤细,而且白得惊人。 看似娇柔的女人,却能飞身上马,三两圈飞快绕起缰绳策马奔腾,反差极大。 霍厌喉结滚动,移开目光落到桌上那些食物上,声音淡淡:“我过来接你去见个人。” “谁?” “向导。” 向导是《微臣》的导演,她退圈这几年竟不知道向导生病了。 霍厌没说什么,带着孟晚溪去了医院。 孟晚溪看着那瘦骨嶙峋的老人时忍不住红了眼眶,不过才三年,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向安宁看向并肩而立的两人,苍老的脸上闪过一抹欣慰。 她拿出一本剧本,“当初《微臣》大爆,我写了续篇,谁知道你这丫头为了一个男人闹着退圈,现在后悔了吧?” 她叹了口气,“丫头,像你这样的人我见了太多,女人啊,永远不要为了男人失去自我,男人喜欢你一时,却无法持续一世,或许他本来喜欢的就是那个光芒万丈的你,当你解甲归田变为普通人,他还能喜欢你多久呢?女人的青春也就这么几年,一旦过了,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这是《微臣》的续作,如果你们愿意将这个故事延续下去,也算是圆了粉丝和我的一个遗憾。” 孟晚溪在病房里陪了向导一个下午,离开时,她带走了向导量身为她定做的剧本。 有《微臣》爆款流量在前,又有向导续作加持,只要霍厌同意,她就会立马翻身! 可霍厌迟迟没有告诉她答复,让她一颗心七上八下。 她迈进电梯,霍厌按下顶楼的楼层。 她不明所以跟他上楼,停机坪上停着一架直升机。 他抬脚登机,孟晚溪眼带警惕看着他,“这是要去哪?” 男人身高本就挺拔,顶楼光线并不强烈,而他站在入口处,俊朗的五官陷于黑暗中,只能看到他凌厉的下颌线条。 垂下的手腕露出黑色念珠一角。 这一刻,他宛如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神,眼角低垂打量着地上的女人。 夜风吹来,孟晚溪的裙摆在风中摇曳,露出她笔直而纤细的小腿。 她仰着脖子,一双黑亮亮的眸子警惕盯着他,像是一只倔强的小鹿,时刻保持着谨慎。 黑暗中,他声音凉薄而冰冷:“带你去真正的巅峰……” 他顿了顿,缓了口吻:“看夜景。” 直升机穿越了港市最为繁华的区域,两江交汇处,错落有致的高楼大厦灯光璀璨,身后那万家灯火宛如银河的繁星。 江上的轮船一字排开,一抹亮光突然照亮了整片苍穹。 紧接着,各种颜色的烟花在天际铺开,像是一位画师以烟花为染料,在夜色中绘画出一幅惊心动魄的万里江山图。 太美了! 孟晚溪第一次知道烟花不仅仅是绚烂,还有大气磅礴和瑰丽。 她贴在窗口,不由得惊叹:“霍厌,你看!” 他俯身而来,一手撑在玻璃上。 属于男人身上的清浅檀香像是他的怀抱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 他吐纳的气息洒落在她耳际,“嗯。” 那样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炸开,被陌生的男人气息包裹,她下意识后退。 柔软的身体却抵上了男人硬实的胸膛。 她猝不及防转头,红唇险些擦到他的耳廓。 方寸咫尺间,他的呼吸落在她的脖颈间,那么浅,却又那么滚烫…… 第8章 他的妻子身上有其他男人的味道 男人却没有看她,目光透过玻璃落在远处的烟火上,他浅薄的唇轻启:“你看,凤凰涅盘。” 孟晚溪被他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上千架无人机升起,形成一只凤凰的图案。 凤凰展翅,穿越熊熊烈火,纵身跃入云霄。 此刻的震撼感,让孟晚溪难以用语言描绘。 她像是回到了十几岁,傅谨修牵着她的手穿过贫民窟的巷子,一路狂奔,看着对面那璀璨市中心,那些富人们放起的烟花。 那时的傅谨修身材瘦削,少年眉眼飞扬,头上渗着密密麻麻的汗水,誓言简单而真挚。 他指着那处的高楼大厦说:“溪溪,总有一天我会带你离开,在那里买下属于我们的房子,放一场只属于你的烟花。” 她们像是两株野草,在贫穷的寒夜中相互取暖,卯足了想往上爬的韧劲。 孟晚溪等了很多年,仍旧没有等来那一场属于她的烟花。 她贴在玻璃上,眼眶微微泛红,一时忘记了身边还坐着的男人。 耳边传来他清浅冷淡的声音:“孟老师,你本该是那只翱翔九天的凤,却被人关在笼子里做一只金丝雀,你真的甘心吗?” 孟晚溪看着那只活灵活现在天际自由展翅的凤,她举着奖杯致辞的画面入眼。 当初退圈她心甘情愿,如今的不甘也是真的。 她对上那双淡漠到好似没有任何欲望的双眼。 手指不由得攥紧了他的衬衣恳求道:“霍厌,你能帮帮我吗?” 他的黑瞳倒映着孟晚溪那张倔强的小脸,那张寡淡的薄唇忽而掀起一抹弧度,“如你所愿。” 孟晚溪得了霍厌肯定的答复,这个夜晚她的心绪难平。 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她做了一个决定,她该和傅谨修做一个了断了。 他以爱情为名,想要将她禁锢在那场名为婚姻的囚牢中。 他给她买最漂亮裙子,首饰,可她再也没有佩戴那些出席的场合。 她忽略了那人眼底的偏执占有。 或许在很多年前他就在计划了。 一步步斩断她的翅膀,让她只能乖乖依附他。 她不需要拥有思想,梦想,乖乖当他的附属品就好。 孟晚溪想到这里,后背起了密密麻麻的寒意。 他的爱,太偏执了! 这晚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清俊的学霸少年将她抵在树下,阳光穿过茂密的枝叶洒落在他白衬衣上。 他骨节分明的手捏着她的下巴,长睫遮住眼底的疯狂,“溪溪,爱我好不好?” 画面一转,少年长成了身材健硕的男人,他的怀抱炽热而又用力,“溪溪,给我生个孩子。” “溪溪,这世上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 “溪溪……” 孟晚溪猛地睁开眼睛,睡衣下的身体布满冷汗,她抓了抓头发,又梦到他了。 打开手机,那一条条思念意味浓烈的信息入眼。 这样的傅谨修,一定并不会轻易离婚的。 港市已经告一段落,她今天该回去了。 筹备一部剧前期还需要做很多准备。 她退了房,刚想要给霍厌发一条感谢的消息。 刚出酒店,就看到黑车旁站着的吴助。 他竟然还安排了送她去机场的车。 孟晚溪一手拎着装着衣服的纸袋,一手编辑着感谢的短信。 余光看到吴助替她拉开了车门,她头也不抬上了车就坐下。 直到柔软的臀部坐到男人坚实的腿上,孟晚溪脑袋炸开了! 她机械朝着身后看去,然后对上一双冷清淡漠的黑瞳。 不是,霍厌怎么会在车上?而且还在边缘坐着! 她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 “抱歉,我刚准备给你发信息。” 孟晚溪立即起身,弯着腰移到旁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男人的目光似乎在她的腰上停留了片刻。 等她坐好看向他时,他的目光一如既往冷淡。 放在扶手上的手冷白,手背青筋凸起,看着性张力十足。 偏偏手腕处缠着一串黑色念珠,使得他淡漠又禁欲。 像是对他的禁锢,一旦扯下那条锁链,他就会从九天之上的神堕落成魔。 他沉逸的声音响起:“本想下车帮你放东西。” “是我没注意。”她局促地扯了扯裙子。 霍厌:“想要给我发什么?” “想要谢谢你,这两天给你添麻烦了,等你以后来京,我一定尽地主之谊。” 男人淡漠的唇线勾起:“我记得以前你从不参与聚餐。” 孟晚溪平静回答:“人都是会变的。” 车子驶入机场。 她下了车,礼貌同他道谢:“谢谢。” 车窗降下,身后传来霍厌的声音:“孟晚溪。” 她脚步一顿回头,娉婷婀娜站在阳光下,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 “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她点头,“好。” 然后转身离开,一如从前数次离开。 裙摆上的鸢尾花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司机小心翼翼问道:“霍总,可以出发了吗?董事会的人都到齐了。” 后视镜里,男人那双向来淡漠的眸子像是翻腾的黑海,带着侵占一切的强势,好似要将他目光中的猎物吞没腹中。 那样危险而又放纵的目光,让司机心惊胆战。 飞机落地,重新回到故土,她的心情变了许多。 人生还很长,迄今为止四分之三的人生她都和同一个男人纠缠不休。 她突然意识到她们婚姻的问题,不仅仅只是许清苒的那个孩子。 她想要打破禁锢自己的壁垒,走向新生。 当她走向出口,人群中,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西装笔挺,手持捧着爱莎玫瑰的男人。 她的脸上戴着口罩和墨镜,出来时还特地披了件风衣,拉上了帽子。 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谁也看不出来她是谁。 但架不住傅谨修的高调,他鹤立鸡群在人群中朝着孟晚溪走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一把拥住了孟晚溪,他滚烫的气息落在她的耳际,声音带着些如释重负:“老婆,你终于回来了。” 孟晚溪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道:“放手,傅谨修,别逼我在人多的地方扇你。” 阔别三天重逢,于傅谨修来说宛如三年。 再一次抱到孟晚溪身体的这一刻他才觉得踏实。 他低下头,将头埋在了她的脖颈,贪婪吮吸着她身上的气息。 “老婆,我好想你……” 下一秒,他却从她身上嗅到了一丝浅淡的檀香。 这样的味道,不是女人该有的。 她在港市见了谁? 傅谨修瞳色渐冷,他的妻子身上有其他男人的香水味。 第9章 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不要妄想逃离! 两人在相爱时就没有公布,现在都要离婚了,孟晚溪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让人发现。 她赶紧拉着男人离开。 孟晚溪一改前几天哭哭啼啼颓废的模样,她的眼神再度有了光彩,那是傅谨修最喜欢也是最害怕的。 孟晚溪就像一颗璀璨的明珠,他好不容易才将她拐回家藏了起来,如今那颗明珠再度现世,让他很不安。 孟晚溪长途跋涉,此刻已是夕阳西下,她很疲惫。 “傅谨修,我们谈谈。” “徐妈煲好了汤,回家谈吧,你寄存在酒店的行李我都拿了回去。” “行。” 孟晚溪并不意外,他连她的前途都断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街角刚放学的初中生神采飞扬,在寒冷的深秋,也有那么一两个穿着单薄的少年。 孟晚溪想到了从前的傅谨修,他的校服都洗得发白了,因为伙食不好,他的身材高挑却十分瘦削,抱着她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他硌人的肋骨。 不像现在,一旁西装革履的男人转动着指腹上的婚戒,垂下的瞳孔深邃复杂,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只是他的目光落到孟晚溪风衣里面的那条紫色旗袍时,眼里掠过一抹深意。 刚到家。 就听到“喵”的一声,十月从院子里飞了出来。 这小猫性子野得厉害,以前听到孟晚溪的脚步就会猛地飞扑而来。 如今孟晚溪怀着孩子,虽然她预约了流产手术,但母性的本能,她下意识抬手捂着小腹。 还好小家伙今天没有飞扑,一个急刹在她脚边停下,然后抬头蹭了蹭孟晚溪的腿。 “喵喵。” 孟晚溪蹲下身摸了摸十月的脑袋,“妈妈回来了。” 徐妈笑着迎出来,“太太,你回家就好了,这几天你不在先生天天都喝得醉醺醺的,你可不要再走了。” 徐妈不知,她这次回来,不过是为了策划一场蓄谋已久的告别。 三天前,她太冲动了。 且不说婚姻,她和傅谨修十八年的情谊,也不是一句离婚就能将界限划分干净的。 当她卡上余额只有五万的时候,许清苒住着傅谨修给她买的洋楼,过着傅太太的日子。 凭什么呢? 她孟晚溪可不是傻白甜要净身出户的女主,就算要离婚,傅谨修也得连本带利还给她! 傅谨修和她都不是当年住在贫民窟的小穷鬼,他们资产要分割干净,也不是三两天就能完成的。 她脱下衣服去了浴室。 听到熟悉的水声,傅谨修松了口气。 有孟晚溪在的地方才有了家的感觉。 他咬着烟去了露台,拨通秦助的电话,“查查太太在港市的行程,她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还有她的消费记录。” “是。” “另外准备一场盛大的烟花秀。” “明白。” 很快秦助就将孟晚溪近几天的消费记录打出来了。 除了三天前订的总统套房扣费,就是两张来回机票。 她在港市没有花一分钱。 有人隐匿了她的行踪,连她在港市入住的酒店都查不到。 孟晚溪的身边没有这样厉害的朋友。 傅谨修有种强烈的感觉,对方是男人! 她身上那浅淡的檀香实在太过特别,没有女人会用这样的香水。 一想到这几天她和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还沾染了他的香水味,哪怕只是谈工作,傅谨修就嫉妒得快要发狂。 那个男人,是谁? 孟晚溪泡了个澡,穿着浴袍步入衣帽间。 女人隐匿在浴袍下纤细却不失风韵的身段,明晃晃诱人。 圈子里的那些男人换女人如同换衣服,他们乐此不疲在不同的女人身上寻找所谓的新鲜感。 这种感觉傅谨修永远都体会不了,光是孟晚溪一个人,他都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老婆……” 他的身体从后面贴了上来,孟晚溪再熟悉不过这是他求欢的前奏。 当他的手贴上她小腹的瞬间,孟晚溪本能瑟缩了一下。 她一把将男人推开,“你干什么?” 昏暗的光线下,男人清俊的眉眼也染上了一抹阴霾,漆黑的睫毛盖住眼底的阴戾,他上前一步,抵入她的双腿之间。 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禁锢在自己和衣柜之间,慑人的寒意铺天盖地而来。 这样的傅谨修让她觉得陌生。 他的声音也带着一丝危险:“溪溪,告诉我,你去港市见了哪个男人?嗯?” 孟晚溪并不知道霍厌的身份,当年投资人只说让她带个新人。 这几天见面,她能感觉霍厌的家境卓越。 她不想给人家添麻烦,便下意识隐瞒:“和你无关。” 傅谨修的指腹抚过她的唇畔,他背着光让她看不清楚此刻他的表情,带着强势的占有欲。 “溪溪,别对我这么残忍。” “傅谨修,你让许清苒给你生孩子的时候也没有告诉我,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的行程?我跟哪个男人在一起,你很在意吗?” 他不仅会在意,而且在意得要疯了! 他的拇指从她的唇瓣抚到细嫩白皙的脸颊,这样柔软而美好的人只能是他的。 “放开。”孟晚溪下意识就要推开他,却被男人轻而易举扣住了手腕。 他将她抵在衣柜的平台上,温热的薄唇落在她的耳边。 刚刚洗完澡的她身上还残留着玫瑰的甜香,是他最熟悉的味道。 他和孟晚溪性格相反。 他冷漠守旧,不喜变故,不会轻易尝试新鲜事物,是扎根在岩石的竹,墨守成规。 而她大胆火热,顽强坚韧,喜欢刺激新鲜,在最贫瘠的土地也能开出最艳丽的花朵。 如今他身处高位,他骨子里的自卑仍旧害怕失去她。 他不喜改变,也不想她改变。 “溪溪……”他的声音有些痴迷。 薄唇含着她的耳垂,舌尖温柔扫过她耳廓里细软的小绒毛。 带着薄茧的指腹顺着她的大腿慢慢上移,在她娇嫩的肌肤上留下一串颤栗的火花。 感受着女人的娇躯在他身下轻颤,他嗓音沙哑:“老婆,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了,不要妄想逃离我,你逃不掉的。” 第10章 傅谨修,你弄疼我了! 狭小的衣柜空气稀薄,温度骤然攀升。 一向顺从乖巧的孟晚溪拒绝他的索欢,不知道是因为怀孕的关系,还是这个男人是她深爱多年的男人,她那点蚍蜉撼树的挣扎在他看来就像是助兴的调味剂。 纠缠间,她扯下了衣架上的旗袍。 质感极好的真丝裙落下来盖住了傅谨修的头,他的呼吸紊乱,胡乱吻着孟晚溪的脖子。 直到身下的女人发出声音,“傅谨修,你弄疼我了。” 傅谨修这才回过神,移开了身体,垂眸看着被他弄得一塌糊涂的女人。 浴袍被脱下了大半,松松垮垮罩在她纤细的手臂,里面春光大露,看得傅谨修眼睛火热。 孟晚溪一把推开他,小脸恢复了冰冷,“滚出去!” 傅谨修退开几步,“抱歉。” 他真是昏了头了,怎么能强迫自己的妻子? 孟晚溪没有理会,听到外面传来徐妈敲门的声音,她系好浴袍带子下楼吃饭。 傅谨修步入洗手间洗完手,用了刚刚孟晚溪擦过的毛巾,这种只有夫妻的亲近让他心情好了一瞬。 他伸手从脏衣篓里拿出了孟晚溪换下来的高定旗袍。 拍下照发给了秦助。 很快,他就会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孟晚溪下了楼,徐妈十分殷勤,看到她脖子上那暧昧的痕迹,不停劝道:“太太,这些年来我都看在眼里,先生有多爱你,夫妻吵两句嘴也很正常,这床头打架床尾和,你就不要生他的气了。” 合? 她们之间隔着一个孩子,拿什么合? 只要那个孩子存在一天,她就跨不过去,她和傅谨修之间已经成了解不开的死结。 吃完饭,徐妈收拾好已经离开,孟晚溪窝在沙发里,“这次回来我想谈谈离婚的事。” 安静的客厅传来指甲钳的声音。 “咔嚓。” 傅谨修窝在沙发上替十月剪指甲,他垂着头,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 “傅谨修。” 孟晚溪自顾自说道:“这三天我想了很多,我们之间除了那个隐瞒的孩子,其实还有很多问题,例如我喜欢拍戏。” 男人修剪指甲的手一顿,孟晚溪继续说道:“可是你早就断了我的路,从几年前你就在策划让我退圈,先是断掉我的事业,人际关系,如果我怀孕成功,就用孩子捆绑我一生是吗?” 最后一根指甲剪完,傅谨修将指甲丢入垃圾桶,又换了孟晚溪专用的指甲刀。 他半蹲在沙发边,丝毫没有在外高贵冷傲的模样,如同之前很多次那样,他将她的脚放到自己的大腿上。 “老婆,我帮你剪指甲。” 对离婚的话题他避而不谈,专注给她修剪每根指甲。 在他修长的手中,她的脚显得格外娇小,肌肤白皙如玉,光滑似锦缎。 他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目光灼热,带着薄茧的手指轻柔抚弄着她纤细的脚踝。 傅谨修这样的态度让孟晚溪有些窝火,她将自己的腿抽了回来。 “傅谨修!” 见她的小脸因为恼羞成怒升起两团薄粉,白里透红的脸显得更加明艳了,像是一朵扎人的玫瑰。 明知道她带刺,他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哪怕被扎得遍体鳞伤他也无所谓。 “溪溪,还没有剪完。” “别再浪费时间了,今天剪完了那下次呢?指甲会继续长,你不会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们迟早是要分开的。” 孟晚溪俯下身,伸手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的眼睛和她对视,“我们相识十八年,你很清楚我知道这件事的后果,你想赌的无非是我的妥协,你拿婚姻去赌这个孩子的那天就已经输了。” “我给你一个月处理好财产分割,我要你四分之三的财产,除了原始股之外,我还要百分之十的股份。” 她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野心,“别觉得我贪心,这是你欠我的,离婚后你要给她一个家还是另作打算都和我无关。” 那时外婆也做完了手术,最重要的是,她需要时间一点点将他清理出自己的世界。 男人的脸上并没有半点恼羞成怒,他执起她的手,眼中带着偏执的痴迷。 “老婆,我可以将所有财产都转到你名下,做财产公证,我什么都不要只求你不要离婚,好不好?” “不可能。” 她面无表情冷冷回答,“从今天开始分居,你走还是我走?” 看到她眼中的坚定,他做出了让步,“我走,你别出去住酒店了,家里有徐妈照顾你。” “好,现在你可以去收拾行李了。” 他握着她另外一只脚继续修剪,耐着性子将她每根指甲都打磨干净他才起身。 孟晚溪补充道:“傅谨修,别再耍花样,给你一个月是看在我们多年的情分上,如果你没有按照我的要求去做,那就别怪我在你产品发布会上将丑事抖落出去,让公司陷入负面舆论,所有的心血功亏一篑吧?” 听完她的威胁,站起身的男人突然俯身,双手撑在沙发靠垫上,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眼底有些意味深长。 孟晚溪身体一僵,男人越来越近,最后在她耳边停下,他的声音一字一句传来:“溪溪,你对我还是太心软了。” 说完他转身上楼,孟晚溪只觉得手脚冰凉,傅谨修好像不太一样了。 她料到了他不会轻易离婚,但她只要拿着许清苒这个把柄,大不了就是起诉离婚多花费一点时间而已。 她一定会成功的。 但……为什么她会这么不安呢? 傅谨修按照她的要求带着一个二十寸的小行李箱离开了。 甚至离开前他还贴心让她早点睡,不要熬夜。 像是从前数次出差一样,过两天就会回来。 夜色中,孟晚溪坐在台阶上怔怔看着消失的车。 她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两个人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十月想要窝到她的肚子上,孟晚溪摸着它的小脑袋温柔说道:“抱歉啊,妈妈肚子里有小宝宝了,不能像以前那样抱你了。” 提到宝宝她忍不住红了眼眶,“不过很快它就会离开了。” 十月像是听懂了,乖巧坐在她身边,一同目送那辆消失在黑夜中的库里南。 孟晚溪坐了几分钟就感觉身子凉透了,可是再没有人会出来给她添衣了。 她低声轻喃着:“十月,这样做是对的吧?犯错的人,本就该有惩罚的。” 她关了门,一个人走在偌大的别墅里,以前也有无数次送他离开,可那时候她从来没觉得别墅有这么大这么冷清。 孟晚溪甚至不敢回那个每一处都留下两人美好回忆的卧室。 她蜷缩在米白色的沙发上打开手机,发现热搜炸了。 #傅氏集团总裁高调接机总裁夫人#爆 第11章 她傅太太的身份要曝光了 孟晚溪看到这个新闻,第一念头是她傅太太的身份要曝光了? 文案下面的配图,正是今天在机场傅谨修手持玫瑰抱着她的画面。 这几年房地产迅速衰败,国内多家老牌企业宣布破产,重组。 而傅谨修在科技领域混得风生水起,自己研发的芯片打破了国外一直封锁的技术壁垒,一举成为京市新贵,前途不可限量。 多次在面对媒体采访询问有关家人的话题时,他总是在镜头前直白而又坦荡表达他对妻子的爱意。 所有人都知道他爱妻入骨,却因为他过度保护,没人知道他太太的真实身份。 孟晚溪看着照片里的自己墨镜和口罩几乎挡去了她整张脸,唯有风衣以及露出的紫色裙摆衣角,她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她的脸没有暴露。 一旦暴露,这个婚短时间就不可能离了。 她的本意是离婚,而不是让他倾家荡产,毕竟他的财产有她的一半,她可不想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让她的资产缩水。 不过这个节骨眼上突然爆出这个新闻,难道是傅谨修为了阻止她离婚做的? 这个念头在脑中仅存一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果他想曝光,他的手机里有那么多张两人的合照,随便爆一张她的正脸照不来得更快? 应该是他太高调被人拍到发到网上的吧。 孟晚溪没有过多理会,这种新闻最多只有三分钟的热度,很快就会消失。 孟晚溪看了会儿舆论评论,困意袭来,她趴在沙发上睡去。 她没有发现,客厅的壁画中,一枚摄像头悄然工作着。 傅谨修没有走远,车子在小区绕了一圈,最后停在两人婚房旁边的别墅。 他录入指纹进房。 孟晚溪没想到傅谨修将相邻的别墅买了下来,他好不容易才将她哄回家,就连私下也不许任何异性有机会窥视到他的妻子。 他打开电视,电视机出现的是各个监控画面。 这是他出差时唯一的消遣,哪怕天隔一方,他有空就会看看孟晚溪在做什么。 家里客厅有几枚摄像头,卧室有一枚。 他放大客厅的画面,孟晚溪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十月在地毯上玩毛球。 浅淡的光晕洒落在她乖巧的脸上,那张精致得毫无瑕疵的脸像是天使一般。 傅谨修满眼尽是痴迷,“溪溪,我们不会分开的,永远都不会。” 翌日。 孟晚溪昏昏沉沉从沙发上醒来,身上盖着一张毯子。 她抬眼看向出现在院子里的徐妈。 应该是徐妈给她盖的吧? 孟晚溪感觉这两天睡眠比以前好些了,其它的孕反还不太明显。 她没有多想拉开毯子起身,早餐已经放在了桌上。 是她最喜欢吃的那家粥,她刚刚用完餐。 徐妈抱着一束刚剪下来的玫瑰进来,她嘴角挂着灿烂的笑容,“太太,这是先生一早就让人排队去买的,你瞧瞧,先生多在乎你啊。” 孟晚溪没有回应,拿过剪刀修剪枝叶,插在花瓶里。 徐妈一边收拾一边提醒道:“对了,先生约你晚上八点在金沙湾见面,嘿嘿,肯定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孟晚溪心知肚明,他想故地重游打感情牌挽回她。 只可惜她并不是小白花女主,她的心已经像大润发杀鱼的刀一样冰冷。 正好,她要和他谈谈自己复出的事。 插花时指尖不小心扎到玫瑰的刺上,鲜血溢出。 “哎哟,太太怎么这么不小心,要是先生看到又会心疼了。” 孟晚溪看着落在花枝上的鲜血,没来由觉得有些不安。 日落月升,她驱车前往金沙湾。 刚走,徐妈就一副地下党接头跟傅谨修通风报信,“太太已经出发了,先生一定要抓住机会!用我教你的招式,霸道狂野一点,太太再怎么生气也都得气消了。” 谁能知道,她当初竟然是孟晚溪的cp粉头。 原本磕的是孟晚溪和霍厌,后来发现“休息”cp更上头。 关键是这个赛道别人都不知道,只有她一人独享经验。 孟晚溪出门几公里接到傅艳秋的电话。 “嫂子,你这会儿有空吗?我撞路边了,我哥的电话又打不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在哪?” “香槟大道。” “等我五分钟,我马上过来。” 正好离小区不远,孟晚溪驱车过去。 以前她和傅艳秋关系不错,直到去年自己拒绝给傅艳秋一个男艺人的联系方式。 那个男艺人表面光风霁月,最喜欢玩剧组夫妻那一套。 有这样的前科在,孟晚溪怎么可能介绍给傅谨修的妹妹?还好心劝告她不要打那人的主意。 她回答得好听,却渐渐和自己疏远了,要不是今天在附近出事,应该也不会联系自己吧。 多年的相处,孟晚溪本是拿她当妹妹疼的。 到地方后,她看到一辆银灰色保时捷918撞到路灯。 旁边一个穿着夜店热辣风的女人踩着高跟鞋,一手夹着烟,一手拿着电话,也不知道跟谁聊得一脸开心,丝毫没在意受损的车况。 这样的傅艳秋让孟晚溪觉得陌生。 傅谨修这几年身价暴涨,对家人大方很正常,但傅艳秋已经开始享受金钱的快乐,走上一条不归路了。 看到孟晚溪出现,她挂了电话火速过来,牵着孟晚溪的手撒娇,“嫂子,你终于来了,这怎么办啊?” “报了保险吗?” “我不会,你帮我吧。” 孟晚溪帮她走完流程挂了电话,“这么宽的路,你是怎么撞上路灯的?” “新车我有点不习惯,速度又太快没控制好,嫂子,你就别骂我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这个点是要去找我哥吗?我会不会打扰到你了?” 看着渐黑的天色,孟晚溪想着晚半小时也没关系,又不是彩票兑奖,她急什么。 “没事。” 当孟晚溪赶到约定的地点,却看到傅谨修手持一捧玫瑰深情款款走向背对着他的女人。 烟花在这一刻冲向天际,绽放出万千星火。 傅谨修在绚烂的烟火下单膝下跪。 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许清苒。 孟晚溪觉得好似有人用手生生将她心脏撕裂开来,一颗完整的心脏被撕扯成无数碎片,看不见的地方鲜血淋漓。 浑身上下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凉水,立刻凝结成冰,将她死死禁锢在那。 她想说些什么,喉咙却一片苦涩,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她只能呆呆看着那两人,鼻尖酸涩。 孟晚溪终于等来了他欠自己的那场烟花,只可惜,并不属于她。 他在烟花下,背叛了她们的誓言。 傅谨修深情表白,许清苒身形和孟晚溪十分相似,她今天还特地穿了紫色的旗袍。 当她转身一脸幸福接过鲜花时,一张照片就此定格。 “砰!” 烟花在空中绽放,照亮傅谨修那张惨白的俊脸。 “怎么会是你?” 许清苒一脸矫情解释道:“刚刚我在这看烟花,听到熟悉的声音就转过来,没想到是傅总你……” 她后面说什么傅谨修已经听不到了,他机械转身,看到站在阶梯上的孟晚溪。 遥遥相望,她勾唇一笑,眼里带着几分轻蔑的讥诮之色。 继而转身离开,再没有半分留恋。 “老婆,你听我解释!”傅谨修嘶声力竭叫着她的名字。 第12章 她的脸颊,很软 许清苒一把抓住他的衣角,她弓着身体,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傅总,我肚子好疼啊。” 这一场拙劣的戏码,谁又会看不明白呢? 只不过这个孩子,是她最重要的筹码。 她委屈巴巴看着傅谨修,“傅总,我……” 却对上男人冰冷刺骨的眼神,如果眼神有实体,那么她早就被千根万根冰针封住。 “放手。” 只有两个字,她后背发凉,手指赶紧松开。 傅谨修头也没回,朝着孟晚溪离开的方向狂奔而去。 许清苒把玩着发丝,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微笑。 女人啊,眼里一旦有了沙子,便再也揉不出去了。 是不是误会并不重要,只要她许清苒活着的一天,就是扎在孟晚溪身上的一根刺! 即便是傅谨修现在不喜欢她又如何,仅凭着这个孩子,总有一天他会看到自己的。 她拿出手机,对着烟花自拍了好几张。 傅谨修追上去的时候,孟晚溪已经驱车离开。 “溪溪,不是你想的那样!” 孟晚溪看向后视镜里的男人,一向冷静克制的他此刻却满脸慌乱,抬脚朝着她的车追来。 她不是看不懂这么浅薄的算计。 如果男人真的要对许清苒表白,又怎么会故意通知她过来? 他疯了吗? 想到那辆平白无故撞到路灯上的保时捷,孟晚溪自嘲一笑。 心中的痛不是看到傅谨修对别人表白,而是她当成亲妹妹一样宠了这么多年的人,竟然会为了许清苒而算计自己。 也就说许清苒的存在,傅家早就知情了啊! 甚至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傅家人接受了那个令她们婚姻破碎的第三者。 那自己对傅家来说,究竟算什么呢? 孟晚溪没有停留,只因为这个解释并不重要,改变不了结局的走向。 只会反复提醒她许清苒的存在。 而且她不想在路边和傅谨修拉拉扯扯,再为媒体贡献一出桃色新闻。 车子停在了海边,那场烟花还没完。 孟晚溪看着头顶那场原本是傅谨修给她准备的烟花。 很美,她却没有多年前和他站在江对岸看着富人区燃放的烟火,那满目向往和期待。 如今她们已经是站在顶峰的富人,见证这场专属她的烟火,只剩下无尽悲凉。 当最后一枚烟花绽放,天际从明到暗。 好似一切从不曾发生过。 “怎么?被烟火迷了眼?”一道本该在港市的声音却突兀在她耳边响起。 孟晚溪一愣,她泪眼朦胧转头看去。 霍厌站在路灯下,和在港市的白衬衣不同。 他穿着一件黑色高领毛衣,搭配着中长款的黑色羊绒大衣。 柔软的毛衣边缘抵住他突出的喉结,无形中收敛男人的锋芒。 他眉眼低垂,神色淡淡朝她伸手递过来一张方帕。 腕骨上的黑色念珠随着他的动作自然垂落。 这个画面让孟晚溪想到了短视频各大网红拍摄的“神明少女”。 他像是九天上的神佛,在她陷入泥泞苦沼时朝她递来一枝青莲,救她,赎她。 黑色瞳孔慈悲又疏离看着她道:“擦擦眼泪。” 她哭了吗? 孟晚溪抬手抚上脸颊,却只摸到一手冰凉。 他的方帕柔软带着浅浅檀香,让她紊乱的思绪渐渐平息下来。 她嗓音微哑:“抱歉,刚刚有些失态。” 霍厌坐到她身边,递给了她一杯热咖啡。 “刚刚在机场买的。” 孟晚溪双手捧着咖啡,那时候她每天要拍几场戏,只能靠咖啡提神,她十分钟情这个牌子。 结婚后,傅谨修以备孕为由便不让她再喝了。 起初戒断反应很难受,她到底还是忍了下来。 几年没再喝到的味道,温度刚刚合适,她的心境也不复以往。 她声音苦涩:“谢谢。” 他的目光落到她还沾着水珠的黑色长睫上,声音淡淡:“为什么要哭?因为他?” 她不喜将脆弱暴露于陌生人前,便敷衍回答:“嗯,家里出了点事。” 她两次遇上他都是在最脆弱的情况下,霍厌不是瞎子。 孟晚溪以为这个话题到此为止,霍厌从不是八卦的人,但他再度开口:“三年前,你们很恩爱。” 在片场时她从未隐瞒过她有另一半的事,三小时的睡眠她都会抽出十分钟跑出去和人煲电话粥。 那时候零下几度,她裹着件黑色羽绒服蹲在竹林边,丝毫没有影后的架子。 嘴角笑意盈盈,倒是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两眼弯弯像是小月亮。 谁都能看出来,她只有在那个人面前才会甜得像蜜一样。 如今,她的嘴角只剩下苦笑。 孟晚溪抬头看着无尽的夜空,“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后悔吗?” 她轻喃:“不悔。” 不后悔义无反顾隐退,更不后悔离婚。 风起,卷落一树金黄的银杏叶。 她站起身看着那飞舞的叶片,嘴角带着浅浅笑容:“人总是认为当初没走过的那条路上开满鲜花,可世上没有不会后悔的选择和所谓正确的答案,与其悔恨,不如擦干眼泪向前走。” 她在车里时脱了大衣,身上就穿着一条宽松的白裙。 此刻发丝和裙摆在风中摇曳,舞动,像是月中仙。 三年不见,比起从前的冷艳高贵,还多了一丝冷清的破碎感,惹人怜惜。 一缕黑发黏贴在她的嘴角,男人微凉的指尖毫无预兆落在她的脸颊。 带着细微地触碰,酥麻的痒意直窜大脑。 被傅谨修以外的男人触碰,她有些猝不及防,也有些手足无措。 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时间大脑都宕机了,只留下一双大眼眨了眨。 然而男人只是将她唇边的发丝拨开就收回了手指。 她对上他的目光,漆黑冷淡,深不可测。 仍旧一副毫无世俗欲望的清冷模样。 好似她对他的想象都算是一种亵渎。 可能他就是好心顺手吧,孟晚溪丝毫没有多想。 意识到时间不早,她提出离开上了车。 见霍厌站在车门前她降下车窗。 霍厌淡然开口:“孟老师,你答应过请我吃饭。” 孟晚溪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来京市了,扬唇道:“行,明天方便吗?” “嗯。” “明天我来接你。” “好。” 车窗再次升起,男人垂着的手大拇指和食指轻轻碾磨,好似在回味刚刚她脸颊的触感。 很软,还有点凉。 孟晚溪驱车离开,从反光镜看到霍厌上了一辆黑色越野。 接下来那辆越野不远不近跟在她身后,一直将她送回家。 孟晚溪下车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谢谢,其实不用送我的,这条路我闭着眼睛都能开到家。] 霍厌只回了她几个字:[早点休息。] 孟晚溪印象中的冷淡超俗的佛子,倒是很细致绅士。 下车时看到她随手拿上车的方帕,直接丢了又不太礼貌。 算了,还是拿去洗洗还给他吧,要不要就是他的事了。 锁了车门下车,她端着没喝完的咖啡和方帕进了家门。 客厅灯光亮如白昼,她还在脱鞋,傅谨修已经迎了上来。 男人俊美的脸上略显紧张,他迫不及待解释道:“溪溪,你听我解释,今晚的事是个意外,我……” 隔得近了,他敏锐嗅到一丝淡淡的檀香味道。 又是这股味道! 傅谨修的目光从她脸上打量,继而落在孟晚溪手上的男士方帕上,确定是方帕的味道后,他神情陡然一变。 孟晚溪换了拖鞋一抬头,就对上傅谨修那双冰冷刺骨,带着质问的双眼。 他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刚刚见了谁?” 第13章 傅氏集团官宣傅太太身份 孟晚溪没有理会,直接越过傅谨修的身体,放下外套和喝了一口的咖啡,给自己接了杯温水。 徐妈已经离开,偌大的房间只有细微的水流声,让气氛变得更加凝重窒息。 她的无视让傅谨修几乎发狂。 好似心里的怪兽即将挣脱那根名为理智的锁链,咆哮着出来。 傅谨修强行压抑着内心深处的妒意,他一步步走向孟晚溪。 尽量缓和了自己的口吻:“溪溪,今晚我……” 孟晚溪端着杯子靠在水吧台,姿态慵懒,她打量朝她走近的男人。 常年在健身房锻炼出来的身体穿西服轮廓格外挺拔而高大,价格昂贵的西服面料将他衬得英挺而贵气,无形中裹挟着属于上位者的威严。 过往的青涩,不复存在。 孟晚溪打断他的话:“你准备给我的惊喜被人捷足先登了。” “是,这是个误会。” 孟晚溪喝了一口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傅谨修,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迟到让许清苒有机可乘吗?” “我出门后就被你的好妹妹故意支走,她想要给你和许清苒创造机会,让我知难而退,多好的妹妹啊……” “所以许清苒的存在除了我,其实你身边的人早就知道了,是吗?” 傅谨修解释道:“今天艳秋来公司找过我,那时候我正和秦助商量烟花秀的事,我没想到她会从中作梗。” 孟晚溪抬手就将杯子里剩下的水尽数泼到了他的脸上,水珠顺着他白皙的脸颊滚落。 他的发丝湿透,倒是有几分过去他在篮球队比赛,满头大汗,每投完一个球就会看向她的模样。 她伸手抚过他湿漉漉的脸颊,声音轻轻道:“傅谨修,你明知道我最厌恶的就是背叛和隐瞒,你诱我隐退,让我在你编织的婚姻牢笼里做着一个美梦,事实上,所有人都知道你有了外遇。” 她的指尖微凉,分明做着如同情人般的动作,那双眼睛却只剩下悲凉。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将我的体面和尊严扒得一丝不剩,让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个笑话!” 傅谨修俯下身狠狠将她拥入怀中,他的下巴埋在她的脖颈,“不是这样的,我妈来公司给我送汤发现了许清苒的秘密,至于艳秋,我从未在她面前提过这事。老婆,这不是什么好事,我至于弄得天下尽知?我会去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不用了。” 她推开他的身体,“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结果已成定局,改变不了你和许清苒之间的纠葛,傅谨修,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不会回头。” “老婆。”傅谨修的手握住她冰凉的手。 “如果你还有点人性,没忘记当初我是怎么帮助你的,你就不要再阻我复出之路,至于你和许清苒,我真的没有力气去理会了。” 孟晚溪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烟花,我看了,但我还是觉得十几岁那年,你带我穿过人海看的那一场最好看。” “傅谨修,我们都回不去了。” “所以,你放过我吧。” 她回了卧室,他只能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楼梯转角处。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可那满是破碎感的女人,他怕他用力一握,她就会轻轻碎掉。 修长的手指在虚空中轻轻抓了抓,终究是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抓住。 他口中轻喃:“老婆……” 突然傅谨修的目光落到桌上的咖啡杯上。 杯侧贴着标签:橙c美式,大杯,热,不另外加糖。 最下面一行是品牌专属logo以及地址——尚慕机场店。 机场。 孟晚溪从金沙湾离开到现在只用了四十五分钟,直接到家不到半小时,也就是说她花了十几分钟在外面看烟花。 除了她,还有一个男人陪着她。 这个男人就是之前在港市陪了她三天的人! 他拨通了秦助的电话,想让他去查查港市飞往京市的航班。 刚接通,秦助那边慌了神。 “傅总,出事了,原本今天你准备和太太官宣,结果许清苒横插一脚,我都追回了新闻稿,但艳秋小姐却擅自命令宣发部发了出去,用的还是你下跪那一张照片,许清苒那边也发了自拍,坐实了这个新闻,现在网上已经炸了!” 傅谨修捏爆了咖啡杯,里面还剩大半咖啡洒了他一身。 他精心策划的官宣竟然让许清苒钻了空子。 他本以为官宣后,孟晚溪为了公司大局着想就不能再提离婚。 所以当时他没想过留后路,特地让公司的宣发部门准备稿子。 要是现在撤,对公司的负面影响极大! 好端端一出求爱戏码,就像此刻被咖啡浇透的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傅总,现在该怎么办?所有人都以为傅太太是许清苒,要马上澄清吗?” 傅谨修将咖啡杯丢进垃圾桶,眉心紧锁,“我马上和威里斯签约,为了打通c国我布了两年的线,偏偏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管是删除还是澄清都没有任何意义,这都属于重大失误,连妻子都会官宣错误,你觉得他还会和我谈采购?一旦合作取消,我多年布控将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你的意思……” “冷处理,这条官宣内容暂时不要删除,网上的消息压一压,等几天就没有热度了。” 秦助声音有些为难,“可是太太这边……” “我来解释,至于许清苒,你将移民的材料准备好,尽快将她送出国,还有——” 傅谨修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几乎是一字一句道:“另外帮我查查,傅艳秋这个孽障现在在哪?” 孟晚溪窝在浴缸里,透过落地窗看到匆忙离开的傅谨修,急匆匆驱车离开,就连背影都带着几分愤怒。 她点开手机,所有app头版头条——傅氏集团总裁夫人竟是当红小花许清苒! 配图正是那一张他单膝下跪的照片。 画面中女人眼带惊喜,藏不住的幸福,男人只有一个背影,看不清楚脸上的神情。 不过是什么表情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就在今晚,所有人都会知道被傅谨修藏起来的太太是许清苒。 她知道这段时间傅谨修一直忙着和威里斯的合作,所以,他会选择澄清吗? 叮—— 手机进来一条信息。 霍厌:[睡了吗?] 第14章 扑入他怀中,告诉他自己怀孕了 孟晚溪没有回复。 她躺在浴缸里,手指探到自己小腹的位置。 这里静悄悄的,她还没有任何感觉。 饶是她预约了流产手术,身为母亲的本能,她的内心还是会对这个孩子有所期待。 这段时间她不化妆,不穿高跟鞋,不喝酒,甚至连咖啡也只是尝了一小口。 如果这一切只是做梦就好了,梦醒了她就会毫无顾忌扑向傅谨修怀里。 温柔告诉他,她终于怀孕了。 可如今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都在逼着她离开。 连她试图找一个挽回的余地,都无从下手。 孟晚溪拿起热毛巾盖在眼睛上,这样液体就不会流出来了。 她跟了傅谨修这么多年,几年前她不是没想过公布另一半的身份。 她拿到第一个影后奖项时,他的事业刚刚有了一点起色,他自认配不上她,便让她不要公布。 后来他功成名就,他却选择了隐婚。 尽管他从未在媒体面前隐瞒自己已婚,但傅太太的身份一直是个迷。 她将傅谨修从一棵小树苗养到参天大树,最后却让许清苒摘了果子。 光是看着他们的名字并排而立,孟晚溪觉得心脏被人狠狠划了一刀。 明明连血都看不见,她却痛不欲生,宛如虾子一样蜷缩着身体,在无人的浴室痛哭流涕,尽情宣泄。 这一晚,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躺在偌大的床上,盯着两人的婚纱照。 这张照片其实是她自己p的,隐退后每次约了他去拍照,那段时间他实在太忙,实在抽不出时间。 他曾在夜里抱着她的身体承诺:“老婆,总有一天我会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让全世界的人都来见证我们的幸福。” 后来她忙着备孕,三天两头往医院跑,隔三岔五就换药。 光是为了怀孕就身心交瘁,她不再提拍照的事。 也许她和傅谨修的结果在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她们注定是悲剧。 她的手放在小腹上,这世上,除了外婆,这个孩子就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了。 宝贝,让妈妈再爱你二十天吧。 天快亮的时候。 她听到浴室传来的水声,遮光帘留有一线,外面蒙蒙亮。 傅谨修拉开被子躺上来,空气弥漫着沐浴露的清香。 他从背后拥住了她,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 “老婆,天亮秦助就会提交那个女人移民的资料,只要审核通过,以后她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孟晚溪一动没动,声音淡淡的:“傅谨修,我看到新闻了。” 抵着她后背的火热身躯微微一僵。 如果他想要澄清,撤回,昨晚就动手了。 但他什么都没有做,现在公司的账号上还挂着那条官宣视频。 所以在他心中,自己到底还是没有工作重要。 她究竟在期盼什么呢? 真的以为他的世界只有她吗? 女人感性,男人理性,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 当初她可以为了他放弃自己的工作,如今他为了前程却甘愿委屈她。 这离婚,她提得不冤。 这几天午夜梦回,她也会设想,如果他让许清苒打了孩子,他重新回到家庭,她能不能原谅他? 但现在,她更加清楚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权势更加重要的东西了。 傅谨修环着她的腰,“溪溪,我知道你很委屈,许清苒这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和艳秋搅合在了一起,那条新闻是艳秋发的,如果我澄清,就会让公司陷入乌龙舆论中,带来极大的麻烦和负面影响。” “你知道我和威里斯这个合作很重要,这件事不仅仅关乎我一个人,研发部的工作人员连着加班很久了,如果在这个时候搞砸合作,不只是股份下跌这么简单,还有所有人的心血和努力。” 他的声音透着无尽的疲惫,“对不起,是我的错,你放心,等我和威里斯签下合约,那女人也出了国,以后就不会再有人横在我们中间了。” 阳光穿破云层,一线金黄色的天光透过那一缕缝隙洒落在大床上。 孟晚溪伸手触到那束光,声音很轻:“傅谨修,天亮了啊。” 所以,梦也该醒了。 他不能委屈了妹妹,不能委屈了工作人员的心血,不能委屈公司来背这个锅,不能委屈怀孕的许清苒。 那就只能委屈了他的原配妻子。 昨晚受伤的位置被他再一次亲手生生撕裂开,她的心很空很空,宛如有风吹过。 凉凉的,最后只剩下了麻木。 傅谨修这几天都没有睡好,嗅着她的气息,疲惫至极的他才沉沉睡去。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孟晚溪穿着华丽的礼服,捧着奖杯,提着裙摆满脸笑容朝着他奔来。 “阿修,我终于如愿以偿,我是影后了!” 他抱着她转着圈,眼底尽是落寞。 他怕她越飞越高,她是那样明媚耀眼,而他,会被她抛下的。 所以他只有更加努力,才能追上她的脚步。 画面一转,她卸下了影后的光环,松松挽着头发,穿着一条白色的棉布裙,从玫瑰园里朝着他跑来。 “阿修,你回家了。” “老婆。” 他用力和她相拥,怀里的女人却幻化成无数白蝴蝶,瞬间四散飞去。 傅谨修睁开双眼,偌大的床上只剩下他一人,梦里那种怅然若失的孤立感格外明显。 他起身向楼下走去,徐妈正在打扫房间。 “太太呢?”他戴着腕表随口问道。 往日殷勤的徐妈今天连头都没抬,阴阳怪气问道:“先生,不知你问的是哪位太太?” 追星第一线的徐妈也看到新闻了。 “我只有一位太太。”傅谨修强调道。 “那就未必了,昨晚先生不还陪人看烟花吗?好浪漫哟,五百二十万的烟花说放就放。” 傅谨修有些头疼,想着徐妈一直以来很敬业,他也没有计较,“厨房有什么吃的?” “有甲鱼汤、羊肉汤、乌鸡海参、杜仲乳鸽汤。” 傅谨修眉心微锁:“怎么都是汤?” “先生,你两头跑可不累得慌?我特地给你熬了补肾的。” 傅谨修:“……” 满别墅绕了一圈,他也没找到孟晚溪。 只好拨打她的电话,电话那端传来一道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 他捏着手机,手背青筋毕露,带着几分冷意道:“太太去哪了?” 第15章 她抓住霍厌的手叫老公 徐妈对上傅谨修那双快要吃人的眼睛,“不知道,但太太离开前特地吩咐过晚上不用准备她的饭菜,应该是要和朋友聚餐吧。” 末了,她还不忘重重在傅谨修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不知道女朋友还是男朋友呢?” 说完她转身去了花房,留下满身寒气的傅谨修。 傅谨修深知,她在娱乐圈没几个真心朋友,且早就断了联系。 难道又是那个男人? 他拨通了秦助电话:“查昨天下午港市到京市的航班,尤其是头等舱的名单给我一份。” “好的傅总。” “给那个女人移民的资料准备好了?” 一提到许清苒,傅谨修恨不得徒手捏死她,连她的名字都觉得恶心至极。 早知她如此大胆,当初他一定不会选择她。 秦助隔着电话都感觉到了傅谨修的低气压,他忙开口道:“都提交上去了,但你也知道许清苒不属于eb-1a杰出人才移民类别,咱们这边运作最快也要三个月到半年。” 傅谨修捏了捏眉心,“看住她,这半年别让她再出来惹是生非。” “明白,不过艳秋小姐那边还在闹,保镖也都不敢处置,恐怕得……” “我马上过来,你再给我办一件事。” 傅谨修挂了电话,拿起外套离开。 * 傅谨修刚刚睡着孟晚溪就出了门。 宁静的早晨,街上环卫工清扫着昨晚被秋风卷下来的落叶。 卖红薯的大爷蹬着三轮车走过街头巷尾,校门口的包子铺白烟缭绕。 街头巷尾,学生们匆匆忙忙赶往学校,一片杂乱却又充满烟火气的场景。 打开车门,一股冷空气袭来。 空气里弥漫着各种食物交织在一起的味道,她到了一家以前经常买的早餐店要了两笼灌汤包和豆浆。 老板还认识她,笑着询问:“今天怎么是你一个人?以前那个不爱说话的少年怎么没陪你来?” 孟晚溪面无表情:“他啊,死了。” 身后传来老板的叹息:“多可惜啊,这么年轻就死了。” 老板不知道,那个少年已经死在了孟晚溪的青春和回忆里。 不一会儿,她已经停在了一幢私人别墅门口。 “叮咚——” 门铃的声响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门开,霍厌便对上了一张略显局促的脸,孟晚溪问道:“这么早我有没有打扰到你?” 他让开身,“没有。” 孟晚溪带着一身寒意进了温暖的室内。 高大的男人弯腰给她拿了一双客人的一次性拖鞋。 霍厌的家和他的性格差不多,低调奢华,没有一丝人情味。 客厅除了沙发就是地毯,连张茶几都没有。 角落的花盆里种植的红观音竹,给这个家增添了一抹绿意。 孟晚溪将小笼包和豆浆放到餐桌上。 其实他并不喜欢吃包子,尤其是灌汤小笼包,一不注意汁水四下飞溅,会很麻烦。 他抬眼看向孟晚溪,张开粉嘟嘟的嘴巴一口咬下,汤汁将她的唇染得透亮潋滟。 当傅太太的这几年,傅谨修请了营养师给她量身定制三餐,少油少盐。 连她想吃一口学校门口的小笼包都没有机会。 她感慨了一句:“终于吃到这一口了,不过你应该吃不惯吧?” 霍肆淡淡开口:“味道不错。” 她抬头朝他看来,身穿宽松羊绒毛衣的男人,相比在外面的一丝不苟多了几分清冷的慵懒,与生俱来的矜贵凌驾于世人之上。 这样的人会吃灌汤包,让孟晚溪不可思议。 吃完早餐,霍厌慢条斯理用湿巾擦拭着手指。 孟晚溪打量着他的别墅,“当年制片人就让我带带你,还以为你是小新人,没想到你这么有钱啊。” 这个地段的一套别墅,价值几个小目标。 孟晚溪双手撑在桌上朝他逼近,“说起来,我好像一点都不了解你,你该不会是哪家的大少爷下凡来体验生活的吧?” 霍厌凝视着那张靠近的小脸,白皙的皮肤上清楚挂着两个黑眼圈,嗓音微微停顿:“你看我像吗?” “像,但又不太像。” 她记得当时拍戏他很敬业,比业界很多一线明星都要敬业,哪家大少爷这么能吃苦的? 霍厌丢下湿巾,身子朝前俯身,属于他特有的檀香气息迎面扑来。 突然被拉近的距离让孟晚溪有些不适,男人的眉眼深邃,沉敛的声音像是带着蛊惑。 “那你觉得我像什么人?” 孟晚溪认真思索片刻道:“不像演员,不像商人,倒有些像是高悬天际的月亮。” 远离世俗,那么远,却又那么冷。 完全没有那些富二代身上的浮躁和纨绔。 “呵。”他凸出的喉结轻轻滚动,淡漠的脸上多了一抹笑意,才有了点儿人气。 孟晚溪认真道:“对了,最近我手头紧,今天要吃什么你自己掂量点。” 她的坦白和诚实让他身上的冷意冲散了不少,“行,你说了算。” “不过,你最好给我一点洗漱的时间。” 孟晚溪提前十分钟问了他家地址,男人只匆忙洗了脸,刮了胡子。 “好,不着急,你慢慢打扮,吃饭时间还早着呢。” “你随意。”他起身上楼。 走到楼梯拐角处回头,刚刚还在餐桌边的女人蹲在观音竹边,随手拨动着竹叶。 浴室水声响起。 他点开头条新闻,昨晚傅谨修和许清苒官宣的内容还在。 黄金公关八小时,已经过去了。 这事已成定局。 镜中的男人眉眼低垂,看不清楚他眼里的神色,那抹清淡的嘴角却悄无声息勾起。 等他穿戴整齐下楼,米白的弧形沙发上侧躺着一抹小身影。 她的上半身趴在沙发,双腿还放在地面上,以一种十分扭曲的姿势睡着了,可见有多困。 霍厌步履缓慢走到沙发边,单膝跪地,将她的腿轻轻抬起来。 拿下拖鞋,露出一双毫无遮挡的小脚。 孟晚溪之所以在极短的时间红得发紫,除了她的演技和那张被天使吻过的脸,更重要的就是她的身体太过完美,没有丁点瑕疵。 哪怕是这双很少显露的脚,骨节匀称,肤色雪白,能隐约看到皮下的血管,指甲没有做那些繁复的美甲,修剪得整整齐齐,表面透着淡淡的粉色。 她整个身体都沐浴在阳光中,像是开了磨皮滤镜,美得在发光。 霍厌拿了毛毯过来替她盖上,她小小的一团窝在沙发里,宛如一只酣睡的小猫。 毛毯拉至她的下巴,她浅浅的鼻息洒落在他的手背,很乖。 当他准备离开,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女人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 她的体温偏低,温凉的手指在他腕部内侧轻轻蹭了蹭,带着情人的暧昧和缠绵,口中嘟囔道:“老公,你回来了……” 第16章 好硬,抱我回房睡 霍厌的身体一僵,完全没料到孟晚溪会来这一出。 孟晚溪睡得浑浑噩噩的,她忘记了自己已经和傅谨修提了离婚。 只当这是一个很普通的下午,她在沙发上睡着了,含含糊糊吩咐了一句:“好硬,抱我回房间睡。” 她应当是睡得不太舒服,便潜意识说了这样一句话。 他俯身连人带毯子抱了起来。 过往拍戏时他也抱过孟晚溪,比起三年前她似乎还轻了一些。 小女人困极了,上楼时也没有睁开眼睛,真的拿他当成了傅谨修。 小脑袋歪在他的脖间,温热的吐息铺洒在他的锁骨处。 将那片冰白的皮肤染上了一抹绯红。 刚刚放上床,孟晚溪便乖乖抓着毛毯,小脸埋了进去,呼哧呼哧睡了。 电动窗帘缓缓合上,将外面萧瑟的风景遮住。 霍厌关门离开。 客厅的沙发上手机一直在震动,他垂眸扫了一眼备注[傅谨修]。 分明三年前,她的备注还是[最爱的亲亲老公?]。 原来只是傅谨修了啊。 * 孟晚溪这一觉睡得很踏实,还没完全醒过来,她的脸颊在枕上蹭了蹭。 微凉的触感让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家里的枕头是磨毛质感,而这分明是丝绸。 漆黑的房间里,她嗅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是霍厌身上的味道! 置身于陌生的床上,好似进入另一个雄性生物的领域,被那人的怀抱所包裹似的。 她摸到床头灯,晕黄的灯光下她的小脸一片惨白。 这分明就是霍厌的卧室,就连床品都是黑色的。 她记得坐在沙发上玩连连看等霍厌。 结果她竟然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她还嫌弃人家的沙发太硬,提出要去床上睡这么无理的要求? 光是想想那个画面,孟晚溪就觉得要疯了!她都做了些什么! 她尴尬得不知所措。 孟晚溪掀开毛毯下地,想了想,又顺手给人将毛毯叠得整整齐齐,继而踩着柔软的地毯匆匆下楼。 客厅里一片安静,倒是厨房传来声音。 孟晚溪循声而去,看到那高大身影在料理台前忙碌,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香味。 “霍厌。”孟晚溪有些难堪开口,原本她是来请他吃饭的,哪有东道主请到人家床上去的道理? 男人将手里的菜洗干净,顺手关了水,不紧不慢擦拭着手上的湿润,这才转了身。 看到一脸尴尬的孟晚溪,他淡淡开口:“我很久没来这边住,只有主卧铺了床。” “十分抱歉,我……我这几天没睡好。” “可以理解。” 他神情微凉,主动提起:“我看新闻了。” 孟晚溪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试探性问:“你知道我先生是谁?” 他平静回答:“四年前,我见过他来探班。” 是了,那一天是平安夜。 傅谨修千里过来给她送苹果,那天下了大雪,而她满脸写满了开心,穿着单薄的戏服,在大雪纷飞的竹林狂奔。 那天他正好在车上,看到她喜笑颜开扑向傅谨修的怀抱。 大雪纷纷扬扬从她身边落下,染得她眉目如画。 孟晚溪自嘲一笑:“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想到之前她不顾一切飞蛾扑火退圈,现在傅谨修和另外一个女人闹上热搜的鲜明对比,霍厌一定觉得她很可笑又很可怜吧。 然而他并没有对此评价什么,而是转移了话题,“今天很晚了,就在家里吃吧。”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脚上,“不过,先把鞋穿上。” 孟晚溪穿上拖鞋,找到了自己沙发里的手机。 这些年来她的电话已经很少。 除了偶尔外婆的来电,那就只剩下快递和傅谨修。 仔细想来也挺可悲的,她好像身边连个知心人都没有。 哪怕是她今天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吧。 看着上面傅谨修一共给她打了几十个未接来电,脸色沉沉。 怎么她的日子就过成了这样呢? 那晚离家出走,除了酒店她就没了别的选择。 即便是她悄无声息死在了外面,也不会有人知道吧。 “吃饭了。”霍厌提醒道。 孟晚溪回过神来,洗了手走入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他竟然做了一桌像模像样的家常小菜,霍厌这样的人给她做饭,放在几年前孟晚溪想都不敢想。 毕竟那些女配当初为了接近霍厌可没少使手段,他天生凉薄冷漠,一脚将人踹到冰水里也是常有的事。 这几年孟晚溪吃惯了各种名菜,其实她喜欢川菜,重油重辣,尤其是像烧烤这种烟熏火燎的才有烟火气息。 桌上的菜都是她喜欢的川菜。 水煮牛肉、麻婆豆腐、辣子鸡,还有两道素菜,和乳鸽汤。 “这……真的是你做的?”她瞠目结舌。 “不像?”他将筷子递给她。 孟晚溪夹起一块辣子鸡,“是不太像,这个味道跟咱们当初去蜀地吃到的那家味道一样,你怎么做出来的?” “随便做的。” 霍厌起身走向酒柜,“要喝点酒吗?” 孟晚溪摇摇头,“你自便,别管我,我不能喝酒的。” 他取了一瓶康帝过来,用毛巾擦拭着瓶身,“怎么?怕你先生介意?” 孟晚溪埋头啃着辣子鸡,随口回答了一句:“跟他无关,是我怀孕了。” 霍厌拿着开瓶器的手僵在了那。 第17章 黑夜里,她让人心痒 只是一瞬,霍厌便恢复如常,他眉眼低垂,脸上没什么表情,用海马刀割开了塑封口。 下一秒,尖端狠狠刺入木塞中心。 不知道是不是孟晚溪的错觉,他似乎过分用力,手背青筋凸起,在白色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明显。 分明是那样冷淡悬于九天之上的人物,此刻竟有种亦正亦邪的暴戾,尤其是那只青筋毕露的手,爆发出令人血脉偾张的性张力。 修长的手指有条不紊旋转着,直到瓶口发出一声轻响,木塞终于出来。 他眼底藏着不知名的情绪,居高临下睨着她口吻淡淡:“那恭喜你了。” 霍厌给自己倒了酒,给孟晚溪倒了杯纯净水。 孟晚溪嘴角含笑,“想不到你还挺注重仪式感的。” “你那么喜欢孩子,应该很开心吧。”霍厌骨节分明的手托着酒杯。 他举杯绅士看她,清润的嗓音缓缓道:“这一杯我敬你,终于如愿以偿。” 提到孩子这个禁忌的话题,孟晚溪握着玻璃杯,像是要将杯子捏碎,下压的嘴角掠过一抹心酸。 她举杯和他相撞。 叮—— 干脆悦耳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孟晚溪看着杯中的纯净水,带着苦笑地轻喃:“好一个如愿以偿。” 她仰着脖,红唇抵在杯口,闭着双眼,在灯光下两行晶莹剔透的眼泪如珍珠滚落,浸入她柔软的鬓发之中。 她喝的是水,却喝出了酒的苦涩。 就连舌尖都透着淡淡的苦。 霍厌眉心微锁。 她以为他没发现,飞快擦干了泪痕,故作轻松道:“真可惜今天喝不到你的好酒了,等我没了孩子……你要赔我一瓶。” “等你生完,我送你十瓶。” 生完啊? 这个孩子是见不到天光了。 她却装作云淡风轻道:“说好十瓶,少一瓶都不行。” “好。” 一顿饭结束,天色渐晚。 孟晚溪透过客厅的落地窗看出去,将大半个京市的夜景都收入眼底。 这种风景一般只有高层才能看见的,但这幢别墅不需要刻意攀高,它就屹立于高处,轻而易举独览全城风景。 小时候她以为能住得起高楼大厦的人就是富人,如今才知天宫一角,凡人想都想不到。 落地窗前映出另外一道高挑的身影,他问道:“在想什么?” “在想你为什么会答应我续演。” 孟晚溪转身,一双狐狸眼定定注视着面前这个神色浅淡,却让她根本就看不透的男人。 “我查过你,除了我们合作的那部剧,没有找到你其它消息,对演员最重要的就是曝光度,而你完全不在意,刚刚你随手拿出的那瓶康帝价值二十几万。” 孟晚溪冷静得可怕,“你住的这个地段是京市最贵的,霍厌,你根本就无心演戏,为什么要答应我?” 要说霍厌对她别有所图,她浑身上下加起来也买不了他那半瓶酒。 图色?他这样的条件,只要愿意,恐怕圈子里的名媛挤破头也要嫁,他至于要自己这个已婚妇女? 孟晚溪不觉得他是个坏人,但她实在想不到一个理由,让他接下这部戏。 霍厌上前一步,属于他天然的威慑力让孟晚溪下意识往后退去。 她的身后只剩下擦得窗明几净的落地窗,身体靠上去有些微凉。 他并没有再靠近,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饶是如此,孟晚溪还是本能不适,好似误入陌生的领域,让她不安。 他的身材挺拔修长,好似比傅谨修还要高个两三公分。 男人与生俱来的威严感明显,但他看向孟晚溪的目光很平静。 不带一丝一毫的欲望。 “如果我说,我只是想要和你演完那场没演完的戏呢?” 这个答案让她意外,他不是为了名利,也不是为了金钱。 “为什么?你如果喜欢拍戏,以当年的起点代言和剧本接到手软,但你没有。” “我有不能拒绝的理由——” 孟晚溪仰着脖子同他对视,渴望着一个答案。 无形中,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她的指尖攥紧了自己的裙摆,心脏好似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给攥住,让她屏住了呼吸,很怕这个答案太重,重到她难以承受的地步。 霍厌冷白色的脖颈低垂,狭长又深邃的眼将她脸上那一晃而逝的紧张不安收入眼底。 长而浓密的睫毛落下层层阴影,遮住了他眼底的浓稠,他淡淡开口:“向导是我舅妈。” 孟晚溪突然就明白了,当年为什么会空降一个新人,还指明让她带。 她以为是投资方塞进来的,没想到他背后的人是向导,那天探病时她就明确表示想让她们原班人马拍完续作。 得知是这个答案,她整个身体骤然一松,“我就说你怎么会答应我。” 说完她绕过霍厌的身体离开,身体擦过他肩膀,带来一缕浅浅幽香。 霍厌心里像是被猫挠了一下,让人心痒。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原因?” 孟晚溪背着他的身体一僵,再转过来时已是满脸笑意,“还能有什么?自然怕你图钱了,不过看你住在这,我也不担心了,时间不早,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孟晚溪摆摆手,“不用,喝酒不开车,我自己回去就行。” 她哪能再麻烦他? 霍厌拿起手机,放到耳边对她道:“等十分钟。” 没等她拒绝,电话那边的人接通了,他只说了一句话,让对方过来。 这人,冷淡得可怕,也强势得可怕。 还有十分钟,她盘腿坐在地毯上,看着外面的风景,很美,很高,有种天神俯视人间的感觉。 玻璃窗映出两人一站一坐的身影。 “霍厌,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她轻喃:“那你一个人住在这么高的地方不会觉得孤独吗?” 霍厌淡漠的眸子注视着玻璃上那小小的一团,眼底掠过一抹意味深长:“现在不会了。” 很快,吴助就出现在了门口。 孟晚溪道:“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一次了。” 霍厌平静回答:“在我这,没有让一个孕妇自己回家的道理,再者,你不需要跟我这么客气,就像从前一样就好。” 四年前。 他第一次到片场,就看到一个浑身包裹在黑色羽绒服的女人躺在太师椅上,脸上搭着一本摊开的书。 那本书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名字叫《如何让你老公宠你一辈子》。 女人全身上下就露出尖细的下巴,皮肤白得惊人。 旁边的助理提醒她,她拿开书,像是只猫,懒洋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声音倦懒:“哟,就是你小子。” 正好场务过来让她上戏,女人脱下长款羽绒服,露出里面一袭飘逸的剧服,顺手将羽绒服往他怀里一扔。 “小子,好好看好好学,姐姐我只教一遍。” 那时候的孟晚溪,自信明媚,又带着一点寻常女人没有的痞帅,尤其是那场在雪中的打戏。 明明那么怕冷的人,一上戏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光芒。 后来的相处,每到和她对戏,她都会提前拉他排练,从来没有过问过他的身份。 时不时还会像老鼠一样顺走其她人塞给他的零食,自己朝她看去,她一边往嘴里塞,腮帮子鼓鼓的,嘴里发出“咔嚓咔嚓”声。 还不忘瞪他一眼,“看什么看?老师吃你两包薯片当补习费。” 她大大咧咧,狂妄又邪肆,还有点厚脸皮。 和现在截然相反,即便偶尔笑笑也是挤出来的苦笑。 孟晚溪点头,“行,那欠你的饭就一笔勾销了。” 霍厌:“……” 他目送她离开,车子引擎发动,载着她消失在视野里。 霍厌关上门回到餐厅,那些从前她喜欢吃的菜都只尝了一两口,她喝了汤,吃了一点米饭。 杯子里还剩下一半纯净水,玻璃边缘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杯身,仰脖将剩下的水一饮而尽。 他洗漱完回到床上,冰冷的丝缎上还残留着一股属于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这样的味道,在黑夜里,像是蔷薇一样诱人。 第18章 查到送她回家的神秘男人 吴助开着车将孟晚溪送到家,孟晚溪从包里拿出那张洗干净的方帕。 “对了,麻烦你带给霍厌,我已经洗干净了,帮我说声谢谢。” “孟老师客气。” 玄关的门打开,傅谨修的身影出现在庭院中。 他刚好看到吴助的背影,大约是个身材一米八,身材瘦削的男人。 今天秦助已经将昨晚到京市的航班名单核对过了,他在头等舱发现了一人很可疑。 那人叫赵锐,以前和孟晚溪搭过戏。 据说他最近接连不顺去了港市一座很有名的寺庙修行,檀香味应该就是那时候染上的吧。 傅谨修不知道孟晚溪为什么会挑选他作为复出的棋子,那人长相,品行也都一般,不能构成威胁。 他终于能松口气,嘴角牵起一抹温柔的笑容朝着她走去,“溪溪,你回来了,今天和朋友出去吃饭了?” 孟晚溪脸色冷冷看他,“傅谨修,你是听不明白我的话?请你搬出去,你要是不走,那我走。” “对了,明天我会找律师起草离婚协议。” 傅谨修听到离婚两个字眉宇掠过一抹森冷,他压下心中的烦躁,刻意让嗓音变得温柔,“我已经给许清苒申请了移民,她很快就会消失在你的眼前,溪溪……” 他想要拥住她,孟晚溪的手抵在他胸前,拒绝他靠近。 “你和那个白莲的事我不关心也不想知道。” “离婚的事,我从来不是说笑,如果你还没有心理准备,可以从现在适应,你该知道我的性格。” 孟晚溪一字一句道:“一旦做了决定,我不会回头。” 说着她面无表情从他身边离开。 擦身而过时,他敏锐嗅到了那股令他厌恶的檀香。 今晚傅谨修没有离开,等她回房休息以后,他打开监控的回放功能。 停车位那边的摄像头比较远,加上路灯光线暗淡,吴助全程背对着摄像头,唯一几个侧脸还看不清楚。 从身形来看应该是那个赵锐了。 他拨了一个电话出去,“对,就是那个赵锐,别让他好过。” 傅谨修点了一支烟,他靠在院子的墙上,仰着脖子吐出一口烟圈。 白烟弥漫着他的脸,他盯着天空中的那轮月亮轻喃:“没有人能将你抢走的。” 这个夜,他睡在了沙发上。 这是他一贯的手段,以前每次惹了她生气,她将他踢下床,他就会抱着被子睡到沙发上。 她嘴硬心软,不一会儿就会让他上床。 客厅只留了一盏灯。 他看向楼梯口,期待的那抹小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 傅谨修无奈勾起一抹笑容,这次她应该不会轻易消气了。 不过还能和她在同一屋檐下,他就很幸福了。 溪溪,总有一天你会原谅我的。 孟晚溪回房没什么睡意,她知道指望傅谨修筹备离婚是不可能的。 她联系了一位律师老朋友,约了明天见面。 脑中开始构思筹拍新剧的事,首先就是导演。 向导的身体肯定不行,她思索万千后终于定了一个人选。 那人不是京圈,是港圈的,名气很大,脾气也很大。 孟晚溪很早就想和他合作,她联系了几个圈里人打听对方的消息。 做完这些,她拿出剧本仔细揣摩。 她父亲早亡,母亲改嫁多年没有踪影,唯有一个外婆。 无父无母的她孑然一身,以后她不会再为任何人牵绊。 她只想纯粹做好自己喜欢的事。 翌日。 昨晚熬到凌晨才睡着,九点多她才起床。 她扶着栏杆,打了个哈欠懒洋洋下楼。 一道中年女声响起:“傅太太,你还真是好命呢,让我儿子睡沙发,也不做早餐,自己睡到这么晚才起来。” 孟晚溪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看着这个本该叫妈的人。 她神色淡淡:“你怎么来了?” 客厅端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穿着一套小香风套裙,脖子上戴着顶级祖母绿翡翠项链,耳朵上和手上能戴的地方都戴满了。 说实话,傅谨修的母亲和他妹妹,都有一种暴发户,上不得台面的感觉。 穷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靠着儿子飞黄腾达,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显摆的机会。 “怎么?我儿子的家我还不能来?” 詹芝兰虽然穿了一身华服,也掩盖不住脸上的刻薄。 孟晚溪缓缓走到水吧台,给自己接了杯水喝了两口看向她随意问了句:“要喝水吗?” 这行为令詹芝兰十分不适。 她张嘴就开始数落:“瞧瞧哪家的媳妇像你这样的,不敬公婆,不生孩子,每天就像米虫吃我儿子的,住我儿子的,一点用都没有。” 孟晚溪坐到沙发上,“你今天是来骂我的?” 詹芝兰冷哼一声,“当然不是了。”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拟好的离婚协议甩到桌上,“像你这样的女人要是放在古代那就是犯了七出之条,要被休掉的,也就是现在政策好没有休书了,你签了这个吧。” 孟晚溪看到上面财产分割,男方支付她一千万补偿费用,其它财产归男方所有。 女人还在继续:“也就我们好心给你一千万,不然像你这样好吃懒做,没有一点用的女人,谁会这么大方给你钱?” 孟晚溪气笑了,“我是结婚还是扶贫?这么贪,要不去厨房拿刀直接来我身上割肉,那样更快一些。” 詹芝兰见她不配合,当即更加不客气:“想必新闻你已经看到了,我早就说过我儿子迟早会甩了你这只不下蛋的鸡!小苒又乖又懂事,不知道比你强多少,你赶紧签了字,把位置腾出来。” 孟晚溪握着杯子,垂着眼也让人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只听到她声音很淡:“如果我不签呢?” “事到如今,你还有选择的机会?所有人都知道傅太太是许清苒,你以为我儿子真的爱你吗?他要是爱你,早就第一时间澄清了。” 詹芝兰这么多年,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她居高临下盯着孟晚溪,嘴角尽是奚落,“你还看不懂吗?他爱的是怀着他儿子的许清苒,不是你。” “孟晚溪,傅太太这个位置,你不配!” 第19章 想将你藏起来,只属于我 孟晚溪指尖一点点收紧,在她说了你不配这三个字之后终于爆发。 “啪!” 她猛地将杯子砸在了地上,碎片瞬间变得四分五裂,没喝完的水撒了一地。 孟晚溪那双潋滟的狐狸眼此刻只剩下一片漠然的冷意,她的声音不大却威严十足:“说够了吗?” 詹芝兰被她的气场所震慑,她没忘记两年前的除夕夜,孟晚溪当着全家人的面掀了团年饭的桌子,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为了拍戏她练过几年武术,此刻她看向詹芝兰的杀意挡都挡不住。 “疯女人,我儿子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娶了你这么个泼妇。” 她一边骂一边心虚往玄关挪动着步子,“我劝你早点把协议签了,我儿子如今是上市公司大总裁,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货……” 孟晚溪猛地从地上捡起玻璃碎片朝着詹芝兰扔来,詹芝兰也不顾骂了,飞快闪身出了门。 玻璃砸在门上,第二次碎开,朝着四面八方散去。 孟晚溪的身体沿着沙发缓缓滑落下来,她伸手想要抹去眼角的泪水,却将脸上染上了一抹血迹。 她怔怔看着自己出血的掌心。 前几年她大红大紫的时候,詹芝兰对她态度很好。 说什么傅谨修是烧了高香祖宗显灵才找到她这么好的女朋友。 领证后,她也拉着孟晚溪的手说身子可以好好调理,没孩子大不了就领养一个,她有孟晚溪这个儿媳就够了。 那时孟晚溪将所有的片酬都入股到了他的公司。 每次去她家,詹芝兰都恨不得将孟晚溪给供起来。 变化是从傅谨修公司的经营起飞开始的,她开始嫌弃孟晚溪没有收入,也不能生孩子。 后来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前嘲讽孟晚溪没用,她家那些市侩的亲戚习惯了捧高踩低,为了迎合詹芝兰,各种讽刺挖苦孟晚溪,以此来彰显自己这个婆婆的威严。 结果孟晚溪掀了桌子转身就走,头都没回。 婆媳的关系彻底恶化。 傅谨修从未指责过她半句,她不喜欢去见他亲戚,那就不见了。 好在傅谨修装了摄像头,今天目睹全程,飞快赶回家。 以前他知道母亲不待见孟晚溪,但毕竟他没有在现场听到,就连那个晚上孟晚溪掀了桌子,她没有解释一个字。 如今才知道那些言语像是利刃,往她的心脏上捅了一刀又一刀。 门再次打开,她以为是徐妈。 一抹修长的身影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她垂下的眸子映出一双精致的手工男士皮鞋。 看着坐在地上的人,她双手环着膝盖,铺在脑后的发丝有些凌乱。 苍白的小脸上染上了一抹血色。 而她手心的伤口还在往下一滴滴淌血。 傅谨修单膝跪在地上,小心翼翼捧着她的脸,粗粝的指腹抚过她的脸颊。 眼底全是对她的怜惜,他的嗓音涩然:“溪溪……” 阳光落入她的眼里,从前那个满眼是他的女人,如今眼睛里再没有半点起伏,只剩下枯井一般的死水。 孟晚溪抬手,却只碰到他昂贵冰冷的腕表。 是了。 他早就不是昔日那个在深冬腊月还穿着单薄校服的高冷学霸了。 他是傅大总裁,那么尊贵。 傅谨修慌乱脱下了腕表,双手抓着孟晚溪的手,“溪溪,我在这。” 孟晚溪的目光掠过他英俊的轮廓,高挺的鼻,削薄的唇。 她挣脱他的手腕,指腹柔柔抚过他的唇线。 有人说薄唇的人天生薄情。 她曾无数次亲吻过这张唇,将他一点点染上她的气息,她真的以为,他这辈子就是她的了。 “阿修。”她轻轻叫他。 明明是他日思夜想的称呼,此刻傅谨修只剩下不安,“老婆……” “你放过我,好不好?” 他跪在地上猛地将她揽入怀中,双臂用力环绕着她的身体。 而她没有挣扎,也没有推开他。 她就那么蜷缩着,像是没有了灵魂的娃娃。 眼泪落在了他的脖颈,那么滚烫,好似要将他皮肤都给烫坏。 孟晚溪哽咽道:“这样的日子,我太累了,我和你之间不是那个孩子的问题,从几年前,你哄骗我退圈那一天就错了,我不该放弃我的事业,你也不该处心积虑算计我。” 傅谨修眸子只剩下慌乱:“不是的老婆,不是算计,我只是太爱你了,我不喜欢和你搭戏的男艺人,无法容忍你被万千人追捧,连女人都将你设为屏保,口口声声叫你老婆。” 他收紧了环在她身上的手,“我只想将你藏起来,让你只属于我。” 孟晚溪抬起头,对上他那双病态又偏执的眼睛。 “阿修,还记得你从山上给我捉回来的那只鸟吗?它有一身漂亮的羽毛,我们将它关在笼子里,它不吃也不喝,最后将尾羽拔光,活生生饿死在笼子里,你想我变成那只鸟吗?” “不会的,我这么爱你,溪溪,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只是想要一个和我一样血脉的孩子继承我的事业,我不爱许清苒,更不会爱那个孩子,我这颗心里只有你。” 他眼里只剩下狂热,她当然知道了。 可这样的傅谨修只会让她觉得害怕。 过于炙热的爱,不仅会让他自己变得面目全非,也会灼伤孟晚溪。 她用指腹抹去眼角的泪水,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可我不想当那只鸟,也不想拔掉自己的尾羽,我想去看看外面的天空。” 孟晚溪缓缓起身,她站在光晕里,身上穿着白色的真丝睡裙,柔美得像是神圣的天使。 傅谨修单膝跪着,眼底满是对她的痴迷。 “老婆,至少让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不疼吗?” 这几年他将她养得很娇,拇指破点小口她都会在他怀里撒半天娇。 孟晚溪剥下左肩的吊带,后腰上有一朵艳丽的蔷薇,在雪白色的肌肤上十分妖艳夺目。 “你忘了吗?那次拍戏我意外受伤,这里缝了十六针,差一点就瘫痪了。” 她回头一笑,绝代芳华,“你觉得,这点伤我会觉得疼吗?傅谨修,我可以当你怀里的小女人,但我亦可持枪上马,做回我的女将军。” “被你折断的羽翼,我会一点点捡起来,我孟晚溪不是你关得住的鸟。” 第20章 孩子没了,你就跟着他下地狱吧 孟晚溪回房间找到药箱用碘伏在伤口上抹了抹。 这几年傅谨修将她养得白白嫩嫩,又娇又软。 不像早些年她刚入这一行,因为拒绝潜规则被报复。 零下的天气,她一遍又一遍拍落水的戏,被女主角打了十几巴掌。 拍武打戏就更危险了,大伤小伤没断过。 她没地位只能自己忍着抹药,从未将自己的苦难告诉过傅谨修,不想让他收到她每一笔转账时会有负担。 受伤严重时,她躲了一个月没去见他。 直到他突然杀到她的出租屋,看到她背上的伤口,他用力将她抱在怀里,滚烫的眼泪润湿了她的伤口。 她还笑着说没什么事,等伤口长好了就去纹身,以后从背后做起来多有情趣。 那样好的孟晚溪,他曾发誓一辈子要好好对待的女人。 如今她再一次拿起了医疗箱,冷冷告诉他,她不需要他了。 她处理伤口的速度很快,他进来时已经弄好了。 孟晚溪旁若无人步入衣帽间,选了身得体的衣服。 平时懒懒散散的她很久没有打扮得这么精致。 “溪溪,你要去哪?” “武鸣律师所,谈离婚协议的事。” 说着她戴上了澳白大珍珠项链,搭配米白色的羊绒廓形大衣。 身材本就高挑的她穿上了许久没穿过的高跟鞋,更是贵气优雅十足。 她转身看他,“既然你今天这么闲,那就一起吧,毕竟我要分的是你的财产。” 傅谨修眸光一片黯然:“我还有点事。” 他面对不了和她决绝的场面。 孟晚溪也不纠结,“傅谨修,我还是那个想法,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我不想和你走到撕破脸的地步,如果可以,做不成夫妻也可以做朋友。” 这算是她最仁义的退让了。 傅谨修目送着她驱车离开,他默默打扫好客厅的玻璃渣,擦拭干净水渍。 她平时最爱不穿袜子光着脚到处跑,家里无时无刻都保持得干干净净的。 连一点垃圾都没有,就怕扎了她脚的人,却是亲手往她心脏上狠狠捅了一刀。 他在庭院里抽了一根烟,这才上了车。 司机开到了小洋楼,是他给许清苒养胎的住宅。 许清苒这有两名经验老道的女佣,当他踏入客厅,正在哼着歌插花的女人转过头看向他,脸上一片喜色。 “傅总。”她满眼都是惊喜,“你怎么来了?” 傅谨修阴沉着一张脸吩咐:“你们出去。” “是,傅先生。”女人离开,并带上了门。 他注意到许清苒穿了一条白裙,在头像事件之前他并没有觉察到这个女人的心思。 他以为她安分守己,所有流程也都是秦助出面代办的。 除了那天她在片场说肚子疼,他才赶去看了一眼,却被她算计让人拍到。 如今想来,她的狼子野心一开始就存在了,包括模仿孟晚溪。 孟晚溪在工作的时候什么颜色都穿过,唯独在傅谨修面前,大多时候她都穿着白色。 餐桌上的花瓶里插着新鲜的玫瑰。 许清苒见他环顾四周也不说话,心里没什么底气。 她舔了舔唇小心翼翼朝他走过来,脸上带着讨好:“累了吧,要不要我替你捏捏肩?” 傅谨修没说话走到桌边,手指抚摸着玫瑰娇艳的花瓣,声音低低开口:“你是不是以为模仿她的喜好,她的穿着,她的头像,你就能成为她了?” “傅总,我没有刻意模仿什么,我就是喜欢……” “那一天你说你身体不舒服,让我去片场找你,偷拍我发布到网上,我是不是说过,不要再这么做?” 许清苒捏着衣角,“这都是巧合。” “巧合?不过就半年的时间,你背着我收买了我母亲和妹妹,许清苒,你好歹毒的心机!” “砰!” 他拂袖扫落花瓶,玻璃四散,吓得许清苒尖叫起来。 傅谨修弯腰捡起一片玻璃,脸色冰冷,黑沉沉的瞳孔翻涌着强烈的杀意。 他一步步朝着许清苒走去,许清苒本能后退。 直到她退到沙发边,再没有退路。 “原本你有很美好的前程,但现在,都被你毁了,许清苒,我要的从来就只是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 许清苒看着他狠狠捏着碎片,连自己手心都划破了也毫不在意,任由着鲜血流淌了一地。 她已经吓得全身发抖,“傅,傅总,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不会再痴心妄想,我……” 傅谨修的玻璃抵上了她的脸,“啊!” 许清苒竭力控制自己颤抖的身体,“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曾多少次期盼着能有个机会和傅谨修亲密接触。 没想到这一天真的到来时,是他拿着玻璃想要毁了她的脸! “傅总,你要是伤了我,我毕竟是公众人物,还怀着你的孩子,一旦闹大,我……啊!” 她话都没有说完,傅谨修的玻璃已经扎了进去。 许清苒瞪大了双眼,没想到他会又快又狠! 他嗤笑一声:“你什么东西,也配模仿她?没有这个孩子,你连蝼蚁都不如。” 许清苒已经惊恐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呆呆看着他那张薄唇吐出这世上最狠毒的话。 “好好记住这一刻的感觉。” 她能感觉到鲜血顺着下巴淌落下来,她却一动不敢动。 傅谨修只是扎了进去,没有往下划,创口不算大。 他垂下的瞳孔凉薄又刻骨,“别妄想能替代她在我心里的位置,再有下次,我就毁了你这张脸,明白?” 许清苒眨了眨眼算是回答。 他抽回玻璃随手丢到一旁,朝着玄关走去。 “从今天起,你不用住在这了。” 许清苒愣住,“傅总,你什么意思?” “你所有的卡我会停掉,保镖会将你的东西搬到你的出租屋,你哪里来的就滚回哪里去!蟑螂就该继续待在下水道里。” 许清苒摸着小腹,“可我怀着你的孩子!” 他骨节分明的手握到门把手上,“那你就好好保住了,你产下孩子,我会依照从前的约定,不过——” 他转身,对她勾起一抹来自地狱的微笑:“孩子要是没了,你就跟着他下地狱去吧。” 第21章 他握住了她的脚踝 孟晚溪到了律师事务所,她没有化妆,鼻梁上戴着一个大大的墨镜,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进了门就看到在电脑前面敲敲打打的男人。 比起从前干练精神了许多,孟晚溪放下包,打量着他的办公室,“齐大律师,挺忙。” 齐莫言敲击好最后一个字节,劲瘦的手指推了推眼镜,这才抬头看向孟晚溪。 “孟老师,好久不见。” 孟晚溪摘下墨镜,随意翻着放在桌上的《民法典》,看着和齐莫言很熟悉的样子。 “别客套了,你帮我个忙。” “如果是为了离婚的事,请恕我爱莫能助。” “为什么?” 齐莫言起身拿了一小罐咖啡豆,放入咖啡机萃取,很快一杯咖啡就做好。 他放到桌上,往她面前推了推,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继而重新坐了下来开口道:“很简单,你亲爱的老公向全市的事务所施压,不许接你的离婚案。” 孟晚溪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认识傅谨修一次了,他做的一切都让她觉得陌生。 她勾起一抹苦笑叹道:“他以为他是小说里一手遮天的霸总吗?” 齐莫言推了推眼镜,“五年前他只是万千总裁中微不足道的其中之一,但现在,你看福布斯排行榜了吗?” 孟晚溪最近都在备孕,哪有那个精力? “我建议你可以看看他的团队突破了哪些专利,打破了国外一直以来的垄断,在芯片这一块他代表的不是一家公司,而是一个国家的崛起。” 齐莫言伸手敲了敲桌上的《民法典》,“就这么说吧,上面的那些人都得捧着他,在京市这地界,他算是站稳脚跟了。” “对了,你要离婚主要是为了什么诉求?” 孟晚溪直白道:“他出轨,我要他四分之三的财产。” “如果是为了财产的话,我建议你晚几年再离婚,这样你能最大利益化,他公司的市值在这几年,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的身价也会暴涨。” 孟晚溪无语:“齐莫言,你在搞笑吗?” 齐莫言淡淡扫了她一眼:“如果你是在为了那个新闻闹离婚我觉得大可不必,尽管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事,但是傅谨修绝对不会出轨,他之所以没有澄清,应该也是担心接下来的重要合作。” “为了一个假消息葬送一段婚姻,我觉得不值得。” 孟晚溪盯着他的眼睛,突然问道:“你跟许蕊蕊在床上,也是这么一板一眼探讨谁上谁下的?” 齐莫言:“……” “怪不得她要跑,一定是觉得你这个人索然无味吧。” 扎完男人的心后孟晚溪拎着包,拿着墨镜就要离开。 齐莫言的声音传来:“晚溪,他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傅谨修了,为什么还要一头脑热往影视圈扎呢?如今的他已经有能力护你周全,别忘了你拍戏几次都是重伤,乖乖让他养着你,不好吗?” 孟晚溪冷笑一声:“他和许清苒的合同是你拟的吧?” “是,他这个行为固然不对,但我知道他爱你,没有人不会犯错,至少你该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 “你们男人都是这么自大的吗?我要是许蕊蕊,我也会跑。” 齐莫言双手紧握,他提醒道:“不只是我,整个京市不会有律师接你的离婚案,全国也没有人会冒着得罪傅氏的危险来接,所以你不用去别家了。” 孟晚溪在门口站定,齐莫言做好了被她辱骂的准备。 然而她垂着头声音落寞:“你说的日子我试过了,像是死过了一场,齐莫言,比起原谅,我更愿意让做错事的人受到惩罚。” 孟晚溪离开后,他拨通了傅谨修的电话。 “是,她刚走,不过你知道她的性子,不撞南墙不回头,撞得头破血流更不会回头,老傅,这事我只能帮你到这,再针对晚溪,这不地道。” * 孟晚溪回到车里,关上车门的那一刻她身体伏在方向盘上,整个人仿佛连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抽走了。 傅谨修,竟然会做到这个地步,怪不得他会有恃无恐,知道她来律所丝毫不慌。 孟晚溪不信邪,相继联系了几个事务所,才报出自己的名字,对方立马就挂了电话。 此刻她才明白,傅谨修不会给她逃离的机会。 手机进来一条信息。 傅谨修:[溪溪,放弃吧,我不会给你逃离我的机会,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后面还跟了个她以前经常给他发的兔子疯狂发射爱心的表情包。 孟晚溪狠狠将手机往方向盘上一砸。 傅谨修,他就是个深谋远虑的混蛋! 手机震动,她以为又是傅谨修发来的。 刚要发语音骂回去,却发现是霍厌发来的一个问号。 她点开聊天记录,刚刚忘记关手机了,手指触碰屏幕,竟然胡乱发了两个字母过去。 孟晚溪刚想回没事,到指尖的话就变成了“你认识靠谱的律师吗?专门打离婚官司的那种大神?” 孟晚溪也没太在意,就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毕竟她的朋友不多,从这两次和霍厌的交流来看,他人还挺不错。 很快他就回复了:[认识。] 孟晚溪刚要给他打个电话,霍厌的电话已经过来。 她焦急开口:“霍厌,我现在急需要一位律师,我的情况有点复杂……” 电话那端的声音带着些清冷的倦懒:“那就见面了说,你在哪?我来接你。” “不用,我开着车,还是我来找你吧。” 霍厌开口:“在家,你直接来就行。” 孟晚溪第一时间杀到了他的别墅,男人正在院子里的遮阳伞下喝咖啡。 天气雾蒙蒙的,带着深秋的萧瑟和无情。 庭院铺满了一层厚厚的银杏叶,他穿着一件松垮的灰色圆领针织衫。 端起咖啡杯时手腕上的珠串从他腕骨突出的手腕滑落,喉结滚动,他咽下一口咖啡,眸光浅淡看着她,“来了。” 孟晚溪踩着高跟鞋着急朝着他走来,“霍厌,那律师……” 鞋跟卡在石缝边缘,她身体失去重心,险些摔倒。 “小心。” 一只手出现扶住了她,让她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腕。 除了毛衣软软的质感,还有他手上念珠的凸起,被她抓了个正着。 她觉得自己像是勾引神圣的那只女妖,他的东西应该是神圣的,她连触碰一下都是亵渎。 忙第一时间收回了手,“抱歉。” “你的鞋跟卡住了。” “没事,我……” 没等她说完,男人蹲下身,毫无预兆握住她纤细的脚踝。 他性子冷清,但手心却是滚烫的,掌心的老茧不经意擦过她柔软的肌肤,轻轻摩挲时带起一丝痒意。 他顺势替她拔出了卡在缝隙的高跟鞋起身嘱咐:“怀了孕就不要再穿高跟鞋。” “是。” 他起身走到了前面,冷冷清清的背影。 秋风卷起一片落叶,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孟晚溪不自然跟在他身后,男人没有越界的试探,绅士克制。 可刚刚他指腹触碰到的肌肤,仍旧像是有人放了一把火,灼热的温度从脚踝一直蔓延到了全身…… 第22章 霍厌,好疼…… 玄关处,霍厌弯腰从鞋柜拿出一双爱马仕羊毛拖鞋放到她面前。 孟晚溪看着崭新的女士拖鞋,昨天来都还没有,很显然是新添置的。 “这是给……”在男女问题上她一向谨慎。 万一这拖鞋是他给别的女性好友准备的,她穿了不太合适。 毕竟这个社会没有女朋友不代表没有别的伴侣。 男人眸光淡漠,坦荡回答:“以后我们要合作,会经常见面,这双是给你准备的。” 孟晚溪也不再矫情,脱下高跟鞋和外套进门。 霍厌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到独座沙发坐下,开门见山直接说道:“你要离婚?” “是,但他不愿意做了一些手脚,现在没人敢接我的离婚案。” 男人随手拨弄着念珠,神情淡到看不出任何情绪,“那你怎么想的?” 孟晚溪低头看着杯子里的纯净水,“我没想和他对簿公堂,只想找个厉害的律师替我做财产分割,我们毕竟有多年感情,我不想闹得太过。” 她心中没什么底,霍厌能答应续演,那只为了完成亲眷的遗愿。 他和傅谨修毫无瓜葛,即便他有这方面的人脉,也未必会为了自己去得罪傅谨修吧? 可连这条线都断了,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出路。 孟晚溪觉得自己像是走到了断崖,前路举步维艰。 久久没得到回应,她垂着头,内心忐忑不安,后背热汗直冒。 偌大的客厅十分安静,通往前院的门开着。 萧瑟的秋风吹了进来,吹得她后背一片冰凉,黏黏腻腻地贴在衣服上,像极了现在这种焦灼的气氛。 男人起身关上了门,遮挡了刺骨的寒风,暖气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替她驱散了寒意。 “抱歉,如果这件事会让你为难的话,你就当我没说过。” 感觉自己被一团阴影所笼罩着,孟晚溪抬眼看去。 霍厌就站在她面前。 他的声音罕见有了一丝起伏,“谁说我会为难?” 听完,孟晚溪那双如同死水的眼睛里好似出现了一线天光,她舔了舔干涸的唇,下意识攥紧了衣服,等待着他的回答。 霍厌站在将近十米的挑高客厅,头顶的水晶吊灯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寒意。 他的身后是巨大的落地窗,连接处的白色石柱上雕刻着暗纹,恢宏又霸气。 哪怕别墅装潢极为单调,每一个细节都在彰显着屋主深不见底的权贵。 一如此刻霍厌眼底的深不可测,他手持念珠,声音很低却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只要你想离婚,没有人能阻止你,傅谨修也不行。” 这一刻,被乌云挡住的阳光拨开云层,落下一室温暖。 而他背着光,垂首看向沐浴在阳光中皮肤白皙无暇,五官精致可人的孟晚溪,口中带着恶魔般的蛊惑:“告诉我,你究竟想不想离?” 孟晚溪怔怔看着逆光的男人,他棱角分明的脸浸入黑暗的阴影,像是堕落的神,身上多了一丝血腥的残忍,让她觉得危险。 她好似看到从雪白的羽毛中走出来一位全身漆黑的恶魔,朝她伸出手。 而她的身后是手持锁链的傅谨修,他想要牢牢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 摆在她面前是一条未知的路,她不知道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至少她可以确定一件事,她不想回头了。 哪怕前面荆棘遍地,她也要试一试。 粉嫩的唇轻启:“我想。” 她一字一句,声音干脆利落:“我要和他离婚,你能帮帮我吗?” 男人凸起的喉结滚了滚,声音低沉:“好。” 她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直白就答应了,“如果你帮我,或许会给你带来一些麻烦。” 霍厌瞳孔里掠过一抹深意,轻描淡写回她:“放心,他动不了我。” 尽管他声音淡然,她还是听出了一丝不屑。 人人敬畏的傅谨修,他发句话就可以断了她的前程,让她无戏可拍,一个律师都找不到。 而霍厌云淡风轻,没有半点在意。 孟晚溪怔怔看他,“霍厌,你究竟是……” 话音未落,男人攥住她的手腕,还没等她抽出手,他问:“不疼吗?” 在家受伤的手她就涂抹了一点碘伏,贴了一张创可贴了事。 后来得知傅谨修做的事,气得她撕了创可贴,刚刚一紧张用力,伤口再次破裂。 白色裙摆上已经染上了刺目的红。 她这才后知后觉回了一句:“起初是疼的,但现在好像麻木了。” 手心的伤就像是她这段即将结束的婚姻,知道真相时她痛不欲生,傅谨修以及傅家人的做法,让她一点点寒了心,断了念想,直到麻木。 他松开了她的手,等再次出现时,他手里拎着医疗箱。 孟晚溪将手藏到了身后,“没事没事,我没那么娇气的,这点伤最多三天就好了。” 那身材高挑的男人却弯腰蹲在了她脚边,重新拿出了碘酒和棉签。 他抬起头来时,眼神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强势,“手给我。” 孟晚溪慢吞吞从背后将手拿了出来,放在沙发扶手上摊开掌心。 看着那朵高岭之花就那么单膝跪在地毯上,骨节分明的手捏住她的指尖。 属于他的体温就像他身上那股檀香,丝丝缕缕纠缠了上来。 棉签蘸取碘伏落在她的伤口上,被傅谨修养娇了的小女人没忍住叫出了声:“霍厌,好疼……” 第23章 其实你可以叫出来 霍厌的手明显一顿。 随即他嗓音淡淡开口:“我轻点。” 孟晚溪这几年基本上没有接触过别的异性,一时半会儿难以改变在傅谨修面前娇惯了的模样。 伤口撕裂后比起初被玻璃划伤的痕迹大了一倍。 十指连心,掌心的疼也难以忍受。 一时不察叫出声,她也觉得十分不妥,后面便咬着唇,不肯再从唇缝泄露半点声音。 霍厌抬起头,猝不及防对上她眼底还没有散去隐忍的痛,水雾萦绕着她的眼睛。 这样倔强又脆弱的孟晚溪,像极了一只在外打架输了的宠物猫,傲娇又让人怜惜。 “其实你可以叫出来。” 他的声音懒懒的,带着些漫不经心,毫无攻击力。 偏那双黑眸落在她的红唇上时,眼底深处暗流涌动,带着强势的占有欲。 那样的目光会让孟晚溪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好像自己是他盯上的猎物,悄无声息就堕入他的陷阱,被他一寸寸蚕食干净。 后背因他这句话窜起密密麻麻的汗意,她仔细打量着他的眼睛,又恢复成往日冷清悲悯的模样。 不带一丝情感,但凡她多猜测一分,都是对他的一种亵渎。 大抵是她看错了吧。 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有那样浓烈的情绪? 一句话而已,她何必过分解读? 霍厌没有敷衍用一张创可贴了事,而是耐心并细致给她上好了药,再用纱布细细给她包扎好,以免再次受伤撕裂,造成二次伤害。 “谢谢。”孟晚溪上完药第一时间缩回了手,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她不动声色转移话题:“律师的事……” “我会联系。” 一句话,让她紧拧的眉松开,她刚要张嘴道谢,男人语态懒寐打断:“事成了再谢也不迟,你休息片刻,我去联系。” 孟晚溪坐在沙发边,想着之前不小心睡着的糗事,这次她坐姿笔直,一动不动。 等霍厌再回来时,看到她如同乖巧的小学生,保持着那个姿势有一会儿了。 也许是等得有些不耐烦,又或许是心生局促。 她垂着头把玩着手指,看着很乖。 “联系好了。” 他的脚步声尽数隐匿于地毯之中,突然在耳边炸开的声音,吓了孟晚溪一跳。 她身体轻颤,继而抬起头看向他,小心翼翼试探问道:“怎么说?” “他接了。” 接了?他找的人是谁? 孟晚溪有些着急舔了舔唇,虽然霍厌办事很牢靠,但他就用了几分钟时间就搞定了整个律师界都不敢接的离婚官司。 孟晚溪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你说了我的情况吗?他知道是傅谨修吗?” 霍厌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的手心,“大致说了,具体情况还得你们见面详细沟通,你放心,不管你有什么需求,他都会做到,他一会儿就从港市过来,大约下午到。” 原来是港市的律师,孟晚溪也松了口气,傅谨修的手再怎么长,暂时还伸不到港市。 她这才放松身体喝了一口水,“对了,这位律师是?” “他姓邵。” 邵? 孟晚溪对港市不太了解,但直觉应该不会太差就是了。 在这个时候能接这个离婚案,就已经是天大的恩人了。 孟晚溪问道:“他几点的飞机?我去接他。” “预计五点多。” “那正好我来安排晚餐,和这位邵律说说我的情况。” 霍厌拨动着念珠,“行。” 孟晚溪订了一家会员制的私房菜,想着她卡上那糟心的余额,饭可以吃,但酒肯定是买不了,她从家里带酒过去吧。 “地址我发你了,晚上见,我先回家。” 霍厌起身,“我送你。” “不用,我……” 他淡淡的目光攫着她的脸,带着强势侵略感,没有给她留下拒绝的余地,“你的手得养着。” 也许是感觉身上的气场太过强大,他收敛了几分,“况且我也没事。” 他拿过外套利落穿上,孟晚溪也不好再拒绝。 谢谢这两个字,她对霍厌都说倦了。 但她自从和他接触后,就在不停麻烦他。 霍厌调整着驾驶位置,他身材高大,手长脚长,将坐垫往后调了一些。 然后单手打着方向盘,举手投足间尽是沉稳。 丝毫没有了四年前她初见时,身上那浅淡的少年感。 “对了,我记得你比我还要小两岁是吧?” “嗯。”他的喉结滚动,听不出半点喜怒。 那时候他才刚满二十,寒冬腊月出现在片场,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 身上的气质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他的角色和他本人很像。 淡淡的,冷冷的面瘫脸。 如雪中松竹,遗世独立的出尘感。 但凡只要和自己有点肢体接触,他那张看似冷漠的脸没有任何波动,红云却蔓延到了耳后根。 恰好完美诠释了剧中人物的反差萌,因此圈粉无数。 孟晚溪心知那是演不出来的,尽管他脸部表情维持很好,但他骨子里还是一个容易害羞的人。 干干净净的,像是天上的雪,树上霜。 如今他给人的感觉是矜贵,沉稳,再看不出半点局促不安的青涩。 孟晚溪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风景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 好似拍《微臣》还在昨天,怎么就过了四年了? 她胡思乱想间,车子已经到了她的家。 孟晚溪下意识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家?” 男人低头解下安全带,“吴助说的。” 孟晚溪也没多想下了车,男人站在庭院里,抬头看了一眼她身后的院子。 目之所及种着大片蔷薇,玫瑰,各种品种都有。 这套婚房只有两千多万,远比不上他的别墅,却肉眼可见的温馨,处处充满生活气息。 院子里种了一棵很大的樱花树,树下有一架手工木架秋千,上面铺着绵软的毯子。 可以想象在风和日丽的春日,某个小女人赤脚懒散躺在上面,慵懒得像是一只猫。 一阵暖风吹来,树上的樱花片片落下,多么唯美的画面。 孟晚溪见他盯着秋千走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主动开口道:“谢谢你特地送我回来,要不要进屋喝杯水?” 孟晚溪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邀请霍厌进屋,虽然她有心离婚,但那纸离婚证书还没到手。 近来傅谨修十分反常,两个人的关系本就降到冰点。 要是在这个时候看到霍厌,难保他不会闹出什么事来。 男人将她眼底的纠结看得一清二楚,他淡淡出声:“不太方便。” 孟晚溪眨了眨眼,感谢他的理解,刚要开口,却见男人张开唇瓣,语态轻怠:“下次吧,等你离婚,我会很乐意进来喝一杯茶。” 第24章 饭局,带溪溪还是许清苒 他的语气那么淡定平常,言语中却笃定了她和傅谨修一定能顺利离婚。 “不用送了。”这句话说完,他转身离开。 孟晚溪目送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她的后背起了一层薄汗。 连温暖的阳光洒落在她身上,也没有半点暖意。 越是和霍厌接触,就越是感觉到他的深不可测。 他今年也不过二十四。 这个年纪的人大多恣意潇洒,而他不同,深沉,低调。 看似无欲无求的高冷佛子,孟晚溪觉得那层慈悲只是表象。 缠绕在他手上的念珠更像是封印,一旦解开封印,他会是一个极为危险且疯狂的人。 孟晚溪向来不会让自己卷入危险之中,可当她主动踏上港市的那一天,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了转动。 就像她的本意只是和霍厌继续合作,却又在不知不觉间和他有了更深的纠葛。 她是从底层爬起来的人,明白这个世界的规则。 天上从来就不会掉馅饼,免费的东西才是最贵的。 霍厌对她似乎格外的好。 这种好会让孟晚溪不安。 孟晚溪沉思间,耳畔响起一道激动的声音:“太太,刚刚送你回来的人是不是宋鹤之?” 她转头就看到徐妈那张因为兴奋而涨红的脸,孟晚溪敷衍道:“不,你看错了。” 徐妈也有四十好几了,此刻双手合十,一副少女星星眼的模样。 她喜欢孟晚溪很多年了,更是两人的cp粉头! 当年那一部《微臣》将她迷得晕头转向,在孟晚溪退圈时,她解散了所有后援会,粉丝群,彻底和那个圈子中断了联系。 徐妈这个追星狂魔,她和那些疯狂的私生粉不同,她一口气考了月嫂证、营养师资格证、育婴证、厨师证。 从一百名保姆中脱颖而出,成了孟晚溪的贴身保姆,追星直接少走十年弯路! 她没想到这一当就是将近三年,孟晚溪私下比在屏幕前更漂亮,灵动,也没有架子。 哪怕孟晚溪此生都不复出,她也心甘情愿照顾孟晚溪。 谁知今天看到了最爱的cp男主,徐妈瞬间年轻十岁。 她一定不会看错的,那一定是“宋鹤之”,化成骨灰她都认识。 这几年孟晚溪都没有接触过娱乐圈的人,这是不是代表她即将复出了? 徐妈觉得自己这个老粉头也该出山了。 孟晚溪不知道她的想法,一上午的折腾让她有些疲惫。 客厅的狼藉已经被收拾干净,傅谨修并不在家。 她回到卧室休息了一会儿。 虽然偶尔会有一点恶心反胃,但并不严重,是她可以忍受的程度。 她孕反最大的反应是嗜睡,沾到枕头就缓缓睡了过去。 傅氏集团。 秦助见一支烟接着一支烟抽个不停的男人,他看了看腕表提醒道:“老板,威里斯夫妇下午就要到了,你拿个主意吧。” 傅谨修布好了局,他以为一切尽在掌控,但傅艳秋公布他和许清苒那张照片,他没有澄清时,这一切就错了。 原本他想要冷处理这件事,互联网上的热度消了,再将许清苒送出国生孩子,到时候去母留子。 他仍旧可以和孟晚溪相亲相爱,但威里斯是个家庭观念很重的人。 国外大佬大多玩得花,唯独他不一样,他的妻子是个华人,他此生只钟情于妻子。 傅谨修官博发出的信息当时闹得很大,威里斯也注意到了,对他此举很是满意,所以他知会助手晚上的饭局由傅谨修和他妻子接待。 傅谨修后院已经着火,孟晚溪会不会配合是一回事,现在威里斯以为许清苒才是傅太太,他要是带上孟晚溪,反而成了名不正言不顺。 他想要借腹生子的消息传出去,只怕威里斯会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现在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带许清苒出席今晚的饭局。 那孟晚溪呢? 傅谨修闭上双眼,脑中尽是孟晚溪抱着双膝坐在地板上无力的模样。 为什么他们之间走到了这一步? 一步错,步步错。 烟灰缸里已经装满了烟头,他的内心有多纠结,此刻就有多痛苦。 秦助抬手看了看腕表,再次催促道:“老板,究竟是带太太和威里斯澄清照片的事是误会,还是让许清苒过来充数?你得拿个主意了。” 白烟袅袅,模糊了傅谨修的脸,他的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愁绪。 下午三点。 孟晚溪才懒洋洋醒了过来,手机有一条傅谨修发来的信息。 傅谨修:[对不起,晚上临时有个重要的应酬不能陪你吃饭了,等忙过了这段时间,我就带你去环球旅行散散心,老婆,我爱你。] 孟晚溪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 这样的话他说了很多次,她相信他在说话的时候一定是真心的。 但事与愿违,他越来越忙,忙到连婚纱照都没有拍,蜜月旅行拖了三年。 从前孟晚溪总觉得他们之间还有太多的时间,何争朝夕? 如今看来,她们不会再有旅行的机会了。 她回复道:[将我的钱转回来。] 这条消息石沉大海,不知道他是没看见,还是看到了故意没回复。 他不是舍不得财产,是不想给她飞翔的机会。 这个心机深沉的男人,刻意选择公司季度年报分红后,以资金周转为由转走了她所有积蓄。 她那时满心满眼都是他,又怎么会怀疑这一开始就是他设下的陷阱呢? 孟晚溪起身洗漱,换了身衣服步入酒窖,托傅谨修的福,酒窖里全是上了年份的好酒。 她挑选了两瓶,刚要开车收到霍厌的信息。 霍厌:[我在门口。] 门口停了一辆迈巴赫,防窥玻璃遮住了后座的男人。 吴助等在车边,见她拎着东西,第一时间就上前接了过来。 然后替她打开了后座车门。 孟晚溪有意和霍厌保持距离,便笑了笑道:“我怀着孕有些晕车,坐前面就好。” 后座的男人西装革履,她这个角度看不到他的脸。 只看到他搭在扶手上的手随意把玩着佛珠。 吴助恭敬道了一声好,又给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孟晚溪上了车,礼貌又疏离道:“抱歉,又得麻烦你了。” 男人神情不辨喜怒,声音淡淡:“无妨。” 一路无言到了机场,吴助要去接人,孟晚溪不想单独和霍厌待在车里,便跟了上去。 她的疏远霍厌怎么会感觉不到? 男人盯着孟晚溪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薄唇微勾,那双眼里哪还有半分冷淡,只剩下掩盖不住的狂妄和势在必得。 孟晚溪和吴助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打听着这位邵律的来头。 吴助说话也滴水不漏,“孟老师你放心,有邵律在,他一定会给你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孟晚溪这时还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底气? 直到那人从vip通道出来时,不混红圈所的孟晚溪看到那张脸也愣了。 上一次看到这张脸还是某营销号的介绍里。 邵域,港市排名前三的律师。 他的人生就是律所界的传奇,不是他才年仅三十就声名显赫,而是至今为止百分百胜率,从未有过一场败绩。 专打金融纠纷案的顶尖大神空降到京市来给她打离婚官司,这让孟晚溪惶恐。 有种杀鸡焉用牛刀的感觉。 好在她脸上戴着墨镜和口罩,让人看不到她的惊讶。 西装革履,拎着公文包,一丝不苟的男人主动向孟晚溪伸手,“孟老师,久仰大名。” 孟晚溪虽然在娱乐圈有点小成绩,但和面前这位大佬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 “邵律,你好,你的大名如雷贯耳。” 虽然有点商业互捧,但这是实话。 邵域在律师界已然是泰山北斗的地位。 两人握手的画面被人拍下。 不到十分钟,热搜爆了! #三金影后婚变#爆 正等着威里斯夫妇的傅谨修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虽然他已经吩咐好了左右手,今天他带许清苒出来吃饭的事不许透露给孟晚溪。 这样的私房菜,私密性极高。 他没有出轨,只是为了工作需求让许清苒配合一下就好,孟晚溪也不会知道。 他一遍遍想要说服自己那颗不安的心。 就在这时,秦助快步走了进来。 “傅总,你快快看看热搜吧!太太找到律师了。” “慌什么?一个小律师而已。”傅谨修保持着冷静瞥了他一眼。 即便是哪个不知名的小律师被她给挖了出来,只要自己稍微施压,还不立马就跑路了? 除非对方不想在这个圈子混下去了。 然而当他看到热搜上那张照片里的男人时,他的表情凝固了。 第25章 餐厅偶遇,傅谨修慌了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名不经传的小律师,是邵域! 远在京市的他也如雷贯耳的大律师。 别说是孟晚溪,就连他也不曾和这位律师有过往来和交集。 最离谱的是今天一早她还找了齐莫言,也就是说她是在齐莫言之后才联系了邵域。 邵域是菜市场的大白菜吗?只要她一去就能找到? 这不对劲。 秦助跟了傅谨修多年,尤其是这两年,他已经很少看到除了孟晚溪之外能让傅谨修变脸色的事了。 而现在傅谨修脸色大变,他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在一点点出现裂缝。 秦助咽了口唾沫,在他沉重的心上又狠狠补了一刀:“我查过了,邵律刚落地不久,从港市直接飞过来的。” 他这种一场官司八位数收入的顶尖律师,他的档期比一线女星都要忙。 别说是请他打官司,就是咨询的人也都排到了法国。 且不说和他素不相识的孟晚溪是怎么拿到他的联系方式,即便是有,他会因为一个过气退圈的女明星一通电话就放下手上的工作飞到京市吗? 自从孟晚溪去了一趟港市,好似有些东西就开始慢慢变化了。 难道她去港市见的人不是赵锐? 傅谨修拧着眉头吩咐:“把热搜撤了,查清楚邵域究竟是过来干什么的。” “好。” 他揉了揉疲惫的眉心,马上威里斯夫妇就要到了,这个时候他顾不得去想其他的。 生活助理接来了许清苒,她本来都要搬出小洋楼,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转机。 她脸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还好傅谨修只是给她一个警告,并没有下重手,伤口不算太深。 傅谨修特地请了化妆团队,替她挡住了伤痕。 她身上穿着高定礼服,脖子和耳朵上戴着成套的珠宝。 苍白的脸色在腮红的点缀下也有了光彩。 只是她看向傅谨修时,再没有了之前的做作,明显有些惶恐。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是个疯子。 她很清楚如果不是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他真的会要了她的命。 当时他那带着戾气的目光,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她虽然想取代孟晚溪,钱和生命比起来,还是命更重要。 “傅,傅总。”她不敢正眼看他,低着头小声道。 傅谨修声音冷淡,不带一丝感情。 “我助理应该跟你说了,今晚你只需要演好我的太太就够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心里有点数,你是个演员,对你来说不是难事。” 许清苒赶紧点点头,“是,您的喜好我在车里都背熟了。” “记住你的本分,今天的事如果让我太太知道……” 他的威胁还没有说出口,许清苒赶紧低下头,“我明白的,我再也不敢肖想什么了。” 秦助的蓝牙耳机里传出声音,他提醒道:“老板,威里斯夫妇还有五分钟到。” 傅谨修深呼吸一口气,他不是第一次和威里斯吃饭,不久前两人在北欧谈了三天的合作。 两人相谈甚欢,威里斯很看好他这个后辈,还带他登上了全世界顶尖富豪的游艇聚会,欢迎他加入这个资本圈子。 他紧张的是带了一个冒牌货去见威里斯,一方面是对孟晚溪的负罪感,一方面是害怕被戳穿。 他的处境是箭在弦上,如今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只是一顿饭而已,应该不至于露馅。 这里极为隐秘,知道孟晚溪是他太太的人极少,即便被人看到了,也传不到孟晚溪的耳里去。 “跟我出去接人。”他大步流星走在前面,没有多看许清苒一眼。 看着他笔挺有型的背影,许清苒眼里难掩倾慕。 那死去的心在一点点复燃。 * 孟晚溪从见到邵域的拘谨感一直蔓延到上车。 除了刚刚的那辆迈巴赫,后面还多了一辆黑色商务车。 邵域似乎想同霍厌打招呼,吴助抬手将他引到商务车边:“邵律,辛苦了。” 他回答得滴水不漏:“正好我来京市办点事,顺路而已。” 孟晚溪跟着上了商务车,“我知道邵律的时间很紧,在车里我可以同他说说我的情况。” 吴助没多说什么,恭敬点了点头,“好。” 他上了迈巴赫,小心翼翼将孟晚溪的原话带给了霍厌。 没有孟晚溪在车里,哪怕霍厌一言未发,车厢内弥漫着无形的低气压。 男人那双捻着念珠的手指明显速度比起平时快了许多,低低的声音响起:“走吧。” 吴助下意识看了一眼后视镜,对上镜中男人冰冷的双眼。 即便是跟了他这么多年,吴助仍旧后背发凉,一脚踩上油门,发动了车子。 孟晚溪也没想到来帮她的人是这种级别的大佬,怪不得霍厌笃定她可以离婚。 要是她的官司败了,那就在人家百分百胜率的履历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感觉到她的局促和不安,邵域开口道:“孟老师不必紧张,你可以仔细同我说说你的诉求。” 孟晚溪下意识问了句:“你的律师费应该不便宜吧?” 她卡上就剩了两万多。 傅谨修要是再不给她钱,别说是支付律师费,她吃饭都成问题。 不苟言笑的男人似乎也没想到这位女神级别的国民影后,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他耐着性子解释道:“还好,应该比不上孟老师一部剧的片酬。”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孟晚溪不方便说她此刻捉襟见肘。 想着这人收费不便宜,时间也紧,她也就不浪费时间了,在车里将现在的情况说出来。 邵域比她想象中要温和,也丝毫没有在法庭上咄咄逼人的气场。 他像是一位温柔的大哥哥,耐心引导着她,“所以孟老师的意思是在不损害对方任何利益的情况下分走四分之三的财产?” “是。” “抱歉,这恐怕有些难,从你的叙述中,你的先生未必会同意离婚,孟老师,离婚不是吃饭散席那么简单。至少在我接触过的所有离婚案子之中,不管平民百姓,还是顶尖富豪,到了离婚这一步都是撕破脸皮,伤神费力,耗财耗情,如果能和平分手,那么也就不需要我们律师出面了。” 他的话说得委婉,孟晚溪垂着头,也心知肚明他没错。 “所以孟老师,比起财产分割,我更想知道的是你究竟是不是真的甘愿放手这段婚姻了?” 孟晚溪脑中又浮现出傅谨修抱着她的那一幕,“溪溪,不要离开我,你说好永远和我在一起的。” 见她沉默,邵域继续开口:“当你做了离婚这个选择时,其实已经在心里评估好这段感情无法继续了。” “是。” “我不否认你们曾经,或者现在仍旧爱着对方,但伤害已成既定事实,你看穿了这个男人的本质,他的品性,至少是他伤害过你,你才会选择离婚,一旦你出现思维心理行为上的摇摆,这个行为被他觉察,那就会成为你的软肋,将来他拿捏着这个软肋,可以随意伤害你,因为他知道,伤害你只需要付出很小的成本,或者毫无代价。” “女性通常比男性更加柔软,也更加感性,在离婚时陷入回忆的不舍这都是很正常的,但今天不是你和他吵架,闹闹别扭哄一哄就好。” “恕我直言,从现在开始,你就得做好不仅仅是从财产,还有感情,生活等方方面面和这个男人割裂的打算。” 大约是他觉得自己语气太过凌厉,邵域又补充了一句:“孟老师,你不用急着回答我,这顿饭你可以慢慢思考,如果你还没有做好离婚的准备,今天就当我们交个朋友,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 “一旦你决定了离婚的准备,那么我就会按照我的方式推着你上战场,他不再是你昔日的爱人,而是敌人,只要是战争就会损失,我知道这样很残忍,但你没得选,我也没得选。” 邵域的话一针见血,像是一块块重石,死死压在了孟晚溪的心上。 “谢谢你的忠告,我会考虑清楚的。”她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这些年来那个人走得太不容易,而邵律出手一定会让他元气大伤。 她不想,可她也没有其它选择。 正如邵域说的那样,战场总是要有一方败诉的。 车子绕到了幽静的小径,又向前开了几公里,终于看到一幢古香古色的园林私宅。 这家私房菜是会员制的,面对的也是高端定制客户,一天接待不到五桌。 她还在拍戏时无意中和老板结识,老板是她的粉丝,就给了她这个优待,她才能在今天临时就订到位置。 车门缓缓打开,孟晚溪下车,刚想要等候邵域,就看到不远处那道熟悉的身影。 傅谨修今天穿得很正式。 双排扣戗驳领西服,里面搭配着同色马甲。 西服被熨烫妥帖整齐,没有一丝褶皱。 过去她很爱他穿西服的模样,衬得身材挺拔修长,宽肩窄腰长腿,满足她对男人的一切幻想。 所以她致力于给他购买定制各种款式的西服。 他的所有成衣都是她一手包办,包括今天这一身,也是她以前就搭配好的。 可是他穿着她挑选的西服,身边却站着别的女人。 许清苒今晚明显也是精心打扮过的。 不似她以前那艳丽的风格,从成衣到首饰,妆造,都突出高贵两个字。 她挽着傅谨修的胳膊,嘴角浅笑盈盈。 原来他身边站着别的女人,和他也是那么般配。 她从未想过,她的脑中会出现傅谨修和别人般配这句话。 下一秒,许清苒替他理了理领带。 傅谨修垂眸看向她的眼神是那么温柔。 这个眼神,好似在孟晚溪的心脏上狠狠扎了一刀。 她听到傅谨修介绍着许清苒:“威里斯先生,这位是我的太太许清苒。” 听到这话,孟晚溪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和体温,好似身体坠入荒原,只听到旷野呼啸的风吹过了她麻木的心脏。 有人拿着锤子当头给了她一锤,锤得她失去了意识。 她呆呆站在那里,连邵域下车了也不知道。 满脑子只剩下傅谨修的声音。 他说许清苒是他的太太,那她孟晚溪是谁? 傅谨修介绍完,一抬眼目光落到站在商务车前的女人身上。 他的心跳骤停,嘴角笑容僵住。 第26章 她不吵不闹,彻底从他的世界退出 一向理智的傅谨修方寸大乱。 他看到从商务车里走出来的邵域,明白了孟晚溪出现在这的目的。 所以热搜是真的,她真的接到了邵域。 傅谨修第一反应不是怕她过来闹,而是有一个念头,他要失去孟晚溪了。 她已经做了离婚的打算,请来了律师。 还看到了许清苒和他在一起。 他完了! 这次就算是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正要下车的吴助被一道声音叫住:“等着。” 吴助顺着车窗看去,就看到那修罗场的一幕。 比起外面的惊涛骇浪,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家老板的反应。 停车场昏暗的灯光透过车窗洒落到男人身上,他的脸一半隐于黑暗,一半是光。 脸色晦暗不明,尤其是那双倦怠的黑瞳,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完全解下了手上的念珠。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慢条斯理拨动着念珠,不紧不慢,和外面那焦灼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 许清苒自然也看到了孟晚溪,她第一感觉是紧张,但很快她就放松下来。 今天是傅谨修的主场,这可不是她泄露的。 她抬眼小心翼翼观察着傅谨修的反应,妻子和商业版图相比,谁才是最重要的? 她甚至故意挽着傅谨修的胳膊,“谨修,我们进去吧。” 傅谨修的目光和孟晚溪对上,他看到她一点点泛红的双眼,以及眼底的伤痛。 他下意识抽出手就要向孟晚溪冲过去,他想抱住她,安慰她,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个误会。 威里斯并不熟练的中文将他拉了回来,“修,怎么了?” 傅谨修这才明白自己身处何地,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他从孟晚溪身上收回视线,将胳膊从许清苒手里抽出来,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没事,这边请。” 这场无声的对峙,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他转身离开。 没人知道看似坦然的傅谨修此刻心里有多纠结,他既害怕孟晚溪冲过来扇他一巴掌,控诉他的不忠。 但他更怕孟晚溪视而不见,她不吵不闹,彻底从他的世界退出。 他在心里祈祷:叫住我,溪溪,叫住我! 他没有看到转身的那一刻,孟晚溪的眼泪才淌落了下来。 清亮的眼泪滴入青石板小路上,溅出一朵泪花。 原来,那个口口声声说着全世界她最重要的男人早已经变了。 工作和家庭,权势地位和爱人,他选择了前者。 在今天之前,孟晚溪还有赌的成分。 她替他开脱,也替他洗白,试图用过去所有的美好回忆去掩盖他的恶,他对自己的伤害。 她甚至怕伤害了他的前途。 可是他的前景里是什么时候开始没有自己了呢? 孟晚溪的身体控制不住在发抖,她甚至连最擅长的表情管理都失去了,把邵域冷到一旁。 一时半会想不起自己是来这里干什么的。 邵域已经知道男主角是谁,刚刚的修罗场也看得分明。 他朝着孟晚溪递出一张纸巾:“孟老师,如果你需要冷静,今天这顿饭可以不吃,我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待在京市,来日方长,我们有的是机会见面。” 孟晚溪这才如梦初醒,她勉强勾起一抹微笑,“抱歉,让你看笑话了,我没事,走吧。” 她骨子里最是要强,接了男人的纸巾胡乱擦拭着眼泪,不想在外人面前暴露出脆弱的一面。 但她的心慌意乱还是出卖了她,才迈出一步,眼前一黑,她毫无预兆摔下去。 孩子! 她一脸惊恐想要自救,但身体好似在刚刚那一场对峙中被带走了所有的力气。 她手软脚也软,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跌下去。 “小心,孟老师。”耳畔响起邵律的声音。 一双手及时握住了她的胳膊,恰到好处的触碰,没有丝毫越线的举动。 她的头轻轻磕在男人坚实的胸膛,有些硬。 鼻尖嗅到一股熟悉的檀木冷香,以及那道波澜不惊又凉薄的声音:“没事吧?” 孟晚溪缓缓抬头,只看到男人眼底的悲悯。 她想,现在的她一定狼狈极了。 孟晚溪不会知道,此刻她双眸含泪,鼻尖泛红,脆弱得像是一张纸,足矣让天下所有男人怜惜。 她缓缓开口:“抱歉,我刚刚有些头晕。” 霍厌原本已经松了手,听她说完这句话,又将手贴了回去。 她还没有来得及穿外套,身上就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衣。 霍厌的体温和他性格截然相反,他攥住她的胳膊,发现比他想象中还要瘦削纤细。 掌心灼热的温度从她的衬衣慢慢传到她的皮肤。 孟晚溪只觉得被他握住的地方像是着了火。 “现在还晕吗?”他低低的嗓音中多了一抹关心。 “好一点了。” 孟晚溪挣脱他的手,抱歉笑了笑:“我没什么事,可能就是低血糖,我们进去吧,外面冷。” 邵律的目光落在她肩膀上刚刚被霍厌触碰的位置,压下眼底的了然,嘴角噙着一抹官方的笑:“好。” 孟晚溪走在了前面,霍厌与她同步,大约是怕她再晕了。 他的腿很长,刻意放缓了步调。 邵域却在两人半步之遥的距离不紧不慢跟着。 那半步,仿佛是他不可逾越的距离。 一如身后的吴助。 此刻孟晚溪满脑子都是刚刚傅谨修温柔看着许清苒的模样。 之前她还信誓旦旦笃定永远不会变心的人,狠狠往她的脸上甩了一耳光。 她现在心脏有点空,脑子也有点懵。 糊里糊涂走到包间。 进门就看到两扇苏绣屏风,上面的侍女扑蝶图惟妙惟肖。 孟晚溪招呼着两人坐下,吴助将她带来的酒启开,俨然更像是孟晚溪的助理。 菜肴是一早就准备好了的,例如那盅佛跳墙,足足用文火熬制了二十小时。 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孟晚溪和傅谨修的心情一样心不在焉。 傅谨修没有等到孟晚溪叫停,他的心是那么不安。 连带着威里斯的话都没听进去。 “修?” 许清苒在桌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傅谨修这才回过神。 听着听着思绪就不由飘到了孟晚溪身上。 他找了个借口离席。 傅谨修知道这样很不妥,可他觉得再不去找孟晚溪,他会疯掉的! 不顾包房外面的侍应生阻挡,他猛地推开了包间的门。 却听到孟晚溪一字一句道:“邵律,我考虑好了,我要和他离婚。” 她顿了顿,又态度强硬补充了一句:“只要能拿到离婚证,我不介意你使用任何手段,哪怕两败俱伤,我也在所不惜!” 第27章 那是我的初吻 傅谨修的身体愣在了那,他好像有点感同身受孟晚溪看到他和许清苒在一起的痛苦了。 入门处的屏风挡着里面的客人,透过薄薄的苏绣,隐约能看见几个人的身影。 侍应生拦住他进去的步伐,“先生,请您不要打扰别的客人就餐。” 傅谨修的声音有些沙哑:“溪溪,我想和你谈谈。” 凳子拉开,一人起身,高大的身影从屏风后面出现。 不是孟晚溪,而是干练有素的邵域。 他朝着傅谨修伸出手官方道:“傅先生你好,我是孟老师的代理律师,以后由我代表孟老师和你谈离婚的事。” 傅谨修内心深处情绪剧烈翻涌,他的理智告诉他再闹下去,只会让彼此脸上都难看。 他遏制住想不顾一切冲进去见孟晚溪的冲动,伸出手和邵域交握,声音冰冷:“幸会。” 两手一触即分,邵域主动开口:“傅先生,我想今天这个场合并不适合谈离婚的事,要不我们再约时间,您觉得呢?” 他客套又礼貌的提醒,傅谨修自然也不会这么没有风度。 “你和我助理预约。” “好。” 傅谨修抬眼看去,屏风后除了孟晚溪,她的对面还坐着个人。 从他的身形可以判断,是个男人。 男人侧脸轮廓锋利而立体,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男人转头朝着他的方向看来。 明知自己在看他,他不偏不倚,和自己对视。 隔着一层薄纱,也挡不住男人那侵略性极强的目光。 不只是女人第六感强烈,男人也是一样。 这个第三者很有可能就是给孟晚溪和邵域牵线搭桥的人。 一个电话就将日理万机的大忙人摇过来,他来头不小。 侍应生提醒道:“先生,请离开。” 傅谨修冷冷扫了他一眼,侍应生不会不知道他的身份,却不卑不亢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请。” 傅谨修如今的地位已经在京市横着走了,但“私尝”的一个服务生竟然敢拦着他。 他退后离开,迎面遇上来寻他的秦助理。 秦助理开口道:“老板,我知道你在意太太,事已至此,你想把威里斯的事也搞砸吗?” 正要点烟的男人收起了烟盒,他站在屋檐下的阴影处,目光落在孟晚溪所在的房间。 “去查查今天她们随行的人,除了邵域还有谁?” “是,不过今晚的饭局,你不要再出岔子了,这是你一直以来的心血,只要搞定了威里斯,你就不会再有后顾之忧。” 傅谨修目光重新变得冷静,他利落转身。 朦胧夜色下,他的身影只剩下一片孤凉。 席间,孟晚溪像是没有受傅谨修的影响,她活跃着气氛。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戴着一张强颜欢笑的面具,掩盖着脆弱。 孟晚溪笑着问道:“邵律和霍厌关系一定很好吧,你这样的大忙人他一个电话就过来了。” 邵域看了一眼霍厌的表情,男人并没有看他,而是盯着孟晚溪常戴戒指的那根手指。 上面已经没有常年佩戴戒指留下的圈痕了。 好似她和傅谨修这场婚姻,也即将消失。 邵域收回视线回答:“嗯,我和……霍先生的哥哥曾在一所学校就读,是旧识,也是我最近在京市有些法务方面的工作,顺便而已。” 虽然邵域已经回答得很委婉了,孟晚溪也敏锐觉察到霍厌身处的圈子,和她这种从贫瘠荒凉土地里爬起来的人不同。 她看过营销号介绍邵域的身份,邵家在港市也是豪门,爷爷是政要,父亲经营着一家医疗器械的上市公司,母亲是大学教授。 这样家族的孩子自小接触的就是精英教育和圈子,所以霍厌也是如此。 他沉稳,绅士,浑身上下都浸染着普通人难以企及的高贵。 那是经过从小家族严格教育,环境所影响的。 并不是煤老板一夜暴富,身上难掩的暴发户味道。 所以霍厌也应该是豪门。 港市姓霍的…… 孟晚溪脑中才生起这个念头,只觉得后背一片发凉。 拿着汤匙的手一抖。 “叮——”瓷器相撞的声音让她惶恐。 “抱歉,手滑。” 不会真的是她想的那个家族吧! 但霍厌的口音就是土生土长的京市人,之前和她在一起时口味也偏京菜多一些。 她看向霍厌试探问道:“说起来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我对你什么都不了解呢,霍厌,你姓霍,又来自港市,该不会和港市那个霍家有什么沾亲带故的关系吧?” 说话的时候她不经意扫过邵域,发现邵域埋头喝汤,看不清楚表情。 霍厌已经吃完了,用热毛巾慢条斯理擦拭着手。 举手投足都带着常人学不会的优雅,简单的动作由他做出来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他漫不经心回答:“我是在京市长大的,几年前才去港市发展。” 也对,她记得向导就是土生土长的京市人。 孟晚溪的脸上闪过一抹如释重负,“我还以为你是霍家的少爷,吓死个人。” 霍厌难得嘴角弥漫着一丝笑意,“霍家少爷这个身份就那么吓人?” 孟晚溪捡起汤匙舀了一口汤,没再看霍厌,等喝完了才开口:“那当然了,当年在片场我抢你零食,骂你演技差到连只鸡都不如,为了改善生活,拉着你翻墙下山去找乐子,你是不是还钻狗洞了?你要是霍家的人,还不将我祖宗十八代都给挖出来给你赔礼道歉。” 一旁的邵域没忍住笑了出来,被呛到连连咳嗽。 “抱歉抱歉,我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主要是太有画面感了! “霍先生之前还有这样的黑历史呢?”邵域像是很感兴趣似的。 提到片场的事,饭桌上的气氛才真正和谐了一些,孟晚溪笑道:“是啊,他那时候演什么都是面瘫,我和向导没少下工夫,尤其是那场吻戏,你自己说说ng了多少回?向导都恨不得去找嘴替了。” 提起黑历史,一旁的男人冷不丁道:“那是我的初吻。” 第28章 你急着和我离婚,是为了别的男人 孟晚溪觉得他这么帅,不至于一个女朋友都没交往过。 联想到当时拍戏的场景,孟晚溪饰演女扮男装的角色,她受伤落水。 他将她从水里救出来时发现她女儿家身份,隐忍多时的爱意萌发强吻女主。 谁知开拍时他将孟晚溪抵在水边的岩石上,扶着她的脸颊,虔诚落下一吻。 那个画面很美,美到让人忘了呼吸。 但向导气到发飙,告诉他不是小心翼翼,而是狂野地、有张力地狠狠碰撞,他那样的吻太过云淡风轻。 所以两人就这么磨了一次又一次,拍完后,孟晚溪的嘴又肿又麻。 时隔几年提起,孟晚溪轻咳几声,“你不吃亏,那也是我的荧幕初吻。” 拍了这么多年的戏,她只拍了那场吻戏,简直离谱。 凡事沾了个初字,气氛都变得微妙起来。 邵域打破了僵局,“都吃好了吧?” 孟晚溪揭过这个话题,“邵律要不要消消食?这私尝的后院景致很美,正好我们再聊聊。” “好。” 她刚要从正门离开,吴助推开了隐形的后门。 孟晚溪问道:“你怎么知道这还有门的?” 吴助从善如流回答:“以前陪老板来过。” 前门的秦助还在盯梢,想要看一看那人的庐山真面目。 等到服务员都清场了也没看到有人出来,他跑到包间一看,哪还有人? 傅谨修这边也结束了饭局,他笑着将威里斯夫妇送走。 目送着车子离开,上一秒还挂着谦卑笑容的他目光落到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 他满脸寒意:“松开。” 吓得许清苒不仅松了手,还退后了一步,“对不起傅总。” 傅谨修冷冷扫了她一眼,“滚回去。” “是……” 许清苒上了一辆保姆车,车门关上时,她看到傅谨修迫不及待脱下了高定外套,像是垃圾一样丢到一旁,冷冷吩咐助理:“拿去扔了。” 只因她触碰了他,他便这么嫌弃吗? 两行清泪从她的脸上落下来,她究竟有什么比不上孟晚溪的! 车子开走,傅谨修点燃了一支烟,指尖烟雾缭绕,站在庭院中满身落寞。 抬眼打量着疾步而来的秦助,他眸光浅淡:“查到了?” 秦助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没有,他们一行人从后门离开,我本想调监控,私尝这边的负责人以保护客户隐私为由拒绝。” 想到刚刚侍应生那硬刚他的态度,摆明了没给他面子,除非他们后面有更大的靠山。 傅谨修声音低沉:“我记得私尝的老板是港市的?” “是,但这边的负责人也就是个傀儡,真正的老板从没现身过。” 傅谨修几乎要将烟折断,口中咬牙切齿:“又是港市。” “老板,有没有可能我们查错了人,太太去港市见的人不是赵锐。” “查!掘地三尺也要将这个人挖出来。” 不管是谁,邵域接受了这桩离婚案,以他的办事风格,不死不休! 他不会让自己的职业生涯里出现一场败仗。 如果自己和许清苒的事情败露,正如孟晚溪说的那样,起诉离婚一定会成功,大不了就是费点时间。 那样一来,他们两败俱伤,没有赢家。 但比起这些糟心的后果,傅谨修更在意的是孟晚溪现在的心情。 他火急火燎回到婚房,透过车窗看到客厅灯还亮着,他不确定是孟晚溪还是徐妈在。 傅谨修甩上车门心急如焚朝家跑去,越到门口,他的脚步沉重而缓慢。 他既怕里面的人是孟晚溪,又怕不是她。 随着指纹解锁门开,客厅灯火通明,孟晚溪就坐在沙发上。 不像平时毫无正形,不是躺着就是趴着。 他一回家,她就没骨头似的趴在他怀里,抱怨着她好累。 傅谨修从不会觉得她是无病呻吟,她常年看医生,喝药,打针,她从来就不轻松。 每到这时候,他都会抱着她,手指温柔抚过她浓密的长发,薄唇抵上她的唇,两人闹着闹着就没了规矩。 沙发上,地毯上,房间里每一处都有他们的痕迹。 可现在那只慵懒散漫的猫正襟危坐,双手交叠在膝盖上,眉目淡淡,看他的目光宛如陌生人。 没有争执,没有吵闹,甚至没有一句质问。 这样的平静,更像是砸在他心上的一块巨石,傅谨修的心和房间里气氛一样凝重。 他换了鞋,习惯性将孟晚溪的鞋收入鞋架。 然后迈着缓慢的步伐朝她走来,他单膝跪在她脚边,以极低的姿态抓住她的手试图解释:“溪溪,今晚……” 孟晚溪凝视着面前这张脸,看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会觉得陌生呢? 邵律说得没错,一旦他发现她的摇摆就会成为软肋,在没有任何成本的前提下,他可以一次又一次伤害她。 孟晚溪没有生气,也没有发狂,她只是眉眼平静看着他轻轻问了一句:“傅谨修,你是不是觉得我是没有心的?” 原来她对悲伤的理解还不够到位,真正的伤心不是嘶声力竭,也不是愤怒指着男人的鼻子骂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她所有的明媚、希望、痛苦都在那场名为婚姻的感情中耗尽,他携着许清苒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就在奄奄一息的她心脏插上了最后一刀。 那颗爱他的心脏被他亲手处以极刑,还怎么会因为他而掀起波澜呢? 到了今时今日,孟晚溪终于明白哀莫大于心死这句话真正的含义。 这样的孟晚溪让傅谨修怕极了,他忙解释道:“溪溪,威里斯夫妇改了行程提前过来,还要求我带上家属,那个新闻闹得沸沸扬扬,我别无选择,一旦暴露真相,威里斯会质疑我的人品,从而取消合……” 孟晚溪凉凉打断:“难道不是吗?你背妻生子,还要给你颁发一张最佳道德奖吗?” 她垂眸打量着傅谨修,她终于知道他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了。 并非是那张青涩的脸变得成熟,而是眼神。 年少时的清冷学霸哪怕贫穷却眼神清澈,那时候的他是山涧水,冷冷清清却也干干净净。 如今的他被华服包裹,他被权势和欲望浸染。 就连他看她的目光,也裹挟着丝丝缕缕的算计。 她从不否定他对自己的爱,她否定的不过是他权衡利弊之后的爱罢了。 “傅谨修,从发现许清苒的事以后,我一没找她的麻烦,二没有怪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哪怕我是你的伴侣,我也表示尊重。” “可是你仗着我对你的爱,一次又一次践踏我的自尊,烟花的事我知道是误会,做错了事只要改正就好,但你权衡之下,觉得工作大于我的感受。” “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谎话来圆最初的这个谎话,因为你的谎话,究竟还要伤害我多少次?” “傅谨修,我的心也是肉做的,我也是会疼的。” “我明知你在逢场作戏,当看到你笑意盈盈介绍她的身份,我还是没能克制住,我就想问问你,许清苒是你的妻子,陪你白手起家,陪你走过这十八年的我,是谁?” 傅谨修满脸愧疚,他攥着她的手腕,“对不起,对不起,溪溪,你骂我打我……” 目光落到她包扎的绷带上,他的瞳孔凝滞。 他那么舍不得让她受伤,他以为可以给她编制一个美好的梦境,永远也不用走出来。 可到头来她所有的伤痛都是他带来的。 孟晚溪只是静静看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你的野心已经超过了对我的爱,你没错,我也没错,错的只是如今的我们再不般配了。” “不是这样的,溪溪,我那么努力往上爬,我是为了保护你,我不想让王总的事再发生一次,那种无能为力的感受,此生我再也不想经历了。” 孟晚溪的目光从头往下将他打量了一遍,眼底带着嘲弄,“可如今的你,不就是第二个想要包养我的王总吗?” 她的话字字珠玑,傅谨修全身凝固,像是冰天雪地的石雕被钉在了原地。 孟晚溪从他手心抽回自己的手,“这是我最后给你的机会,我会让律师草拟好离婚协议,条件可以商议,三天内,我希望看到你的签名,如果你再拒绝,我只有将你和许清苒的事公之于众。” 她起身,居高临下看着面前这个看似卑微的男人。 之前的例子中她已经得出了一个结论,永远不要心疼男人,会变得不幸。 她垂眸淡淡补充了一句:“哪怕你名誉尽毁,倾家荡产,我也在所不惜,这一次,我说到做到!” 说完,她抬脚上楼,再没看跪在地上的男人一眼。 她脱下外套,准备去洗手间泡个澡。 男人步入卧室,神情隐匿于暗淡的光线下,不似刚刚在楼下的卑微,带着几分神秘莫测的危险。 孟晚溪下意识往后退去,“出去,我要洗澡!” 然而男人不退反进,步步逼近,当着她的面慢条斯理关上了浴室的门。 傅谨修将她禁锢在了洗手台之间,他的眼底弥漫着浓浓的深意,一手捏着孟晚溪的下巴,声音冷得毫无温度:“溪溪,我想知道,你这么急着和我离婚,有没有别的原因?” 孟晚溪秀气的眉头微柠,“你什么意思?” 男人的指腹蹂躏着她柔软的唇,他灼热的吐息落到她的唇上一字一句道:“有没有一个可能,你是为了别的男人才要和我离婚?” 第29章 溪溪,让我爱你好不好 听到傅谨修的这句话,孟晚溪都惊呆了。 她一度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听,傅谨修的嘴里怎么会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他自己背妻生子,现在却将黑锅扣在了她头上。 孟晚溪再也忍不了的愤怒,她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朝着傅谨修的脸上扇去。 “混蛋!” 傅谨修攥住她纤细的手腕,他上前一步,顺势搂紧了她纤细的腰肢,将她往怀里一拉,两人的身体密不可分贴合在一起。 他俯身在她耳边问道:“溪溪,告诉我帮你的那个男人是谁?” 过往她贪恋的怀抱,此刻只剩下的厌恶,她眉心紧锁,“是谁都与你无关!” “人心难测,你想要从我身边脱离,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个男人无条件帮你,他所求之事是什么?” 孟晚溪抿着唇没有回答,傅谨修继续道:“你也知道邵域是什么人,能请动邵域的人非富即贵,这样的人不会图钱,那就只剩下了……” 他冰冷的目光攫住孟晚溪的脸,先前因为情绪波动,眼尾以及双颊微微泛红。 配上那张漂亮的脸,她完美得像是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灵动的她,高冷的她,娇软的她,哪怕是发火愤怒的她,统统让他心动。 尤其是此刻脆弱惹人怜爱的模样,很容易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哪怕做了那么多次的事,他也乐此不疲,想要一遍又一遍狠狠蹂躏,让她只能无助攀着他的脖颈哭哭啼啼求饶。 “溪溪,你说我被权势所浸染,可你不也为了摆脱我而攀上另一位权贵,这个世界本就是资本的玩物,你想逃,又能逃到哪去?” 他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和面具,“当年你拒绝王总后,导演让你在零下的天气一次又一次跳水,被女主打了三十几巴掌,那样的痛我永生永世都记得,那时候我无法护你周全,我才会不要命的往上爬。” “是,我有野心,天底下哪个男人没有野心?你当初不也为了影后的位置从一众大花中厮杀出来?拍摄那部电影你暴瘦二十几斤,拍马戏摔断了几根肋骨,这都是名利的代价。” 孟晚溪没想到过往那个厌恶资本的男人,有一天会从资本的角度对她说教。 “所以你的意思,容忍你的花边新闻,默认你携着许清苒招摇过市,我就该和那些阔太太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容了你一次就会放低一次底线,最后低至尘埃,就算你今天和许清苒是逢场作戏,那将来呢?我人老珠黄甚至连你都不再爱我的时候,我又该何去何从?” 傅谨修将她的头压在自己的怀中,“溪溪,这次只是一个意外,等我签下合约,许清苒的移民申请通过,她就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我对你的爱永远不会改变。” 孟晚溪只觉得可笑,“走了一个许清苒,也会有下一个女人,没有人能永远年轻,但永远有人年轻,已经被资本腐蚀的你,就算是那颗真心也会随着时间一点点被啃食干净。” 孟晚溪从他怀中抬起头来,同他的目光相对:“我们想要的东西已经不同,我只会成为你前进路上的绊脚石,傅谨修,你放手吧。” 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只要选择一个达官显贵的女儿联姻,官商结合,傅谨修就能爬上真正的权势巅峰。 那不是她能给他的东西。 “溪溪,我想要的从来就只有你,原谅我这一次,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好不好?”他的眼底流露出渴求,俯下身亲吻着她的脖子。 “别碰我……”孟晚溪想要推开他。 可她那点力气又算什么? 傅谨修的手扣着她的后脑勺狠狠吻了上去,这个吻不似以往的温柔缠绵,带着席卷一切的强势,轻易摧毁她唇舌柔软的抵抗。 男人的呼吸近在咫尺,烟草和酒香糅杂在一起的气息不留余地掠夺她所有的感官。 这一刻的傅谨修不再卑微,他是生杀予夺的王,在一寸寸开辟属于他的疆土。 那么强悍,又那么霸道。 不给孟晚溪半点拒绝的余地。 擦得干净透亮的玻璃映出一幅香艳绝伦的画面,真丝衬衣早已被剥落,松松挂在女人的胳膊上,露出白色的抹胸肩带。 她被迫仰着头承接着男人的掠夺,绷直的脖颈宛如天鹅般,那么优雅绝伦,却又让人心猿意马。 傅谨修借着酒意乱了心,也动了情。 他不知道将来他会爬多高,但他唯一能肯定的是他爱孟晚溪,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在名利场上不是没有人给他塞女人,上次在游艇上富豪云集,能登上那种场合的女人绝非等闲。 可身材再好,容颜再美的混血哪怕是脱光了在他面前,他也没有半点反应。 声色犬马的夜晚,大家忙着耕耘。 而他打开监控视频,看着镜头下温婉的小女人穿着简单的白裙,光着脚丫,怀里抱着刚摘回来的鲜花,迎着阳光漫步在实木地板上。 他只有对她才有难以控制的欲望。 这一刻想要她的心达到了巅峰。 手指探到她的牛仔裤边缘,就要拉开拉链。 小巧的手攥住了他的手腕,孟晚溪冷冷开口:“你敢!” 傅谨修的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热汗,他沙哑着嗓音,“老婆,没有人比我更懂怎么取悦你,你是需要我的。” 孟晚溪被他亲得小脸生理性泛红,一双水雾般的眸子却带着寒意,小嘴冷冰冰道:“我点十个男模,各个在床上比你会取悦人。” 傅谨修狭长的眸子掠过一抹危险,“溪溪,激怒我对你没有好处。” 说着他握住女人的大腿,轻轻一提,像是抱小孩一样将她抱了起来。 孟晚溪双腿被强迫分开贴在他的腰间,他的手托着她的臀部。 