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当舔狗了，当然应有尽有》 第1章 老城 一场雨，乌云发泄了情绪。 那是一场短暂的雨，楼房前平底上的青苔还未来得及复苏，天就放了晴。 梁瑜捧着半个西瓜站在阳台前，西瓜的中心被挖了一个坑，用圆规划拉一个圈，不过如此。 这栋楼是上个世纪建成的，岁数比梁瑜还要大。 老楼房靠近汽车站，在屋顶能够看见那一整块的平地，城乡公交车就在那块地方进进出出，另外一个平地是长途汽车站，来往的车不如城乡公交站多，瞧着就要新一点。 大约有半年梁瑜没有回老家，这座老城的变化并不大，也没有让梁瑜感觉到特别熟悉。她望着远处的车与人，踮了踮脚打算看得再远一些。 她屈腿，眼睛不由睁大。 熟悉的校服出现在路口。 应言走过墙皮微微脱落的过道，白色帆布鞋的鞋底沾上泥土。 雨后的阳光毫不费力穿过云层，矿泉水的瓶子在阳光下反光。 “应言！” 梁瑜抬手，手里拿着一个勺子。 应言头都没有抬一个，梁瑜反应过来他们之间的距离还足够远。 梁瑜讪讪放下手臂，恶狠狠勺了一勺西瓜，破坏了有几何美学的弧度。 应言默不作声转了个水瓶。 看着应言走近，她清了清嗓子：“应言。” “应言，你回来怎么不跟我一块？” 她的话总算落在应言耳朵里，由上而下应言的模样清晰落在她眼中。 仰头并不破坏应言的容貌，不过梁瑜早就看惯了这张脸，没有多大的反应。 应言回答：“你没说。” 简单明了。 但凡有错，错的是问话的梁瑜。 梁瑜还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她没说，他就不能够问一问！ 这下子梁瑜成了没理由的那个，所以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不追究对错。 她语气欢快，像是两人之间没有隔阂，“那下次回来跟我一块？” 明明他们已经有十天没有说过话，这段日子梁瑜瞧见应言那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能躲就躲绝不多言。 “好。” 说话时应言的唇角弧度自然上扬。 光打在他的脸上，m型唇，高挺鼻梁。 应言是学校里的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不留遮掩眉毛的长发，只让人觉得十分清爽。 对视几秒，梁瑜先撇开视线，她没有去看蓝天，没有去看西瓜，毫无目的的。 梁瑜小的时候就认识应言。 在很多人都不知道应言这个人的时候，梁瑜就跟他一块儿玩。 感情是处出来的，他们一块儿念小学、初中，甚至换了个地方念高中他们还一块。 不过进入高中后，学业紧张、人际复杂，梁瑜跟应言关系开始疏远。 他们各自有各自的圈子，在高中之前他们的关系圈有很大的交集，如今交集的占比越来越少。 泛黄的墙壁坑坑洼洼，走廊从一侧到另一侧是贯通的，还是早些年的风格。 门把手上塞着健身房、游泳屋、房屋销售……各种广告，头灯的灯还是钨丝灯，到了夜晚钨丝灯会亮起暖色调的光，白日总瞧着不够干净。 应言的校服跟这一栋老楼房格格不入，那是一年学费几十万的学校。 簇新的校服，发霉的老屋。 云德高中是海城的贵族学校，入学的学生非富即贵，他们出身富贵、家族显赫。 当然，云德高中每年也招个别成绩优异的学生，应言就是凭借着优异成绩入学的。 云德高中是海城名副其实的贵族学校。 最好的教育资源倾注云德高中，云德的奖学金也是其他高中无法企及的。 对那些豪门少爷来说一个月的零花钱，对应言来说是一笔巨额收入。 贵族学校足够挫败普通家庭的孩子的自信，不过它确实有最好的教育资源，除此之外还有更优渥的奖学金。 “小雨，你什么时候回的？” “又漂亮起来了，这么漂亮的，真的是太会生了。”邻居阿姨的语气里透露出赞叹，梁智勇跟余溪的女儿真的是会挑长相的，素面朝天的也不耽搁梁瑜的五官生的好看。 梁瑜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邱阿姨简直是她的迷妹。 每个人的审美都不一样，云德中学不限制学生的发型、妆容的，梁瑜见识过太多的俊男美女。 毕竟是贵族学校，里面的学生非富即贵的，家底奠定他们的气质，金钱堆砌着他们的品味。 住在老楼房的梁瑜自然不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不过她妈是给有钱人打工的。 在别人家里当了十多年的保姆。 那家人厚道，保姆女儿的前程都安排好了，梁瑜的学费不用家里出一分钱，都是某家安排好的。 梁瑜在学校里就是蹭一下教育资源，跟云德高中的同学比起来，梁瑜不起眼不惹眼。 “阿姨，就你一直夸我漂亮。”梁瑜笑着语调上扬，“我都快找不着北了。” 她笑起来就更惹邱心芳喜欢，邱心芳就羡慕别人家里有乖巧伶俐的女儿，邱心芳觉得去了海城的梁瑜气场都不一样了。 很大方，更落落大方。 梁瑜很臭屁地跟应言说，邱阿姨说她又长漂亮了，她装作无意问男孩：“你觉得我漂亮吗？” “没想过。” “啊？”梁瑜惊讶，还能这样回答。 那你现在可以想想啊。 “漂亮的。”低头的应言，目光与梁瑜对上。 梁瑜上一秒的惊讶尚未收回。 听到应言的回答，嘴巴都不晓得怎么张了。 被说漂亮，梁瑜心里自然高兴。 应言平时不会跟那些幼稚的男生一样，说一些贬低人的话。有时，还有点一板一眼的，梁瑜知道他是个认真的人。 念初中的时候，喜欢应言的女生可多了，低年级、高年级的，甚至还有校外的，那时应言妥妥的校园风云人物。 高中，因为跟应言一块到了海城念书，还有人跟她打听应言的近况。 第2章 一个消遣 今天的天气不错，天边的云霞橙红色。梁瑜蹲在路边观察花朵，应言就在不远处驻足，在梁瑜说话的时候，微微侧过脸颊。 出来散步前，梁瑜把身上的裙子给换成了裤子，这会儿方便了她观察植物。 太久没有回来，过去熟悉的道路也变得陌生，梁瑜没有约初中同学，念高中以后有联系的初中同学不多，因为不仅仅是不在一所高中甚至是不在一座城市，距离上拉得更远。 更大的原因是，没有了共同的话题。 依旧是学生没错，但是除此之外的所有情绪都难以得到共鸣，说话有一种鸡同鸭讲的荒谬。 聊天永远不会触及真实的自身有关的情绪，网络上热情的的回答，出于礼貌跟客气。 梁瑜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维护这本就不需要维护的关系，结交一个新朋友都比跟老同学保持联系简单。 她知道没有不接触了反而更亲近的关系。 她不会被莫名其妙的热情打动。 梁瑜到底没有把那朵有香气的花折下来，虽然她很喜欢小花的香味，轻轻拨动花瓣，缓缓站起身子，向应言走去。 应言看了一眼不起眼的花，打开矿泉水瓶的盖子，为女生冲去手上的尘灰。 梁瑜懒得将手擦干。 应言递过来一张纸巾。 梁瑜接过：“你有洁癖啊？” “没有。” 梁瑜不信作势要将纸巾塞给应言，他坦然接过捏了捏纸巾顺手将纸巾丢入不可回收垃圾桶里。 顺手的事。 “你作业带回来没？” 应言说起作业的事，梁瑜就不来劲了：“你行不行啊，我们才走了几分钟的路。就走不动，找理由回去了！”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前一后的距离影子在重叠。 梁瑜的不满意写在脸上。 应言知道她作业没做完，并且带回来了。仅仅是浅笑，他的唇也会比平时薄，唇角自然上扬，垂眸掩盖住眼中的笑意，反添了几分温柔。 挽着朋友手路过的路人看呆了眼，梁瑜却没注意到，她跨步向前走错开应言，以为自己的背影是怒气冲冲。 “你得多运动，磨刀不误砍柴工。”“好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现在的梁瑜跟云德的她，不大一样。在云德她很久没有这般昂首阔步过，所以一开始是装模作样走在应言前头，逐渐的又琢磨出这样走路的乐趣。 路灯照耀着，少女带着影子如领着千军万马。 这会儿，她是自由自在的。 云德束缚着她，束缚住的不仅仅是学校里的她，只要还在海城就算在学校外面，梁瑜也深深被云德影响着。 夜幕笼罩，老城河岸，离海城遥远的小道上，梁瑜意识到这里不是海城，空气是这样的清新，人也更加可爱。 应言不是不想散步，只是单纯在找话聊。 完全是因为作业是两人共用的。 同在云德念书，两人却不是一个班的。 外头的高中一个班里有四五十人，云德一个班里不会超过三十个人，一个班里的学生二十人出头是常态。 “哥哥，女朋友生气了，这个花送给她。”女孩子从妈妈捧着的一束花里抽出一朵她认为最漂亮的那朵。 行云流水的动作，把当妈的都看呆了。 应言没有接女孩高举的鲜花，而是跟孩子的妈妈说抱歉。 这个男生不仅长得高人还有礼貌，最重要的是那张脸俊朗的不像话。 即使说着抱歉，竟然也让人觉得不可亵玩。 也不是所有的早恋的都是讨人厌的黄毛。 可惜她出生太早，闺女又生得太晚。 生不逢时。 女人忍不住多看了男生几眼。 在拒绝了小朋友送花的提议后，他匆匆追上了少女的步伐，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年轻真好。” 好在时光正好，还有岁月漫长。 此刻，他们是旁人眼中的青梅竹马，有一起成长的缘分。按照正常的发展路线，就算不会走到一起，也不会走到陌路。 不过现实并不讲逻辑，时间会推着每一个人往前走。 母亲告诉应言，人这一生的命运都是苍天注定的。 有些人注定一出生就是享福的，有的人生来就是赎罪的，所以总有磨难、波折。 她说，人有时候不得不认命。 人应当认清自己的身份地位，她说这个世上不是谁都会告诉他这些道理。你莽撞了，似乎没有受到任何惩罚，但在不经意间其实已经将人得罪被人排除在外。所以人应当永远认清自己，不要奢望着不应得到的。 梁瑜走在前头应言一直没有出声，她心有疑惑转头。 应言低头在手机上回复着什么。 梁瑜索性就面对着应言等待，顺便看了一眼时间。 江边的这段路不长，来往的人群男女老少皆有，走在路上的人都慢悠悠的。没有要紧的事情，需要他们追赶，走着走着消磨时间，缓解白日的疲惫。 慢悠悠的走，与等待并不相同，在等待的时间里那本应当被消磨的时间又变得绵长，她等的那个人在跟谁联系，在说着什么，似乎在笑又极有耐心。 宝贵到要回去写作业的时间，到了这个时候反而变得不那样着急。 要走到累才算结束的梁瑜，反过来觉得心急。 梁瑜很识时务：“要回去吗？” 应言最初没有听清，他的手机正好有个来电将梁瑜的声音覆盖。 梁瑜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没有再问而是往回走。 应言一边回应着那边女生的话，一边跟在梁瑜的身后，“走累了？” 梁瑜有气无力说：“是的。” 跟蚊子叫似的。 梁瑜没有走累，跟应言联系的人是黎清月，黎家的掌上明珠，受万千宠爱的小公主。就算是在云德高中，黎清月也有骄傲的资本。 应言这样的清贫高中生，怎么会跟黎清月那样的大小姐有联系？ 甚至在假期里还煲电话粥？ 当然不是大小姐爱上清贫男的故事。 应言长相好成绩优异，但是他的家境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他的出身就不在黎家的择婿范围内。 顶天了就是黎清月的一个消遣。 第3章 梁瑜不高兴 梁瑜不高兴。 就算应言只是黎清月的消遣，她也不高兴。 应言是她的。 梁瑜没想过跟黎清月比，她拿什么跟黎清月比呢？ 黎清月样样都好，就算有点骄纵的脾气，放在她身上也是鲜活惹人爱的。黎清月生气的时候，都让人心疼。 作为保姆的女儿，去跟别人家的大小姐比较，梁瑜还是把自己埋进土里好了。 应言不带犹豫抓住梁瑜的胳膊，下午下过一场暴雨，坑里还有积水，梁瑜差点踩进水坑里，簇新的小白鞋差点遭受一场毁灭。 梁瑜说：“这个水坑真是坏。” 这话说得有些无厘头，梁瑜用余光去观察应言的反应。 梁瑜夸应言是眼疾手快。 应言要她走路要看路。 梁瑜心说自己那是不高兴。 却又不好说给应言听自己的不高兴，她都没有不高兴的立场。说自己因为应言跟黎清月打电话不开心，听着就很莫名其妙。 不过要是应言能够意识到她的不高兴，那就很妙了。 梁瑜也就是心里头想一想，她那点心思，她那点心思，她自个都不好意思说。 说出来那就是天方夜谭，放进小说里她就是个痴汉。 梁瑜想跟应言结婚。 应言特别合适当她孩子的爸，他们要生两个孩子，儿女双全，先后顺序也不是那么重要，万一是两个女孩或者两个男孩那也不生了，反正都是一家四口，大差不差的。 到时候他们一家就是模范家庭，放进动画片里那都是顶呱呱的存在。 当然的这都是梁瑜想想，觉得应言适合当她孩子爸是真的，她没好意思说出口也是真的。 虽然梁瑜眼中两人是绝配，但是还只存在她的脑海中。 在云德，知道他们两个人有这么深渊源的人不多，知道应言会是梁瑜孩子的爸的更是没有。 别说是别人了，作为当事人的应言对这件事也是一无所知的。 “谢谢你。”明明已经说了两句话，梁瑜还是道谢了。 手心回味起少女胳膊凉意，应言愣神：为什么要说谢谢。 很顺手的一件事，没有废他什么力气。 梁瑜的第一反应也不是道谢，这会儿说什么谢谢。 “这点小事用不着吧。” 他的语气轻松，梁瑜也就打哈哈过去了。 前两个礼拜梁瑜有意避开应言，就是因为黎清月。 应言对黎清月太不一样，梁瑜不喜欢。 要不说黎清月什么都好呢，就是应言这样没有家世背景的人，黎清月也乐意跟他做朋友。可能是因为应言长得好，或许是因为他学习好，黎大小姐的想法谁知道呢。 梁瑜以为自己对应言是特别的，他们一块儿长大，并且差不多的出身。她成绩不赖，长得不赖，脾气也不赖，一块长大的他们自然而然会走到一起。 恋爱的事情，梁瑜是没想的，恋爱么要高中结束后谈，不然多耽搁前程。 他们的未来要在似锦前程里展开。 跟那些豪门少爷小姐不一样，他们不需要提前发展、培养的感情。 学校里轰轰烈烈的八卦，浓墨重彩的故事，跟他们这样的人是不搭边的。 安安静静做好一个npc顺顺利利从学校毕业，就能取得一个好前程。 梁瑜对着谁那都是能够说出好听的话的。 反正好话又不要钱，说出来谁也不得罪。 进入云德高中的梁瑜，跟从前的她完全是不同的。 在以前的学校里，可没有那么多需要听好话的人。 梁瑜在这个学校里连生气都不会了—— 反正是两个世界的人，毕业了就没有交集，没什么好生气的。 她的身边再热热闹闹，她的言语再美丽动听，她的心里头就没有在意过这些同学。 但在这个学校里，应言是不同的。 他是云德之外的旧人，不是王家少爷李家千金。 他是老同学。 他跟她是一类人，梁瑜固执地认为，他们会走到一起。 应言是梁瑜很想拥有的。 梁瑜张开五指，路灯的光透过，她仰头可以看见天边的月亮，而应言在她的余光里。 这段路真的很短，她应该走远一点。就算在原地等待通话的结束也无所谓，应言可以有朋友，反正最后也不会是一个世界的人。 云德高中的学生，有一说一，梁瑜惹不起。 他们穿的用的吃的喝的，嘴里说着的都是梁瑜陌生的。 把她丢进这个学校，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让一只仓鼠变成了下水沟阴暗爬行的老鼠。 梁瑜真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老鼠，鼠里鼠气。 既不够阳光，又不够开朗，发现应言对黎清月的特别时，梁瑜逐渐闻到自己骨子里的霉味。 海城的空气潮湿，很适合梁瑜生长。 在这个以家境看人的学校，应言还真入不了黎清月的眼。 应言能够进入海城高中，跟他的家庭是半点关系没有。 梁瑜沾了主家的光进来的，应言是学校的“成绩特优生”，摆在这里就是为了挣个状元的名头。 其实云德高中招人也不靠这个名头，但是他们钱多啊，对应言来说很吸引人的奖学金，在云德看来真不算什么。 学生家长高兴了就捐一堆的实验设备，学校里的楼新的不好再翻新。 应言这样的成绩特优生跟黎清月这样的富家千金还，真不至于成为朋友。 十几岁的高中生就算是不会察言观色，在云德高中的整个氛围下，人跟人之间的关系，很是泾渭分明。 同班同学之间的关系不至于闹太僵，但是在课堂之外，人跟人的相处是物以类聚的。 那些有权有势的就是更容易走到一起去，玩到一块去。 在初中，应言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到了云德高中，应言的出身足够将他的优秀淹没。 没有好的出身，注定他没有好的前程。 就算毕业后年入百万，成为世俗眼中的精英，那也跟这些生来就富有的人相差太远。 他竭尽全力才能获得的坦途，在这些人眼中都毫不起眼。 在云德，应言不再是少女口中追捧的人物。 所以黎清月与应言的关系，令梁瑜分外不满。 第4章 一种殊荣 能不花钱进入云德高中，梁瑜占了便宜。 她妈在别人家当了十几年的保姆，梁瑜才有了这份殊荣。 幸运吧，拿母爱换的。 母爱还怪值钱的，进入了云德高中的梁瑜认识了大把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 在云德，一个普通人要伪造身份不是一件容易事，特别是穷人装富。 穷人要装富，被一眼看穿的假货，还有不经意从谈吐间流露的小家子气。 比学习重要的事情，在云德有许多，普通人的出人头地无非是挣到了更多的钱。梁瑜对钱的概念，是进入高中后一点点塑造的。 在进入云德之前，没接触过这样多有钱人的梁瑜，不能够光靠想象知晓有钱人的生活。 总说人的想象力是无穷的，但是更多的时候凭空的想象远远抵不过真实的接触。 这些富家少爷千金的生活、观念，直接冲击梁瑜过去十多年的三观。 什么好人坏人都不是最主要的，而是—— 世界上有钱人那样多，凭什么不能多她一个。 怪谁。 怪出生的时候不会投胎。 没能够赢在起跑线上。 投胎成功已有十多年，再想投胎没选对这种事情就没意思了。 至于钓个金龟婿。 要知道，灰姑娘的故事，稍稍求真务实一点，那也是镇长家的少爷爱上村长家的女儿。 她一保姆的女儿，去想着成为富家太太，有些梦大了。 海城这些世家漏出来点边角料也能养出个爆发户出来。 梁瑜不去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学校里确实会冒出零星富家公子贫家女的爱恨情仇，不足够在梁瑜心里激起波澜，她家不住海边不管这样宽。 富家太太也不会拿钱把人打发走，不用等家里人出手，富家少爷就会觉得跟贫家女恋爱索然无味，自己就放弃了。 青春期么，就是越打压越叛逆。 这套说辞少爷们的母亲信，但是喜欢少爷的女孩就不信。 云德高中的热闹还真不少，矢志不渝的爱情活该他们有钱人谈，梁瑜在学校里看戏，一分钱也不用交，有时候还能收获跑腿费等系列外快。 赚钱嘛，不磕碜。 觉得磕碜的时候，打开互联网看看月薪三千的打工人。 看两个毒鸡汤，梁瑜拿钱办事的时候就更果断了。 有时候钱来得多来得快，梁瑜都要枕着法典睡觉。 她熟读法典，确定自己的赚钱的行当，不违法犯罪。 “……” 如果身份低的需要去讨好身份高的，梁瑜在云德中学要讨好的人如过江之鲫。 不过山人自有妙计。 梁瑜会做一些性价比比较高的活，像代写作业这种没有狠活都是辛苦费的事，她从来不单独做。 手机屏幕亮起，您收到一条新消息。 人可以狗腿，但梁瑜在能够维持自己尊严的时候，还是要掩饰、维持一下的。 也不一定，更多是出于对“雇主”隐私的保护。 梁瑜设置了不显示新消息的具体内容。 【云庭 3888】 瞧着手机聊天框里的新消息，梁瑜难得见到这人发的讯息后还蹙眉。 云庭是一家酒店，至于3888，那是容少在云庭长期定下的套房。 但是…… 他叫她去酒店做什么？ 梁瑜犹豫了一下还是拨了个电话给容少。 语音声还没有响起来，就看到新的消息发过来。 【苏欣悦喝多了，你过来照顾】 啊，原来是照顾苏欣悦。 梁瑜火速挂断了电话。 梁瑜讲究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文字就不语音，能语音就不见面的原则。 将手机扔到床上，梁瑜不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好在电话还没有完全拨出去。 不然还有点小尴尬嘞。 趴在床上回消息，回了个“好”字后鲤鱼打滚从床上爬起来。 从收到消息，到来到3888门口，用了不到半小时。 梁瑜是个敬业的狗腿子。 半个小时是司机的极限，不是梁瑜的极限。 当然的，安全第一。 金钱虽可贵，生命价更高。 苏欣悦是容少的同桌。 诶，要说命好也命好，要说命不好也没有什么错。 能够成为容少的同桌并且不被他嫌弃，在云德高中可以称为殊荣。 容家在海城拥有绝对的实力，能跟容家金尊玉贵的少爷有点渊源，那就是沾了光。 说他是财神爷也不为过。 为财神爷跑腿，一点不冒昧，多的是人“甘之若饴”。 梁瑜看在钱的份上，特爱为容少做事。 苏欣悦，她并不看好。 不过容少看上谁喜欢谁讨厌谁，还没轮得到她来发表高见的地步。梁瑜最起码还为他们两个考虑过“未来”二字，在多数人眼中这俩人有个屁的未来。 财神爷懒懒抬了抬他尊贵的眼皮，不冷不热的语气，有钱人特有的松弛感：“你照顾她。” 梁瑜点头：“明白！” 她的回答有些夸张，差一个敬礼。 好在她这样的小人物的情绪，容少那样的大少爷不会在意。 容铭川这人，在云德是出了名的桀骜不驯，他的长相比女子更精致几分，一张挑不出错处的脸蛋，令人不禁怀疑，上帝到底为他关上了那一扇窗。 在云德，容铭川是明星般的存在，他有一大堆的簇拥者。 明明是同学，却比追星更狂热。 这些富家少爷小姐去追星，高低还能弄点签名照之类的。 多追行程多花钱，指不定还能让明星记住。 去研究容铭川的行程，去搞他的签名照？ 请珍惜一下自己的家业。 虽然不是管理者，但是惹怒了容家，不知道哪天就销声匿迹。 毁尸灭迹不至于，但是在商场上混不下去对富裕过的家庭来说，生不如死。 当然了学校论坛里依旧是少不掉，大家对容铭川的讨论的。 还有帖子专门记录容铭川戴过的手表，还有一些科普。 至于容铭川的车，那反而是不好在论坛里头说的。 梁瑜有次点到容铭川佩戴过的手表记录贴里，被科普到的三千多万一只的手表惊呆。 有人把别墅戴在手上。 在梁瑜老家县城，别墅根本花不了这样多的钱。 几十万的学费对容铭川来说，真的就是洒洒水。 转账给她的几千块钱，那都是在浪费容少宝贵的时间。 能够让容少知道讨价还价，那也是梁瑜的殊荣，虽然她不大想要这份殊荣。 第5章 她有贼心 容铭川的五官是浓墨重彩的。 这么说吧，没休息好的黑眼圈能让人误会成烟熏妆。 梁瑜有时候真想给容铭川两拳，瞧一瞧是什么效果。 不过她有贼心，没贼胆。 “梁瑜，在想什么？” 梁瑜收腹抬头。 平心而论，这会儿她什么也没想，从一见到容少她就脑袋放空，等吩咐呢。 “苏欣悦在里头？” 客厅没人影，次卧没瞧见人影。 容少对待苏欣悦可真不一样，就这样还看不清自己的心么！ 都让苏欣悦...... “在楼下。” 梁瑜眼皮跳了一下。 什么人啊，照顾人都不在一个房间。 在财神爷面前，她绝对不会翻半个白眼，笑着说好，屁颠屁颠去楼下照顾喝了酒的苏欣悦。 电梯的显示屏跳动着，电梯门缓缓打开，梁瑜回头看了一眼。 容铭川站在她三米之外，根本没有听到脚步声。 看了一眼地毯。 她发表了自己的高见：“这地毯容易脏吧？” “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容铭川跟着梁瑜进了电梯，“这个问题，你上回问过。” 记性真好，小喽啰都被记住了。 她不太想当这种有剧情线的npc，只想默默攒钱，安全顺利从云德毕业。 梁瑜胸口起伏，深呼一口气，纤细的手指按了6层的电梯。 电梯停止的时候容铭川没有出电梯的意思，靠边的梁瑜试探性走了出去，转身的时候电梯已经缓缓关闭，而容铭川依旧从容不迫。 “容铭川！”梁瑜的手按上电梯的按钮，容铭川眨了眨眼。 梁瑜恍然收手，容少没有要跟她一起去苏欣悦房间的意思。 也是，这些大少爷忙得很。 叫她来就是来分配工作的，不是来凑人头的。 刚刚是她不自觉了，好在她灵机一动，献上自己谄媚的笑容。能够搭上容少，成为容少的小跟班是她的荣幸，容铭川不屑于折磨她这种小人物获得快感。 为什么这么多人里，梁瑜可以称为容铭川的跟班，因为她家境一般又没有什么傲骨，做了一个十足的势利眼还要说自己不是看在钱的份上。 那当然是看在钱的份上，不然还能是看在容铭川那张比明星还要美丽的脸么？ 上网的时候，梁瑜也喜欢美人。谁不喜欢美人，多看两眼都觉得寿命能变得漫长一点，人生都有了点意义。 容铭川却不是单薄的“美人”二字可以概括的，容少是没有性别的，他完全是财神爷，他手指点一点就能给梁瑜一个月的生活费，再加上他不挑事的性格，梁瑜实在是心甘情愿为他跑前跑后。 不过容少身边有些桃花，好的烂的都是，跑腿梁瑜难免要做点得罪人的事情。做的事都不是梁瑜的想法，她完全是受容少指挥的。 今天照顾苏欣悦的事情，被黎清月知道，黎清月指定是不高兴的，连带着梁瑜也是会被黎清月不喜欢的。 梁瑜早就被黎清月讨厌。 当然的她也没有受到苏欣悦的喜欢。 苏欣悦是个有骨气的人。 不为五斗米折腰的。 不服输、不认输，是在黑暗中长出来的小太阳。 一千个人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梁瑜眼中苏欣悦的光是萤火无法与黎清月争辉的。成为苏欣悦，梁瑜只要挺直自己的脊梁骨，不管不顾就可以。 不去怯弱，又保持柔弱。 当然的真的去做肯定是另外一回事，纵然成为苏欣悦，也要有被容少看在眼里的本事，不然就光遭受苦难没有幸运。 黎清月的整个人就光明一些，把苏欣悦这样的萤火衬托得昏暗。 苏欣悦果然是喝多了，脸上红扑扑的，额头上的刘海沾湿了。梁瑜开门而入的时候苏欣悦就坐在床边上，露出那双白皙的小腿。 “苏欣悦。” 脑袋昏昏沉沉的，喝了几杯酒的苏欣悦难受到想哭。 看见梁瑜，她问：“容铭川呢？” 苏欣悦不喜欢梁瑜，谁会喜欢一个不尊重人的人呢。 梁瑜看不起她，其实她也看不起梁瑜。 梁瑜说：“苏欣悦，容少有别的事情要忙，我是他叫来照顾你的。” “梁瑜，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不能跟酒鬼一般见识，自己什么水平不清楚，不能喝酒非要喝。 “我乐意，你现在少说话一股酸臭味。” 苏欣悦的一双眼睛猛瞪大，见梁瑜脸上的嫌弃，往自己手心吹了一口气，闻嗅是否真的有异味：“你胡说。” 才没有酸臭味。 最多是一股酒味。 梁瑜微笑着摇头：“嗅觉疲劳不知道，闻多了肯定是闻不到味的。” 她不喜欢闻烟酒味，以前住的地方回家的台阶上有散不尽的烟味。上学的路上，路过的电瓶车车主总能边骑车边抽烟。 现在到了海城，这种情况好许多，最起码在学校里是不准学生抽烟的。 而骑着电瓶车抽烟的人，也很少有，海城有许多的禁烟区。 苏欣悦一时之间没有再说话，安静听梁瑜的摆布，起身洗漱，冰冷的水拍在脸上，镜中少女红了脸颊，一双眼睛湿漉漉的。 她在附近的一家酒吧做兼职，这确实是足够不体面的工作，但工资日结，而且待遇不菲。在其他地方，基本找不到这样报酬丰厚的兼职。 酒吧就是鱼龙混杂的地方，说是高档的会所，去兼职的她也是去服务别人的，而不是等着别人来伺候她。容铭川出现的时候，她正在为同事小兰赔不是，小兰肚子都疼了无法接下客人的刁难。 梁瑜就站在洗手间门口：“要是清醒点，就把头洗了。” 苏欣悦的头发上沾了酒，脑后的头发有些拧在一块儿，杂草一样的头发，想要分开都会扯到头皮。她急切的想要解开拧在一块儿的头发，在出门兼职前苏欣悦梳过头发，到了会所她的头发还理过。 偏偏这会儿头发交杂在一起，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的，苏欣悦想不明白。 容铭川看到的我也是这副模样？ “嘶。” 扯到头皮，苏欣悦倒吸一口凉气。 第6章 下一句话 梁瑜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玩着手机，给陌生的网友发消息。 【我现在觉得我俩关系有点暧昧】 房间只是单间，这会儿苏欣悦就在洗手间里洗头洗澡，梁瑜能听到水声。 这个氛围，单拎出来是有点暧昧的。 她跟网友调侃着。 【她还喝了点酒】 对方回她消息，说：你可是真君子 【就算不是真君子，那我也是个女的】 苏欣悦的事情，梁瑜不好跟身边的人说，她可以是容铭川的跟班，不能是苏欣悦的仆人。 等待又显得无聊，玩着消消乐的梁瑜空隙间回着网友的消息。 她跟苏欣悦的关系，与暧昧半点不搭边，不多的联系里都只有一个人的原因—— 容铭川。 要不是容少，梁瑜跟苏欣悦是不会搭一点边。 苏欣悦惯来是不屑与梁瑜这种趋炎附势的人为伍的。 梁瑜毫无形象的将腿架在沙发上，显得有些吊儿郎当的，听见开门声，她撇眼过去。 开门而出的苏欣悦，对上在梁瑜漫不经心的目光，想到梁瑜是容铭川找来的人：“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梁瑜抬了抬眼皮，这莫名其妙的问题，她没想回答。 苏欣悦又问了一次。 梁瑜充满疑惑：“你是在问我问题？” 她跟苏欣悦接触少，到目前为止也觉得苏欣悦跟容少两个人不般配，但是瞧不起，无处说起。 梁瑜的处境并不比苏欣悦好到哪里去，谈不上瞧不起苏欣悦。 梁瑜从沙发上爬起来，理了理起了褶皱的衣服：“不能够。” 苏欣悦抿唇，不知道信了没。 “你瞧上去没什么事，你要没事，我就回去了。” “铭川不是叫你照顾我？” 梁瑜现在的心情就跟走在人行道上被野狗咬了一口，又因为对方的主人在不能随意弄死。 容铭川确实要她来照顾一下苏欣悦，他没准备另外一个房间，那她当然不用留下来。 她瞧着苏欣悦现在清醒得很。 “困了，睡哪？”梁瑜做势不走了，“跟你睡一床？” “不行。”苏欣悦不乐意。 梁瑜：“那不就好了，醒酒汤就在桌上，要是不放心打前台电话叫人重新送来。” 这会儿回去还有地铁，真要等下去不是再开一间房就是打车回去，容少给的钱不少，却也不是这样花的，在这样的事情上能省则省。 梁瑜还给苏欣悦买了粥，让她能够垫一垫肚子，至于苏欣悦吃不吃不是她管得了的。 苏欣悦可以不吃，她不可以不买。 想着该照顾的都照顾了，梁瑜给财神爷发了条自己要撤的消息。 梁瑜没想到财神爷让她把地铁费都省了，下楼的时候财神爷的车就在大门口，甚至还有人为她打开了车门。 这待遇……梁瑜的脸上的笑容绝对的真挚。 至于容铭川是冷着张脸的。 梁瑜的住处容铭川的司机是知道的，她才开了个口司机大哥就把后头的位置给报了。 后座的两个位置是隔开的，呼吸之间都是金钱的气息。 容铭川这些人，去哪里都有人接送，有钱到这一地步，远离了人世间大部分的愁绪。 初中毕业后容铭川就有参与到家族的企业决策中，稚气的他尚未成为企业中心人物，但这也已经是家族对他的重视。 容铭川并非是家中老大，他上头还有一个哥哥，大了他三岁，是京大金融系的学生，去年去了国外的交流，还未回国。 对家中老大，容父容母严格教育，到了容铭川身上就比较宠爱，纵容他的性子。 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 物质上给予满足，精神上不施重压。 养成了容铭川桀骜不驯、天不怕地不怕的的性格。 得到的东西都太轻而易举，像梁瑜这样乐意给容铭川当跟班的大有人在，很多时候都不需要他说自己想要什么，东西就已经呈在他面前。 十几岁的少年正是呼朋唤友的时候，容铭川的知心好友也就是那样三俩人，那几个人自然也非富即贵。 他们几个人参加的社团，一定是学校里最热门的社团，多少人挤破了脑袋都想进去。报名的人多，筛选起来就严格。 已经成为容铭川跟班的梁瑜，不用通过社团来找存在感。 在容铭川看不见的地方，梁瑜也是昂首挺胸的。 当狗腿子，也要有狗腿的骄傲。 给一个人当狗腿子，总比被所有人欺负的好。 俗话说得好，打狗还得看着人呢。 梁瑜：“她洗漱完就清醒了，喝得应该不多，今天没有要回学校的意思。” 容铭川嗯了一声。 他眯着眼依靠着略显倦意。 容少的时间宝贵，困意、兴致都应当顺应。 梁瑜闭上自己的嘴，不去好奇容铭川是怎么遇见的苏欣悦，苏欣悦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样的场所。 总不能是苏欣悦去兼职，被容铭川拯救吧。 一个高中生去当陪酒女，这说不过去的。 那又是谁带着苏欣悦这个乖乖女去酒吧的，梁瑜侧过脸颊不经意瞥了容铭川一眼，他不会为了折腾人把人带去酒吧还给人灌酒吧。 这是要追妻火葬场的。 梁瑜没有啧出声。 容少天生命好，感情上虐一虐也好。 他真是追妻火葬场圣体。 不管发觉心意后，喜欢的是苏欣悦，还是黎清月，都是要追妻火葬场的。 对待苏欣悦，容铭川没有给予足够的尊重，对待黎清月，是爱的时间错位。 在云德，黎清月高调的爱着容铭川。 黎清月魅力无限，却也无法将容铭川作为自己的所有物。 从家境来看，黎清月是不如容铭川的，就算是要联姻容铭川也有别的选择。 从感情上来看，两个人竹马青梅，黎清月比别人多了一些时间上的优势，他们有一起经历过的从前、曾经。 但感情，追根究底还是要放到一个人的欢喜上来说，容铭川对黎清月的喜欢，没有黎清月对容铭川的坚定。 不然梁瑜怎么认识的苏欣悦。 梁瑜开门下车的时候很小心翼翼，容铭川的声音像背后灵：“小鱼。” 少女的一只脚已经跨出车门，脸上透露出一点迷茫，等着容铭川的下一句话。 第7章 一个台阶 昏暗的光模糊不了少年立体的五官，夜色为深邃的眼睛染上情绪，被他注视着就像是被人深爱的。 可惜他看着的梁瑜已经见惯了他这张脸、还有他这双看什么都深情的眼。 他的脸免检，但是她对他的脸免疫，更关心此时财神爷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最差的结果是，突然的又要她回去照顾苏欣悦。 梁瑜眨了眨眼，又问了一次：“怎么了？” “突然不记得了。” 车门外的黑夜像是大海，而梁瑜像是一条鱼要跃入海中，他开口叫梁瑜的时候大概是这样的感觉。 容铭川的笑很莫名，梁瑜却只要他开心就好。 她总是盼着容铭川好的。 梁瑜在容铭川这里得到许多好处，付出的跟得到的比起来，不值一提。没有人比容铭川对她更大方，就是她亲爹亲妈也不会莫名其妙给她打一笔钱的。 容铭川看向窗外，鱼还是跃入了大海。 * 第二天，苏欣悦不时打开校园论坛。 云德有自己的软件。 只有云德的学生可以注册，算是学校的内网。 除了聊天还有公开的论坛。 论坛里八卦的帖子比学习的帖子要多，谜语人比指名道姓的要多。 就连梁瑜都在云德的论坛里有花名。 而那些风云人物反而是不需要避讳的。 弱势的人的信息更容易在校园论坛里出现负面的消息。 别瞧这个论坛校外的人不能够注册，但是对学生的影响可不小。 里头的风吹草动，也能影响平日的生活。 学校的论坛与校园的生活，息息相关。 “欣悦，又玩手机！” 苏欣悦滑动到小说的页面：“下课时间哇，最近看了本好看的小说。” “也只有小说，什么小说这么好看，害我被打入冷宫。” “你瞧见没，梁瑜又在门口。真不害臊，哪有人是来找她？都是找容铭川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苏欣悦整理着桌面：“她跟容铭川关系好。” “好什么好。”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脸皮厚单方面的倒贴。” 梁瑜凭什么跟容铭川关系好。 没听说她家里面有什么本事，顶天都是一个暴发户。 “可能是他们相处的方式不一样。” “欣悦你说话真有意思。” 梁瑜在门口捂着肚子：“学妹，人有三急。” “我早就听说了，学姐喜欢尿遁。”看着是一个萌妹子，力气却不一般。 这话说得……人跟人之间却少了一些信任。 梁瑜挤出一个微笑：“这回真得信我，我是真的……” 话还没有说完，穿着洛丽塔的少女抓着梁瑜的胳膊就是跑。 跑向厕所的方向。 “救……” “学姐，那不能磨蹭的。” 梁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学妹的嗓音，这下子整楼的人都知道梁瑜尿急了。 梁瑜没有被抓住的那只手抓住学妹的手，站在原地不动：“学妹有事说事，我这个人不值得你信任，我承认了我只是想尿遁，不是真的急。” 学妹低头看着自己被抓住的胳膊：“学姐你的手真细。” 梁瑜讪讪收回自己的手背在身后。 这个学妹实在有些怪怪的。 “学姐，你通过一下我的好友申请。我隔三天就加你一次好友，你一次都没有通过我的申请。” 梁瑜问：“昵称有几个不同颜色爱心的人是你？” 少女乖巧点头。 梁瑜笑不出来。 那不是卖片的嘛！ “你的昵称很有个性。” “学姐通过我的好友申请我就改昵称，我一开始不是这个……”她委屈巴巴地看着梁瑜，“是学姐第一次没有通过，我才改的。我们一起主持过节目的，学姐说回去就通过我的好友邀请。” 梁瑜：“好像是有这样一回事，我现在没有带手机，回去就通过。” 直勾勾的眼神，大晴天的哪来的怨念。 “……” 环顾四周，怨念来自眼前。 梁瑜后知后觉：“这次是真的。” “学姐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梁瑜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肩：“学妹，说点阳间的话。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童夏，童话的童，夏天的夏。”童夏说，“当初学姐一下子就猜到我是夏天出生的。” 梁瑜忍着没笑，低头曲指压了压鼻尖。 当初自己到底有多么没话找话说：“你来就是光为了这件事，或者说你真的是找我的，而不是别人？” 比起接近容少，接近她要简单太多，所以想通过她认识容少的人不在少数。梁瑜十分有自知之明，她身上能被人瞧上的点不多。 而与容少相熟，是她为数不多可以利用的点。 这个女孩想通过她认识容铭川，那就打错主意了，她不是会给容铭川找麻烦的人。 童夏说：“学姐，我只想认识你。” 她举起自己的右手：“绝对没有把你当台阶的念头，我想要认识你。” 第8章 太不纯粹 童夏是小一届的学妹，梁瑜特别合她眼缘。 妈妈告诉她，想要认识的人一定不能够错过，避免以后想起来都是遗憾。 被人在意被人肯定，到“不能错过”的程度，这是梁瑜没料想到的，她甚至没有想起来跟童夏的初遇，什么猜对出生时间这一点她也不记得。 童夏口中如数家珍的事，对梁瑜来说其实并不重要，以至于她需要凭借着线索一点点想起当时的事。 其实真的难以回忆起来。 想来这件事肯定跟容铭川没有多大的关系。 若是与容少有关，梁瑜的记忆力可以超绝。 梁瑜居安思危，天上总不能够一直掉馅饼，别瞧现在她都能坐上容少的车，其实两个人关系也就那样，是她离不开容少，容铭川并不缺一个跑腿的。 她收钱收的爽快，多的是不要钱也乐意为容铭川做事的。 给容铭川跑腿，梁瑜乐意且珍惜。 到了云德她明白，到狗腿子也是有等次的。 就容铭川的家世背景，要不是她走运，哪能够跟容铭川攀上关系。 她妈虽然在有钱人家当保姆，却不是容家的。 容家的保姆都是“亲信”程度的，一般人还入不了容家的眼。 在十多年前，容家在后辈的培养上就足够挑剔。 连当保姆都不够格，却可以成为一些人眼中跟容铭川关系不错的人，梁瑜很珍惜这份情谊。虽说不收钱，这句珍惜可以更真诚一点，但这种关系不能够脱离金钱。 梁瑜可以跟着容少吃香的喝辣的，但是要她请回去，那她是没钱的。 在消费上再勉强都无法扯平的关系，让梁瑜老早认清了自己的地位，她就当那个蹭吃蹭喝的就成。 黎清月说的容铭川的“酒肉朋友”中，就梁瑜最没有自觉，她主打分文不花。 是的，分文不花。 就是这样的她，竟也有人想要认识。 梁瑜说不清自己心里的一瞬间的感受，跟网友说起来这件事只是表达了吃惊。 可是对面说，其实我也只想认识你。 那一瞬间，梁瑜的心被击中了。 果然没有人能够逃开甜言蜜语，她得多说几句好话给容少听。 逗得容少喜笑颜开。 她保证自己的话，句句都出自真心。 * 苏欣悦提心吊胆了一天。 云德论坛上没有出现她喝酒的帖子。 梁瑜是她重点关注的对象，一边关注着梁瑜一边躲着梁瑜，她不太信任梁瑜的人品。 她跟她的性格实在相差甚远，梁瑜给她一种会哗众取宠的错觉。 低调做人是苏欣悦的想法，做真人比做假人好太多，有原则的人是苏欣悦所欣赏的。为容铭川鞍前马后的梁瑜，当然是没有原则的。 容铭川叫她往东，她都要琢磨好是偏东多少还是正东。 有些苏欣悦永远学不来的话，梁瑜就可以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一点不在意他人的感受，完全的说话不过大脑。 梁瑜多蠢啊，苏欣悦不喜欢蠢人。 苏欣悦晚上睡得不好起了个大早，外头的天都还没亮，第一件事打开校园论坛翻阅里头有没有跟她有关的事。 苏欣悦去酒吧的那天是化了妆的，穿衣风格也跟平时不一样，去的还不是学校附近，她就不希望被同学们认出来。 即使她是光明正大的挣钱，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堂亮的心思。 室友的闹钟响起的，苏欣悦从被窝里钻出个头。 “早啊。” 苏欣悦顶着黑眼圈，那根本不像是一夜睡到天亮的模样。 论坛里有她的消息，好在跟那天晚上的事都不搭边。 有人将她跟容铭川扯到一块儿，分析得头头是道，还非要把她扯进与黎清月有关的三角恋里头去。 “头发跟鸡窝样。” 苏欣悦双手按住头顶，跑到洗手间才打开，果然是被自己挠成鸡窝了。 “平时也没看出来你头发这么糙啊。” “苏欣悦一个寝室的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容铭川的事，听说你跟他蛮熟的。” “你平时也没有找欣悦说话，现在来打听安什么心思啊。” “欣悦别理胡昕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宿舍里头最趋炎附势的就是胡昕然，做人做到她那个份上也没谁了。 捧高踩低就算了，还没什么脑子。 怎么把人给得罪了都不知道。 梁瑜人都还没清醒呢，迷迷糊糊中被室友拉起来看热闹，好家伙苏欣悦的宿舍门口在叠人。 舍友的超绝遁地术带着梁瑜到了热闹一线。 人还没反应过来呢，梁瑜就被胡昕然的头发甩了一脸。 密密麻麻的……好在她眼睛没怎么睁开。 梁瑜还没说话呢，一低头看见舍友已购入两个头盔。 肩膀被拍了拍：“放心，有你一份。” 梁瑜：…… 这份爱，梁瑜只能受着。 谁叫她力气没有人家大，底气也没有人家足。 视野中几个女孩打得不可开交，踢腿扯头发毫无章法。 比打架更热闹的是嘴巴里的词汇，那就是扯着嗓子在喊，说着撕烂嘴的时候，是真的去动手的…… 不知道说这是口水战，还是什么。 梁瑜扯了扯孟舒文的衣摆，两个人默契撤退。 说撤退也不是，她们跑到一楼去叫宿管阿姨来结束这场乱斗，并且深藏功与名。 孟舒文爱看武侠小说，小时候立志当侠女，这个时代讲究适者生存，肯德基进了中国那也得是开封菜，侠女来了云德也就…… 孟舒文肯定了自己的行为：“我们两个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要是哪天我们不和了，还是关起门来打架吧，我看见她们的口水了。” 梁瑜看得没有孟舒文那么细，她担心自己一个忍不住自作主张去帮苏欣悦忙。 狗腿子是这样的，极力想要表现自己。 但赌可不是一件可以沾的事，她赌自己的表现被容铭川记住，还不如赌自己会被记恨：“你手痒痒可以去打拳击，我可打不过去，我会第一时间举白旗。” 孟舒文气鼓鼓，志气呢。 梁瑜坦荡得很，她没有。 孟舒文的侠女梦就跟梁瑜说一说，在认识梁瑜之前，孟舒文的大力属性没有被开发，她纯粹的是一个斯文女孩。 从某天起孟舒文觉醒了侠女开关，从此两人单独相处的时，梁瑜总能看见孟舒文不展露在人前的那面，然后梁瑜要给她做好掩护。 孟舒文的人设能够不完全崩塌，梁瑜功不可没。 可以说梁瑜是第一大功臣。 等梁瑜吃过早饭到班里，她前桌神秘兮兮：“听说苏欣悦为了容铭川跟人打了一架？” 梁瑜的前桌，性别男，爱好反正不是学习。 “真是让人羡慕，这么多人为他前仆后继。”前桌没得到回应贴脸开大，“梁瑜，你其实也喜欢他吧？” “……”他今天早上是吃了见手青么，脑子这么糊涂，都出现幻觉了。 梁瑜：“我怎么……会不喜欢。” “难不成你不喜欢？是不喜欢他的家世，还是不喜欢他的脸蛋，还是不喜欢头脑，或者不喜欢他的身高？” 前桌语塞，不由摇头：“你这个喜欢也太不纯粹了点。” 喜欢一个人怎么能有这样多理由的：“你要这样说我那点心酸都没了，虽然我没容少那样受欢迎，但是我得到的喜欢要纯粹许多。” 梁瑜好奇：“你得到了？” 第9章 只给他送水 她对容少不是怦然心动的喜欢。 跟着容铭川可以少受欺负，看在容铭川的面子上，嘲讽她的人都会少一些。梁瑜的家境并不好，却也不是以特优生的身份进云德的，母亲的主家全包了梁瑜的学费，但梁瑜的家境还是一眼能够看穿的。 在这样的学校里，不攀比、没可能。 衣服鞋子饰品都是比较物。 总有一些人对于其他人的穿着如数家珍，说起来一个品牌可以从百年前谈起，当然的说起一个人的落魄也可以随口说到最戳人的点。 人的自尊人的骄傲，很容易就在这样的环境里被击碎。 前桌抬起来的手腕上的腕表也要十多万，脚上的鞋子也是五位数的。 校服穿在身上，不耽搁人跟人之间的差距显露。 容铭川从两人的位置路过，前桌闭上了嘴，笑容爬上梁瑜的脸，而容铭川落到了他的位置上。 不得不承认容铭川长了一张很受女人欢迎的脸，看得令人牙痒痒。 前桌忍不住小声撬墙角：“梁瑜，要不你来喜欢我？反正你跟容铭川也没可能。” “不可能的。”前桌又没有那么多钱给她。 虽然有时候傻到可爱，但是傻就是傻呀：“那样会显得我傻。” 前桌蹙眉：“这有什么关系，又不影响你成绩。” 喜欢谁是不影响梁瑜成绩，但她就没有在高中恋爱的意思。 在贵族学校成长的普通人大部分的容易心里扭曲，至于家境好的那些大部分倒是不心里扭曲了，但是她可高攀不起。 梁瑜可没有傍大款的意图。 就算“大款”是青春阳光的男高中生，梁瑜也不为所动，比起那些人她跟应言更搭。 她是保姆的女儿，应言是管家的儿子，某种程度上也算是“门当户对”。 梁瑜的选项里，除了应言没有出现过别的什么人。 应言的成绩再好，就算是考到了省状元，他也只会留在国内的高校，而她不及应言聪慧，可是也不愚笨，所以努力再努力竭力跟应言到一所学校里去。 当然的也可以是应言学校的隔壁，总之她的成绩也能够保准，两个人未来的距离不会遥远。 在学校里应言跟她的关系，不是那么亲近。 应言有他的骄傲，梁瑜贸然去展现两个人不一般的关系，会让两个人的处境都变难。因为梁瑜不是以特优生的身份进来的，所以一些人是不清楚梁瑜的家庭情况的。 梁瑜不敢做的事情，黎清月敢做，黎清月十分轻松地打扰应言平静的生活。在云德的应言并不多是什么话题人物，就算他的成绩亮眼，但是他身上没有那么多奖项与光环，并且也没有一个雄厚的家底。 初中被许多少女倾慕的应言，进入云德后过了一段平静的生活。 直到黎清月打破他的平静。 梁瑜没有看出来应言对黎清月的不满意，应言也未表现过被打扰的愤怒，他什么时候成了一个这样能够包容的人，可以为一个人的底线一退再退。 黎清月喜欢的是容铭川，而不是应言啊。 只是一个朋友的位置，就可以让应言色令智昏了么，梁瑜不大开心。 她还没有踏出去一步，黎清月就享受了那么多。 黎清月知道了容铭川跟苏欣悦去酒店的事，容铭川跟苏欣悦一前一后进了酒店，两个人的之间的距离那样近，好像容铭川还牵了苏欣悦的手。 梨花带雨的黎清月出现在他们的班里，就算是生气难过，黎清月一般不会在大庭广众下哭出来，可是这次实在是忍不住，铭川竟然带着苏欣悦去酒店。 就算他们没有过夜，黎清月也无法忍受这一份委屈。 “铭川，你喜欢上了苏欣悦么？”黎清月的声音里带着可怜、委屈，听得人心也要跟着她酸涩。 容铭川跟黎清月相识多年，黎清月对他的感情突然浓烈到他无法回应，不知道这一份喜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面对黎清月，他说过自己没有与她恋爱的心思，黎清月却一直没放弃。 在容铭川跟其他人在一起之前，黎清月都不会放弃。 况且铭川身边的女生里，只有她待的时间最长，她是特别的。 苏欣悦的出现让黎清月有了危机感，自己不再特别，而苏欣悦总是听不懂人话。 黎清月这个问题，容铭川不再回答：“这里是学校。” 梁瑜低着头，注意力却在容铭川、黎清月那边。 这样的热闹可不是每一天都有。 这里是学校。 亏得他能够说出来。 你问天，他答地，黎清月心里头能痛快才怪呢。 这也不怪容少，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苏欣悦，小说里都是这样子写的，在故事的开始男主人公总是分不清自己喜欢谁的，回答跟态度一样模棱两可，到了后期才好推翻前期的一切，说他从一开始就喜欢某某。 就不知道苏欣悦、黎清月，哪一个才是属于容铭川的剧本。 容铭川的回答刺痛着黎清月的心，她的情绪难以稳定下来，眼泪落下来，声音却是气势十足的：“我就知道你不喜欢她。” 梁瑜忍不住偏过头去，黎清月是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 对上容铭川的视线她就老实了，人机一样拿着一包纸巾从位置上站起来，顺手拿走前桌没有开封过的纯净水。 黎清月理所应当拿过梁瑜的一切，这会儿她已经忘记说谢谢。 容铭川从位置上站起来，黎清月随后跟出去，纯净水被她丢还给梁瑜。 “……” 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 前桌叫梁瑜赔他水，梁瑜说下节课间还。 “你不是准备了一排纯净水的人么？” 梁瑜：“昨天有篮球比赛。” 前桌目瞪口呆：“真的广撒水啊，梁瑜你这样会被打的！” “想什么，那叫有集体荣誉感。” “什么集体荣誉感，梁瑜就给容铭川送了水，我的水都是自己拿的！” 梁瑜反驳：“那是走太快了，给你送水的人就追在你身后。” 前桌幽幽道：“那你不还只给容铭川送了水。” 梁瑜百口莫辩。 “梁瑜刚刚不还给黎清月送了水。” 前桌：…… 第10章 活动课 吃中饭的时候黎清月去了第一食堂，一般只有那些家境不好的特优生才会去第一食堂。 在云德高中，食堂的价格令外面的人咋舌。 没有追求的梁瑜在食堂里吃饭一个月也要花两三千，在第一食堂吃饭的话一个月下来几百块钱就可以。 两三千对黎清月来说不算什么，她在外头吃一顿饭也能吃这样多，他们这些人对食堂的物价没有异议。不过一般来说，她是不会去第一食堂的。 在第一食堂用餐的学生，一般也不会去其他食堂。 “那个穷学生坐在位置上就被人拍了脑袋。” “什么人都敢钓，你小子。”模仿完前桌歪嘴轻笑，“论坛里的照片没看清楚，应该是应言，不过这一点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不是黎清月第一次单独跟他一起吃饭。” 帖子已经有几十个回复，说的多是黎清月跟容铭川的事，都在猜黎清月为什么要到第一食堂吃饭。那些特优生在校园论坛里也要安静一些，像这样的八卦他们或许看，但多不发声。 一开始没人发言说出，模糊的照片里，黎清月的对面是谁。 有人确定是应言后，就有人猜黎清月看上贫穷的小白脸了。 要是在重点高中，成绩出众的应言肯定是许多人的“男神”，但是在云德就不大一样。 梁瑜气到咬牙切齿：“一起吃个饭，那又有什么。” “梁瑜，你能不知道，黎清月什么时候跟其他男生单独吃过饭。这什么应该肯定是不一样的！” 梁瑜嘴角抽抽：“叫应言，不叫应该。” “这不应该啊，应言没有应该顺嘴。” 前桌翻了翻帖子：“还真叫应言，梁瑜你脑子还怪好用的，我说一会你就记住……”他的眼神变得狐疑，欲言又止…… 梁瑜翻了个白眼：“别猜了，我真的对你没意思。”她绕了绕手指说，“纯粹是我记性好，脑子好用，跟谁说的没关系。” 应言两个字又不难记，就算她真的是第一次听，也不会给记错的。 “应言……有点耳熟啊。” 还未想起什么，上课的铃声响起，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 上课认真听才对得起这样昂贵的学费，梁瑜的伤心都需要排一下队。 梁瑜瞥了一眼手机的讯息 【中午单独跟黎清月一起吃饭的？】 【大拇指.jpg】 并没有回复。 手机是静音的，一堂课梁瑜隔五分钟就看一次讯息。 直到下课，对面也没有动静。 应言是好学生，上课不看手机也正常。 一下课同学们三俩起身，下节课是活动课，是一节大课，连在一起的。 男生最喜欢的活动还是打篮球，踢足球的就是那些足球队的。 一开始梁瑜没去看别人的比赛或者练习，她绕着操场跑了四圈，又去一旁临时的下午茶处，说下午茶最合适不过，有许多小零食吃。 梁瑜用水杯打了一杯西瓜汁，无籽西瓜榨出来的西瓜，冰爽可口。 手机屏幕亮起的时候梁瑜看了一眼。 【no西瓜汁】 给梁瑜发消息的孟舒文正坐在位置上品茶。 她刚过来不久，甚至是换了一套衣服。 孟舒文附近的几个人都穿上了宋制服饰，头发简单的簪起来，孟舒文的耳朵上坠着浅绿色的水滴。 宋制的衣服显得她更清瘦一些，十分的单薄。 孟舒文身上的这套衣服还是礼拜六梁瑜陪她去拿的，定制的衣服总是要比按照码数买来的更合身，当时梁瑜就觉得孟舒文穿这套衣服十分具有欺骗性，弱柳扶风、我见犹怜。 梁瑜摇着西瓜汁跟孟舒文打招呼，差点让孟舒文斯文不下去。 知不知道西瓜汁的糖份有多高啊。 “都让你跟我一块的。” 梁瑜笑着说 ：“下次一定。” 孟舒文还没说什么，她边上几个人都笑了：“你就让她去好了，见色忘友的家伙，也不是头一遭了。” “都说了小鱼不是喜欢他。” 梁瑜脸不红心不跳的，浅笑着：“舒文，我先溜了。” 容少轮得到她来说喜欢不喜欢么！ 真是的。 天气蔚蓝，树叶随着风摇晃着。 树荫下比空调房里多了几分惬意，梁瑜坐在木椅上吹着风，隔了一条路的篮球场里少年们挥汗如雨。 关闭了静音的手机，还是没有响起。 “想着什么宇宙大事？” 梁瑜拿开撑着脸颊的手，仰头的时候觉得有些累索性仰到底，容铭川上扬的嘴角抿了抿。 见到容铭川后梁瑜呆了两秒，突然来了精神，眼神往边上瞥了瞥。 没看到什么人。 为了能把周围的人看清，梁瑜正了自己的身子，头往两边转了转环顾四周。 梁瑜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宇宙大事跟我可没什么关系，在想很小的事。” 既然是很小的事，那就是容少不在意的事，梁瑜没有说的打算，她手里只有自己的水杯里头灌了西瓜汁。 保温杯保的是冰西瓜汁。 这个时候谄媚也没东西能上贡的：“你怎么不去打球？” 容铭川打球的技术不错，他应当是喜欢打球的氛围的，喜欢的不是被人围观，容铭川的早已习惯了被他人关注。 容铭川跟梁瑜坐在同一条椅子上，两个人之间还能坐下一个人。 “什么时候受伤的？”梁瑜注意到容铭川的拇指上有一个可爱的创口贴。 这样花里胡哨的创口贴…… 他说：“没什么事。” 手随意撑在椅面上：“想休息一下。” 梁瑜明白了，容铭川不打篮球不是因为手上有伤，纯粹现在没有打篮球的心思，比起打篮球他更乐意坐在这里吹风。 在容铭川坐下后，梁瑜默默将自己的手机调到静音。 容铭川眯着眼睛感受着微风，语气慵懒而随意，询问梁瑜：“今天下午，你一直在看手机。鱼儿，你也打算买fly的门票？我表妹是他们的粉丝，问门票问到我这里了，好像很难抢。” 梁瑜有点僵硬，她看手机的频率也没有高到等回流票的程度吧，换做是别人她高低是要反驳一下的。 一来是她没有那么频繁看手机。 二么……她不是fly的粉丝。 fly是这两年火起来的三人组合，他们也是幸运的出道即爆火，两年的时间已经登顶，成为内娱的顶级流量。 他们火归他们火，梁瑜没有心思花在追星上。 最多就是看看脸，作品她都不带多瞧一眼的，所以她认定fly是靠着脸火的。 “你表妹还追星？他们都没你好看。” 容铭川：…… 梁瑜：…… 梁瑜考虑自己这话接的、会不会太生硬了。 第11章 委屈情绪 梁瑜硬着头皮承认：“是的，我也是fly的粉丝。” 容铭川微微偏头：“下回可以直接说，不用加前奏。” 梁瑜随随手拔了片叶子，对不起这片本可以落叶归根的叶子，被她给糟蹋。 虽然是fly的粉丝，但是依旧觉得容铭川更好看。 这么狗腿的话，还好容铭川没信，但她被当成为了蝇头小利不惜蜜语甜言的人。 是的，她梁瑜，就是这样一个人。 所以才会成为容铭川的跟班，无论别人是怎么说的，都不影响梁瑜跟容少跑腿的决心。给梁瑜一个机会，她就为容铭川鞍前马后。 通常来说，梁瑜要解释自己说的都是实话，省得有她是因为想要门票而拍马屁的误会。 话要先说服自己，才能够说服别人。 心虚的梁瑜没有为自己辩解。 此时，能遮掩掉她看手机的事实，就算是过了一关。 梁瑜睁眼说瞎话：“哥哥们的票太难抢了。” 叫哥哥没错吧？ 亡羊补牢，搜一下fly组合的年龄，不会比她还小吧！ 话已经说出口，梁瑜放弃了挣扎—— 算了，哥哥是一种性别，不是年龄。 “以前都没听说。”追星的表妹社交软件的动态总有那么几条是fly的，手机壳也得是她担的动画角色，说起自己喜欢的明星她可以喋喋不休。 比较起来，梁瑜的追星可真不动声色。 “比较内敛。” “你，地下党啊。”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梁瑜嘴里的话半真半假，她倒是不想说假话，但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她连fly里的三张脸都都不能跟三个名字对起来，她编不出来什么花。 还好学校里给带手机，要是其他学校里…… 哦在其他学校里，她上课也不会看手机。 - 苏欣悦头顶的达摩克利斯剑落了下来。 黎清月在学校里有一批拥护者，男的拥护者，女的小圈子。 像苏欣悦这样子家底不厚的学生，骤然的关注就能够毁了她的校园生活。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下，一点小事都有可能被人拎出来说事。 在跟容铭川有交集前，苏欣悦从未成为过人群的焦点，更没有成为过热门话题人物。时时刻刻被人注视并不好受，她甚至不确定什么时候有人在观察她。 现在的关注还可以谨言慎行，校园论坛里的可不止现在的事，有许多都是说之前的事。苏欣悦确定校园论坛里她的帖子如雨后春笋，都跟黎清月脱不开关系。 活动课的时候甚至没有人愿意跟苏欣悦一个小组，她直接被同学们孤立了。苏欣悦反过来要去安慰不敢选择她的朋友，她理解的对方的，不需要对方因此感到愧疚。 结果就是没人跟苏欣悦一块儿玩，显得她特别孤单。 活动课是放松心情的，遭遇这种事情的苏欣悦，心情注定好不起来。 黎清月质问容铭川是上午的，只是半天的功夫，就没有人跟苏欣悦组队，校园论坛功不可没。 热衷于校园论坛的人也会是“口耳相传”的那批人。 事情能够传播的这样快又广泛，跟“容铭川”也有关系，容铭川一直是备受关注的人物。 难过的时候，苏欣悦的手是冰冷的，视线落在地上，她有些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云德的设施十分齐全，篮球足球场这些每个学校的标配就不用提了，除此之外配备了游泳池、棒球场、排球场甚至还有高尔夫球场。 落单的苏欣悦，做什么都有些孤单。 学校里传播着的，仅仅是说了一部分的事，她的处境就已经变糟糕。 要是被晓得她甚至去酒吧兼职，她的形象只会更不堪……那些现在愿意跟她做表面功夫的人，看都不会再多看她一眼。 苏欣悦主动去加入羽毛球跟舞蹈课的，都被拒绝了，羽毛球没人乐意跟她对打，舞蹈课也没有人理会她。其实她只要注意一下别人的脸色、眼色，就能够知道他们都不想搭理自己。 在学校里苏欣悦不说多受欢迎，现在这样的情况却是不多见的，她被孤立了。 黎家在海城多年，黎清月入学后，黎家向云德高中捐了两千万，大部分的人一辈子都挣不到两千万。 校方对黎清月这种受家里宠爱的大小姐是十分欢迎的。 而家里捐赠的两千万，也给黎清月带来在学校里骄傲的资本。 到了这个时候苏欣悦开始后怕，要被人知道她去酒吧兼职…… 事情已经过去几天，苏欣悦一直没有机会当面问容铭川这件事。 如果没有其他人知道，她相信容铭川不会说出去。 那天的梁瑜，是一个不稳定因素。 她无法确定梁瑜是否清楚当天的事情。 一旦去问梁瑜，就会暴露自己，所以她只能去找容铭川。 可是，在学校里要找一个机会跟容铭川单独交流，并不容易。 本以为自己可以等到休息日再问的苏欣悦，在经历了同学们的忽视、冷漠后，不顾及自己的计划。 在看到球场之外的容铭川后，发了一个通讯给他。 苏欣悦就站在能够观察到容铭川的地方，等待着对方的声音响起。 梁瑜在容铭川接听苏欣悦的电话后起身离开，因为苏欣悦在问容铭川他身边有其他人么。 这个时候当然得要有眼力见一些。 她不起身离开，难道等着容铭川站起来找个无人处接电话么？ 现在这个位置挺好的，最起码视野好，隔绝了他人偷听的可能性。 苏欣悦去酒吧里兼职是为了挣点钱，不过去了之后她就后悔了。 那里的环境跟她想的不大一样，带她的姐姐差点被人揩油，她们是正经的不是那种提供不正当服务的场所，但是要不是容铭川出现，那天她也讨不到什么好。 那天她喝了酒当时没来得及好好道谢，之后又回学校，这件事一直没有机会拎出来说。 苏欣悦心里头记着容铭川的好，但这事不好摆在明面上，不好让其他人知道。 见容铭川身边的人起身走了，突如其来倾述的欲让苏欣悦心中酸涩，几乎在一瞬间热流涌上她的眼眶。 那些不被理会、被忽视的委屈情绪一下子让苏欣悦哽咽：“我……” 第12章 职业道德 “那天的事情有没有人知道？现在……我……，铭川不要跟人说那天的事。我……” 她慌乱无序。 她无助、难受。 几次三番被拒绝的尴尬，接连的忧思过虑，现在成为苏欣悦无法压抑的酸涩感。 太多的情绪井喷，诉说也就断断续续。 “求你不要告诉别人，已经没有人理我……” 容铭川在，她的视线有了落脚点。 伤心、委屈替代了她眼中的迷茫。 苏欣悦害怕。 “我不会说。” 容铭川简单的回答，是苏欣悦的定心丸。 “那梁瑜……我是说她是……” - 应言回家接黎清月电话。 应言在学校与黎清月一起吃饭。 应言的名字一而再再而三跟黎清月捆绑在一起，在同学们的口中，在学校的论坛里。 他们名字摆在一起的频率，足以令梁瑜烦躁。 一个千金大小姐，一个清贫男高，总扯在一起很容易引起人误会的。 到了高三的时间节点上，应言应该把心思放在保送、高考上面。 而不是跟黎清月这样的富家女扯在一起。 没有高考，黎清月依旧是黎清月，但离开了学习，应言什么也不是。 她发出去的消息，早就过了可以撤回的时机。 现在，黎清月去第一食堂吃饭是跟应言一块儿，是一条明确的信息。 显得她当时发的那两条消息，跟明知故问似的。 虽然，她就是明知故问。 论坛里挂着第一食堂两人吃饭的照片。 偷拍的角度里看得清黎清月的脸，她对面的人只有半个侧脸。 在第一时间，梁瑜就确定黎清月对面那颗头是应言的。 认出应言，小事一桩。 他的背影、他的手臂、他的耳朵，梁瑜觉得她都可以认出来。 世界上相似的人很多，但在云德，她总归是不至于认错的。再多的相似，每个人也是独一无二的，应言在梁瑜眼中是独特的。 梁瑜本来想假装调侃一下的，结束冷战不久，又赌气太没意思，吃顿饭怎么了人一天要吃三顿饭，一个月就要吃上百顿饭了。 一年四季，数一数那都多少顿饭了。 一顿饭不算什么。 到底算什么，要看他给了什么回复，偏偏梁瑜等了又等，迟迟等不到回复，一下子，她就后悔自己发的画蛇添足的表情包。 显得她像个小丑。 梁瑜退出跟应言的聊天界面，打开校园论坛。 论坛里，热帖一直被顶在上面。 「路过公告栏看到了，他是月考第一名，妥妥的学霸」 「长得也就比我差了一点，照片很帅」 「黎清月不会是看上他那张脸了吧，她跟容闹掰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求好心人指路」 「虽然但是，容什么时候跟她好过？」 「本人已经奔赴一线，应言跟黎清月都在l2篮球场，没看到容」 「l3无」 「高尔夫无」 「足球场无」 …… 「插播一句，就我一个人觉得其实应言跟黎清月蛮配的吗！附篮球场图一张」 照片的质感很好，照片里，男生坐在休息区仰头跟女孩说话，光影很好、氛围很好。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眼就可以看见他们。 梁瑜没有去看其他人的回复，她直接评论这张图。 「他们一点也不配」 很快就冒出许多小红点。 赞同梁瑜话的人许多。 给她点赞的，冒泡补充的。 有人说应言这样子的穷小子配不上黎家，有人说应言的心思不纯粹…… 梁瑜默默删除了自己的回复。 论坛里的一些回复梁瑜截图了，这些话她看是没有用的，得给应言看，他那样聪明的人，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到时候不用她说什么，应言就会做出远离黎清月的选择。 手机屏幕里亮起容少时，梁瑜立即选择了接听。 苏欣悦袒露没有人愿意理会她，容铭川大致明白出现这情况的原因，身边恭维他的人不少，偏偏容铭川第一时间想起来的女生是梁瑜。 遵从内心的话，梁瑜自己是不想去找苏欣悦的。 其他人不理会苏欣悦是因为黎清月跟苏欣悦不合，而苏欣悦能够给他们带去的利益又太少。梁瑜不一样，她在苏欣悦那不得不受一些气。 别瞧她怼苏欣悦很不留情面的样子，实际上她要给容少面子。 梁瑜带着苏欣悦到人多的地方去，她尊重苏欣悦的意愿，问她想要跟大家一起活动还是做别的什么，作为容少的跟班，她带着苏欣悦融入，从某种程度上其实是打了黎清月的脸。 无论孤立苏欣悦是否是黎清月的本意，被梁瑜这样一搅和，孤立也就不存在了。 会看眼色的人很多，清楚梁瑜这样做，就算没有容铭川的授意那也是容铭川默认的。 苏欣悦说着随便，梁瑜就不大喜欢这种的，因为她不喜欢替不熟悉的人做选择，明明是苏欣悦自己的事情，做一个决定有这么难么。 梁瑜的眼神里多少带了些不耐的情绪，苏欣悦总算是来了点排除法说自己不想打羽毛球跟排球。 不用问梁瑜都知道，她刚刚被这两批人给拒绝了。 放别人身上，梁瑜多少调侃一句，说话的人是苏欣悦，梁瑜就没什么话说的。 她们不熟。 不熟的两个人因为容铭川的一句话挽着手，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什么关系好的朋友，互相嫌弃着倒也没有说这个手不挽了。 孟舒文是闻着味就来了，在角落里偷偷问她跟苏欣悦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她一个人呢孤零零在那，你是没瞧见，怪可怜相的。” “你是心软的，到时候黎清月来找你麻烦，你就老实了。” “黎清月又不是什么土匪。舒文，人家是家里有钱，不是精神有病。” 梁瑜想着自己这行为虽然惹到了黎清月，但也没听说是黎清月要直接把苏欣悦给孤立。 再说了，她也不是毫无准备，还是有给黎清月通风报信的。 这种通风报信是不包括容铭川行踪的，只是透露些无关紧要的事。 让黎清月比别人早一点知道，早晚会知道的事。 至于容铭川的行踪，问了梁瑜也是白问。 有外快赚梁瑜是很满意的，但她还是有职业道德的。 第13章 不识好歹 “月月，梁瑜太不识好歹了。” 黎清月闻言有些挂脸，朋友跟她说了刚刚发生的事。 苏欣悦这个人是突然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到了现在已经成为她跟铭川之间的一根刺。 一个家境普通也要费尽心思进入云德的学生，能够有多单纯。 朋友也说：“那个苏欣悦纯纯白莲花一个，惯会装可怜，她跟梁瑜一块出现的时候还有哭过的痕迹。” 黎清月疑惑：“她就在大家面前哭？” “私下哭的吧，就是看得出来她哭过，其实我没看出来最多就是眼睛有点湿润有点红？可能有人用显微镜看的，被一些人一说，就传成这样。” “梁瑜这样一弄，都有人说是你针对苏欣悦，他们也太瞧得起苏欣悦了。” 紧握着手心的矿泉水瓶，黎清月垂眸、吞咽口水，她是有表现出对苏欣悦的不喜，这种情绪没有什么好遮掩的。 虽然说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但这不更说明了苏欣悦这个人有问题。 借着铭川的好心，给自己立特殊。 黎清月确实不喜欢苏欣悦的为人，却也没有下心思在她身上：“我针对她做什么？” 她懒得烦。 朋友挤眉弄眼。 黎清月手机上收到了消息。 「真想开了，不在一棵树上吊死了？」 手机被反转在大腿上，黎清月瞄了一眼应言。 黎清月说：“跟他没关系。” 朋友不信：“那么多人你偏偏找上他？” 这事黎清月自己也说不清楚：“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那样啊，月月。” 黎清月把太阳伞一偏，朋友这才注意到这把伞：“这不是你的伞吧？” “……” “还能是你的？你到底要不要看比赛的？” “你现在还有心情看比赛？” 没有。 黎清月撑起伞就走，朋友想跟着就收到黎清月的消息「别跟着我」 月月需要，一个人静静。 她跟容铭川认识多年，一直以来都是朋友。容铭川身边女性朋友不多，黎清月一直是特别的那一个。 苏欣悦冒出来之前，一直是很平和的日子。 黎家有跟容铭川结亲的念头，容家家大业大黎家是有些比不上的，不过嫁女儿是可以高嫁的，而容铭川也不是容家的长子，两个孩子的教育方式可以看出来，容铭川不是继承家业的那个。 比起长子的精英式教育，小儿子就是散养的。 容铭川比大哥有更多的自主权，父母对他的要求比对大哥的少，他大哥从出生开始每一分钟都被父母精打细算着，有专门的一套班子为大哥制定时刻表，各种学习的计划，大脑的开发、情商的培养…… 培养出来的长子，那是人人夸赞、人人羡慕。 黎家见着容家没有让容铭川继承家业的打算，更觉得与容家结亲有利可图。 至于容家长子，黎家垫一垫那也是够不着的。 在长辈口中大哥是年少有为，又说是温文尔雅，所有赞美的词汇都可以叠在他哥身上。 黎清月跟他接触不多，几岁的差距在学生时代就是天谴。 而容铭川跟她是同一年出生的，从小学开始就是一个学校的。 高二的寒假，苏欣悦给她表弟补课，那天黎清月去姑姑家吃饭而特别喜欢找她玩的表弟一直没有出来。姑姑告诉她，堂堂很喜欢现在这个补习老师，跟她一样是云德的学生。 说了名字，黎清月当时不认识苏欣悦。 再后来这个名字开始频繁出现。 而苏欣悦跟容铭川的交集在这件事之前，只是容铭川这个人本就是“花花公子”，跟他能够扯在一起的名字太多，苏欣悦这个人从名字到家庭都不起眼。 * 梁瑜的西瓜汁被人盯上了。 犹豫了一下，在兴师问罪间选择先关心一下他：“你口很渴？” “这我喝过的，你要是不介意……”梁瑜故意抬手。 应言还真的碰了碰保温杯。 他只是碰了碰：“你还喝冰西瓜汁？” 梁瑜盖上保温杯的盖子不解：“是啊，鲜榨的冰西瓜，就在那边。” 她甚至还伸手指了指方向，没有注意到少年红着的耳廓。 “你不是肚子不舒服。” “啊……哦……嗯嗯。”梁瑜突然的没有了兴师问罪的气势，话是说出口的但模拟过的语气跟眼神那是一个也没有用上，“你怎么没回我消息？手机没带？。” 应言的手机在包里，包不在身上：“没看着，发了什么消息？” “也没什么，你去拿一下手机，活动课都不带手机的。” 梁瑜这样说，应言就去休息室的柜子里拿包。 应言刚从包里拿出手机，就有电话打过来，也是凑巧。 黎清月说她扭到了脚，现在边上没人。 “我会不会骨折了。” …… 应言快步跑去黎清月说的位置，把人背到医务室，被校医问了一通。 黎清月很怕疼，只是说着疼，到底是怎么摔的，应言并没有清楚，校医问了应言也答不出什么。 “应言你在做什么？” 黎清月分出精力看见应言一脸严肃看着手机。 他面无表情的，像是遇见了难解的大题。 应言看见了梁瑜发的消息。 不知道该先说什么，该怎么说。 黎清月扭到脚了。 这样的一句话与对面的问话并不相干。 如果黎清月没有扭到脚就好了，此时，他应该已经与梁瑜说清楚。 应言还没有把信息还没发出去，图片一张一张冒出来。 「你自己看吧」 “应言？” 是学校论坛里的截图。 黎清月又喊了一声，应言才抬头回应：“没问题，我先走了。” “等一等。”黎清月喊住人，“我脚还是疼的，你……背我。” “我没力气。” 校医拿了拐杖：“爱护身体是好事情，不过你的伤拄拐杖也可以的。” 黎清月伸出自己的手：“我手也受伤了。” 真是受伤了呢，今天要是不说出来明天得拿放大镜找。 黎清月勾起嘴角，他让让自己怎么了。 第14章 阴阳怪气 “小鱼，这个应言可真勇，有好戏看了。”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孟舒文眼里兴致勃勃，“容铭川、黎清月我看能在高中毕业前就定下来，是在一起还是闹掰掉。” 小丑两个字怎么写。 梁瑜。 等不到的消息，等不到的人。 不是没有看到消息，也不是瘸了腿。 是英雄救了美。 应言算什么英雄啊，他顶天是黎清月的保镖。 什么锅配什么盖，她发的截图应言是一点没看进去啊！ 哦，可能根本没看。 正忙着给小姐当保镖，给公主当骑士。 “应言真是纯帅，那张脸第一眼帅，再看还是帅。” 梁瑜盖住孟舒文竖起来的大拇指：“再帅那也穷。” “话说回来……是的，但这也扯太远。”孟舒文放缓了语速，“你说……他长得这样帅，以后会不会很厉害。” 应言很帅么。 梁瑜其实没有思考过。 走到梁瑜的正前方，孟舒文盯着她的脸惊叹：“不会吧！你真的没觉得他帅？” 梁瑜正要回答，迎面遇上容铭川。 她扬起笑容。 梁瑜突然笑得这么甜美，孟舒文都不用转头—— 一定是容铭川出现了。 孟舒文反应过来，无需追问答案了，梁瑜欣赏的脸跟应言不是一个类型。 占据了梁瑜目光的那张脸、雌雄莫辨的美。 看起来，容铭川戴个假发就能当圣女。 不过，无论他是作为圣子还是圣女，都是引人堕落的。 手指夹着一个信封，微微摇晃。 “笑得这么开心，是知道我给你拿了fly的门票。” 孟舒文低着头嘴角抽了抽，原来小鱼的甜美的笑容落在容铭川眼里谄媚的笑容啊。 梁瑜啊，梁瑜，渣男贱女文里必有你的一席之地。 双手合十，梁瑜诚恳而真挚：“绝无此意。哪次我不是这样子的？” 孟舒文保证，此话属实。 她的朋友在容铭川身边，总是不值钱的模样。 容铭川抬高拿着信封的左手，脸上是张扬的笑：“那门票不要？” 信封到了梁瑜够不到的高度。 “不要白不要，我要！” 容铭川笑意更浓，也不逗梁瑜：“本来就是给你的。” 拿着装着fly演唱会门票信封，梁瑜有些心虚。 容铭川人挺好的。 给她的报酬总是很丰厚。 fly是时下最火的组合，热度一骑绝尘，他们的演唱会门票很值钱的。 容铭川给的票位置绝佳，翻个倍都可以卖出去。 梁瑜心痛啊。 又不好再说把票换成现金的。 “喂！”孟舒文的话顿在嘴边。 容铭川够目中无人的，没看见梁瑜身边还有个她么。 把人给带走，眼神也不多带一个施舍的。 被人拽住衣袖的梁瑜倒是转头跟孟舒文摇手。 成吧。 孟舒文也没明白，演唱会门票既然拿来了为什么还要把人带走。容铭川一男的，跟小鱼的关系能比得上她跟小鱼。 开玩笑，她都能跟小鱼睡一张床。 容铭川成么。 哼。 跟孟舒文想的大差不差，两个人没有多少单独相处的必要,梁瑜跟着容铭川是去蹭课的。 跟着容铭川,她能够听课,能获得学习资料。 梁瑜珍惜这样的机会，最好能够跟应言在一所大学里。 容铭川会出国的，而黎清月会跟他一块。 从来只有她跟应言是一个世界的。 梁瑜不会去劝容铭川好好学习，容铭川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会让容铭川反感的事情她是不沾的。 放在古代她就是皇帝身边只会说好听话的宦官。 谗言佞语。 那又怎么样？ 能够在容铭川的身边站一个位置，能够从他这里得到好处，就好了。 旁听的梁瑜比正主容铭川还要用心听，老师照顾的是容铭川的进度，梁瑜就是那个顺带的。这个女孩子乖巧，聪明劲是不够的。 家教看过太多的聪明人，梁瑜的努力在他的眼中也不显得可贵。 努力又聪明的人大有人在，他碰见过太多的聪明又坚持的人，或者说往往聪明的人都能够做到坚持。或许是上苍不愿意自己赐予的聪颖被浪费，将坚持、耐心、努力也更多的投到聪明人身上。 至于容铭川，没有人需要他样样优秀。会有人发现他身上的优点，而后一步一步让他在天赋上找到成就感……他的人生有太多的选择，无论走哪一条道都没有失败的可能。 “少爷。” 敲门声并不重，有节奏的响声后是李婶的声音，少爷晚上没有吃饭这个点正好是休息的间隙。 梁瑜看了一眼金色托盘里的那只红色龙虾，想起李婶问她现在的学生喜欢吃些什么。 “……” 不会是因为她说小龙虾吧！ 就算边上的盒子里有料汁，这也不是小龙虾啊。 梁瑜过去跟李婶说悄悄话，果然这就是李婶觉得少爷应该吃的小龙虾。 法国蓝龙。 梁瑜：…… 还没来海城的时候，梁瑜跟同学吃小龙虾，几个人点两三斤。 现在这桌上一只都有那么重。 梁瑜也有份，是传统的黄油香煎，而不是“小龙虾”。 说实话，梁瑜觉得黄油香煎比她吃过的小龙虾要好吃，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而看着容铭川毫不在意的剥壳用龙虾肉沾酱汁，那样随意对待这只虾，梁瑜没有多大的触动。 像她这样的人才会在意食材有多贵，容少只是怎么随心怎么来。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不是小龙虾啊。 蹭了学又蹭了吃的梁瑜，在晚自习结束前回了学校。 物质上吃饱喝足，精神上学到了新知识，离晚自习结束没多久，梁瑜索性回宿舍洗漱。白天室友没有机会抓住梁瑜问事情，回宿舍碰见了就要问梁瑜为什么带着苏欣悦，多是想要打听容铭川的事情。 梁瑜很有当跟班的自觉，容铭川让她带着苏欣悦，本意就是让人不要孤立苏欣悦。 “苏欣悦跟容铭川有没有可能？” 梁瑜揉了揉眼睛：“要不，你去问容铭川？” “那怎么可以！” “那我怎么知道。”苏欣悦跟容铭川的关系，取决于容铭川的选择，不去问容铭川，怎么能知道他们有没有可能，“你要我瞎猜啊，我不太感兴趣。” …… “阴阳怪气的，她还会对容铭川的事不感兴趣。” “我觉得她是真的傻，不像假的，可能不是阴阳怪气。” 第15章 亡羊补牢 这天晚上有人亡羊补牢，恶补了fly的信息。 那句哥可能还真是错了。 三个人的身份证，开不起一间房。 这个顶流组合里，没有一个是成年的。 老小比梁瑜小一岁，另外两个跟梁瑜同年的，一个生日在三月，一个十一月。 里头就队长的是比梁瑜大的，还是精准到月才好叫哥。 “……” 太精准了。 以至于她小小年纪，就有装嫩嫌疑。 谁允许未成年出道的，谁允许的！ 梁瑜真是服了。 反正错的不会是她的那句哥，是他们的年纪不应该是这样。 十六七岁正是好好念书的年纪，一个个书也不念跑去当偶像，谁允许他们过得这么潇洒的。 就他们这标准，应言也是可以当偶像的。 想到这里梁瑜一顿，心生庆幸。 查fly信息的时候她看到好多粉丝一口一句老公的，评论区的一句老公可以十几万赞。 她手里的演唱会票，一张转手出去可以卖三四千。 而容铭川给了她两张连票。 他真是她的财神爷。 遇见了容铭川，梁瑜才知道钱可以来得这样容易。 梁瑜小时候是跟着乡下奶奶的，她妈是村里第一个名牌大学生，山沟沟里走出去的金凤凰。 而她是被用来束缚母亲的枷锁。 在家里人以为怀孕就可以让母亲留下来的时候，梁母毫不犹豫丢下还未断奶的女儿。 奶奶会说母亲的不好，那是一个狠心的女人。 父亲会拿着玩具说那是母亲给她买的。 他告诉梁瑜妈妈是爱她的。 小小的梁瑜更愿意相信自己被爱着的这件事，不过后来梁瑜就知道母亲没有给她买过玩具，那些都是父亲善意的谎言。 爱与不被爱都是之前的事情了。 父亲有了新的家庭后，梁瑜成了一个尴尬的存在。 梁瑜进了云德高中时，母亲告诉她珍惜这一次的机会。 父亲再婚后，奶奶不再说她的母亲是一个狠心的女人。 而应奶奶感慨过：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应奶奶是应言的外婆，她的院子里有很多的花，她用花给梁瑜染过指甲。 梁瑜不怕她。 那时候钱来得很难。 因为钱来得很难，所以放学的时候梁瑜会跟应言一块走，上学的时候也要一块走，不然遇到小混混敲诈勒索她就要饿肚子了。 他们都是爹不疼妈不爱的小崽子啊。 有一次梁瑜没出息被骂哭了，是应言一直陪着她安慰他，然后第二天梁瑜活蹦乱跳的，应言却因为吹风发热感冒了。 他们认识的时间里，有太多的片段闭上眼睛就可以想起来。 应言跟她说当时是黎清月受伤了。 他的回复比别人发出来的帖子都要晚一点。 梁瑜没有再发滑稽的表情包，而是简单回了一个嗯字。 再是应言约她吃晚饭，当时梁瑜跟容铭川一块，插空拒绝了应言。 他们的对话就停留在那里。 过了那个时机，也就没有话要问、要说的。 她的心泛着酸涩。 当黎清月真的注意到应言，她如何说如何做都是无用的。 黎清月有制造精彩片段的能力。 论坛上热火朝天的讨论，比梁瑜跟应言经历的那些年还要精彩。 接下来的日子，应言与黎清月的距离，没有因为梁瑜发的论坛截图变得疏远。 梁瑜无法拉开应言与黎清月的距离。 应言被人揍是因为黎清月，但这反而让两个人走得更近。梁瑜说应言，你不觉得这样子的自己很可怜么。 “她对你的靠近、远离，都是看情绪的啊。你难道看不出来？”梁瑜是难过的，“她在利用你啊。” 应言说：“不只是这样。” 梁瑜踮脚想要后退，不只是这样… 掌心捏紧，是、是不只是利用。 可是...... 话到嘴边成了：“那你觉得你跟容铭川有可比性，你拿什么跟他比。她会喜欢你，放弃容铭川？” 梁瑜固执地盯着应言的眼睛。 人总会被熠熠生辉的事物吸引，也爱望向本就发光的人。 他喜欢黎清月理所应当，多少人仰头望月，现在月亮愿意落在他的身边，哪怕是若即若离，也足以令人沦陷。 学校里的男生那样多，黎清月可以选择的人那样多，偏偏她就选择了他。 那就不只是利用两个字了。 黎清月选择他利用这一点，在他那里也成了“不只是利用”。 流言甚嚣尘上，向来喜欢宁静的他，也没有远离一切的源头。 “我知道。”应言说，“我没办法跟他比较。” “但是……梁瑜，我可以不跟他比较的。” “你就是嘴上说说，你心里头会不去计较吗？应言，你说谎。” 就算知道远远比不上，可是在黎清月与应言的传闻中，梁瑜不还是一次一次觉得自己的低下，因为无法比较，所以连难过都无法诉说。 被梁瑜激动的情绪影响着，再被指责说谎，应言下意识反驳：“是因为你非要比较，就觉得我在说谎吗？” 原来温柔的声音，能够成为一把刀，刺痛人心。 “我没有说谎。” 梁瑜忍住自己的颤抖：“好。好。” 第二个好字变得绵长，她要转身才能够遮掩自己的哽咽。 “我就是阴险小人，就爱暗自比较，你最光明磊落，你最坦荡。” 从她转身，到她奔跑，就没有给应言回话的机会。 黎清月对应言总是有些喜欢在里头的，要是能够抛开家境，正是因为抛不开所以他们两个注定是没有结果的。纵使应言再优秀，黎清月也没有等待的必要，她的人生里有那么多的选择。 等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对黎清月这样的大小姐来说，真的没有必要。 应言总会被黎清月抛开的，她只要等待就可以。 梁瑜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是不开心，结果是一样的，过程也不重要。她只是在未来里考虑了应言，现在并没有不是么？ “梁瑜你不开心个什么劲，别说没有。” 唐成功不是海城人，他家在柳城，算是个富三代，爷爷有矿老爸有楼。他爸因为小时候过过苦日子，所以在十二岁之前，唐成功还以为自己家里家境清寒，同学家有爸妈接送，他三年级开始就自己骑自行车回家。 一家人住在老小区，过着平静的小日子，后来旧城改造，老小区拆迁了，他家日子改善了，住进了电梯房，家里有了辆车。 现在唐成功知道老爸那辆车是迈巴赫，当年他以为老爸是跑出租的。 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老唐觉得自己儿子脑子可能不太好使，自那之后逐渐不装穷了。他爸当年老紧张了，所以高中就给他送到云德。 脑子不够，外力来凑。 这里有钱人多，聪明人也多。 “你长胖了？也没有啊。” “考得不好？比上回还进步了，都进阶成学霸了。” 唐成功动了动脑子，总算想到了一种可能：“梁瑜，你失恋了？” “唐叔叔当年有眼光。” “这事我得解释一下，我爸那辆车真的跟出租车一个型的。”唐成功当年还是一个朴实无华的小伙子，对车牌没有研究，“那辆车跟出租车唯一的区别就在车牌。” 唐成功反应过来了：“你别人身攻击，到底怎么了？” 两个人同为容铭川的跟班，是有点革命友谊在的。 “真失恋了？”唐成功拍了拍梁瑜的肩，被梁瑜嫌弃，讪讪收回自己的手，“也没瞧你恋啊。” 唐成功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看向不远处跟朋友谈笑风生的容铭川，不由压低了声音：“梁瑜，川哥摆在你面前，你都能恋上别的男的。” 唐成功是容铭川的骨灰级粉丝，从不觉得梁瑜能搭上容铭川，但这不耽搁他质疑梁瑜的审美。 “我生理期。”梁瑜说，“你这么关心我，给我去买两包卫生巾。” 唐成功：“哦，现在？” 梁瑜：…… 第16章 捡到最大的漏 唐成功还真是见不得人伤心，天生就是个乐呵人。他都没明白梁瑜怎么又不说话，这样子就有点拧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脸皮厚。” 梁瑜听了竟还有点感动。 人头脑简单也不错，最起码过得没烦恼。 唐成功肯定很讨家里人喜欢，很容易相信别人，他的父母比其他人的父母享受更多逗孩子的快乐。他爸妈不装穷或许不是担心他不够聪明，而是不再舍得他吃苦头。 “其实你很可爱。”梁瑜火速换了话题，“我就是随口一说。好回去了，在这边也没我们俩什么事，你那只逞能扭伤的腿，是应该好好休息。” 容铭川跟他那几个朋友说话的时候自带一个“防护罩”，其他人是融不进去的，能跟容铭川玩到一块的都是天之骄子，都是能够有共同话题才聊到一起去的。 要不是来了云德，唐成功也能够是潇洒的富哥，到了这里他就是富少的跟班。 两个人待在这里还真没有什么事，走了一段路，碰见了迎面而来的苏欣悦。 苏欣悦浅笑着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唐成功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川哥真对苏欣悦有意思？” “下次你自己问。” “那哪里行的，你不觉得他对苏欣悦不一般么？不上论坛都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交集这样多，选修课都有重叠的。你肯定是比我要清楚的，川哥之前不还让你多帮帮苏欣悦。” 梁瑜实事求是：“是说照顾一下。” “要是没意思，怎么会说这种话。”唐成功抬手拍腿，不由跳脚，“靠！把腿给忘了。” 唐成功转头看苏欣悦离开的背影，背影挺单薄的，但他也没琢磨出来苏欣悦到底是哪里吸引了川哥。 梁瑜扶了一把唐成功，喜欢这种感情谁说得清楚，在意就是在意。至于为什么是a不是b，这又不是习题册上的选择题，有标准答案还有题目解析。 面对唐成功一脸疑惑的“为什么”，梁瑜也只能够说出“我不知道”的答案。 两个人面面相觑，眼神是清澈的愚蠢。 两个没有恋过爱过的人探讨不出来个什么究竟，不过梁瑜还是有点隐隐的优越感，虽然一样没有恋爱过没喜欢过谁，但是她连结婚对象都想好了，在这件事上她绝对遥遥领先了。 这事却不好说出来，以前么觉得有点不好开口，现在……定好的未来极有变调的可能。 “我觉得川哥不是喜欢苏欣悦，平日里接触最多的还是黎清月，跟苏欣悦都是些阴差阳错。叫我照顾苏欣悦那也只是因为学校里的一些谣言，让一些人孤立排挤苏欣悦。怎么说呢，就是川哥心善，日行一善，毕竟苏欣悦遭受的还跟他扯上关系。”梁瑜分析头头是道，“再说了，从某种程度上，川哥也是在维护黎清月在学校里的名声……” “你真这么想的？”唐成功听得有些糊涂，有这么多七弯八绕的么。 梁瑜不确定。 她胡乱编的。 她造谣的。 “你不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 “你眼睛多，你说得对。” 梁瑜指了指自己的眼镜：“这是眼镜！不是眼睛。” 花了两千块钱呢！ 除了洗澡睡觉她都戴着的。 唐成功一点不好奇摘了眼镜的梁瑜长什么样子，他印象里梁瑜就是戴着一副眼镜的。不过现在就算戴隐形不舒服，好看的眼镜有那么多，梁瑜怎么不换个款式的。他问过梁瑜这个问题，梁瑜跟他讲眼镜跟鞋子是两码事，哪有人常常换眼镜的，再说她喜欢这个眼镜。 唐成功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 他明白什么了。 唐成功一脸开心：“喜欢就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就像你喜欢这副眼镜舍不得换，对它情有独钟一样。我虽然不理解，但是应该尊重……” “……”梁瑜摸了摸自己价值两千块的眼镜，“你最好是尊重了。” 她喜欢眼镜情有可原，因为贵。 她的心始终如一、坚定选择。 唐成功感觉不妙赶紧转移话题：“你们那容易出学霸。” 恭维一下总没错，月考成绩出来，应言稳居第一。 唐成功看过花名册，梁瑜、应言是老同学。 将梁瑜跟全校第一名归为一类，唐成功觉得自己的脑子真好用：“你看应言又是第一名，你也成绩这样好。不过还是你更厉害，他进这个学校就是因为学习好，他考得好是应该的，你简直是云德捡到的最大的漏。” “成功，你成功把我逗笑。”做人要不要这么浮夸的，梁瑜在唐成功话音落的那一刻忍不住四处环绕，生怕别人听到了唐成功的话，“这种话下次别说了，害我胆战心惊。” 还云德捡到的最大的漏，唐成功敢说，她都不敢听。 应言的成绩好，学校的老师对他是关注的，虽说这是一个以金钱地位衡量人的学校，但是作为老师还是存在良心的，所以应言受欺负的情况不会太持续，梁瑜猜应言是清楚这件事的，但是就算不是如此，应言也不舍得远离黎清月。 在其他人看来应言所作所为很寻常，有几个人会拒绝黎清月的接近，在他们看来只有应言配不上黎清月的份。可是作为朋友呢，朋友是有多样性的，应言是一个很好的人，脾气好成绩好长得好，作为朋友他是够格的。 黎清月在家里是受宠的，别人的爱要很浓烈她才能够感受到，容铭川对苏欣悦特别吗？ 最初，只是特别在黎清月很在意。 至于现在，梁瑜不够明白。 人跟人的关系越是接触越是纠缠就越复杂，不能去念不能去想，有时候觉得有逻辑有时候又能够推翻之前的所有。 容铭川有苏欣悦。 黎清月有应言。 真是公平。 应言为什么要成为苏欣悦那样的角色，梁瑜不明白。在她眼中应言对待黎清月的有求必应，那些特别特殊，到了黎清月那里都只是寻常。 他们之间不公平。 应言，为什么非要自找苦吃。 第17章 无理取闹 黎清月来找梁瑜的时候，梁瑜正好做好错题整理。 梁瑜有一手好字，或许是这个原因她的语文分数一直都不错，好的字迹给她带来一点卷面分。黎清月来找她，都是容铭川不在班级的时候，容铭川去省里参加篮球比赛了，这礼拜都不在学校里。 容铭川在的时候，黎清月会给梁瑜发消息。 梁瑜还以为自己帮了苏欣悦几次后，黎清月不会再跟她有联系了，跟苏欣悦有关系的人，除了容铭川那都是要被黎清月放弃的。 黑白分明、爱憎分明的性子。 梁瑜可没有那种底气。 “你怎么还在学校？” 黎清月跟梁瑜站了两米远，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烦躁。 被问话的人那呆呆的模样更让黎清月气馁，她不耐烦多了一句：“铭川的比赛。” 原来是问她怎么没跟容铭川一块儿去省里，她虽然是容铭川的跟班，但是他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就算是生活不能自理，她也没有那个能耐照顾容铭川。 脑子里这样子想了一圈，她在心底向容少道歉，她完全没有冒犯的意思，纯粹觉得黎清月这话问的很没有道理：“我，女的。” 黎清月翻了翻眼皮，被人形容为笑着的月亮的她，此时一脸冷傲，跟看白痴似的：“知道你是女的。” 她脑子是不是不大好使啊。 铭川留她在身边，是看她好笑？ “我不跟着才对啊。”梁瑜的回答理所应当，“现在高三，我以后要考大学的。” 黎清月觉得好笑：“不是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是啊。”梁瑜点头点的飞快，半点瞧不出心虚。 刚注意到梁瑜的那会儿她还没有戴眼镜，脸有些圆圆的，不笑的时候就是可爱的，笑起来跟人说的那样甜甜的。忘了什么时候梁瑜戴上的眼镜，一直没脱下来过，戴着眼镜除了可爱还有点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眼镜的缘故，更显下巴了。 “刀山火海可以，不能影响你考试是吧？” 梁瑜表现出自己的不解：“为什么他比赛我也得跟着去，老师这个假也给我批？” “研学你不都跟着。” “那是学校里报名的，我也是‘正式工’，他去比赛我去能干嘛，喊加油啊。他还缺人喊加油？学校里的体育馆都要被喊破了。” 容铭川确实受欢迎，他那吊儿郎当的劲，别说多么吸引这些女学生，学校里暗恋明恋他的少女数是数不过来的，喜欢容铭川都不需要成为秘密，因为喜欢他的人大有人在。 “不过你不一样。”梁瑜说，“你跟他关系好，打小就认识，你往那一站他第一个瞧见的就是你。” 黎清月听着心里飘飘然，她想也是这样一回事，他俩的关系，不是梁瑜这个小跟班能比的。 没过多久梁瑜就知道黎清月为什么来找她了，原来是苏欣悦也去了省里。 孟舒文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那看好戏的语气是根本忍不住，黎清月也没让她失望，下午就打了假条说是家里头有事情。 “她家里头有事情？嘿嘿。” 梁瑜没眼看，舒文多么斯文一名字，笑起来真是阴险：“你怎么就这么兴奋？” “谁不爱听八卦，谁不爱吃瓜。”孟舒文理直气壮就算了还有理有据，“我又不是只对他们的事情感兴趣，我热爱一切的瓜。”说到这里她瞥了一眼梁瑜有转走，抿了抿嘴像是下定了决心，“小鱼……小鱼我就是听说、据说你喜欢苏欣悦。” 孟舒文长吐一口气，说出来可好太多了，那些人有理有据的把她都搞得……要是说梁瑜喜欢别的女孩子她肯定是不信的。 但被喜欢的人是苏欣悦，孟舒文就有点…… 苏欣悦这个人有点魔性。 用很潮的话来说，那就是魅魔体质。 明明没有那么出类拔萃，但就是跟一些男人纠葛不断，让一些女人面目全非。 梁瑜连回答的劲都提不起来，之前孟舒文来求证她是不是喜欢容铭川的时候，她还能答一下，现在她都懒得说了。 这可能吗？ 这种传闻、这种据说，也有人信？ 梁瑜的沉默到了孟舒文这里就是另外一种意思，她本来孤注一掷是开玩笑的成分居多，随着梁瑜沉默的时间越长她的表情越凝重：“不会是真的吧！” “还不如传我俩是一对呢。”梁瑜实在忍不住，“你听谁说的，这种话都说出来。” 虽然梁瑜一脸嫌弃把她也嫌弃了进去，但是没有这回事孟舒文就高兴：“都是些胡言乱语，都说你英雄救美，说着说着就说你们……” “打住！”梁瑜一点不想听。 孟舒文安慰：“说这个人的脑子也不好使，小鱼你放心没几个人这样想的。” 她就是看见了这么新奇的说法，在她脑海里怎么也去不掉，所以才问一问。 - 黎清月请假不是因为什么家里有事，她就是去给容铭川加油鼓劲，顺便盯着他别被苏欣悦给缠上。 苏欣悦太爱装无辜。 再清纯无辜，被人点破后，也是会去思考的。 一次不知道、两次不明白，还能次次不清楚？ 黎清月不喜欢苏欣悦精准缠上她身边的人，明明处处不如自己，却总有人拿她跟自己作比较。 蚊子还能一掌拍死。 她却无法把苏欣悦怎么样。 她的亲戚、她的竹马，都跟苏欣悦沾上了关系。 摔跤是要摔在容铭川面前的，委屈巴巴是要被她亲戚瞧见的。 从她身边路过，能直接平地摔让书册都掉在地上的。 害得她又被人议论了一轮。 她不怎么一下苏欣悦，都白被人冤枉了！ 见着被孤立的苏欣悦，黎清月不会觉得愧疚不会觉得自己过分，但晓得苏欣悦跟容铭川诉苦她真想把苏欣悦给揍一顿。 多么坚强倔强的一朵小白花，楚楚可怜的，真是显着她了。 黎清月不是没有想过教训苏欣悦，偏偏苏欣悦每次都是受点小挫折就能得到大补偿。反而是显得她无理取闹，促进苏欣悦跟容铭川的距离拉近。 第18章 凭什么 梁瑜跟在容铭川身边，黎清月没觉得有什么，因为梁瑜能被钱收买，花点钱就可以改变梁瑜的态度，能用点小钱打发的事，都不是事。 苏欣悦是那种警告了也没用的，甚至会适得其反的。 小白花气场十足的苏欣悦，让黎清月吃了两次亏，苏欣悦道歉也不会让黎清月心里头舒坦。容铭川觉得黎清月跟苏欣悦计较些什么，黎清月也不想要计较啊，要容铭川离苏欣悦远一些。 这话说出来容铭川表情就不对味，他说黎清月管太宽。 不羁是容铭川的性子，黎清月管到他跟谁玩不跟谁玩上面去，十分越界，他爸妈都不见得管这些。在一个学校里的，为了黎清月他见着苏欣悦还得绕道走不成？没有这样的事情。 黎清月是个颜控，竹马的那张脸她真是挑不出错来，容铭川长得是真的好看，要不是这样黎清月在容铭川冷脸的时候就不跟他当朋友了。 她本意不是要管容铭川的社交，苏欣悦的存在已经令她不适，作为朋友，容铭川表一个立场，出一个态度，黎清月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分的地方。 这又不是她第一回叫容铭川离谁远一点，之前容铭川都没有说过重话，还能跟她开玩笑，说了苏欣悦就不成了。这件事黎清月记在心里头没有摆在明面上说，容铭川自己可能都没有发现这个差别，她更加不能够说出来。 有些事情不去想也就过去，一旦说出来一旦去在意，逐渐的会朝向那个方向发展。 不少人就是被人说喜欢某某说多了还真喜欢上了，这都不是特例了，在她这里苏欣悦是这也不成那也不成，偏偏苏欣悦在其他人眼里又不是没有可取之处的，而且不得不承认苏欣悦长得还过得去。 要是容铭川跟苏欣悦在一块了，黎清月能三天吃不下饭。 “她不是请假，是去南城了。” “昨天发动态定位就在南城，我们知道她请假的时候她人都到南城了。” “他们两个人还能成不，这事看着是越来越玄。” “换成我，我早被打动了，投怀送抱的我来者不拒。” “还好你不是男的，不然ppt你一个人都要火几次。” “容铭川真能喜欢上苏欣悦，也没瞧出来，都说是黎清月多在意在意。扯梁瑜的次数都要比容铭川多，我以前还以为梁瑜家跟唐成功差不多的，现在才知道不是的。” …… 梁瑜的母亲本来就是有钱人家的保姆，她又没有装过有钱人，也没有要她逢人便说一句“我妈是保姆”才可以的道理。 都给人当跟班了，还介意被人提是保姆的女儿这一点么。 其实梁瑜也有青春期应有的自卑，在这个遍地富家少爷、小姐的学校里。 少女怀春的年纪里，她没有被富少看上的期待。 她不够明白自己跟那些人的差距是在哪里，但是不够清楚的差距不是因为差距不够大，而是几乎成为两个世界的存在。 在她生活的那个城市里，人均月薪还不到三千。 高中以前的学生时代，梁瑜的经济上是富足的。母亲每个月给的钱是足够梁瑜潇洒生活，在父亲再婚后，梁瑜也不用为经济状况发愁。 年收入五万的地方，工作三十年，都赚不到两百万。 而这里的学生，一身服饰就可以是普通人一年的收入。 太大的差距让梁瑜意识到，她只是这个浮华世界的参观者，或许这辈子她都无法融入。她计划中的未来里，顺风顺水也没办法与这些已经完成积累的人到达同一水平线上。 也就是做梦的时候可以拳打同学a脚踩同学b，做梦才可以不切实际一些。 - 黎清月刚在酒店里住下，就接到了她哥的电话。 女孩立即笑靥如花，声音甜滋滋的：“哥。” “家里面有事？你现在在哪里？” “哥。” “不是撒个娇的事情。”黎阳抬了抬眼镜，“老师都找到我这儿来了，你乖一点。” “我冤枉，我哪里不乖了！我都没有逃课，老老实实请假的都，一点没让老师为难，老林还给联系你了，这也太双面人了，以后就是我最讨厌的老师。” 黎阳气笑了，还讨厌起老师来了：“不是这事，是应言。” “应言是哪个，你不是天天缠着人家容铭川？” “……”黎清月咬牙切齿，“有哥哥这样说妹妹的么！应言是我朋友，是我朋友里头成绩最好的。” 黎阳说：“别的事情我不多说，你少招惹人家。你的朋友家里什么情况你清楚么，不是要干涉你交友，他因为你挨打的事情你知道么？瞧瞧你就不知道，这些特优生什么情况你清楚的，都高三了不好好学习跟你谈朋友，他什么心思？” 黎阳没想到自己说了这话，妹妹还红了脸，一脸羞涩问他：“哥，你是说他喜欢我？” “他可能是喜欢你的钱。” “管他喜欢什么，反正我又没有喜欢他。”黎清月笑着说，“他这个人有趣，还不会恭维人，跟他做朋友反正我高兴了。” 他妹确实没心没肺，说是朋友也没在意应言被打那件事，成绩好在学生时代可能会引起他人的崇拜增加一些魅力，但接触过社会的人就不会被“学霸光环”给蒙蔽，就算应言能够成为高考状元，那一年也有几十个状元…… “那边要搭一个应言，这边要追着容铭川跑，你这样不都是白搭。”黎阳猜到妹妹跟应言走近是因为不高兴容铭川与苏欣悦的关系，容铭川有苏欣悦，她也要有应言。 不服软、不认输。 “我就看不惯铭川跟苏欣悦一块儿！哥，我讨厌苏欣悦。你知道么，铭川来比赛她也来了，她来做什么，人家梁瑜都没来。她来加油？铭川又不缺她一个加油的，他往那里一站为他加油的能喊破喉咙。” 那梁瑜是真的喜欢容铭川的钱，哦他妹的钱，梁瑜也不讨厌。 可苏欣悦……在意的应该是容铭川吧。 黎阳还是给妹妹出了个主意：“你要是真的打算跟容铭川一起，就别赌气，别跟应言不清不楚…” “没有不清不楚，就只是朋友。” “朋友也不成，你就要态度坚定，你追人要摆出追人的态度。” “凭什么。”黎清月的眼泪说落就落，“凭什么就要我追着他跑。” 第19章 一眼认出 应言不喜欢她的钱。 哥哥的提醒让黎清月联想到应言与苏欣悦的相似点，该说不说他们瞧上去都没有那么在意钱。 黎清月什么都不需要做，就是做个废物家里都可以让她无忧无虑一辈子。不过她还是一个学生，作为学生还是逃不开与同龄人的比较，爸妈的宠爱让她也想让妈妈能够说得上一些话，不要一提起成绩就被一些人堵了嘴。 黎家当然有给女儿安排家教，不过也不会给女儿太多的压力，黎清月的外语成绩不差，从云德毕业能够直接去国外留学，他们没有精力陪女儿在国外留学，不然初高中就可以去国外念。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应言就引起了黎清月的注意。 那会儿她还不知道应言是特优生，作为学生代表讲话的应言站在主席台上熠熠生辉，那样的感觉只存在于那一天，那一天所有人都穿着校服，所有的差距似乎都被磨平。 频繁有交集是之后的事情，黎清月故意找应言的麻烦，又十分宽容原谅应言。可是应言是一个十分古板的人，他不乐意欠人东西的，黎清月便设计了两次让应言救她的戏码，才算是抹平了应言才没有把她作为债主。 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没有看穿她的小把戏。 哥哥说应言可能喜欢她的钱，黎清月不觉得。 喜欢她的人那样多，应言因为她的人格魅力而跟她当朋友的可能性很大。 应言的成绩好，黎清月觉得自己接近应言，他的成绩好占了很大一部分。 况且，看一个人顺眼，还不能够跟他做朋友了么？ 黎清月很满意应言，就算有时候他显得有些“不解风情”，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很让她满意的。应言跟容铭川是两种人，黎清月不能够随意逗容铭川，容铭川这个人吊儿郎当的见识过的也多。 黎清月在容铭川面前再傲娇、再撒娇，跟在应言面前都是两种状况。 而应言是白纸一张，他会害羞。 应言的害羞，让黎清月冒出一些成就感。 在容铭川身上，她没有这样的体会。 不过那也是偶尔的难得的情绪，更多时候应言比容铭川要古板，容铭川总是更开得起玩笑的，而应言就会无趣一些，要比容铭川寡言。 长了一张招桃花的脸，却是个老实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这样子的人紧张她、在意她，当然会让她感受到快乐、满足。 作为哥哥，多数见不得妹妹少女思春的模样，不乐意自家的妹妹被黄毛给拐走。 哦不是黄毛，容铭川换了发型，染了头银发，妥妥的动漫角色。 黎阳都不看好妹妹跟容铭川，妹妹剃头挑子一头热，容铭川依旧我行我素，还说把他妹妹当妹妹。 小小年纪就掌握了渣男语录的精髓。 这小子当他这个亲哥不存在啊，他妹不缺一个哥哥！ 容铭川不靠谱，但是跟他恋爱妹妹也吃不了什么亏。 至于应言，那绝对是不成的。 黎阳没去找追着男人跑的妹妹，而是去了云德一趟，找应言说话。 简单不过的板寸头，整个人很精神，没有痞气，是会喜欢的那一挂学生。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骨相出众，一米八多的身高人有些瘦，更显得少年气。 玻璃窗上印着人的倒影，扑面而来的少年气，黎阳看了一眼自己不清晰的倒影只觉得自己老了。 说着不喜欢的黎清月，或许已经被眼前的少年吸引。 带着偏见来的他，也在看到人的时候，有些动摇。 黎阳开门见山：“我是清月的哥哥。” “嗯。” 没有自来熟叫哥，这一点很好。 但……不应该是这样胆怯的一个人：“你是个聪明人，猜我为什么来找你。” “让我离你妹妹远一点。” “还以为你会装糊涂，要是这样聪明怎么还要等我找过来。”黎阳这话就有故意为难的意思，妹妹老师的电话打到他这里来，黎阳不觉得自己的妹妹多乱来，只是对应言的印象不好。 就算是妹妹招惹的人家，难道应言就没有错？ 黎阳到底是虚长了几岁，在商场上混过几年，压压高中生的气势还是有的：“跟你开玩笑的，是清月有些被家里头宠坏了，说话做事情有时候没有分寸，但她就没有想那么多。你们都高三了，可不能再由着清月胡闹……” 人一会儿严肃一会儿笑，并不会让人感觉到亲近。 应言要是信了黎阳口中的抱歉，那他就真的蠢，那些话好听的不一定是假的，难听的一定是真的，黎阳过来一趟是要他跟黎清月保持距离，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很大，让他别想着利用黎清月。 黎阳说什么，应言都不反驳，他的想法黎阳并不想听，那也就没有说的必要，早点结束这边的事情，他晚上还有约。 梁瑜不想一个人去演唱会，要他陪着。追星是应言不理解的事情，对陌生人的喜欢是一种狂热的行为，在他印象里梁瑜不是谁的粉丝。 初中的梁瑜是不追星的。 在这次之前，应言也不知道梁瑜有喜欢的偶像。 fly这个组合，高铁站、地铁站、商场led屏都有他们的广告，他们的地广铺遍大街小巷，是这两年的流量王者。 梁瑜跟应言约了江边图书馆见面，体育馆附近的店里肯定人满为患，隔了一条江那就没有什么问题。看演唱会要有看演唱会的样子，她花了三十块钱在店里化了一个妆，知道她是去看fly的演唱会，化妆师姐姐还给她点了几颗泪钻。 化妆的时候化妆师姐姐说，蓝色的眼影跟她的浅蓝色外套更搭。 梁瑜看着镜子里闪恋闪恋的自己，这个亮眼的妆跟她的这小清新的一身真的搭么？ 似乎不穿外套更搭配今天的妆，梁瑜平时不自己化妆，问了一下化妆师姐姐的意见，化妆师姐姐坚持说穿外套也好看，梁瑜信了，因为镜子里的脸蛋真的很好看啊。 在等应言的时候，梁瑜还贴了穿戴甲，也是十分粉嫩的透色。 看着不停偷瞄镜子的梁瑜，化妆师抿嘴笑着，其实女孩子本身就很好看，就是那副土冒眼镜还有那刘海钝化了她的美。 现在的妆不浓，给女孩子化浅蓝色的眼线是她带了私心的，这其实不是适合女孩的，所以又给她贴了泪钻算是填补一下自己的心虚。 而女孩子似乎十分满意，对化妆后的那张脸惊讶、惊喜。 就算是化了妆，还是一眼看出来很年轻的模样啊，高中生的青春真的是一点儿也遮掩不住的。 应言坐在梁瑜对面的时候，周围的目光纷纷收回。 原来有对象啊。 白色t搭蓝色的中袖衬衫，白色休闲中裤，应言的穿搭跟梁瑜是一个系列的。 鲜榨橙汁放在梁瑜的位置上，演唱会门口排队要一会儿的，带的喝的在场外就能够喝掉。 梁瑜瞄了应言一眼：“口红掉色就不好看了。” 应言看了一眼时间：“你在哪一家化妆的，我们现在去买一支口红，来得及。” 这个鲜榨橙汁非喝不可啊。 “你肯定会口渴的。”应言说，“不是果汁，也会掉色。” 出了图书馆，梁瑜疑惑：“应言，你怎么找到我的。” “看衣服。” “哦，还以为你一眼认出我了。” 第20章 人声沸鼎 有什么区别吗。 一眼认出吗，也算吧。 梁瑜故作无所谓的走着，她听见自己的心脏的跳动，应言就在她身旁余光可以瞥见的地方，只要抬头就可以看清他的表情。 应言在她身边亦步亦趋。 梁瑜跟化妆师姐姐问了口红，被打趣到脸红。 她跟应言被误会成早恋的高中生，她忙着否认，口红都差点甩出去。 两个人穿着一个色系的衣服，否认都没多少说服力。 化妆师觉得现在的小年轻一个比一个有前途，就喜欢这样瞧着赏心悦目的。 看着化妆师姐姐竖起来的大拇指，梁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再说下去她的尾巴会翘起来。 面对应言，梁瑜的内心矛盾。 他理解她理所应当才是。 她的小心思无人知晓才对。 少年的心里藏着秘密，有秘密的那个人会勇敢、会胆怯。 体育馆已经被fly的粉丝们包围，里三圈外三圈的。 密密麻麻的小人，花枝招展的美女们，乘坐公交专线来的梁瑜眼花缭乱。 有免费领取的应援物，是要出示账号、会员或者购买代言的记录来证明自己是粉丝，团粉或者唯粉、cp粉。 梁瑜不是谁的粉丝。 她拿着尊贵的内场前排票，却无法融入这个粉丝群体。 恶补了一些知识，但远远不够。 免费的应援物，她高攀不起。 跟真正的粉丝比起来，梁瑜是轻装上阵。 应言清楚梁瑜的经济情况，两千一张的演唱会门票，梁瑜再喜欢也不会给他也一张—— 想要一个人陪看演唱会的想法再强烈，也没办法胜过两千元。 这事梁瑜也没有什么好瞒着的，就是容铭川给的，应言没问梁瑜自个先说的。 跟应言说实话本来是可以的，但是一想到应言跟黎清月走得近，真话梁瑜就没说全。 总不好说自己因为一个谎言成了fly的粉丝，实际上最近才能把组合里的三张脸跟名字给对上。 这话传来传去，传到容铭川那儿倒没有什么。 可那天她到底是为了什么看手机，梁瑜比谁都清楚。 谎言一个叠加一个。 既然有看完演唱会更爱的，那也有看完演唱会脱粉的。 梁瑜给自己安排好了后路，要是哪天被容铭川发现她对fly的不入迷，就找这个理由。 到了场馆内，手机的信号就不好，网络更是卡顿。 考场的屏蔽器指不定都不如这里的效果好。 人群拥挤不堪，跟堵车似的、大家的网都不好。 演唱会的座位上有应援物，荧光棒是浅紫色的，所有的位置上的荧光棒发光后都是这个颜色。 如果能够都亮起位置上的荧光棒，在舞台上看效果肯定是不错的。 他们两个人的位置在前排，跟舞台很近，有一种触手可及的感觉。 不知道到时候三个人的站位是怎么样的，梁瑜被周围的兴奋给感染，看上去还真的就一个粉丝模样。 “你看什么？” 回个消息都常常不及时的应言，这会儿连个信号都没有，在这里捣鼓手机。 应言把手机屏幕往梁瑜那边靠：“看歌词。” 梁瑜竖起大拇指微笑着：“你会唱？” “不会。”应言回答干净利落。 他的声音就在她耳边，梁瑜嘀咕：“还有你不会的，真好。” “这好在哪里。”应言多少带了些无奈。 “不告诉你。”梁瑜骄傲，“能够让你临时抱佛脚，我佩服我自己。” 是这样的好啊：“那怎么也不是第一回了。” “记不得了。”梁瑜转头要问，什么时候，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太近，她迟疑了一下，头微微后仰，“之前什么时候？” 他也说，记不清。 两个人一块儿看了一会儿歌词，应言存了十来首歌的歌词，是fly粉丝上传的图片，字体需要放大了看，梁瑜还算熟悉了一点调子，到时候能够跟随一两句，应言是完全的没有听过fly的歌曲。 “不会唱也没事，心里默念歌词也是有参与感的。” 手机黑了屏，应言问：“念出来的资格也没。” “倒也不至于。”梁瑜不是这样霸道的人，“我担心边上有意见。” 可能也没有什么意见，能喜欢fly的颜控居多，应言就算是念得难听只要不太过分，边上的粉丝不会有什么意见。 梁瑜已经听到有人“小心翼翼”说自己看到了帅哥，有人“偷偷摸摸”往他们这边瞧。 在明星尚未登台的时候，台下的应言还是怪吸引周围人目光的。 或许是灯光或者是其他，梁瑜的那双眼真亮，原来今天真的是有些不同的。 为了见偶像，她化了妆，她觉得不戴眼镜的自己是更好看的。 而他成为看到她为了追星化妆的唯一认识的人。 “那我小声点，但不保证能不污染你的耳朵。” “才不介意呢。” 突然的灯光暗下来，全场哗然后寂静。 容纳三万人的体育场，突然的没有了声音。 那一刻整齐如一，梁瑜还未来得及惊讶，声音就开始沸腾。 几块大屏上都开始播放倒计时。 演唱会即将开始，主角就要登场。 梁瑜聚精会神看着屏幕，跟着倒计时发声，她似乎沉迷其中。应言的手被撞了，梁瑜在人声沸鼎中问他怎么不一起倒计时。 “五、四、三……” 第21章 演唱会 体育场里的信号很差。 前排的人群密度要比后面低，空旷的舞台区拉低了人群密度，网络却是一样的不顺畅。拍一个视频发出去的可能要比得到一个感叹号的可能更低。 文字信息倒是能够收到。 篮球赛容铭川他们队伍拿到了冠军，唐成功参加他们的庆功宴，问起梁瑜怎么不在。 在容铭川的朋友那，他总是要当逗人一笑的小丑，跟梁瑜一块他更自在，梁瑜是他的话搭子。 给川哥庆祝的人不少，这种时候，竟然缺了梁瑜。 梁瑜总是不经意间拍川哥的马屁。 这会儿少了梁瑜，他还真是不习惯。 「真不明白，川哥怎么不从了黎大小姐。」 「生活充满了仪式感，局就是她要组的。」 收到唐成功不知道什么时候发过来的消息。 梁瑜只当自己没瞧见。 信号不好，就不勉强。 容少晓得她来看演唱会的，至于唐成功……那不重要。 看演唱会的时间很值钱，聊天什么时间都可以聊，演唱会一分钟二十块钱。 歌曲暂停的时候，声音嘈杂。 他们嘶吼着嗓子。 四面八方的声音，亏得歌手的听力不受影响。 作为台下的观众，梁瑜听到嗓子哑了。 台上的偶像还挺让人佩服的，要从这些声音里获取关键词。 不聋也要晕。 台上fly的成员说一句话，台下的粉丝就能喊到声嘶力竭。 都盼着自己所言被偶像听见。 梁瑜摸了摸嗓子，矿泉水瓶就被递到她面前。 “我不是渴。” “你想喊什么？” 梁瑜拿过矿泉水瓶抿了一口，在前排的她要是豁出去，声音还真能被fly听到。 但是……喊什么呢。 不如喝水。 大屏幕有时间会cue到台下的粉丝。 前排的观众要比后面的上镜率高一点，这已经是共识，不过他们是来看演唱会的不是来上大荧幕的。 演唱会的氛围十分容易让人融入其中，在欢呼呐喊中，情绪被带动着。 虚假的也成为真实的。 随着歌声默念着歌词，一字一句。 偶像的面容在大荧幕上像是经过了美化，精致的人偶也有少年的气息。 眼前的氛围正好，不用看大荧幕就可以看见台上的组合，所以错眼看见大荧幕上的人脸时，不由愣住，是一首歌的前奏，镜头抓住了那个银发少年，梁瑜的视线也停顿了一刻。 在这样的时刻，竟真的感受到了震撼的美丽。 后来这一幕被粉丝称赞为“神明的祈祷” 祂在聆听。 祂在祝福。 此时的梁瑜没有那么多的感悟，而是将视线重新落到台上。 应言没有扫兴地问梁瑜是不是喜欢他们的脸，追星的事情应言不做，也不知道梁瑜还有这样的心思。 所以他是带着疑惑来现场的。 有许许多多的人喜欢fly并不能够成为梁瑜喜欢fly的理由。 fly是时下最受欢迎，粉丝最多的男团、男明星，也不是梁瑜喜欢他们的理由。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给出一个解析，生活很多时候并不是在解题，在案例不够的时候，甚至没办法套公式。 当周围欢呼雀跃，当梁瑜痴痴看着荧幕上的人。 应言不再纠结一个答案，追星为什么会喜欢娱乐圈的明星，并不需要他来问。 - 从川哥口中得知梁瑜去看演唱会后，唐成功才发现她这么不厚道。 并对梁瑜发起了信息攻击。 可惜无一例外，无人回应。 算了。 见色忘友这件事，梁瑜是执行到底了。 唐成功瞥见与川哥隔了一个空位的黎清月，真想问世间情为何物？ 黎清月认识川哥要比他早，要不是老唐非要给他送到云德，他没哪里去认识这些人，唐家并不在海城，老家不在海城，老唐发家也不在海城，但是想在海城有所发展就把唐成功送了过来。 能搭上川哥，老唐都要给他竖大拇指，说起话来显得他之前不大聪明似的。 唐成功爱听父母的夸奖，或许也是被川哥的人格魅力征服，这两年就跟着川哥。 黎清月跟容铭川相熟，可以再倒退些时间。 最初唐成功还没有拉郎配的爱好，没发觉这两人是登对的。 现在迟钝如他也悟出味来了，黎清月对川哥有点意思。 而且这事知道的人还不少。 悟出这样一回事后，就觉得处处是破绽。 要不是对川哥有意思，又怎么会介意川哥身边的莺莺燕燕。 高中要是没谈过恋爱，那还怎么好意思被人叫哥。 他川哥魅力无限。 模范情侣不应该由他来当。 与黎清月恋爱，会成为川哥的束缚。 “原来是个花痴。” “怪不得最喜欢绕着你转。” 容铭川脑海里冒出来贪财好色四个字。 黎清月注意到容铭川的笑意，他微笑的弧度似乎精心设计过，就是这副模样不知道令多少人动心过。 得到喜欢太简单，轻而易举有人将真心都剖出来，所在他那里自己的这些让步、容忍，都算不上什么。 黎清月微微侧身，上半身向容铭川靠近，她手里端着一杯果汁饮料：“喝一杯？” 容铭川对酒没有多大兴趣，这会儿黎清月的面子他是给的：“成啊，下一回、果汁不行。” 酒的味道，无论是什么时候都会刺激味蕾，那种不够清醒的感觉会到胃里，容铭川无所谓自己是清醒的还是不够清醒的，无论是什么样的都不耽搁，生活里没有着急到立刻需要完成的事情，纵然是醉了多休息半天也就清醒。 一杯酒更不至于醉了容铭川。 他的话只是这样一说，没有要黎清月在外头喝酒的意思。 作为一个高中生，喝酒实属不应该，更何况黎清月还是一个女生，更不应该在外面沾酒。 她需要一个完全安全的地方，或者身边有令她感到安全的人。 黎清月喝了果汁，又跟容铭川说了几句。 打趣他的跟班也不够忠心，不来给他庆祝而是去看了演唱会。 容铭川说她有自己的生活。 演唱会的时间早就定好的，而所谓的为他庆祝哪一天不行。 第22章 原则性 “那我给她发个消息。”黎清月说。 容铭川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看着黎清月，这局梁瑜什么时候非来不可？ 就在他要出口反驳时，黎清月摇了摇头，她说：“就开个玩笑。” 容铭川无所谓道：“你发的信息她不一定看。” 黎清月还未说话，唐成功就凑上来：“一定不看，我给她发了一堆消息，连个标点符号都没回。她现在在追星现场，自动把外界信号给屏蔽，谁给她发消息都是一样的。” 黎清月把手机放下：“好吧。” 她随口问：“她是跟谁一块去的？” 唐成功说：“肯定是同担，喜欢同一个明星的就叫同担，爱好相同看得尽兴，不然肯定叫上我，我跟她关系多好。” “呦。” 打趣声此起彼伏，唐成功说是兄弟情。 “梁瑜是女生，跟你怎么当兄弟。” 唐成功仰着脖子说：“纯友谊。” 唐成功跟梁瑜平日里关系不错，朋友肯定称得上，唐成功跟梁瑜的话要比跟容铭川多，说话是有来有往的。作为学生，容铭川不在意个人的成绩，唐成功就没那么想不开，成绩中庸的他也会关注年级排名。 容铭川对外面的食物也不怎么感兴趣，发现一些好吃的唐成功总是能够跟梁瑜分享而不是容铭川，跟容铭川一块更多的时候是跟着长见识。 “唐成功，你们两个真没那意思？平时瞧着你们不挺能聊一块去的。” 辩解这件事总是费嗓子的，唐成功说得脸都有些红，纯粹气的：“说话说得多，多坦荡。” 黎清月吐槽：“铭川，他瞧上去还真没有那么坦坦荡荡。” 容铭川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冷眼看着这一场闹剧：“他脸红那是被你们给气的。” 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笑意，他对他的跟班还是维护的，黎清月没觉得梁瑜、唐成功互相有意思会影响到什么，还能显得容铭川落单不成？ 容铭川不缺对象，只要他点头。 黎清月心里泛酸，没有拔尖成绩不耽搁容铭川的谣言，他的家世他的长相他的体能都足够他耀眼，去打个篮球也能拿个省里的冠军，比那些在体育课上惯会装酷的男生好太多。 容铭川说了那样一句话，唐成功这点事算就这样过去，大家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校内外八卦，不怎么扯到黎清月、容铭川身上。 哪怕校园论坛里最风云的人物就在这里，这样的场合也不会当着人家的面问起来。 黎清月、容铭川俩个人但凡有一个不在，他们也能问一问，现在不成。 唐成功没心没肺吃着果盘里的食物，脸上的红消了下去。 没人找他喝酒他就不喝，酒量再好也不能一个人蒙头喝，把自己灌醉那多没面子。老唐知道儿子在外头要喝酒，一开始想打一顿，之后又了解到现在年轻人都有“场子”了，又鼓励儿子练习酒量。 就这件事，老唐差点被老婆给骂成智障。 唐妈是真觉得自家男人有些毛病，孩子才多大，要孩子练习酒量。这话说出口，她都要骂自家男人没本事。 自己没本领了不是，才要让孩子去拍马溜须。 “你就不能给孩子一个纯粹的中学生活么？” “把孩子养成个势利眼你才高兴。” 要是能当别人的哥，唐成功自然也想的，能当哥谁当小弟呢，给人当爸那更占便宜。 这场局为容铭川组，他是主角。 这种时候容铭川就没有那么多话要说，沉默寡言不是他的性子，但在喧嚣的世界里他只需要当一个看客，活跃氛围轮不到他。 到底是高中生，散场的时间比较早。 乘着车吹风，司机把车开到送梁瑜的路口。 容铭川在赛场领了两个丑娃娃。 - 周末梁瑜没收到容少的消息，她很没脸皮的嘘寒问暖。 聊天框谁结束不重要，梁瑜乐意当那个开始的。 发了消息，不管他回不回。 容铭川什么也不缺，送点东西跟说点好话应该是差不了多少的。她能送出手的，都没多值钱，说些好听的话还要废她脑细胞。 到了高三学习紧张，梁瑜也不能时刻等着容铭川回复，发了消息她就打开网课复习。 应言的成绩是好，梁瑜却不想花应言太多的时间，之前已经麻烦他许多。 到了高三，谁的时间都很宝贵，应言也会有他自己的复习节奏。 即使他拿到了保送名额，为了学校他也要参加高考，对于学生个人而言保送自然比参加高考好。 但云德需要“状元”头衔，来扩大知名度。 要是能够拿到“省状元”，光是奖励就有一大笔，说学习改变命运也没错。 “小鱼！黎清月会不会真跟应言谈了。” “这可是省状元的苗子，校长的希望啊。” 传到耳朵里的声音很急切，听得出来舒文很兴奋。 梁瑜：“不会的。” 孟舒文疑惑：“怎么这么肯定？早上两个人一起在学校图书馆。黎清月哪里需要在学校里学习，礼拜天诶，她都礼拜一才到学校的人。” 反正梁瑜是不会再问应言是不是喜欢黎清月，越问越显得黎清月特别。 可是不说点什么，又不得劲。 应言不备考了么！他不冲高考状元了么？没到最后一刻再十拿九稳的事都是有意外的。 黎清月已经影响他太多了。 “应言成绩那么好在图书馆学习很寻常，黎清月做事情就是随性而行，他们要是恋爱肯定轮不到我们来猜的，会有肯定答案。” “是哦，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其实我也就这样一说，黎清月不可能抛下容铭川转投应言的。他们之间差距蛮大，容铭川......” 梁瑜说：“应言成绩那么好很厉害，以后毕业了也有挣钱的能力，长得......你不是说他长得很很帅吗。” “对啊，他就是那种非常干净非常一目了然的帅，标准的帅哥！我不能想到谁能对着那张脸生气！他一笑就能把人哄好，冷着脸站在那里也可以把人哄好。” “孟舒文，你是一点原则性也没有。” 第23章 恶毒女配 “这本来就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梁瑜说：“喜欢他的人不多吧。” “那是因为他成绩太好了，大家不好打扰他为校争光。成绩好到一定程度学校会护着的，就算他穿得清汤寡水也掩盖不住他是山珍海味的事实。” 山珍海味…… 什么时候应言成山珍海味了！ 梁瑜：“像容铭川、傅峥那批人才是被大家喜欢的吧。” 在云德，应言并不耀眼。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他们那批是女生睡前故事里主人翁，总有人做些王子爱上我的故事。但也要允许这个世界上纯颜控的存在，男人赏心悦目就很好，而且应言比容铭川有男德多了。容铭川......你看现在黎清月都看见应言了，她能够是随便找了一个人不成，明明是一点也不想委屈自己。” “应言太喜欢学习了，学出点无情道的滋味了，哪里是没有喜欢他的人，是他太能拒绝人。甚至不是以学习为借口的，他很直白的，就说不喜欢，这样的回答就很应言。” 孟舒文的电话是周末的一个插曲，紧张的校园生活还在继续，梁瑜没有其他人说的“松弛感”。 她担心时间上会有些来不及，担心去不了理想的院校。 课间操的时间，梁瑜走在走廊上感觉背后有股推力，视线向上抬，迎面走来的是容铭川。 在身体向前倾斜1\/4的时候，梁瑜的脚步已经不稳，在压倒容铭川与摔倒之间，梁瑜冒着摔倒的风险趴上了窗沿。 肚子上传来压疼，眼睛透过玻璃跟窗内的人四目相对。 好在玻璃结实，没给教室里的人带去伤害。 梁瑜感觉自己的额头都要起包，她的手不知道先安慰身体的哪个部位。 人群爆发出惊叫。 她的惨痛还没有震撼到这个地步吧…… 梁瑜转头，看见苏欣悦又摔在了容铭川怀里。 梁瑜的手摸上自己的额头—— 有的人在上演偶像剧，有的人在上演惨剧。 她就是一个悲剧。 刚刚她脚步不停，这会儿也是没办法上演如此唯美画面的，原来身后的人是苏欣悦。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苏欣悦依旧我行我素，一点儿不稳重。 “没事吧。” 梁瑜的额头有些疼。 这会儿，唯一受伤的她，难道不配一句道歉？ 抬眼望去，苏欣悦已经从容铭川的怀里离开，对着容铭川说：“对不起。” 连“对不起”都是连声的。 梁瑜打断苏欣悦的话：“你还撞到了我。” 容铭川伸手，手里拎着个丑娃娃：“给你。” 把丑娃娃抱在怀里，梁瑜也不去捂额头了。 她觉得这个娃娃还怪可爱的。 但容少眼里这十有八九是个丑娃娃。 额头有刘海压着，瞧不出受的伤，梁瑜肯定自己的额头红了，她的鼻子都被眼镜托压疼了。 这个丑娃娃不会是在替苏欣悦道歉吧。 可是一开始也不知道苏欣悦会撞到她呀！ 梁瑜眨了眨眼，偏偏容铭川也没说什么。 就在梁瑜愣神的功夫，苏欣悦竟然就水灵灵离开了，据说苏欣悦对着她说了一句“我不是故意的”，声音是如蚊虫的，至于到底有没有说梁瑜当时确实没有听见。 她看见的就是苏欣悦尴尬的小碎步，虽然小碎步但是溜得飞快。 至于她自己，抱着丑娃娃先跑回教室，然后去了一趟医务室。 第二天梁瑜的肚子上都有块淤青，头一天看不出什么的额头第二天有点肿。 肿块按下去会疼，好在不明显，刘海更是把那点肿遮得“十全十美”。 “说句对不起怎么她了，你额头都肿了。” 梁瑜拿出手机点开视频：“昨天她给我道歉了，我录屏了。” 孟舒文微微张大嘴巴，欲言又止，又说：“就是说……你这样子的，这样子的行为很女配角。感觉你有从炮灰女配晋升恶毒女配的潜质，录屏这件事你怎么想出来的，真不地道。” 梁瑜的手搭上朋友的肩：“我要是恶毒女配，你也跑不掉的。” 孟舒文立即换了一个说法：“随口一说，就是之前你都不计较，这次怎么还录屏，都不像你。” “之前她也没有这样双标啊，我都被她撞到了，她给容铭川道歉，不给我道歉。”梁瑜气鼓鼓地说，“我不要面子的啊！” 在容铭川明确说出喜欢苏欣悦之前，梁瑜绝对不在大众面前免费给苏欣悦当狗腿！ 那点在旁人看起来，她做出来的、对苏欣悦好的事，每一件她都是得到容铭川的明示、暗示的。 本就不是很聪明，她就不做自作聪明的事。 毕竟容铭川身边又不止苏欣悦一个女生。 哪怕苏欣悦显得有点特殊，那也不是明确最重要的那个。 梁瑜不做“买股”的事。 就像古代的大臣在皇帝康健的时候不去想站队的事情一样样的。 她需要讨好的从来是容铭川一个人。 再说了，抛开其他人不说，梁瑜更喜欢黎清月一点。 苏欣悦并不大方，容铭川跟苏欣悦相处久了要也成了小气的人，怎么办！ 当然其他是抛不开的。 所以……不过梁瑜还是更看好黎清月跟容铭川一些。 她盼着容铭川、黎清月才是一类人。 这段关系的选择权，显得在容铭川手里，不过黎清月的行为更影响这一段关系。 黎清月的接近、靠近，决定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从这个方面来说黎清月掌控了这段关系。 作为容铭川的跟班，那些学校里与容铭川有关的“悄悄话”，梁瑜亲眼目睹。 次数多了，梁瑜就麻了。 容铭川跟苏欣悦之间或许是真的有缘份吧，所以才能够上演别人偶像剧的情节。 两个人的交集也与少女漫中的故事相似，容铭川这种长相不比漫画差的。 在她不知道的时间、地点，容铭川、苏欣悦之间发生的事，梁瑜不清楚。 但在她的眼里，那些论坛流或者别人口中或精彩或刺激或浪漫或幸运的相遇、谈话，并不有趣。 她像只迟钝的木鱼，开始对他们的故事不感兴趣。 偏偏她又不好只做一只木鱼，总有人向她描述俩人之间的缠绵。 “……” 她在现场，其他的没有见过的不知道，但她在现场看见的绝对没有那么多的暗流涌动。 “真精彩，但是他们的心理活动是怎么来的？” “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所有的感情都可以透过窗户么。” “那，你隔了那么老远听得到他们在说什么？” “我有十年磕西皮的经验，唇语解读百分之一万没有问题！” 人家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梁瑜的质疑也没必要说出口。 第24章 人会无语 傅峥说你真像一条狗。 说梁瑜是狗仗人势。 他的视线居高临下，说着吊儿郎当的玩笑话，警告的意味半点不少：“欺软怕硬的东西。” 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一只银色打火机，看着梁瑜不敢直视的模样，用打火机抵上梁瑜的额头。 冰冷的金属质感压在额头上。 激得人清明。 立即求饶。 并不能得到一个宽恕。 梁瑜睁着眼睛，那双眼藏不住情绪，跟那咬白的唇色一起显露她的紧张、不安。 这时候的害怕、恐慌，恰好印证傅峥之前说的那句“欺软怕硬”。 她怕他。 她是应该怕他的。 做了亏心事的梁瑜，瞧着很乖，人品却不怎么样。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胆子，去欺负苏欣悦，容铭川给的吗？ “给苏欣悦道歉。” 打火机在他指尖打转。 梁瑜整个人靠在墙沿，脚下踩着不平整的泥土，本栽种在盆栽里的多肉露出根须。 听了傅峥没有依据的话，本来迷离在打转的打火机上的目光回了神，她问：“我哪方面对不起她？” 傅峥微微一愣，眼镜之下棕褐色的眼瞳明亮，傅峥发现梁瑜的眼瞳边沿有黑色的一圈，之前竟没有注意到。 他在她的面前点燃一根烟：“会抽烟吗？” 梁瑜往后躲，发现无路可退。 傅峥就让烟在梁瑜面前燃着，冒出来的烟也缠着她，看着梁瑜对烟的嫌弃，他勾起嘴角。 梁瑜就是个蠢货。 要她跟苏欣悦道歉，哪由得她问理由：“这不是建议，是命令。” 说完这话，傅峥退了两步，梁瑜默不作声往边上移动了一些，刚刚那个位置她的脚下就是盆栽碎片，没办法下脚。 踮脚跟紧张的情绪，再下去难保不抽筋。 低头的时候瞧见没有熄灭的烟头，行动比思想快，她飞快踩灭了烟头。 “呦，无影腿。”傅峥笑话梁瑜。 选择当容铭川的跟班果然是正确的选择，傅峥这样的不讲道理，什么时代，当自己是皇帝。 “可以，但是要给钱。” “你说什么？” “可以跟她道歉，但我没做错什么，就算是机器人执行命令也是需要一些能量的，所以你给我钱，我就跟苏欣悦道歉。” 傅峥皱眉：“话真密。” “你这人没点尊严？” 梁瑜还奇怪呢，说这是命令的是傅峥，说她没尊严的也是傅峥。 他这样说，到底是想她反抗到底，还是要她跟苏欣悦道歉？ 傅峥欣赏有骨气的苏欣悦。 苏欣悦不服软是一块硬骨头，十分有自己的主见。 当然的，傅峥不是什么贱骨头，不会因为苏欣悦冷脸对他反而更关注对方。 实际上，他跟苏欣悦的关系不错。 也是机缘巧合，他帮了苏欣悦一次，对方知恩图报，两个人的关系便是这么拉近的。 学校里头的“硬骨头”不止苏欣悦一块，傅峥没那个耐心去观察别人的性子，当他注意到苏欣悦的性格，她已是不同的那个。 云德教育资源顶级，却也有一处不好，父母潜意识里的阶级观念会影响着这些学生，无论老师如何一视同仁，学生们也潜藏着“三五九等”。 傅峥不仅仅是长得比梁瑜高，而且地位也比她高。 他人的钱是他人的，不决定一个人的贵贱，古时候就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到了现代还退步了不成？ 比起这句话的处境，确实云德潜在的思想是退步的，古时能够反抗王权，现如今资本就让人“卑躬屈膝”。 “对不起，我刚才脑子不好用，说错了话。” 梁瑜大转变的态度，完全没有影响傅峥，如果说一开始还有些愤怒，此时眼里剩下的只有漠视，他看梁瑜的眼神都是冰冷的。 傅峥发出一声冷笑。 是不可忽视的嘲讽。 梁瑜没那么慌，据她所知傅峥不打女生。 “你也喜欢苏欣悦？” 傅峥：“她是我朋友。” 梁瑜沉默。 “我没有。” 梁瑜点头。 “我今天就要看到你给她道歉。” 她哪里做错了非要道歉，他真是不讲道理。 被撞的人给撞人的道歉，反倒天罡。 “哦。” 道歉就道歉，她也不少一块肉。 傅峥见梁瑜这么好说话，瞧着她又有些可怜，看着是挺乖的偏偏是个双面人，欺软又怕硬，还会欺负人。 “不准给容铭川说，不然......” “哦。” 她就说。 “你，”傅峥走之前留下一句，“善良一点，才讨人喜欢。” 是劝告吗？ 我 不善良？ 人真的会无语。 就他那头蓝灰色的头发瞧着会善良？ “王八蛋。” “我说傅峥就是只王八。” 梁瑜不吐不快说了俩句也就好了，打开阳台的门，吓了一哆嗦，差点把门推关上。 “你怎么还在！”梁瑜下意识说出心里话。 “乌龟就这样。” 梁瑜脊梁弯了几分，感觉头都要抬不起来。 默念着：别打我别打我 嘴巴里说着：“你超绝大长腿。” 傅峥：“这就是你一直盯着我腿看的原因？” 他迈着长腿走了，留给梁瑜一个潇洒背影。 道歉就道歉，少不了一块肉。 梁瑜抽空问苏欣悦需不需要自己就推人事件跟她道歉，苏欣悦说了不用，当事人这样说梁瑜也就不道歉，一来苏欣悦口头上说了不用，二来她自己心里头不情愿。 也怪傅峥，不知道坚持到底，梁瑜没什么没完成要求的心虚感，她根本不把没道歉的事挂心上。 第25章 食堂 梁瑜没给容铭川告状。 没道歉。 不吃亏。 容铭川跟傅峥关系不错，他们的背景家世促使他们走近，更有话题更舒坦自在。 作为跟班，梁瑜多少也能遇见傅峥，过去没多在意，可之后却不太想碰见。 她说了句，有点怕傅峥。 听了这话容铭川疑惑傅峥哪里让梁瑜觉得害怕。 梁瑜说是八字不合。 “你知道他出生时间？” 梁瑜：...... 你知道八字包含时辰啊。 容少，您有点迷信。 “怎么可能！” 在容铭川不信任的眼神下，梁瑜坚持己见：“害怕是一种感觉。” 她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的。” 并非是第一次听见这样无厘头的话，容铭川算是听过许多“歪道理”。梁瑜唐成功两个人争论，梁瑜想赢的时候，唐成功总是哑口无言。 “知道了。”容铭川语气淡然。 梁瑜高兴得原地蹦了蹦，偏头确定容铭川没注意，又松了口气。 这之后梁瑜见着傅峥，那真是躲着走，绝对不为自己增加一丝存在感。本来也不是多熟悉的人，不是见面要打招呼的关系，在一个学校里不说话很正常。 傅峥却没打算放过这个心思不正的女人，他瞧出来梁瑜就是故意躲着他的，之前不说一天见三回，也不至于三天见不着一回。 他不经意问：“那什么鱼，跟你闹别扭了？” “我跟鱼......不是一个物种吧。”容铭川没接这话，按道理傅峥会随便说的别的。 傅峥却没按照道理来，他还真就问出来：“梁瑜，梁瑜。” 成。 要装没听懂也不成。 容铭川说：“学习紧张，她天天刷题。” “就她。”傅峥的身子向前倾，“她想去哪所学校？” 说着他转头看着容铭川。 “京市。” 傅峥笑：“志向高远。” “你为什么讨厌她？” 傅峥愣了一下，嘴巴张了张，把她欺负人那话收了回去：“很不幸，我看到她小人得志的模样。” 他摆一摆手：“讨厌一下也没关系吧，不影响我们俩的关系。对她的反感，单纯是一些个人看法，没要求朋友要跟我一个想法。” 话就这样说出口，至于梁瑜到底是在学习上心还是有意躲着他，还有待观察，如果是后者那可真是......更讨厌了。 他都还没嫌弃她呢。 如果有意躲着是三天见不着一回。 那之前那种程度的遇见，是不是她有意在他面前晃悠？ 梁瑜不说话时那乖巧模样还是很有欺骗性的。 为什么就不能当个善良的女孩。 要做一个讨人嫌的。 - 梁瑜没有讨人嫌的觉悟。 至于傅峥的针对，梁瑜心里很有数，那是因为傅峥为苏欣悦打抱不平。 他看见苏欣悦低头，心里不乐意了。 按照他的说法，他那是把苏欣悦当朋友。 傅峥说没有喜欢苏欣悦。 那当傅峥的朋友似乎也不错。 说给容少的话，不都是假话，梁瑜跟傅峥真的八字不合...... 傅峥那样的人啊，高高在上睥睨一切，梁瑜的所作所为在他眼里都是不堪。 傅峥说话做事不需要考虑大部分人的感受，他的性子是真的性格，可能他没有什么好脸色，一直黑着一张脸，别人也不说他装更不会说他没礼貌，冷脸的时刻也能够是被捕捉的魅力时刻。 傅峥的性格、脾气，没有一个概括。 心情是流动的，脾气也会改变。 “饭都不吃了？” 梁瑜停笔，下课的铃声已经响过，舒缓的音乐时间又恰巧尚未开始，窗外明亮：“吃。” 她立即从位置上离开，奔跑的人已经到了食堂，而他们可以慢悠悠晃过去。 路上的人三两成群，梁瑜起初还没察觉到饿，还闲说着自己不饿，离食堂越近，肚子里的饥饿感总算传来。 梁瑜坦诚：“我饿了。” 说着，步伐都急切了几分。这会儿知道急了，同行的人拉她后腿，嘴里还说着：“你还差这一分钟。” 理亏的梁瑜本应该放缓脚步，可她们两个人就是莫名在这群不急不缓的人里跑了起来，在距离食堂没有多远的地方。 “小鱼，你真打算报京市的大学？” “是啊，我没想过出国的，北方挺好的，京市是首都更不用说。” 梁瑜会跟应言一座城市。 到了大学，云德的一切都会模糊的。 当然她跟舒文还会是朋友：“你到时候想我了就跟我视频通话，别嫌我烦。” “我还能嫌你。”孟舒文自己是走出国留学的路子的，她身边的同学选择出国的不少，这跟成绩都没多大关系，只是一种选择。 云德的学生，没有几个成绩差的。 “你为什么非要去京市？” 应言会去京市。 而梁瑜会跟应言组成一个家。 “首都嘛，我想去。” “去其他国家的首都，不更好？” 梁瑜摊摊手：“没钱。” 孟舒文眨了眨眼才想起这样一回事：“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 这几个月，梁瑜对成绩还是很上心的，肯定可以得偿所愿。在国内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只是家里没给过她这样的选择，而孟舒文的每一步也是为了出国，而不是留在国内上大学。 孟舒文家里有点小钱，送她出国留学没有什么压力，在云德却不显眼，多数家庭都可以送孩子出国留学。 所以孟舒文一下子忘记，梁瑜的家里没有送她出国的资本。 去京市确实是不错的选择，其实大多数海城人不会去太远，省外一般不考虑。 省内的分数再卷，也不卷去省外，除非是普通一本跟985的区别，也就是说省内普通一本跟外省211半数人能选择省内普通一本。 “原来没钱啊，还以为她蛮有钱的。” “那她怎么跟容铭川玩在一块的。” “欣悦，你怎么不说话，你不讨厌她嘛？” “我...我没有讨厌她。”梁瑜帮过她几次忙，苏欣悦连忙否认，“我跟她不太熟。” 不是完全不熟。 而是不太熟。 第26章 自行车 吃完晚饭，苏欣悦就去图书馆坐一会儿。 闹钟忘了定，她在图书馆睡着了，以至于出门的时候天都黑了，本来她应该在最后一点夕阳里骑着自行车回家的。 校园里的路灯亮起，这个点晚自习还有一节课，苏欣悦懊恼自己不应该来图书馆，不幸的事情接二连三，她的自行车轮胎没了气，眼巴巴贴近地面，根本没法骑。 礼拜五有的人选择留宿学校，有的人选择回家，苏欣悦为了攒钱，她礼拜五是“选择回家”。 梁瑜趁着课间跑出来给同学买卫生巾，没想到遇见委屈巴巴的苏欣悦。 苏欣悦正好在灯光下，隔着一段距离，偏偏能把苏欣悦脸上的表情看得清楚，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自行车车库、哭了】 梁瑜很敬业给容铭川发了信息。 英雄救美这种事，还轮不到她。 但是…… 她被苏欣悦看见的第一反应，就是给容铭川发讯息。 虽然，她不太看好两个人。 容铭川到底是不是喜欢苏欣悦，梁瑜没胆子问的，唐成功更没有这个胆子当面问。 要说不在意，那、那么多帮忙解释不通，可要确定喜欢，又没到那个地步。 没有人比容铭川更清楚，他自己心里面的想法。 梁瑜不打算费太多精力研究这些，容少吩咐她做的事她做，没说的她也不自作主张。 虽说她有私心，盼着容铭川可以不跟黎清月闹矛盾，可以吸引黎清月所有的目光，可她最多只是想一想，她能够做的是只是等待。 被动的等待。 梁瑜缺少选择权，无法影响黎清月、应言二人的关系。 他们二人的关系，是黎清月的选择，是应言的选择，偏偏是与梁瑜无关却影响着梁瑜情绪的。 怎么就，跟黎清月走近了。 梁瑜清楚自己的家庭，有明确的未来，从来不跟黎清月在一个世界里，她本可以不跟黎清月比较。 两个人根本无法比较。 云泥之别。 黎清月的人生，从出生开始就是梁瑜无法企及的。 黎清月可以坦荡跟应言接近，能够直白表露对容铭川的在意。 梁瑜却没有表现自己跟应言的亲密，可以说是不想惹起流言蜚语，但是有的人根本不在意这一点。 黎清月不在意。 而应言，可以因为黎清月不在意。 黎清月不在意蜚语流言，那不怎么影响她的校园生活。 可应言却遭受了一些欺辱、霸凌，要不是老师出手，会走向深渊。 应言多聪明啊，这一切他都想到了，最差的结果他也肯定想到了。 所以，他是心甘情愿的。 这种心甘情愿，随着时间流逝梁瑜才慢慢琢磨过来。 她多笨啊一开始还义愤填膺，甚至不自量力讨厌过招惹应言的黎清月。 还好，她没来得及做什么。 她也做不了什么。 所以啊，在演唱会过后，梁瑜又不想理会应言了。 她听闻应言跟黎清月的事，就觉得自己蠢，又觉得应言蠢。 他跟黎清月是不会有结果的啊！ 应言的好成绩总有些同学是不会放在眼里的，而在那些人眼中，勾搭黎清月的应言就太不自量力了。 在这些人眼里，不讲究前因后果，也不按实际出发，就算是黎清月靠近的应言，那也是应言不识好歹。 梁瑜一边冷眼旁观，一边偷偷跟老师告状。 至于黎清月，她大概是不会在意那时应言的处境的，因为到了后来她的接近也更像是为了刺激容铭川。 可是。 最近不一样了。 人心不是石头做的，哪怕梁瑜认定黎清月与应言是没有可能的，但是有时看见黎清月的目光，她也会慌乱。 黎清月...... 会不会瞎了眼啊。 会不会真的瞎了眼。 应言对一个人百依百顺的话，或许真的可以让人一时迷了方向的吧...... “黎清月是不是在跟应言谈对象？” “应言？不能吧......不应该是容铭川？” “虽然我觉得容铭川不一定喜欢黎清月，但谁会选应言不选容铭川。”就算不服气，也不得不承认，黎清月就是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的。 “啧，还轮得到她选了。是容铭川不点头，不是黎清月。” 是容铭川不跟黎清月搞对象。 应言，会读书又怎么样，又没钱。 “不就喜欢看穷小子为她入迷的模样么。” 梁瑜舔了舔嘴唇，在别人眼里应言为黎清月着迷了，已经到这种程度么。 过分。 - “怎么在这里？” 苏欣悦抬眸，眼前的人在夜晚的灯光下更显得精致，立体的五官还有那与生俱来的气质。 就算是不辨美丑的人，也应该承认容铭川的好看。 “这里是自行车车库。”长得帅说话也不能莫名其妙，她有自行车在这里，“你还骑自行车？” 苏欣悦不得不多想，容铭川出现的原因。 猜测指向一点，容铭川在意她。 想到这一点，少女的心跳不由加速，她感觉到自己的脸蛋即将发热。 她握紧了自己的手掌，作深呼吸，迫使自己平静下来。 苏欣悦跟在容铭川身后，一步一步。 “你刚刚在哭？” “是自行车坏掉了。”不是没有理由，没有根据地哭，“突然觉得有些委屈，又这么晚了......” 容铭川：“有的人还在上晚自习。” 苏欣悦有时候觉得容铭川对自己挺好的，有时候又觉得那完全是错觉，比如此时。 明明他特意出现在她的落魄时刻，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为她提供慰藉，但是说出来的话又让她有些难堪。 她说时间晚了。 她说还有人在上晚自习。 是，教学楼灯火通明，但是关周五不留宿的她什么事呢！ 要她跑回教室自习么。 “我周五不留在学校里的。” 周五，容铭川也不上晚自习，一周有五个白天待在学校里已经够够的。 “那是晚了。”容铭川说，“自行车棚里的那辆车，你明天就可以骑走。” 苏欣悦：“谢谢你。” 当天晚上苏欣悦与容铭川并肩而行的事上了校园论坛，有人呐喊为什么是苏欣悦不能是自己。 孟舒文感慨：“那个点学校道路上也没几个人，怎么就是能被人瞧见呢。” 她忍不住脑洞大开：“不会苏欣悦容铭川那点交集，只有校园论坛里众人皆知的那些吧！” 梁瑜笑笑：“你觉得呢？” “我就说说嘛，根本没可能。你今天打算去哪里......” “不是说好了去游乐场，你不打算去了？” 孟舒文就是试探一下梁瑜，要是梁瑜不记得她就要勒脖子了：“你知道的，我是担心你不记得。” 为了梁瑜不爽约，她特意留学校里睡觉的昨天，不然她早就回家了。 生怕好友见色忘义，去给容铭川当跑腿小妹。 容铭川除了有钱有身材长得好声音好听以外还有什么好的。 孟舒文不想梁瑜瞧见的人，偏偏在游乐场又偶遇了。 偶遇。 当时这一会孟舒文很开心，梁瑜没有贴过去打招呼，而是拉着她去摩天轮排队。 摩天轮是热门项目，他们过来一会儿功夫，后面就又排了许多人。孟舒文的目光注视到确实看不见容铭川那个人为止，她悄悄跟梁瑜说：“有情况啊，容铭川带对象来游乐场。” “刚刚没过去瞧一眼是谁，小鱼，你看清楚了吗？” 借孟舒文一个胆子，她也不敢过去瞧。 她力气大，那是蛮力。 容铭川那人挺有气势的，虽然孟舒文心里吐槽人家装逼，可是也震住她了。 这话说出来丢面子，孟舒文不说给梁瑜听。 “会是苏欣悦吗？” 昨晚两个人还在校园散步呢！ 梁瑜探头，这会儿什么也瞧不见：“没瞧见。” “这么远了肯定看不见，你不知道他谈对象？”孟舒文气愤，“你俩不是朋友吗！” 梁瑜：…… 有人说我是他跟班，有人说我是他舔狗。 “这......他也不见得谈了。” 应该是没谈的，这关键节点，不会鱼跟熊掌都不要了。 也不排除...... 神经有些紧张—— 不会昨天那条短信，让两人感情升温了吧！ 这紧要关头，黎清月不理智做出什么事情来怎么办啊！ 到时候一气之下，跟应言走得更近，让容铭川产生危机感。 他们这些少爷小姐闹来闹去不影响什么，可这关系到应言的奖学金，高考快到了，应言的成绩决定了毕业后他能够拿到多少钱。 梁瑜为了不影响应言高考，也为了不影响自己的情绪，跟应言的联系都减少了，更重要的是不去教育应言了。 到了这个时候，再让应言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暗示应言跟黎清月保持距离，都是徒劳的。 没多长的时间，等高中毕业，这点事情也就结束了。 “我也不是很好奇，你别生气，他可能才谈。” 梁瑜：“我生气？舒文，我也生不了他的气啊。”这话说的，容铭川谈个对象都应该给她报备了，她何德何能。 两个人排了四十分钟才算到头，从快速通道出来两个面熟的面孔。 孟舒文：我们排的队算什么啊！ 梁瑜：算我们倒霉。 第27章 摩天轮 苏欣悦十分惊讶，梁瑜怎么也在。 简直有些阴魂不散。 梁瑜的眼神让傅峥不满，这一点梁瑜不知道，她看见傅峥的那一刻眼神就没往那边瞧，而是老老实实等待他们先上摩天轮。 “磨蹭什么。” 近在耳边声音，让梁瑜不能再忽视。 早知道刚刚就拉着舒文的手，快步上去了，而不是被傅峥催。 孟舒文的心里激动，跟苏欣悦一块的竟然是傅峥而不是容铭川。 她的心里头难免有些羡慕，哪怕她既不喜欢容铭川也不是傅峥的爱慕者，可是......这也太梦幻了。 她做梦这样想的时候，都觉得有点梦太美了，可这样的美梦在苏欣悦那里是真实上演的。 容铭川的出现很可能是“捉奸”的。 他是不放心苏欣悦与傅峥一块。 “容铭川可能真的要失守。”孟舒文分析，“黎清月那边有应言，苏欣悦这头又有傅峥，前有狼后有虎，他会不会两头空。” “不可能。他们都没法跟容铭川比。” 孟舒文哽住，就这就这还说不是喜欢容铭川。 自己的朋友，孟舒文只能宠着顺着，心里默念梁瑜不喜欢容铭川，唯有如此在别人提起这件事她才可以坚决否认。 在这件事上，孟舒文时常觉得朋友是口是心非，但她绝不提这一点，她要维护朋友的尊严。 孟舒文无奈道：“是的，他们都比不过容铭川，但容铭川到底喜欢谁，还是说谁也不喜欢？” 选一个人有这么难么，孟舒文也好奇黎清月会不会放弃容铭川。 因为青春期的学生，都是要面子的，跟苏欣悦摆在一起就已经让黎清月颜面尽失，这话是黎清月自己说的。 在黎清月的想法里，苏欣悦不配跟自己比。 说出这样话的黎清月，却一直没有放弃容铭川。 她的话也就被其他人遗忘。 “你很在意这一点？”梁瑜欲言又止，到底是说，“舒文你......” 梁瑜那点意思都写在脸上，不等梁瑜说出口，孟舒文就连忙否认：“我绝对对这样的大人物没意思。” “我和你一样。”梁瑜开心，她也对大人物没想法，舒文能这样想，她们就又多了共同点。 共同点是话题，不同点是互补。 在梁瑜向前的时候，排在她后头的几个人主动上前。 巨大的摩天轮一圈下来都要好长的时间，好在没跟傅峥他们在一个舱。 傅峥出息了，跟苏欣悦约会上了。 傅峥是带着妹妹来游乐园，作为走快速通道的，傅峥、傅峥妹妹、苏欣悦三个人一个舱，而梁瑜跟几个陌生人一个舱。 苏欣悦注意到阿峥对梁瑜的语气算不上好，平时也没见他针对哪个女生。 不过梁瑜仍然是容铭川身边的人，其他人跟容铭川总有距离感，梁瑜站在容铭川身边的时候没有那么明显的疏离感，未必是男才女貌，梁瑜的长相并不显眼。 由于梁瑜之前总是齐整的刘海，稚气的眼镜，她站在容铭川身边跟灰扑扑的背景板似的，不像黎清月站在容铭川身边让人联想到的是登对。 不过也有人说梁瑜可爱，这一点苏欣悦感受不到。 梁瑜现在倒是把刘海夹到脑门上了，瞧着也没有比之前更有精神，见惯了化妆的同学，梁瑜瑜的气色一般。 能够不一般么，起早贪黑地学习。 容光焕发才不对劲！ 对苏欣悦来说抹点素颜霜是很简单的步骤，这应该也算得上一种礼貌，用好的精神状态面对大家，特别是今天还是跟同学出来。 傅峥跟妹控不搭边，但是作为哥哥总是会纵容一些自己的妹妹。实在是小公主不太讲道理，他又被缠得烦，像游乐园这样的地方，傅峥可不爱来。有这个功夫他去跑俩圈都比这舒快，或者去射击。 而傅峥的爱好，又不是小孩子喜欢的，兄妹两个人差了年龄，爱好也凑不到一块去。就算是凑到一块去，傅峥觉得自己跟小孩子存在代沟。 是巨大的鸿沟。 可是小公主会说，人家的哥哥。 人家的哥哥、人家的哥哥。 傅峥：给别人当妹妹去好了。 这话要是被爸妈听见，傅峥少不得一顿挨训，虽然他也不怕爸妈训他。 妹妹是三个人里头最开心的，她背着卡通包，戴着游乐场里买的发箍，走路的时候都是一蹦一蹦的。 到了摩天轮的车厢里，她坐好以后更是东张西望。 一轮下来差不多要一个小时，一开始闹腾的妹妹，在后半程睡着了。 带着妹妹的傅峥跟学校里是不一样的，看上去很可靠。 苏欣悦觉得自己真的是词汇匮乏，傅峥还需要自己去评价可靠不可靠么。在学校以外，她跟傅峥的共同话题并不多，突然问傅峥的爱好之类的会显得突兀。 之前他们提起傅峥喜欢的一部电影，傅峥还给她推荐了几部剧，说是学习外语很好。 其实临近高考，这会儿再看剧集来学习英语，效率太低。苏欣悦知道傅峥肯定不会考虑这一点，因为他就不是全心全意投入在学习上的人。 这样的想法也只是在安静的空间里，苏欣悦自己琢磨出来的，傅峥一开始说起剧集的时候，苏欣悦还笑着记了下来，说自己到时候去看。 问傅峥讲得是什么。 傅峥一下摩天轮，就接到了容铭川的电话。 傅峥看了苏欣悦一眼，报出自己的位置。 “嗯，我也在。” 傅峥随意瞧了瞧，果然看见了人围外的容铭川。 穿着一件简单的t，还戴了口罩。 傅峥挑眉，热不死他。 还没来得及在电话里吐槽，就看见扫把头向容铭川走过去。 梁瑜的头发剪短了，正好是可以扎起来的长度，刚剪短的时候还要辅助一些夹子。 现在扎起来，可不就是扫把头么。 “真扎眼。” “哥，我要吃冰淇淋。” 傅峥：“你不刚吃过一个？” “……”妹妹抿了抿嘴，“那都睡了一觉了，睡觉前的事情。” 傅峥低头看了妹妹一眼，那意思—— 睡着了还好意思说。 第28章 升降机 苏欣悦脚步迟疑，戴着口罩的是容铭川。 而她跟在傅峥身后。 “哥哥！” 小短腿跑在傅峥前面，叫容铭川比叫他还积极。 “姐姐！” 小姑娘跑出来抱住了梁瑜的腰，孟舒文看了看这妹子觉得有些眼熟：“你妹妹？” 虽然眼熟，但是印象不深刻啊。 还不等回答，小女孩就跑掉了，跑向了容铭川。 “妹妹跟他这样熟？” 孟舒文觉得自己要重新审视好友与容铭川的关系。 这简直是见家长的关系，虽然是小家长…… 梁瑜抬手指了指，确定孟舒文看见傅峥：“傅峥亲妹。” “同一个爸妈的那种。” 孟舒文：…… 那她来抱你腰。 梁瑜压低声音：“她，傅峥跟班。” 孟舒文秒懂。 肯定是有时候傅峥把妹妹甩给梁瑜带了，孟舒文竖起大拇指：“那……你不享受了容铭川妹妹的待遇。” “你觉得话能这样说。” 这话光听着就折寿。 她最多算是给容铭川打工。 梁瑜允许高中的自己低下头颅的，反正她的身份已经够低了，非要那些自尊，她根本捡不起来。给容铭川一个人当跟班，还是被更多人瞧不起，梁瑜还是能够分清的。 就她这保姆的女儿，在云德高中绝对是底层的存在。 没有谁生来就能屈能伸的，梁瑜不后悔自己多想了一点，果断做出了选择，云德高中的几年，她也算混得顺利平安。 以为在容铭川身边混个跟班的身份容易啊。 “跟我妹混挺熟。” 梁瑜：“你妹妹活泼开朗，其实不是很熟的。” 傅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他肯定想说她连小孩都骗。 傅峥讽笑。 孟舒文扯了扯梁瑜的衣摆，傅峥跟梁瑜确实不太对付，可她也没听梁瑜说过几回傅峥的坏话呀，也没到见面就要怼上两句的程度吧。 “哦。” 容铭川：“两步路，也能走丢。傅峥，你现在真了不起。” “哥哥是笨蛋。” “傅嘉倩。” “我什么也没说。”傅嘉倩当个鹌鹑。 容铭川问：“你俩有话要说？” 他看了看傅峥，又看了看梁瑜。 傅峥：“无话可说。” 梁瑜：“他都说了。” 梁瑜觉得傅峥这个人用心险恶，他一定是在拖延跟容铭川碰面的时间，以妹妹为由约苏欣悦来游乐场。 司马昭之心。 还以为自己很聪明么。 “我跟舒文一起的，傅峥跟苏欣悦带傅嘉倩出来玩。” 苏欣悦瞪了梁瑜一眼，又期期艾艾看着容铭川，当容铭川真的看向她，苏欣悦低下头。 她跟傅峥是清白的，坦荡的同学关系，梁瑜嘴巴里说出来的话多容易让人误会。 说得好像她跟傅峥在约会一样：“主要是带妹妹出来玩。” 傅峥附和：“我妹你知道的，我可没那耐心。” 傅嘉倩就是他的克星。 带傅嘉倩出来玩，比跑三十圈都累。 傅峥嘴巴上嫌弃妹妹，大多数时候又是满足妹妹需求的，这个哥哥不说多优秀，那也是合格了的。 “哥，这一回怎么不跟小梁姐姐一起？”傅嘉倩没见过苏欣悦两回，其实她不记得自己见过苏欣悦，但她哥说她见过的。 比起苏欣悦，傅嘉倩跟梁瑜更熟，毕竟她哥有时候真的会把她丢给梁瑜，她们一块喝过奶茶，吃过蛋糕，姐姐还跟她玩翻花绳，还会变魔术。 傅嘉倩拿着魔术道具回去忽悠了好几个同学呢，她可厉害。 容铭川问梁瑜：“你带傅嘉倩来过？” 梁瑜摇头，她哪次跟傅嘉倩的见面容铭川不在啊。 “铭川，你打算去玩哪个项目？”苏欣悦从尴尬的情绪里走出来，抬头看容铭川。 容铭川听她问自己的意向，不假思索：“升降机。” 他对游乐场的项目都不感兴趣，包括升降机。 升降机上的尖叫足够让苏欣悦脸色苍白，她只是有些害怕：“这不适合嘉倩玩吧，我照顾嘉倩。” 傅嘉倩没逞强。 本来秉持着来都来了的梁瑜，这会儿绝不做吸引注意的那个，她牵着孟舒文的手去了旋转木马那边。 去傅峥肯定瞧不上的项目。 不做勇敢女孩。 要不是容铭川，梁瑜就是这段路都不跟傅峥同行。 孟舒文赶紧问：“傅峥跟你什么仇什么怨？” 梁瑜交代了上回的事。 道歉录像这事确实不太体面，可：“他知道你录像了？” “我没说。”梁瑜也不傻。 “他真是是非不分！” 梁瑜：“你别磕上了。” 孟舒文不好意思笑笑，被傅峥护着还真不错，如果傅峥针对的不是梁瑜，她确实磕上了。 傅峥、容铭川可以说是云德最受女学生欢迎的人物，备受瞩目的风云人物。 他们这一届的不说了，就说在学妹里，傅峥的爱慕者不在少数，特别是傅峥既没有正牌女友也没有什么绯色传闻。 对着女孩子，脾气也要比容铭川好。 容铭川眼里可能不分男女吧，要是有人出现烦到他了，他不会因为是女生就多几分温情，少一些冷漠。 傅峥对待女孩子要客气一些。 “诶欸……”梁瑜就是说说，没想到孟舒文还真能。 孟舒文躲避梁瑜的眼神：“怎么可能哇，学校里的人拉郎配有什么意思，我都磕陌生人的。” “最好是这样。”梁瑜皱了皱鼻子，“你要是让我当丑角，我会记仇的。” 孟舒文：“你在我这里标准的主角，丑角不存在的。” 梁瑜想了想学校里各有千秋的美女们，不由给孟舒文点了个赞：“审美是主观的。” 梁瑜的副线任务是来游乐场玩，主线任务是给孟舒文拍照。 她很用心在做一个跟拍摄影。 孟舒文赞美梁瑜，以后完全可以靠这门手艺挣钱。 梁瑜才不会在孟舒文的赞美里迷失自己。 拍照可太累了。 这不是一件享受的事情。 梁瑜觉得自己以后一定要做让自己开心的事情。 当然，她现在也没有很不开心。 有容少这个大金主在，梁瑜的高中生涯还算是轻松。 她狗腿到随叫随到的地步，但也绝对是因为值得。 第29章 爱啊!爱啊! 孟舒文开心梁瑜选择她而不是容铭川。 其实孟舒文过去输给的不是容铭川而是金钱。 梁瑜有点贪财，容铭川有点舍得。 有钱的人云德多，抠抠嗖嗖的人或许不多，但家里有钱和自己手头里有多少钱还是有些区别的。 容铭川手头宽裕，梁瑜就指望他指缝里漏些。 再说了跟着容铭川还可以蹭到私人家教，吃到海味山珍，无论是成为了朋友还是成为了跟班，都不影响梁瑜因为容铭川得到了许多。 要说失去了什么，那也不是尊严。 人只要自己不在意，人家说着说着也会觉得寡然无味，就算总有人说一些酸言酸语，只要梁瑜惹不起的时候不在意，惹得起的时候还嘴，就没有什么烦恼。 至于尊严，不是因为容铭川失去的。瞧不上梁瑜的人，看不上她的软骨头，真正看不起的明明是她的出身。 吃饭的时候孟舒文忍不住透露自己的开心：“小鱼，你真好。” 梁瑜拍照的手机一抖，好在没有产生废片。 把手机放在一边，梁瑜有些不好意思：“你也很好。” “你都不知道我说你什么好。”孟舒文肯定。 梁瑜眨眼睛。 孟舒文才不告诉梁瑜真实的原因，那是她误会梁瑜了：“哪哪都好。” 梁瑜看出来孟舒文今天是真的开心，玩得开心拍得开心。 她们说着话的时候，旁边的位置上也坐了人，是苏欣悦一行人。 苏欣悦看到梁瑜的时候已经晚了，傅嘉倩走在前头，选到的空位就是梁瑜边上。 嘉倩坐下来，一下子也挑不出那个位置的不好，说换个位置过分刻意，苏欣悦又不想同学的妹妹对自己的印象不好。 陪小孩子出来玩的，是应该迁就小孩子。 苏欣悦对梁瑜的情感有些复杂，在傅峥身边遇见梁瑜，苏欣悦更多的是不自在。梁瑜，比任何一个外人都更见证容铭川对她的特别。 可是梁瑜轻浮的态度，有时候会冒犯到苏欣悦。 就像在自由活动课上，梁瑜出来为苏欣悦解围，也让苏欣悦感受到了冒犯。梁瑜的行为是善举，可苏欣悦看得出来，梁瑜对自己没有多少善意。 苏欣悦有时又觉得是自己太敏感了，就算梁瑜没有善意，人家帮了自己也是真的。 小孩子很简单，吃饭的时候要吃自己喜欢的。 指着好看的图片，要吃好看的菜。 至于价格，傅峥的妹妹似乎没有这样的概念。 傅嘉倩不是不识数，她自己的零花钱不够买单的，一开始就问了是亲哥买单的，才随意点的。 贵不贵这样的概念可能还没有机会深植傅嘉倩的脑海里，不过钱够还是不够，傅嘉倩还是清楚的。 苏家是中产家庭，家里开厂每年的收入大几十万—小几百万。 一学年二十多万的学费，三年高中下来光学费就要八十万。 其实像苏家这样的，送儿女进云德的也不是个例，这样的高昂的学费对这些家庭来说绝对称得上负担。 在供孩子念书上，舍得的家长总是舍得的。 二十多万的学费，再算上社交上的支出，就不止这些。 苏家供苏欣悦念高中，除了学费，每年还有二十来万的支出在生活费上，学校里组织的活动、考试都是要花钱的。 学费这样的大头都花了，再要女儿去贫困生去的平价食堂，之前的那些钱不久打了水漂，所以生活费里伙食费也占据了一部分。 这样一算，一年花费四十万算保守的。 如果不是在云德，苏欣悦的家庭条件算好的，可以在公办高中里当“白富美”。 苏欣悦知道父母的不容易，云德的教育资源能够拉她一把。 最起码在云德念三年书，她出国会顺利许多，语言交流上应该不会存在什么障碍。 在学校里苏欣悦很少去平价食堂，但实际上在学校之外，她对自己是抠搜的。钱来之不易，像这三位数、四位数，瞧着精巧的食物，换做苏欣悦自己，她是不会点的。 精巧，也意味着分量不大。 一顿花了五位数，肚子里还是空空的。 五块钱买个烤饼，都比现在这样子饱。 梁瑜的注意力不在苏欣悦那桌，而是注意到了几乎跟他们同时进门的应言、黎清月。 梁瑜感觉自己的牙齿发痒，真想狠狠咬一口。 “会吃撑的。” 孟舒文的语气里的激动，难以忽略。梁瑜想叫孟舒文冷静一些，可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种场合要平静确实不容易。 苏欣悦、傅峥、容铭川 容铭川、黎清月、苏欣悦 黎清月、容铭川、应言 这三个三角摆在这里，能够目睹第一现场的他们，吃饭的钱都当是门票好了。 孟舒文克制不住自己的语气，直接面对面打字飞起。 [这顿饭太值了] 梁瑜就有些冷淡了[不是对云德的学生之间的关系毫不在意] [在这种时候这种话也太扫兴，能够做到平静的人那怎么能够叫人呢，我现在上论坛发个帖子绝对爆火，像这种机会我却只能够错过] 这种时候发帖，现在敲字掩盖都失去了意义，因为他们所有人都会知道，她跟梁瑜是八卦的传播者。 [李明真的掰了] 孟舒文真是取名天才，谐音梗到别人看到他们的聊天记录都难以揭秘。 容铭川、黎清月不能掰！ [认识这么多年，哪有可能] 他们两个都没有大吵一架，就掰了？ [你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最近的事你真是一点都不知道] 梁瑜：在高考这样的紧要关头，他们还要抢头条？ [我知道三模的第一名没换人] 孟舒文真想回一句——你知道个屁。 三模第一名换没换人，哪有容铭川、黎清月、应言三人的关系吸引人的。 特别是有人说看到容铭川警告应言后。 据说容铭川让应言离黎清月远一点。 这种故事情节的吸引人，梁瑜这块木头一点不懂，不懂也好，不会抱着她哭。孟舒文于心不忍不去解释这吸引人的地方—— 从来是黎清月追逐着容铭川，青梅竹马的情谊让黎清月粘着容铭川 可根本不是表面上那样的黎清月一往情深，而是容铭川对自己的青梅也有占有欲 提到“占有欲”这三个字，这三个字在容铭川心里或许是难以启齿的。 自诩为朋友，怎么会对朋友有了占有欲。 他或许还会说服自己人本来就对朋友有占有欲。 可他不懂，那根本不是属于朋友的占有欲。 那是…… 爱啊！爱啊！ 第30章 早知如此 “舒文，我们走吧。” 孟舒文舔了舔嘴唇，有些不舍得，又瞥了一眼梁瑜。为了照顾梁瑜的情绪，她应了一声：“好，我也吃饱了。” 肚子是不饿，但她是真的舍不得离开这第一现场。 从位置上站起来，梁瑜保证自己没有去看应言一眼。 梁瑜心里矛盾着。 是，这个时候她应该劝应言。 但是，梁瑜做不到。 这会儿，她就是要对应言视而不见。 梁瑜不记得自己之前是怎么跟应言闹矛盾的，在黎清月入侵应言的生活前，她跟应言没有什么过不去的矛盾。 最初，梁瑜是怎么想的。 在黎清月频繁出现在应言身边的最初，梁瑜想着的是—— 谁都可以交朋友。 再之后呢…… 当欺负应言的人大多不去招惹应言后，黎清月依旧跟应言保持着友好的关系。 在云德，有一句话，男生在黎清月眼中分为两类： 容铭川 容铭川以外的男的 而应言一开始也是容铭川之外的男的，之后他有了自己的名姓。 被黎清月关注的清贫特优生。 至于现在，梁瑜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深深吐了一口气：“真热。” 餐厅里的冷风吹得还是蛮凉的，跟热搭不上关系，这会儿她们还没有踏出餐厅的门。 服务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话。 热？ 他穿着制服都没觉得热。 当梁瑜走到门外，立即被外头的阳光熏到了。 餐厅里的玻璃可以清楚看见外头，外头的玻璃看里面就蒙了一层，看得不够分明。梁瑜看了一眼，应言都没有跟她来过这里。 他们两个人生活的那个小城里是没有游乐场的，只有一个不大的儿童乐园，而里面的项目也是老掉牙的，是按照项目收费的。 像滑滑梯那种，是不用收费的。 梁瑜的奶奶没有带她去过儿童乐园，因为奶奶不年轻。 她的爸爸也没有带她去过儿童乐园，那个玩一个项目几块钱的儿童乐园，梁瑜小时候没去过。她第一次知道儿童乐园，是念初中的时候，那时候他们到了城里念书，而不是在小镇上。 理所应当的知道了儿童乐园。 虽然儿童乐园的项目只需要几块钱，但梁瑜没有去过，说一个谎很容易被拆除的，所以初中的梁瑜第一回去了儿童乐园。 花了五十块钱，把项目玩遍甚至第二遍。 梁瑜被整个班级的人起哄，她的普通话不够标准。 是应言，应言制止了。 之后梁瑜会跟着广播、新闻联播练习普通话。 那年，梁瑜的未来里还没有应言。 她甚至有些愤愤不平，他们都是乡下来的，为什么应言就没有被嘲笑。 初中，应言的学号是一号，梁瑜是35号，女生里面的七号。 海城有这样大的游乐场。 几百块钱的门票，排队玩不了几个项目。 应言没有跟她来过。 不离开餐厅，她或许会上去将应言骂一顿，然后被所有人认为莫名其妙。 应言会看着她，看她无理取闹，看她发疯发癫。 那样，她会成为疯子，显得应言是个圣人。 孟舒文一步三回头，她打赌应言会挨揍。 容铭川可不是别的什么人，老师的劝导对容铭川没有用，他有情绪他会发泄。当然很可能这个时候他要在黎清月面前装作若无其事，但是他的心底一定是怒火中烧。 别看容铭川还坐在傅峥的对面，实际上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黎清月那一桌。 孟舒文摇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阿瑜，应言好歹是你的老乡……”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应言也是水灵灵的帅哥一枚：“据你观察，容铭川有没有暴力倾向。” “暴力倾向？” 梁瑜翻了个白眼：“应言挨打那都是他犯贱。” 她难道没有明示、暗示过？ 他之前难道没有因此受过伤？ “那不行，我们还是回去。” 梁瑜被抓住了胳膊，孟舒文拖住她没办法向前走，只要梁瑜摇头，她就会被孟舒文拉着后退。 “政治课白学了。” 这是法治社会。 再说了！容铭川脑子也没缺根筋，这会儿打应言，他是想去派出所包吃住么。 容家不需要容铭川这样会过日子的。 “每个人都有追求爱的权利。”孟舒文引经据典，“人家祝英台都选梁山伯不选马文才。” 梁瑜说：“梁祝反抗的是包办婚姻、盲婚哑嫁，时代不同，他们先进不在追求爱而是反抗封建陈旧的制度。” 孟舒文咽了咽口水：“是的，没错，但现在你要跟我回去。” 朋友的伤心她顾不了那么多的，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特别是暴力狂还不如一下子就心跟着死翘翘：“你的话在容铭川那里还有点用。” 梁瑜哭笑不得：“你真觉得容铭川会打应言？” 容铭川要教训应言，需要亲自动手么。 根本不需要。 想到应言跟在黎清月身边不值钱模样，梁瑜的肚子憋着股气：“他配？” “……” 不怪梁瑜说过自己对容铭川不是爱慕之情后，孟舒文还时常动摇。 这骨灰级脑残粉的发言。 “不确定啊……”孟舒文下一剂猛药，“或许不配，但那是黎清月，他的青梅。” 孟舒文见梁瑜的眼神都要实质化了，不由反思自己这药是不是吓得太猛了。 阿瑜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容铭川对应言动手的可能几乎没有。 就算是动手，也不是现在。 她们现在回去不回去没有什么区别的，也不是没区别—— 回去了能继续发掘一手故事。 “不回就不回了。” 孟舒文一松手，听到了梁瑜轻微的抽气声，低头看见指印明显的胳膊，孟舒文赶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阿瑜我没注意到，疼吗？” 疼是次要的，梁瑜：“我现在有种胳膊不属于自己的感觉。” 胀酸麻疼…… 跟打翻了调料盘一般，五味杂陈。 比起应言，还是她更可怜更危险！ 第31章 倒霉蛋 要完全不去注意容铭川。 黎清月做不到。 她的目光停留在应言的脸上，应言的m字唇看上去很好吻。 应言一开始对待她跟对待那些其他女生没有什么区别，他是一个看上去温柔实际上不解风情的人，长了张招蜂引蝶的脸，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睛。 他看上去会越长越爽，这是一张不会长残的脸。 “我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似曾相识。” 不去注意，容铭川跟苏欣悦在一张桌子。 她跟应言也可以很有话说。 应言是一个心软的人，黎清月能够察觉的最初两人之间的距离感。 “应言？” 惹人遐思的话，并未得到回应。 “嗯。”应言抬眼，那一眼让人感觉心上被安抚，是清风拂过。 黎清月笃定：“你不会还在想你的试题吧。” 如果有挂在心上的题目，应言不会坐在这跟黎清月吃饭。 实际上黎清月迁就应言的次数可不少，那些跟应言一块吃饭的地点，大多在学校里的平价食堂。 算起来只有黎清月去找应言一起吃饭的时候。 黎清月想起来的时候，她会去照顾应言的自尊。 上位者去迁就下位者，这样的角色对黎清月来说也很新奇。 “没有。”应言触碰了冰水，又移开了手。 他没有喝冰水的习惯。 等冰融化的时间有点漫长，这样一杯饮料注定要浪费。 在这里用餐，黎清月会把单买了：“我哥他也没几次会在这里用餐，我们算是为他减轻负担。” 黎阳找到他这里，却没有在自己妹妹面前，要求妹妹离他远一点。 陌生人会比亲人更听话么？ 应言知道， 黎阳找到他是警告，是一种压迫。 其实他跟黎清月关系的远近，更多的取决于黎清月。 近一点，远一点。 是黎清月的意愿。 不过，其他人不这样想。 包括他的母亲。 不关注他的母亲，竟然会因为学校里的事情，说他是一个人品下贱的人。 下贱这个词，可以是从一个母亲口中说出来，形容她的儿子。 是。 是他没有听进去，母亲最初的谆谆教诲。 是他没有做到母亲一开始提醒的—— 认清自己的身份地位。 舒丽珍知道儿子进入云德高中之初，就语重心长与他提起，人要认命。 听起来，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在贵族学校里，陷入嫉妒的情绪。 舒丽珍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她没有工作，她的丈夫担心她的美貌给她带来伤害。 而她的第一个孩子，是一个父不明的野种。 应伟康娶了带着一个孩子的舒丽珍，他不介意这一点。 面对继父，应言是生疏的，他从小跟外婆一块儿，母亲再婚后他也没有跟他们生活在一起。实际上，应言对生了自己的母亲，也不够熟悉。 他熟悉的舒丽珍，见惯了的脾气，跟舒丽珍在应家的很不同。 面对继父，应言有几分抬不起头。 属于少年人的愧疚。 母亲对他跟弟弟的区别对待，不难理解。 他是强奸犯的孩子。 最劣等的基因。 无法洗清的，最劣等的基因。 换做任何一个知道这样一件事，都会用有色眼镜看他。 舒丽珍说他下贱。 可他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强奸犯的儿子。 而他确实有着恶劣的情绪，他依旧会觉得母亲伤害了自己。 哪怕舒丽珍给了他生命。 应言跟母亲相处的时间并不长，所以母子两个人也没有多少相像。据说谁养的孩子，孩子就会跟谁越来越像，他虽然是从母亲的肚子里出来的，但是跟舒丽珍没有几处相像的。 可孩子总归是像父母的，一想到这一点，应言就觉得舒丽珍无论如何对他，他都能够理解，都应该接受的，他长得不像母亲，就可能与那个生理学上的父亲相似。 应言跟黎清月保持着距离，黎清月是怎么样一个人，他多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在旁人眼中，算得上暧昧不明的关系，让应言想一想对黎清月的评价，更多时候是别人口中说出来的那些话。 应叔叔说的黎家小姐懂事、天真。 然后就是梁瑜口中的“据说”。 无非是有钱、漂亮、受欢迎。 梁瑜似乎是羡慕黎清月的，可是她的羡慕都没有多大的痕迹，应言很容易看出来梁瑜在想什么，她的那些小心思真的不难看懂。 不过应言不是每一回都能够看出来梁瑜的心思，他也没有去跟梁瑜求证，他看出来的跟她心里正在想的是一回事么。 傅峥说：“那小子一点面子都不给你。” 他知道容铭川找应言谈话，确有其事。 这会儿应言跟黎清月一块儿出现在游乐场，在傅峥意料之外。 那特优生脑子不是说很好使么？ “特优生的骨头真硬。”傅峥开着玩笑，“你不管管。” 苏欣悦低头，鼓了鼓脸颊。 又是这样。 这个时候，她完全没有了存在感。 就连傅峥也觉得，容铭川应该在意黎清月。 黎清月是富家千金。 富家千金的身份是跟容铭川三个字排在一起的前提，而她就没有这样的资格。 可，黎清月又有什么好的。 除了家里面比她有钱，苏欣悦不觉得自己有多少地方不如黎清月。 特别是黎清月糟糕的脾气，有几个人能够受得了。 毫无同情心、同理心的黎清月，绝对是苏欣悦不喜欢的。 容铭川：“要高考了。” “其他人知道你这样善良？” 苏欣悦说：“其实是黎清月主动接近应言吧。” 傅峥：“他一个男的，有谁逼他。” 容铭川说话也不大客气：“他不是聪明吗？” 行了。 都是应言的错。 跟容铭川真没有什么道理可争，但是事情也要讲一个前因后果。 苏欣悦看过去，正好对上黎清月的目光，她躲闪不及。 “装。”黎清月评价苏欣悦。 她问应言：“我好看，还是苏欣悦好看？” “哼，谁要跟她比，你可不要被她的小白花演技给欺骗，她家里头那种情况也要送她来云德，还不是希望她在云德抓住金龟婿。”黎清月想起应言不会是苏欣悦的目标，但这不妨碍她揭露苏欣悦的真面目，“喏，那一桌的倒霉蛋。” 苏家有明确的目标，而自己只能算被牵连的倒霉蛋。 属于自己的特殊待遇里出现另一人，存在不满的情绪很寻常，第一次在应言面前，黎清月用这样的语气点评苏欣悦，在过去她在应言面前说起，苏欣悦其实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其实我不觉得苏欣悦跟那些来来往往的人有什么区别。” “她有什么好在意的，我生气的从来是容铭川的态度。” 过去不多的几次提及苏欣悦的话题里，黎清月是这样说的。 时至今日，黎清月的观念发生了变化。 或者说，角度变化。 “她家。”黎清月想了想苏欣悦家里的情况，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可以卖女求荣的话，苏父苏母想必是乐意的。 苏欣悦入了傅峥的眼，也就算了。 她还入了容铭川的眼。 一个两个都瞎了，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 第32章 他真装 “其实少一个朋友也没什么。”黎清月眼神坦然，“不过失去一个多年的朋友，蛮可惜的。他长得好看么，从小到大，跟他当朋友一直很有面子。” 友情可以渐行渐远，但却因为一个苏欣悦，黎清月有点不甘心。 被宠爱着长大的黎清月有自己的骄傲、自尊。 容铭川明明知道自己介意他跟苏欣悦走近，他还能跟苏欣悦一块儿来游乐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她说过的话难道都是放屁吗！ “但是再这样下去，他给我挣来的那点面子都要丢完了，我不要缠着他了以后。” 应言不评价，在容铭川那儿，黎清月总吃瘪。黎清月可以说着今天再也不理容铭川，转眼就跑去容铭川身边。 容铭川这人不喜欢被人管着，黎清月的要求自然不会成为容铭川的信条。 “还好，还有你做我的朋友。”黎清月说，“你是我自己找的朋友。” 苏家想攀上登天梯。 想到这一点，黎清月脸上的嘲讽意味更足。 一想到容铭川竟然被心思不纯的苏欣悦搭上，她就想笑。 容家家大业大，苏家这样的家庭出身的苏欣悦，什么时候也能配得上容铭川了？ 苏欣悦的无辜模样，蒙谁呢。 这年头，单纯无知的女高中生？ 特别是苏欣悦这样不上不下的出身，进了云德高中，家中一定早早为她做好了打算。 跟苏父那般想让女儿走捷径的人不在少数，云德高中苏欣悦这样的存在不是一个俩个，显而易见，苏欣悦是成功的那个。 比起容铭川，她的眼光好太多。 起码应言没有苏欣悦那些不能摆上台面的心思。 她尚未压下心里愤怒，应言起身。 “应言？” 黎清月仰头，见应言似乎是要走，她倾身抓住应言的胳膊，语气里是祈求：“留下来。” 牙齿轻咬唇瓣，眼神目不转睛。 此时，一双运动鞋在他们桌边停驻。 黎清月侧头，傅峥饶有兴趣看着眼前的画面。 黎清月眼里闪现一丝尴尬，第三者的出现，应言的手轻易背在身后。 “你就是应言。” 黎清月从位置上站起来，她比傅峥矮了一大截，却不愿输了气势：“傅峥，你不要打扰我们吃饭。” 傅峥不置可否。 这就开始护犊子了。 容铭川真不打算管管这事？ 黎清月真能跟着眼前的穷小子跑掉。 “久仰学霸大名。”傅峥也不管别人的脸色，自顾自笑着说，“我对他可没有恶意，再说了在你眼里我长得很倒胃口？” 傅峥满不在乎，应言学习成绩好，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意义。 学得好不代表教得好，再者傅家请得起家教。 傅峥这样说，黎清月也就听听，他们那些人跟应言是不一样的，天生要什么有什么，就算顺风顺水的人生里出现点不顺意都很快解决。 “傅峥。” 黎清月把傅峥站出来说话这事算到容铭川头上。冤有头债有主，傅峥现在的态度受容铭川的影响，傅峥跟应言没什么交集、更谈不上冲突。 应言看了眼傅峥，不卑不亢：“傅峥，你好。” “我现在可不大好。”傅峥随意说笑，“被人说长得倒胃口呢。” 黎清月抿了抿嘴，她对傅峥感观复杂。 苏欣悦是先跟傅峥相熟的，起初在一个班级的容铭川、苏欣悦交集不多，是傅峥先对苏欣悦另眼相待。 傅峥长得倒胃口？ 没有可能的事情。 “好好吃饭，你过来做什么。”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她的内心无法保持完全的平静，特别是那三个人凑在一块的时候，黎清月会想起是傅峥先跟苏欣悦相熟，她怀疑容铭川跟苏欣悦的交集也因傅峥起。 傅峥被再三嫌弃也没冷脸，而是问：“你俩算约会？” 应言：“不是。” “那算什么？” 黎清月：“就算是约会又怎么样。” 傅峥挑眉，他可没说约会怎么样：“纯好奇。” “傅峥。”容铭川走过来把人叫走，跟黎清月算是打了个招呼。 傅峥调侃容铭川是不是吃醋了。 容铭川说没这回事，家里有点事情他要先回去。 真有急事，容铭川哪有这闲工夫过来特意与他说一声。 路上的电话甚至就发条消息，都可以。 容铭川跟他说了回去就没一块儿回位置，苏欣悦过了一会儿问容铭川人呢。 