她恼羞成怒:“傅谨修,你这个混蛋放开我,我们都要离婚了!你是疯了吗?” “溪溪,从你请了邵域那一刻,我就已经疯了,不要试图逃离我!永远不要!” 孟晚溪被放到了柔软的床上,床垫像是花朵一般从四面八方温柔包裹着她的身体。 这是他专门给她定制的床垫,小时候家里太穷,她的床是木板拼接,上面随意铺了一层发黑的棉絮。 又硬又不保暖,尤其是阴雨天,还带着潮湿的霉味。 两人交往时,她窝在他怀里期待,以后两人的婚房一定要有一张又大又软,睡上去像是云朵一样的床垫。 她的小心愿无不被他满足。 但今天,她没有半分快乐。 且不说她愿不愿意和他纠缠,生理上就不行。 她还怀着孩子,流产是她的决定,不代表她就能随意践踏这个小生命。 她的母性很强,双手撑在床垫上不停往后退,“傅谨修,你别这样,我不想。” 床边的男人穿着衬衣和马甲居高临下看着她,目光宛如看着可口的猎物。 他单手扯开了领带,比起平时的矜贵多了几分邪肆的浪荡,他解开两颗纽扣,不那么克制,也不那么清贵。 男人膝盖微弯,单膝跪在床垫上,嘴角噙着一抹令人心惊胆战的微笑。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恶魔的蛊惑:“溪溪,是不是我没有伺候好你,所以你才想着十个男模?” 孟晚溪从未见过这样的傅谨修,让她觉得陌生而害怕,红唇轻喃着:“别过来,傅谨修。” 骨节分明的大手攥住她的脚踝,不顾她的挣扎一把将她扯到了自己的身下。 那双漆黑的瞳孔满是对她的迷恋,他的喉结滚动着,“溪溪,让我爱你好不好……” 第30章 傅谨修卑微求饶,老婆我错了 昏暗的光线下,傅谨修投下的阴影从上至下将孟晚溪笼罩着。 他沉敛的目光极具侵略性,浑身锋芒毕露,像是一把出鞘的刀,强势又霸道逡巡着孟晚溪身体的每一处。 在浴室的热吻让小女人温度攀升,脸颊上渗着一层密密麻麻的薄汗,黏湿的发丝贴合在她的脸侧。 两颊晕红,那双潋滟的双瞳浸润着些许惊恐未定,粉唇微张:“傅谨修,你别这样。” 一双小手抵在他的胸前,宛如螳臂当车毫无用处。 男女的体型差距太过明显,他毕竟是她的丈夫。 她不可能和他走到鱼死网破那一步,只得试图用言语的方式逼迫他能停下来。 “我们好聚好散,你这样只能让我更厌恶你,你非要走到万劫不复的地步吗?” 男人俯下身,宽大的手掌轻柔贴在她的脸侧,他的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疯狂和对她赤裸裸的欲望。 “溪溪,要我接受你的离开,那才是万劫不复。” 手指划过她光滑的脸颊,最终捏住了她的小下巴,他的唇便重重覆了上来。 滚烫的气息落在她的唇畔轻喃:“溪溪,哪怕是死,你也只能是我的女人。” 孟晚溪紧张得厉害,她拼命想要推开他。 男人的身体巍然不动,像是大军压境轻而易举碾碎她那点可怜巴巴又脆弱的防备,寸寸相贴,缠住她的舌头,逼她与他共舞。 大多时候他像是对待一件小心翼翼的瓷器,她的皮肤那么娇嫩,稍加用力就会留下青紫的痕迹。 他宠着她,溺着她,哪怕是在床上也是温柔缱绻地磨着她。 而现在,他对她好似没了耐心,或者说心里的阴暗被邵域的出现逼得浮出水面。 他不想讲什么君子端方,绅士克制。 孟晚溪的舌根被他吸得发麻,窒息感让她忍不住挣扎。 男人扣住了她的手,五指嵌入她的指缝,丝丝缕缕缝隙也没留下。 薄唇压着她纠缠不休,态度强势到近乎凶狠。 “不……唔……”孟晚溪喉咙发出呜咽声,身体在他手中轻轻颤栗。 而他已经疯魔,薄唇压进她的脖颈间胡乱亲吻着,“溪溪,溪溪……” 直到嘴唇触到一抹温热的湿意,他的理智回笼,看到一行清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然后浸入浓密的发间消失不见。 那滴泪水宛如落到了他的心里,让他手足无措抚去孟晚溪脸上的泪水。 “别哭,老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紧紧将她拥入怀中,一遍又一遍忏悔着。 “我不碰你了,你别哭,你要是难过打我两下,或者扎我两刀都行。” 孟晚溪一落泪,他六神无主,只得丢盔弃甲。 她那样坚强的一个人,最近眼泪就没有断过。 孟晚溪紧紧攥着他的衬衣,几乎是哭得肝肠欲断,她颤着声音问他:“傅谨修,你怎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 傅谨修的手掌扣着她的后脑勺,千言万语到了嘴边也只剩下一句“对不起”。 商场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斗兽场,每天破产的公司那么多,仍旧有人前赴后继,每个人都以为自己可以创造神话。 能活下来的人哪个是手段干净的傻白甜?他初入圈子被人骗到一无所有,只能躲在仓库的废墟里沉沦。 那个教训教会了他做事不留余地,心狠手辣。 可他竟然会将这样的手段用在他最爱的女人身上。 孟晚溪一把推开他下床,“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要被对得起。” “溪溪,你要去哪?” “冷静一下,和你同处一室,你让我觉得恶心,别跟过来!” 傅谨修刚要追出去的腿因为她这句话停了下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孟晚溪离开,紧接着花园里响起汽车引擎的声音。 她走了。 傅谨修颓然坐在床边,手肘撑在膝盖上,低垂着头,双手狠狠揪着自己的发根。 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久前她还在他怀里撒娇,搂着他的脖子说最爱他了。 可是现在,她说他恶心。 哪怕他在做这个决定前就预设了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此刻还是对自己产生了质疑,他是不是错了? 血脉相融的继承人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如果他不鬼迷心窍,也就不会有今天一系列的麻烦。 可是人生如棋,一步错步步错,再没有回头的余地。 孟晚溪踩着油门将车开到了海边,海风吹乱了她的长发。 她也在问自己,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明明直到此时此刻她们仍旧深爱着对方,那爱意反倒成了捆绑两人的枷锁。 她捂着心脏,只觉得那个位置好似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捏着。 她痛的不是傅谨修对许清苒的逢场作戏,而是那个干干净净的少年似乎离她越来越远了。 她像在一场迷雾中,看不清爱人的模样,也看不清自己现在的样子。 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她的思绪,孟晚溪看了一眼备注,是霍厌。 霍厌是个有分寸的男人,这么晚了突然给她打电话肯定有重要的事。 孟晚溪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一些。 “喂。”她以为自己伪装得足够好。 对方还是立马就识破了她的伪装,“你哭了?” 孟晚溪竭力轻松回应:“有那么明显吗?刚刚脚趾踢到了茶几上有点疼。” 对方显然不信她这一套说辞,平静拆穿她的谎言,“你当年断了骨头都没哭。” 两人拍那部戏花了九个月,这九个月也算得上是朝夕相处。 孟晚溪不再伪装,她嗓音低沉,带着浓浓的鼻音,“你打电话来就是想问我哭没哭?” “不是,有重要的事要和你商议,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什么?” “我们见面详谈。” 一阵风吹来,她湿漉漉的脸上一片冰凉,脑子也清醒了许多,孟晚溪情绪低沉:“抱歉,我现在的状态不太适合跟你谈合作的事,以后再约时间好吗?” 男人霸道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孟晚溪,告诉我你在哪,否则我只能用我的方式来找你。” 他的方式? 孟晚溪不知道是什么,潜意识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我听到了海浪的声音,你在海边?”他的声音不带半点情绪,压迫感隔着电话也十分明显。 也许他步步紧逼只是怕她做傻事,孟晚溪如实说出自己的位置。 “待在那,不要动,等我五分钟。” 五分钟怎么可能?她这片海域远离市区,人少安静,不管是从哪里过来也不只五分钟。 挂断电话后的五分钟,她听到了天际传来的螺旋桨声音。 一架直升机穿过苍穹,由远及近停在了她的上空。 他像是天神一样出现在了她的世界。 第31章 不许看!她用丝带蒙住了霍厌的眼睛 霍厌来得太快。 她们的婚房是傅谨修事业刚起步的时候买的,家里没有修建专属的停机坪。 傅谨修的交通工具以汽车为主,孟晚溪压根没想过霍厌会坐直升机过来找她。 他出现的时候,她手忙脚乱整理着自己的仪态。 泪水倒是早就干了,她回来时没有卸妆就发生了那些事,眼妆肯定花了。 霍厌不是傅谨修,她什么糗样都见过。 一生要强的过气女明星第一反应爬起来就要跑。 “孟晚溪!”霍厌沉沉的嗓音顺着海风飘来,里面还夹着一丝担心。 “别动,让我看看你。” 孟晚溪停下脚步,梗着脖子伸手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等等,你别过来。” 霍厌在三步之遥的距离停下,凝视着她的背影。 这么冷的天,她身上还穿着之前吃饭时单薄的真丝衬衣,没有穿外套。 孟晚溪背对着他,有些别扭回答:“我眼妆花了。” 霍厌:“……” 千算万算,他连她想要轻生都算到了,愣是没算到她只是眼妆花了。 孟晚溪也觉得这句话有点不合时宜又补充了一句:“你知道的,我好歹是个女明星,虽然过气了,但我还是有点偶像包袱的。” “明白了。”霍厌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淡淡。 下一秒,一件黑色大衣搭在了她的肩头。 上面还带着他的体温,以及标志性檀香。 让孟晚溪恍然有种落入霍厌怀抱的错觉,她拉下衣服就要还给他。 转身就看到霍厌穿着剪裁利落的白衬衣站在那,面色隐于暗淡的光线中不辨喜怒,垂眸打量着她。 不远处就是路灯,而她的全脸正好曝光在路灯之下。 四目相对的瞬间,还没看清楚男人的表情,孟晚溪手比脑子更快,抬手捂住了霍厌的眼睛,“别看!” 霍厌微怔,似乎没想到私底下和异性保持距离的孟晚溪会主动接近他。 他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在孟晚溪的手心扇动,像是蝴蝶的翅膀,带起一片酥麻的感觉。 她的手很小,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了。 因为紧张,她的手心有点湿润,还有着淡淡玫瑰的香。 不是香水,也并非精油的味道。 像是花朵本身的味道,很干净,也很勾人。 男人凸起的喉结微微滚动,他声音有些哑:“好,我不看,不过你还怀着孕,很容易感冒。” 怀着孕几个字像是利刃,狠狠砸在了孟晚溪的心上。 见她沉默,他又补充了一句:“孕妇生病的话,不方便用药,对你和胎儿都……” 孟晚溪猝不及防打断了他的话:“还有十几天,他就会消失了。” 霍厌一愣,“你的意思是……” 孟晚溪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一只手扯下衬衣上的蝴蝶结飘带,蒙在了霍厌的眼睛上。 真丝触感的面料软软的,像是她无意中擦过他脸颊的指腹,有些凉。 他纡尊降贵配合地俯下身,瞬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毫无预兆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浅淡的鼻息洒落在她的额头。 她利落地在他脑后绑了个蝴蝶结,“抱歉,耽误你两分钟。” 说着她将大衣重新披回了霍厌身上,然后回到自己的车里。 出来得太着急,身上除了一个手机她什么都没带,更别说是补妆了。 看到镜子里自己那苍蝇腿,以及眼下的黑色晕染。 她庆幸自己没有化烟熏妆,还不至于太惨烈。 抽了两张湿巾小心翼翼拭去脸上残留的彩妆。 尽管脸色有些惨白和虚弱,也好过刚刚的车祸现场。 她抬眼看向不远处,那系着她飘带的男人直挺挺站着,路灯拉长了他的身影。 别说偷看了,他根本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显得她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霍厌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我好了。” 他这才摘下眼上的白色飘带,攥在掌心,转身朝她走去。 看到车门边的小脑袋收了回去。 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去,孟晚溪只顾着伤心,也没觉得有多冷。 这一下好像所有的感觉都回来了,冷意从四肢百骸窜了出来。 孟晚溪搓了搓冰冷的手,“你在电话里说和我商议什么?” “续作立项的事,我联系了一位出品人,他愿意拿出一亿来拍摄这部剧。” “多少?”孟晚溪本来懒懒瘫着,瞬间坐直了身体。 影视寒冬,别说是大荧幕了,资金缩水,很多都转型去做小成本几十万一部的网剧了。 如今的电视剧质量良莠不齐,几千万都算是巨资,他说一亿,才让孟晚溪这么惊讶。 霍厌正襟危坐,重复了一遍:“一亿。” 孟晚溪蹙着眉头,她深知天下没这么好的事,“他没提其它要求?例如指定男女主?” “《微臣》的流量摆在这,他是个商人,再是捧人也有个限度,男女主不会换,其它角色需要后期导演,制片人等试镜决定。” 霍厌顿了顿又补充道:“这个圈子你也很清楚,不塞人是不可能的,资方多少都会塞进来,尤其是大火的爆剧续作,谁都想来参一手,所以等立项的消息传出去以后,还会吸引更多资本角逐,一亿只是最低资金。” 孟晚溪松了口气,“只要资金搞定,你我不会被换掉,那也没什么大事了。” 她看了一眼停在不远处的直升机,能在京市这个地界随随便便飞的人,脑中又浮现出傅谨修的那段话。 “对你来说,一亿还是三亿其实并不重要吧。” “不。”霍厌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他的声音温沉:“这部剧对我很重要。” 他的目光很专注,眼里像是一片深邃无底的海域,几乎要将她吸收进去。 好似里面还藏着一种极为压抑,让孟晚溪无法分辨的感情。 一旦爆发,便像是火山岩浆一发不可收拾。 孟晚溪下意识移开了视线,不敢和他相对,听到他一字一句的声音传来:“孟老师,有兴趣和我再一次攀上巅峰吗?” 那句熟悉的称呼勾起了片场的诸多回忆,让她心生渴望。 她本该是长在旷野的杂草,野蛮生长,随风肆意摇曳,而不是被关在花房里,由着园丁给她浇灌配比精确的营养液。 她想再一次回去,哪怕是旷野,她也要再一次聆听狂风吹过她鼓动的心跳声。 “我……我愿意的。” 孟晚溪看着横在她面前的手,干净修长,手腕上垂下的黑色念珠和他冷白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 她的指尖轻颤,带着几分犹豫。 而他绅士有礼,不紧不慢,耐着性子等着她考虑清楚。 直到她在犹豫片刻后,终究还是握住了他的手,舔了舔唇不那么自信道:“霍厌,合作愉快。” 和她带着一点冷汗的手不同,他的掌心温暖而干爽。 像是舒适的小窝,随着他闭合的动作,暖意从四面八方盖了过来,将那只小手轻柔地包裹住。 孟晚溪在看两人交握的手指时,耳畔传来他沉暗的声音:“孟老师,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第32章 傅谨修查到霍厌,亲自登门拜访! 霍厌带来的消息像是一缕清风吹散了笼罩孟晚溪的雾气,傅谨修的处心积虑,到底让她杀出了一条血路出来。 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霍厌看着她的情绪慢慢好转,这才继续道:“立项的事你不用操心,好好养胎,你一个孕妇不要大晚上到这种地方。” 他的目光不经意掠过孟晚溪的脖颈,上面有一抹痕迹,再看她的神情,大致猜到了一些。 “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那样不值得,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随时联系我。” “为什么?” 孟晚溪紧盯着他的目光,“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霍厌,你对我的做的远远超过了合作伙伴的范畴。” “所以你觉得我应该放任你一个人大晚上在海边,明早接到我的女主角跳海轻生的消息?” 他的目光一瞬不移地盯着她,“还是你觉得我对你好是想要……” 说这话的时候,男人的身体越过中控俯身而来。 他已经不是当初的青涩少年,带着成熟男人不容忽视的强势逼近。 陌生的气息侵入,孟晚溪下意识想要退开。 她被禁锢在驾驶位,退无可退,只能有些心慌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那张俊脸,心脏跳得飞快。 “霍厌……” 男人停在了一个刚刚好的位置,不远不及。 目光淡淡睨着她,眉宇中藏不住的锋利。 “孟老师,我是为了图谋你这个孕妇吗?” 孟晚溪三番五次的试探,让他将这个话题摆在了明面上。 他这么直白,倒是让孟晚溪有些尴尬。 也对,她空有一张脸,但世上又不是只有她这一个漂亮的女人,霍厌至于处心积虑为了得到她一个孕妇? “抱歉,我只是觉得你这样的身份……” “我什么身份?” 他分明就在眼前,身上却笼着一层雾,孟晚溪摇摇头:“我看不明白,只觉得你这么近,又远到让人看不清,是我最近有些敏感胡思乱想。” 霍厌缓缓退了回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完成舅妈的遗愿,你是她钦点的女主角,抛开这些不谈,我们曾朝夕相处九个月,我不可能对朋友见死不救。” 他回答得坦坦荡荡,孟晚溪面色一暗。 朋友这个词好似在她和傅谨修的婚姻中慢慢退去。 从前没觉得什么,如今从霍厌口中说出来,她竟觉得陌生。 她一定是病了,被傅谨修pua太深,他偏执,她何尝不也病态? 默了片刻,她重新抬起头,“霍厌,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吧?” “早就是了,我送你回去。” “没事,我自己可以开……” 霍厌深沉的眸子紧盯着她,威严的眼神轻而易举就可以震慑她的心神,他强势不容置喙:“我来。” 回去的路上就合作的事情孟晚溪和他聊了很多,向来话少的霍厌也耐心回应。 “余戈导演明天会出席一个慈善晚宴,合作的事可以找他聊。” “好。” 车子拐进孟晚溪的别墅,傅谨修听到车子的声音,第一时间冲了出来。 却只看到一道修长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大门。 是个男人送她回来的! 傅谨修本想质问,联想到之前两人的气氛,他压下满心的妒忌,调整好了表情走向孟晚溪。 “溪溪,你回来了。” 孟晚溪对他的示好无视,毕竟是她爱了多年的男人,恶言相向不仅会伤害他,也会挫伤自己。 在面对傅谨修靠近时,她本能退开。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令傅谨修有些难受,他停下脚步神情落寞道:“我不碰你,你别怕我。” 孟晚溪没有回答,绕过傅谨修上楼,关上浴室的门洗漱。 这一次傅谨修不敢妄动,他确认孟晚溪入睡后才松了口气下楼。 他调出监控回放,花园里只有一枚摄像头,和上次一样拍得并不清楚。 但他肉眼直观感觉到那人的身材比起之前送孟晚溪回来的男人要高大许多。 不是一个人。 他熄灭手中的烟蒂,打开了车门,坐到了驾驶位。 驾驶位还维持着霍厌调好的距离,这个男人和他身型相仿。 傅谨修又打开了行车记录仪,查看孟晚溪最近行车轨迹。 一个地址在最近出现了两次。 傅谨修点下这个地址,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当车子驶入那寸金寸土的别墅区时,他的太阳穴突突在跳。 这个别墅区是五年前专为高端人士打造的,里面住的不一定有权,但绝对有钱。 最差的户型也不会低于一个亿,家家都有专属停机坪配套设施。 直到今天,这里仍旧是京市最豪别墅标杆。 五年前,他咬咬牙也只能买下现在和孟晚溪住的婚房。 而那个男人早在五年前就拥有了他遥不可及的财富。 一生要强的傅谨修还没有见面,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进入这样的高端别墅区,这辆车并没有被排查,畅通无阻。 也就是有人早就替孟晚溪录了车牌号。 进入别墅区,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维度。 那是他五年前最渴望的山顶风景。 哪怕如今这样的资源他唾手可得,仍旧觉得自己低了一头。 因为那幢别墅在这样的阶层中排在了最显眼也最高的位置,无人能越过他去。 他占据着最好的地理位置,甚至周围没有其它房屋遮挡。 不只是私密性极好,无形之中也彰显着自己的财力和权势地位。 傅谨修的手指握紧了方向盘,越是靠近心就越紧张。 对于赵锐他可以一句话就斩断对方的路,而这个人,他不能。 对方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来访,黑色格栅大门大敞,让他畅通无阻开了进去。 秦助的电话不合时宜进来,傅谨修熄火下车接通了电话。 “傅总,我们之前都忽略了一件事,我查遍了所有头等舱和经济舱的人,唯独漏掉了公务舱专线,他不是乘坐客机飞往京市的,而是带着自己的机组过来的,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傅谨修站在庭院,和那巨大落地窗前负手而立的男人目光相对。 他的声音沉沉:“我也知道了。” 第33章 霍厌对傅谨修摊牌:人,我要定了 傅谨修怎么也没想到在暗中帮助孟晚溪的人竟然是他。 霍厌隔着一层玻璃和傅谨修四目相对。 他站在高处,居高临下睨着傅谨修,眼神里没有半点情绪,宛如站在云中的仙那么漠然。 是他的话,傅谨修并不觉得意外。 当年他私下去探过班,他假扮成场务想要给孟晚溪一个惊喜。 正好看到开拍的两人,孟晚溪下了戏就出了戏,而霍厌却凝视着她的背影。 这一刻,他好似变成剧中的男主,对女主那么痴迷。 那样的目光让身为男人的傅谨修太熟悉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孟晚溪的吸引力。 偏偏这个少年和之前她遇上的主角完全不同,分明年龄比自己小,心思却很深沉,让人看不透。 后来两人的cp炒的沸沸扬扬,让傅谨修心生不安,才会想方设法让孟晚溪退圈,再不给其他男人一点机会。 几年过去,霍厌早不是初次在片场见到的少年。 他成长为成熟稳重的男人,天生自带上位者的姿态俯视着他。 姓霍的,港市,傅谨修心中已经有了数。 吴助走到他身边,也不似在孟晚溪面前的随和,神情严谨而干练,“傅先生,我家三爷恭候已久。” 三爷。 傅谨修的拇指和食指下意识轻轻摩挲,心中一沉。 他没想到,竟然会是霍家的三少爷。 那是真正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用金娇玉贵来形容也毫不违和。 怪不得就连邵域这样在国际上知名的大律师,一通电话就从港市飞了过来。 傅谨修如今也迈进了这个圈子,深知权势的好处。 他跟着吴助进了客厅,入眼就看到一双女士拖鞋。 吴助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请。” 房间很大,也很空。 像极了那个人的性子冷冷清清的,装潢虽然简单,处处彰显着大气磅礴的权势与地位。 霍厌在茶室等着傅谨修。 上千年的黄花梨木根雕茶桌,雕刻的不是山水,也不是祥瑞神佛,而是神色悲哀、恐惧的森森白骨。 像是在挣扎,渴求。 煮沸的茶水流淌而下时,像极了黄泉地狱的景象。 而那个男人身着一件剪裁得体白衬衣,袖口微微卷起,没有佩戴腕表,青筋微凸的手腕上赫然戴着一条黑色念珠,和这幅场景形成鲜明对比。 满室都是松木檀香的味道,答案昭然若揭。 孟晚溪身上的味道来自于他。 霍厌抬手,声音淡淡:“坐。” 没有傅谨修想象中的剑拔弩张,他显得太过超凡脱俗。 傅谨修只是看了一眼他面前的茶桌,就该知道这个男人绝不是眼前这么温和平静的模样。 他在霍厌对面坐下,霍厌将茶杯推给他。 傅谨修沉着心品茶。 武夷山千年母树的大红袍,一克六位数,哪怕是有钱也难以见到的真货,在霍家只是最基础的待客之茶。 傅谨修那有一饼,是不久前有人送来的,而霍厌,拿这种茶叶当漱口水。 他放下茶杯开口:“霍先生这么晚,就是为了请我喝茶?” 霍厌把玩着念珠,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也和他印象中不太一样了。 从前的傅谨修会假装场务给孟晚溪惊喜,两人在剧组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像是离经叛道的初中生躲在树下拥吻。 那时的他眼睛很纯粹,满眼满心都是孟晚溪。 不像现在西装革履,气场沉稳,眼底满是商人的算计。 霍厌启唇:“我们在岩山拍戏那一年,你几经周转,耗上三十几个小时才见到孟晚溪。” 傅谨修一愣,没想到他会说这样一句话。 饶是在商场身经百战的他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所以……” “你跋山涉水只是听到她有些咳嗽,要过来给她熬一碗冰糖雪梨,我知道,你真的很爱她,而她看向你的眼里也满是爱意。” “如今,你为了工作可以一次次罔顾她的感受,你或许还爱她,却又不只爱她。” 面前这个比自己还小三岁的男人,眼睛毒辣得厉害。 傅谨修压着心里那抹说不上来的不安,“这是我和我太太的事,与霍先生无关。” 霍厌也不再拐弯抹角:“傅先生,我希望你能和孟晚溪离婚,好聚好散。” “不可能。”傅谨修回答得干脆。 “霍先生错了,我过去爱她,现在对她的爱也只多不少,我不会放手,倒是霍先生觊觎人妻,并非君子。” 霍厌听了他这句话,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 在一众苦苦挣扎的人骨骷髅之中,他的那抹笑没有怜悯,像是毁灭众生的灭世者。 “傅先生,当年你一无所有,我自觉你和孟晚溪般配无比,我从未觊觎过她半分,非要给我对她的感情定义,只能是我希望她幸福,甚至我还在期待你们的婚礼,准备给二位送上一份大礼。” “可据我所知,你们只是领了证,没有结婚仪式,甚至连婚纱照都没有拍过一张,那本该被人放在手心里宠爱的花在一点点枯萎。” 霍厌手指捻着念珠的一顿,身上气场豁然一变,“如今的你,已经配不上她了!” 这话从一个外人口中说出来,对傅谨修是莫大的侮辱。 他辩驳的口吻也显得那么无力:“我们夫妻之事,怎么也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是么?” 霍厌嘴角的笑容慢慢加大,带着再不掩饰的狂傲之色:“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了!傅谨修,你背叛她的那一刻已经出局了。” “人,我要定了。” 第34章 这个月你例假来了吗? 翌日。 孟晚溪是在头昏脑涨醒来的,还真让霍厌说中了,她好像感冒了。 洗漱完还是昏昏沉沉的,下楼时徐妈将早餐端到桌上,看到她那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太太,你昨晚干什么去了?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孟晚溪下意识想让她给自己弄点感冒药,到嘴边的话却变了:“没什么,就是没睡好。” 她手指紧贴在小腹,喝着徐妈端来的小米粥自嘲一笑。 孟晚溪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凉薄虚伪的母亲。 这个孩子她盼了整整三年,却因为他父亲的关系,她做了残忍的决定。 现在还要假惺惺打着保护孩子的旗号,尽一尽所谓的母爱。 呵,她真恶心。 既然已经拿了反派恶毒的角色,她就该贯彻到底才对。 徐妈打量着她,“太太,你是不是感冒了?我看你气色不太对,我给你拿点感冒药吧。” 她仍旧下意识回答:“不用,我没事。” 孟晚溪垂着头喝着粥,眼泪不受控制滚滚落到碗里。 她真是厌恶矛盾的自己。 当不了圣母,又狠不下心,不上不下最是纠结痛苦。 徐妈不语,只是一味看着孟晚溪轻轻颤抖的肩膀。 她以为孟晚溪因为许清苒的事难过,轻声叹了口气。 “太太,你就当男人是条狗,外人给根骨头他就走,别为了这样的男人弄坏了自己的身体。” 孟晚溪低低应了一声,带着些许哭腔。 “让你担心了徐妈,我没事,我就是有些累,一会儿再上楼去睡一睡,半年前我定的em那条礼服应该会送过来了,你帮我签收一下。” “好。” 孟晚溪捂着小腹上楼,徐妈觉得有些不对劲,下意识问了一句:“太太,你这个月例假来了吗?” 孟晚溪心中一咯噔,她没有回头,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任何起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体,什么时候准过?” 徐妈想想也是,这些年她一直在备孕,因为那些药物影响,她的例假反而不准了。 小两口最想要的就是孩子,她要是怀孕了,那么问题就迎刃而解,哪还有外面那个狐狸精的事? 孟晚溪上了楼,指腹擦拭了眼角的泪。 虽然徐妈看着很关心她,但她不确定徐妈是不是傅谨修的人。 一旦傅谨修知道她怀孕,会想方设法将她软禁在家里,到时候她更不会有自由了。 说不定傅谨修在外面带着许清苒,将她藏起来,久而久之她和孩子反倒是成了见不得光的小三,私生子。 将来的事,谁也无法预料。 这个孩子不能留,傅谨修也不必知道。 到了下午,孟晚溪也没等到礼服。 她打电话询问负责人,得到的回复却是礼服早就送到了傅太太的手里。 傅太太。 孟晚溪只觉得有人迎面狠狠给了她一耳光,她不知道这里面究竟出了什么岔子,她只知道,傅谨修没有解释的那条官宣,已经起了连锁反应。 现在所有人都以为许清苒是他隐婚多年的妻子,连高定礼服都送了过去。 而她这个原配,宛如小丑。 得知余戈今晚要出席一个规格极高的慈善晚宴,孟晚溪打算亲自游说。 她不是非要这条礼服,只是许清苒的存在,确确实实成了一根针扎在了她的心上。 不会致命,却能让她痛不欲生。 高奢工作室。 品牌方总负责人那叫一个卑躬屈膝,“三爷,这边请,衣服已经准备好了。” 路过走廊时,他正好听到一句“傅太太”,脚步微顿。 * 孟晚溪接到em总负责人的时候有些懵,这位高奢品牌总监是业界备受明星追捧的对象。 当年她爆火的时候也打过几次交道,如今她身上早就没有了光环。 利文主动联系她,表示为这次的过错负责,免费给她做一次妆造。 孟晚溪心知肚明,如果不是傅谨修那边的工作人员授意,礼服怎么可能送到许清苒那边去? 傅谨修知不知道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已成定局。 在这个节骨眼上许清苒不会放过这大好的曝光机会,她们会在晚宴碰个正着。 这是她的战场,她没有理由拒绝利文的好意。 孟晚溪到达工作室,一阵寒暄之后,看到利文拉开橱窗,取出的那条礼服时,她仍旧有些惊讶。 “你这诚意也太足了。”孟晚溪挑着眉梢,“会让我产生幻觉我没有退圈。” 利文轻笑一声:“史上最年轻的三金影后,你值得上最好的,晚溪,你知道的,我一直是你的粉丝。” 混血的他却讲着一口流利的国语,张开双臂自信又野性十足:“我比谁都期待你再一次闪闪发光。” 孟晚溪盯着那条璀璨如星的礼服。 镁光灯下的日子,真是久违了。 半年前她定制的那条礼服本来是想和傅谨修过周年庆的时候穿,设计师出了一点岔子,晚了几天。 原来命运早就注定,她和傅谨修终究是有缘无分。 孟晚溪走进了利文特地给她准备好的化妆间。 造型师、化妆师、助理等人拎着礼服,珠宝、鞋子等配饰步履匆忙跟到孟晚溪的身后。 旁边一个化妆室里许清苒正在发火,“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傅太太!我就要安妮给我化妆。” “抱歉许小姐,安妮负责了一位更加尊贵的客人。” “更尊贵的人?” 许清苒推门而出时,遥遥看到一个背影,还没有看清楚是谁,那人就进了房间,她后面跟了一堆人。 她猜想着这人是谁,竟然能越过她这个“傅太太”的身份。 这个高奢工作室,不仅是明星最爱,也为圈子里一些名媛贵妇服务。 天子脚下,多的是有权有势的人。 想着自己只是借傅谨修的势狐假虎威,她不能闹得太过,否则最后难堪的是自己。 她暗暗发誓,等自己坐稳了傅太太位置,那些工作人员也得跟在她身后提鞋。 今晚,她一定要大放光彩。 有傅太太身份加持,她会成为最瞩目的焦点。 看着一旁挂着的礼服,她嘴角勾起充满野心的笑容。 孟晚溪,今天只是你的衣服,很快你的男人也会被我抢过来。 孟晚溪在紧锣密鼓地做妆发,她没有吃药,整个人有些恹恹的。 等她收拾整齐,还没等她自己好好欣赏,工作人员拉开了帘子。 孟晚溪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霍厌,一双黑漆漆的眸子落在她惊愕的脸上。 他今天穿了一身燕尾服正装,质地极好的西服勾勒出他完美的身形。 银色领带上暗色纹路闪烁着幽暗的光芒,和孟晚溪的裙子颜色一样。 他迈开脚步缓缓朝着傻掉的女人走来,像是古老城堡里走出的皇室贵族,那么优雅矜贵。 霍厌在孟晚溪的面前停下,绅士而从容,“我的影后,欢迎荣归。” 第35章 他的妻子挽着别人,热搜炸了 傅氏总裁办。 实木大班桌上放着的烟灰缸盛满了烟蒂,傅谨修向来是个严谨有节制的人,他不喜欢被欲望掌控的感觉,哪怕是烟草他也规定自己一天不超过三支。 但近来一到有关孟晚溪的事,他越来越失控了。 明明马上就要和威里斯签约,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总觉得有事发生。 一闭上眼睛,脑海就会出现霍厌那张不可一世的脸。 他不加掩饰一字一句告诉自己,他要定孟晚溪了。 烟支在傅谨修手里被捏得变了形,恐怕他要失望了,自己和孟晚溪十八年的羁绊,并不是他随便献点殷勤就能斩断的。 等签下合同,他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到时候自己休几天假,带孟晚溪出去玩几天。 孟晚溪那么爱他,她生气代表她在乎自己。 只要自己好好弥补,她一定会理解自己的。 傅谨修睁开眼吩咐道:“将后面重要的行程提前,不重要的暂时取消,给我腾出七天的假期,安排一下我和溪溪的蜜月。” “明白了。” “对了,找个专业的摄影团队给我们拍摄婚纱照。” 秦助点点头,“好的老板,时间也差不多了,别忘了今晚的慈善晚宴,威里斯夫妇作为特邀重磅嘉宾,眼看签约在即,别出什么意外。” 傅谨修捏了捏鼻梁,他本想早点回家陪孟晚溪的,也罢,这是最后的忙碌了。 签完合同,许清苒的移民申请下来后,他就将人送出国,很快公众就会忘记这件事。 到时候他再名正言顺公布孟晚溪的身份,他们还会像以前一样要好。 霍厌毕竟是港市的人,在京市他想要一手遮天,还没这个本事。 这个婚能不能离,最重要的不是霍厌,而是孟晚溪。 傅谨修竭尽所能,只想要尽快挽回孟晚溪的心。 “走吧。”他将烟蒂摁进烟灰缸内。 这样的晚宴他隔三差五就会参加,早已经没有了新鲜感,只剩下满心的疲惫。 他点开家里的监控,孟晚溪不在家。 他拨通了徐妈的电话,自打他和许清苒上了新闻以后,徐妈从忠实可靠变成浑身带刺的刺球。 “太太在家吗?” 徐妈不冷不热道:“不好意思先生,我六点就已经下班了,你自己都不知道妻子在哪,我一个外人怎么会知道?” 傅谨修无语,徐妈这边已经挂了电话,他的情绪压根不在徐妈在意的范畴。 虽然傅谨修知道孟晚溪不可能在婚内和霍厌发生什么,他仍旧会有些在意。 如果不是长时间和霍厌在一起,她的身上不会染上那样的香味。 一想到另外一个男人觊觎他妻子的目光,傅谨修被刺激得发疯。 他拨打孟晚溪的电话无人接听。 傅谨修心慌得厉害,“掉头回去。” 司机一愣,“傅总,我们已经到了。” 车子已经驶入会场,这是条单行道,除了下车就只有绕出去。 傅谨修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威里斯夫妇,刚刚脑中那一闪而过的冲动消失。 “那就停车。” 接待员替他拉开了车门,傅谨修收敛好脸上的表情抬腿下车。 威里斯远远便朝他看来,“修。” 傅谨修嘴角挂起一抹官方得体的笑容,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威里斯走去。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许清苒的声音,“谨修。” 傅谨修表情瞬间凝固,抬起的腿也僵硬在了那进退两难。 早上有人打电话说许清苒想要一条晚礼服,傅谨修那时心烦意乱,也没有多问,随口说了一句给她。 一条裙子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但他看到许清苒今天的打扮脸色大变,他当然有印象,这条裙子是孟晚溪定的! 傅谨修后背发凉,一旦许清苒被人拍到曝光在网上被孟晚溪看到,他该怎么解释? 原本他和孟晚溪的感情已经岌岌可危,这条裙子又会在她心上狠狠插上一刀。 威里斯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在他眼里傅谨修是事业有成的后起之秀,他很是看好便笑着道:“修,你太太今晚真漂亮。” 傅谨修僵硬一笑,他该庆幸的是他们入的内场通道,这里严禁媒体拍摄。 他扫了一眼秦助,秦助秒懂,悄然退去身影,连着蓝牙耳机吩咐保镖,“注意安保,今晚许清苒的一张照片也不要泄露出去。” * 孟晚溪看着外面一闪而逝的风景,脸上的表情有些黯然。 以前当女明星时一天恨不得掰成三天用,穿着漂亮礼服在黑夜穿梭是家常便饭。 手机“叮”进来一条信息。 是许清苒!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换了头像,新头像是她穿着从自己手里抢走的那条礼服拍摄的。 看到她的备注孟晚溪就知道她不会有好事。 点开详情,一张照片入眼。 她挽着男人的胳膊,白色的手臂和男人的西服形成鲜明对比。 看得出来是偷拍,画面有些虚。 却也掩盖不住她话语之中的得意。 许清苒:[晚溪姐,他有带你出席过这样的晚宴吗?] 这句话就像是一根针,狠狠插在了孟晚溪心中最柔软的位置。 这就是傅谨修的保证,不会和她有任何肢体接触,尽快将她送走。 事实却是一步步将许清苒送到了大众视线中。 还好自己一开始就看明白了时局。 可明明什么都想清楚,鼻尖一片酸涩,胃里好似翻江倒海。 孟晚溪捂着唇干呕了一瞬。 “没事吧?”霍厌询问。 孟晚溪这才发现自己忘记吃晚饭了,今天一整天因为感冒而身体难受之极,就连做妆发都是浑浑噩噩的。 她不觉得饿,只是摆摆手道:“没事,就是怀孕的正常生理现象。” 霍厌余光瞥过她那张惨白的小脸没有多说什么,递过来一个保温杯。 “是养生茶,我没有喝过。” 孟晚溪摇了摇头,“不用,我不渴。” 她情绪上头,感觉不到渴也不觉得饿,她只是觉得很痛,从心脏到胃,甚至到五脏六腑,每一个毛孔都密密麻麻针扎一般。 眼看着入口越来越近,他们走的是明星通道,孟晚溪的目光只看到一片耀眼的灯光。 她明白了霍厌的用意。 立项还在准备,而他要为两人复出造势。 今晚的晚宴大牌云集,媒体早就恭候已久。 一旦露面,不出五分钟,她和霍厌就会成为头版头条! 那是连傅谨修也挡不住的热度。 霍厌随手搭在扶手上,有些漫不经心道:“你有半分钟的考虑时间,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摆在孟晚溪眼前有两条路,第一条乖乖回去做傅谨修的小娇妻。 只是傅太太这个身份也由不得她了,她甚至比从前还要见不得光。 哪怕傅谨修还爱她,但他的爱,谁也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 第二条,远离傅谨修,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以极高的热度回归公众视野。 她甚至没有半分犹豫,深呼吸一口气:“我不后悔。” 不管是隐退,还是今天的复出,她都绝不后悔! 黑暗中,男人唇线微扬。 阿尔法保姆车停下,媒体早就架好了摄像机,期待着从里面出来的大牌。 车门打开,一双高定的手工男士皮鞋入眼,紧接着是一条笔直而修长的腿跨了出来。 当镜头拍摄到霍厌脸的那一刻,媒体爆了! “是……是影帝霍厌!” “他不是息影多年,怎么会出现在这?” “等等,他是要给谁开车门?除了他,难道还有惊喜?” 下一秒霍厌绕过车身停在了孟晚溪的那一侧,媒体的长枪短炮对准了车门。 车门打开,霍厌极为绅士伸出手,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缓缓搭在了他手心。 一身银色晚礼服的孟晚溪毫无预兆出现在镜头中。 刹那间,现场星河璀璨,闪光灯就没有停过。 记者一边张大嘴感叹,一边猛按快门! 提前预定热搜,今晚的热搜要炸了! 傅谨修刚刚进入会场,就听到门口传来的骚动,不断有人朝着正门汇集。 他听到什么“影帝”“影后”的议论声。 虽然在娱乐圈这两个字挺值钱,在商人眼里,这不就是一层镀金的身份罢了,最多就是在履历上多点要价的筹码而已。 影帝影后那么多,谁知道来的是谁? 他不以为然,刚想要收回视线,人群缓缓散开,他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眸子。 傅谨修的呼吸凝滞,他的妻子挽着另外一个男人的胳膊,被簇拥着进入了他的视野。 第36章 女神降临,正面开撕! 从傅谨修认识孟晚溪的那一天他就知道她有多漂亮,这一点在孟晚溪才八岁,穿着老人改小的花布衬衫,一张白净的小脸漂亮得像是天使一样的时候就得到了印证。 傅谨修像是收藏家,他小心翼翼呵护着那颗稀世珍宝,不让别人窥视半分。 而今天孟晚溪高调现身,她身上穿着一条银色的礼服长裙。 上面挂着细碎的流苏,每条流苏上都镶嵌着极小的钻石。 设计师的手简直是巧夺天工! 不仅保留着流苏的轻盈和坠感,又将钻石的光芒放到了最大! 她像是将整个银河系穿在了身上,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是闪闪发光。 最绝的这条礼服是挂脖的款式,当那纤细的银色钻石链条绕过胸口,自脖颈往下。 就像是戴了一条钻石项链,肌肤雪白,锁骨精致。 背面更是一大亮点,将她完美的背部呈现出来。 那两条钻石链条垂下,更是将纯欲和神圣糅杂得刚刚好。 这条礼服换成任何人穿都不会有在她身上的效果。 大气不失性感,冷艳高贵。 说一句女神降临也不为过。 息影三年的她上一次还是在“婚变”热搜上出现,那张照片她戴着墨镜和口罩,很快就不了了之。 这次是她正面出境,还是如此精致美艳盛装和霍厌一同归来。 现场的cp粉已经炸了! 傅谨修也炸了,他不是瞎子,霍厌今天的装束刻意搭着孟晚溪。 相比从前他的低调奢华,他那暗花银色纹路,以及胸前的银色领带,都在和孟晚溪的礼服交相辉映。 两人所到之处,掀起一阵狂风暴雨。 别说今天还有多重磅的嘉宾,在这两人面前全都黯然失色。 处心积虑的许清苒以为抢走了孟晚溪的礼服,可她不知那一条只是孟晚溪准备周年庆的礼服,以舒适正式为主。 既不浮夸,也并不亮眼。 许清苒的身材和身高都不如孟晚溪,这条素雅的礼服穿在她身上只能是无功无过。 而孟晚溪身上这条礼服可是大有来头,那是为女星时装周红毯秀而准备的,据说连如今手握时尚高奢资源的大花找关系去借过都失败了。 今天只是一个逼格高一点的慈善晚宴,甚至曝光力度都不算太大,孟晚溪却穿着这样的战袍出现。 许清苒自以为和傅谨修攀上了关系,狠狠将孟晚溪踩在脚下,孟晚溪转身就挽着霍厌出现,成为全场焦点。 让许清苒恨得牙痒痒。 她走的是内部通道,没有在媒体面前曝光。 一想到接下来孟晚溪要是复出,最近自己的通稿都是打着“小影后”的标签,正主回归,她还有什么资源? 许清苒下意识攥住了傅谨修的衣服,傅谨修回过神来,目光落到她的脸上寒气逼人,吓得许清苒后背冷汗直冒。 她觉得自己要不是肚子里怀着孩子,傅谨修一定会弄死她! 进了门,保安将媒体挡在门外。 内场不允许拍摄,喧嚣散去,恢复平静。 孟晚溪对上里面众多大佬朝着她投来的视线,有的是熟面孔,有的很陌生。 毫无疑问,百分之九十的人都认识她。 她还活跃在娱乐圈的时候,她这样的尤物自然会有人主动抛来橄榄枝。 圈子里的女星大多都是资本手里的玩物,唯独她成了例外。 隐退,结婚生子。 当她再以这样的身份出现那一刻,并不知她是傅太太身份的某些人,心思自然活络了起来。 什么影后? 在这样的场合下,女明星就是点缀的花瓶,吉祥物。 里面的衣香鬓影,音乐美酒,就连空气里都浮动着浅浅的鲜花味道。 男人们西装革履,举手间露出昂贵的腕表。 他们身边的女伴或高贵,或美艳。 就像是云层之上的世界,和外面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这是资本的领域,就像他们打量她的目光是那么轻佻,露骨。 他们仿佛在权衡利弊,她的一夜要多少钱? 她辛辛苦苦挣来的荣光,在大佬面前不过就是一层镀金的筹码,不值一提。 这种感觉让她十分不适。 因为现在,她的丈夫也属于那些人中的一员。 他的身边也站着一个女明星。 也许在过去的很多次场合,他的身边也有别的女人。 是她在他编织的网里浑浑噩噩,每个傻女人都会以为自己丈夫是那个例外。 站在权势的巅峰,谁会守着她一个人呢? 是她太傻,傻到今天才看到自己和傅谨修之间的距离。 从头到尾,也就只有她们贫瘠,互相抱团取暖的日子才是平等的。 这一刻,他和那些大佬融为一体,和她之间有了天堑的差距。 孟晚溪就像一只误入这种场合不合群的绵羊,被人打量的目光让她不适。 傅谨修也看出了她的局促,其实他只要朝她伸手,然后牵着她向众人介绍,这是他的妻子。 顶着傅太太的名号,轻而易举就能化解此刻的尴尬。 可是和威里斯签约在即,他和许清苒的事情闹得那么大,他要是在这个时候出现,那就是打自己的脸。 傅谨修心中纠结,这么做的代价就是他所有的努力白费。 威里斯也会将他扣上一顶虚伪的帽子。 遭到同行耻笑。 迄今为止所有的荣光都在此刻消失。 可……孟晚溪需要他! 他刚要抬脚,霍厌已经朝着孟晚溪伸出了手。 “我带你去认识几个朋友。” 孟晚溪看向他,霍厌眸光清浅,喉结微动:“挽着我。” 他很好化解了孟晚溪不在今天邀请名单上的尴尬。 余戈是港市一个很出名的导演,但他脾气古怪,有人说他的底气源自于他的豪门家庭。 所以让他来导演这个剧本,是最佳的选择,他不会给傅谨修颜面。 但他身边站着的也并非娱乐圈的人,都是一些生面孔,靠近时能听到他们聊天内容夹杂着地道的粤语。 已经很久没有出席这种场合,以前她是圈子里出了名的犟种。 冒着被雪藏的风险也不肯陪酒,即便是出席晚宴也只是当个花瓶,站一站就走。 她从未像那些女人一样为了星途而攀附权贵。 她这样的人能红,纯粹就是一个意外。 所以这样的事让她觉得陌生,但她为了复出别无选择。 和她的纠结不同,她看向身边游刃有余的男人,好像在逛自家后花园。 在场多少权贵朝他投来打量的目光,统统被他无视。 他信步闲庭,神情漠然,举手投足间尽是矜贵。 那样从容的气场并非演技,好似他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 孟晚溪甚至有种莫名的感觉,在场的人有钱不假,可很多人就像是傅谨修一样,要么是白手起家,要么暴发户,或者凤凰男。 积累财富的方式大多不相同,尽管每个人身上都被奢侈品包裹着,但眼神是藏不住的。 霍厌流露出的气场就像是屹立于在山峰之巅的人。 他的眼里,没有任何人。 余戈余光扫到霍厌,眼神饶有兴致看着那只挽着他胳膊的手,那么小又那么白。 柔若无骨的,指甲没有做美甲,干干净净的。 即将靠近时,两人的面前多了一人。 孟晚溪抬眼朝着来人看去。 是傅谨修。 他一双眼睛被寒冰封存,冷冷挡住了两人的去路,他压低了声音,带着警告的意味叫着她的名字:“溪溪。” 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两人相处多年,他对她发过的火不超过三次。 但每一次他但凡露出这样的眼神,就会让孟晚溪本能紧张。 霍厌漫不经心开口:“怎么,你认识孟老师?” 他抬眼和傅谨修冰冷的目光相对,“我很好奇,你叫得这么亲热,孟老师是傅总的什么人?” 第37章 在他面前同霍厌耳语 霍厌的声音不大,大厅里还萦绕着舒缓的音乐,没几个人能听见他的声音。 但傅谨修的身份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他的团队突破国内被卡脖子的芯片,他已经站在足够高的位置,三年内,他还会飞往更高的枝头。 因此他的一举一动备受人的关注,有数道目光落在傅谨修身上。 孟晚溪一双眼睛无悲无喜看着他,早在他没有解释他的妻子那一天,她就知道了他的选择。 她不想再对面前的男人有任何期待。 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 可内心深处,却又矛盾的有一簇不死心的火苗悄无声息燃了起来。 傅谨修直勾勾盯着孟晚溪的眼睛,他下意识想要拉住孟晚溪的手。 他想告诉大家,这个像是星星一样闪闪发光的女人是他傅谨修的妻子! 谁都别想打她的主意。 她是自己的,也只能是自己的。 孟晚溪看到他的手朝着自己伸过来,难道他真的不管事业了? 她挽着霍厌胳膊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从头到尾,霍厌就像个旁观者,并没有因为他的动作而紧张片刻。 直到威里斯的声音插了进来,“carlisle。” 他的声音就像是清醒剂,狠狠给傅谨修扎了一针,让他恢复了理智。 傅谨修终究还是藏住了到唇边的话。 很快了,明天威里斯就会和他签约。 只有一天时间而已,孟晚溪一定可以理解他的。 他收回了手,也收回了眼底的执拗,重新趋于平静,谦谦公子的模样让孟晚溪不解。 分明他就在咫尺,为何她却觉得他远在天边。 戴上假面的傅谨修,再不是过去冬天将她手放到自己腹肌上暖手的单纯少年了。 她在心里苦笑,果然,不该有任何期待的。 霍厌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局。 他的目光越过傅谨修,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看向走来的威里斯,乖乖叫了一声:“伯父。” 霍厌的状态十分松弛,和傅谨修在威里斯面前截然相反。 威里斯亲热抱了抱他,他的目光落到霍厌身边的孟晚溪身上。 孟晚溪清楚知道傅谨修的商业版图和这位来自西方的大佬息息相关。 他看着孟晚溪用意大利语问:“carlisle,这位女士是你女朋友?” 霍厌向来低调,很少出席活动,以至于很多人不知道他的身份。 熟悉他的人心知肚明,即便他赏脸出现在公众场合,也从来不会携带女伴。 今天他一改往日的习惯,威里斯才会这么猜测。 霍厌没有傅谨修脸上的纠结,他张口吐出一口流利的意大利语:“是我还在追求的女孩子。” 孟晚溪歪头看向他,显然不太听得懂。 她连英语都是一知半解,平时旅个游,点个餐能行,并不精通,更别说是意大利语了。 傅谨修截然相反,他很好学上进,早就自学了几国语言。 霍厌当着他的面前说要追求他的太太,他眼底寒光毕露,猛地朝着霍厌看去。 霍厌对于他的敌意巍然不动。 孟晚溪从两人的表情判断,霍厌应该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她在心中猜测,该不会霍厌为了帮她找回场子,在威里斯面前吐槽傅谨修吧? 可傅谨修除了许清苒这个黑点之外,连她这个枕边人都找不出一点有关他的缺点。 非要黑的话,那就是傅谨修这个人是钓鱼绝缘体。 其它他不会的项目,他天生聪明,在极短的时间就会学会。 他是自己见过最上进,克制力极强的男人。 霍厌也不是那等幼稚的人,将别人的情史拿到明面上来说。 所以,他叽里咕噜到底说了什么,才让傅谨修是这个表情? 威里斯也用意大利回了一句:“哦,你们看上去很般配。” 这句话说完,傅谨修的脸色更难看了! 孟晚溪心里更好奇了,总不可能威里斯也骂了傅谨修王八蛋吧? 在她猜测时,威里斯对她用一口带着口音的中文道:“美丽的小姐,祝你有个美好的夜晚。” 说完,还冲着孟晚溪眨了眨眼。 “修,关于合同细节,我还有些想法跟你聊一聊。”威里斯对傅谨修道。 傅谨修只好压下翻涌的怒意,跟上了威里斯。 他刚才走出一步,回头看了孟晚溪一眼。 小女人伸手小心翼翼扯了扯霍厌的袖子,压低了声音,而他正好会唇语。 他看到孟晚溪小声问道:“霍厌,那大叔对我笑得那么猥琐,他是不是想泡我?” 霍厌那万年不变的脸,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 “不是。” “那你刚刚到底跟他说了什么?”孟晚溪追了上去。 傅谨修只觉得心脏一紧,好疼。 孟晚溪已经在为离开做准备了。 一天,溪溪,你还等我一天好不好? 等我签完合同,一切就迎刃而解了,我们之间不会再有矛盾,我们还像以前一样相爱。 他自信自己和孟晚溪的十八年,不是霍厌的八天就能追赶的。 霍厌终究没告诉她自己跟威里斯说了什么,余戈见两人过来,也离开那几个港市的老板。 他手里端着香槟,意味深长打量了一眼孟晚溪和霍厌的距离。 孟晚溪还没想好开场白,他倒是自来熟说了一句:“两位合体了?”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带着些莫名的暧昧感。 孟晚溪愣了一瞬恢复成官方的笑容,“余导,久仰大名,之前就一直想和你合作,不知道以后有没有这个荣幸?” 余戈三十,比孟晚溪略大几岁,满脸写满了玩世不恭。 “本子我已经看过了,我可以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孟晚溪忙问道:“什么条件?” “你也应该听过我的名声,我的作品不接受演员擅自改戏,剧本我会做几处小修,而你们……我不管是影帝还是影后,在片场以我的要求为准,我要你们怎么演,你们就必须怎么演。” 孟晚溪早就听闻他的实力,而她在娱乐圈也以敬业着称。 “明白,我没有意见。” “从立项审批到前期筹备,应该会有两到三个月的准备时间,孟小姐这个钦定的女一没问题吧?” 几十天的时间,足够她打完胎坐完小月子了。 孟晚溪咬咬牙,“没有。” 她说这话的时候,霍厌侧目扫她一眼,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孟晚溪都做好了会碰壁的准备,没想到这么快就解决了最大的问题。 原来霍厌在背后早就准备好了一切。 她走到一边问道:“你今晚的目的是造势我复出的消息?” 这会儿她没有看手机,也知道网上已经炸开锅了。 霍厌端着酒杯,姿态优雅至极,“你说过一句话,演员最重要的是曝光率,电视剧的筹备还需要一段时间,在这期间,你可以接一些专访,或者综艺增加曝光。” 突然霍厌上前一步靠近了她,属于他身上特有的檀香入了孟晚溪的鼻息,进入他的领域,她身体微僵。 男人只是微微俯身,然后小声在她耳边以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不过你怀着孕,能工作吗?” 提到这个话题,孟晚溪下意识抓住了他胸前的衣服,“霍厌,别说。” 霍厌敏锐察觉到她脸上的紧张和惶恐,他垂下的眸光若有所思,“为什么?” 孟晚溪本不想将家事公之于众,但现在事情已经不受她的控制。 她咬着唇,踮着脚在霍厌的耳边极为小声道:“傅谨修他……不知道我怀孕的事。” 远处的傅谨修正好朝着两人看来。 落在他眼里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他的妻子抓着霍厌的衣襟,踮着脚尖在别的男人耳边耳语。 他的角度看不见她在说什么,只觉得两人像是交颈的天鹅那般缠绵。 “啪!” 他手中的酒杯滑落在地。 第38章 她和霍厌接吻曝光 周遭的人都朝着傅谨修看去,傅谨修垂着眉眼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冷漠,他随口解释:“手滑。” 立马有侍应生过来收拾他脚下的碎片,周围的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到他满身寒意。 有人打着圆场,谁也不会联系到孟晚溪和霍厌身上。 孟晚溪和他隔得有些远,且又是背对着他,并没有看到这一场面。 反倒是霍厌看得分明。 他并未刻意和孟晚溪亲近来刺激傅谨修,那样低劣的手段,他不屑。 他淡淡收回目光,也大致上明白了如今孟晚溪和傅谨修的感情状态。 对上孟晚溪的眼睛,压低了嗓音:“我会给你保密。” “晚宴要开始了,我们落座吧。” 这种晚宴是按照地位排序。 她没有邀请函沾着霍厌的光进来的,想着自己能蹭到一个角落的位置就不错,所以她回答得有些心虚:“……我有位置吗?” 就像高调给她发照片的许清苒,今天并不是傅谨修带她过来的。 她的座位被安排在艺人那一桌,以她之前的地位,是怎么都上不了台面的。 这段时间关于她和傅谨修的绯闻沸沸扬扬,她也和当红大花坐了一桌,在最为显眼的位置。 孟晚溪还在纠结这件事的时候,侍者将两人引到了二楼。 这个房间,只有身价过百亿的大佬才能进来。 和那些抛头露面的明星位置截然相反。 他们屹立在高处,居高临下俯视全场,看中了哪个艺人,只需让人送上一张留有联系方式的纸条就够了。 过去孟晚溪也收到过,她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被人当成货物打量过了。 傅谨修从未带她去过的领域,霍厌将她带了上来。 当她进来时,房间里的人都不约而同朝她看来。 那眼底,明显带着惊叹。 她给人的印象还停留在影后这个标签上。 当两人坐下那一刻,周围的人就收起了打量,因为他们坐的位置是第一桌。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商界也是一样,按身价排序。 大家还在猜测孟晚溪和霍厌的身份时,傅谨修和威里斯夫妇一同走了过来。 好巧不巧,他们还在同一桌。 傅谨修满身寒意坐在孟晚溪身边。 孟晚溪甚至没有正眼看他一眼。 原来她的丈夫早就爬到了人上人的位置,可这么多年来,他却不曾介绍过她的身份。 她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场合,却不是傅谨修带她来的。 多讽刺啊。 威里斯夫妇似乎和霍厌很熟,一直在用意大利语交谈。 他们询问孟晚溪的身份,谈论到这个话题,傅谨修后背发凉。 霍厌会怎么回答? 霍厌用流利的意大利语回答:“她是国内一位非常着名且敬业的女艺人,曾获得多项大奖,三年前拍戏受了伤暂时隐退,这些年一直在休养身体。” 对于她的婚姻,霍厌只字未提。 两人夸赞着孟晚溪的敬业,霍厌垂眸落在局促不安的孟晚溪脸上,声音收敛了一贯的寒意。 “是,她很优秀,身体稍好一点便想着复出。” 傅谨修听到另外一个男人当着他的面夸赞自己的妻子,心里痛极了。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孟晚溪的优秀和敬业? 正是因为知道,才不想让孟晚溪这样的明珠受世人仰望。 他只想将她藏起来,一个人独占。 威里斯开口道:“修,既然如此,不如就请这位孟小姐作为我们新品发布的代言人?” 傅谨修的芯片一经发布,品牌效应根本就不需要娱乐明星来代言。 别说什么影后,在他眼里任何艺人都是远远不够格的。 威里斯摆明了要对霍厌示好,将这个全球顶级代言交给孟晚溪,作为她复出的第一块敲门石。 别说是拍戏了,这个消息一经发布,孟晚溪的身价就会迅速暴涨! 三年前的她没有机会走向国际化,而今天还没有复出就拿到顶级资源! 傅谨修脸色很难看,他在暗中打压孟晚溪,想将她逼回来。 但现在威里斯的提议,他根本无法拒绝。 两人合作基本已经定了,明天就要签约。 “孟小姐形象和气质都很好,我想很适合作为代言人。” 他浸淫商场多年怎么会不知道,资本的态度决定一切。 什么适不适合,不过就是资本一句话而已。 他的目标是跨出国门,打开国外市场,迈向更大的世界。 他和霍厌不同,没有霍家几百年祖祖辈辈的原始资金、人脉积累。 威里斯,是他最重要的一步棋。 傅谨修的声音很好听,孟晚溪还是头一回听到他讲意大利,她似乎听到了他们在谈论自己。 从他醇厚的嗓音里,每次叫出她的名字时都是不同的。 他们在说什么? 孟晚溪不解,难道是自己和傅谨修的身份暴露了吗? 房间里的暖气太足,空气里还有一丝丝浅香,让本来就头晕的她觉得十分不适。 她坐在那,一边是丈夫,一边是霍厌。 威里斯夫妇有意无意朝她投来的目光,让孟晚溪如坐针毡。 她拎着裙摆借着补妆的名义去了洗手间。 这个贵宾区的洗手间空无一人,孟晚溪拿出手机看着已经爆掉的热搜。 热搜前十,她和霍厌就占了前六。 那些cp粉死灰复燃,开心得像是过年。 全网呼声极高。 甚至她的个人社交账户三年前获奖的那条短片下,在短短几十分钟的时间,就多了几万条留言。 各种她和霍厌的剧照刷屏,万人血书求二搭。 一个她眼熟的老粉“小徐今天也要爱溪溪”在评论区回复:“包的,内部消息,两人即将合作。” 这个大粉她可太熟悉了,虽然从未在线下见过面,却是从她籍籍无名一路支持过来的。 而且财力很足!她第一部灾难题材的电影上映,这位大粉直接花了三千万包场免费请人看。 当年她要结婚放弃事业,不少大粉还脱粉回踩,骂她是恋爱脑,不会有好下场。 这个“小徐”给她发了一条私信,让她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不要理会别人。 那天起,“小徐”和她一起消失在了娱乐圈。 可今天她再度出现了,让孟晚溪心里温暖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谁还放出了当年她和霍厌第一版被导演骂的接吻花絮,为这热闹的场景又添了一把柴! 孟晚溪没看过这段花絮,这也是她第一次看。 在那块大石头上,她衣衫半敞,露出里面的肚兜,发丝凌乱,黑色的长睫毛上还挂着几颗水珠。 在霍厌吻下来的那一刻时,她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这个画面实在太过美好,从光晕,场景,氛围简直没的说。 唯一让导演不满的就是男主的人设,在那样的场景下应该是疯狂的,而不是那样小心翼翼,对待她如同珍宝一般。 高清镜头怼近,孟晚溪看到霍厌眼底那压抑许久的情绪。 他真的将这个角色给演活了,将暗恋演得淋漓尽致,无可挑剔。 孟晚溪还在分析人物设定,就听到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 她抬起头,从镜子里看到出现在身后的傅谨修。 男人阴沉着一张脸,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步走向她。 孟晚溪没来由心中一紧,手机砸在地上。 而手机里的正在播放她和霍厌接吻的画面。 她知道男人的占有欲,当初正片里呈现的只有那么短暂的十几秒。 事实上她和霍厌拍了很多次。 孟晚溪弯腰捡起手机,一只大手攥住她纤细的手腕,他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传来:“是为了霍厌,所以你非要和我离婚?” 第39章 你们成双入对,真当我死了? 孟晚溪眉心微锁,“你……” 难道他们离婚的点不是因为许清苒肚子里那个孩子? 他究竟是怎么有脸质问自己的? 没等她开口,傅谨修步步逼近,他看向她的目光冰冷至极:“溪溪,我那么努力往上爬,为的就是给你一个遮风避雨的家。” “霍厌许诺给你的东西,我也可以给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背叛? 他竟然恶人先告状,孟晚溪不可置信盯着他,“傅谨修,先背叛的人难道不是你吗?是你和许清苒有了孩子。” 她的身体已经被抵在了盥洗台边,再无路可退。 傅谨修的双手撑在盥洗台面,将她身体禁锢在自己怀中。 “溪溪,我说过,我从未碰过许清苒,哪怕是那个孩子,一旦生下也就和她没了一点关系。” 傅谨修抬手捏住孟晚溪的下巴,“不管是身体还是心,我从未背叛过你,可是你做了什么?” 镜中清晰映照出孟晚溪那完美的裸背,钻石链条垂落在她的蝴蝶骨上。 她微微仰着脖子,优雅至极,却也诱惑至极。 傅谨修的大拇指在她下巴上轻轻摩挲,他的声音很轻,却冷漠极了。 “你背着我孤身一人去寻找霍厌,回来时身上还残留着他的味道,溪溪,告诉我,那三天在港市你们做了什么?” 孟晚溪听到他的质问,她气得胸膛急速起伏。 “傅谨修,你,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我?” “究竟是污蔑还是现实,溪溪,这些天你都不肯让我亲近,让我不得不怀疑你背着我和霍厌有染。” “啪!” 孟晚溪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傅谨修没有躲,任由她打了这巴掌,但他眼底的寒光却越来越冰冷。 “溪溪,除了在港市,那天你回来时身上的味道尤为浓烈,如果不是亲密接触过,那你怎么解释身上怎么会有他的味道?” 傅谨修本不想质疑她,可今天霍厌已经将喜欢孟晚溪这件事摆在了明面上。 “你们成双入对,还穿着情侣礼服,老婆,你真当我已经死了吗?” 对上他那双冰冷又凉薄的眸子,她从未怀疑过傅谨修对她的爱意,这个男人已经在疯狂的边缘了。 她只得解释:“我和他清清白白,不是你想的那种龌龊关系。” “清白?呵,他陪你看烟花,给你找律师,今天还特地带你来见威里斯给你要代言,为你复出铺路,你真以为他在做慈善?” 孟晚溪一头雾水,“你说什么代言?” “溪溪,你的演技真是好到连我都没法分辨你究竟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了,我和威里斯签完约,就会邀请你为我的品牌代言。” 孟晚溪这才反应过来,“刚刚你们叽里咕噜是在给我谈代言?” 傅谨修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这三年真的将她给养成了傻白甜。 三年来,衣食住行无不是最好,孟晚溪也被金钱给淡化到身上没有一点从前的锋利。 “溪溪,告诉我你和他究竟做了什么交易?” “没有交易。” 傅谨修冷笑,他怎么会相信孟晚溪在不付出任何代价的情况下,霍厌会帮她这么大的忙? 生意人都是无利不起早,自己堵了孟晚溪的路,他便带她破局。 这比直接送她车房更大的恩惠。 傅谨修的指腹揉弄着她柔嫩的脸颊,“溪溪,告诉我,在戏外他有没有碰过你?” “没有,虽然你不忠,但我从未忘记自己的身份,傅谨修,你自己心脏,便看什么都脏,你……唔……” 男人低头吻了上去,孟晚溪想要挣扎,却被他揽着腰锁入怀中。 傅谨修火热的大掌贴着她光滑的后背,没有任何衣物的遮挡,他可以肆意游走。 “溪溪,你是我的。”他贴在孟晚溪的唇上呢喃。 孟晚溪想要将他推开,她那点力气宛如蚍蜉撼树,毫无作用。 情急之下,她狠狠咬了傅谨修一口他才松口。 孟晚溪恼羞成怒道:“你是不是有病?这是什么地方?你……” “溪溪,我是病了,当你要和我离婚的那一天我就无药可救了,我容忍不了你和别的男人亲近,更无法忽视霍厌看你的眼神。” “所以……你给我证明一下好不好?” 孟晚溪推开他低声咒骂:“疯子!” 却被男人攥住手腕给拉了回来,他像是偏执的魔鬼,俯身吻着她的脖子。 他稍微用力,就将孟晚溪抱在了干净的盥洗台上。 孟晚溪又羞又气,抬腿就想踢他。 白皙的长腿从裙摆缝隙露出,被傅谨修抓住分开贴在他的腰间。 说话时,他的大手沿着她的大腿慢慢往上游离。 他的声音很轻:“老婆,你只要向我证明你还是爱我的,我就放过你。” 孟晚溪抓住他不安分的手,此刻她宛如高坐莲台的神,眼神冰冷睨着他。 “傅谨修,你就不怕被人发现我们的关系?你处心积虑,不就是为了和威里斯签约?” 这句话像是一盆冷水狠狠泼到了他的脸上,将傅谨修给淋了个透心凉。 她抬手抚过他嘴角的口红印。 “傅谨修,我早说过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哪有那么好的事,既要又要呢?” 擦拭完最后一点,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 “别忘了,在威里斯的眼里,许清苒才是你的太太。” 傅谨修握住她的手腕,口吻略显着急道:“溪溪,明天我就会和他签约,你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好不好?等他离开,我和许清苒就不用再演戏,我们会回到过去。” 孟晚溪却是轻轻一笑:“人怎么能回到过去呢?”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后悔药,“你和许清苒虽然是假的,但你带给我的伤痛却是真的,傅谨修,现在的你陌生得让我觉得可怕。” 她下了盥洗台,整理好仪容。 傅谨修从背后抱住她,“溪溪,只要你放下,就当许清苒从未来过,我们就能回到过去。” 孟晚溪看着镜中的自己,妆容加持下看不出她脸上的虚弱。 如果是以前的他早就发现自己生病了。 可如今他的眼里有算计,有权力,有野心,唯独将她挤在了看不见的角落。 孟晚溪清楚知道,她们之间也不仅仅只是一个许清苒。 是他变了。 她将傅谨修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我能告诉你的是,至少在婚内,我不会背叛你,我和霍厌是清白的,所以你好好签约,毕竟你的身家里有我四分之三。” 孟晚溪率先离开,天知道,她的腿已经软了。 傅谨修是越来越难缠了。 晚宴还在继续,孟晚溪已经达到了露脸的目的地。 至于霍厌将她带到这里的原因是她从不曾见过的。 孟晚溪给他发了一条离开的短信,便拎着裙摆从内部通道离开。 从网上知道,有很多媒体都闻风而来,想要拍到她和霍厌。 殊不知她悄悄从后门离开。 这个点大家都还在参加活动,后门无人。 礼服裙从台阶拖了下来。 她站在豪车成群的门口,准备打车。 霍厌来得很快,“我送你回去。” 孟晚溪想到刚刚傅谨修的那些话,至少关于霍厌的这部分是有些道理的。 没人会做慈善,霍厌对她的关心远远超过了一个普通朋友的范畴。 “不用,晚宴还没有结束,你先回去吧,我已经打到车了。” 霍厌的眼神犀利,一眼就可以看出她所有的伪装。 “这片区域不会有任何车辆进来,你要打车,至少得走两公里,你今天的鞋……” 他的目光落到她纤细的鞋跟上,“已经很晚了,我送你是举手之劳的事。” 孟晚溪犹豫着怎么拒绝,傅谨修的声音传来:“不劳霍先生费心,溪溪,我送你回家。” 第40章 黑暗中,贴上他的腰 孟晚溪一回头就看到傅谨修,他的步伐仍旧沉稳从容,一张脸却浸透着寒冰,寒意朝着四周席卷而来。 不管是霍厌还是傅谨修,对她来说都有些头疼。 之前她猜到霍厌是哪家的贵公子。 当她和威里斯坐一桌就该明白了,傅谨修用了几年时间。 而她只需要挽着霍厌的胳膊就站在了那些百亿大佬都没有跨过的阶层之上。 港市,姓霍。 她早该想到的,只是那时她觉得那样的大人物不太可能。 如今想来他一个电话邵域就过来,哪是看他哥哥的面子?而是因为邵域本就是霍氏集团的法律顾问。 所以傅谨修会说她攀上了霍厌。 孟晚溪一开始只是想和他合作,没想到会发展到今天的地步。 威里斯看在霍厌的面子上给了她这个代言,好处落到你手上时固然觉得开心,可她要拿什么来还这个天大的人情? 孟晚溪本能想要远离霍厌,可另外一边是傅谨修。 前面是悬崖,后面是深渊。 孟晚溪退了一步,神色冷淡拒绝:“傅先生说什么话?你太太还在里面等你,你我要是被人拍到,明天你就要签约,就不怕被威里斯发现?” “溪溪,你一定要说这样的话来挖苦我?你分明知道我只是逢场作戏。” 孟晚溪冷静而疏远:“那是你的事,傅谨修,至少我已经给你留了足够的颜面。” 她没有因为傅谨修的背叛而发疯报复,即便是分开,她也希望是体面的。 所以两人她都没有选,咬着牙朝前走去。 两公里而已,也好过她现在上了霍厌的车,会彻底逼疯傅谨修。 孟晚溪踩着高跟鞋离开。 傅谨修平视霍厌,“霍先生你死心吧,就凭你的身份,溪溪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你在一起,而我也绝不会放手!” 霍厌云淡风轻道:“傅总,人生还很长,一切充满未知,不过我的车已经到了。” 他上了黑色迈巴赫,傅谨修心道不好。 霍厌这人年纪虽然比他小,做事却滴水不漏。 早在孟晚溪离开那一刻他已经让人将车开了出来。 商务车开到孟晚溪身边停了下来,霍厌倚在座位上,目光平静落到孟晚溪的脸上,在她拒绝之前开口: “你我复出的消息在网上炸开以后,不仅是媒体,还有很多狂热的粉丝也赶了过来,你再往前走几百米就会被围堵,你孤身一人,连个保镖都没有,你确定要这么走出去?” 孟晚溪指尖微蜷,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霍厌。 霍厌也并不着急,看着后面的库里南加速而来,“或者你更愿意让傅总送你回家?既如此,就算是我自作多情。” 他就要关上车门,孟晚溪的手挡在了边缘,霍厌看向她的目光淡然:“看来你已经做好选择了。” 孟晚溪快速上了车。 霍厌没有说话,哪怕他保持沉默,存在感极强的他往旁边一坐,就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孟晚溪转头,却发现他没有任何保留,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这样赤裸裸的视线让孟晚溪局促不安,被他盯着的脸火辣辣的。 “为什么要躲着我?”霍厌问话直白。 这次两人开诚布公,孟晚溪凝视着他的眼睛道:“傅谨修说你给我找了一个代言,他的芯片突破自己就是最好的广告,无需任何代言人。” 霍厌把玩着黑色念珠,看似沉稳内敛,却又带着一股难以抗拒的锋利。 “威里斯询问你的身份,我只是如实介绍你是国内很优秀的演员,拿过很多奖项,之前因病休息了几年,现在打算复出。” 霍厌顿了顿,不紧不慢出声:“从头到尾我没有提过代言的事,或许他只是觉得你的形象很契合。” “难道不是因为你的身份吗?”孟晚溪打了直球,“霍三爷。” 在业界很多人这么叫他,这三个字从孟晚溪口中叫出来他并不喜欢,好似带着一抹嘲讽的意味。 