傅峥这才知道，容铭川给他说，没给苏欣悦说。 “有点事先走了。” 苏欣悦看见傅峥笑了，她赶忙低头，没问容铭川是有什么事。 傅峥在为容铭川提前离开这件事感到快乐，单独跟她相处竟然让傅峥感到幸福么？ 苏欣悦无法回应这种感情。 她喜欢容铭川。 想到容铭川可能是被气走的，傅峥忍不住笑。 笑他可真装，又笑他装不下去。 被傅峥一打扰，黎清月是吃不下去，她跟应言出来算约会的话，容铭川、苏欣悦算什么呢。黎清月又觉得自己被背刺，容铭川明明知道她不喜欢他跟苏欣悦走近的。 原来那句“你管太宽”不是气话，而是一句比较有礼貌的拒绝。 容铭川要不是有礼貌，或许对她说来的是“关你屁事”。黎清月把手放在胸口，微微低头深呼吸，她懊恼刚刚容铭川过来打招呼的时候自己的回应，她就应该把自己的不愉悦直接显露出来。 梁瑜叉腿、蹲地，寻找合适的角度给舒文拍照。 “阿言，谢谢你。”甜美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梁瑜咽了咽口水，这声音她熟悉，黎清月就是这样叫应言的。 她竖起耳朵，又听见说：“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吃甜食好很多。” 还怪贴心的。 她给容铭川做事情还是有钱拿的，应言不一样，他自己花钱给黎清月买甜食，他倒贴啊。 算了忍忍，梁瑜决定装作没有听见。 神奇在她怎么就记住了黎清月叫应言的那个调调。 梁瑜的身边多了一个脑袋，还有点香气，她瞥见是凑上来的黎清月。 吓得一个机灵的梁瑜站直了身子，黎清月这个行为真是莫名其妙。 黎清月半点没觉得自己的冒犯，她见梁瑜很专业的样子：“梁瑜你给我拍两张。” 她把的手机递给梁瑜，没有解锁，但是可以滑入相机。 意味很明确，让梁瑜用她的手机帮她拍照。 “我拍得不好。”梁瑜没接。 “看着不像。”梁瑜的姿势看上去很专业。 梁瑜说：“拍好多张，舒文才能勉强选出来一张。” 黎清月还要说什么，应言先拿过黎清月的手机：“我给你拍。” 梁瑜趁着黎清月不注意瞪了应言一眼，撒腿就跑，给孟舒文说：“我就说应言不会挨揍的，容铭川体面人。” 孟舒文觉得这话怎么听都不对劲：“听着你是盼着应言挨揍。” “听错了，我是想说容铭川脾气好。”梁瑜扯着瞎话，语气却真挚，“你对他有偏见。” 孟舒文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看在梁瑜今天尽心尽力给她拍照的份上，孟舒文没有怼回去。 “你再擦眼睛就红了。” “可能是睫毛掉进去了，有点不舒服。” 梁瑜用纸巾盖住眼睛：“不擦了，不擦了。” 第33章 我喜欢你 在学校里，梁瑜又听见别人对应言的议论。 自黎清月接近应言开始，对应言的负面讨论就开始出现。 言语的贬低，恶意的揣摩。 把人当成杠杠上的货物，称斤比两。 一刻也没有停止。 跟应言一块长大，梁瑜更能够清楚黎清月的特殊。 应言能够给的，给了黎清月。 应言为黎清月做到了，她以为应言无法做到的。 哪怕 他不说，她不问。 行动依旧会被目睹，而言语的传播力足够强大。 纵使梁瑜没有亲眼目睹，那些应言黎清月的事也会一次一次传到她的耳朵里。 注重颜面的应言，可以让黎清月踩着他的尊严。 面对黎清月的时候，应言似乎是一个毫无痛觉的人。 那些梁瑜以为会伤应言自尊的事。 他可以为黎清月一次一次破例。 梁瑜其实不止一次对应言恶语相向。 情绪上来的那刻，她也会讽刺：“应言，你贱不贱啊。” 风平浪静的校园生活不珍惜，要处在校园霸凌里。 梁瑜不喜欢应言不珍惜自己。 不过那也是愿打愿挨的事，她管不住。 明明临近高考，学校里对应言的议论声似乎更大了，梁瑜时不时能够听到一些。 她跟唐成功汇合。 唐成功知道应言跟梁瑜是同乡，说话的时候向着应言了一些：“恋爱就是恋爱的事，这些人要扯到凤凰男，太难听了我也觉得。” 川哥没说喜欢黎清月，那黎清月跟谁走得近又怎么样。 去一趟游乐场被他们说成开房了一样夸张，至于么。 “我知道你们那里好人多。”再说了唐成功关注了的，应言跟黎清月接触也不多。 人家应言考年级第一的学霸，心思在学习上，从来都是黎清月去找应言的。 他没见过凤凰男，但最基本的道理也是懂的，都凤凰男了怎么也要主动一些，再不济要能一些蜜语甜言，那应言哪里搞这些花头精了。 食堂一起吃饭那都是黎清月迁就应言，在第一食堂吃的。 “你认识几个我们那的人？” 梁瑜气愤应言不珍惜自己的名声。 虽然……她说不上来名声什么用，但反正是应言不争气就对了。 她才不要给应言说话：“你跟应言很熟么！就说他好话！” 唐成功一脸疑惑，梁瑜这是怎么了。 容铭川：“黎清月可能真的想跟应言谈。” 梁瑜被突然出现的容铭川突然冒出来的一句雷得半死。 怎么可能呢！ 梁瑜立即否认：“这会儿谈，多影响学习，他不得高考？” 唐成功觉得梁瑜回话回得有些急有点慌，“就他应言需要高考？” “你揣着明白装糊涂，应言是高考状元的预备役，回回的年级第一，跟别人肯定是不一样的。” 容铭川：“你还蛮骄傲。” 唐成功说：“说实话，你其实有因为是一个地方的沾沾自喜吧！” “看看，他就觉得我是小人得志的那种人。”梁瑜指望着容铭川为自己正名。 容铭川颇不认同：“唐成功，你这样不对。” 梁瑜摇了摇脑袋。 唐成功瞧见她得意的表情。 梁瑜自我评价真的正确，确实就是小人得志的模样，不过看上去也不讨厌，就是让人觉得又生气又想笑，梁瑜这副模样唐成功冒出“可爱”两个字。 他们两个现在统一战线了，很寻常的一件事，但……睡前洗澡的时候唐成功突然想起—— 明明是容铭川先提的梁瑜骄傲。 不过这会儿他没想起说这事，而是吃下了这个哑巴亏。 “我没有说你小人得志，梁瑜我没有这样的意思。” 草丛里的广播声音响起，轻缓的前奏，惊起正在闲散散步的白鸟。 树叶随着傍晚的风摇晃，光影在人身在摇晃。 梁瑜恰好与容铭川面对站着，唐成功不问，她却没有忍住：“我没瞧出来黎清月对应言有意思，她不会喜欢应言那样的，可能是故意说气话的。” 容铭川看着梁瑜：“是么，她叛逆期。” 容铭川的话，动摇了梁瑜心里本就不坚定的信念。 在发现应言对待黎清月的特别后，梁瑜心里面想着的是黎清月一定不会跟应言在一起的。 不过这样的信念，从一开始就不够坚定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早就成了空壳一句话。 “川哥你家司机到了。” 当车离开视线，唐成功立即问：“川哥对黎大小姐好像真没那方面意思啊。” 梁瑜听着唐成功发现了大事件的语气，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应言真的会跟黎清月谈恋爱么。 梁瑜的心在发慌。 “应言配得上黎清月么？” “谈恋爱而已，有什么配不上的。” 是啊，谈恋爱而已。 而且不一定谈。 大小姐的游戏，有什么配不配的。 梁瑜转身就跑。 “你跑什么！” 拾阶而上，晚霞在身前在台阶之上，云彩被染上绚丽的颜色。天空美丽的像漫画里的场景，梁瑜一口气跑到教学楼。 穿过连廊三三两两的人，在应言教室门口定住。 梁瑜是奶奶带大的孩子。 郑女士也没有多喜欢这个孩子，因为梁瑜的母亲是一个白眼狼。 当年拿着梁家的彩礼，念了大学，却做出抛夫弃子的事情。 “哪有当妈的抛下刚生下来的孩子不管，去养别人家孩子的！” 梁瑜就是这句话里，刚生下来的孩子。 在她还不应该断奶的年纪，她妈就出去打工了。 那个年代的大学生，去别人家当保姆，谁也拦不住她，包括尚在襁褓的女儿。 小的时候，梁瑜不相信自己是不被妈妈喜欢的小孩，她总能跟别人争赢。 就算打成花猫，对那些说她讨人嫌的人，小梁瑜都不认输的。 寡不敌众，但她就是不承认自己不被妈妈喜欢。 看到小应言被说还不还嘴的时候，小梁瑜还会过去挥一挥自己的拳头。 “你是笨蛋么？” 被人骂了不还嘴。 然后梁瑜就看见了一张花脸，应言的眼泪都干了。 “我……你……”梁瑜抱住应言的脖子就是哭，“哇哇哇……” 小应言被扑倒在地，小梁瑜就越哭越上头，把大人都吸引来了。 察觉到自己被围观后，梁瑜哭得都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 在邻居阿姨安慰的时候梁瑜还没反应过来，小应言就一一告了状。 就那样说出来是哪个小孩把梁瑜欺负哭了，梁瑜乱糟糟的头发，擦破皮的手甚至脸蛋都是证据，哭得稀里哗啦的孩子实在是可怜，那天欺负他们的小孩被家长教训了。 站在班门口的梁瑜吸引了几个人的目光，有个人侧着身子边说话边走路差点撞上梁瑜，忙着说了句对不起。 梁瑜基本没来过应言的班里找他，不过眼前这个人她是认识的，应言班里的活宝，外号“托托”。 “托托”不是名字里取的谐音，而是上课的时候，他跟老师的托一样。 见梁瑜在门口站着又不是自己班的同学，托托就问：“你找我们班的谁？” 托托的眉毛又粗又杂，人有点憨但是一笑起来又有点傻，他长得倒不是很高一米七五还不到点，平常说自己是一米七六，他穿鞋子就是有一米七六的。 人走在路上都是穿鞋子的，托托回答身高的时候从来理直气壮。 梁瑜说自己是来找应言的，托托自动理解成女同学想向应言请教问题。 因为眼前的女孩子不像是花里胡俏要搞应言的，“他应该快回来了，要不你再等等，我位置给你坐。坐在位置上讲题，要比站着方便的。” 这也太自来熟了，他们认识么，就让她去班里面坐着。 请教题目的都不能有这么“当家作主”的意思。 她说了要请教问题了么，应言说了要教了么。 梁瑜心里面吐槽，嘴巴上也拒绝了托托的好意：“算了，那道题也不重要。” “哦。”见人真走了，托托又觉得怪，真不重要的一道题值得人往他们班跑啊。 就是这点怪，托托跟应言说了这样一回事。 应言给梁瑜发了消息。 梁瑜说了见面的地点。 梁瑜开门见山：“应言，你不能跟黎清月在一起。” 这句话梁瑜在心里说过许多次。 在许多个随意的瞬间里，梁瑜默念过。 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梁瑜说的很顺，没有一次比这一次更冷静。 “为什么这样说。”男生天生含情的眼，透露出不解。 梁瑜也知道自己没有这样说的立场，唐成功都说恋爱而已有什么配不配的，身边恋爱的人不少，在云德甚至没有“早恋”这样的说法。 一些云德的学生在高三毕业的那个暑假就会订婚，十八岁就订婚的，十六岁算什么早恋呢。 她跟应言却不是这些出身富贵的公子小姐，他们是从小县城来的，到了云德镶了金边可是他们的根还深深扎在老家的土地里。 不是念了一所学校，就跟这些人到了同一起跑线。 她低下了头，发愁。 不是好或者不好，而最糟糕的“为什么”。 梁瑜想不出好的理由：“因为我不想，可以吗？” “梁瑜。” “是，她漂亮她可爱她有趣她善良......” 话越说越顺，琢磨多了的话才会那样顺。 “但她那么好，你配得上吗！” 你只配跟我一块。 你要跟我一块。 “那你觉得谁才配得上，容铭川？你觉得容铭川好、哪都好。” 梁瑜心里酸涩，连鼻头都冒着酸。 原来应言真的喜欢黎清月，看着他没有笑意的眉眼，梁瑜难过他为了黎清月跟她变脸色。 心虚的她。 心思不纯的她。 “你跟容铭川怎么会一样。”梁瑜憋着一股气，“上次你说你可以不跟他比的不是么，现在承认自己之前在说谎了？你就是忍不住跟他比较，因为你清楚跟他相比你就完全没有胜算！” 那句“哪都好”像是应言能说出口的最狠的话，听着梁瑜说他没有胜算，应言也未做反驳。 梁瑜的语速很快，也没有给应言插话的空间：“因为你而放下容铭川，这样子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的。” “你真是坚持在任何时候都为他说话。”应言的语气冷静，“你真够喜欢他的。” 又说：“我不可以做的，你可以做。” 梁瑜气愤：“那怎么能一样！” “哪里不一样？” 梁瑜低头：“应言，我喜欢你，你不能跟黎清月一起。”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 听到应言的拒绝，梁瑜后悔死了，非要说一句喜欢做什么。 被拒绝的梁瑜恼羞成怒，不等应言完整的话说出口，先发制人：“你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那句，为什么觉得我会接受，应言没有说出口但留在了梁瑜的心底。 为什么就不能够呢，他们一起长大。 梁瑜设想的未来里都有他，想的是他们两个人的未来。 那会是一个完整的家。 要梁瑜怎么去接受呢，她以为的绝配，从来是她的一厢情愿。 她说出口的喜欢，应言毫不留情的拒绝，甚至残忍地用反问的句式拒绝。 “黎清月跟你不合适。” 应言看着跟自己一块长大的梁瑜，“你觉得他喜欢黎清月，就让我离清月远一点。” 梁瑜又想起黎清月叫阿言。 “你担心黎清月跟我一块，容铭川难过。” “怎么可能，你就是一辈子都比不上容铭川！” 话说出口，察觉到冰冷的目光，梁瑜心虚又害怕，浑身只有嘴巴是硬的： “难道不是么！真应该低头照一照自己的模样，全身上下加起来都抵不过黎大小姐的一条丝巾。你哪一点配得上！再喜欢，你也没办法成为凤凰男的！” 说出这样恶毒的话来，梁瑜转身就跑。 简直坏极了，她觉得自己。 几乎在转身的刹那，梁瑜的眼眶就湿了。 一定是害怕极了，所以眼泪就这样落了下来。 一定是害怕极了，心脏好像在发疼。 这天真是梁瑜难过的一天，她说出口的喜欢，被拒绝的干脆。 或许比其他被拒绝的女孩更惨一些。 其他人最多是干脆利落的拒绝，她的表白不但没有因为多年的情谊受到一点优待，还得到了一个令人羞耻的反问。 梁瑜都不想去教室了，这样子去教室，会被笑话的。 决堤泪水根本没办法见人。 第34章 一鼓作气 梁瑜不以为自己是喜欢应言，她只是觉得两个人合适过一辈子。 其他人可以觉得容铭川、黎清月郎才女貌。 要是他们知道她跟应言的过往，一定会觉得他们绝配的！ 梁瑜还是回了教室，虽然她不想回去。 假装很困趴在桌子上，前桌把课本盖到她脑袋上她都没给一个反应，梁瑜都想好了要是老师来了她就说自己胃疼。 胃疼这毛病，发作的时候疼，没发作的时候跟没事人一样。 梁瑜没有这个毛病，只是听别人说过。 见梁瑜没有反应，前桌跟人说话的声音都轻了，晚自习的课间本就要比白天要安静，经历了一天的学习，人的精力都快被耗尽，当然不至于完全的耗尽。 只有一次的高考多数人还是在意高考成绩的，哪怕晚自习上不上都不影响教室里半数人的未来，但一些人晓得高考成绩在过后的几年里还是会被反复提起的，有点像大家都在做的智商测试，有的人抱着这样的心思，坚持来念晚自习。 第二节晚自习的时候梁瑜还是请了假回宿舍休息。 第二天起来梁瑜的眼睛都肿了，她思索了一夜决定还是给应言道歉。 虽然说出口的话收不回来，但她觉得自己这次说出口的话有些伤人。 梁瑜想明白，昨天怎么就说出那些话来。 应言喜欢黎清月，不是早就猜到了。 昨天怎么就那样生气了。 想来想去还是应言最跟她合适，就算应言是喜欢黎清月的，毕业后黎清月会出国的，从这个学校走出去后，他们跟许多人都会没有了交集。 应言、黎清月的联系会断开的，那巨大的悬殊的差距，是一辈子都没办法跨越的鸿沟。 眼下，应言是什么样子的心思，根本不耽搁他们的未来。 虽然在这件事情上，应言是不聪明了一些，却情有可原。 人会喜欢好的，而不是劣等的。 追求合适是一种选择，追求卓越也是一种选择。 学习成绩拔尖的应言会喜欢更光鲜的黎清月，并不难理解的。 不难理解的。 梁瑜知道是自己太想当然了，不是谁都可以跟她这样从一开始就没有志向的。或许是家庭的环境，导致梁瑜想要的是一个安稳的生活，父母的不合在他们的观念不合。 母亲是大学生，而父亲只是从镇上的高中毕业的，他们本就不是合适的人，没有共同的话题跟目标，没有坚实的物质基础，是很容易走散的。 梁父再婚的对象是比他小六岁的女人，婚后第二年就生了儿子。 那句说让阿姨照顾梁瑜的话，成了一句空话。 连奶奶都去照顾后妈，梁瑜在家里面的地位一降再降。 梁瑜想有一个自己的家。 应言还有她。 在亲生父亲身上，梁瑜看见人不应该去追求不合适的人，所以梁瑜认为应言跟她是合适的人，他们有相近的出身，他们可以依偎度过的。 应言是一个有担当责任的人，在他身上梁瑜可以感受到安心，而梁瑜也没有放弃对未来的追求，在容铭川身边她积攒下来不少的积蓄。 不至于大富大贵，但是大学的学费生活费都是足够的。 其实梁瑜能够看到自己还算不错的一生。 她的未来，远比来时的路光明。 可是 怎么昨天就生气了！ 再好了，现在要顶着这双眼去跟应言道歉！ 网上的一句“对不起”太敷衍没诚意不说还莫名其妙，但是长篇大论又有些发不出去。 看着镜子，梁瑜点了点自己的眼睛—— 指不定应言看到她这倒霉模样，就不计前嫌了。 再说了还是当面道歉比较说得出口，网上说一次对不起要是得不到回复那可怎么办。 那还不是要当面再说一次。 她跟应言认识这么多年，面对面察言观色一下，肯定对得到原谅有所帮助。 细想起来，应言好像确实没有怎么跟她生过气。 梁瑜想不出来几次自己去哄应言的场面。 不是梁瑜的记忆出错，而是应言跟她生气的次数不如她跟应言生气的零头。 哄自己梁瑜拿手，她总是在生完闷气后哄自己。 但是哄应言，她没有多大的经验。 特别是她对着应言说了那样难听的话，应言指定觉得她莫名其妙。 梁瑜都想好甩锅姨妈，但是她怀疑应言可能不相信。 “你快问问黎清月今天有没有来上学。” 这两天校园论坛里不少人等着看追妻火葬场的戏码，今天容铭川没有来学校，不由让八卦的人第一时间想到黎清月。 前桌看了一眼容铭川的位置，视线不免扫过梁瑜，他一眼察觉了梁瑜的心不在焉。 但更怪异的是那双与平日不同的眼睛：“你昨天半夜爬起来，躲被窝刷题了？” 你才躲被窝里刷题，她昨天难过着呢！ “也太拼了。”前桌竖起大拇指，“以后你就是我国内的人脉。” 梁瑜勉强扯了一个笑容：“那我可要跟我打好关系，不出国的还真没几个。” “笑不出来别笑了，怪难看的。” 梁瑜提议：“你能不能够绅士点。” “你知道容铭川今天为什么没来么？” 听到前桌这样说，梁瑜回头看了一下，容铭川的座位上没有人。 梁瑜摇头，容铭川的行踪可不需要跟她报备。 不过她确实没有听到什么消息：“你知道？” “不知道。”前桌说，“你不是跟他熟么，才问你的。” “看你这样魂不守舍的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梁瑜说：“我这样跟容铭川一点关系没有，可别瞎猜。跟你的关系才大，天天刺激我这个压力巨大的高三生，害我辗转反侧。” 这话说的，前桌差点生出一点愧疚感：“真假？” 假的，那也要说：“可能是有点关系的。” 丁点儿关系总是能扯上的，梁瑜也没有撒谎。 “连容铭川没来你都没发现，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因着见面更有诚意，梁瑜又担心课间的错过，给应言发了消息。 这会儿在等应言的消息。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好的主意，因为应言并不怎么看手机的消息。 应言这人真的可以做到不玩手机，不过他应该不会像错过她的消息一样错过黎清月的讯息。 这道歉梁瑜心里头到底还是有些不情愿，哪怕她说服自己应言有喜欢的人很正常。 告诉自己这根本没有什么关系。 但还是忍不住怨气。 哪怕应言会喜欢黎清月，很正确的一件事。 在一次又一次的耳听目睹里，梁瑜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 在黎清月开始看向应言的时候，在她有偏向应言的可能开始，应言走向黎清月理所应当。 谁不爱明月皎皎，反而去喜欢臭水沟里蔫巴杂草。 高高悬挂的，看一眼就觉得高贵明亮的。 是黑夜里的光啊。 容铭川没来学校的事，梁瑜问了句唐成功后也就没放在心上，她想着早死早超生，早点给应言道歉了完事。 虽然她的话在应言那里无足轻重，但是应言在她的未来里又不是无足轻重的人，梁瑜认为自己这一回应该说两句好话的。 第一次早上的课这样漫长，等到铃声响起梁瑜第一个跑出了教室，去应言教室守株待兔。 这天老师没有拖堂，梁瑜没有在人群里看到应言，立即去了她讯息里给应言发的地点。 梁瑜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应言人，手机里也不见应言的回复。 期间还碰见了闲人一个傅峥，傅峥凑过来说梁瑜是不是在干什么坏事。 他无聊到梁瑜想要翻个白眼，却想起傅峥确实讨厌自己，忍住了怼他的冲动，没有容铭川在边上对上傅峥，梁瑜是一点底气没有，在傅峥让她给苏欣悦道歉之后。 傅峥这个人做事没头没尾的，这边要求他给苏欣悦道歉说是命令，那边也不监督一下或者验收一下，事情已经过去一段时间，梁瑜面对傅峥已经没有没道歉的心虚。 梁瑜拿出单词小册子：“在偷偷背英语单词。” 傅峥忍不住笑：“你这人真没意思。” 说着梁瑜没意思，却也不走而是把梁瑜的英语册子拿过来看，是梁瑜手抄的。 “字蛮好看的，看来字如其人这话没有可信度。” 傅峥这张嘴真是贱的，说句她的字好看能把他怎么：“多练练就好看了，卷面印象好点。” 把话往无聊方向聊，梁瑜等着傅峥自己走人。 “还你。”傅峥说着还册子，等梁瑜真伸手来拿了他又把册子拿回去，梁瑜一开始还往前伸手，等傅峥把册子举高的时候，梁瑜只是抬眼一看就把手放下。 傅峥举得不高，她不需要垫脚，只要将手臂完全向上就可以拿到。 但是傅峥还可以继续往上举，所以梁瑜不要了：“上面的单词我早就背熟了。” 傅峥没想到梁瑜就这样转身就走了，他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样一点脾气都没有的梁瑜。 他拿着梁瑜的英语册子，追上去太不像话，喊话又太失风度。 “真是不爽啊。”傅峥把册子放下，就一转眼的功夫梁瑜的的背影都不见了。 她都背熟了，这话是她说的。 这册子他也不还了。 理亏的梁瑜有些心虚，没等到应言她又去了应言教室，才知道应言今天没来上课。 “他没来？” “是啊，早自习就不在。” 梁瑜更心虚了—— 不会是被她昨天的话气生病了吧！ “知道是什么事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 托托看到这个眼熟的女同学：“今天也是来找应言的？今天他没来。” 梁瑜又问托托知道应言为什么没有来，问他应言是不是生病了。 “好像没生病，昨天还好好的，大概是家里头有事。” “谢谢你，托托。”梁瑜点了点头跟人道了谢。 不是生病就好，至于家里面的事情，她要比应言的同学都要知道。 在老家里的就只有应言的外婆，应奶奶其实是应言的外婆。 梁瑜给应奶奶打了个电话关心她的身体，健康之外没有大事。 道歉这回事可能是需要一鼓作气的，寻了等了这会儿梁瑜又不急着联系应言了。 她跟他多的是时间。 在一所学校里念书，等应言来学校再和好也不迟。 “小鱼，小鱼。”孟舒文一脸兴奋，“可算是找着你了，要是没有我你可怎么办。” 梁瑜接话：“那怎么行，我没有你不行。” 孟舒文被说得高兴，一脸傲娇：“没有我，你到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其他人可不会跟你讲。你现在处境就是别人怎么蛐蛐都不会到你面前来蛐蛐，谁让你跟容铭川关系好呢。” 梁瑜牵住舒文的手：“你跟我关系不好了么？” 孟舒文一脸拿你没办法的表情：“谁让我跟你关系好呢，所以我就背负了艰巨宏伟的任务，毕竟容铭川这个人简直就是八卦的原材料。你不知道，有些他的事情论坛没见着一个影子，大家私底下都传开了。” “容铭川跟人应言打架进医院了。” “你说什么！” “刺激吧……”梁瑜的反应比孟舒文预料中还大，把她吓了一跳，“你紧张什么，容铭川又出不了事，容家可不会让他出事。你担心的是应言？你们是初中同学，应言初中就这么有种么，他竟然还有跟容铭川干架的胆量。” 应言的初中确实蛮有种的，打架的事应言其实是老手，应言也不是一直都是乖乖学的模样。 他们初中的校风校气一般，打架斗殴常有的事，打个篮球都能约出几场群架来，周末都行程满满的大有人在。 梁瑜有幸围观过网吧门口的群架，逃跑的时候鞋底都被踩掉了。 那是一个跟云德高中完全不同的学校，也是跟海城完全不同的地方。 “今天他们都没来学校，怎么会打架，有人看见了？” “没错了，明确看见他们两个人打架的没有，但有人说看见他们去医院了。他们都没来学校这可信度就更高了，我才是真正的未卜先知，我那天就觉得他们两个会打架的。”孟舒文说，“就游乐场那天，指不定就是那天约好的。” 梁瑜：“我问问唐成功，他知道的。” 第35章 一场风暴 容家。 迎来一场风暴—— 养了十七年的儿子，不是亲生的。 十七年，不是十七天、十七个月。 是十七年，是六千多个日夜。 看着那个孩子被人领进来的那刻，站在客厅里的女人不由握紧手掌。她身旁那位成熟不减俊朗的男人，曲起手指轻轻点着包裹着她的手，安抚妻子的情绪。 这两人，正是这栋房子的主人容磊跟他的妻子许珺。 容磊知道小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不比妻子长多长的时间。 此时，许珺目不转睛看着身材高挑的寸头少年，穿着云德的校服的少年给人一种干净明亮的感觉。 应言是被人带过来的。 至于是什么事情，一路上车上的人都没有提起，并且他问了也无济于事。 他由人领着走过花园小道。 推开门，门内站着一对中年夫妻。 他们看他的表情，应言想要逃遁。 女人用一双泪眼把少年的模样记在心上。 长得很高，五官精致，眉型随了容磊，而鼻子像她。 许珺没看过应言的照片。 丈夫那里有照片，是她拒绝了丈夫递过来的照片，说第一眼看见的要是真人。 等待的时间里，许珺是忐忑的。 容磊清楚妻子的心情，拿到亲子鉴定的最初他没有告诉妻子，不然许珺肯定一夜睡不着。 他一个男人，在知道这件事后也难以入眠，更何况更感性的许珺。 在看见应言的第一眼，许珺就知道丈夫说的事情是真的。 这个人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她想要理智一些，最起码不在孩子面前落泪，可情绪几乎在那一刻将她压倒。 他们的第一面本该在十七年之前，而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 她跟丈夫，错过的是孩子的十七年。 错过了亲生儿子成长的每一个时刻。 本该由她来说第一句话的，许珺抬眼与丈夫对视，男人微微颔首。 容磊注视着少年：“我们是你的父母。” 见过商场波诡云谲的容磊没有错过应言的错愕，这个年纪的少年的情绪在容磊面前可以说是无所循行。 亲子鉴定出现的奇怪，容磊需要知道这是否是眼前的少年自己设的局。 是不是应言发现，这一点对容磊来说是重要的。 “十七年前医院的护士将孩子抱错了，这样的错误延续了十七年，导致我们骨肉分离十多年。” 许珺眼眶里的泪水落下来，岁月优待许珺，她的模样瞧上去跟学生时代别无二致，如果忽略岁月留下来的细微纹路。 他们说，他们是他的亲生父母。 这很奇怪，这就像是一场恶作剧。 应言来不及疑惑，女人的胳膊搭上他的肩膀肩，搂着他的脖子。 是很奇怪的，应言的手不知道应该怎么放。 在极度的刺激下，人连反应都来不及的。 载他过来的车，应言见过。 如果他是他们的孩子，那容铭川是谁。 应言的目光与越过许珺与男人对视：“先生，这件事是真的么？” “可以再做一次亲子鉴定。”容磊拿出医院的鉴定结果。 其实在看见应言的照片后，突然出现的亲子鉴定的可信度在容磊那提高许多。 带着答案找问题，容磊可以在应言的脸上看见自己跟妻子的影子，不说处处有相似，但…… 人有时候要相信自己的感觉。 但这一切还是过于荒唐，容磊依旧重新做了亲子鉴定，结果显示他们有亲子关系。 应言，确实是他跟妻子的孩子。 许珺松开自己的手，她知道孩子的犹豫。 在这个时候根本生不出怪罪应言的情绪，他的谨慎也让许珺感受到心疼。 这样的性子是如何养成的呢。 他们的亲生儿子在过去的十七年里，过得并不好。 与铭川一样是云德的学生，但是以特优生的身份进入云德。 吸引到他的，甚至不是免学费，而是高额的奖学金。 云德的校级奖学金，要比公立高中的奖金高。 而在进入云德之前的日子，应言的生活就更加贫瘠。 他们还没来得及去了解应言的过去。 应言接过鉴定单后仔细看着。 梁瑜一次一次的截图里，他想不知道容家的富贵都难。 容磊许珺也不是没有孩子，在今天之前应言知道的是容铭川有一个处处优秀的哥哥，正是因为上头有一个六边形战士一样的亲哥，容铭川才可以肆意妄为做自己。 从哪一方面说，容家没有造假的动机，这样的大事也不会有用错样本的可能。 许珺此时的眼中只有应言，这个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自己亏欠的。 实际上，许珺不理解为什么她的孩子会不是她的孩子。 十几年前的医疗不如现在，但孩子是她生的，怎么她的孩子却没有在她身边长大。 在知道孩子抱错的时候，许珺崩溃后想到的是—— 这不是意外。 她是在海城生的孩子，应言却不是在海城长大的。 如果是被调换的，她就不仅仅是养了一个别人的孩子十几年。 而是按着那个人贩子的意愿，养了人贩子的孩子十几年。 养了七个月的狗，都有深厚感情，何况是一个会说话的孩子。 看着一个孩子从牙牙学语到风度翩翩。 许珺一下子无法决定如何去面对养了十几年的孩子，所以给孩子请了假，由大儿子将人带走。 现在最要紧的是，处理好亲生儿子的情绪。 至于最后要怎么面对容铭川，要先了解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容家当然不至于养不起一个孩子。 这都不是那点钱的事。 应言知道容家没有欺骗他的理由，他这样的人对他们来说没有利用的价值，所以他们说的应该是真话。 女人看上去是很爱他的模样。 她看上去很难过，像是为他在难过。 “不要哭，对身体不好。”应言瞧见她哭得实在难过，拿了纸巾给她。 许珺当然有帕子，但这是亲生儿子递给她的纸巾，她擦拭着泪水，对应言露出笑容：“能给我说说你这些年的事么，我想了解你。” “有记忆的都是学校里的事情，上课下课吃饭睡觉。” 到底是十七岁的少年，应言也不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去描述自己过去的生活，其实他的脑海里浮现梁瑜的脸，想起那一句永远比不上。 永远，可以是短暂的。 没有谁在听了那样的话之后能够没有脾气的，哪怕他跟梁瑜一块儿长大，他清楚梁瑜的脾气，但还是有被梁瑜气到。 梁瑜竟然还能够指责他说谎。 他们认识这么多年，是朋友似兄妹。 “你学习很好。”许珺说，“能够进入云德高中，你初中学习就很好了，一定很努力吧。” 应言的初三确实是勤奋的，那时缺少对照，学习上其实很容易懈怠，但是应言没有。 没有参照物，他就不停拉开与后面人的差距。 在许珺温柔的目光下，应言轻描淡写：“习惯了，学习其实挺有成就感的。我们学生能有多大的难处，同学都说我的学生时代是没有难处的，而我才是他们的难处。” 想起应言是以特优生的身份进入云德的，许珺对应言的话信了几分，对学习有成就感的人确实是存在的，小言跟铭川确实是不一样的。 容铭川从来不在学业上找成就感，许珺容磊也不抓容铭川的学习成绩。 虽然他们不抓容铭川的学习成绩，不过该提供的学习资源是一分也不会少的。 有一个“别人家的孩子”的大儿子的存在，他们对小儿子就比较放养。 当初大儿子上学的时候，每一天的时间表都是排好的，任何的学习都有精密的计划，到了小儿子就显得纵容。 车上已经放好了容磊给儿子准备的新手机，还有一块手表。 “这些都是你爸爸……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之前你可以叫他叔叔。”许珺考虑应言的感受，“是他给你准备的，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应言以为只是去一趟医院做亲子鉴定，没想到一上车就有这样多的礼物，他从未受到过父母这种这种程度的重视。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舒丽珍没有送过他生日礼物，一次也没有。 她不高兴应言过生日的：“生你的那天是我受难日。” 生孩子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当一个母亲自愿生孩子的时候，孩子的出生是被期待的，所以出生的那天值得纪念。 可他完全是一个不被期待着出生，并且给母亲带去痛苦的孩子，他不配过生日。 眼下却变了，让舒丽珍痛苦的，并不是他。 不是他的出生，给舒丽珍带去痛苦的。 舒丽珍孕期的那些不良反应，也不是他在母亲肚子里造反。 “您当时痛苦吗？”应言小心翼翼。 许珺没有明白应言的意思，她呆愣着。 “怀孕期间，生孩子的时候。” “生孩子应该是疼的，但其实已经不记得了。”许珺说，“似乎所有的母亲，都会忘记生孩子的疼。但我记得当时怀孕的时候，我是幸福的，我一直期待着孩子的出生，我想我的孩子会快乐的长大，我还记得那时的幸福。” 那时的她，一定是没想过的自己与孩子的见面在这样多年后。 “你怎么问起了这个，你是在心疼我么？”怎么会有这样会心疼人的孩子，许珺的心软软的。 这就是她的亲生儿子么。 所以从一开始就会更亲近一些。 应言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舒丽珍的说法让他对生他的母亲抱着一种愧疚，他的出生就给人带去痛苦。 成长后的应言当然会有自己的思考，但是有一些情绪遗留在他内心的深处。 他原来还是害怕的。 胆小怯懦的。 应言一直清楚，自己没有梁瑜眼中的勇敢，不是那样光明磊落的人。 不过就算是那样的不够真实的他，在梁瑜眼中也比不上容铭川的一根毫毛。 妻子与儿子的对话，令容磊心里一揪。 比起妻子他更了解一些应言的情况，虽然还没有完全的了解，但是他也清楚儿子并不被他的养母喜欢。 应言会这样问，只会因为他的养母跟他说过“生你令我痛苦”。 容磊有些愤怒自己的亲生儿子被那样对待。 妻子的猜测不无道理，他们的孩子或许真的是被故意调换的。 要的就是他们痛苦、愤怒。 十几年前实在是太久远，很多事情都无法查证。 但他一定要知道真相。 应言养母的行为，并非完全没有道理，她厌恶孩子的生父，所以对着应言也无法无芥蒂的去爱。 如果说舒丽珍讨厌孩子的父亲，就失去了调换孩子的理由。 调换孩子，受益者只有被换到容家的孩子。 许珺为应言戴上手表，机械手表戴在应言的手腕上很合适。 应言的听话何尝不是一种拘束，但许珺依旧是欣慰的，总比排斥要好。 或许是血缘的感应，儿子并没有拒绝排斥她，这一点已经让许珺满意。她尚且保持一丝理智，不强求十几年来从未接触过的儿子立即接受她这个亲妈。 这边许珺跟应言培养着母子感情，容磊也没有歇着，他需要知道十七年前的真相。 舒丽珍的嫌疑有，但也有可能只是被他们家波及。 容家富贵但是得罪过的人也不少，很可能是仇家做的。 但是十几年前的仇家……还真是考验人的记忆力。 蛛丝马迹，都不能够错过。 他的脑海里闪现过许多人，梳理着那些关系。 做亲子鉴定的机构是应言指定的，就算容磊有钞能力，亲子鉴定的结果最快也要两天后。 知道真相的三人，这次的结果已经不重要。 他们都知道最后的答案。 对容磊与许珺来说，这是给应言吃一颗定心丸。 而应言需要的是反应的时间。 在结果出来的那一天，他必须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接受自己的“新爸”“新妈”。 应言本来是要回学校的，他还记得自己是一个高三生，但是容磊希望他在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之前能够待在家里，课业并不需要应言担心，有专门的教师。 在接应言回来前，容磊就把应言的房间给安排好，里头的东西备得齐全。 应言在老家的家都没有新房间大。 一天下来，就算是躺在了床上，应言也没有踏实感。 打开手机，虽然是崭新的但是他的社交账号是无法登录的，在新设备登录需要手机号验证，而他之前的手机落在学校里根本没有拿出来。 巨大的人生变革，足以让一个少年失眠。 其他的什么事情都显得不再重要，连在此之前必须争取的高考状元，在这一天都要排在后面。 在这一天里接收了太多的信息，应言有许多许多的问题，但是崭新的手机让他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实际上，就算是用惯的那个手机在，今天的事情应言也不好跟其他人说。 亲子鉴定的结果还没出来不是么。 万一一切都是假的呢。 那他还是那个让生母痛苦的、厌恶的存在。 应言痛苦的闭上眼睛。 一边想要一切是真的，他有一个解脱；一边又觉得一切是假的，这简直比中彩票更不真实。 他捏着自己的手臂，疼痛、疼痛。 今天的遭遇搭配昨天的，简直就像是经历挫折之后的一场梦。 应言不清楚自己的内心有这样阴暗而夸张的妄想，他竟然想跟容铭川互换身份么。 他以为自己从未这样想过的，可……如果自己没有想过这回事，这一切算是什么。 应言急需有什么证明这一切是真的或者是假的。 如果是假的，也很好，最起码证明他完全疯了。 熟悉的号码无法拨打—— 手机是崭新的，手机卡是没有的。 一整天都跟“新的父母”待在一块，到了晚上应言才有时间不当一个工具人，而拥有自己的时间和空隙摆弄新手机。 “明天还是去一趟学校吧。”他想。 第36章 怒发冲冠 他不知道自己今晚是否能够睡着，估计够呛。 脑海里两个母亲在吵架、在争执。 舒丽珍的那些碎碎念碎碎念颇有魔力，她的语言是荆棘，她总是重复相同的观点，一遍一遍。 他是她遭受的、经历的苦难。 她对他的关心是沉重而压抑的。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应言拥有着自厌的情绪。 自我厌弃的情绪是反复的。 而那种反复，会让自厌更持续。 在不自我厌弃的时，找到的那些理由与借口，会成为下一次情绪上来时新的证据。 许珺和舒丽珍是不同的。 那句“我还记得那时的幸福”可见一斑。 - 下课铃响起，教室里蚕宝宝们就化解成蝶乱飞了。 “不得了，应言今天还没来学校。” “他们两个到底打架到哪个程度，这样严重，两个人都没来。” “应言不是那个学校第一么，他还会打架。” 听着众人的议论，梁瑜面色有些难看。 她是真不知道，应言有跟容铭川打架的胆量，他说的不跟容铭川比较都是在骗她是么。 亏她还想要道歉。 “你以后要跟容铭川保持点距离。”前桌一脸我为你好的表情。 梁瑜正在刷题，无能狂怒中：“嗯。” 等毕业后，她自然跟容铭川差十万八千里。 “都去找应言打架了，你不保持点距离到时候又给黎清月误会了。” 梁瑜深呼吸，手里的笔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谁跟你说应言为黎清月打架了？” 一个上午的时间，云德高中传遍了容铭川、应言二人为黎清月打架的事情，怒发冲冠为红颜。一个是校园男神，一个是年级第一，黎清月这回是出够了风头，彻底掰回来一局。 唐成功心情都不顺了，没联系上川哥，学校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在胡言乱语。 川哥怎么可能跟应言两败俱伤，他把应言打到求爹告奶，分分钟的事。 唐成功打听应言初中的事，问梁瑜知不知道应言的水平。 梁瑜还没说什么，唐成功又说什么水平都不是能跟川哥比较的，川哥会格斗术。 她烦躁。 梁瑜都不是莫名的烦躁，她清楚自己烦躁的原因。 梁瑜咬了咬唇，她担心不是容铭川找的应言，而是应言找的容铭川。 傅峥看了一会儿唐成功在梁瑜面前手舞足蹈的模样，梁瑜没像昨天那样肿着眼睛。 不过瞧起来没有什么气色，有种病态的惨白。 傅峥拨打了梁瑜的电话。 「您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 傅峥看了梁瑜一眼，轻呵了声，容铭川没为了黎清月打架的事，他打听这件事做什么。 就不该觉得梁瑜有点可怜。 “梁瑜。”看见梁瑜端起盘子，苏欣悦就跟着起身离开食堂了。 苏欣悦都有些郁闷，一夜之间所有人都说容铭川为了黎清月打架了。 越说越有板有眼的，每个人都跟亲眼目睹一般。 苏欣悦可怜巴巴看着梁瑜，梁瑜要不发觉都难，就跟开卷考试一样，但是她跟没看见答案一样，问都没问苏欣悦什么事。 苏欣悦这边就是想知道容铭川的消息，梁瑜一副死了老公的寡妇样，平日还一副跟容铭川清清白白的样子。 “铭川在哪家医院？” 梁瑜：…… 这她哪里知道。 苏欣悦还以为她不想说：“铭川平时帮了我很多，我想去看一下他。直接问他他就知道了我的想法，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我不知道。”苏欣悦或许觉得她自己的想法很好，但是她梁瑜不知道容铭川在哪里。 至于给惊喜这件事，苏欣悦真的找错了人。 就算梁瑜知道容铭川在哪里，她不会自作主张把容铭川的位置告诉苏欣悦的。 梁瑜低下头，心里吐槽苏欣悦是不是蠢。 苏欣悦知道她的那些帮忙都是因为容铭川，这下子在大家都说容铭川偏向黎清月的时候，她怎么可能去帮苏欣悦嘛！ 忘了朋友说的，她就是见风使舵的跟班么。 见风使舵这个词都是梁瑜自己找了一个比较好的，苏欣悦的朋友说起她来比这难听许多。 亏得苏欣悦“出淤泥而不染”，还能跟她好好相处。 “我知道了，你不想告诉我就不用告诉我的。”苏欣悦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我会自己跟他说的，你不告诉我的事情我不会跟他说的，你放心。其实我还以为你不讨厌我的。” 这也不怪梁瑜时常觉得黎清月更好相处。 跟苏欣悦说话，费劲啊。 梁瑜翻了个白眼： “你也放心，我是真的不知道。” 想从梁瑜这边得到容铭川消息的没有八百也有五十，但是一顿饱跟顿顿饱梁瑜是分得清的，一直以来她都很珍惜自己的饭碗。 她敬业的态度感动了上苍，苍天有眼，眼瞧着她就能顺利下岗了。 梁瑜的出身，一开始进入云德的时候，就明白了自卑为何物，她简直要变成自卑本体。同学之间的谈话，她多讲两句就要透露出穷酸味。 这句“穷酸味”不是梁瑜想出来形容自己的，是她听别人讲的。 转眼三年就要过去，这蜘蛛洞一样的日子，梁瑜也是要熬出头了。 高考临近的日子，同学之间的那些爱恨情仇再情天恨海，梁瑜也不关注了。 不是八卦失去了吸引力，而是到了这个时候对她这个普通人来说，高考是最重要的。 种地有农时，人这一生也是有时令的。 在对的时候做应该做的事情，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梁瑜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就算是心里头的情绪不高，她也能够化悲愤为刷题的动力，无论是伤心还是快乐的情绪，都不能够耽搁她的高考成绩。 高考要是失利，那她这三年鳖孙就是白当了。 还有那每学期高达二十万的花费，也是白白浪费了！ 在给容铭川当跟班、为容铭川跑腿的日子里，她虽然收入不菲，但是也没有挣到这样多啊。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为了计划里的未来，分数足够高才有更多的选择。 应言那家伙，是能去最好的学校的！ 第37章 他怎么敢! 不是每一回，苏欣悦都会说一些让人智商骤降的话。 所以才更令梁瑜无语。 每当这个时候，苏欣悦都有把她当傻子。 把她当傻子也就算了，还对一个傻子充满了恶意。 眼帘微闭，梁瑜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这段时间，梁瑜可不想惹哭苏欣悦，如果傅峥为了苏欣悦不分青红皂白找上来，很耽搁她的时间。 “嗯，没事的。”苏欣悦听上去完全没有把梁瑜的话当真，自顾自说着话。 “她们这算什么，抱团取暖么。” 在云德，喜欢容铭川的人不在少数，纵使有黎清月高调的在圈地圈人，也挡不住少年的爱慕。 光长得好看一点，就足够女同学把容铭川放在心上。 讨厌黎清月的人也有，不过在苏欣悦成为黎清月与容铭川闹矛盾的原因后，苏欣悦身边多了许多恶意与麻烦。 苏欣悦吸引了一部分本该属于黎清月的恶意。 在黎清月表露出这份特别的不喜之前，学校里没有多少人关注到了苏欣悦的特别。 容铭川对苏欣悦还是有所保护的。 可他对黎清月也不差，所以梁瑜只认容铭川说的喜欢，他没说她就不做什么画蛇添足的事情。 梁瑜三两步走过去，在学妹的瞪眼中提醒道：“下次说人坏话要背着人哦。” 学妹傻愣愣点了点头，梁瑜怎么比她高这么多。 看着梁瑜转身就走的背影，学妹舔了舔嘴唇。 身边的女生吐了一口气：“刚刚她超有气势的。” 梁瑜借机摆脱了苏欣悦，步伐都轻快不少。 可恶的唐成功，看见苏欣悦就跑。 她要造谣—— 唐成功喜欢苏欣悦。 唐成功要被梁瑜吓个半死，要不是男女有别，他的手就会长在梁瑜的嘴巴上。 “前言不搭后语，胡言乱语、胡说八道、信口雌黄。”唐成功把自己能想到的前人优秀的有文化的词语都用上了，可是梁瑜一点不善良。 她轻眨了眼，一脸无辜：“我随便说的，你真的……都口不择言了。” “祖宗、仙女，你不要胡乱说好不好，我脖子凉凉的。”唐成功肯定自己不会对苏欣悦有什么心思。 梁瑜兴师问罪：“你不喜欢她，她说什么你做什么，她要跟我谈话你就给她空间。” “我悔改。” 梁瑜看了一眼唐成功，她跟唐成功都是软骨头。 - 同学们对黎清月的关注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之前确实有人认为黎清月跟容铭川能够走到一起，却也没有太多人看好他们。特别是一些男同学，对他们来说没有喜欢却没有表示这样一回事，喜欢是不能够藏着掖着的。 就容铭川那从不收敛的脾气，他们自然以为他喜欢一个人肯定是明目张胆，高调的。 暗恋这个词跟容铭川不搭。 再说了明摆着黎清月喜欢容铭川，容铭川都没搞暗恋的条件。 “这简直是没有困难制造困难。” 傅峥也听到了这样子的说法，容铭川在外面好吃好喝好玩着，那又怎么样，等他回来就会发现天塌了。 想到那样的场面，傅峥很难忍住不笑。 苏欣悦没有别的办法，问到傅峥这里。 听说容铭川为黎清月打架，苏欣悦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但是所有人都信誓旦旦，苏欣悦心里开始发慌，担心确有其事。 应言她是知道的，她还为应言打抱不平过，因为黎清月根本不尊重应言的意愿。 作为特优生，应言几乎没有反抗黎清月的能力。 黎清月也不是要应言做太过分的事，只是借着靠近应言来吸引容铭川的注意力。 苏欣悦还以为黎清月在白费力气，容铭川没有主动跟黎清月近一点，或者因此跟其他女生断了联系，黎清月怎么闹怎么作，都没有影响容铭川的行事作风。 她心里头还为黎清月影响不到容铭川这件事高兴过，苏欣悦怎么会不为容铭川心动呢，容铭川做的一点小事都被她记在心里面，其实看见容铭川的第一眼她就记住了那个少年。 再说了后来好几次都是容铭川帮了她，都不是什么小事。 一次又一次，苏欣悦任由自己沦陷。 傅峥没有把容铭川在外面玩的事情告诉苏欣悦，这件事他谁也没讲，甚至还寻了容铭川“威逼利诱”叫容铭川也不要说，最重要的是不能够被梁瑜知道。 容铭川是知道他不喜欢梁瑜的，但像这样参与他对梁瑜的恶作剧还是第一次，这一次不像其他时候直接惹梁瑜生气，误以为容铭川为了黎清月打架的梁瑜一定是会难过的，算是对梁瑜挂断他电话的一种惩罚。 连傅峥也不知道容铭川的行踪，苏欣悦只能够放弃。她心里头焦急，在容铭川没有给她回消息的情况下，不时找理由找容铭川给他发消息，无一例外，杳无音讯。 反而是梁瑜得到了容铭川的消息 「他没事」 应言没事，容铭川更不会有事。 但凡容铭川有事，应言都不可能没事的。 梁瑜是这样理解的。 她完全没有去怀疑容铭川的回复为什么是「他没事」，为什么说的是应言的事，而不是他自己的事。 有时候梁瑜确实足够迟钝，迟钝有迟钝的好处—— 得了这样消息的梁瑜，更心无旁骛的学习。 作为校园里备受关注的故事主角，黎清月比其他人还要懵，因为一个两个她都联系不上。容铭川没有个回信，应言她也联系不上。 容铭川被容家惯着长大，做事情不顾及后果，也不会去思考别人，黎清月担心应言出什么事。 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对应言不够了解，她对他的了解停留在很浅层，从来是她从应言那里汲取情绪价值。 应言竟然从来没有跟她坦诚过。 他怎么敢的！ 第38章 是个麻烦 “丽珍，阿言不见了。” 应伟康神色着急：“妈那边也没说应言回老家。” 是少爷问起来，应伟康才知道应言不在学校。 四十岁的舒丽珍看上去跟三十岁的人差不多，她是应伟康年少时心头的月光。再遇的时候得知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应伟康表露自己愿意将这个孩子当亲生的，对舒丽珍展开了追求。 一个女人带一个孩子不容易，一个漂亮的女人带一个孩子更容易遭受蜚语流言。当时应伟康在黎家当管家，他一个单身男人没有什么花销，钱一直攒着，当时就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 应伟康常常是住在黎家的，在黎家他有单独的房间，跟舒丽珍结婚后他回自己小房子的次数频繁起来，但大多时候他还是在黎家待着。 在他跟舒丽珍有了孩子后，应伟康与应言没有见过几次面，妻子回老家的时候应伟康要留在海城。 “他能去哪里？”舒丽珍不急不缓，“学校里怎么说？” “说是家长跟老师请假的。”应伟看看着舒丽珍，应言的家长指的不是他们两个人么。 舒丽珍蹙眉：“我没去他们学校，他们班主任的电话我也没打过。” 从应伟康那里知道，是黎家少爷问起应言的下落，舒丽珍换了套衣服化了一个淡妆打车去了学校。 真是个麻烦。 舒丽珍有些害怕这个孩子，上一次的见面是不欢而散的。 “我真的是您的孩子吗？” 他说那句话时，冷漠直白的目光，让舒丽珍做了好几回噩梦。 听起来很有礼貌的一句话，充满了冒犯。 家里面有车但是开车少不了太阳晒，舒丽珍不给自己找麻烦。 要见那个逆子，就足够麻烦。 看着窗外的风景，舒丽珍想起问丈夫：“黎阳为什么会问？” “是不是他冒犯黎小姐了？” 应伟康知道妻子会生气，一开始没说这会儿也先打了一个底：“年轻人意气用事。” “说是跟容家少爷打架，被人看见进医院了。” “什么！” 司机都被后面的女人吓了一跳，那尖锐到破音的声音听得人脑袋一紧。 舒丽珍抱歉的看了一眼后视镜，司机也就没有说什么，对待美丽的人多数人会宽容一些，或许她遇到了什么麻烦。 “容家少爷没什么事吧？” “少爷没说，但我想要是真出什么事，少爷不会问到我这里来。”应伟康也有些担心，容家少爷金贵得很，但在妻子面前他又不好直接怪罪应言不懂事。 应言还下落不明，他说那些话也没有用。 舒丽珍担心的就不只是这样，她见过容铭川的，聪明俊美人贵气被养得很好。 “他不会是犯了事躲起来了吧？” “我马上就到云德，你打听打听容家少爷有没有出事。” 云德高中的大门两侧有十几根柱子，两柱之间的间隔视觉上是相同的，与开放的大门共同组成了云德弧形的宏伟校门。 学校的广场外的两侧各配了一个警卫室，保障学生的上下学安全，被誉为海城最有安全感的学校。 每到放学的时间，学校门口的车来车往倒不显得如何，这会儿出租车停在校门前的广场上显得门口宽广。 舒丽珍给应言的班主任打了电话。 班主任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老师，研究生毕业没多久就成班主任。 舒丽珍在办公室等了老师十多分钟，她说明来意：“我是应言的妈妈，我跟我老公都没有联系上孩子。” 是主任直接告诉班主任，应言家里有事请假几天的。 “应言家长，你跟其他亲戚联系过么，应言确实因为家里面有事情请假。” 学生层面人尽皆知的事，班主任是不怎么清楚的，主任也只是跟他说了应言请假，主任有话班主任就觉得这件事没有什么问题。 应言是学校里面的优等生，平日里也团结同学，性格跟孤僻扯不上关系。 班主任并不讶异应言的妈妈年轻，他见过太多年轻的家长，不过在他见过的家长里面应言妈妈的漂亮才是给人的第一印象。 舒丽珍是独生女，她妈那边没有应言的消息，她跟丈夫也都没有给学校打过电话：“应言在说谎。” 班主任迟疑道：“不是这样的，他不是自己请假的。” “找人假装很难么，学生请假只要说是家长就可以请了吗？” “我知道你现在找不到孩子很着急，但……”班主任看到门外的主任，一颗心总算放下，他都不知道怎么给舒丽珍解释。 主任可以说应言是他那边批假的，但由他来说的话就有推卸责任的嫌疑。 “舒女士，应言自己跟容家人走的。” 舒丽珍的眼皮跳了跳，一种强烈的恐惧感涌上心头，窗外的阳光灼烧炙烤，屋内从下而上一座冰川刺入她的心脏。 睫毛下的那双狐狸眼，瞳孔放大，她闭上眼睛，再睁眼的时候已恢复原样。 “老师，知道为什么容家人要带走我的儿子吗？” 是一个母亲在担心自己的孩子。 “他们会不会伤害应言？” “舒女士，你放心这是法治社会。”主任半开着玩笑，“容家不是黑社会。” 舒丽珍面露忧色： “我还是不放心，能够联系带走应言的人么，我现在不能够联系上我的儿子。” 班主任想起，应言的手机没有带走：“联系应言的人太多，他放在学校里手机已经自动关机，所以你联系不上他。” 应言的手机他收起来了。 班主任自作主张给应言保管着，等应言回来再还给他。 班主任也当过学生，这会儿没有要把手机交给舒丽珍的意思。 应言是一个懂事的学生，舒丽珍没联系上应言有原因，可……应言没给舒丽珍打一个电话，只能说明其实这不要紧。 在班主任眼里，自己优秀的学生，在生活方面也能够面面俱到。 舒丽珍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她看向后来的主任： “你当爸爸了吗，希望您可以理解我的心情。我知道这是法治社会，我知道容家不是黑社会。但联系不上我儿子，我心里不安。” 主任眼皮一跳，这会儿他不太想将心比心。 舒丽珍眼底起了血丝，“我儿子是犯了什么事情么，他们为什么要带走他。” “这我并不清楚，但可以向你保证应言的安危没有问题。”主任安抚女人的情绪，“应言是学校重点培养的对象，他的成绩很好。就算不是这样，云德也不会不顾每一个学生的安危的。” “应言是自愿跟他们离开的，至于到底是什么事情……舒女士，您稍等一会儿，喝一杯茶，我去问一问容家。” 第39章 你质问我 看见男人出去打电话，舒丽珍的心中忐忑。 办公室的沙发是定制的，跟家中一般舒服，茶水冒着热气，舒丽珍这会儿没有喝茶的心思。 都快毕业了，闹出这么一出事来。 应言本来就不应该在云德念高中的。 一开始舒丽珍不知道这样一回事，等她知晓，这件事已经成为定局。 高中三年的学费全免，舒丽珍无法找出一个理由说服她妈，只好捏着鼻子认了这样一回事。她想应言回老家念高中的事，就她妈一个人知道，舒丽珍连应伟康也没有说。 应言更无从得知，舒丽珍曾想让他回老家念书。 这会儿舒丽珍有些后悔当时自己的不坚持，没有理由又怎么样，她是当妈的，她有权利决定儿子在哪所学校念书。 他们家里头的条件，供不出一个少爷。 主任说是打电话问容家，电话是打到容家司机那儿的。 他也有分寸，容磊夫妇的手机号码他也有，但跟他们交流更需要斟酌语言。 这个时候过程并不重要，能了解应言的情况就可以。 “应言的母亲找到学校里头，她说要是应言有得罪容铭川，他们会补偿会道歉，她想来见应言。” 舒丽珍的目标很明确，她要实实在在看见自己的儿子。 在主任去打电话前，舒丽珍说了自己要见儿子。 应言是学校里的优等生，却也只是优等生。 云德不止应言一个状元苗子。 “应言家长，容家的司机说过来接你。” “嗯。”舒丽珍没去过容家，听主任这样说笑着说，“谢谢老师。” “应该的。”看着舒丽珍的笑，主任愣了一下，应言大概是长得更像父亲一些，虽说母子俩都生得好看，但也没有几分相像之处。 舒丽珍问：“他什么时候到？” “那边说让你等一会，容家离这边不近，快慢要看这个时间的路况。开车嘛，时间上没地铁、高铁准点的。舒女士，你需要吃些什么，方老师是年轻人，他办公室的零食是学生都喜欢吃的。” 闻言舒丽珍看了一眼应言的班主任。 年轻老师？ 方老师从学校出来就到了学校。 同事对方老师的第一印象是温柔、清秀。 两三年过去当初那个初出茅庐的方老师，年纪轻轻就一把年纪，就是四十岁的中年男教师穿着都不如方老师随意的。 - 许珺没想着立即见舒丽珍。 一直有良好教养的许珺，听说舒丽珍的遭遇后，她很难对舒丽珍不产生偏见。 未婚先孕在十几年前，是一件伤风败俗的事情。 这样一个女人，能给她的孩子带去什么样的影响，许珺都不愿多想。 舒丽珍的长相，在许珺这没用。 不会因为舒丽珍的长相过得去，许珺就能对她产生好感，会因此理解她的未婚先孕。 听上去舒丽珍对儿子是关心的，愿意赔偿愿意道歉，并且要看到儿子本人。这些行为，引起许珺与舒丽珍见一面的心思。 她跟丈夫都知道亲子鉴定的结果是真的，第二次的检测是为了给应言看的。 出于私心，许珺没打算让舒丽珍跟应言见面。 他们给应言时间，因为他是他们的孩子，身体里流着他们一半的血。 至于舒丽珍。 她任何时候都可以告诉舒丽珍真相。 两个女人第一次面对面。 许珺不言不语，在细微的动作里，显露出她的不凡。舒丽珍在许珺面前极力想做到不卑不亢，更显得刻意，许珺的从容与淡定，舒丽珍在此时无法做到无法模仿。 “容夫人。”舒丽珍在安静的环境里先开口，“我家孩子犯了什么事？” 多数人看见舒丽珍都会觉得这是一个美人，许珺也不例外。舒丽珍的五官是自然的，没有科技的痕迹，在做表情的时候仔细观察能够看清她脸上的细纹，但这并不影响整体的容貌。 每一个年纪有每一个年纪的美，现在的人有医美的保养，无论是四十还是三十岁都在追求着二十岁的美。 有时候会显得不伦不类。 舒丽珍这样是恰到好处的。 许珺问：“为什么这样说？” “我听说他们去了医院，你儿子跟我儿子是谁受伤了？”舒丽珍少了些拘束。 许珺说：“都没有。” 舒丽珍一愣，没受伤，那容家把应言带走？ 会客厅里只有她们两个人，本来舒丽珍手端着茶杯，省得手不知道怎么摆，这会儿她将茶杯放下，手也放在大腿上。 舒丽珍藏在桌面下的手在抖，脸上是恰当的疑惑：“既然没有什么事情，我儿子能够回学校么。我们家里头的情况，高考是蛮重要的。既然我家孩子没有得罪你家里人，那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希望我儿子能够回到学校的教室里。” 许珺心里刚冒出来一点儿疑惑，又听到舒丽珍的声音：“为什么要带走应言？” 原来不是不关心原因，只是跟着急带孩子走，许珺刚刚的那点疑惑消了下去：“应言不是你的儿子，他其实是我的亲生儿子。” 手指在桌面下紧握，脸上是惊住的呆愣。 舒丽珍想起她不敢走的小巷，在夜色里没有什么光线，可她总是知道那边会有一条黑狗。那条黑狗有毛糙的毛发，既怕被狗咬又担心阴暗会滋生怪物更害怕小巷里的人心。 事情已经过去十七年，舒丽珍有意忘记这样一回事，她习惯站在受害者的立场上，因此此时她收到惊吓的表情十分逼真。 不可置信的。 难以接受的。 “那我的孩子呢。”舒丽珍艰难说出自己的疑问。 同为母亲，许珺刚刚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最能够感同身受。 在舒丽珍的哭腔里，许珺的心又被泡发一次。 “我知道你没有欺骗我的理由，可……”舒丽珍哽咽了一下，眼神是茫然的，她尝试分析，“可这是怎么发生的，我身边当时没有人，你也没有么？” 当年的事情过去太久了，许珺是顺产的，生完孩子她人都晕过去了再醒来抱着的孩子就是容铭川。 许珺：“你在质问我？” 第40章 掩盖情绪 “我想分析当时的情况……” 许珺伤神的模样，导致舒丽珍错估了许珺的耐心。 她差点忘记对方跟她到底不是一个阶层的。 纵然她们都是母亲，在差不多的时间知道了这样一件荒唐的事，在方才的某一时刻，甚至在精神上达到了共鸣。 但长期处在高位的许珺是不能够承认自己错误的。 对着不如自己的人，多数人一辈子都不会有错。这样的道理，活了四十年的舒丽珍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分析的话她只是浅浅说一句，许珺的几个字就可以打散舒丽珍的深思熟虑。 高位者比低位者更容易感受到言语里的恶意与不利，听多了善言善语，骤然听到舒丽珍的“真情流露”，许珺的第一反应便是不适。 在舒丽珍面前，许珺无需掩盖自己不喜的情绪，她语气冷漠： “据我所知，你并不喜欢应言。” 舒丽珍表现出来的，与不喜欢并不搭边。 “不是这样的。”舒丽珍闭上眼，长叹了口气，“我没办法把最好的东西给他，我能力有限，跟容家比起来，我做什么都是没办法给他补上的。” 这样的“爱”并不足以令许珺动容，她看向舒丽珍的目光多了两分厌恶。 本就对未婚先孕的舒丽珍没有好印象，又见了舒丽珍这样虚伪的模样。 不该接舒丽珍过来的。 听舒丽珍说着补偿，给自己添堵么？ 迎着许珺冷漠的眼神，舒丽珍问：“他真的不是我的孩子吗？” 舒丽珍绞尽脑汁去设想，一个女人得知养了十几年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应该是什么样的反应。 舒丽珍说：“口说无凭的。” 作为一个母亲，无论也不能够不要证据。 许珺：“桌上。” 桌上是亲子鉴定的报告。 说话间，舒丽珍的移向桌面。 一份单薄的资料，一句轻飘飘的话。 将过往的十几年撕裂。 “容家没有必要欺骗你。”许珺说，“过两天会去警局登记的，这你放心，我的儿子会跟我在一个户口上。” 舒丽珍的手按在自己的脖颈上，闭上眼—— 这样的场景早已与她设想的不同。 起初，她是来带走应言的。 道歉也好，无论如何，舒丽珍都不希望容家夫妻看见应言。 而此时，担心的事情已经发生。 他们知道应言身上流着容家的血，舒丽珍最初的忧心自然作废。 从担忧到揭露，这个过程的时间太短。 事情一发生，就已到最糟糕的境地。 舒丽珍张一张嘴，一时之间没说出话来。 舒丽珍没想过这件事能够隐瞒一辈子，只是十七年都已经过去，为什么不能是更遥远的以后。 “这样突然知道，我根本没办法平静下来。我对自己的儿子怎么会是不喜欢的，如果讨厌，我怎么会将他养大。”舒丽珍说着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对第一个孩子，我是有亏欠的。但没有记忆的再养一次孩子，我也只能够做到那个程度。” “我说这些你恐怕是不信的。”舒丽珍自嘲笑一笑，“同样是丢了孩子，因为你更有身份更有钱，我的所有的反应都变成不重要的。高兴、难过、遗憾……这些你都是不会注意到的，注意到你也不会在意。” 许珺明言：“你扯再多，我也不会让你见我的儿子。” 过去是不清楚，如今再由着自己的儿子叫别人妈，许珺没有这样的气度。 并且，舒丽珍配不上那声“妈”。 舒丽珍为了自己的新家，将应言丢在老家散养着。 可以说从应言念书开始，舒丽珍就没有上过心。 到昨天为止，应言过的不是什么好日子这是明确的一点。 云德学费高昂，权贵子弟云集，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要进入云德，不仅是砸锅卖铁的事，对一些赶时间的人来说，进入云德还得看谁的人际网更有本领。 而优等生的父母没有这样的烦恼。 可以说应言进入云德，家长没有出一分力。 “你早就抛弃他。” 应言是被抛弃的那个。 不过，无所谓。 儿子还有他们。 这样也好，他们母子的关系不好，少了后面许多麻烦。 许珺抬眼：“我今天只是告诉你，你不用见他。” 顺便看一看，孩子的养母是一个人什么样的人。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也养了十几年。”舒丽珍的手撑在桌面上，“我连见他的资格都没有吗，十七年啊，怎么会没有感情。是今天不能见他，还是以后都不可以，我没办法接受。” 许珺点了点桌面，就有人站在舒丽珍两侧，不给舒丽珍任何伤害许珺的机会。 “不用见了。” 对谁都好。 许珺说了这句也不再与舒丽珍废话。 舒丽珍心里恼火，这就是有钱人，连一句“为你好”的场面话都不用提。 说出口的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面对自己这个替他们养了儿子十七年的人，没有半点客气礼貌可言，对待她的态度不因为她与应言关系的好坏，仅仅因为自己的存在无法在社会上有威胁容家的地方。 恐慌之后，舒丽珍也没有多大的感受。 容家如何庞大，十七年前的事情，最大的破绽就在她身上，只要她不露怯，这一切都是无所谓的。 “应言不是我的孩子。” 应伟康听到妻子的声音，神情紧张：“你在哪。” 一同相处多年，男人了解妻子，不用面对面他也能够感受到妻子的茫然。 应伟康甚至来不及消化妻子话语里的意义，此时妻子的状态很不对劲，茫然无措的。 舒丽珍就在他们小区楼下，容家司机给她送过来的，很有人情味的给她送回来。 应伟康赶到，看见舒丽珍的一个侧影，他的心一僵。 关上车门应伟康小跑起来，他很久没有这样不体面过，遇事不急不缓的应管家，一把将妻子抱在怀里。 舒丽珍依旧是站着，不一会儿泪水沾湿应伟康的肩膀。 “应言……”她说一句话都带着哽咽，无法说出完整的一句话来。 “他不是我的孩子。” 舒丽珍仰着头，碎发粘在她的脸上，泪水使她破碎。红着的那双眼里，还有泪水要流出来。应伟康第一回看见妻子这样的模样，他用手抹开舒丽珍额前的碎发。 男人还不知道，事情怎么到了这一步，妻子白天是出去找孩子的，现在却说孩子不是她亲生的。 应伟康花了好久才将舒丽珍的一颗心捂热的，他是真的喜欢这个老同学，在学生时代他就喜欢舒丽珍。舒丽珍是他遇见过最漂亮的女同学，学生时代像他一样喜欢舒丽珍的同学真不少，但步入社会后，还在追求舒丽珍的就少了。 毕业后舒丽珍跟他是断了联系的，应伟康清楚年少的自己没有护着舒丽珍的能力，当时的自卑感环绕着他，遇见舒丽珍除了欢喜外，就是自卑。 说不想跟舒丽珍在一起，那一定是假的。 只是有时候也会清醒意识到，自己是配不上舒丽珍的。 与舒丽珍结婚是重逢后的事情，那时候他知道舒丽珍有一个孩子，最开始他也是被拒绝的，但在他日复一日的关心下，舒丽珍有了动容。 总之，他们成了夫妻。 虽说结婚前应伟康就知道舒丽珍有一个儿子，也说过会将儿子当作亲生的，真与舒丽珍结婚以后，应伟康与便宜继子的联系、交流却也不多。舒丽珍没有要带着孩子一起生活，应伟康也就没有提起这样一回事。 倒是应言来海城念高中后，应伟康与他联系了几次，关心应言的生活也要应言多照顾一下大小姐。 大多人对应言的印象就是长得好、成绩好，这也是应伟康对应言的印象。 但他还觉得应言是有礼貌的，是一个让人省心的孩子。 妻子对应言多有忽略，应伟康对应言倒还好，没有说因为这个孩子不是自己就有所苛待。 这会儿听见妻子说，应言不是她生的，应伟康说的是：“就当多一个孩子好了，要是舍不得。” “孩子都大了。”应伟康没有把这个问题抛回给妻子，而是直接提供了一种思路，“以前过了也就过了，十几年的时间那也是过去了。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要跟另外一个孩子培养感觉也足够的。就当是老天仁心，多给了我们一个孩子。” 舒丽珍这会儿的泪水倒真有了些真情实意，被男人的话给感动的，为应伟康的这一片真诚。有的人徒有皮囊，有的人言语都令人动容。 他有句话倒是没有说错，老天仁心。 老天仁心，给她有一副美丽的皮囊，又让她遇到对自己真心一片的应伟康。 轰轰烈烈是一辈子，平平淡淡也是一辈子。 上苍捉弄人，年轻时心高气傲的舒丽珍，如今也心甘情愿与应伟康过平淡的生活。 一家三口，柴米油盐，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应言的存在早已成为一种错误，是一家三口外多余的一个存在。 “哪有这样的好事情。”舒丽珍又哭又笑，“他是别人家的孩子，那家人……” 应伟康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舒丽珍说：“是容家的儿子。” “是我知道的那个容家？”应伟康的双手还轻按在舒丽珍的肩膀上。 如果是那样，他说的事情完全不可能实现，容家不会让血脉在外，但那养了十七年的孩子，容家不见得舍得还。 他刚刚说的设想，给容家用更合适。 容家有这个本事两个儿子都要。 舒丽珍粲然一笑，本该风情万种却更从灿烂中显出颓唐：“还能是哪个容家。” 悬着的一颗心可以死掉，应伟康竟也有不知道如何安慰妻子的时候，他应该想出来一个办法，但面对容家，他一个管家能有什么天大的本事。 不过是一切由人。 应伟康努力想着容家的一切。 可他从未跟容家站在一个高度过。 小姐一直喜欢的铭川少爷是与应言同年的。 那个桀骜不驯，说一不二，连小姐都需要顺着脾气的容铭川……难道是丽珍的亲生儿子。 不能够…… 应伟康回想容铭川的长相，在脑海中将之与妻子的容貌比较。 除了都是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外，有多少相似之处么。 应伟康太熟悉舒丽珍的长相，他没办法从一个少年脸上找到对方与舒丽珍的相似。特别是容铭川在应伟康的印象中一直是无比矜贵的容家少爷，是他无法冒犯得罪的人。 这些有钱人家，到了一定的地步钱在他们那真的只是一串数字，要保持住金钱这些人都与权利挂钩的。无论是容家还是许家，那都是“朝中”有人的。 在妻子面前应伟康不会说他们家的小姐与容家少爷，是小姐高攀，所以在妻子眼中，黎清月与容铭川是门当户对的，或许容家更家大业大一些，但是容铭川也不是承担家业重担的那个。里头的弯弯绕绕，应伟康没有说给妻子听，主家的是非，不好从他们嘴巴里传出去。 想到容铭川或许才是自己的继子，应伟的头都有点晕。 应伟康的手从妻子的肩膀上拿开，按住自己的太阳穴，才保持住清醒：“我们先回去。” 黎家，他得告假。 舒丽珍将白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许珺说出来的话摆明了不想应言再跟他们扯上关系。应伟康知道妻子过去就是嘴硬心软，到了现在嘴巴也硬不起来了，她说着她最对不起的就是应言。 “他本来过着的是多好的日子。” 说着这话，舒丽珍想起自己看见少年的窘迫模样。如果应言在原本的家庭里长大，一辈子也不会因为同学的富有自己的见识短薄而窘迫吧。 应言的心性要比舒丽珍以为的要坚定，在云德这样的环境里，应言竟然还能够保持住成绩。进入云德的特优生，有一部分会完全被这个学校毁掉的，舒丽珍也想过应言被云德改变后的模样。 在同龄人的鄙夷目光中，应言会被云德一点一点毁掉的。 暗地里的人总以为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 云德里富裕、自在的学生，很容易为应言带去刻在性格里的自卑。 第41章 小概率事件 应言拿到了手机。 手机没有一格电。 他的房间里，没有这款手机的充电器。 旧手机里的卡插进新的手机，之前的账号都可以登录。 这样一来，旧手机里的消息都看不见。 通话记录、聊天记录都没有。 白天，应言没有去学校。 在“新妈”的安排下，有单独的老师为应言授课。 是容铭川的讲课老师。 容铭川的老师，并不太适应应言—— 应言的学习程度与容铭川有很大的不同。 这种不同，不在理解能力上。 他们两个是很不相同的，一些知识点容铭川根本没有学习。 换一个角度说，教应言东西比教容铭川要难。 给容铭川讲课，每一次都能给他带来一些提升，但只给应言讲了一节课就可以明显感受到压力。 应言看到梁瑜口中那个讲课有些跳跃的物理老师，是一个很会出题目的老师。 讲课跳跃，却很能够根据应试教育的课本出试卷。 梁瑜时不时给应言带试卷，她很有连吃带拿的天分。 知道自己是容磊许珺的儿子，应言很难概括自己的心情。 他现在并不能够像之前那样完全将心思放在学习上，白天授课老师不在讲课的时候，应言多少有些走神，甚至记挂起自己的手机。 到了容家他有了新手机，只是崭新的手机并不能够登录之前的任何一个账号，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许珺才想起自己的通讯录里没有儿子的号码。 原来，手机确实给容铭川买了新的，并且在手机里存了许珺、容磊的联系方式，但却忘记准备好手机卡。 跟应言一块儿用过晚餐，许珺出门社交去了。 她告诉应言，过段时间等他适应了，会带他去跟许多人见面。 许珺说这话不是给应言压力，她考虑到的是把应言放在家里，会不会让应言觉得受冷落。 她跟丈夫要儿子这两天不要去学校，两个人却又没有抽出太多的时间来陪应言。 平时，应言是不怎么玩手机的，他没有玩物丧志的资格。 应言的高中生活过分贫瘠。 在老师眼中他是品学兼优的特优生，还不如说他是一个刷分机器。 他存在云德的意义，是为云德拿下一个高考状元。 要是，他不能够持续让校方看到这种可能，他们的目光也会偏移别人。 云德的学生各显神通，而应言有的就是一个比较聪明的大脑，跟不懈的坚持。 每次演讲的时候都要提到“努力”两个字，提多了应言都有些麻木。 但在第一次提“努力”的时候，应言是知道自己比别人多的，不是努力而是天赋。 在学习上他是有天赋的。 只是太过于没有背景的他，不能够心安理得的享用自己的天赋。 他要让自己看起来努力，更是做到努力，去将天赋之外的那一点做到完美。 就像是付出20%就能获得那99%，应言却在20%之外，又付出了多倍的努力，让99%去趋近100%。 可有什么是100%，就连亲子鉴定也只是无限趋近于100%。 - “我打赌，黎清月会跟容铭川一块。” “这......应该不用你讲，百分百确定的事。” 梁瑜抿了抿嘴，从全世界路过。 应言、容铭川两个人一起不来学校，这可把云德的学生激动坏了，她就是想躲个清净都不容易。 她的大财主容少，是云德实打实的“流量”，跟他搭边的八卦，不同班的人都能有来有回聊起来。 唐成功说：“这些人一天天没别的事？” 梁瑜回答得很快：“你听到一次就吐槽一次，才是真正的没事干。” 唐成功悟了：“你说得对，听到就干。绝不瞎逼逼，我要让他们不在我面前嚼舌根。” 梁瑜：。 她可没这意思。 唐成功，成功成为暴力分子。 她叹了一口气：“皇帝都不急。” 唐成功不乐意了：“这话说的，我们是太监？” 梁瑜说：“是你说的。” 她可没说这话。 “你怎么还两幅模样，川哥在不在你两样的，川哥才几天没来，你就这么冷淡了。” 梁瑜看唐成功跟看傻子似的：“别人那么多张嘴，你管得过来还是堵得上。真说了过分的话，记下来好啦，谁规定不能秋后算账。” 直性子的唐成功真没想过这事，有仇当场报，有气当场出，出不了那就莫欺少年穷（忍一忍算了）。 “这样好吗？” 梁瑜：“别搞得我作恶多端一样。” 她见不得唐成功小白花的呆样。 显得她很坏似的。 “川哥没给你发个消息？” 唐成功习惯了给容铭川当跟班，容铭川几天不在学校这不是头一遭，可头一回学校里的流言传成这样：“要不，给川哥发个消息打探打探？” 梁瑜说：“你这两天的事，没说？” 唐成功发现新大陆一般：“你告状了？” “嗯。”梁瑜平淡应了一声。 唐成功张大了嘴巴，一时他不知道是梁瑜背叛了革命，还是自己丢了脑子。他还是多跟梁瑜学习，川哥不在学校的时候，他们就是川哥的眼睛、耳朵。 唐成功吐槽：“真不厚道，要是我现在不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你给川哥发消息了？” 梁瑜比唐成功更无辜：“跟川哥的聊天都得给你过目了么？川哥发什么消息，都应该让你知道？” 唐成功扭头，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梁瑜明摆着在曲解他。 梁瑜说：“好啦，我不是一知道川哥没事就告诉你了吗，你瞧见我给别人说了？” “谁知道呢。” 他也不是这样好哄的。 梁瑜笑了一下，唐成功又主动搭话问她在笑什么。 为了一点好奇心，能够忘记自己上一秒还在生气的人，能不快乐到哪里去呢。梁瑜早就发现，唐成功这个人的快乐阈值很低，别瞧着他天生跟缺根筋似的，有的时候行事又很给人一种反差感。 这会儿梁瑜能笑什么呢，不过是想到唐成功的生气，往往只要两步就可以摆平。 一、说两句软话 二、做一件莫名其妙的事，哪怕是一个无缘由的笑 这简单到固定的流程，特别好使。 梁瑜这会儿可不会说出自己心里头的想法。 说出来，唐成功破防。 以后这步骤，就不是一二一二了。 她不给自己找麻烦事。 梁瑜去扯容铭川的事：“就是想到他们这些人扯来扯去，都不知道是几手贩子了。” “你笑点真奇怪。” 梁瑜说她在为他们能够成为第一手材料的获得者，而感到开心：“难道你不觉得与有荣焉。” 唐成功说：“我可能还没有这样强烈的集体荣誉感。” “那可惜了。”梁瑜把唐成功说到他忘记了生气。 梁瑜回到教室，前桌带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八卦。 “小方老师的女朋友美艳御姐款的，真人不露相啊。”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八卦在一片的三角恋里是个冷门，“这消息我可是第一时间从隔壁班透来的，除了他们班也就是我最先知道。” 听着他强调特殊性，梁瑜的语气就有些冷漠了：“无图无真相。” 前桌喜笑颜开，他挑眉弄眼。 梁瑜只当自己瞎了。 然后她睁大了眼睛。 “怎么样，漂亮吧。”前桌沾沾自喜，“虽然不够清晰，但大美女是一种氛围。” 梁瑜看着照片里的漂亮女人， “方老师的女朋友？” 前桌说：“八九不离十，他们班里人一个一个排除的，没有一个人认识照片里的女人。” 梁瑜认识。 照片里人的是应言的妈妈。 舒阿姨是一个漂亮阿姨。 这可不是梁瑜的恭维话。 不过漂亮的舒阿姨，并不大喜欢应言。 梁瑜在知道自己的妈妈不喜欢自己后，就十分确定应言同样不被母亲喜欢。这是很简单的道理，他们都没有待在妈妈身边，一定一样不被妈妈喜欢。 梁瑜多了一道目光投注在应言身上。 她讨厌应言。 是的，因为她讨厌妈妈。 知道自己不被妈妈爱的时候，梁瑜讨厌妈妈。 可，同样不被妈妈爱着的应言。 竟然不去恨！不去讨厌！ 应言那样光明磊落，他的存在，就碍了梁瑜的眼。 在初中的时候，应言的家长会，舒丽珍一回没去过。 这次，舒阿姨竟然来了学校。 在梁瑜的印象中，舒丽珍是一个温柔漂亮的女人，她是应奶奶的女儿，她不是一个坏人。 但舒阿姨不是一个好的母亲，没有给应言应有的关注。 梁瑜不知天高地厚的指责过舒丽珍不关心应言。 她跟舒丽珍有过友好的关系，舒丽珍瞧上去不是难相处的人，说话也好听。所以梁瑜发出了自己的疑惑，那样的疑惑在对方听起来带着指责。 梁瑜还记得舒丽珍说过的一句话：“你看他，没有爱就可以长得这样好，他不需要爱。” 舒丽珍说话是很好听的。 当时听见小女孩的疑问，舒丽珍没有生气，而是温柔的说了一堆道理。 她的不关心、不爱都成为了正确的选择。 应言的好是坏，应言的温暖是冷漠，应言的不记恨是不会爱。 而梁瑜记忆最深的就那句话。 原来好也是不被爱的理由。 梁瑜是有点倔强的人，那些好听的足以让所有人动容的话，没有撼动梁瑜内心的想法。 舒丽珍说了一大堆，是对牛弹琴。 梁瑜只有蛮劲，争着舒丽珍对应言的漠视的道理。 舒丽珍没有跟她这个小孩计较。 跟个被亲生母亲抛弃的孩子计较什么。 “你不舒服么？” 梁瑜揉了揉胸口，说自己吃多了。 舒丽珍来学校了，原来应言真的跟容铭川打架了。 他们两个人打架，还能是什么原因。 肯定事关黎清月。 梁瑜心里头有些不舒服，按照规律，会习以为常，应该没有感觉。梁瑜也不太明白自己的心，心没有脑子，容易失忆，每一回都跟第一回知道的一样。 这样蠢的一颗心。 梁瑜要跟她分家！ “那要不你去站一会儿，吃多了坐着会不会回流？” 梁瑜看起来对八卦都不感兴趣，前桌担心她吃太多。 “好啊。”梁瑜拿了本英语书就去走廊上站着。 这样的临近夏日的傍晚，梁瑜看见很美的夕阳。整个天空都成为落日的画作，是落日在为云彩上妆。 很少人会驻足关注这样习俗平常的夕阳，注意到的时候会觉得心情一松，夕阳很美。 梁瑜沉浸在课本里，走廊上亮着灯，她没有注意到夜色的降临，无意间抬起头天空已经是浪漫的紫色。 橙与紫的渐变，最后成为黑夜里明亮不同的黑。 - 黎家。 “哥，应叔怎么说。” 应言竟然是应叔的儿子。 黎清月才知道这回事。 黎阳告诉黎清月这件事后，黎清月人都懵掉了。 应叔、应言都姓应。 一个姓的人那么多，总不能都有血缘关系吧。 黎清月没把两个人联系到一块去。 黎清月闲着没事去关心管家的儿子？ 黎清月还觉得奇怪呢—— 这么优秀的孩子，应叔不显摆显摆。 不应该啊。 “请了几天假。” “那应言呢？”黎清月着急，应言还没来学校。 她也没联系上应言：“我问到方老师那，说应言去了容家，应言妈去容家要人了。” 黎阳揉了揉太阳穴，她妹妹还真是关心那小子的。 可……要什么人。 “我打听到一点事。”因着妹妹的哀求，黎阳对这件事上了点心，事情确实没有走上妹妹担心的走向，“这件事我不确定，现在不好跟你说，应言人没事，这点你放心。” “到底是什么事情，过两天你也就知道。” 黎阳还记得妹妹是高三生：“不耽搁应言高考，他的手完整，脑子也没有受伤。” 应言跟容铭川打架的事，根本不存在的，学校里传得有板有眼的事，起源就是错的。 “你没有成为红颜祸水。” 黎清月惊道：“哥！” 这说的什么话啊。 “月月，你跟哥说，你喜欢容铭川还是应言？” “哥，你说话越来越离谱了。” 黎清月的耳朵有些热，哥哥怎么会这样问。 “我谁也不喜欢。” 黎阳见妹妹耍脾气的样子，不像之前一样不追究，而是继续要一个答案。 “哥这次是认真问你，月月你好好想想。” 第42章 改名换姓 出门前，应言看见“正在输入”。 鉴定结果出来，容家父母陪他去医院拿结果。 结果没有什么意外，容磊、许珺是他的亲生父母。 应言对容家的生活并不适应，除了学习的时他的窘迫感降低，其他时候时不时能够冒出一些不适。 比如他衣柜里的衣服并不是他的风格，而是容铭川的。 面对陌生人的父母，应言也无所适从。 看完鉴定结果，应言没有看见聊天框里有新的消息。 那“正在输入”也消失了。 「我现在有点糟糕」 换了新的手机，聊天框是一片空白。 但是这条信息发出去的时候不再如此。 红色的感叹号出现在消息的左侧。 而消息的下方多了一句 鱼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在最后还用蓝色的字体提醒“发送朋友验证”。 应言看着聊天框发了会儿呆。 他还是头一遭在他跟梁瑜的聊天框里看见这样的消息。 被删除了。 为什么？ 「为什么」 看着再次出现的红色感叹号跟提醒，应言掐灭了屏幕。 前两天梁瑜说了他们决裂吗？ 好像是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应言没有太多的时间思考这件事，许珺跟容磊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 “爸、妈。” 许珺看向容磊，这两天的等待真值得。 她以为要好久之后才能够听到应言的这句“妈”。 容磊：“结果出来，明天我们一家去公安局一趟，把你户口迁过来。” 许珺过去抱住比自己高大的儿子，应言伸手僵硬拍了拍许珺的背，两个人很快分开，许珺说：“妈妈这两天给你想好了名字，叫卓霄，容卓霄，卓越的桌，云霄的霄。” 容磊与许珺商量好，结果出来就带孩子去公安局迁户口改名字。 他们的孩子不能随着别人姓。 应言这个名字，不如容卓霄。 许珺以为“应言”两个字充满了随意，容磊没有对儿子过去的名字进行评价，不过也同样的决定孩子需要改名改姓，户口要早点到容家来。 十七年的事情还在调查，一两天很难有一个结果出来，但是有的事情只是要发生过就会有线索，最大的嫌疑还是舒丽珍。 舒丽珍没有善待应言，但对她跟现任丈夫的儿子，舒丽珍是慈母。 对待两个儿子有这样大的反差，舒丽珍有很大的嫌疑。 因为舒丽珍的孩子，是这场“狸猫换太子”里的受益者。 应言说：“我想高考以后再改名字。” 高考已经报名，这会儿改名字可能会影响到高考。 “我担心改了名字不能够进考场。” 容磊一锤定音：“那就高考结束，不过户口要先签过来。” 许珺稍微要细心一点，问起应言家教老师的课说得怎么样，需要把学校里的试卷拿回家么。应言一边应着声，一遍又为自己争取回学校的机会。 “学校里的氛围比较喧嚣，你回去不一定能够清静下来学习。” 许珺看了眼手机，凑过去跟容磊说：“还有十来天就高考。” 少年站得笔直，高考关系着他这些年。应言很在意十天后的高考，他没有顺着容磊的心意，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更习惯在学校里学习。” 许珺也说：“还是在学校里更好，在家里头还要重新习惯，没几天就要考试了。我们也不要折腾孩子，再念一个礼拜，差不多就考试了。” “成。”容磊单手拍了拍应言的肩膀，“过了周末送你去学校里，明天去公安局迁户口。” 他们容家人，怎么可以在别人的户口上。 最后一个礼拜，应言在学校里也好，他们夫妻俩个正好考虑一下容铭川的事。事发突然，他们把小儿子塞给大儿子，应该已经引起大儿子怀疑了。 也是容铭川对学习从来不怎么上心，他们当爸妈的没有把高考这件事放在心上。 反正高考结束，容铭川就会出国的。 他们夫妻也不要容铭川能考出什么高分来。 不过作为家长，在高考前一两个礼拜把高三的学生打包送到哥哥那里去，确实很难不引起怀疑。好歹是养了多年的儿子，到了这个时候他们需要好好考虑一下容铭川的事情。十七年不是七天七个月，突然得知儿子不是自己的儿子，许珺一下子也难以接受。 在这十七年里，作为父母，他们是不知道他存在的。 十七年，他们没有怀疑过容铭川会不是自己的儿子。他们找到属于自己的儿子，跟那些把孩子弄丢了再找到的不一样，因为这些年里从来有另外一个人占了应言的位置，该属于他们亲生儿子的一切，都给了容铭川。 如果是七个月的时候发现，不用考虑的，他们会毫不犹豫将两个孩子换回来。 七个月的小孩什么也不记得，小孩子跟这个世界的互动都不够多，在那个时候他们跟那个孩子的交集也不会太多。 晚上夫妻两个人关起门来说话。 许珺：“铭川怎么办？” 过去的真相由其他人帮他们收集，而容铭川的去留，是他们夫妻两个才能够决定的。 容磊冷静道：“先接回来，这段时间别让两个人见面，到底怎么办，看十七年前的真相是什么。” 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卓霄跟铭川不大对付，前两天我们把卓霄接回来，在学校里传成两个孩子打架。” 容磊疑问：“还有这样一回事？” “说是两个人为了黎清月，打架进了医院。” 容磊严肃的表情有些崩。 还是年轻人啊。 这算什么：“算是情敌？” “你瞎起哄什么，别人不知道，卓霄被我们接回家的。”许珺说，“去医院，是去做亲子鉴定。” 提起黎清月，容磊想起：“黎家确实有跟我们家结亲的意思，黎清月跟铭川是同学，好像是学美术的，上回黎卫兵还提起他闺女师承国画大师。哪个大师我是忘了，倒是听说要拜师还挺难的。” 许珺也知道，夫人社交的时候，黎夫人也有意无意提起这样一回事。许珺当时是说铭川的性子她是管不住的，说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天王老子都管不了的人。 圈子里孩子的成年礼跟订婚宴前后脚的多的是，但他们家跟黎家没有到那个份上。容铭川瞧着也不是个能定下心来的，就算以后的亲家就是黎家，许珺也没让儿子早早定下的打算。 也没有骑驴找马的意思，纯粹是怕儿子的性子得罪人。没定下谁，容铭川该怎么洒脱就怎么洒脱，早早订婚的话，人就不自在。 “其实快高考也好。”许珺感慨道，“过去的都过去，以后就是新的开始。还好是在高考前知道的，再过些年……” 许珺没说，容磊沉默点头。 - 梁瑜把应言的联系方式删了。 不为别的。 一是为了争口气。 二是为了自己不去找应言。 高考前还要为黎清月打架的应言，突破了梁瑜的认知。 梁瑜只觉得荒唐，有什么恩怨不能够高考后再去解决么，应言什么时候这样不爱惜羽毛了，从黎清月接近他开始么。 黎大小姐对应言确实蛮好的，换成梁瑜，梁瑜也会对黎清月另眼相待的。 “你家容少什么时候回来？”孟舒文代表广大的女生询问一下。 梁瑜从书本里抬起头，有气无力：“下礼拜吧，再重申一次，不是我家的。” 孟舒文点了点梁瑜的脸蛋：“你怎么一点也不脸红。” 调侃到梁瑜身上了，她还面不改色的：“什么时候练成的厚脸皮。” “还能够是什么时候。”梁瑜意有所指，“所有的所有都是被逼的。” 一开始尴尬的事情，听多了耳朵就起茧了。 一开始非要解释的话，说多了就沉默以对。 就是有有些话，你说了人家也不信的。 梁瑜又不好拿个大喇叭喊：“我对容铭川从未有非分之想，我看上的是他的钱。” 她是穷，不是傻。 “同学册的第一页留给你写。”孟舒文问梁瑜，“你同学册的第一页是我么？” 梁瑜的同学册已经写了大半，这会儿孟舒文问起来，她点头：“你说给你留着，你的那张就在第一页。” 孟舒文嗯了一声说：“那还差不多。” 虽然有时候比不上容铭川，但是在同学册上赢了一次就好：“那容铭川你放在第几页？” “没写。” “他竟然不给你写！”孟舒文震怒。 梁瑜眼睛半眯着休息，听到孟舒文的惊讶，懒散问道：“怎么了？” 孟舒文说：“人也不能光看一张脸。” 梁瑜跟容铭川关系都这样好了，他竟然连同学册都不给梁瑜写，这也太辜负人了。同班同学给了活页的，大多数都不会拒绝，孟舒文以为容铭川早就写好了。 梁瑜坐在位置上享受孟舒文的捏肩服务，就是孟舒文这张嘴巴没得闲：“时间过得好快啊，再过一个礼拜就要高考，小鱼你紧张不紧张。反正我是好紧张的，前几天我就睡不好了，做梦的时候我考试没有带笔没有带橡皮。后来被老师说，怎么不参加考试。” “那只是梦。”说着梁瑜将自己列好的a5纸拿出来，“考试必带的清单，可以吗？” 孟舒文眼睛一亮：“噩梦算什么东西，我力大无穷。” “小鱼，你真好。” 说出来的梦，也能够被安慰到。 幸福感都要溢出来。 梁瑜眨一眨眼睛。 他要是男的，孟舒文要以身相许一百次了。 “是你太容易被感动了，这只是一件小事。” “我才不管。”孟舒文说，“我好爱好爱你。” 高考前倒数第二个周末，梁瑜选择留在学校里面。 她给奶奶打了个电话，奶奶在外面散步，梁瑜给奶奶买的手机包，方便老人家一直带着手机。问一问奶奶吃晚饭了没，问奶奶最近腿还疼么，奶奶会叫梁瑜好好念书，说她不能够浪费学费。 中考的时候梁瑜的成绩是能够上一中的，他爸的房子就在一中附近。 在一中念，梁瑜还能够当通校生。 不过人往高处走。 天色变暗，校园里冷冷清清的，这是梁瑜最接近自由的时刻。 生活里有忧愁的时候，梁瑜会去看一眼自己的存款，汲取力量。 光明的未来，让眼下的迷茫不足为惧。 梁瑜绕着跑道跑了几圈，出了汗，晚风又会将汗吹干。 奔跑中人会少去很多胡思乱想。 她纯粹回忆着单词，哪怕早就将那些词汇记住，也要在这样的时刻用它们来填充自己的脑袋。 梁瑜珍惜高考前的每一个时刻，她的高中时代正在落幕，熬过这两个礼拜，高中就结束了。她期待着高中的结束，期待着崭新的生活。 迫不及待的想要跟云德的一切切割。 就要高考苏欣悦也没有再去酒吧，容铭川帮她的那次，她还心有余悸。虽说她没有做下流的事情，但这事情在学校里肯定上不了台面，好在有容铭川这件事没有人传出去。 “梁瑜就要高考了。”苏欣悦出现在梁瑜的跑道上，她展开了双臂。 梁瑜不得不停缓下来，她小跑往草坪中央。 “喂！” 苏欣悦着急。 “梁瑜！” 梁瑜无奈：“跑完步不能够立即停下来的，体育老师教过。” 说话的时候梁瑜感觉到一股血腥味。 她太渴了。 苏欣悦小跑跟在梁瑜身后。 而后是两个人慢慢走，直到梁瑜喝上水。 苏欣悦气恼梁瑜没有礼貌。 “铭川一个礼拜没来学校了。”苏欣悦询问梁瑜，“你知道他是有什么事吗？” 梁瑜灌了一口水：“学校里不是传得沸沸扬扬？” 苏欣悦说：“我又不蠢。要真的那样，黎清月怎么会还来学校，她早就……” 早就去为应言解围了。 “他出去玩了。” 苏欣悦问：“出去玩？” 还有一个礼拜高考，容铭川出去玩。 苏欣悦将脸颊盘的碎发勾搭耳后：“梁瑜，你别耍我。” “苏欣悦同学，我觉得你应该直接找容铭川，而不是问我。” 第43章 结束一切 “你也知道就要高考，你关心容铭川，没必要从我这边再过一道。” 梁瑜开始认真准备考试后，容铭川对她的吩咐都少了。 苏欣悦没有一点打扰到同学的自觉。 她感觉不到，梁瑜可不惯着：“还有一个礼拜就高考，我也请你不要过来打搅我，浪费我的时间。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联系容铭川。” 非要过她这边一道做什么。 苏欣悦又不跟容铭川一样。 她没给梁瑜打钱。 没收容铭川钱的梁瑜，对苏欣悦没有多少的客气。 梁瑜现在去讨好苏欣悦，那就玷污了她跟容少之间的金钱的纯粹关系！ 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梁瑜不干事。 梁瑜这样的人，天生就能为五斗米折腰。 况且，容铭川给她的，不止五斗米。 “我……”苏欣悦想反驳梁瑜的话，说不出词。 她们并谈不上朋友，说不上什么话，没有摆在明面上的矛盾，暗戳戳地交锋多次。 苏欣悦本也不想麻烦梁瑜。 来瞧梁瑜的脸色。 苏欣悦不愿意被人扣帽子：“我没有打扰你学习的想法。” 她知道傅峥跟容铭川才是一个圈子的人。 问傅峥很稳妥，他们两个也熟悉。 但是上周游乐场里傅峥的笑，令苏欣悦察觉的傅峥对自己的一些小心思。这样一来，便不好去傅峥那儿再三问容铭川的事。 “我就在你跑步的时候问一句，高考前我不会再找你。梁瑜，别给我乱扣帽子。你也就是看我脾气好，才会对我甩脸色。” 梁瑜听得莫名，还有人自己替人原谅自己的：“我觉得有被打扰。” 不是冤枉了谁。 而且苏欣悦也不够争气的。 她当过那么多次苏欣悦、容铭川y的一环，苏欣悦竟然还是让容铭川为梁瑜与应言打架了—— 苏欣悦真没出息。 “你果然是看不起我。” 梁瑜扯一扯嘴巴，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口。 说都说了，梁瑜也没打算收回。 “我都看出来你是喜欢容铭川的。” “我……” “你，你主动点能怎么样，打听个消息还要多我一个电灯泡。”这搁谁，谁不理解，梁瑜翻了翻眼皮，“关键是，你也没多放心我啊。” 苏欣悦不悦：“你什么意思？” “就奇怪，怎么有时候又不担心我鸠占鹊巢、趁虚而入了。” 这两个词是这样用的吗？ 不重要了。 “你……” “我……”梁瑜指着自己。 苏欣悦生气：“你一个保姆的女儿，怎么会觉得自己可以看不起我？” 被其他人瞧不起，苏欣悦或许会羞愧。 一些心思确实不方便被其他人知道，可是梁瑜的坏心思比她只多不少。 不止一次苏欣悦察觉梁瑜看不起自己。 但是，她没有直白的回怼，过去她太有礼貌。 而现在，她感觉到自己的愤怒已经被激发。 “梁瑜要不是你瞧不起我，我一定不会这样说的。” 梁瑜摸了摸鼻头，真会找理由。 苏欣悦站在她面前，恰好是路灯底下，苏欣悦的头顶有飞虫在绕圈。但是苏欣悦看不到这些，她穿着海军风蓝领白裙，黑色长发发尾微卷着，脑后有一个大黑色蝴蝶结，看起来元气可爱。 但嘴巴里说出来的话，不太美妙：“其实我一直知道你不是什么小富人家的女孩。” 梁瑜闭上了嘴。 “你妈妈是别人家里头的保姆，我甚至知道你爸妈是离异的。”苏欣悦顶着路灯的光，抓住梁瑜的胳膊不让她走，“梁瑜，因为你也是女孩子，一直以来我都没有说过你的坏话，也没有对你发过脾气。就算你做了一些事我不喜欢，我也想着不是你自己的选，你是被人推着走的。可是今天，我对你的看法变了，你就是一个不值得同情的人。” 同情。 梁瑜的心被击中。 “我不跟你吵，不过是因为同情。” 梁瑜脸色不好，苏欣悦感到了舒爽，“其实，你那些伪装一点不厉害。” 梁瑜，“什么？” “不是你演技好，也不是我被你唬住，单纯因为我过去不想要伤害你。现在我发现，我大错特错。” 梁瑜冷着脸：“狗咬吕洞宾。” 苏欣悦的长篇大论，被梁瑜的一句话打断。 “梁瑜，你破防了。” 梁瑜抽回自己的胳膊。 她倒是想跟苏欣悦争论。 但有句苏欣悦也没有说错，苏欣悦可以伤害到她的。 苏欣悦没有容铭川帮忙，也有傅峥帮忙的。 她要真的让苏欣悦落泪，傅峥的拳头可能就不是跟上回那样轻飘飘落在墙上，而有可能落在梁瑜的脸上。 梁瑜惹不起。 她在这个学校里，能惹得起谁呢？ 梁瑜，谁也惹不起。 也就是对着青梅竹马的应言发一发脾气。 常常在对方没察觉她发脾气的时候，把自己给哄好了。 梁瑜最擅长的不是发脾气，而是糊弄自己。 梁瑜说：“希望你说到做到。” 她说一些毫无威胁的话：“高考结束前都不会打扰我。” 苏欣悦，“我说话算话。” 为什么梁瑜能够在容铭川身边？ 苏欣悦都有点想不明白。 她没瞧出来，梁瑜有什么地方特别的，难道是特别会拍马屁。 可容铭川身边还会缺说好话的人？ 苏欣悦望着梁瑜远去的背影，眼里微光浮动。 苏父把女儿送进云德，盼着她能够在云德交一个对象。 越是年轻，越有跨越的可能。 苏家的家业在他手里，就是这样不上不下的水平，女儿要是能够攀上贵少，苏家的地位也能水涨船高。 能够进云德，对苏欣悦个人来说是一件好事。 来云德的好处，显而易见。 出了云德，她的这些同学都有可能成为别人生活里引人注目的主角。 学校里许多“凤尾”都能够到其他地方当“鸡头”。 苏欣悦在云德认识了许多。 但是也是到了云德，她受到了许多的侮辱。 被孤立、被瞧不起……一桩一件，让被家里宠爱着长大的她，在夜里默默落泪。 她受到容铭川、傅峥的关注，被人嫉妒着。 黎清月自诩高贵，说着是不在意。 可是呢，黎清月与她的朋友散发出来的恶意，足以让苏欣悦被同学孤立、排挤。 好在学校里不都是帮着黎清月的人，她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圈子。 苏欣悦到底是没有融入黎清月那群人，跟黎清月一个阶层的那些同学。 苏欣悦知道傅峥能够联系上容铭川，她知道自己有点自私，可为了自保她不能够失去傅峥这个朋友。 潜意识里，打探容铭川消息这种事情一定是不能够问傅峥的，特别是周末从游乐场回来后。 她也是后知后觉，那天是五月二十一日。 521 一个特别的日子。 被大家赋予特殊意义的日子。 傅峥约上她带着他妹妹逛游乐场。 就算不暧昧的关系，套上那个特殊的日子，也凸显特殊。 - 苏欣悦找过来，看见永远正义的苏欣悦，梁瑜倍感疲惫。 一个俩个的、都那么有性格。 是不是，只有她总是不在做自己。 梁瑜很想从这个学校毕业。 她要去京市。 这会儿她没地方吐槽，苏欣悦到底是容铭川在意的人。 少年的情绪反反复复不够明晰，但是那个被特别关注的是苏欣悦而不是别人。 容铭川在不缺钱不缺爱的环境里面长大，从来是其他人爱他恭维他，一些人议论现在的容铭川是不会爱人的。 肆意妄为的少年，在爱人一事上缺少了天分。 仰着头看天，月下弦。 没有地方吐槽的梁瑜，发了条消息给不着调的网友。 【好想结束这一切】 梁瑜的手上脚上没有枷锁、锁链，没有重担压在她肩头。 除了高考必考的科目课程，马术、网球……应有尽有，校园里就差配一个高尔夫球场了。 梁瑜从未接触过，在他们老家体育课男生打篮球，女生打点羽毛球。 羽毛球没有专门的球场，随便在校园里选一条道路就可以打。 云德的社团活动填充着学生的时间，作为容铭川的跟班，梁瑜的高中生涯说起来也是多姿多彩。 梁瑜不时觉得疲惫，活力满满之后会有突然泄力的时刻。 并不漫长的时刻贯穿着高中生涯。 梁瑜想要结束高中，迫切期待崭新生活。 与那些等待着从学习里解脱出来的学生不同，她期待的结束不因高考。 梁瑜面对高考做不到麻木不仁，高考并不是一劳永逸的事情。 学无止境啊。 毕业后，有其他人在其他地方教会她别的。 她想的是离开云德，离开海城。 发完消息，梁瑜也不等对方的回复。 他与网友的关系没有到秒回的地步，就是寻个人吐槽一句。 甚至梁瑜都没有把话说清楚，发了句开头，吐槽心里头过了一遍。 苏欣悦跟容铭川的认识，是有故事的。 容铭川欠着苏欣悦恩情，一个不大不小的恩情，恩情是一个契机。 苏欣悦受到的容铭川的好，已经不是一次俩次，要不然黎清月也不会从一开始的不在意，到后来的非要跟苏欣悦争，甚至是要争个高下。 矿泉水灌进肚子，梁瑜把水瓶里的水一饮而尽，顺手把垃圾丢进可回收垃圾桶里。 她见过收垃圾的最后，可回收垃圾里的垃圾跟其他垃圾桶里的垃圾，是混在一起的。 垃圾分类，是一种知识，不是一种落实。 回到宿舍她不忘记揉腿。 把酸胀感都揉开。 清水洗净身上的汗渍，学校里的吹风机功率不高。 梁瑜吹得时间不用很长，她头发不长。 “梁瑜，怎么没回家啊？” 梁瑜说：“在学校里也没有几天住了。” “哎！被你这样一说都遗憾起来，高考结束，回到学校都需要老师领进门……” 女生看着梁瑜：“我脑子进水了。” “？”梁瑜用大齿梳梳刚吹干的头发。 “你这样看着比平时好看，梁瑜你的刘海也太厚了。” “我堂姐高三的时候掉了很多头发，听她说发际线，我有点担心。” “那你真是在世诸葛。”女生说。 梁瑜问：“你怎么也不回家？” “爸妈不在家，我回去也是自己一个人。”说到这里女生有些不满，“我朋友妈妈考前都给她当陪读，天大地大高三生最大。” 梁瑜记得眼前的女生，毕业后就要去a国。 “海中的？” “是啊，他们海中简直了，半个月才放一次假。”女生吐槽，“谈恋爱不会有对食的感觉么？” 这话问的。 半个月放一次假的海中，给恋爱？ 梁瑜笑着说：“可能有喜欢的人，每天都期待着上学。” “也是，不过天天上学可能就不喜欢了。等毕业了我要问问她，现在我都不敢打扰她，跟罪人似的，我被耳提面命了都。” 梁瑜在宿舍里学了两个小时，就洗漱睡觉了，到了睡前也没有想起来手机这回事。 跑过步的她特别好睡，一觉睡到自然醒。 容铭川不来学校，跟梁瑜打听消息的不止苏欣悦一个。 不过其他人，是跟容铭川不怎么熟悉的。 梁瑜听得懂苏欣悦显摆的，容铭川对她的特殊待遇。 苏欣悦或许没有显摆的意思，但梁瑜的理解就这样片面，苏欣悦更加高级的内涵，梁瑜是没办法理会的。梁瑜的语文是不错，应付考试的阅读理解，并没有让梁瑜获得读心术。 梁瑜有她自己的理解。 她坦荡承认，小人眼里人的世界里都是小人。 应言特别在—— 在所有的小人中，他最可爱啊。 就算不再可爱的那个小人应言，那也是塑金身的，在梁瑜的世界里熠熠生辉。 在一众“新的朋友”里，没有老朋友的影子。 应言还没发现，她删除了他的联系方式？ 还是应言并不在意这个结果呢？ 梁瑜没想过删除了联系方式，应言还能够影响到自己的心情。所以她才删除的。此刻将申请好友的昵称过了第二遍，心里头有懊悔、有不甘。不过眼下，她没有时间停留在这样的情绪上，一周后的高考，不能被旁的什么影响发挥。 删除好友，做的就是这样的打算。 之前再怎么样，都没有删除过联系方式。 梁瑜知道她跟应言的事，放在高考后完全来得及，他们会像之前一样和好。 第44章 法典 有一回他们两个吵架。 梁瑜把应言从班门口怼走了。 然后呢。 应言在校门口等她。 他们又跟没有吵架一样。 那天，梁瑜对应言讨厌的程度有所降低。 或许是应言人高手长，站在校门口等她的模样，有些讨人喜欢吧。 其实从讨厌到想要一直在一起，他们都是朋友。 在梁瑜讨厌应言的时候，她也跟应言当朋友。 他们认识的时间太长了。 长到无论发生什么，过两天也会和好如初的。 争执是伤口，时间是愈合的良药。 周一，应言回到了学校。 容铭川没有回。 梁瑜奇怪财神怎么考前一个礼拜不来学校，他不是会因为高考压力大不来学校。 容铭川的抗压能力好得很，对待不重视的事情，更没有压力可言。 高考的结果，容铭川不用在乎。 他平日里的成绩远高于预期的，面对高考容铭川完全松弛，无需紧张。梁瑜是把高考当作自己的台阶的，而容铭川这辈子不需要这个台阶，他生在云端的人。 容铭川的声音慵懒依旧，梁瑜跟他说话的时候，能体会到容铭川随意而行的态度。 梁瑜能够待在容铭川身边，她对这份“工作”是有敬意的，不会真的去认为有钱的人不存在烦恼，而是实实在在的为容铭川出谋划策，为他的生活增添乐趣，让他快乐与舒适。 “这个礼拜还来学校么？” “考试的时候去。”容铭川说，“这周我就在家里学习，要考完再见喽。” 梁瑜意识到有些不对。 容铭川给梁瑜加油鼓劲：“保持平常心，你会取得好成绩的。” 不一会儿梁瑜的手机里收到一条短信。 是入账通知。 【.00】 容铭川言简意赅：“毕业礼物。” 梁瑜：…… 她这回真的不是要钱的！ 但是要她给退回去，那是万万舍不得的。 哪个人民会跟人民币过不去。 在这一刻，梁瑜不清醒的想给容铭川再当几年跟班。 肝脑涂地。 可以看见前途无量。 不过……梁瑜还是保持理智的，她打开枕头底下的法典。 虔诚的打开法典。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又听见容铭川说：“挂了。” “梁瑜。” “梁瑜？” 孟舒文见梁瑜盘坐在床上，膝凑过去看了眼：“梁瑜，这也是要考试的？” 梁瑜还是捧着书：“不考。” 孟舒文舒了一口气：“临到高考发现自己有太多没有准备。” 越学越空了都。 “吓我一跳。”孟舒文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还以为又有什么纳入新教材了。” 梁瑜：“现在纳入新教材，我们也不学，恭喜你，白担心了。” 孟舒文不忘问：“那你看这个做什么？” 梁瑜学的是人类的良知。 “随便看看，有点意思。” 孟舒文看了几行字，有什么知识光滑划过。 她提醒梁瑜：“快高考了就别看杂书了，你不是要去京市么。” - 应言是坐容家的车回校的。 周一的早上，云德门口车来车往，豪车云集。 有人看见应言从车上下来。 不是容家人高调，容磊跟许珺都没有送孩子回学校，他们有自己的工作。也并不是抽不出时间，只是这个礼拜，不是很好的时候。 认回儿子是第一步，之后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走在路上，应言察觉到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这些人明目张胆地看，想忽视当作不存在都难。 观察应言的走路姿势，没瘸。 细致观察应言的脸蛋，没有破相。 … … 应言加快了脚步。 明明走在路上，却跟置于展览柜中一般。 回到教室，这种情况并没有好转。 应言一回教室，就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 在推搡中，真正的勇士站出来了：“应言，你跟容铭川打架了？” 其他人：就这样问出来了？他们这个不算霸凌吧！不会被方老师臭骂一顿吧！ 可以说，应言是方老师的得意门生。 顷刻之间，所有人都侧耳倾听。 一个班里大部分的目光，都汇集在应言那处。 虽然说应言身上看不出来哪里有伤。 但是……都过去一个礼拜了，瞧不出来也正常。 可能是当时受伤了呢？ 容铭川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什么时候的事情？” 应言这话，把其他人问懵了。 有人脱口而出：“上礼拜啊，不是吗？” 打失忆了？ 应言看向说话的人：“没有的事。” 他说：“上礼拜我都没见过容铭川。” 怎么会呢。 有人看见应言坐容家的车了。 是容家司机接走的应言。 除了说打架进医院的，还有一个小道消息是应言去给容铭川补课。 后一种消息没几个人信的，一来容铭川不需要补习，二来还有两个礼拜高考应言也不会挣这个钱。 学校招应言进来，给他免学费，不是让他当补课老师的。 而是希望省状元能够在云德。 “这样啊。”男生显然是不相信的，“那你请假一个周，是出了什么事么？” 换作平时男生不会追问的。 此时，已经成为全班的希望他，不得不硬着头皮问。 整整一个礼拜，没人打听出来应言请假的原因。 班主任说应言是家里面有事。 这样一个笼统的说法外，没有任何一个消息。 发给应言的消息也是石沉大海。 所谓的发消息，是请求添加应言为好友。 也不是人人都能为了一个八卦舍弃脸皮的，所以添加应言好友的人跟想知道应言下落的人比起来，九牛一毛。 课桌还是离开时的模样，没有多大的变动。 “嗯。” 应言的回答是比方老师更敷衍人的。 年级第一的应言，不是会被孤立的对象，在云德年级第一或许没有公立高中那样耀目，但也不是会被选中的霸凌对象。 一米八五的应言跟弱鸡不沾边。 说起来，也是能文能武。 跑步、跳高都在校运会上拿到过成绩。 上一周，太多人对应言改观了。 学霸应言嘛，是一个符号，一个象征。 “靠。” 服喽，真能装。 “也太装了。” “你们两雄的，别太酸。” “你别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一定会放过你。” “啊？”女生无所谓扯了扯嘴角。 酸什么啊。 班里有一个应言，上学都有盼头点。 应言没来学校的上礼拜，更让人有所感觉。 有的人，瞄一眼都能让人心跳加速。 也不是喜欢，就是看见好看的，浅浅构思一下。 “应言平时也不这样，人家心情不好，你还要说装。”白眼都懒得翻了，“那人跟应言熟么，应言有问有答，哪里装。你家里有事，高考前必须回家的那种急事，来了学校你会把自己家的事情拿出来说？” “……” “不会。” “还装么？”女生笑。 男生叹气：“他长得就挺装的，长那么帅我酸几句怎么了。” “……”这叫人怎么答啊！ “又帅又装又穷，挨打都是应得的。” 虽然应言不是因为装挨揍的。 是因为黎清月。 但是，殊途同归。 都是挨揍。 应言是云德不讲武德，从别人学校挖过来的人。 人一过来，学校就给他安排了一个国旗下讲话。 那天，云德的男同学半数都被这个转学生装到了。 男生：装，实在是装。 女生：妙，实在是妙。 那时的应言还没有融入云德，他只是代表着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在国旗下讲话。这样的讲话，他之前做了许多次。 在后来，应言也在国旗下做过讲话，但跟第一次总是有区别的。 第一次在云德做国旗下讲话的应言，是最耀目明媚的。 他站在那里，吸引着台下所有人的目光。 未曾见过的转学生，所有人在讲话结束之后，都讨论着他。 他的一切。 那样的喧嚣沸腾，只存在于他刚来学校那时，之后就归于平淡。 哪怕这个小县城来的少年，在拿过一次第一后就成为了霸榜的存在。 在云德，有太多衡量一个人优秀的标准，单独的成绩领先不足以所有人记住应言。 当学生对考试的成绩没有一个排名的追求，那排行榜上的第一名，也就成为可有可无的存在。 不过在黎清月接近应言之前，应言的高中生活总归是平静的。 在班里，他是被学科老师喜欢的好学生。 教书育人的成就感，能够在应言身上获得。 学科老师的喜欢，并不会扩散到别的班级，成绩单上不变动的位置，并不会引起热议。 入学十分引人瞩目的应言，并没有成为学校的焦点。 在云德要成为焦点最主要的不是成绩，而是家世。 纵然他们不想高调，也会有众多的传言。 应言挨揍，是在他与黎清月走近以后。 校内的、校外的。 专门在应言放学的路上守人的。 可就是这样，应言的成绩也只落下来过一次，之后又稳居第一。 他顽强而明亮。 学校，是一个相对安全舒适的环境，待在容家不如在学校心绪安宁。应言这次回到学校，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比以往都要多，他一副沉迷学习的模样，劝退了许多搭话的人。 学还是不学，到了这个时候实际上没有那样重要，重要的是保持一定的手感或者规律的作息。 当然哪怕没有这两点，应言的成绩也不至于落在糟糕的境地。 是好是坏，是在基准线上下的波动，而不是可以至底端至顶峰。 应言说没有见过容铭川的消息很快传开，黎清月在找应言之前，被黎阳叫住。 “应言是从容家来的。” 黎清月：“容铭川他……” 黎阳打断妹妹的猜测：“不是你想的那样，请应言过去的是容叔和许姨。因为应言是他们的孩子。” 黎清月直接呆住，她的大脑死机。 “哥，你是在开玩笑吧。” 过去她都没有听说容家有走丢过孩子，也没…… “应言跟铭川是同一年出生的，但是他们的生日不一样，谁能一年生两个孩子，我学习不好也不是没有常识。” 就算八个月生一个孩子，那两个孩子也不是十二个月能搞定的。 “你是说，应言是容叔的私生子？” “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黎阳说，“应言跟容叔许姨都有亲缘关系。” 黎清月眨了眨眼。 那就是说，铭川不是容家的人。 不怪黎清月想到私生子上，这年头出现私生子的概率要比换孩子的操作普遍许多。那种孩子调换的事情，就算影视作品里再普及，在现实里也是小概率事件。 “那……容铭川还好吗？” 容铭川么？ 黎阳看了妹妹一眼：“你收敛点。” 之前黎阳是提醒过黎清月离自家妹妹远一点，男人的心思男人最清楚，十几岁的时候脑子里能有多少浪漫的事，再纯情的男人在十七岁的时候脑子里都是黄色的。 应言这样的确实是招女生喜欢的，黎阳不去提醒黎清月就是怕妹妹跟自家唱反调，什么叫唱反调，那就是本来没那么喜欢都会变成真的喜欢。 至于应言是否被他激起叛逆心，黎阳当时不在意，因为他随时可以将应言打趴下。 提醒不在意结果，因为拿捏一个应言，对黎阳来说不是一件难事。 黎清月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自己跟容铭川的聊天框，两个人本有一段时间没联系。 上周学校里传出容铭川、应言为她打架的事，黎清月也没联系容铭川。 容铭川总维护苏欣悦，她不要他了。 容铭川的头像是一个简笔画人物，寥寥几笔，潦草简洁。 先入为主，黎清月感觉这个头像很酷。 头像跟容铭川不太搭，他的人生从来不是潦草的。 他应该静心挑选一个的。 黎清月又划到与应言的对话框。 输入【中午第一食堂！】 她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吃饭的吧】 那边有时候是没有回复的，但是黎清月能够在第一食堂找到应言，他对面有人的话黎清月可以坐在他旁边，边上都有人的话，黎清月也能够叫人给她让位置。 当应言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黎清月想坐在他旁边就可以坐他旁边。 这件事甚至不需要征求应言的意见。 黎清月被朋友调侃霸道的时候，她理直气壮的。 坐他旁边。 又没坐腿上。 第45章 十七年 老实能干的父亲，美丽温柔的母亲，调皮机灵的男孩。 美满幸福令人羡慕的一家三口，这是应家夫妻在众人那里的风评。 “应家夫妻两个人感情好，结婚多年应伟康一如既往听妻子的话……” 报告的人尽量不带感情的阐述从黎家打探来的消息。 汇报之前，他站在亲生父母的角度思考了一下。 这些从黎家打听来的消息，足以令人愤怒。 狗屁的一家三口！ “同在黎家干活的佣人，多数都不知道应家夫妻还有个在云德念高三的大儿子。” 许珺问：“卓霄周末的时候去哪？” “小少爷在竹林小区租了房子。” “竹林小区？”许珺不太熟悉这个地方，她并不久居海城。 男人拿出平板。 平板亮起竹林小区的照片。 竹林小区的早上、中午、傍晚、晚上，不同时间段的照片都有。 这些照片是这两天拍的，没有应言上下学的照片。 “不在学校睡觉的时候，小少爷就住竹林小区，房子一共七楼没有电梯，小少爷住的出租屋在六楼。” “房子一年的租金是八千块钱，应家夫妻掏了钱。跟房东签合同的是舒丽珍，她一次性交了两年的房租……” 男人看出来了。 舒丽珍一次性交两年房租，不是阔绰，是不想生活被打扰。 听着这些话，许珺面上不忍。 这样子的苦生活，她都没过过。 她亲生儿子倒是过上了。 那幸福美满的一家三口，这是形单影只的高三少年。 一般来说父母是很在意高考的，应家那样的家庭。 但应言从学校回家，也只是回到那个只有他一个人的出租屋。 出租屋也不大，是上个世纪的单元房，不到五十平米。 那样的房子，肯定是不能够与容家的别墅比较的。 “舒丽珍住哪，他们住黎家？” “竹林小区离云德更近一些，应家夫妻住的未来社区，离云德远一点。” 许珺问：“我在未来社区是不是也有房子？” “您当时说房型好，在未来社区买了两套房子，交房后您一直没有去看过。” 当时许珺觉得房型不错。 许珺想起来是有这样一回事。 她言语微妙：“单独给卓霄租在老小区，不打扰他们一家三口的生活。” 未来社区是比竹林小区离云德远，但又不是每天来回，而是周末的来回。 “舒丽珍没有工作，重视高考的普通家庭，如果女人没有工作，会在子女高三的时候在学校附近的出租屋里陪读。” 不是说舒丽珍一定需要这样做。 男人只是将一件事说给许珺听。 家中陪读这种事，是不会出现这些有钱人家的。而应伟康是有钱人家的佣人，只能够算是一般家庭。 听人汇报应伟康家中情况的时间里，许珺着手查看应言老家的一些情况。 应家夫妻会给老家寄钱，但是不多。 每个月的钱几乎都花在应言奶奶身上。 应言的奶奶其实是他的外婆。 只是应言都是叫奶奶的。 老人家在吃药的基础上，瞧着蛮精神的，在院子里种了各种各样的花朵。 养花是应奶奶的一项爱好。 应言过去十多年的生活，许珺依旧是无法想象。 “有卓霄过去的照片么？” “已经全部在里面。” 这是一个在贫瘠物质里成长的少年。 既没有钱，也没有爱。 因为高考，应言的名字还未更改，许珺已经开始叫他卓霄。从名字的变化开始，容卓霄会成为真正的容家人。 十七岁，绝对不算早。 却也不算迟。 过去这些年，许珺对儿子其实流落在外的事一无所知。 在肚子里待了九个月的儿子，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十七年后。 若不是突然出现的亲子鉴定，再过十七年都不会发现这件事情的。 十七岁，孩子已经成长，人生的轨迹尚未完全确定。 许珺想到过去的时间确实无法弥补，人是阶段性成长的，在什么年纪接触、学习什么，一些人都颇有研究。在对大儿子进行培养那会儿，许珺听过诸如此类的言论，想到无法弥补的过去，许珺生出一些遗憾。 纵然一直以来她与丈夫对小儿子缺乏管教，两个孩子差了两三岁，在教育方式上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在同一个家庭成长的兄弟俩，成长的经历竟然能够做到南辕北辙。 人为的同，怎么比得上环境的差异。 再怎么样的不同，也不过是富家少爷的两种成长方式。应言不一样，本该是在富贵人家承载的他，成了个父不详母不爱的累赘，从小跟奶奶相依为命。 穷人的人生再丰富的感情，在金钱面前都会显得贫瘠，他们这一生太多的情绪都围绕着那不多的钱。 骄傲、窘迫、羞愧……种种样样，许珺眼中并不起眼的一点儿钱，就可以操纵改变许多人的人生，她不是不知道这一点，所以更能够感受到一种遗憾。 为谁遗憾呢。 为自己的孩子，或者是为了自己。 只言片语里许珺窥看到舒丽珍对应言的忽视 虽然舒丽珍对应言十分忽视，但是她不是不知道如何去做一个母亲。 她跟应伟康的那个孩子，就有被她好好爱着。 应言被舒丽珍抛给应奶奶，而她自己在海城做着一个受宠爱的妻子、一个温柔的母亲。 许珺与舒丽珍会面那天，舒丽珍表现出来的不舍得、难过足以令外人动容，当时许珺也以为舒丽珍有几分真心的，只是越了解越觉得“真心”存疑。 - 梁瑜表现出来比以往更甚的冷漠。 每一个想从她这里知道容铭川消息的人，都无法得到她的好脸色。 有的人就是会蹭鼻子上脸的，午休的时候她索性到值班老师的宿舍里。 老师要有种哭笑不得的劲，梁瑜的小聪明都用在她身上了。 到了高三老师发现梁瑜其实是一个很听话的孩子，几个老师都反应梁瑜上课的认真劲—— 明明戴着眼镜，却觉得她的眼神明亮。 还有夸张地说能够在梁瑜眼睛里对知识的渴望。 这会儿知识的渴望她没在梁瑜的眼里看见，却也了解她的想法。 梁瑜只是想躲个清净。 人爱找软柿子，她班里的梁瑜完全是遭受“无妄之灾”。 怒发冲冠为红颜，又不是为了她班里的梁瑜。 那些人干嘛不去找黎清月，反过来找梁瑜。 “自己班里的人，我会提醒他们收收心。” 梁瑜得到了老师的保证，说话声音也甜：“包老师，你一定是包公的后代。” 梁瑜肯定自己是赞美的语气。 包老师却不领情，她点了点手指：“梁瑜，你是觉得老师脸很黑？” 梁瑜：！ 老师您怎么这么肤浅！ 阅读理解都白做了么！ 人还是要讲究内涵的！ 看见梁瑜惊呆的表情，包老师笑着说：“平时都没发现你眼睛可以睁这样大。” “老师！我眼睛本来就不小。” 躲在值班老师的宿舍里，梁瑜睡了一个好觉，没人打扰也没有做梦。 午睡睡得香，下午的精力也充沛。 梁瑜已经开始调整作息，保证高考的时候考试的时间不是打瞌睡的时间。 状态对考试的影响还是存在的，尽量将这些做到干扰最小，做不到的梁瑜也不勉强自己。学了这么久，只是为了那么三天，梁瑜告诉自己，她早已准备就绪。 应言回校的事，梁瑜不去关注也听说了。 特别是容铭川没有回学校，光应言回来。 应言的中饭还是跟黎清月一块儿在第一食堂吃的，这一点让许多人感到唏嘘，花落谁家一目了然。 原来是大小姐爱上清贫生的剧本。 黎清月是有哥哥的，黎家可不会培养一个女婿出来给自己家的企业添乱。 在男生眼里，能够得到黎清月的青睐，应言这小子属实走运。 有无聊的前辈算过概率。 富家小姐喜欢清贫生修成正果的概率。 高于富少喜欢清贫生修成正果的概率。 灰姑娘的故事，在云德是存在的，追踪到最后，不了了之者居多。 黎清月能够抛下容铭川，转向应言，给段可能还在初始的感情增添了靠谱性。 大概是想过最糟糕的结果，知道应言跟黎清月一起用了午餐，梁瑜在心里面念了一句果然如此。 沸腾喧嚣的竞争，应言胜了一子。 梁瑜的同桌深感努力已经来不及，所以每个课间她都很认真地写着同学录，不知道的她是在收习题册的。 在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月的时候，梁瑜的同桌就开始催大家准备同学录。 他们班里的人，人手一本同学录不是没有理由的。 梁瑜肯定，如果有哪个人不要她同桌写同学录，同桌能给人发一本。 不图别的，同桌就是想炫一下她新练习的字体。 “我们班里面，我的字肯定是最好看的。” 激起她练字兴趣的是梁瑜，当时两人还不是同桌。 一天老师把同桌叫到办公室，拿出梁瑜的卷子，让同桌瞧一瞧梁瑜的卷面。 等坐到了梁瑜的右手边时，她的字已经练得很好了。 梁瑜的同学录上的第一个给了孟舒文，同桌作为后来者，只好占据更多的页面。 花里花哨地给梁瑜的同学录做了一个精装修。 在不流行同学录的时候，他们班每个人都有一本同学录。 有点土的事情，有点尴尬的事情，所有人都一起，又觉得很寻常。 二十几个人，基本上相处上有了两年的他们，原来真的能够记住每一个人的名字，在写给几乎没有说过话的同学的留言里，也能留一句前程似锦。 毒舌的人，笔下的文字要温柔许多。 容铭川没有来学校，他的同学录是梁瑜替他发给每一个人的。 是一个盒子里装了几十封的信笺。 也是梁瑜一封一封收上来。 但梁瑜回教室的时候，会发现自己的位置上，多出了不属于自己班级里人的信笺。 那是其他人写给容铭川的同学录。 梁瑜另外收了起来，没有多说什么。 喜欢容铭川的人一直都有。 一个人是好是坏，只要知道他的人足够多，那么一定有喜欢他的人。 何况，容铭川这个人确实长在了女学生们喜欢的人设上。 在高中喜欢容铭川不是什么不能够说的事情。 这些属于容铭川的信，他或许不会看，但梁瑜没有丢掉的资格。 有时候梁瑜也会在想，容铭川那样的人，真的有烦恼么。 她的心有时候也不够虔诚的，最起码没有表现出来那么虔诚。 一个狗腿子的“爱屋及乌”“见风使舵”她也没有做到。 她时常认为自己在拍马屁这条路上颇有天赋，偶尔认为自己纯粹是走了运。 在攀上容铭川的最初，梁瑜是真的，为自己的聪慧暗自欢喜。 梁瑜表现出来的还有行为上，对容铭川说的话，绝对是推崇的，从不质疑。 她的不虔诚并不在，拿钱办事，但会冒出—— 这些人有忧愁么？ 的疑惑。 梁瑜看着容铭川身边人来人往。 成为见证了最多容铭川、苏欣悦相处时刻的人。 还有黎清月的生气与和好 …… 激烈的情绪、张扬的个性，他们鲜明得像刻板印象。 他们谈论着在进入云德之前她完全不知道的事物，家常便饭的小事，轻描淡写的日常，是多少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 他们真的走过大好河山，随口能够说出一个地方最吸引人的特质。 身在其中，梁瑜变得也有些不像自己，她只是尽量让自己过得好一些。在这个学校里生活了三年，被丢进这个学校里的她，三观都要重新塑造一遍。 方老师深谋远虑，直接拦住了任何一个想到他班里打听八卦的同学，绝不给任何人打扰应言的机会。 其他人瞧着方老师这样英勇（可怜），还是给班主任一些面子，在班里头也没有去闹腾应言。 有打听消息的，大家也是统一口径—— 应言跟容铭川没有约架。 “应言都没事，容铭川能有什么事？” “真没打架，瞎说的都是，我还能忽悠你？” “怎么会没有，容铭川现在还没回来。” “他想的开呗，不在意高考能考几分，再说了谁能保证他不是在家里突击学习？要真得罪了容铭川，应言还能好好回来高考？” 第46章 黎家 听着其他人的说法，黎清月有些好奇容铭川现在怎么样。 其实，黎清月清楚应言跟容铭川打不起来。 真打起来，只会是应言单方面的挨揍。 应言有骨气，却不蠢。 在应言那，黎清月没有得到容铭川的消息。 他如往昔平静，黎清月有说出来自己知道一个秘密的冲动，去打破应言的平静。 不过，她只能够忍着。 这是不能由她开口的秘密。 最起码，不能是从她这里传出去的消息。 容铭川会怎么样呢？ 黎清月诅咒过容铭川倒大霉。 也没想到能是这样的结果。 容家备受宠爱的小少爷，竟然没有容家的血脉。 容铭川，就要失去容家少爷的身份。 黎清月心里面牵挂着这样一件事，下午的课一结束黎清月就迫不及待。 回家开视频通话，询问黎阳。 “哥，我都忘了问。”黎清月问，“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发现的么？突然间、好端端的，怎么会去查。” “我是你哥不是全知神，原因容家要让人知道，你就会知道的。”黎阳把手机放在一旁，妹妹的什么表情他全看不见，“这样也好，你现在跟应言关系好。” “不是这样一回事。” 说应言喜欢她的人，其实也有，不过黎清月很少去想这样一回事。 一开始她是知道，应言不喜欢她。 后来…… 也不清楚，也没追究，应言是否喜欢她。 “我今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参照以前，演了一天，简直累瘫。”黎清月感慨，“自己模仿自己，还要憋住这样一件大事，累惨我。” 黎阳念起妹妹的性子，能够憋一天不说确实是辛苦：“你不用特意想着这件事，最近把心静下来。” 心静，说起来容易。 但是：“人一辈子能遇到几次这样身边人的大事，我心定不下来也正常。” 黎清月非常体谅自己，还想着最初的问题：“容家会怎么处理容铭川？” 黎阳没办法解答妹妹的疑惑。 想起容铭川，黎阳也替对方感受到遗憾。 从天堂到地狱，似乎也就这样一回事。 黎阳问：“容铭川有没有欺负过应言。” “这……”黎清月并不肯定，“我不清楚的。” 应言在云德是被人殴打过的，黎清月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 容铭川欺负应言？ 仅仅是这样子的设想，就让黎清月心里捏了把汗。 容铭川若是针对过应言，那他以后人生就不够明朗。 茫然的前途，因这样的设想变得更颠簸。 “或许……有。” 黎清月的声音轻飘飘的，说或许都是给容铭川面子了。 她想起自己跟应言走近，不止一次惹过容铭川不快。 黎阳说：“你这几天收敛些。” “哥，你早上才说过这句话。” 是啊，说过。 但黎阳担心妹妹口松。 黎父从儿子那知道容家的事。 还知道了，自家儿子多有本事—— 到容家真儿子面前，警告人离清月远一点。 这事情怪不到黎阳身上，当时没人晓得应言其实是容磊跟许珺的儿子。 黎父一直想跟容家攀上关系，容家的根基要比黎家深厚，黎家主要在海城显贵，容家就不止于此。 恰好他家女儿跟容家小少爷同龄，一块儿上的学，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傅峥、容铭川这些人从小到大基本都在一个学校里，海城最好的教育资源就在他们在的学校里面。 对女儿，他们夫妻俩个也是有求必应，儿子能打，女儿他们连骂都不怎么舍得骂。 如珍似宝宠着爱着，在物质上从未对女儿有亏欠。 这会儿知道自己女儿跟容铭川关系好，黎父想得简单，心里头也觉得是巧合、是缘分。黎清月在云德做出来的那些事，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黎阳说过两回。 黎阳私底下还跟黎父说过一次难听的话，他就是瞧不惯自己的爹上赶着卖女儿的模样。黎母说黎阳是封建固执，现在的女生早就应该追求自己喜欢的。 “你妹妹喜欢的东西，我们能够给她。她喜欢的人，她也要得到的。喜欢一个人，追求有什么错，早早定下来的人家很多。我看你妹妹比你要懂事得多，本来我也该有儿媳妇了。” 黎阳被母亲教育，人就是要主动，面对自己想要的一定要主动。 父母对妹妹的行为不加管束。 黎阳就更没有什么话要说的。 他最多也是无关紧要地刺妹妹几句，话他不会说太过。 不然也不至于去找应言，却不跟自己妹妹说。 “月月，你是怎么想的？” 黎清月的手被母亲轻轻摸着：“我……我不知道。” “你给妈妈说一下你现在的心情。” 黎清月微微摇头：“很乱很紧张，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忍不住去想容家会怎么对容铭川与应言。应言的状态挺好的，他的心态很好，这件事好像并没有影响到他。” 那会影响到谁呢？ 若是容铭川没有出事，黎清月是真的下定决心不再理会，可如今对方落入一个糟糕的处境。 “你是在担心铭川？” 事情并没有女儿想的那样复杂，作为一个母亲，黎母设身处地去想，许珺不会放弃养了十七年的容铭川。 血缘固然重要，但是十七年的陪伴更不是假的。 将一个孩子养大，不是种一棵树，而是养一朵精贵的花。 而花精贵在，需要悉心照料。 养一个孩子付出了太多的精力，而覆水难收。 伴随着孩子成长的，是父母与孩子之间的距离，从事无巨细到无事可说。十七岁，父母与子女之间的距离已经拉开，要一个十七岁的男生再与父母亲密，哪里比得过过去的十七年。 人的岁数是增长的，也就是说人永远无法回到过去。 黎母愿意把这些事掰扯给女儿听，黎清月的想法很简单，没有当过母亲的小女孩会“血缘”至上，非黑即白的要将一切物归原主。 “可是，应言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不出黎母所料，黎清月依旧在“血缘”上纠结。 “他们可以不给任何股份给铭川。” 黎母告诉黎清月：“这是他们能够做到的最好的也是最差的选择。” 黎母相信在这之后容铭川不会有容家的股份：“但月月，你也要知道，在过去的十七年里，他们是‘亲生’的，你容叔叔不会让容铭川一无所有。容铭川会失去许多，但这其中不包括他们的爱，与一点儿钱。” 父母对子女爱，是一种习惯。 “人与人的相处，长期下来会有一个固定的模式，突然的冲击打压，这个模式像是有记忆一般，会倾向回到那个模式。” 黎清月问：“可一个占了他们亲生儿子的位置十多年，那十几年应言过得并不好。” 女儿的话让女人轻叹一声，颇为感慨：“是啊。” 应言过得不好。 黎母说：“他很好，他成绩很好，不是么？你说他总是拿下第一名。” 应言是幸运的，幸运在他的成绩很好，庆幸他还算拿得出手。 另外一边，应伟康被请到书房。 男人步伐不如平日自然，应伟康认得雇主的书房，不过还是稳稳在引路人身后跟着。 应伟康心中颇为忐忑，虽说他与妻子对当年的事不知情。 可是容家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 白天夜晚应伟康都有在想，那些年自己对应言如何。 当初他说会将妻子的儿子当成自己的，并不是假话。 那时，应伟康真是那般想的。 反正孩子的亲生父亲也没有了，他来当并没有什么不妥。 婚后，舒丽珍没有提出要带儿子一块儿生活。 应伟康没有多问一句。 甚至在一些时候，应伟康会忘记，妻子还有一个孩子。 应言是一个懂事的好孩子。 留在老家的他，会照顾好奶奶。 家里有应言，他们夫妻俩个在外都放心不少。 应伟康很少为继子操心。 黎父看着低头沉默的管家，又看了看时间，他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减少身上的压迫感：“你跟你大儿子关系怎么样？” “不是我的儿子。” 身为黎家的管家，应伟康很满足现在自己的工作，工作强度他能够接受，而薪酬待遇也丰厚，这么多年他早已对黎家的一切有了家的感觉。 话说出口应伟康才发觉不合适，这几日的惶惶不安影响到他的发挥。 “他一直跟着他外婆过，高中才到海城。” 管家说的，黎耀仲知道。 黎耀仲要知道的是，应言对应伟康舒丽珍的态度。 没怎么照顾过继子的应伟康生出几分惭愧：“他之前来海城少，我跟他相处时间不长。” 来海城后，他们给应言租好房子，见面次数要比从前多，但相处时间还是不长的。 应伟康有时会提前让妻子叫应言到家里吃饭，这件事看舒丽珍的心情。 与继子的见面，算下来一个月都不一定能摊上一回。 应伟康对这个孩子没有厌恶的情绪，追求妻子的时候，他就知道应言的存在。若是不能接受，应伟康并不会勉强，婚前应伟康没想过他与舒丽珍婚后，这个继子跟隐形人一样，一年见不到几次面。 “那就是感情不深。” 那么那孩子融入容家简单许多。 黎耀仲半开玩笑：“你们没有虐待那孩子吧？” “没有的事。” 他们有往家中打钱，与应言相处都没有几回，谈不上虐待。 “只是，多少有些亏欠。” “我是对不住那孩子的。” 应伟康对应言的关注并不多，他忙于工作，忙于自己温暖的小家庭，对在老家的继子，多有疏忽。舒丽珍见应言的次数，要比应伟康多几回，到底是没有接在身旁照顾的，相处的时间一直不多。 在知道应言是容家人的孩子后，应伟康更觉得对应言的亏欠。 当初应言来海城念书，他不应该让妻子给应言在外头租房子的。 家里面完全住得下，租房子的事，多此一举。 “也是养恩一场。” 应伟康惶恐：“称不上的。” 他说：“容家人并不想再让孩子跟我扯上关系，也不去攀这一份高枝，现在这样也好。” 黎耀仲高看应伟康一眼，能说出这话，心境豁达。 容家，还能有孩子错抱。 黎耀仲升起给孩子做个亲子鉴定的想法。 要做要早。 过段日子，海城的亲子鉴定要爆单。 黎耀仲跟妻子说飞一趟儿子的学校，黎母便问出了什么事，儿子念大学那一年，丈夫都没有陪着去，这会儿要跟自己一块过去。 她只是在票订好后多问了一句，没料到丈夫说，要跟儿子做个亲子鉴定。 “黎耀仲！”女人一瞬涨红了脸，“你是人嘛！” 夫妻二十余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妻子的反应在黎耀仲的意料外，他被喊懵掉。 “有什么不可以。” “你…怀疑……” 黎耀仲才反应过来妻子的愤怒，立即打断：“你想什么，容家那样的孩子都可以抱错。” 女人的怒火还未爆发就被淹没，是因为这个。 两人对视，竟也都笑起来。 黎耀仲被妻子埋怨，一件事情不说清楚。 “你这样做，不怕寒了孩子的心。” 黎耀仲说：“我是他爸。” 这话落到了黎母空中：“可能不是哦。” 黎耀仲一脸严肃：“他会乐意的，送辆车给那小子。” 那败家子的自尊在车子面前，还真可能硬气不起来。 黎耀仲送黎阳的车，跟他自己能买上的，级别不同。 得知这件事，黎阳的第一反应是叮嘱亲妈：“妈，以后你看着点爸。” 这个不孝子指着自己的脑袋，“他是会求着人家把保健品卖给他的。” 黎耀仲抬手就是个板栗：“你说是天上掉下来的。” 打了人还要把人嘲讽一顿，当爹的就是了不起。黎阳可不敢还手，他又听老男人在说：“买保健品，你多瞧不起你爸。那点保健品那三瓜两枣，算什么折腾。” 哦，他不仅是老男人。 还是个有钱的男的。 黎阳跑来接爸妈，给人送到酒店，还拔了自己的头发若干。 第47章 丢弃的信 周二，梁瑜睡到了早上七点。 九点的考试，这个点醒来到了考试的时间是清醒的。 在调整生物钟之前，梁瑜五点多就醒。 孟舒文醒来比梁瑜要早，她躺在床上躲早自习。 等梁瑜洗漱完，两人再一块儿去食堂。 早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 朗朗读书声戛然而止。 梁瑜恰好走到教室。 今日的教室，比往日喧嚣。 后门进来的梁瑜，脚步轻盈回到自己的座位。 在读书声停止后，教室变得叽叽喳喳，都没瞧见有早自课间没睡醒补觉的。 早自修结束，竟没补觉的，可以称得上一大奇观。 梁瑜理着信封。 桌面上的信封，得分开是自己班的，还是其他人写给容铭川的。 总有人浑水摸鱼丢进来，装作是梁瑜分发出去的同学录。 从外表上看不出哪个是盗版，哪个是正版的，得看名姓。 前桌故作不经意：“欸，其他班的要比我们自己班的那盒子厚了吧？” 梁瑜不假思索：“是的。” 从第一封浑水摸鱼的信开始，后面“盗版”的越来越多。 前桌：“你不数数？” 梁瑜：“不用数，看得出来。” 前桌：…… “我给你一个提议。”前桌悄咪咪说，“把其他班送的放在桌面上，那些人今天自己就会领回去。” 梁瑜抬眸：“嗯？” 她是没明白他哪里来得这样无聊的想法。 轮到前桌困惑了，他抓住了身边人的手迟疑：“梁瑜还不知道？” 旁边那人：“你说呢，让你嘴贱。” 人贱至无敌。 前桌没敢再笑。 梁瑜问：“是有什么事？” 前桌老实闭嘴。 他眼珠转动漂移，没有个落定的点。 叫他 嘴贱啊。 真是煎熬。 梁瑜的嘴角压下去。 是不好的消息，与容铭川有关的。 耳边的叽喳中梁瑜听见了什么，没听清前因后果。 站起来，随便找一个人问都可以。 前桌抓住梁瑜的手，又缓缓放开。 “我来告诉你，是跟容铭川有关的事。” 梁瑜与容铭川的关系近，一个早自习旁人都晓得的事，梁瑜竟是不知道的。 同桌怀着先死后生的心：“你认识应言的。” 梁瑜：“然后？” “他才是容铭川。” “……” “应言才是容家的孩子，容铭川不是。” 梁瑜忘了眨眼。 脑子在什么时候会处在空白的状态？此刻梁瑜什么都没记住。 前桌郁闷，他说话很难理解？梁瑜怎么一脸茫然。 梁瑜跟容铭川关系好，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认为她喜欢容铭川，有人觉得她是容铭川的狗腿子。 前桌觉得都不是的。 哪怕梁瑜为容铭川做了许多事。 没有一个人喜欢一个会是这样的，比如有条理、没情绪地理着其他人写给喜欢人的信。 再扯远一点是，梁瑜不止一次为苏欣悦解围，其实也不只是苏欣悦。 喜欢一个人，隐瞒地再好，也是能够抓到蛛丝马迹的。 爱存在过，就无法毁尸灭迹。 前桌等待梁瑜回答。 班里现在乱成了一锅粥，上礼拜云德盛传的事，有了结局。 不是容铭川向应言请教功课，更不是俩人为爱打架。 听起来，结局是好事。 但，事情并没有变得平静。 现场传开的是更大的新闻。 比三角恋劲爆许多。 前桌确信，在高考后，这件事也不会立即成为过眼云烟。 过不去的。 梁瑜愣了愣：“应言的生日在九月。” 自己位置都没有坐热的孟舒文，一过来就听到这句。 孟舒文一把将前桌拉起来。 “应言的养母，没有及时给孩子做出生登记，他的出生时间是错的。” 梁瑜把孟舒文的话听了进去。 是说应言一次没有在真正出生日，过过生日么？ 初三那年秋天，应言的生日是在教室里过的。 原来不是生日啊。 初中的梁瑜，在学校里有点虚荣，学校里流行什么她就要拥有什么，还想过要引领潮流。那会儿“潮”一点、“酷”一点可以省去许多的麻烦事。 梁瑜不知道周边的人是从哪天开始善良的，开始不去说她被妈妈抛弃的事情的。 但是那年，应言借给梁瑜一个生日愿望。 怪不得没有用啊。 前桌打量着抢了自己位置的强盗，他不是只有七秒记忆的鱼，就有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了错—— 就是这样一个女孩，能轻而易举将他从位置上拎起来？ “应言与容铭川错抱了。” 梁瑜勉强嗯了一声：“舒文，这件事确定么？” 前桌：“都传开了。” 孟舒文：“这件事是真的。” 孟舒文后知后觉捕捉到了什么，在刚刚。 今天，有太多人在等着看容铭川的好戏，譬如他会怎么出来发疯。 过去的恣意，以后容铭川再也不能够有。 原本的那些快乐潇洒，本也不属于他。 【容铭川的一切都是鸠占鹊巢。】 【我是容铭川，我宁愿死在昨天，而不是等到一无所有的今天。】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一个‘特困生’一个大少爷，怎么会错抱？】 【谁敢想，容铭川成为‘特困生’】 【要是容铭川，他甚至没有机会进云德。应言进入云德凭借自己出色的成绩，而不是贫困。那叫“特优生”而不是“特困生”】 …… 身份换位这件事，许多人在等着容铭川的笑话。 过去高高在上的人，备受追捧、瞩目的容铭川，掉落的这一天极速而突然。 梁瑜的注意点与别人的有差别。 她说的是容铭川的生日。 前桌补刀：“千真万确，先行者已经给应言塞情书了。不过也是不巧，都被黎清月给丢了。” 想到那些人的心思，他吐槽，“都想着天大的美事呢！” 梁瑜：？ “那些人想抢占先机，当作自己是不知道应言身份就告白的。” 男生说起这事故作惋惜，梁瑜能听出来他赤裸的嘲讽。 “都以为自己最聪明，可惜有人守着。黎清月可是在应言还只是应言的时候，就看好应言的。” “这些人，亡羊补牢为时晚矣。” 梁瑜眨了眨眼：亡羊补牢。 孟舒文不会骗她，用这件事耍她。 应言不是应奶奶的外孙，也不是舒阿姨的儿子，而是许珺容磊的儿。 他是一生下来，就被医生跟容铭川错抱。 想到这里，梁瑜不得不面对一件事—— 应言与她这样的两个人，本来连交集都不会有的，更别提一块儿长大。 前桌左手轻拍右手，意犹未尽：“那些人的算盘全部都落空。” 梁瑜心里嗯了一声。 她为两个人之间选择的，必须联系的那条纽带，更断得彻底。 她的一颗心都空落落的。 不明缘由。 这一刻，梁瑜的难过，完全失去了理由。 过去种种件件。 都错了。 孟舒文就差指着前桌的鼻子骂。 “你脑子里想着的是有人在你平平无奇的时候发现你，然后你再惊艳众人么？” 这人真的是会煽风点火，添油加醋。 前桌不理解：“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他那不是找点事转移梁瑜注意力么。 顺着孟舒文的目光看了梁瑜一眼，前桌气势立即弱了下来。 似个鹌鹑。 可纵然他不说，梁瑜知道容铭川不再是大少爷的事情，迟不过三分钟。 这种差不了半天的事，早一点就早一点！ 话是这样说，前桌还是心虚。 梁瑜划开手机屏幕，又把手机塞回桌肚子里头。 “丢了几封信？” 前桌见缝插针夸梁瑜：“我觉得还是你这样好，有水平。” 前桌大拇指都竖起来了。 梁瑜的眼神淡淡的。 这个学校里没有比她更倒霉的。 少女闭上眼睛。 这或许不是世界上来得最快的回旋镖。 但绝对能够将梁瑜击溃。 太崩溃。 前脚才将应言贬低到一无是处，转眼人家成了有钱人家错抱的儿子。 “我说真的，你把他们写给容铭川的信都留着了，黎清月可是将其他人写给应言的都丢了。欸？之前黎清月追着容铭川跑的时候，有这样霸道？黎大小姐这算不算，看人下菜？” “因为她是黎清月。” 而我只是梁瑜。 - 梁瑜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够惹应言不高兴了，毕竟应言成为了容家少爷，容家多少有钱梁瑜没有个数，不过从同学的态度就足够证明容家的实力。 上周应言是被容家带走的，是梁瑜头一天傍晚把应言讽刺了一顿，将人说得一无是处，次日容家就带走了应言。 “头都不打算抬了？别太悲观了。” 梁瑜顿住了脚步，侧过头，微微抬起。 唐成功的脸在她眼前慢慢聚焦。 “不是。”梁瑜说，“我一点没有悲观。” “是没有一点悲观。”唐成功看到的是完全的悲观。 他觉得川哥是挺倒霉的，这突然之间身份的巨变，谁受得住。老唐的谄媚、功利，唐成功平时还蛮看不惯的，要是有人冒出来说他不是老唐的儿子，他得把人揍得叫诅咒。 他怎么就不是老唐的儿子。 “川哥能走出来的，他平时就洒脱，肯定是看得开的。” 梁瑜没啥良心。 她刚刚在想的不是容铭川，而是自己的处境—— 颇为倒霉。 “你联系上他了么？”梁瑜问了句，容铭川今天没有给梁瑜回消息。 昨天还能给她打钱，容磊在知道容铭川不是自己孩子一个礼拜后，容铭川还有钱。 唐成功摇头：“电话、微信都联系不上。” 梁瑜的良心有一点点回笼，昨天她什么也没有做，就收了二十万，这就是很大的不同以往。 她的手习惯性摸了一下口袋的位置，没口袋。 梁瑜没说话，抬脚就往教室跑。 唐成功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梁瑜。” 梁瑜跟一颗子弹似的，跑出去几十米，唐成功跨步在后头追。 “你是有什么急事情？” 唐成功一开始赶上梁瑜不难，偏偏梁瑜一直百米冲刺似的，他就没跟梁瑜争个先后。 梁瑜拿出桌肚子的手机拨打电话，人也走出教室。 或许比起容铭川，应言才是可怜的那个。 不过梁瑜做不到看着容铭川做傻事，她听到人说 「如果我是容铭川，我还不如去死」 昨天容铭川给她的卡里打了一串数字，本来这金额就有些大，她又什么也没有做，单单收到一笔钱，所以，梁瑜担心那是容铭川卡里能够凑出来的最大吉利数。 那……那她永远都不用心安了。 第一个电话没人接。 梁瑜又按了一次。 高一的时候，梁瑜还没有成为容铭川的跟班。 那时，她很多不懂。 云德的潮流，不像老家的初中好追赶。 别说是引领潮流，梁瑜根本没有办法融入学校或者藏住自己。 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错了话。 完全不知道，哪句话才是对的。 与有钱人的差距，梁瑜认为自己是知晓的。她见过几回大城市来的有钱人的少爷小姐，那是他们到乡下院子来体验生活。 为了少爷体验上乡下的悠闲生活，乡下的老房子装上了空调。 泥土木头构成的房屋里，夏天要比水泥房阴凉。 到了夏天依旧是热得人出汗，所以在少爷下乡前，老房子就装好了空调。 梁瑜光知道差距，不晓得人心。 梁瑜不是以特优生的身份进入云德的，她没有立即被人盯上。在他人不经意的目光与问话里面，梁瑜一步两步的退缩。开学的第三个月，班里有一个男生退学，梁瑜的处境既好又遭了一段时间。 如果没有走到容铭川身边，梁瑜后来的两年高中生涯，不会比那个退学的男生，好到哪里去。 被欺负不是被欺负的那个人的错，可人的一生在很多时候，不是只为了一句他人的对错。所以，就算自己没有错，梁瑜还是跟做了错题一样去修改、订正。 “容铭川。” “在呢。” “太好了。” “鱼儿，电话是为了听这句。”容铭川问。 梁瑜说：“大家都说，说你跟应言是错抱，应言是你父母的孩子。” 等梁瑜的话说完，容铭川答：“是啊，是有这样一回事。” 他说，“我占了应言的位置十七年。” “……” 唐成功凑过去，川哥回答了什么？这件事还有没有可能是假的。 第48章 那天，有人路过吗? “这么着急，你担心我想不开？” 梁瑜问：“所以，你不会……” “当然。” 回到教室，梁瑜喝了半杯水。 舔了舔嘴唇，水能有什么滋味。 知道容铭川没有生命危险。 梁瑜没能违背良心，说出安慰容铭川的话。 唐成功听不下去反而接过电话说了几句。无非是要容铭川不用往心里头去，他们会站在容铭川一头。 好不容易联系上容铭川，唐成功随口说几句，也说了一堆。 直把电话那头的人听烦起来，还是梁瑜拿回自己的手机，才跟容铭川结束了通话。 之后的几天，梁瑜的生活风平浪静。 高考前的最后一周，心情的大起大落并不合适。 “真假太子”的事一出，应言受到的关注实在是太多，就算是老师制止，也没办法让这种关注度停止蔓延。应言回校的第三天，被学校里人得知身份的第二天，他就没有来学校了。 就这样一周一晃而过，梁瑜人生的重要时刻也被落在了身后。 考试三天，每天梁瑜都看见了应言。 不过没有刻意走近，偶然碰见的那次，虽然隔了不远的距离，但是也没有对视上。 那次，梁瑜看了眼就撇开视线。应言成为容家少爷后，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上，说来也是奇怪，梁瑜可以给容铭川当狗腿子，但看见应言，梁瑜没有这样的想法。 梁瑜察觉，自己比从前多了一些对外物的感知，羞耻心让她的脚后跟往后退了半步。 少年站在光与树斑驳的阴影中，梁瑜设想过的未来化作泡影。 那些设想是斑驳陆离的梦，而被遗忘是梦的宿命。 是梦，都会醒。 梁瑜醒了，她低下头目光流落到任何一个地方，梁瑜脚下没有一个影子。 他就是站在那里，瞧上去与过去没有多大的变化，六月的天已经称得上热，不过梁瑜忽视了，一颗心簇在一块，她没有去感知冷热的心。 曾经以为，高中三年会是他们人生里面最遥远的三年，但是梦碎黎明前。 是光破开了笼罩在应言头顶的雾霾，又将人带走，而梁瑜被留在原地。原本，与应言念一所大学，或者念应言附近的大学，是梁瑜看得见的以后。如今，梁瑜再没有了遗憾，相同的梁瑜失去了不完满。 在卸下未来的重担后，看见应言，梁瑜跟老鼠碰见猫一样。梁瑜的心里面不舒服，看着应言站在那里，她难免想起自己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设想。 得庆幸没有与应言提起过那些，在当时看来就是白日做梦的想法。 此时，那些更是成为，不应该有的想法。 梁瑜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往后的每一天，都会比现在更遥远。 高中时期的距离，称得上什么呢。 少女的逃离想法是下意识的，如果可以梁瑜能够遁地。在应言面前，梁瑜无法抬起头。过去，梁瑜确定自己与应言是有未来的，她甚至站在未来的角度上，心里埋冤过应言的。 嫌弃应言感情用事的笨。 不满应言被黎清月耍得团团转。 毫无理由的对应言生气的她，现在最多是生气自己的不识好歹。 这段时间梁瑜没有想起的事情，在高考结束的此时涌上心来。 被打脸的尴尬劲，一时半会儿无法缓解。 那天，有人路过吗？ 或许是没有的。 梁瑜加紧脚步。 梁瑜本就觉得，自己那天面目可憎，说出来的话更是伤人，那些侮辱人的话一股脑往应言身上丢。话说出口，人是后悔的。当时的梁瑜情绪激动，心里难受着就要在嘴巴上争出一点道理。 情绪不是侮辱他人的理由，更何况，在那时梁瑜没有想到要道歉。那些伤人的话，立即道歉，那说出去的话岂不是跟放屁一样。 应言已经是容家少爷，那天梁瑜说出口的恶劣的话，完全失去了杀伤力。 她的恶毒定了性，她失去了道歉的机会。 话赶话说出来的喜欢，也没有辨真的意义。 梁瑜喜欢应言么？ 以前的梁瑜，不需要知道这个答案。 梁瑜有一套自有逻辑，在一起的步骤是喜欢，那说一句喜欢理所应当。 现在的梁瑜，不用这个答案。 考场外，拉横幅的、捧鲜花的，百米外围着在接孩子回家的家长。 那些人里，没有梁瑜的家长。 她的母亲对她的高考，是有几分重视。 这几分重视，尚未到支撑对方来接结束高考的她那一步。 止于电话的关心，已经是突破。 至于梁瑜的奶奶，在她进入云德后，重新对前儿媳产生了不满。 梁奶奶不知道云德学费具体的费用，不妨碍她对这件事颇有微词。 她说余柔溪就是防着她。 梁奶奶说话没有这样文明，有的词光是落在耳朵里就觉得刺耳，梁瑜不愿意赘言。 余柔溪没有来，梁瑜有失望也不多。 因为，她并没有多喜欢跟亲生母亲见面。 倒不是说余柔溪多冷漠，相反的余柔溪做事有条理，只要她想就可以做到面面俱到。冷漠的面孔，梁瑜见识多了，可梁瑜每次看见余柔溪都有不自在。 这跟她小的时候是不一样的，很小的时候，她天然爱着自己母亲。 恨不得挂在难得一见的余柔溪身上。 现在的处境，跟梁瑜在老家想到的是不一样的。 不自在的怎么是她？ 该，另有其人才是。 回头望去，大门口的石柱伫立依旧，三年前与三年后，云德的这扇门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梁瑜的心境发生了转变。 三年前，是新生。 期待、紧张，那种紧张其实在当时已经演化为惶恐。 而今，是毕业生。 这扇门不再是她可以随意出入的存在，往后回校需要老师的引路。 “小鱼！” “小鱼，你怎么这么慢。”孟舒文走到梁瑜右侧，“我可是半路折回去拿东西的。” 梁瑜的手被孟舒文挽上，孟舒文的出现打断了梁瑜感慨。 侧过脸，眼里带着一抹笑：“拿到了么？” “好在落掉的东西就在门口，拿到了。”孟舒文也不提自己考得怎么样，也没问梁瑜对考试的感觉，“小鱼，有人来接你么？“ 梁瑜说：“我自己回去。” “真潇洒！”孟舒文摇了摇梁瑜的胳膊：“那我们一块儿去吃烤肉！” 考完试的孟舒文没多大的感触，就是考完了，考掉了。 在考场上的时候，就跟平时的模拟考差不多。 高三的大考小考那么多，是个人都麻木了。 无比重要的高考，迎接它充满了仪式感。 每天都有人撕去倒计时的一页，显得离高考又近了一步。 “我跟我妈说一声，我不回去吃饭。小鱼，你想吃别的么？这里这样堵，我们两个走到商场这些车都不一定开出去。” 梁瑜甚至不需要给家里说一声不用回去吃饭，她自由的不像是一个父母双全的高中生。 梁瑜没有拒绝孟舒文的理由。 孟舒文给家里去电话的时候，孟母就在那开不出去车的车队里头。 她索性从车上下来，跟闺女一块儿去商场。 在孟舒文还小的时候，她的衣服都是母亲置办的，那会儿她有特别的蓬蓬裙。孟舒文小时候的穿搭很时髦，到了现在孟母给女儿挑衣服的时候，还是喜欢将孟舒文往斯文了打扮。 孟舒文的皮肤很白，穿什么样颜色的衣服都不挑。 她穿上母亲为她搭配的全套服饰时，确实像童话里走出来的洋娃娃。 念了高中以后，女儿在穿衣上有了更多自己的想法，孟母还有一些遗憾的。 孟舒文的母亲是海市本地人，结婚的时候家里给她备了一套房、一个铺面，没有大富大贵也算是一生不愁。丈夫比她大了五岁，是来海市打拼的外地人，白手起家，如今名下有两家公司，夫妻名下有五套房，两套出租，两套自用，还有几个商铺在出租，出租的商铺一年能收百万租金。 还有一套别墅前两年买的，由孟舒文打理，挂在网上出租。 孟舒文靠这套别墅，每年多二十万的生活费，她算了一下四十年才能回本。 家里头说过她结婚的时候，家里会给她准备两套房子，两个铺面。近二十年前的房子、铺面价格肯定要比现在低许多，他们家这些年也算是发迹了。 “阿姨好。” 明静慈是大学老师，她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小十岁。大学老师的工作没有初高中的升学压力，课程排得也不紧密，有些时候被请出去讲课，能给不同身份的人讲课，还有收入。工作的收入，远不如明静慈写稿、讲课的收入。 她不是一个有上进心的事业型女人，对待唯一的女儿，明静慈是很上心的。不过孟舒文有时候会跟梁瑜说，她的妈妈就跟一个小孩似的，很多事情不会做，还粗心大意。 她说妈妈的力气没有她一半大。 在梁瑜看来，孟舒文跟母亲的关系很好，这是梁瑜羡慕的。 是很健康的母女关系。 就是这样的孟舒文，在刚进入高中的那一段时间，也经历了闷闷不乐的阶段，她甚至去了精神卫生科，人是茫然进去哭着出来的，那天没有约上心理咨询，出来的孟舒文是抱着梁瑜哭的。 她不快乐。 她不知道为什么不快乐。 梁瑜陪她一同挂了号，她跟医生说不要记录上去。医生听着一个学生说出这样的话，没有计较梁瑜的不信任。 那个时候梁瑜跟孟舒文还不是好朋友。 她们只是同学。 梁瑜不想看到孟舒文退学，因为入学看见的第一个笑脸是孟舒文的。 见证一个人从开心到不开心，梁瑜也会有不忍的。 后来孟舒文从那样的情绪里走出来，看她爱看的侠女文学，做她的侠女大梦，而梁瑜成为了孟舒文最在意的朋友。 梁瑜一次也没有跟别人提起过陪孟舒文去医院的经历，这是属于她们两个人的秘密。 就算过去已经过去，那也没有提起的必要。 “小鱼真高。”明静慈知道的梁瑜很乖的，她会很多，她很努力，她脾气好，就是喜欢一个男生这一点很让文文不开心，她女儿交个朋友也很有占有欲。 孟舒文偷偷掂了掂脚，也就跟梁瑜差不多高了。 净身高有一米六八的梁瑜，随便穿双鞋子就有一米七。 明静慈身上是有香气的，并不浓郁，只是给人一种很爱生活的模样，享受生活的人应该是她这样子的。梁瑜想起自己的母亲，也是那个年代的大学生，甚至是名牌大学生，千军万马过了独木桥后，被留在家里生孩子。 在念高中之前，梁瑜知道自己不是母亲想要的孩子，念了高中，她可以理解余柔溪的离开。 个人的成长其实早早被家庭的环境定下，如果余柔溪有明静慈那样的家庭，她一样能够成为享受生活的人。可人生哪里来的如果，余柔溪只是余柔溪，她没有家庭的托举，她借了梁家的钱，给梁智勇生了一个女儿，她差点没能够离开那座山。 而梁智勇光生了一张俊朗的脸，为人不敢拼不敢闯，是家里有田就种地，有份工作就可以干一辈子的人，不是为了出人头地抓住机遇向上爬的人。 明静慈带着两个女生去吃了烤肉，孟舒文的力气大胃口也不小，没减肥的时候，在学校里装装小鸟胃的她，回家都要狂干饭。最近这段时间吃的也比较清淡，孟舒文有一段时间没有吃烤肉了，属她吃得最多。 梁瑜没有刻意控制食量，但确实胃口不如孟舒文，明静慈中途都提醒了孟舒文两句，换做别的时候她应该是不让女儿吃这样多的，不是不文雅什么的，只是今天的吃法超过了孟舒文平时，容易闹肚子。 今天明静慈没有明确制止，高考完多吃也是一种释放压力的方式。吃完她们在商场里逛了逛消食，饰品店、衣服店，梁瑜还抓到了几个娃娃。孟舒文没抓到娃娃，她去店里买了一个，明静慈在一旁看着也高兴，要是她跟女儿一块，文文一定要抓到娃娃为止的，劝都劝不走。 第49章 他也蛮可怜 回去的路上梁瑜听着孟舒文说考驾照的计划，可惜梁瑜要明年才满十八周岁，不然她们两个在这个暑假可以一起去驾校练车。 “小鱼，那你暑假做什么？” 三个月的假期，这么漫长呢。 梁瑜说：“我得先躺一个礼拜。” “光躺着？” “对啊。” “那有什么意思！”孟舒文怀疑，“你肯定不可以躺一个礼拜的。” 明静慈觉得女儿真是低估了人的惰性，等文文成为大学生，就会明白躺一个礼拜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情。 梁瑜说：“考试前是想考完就去哪里玩哪里玩，可现在你问起来，我能想到的是先睡一觉。我现在都不困，却想到了睡一觉，那肯定是我很需要补觉。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我也觉得你一点都不困，你最近半个月就没有在七点之前起过床。” 跟一个月前的梁瑜，是两个极端，一个月前的梁瑜不会在六点之后醒。 “你不一定每天睡到了十个小时，但肯定每天都睡到八小时，你怎么会困啊。” “不困也需要睡觉的，也可能是我虽然睡着了但是没休息好。” 路上明静慈就听着两个女生叽叽喳喳说着话，说到最后好像什么也没有说，可是她们两个人就是说了一箩筐话，两只小麻雀。 容家的孩子错抱的事，明静慈也知晓了，他家的没那么荒唐要去弄什么亲子鉴定，有的人就不一定了。也不怪那些人凑这个热闹，容家家大业大都能出现这样一回事，其他人呢？他们难道比容家更了不起了？ “妈妈如果我不是你的女儿，你还会爱我吗？” 这样的问题，怎么回答都是错的。 这样的事情，发生就是错的。 明静慈说：“哪里有那么多错抱的事情发生？” 女儿就是她的亲生的，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宝贝，明静慈不作无谓的猜测。 “妈，你好狡猾啊。” 发生了那件事，孟舒文自己躲被窝里想过。 她不仅是想过，设想出来的情节还把自己感动哭了。 这会儿不是没有跟妈妈互诉衷肠的想法，明静慈这样一说，孟舒文就觉得自己还是太幼稚了，她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她就是妈妈生的呀，虽然她长得像爸爸。 “你说小鱼在意的男生，就是容铭川，是吧？” 小孩子的八卦，明静慈没多好奇，也就是听女儿絮叨絮叨。孟舒文不说梁瑜是喜欢容铭川的，只说梁瑜有另外一个好朋友，有时会为梁瑜的付出生气。小朋友的占有欲，当老师的明静慈有一些懂，友谊有时候也具有排他性。 孟舒文抿了抿嘴。 没再偷偷诋毁容铭川了。 “他，是啊。”孟舒文表情不自然，“现在他也蛮可怜的。” 说着孟舒文又说：“他那个人除了家世本来就脸好看了，现在……” 应言不仅是长了一张少女梦中情人的脸，还有让老师骄傲自豪的成绩。 “现在，家不是他的了。” “你在可怜他了？” 孟舒文摇头：“家本来也不是他的。” 倒是黑白分明的。 现在容家错抱孩子的那件事，他们这圈人是都知道了。当年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容家没有透露什么消息。明静慈告诉女儿：“就算是这样，容铭川的以后也比大多数人要好过的。” 大概率比他们孟家好过的。 据说容家对第一个儿子是严格要求的，到了第二个儿子就是宠着长大的，或许第一个儿子更让父母骄傲了，但既然有这样的传闻，那么对这两个孩子，容磊许珺夫妻给了容铭川更多的关爱。 曾有这样独一份的关爱，容铭川只要不要犯大蠢，他的人生富贵无忧。 梁瑜也是这样想的。 多年的相伴的感情，真的要比血缘要亲，梁瑜深有体会。就像她的妈妈到了家里面还会挂心雇主家的孩子，吃得好吗睡得好么。余柔溪不知道梁瑜的偏好，却清楚雇主家孩子的喜好。 梁瑜还没有断奶的时候，余柔溪就离开她了。 但跟许珺比起来，余柔溪是知道自己有个女儿叫梁瑜的。就是这样，余柔溪还是跟相处十几年的雇主的孩子更有感情，而不是梁瑜。 非要娶余柔溪的梁智勇，再婚后跟婚前并不喜欢的妻子，也成了最亲近的人。而梁瑜成为了新家的外人，当初梁智勇还是被“一个男人不好照顾女儿的”的说法劝服再婚的。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相伴，一定是很好的。 容铭川一直没有来学校，高考他是参加的，他的同学录梁瑜有好好保存着。想给容铭川写同学录的人很多，并没有前桌说起的那种知道他不是容家真少爷以后，把信收回去的人。 前桌说那是因为没有第一个行动的人，索性所有人都按兵不动。梁瑜觉得前桌说得也有道理，送出去的信，要收回也是需要勇气的，有的人把信送出去就已经花掉了所有的勇气。 容铭川从高台跌落后。 没人把信收回去的，反而有更多的信送过来。 过去，容铭川高高在上，又被黎清月把着，太多的人知难而退。 当容铭川失去容家少爷的光环，巨大的落差，引起少女的怜悯，可能是接近母爱？总之，不仅仅是因为容铭川黯淡了，更是因为他曾经的耀眼。 梁瑜书包里背着容铭川的同学录，属于他人的东西还是早些还过去，这样子梁瑜才可以安心躺上一个礼拜。 梁瑜是回家看见同学录，联系的容铭川。 她说要早点把同学录给容铭川，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 然后梁瑜板凳都没有坐热，又来了图书馆。 海城图书馆的环境很好，钞能力构造的审美，俗气大方的美。 书包被放在桌面上，鼓鼓囊囊的。 梁瑜托着下巴，望向窗外，来图书馆的路上看见许多的粽子标识。 梁瑜想起今天是端午节，容铭川应该在家里面过节的。 现在的人，总是有这样的本事—— 任何的传统节日都能成为吃食、相聚的日子。 商家打着节日的幌子，售卖着节日的特色产品。食物、鲜花、饰品……搭上一点边的就是能搭边的。 梁奶奶每年，都要自己包粽子的。春节前包粽子，端午包粽子，中秋也要包粽子。 春节前的粽子，会是梁瑜一段时间的早饭。 中秋的粽子，用来送亲戚。 端午的粽子反而是最少的，因为天气炎热，粽子是容易坏的。家里面有了冰箱以后，这种情况才有所改善。 梁瑜今天没吃粽子，在楼下的文创区，她买了一个钥匙扣，上头的粽子卡通可爱极了，此时已经挂在她的书包上。 梁瑜有半个月没有见着容铭川。 十几天的时间不算长。 却比任何一个十几天都要长。 梁瑜漫长的十几天，从与应言发生争执开始。 应言容铭川为黎清月打架是假的。 应言梁瑜为黎清月吵架是真的。 高考前的最后一个周末，梁瑜没有回家，她辗转斟酌，最后写成了两页纸的道歉信。说那些话的时候，梁瑜未必不知道自己是错的，只是她心里的不甘占据了上风。冷静过后，梁瑜也能写出道歉信来。 那样一份道歉信花了梁瑜很长的时间，在知道容铭川回校的第一天，梁瑜就找了个机会，把道歉信放到应言位置上去。 容铭川的白毛恢复了黑色，头发比之前短些。 梁瑜觉得少年经历了人生巨变，从云端跌落的滋味，没有几个人比他更懂得。什么是云端呢，梁瑜的对云端的认知来自容铭川。 玫瑰园，容家的住处。 那里打车可不大方便，容家有专门的采买。 梁瑜搜过玫瑰园的房价，都是一房一价，价格都是九位数的。 九位数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年入百万，不吃不喝一百年也买不起那里的一套房子。 容家的根基甚至不在海城。 金钱对容铭川来说，真的只是一串数字，不疼不痒的。在云德，富贵云集的学校里，容铭川能够成为众人推崇的对象，是所有人不敢得罪的人。以至于，身为保姆女儿的梁瑜，沾了点容铭川光的梁瑜，也就能够安稳度过高中生涯了。 半个月前是那样的，如今从京市回来后，容铭川都没有回去过玫瑰园。 他不再是容磊与许珺的儿子。 应言说考前在学校更习惯，许珺没有意见，同意了应言继续住宿舍的提议。当时，容铭川从京市回来，是要回玫瑰园住的。却因为应言的身世在学校里传开，容磊将容铭川安排到另外一套房子里去，容铭川自己一个人去塘西苑住。 玫瑰园是庄园别墅，塘西院是主城区的高档小区，当时塘西苑的成交均价是四万每平，如今略微上浮。 虽说塘西院与玫瑰园有差距，但玫瑰园贵在占地面积大，数量少。主城区的塘西院生活区要比玫瑰园方便许多。容铭川住的那房子，买入加装修，花了有一千五百个。 梁瑜得知高考前一周，容铭川都住在塘西院，愣了一下：“这样啊。” 容铭川不避讳：“得避开应言。” 应言看见他大抵是不开心的。 家里不会让他影响应言的高考。 “这是‘正版’同学录，”梁瑜拿出第一个装信封的盒子，推给容铭川，“还有其他班里的人写的我都给放在第二个盒子里了。” 第二个盒子是梁瑜自己出资买的扩容版，比第一个盒子要厚。 “傅峥他们写的也在‘正版’里。” 梁瑜说：“上周五收到是最多的。” 这句话的意思，容铭川很好悟出来，梁瑜是在安慰他。 周五送来很多的信。 周五，在他的身份揭露后。 “你就不带个包？” 容铭川肯定不会捧着这两个盒子回去。 “没有。” 梁瑜：？ 容铭川目光坦然。 没有就没有，他应该是有包的，但是梁瑜没有戳穿，因为容铭川都被从家里赶出来了……算赶出来了吧。 在塘西苑没有书包很正常。 梁瑜想到楼下的文创区就有包，她还没来得及提议，容铭川就问她：“你书包里就这两册子？” “是啊。”都考完了，梁瑜书包里没有别的。 “哦哦，拿我的书包回去？” 容铭川摸了摸鼻子，慢悠悠道：“也行。” “……” - 两个人是打车的。 车子进不去小区，梁瑜慢了容铭川半步，容铭川的左手拎着包，走在梁瑜的左手边。 这些房子还真是，看着就贵。 长成这样，生怕别人不知道它们贵。 真是不懂得内秀！ “住在几号楼，还远么？” 不知道为什么，知道容铭川的身份后，梁瑜没有升起过这个人本来跟她一起长大的念头。现在直面容铭川，梁瑜更不会这样想。 过去的事情不是容铭川可以决定的，但终究他还是那个受益者，梁瑜没有为应言打抱不平的意思，只是她心里确实是那样想的。说起来她应该跟唐成功那样毫不犹豫站在容铭川这边才对，应言跟她是再也没有关系了。 生活环境深深影响着一个人，梁瑜无法去想，若是没有错抱，容铭川会是什么样子的性格，因为在相似的环境里，可以长出完全不同的人。人本身，也是极大的变数，不然当初梁瑜也不会去讨厌应言了。 她讨厌的是，应言明明跟她一样被母亲抛弃了，却不去怪罪对方。 不去恨，不义愤填膺。 那样显得 她很小丑。 所以，容铭川不会成为跟她一起长大的人，而跟她一块儿长大的应言，却也不会跟她有多大的交集了。这会儿的应言，是开心的吧，以后他就可以得偿所愿了。 “7号。” 女孩还穿着校服，她说这可是最后一次穿云德校服了。 容铭川知道她这个想法，也破天荒穿了校服。 所以路上，别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未成年。 十七岁的，高三生。 她今天的刘海是用发箍顺上去的，额上还有个美人尖。梁瑜的发型实在是有点潦草的，容铭川收回目光：“不远的。” 第50章 不要自暴自弃 “苏欣悦写的在小盒子的表层。” 梁瑜是一个合格的收集者，她只保证自己班里的二十几个是都写了的。 其他班的、多出来的，都收进大盒子中。 他们写给容铭川的内容，梁瑜没有看过，那些同学录都是折页。 “书包里头是同学录，拎着跟铁块一样的。” “背着会轻点。”梁瑜当了真。 “胡乱说的，你没拎过？” 梁瑜：…… 拎过，但是容铭川一说，她就考虑起自己来背包。 长了一双多情眼的少年，似乎天生多情。身边的女孩来来去去，没有女生会说容铭川的不是，没有专心去爱一个人，不是容铭川的错。 容铭川在不缺爱更不缺钱的家庭中长大，几乎没有什么是他缺少的。 在人还没有陷入世俗的年少里，容铭川顶尖的容貌，又为他带来了同龄人的仰慕。 旁人求之不得的事，是他的触手可及。 过去过盛的容貌，在他的家世下，是鲜花着锦。 图钱图貌的人，来往众多。 苏欣悦这样，说起来什么也不图的，也不在少数。 能够在容铭川的生活里留下姓名的，往往不是这个人多特别，而是在众多的类似中，那人偏偏成为特别。 特别在被容铭川的态度，而非是那人存在的本身，多与众不同。 苏欣悦吸引住了容铭川的目光，她身上的那些特质，并不是其他人身上缺少的。实际上，容铭川遇见的人形形色色，除了一些人自身的性格、行事风格外，还有些特意照着各样标准的人。 偏偏是苏欣悦，容铭川帮助她的次数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梁瑜探究过苏欣悦吸引容铭川的点，不是非要追根究底，只是作为这段关系的旁观者，难免会在某些时刻产生一些思考，梁瑜没有成为观察者的天赋，列举不出来原因的一二三。 好在当容铭川的跟班，只要做到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就好。 至于容铭川的另一半，梁瑜不需要去听风是风，听雨是雨，只认容铭川认的人就好。 走到7号楼，梁瑜说：“我就不上楼啦，你捧着同学录上去？” 就这样一段路。 容铭川说：“这段路你能走明白？待会儿，一块儿下来。” 梁瑜想了想走过来的路，要走她也能够走出去，但上楼也用不了多少时间，算起来差不了多少的时间，可以少走几步路：“是没记住路。” 梁瑜跟容铭川一块儿进了电梯。 没有容铭川领着，梁瑜肯定自己走不到电梯口。 小区的绿化很大，公用的空间很大，环境清静。 在看到房子的布局后，梁瑜对容铭川的处境，有了新的认识。 就算本来有些同情容铭川遭遇的人，在看见房子的布局后，同情也能够消失得一干二净，更何况，梁瑜从一开始就没有同情过容铭川的遭遇。 紧张是害怕容铭川想不开。 她不想容铭川死去。 可对容铭川该怎么样活着，梁瑜没意见。 哪怕没有发现错抱的事，在高中毕业后，梁瑜还是会跟容铭川断联系的。 容铭川以后的日子，会是如何好、如何差，那也是容铭川的人生。 插手他的人生，梁瑜想都没有想过。 过去是天方夜谭，如今是滑稽之谈。 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在毕业后梁瑜还得捡起在云德时她那不值钱的尊严。 进入贵族学校后，很多事情谈不上身不由己。 却也不是梁瑜的本意。 她，梁瑜也是爱面子的。 要是不爱面子的话，初中去追求潮流甚至引领潮流做什么？ 闲得慌？ 是到云德后，梁瑜在生存面前，选择舍弃了一些东西。 当人跟班，讲究的就是没脸没皮胆子大。 为了不成为下个退学的人，梁瑜才豁出去的。 出事前梁瑜不关心容铭川的未来，大少爷的人生，哪里需要她多虑。 出事后，梁瑜对容铭川的关心止于—— 他人活着就成，能去未来就好。 在云德的每一天，梁瑜的内心深处都在期待离开的那天。 除了第一食堂的每一个食堂，价格都高昂，一碗白粥也可以有多种讲究，最后体现在价格上，云德跟有“云德币”似的，花钱如流水。 梁瑜记得住自己所在的阶层。 她是什么出身？ 奶奶在不知道学费多贵的情况下，不止一次表达过对梁瑜到海城念书的不满意。 因为在海城念书需要租房子，这是要钱的。 在梁奶奶的认知里一年的房租一万块钱顶天。 一万块钱的花费，是奶奶不满很大的原因。 梁奶奶对梁瑜的母亲更是不满，钱不是大风刮来的，她真的一点不会当家。 当年余柔溪心里就不是个好的，只晓得往外面跑，现在自己的女儿也要带到外头去。 完全是看在一分钱不需要家里面出的份上，梁奶奶最后没有阻止成功。 梁奶奶不是没有阻止，只是儿子的意思是，随她。 儿子没有要阻止的意思，梁奶奶才不坚持的。 这两三年，梁瑜没有与奶奶提及云德的具体情况。 她来海城念书，奶奶都觉得是浪费钱。 要是知道云德的学费与花销，梁奶奶能够坐大巴车，从云德大门口哭到校长室。 从祖祖辈辈，哭到子子孙孙。 那不是在剜心割肉，是什么？ 什么学费一年几十万！就算是余柔溪雇主出钱的，那也是花在她孙女身上的。 那也不能够这样花的！ 梁奶奶一定会把余柔溪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骂一次又一次。 梁瑜也会被一块儿骂蠢。 奶奶会说那些钱直接攒下来，都够在老家买两套房！ 梁瑜何尝不想要两套房。 可要明白，人家资助的是余柔溪的女儿念书。 人家花钱是人家乐意 由不得你来选择什么方式接受。 雇主家让余柔溪把孩子接到海城念书，这可以说是对余柔溪近二十年尽心尽力工作的奖赏。 作为母亲的余柔溪安心了，能够更好的工作。 心无旁骛为雇主全家工作。 所谓的两套房子，梁瑜只会有一个房间，嫁出去就没有了的那种房间。 奶奶的重男轻女从来不遮掩，老一辈不觉得自己的说法是对男娃的偏爱。 对孙女平日的关心关爱，并不是假的。 只是房子这种家业本就应该给男娃。 给儿子给孙子。 云德不同于“两套房子”。 学校里学到的知识，开阔的眼界，是属于梁瑜的，不会被老家剥夺。 梁瑜能够去做的是，享受高中生活。 在云德，呼吸之间都在花钱。 不享受，就是浪费。 所以只有在离开云德后，梁瑜才能够捡起自己的尊严。 刚在楼下，梁瑜已经窥见房子的豪华。 到了室内，那种“价值”更为直观。 塘西苑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容铭川是从玫瑰园搬了出来，从别墅搬到了楼房。 可跳出云德的世界观来看呢？ 梁瑜划开手机，搜【塘西苑】。 千万。 冒昧了。 在梁瑜老家，月入两三千是常态。 从十六岁开始打工到六十岁，每个月挣五千块钱，一辈子赚到手的钱，不到三百万。 普通人，夫妻两人打工一辈子，不吃不喝也买不起这样一套房。 容家的“边疆”，繁华过头了。 “只是给我暂住。” 梁瑜吓一跳，容铭川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是我的房子。” 容铭川甚至为梁瑜倒了一杯纯净水，寻了个位置坐下。 他手撑着桌子，微微扬起下巴：“你不好奇，不想问我点什么？” 梁瑜奇怪， 他为什么要满足我的好奇心。 她抿了抿嘴唇，在放置了水杯的位置坐下。 “什么都能问？” 不愧是给点颜色就能开染房的梁瑜，容铭川却习以为常：“嗯，你问。” 梁瑜托腮思考。 问些什么呢。 她刚刚打算拎着空书包走人的。 “什么都能问，看在我们本来会是更早认识的关系上。” 梁瑜的手放下来，人随之坐正。 这话说的，她都害怕。 梁瑜认真道：“你别太自暴自弃了。” 容铭川：？ 梁瑜：？ 他都开始说颠话了，梁瑜怀疑容铭川根本不是表面这么平静的。 要不是被刺激到了，容铭川怎么会去设想与她一块儿长大的可能？ 这太荒谬！ 简直是…… 疯了。 将少女的惊异收入眼底，容铭川上扬的嘴角牵平，那张被人盛赞的脸，此时闪过懊恼，“你又在想些什么？”尾音带着轻叹。 - 容磊安排容铭川住塘西苑。 这样一来，避开应言与容铭川的接触，保证两人暂时不碰面。。 而许珺为容铭川安排好了家教老师，不至于容铭川的高考出太大的差错。 容铭川不去学校的原因，与应言相同。 学校里的关注度高，影响人的心态。 临近高考，学生关注八卦的心思确实会少掉。 但是，作为真假少爷事件的主人翁之一，容铭川的出现可以轻而易举获得其他人的关注。 每一个人的“一点点”时间，到了容铭川这，会变成，他所有的时间都被打扰。 在家中，容铭川躲了个清静。 他关闭了社交软件的加友方式，好奇心过重的人找不到他这。 当然，就算这样，这样大的事情发生，作为当事人，容铭川就不可能过上清静的日子。 联系容铭川的人，一直没少过。 好在容铭川住西塘苑的事，只有容家人知道。 容铭川嫌别人烦，手机一丢就成，没谁能找上门来。 容磊有个早就定好的行程，去了香港。 许珺倒是在海城，但她抽不出时间来看容铭川。 容铭川这门庭冷落。 梁瑜算是容铭川主动邀进门的第一个客人。 梁瑜试探道：“在想、你是不是受得刺激太大了。” 诚实。 但是，没多大必要。 容铭川说：“你也不怕刺激到我。” 梁瑜左右看了看。 谁刺激谁啊。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梁瑜拍了拍桌子，没多大的重量，只有杯子里的水感受到，“容铭川。” “嗯？” “再见啊。” 梁瑜从茶吧前的位置上站起。 她早点跑路，是为了容铭川好。 为了他稳定的情绪。 现在，她梁瑜不是梁瑜！ 而是与应言有关的旧人旧事旧物。 留在这里，就是对容铭川的刺激。 本来想两分钟，梁瑜是能够想出来问容铭川的问题的。 偏偏容铭川的感情牌，打得她惶恐。 能够不惶恐么？ 什么叫看在他们本会更早认识的份上！ 容铭川慢吞吞从位置上起身，梁瑜正换着鞋子呢，容铭川走过来了，她后知后觉自己的“再见”说太早。 人尚未完全立直，梁瑜前倾着去开门，她的脸对着容铭川，自以为露出来讨好的笑容。 梁瑜感觉脚下有点重心不稳，要转头的时候，人已经不受控制，她的手一只在门上，一只要找墙的倚靠，容铭川伸出一只手抓住梁瑜的胳膊，梁瑜感受到一阵牵引，背落在身后人的怀里。 女孩没有转头看一眼，几乎是立即从身后人的怀里弹开的。 站稳了脚，忘了哪只脚先踏出了门，“谢谢。” “书包也不要了？” 梁瑜真想扶额，她今天的脑袋，都被那句“本来”吓没了。 她为自己找理由：“高考太费脑子，所以忘记了。” “对。”容铭川顺着她的话说，还把书包一边的带子顺到梁瑜的胳膊上。 梁瑜抬高了右手，书包带滑落在右肩，容铭川站在她身后，笑着问她，“你待会，还跟我说再见么？” 梁瑜绝望了。 没立即回答问题，她率先进了电梯。 她刚才没事说什么再见？ 碰见容铭川这样的财主，梁瑜是幸运的。 她想着赚一天是一天，没想到高中毕业还能挣一笔。 一直以来，梁瑜习惯两个人地位不相等。 在她的认知中，容少与自己是不同层级的人。在旁人眼中，他们还算近的关系，只是存在云德这个特别环境里的一场短暂交集。 在容铭川还是容家少爷的时候，梁瑜就明白一件事—— 失去云德这个前提，她跟容少不会再有交集。 再见。 说的是告别， 而不是期待下一次的见面。 第51章 不要去想着过去 电梯运行平稳，此中感受不到位置的变化。 进入云德后，梁瑜见识过的，比她在老家十多年见过的都要多。 同样的，她这三年的花费，高于过去十多年。 借着母亲雇主家的福气，梁瑜度过了昂贵的高中生涯。如果不是母亲的雇主，梁瑜没有进入云德的可能，高昂的学费将她早早排除在外。 学费与其他的花销，三年下来过了百万，这样的钱确实可以在老家买两套房子，可对一些人而言，在一个十八线小县城有一栋房子还是一套房子，也没有多大的差异。 他们随便一夜的花销，有的就足够在那样的小县城买一间公寓。 失去母亲陪伴的十多年，换来梁瑜窥探有钱人生活一角的机会。 这已经是这种前提下的幸运。 而梁瑜的幸运，对过去十七年的容铭川来说，是不值得一提的事。 容家在有钱人的圈子里，也是顶层的那种。 过去的十七年里，容铭川一直过着那样的日子。 所以，在梁瑜的认知中 容铭川屈尊降贵去思考与她一起成长的可能，这件事很荒唐。 