霍厌的目光越渐深邃,“我不否认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我父亲和威里斯有些交情。” 这句话算是默认了自己的身份。 今天他带着孟晚溪进入那种规格的地方,本也没想过要继续隐藏。 “堂堂霍家三爷,分分钟进账百万,却下凡来陪我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她的嘴角掠过一抹自嘲。 “孟老师误会了,我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以及霍家众多堂兄弟打理公司,我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家父对我要求并不严苛,四年前我能踏入娱乐圈,四年后我也可再来一次。” 他坦然看向她,“你无须紧张,不管这个代言成不成,对威里斯和霍家而言都不算什么,举手之劳连人情都算不上,所以我不会要求你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霍厌的话太过实在,显得她太过敏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霍先生,我……”孟晚溪还没说完,前方突然出现了很多媒体。 虽然车窗是防窥玻璃,但挡风玻璃并不是。 他们一起过来参加晚宴可以解释是为了合作,但离开时还同在一个车,花边绯闻会压住她复出的消息。 霍厌一早就考虑好了,离开时特地换了车。 看到前面的长枪短炮对准车子,现在的摄影装备越来越先进,难保不会被拍到。 “孟老师,得罪了。”霍厌拽着她的身体往自己怀里一拉。 孟晚溪明白他的用意,也并没挣扎,甚至主动将身体往下压了压,任由着霍厌将西装外套盖在了她身上。 孟晚溪没发现,她的脸颊正好贴在男人的小腹上。 清浅而灼热的鼻息透过西裤传了进去,霍厌黑瞳越发幽深。 孟晚溪被外套遮住眼前一片黑暗,属于霍厌特有的冷松檀香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一点点侵蚀着她的神经。 过了几秒钟,她小心翼翼探出了半张脸,“安全了吗?” 却对上霍厌那双低垂的眸子,漆黑的瞳孔宛如深不可测的深渊,要将她吸进去。 她看到男人那冷白锋利的喉结轻轻滚了滚,继而声音低沉:“还没有,除了媒体,还有很多粉丝,藏好。” 孟晚溪想到巅峰时她的粉丝有多疯狂,说是十里长街也不为过。 今天还加了一个霍厌,尤其是两人的cp粉,一个比一个疯狂。 司机看着前面的粉丝和狂热记者,松了油门放缓车速。 感觉到车速变慢,孟晚溪有些紧张,身体轻轻动了动。 让霍厌想到了小时候家里养的那只布偶,很黏人,小猫爪挠他也不怎么疼,反而像是在撒娇,让人心痒难耐,想要将它抱起来揉一揉,亲一亲。 随着车身偶尔的轻晃,那本来是虚虚抓着他衬衣的小手,只得本能环着他的腰身。 当她掌心的肌肤贴上来那一刻,火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衬衣直达肌理。 霍厌绷紧的身体轻轻一颤,黑夜中,男人的耳根染上一抹绯红。 他低低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好了,没人了。” 孟晚溪这才小心翼翼掀开了外套,坐回了原位。 她并未发现,那人的呼吸明显比平时快了几分。 一路无言,即将到达孟晚溪的家,他才缓缓开口:“孟老师。” “什么?” “不要怕我,我从小在京市长大,你不必顾忌霍家,所以……” 车子停在了门口,暗淡的路灯光芒穿过车窗洒落进来,勾勒出霍厌隽秀锋利的侧脸,五官立体且鲜明。 当他那双黑沉沉的瞳仁看向她的时候,轻而易举就夺取了孟晚溪的全部心神。 “不要叫我霍先生,叫我霍厌就好。” 孟晚溪喉咙发紧,总觉得现在的氛围有些不妙,闷闷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字:“好。” “还有,就算是婚内,他要是伤害你,你可以随时告诉我。” 这句话有些超出朋友的界限,他很快又补充了一句:“毕竟你还怀着孩子,身体要紧,孟老师……” 霍厌一字一句道:“你永远可以相信我!” 库里南追随着迈巴赫而来,车子停下却没有人下来。 傅谨修彻底失控,顾不得什么绅士,毫无风度拉开了车门。 两人虽然没有靠近,却四目相对,车厢里氛围暧昧。 他焦急开口:“溪溪……” 第41章 溪溪乖,我会帮你洗干净 傅谨修仍旧西装革履,却肉眼可见他脸上的慌乱。 当知道霍厌下场介入,人脉,财力,背景都不可小觑。 他的胜算已经低了很多。 唯一的希望就在孟晚溪身上,只要她反悔不离婚,那霍厌就别无办法。 孟晚溪礼貌道别下车,没理会傅谨修扬长而去。 傅谨修打量着散落在后座的西装外套,这个时节车里的温度适宜,他为了晚宴本就穿得不多,根本用不着脱外套。 他的眼神寒光毕露,“霍先生,孟晚溪是我妻子,请你以后离她远一点。” 霍厌手指把玩着念珠,他靠在真皮座椅上,他眼神倦怠而轻蔑。 哪怕他坐着,傅谨修站着,身上的气场强大而凌厉,绝非在孟晚溪面前刻意收敛的模样。 “傅总这话就让人觉得可笑了,你一边防着妻子和异性接触,自己却在外面胡作非为,这么双标不太好吧?” “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和霍总无关,霍先生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应该不想被人知道你第三者插足别人的婚姻吧?” 霍家在港市扎根几百年,祖上不仅是官宦之家,也是书香门第,是罕见根正苗红的豪门世家。 别说是娶一个二婚影后进门,就算只是交往霍家也不会允许的。 更别提孟晚溪还没有离婚,要是霍家长辈知道,霍厌会死得很惨。 霍厌抬眼扫了傅谨修一眼,“傅总该不会玩小孩那一套,打不过就告家长吧?还是说……” 他的薄唇慢慢勾出一抹无情的嘲笑:“傅总对你们十八年的情谊,三年的婚姻这么没有信心呢?” 霍厌的话直接戳中傅谨修的心脏,他瞥了一眼因为愤怒,傅谨修手背那明显的青筋,带着几分威胁的口吻: “傅谨修,至今为止,我没有任何介入你们婚姻的意思,如果孟老师选择维持这段婚姻我会尊重,当然她要是执意离婚,我也会帮她到底!” “但如果你再逼迫她做些不愿意的事情,哪怕背负骂名,我也会用我的方式让她彻底离开你。” 说完,不等傅谨修回答,他径直关上了车门低声吩咐:“开车。” “是,三爷。” 留下站在路灯下的傅谨修,低垂着眼睛任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默了片刻,他转身回房。 只要孟晚溪回头他就还有机会,他一定要和孟晚溪解释清楚。 玄关处女人的高跟鞋还是和以前一样丢得乱七八糟,客厅没人,她肯定在卧室。 走到门外却发现门已经被反锁。 他的眸光一片黯然,什么时候开始孟晚溪竟然防着他了? 只可惜,备用钥匙都在他手里,他轻而易举进去。 孟晚溪坐在梳妆台前解着耳环,准备明天去归还,看到突然进来的傅谨修,她眉心微锁,“你不是说备用钥匙不见了?” 傅谨修疾步走来,“老婆,这不重要,你听我解释,今晚许清苒不是我带过去的,明天我就会和威里斯签约,等签约了我就带你去旅……” 他敏锐嗅到孟晚溪身上的檀香味道,越近就越是明显。 两人如果不是靠得很近,绝不会沾染上这么浓烈的味道。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想到那件放在后座上的西装外套,傅谨修的脸色微变。 孟晚溪本来都没有搭理他,听到他的声音骤停,她一抬眼,就看到擦得透亮的镜子映出傅谨修那双阴黑沉的眸子。 他浑身散发着冰冷至极的气息朝着孟晚溪走来。 这样的傅谨修让她觉得可怕,她想开口,只觉得在窒息的气氛中喉咙像是被人卡住了。 男人走到她身边,手指搭在椅背上,属于他强势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傅谨修冷冷开口:“溪溪,你和霍厌在车里做了什么?” 之前在洗手间他说她攀上霍厌,用这样的字眼侮辱她还不够,现在变本加厉,令孟晚溪愤怒不已。 她猛地站起身来,穿着平底拖鞋的她比起傅谨修矮了一大截。 “傅谨修,出轨的人是你,你究竟有什么资格怀疑我跟霍厌?” 她想拉开和男人的距离,然而傅谨修毫无预兆一把攥住她的腰,将她狠狠拽入了自己的怀里。 他缓缓俯下身,嗅着她脖颈间的气息。 不是玫瑰的香味,而是完完全全沾染着属于霍厌的味道。 他的瞳孔渐渐失去了焦点,什么理智都不在。 他的声音凉薄又刻骨,“溪溪,霍厌有没有这么吻过你?” 孟晚溪猛地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这是她同床共枕,爱她入骨的丈夫说出来的话。 他的身上有着淡淡的酒气,不知道他究竟喝了多少酒,总之他的眼神并不清明。 她懒得和一个醉鬼解释,“要发酒疯滚出去发,已经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今晚的傅谨修状态不太对劲,大约是自己选择了霍厌的车,加上他喝了酒,孟晚溪不打算和他正面硬杠。 她打算去浴室避开傅谨修,但腰间仿佛还残留着他留下的压迫感。 孟晚溪甚至能感觉到他落在身上的视线,是那样火热,像是要贯穿她的皮肉和灵魂。 她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就在马上要关上门的前一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卡在了门边。 孟晚溪心脏猛地一跳。 就差一点,她就要夹住他的手。 可男人无所畏惧,他在一点点用力,门的缝隙变得越来越大。 孟晚溪看到门后那双隐隐泛红的眸子,她直觉不好。 相处多年他从未伤害过她,以至于孟晚溪对他没有任何防备。 毕竟过往那人那么爱她,连一点小伤口他都会心疼得不行。 谁会防备自己的丈夫呢? 但是这一刻孟晚溪本能觉得不安,想要尽快避开傅谨修。 她眉目掠过一抹寒意:“出去!我说了我要洗澡。” 男女力量太大,只要傅谨修稍加用力她就败下阵来。 门开,孟晚溪一泄力,这个人朝前扑了过去,正好扑入傅谨修的怀中。 男人随手关上门,孟晚溪对上他瞳孔深处凌厉的占有欲。 她要推开他,却被男人抱得更紧。 “溪溪,为什么要推开我呢?” 他的大手握着她纤细的腰肢,灼热的体温一点点透过晚礼服传到她的身体。 过往两人有过无数次亲密接触,随便哪个动作都比现在尺度要大。 可以前的她欣然逢迎,如今只剩下本能的恐惧。 或许是怕他发疯,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的身体轻轻抖了抖,却被男人握住了肩膀,傅谨修的声音淡淡:“怎么?很冷吗?” 他的手掌很大,轻而易举就罩住了她圆润小巧的肩膀。 没有任何布料,他的掌心皮肉贴着她的肌肤,连着他手心里的薄茧她都能清晰感觉到。 他没有过往的温柔,手心力道很沉,像是带着施压。 “还是说……你在怕我?” 傅谨修松开了她的肩膀,还没等到孟晚溪松一口气,下一秒他便抬起了她的下巴,大拇指在她细腻的肌肤上轻揉慢捻。 没有过去对她的温存,而是带着一种莫名的羞辱。 “溪溪,我是你丈夫,你为什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孟晚溪咽了口唾沫,再次开口道:“我怕你撒酒疯!傅谨修,你知道我不能熬夜的,所以别浪费时间,我洗漱完就要睡觉了。” 男人低低笑了一声,他胸膛的颤抖清晰传递而来。 他的声音很性感,但那笑容听着却显得格外讽刺。 “可是溪溪,你还没告诉我他有没有碰过你?你们在车上究竟做了什么?” 孟晚溪深吸一口气,看来这件事不说清楚他是不会放过她了。 她舔了舔唇无奈解释:“没有,他只是送我回家,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当然,除了为了躲避狗仔,她弯下腰的那一会。 不过两人也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她只是攥着他的衬衣,连他的肌肤也没有碰。 霍厌对她一直都很绅士。 她说话的时候眼底还是闪过了一抹心虚。 傅谨修的吻落在了她的眼皮,“溪溪,你为了那个男人开始对我撒谎了。” “所以你们在车上,一定做了什么的,对吧?” 不是质疑,而是肯定! 她撞入他那双深邃而漆黑的瞳孔,冷沉得如同寒冬的夜,看一眼就让她四肢冰凉。 “不是的,没有,你误会了……” 他步步紧逼,将她禁锢在了盥洗台前,两手撑在台边,十分具有占有欲的动作。 傅谨修对上那双又慌又乱的大眼睛,他俯身压着她的身体,滚烫的身体贴着她。 他略略俯身,声音很轻,直视着孟晚溪的眼睛:“溪溪,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乖是要受惩罚的?” 孟晚溪抵着他的胸膛,咽了咽唾沫,紧张不安地开口:“傅谨修,你要做什么?” 男人的手抚上她柔嫩的脸颊,声音温和,虽然他在笑,那笑容却显得格外病态:“溪溪别怕,我只是替你洗干净……” 第42章 老婆,我们一个月没亲热了 傅谨修将她打横抱起,孟晚溪试着挣扎,“放我下来!” 他像是哄小孩一样在她耳边诱哄:“溪溪乖。” 傅谨修迈开长腿朝着浴缸走去,将孟晚溪放到那巨大的双人浴缸里,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孟晚溪心中一紧。 “傅谨修,这条礼服是我借来的,我还没……” 话音未落,他已经打开了水龙头。 温热的水洒落到她的钻石裙摆上,孟晚溪拧着眉头,以前她出席活动借的都是高奢礼服,沾水是大忌。 男人单膝跪在她的双腿间倾下身体道:“溪溪,没关系,我现在很有钱了,这样的礼服我可以赔他一百件。” 说着他丢开了自己的外套,单手扯开了领带。 这个动作丝毫不优雅,带着粗鲁和邪性。 “老婆,我们已经快一个月没有亲热了对吧?” 虽然他身体没有出轨,孟晚溪一想到他的精子和其她女人结合,她就很难接受。 更不要说她现在还怀着身孕,在没有做手术之前,没有一个母亲会那么不负责任。 “傅谨修,我没有心情。” “呵。”傅谨修轻笑一声。 孟晚溪对上傅谨修的笑容,他那双黑瞳却没有半点笑意,只有残忍的暴戾,他的眼神让她觉得可怕。 “溪溪,他一定碰过你了对吧?告诉我,他碰了你哪里?” 他的手指顺着她的大腿慢慢往上,孟晚溪强装镇定。 她怕这个疯子发现她怀孕的事,也怕他真的会强来。 男人手指所经之地,她的身体本能地一阵颤栗。 “你可以对他微笑,却对我冷脸,溪溪,我真的很难过。” “那是因为霍厌从来不会勉强我做任何……唔……” 傅谨修狠狠吻住了她的嘴,没再给她开口的余地,属于他清雅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酒味侵蚀着她所有的感官。 孟晚溪想要推开他,男人却贴得更紧,他们之间就隔着一层布料。 傅谨修细细描绘着她的唇瓣,舌尖带着温柔的试探,一点一点磨着。 见她不吃这一套,他的力道逐渐加重,强势又霸道侵入,几乎要将她吞噬。 孟晚溪受不了这样激烈的碰触,“不要,傅谨……” 他贴着她柔软的唇,带着情欲的呢喃:“老婆,叫我阿修。” 孟晚溪只得先哄他停手,她缓了缓口气:“阿修,我有些不舒服,你先出去好吗?” 她没有骗他,今天一整天她都是昏昏沉沉的。 傅谨修听到她那柔柔的嗓音,更加无法自拔,“溪溪乖,帮我脱掉衣服。” 孟晚溪急了,“我说了不想。” “那我就做到你想为止,老婆,你的身体会比你的嘴更诚实,怪我不好,这些天因为工作冷落了你。” 浴水已经慢慢涨了起来,满身星光闪闪的孟晚溪沾了水,更是美到极致。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今晚的孟晚溪除了美,还有些脆弱,莫名惹人怜爱。 偏偏她一点都不配合,推开他就要往浴缸外面爬。 礼服沾湿了水变得很重,傅谨修攥住她光滑白皙的脚踝阻止了她的动作。 “溪溪,为什么你总是想要逃跑呢,你的脚这么漂亮,不想我给你拴上枷锁吧?” 男人的大拇指温柔摩挲着她脚腕细腻的肌肤,“虽然我一直都想这么做。” 孟晚溪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傅谨修的吻落在她的腿上,一寸寸往上移动。 “溪溪,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在很早以前我就想将你关起来了,让你此生只属于我,谁也没法看到你。” 他的吻慢慢落到她的脖颈,“可是我没想到,我的占有欲到头来害了你,让许清苒钻了空子,老婆,等明天我签完约,我们就出去旅行好不好?我为你买下了一座海岛,你一定会喜欢的。” “溪溪,我真的爱你,不要离开我,永远留在我身边。” 他的深情告白对孟晚溪没有一点用,她神情淡漠,“傅谨修,我从未怀疑过你对我的爱,从前我觉得你的爱是港湾,但现在我才发现那是囚牢。” “我不会再被你囚禁了,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在我还没有彻底厌恶你之前,你放手吧!” “放手?我怎么会对你放手呢?” 他勾唇一笑,“哪怕是绑我也会将你绑在我身边的,溪溪,这是你逼我的。” 孟晚溪看到他攥着领带朝她而来,她的瞳孔放大。 “混账,你要干什么!” 男人将她的双手用领带固定在水龙头上,孟晚溪惊了,她从未想过爱了十几年的男人会这么对她。 她带着哭腔道:“傅谨修,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傅谨修抚着她眼角的泪水,他满眼只剩下对她的疯狂爱意,“溪溪,我不喜欢你拒绝我的样子,一想到你对另外一个男人巧笑嫣兮,我就嫉妒地发狂,宝宝,他有没有看过你的身子?” 孟晚溪要不是双手被绑着,她一定会狠狠扇他一巴掌。 她知道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要是说些赌气的话,傅谨修会疯得更彻底。 “没有,他真的连我手指头都没有碰过,在回来的时候,我怕被狗仔拍到我们在一个车里,所以我用他的西装盖住了身体,才会沾染他的味道。” 她本以为这么解释就没事了,岂料男人的瞳孔一点点变冷。 寒冰一样的声音从他的嗓子里挤出来:“所以,他的衣服沾了你的身体,是吗?” “不过是件衣服……” 孟晚溪知道他的占有欲很强烈,但从前也没到这个地步。 傅谨修朝她邪邪一笑:“溪溪,你怎么能让男人的衣服碰到你的肌肤呢?我会很在意的。” 说完他的吻落在她柔软的耳垂,“老婆,这次三天不要下床好不好?” 孟晚溪摇头,“不,不要!” 男人却是不管不顾,“一定是我离开太久,你忘记了我的感觉,溪溪,我这就来喂饱你。” “你的眼只要看着我,你的大脑只能想我,你的心里也只要装着我一人就够了。” “不,傅谨修,你不能碰我!” “你是我老婆,我为什么不能碰你?难道你……” 傅谨修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垂眸看向她的眸光带着些意味深长的审视,这一瞬,孟晚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他看穿了。 她心中一紧。 难道他知道自己怀孕了? 第43章 傅谨修,我快死了! 孟晚溪心中紧张得要命,傅谨修对她的偏执占有明显比想象中还要更深,要是被他知道孩子的事,他更不可能离婚! 说不定他会要求许清苒打掉孩子,彻底和许清苒划分界限。 如果是在事发当时他这么做,孟晚溪还可以原谅。 正如她说过,没有人不会犯错,只要他及时纠正错误,她会给他一次机会。 那时傅谨修拒绝了她的提议,如今她看透傅谨修的虚伪,她不会再因为他的爱蒙蔽双眼。 孟晚溪的心脏很紧张。 直到傅谨修那双锋利的双眼锁定了她心虚的脸,继而冷冷道:“为了霍厌,你现在都不肯让我碰你了?” 孟晚溪:“……” 也是,两人备孕多年均已失败收场,他根本就不认为她会怀孕,所以才会有许清苒的存在。 她究竟在担心什么? 她的沉默在他眼里好似默认,傅谨修的眼神暗沉下来,他俯身粗鲁逼近。 不顾孟晚溪的挣扎,他的动作也不再温柔,只剩下残暴。 “溪溪,看来将你关起来才是对的,你看看,才出去多久你的心就野了。” 男人修长的手指落到皮带的金属扣上,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响起,他本想无视,无奈一阵又一阵,宛如催命魔音。 看了一眼来电,他不悦接通:“有什么事?” 安静的浴室内,孟晚溪听到那边传来保镖着急的声音:“老板不好了,小姐她刚刚闹着自杀……” 傅谨修拧着眉头回了句:“叫医生,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他还骂了句:“小畜生!” 傅艳秋近几年来随着他的崛起也越来越嚣张跋扈,仗着有个好哥哥,在外面惹事生非。 这次因为她的关系让许清苒上位,傅谨修大怒,不仅冻结了她的卡,还将她关在家不许出门。 谁知道她就闹了这一出。 傅谨修关了水龙头起身,孟晚溪也如释重负。 “松开!” 身材高挑的男人站在浴缸边缘,居高临下看着她,他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眼底深处没有一点温度: “你和艳秋一样,我对你们太好了,才将你们娇惯得无法无天。” “乖乖待在这,我很快就回来,只有这样,你才不会背着我跑出去找霍厌!” 孟晚溪没办法了,只好先服软,毕竟她现在肚子里还怀着孩子。 “阿修,你松开我,我真的身体不太舒服。” 男人眼里闪过一抹松动,他刚想要俯身给她解开领带。 却在这个时候孟晚溪的手机进来一条信息。 屏幕上清晰显示着霍厌的备注。 [还好吗?] 就是这两个字,让傅谨修一脸怒意,他冷笑着道:“他还真是关心你呢,溪溪,你说过一句话我非常认同,犯错的人是该受惩罚的。” 他俯下身,双手撑在浴缸边缘,在她耳边一字一句道:“好好记住今天的感觉,从今往后不要在我面前出现这个名字。” 她摇了摇头,“我真的头晕……” “不愧是影后,你的演技是越来越好了,我不会给你再联系他的机会。” 说着傅谨修拿起她的手机给霍厌回了一条信息。 [我要休息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霍厌没有再回复,他当着孟晚溪的面前将霍厌的微信删掉,将他的号码拉黑。 “傅谨修,你住手!你有什么权利阻止我交朋友?” 傅谨修冷冷一笑:“你只要像这几年一样有我就够了,霍厌他对你没安好心。” “混蛋,放开我……”她的声音哽咽着,“傅谨修,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粗粝的指腹替她抚去眼角的泪痕,嗓音哑哑的:“将我逼成这样的人不是你吗?溪溪,你乖乖的,我很快就回来。” 孟晚溪叫着他的名字,“傅谨修,你回来!松开我!我的手好疼……” 傅谨修脚步微顿,眼底深处掠过一抹心疼。 “阿修,我难受……” 最终男人还是绝情离开,回答她的是关上的房门声音。 孟晚溪紧闭着双眼,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一颗颗砸到浴缸里,溅起一圈圈涟漪。 她知道,傅谨修这一走,她们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从前她骗他自己崴了脚,让他停下脚步抱她。 他每次都知道她在撒谎,还是心甘情愿被她骗。 可现在她说的是真话他却不愿意信了呢? 她真的很难受。 不仅仅是生理上的,还有心理双重疼痛。 在没有外人的浴室里,她放声大哭! 她们的十八年啊,终究是亲手葬送在他手里。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她很努力去维系这段婚姻了。 她收起身上的刺,不再倔强,不再桀骜,甚至放弃她的事业。 她变得那么温软,哪怕始终学不会做菜,可她已经学会给他打领带,熨烫衣服。 他说过的,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妻子。 他想要个孩子,她拼尽全力也要怀孕。 明明……明明她已经尽力了,为什么到头来还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傅谨修本以为傅艳秋又是吓吓人,折腾一下,他过去看一眼,说几句,或者满足她的要求就好。 可他没想到这个疯女人,这次因为对方跟她提分手,她真的割了腕。 当他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从小疼爱的妹妹满身是血。 他忘记了浴缸里的孟晚溪。 温热的水在一点点凉去,要下个月才开始供暖,他发火将她丢进来的时候,也没有打开任何取暖设备。 谁也没料到今晚温度骤降,外面的房间里倒是开了空调,可浴室很冷。 当热水变成凉水,孟晚溪一部分在水里,另外一部分裸露在外的身体也早就湿透了。 湿淋淋的礼服黏在身上,就像是寒冰一样。 原本她只是有点头晕,很快她就发起了高烧。 她头昏脑涨,这几年的治疗,她的身体比常人虚弱,本就感冒的她病上加病。 她冻得全身瑟瑟发抖,拼命挣扎想要取暖。 她可以不管自己的身体,但现在她还有孩子。 孟晚溪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也没有挣扎开,反倒这一用力,后背冷汗直冒。 浴室开着一扇小窗,哪怕只有一条缝隙,刺骨的寒风吹进来时,更是雪上加霜。 好冷! 她的手腕早就有了红痕,在她剧烈地挣扎下,甚至开始出现了血色。 孟晚溪渐渐没有了力气,她无力看着窗外那飞舞的白雪。 初冬的第一场雪,在灯光下洋洋洒洒飞下来。 她仿佛穿越时间回到了过去。 十五岁那年,她偷偷买了毛线,笨手笨脚给傅谨修织了一条围巾。 在初雪的那一天,她踮着脚尖戴到了他的脖子上。 那条围巾他戴了三年,哪怕都起球变形了,他也没有扔掉,就放在他的衣柜里。 一片雪花随着风落到她的眼睫上,孟晚溪口中轻喃着:“下雪了啊。” 好冷。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好似被寒风冻成了一块冰雕,明明身上在发烧,却透心凉的冷。 她失去了意识,却又被冻醒过来。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傅谨修还没有回来。 孟晚溪只觉得喉咙干涸,别说是手腕了,全身都冷得麻木。 明明没有什么知觉了,却又觉得皮肤表层像是布满了一层细密的刺。 傅谨修,我好疼…… 她为数不多的意识想着一件事,她会是第一个被冻死在浴缸里的人吗? 死了也好,她真的好累啊。 喝不完的药,打不完的促排。 她没有告诉傅谨修,促排针真的好疼啊。 死了是不是就不用再承受这些痛苦了? 立马脑中又掠过一个念头。 不,不能死的。 她还有孩子,好不容易才托生到她的肚子里。 孟晚溪为了这个孩子,脑中生出强大的求生意识。 她虚弱盯着那漆黑的夜幕,像是一只怪兽吞噬着这个城市。 没有人知道在某个无人的角落,她快死了。 救命。 谁都好,救救我的孩子…… 第44章 她哭着说霍厌,救救我! 夜深人静,霍厌洗漱完准备入睡。 回到那张孟晚溪曾经睡过的床上,哪怕他没有清洗,上面属于她的玫瑰香气也早已淡去。 他抽出枕下的白色真丝飘带蒙在自己的眼睛上,轻柔光滑的触感就像她蒙自己眼睛时不小心擦过手指触感。 有些微凉,也很软。 他摘下来后就没有还给她,成了他每晚睡觉的眼罩。 突然一阵风顺着没有关严的窗户缝隙吹进来,带来刺骨的凉意。 温度骤然变冷。 霍厌取下丝带掀开被子,赤脚下地准备关上窗户。 却看到路灯下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 下雪了。 他的脑中浮现一个画面。 在阴暗的小巷子,小男孩蜷缩着身体蹲在垃圾桶旁边。 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很快就落了小男孩满身。 他牢记保镖的话:“小少爷藏好了,在这等我回来接你。” 可是那天真的好冷,他全身都冻僵了,身上没有任何联系方式,也不敢随意离开,怕保镖回来找不到他。 他以为自己会冻死在这个冬夜里,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哇,这有个人!” 小男孩抬起头,看到面前站着一个丢垃圾的小女孩,身上穿着有着补丁的棉衣。 虽然衣服很破旧,却洗得干干净净,一如小女孩的眼睛清澈明亮。 “喂,你是迷路了吗?” 小女孩俯身看着他,替他拍了拍身上的雪,“你的家人呢?” 他不敢多说,只是摇摇头。 “这么冷的天,你会被活活冻死的,我家就在旁边,你要不要先去我家避一避风雪?” 路灯下,小女孩身材瘦削,她的肤色很白,下巴尖细,衬得眼睛很大,像是堂妹玩的芭比娃娃那么漂亮。 她像是天使一样朝他伸手。 霍厌重新睁眼,小女孩的影像散去。 擦得一尘不染的窗户上,只有自己形单影只的落寞身影。 突然就没了睡意,他拍了一张大雪的照片想要发给她。 想着之前她回复自己已经睡觉的信息。 这么晚了,还是别打扰她了。 就像这些年一样,远远地看着就已经很好。 他的示好对她只是困扰。 这个夜霍厌翻来覆去也很难入睡,天不亮他就开车去了孟晚溪母校门口那一家灌汤包。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买了两份。 入冬后天亮得越来越晚,还不到七点,天空稠黑如墨。 这个点,她应该还在睡梦中吧。 霍厌不知怎么就驱车到了她的别墅门外,他无法进门,只能看到那幢隐匿在花园中的别墅其中一个小房间还亮着灯。 是卫浴室。 这么早,她已经起床了吗? 霍厌突然有种莫名的冲动,他想像那个清早她突然来自己家一样,将灌汤包和豆浆递到她手上。 从小家人教他冷静理智,这个念头只存在了一瞬便打消。 她还在婚内,这并不是可取的做法。 不请自来,没有礼数,也很冒昧。 霍厌就要驱车离开,突然接到了吴助的电话。 “什么事?” 吴助的声音很是恭敬:“三爷,昨晚傅谨修的妹妹割腕自杀了。” 霍厌准备打火的手一顿,“死了?” “听说引发了心脏并发症,差点没熬过去,现在还在手术台上。” 霍厌眸光冰冷,盯着引擎盖上这一会儿的时间就落了厚厚的一层白雪,声音冷漠暴戾:“那样的垃圾死了也是活该,傅谨修呢?” “还在手术室外面。” “继续盯着。” 霍厌挂了电话,下意识又看了看那盏在黑夜里一直没有熄灭的孤灯。 他眉心微锁,孟晚溪出身清贫,哪怕是成为影后也十分节俭,她出门必关灯。 他的车在这已经十几分钟了,灯一直没有熄灭。 想到昨天孟晚溪的脸色就不太好,看着有些病恹恹的,她现在怀着孕,要是摔倒在浴室了,傅谨修又不在家。 霍厌也顾不上避嫌,先是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手机屏幕上亮起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好友。” 他被孟晚溪删除了? 拨打孟晚溪的电话,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孟晚溪和他还有合作,不可能随便就删了他,只有一个可能,是傅谨修干的! 霍厌换了个港市的号码拨打过去,通了,但没有人接。 孟晚溪睡得再死也不可能听不到。 她一定是出事了! 孟晚溪已经失去了意识有一段时间,被盥洗台上的手机震动给拉回了意识。 震动不停,一声又一声连续响着。 本以为她死在浴室也不会被人发现,可是盥洗台上的震动提醒着她,她还没被这个世界遗弃。 这个不肯放弃一直拨打她电话的人是谁呢? 如果傅谨修再不回来,她迟早会死在这里。 她后悔当初关了手机的语音功能,不然她就能通过语音求救。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怎么会料到傅谨修会将她丢在冰冷的浴缸里一整夜呢? 她肚子里的孩子,还能保得住吗? 明明都跟医生预约好了流产手术,可当她知道自己护不住这个孩子的时候,是剜心的疼痛。 响了很久的震动终于停止,整个世界再次恢复安静。 她闭上双眼,自己快撑不住了。 这就是她的命吗? 当年她没冻死在贫民窟,到头来却冻死在豪宅的浴室。 媒体会怎么写她? 以傅谨修的性格,他一定不会让任何媒体报道她的死讯。 她会悄无声息死去。 不知傅谨修看到她的尸体会有什么反应,他会痛哭流涕吗? 他会后悔一时冲动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吗? 她从未怕过死,她只是有些不甘还有那么多没有做过的事,没看过的风景。 孟晚溪感觉意识在一点点脱离。 傅谨修,求求你,快回来吧! 老天爷,你开开眼吧。 我不想死啊…… “砰”的一声巨响,孟晚溪飘散的意识硬生生被拉了回来。 那道声音好似从主卧传来的。 她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来了!她总算是有救了。 浴室的门开,一个身穿黑色羊毛大衣高挑的男人出现在她的视野。 萦绕在眼底的泪水在这一刻滑落,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道:“霍厌,救救我……” 第45章 脱下衣服,用身体给她取暖 霍厌不顾一切闯入她的别墅设想过可能,或许孟晚溪是晕倒在洗手间了。 但他没想到打开门竟然是这样一幅残忍的画面。 孟晚溪穿着昨晚的那条礼服靠坐在放了四分之一水的浴缸里。 她的双手举到脑后,被领带禁锢在水龙头上动弹不得。 抬眼看向他时眼中含泪,以他从未见过的柔弱姿态楚楚可怜相求:“霍厌,救救我。” 这幅画面,让人触目惊心。 霍厌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断了。 他不顾一切朝她狂奔而去,近了才发现孟晚溪比他想象中更惨。 没有空调的浴室在今晚的温度下冷得像是冰窖。 外面的雪花飘进来,台面上堆积了厚厚一层白雪。 而她的头发,甚至她的睫毛上都布满了冰晶。 原先身体上的水被寒风一吹,也都凝结成寒冰。 霍厌不敢想象她一个孕妇,究竟是怎么在这样的情况下过了一整晚的。 向来淡漠的眸子一点点充斥着血色。 他赶紧关上了窗,将浴室的取暖设备开到最大,打开热水,第一时间给她温暖。 孟晚溪已经失去了意识,所以她没看到一贯凉薄的霍厌在解开领带时,那双修长劲瘦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看到将孟晚溪的手勒出血痕的领带,原来柔软的布料也能伤人至深。 他后悔极了,昨晚没有给她打一通电话。 哪怕他主动给她发一条信息,就会知道他被删了,从而引发怀疑。 是他太过谨慎克制,才会造成今天这样的结局。 手指摸了摸她的肩头,入手是冰凉的一片。 他下意识看下浴缸,还好没有血。 虽然今天没有流产,也不知道这么冻了一夜,胚胎是否还能正常发育? 比起胚胎,他更担心的是失去意识的孟晚溪。 他低声轻喃:“得罪了。” 这个时候他顾不上男女大防,解开孟晚溪脖子后的链条,第一时间将她身上那冻硬了的裙子剥离下来。 他抓着孟晚溪手不停给她搓着,但她的身体已经凉透了。 浴缸太大,一时半会儿根本放不满热水。 这个时候即便打120也没用,他必须尽快给她恢复体温。 霍厌果断脱了衣服,用自己修长火热的身体牢牢覆盖住她。 她的身体像是寒冰,他没有松开,而是一寸寸收紧了双臂。 他想到了那个冬天,小男孩跟着小女孩进了一个破破烂烂的房子。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贫民窟的夜很黑,而且还冷。 小女孩说她暖和的家不仅四面漏风,小男孩站在门口想着这样的地方就算是“开心果”都不会住。 开心果是他养的一条赛级边牧犬,拿过很多大奖。 当小女孩拿出她家最好的食物招待他的时候,他有些惭愧,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耻。 保镖没找到他,那个夜他留在小女孩家。 五岁的他已经知道男女有别,不肯上床。 小女孩生拉硬拽,将他扯上床,害羞的他一直睡在边缘,本就不暖和的床铺冻得手脚冰凉。 她下床用玻璃瓶装了一壶热水塞到他怀中,她的身体从背后贴了上来,紧紧抱住他,在他耳边说道:“小少爷,等你找到了家人,一定要给我很多很多钱!” 他大大的眼睛闪过一抹错愣,他见过很多求他家人办事的人,他们一个个装得道貌岸然,可是眼神浑浊。 她眼神干净,却直白表达自己的意思。 他闷闷回答:“我不是。” “我又不是傻子,你身上的大衣,脖子上的围巾,我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材料,你一定是哪家走丢的少爷吧?” 他告诉她,那条围巾是用克什米尔小山羊腹部最柔软纤细的羊绒织成的。 她不懂什么叫克什米尔,只是满眼羡慕说将来她一定要去那个地方,看一看他说的小山羊,怎么会有那样柔软的毛? 他记得那个夜从背后抱他的小姑娘,用她全身的体温温暖他。 一如现在的他,他紧紧抱着失去意识的孟晚溪。 感觉她的体温在一点点回温,他才松了口气。 手机响起,他接通电话。 吴助的声音传来:“医生和车都在门外,门关着,我们进不来,要我破门而入吗?” 毕竟这是傅谨修的家,要是硬闯也是会有一点麻烦的。 “等我五分钟。”男人说完就挂了电话。 他起身擦拭身上的水重新穿戴整齐,将孟晚溪小心翼翼放到温暖的水里,步入她的主卧衣帽间。 他从小的教养别说是看女人的衣帽间,就连女孩子的卧室他都没有进去过。 现在却要让他去翻女人的衣柜,耳根都染上了一层红云。 他顾不得多看,赶紧找好了衣服替孟晚溪穿上,还不忘抓了一条毛毯,将她裹得严严实实这才下楼。 别墅外面等候了七八辆车,吴助甚至已经做好了和傅谨修当面对峙,抢人干架的准备。 他焦急等在门口,没有霍厌的命令也不敢贸然闯入。 电动格栅大门缓缓在他眼前打开。 他看到在飞舞的白雪中,身穿黑色羊绒大衣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的女人走出来,眼神弥漫着死神一样的肃杀之气。 吴助第一时间撑开伞冲了上去,替两人挡去风雪。 霍厌迈着稳健的步子将孟晚溪抱上了急救车。 很快七八辆车消失在街角。 晨光熹微,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 护士推着傅艳秋出来,傅谨修赶紧迎了上去,“医生,我妹妹怎么样?” “傅总放心,傅小姐的手术很成功,有些注意事项一会儿让护士告知你们。” 傅谨修这才松了口气。 一旁的詹芝兰看着面色惨白如纸还没有醒过来的傅艳秋,不停埋怨着:“我都跟你说了,那算命大师说过那女人克我们全家,让你早点跟她离了,你非不相信,看吧,艳秋……” 詹芝兰这一提,傅谨修猛地反应过来。 他的酒已经彻底清醒,脑中浮现出他离开的那一幕。 孟晚溪还被他绑在浴室里! 他吓得后背发凉,不顾詹芝兰还在说话,猛地朝外面跑去。 “溪溪,你不要有事。” 刚刚跑出医院,他却看到一片白茫茫。 下雪了! 完了!出事了! 孟晚溪被困在浴缸里一整夜!她还好吗? 一想到这里,傅谨修心慌意乱,双腿一软狠狠跌在雪地里。 手掌被尖锐的石头挫伤,鲜血瞬间流了一地。 红色的血液刺伤了他的双眼,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46章 让许清苒把孩子打了! 秦助快步上前扶起了他,要知道他跟着傅谨修这些年,这个男人就是以冷静着称。 他什么时候这么慌乱过? 秦助猜到肯定和孟晚溪有关系,看到他满手是血,他提议道:“老板,你先包扎……” 傅谨修没有听完他的话,一把掀开了他的手跌跌撞撞朝着前面跑去。 “老板,我叫司机开车过来。”秦助追上来。 看到傅谨修的表情,他直觉一定是孟晚溪出了事,否则他不会将昏迷不醒的妹妹丢在病房就离开。 库里南刚刚开过来,傅谨修一改平时的沉稳,拉开车门就将司机拽了下来,自己坐了上去。 还没等秦助叫停,他已经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一旁傻掉的司机小莫问:“傅总这是怎么了?” “赶紧回家,肯定是太太出事了!” 傅谨修紧握着方向盘,还没有包扎的伤口在他如此用力的刺激下,鲜血顺着方向盘缓缓淌落。 昨晚看到她挽着霍厌的手臂出现,傅谨修吃醋喝了不少酒,酒意上头,为了不让孟晚溪摆脱禁锢,他没有给她留下挣脱的余地。 他以为傅艳秋就是和以前一样闹一闹,他们本来就隔得近,一去一回最多就二十分钟。 他想给孟晚溪一点教训。 可人算不如天算,当他看到傅艳秋躺在满是鲜血的浴缸里。 那一刻他就失去了理智,他的脑海里只有妹妹,却忘了那个被他遗忘的妻子。 他怎么能犯下这种愚蠢的错误! 昨晚那么低的气温一整夜,她该被冻成了什么样子? 溪溪,你千万不要出事! 傅谨修一路狂飙回家,到了家门口,他看到打开的大门。 院子里只有刚刚才来的徐妈,她拎着菜篮子,嘴里哼着歌,一夜之间仿佛回春十岁。 看到一身狼狈,满脸担忧之色的傅谨修,她还打了个招呼:“哟,先生昨晚又在外面过的夜呢,果然外面的屎都是香的。” 傅谨修对她的阴阳见怪不怪,从院子狂奔而去。 玄关的门开着! 家里一般不会有别人,他妈也在医院守了一晚。 难道孟晚溪解开了禁锢离开了? 这一刻他很矛盾,一方面希望孟晚溪自救摆脱禁锢,一方面又不想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主卧露台上的门大敞,寒风夹着雪花卷了满屋。 他离开前房间时是开了空调的,此刻温度却极低。 傅谨修迫不及待朝着浴室而去,浴室门也开着,他沙哑着声音叫道:“溪溪……” 浴缸里哪还有孟晚溪的身影? 只剩下那条蓝纹领带,以及浴缸里四分之三的水。 傅谨修捡起了领带。 领带上斑驳的血迹已经褪成暗红色。 孟晚溪的皮肤一向娇嫩,她为了能摆脱困境,曾用力想要挣脱。 哪怕手腕的皮都被蹭破了她也没有停手,直到最后一丝气力用尽。 看着血迹斑斑的领带,就好似有人拿着刀狠狠凌迟着他的心脏。 那个时候,孟晚溪该有多痛? 他垂下的眼落到地上的那张眼熟的方帕上,那是孟晚溪洗干净让吴助转交给霍厌的那张手帕。 上面还残留着男人身上标志的松木檀香味道。 傅谨修攥着领带的手一寸寸收紧,手臂的青筋凸起,每根骨节隐隐发白。 主卧露台的门为什么会大敞,他已经明白了原因。 是霍厌带走了孟晚溪! 傅谨修打开手机监控的回放功能,发现霍厌是清早七点多带走孟晚溪的。 也就是说,孟晚溪在浴室里待了一整夜! 溪溪,你怎么样了? 监控画面拍摄到霍厌满脸寒意用毯子裹着孟晚溪离开,他来来回回查看了每个角度。 从头到尾毯子没有动一下,也就是说孟晚溪在那时候已经失去了意识! 傅谨修后悔莫及,满脑子都想着离开前孟晚溪那张略显病态的脸。 她声声叫着他的名字。 “阿修,你松开我,我真的身体不太舒服。” “傅谨修,你回来!松开我!我的手好疼……” “阿修,我难受……” 那一声比一声脆弱的声音,就像是敲在他脑子里的警钟。 如果她没有做戏,她是真的不舒服呢? 自己还把她囚禁在浴室一整夜! 想到这,傅谨修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怎么能对孟晚溪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秦助冲了上来,他不知道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傅谨修那张英俊的脸上残留着血迹,眼尾绯红,就猜出事情不妙。 “老板,太太她……” 傅谨修眸光黯然,声音低哑道:“联系霍厌,问他将溪溪带到什么地方去了?要是联系不上,就查全京市所有的医院。” “是。” 秦助不敢耽误,飞快去查询孟晚溪的下落。 傅谨修紧盯着领带上的血迹,声音沙哑之极:“溪溪,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不要出事!” 秦助放缓了步子,小心翼翼开口道:“傅总,霍厌那边中断了联系,你也知道他这几年都在港市发展,一向深居简出,从未露面,他要是断联,摆明了是不想你找到他的。” 傅谨修没有抬头,低沉而又冰冷的声音响起:“全京市的医院……” “我查了,没有太太的住院信息。” 秦助提醒道:“如果霍厌真的想将太太藏起来,我们一时半会儿很难找到,不过先生也不要担心,不管太太受了什么伤,霍家有顶尖的医疗团队,太太应该不会有事的。” 顶尖医疗团队几个字深深刺伤了傅谨修的心脏。 他努力爬了这么多年,当他以为自己站在足够高的地方时,到头来才发现,那只是霍厌的起点。 霍厌没有上福布斯排行榜,不是他上不了,而是他根本就不屑。 霍家这样的家族,就像是深渊巨兽,无人能衡量他们的财富。 自己在霍家面前,幼稚得像株幼苗。 哪怕是他以为自己能掌控的京市,霍厌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带走了孟晚溪。 他甚至连孟晚溪的踪迹都查不到! 这就是两人之间的差距,宛如天堑鸿沟。 傅谨修的手指紧握,在他用力之下,掌心已经慢慢干涸的鲜血再一次冲破伤口流了出来,将领带一点点浸湿。 秦助看着他一只手攥着领带,手心血越流越多,而他却恍然未觉。 总有一天,他会踏平这所谓的鸿沟! 傅谨修咬着牙,从牙齿缝挤出一句话:“长风,我是不是做错了?” 秦长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事。 “老板,我曾提醒过你,以太太的脾性,未必能接受这种事,事已至此,与其后悔不如弥补。” 傅谨修缓缓抬起头,看着满手的血色。 “不,还来得及。” 他的眼一片赤红,眼底的瞳孔弥漫着野兽的凶光,“我和溪溪之间最大的错就是那个孩子,只要没了那个孩子,溪溪就会重新回到我身边。” 秦长风一愣,随即皱眉道:“可是老板,你不是……” 傅谨修打断他的话,“我后悔了,我不该一意孤行,因为许清苒肚子里的孩子,我一再让步,因为许清苒,我一再伤害溪溪。” 男人缓缓起身而立,刚刚的脆弱骤然消失。 那张分明的五官只余下偏执的情深,“直到今日我才发现,溪溪对我而言才是最重要的,我不应该伤害她,我要将她重新找回来,至于许清苒……” 提到这个名字时,他的声音重新浸染上寒冰不带一丝感情道:“秦助,你安排一下,让许清苒把孩子打了。” 第47章 给她用药,胎停的后果我来担 秦长风知道傅谨修和孟晚溪之间的感情有多深,也知道傅谨修有多想要个孩子。 这几年孟晚溪备孕一次又一次失败,傅谨修表面上温柔安抚她说没关系。 私底下一个人喝闷酒,抽烟,整夜整夜失眠。 詹芝兰还不停在他耳边催孙子,甚至想要给他找女人怀孕,被傅谨修拒绝后,她以死相逼。 傅谨修在各种因素下,最后才艰难做了这个决定。 那一晚,秦长风陪他喝了一夜的酒。 直到旭日初升,他才像是在说服自己一般开口道:“她会原谅我的吧?” 可是今天,他推翻了自己的决定。 傅谨修夹着烟,指尖猩红闪烁,白色烟雾模糊了他的容颜,他勾起一抹苦笑,声音近乎沙哑:“长风,是我自作自受,我不要孩子了,我只要孟晚溪永远陪在我身边。” 秦长风被他抑郁的情绪所感染,他小声安抚道:“老板,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曾教过我,不要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做任何决定,你要不要恢复理智以后再决定这个孩子的去留。” 话音落下,傅谨修的手机被陌生号码发来了一段视频。 还没有点开就看到是孟晚溪。 发视频的人显而易见是霍厌。 他飞快点开了视频。 视频中的孟晚溪脸上的妆容已经被卸掉,露出那张虚弱至极的脸。 削瘦的小脸埋在柔软的白色缎面的枕头里,她闭着双眼,还没有恢复意识,干涸起皮的唇瓣呓语不断。 傅谨修将音量调到了最大才依稀能听到她的声音:“傅谨修,我疼,你不要走。” “好冷,我要死了吗?” “傅谨修,你不要丢下我。” “救命,谁来救救我……” 她无意识的梦话暴露出她当时那绝望的处境,一个人被捆绑在浴室,她该有多冷,多疼? 一行行清泪顺着白皙的脸颊缓缓滚落下来,渗入枕套里,变成一朵小水花后消失不见。 视频的末尾,他听到孟晚溪轻喃:“阿修,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傅谨修再也绷不住,像是有人将手伸进他的心口,生生将他的心脏挖出来。 那颗心被徒手捏碎,只余下一个空洞。 那么冷,又那么空。 孟晚溪的质问字字扎心,是啊,他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霍厌的信息再一次发了过来。 那是一张孟晚溪手腕还没有包扎之前他特地拍摄的照片。 却抵不过他推开浴室门看到孟晚溪坐在浴缸里生死不知,发梢睫毛都冻出冰雪的画面。 既美丽却又残忍。 [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早知你是这样不堪的小人,我就该不顾一切代价将她抢过来!傅谨修,我警告过你要好好对待她的吧?你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再拥有她!] 傅谨修拨了回去,却发现这个号码已经关机。 霍厌狠狠摆了他一道。 是他自找的。 可他只想要问一句孟晚溪现在怎么样了而已。 他的溪溪,还好吗? 傅谨修一遍又一遍看着那段不到一分钟的视频,孟晚溪那么虚弱,让他想到了那年她在片场意外受伤。 他奔赴万里赶到她身边时,她就是那样奄奄一息的,好似随时都要消失。 可这样的她在醒来后的第一时间却是说:“傅谨修,我们分手吧。” 医生说她子宫受伤,此生都很难怀孕。 他知道她是为了尽快挣到更多钱帮他解决公司的事,同时接了几部剧。 如果不是因为他,她不会疲劳过度受伤。 她全心全意爱他,他怎么能负她呢? 傅谨修什么都没有准备,他当场跪地求婚,他发誓要一生一世都对她好,此生绝不背叛! 孟晚溪抱着他哭得不能自已,“傅谨修,你傻不傻啊?你娶了我,这辈子都没有孩子了。” 那时他怎么说的,他抚着她的眼泪温柔缱绻:“你就是我的全世界,我还要什么孩子?” 他贴身照顾了她半个月,在孟晚溪出院第一天就领了证。 明明那时候的他们是那样相爱,任何困难都没法将他们分开。 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傅谨修紧握着手机,再抬起头来时已经是眸光冰冷,没有一点温度。 “就按照我说的办,今天就让许清苒做手术,给她五百万,就当是违约金,此后我们再没有关系。” “是,老板。” 傅谨修抚摸着婚戒,他现在什么都顾不上,只在乎孟晚溪。 “去查私人医院,她明面上没有挂号,受了冻伤,他一定会给她做全身检查,只有医院才能做。” 虽然查起来费些时间,但他走到今天,也不是当年的傻小子,他一定会找到孟晚溪! 孟晚溪说过的,只要许清苒打掉孩子,她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原谅他。 他的手指一遍又一遍抚过那冰冷的屏幕,恨不得现在陪在孟晚溪身边的人是自己。 那样无助的她,她当时是有多期盼自己能出现在她的世界。 傅谨修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他为什么要绑着她? 要是她真的死在了昨晚,他百死难辞其咎。 医院。 霍厌守在孟晚溪身边,给她做了全身体检,尤其是腹中的孩子。 因为胚胎还太小,只能断定没有流产,别的也看不出来什么,还需要观察。 她浑身烧得厉害,以至于呓语不断。 医生满脸愁容道:“三少爷,她烧成这样,不用药物治疗是不现实的,这么烧下去,别说肚子里的孩子了,大人都容易出问题。” 霍厌看了看她平坦的小腹,用药的结果不保证孩子能平安。 或许会流产,或许会停止发育,甚至……孩子畸形。 看到她的脸从苍白一点点变红,霍厌叹了口气:“用药吧,胎停的后果我来担。” 第48章 霍厌拿球杆暴打傅谨修 孟晚溪觉得自己像是坠入了无边深渊,四周一片黑暗,她赤脚跑了很久。 她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只觉得这里很可怕,一定要逃出去! 许久之后,眼前出现了一线微弱的天光,撕裂这片黑暗。 孟晚溪朝着那线天光追去,眼看着那道光就要消失,她猛地伸手往前一拽。 “抓住了。” 眼前一亮,她睁开了眼睛,却对上霍厌的黑瞳,似乎闪过了一抹不知所措。 那抹情绪快得一闪而逝,很快就恢复成往日的冷寂,如秋日清晨裹着寒霜的雾气,凉薄又飘渺。 孟晚溪下意识脱口而出道:“霍厌,你怎么在这?” 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像是被刀片划破了,火辣辣的疼。 很快她就发现疼痛的不仅仅只是嗓子,还有手腕,膝盖,手肘等关节,皮肤均有强烈的灼烧疼痛感。 “霍……” 她正欲开口,突然觉得自己手心好像抓住了什么。 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在梦里抓到的光线其实是霍厌的手腕,怪不得她刚醒来他会有那样的眼神。 “抱,抱歉。”孟晚溪赶紧收回了手。 她感觉掌心以及身上都有一层油腻的触感,皮肤上仿佛多了一层黏膜。 霍厌看出她心中所想解释道:“护士给你涂抹了冻伤药,防止留下疤痕。” 孟晚溪怎么都没想到最后救她的人不是傅谨修,而是霍厌。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剩下一句:“又麻烦了你一次,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出事了?” 霍厌低垂的眉眼让人看不清楚他心中所想,“你拉黑了我,我担心是昨晚送你回来的事让傅谨修介意,换了号码拨打也无人接听。” 他将一整夜的纠结一笔带过,凝视着孟晚溪的那张虚弱的脸,“你怀着身孕而他又不知真相,我怕你会出事,就采用了翻窗这种不光彩的方式,抱歉。” 她的情绪很低落,被人看到了她那样不堪的一面,那张虚弱的小脸掠过一抹无助:“不怪你,我该谢谢你的,如果不是你,我……” 孟晚溪哽咽着,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外人描述,她是被丈夫囚禁在浴缸里差点死了的事。 太丢脸了。 她还记得当年在片场,她每次下戏后都会找个没人的地方煲电话粥。 将片场大大小小发生的事都跟那个人讲一遍。 有次她讲了半小时,一转身,看到廊下站着的霍厌。 他的身后是万千风雪,而她也早就变成了雪人。 对上他那双沉静的双眼,他问道:“你每天就几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还要浪费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值得吗?” 她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巴掌大的小脸满是笑意,那时候的她提到傅谨修,眼睛是带着星光的。 “臭小子,一看你就没谈过恋爱,他给我提供的情绪价值可不是区区半小时睡眠时间就能弥补的。” 他淡漠问道:“你就那么喜欢他?” 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他是世上对我最好的男人了,我们青梅竹马,相濡以沫,我啊,最喜欢他了!” 过去的孟晚溪扎了一个回旋镖,正中四年后她的眉心。 也许霍厌觉得很可笑吧,对她最好的男人差点让她没了命。 还是以那样极为不体面,扭曲的方式死去。 孟晚溪手指攥着床单,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苦笑:“你想笑就笑吧,是我活该。” 霍厌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取笑之意,他静静立于窗口,和外面飞舞的大雪形成一幅好看的画卷。 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俊美的五官掠过一抹寒意,精致却锋利,一双眼睛冷得像是要杀人。 薄唇紧抿开口:“没什么可笑,世事无常,一棵树从破土而出的种子变成参天大树都会发生诸多变化,更何况是人?人心最是难测。” 说完他拉上窗帘,从一旁早就准备好的食物中端了一盅冰糖雪梨燕窝过来,“你很虚弱,需要静养,喝点雪梨水润润嗓子。” 她伸手去端,手腕一用力,下意识轻呼了出来:“嘶……” 她手腕的伤传来剧烈疼痛。 霍厌皱了皱眉,“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喂你。” 孟晚溪想到昨晚傅谨修那病态又疯狂的样子,她不想来日离婚的时候他反倒给自己泼脏水,便摇了摇头,“不麻烦你了,有护士吗?” 霍厌也没说什么:“有,我去给你叫。” 他起身离开,汽车刹车在楼下依次响起。 私人医院楼下,以库里南为首,接连不断来了十辆车,清一色下来的人穿着黑色西装。 各个身材魁梧,健硕,一看便是厉害的练家子。 整条街,弥漫着肃杀之意。 没等保镖拉开车门,傅谨修便推门而出。 他抬眼看去,正好看到四楼窗边站在的男人。 男人居高临下看着他,立体的轮廓,鲜明的五官,尤其是那双眼睛,如同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神睥睨着众生。 傅谨修很讨厌这种感觉,就好像他努力一辈子,也摸不到霍厌的脚。 霍厌生来就站在了让世人仰望的位置。 自己的妻子还在那人的手里,而且这家医院位于霍家旗下。 纵然霍家于自己是神和凡人的区别,为了他的妻子,哪怕是弑神他也在所不惜! 吴助知道已经拦不住他,所以一言未发跟在傅谨修身后。 这已经不是那个冷静的总裁,而是一个想要将妻子带回家的丈夫。 霍厌拉上窗帘,叫了护士,轻轻关上门。 门后,他的表情肃然变冷。 吴助小声道:“傅谨修带人来了。” 霍厌冷笑一声:“来得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他并没有刻意隐藏,否则傅谨修就不会这么快就找来。 傅谨修没有直接带人冲进去,毕竟医院还在正常营运,他先礼后兵。 电动门缓缓打开,就见穿着白色衬衣黑色西裤的霍厌出现在视线中。 他的身边只有一个助理。 而他,身后还拖着什么。 细看之下才发现不是钢管,而是一根高尔夫球杆。 男人手指紧握,白皙的手背青筋毕露。 黑色念珠滑落到手背,形成鲜明对比。 霍厌摘下黑色念珠交给吴助,解下念珠的那一刻,男人就像是解开了封印。 往日淡然的眉眼不再,取而代之充斥着肃杀的暴戾。 浑身裹挟着杀意的霍厌拖着高尔夫球杆快速上前,没有一个字的废话,他抬手狠狠朝着傅谨修身体砸去! “砰!” 第49章 傅谨修跪地求饶,溪溪,对不起 电光火石间,傅谨修接住了朝他砸来的球杆。 原本还没有包扎的手更是在此刻伤口崩开,刺目的鲜血泉涌一般溢出,顺着他的袖口缓缓滑落,染红了银色袖扣。 而他毫不在意,眸光森冷,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道:“就算我做错了什么,也轮不到你来动手。” 无形之中,两人剑拔弩张,好似战争一触即发。 秦助也开口提醒:“霍先生,这是人来人往的门口,要是闹到媒体上,想必霍家的脸上也不会有光彩吧。”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知道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这毕竟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霍先生是以什么身份给太太出头?” 秦长风看似恭敬有礼,其实话语字字珠玑,将霍厌置于不堪的位置。 他不怕背上任何骂名,但这个世界明显对男性比女性宽容。 即便孟晚溪都不知道他的心思,这件事传出去,旁观者也只会说她孟晚溪不知廉耻勾引霍厌,背叛丈夫,还引得两人大打出手。 霍厌怎么回答? 怎么回答都会将孟晚溪置于水深火热的地步。 吴助冷笑开口:“秦助好伶俐的一张嘴,床头打架床尾和我也听过,就是不知道傅大总裁上的是哪张床?” 傅谨修见过吴助,四年前在片场的时候他负责给霍厌端茶送水,少言寡语,存在感很薄弱。 如今也不再收敛,而是锋芒毕露,对他没有半点留情。 吴助手上没动作,嘴上功夫了得,气场全开道:“我见过夫妻恩爱,倒是没见过丈夫绑着妻子的手,差点将妻子冻死在浴缸里的,是你家老板吗?” 秦长风一愣,他也不知道昨晚具体发生了什么,要不是从吴助嘴里听到真相,他哪能猜到是这么回事? 明明傅谨修那么疼孟晚溪,他怎么会这么做? 霍厌阴恻恻盯着傅谨修,薄唇紧抿着,脸上是化不开的杀气,“傅谨修,用这样残忍的手段去对付至亲爱人,你还算个人吗?” 说着他扬手就是一拳朝着傅谨修的脸砸去。 一道虚弱至极的沙哑女声响起:“住手。” 霍厌的动作僵硬在了虚空,傅谨修抬眼朝着来人看去。 孟晚溪被人搀扶着,她明显已经站不住,几乎将全身靠在了护士身上,一张脸惨白得没有丝毫血色。 就像秋日枝头最后一片枯黄的落叶,在寒风中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坠落。 还不等霍厌开口解释,抓住高尔夫球杆的手骤然一松,身边掠过一道劲风。 下一秒,傅谨修已经将孟晚溪紧紧拥入怀中。 嘶哑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内疚:“溪溪。” 孟晚溪从他怀中抬起头,看着面前熟悉的男人,低垂的眼睫落下两片暗影。 他身后是飞舞不停休的暴雪,映着室内大厅冰冷瓷白的光,勾勒出他清晰而立体的脸颊。 他就站在寒冷和温暖的交界处,有种难以言说的割裂感。 天使,恶魔,只在他的一念之间,他的强势荡然无存,他又恢复成往日的温存体贴。 孟晚溪心脏里满是淡淡的酸涩。 他将她丢在浴缸的绝情背影在她脑中驱之不散。 之前虽然她提出离婚,那只是基于她无法容忍他的做法,也无法接受他和别人的孩子。 在她心里他并不是十恶不赦的罪犯不可饶恕。 多年的感情让她始终对他带着一层名为爱情的滤镜。 可昨晚的那场雪,将她的滤镜彻底击碎。 傅谨修赤红着一双眼睛,眼底全是对她的紧张和关心,抓住她的手有些紧张问道:“溪溪,你还好吗?” 她眉宇微皱,继而撩起衣服下的白纱布,“不太好。” 傅谨修忙松了手,“对不起,昨晚艳秋自……” 孟晚溪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她只是平静看向走过来的霍厌。 他在大雪中,就穿着一件白衬衣。 衬衣领口微敞,衬衣上还有些褶皱。 甚至连一向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发丝也都垂落下来。 当自己目光落到他手上的那根高尔夫球杆时,男人的呼吸不可控制加重了一瞬,就连握着球杆的手也都僵了僵。 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此刻的霍厌有些慌张和无措。 像是被人发现了他那优雅的外表下那颗离经叛道的心。 吴助一下也昏了头,下意识从他手里接过球杆,找了个蹩脚的理由:“先生,下午才有约,你这么早将球杆拿出来干什么?” 霍厌没有解释,他不会把女人当傻子。 他抬脚朝着她走去,压低了嗓音:“外面很冷,你的烧还没有退,先进去再说。” 孟晚溪点了点头,她的脸上没有对傅谨修的爱意,更没有恨意。 她显得那么平静,嗓音沙哑道:“霍厌,麻烦你帮我通知邵律过来,让他将拟好的离婚协议一并拿来。” 傅谨修的神情骤然一顿。 “好。”霍厌看向护士,“将孟小姐扶回去。” 不是傅太太,是孟小姐。 邵域说得没错,离婚不只是那一纸协议,还有方方面面和他的切割。 孟晚溪咳嗽了两声,她的关节很疼,走路很费力。 傅谨修想要将她抱起,刚刚碰到孟晚溪的那一刻,孟晚溪冷漠拒绝:“别碰我!” 傅谨修对上她的眼神,里面再无半点爱意,只有恐惧和厌恶! 他的妻子,害怕他。 他僵硬在空中的手轻轻颤抖,心脏更是疼得难以言语。 霍厌推了一辆轮椅,孟晚溪淡淡收回视线,客气对霍厌道谢。 她太冷静了,冷静到就像是晨间雾,天上云,让人琢磨不透。 两人跟在她身后,到了电梯口,都不约而同按下按键。 手指差点打起来! 其他人则是选择下一部电梯,无人敢掺和这修罗现场。 二楼一人误入,电梯门一开就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女人脸色苍白极了,而她身后站着两个身材高挑,相貌也十分出挑的男人。 电梯里萦绕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杀气,两人一黑一白,冷着一张脸,宛如黑白无常。 来人半步都不敢迈,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合上。 片刻后她才反应过来。 那三人不是傅氏总裁,还有霍厌和孟晚溪吗! 卧槽!这三人怎么会在一起的!!! 到了四楼,霍厌想要推孟晚溪,傅谨修却早早握住了扶手另一端,两人谁都不肯相让,在无形之中较量。 这层楼早就被清了场,也无人看到两个俊美的男人各持轮椅的一端,以诡异的姿势将孟晚溪推到了病房。 霍厌想要扶孟晚溪,孟晚溪开口道:“霍厌,麻烦你先出去一下可以吗?” 霍厌看了傅谨修一眼,知道孟晚溪性子桀骜,不想被人看到她狼狈的婚姻。 “好,我就在门口,他要是动粗,你随时按铃。” “多谢。” 霍厌拉上了门,傅谨修想要扶她一把,孟晚溪也打断道:“说过了,别碰我。” 傅谨修只能看着孟晚溪迈着极为缓慢的步伐,虚弱至极爬上了床。 昨晚她还漂亮得像是精灵参加晚宴,一夕之间就变成这样,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妒忌心。 傅谨修红着眼眶,缓缓跪在了孟晚溪的脚边。 他那样卑微臣服于她,眸光中满是愧疚,“溪溪,对不起,我已经让秦助安排许清苒流产的事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第50章 欠你的自由,我还给你 看着他泛红的双眼,孟晚溪摇了摇头,“傅谨修,晚了啊。” “怎么会晚呢?”傅谨修牵着她的手。 他看向她的目光带着深情缱绻,“溪溪,我从未想过对那个孩子投入过多的感情,他的存在只是让傅家不至于断了香火传承。” “我没想到那场烟花秀会扯出这一系列误会,归根结底是我的错!我不该既要又要。” “溪溪,我会断绝和许清苒一切关系,等签完合同我就澄清你才是我的妻子。” “我可以将所有我名下的财产都转给你,只求你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就像以前一样,你专心在家当我的太太好不好?霍厌能带你去的场合我也能带你。” 孟晚溪打量着那张充满内疚的脸,她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低声问道:“那孩子的事?” 傅谨修继续道:“我可以过继艳秋的孩子到我们名下,再不济去孤儿院领养合眼缘的,你要是不喜欢,一辈子丁克也挺好。” “我们老了不用带孙子,还不用为孩子操心,朝起夕落,相守一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听到这番说辞,孟晚溪一句话撕开了血淋淋的真相:“不管是过继还是领养,始终都不是你傅谨修百分百的血脉,你不放心,你母亲更不愿意,难保将来孩子大了反水,充满了太多不确定性。” “只有你找人生下一个属于你的血脉,你和你母亲才会作罢,这么做对你们傅家百利无一害,唯独只需要牺牲我一个人的利益而已,你仗着我们有十八年的情分,一直在逼我妥协,让我就范。” 孟晚溪的瞳孔澄澈干净,一字一句拆穿了他的算盘,“在你心里,排在第一的是事业,第二是家人,第三是孩子,最后才是我,但凡我的利益和前三者冲突,你毫不犹豫就选择了前三。” “溪溪,不是这样的……” “这些道理你不是不懂,从一开始你就想牺牲我一个人才成全你们,现在你构建的计划崩盘,你不是知道错了,你是怕了。” 孟晚溪拿出一张湿巾,像是以前那样温柔替他拭去脸颊残留的血迹。 “其实我应该恨你的,恨你将我丢在浴缸里,昨晚那么冷,我好冷也好怕,我在心里祈求了千遍万遍你能回头,可是我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你。” “整整一夜,我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生不如死,那时候我真的以为要死了。” 孟晚溪对他温柔一笑:“傅谨修,我记得你的好,也包容你的失误,但不代表我就能释怀你给我带来的每一次痛苦和伤害。” “我们之间的问题远不是一个孩子,那个一心一意爱我的男人早就消失在过去的岁月中,所以这一次,我真真切切做好了和你离婚的准备。” “如果你真的想要弥补我,那就签字吧,我还是那句话,希望能好聚好散。” 傅谨修对上她眼底的温柔,他攥紧了手指,手背青筋毕露。 来前他做好了准备,哪怕孟晚溪会像霍厌一样拿着高尔夫球杆狠狠揍他一顿,那样他的心也能好过一点。 可是她没有,她甚至说她理解他的选择。 他所了解的孟晚溪睚眦必报,分明是那样一个倔强的女人,却为他收敛了所有的尖刺。 哪怕是到最后一刻,她也没有对他流露一点点恶意。 他比谁都知道原因,因为在她心里,他占据了百分之百的位置。 她爱他,爱到连离开都不想有半分责怪。 可自己却对这么温柔的孟晚溪做了什么? 她越好,就衬得他越是不堪和狼狈,他就会越是不舍和不甘。 “溪溪,你说过犯错的人也该有一次改正的机会,我真的知道了。” 孟晚溪凝视着单膝跪在自己脚边的男人,剪裁得体的白衬衣利落扎在西裤里,即便跪着,他挺拔的身形挺括而端正。 没有来得及打理的几缕发丝垂下,略显几分凌乱,映着他泛红的眼角,平添几分可怜。 曾几何时的高冷学霸,不苟言笑的霸道总裁,如今却不顾一切跪在她的脚边乞求她的原谅。 她没有半点开心,甚至泛起心酸。 孟晚溪脑中浮现一句话,不要心疼男人,会带来不幸。 她强忍着心中翻涌的情感,平静告诉他答案:“机会我已经给过了,但你没有珍惜。” “溪溪,迄今为止我们大半的人生都在一起,我不能没有你,难道你就能舍弃我?” “阿修,巷子里的猫很自由却没有归宿,围墙里的狗有归宿,终生都要低头,人生这道选择题,不管怎么选择都有遗憾。现在,我想看看围墙外的世界了。” 说完,孟晚溪想将他的手移开,却发现他掌心还在流淌的血色。 她的神情有片刻愣怔,随即才将手指一根根从他的掌心里抽出来。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四目相对,傅谨修看出了她眼底的绝望和干脆,他知道,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再纠缠无益,至少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的纠缠于她是种累赘,只会将事情弄得更糟糕。 孟晚溪想要按铃,男人的手覆了上来。 他的目光锁定她的眼睛,薄唇微启:“溪溪,和我离婚,你就能开心了吗?” 她点头,“至少我会觉得自由。”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好似要将她的脸铭记在脑中。 片刻后,他勾起一抹无奈的苦笑,妥协般开口:“好,我答应你。” 孟晚溪有些意外,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就同意。 下一秒,那覆在她手背上的温热手掌轻轻往下一压,他主动按了铃,俯身在孟晚溪的耳边轻轻道:“溪溪,欠你的自由,我还给你。” 他低沉又撕裂的嗓音沙哑磨进孟晚溪的耳朵里,像是一颗砂砾顺着她的身体一直滑到了心脏,有点疼。 门开,拿着公文包的邵域站在门边,已经恭候多时。 傅谨修已经收回手,孟晚溪也回过神淡淡开口:“邵律,麻烦你了。” 邵域关上房门,从善如流回答:“孟老师客气。” 他从包里取出离婚协议递了过来,“傅总,麻烦你看一下,这是我根据孟老师拟定的离婚条款,如果没有问题你就可以签字了。” 第51章 明天九点,我们民政局见 孟晚溪是很理智的一个人,她没有因为爱而蒙蔽大脑,每个阶段的决定都有破釜沉舟的魄力。 当初隐退当他背后的小妻子,如今离开她也要带走属于自己的财产,不肯有半分让步。 让邵域在这个时候过来,不是因为她昨晚差点死去要狠狠报复男人。 而是她知道这个节骨眼上是傅谨修最愧疚的时候,签字的概率极大。 这场离婚的拉锯战,她已经不想继续下去了。 拉扯的时间越长,消耗的情分也就越多。 孟晚溪想了很多让他放手的措辞,到头来都没有用上,傅谨修的让步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她也不会再退缩,便先发制人:“你现在的事业蒸蒸日上,但当初是我将全部身家给了你,你才会有今天,所以我要你四分之三的财产很公平。” “我知道,我没有意见。”傅谨修甚至都没有看她拟定的具体分割细则。 只要她想要的,他都会给她。 傅谨修舍不得的从来就不是财产,而是她。 昨晚的事情已经将他钉入了耻辱柱上,永世都不得翻身! 他的目光落到落款,孟晚溪早就签好了字。 傅谨修想到了当年去民政局那一天,没有挑日子,也没有准备什么。 去的路上她不停拉着自己的衣服,照了一次又一次镜子,问他:“自己是不是脸色太惨白了,要不要再补点腮红?” 他揉了揉她的头说:“不用,再补就成了猴屁股。” 她扯着他的衣角,“这是我们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照片,我当然要拍得美美的。” 填写结婚申请表的时候,她垂着头一笔一划写得那么认真。 离婚协议上的字迹干脆利落,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傅谨修看向孟晚溪,她坐在床边没有看他,只是盯着窗外飞舞的雪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许是在回忆他们走过的路,人这一生,有几个十八年呢? 八岁那年,傅谨修的母亲带着他和傅艳秋搬到贫民窟。 据说他的家境原本不错,父亲破产欠了一屁股债后自杀,留下孤儿寡母。 她穿着打补丁的花布衬衫,躲在樱花树后打量着新搬来的邻居。 他身上还穿着以前的衣服,像个矜贵的小少爷,感觉到她的视线,他抬眼看向她。 孟晚溪对上那张冷淡却精致的脸,惊叹这样的小少爷怎么会搬到她们这样的难民营呢? 他是山上雪莲,应该在无人的巅峰,恣意生长。 不该和自己这样的烂泥一样,被人永远踩在脚下。 对视时她吓得跑开。 从那天起,她就经常关注这个漂亮的小哥哥,她将罐子里藏了半年的糖果拿出来,想要送给他当见面礼。 想到他穿得那么干净,一定不屑和自己说话吧? 