他要有多想不开，才会去想这件事。 …… 梁瑜心里比表现出来的还要不冷静。 在电梯里，恨不得容铭川能视她为无物。 之前，梁瑜没有站在容铭川的处境思考。 她看见的是容铭川住千万级别的房子。 而不是去思考，在端午节没有亲人在身旁的容铭川是什么样的想法。 落差悬殊，人的精神备受煎熬。 但是，那又怎么样！ 她不是包治百病的医生。 今天就不应踏入上楼的电梯！ 过去的梁瑜从容铭川那得到过许多好处，拿人手短。 容铭川出事后，她没见风使舵。 而是非常有职业道德的，完成了最后一项任务—— 送同学录。 为跟班生涯收尾。 整件事，只有传达苏欣悦对容铭川的关心有点多余。 可黎清月的选择不是容铭川， 梁瑜是脑子一抽，说了苏欣悦的关心。 苏欣悦是不一样的。 孟舒文分析过，容铭川对苏欣月是有喜欢的。 苏欣悦与容铭川的一些联系不摆在明面上，是因为明显的特殊，容易让苏欣悦遭受到其他人的嫉妒。 容铭川在学校里有许多的爱慕者，喜欢容铭川是谁都可以做的事情。 明恋、暗恋，就算是不喜欢容铭川的人，被问一句愿不愿意跟容铭川一块。 只有傻子才会说不乐意。 不喜欢容铭川的人有。 但天上掉钱的事，谁不觉得是一件好事情呢？ 容铭川是种种光环叠加，不是万人迷，更胜万人迷。 一个人叠加了种种光环，他的行为就应该得到束缚。 哪怕他是自由的。 他可以是对任何人、任何人坏的。 但这个少女睡前入梦的素材，他不可以为一个普通女孩行特殊。 梁瑜问：“那黎清月呢？” 黎清月不特别么？ 苏欣悦跟黎清月比，失去了特殊性。 孟舒文不赞同道：“那当然不一样！” “黎清月是一开始容铭川身边就存在的人，就算是他们真的在一起了，这其中也有道理说得清。苏欣悦不一样，人家会觉得她是从那个旮旯角钻出来的，她凭什么啊！凭什么是她苏欣悦，不是我孟舒文，你梁瑜呢？” 梁瑜：“……” 这么冒昧的想法，她没有。 梁瑜的心思写在脸上，孟舒文说了句：“你那是不敢想，像你这样的麻雀胆少有，我都敢想。” “他们的关系放在明面上，这段情愫不知道被多少人掐断的！” “只有在暗地里，他们的感情才能够生根发芽。” 孟舒文强调容铭川与苏欣悦的交流不摆在明面上，减少了苏欣悦的麻烦……总之他肯定是为苏欣悦考虑。 分析到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容铭川是喜欢苏欣悦的。 这样的逻辑，梁瑜一开始不能够理解。 这不怪梁瑜的理解能力差。 梁瑜是沾了容铭川光，才成为可以少拍其他人马屁的人。 一个跟班就有这样的好处。 她自然认为，成为容铭川在意、喜欢的人，可以得到更坚固的“防护罩”。 不过在云德渲染久了，什么理由多听两次，梁瑜也都接受。 主要还是，事不关己。 孟舒文分析是因为不能摆在明面上，梁瑜说懂了。 其他人说是因为容铭川在意黎清月，潜意识不想让黎清月知道，梁瑜说明白了。 舒文反过来说容铭川是喜欢黎清月的时候，梁瑜也不反驳。 他们有钱人，钱比较多，感情也比较充沛。 梁瑜替苏欣悦解过围，不止苏欣悦。 梁瑜为黎清月送过礼物，不止一次。 想到这，梁瑜抿了抿嘴角，难免后悔。 容少说什么都可以问，她本可以知道，众说纷纭中，哪方猜测才是真。 梁瑜抬头与容铭川的视线对上，没那么想要知道答案了。 “怎么？”容铭川眼神注视她。 他知道梁瑜的迟钝，有段时间他错以为梁瑜喜欢的是自己。 “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时间是不能够往回走的。脱离了一种身份，你还是你。”镜片下，少女的眼神温柔而坚定，“过去的没有什么原本，本该的，不要总去想着过去。” 容铭川不会是应言。 不会跟梁瑜一起长大。 梁瑜不知道容铭川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她没有经历过天堂地狱的坠落。 “没有发生的过去，永远不会发生。” 少女展露笑颜，语调上扬，“所以啊，拥有过即是拥有，一定要向前看。” 走向更好的，或者更好的走向未来。 容铭川的眸光闪动，豁达的话语、明媚的笑容，藏住她的小心翼翼。 “好。”他的嘴角上扬。 可恶。 只是轻微牵动，就是他人模仿不来的完美笑颜。 简单的一个字，搭配上那张脸，也就充满了安抚人心的能力。 无论容铭川如何作响，在此刻梁瑜的言语，得到了尊重。 出电梯后，背着空书包的梁瑜，落后容铭川一步。 不认得路的她，跟在容铭川身后，亦步亦趋。 他说：“以为你会多留一会儿。” 一开始连楼都没想上的梁瑜，现在算得上落荒而逃的梁瑜，忍住自己睁大眼睛的冲动，注视着梁瑜的容铭川，还是注意到少女的情绪变化。 其实他没有说，他一直觉得梁瑜的情绪挺有趣的。 “我……”握紧拳头，梁瑜说，“考完试太累了。” 说完，还打了个哈欠，“很困。” 犯困的梁瑜，在刚才也能够被容铭川的设想吓激灵。 而且，她没有真的困。 容铭川垂着眼，长长的眼睫下垂。 从喉间发出一声应答：“嗯。” 他就嗯了一个字，没说不信。 梁瑜修补着自己的谎言：“考试特别费脑子。” 容铭川压平嘴角。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用这个理由了。 接连用同一个理由， “看来真的很累。” “对。”梁瑜点头肯定，“是考试杀死了我的脑细胞。” 书包上的挂坠摇曳，容铭川抓住了粽子。 “挺可爱的。” 梁瑜转头看被抓住的挂坠：“端午安康。” - “端午安康。” 少年捧着一束白绿系的鲜花。 笑容灿烂，耳朵发红。 “骋骋，你怎么会来。” 宋骋是苏欣悦教的学生，只比她低了一个年级。 苏欣悦给宋骋带初升高的课。 “我……，姐…” 黎清月看着吃瘪的表弟，又觑了苏欣悦一眼：“苏欣悦，你给我弟弟灌了什么迷魂汤。” 她这个弟弟颇有音乐细胞，在其他方面就比较单纯，过去黎清月欣赏弟弟的纯粹。 从宋骋开始替苏欣悦说话开始，那种纯粹就成了一种蠢。 苏欣悦转身，对上黎清月的视线，她正好隔开表姐弟二人。 因着“迷魂汤”的说法，苏欣悦的脸有些发红，这会儿看见黎清月，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黎清月，你别胡说八道。” 她只是宋骋的家教老师：“胡乱编排别人的关系，你就这本事？” 黎清月轻笑一声：“我以前可真给你脸了。” 让苏欣悦有本领在这里怀疑她的本事：“我就胡乱编排，你又能怎么样？你不是收到我弟弟的花？” “姐！”宋骋蹙眉，不赞成黎清月对苏欣悦的轻视，“她是我的家教老师，我也给你送了花。” “哪呢？” “姑姑车上。” “谁稀罕。” 苏欣悦的鲜花是宋骋亲手送的。 而属于她的鲜花，是“包裹”。 “我稀罕啊。” 宋骋站到黎清月身边，黎清月的神色温柔下来，挑衅地看了眼苏欣悦。 他送给苏欣悦的是花店里的鲜花，但是给她的是独一无二自己包装的，而且价值差的也不止一倍。 苏欣悦见着宋骋变魔术一样，一根手链从掌心挂落。 “姐，幸运之星会伴着你。” 苏欣悦手里的鲜花，被那条四叶幸运衬得暗淡。 黎清月原谅了表弟，这条有五朵四叶草的红髓玉手链，戴在手上显得她肤色白。 三五万的手链，让人难以去计较三五百的鲜花。 苏欣悦眼眸微闪。 有的人天生就拥有了一切。 黎清月有幸福的家庭，一块长大的竹马是许多少女的梦中情人，亲哥哥宠她就算了，连表弟也会去逗她开心、讨好他。 需要幸运手链的人不是黎清月，她已经足够幸运。 苏欣悦知道 如果不是黎清月的出现，这条手链可能是自己的。 虽然这样昂贵的礼物她不会收下，但此刻心里还是泛着酸，为自己的不重要与黎清月的幸运。 “宋骋，你最好离苏欣悦远一点。” 宋骋：“姐。” “我随便你。”黎清月的心情不错，“但是成绩比她好的人有很多。” “只要我不会的她会就可以。”宋骋不反驳黎清月的话，成绩比苏欣悦好的很多，可恰巧是因为苏欣悦不是天才，她的思路才更适合他，“我有进步。” 宋骋与苏欣悦道歉：“我姐就这样的脾气。” 苏欣悦听得出来，宋骋不觉得黎清月的脾气需要改。 他说这句话，只是希望她心里舒服点。 苏欣悦心里面更不舒服了，黎清月在的时候，宋骋给黎清月送礼物给足了黎清月面子，黎清月走开了，宋骋又在为黎清月道歉。 说是为黎清月道歉，其实是在为黎清月说话。 宋骋不是第一个说，黎清月就是这样的脾气的人。 傅峥说过，容铭川默认过。 可是…… 不甘心。 这要怎么甘心？ 难道她就应该受着黎清月的脾气么？ 她不值得黎清月的一个道歉？ 当她的对立面是黎清月的时候，苏欣悦觉得自己开始不被其他人尊重。 黎清月脾气成为理由的每一次，挫伤她的自尊每一次。 对方总是在赢，她总是在输。 除了容铭川。 可是黎清月就是这样的幸运。 过去，黎清月放过许多次狠话，与朋友说不要再在意对方。 黎大小姐在容铭川身上栽了许多次。 每一次，黎清月都回了头、低了头。 直到高考前的那一回。 她又一次下定决心不跟容铭川有关联。 这次的决心，或许会跟之前一样回头。 但错抱事件的发生，让黎清月放弃容铭川成为可能。 天时地利人和，让黎清月不会成为“背信弃义”的坏人。 更幸运的是，当时被黎清月看上的特优生，是容家真正的少爷。 “我习惯了。” 苏欣悦笑着说出口的话，让愧疚充满听者的心：“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 明媚的笑容是一戳即破的，少女的脆弱留在宋聘的心间。 轻柔的言语也有刺痛人心的力量，温柔的笑容将人心中的愧疚盛满。 苏欣悦与宋聘告别，骑着自行车回家。 宋聘的吃饭邀请被苏欣悦以家中准备好饭菜给拒绝了，而宋聘确实没有提前订好餐厅，只是在苏欣悦那句“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后，临时起意。 这是一种补偿。 太临时，连宋聘都不知道自己是想要对方同意还是拒绝。 宋聘最初不知道表姐与苏欣悦之间的纠葛，在表姐提起让他离苏欣悦远一些又说不出理由后，他才知道，她们两个人是不对付的。 第52章 骨子里的穷小子 “你妹到门口了。” 男人跑得出汗，就为了看黎清月走到哪里。 把哆啦a梦的头套套在头上，朋友帮黎阳摆正了头套。 “我说你为你妹妹真舍得，不是任性大小姐？” “没办法，我爸妈生了一个公主。” “得了吧，早看出来你就嘴巴上说说。” 黎阳能说黎清月任性，其他人嘴一个试试，黎阳能够让那些人知道黎清月任性的原因。 黎家人就是黎清月任性的底气。 黎清月被一个玩偶摸脑袋，躲都躲不开。 这会儿她倒是没有什么脾气，黎清月觉得有点好玩。 “不要再摸我脑袋。” 黎清月抱住玩偶的手臂：“去摸其他人的脑袋。” “去摸谁脑袋？” “哥？”“哥！” 黎阳故作失落：“还以为黎大小姐一开始就认出我了，没想到是陌生人也可以摸头。” 黎清月把自己的头凑上去，言语里是兴奋：“哥，怎么会穿着玩偶服，还是哆来a梦。” 哆啦a梦的口袋。 是幸福的无限可能。 哆啦a梦的灵感，来自应言。 应言的哆啦a梦口，有一张卡片。 [这是百宝箱，要快乐要幸福，要应有尽有] 从口袋里拿出准备好的礼物，手机、项链与一个精巧的小包。 黎清月满载而归，她哥送礼物是一点儿规律也没有。 但是，她都喜欢。 就一会儿的功夫，黎阳就出了一身汗。 “你哥早就想好要给你个惊喜，平日里吵吵闹闹还是最在乎你。” 黎清月半靠在妈妈的怀里：“我哥今天真的给我惊喜，一整天的好心情。” “妈，宋聘也给我送了礼物。”黎清月抬起自己的右手。 “聘聘有心了，车上的花是他送的。他人呢，怎么没跟你一块？” 黎清月的笑容停顿一刻，从母亲的怀抱里出来：“送了礼物就没一块，他可能是‘圣诞老人’？” “你给聘聘打个电话。” “妈，我来打。”黎阳擦去脸上的汗，头发被掠在脑后。 黎母跟女儿小声打趣，让她看看哥哥不羁的模样。 黎清月瞄了一眼，提起不羁谈及自由，她就想起容铭川。他们这群人里头，隐隐是以容铭川为首的，他是这个圈子的中心，出事以后黎清月没有联系容铭川，其他人与容铭川联系的也不多。 有的人被父母耳提面命，不准与容铭川联系。 现在什么个情况，大伙儿都不是很清楚。 只有一点是确定的，容铭川不会像之前那样风光。 黎清月之前追着容铭川跑的事，知道的人甚多，如此一来议论这件事情的人甚多。在容铭川没去学校后，为了躲避其他人的追问或者目光，黎清月也没有去学校，直到高考才去。 黎耀仲之前就要跟女儿谈话，被妻子说高考完再说。 高考有很多人关注，黎耀仲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在成绩上比别人差太多。考试的发挥，很受心态的影响，黎耀仲也就把与女儿谈话的事情推迟。 趁着这段时间，他打听了一些应言的事情。 说起来女儿也是有眼光的，在这之前就跟应言当上朋友。在应言未被容家认回家的时候，他女儿就慧眼识珠。不过这件事也不全是好事，学校里传出来的“应言与容铭川为黎清月打架进医院”虽说是假的，但黎耀仲担心容家听闻之后不高兴。 亲生儿子与养了十七年的儿子，怎么都跟一个女的纠缠不清。 黎耀仲没怀疑应言喜欢黎清月这件事，之前的应言又没有容家的出身，当时一个穷小子怎么可能不被清月吸引。 他的女儿，他心里面清楚。 除了那点任性，清月没有哪里不好的，况且任性可以说成可爱，在男女之间那点任性是撒娇。 黎阳：“应言还是比不上容铭川的，过去的十七年里他都没有见过什么世面。” 委婉表示应言骨子里还是一个穷小子。 黎耀仲只是看了一眼，黎阳就闭上了嘴，在商场经历多年的黎耀仲有着上位者的气势，黎阳对上这样的父亲有点怵，男人的声音威严不容冒犯：“以后这样的话，在家里也不准说。” 黎耀仲有些失望，这种幼稚只会得罪人的话会从已经成年的儿子口中说出来：“他身上留着容、许两家的血，光这一点他就没有比不过谁。我就说一句，要是容铭川与应言为了清月打架进医院是真的，现在不止容铭川，就是我们家也算是得罪了容家。” 黎阳吞咽口水，他们是没有为黎清月打架，但是自己却警告过应言。那会儿，黎阳真是没有将应言放在眼里的，一个学习成绩很好的穷小子，一个差点吃软饭的小白脸。若不是自家妹妹招惹的应言，当时黎阳不会那样轻飘飘放过应言的。 “至于么。” 黎阳不确定应言是否会因为那样一件事对他有看法。 “至于。”黎耀仲说，“容家需要‘祭品’，让亲生儿子早日融入家庭。揪出学校里与应言有过节的人，报复回去。听着很幼稚，可应言那已经过去的事情，容家不能让他们全部成为已经过去的事情，杀鸡儆猴其他人才能提心吊胆、惴惴不安。” 黎阳：“……” 惴惴不安、提心吊胆的人如果是您儿子呢 我的老父亲，你别假设爽了。 “容家在查旧账？” 黎耀仲没注意到儿子的不寻常：“这只是我的假设，站在容磊的角度上，设身处地去想，他们夫妻会更快的让亲生儿子与自己亲近起来。” 黎阳没想到那个穷小子，摇身一变就成了容家少爷。 原来那时看他不爽，是因为他不是池中物。 “据我所知……”黎阳给父亲提个醒，“爸，你女儿跟应言的关系，可能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黎阳忍住没啧出声，他有点替自己尴尬，也替亲妹妹尴尬：“据我所知是清月一直主动招惹应言，不是他喜欢清月。” “有你这样说你妹妹倒贴的吗！”黎耀仲还未反应过来，黎阳就被母亲拍了脑袋，“你妹妹一直喜欢的都是……铭川，她主动招惹一个……招惹应言做什么。” 那时候应言有什么。 黎阳吊儿郎当：“那我哪里知道，看人成绩好看人长得好，看他不如容铭川用来气容铭川。” “……”还真有这个可能。 女儿是自己生的，作为父母了然这确实是他们女儿能做出来的事情。 不过这又不能说明，应言不喜欢清月。 若是不喜欢，可以拒绝接近的，在旁人看来特殊的关系，一个巴掌拍不响。黎耀仲夫妻不担心应言不喜欢清月，儿子说的那句‘骨子里的穷小子’不是没有道理，只是不适合拿出来说。 在外面养了十七年的“真少爷”，其实没有那么真。 最起码现在没有。 - 梁瑜一个人坐在出租车的后座。 车载广播放送着节日的暖情故事。 海城的车道宽广，这座城市熙攘，车窗外的高楼太近、太远，看不到顶。 直至苍穹的高楼，沧渺的她。 梁瑜没有多大的梦想。 在不久前，梁瑜对未来的许多设想中，一直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应言在梁瑜的生命中留下太多的足迹。 有记忆开始，梁瑜就认识应言。 讨厌过、嫉妒过 想要一起过。 后视镜里看见姑娘一直看着窗外，红绿灯路口司机说：“海城的楼真高啊。” 女孩穿着云德的校服，司机没接过几次穿着校服的云德学生。 但是在海城跑了几年的出租车，他还是知道云德的。 那所一年学费就要几十万的学校，还记得第一回接到云德的单，开到云德门口看着往来的豪车，他真的有一辈子直不起腰杆的感觉。 那会儿比现在年轻，他还想着出人头地，在海城干出一番事业。 海城的楼真高啊，他在地面跑了几年的单，钱也没见得多起来。 “以前我想在这里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梁瑜的视线从窗外收回：“后来呢？” 司机说：“还在努力，过两年就回老家，回老家有一个家。” 梁瑜：“……” 司机肯定不是第一次提这件事，前后之间的转折，他都不带一点伤感的。 从在海城安家，到老家有一个家。 回老家？ 她才十七岁！ 意外让最有可能的未来，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但梁瑜也绝对没有回老家的念头。 梁瑜的老家，楼房有限高。 城区的那条街，都是三四层的楼房。 一楼的门面刷新，比楼上翻新简单许多， 过去坐在公交车上，能看着路边店铺的楼上。 梁瑜的脑海中会闪过“破旧”两个字。 因为一楼的门面总是装修，而楼上并不进行翻新。 所以崭新的店铺楼上依旧是老旧模样。 课堂上老师播放的幻灯片中的大城市，练习普通话看的新闻联播里的大厦高楼，都跟梁瑜的老家没有关系。 这两年城区沿街的屋子进行外壳的优化，街道改变了面貌。 梁瑜回去一瞧，却瞧不出大的改善来，依旧是那一排排的老房子。 楼上楼下，依旧是两个世界。 老家的街道，远不如海城整洁，特别是一条路三天两头在修路。 梁瑜每次回老家，都能够体会到两个地方的差距。 街道的风貌，人的音调…… 在老家，梁瑜常常是梁智勇的女儿，而不是梁瑜。 梁瑜要当梁瑜。 而不是梁智勇的女儿。 梁瑜见过品学兼优的应言叛逆的模样。 应言为她差点断了一只手。 初中那会儿梁瑜被“老大”看上，要她做他对象，那人顶着棕色的鸡窝头，手臂上有纹身，总是穿着紧身的各种颜色的裤子，当他穿着一条皮裤出现的时候，会点一根烟，然后要梁瑜做她的老婆。 梁瑜被吓得不轻。 那会儿梁瑜倒没觉得人家丑，只是觉得害怕，听到“老婆”两个字，魂都要飞上天。 梁瑜拒绝后，又在学校看到对方，他竟然是跟他一个学校的，只是休学去“混社会”了。为了追梁瑜，他剃了他的鸡窝头回学校念书。 说来也是曲折，梁瑜没有答应鸡窝头当他的“老婆”，鸡窝头的小弟失去了“老大”，来找梁瑜要钱了…… 那叫敲诈勒索。 那年初二，应言一打三，手脱臼了，梁瑜老老实实给应言抄了一个月笔记。 然后……应言那小子成绩突飞猛进。 梁瑜对自己的实力有了不正确的认知，非要拉着应言一块儿学习。 结果是梁瑜确实是进步了，而应言用左手为梁瑜写了一页一页的解题思路。 梁瑜也不是不知好坏的白眼狼，给应言打饭倒水的，那段时间两人形影不离。 因为“老婆”事件，梁瑜被笑了好一段时间。 特别是那鸡窝头留了一级，虽然鸡窝头看见梁瑜跟孙子遇见祖宗似的，但耐不住朋友会打趣“你老公”。 梁瑜真的：“……” 在一声一声“你老公”中，梁瑜跟鸡窝头是一句话再也没有说过。 第53章 你真能得罪人 要是梁瑜没见过容家的富贵，若是她不是在云德念的高中，那么她一定能够成为一个不畏权贵不委屈自己的人。 遗憾的是，她不是那样的人。 正是因为自己不是，所以她欣赏那样的人。 应言除了喜欢人的时候，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以外，没有多大的错。 可那也只是梁瑜之前的看法，今时不同往日，应言已不是那座老城的少年。 【端午安康，广播前的准大学生们，前途似锦！】 在“端午安康”中，司机看了眼梁瑜：“你是高三生？” 梁瑜没有否认：“是啊，今天刚考完。” 女生身上穿着云德的校服，又是在塘西苑门口打的车。 司机认为不用自己的祝福，这个小姑娘也一定前途光明。 越是在社会打滚，越明白一件事。 人这一生能够获得多少，是有定数的。 “好事啊，考完轻松了吧。” “嗯。” 这师傅挺能叨的，梁瑜只是嗯了一声，师傅就说了下去， 他给梁瑜说，早上接了单送准考证的，最后还是警察骑着摩托车给学生送过去的，因为路上堵车了。 他说明年高考前，政府是会出手的，到时候有哪几条路要给高考让路。 梁瑜只是过了一遍耳朵，没有听进心里去。 端午。 梁瑜有点想吃粽子。 去年端午，梁瑜是跟应言一块过的。 买了粽叶包了粽子。 两个人吃的第一个粽子是半生不熟的。 当时，梁瑜说明年端午吃的第一口粽子一定要是熟的。 应言说明年的端午是高考结束的那天。 也就是今天。 想到应言，梁瑜就想起自己那天说出口的那些话。 足够她被钉在耻辱柱上。 再也不要见面了。 要是还得见面，应言随便说一句话，梁瑜都会难受的，因为她完全没有反驳的理由。 容家为什么不能够早两天发现应言是他们的孩子？ 那样的话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梁瑜考了三天的试，躺在床上，心里还是发慌，闭上眼睛是迟到的考试。她慌乱，睁眼醒来又很快会进入下一个梦里，她没睡成一个好觉，做了一个连一个的梦，眼皮乏力极了几乎睁开就要合上。 担心又陷入下一个梦里，在一次努力睁开眼睛后，梁瑜移动自己半坐起来靠着，她眼睛微微睁着保持着不能闭眼的状态，控制身体的神经缓慢恢复，梁瑜原本以为过去很久的时间，但一看手机，从闭眼到现在不过半个多小时。 梁瑜不敢再睡。 连环梦耗费精力，梦里又不是什么好的场景，梁瑜比睡前还要疲乏。 设置成静音的手机，跳动着新的讯息。 滑动，是软件的头条推送。 而不是朋友发来的信息。 高考期间，每一门考题都上过热搜，明明已经是晚上，高考的热度还没完全过去，点开软件，“高考”都在热门推荐词里。 重视高考的不仅仅是这一年高三的学生、老师、家长，还有尚未参加高考的和已经高考结束的。 余柔溪给她回了条消息。 【嗯】 梁瑜还是坐在孟家车上的时候，给余柔溪发的消息，这都大半天过去。 余女士这是到了晚上才想起自己的女儿今天高考结束么？ 手指点在屏幕上，盯着手机屏幕看，也不能多出一两个字，或者多一句关心。 梁瑜打了个哈欠，点开朋友圈。 看一看高考结束后，同学们的高谈阔论。 半数是吃的，半数是各种掩盖不住喜悦的表情包。 这会儿梁瑜真的困到打哈欠，止都止不住，困得眼泪要从眼角落下。 连环梦威力十足，这会儿梁瑜不敢疏忽睡过去。 最起码熬过半个钟才继续睡。 宁愿困半个小时，也不乐意陷入刚刚的连环梦里。 没有发朋友圈的人也很多，像梁瑜也没发。 “有人看见你跟川哥了？”唐成功在电话里问。 梁瑜说：“送同学录。” 唐成功问：“川哥状态怎么样，他今天一个人过哦？怎么没给我说一声，梁瑜你这就有点过分了。” 梁瑜笑起来：“在这里指责我，还要不要从我这里打听消息了？” 她下午那会儿没想起唐成功，考完试人的脑子都放空了，除了心里头那点烦心事，眼前的人眼前的事就是能够应付的一切，梁瑜没把对容铭川十分挂念的唐成功想起来。 唐成功很快就认输了：“别人都说你是有点本事的，这两天你的手机别想着消停。多的是人想知道川哥的消息，现在的容家就是铁桶一块，都两个礼拜了吧，容家什么态度一点消息没传出来。” 窗帘拉开天上没有月亮，多云的夜无法窥见蓝天，楼下的路灯不够明亮。 就是这样不够明亮的光，照着行人脚下的路。 其实就算是没有月亮，这路灯跟月亮的差距也不是一星半点。 站在楼上， 路灯低头看，月亮抬头望。 唐成功明着说：“大难临头了，梁瑜。” 天色昏黑，玻璃窗映着屋内的灯，似点缀天空的月亮。 困倦缠绕着梁瑜，听了这话她语气散漫：“清静一分钟是一分钟。他们那么想知道容家的态度，是不知道以后怎么跟容少相处？他们真是想太多。” “以前没搭上容少的人问过来，我心情好就接起来骂，心情不好就挂断。我有什么难，那都是他们的难。” 唐成功惊讶：“你真能得罪人。” 唐成功这人平时也蛮好的，梁瑜没跟他卖关子，大致说了容铭川的情况，没说容铭川具体的住处，只说明容铭川住的地方不差。 知道这些唐成功也不再追问，他知道容家的事情梁瑜也是没地方知道的。 唐成功问：“你跟你的老同学，应言有联系么？” 梁瑜清醒许多：“你说呢。” 唐成功说：“随口问一下，你么也算是发小？” 梁瑜嗯了一声。 唐成功说：“毕业快乐。” 梁瑜答了句：“同乐。” 毕业的喜悦，梁瑜是有点。 毕业这件事本身，是幸运的。 要是还没毕业，在学校里面，她跟应言总是能碰见的。就像过去的那三天，梁瑜总是见到应言。 凭借背影她就能将应言认出来。 简单地从人群中捕捉到一晃而过的人影。 梁瑜打开匿名的软件。 有几十条新消息，来自同一个人。 【梁上君子：好想结束这一切】 【水水：发生什么事情了？】 【水水：宇宙爆炸.jpg】 【水水：炸世界。jpg】 【水水：挣到违心钱了？】 …… 翻阅着网友发来的消息，梁瑜顿感大事不妙。 【梁上君子：我考完试啦！】 实话。 【梁上君子：我以后绝不对金钱起歪心思】 空话。 梁瑜本来的id是君子，用的人多，所以她写了个梁上君子。 回了匿名网友的消息，梁瑜开始看校友发来的消息。 梁瑜跟批阅奏折一样，一个一个看着新消息，并挑选几个一一回复。 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问她应言黎清月容铭川三人关系的人，问了三次以上的，梁瑜直接删除。 高中已经结束，她不搞这些虚头巴脑。 多余的人，删除的好。 梁瑜不喜欢事情越拖越多，越来越麻烦。 在可以选择的范围内，事情干脆利落一些更恰当。 通讯录里的不常联系人，不影响她分享日常的欲望，不影响她任何的行为，但占据了好友位。 在翻通讯录删除好友时，梁瑜的拇指迟疑了一下。 星标好友下的首位不再是a。 从前，梁瑜给应言的备注前加了阿字。 梁瑜不叫应言阿言， 但“a”在通讯录里占前排。 清理一波消息与不常用好友，困意消去许多。 梁瑜畅想过这个漫长的假期，去各个地方玩一玩，然后回一趟老家。 离她上一次回老家已经有段时间。 紧绷的状态骤然结束，梁瑜整个人慵懒下来。 说给孟舒文的话，是梁瑜的真实想法，考完想着的是先在家躺着，躺几天再说。 从容铭川那回来，梁瑜就准备好进入睡眠状态。 要不是睡眠不受她控制进入了不好的状态，这会儿她已经开始悠闲假期。 【水水：......】 【水水：你猜我最近搜什么新闻】 【梁上君子：不想猜可以吗】 【梁上君子：想点吉利的事情】 【梁上君子：想不想听少女的心事】 她说结束一切后突然中断的消息，使网友产生了一些怀疑， 不用猜就知道—— 对方可能以为她出了什么大事，甚至是注销了地球账号。 【水水：拒绝三连】 【水水：纯洁的网友关系，不应该变质】 【水水：喝水呼吸一样无聊的事情】 【梁上君子：人身体的大部分都是水，没有活人可以离开呼吸。】 这比喻任谁听了都觉得“少女的心事”是大事情好吗！ 对面用漫长的顿号表示自己的心情—— 恋爱脑没救了。 看着整排整排的顿号，少女露出笑容。 【梁上君子：没有什么少女的心事】 【梁上君子：你怎么这礼拜就没发消息了？】 【水水：说真话假话】 【梁上君子：真话】 【水水：因为只是网友，又不能爬着网线找】 爬着网线，梁瑜嘴角抽了抽，还真能想。 能够跟一个陌生网友长聊，多亏思维跳跃、思路不一般的苏欣悦同学。 给容铭川当跟班，梁瑜可真的是为苏欣悦做了不少事情。苏欣悦不仅不领情，还在她脾气好点的时候，就想把她当出气筒。 梁瑜也佩服苏欣悦反反复复的情绪。 自以为很能屈能伸的梁瑜，遇见苏欣悦后她就没那么自以为是了。 梁瑜真不觉得自己招惹过苏欣悦，但对方总是有些神兮兮的。苏欣悦总想试探一次，哪一回梁瑜能够纵容她的脾气。 苏欣悦的行为在梁瑜看来有点颠，与苏欣悦相处，有时梁瑜非常有吐槽欲望。那些话不好跟现实里任何一个人讲，隔墙有耳，一旦说出口，就没有秘密可言。 梁瑜就跟网上的异地网友，成为了固聊。 考前那段时间梁瑜确实是比较忙碌，与越临近高考越没有坚持动力的人不同，梁瑜保持着一颗平常心，坚持到了最后一天。恰好是最难收心的时候，学校里还爆发了那样的新闻，梁瑜要是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她更难收心。 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的梁瑜，把网友丢天边。 - 容家。 应言很顺利完成了所有科目的考试。 考试的成绩不要辜负云德这两年为他免的学费、发的奖学金。 【新的朋友】中，一直没有出现熟悉的账号。 梁瑜说出口的话，应言还记得。 应言不光是记得，他还有些生气。 梁瑜的那些话，让两个人的关系变得可笑。 本来应言以为他们是好友。 怎么不算是好友呢？ 吵吵闹闹过了许多年，他对梁瑜的别扭、小脾气都习以为常。 这次，梁瑜把他的联系方式删除。 删除他账号这件事，毫无理由。 难道那天的争执是删除前的告知，还是说两件事是并行的？ 应言没理由做主动的那个。 梁瑜删除的，她需要她自己会加回来。 并且他搜索不到梁瑜，她关闭了搜索的添加方式。 记得那些话不是应言记仇，成绩优异的他记忆也不错。 梁瑜知道这一点，她不止一次跟应言说过不准记仇。 梁瑜说的不要记仇，不是说要应言成为一个圣母。她可不在意应言记得他人的好坏与否，说不准记得仇，是不准跟梁瑜计较之前。 是不要记梁瑜的仇。 心虚的时候，梁瑜会说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当她说这句话，是知道自己有错。 梁瑜的生气与心虚，应言不是每一次都能够明白。 在老家的时候，应言与梁瑜有共友，他们的生活圈有很大的交集，那会儿应言却不需要靠别人去联系梁瑜的，因为他能寻到梁瑜、等到梁瑜，甚至可以守株待兔。到了海城，两个人在外人眼中，只是陌生人。 梁瑜不是以特优生的身份来云德的，而应言明摆着的特优生身份，在云德“特优生”又有另外一种说法“特困生”。不在一个班级的他们两个，不适合在明面上有多大的交集。 在云德的梁瑜与老家的不一样，但应言知道梁瑜还是梁瑜，他接受朋友的变化。梁瑜的目光开始放在一个名叫容铭川的少年身上，她跟他做朋友，她总是欢喜的在容铭川身旁。 第54章 最擅长的事 回到容家，在高考这三天，应言的待遇有很明显的改变，食物、路程，除了考场上的事情，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应言担心。 而应言最擅长的就是考试。 只有学习的时候，应言得心应手。 回到容家后，有高考摆在前面，应言需要应对的事暂缓下来。高考这件缓冲结束，冲突、矛盾、差异争先恐后。 一考完试，许珺就将带儿子去公安局改名字的事情，提上日程。 在家里她已经叫“卓霄”，“应言”这个名字只适合沉寂在过去。 改名字这件事，容家有充分的理由。 错抱十七年的儿子，自然需要认祖归宗。 他们是他血缘上最亲近的人。 应言在应家没有好好被对待，他没有不同意的理由，他们家的儿子也不能够冠着他人的姓。 许珺在得知应伟康是黎家的管家后与丈夫提起：“也是阴差阳错，过去我们有见着卓霄的机会。” 容磊顿了一会儿提及亲生儿子在考试成绩上是学校第一名。 “兄弟两个脑子都好使。”说起成绩，大儿子是名副其实的天才。 许珺可惜自己与丈夫对铭川的学习成绩一直不是很在意，不是他们一碗水端不平，只是对两个儿子他们的要求不同。若是当初对铭川的学习成绩在意，不会不知道同年级的第一名。 容磊说：“亲兄弟总是像的。” 过去常说家中两个儿子一点不一样。 培养第一个儿子的时候，他们也是头一次当父母，到了第二个儿子的培养上，他们又有了别的想法，所以年岁相差不大的两个儿子，一直很不相同。 许珺说：“还是不同的。” “卓霄只有学习成绩是好的。” 夫妻两人对视，大儿子的优秀是方方面面的，容卓霄还是错过了太多的时间。 这不是基因的问题，是培养的差距。 应言需要在意的高考，当年的容韫泽没有参加。 容韫泽的人生，不需要一个高考状元来点缀。 按部就班的人生，是牢笼是束缚，作为容家的儿子，他理应自由。 不提让人挑不出错处的容韫泽，就是容铭川身上也有许多人难以企及的优点。 成绩从来不是唯一。 将成绩当成唯一的人，眼界浅薄。 学校需要一个省状元，而这个“省状元”，容磊、许珺都不在意的。 十七年的时间塑造的三观，无法在七天之内变化。 许珺与容磊不急着在高考前让应言意识到“学习成绩从来不是唯一”。 对于回归的亲生儿子，他们理应给出一点耐心与爱。 所谓耐心，在事情上顺着少年一些。 其实“学习成绩不是唯一”这件事，随着岁月的流逝，曾经努力学习的大部分人也能够明白。只是那需要多年以后，而青春已过。 若不是回到容家，卓霄要许多年才能够悟出那个道理。 当过两次母亲的许珺，再去当一次母亲，这与之前的不相同。 这一回，孩子已经大了，不是白纸一张。 容卓霄回来之后，许珺的关心渗透容卓霄的生活。 许珺只要她表露出自己对容卓霄的在意，下面的人也会将容卓霄照顾面面俱到。 她还是自己尽力表达了一个母亲的关爱，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孩子。 虽然她在寻到他之前，她从不知道自己失去过他。 丈夫离开海城，许珺没阻拦。 许多事情，在许珺这里是没有冲突的。 亲生儿子回家，无疑是一件大事。不过容磊去香港，并不耽搁容卓霄容入家庭的进程。 - 高考结束的第二天。 应言与许珺一同去了公安局。 提前准备好的材料装在牛皮袋中。 上下车都有人为他们开车门，窗口一切的询问由律师来回答。 几乎什么也不需要做，很快就完成了登记。 当一个有钱人，不需要任何的准备。 许多事都由其他人完成，应言体会到了“亲力亲为”这个词的力量。 许珺叫了儿子一声：“卓霄。” 应言……容卓霄还不是很适应新的名字。 被叫了很多年的“应言”，在听见母亲喊“卓霄”时，他其实有些不习惯。容卓霄到底没有表露出这种不习惯，他抬头看向许珺，他的亲生母亲。 许珺说：“等审批完成，就可以拿到身份证，还要三五天。” “哦。”容卓霄微微颔首，“好的。” 许珺觉得这个孩子真客气，她说事情就往细了说：“李叔会把你身份证送过来，到时候身份证你自己保管。” 容卓霄努了努嘴，没说话。 来容家短暂的时间里，他更多的是听安排，而不是自己要做什么事情。 少自作主张。 自此之后，在任何地方，他都叫容卓霄。 不再是不受期待的那个。 在当应言的时候，他从来不是母亲想要的孩子。 舒丽珍会与他说柔情的话，或者是残忍的话。 而就算是“为你好”的话，也只是加重应言心里的愧疚感与不配得感。 舒丽珍的言语里透露出的是，应言不应该乞求母亲的爱，不配得到父母的喜欢。 应言不是不恨，只是当时的他，清楚知道自己不配恨。 去理解、去谅解。 舒丽珍清楚的诉说，让应言想要糊里糊涂去恨自己的母亲也难。 追求母爱，在那个位置上，是一个无解的命题。 如今，应言从那个困围中解脱，成为容卓霄。 许珺要做到比舒丽珍好，太简单了。 在第一天，许珺就赢了。 舒丽珍在做应言母亲的时候，实在是太差劲，以至于许珺的一句“期待”，就足够覆盖过去的十七年。 “等你爸回来，名字就改好了。”许珺说，“到时候要让他赔你一件礼物，卓霄有兴趣考飞行执照么？我听好多人说，高中毕业的第一件事就是学驾照。” “你今年没十八岁周岁，要明年才能拿驾照。飞行执照今年就可以拿。” 听着许珺的娓娓道来，容卓霄重复了一次：“飞行执照？” 许珺顿了一会儿才说：“是啊，17岁就可以拿私用执照的，比驾照还早一年。你们男孩子，喜欢汽车喜欢飞机的。” 容卓霄没给自己买过飞机模型，每个月的那点钱都花费在奶奶的医疗费上，来云德念高中拿到的奖金也没有改善容卓霄的生活，他总是在第一食堂吃饭。云德的学费贵，也有一点好的。学校提供的设施、设备也多，但是发展一个爱好，光凭借着学校提供的远远是不够的。 只用着学校的资源，容卓霄能够做到顶尖的只有学习，至于其他方面，都被金钱限制了上限。 容卓霄难得露怯：“我没有接触过。” 有一刻在担心自己学不会。 许珺说：“什么都是从不会到会的，去尝试尝试，不喜欢也没关系。” 不是学不会没关系，是不喜欢也没关系。 - 梁瑜的高考后躺平计划。 完全失败。 首先，骂一句唐成功乌鸦嘴。 其次，恨自己不直接把同学录送货上门。 她完全把容铭川的影响力低估了，把云德论坛低估了。 高考结束当天的高三生，是不会闲的没事干去海城图书馆。 但是…… 有闲的没事干的高一高二。 海城之小，云德人无处不在。 瞧见梁瑜与容铭川在图书馆的照片，如同闻见腥的猫。 托容铭川的福，梁瑜也成了一回话题人物。 之前，倒也不是没有人讨论梁瑜，只是时间久了，梁瑜就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水印。虽说她站在容铭川身边的位置两年，但是她这个人跟容铭川谈情说爱的可能性低了一些。 容铭川身边漂亮女生有许多，他对女生要比傅峥温柔许多。傅峥对待女生的冷漠脸，就可以将人驱散，傅峥那个人帅是帅、酷是酷，但喜欢傅峥的人放弃的总比喜欢容铭川的人放弃得快。 连拒绝一个女生，容铭川也不会让人脸面尽失。他温和有礼，他风度翩翩，在学生时代喜欢上这样一个绅士，跟呼吸一样简单。当然挑衅容铭川的男生，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他对待下位者的温柔，有对方不冒犯他的前提。 梁瑜选择当容铭川的跟班，就有这个原因，明眼人都知道选容铭川而不是傅峥。 傅峥问：“你跟铭川好上了？” 他说：“你可真会趁火打劫。” 梁瑜简直一头雾水：“你说些什么啊？” 想到傅峥的身份梁瑜止住讲国骂的冲动。 她没想接大少爷的电话，奈何傅峥说在她家楼下，甚至发来了定位。这真是个疯子。 “我听说。”傅峥声音都小了。 梁瑜说：“都传成这样啦？” 傅峥笑了一声：“不止。” 梁瑜无意听自己的八卦：“是么。” 她知道都是假的，而这些假的事过段时间就没事了。 再说，她已经跟人解释过，那些传闻是没有的事。可惜澄清的速度，赶不上谣言。 傅峥说：“我想也是，铭川瞧不上你的。” 梁瑜：“……” 还用你讲。 她都懒得回傅峥，跑到厨房透过窗户看楼下。 傅峥说：“别以为容铭川不是容家的亲生儿子，你就有机会跟他在一起。以前他瞧不上你，现在依旧是不喜欢你的。” 梁瑜再一次意识到，自己找应言那天，面目可憎。 毕竟傅峥说出口的话，还没有自己那天十分之一有杀伤力。 梁瑜问：“知道了，有别的事要说么，没事挂了。” 那边没说话，梁瑜听到了呼吸声。 他的呼吸声变重了。 她不清楚原因，因为自己挂电话的念头，傅峥生气了么？其实没有面对面的时候，梁瑜没有那么害怕傅峥，他总归不会为了这点不开心，找她来发脾气的。因为容铭川的关系，梁瑜与傅峥其实不能归为陌生人。 一起在山上搭过帐篷，在山溪间漂流烧烤，水上冲浪…… 梁瑜见过骑马的傅峥肆意潇洒的模样，看过他在水浪中打滚的狼狈模样，他在梁瑜眼中始终是那样的幼稚，说出来的话多像一个小孩。 有容铭川撑腰的时候，梁瑜也会跟傅峥起争执，说着傅峥有什么喜欢的呢，嘴巴跟刀子一样脸就是冰山一座。 就是这样的傅峥，还得了一个网络热词人设“高岭之花”。 高不可攀、遥不可及。 傅峥跟这个词搭到一点边都好。 “你在家。”傅峥说，“我带你去见容铭川。” 梁瑜：“……” 她没想见容铭川：“你是打算给流言添把火。傅峥，我说、我其实也没有做什么坏事。要是你看我不顺眼，等毕业了天高海阔的，我们还真不会再见面。这一回，你就放过我。算我求你。” 梁瑜难得用这样轻柔的语气跟傅峥说话，说给唐成功的不爽就挂断，在应对傅峥上不可行。傅峥知道她的住处，话说得急了，梁瑜担心傅峥找上门来。 她家楼下，跟她家门外，是两回事。 傅峥解释了一句：“我带你见他的话，不会被其他人知道。” 梁瑜说：“那被知道了呢？” 傅峥或许有心了，但是没有脑呢。 傅峥说：“苏欣悦也去。” 梁瑜问：“苏欣悦有这好事还想到我？” 她真是服了，一个敢说一个敢提：“我忙着呢。” 电话那头苏欣悦说：“小鱼，你怎么这样说我。” 梁瑜：“上次我们不是说开了？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光路。” 梁瑜低头一看，通话中断了。 “……” 他们听到阳光路没。 梁瑜下楼倒垃圾已经是傍晚，结束跟傅峥的电话后她把手机设置为静音睡了一下午，睡得人昏昏沉沉，没有什么力气。把屋子里打扫完，所有的垃圾一块儿拎下楼，顺便散步到小区外面吃个晚饭。 点外卖的话又需要倒垃圾，梁瑜懒得再爬一次楼梯。 梁瑜的住处不是电梯房，但在地铁站附近，交通便利，去云德不需要换乘，反正不需要梁瑜出房租，是余女士安排的。 这两年，余女士比梁智勇合格。 被说生而不养的余女士一直有为梁瑜花钱，总之饿不死梁瑜。而重新成家后的梁智勇，是既没有给梁瑜陪伴，也没有给梁瑜金钱。 第55章 不健康的食物调理一下 梁智勇当年对余柔溪是真的喜欢，到了非余柔溪不娶的地步。 一腔热血，愿意为余柔溪做任何事，愿意等她学业有成。 余家并供不起余柔溪念书，是梁智勇搬砖供出来自己的媳妇，余柔溪去念大学前，他们在镇上摆过酒席，在隔壁邻居眼中两个人已经是夫妻。那会儿他们都没有到能够领结婚证的年纪，结婚证是后来到法定年纪补上的。 梁智勇当年也挺吃香的，十里八乡最俊俏的后生，在那个年代他的身高是鹤立鸡群，人高马大的，脸也俊，人称小黎明，不是说长得多像黎明，而单纯说他长得很帅。 虽然是镇上高中毕业，那也是一个高中毕业生，学历在那个时候也不算拖后腿。他瞧上的要不是余柔溪，大抵婚姻也不会这样曲折。 那些年他就是昏了头一样喜欢余柔溪。 梁瑜听过那些事，老梁跟余女士走不到一起是必然的。 他们没有谁愿意变一下。 梁智勇的十分喜欢，是真的，没有为余柔溪改变也是真的。 余女士为梁智勇的付出感动过么，应该是有的，若非如此，梁瑜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是把无数天过成同一天的日子，不是余女士想要的。 那也不是梁瑜想要的。 见过高空的梁瑜，不愿意留在日复一日的过去里。 老家是被时代抛下的旧影像。 身在影像中，总会过上按部就班的生活，所有人都大差不差。 小地方，小电影里的人物，剧本也只有简单的几个类型。 那，她还是她么。 梁瑜不知道，她总要去看看，人生的另一种剧本。 楼下的麻辣烫，价格真高，老家的麻辣烫六块起煮，海城的十二块钱起煮。不过两个地方的店铺租金也不一样，海城卖老家的价格，人家老板也回自己老家好了。 在麻辣烫和馄饨之间，梁瑜选择了有滋有味的麻辣烫。 她现在不健康的精神状态，需要吃点不健康的食物调理一下。 傅峥的电话是苏欣悦挂的，梁瑜发疯的时候她要避让三分。苏欣悦不想再给傅峥再留下不好印象，她这两个月接连在梁瑜这儿吃过几次瘪，梁瑜的嘴巴跟沾过毒一样。黎清月放狠话，做坏事，苏欣悦是会吃亏、受伤，但是黎清月最后也不能够讨到什么好。 苏欣悦觉得梁瑜要比黎清月手段高超多了，她看着就是会暗地里使阴招的那种人。所以就算是梁瑜帮过她许多次，苏欣悦对梁瑜的感观依旧是不好的，因为她打心底觉得梁瑜是会使阴招的。 她不是讨厌梁瑜，而是不喜欢梁瑜那类人。 “梁瑜。” 梁瑜听到阴魂不散的声音，抬头看见女孩穿着杏色连衣裙站在小区楼下，撑着一把遮阳伞看不清脸。苏欣悦就站在她楼道下面，想避开都没地方避。 “梁瑜我等了你好久，你去哪里了？天都黑了。” 见苏欣悦又一副跟她很好的样子，梁瑜实在是不解，那些人喜欢苏欣悦难道是因为苏欣悦心大？ 容铭川的付出也不算白费，苏欣悦还是担心他的。就是苏欣悦这样习惯性呼唤她这一点，不是一个好习惯。 梁瑜回想一下不能够完全怪苏欣悦，毕竟容铭川不止一次麻烦梁瑜照顾苏欣悦，好多他们感情能够升温的时刻，梁瑜都参与了。 这……怪谁。 怪多情的容铭川不懂情。 反正怪不到梁瑜头上，她就是给人办事的。 没带脑子那种。 “我要吃饭。”梁瑜还直白道，“你不用吃饭？” “小鱼，铭川跟你说了什么？”苏欣悦眼巴巴望着，“大家都知道高考结束当天，你们就见面了。” 梁瑜说：“容铭川的同学录在我这，我把同学录给他。” 容铭川同学录在梁瑜这的事，大家也都知道。 苏欣悦愣了一下：“你下午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去见铭川？” “那天我就把同学录交给他了，况且……”梁瑜深吸了一口气，“我觉得我们不熟。” 苏欣悦皱眉：“你怎么这么势利，你之前都跟在铭川……” “打住，我是说我跟你不熟。不好意思，用了‘我们’两个字，让你误会了。” 苏欣悦脾气是真好，就这样她也面不改色：“我们是同班同学啊，都是同学互相照顾不是应该的么。小鱼，这会儿不是在意流言蜚语的时候，现在是铭川最难过的时候，他需要安慰和肯定，你以前跟他关系也好的，现在你这样多伤他的心。你可以跟唐成功一起去陪一陪容铭川，让他开心一点。” 苏欣悦把梁瑜说糊涂，她想到容铭川出事后，唐成功坚定表明自己的立场，坚决站在容铭川那一侧，“唐成功很关心容铭川的，他没跟你们一块去吗？你们没有联系唐成功。” 苏欣悦着急说：“我们跟唐成功不是同班同学，当然只先联系了你。你没有去，就没联系唐成功的人了。过来等你，就是来单独跟你说，希望你跟唐成功一起去陪一陪铭川。这个时候，多点人的关心和善意是好的事情。” 梁瑜看了苏欣悦两眼，她就说唐成功是很关心容铭川的，有人带他去见容铭川，唐成功不会拒绝。 梁瑜好奇：“你都叫了哪些人？” 她看苏欣悦对容铭川还是蛮上心的。 经历这一遭，或许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苏欣悦抿唇，说了一堆话，嘴巴发干：“跟容铭川关系好的，都打算联系。我又担心打扰他，我们一起组织一个聚会，把对容铭川有善意的人都邀请过来……” 组织聚会的事，算不上什么好主意。要不是苏欣悦喜欢容铭川，梁瑜都要以为苏欣悦是故意要容铭川出丑。 容铭川出事，能有几个人是真心关心他。 学校里的条件差不多的同学，常常是谁都瞧不上谁的。 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也就是在比自己有钱有权非常多的人面前，才能够统一立场。 梁瑜愣了一下说：“你真厉害，知道谁对容铭川有善意。” 虽然苏欣悦大多数时候的脾气都很好，在学校里面也学会了忍耐，但梁瑜说话就是让她处处不舒服，梁瑜说的话没有用奇怪的语调，苏欣悦却听出来自己被阴阳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惹梁瑜讨厌了，是因为自己没有黎清月的出身么，如果是那样梁瑜这个人真的很可笑。 “这个我当然会去看。”虽然苏欣悦不喜欢梁瑜说话的语气，但她还是回答了梁瑜的话，“我本来以为你肯定是对容铭川抱有善意的，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子。别人说的真没错，你特别的势利，我以前还为你说话。” 梁瑜错过苏欣悦的肩：“我都不知道你以前有这样大的能耐，苏欣悦你以后是打算进娱乐圈么？” 苏欣悦看着梁瑜的背影，跟上不是，回头又不爽。 “梁瑜，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梁瑜轻松地转了一个弯，不再理会苏欣悦。 梁瑜不是高傲，容家家大业大，容家的家事她可管不着。再说了，梁瑜哪里还敢去容铭川眼前晃悠，她过去了去听容铭川的“原本”么。她不知道容铭川什么时候可以走出来，但以她浅薄的认识，她过去安慰跟火上浇油似的。 高考是件大事，老家的梁奶奶听着邻居的闲聊，想起了自己远在海城的孙女。 想到孙女也是念高三了。 梁奶奶关心的不是梁瑜考得怎么样，而是问她什么时候回老家。梁奶奶说起梁瑜的初中同学，马上就要成为护士了，以后就是铁饭碗。又说起来谁谁谁家的闺女，每年都能拿钱回来，她感慨现在的女孩子真是争气。 梁瑜听了这些话，就感觉蚊子嗡嗡嗡的。打工挣钱是好事情，补贴家里是有出息，奶奶这些话梁瑜听了不止一次两次。左耳进右耳出的，不能把这放在心上的，也懒得跟奶奶争。 她是知道的奶奶岁数大了，人岁数大了，思维就难以更改。同样一件事，她说过不喜欢，奶奶当时记得，之后又忘了，再提起来就觉得她这个小姑娘太较真。 现在不跟奶奶住在一个屋檐下，梁瑜没必要较那个真，她跟奶奶说填报完志愿再回家，要在学校里填报志愿。 实际上志愿不需要在学校里填报的，有台电脑有根网线就可以，梁瑜没有电脑她可以去学校或者网吧填报志愿，去学校里的话太突兀，去网吧又不够方便。 梁瑜索性去买了台笔记本电脑，买电脑付钱的时候梁瑜觉得肉疼，一下子花出去一大笔钱就看到一台轻薄的笔记本。 梁瑜告诉自己，上大学要用的，早买晚买都是要买的，早买早享受。 网上多的是人超前消费，她只是用一下自己的积蓄。 虽说现在网上流行钱赚了就是为了花的理念，梁瑜的思维还是有点老土冒，她还没有一个自己的小窝呢。 老家没有梁瑜的家，爸爸的家里连一间房间也是不给梁瑜留的。 那年，梁瑜的中考成绩还不错，市里最好的高中她都进得去，不过过了的择校线，需要另外花钱。 能过市一中的择校线的学生，家里面都会花钱送孩子去市一中。 很少有家庭，会退一步，让孩子去市二中。 一中、二中的教学资源差距摆在那里，每年的重点大学录取率明晃晃的。 为了孩子的好前程，家长咬一咬牙，送孩子进市一中。 梁瑜自己也想去市一中的。 三中的招生电话打到梁智勇那边，梁智勇不仅不想给女儿出市一中的择校费，还打算让女儿去三中念书有奖学金。 如果是去二中念书，梁瑜只会怪自己成绩不够顶尖。 但是说服她去三中，梁瑜就有些难过。 谁不是往好的学校去？ 学习这件事，注重的就是一个学习的氛围。 那会儿她就跟父亲吵，说父亲偏心不爱自己。 梁智勇说家里头没钱。 他不是不愿意出钱给女儿念一中，但是他们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小女儿就快念小学，需要在市实验附近有一套房子，她才能够进实验小学。 进了市实验小学，以后是直升市实验中学的。 这个机会，不好错过。 房子总是在涨价，不早点买下来之后更加买不起，市实验附近的房价要八千多一平，哪怕是老小区，但就吃准了要把儿女送进市实验的家长。 付了首付就已经很吃力，要拿出一笔女儿的择校费，梁智勇真的是拿不出来。 他直白跟女儿说家里面没有钱，三中的老师说了，三中也不比二中差的：“在哪里读书，还不是靠个人努力。” “你自己考不上一中。” 父母总有这样的本领，一件事起初自己心虚，说着说着就成了儿女的错。错在她不够优秀，或者是不够懂事上。 一万多的花销，确实不是一笔小费用。梁瑜为自己争取：“爸，我念一中以后会更有出息，挣更多的钱，钱不会白花的。” 考更好的大学，找工资更高的工作。 梁智勇看着有自己想法的女儿，女孩的目光坚定、期待。 “以后的钱又用不到现在。”女人提醒丈夫，他们要在市实验附近买房子的。 梁智勇跟女儿说：“先这样说，我再想想。” 他要是去在找亲戚、朋友借一点钱，也不是不能够在买房子的同时，让女儿去市一中念书。 …… 结果梁智勇不肯出那笔钱。 梁瑜联系了妈妈，妈妈把她接到海城。 后来梁瑜知道梁智勇花了一大笔钱买了市实验附近的房子，异母妹妹进了市实验小学。她想着要是爸妈没有离婚，她小时候是不是也能过上妹妹那样的好日子。 刚知道那个消息的时候，梁瑜是那样想过。 不过，现在的梁瑜没有这样的想法。 她再也不会去做，父母没有离婚的假设。 当时，刚到陌生地方的梁瑜，不适应海城的生活。 到了学校，格格不入的难堪，让她产生了躲避情绪。 第56章 应奶奶 许珺第二回没有直接跟舒丽珍见面，而是由其他人与舒丽珍会面。这一回舒丽珍提起的还是“应言”，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反而没有多深切的挂念。 舒丽珍说养了十几年的儿子是有感情的，亲生儿子她不是不想见，而是太陌生了。 对养子的牵挂能够理解，但是对亲生儿子真的可以冷漠到这个程度么。许珺对舒丽珍本就没有多好的印象，见舒丽珍对亲生儿子不上心，心里就跟生了个疙瘩似的。她怀疑错抱不是巧合，而是舒丽珍的刻意为之。 想到孩子的错抱可能是刻意为之，许珺对容铭川的感情就更为复杂。这不是多养少养一个孩子的事，容家养得起，只是那种被人算计许多年的错愕、反胃。 十七年前的事一时半会还查不出个究竟，但舒丽珍表现出来的模样，让许珺连着两天胃口不好。无论是错抱，还是故意调换，医院都是有责任的，医院的疏忽造成了家庭的悲剧。 养了十七年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孩子，这件事为其他人增添了笑料，对容家来说是一件损失。外人养大的孩子，在很多方面确实会让许珺产生不如自己养的感觉。感情上，那点不满会变成许珺对容卓霄的心疼，愧疚他吃了十七年的苦。 舒丽珍对不关心亲生儿子也有一副说辞的，她说的那些无法说服许珺。 许珺问起住家保姆的看法，对方却说是能够理解舒丽珍的说辞的，比起突然出现的亲生儿子对他们这些普通家庭来说，当了亲生儿子养了十七年的孩子更有感情。 舒丽珍的做法、说法并不能够成为她有意调换孩子的罪证，而刚生产过的孕妇也不能够成为调换孩子的第一罪犯，刚生完孩子脚都难以沾低，更别说在那么多双眼皮下换孩子了。 一切都需要证据。 舒丽珍也清楚这一点，一切都需要证据。 时间过去太久，她几乎忘记当年的事，是很遥远的很久远的事。 恍若隔世。 舒丽珍无疑是一个大美人，从年少青春到温柔中年，她的美丽毋庸置疑。她善待自己，岁月也善待她。 应伟康这辈子最骄傲的事里，必有一件是舒丽珍肯低头看他。 有人说舒丽珍空有美丽的壳子，应伟康对妻子是一见钟情，后来的时间里对美人是念念不忘。年少时，他没见过比她容貌更盛的女子，舒丽珍是老城里开出的芙蓉花。 应伟康为茶几上的花瓶换上新的鲜花，之前的花还未枯萎，只是等到鲜花不应该等到枯萎再更换的。 结婚多年，生活中的浪漫，没有消失。 室内的温度适宜，中央空调全天开着，舒丽珍的怀里抱着一只毛色雪白的卷毛狗。见丈夫回来，舒丽珍把狗放在毛毯上，为应伟康煮了一杯咖啡，男人瞧见妻子眼间的倦意，提起今日听到的消息：“容家要为孩子办宴会，在升学宴之前，黎总说‘应言’改名为‘容卓霄’，卓越的卓、云霄的霄，是个好名字。容家肯定会好好待他的，他是容家的血脉，往后的日子不会差的。” 过往应伟康并未知晓妻子对大儿子是如此在意的，应言被容家寻回后，妻子整日的失落无神。女人到底是心软的，嘴巴上对孩子冷漠，心底还是记挂着的。应伟康得来一点消息，便事无巨细告诉妻子，“过去你也不容易，孩子应当不会怪你的。以后再见一面也不容易，恐怕那边并不想你与他相见的。上回你也说了，容家夫人不愿你与孩子再有瓜葛……那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他们一定会善待他的。我知道你想见他，你对孩子有感情，但……放下吧。” 舒丽珍垂眸，咖啡离杯口有一指距离：“我知道的，只是有时忍不住想，他本来过更好的日子，多觉得对他有亏欠。后天的母子缘分，到底是我欠了他。” “我知你苦的。”应伟康安慰妻子，“过几日，我与你去泉寺为他祈福。” 舒丽珍又问：“容家会好好待他么，分别十七年，过去是一点情谊没有的。” 应伟康理解妻子对养子亏欠的心，过去的许多年里他们对养子多有忽视，虽说物质上不曾亏待过，但到底是没有在身边的。 想到这里，应伟康说：“妈跟他关系亲近的，若是妈提出要见孩子，容家应当是会让孩子去见妈的。” 养子是丽珍母亲带在身边的。 祖孙俩感情应当是深厚的。 幼时奶奶照看孙子，长大了孙子照顾奶奶。 当初养子来海城念高中应伟康还意外老家的母亲谁照顾。 “还是不要见了。”舒丽珍说，“跟你说的一样，不见面对他好。容家蛮介意，应言叫过我妈。” 应伟康问：“这回见面，可提起另一个孩子的事。” 黎家对这件事还是蛮重视的，可能是因为当初黎家小姐喜欢容家少爷，所以对容家少爷的去处十分在意。虽按理说现在容铭川都要叫他一声“爸”，应伟康却是没有这种想法的，等级的观念在应伟康心中根深蒂固，想当初，黎家小姐沾上容家少爷，都算高攀。 现如今，要容铭川叫他“爸”，应伟康还真是不能够接受。 舒丽珍说：“我不知道容家的想法，他们想要那我就不要，他们不要那我们就要。” 她清楚自己与容家的差距，孩子的去留不是她能够选择的：“强留只会闹得难看，我知道当妈的应该都要爱自己的孩子，有了小宝之后我知道母亲就是会爱孩子的。可那个孩子我没有养在身边过，其实……我说了你也会觉得我懦弱，我宁愿容家不把孩子还回来。” 舒丽珍苦笑：“孩子已经这样大了，在容家过过我们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回来……回来的话，我都不知道怎么对待他的好。” 应伟康也为难。 那是少爷。 虽说是假的，但过去的十七年是真的。 回来后他们要怎么对待容铭川？ - 黎家。 佣人为傅峥拉开椅子，黎清月选了傅峥对面的位置，示意佣人离开。 黎清月邀请了十多个人，多数都应约了，除了人已经不在国内的。 毕业，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件大事。 今天来的人里，有两个毕业后就要订婚， 订婚的日子都选好一切都早早安排好，他们到时候只需要上场就好，订婚的步骤也有其他人为他们彩排好的，没有差错的走向安排好的未来。 订婚的事，是大家关心的一件事。 但大家最关心的还是另一件事。 傅峥一入座，就有人问起：“清月，你跟应言之前就在谈？” 黎清月的心猛地一跳：“没有的事。” 傅峥看了一眼，她那反应看着也不像是完全没事。 那人说：“你跟应言去游乐场约会，521那天，真什么事也没有？” 其他人也好奇。 还有人猜黎清月是提前知道真相，才靠近的应言呢。那猜测太不靠谱，完全没人信，只是这件事确实巧合，跟拍戏似的，反转来反转去的。 黎清月想要知道容铭川的情况，没想到自己先被人问住。注意到安静的傅峥，黎清月灵机一动：“那天傅峥也在。” 傅峥边上那人正好说着梁瑜跟应言是初中同学的事。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问了句：“什么？” - 为了让大家知道容卓霄的身份，容家大办了宴会。 据说当天最大的宴会厅，都无法容下那些人。 宴会是在庄园举行的。 梁瑜看过照片的。 那天，他穿着白色的西装，量身定制的西裤，显得整个人人高腿长。 据说所有人都能够在容卓霄的脸上，寻找到与容磊许珺夫妇相像的地方。 梁瑜觉得那些人都是马后炮。 容卓霄都在云德念了两年书，这些人之前都去哪里了？现在出来瞎逼逼。 梁瑜也知道，以前这些人在说容铭川的长相有多好，说容铭川多有气质……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只要是容家的儿子，那都是好的。 那些人都是老马屁精了，她还得再修炼。 梁瑜也没时间精修马屁功夫，因为多的是人来打扰她。流言有十分的功力，三十分的关系能吹成九十九分，因为跟容卓霄来自一个地方，梁瑜遭受到了骚扰。 不想被打扰却被打扰，那就是骚扰。 过去的梁瑜是幻想过，别人知道她与应言的过往，觉得他们天生一对。 “……” 但当童夏都开始问她跟容卓霄是什么关系，梁瑜知道是真的大事不妙。为了躲避风头，梁瑜买了回老家的火车票。再待下被他们知道她曾经对容卓霄说过什么，恐怕就成为了完全的笑料。 云德的论坛，告诉前人来者一个道理，人不能做亏心事。 所以梁瑜不享受风波里穿插着的绯闻，她比其他人更清楚，绯闻是假笑料是 梁瑜反思自己过去的陈旧腐朽荒唐思想。 把自己跟容铭川摆在古代家生子的地位上，好在没有跟现实里的任何一个人说过这样的想法。 什么天生一对，更是无稽之谈。 梁瑜回老家的当天，奶奶就安排她去医院看应奶奶。 医院有容铭川在，应伟康舒丽珍夫妻还没有赶回来。 灯光与暗影，医院的长廊，声音都带着回响。 容铭川看着比这一切都要冷，梁瑜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尚残留着室外的温度。她不知道怎么称呼容铭川，她不知道他现在叫什么。 应言改了名字，容铭川是不是也改名换姓了？ “应奶奶怎么样了？” “在手术。” 容家为容卓霄办宴会的那天，容铭川离开了暂住的家。 没有几个人能够舍弃容家的富贵，父母养育十几年的恩情也不是可以立即割断的。 可，每个人都应该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梁瑜第一见到唇色如此浅淡的容铭川。 容铭川到底多久没有喝水了？ 在自助饮料机里买了两瓶纯净水，容铭川还站在原地。 梁瑜怀疑他没有打开水平的精力。 容铭川接过水瓶果然没有动，梁瑜提醒：“你快喝口水。” “你嘴巴很干。” 嘴巴很干的人一定是很缺水。 容铭川跟应奶奶明明没有多久的相处，怎么就这副模样？ 少年发现矿泉水的盖子已经打开，他看了一眼梁瑜，在光与影中，少女的脸蛋是那样的小。 梁瑜看不透人眼中的情绪，其实她不是一个察言观色的能手，哪怕自作聪明却没有真正的骗过自己。比如此时，她完全看不懂容铭川在想什么。 奶奶只跟她说应奶奶在医院，梁瑜还不知道需要手术：“是什么手术？” 年纪越大的人越不合适手术，应奶奶具体几岁梁瑜不清楚，但应该是有七十岁的，她的头发很早之前就白了。 “脑出血，心脏、心脏也有问题。” 一切都太突然了，梁瑜看见了容铭川的害怕。 “他们说，她会死。”容铭川喃喃。 容铭川的手是冰冷的。 梁瑜的手被紧紧握住，她的指尖才触碰容铭川似乎在颤抖的手，就被两只手掌包裹着。梁瑜实质地感受着容铭川的害怕，她不知道容铭川会害怕。 她的手无法抽离，她的眼神望向手术室：“会没事的。” 安慰容铭川的话，梁瑜说不顺口，这句话说给她自己听，会没事的，应奶奶会没事的。 应奶奶是看着她长大的老人，没有几个人像她一样会生活，老家又有几个人有爱花种花的意识呢？她是一个博学的人，梁瑜跟着她学习了许多植物的特性。应奶奶做的甜食很好吃，虽然奶奶自己不能够吃，但是她做出来的甜食好看更好吃。 梁瑜就很羡慕。 她的奶奶只会烧很咸的菜。 不过应奶奶的身体不是很好，所以那些好吃的东西，她也很少做。 随着应言的长大，奶奶更是不近油烟。 应奶奶是一个慈祥的老奶奶。 不过生活并没有善待她，她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 他们的祈祷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与赶到的舒丽珍一块儿来的是抢救无效的消息。 第57章 死亡 医生说抢救无效。 舒丽珍跌跌撞撞跑来。 梁瑜用手撑住了容铭川的胳膊，少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在理解，抢救无效的意义。 手术失败，失败的是一场手术。 抢救无效，失去的是一条生命。 应奶奶，死了。 “医生，我是应玲菀的女儿。”舒丽珍没有听见前头的话，“我妈她怎么样了？” 医生见过许多的死别，病人家属的情绪不影响他半分，清晰地回答：“抢救无效死亡。” 应玲菀女士，死了。 舒丽珍转头看向手术室。 顷刻之间，巨大的悲伤迸发：“妈！” 破音、颤音，听者为之一震。 “妈！” 死亡是一件轻巧的事。 大多数的人都无法预设自己的死亡，也难以接受亲人的离世。 死亡的意味每一个成年人都明白，意味着这个人不会再对这个世界有任何的回应。舒丽珍的呼喊，是无法得到回应的。 那个生了她、养了她的女人，躺在床上一睡不醒，永远也不会给她回应。 不再对她失望，不再责备她。 容铭川与应奶奶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应玲菀跟容铭川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不是我孙子”。 容铭川接话很快：“是外孙。” 老太太看也没有看容铭川一眼说：“不是。” “你不是我孙子，我也不是应言的奶奶。” 一句话容铭川就知道，自己无法替代应奶奶心中应言的位置，这个老人家心里头的孙子的位置是属于应言的。 容铭川不会照顾人，他只是陪着老太太说话。应奶奶躺在病床上，不能够再照顾花花草草。容铭川搬了盆不会死的仙人掌，被应奶奶嫌弃不好看，又换成铃兰花。老太太其实脾气很一般的，不是梁瑜回忆里的好脾气，倒像是别人认知里的脾气古怪的老太太。 老太太不喜欢容铭川，就算容铭川搬来她喜欢的花，她也还是说：“我不会认你的，他为你吃了很多的苦。” “他”指的是应言。 容铭川说：“容卓霄，他现在叫容卓霄。” “卓霄。”老太太念了两回，“比之前的名字好。” 她问他：“你怨么？” 容铭川没说话。 “没资格的。”老太太轻描淡写，“不是你选择的，但这些年的富贵荣华是你享受的。十七年啊，可真久的。容家很有钱吧，许家……，真是权贵人家。还真是……享福了。” 容铭川陪老太太说话没有得到老太太的一句好，她总是看不惯他的，他脾气好是享福了在容家养出来的，他的不好那就是不好。容铭川要被这个老太太磨得没脾气，还是尊重这个老人，因为她身体不好，而又是他的外婆。 她有时候清醒，有时候糊涂，记性并不大好，更记得以前的事情，对最近发生的事自己说过的话并不总记得。所以头一天说过的话，第二天有时候也跟容铭川说一回。 老太太说人要有良心，说容铭川过了十七年的好日子，应该把这些完完全全还给卓霄。过去不是容铭川可以选择的，以后却是可以的。 她一边不认容铭川这个孙子，一边要求容铭川不要回容家。 - “不会的，我妈，不可能的。” 舒丽珍没想过，母亲会死。 印象里她妈身体一直不好，但是就是很多身弱的人，能够活很久。舒丽珍以为母亲的生命力跟野草一样顽强，可突然的有人告诉她这根野草是没有根的，叶子枯萎了就不会再生。 梁瑜目光落在哭泣的女人身上。 那个永远优雅温柔的舒姨，失去了所有的风度。 “妈，我错了。”舒丽珍的双脚一软，整个人跪在地上。 膝盖与地砖的碰撞，厚重的声响。 梁瑜甚至没反应过来伸手去扶。 舒丽珍嘴巴里说着：“我错了，错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 听得人心里悲凉。 可梁瑜的脑袋里冒出来一句不合时宜的话—— 人死了，知道跪了。 被感染的悲伤的情绪，被这样脑海里这样一句话吓得一激灵。 可面前的场景又十分符合这句话，因为舒姨对应奶奶的照顾很不到位，不然也不至于应奶奶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 梁瑜不解，这样的悲伤，为何过去不把应奶奶接到身边照顾。 舒姨表现出来的极度悲伤、后悔，与她之前的行为并不符合。 应奶奶只有舒姨一个女儿，照理说母女俩的感情是十分深厚的，但是舒姨去了海城，将母亲跟儿子留在这个小地方，回来的时候并不多。 梁瑜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要过，那……这是自己选择的呀。 这会儿，舒姨在后悔什么，她错在哪里？ 应奶奶的身体不好，舒姨常年在外地，见不到老人的最后一面，是寻常的。 病榻前尽孝的也不是舒丽珍。 容铭川看着眼前的场景，盖着白布被推出来的车，跪在地上的女人。 这两个是与他血脉相连的人，盖着白布的死去的是他的外婆，跪在地上哭泣的是他的母亲。 这个世界上与他血脉相连的人少了一个。 就在刚才。 白色的白色的白色的，舒丽珍的眼前一片模糊。 照明灯无法打亮她的视野，一切是灰蒙蒙的白，舒丽珍强撑着起来，用手去摸残余的温度，她的母亲在快速冷却。 那个她恨过、厌恶过、怕过的女人，要强了一辈子的懦弱女人，永远不会对她笑、对她骂。 平静地躺在那里，像一个宁静的午后。 宁静的午后，唱一首催眠曲。 这一回由她为母亲唱一首催眠曲，嘴巴张开声带颤动，舒丽珍又突然的倒在地上，她的手死死抓住支架。 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一双手上，任谁也无法将车床推动。 舒丽珍清楚知道这不是一个少时的午后，母亲的眼睛不是完全闭上的，半睁不睁的，舒丽珍突然看清的那一刻完全无法直立，儿时的歌也无法从嗓子里冒出。 应玲菀的这一生，不值得。 漂泊他乡的一生，孤苦无依的一生。 她恨。 恨应玲菀用死亡惩罚她。 她恨。 恨应玲菀不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庭。 她恨。 恨应玲菀…… 舒丽珍恨自己的任性，年少时不听母亲的安排，错了那么多事。可是回到那个时候，就算给自己扇两巴掌，她也是拉不回的。 舒丽珍很早就知道自己的美。 她清楚自己到底有多么招男人喜欢。 她多美啊，她多骄傲啊，没有人能够让她在爱情上受挫。 母亲说的话，舒丽珍不听不信，还要往母亲的心上插刀，说是母亲留不住男人。 “你爱过人么，你真是个怪物。你没爱过一个人，所以你留不住爱人。没有人会爱你，你男人不爱你，你女儿也不爱你！” “我跟你是不一样的，不要用的眼光来看待我的世界，我跟你是不一样的人！” 多么响亮的呐喊，多么坚定的宣言。 把劣质塑料的五光十色当成钻石的光芒。 过了几年的平淡生活，舒丽珍都要忘了自己的过往，母亲的死亡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尘封的记忆，她的少女时代不能仅有“年轻气盛”概括。 舒丽珍抱着车床的支架无神喃喃：“我知道错了。” 这句错，迟了将近二十年。 看着舒丽珍旁若无人的悲伤，容铭川问：“她在说什么错？” 梁瑜半晌才反应过来，容少问的话是什么。 这里的两个人一个要比一个无神，梁瑜这个外人做了主心骨，应奶奶人很好但是应奶奶走了。 老人到了这个岁数，死亡本就是前后脚的事情。 世事无常，人要学会告别。 梁瑜说：“她说她错了。” 明明是一句无意义的话，偏偏容铭川的目光落在比自己低一头的女孩身上。其实她眼镜后的眼眶已经红了，她的声音却一点变化也没有。 她的不难过有点难过。 应玲菀的护工是认识梁瑜的，她问了女孩一句：“应言还不知道么？” 应玲菀是挺好照顾的一个，但是不怎么跟护工拉家常，护工只知道她有一个成绩好、性格好还孝顺的孙子。可这段时间，照顾老人的都是容铭川，跟应言差不多的年纪，但护工总不至于分不开两个人。 “他……”梁瑜的手机铃声响起。 是容卓霄给梁瑜回了电话，梁瑜已经给容卓霄发过消息。 很简短的一句话 【应奶奶走了】 她应该先打电话，但是尚未来得及。 梁瑜问：“这段时间他没来过么？” 护工说：“高考结束后来过一次，一会儿就走了，不像以前待很久。” 梁瑜嗯了一声，很奇怪的感觉。 来过一次。 好歹是来过一次。 可一会儿就走了。 她跟容卓霄一样都是奶奶带大的，父母都不在身边。 舒姨再嫁后又生了一个儿子。 梁父再婚后更是儿女双全。 那时，梁瑜容卓霄俩人的处境是相似的。梁奶奶年轻的时候是干农活的好手，生完孩子就可以下地干农活，而应奶奶年轻的时候的下乡的知识青年。那个时代的事情，他们这一辈并不了解，因为过去太多年了，而小一辈跟老一辈的聊天，对过去的事情，老一辈不会事无巨细。 小辈能从只言片语中，看到老一辈的努力、辛苦。 就像梁奶奶给梁瑜留下的就是很能吃苦的印象。 吃了那么多的苦，说出来的话却不能够解决眼下的苦。 在奶奶一句一句的教育中，梁瑜没有学会吃苦耐劳，而是明白了吃苦无用。 应奶奶很少提及过去的事，她是一个不爱提往事的老人。 所以，她是一个安静的老人。 是这样的，当一个老人不提起她的过去，她的现在也变得可有可无，明明是那样一个与众不同的老太太，给人留下的却是一个怪老太的印象。她既没有发脾气，又没有做坏事、怪事，偏偏是这样的她成了怪人。 应奶奶先是温柔的，再是多病的。 其实应奶奶的身上都是些慢性病，长期吃药倒不怎么显现，看上去很康健的。只要坚持吃药，就跟正常的老太太没有什么两样。 应玲菀的身体一直是老样子。 这几年容卓霄不在老家，就用奖学金为她请了护工，也有舒丽珍夫妇给的生活费。 梁瑜没有在一开始想到容卓霄，此时想起又无法抽离。 想应言为什么没来啊。 为什么应言没看见应奶奶的最后一面。 他跟舒丽珍不一样的。 舒丽珍无法接受母亲离去的现实，说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听着一回又一回的错，梁瑜问了一句错在哪里。 护士听了这话，瞪大眼睛。 这女孩真是蛮不会讲话的。 一般来说 这时候 应该安慰说没有错。 再不济也是将人搀扶起来，让人去休息。 梁瑜倒好，直接问人错在哪里。 舒丽珍的声音突然从嗓子迸发，梁瑜的耳朵受到了摧残。 人能够不体面到这个程度。 舒丽珍像是发了疯，她的声音疯了，她的脸埋在两手之间，哭声绵延。 医院附近并不好停车，应伟康迟了几分钟到，看到的是哭得要抽过去的妻子，舒丽珍跪在地上，双手牢牢抓住车床，工作人员的劝说完全不起作用。 应伟康走过去，柔声劝说，又强硬一根一根掰开舒丽珍握住车床的手指。 应伟康言语坚定：“丽珍，放手。” 他没想到赶到的时候岳母已经离开，这样的离世恐怕妻子一辈子也无法释怀、接受。 舒丽珍惶恐、害怕—— 母亲是因为她离开的。 她抓住应伟康的手，抓住了救命稻草：“我真的错了，我知道错了。” 眼泪快要哭不出来，心一抽一抽疼。 车被推走，舒丽珍被应伟康搀扶着起来。 舒丽珍冷冷看着容铭川，这张脸上有熟悉的影子：“要不是……” 容铭川睁开眼睛，舒丽珍的话停在一半，收了回去。 梁瑜觉得古怪，舒姨的眼神不像是一个母亲看一个儿子。就算舒姨与容少没有相处过，没把他当成儿子，那更不应该是刚才那个眼神。 舒姨的眼神，不是恨，难不成还能够是爱么？ 第58章 大梦一场空 欲言又止的话。 没了下文。 应伟康搀扶着妻子，对面站着身份陌生的继子。岳母身体不好的事，应伟康知道，老年人身体多多少少有些老毛病，身体机能远不如年轻人。却没想到岳母的去世，这样突然，毕竟每一次回来，岳母看着气色都挺好，人一直那样老就觉得她一直没有变老，似乎岳母会一直呆在老家。 岳母是共和国年生人，今年虚68岁，病历本上写着66周岁，如何算都不到七十岁，还年轻。 应玲菀是下乡的老三届，她的人生大事因为下乡耽搁住，结婚生子的年龄比较晚，三十来岁才生的女儿。 “孩子。”这就算是跟容铭川打招呼，容铭川过往的身份，应伟康要恭敬喊对方一句少爷。为黎家做事多年，应伟康也见过世面，但容家并非是本地豪门，容家是黎家高攀的存在。黎家的根基在海城，去了其他地方前头还是要一个海城的前缀的。 容家是，人外人、天外天。 就算眼前的少年注定掉落神坛，养出来的贵气，也让应伟康无法将对方只当成自己的继子。 容家在容铭川身上花了许多的钱，光一个赛车的爱好就花费就是几千万。 怪不得妻子觉得亏欠，巨大的财富，不像爱能够填补的，何况他们也并未对应言付出多少的爱意。 普通人家的爱，值得一个亿么。 在这个商品化的时代，一个亿可以买到的爱无比真挚。 跟萝卜吊着驴一样，根本不需要一个亿。 而他们给予应言的关心关爱，被当成商品衡量的话，就更显廉价。 置换的人生，不是错站的票，是十七年，是六千多天。 是五分之一的人生。 应伟康问：“奶奶有跟你说什么？” 眼前站着的是容铭川，应伟康想到的是容卓霄，那孩子是岳母看着长大的，想来是祖孙情深。谁能想到，造化弄人，最后陪在应玲菀身旁的是这个被错抱了十七年的外孙。 亲生女儿不在身边，陪伴了十多年的孙儿也没见着最后一面。 他们已经很着急赶过来，可还是未赶得上。 老人走得真是孤零零的。 容铭川说：“没来得及。” 什么都没来得及。 要不是正好在医院，都来不及送入手术室。 哪怕人在医院，及时送进手术室，还没来得及抢救。 应玲菀会住院是因为老人受了一次刺激，情绪波动过大，在医院好好休养了几天，本来再检查一次就可以出院，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会突发急症去世。 舒丽珍去应玲菀的病房收拾母亲生前的东西，舒丽珍没找到应玲菀的手机。老人的手机价格也不高，总是不会丢的，梁瑜也陪着一块儿找。 出病房门前舒丽珍看了眼容铭川，明明没有多余的表情，舒丽珍却觉得可怖。说起来他是她的儿子，一个母亲要拿捏孩子很简单，可是他的目光令舒丽珍不由加快步伐，像是后面跟着恶鬼。 等反应过来后悔又来不及，舒丽珍决定自己在容铭川面前不能这样丢了威严。 她是当妈的。 曾经应玲菀就很会当妈。 舒丽珍发现没有什么好收拾的，衣服就那两件，护工都叠整齐的。她妈一直是个爱干净的，爱花爱书爱干净爱美，虽然日子清贫也不会将就过了，讲究人再落魄依旧是讲究人。 所以舒丽珍恨，母亲自己是过过好日子的，恨母亲不让她一样过上好日子。 这样的想法其实后来想起来蛮可笑的。 应玲菀过好日子的时候，其实还没有她。 而她过着不算好的日子，应玲菀也没有独自享福。 没有被情爱冲破头脑的时候，舒丽珍是心疼母亲的，可当情爱与自由的念头上来，舒丽珍就顾不得那么多。 是母亲害她没有过上好日子。 是母亲害她无法与心上人门当户对，偕老白头。 当年舒丽珍就是那样想的。 舒丽珍还记得母亲问：“你爱的是他的什么。” “是他能给你更富裕的生活吗？”应玲菀说这话的时候是颤抖的，“让你能够过上想要的生活？” 舒丽珍只是迟疑了一瞬，没有回答爱什么。 应玲菀便跟她说抱歉，说没有给她更好的生活。 其实她们争执过许多次，应玲菀说过的许多话，在当时舒丽珍都觉得自己被刺，可如今想起来的却是应玲菀的那句抱歉。 后来的，舒丽珍抱着儿子回来，应玲菀没有骂女儿，而是将人抱进怀里。 无论舒丽珍多么的无法相信，应玲菀还是去世了，她的忏悔她的哭嚎都无法改变结局。 将医院的走廊走了个遍，舒丽珍还是没有找到母亲的手机。 舒丽珍询问了几个人，在她开始回想时，梁瑜说找到了手机。 梁瑜将应奶奶的手机给舒姨。 舒丽珍问起：“小鱼，哪里找到的？” “在窗帘下面。”梁瑜说，“可能是人不小心踢到的。” 对老人来说，手机只是用来打电话的。 舒丽珍把手机塞在包里没说话，手机摔坏了或者自动关机。 梁瑜看了眼，跟舒丽珍说：“舒姨，我先回去。” 舒丽珍还沉浸在母亲死去的悲伤里。 一时半会儿，她没办法处理事情。 今天梁瑜发现许多的古怪，舒姨对容铭川，还有舒姨与应叔之间的氛围。 梁瑜回家也没有什么事，她本来跟奶奶说要填写完志愿再回家的，容家在升学宴之前为容卓霄办了一场宴会，这场宴会在海城影响力颇大。 小罗喽如她也受到了点波及。 回到家里难免听奶奶提起别人家的出息女儿，老调常态的事。 梁奶奶得知应奶奶去世心情失落，人越老愈发觉得世事无常。应玲菀这辈子享过几天福，她一个人把女儿拉扯长大，人家到了这一步也差不多享清福了，偏偏舒丽珍不是个运气好的，头婚没能嫁给什么好人家，也留下个儿子来让应玲菀养。 应玲菀上辈子欠了舒丽珍的，一辈子为她当牛做马，如今孙子高考结束终于有盼头了，人又没了。 梁奶奶说：“我也想开了，人这一辈子，就这么一回事。” 她是想开了，晚上的碗由梁瑜来洗，梁奶奶吃完饭就出去溜达去把感慨跟老伙伴们说一说。洗碗筷这件事，因为家里头吃得简单，洗两个人的碗跟洗一个人的也没有多大的区别。跟奶奶吃饭，梁瑜人都能够瘦下去，一顿都吃不了多少菜，特别是荤菜，能放很久。 在吃食方面梁瑜有点穷讲究，蔬菜她不吃第二顿的，荤菜不吃第二天的，饮食习惯跟梁奶奶的有很大的不同，晚饭梁瑜没吃下去多少。 - 容卓霄赶到医院的时候已是傍晚。 他收到消息就从海城赶来。 人已经走了，早点晚点似乎没有差别。 路上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傍晚的点，天已经昏黑一片，乌云低压，空气沉闷。乌黑空气里的医院蒙上了一层纱，透出来的灯光散射着。 没等司机开门，容卓霄自己开门下车，他立了一会儿许珺走到他的身边：“进去吧。” 对应玲菀，许珺没有恶意。 她还只来得及了解舒丽珍、厌恶舒丽珍。 路上许珺的秘书已经联系好医生，一到医院就由人引路。 许珺随人去了会议室，而容卓霄则随人带着去太平间。 容铭川也在。 看见容卓霄，他没有意外。 他觉得还是遗憾的，对应玲菀来说没看见应言，对容卓宵来说没为奶奶送行。 真奇怪，明明是外婆，却叫奶奶。 应言那个姓到底是随“应伟康”姓还是随“应玲菀”。 “她接了个电话，在发病前。”容铭川说，“是舒丽珍的电话。” 停尸房很冷。 容铭川这话说的简单。 容卓霄问：“你什么意思？” “可能是被气发病的。” 容铭川无所谓的态度刺到容卓霄的眼。 他想说什么。 容铭川说：“舒丽珍一直说她错了。” 他们两个人并不对付，在错抱事件发生之前，两人之间就有矛盾。 容铭川注意到容卓霄没有眼泪。 竟然没有哭。 与应玲菀接触的日子不长，她又不认他这个外孙，容铭川的心里也一团乱麻、心情沉重。 容卓霄不可能没有感觉，哭泣是最简单、直白的表达。 “舒姨是你的母亲。”容卓霄指正他直接说舒丽珍的名字。 容铭川说：“他们一家都不这样看我，或许更喜欢你。” “不喜欢。” 容卓霄从未被舒丽珍喜爱过。 舒丽珍的孩子，本就是不幸的。 容铭川注意到对方眼神中的怜悯—— 是怜悯不是可怜。 他想说，不缺这点喜欢。 但对方是被他占据人生十七年的倒霉蛋，这句话太具攻击力。 容铭川说：“那可能他们天生不会爱人。” 容卓霄迟疑片刻还是说：“舒丽珍可以当一个好母亲的，不过我不逢时，或许她也会爱你。奶奶走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跟应玺与她血脉相连。” 真有意思。 这段时间容铭川听了太多“血脉相连”四个字，简直跟咒语一样。 容铭川语调慵懒，并不为这句话触动：“或许。” 容卓霄未答。 - 容卓霄留在老城。 为奶奶守灵。 如果说原本的家，有什么值得留念的，那就只有应奶奶。 不是说奶奶对他有多在乎多宠爱，而是相处多年的情谊，她几乎是从前他唯一的亲人。 回到容家后，容卓霄顾不得亲生父母的介怀，希望他们为奶奶提供医疗。 舒丽珍那儿，容卓霄什么也没有欠。 他们花在他身上的每一分钱，早就还干净。 赡养应玲菀，是舒丽珍应该做的。 应伟康在黎家的待遇应当是不差的，他们要能够将奶奶接到身边也是好的，这些都不是容卓霄需要关心的，回到容家提出为应玲菀提供医疗的事，已经可以。 许珺意外应玲菀的去世，她并无所谓一个陌生人的生死，哪怕应玲菀曾经是儿子的奶奶，许珺也并不为她的死亡感到轻松。她并不觉得她的儿子，会放不下应家的一切。 在知道这一切是舒丽珍主导的后。 这不是什么意外，而是舒丽珍的有意为之。 舒丽珍的贪念造成了悲剧。 害她骨肉分离。 实际上，许珺没有想过放弃自己养在身边的孩子。 就算说是不知道如何对待，也没有想过是将容铭川完全抛下。 偏偏舒丽珍破罐子破摔，说出她的目的。 这让许珺有种自己被人玩弄的感觉，甚至是被下位者掌握。许珺不能够容忍，她的不舍得就像是落入了舒丽珍的圈套，舒丽珍就是知道被拆穿后，容铭川也不会被赶走。 舒丽珍知道这么多年后再揭露真相，她自己的儿子只会过好日子。 想到这一点，许珺就跟吃了苍蝇卵一般难受。 儿子要为乡下老太太守灵，许珺只能说他有情有义。 却是有些忽略他亲爸亲妈的心了。 容卓霄说他守灵，许珺就回海城，倒是给容卓霄留了个司机。 见儿子不在家，容磊问了一句。 许珺说：“为应家老太太守灵，养了十七年也应该的。就守一天，明天就回来，等出殡了再去。” “这么突然，老太太是怎么走的？”容磊感慨，“儿子还说……” 奔波一天，许珺有些累，半躺在沙发上回话：“世事无常，老人说是昨天还好好的。是脑出血、心脏也有问题，慢性病突然急症……”许珺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她从沙发上坐起来，“会不会是最近的事刺激的。” 容磊：“又不是这两天的事，不说昨天还好好的。” 许珺应下：“是啊，本来再做一次检查都要出院休养了，哪知道出了这种事。” 知道应玲菀不可能参与到当年的换子事件里，夫妻俩对死人还是尊重的，到了这一步还是死者为大。活着许珺容磊夫妻或许会因为舒丽珍的恶意换子迁怒其母，可没有这样的如果，此时他们的心是悲悯的。 容磊说：“如今老太太摔盆也轮不到卓霄。” 许珺脑袋空白了片刻。 第59章 撑伞 孩子是舒丽珍故意调换的。 容磊倒是并不是很在意这一点，是舒丽珍故意调换甚至比其他人调换的好。因为舒丽珍无权无势，只是一个无知者想要为自己的孩子“逆天改命”。 舒丽珍胆子大，而他们运气不好。 事情并不难解决，家中目前没有把儿子当成继承人培养。富养儿子，纯粹是容家有钱，有钱总是要花的。容磊倒不觉得多养一个儿子是什么事情，妻子舍不得就把孩子留在身边，但是股份之类的沾染不得，并且他们的亲生儿子的地位肯定是排在前头的。 容铭川不能越过卓霄。 容磊刚表示这边的意思，许珺就坚定说：“把他的副卡都停了。” 见丈夫诧异，许珺摇头：“我不能够接受自己继续养舒丽珍的儿子，之前我想着无论如何这个孩子都要留在身边的。你应当也能看出来我心软的，可是我想错了。当时念着孩子养了这么多年是有感情的，就算是别人的……那说实话孩子是白纸一张，总归是念着我们的，跟原本的家庭没有感情的。” “我们这样的家庭，他不愿意放弃我也不会觉得是孩子贪慕虚荣的，人都是有感情的，再说这种程度的我能够容忍。可是，我无法容忍舒丽珍的说法，我算是知道了什么叫蛇蝎美人。她不蠢，她很聪明，我差点在知道她的打算后，还准备顺了她的意。” 容磊作为丈夫知道妻子在说什么，许珺的骄傲不允许她低头，纵然对容铭川新有不舍，但到底是生出了几分厌恶。 管家站在一旁不出声，铭川少爷的生母害了他。 十七年前害了小少爷，如今的口不择言又害了铭川少爷。 容磊将许珺的纠结听进耳中：“无事，都按照你说的做。这样回到各自的位置上，要知道家中与铭川划分了关系，卓霄会自在许多。既然如此，再办升学宴时，就不用铭川参加。让人去与他说清楚，还是你要与他面对面说清楚？” 许珺说：“让人与他说便好，我总担心对着他我会心软。” 容磊说：“也好 。” 女人低落起身，吩咐人为她联系按摩师。 男人过去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膀，“今日辛苦了。” 许珺微微摇头：“只是有些奔波。” 多数的时间都在路上，来回的车程太久，令人多少有些不适。 她说：“坐车太久，头有些晕。” 容磊说：“别担心，事情我会安排好，你好好休息。” 男人雷厉风行断了容铭川的所有卡，过去的钱他们不跟容铭川计较，之后按照妻子的意思是一分钱也不会给容铭川，是恨不得跟他一点关联都没有。 见女主人上楼休息，秘书就算是下班。 她是秘书，不是生活助理，这里不是她的主场，她便安静退场。 由司机将她送到附近的街口，再从街口打车或者乘坐地铁。 她的住所离许珺的工作室更近，离这篇别墅区不近，打车回去三十以上，一般情况下她都会选择坐地铁的。 豪门无常。 容家发生的这件事，在海城豪门圈引起巨大的风波。 她虽然只是替人办事的，但也懂得谨言慎行，不议是非。 说来说去，都是舒丽珍的错。 若不是她，如今哪有这般难堪的境地。 被鸠占鹊巢的十七年无法弥补。 而处在云端的人要落入凡尘，又如何让人接受。 说到底都只有十七岁。 - 咖啡厅。 这个地方找一间清静的咖啡厅也不容易。 清静但是格调不高。 不是复古的风格，而是明显没有跟上潮流的不伦不类。 他对面的少年听到所有的卡都停了之后，没有多大的情绪。 说实在话，如今看来容铭川与先生夫人都不像，但是过去确实没有人怀疑过容铭川的出身。幼时长得可爱讨人喜欢，少时就已经初见风度翩翩的模样，哪怕穿着看不出牌子的衣服，随意的穿搭，容铭川看着也很贵。 衣服到了他身上，与定制一般。 批个麻袋都好看的人。 舒丽珍他也见过，夫人口中的“蛇蝎美人”，确实是个美人。 那样的人生出这样的容铭川，倒也没有什么好令人质疑的。 “很抱歉由我来说这件不好的事。” “这里是二十万，先生说这足够你在国内上大学。” 公办的大学肯定是够的，如果是省内民办的大学，得容铭川自己想办法。 “如果有需要的东西，请一次性带走，所有的房子都没有居住权。” “手表、汽车、珠宝这些贵重物品已经有人收拾走了，玫瑰园的东西也都搬到了塘西院。”说话的时候男人不去看容铭川，说着准备好的词，“在九月之前将需要的东西带走，要是九月份之前没有去，默认所有的东西都是不需要的。” 容铭川只是听着，很平静的听着。 他们的考虑挺周到的。 容铭川微微抬眼，楼上的护栏那女孩在发呆。 “知道了。”容铭川收了那二十万的现金，从提包里抽出一百块钱付了咖啡的钱。 男人一愣没想到容铭川就这样用上了提包里的钱。 是身无分文了么？ 既然事情说完了，男人就走了。 容铭川告诉梁瑜现在他也成为穷光蛋了。 这个也字用的。 梁瑜手在背后晃了晃，她心里发虚。 只有容铭川变成穷人。 她给容铭川当跟班的那两年，攒了不少的一笔钱。 “怎么还清算了一会。”梁瑜问。 容铭川说：“不是错抱，是故意的。” 他一错不错盯着梁瑜。 “那应……”梁瑜说，“舒姨故意的？” 这也太坏了，她想。 “是啊，为了让我过上好日子。” 梁瑜：“……” 你把话说了，让其他人说什么。 容铭川提起提包：“最后还给我二十万元，我妈真的是远见卓识。” 梁瑜不忍：“你别这样。” 二十万元，梁瑜没有去在意。 实在是容铭川太不寻常。 容铭川到底只有十七岁，过去再多的光环叠加在他身上，如今也消散差不多。现在呢，人生一团糟，容铭川没有去抱怨、吐槽的地方。因为他的人生本该更糟糕，烂人一个。 容铭川随意笑笑都很好看：“要不是我亲妈，我确实没有这样好的人生。” 都是偷来的。 梁瑜反驳不了。 也不想反驳。 因为跟她一块儿长大的是应言。 所以容铭川的难过、悲伤，在她这里都有降低的效果。 她无法当一个理中客，说出孩子是无辜的话来。 因为她会觉得，容铭川是那个受益者。 哪怕此时的容铭川迷茫、悲伤，梁瑜发现自己依旧无法向容铭川伸出那只手。那样会有强烈的背叛感，面对的这样的容铭川，她会想起与应言相处的点点滴滴，想起并不富裕的学生时代。 四块钱的杂粮煎饼切成两半，一人一半的交情。 “不想叫妈，就不用叫，她没养过你。”梁瑜说，“别叫她妈，别给她好过。舒姨做了这样的大坏事，你就不用叫她妈，这样子她就不算成功，省得她还为自己十几年前做的事情沾沾自喜。干嘛还要感恩她，有奶才是娘好不好，她做了事，但那是坏事。养你的还是容家，你才不会让她坐收渔翁之利。” 容铭川看她嘴巴一张一合，说出来一肚子的歪理。 “只要她不满意了，她的目的就没有达到。她的目的没有达到，那坏事只干成一半。”梁瑜勉强说了一句，“那样的话，你就不算共犯。” 她听见容铭川说：“那我算阻挠有功，还算功臣？” 梁瑜：“……” 习惯了对容少说好话，头一次发现他听不懂人话呢。 ！！！ 她是那个意思嘛，他就自我原谅。 “不是那个意思！” 抬头梁瑜发现说了“功臣”两个字的容铭川，依旧是半死不活的模样，简直了……简直让人语塞，但梁瑜绝对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功是不能够补过的，但是人要学会放下。” “放下。”容铭川琢磨这两个字，问梁瑜是不是要参佛了。 那肯定是没有的事，梁瑜一边觉得过去的事不是容铭川可以决定的，另外一边她又是深切知道应言的不容易的，所以要她说出来真的安慰容铭川的话，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实际上，梁瑜还以为自己会完全不理会容铭川。 她最初是这样打算的，也不知道怎么就又跟容铭川一块儿走着。 很奇怪诶，她以后又不会给容铭川当跟班了。 但……实际上她也不会跟容铭川交朋友，容铭川跟应言是不一样的，朋友不是血缘，不会因为他们两人的身份调换，梁瑜就会从应言的朋友变成容铭川的朋友。 再说了她跟应言也不是朋友了。 梁瑜根本没办法面对应言。 现在她还要在这里安慰容铭川，就更加没办法面对应言。 梁瑜认识的只有应言，至于改了名字的容卓霄，对她来说已经是另外一个人。 前天应玲菀出殡，那天有一个好天气、太阳很晒，容铭川站在最前面手里捧着应玲菀的照片。应玲菀的亲人缘浅，她好像是一个人带着小孩来了这边，所以去的时候也很不够热闹。梁瑜还被舒丽珍叫去打伞，梁瑜撑伞手都麻了，容铭川比她高那么多。 容卓霄是应玲菀火化过后才来的，去火化场的就寥寥几人。 家里倒是热闹很多，七桌八桌摆着。梁瑜参加过其他的葬礼，那早上烧香的人，哭泣的人很多，那些小辈叠了一扁担一扁担的金银元宝，应玲菀的葬礼没有那么多悲伤的人。 所以人群里的容卓霄，梁瑜 一眼就看见。 来参加葬礼的人，认识容卓霄的要比容铭川的多。 也有人当天才知道，应玲菀的外孙换了个人，当年是错抱的。 那天梁瑜更清楚知道，容卓霄不会是应言。 真是不同的。 最起码的一点，没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回事了。 容铭川问梁瑜不是跟应言关系很好嘛。 梁瑜惊讶容铭川知道，又释然，容铭川知道不奇怪的：“都说了是‘应言’，现在不一样的。” 那天丢脸的事情，梁瑜不会主动说出来的。 梁瑜还有点庆幸，那天的事没有人看到说出来，不然她找个地缝钻进去好了。 这事情真传开，她梁瑜能够成为云德传世的糗事人物。 不为别的，光说容家的孩子被错抱这种事，再碰上她这样倒霉催的在人家的黎明前夕，对人家一顿贬低……他们会说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 “是不一样的。”容铭川说，“童养夫变成大少爷了。” 梁瑜差一点去捂容铭川的嘴，半晌才说：“不要胡言乱语。” 好在容铭川没再提起，梁瑜只当那天是容铭川见到容卓霄后，深受刺激跟她开个玩笑。梁瑜的成绩过了一批线，昨天就报好了名担心出错今天截止之前她还要看一次，生怕有什么差错。 今天跑出来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无论是梁父还是梁奶奶都要梁瑜报近一点的学校，她担心自己的高考志愿被篡改，奶奶肯定是不会使用报名系统的，但是万一呢。梁瑜懒得跟他们争辩太多，他们打心里抵触“高考”这件事，因为梁瑜是余柔溪的女儿。 余柔溪念了大学，人就不安分，就留不住。 梁瑜根据自己的省排名还有往年的名段参考，报了合适的学校。 高考的成绩还成，她可以填写之前的理想院校。 梁瑜不打算听奶奶跟父亲的话，在念高中这件事上梁瑜已经跟梁智勇起过争执，在云德念书的这两年梁瑜清楚，像他们这样的家庭，人生是需要自己规划的，太稀里糊涂就会稀里糊涂很久。 或许是母亲也是大学生，所以梁瑜跟余柔溪说了自己报名外地的意愿，余柔溪给了她专业的参考、院校的参考，余柔溪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再回家面对奶奶与父亲的劝说，梁瑜动摇的时候就会想起自己不是一个人。 他们说爸爸、奶奶不会害她。 梁瑜想，妈妈也不会害她的。 第60章 所以，妈 舒丽珍承认孩子是自己故意调换后，应伟康震惊不已。 应伟康与舒丽珍相处多年，心中珍爱的人在过去做了这样的缺德事，他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贪图他人的富贵。 使人骨肉分离。 这样的事竟是他枕边人能做出来的。 舒丽珍的过去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应伟康并不清楚。 一直以来他不庸人自扰。 活在当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过去十年间，应伟康确实有了理想中的家庭，温柔贤惠的妻子，伶俐可爱的孩子。 应伟康没想过，妻子的过去埋了这样深的隐患。 将自己的孩子与富贵人家的亲子调换，在过去的十七年中，忽视孩子的成长。若没有“故意”这个前提，能够扯上不知者无罪。而今，舒丽珍是完全将容家得罪。应伟康黎家的工作，不一定能够保下来。 容家总需要出气口，吃了这样一个大亏，为“人贩子”养了十七年的儿子，这叫人如何不恨，再好的肚量，容家也没办法放过舒丽珍的。 舒丽珍说，“伟康，我并不是看上容家的身份。” 知道孩子是有意调换之后，丈夫对她漠视，这是从未有过的。 过去，舒丽珍有时也会担心这一天的发生。 一年两年十年，时间的流逝，舒丽珍的记忆开始模糊，当初的初衷也是在日复一日中不再清晰。怪不得有的人爱将对他人的抱怨挂在嘴边，时常说着念着事情也就成了真的，真的成了自己的委屈与她人的错。 舒丽珍能够将他人蒙蔽很寻常，她打心底不以为自己在说谎。作为一个单亲母亲，舒丽珍有太多的苦衷，而怀孕生子耽搁了她的美好前程……种种件件，舒丽珍自己是信了的，那些半真半假的话说给应言听，说着说着谎言越来越圆满，以至于舒丽珍自己也信了。 信了自己的苦衷，信了自己的伟大。 信了…… 应言有原罪。 “那是为什么？”应伟康不解，他等着舒丽珍编，如何让他相信。 舒丽珍意识到丈夫不会相信她的说辞，家庭的和谐已经很难维持下去。 过去的事是她的伤疤，以前应伟康从不追根究底。她嫁给应伟康之前，生下来的那个孩子，应伟康连孩子爹是谁都不知道，舒丽珍不说应伟康就不问。 “我不喜欢那个孩子。”舒丽珍闭眼，“那个孩子不是我想要的，又无法当一个杀人犯。” 舒丽珍回忆当时的场景，为应玲菀的死哭干的眼腺落不下一滴泪：“当时自己随便抱了一个，没去想那是谁的孩子，我甚至不知道那就是应家的孩子。如果我知道，又怎么会让应言来海城念书，我有办法让应言没办法与容家人相认的。” 应伟康问：“不想要？” 舒丽珍苦笑：“他不是我跟当时恋人的孩子，是强奸犯的儿子。当初我应该把孩子抱去福利院，而不是抱走别人的孩子。” 是这样吗？ 应伟康摇头摆手：“不能够理解，无法理解。” 随便抱了一个孩子，这样的说辞，让整件事更无法理解。应伟康后知后觉，舒丽珍说“强奸犯的儿子”，男人的眼中纠结，在无数复杂的情绪中心疼加重一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 “我们都冷静冷静。”应伟康没有上前抱住透露真相的妻子，这么多年舒丽珍从未与他提起这样一个秘密，应伟康告诉自己不能够在此刻心软，“说实话，我没办法简单相信你的说辞。这没有任何的证据，这没有谁能够来说清。你说那孩子不是你想要的，那……那之后呢，对你抱过来的孩子，你也没有好好对待。” 舒丽珍从卧室里拿出自己的病历，一页一页最早的时间已经到了十年前，应伟康越是翻阅越是惊惧，说出口的话变得无力：“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跟你在一起后，我越来越少的去看医生。这几年都不需要吃药，之前我对那些记忆并不清晰，人在创伤后会自我保护。”舒丽珍低着头，“我懦弱可憎，遗忘自己抱了别人孩子回来的事，我将‘应言’当成自己生的孩子。我做了一件无用的事，既没有达到目的，还将破坏了一个家庭。可这听话说出来，我都觉得可笑……” “不如说，还不如说是故意的。”女人说，“现在再扯这样的话，谁能相信我的初衷，我的初衷重要么？无论是什么原因，我都是刻意的，故意的。” 应伟康知道舒丽珍这句话没有说错，舒丽珍的初衷不重要，她说出来的这段话是真是假，也不影响孩子的调换是舒丽珍有意为之，至于到底是为了什么并不重要。 若不是发生了调换的事，舒丽珍的生死与容家又有什么关系？所以……舒丽珍的病情，应伟康或许会心疼会因为原谅，可应伟康清楚容家并不在意这一点。对容家来说，他们这样的小人物做事的原因并不重要，在他们那个位置更多的是考虑自身的感受。 应伟康与舒丽珍没有达到容家需要换位思考的地位，在黎家工作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应伟康脑袋是清楚明白的，完全不会将舒丽珍的解释当成救命的稻草，屁颠屁颠去找容家。 容家。 许珺夫妇商量着带应言回燕京，升学宴也不需要在海城再操办一场。海城是他们来的比较频繁的一个城市，他们的户籍并不在海城，上一回筹备的宴会，海城上层圈内已经晓得他们家的事。 丈夫提起的事情，许珺没有意见。 回燕京才算是认祖归宗。 容磊说：“正好你也回去休息一段时间，离开这座屋子省得你触景伤情。” 这房子过去主要还是铭川住的。 许珺：“我没你想的那样感性，分得清孰轻孰重。人是我不要的，是我要送走的，既然做了决定，就没有悔改的意思。算起来，覆水难收的道理我是懂的。” 容磊略过许珺言语中的咄咄逼人：“我是为你好，你肯定是分得清轻重的人。是我以己度人，到底是从小带到大的孩子，他学会说话第一个叫的还是‘妈妈’而不是‘爸爸’。若不是舒丽珍那一番言语，我本来也没有犹豫过的，如今她的话是一把刀切了下来，我心里头也是跟你一样想的，但你若是改变主意要留下铭川，我也会摒弃我落后的思想。” 许珺抬眼：“你还是没有明白。” 与容铭川摊牌后，事情就是已发生的。 没有人可以当这件事完全没有发生过。 像他们不能够忽视调换的真相一般，容铭川也会记得被抛弃、不被选择的事情。纵然是心有后悔，许珺一定也不会回头，不然迎面而来的是更多的不如意与不顺心：“算了，你说的没错得回燕京。” 应玲菀的葬礼他们没有插手，到底是让老人长眠。说来也是作孽，老人本还能如往常的，偏偏生的女儿不够顺心，做出的缺德事让老人的情绪激动，又或者是心中过意不去，总之老太的死确实与舒丽珍所为有关。 故意调换孩子的是舒丽珍，应玲菀从谁口中得知这件事，并不太重要。老太太是被做事的人气到，而不是传话的人。许珺并未生出没必要的愧疚，若她需要为此事愧疚，舒丽珍应当立即赴死。 感慨命运弄人，却也无所谓。 - 梁瑜老家。 海城的议论风波尚未过去，老家的风波又起。 梁瑜都能够听见奶奶与他人谈起“狸猫换太子”的夸张语气，那些很俗气的话语里最高档的词就是“狸猫换太子”“鸠占鹊巢”。 实际上……这些人甚至不知道，孩子是舒丽珍故意调换的。 他们感慨应言的运气差，在那里很玄乎谈及命运。 像应言，明明投生在有钱人家，愣是吃了十七年的苦。而应家真正的孩子呢，就这样享受了本不该享受的福气，他们说有钱人家真的是心狠，那些有钱人难不成是皇帝，养了十七年的孩子，说不要就不要了。 把自己代入容家的位置，想到若是自己的孩子不是自己的，从小养到大的情分，哪里舍得真的不管不顾。 院里。 有人说：“要不别人怎么成为有钱人的。他们就是心狠，狠心的人挣丧天良的钱。儿女都可以不要的，更不要说对待其他人，这样想起来真是吓人……” 另外一个扇着蒲扇的人说：“是这样说勒，一开始也是不晓得是别人的儿子的，那就是一直都是以为是自己亲儿子在那里养。现在说，儿子抱错掉了，就马上舍得把儿子丢掉。有钱的人跟我们大家真是不一样。” 隔壁邻居家就有男的人没办法生的，夫妻两个抱了个女娃娃回来，真的跟别人家里面的独生女一样宠着的，从一开始就晓得不是自己亲生女儿的，都养得跟自己生的一样。那容家，一开始又不晓得儿子不是亲生的，这感情上面说，肯定更加舍不得。 梁奶奶跟了句：“应言也是可怜。” 立即就有人说：“是可怜相的以前，以前就讲舒丽珍不是个检点的……” 单身貌美的舒丽珍，就算是应玲菀为舒丽珍找好了理由，也拦不住这些风言风语，舒丽珍什么也不做，存在着就是一种挑衅，女人说她勾引男人，男人说她的不检点，哪怕舒丽珍对这些人从未有这些意思。 在舒丽珍与应伟康结婚前，与舒丽珍有关的蜚语流言更是多，等到舒丽珍再婚不怎么回老家，她才淡出了茶余饭后的话题。 如今旧事重提，再提起舒丽珍依旧是没有什么好话。 舒丽珍恨这些人的愚昧，过去也恨母亲的无能，若是留在大城市里，若是有一个体面的身份，她如何会遭遇这些。上天给了她美貌，却没有给她与美貌匹配的地位，她人生重大节点的每一步都举步维艰。 见过那些出身好的女孩，舒丽珍的那种恨意更为绵延。当她察觉到自己的母亲本该有更好的人生，却选择了逃避后，那恨意的苗头被点燃，成为焚原的烈火。直到烧伤了自己，她才回头，像母亲一般躲避起来。 那时她又一次知道了母亲的不易，不同于年幼时一无所知时的心疼、孺慕。而是经历过风霜，才晓得一句坚持并非是易事，在自己的懦弱的时刻，舒丽珍短暂原谅了母亲。 舒丽珍知晓无论自己成为什么模样，在世界上总有一个怀抱属于她。应玲菀总在那里，舒丽珍不幸福的时刻回去，能够完全被母亲爱着的。 回到老家的舒丽珍，与容铭川处在一个屋檐下，压抑着的情绪在某一个瞬间爆发，她说容铭川克死了母亲。 容铭川：“或许，你无法接受应女士的离世。” 舒丽珍眼里的愤怒迸发：“你就是个怪物，劣等的……” “等等。”容铭川打断舒丽珍的话，“你肯定要说强奸犯的儿子，这句你已经说过。我应该感谢您的爱吗，母亲？为强奸犯的儿子换来那么好的人生，你认为我是一个怪物，可……” 舒丽珍无法听容铭川的话语，不理解容铭川的冷静。 明明之前他为她的话伤心过不是么，舒丽珍比容铭川多活了二十余年，容铭川再怎么有气场也只是十七岁的少年，刚经历过高考。 经历人生巨变的少年，人生又一次受挫，舒丽珍懂得如何为少年的人生雪上加霜。 “我不是……”舒丽珍恨容铭川的冷静。 容铭川一次一次找舒丽珍言语中的漏洞，使得她无法…… “你是擅长说谎的。”容铭川甚至露出了笑容，很浅淡却让舒丽珍退了两步。 舒丽珍的手扶着门框，看着容铭川的薄唇一张一合：“下一次说谎前尊重一下听众，前后矛盾的话语，让我无法听下去。” 容铭川一字一顿：“所以，妈。” 舒丽珍咬牙，她的毛孔都竖起来了。 “为了儿子的富贵，故意调换了有钱人家的孩子的母亲，为什么会不爱自己的儿子呢？” 第61章 差点要被她缠上 “当初我哪里知道，你这样可恨、可怖。”舒丽珍说，“劣等的基因在你身上延续，当初就不应该对你心软。” 舒丽珍仰着脖子，才能对上容铭川的眼睛。 容铭川淡漠地看着歇斯底里的女人。 一个谎话连篇的，虚伪的人。 舒丽珍说：“我当时应该丢掉你。” “遗弃罪。” 容铭川的回答简洁，舒丽珍不解，容铭川为何如同路人一个，这样的言语竟然也不能够激怒对方半分。 他为什么能够保持理智，寻找言语中的逻辑漏洞？ 容铭川无法给舒丽珍一个答案。 他自己也并不清楚。 舒丽珍为容铭川定罪：“要不是你，我妈不会死。” “是吗？”容铭川稍微提起一点兴致，“事情是你做的，而不是我。” 他不打算给舒丽珍自我安慰的机会，“她只会对你失望。” 杀人诛心。 “怪物！” 舒丽珍在家中待不下去，赶忙出门，在门口撞见了一个人，是梁瑜。 梁瑜看见屋子里只有容铭川。 也就是说， 怪物二字说的不是别的，而是容铭川。 梁瑜原本跟其他女孩子一样羡慕舒丽珍，觉得这个人闪闪发光，做人漂亮的。但舒丽珍给应言当妈的时候就没有给到应言什么爱，慈母严母都做了，都长嘴巴上了不在身旁边。梁瑜打小母亲不在身边，听多了一些话，舒丽珍外人面前表现再好，梁瑜也不觉得不在身旁的母爱能够有多深刻。主要是，也没条件不允许把孩子带身边。 旁人都说余柔溪不喜欢梁瑜。 梁瑜知道舒丽珍不喜欢应言。 容铭川对上梁瑜的目光，“我很怪吗？” 梁瑜抬眸答：“欸，气头上的话你也信。跟胡言乱语的人计较什么，还要把这话听进去，蠢啦？” 容铭川瞧上去没什么自信，梁瑜看惯他的意气风发，“明明舒姨更怪，不把你当儿子的话就没资格教训你，把你当儿子的话她似乎很不喜欢你。我其实觉得……你跟她也不熟。” 容铭川忍不住笑，“嗯”了一声，梁瑜继续说下去，“是吧，那她说出来的话，就更没有客观性，完全是她主观臆断。这样一来，她说出口的你的坏话，完全不需要放心上。” 舒姨很不喜欢容少，医院那天她看出来的怪异只是一个开始，葬礼结束以后，舒丽珍对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容铭川一日比一日不满。 舒姨嘴里没有一句容铭川的好话。 梁瑜奇怪，这也可以是妈？ 不过……当妈好像本来就不需要证书。 谁都可以当妈。 除了男的。 世界上还是有比当妈门槛更低的事，那就是当爹。 梁瑜抿了抿嘴，当爹才是最简单，生都不用自己生。 容铭川也是头回听见梁瑜这样顺口的安慰，想来梁瑜是担心他真的想不开，此时在梁瑜那里他处在一个低位上，她有点儿觉得他也是会受伤、会难过的。 这就是被梁瑜当成一个人的感觉么。 容铭川语出惊人：“她说我，杀人犯。” 少女皱了皱鼻子，感到不解。 容铭川说：“如果不是为了我，她不会做错事，奶奶就不会生气，也许……” “可是。”梁瑜认真道，“她没有恨你的理由。” 其他人可以说容铭川是那个既得利益者，但……舒丽珍才是那个始作俑者。 容铭川低语：“其实她说的也有道理的。” … 梁瑜回到家中，隔壁邻居就问她跟应言有联系没。 接着院中的人都看向梁瑜，连梁奶奶也看向自己的孙女。 梁瑜尴尬，解释说：“我跟他念高中不在一个班的。” “你们可是一起长大的，初中的时候关系都那么好。” 梁瑜说：“那时候年纪小，到高中就玩不到一块去。” 高中梁瑜很少回老家，乡下来得更少。 梁瑜体会到了少回老家的好处。 她这样一说，梁奶奶帮忙解释解释，其他人就信了。 但是梁瑜心里头没有松快下来。 就像是又被压了块石头上来，前几天是不想被人打扰才躲到老家，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与她身边的人有关，先是应言的身世，再是应奶奶的去世，与应言身份调换的人还是容铭川，她向应言告白被拒是所有的事情里最小的一件，只是有一点，她将应言贬低到一文不值后应言就成了大少爷，梁瑜担心自己的那份言辞被人拎出来说。 容卓霄是什么想法，会觉得她这个人都很好笑吧。 人散了，梁奶奶又来问了一回梁瑜跟应言有没有联系。 梁瑜坦白是真的没有，梁瑜跟奶奶说之前也就有时回家能凑到一块，在学校里头一点关系没有的。 梁奶奶：“本来也是一点关系。” 梁瑜敷衍接话：“是啊。” 差点容卓霄要被她给缠上。 梁奶奶啧了一声：“舒丽珍瞧上去也不待见亲生儿子，容家还要这个儿吗？” “这个不知道。”梁瑜刨香瓜，刮掉中间的多子的瓤，村里人自己种的，送过来好几个。 容家不要容铭川了，这梁瑜知道。 给了容铭川二十万现金，再也不管这个曾经的儿子。 容铭川还不算倒霉透顶，容家过去给的那些就不跟他讨回，不过那些贵重的物品是不给容铭川留的。 车、表、珠宝之类的。 过去学校论坛里有过容铭川的手表讨论帖，他拥有的手表只多不少。 八位数的手表戴手上的容铭川，个人拥有的手表价值肯定是超过九位数的。 像房产之类的容家更不可能给容铭川留就是了。 容家只是收回，而不是要求补差价也算是仁慈，毕竟里头的差价够梁瑜从先秦开始打工的，容铭川赛车的消耗就是很可观的一笔钱。 周末，梁智勇带着妻儿回来，看着他们一家人一起，梁瑜也习惯。原先梁智勇说讨个老婆是来照顾梁瑜的，后来……也就不提了。不是什么有了后妈就有后爸，而是梁智勇本来就没有多喜欢她这个闺女，怪不得旁人的。 梁智勇还是家的赚钱主力，无论钱是否上交，他才是实际掌握经济大权的那个，有着最大的话语权。 后妈有自己的子女的，而梁智勇也是梁瑜的父亲。 儿媳妇生了孙子后，梁奶奶笑面孔都好起来了，见到宝贝孙子，奶奶特意买了好菜。梁奶奶的厨艺就那么光景，云德食堂的种类繁多，梁瑜并不怀念家里的味道。一家人一起吃饭的氛围，梁瑜更是不怀念。 氛围看上去和谐，梁瑜心里头却总不得劲。 梁瑜高考比一批线多了一百多分。 按惯例得摆升学宴。 要是梁瑜在本地念书，她的升学宴肯定要叫同学来，不过她在云德念书的她，在老家摆升学宴，那就都是梁智勇的关系。 一场梁智勇回红包的宴会而已。 所以梁瑜说宴会时间、地点都梁智勇定就好了。 梁瑜买了第二天去海城的票，说是同学毕业的聚会、升学宴比较多，在老家不大方便。梁瑜的录取通知书也不是寄到老家的，她写的是海城的住址。 她填写的学校是不会让奶奶、爸爸满意的，她可是坚持到最后确定自己的志愿没有变动。 梁瑜这样做对亲人很不信任，但没办法，好不容易结束的高考，梁瑜并不想白考，复读一年不见得会更好，而且多读一年高中少了一年自由多花一年钱。 梁智勇对女儿就要走不满意，他们回来只一块儿吃了一顿饭，她虽然说出来理由，可她临走了才说这件事，昨晚没说，在饭桌上没说，一早上背着背包要去坐车。 梁智勇这一生没有什么大志向，最大的执着与追求可能就是追求余柔溪上，年少时曾轰轰烈烈爱过一个人。当时他一方面觉得余柔溪很优秀自己有所不足，另一方面又觉得余柔溪的一颗心不在家中心有不满。 他担心余柔溪跑了，余柔溪还是跑了。 这几年梁智勇与前妻基本上没有联系，前两年在市实验附近买了房子，现在每个月还还着房贷，一家人过的日子并不宽裕，却也是有房有车，算得上小康，没有拖国家计划的后腿。 梁瑜在海城念高中，梁智勇这边每个月给梁瑜五百块钱。 他不是不管她。 虽然梁瑜念初中，余柔溪每个月要给两千块钱，梁智勇比不上前妻，如今前妻还是单身一人，而他有妻，另有子有女。 除了梁瑜，梁智勇还有两个孩子要养。 梁智勇问梁瑜：“什么时候回来？” 梁瑜纠结了一下：“过段时间，学校里可能还要回去一趟的，最起码一个礼拜。” 梁智勇：“昨天说一声，今天可以送你去车站。” 梁瑜说：“搭车也方便的，公交直接到火车站，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带。” 梁智勇要带老婆回娘家的。 梁瑜摆摆手说自己先走。 梁智勇没说，岳母已经打电话问他们什么时候过去，送女儿去火车站再回来就晚了，是不同的两个方向。 - 孟舒文一下子扑到梁瑜身边，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小鱼，以后我们要那么久不见面。我得多想你。” “机票我还是可以为你买两张的。” “还没来看我，就想着回程了。” 梁瑜点了点脑袋，她在说什么胡话：“想我是想我流落街头？” “你要是来看我，那肯定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保准你不会流落街头的。” 梁瑜开口委屈：“那还不是没名没份的，还要被这边的大学休弃。” 孟舒文：“……” 梁瑜戳了戳朋友的脸蛋：“长了一点点肉好像。” 说到长肉，孟舒文是开了话匣子，她确实重了好几斤毕业后，孟舒文指了指自己的唇角：“都上火了，嘴上冒痘，嘴巴里面冒泡，现在我什么好吃的都吃不了了，要清淡饮食。太烫的也不能够吃，怕刺激到嘴里的泡。我妈还笑我，简直是太苦了我。” 梁瑜见舒文恨不得抱头痛哭的模样，没说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这会儿说都怕被打。 “你要是再过几天再瞧见我，我这几斤肉肯定已经下去，这会正直峰顶。”孟舒文出门喝的都是下火的茶。 “梁瑜，孟舒文，你们怎么又黏在一起啊。”是孟舒文社团的女生。 梁瑜警铃大作，这女生瞧着文静，实际上有些八卦的。 果不其然，女生问梁瑜：“梁瑜你这段时间有没有看到容铭川，我不给别人说的，他现在怎么样？听说容家跟他划清关系，他回乡下了。” 多令人惊讶，容铭川本该是个乡巴佬。 乡巴佬本佬梁瑜说：“你说的那些我不太清楚，容家什么时候跟他划清关系的，我这段时间回家躺了几天消息一点不灵通。” “你老家不是跟容铭川生母的家在一块么？听说你跟容卓霄初中就是同学，你回去没看到容铭川？” 孟舒文抢答：“初中同学也只是同学，谁说家在一块的，我们是高中同学，今天还不是高考完我们的第一次碰见。” “海城大……” “小鱼老家再小，那也不是一个班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说了没看见，你干嘛还咄咄逼人。”孟舒文可不觉得梁瑜有满足其他人好奇心的责任。 “是啊，我没见过。”梁瑜问，“你好奇可以跟别人再打听打听，我这边不知道情况的。” 梁瑜当然见过。 但这件事她也没必要说真话。 两个人逛街买了两套新衣服，搭起来算是闺蜜装，孟舒文要在梁瑜这里得到例外。她们也有其他的朋友，但总归要在朋友里占一个特别的位置。 孟舒文说自己对云德最舍不得的就是梁瑜，梁瑜说自己不属于云德，所以毕业后她们还是她们，实际上也是如此的，梁瑜不会因为舒文而舍不得云德，在云德梁瑜确实获得了许多，但她还没有开始怀念这个学校，她认为自己是不会去怀念云德的。 “我也是才知道，原来看不惯容铭川的人挺多的。”孟舒文坐在位置上转空杯子，“世界上还是小人多哇。” 梁瑜把菜单放在一边：“合着以前是敢怒不敢言。” 孟舒文挑眉：“明明以前是上赶着讨骂一些人。” 她又问：“你跟容铭川现在什么情况？” 第62章 机不可失 “他身份虽然变了，但长相没有变。”孟舒文说，“你有没有……” 梁瑜发誓：“我真没有那样的念头。” “不应该啊。”孟舒文喃喃，“以前太有钱没下手，现在怎么会没下手？” 梁瑜算是懂了：“我真没那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的。”孟舒文点头说，“我知道你没有那意思，但是这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梁瑜：“……” 舒文真的信了吗 舒文真的知道么。 孟舒文：“我真相信你的，就是太难得了。有种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的感觉。这个时候下手，那就是救赎文女主角。” 梁瑜：“可是，救赎文女主应当是阳光明媚的人。” 阳光明媚所以照耀另外一个人毫不费力，像她这样的，温暖自己都难以做到，又凑什么个热闹。 她说：“当被救赎的那一个才是赚的，我比较想拿这个剧本。” “好吧。”孟舒文也就是说一说，但凡有第三个人在场，她也不能这样说。 梁瑜的头发不够长毕业后也没有去做造型，刘海开始变长，在家里就用最简易的发箍把头发往脑后捋，出来逛饰品店，她顺便买了两个发箍，头发顺到后头有时候会散开，刘海有点多又不够长，等到大学开学的时候刘海会长许多。 高考那天她就是弄了一个发箍，把头发都撩上去，不照镜子的话梁瑜自己看不见那模样的，不耽搁她的视野就好。在饰品店的时候，孟舒文指出梁瑜戴发箍不恰当的地方后，梁瑜意识到了自己在高考那天是什么状况的。梁瑜觉得自己不是不在意形象的人，有时她也能够好好拾掇拾掇自己，过分的不拘小节在云德反而有些突兀的，比起突兀还是路人甲一些更符合梁瑜内心的期待。 虽然当了容铭川的跟班，在云德少不了一些关注，但那些关注很少是关注梁瑜这个人，他们更多的是想从她身上得知容铭川的消息，观察她来揣测容铭川的心思。这种人多揣测几次，就不会把主意打到梁瑜身上，实在是梁瑜这个路人甲比较有自己的喜好，观察梁瑜失误有点多，不如专注把注意力放容铭川身上。所以更多的时候，梁瑜确实做到了一个从全世界路过的路人。 梁瑜认为自己没有鲜明的性格与棱角，不过她也有好好在享受高中生活，比老家的高中多姿多彩许多。身边的故事，因为主人翁的身价高，那些缠绵就更缠绵。有钱人的学习时代谈感情，是真的谈钱以外的感情。会爱人的，和想被爱的，一拍即合。在云德什么样的故事都有，只是那些故事桥段再曲折离奇，也在时间的冲刷下成为很少被提及的过往。而容铭川、容卓霄的事情，会成为这个假期久盛不衰的话题，可以料到的多年后的校友会上，甚至会有人提起这高考前的巨大风波。 然而此时因为这件事被影响到的梁瑜，在多年之后是不会被提起的。那些人找她了解情况，多是病急乱投医。 孟舒文过了今天就要去驾校学车，现在已经在用家里面的车在道路上练习开车，为的是去驾校的时候不要怯场，实际上好多人说是说没有驾照，但是车都是会开的。本来一个话题结束，孟舒文是不会再提起容铭川的，偏偏眼下她最主要的事情是考驾照，而容铭川是一个方程式赛车手。 孟舒文问梁瑜有没有坐过容铭川开的车，梁瑜说容铭川没有驾照。 孟舒文惊叹：“他不是拿到什么冠军吗？” 梁瑜答：“但他未成年，不能取得普通驾照的。” 孟舒文：“这完全不科学啊。” 梁瑜：“事实就是这样的。” 孟舒文坐直了身子：“我一下子觉得我的使命光荣而艰巨。” 她觉着这可是冠军都没有拿下的：“我肯定可以先人一步。” “如果你今年考出来的话。” 毕竟，容铭川要明年才会到十八周岁欸。 孟舒文有十多个月的时间可以先人一步。 “问题不是很大。”孟舒文说，“开车其实并不难，科目一更是小菜一碟，只要刷一刷题目就可以过。跟我们平时的题目比起来，全部都是送分题，我有预感，我就是满分学员。” 梁瑜笑着说：“那当然了，肯定是这样的。” 她肯定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很认真，最起码孟舒文得到了满足感与幸福感，好友的欣喜的语气润泽孟舒文的整颗心脏，镜片下的眼亮晶晶的，似乎孟舒文就是世界上最厉害的那个。 笑容爬上孟舒文的脸蛋，明明她什么都还没有做，就已经感受到了胜利的喜悦。 天杀的，更嫉妒容铭川了。 他到底听过多少次、看过多少次！ 她恨！ 其实梁瑜对待金主与朋友是不同的，顺手拈来的好话，对着容铭川是站在低位上的仰望，而对孟舒文她释放的更多的温柔。 孟舒文敢在梁瑜面前提容铭川，但对错抱事件中的另一个主角，是只字不提的。她下意识的不提及容卓霄那个人，哪怕关于容卓霄的传闻只多不少，哪怕这个人跟梁瑜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 升学宴。 梁瑜参加的第一场升学宴是唐成功的。 当打车费花了梁瑜六十四块五毛的时候，梁瑜觉得拒绝前桌来搭的自己是个二百五。 虽说前桌驾照拿出来没两天。 虽说她对前桌的技术充满了怀疑。 但是地点也太远了。 收回看付款界面的视线，梁瑜就看到了宴会场所的大门。 偏离市区是有原因的—— 这个墙感觉一眼望不到头了。 梁瑜下定决心，回程的时候一定蹭车。 「你到了没？」 想着，她就给前桌发了一条关心的短信。 一分钟，没有回复。 梁瑜往门口走去。 光是门口站着的服务生就有八人。 还有戴着耳麦的保镖。 保镖和服务生还是很好区别的，前者各个安全感爆棚。 当然的主要是穿着不大一样。 “唐叔叔。” “欸，小鱼。”唐爸一脸慈爱看着梁瑜，“茁茁在里头，你快进去。” 唐爸眼里，梁瑜是乖巧懂事成绩好，还是内心淳朴的女孩。 最初还是有点担心儿子跟梁瑜早恋的，现在他也看开了，认命了，他儿子这蠢货有人瞧上跟他恋一场已是不容易，在云德又有那么多明珠在前，人家看上他儿子也不容易。 在外头还担心早熟的姑娘傍“年轻”大款，现在好了，他看到儿子同学成双成对，他儿子阿巴阿巴。 茁茁，唐成功小名。 他奶奶谢谢他能够茁壮成长。 唐成功从大名到小名都很好懂。 他人也很好懂。 陆陆续续有人来，梁瑜不急不缓进门，说是升学宴，目测了一下，唐成功的人际圈是应该是没有他爸的多。 唐叔叔的审美十分煤老板，这升学宴的场所一瞧就是他选的。 虽然唐叔叔不是煤老板，但是他爹是。 花园里的建筑以宏大为主，宏大之上的的细节也颇为讲究，这场所是花了一些钱的。 到了宴会厅，更是……金碧辉煌。 大俗大雅。 “梁瑜。” 他们两个都叫对方全名。 可以说是……互相都瞧不上的。 梁瑜对唐成功的审美表达了十分的嫌弃，他年纪轻轻想找个贤妻良母。 梁瑜直说，他家里面足够他请几个保姆的，他这样陈旧腐朽的思想会被嫌弃的。 在梁瑜的多次嫌弃下，唐成功变化了目标—— 那最起码也要温柔一点的。 在这件事上，梁瑜只能祝唐成功好运，祝他成功。 唐成功可以说是越过人群走到梁瑜身边的，他十分讲义气，毕竟他们曾是容铭川的“左膀右臂”。 他自封的。 别说容铭川，就梁瑜也不带承认的。 梁瑜不往自己脸上贴金。 “差点没有认出来。” 宴会里开着冷气，大抵是人来人往的缘故，唐成功的脸色红润，他今天穿了西装：“我妈非要我这样穿的。” 梁瑜算是看出来，唐成功自己也是想这样穿的。 他就等着他妈逼着他这样穿呢，就这样还说喜欢温柔贤惠的，明明是强势的才可以将他拿捏。 唐成功的升学宴办得早，来得人也不少，半数人唐成功都不认识，不知道他爹从哪里扯来的关系。老唐说这是他的本事，现在不认识以后就认识了，老唐还有在儿子升学宴上找未来儿媳妇的打算。 梁瑜还真是在宴会上吃上了东西，食物味道也不错，但是跟长相比起来，这些食物的长相要比味道更胜一筹。 她不饿，只是随便尝尝味道。 浅尝一点。 苏欣悦看到梁瑜，赶忙上前。 苏欣悦走路太快了，梁瑜听到高跟鞋的声音，苏欣悦的尖头银色水晶鞋就出现在梁瑜的视线中，鞋跟里侧是红色的。 苏欣悦的手扶住桌面站稳：“梁瑜，好长时间没有看见你。” 梁瑜是没去想唐成功的生日宴哪些人会来，唐成功邀请她，她有时候就是要来的。 苏欣悦还把梁瑜当容铭川的跟班，即使现在容铭川不再是容家的少爷，梁瑜得为了容铭川让着她一点点。 梁瑜说：“是有段时间，我觉得以后不见的日子还多着。” 苏欣悦抿嘴笑了笑，在梁瑜身边坐下，摆弄好自己的裙子。 对梁瑜说：“你假期要兼职么，我跟铭川办了补习班，还挺多的报名的，你可以来当补课老师。” 容铭川自己不当补习老师，他办的补习机构，兼职的补习老师，多是从海中找的。梁瑜的成绩其实也不错比一本线高了一百多分，她要去的京市，也有选择大学的余地。不过苏欣悦没想梁瑜真的会答应，梁瑜不像是愿意脚踏实地挣钱的人。 “那挺好的。” 梁瑜自顾自点头。 就算是毕业了，他们还有新的剧本。 【我找到救赎文女主】 坚韧不拔的小白花果然更适合救赎文。 而不是狗血的追妻火葬场。 苏欣悦眨眼，挺好是什么意思，在她纠结的时候梁瑜说：“我就算了，我得回老家。” 梁瑜主打一个漂泊不定。 在老家说是海城有事。 在海城说得回老家。 梁瑜为自己曾经不看好苏欣悦浅浅道个歉。 苏欣悦看见梁瑜友善的笑容，受宠若惊—— 梁瑜今天发什么疯。 “回老家啊，回老家也挺好的，以后去了京市回家的机会不多呢。” 果然，容铭川失去了身份，梁瑜就少去了那份执着。奇怪的事证实了自己心里面说的梁瑜讨人厌的点，苏欣悦反而觉得眼前人没有那么讨厌了。 梁瑜跟容铭川之间的牵扯总算是断掉了，苏欣悦松了一口气。 以前的话题是她、黎清月围绕着容铭川，但……一直以来苏欣悦梗在心里的是梁瑜，而不是黎清月。 “其实我也不讨厌你。”苏欣悦大大方方说，“我以前就是……就是对你有点偏见，以后没有。” 苏欣悦打算就这样跟梁瑜冰释前嫌。 梁瑜：“好吧，但还是不要联系我哦！” 苏欣悦诧异：“我刚刚才觉得你不讨厌诶！” 梁瑜：“你以前还说你不讨厌我的，如果是刚刚……那过去果然是谎言。” 苏欣悦抬头望天，望见的是夸张的水晶琉璃，梁瑜翻起旧账来还了得，她说过的谎话不是一句两句的。那时候她是真的觉得梁瑜威胁度很高的，哪里想到容铭川会突然没有钱。 就这么突然的…… 如果不出现万一，梁瑜绝对永远在容铭川身边打转。有梁瑜这种精神，什么墙角都会被挖走的，苏欣悦知道自己之前是真的不喜欢梁瑜。 可就在刚刚，她觉得梁瑜没那么讨厌。 苏欣悦确定了，梁瑜是一点容铭川的事情都不想沾。 那…… 那可太好了！ 苏欣悦想到只有自己没有放弃容铭川，一边觉得容铭川可怜，一边又觉得自己有无限的能量与力量。 梁瑜不知道苏欣悦高兴个什么劲。 谎言被拆穿以后，顿悟了？ 可以做心底没有阴影的加强版小白花了？ ——第一卷 鲜为人知的事—— 嘿嘿应该进入第二卷啦，广为人知的爱 第63章 她说喜欢的 深秋的阳光，冷冷落在一树一树的枫叶上。 梁瑜走出宿舍，红色枫叶飘落在她脚下。 江城带水，却谈不上水乡，不南不北的。 时间一晃而过，这是她来江城的第三个秋。 梁瑜抬眼，来往的、静止的人里头，就一个人最打眼，独自站在墙前半米的地方，似乎处在二次元的漫画世界里。 站着的男生目光与梁瑜对上，慢悠悠抬起脚。 梁瑜小跑过去：“简行。” “不是说好了我去找你？” “等久了吗？” 她一开口就喋喋不休，一句话完全不够她说的。 陆简行伸手，扶住梁瑜的肩膀：“顺路。” 少年声音清冷，间隔很短的两个字不显拥挤。 梁瑜听他这样说，还是很高兴：“从实验楼过来，那今天接下来的时间是不是都属于我？” 她仰头，眼睛里写满了期待。 陆简行看着她嘴角的梨涡。 她可真是。 容易满足。 “嗯。”陆简行淡淡应了一声，抬脚往校外走。 她一副很喜欢他的模样，那双眼睛像是只可以装下他一个人，能跟他一起度过的时间都令她快乐。陆简行压住嘴角，眸色比以往深了几分。 梁瑜喜欢他。 她说喜欢的。 “喜欢”是梁瑜，可以挂在嘴边的话。 一只手挽上他的手臂，一股淡淡的香味很浅缠绕鼻尖，不是香水的味道。 陆简行低头，这会儿梁瑜没有看他。他能看见的是，女生微微发红的耳朵。天气很冷么，去年她的兔子耳罩弄丢了吗？ 江大是江城名牌大学，老校区在市中心，绿化很好，新校区稍微偏一些但有两个老校区大。 江大很大，不过校门也很多，梁瑜住的女生宿舍2号楼近小东门，东门、南门跟地铁2号口距离差不多远。 往南门走，在学校里走的路就长一些。 白桦树伫立在道路两侧，青意衰退后的红黄掩盖道路上空半数天际，深秋的落叶是地上的星星。 梁瑜挽着陆简行的手，心里满足。 嘿，原来不求回报的付出，才可以得到完满。 “她们说红岩公园除了枫树没什么好看的，可光枫树就很好看，我老家都没这么漂亮的红枫，就零零散散的几棵。” “给朋友拍照片，挑角度都要拍好久，背景也很容易有被拆穿的感觉。” “正好下河街新开了一家商场，还没开业，这两天试营业。我还可以探店呢，到时候公众号还可以有点热度。” 梁瑜不是个话痨，陆简行还记得这一点，是因为军训的时候，梁瑜用最空灵的声音唱最甜美的歌。 自此，她在新生中出了名。 军训时候出名的梁瑜，在拒绝金融系富二代追求后，清冷美人的名号还伴随了她一段时间。 追求梁瑜的富哥是京市人。 富哥在几个一线城市都有房，来江市念个大学，顺手就买了套房子。 钱的事二代哥不愁，追梁瑜的时候开库里南。 有钱人江大有，这么高调的少有。 表白的时候，还整了面鲜花墙，绕在校园足球场上。 有物质，还用心。 然而……那次表白失败了。 陆简行：“你公众号拍视频？” “也有，但是不多，现在短视频也有流量，想都试一试。” 这两年，梁瑜的公众号积累了不少粉丝。 算不上多重要的爱好，梁瑜有在这件事上获得过成就感。成就感是一种不会腻的糖，就算是很少的一颗，也是好的。 - 拍视频前，梁瑜会自己找好角度，自拍杆放在包里随身携带。 公园里的枫叶很好看，梁瑜摆弄自拍杆的功夫，拍了几段陆简行的视频。 网上有一句话—— 时尚的完成度靠脸。 陆简行问梁瑜抬手在做什么。 “遮住你的脸，看一看时尚的完成度是不是靠脸。” 陆简行沉默两秒：“那得出什么结论？” “不完全吧。” 梁瑜心里想着可能是陆简行的身材也好。 若不是她的不懈追求、死缠烂打，江大的校园男神必有陆简行的地位。在他们两人在一起之前，梁瑜喜欢陆简行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室友为她出谋划策。 甚至梁瑜对陆简行的追求已成为寝室的周报。 周进度、月总结。 明明毫无进度，室友都可以为梁瑜挖掘出来陆简行对她不同。 寝室长卫不凡说，梁瑜最后选择一棵树吊死，另外两个室友难辞其咎。 首先要不是她们最初的怂恿，梁瑜不会热血上头。 一点点小情愫，就因为她们的起哄，生根发芽。 之后，她们又是持续进行“爱”的挖掘，发挥了兵马俑挖掘的精神，不、是发挥了泡菜国申遗的精神，对梁瑜受到的特殊待遇再三分析，无中生有的本领让梁瑜无法迷途知返。 眼下已经成为陆简行女友的梁瑜，伸出自己的手：“现在你牵着我的手，我们两人从手机前面一点，背对着手机一直往前走。” 不等陆简行反应，梁瑜就已经抓住陆简行的手，往反方向走，她牵着他的手向手机靠近。手机的录像没有停止，走到预定的位置，梁瑜绕着陆简行走了半圈，陆简行也随着梁瑜转了个身。 陆简行不是一个喜欢拍照的人，朋友圈里没有几张照片。 视频的记录，更是没有。 梁瑜还是头一次这样拉着一个人记录，她的拍照技术是给孟舒文拍照练出来的，那会儿是孟舒文需要梁瑜为她记录，现在是梁瑜想要记录下陆简行。 记录并不存在意义，想到，就做。 走了一半，陆简行松开梁瑜的手。 梁瑜抬头的功夫，她的肩膀落上重量。 “为……” 话还没有说出口，梁瑜被揽近。 她仰头轻吻陆简行的下巴。 谁都没有反应过来，梁瑜就目视前方。 似乎自己是不经意的：“就是……你下巴挺干净的。” 陆简行：“你送的剃须刀。” 梁瑜想起这样一回事，陆简行屈腿搂腰，蜻蜓点水落下一个吻。 室友说过，女友送剃须刀是为了方便接吻。 女生应该是差不多的，他的女友应该也是这个意思。 在户外，只是浅浅的一个吻。 梁瑜第一件事是转头看自拍杆—— 逐渐红温。 她瞥了陆简行一眼：“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陆简行。” 带点生气，但是更多的是撒娇。 陆简行看了眼不远处的孤单的手机，闪过一丝尴尬。 梁瑜语不惊人死不休：“算不算我吻了你千千万万次。” 陆简行说她是不知羞。 梁瑜也不跟陆简行争主动吻的是他，男友的面子要给。 陆简行看着梁瑜跑过去的背影，她将视频保存。陆简行慢悠悠走到梁瑜身边，梁瑜低头确定着视频录制情况，他恰好看见自己亲吻梁瑜的画面。 陆简行不自然移开视线。 或许是他吻梁瑜千千万万次。 第64章 那叫一见钟情 寝室长说，梁瑜对陆简行是见色起意。 梁瑜辩驳，那叫一见钟情。 其他人也更接受“一见钟情”这样的说法，特别是梁瑜跟陆简行走到一起后，就连寝室长都认同了梁瑜所说的“一见钟情”。 这份被407宿舍里其他人认可的“一见钟情”，存在一定水份。 梁瑜大学报到的第一天，就遇见了陆简行。 407宿舍里四个姑娘，只有梁瑜是从省外来的。 论起真正的本地人，光寝室长卫不凡一人，其他两人并不是江市而是邻市。严格按照市区划分，除了寝室长，都是外地人，按照省份划分只梁瑜一个外地人。 江大作为全国名列前茅的学校，在高校排行中占有一席之地，多的是学子从五湖四海来。 外地学生并不少，梁瑜不算是远的，他们班里还有最南最北的地方来的同学。 余女士说，他们那个年代念书，大多数的学子是独自赴学校的，很多人在那一天才是第一回出远门。余柔溪去大学报到，是她第一回出远门。 余女士念大学的年代，梁瑜还未出生，那会儿的一切不如眼下方便—— 一张身份证、一只手机、一个行李箱。 在二十多年后，余女士的女儿梁瑜，也是独自一人到大学报到的。 只是这一回是几个小时直达的高铁，而不是当年慢悠悠的火车。 一切都可以在网络上找到讯息。 对未来的期待，是越过迷茫的。 光阴似箭，二十年前余柔溪奔赴外地大学那一刻，未曾想过自己的一生会是这样度过的。作为村里第一个名牌大学生，她的人生……本该有更多种可能。 当初与梁瑜关系尚好的人，都晓得她的目标是京市。 填写志愿时，梁瑜不声不响填了江大。 来到一座她未曾提起过的城市。 除了孟舒文，梁瑜没有与同学主动提起过自己在江大念书的事情。 选择江大与高考分数没有多大关系，更不是对成绩不自信。 梁瑜高考发挥正常，她觉得自己是走了好运的在高考这件事上。 高中同学中出国的占大头，剩下那些留海城、去京市。 报考江大的梁瑜，在云德学生中称得上异类。 若是告诉考前一个月的梁瑜，她没去京市而是到江城念大学，梁瑜不会相信。 得知女儿拿到江大的录取通知，梁智勇问了句是重点吗，得到了一个全国重点的回答。这年头念大学的人多起来，大学生早就不罕见，不过女儿考上了重点大学，旁人问起来梁智勇还是会提一嘴。 梁智勇起初没注意到江大不是海城的大学，是别人提起问他，闺女去外地念书啊，还蛮远的。梁智勇立即回家给梁瑜打了电话，他语气不大好，完全是质问，问梁瑜为什么要去省外，那么远的地方。 父亲的指责、关心，梁瑜都只是听着。 反驳自以为为她好的父亲，梁瑜会感到疲惫。在父亲的质问中，梁瑜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果然如此啊，梁智勇没有多关心她的前途，对她的高考不上心。 上心不会隔了几天才反应过来，江大在江城，不在海城。 梁智勇能够接受梁瑜在海城念书，或者省内的其他城市。 江市太远。 远到勾起梁智勇一些不美好的回忆，二婚后儿女双全、家庭幸福美满的梁智勇，对多年前的失败并未彻底释怀。 梁智勇与余柔溪并不合适。 他们的开始颇有交易的意味，那年余柔溪考上大学，而录取她的高校是首批收学费的大学之一，若不是余柔溪跟梁智勇订亲，余柔溪没有机会念大学。 梁母看余柔溪是处处不顺眼的，长得好看会念书在她眼中并不是优点，一个乡下丫头读书厉害天要上天不成，至于长得好，那她儿子更是不差的。 偏偏儿子喜欢，耐不住智勇喜欢。 喜欢到非她不娶的地步。 又或者喜欢到，愿意搬砖也要供余柔溪念大学，不求回报。 以至于余柔溪答应与梁智勇订亲，看余柔溪不顺眼的梁母竟松了口气，儿子大了她管不住看不牢，差点学雷锋做好事，差点成为不求回报的傻蛋一个。 去外地念书的余柔溪，为这对母子留下了阴影，梁母始终认为女孩子念书再厉害最后还是要嫁人的。对孙女来说最好的职业护士、老师，要是能当官也很好。 最好的工作在本地县城。 最好的丈夫是方圆三十里之内的。 梁智勇“关心”过女儿后，梁奶奶接着说孙女，念着念着人发了火，不为别的就为梁瑜的忤逆。梁奶奶比儿子更无法接受孙女去省外念书，这让她把余柔溪拿出来说了一顿，又说梁瑜是一样样的，说孙女白养了…… 听着那些话，心被绞到一起，人被蒸汽反反复复烫伤。言语是最轻薄的，似烟似雾，却将人熬了又熬，榨干最后一滴泪。 哪怕父亲与奶奶说是爱与担心，梁瑜也无法真的去相信。 她气自己无法在他们的言语中感受到爱。 可，傻瓜。 爱本就不包含指责与谩骂。 无法感知是常态，梁瑜不够明白，所以足够难过。 遇见陆简行的那天，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校园里的白桦树叶茂枝繁，道路上的学生家长来来往往。 鲜活明媚。 那天，梁瑜还没有喜欢陆简行。 那时，江城很好。 离老家远，离京市也够远。 第65章 红枫正好 念了大学，梁瑜的社交圈以室友为主。 她们寝室的氛围还不错，对面的406宿舍更是常常一块儿出去玩。 406宿舍是公认的最团结的，大抵是因为她们都没有对象。 没有对象就意味着，她们常常一块儿行动。 而407宿舍，就连最理智的寝室长卫不凡，也有对象…… 像407宿舍这样全部在恋爱进行时的宿舍，也算少数。 卫不凡说自己是可悲的直女。 常常以理智的角度分析问题的卫不凡，跟对象是从高中就开始谈的，到了大学异地两年也坚持下来，大学两年卫不凡每个学期都有坐车去过她对象所在的西南科技大学。 下周，卫不凡的男友要来江城。 江城的红枫正好。 他想回来看看。 卫不凡问梁瑜，她跟陆简行平时约会都做些什么。 梁瑜还没说呢，李想就说：“热恋期的情侣，光逛街什么也不干，都是开心有意思的。” 李想说着又叹了口气：“不凡，小鱼跟你很不一样的。你都老夫老妻，江城哪里好玩的，你跟你对象没去过。” 梁瑜跟陆简行才在一起多久？ 在一起的时间，还没有梁瑜追人的时间长。 实际上李想到后来，有些后悔自己跟王沁岚的推波助澜。 拜托，小鱼追一个男的，三天不到手，都是那人不识好歹。 最初李想没有这样的感悟，看着梁瑜追了一个又一个的三天。 好在，陆简行跟梁瑜终是走到了一块。 梁瑜说：“不凡，吃的我可以推荐，我等下把链接发给你，你们偏向什么口味的？” 她平时会探店，吃的玩的都带点。现在的好吃的跟拍照好看的地方推荐，流量比较大。 适合情侣约会的，没有容易出片的地方吸引人。 “好的。”卫不凡感慨，“小鱼，你真好。” 梁瑜说：“顺手的事情啊。” 她做探店公众号的，本来就对江城的美食比较了解。 “我还得到了启示，做一个双十一的攻略。” 李想不解：“搞错了吧小鱼，怎么扯到双十一的。” “最近的节日就是光棍节了，最近出这个有热度，再接下去还可以出一个圣诞特辑。”梁瑜想好了，到时候跟搞活动的店铺联系一下，然后看看周边评价好的店铺有没有宣传的意愿，她的号阅读量还可以，不过她也确实看到了许多人唱衰公众号，交流群里一些大佬也说了这个问题。 梁瑜在做公众号的时候，没有做好人设什么的，主要是身边一些触手可及的，所以她的流量下降还不明显，推广费对她来说也还可以。 线下店铺的推广费用，是没有一些软件app的推广费用高的，那些大佬接到的广告是品牌商与软件app，梁瑜也接到过几个但到底是不多的，只能算是意外之喜，所以流量下降在梁瑜这儿尚且不明显。 王沁岚吐槽梁瑜就是个工作狂，直言自己受不住了。 梁瑜双手合十拜托美人一定要原谅自己。 王沁岚挑眉：“原谅你也没有问题，陪我去看方裘的电影。” 作为方裘的唯粉，她加了江城粉丝分会群，群里的粉丝组织包场。 虽说大家都是粉丝，但是一个熟人都没有的，她还是有点胆怯的。 方裘。 是fly的成员之一，梁瑜念高中的时候，最火的组合是他们，现在最火的还是他们…… 年纪轻轻有向娱乐圈老人发展的趋势。 李想奇怪：“岚岚，你不是说喜欢听方裘的声音么，说他唱歌最好听。” 方裘是fly的队长，每年的三月王沁岚都会请室友吃饭，方裘的生日在三月。 大家都知道她不是方裘的颜控，而是方裘的歌迷。 此时李想再度怀疑这个歌迷不够纯粹。 fly这个组合确实是火的，大二的时候公开课老师有用fly做案例。 分析他们粉丝群体的构成，火爆的原因等等。 见其他人都笑自己，王沁岚解释说：“这是他第一部主演的电影，作为粉丝我支持一下理所应当，难道不是吗？再说了，这不用自己花钱的，只要报名去现场就好了，有富婆同担花钱请的。我真的不是因为颜值喜欢的方裘，是他的嗓音特别，他唱歌真的很好听。” 梁瑜不取笑王沁岚：“我陪你去。” 当年她还冒充过fly的粉丝，去过fly的演唱会。 “小鱼，我是值得你信任的。”王沁岚抱住梁瑜，她比梁瑜矮了十公分，颇有身高差，王沁岚再次强调，“我绝对不是肤浅的颜粉。” “我知道的。”梁瑜说，“你跟别人不一样，是因为歌声喜欢的方裘，之后都只是爱屋及乌。追星是这样的，从某个点开始然后喜欢他的一切。” “对对对！”王沁岚犹见知己，“我就是这个意思。” 颜粉没有什么拿不出手的，但是王沁岚确实不是因为颜值喜欢的方裘。 她高中的时候并没有在市里最好的学校，但是她们学校是市里三个重点高中里头管理最严格的学校，娱乐活动相较另外两个学校也要少一些。 就是在这样严格而封闭的环境里，她宿舍里八个人里头有五个人是fly的粉丝。 当时室友用mp4给王沁岚安利这个组合，反正她看着是没有爱上的。 直到有一天，王沁岚吃完晚饭走在路上，fly的歌声回荡在整个校园。 王沁岚爱上了方裘哼的那几句。 她把歌词记下来，周末回家的时候上网搜，才知道自己喜欢的嗓音是方裘的。 之后是方裘的歌，陪伴她度过那个不愿回望的压抑高三。 卫不凡不打算只过二人世界，虽说是异地，十一国庆的时候男友在家待了一段时间，两个人几乎是天天见面的，其实她确实想不出来这一次男朋友回来，两个人应该去哪里。 总不能天天待在酒店里。 卫不凡提议：“要不一块去爬山。” 梁瑜犹豫了一下：“江城最高的山海拔不到三百米，最主要的还是我们已经去过五次了！” 班级活动去过，社团活动去过，寝室踏春、秋游也去过。 李想弱弱说：“只要我们这个学期逃过去，就只是一个学期去一次。如果这回去了，那一个学期就不止去一次。” “我没说是瑶山，去秦山。” “……”梁瑜默默开口，“室长不愧是室长，真有魄力。” 连“寝”字都省略了。 李想抿了抿嘴，咽下口水：“其实……是想累死我吧。” 王沁岚指出：“要累死谁不确定，但我们之中肯定有一个人被不凡恨上了。” 爬秦山。 让她们去当猴子算了。 一了百了。 “我觉得是针对我。”王沁岚分析，“因为我礼拜五要去看方裘的电影，要是去爬秦山的话，那肯定得礼拜六才能出发，然后礼拜天再回来？我这礼拜不去，我周六的电影票都买了。” “好吧，我也是随便说一说。”卫不凡不强求的，但是李想抓住了王沁岚的话，“刚刚还说免费去看的，坦白从宽你买了几张电影票。” 王沁岚说李想真是料事如神，她确实买了不止一张电影票。 梁瑜这会儿不参与拷问，她开始给寝室长整理美食店。 热闹的也有，环境清幽的也有，店铺有什么特色梁瑜是标好的，等理好了还给店铺贴标签，主打一个服务到位。 第66章 剩者为王 关于电影票的争议，最后以王沁岚同意下周去秦山为结尾。 因为争着争着发现卫不凡的男友是下周来江城，而不是这周的周末。 也就是说，两件事根本没有时间冲突。 至于王沁岚的电影票—— 作为粉丝，王沁岚过于为偶像的票房考虑。 她买了六张票，只有一张是视野好处。 其他五张， 两张在第一排左边，三张在第一排右边。 实在是谨慎。 “有几个人看电影会买第一排？” “除了国庆、春节那样的假期，影院的第一排根本没人坐。” 室友接二连三的惊讶下，王沁岚说：“我当然知道，所以买的第一排。” “你可以买第一排，但没必要买到边边角角。” 王沁岚自己说着也不自信：“就是说万一呢，作为粉丝不能够影响路人的选择。” 梁瑜没拆穿她的真实想法—— 觉得自己的偶像如此的高人气，场场爆满怎么办。 秦山，梁瑜还没去过。 梁瑜：【男朋友，预约下周末行程】 陆简行：【嗯】 梁瑜：【不问问去哪里】 陆简行：【周末暂时没事】 梁瑜跟陆简行说了寝室下个周末去秦山的事，陆简行跟一开始一样没有什么意见。 梁瑜的室友，陆简行知道。 刚跟梁瑜恋爱，他就按照407的惯例，请梁瑜的舍友吃饭。 但要说多么熟悉，确实是谈不上的。 梁瑜的室友一致认为，她们走在路上，陆简行是不能够认出她们的。梁瑜觉得不至于，陆简行没有过目不忘的聪慧，却也不是脸盲。 王沁岚就说那都不是脸盲的事情。 哪里是脸盲的事情！ 在跟梁瑜恋爱前，陆简行这个人实在有点不近女色。大一的学生，对喜欢帅哥、钓美男的事，还是很感兴趣的。那会儿只看脸的人有许多，实际上人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许多时候都跟外表相关，至于那些被“性格”“灵魂”吸引的，少之又少。 第一面，过分短暂，却又影响许多。 所以在大一的时候，喜欢陆简行的女生是前仆后继。 靠着脸皮的喜欢要不就是太浅，浅到不想着得到甚至不想着靠近，纯粹在看见的时候多看两眼，提及的时候多一点用心。 要不就是急切的占有，想要速战速决拿下这个人，不行的时候就转下一场。 敢于主动追求的人，往往也敢于放弃。 梁瑜学习到了主动的追求，至于放弃她似乎没有学会。 在围着陆简行转的人里头，就梁瑜跟圆圈里的蚂蚁一般，绕了一圈又一圈。 不被毫无进度的进展打败的人，屈指可数。 梁瑜就这样，剩者为王了。 虽然说永远有人大一，但不同年纪的学生交集很少。 陆简行身边没有什么女性。 王沁岚能劝着梁瑜坚持也有这一点的原因，让男友跟女性朋友保持好距离这件事很多时候会把控不好度，十分容易引起隔阂。 不是男方心里面不舒服，就是女方心里不舒服。 王沁岚在这方面是深有感触，所以她特别欣赏陆简行不跟女生搞暧昧这一点。至于李想，完全是因为李想觉得“谈个帅的有面子”，虽然不是她谈，但是也不是她追。 - 梁瑜图书馆三楼左庭的架子上找到【风俗】，真是个没有什么人来的地方。 侧边的侧边，架子内侧的架子。 浑浊的玻璃窗，遮住外面的光；外侧的书架，遮住内侧的灯光。 不愧是她寻了十分钟的地方。 梁瑜正在书架上找要看的书，一个男人也走到此处，看到书架前几乎是席地而坐的梁瑜，垂眉拿着书的手垂在一边，往旁边挪了半步再向前走两步。 梁瑜察觉的光线暗沉一些，不带目的转头，面前蹲着一个人，四目相对梁瑜扬起嘴角：“许老师。” 许潮生配得上“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第67章 心有所属的女同学 “找到要找的书没？” 梁瑜摇了摇头：“还没。” 当然没有。 难道坐地上是因为舒服么？ 许潮生：“找哪本书？” 梁瑜：“？” 许潮生：“你看上去找了有一会儿。” 许潮生：“我帮你一起找。” 男人看着女生睁大的眼，递出书本：“学妹，帮忙把这书放在最底下那层。” 她叫他许老师，许老师叫她学妹，真是各说各的。 也是，这么年轻的老师，不大习惯被同龄人称呼老师。 梁瑜：“不是特意找什么书，我就是随便找找有什么书吸引我的。” 许潮生：…… 他见梁瑜找书挺有目的性，不像是随便看看。随便看看能够找到图书馆的这个角落里，几乎盘坐在地面上？许潮生不去思考里面的逻辑：“我推荐几本书，你看看感不感兴趣。” 感不感兴趣另说，梁瑜将许潮生说的书写进备忘录。 梁瑜记得认真，并不确定许潮生是否晓得她的名字，就不套这个近乎。广泛阅读是念大学后养成的习惯，她并不精于某类图文，而是什么都看。输入与输出之间的公式，梁瑜没去细想过，单纯想到自己做公众号是输出，如果没有输入灵感是会枯竭的。 书籍的阅读带来的好处梁瑜暂时没有明显的感触，但她公众号做的不差就成。她觉得自己做的公众号也还没有到成为他人研究的案例地步，她自己也懒得去研究，更多的是凭借着喜好与热爱。 不是必须要完成一件事，没有定下一个长期远大的目标，而是想到就去做，完成就有成就感。在这个过程中，她的成长是曲折向上的，两年多的时间里面，从首日个位数的阅读，到做出阅读10w+的爆款，已很不错。 如今她也有了基础的阅读量，每一篇的文章阅读不会低于四位数。 在一楼登记借书，梁瑜顺便给男友发了讯息，约在学校食堂二楼的咖啡厅。 她可以在图书馆看书，陆简行得敲击他的键盘。 梁瑜到咖啡厅的时候，陆简行已经坐在位置上，他只给她点一杯饮料，陆简行的电脑边上是不会放饮料的。 饮料洒在电脑上的几率为零，陆简行也不需要这样的隐患存在。 梁瑜很自然坐在陆简行身边，陆简行自然看了眼梁瑜，她今天扎了个丸子头，清新可爱。解开绕在脖子上的围巾，脖颈白皙，梁瑜捧起桌上的热可可：“你今天速度好快。” 梁瑜借来的书放在帆布包里面：“我没回寝室直接过来的，还没有你快。” “离得近。”陆简行的宿舍就在东门食堂的对面，梁瑜从图书馆走过来要十分钟。 “对，我平时是从宿舍过来的。”梁瑜问，“下次我到了东食堂再联系你。” 她又说：“不是说每一次都需要你有时间，只是……我们是男女朋友，需要常相处。没有事情的时候，是可以答应我的。” 梁瑜不希望自己的邀约给陆简行带去负担。 陆简行说：“不影响。”确实不影响，他电脑上的软件已经打开，显示着代码行。 梁瑜默默拿出帆布包里的书：“我在图书馆碰到许老师，跟他打招呼还给我推荐了几本书。我怀疑他根本不知道我的名字，尴尬死了。” 陆简行迟疑一刻，梁瑜就说：“许潮生，教线性代数的，特别年轻的那个。” 许潮生确实很年轻，不过他有足够的知识让他站在讲台上，许潮生给他们上课，陆简行班上的女生就没有低头玩手机的或者假醒着睡的。 陆简行听室友说线代老师是不是没有职业修养了一些—— 也不怕女学生爱上他。 许潮生跟女学生挺保持距离的，因为确实发生过女学生跟他告白的事情，私下的告白旁人不清楚，是发生过众人皆知的告白。明知道不应该、不可能，还是有的人做糊了脑子的春梦。 陆简行捏了捏手指，有对象的女学生就不需要保持距离了么。 梁瑜哪里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在想些什么，她只是趁着陆简行还没开始干正事的时候多聊几句，虽说他们会一起待着几个小时，可陆简行专注的时候梁瑜不会去打扰他的。 陆简行：“看来陈卓说话夸张了。” 梁瑜好奇：“陈卓说了些什么？”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陆简行看着梁瑜的眼睛、明亮的充满着活力的，他说：“陈卓说许老师都不敢与女同学说话。” “这个传言我也听过。”隔壁宿舍的人那听来的，梁瑜认真道，“这不能证明传言是假的，毕竟我是心有所属的女同学。” 梁瑜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陆简行知道梁瑜在说什么。 说喜欢的时候，她可真坦荡。 坦荡明确，不需要去猜，不需要去问，梁瑜的喜欢就摆在那里，是明晃晃的大字，是一言一行。 梁瑜眨了眨眼睛：“怎么这样看着我。” 陆简行在想梁瑜在哪一刻会移开视线，没想到是自己先移开视线。 梁瑜的问话，他没有回答：“等下晚饭你想吃什么？” “啊？”梁瑜说，“就吃二楼的麻辣烫，你呢？” “跟你一块。” - 407宿舍。 李想说：“热搜上粉丝说公司行程太多，导致偶像不能参加高考。” “谁啊？” 王沁岚探出个头。 同龄人里就没有火过fly的，在年轻偶像里fly成员的人气一骑绝尘。 fly组合里的三个人，没有一个是文盲的。 没人以行程繁忙为由，不参加高考的。 “余漾。” “他今年参加高考的？”王沁岚听过这个名字，却也不熟悉，“顾一遇今年也参加高考了，还过了重本线。” 李想说：“还是你吃得好，岚岚。” 行程多又不火还没参加高考，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王沁岚听了也没多开心，夸的是顾一遇又不是方裘，室友不懂唯粉的含金量。 她还盼着方裘二十岁出单曲呢。 晚上全寝室一块儿去逛街，特别是王沁岚要选一套明天参加粉丝包场电影的衣服。梁瑜看上了开心果挂件买了一个，见梁瑜只买了一个李想还跟卫一明说小鱼竟然没有买情侣挂件，哪想梁瑜说开心果挂件就是给陆简行买的。 李想：“……”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想要捶地。 或许这是一种返祖现象。 梁瑜还很欠揍地说：“这个挂件寓意好。” 李想瞥了一眼开心果，是、是寓意好。 要陆简行笑口常开，李想扶住梁瑜的肩膀多想晃一晃：“如果我有一个你这样的女朋友，我不笑口常开都难。” 卫不凡直言：“陆简行不爱笑。” 王沁岚穿着新衣服从试衣间出来：“小鱼喜欢哇。”她说，“小鱼，可能就喜欢他那副模样。” 爱笑不爱笑，人家陆简行都长得俊。 让她谈个大帅哥，她完全愿意鞍前马后的。 梁瑜倒是爱笑：“但他也不凶啊。” 第68章 王羊你 周六，陈卓眼尖发现陆简行黑色双肩包上多了一个开心果挂件。 很简单的一个样式，逼真的两粒开心果而已。 陆简行不像是会自己买这种挂饰的人：“女朋友买的？” “是。”陈卓的目光在开心果挂件上停留过，陆简行没问他说的是什么。 陈卓咬住舌头忍住骂娘的没素质行为：“我真是多问一嘴。” 除了是，还能得到第二个答案不成。 “梁瑜是真的喜欢你。”陈卓说，“礼轻情意重，她肯定是希望你天天开心呢。” “简哥你平时要多对女朋友笑一笑。” 陆简行说：“你这句也是多嘴。” “草。”陈卓还是没有忍住，但他忍住了竖中指。 这个b又被陆简行装到了。 有的人真的是有天赋的。 比如陆简行，比如许潮生。 在这方面陈卓是吴下阿蒙。 “你也是，舔着脸吃狗粮。”坐在床上打游戏的张望远语重心长，“静静，你还是得静静啊。” 陈卓，外号静静。 当年他的外号还是冷静，大学的同学们太骚了。 陈卓懒得争辩，等出了学校，这恶心黏腻的外号，就会离他十万八千里。实际上他觉得如果陆简行是他，这些人也不会称呼他“静静”的。 可惜无论是张牙舞爪，还是气急败坏，“静静”就是成了他的外号。 “我是要静静，老二你说我比陆简行差在哪里。” 一句话让张望远的天胡局输麻了。 要说陈卓比陆简行输在哪里，张望远开口就是机关枪：“你的社交账号简介180，实际你只有177。最近，你跟学妹热聊发挥了年长者的魅力，只因为你上一任以很幼稚甩了你，而且你追了她大半年，她就跟你在一起不到两个月，因为她喜欢上了许潮生。陆简行一八五，长得俊，不是干净清秀，是单纯一目了然的帅，女友是大美女，坚持不懈追……” 陈卓认为自己确实需要静一静，他不打断的话张望远那张嘴还能继续说：“老二，你说这么多，你晚上睡得着吗？” “睡不着我会吃药，你这情况就难……” “打住！打住！晚上去吃烧烤，西门我请客。”陈卓说，“酒水aa。” 烧烤吃得起，酒水得另算。 他们宿舍里出去吃饭，多是aa的，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不过请客这种事情还是存在的，陈卓说酒水另算的时候十分理直气壮，这几乎是宿舍里的默认规则。 主要是喝酒真的贵。 比女生吃一顿饭点的一杯奶茶要贵很多。 他们喝啤酒不是一人一瓶就能就解决的事情。 陈卓询问陆简行晚上没有约会吧，有的话把梁瑜带上也可以的。 那样的话，他正好把学妹也带上。 让梁瑜为他说说好话也是值的。 陆简行说：“没有。” “那叫梁瑜一块？” “下次再说。” - 下午电影包场在2点50 包场的影院离学校不远，王沁岚路过学校小吃街的时候买了一份六块钱的爆米花，比电影院三十块钱一份的还要多。 主打一个，该省省，该花花。 买爆米花是顺手的事，买完王沁岚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是参加粉丝包场活动。 见她拎着爆米花发呆，梁瑜问：“怎么了？” 王沁岚：“……” 天塌了。 她欲哭无泪：“我这样太抠门了，今天是去参加粉丝包场的……” 梁瑜明白了王沁岚是觉得不好意思，她大方打开自己的帆布包：“放我包里吧，我不是粉丝，我无罪。” 电影院，有江城分会会长在发电影票与小礼品。 说周边更合适。 不大的一个人物卡通形象的冰箱贴，还有一个挂件。 王沁岚爱得不得了。 这部电影最让王沁岚遗憾的是，竟然没有由方裘来唱一首歌。 不过这是早就知道的遗憾。 她们来得早位置还算不错，靠后要比靠前好。 电影是小说改编的，算青春电影，就是最后谁跟谁都没有在一起。 方裘在里面饰演的角色叫王羊你。 王羊你是个可怜孩子。 他爸是养羊的，他妈是个聋哑人，他爸死掉后，他妈李秋菊找了一份环卫工人的工作，他们家里住在一个十分老旧的房子里，那里的人都等拆迁，房子外面的天很矮都是乱拉的各种线。出租屋里的厕所更是令人印象深刻，就是跟门一样窄的地方，洗个澡都需要放一块板子才可以站得开。 真的是穷到一定程度。 王羊你家的天与学校的蓝天是不一样的。 王羊你骑着那辆自己修起来的自行车从待拆校区骑向学校，是越来越明媚的阳光。 明明在同一片天空之下，但是出租屋的蓝天被低压的线分割开。 电影里的女主角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她用手语跟王羊你的母亲交流，告诉李秋菊王羊你是一个好孩子。 这只是王羊你喜欢上女主角的一个点。 王羊你是一个不良少年，在学校里坐在左侧窗边，早自习光趴在桌上睡觉，成绩中游不是什么好学生。电影的起初，演绎出来的王羊你就是一个成绩不好、脾气不好的坏孩子。随着女主角的视角，开始对王羊你改观。 原来王羊你早自习睡觉是因为他要干活，因为年龄不够他拿到的工资跟他干的活并不成正比，他只拿到别人搬货的一半价格，王羊你也不能够反抗因为这是他最赚钱的一份工，在他们这个小地方连洗盘子的活都找不到的。 洗盘子还不如找垃圾，垃圾也还要跟人抢，年轻的王羊你去捡垃圾还会被其他捡垃圾的人说欺负老人、欺负弱小。 可以说羊你处在一个十分压抑的环境里，他干着不体面的活，还要被“同行”道德绑架。 有时他也打心底觉得自己这样做是抢了别人的钱。 两个小时的故事，王羊你的反差还是能够给人留下印象的，而里面的女主角的幸福家庭也不是完全的幸福，有几个令人窒息的片段，表现出“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这并不阻碍女主角成长为阳光明媚的模样。 不同于其他青春电影中女主角低位的酸涩暗恋，这部电影里女主角是明媚、大方、鲜活的，她也有喜欢的男生，但是她开窍得晚，等她开窍的时候男主角已经完全爱上她。 是的王羊你，不是女主的官配。 第69章 知识付费 梁瑜想起自己也迟钝过。 却不像女主角，迟钝的被爱，而是后知后觉喜欢过一个人。 喜欢是一颗青苹果。 那时，她期待着苹果成熟芬芳，陷入的却是无尽酸涩。 在还不懂得喜欢的时候。 梁瑜喜欢过一个人。 懵懂莽撞。 梁瑜很少想起那会儿的自己。 那时，她的喜欢太拿不出手。 幼稚的、胆怯的、害怕失去的，通过贬低对方将两人捆绑，为两个人定在“保姆女儿”“管家儿子”的格子里，在心里说服自己两个人的般配匹配。 自卑作怪，美其名曰“般配”，其实连喜欢都不敢承认。 见不得光的喜欢。 不被感受到的喜欢。 在被喜欢的人那里是称不上喜欢的。 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人，永远也别想吃到那颗葡萄。 梁瑜理解故事里的女主角喜欢的别人，但是王沁岚不理解。 她十分不理解：“王羊你、程嘉宁里头，她竟然不选王羊你。” “……”说好的绝对不看脸王沁岚呢，在故事里王羊你除了脸外，还有哪方面跟程嘉宁有可比性。要梁瑜说，要不是电影女主顾晓晓，这两个少年就没有比较的机会。 摆在那里，是个人都知道选择程嘉宁。 “程嘉宁顾晓晓是青梅竹马，不选王羊你很正常吧。”梁瑜说，“程嘉宁的父亲是校长，母亲自己开公司，他家里面条件好，跟顾晓晓门当户对青梅竹马的。王羊你喜欢顾晓晓他自己都不敢说的，就算是考上了大学，他跟顾晓晓的差距也很大。” “早死的爹，聋哑的妈，还有一个可怜的他。”梁瑜摇头，“顾晓晓救赎不了他的，王羊你这样的情况只能自己走出来。选程嘉宁就是光明大道，选王羊你简直是自找苦吃。” 王沁岚听得头一点一点的，王羊你的这个开局真的差了些：“说起来这个名字也差了一大截，说是因为他爹养羊的，他就叫羊儿子，名字的意思就是他爸的儿子。” 梁瑜：“这名字取得，脱裤子放屁。” 王沁岚被逗笑，倒也不纠结王羊你没被女主角看上这回事了，那是王羊你不是方裘。 方裘大部分粉丝满意故事线，没cp他们最满意。 至于女主角没看上王羊你？ 绝对是好事情。 没有cp没有绯闻，心碎的人很多但都会成为新的爱。 电影片长两个小时，从影院出来也四五点钟，差不多可以吃晚饭。这会儿天黑得早，稍微磨蹭一下回去就天黑，她们在外面吃饭肯定天都黑了。她们去吃火锅，还把另外两个室友叫了出来，学生证给打折。 卫不凡、李想是拎着鲜榨果汁来的，奶茶太甜了又有些腻，不如鲜榨果汁清爽。 卫不凡说出门的时候天还是亮的，走到商场门口天都黑了，她都有点怀念夏天，那会儿再过一个小时天都不带黑的。 又是一年深秋，冬天也不遥远。江城跟大部分地方一样，春秋很短，夏冬漫长。在临近冬日的时候怀念夏日，在夏日炎炎的时候怀念冬雪，人总是这样对还未来到、已经过去的念念不忘。 回到宿舍梁瑜赶上第一个洗澡的，洗掉一身火锅味道，她就坐在电脑面前剪辑视频。做公众号的她，在剪辑视频上还是一个新手，王沁岚知道她在学习视频剪辑还盼着梁瑜到时候给方裘剪辑一个庆生视频。 梁瑜做公众号的事情，宿舍里的人都知道，不过万事不止开头难，过程也难。李想也动过做公众号的念头，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周末给学生做家教了，教学生要比做公众号挣钱简单。 王沁岚自己不是不想学剪辑视频，人一旦追星，想学的东西可多了，但是方裘确实是足够火，她躺着吃饭就行，不需要产粮。王沁岚跟梁瑜说盼着她剪辑方裘的庆生视频，也只是随口一说。 视频的剪辑素材，梁瑜都存在移动硬盘里，不去占据电脑的空间，不去影响电脑的运行速度。 梁瑜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规划好视频的顺序。 美食视频的混剪，每一个都只有短暂的镜头，而镜头与镜头之间的顺序影响整个视频给人的感觉。 梁瑜会先定稿，再剪辑。 这样子的效率会高许多，确实存在剪辑过程中灵光一现的时候，但那样的灵光一现不多，而且就算出现了灵感也可以对顺序进行重排，梁瑜不是将剪辑的顺序定死，只是在一个框架内更好的发挥。 做公众号是业余爱好，剪辑视频更是一个业余，梁瑜得注重效率，她在这些事情上花费的时间是有限的，效率的提高让梁瑜可以在花费不多时间的前提下持续产出。 李想一到宿舍就打开笔记本电脑，每周六晚7:30芒果tv更新《无限心动的二十岁》。 《无限心动的二十岁》是一档网络综艺，素人恋爱匹配，里面都是年轻的男女，嘉宾的年纪都是二十几岁。 李想磕的cp是里面的女三号和男二号，因为男二号一直坚定选择女三号。 李想说：“永远会被坚定的选择吸引。” 卫不凡喜欢女一男一，喜欢双向奔赴的感情，她与梁瑜透露，男二坚定选择女三是因为女三是他能够接触到最好的，对女三号来说离开这个节目也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女三号被他架起来，就见过几面的人，在一堆摄像头的拍摄下，能有多深刻的感情。他来这个节目，如果女三号选择他，他就是抱得美人归，要是没有喜欢他，他也能吸到一波粉丝成为网络博主。” 李想很怀疑卫不凡跟他对象到底是怎么谈起来的，根本不像是能够谈到对象的人。 虽然两个人的观点不同，但也是她们两个一块坐在李想的电脑面前看《无限心动的二十岁》，王沁岚追星没错，但是对娱乐圈的一切都没有多感兴趣，反而是李想、卫不凡两个人是综艺搭子。她们两个热衷于看综艺，而卫不凡跟梁瑜是电影搭子，王沁岚对电影、电视剧、综艺统统不感兴趣…… “小鱼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儿看二十岁？”李想等待广告的期间转头问梁瑜，“用男女嘉宾练手做cp剪辑，我看挺热门的。” 梁瑜说：“我还没打算往营销号发展。” “不是营销号，是视频号，专门影视剪辑的。” “想想，你自己可能更合适，我平时不怎么看综艺的。你跟不凡是我们寝室看综艺最多的，笑点或者磕点，你们都更能够get。我去剪辑，看综艺的时间都是需要另外多花时间，你就不一样，你只要学习剪辑。” 李想说：“下载剪辑软件这一步就可以把我排除，我这个人没有偏财的命，还是老老实实给学生补课挣钱。” 说到老实，王沁岚就有话说：“我们就是太老实，那些卖盗版课程的，海边别墅都要买起来。咱要是舍得去良心，也去买卖盗版课程……算了，侵犯他人的知识产权。” 知识付费也是一条赛道，梁瑜接触过这方面的课程。 梁瑜分析过一个大佬，靠着卖课程赚了有几百万。 大佬的公众号定位是高知女性，就是带女性突破“认知圈”的。 爆款文有售卖成功类型的，如何从小山村走出去成为海归博士，成功后才知道的事，什么事情让人少走弯路……等等等，与众多公众号一样，这位高知女性的公众号也是具有利他性的。 一是吸引着想要成功的人，二是肯定着一些人的思想，用更加高端的思想来理出引起大众共鸣的一种思想。 靠着这些文章，积累了一批信任她的粉丝，然后售卖成功学课程。 她售卖的是育儿经。 她有一儿一女，会在公众号里透露出儿女的聪明、可爱，最主要的是给人一种她的孩子很优秀，儿女关系跟她很好的信息。 她的育儿课，分男孩、女孩，还有年龄的建议，在一些文章里会提起这个课程并告诉超过几岁的这课程就没有什么用处……等等。 课程的价格定位在398元，是许多人能够接受的价格，最起码她的粉丝里的宝妈是能够接受的。 这个钱，梁瑜真的眼红过。 比起给其他品牌打广告，这个博主的课程售卖是自己的一条龙服务，一些公众号是会互相引流的，别的公众号引流带来的是粉丝，这个博主的粉丝是可以直接带来金钱的。 一个粉丝购买是398，就算引流来的一百个粉丝里面就1一个人购买了，那也是四百块钱，出一次课程得到的完全是睡后收入。 王沁岚提起来的“知识付费”是另外一回事，盗版的课程、资源多是学习资料。这些盗版贩子更是无成本的挣钱，卖各个机构、老师的考研课程、考证课程，各类题集。价格不高，但是受众更广，而且是无本生意，卖出去多少就赚多少钱。 一个人开很多号，这个号被封了还有很多的号，梁瑜算不出来那些人赚多少钱，总之王沁岚嘴里说的买别墅的肯定也是有的。 第70章 温柔夜色 卖盗版资料这种钱，梁瑜确实赚不到，她们宿舍里也不会将这种行为批判一顿，因为她们的知识没有正在被贩卖。 梁瑜知道那种行为是不对的，但是叫她成为打击盗版的网警，她也是做不到的。做任何事情都是需要精力的，就算是漫无目的玩手机，其实也没有做到休息上的养精蓄锐，也就是在耗费精力。 世界很大，每时每刻都有大事件在发生，网络让人跟人之间的距离感减弱，普通人可以关心、关注的事情变多，以至于有人一天到晚泡在网络讯息里，生怕自己落下了什么热点。梁瑜却不是这样想的，毕竟静下心来会发现，网络上发生的大部分事件，知道不知道，知道的深与浅都不影响到一个人生活。 那些遥远的事件，本来是与许多人无关的。 梁瑜是一个行动派，到江大念书，办了新的电话卡之后她就把之前的电话卡给注销掉。在室友选择双卡双待手机的时候，梁瑜选择把过去的卡销号，就算是停机保号每个月都需要五块钱呢，她非要之前那张卡做什么呢？ 可以预料到的到了大学之后，有了新的社交圈子，这会儿不把之前的电话号码注销，以后就越来越没有注销的机会。注销掉手机号，确实没有给梁瑜的生活带来什么不方便，梁瑜什么都没有失去。 - 陈卓问陆简行怎么就跟梁瑜在一起了。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这层纱到了陆简行这儿，是带电的铁纱网。 就监狱外头的那种。 专门防止犯人越狱的。 从大一入学开始，陆简行就凭借着自己的脸受到了女同学的优待。陈卓不得不承认，陆简行是有几分姿色的，不然要他说全校女生都是瞎的，他难敌众口。 念大学要说陆简行多沉迷学习，没那一回事。 他还是很合群的，跟男同学们合群，篮球、足球、台球可以，农药、吃鸡也没问题。不过有的人天生就有生人勿近的气场，没有谁认为自己跟陆简行肝胆相照了。女生对陆简行的追求，陈卓没见过断的，还有不少人加他的联系方式，就是为了接近陆简行呢。陈卓的第一个女朋友，就是因为陆简行加的他联系方式，最后聊着聊着成了他的女友。 后来还是分了，理由跟陆简行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女朋友跟高中初恋旧情复燃，还被陈卓发现了。 女生是没有想要跟陈卓分手的，因为高中初恋并不在江城念书，而且初恋的条件是不如陈卓的，她只是有点不甘心。 初恋是初二暑假开始追她的，他们初三就在一起，高中三年分分合合最后男生选择了另外一个女生。 陈卓的第一个女友，就是不甘心自己当初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她想自己的青葱岁月她的初次心动初次接吻都是给了那个男生。 她想狠狠甩了那个渣男的。 却没想到被陈卓发现。 陈卓听了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笑话，她当初是被怎么伤害的，就用那种方式伤害了他。 陈卓的情路不太顺利，不过好在他总能收拾收拾自己的心，进入下一段恋情。如果可以，他想借陆简行的脸用一用，也没有胡作非为的想法，只是想享受一下顺利的毫不费力的恋情。跟陈卓一样认识到自己的外貌有所不足的男生很少，他们大多时候都能够从女生身上找到问题，世界上没有几个完人，要找别人的问题、毛病确实十分简单。 人类足够多，所以各种样本也很多，能找到一个就能找到一堆，认为女生的三观有问题，拜金、现实，觉得女生爱听甜言蜜语听不得真话，以为女生没有内涵不能够欣赏自己的学识……各种各样的，总之是世界那么大，千里马寻不得自己的伯乐。 陈卓不这样想，他就羡慕陆简行了，生活里认识一个陆简行让他认识到了颜值也是稀缺资源。 陈卓对外宣称一米八，他也没说谎，平时穿运动鞋这个身高有多不少的，反正没几个强调净身高再说谁出门不穿鞋子。陈卓的身高不矮，人有点偏瘦，他吸收能力一般吃多了不见长肉，体重怎么也突破不了一百三，所以他从来不穿紧身的裤子，那会展现他的不足。 他对穿着颇有研究，算得上后天努力型帅哥，但是氛围感的帅气在直白的脸蛋面前，不堪一击。陈卓这样子的去追求女生不难，但是他要是不给女方提供情绪价值，他的可替代性很高，他的外表不足以女生忽略计算自己的付出。 所以，他承认自己羡慕陆简行。 羡慕他那张存在就为女生提供了情绪价值的脸蛋。 “喜欢你的女生一直不少，怎么就是梁瑜了？”只有宿舍里的人，陈卓也就问了。 其他几个人的注意力都落在陆简行身上，等待他的回答。 在梁瑜之前追求陆简行的人有，梁瑜开始出现在陆简行身边后，打探陆简行消息追求陆简行的也不少，甚至有富婆动心思要包养陆简行。 陆简行要吃软饭就是点一点头的事情。 虽然说男人膝下有黄金，但是只要不被外人知道哪有人知道你吃过软饭呢？ 胖子最不看好陆简行与梁瑜的恋情，胖子一开始身高体重是一样的，女朋友这回事是他当舔狗也舔不到的。来到这个宿舍后，硬生生把自己的肉减去四五十斤。 在他看来他们两个人谈恋爱，就是浪费青春浪费时间。 明明双方都可以找更好的人，干嘛要在彼此身上浪费时间。 胖子：“就是，之前外语学院那个白富美，大一就喜欢你。” 是真的白真的富也真的美，三个字没有一个字带虚的，可陆简行没有多看一眼人家。 陆简行：“梁瑜漂亮。” 胖子恨铁不成钢：“你们两个孩子要进娱乐圈啊！” 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等过了大学就不青春年少了，到时候那张脸就算依旧漂亮也不能够成为跨越阶级的工具。 张望远手里的啤酒撒在桌面上，庆幸自己没有在喝啤酒。 不然也太狼狈了。 陆简行一本正经：“没想那么远。” 其他三人：…… 你最好是在开玩笑。 陈卓默默道：“那梁瑜一开始就长这样，咋一年多了才在一起？” 陆简行：“怕她吃苦。” 胖子嘀咕：“我看你不怕啊，不还是在一起了。” 陆简行：“没有我也是一种苦。” 其他三人：人言否 张望远也没有把陆简行的话当真，都是男的这话他只当是好听的话。真的担心对方跟着自己吃苦，不会在境况没有改变的时候改变自己的想法。陆简行将敷衍的话说得好听，给了梁瑜体面。 陈卓接二连三的问话其实对梁瑜是有不尊重的，或许是梁瑜对陆简行的追求太执着，让陈卓有了这样的态度，他自己在问话的时候没有察觉，不过在得到了陆简行的回答后，接下去他不会问这样的蠢笨问题。 梁瑜是陆简行的女友，不再是陆简行的追求者。 陈卓甚至把胖子教育了一顿，说他干嘛还要扯自己的事情，之前的人。胖子无所谓的很，在饭桌上提女的很正常，他提起的事情以前又不是不存在，陆简行也没生气啊，指不定也喜欢听过去的被追求的经历满足虚荣心。 人都是有虚荣心的，所以在饭桌上吹牛的人有，在饭桌上去吹捧他人的也有，他胖子就是提了一嘴甚至说不上吹捧之类的，能有什么错：“行吧，我的错。” 胖子开了一瓶啤酒就是喝，一口气吹了一瓶。 陈卓直呼他爽快。 陆简行没有多喝酒，倒不是酒量多差，只是想起他跟梁瑜第一次牵手，是在过道上遇到了一个喝红了脸的人，梁瑜抓起他的手就跑，跑远了说那个人酒味太重了。那会儿他们两个人还没有谈恋爱，梁瑜牵了他的手还跟他道歉了，似乎觉得自己玷污了冰清玉洁的人。 陆简行半晌才说：“我不是小龙女。” 梁瑜讪讪道：“啊，我挺想当尹志平的。” 陆简行：“？” 梁瑜：“！” 梁瑜深深鞠了一个大躬：“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尹志平，最起码是杨过……” “我不是杨过。”梁瑜应该也没有醉，她是沾了点酒但紧张到前言不搭后语，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我不是杨过，我是梁瑜。” 她说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低头的陆简行与抬头的她正好对视：“嗯，梁瑜。” - “小鱼，喝不喝雪梨汤。” 王沁岚饿了，需要一个人陪伴。 梁瑜正好完成一个三分钟的视频剪辑，她存了备份还需要修改。 电脑右下角显示10:30的时间。 岚岚真会卡时间，这个点她们去买一份雪梨汤都得争分夺秒，因为宿舍是23:00点关门，23:00之后归宿舍就需要登记了，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陆简行收到梁瑜消息的时候正好跟室友从北门走到东门。 陆简行拍了东门门口的流动摊位的菜单。 【两份雪梨汤？】 “简行人呢？” 张望远回头走到陆简行身边：“这也没有醒酒汤啊。” 张望远揉了揉自己的肚子，陆简行接起电话。 梁瑜说：“要一份酒酿黄桃汤圆，一份雪梨汤。” 陆简行一边跟摊主说要什么，一边听到耳机里面女友带着尾音的可真巧，你真好。 张望远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走到胖子跟陈卓中间：“给女朋友买雪梨汤，不用我们等。” 胖子啧了啧嘴，陈卓说：“他肯定是想让梁瑜变胖。” “静静，你在学妹那的人设还没崩塌？”张望远越来越不理解，陈卓是怎么成为成熟的年长男友的，他的思维如此跳脱，“感觉你……” “没点吃了人的嘴软的自觉？”陈卓讽刺道，“你给我吐出来。” 张望远说自己确实有点想吐，陈卓一蹦两米远，要跟张望远隔出楚河汉界：“你别吐我身上，要吐去垃圾桶那吐。” “吃点药就好了。” 梁瑜换睡衣的时候被室友笑：“又不去夜宵摊，下楼拿夜宵什么时候换衣服了？” “现在。”梁瑜的头从毛衣里钻出来，她仰着头说，“此时此刻。” 当事人如此不知羞，让人实在没有成就感。 卫不凡听到李想叹气，跟梁瑜说：“小鱼你不好意思一下，让想想不要那么沮丧。” 梁瑜说：“我现在不好意思了，下去怎么办。” 李想：…… 你的不好意思还限量使用啊。 哦，还限制使用对象。 梁瑜出了宿舍，李想感慨：“小鱼就不能不好意思一下！” 王沁岚眨巴她那双眼眼睛，双手贴在左脸侧：“sorry，吃人的嘴软，小鱼宇宙最好。” 李想对着王沁岚翻了个白眼：“没骨气。” 王沁岚戏精上升：“oh，我的骨气，呜呜呜……” 李想、卫不凡：世界上多了一个有病的人。 梁瑜在10:37分到达楼下，打断了楼下一对打算接吻的情侣，跑向拎着饮料的陆简行。 陆简行的手伸向前方，拎着的雪梨汤阻挡梁瑜的前行，他吃了烧烤又喝了酒，身上粘着味道。 梁瑜失落了一下，就一下下，脸上的笑容甚至没停：“怎么知道我想扑过来。” “眼睛看到的。”陆简行回答着没有必要的疑问。 “我也聪明着。”梁瑜骄傲道，“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抱，所以刚刚打断了一对情侣的亲近。” 梁瑜低头，语气颇为不满：“但是他们抱到一起了。” “……”陆简行说，“我吃烧烤了。” 梁瑜眼睛一亮：“风都吹散了。” “下次。” “好吧。”梁瑜说，“那我就不付钱了，这是我的贴贴损失费。” 陆简行疑惑：“那还算是我欠你了。” 梁瑜：…… 好像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为她跑了一趟送雪梨汤，还倒欠些什么，这说不过去。 “要不，还是让我抱一下。”梁瑜仰着头看，不远处的路灯灯光已经朦胧，模糊掉陆简行身上的清冷感，倒显得有几分温柔。 温柔的是灯光，是夜色，还是少年。 第71章 抛弃室友之道 温柔 陆简行要知道梁瑜在想什么，他会告诉她那是错觉。 最起码他不觉得自己有温柔待人的本事。 抛开皮相，他这个人没有比其他人更高尚。 单身家庭的陆简行，生活里缺少了父亲这个角色，而他的母亲也不是什么女强人。 陆简行的母亲陆雅是菟丝子一样的人物。 柔弱如她，却容不得儿子的反抗。 陆简行的忤逆会让母亲肝肠寸断，会使她哭肿双眼。 陆雅无疑是喜爱自己儿子的，恨不得一切美好都属于陆简行。总觉得给再多也对陆简行有亏欠，她遗憾自己让儿子缺少了父爱，她一次一次确定儿子没有憎恶她的意思。 陆雅不像那些单亲带娃的母亲那般强势，温柔这个词与陆雅是沾边的。 她不开口与儿子抱怨自己的苦难，反而会心疼自己的孩子比别人家的孩子要更辛苦。 陆简行高三的时候，陆雅在孩子学校附近租了房子，方便孩子上下学吃饭。 独自带一个孩子十多年，陆雅的厨艺还是可以的。 她按照食谱为陆简行准备好三餐，尽自己所能为高三的儿子减少负担。 在陆雅看来，舒适的饭菜可以让人的心情感受到愉悦。 那会儿陪读的家长也不少，陆雅还认识了一些别的家长，她们会一起谈论给孩子烧什么菜吃，高三生应该吃什么，怎么均衡食谱之类的。 像油炸食物，绝对是是不会出现在食谱上的。 陆简行没有从陆雅身上学到温柔。 健康的食谱里有他的过敏物。 被陆雅当成挑食。 他应该跟她喜欢一样的食物，而她讨厌的食物，他都不能够喜欢。 不过在他进了医院之后，陆雅不执着于让他吃看不出食物原有模样的杏仁。 终于相信了他不是因为杏仁难吃而不吃。 其实死不了，也就那样。 可是母亲垂泪在他的病床边诉说着她的抱歉，她在陆简行出口前将一切的话都给说掉：“阿星，就是算讨厌妈妈也可以的，就算是恨我也是应该的。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道歉。 