她是见过的,他对胡同里的小孩儿都很冷淡的态度,他天生自带傲气,谁也不敢惹他。 可那一天,她被小霸王连带着狗腿子推倒在地,那颗糖掉了出来。 小霸王见状想要抢过来,孟晚溪死死将糖果抓在手里,身上被人踢了几脚,糊了泥巴。 “住手。” 她抬头看去,小哥哥就在她面前,将那些欺负她的臭小子打跑。 他朝着她伸手,声音冷淡却透着关心,“你还好吗?” 孟晚溪脏兮兮的小脸看着他半晌,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我没事,这个送给你。” 傅谨修一愣,就看到下巴尖尖的小姑娘,将满是泥巴的手心摊开,里面放着一颗干净的糖果。 在小姑娘灼热的目光中,他剥开糖纸将那颗因为高温化掉变形的水果糖塞到嘴里。 “甜吗?” 其实是有点酸的,但那层酸涩的糖衣下面,却包裹着水蜜桃香甜的味道。 他本不爱吃糖。 那颗糖的味道永远留在了他的记忆中。 他点头,“甜。” 小姑娘瞬间从地上爬起来笑眯眯道:“当然甜啦,那可是我留了半年没舍得吃的呢,对啦,我叫孟晚溪,孟子的孟,晚霞的晚,溪水的溪,你呢?” 他从未见过那么温暖的笑容,就像贫瘠的土地上开出了最美的花朵,明艳动人。 冷清的他交了搬家后第一个朋友,他开口:“傅谨修。” 傅谨修迟疑片刻,最后签下自己的名字。 见他配合签字,孟晚溪开口道:“明天上午九点,我们在民政局见。” “你身体不好,晚几天也行,我可以等……” 孟晚溪打断道:“我等不了,就明天。” 傅谨修凝视着孟晚溪那双坚强的眼睛,心脏疼得在滴血,他哑着声道:“好,如果你需要转院我可以安排,至少我们还是亲人,朋友,你有任何难处都可以向我开口。” 孟晚溪淡淡开口:“在这就好,不用麻……” 傅谨修不习惯她对自己的疏远,他沉沉的嗓音开口:“溪溪,有糖吗?” 孟晚溪怔住,她垂下眼,“没有了。” 她已经将人生中最好的那颗糖给了他。 见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对,邵域主动开口:“傅总,孟老师需要休息了,关于有些股份转让的流程我和你对一对,我们出去详聊。” 傅谨修看着那垂着肩膀没有抬头的女人,轻轻落下一句话:“你好好休息。” 孟晚溪的余光看到他受伤的掌心,刚刚生生接了霍厌的高尔夫球杆,伤口撕裂后还没有凝固,鲜血顺着他的指尖一点点淌落下来。 眸光微闪,她却什么都没有说,只闷声回答了一句:“……好。” 傅谨修迈着踉跄的步子离开病房。 房间只剩下孟晚溪一人,她再也绷不住,扑到床上手指攥紧了被子,眼泪无声滑落。 霍厌站在床边,看着双肩不停颤抖的小女人。 他抬手想要安慰她,话到嘴边却什么都没说。 他从兜里掏出一物放到她身边。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孟晚溪才停止了哭声,她撑着床抬起头来,就看到身边多了一颗巧克力。 她攥着巧克力,觉得有些熟悉。 七岁半那年她的头受过一次伤,忘记了那之前所有的事。 据说是她母亲在离开时,她拉着母亲的衣袖求她不要走,被母亲推开摔到路边花台上磕坏了头。 孟晚溪透过模糊的水雾,看到不远处站在窗边的男人。 他没有离开。 四目相对,他那双漆黑的瞳仁少了些淡漠,多了一分怜惜。 孟晚溪嗓音哑哑的:“霍厌,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第52章 不用麻醉,让她感受太太的痛苦! 霍厌对上她那双宛如小兔子般红彤彤的双眼,四年前他就知道她从前受过伤,忘记了八岁以前的事。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将她还没有吃的雪梨燕窝端了过来。 “医生说了你的身体很虚弱,先吃点东西。” “不用,我……” 没等孟晚溪拒绝,男人已经将羹匙抵在了她起皮的唇边。 他的嗓音浅淡,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和强势,“喝点,护士这个时候都很忙。” 孟晚溪实在太虚弱了,虚弱到没有任何力气再纠结这种小事。 她喝了一口,干疼的嗓子被甜腻的液体滋润稍微好了些。 她进食的速度越来越快,以至于喝得太急呛到,“咳……” “慢点,别着急。” 男人的手落到她的背上,火热的大掌贴着她薄薄的衣服拍了拍。 属于他特有的冷松檀香扑面而来,他压下的胸膛衬衣贴着她的脸划过。 这若有似无的触碰,让孟晚溪呼吸一窒。 本就没有褪去的高热,在此刻又烫红了些。 她忙拉开了和霍厌的距离,“我,我没事。” 正好一碗也快见底,霍厌觉察到她的疏远,也没再靠近。 她虽签下离婚协议,只能算是半个自由人。 “我还有点事,一会儿会有护工过来照顾你,晚点我再来看你。” “谢……” 没等孟晚溪一句话说完,霍厌猝不及防用手指抵住了她柔软的唇。 好软。 那场吻戏他已经身体力行亲自见证过,她的唇不仅柔软,而且还很有弹性。 像是一触即化的奶油,香甜又软糯,轻而易举就能勾出他心底的邪念。 孟晚溪也傻了,俨然没想到一向冷漠淡然的霍厌会主动碰触她。 她怔然的眼和他的目光相对,他的眼神深邃复杂,翻涌的暗流让她觉得不安,下意识屏住呼吸。 “我说过,你不用和我这么客气,我们是朋友,当年你没有放开我,今天我也不会丢下你。” 那年他们拍戏时正好碰上泥石流,大家都顾着逃命,孟晚溪慌乱中滑倒摔下石洞,霍厌想也没想跟着下来。 他伤了腿,孟晚溪背着他爬了出来。 他不止一次让她放下自己,她却没有听话,一直坚持到搜救人员出现,两人才得以获救。 他的腿也在第一时间得到治疗,如果再延误一天,感染加重就只能截肢。 他收回手指,垂下的目光掠过一抹意味深长,嗓音沉缓开口:“孟老师,我们来日方长。” 孟晚溪盯着他离开的背影,下意识抓住了衣角。 霍厌刚刚的眼神,就像是窥视猎物许久的暗夜猛兽,他在伺机而动。 仿佛猎物一不注意,下一秒他就会跳上来狠狠扯断对方的喉咙。 而她,就是他紧盯的猎物。 孟晚溪有点慌。 在签下离婚协议的那一刻,就像是砍断了名为婚姻的锁链。 她自由了。 也就意味着,她也成了别人觊觎的对象。 霍厌轻轻关上门,邵域迎了上来,“这边已经沟通好了,三爷放心。” “放心?” 霍厌接过吴助递过来的念珠,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揉慢捻,声音淡淡:“别忘了,现在要拿到离婚证,有三十天的冷静期。” 吴助皱着眉头,“所以傅谨修没这么容易放手?” “十八年的感情,换做是你,你会放手?” 霍厌的眼底一片深沉,“今天的局面,他不签下离婚协议,孟老师不会善罢甘休。” “老板,那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我……” “没必要玩那些下作的手段,你只要替我帮威里斯带一句话就足够。” “是。” 车上。 傅谨修抽出医疗箱,随意包扎着伤口,“威里斯那边都交涉好了?” “放心,听说你家人出事他表示理解,将签约时间改在了明天。” 秦助小心翼翼打量着他的表情开口道:“老板,你真的打算放弃太太了?” 傅谨修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风景,声音喃喃道:“如果没有她,我爬到再高的位置又有什么意义?” 他转动着婚戒,这是孟晚溪精挑喜欢送给他的情人节礼物,哪怕后来他有钱了也没有换下这枚戒指。 只要这枚戒指在,他和孟晚溪就永远不会分开。 窗外大雪纷飞,车内温暖如春,他眉眼满是情深:“溪溪,我的错我来担,欺负过你的人,包括我,都将得到惩罚。” 许清苒设计骗他去片场故意让他被拍到,又将头像换成和他一样的情侣头像,出现在烟花下自拍发博,刻意刺激孟晚溪。 之前是为了孩子,他一忍再忍,现在他连孩子都不在意了,又怎么会放过她? 他头也不抬,声音冰冷:“许清苒肚子里的孩子马上处理好。” “是,老板。” 明康医院。 傅艳秋转到病房,接到消息的许清苒也赶了过来。 “阿姨,艳秋这是怎么了?前两天吃饭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割腕了?” 詹芝兰冷哼道:“还能是为了什么?肯定是被那不下蛋的鸡给克的,要不是她给艳秋介绍那个花心的男艺人,才不会害得艳秋如此。” 许清苒心中有些慌乱,脸上勉强维持着关切之意:“阿姨,你别生气,气坏了身体谨修是要担心的。” “还是你最好,温柔又大方,不像她,从来就不尊敬我这个婆婆,你还叫我阿姨多生分,都是一家人了,叫妈。” 许清苒含羞带臊叫了一声:“妈……” 话音落下,一人踹开了门,吓得两人连忙朝着来人看去。 两个穿着西装,身材魁梧高大的保镖一言不发走了进来。 许清苒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躲到了詹芝兰的背后。 其中一人抓住了她的手就往外面拉,丝毫没有半点怜香惜玉。 “你们干什么?我是傅太太,居然敢对我这么无礼?” 那两人训练有素,没有一个字的废话,抓住她就往外面走。 许清苒心中也猜到了,这外面都是傅家的保镖,他们能进来很显然是得了傅谨修的命令。 自己还怀着孕,他们就这么粗鲁,丝毫没有顾及她肚子里的孩子。 难道…… 她心中一慌,猜出了这些人的来由,他们是想要打掉自己的孩子! “妈,他们要打掉我的孩子。” 詹芝兰一听这话,赶紧追了上去。 在打胎之前都会先做检查评估,并不能立马就手术。 可对方不管不顾,态度强硬将她往手术室拉。 俨然没有在意她的死活! 医生提醒道:“我们还没有做检查,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禁食,麻醉师……” 保镖开口:“傅总吩咐过不用麻醉。” 许清苒瞪大了眼睛,“你,你说什么?” 那人不仅要打掉她的孩子,甚至不允许她使用麻醉。 保镖粗暴将她丢到了手术台上,居高临下一字一句道:“傅总说了,你这样的人还不配用麻醉,最好让你清清楚楚地感受我们太太所受过的所有痛苦!” 第53章 豪门梦碎,泪洒手术台 许清苒懵了,上一秒她还沉浸在当傅太太的美梦中,没想到这么快这个梦就破碎了。 一定是这段时间自己太过高调,引起傅谨修和孟晚溪之间的矛盾。 傅谨修为了哄回孟晚溪,就要拿自己开刀。 他不是那么在乎这个孩子吗? 盯着手术台上刺目的白色灯光,许清苒这一刻终于明白了秦助那一句话。 永远不要低估了孟晚溪在傅谨修心中的地位! 为了她,他什么都不要了。 而自己和孩子又算什么? 不! 她好不容易靠着整容才和孟晚溪有了几分相似,攀上傅谨修。 这是她一步登天的唯一机会,只要保住这个孩子,她这辈子的荣华富贵都有了。 这短短几天,自打大众以为她是傅太太以后,她在那个见人下菜碟的娱乐圈资源飙升。 一出大火的综艺刚对她发出了邀请函。 她现在怀着孕没办法拍戏,综艺来钱快,也容易增加曝光度。 要是现在傅谨修和她划分界限,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许清苒猛地翻身而起跳下来,“这是我的孩子,没有我的允许,谁也别想动!再动我就报警!” 秦长风冷冷的声音响起:“好啊,你报一个试试看。” 许清苒抵在手术台边,一脸紧张却又期待看着秦长风。 “秦哥,傅总不会对我这么残忍的对不对?我们的孩子都有心跳了,我……” 秦长风拿出一张支票,“这是五百万,赔你的违约金,等公司官方账号澄清你们的误会,你只需要配合解释清楚,合约上给你的资源就不会撤走,没了这个孩子,你能更好投身工作。” 许清苒一听他做到这么绝情的地步忙道:“我要见傅总。” “你以为你是谁?” 秦长风冷冷嗤笑,“要怪就怪你贪心,一次又一次耍心机,你真以为就凭你就能替代太太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也配?” 许清苒眼角的泪水淌落,别说是傅谨修,就连他的狗看向自己的表情都是那么漠然。 秦长风扫了一眼保镖,“愣着干什么?一个女人都搞不定,她挣扎就不知道将她手脚绑起来?” 秦长风低头看了看时间,“时间不早了,尽快处理掉,傅总不想夜长梦多。” 许清苒挣扎着,竭尽全力嘶吼着。 “不要!妈,救救我!” 詹芝兰咬了保镖一口冲了进来,她抓起一把手术刀就抵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你们谁敢动她,我就死在这。” 秦长风神色一变,知道这事他处理不了,“去叫老板过来。” 傅谨修是单亲家庭,他最重视的就是亲情。 詹芝兰在这出了什么事,秦长风哪能负责? 傅谨修还没等到妹妹醒来,就听到母亲又出事,他疾步而来,就看到这荒唐对峙的一幕。 “妈,你先把刀放下来。” 詹芝兰流着眼泪道:“修儿,妈妈这辈子就想抱孙子,你连这么简单的要求都不能满足我吗?” 傅谨修刚刚从孟晚溪的风波中出来,他满心疲惫。 “除了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一招您没有用够,我真的都看够了,当初你逼我,闹得我家都快散了。” “散了有什么不好?她一个过气影后早就配不上你了!她甚至都不能给你生孩子,离了她,你什么样的女人……” 傅谨溪不耐烦打断:“够了,她是我太太,没有她也就没有儿子今天,妈,人不能忘本,别忘了您现在住的别墅都是她送的,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以后过继艳秋的孩子,是您自己把刀放下来,还是我帮您?” 他知道他的母亲就是嘴炮厉害,他今天确实没什么功夫陪她演母子情深的戏码。 傅谨修抬腿朝着她走去,阴冷的脸上没有一丝感情:“今天,这个孩子流定了。” 许清苒声声哭诉:“傅总,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残忍,我……” 傅谨修冷冷朝她扫了一眼:“给我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还有三步之遥,詹芝兰见他就要过来夺走匕首,突然脸色发狠:“反正艳秋也死过一次了,我这个当妈的也去陪她。” 说着她拿着小尖刀就划开了手腕。 手术刀多快,当即鲜血就溢了出来。 傅谨修没想到她敢来真的,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妈!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你疯了吗?” “你爸走得早,现在你妹妹昏迷不醒,要是傅家的香火断在我手上,你让我怎么下去给他们交代!你今天要是打了这个孩子,我就去给这个无辜的孩子偿命!” 傅谨修五指收拢,随着他用力,手背青筋凸起,神情一片痛苦,“妈,您别逼我……” “儿啊,是你在逼我!” 她回握住傅谨修的手示好,“修儿,其实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傅谨修眉宇微锁,脑中想到孟晚溪那张惨白的脸,薄唇微张:“妈,我已经决定了,我不会要这个孩子。” * 孟晚溪做了一个梦,梦里又回到领证的那一天,她像只欢快的小鸟,挽着傅谨修的胳膊叽叽喳喳。 梦一醒,甜蜜的氛围荡然无存。 只有一束阳光穿过窗户洒落进来,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着阳光里的尘埃,在光束下飞舞。 原来只是梦啊。 她苦笑一声。 今天不是结婚,而是离婚。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休息,她的皮肤没有了那种灼烧感,也没有留下疤痕。 但是膝关节仍旧隐隐作疼,她知道以后必然会留下后遗症。 每当阴雨,或者寒冷的天气,她的腿脚关节都会疼。 就像傅谨修这个人,即便离婚,也永远在她心里扎了根,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他。 看了一眼,时针刚好指向八点。 孟晚溪忍着疼痛简单洗漱,镜子里的自己烧退了,脸色却是一片惨白。 她不要以这种鬼样子离婚。 正如她说的那样,就算是离婚,她也要体面。 孟晚溪给霍厌发了一条信息,十分钟后,她要的东西吴助理就送了过来。 霍厌并不在,昨晚他也以有事为由没来看她。 好似在刻意疏远,又好似她之前的猜想是错误的。 这样反倒让孟晚溪轻松了许多。 “谢谢。” “孟老师客气了,我已经安排好了车子,就在楼下,你收拾好了就下来。” 吴助递过来一个牛皮纸袋,“这是我顺手给你买的早餐。” 做完这一切他关了门。 孟晚溪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那个可怜的小生命,究竟还活着吗? 她喝了点粥和牛奶,便换上送来的衣服。 那是一件纯羊绒的红色浴袍大衣,孟晚溪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戴上了耳坠,甚至还卷了一个大波浪。 离婚嘛,也要喜庆一点。 在妆容的加持下,她的苍白脆弱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惊艳。 吴助眼睛都亮了一瞬,意识到失礼,赶紧收回了视线,“孟老师,请。” 今天是周六,没人办理业务,但钞能力除外。 孟晚溪晚了半小时。 就像很多次她在家里化妆,让傅谨修一等就等两个小时一样。 他从来不会发火,耐心从容等着,“没关系,午餐错过了我们就吃晚餐。” 他看着那穿着长款红色大衣的女人,一头微卷的大波浪柔软散落,映着她的红唇,整个人又美又飒。 孟晚溪淡淡开口:“抱歉,让你久……” 那个等字还没有说完,傅谨修嗓音沉逸:“没关系,多久我都会等你。” 孟晚溪抬眼看向她,阳光穿过白雪还没有化开的树梢,在傅谨修眼底镀上一层金光,温柔得不像话。 他这句话,好似在说此刻,却又好似在说其它。 第54章 完!孟晚溪发现他不堪的秘密 傅谨修的笑容让孟晚溪觉得不安。 仿佛他今天并不是离婚,只是他们相约的一场出游。 不管他还有什么打算已经不重要了,孟晚溪就当这些年是一场梦,再美的梦都是会有醒来的一天。 她该继续自己的人生往前走了。 孟晚溪淡淡收回视线,“走吧。” 手续资料她早就准备好,只是经过拍照室时,孟晚溪的脚步顿了顿。 五年前,她就在那里和他拍照。 她那时怕效果不好,拍了一张又一张。 一眨眼,已经过了五年了。 两人资料齐全,很快就办理好了离婚申请。 工作人员解释道:“傅先生,孟小姐,前不久刚改了婚姻法,现在不是离婚直接拿离婚证的,夫妻双方会有三十天的冷静期。” 孟晚溪一愣,她刷到过婚姻法修改消息,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再进民政局,也就没有细看。 “所以你的意思是……” “在冷静期内,夫妻双方可以随时撤销离婚申请,三十日期满,需要夫妻双方一同到现场领取离婚证,不来则视为撤销离婚申请。” 工作人员友好解释,孟晚溪只觉得后背一片发凉,她颤着声问道:“新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上个月一号正式实施。” “谢谢,我知道了。” 孟晚溪心都凉了半截,一天没拿到那张离婚证,她和傅谨修就仍旧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 三十天虽然不长,也足够发生很多变故了。 见她走得很快,傅谨修追了上来。 “溪溪,你的病还没大好,你慢……” 孟晚溪压抑的情绪在此刻爆炸,她一把攥住傅谨修的衣领,“你故意的是吧?许清苒的孩子七周,刚好是新规之后,这三十天一旦你主动撤回离婚申请,这个婚就离不成。” 孟晚溪咬牙切齿道:“傅谨修,你那点心眼就全部用在我身上了?” 傅谨修漆黑的眸子定定看着她,深邃又幽远,让孟晚溪觉得不安。 他无奈叹了口气,轻轻捉住她的小手,看着她手腕上的伤痕,“溪溪,我没有其它想法,我只是想要弥补你,我不主动撤回,好吗?” 看他用以前的方式哄着自己,孟晚溪有些不自在。 她猛地抽回手,“你最好说话算话,否则别怪我将你和许清苒的事公之于众。” 她踩着高跟鞋走了几步,身后传来傅谨修低沉而沙哑的声音:“溪溪,如果撤销离婚申请的人是你呢?” 孟晚溪脚步微顿:“要我撤回,除非我死!” 说完,她没再看男人一眼,背脊笔直,走的每一步都带着不回头的决心。 傅谨修目送着孟晚溪离开,幽深的眼底一片复杂,任谁也猜不透他的想法。 秦助催促道:“傅总,该离开了,今天还要和威里斯签约。” 他上了库里南,和孟晚溪的方向背道而驰。 就像他们的人生轨迹,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后视镜再也看不到那辆商务车,傅谨修轻喃着:“很快一切就结束了。” 等签完合同,他就再没有任何顾忌。 见面后,威里斯对他家人表示慰问和关切后进入了主题。 这个项目的合作,前前后后他花了半年时间。 “合同都没有问题的话,那我们现在就签约。” 威里斯做了停止的手势,“修,我这边有个小问题。” 傅谨修心中咯噔一下,生意场上最忌讳临时改变。 他稳住心神,脸上装作淡然的样子问道:“您说。” “我对合同本身没有任何异议。” “那您的意思是……” “我希望有三十天的冷静期,在三十天内,我们任意一方都可以反悔。” 傅谨修神色微变,拿着钢笔的手紧了紧,“威里斯先生,您是不相信我,还是对我们公司没有信心?” 威里斯立马摆手,“不,正如我说我一直都很看好你,也希望将来和你长期合作,这是我们第一次合作,体量太大,我不得不谨慎小心一些,修,半年你都能等,一个月想必也没问题吧?我们是商人,最重视的就是信任,如果你的公司没有任何问题,我们合作继续。” 他朝着傅谨修勾唇一笑:“修,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当然,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双方签字结束,送走威里斯,傅谨修修长的手指攥住了烟灰缸,但他并没有砸下去。 上一次他就是因为失控的情绪伤了孟晚溪,他不能再失控了! 他将烟灰缸重新放回了桌上,泛白凸出的骨节彰显着此刻他心中的愤怒。 霍厌没有直接介入两人的感情,却像是一只猛虎,在傅谨修的领域外虎视眈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扑上来,侵占他的领域! 傅谨修捏了捏眉心,“溪溪离开民政局回医院去了?” “没有,她已经办理了出院手续,吴助理将她送回了家。” 回家? 傅谨修忙打开手机的监控,果然孟晚溪已经出现在主卧。 还没等傅谨修开心,便发现孟晚溪是在收拾东西。 同上一次她冲动离开,只带走了几件衣服不同,这一次,她摆明了是打算搬家! 她分批将所有的旗袍,首饰打包。 一如她的性格,属于她的,就连十月身上的一根猫毛她都不会留下给许清苒! 这是他按照孟晚溪的喜好打造的家,而现在,她不要他,也不要她们的家了。 他的眼眶微微泛红。 突然孟晚溪抬头看着那一张巨幅p的婚纱照,她不知道,那里面藏着一枚摄像头。 傅谨修的心脏一紧,好似孟晚溪透过摄像头直勾勾盯着他一般。 还好她只是盯着婚纱照默默流泪,傅谨修心疼极了。 “溪溪,对不起。” 他真的不想伤害她的。 如果知道会弄成今天的样子,当初他一定不会做那个愚蠢的决定。 傅谨修伸出手指想要擦拭她脸上的泪,指尖却只触碰到微凉的屏幕。 但下一秒,孟晚溪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抓起床头柜上的台灯,狠狠朝着婚纱照砸去。 “哐当——” 玻璃碎开,一枚微型摄像头咕噜噜滚到了孟晚溪的脚边…… 这惊变来得太快,没给傅谨修一点反应的机会。 他后背发凉,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完了! 孟晚溪要发现他的秘密了! 第55章 溪溪,希望我的弥补不会太晚 孟晚溪收拾了半天衣服,一抬头看到两人的婚纱照。 其实这张照片p得很好,根本就看不出衔接的痕迹。 画面中她笑得很甜,傅谨修也宠溺看着她。 她们曾是那样恩爱的一对夫妻。 一想到这张照片和她的婚姻一样假,孟晚溪就觉得恶心至极。 她的爱人到头来将她当成猴子一样戏耍! 照片上的两人仿佛也在嘲笑她,孟晚溪砸碎了婚纱照。 相框轰然倒下,在飞溅的碎片中,一个小小的东西滚到了她的脚边。 这是什么? 孟晚溪蹲下身捡起来,当她得知这是什么的时候,顿时勃然大怒。 她从不知道,傅谨修竟然病态到这个地步! 他竟然在两人的卧室装了摄像头! “呕!” 孟晚溪只觉得反胃,她难受地干呕。 哪怕两人早就赤诚相见无数次,但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让她难以接受。 这哪是婚姻?分明就是囚牢! 她不是傅谨修的妻子,而是他关押的犯人。 他从不将她带到公众场合也都有了解释。 你见过哪个狱警会带着犯人走红毯的呢? 太过分了! 这枚摄像头藏在床头,所以连他们每一次恩爱的画面都记录了下来。 孟晚溪只觉得毛骨悚然,傅谨修他究竟要做什么? 她急急忙忙下楼,徐妈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也感受到这两天家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太太,我煲了鸡汤,你看着瘦了许多,虽然瘦点上镜好看,但你已经够完美了,还是补补身子。” 孟晚溪摆摆手,“我现在不太饿。” 孟晚溪拿出手机,以前她是明星,对摄像头最是敏感。 她打开一个专业的软件,很快就检测出了所有摄像头。 孟晚溪仰面靠在沙发上,不仅是身体还有心理上的,她充满了疲惫。 曾经她心里完美的好男人。 绅士、体贴、顾家、专一这些标签在一点点崩塌。 她本以为八岁她们就相识,自己一定是世上最熟悉他的人。 如今看来,她对傅谨修的了解不亚于南极冰川,她只看到了表面。 而隐藏在水下的阴暗面,是她的盲区。 徐妈小心翼翼走过来,“太太,你没事吧?你这几天有些反常。” 孟晚溪手捂着眼睛,不想让徐妈看到她眼睛里的泪水。 “我没事,我就是有点累,徐妈,你先下班吧。” “太太,我也陪了你将近三年,难道你连我都信不过吗?我虽然是傅总招进来的,但不管你们发生什么事,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孟晚溪哑着声音道:“谢谢,徐妈,我记得你说过你有亲戚是做二手中介的,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找一套公寓,不用太大,我一个人住,租金高点没事,如果我以后复出,要避免狗仔能拍到的。” “这事你就交给我好了,你什么时候搬?” “越快越好。” “好,我这就去给你联系,你稍等。” 说完徐妈还给她端了一碗鸡汤过来,“已经凉了一会儿,你可以喝了。” 原本孟晚溪是想搬去她和傅谨修其它精装修的大平层。 如今看到这些摄像头的存在,她不知道那人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手。 孟晚溪只能临时改变主意。 鸡汤她喝了,然后拖着一根棒球棒,将房间里所有的摄像头砸得粉碎。 徐妈急急忙忙回来,“太太,要不怎么说你运气好呢?刚好有一套精装修的大平层新房,原本户主是准备给她儿子回国结婚当婚房的。” “她儿子呢?” 徐妈脸色有些难看,“搞基去了,死活不肯回国。” 孟晚溪:“……对不起,真是个不幸的故事,默默问一句,她儿子是1还是0?” 徐妈嘴角抽了抽,“管他是什么,等他回国,他妈一定会打断他的狗腿!好了太太,这是还没人住过的新房,地段也好,这是内饰图,你看看行不行?” 孟晚溪点开一看,尽管没有任何滤镜,也能明显感觉到房屋装修的质感极好,而且还是精装现房,太好不过了。 “那就这里!我最快什么时候入住?” “这是我亲戚的朋友,你放心,今天就可以过去,改天再签合同。” 孟晚溪联系了搬家公司。 十月在她脚边喵喵叫,孟晚溪摸了摸它脑袋:“宝贝乖,很快我就接你过去。” 最近她的身体有些糟糕,又还怀着孕,没办法照顾小猫。 等她休整好了再将十月带走。 孟晚溪走到最后一个没有被砸碎的镜头前,她知道,傅谨修一定在看她。 她冷冷朝着镜头道:“傅谨修,再见。” “砰!” 她一棒砸碎了最后一个监控,开着车扬长而去。 霍家。 霍厌盘坐在茶室,一手捏着念珠,双眸紧闭,在袅袅檀香之中,他像是莲台高坐的神。 吴助推门而入开口道:“查到了,孟老师要租御澜湖秀的大平层。” 男人双眼猛地睁开,里面哪还有半分平静。 “是墨家的楼盘?” “是的。” “告诉墨乾,那幢楼我要了。” “已经有入住的人了。” 霍厌眸光冰冷,“还要我教你做事?” 吴助背后一凉,“不敢,我马上去办。” 孟晚溪发现了所有监控的存在,傅谨修眉头紧锁,右手夹着一支烟,白雾缭绕中,他只觉得无比疲惫。 监控是他装得没错,但一开始他并不是为了监视她。 她刚刚隐退那时候家里还没有保姆,那段时间她因为治疗导致身体格外虚弱,而他远在国外出差。 孟晚溪为了不打扰他工作,以为吃了感冒药就会好,结果那晚烧到四十度。 高烧,以及她当年拍戏落下了一些病根,傅谨修怕重蹈覆辙,便装了监控。 他离开后也能经常关注到她的情况,后来这监控也成了他在长途旅行中唯一的乐趣。 可是如今,孟晚溪只会觉得他是个变态。 等秦长风开门进来,他指腹抵着太阳穴揉了揉,声音有些疲惫:“她在哪?” “御澜湖秀,开发商是墨家。” “联系墨家,我要整个楼盘!” 傅谨修将烟熄灭,“另外,既然她想重回娱乐圈,撤了我之前的话。” “明白。” 溪溪,希望我的弥补不会来得太晚。 第56章 老婆,我会永远等你 这套房很合孟晚溪的心意,装修风格大气,全屋智能家居,很符合现在年轻人的喜好。 还有一间专门的琴房,价值百万的施坦威钢琴静静摆放在不远处,可见屋主财力。 徐妈拿着吸尘器去了主卧,孟晚溪只当她提前看过房屋布局图,并没有多想。 她这次搬的主要是衣服以及首饰等值钱的小物件。 徐妈手脚麻利打扫好,又给她添置了一些生活用品。 孟晚溪站在空空如也的露台上眺望着夕阳。 看啊,只要你能下定决心,就连搬家也只需要半天。 除了生命,还有什么舍不下的呢? 孟晚溪的目光被霞光浸染,她露出一抹温柔而坚定的笑容。 从今天起,她的人生将进入另一个阶段。 离婚后她的运气变好了些,当晚她就接到蓝导的电话,邀请她上一档真人秀综艺。 她和霍厌在前晚亮相了一个不对外公开的慈善晚宴,饶是只有门口短短两分钟的画面,已经屠了整个娱乐版块。 挂断电话之后,各个制片人、导演的邀约像是雪花一样朝着她砸来。 孟晚溪清楚知道,霍厌在京市还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只有一个原因,傅谨修放开了她身上的枷锁。 他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讨好她。 可是傅谨修,离婚不是过家家,不开心哭一场,开心了就能将阴霾散去。 手机突然进来了一条到账短信。 。 五十二亿多。 附言:老婆,我会永远等你。 拿到钱的这一刻孟晚溪像在做梦。 她总觉得他在耍花招,可是他一没阻止她搬家,二解除娱乐圈雪藏她的禁令,三给她转了这么多财产。 她刚刚才迟疑了一瞬,下一秒脑中就浮现出被自己发现的摄像头。 傅谨修,一定贼心不死! 她放下手机调到静音,没有再理会任何人。 这个时候来找她的大多是想吃她复出的这一波流量,孟晚溪已经不是当初才踏入行业没有选择权的小白兔。 她来到那架钢琴前。 这是她为数不多会的乐器。 她七岁多那年母亲就跟着有钱男人跑了,她生活在贫民窟,哪有钱学艺术? 进了娱乐圈,有个角色是顶尖钢琴大师,为了入戏,她便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没日没夜地练。 这个技能也就保留了下来,孟晚溪纤细的手指落在黑白琴键上。 她弹奏着《一步之遥》,悲壮而又华丽的舞曲。 人生就像探戈,就算跳错了,换个方向继续就好。 每按下一次琴键,她的手腕就会疼痛。 一首曲子还没有弹完,她被迫停下。 大约停顿了五秒,楼上突然传来悠扬的小提琴声。 从她断点处接着演奏。 孟晚溪打开了窗户,那声音听得更加真切。 谁知三秒之后,楼下大提琴也加入了进来。 小提琴声音优雅悦耳,大提琴声低调华丽,在这个寒冬谱写出一支完美的乐章。 拉到高潮部分,寒风裹挟着雪花,在天地间跳了最后一支舞,绝美又空灵。 一曲毕,楼上楼下都没有再发出一点声音。 孟晚溪靠在窗边,想着她的邻居是怎样的人? 或许是十二、三岁的孩童,或许是高校的知名教授,或许是美丽的老师。 一支曲子,给这个漆黑的冬夜染上了一抹神秘的旖旎之色。 孟晚溪在陌生的房间难以入睡,她轻抚着自己的小腹。 离她约定流产手术还有两周的时间。 因为胚胎太小,医生也不好判断。 要接下来几天观察身体是否有异样才能肯定。 也许此时此刻,他已经停止了发育。 脑中掠过这个念头的时候,孟晚溪第一反应不是庆幸,而是钻心的难过。 原来她这么想要留下他。 毕竟是她盼了好多年才有的小生命。 心里刚升起一丝母性的柔软,她就会想到自己被绑在浴缸的那一夜。 有着那样一个父亲,她深以为耻。 “宝宝,如果你还活着,就最后陪妈妈两周吧。” 她缓缓闭上眼睛。 翌日一早,阳光温柔洒落进来,听到厨房的声音,孟晚溪打了个哈欠,穿着拖鞋出来就看到徐妈比平时还早了半小时。 “早上好太太,你洗把脸,很快就可以吃早餐了。” “好。” 孟晚溪这才拿起手机,想着她和霍厌的《微臣》立项到前期准备,至少也要几个月时间。 这个阶段拍戏肯定是不现实的,上综艺既可以增加曝光度,时间也充裕。 蓝导拍的综艺她看过第一季,反响还不错。 就是去乡下做做饭,也并不难。 蓝导介绍着:“孟老师,这次和以前有些不同,咱们是以直播的形式实时同步的,没有后期和剪辑。” “还有哪些嘉宾?” “为了播出节目呈现最真实的效果,所有嘉宾都将在直播现场揭晓。” “我考虑一下。” 孟晚溪挂完电话就看到拿着平底锅,贴在墙边偷听的徐妈,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她在家看了两天的电子剧本,让自己从离婚的注意力分散开来。 这天下午她接到外婆叫她回去吃饭的电话。 孟晚溪自小没见过父亲,妈妈也跟人跑了,是外婆做几份工加捡垃圾将她养大的,她是这世上对孟晚溪最重要的亲人。 踏进小院,就感觉到一股亲切感。 孟晚溪手里拎着水果,像个小姑娘般脚步轻盈走了进来,“外婆……” “你来得正好,去后面地里给我摘些葱和青菜。” “好,我马上去。” 外婆住不惯城市,傅谨修就在郊区给她买了一套房和几块地。 老人家每天种种菜,养养花日子也很悠闲。 孟晚溪拎着篮子,刚刚下过雪,地里的农作物品种很少,除了抗冻的青菜,还有葱。 她穿着雪地靴,已经很注意小心了,也没防住脚下的寒冰。 “啊!我的孩……” 孟晚溪轻呼一声,心脏都跳出来了!她的孩子! 一双有力的胳膊扶住了她的腰,天旋地转间,她扑到一具熟悉的怀抱中。 抬眼就对上傅谨修那双关心的黑瞳,“没事吧?” 孟晚溪心脏跳得飞快,他没听到吧? 没等她回答,他嗓音沉逸:“你刚刚说你的什么?” 第57章 你叫一叫,声音大点 孟晚溪心慌意乱,脸上却迅速调整好了表情,她退出傅谨修的怀抱,垂眼看了看自己的鞋,“我的鞋子很滑。” 还好她的话没说清楚,联系到当时的场景,傅谨修也不会起疑。 他从她手里接过菜篮子,“我来。” 孟晚溪满眼都是戒备,“傅谨修,我们已经离婚了。” 傅谨修打量着孟晚溪,比起三天前好了许多,白皙的小脸瘦削,皮肤冷白如玉,她围着一条狐狸毛围脖。 显得下巴又尖又小,一双眼睛更是大大的,又黑又亮。 让傅谨修想到了冬日里野外遇上的白狐,那么漂亮却又充满着警惕。 昔日的伴侣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傅谨修心脏隐隐作疼。 “是外婆打电话叫我过来吃饭的,我们没拿到离婚证,就还属于夫妻,我有义务陪你家人,如果这么做让你觉得厌恶,我会如实告诉外婆我们离婚的事。” 说着他抬脚就要离开,孟晚溪心中着急,一把攥住他的手,“不要说!” 她的指尖微凉,和他手腕的温度形成鲜明对比。 孟晚溪自觉不妥,忙收回了手。 傅谨修温柔看着她,他嗓音沉缓:“好,不说,我都听你的。” 外婆前两年查出心脏病,如果知道两人离婚,万一病发,那就得不偿失。 她一直在郊区,也不上网,瞒着她百年归世也未尝不可。 反正和傅谨修离婚后,孟晚溪也没打算再婚。 天空又飘起雪来,傅谨修一袭灰色羊绒大衣,搭配着高领毛衣,双腿笔直修长。 映着飞舞的大雪,他英俊得像是韩剧男主。 可她对他,再也没了那层滤镜。 “你先离开吧,我会给外婆解释你很忙不吃饭了。”孟晚溪下了逐客令。 “我也有大半年没有见过外婆了,就算今天离开,外婆也会打电话再约我,与其让她费心,不如今天陪她吃顿饭,她安心后很长一段时间也就不会再找我了。” 傅谨修目光温和落在她的脸上,几片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融化成水珠。 她皱了皱眉,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那就拜托了。” “溪溪,你一定要和我这么生分吗?” “傅谨修,在我心里,你已经不是我丈夫了。” 说完,她率先走了下去。 从他绑着她的那一刻,她便彻底放下了。 傅谨修将菜拿到厨房帮外婆,和她聊近况,因为太忙才没来看她,希望她不要介意。 外婆笑眯眯道:“只要你和小丫头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傅谨修拿着刀,十分娴熟切着土豆丝,银色的刀锋在灯光下泛起幽冷寒光,一如他此刻眼底的锋芒。 他的薄唇微微勾起,“外婆,溪溪就是我的命,我一定会好好守护她的。”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随着入冬以来,天黑得越来越快。 外面的雪也越下越大,孟晚溪透过老式窗户看着院子里晕黄灯光下飘扬的大雪,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水晶门帘轻响,傅谨修端上一盘盘菜。 孟晚溪扶着外婆坐下,“您别忙活了,我来拿碗筷,都这么大岁数的人,怎么还闲不住呢?” 外婆笑眯眯的,眼角都起了一层褶子,笑容倒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我这么大岁数的人,还不是做一顿少一顿,我怕我哪天死了,你想吃我做的饭菜都……” 提到这个话题,孟晚溪抬手就捂住了她的嘴。 “呸呸呸,不许胡说八道!你身体这么健康,非得活成老妖怪!” 瞥见她微微泛红的眼眶,外婆坐下来,一手拉着孟晚溪,一手拉着傅谨修。 将傅谨修的手盖住了孟晚溪,她下意识想要挣脱,又怕老人看出什么,只得忍下。 任由着那人的掌心贴着她的手背。 老人不知她的心思自顾自道:“我年纪大了,命长也就三五年的时间,要是运气不好,最多就只能活个一年半载……” “哪能呢?你外孙女现在很有钱了,我可以给你提供最好的医疗资源,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外婆笑了笑,“也对,今时不同往日,我外孙女出息了,拿了大奖杯的影后,不像那个时候我们在穷巷子里,我去帮工没回家,你差点病死在床上,要不是谨修背着你到了医院,恐怕我就见不到你了。” “我看着你们相互扶持走到今天,将你交给他,我很安心,唯一的遗憾就是……” 外婆的目光看向孟晚溪的肚子,她深深叹了口气,“要是你能怀孕,给谨修生个一儿半女,该有多好。” 孟晚溪紧紧攥住筷子,鼻尖酸涩,喉咙也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她没有告诉外婆,她的肚子里真的有了一个小生命。 只可惜,傅谨修没有珍惜。 “好了,不说这些了,尝尝外婆的手艺……” 孟晚溪也笑着打趣:“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馋丫头,反正你现在也不拍戏了,用不着减肥,多吃点。” “好。” 傅谨修也像以前一样给她夹菜,孟晚溪没拒绝,但也没有动,趁着外婆不注意全丢进了垃圾桶。 外婆一个劲给傅谨修盛汤,孟晚溪本想喝一口,被外婆拍了手。 “这是我专门给谨修熬的生子密汤,你一个小姑娘喝什么?” “噗……” 孟晚溪没忍住笑了出来,“外婆,你要不把存款给我保管吧,我怕明天卖保健品的就找上你了。” 以前抠抠搜搜,那么精明的外婆,竟然会信这种鬼话。 外婆没理会她,“别管她,你多喝点。” 傅谨修无奈,“是,谢谢外婆。” 吃完饭,傅谨修收碗去厨房洗,孟晚溪就想先溜了。 外婆拿着扫把站在门口,“你都多久没陪我了?今晚在这留宿,被子都换好了。” “外婆,这不是他忙嘛,明天早上还有一个会要开,怕来不及。” “有什么来不及的,我是在郊区不是在火星,早起半个小时就行了,正好一会儿你陪我说说话。” “可是……” 孟晚溪就这么被带到了外婆的房间,老人年纪大了,眼睛也看不太清楚了,她的手指上有伤口,是自己剪指甲的时候不小心剪到的。 孟晚溪一阵心疼,眼眶红红给她剪了手指甲和脚趾甲,又拿着小凳子坐下,像小时候外婆给她洗脚那样给外婆泡脚。 “你养我小,我管你老,所以你要多活几年,长长久久陪着我。” 她已经和傅谨修离婚,如果外婆也去世了,那这世上她就真的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外婆摸着她的头,“我年纪大了,陪不了你一辈子,你和谨修一定要好好的。” 孟晚溪低着头,浓密的长睫下泪水滚动。 顺着眼睑滴落到木盆里,溅起一圈圈涟漪,她闷声回道:“……好。” 好不了啊,外婆。 陪外婆待了两个小时,孟晚溪被她推回了房间。 以前两人不忙的时候,尤其是夏天会过来避暑。 推开窗就是绿油油的麦田,晚上能听到青蛙叫和虫鸣此起彼伏的声音。 夏日,还有飞舞的萤火虫。 她趴在傅谨修怀里胡闹,傅谨修一手捂着她的嘴,一边在她耳边声音性感让她小点声,老人家晚上睡眠不好。 她被抵在木框窗户上,看着外面柔嫩的麦苗,在风中左摇右晃。 想到之前他对自己做的,孟晚溪很怕。 可现在离开,外婆显然会起疑。 她拿了一把水果刀藏在身后,如果他要硬来,她就扎死他! 推开门,傅谨修刚从浴室洗完澡走出来。 他身上就裹着一条浴巾,头发随意擦了擦。 不似平时人前精心打理过被发蜡固定在脑后的发型,黑发凌乱,整个人显小了几岁。 发尾滴落的几颗水珠随着男人白皙凸起的喉结滑动,水珠留下一串印痕,最后掠过腹肌浸入浴巾。 宽肩窄腰,完美身材,黄金比例的男人,诱惑力十足。 宛如体校学长,浑身都散发着性张力几个大字。 孟晚溪握紧了匕首,声音微颤:“你怎么不穿衣服?” 男人那双幽深的黑瞳掠过孟晚溪慌张的脸,他并没有进一步靠近她。 他抬手抓过睡衣,“抱歉,还没有习惯离婚的事。” 傅谨修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抓起睡衣,指腹上的婚戒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他一举一动都透着慢条斯理的优雅禁欲感,薄唇轻启:“溪溪,你别怕我,我说过不会伤害你了。” 孟晚溪显然不信,就站在墙角的位置,一脸警惕,“柜子里还有被子,你打地铺。” “好。” 他没有任何意见。 供暖已经开了,就算是睡地上也不会冷。 傅谨修拿出棉被铺了一层,又拿了一个枕头,看着很自觉。 “你去洗漱吧。” 见她无动于衷,他无奈苦笑:“溪溪,如果我真的想做什么,你觉得这把刀能防着我?” 孟晚溪收拾了自己的睡衣,还不忘拿着刀进洗手间。 防着他像是防贼一样。 听到洗手间的门“咔嚓”反锁,傅谨修把玩着戒指,垂下的阴翳遮住了眼底复杂的光芒。 孟晚溪避免和傅谨修正面相对,故意磨蹭了一个小时才出来。 希望他早就睡着。 他好似知道她的想法,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外面廊下的一盏壁灯,有着一线光芒洒落进来。 孟晚溪扫了一眼地上睡着的人,他全身蜷缩着,似乎在颤抖? 她本想问问他怎么了,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必要。 直接绕过他上了床,她背对着傅谨修,将水果刀放到了枕头下。 黑暗中,她听到傅谨修嘶哑难耐的声音:“溪溪……” 孟晚溪绷紧了神经,“你要死了?” 男人低低一笑,有些苦涩的意味。 下一秒他翻身上床,孟晚溪第一时间去摸刀,一只手比她更快握住了她的手腕。 孟晚溪发现他的身体像是发了高烧,温度高得不太自然。 男人喘息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别怕,我不动你,外婆给我下了药,她应该是想要检验药效,现在在门口偷听。” 孟晚溪:“……” 傅谨修滚烫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那一晚他绑过的地方,像是安抚。 他炙热的呼吸落到她的眼皮上,烫得她的眼睛有些发热。 男人的声音嘶哑而性感:“你叫一叫,叫大点……” 第58章 我给,你要不要 借着外面微弱的灯光,孟晚溪大致看到傅谨修的轮廓。 两人隔得太近,她不仅能感受到他急促喘息的呼吸,甚至能隐约看到他隐于黑暗的双瞳。 表面看着平静,实则一场风暴即将席卷而来,里面压抑着复杂的情绪,瞳孔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像极了在黑夜中捕猎的猛禽,深邃得让孟晚溪觉得心慌意乱。 男人做过无数次男女之事,她怎会不知这是他想要的前奏。 可如今,她对他只有恐惧。 手腕处隐隐作疼的伤口就像是傅谨修给她留在心里的伤,不知道要花上多少时间才能慢慢淡去。 孟晚溪目光澄澈,声音压低了也改变不了的漠然:“不可能。” 男人偏头在她耳边道:“溪溪,前段时间我带外婆做了体检,她年事已高,除了一些基础病,她身体的器官早就衰竭,正常情况下她只有一年左右的寿命,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没有孩子。” 孟晚溪听到只有一年寿命时,她的身体微僵,她伸手攥住傅谨修睡衣的衣领,咬着牙压抑问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那段时间你因为备孕的事很累,说出来也是让你徒增烦恼。” 孟晚溪手指寸寸用力,脸色十分悲凉,“至少……至少我可以多陪陪她,而不是将时间浪费在备孕这种事上。” 傅谨修的心微不可察疼了一瞬,如今她究竟是有多厌恶自己? 黑暗中,他压抑着声音低低道:“抱歉,也许这汤她花费了很多心思,我不想让她失望,所以才多喝了一些。” 他说话时薄唇就贴着她的耳廓,灼热的气息扫了过来。 男人高大的身体悬于她的上方,虽然身体没有碰到她,但他身上火热的温度仍旧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连带着孟晚溪的体温也跟着发烫,宛如自己也跌进了熔岩里,连空气都像是飞溅的岩浆。 “溪溪,你配合我演一场戏,让老人家安心。” 孟晚溪一双眼睛像是黑曜石般明亮,她抿着唇,“傅谨修,你拿我当傻白甜吗?别忘了,这个招数还是我先用的。” 她一把推开他,自己跳到了傅谨修打的地铺里。 “想做戏很简单,反正这是木头床,你使劲摇,动静越大越好。” 傅谨修:“……” 孟晚溪背对着他,将自己裹得像个毛毛虫一样,不再搭理。 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孟晚溪想到了她们的第一次。 她垂涎傅谨修身体已久,可两人的关系仅限于抱抱亲亲。 孟晚溪甚至怀疑过他是不是中看不中用,为了能早点吃到他,她没少用手段。 那年的圣诞,也是这么大的雪。 从电影院出来时,她说手冷,他将她的手放入衣兜里,她说不够暖,将冰冷的手伸到他的小腹。 顺着他壁垒分明的肌肉一点点下移,他握住她的手,让她别乱动。 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她披散着长发,戴着他送她的红围巾,双手贴在他紧实的腰腹笑得又甜又欲。 “傅谨修,我给,你要不要?” 那一笑,击溃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线。 原本,他想等到新婚后才碰她,哪怕她总笑他是个能进拍卖会的老古董,他也依然坚持。 可是那一晚,他就在两人简陋的出租屋要了她。 两人手忙脚乱。 孟晚溪又哭又笑,“笨蛋,你往哪里放?” “傅谨修,你不是学霸吗?怎么连位置都找不……唔……” 回忆往昔,孟晚溪嘴角弥漫着一抹若有若无的苦笑。 她和傅谨修,到底是咫尺天涯,回不去了。 浴室响起了水声,孟晚溪也没有半点睡意,也许是怕他会趁着她睡着了不轨,也许还有些别的情愫。 她百无聊赖玩着手机。 发现自己的联系人多了一条添加好友的申请。 她点开一看,是霍厌。 对了,傅谨修将他给拉黑删除了。 孟晚溪忙点了通过,手机震动,那边很快就给她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霍厌:[还没睡?] 孟晚溪呆呆盯着霍厌的头像,她心中有太多疑惑。 总觉得霍厌对她,并不只是朋友的感觉。 可要说他喜欢自己,当年为什么没有追过自己? 那时候傅谨修公司才起步,以霍家的势力他只要一句话,就能将傅谨修按得死死的,永远都不会翻身。 他对自己也从未有过越距的行为。 孟晚溪见过他对女人无情的模样,霍厌对她的情愫太奇怪了。 谁也看不透那双深沉的双眼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不管他究竟是有所图谋,还是单纯想和她拍完续作。 以霍厌的身份,完全不是她能招惹的,自己又是在离婚的关键时期,孟晚溪还是会敬而远之比较好。 孟晚溪敲击着手机回了消息:[嗯。] 这个字很多时候就代表着对话结束。 霍厌不会不懂,但他却再一次发了消息过来:[你现在在家吗?正好余导想要找我们聊聊。] 孟晚溪回答:[我在外面,今天暂时不行。] 霍厌:[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上一次我要不心生警惕,你可能就死在浴缸里了,孟老师,告诉我你现在安全吗?] 孟晚溪心中一暖,她暗骂自己对霍厌的防备心,分明他只是关心自己而已。 [放心吧,我在外婆家,很安全。] 小区楼下。 吴助撑着一把黑伞,伞面上已经积攒了厚厚一层积雪。 伞下那高挑的男人抬着头,深邃的目光打量六楼,现在才九点,房间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线。 四面八方的寒风灌来,吹散了他额前的发丝。 吴助都被冻得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老板,你要是担心孟老师,可以直接上楼,或者给她打一通电话就好。” 路灯下,霍厌的侧脸轮廓卓越,瓷白凸起的喉结微微滚动,他的声音冷淡:“那样会给她增添负担。” 生活不易,吴助叹气。 “老板,你这样小心翼翼,连爱意都不敢泄露一点,什么时候才能追上孟老师?” “喜欢一个人,难道就一定要占有她?看着她开心,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吴助刚要回答,就听霍厌继续道:“至少过去我是这么想的。” “那现在呢?” 霍厌那双浅淡的双瞳掠过一抹强势而又冰冷的目光,“但现在,我想要她。” 吴助的嘴角逐渐上扬,“这才对嘛!就凭我们老板这么英俊的脸,这么优秀的身份,你要是表白,哪还有姓傅的什么事?” “你不懂。” 霍厌目光落到五楼,那里也是一片漆黑,那个人也没回来。 这么巧合。 他喃喃解释:“她看似很贪钱,但她其实是个一根筋。” “怎么说?” “当年傅谨修的公司规模都不过亿,你知道有人给她开价多少?” 吴助摇摇头,这事他还真不知情。 “八千万,包年,合同三年一签。” 这个价格在情妇圈子里算是很高的价格了,孟晚溪只要签下合同那一刻,她就拥有了二个多亿。 这只是基础的价格,能出得起这个价格的人,在其它方面也不会吝啬。 哪怕三年后不再续签,孟晚溪光从这个男人身上就能捞几亿。 别说她还是个女配,就算成了影后,也不一定每年都能挣到八千万。 吴助挠了挠头,“如果是老板的话,一年八亿你也是舍得的吧。” “你还不明白,不是那个人,八千万还是八亿对她都没用,更何况,我不想用钱玷污了她。” “那老板究竟是怎么打算的?你又想要她,又这么隐晦,姓傅的可是铆足了劲想要追回孟老师,他们毕竟有十八年的情谊,你再不行动,万一……” 吴助的话还没有说完,手机震动。 孟晚溪又回了一条:[谢谢你,霍厌,明天余导有空吗?] 霍厌嘴角微勾,很快就回答了她,[有,我来安排。] 关上手机,他淡淡收回视线:“鱼儿即将咬钩,你要是动了鱼线,只会将鱼吓跑,现在还不是时候。” 越是这样,他越是不能着急。 孟晚溪的心还没有完全将那个男人舍弃,他要是逼得太紧,只会适得其反。 他迈开步子上楼,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和孟晚溪聊着他对剧本的想法。 孟晚溪是个极为专业的人,你要是和她聊剧本,她顿时来了兴致。 偏偏霍厌似乎很忙,回她的信息慢了许多。 孟晚溪还在跟他做角色分析呢,这人怎么就不回了? [睡了吗?] [霍厌?霍老师?] 霍厌拉完了一曲,将小提琴放下,靠在沙发边,双腿交叠,一手端起刚刚醒好的酒,一手滑动着手机,看到那一堆可可爱爱带着问号的表情包。 孟晚溪这半小时发送的信息和表情包加起来比之前所有聊天记录加起来还多。 果然,你和学霸聊肥皂剧他一脸懵,要是跟他聊“量子纠缠”,他能从“夸克禁闭”聊到“量子态隐形传输”,三天三夜都不带歇的。 孟晚溪对拍戏有种魔魅的执着,每一个角色她都会尽最大努力诠释。 霍厌继续跟她聊,见他回了,孟晚溪怕他再跑了,直接拨通了语音过去。 漆黑的夜里,传来男人懒散却磁性的声音:“孟老师,还没睡?其实见面了聊也是一样。” “那怎么一样?刚刚你说的点我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可以改得更好,但向导会不会不开心我们改剧本?” “舅妈的心愿是超越第一部,如果我们的改编可以让剧情和人物更加饱满,她会理解的,我会将意见发给她,让她斟酌后给我们答复。” “好,我还有几个点子……” 孟晚溪还没有说完,就听到耳后传来一句清冷的男声:“溪溪,你在跟谁打电话?” 听到这道声音,孟晚溪心中一紧。 第59章 这二十七天,我们还是夫妻 刹那间,霍厌的脸色微变。 五楼,六楼的灯光都没有开,果然不是巧合。 一具冰凉的躯体贴上了孟晚溪的后背,对孟晚溪来说就像是一条蛇缠住了她,在她耳边吐着信子。 他俯身而来,身上还有没擦干的水珠滑入孟晚溪的脖颈。 冰凉刺骨。 她被冻得身体一颤,还是有礼貌回了霍厌一句:“我们见面了详聊。” 霍厌的声音低沉:“好。” 让人听不出半点喜怒。 挂断电话的瞬间,他的眼底弥漫着狂风暴雪。 傅谨修也在。 这样的夜色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霍厌喝下一口酒,尽是苦涩的味道。 明知她们还属于合法夫妻,只要孟晚溪愿意,他就可以再一次占有她。 那一晚,他剥下她的衣服,小心翼翼将她拥入怀中。 哪怕他没有故意打量,当女人冰凉柔软的躯体贴上来时,他的那颗心乱了。 他甚至能轻而易举感觉到她身体每一寸的细微变化。 所见之处,是玉石一样雪白又柔美的皮肤。 当时他不曾有半分的邪念,如今回想起来,就像是酒液在他齿间留下的回甘。 从舌尖一直蔓延到了心间。 好似有人纵了一把火,密密麻麻将他点燃。 霍厌有些厌恶自己,他想要撕毁这层禁锢和枷锁,不顾一切将她抢过来。 抱着她,吻着她,告诉她自己有多爱她。 想占有她,任何意义上的占有。 但凡他出现这样的邪念,就会想到孟晚溪手上的伤痕。 他不能那样对她。 霍厌放下酒杯,回复了一句:[需要帮忙吗?] 孟晚溪对傅谨修有着本能的惧怕。 怕他会再次发疯,怕他会伤害她。 当他俯身而来时,她下意识用手撑在了他的胸前,一脸警惕道:“你要干什么?” 傅谨修将她拦腰抱起,他的手和他的身体都很冷。 在孟晚溪惊恐的眼神中,他小心翼翼将她放到床上后,替她盖好被子便松了手。 “你睡床。” 孟晚溪一怔,他只说了这三个字便没了其它动作。 她以为他会质问她,他会发狂。 但他没有。 黑暗中,传来傅谨修低低的声音:“溪溪,原来那晚你这么冷。” 他洗了五十几分钟的冷水澡。 不过,那又如何呢? 孟晚溪冷笑:“是啊,被冻了一夜,差点就死了。” “抱歉。” 他低低开口:“很晚了,你休息吧。” 说完,他背对着她躺了下来。 房间再次陷入安静。 孟晚溪回答了霍厌:[不用,我先休息了,你也早点睡。] 霍厌:[好,明天见,晚安。] 手机震动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被子下面,傅谨修一双手紧握成拳,十指骨节泛白。 他很清楚孟晚溪是在和谁联系,而现在,他却没有任何资格质问一句。 他伸手抚摸着婚戒,一遍又一遍抚平内心的不安和躁动。 孟晚溪熬了一会儿,孕早期本就有些嗜睡,困意袭来,她缓缓闭眼。 她不知道,在她熟睡之后,那装睡的男人睁开了眼睛,他居高临下,借着微弱的灯光打量着孟晚溪那张毫无瑕疵的脸。 即便在睡梦中,她一只手伸到枕下握着刀柄。 要是以前,他肯定会替她拿走水果刀,怕伤了她。 可现在他怕吵醒了她,更怕她会误会他心生不轨。 薄唇勾起一抹无奈的苦笑,从什么时候开始,孟晚溪像是防贼一样防着他了? 他的目光浸染着深情爱意,口中轻喃:“溪溪,回到我身边好不好?我会付出一切乃至生命去爱你。” 孟晚溪醒来时,地上的地铺已经被收好了,她穿戴整齐,傅谨修做好了早餐,正陪着外婆聊天。 她本以为他早就走了,这样自己就不用再跟他待在同一个屋檐下。 孟晚溪扫了傅谨修一眼,“你今天不是有很重要的会议?” 傅谨修温柔道:“已经改时间了,陪外婆比较重要,粥已经熬好了,过来喝吧。” 他起身替她拿了碗筷,像是从未去过民政局一样。 外婆满眼慈爱看着两人,想着约了余导,用过早餐,孟晚溪就提出了告别。 床头柜上的车钥匙不见了。 傅谨修倚在门边,“我让人开走了,你去哪我送你。” 面对孟晚溪带着怒意的表情,他解释道:“我和威里斯签了合约,前几天就提前做完了这段时间的工作,我确实没有会议。” “你可以装成很忙的样子先走。” 傅谨修轻叹一声:“还有二十七天,我们就要拿离婚证了,至少这二十七天,我们还是夫妻,不是吗?” “你放心,我只是想要陪陪你,不会做什么的。” 孟晚溪看着面前神色卑微的男人,她声音有些冷淡:“有没有一个可能,我根本就不想你陪?” 傅谨修指骨微蜷,他抿着唇一言未发,站在背光的地方,大半身形都隐于黑暗中,像是被人抛弃在黑夜的影子。 孟晚溪深知他在刻意示好,他想挽回这段婚姻。 可是在那个雪夜里,她就彻底断了情,死了心。 她是个爱恨分明的女人,爱他的时候她可以豁出一切,现在她收回了对他的爱,她也可以冷漠至极。 在这场爱情的博弈中,她也怕自己会心软,逼自己不回头。 这里是郊区很难打到车,叫车来会引起外婆的怀疑,傅谨修才会故意如此。 他不是不算计了,而是换了一种方式逼她。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真正放手让她自由。 在这段关系中,他习惯了掌控。 可是孟晚溪已经腻了,她不愿再待在他设定的囚牢之中。 她想叫车,可偌大的京市,她身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 脑中浮现一张冰冷的面孔。 就只剩下了霍厌。 她刚决定除了工作上的事就不要给他添麻烦,和余导约定的时间只剩下一个多小时。 她的选择就只剩下了傅谨修和霍厌。 一个她不想招惹,一个她不敢招惹。 傅谨修看了看腕表,“溪溪,我不急,以后我有很多时间可以陪你。” 他总是这样,擅自就决定了一切,从未问过她的意愿。 就像他以为足够了解她,料定了她为了外婆不会找车。 可人总是会变的。 孟晚溪直视着他的目光,“傅谨修,你是不是觉得这辈子,我除了你就没有其它选择了?” 她打开手机,按下了那个号码。 冷淡的嗓音在她耳边荡开:“喂。” “霍厌,你能帮我安排一辆车吗?我这边急需用车,我把地址发给你。” “好。” 孟晚溪挂了电话发送了地址,对上傅谨修那双逐渐暗淡的眼睛。 傅谨修一字一句道:“溪溪,我们还没有离婚。” “那又如何?我只是让别人给我安排一辆车,而你,却跟别人有了孩子。” “傅谨修,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溪溪,许清苒的孩子我已经处理干净了。” “那是你和她的事,我没有兴趣去了解,你犯不着跟我解释。” 从发生这件事到她提出离婚,孟晚溪想为两人的婚姻划下完美的句号。 所以她不曾发疯也不曾用过分的言语去侮辱他。 毕竟是她爱过的人,她侮辱他的时候也是在侮辱从前的自己。 傅谨修并不这么想,他觉得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也正是他的傲慢和自大,让孟晚溪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冷淡。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她压低了声音道:“别说是一辆车,就算我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也和你没有关系。” 男人的瞳孔猛地放大,他伸手想要去拉她,却对上孟晚溪那双厌恶的眼睛。 “你还要绑我一次?” 傅谨修的手僵硬在虚空,最终并没有摸到她的衣角,便缓缓收了回去。 孟晚溪从卧室出来,外婆在厨房将腌好的小咸菜分装到小瓶子里。 “丫头,一会儿你把咸菜带回去。” “好,外婆,你这么大年纪了就别忙活了,你又不愿意跟我进城,要不我给你找个保姆,陪你说说话也好。” “我腿脚麻利,用不着那些,你啊还是抓紧时间,给谨修生个大胖小子。” 她摸了摸孟晚溪的肚子,“我家丫头有福,将来一定夫妻恩爱,儿女绕膝,一生顺遂。” 孟晚溪轻轻嗯了一声:“嗯,我一定会幸福的。” 只不过,这一次她的幸福掌握在自己手上,和傅谨修无关。 孟晚溪不想外婆看到自己和傅谨修分开走,怕她多想,便提前将她支开。 半小时后,听到院子里传来汽车引擎声音。 外婆很敏锐,“谨修不是在等你?为什么又来一辆车?” “这是导演安排的车,我们要谈一个合作,阿修和我不同路,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孟晚溪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没露出任何纰漏。 推开门,她的目光映入一辆低调奢华的迈巴赫,孟晚溪心中一紧,难道霍厌亲自来接她了? 在漫天风雪中,吴助撑着一把黑伞拉开车门,一双黑色的高定手工皮鞋从迈巴赫里踏出。 修长的黑色人影入眼,男人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和威严。 他的对面,是一身灰色的傅谨修,眼底带着明显的敌意。 两个同样强大而俊美的男人,不是朋友,而是敌人,身上都浸染着冰冷。 霍厌的目光越过傅谨修,隔着风雪朝着孟晚溪看来,嗓音冷淡:“孟老师,我来接你。” 第60章 霍厌朝她的唇落了下来 孟晚溪没想到他会亲自登门,脸上的惊讶还没来得及收回。 “是你。”外婆吃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霍厌接过司机递过来的礼品朝着外婆走来,“好久不见,您身体还好吗?” 这下该轮到孟晚溪吃惊了,就连傅谨修的脸上都掠过一抹怔然,发生了什么? 傅谨修算到了霍厌会来,但他没算到外婆会对霍厌和颜悦色。 外婆牵着霍厌的手,像是很喜欢他的样子,“外面冷进来说吧,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在《微臣》里我一眼就认出你来了。” 孟晚溪懵懵的,傅谨修也跟着坐下。 “霍厌,我们认识?” “他是你七岁那年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小少爷。” 霍厌嘴角抽了抽,倒也不是垃圾桶里,他只是蹲在旁边。 外婆继续提醒道:“都忘光了?你这馋嘴丫头还哄了人家的羊绒围巾去小卖店换了一盒巧克力,要是这孩子再住几天,我估计连身上的衣服都给扒光了让你换糖吃。” 孟晚溪小脸一红,是她能做出来的事,但具体过程不记得了。 霍厌这才开口:“当年我家人拿钱报答你们,为什么你们后来没有搬走?” “她那个不成器的母亲,在你们走后就卷走了所有钱跟男人跑了,还将这丫头推倒在地,磕到了脑子。” “原来如此,是我的错。” 那时他遇上追杀,保镖保护他时闯入贫民窟,将他放到垃圾桶旁躲过一劫,是孟晚溪将他带回家,不至于冻死。 他住了三天,孟晚溪说得最多的就是:“小少爷,等你回家了一定要拿很多钱来报答我,知道吗?” 他问:“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买大房子,我要搬到城中心去住高高的楼房,有电梯的那种。” 因为京市不太安全,家人要带他回港市。 离开那天,他真的带了很多钱,还有一罐糖。 孟晚溪脑中隐约闪过一个画面。 “那你什么时候再回来?” “还剩一颗糖的时候。” “那我们拉钩钩,一百年,不许变。” 孟晚溪吃到只剩下一颗,霍厌没有回来。 她不知道糖罐子为什么要留下一颗糖,她忘记了他,也忘记了那个约定。 直到傅谨修搬来那天,她取出那颗糖,送给了他。 孟晚溪捂着头,回想起这些往事,脑子疼得厉害。 “怎么?” “溪溪。” 两人同时紧张看向她,孟晚溪拧着眉头,“我没事,外婆,我和霍厌还约了导演,先走了。” “你又要拍戏了吗?”外婆眼底露出一抹紧张,“你拍些情情爱爱的就行,千万别拍危险的,外婆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吓了。” 孟晚溪本以为她会反对,幸好她没有,她只是担心自己的安危。 得到家人理解,孟晚溪心情好了许多,她扬唇一笑:“好。” 那抹灿烂的笑容落在傅谨修眼里,显得格外刺眼。 那只属于他的小鸟,张开翅膀要飞走了。 孟晚溪看向欲言又止的傅谨修,“阿修,你不是想要陪外婆吗?正好你没事,就帮我多陪陪外婆吧。” 傅谨修给自己挖了个坑,他并未流露出半点不满。 “好。” 外婆显得很开心,离开前还不忘对霍厌说,“小少爷,有时间就多过来看看我。” 霍厌颔首,和小时候一样乖,“好的,外婆。” 外婆笑眯眯看着两人离开,还拉着傅谨修问道:“你看他们演的《微臣》了吗?演的那叫一个好。” 他怎么没看? 就是看了他从一开始就对霍厌很排斥,才哄着孟晚溪退圈。 而现在,霍厌借着工作之名,一寸一寸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孟晚溪还是那只心性干净的白兔,对外面的危险毫无察觉。 霍厌替她拉开了车门,孟晚溪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车子消失在傅谨修的视线。 他的眼里被漫天冰雪覆盖,只剩下了一片冰凉。 怪不得霍厌并不介意孟晚溪已婚,原来两人早有纠葛。 一想到霍厌竟然比他还要先认识孟晚溪,傅谨修只觉得心脏疼痛难忍。 还有什么办法能阻止孟晚溪? 他有种预感,再这么放任下去,他真的要彻底失去她了。 孩子! 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那个孩子。 之前他咨询过医生,给孟晚溪做试管婴儿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三十成功的机会,很大概率她会流产。 傅谨修那时考虑如果流产对她身体会有影响,怕引发一些后遗症。 那时候的他不敢拿孟晚溪的身体去冒险,本以为他可以自己解决所有问题。 结果许清苒的出现,打破了他所有计划。 现在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他也要努力争取回来。 傅谨修拨通秦助的电话,“联系孙主任,让他给溪溪制定试管婴儿的计划。” “可是傅总,之前孙主任也说过了太太的身体就算能成功移植胚胎,也会有流产的高风险。” “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必须要试一试。” 傅谨修朝天吐了一口烟圈。 只有孩子,他才能留下孟晚溪。 “对了,那个女人手术做干净了没有?” 当天他不管詹芝兰怎么闹,坚持要给许清苒做流产手术,原本他是要亲眼见证的,正好傅艳秋醒过来,他就留下了秦助。 提到这个话题,电话那端的秦助脸色掠过一抹不自然,嗯了一声,“都处理好了,那太太真实身份什么时候公布?” 傅谨修想着威里斯提出的合作条款,“再等二十七天,等合约正式生效后,我会给溪溪准备一场盛大的告白仪式,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才是我傅谨修的太太!” 车上。 孟晚溪看到霍厌有些尴尬,小时候的事她想起来了。 例如她怎么骗他的羊绒围巾,又是怎么让他给自己买个大房子的。 “救命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你得给我买大房子,还有小汽车,不行,汽车都有了,总得要个司机吧……” 那几天她就光顾着做梦了,拿霍厌当许愿的阿拉丁神灯。 她轻咳一声:“我那时候太小不懂事,你别放在心里,我就是开个玩笑,不是讹诈你,你给了我们多少钱?” 霍厌举了一根手指。 “一百万?”她瞪大了眼睛,十八年前的一百万那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那时候市中心的商业楼房也就才二三十万一套。 霍厌淡淡开口:“是一千万。” 孟晚溪捂着心口,所以她母亲竟然带着一千万巨款跟男人跑了? 如果有了那一千万,她们一家早就搬离了贫民窟,也就不会遇上后来的傅谨修。 原来,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定数。 “孟老师。” 孟晚溪朝他看去,靠坐在椅背上男人,侧脸轮廓锋利,露出优越的下颌线条。 他缓缓转头看向她,目光带着不加掩饰的真挚,“那个雪夜是你救了我,救命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所以,你对我而言不仅仅只是朋友,你可以对我提出任何条件,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会竭尽所能。” 这句话,毫无疑问是送给了她一张霍家的免死金牌。 孟晚溪终于知道了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的理由,心中也松了口气。 她心无芥蒂对霍厌露出一抹笑容:“好久不见,小少爷。” 久违的称呼,让霍厌心中生出一丝特别的感觉。 “这些年,你……”孟晚溪刚要问道。 车子一个急转弯,雪天路滑,车子为了避开一辆车岂料路太滑,司机急打方向盘。 孟晚溪的身体毫无预兆扑入霍厌的怀中,一双有力的手,稳稳扶住了她的腰。 车身失控的几秒钟,孟晚溪本能攀附着霍厌,清浅的呼吸洒落在他脖颈,一个急刹,红唇抵上霍厌凸起的喉结。 肌肤相贴的瞬间,仿佛有电流从皮肤蔓延看来,直达霍厌的心脏。 男人愣了片刻,浑身僵硬如冰,都忘记了反应。 孟晚溪紧张极了,慌张松开他的身体撑着垫子起身想要拉开距离。 岂料这个时候对面来了一辆车,司机又打了方向盘。 还没有坐稳的孟晚溪顺势摔下来,这次是整个身体都跌坐到了霍厌的腿上。 “啊!” 她轻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晃动,根据惯性前倾,红唇离霍厌的唇只剩一寸的距离。 四目相对,男性清雅的呼吸轻轻喷洒在她粉嫩的唇上。 霍厌紧盯着那两片软嫩的红唇,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想将她抵在车上,把她亲到腿软。 司机好似感应到了他的想法,又踩了一脚刹车,两人的身体晃动,他俯身朝着她的唇落了下来…… 第61章 吻到了他的娇娇,好香好软 突如其来的惊变让孟晚溪手足无措,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霍厌的唇已经压了过来。 就在两唇即将相交之时,霍厌移开脸,刻意避开了她的唇。 但惯性没有停止,他的唇落到了她的脖颈处最柔软的地方。 霍厌竭尽所能规避,他知道今天不是时候。 当薄唇抵上她的皮肤瞬间,理智彻底崩盘。 他忘记了君子端方,有礼克制。 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好香好软。 孟晚溪身上有种淡淡的花香,并不是任何香水的味道,有点像是玫瑰,散发着诱人心魄的气息。 任何雄性生物对这样的味道都没有抵抗力。 他像是一只饥肠辘辘的兽,唇齿间分泌出唾液,锋利的喉结滚动。 好想,好想将她吞之入腹,让她彻底只属于他! 孟晚溪也懵了,除了当年拍戏和异性的接触外,私底下她从未跟除了傅谨修之外的男人这么亲近过。 她也不知道,霍厌看着那么冷冽的人,他的唇温度竟然那么高。 落在她脖子上时好似炼狱里的岩浆,那么滚烫灼热,带着她的全身都跟着烫了起来。 因为司机的这一顿操作,车身打滑,两人的身体也就这么紧紧相拥着。 霍厌飞快移开了唇,在她耳边轻喃:“抱歉,失礼了。” 孟晚溪没有看到他的瞳孔里,是黑压压的天空,密不透风的逼压,让人心慌。 他小心翼翼抱着好不容易才扑向他的猫儿,就怕一时着急吓跑了她。 几秒钟后,车身总算是恢复了平衡,司机连声道歉:“三爷抱歉,这段路太滑了。” 这里偏僻车少,也没人来撒融雪剂,清理路面,难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无碍。” 霍厌低低的嗓音沙沙磨进孟晚溪的耳朵,有种沙哑的性感。 她抬起头,和他目光相对,他少了些严肃冷漠,黑漆漆的瞳仁里多了一抹关切:“没事吧?” 两人仍旧维持着相拥的姿势,孟晚溪坐在他腿上,甚至在紧张的时候攥紧了他的衬衣。 男人熨烫整齐的衬衣在她小手的抓挠下皱皱巴巴,她还在慌乱中,扯下了一颗他的纽扣。 孟晚溪本来是要第一时间下来的,发现霍厌领口大敞,露出骨感的锁骨。 就连衬衣也都被她的手抓得乱七八糟。 她忘记了逃离,松开手连连抚着他的衣服。 “我没事,就是你的衬衣……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霍厌没有移开放在她腰间的手,他眉眼低垂,打量着手足无措的孟晚溪。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变了很多。 以前的孟晚溪常年在片场,她英姿飒爽,有种巾帼不让须眉的飒感。 