自责。 别人的父母是无法给孩子道歉的，护士看到都要说一句陆雅这个母亲真是跟其他的倔强不肯认错的父母不一样。羡慕陆简行可以有一个能够向自己的道歉的母亲，他们的父母总是无法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让父母低头是儿女成年之前很难做到的事情。 他们要保持大人的威严。 陆简行没有学到母亲身上的温柔，也没有学会低头。 子女会长成父母的模样，或者是跟父母完全相反的模样。 陆简行大抵是往母亲的反方向长了，他骨子里或许是叛逆的。 为什么接受梁瑜呢。 他想起陈卓的问题。 是梁瑜选择了喜欢他。 深秋的风吹来，梁瑜到底没有勉强陆简行要一个拥抱，她催促着男友快点回宿舍不要冻感冒了。 梁瑜接过陆简行手里提着的两杯饮料，从自己的兜里面拿出揣着的纯牛奶。 “喝点奶解解酒。”梁瑜说，“我捂过了，但是还是凉的，你拿回去放在热水里泡一下。” 应该在宿舍里就温热的，不过时间上是来不及的，换了衣服时间上也差不多。不过陆简行好像没有喝多少酒，她没有闻到味道，又或者是真的被深秋的冷风给吹散了。下楼的时候，她还担心陆简行喝多了酒，晚上睡不舒服。 梁瑜当然知道陆简行有分寸，不是会把自己喝得烂醉。但是总归是担心的，今天这样晚了他才从学校外头进来。 这不，牛奶还是派上了用场。 虽然她的一片热心，没能够感动这袋牛奶，但是简行拿回去泡一泡也是可以喝的。 她又叮嘱：“不要直接喝冰的，对胃不好。” 陆简行手掌将牛奶盖住，并不是冰冷的。 什么都要说两句，是把他当男友，还是当小孩。 “嗯。” 梁瑜有些不舍得：“快回去吧，快关门了。” 她说：“要是让你登记，我就罪大恶极了。” 陆简行微微启唇，笑意从鼻腔到眼睛，也落在梁瑜的眼中。 梁瑜空出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胸前。 分不清是心跳落了一拍，还是加速一次。 - “这么快回来了？” 李想添油加醋：“不先演一段梁祝。” 梁瑜伸手：“门票。” 李想惊叫：“眼睛这么尖，你的视力不止5.0吧。” 卫不凡已经来不及捂住李想的嘴，只能被子一盖。 “我都看见了，你们仨一个也没少。” 王沁岚说：“我跟她们不一样，我是想早日迎回酒酿汤圆。” 李想：“那你跑什么。” 王沁岚：“你叫我快跑啊。” 卫不凡：…… 阴恻恻的声音出现在卫不凡耳侧：“不凡。” ... 梁瑜最后得到了三次让室友带饭的机会。 也就是获得了至少一天，整天不下楼、三餐送嘴边的生活。 她说自己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李想嫌弃梁瑜没本事，确实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连个抱抱都没有。 显然，其他两人也是这样想的。 吃的都无法堵住王沁岚的嘴：“小鱼，你今天确实不行。” 卫不凡说：“换什么衣服，应该一下去就说自己冷。” 梁瑜：…… 你们怎么这么行呢。 “那是宿舍楼下，不是荒郊野岭。” 李想惊呆了：“小鱼！你思想……” 梁瑜打住李想的胡思乱想，她并没有什么跃进想法。 纯纯因为：“我说一句冷，他就可以让我马上回宿舍！” 其他人：…… 可悲、可叹 这就是事实。 确实是陆简行能说出口的话。 他就是这样的不解风情。 梁瑜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有舍有得，人知足常乐。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对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可爱的，就算是陆简行特别不解风情，梁瑜也不会觉得他傻，而是认为他真的跟别人不一样。 其实别人是什么模样的，梁瑜并不在意。 是不是真的跟别人不一样，也不是一定。 当梁瑜感慨陆简行的不同，不是真拿他跟别人的长处、短处比较了。 而是在形容在她的心底，陆简行与他人的不同。 是很私人的感知。 是形容词。 - 王沁岚的男朋友是湖大的大二学生，不是她吃上了嫩草，而是她对象复读了一年。 跟卫不凡的情况不同，王沁岚跟她对象不是高中就谈起来，是毕业后的小圈子聚会两个人才重新联络起来。 男生追的王沁岚。 当时，寝室里的人不是有对象，就是有目标，王沁岚跟风谈了。 所以，梁瑜是宿舍里面最后一个脱单的。 柳岩冬知道女友要去爬秦山，心思就热络起来。 毕业后的小圈子聚会就是他知道王沁岚单身后组织起来的，为的就是跟王沁岚重新联络上。 那次聚会特别顺利。 他不仅跟王沁岚重新联系上了，之后还追到了高中时期就喜欢的女生。 虽然不在一个学校，但是他们每周见面不难的，骑着自行车也是在半小时之内的距离，一开始要不是担心王沁岚觉得他太热情，柳岩冬每天都能去江大找王沁岚。 王沁岚答应当他女朋友那几天，柳岩冬觉得特别不真实。 从大二上到现在，两个人谈了也有一年。 室友听说柳岩冬跟女友一块儿出去是去秦山，就知道柳岩冬这回也没戏。他嘴上不说什么荤话，心里有计较着兄弟啥时候能开荤。 这个年纪的男生想到女生就想着那些事，念了大学以后，高中朦胧的好感逐渐消散，不是高中就不想那么一回事，而是当时的羞耻感是远强于如今的。 看着柳岩冬一门心思问爬山注意事项，室友好歹给了几个建议，柳岩冬还开心嘞，这还是他第一次跟女朋友一块出去旅行。在江城周边的半天、一日游不算在里头。 在江城的，那叫逛街。 柳岩冬也有那方面的心思，他也不是养胃，他跟女友是还没有到那一步的，岚岚对婚前性行为有排斥。 他理解女友的想法，但自己的生理反应他也控制不住，有时候还是挺想的。 “岚岚，礼拜五你们怎么过去高铁站？”柳岩冬打听女友的动向，知道王沁岚是坐地铁过去，就说自己到时候在寝室楼下等她。 周五出发，她们确实是要回宿舍拿东西再走的，宿舍楼离地铁口也近。打出租车不会比坐地铁更快一点，周五的城市交通总是令人失望的。 李想兔子吃了窝边草，跟自己班里的男生谈上了。 每次吵架的时候李想就后悔，要不是自己班上的，她跟余中阳早就掰了哪里能分分合合的。当初就是太上头了，竟然做出了跟自己班上男生恋爱的蠢事。 “……” 不吵架的时候，他们还是很黏糊的。 因为是一个班的，下课的时候余中阳都会等李想。至少有三分之一的课，李想余中阳的位置都是黏着的。 校园恋爱是被李想给谈明白了。 李想一个月生活费一千块，除了吃饭也不剩下什么钱，所以她一开始就给学生补课，补课说起来那几个小时，来回还有时间。 大一的时候李想没办法，远的便宜的她也得接，逐渐的课时费上来了，路程远的还给提价，比起大一的时候，好很多。不过钱赚多起来，李想也没攒下什么钱，她的消费水平也在提高。 大一的时候她都不会化妆，现在一支口红两三百块钱，一瓶香水要大几百。几乎每天李想都是要化妆的，习惯了化妆之后的自己，总觉得不涂点，气色就差。 李想个子不高，所以她就喜欢高个子，余中阳是班里个子最高的，接近一米九，李想踩着十厘米的厚跟鞋，跟余中阳也相差了一个头。 李想说她跟余中阳就是网上流行的最萌身高差。 一米六不到的李想，最看重余中阳的就是他的身高。余中阳家境普通，长相普通，眼睛还有点小，人虽然高但是瘦瘦的。 407其他人知道李想谈恋爱的那天，是打算减肥的王沁岚说起余中阳的腿没有自己胳膊粗。 梁瑜还附和了，说余中阳两条腿跟竹竿似的。也就卫不凡当时说了句人话，说起她高中的时候就发现男生的腿又直又细的很多。 或许是这句话给了李想勇气，她支支吾吾告诉大家一个秘密——— 余中阳是她男朋友，刚谈。 梁瑜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她跟斜对角的王沁岚四目相对，久久无言。 上实操课的时候，余中阳位置在王沁岚旁边，王沁岚跟梁瑜除了吐槽余中阳腿细，还说人家的腿毛多，用灌木丛形容，说要不是不太熟，她非要建议余中阳刮腿毛。 “......” 好了，再不是完全不熟了。 但是要怎么开口让李想传达这条建议呢。 她们保证她们只是嘴巴贱，不是人贱。 李想说自己是刚谈不久，担心分手了尴尬，要她们先保守秘密。 后来李想说，是担心那会儿不说，之后说了这件事太打脸。 尴尬自己一个人，不如大家一起尴尬。 当时如果她不自曝，就得加入那一次的吐槽…… 其他人表示她真的想太多，她们真的只是随口一提，之后的很长时间都不一定会提起那个人。怪不得那天余中阳的位置在王沁岚旁边，原来不是没了位置，是他想跟李想近一点。 总之，那天李想说了那件事，寝室氛围沉默了半天。 梁瑜很懂得抛弃室友之道，王沁岚接个电话的功夫，她就溜得没影。之前李想说她的占有欲可真强，梁瑜辩驳不是那样一回事，陆简行跟她不是一个专业的，到了大三两个人很少有在一栋楼上课的机会，用餐时间不见一面，那一个学校的恋爱就谈成异地恋了。 王沁岚说这也怪不得梁瑜，只怪他们学院不争气没有出一个陆简行，不然小鱼就不用这样奔波。 真正异地恋的卫不凡说：“你那是异地恋，我是什么？” 梁瑜算是撞到枪口上了，异地恋是真的有人在谈的。之后梁瑜没有再用过异地恋的比喻，但是还是常常往陆简行那边跑。 第72章 喜欢他啊 陈卓眼神示意，梁瑜抱着一册书小跑过来。 他说：“哪还有军训时清冷美人的模样。” 胖子酸道：“不热情怎么融化冰山，人家说恶人自有恶人磨，他们两个这算什么回事。” 两个人看着陆简行背影小声嘀咕着，陆简行没有跟他们一块走，他就站在人少的地方等着梁瑜跑过来。 陈卓摇头说陆简行不懂得怜香惜玉的，胖子则说陆简行知道在原地等着就算是好的。 胖子这样说是因为以前陆简行不等人梁瑜也追着跑。 梁瑜对陆简行这种明目张胆的喜欢，其实有时候挺让人羡慕的。 胖子说：“我恨我爸，因为我妈长得还可以。” 陈卓：…… 这就恨上了。 张望远说：“我也恨我爸。” “你跟着恨什么？” “今年f1总冠军是华国人。” 陈卓：“这我知道，这跟你爸有什么关系？” 胖子：“老大你这样太莫名其妙了吧，在恨些什么。” 恨自己没有天赋。 那不至于。 近七十年的历史上，今年第一次有国人拿到f1的赛事冠军，虽然是分冠。 很多年里他们国家连个有资格参加f1比赛的也没有。 世界一级方程式锦标赛每年就20名选手。 不能成为f1赛车手，最寻常不过。 “你到底在恨些什么？”胖子困惑。 张望远仰头看天：“望父成龙，四十多岁正是光耀门楣的好年纪。”国内对赛车并不关注，但在明逸拿到f1赛事分冠军后，网络上对方程式赛车的关注度空前。 在一些人刚拿到驾照的年纪，明逸拿到了f1分冠军。 谁不说一句那小子真强。 那男人真帅。 宇宙最强的十九岁。 其他人没想到张望远是恨自己的爹没有年少成名，陈卓说：“人家十九岁，你也不差才二十。” “你不懂。”张望远不仅仅羡慕明逸的年少成名，“你不懂方程式，不知道走上f1赛道，除了天赋除了努力，还有一样一样是必不可缺的 ——金钱 没有金钱堆砌的方程式梦想，都是幻想。” - 陆简行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猪耳罩，给梁瑜戴上。 简单的耳罩，却不简单。 善于言辞的梁瑜一下子都懵住了。 这是恋爱后，陆简行第一次给她送礼物诶！ “什么啊？”梁瑜看到耳罩是有卡通的，那一下子没注意是什么卡通形象，“你喜欢粉色吗？” 陆简行看着梁瑜：“有点傻。” 梁瑜当没听见似的用手去摸：“什么呀？” “小猪。” 梁瑜：“猪？” “嗯。” 梁瑜说：“好吧，现在我喜欢小猪了。” 陆简行猜得到梁瑜的下一句—— “你猜为什么？”“因为是你送的，爱屋及乌嘛。” 果不其然，一句话后面是程序化的另外两句。 没有意外，没有偏差。 梁瑜买烤红薯会偷偷吐槽价格贵，她说以前学校门口的小红薯很便宜的。 “那会儿我买两个……” 陆简行耳边没有了声音，侧过头看见梁瑜默默吃着红薯，她的话只讲到一半。 梁瑜一个烤红薯吃掉，晚饭都不一定能吃下去。 “两个？” “两个都没有现在一个贵。”梁瑜接话可快了，她看向陆简行，“原来我说的话，你都有在听啊。阿行～阿星～” 陆简行抬手，叶子在落在梁瑜头顶之前，被陆简行捏住。 梁瑜抬头看：“这棵树都秃顶了，还有这样不黄的叶子。” 陆简行手里的树叶自然被梁瑜拿过去，她说她要将这片叶子保存起来，没有意外的话这片叶子会被她做成标本。 陆简行不知道梁瑜看上这片叶子的什么，一片不应季的叶子，一片形状寻常的叶子。虽说不是应季的，但是树木身上总有一些迟钝的树叶，所以这片叶子没有多么与众不同，况且成为标本的话，跟当下是什么季节无关。 梁瑜完全可以等待一片更好的落叶或者是树叶。 等待本身就是一一件繁琐的事情，所以这片叶子就是最好的叶子，陆简行突然的想到了这样一回事。 两个人并肩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多是梁瑜在说话。梁瑜愿意多说一点话，人跟人之间无论是分享的那一个，还是倾听的那一个，交流多了就是一种联系。做着公众号，梁瑜都不需要特意去了解学校里的八卦，就可以有很多话可以讲，反正陆简行也不关心那些，学校里的其他人还是网上的其他人都是陌生人。 梁瑜不觉得自己有多强的讲故事的能力，只是知道的够多够杂，有的信息在接触的时候是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的，但当将一件事跟另外一件深层了解过的事或者是规律结合起来，就变得有意思许多。 在陆简行身旁，梁瑜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有话说，虽说两个人之间的话题多是梁瑜勾起，但他们就算是走在路上也有安静的时候。只是在接触的最初，会热闹一些，走着走着也会安静下来，然后在没有说话的时候，两人的手牵着。 在学校外面吃了黄焖鸡，他们就各自回了宿舍，梁瑜今天接了一个笔译的单子，是急单，虽然是一千多字，但对方是她的直接客户，得保证质量，1700字的摘要给了780元的价格，100块钱是加急费用，这种稿件400元每千字的。 她手里还有一单是客户两周后需要的培训课件，有两万多字，单价在300元。本来接了这个稿，梁瑜这个月都没打算接笔译稿。倒不是说她有钱不赚，而是人一天花太多的时间在工作上，铁人也受不了。梁瑜接笔译稿的事情不会专门给室友说，要是被寝室里的人知道她手头上有一个万字的培训稿，还接急单又得说她工作狂。 培训的课件梁瑜预估需要花费自己35-40个小时，要不是不想损失一个直接客户，梁瑜不会接那个急单的，梁瑜现在基本不做翻译机构的单子，翻译机构给她的价格只有一半，别说四百的单价就是两百的都给不了她。 过了六级后梁瑜也过了二级笔译，聊胜于无嘛。 培训的课件是礼拜六定下的，周日梁瑜一天就翻译了四千。 因为周五要出去玩，这礼拜梁瑜基本别想着出去逛街之类的，课堂、自习室、食堂还有宿舍。 每天梁瑜至少花三个小时在翻译上，这样紧赶慢赶着培训课件的进度完成了一半，公众号那篇双十一的阅读量也是破了五万。公众号每个月梁瑜每天能收到流量主的收益，每个月不太稳定，总的来说每个月在三千块钱以上。 跟真正的流量主比起来，梁瑜的收益不太可观，梁瑜将公众号当成一个输出的、分享的平台，有一份收入就已是不错。梁瑜觉得自己到底是一个俗人，不然也不会在自己的收益没有下降的时候，转战短视频。 如果单纯的只是热爱，在大多数感受到行业衰退的时候，梁瑜也应该坚持下去。而不是开始琢磨别的出路，向别的平台转移。 毕业后她的去处也不多，证券公司、银行之类的。 要是想去人行，她最好还是再念两年研究生。 以她的学历是有报考总行，像这样的单位有研究生的学历在升职上不说有优势，最起码不会被卡学历，但是如果是进公司的话，两年的工作经验会比念两年书更有用，毕竟有钱了也可以拿一个相关的非全日制研究生的文凭。 因为母亲的经历，梁瑜肯定自己是需要一份事业的，她还希望自己是能够留在大城市的。兜兜转转回到原点，会成为梁瑜的噩梦，随着年纪的增长她开始为母亲感受到遗憾。 梁瑜害怕成为母亲。 所以她不敢眷恋那点有限的亲情。 他们没有组成八人游，李想要给学生补课去不了秦山，李想不去自然就只剩下六个人。李想一开始差点把给学生补课的事情给忘了，周末去外地玩这件事情，这个学期都跟李想无缘，她现在每周六下午都要给一个初中生上两个小时的数学课，赚300块钱，其中40块钱是算给她的打车费用，李想权当自己时薪150，因为她骑电瓶车过去的。 李想说：“这个价格他们找别人也找得到，我担心我这次说有事情，下回他们就找别人了。而且还是女学生，我这次就不跟你们一块去。” 李想礼拜二就说起自己不去这件事，那会儿她们正好在看住宿。 要是李想一开始就说不去，这次的旅行不一定能这么顺就凑起来，这会儿人都通知到位了，几个人一想周末还是去秦山，再说去秦山的高铁票都买好了。 所以到了周五，他们一行五个人一块儿去了高铁站。 梁瑜坐在卫不凡、陆简行中间，她说要给那对异校情侣一点私人空间。 卫不凡：公共交通哪里来的私人空间 梁瑜：你想当那个电灯泡么 卫不凡：坐这里就不是灯泡了？ 两个人眉来眼去之间，卫不凡明白自己坐在这里确实谈不上灯泡，她在陆简行那是毫无存在感的。 成吧。 梁瑜没明白室友怎么一下子就认了输，陆简行上车后就闭眼休息，侧面的轮廓真是好看，睫毛很长，鼻子挺翘，他不是胡乱捏好的泥人而是被精雕细琢过。 他是她喜欢着的人。 她可以给他很多的喜欢，为他付出很多。 喜欢一个人，要让对方感受到真正的便利、好处，那才称得上喜欢的。那种因为喜欢产生的占有欲，超过了喜欢的付出的，是不会爱人的表现。 喜欢。 喜欢他。 第73章 没写完 梁瑜接到父亲的电话，问她下个礼拜回不回家。 下周末妹妹过十岁生日。 梁瑜跟自己的一双弟妹都不亲，虽然是同一个爹，但是不是同一个妈生的。弟弟妹妹是被爸妈带在身边的，而自弟弟出生后，梁瑜都是跟着奶奶的。 她跟弟弟妹妹的相处并不多，所以她不记得他们几岁。 时间过得真快，妹妹都要十岁了。 老家的年龄都是按照虚岁算的，所谓的十岁其实是九周岁。 男人的意思就是让梁瑜回去，不用她买什么，还给她报销车费。 当初女儿没有留在省内念书，梁智勇心里面是不高兴，但如今木已成舟，在他看来天大的隔阂也不存在。 梁智勇说：“妹妹想你这个姐姐了。” 是吗。 梁瑜知道是假的。 父亲的朋友圈有妹妹的照片。 【女儿六岁啦】 【小学生】 【女儿写的作文“我的爸爸”】 梁瑜小时候的字好看多了。 梁瑜小时候可爱多了。 梁瑜也六岁过。 “八百块。”梁瑜说，“来回的车费。” 父女之间没有多少的话要说，梁智勇挂了电话，梁瑜这边有一个转账提醒。 800元。 梁瑜立即点了接收，她没挣钱，就是路费。 一开始父亲组建家庭是为了多一个照顾她，以前梁瑜会以为梁智勇真的这样想过，只是人心易变，可现在她越发觉得父亲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那句话说不出口不是因为没有落实而是因为是一句谎话啊。 反盖手机去看窗外的风景，还未来得及看清，列车就进入隧道。实际上外面本就是漆黑一片，在隧道里也没有比在外头暗多少，所谓的风景要贴在窗户上，不然车窗里倒映着的是座位上的人。 梁瑜迷迷糊糊地，卫不凡低头玩着手机，余光瞥见陆简行抬手。陆简行将梁瑜往左边倾倒的头扶住，靠在他肩头。 卫不凡转头，愣了一下目光聚焦看着陆简行，陆简行什么也没有说，似乎是微微颔首了，卫不凡不确定，小鱼靠在陆简行的肩头显然是更合适的，不用跟靠在她肩头那样过分展现脖子的弯曲度。 还算他识趣。 卫不凡觉得自己是大惊小怪。 他们是情侣，难道陆简行能够跟对其他女生一样对小鱼么。 陆简行给出一个肩头给小鱼靠，理所应当。 在没有追到陆简行的时候，小鱼听不得宿舍里的人说陆简行的不好，当然陆简行除了不答应梁瑜追求外，也没有什么不好。可这一点在当时是最致命的，若不是梁瑜再三强调，407宿舍一定能够将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用得炉火纯青，绝对不会说陆简行半点好。 梁瑜喜欢陆简行这件事，信计院跟经管院都知道，至于其他的学院知不知道，卫不凡不确定，因为她不知道其他学院的事情…… 侠之大者：小鱼靠陆简行肩 想想想～：呦，真睡假睡 退堂鼓专家：呦，真睡假睡 侠之大者：真的 想想想～：还是没出息 退堂鼓专家：恋爱进程中的一大步 想想想～：你们这次出去怎么住的？ 侠之大者：我们三一间，他们三一间 想想想～：你纪律委员啊？ 想想想～：你们俩可以一间，小鱼你们不给她一个机会 侠之大者：他们才谈多久啊 退堂鼓专家：就是就是 想想想～：…… - 梦里人踩了空，梁瑜睁开了眼。 “小鱼？” 卫不凡听到梁瑜的声音，对上她睁大的双眼，满是茫然。 梁瑜似乎叫了谁的名字。 比起梁瑜沉默的男友，卫不凡更关心她一点：“做梦了？” 梁瑜眨了眨眼睛：“忘了。” 陆简行难得插嘴：“梦惊醒的瞬间一般会被记住。” 梁瑜抿了抿唇：“记得害怕，但不记得原因。可能是坐着睡不舒服，做梦了，应该快到了吧。” 梁瑜醒来的正是时候，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到站。 “这时候你应该抓住我的手。”梁瑜一只手牵起陆简行的手，尔后将另外一只手与他十指相扣，“这样我就不会害怕了。” 见证了全自动恋爱啊的卫不凡，想笑也要憋着。 李想群里说的事，确实应该征求一下小鱼意见，她看小鱼特别乐意占陆简行的便宜。 占便宜有时候不能够看表面，还得看人的心理。 梁瑜将自己摆在一个“赚到”的地位，有的事情确实要换个角度思考一下。 女友惊醒时的惊慌他看到，此时的明媚笑意陆简行也找不出虚假处。 一个会感受到害怕的梦。 一个噩梦而已。 陆简行的手指缓缓弯曲，视线落在紧密结合的手上。 男生的指节要比女生夸大，但不影响他的手指修长秀丽，定期修剪的指甲只留一点点白，陆简行没有洁癖只是更注重个人卫生，指甲的不洁净是陆简行不接受的。 互为初恋的两人，在这一段感情中，充当着完全不同的角色。从恋爱的起初，梁瑜就很主动，她的高兴很明显，失落也是，但更多时候梁瑜会收好自己的失落，退一步等待陆简行接受她的请求。 在与陆简行的接触中，梁瑜已经从问对方需要或者不需要，到询问a或b。 “你……笑了？” 梁瑜有点傻眼，不由张嘴，眨眼间陆简行的笑容没有消失。 陆简行说：“我不是面瘫。” 梁瑜必须说：“我知道。” 只是刚刚那刹那，跟之前的都不大一样。 她看过陆简行最多的是漫不经心，他对自身之外的事情只投注很少的在意。 梁瑜甚至有一种恍惚，似乎很久之前在很久以前。 陆简行的手机上收到消息—— 【笑起来真好看】 【亲一个.jpg】 他的女友，在身边，也需要当网友。 第74章 她嘴笨 秦山。 梁瑜半弯着腰。 秦山跟瑶山不是一个档次的。 寝室长居心何在！ 李想没有来或许是最正确的选择，她也有几千字的文稿没有翻译。 站在台阶平台上的梁瑜抬头，才发现陆简行并没有走远。梁瑜并不后悔这次的出行，也称得上是一种人生体验，并非是她没有爬过高山，只是人是不同的，时间是不一样的。第一次登高山的感触梁瑜其实能够想起，那时梁瑜想要踏遍祖国的大好河山。 “你怎么都不带喘的。”见陆简行面不改色，梁瑜抽纸巾擦了擦不确定是否存在的汗。这个季节爬山，越爬越热，不过外套是不敢脱的，风一吹就能让人冷静。 爬山的时候梁瑜跟在陆简行的身后，尽量跟上陆简行的步伐，有人在前面带路就跟跑八百米的时候有个领队一样，梁瑜跟着陆简行，将室友们甩在身后。 他们这队是绝对的第一名，甚至还抽空让人给他们拍照了。 陌生人帮忙拍照就不错了，梁瑜不指望拍出什么大片效果，结果意外的不错。 氛围感十足。 她都想磕了。 没有人说不能磕自己的西皮。 磕自己西皮的人，从某种程度上说就是天才。 梁瑜没有要求陆简行的朋友圈发自己，陆简行也没有发过，他们恋爱的事情并没有在陆简行的朋友圈留下过痕迹。 梁瑜发朋友圈前问陆简行，这张照片她能发朋友圈么？ 陆简行沉默的时间里，梁瑜想好了自己的退缩词，却听见陆简行说：“那是你朋友圈。” 如闻天籁。 - 山有风 天有雾 - 刷到梁瑜的朋友圈，李想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文案—— 而是被照片惊艳。 天上的云与雾，肉眼可见。 山上的风吹起的是少年的乌发。 并肩而立，肆意的风、肆意的年少。 有一种宿命感。 尔后看见文案，便自动补齐三个字 【我有你】。 “这官宣文案真好。”李想怀疑小鱼在去秦山前就把文案想好了，蓄谋已久，只欠东风。 梁瑜真是随便想到的，她哪里知道会有这样满意的照片。 李想问她难道没有好看的照片就不打算在朋友圈公开男朋友么。 这把梁瑜问到了。 梁瑜：“我都是要昭告天下的。” 买水回来的陆简行问：“什么昭告天下？” 梁瑜心虚挂掉电话。 小心翼翼地胆大包天：“跟你恋爱的事。” “那你得先出名。” “嗯？” 原来问题是出在她身上。 是她不够有名气。 梁瑜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 她明明是在尊重陆简行的意愿，之前室友指出他们恋爱中的问题，梁瑜却认为这不是什么问题，陆简行的朋友圈之前也很少发朋友圈。 有的人大事小事事无巨细都要发朋友圈，有的人就是不爱发朋友圈。 什么人都有。 梁瑜瞄了追来的男友一眼，决定还是算了。 她嘴笨，吃个哑巴亏。 梁瑜：“人怕出名，猪怕壮。” 陆简行：“是好事。” 梁瑜出名挺早的。 2014年冬，海城举办了全省的高中生辩论赛。 梁瑜拿了最佳辩手。 在公布结果之前，陆简行就知道，她会是最佳辩手。 海中与云德比赛的那天，陆简行在现场。 她巧言善辩，在揪出对手的逻辑漏洞，让正方陷入她的思路中。 “那个女生好厉害。” “完蛋，云德强得可怕。” 那会儿陆简行也应和了一句。 现在陆简行给女友的朋友圈点了个赞。 孟舒文看到了梁瑜发的朋友圈，长眼睛的都知道这是情侣合照，她是为数不多知道梁瑜没去京市念书的人。 到底是异国，她对梁瑜的感情状态，是不太了解的。孟舒文眼睛眨了又眨，才确定照片上的男人不是她见过的。 出国留学后，孟舒文与梁瑜见面的机会变少，圈子重合度低。 难得相聚，还是孟舒文提高中同学的现状。梁瑜人在国内，但生活在江城，基本没有同学在江城。反而是孟舒文，出国后还认识一些高中校友。 梁瑜的高中时代在落幕之时红火了一把，高三那年的暑假，孟舒文见证梁瑜成为话题的热门人物。时过境迁，那些事本应早已过去，孟舒文却想起当年的蜚语流言。好在那会儿已经毕业，不然梁瑜还真不一定能够承受住那些目光与议论。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太多的可能。 在那些蜚语流言中，孟舒文终于明确曾经的那些怪异感出自何处。 校园黄了一树一树的银杏，夜晚的灯光亮起，湖边的银杏便与漫画中一般。 孟舒文没有欣赏的雅兴，只想传送到梁瑜身边。 照片放大缩小好多回。 合照里的男人倒是挺俊的，下回见着梁瑜，梁瑜就不能够否认自己是颜控的事实。看脸这件事是很吃亏的，高中的时候孟舒文就觉得梁瑜是看上容铭川的那张脸。 有的人说有钱人家的孩子长得都不赖的，其实也是看基因的。 不然呢，那张荣耀云德的脸，最后不还不是有钱人家的。 容铭川的好看是客观的，可以说不喜欢这个类型的，却说不出一个不好看。当年那件事发生之后，依旧是有人蠢蠢欲动的，又不是所有人都需要攀上高枝，实际上大部分时候，他们那些人就是谁都瞧不上谁的。 山外山人外人天外天。 你有钱，我也有。 你家有权有势，我家也不赖。 所以。 比起爱人，他们从一开始就更懂得爱自己。 这种爱或许不是人们羡慕的“爱自己”，而是一种骨子里的“自负”，不过在同类人里，有的人遮掩得很好，在同类中掩盖这种“自负”也是一种本能。 所以在学生时代，因为一张脸爱上一个人，比任何时候都有可能。 或许早早接触到了“资源”“地位”带来的好处，但大部分还没有能够做到自如的操控。他们所拥有的是生而拥有的，而不是在借力之后获得新的。 也是在那个容铭川跌入谷底的假期，孟舒文明确了一件事，自己的朋友确实没有在喜欢容铭川。 在这之前孟舒文口头上反驳着其他人的话，心里面还是会有犹豫，倒不是觉得梁瑜欺骗自己，只是在想对方是不是爱不自知。在感情这件事情上，梁瑜或许是迟钝的，可孟舒文跟其他人一样在梁瑜的行动上看到她对容铭川的不一样。 那些行动最后只归于跟班二字，当容铭川从高端坠落，梁瑜与他之间的联系自然断开。孟舒文想着这也寻常，梁瑜并没有一个好的出身，纵然她跟着容铭川也无法给对方一个好的助力，梁瑜的选择是那样的无足轻重，所以一些人对梁瑜的指责，都是无端的。 合照里的人不是路人甲乙丙，过去的那些人才是小鱼人生的甲乙丙。 第75章 他压力大 其他四人陆续到了平台。 梁瑜扶着陆简行的手，站着等他们。 自立自强的梁瑜，背包到了陆简行背上。 背上一个包，右肩上又挂着一个，本不太雅观的举动，因为是陆简行倒也不显得如何，连高低肩都不带有的。 王沁岚指挥柳岩冬给她们三个女生合照。 背影要有，正面也得有。 晚上的住宿定在了山上，看一场日落再看一场日出。 这个季节的日出会被云雾遮挡，但来都来了，就把日落日出一块儿看了。 要是再早两个月，在户外住帐篷等待日出也是很好的，这个季节山顶的户外就太冷了，他们也没有必要去吃那份苦。 陆简行拿着手机也拍了几张。 卫不凡记得梁瑜的男朋友朋友圈没什么记录的照片。 柳岩冬加上陆简行微信，卫不凡、王沁岚也没有加。说是校友，但称不上同学也不是一个社团的，虽然梁瑜跟陆简行谈上，那也跟她们这几个舍友没有什么关系。 不照片记录的人，瞧上去比她的男友还自觉。 收到女友的目光，卫不凡的男友后知后觉打开自己的手机相机。 不过照片拍两张就够了，他亡羊补牢拍的那两张都被卫不凡给删掉。 王沁岚的双肩包上挂着的是情侣布艺小玩偶，两个人的双肩包是同款的。梁瑜跟陆简行就是各用各的，梁瑜的双肩包上没有什么饰品。 陆简行把梁瑜的背包还给她，梁瑜接过还不忘说一句自己的男朋友真帅。 吃过晚饭天早就黑下来，几个人穿着外套在酒店三楼的天台打牌。 陆简行打牌，梁瑜就坐在他边上。 梁瑜说自己一打牌就头晕，被人调侃说真是好学生。 她顺势下坡说自己是很努力才考上江大的。 另外两个人的男友：…… 他们也挺努力的，但是没能考上江大。 陆简行看了女友一眼，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直到其他两个女孩大笑，梁瑜才跟着笑，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要赔罪。 柳岩冬接过王沁岚递过来的啤酒，冰冷的啤酒下肚迟疑道：“是我抱歉，还是梁瑜啊？” 王沁岚偷笑：“白开水不花钱，啤酒要钱的，当然梁瑜。” 梁瑜抿嘴要笑不笑，对上陆简行揶揄的眼神，忍不住笑意捂住半边脸蛋盯着陆简行偷笑。 他低头就可以碰到她的额头。 笑着又不忘低声说，你真好看。 好看么。 陆简行移开了视线，将手里的那副牌洗了洗。 柳岩冬：“好像洗过牌？” “忘了。” 洗的太清的牌，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个烂牌。 没有什么炸弹。 有的就是连对，卫不凡把牌一盖让男朋友打，人家的可能有连对，她的就厉害了缺牌的。 没有一张七。 至于三四五六，又没有组个三连对。 这手牌挨到一次头，那也是给下家打牌的料。 - 梁智勇给小女儿在酒店里办生日。 现在的小孩子都流行这样子过。 女儿同学的那些家长年纪比他小一轮的都有，那些人还真是会养孩子，幼儿园开始小孩子的生日就要妈妈带着社交，要邀请朋友去吃汉堡、披萨，去儿童乐园。 梁瑜没想到家里条件算不上好，妹妹的生日是摆在酒店里过的。 她还以为以他们家那条件，结婚都得摆在家里面呢。 那几百块钱还真收对了，不过小寿星应该没有像梁智勇口中那样想她。 小姑娘自己的朋友可以凑满一个圆桌。 牙齿还在换牙期。 为了过生日穿上了公主裙，又穿着厚厚的裤子。 脸上还化了妆。 梁瑜给男友说 ——现在的小朋友过生日花样真多 ——感觉妹妹朋友比我还多 陆简行回复很快 ——什么时候回来 ——吃饭没 梁瑜回复 ——想你 ——晚上回 ——还没 陆简行问 ——几点 梁瑜答 ——接我？ ——十点到江城东 陆简行说 ——嗯 梁瑜跟亲戚坐一桌，小时候过年梁瑜要跟着奶奶走亲戚。后来有了弟弟妹妹，家里面的孩子多了，别人家没有这样多孩子的，梁瑜连红包的省了。 几个姑姑本来是蛮喜欢梁瑜的，不过高考的时候梁瑜一点不听家里面的话，她们就说这个女孩子也是歪的，她们也担心梁瑜跑太远。 一起吃个饭，也要跟梁瑜说远嫁的坏处。 说她现在也是大三，可以考虑找对象，不过外地人还是不要找，说找男人还是找本地人好。 梁瑜默默说一句：“在江城，江城才是本地。” 小姑姑扯了扯嘴角语重心长：“家里人是不会害你的，讲出来也是过来人心里话，都是为你好。”她又对着大姑姑说，“现在的小孩子，跟我们那会儿不一样，都是这样的。我家里那个也是这样，说什么都是有道理的，我们根本是讲不过她们的。” 梁瑜一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小姑姑的女儿比他还大一岁，去年中专毕业现在在市里的妇保院当护士，现在没来就是因为要上班。 表姐当了护士，早晚的事，初中毕业去念卫校的时候，梁瑜就知道表姐要当护士。 小姑姑说着不要远嫁，当年就是出去打工，抱着孩子回家的，听奶奶说那会儿都想把小姑姑腿打断。梁瑜心想着小姑姑确实是过来人，不过没瞧出来她哪里讲不过别人就是。 “是这样说，现在的女孩子跟我们那时候不一样，我们那时候哪里有她们这样好的日子过。” “小鱼，你要晓得钱不好赚，不要乱花钱。”他们看到梁瑜的次数少，话题一次一次绕着梁瑜转，“我跟你小姑姑都感觉，几个姊妹里头日子还有得熬的就是你爸，你英姐姐当了护士，你小姑现在都潇洒的。我现在要担心的就是一个儿子的讨媳妇，我跟你姑父好两年前就把东西备好，现在你哥哥老婆也谈好了，以后的事情都是他自己的事情……” 回家一趟，梁瑜又把家里头的事情知道了个透。 她三个姑姑三张嘴，性子不一样讲话的套路倒是差不了多少，都是姊妹到底是相像的。 梁瑜张口就来：“那我等下问下我爸，什么时候帮我准备。” 三个姑姑：…… 有你什么事情。 你要讨老婆？ 梁瑜问小姑：“姑姑，你去年给张英买的房子花了多少钱？” 张英到妇保院上班，梁晓美就给女儿买了套电梯房，为的就是女儿不要租房子。也是担心自己女儿，睡到别人屋子里面去。 梁晓美这些年在厂里面上班也是攒下来一些钱的，为了给女儿买房子她把公积金全部取出来，现在每个月要给女儿还房贷。 “付了20万，现在每个月还1400块钱。”梁晓美没有注意到姐姐的脸色，说起买房子梁晓美还是高兴的，还好去年买了，就过了一年房子一平就涨了一两千块钱，算下来一套70平的房子今年比去年要贵十几万。 梁大美差点翻个白眼，这个天哪里是现在说的，要说的这样清楚，侄女去跟弟弟要房子再怎么说，养女儿要养出仇来不成。 梁瑜是一个会争道理的，念了大学是会读书，但是孝顺不孝顺，就不好说。 弟弟家里的情况跟小妹不一样：“不一样的，你小姑就一个女儿，你爸有三个孩子，除了你，还有你一双弟弟妹妹，他压力大。” 第76章 无用 梁瑜笑笑，他们也就不说。 无趣，或者无法达到目的。 跟聪明人在一起能变聪明，跟眼界低的人纠缠就会烂在一亩三分地里。 她们不是烂人，可梁瑜害怕自己烂掉，无法自洽的状态，是烂掉的。 梁瑜同样不想与这些人争辩，心里面不认同、不舒服肯定是有的，可根深蒂固的观念难以拔除，而她与他们的关系也并未紧密到他们的观念能决定她的人生。 跟他们争执到头破血流，都是无用功。 梁瑜也不愿意在家里面多待，人好了伤疤忘了疼，一点温情就可以把人的思维弄得混乱，尔后是追悔莫及。梁瑜不想自己因为家中的一点温情，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出来。 梁智勇见大女儿回来给小女儿过生日，脸上也带了一个笑。面对自己的大女儿，他平日里想起来是带了些陌生的，真说起话来，梁智勇又有了当爹的“本事”。 比起对女儿不闻不问的前妻，梁智勇自认女儿跟自己更亲近些。 考上重点大学，也就是考上的当时风光一些，再之后谁管你考上了哪里。周边的人，已经提起来儿女多争气，给闺女念大学的梁智勇还成了宠爱女儿的典范。 这年头有书读总是要给孩子念的，那些不给儿女念大学的，很多时候不是不给念，而是儿女的成绩不够上公办大学。家中子女考上重本还不给念的，实际上十分稀少。家里头条件真的到了那地步，高中也念不下来。 妻子说起过女孩子念那么多书没有多少用，听到这话的时候梁智勇下意识摇了摇头。 念书，可太有用。 第一次婚姻的失败，不能说没有前妻念书太多的缘故。 那个人跟他的生活距离太远，到了后来那段感情早已面目全非。 婚姻走到后来，歇斯底里、鸡飞狗跳。 人跟人之间一起走过的路，是缘分，而他与余柔溪是孽缘，强求来的没有好结果。起初梁智勇是真的想过对梁瑜千倍万倍的好，又当爸又当妈的要余柔溪在梁瑜的生命里没有痕迹。可……余柔溪不后悔。 余柔溪可以放弃女儿一次，就可以抛下第二次第三次。 梁瑜无意去听，谁家某某毕业后挣了多少钱，给家里交了多少钱，又有谁多懂事在家里面烧菜做饭洗衣服照顾家里人……比较会给人带来紧迫感。 那并不是一种很好的体验。 唱给妹妹的生日快乐歌，梁瑜在人群里浑水摸鱼，有比着高低较着劲的小学生，梁瑜这个做姐姐的无需发力。 梁瑜发觉在这里她没有独特性，没有必要性。 因为梁智勇的一句话回来的她，浪费了独一无二的一天。 对弟弟妹妹梁瑜没有多少喜爱，同样的没有嫉妒、厌恶可言。在不懂是非的时候，她耳边的一切告诉她，这样糟糕处境的造成者是余柔溪。梁瑜只能够自认倒霉，她是一个不幸运的小孩，这跟其他小孩无关。 用了晚饭梁瑜就往回赶，陆简行在车站等她。 出了地铁站，风冷冰冰压上脸颊。 梁瑜的手塞到陆简行的口袋里面。 梁瑜难得话少，陆简行也没有开口，两个人竟也安静回了学校。 陆简行回宿舍的时候回头看了梁瑜两次，她就站在那里看着他背影，第一回还未反应过来，第二回直接扬手与他分别。两个宿舍楼都不远，被她这样一搞显得是多么重大的离别。 临近阳历年底，梁瑜忙碌着准备着双旦，元旦、圣诞，这样的节日是接单子的好时候，转化率高推广费也高，这个月除了老客的单子，梁瑜不接笔译单子，除了学习外的时间，主要还是花在文稿、视频上。 跟男友的见面时间缩短，陆简行参加了一个机器人大赛，两个人的相处的时间大大缩短。陆简行吃个食堂的功夫都没有，梁瑜就在外面寻私房菜馆为陆简行带两个菜。总是吃外卖不健康，私房菜馆价格也没有贵到离谱，当然是外卖的几倍，但到底是看得见的干净，也没有那么重口味。 一直很少“冒泡”的余女士，问起梁瑜是恋爱了么。 梁瑜发的那条朋友圈屏蔽掉梁智勇，没有屏蔽母亲。 倒不是余柔溪不像一个长辈，而是她已经大三，本来就可以谈恋爱。梁瑜透露自己出去玩是跟室友一块的，余柔溪沉默了一会儿，或许是委婉并不能够表露她的本意，她索性说要戴套。说完梁瑜都安静了一会儿，其实给妹妹过完生日回校的那天，梁瑜的包里是放着的。 她的暗示，陆简行没有听懂。 在余柔溪看来女儿还小，只是那条朋友圈让她意识到，小鱼已经是成人。 其实多年前带孩子时的情绪，余柔溪已经记不清，人首先会忘记的就是那种痛苦。当初的困境在某些时刻，余柔溪绝望过，因为一切都是无望的。小孩子还不会控制自己的一切，想吃就要叫，想醒就会闹，尿湿了会哭……根本没有任何的规律，而她是一个母亲，她得承担起一个养孩子的义务。 日积月累的是一种烦躁，可是情绪上又会去喜欢这样一个孩子。后来，怎么就不喜欢了呢。 倒不是孩子做错了些什么，只是余柔溪的处境并没有因为孩子大几个月好一点，她一点一点的失去了自己。 所以，她逃了。 已经那样痛苦，却无法去责怪谁，似乎任何一个人做的事都要比她多。 要她怎么办呢。 对女儿她应该心有愧疚的，可余柔溪确实无法跟女儿长期相处，可以给予金钱给予方向，却无法构建亲密关系。 余柔溪想，选择逃离，就注定了她跟女儿，无法像其他母女一般的。 听着小鱼说起恋爱这回事，余柔溪更近地察觉，女儿长大了。 她说她喜欢那个男生，说那是一个很好的人。 明明自己没有问什么，女儿就开始为那个男生说话，余柔溪竟也感受到一丝失落。原来哪怕对女儿的人生参与这么少的自己，也会因为孩子的长大感受到失落。 第77章 没救 冬至夜。 冻耳朵。 老家的冬至吃汤圆，嗑瓜子。 到了江城，没有这样的讲究，在外头“饺子”成了冬至的象征。 年轻人搓一顿火锅也是寻常。 “冬至”是聚餐的一个由头。 从工作室出来，两个年轻人躲进一家街边小吃店里，要了两碗水饺。 一份干的一份带汤的。 陆简行他们小组的工作室离学校不远，只是那一条路晚上总是寂静的。 路灯不亮，很凉。 风吹去，沉重的影子缓慢晃悠。 过了冬至省赛就开始，其实一切都准备就绪，陆简行来工作室不仅是为了比赛，比赛是阶段性的，赢得胜利那是灿烂瞬间。更重要的是，露脸后随之而来的机会，也要有抓住的本事。 一个比赛的胜利，算不上什么的。 失败，也不代表什么。 水饺店的老板，花样百出，还有全家福饺子。 十个饺子有五种口味。 简直了…… 梁瑜点了一份全家福的汤水饺，陆简行一份最寻常的猪肉蘸饺。 王沁岚电话过来让梁瑜带份夜宵回去，寝室里的人等她投喂。 梁瑜就在饺子店，说给她们带一份水饺回去，至于口味，室友倒是不挑食，梁瑜多要了一份全家福水饺。 “水饺肯定是不够的，吃到嘴巴里，她们到时候觉得寡淡无味。”梁瑜思量着，“我得给她们带点重口味的东西回去。” 梁瑜也不需要陆简行提出什么建设性意见，她继续说着：“鸡骨架、烤串、狼牙土豆……等下回去的时候看看有什么再给她们带一点，要是没有也就算，这么晚吃点饺子还养胃，那些吃下去还睡不着。” 陆简行听着，买不买其他的食物，梁瑜都是有道理的。 梁瑜沾了点调料，皱起眉头：“这醋真够酸的。” 她诧异：“你不觉得？” “我沾得少。” 梁瑜的不信写在脸上。 然后陆简行在梁瑜的视线下真的就沾了一点点调料。 梁瑜抿嘴—— 明明刚才不是这样的。 又思考—— 难道是记错了？ 陆简行看着梁瑜说服自己的模样，浅浅笑着又突然停止。 梁瑜总是说喜欢他，陆简行却不知道梁瑜是喜欢自己哪一点。 一见钟情？ 在梁瑜的印象中，哪一次才是他的初次见面呢？ 起初，梁瑜一的一句喜欢，陆简行辗转难眠，恋爱的开始陆简行便问梁瑜为什么总说喜欢，梁瑜说，喜欢就是要说出来啊。 她担心道：“是不是觉得我太投机取巧？虽然一个‘喜欢’轻飘飘的，但我只是觉得说出来会好一些，这不会让我偷懒的。” 陆简行倒是想在梁瑜面前装作经验丰富的模样，偏偏梁瑜直白到他没了别的什么办法。 如她所言，她没有偷懒。 没有因为一句又一句的喜欢，就什么也不去做。 她以一副不需要回报的模样投入这场感情中，她顺着他的时间、他的脾气、他的口味。陆简行都无法在梁瑜的那些付出里挑出错处来，梁瑜表现出一副天生会爱人的模样。 被梁瑜看在眼中，似乎也被她放在心上。 一句喜欢在陆简行的嗓子眼转了许多圈。 这三个字，在短暂的恋爱里，还是太沉重。 对陆简行来说，任何一个承诺都是一种负担。 梁瑜对着饺子许愿：“希望男朋友今天多喜欢我一点。” 那句说不出来的喜欢立即有了台阶：“我喜欢你。” 那双狡黠的眼，呆滞住了。 梁瑜迟疑眨了眨眼睛。 追了两年才追上的人，在她跟饺子许愿的时候，说喜欢她。 “我……”梁瑜说，“我原谅这么酸的醋了！” 饺子几乎浸在调料里。 她咬了口，轮到陆简行问：“不是说酸吗？” 酸，当然酸。 但是梁瑜不知道自己刚刚应该有什么样的表情。 回到宿舍梁瑜就跟室友分享今天被说喜欢的自己，李想反问：“不喜欢你，难道是被你感动的？不跟别人谈偏偏答应你。” 见梁瑜的模样，李想沉默了—— 看起来梁瑜真的觉得是自己的坚持感动了上苍。 李想吼：“你还真感动上了？” 梁瑜觉得室友是不懂，说出来的喜欢才是喜欢，恋爱的最初陆简行可没有说过喜欢，只是给她的穷追不舍一个名分。 “我没感动，我都是自愿的。” 王沁岚听得直摇头：没救。 恋爱脑是没有救。 - 唐成功还是很不解：“梁瑜你怎么就来了江城。” 说好的非京市不可呢。 “我说不小心点错了，你信么？” “你换种说法，我可能会信。”唐成功说，“我在你眼里是傻子，你也要尊重一下我。” 梁瑜耸肩，微微歪了一下脑袋：“嗯。” “大小姐！” 梁瑜摆手：“得了吧，这称呼。你真糊涂喽。” 唐成功只是想让梁瑜稍微感受到一丝歉意。 差点忘了，梁瑜就不是那种人。 太久没见，现在又记起来。 “你变化还蛮大。” “变好看了？” 梁瑜这样问，唐成功就说是。 “还有点说不上来。” 梁瑜笑：“偷感减轻。”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唐成功不确定。 梁瑜高中的时候偷感很重吗？ 没有吧。 要是梁瑜偷感重，他俩不狼狈为奸。 “……”“你没有偷感。” 梁瑜瞥了一眼建议道：“你语气不要这样僵硬。” “真没有。”唐成功自然许多。 他说梁瑜最大的变化是那副长在她脸上的眼镜弄丢了，说着女大十八变的俗套话。 梁瑜警惕道：“我可是有对象的。” 脸皮超厚的唐成功也有一时语塞：…… “我跟你。”唐成功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梁瑜，“明明是我要担心自己被你觊觎。” 梁瑜毫不客气：“我现在想想我还是喜欢聪明的。” “我笨？” “我笨！” 梁瑜笑笑。 脾气温柔，伤害满分。 唐成功也不是过去的唐成功，不会一蹦三尺高。 谈起变化，唐成功也当仁不让。 穿着一身浅色，充满了少年气。 这样的浅色在秋冬的暗色里，很亮目。 北方出生的唐成功是个高个子，个头拔高不少的他，成了衣架子。 梁瑜说：“他刚拿到了省奖。” 唐成功对梁瑜的男友有些好奇，难得来一回江城，想见一见。 第78章 她懂暗恋吗 梁瑜说男友是江城人，唐成功意外竟然是外地人。 恋爱是恋爱，结婚是结婚，只是梁瑜说起来的时候那样甜蜜，唐成功先入为主以为梁瑜的男友不是海城的也会跟海城很近。 而不是江城。 “我差点以为你是找好了结婚对象。” 梁瑜愣了一下。 “顺其自然的事。”梁瑜说，“哪有人一恋爱就想到结婚。” 是啊，哪有一恋爱就想到结婚。 唐成功发觉自己才是那个莫名其妙的人。 他不好说是梁瑜说得太认真。 可，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谁不是认真的。 “好多人不谈外地的。”唐成功说，“怕伤心。” 梁瑜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没有考虑那么多，喜欢就喜欢，没来得及考虑他是哪里人。” 唐成功更好奇。 让梁瑜来不及考虑的喜欢。 他说：“我请你们吃饭。” “还能让你请？我是东道主。” 唐成功眨了眨眼，觉得不对。 有便宜梁瑜都不占。 真古怪。 唐成功穿太干净，学校周边吃饭的地，梁瑜都不好带他去。 请人吃一次饭，根本没有吃上江城菜。 梁瑜再三强调两个人要保持距离感，别害得她对象有误会。虽然两人清清白白，许久未见面本就不如高中时期的亲近，可梁瑜还是多了一嘴。 唐成功不懂就问，不是说吃醋也是小情趣。 梁瑜叹气说是自己没出息，男朋友是她追到手的：“我可不能犯一点错，要是他不吃醋伤心的是我，要是他喜欢我吃醋了我也心疼的。” 唐成功：？？ 算他多嘴。 梁瑜花言巧语的功夫是没有变的。 以前花样是多，但没有现在肉麻的。 “唐成功，高中朋友。”梁瑜向男友介绍，“他来江城顺便找我玩，知道我谈对象就想看看你，合理怀疑要不是为了八卦，他来江城都想不起我这个老朋友。” 听见梁瑜的唧唧歪歪，唐成功摸了摸鼻子。 梁瑜还真猜对。 他就是带着这份好奇来的。 这两年他与梁瑜的联系断断续续并不是很多，或者说是越来越少，在彼此适应大学生活后，过去的那些人逐渐淡去，他们就是这样自然淡去的关系。 不是一个性别，不在一座城市，两个人之间的交流本就很有限。 唐成功的生活不在网上，大多数的时间他的生活在线下，他们那些人是活在真实世界里的，比起网络虚拟，他们那些人在生活里一样能够感受到“虚拟”生活。 “陆简行，梁瑜男友。” 不用梁瑜开口，陆简行便做起自我介绍，没有因为梁瑜的话语冷落一旁的唐成功。 唐成功的出现并未给陆简行造成危机感，两人因为梁瑜有了见面机会，互相并没有多少话能说。更有可能的是，一次性的见面。 菜单是给唐成功的，梁瑜告诉唐成功不用考虑他们，点他想要的。梁瑜当然不是完全迁就唐成功，他们俩人吃的，她会做好选择。 唐成功看出来。 分餐。 真是客气。 他好歹是梁瑜高中时期的绯闻男友，竟是这样的待遇。 梁瑜要跟他分餐。 梁瑜男友不把他当作威胁。 别说成就感，他简直没有存在感。 梁瑜不知道唐成功的想法，不然绝对不许他如此妄自菲薄，毕竟能直接问陆简行—— 她追了你多久。 这都叫没有存在感，什么叫有存在感。 梁瑜抢答：“明着暗着喜欢两年。” 唐成功：“！”他光是听梁瑜说男朋友是她追来的，不晓得梁瑜这样有毅力。眼前这个人是哪里让梁瑜这样执着，是那句聪明么。 “真有意思。”唐成功看向陆简行，像要从他身上得到答案。男生一个鼻子一双眼两只耳朵一张嘴的，没有比别人多出一个脑袋或者有三头六臂，身上扫过去也不显得富贵，他半开玩笑问，“她懂暗恋吗？” 陆简行的手心被挠了挠，梁瑜对上唐成功的目光：“管我明恋暗恋，现在也跟喜欢的人谈上了。” 陆简行想到梁瑜是懂暗恋的。 不过，她的喜欢明目张胆了些。 唐成功不是特意来江城寻梁瑜的，两个人的关系在这几年里逐渐变淡，要说起话来，不免提起了高中的人与事。 “梁瑜，你跟容卓霄这几年有联系没。”唐成功是没有容卓霄联系方式的，他站在川哥这边，注定与容卓霄水火不容的。 梁瑜却是不同。 梁瑜迟疑：“谁？” “哦哦，没有什么联系。” 唐成功顿了顿，没等到梁瑜主动询问起川哥。 说来也是，唐成功自己这些年跟容铭川也没有多少联系，梁瑜问起他也答不出个一二三出来，只不过唐成功依旧觉得对方是他高中生涯里浓墨重彩所在。 也应该是他与梁瑜的应该提起的人。 如今唐成功不再是谁的跟班，但他也不会否认那样一段过去。 唐成功习惯坦坦荡荡，不能说出口的事并不多，不能够原谅的人很少。有什么样的情绪，在当时发挥掉，过去就能够过去。再见到梁瑜，他却发觉很多话无从说起，很多事情不知从哪里开始探究。 玩笑话，无法消除时光带来的隔阂。 “黎清月要订婚了。”唐成功说。 梁瑜意外：“还没订婚？” 唐成功一下子没有明白梁瑜的意思。 她说：“好像很久以前听过。”具体是什么时候梁瑜都有些记不清。 梁瑜不好只跟唐成功说高中的人跟事，那都是陆简行不清楚的，她说高中的那些人自己都很少有联系，随口一提问陆简行跟高中同学有联系吗。 “不多。”陆简行答。 他没有要提起过去的意思。 其实梁瑜也没有提起过去的想法，与唐成功重逢，梁瑜意识到那些旧的人与事，她并没有很愿意提及。一方面是顾虑桌上的陆简行，另外一方面是明显不是一个圈子的生活，在离开云德之后就不属于她。 如果不是学校，一些人梁瑜是无法接触到的。 高中那些同学似乎都太有本事。 听梁瑜说很久以前听过，唐成功不以为然：“以前肯定是假的。” 他也是才听说黎清月要订婚的事情：“你不会以为黎清月跟容卓宵在一起吧！” 容卓霄。 梁瑜真的很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上次听见还是前桌（邓擎）提起的，那会儿这个名字也是跟黎清月一块儿出现。 第79章 梁瑜 恋爱了 梁瑜没懂：“你这是什么表情。” “只是意外。”唐成功问，“你到了江城是谁也不联系了？” “说跟高中同学联系不多是不是假的？其实你谁也没联系！” 梁瑜先是跟男友说自己的人缘可没有那么差，又回答唐成功：“孟舒文、邓擎我都有联系啊。” “那就没有人给你说过？” 他不是稳重的性子，他脱口而出，惊讶于她真的不清楚黎清月的状况。 说完，唐成功抿了抿嘴说：“其实我也是才听说，梁瑜，你在江城不太关心这些事不知道也正常。” 梁瑜嗯了一声：“也不是一个班的。” 陆简行浅尝了一口橙汁：不是一个班的，毕业几年后还值得老朋友这样惊讶？ 这位不是一个班的同学，多少有些不一般。 唐成功感慨世事无常，当时他们以为黎清月能够跟容铭川走到一起去，在高三的暑假更多人认为黎清月会跟容卓霄在一起。 两三年，谈起来不是多久远的事，一切都发生变化。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流动着变化着。 梁瑜留了长发，皮肤白皙，没有镜片笼罩的眼睛灵动，唐成功感受到陌生。他熟悉的梁瑜……不像现在这样擅长笑。 跟现在比起来，那时候梁瑜的表情都有些粗糙。 笑可以是夸张的，生气也是。 如果没有见过从前的梁瑜，他会感觉到梁瑜的笑容真诚完美，此时感受到的却是陌生。比尚未重逢的时候，有更多的陌生感。 他认识的，与眼前这个梁瑜，不同。 去了解一个大学生的家境，对唐成功来说并不是很难。与梁瑜见面后，他去查了陆简行的情况。 陆简行竟然不是一个有钱人。 梁瑜明着暗着追了陆简行两年。 无论是哪一点，都足够唐成功震惊。 两点结合在一起，更令人不可思议。 但凡是答应了陆简行两年的追求，或是陆简行是一个有钱人，唐成功都能够说服自己理解，可……偏偏就是梁瑜追了家境普通的陆简行两年。 差不多可以说是一见钟情。 真稀奇。 所以，梁瑜到底在想什么？ 苏欣悦知道唐成功去江城会见梁瑜的。 其实唐成功是一个很善良的人，所以他的世界才会非黑即白的。 高中的时候唐成功是梁瑜的朋友，所以不怎么待见她，哪怕他们两个没有多少交集。 大学之后两个人的关系有所改善，唐成功知道苏欣悦对自己一直抱有善意，对他一直有好的看法后，也逐渐改变了对苏欣悦的看法。唐成功当初对苏欣悦避之不及是因为容铭川，了解到苏欣悦这个人的内心，也是因为容铭川。 苏欣悦没有因为容铭川身份的转变，就对容铭川落井下石，而是站在容铭川身边支持、鼓励。虽然此前苏欣悦的一些做法让唐成功莫名的尴尬，但是在那之后，唐成功渐渐接受了苏欣悦的做法。 苏欣悦为人做事有一套属于她自己的逻辑，她的善良容易被人误解。她或许会做错事情，但是那绝对不是因为她不安好心，而是有时候她也没有那样聪明。 所以有时候，苏欣悦会好心办坏事。 唐成功觉得那都不是什么大事，都是可以摆平的事情。越是了解苏欣悦，越是不会觉得对方的行为不可理解。 苏欣悦推开包厢门，唐成功手撑着桌面，人已经喝多。边上已经喝趴下几个，站起来给苏欣悦招手的正是给她打电话那人：“他真喝多，要不是拦着还得喝，诺，那几个都是他喝趴下的。我还要带两个人回去，多管不过来一个。” “我没喝多。”唐成功的目光并不聚焦，他知道自己在哪里，知道苏欣悦来了，还说了朋友一句怎么叫女孩子来这里。 “她知道你住哪里。” “我也知道自己住哪。” 苏欣悦柔声道：“还站得起来么？” 唐成功没有去抓苏欣悦伸出来的的手，而是手撑着桌面缓缓站起来，一字一句：“可以。” 唐成功比苏欣悦高上许多，哪怕是手撑着桌面弯着腰，苏欣悦也需要仰头看。喝了酒的唐成功很乖的，不会发酒疯，苏欣悦说什么都能得到一个回应。 她松了一口气：“那好，现在我带你回家。” 回家。 唐成功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苏欣悦，酒精麻痹着人的反应，他眨了眨眼，想起女孩子一个人在这样子的场所回去不安全，说了一声好。 “下次你不要来。”唐成功不忘自己的初衷，“不安全。” 苏欣悦说：“你喝醉了我怎么会不来，到时候你怎么回去。酒鬼回去更不安全。” 唐成功想起过去的一点事，颇为赞同点头：“喝醉了，是不安全。” 苏欣悦以为唐成功是听劝，问他有没有不舒服。 而不是去问他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喝酒对唐成功来说是一件小事，比起这一点唐成功的身体感受更重要。 唐成功能够听到别人说话，能够意识到面前的人是谁，但不是每一句听到的话他都会第一时间理解，他的脑袋里有他的思想：“梁瑜。” 苏欣悦以为自己听错了。 “梁瑜，怎么了？”她听到自己问。 唐成功说：“梁瑜，恋爱了。” 苏欣悦不清楚，梁瑜恋爱为何能够影响到唐成功。高中时期，他们确实是好友不错，但也只是朋友。 唐成功跟梁瑜没有朋友之外的情谊，而剩下的那点友谊，也被梁瑜的爱慕虚荣消磨。是的，苏欣悦无比庆幸梁瑜的爱慕虚荣，若不是这样梁瑜真的不至于成为一个令人讨厌的人。 可是梁瑜就是在贪慕虚荣中跟富贵的生活渐行渐远，按理说梁瑜这样子目标明确的人，总不会过多糟糕的日子。她在其他人尚且懵懂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心理压力站在了虚伪的角色上。 可梁瑜缺少一些运气。 她的好运在高中将要结束的时候用光。 “嗯。”苏欣悦克制住内心的疑惑与紧张，她那双杏眼在垂眸的时候惹人怜爱，平直注视时又是纯真无邪，“大三了，恋爱很正常。她恋爱对象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第80章 算了 听到苏欣悦温柔的询问。 唐成功脑海里浮现梁瑜男友的模样。 “她真没眼光。” 喝多了的声音像哭腔。 “是个丑八怪？” 唐成功没有了反应，没有再接话。 苏欣悦语气里有些惋惜叹了一口气：“情人眼里出西施。” 很久，唐成功才反应过来。 久到他已经躺在床上身边已经没有人。 “是个帅哥。” “但是穷鬼。” 情人眼里出西施是可以，但是出不了富豪。 人都会变得，或许梁瑜也变了。 但是她过去做的选择，是已经发生的。 - 应言是梁瑜不敢抓紧的稻草。 怕他溜走。 又怕扯断。 那么多的情绪因为他。 看不惯他的弱小，见不得他的坚强，在年幼时期对这样一个相似的小孩，小梁瑜嫌弃他丢人恨他不争气又与他紧紧相依。 再后来呢。 中学时期的梁瑜思维里带着怨恨，憎恨世界上的所有，她恨雨天湿漉漉的恨阴天没有阳光恨晴天高悬的太阳。 世界这么大，却没有什么是属于梁瑜的，被母亲抛弃的她继续被父亲抛弃掉。她是被母亲丢下的小孩，她是父亲失去尊严的存在，是奶奶的累赘。 乖巧的或者是不乖巧的她，人群中或者是独行的她…… 初中的梁瑜并不独行，她与她憎恶的应言形影不离。 他们总是一起。 意识到自己喜欢应言。 是梁瑜放弃的那天。 其实应该更早意识到的，在对方成为真少爷以后，自己还心存愧疚的时候。 认为彼此理应在一起的理由，就是双方的家境，所以在清楚应言的家境时，她应该只有害怕才对。 可那个时候的梁瑜，只有害怕么？ 如今的梁瑜已经无法想起那时候所有的情绪，或许是害怕占了上风的，可那会儿的害怕仅仅是担心对方的报复么。 应该不是的。 梁瑜想起过去的事，竟然无法入睡。白天，她甚至想要追问，问与容卓霄有关的一切。可知道又能怎么样呢，那是容卓霄啊，不是应言。 梁瑜看出来唐成功装出来的亲近里的厌恶，虽然不清楚自己又做错了什么，让自己曾经的朋友如此反感，但是梁瑜没有维护的意思。唐成功在她的朋友里其实不是不重要，正是因为这样子，所以在体会到背叛感的时候，她连疑问都不想说出口。 会有误会么？ 或许吧。 可是误会是因为她的不解释嘛。 应当不是的。 真想问一句容卓霄，那样唐成功那个傻瓜，可能就无法装模作样。 可是唐成功当朋友的时候也是很护短的，他也没有再做错什么，选择江城的时候她也选择了跟云德的一切告别，就当唐成功是告别中的一员。 让梁瑜挠心抓肺的还是容卓霄的事，夜寂静漆黑，她想知道容卓霄的事。 其实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知道也不能够怎么样的。 梁瑜，梁瑜。 为什么非要去知道那个早就不是一个世界人的事情。 为什么非得。 那个人曾是应言啊。 那个人曾是应言。 应言。 是灰扑扑世界里曾暗藏过的璀璨光芒。 算了。 没有人愿意照耀灰扑扑的世界，路灯也不想照在臭水沟里。 直到眼睛传来疼意，太阳穴也带着一抽一抽的疼，她早应该困了，梁瑜早就应该睡去。可是想起许久没有想起的那个人，想到那个人。 梁瑜真的知道了，自己喜欢过应言的。 不是因为佣人的孩子天生一对才有的占有欲。 而是喜欢。 笨拙的不够聪明的情窦初开的少女，自作聪明掩盖住那汹涌无际的情绪。 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大抵是之前又或者是此刻。 算了。 现在的她知道如何喜欢一个人。 过去的就是过去了。 - 一觉睡醒梁瑜发了高烧。 迷迷糊糊是陆简行将梁瑜塞进出租车，送人去了医院。 晚上没有睡好，梁瑜吃了退烧药就睡过去。 护士看陆简行去贴梁瑜的温度，笑着跟陆简行说有温度计。 到底是尚且年轻，护士眼见着男生显露的尴尬。 也不是见不得小年轻亲热，就是难得见着对眼睛这样好的情侣，她自来熟多说了一句，这会儿男生去拿温度计，反而护士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多余。 卫不凡回家过元旦，另外两个人出门跟男朋友约会，以至于没人发现梁瑜的不对劲，陆简行告诉宿管阿姨自己女朋友感冒了人不舒服在床上，他得把人送医院，阿姨见小伙子端正又看了他的学生证，让人在外面等着自己把女生送下楼，说着戴着口罩上去的。 梁瑜人不胖但也有一米七的个，宿管阿姨把人从四楼扶下来，人都出汗了。人一到，俊小伙本想把人背背上的，或许是担心女生不舒服，把人抱走了。 看到这一幕，宿管阿姨知道现在年轻人口中的男友力。 梁瑜醒来的时候烧已经退下去过一次，眼皮有些重，刚睁眼的时候还有些糊涂自己这是在哪里。 不由她多想，她边上的病床上坐着人。 这是在医院。 梁瑜有了些印象，是陆简行抱她来的。 她这个发热不会传染人吧？ 想着给陆简行发消息问句他戴没戴口罩，梁瑜没摸到手机。 好在陆简行很快就出现了。 不过，他没有戴口罩。 梁瑜提起这件事，陆简行说了句：“看来是不发热了，还想到别的。” 梁瑜听到滴的一声。 梁瑜：？ 人家的男朋友是贴贴的。 他怎么这么科学。 对着她的脑门就是一枪。 虽然是温度计。 陆简行对梁瑜哀怨的眼神视而不见，梁瑜便笑着说自己的男朋友真聪明，好多人有仪器都不知道用，说那些人都是傻瓜。 之前调侃陆简行的护士正好听见梁瑜的马屁。 咬住下唇才没笑出声。 小姑娘完全不知道。 她的马屁正好拍在马腿上。 她的男朋友耳朵后面都都红了。 “38.5，还是有点热。”陆简行的语气倒是镇定。 梁瑜扶着脑袋。 陆简行问：“怎么了？” 他见着梁瑜眯开一只眼睛，气虚道：“脑袋晕。” —— 小鱼才不是因为身份登对才喜欢应言，她是因为喜欢应言才会不停找不会失去的理由，寻找稳固的关系啊！ 第81章 我想睡他 a大。 “ben，你没有喜欢的姑娘吗？” “没有。” “果然呢。”男人惊叹，“如果一颗心不为另一颗跳动，这个世界不觉得太糟糕。” 他早就知道ben是一个不为他人心动的人，可是人的一颗心怎么会不存在过为他人跳动的时候，男人捂住自己的胸口：“总是一个人跳动，会感到疲惫。” “那应该去医院。”容颜俊美的男人，吐出无情的话来。 没有表情的时候ben整个人看着都不易接近，一种属于东方美人的贵气与神秘，为他减少了许多麻烦。这样的男人其实是个香饽饽，不过名校的学生每一个都傲气十足，在被拒绝后就不会再纠缠。 他很好，但他\/她难道差么？ ben与其他人的关系没有特别的亲密，所以还没有太多人深陷。男人觉得ben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种危险，他的洁身自好足够令人产生太多并不美好的想法。 人总是这样的，希望纯洁被污染，又觉得肮脏值得拯救。 破坏欲。 救世主。 人就是这样的单调，对美好的事物充满了破坏欲，对恶劣的一切想要当救世主。 男人好心相劝：“ben，去试一试，多处几个，省得以后被骗倾家荡产。” 他出自真心。 十九二十的年纪，还是正好的时光：“我有一个妹妹，今年在念大一。” “你可不是一个好哥哥。” “他只会觉得我在为她谋福利，ben你可能不知道多少人为你着迷。” “他们为很多人着迷。” “你不能太有占有欲，不给任何回应的时候，还要求他人眼中只有你一个。你知道的，没有人能够做到这样。”男人摆手，“实际上，我妹妹真的不错，她高中只谈过一次恋爱，那个男生伤透了她的心，如果是你，她立即可以从悲伤中走出来。” 东方美人说自己不是疗伤的圣药，更重要的是他没有当他人救世主的爱好。 男人不可置信，他说ben看上去就是一个圣父。 他说他能够在深渊上开出花。 安东尼认识ben两年，眼见着对方就要因为学业足够优秀提前学习博士课程后，整个人都模模糊糊的，他想不能够让ben在一条上走下去，他完全错过了沿途的风景。他们这些人的学术研究并不耽搁风花雪月，可是ben这个人把那些适合风花雪月的场景做成了真正的竞技。 像骑术，眼见着对方从普通的水平，成为他们之中的佼佼者。 如今在学业上ben更是要甩他一大截，上帝，他可是ben的学长。 安东尼还是不死心：“ben,你在你们国家是不是喜欢过哪个女生？” 安东尼跟人打赌，ben动过心的。 前两年的冬假ben都没有回国，而今年却在考试结束后就买了回程的机票。 他的异常，让安东尼跟人打了一个赌，赌注有点大。 输了的话安东尼这一个月的假期都不会好过的。 赢了的话他可以谈一次轰轰烈烈的爱。 “我回家看我的父母。” 安东尼摇头：“再想一想，或许是你太迟钝，或许是你不明……” “够了安东尼愿赌服输，不要在这里引导ben说出你想要的答案。你这样的行为，是输不起。” 赢家笑得灿烂：“安东尼，你为了不输，连ben迟钝的话都可以说出口。” - 因为梁瑜的一场发热，他们在一起后的第一个元旦没有能够浪漫度过。 说不遗憾，那肯定是假的。 梁瑜的计划是在外面跨年的，因为一场发热，计划泡汤。 陆简行没办法总是陪着梁瑜的，他在省赛拿奖后，还得在元旦之后去一次京市。梁瑜这个时候倒是后悔起来自己没有挂个名，本来可以跟男朋友去京市的。 其他人笑话她想着美，怀疑她是想粘着男朋友还是想蹭个奖。 梁瑜假装受了天大的委屈，说自己肯定是想陪着男朋友的。 王沁岚说陆简行还真是个潜力股，说到潜力股卫不凡就有话要说，潜力股有什么意思啊，坐享其成才是王道。 梁瑜说：“靠着脸坐享其成肯定是要牺牲什么的，天底下或许是有那样的美事，但就是因为少才成了美事。他们想要年轻漂亮的脸蛋，我也喜欢年轻好看的。” 卫不凡觉得像梁瑜这样的锲而不舍与温柔体贴，就是去贴那些年轻好看的也可以贴到坐享其成那块去。说实话梁瑜是她现实里接触到的最好的女生，跟梁瑜站到一块，她们宿舍有时候也成为氛围感美女了。 就是这样的梁瑜，追求者本该不知凡几。 偏偏摆出一副非陆简行不可的模样。 卫不凡对婚姻、爱情抱着悲观的想法，在她看来长久的爱同一个人，不被新鲜事物吸引本就是不可能的。只是这样的话她也不会对着室友说出口，这种话说出来多少有些扫兴，看法归看法，不应该去指点或者诅咒其他人的人生。 当初梁瑜一头热的时候，卫不凡也是盼她能够得偿所愿的。 只是，有时又想到梁瑜应该有更好的选择。 梁瑜像是能够看透她的想法，她不责怪她的阴暗，而是坦然又真诚：“喜欢不是称上选好坏，喜欢就是喜欢。” 这个重一点，那个轻一点。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 夜谈的时候梁瑜说希望被自己喜欢着的人能够开心。 她说因为他的存在为她带来许多喜悦。 王沁岚默默吐槽说梁瑜的喜欢简直有点像颜控的追星，不像是女朋友。 梁瑜立即反驳：“不是的，我想睡他。” 其他三人：…… 卫不凡咽了咽口水：“你这算不算生理性喜欢。” 王沁岚不想参与这个话题里面，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李想为梁瑜竖起大拇指：“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这个话题不好深究，梁瑜也没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多说，毕竟说多了就显示她心急。 李想没放过梁瑜，她想起梁瑜的元旦计划：“你本来是打算在阳历年的第一天睡了我们学校的高岭之花。” 梁瑜眨了眨眼睛。 王沁岚反应过来梁瑜的跨年计划……是这样的有颜色。 梁瑜后悔自己的快人快语，这话怎么就这样说出口，虽然说是很有说服力，但是也太不适宜。她溜走洗漱，只求室友放过自己。 慌忙之中不忘给陆简行发消息关心对方是不是到京市。 第82章 京市，下雪了 陆简行拍了京大的夜。 京市，下雪了。 梁瑜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去京大找人。 最后谁也没有找到。 空荡荡的。 好像是梦，又好像不是。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没有给男朋友发晚安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间有点早，梁瑜没有立即给陆简行发消息，担心消息提示的声音吵到对方。平时还好，那微弱的声响，可陆简行现在在外地本来就有些人生地不熟的，可能睡眠质量也不好。 她是睡好了，却不能因此去打扰陆简行。 梁瑜躲在被窝里想稿子，不能打扰男友的时候，梁瑜习惯了见缝插针的努力。其实也不累，日积月累的她也做了很多的事情，梁瑜太不想要回到老家，所以有时候会努力过头。 念大学的两三年，家里面原谅了她的志愿报得这样远，她与父亲、奶奶的关系像也是缓和。 其实是越来越远。 只是遥远的距离，足够梁瑜去平静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陷入不被爱的漩涡中。 撞过南墙，也该改一改。 过去的梁瑜不懂得的，现在的她有在懂。 在追逐陆简行的时候，梁瑜清楚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被喜欢的人若是没有感受到的好的喜欢，怎么称作喜欢呢。 报考江城有后悔么。 回到了那个时候梁瑜还是会这样做，所以称不上后悔与否。 不过，她其实去过京市。 什么人梁瑜也没有见，只是看一眼她设想中的未来。 至于设想中的那个人，梁瑜知道自己是见不着的，容卓霄选择出国留学追随着黎清月的脚步。那会儿梁瑜是这样认为的，她以为回到容家的容卓霄，会跟黎清月有情人终成眷属。 至于她本来就没有资格站在容卓霄的身边，因为反正无法再跟容卓霄有交集，所以稍微安慰一下容铭川也没关系，因为安慰过容铭川，所以更加没有了站在容卓霄身边的机会。 梁瑜突然想起容铭川问的那句后悔是什么意思。 那个时候……在她不知道问题指向的时候她表现出来的什么？ 梁瑜知道自己大抵是迷茫看着容铭川，直到对方不再需要一个答案。 很快的容铭川会不需要一个答案。 似乎她的回答在容铭川那里总是不重要的。 一直都是那样。 要梁瑜现在去探究后悔与否，她只觉得都是不再重要的事，已然发生的往往无法挽回。特别是过去了这样久的事，再去想就有些庸人自扰的嫌疑。 梁瑜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以前的事，因为那会儿的她总是……总显得有些愚笨。她年少的时候做出过许多，不能够回忆的蠢事。 那都是过去的事。 梁瑜不想再做过去的自己，所以她很少提及过去的事情。 她的当下被许多事情填充着，就算是什么事都不用去做，梁瑜也不会闲的没事去跟人说往事。 梁瑜不提竟也没有什么人来问，她才发现一个人的过去，并没有多么引人关注。室友不会因为她不提起高中，而跟她远离。 过去的回忆，还是眼下的生活，从来是后者更重要的。 听到室友起床的闹钟，梁瑜才坐起身子，几乎跟室友同步的洗漱穿衣，赶上早上的第一节课。 新的一天，开始了。 梁瑜给陆简行发消息是她穿得厚实的模样，她说自己保暖到位。 绝对不让对方担心。 李想无意瞄到一眼：“他有说担心吗？” 梁瑜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卫不凡已经懂了梁瑜的逻辑：“她那叫提前谋划，高瞻远瞩、未雨绸缪，主要为了没有后顾之忧。” 李想、王沁岚：…… 这是被洗脑了还是没洗脑成功？ 梁瑜恋爱很会自己满足，也不用陆简行付出相同多，她愿意喜欢多一点陆简行就可以少一点，总的来说还是很完满的。 恋爱这件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梁瑜没意见并且乐在其中，其他人能做什么。 陆简行回了两个字【听课】 梁瑜回了一个乖巧的表情包【有幸比老师早到】 - 京市。 陆简行赢了一场比赛。 手机里有几条未读消息。 来自梁瑜。 拿起手机正准备滑开，便有人说：“江大，大三？” 陆简行看了眼说话的人，京大那个蹭学分的富家公子哥。 在队伍里主要的定位是出钱的。 “我有个同学也在江大念大三。” “江大学生很多。”陆简行实话实说。 傅峥没再说什么，江大确实有很多学生，陆简行赢了他多看了一眼而已，也没有别的意思。 “峥哥，哪个同学，前女友？” 问话的被傅峥拍了拍脑袋：“去，没谈。” 傅峥没谈，陆简行谈了的。 陆简行默默打开手机，把女友的语音转化为文字。 看了一眼聊天框。 他从包里翻出蓝牙耳机。 梁瑜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因为胜利老师要请大家吃羊肉火锅，陆简行给梁瑜说了这件事。不过一分钟，梁瑜的语音电话就打过来了。 她的言语里是对他得奖的喜悦。 陆简行听着梁瑜的赞美，她有些浮夸。 队友叫了陆简行两声没人应就知道是陆简行戴着耳机跟女友打电话呢。 陆简行这恋爱谈得明白么，打电话就光听女朋友一个人说话？ 认真又是认真的，别人说话都听不见，就全神贯注听梁瑜讲话。 干嘛呢这是。 上演最佳听众啊？ “弟妹，小陆被我们带走吃饭了，我们再不叫他，他得一个人在这里挨饿。跟你打电话，哎呦喂，根本听不到别人声音。” “我俩都叫他了，别看他不说话，其实老认真听你讲话。小陆就是比较内向，他很在意你的。” 梁瑜的笑声传到陆简行的耳朵里，像是被挠了耳朵，陆简行用手去抓耳朵。 到底没将耳机拿下来。 学长们以为他是不让人说给梁瑜听，还瞎凑热闹，教育陆简行谈对象不好端架子的，他们明明说的都是实话嘛。 “饿了？”梁瑜问。 陆简行说还好。 她又问他到哪里了，外面冷不冷。 陆简行逐渐平静，梁瑜没问他是不是真的没听见师哥说话。 外头的风一吹，更静了。 第83章 可是，凭什么 黎清月倒是不知道自己跟容卓霄这样有缘分。 坐同一趟班机回国。 冬假有一个月，第一年的冬假黎清月约过容卓霄，当然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 应言不会拒绝的事，容卓霄不会答应。 容卓霄的拒绝，总能够让黎清月从旁人眼中的暧昧里清醒过来。 那年容卓霄拿了省状元，黎清月以为对方要去京市......没想到容卓宵跟她一样来了a国。 差点，黎清月还以为自己跟容卓霄就这样定下来。 应言成了容卓霄。 黎清月能够接受自己的未婚夫是他。 不过，她有点想多了。 容卓宵跟她的联系根本不紧密，她与容卓宵的亲密关系只存在于高中校友的“据说”中。 在其他人都以为应言喜欢她的时候，黎清月不能够丢这份脸。这两年黎清月没有出面澄清过那些事，至于容卓宵那边，她不清楚是没人去问还是他含糊其辞。 “卓宵。” 容卓宵看了一眼黎清月：“我习惯别人叫我全名，或者ben。” 黎清月说：“你可真不给面子，好歹也是你绯闻女友。” “现在还有这样的传闻？”容卓宵浅浅蹙眉，“我不知道这样一回事。” 果然，容卓霄是不晓得。 在a大确实没有什么与他们俩人有关的传闻，他们两人的关系存在高中同学之间，而因为一些原因，容卓霄面前不太会出现去求证的人。 “说笑的。”黎清月看着容卓霄问，“那年为什么来a国？” 容卓霄似乎想了想，坦然道：“家里安排。” 原来是家里安排，害她自作多情。 两年前，黎清月产生过容卓霄喜欢自己的错觉。在容卓霄还是应言的时候，黎清月享受着应言的“纯情”与“古板”。 她说：“你变得很不一样。” 容卓霄：“是啊。” 他承认自己的变化，跟过去相比，几乎找不到什么相似点。回到容家后，容卓霄竟比过去更努力，容卓霄不想父母感觉到失望。 差距要加倍的弥补，原来在学习之外还有那么多的东西要学，别说是精通，就连上手也有难度。容卓霄学会沉默，言语很轻易可以暴露他的无知，明明回到了自己的家，但在最初的日子里，他的生活充满了困窘。 一切都应了梁瑜的话，他哪里可以跟容铭川比。 吵架的最初，容卓霄当然是生气的，他们是那么久的朋友，梁瑜重色轻友到了那一步。梁瑜说出口的话，狠狠伤害他，他在梁瑜那里真的就不值一文。 比起高中，他的长相比过去更有攻击性，过去的年少稚气逐渐褪色，这张脸俊朗得更为明目张胆，光看颜值，容卓霄比过去更引人注目。 “之前谢谢你。” 对着现在的容卓霄，黎清月无法像几年前那样说出请他帮忙的话。 当时，黎清月害怕在所有人面前丢光了脸面，请求容卓霄不要说出不喜欢她的话来。黎清月实在是不想要输，连眼泪都用上了。 说起之前的事，黎清月的脸上还有些发热，到底是难为情的：“那时候我太想要面子，谢谢你维护我的尊严。或许对你来说，那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但对那时的我来说，帮了我大忙。” 只是不去回应，对容卓霄来说不是一件复杂的事，甚至不需要去说谎。在当时容卓霄其实没有应下黎清月的话，他没有给出的承诺让黎清月不安了一段时日，直到听说容卓霄出国的消息。 黎清月不由想，容卓霄是喜欢自己。 她向容卓霄伸出橄榄枝，对方不带接的。 黎清月说到过去不由剖析自己的内心：“其实那年我并不是跟容铭川赌气，我当时是喜欢你的。现在不说以后可能是没有机会，你是应言的时候我应该就喜欢你，但我很俗气。”黎清月见容卓霄没有介意她提起过去才接着说，“所以后来我是真的有想跟你在一起的，当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跟我试一试。” 为什么呢。 容卓霄捏紧手指。 容卓霄说：“跟其他人说的那样，我念书念傻了，怪我是不解风情的书呆子。” 黎清月的眼里氤氲着泪水，容卓霄的话给她留了面子又使她内心酸涩。当然的她没有说出来的那样喜欢，只是在复盘中，在得不到的时间里，反复提纯了自己喜欢，因为未曾得到所以一直都是珍馐。 黎清月：“这次回国是相亲的，家里面着急把我推销出去。” 他们这些人这个年纪开始相亲也正常，容卓霄没有接过这个话，只是浅浅嗯了一声。 黎清月戴上眼罩闭眼，她在指望、期待什么。 希望容卓霄再好心一次么。 过去被她瞧不上的应言，如今成了她能够得到的最好的选择，说选择也不太对，容卓霄不在她选择范围内，所以说是指望，指望的是他的心软。 心软如容卓霄，也不会糊涂搭上自己的一生。 其实，在梁瑜说他喜欢黎清月的时候，容卓宵有过糊涂、模糊。 梁瑜说的话，容卓宵会去求证。 在这之前，他不明确。 欣赏黎清月的是梁瑜，梁瑜不仅欣赏还羡慕，羡慕黎清月的开朗明媚、落落大方。 那年，他们坐在小区楼下的路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梁瑜说着拯救世界的大事，她说她看着天边的云彩总会想到自己会成为拯救世界的高中生，她问应言有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梁瑜的白日梦充满了正义，拯救世界的正义。 所以她会为自己不是一个磊落光明的人而难过，应言就好奇梁瑜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可是黎清月根本不像梁瑜说的那样好。 黎清月也有属于她自己的烦恼。 容卓霄恍惚，原来他曾有一个那样关系亲近的异性朋友。友谊不都是平淡无波的，也曾在他的心底掀起过惊涛骇浪。 人都会长大，人都会走远。 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梁瑜崇拜的是容铭川，梁瑜心疼的也是容铭川？ 容卓霄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的位置，感触着心跳，平稳寻常，那些陈年的不忿早已归于平淡。 比起不忿，更多的是不解。 第84章 做她的最佳友人 他熟悉她的脆弱，他看破她的善良。 他承受她的脾气，他纵容她的恶意。 他愿意做她的最佳友人。 应言以为，他跟梁瑜是没有血缘的亲人。 容卓霄知道，没有血缘的就不是亲人。 没有血缘牵连的关系，十几年也摧枯拉朽。 现在，无所谓。 梁瑜重色轻友无所谓。 梁瑜不道歉也无所谓。 他需要她每个节日的问候，他需要她的早安晚安，他需要她对他笑对他发脾气。 容卓霄也没有想要两个人的关系再回从前，但他们毕竟是认识了十余年的人，怎么可以连一个正经的告别都没有。 他要在她的通讯录里当活化石，也好过现在这样。 不想起这个人的时候还好。 还好他很少有时间想起过去，更是不会去想梁瑜。 一想起，总是被牵扯着拉回从前。 突然，他发现这一次真的没有台阶可以下。 他需要她的联系方式，不联系也行。 容卓霄不以为这是一种不舍，只认为应该如此。 他们本就不应该分别，哪怕本不该相识。 这一次吵架的时间长了一点。 他也有错。 这么久不联系就是他的错。 黎阳问妹妹：“怎么跟容卓霄一块？” 黎清月不再含糊其辞：“凑巧碰到，我跟他没有什么联系。” “我知道。” 换做黎清月哑言：“哥，你知道他没喜欢过我？” 黎清月想要找地缝钻进去，她不确定自己以前在哥哥面前装过多少次相。 黎阳当时就跟父母说过人家应言不喜欢他们的宝贝女儿，他们就是不信，那他有什么法子。当时要是应言喜欢黎清月，他哪里那样轻巧放过对方，要知道那会儿应言还不是容卓霄。 黎阳奇怪：“我那会问的可都是你喜欢哪个，没说哪个喜欢你。” “应言又没有受虐倾向。”虽说黎阳觉得对方骨子里还是一个穷小子，但那也是一个有点骨气的穷小子，“他因你受人霸凌，他要能喜欢你，他就是有病。” 黎清月反驳：“我没有！” 她虽然有欺负应言，但那也只是占点小便宜，才没有让人家去欺负应言：“我那会儿是去跟他交朋友的，哪里有霸凌他！我最多是主动了一些，可能是有点坏，觉得他好玩有趣，但没有到霸凌的程度……” “最多是打破了他平静的生活。” 黎阳笑了笑：“算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人家也没跟你计较，可能就是跟你说的那样。” 什么叫可能。 黎清月感受到心慌：“哥，你说一下原因。” “我也是随便说说，事情都过去了。”黎阳想着过去的事确实没有什么好提起的，只是今天看到妹妹跟容卓霄从一个通道出来随口问了一句，既然两人的感情没有发展，那么他的认知确实没有错。 那怪不得她的。 黎清月想。 黎清月没有回海城而是来京市不是来找亲哥的，而是有朋友要订婚，她回来参加订婚仪式。等吃过订婚宴再回海城，碰见容卓霄是意外也只是一个小插曲。她这次冬假回来，就是相看人家的，父母觉得她应该定下来，给了她自由恋爱的时间，她既然没有谈上，那就由他们为她选定知根知底的人选。 婚姻本就是利益的纠缠让一棵大树与另外一棵有缠连。 小儿子回国，许珺心情好。大儿子容韫泽哪里都好，就是与他们不亲近，当时也是他们对儿子的要求过高，导致八面玲珑的容韫泽与他们有了距离感。 那种距离不是说有仇的，而是很难将儿子当作一个孩子，一开始许珺还满意于儿子的优秀，逐渐的就体会出来不对味。有了一个处处优秀的大儿子，许珺对被错抱的小儿子，更希望他与自己亲近一些，不像韫泽，哪里都不需要他们当父母的操心。 大儿子知道小儿子回国特意回家住，许珺更是满意，看到兄友弟恭的画面。当时送小儿子出国的提议，是大儿子出的，许珺还担心大儿子与小儿子处不和睦。其实想一想就知道，容韫泽是为弟弟规划前程。 容卓霄在家用了早餐要出门，容韫泽让司机送他，多关心一句弟弟去哪里。 “京大。” 当初容卓霄要是不出国，大抵就是在京大念书，容韫泽说：“去找朋友？” 毕业后，容卓霄与梁瑜连个共同好友都没有。 “嗯。”容卓霄出门就给高中的班主任打了电话，班主任还记得这个省状元，他的教书生涯里或许还会出现省状元，但没有人能跟容卓霄一样给他留下无法磨灭的记忆。 听应言问起梁瑜的去向，班主任也想起了那个女同学，那个告状的女学生。戴着圆圆的眼镜，很可爱的一个女生。就是她给他告状，说有人欺负他班里的学生。他问了一句为什么告到他这里，女孩说因为知道他会帮忙的，她说他救过她。 那之后他去了解梁瑜，才发现那真是一个聪明的女孩。 没有他当初的举手之劳，梁瑜也能够自己走出来的，她不仅自己走出来还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同学。家境普通的学生在云德确实容易受到欺负，一个人的软弱容易激起其他人的恶意，而弱小之人的挣扎，也会成为上位者眼中的趣味。 “她成绩也很好，去了江大。” 容卓霄低头，他看见手指在抖，手机屏幕亮着，他还没倒好时差。 司机听说要去机场，给大少爷发了一条消息。 容卓霄接到了大哥的电话：“卓霄，听司机说你去机场？” “嗯，我过两天就回来。” “跟妈说没。” “我现在说。” “什么事这么急？” “嗯。” 许珺回家就问大儿子知不知道卓霄去江城见谁：“你说，弟弟是不是谈对象了？” “两年。” 许珺懂了儿子的意思，不管什么对象，两年黄花菜都凉了。 “会不会是网上认识的。”许珺有些担心，“你弟弟之前没谈过，出国两年也没听说有处对象。网上认识的，感觉不靠谱。” 容韫泽说：“妈如果你问弟弟，他会回答的。” 许珺：“那不行，我问不好。” 容韫泽不接话。 —— 本来想让这个最佳友人再次出场就争当后爸的，没想到他成为更新唯一受益者，提前出场了 第85章 他的故乡 近乡情怯。 用在一个人身上，却最合适。 两年过去，容卓霄不再处处不如他人。 出租车停在江大门口，容卓霄才想起自己并不知道梁瑜在哪里。 总不至于寻一个人就问，梁瑜是哪个学院哪个班级的。 脑袋里想起过去的梁瑜总逛校内论坛，他在校外寻了一个人进入江大的校内论坛。 大学的梁瑜，真有本事。 他在校外寻一个人都显得多此一举，因为梁瑜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江大人尽皆知。 这是梁瑜么？ 在校园论坛寻找与梁瑜有关的蛛丝马迹，拼凑出来梁瑜身边没有他的两年。 梁瑜过得很快乐。 没有因为身边没有他，有丝毫不习惯。 心绪复杂到容卓霄无法分辨自己此时的伤心与快乐，为即将到来的见面感到紧张，紧张这种情绪在回到容家的最初常常伴随着容卓霄，他总是在无意间做出令父母失望的事情来，他担心自己又将事情搞砸。 拥有了做梦都不曾有的幸福家庭，容卓霄做事十分谨慎，如今才算是有了喘气的机会。 其实他确实挺想见一见梁瑜的，无论对方是否变化，那都是他飞一趟的意义。 容卓霄花了一夜了解大学的梁瑜，见面的心切逐渐冷淡。 他真该在一开始就抓一只江大学生问梁瑜，或许那样看上去会有病，但是那个时刻是勇气最充足的时候。 在深思熟虑之后，容卓霄发现自己没有出现的理由。 梁瑜的生活早已向前行，而他能够与梁瑜提起的还是过去的事。 去找梁瑜，然后说过去他们之间的那些对与错么？ 他的心里面的怨恨怎么就那样长。 又不一定是恨意绵长，而是他与她之间有的只剩过去。 剩下的那些画面，都不太温情。 或者是属于梁瑜、容铭川的温情时刻。 梁瑜站在容铭川身边情有可原，可容卓霄还是感受到了深深的背叛感。那种被背叛的感觉，使得他那一口气一直憋着，在最生气的时候，他也想如梁瑜的意，两个人就当从未认识过一般。 在最生气的时候，容卓霄要的也只是梁瑜的先低头。 面对容铭川的时候梁瑜那样会低头。 为他低一次头吧。 一次，就可以。 那时候的容卓霄真的无法完全无法原谅，那个对他不抱有一丝歉意的梁瑜。 容铭川可怜。 从顶端坠落的容铭川可怜，那他呢？ 梁瑜见过他的成长轨迹，他不自觉可怜，他不需要梁瑜的怜悯，但是既然梁瑜有怜悯，为什么不想一想他。如果跟容铭川身份调换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也就罢了，可他在梁瑜那里难道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不成，他们……是我们。 梁瑜怎么可以去心疼容铭川。 梁瑜做什么都可以。 那梁瑜为什么不多看他一眼，为什么不多问他一句。 不问他是不是习惯，不问他是不是难过。 他们相互搀扶的时候，看不见摔在地上的他。 他们什么时候成了可以相互依偎的人。 那会儿容卓霄知道一个人的难过可以有多么反反复复，他总是在想为什么，为什么。以至于面对梁瑜的时候，连开口都觉得有刀架在他的嗓子眼，但凡他先开了口，他就会死掉。 真极端。 容卓霄觉得自己当时的想法过分极端，陷入了死胡同里。 难过就质问啊，为什么非得放在心里面，开口是开口低头是低头。 梁瑜不明白的道理掰扯给她听，说到她心软，是，是道德绑架又怎么样呢，反正她也只会觉得对不起他的。真没出息，当时要是那样做了，梁瑜就会觉得愧对他，留在他的身边，骗来的低头难道就不是低头了么。 何必一股气憋那么久，还以为自己在酿酒不成。 如果只是这样，容卓霄不需要这样长的时间去明白这样一个道理，偏偏不仅是这样。那会儿他不是没有想过要开口，可梁瑜对容铭川又不仅仅是怜悯，他最生气的时候也会有心软的时刻，在心软的时刻他问自己：“这个朋友非做不可吗？” 而后，他选择了出国，不打扰梁瑜的得偿所愿。 “这个朋友非做不可吗？” 容卓霄又问。 漆黑的夜晚，无法给他答案。 容卓霄与梁瑜并非多么相似的两个人，有的人在淤泥里也能开出花朵，而有的人在潮湿里滋生菌斑，相似的环境里成长的人并不一定是相似的，只是重叠的成长轨迹让两人在微末时相依。 梁瑜不做解释的远离在应言的心里也会成为对方为了保护自己的手段，只是应言无法在第一时间理解梁瑜的做法而已，但在迷雾散尽后，应言可以确定梁瑜做的事是为了什么。不是梁瑜死要面子害怕担心自己丢了脸面，而是梁瑜担心他受了欺负，梁瑜用的手法很别扭梁瑜又不会开口说自己的打算，但是应言是能够懂得的。 虽然不是在第一时刻明白，可是在不理解的时候，应言也可以配合梁瑜的想法。