可是被傅谨修关在家三年的她,身上少了那一股子随性。 像是能倒拔垂杨柳的花木兰变成了柔弱可人的林黛玉。 更美,更娇,也更惹人心怜了。 怪不得傅谨修死都不想放手,就这样的一个娇娇儿,谁舍得? 他不动声色看着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拍着他胸前的衬衣,女人小脸一片慌张,“你还有备用衬衣吗?” 其实是有的,后备箱常年存放他的备用衣物。 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一句:“没。” 他们这样的人最重视礼仪,她每次见到霍厌,哪怕是在家都是衣着整齐,衬衣永远扣至最后一颗。 衣服平平整整,熨烫整齐妥帖,每根发丝都打理得一丝不苟。 让他敞着领子去见人,也太失礼了。 “一会儿到商场的时候停一下,我赔你件衬衣吧。” 霍厌点头,“好。” 孟晚溪松了口气,突然感觉到腰间那一条松松揽着她的手臂。 目光下移。 自己正坐在霍厌的腿上,两条小腿贴着他的西裤滑下。 孟晚溪的瞳孔猛地睁大,第一时间跳了下去。 因为太过慌张还差点一头撞到车门上,霍厌倾身扶了她一把,“慢点,孟老师,别摔了。” 他倾身而来,身上的冷松檀香拂到孟晚溪的鼻端,让人觉得莫名安心。 也许是感觉到了她紧绷的神经,那向来不苟言笑的唇微勾,“小时候你逼着我吃泡大蒜的劲呢?现在看到我怎么紧张成这样?” 提到小时候,两人之间那难以描述的暧昧气息一扫而空。 孟晚溪也隐约想起了一点,那时候家里穷,尤其是冬日能吃的新鲜蔬菜很少。 一般秋季外婆就会准备腌制的咸菜,还有浸泡的蔬菜,大蒜之类的。 霍厌一个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平时在家吃的不是鱼子酱也是阿尔巴白松露。 他生平受过最大的苦就是五岁那年,被孟晚溪逼着吃腌制的大蒜了。 不吃还不行,小姑娘拎着拳头就给了他脑袋一下,让他要尊重长辈做饭的辛苦,不浪费每一粒粮食。 孟晚溪被他轻而易举转移了话题,小脸多了一抹笑意。 “是啊,我记得你当时都快被我打哭了。” “不是你打哭的,是被又辣又咸的大蒜给刺激哭的,不吃还不行。” 孟晚溪大眼直勾勾盯着他的脸,“其实你和小时候不太一样,那时候你有些婴儿肥,又白又奶,蹲在垃圾桶边,我看到你都惊呆了,想着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小娃娃,像是橱窗里的公仔。” 她很难用言语来形容那一刻她心中的惊艳,他穿着质感很好的衣服,脸上也干干净净的,哪怕身上有着积雪,也丝毫不显狼狈,和破破烂烂的贫民窟画风截然不同。 霍厌和她对视,喉结微微滚动,“那现在呢?有什么不同?” “这张脸仍旧完美,就是不大像以前那样软萌了,那时候我可以随意揉你的脸,现在你黑压压的目光看向我,我多看你一眼就像是在亵渎天神。” 除了那种神圣感,还有天生的矜贵,让人不敢靠近。 “呵。”男人低低一笑,声音低哑磁性,胸膛轻轻起伏,敞开的领口下,利落凸起的喉结更显性感。 “所以我和过去最大的区别就是你不能摸我脸了?” “当然,你可是……” 孟晚溪的话还没有说完,男人毫无预兆攥住了她的手腕,还没等孟晚溪反应过来,他已经将她的小手贴在了他的脸上。 轰! 孟晚溪的脑子彻底断线了。 霍厌眉眼中的冰霜淡去,只剩下春意盎然,万物复苏的轻柔,“现在,你也可以随便摸。” 孟晚溪的心脏跳得飞快,每次她都为霍厌的举动找到一个很好的理由时,他又会亲手推翻打破,将她往其它方面诱导。 霍厌甚至感觉到她掌心因为紧张而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她的不安和惶恐都写在了脸上。 他歪头将脸颊压在了她的掌心,声音浅淡:“我说过,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句话,对其她女人来说就是无形的挑逗。 但孟晚溪松了口气,还好只是因为救命恩人的关系。 也许在霍厌眼里,自己还是那个逼着他吃大蒜的姐姐。 她眨了眨眼,“真的可以捏?” “嗯。” 小时候她没少揉弄霍厌的脸,那样软,又那样乖的小孩子。 胡同里的男孩一个个跟破马张飞似的,哪有霍厌那样的? 如今知道他是权势滔天,霍家第三子。 他眸光浅淡,脸上没有半点情绪起伏,宛如藐视众生的神。 对人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孟晚溪轻轻捏了捏他的双颊,肉不多,皮肤很有弹性。 跟人也没什么两样。 她收回手评价了一句:“我捡了那么多垃圾,唯独你是我捡到的宝物。” 一路上,她们聊了很多分开后的事,尴尬的气氛也缓解了不少。 孟晚溪也没有一开始那么防备他,觉得他难以靠近了。 在她眼里,他还是那个克制有礼,又懂事的小弟弟。 车子停到了商场的停车场。 孟晚溪提醒道:“有墨镜和口罩吗?” 霍厌开口:“没这个必要。” 司机给她们拉开了车门,从一旁的vip电梯刷卡上去。 一路畅通无阻,直达顶楼。 这里是会员制的,只有上千万的充值才能办理会员卡。 上来的人非富即贵,这样的场合很难遇到狗仔。 即便是有人认识,碍于身份也不可能偷拍和大肆传播造谣。 除非,他不想在这个圈子混下去了。 这种顶级高奢区这个点人烟稀少,每个店明光锃亮。 孟晚溪和霍厌进了一家男装,立马有专业的导购上来。 并没有过分打量,礼貌为两人服务。 “请问两位要选购什么呢?需要我介绍吗?” 霍厌淡淡拒绝,“不用。” 导购也就退下,“那两位自便,有需要可以叫我,我叫艾达。” 霍厌跟着孟晚溪走到衬衣区。 他没有开口,孟晚溪想着应该是觉得自己赔他东西,他不便提出要求。 他帮了自己这么多次,她怎么都要大放血一次。 “你有喜欢的款式吗?不用给我省着。” 孟晚溪直白表达,好歹她也是有五十几亿存款的小富婆了。 霍厌摇头,“平时都是助理给我准备。” “那我给你挑选行吗?” “嗯。” 孟晚溪最擅长做这种事,这几年在家别的没干,她就喜欢给傅谨修打理衣物。 所以她很快就替霍厌挑选好了。 等他出来时,上面几颗纽扣没有扣好。 孟晚溪想到小时候他住自己家那几天,他的衣服弄脏了,她强迫他穿自己的花棉袄。 他没穿过盘扣的衣服,穿得乱七八糟。 孟晚溪嘴角微勾,“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扣子都不会吗?” 她似乎忘记了每次见面,他都是一丝不苟的样子。 在她眼里他还是过去的小弟弟,就像七岁那年一样替他整理。 只是那时候她得弯腰,而今天,高挑的男人微微俯首弯腰,任由着女人抬手替他扣着扣子。 这一幕被一人的手机记录,很快就发到了傅谨修的手机上。 傅谨修正在给外婆做午餐,自从孟晚溪离开后他就有些心神不宁的。 尽管他知道孟晚溪不可能在没拿到离婚证之前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他和孟晚溪这么多年的感情也不是霍厌就能插进来的。 可心脏却七上八下,令他很不安。 手机“叮”响起。 他第一时间剥开一看,是好友萧煜发来的一张照片。 萧煜:[你们夫妻俩搞什么?你公司官宣三流艺人是你太太,老孟就更有趣了,直接往你脑袋上种草原,你们在玩什么绿帽游戏吗?] 点开的照片里,霍厌穿着一件白衬衣俯身弯腰,而他的妻子踮着脚尖,替他扣着纽扣。 霍厌垂下目光看着孟晚溪,唇边一惯冷漠的线条变得和缓,就连凌厉的侧脸也都显得温柔起来。 两人站在一块,宛如神仙眷侣,要命的般配。 “谨修,是不是公司又忙了?”外婆靠近时,傅谨修立马关上了手机。 “没有,小事而已。”他放下手机到一旁,重新拿起刀切菜。 刀法娴熟的他却切到了手指,鲜血四溢。 而他疼的不是手指,而是有人狠狠在他心脏上捅了一刀又拔出来。 在悄无声息的角落,他的心脏在淌血。 好疼。 他捂住心口,看着外面的大雪喃喃自语:“溪溪……” 下一秒,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目光蓦然变得阴戾,“这是你逼我的……” 第62章 还有十三天,做流产手术 孟晚溪替霍厌扣好扣子,还很大手笔给他挑选了一整套西服。 见他目光落到一条皮带上。 他就跟小孩儿似的,不说,就直勾勾盯着,看你买不买。 孟晚溪有些尴尬,“小少爷,皮带我可不能给你买。” 这个称呼从她嘴里叫出来,颇有些戏谑的意味。 他不觉得讨厌,反而觉得有些有趣,“为什么?” “一般女人送男人皮带,就是为了拴住这个男人,难道没有女人给你送过?” “没有。” 她觉得奇怪,四年前可以说他太小了。 今年也有二十四了,正是天雷勾动地火的年纪,他怎么跟个得道修行的高人一样,好似对红尘的胭脂俗粉毫无兴趣。 见他收回了视线,孟晚溪也利落付了款。 她给傅谨修买了很多衣服,大多都是网上跟设计师沟通,对方来家里给傅谨修量体裁衣。 谁让他太忙,忙到都没有时间陪她逛街。 哪怕她已经是尊贵的傅太太,她却很少在实体店里细细挑选。 天底下,哪有女人不爱买东西呢? 霍厌看了看腕表,“刚刚余导说他有事耽误,午餐时间顺延一个小时,要不我们随便逛逛?” “过去会不会太晚?余导最不喜欢迟到。” “不会。” 孟晚溪走向女装区选购,霍厌到休闲区等候,顺手发了一条信息。 即将到达餐厅的余戈一头黑线,恨恨骂了一句“有异性没人性”。 霍厌双腿交叠,手里捧着一本杂志,宛如优雅的贵公子。 时不时抬头看着和导购交谈的孟晚溪,她选了几条裙子,目光扫过那条露背款的小礼服时,停留了片刻才离开。 她身材好,什么风格都能轻松驾驭。 试了几条都买下了,刷卡结账后她才朝着霍厌走来。 “抱歉,让你久等了。” “没有,就当休息。” 他起身将身边的购物袋递给她,“回赠的礼物。” 孟晚溪打开一看,正是那条她想买并没有买的露背裙。 从前傅谨修不太喜欢她穿得太过暴露,会引起太多异性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久而久之她已经习惯了,所以她只是看了并没有买下。 霍厌好似猜到她的想法,他语气沉缓:“我觉得这条裙子,你穿上一定很漂亮。” 孟晚溪拎着手提袋的指尖轻轻一顿,“谢谢,我们走吧。” 靠近电梯口右手边是一家母婴店,布置得十分温馨。 从摇篮到挂着的各种婴儿衣服,颜色粉嫩,粉蓝,暖黄,看着就很治愈。 霍厌开口道:“要进去看看吗?” 孟晚溪收回视线,“没这个必要。” 有些事牵扯越多,离开时就越心痛。 车里,孟晚溪一言不发,她的情绪十分低落。 霍厌发现她的手一直都放在小腹上,脸上也是黯然的表情。 “这几天你身体还好吗?”霍厌问得含蓄。 当天晚上那样的情况,谁也不知道孩子能不能保得住。 可她这几天没有特别的情况,想来应该是没事的,孩子还在继续发育中。 孟晚溪轻声“嗯”了一声。 “其实不管他好不好,还有十三天,我都打算做手术了。” 站在霍厌的立场,他其实应该是开心的。 但他并没有。 因为这样的决定孟晚溪没有一点开心,她的表情是无奈,甚至是绝望。 她那么喜欢孩子,这些年也一直在备孕。 这个决定来说对她是沉重的。 霍厌手指捻着黑色念珠,他缓缓启唇:“就算离婚,以你的经济状况也可以独自将孩子抚养长大,你之前受过伤,我不建议你意气用事,流产对你的身体和这条生命都是一种伤害。” 孟晚溪抠着自己衣服上的装饰,她垂着头,像是闹别扭的孩子,“我知道,一旦决定要了这个孩子,就会和他有继续来往的理由,我可以不见他,却无法剥夺孩子去见亲生父亲的自由。” 傅谨修的偏执她已经见识过,她不敢再拿自己的前程去赌一次。 “只要有这个孩子在一天,我和他的关系就像是放风筝,哪怕我飞上了天,他也会用一根线时时刻刻控制我。” 孟晚溪缓缓抬起头,看向窗外飞到玻璃上的雪花。 “我想要离开他,彻底摆脱他的掌控,开启新的人生。” 她的表情有些脆弱,但眼神却是温柔且坚定的。 就算她变了,骨子里的韧劲一如既往。 霍厌停下手指的动作,轻声开口:“你想好就行,人生没有后悔路可走。” 不管留下还是打掉孩子,他只希望她开心就好。 无论将来他和孟晚溪是否能走到一起,又或者她重新选择傅谨修。 在他心里,她永远都是那个干净善良,会逼着他吃大蒜的小姑娘。 到餐厅坐了一会儿,余戈才姗姗来迟。 除了他之外,还有蓝导。 余戈看向霍厌的目光带着一抹怨念,霍厌假装没看见,“蓝导也来了。” 蓝锋笑意盈盈,“我不请自来,两位不会介意吧?正好很久没见到老余了,想和他喝两杯。” 他脸皮都厚到了这个地步,大家还能说什么?伸手不打笑脸人,总不可能将他推开。 霍厌四平八稳,不动如山淡淡道:“来者是客。” 谁知蓝锋一屁股就坐到了孟晚溪身边,“孟老师,前几天我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这两天你一直没有回复我,我心里有些担心,为了能见你一面可不容易。” 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孟晚溪身上。 参加真人秀对孟晚溪来说并不难,她没有立什么人设,也会做饭,农活更不在话下。 “蓝导,你的提议我考虑过,但常驻嘉宾我暂时没有精力。” “孟老师,现在娱乐圈青黄不接,那些艺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除了您之外没人能挑这个大梁,我看过你以前拍戏做饭的场面,我知道你是老手,你就当是帮我这个忙。” 见孟晚溪没有拒绝,蓝导赶紧递上准备好的资料。 “你先看看,对了,这是一期的报酬,要是不满意你可以提,希望我们能互相成就。” * 饭局结束。 她已经拿霍厌当朋友,没有拒绝霍厌送她回去。 上车不到五分钟,孟晚溪便倚靠在窗边睡了过去。 怀孕嗜睡,这是很常见的孕反。 孟晚溪的脑袋一遍又一遍磕在玻璃上,睡梦中她有些难受,便下意识将头换了个方向。 为防止来时的尴尬,原本两人都贴车门而坐,中间还有很宽敞的空位。 孟晚溪的身体一点点滑落,霍厌想扶着她,却又怕惊醒了她。 只能看着那小鸡啄米一般的小脑袋“咚”的一下砸在了霍厌的腿上。 霍厌:“……” 他以手扶额,有些无奈看着半个身体都躺下来的女人。 年轻真好,倒头就睡。 只是孟晚溪睡觉的姿势有些不太对劲。 女人光滑的脸颊贴在西裤上,霍厌的瞳孔越发深邃,瓷白的喉结不知觉滚动着。 他试图将她的小脸移开,手才贴上去,孟晚溪有些不耐烦皱了皱眉,“别闹。” 孟晚溪不仅没有移开,甚至还用脸颊在裤腿边蹭了蹭,无视霍厌的死活口中娇娇轻喃着:“我好困。” 女人清浅的呼吸透过布料,一点点喷洒浸入…… 第63章 他想让自己做试管婴儿! 孟晚溪醒来时车厢一片昏暗,一时间她分不清楚自己身处何地,又是几时。 只觉得自己的腿有些麻,身上也有些不舒服。 她轻轻动了动,怎么枕头一点都不柔软?还这么硬硬的。 不对劲。 她顺势一滚,一只手将她给捞了回来,将她带入怀中。 黑暗中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你醒了?” 孟晚溪跟见鬼似的,要不是一半的身体都麻了,她早就吓得一个鲤鱼打挺弹起来。 “别动,再动就摔了。”男人低低提醒。 他应该也是刚刚醒来,声音带着颗粒感的低哑,在这样的氛围里,染上了一抹旖旎。 孟晚溪扫了一眼,司机早就下了车,车子停在车库的角落,光线暗淡。 她的身上盖着霍厌的西装外套,刚刚她是睡在男人腿上的。 也许霍厌在等她的时候也睡着了。 孟晚溪小脸红红的,“你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很累的样子就没叫,只是没想到我也睡着了。”他无奈。 见她还没离开他的身体,猜想是发生了什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孟晚溪有些不好意思看向他。 借着远处的灯光,他的脸只能看到英挺硬朗的轮廓,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她小声道:“我的身体和腿都麻了。” “理解。” 他没有松开她,就这么抱着她。 两人在密闭的空间待了太久的时间,都染上了彼此身上的气息。 安静的车厢,她听到了霍厌的心跳声,是那么强烈有力。 休息片刻,她才慢慢挪开身体,揉了揉自己的腿,确认没太大的问题:“不好意思。” “没关系。” 她看了一眼时间,“都已经七点了,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孕妇嗜睡,很正常。” “你有急事吗?耽误了你这么久的时间。” “没有,我很闲,不过这个点已经到吃晚餐了,我知道不远处有家餐厅味道还不错。” 揭开了小时候的羁绊,两人的关系比起之前好了许多,霍厌约她也不用再找借口,如老朋友一般顺理成章。 孟晚溪之前见他劝自己留下孩子,不要打胎之后,更加确定了霍厌对她不是男女之情。 天底下哪个对你有兴趣的男人会劝你留下前夫的孩子? 所以她和他相处也没了负担,自在了许多。 “不用,徐妈给我熬好汤了,她刚离开,饭菜都还是热的,你要是不嫌弃……” “不嫌弃。” 霍厌回答得很快,这是她的新公寓,不是和傅谨修的婚房。 她的邀请,他不会再拒绝。 这是孟晚溪第一次带朋友回家,哪怕没有傅谨修了,莫名也有些负罪感。 她摇摇头,将自己的想法抛在脑后。 那个人真是对她影响太深了,即便不在她的身边,她还是习惯性按照他的喜好做事。 这套公寓是独门独户,一层也就只有一家人,一般也不用担心遇上邻居。 霍厌站在门口,“打扰了。” 孟晚溪换下拖鞋,从里面拿出一双男士拖鞋,发现霍厌在打量,她便主动解释道:“房东给她儿子准备的,是新的,没有人穿过。” 这么说来,傅谨修都没有来过这,他是第一个。 霍厌冷淡的嘴角微不可察勾起。 孟晚溪盛了两碗米饭,“总算有机会招待你一次了,我们徐妈的手艺可好了。” 霍厌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她跟了你很久?” “两年多吧,工作认真,很靠谱的阿姨,对我挺好的。” 孟晚溪用公筷往他碗里塞了一个大排骨,真拿他当弟弟了,“你别客气,多吃点,当年拿小咸菜招待你,现在姐姐也是能吃得上肉了。” 姐姐这个称呼让霍厌有些不适,她拿他当晚辈。 但现在不是和她争论这些的时候。 他不动声色,垂下眼帘声音淡淡:“谢谢。” 用完餐,霍厌主动替她收拾好了餐具,这才提出了道别。 孟晚溪笑道:“小少爷,你还是和从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还是那么有礼貌,乖乖的。 对上她嘴角的笑容,霍厌猝不及防将她抱入怀中。 孟晚溪懵了,笑容僵住。 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得她一动不动,但很快就感觉到他的拥抱很绅士,并没有其它动作。 霍厌低低的声音传来:“抱歉,我失约了,我该早点回来找你的。” 他以为那一千万足够让她过很好的生活,却不知道她还在苦海里沉沦。 时隔多年,再一次见到她是在霍市旗下的连锁酒店拍戏。 她竟然成了一个演员,他一眼就认出了她就是当年的小姑娘。 那时孟晚溪还是一个名不经传的配角,因为拒绝潜规则,导演让她拍摄跳水的戏份。 那天很冷,她一遍又一遍跳下水。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导演在故意折腾她,可是她还是坚持拍好每一场戏。 霍厌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也许那一眼,就是一生。 孟晚溪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那部剧突然换了投资商,换掉了导演,新的导演很敬业,她一炮而红。 以后她的演戏事业越来越顺利,甚至连一场亲密戏份都没拍过,这一切都源自于霍厌。 孟晚溪想起了那个漂亮的琉璃糖罐子,最后一颗糖,她送给了傅谨修。 她像个大姐姐一样拍了拍他的后背,“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两人一触即分,没有半点暧昧之情。 有的是对儿时那个约定的释怀。 “晚溪,以后有事可以告诉我,不管你发生什么事,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孟晚溪对上他认真的双眼,嘴角勾起,“没大没小,叫姐姐!” “不叫。”他干脆利落推门而出。 门关上的瞬间,他听到一句话。 “真好,我有朋友了。” 电梯已经来了,霍厌按下上一层的按钮,电梯门合上。 他嘴角那抹淡然的笑容陡然一变,取而代之的则是狂妄和蓬勃野心。 孟老师,我想要的可不是姐姐。 孟晚溪的心境骤然发生变化,她坐在钢琴前面,弹奏了一支《flower dance》。 休息了几天,她的手腕外伤已经结痂,并不影响弹琴。 这次她弹得十分流利,但她没想到,她才弹了几个音符,楼上的小提琴就跟了上来。 孟晚溪觉得新奇,这样的感觉还是头一次。 傅谨修走到楼下就看到孟晚溪的房间灯光开着,哪怕是远远看着,知道她在,他心情好了点。 回到家,他随意扯开自己的领带,隐约听到音乐的声音。 他推开窗户,这下听得更加分明了。 小提琴和钢琴声音相互交融,天衣无缝,却让他心神不宁。 孟晚溪弹了一半,发现楼下的大提琴声音也跟了上来。 明明从未排练过,三人像是相识已久的老朋友。 以钢琴为中心,大提琴和小提琴一个悠扬,一个低沉,谱出一支独特的曲子来。 孟晚溪对她这两位邻居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她活动了一下手腕,还不宜用力过猛,适可而止。 她起身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算是消食。 独自眺望着天边的月色,大雪停了下来,今天的月亮又大又圆。 她多想和宝宝一起赏月。 一想到不久后她就会亲手将它遗弃,五脏六腑就疼痛难忍。 “我可怜的孩子,下一辈子,你一定要找一个好的人家,不要再选择我这种自私自利的母亲了。” 睡前,孟晚溪接到了外婆的电话,外婆让她明天陪着自己去体检。 想到傅谨修之前说的话,孟晚溪也很担心外婆的身体,便欣然同意。 翌日一早,孟晚溪就将外婆接去了医院。 外婆的精神状态还可以,看脸部状态肉眼可见的衰老。 孟晚溪暗自责备自己这些年一门心思就在调理身体,备孕上,连外婆的身体都忽略了。 “外婆,我们先去抽血吧。” “不急,丫头,你先陪我去一个地方。” 孟晚溪以为她是找一惯给她看诊的专属医生,也就没有多想,岂料外婆将她带去的不是办公室。 这是一间检查室,她做了几年的备孕,怎么会不知道这是b超室? “外婆,你空腹还是先抽血吧,抽完就可以吃东西了。”她提议道。 外婆拉着她,“丫头,我不重要,你说你这么多年都没有怀孕,外婆想看看你的检查结果,你就配合医生做个b超检查。” 此话一出,孟晚溪立马就明白了这是谁的意思。 是傅谨修! 他刚刚让许清苒打掉了孩子,自己和他闹离婚,他现在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孩子身上。 他想让自己人工授精! 第64章 强制给她做b超检查 三年前孟晚溪和傅谨修就特地去咨询过试管婴儿的事,那时候她的身体状态很差,医生评估即便成功将胚胎移植在她的体内,也有很大概率流产。 傅谨修详细了解从取卵到移植的过程,那对女性来说很痛苦。 如果这么多苦难最后还是换来一个流产的结果,她岂不是白白受苦。 所以这个计划只能作罢。 如今为了能挽回这段婚姻,让她和他产生羁绊,他不惜再度启用这个计划。 他不怕她会不会流产,也不在意她取卵过程有多痛。 只要能留住她,他不惜任何代价! 傅谨修,根本就没有从之前的事情中吸取教训。 他还是那个大男子主义,想要随意掌控她人生的男人。 他利用外婆将她骗到医院,想要做b超查看她的排卵情况,确认卵泡是否成熟,以便下一步的流程。 外婆不懂那么多,只一心希望离世前能看到她怀孕。 孟晚溪要是上了检查台,怀孕的事情就会暴露,得知她怀孕,傅谨修更不会轻易放手。 如今这一桩桩,一件件事彻底消耗了傅谨修在她心中的情分。 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再没有一丁点和他复合的心思。 傅谨修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一心一意爱她的学霸男神,他被欲望吞噬,变成了一个怪物。 打着“爱”的旗号,却做尽让她厌恶的事。 孟晚溪耐着性子解释道:“外婆,我前几天刚做了b超,这种检查不能经常做,会对身体有伤害的。” 外婆一听这话,当即就想打退堂鼓了。 一旁的医生推了推眼镜开口:“b超无创,无辐射,对人体没有影响,傅太太可以放心。” “瞧瞧,医生都这么说了,你就放心吧,谨修是不会害你的。” 孟晚溪情急之下差点将自己和傅谨修离婚的事和盘托出。 一想到外婆不能受刺激,她要是知道两人离婚原因是傅谨修找了别的女人,还不得当场晕倒。 两人还没有交往的时候,她就拿傅谨修当半个孙子。 孟晚溪强忍着情绪,“外婆,今天是我特地来陪你做检查的,你要是不体检我才不放心呢。” 她三言两语一哄,就将外婆给哄出了门。 她陪着外婆抽了血,下一个项目是核磁共振,陪着外婆换了衣服,目送她进去检查室。 孟晚溪心中还是不太踏实,这家医院是傅氏旗下的私立医院。 这两年外婆都是在这做体检的,那个疯子万一真的乱来呢? 外婆的体检还没做完,现在离开会让她起疑。 思来想去,孟晚溪想叫徐妈过来陪她,正好最近通话徐妈和霍厌排在一起,她心慌意乱间竟然按下了霍厌的号码。 孟晚溪本想挂断,电话已经接通。 “孟……”霍厌的话戛然而止,他听到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 孟晚溪身前出现两人,“太太,你就不要让我们为难了,傅总吩咐了,今天要好好给你做个身体检查,请。” “我没病,不需要做任何检查,滚开。”孟晚溪毫不客气。 “太太,抱歉。”两人一步步逼近。 孟晚溪过去拍了几部武打的戏有底子在,当保镖的手朝她抓来时,她眼疾手快抓着男人的手就是一个过肩摔。 两人都懵了,本想孟晚溪看着温温柔柔的,出手竟然这么快很准。 等他们愣神的瞬间,孟晚溪拔腿朝着外面跑去。 刚刚跑到大厅,秦助理早已经恭候多时,他推了推眼镜口吻恭敬:“太太,不要让我为难。” “傅谨修这个混账东西呢?”孟晚溪气得爆粗口。 “老板知道太太这么想见他,一定会很开心的。”秦助理常年跟在傅谨修身边,也是说一不二的性格,抬脚一步步朝着孟晚溪走来。 后面的保镖跟了上来,他们一点点压缩包围圈。 孟晚溪目光落到保洁身上,她快步跑去,将垃圾桶往秦助理身上一扔,侧身进了安全通道。 她猜到一楼肯定还有保镖守着,现在下去也是自投罗网,孟晚溪跑到了二楼其中一个房间。 到处都是骨架标本,孟晚溪拉开一个衣柜躲了进去。 经过这一系列超标体力消耗,她累得大口喘着粗气。 停下来这一刻,身体忍不住发颤。 寂静的柜子里,响起了霍厌的声音:“你还好吗?” 孟晚溪发现这通还没有挂断的电话,她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太好,傅谨修让我做b超,他应该是想让我检查卵泡成长情况做试管婴儿,霍厌,你救救我……” 孟晚溪现在心慌意乱,她真的不知道傅谨修骨子里竟然是这么强势偏执的男人。 她早做好了和他拉扯的准备,毕竟十八年,哪是那么容易割舍的? 却没想到他不和她争财产,他根本就没有打算让她离开! 为了逼她回去,短短一个多星期,他做了太多让她难以想象和理解的事。 现在她对他,别说是旧情了,她是恐惧。 她不知道傅谨修为了留下她还会用什么手段,她真的好怕这个孩子被发现。 怀孕的事情一旦曝光,傅谨修绝不会让她流产,竭尽全力也要让她生下来。 当孩子落地的那一天,她就彻底和他断不了。 她无助得像个孩子,霍厌听到她小声的啜泣声,他拧着眉峰开口:“等我。” 挂断电话之前,他又加了一句,“别哭,有我。” 为了防止被发现,孟晚溪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将手机调到了静音。 他们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很快就会找到她。 孟晚溪紧紧抓着手机,眼泪无声流淌。 柜子里还有一具白骨标本,孟晚溪顾不得害怕,她在心里默默祈祷霍厌快点来,自己不要这么快就被找到。 开门的声音响起,孟晚溪的心脏猛地揪起。 她死死捂着自己的嘴,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眼泪无声润湿了她的手指。 当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孟晚溪就已经知道她完了。 来人是傅谨修。 十八年了,她对他的脚步声太熟悉了。 她的身体在瑟瑟发抖。 透过缝隙,她看到西装革履的男人越来越近,直到在她面前停下。 他们之间,就隔着一扇柜门。 咚咚咚。 孟晚溪的心脏在狂跳。 他猜到了吗?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了门把手上,孟晚溪心中一紧。 第65章 溪溪,要一个我们的孩子 她听到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溪溪,每次捉迷藏你都喜欢躲在柜子里。” 她了解他,他又何尝不了解她呢? 甚至都不用多想,就能根据习惯猜到她在哪。 随着柜门缓缓打开,光芒射进来的瞬间,是傅谨修挺拔而修长的身影。 他居高临下看着孟晚溪蜷缩成一团,像是只无辜的小猫,大大的眼里噙着泪水。 他缓缓俯身,伸手抚过她眼角的泪,“溪溪乖,别哭。” 孟晚溪狠狠将他的手拍开,“别碰我!” 傅谨修见她反应太过强烈,他蹲下身和她平视,试图好好和她沟通。 “溪溪,之前的事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对你,我们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好吗?” 傅谨修温柔看着她,从前他的温柔于她是蜜饯,现在她觉得像砒霜。 看似一个内核强大,好脾气的伴侣,撕开这层假面,病态偏执才是他的真面目。 孟晚溪冷冷看着他:“三年前医生已经说了,我流产的概率很大。” “你也说了只是概率很大,并不代表百分之百会流产,更何况这些年你一直都在调养身体,万一老天眷顾我们夫妻,给了我们一个孩子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孟晚溪只觉得心脏刺痛。 老天爷确实眷顾了,他没珍惜罢了。 “傅谨修,万一我流产了呢?你知道我的身体,一旦流产对我影响很大,你要拿我的身体去赌?” 她试图唤醒他残存的良心,“如果你真的爱我,放过我好不好?” 他黑漆漆的瞳孔凝视着她泛红的眼睛,然后轻轻问道:“我放过你,谁又来放过我呢?我不可能看着你和霍厌双宿双飞!” 孟晚溪眉心微锁,“你在胡说什么,我和霍厌怎么可能?” 傅谨修冷笑,他翻出那张孟晚溪给霍厌整理领口的照片。 声音骤然变冷:“溪溪,难道没有人教过你,已婚女士应该离异性远一点?” “傅谨修,需要我提醒你我们已经离婚了?” “那一张离婚证没下来,你就是我的妻子,溪溪,我也不想这样的,但是我真的没办法了。” 他弯腰将她从柜子里抱出来,孟晚溪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他生生受了,也并未松手。 孟晚溪试图挣扎,他将她抱得更紧。 “溪溪,对不起,过去是我不想让你受一点苦,可我没想到许清苒的存在才是最伤害你的,我们去试一试好不好?” “晚了,我不会再给你生孩子了。” 孟晚溪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不配!” 傅谨修无视她的挣扎和辱骂,“只要有了孩子,我们就会像以前一样了。” “放开我,傅谨修!” 傅谨修有备而来,不会给她逃离的痕迹。 他抱着她重新进了b超室。 医生提醒道:“傅总,将太太的裤腿脱掉一只,还有内裤也脱掉。” 孟晚溪双腿夹得死死的,她翻身要跳下来。 傅谨修一把抓住她的脚踝,分开她的双腿,将她往下一拽。 孟晚溪的腿垂下,贴在他的西裤两边。 傅谨修俯身而来,对上孟晚溪那双紧张惶恐的双眼,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脸,“溪溪,今天只是查看一下卵泡的成熟度,不会取卵。” “我说过,我不做任何检查,我也不会给你生孩子,你死了这条心。” 男人的指腹从脸颊落到她的唇瓣上轻轻揉弄着,他的眸光掠过一抹森冷的危险,“溪溪,不要激怒我,对你没有好处。” 大约是觉得自己的声音太冷,他又缓和了口吻:“抱歉,我又凶你了,你乖乖的,很快就检查完了。” 傅谨修骨节分明的手慢慢移到她的拉链处,孟晚溪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她哭着求他,“傅谨修,你不是说不会伤害我了吗?为什么你一定要逼我做讨厌的事?” 她的眼泪果然让他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像是过去一样将她抱入怀中,“溪溪,我不是想要伤害你,我只是想要试着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万一成功了呢?” 他像是哄孩子那般,“我那么爱你,怎么舍得伤害你呢?你乖乖的,我们只做个检查。” 孟晚溪竭尽所能拖延着时间,霍厌,你一定要找到我! 回顾以往,凡是她和傅谨修发生分歧的事,虽然他哄着她诱着她,但最后的结果都是她妥协。 傅谨修一定会劝她接受。 以前被他pua惯了,如今孟晚溪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她不会再被他说服了! 在医院上空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傅谨修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看向怀里哭得像个小兔子一样的女人,漆黑的瞳孔掠过一抹戾色,他轻喃着:“溪溪,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将孟晚溪推到床上,这一次动作粗鲁了一些。 “傅谨修,不要!” 傅谨修一手抓住她的两只手,刚要将她的手举到头顶,他想到那一夜对她做的。 他换了个动作,只是将她的手抵在胸前,用的力气刚刚好。 不重,刚好能控制她而已。 孟晚溪狠狠一口咬住他的手腕,傅谨修吃疼也不肯松手。 她下了死口,鲜血在唇齿间蔓延。 傅谨修无视鲜血淋漓的手腕,他深情又温柔看着她,“咬吧,这本来就是我欠你的。” 另外一只劲瘦的手从孟晚溪的小腹移动到裤链处,然后轻轻拉了下来…… 第66章 外婆得知离婚真相! “傅谨修,不要!” 孟晚溪心中生出绝望感,透过模糊的泪眼,她看到傅谨修那张英俊却又偏执的脸。 过去那么心疼她的男人,现在却变得如此陌生。 他无视她的痛苦,践踏她的尊严。 孟晚溪心痛如割,她恨自己的弱小,在男人强势的力量下她什么都做不了。 那个秘密要被发现了吗?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喧嚣的声音。 就听到“砰”的一声,有人一脚踹开了b超室的门。 霍厌带着一身寒意出现在门口,他抬眼看去,孟晚溪被傅谨修控制在床上。 像是一具破布娃娃,被人抽走了灵魂,再没有四年前那鲜活的样子。 珍珠一样的眼泪顺着尖细的下巴流淌下来,看上去是那么无助。 只有在看到自己的时候,那双脆弱的眸子多了一抹光,她哑着声音道:“霍厌……” 不过两个字让霍厌怒火中烧,他疾步朝两人走去,口中发出愤怒的低吼:“放开她!” 傅谨修眉心微锁,没想到霍厌来得这么快。 他第一时间将孟晚溪的裤链拉好,霍厌的拳头已经砸到了他的脸上,他侧着身子闪开,也因此放开了孟晚溪。 霍厌打量着孟晚溪,担心问道:“没事吧?” “我没……”话音未落,孟晚溪的瞳孔骤然放大,她跳下床挡在了霍厌的面前。 傅谨修的拳头停在了她的身前,眼底有些受伤。 “孟晚溪,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这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直呼她的名字。 像是一头愤怒的狮子,被人侵占了自己的领域,他叫嚣着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孟晚溪目光直视着傅谨修,她的眼底再无半点爱意,声音清冷:“我从未像现在这么清醒过,傅谨修,禁锢,威逼,胁迫,利用外婆骗我,这就是你对我的爱?” 傅谨修想要解释:“不,我只是……” 可她再也听不进去半个字,她的眼尾还有没散去的红,瞳仁像是雨后的青山,那么干净清澈。 孟晚溪一字一句道:“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说完,她从他身边离开,再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傅谨修本想伸手拉住她,可那只缓缓抬起的手却僵硬在了半空,指尖微蜷,到底还是放弃了。 抓住她又能做什么呢? 只能让她更加厌恶自己吧。 他只是想要留下她,弥补她而已。 明明以前她都愿意为了他做试管婴儿,那时他怕再伤到她的子宫,让她变得更加虚弱,他拒绝了。 如今他不过将她答应过的事重新提起而已,她怎么说他恶心呢? 傅谨修的目光落到霍厌脸上,四目相对,火花四溅。 他冷冷道:“不知道霍老先生知道你强夺人妻,会作何感想?” 霍厌眼底掠过一抹讥诮之色,“我要真想夺,四年前她就已经是我的妻。” 说完,他没有再看傅谨修的脸色,抬腿朝着孟晚溪追去。 一旁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口大瓜的孙主任,对上傅谨修那双骇人的眼睛,她吓得双手疯狂在键盘上敲出了一堆乱码。 事实证明,人在尴尬的时候都会装作很忙的样子。 她咽了一口唾沫,“傅,傅总,我什么都没听到。” 本以为傅谨修突然让一个十八线艺人来做试管就够离谱了。 现在原配那边又出现一个第四者。 这关系,简直是剪不断理还乱。 傅谨修沉着声音道:“最好是这样!” 孙主任推了推眼睛,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傅总,那位许……” 傅谨修没有听完她的话,便大步流星追了出去。 孟晚溪擦干眼泪,尴尬笑了笑:“又让你看笑话了。” “没什么好笑的。”霍厌只有心疼,见她没有离开问道:“还有什么事?” “我外婆应该快做完检查了,我去接她回家。” 她自顾自笑道:“她这些年身体越来越不好,我本不想让她为我的事烦心,就没告诉她离婚的事,可我没想到傅谨修会利用她来牵制我。” “看来有些事躲是躲不过去的,等一会儿接到了她,我就同她说实话,希望不要给她增添太多心理负担。” 霍厌见她嘴角浮起的苦笑,女人睫毛上还有残存的泪水,那么脆弱却还要故作坚强的样子,他很想将她拥入怀中安慰。 垂下的手指轻轻捻了捻指腹,制止了这个想法。 他沉着声音温柔宽慰她:“真正爱你的人,她会理解并尊重你的选择。” 霍厌一语双关,他似乎在说外婆,却又不只是在说外婆。 孟晚溪唇线微抿,勾起一抹苦笑:“也对。” 到了刚刚那个检查的房间,门开着却没有外婆的身影。 孟晚溪着急上前问道:“刚刚进去的老人呢?” 一个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回答:“五分钟前她就出去了。” 外婆这么大年纪了,她出来看不到自己该有多着急? 霍厌开口道:“应该没事的,她神智清楚不会乱跑,可能自己去做下一项检查了。” “嗯,应该走不远。”孟晚溪觉得自己是被傅谨修给吓出了心理阴影,一点风吹草动就杯弓蛇影。 但那颗心却是怎么平静不下来,好似冥冥之中,即将有大事发生。 * 外婆出了门发现外面一个人都没了,安静得有些诡异,怎么也没有其他病人呢? 孟晚溪去做b超检查了吗? 她想按照刚刚的路线想去找孟晚溪,但她走错了方向,到了住院病房。 正好看到拎着饭盒的詹芝兰,她身边还跟着个陌生的女人,从背影看有几分像孟晚溪。 难得见到一个熟人,外婆刚想要开口叫人,就看到詹芝兰进了一间病房。 有谁生病了吗? 她慢慢走了过去,还没有进门就听到詹芝兰开口道:“你放心,那孟晚溪最是心高气傲,就算我儿子不同意,她也一定会嚷着离婚。” “我儿子每天那么忙,能忍耐多久?你上位是迟早的事。” 离婚? 怎么回事? 她看到那个女人叫着詹芝兰:“妈,我可不敢奢求那么多,我能在这照顾妹妹就好了。” 傅艳秋气色也好了很多,口口声声叫着:“嫂子,多亏了你在中间说和,不然霖哥就真的不要我了。” 詹芝兰戳着她的额头,“你这小丫头片子,再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下一次妈就不管你了……” “嫂子,你看看妈。”傅艳秋拉着她的手撒娇。 外婆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呼吸急促,眼前发黑,心脏砰砰跳得飞快。 詹芝兰就只有一儿一女,傅艳秋叫那个女人为嫂子,那她家的晚溪呢? 老人迈着慌乱的步伐,迫不及待想要找到孟晚溪问个清楚。 脑中天旋地转,她扶着墙艰难行走。 “外婆。”孟晚溪提心吊胆,终于找到了外婆。 瞥见外婆的脸色不对,她心道不好,快步朝着外婆走来。 外婆眼前的孟晚溪已经变成叠影,她张嘴叫道:“丫头,你和……” 话音未落,老人眼前一黑,瞬间摔了下去。 孟晚溪嘶声力竭叫道:“外婆!!!” 第67章 受刺激病发,急救! 外婆倒下去的那个瞬间,孟晚溪的天塌了。 一道身影比她更快,一把扶住了外婆。 孟晚溪惶恐扑了过来,霍厌冷着眉眼开口:“她失去意识了。” 说完他一把将外婆抱了起来,正好傅谨修追过来,霍厌也顾不得敌意直接开口:“去急诊,带路。” 傅谨修的目光从尽头的病房收回来,“跟我来。” 孟晚溪抬腿跟上,因为太过紧张,她差点摔一跟头。 “小心。”傅谨修伸手去扶她。 孟晚溪第一反应不是扶着他的手,而是抓住了霍厌的衣角。 她本能惧怕傅谨修。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傅谨修有些伤心。 现在不是计较这些事的时候,傅谨修比霍厌更清楚外婆对孟晚溪的重要性。 当年孟晚溪的母亲将她带回贫民窟,没有人知道她的父亲是谁。 有人说她是妈妈被人包养生下的私生女,也有人说她妈妈被人强奸怀孕。 孟晚溪妈妈将她抱回来以后,不带孩子也不工作,每天在家醉生梦死,谁也不知道她出去那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妈妈扔下她们离开后,外婆成了她唯一的亲人。 如果外婆出事,对孟晚溪的打击是最大的。 将外婆送去了急诊,孟晚溪就在检查室的门外坐立不安。 霍厌和傅谨修两人一坐一站,傅谨修他伸出手,想要将她拥入怀中,“溪溪,没事的。” 孟晚溪一双大眼睛渗满了泪水,她多想像以前那样,在难过的时候就扑到傅谨修怀里。 哪怕外婆百年归世,她也还有他。 可是现在,他的怀抱不再是她的依靠。 她强忍着冲动,朝着后面退了一步,拉开了和傅谨修的距离。 孟晚溪退到墙边和椅子边,身体慢慢滑下,她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将自己塞在墙面和椅子边缘的夹角处,双手环膝,紧紧抱着自己。 如同小时候那般,每次催债的人来,她就躲到柜子里,听到外面的打砸声音,她捂住嘴不敢叫出声。 这些年傅谨修好好滋养着她,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出现这个动作了。 可今天她又慌又怕,却不是抱着他,而是自己躲在墙角,牙齿狠狠咬着自己的衣袖才能忍住哭声。 见她这个样子,霍厌胸腔里像是被什么堵了一块,压抑得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想抱着她,拥着她,亲吻着她的发丝告诉她没事的,有他在。 可是现在的他,以什么立场接近她? 若是逼得太紧,就会像傅谨修一样,让她厌恶。 三人诡异的形成了一个三角。 直到门开的那一刻,孟晚溪第一时间迎了上去,满眼都是泪水,“医生,我外婆怎么样了?” “病人心梗,需要立即做支架手术。” 孟晚溪开口道:“那就赶紧做。” “不过病人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即便是做了支架手术,她的生命力也所剩无几,而且术后也需要好好恢复,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孟晚溪连连点头,“我记住了,麻烦你尽快给她手术吧!” 只要能留下外婆,哪怕多陪着她一天也是好的。 手术室的灯再一次亮起,孟晚溪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五分钟内,外婆是受了什么刺激? 越想越不对劲,孟晚溪决定自己去寻找真相。 “霍厌,麻烦你帮我看着手术室,我马上就回来。” 去做检查前外婆还精神奕奕对她说孩子的事,不过就五分钟而已,究竟发生了什么? 霍厌见她匆忙离开以及傅谨修跟过去的背影,他眉心微锁。 孟晚溪再一次来到外婆晕倒的楼层,这里是住院部。 她早就搬去了郊区,除了四周的老邻居,她没有认识的人。 除了…… 孟晚溪突然反应过来,那一晚自己被傅谨修绑在浴室,她听到电话那边保镖说傅艳秋自杀了。 那一个晚上傅谨修没有回来,傅艳秋一直在抢救。 上一次傅艳秋算计她后,孟晚溪也就没有再将她当成家人,自然也没关心过她的死活。 如果她还没有出院,正好被外婆碰到。 是傅家的人说了什么? 一想到詹芝兰的那张嘴,孟晚溪心中无明火升起。 “溪溪,你要去哪?”傅谨修想要拉住她。 孟晚溪一把掀开他的手,“傅艳秋在住院部吧?” “是,这两天就要出院了。” 傅谨修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孟晚溪一眼就看穿。 “你也猜到了是吧,一定是傅家人对我外婆说了什么。” 傅谨修比她更早想到,詹芝兰一直在劝说她们离婚,说不定看到老太太,就直接将两人离婚的事情说了,老太太一时受不了这个刺激病发。 “抱歉,我妈那个人就是这样,我没想到……” 孟晚溪双目赤红,“傅谨修,如果这次我外婆有事,我不会放过你全家!” 说完她松开手急匆匆朝着病房走去,到了最里面的那一间,詹芝兰和许清苒早就离开。 只剩下在被子里聊天的傅艳秋,对着手机傻笑:“等我出院,咱们就去马尔代……” 听到有人进来,看到是孟晚溪,她放下手机,懒懒扫了一眼,“哟,我当是谁呢,你终于想起来看我一眼了。” 看她? 孟晚溪恨不得杀了她! 因为她,自己差点死在了浴室里。 傅艳秋冷笑着:“哪有人来看病人空着手来的,你……” 孟晚溪几步上前,一把薅住了傅艳秋的衣领,“你对我外婆说了什么?” 傅艳秋一头雾水,“你有病吧?外婆什么时候来了?” 难道不是她? 小时候外婆最疼傅艳秋,她嘴也甜,一口一个外婆。 虽然她这两年叛逆,倒也不至于去辱骂一个老太太。 “你妈呢?” 傅艳秋见傅谨修跟着进来,怕他知道许清苒还在跟她们私下联系的事,便冷冷道:“她去逛街了,你找她给她打电话,找我干什么?哥,你看孟晚溪,现在简直像个泼妇。” 此刻孟晚溪头发散乱,双眼绯红,神情凌厉,看着确实有些可怕。 傅谨修低声训斥:“不许对嫂子这么没有礼貌,之前你见过外婆了吗?” “没有,外婆不是在郊区吗?前阵子我去看她,她还给我送了一背篓的大白菜呢,都跟你说她那么大年纪最好不要一个人住在那边,要是出了事身边都没个人照应。” “嗯,妈今天来过了没有?” “还没呢,刚给她打电话,她逛完街就过来,哥,我真的已经好了,就让我出院吧……” 傅艳秋又开始撒娇,孟晚溪也逐渐卸了力。 难道真的是她误会了? 她不想看兄妹两人腻歪,以前每次傅谨修责骂傅艳秋,她就会躲到自己身后,让自己管傅谨修。 那样的日子,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 当她决定帮许清苒的那一刻,就已经背叛了自己。 对于背叛者,孟晚溪从不留情。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傅艳秋好奇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外婆真没来过?” “我骗你干什么?你们怎么了?” 傅谨修摸了摸她的头,“没什么,如果以后看到了外婆,我和溪溪的事情不要多说,你知道的,她年纪大受不得刺激。” “嗯,我知道了。” “好好休息,你嫂子心情不好,我去陪陪她。” 孟晚溪走出病房,愤怒像是潮水褪去,也抽走了她身体最后一丝力气。 这一早上她的心情大起大落,早上到现在还没有喝一口水的她,眼前一黑,不等她反应过来,她的身体便不受控制一头往前面栽去。 一双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她。 第68章 有了孩子,她就会回头 傅谨修一出门,就看到孟晚溪突然朝前栽过去,他心脏猛地一紧,“溪溪!” 一双骨骼清晰的手绅士揽住孟晚溪的肩膀,止住她摔倒的趋势。 孟晚溪的头轻轻靠在他坚硬的胸膛之上。 被人扶住的那一刻孟晚溪是害怕的,她怕是傅谨修。 她小心翼翼抬起头,目之所及是身穿黑色长款羊绒大衣的霍厌,半高领的黑色羊绒衫抵着他瓷白的喉结。 这么近的距离,她能清楚看到细软的羊绒,将一身黑的男人也衬得多了几分温柔。 还好是霍厌。 他目光低垂,漆黑的瞳带着一抹关心之色,声音低沉:“还好吗?” 傅谨修疾步走向霍厌,想要将孟晚溪带到自己怀中。 傅谨修才伸出手,霍厌上一秒看向孟晚溪的柔情荡尽,只剩下狠戾朝他睨来。 像是撕碎矜贵优雅的假面,回归到雄性动物最本质的野蛮和强势,下一秒就会飞扑过来咬断傅谨修的脖子。 霍厌沉声警告:“别碰她!” 傅谨修看到孟晚溪满脸苍白之色,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水,眉宇紧皱,像是十分难受的样子。 知道她是低血糖犯了,便也顾不得去和霍厌抢她。 他从兜里掏出一颗糖。 恰好霍厌也知道她有这个毛病,随时身上都备着巧克力。 孟晚溪此刻状态很不好,头晕,心慌,身体发凉,全身冒冷汗。 她只能轻轻靠着霍厌才能保持身体的平衡。 面前两只宽厚的手掌,傅谨修掌心的伤还没有好,有明显的伤疤。 霍厌的手和他人一样,干净而修长。 傅谨修手里的糖正是当年孟晚溪送他第一颗糖的牌子,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记得。 那个牌子的糖在他心里像是两人的定情之物。 孟晚溪既没有要糖,也没有要巧克力。 两个人,她谁都没选。 她稳了稳身形,等脑中的晕眩感消失,她才开口解释:“抱歉,现在不想吃东西。” 霍厌知道她是找了个理由,他无所谓收回手,“没关系。” “外婆那……” “放心,有吴助和保镖在,我联系了几个心内科的专家,等外婆做完手术给她会诊,看看有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案。” 孟晚溪心中一暖,“谢谢,我们过去吧。” 她移开身体,再没有看傅谨修一眼,扶着墙面离开。 至少,她对霍厌有解释。 对傅谨修,她当他是空气,不想争吵,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 看着并肩而行的两人,霍厌虽然没有碰她,但他那双大长腿为了迎合孟晚溪刻意放缓了步子。 垂在两侧的手随时准备着,一旦孟晚溪再次晕倒,他会在第一时间扶着她。 他已经比自己更加靠近孟晚溪了。 傅谨修意识到这件事,心脏上好似被带刺的藤蔓狠狠缠绕,窒息得喘不过气来,却又被藤蔓上的尖刺给扎得鲜血淋漓。 他有明显的感觉,孟晚溪离他越来越远了。 他看着自己掌心的糖果,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他已经让人打掉了许清苒的孩子。 从头到尾他没有碰过那个女人,她也知道上次的事是误会。 为什么她连弥补的机会都不给他?还一心想要逃离他? 溪溪,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孩子,对,只要有了孩子,她就一定会回头。 自己会成为天下最好的父亲,好好照顾她们的。 傅谨修敛下眼底的戾气,第一时间追了上去。 手术室门口,以吴助和秦助为首,后面跟着清一色西装保镖。 两方人马一左一右,虽没有开口,空气仿佛都被凝结了。 路过的医护人员都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经过。 霍厌防止傅谨修再拿外婆做文章,必然不会再给他带走外婆的机会。 手术时间还有一个小时,霍厌指着椅子,“先坐一会儿。” “好。” 孟晚溪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服,不安又紧张盯着手术室的大门,度秒如年。 耳边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孟晚溪余光出现一个人。 傅谨修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羊绒西服外套,内搭质地极好的白色衬衣,下摆扎进裤腰,被腰间的皮带将身形束得修长而挺拔。 矜贵不凡的男人手里拎着一堆吃的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在地上,姿态卑微如尘。 见孟晚溪满脸冷意,他温声开口:“就算你同我置气,但身体是自己的,你还要照顾外婆。” 孟晚溪觉得这人像是有精神分裂症,这十八年来她见到的都是他美好的一面。 他这张斯文禁欲的皮囊下藏着一个偏执的魔鬼,要是触怒到他哪根筋不对劲,他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反复无常让她陌生又恐惧。 孟晚溪不敢和他接触,更不想吃他送来的东西。 “我不饿。”她冷冷拒绝。 霍厌磁性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方传来:“没必要因为无关紧要的人惩罚自己的身体,你吃饱了才有力气照顾外婆。” 说着他主动将傅谨修买来的豆浆插好递给孟晚溪。 傅谨修买了好几种饮品,霍厌独独选了豆浆。 也就是说,他也很熟悉孟晚溪的习惯! 霍厌的好意孟晚溪不好推诿,她抱着杯子咬着吸管吸了一口,暖暖的豆浆从喉管暖到了胃里,她才觉得好受了些。 见男人倾着身子还要照顾她,孟晚溪心里很过意不去。 就算她曾经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已经帮了自己很多次。 孟晚溪便不再扭捏,“谢谢,我自己来吧。” 她眼尾的猩红渐渐散去,目光重新变得坚定。 外婆只有她了,她决不能倒下。 因为怀孕的关系,她的胃口并不好,吃了一点就吃不下了。 傅谨修眉心微锁,这些年来她每天都在喝中药,以至于饭量一直都不大。 他在家的时候都会哄着她多吃两口,这半年他尤其忙碌,大多时候都接视频监督她吃饭。 她的食量比前段时间更小了。 他关心道:“再吃两口。” “不用。”她冷冷回答。 傅谨修打开一个食盒,“你不是喜欢吃虾吗?我给你剥壳,乖,再吃……” 孟晚溪狠狠掀翻了食盒,带着汤汁的虾飞了出来,溅了他一身,顺着他高定的羊毛外套黏黏糊糊往下流淌。 空气死一般的安静,保镖们或是看天或是看地,都不忍看这修罗现场。 孟晚溪本想做到体面,所以在人前她一直都没有翻脸。 可傅谨修一而再再而三在她底线上来回踩踏。 他凭什么觉得在做了那些事以后,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讨好她? 她是什么很贱的女人吗?给一巴掌后再给两颗甜枣。 孟晚溪压抑着胸腔中的怒火咬牙切齿道:“傅谨修,为什么你总是要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你就不能尊重我一次吗?” 傅谨修那张冷漠的脸掠过一抹悲伤:“溪溪,我只是……” 正好手术室的门打开,孟晚溪越过他的身体迎了上去。 外婆闭着眼睛还没有醒过来,孟晚溪心中紧张极了,“医生,我外婆她还好吗?” “她年纪本就大了,做手术实属无奈之举,手术虽然成功,但她的身体各个器官指标都不太好,现在得送入重症监护室观察两天,看看术后的排异现象,家属,你最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此话一出,孟晚溪只觉得像是有人遏住她的喉咙,夺去了她的呼吸。 脑子一片空白,身体一软,她扶住墙才堪堪止住身体。 “家属,先办理手续。” 吴助和秦助同时上前一步,“我来吧。” 心内科的医生刚转来,还不知道傅谨修的身份,只当他们是有钱人。 他蹙着眉头,“来一个就行,还有这么多人堵在这干什么?影响我们医护工作。” 话虽如此,两人谁都没有让步,愣是一同跟了过去。 傅谨修的手段霍厌已经见识,难保他不会趁机将外婆给转移。 这一次,他寸步不让。 孟晚溪手软脚软跟了护士过去,看着还没苏醒的外婆,她握住外婆冰冷的手,眼泪忍不住滑下。 “外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她的身体被挡在了重症监护室外面,“家属,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孟晚溪只能贴在玻璃上,看着护士给外婆连接上各种仪器。 怎么会这样呢?前天她还给自己炖了鸡汤,笑意盈盈摸着她的肚子,让她早点怀孕。 她还没告诉外婆自己怀孕的事,外婆怎么就躺在那里眼睛都睁不开了呢? 霍厌看着趴在玻璃上的孟晚溪,脸上掠过一抹心疼之色。 吴助将发票递了过来,“需要给老太太转院吗?” “等情况好点了再说,那几位专家过来了吗?” “已经搭乘专机过来了,最快也要九小时。” 霍厌点点头,“对了,你再替我做件事,查查老太太出事之前的监控,她见过哪些人,听过什么话。” “老板,你怀疑……” 霍厌负手而立,眼底弥漫着冰冷的寒意冷冷道:“我怀疑不是意外,掘地三尺,也要将真相查出来!” 第69章 孩子都流干净了? 外婆出事,对孟晚溪来说就像是天塌了。 她知道人都有生老病死这一遭,可谁不希望亲人是没有病痛,年老归逝呢? 她带外婆体检就是想尽可能为外婆延长寿命,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孟晚溪坐在漆黑的安全通道,一个人独自拭泪。 头顶上方传来霍厌沉缓的声音:“别哭了。” 孟晚溪身体一怔,她不想被傅谨修找到,才会躲在这里避开他。 “安全通道”亮起的绿色光芒勾勒出男人挺拔的身姿。 她的目光顺着男人修长的西裤上移,他腰间的银色金属皮带扣在昏暗的楼梯间折射出冰冷的寒光。 男人一袭黑色装扮,身量挺括而修长,卓越的样貌十分扎眼,那双洞悉一切的双眼专注地看着她。 泪水顺着女人尖细的小下巴颗颗滚落,双颊因为蒙着脸哭泣染上一抹潮红。 那样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心怜,也让人心痒。 他缓缓俯身,温润的指腹湿过她的眼角。 女人的眼泪就像泉眼里涌出的泉水那般源源不断,很快就浸湿了他的指尖。 孟晚溪怕极了,却又固执喜欢黑暗。 好似在黑暗中她就能藏起所有的不堪和脆弱,她习惯用这样的方式躲避。 可她还是被霍厌给找到了。 随着他的靠近,指尖残留着他身体特有的檀香,接触到他指腹的那一丁点温暖,孟晚溪压抑的情绪急需要一个发泄出口。 她湿漉漉的眼睛注视着面前的男人,然后哑哑开口道:“霍厌,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嗯?” 霍厌还没有反应过来,孟晚溪突然抓住了他手腕,重重将他往下一拉。 觉察到她的意图,他并没有半点阻力,顺水推舟单膝跪地朝她俯身而去。 孟晚溪抱住了他,湿润的眼泪沾染上他的脖子,怀里传来她哽咽又脆弱的声音:“让我抱一会,好吗?” 四目相对,孟晚溪透过颤抖的睫毛朝着面前的男人表情看去。 霍厌的眼深邃而复杂,除了怔然还夹杂着一丝野性,好似一头饥肠辘辘的野兽冲破了锁链和束缚,终于找到了他的猎物,饥渴又强悍地盯着她。 孟晚溪心脏一跳,她眨了眨眼,那双眼睛又恢复成一贯的冷淡和漠然。 也许只是光线太差,她看错了吧,霍厌怎么会有那样激烈又凶残的眼神。 他缓缓伸开双臂,落在了她的后背,绅士拍打着她的背,“别哭,只是监控她的数据,不代表她现在就有生命危险。” 孟晚溪紧紧攥着他的衣服,脸颊贴着他柔软的毛衣,属于男人的温度温柔包裹着她。 因为悲伤,她的身体止不住颤抖。 “道理我都懂,但我真的很怕外婆就这么离开我,她要是走了,这个世上我就再没有亲人了……” “我已经请了顶尖的专家过来,现在的医疗手段很发达的,有我在,外婆不会有事。” 分明他比她小两岁,此刻却像是兄长一样沉稳可靠,让她依赖和心安。 她眨着大眼,“真的?” 霍厌小心翼翼捧着她的脸颊,大拇指的指腹温柔抚着她柔嫩的小脸,“我保证,信我一次,好吗?” 楼上的平台上,傅谨修背靠着墙,眼底满是痛苦和不甘。 他的妻子倚靠在别的男人怀中求安慰,对他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他阖上眼皮,遮住了眼底所有的疯狂。 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冲下去将两人分开,将孟晚溪重新抢回来。 可是孟晚溪说“你真让我觉得恶心”这句话的表情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傅谨修握紧了双拳,手里还拿着一杯孟晚溪喜欢喝的橙汁。 缓和了片刻,孟晚溪觉得好了一点,她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谢谢你。” “好一点了吗?先跟我去吃点东西,晚上专家就到了。” “嗯。” 孟晚溪像是有感应一样抬头朝着楼上看去,没有傅谨修的身影,只有一杯变形的橙汁,黄色的汁液像是血一样顺着楼梯缓缓淌了下来…… * 许清苒哄的詹芝兰开心,两人在外面逛到天黑,詹芝兰给她买了不少新衣服。 她哼着歌,关上门,刚准备打开玄关的灯。 莫名的后背汗毛竖立,好似有一道目光锁住了她。 她抬头朝着沙发看去,只看到坐在沙发上高大的男人背影。 因为背着光,她看不清楚男人的长相,心脏狂跳,下一秒就要尖叫起来。 “咔嚓!” 客厅传来打火机点火的声音,金黄色的火焰在她眼前跳跃着。 在那灼灼火光中,她对上一双阴沉不定的双眼,带着猩红的血色,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家里的佣人前几天就被赶走了,整个客厅只有他和自己。 许清苒的双腿一软,全身下意识颤抖着。 上一次傅谨修出现在这,用碎片划了她的脸。 虽然伤口不大,她将来还得去做医美。 那一次她就见识到了男人骨子里的疯劲。 她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道:“傅,傅总,我,我已经在收拾了,三天内我一定搬离这里。” 男人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慢条斯理,一举一动都带着上位者的矜贵,让人高不可攀。 白色的烟卷在火光中一点燃烧,一缕白色烟雾悠然升起,弥漫在男人那张英俊的脸上,更加让人捉摸不透。 他一言不发,让许清苒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身体紧贴着墙,全身抖个不停。 看着男人仰着脖子,随意吐出一口烟圈,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说不出的性感。 让许清苒的眼里又多了一丝藏不住的爱意。 这个男人太优秀了,还有着那样一张完美的皮囊,所以她才想铤而走险搏一搏。 窒息的沉默中,她听到傅谨修低低的嗓音传来:“今天你去过医院了?” 傅艳秋也猜到孟晚溪那边是出了什么事,怕被傅谨修觉察到,特地打电话通知詹芝兰和许清苒,绝不能承认去过医院的事。 更何况上一次傅谨修已经清楚斩断了两人的关系,让她知道自己私下还在和詹芝兰联系,他一定不会轻饶。 许清苒开口道:“什么医院?傅总,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我今天只是陪失恋的姐妹去买了几件衣服。” 傅谨修缓缓起身朝她走来,每往前靠近一步,许清苒就吓得心惊胆战。 那人淡淡开口:“傅艳秋的床头柜上还有家里的保温饭盒,如果只是我妈来看她,她不会撒谎骗我,让她隐瞒真相只有一个可能。” 傅谨修已经停在了许清苒面前,他居高临下盯着她,宛如死神的注视。 男人本就高大,身材像是小山一样魁梧,当那铺天盖地杀意袭来,许清苒觉得膀胱一紧,她吓得尿都快流出来了。 傅谨修抬手,虎口掐在了她的脖子上,一字一句落下结论,“你是和我妈一起去的。” 就凭傅艳秋那点小伎俩怎么可能骗过他? 他根本就不用查监控,就知道她在撒谎。 女人抖个不停,也证明了这一点。 “所以你们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一个字一个字掰开了揉碎了告诉我!要是有半点隐瞒,我就毁了你的脸!” 他大拇指和食指掐着女人的脖子,虽然没有太用力,但食指和中指间的猩红在一点点燃尽。 许清苒能清晰感觉到那烟头上的温度离她的皮肤越来越近。 她再不敢隐瞒,将上午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从她的叙述中,她确实不知道老太太的事。 结合傅艳秋的反应,傅谨修得出结论。 一定是这几个蠢女人聊天时让外婆听到了,这个女人曾给自己怀了一个孩子的事。 她一时难以接受这个真相,还没熬到见到孟晚溪,就当场病发。 许清苒瞥见那烟头的火焰越来越近,她小心哀求着:“对不起,是你母亲拉我过去看你妹妹的,我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吓得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让傅谨修觉得恶心至极。 想到孩子的事,他一点点收紧了虎口的力道,许清苒瞪大了眼睛,窒息感传来。 “傅,傅总……” 傅谨修宛如看着一个死人,声音冰冷之极问道:“孩子都流干净了?” 第70章 好痛!求求你停下来! 提到这个话题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傅谨修两指间的烟卷静静燃烧,缭绕的白雾弥漫在他那张阴冷的俊脸上。 火星蔓延到许清苒的脸侧,那种炽热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许清苒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润湿透了,她紧紧抓着自己的裙摆,心脏在狂跳。 对上傅谨修那嗜血的双瞳,她颤着声音道:“打,打掉了,秦哥看着我打掉的,你要是不信可以问他。” 话音落下,那堆了长长一截的烟灰落到她的脚边,碎裂开来。 男人这才移开放在她脖子上的手。 “原本这套房子是打算送给你的,可惜你的不安分毁了这一切,不安分的人是有惩罚的……” 傅谨修居高临下看着慌乱的女人,在许清苒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手里还没有熄灭的烟头狠狠摁在了许清苒的手背。 剧烈的疼痛猝不及防袭来,许清苒痛得失声尖叫:“啊!傅总,停下来,求求你!好痛!” 看到女人眼底的痛苦之色,傅谨修的心才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是吗?” 傅谨修轻喃道:“你先是算计我被媒体拍到,又故意来公司让溪溪看见,换成和溪溪一样的头像给我点赞,这一切我都看在孩子的份上忍了。” “你竟然背着我讨好我母亲和妹妹,利用她们来对付溪溪,让公司官宣,甚至还故意发了那样一组照片,让人以为你才是傅太太。” 他和孟晚溪不可调和的矛盾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一步错,步步错,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之前她有孩子,他一忍再忍,如今她没了孩子,他便再无顾忌! 一想到楼梯间孟晚溪主动抱住霍厌寻求安慰的画面。 明明该抱住她的人是自己! 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他陪在她身边的。 哪怕只是一个拥抱,也让傅谨修痛不欲生。 他眼底带着血色疯狂,嘴角高高扬起,“原来你也会痛吗?许清苒,你现在是不是能感受到我万分之一的痛苦了?” 许清苒低下头看到傅谨修那只指骨分明的手,狠狠摁着烟头,她痛得五指弯曲颤抖。 皮肉在高温的灼烧下开始变形,她想要挣扎,却被他牢牢控制。 因为太过痛苦和紧张,尿液顺着裙摆和她的大腿内侧流下。 傅谨修笑得放纵和轻蔑,垂下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只苦苦挣扎的蝼蚁。 他说:“傅太太?你算是什么东西,你也配?” 这句话就像狠狠给了许清苒一耳光,将她的美梦浇得粉碎。 许清苒泪水涌动,“傅总,再怎么说我也给你怀过孩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呵。” 傅谨修冷冷一笑,“一个容器也妄想得到我的爱,许清苒,就算这个世上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只爱溪溪一个人。” 他缓缓抬起手,移开了熄灭的烟蒂,将烟蒂丢进烟灰缸,抽出一张湿巾,慢条斯理擦拭刚刚碰过她的手。 好似她是什么肮脏的东西,染上就再也甩不掉了。 许清苒身体脱力,顺着墙面一点点滑下来。 她的身下,是一滩带着腥臭味的水渍。 看着重新朝她走过来的男人,她吓得瑟瑟发抖。 疯子! 傅谨修根本就是个疯子! 他冷漠扫了一眼那瑟瑟发抖的女人,“三天内,搬出这里。” 许清苒惶恐地点头:“是。” “过段时间我会官宣我们之间是个误会,你只需要配合解释即可,另外,以后离我家人远一点,不要再去打扰溪溪。” “我,我知道了。” 傅谨修推开门,无情又漠然留下一句话:“好好记住今天的痛,再不安分,我弄死你。”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将许清苒吓得身体狂颤。 她颤抖着双腿爬起来,打开了灯。 当全屋亮起光芒的那一瞬,许清苒从地狱里走了一遭重新回到人间。 看着那滩尿液,还有自己痛苦不堪的手背。 那里已经被留下一个明显痕迹,只怕此生疤痕都不会消失了。 许清苒颤颤巍巍接了一杯温水喝下去,身体才慢慢有了知觉。 她抚着自己的小腹,脸色苍白得吓人。 那一天傅艳秋醒来,傅谨修便将流产的事交给秦助去处理。 詹芝兰拿秦助弟弟的事威胁他,迫使他松口,瞒着傅谨修留下了许清苒肚子里的孩子。 詹芝兰承诺她,只要孟晚溪和傅谨修离了婚,将来傅太太的位置就是她的。 傅谨修那么想要一个孩子,就算他不喜欢自己,孩子一旦落了地,难不成他还能将孩子活活掐死吗? 时间一长,自己借着这个孩子,不就成了名正言顺的傅太太? 才仅仅疑似傅太太,圈子里的风向都变了。 等她当上了真正的傅太太,那才是荣华富贵地位集一身。 哪像是现在傅谨修只给了她五百万,就想要打发她。 她已经不是才入行的小透明了! 五百万还不如傅谨修送给孟晚溪的一条项链,一件礼服。 她要真正的傅太太之位。 许清苒怕归怕,但惧意在贪欲面前什么都算不上! 孟晚溪不过就是好运先认识了傅谨修而已,如果是自己先认识他的呢? 她轻抚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宝贝啊,你一定要好好长大,给妈妈博一个好的前程。” 想着刚刚傅谨修那张阴森恐怖的脸,她得做些什么让他放心。 许清苒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蓝导,你说的这档真人综艺我接了,不过酬劳我们得再谈谈……” * 天黑,万家灯火骤然亮起。 从国外远赴而来的专家团队也到了。 傅谨修虽然不满,但这件事上他和霍厌的目的一致,都不想外婆出事。 经过新一轮的检查,孟晚溪的英语水平不太好,普通的交流没问题,涉及到一些专业的医疗名词她有些听不懂。 傅谨修知道这一点,在霍厌开口前翻译道:“外婆虽然做了心脏手术,但她的血管淤堵,不仅容易心梗,也很容易出现脑梗,他们已经给外婆用药,外婆最迟明天就能醒过来,但她以后不能受刺激,也不能摔跤,一旦诱发脑溢血,后果不堪设想。” 孟晚溪脸色一片煞白,她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打算告诉外婆她和傅谨修离婚的事。 这样一来,她不敢再坦白了。 “只要外婆能好好的,我都可以配合。”孟晚溪红着眼睛道。 老人家的寿元已经不多,最多也就是一年半载。 她只要在老人家面前演戏就好。 送走了医生,孟晚溪就坐在走廊上的长椅,静静等着外婆苏醒。 傅谨修看她坐在那如同木偶娃娃,他长长叹了口气。 “你去旁边的病房休息,我守着外婆就好。” 孟晚溪不回应也不看他,将他当成空气。 她看向一旁的霍厌,男人靠在墙边,走廊尽头灌来的风吹乱了他的发丝,垂下的两缕发遮住了他英俊的眉眼。 使得他少了一些高高在上的疏离感,多了几分忧郁。 孟晚溪起身走到他身边,“今天谢谢你陪着我,不过已经很晚了,外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毕竟无亲无故的,她也不好意思一直占着别人的时间。 霍厌眸光落在傅谨修身上,口吻淡淡:“没关系。” 霍厌和傅谨修四目相对,两人宛如处在暴风眼的中心,看似风平浪静,但气压低得迫人,寒风裹挟着暗流在空气中涌动。 两人若不是维持着身份的体面,恐怕早就打起来了。 他垂下的目光落在孟晚溪虚弱又疲惫的脸上,知道她的孕反是嗜睡,她撑了一整天,也早就到了身体的极限。 “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家,如果你不放心,就在医院的床上休息一会儿,你干熬着也没有任何意义。” 知道她担心傅谨修对外婆做手脚,霍厌又补充了一句:“我已经安排好了人,外婆他动不了。” 想要在他眼皮下神不知鬼不觉将外婆送走,这是绝对不可能办到的事。 孟晚溪踌躇片刻,她的身体确实不如刚入行那阵子了。 那时候一天只睡几个小时也有使不完的牛劲,这几年她身体虚弱,她已经快撑不住了。 便同意了霍厌的说法,“好,我去旁边的病房休息,如果外婆醒了……” 霍厌开口:“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想了想,他总不能也在这熬夜吧? 孟晚溪又补充了一句:“你能不能陪我?我怕他……” 此刻一出,傅谨修猛地朝她看来,“溪溪,你说什么?” 孟晚溪直视他的目光不躲不闪,“我怕你又对我发疯!” 霍厌的身份摆在这,也有绝对的势力让他不敢肆意妄为。 霍厌心知这一点,淡淡回应:“好,我陪你去休息。” 秦助拿来了一些生活用品,甚至连孟晚溪的睡衣,护肤品,毛巾,浴巾什么都给提前准备好了。 傅谨修一直都是个体贴的爱人,前提是他不发疯的话。 孟晚溪清洗完毕就上了床。 这是个套房,外面有一张陪护床和小沙发。 霍厌和傅谨修各占一方,僵持不下,房间里无声硝烟弥漫。 孟晚溪心有力而力不足,一整天的大起大落,光是哭就耗费了她全部心神,她沾着枕头就睡了过去。 她睡觉很安静,像一朵花,一株草,不会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只是她睡得不怎么安稳,眉心微锁,到了夜里,她口中惊呼:“外婆,外婆……” 两道身影如同狮子和猎豹,迅速蹿到了她身边。 借着外面的灯光,看到床上的女人只是做了一个噩梦,她没有睡醒。 白皙的小脸上还有没干的泪痕,不知道做了什么梦,她呓语不断。 两人怕吵醒她,也并未有任何动作,回到自己的位置。 虽然助理给他们铺好了床,谁也没有睡下,和衣坐着,长腿微敞,单手撑着头,冷冷注视着对方。 但凡对方有一点异动,大战一触即发。 孟晚溪这一夜睡得并不踏实,脑中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 等她醒来时,天还没有大亮。 没看到傅谨修,她松了口气。 孟晚溪觉得自己病了,一看到傅谨修就发怵。 她匆忙洗漱了准备去看看外婆有没有苏醒,突然胃里翻江倒海。 刚开门要离开的她突然转身,捂着唇去了洗手间。 她蹲在马桶边干呕。 糟糕,孕反的第二个反应也出现了。 千万不能被傅谨修看到! 孟晚溪用纸巾擦拭了嘴,扶着马桶缓缓起身。 一转身就看到站在洗手间不远处的傅谨修,男人打量的目光落到孟晚溪的脸上。 孟晚溪下意识攥紧了纸巾,后背发寒,他什么时候出现的! 傅谨修那双深邃的眼睛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他意味深长开口:“溪溪,你怎么了?” 第71章 孟晚溪一定怀孕了! 孟晚溪一看到傅谨修浑身骨头都发软了,哪怕手腕上的伤已经痊愈,只剩下疤痕。 她觉得被他伤过的地方隐隐作疼,好似看不见的寒风从四面八方往她骨子里钻。 孟晚溪宛如再次置身于浴缸,周遭被大雪覆盖,那种阴冷的感觉从四肢百骸一直蔓延到了全身,后背冷汗直冒。 好冷! 好可怕! 她甚至忘记了发挥她最擅长的演技,满脑子都是鬼一样的傅谨修又来了。 傅谨修换了一身装束,白衬衣藏青色羊毛外套,内里搭配着同色马甲。 条纹领带还是她亲手选的,银色领带夹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 男人身材挺括,长腿悠然朝着她走来,直到在门边停下。 洗手间窗户紧闭,光线暗淡。 他介于明与暗的交界处,退后一步是光明,向前一步则是黑暗。 那张薄唇一字一句道:“溪溪,你怎么会吐呢?难道你……” 孟晚溪心脏狂跳,难道他猜到了? 完了,被傅谨修知道她怀孕,这个疯子更加不会放手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霍厌的声音:“孟老师,昨天你肠胃就不舒服,我特地给你买了清淡的粥,你尝尝。” 霍厌的声音宛如阳光,生生将黑暗撕开一道口子,温柔洒落在孟晚溪的身上。 让她渐渐恢复了体温,拉回了现实。 孟晚溪恢复成清冷的表情,傅谨修很聪明,她要是解释,反而会欲盖弥彰。 她像昨天一样越过他的身体,直接走到外面,从霍厌手里接过早餐,“谢谢。” “不客气,等会儿要是不舒服就吃点药,别硬扛着。” “好。” 傅谨修盯着孟晚溪的背影,神色复杂,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用餐时,好几次孟晚溪都能感觉那人炽热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 她想要干呕,硬生生压了下去。 她不仅不能露出破绽,还得比平时吃得更多。 傅谨修见她并没有再吐,也就先离开了。 他刚走,孟晚溪再也忍不住,冲到洗手间将刚刚吃的吐了个干干净净。 等她吐完,一只手端着玻璃杯递过来。 很多年前孟晚溪就觉得霍厌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劲瘦白皙,衬得筋络清晰,十指干净而修长。 看着就是矜贵的贵公子,那么优雅斯文,可偏偏这样的手背青色血管蜿蜒交错,有种反差极大的割裂感,让男人性张力拉满。 让孟晚溪想到了古代的满腹才情的将军,既可提枪纵马上阵杀敌,卸下铠甲也能持笔作画。 这样两种相差极大的气质糅杂在同一个人身上,竟也十分合适。 他的声音沉逸温和:“漱漱口。” 傅谨修离开病房,脑中浮现出刚刚孟晚溪跪在地上呕吐的画面。 她的肠胃确实不太好,尤其是胃,以前条件不好,从小就有了胃病。 所以这些年来他请了专业的营养师给她调理,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胃疼过了。 昨天她的食量变小,究竟是胃疼还是其它原因? 傅谨修走到无人的地方,拨通了徐妈的电话。 徐妈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哟,这不是大忙人傅总吗?我不是说不干了?” 傅谨修知道她是心疼孟晚溪,以为自己真的出了轨替孟晚溪出头,他也并不计较。 他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无人低声询问:“徐妈,太太上个月的例假是什么时候来的?” 以前孟晚溪的生理期他比孟晚溪还清楚,她每次来都会痛经。 这半年他实在太忙了,尤其是这两个月,他很多时候都在出差,也就忽略了这点。 他在离开前特地告知过徐妈,要多多关注孟晚溪生理期,要是不对劲随时去医院。 孟晚溪的生理期已经延迟了十几天,前阵子她还特地问过孟晚溪这个问题。 孟晚溪找了借口敷衍过去。 如今两人正在闹脾气,徐妈也不傻,傅谨修突然问上这一句,她立即改口道:“二十号来的,怎么?” “没事。” “先生不是我说,你的掌控欲不能这么强,连太太的生理期都要过问,这样会成为变态的。”傅谨修没等她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徐妈骂骂咧咧拨通了孟晚溪的电话,听到那边传来孟晚溪有些虚弱的声音,她立马收起了谩骂,一脸心疼:“太太,怎么了?” “没什么,徐妈,你找我有事吗?” 徐妈将傅谨修的原话复述了一遍,“太太,我骗了先生没事吧?” 孟晚溪松了口气,还好徐妈聪明。 “你做的很好,不愧是我的好徐妈,一定不能让他知道我例假没来,拜托了。” 听到孟晚溪的恳求,她握紧了拳头,一脸认真保证:“太太放心,你的生理期就交给我来守护。” 徐妈那中二的声音,让孟晚溪轻笑一声,“好,谢谢。” 挂断电话,徐妈心里美滋滋的。 她那不争气的儿子跟野男人跑了以后,她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追星身上,她粉了一个可怜兮兮却又像野草一样坚强的小花。 看着孟晚溪从跑龙套走向大荧幕,夺得影后桂冠,她比孟晚溪还要激动。 一些粉丝会以“女鹅”称呼自己的爱豆,徐妈真的拿孟晚溪当女儿在养。 一开始只是觉得她太敬业,后来成了孟晚溪的保姆,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后,对她就更心疼了。 在孟晚溪和傅谨修之间,她无脑站队孟晚溪。 挂完电话后,徐妈心里也了然。 孟晚溪肯定怀孕了!否则她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只可惜这个孩子来得太不凑巧。 她是过来人,怎么会不知道婚姻里的痛苦呢? 傅谨修从徐妈那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也就没有再多想,毕竟孟晚溪的身体状况大家都很清楚。 好几次她例假延期都以为是怀孕,最后到医院一查,白高兴一场。 傅谨修倚靠在墙边点了一支烟,他仰着脖颈,喉结微微滚动,吐出一口白色烟圈,整个人孤郁又落寞。 溪溪,要是你真的怀孕了该多好。 那样我们就不会分开了。 外婆终于醒了过来,孟晚溪火急火燎跑了过去。 她被转到了vip病房,看到苍老的人躺在床上,不过一夕之间,外婆又老了好几岁。 过去她的精神状态好,人看着就显年轻。 如今两颊凹陷,神色憔悴,让人心怜。 “外婆……” 外婆缓缓朝着她伸手,两人双手紧握。 孟晚溪泪水涌动,扑在她的胸前哭得像个孩子。 只要外婆在,她永远都不用长大。 老人的手放到孟晚溪的头上,“丫头,我没事,别哭了。” 孟晚溪抬起头,像小时候受了委屈那样,胡乱用衣袖擦着眼泪。 那时候院子里很多小孩骂她是个没人要的野种,她妈妈是做鸡的。 孟晚溪不服和人打架,可是她双拳难敌四手,那些小男孩将她按在地上,扯着她的长辫子,往她身上扔泥巴。 是外婆拿着大扫把替她将那些坏小孩给打跑。 如果外婆离开,以后就再没有人可以保护她了。 傅谨修端着鸡汤,“外婆,你先喝点汤。” 老人向来和善的目光落到他的脸上,带着贯穿一切的锐利,仿佛看穿了傅谨修所有的伪装。 让傅谨修有些心虚。 走廊的监控他看过了,老人在病房门前徘徊。 也就证明许清苒说的没错,外婆是听到孩子的事才发病的。 她什么都知道了。 碍于孟晚溪在面前,她没有表露出来。 “有些烫,我一会儿再喝,我再看看我的乖孩子,哭成这个样子是要心疼死外婆。” 孟晚溪见老人还在跟她开玩笑安慰她,心里更加难受。 “外婆,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倒点水,还是你想吃什么?” “不用忙活了,我想要单独和谨修说说话。” 孟晚溪有些在意,“连我也不能听吗?” 外婆笑眯眯道:“嗯,外婆有事要嘱咐他。” 孟晚溪想到医生说顺着她,不要刺激她,也只有同意。 离开前,孟晚溪替外婆将床放了起来,在背后给她垫了一个枕头,又给她喂了水,喂了几口汤。 还不忘背对外婆的时候给了傅谨修一个眼色,“好好照顾外婆。” 傅谨溪冲她一笑:“好的老婆。” 一如既往的温柔和体贴,外婆的脸却没有丝毫笑意。 等孟晚溪关上门的那一刻,傅谨修从里面反锁上了门。 外婆冷着一张脸,“傅谨修,你是不是欠我一个交代?” 话音落下,就看到西装革履的男人毫无预兆,在她的病床前跪了下来。 “外婆,我错了。” 第72章 傅谨修,好疼…… 傅谨修没有隐瞒,在外婆质问前说出真相。 听完他的话,外婆捂着心口,“你真是糊涂啊!你不想想一旦你和那女人有了孩子,孩子就是你们之间的纽带,怎么可能彻底断绝关系?” “即便是你不喜欢她,难保她不会主动借着孩子之名接近你,我家丫头是什么脾气你还能不知道?你觉得她能毫无芥蒂去给你养儿子?” 傅谨修想要辩解,可再多的解释也没用,事情已经发生。 “是我鬼迷心窍,以为可以掌控一切,到头来才发现我错得多么离谱。” “孩子,这世上的事,不管是男女之情还是亲情,但凡沾了个情字就没办法斩断,是缘分也是劫难……” 外婆的眼眶渐渐红了,她哽咽着道:“我在手术台上唯一的念头就是我要是死了,我家丫头怎么办?她自小没爹没妈,多可怜啊。” “外婆,溪溪有我,我对她的爱从未改变过,我已经知道错了,也及时在补救,您放心,我会照顾她,哪怕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傅谨修虔诚跪在地上给外婆磕头,“请您再给我一个机会。” 那西装革履的男人却如此不顾颜面向她讨饶,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孩子,没有孟晚溪,也有长辈的情分在。 “你真的和那个女人断得干干净净了?” “是,我给了她五百万,撕毁了合约,打掉了她的孩子,从今往后和她不会再有任何往来。” 傅谨修举着手一字一句道:“若我傅谨修此生有负孟晚溪,就让我孤独终老,老无所依。” 外婆叹了口气,“起来吧,我信你。” 她朝着傅谨修伸出手,将他的手拉在掌心里,“一辈子这么长,夫妻之间哪能不犯错呢,重要的是要有一颗知错就改的心,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谨修,我就这么一个外孙女,请你善待她,不要再让她难过了。” “外婆,我会的。” “你别将她逼得太紧,她现在不想要孩子也没关系,她还年轻,再过个几年的,如果实在没有再试管也不迟,你觉得呢?” 傅谨修哪能不知道,面前的老人最是睿智。 若是早个十几年,她一定会拿大扫把狠狠揍自己一顿,然后劝孟晚溪离婚,不会让孟晚溪委曲求全半分。 如今她日暮西山,以长者的姿态恳求他,不过是在死后给孟晚溪谋求一个靠山罢了。 可外婆不知,他对孟晚溪,从来就是一番赤诚之心。 不管有没有外婆,他都会好好待她。 “我知道了。” 外婆拍了拍他的手,“这就对了,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有些钻牛角尖,我知道你这些年挣了不少钱,可是丫头不是你的下属,听你的命令行事,你要做什么和她商量,夫妻一心才能走得远啊。” 老人年纪虽然大了,看事情却是看得分明。 “谢谢外婆教诲,我都记下了,也谢谢您愿意给我一次机会。” “我不是给你机会,是不想你们错过一段好姻缘……” 孟晚溪再进来的时候傅谨修坐在病床边在给外婆削苹果,他垂下的眼尾有一抹绯红。 霍厌带着礼品过来探望。 外婆笑着感谢,“小少爷,多谢你对丫头的帮忙,改天我好起来再邀你来家里吃饭。”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外婆话锋一转:“昨天耽误了你一天一夜,我现在也没事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这有他们夫妻照顾我就够了,可别让你再跟着受累。” 霍厌心脏一顿,明白外婆在下逐客令。 他现在的身份,确实也比不上傅谨修的名正言顺。 他面色未改,“那我就不打扰您休息,改天再来探望您。” 孟晚溪起身,“外婆,我去送送他。” 傅谨修握刀的手一顿。 外婆仍旧笑眯眯的:“好,得好好谢谢人家。” 孟晚溪和霍厌从医院离开,并肩走到楼下。 小雪纷纷扬扬从天际洒落下来,外婆醒来后孟晚溪的状态也好了许多。 不像是之前那个呆滞没有灵魂的木偶了。 她披散着柔软的发丝,穿着一件米色的羽绒服,脖子一圈有着细软的狐狸毛,衬得她精致的脸像是一只小狐狸。 “霍厌,谢谢你。”她真心感谢他,“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好了。” 对上她那双潋滟生光的大眼睛,他的唇线寡淡勾起,“谢我最好的方式就是下一次有危险,第一时间告诉我,傅谨修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动你,当然,为了以防万一,我在医院留了保镖,你可以相信他们。” 孟晚溪打量身材挺拔,宽肩窄腰的霍厌,四年前她还口口声声叫着的“臭小子”突然就变成了让人可以依靠的沉稳男人。 “霍厌,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值得。” 在她愣怔的表情中,霍厌做了一直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抬手轻轻揉了揉孟晚溪的头。 “别让外婆久等了,回去吧。” 孟晚溪长长的睫毛上落下几片雪花,她呆呆眨了眨眼,“好。” 然后僵硬着身体回去,总感觉霍厌对她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可如果他是喜欢自己,怎么会将自己往傅谨修身边推呢? 也许,他只是一个光明磊落的谦谦君子吧。 想通了也就不再纠结,她迈开腿大步流星朝着住院部走去。 她没有回头,自然也看不到霍厌缓缓收回手,轻轻捻了捻指腹。 她的头发和他想象中一样柔软细腻,还带着玫瑰的清香。 吴助替他拉开了成了,霍厌迈开长腿上车。 关上车门的瞬间,男人脸上表情瞬间变得森严肃穆,他垂眸看着吴助给他发来的监控。 “老板,这段监控已经被人删除,我偷偷黑过来的。” 霍厌往前拉,看到在老人跟在了许清苒她们身后进去,她站在门口偷听。 霍厌修长的指腹在门把手上点了点,“你说这段监控被删掉了?” “是。” 吴助压低了声音,“很显然老太太是被傅谨修的家人气到心脏病发作,但傅谨修却隐藏了这个真相,还让人删了监控,你只要将这段监控拿给孟老师……” 霍厌抬眼朝他看来,眼底带着一抹警告:“你想直接将老太太给送走?” 吴助有些委屈:“我这是为你不值,孟老师一个电话你就过来,到头来老太太一醒,所有功劳都被姓傅的抢过去了。” “你当我是什么人?跟人比赛邀功?” 霍厌一双漆黑的瞳孔冷漠深沉,是吴助看不懂的深沉。 “老太太摆明已经原谅了傅谨修,想让他们重归于好,你让我去中间做这个挑拨离间的鬼,我能得到什么?” “那你就不着急吗?好不容孟老师才离婚,这要是又被老太太撮合和姓傅的复合,那你……” 霍厌看着远方,孟晚溪的背影已经看不见了。 他的指腹仿佛还留着她发丝温柔的触感。 “如果我想要她的人,早就可以得到了,我要的是她获得幸福,如果那个人是傅谨修,我没有意见。” 吴助哭丧着一张脸,“天底下哪有你这么好的男人?我也没看到你在生意场上对人宽宏大量啊,怎么唯独对孟老师就不同呢?” 霍厌把玩着手腕上的念珠,声音清冷而诚挚:“因为她受过太多苦,我不想让她掉眼泪罢了。” “傅谨修虽然爱她,但他欲念太重,什么都想要,到头来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霍厌仿佛早已看穿每个人的结局,“所以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傅谨修自己就会一败涂地,走吧。” “是回御澜湖秀?” “不,回檀阙,她最近应该不会回那边了。” 吴助也反应过来,“老太太要撮合他们,老板,你也想想办法吧!” “用不着,一个丢了心的女人是不会回头的。” 他的眼神里掠过一抹势在必得,“傅谨修犯了大忌,他今天隐瞒的真相是一颗悬在他和晚晚头上的定时炸弹,一旦爆炸,他将死无全尸。” 吴助突然盯着霍厌也不说话,霍厌拧着眉声音低沉:“有话就说。” 岂料吴助阴阳怪气:“人前孟老师,人后晚晚,啧~” “老板,你这么闷骚,是讨不到媳妇的。” 迈巴赫绝尘而去。 * 外婆还需要在医院观察两天,孟晚溪寸步不离。 外婆假装不知道两人的别扭,看着孟晚溪将他夹的菜都偷偷丢到了垃圾桶,每一次他主动靠近,她就会侧身闪开,拒绝和他有任何肢体接触。 晚上她就睡在陪护床上,而傅谨修靠在沙发上。 外婆小声提醒:“你就让他这么睡着?着凉了怎么办?” 孟晚溪忙笑着道:“是,我忘记了,我这就去拿毯子。” 她从衣柜里拿了一床毯子,步入外面的小客厅。 傅谨修和衣而睡,仰着脖子靠在靠枕上,凸起的喉结显得十分明显。 有一说一,傅谨修长了一张可以迷惑所有女人的脸,睡着的他五官精致卓越,下颌线条都少了几分凌厉。 男人好几天没怎么好好休息,这会儿睡得正熟。 一双长腿无处安放,只能屈就在沙发和茶几之间。 孟晚溪将毛毯小心翼翼搭在他身上,不想吵醒他,以免和他有任何纠葛。 岂料男人的警惕性很强,在她刚刚放上去的瞬间,傅谨修便一把攥住了她的手,下一秒就要将她的手折断。 孟晚溪吃疼,“傅谨修,好疼……” 半梦半醒间的男人立马停止了动作,转而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腿上,双手紧紧将孟晚溪拥住,鼻子亲昵蹭了蹭她的脖颈,带着还没有清醒的低哑嗓音:“老婆……” 第73章 含住了他的手指 傅谨修炙热的吐息落在她的耳后,孟晚溪身体一僵。 好似抱着她的人是洪水猛兽,她猛地推开了傅谨修,慌乱从他怀中站了起来。 昏昏欲睡的男人浑浑噩噩睁开了眼睛,眼底带着还没散去的迷茫看着她。 男人的外套搭在一旁,就只穿着一件白衬衣,领口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 他抬起修长的手揉了揉头发,凌乱的发丝有两缕随意垂落在饱满的额前,整个人少了往日的矜贵从容,多了些浪荡的慵懒。 他声音厚重而沉哑:“抱歉,刚刚睡迷糊了。” 孟晚溪不想和他多说一个字,转身回到外婆身边的陪护床边。 傅谨修看着她盖在自己身上的毛毯,眼底掠过一抹温柔的神色。 孟晚溪还是关心他的,对吧? 在外婆身边孟晚溪睡不踏实,每隔一会儿她就会起来看一眼。 直到看到床上的老人安稳睡着,她才慢慢躺回去。 就像小时候自己生病那般,外婆也是彻夜照顾她。 她不知道,但凡她起床发出一丁点声音,傅谨修就会察觉到。 她一夜未睡,天亮时护士进来查房,孟晚溪收起了床,紧张询问着护士:“我外婆怎么样?” “各项指标还算正常,不过也要随时监控着,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这样的手术年轻人恢复得比较快,她稍微慢点也很正常。” “嗯,谢谢。” 傅谨修带来早餐,孟晚溪看到吃的就想吐,她怕被傅谨修发现端倪,神色恹恹道:“你照顾外婆,我出去转转。” 见她眼下有着乌青,傅谨修目光带着些心疼:“我这几天都有空,你回家休息好了再来也成。” 这几年他这么精心养着,孟晚溪由于体弱,愣是没有被养胖,反而看着比前阵子更瘦了。 孟晚溪无视他的目光,见外婆还没醒,她压低声音道:“就是因为你我才不放心,你最好好好照顾她。” 说完,她转身出了门。 霍厌的保镖就在病房不远处,二十四小时轮流监视着,不会给傅谨修转移外婆的机会。 孟晚溪过意不去,连声对几人道谢。 她借着要对方联系方式为由,给几人转了辛苦费,强制他们收下。 做完这一切又对几人鞠躬致谢:“我不在的时候,我外婆拜托你们多多费心。” “孟小姐,你太客气了,这是我们的本职工作。” 霍厌的人孟晚溪很放心,便离开医院吃了早餐,又买了一些防止孕吐的陈皮生姜酸梅糖。 虽然难吃,好在也不那么反胃了。 自从下雪后天就越来越冷了,凛冽的寒风像是刀子往她脖子里刮。 孟晚溪戴着保暖口罩和大帽子,她缩着脖子低着头迎着风往前面走。 刚走到停车场附近就看到一辆熟悉的商务车,穿着貂皮大衣的詹芝兰牵着许清苒下了车。 想到昨天外婆突然发病,傅艳秋表示没有见过外婆。 如果是外婆看到了许清苒呢? 有没有一个可能,外婆确实是受了刺激? 孟晚溪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她全身裹在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里,就连眼睛都被黑色毛毛挡住,弓着腰,任谁也不会和昔日那个爱美的影后联系起来。 她慢慢靠近,就听到许清苒的声音:“妈,我可不敢再去看妹妹了,要不我在车里等你?要是被傅总发现了我的存在,他会杀了我的。” “你怕什么?他又不会天天都待在医院,艳秋那丫头喜欢你,你多陪她说说话,伤也能好得快一些。” 许清苒想到昨晚傅谨修那疯狂的样子,她有些犹豫道:“可是昨晚傅总突然到我那,询问我们在医院说过的话,他的样子很吓人,我总觉得像是出了什么事。” 詹芝兰拍了拍许清苒的肩膀,“怕什么?天塌下来有我给你撑着,这个傅太太之位迟早都是你的。” 两人有说有笑走远,谁也没注意到身后的女人,猩红的眼底弥漫着冰冷的寒意。 四周的声音仿佛凭空消失,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人站在风雪中,身体被寒风浸染。 从头到脚,她的身体凝结成冰。 所以外婆早就知道了真相,昨晚傅谨修也知道了。 两人联手给她演了一场戏。 其实也并非天衣无缝,一切早就有迹可循。 外婆在醒来后的第一时间单独和傅谨修见面,孟晚溪以为她是经历生死想将自己托付给傅谨修。 却没想到两人在里面对账,对账的结果是外婆原谅了傅谨修。 她甚至不惜以自身为饵,拉自己入局,撮合自己和傅谨修。 如果孟晚溪没有猜错,外婆下一阶段就会以身体不便为由住进她的家,给她和傅谨修制造在一起的机会。 在外婆眼里男人犯了一个错误,只要他回头,以傅谨修如今的身价和地位,他都是一个很好的伴侣。 她百年之后,自己也不会孤独无依。 外婆的良苦用心孟晚溪都明白,却无法认同。 因为外婆并不知道傅谨修那张优秀的皮囊之下,隐藏着一颗偏执的心肠。 如果自己选择回到那个家庭,就是默认接受傅谨修对她的掌控。 往后余生,她不再有自己的自由,甚至她和异性交谈都成了罪过。 婚姻就像是锁链,让她画地为牢,永远将她锁在了那幢婚房里。 哪怕他给她买再贵的衣服,精致的首饰,将她打扮得如花美丽。 她也只是傅谨修私人收藏品。 太可笑了! 太可悲了! 那自己这段时间的挣扎又算什么? 为了自由,她连那个尚未成型的亲生骨肉都可以舍弃。 哪怕是外婆,也不能阻止。 她不会再回头了。 孟晚溪拨通霍厌的电话,电话很快接通,男人的声音一贯低沉悦耳,像是冷冷的清泉,自然的高冷。 “孟老师。”不紧不慢的嗓音自耳边传来,酥酥的,很磨人耳朵。 “霍厌,我又要麻烦你了。” 孟晚溪苦笑,在偌大的京市,到头来她能倚靠的也只有霍厌一个人。 她知道频频打扰他不太合适,可除了他之外,以傅谨修如今的地位,她没有破局的办法。 她只能厚着脸皮求霍厌,帮她度过这道难关。 霍厌心思通透,孟晚溪说这话他就已经猜到了几分。 他知道纸包不住火,孟晚溪迟早会有知道的那一天,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感受到孟晚溪现在低落的情绪,她还怀着身孕,电话那端传来风声以及汽车的鸣笛声,霍厌不太放心。 他的嗓音从容温沉:“找个避风的地方等我,我们见面了再说。” 孟晚溪咬着唇小声问道:“会不会打扰你?” “没有打扰,我给自己放了个假。” 孟晚溪站在车流不息的街角,寒风裹挟霍厌醇厚的声音传来:“等我。” 不过两个字,莫名让她觉得安心。 他来得很快,见到那辆黑色的迈巴赫,吴助赶紧下车给孟晚溪拉开了车门,孟晚溪带着一身风雪上了车。 车厢里一片温暖,霍厌穿着一件浅灰色的羊绒衫,倾斜着身子慵懒靠在后座,干净修长的手指捻着念珠。 黑色珠子通体温润,在他指骨之间缠绕,顺着他青色血管蜿蜒延展,禁欲而危险。 他抬头看向孟晚溪,深邃的眼眸里流淌着柔和的情绪,单薄的唇淡淡扯了嘴角:“不热么?” 知道她在路边,外面温差极大,他特地将车厢内的温度调得很高。 孟晚溪一进来就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暖意,她摘下口罩,脱下羽绒服。 里面是一件粉色的一字肩毛衣,蜜粉的羊绒贴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勾勒出女人骨感优雅的肩颈。 软糯清纯不失性感,简单的款式却女人所有优点完美呈现。 但持靓行凶的某人压根没发现,她随意拨动着自己微卷的长发,举手投足风情万种。 整理好衣服孟晚溪说明来意,“我想找一个离市区近,医疗条件靠谱的疗养院给外婆养老。” 果然,和霍厌所料分毫不差。 “你外婆刚做完手术,你不亲自照顾她?” 孟晚溪不方便细说家丑,便找了一个借口:“你知道我接了一档综艺,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忙,不能二十四小时陪着外婆,所以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处理。” “你有中意的疗养院吗?”霍厌顺着她的话道,既然她找他,肯定心里有了答案。 孟晚溪点头,“有,云栖疗养院。” 这是一家并不面向公众,高端的疗养院,有着超一流的医疗资源,专业护理人员。 入住大多都是机关退下的老领导以及身体不好的富豪,那里环境很好,又在市中心,最适合休养。 她的脸上有些为难,“抱歉,除了傅谨修我没有别的渠道能进去,只能厚着脸皮找你帮帮忙。” 因为紧张女人卷而挺翘的睫毛微颤,洁白的牙齿不安咬着红唇。 她低垂着头,显得格外乖巧。 霍厌一瞬不瞬盯着她那张被牙齿压出印痕的唇,喉结重重滚动,声音带着些许哑色:“举手之劳而已,不过……” 孟晚溪忙抬头看他,只见一只干净的手落在了她的脸侧。 炙热的掌心轻轻托着她微凉的小脸,大拇指温柔抚过她的唇瓣。 “我说过,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你可以向我提出你的需求,所以,不要伤害自己。” 男人粗粝的指腹轻揉慢捻着她柔软的唇,带着些许情色的味道。 可是当孟晚溪朝他的目光看去时,只看到他精致的脸部轮廓紧绷,唇线寡淡到近乎薄情。 就连那双幽冷的眼睛也是淡淡,里面没有半点情欲。 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 是她想太多,在他眼里自己还是那个热心的大姐姐吧。 孟晚溪想要开口道谢,却忘了男人的手指还没有移开,她一张唇,含住了他的手指。 这一惊变让孟晚溪慌了神,加上车身过弯的晃动。 “啊!”孟晚溪轻呼一声,手忙脚乱中粉嫩的舌尖轻轻扫过男人的手指…… 第74章 许清苒没有打掉孩子,真相曝光! 那抹湿软扫过他的指尖时,霍厌的身体骤然绷紧,清淡的瞳色逐渐染上一层幽暗的欲色。 孟晚溪比他好不到哪去,她飞快撤开了身体,紧贴着窗户。 从脸颊到耳尖都红透了,就连脖颈细腻的肌肤也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红。 她结婚这么多年了,怎么还像个小姑娘一样害羞? 事实上孟晚溪的经验只有傅谨修一个男人,对于旁的异性,她怕傅谨修介意,从小就避而远之。 稍加亲昵,她的反应就跟做贼似的,条件反射闯下弥天大祸的既视感。 “不,不好意思。”她抽出一张湿纸巾递给他,甚至都不敢正眼再看霍厌一眼。 水痕早在温暖的车厢内自然烘干,但孟晚溪留下的那抹触感,就好像是羽毛在他心里轻轻拂过,又痒又酥。 他目光沉沉盯着孟晚溪尖细的下巴,粉嫩的红唇,呼吸一点点变得浓厚。 他生出了不堪入目的想法,胸腔中那只被捆绑的怪兽就要挣脱而出。 他想,想将自己的食指探入女人的唇里,玩弄她柔软又湿润的舌…… 孟晚溪递过来的湿巾往他头上泼了一盆凉水,让他重新恢复了理智。 他收敛眼底欲望,低声回答:“没事。” 孟晚溪恨不得抬手朝她的嘴甩一巴掌,她究竟是在干什么? 怎么就突然咬上去了? 这也太尴尬了! 浑浑噩噩间,她发现街景越来越陌生,这才问道:“那个,我们去哪?” “云栖疗养院,提前给外婆安排好。” 他不紧不慢回答,好似对刚刚的意外毫不在意。 这男人的行动力简直太绝了! 他拿出电话也不知道跟谁打了一通电话,他虽然叫对方叔叔,但安静的车厢内孟晚溪隐约能听到对方恭敬的语气。 疗养院就在京中栖山上,云深渺渺,山泉从竹林流淌,就连空气都透着清新的味道。 海拔比起市区更高,山上的雪花大片大片飘落,竹林上洒满了白雪。 冬日外面很冷,人迹罕至,但每一处细节都让孟晚溪无法挑出刺来。 她戴着口罩和帽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专人介绍完整个疗养院,最后给孟晚溪挑选了一间朝向好,也宽敞的套房,堪比七星级酒店的服务。 孟晚溪坐在沙发上,仔细翻看着食谱,活动,医疗介绍。 房间里就只剩下她和霍厌,这里远离市区。 冬季里鸟雀罕见,能听到树上积雪垮塌下来落在院子里的声音。 “我觉得挺好的,霍厌,你觉得呢?” 孟晚溪抬头朝着窗边的男人看去,男人眺望着远方,眸光浅淡,好似天地间的一切都不在他眼里。 窗外竹影在他身后摇曳,衬得他超然脱俗,高冷如神,和七情六欲的世间烟火格格不入,他缓缓看向孟晚溪,声音淡淡的:“你觉得好就很好。” “那我去办手续吧。” “不用,交给吴助就好。” 霍厌扫了一眼时间,“你不着急的话可以用过餐再走,正好替外婆尝尝味道,不合适可以提前沟通。” 他真是细心,孟晚溪欣然应允。 医院傅谨修守着外婆,他只要不转移外婆就没关系,就算没有自己,外婆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他也会尽心侍奉。 孟晚溪朝着套间走去,“我去试试床和枕头,看外婆会不会习惯。” 霍厌喉结微微滚动:“好。” 房间里再度恢复安静,等人都将饭菜摆放好,孟晚溪还没有一点声音。 霍厌轻轻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答。 他推开房门,看到侧身躺在床上安睡的女人。 昨晚她担心外婆,又要防备傅谨修,近乎一夜未睡。 反倒在霍厌身边她觉得自在安全,房间里暖暖的,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柔软的床垫轻柔托着她的身体,她像个小婴儿一般贴在软糯的毯子上,双眼轻阖,浓密的长睫毛温柔垂下,投下一圈小小的黑色弧度。 她双手环肩,蜷缩着身子显得乖顺。 连自己这么近了她都没有感觉,可见她有多困。 霍厌叹了口气,掀起盖毯的一角轻柔搭在她的身上。 没有打扰,让她安静沉睡。 孟晚溪醒来时已近下午,她猛然惊醒坐起身,自己怎么睡着了? 薄毯从身上滑下,孟晚溪想到自己先前是没有盖被子的。 看着外面的天色,她已经睡到傍晚了。 霍厌应该已经走了吧。 孟晚溪推开房门,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书页翻动的纸张声音。 她抬眼看去,霍厌靠坐在窗边,手里捧着一本书,两条长腿慵懒搭在椅子边缘,微微颔首,露出后脖颈一小截白色的皮肤。 黑色念珠自他手腕垂下,纤长的指骨慢条斯理翻动着书籍。 一举一动都透着高贵优雅,与旁人格格不入。 那是别人再怎么模仿都学不来的,他与生俱来的高贵源自于从小到大的阅历,家世,地位。 哪怕躲在垃圾堆里,她一眼看过去他都在发光。 “醒了?”他合上书籍抬头朝她看来。 孟晚溪一脸不好意思,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喑哑:“抱歉,我……” “看来这张床很好睡,外婆一定不会失眠了。”他轻松替她缓解了尴尬。 “饿了吧?等几分钟吃了饭再回医院去。” “好。” 孟晚溪走到他的身侧,见他看得那么认真不由得询问:“你在看什么?” 她以为是哲学或者金融一类的书籍。 他二十岁就提前读完了大学,修的便是哲学和金融。 等孟晚溪凑过去一看书名《宠爱女人的三百六十五天》。 孟晚溪瞳孔放大,看向霍厌的目光都变了。 “原来……原来你是这样的霍厌。” 男人没有被抓的窘迫,反而声音淡淡:“你能看《如何让你老公宠你一辈子》,我不能看《宠爱女人的三百六十五天》?” 他问得好有道理,孟晚溪无言以对,只得抿着唇小声问道:“你还记得。” 这是四年前初次见面时她看的书。 男人眸光闪了闪,“嗯,书名很独特。” 吴助将饭菜送进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孟晚溪饿极了,但吃了两口又开始干呕。 一顿饭她吃得很艰难,虽然很饿,最终吃的并不多。 她含了一颗止吐的糖,那翻涌的胃液才稍微停息下来。 用完餐两人下山,孟晚溪想到一件事,“外婆大概还要在医院住上几天,我去给她买些衣服和日用品,你将我放到路边就行,我买了一会儿打车过去。” “今天外面风雪很大,不好搭车,我送你。” 见他坚持,孟晚溪没有拒绝,他的外形太过招摇,要是两人同时被拍到又要上头条了。 孟晚溪就让霍厌在车库等一等,霍厌没有拒绝。 看着小女人全副武装下车,他给了吴助一个眼神。 都不用吩咐,吴助对他做了一个ok的手势,“我会保护好孟老师的。” 毕竟孟晚溪怀着孕,身体又弱,要是没人在身边晕倒了会很危险。 吴助远远跟着,也不会给孟晚溪造成困扰。 孟晚溪选了两套老年人的衣服,又朝着睡衣的楼层而去。 偏偏就这么凑巧,陪着詹芝兰的许清苒就这么水灵灵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孟晚溪暗骂晦气,懒得搭理两人从旁边经过,想随便买两套舒适的睡衣就行。 岂料刚走到他们身边,就听到詹芝兰的声音:“妈穿这个好不好看?” “妈的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 “啧,还是你嘴甜,不像那个贱人,人狠嘴毒,这些衣服还真是漂亮,可惜你怀着孕不能穿,要不肯定将修儿迷得神魂颠倒的。” 孟晚溪的脚步一顿,许清苒的孩子没有被打掉? 许清苒娇滴滴道:“妈,你别说这些,羞死人了。” “有什么害羞的?那贱人就是仗着身材好勾引我儿子,不过他们都这么多年了,我儿子早就腻了她,你放心,只要我在,这傅太太的位置迟早都是你的。” 詹芝兰摸了摸许清苒的肚子,“你乖乖给我生个大胖孙子,你就是我们老傅家的大功臣!” …… 孟晚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楼,手机震动,她收到了一张许清苒发来的照片。 上一次她发了挽着傅谨修手臂的照片,而这一次,是她在试衣间穿着性感内衣的照片。 照片里,她矫揉造作。 下面配字:[如果我是你就乖乖离婚,耗着一个心已经不在你身上的男人有什么意思?] [晚溪姐,谨修他最喜欢我穿黑色了。] 地下停车场的垃圾桶旁边,孟晚溪呕吐不停。 她已经将下午吃的全都吐了出来,吐得她胃痉挛。 胃里一阵阵抽疼,让她痛不欲生。 她跪坐在地上,不自觉时已经是泪流满面。 所以傅谨修又骗了她。 他根本就没想要打掉许清苒的孩子。 为了补救这段婚姻,他谎话连篇。 骗了她,也骗了外婆。 之前她选择离婚并不是不爱这个男人,而是他的做法让她无法接受。 加上婚姻中暴露出来的问题,让她觉得应该解除这段婚姻关系,奔向她自由的人生。 她甚至觉得不能和他当爱人,至少也可以成为朋友。 这后来一桩桩,一件件事,都像是傅谨修往她脸上甩的巴掌。 她太天真了! 一个背叛她的男人,又怎么能当朋友呢? 她们之间,只有情断义绝!再无瓜葛! 傅谨修说是试管婴儿,可背地里或许他早就碰过了别人了。 想到他言辞凿凿的谎话和背叛,孟晚溪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撕裂开来。 很痛,也很冷。 全身没有一点温度。 霍厌过来时,就看到跪坐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的孟晚溪。 除了外婆出事,从她决定离婚,到离婚申请那天,她隐忍着脆弱,默默垂泪,然后又自愈。 但今天,她的天塌了…… 霍厌疾步走到她面前,朝她递了一块方巾,“你还好吗?” 孟晚溪没有接,双手捂着脸,不想被人看到她此刻的狼狈。 “孟老师,我知道你很难过,但地上很凉,有什么我们去车里说。” “霍厌,你别管我了,我……” 没等孟晚溪说完,霍厌弯腰俯身,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吴助赶紧拎起了孟晚溪买的衣服,飞快去了前面开门。 弯腰将她放回车里,霍厌刚刚坐下的瞬间,孟晚溪朝着他的怀里扑了过来。 霍厌的手臂虚拢着她,孟晚溪紧紧环着他的脖子,滚烫的泪水顺着他的脖颈一点点滑落,仿佛烫到了他的心脏上。 她颤着声音哭着道:“霍厌,我后悔了……” 霍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大致能猜到肯定和傅谨修有关系。 他的喉结轻轻滑动,“嗯?” 孟晚溪像个被人丢弃的孩子抬起头来,露出那张泪流满面的脸,“我不该嫁给他的。” 第75章 幡然醒悟,彻底和他划分界限 她回答过霍厌几次,她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但今天,她后悔了。 后悔义无反顾踏入这段婚姻。 霍厌抚着她脸上的泪水,眼底带着一抹怜惜和心疼,“没关系,人生的容错率比你想象中要高,及时止损,一切都还来得及。” 孟晚溪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瞳孔,在这个寒冷的冬夜,他给了她极大的安慰和信心。 “孟老师,你还年轻,不管你会不会留下这个孩子,你都有重新开始的勇气。” “只要你坚定往前走,就不会有任何东西能绊住你的脚。” 原来,绊住她的从来就不是傅谨修,而是她的心。 她固执抓着十八年的情谊不肯放手,固执认为她们还可以做亲人和朋友。 固执地在心里还信任着他,觉得他只是犯错,不算是真的出轨。 现实劈头盖脸给了她一巴掌,让她彻底醒悟。 她含着眼泪仰着脖子对霍厌道:“你说的没错,哪怕前路荆棘遍布,我也可以闯出一片属于我的天地,现在的情况不会比当年我刚入娱乐圈更糟糕了。” 那时候她可以一遍遍跳水,被人扇了三十几巴掌,如今她的起点不会比当时更低,她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孟晚溪松开了霍厌,“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霍厌拿出方巾,仔细替她擦拭干净脸上的泪水。 他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用最简单的方式陪着她。 车子没有立即返回医院,孟晚溪不解看着他,男人的瞳孔深邃漆黑,如海般广袤深沉,他开口解释:“眼睛这么红,外婆看到了会担心的,况且刚刚吃的东西都吐干净了,或许你需要缓和一下,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他面面俱到的做事风格和他的年龄不成对比,让孟晚溪很好奇,他出生在怎样的一个家庭,才会养成如此沉稳的性格。 公子哥,纨绔富二代她也见了不少,像是霍厌这样的家世,还能有如此性格的,她真没见过。 他带着她去了一家四合院,这里保留着旧时的风格,景致优雅迷人。 菜很好吃,清淡却并不寡淡,她大约是哭太久,又吐了太多,这次没有吐,还吃了许多。 情绪逐渐平稳下来,她看着窗外簌簌落下的飞雪,眼神越发坚定。 两人漫步廊下,风声夹着雪花,孟晚溪突然开口:“我想通了。” 霍厌已经步入雪中,听到她的声音转过身来。 头顶的灯笼被风吹得左摇右摆,晕黄的灯光下,可以清晰看到每一片雪花落下的轨迹。 而他一袭黑色长款大衣,挺括的身形屹立在雪中,如竹如松,笔挺苍劲。 他逆着光朝孟晚溪看来,那浅淡的灯光将他英俊的轮廓勾勒得越发立体,他眉眼低垂,风雪笼罩他全身,将他那余生俱来的威严和凌厉诠释得淋漓尽致。 他不言不语,静静等着孟晚溪开口。 孟晚溪双手插在羽绒服兜里,头上戴着帽子,只露出一张小小的脸来。 她一字一句道:“我要彻底和他做个了断。” 霍厌敏锐察觉到她的意思。 之前她只是提出离婚,并不是了断。 也就意味着她在离婚后还是可以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联系。 或许是亲情,或许是友情。 但现在,她单方面想要切断所有和傅谨修的关联。 霍厌并没有落井下石的开心。 他知道两人在一起十八年,哪怕离婚也没有改变她的爱,却突然做了这样的决定。 这么多年的感情,傅谨修就像是长到她身体里的一块肉,早已经和她融为一体。 而现在她要亲手将这块肉给挖出来,她该多疼? 他只淡淡回应了一句:“好。” 一个字,无悲无喜。 宛如高高在上的神灵,那样冷酷俯视众生。 始终以旁观者的姿态见证别人的悲欢离合。 孟晚溪将许清苒发过来的照片作为证据保留下来。 在这之前,孟晚溪始终觉得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如果傅谨修不想要这个孩子,许清苒怎么会有机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将所有错误归咎在傅谨修身上,许清苒有错,错不至死。 所以她不曾去找过许清苒的麻烦,也没有想过要报复。 但现在许清苒竟然自己往枪口上撞,她真以为孟晚溪是善男信女吗? 如果将这些证据爆出去固然能掀起一点风浪,那点风浪对孟晚溪来说还远远不够! 人只有从高处跌下来才是最痛的。 她会亲手将许清苒捧到最高点,再狠狠将她推下来,那样才能摔得粉身碎骨! 在这之前,她要切断和傅谨修所有的联系。 孟晚溪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这两天她的孕反强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小家伙的事。 在夜深人静孤寂的时候,她也曾经有过动摇的念头。 这个孩子不仅仅是傅谨修的,还有她的一半血脉。 如果她打掉了,或许将来再无法受孕。 此时此刻孟晚溪不会再有这样的想法。 她宁愿孤独终老,孑然一身,也不会再被人用链条拴着度过余生。 她对傅谨修已经仁至义尽,从今往后,她可以心安理得的无情无义。 真诚开不了的花,但她可以让它长满尖刺。 反正她已经一身血淋淋的伤疤,她不介意让傅谨修,傅家,许清苒一同品尝她的痛苦! 她的外婆差点就死了。 她的孩子也要因此丧命。 她甚至会终生不孕。 所以她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必须要承受这些痛苦和磨难呢? 既不能痛快活着,那么,就一起死吧。 到了医院,孟晚溪对霍厌道完谢下了车。 关上门的那一刻,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她没发现霍厌按下了车窗。 霍厌听到孟晚溪清冷的声音:“主任,是我,我想好了,这个孩子我不会留。” “算算还有十天左右,可我等不了那么久了,七天吧,七天后你帮我流掉他。” 第76章 我想要,你舍得给吗? 孟晚溪调整好情绪缓步走进医院。 她和傅谨修提出离婚申请以后,到目前为止傅谨修只给她转了小部分的钱,她们的财产还没有真正切割干净。 还有二十几天,他想在这段时间哄回她。 想着詹芝兰的那句话,从一开始自己就错了。 他不离婚并不完全是对自己的感情,离婚的成本太大。 就算自己不要三分之二,夫妻财产也得对半分。 傅谨修主要财产都是在她们领证以后飞速增长的。 所以他不是舍不得自己,他是舍不得那些钱。 他一边哄着她,一边在外面和别人生儿育女,以最小的成本获取最大的利益。 这怎么不是一个精明的商人呢? 自己这个傻缺甚至还念着他一路走来的辛苦,怕毁了他,想要好聚好散。 她退让一步,他就会进百丈。 仔细想来,真正爱她的人又怎么会将她置于失去她的境地呢? 他要是重视她,就不会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而再再而三欺骗她。 让许清苒怀孕,根本就不是无心犯错,是他在衡量多方取舍价值之后做出的选择。 她早该明白的,当她和许清苒的孩子摆上天平的那一刻,不管砝码倾向哪边,她都是一个输字。 女人太过感性,十八年的情分蒙蔽了她的眼,遮了她的心。 才给了他犯错的最低成本。 落到今天的下场,是她活该! 她抬头伸手接着雪花,看雪花在手心融化。 哪怕雪花的命短暂,至少从诞生到消亡的那一天,它都是自由的。 冰凉的雪花落到她的眼睛里,凉凉的。 好似所有的眼泪都在地下车库流光了,她两眼空空,心中的抑郁驱散,只剩下一腔勇往直前的热血。 拿回属于她的一切。 狠狠报复渣男贱女! 孟晚溪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做好了决定。 她顺水推舟假装不知情,先哄外婆放心,然后找借口将她送去疗养院。 同时让傅谨修放下防备,将所有财产转移过来。 最后向公众公布许清苒的真面目。 等傅谨修发现真相时,她会送他一张流产证明,当做她们的离婚礼物。 外婆原本寿元也只有一年半载,现在又做了手术,或许会大大削减她的寿命,等外婆百年之后,京市就再没有让她留恋的地方。 她会彻底离开,找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 多年的情爱,终将落幕。 傅谨修,这个曾让她付出一切的男人也会消失在她的记忆长河中。 孟晚溪站了多久,霍厌就看了她多久。 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他知道孟晚溪已经做好了重生的准备。 他淡淡开口:“走吧。” 迈巴赫消失在雪夜中。 楼上的傅谨修矗立在走廊的窗口,哪怕孟晚溪包裹得像是粽子,他也一眼就认出她来。 看着她一个人站在雪地里,像个孩子一样接着雪花,他的心脏隐隐作疼。 他有多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孟晚溪了? 早些年没有那么忙的时候,孟晚溪总会拉着他在雪地奔跑,堆雪人,将雪球塞到他的衣领。 她在闹,他在笑。 她隐退后,自己工作也越来越忙,陪伴她的时间很少。 即便回来两人更多的交流方式也是在床上,他对她的需求很大。 傅谨修将所有时间都用来陪她做那些事,以至于他很久没有陪她逛过街,看一场电影,等一场初雪。 前几天他特地将时间空出来,就是想要弥补她,陪她到处走走。 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最后他只能在医院陪着外婆。 她宁愿在外面受冻,也不愿回来面对他。 命运,多可笑啊。 孟晚溪在雪地里做了一个小小的雪人,还不忘插了树叶当装饰。 她捧着小雪人上楼。 在走廊尽头,傅谨修斜靠在墙边,指尖的烟支白雾缭绕,顺着他青筋凸出的手背袅袅往上。 他朝着孟晚溪看来,眸色漆黑深邃,犹如泼墨的天空不见半点星光,黑得让人觉得危险。 孟晚溪想着自己的计划,她越是做出反抗的姿态,傅谨修就越不会放手。 她主动走向男人开口问道:“外婆今天怎么样?” 傅谨修本以为她又会直接无视自己,没想到她竟然会主动和自己说话。 他有些受宠若惊,“一切都好。” 随着孟晚溪一步步靠近,他嗅到了她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檀香。 今天一天,她又跟霍厌在一起! 傅谨修抬手想要拉住她询问,可两人的关系已经到了冰点,激烈的情绪在心中翻滚。 终究他还是什么都没做,任由着孟晚溪进了房间,而他折断了手里的烟。 孟晚溪托着小雪人,笑意盈盈看向外婆,“外婆,你看。” 外婆苍老的脸颊掠过一抹笑意,“这么多年了,你做雪人的技术还是没有长进。” “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做。” 孟晚溪将雪人放到窗台外面,外面的寒风将雪人上的树叶吹得摇曳不定。 外婆意味深长道:“我老了,陪不了你多久了,以后就让谨修陪着你。” “他太忙了,没空陪我。”孟晚溪主动迎合老太太,不让她和傅谨修起疑。 傅谨修熄灭了烟走进来,“是我不好,以后我会抽时间多陪你。” 孟晚溪没有应答,太过热情反而也会让他怀疑。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才是上策。 外婆看了傅谨修一眼,“我想吃点水果。” “我来。” 傅谨修坐在一旁削苹果,剥橘子,洗草莓,将水果都切成小块,给外婆和孟晚溪分别准备了一份。 孟晚溪没有拒绝,吃点水果她就没有那么反胃,也让外婆安心。 见她吃了自己的水果,傅谨修心中有些小小的开心。 以往的经验,只要孟晚溪开始接他递过来的台阶,就离原谅他不远了。 可他不知,这一次等来的不是原谅,而是绝望的深渊。 女人但凡不恋爱脑了,男人在她们面前就是最简单的低级生物。 外婆也松了口气,试探性道:“丫头,我现在这样也没办法一个人生活,要不然你给我找一个保姆吧。” “外婆,我和溪溪都在,怎么会放任你单独住在一边?” 瞧瞧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就等着她跳下去呢。 外婆看向孟晚溪,“如果我和你们住在一块,会不会打扰你们小两口了?” 两人的所有动向都在孟晚溪的算计之中。 她装作为难的样子,想了想,像是在做一番取舍,最后才勉为其难开口:“怎么会呢?你是我唯一的家人,我理应照顾你。” 傅谨修见她不反对,心中的希望之火渐渐变大,“外婆还在医院观察一天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孟晚溪垂着头,闷闷回了一句:“嗯。” 落在两人眼里她是勉为其难答应,殊不知孟晚溪垂下的眼睫遮住她眼底复杂的暗光。 夜深。 外婆已经入睡。 孟晚溪洗了个澡,换了身舒适的睡衣。 当她将思绪整理好,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 原来人真的会在某一个瞬间,一把火烧了所有的执念。 以后雨再大,她宁愿孤身淋雨,也不要那把伞了。 她默默将许清苒的照片截图保留。 既然许清苒这么想抢别人的东西,她很快就会知道,摔得粉身碎骨是种什么滋味。 她轻手轻脚从房间里出来,傅谨修又没有盖被子。 这一次她主动从柜子里拿了毛毯出来,拿出她影后的专业演技朝着傅谨修走去。 她俯下身,小心翼翼给男人盖着毛毯。 她知道男人没有睡着在装睡。 孟晚溪轻声叹了口气,指尖轻轻抚过傅谨修的脸颊。 然后若有似无轻喃:“阿修……” 虽只有两个字,却让人心脏揪紧。 男人的睫毛轻颤,孟晚溪假装看不见转身离开。 她不确定傅谨修对许清苒究竟有多重的情分,但她至少能肯定一件事,傅谨修的心里有她。 那就够她玩了。 在孟晚溪离开后,傅谨修睁开双眼,冷肃的双瞳涌上一抹炽热。 天知道刚刚那一刻他多想将孟晚溪拥入怀中。 他怕再一次吓跑了她。 孟晚溪的态度已经开始松动,她心里有自己。 他抬手摸了摸刚刚孟晚溪触碰过的地方,心中一片柔软。 溪溪,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 这个夜,傅谨修睡了一个好觉。 翌日一早,外婆还没有醒来,孟晚溪就已经站在了他的沙发前。 傅谨修睁开眼睛,哑着声音叫道:“溪溪。” 孟晚溪沉着一张脸,“我和你谈谈。” 他的睡意瞬间消失。 两人在一家早餐店坐下。 傅谨修给她点了很多东西,孟晚溪没什么食欲,口中含着止吐糖。 “外婆的事,你是怎么打算的?”她冷冷问道。 傅谨修开口:“她刚做完手术,要是因为我们离婚的事情再受刺激,下一次就很难说了,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看在外婆的份上,你回来住好不好?” “不可能。”孟晚溪一口否决,“你还想将我关在浴室里?” “我发誓绝对不会了,我可以打地铺,睡隔间,只要我们在外婆面前装作夫妻恩爱就好。” 孟晚溪紧盯着他,“我要怎么相信你不是在给我下套?” “溪溪,难道要将我的心都挖出来给你看你才相信吗?” 孟晚溪话锋一转,“倒也不用那么麻烦,我们申请离婚都过了一个星期,傅谨修,你该履行离婚协议的内容了,我要的房产,股权转让,财产分割。” 她双手撑在桌上,对傅谨修施压,“该不会你根本就没想过和我离婚,故意找借口拖着我?傅谨修,原来我在你心里,一文不值。” 男人的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他的手温热而厚重,冰冷的婚戒硌着她柔软的皮肤,让她有些不适。 孟晚溪想要抽回手,傅谨修紧紧攥住了她,“溪溪,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比得上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孟晚溪轻蔑一笑:“是么?我不信,除非你今天就将股权转让给我。” 她缓缓俯身朝他而来,用另外一只没被束缚的手挑起了傅谨修的下巴,像是海底的女妖,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道:“傅谨修,我想要,你舍得给吗?” 第77章 别这样,脏…… 面对近在咫尺的女人,她的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玫瑰花香,像极了迷情的药。 哪怕两人同床共枕多年,他早就尝遍了孟晚溪身体的每一寸。 当她突然靠得这么近时,他的心神和呼吸都被孟晚溪所掠夺。 那些身外之物他本就不在意,以他今天的地位,即便将全部身家都给了孟晚溪,他也能在极短的时间重新挣回来。 他想要的,只有她。 傅谨修点了点头,“好。” 孟晚溪本以为还要费些功夫,没想到这么简单就同意了。 他又在玩什么花样? 不管他玩什么,她要趁着这个机会将一切都拿到手。 傅谨修问道:“是不是将股权给了你,你就回家?” 她纠正道:“你别误会,我是接外婆回家,不让她发现我们离婚的事,而你,只需要扮演好一个丈夫就行,离婚的事我没打算反悔。” “老婆,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你回家就好。”他满眼都是对她的情谊。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许清苒肚子里的孩子还在,孟晚溪又要被他迷惑了。 她以回家为由,和傅谨修奔波了一天。 从转让协议,到财产公证,乱七八糟签了一大堆,去了好几处机关单位。 等流程走完,财产就属于她了。 她只要顺利拿到那张离婚证,孟晚溪和这个男人就彻底没有将来了。 回到医院,给外婆做了详细的检查,傅谨修特地安排了车将老人送回家。 再次回到两人的婚房,院子里的蔷薇,玫瑰,都已经染上了厚厚的白雪。 她不在的这几天,就连花都仿佛失去了生气。 傅谨修将外婆扶到一楼的房间,他耐着性子解释道:“这里一直都给您留着,您以后就在家里好好休息。” “好,难为你有心了。” 外婆牵着两人的手放到一块,“我迟早都是要离开的,只希望你们能好好地走完这一生。” “放心吧外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溪溪的。” 孟晚溪没回答,傅谨修也抽回手先回房。 他离开后,孟晚溪忙得不可开交,一会儿调试好花洒的温度,一会儿铺上防滑垫。 怕外婆初来乍到不太习惯,她手把手给外婆洗漱好,这才停了下来。 “丫头,我觉得最近你对谨修的态度不如以往了,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 外婆跟她揣着明白装糊涂,孟晚溪也跟着她打哈哈。 “嗯,前阵子他做了一件让我很生气的事。” “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不过他要是知错了,就给他一个台阶下来,两个人好好过日子。” 孟晚溪直视外婆的双眼,“万一他犯的是不可饶恕的错误呢?” “谨修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那么爱你,即便是错了心里也是有你的,人这一辈子还很长,要是因为一个错误就折腾,天底下每对夫妻都会离婚了。” 外婆摸了摸她的头,“丫头,外婆相信他爱你的心,将来我要是走了,他能护你周全,让你不至于孤身一人……” 孟晚溪一本正经道:“可是外婆,我已经不是那个被混球按在地上打,要你用大扫把帮我的小女孩了,我能照顾好自己,也能照顾你。” 瞥见外婆眼里担心的神色,孟晚溪赶紧换了口风:“好了好了,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和他吵也好闹也好只是一时的,我们在一起十八年,我哪能真舍得离开他呢?” “除了你,他就是我最重要的人了,我那么爱他,不会和他分开的。” 听到这句话,外婆才松了口气。 “你们好好过日子,我也就放心了。” “那你早点休息,以后就在家好好陪我,我先回房间了。” 孟晚溪笑着走出次卧,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她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 外婆,对不起,我连你也骗了。 等外婆相信她不会离开傅谨修,以外婆的性格就会主动要求离开,她就顺理成章将外婆送去疗养院。 到时候所有财产已经转到她的名下,孟晚溪的计划也就成功了。 外婆去疗养院之后,她就去医院做掉孩子。 从今往后,她是崭新的孟晚溪,只为自己而活! 看来这两天,她得下一剂猛药。 孟晚溪回到主卧,地毯上铺了一张被子。 就在这时浴室门开,一具健硕诱人的男性躯体赫然出现在她的瞳孔之中。 男人赤裸着上身,腰间松松绕着一条浴巾。 使得他胸前和小腹上的轮廓清晰展露,一双长腿随着他迈动的步伐,浴巾下露出小腿遒劲结实的肌肉线条。 没了布料的遮挡,傅谨修不仅生了一张好皮囊,就连肌肉看上去也都那么强悍,线条极具美感,张力十足。 男人平时固定在脑后的发丝沾了水垂下,乖顺贴在额前,发尾的水珠顺着他高挺的鼻梁骨下滑,滑至他凸起喉结,一直没入到浴巾边缘。 这幅画面说是活色生香也不为过。 孟晚溪别开眼,冷淡回了一句:“穿好衣服。” “好。”男人的声音哑哑的,带着情欲后餍足的慵懒。 孟晚溪反应过来,难道刚刚他在浴室…… 他一步步朝她走来,孟晚溪一脸警惕看着他,直到男人将她抵在了床边,他缓缓俯身。 身上温热的水汽夹杂着沐浴露的玫瑰香气,骤然朝着她扑来。 孟晚溪一屁股跌坐在床边,然而男人只是越过她,没有碰她分毫,从她屁股下拉出了他的睡衣。 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喃:“溪溪,我真的不会伤害你了,你别怕我,好不好?” 说完他拿着衣服慢慢退开,发尾上的水珠正好滑落到她的衣领,顺着她的后脖颈,落入后背。 凉得她身体一颤。 孟晚溪拿了睡衣去了浴室。 她反锁上门,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傅谨修,为了哄她复合,连美男计都用上了。 过去她确实很吃这一套。 不过等她离了婚,她要有这方面需求,一招手就会有大把的男人扑过来。 女人只要没了恋爱脑,不被所谓的道德束缚,那她就是无敌的。 男人而已。 她才不稀罕。 不是喜欢做戏吗,那就看谁的戏更好? 别拿他的兴趣来挑战她的专业。 孟晚溪洗完澡出来,傅谨修的头发也干了大半。 他的头发很短,吹风机很快就能吹干。 以往每次他惹了孟晚溪生气,不是假装睡沙发,就是不吹头发来博取她的同情。 一个女人要是在乎你,你咳嗽一声她都以为你得了癌症。 她要是不在乎你了,哪怕你在上吊她都会觉得你是在荡秋千。 孟晚溪要借着这个台阶将外婆送走,这场戏她是必须要做的。 她丢了一张干净的毛巾给他,然后凶巴巴道:“把头发擦干再睡。” 傅谨修心中一喜。 这就是孟晚溪松动的前兆。 他擦了发关了灯,嘴角微微上扬。 溪溪,很快就能原谅他了! 他开始反思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他确实太过冲动,被霍厌逼地发疯。 仔细想想孟晚溪和他在一起十八年,霍厌和她有什么呢? 霍厌能给她的,自己也能给。 溪溪,对不起,从今往后我一定好好陪你。 至于试管婴儿的事,他暂时先放一放。 等孟晚溪重新接受了他,她愿意的时候再开始。 只要孟晚溪能回头,他什么都愿意付出。 经历了这一遭,他才知道孟晚溪在他心中的地位。 他就算是死,也不会放手的。 翌日,风和日丽,阴了几天,天空放晴,大雪终于停歇。 傅谨修也久违睡了一个懒觉,就连孟晚溪离开他都没有感觉。 他急匆匆下楼来,看到一老一少在客厅里看电视。 孟晚溪给老人讲述着电视情节,阳光洒落在她脸上。 她没有化妆,一张小脸清丽可人,举世无双。 餐桌上摆着三明治和切好的水果。 一看就是孟晚溪的手笔,她的厨艺很差,只能做点三明治这种简单的早餐。 她给自己留了早餐,傅谨修心花怒放。 十月在傅谨修的裤腿边蹭了蹭,傅谨修蹲下身摸了摸它的脑袋,“到妈妈那去。” 十月好似对孟晚溪怀孕有所感应,并不敢往她身上跳,反而更黏傅谨修了。 傅谨修察觉到孟晚溪暗地里已经有了软化的迹象。 他趁热打铁,让人买了菜,准备在家给孟晚溪做一顿丰盛的午餐。 中途他接了詹芝兰的电话,听到对方的要求,他蹙着眉头,“妈,你要这洋楼干什么?” “我这边的房子都住了好几年,我记得那套小洋楼采光好,地段也好,你就给我吧。” “不行,我已经打算卖了。” “卖什么卖,给我处理就行。” 孟晚溪经过时“无意中”听到,当即反应过来那套小洋楼现在是许清苒在住。 詹芝兰是想把这房子送给许清苒,呵,她这个“婆婆”可真是大方。 小三还想住洋房? 她上楼打了私家侦探的电话,从发现两人这事以后,她就在为离婚做准备。 当时怕傅谨修不肯离婚,她提前布了个局,让私家侦探去查两人,为了收集更多的资料,以便不时之需。 孟晚溪压低了声音:“是我,把傅谨修给许清苒花的钱列个清单发给我。” 想拿走自己的婚内财产,她做梦! 孟晚溪刚下楼来,就看到傅谨修的手指流着血,傅谨修抬眼问道:“溪溪,医疗箱在哪?” 看到那猩红的血色,孟晚溪想到了那一夜自己手腕上的血。 她压下眼底的恨意,飞快朝着傅谨修跑去。 脸上装作很担心的样子,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么大的人了,做个饭还能将手给切到的?” 外婆朝着两人看来,孟晚溪一咬牙,她豁出去了。 就像以前每次她受伤傅谨修为她做的那般,她俯身一口含住了傅谨修的手指。 傅谨修感觉女人温热的唇在轻轻吸着他的手指,当即他就失去了所有理智。 瞳孔变深,呼吸也变得浓重,滚动着喉结道:“溪溪,别,别这样,脏……” 第78章 和小三当面对峙,收回一切! 要比敬业,孟晚溪曾是圈子里的代表。 要论演技,她吊打全场。 她满眼都是心疼和紧张,将血吐了出来,又飞快去找医疗箱。 那慌乱紧张的背影,扶着栏杆才免于摔跤。 她手忙脚乱跑上了楼,脸上的那抹紧张在两人看不见的角度悄然褪去。 她听到外婆压低的声音:“我就说丫头还是在意你的,谨修,好好对她,不要再让她伤心了。” 傅谨修虽然受了伤,但听上去心情像是很好的样子。 “外婆,我知道了,我一定把握机会和溪溪重归于好。” 重归于好? 孟晚溪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傅谨修,我想跟你好的时候你要偏执入魔,如今你想好了?做梦去吧! 连带着傅家和那个小三,都得付出代价! 孟晚溪悄无声息离开,等她拿到医疗箱下来时,她的脸上又变成了紧张和担心。 孟晚溪将他按到沙发上坐下,她半蹲在地上给他处理伤口,“怎么这么不小心?” “溪溪,我没事,一点都不疼的。” 孟晚溪缓缓抬起头,晶莹的眼泪从眼眶里慢慢滑落下来,拉出一条水痕,任谁都我见犹怜,她颤着声音道:“流了这么多血,怎么可能不疼?” 就那一颗眼泪,傅谨修觉得自己就算是死了也值得。 他俯身一把抱住孟晚溪,嗅到她身体熟悉的香味,心中五味陈杂,声音沉沉:“老婆,对不起。” 孟晚溪将他推开,“外婆还在,你别这样,先上药。” 她用余光扫了外婆一眼,果然外婆满脸慈爱的样子。 孟晚溪“心慌意乱”往他伤口上猛喷酒精,傅谨修沉浸在孟晚溪对他的温柔中,丝毫没有察觉到疼痛。 等包扎好,他将孟晚溪抱到沙发上坐下,“小伤而已,你和外婆休息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午餐很丰盛,傅谨修给孟晚溪盛汤夹菜,这一次她没有丢到垃圾桶,乖乖吃了。 傅谨修悬着的心也就慢慢落了下来。 外婆虽然没说什么,但肉眼可见情绪好了许多。 孟晚溪扶着她回了房间午休,外婆拉着她的手道:“你看这多好,他有心赎罪,你就给他一个机会。” 孟晚溪带着一抹女孩的娇俏道:“我才不要。” 外婆笑眯眯的,“你这丫头,从小就嘴硬。” “好了外婆,你就别操心我的事了,你好好休息,我没事的。” 外婆服了药,很快入睡,孟晚溪替她盖好被子后悄无声息关上门离开。 关上门的瞬间,她的后背抵上傅谨修的宽厚坚实的怀抱。 孟晚溪转身,就被他禁锢在胸膛和门板的中间。 午后的阳光灿烂而灼热,傅谨修置身于逆光处,任由阳光在他肩膀落下温柔的金色光芒。 他眉眼低垂看着孟晚溪,深邃的眼底翻涌着暗潮,整个人在光与暗的界限边割裂感很重。 就像他这个人矛盾的脾性,他好的时候是体贴的伴侣,坏起来又任意妄为。 亦正亦邪,难以捉摸。 他的声音带着卑微的恳求,“溪溪,我想和你谈谈。” 孟晚溪自然不会这么快就对他示好,傅谨修这个人很聪明也很敏感。 她一把将他推开,“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说着她冷着脸上了楼。 过了一会儿,他上来的时候就看到孟晚溪坐在飘窗上。 窗帘没有完全闭合,阳光从缝隙中洒落一束光线,而她恰恰好避开了阳光,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双手环胸,和在医院时一样的动作。 傅谨修心脏抽疼,他几步走近,居高临下看着埋首在膝盖上的小女人。 她似乎在哭,身体都缩成了一团。 像是在暴风雨中躲在树下的流浪猫,那么无助可怜。 傅谨修俯身,将手落在了她单薄的肩膀上,孟晚溪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他吓了一跳。 他的声音温沉:“溪溪,别哭了,都是我不好。” 孟晚溪抬起头来,眼泪控制不住的往外涌。 “别碰我!很脏。”她嘶声力竭,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一开始她只是做戏,但哭着哭着,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情绪上头,怎么都控制不了。 压抑着呜咽的哭声,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和抽泣。 鼻头哭得粉粉的,眼尾也染上一抹绯红,哭得傅谨修心都碎了。 “溪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孟晚溪哽咽着开口:“你还给那个女人买了房子,是吗?” “没有,溪溪,我……” 他只想彻底和许清苒划分界限,怎么可能给她买房子? 孟晚溪拿出手机,翻到许清苒的朋友圈。 其中不少都在洋楼拍的,孟晚溪对这套房子有印象。 因为这里离医院很近,当初交房的时候她去看过. 傅谨修问她要不要搬家,她说不用,没想到许清苒住进去了。 傅谨修知道孟晚溪喜欢玫瑰,每一处住宅都让人种植了品种不同的蔷薇和玫瑰。 到头来那些玫瑰成了许清苒的拍照道具。 他从来没关注过许清苒的朋友圈,才知道那女人又惹了孟晚溪不开心。 “溪溪,我已经让人警告她搬出去了。” 孟晚溪哭着道:“你骗我,分明是你金屋藏娇!傅谨修,你没有良心,我这么辛苦为你备孕,你在外面和别人有了孩子,还把我们的房子给她住,你混蛋!” 她抬手就朝着傅谨修的身体狠狠砸去,傅谨修也不阻止。 一直以来孟晚溪都显得太冷静了,她这样吵一场,闹一场,他反而还觉得心安。 他将孟晚溪拥入怀中,“我马上就让她搬出去,对不起,溪溪,你别哭了好不好?” 女人的哭声带着浓浓的鼻音,“我不信,你又想骗我。” “不骗你,你要是信不过,就跟我一块过去。” 孟晚溪的目的已经达到,她的声音像是一团化开的奶油,又软又黏,“还有你给她花的钱,那都是我们的婚内财产!是我的。” 傅谨修见她认真追讨财产的模样,他有多少年没有看到财迷孟晚溪了。 不会觉得厌烦,反而觉得非常可爱。 他伸手抚过她眼角的泪水,“好,都要回来,钱是你的,家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孟晚溪见男人已经上钩,她不想夜长梦多。 这种事讲究的是快刀斩乱麻。 试探出傅谨修对许清苒的态度,可见傅谨修从头到尾在意的只有许清苒肚子里的孩子。 “那你现在就将她赶出去把房子收回来,让她把从你这捞到的好处都吐出来。” 之前孟晚溪一味要和他划分界限,从未提过追讨许清苒的事,代表她真的想要离开,不会再干涉和他有关系的人和事。 但现在她开始在意许清苒的存在,也就代表孟晚溪不想离婚了。 傅谨修开心都来不及,只想哄她开心,没有思考其它,当即就打电话安排。 挂断电话,他起身拿了热毛巾过来,仔仔细细给孟晚溪将泪水擦干。 “别哭了,心肝,你要我的命。” “傅谨修,我不要你的命,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傅谨修迫不及待想在孟晚溪面前和许清苒做个了断,这样孟晚溪就不会再怀疑他,他就能和孟晚溪继续过日子了。 孟晚溪很配合,跟着他出了门。 小洋楼。 许清苒正在给詹芝兰泡茶,她知道詹芝兰是她唯一能抓住的人,因此态度要多乖就有多乖。 詹芝兰吹着茶水,一副淡定的模样,“这房子我已经要过来了,以后你就乖乖在这养胎,但你要记住一件事,前几个月一定不要让他发现你怀孕,现在孩子还没成型,他打掉没有负担,一旦孩子大了,他就算想打也未必舍得。” “妈,我都听你的。” 外面突然传来汽车的引擎声,许清苒吓得毛骨悚然。 傅谨修来过两次,像是索命的恶鬼。 “他,他又来了!” 詹芝兰也觉得奇怪,“他平时那么忙,怎么有时间过来的?你别慌,记住我的话。” 几辆车先后停在了院子里,许清苒觉得大事不妙。 以前都是他独自一人过来,连助理都没带,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车? 傅谨修不想和许清苒打照面,便没有下车。 很快秦助回来,他的面色显得有些为难:“老板,你母亲也在这。” 詹芝兰站在门口,声音穿透窗户传来:“谁让你们来的?这房子我要了,谁敢动?” 许清苒挽着詹芝兰的手,有她撑腰,许清苒也有了底气。 只要傅谨修没来就好。 刚这么想着,她就听到关车门的声音。 阳光下,傅谨修长身玉立站在黑色的库里南旁边,白衬衣扎进黑色西裤里,上身是一件剪裁得体的毛呢西装,身形挺括端正。 和他那永远都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发型一样,他每一次出现在许清苒面前都是矜贵优雅,带着天然的强势。 让许清苒既迷恋又害怕。 傅谨修那双凌厉的眸子落到詹芝兰脸上,声音带着不加掩饰的冰冷:“妈,你怎么在这?” 詹芝兰心里紧张,却梗着脖子开口:“我想在哪就在哪,你管好公司就行了,管我干什么?” 傅谨修一步步朝着她靠近,随着他的靠近,强势的气场席卷而来,他带着满脸的不悦:“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和这个女人断绝往来?” “我……我就是来看看房子。” “怪不得你突然要这套房子。”傅谨修冷冷一笑,目光落到许清苒脸上一字一句道:“你挑唆的?” 对上他那慑人的目光,许清苒吓得都快跪下来了。 “傅总,我没有……” “不管你有没有,今天是第三天,你还没有搬出去。” 傅谨修扫了一眼保镖,声音冷淡至极:“将她所有的东西扔出去。” 许清苒拉了拉詹芝兰的衣服,詹芝兰刚要开口,傅谨修一句话怼了回来。 “妈,你知道我的脾气,如果你执意给她说情,从今天开始,我会停掉你所有的信用卡,如果再被我发现你和她往来,我会收回你名下所有珠宝,存款,房产。” 傅谨修冷着一张脸,“你这么喜欢这个女人,将来就让她给你养老。” 第79章 傅谨修手撕小三,让她一无所有! 此话一出,詹芝兰害怕了,她这个儿子是真的说得出口就能做得到的。 最近傅谨修就像更年期提前反复无常,她也不敢刺激。 反正许清苒的肚子里还有一张底牌。 只要这张底牌还在,她们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詹芝兰见好就收,骂骂咧咧了几句就走了,谁也没注意到副驾驶没有下车的孟晚溪。 她抬眼看向院子里的两人,许清苒吓得瑟瑟发抖,卑微如尘的模样,哪有给自己发信息时的挑衅? 想让自己让位是么? 孟晚溪要让她知道,这个男人哪怕自己不要了丢进垃圾桶,也轮不到她许清苒。 她推门而出,上一秒还在和许清苒对峙的傅谨修,立马转身朝车边走来。 许清苒没想到孟晚溪竟然亲自来了。 孟晚溪穿着一件珍珠白的羊绒大衣,没有化妆,随意披散着发丝。 当她下地的那一刻,阳光洒落到她那张毫无瑕疵的脸上,皮肤白皙透亮,五官精致。 寒风吹来,撩起了她的发,氛围感十足。 傅谨修三两步过来揽住了她的腰,替她挡去寒风,声音沉稳带着关心,“怎么下来了?今天很冷。” “没事,我来看看房子。” 傅谨修眉头微蹙,“这房子脏了,你要喜欢这种风格的,我再给你买新的。” 孟晚溪瞥向在一旁不发一言的许清苒,声音淡淡道:“那这房子怎么处理?” “让中介挂出去低价售卖,钱直接打你账户上,你看好不好?” 许清苒小心翼翼抬眼看去,那对她冷眼相待的男人,温柔簇拥着孟晚溪。 他颔首专注聆听孟晚溪的每个字,没有半点不耐,眼底只有绵绵情意。 原来在两个人的相处中,傅谨修才是卑微的那一方。 孟晚溪好似他捧在手里的珍宝,他那么小心翼翼的端着,宠着。 看得人眼睛发酸。 手背上被烟烧灼的伤口又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痛。 相比他的热络和小心,孟晚溪神情淡淡。 让许清苒想到了九天玄女。 她是那样出尘高洁,和自己这种在凡尘里苦苦挣扎的可怜虫云泥之别。 凭什么呢?凭什么她是傅太太,自己只是一个可怜虫? 她有今天的荣华富贵不也是靠着男人才有的? 孟晚溪扫了一眼满脸不甘心的许清苒,她沉声回答:“不用给我,我嫌脏,捐给希望小学就行。” 这句话狠狠在许清苒心上刺了一下,她宁愿将钱全部捐出去都不肯让自己住下去。 孟晚溪,真狠啊! 房间里所有的家具都是自带的,许清苒的东西不多。 大多都是珠宝,衣服之类的。 之前她借着怀孕没少给自己捞好处,一般的小事秦助理也没有上报,就随口应允了。 那些衣服不算太贵,也就是几万十来万的,最贵的那条是孟晚溪订的礼服。 如今全部被丢在地上,许清苒忙不迭想要往箱子里塞。 孟晚溪踩在了那条礼服上,“许小姐该不会以为,你抢了我的衣服就真的是你的了?” 许清苒在傅谨修面前显得格外卑微,不敢和孟晚溪起冲突。 “我没有,晚溪姐,你肯定是误会了。” “误会?” 孟晚溪冷笑,“你穿着我的衣服,挽着我的男人,将照片发给我的时候可不是现在的模样。” 傅谨修抓到重点,“她给你发过什么?” 这些都是许清苒为了逼她离婚发的那些,许清苒以为像孟晚溪这样倔的性子,逼一逼就和傅谨修闹离婚了。 殊不知今天她竟然找上门来直接对峙,让许清苒原形毕露。 想到傅谨修之前对自己做的,许清苒已经吓得脸色惨白! 她连忙扑过去挽着孟晚溪的胳膊,希望孟晚溪网开一面,“晚溪姐,你别开这种玩笑了……” “原来在你眼里只是玩笑,那我就拿出来给大家都欣赏一下,看看是不是玩笑。” 孟晚溪拿出手机,许清苒一把抓住她的手,“晚溪姐,别,求你了。” 傅谨修以前只觉得这个女人胆小如鼠,没想到她竟然私底下还做了什么。 怪不得孟晚溪会哭得那么凄惨! 那双森冷的眸子朝着许清苒看来,眼神凌厉像是一把刀,薄唇冰冷吐出两个字:“松开。” 许清苒慌极了,傅谨修给了保镖一个眼神,直接将许清苒给拖开。 “溪溪,她究竟发了什么给你?” 孟晚溪打开了手机聊天页面。 傅谨修看到那搔首弄姿的内衣照片,还有下面那带有刺激性的话,往上翻,还有威里斯在场那一次,她挽着他的胳膊偷拍的照片。 原来她私底下就是这么不安分刺激孟晚溪的! 傅谨修手指寸寸收紧手机,手背蜿蜒的青筋毕露。 许清苒小心翼翼看着傅谨修,男人那双黑瞳似狂风骤雨袭来前的海面,压抑得让许清苒心脏“砰砰”狂跳。 后背好似爬上了一只恶鬼,吓得她浑身发凉,身体汗毛耸立。 她哆哆嗦嗦道:“傅,傅总,你听我解……” “砰”的一声,孟晚溪的手机狠狠砸在了许清苒的额头上。 手机壳上的花纹刮破许清苒的皮肤,鲜血四溢。 手机落在地上,孟晚溪有些恼怒踢了傅谨修一脚,“我手机!” 她想让许清苒自作自受,却没想到傅谨修对许清苒,真是半点情面都不讲。 孟晚溪甚至有种感觉,如果自己不在这,傅谨修会做得更过分。 被砸的许清苒不仅没有逃跑或者反抗,她甚至双膝一软跪了下来,不顾还在流血的头,趴在地上不停颤抖求饶:“傅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孟晚溪看到她这种样子,心中也并无落井下石的快感。 她只是觉得恶心。 曾因为这样的女人而难过。 傅谨修拉住想要去捡手机的孟晚溪,压低的声线控制不住狠戾:“脏了,我重新给你换一个。” 他满眼都是对许清苒的憎恶,捡回孟晚溪的手机,看着那还在不停给自己道歉的女人。 丝毫没有意识到她的所作所为,对孟晚溪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傅谨修几乎快要控制不住嗜血的自己,他想弄死这个女人! 又怕吓到孟晚溪,只得收敛着身上的怒意。 看到面前这堆被许清苒染指过的东西,他冷冷吩咐:“珠宝拿去卖了,同房子售卖的钱一并以我太太的名义捐出去,至于这堆衣服,给我全烧了。” 秦助颔首:“明白了。” 那些衣服不少是詹芝兰送给她的,早知道会被烧掉,她就不动歪心思找詹芝兰了。 傅谨修看向许清苒的每一眼都带着厌恶,“还有之前我给你的钱,拿出来。” 许清苒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那不是我们的交易吗?你擅自毁约,我们是签了合同的……” 除了前期她捞到的几十万,那就是五百万赔偿款了。 现在房子,衣服,首饰没了,傅谨修还要将那点钱给收回去。 分明五百万对他来说,还不如他给孟晚溪买的一条裙子,一条首饰值钱。 保镖从房间里搜出了合同递到傅谨修手里,傅谨修那双修长的手慢条斯理撕毁,再随意丢到燃起的熊熊烈火里。 许清苒泪流满面,朝着火堆伸手,“不!” 傅谨修居高临下看着她,许清苒对上他那双漠然又绝情的眸子,好似自己在他眼底是一只肮脏的蟑螂。 “傅总,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傅谨修冷冷开口:“就凭你对溪溪做的,死上一百次,一千次都不为过。” 许清苒像是疯了一样,嘴角残存着一抹冷笑:“傅总,你现在立什么爱妻人设呢?想让我生孩子的人不是你吗?” “如果你没有起这样的念头,我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现在你为了哄她将我推出来,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你算什么男人?” 傅谨修手指微动,脸上的表情显得格外渗人,许清苒却是梗着脖子,“怎么?你想毁了我的脸,还是再给我烙下痕迹?” 孟晚溪这才发现许清苒的手背上,赫然是被烟蒂留下的伤痕。 傅谨修竟然这么对她?她不是还怀着他的孩子吗? 虽然她有些疑问,但孟晚溪不会出手干预。 傅谨修自己惹出来的烂摊子,就让他自己去收好了。 她选择了冷眼旁观,没有提到孩子的事。 拿回钱,烧了衣服,变卖首饰和房产。 许清苒被扫地出门的时候只有一个破行李箱。 前几天还在朋友圈各种显摆的豪宅,衣服,奢侈品,都在一瞬间化为泡影。 她愤然看着坐在副驾驶的孟晚溪,眼底带着不甘的神色。 孟晚溪开口:“停车。” “溪溪,这种人没什么好搭理的,过去是我眼瞎。” “我和她说几句话就行,你不用下来。” 说着孟晚溪下车关上门,她走到蹲在地上收拾的许清苒面前。 许清苒当年在片场被人欺负,是孟晚溪替她解围。 那时候她只有两分像孟晚溪,孟晚溪帮了她,两人也是那时候加的微信。 后来她慢慢整容,打着小影后的标签出道。 许清苒恶狠狠盯着她,“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 孟晚溪垂眸,眸光里没有半点获胜的愉悦,只有漠然,“我收回当年的话,许清苒,你一点都不像我。” 她从许清苒身上看到了她跑龙套时的影子帮了她,结果农夫与蛇的故事发生在孟晚溪身上。 这条毒蛇没有感谢她解围还给介绍的工作,甚至反咬她一口,想要取代她。 许清苒被她这句话刺激,傅谨修不在,她大着胆子辱骂道:“你有什么好高贵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当年入行时还不是陪导演上床,那个制片人开出八千万一年的高价包养你,圈子里人尽皆知,要不是那个神秘的制片人,你怎么可能拿到影后的奖?你在傅总面前装什么纯?” “啪!” 孟晚溪狠狠甩了她一耳光,她不会跟这蠢货解释她是怎么走上的影后位置。 她只冷冷开口:“许清苒,你就像下水道里一只见不得光的臭虫,让人恶心作呕。” “好好待在下水道里,还想算计我,你等着粉身碎骨的滋味!” 说完这句话,孟晚溪扔开她上了车。 库里南扬长而去,许清苒抓住秦助的衣摆,“秦哥,求求你帮帮我。” 秦助毫不留情一脚将她踹开,“我要是你,就在傅总知道前做掉这个孩子,继续瞒下去,将来你连命都没有了!” 许清苒眼底燃着疯狂的神色,“不,这是我唯一翻盘的机会!” 孟晚溪,我有孩子你有什么? 总有一天,我会将今天所受的屈辱连本带利还给你! 傅太太的位置是我的,一定是我的。 秦助看着她满头是血,满脸狰狞的样子,他隐隐有些不安。 但想到詹芝兰的威胁,他想要告诉傅谨修的想法又被打破。 秦长风一字一句道:“你永远不可能翻盘,傅总不会爱你,哪怕太太死了,他的心里也容不下任何一个女人。” 许清苒一脸阴鸷的表情,她森冷开口:“他会的,傅谨修一定会爱上我!” 第80章 报复渣男!阿修,你想要我吗? 虽然拿回了一切,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孟晚溪没有半点愉悦。 许清苒有句话说对了,挑起一切事端的人是傅谨修。 婚姻弄成今天一败涂地的地步,她觉得身心疲惫。 许清苒收拾了,下面还要继续做戏将外婆送走。 傅谨修频频用余光扫向孟晚溪的脸,“溪溪,对不起,是我鬼迷心窍,不该招惹她。” 孟晚溪看着窗外闪过的风景,嘴角溢出一抹苦笑。 对不起有什么用呢?一切早就成了定局。 她没有回应,靠在车门边小憩一会儿。 车子到家,傅谨修打开她身上的安全带,放柔了声音在她耳边轻轻道:“溪溪,我抱你回房睡” 当他的手接触到她的身体时,孟晚溪本能是想拒绝的。 傅谨修给她留下了太深的心理阴影,在他贴上来的那一刻她就立马清醒。 她迫使自己的身体放松,没有拒绝他的公主抱,甚至还故意将脸贴在了他的怀里蹭了蹭,口中含含糊糊道:“老公……” 傅谨修的身体明显紧绷了一瞬,她听到他那颗心脏在狂跳。 兴奋吗?激动吗? 不知道你看到流产报告是否也会这么激动。 外婆已经醒了,傅谨修低声解释:“溪溪在车里睡着了。” 她点了点头,没有吵醒孟晚溪。 傅谨修回到卧室,小心翼翼将孟晚溪放到床上,孟晚溪拽着他的衣服不放手,傅谨修也就顺势躺了下来。 将毯子拉过来给她盖上,孟晚溪靠在他怀里,像是过去一样依恋他,口中轻喃道:“阿修。” 傅谨修欣喜若狂,伸手环住了孟晚溪的腰。 将下巴抵在了她的发丝上,只能卑微又小心亲吻着她的发丝,饱含深情低声唤着她的名字:“老婆,对不起……” 他并不知道,在他怀中的孟晚溪悄无声息睁开了眼睛。 面对熟悉的男人气息,她既心酸又难过。 原来真正的离别不是大张旗鼓,甚至他以为她还深爱他的时候,在某一个清晨,她悄无声息离开。 两人相拥而眠,直到下午孟晚溪醒来时,他已经下楼去做饭了。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她有些怅然若失。 但下楼时,她已经调整好表情。 吃饭时她不仅接受了傅谨修的菜,还主动给他夹了一筷他最爱的。 傅谨修将每只虾剥好递到她嘴边,孟晚溪吃了一点。 还好她的胃争气,饭前她吃了几颗止吐糖,愣是没有露出一点端倪。 直到用完餐,她去洗手间才将吃的东西给吐了出来。 她漱了口,看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很快就会结束这些痛苦了。 孟晚溪没有操之过急,让人看出破绽。 傅谨修的假期过了,她在他下班回家之前,去花房摘花,故意站在院子里向外面张望。 外婆笑道:“分明心里放心不下,怕是一整天都在想着人家,还非要梗着脖子说不原谅别人,你就是犟嘴!” 孟晚溪抱着花一脸羞涩:“我才没等他呢!” 说完拔腿就跑,外婆笑眯眯的,正好傅谨修的车子开了进来,他最近取消了所有应酬,每天都盼着早点回家。 进了院子就看到客厅里那偷看的小女人,四目相对,孟晚溪便立马转身,背影全是被他发现的心慌。 他踏着夕阳进屋,原来被人期待的感觉这么好。 他想要的不是继承人,而是有孟晚溪的家。 “外婆,外面冷,进去吧,别冻坏了。” “不冷,我刚刚才出来透透气,不像某些口是心非的人,都在外面等你半个小时了。” 傅谨修心中一喜,迫不及待朝着孟晚溪走去。 他一把捉住就要离开的孟晚溪,将她拉入怀中。 “放手!” “溪溪,你在等我?” “我才没有,我只是去摘……唔……” 傅谨修俯身吻住了她,孟晚溪没有推开他。 她知道外婆马上就进来了。 小手抵在两人胸前象征性挣扎了一下,继而主动勾住了傅谨修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感觉到她的主动,傅谨修激动难忍。 垂眸看着在阳光中的小女人肤色雪白,皮肤细腻,甚至能清晰看到浅浅的绒毛,像是小婴儿一般娇嫩。 长长的睫毛轻颤,是那样乖,又那样诱人。 怀中的花洒落一地,散落在两人脚边。 纵然内心深处的野兽恨不得现在就将她吞之入腹,联想到之前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 他不敢放纵,也不敢忘形。 只能浅尝即止,恋恋不舍和孟晚溪分开。 四目相对,是拉丝的欲望。 外婆轻咳一声,孟晚溪才如梦初醒将他推开。 傅谨修低低道:“抱歉。” 他蹲下身将地上的花捡起来。 孟晚溪一脸不好意思道:“外婆,你都看到了?” “外婆是过来人,我理解,我看我在这反而打扰你们了。” 孟晚溪挽着她的手以退为进:“胡说什么,你在家还能给我做个伴,你可不许单独住一边,我不放心。” “你们小两口在家甜甜蜜蜜的,我就是一个大电灯泡,我想……” 孟晚溪扫了一眼脱掉外套去厨房做饭的男人,将外婆扶到了房间里。 “外婆,你一个人离开我真的不放心,除非你去疗养院。” “去什么疗养院?你就给我找个保姆,我一个人在郊区住惯了。” “郊区那么远,这次要不是在医院发作,第一时间就送医,要是再耽误一会儿,医生都说你救不过来,我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你真要我天天为你担心吗?要这样,那你就还和我们住一块,至少我每天都能看到你。” 见孟晚溪生气,外婆也只得改口:“好,那就去疗养院。” 她看到两个孩子的感情一点点修复,心里也很开心,明白自己在这反倒是碍手碍脚的,只想着快点离开,给两人更多的空间,也就答应了孟晚溪的条件。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去给你找一个医疗条件好的疗养院。” “行,都听你的。” 得到了准确的回答,孟晚溪松了口气。 第二个计划也马上完成。 外婆离开后,她就可以去做流产手术了。 离她离开的时间越来越近。 当然,在离开之前她还要送傅谨修一份大礼。 夜幕降临。 傅谨修早早就洗了澡,想着下午的那个吻,让他牵肠挂肚。 不知道他有没有会错意,晚上在吃饭时,孟晚溪的手在桌下轻轻挠了挠他的手心。 以至于洗碗的时候傅谨修魂都在外面飘。 他和孟晚溪快两个月没亲热了。 怀念在国外的那几天,两人耳鬓厮磨,亲密无间。 等他推门出来,就看到孟晚溪和前几天晚上的纯棉长袖长裤睡衣不同。 她换了一套粉色的真丝睡裙,外面罩着一个轻薄的罩衫,系带勾勒出她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身,两条又长又白的腿裸露在外。 傅谨修喉结滚动,声音带着喑哑:“溪溪,你这是……” 孟晚溪主动环住他的腰身,仰着雪白的小脸看他,“我什么意思你还看不懂?还是说你喜欢的是许清苒那……唔……” 傅谨修狠狠勾住她吻了上去,许久没有碰的女人,一旦沾染就像是干柴碰到烈火,那么热烈和强势。 孟晚溪的身体被抵在墙边,他就要撩开她的裙子,被她按住了手。 傅谨修好不容易才找回了她,不敢再轻举妄动。 她要停止,他便强忍着焦躁的内心终止。 用力将她抱在怀中,两颗心脏贴合在一起剧烈跳动,震耳欲聋。 他俯身埋着头在她脖颈边,低哑的声音带着无尽的酸楚:“溪溪,你终于回来了……” 孟晚溪抬手轻抚着他的脸。 傻瓜,我不是回来,是要离开了。 灯光洒落在她脸上,显得她格外温柔,她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柔情和蜜意。 她抬手抚着他的脸,歪着头轻轻问他:“阿修,你想要我吗?” 傅谨修握着她纤细的腰肢,只觉得怀里的女人像是一样柔软。 他强忍着激动,黑沉沉的目光对上她乌黑发亮的眼睛,像是被女妖夺取心魄的傀儡呆呆说出:“想。” 何止是想要,他想要得发狂了。 孟晚溪抿着唇,“可是我还没有洗澡,要不……你陪我洗,好不好?” 傅谨修哑了声音:“好。” 孟晚溪勾住他的手,将他带到了浴室。 这次傅谨修学乖了,第一时间就开启了取暖设备,两人一前一后跨进了双人浴缸里。 孟晚溪打开水龙头,跨坐在男人的腰间,她的目光突然被窗外所吸引。 “阿修,你看,下雪了呢。” 傅谨修顺着她的目光落到窗外,果然路灯下纷纷扬扬的白雪飘落。 “嗯。” 孟晚溪环着他的脖子,笑得像天使一般干净纯粹,“可是我一看到雪花,就会想到那一晚。” “溪溪,对不起。”他的眼里满是愧疚,“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再那么对你了。” 孟晚溪冲他摇摇头,“阿修,最好的道歉方式不是对不起,而是你穿着我的鞋子,将我走过的路走一遍,那样才会对我的痛苦感同身受。” 傅谨修明白了她的意思,“溪溪,你想怎么罚我,我都认。” “是么?” 孟晚溪纤细的手指在他的目光下取下睡裙上的绸带。 孟晚溪把玩着手上的绸带勾唇一笑:“把你绑起来,你也愿意?” 哪怕她要他的命,他也给。 “愿意。” 孟晚溪轻笑一声,“阿修,好乖啊。” 下一秒,她用绸带将他固定在两个水龙头之间。 她甚至害怕松动,所以才选择了腰带这么长的作案工具,将他绑得严严实实的。 等结束了,孟晚溪对上那双对自己痴迷的眼神。 她俯身看着男人,红唇一点点落了下来。 傅谨修仰着的喉结无意识滑动,心脏跳得越来越快。 她轻轻呢喃:“阿修这么乖,是有奖励的哦。” 他早已经哑了声音,“什么奖励。” 孟晚溪移开身体,站起身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顷刻间外面的风雪就灌了进来。 将傅谨修的理智拉回到现实。 孟晚溪迈出浴缸,居高临下看着傅谨修,眼底再无半点情欲,只剩下冰冷,吐出的声音漠然:“傅谨修,好好感受我的痛苦吧。” 她背对着他,关了取暖设施,甚至关掉了浴室灯。 房间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傅谨修猛地反应过来,她根本就没有原谅他! 孟晚溪,一直在演戏! 她究竟要做什么?孟晚溪不对劲,她在策划着什么? 傅谨修开始慌了,他急忙开口叫道:“溪溪,你要做什么?” “溪溪,你回来……” 第81章 送一份大礼,当我们的离婚礼物 现在的画面和那一夜何其相似? 只不过主角从孟晚溪换成了傅谨修。 傅谨修声声叫着她的名字:“溪溪,你想要什么,我们可以谈。” 孟晚溪的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 黑暗中,他依稀能看到孟晚溪的轮廓,她垂着头,手指握着门把手,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削瘦的肩膀轻颤。 她低低的声音传来:“傅谨修,那一夜,我也是这样叫你的,你回头了吗?” 傅谨修一愣,他的脑中浮现那一晚的画面。 他有过犹豫,最后还是义无反顾离开。 他不怕冷,也不怕被绑,但他害怕失去孟晚溪,所以卑微开口: “溪溪,只要你能消气,不管怎么罚我都没有关系。” 孟晚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罚他? 如果她死了,不管怎么罚他,也不可能换回她的命。 她一点点拧开了门把手,声音很轻也很淡:“傅谨修,我会给你送上一份大礼的,就当我们的离婚礼物。” 说完,她推门而出。 傅谨修的声音又急又怒:“溪溪,你要做什么?” 回答他的是孟晚溪毫不留情的关门声。 傅谨修心慌意乱,联想到最近孟晚溪的动向。 他舍不得的从来就不是财产,他只想利用财产控制孟晚溪,让她只能依附于他,这辈子都逃不开。 可是前阵子他做了那些事,为了弥补孟晚溪,以为她是没有财产而没有安全感,她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财产基本上都按照她的想法分割干净了。 在傅谨修心里,他们有十八年的情分,他没有在身体和精神上出轨,孟晚溪一定会原谅他。 他坚信,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失去孟晚溪。 可是从许清苒那个孩子开始,他就彻底控制不住剧情的走向了。 孟晚溪从来没有放弃离开他! 她这几天做戏是为了让外婆安心,然后转移外婆。 那接下来呢? 她说的大礼又是什么? 傅谨修越想越慌,他疯狂挣扎,可是孟晚溪没有给他挣扎的余地。 她绑得很紧。 除非他生生将水龙头拔掉,才有可能解除束缚。 但他们这种豪宅最注重品质,做工太好也是一种困扰。 他的脸上一凉,寒风裹挟着雪花洒落在他的四周。 而他身下的水在一点点凉却。 等彻底凉透的瞬间,就会变成双重酷刑。 浴室一片漆黑,他只能看着窗外的风景,任由漫天大雪簌簌落下,刺骨的寒风像是针扎一样,钻入他的身体。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痛苦会一点点加深。 他不怕痛也不怕冷。 傅谨修只是想到了经历过这一切的孟晚溪,哪怕事后他一遍又一遍同孟晚溪道歉。 他知道她很冷,他甚至刻意每晚都洗冷水澡来惩罚自己。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能真切感觉到孟晚溪的那一夜。 她的身体那么脆弱,手都被磨破了皮,她是怎么熬过那个漫长的夜? 浴水凉透,心也就凉透了。 傅谨修最疼的不是身体,而是那颗被荆棘缠绕的心脏。 因为置身于同样的环境下,他才能真真切切感觉到那种切肤之痛。 傅谨修仰面朝天靠在浴缸边缘,他闭上了双眼,眼角流下一行清泪。 他轻喃:“溪溪,对不起,原来你是这么痛。” 一墙之隔,孟晚溪靠坐在墙边,看着露台外面的大雪纷飞,她的心里没有半点报复的快感。 脑中浮现和傅谨修一路走来的画面,她不明白,怎么就和他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哪怕他感受着和她同样的痛苦,她们之间也回不到过去了。 就像她的关节,此刻置身于温暖的房间里也在隐隐作疼。 他留给她的伤,永远都不可能抹灭。 翌日。 孟晚溪下楼,满面笑容看着外婆,“外婆,早上好。”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外婆有些奇怪,平时这个点都是傅谨修起床做完早餐,陪着她吃完早餐才去上班的。 孟晚溪一般会睡到上午九点多才起床。 客厅没有傅谨修的身影,孟晚溪穿戴整齐,温柔对外婆道:“你不是要去疗养院嘛?我昨天联系好了一个,早点带你过去试试看,要是不适应咱们就换一家。” “也好,不过谨修呢?怎么没看到他?” “他临时决定去国外出差,昨晚就走了,所以只得我陪你去了。” 她的神色太过自然,外婆知道傅谨修工作忙碌,也就没有多想。 “工作要紧,那我们现在就过去?” “嗯,我接下来也有工作安排,趁着这两天陪你适应,等你适应好了我也要开始工作了。” 外婆摸了摸她的手,“你不要太辛苦了,身体本就不太好,要多照顾自己的身体才是。” “知道啦。” 孟晚溪温柔乖巧,谁也猜不透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外婆跟着她出门,孟晚溪害怕自己的车被傅谨修动了手脚,能查到她的行车轨迹。 昨晚她就拜托霍厌给她联系好了车。 站在院子,她回头朝着浴室看了一眼。 浴室是单向玻璃,她感觉一道灼热的目光射来。 傅谨修能看到她,即便她看不到他,也能猜到他现在的表情。 外婆问道:“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走吧。” “溪溪,不要走!” 她好似听到了一声野兽的嘶鸣声,家里的隔音太好,很好屏蔽了那人嘶声力竭的声音。 外婆没有多想上了车,一路上还不停嘱咐着孟晚溪和傅谨修好好相处。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要好好珍惜这一段感情。 孟晚溪并不反驳,很乖地应下:“好。” 等她离开了十分钟后,她给秦助发了一条信息。 正在洗漱的秦助收到信息,拿起来看了一眼,脸色大变。 傅太太:[现在立即去我家浴室,去晚了,就只能给你家老板收尸了。] 胡子才刮了一半的秦长风心脏一紧,手一滑,刀片将他的下巴拉出一条血色。 他顾不得刮完,用毛巾抹了一把脸,拿起外套就飞快跑了出去。 发动车子的时候,他拨打着傅谨修的电话。 无人接通。 完了! 傅谨修肯定出事了! 秦长风开着车一路狂飙,脑中不断联想最近看到的“杀妻案”。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到达别墅,从车里出来的瞬间腿都软了。 心脏狂跳,他很怕,推开门看到的是被肢解的傅谨修。 “老板!” 他猛地推开门,却只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第82章 我的溪溪,她不要我了…… 推开浴室门的瞬间,秦长风看到困在浴缸里的男人。 他的呼吸一窒,一向波澜不惊的秦助也惊呆了。 傅谨修穿着一套深色睡衣,双手高高束于脑后,他靠在浴缸边缘,微微仰着头,露出修长的脖颈,以及那枚凸出的喉结。 因为靠近窗户,浴缸的边缘落了一层还没有融化的雪花。 连带着男人俊美的五官,发梢,浓密的长睫上染上一层白色的冰凌。 这一幕,太过震撼。 有种禁欲却又残忍的美感。 那张立体分明的脸凝结着一层寒霜,眼底更是涌动着阴戾死亡的气息。 傅谨修就那么看着他,声音哑然又冰冷:“她叫你来的?” “老板,你没事吧?”秦长风快速走来想要替他解开束缚,却发现被人打了死结,怪不得傅谨修手腕都勒红受伤也没能打开。 “你等等,我去拿剪刀。” 傅谨修顾不上自己的手,哪怕他整个人已经失温很严重,他仍旧在第一时间开口:“溪溪,快拦下她!晚了就来不及了。” 秦长风也不知道这对夫妻到底在玩什么,简直捆绑上瘾。 一会儿是孟晚溪,今天又变成傅谨修。 对他来说当务之急是保住傅谨修。 他打开水龙头热水,将里面的冷水放掉,关上窗户,第一时间打开取暖设备。 拿了刀片折身回来替傅谨修解开了手上的束缚。 经过一夜的发酵,傅谨修的手腕上也有了两道深深的勒痕。 孟晚溪怕他挣脱,绑得比当日傅谨修还要牢固。 傅谨修遍体生凉,身体和手臂早就麻木了。 他想要离开浴缸去找孟晚溪,膝盖处疼痛难忍,险些摔倒。 “老板,你别着急,先在热水里缓缓,你仔细告诉我太太出了什么事,我该去什么地方找她?” 傅谨修哑着嗓音道:“她一直都在策划离别,今天一早她就带着外婆离开了。” “好,我这就去查所有的交通工具,如果要出国的话老太太没有护照和签证,加上她刚做完手术,不适合劳累奔波,即便太太要离开,也走不了太远,她肯定还在国内,说不定就在京市还没有走远。” 秦长风看着理智几乎崩溃的傅谨修,比起孟晚溪跑了,他的身体更加重要。 他叫了家庭医生过来,又开始查探孟晚溪的下落。 傅谨修坐在温暖的浴缸里,这一晚他完完整整体会到了孟晚溪的痛苦。 怪不得她不会原谅自己,原来那么冷,那么疼。 每一秒都是一种煎熬。 她说得没错,对不起没有任何意义。 只有穿上她的鞋子,将她走过的路走上一遭,他才会知道她有多痛。 他看着手腕上的痕迹,满心都是今早孟晚溪回头的那一眼。 她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到让他绝望。 傅谨修终于明白,真正的离开都是悄无声息的。 她甚至都没有来看他一眼,像是雪花消融消失在了他的世界。 傅谨修只觉得胸腔中那颗心脏像是被人用手紧攥着提到了高处,窒息,疼痛,不安和惶恐。 等待结果的这段时间,他宛如监狱里的囚犯,等待着自己的宣判。 直到秦长风带着医生推门而入,他连忙看去,“有消息了吗?溪溪在哪?她才走了不到一个小时,应该很容易查到。” 秦长风摇摇头,“我让人查了监控,太太离开时乘坐的那辆车在中环路就消失了。” 傅谨修猛地拍向浴缸,“京市那么多监控,在中环这种路段怎么可能消失!” “有两个原因,太太在没有监控的路段换过车,第二,她之前坐的那一辆商务车是个套牌车,有人故意为她遮挡了行踪。” 傅谨修满脸愤怒之色,“又是霍厌!” 除了霍厌,没人能做到这一点。 孟晚溪为了离开他可真是蓄谋已久啊! 她怕自己会将外婆作为要挟她的棋子,便先下手为强,演了几天的戏,让自己和外婆放松警惕。 傅谨修捂着窒息的胸口,腥红的眼底掠过一抹受伤,他口中轻喃:“溪溪,你好狠的心……” 秦助连忙宽慰道:“老板,你和太太还有二十天就拿离婚证了,拿证当天太太一定会出现,你先将身体调理好了再从长计议,不管怎么说,你们有十八年的情分,太太不会舍得的。” 傅谨修只觉得心脏传来的痛苦让他喘不过气来,全身上下的毛孔,乃至每一个器官都很难受。 他分不清楚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带来的疼痛。 他只知道,他要永远失去孟晚溪了。 她说会送给自己一份离婚礼物。 傅谨修隐约觉得这件事并不只是孟晚溪离开这么简单! 她一定还要做些什么。 虽然暂时还不太清楚,但傅谨修想到她当时的口吻,心底满是惶恐不安。 “不,我等不了二十天,一定要尽快找到溪溪!” 说着傅谨修就像是疯了一样,穿着湿淋淋的睡衣,甚至没有穿鞋,他拿着车钥匙光着脚跑了出去。 医生见状吓傻了,“快拦住他,傅总人都烧傻了,脑子不清醒,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很糟糕!再这么下去他会出事的!” 秦长风追了出去,就看到傅谨修赤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他跌跌撞撞朝着车子走去,眼神失去了焦距,口中还喃喃自语:“溪溪,你不要走,我会找到你的。” 还没等秦长风追上他,就见他踉踉跄跄的身体还没碰到车子,便一头摔在了地上。 “老板!” 秦长风和医生急急忙忙赶来,却见傅谨修倒在雪地里,看着天上飞舞的雪花,眼底似乎有水汽溢出。 第一次,他像个孩子一样无助,声音近乎哽咽:“秦助理,你看见溪溪了吗?” “我的溪溪,她不要我了……” 第83章 可不可以陪我做手术? 外婆不知小两口的问题,她想着等自己离开后,两人就会重归于好继续过日子。 以傅谨修如今的地位,也不会再有人欺负到孟晚溪头上了。 外婆转头看了一眼孟晚溪,发现她的情绪有些低落。 “怎么?人刚走又开始想了?” 孟晚溪从纷飞的雪花回过神来,她收起了眼底复杂的情绪,顺势对外婆笑笑:“嗯,有点想他。” 这个时候秦助应找到他了吧。 接下来两天孟晚溪打算在山上陪着外婆,等外婆适应,她就可以下山去做手术了。 防止出意外,孟晚溪甚至关闭了手机,和外界的纷纷扰扰彻底划分界限。 她不曾想到,到了疗养院的停车场,推开车门的瞬间,她便看到撑着黑伞,长身玉立的霍厌。 他一身黑色,站在翠绿染雪的竹林前面。 眼眸深邃,鼻梁高挺,五官精致无双,羊绒中领毛衣抵在喉结处,和白瓷般的肌肤融为一体,既矜贵又禁欲。 配上那洋洋洒洒的白雪,他往那里一站,就像是质感极好的电影画面。 不知道为什么,孟晚溪见到霍厌时心里多了一些亲切感。 虽然相处时间不算长,可他见证了她太多软弱的时候,加上小时候的弟弟buff。 原本在孟晚溪的世界里只有外婆和傅谨修这两个很重要的人,不知不觉间她接纳了霍厌。 “你怎么在这?”她有些惊讶。 霍厌将伞交给吴助随口解释道:“还需要替外婆安排一些事。” 孟晚溪抱歉笑了笑:“又麻烦你了,等很久了吗?” “不久,刚到。” 外婆下意识朝着黑色的伞面看去,上面积攒了厚厚一层白雪,瞳孔渐深。 “外婆,身体还好吗?”霍厌主动问候,并上前搀扶着老太太。 “怎么能不好呢?我外孙女就我这一个至亲的人了,我哪里舍得将她一个人丢在这个世界上。” 霍厌在长辈面前不仅沉稳还很乖巧,“外婆一定会长命百岁,这里有一流的医生,你只管好好休养。” 孟晚溪嘴角挂着甜甜的微笑,“外婆,我陪你看看环境,顺便尝尝这里的早餐,看看合不合胃口。” “好。” 外婆十分配合,年纪大了,她给予后人的帮助太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不给她添麻烦。 她单独在一边,孟晚溪肯定会担心,所以她要尽快适应,让孟晚溪放心去过自己的生活。 疗养院的规格很好,外婆挑不出来一点刺,她打心眼满意。 吴助已经将早餐都安排好了,孟晚溪扶着外婆坐下。 霍厌将一杯温热的豆浆放到了孟晚溪面前,孟晚溪抬眼就看到霍厌那只握着玻璃杯的手骨节分明,手指劲瘦纤长,白皙的手背筋络分明。 “谢谢。” 外婆不动声色将两人的互动收入眼中。 她开口问道:“这么多年不见,小少爷结婚了吗?” 正在给外婆盛粥的人,手指微顿片刻,脸上神情淡然,“不曾。” “那女朋友呢?你年纪也不算小了,身边总有一个吧?” “没有。”霍厌平静回答,双手端着瓷碗放到老太太面前,十分有礼恭敬。 吴助在一旁解释道:“我家少爷一心在工作上,没时间谈恋爱,更何况在我们家乡那边,都比较推崇晚婚晚育,少爷年纪还小,不着急。” 孟晚溪也开口道:“外婆,你就别操心别人的人生大事了,现在时代不同了,别说是晚婚晚育,不婚不育的也比比皆是。” 外婆爽朗一笑:“是我跟不上时代了,好了,都吃吧。” 孟晚溪没什么胃口,喝了点白粥和豆浆。 “丫头,你整天就吃这么点东西那可不行,瞧你都瘦了。”她心疼给孟晚溪夹了一只虾饺。 孟晚溪不想让外婆担心,还没咽下去胃酸上涌。 她强行压了下去,“外婆,我早上吃了早餐的,我不饿,你多吃点。” 说完她起身朝洗手间走去,不敢暴露半点端倪。 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怀孕的事情绝对不能被外婆知道。 外婆还想要说些什么,霍厌突然起身去拿架子上的杯子,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外婆的目光。 吴助又是给外婆夹菜,又是主动聊天分散注意力。 “老太太,我家少爷在港市就让人做一种咸菜,家里的大厨怎么都腌制不出来他要的味道,要不一会儿您给我写个秘方,我拿回去好好揣摩。” 聊到这个话题,外婆就来劲了,从挑菜到腌制跟吴助讲了一遍。 吴助直接拿出工作笔记本,老老实实记下。 * 霍厌说是来办理手续,却在山上待了一天,夜幕降临,孟晚溪出门送他。 霍厌撑着一把黑伞,替两人挡去风雪。 夜色静谧,山上的温泉水顺着竹筒流下,发出悦耳的“叮咚”声。 “外面雪大,就送到这吧。”他将伞柄递给孟晚溪。 孟晚溪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脑子浑浑噩噩的。 见霍厌伸手而来,她下意识将手从羽绒服兜里拿出来,鬼使神差握住了霍厌的手。 带着淡淡暖意的手就那么毫无预兆贴上了男人的手背。 手心的冰冷像是一盆冷水,瞬间将她的理智给拉回来。 她慌乱撤开了手,声音中写满了局促:“抱歉抱歉,我,我刚刚走神了。” 黑伞挡去了大半光线,霍厌唇部以上的位置都陷于黑暗的阴影中。 孟晚溪看不太清楚他的眼神,只看到他寡淡的薄唇紧抿。 他似乎沉沉看了她半晌才开口:“我的车到了,回去路上风雪太大,你用伞挡挡风。” 孟晚溪这才后知后觉接过伞柄,这次她小心翼翼,没有再碰到他半分。 孟晚溪目送着男人高挑的背影步入雪地中,她轻轻叫了一声:“霍厌。” 男人步子一顿,转身朝着她看来。 路灯的暖光洒落男人清隽的脸上,多了一层光晕,他轮廓分明的脸也少了些令人生畏的冷厉。 他不言不语,一双深邃的瞳孔专注看着她。 尽管里面没什么多余的情绪,每次他这么看着她的时候,孟晚溪都会有一种错觉,好似他的眼里,满满都是她。 见她不说话,小脸显得有些为难,霍厌又低低开口提醒:“嗯?” 他的声音在这样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好听,像是大提琴,优雅又华丽。 孟晚溪咬着唇有些难以启齿道:“我约了后天去做手术,我一个人有些害怕,在京市我也没有别的朋友和亲人,你可不可以……” 没等她说完,男人掷地有声回答:“可以。” 第84章 找遍了全城,也没找到她 雪花无声在两人身边飘落,安静的夜里只剩下霍厌沉稳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孟晚溪隐约觉得有些不太对,霍厌对她似乎太过纵容? 对,就是那种予索予求的纵容。 不似弟弟,不似朋友,也不似亲人。 她很难用言语去界定他对自己的情愫。 男女之间没有绝对的纯友谊,这一点她很小就知道了。 就像她和傅谨修,一开始他们是好朋友,可在情窦初开懵懂的年纪,她主动攥着他的衣角吻上他的那一刻,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变了。 尤其是现在这种复杂的世道,哪会有纯粹的朋友之情? 异性相吸,多的是为了那档子事。 可是霍厌太奇怪了。 两人曾有过亲密接触,哪怕是拍完戏,他的眼神冷静自持,从未暴露半分他想要她的感情。 不管是三年前她隐退,还是最近的重逢。 他对她显得太过漠然。 如果他真的喜欢她,又怎会无条件帮她,甚至还多次劝告她想清楚不要意气用事打掉孩子。 自己和傅谨修的这段感情,他并没有刻意推动,只是在自己需要帮忙的时候他出手拉一把。 他不像是推进事件的主宰者,更像是一个旁观者,冷淡看着事态发展。 不是爱情。 孟晚溪只能归咎在恩情上。 霍厌上前几步,抬手替她抚落肩膀上的雪花。 他身上的冷松檀香清雅之极,如山中雪水,干净清洌,将她脑中那不合时宜的想法通通驱散。 他替她调整伞柄的位置,牢牢将风雪挡在伞外。 孟晚溪抬头对上他沉静的眼眸,里面宛若宽广的湖水,平静得没有半点涟漪。 他声音淡淡:“明天还有一天,你考虑清楚,这个孩子到底要不要,你的身体受过伤对吧?” 孟晚溪握住伞柄的手一寸寸收紧,她抿着唇没有回答。 “刮宫会再次损伤你的身体,如果为了一个男人伤害自己,牺牲无辜的生命,还造成此生都无法受孕的后果,我觉得这个代价有些大。” 孟晚溪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张小脸在风雪中显得格外苍白无助。 “好了,外面天寒地冻的你回去吧,别着凉了。” 孟晚溪点点头,声音带着无尽的沙哑和疲惫道:“路滑,你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 “好。”他转身上车。 车子启动缓缓开走,他透过后视镜看到孟晚溪没有离开。 那个单薄的女人,握着伞一点点蹲下,在寒风中显得那么可怜。 孟晚溪的脑子很乱,她知道霍厌说的没错,也知道这个孩子来得有多不容易。 她真的要因为他父亲的错误而迁怒在孩子身上吗? 今天她不会后悔,那五年,十年后。 她看到别人的孩子会不会羡慕?会不会后悔曾经打掉的那个孩子? 到了晚年,别人儿孙绕膝,而她孤零零一个人,她会不会寂寞? 孟晚溪坐在台阶上,双手掩面无声流泪。 耳畔听到一声无奈的叹息。 她抬起头来,看到站在面前的男人。 他的目光比浓稠的夜色还要深谙,孟晚溪的眼泪还挂在眼角,狼狈的样子就那么撞入他的瞳孔中。 她有些慌乱,也有些无措。 “你,你不是走了的吗?” 他抽出方巾,俯身替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冷冰冰的声音也染上一抹温润:“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点没变。” 那时候她在外面被人欺负,怕回家外婆会担心。 他离开的前一天,找了许久才找到她。 孟晚溪躲在水泥地的管道里,眼睛红红的。 她说坏情绪不要带回家。 孟晚溪看着面前冷静儒雅的男人,他就像天上的神明,没有欲念,也没有执念。 永远高高在上俯瞰着世间百态。 唯独对她,他像是一束暖阳洒落到她贫瘠又黑暗的世界。 孟晚溪抓住他的手,好似在茫茫大海上,溺水的人终于抓到一根浮木。 她的手心有些凉,和他手腕的温度形成鲜明对比。 可怜的小女人泪流满面,那么无助的看着他,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 “霍厌,你帮帮我,我到底该怎么做?” 他成了她唯一的救赎。 霍厌借着她手的力道,稍微用力,便将她的身拉入怀中。 孟晚溪手中的伞落在地上,她紧紧抱住霍厌的腰身。 她站在高他一阶的位置,大大拉近了两人的身高差距。 孟晚溪俯身在他脖颈,滚烫的眼泪蹭着他的脖子滑下。 她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呼出的气息滚烫而又热烈,热意一波波洒落到他脖颈。 男人的凸出的喉结滚了滚,双手虚虚拢着她。 他沉稳的声音落在她的耳边,“孟老师,我可以给你提供便捷,却不能替你做人生的任何决定,这条路,得由你自己选择。” “不管你会做什么决定,我都会站在你这边,后天早上,我过来接你,你可以选择流掉孩子,也可以选择找个地方散散心。” “人永远不要在冲动的时候做任何决定。” 明明他比自己还要小两岁,此刻却像是她的人生导师。 他身上的气息温雅,一点点抚平了她那颗焦躁不安的心。 孟晚溪从他怀中抬起头来,“抱歉。” 她用指腹擦拭着他的脖颈,冰冰凉凉的肌肤温柔触碰着他,霍厌抓住了她的手,不让她再乱动。 “没关系,每个人都有脆弱的一面,在那个四面露风的房子,是你小小的身体抱着我,给我取暖。” 霍厌揽着她的腰身,用自己的身躯替她挡去风雪,方巾一点点擦掉她的眼泪,绅士又克制。 “如果没有你,我早就冻死在那个雪夜,孟老师,只要你需要,我永远都可以给你提供温暖。” * 医院。 傅谨修的病还没有稳定下来,他反反复复发烧,陷入了梦魇昏睡不醒。 “溪溪!” 他大叫一声睁开眼。 秦长风靠近他,“老板,你觉得怎么样?” 傅谨修的脑子有片刻宕机,看了一眼房间里的布置明白是在医院,他沉哑着声音问道:“找到溪溪的下落了吗?” “暂时还没有,太太没有购买任何交通工具的票,目前也没有酒店的入住信息,消费记录。” 傅谨修心脏一沉,“查她的手机,里面有我安装的定位芯片。” 那天他扔掉孟晚溪的旧手机砸向许清苒,给她换了一部新手机,他本是为了防患于未然。 秦长风摇头,“那部手机太太没有使用。” 傅谨修无奈轻喃:“她竟防我到如此地步,我只是怕她离开我……” “老板你放心,老太太身体不好,太太也不可能让她长途跋涉的。” “疗养院查了吗?” “查过了,没有登记记录。” “霍厌的行踪呢?” “查不到。” 傅谨修看着窗外的大雪,心疼如割。 他找遍了全京市,都没有孟晚溪的下落。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不安逐渐加深。 他挣扎着下床,直接拔掉手背上的针头,鲜血飞溅。 傅谨修沉声:“车钥匙给我,我去找她,一定有什么地方是你们忽略了。” “老板,你都病成这样了,烧都还没有退,你要找太太也等身体好一点了再说。” “不,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 傅谨修甚至顾不得换衣服,随意抓上一件大衣披上,穿着拖鞋就急匆匆离开。 “老板……” “外婆刚做完手术还有风险,她只会选择两个地方,要么是医院,要么是疗养院。” “老板,你的意思是?” 傅谨修踏出医院大门,凛冽的寒风猛烈朝他灌来,他锋利的眼神投向一座山峰。 “我有种预感,她们在云栖!” 第85章 傅谨修,你是不是疯了? 傅谨修和孟晚溪在一起多年,彼此都太熟悉对方了。 外婆是她最重要的人,她要带走外婆也一定会选择一个安全的地方,不会拿外婆的身体开玩笑。 云栖医疗条件一流,很适合老人术后恢复身体。 有霍厌帮忙隐藏信息并不难。 她并没有出城,就在栖山。 傅谨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快就找到她,但他知道,再晚或许自己会遗憾终生。 他踩着油门,拔掉的针孔因为没有止血,鲜红的血珠顺着他的手背缓缓滑落,他却顾不得那么多。 他要找到他的妻子,将她带回家。 霍厌在茶室陪孟晚溪坐了一个小时,等她情绪稳定,他才离开。 后座上,霍厌轻阖双眼,满脑子都是孟晚溪那张脆弱的脸。 孟晚溪说她后悔了。 而他,又何尝不是? 早该在四年前重逢的时候,他就不择手段得到她。 转念一想,如果自己用了手段,不就是第二个傅谨修了吗? 霍厌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他的车下山,傅谨修正好上山,两辆车就此错过。 云栖负责人连夜迎接。 “傅总,你好。” 负责人实在没想到传说中撬动整个业界的新贵,穿着一身医院的病服,披着大衣,甚至穿着双拖鞋不修边幅出现了。 以前傅谨修出现在镜头前无一不是衣冠楚楚的形象,这私底下反差也太大了。 但他一身凌厉气场令人生畏,让人不敢小觑。 傅谨修直接切入主题声音沉沉:“劳驾,我来找个人。” * 孟晚溪回到房间,外婆上下打量着她,“怎么去了这么久?” “怕影响你休息,我和霍厌去茶室聊了会工作上的事情,喝了几杯茶。” 外婆戴着老花镜看着电视,她摘下眼镜,“丫头,那位小少爷在十九年前就能拿出一千万给我们,他的家世怕是不简单。” “嗯,他家挺有钱。” 外婆取出眼镜布,哈了口气在镜片上,然后细细擦拭,头也没抬起随意道:“这样的人家纡尊降贵跑来拍戏,对他来说就是一场游戏而已。” 孟晚溪知道外婆的意思,过来蹲在她身边道:“外婆,别说我已经结婚了,就算我没有结婚,也不可能和霍厌发生什么,我们只是作为朋友相处,他想要报答我当年对他的恩情。” “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宛如天堑,我有自知之明的,不会产生不该有的想法。” 外婆拍了拍她的手背,“那就好,如今外面的诱惑太多,我怕你被人拐了,就算哪天你和谨修真的分开了,那霍厌也不是咱们能高攀的人。” 一听这话,孟晚溪忙问道:“外婆,你这是什么意思?” 外婆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你这孩子是我一手带大的,这世上不会有比我更爱你的人了,谨修是个好孩子,我也相信他爱你的一颗真心。” “他现在的这个位置,要顾虑的事情太多,难免不会让你受委屈,这次还没有酿成大错他愿意回头是一件好事,外婆能理解他,想给他一次机会。” 孟晚溪没想到先坦白的人是外婆,“外婆,你……” “我早就知道了,外婆看着你们两人白手起家走到今天,这份感情比什么都珍贵,也希望你们能走到最后,至少在我离开后,你也有个依靠。” “但这两天我想了又想,人心是会变的,他今天会回头,那下一次呢?那时候外婆已经入土,还有谁能护你呢?” “白头偕老是每个人的憧憬,又有几对夫妻能走到最后呢?经过这件事,你的心里已经有了委屈,先前外婆只顾着给你找个靠山,却忽略了你的想法,所以我也想通了,我支持你的任何决定。” “丫头,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外婆不是非要你和谨修在一起,我只是想要你幸福罢了……” 听到这句话,孟晚溪再也控制不住,扑入外婆的怀中,“外婆。” “傻孩子,不管将来你和谨修如何,永远都不要委曲求全,人来这世界一遭,首先是要让自己开心,其次都只是其次。” 孟晚溪点点头,“我明白了。” 两人说开了,孟晚溪的心结也解开了大半,眼前的迷雾被一双手温柔拨开。 她擦了擦眼泪,“我陪你洗漱,你也要每天都开心健康,直到最后一天。” “好,有你这个丫头在,我哪舍得那么轻易就离开呢?” 外婆捏了捏她的鼻子,两人相视一笑。 孟晚溪给外婆喂了药,陪着她入睡。 等外婆睡着,她才关上门退了出来。 原来,外婆能理解她。 那她就不必再有什么纠结了。 外婆说得没错,没什么比开心更重要了。 至于以后会不会后悔,就让以后的她去承受吧。 一旦想通,孟晚溪豁然开朗。 就在此刻,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孟晚溪以为是工作人员,开门一看,她的笑容僵硬在嘴角。 傅谨修裹挟着一身寒气和雪花出现在门口。 他穿着医院的病服,英俊的脸上苍白如纸,发丝凌乱垂下,脚上穿着一双拖鞋。 不修边幅,邋遢成这样的傅谨修,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孟晚溪心脏一紧,下意识就要关门。 傅谨修横了一只手在门边,惨白的手背映出清晰的青涩脉络,蜿蜒的血管一直延伸到病服。 尤其是他的手背还有大片血迹干涸的痕迹。 他的嘴唇起皮,整个人憔悴不已。 “溪溪……”他一开口,声音嘶哑无比。 “很晚了,我要休息了。”孟晚溪不想和他多说什么。 傅谨修满脸恳求之色:“溪溪,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不可能。” 他撤下身上披着的大衣,跪在了冰天雪地。 “老婆,如果昨晚的惩罚不够,我甘愿继续受罚,你什么时候消气了我就什么时候起来。” 孟晚溪的手握紧了门把手,压低了声音道:“傅谨修,你是不是疯了?” “如果你要离开我,我不仅会疯,还会死掉。” 他那双赤红的眼写满了对她的爱意和偏执,声音喑哑:“老婆,要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 第86章 我等不了,现在就做手术! 夜凉如水,刺骨的寒风吹来,孟晚溪脱了外套,身上就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 她的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碎发在耳边轻轻摇曳。 孟晚溪对上傅谨修那近乎卑微的目光无声叹息:“你为什么总是喜欢逼我?你以为感情是逼起来的?你越是这样,只会将我推得越远。” 傅谨修握住她的小手,声音哑到让人心疼,“溪溪,我没有逼你,究竟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傅谨修,难道你还不明白,不管你做什么我们都回不去了吗?如果你想折磨自己的身体,那是你的自由。” 孟晚溪将手从他掌心抽走,傅谨修看着她松动的手指,心中一片不忍,“溪溪,不要……” 回应他的是孟晚溪绝情的背影,她站在门边,小脸一片冰冷之色:“傅谨修,那一晚你回头或许我们还有和好的可能,可你将我一个人丢在浴室,让我忍受非人折磨,让我在大雪纷飞中流泪。” “昨晚将你绑在浴缸里,只是让你对我的痛苦感同身受,但我心里的伤永远不会消失,所以你放手吧,我宁愿此生孤独终老,也不会再和你在一起。” 说完孟晚溪关上了门,遮住了傅谨修那双内疚又受伤的眼。 “溪溪,对不起。” 她听到他的轻喃,门就此合上。 孟晚溪拨通了秦助的电话,“把你们老板带回去,不要在这里发疯。” 秦助无可奈何:“太太,你该知道老板除了你的话谁也不会听。” “那就让他跪死在门口。”孟晚溪挂断电话。 她洗漱完,从次卧的窗户朝着外面看去,傅谨修跪得笔直,如竹一般。 别说是起来了,就连给他披上大衣都被他丢到一边。 他穿着单薄的病服跪在萧瑟的寒风中,他的身后是漫天飞舞的大雪,而他目光有些涣散,看样子也撑不了多久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那道身影摔倒在地。 “老板!” 秦长风敲门,“太太,老板病倒了,他本来就是重病未愈。” 孟晚溪回房间披了一件外套出来,“旁边就有医院,将他送过去。” “太太,你的房间就在这里,有这个必要吗?再折腾下去,老板真的没命了。” “命是他自己的,要不要别人说了不算,走吧,我陪你过去,就算是我仁至义尽了。” 秦长风弯腰将傅谨修背起,孟晚溪将大衣披到他的身上。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很奇怪,现在的她好似心都变得平静了。 过往多年,她太过于执着这段婚姻,她的未来蓝图全是两人以及孩子。 可他的世界里她占的比重越来越小,她们早就走上了两条分岔路。 孩子只是一个导火索,总有一天她们也会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分开。 孟晚溪不会将所有精力和心神都放在这个男人身上了,将人送去了急救,重新扎上吊针后,她便转身离开。 “太太,如果老板醒来看不到你,他又会去找你,他的身体真的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孟晚溪抬眼看着秦长风,“可是秦助理,我也经不起他的折腾了。” “太太……” “抱歉啊,苦肉计这招对我没用的,很晚了,我外婆身体不好,我还得陪着她,失陪。” 等到孟晚溪离开,床上的男人倏然睁开了眼睛。 此刻他头昏欲裂,身体高烧不退,眼里只剩下孟晚溪绝情离开的背影。 他哑着声音轻喃:“溪溪……” 秦长风没说话,心里却有一个感觉,孟晚溪不是在闹脾气,她已经做好了和傅谨修完全割裂的准备。 她,不会回头了。 “老板,你还是等养好身体再从长计议,不然这样的你怎么和霍厌竞争呢?至少我们看到了太太,她还好好的,暂时不会出什么变故了。” 傅谨修想要挣扎着起来,但身体完全不受控制,他重重摔下。 虽然秦助说得没有错,他心里还是很慌张。 孟晚溪还在筹划着什么? 他刚想要吩咐秦长风看着孟晚溪,他再次晕了过去。 孟晚溪猜到他会找到自己,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 以防夜长梦多,正好傅谨修现在虚弱至极,他顾不上自己。 孟晚溪不敢再等,她拨通了霍厌的电话。 “抱歉,你休息了吗?” 刚刚上床的霍厌手里捧着那根绸带,他掀开被子起身,“没,有事?” 孟晚溪的声音很急:“我想立即手术。” “出什么事了?” “傅谨修找到我了,不过他现在病得很重,没有精力管我,等他缓过来一定会做些什么,我不想再拖了,霍厌,你帮我联系医院可以吗?” 她一直在三甲医院调理身体,和主任约好的是后天,这大晚上又不是生孩子,她没办法让人专门给她加班。 但私立医院不同,只要霍厌一句话,做一场手术是很简单的事。 霍厌沉默片刻,嗓音沉稳开口:“你想好了?” “嗯,我不知道将来我会不会后悔,但我知道如果留下这个孩子,至少今天的孟晚溪会后悔。” “好,我来安排。” 孟晚溪换好衣服,手指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 这个孩子很坚强,上次那么恶劣的情况都活了下来,而她这个母亲却要对他那么残忍。 孟晚溪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对不起啊,下辈子你找个好人家吧,妈妈给不了你一个完整的家庭。” 离开前,她又推门看了看外婆,外婆睡得很平稳。 为了以防万一,她在离开前特地通知了护理,要多关注老太太。 在这个深夜,她悄然上了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厚厚的积雪将竹子压弯了腰,竹子不堪重负,在深夜里响起“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傅谨修从噩梦中惊醒,他动了一下,一旁打瞌睡的秦助立马醒了。 看了一眼还有大半瓶,他松了口气。 “老板,你是渴了还是饿了?” 傅谨修抚着自己的胸口,他看着窗外的竹子,心中有些不安。 “长风,我心里跳得厉害,溪溪呢?” “太太回去了,她好不容易才将老太太送到了疗养院,这大半夜的,她再怎么想逃也不可能带着老太太离开,只要老太太在,太太就不会走得太远,老板,你放心吧。” 话虽如此,傅谨修却没有半点睡意。 他想起身去找孟晚溪,却又怕被她嫌弃。 这个点,她应该早就睡下了吧。 要是再逼下去,孟晚溪只会更加讨厌他。 可是心脏怎么会这么不安呢? 他舔了舔唇,哑着嗓音道:“秦助,我不放心,你让人看着溪溪,有事第一时间告诉我。” 第87章 双胞胎 医院。 吴助恭候已久,见到那辆迈巴赫从雪地出现,他第一时间撑了伞过去。 院长和妇产科主治医师也在一旁候着,两人抬眼看去,吴助拉开的那一侧车门是个长发女人。 下一秒女人的脸露了出来,虽然没有任何妆容,却也美得让人心惊。 是孟晚溪! 两人早就被警告过了,今天的事情不会有外人知晓。 短短几步路,吴助替孟晚溪挡去了所有风雪,而霍厌这位正主自己推开车门,从另外一边绕过车身迎着风雪走了进来。 “三爷。”院长只恨自己手上也没把伞,错过了这个谄媚的机会。 他殷切道:“都准备好了,是给这位……孟小姐做,对吧?” 进了大厅,感应门缓缓闭合,将风雪挡在门外,霍厌慢条斯理摘下了皮手套,举手投足尽显尊贵优雅,他淡淡开口:“嗯。” 李医师小心翼翼开口:“孟老师,请问你多久以前进食饮水的?因为要打全麻,咱们需要禁食禁水六个小时的。” “三个小时以前。” “好的,那这三小时你就不要喝水吃东西了,我先给你做个术前检查,还有一些注意事项我慢慢告诉你。” “好。” 孟晚溪虽然很配合,霍厌一眼就看出了她脸色苍白,僵硬的身体。 她在害怕。 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或许也是最后一个了,现在她的心理负担可想而知。 “孟老师,我们先做个b超,要看看你的孕囊位置。” 孟晚溪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跟在医生身后。 从发现傅谨修有了孩子那一天,她就做了这个决定。 这一个月以来她也在不停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可这天真的来临时,她完全掌控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发抖,她在害怕。 孟晚溪不知道是怕此生无儿无女,孤苦一人,还是怕一会儿的手术。 也许她怕的是未知的将来。 这个孩子一旦消失,她和傅谨修就彻底没有了瓜葛。 长廊清理得很干净,空气里还有消毒水的味道,冰冷的灯光落在她的脸上更显煞白。 就在这时,一只宽大的手掌握紧了她的手。 孟晚溪转头对上霍厌那双深沉的黑瞳,他目光带着安抚人心的温柔,“别怕。” 他的掌心干爽,轻轻包裹着她颤抖的小手,抚平她内心的不安和惶恐。 前面就是b超室,男士止步。 可孟晚溪并没有甩开他的手,任由他牵着。 霍厌只得跟着进来,为了避嫌,他主动拉了帘子。 “别紧张,我在。” 孟晚溪看着帘子后影影绰绰的高大身影,心中稍微缓和了一些。 “孟老师不用担心,我们现在只是检查一下,还不会手术,你躺下就好。” 孟晚溪躺在床上,感觉小腹处涂抹了热热的超声耦合剂,紧接着探头在她的小腹周围滑动。 李医师查看显示屏上的数据,孟晚溪上一次做b超孩子还太小,甚至连胎心都还没有。 那也曾是她期盼多年的孩子,她下意识问道:“孩子……怎么样?符合手术条件吗?” “嗯,这对双胞胎还挺健康,孕囊和……” 孟晚溪愣住,她猛地看向李医师问道:“医生,你刚刚说什么?双胞胎?” “是啊,孟老师难道没有做b超吗?不过你孩子最多就四十几天,又是双胎,现在还太小,其它指标还无法检测到,不过你确定要打掉吗?我看你的子宫壁偏薄,要是流产的话,你将来恐怕很难再怀孕了,就算有机会怀上,只怕也会流产。” 说到这的时候李医生下意识看了一眼幕后的男人,她这话是故意说给霍厌听的。 一个财阀继承人,一个退圈怀孕的影后。 在这样的深夜霍厌陪着孟晚溪打胎,很难不往两人身上联想。 医生嘴上没说什么,已经脑补了三百万字影后和总裁的狗血剧情了。 同是女人,她以为是霍厌不要孩子,下意识替孟晚溪说话。 后面她说了什么孟晚溪没有听到,孟晚溪满脑子只有一句话。 双胞胎。 真是一个大惊喜啊。 她备孕多年,不是怀的一个,而是两个! 如果傅谨修没有做出那件事,她该有多开心。 “好了孟老师,这是报告你看看,接下来还要去做心电图和其它检查。” 霍厌拉开帘子,就看到垂着目光看着b超单的人,泪水一颗颗砸在上面。 她握着单子的手在颤抖。 霍厌走到床边,抬手安抚着她的发丝,这样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孟晚溪靠着他的腰,抓着他的衣服哽咽道:“霍厌,不是一条生命,是两条。” 霍厌轻柔抚着她的后脑勺,像是哄小孩那样,他轻轻问道:“嗯,我听到了,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呢?” 第88章 打掉孩子 孟晚溪的心很乱,一个孩子她就很有负罪感了,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怀的是双胞胎,完全打乱了她所有计划。 “我……我不知道,霍厌,如果是你会怎么选择?” 孟晚溪满脸纠结,她抬起眼皮对上霍厌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 漆黑如墨,深邃幽远,像是层峦起伏的草浪,一望无际却又治愈人心。 男人那向来淡漠的眉眼染上一抹怜惜,“孟老师,我说过,人生这条路没有人能帮你做选择。” 他的指腹替她抚过泪痕,“还有三个小时,你可以冷静下来思考清楚到底该怎么办。” 孟晚溪在心神不宁间做完了所有检查,医院空无一人的长廊上,唯有孟晚溪一个人坐着。 冷色灯光落在她那张憔悴的脸上,平添一丝惨白。 她看着外面飞舞的雪花,掌心落在小腹。 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吴助叹了口气,“老板,你想孟老师留下这个孩子吗?” 这个局不仅仅是孟晚溪和傅谨修,还关乎着霍厌。 三年前,霍厌从京市离开,他以为霍厌彻底对孟晚溪死心从而开始自己的生活。 可没想到他将过多的精力全部放到了工作上,压根和儿女私情不沾边。 假设孟晚溪和傅谨修分开后和霍厌在一起,霍家不会容忍一个二婚的女人嫁入霍家。 如果这个女人还失去了生育能力,霍老爷子估计能用手杖敲碎霍厌的头盖骨。 退一步说,孟晚溪没有打掉孩子,将来也具备生育能力,但她留有前夫的两个儿子,霍家更不会容忍! 这局,不管怎么下都是死局。 霍厌不会看不明白,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尽心尽力帮助孟晚溪。 除非他从未想过占有她,和她在一起。 霍家多出情种,以吴助对他们这个家族的了解,霍厌不和孟晚溪在一起,十有八九会落得个孤独终老的结局。 毕竟他的长辈里一个赛一个情痴。 二叔一生未娶,三叔落发修行。 霍厌,也好不到哪去。 吴助想想都愁人,为什么和孟晚溪先在一起的人不是霍厌呢?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多的是遗憾和爱而不得。 孟晚溪的煎熬,霍厌又何尝不是。 和傅谨修一样,三人都站在没有光的分岔路口,前路一片黑暗。 谁也不会知道选择的这条路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栖山。 傅谨修卧病在床,他吃了一些东西,身体再次受寒,高烧不退,身体的关节也在隐隐作疼。 他毫无睡意,看着外面那一场风雪。 这个夜里,他说不出的心慌。 明明等天亮他就可以再次见到孟晚溪,只有几个小时了。 可这个夜他觉得尤其漫长,好似怎么等也等不来黎明。 “对了,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秦长风打起精神,喝了一口浓茶回答:“她没了钱,又搬回了出租屋。” “等移民申请通过,将她送去国外,永远不要回来,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她。” 傅谨修提到许清苒没有半分感情,满脑子都想着她给孟晚溪发的那些示威信息。 “明白,可是老板我觉得太太是来真的,你要是纠缠不休会适得其反。”秦长风提醒道。 傅谨修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我知道,可要我真的放手,我做不到,大不了离婚后我再重新追求溪溪,一年不行那就十年。” 扎着吊针的手收紧,狠狠攥住了被子,眼底浮动着偏执,“总之我一定不会放手!” 夜里。 药效已过,老太太醒了过来。 床头柜上小夜灯亮着,她缓和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是上疗养院了。 房间里很安静,孟晚溪应该睡熟了,她没想打扰外孙女休息,小心翼翼撑着床起身去了洗手间。 她已经尽量很小心,不想让自己再出意外给孟晚溪添麻烦。 可是她在起身的瞬间,眼前突然一黑,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身体狠狠摔倒了地上。 老太太想要呼救却发现自己的情况糟糕透了,她根本就起不来,手指无法控制地颤抖着。 她蜷缩着身体躺在地上,感受着生命的流逝。 想到要是自己死了,孟晚溪就一个人孤零零在这世上了。 她不能死,她要活下去。 老太太在最后关头哆嗦着手指,用尽全身力气按下了呼救按钮。 * 三个小时已到。 李医师走到孟晚溪身边,“孟小姐,你考虑好了吗?” 孟晚溪缓缓起身,“考虑好了。” “那你的选择是?” “打掉孩子。” “好的,请你跟我来签署一些风险书。” 孟晚溪紧攥着自己的衣服,跟在了李医师后面。 “这些是你本人签的,这部分是家属签字的,孟小姐,你的家属……” 孟晚溪心中一痛,刚想要回答没有家属,霍厌上前一步,声音沉稳有力,“我来签吧。” 孟晚溪感激看了他一眼,“谢谢。” 霍厌抬手签字,他的字体和他的性格相似,遒劲有力,风骨天成。 “好了,孟小姐你跟我进手术室吧。” 孟晚溪看到灰白色的门缓缓打开,麻醉师,医师,护士等候已久。 她紧张地发抖。 霍厌轻轻拢着她的身体,安抚性抚着她的后脑勺,“我只能陪你到这里了,别怕,我就在外面。” 孟晚溪轻声“嗯”了一声,“好。” 她推开霍厌,缓缓走了进去。 门在霍厌的目光中慢慢合上,其实那一刻,他很想拉住孟晚溪,让她不要打掉这两个孩子。 除了对生命的惋惜,更多是出自对她身体的关心。 他的爱,从不会因为她是否完璧而消失。 他喜欢的,自始至终都是那个独一无二的灵魂罢了。 可他不会干预她的选择,怕她将来会后悔。 孟晚溪换了手术服,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刺眼的白光落入她的眼底。 她好似看到了十七岁的傅谨修站在风中,朝她露出一抹笑容,他说:“溪溪,不要原谅二十七岁的我。” 麻醉师开口:“孟小姐,你准备好了的话我们就开始麻醉了。” “好。” 孟晚溪闭上眼,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淌落…… 第89章 务必保住她的命!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孟晚溪明知许清苒的孩子没有被打掉,她不想再在这段失败的婚姻中不断内耗。 就这样结束吧。 傅谨修,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 从今往后,十八年的情分一笔勾销。 孟晚溪做好了恩断义绝的准备。 当麻醉针的针头就要刺破她的皮肤那一刻,门陡然被人推开,所有人朝着门口看去。 一向冷静自持的男人那张俊脸带着明显的慌乱,就连声音都带着几分不稳重:“出事了。” 孟晚溪第一念头就是外婆出事了。 和她关联的人除了外婆就是傅谨修,如果是傅谨修出事,霍厌不会是这样的表情。 她猛地撑起身体朝着霍厌看来,“出什么事了?” “外婆摔倒了,现在已经进了急诊室。” “什么!” 孟晚溪只觉得呼吸一窒,手忙脚乱从手术台上跳下来,因为太过紧张,小腿一软,她险些摔倒。 霍厌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了孟晚溪。 “别着急。” 她怎么能不着急! 她决定流产都只是害怕,但外婆出事的消息传来,她的天都要塌了。 外婆上一次就很危险,好不容易才救回一条命。 医生说过她不能摔倒的! 孟晚溪紧张得手软脚软,根本顾不上做手术。 看到她紧张的表情,霍厌低声道:“得罪了。” 没等她同意,他俯身弯腰将孟晚溪抱了起来。 孟晚溪靠在男人的怀中,手指紧握成拳,贴着他的毛衣发抖。 “外婆怎么样了?” “暂时还不清楚情况,你放心,云栖有一流的专家,外婆自己按下的报警器,医护人员在第一时间赶到并且进行救治。” 吴助赶紧拉开车门,孟晚溪没有松开他的身体。 他只得俯身抱着她上了车,她真的好怕,怕赶到的时候就得到外婆不幸消息。 偌大的天地间,她能抓住的本来就不多,要是外婆走了,她该如何…… 猝不及防,孟晚溪狠狠往自己脸上抽了一巴掌。 霍厌一把抓住她的手,黑瞳陡然变得锐利冰冷,他低斥:“你在干什么?” “是我不好,我该陪着外婆的,我怎么能放任她一个人呢?” 孟晚溪后悔极了,外婆出事的那几天她夜夜陪床,外婆恢复得还不错,没有失去自理能力。 加上外婆要强,不肯再让她待在身边,孟晚溪相信医生的评估。 她本以为已经万无一失,却没想到外婆还是出了事。 孟晚溪啜泣道:“我为什么要来做手术?如果我不来,外婆也许就不会出事了,都是我的错,我该死啊!” 她另外一只手狠狠敲击自己的脑袋,霍厌重重将她拥入怀中,这一次的力道比哪一次都要重。 带着强势的凶悍,没有绅士,也不再礼貌。 他的手绕过她的后脑勺紧贴在她的脸颊上,另外一只手禁锢在她的腰间,坚硬的指骨硌着她的软肉。 他们是那么紧密相拥,宛如一对亲密的情侣。 霍厌安抚的声音落在她的头顶上方:“不要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谁也不会未卜先知。” “可是……我怕……霍厌,我真的好怕!” 孟晚溪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有些语无伦次。 霍厌的薄唇落在了她柔软的发丝上,上面还带着她一贯的玫瑰香气,让他魂牵梦绕的味道。 从小家人教导“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他该是绅士,君子,尊重女性的模样。 可是这一刻,霍厌忘记了所有的教养,他像是一个小偷,终于偷到了那颗日思夜想的夜明珠。 他小心翼翼将她捧在手心,感受着她的光芒。 在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他亲吻着她的发丝,留恋着属于她的味道。 低低的声音带着喑哑地安抚:“我知道,我都知道,外婆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现在没有消息传来,那就是最好的消息。” 岐山。 外婆出事的消息傅谨修第一时间得知,看着他又要拔针,秦助赶紧开口劝阻:“老板,医生已经过去了,你不会医术,自己还病成这样,你去了也是徒劳。” “我不能看着外婆出事,况且溪溪最在意的人就是她,这会儿还不知道会慌成什么样子。” 傅谨修无视他的劝告,随手拔下针管。 秦助无奈拿着棉签给他止血,垂下的眼底有些紧张,“太太她……” 傅谨修一把将衣服拽过来,“她怎么了?是不是吓坏了?” “她不在房间,准确来说她应该不在疗养院。” 傅谨修穿衣服的手一顿,孟晚溪最在意的人就是外婆,难道她为了躲自己连外婆都不顾了? “你想办法联系上她,我去看看外婆。” 傅谨修也顾不得孟晚溪在哪。 抛开和孟晚溪的关系不谈,外婆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他本就很尊重她。 他一定要救下外婆! 傅谨修顾不上洗脸刮胡子,匆忙就闯入风雪之中。 秦助无奈叹息:“老板!你好歹多穿点,打把伞啊!” 回答他的是傅谨修快步跑开的身影。 他一口气跑到急诊外面,第一时间了解到情况。 “傅总,我们接到老人家的时候她已经没法控制自己的手脚,可能是脑部神经错乱,也或许是脑溢血,总之你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几天外婆恢复得很好,怎么会突然出了这种事? 他压住心里的慌乱,一脸认真道:“劳烦你们务必要保住她的命。” 就在这时,主治医生推门而出,“病人家属,病人的情况很危险,脑出血,需要立即手术。” “那就做手术。” “你别着急下定论,病人的年纪很大,前段时间又做了心脏手术,如果再进行开颅手术,成功几率不大,就算做了手术也无法恢复以前的状态,甚至是精神错乱,痴呆等。” 医生每说一句,傅谨修的心脏就往下沉。 “那如果不手术呢?” “如果她挺不过来,你们就只有准备后事了,就算挺了过来,也有很大概率成为植物人。” 傅谨溪手指握紧,不管怎么选择,老太太都回不到过去了。 他不假思索直接回答:“做手术,医生,请你们一定要救活她!” “好,过来跟我签字。” 傅谨修一口气签了一堆,他满脑子都想着要是孟晚溪知道外婆的情况,她会难过成什么样? 手术开始后,孟晚溪姗姗来迟。 和她一同赶来的人,还有霍厌。 傅谨修还没顾得上多想,他的目光看向披着男人大衣的孟晚溪,她的身上穿着一套手术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