哪怕在认为梁瑜不想跟特优生扯上关系的时候，应言也没有觉得梁瑜的做法有什么不对之处。 应言也不是什么都懂，在很茫然的时候，他也用愚笨的手段去确认自己在梁瑜心中的地位。在他受伤的时候，梁瑜的视线会完全落在他身上。 看到梁瑜为他担心，应言又会后悔，因为他做出来的蠢事是没有必要的，可是梁瑜只印着他的目光只絮叨着他的话语，可以让他平静许久、清明许久。云德真的是一个很糟糕的环境，改变了梁瑜，伤害着梁瑜，他很想毕业。 等毕业的时候，应言不是应言。 反反复复的情绪冲刷着容卓霄，他几乎无力分辨哪些是好哪些是恶。年少的经历，让容卓霄很容易将爱恨看得轻易，十几年的虚假母爱一直是紧箍咒，让他做一个本分的人，说他是天生的下贱。可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是糟糕的，最起码不能够是糟糕的，他总要成为稍微好一点的人。 第86章 羊蝎子火锅 大三的公共课并不多。 论坛里不会有梁瑜的课表，容卓霄倒是抓住一些蛛丝马迹。 这天的陆简行可能有课。 据论坛说 计算机学院的陆简行是江大的民间校草。 容卓霄大致知道这天的陆简行会在哪栋楼，哪个教室。 “同学，你是哪个学院的？” 一个女生在舍友的怂恿下跑来问联系方式。 侧面的轮廓，下颚线比她贴了两层双眼皮贴的双眼皮要明显，鼻子高挺，长睫深眼窝，已是极致的骨相美。直面正脸，是剑眉星目，微微上扬的唇角收敛了整个人的攻击力，特别是那双深邃的眼倒似温情脉脉。 话已经问出口，女生的脸开始发红，脚被钉在原地—— 老天，是大帅哥。 “我是来找朋友的。”容卓霄答话。 女生屏住呼吸，拔腿就跑。 跑回舍友堆里才咽了口水：“我去。”深呼一口气，“帅得我不敢说话。” 人怎么可以没出息到这种程度。 “他说了什么？” “我问他哪个学院的，他说他来找朋友的。” “不是我们学校的！”言语里为亲爱的母校感到遗憾。 容卓霄习惯了其他人的搭讪，在a大问他联系方式的人不在少数，他几乎不花时间去维系这种关系，所有的聊天似乎都是差不多的开头，没有多少心意，主要是重复的又浪费精力。 他知道自己有一副不错的皮相。 看多了一张脸确实会审美疲劳，可世界上有那么多双眼睛，足够容卓霄知晓自己有一张在大众审美里的好皮相。在回到容家前这样一张脸不能为他带来什么好处，回到容家后他又不需要这样一张脸带来的好处。 枫树的红叶落尽留下干枯的枝桠等待来年新芽。 下课的铃声响起，教室里涌出来的人分散开。 容卓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听到陆简行身边的人打趣着，知道陆简行是去约会。 那是梁瑜喜欢的人。 据说梁瑜追了他两年。 容卓霄突然转身，向前走了两步。 逆着人群中。 在他的身后，梁瑜在向陆简行招手。 而她的身边站着唐成功。 - 梁瑜想到男朋友专注听她讲话忽略周遭声音的模样，还觉得挺可爱的。 才不管学长说的话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水分。 作为体贴的女友，她维护男友在外的尊严，跳过求证这个步骤，去关心男友的胃。 两人面对面的时候，或许她会得寸进尺。现在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又看不见陆简行的反应。京市的夜晚动人更冻人，这会儿吃上一顿羊蝎子火锅确实美滋滋。 梁瑜不知道男友其实对她聪明的关心不是那样领情，恋爱后两个人相处的时间比过去要长，陆简行很习惯女友的得寸进尺。梁瑜会抓住恋爱中自己被重视的证据乘胜追击，似乎是在为他的反应欢心。 陆简行本来整个人都有些燥热。他感受到女友的进退有度，心里头莫名有些茫然，也不知梁瑜继续追问的话，自己是否又会觉得对方驾轻就熟。 他垂眸掩盖住眼中的情绪，喉结滑动：“梁瑜。京市的夜好冷。” 灯光如昼，看不清高空之上的漆黑里的星星，冰冷的空气刺激着裸露在外的皮肤，京市的温度要比江城低，好在空气的潮湿度不高，不然就是滋养风湿的温床。 “围巾戴了没，一定要戴帽子。”前段时间流行起打围巾，梁瑜也给陆简行打了一条灰白色的白绒绒的围巾。 回话间梁瑜与李想对上视线，她读懂了李想的口语：你怎么不让他把墨镜也戴上。 陆简行缓声道：“围巾围着，帽子戴了，我穿上了非常非常厚的外套。外面蒙着一层霾，灯是散开的橙光。” 能一天写几个文案的梁瑜此时只说出“真好”两个字。 京大附近的羊蝎子火锅很是热闹，几乎没有空桌子，要不是提前订下包厢指不定还要受冷排着队。直到陆简行进了包厢，梁瑜才依依不舍跟男友挂了电话，旁人都有些好奇听起来陆简行也没有说多少话，差不多天天见面的两个人怎么还有那么多话说。 陆简行说是女朋友在哼歌。 其他人：…… 个人演唱会啊。 其实梁瑜的唱歌的水平不像他人以为的那样高超，军训时的那首歌是因为她太熟悉，唱歌的技巧不怎么样。声音是实打实的好听。陆简行没有去否认其他人对梁瑜唱歌的夸赞，在场的人里也就是导师不知道陆简行的女友是这样的多才多艺。 比赛的胜利对他们每个人来说都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老师也在这场比赛里久违的感受到了带学生的成就感，为了这点开心他请自己的学生吃饭。陆简行的女友他自然是知道的，看到小年轻恋爱，他也是跟爱人八卦过，说起自己的得意门生是怎么爱情事业两手抓的。 说陆简行很有他年轻时候的几分风范。 自唐成功来江城那次起，频频有事让梁瑜想起高中的事。云德的人和事，梁瑜在来江城前断得很干净。跟高中比起来，大学简直小巫见大巫。 她不是得了失忆症，把过去的一切忘得一干二净。 其实在唐成功来的那天，梁瑜恍惚中抓住了一个熟悉的影子，那个背影消失得太快，以至于梁瑜不清楚自己是否真看见过。 一个或许不曾存在的影子，引起的思考引来梁瑜的梦。 高烧之后男友又去了京市，梁瑜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一反往常，最简单易寻的话题她都没有挑起，不去问京市，不引导着陆简行去说京市的种种，而是自顾自去哼或轻快的歌曲。 梁瑜没有特意去问。 男友描绘的京市还是覆盖了梁瑜印象中京市的模样。 京市的雪，是一夜未化的雪人。 京市的灯，是散开的橙色光芒。 京市的夜，有穿得非常非常厚的陆简行。 京市的风，穿不透陆简行灰白色的围巾。 第87章 法定 结婚 李想看电视剧，最近热门的都市题材国产剧，虽然狗血淋头但依旧是讲给女人的童话。 是女主结婚的十年后，女主与丈夫都是高材生，两人都能够称上精英，在沪市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在职场上的女强人在国产剧中也抛不开婆媳关系，在经济条件上足够浮夸，在剧情冲突上又迎合着群众。 梁瑜打完电话，床下只有李想坐着，盘腿坐在椅子上抱着枕头电视剧的声音外放。李想对剧情很不满意，女主那个窝囊的老实人老公，跟下属好上了。 李想气得想跟人说两句，一转头看见梁瑜，舔了舔嘴巴选择趴在自己桌面上。 李想趴着骂电视剧的男主是个妈宝男。 卫不凡问：“孝心外包那个？” 李想说：“不是的，是老实人。” 梁瑜：…… 听起来可不像是什么老实人，沉浸式看剧的李想，让407宿舍的其他人觉得国产剧也不是没有救，不管拍成什么样子都有一批忠实观众的。 人多了，啥都有人爱，更何况那些目标就是为了挣钱的电视剧。 李想一看时间问其他人今天怎么这么早打算睡觉，梁瑜算着时间在给男友语音前就洗漱完毕，脸洗过面膜都敷过，跟远在京市的陆简行聊起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早些洗漱省得吵到室友。 生活在一个宿舍里面，有的事情没必要太讲究，一次两次其他人也能够容忍，但是可以不给其他人填麻烦，梁瑜也不乐意去添。 王沁岚躲在被窝里刷着偶像年底年初的动态，她看到一组照片就转，年底那天的活动她转发的微博有一百条，现在顶多算是查漏补缺。 元旦活动那天方裘造型师超常发挥，王沁岚存了三位数的照片，实在是难以抉择的。 “我没睡呢。”从被窝探出个头，转了转方向，看不见卫不凡，王沁岚坐起身子看见卫不凡在玩手机，“想想，你声音继续放，凡凡也没在睡觉。 梁瑜：“她戴耳机了，听不见。” “小鱼，什么时候开始复习，下周就是考试周。要不我们宿舍一块儿晚上去图书馆？” “表白墙上说最近图书馆已经占不到位置，我们可能还得在宿舍学习。” 王沁岚生无可恋：“宿舍里这么温暖的，我怕我睡着。” 挂科这种事她们其中没有什么人担心，可她们也没有沦落到及格就好的地步。 复习的事情，梁瑜也放在心上，可量化的绩点对她来说还是有用的。 追星族王沁岚就算是临近考试周，也做不到完全不去关注娱乐圈的信息，特别是最近fly组合闹出一条大新闻。 从来对队友的做法不予点评的王沁岚，忍不住写下【李是猪】。 没有发出尖锐爆鸣都是她的美好品格端着她的下限。 李指的是李青皓。 fly中的老二，年龄是老二人气姑且算第一。 这个第一，往后就是老黄历。 这人脑子非常不清醒说到了法定之后会结婚。 新的一年里平地一惊雷，论坛里已经讨论了三天三夜，单词条热搜破了八亿阅读，零零散散的就不记录。 王沁岚认为李青皓的做法完全不顾队友的死活，他自己是坦诚喽，置其他人于何地，就他一副我过两年就结婚的态度，很是影响队友的吸粉速度。 跨了个年，人不是突然之间长大一岁的，那一天只成长了一天，也就是说李青皓还没有满二十周岁，在十九岁的年纪把跟结婚这个词条挂钩，万一给fly留下来这样的标签，多影响事业的发展。 王沁岚是吐槽无门，作为追星族明白一个道理，自己喜欢的人的一切不能够时时挂在嘴边，是舍友不是同担，舍友不会因为她的一些“发自肺腑”的见解，爱上她喜欢的偶像。 王沁岚想不通抱头撞枕头，梁瑜问她在烦些什么，王沁岚这才开口说自己烦的事情，她说李青皓是蠢猪。 梁瑜：…… 曾经她当过李青皓的粉丝。 高三那年的蓝色，李青皓的应援色。 虽然当时她不知道那样一回事，但是在她不确定自己属性的时候，成功扮演李青皓的粉丝。 三年前，她去的那场演唱会出了神图中的神图。 那年的银发少年，是神明。 此时再提起这件事就不礼貌了。 反正当年的那个谎言，早已没有延续的必要。 李想：“人不会无缘无故说起莫名其妙的事，他肯定心里头有人选。” “巧了，蛮多人跟你一个想法，在论坛扒了三天三夜还未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十九岁的少年，超高的人气，绯闻绝缘。 梁瑜迟疑：“那再扒三天三夜？” “再扒也就那样，三天前我肯定骂得难听，现在我单纯觉得他脑子有泡。” 因为在言论发酵的第一时间，王沁岚也是觉得没有“空穴来风”，她以为李青皓一定是谈了恋爱，在给粉丝打预防针。 人家二十九岁的男明星都不急着结婚，轮到他这个十九岁的来口出狂言。 义愤填膺的岚岚确实很火大，李青皓这个人真是罪大恶极，一句话困扰了不知道多少花季少女，梁瑜代表正义的一方瞧不起李青皓，在国内作为一个偶像主线业务是不准恋爱，提起法定就会结婚的他，犯了十宗罪。 卫不凡分析李青皓或许是需要一些话题来维持热度，流量时代，热度高也代表着价值。 梁瑜摸了摸鼻子，不凡的假设在李青皓身上并不成立。 现在确实流量为王，但是李青皓这样的话泼出去，利远小于弊。 李青皓需要流量，做点别的什么都行，而不是说一句这样赶粉的话。 当然不排除李青皓在给粉丝打预防针的可能，不过梁瑜更倾向于李青皓本就是一个自我的人。 想做什么就做，想说什么就说。 第88章 寒假 “瞧见没？”学长看着窗外，眼神明亮。 陆简行听出来学长的激动。 火锅店的玻璃墙外，冰天雪地的，站着几个男人。 黑羽绒服注意到的是其中一人手里的轮盘打火机，“那是京大的学生吧，不久前那男的还跟你搭话。” 在比赛场地他就注意到了傅峥，他对衣服的品牌没有什么了解，但很少有男大不在意鞋子，他恰好认出傅峥脚下的鞋是五位数的，当时他就觉得很酷。 但是，“他手里的打火机带轮盘，不会是都彭的吧……” “还可能真的是。”另一个戴浅咖色毛线帽的男人要走到窗户边上去。 咖色毛线帽平日去酒吧，见打火机识人，这还是他第一回在现实里瞧见这样贵的打火机。 “不愧是京大的学生。”咖色毛线帽说，“人家一个打火机在我老家能买一套房子。” 他们讨论傅峥打火机真假，陆简行没有参与，他知道那是真的。 陆简行高中也在海城过，在海中流传着与许多与云德的故事，云德双子在海中也是名人。光看名字或者光看脸，陆简行不一定能认出傅峥，但是在知道名字的情况看见脸，陆简行心里头就有数。 这个傅峥，就是云德出来的傅峥。 海城贵族学校里的有钱人。 出了海城，依旧是有钱人。 陆简行想到自己的女友，在云德念书的梁瑜见识过许多有钱人，却追了他这样出身的人两年。或许在旁的人眼中，他是优秀的，可是梁瑜见过优秀的人那样多，她几乎不可能因为他的优秀而对他另眼相待。 陆简行明白的，金钱、权势是好东西，纵然对这些有着天生的厌恶，他也无法去否认这一点。 他想不明白梁瑜看上他的原因，而她的理由又足够动听，最起码在他看来如此。 是陆简行问的，问梁瑜要做他女朋友么。 她愣了一下，似乎惊喜过望。 到了第二天才问他，陆同学昨天说的话还算数么。 这又动摇着陆简行对自己的说服，他说算数。陆简行没有谈过恋爱，他不清楚梁瑜这样的反应是否合适，只是他对梁瑜喜欢自己这件事一直多疑。 不过他还是跟梁瑜恋爱了。说起来是省得梁瑜的得不到成为一种执念，等待着梁瑜的热情退却。陆简行总觉得梁瑜对他的热情是会退却的，这种感情虚幻不够真实，太十全十美的在意反而不够真实。 傅峥习惯他人的注视，长期以来他都是人群的焦点，羡慕、嫉妒、仰慕、厌恶……就连陌生人都可以给他投来许多不同的目光，如果每一次都去问原因，那他一辈子都在别人的情绪中打转好了，傅峥并不在意这些目光。 他无意去蔑视他人，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肮脏的事物无法粘到他身上。 圈子里其他人说傅峥不出国是为从政做打算，倒也没有人把这话说到傅峥面前去，最多就是背后蛐蛐，傅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留在国内念个大学，念出他人眼中的一颗红心。 在国内念书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在哪里念书并未束缚傅峥的生活，他依旧是自由的。而且京大的学生，各个都是地方上上来的天之骄子，生活在一群聪明人里没什么不好的。或许有的人就是智商高，情商不怎么样，那也是简单单纯，跟高中的那群同学比，大学校友的平均值天真烂漫。 傅峥在国内的生活是不如出国的朋友那么多姿多彩，不过他也不是什么烂的脏的都沾。一些人吹嘘着、浮夸着自由，傅峥并未多生出向往，他这个人就这样。 他联系国外有7小时时差的朋友，还真给他联系上，一辆车停在路边，傅峥摆了摆手上了车。要是没联系上，他这顿饭就跟队友一起，联系上他毫不犹豫抛下队友。 傅峥调侃对方是个大忙人，说起之前订婚宴的事情，那场苏欣悦跟黎清月都去的订婚宴。傅峥与黎清月还在一个群里，这两年黎清月假期回国时，他们也在一个场所见过面，关系跟从前差别不大。 苏欣悦见着傅峥，浅笑着。 傅峥对苏欣悦倒是没有别的什么看法，在容铭川离开容家后，人家苏欣悦可讲义气，至于当初一张笑脸对着容铭川的谄媚小人梁瑜，溜得叫一个干净。 梁瑜像一条泥鳅，让人抓不到把柄，除了几个知道内情的，都不知道梁瑜在最后竟然这样没有良心。傅峥知道梁瑜是个见风使舵的，但是在确定容家不会帮助容铭川后梁瑜的果断程度，还是令人咋舌。 在容铭川还是容家大少爷的时候，她对容铭川多一往情深。 她的一往情深果然与他的调侃中的一样充满了利益。 所以， 梁瑜的喜欢可真廉价。 “梁瑜谈了个对象。”傅峥轻飘飘说起这个小人，“还真给她过上好日子。” 那边说：“羡慕啊，你也谈个。” 傅峥说：“我没不谈。” 那边笑。 傅峥不提自己的女友而是说：“过了考试周我飞你那边去蹭吃蹭喝。” “你还打我钱包主意？” “你现在倒是一毛不拔了。” 傅峥这话一出，两人都沉默。 现在的一毛不拔，是和之前做对比的。 - 恋爱似乎都那样，期待着相见的每一个时刻，节日不节日其实并没有多重要，想要见面总可以找很多由头，甚至可以不找理由，因为他们是恋人。 期末周梁瑜多数时候跟室友一块儿，陆简行从京市回来后两个人见面的时间还是不多，跟之前的黏黏糊糊比淡了许多，就在舍友觉得梁瑜飞速过了热恋期的时候，梁瑜又热恋上了。 两个人见面少，陆简行的因素要占大半的，他在考试周前出省比赛，回来以后肯定是要放更多的心思放在学习上，虽然两个人待在一处各做各的事情的时候也不少，但梁瑜还是觉得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打扰陆简行。 陆简行考完最后一场，梁瑜就在教学楼下等着他。 外面的风怪冷的，梁瑜却没有穿那件羽绒服，而是穿着呢大衣。 卫不凡说梁瑜是要风度不要温度。 陆简行看到梁瑜很自然的将去握梁瑜的手，梁瑜的手刚从口袋里掏出来还是暖和的。梁瑜想着寒假晚一个礼拜再回去，问陆简行的意见。 “一个礼拜？”陆简行问，“你住哪里？” 梁瑜：“学校里待两天，外面住两天。” “我们至少半个月不见，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梁瑜用自己的法子去说服陆简行，“我回去了那都是遭嫌弃的，一个月的寒假，我待三天以上就被嫌弃，还不如多在江城留几天。” 陆简行将梁瑜的手塞自己口袋里，虽说是大口袋但是塞着他们两个人的手也是拥挤的，梁瑜没有多余的什么反应，像是没有注意到这回事，这事她干过觉得是情侣之间寻常的事。 第89章 不应该单身 梁瑜正卖惨博取男友的同情。 被手机铃声打断。 梁瑜心不甘情不愿拿出空着的那只手拿出手机。 陆简行瞥了眼【小仙女】 梁瑜看到屏幕上的【小仙女】三个字，把手机贴到远离陆简行的那只耳朵，不为别的纯顺手。 “你在海城？” “没有啊，我在江市。” “余姨说你放寒假了。” “是快放寒假，还有考试周呢。” 说谎的时候梁瑜看了眼陆简行，陆简行发现梁瑜说谎也面不改色的，在与自己对视前，心虚就没有爬上梁瑜的脸。 那边没话找话：“放假这么晚？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梁瑜嘴巴里说着“哪里敢”，实际上就是忽悠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两个人在大马路上除了牵手也没什么的，一起走着这样一段路就显得很短。梁瑜有意早点结束电话，然而挂了电话的时候还是走到了宿舍楼门口。 梁瑜：...... 想重新走一圈。 陆简行琥珀色的眼中盛着她的身影，梁瑜脸上的表情很易懂：“我在楼下等你，你去把围巾戴上，晚上风大。” 梁瑜一愣，眼亮晶晶的，朝他露出一个笑容，眉眼弯弯，好似吃到糖果的小孩心满意足。 “那等等我啊。”比平日要甜的声音传入陆简行的耳中，他无声点了点头，梁瑜快速上楼。 两个人的约会时间延长到了晚上。 不过一码归一码，梁瑜没有感谢“罪魁祸首”小仙女。 是陆简行好，而不是给她打电话的人。 【小仙女】是母亲雇主家儿子，大富人家的独生子，脾气臭得很。 高三暑假，梁瑜看了他一个月臭脸，说话也气人，气得梁瑜没时间去梳理自己混乱的情绪，光顾着照顾好这位仙女。 仙女当然不是仙在臭脾气，只是这男的不爱听人说他漂亮之类的词，梁瑜纯粹打击报复。 小仙女本身不是什么贬义词，但放在这位少爷身上，那十足的就是阴阳怪气，有时看到这个标签亮起，梁瑜会有种隐秘的快感。 今天梁瑜因对方的无知感到快乐。 那个点，谁打电话都一样是不好的！ 影响她谈情说爱了。 假期回家对大部分来说都是值得期待的一件事，梁瑜却觉得自己在江城是如鱼得水，回了老家，既没有家也没有朋友。 初中的时候的那些老同学，梁瑜跟他们其实没有多少的共同话题。 小学同学结婚的消息是梁瑜从奶奶口中得知的，谁谁女儿、儿子结婚了，所以就更没有什么交集。 对小学的印象梁瑜都不深刻，当初因为家庭情况，梁瑜在小学是遭受到排挤的。小孩子或许真的什么也不懂，但是能够从别人的反应中得到回馈，在鹦鹉学舌里获得快乐，父母不在身边的梁瑜，也是一些人获得快乐的方式。 去打去闹去叫家长，打赢了打到其他人不敢多嘴，梁瑜也是个有妈生没妈养的小孩。 现在梁瑜确实不在意这些事，但她也没有去当那个无事人再与小学的同学联系上。 初中的朋友、玩伴，随着人生轨迹的偏差，早已没了共同话题，高中初期或许还简单聊上几句，到了高中的后来其实几乎断了与初中同学的联系。 并不是有意的断开，只是突然有一天想起来，确实很久不联系。随着时间随着地点的变化，梁瑜身边，她的生活里都被其他人与物填充。 大学再想起初中的事情来就很远，梁瑜的记性也没有很好，或许是学校里的生活总是单调的，人会将很多天压缩成一天，明明是经历过的事情，也会变得模糊不清，人的记忆原来是不停在压缩着质量。 行程紧张的考试周结束，梁瑜重新充满了活力，陆简行主动与她说起京市的事，他为了比赛去了好几天，说起比赛难免说起对手，也会说起京大的学生。陆简行说起京大，他看见梁瑜眼睫微垂，那年的辩论赛梁瑜在电话里说起过京市。 陆简行并不知道梁瑜为什么没有去京市。 而他也不应该知道梁瑜想去京市。 梁瑜与往日一样开始主动去找话题，去问京市的一切，而不是等着陆简行说。 陆简行突然之间释然，给梁瑜一点点时间，过去的真的是会过去的，在当下在此时他们是一起的，没有人知道会不会长久，但是人应当享受当下。 因为对未来抱有怀疑，就错过此时此刻，多么不值得。 当梁瑜抬手准备摇手说再见的时候，陆简行的拥抱止住了她的动作，梁瑜以为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陆简行的拥抱并不让她排斥，她应该感受到快乐与满足，笑意爬上梁瑜的眼睛，她的手和人都被揽在他怀抱里。 在陆简行的怀抱里仰头，夜色正黑，在没有人的角落里在怀抱分离的前一刻去亲吻他的下颌。 她的唇是软的，陆简行却如触电般，再望去是梁瑜狡黠的眼睛。梁瑜要在江城多待一个礼拜，作为男友陆简行自然要留下来，梁瑜的意思再明确不过，这一个礼拜是他们约会的时间。 跟梁瑜恋爱，陆简行的脑子生锈也没有关系，梁瑜会安排好行程。 梁瑜不会斤斤计较，不会胡乱发脾气，她会提前做好计划，就算是没有计划也没有关系，她不会去责怪别人，一天是随机的只要是跟他在一起也是可以的。 梁瑜的言语跟行动一次次在说，陆简行我很在意你，陆简行我喜欢你。 第二天，陆简行避开梁瑜接了母亲的电话。 关心他的假期的。 说是关心他的假期，她人已经在学校。 他跟陆雅说自己已经是个大学生，已经成年。 陆雅又关心起儿子的感情生活。 陆简行太清楚她的明知故问，心里产生了极多的不舒适，他的恋爱绝对不是因为母亲不允许而迟迟不开始。 与之相反，自他念大学起，母亲就一直劝说他恋爱。 她说学生时代的恋爱最纯真，过了这个阶段再要有这样一段纯真的爱情很难。 母亲说他应该去感受女生的美好。 说自己的儿子多优秀。 说他不应该单身的。 陆简行不太爱听到这些话，在他母亲那里，人就是应该谈恋爱的。 陆简行的言语并不客气：“知道我谈恋爱，还要来打扰我。”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我不是想打扰你，妈想看一下你喜欢的女孩子。” 女人的语气温柔：“那一定是一个很好的女孩。” “她是跟我谈恋爱，你见她就是在给她增加麻烦。”陆简行拒绝母亲的请求。 “不要这样说妈妈。”陆雅低声说，“不见就不见，小星是觉得妈妈给你添麻烦了么？” 陆简行想反问，难道不是么。 打完电话陆简行觉得很累，比赶一个项目还要疲惫。 第90章 难道现在不脏 “怎么了？”接完电话简行的兴致不高，“出什么事了？” 陆简行侧过脸，梁瑜注视着他，见他看过来还微微挑眉等待答案。 陆雅来了学校他又不能真的不去管。 梁瑜很坦荡，可以说自己是重组家庭可以说从小不在妈妈身边，说母亲是保姆，陆简行却没有将自己的身世放在明面上的爱好。 “我得先回去。”他告诉梁瑜。 梁瑜有些失望，却还是点头。 约会被打断的梁瑜也没有闲的，把目前手头上最后一个笔译稿给完成，吃晚饭的时候过了时间点，她给自己订了个外卖，而陆简行一直没给她发消息。 陆雅见到了儿子，有段时间没见，女人的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 “怎么还来了？” “来都来了，还让你一个人回去。” 陆简行问：“这包？” 女人尴尬了一会儿又浅笑着，她的手遮住包上的标签：“好看么，好些年没有买新包。” 陆简行看着她，陆雅不去与儿子对视：“妈就这点爱好。” 她喜欢包。 从年轻的时候就喜欢。 陆简行倒是没有说什么，陆雅的钱她自己想怎么花都可以，只是：“妈，你现在一个月工资多少？” 陆雅说：“妈平时不怎么花钱，跟妈工资没关系。” 陆简行说：“以后别给我打钱，你自己花。” “那怎么行？” “我成年了。”陆简行今天第二次提起这句话，第一次在电话里。 陆雅将儿子的话听进去，她瞪大眼睛：“你误会妈妈……” 几乎在第一时间女人就红了眼眶，看着儿子的眼里充斥着失望：“钱是我一分一分挣……” 高三那年儿子转学，就是因为有人举报到学校里去说她勾搭男人，那时候陆雅才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学校里遭受了什么，那些人说陆简行的母亲是婊子。 被人误会的陆雅解释不清的陆雅带着儿子转学，给儿子一个清静的环境。 以为自己被儿子误会女人，温柔到说不出一句脏话，她只是红着眼看着儿子，眼里是怨是愤怒是痛苦。 陆雅没想到会被儿子误解，没有一个母亲可以承受子女这样子的猜测，这比其他人的侮辱更令她难以接受。儿子不要自己的钱，果然是因为嫌弃这些钱脏。 怎么可以是这样…… “你是我的儿子。”陆雅愤怒，“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我，我四十了，就算去卖也没人要。”她实在是难以承受，说出来的话更是平时不会有的难听。 高中的陆简行听过更难听的话，只是第一次从陆雅口中听到这样自我贬低的话，陆简行解释：“妈，你想茬了。是我自己能够挣钱，而你挣钱也不容易，我现在可以养活我自己。” 是的，就算他是嫌钱脏，他也不会说出口。 难道从今天开始不花钱，他就不脏了么。 陆雅是离不开男人的菟丝子，需要依附旁人汲取养分，离开了男人就像花朵离开了土地。 高中陆简行不止一次因为他人的嘴欠打架，海中的校规校纪很严格，也拦不住青春期少年的嘴欠。陆简行转学后还得到过高中同学的道歉，陆简行反正是没有通过对方的好友申请的，就像是从未看到过一样。 有的人道歉了有的人不道歉，一个两个陆简行既不想原谅也不想记得。 那并不是一些好的记忆，那些人认为是假的然后跟他道歉，可是……如果不全是假呢。 他们胡编乱造的话、无中生有的恶意中伤，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陆雅确实破坏过他人的家庭。 为了她人生中最重要的爱情。 要不说陆雅是大情种，她说她只爱陆简行的父亲，所以她一定要将对方的孩子养大。 多么伟大，多么无私的爱。 连孩子都是偷生下的。 陆简行有过白眼狼的想法，他有想要生下来么，是他选择要这样活下来么。 其实那话是陆雅很久以前说的，可能有十年之久，偏偏陆简行记住了没忘记。 陆雅没有立即相信陆简行的话：“有钱你不要？” 儿子被养得有点傻。 江大是重点大学，但是有钱不花真的有点蠢。 陆简行不知道陆雅觉得他傻，说了句人话：“不想你太辛苦。” “我有什么……”陆雅的话说到一半转了一个弯，“比起别人我不辛苦的，你别光心疼妈，人家爸妈也是这样养孩子的。你就当妈不想比别人妈差劲，妈给你的钱你就花。” 陆简行说班里自己赚钱的同学，说现在的大学生能养活自己才是本事。 陆雅说：“妈也不盼着你多有本事，就想你快乐。” 陆简行笑，盼着他开心就不会不打招呼就到他学校里面来。 陆雅总说着爱。 总是把话说得很好听。 而梁瑜会因为担心自己的喜欢对他造成困扰而道歉。 梁瑜会因为一时激动忘记询问他的意见而慌乱亡羊补牢。 梁瑜，是一个很好的人。 陆简行，不是。 这天陆简行明白自己与梁瑜恋爱的理由，或许不是那冠冕堂皇的不让梁瑜留下遗憾，不是在等待梁瑜的厌弃。 而是因为他想要。 哪怕梁瑜的喜欢不是真的。 他也需要。 陆简行不信爱可以抵万难，亦不信爱会降临，只是纯粹的想要与梁瑜一块。在答应的时刻，是阴暗面的贪婪战胜光明面理智的时刻。他的理智让他将梁瑜推远，因为他总是不值得的，因为他没有哪里值得梁瑜瞧上，他的贪恋让他觉得在一起又何妨，迟早分开又怎么样，无论在一起还是不在一起，梁瑜的目光都会转移到别人身上。 他没有哪里值得梁瑜长久喜欢。 他问梁瑜跟他在一起她会更开心么。 梁瑜反问的时候，他说只看她自己。 梁瑜说会。 梁瑜又说，但是如果你不开心的话，没必要的。 在那之后的不久，陆简行就跟梁瑜在一起了。 他没有回答梁瑜当时的问题。 在一起就是答案。 把陆雅送上车，陆简行就给梁瑜打电话。 他抱歉今天的失约，所以约明天的见面。 第91章 难道他不行 “陆哥，保研你还不是手到擒来。” 陈卓拍了拍胖子的肩：“这就喊起哥来，胖子你这人太不行。”说着胖子不行的陈卓，转头就喊：“陆哥，请吃饭。” 张望远：“要是请吃饭，我可以明天回家。” 陈卓往梯子上一靠：“陆哥，给个准话。” “可以，不过我先给梁瑜说一声。” 陈卓：这声梁瑜就叫得有些见外了，都谈半年了。 “你咋叫梁瑜全名。” 陆简行说：“怕你跟着喊。” 陈卓：…… 原来是防着我呢。 陈卓摸了摸自己的脸还不够，去够胖子桌上的镜子，“罪过罪过。” “简行就是担心你这样没脸没皮。” 陆简行没否认。 陈卓略过沉默的陆简行，伸手要去打嘴毒的张望远：“你要是口渴了千万不能舔嘴唇。” 张望远：？ 陈卓：“我怕你把自己毒死。” 其他三人：…… 张望远不去理会陈卓，而是问陆简行：“跟梁瑜约好了本来？” “嗯。”陆简行没否认。 胖子问：“我记得她不是本地人，没提前买好回家的票？” “过两天。”陆简行没说一礼拜，省得舍友胡思乱想。 果然他们就没提，陈卓还有些不好意思，会不会打扰陆简行的约会。 陆简行的一天本来都是属于梁瑜的，现在要跟他们吃顿饭。 “只可以是午饭。”大冬天的，起来收拾一下差不多就吃午饭，陆简行又没有打算落下梁瑜，“我跟他本来是约好的，所以明天不行的话就下回。” 其他三人都表示ok的。 虽然这对小情侣有点腻歪，但是陆简行可从没有说过梁瑜的什么不是。 当然的也很少提起他们相处的事，哪怕他们总是待在一起。 都得其他人先问，陆简行才答一下。 陆简行在舍友面前叫梁瑜全名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梁瑜追陆简行的那两年跟他舍友都熟了，陈卓早就小鱼小鱼的叫，张望远在陆简行跟梁瑜恋爱后第一回说“梁瑜”的时候，就叫人全名。 说要多熟悉其实没有，只是梁瑜身边的人叫她小鱼，他们也顺口。 陆简行对陈卓说“怕你跟着喊”张望远一点不带意外的，陆简行果然就是很介意。他就不会跟宿舍里其他两人那样怀疑怎么就梁瑜，既然已经是梁瑜那就不要去问abc，纵然有好奇，张望远也没有开那个口。 男人对女友有占有欲，最寻常不过，不能从这一点得出陆简行喜欢梁瑜的结论。要张望远去相信陆简行喜欢梁瑜很难，从两个人的轨迹来看，梁瑜像陆简行权衡利弊的结果，不然不会在梁瑜追了两年后两个人才成为一对。 条件接近梁瑜的，可不会当舔狗。 长得好看的女生多是自矜的，她对一个人有感觉也是私下发送一个信号，而不是光明正大的追逐，纵然是追逐那也不会是什么持久战。 张望远其实认为等待这么久没多必要，喜欢这件事也不是越久越好的，饭会馊爱也是。 - 次日，江城落了一场雪。 刚看完电影，站在玻璃门里面，梁瑜说：“雪还没停。” 外面的灯光不是很亮，梁瑜想起陆简行在电话里说到的橙色的京市，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没有形成话语。 “我们也堆个雪人好不好。” 陆简行的手机亮了一次屏，将要开口的拒绝在看见梁瑜脸上的兴致勃勃后收回。 时间有点儿晚，可是江城下的雪不多。 江城每年都下一点雪，堆成雪人的机会却不多，湿漉漉的雪会固成冰会化成水。 “我看北方人堆雪人跟艺术品一样，我只会叠两个球。”梁瑜划拉着雪，她拿着最洁白的上层，陆简行还以为她担心接近地面的雪不够干净所以不滚雪球。 陆简行也打划拉上层的雪，梁瑜看了过来，她的手放在地面上微张嘴巴—— 担心自己被当成傻的。 梁瑜为自己找补：“我这一次要弄一个精巧的雪人，才没有滚雪球。” 其实她就是把这件事给忘记。 “好。” 见陆简行放弃雪球，跟她一样收集雪，梁瑜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收集。 自己捡起来的面子，可不能随便丢弃。 - 陆简行宿舍里的三个人打赌他晚上回不回来。 没想到三个人都说回来，这就没有什么意思。 他们就剪刀石头布，输的那个要赌陆简行今晚不回来。 张望远输了。 张望远分析起来头头是道，胖子都快被他给说服：“那你咋还一开始赌他晚上回来。” 陈卓也不解，毕竟张望远说得蛮有道理的。 说实话，陆简行梁瑜谈了有半年，关系更进一步确实很有可能。 “没意思。”张望远说，“说这些没意思。” 胖子惊讶：“这都没意思？” 张望远说：“陆简行不爱听我们赌这。” 这样的赌注可不仅仅涉及了陆简行。 “又不给他知道。”胖子说，“再说了，说两句也没什么。你们猜我什么时候开荤的我一点不介意。” 随着时间的流逝，三个人倒是紧张起来。 离宿舍关门的时间越来越近。 胖子坐不住。 又因为赌注的关系，三个人谁都不好给陆简行发消息。 他们只能够呆坐着等待。 胖子心急让陈卓在宿舍阳台盯梢，他去对面宿舍阳台盯梢，他们现在是同一阵营的。 在胖子心跳到嗓子眼的时候陆简行回宿舍了。 胖子都来不及庆幸自己赢了而是惊讶，这个点陆简行还回来…… 张望远收到胖子的信息 【他是不是有病啊！】 这句话更应该属于打赌输了的张望远，而不是赢了的胖子。 不过显然这会儿胖子不在意输赢，他的关注点在舍友是不是有病这点上。 陈卓说话就比较直：“你怎么这个点回来，这么晚。” “电影结束，堆了个雪人。”陆简行说，“本来挺早的。” 陈卓：…… 好想摇一摇陆简行的肩，他要问的是这个么！ 陈卓欲言又止，最后来了一句：“雪人好，堆雪人好。” 他转头就是一张苦瓜脸并且给张望远发了条信息—— 难道他不行？ 第92章 他是不是没朋友啊 冬日的早晨总来得迟，慵懒的阳光散在雪白，让空气更多一度寒冷。在这清冷的季节里，有的人一大早就放弃自己暖和的被窝，踩在大地白色薄毯上。 陆简行在外面租好房子，回老家前梁瑜可以住在陆简行的出租屋。 午睡醒来梁瑜穿着早上在超市里新买的棉拖鞋走出房间，客厅没有空调，她打了个哆嗦。 转身回到房间找出自己的睡袍裙，厚厚的绒粉白色很暖和，还有个大帽子可以把脑袋也盖住。 陆简行在拿到大赛奖金后就找好了出租屋，梁瑜做到了拎包入住，还“鸠占鹊巢”。 她睡卧室，陆简行躺沙发。 事情开始得理所应当，从一部纯情的外国老电影开始。 这显得梁瑜有预谋一般，可有的事再一再二没有一个结果后，梁瑜真没有想过会发生什么。所以在回顾起来，她都无法进行辩驳，因为发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她的选择促成了结果。 梁瑜也不是扭扭捏捏的人，陆简行在她说停止的时候是真的可以停止，甚至还穿上衣服出门买药膏，回来也很快。 陆简行将梁瑜安排得很好，但或许是出门的时候吹了冷风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他在第二天生病了，有点感冒。 并不是很严重，没有什么传染性，单纯受了凉。 生病的陆简行要黏人一些，梁瑜出门他也得跟着，在梁瑜的监督下全副武装。梁瑜不太爱下厨，不是不会只是这尚未成为她的爱好。 食物跟用品不一样，是需要下肚的，不是别的什么礼轻情谊重的事。 也不是良药苦口的良药。 总之，梁瑜有很多的不去下厨的理由。 就是在追求陆简行的时候，她也没有去亲自烧过什么。 她知道哪里的食物干净，哪里的食物好吃，也有家私房菜很合陆简行的胃口。 追人以那个人的体验为准。 梁瑜不觉得“洗手羹汤”是一件多么浪漫的事情，在她的金钱足够的情况下，她不去花费自己的时间又去折磨爱人的胃。 陆简行的视线跟梁瑜对上很快就会转移，他们没有在外面久待。 陆简行清楚自己的感冒不会传染，他知道自己感冒的原因，就是受了凉。 他多少是担心梁瑜受苦的，在接收到那样的讯号时，陆简行并不清楚是不是自己会错了意，还是做了功课。 但真的到了那时候，他有点不像他自己。 这并不是完全预料不到，更进一步的关系肯定是不一样的。混混沌沌的，似乎想了许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想，应当是想了许多，只是又什么也来不及想，所以当视线对上的时候比平时更早移开，在移开后又在想原因。 若是冲动发生的一切，还可以虚伪的说后悔。 了然、蓄谋，再说后悔便显得道貌岸然，哪怕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从来不是开朗明媚的人。他更不是什么淤泥里长出来的纯洁花朵，置于糟糕的环境里，陆简行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回馈梁瑜健康的感情。 但到底，回应要比不去回应的好。 陆简行好几次尝试去主动，却总能够被梁瑜打回，似乎他如过去那般就很好。 他甚至来不及生出挫败感就会被梁瑜包容，她总是不需要他作出主动的变化，犯错之后的窘迫让陆简行觉得被引导着也没有什么的。 第七天梁瑜搭上了回海城的列车，她没有直接回老家。人总是在不断成长，从怨到理解到如今梁瑜尝试着与自己和解，大抵是她自己也背上行囊离开了家乡，所以总算真的理解母亲的离开。 余女士其实没有做错什么，甚至因为“母亲”这个身份，背负上了对她的愧疚。其实一个人去做自己，是一件勇敢的事情，对梁家来说余柔溪是一个白眼狼，但是这样的结局也不是余柔溪造成的。 早出生几年上大学是免学费的，放到现在念大学可以申请助学金。偏偏余柔溪是那样的不幸运，念大学的时候正好是不免学费的时候。 其实余柔溪早就不欠梁家什么，但是余柔溪被耽搁的前程也不是梁家欠她的。 余柔溪与梁家，他们都可以逻辑自洽。 处在他们之间的，因为他们而出现的梁瑜，却深受其困。 要说跟谁更亲近一些，最后还是跟母亲，倒不是因为谁更正确一些，仅仅因为在母亲这边她是唯一的女儿，但是在父亲那边她是几个孩子里更不受重视的那个。 回家的日子梁瑜提前跟余柔溪说过，她倒是没想到孔尧在她家。 是的，她家。 余女士买的房子。 开门换鞋时看见一双男士休闲鞋，梁瑜很快意识到家里面可能有人，孔尧坐在沙发上打游戏没有看她。 梁瑜愣了一下推着行李箱进房间，孔尧背后长了眼睛鼓囊着：“梁瑜，你没看见我。” 梁瑜抓着推杆的手松了一下，余女士这些年都是为孔家工作，待遇也还可以，不然也买不起这套房子。孔尧是孔家独子，梁瑜叫他一声少爷都不为过，不过孔尧会说这称呼让他起鸡皮疙瘩。 先不说叫哥攀附谄媚，孔尧比梁瑜还小了几个月，她总不好说将对方当弟弟。 高中的时候给容铭川跑腿习惯了，伺候孔尧也不是什么难事，虽说两个人都不是一个脾性的。但总归是低个头，说几句好话的事情。 孔尧说：“我可不是特意来等你的。” 梁瑜：…… 这时候说“我知道”，孔尧也不会觉得她是识时务的，她只是点了点头：“我看你在打游戏，先把行李箱推回房间。” 孔尧这才看见梁瑜手上的行李箱：“不是说不要人接？” 这话说得梁瑜愣了一下，想起自己跟母亲说的自己回来就好，那会儿她可不知道孔尧在她家里面。当然在家，她也是不能叫孔尧去接，孔尧说的大抵是让司机去接她。 “余姨出去买菜了。”孔尧跟梁瑜说，“冰箱里有蛋糕。” 梁瑜这下子知道，孔尧还真可能是特意来等她的。她瞥了一眼孔尧，他是不是没朋友啊。 第93章 更讨厌了 在不知道孔尧名字的时候，梁瑜就讨厌过这个小孩。 在那会儿的小梁瑜看来就是妈妈抛下她去照顾别的小孩。 其实只是一份工作，人家用钱买服务，梁瑜不是输给了一个陌生的小孩，而是金钱买走了母亲的时间。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不讲道理也没关系。 孔尧没有为难梁瑜，他只是为自己被忽视这件事讲道理。孔尧这个人倒也不坏，就是习惯了众人瞩目，以为世界是围绕着他转的。 梁瑜知道自己是忽视了这一点，她不想跟孔尧起什么冲突，因为这个人有点幼稚。 是的，幼稚。 自知并且毫不伪装的幼稚。 孔尧不去扮演什么成熟的角色，他就是这个个性的，或许是还不知道“成熟”的魅力，所以懒得去假装。 毕竟多的是幼稚的人去扮演成熟，说一些说教的话。 而孔尧除了有些自恋外，没有多大的毛病。 至于自恋，其实也谈不上毛病。 看了眼桌上新鲜水果，礼盒装的，梁瑜心里清楚八成不是余女士买的。 这档次。 梁瑜肚子确实有点饿，打开冰箱寻点小零食垫一垫肚子，离用晚饭还有些时间的。好在不都是甜的蛋糕，还有咸味的，梁瑜切了四分之一的方形面包，这会儿多问了一句孔尧要不要吃。 孔尧摇头，梁瑜发现自己是多余一问，像这样美味的面包肯定是不在孔尧的食物清单上的，蛮健康的食物，到了孔尧那肯定是要归为垃圾食品的。 草莓摆在孔尧面前，刚刚还盖着的盒子已经打开，梁瑜离形状色泽佳的草莓近了几步，自然离孔尧近了几步。 孔尧低头抿嘴，不经意将草莓推向梁瑜，手机随意摆在桌面上。 梁瑜跟他认识的人都不大相同，孔尧高中的时候没有在海城念，不过他跟所念高中的同学也没有多么深厚的情谊。所以孔尧对于一般的大学生的生活，了解有限。 梁瑜察觉到孔尧落在她身上的视线，默默解决四分之一的面包。 半晌没听到孔尧的吩咐—— 几个月不见孔尧变稳重了？ 孔尧这人总是瞧不上她的，梁瑜对孔尧的不喜是因为自己的母亲这样多年都陪伴在另外一个孩子身边，虽然知道是付了钱的，但是母亲她没有资格讨厌，讨厌一个陌生人又怎么了。 他们遇见后孔尧的所作所为加深了梁瑜的看法，他本来就值得讨厌。很多时候梁瑜只是不想跟孔尧起冲突罢了，孔尧人幼稚又贱兮兮的但是李阿姨人美心善，梁瑜告诉自己忍一忍。 她就不信，孔尧能一直跟她过不去。 倒不是梁瑜觉得自己人见人爱，能够日久见人心，纯粹是看得清孔尧这样的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成长成熟，他会长出成年人千篇一律的模样。 幼稚鬼会变成喜怒不形于色的“霸总”。 梁瑜对孔尧的不喜还能说出一些渊源，孔尧对她，就纯粹是没看顺眼。 所以梁瑜只能够自认倒霉。 因为孔尧看她不顺眼，所以她总能够惹孔尧生气。 刚见面的时候，孔尧说她是个乡巴佬。 那会儿，梁瑜 少说少做是错，多说多说更是多错。 跟孔尧比起来她自然是乡巴佬，但对其他人而言她肯定不至于。梁瑜是一点不把孔尧对外貌的评价放在心上，毕竟孔尧的审美标准有点高于常人，她要是听进去真是自找苦吃。 “你今年过年跟余姨一起？” 梁瑜捏了一颗草莓：“回老家。” “你抛下余姨？”孔尧又不大高兴了，“你那家人那么多，那边少了你其实也没关系的，余姨就你一个女儿，你回你爸那边她就一个人，你舍得抛下她一个人过。 这话梁瑜听了也没多不开心，孔尧说出来的是实话，不过就是她妈这边可能也不大需要她，因为过去的许多年余柔溪都可以在孔家过年，倒不是孔家这么没有人情味不给佣人放假，而是余柔溪没有回老家过年。 梁瑜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本事，抛下余女士，她本来就烦过年这件事，梁瑜根本不跟其他人一样盼着年味，她期待假期却不期待春节。 团圆对她没意义，春节也失去了最重要的寄托。 “不还有你么。”梁瑜想着余柔溪也不是头一回在孔家过年。 孔尧眼神微晃，他的心都跟着漏了一拍，吞咽了一下没有反驳：“你们学校放假真是晚，比我学校迟了蛮久的。假期什么时候结束，是不是要比其他学校晚，都是大学假期应该差不多长吧。” 梁瑜答：“北方的学校寒假要长一些，我们学校没沾到北方的便宜。” “那是你学校没有选好，京市够北方，海城离家近，当时怎么就选了江大。”梁瑜选学校这件事孔尧是完全没有参与的。 “我们学校挺好的。” 孔尧看了看梁瑜：“你生气了？” 梁瑜吞了颗草莓：“没。” 孔尧的手颤了颤，面上笑着：“其实哪里都差不多。” 反正无论是海城还是京市，见面的机会也没有多很大，再说了他也不是很期待跟她黏黏糊糊的。 他这两年是不会跟她谈恋爱的。 “大明星。”梁瑜不提而是问孔尧，“你今年开始休假了？” 孔尧说：“我也是大学生，别的大学生放假我也应该有。” “在这样举国同庆的日子，大明星能有完全的假期？” “你都要回老家，还管我假期完全不完全。” 梁瑜就要脱口而出“我又不是大明星”，但是开门的声音让她思量了一下孔尧的语气，发现这家伙又又又生气了。 原来，大明星也不爱上班啊。 称呼孔尧为大明星一点不为过，作为当红组合fly的人气成员，孔尧实打实的人气王。 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上热搜。 王沁岚说能在热搜看完孔尧的所有造型，虽说没那么夸张，但也差不多。 知道孔尧就是fly成员，是高三的暑假。 那会儿她还是蛮震惊的。 不过就算对方是少女偶像，也不耽搁梁瑜讨厌他。 窝囊的梁瑜见到了自己偷偷讨厌的人，更讨厌了！ 第94章 我不喜欢你 之前，孔尧很直白的跟梁瑜说过：“我不喜欢你。” 他说得很爽快，梁瑜却不能甩头离开。 她是来打工的，来干活的人，不是来讨孔尧喜欢的。 那会儿孔尧在拍第一部戏，梁瑜给他当助理，跑前跑后的。 听到孔尧那样说，梁瑜一点不意外。 因为不用说也看得出来啊！ 孔尧说不喜欢，那都是保守的。 梁瑜觉得孔尧讨厌她，她给他当助理都碍他眼、丢他脸了。 他们两个人的地位本来就不平等，被孔尧瞧不起的梁瑜，是不能够指着对方鼻子骂的。不过面对事多的孔尧，梁瑜没少在背后骂他。 做一件事，骂一件事。 就是对孔尧的全方面否定，推动着梁瑜去完成一件又一件的事情。 能够成为万千少女的偶像，孔尧这人当然是有可取之处的，最起码那张脸有可取之处。为了早上多吃一口，孔尧雷打不动的早起晨跑，他晨跑也就算了得拉着梁瑜一块。 为了身高能够压队友一头，晚上孔尧得打篮球，梁瑜也得陪着。 送毛巾、送水，还得每天拎着一个小医药箱。 梁瑜觉得自己的美好品质在凌晨五点的辰光里消失殆尽，她跟孔尧说光合作用，说通过一晚上的消耗这样的清晨是氧气最不充足的时候，其实晨跑一点不合适。 孔尧二话不说，把户外的晨跑改到户内。 而梁瑜，还是得陪着。 梁瑜越不喜欢晨跑，孔尧越要梁瑜跑。 不为别的，只为梁瑜能够知难而退。 毕竟难得看到梁瑜显露出不乐意的表情，甚至梁瑜都开口反驳。 梁瑜讨厌的不是跑步本身，她不喜欢的从来是早起。 最困难的是每天都要在五点从床上起来睁开眼睛。 高三暑假那个月可以说是梁瑜跟孔尧接触最频繁的一段时间，孔尧比梁瑜低一年级，他的暑假按道理来说是不长的，准高三的暑假往往要减半，但孔尧不一般，他是个明星。 况且有钱能使鬼推磨，孔尧不去学校也有老师给他上课。 梁瑜虽说有些迟钝，但孔尧讨厌她这件事她还是能够感受到的。 她还听到过孔尧跟李阿姨电话里说，不需要人来照顾，又说梁瑜什么也不会。 “我管她叫姐姐？” “妈，她就比我大几个月。” 梁瑜绝对没有这么冒昧的想法。 李阿姨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没有看不起保姆女儿，还希望两个孩子能够好好相处。李阿姨总说梁瑜是一个好孩子。 作为好孩子，梁瑜决定忍一忍孔尧。 果然那一个月忍过去，两个人的见面就少了许多。 梁瑜要念书，孔尧要赶行程。孔尧的高三一点不比其他人的高三轻松，在维持热度的同时，还得备着高考，梁瑜那点高中笔记都到了孔尧那边。 梁瑜私底下称呼孔尧小仙女，他不是不喜欢别人说他漂亮么，她偏要。 孔尧又不能够查她手机，谁管得到她怎么给人备注呢。 梁瑜挑了一个最好看的草莓给孔尧，之前一直不吃草莓的人，这会儿倒是接过了这个草莓，果然他要吃就要最好的那个，哪怕整盒都是精挑细选过的。 孔尧的性格真是有些自相矛盾的，既要最好的又觉得这样的小事是不需要他去思考的，所以一盒草莓摆在他面前，他一颗都没吃上。知道的人，知道他挑，不知道还以为他多不爱吃草莓呢，根本没有的事。 孔尧对任何的食物都浅尝辄止，作为一个艺人，他有基本的身材管理。 因着宿舍里有追星族王沁岚的存在，梁瑜对孔尧小鸟胃这件事接受度良好，虽然在与他相处的过去里，真是看不出来孔尧的胃口有多小。那会儿的孔尧还真是怎么吃都不胖，梁瑜怀疑对方能够吞下一头牛…… 梁瑜从未与孔尧走近过，孔尧对余女士是尊重、亲近的，从孔尧还未断奶的时候余柔溪就陪在孔尧身边，说是亲人也差不多。他们成了亲人，并不意味着，作为余柔溪女儿的梁瑜，跟孔尧成为姐弟。 梁瑜跟在容铭川身边的时候最多说一个跟班，但在孔尧身边就不一样，梁瑜觉得自己跟丫鬟更贴切一些，都不是她自我贬低，而是在孔尧面前她确实捡不起一个平等的身份。 她与他从来不平等。 孔尧看了眼草莓的牌子，发消息让人每天都准备一盒。 孔尧：“小时候我去过你老家，还那样么？” “我念高中的时候，老家翻新过一次，老房子吊了顶，其他的没有多大变化。”梁瑜说，“奶奶说，现在村里都是老人，你去的那会儿村里小孩还很多。” 其实孔尧不大记得，他去梁瑜老家也没怎么跟她村里头的小孩玩，他自带玩伴过去的。 “那我还没见过。” 孔尧现在人真客气，梁瑜不由多看了眼。 孔尧微微侧脸，他想起自己的左脸上起了一个小包，能够活到冬天的蚊子真是了不起。今天没有商业活动，孔尧自然没有上妆，这样近的距离，梁瑜是看到他脸上的小红包了？ 其实孔尧的皮肤很好，作为明星，他的皮肤也必须好，因为高清镜头能够将面部的所有细节展开。 该死的蚊子。 不对，蚊子已经死去。 但还是该死。 “余姨怎么还没回来。”孔尧问梁瑜，“要不要去超市逛逛。” 梁瑜指了指自己：“我……还是说我跟你。” 孔尧已经将口罩戴起来，露出一双眼睛，他的头发温柔得顺在额前并不会完全贴着额头，梁瑜毫不犹豫摇头：“就算你戴上帽子，也会被人认出来的。” 孔尧要是跟她一块逛超市，一定会为王沁岚的追星生涯带来一点风波。 而她轻而易举成为风波中心的无辜女人。 当然，不会人觉得她是无辜的。 口罩遮住了蚊子叮，孔尧叫了梁瑜一声，梁瑜不明所以，很快她发现孔尧试图用她的眼睛当镜子。 梁瑜：…… 他是想从她的眼睛中看一看自己的伪装是否足够么。 第95章 为什么不可以 “本来可以戴假发。” 孔尧等待下文。 梁瑜从位置上站起来，又抬起自己的手：“但是你一米八……” “八四。” 听起来真不错，一个很妙的身高。 这身高做偶像够用：“所以，你戴假发的话可能会比戴口罩更吸引人的目光呢。” 孔尧不可置信，她想到的办法：“你是想让我戴女发，装女人？” 梁瑜立即摆手，铿锵有力：“没有的事。那完全不可行。” “是不可行，还是没想过。”孔尧没被她忽悠过去。 梁瑜心虚，这重要么。 孔尧看着她，用眼神告诉她重要。 梁瑜承认：“我不够聪明，想不出更好的点子。” 她说：“你戴口罩肯定是会被认出来的……” 孔尧：“下回我戴口罩，你戴假发。” 梁瑜差点拍桌：“我戴什么假发？” 她头发都是真的。 “短发。” 梁瑜决定不为不确定是否存在的下次再说什么：“现在是我给我妈打电话，还是你？如果你想知道余女士什么时候回家，这是最快的办法。” 确定余女士回家还有一点时间后，孔尧让梁瑜陪他打游戏。 梁瑜水平不怎么样，是能够让队友生气的水平，最起码是能够让孔尧生气的水平。 得到了一句“菜就多练”的评价。 对此，梁瑜认为自己是好心没好报。 孔尧难得有责任心说他会带梁瑜，梁瑜左耳进右耳出，她又不像孔尧娱乐活动局限于线上，大好的青春她能去外头约会，孔尧能干啥。 因为谈恋爱心情美妙的梁瑜，优越感下带了点同情心，跟孔尧开始斗地主。 非常纯粹的斗地主—— 他们两个人总是当平民。 还有就是， 不管输赢，孔尧总被那个地主砸鸡蛋、拍板砖。 看热闹的梁瑜添油加醋：“士可忍孰不可忍。” 孔尧：“你倒是砸回去。” 梁瑜：为什么是我？ “被砸的不是你么？” 孔尧：“你砸，他才能够感受到被世界孤立的感觉。” 好中二。 听起来全世界也不是很大。 梁瑜连击了鸡蛋和板砖，地主冒了一个哭泣的表情。 【太好了 我们只有一个群】（3） 挥斥方遒：@青 软饭男 子遇：发生了啥 子遇：傍富婆？ 子遇撤回了一条消息 顾子遇开启群通话。 方裘拒绝，李青皓也拒绝。 挥斥方遒：【截图】 挥斥方遒：我好心陪他斗地主，快被斗死掉 子遇：好壮观的场面，请问你们是在线上干架吗，然后你明牌 顾子遇好心提醒，方裘没看见，并且又输掉了这一局。 下线前，孔尧让梁瑜再向地主丢个鸡蛋，梁瑜一丢两个人做贼似的火速下线。 余柔溪进门后看见两个年轻人对视而笑，难得看见俩人相处这样融洽。 孔尧是个聪明孩子。 一个人的聪明与否，不由高考成绩决定。 中学时期，孔尧过分叛逆。 他是跟父母闹掰了去的娱乐公司，如果他不去闯娱乐圈，高中不会是在京市而会在海城云德。在孔孝入学前，家里已经为他打点好云德的关系。 孔尧有自己的想法，一声不吭去了娱乐圈。 还真被他闯荡出一点名堂出来，他与其他两个少年组成的组合fly是当下万千少女心中的偶像，人气、商业价值都断了层。 能够在娱乐圈闯出名堂，孔尧自然是个聪明的。 余柔溪见俩人相处愉悦，倒是也没有非要分开两个人谈话的意思，她还真不担心两个孩子生出什么心思。 孔尧对小鱼肯定是没有那方面意思的，只要孔尧没意思，两个人不能有可能。 先不提小鱼有没有攀龙附凤的心思，孔家的恩情摆在那里，小鱼就不会把算盘打到孔尧身上。 这点心思，余柔溪想得是明白、 到位，梁瑜确实从没有要攀上孔尧这条龙的意思。 天高海阔，他远走、他高飞，这一切本就与她无干。 梁瑜后知后觉刚刚那个被他们暴打的“地主”是fly的队长方裘，她不由怀疑现在让方裘给周边签字，他能答应否。 “……”感觉可行性不是很高。 孔尧问她怎么鬼鬼祟祟。 梁瑜舔了舔嘴唇，没有开口。 算了。 孔尧拉不下这个面子的。 再说，到时候跟室友解释起来还需要编造谎言。 梁瑜不给自己徒增烦恼。 - 房间里的摆设没有多大的变化，梁瑜离开的时候什么模样，回家就是什么样子。 在奶奶口中，梁智勇城里的房子没有她的房间，情有可原。道理原因无非是房子就那样大，普通人的本领也就那样大，梁智勇一个人养家多不容易。梁瑜试图去理解去心疼，却发现自己无法做到。 不够大的房子，他们一家四口都可以住下，偏偏差了一个她。 为了给她一个完整的家，父亲成了别的小孩的父亲，继续将她落在奶奶身边。 梁智勇的苦，到底哪部分跟她相关。 若非要说出来一个因果，她的成长路上的酸楚苦涩，梁智勇要负一半的责任。 房间里的被子晒过太阳，梁瑜拿出除螨器又扫了一遍。 将行李箱里的东西理出来已经到了十点钟。 疲惫爬上来，梁瑜想直接躺在床上，又忍着懒惰，拿起换洗的衣物去了浴室。在回家的出租车上梁瑜就跟陆简行报过平安，回家后只是发了条消息告诉对方自己到家。 躺在被窝里看着聊天框，梁瑜脑袋越发清明，明明应该是疲惫的一天，却在应该倒头就睡的时候，精神亢奋。 梁瑜都有些佩服自己的精力。 看着一个小时前陆简行发来的晚安，梁瑜回了个晚安，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休息。 就算是机器人也需要休息。 倒是一夜无梦。 孔尧不确定梁瑜有没有去看娱乐圈的新闻，与结婚有关的言论在热搜上挂了几天，孔尧就被经纪人说了几天。 在确定孔尧没有对象后，经纪人真想扒开孔尧的脑袋看看里头装了些什么。 是不是被其他公司的人下了什么猛料，怎么就说些乱七八糟的胡话。 “不是胡话。” 孔尧的四个字更是让人跳脚：“不是胡话，你过两年法定了就去民政局门口排队？” 孔尧冷冷看过去，经纪人愤怒的火熄灭了大半—— 这祖宗似乎在说，为什么不可以。 第96章 这两年不用操这个心 经纪人一个头两个大，孔尧回个家，他现在都有点一惊一乍。 去另外两个成员那里打听，孔尧有没有啥情况。 网上没有扒出个什么东西没错，但作为经纪人他还是要有一些敏感度，真论起来黑粉都没有他较真。 什么叫无风不起浪。 哪有无缘无故来句法定结婚的。 看他日子过得太美了，给他丢个炸弹？ 这是炸弹么，原子弹还差不多。 孔尧完全没有说出“石破天惊”的话的自觉。 理所应当到，经纪人怀疑是不是自己的三观出现了问题。 不过网上的反应，由不得经纪人掩耳盗铃。 他的认知正常的很，是孔尧太癫。 平静的疯感。 经纪人倒不是怀疑没有人乐意跟孔尧结婚。 没人愿意跟孔尧结婚？嘿，根本没可能！ 孔尧什么都不做，就有一堆人喊老公。 粉丝多了，总有女友粉。 什么妈粉妹粉姐粉，随着孔尧年龄的增长会大把大把转化成女友粉。 是的。 作为一个经纪人，要有这样的觉悟—— 他的艺人不能够公开恋爱。 绯闻，无伤大雅。 恋爱，深藏不露。 其实作为少女偶像，尚且年少的他们，绯闻几乎没有。 他们的绯闻最多出现在彼此粉丝的“黑料”里，传播范围十分有限，内容十分经不起推敲。 那经不起推敲的内容摆在大众面前，不会成为恋情的佐证，只会成为一种莫名其妙的荒唐。 队友粉深信不疑的黑料，明眼人看一眼就假，传播都传播不出去。 孔尧法定就结婚的话一出，将大把潜在女友粉抑制在摇篮里。 经纪人就差拎着孔尧的耳朵喊，你知道你自己说了些什么嘛！ 孔尧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又不是现在恋爱了。 经纪人： 是，是没谈恋爱。 但你有结婚打算这件事，就足以引起粉圈震荡。 经纪人从另外两个人口中套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他严重怀疑fly三人的兄弟情脆弱得很。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他看三个男人的戏只多不少。 无论是他们替孔尧隐瞒，还是他们真的对这件事完全不知。 都大有问题。 可是作为当红艺人的经纪人，他的话语权十分有限。 艺人的不可替代性越高，作为他们的经纪人，他的话语权越弱。 fly是一个组合，无论三人的粉丝如何针锋相对，在这个组合里三个人每一个都无可替代。 他们三人的团粉，各自的唯粉，共同维持着fly的热度。 粉丝的粘度，粉圈地位的认可度，粉圈外的知名度……fly的存在让不少公司眼热，这是看得见的摇钱树。 别人的公司，出现一个就是天降福星。 而他们公司就这样水灵灵出了三个。 差不多的年纪，在其他9500生尚未冒头时，他们三个就拥有了断层流量。 这种断层不是跟同龄生相比，而是全年龄段的。 不出意外，fly可以十年长红。 三个人的第一份合约是三年期的，第一次的合约到期后，为了与他们续约公司拿出来最好的条件，如今他们都是公司的股东。 其中未必没有希望他们为钱折腰的意思。 希望他们看在钱的份上，安安分分。 董英对fly事业的期盼完全在他们的事业之外，希望他们不要染上什么恶习，真要打个比方，董英的要求比高中班主任对学生的要求低许多，高中班主任还期盼着学生的成绩提升，董英没有这样的期盼。 他既不盼着他们拿视帝也不指望他们拿影帝，他们就安安分分不要恋爱不要出事的过十年。 至于十年后，谁管得了那么多。 董英浅薄肤浅的要求，在他都没有想过的时间里，过早地被否认。 孔尧的一句结婚，打碎董英安稳的美梦。 董英旁敲侧击，方裘很难把自己当成个傻子。 李青皓说出的话，他也很惊讶好么，在采访里他都没有做好表情管理。 就因为李青皓接受采访的时候，他站在李青皓边上，据助理说这一轮的争执，他的粉丝得到了压倒性的胜利，这是绝无仅有的。 方裘：…… 其实他并不关心粉丝之间的恩怨。 在明面上三个人之间没有什么矛盾，说起来fly还挺有团魂的。 作为队长，组合里的年长者，方裘更是团魂满满。 高中，三人在一所学校。 方裘李青皓两个人是同班同学。 比他们小了一岁的顾子遇，比他们矮了一年级。 方裘李青皓所在的班级是艺术班，班里的同学走美术、舞蹈等路子的，这样的安排让他们的存在更少的影响到别的同学。 实际上他们有一半的时间不在学校里。 一夜成名的年少偶像，为了抓住机会，不得不连轴转。 题海战术在高考上有用，在娱乐圈也是一样。 不过，在娱乐圈想要刷脸，还有一些前提。 他们正好有了机会，公司自然不会顾及他们的学业。 公司指望着fly为公司创收，而不是指望他们成为高考状元。 三个人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在差不多的处境里长期相处，成为朋友是顺其自然的事。 过去的认识的朋友、同学，共同话题是小事，大的是很多时候这些人并不值得信任。 他们被公司教育着，也被现实教育着，逐渐的明白谨言慎行的重要性。 祸从口出这四个字的含金量极高。 人太容易为自己说出的话付出代价。 英哥问起李青皓的事，方裘真想说自己也在网上吃瓜，还吃了一场空。他甚至去问过当事人，问就是没有，不仅是没有，而且是近两年没有恋爱的计划。 得了这样的回答，网速不怎么样的方裘依旧在当了几天瓜田里的猹，但面对一颗心高悬的英哥，方裘真心实意让对方将心放下。 最起码，这两年不用操这个心。 说这话方裘有底气。 他认识的李青皓，言而有信，说出口话可信度极高。 在网上吃瓜不是方裘不信任李青皓，单纯是好奇心引诱他去搜寻。他难得一次跟上网上的热点，热闹喧嚣的狂欢里，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无。 第97章 得偿所愿的含金量 李青皓一直很有自己的脾气。 三个人探讨当明星的原因，李青皓说因为不想上学。 这理由朴实无华。 却不符合国人的观念。 方裘差点“老人”上身，教育李青皓的观念不对。 好在话到嘴边，吞了回去。 方裘所谓的温柔哥感，里头肯定有几分是被李青皓刺激出来的。 跟李青皓朴实无华的理由比起来，他的理由就有些俗气。 他就是想靠自己的本事挣钱。 靠脸也行。 被粉丝称为神、赞为仙，他的初衷俗人一个。 俗到方裘无法直白说出口。 俗气的需求满足之后，隐于之后的梦想才开始显露。 自李青皓说出“不想上学”后，方裘对李青皓就有了一个认识—— 李青皓连谎言都不屑于说。 没对象是真的，计划结婚也不假。 但最起码两年后才会发生的事，做什么摆在现在说，搞得人心惶惶。 - 孟舒文不清楚江大，还不清楚梁瑜么。 梁瑜一觉睡醒，手机满屏孟舒文的消息。 一划拉聊天记录。 亲爱的孟同学，从梁瑜回海城的时间倒推，有理有据说明梁瑜在江城逗留一礼拜。 “……” 梁瑜盯着聊天框傻笑，给孟舒文发消息。 「问一句话就成的事，被你搞成捉奸了」 那边一个语音电话飞过来。 孟舒文斟酌了一下自己言语：“你被他吃干抹净了？” “嗯。” 语音跟断了一般安静了一会儿，孟舒文重复梁瑜的那声“嗯”，语调不同尽显惊讶。 “我……你……”孟舒文深深叹了口气。 隔着电话梁瑜语气俏皮：“有志者事竟成嘛。” 孟舒文：你竟然是这样的梁瑜。 “小鱼。”虽然猜到进展，但是还是觉得，“感觉有点快。” “追了一两年，谈了有半年，应该算不上快。” 宿舍里有谈及过这样的话题，跟舒文说起倒也不觉得难开口，孟舒文往这个方向猜，梁瑜才顺口说了。 不然的话，这事梁瑜也不至于跟别人说。 是她跟陆简行的事。 孟舒文见过随意的男女关系，当然知道梁瑜与男友的进展并不算迅速。与梁瑜相识在高中，所以忘了在分开的日子里，彼此都在成长。 见面的时候孟舒文跟梁瑜道歉，说自己在外面养成了恶习，扒人八卦习惯。 梁瑜噗呲一笑。 孟舒文愣了一下：“笑什么？” “可能不是在外面学的，有的人好像高中就……” 梁瑜的话让孟舒文想起自己高中的八卦模样立即打住：“八卦或许是人类的天性。” 她为自己辩解。 “如果是你问，我并不介意。” 孟舒文感觉心花怒放，矜持抿嘴也没有忍住笑意，眉眼弯弯。 “孟舒文……梁瑜？” 看到梁瑜还有些不确定。 若不是孟舒文在一旁，她绝对不能够将人认出来。 “真的是你，梁瑜。”穿着驼色大衣的女生惊喜，“你现在好漂亮。” 梁瑜还没说话，孟舒文先怀疑：“我感觉小鱼没变啊。” 女生歪头看了孟舒文一眼，鼻头皱起：“也就是你。” “也就只有你，会觉得没有什么变化。” 能够在人回答之前就把人认出，梁瑜的五官是没有什么变化的，细看去确实是那样一个人，但就是完全与之前不同。 她感受到“长开了”三个字的杀伤力。 “谢谢，我也觉得现在的自己更漂亮。” 女生压了压胸口，向孟舒文求证：“她以前声音也这样么？” 梁瑜：“为了给你留下好的印象，我故意夹了一点。” 女生：这是可以说的么。 孟舒文说小鱼跟之前没有多大的变化，说刚刚那人太夸张。 最多是留长了平刘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摘掉那副视为生命的眼镜。 梁瑜上大学开始就没有戴过眼镜，那副昂贵的眼镜是她在剧组跑腿的时候断掉的。实际上梁瑜也没有很需要那副眼镜，在云德的时候一直戴着眼镜，确实是因为那副眼镜花了她不少钱。 高中的时候梁瑜也没有做到眼镜不离脸，跟应言单独走在一块时，她总是有意无意在擦眼镜。 只不过那时候肯定是没有其他任何一个与云德有关的人。 孟舒文才觉得梁瑜离不开那副眼镜。 陆简行的照片梁瑜发过朋友圈，孟舒文也只看过那样一张，精挑细选的朋友圈自然是好看的，那样一张照片不能够确定陆简行的长相。 梁瑜：“他不爱拍照，朋友圈没有他自己的照片。” 梁瑜指着山上合照说：“照片跟他本人比起来略有逊色。” 孟舒文：“我早就知道你是颜控。” “多早。”梁瑜没否认。 “高中就知道。”孟舒文骄傲。 梁瑜的高中绕着容铭川转，但那会儿绝对不是因为她是颜控。 那会儿她有别的目的，那时候的她不能够跟其他人一样正确认识容铭川颜值。 天天见天天见，对着容铭川那张脸，梁瑜没有升起过半分贪恋。 如果有，那也是对钱的。 梁瑜保证自己只吃陆简行的颜，是他一个人的颜控，对高中的事迹一口否认。 面对梁瑜的赖皮行为，孟舒文无能为力。 不等梁瑜抬手起誓，孟舒文就抓住梁瑜的手：“我相信你对陆简行的一颗真心。” 孟舒文又说：“这么精彩的话，你家的没有听见，是不是太遗憾。” 梁瑜轻轻摇头：“不会啊，我已经说。我跟他说我是如何英勇无畏的与恶人相斗，我对他的感情天地可鉴。” 孟舒文脱口而出：“研究表明热恋期不超过四个月，你们……” “平平淡淡也是真。”梁瑜说。 “好话赖话都被你说，看来你对初次恋爱的体验很好，是初恋吧？” 孟舒文欣赏着梁瑜如今的变化，不由想起故事里曾浓墨重彩的人。 当初小鱼无论在哪条路上，一条路走到头，如今都能够结出不错的果实。 阴差阳错，命运弄人。 小鱼选择去江城，对过去作了一场默无声息的告别。 “他很好。”谈及陆简行，微笑显露出梁瑜的欢愉，“他为我带来许多的快乐，舒文，跟他恋爱之前我是快乐的，在一起之后是更幸福，我懂得了‘得偿所愿’四个字的含金量。” 第98章 就是就是 少女的语气虔诚，如同轻快的音乐调动人的情绪。 “我想。”她说。 “喜欢一个人也好，被一个人喜欢也罢，都不赖。” 得偿所愿啊。 那真的是一件很好的事。 一场恋爱，能到达这个高度么。 变化着的不是她的的外表。 是对待感情的态度。 孟舒文的性子有些大大咧咧，所以在高中毕业后的某一天，才彻悟了一个可能。 那年，小鱼没有绝对站在容铭川的立场上，便是一个明显的讯号。 可她虽说感受到奇怪，却也没有悟出一件事—— 应言对小鱼来说很重要。 说没有绝对，还是太保守。 这种真假少爷的事，别人可以当理中客。 可梁瑜是谁？ 她对着容铭川有一箩筐好话，看见人就笑。 这样的梁瑜，竟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站在容铭川那边。 梁瑜，选择当理中客，都足够让人怀疑。 偏偏那会儿晓得梁瑜对应言偏向的孟舒文，太过于相信自己看见的表象。 小鱼对待感情，过去与现在，有截然不同的选择。 从暗藏到明目张胆。 孟舒文为了见久未碰面的梁瑜，化了最拿手的妆容，身上的衣服还是第一次穿出门。她出门的时候，孟母还以为她要出去约会，说她今天的打扮很美丽，在家这么多天这天最好看。 梁瑜见了孟舒文就注意到她的打扮，先是夸了她的耳环又是发现她十分完美的眼妆，说是发现其实是孟舒文引导梁瑜看的，小鱼每出口一句惊呼，都让她感受到满足。 这会儿谈起梁瑜恋爱的那点事，孟舒文脑海中不由浮现高中的那点事。 高中的梁瑜是恋爱绝缘体，家境一般的她靠近的是出身极好的人，跟那些特优生并没有多少接触，其中包括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应言。在得知应言是容家亲生子的第一时间，孟舒文就设想过好友跟应言的另外一种可能，为小鱼构思了一场十分幸运美满的故事。 孟舒文活跃的思维，自然没有成真。占据好运的女主人公是黎清月，而不是与应言接触不多的梁瑜，最起码在大部分人眼中，梁瑜与应言只是泛泛之交。有人开玩笑说，梁瑜连这样的机会都把不住。 这样的机会。 与容家真少爷竹马青梅的机会。 说，天上掉馅饼，她都接不住。 说，梁瑜的忙忙碌碌最后一场空。 在高中的最后，梁瑜明明什么也没有做，也做足了丑角。 孟舒文看得出来，无论小鱼是站容铭川，还是站应言，其实都不耽搁其他人对她的调侃。倒不是小鱼讨人嫌，而是在这场舆论中，有人站容铭川也有人站应言，梁瑜是那个最容易被波及的小人物而已。 对小人物的调侃，初衷不是恶意，而是为了得到微末的快乐。 那会儿梁瑜明明说过对容铭川不是那种喜欢，孟舒文依旧担心小鱼会陷进去。哪怕容铭川不成为小鱼的恋人，他的存在也有一些碍眼—— 因为容铭川的存在小鱼很少会给她一个承诺。 孟舒文还记得自己当初是嫉妒容铭川的。 不是开玩笑，是真实存在过的情绪。 梁瑜不是小太阳，对孟舒文来说却是刚刚好，不至于太灼热。 孟舒文不解，为什么梁瑜跟容铭川如今的关系如此浅淡。 晓得小鱼跟容铭川走远，孟舒文有过窃喜。 但……走得也太远。 “都听你怎么多么喜欢他。”孟舒文一针见血，“怎么不提他如何喜欢你。” “他跟我在一起。” 这还不够吗？ 孟舒文差点被噎住，她这是遇到活的恋爱脑了。 明明挺聪明一个人，但好像没听懂“他如何喜欢你”一样，孟舒文凑近：“我现在看你不够聪明。” 如何被喜欢。 少女含着笑意的眼失神了一瞬。 “偏偏是我。”梁瑜骄傲仰起下巴，“我绝对是他心里面特别的那个……” 四目相对，孟舒文生不出打击的念头。 梁瑜随口一说，话都不经思量，说出口她都被自己“有道理”到。 就是，就是。 她在陆简行心里很特别，不然怎么偏偏是她。 第99章 唐成功 追陆简行的时候，说没想过恋爱后的日子，那肯定是假的。梁瑜会去想谈了会怎么样，但那种想法，跟买彩票盼着中奖是不一样的，没中奖的人会说彩票是假的。 真要说那也是一张无限接近开奖日期的彩票，彩票给大部分人带来的快乐都是在开奖之前。 与舒文说着自己的感受，梁瑜不是刻意在秀恩爱，说出口的这些话并非没有思考。陆简行作为恋人，说有多称职并不见得，用一个标准去衡量陆简行的行为，他极有可能是不及格的。不过他们两个还是成为了榜上有名的模范情侣。 连陆简行的辅导员都能来一句他们很搭。 去找陆简行的时候梁瑜总是心情很好，应该是这样才给辅导员留下不错的印象。 孟舒文问起梁瑜跟哪些高中同学还有联系。 梁瑜保证孟舒文是她寒假见过的第一个高中同学。 “可是你一回来我就联系你，要不是这样第一个也不一定是我吧。”梁瑜在班里的人缘不差的，至于外班的唐成功绝对算得上一个， “我都听说，唐成功家里发达了。他们家矿产起家的，还真是有些运气的，老家的煤矿没挖完，主攻的房地产更是风生水起。” “你说，要是跟唐成功说在那么多栋房子里送一套房子给我，他能乐意么。一个小区那么多房子，少收一笔钱成全校友情。” 梁瑜笑着：“你想得倒是美。” 孟舒文能提起唐成功就是晓得梁瑜、唐成功两个人关系好：“我这样想是有点过，实现的可能太少，你就不一样，你要是提起指不定能成。” “人家是有钱了，不是变傻了。” 孟舒文越想越有可能。 以小鱼跟唐成功的交情，一套房子争取一下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跟傻不傻没有半毛钱关系！” “跟狮子大开口有意思。” “……”话不是非要这样说的，“做梦不犯法。” 孟舒文纯口嗨。 孟舒文人在国外，很多事情不清楚。梁瑜念大学后跟唐成功交流越来越少，两个人隔着遥远的距离，过去的打闹喧嚣逐渐被新人、新事物替代着。 这两三年唐家是多上了一个档次，梁瑜却跟唐成功远了许多。这里面没有刻意疏远的成分，唐成功直率坦荡并不会引起梁瑜反感，毕业后梁瑜没有刻意不联系唐成功。 只是种种原因，他们之间确实陌生。 或许是距离，不在一座城市，接触少了自然而然的就陌生。可是谈及距离，他们最起码都还在国内读书，不像孟舒文去了国外。 梁瑜低头看手机，孟舒文多问了一句，得到理所应当的答案。 在给男友回消息。 “你抱着手机过好了。” 梁瑜去挽舒文的手臂：“我跟他说今天白天不回消息啦，都是跟你一块的。” 孟舒文说：“你跟他提起过我？” 梁瑜实话实说：“有，但不多。” 其实不提也没什么的，只是在梁瑜说不给陆简行回消息的时候，孟舒文还是开心的，她想嘴硬说其实无所谓，但是她就是说不出口，要是梁瑜当真怎么办。 听起来小鱼还怪在意男友的。 黎清月回海城已经一段时间，海城说大真的很大，说小也挺小的。几个高中同学凑一个局，还有人说遇见了梁瑜。 梁瑜。 黎清月记得这人的。 “真是女大十八变。”那人还说着，“要不是她边上站着孟舒文，我都没认出来。她们两个现在还玩在一块，梁瑜是去哪里念大学来着？” “反正不在海城。” “梁瑜是谁啊？” “也不是京市，忘了你不是云德的。梁瑜跟我们一届，高中毕业那年她蛮出名的，容家的事你还记得么？” “事情过去也有两三年，但是这样说起来，我也是有印象的。梁瑜还跟容家有关系？” 要说话的人看了眼黎清月，接着说：“她跟容卓霄是一个地方来的，高中又是跟在容铭川身边的朋友，当时她可出了名。茜茜，你看到她怎么没有多问几句，现在就可以多点八卦说说。“ 茜茜说：“我又不是那样八卦的人。” “你还不八卦。” 黎清月：“江大。” 她挺早就知道梁瑜去了江大，不过现在看来其实没几个人在意这个点。同班同学去哪里都没几个人关心，更何况不是一个班的。 黎清月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自己知道，好在其他人没有追根问底的意思，只是感慨着梁瑜竟然去了江大。 梁瑜家里条件一般，又不是作为特优生进的云德。 当时去议论梁瑜身份的人不多，明明她的那个身份是很好的一个被欺负的对象。 “月月，你跟……” 话还没说完黎清月就开口：“现在没有关系。” 黎清月说的是现在没有关系，要她去否认之前的与那人之间的纠葛，她的面子并不允许。这次回来，家里确实在给她相看对象，在父母眼中她早就到了接触男人的年纪。说是早一些定下来才好，晚了剩下的能选择的余地就少。 其实以前她跟容卓霄也没有什么关系。 容卓霄还是应言的时候，黎清月没想过要跟对方在一起。 应言称为容卓霄后，黎清月为了旁人的“以为”沾沾自喜，与容卓霄一起必定会让她掰回一局，面子里子都有。 黎清月没有梁瑜的联系方式，高中是有的，但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对方将她删除。高中的梁瑜肯定没有这样的胆量，念了大学就是不一样。 她一定恨极了自己。 被梁瑜删除，黎清月既意外又不意外。 删除，是梁瑜的个人情绪。 不删除是梁瑜的胆怯。 “倒是苏欣悦到了哪里都有护花使者。” 黎清月不高兴抿嘴，她表弟也是护花使者之一。 说到这个她都想给他泼冷水清醒清醒，作为她的表弟怎么可以跟苏欣悦走近。 对，她就是这样不讲道理。 不乐意看到自己身边的人跟自己讨厌的人亲近。 “别点我。”黎清月摆手，“我表弟是我们表弟。” 茜茜缓和氛围：“她说的是唐成功。” 第100章 高中有什么好回忆 孔尧下楼看见余柔溪，问起对方怎么不在家里休息。 “余姨不多陪女儿两天？” 余柔溪十分寻常答话：“她回来也是跟朋友出去，我在家待不住。” “朋友？” 昨天跟朋友出去，今天也是跟朋友。 “她朋友真多。” 余柔溪只是笑，这话她反倒是不知道怎么答。 梁瑜的朋友应当是不多的，在云德她的出身决定她交不了多少朋友。 朋友关系的维持还是需要平等的位置，哪怕高中的时候因为长期的相处成为了朋友，在步入大学后，人与人的消费观、见识的差距也会让“人以群分”。 余柔溪转念一想，孔尧的朋友可能是不多的，他没有一个正常的学生时代。余柔溪眼中不免带了些心疼，孔尧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现在是羡慕同龄人有好友。 虽说当初是孔尧一意孤行要闯娱乐圈，但哪怕到了现在他也不满二十岁，那会儿的鲁莽冲动…… 确实，有的人觉得娱乐圈好挣钱。 但孔尧就算是不去娱乐圈挣钱，家里面也不会缺了他什么的。 家里虽说不是数一数二富豪，但绝对算得上有钱人家。 梁瑜不联系他是挺自觉的，孔尧知道自己也要人家这样的自觉，但还是有些不爽。 孔尧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纯净水，喝了一口凉水，人清醒不少。 也是，他本来就要跟梁瑜保持距离的。 他们本来就得减少接触。 还不爽梁瑜出去跟朋友玩，那就是他管太宽，是他不对。 一下子功夫，水见少半瓶，孔尧问：“男的，女的？” 余柔溪目光落在孔尧耳朵上的蓝牙耳机上，认为他在跟旁人说话，但是孔尧视线看过来的时候，余柔溪又怀疑—— 他问的是梁瑜的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么？ 孔尧很快移开视线，他问些什么啊。 美食无辜，梁瑜应了唐成功的约，回云德附近逛一逛。高中生的寒假放得晚，但这会儿云德也放假了，云德的高三生并不会拥有海中的一周“超长”假期。 “我们那届海中真是最变态的时候，为了升学率，恨不得学生在学校过除夕。” 说起这件事梁瑜浅笑着：“比起他们，我们还真是幸运。” 唐成功提议：“要不去海中看看，他们可能还没放寒假。” “你幼稚不幼稚的。”梁瑜吐槽。 唐成功瞥过眼去，梁瑜是不幼稚的，她一直走在同龄人前面。 他当然知道她的不够真诚，只是一点真情都没有，还是让人感觉到心寒。 梁瑜可以见风使舵到他怀疑过去的全部。 她还跟他有说有笑，只是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 真是……过分。 苏欣悦：“这个提议不错，可以看热闹，还能够回忆一下高中生活。” 梁瑜忍着没翻白眼，高中生活是什么很值得回忆的东西么：“也没离开高中几年，高中就有的怀念了？”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依旧不够好梁瑜又补充了两句缓和：“我还以为最起码要十年，十年后大家才会想起高中。” 说完一段话，梁瑜不由松了一口气。 她没有对苏欣悦咄咄逼人的必要。 虽说曾经撕开过脸皮，现在却也是见过这次不一定会有下一面的人，没必要跟破防的发疯人一样，哪怕她真的有一点点破防。 梁瑜把唐成功扯到一旁直白问：“苏欣悦怎么也在。” “她跟我一所学校。” 梁瑜问：“你跟她关系这么好？你高中不见了她还跑？” “那会儿是不熟，现在一所学校的。” 梁瑜点点头：“校友。” 一个学校那么多人，就你跟她熟上了。 苏欣悦猜梁瑜要说她坏话，梁瑜一贯看不上她。 只是说了两句话的功夫，苏欣悦的眼里就半盈着泪，把梁瑜看得一愣一愣的，几年不见苏欣悦我见犹怜的功夫有所精进。 换做过去梁瑜还能冷嘲热讽两句，苏欣悦这模样给她看就是给瞎子看，但这会儿显然有人是吃这一套的。 唐成功就去逗她开心了。 梁瑜算是知道了，唐成功高中的时候是还没有开窍。 所以那会儿，他看到苏欣悦真的就落荒而逃，如今也是能够心疼水灵灵的女人了。 梁瑜觉得有些荒唐，唐成功这是喜欢上苏欣悦了。 这不尴尬吗。 光她一个人感觉的不太合适么。 手机铃声响起，解救了梁瑜发散的思维，来电人小仙女。 小仙女说他助理放假了。 好事啊。 梁瑜听着。 小仙女说所以他没助理了。 梁瑜感觉到一丝不妙。 他说你也是老手了。 梁瑜发现小仙女自有一套逻辑，他是看她过得太潇洒，打算折磨折磨她。 其实不论孔尧说什么梁瑜第一反应都是拒绝。 谁盼着讨厌的人顺顺利利啊。 但她还是没有拒绝成功，就这样在年前有了一份工作。 一个电话的功夫，她寒假减半。 倒是跟海中的学生有了同病相怜之苦。 说着唐成功幼稚，是因为梁瑜高中真的特意在放寒假的时候去看海中的学生跑操。 …… 那会儿运气还是好的，没有被抓住，也没有摔倒哪里。 她借口自己压力大带应言来海中看海中学生的悲催高中生活。 那会儿她倒是很会用别人的不幸来安慰自己，美其名曰解压。 其实别人的好与坏并不影响着梁瑜。 感受到快乐只可能是这件事本身带来的，而不是来自与其他学生的对比。 当时确实是快乐的。 她是，应言也是。 宋聘出了两首歌曲，尚未出道也未露面，过着也不太平淡的校园生活。看到久闻大名的梁瑜，他并不喜欢这个人。无论是在表姐那边，还是在苏欣悦这里，梁瑜都不是什么善人。 他不是看待事物非黑即白的小孩，不过第一印象确实重要，虽说是第一次接触，宋聘早就对梁瑜有了看法，今日一见更是从梁瑜的话语里感触到对方对苏欣悦的不善。 四个人一个人提议有两个人赞同，梁瑜自然只能够随波逐流。 梁瑜坐在后座，看向窗外，耳旁是宋聘与苏欣悦的有说有笑。 唐成功这人开车的时候倒是专注的，没怎么开口。 第101章 明 梁瑜一直没说话，唐成功知道自己搞砸了。看到孟舒文朋友圈知道梁瑜在海城，唐成功本就想请梁瑜吃一顿饭，他不应该带上苏欣悦的。 虽然说梁瑜对苏欣悦有误解，但也没必要在今天把误会解开。 苏欣悦不愿被误解，跟他请梁瑜吃饭能有什么关系。 车没一会儿到达海中，梁瑜松了口气。 还好，笼统没几分钟。 只能听着苏欣悦说话，对她来说是一种折磨。 大学开始两人未有什么接触，从唐成功的变化看，苏欣悦应当跟过去不一样。 可高中时期自说自话的苏欣悦真给她整怕了。想起那些话，梁瑜以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梁瑜头一个打开车门。 风灌进来，人越发清醒。 梁瑜率先走向海中，耳朵捕捉到：“不是说幼稚？” 宋聘的嗓子很好，梁瑜回了句：“来都来了。” 与海中有关的记忆，梁瑜不多。 她爬过海中的墙，那会儿没办法从正门进去，就寻了个隐蔽处爬进去。具体的情形梁瑜已不记得，那会儿她是踩着应言的肩爬进去的。 那天睡前，梁瑜还担心自己会不会太重。 片段的记忆里有一个久未逢面的旧人。 站在海中门口，迟钝的酸涩蔓延。 唐成功站在梁瑜身侧，过去他习惯这个位置，他们是容铭川的“左膀右臂”。 “那年云德的成绩很好，省状元也是云德的。当时我准高三，我们那届暑假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短暂。” 被宋聘潮到的梁瑜问：“你不是艺术生？“ 走在大街上就可以称为街拍素材的潮。 宋聘不由问：“你怎么知道？” 唐成功在梁瑜翻白眼前开玩笑：“她有潮人恐惧症。” 梁瑜抬眼皮看唐成功，又去看宋聘：“你看上去很有艺术生的感觉，所以你那年的假期其实不短吧？” 苏欣悦解释：“虽然是艺术生，他成绩不赖。” 苏欣悦给宋聘补习，宋聘的成绩没有吊车尾。 梁瑜问：“那年你暑假多久？” “忘了，我请假了。” 唐成功看见梁瑜在笑，并不夸张。 高中，他见过梁瑜挤眉弄眼的模样，放在高中这会儿的梁瑜会得意，此时的梁瑜笑容得体，她比从前更会拿捏分寸。 分开的时间就要赶上他们相处的时间，他本就没有多熟悉梁瑜。 过去的让他诧异，如今的梁瑜是什么模样他都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四人里唯有宋聘是海中的，唯一的海中毕业生还是一个没有吃过海中苦头的艺术生。这会儿海中学生苦逼的补课，对他们来说是没有什么回忆可言的。 学习的苦他们都经历过，唐成功也为习题焦头烂额过，不过那只占据高中生涯的小部分，在回忆里的高中更多的是别的一些时刻，甚至是不在校园里的一些时刻。早在高中，唐成功就对他人的成功赞叹不已，所以此时他反而记不起来自己当初的失败。 捧着一束花以宋聘的名义去看望老师，他们几个光明正大进了学校。 宋聘问梁瑜跟高考状元有联系不，他光问梁瑜是因为只有梁瑜跟他是第一回见。 其他几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梁瑜身上。 “跟我不是一个班的。” “你跟唐成功是一个班的？” “那也不是。”梁瑜转了个身，目光直视宋聘，“但我跟他是朋友。” 宋聘没笑一字一句：“朋友。” 唐成功可不一定这样认为。 梁瑜在表姐口中是容铭川的跟班。 在苏欣悦那儿，她又是那个转眼可以将容铭川抛下的人。 是少年人最讨厌的那种只看重利益的人。 宋聘只觉得梁瑜的那点小聪明其实是对方的见识短浅，如何在抛下容铭川后，还以为可以跟唐成功交朋友。 她与唐成功的友谊，最离不开的就是容铭川。 完全不同的立场，梁瑜的选择足够令人心寒。 “你跟容卓霄不还是初中同学么？”苏欣悦问。 梁瑜说自己忘了。 苏欣悦开玩笑说：“是不是今天不见面，我你也不记得。” 梁瑜没第一时间接话，苏欣悦一下子尴尬起来—— 她这是默认么。 苏欣悦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自来熟了。 但梁瑜也过分不给面子。 “是我自以为是了。”苏欣悦只好接过自己的尴尬，为说回去的话寻一个落脚点。 唐成功站在梁瑜身侧，过去他习惯这个位置。 “宋聘。” 知晓梁瑜不会给人台阶下，唐成功岔开话题，示意宋聘带路。 宋聘察觉到尴尬的氛围，自觉走在前头，眼神安抚苏欣悦。 宋聘说：“高中那会儿，我总被老师误认为早恋，每次回学校都来一次耳提面命。” 苏欣悦不客气道：“那是你太招摇。” 这可是冤枉了宋聘，在学校里特别是在女孩子面前，他向来是话不多的。苏欣悦也不是说他这方面的，她解释是宋聘长得招摇。家里面的条件不错，母亲的品味好，宋聘的穿衣打扮搭上他的长相，在学校里确实是出众的。 人都喜欢美好的事物，在高中时期宋聘这样的人物，被人喜欢也很寻常。 说是怼人，苏欣悦说出来的话倒像是夸人。梁瑜许久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如今她夸人都是直白的夸奖。 梁瑜对海中确实不熟悉，走在校园里没有任何的熟悉感，虽说跟应言来这里缓解过压力，但当初的重点并不在校园里，自然没有多么深刻的记忆。 唐成功没能够从梁瑜的神情里捕捉到愧疚或者后悔。 但是他也没失望，这是早就知道的结果。 梁瑜一点也不关注容铭川生活了么？ 比起走在前面的俩人，落在后头的他们，安静许多。 好两次话到嘴边，唐成功都没有开口。 梁瑜似乎就是这样一个人。 有钱，可以让她绕着一个人团团转。 一旦失势，可以跑得无影无踪。 她连辩解都不多说一句。 曾经唐成功是没有细想其中的问题，如今想起来才发现有的事情从一开始就不够真诚。 听上去，梁瑜所有的感情都是可以买卖的商品。 可，站在梁瑜身边的时候，他又无法将咄咄逼人的话问出口。 第102章 坐收渔利 苏欣悦有些怀疑唐成功的情绪，他不是因为梁瑜的势利眼，感到伤心不快么。 像梁瑜这样的势利眼确实不应该坐收渔利。 梁瑜也是仗着高中的那点相处的情谊还跟唐成功保持着联系，但是若不是因为唐成功家里面有钱，梁瑜肯定早就不记得唐成功这个人了。毕竟当初，梁瑜对容铭川绝对是要比对唐成功要好的，可是容铭川不再是容家少爷后，梁瑜的真面目在不久后就暴露出来。 梁瑜也不是完全的短视，她放弃容铭川是在确定容铭川被容家抛弃之后。 苏欣悦想不通梁瑜怎么会有这样的厚脸皮，高中的时候她就怀疑过，如今对梁瑜的厚脸皮程度，她都有两分佩服。 “你以前追星，看过fly的演唱会。”苏欣悦回头，“我妹妹喜欢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你当时能去现场可真厉害，你还喜欢么？” 喜欢么？ 要是您不提起来，都快忘记这茬。 “不太关注了。” “那你现在是不是也不太关注网上的消息？” 这话问的，梁瑜没听出来前后的关联：“年轻人没有人不上网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觉得网上那些发生的事情，其实跟我们都没什么关系，不过分关注挺好的。” 苏欣悦的声音很温柔不过此时有些急切：“关注身边的生活，过好眼下的日子才是真。” 突然之间的三观输出，梁瑜倒没有什么反驳的，略微迟疑道：“你其实是在劝我不要追星，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偶像明星身上？” “我对追星没有什么偏见，只是……突然想到了这个话题，现在好多人都整天沉迷在网上，有感而发。”苏欣悦强调，“对追星没有偏见。” 宋聘说：“你过分在意了吧，欣悦就是随口一提，其实你没脱粉？” fly这个组合宋聘自然知道，身边的追星族有一半都是喜欢fly的，把时间花在偶像明星身上确实是浪费时间，追线下还好最起码是直接获得了情绪价值，但是在网上进行转发、点赞、评论，来反黑、做数据的那些，确实有些疯狂。 只是一个陌生人。 像欣悦说的那样，只是无关紧要的人与事。 梁瑜蹙眉，宋聘的每一句话都让她想要反驳，这会儿不耐烦道：“有人在跟你说话，宋聘？” 苏欣悦舔了舔嘴唇，现在的梁瑜还真是……勇啊。说话完全不顾及其他人的感受，随口一句话就可以把氛围搞得尴尬，苏欣悦扯了扯宋聘的袖子，宋聘才收回落在梁瑜身上冰冷的视线。 梁瑜抱怨：“我脱粉不脱粉跟他有关系么？” “他非要说我是在意的，是不是有毛病？” “宋聘这人一直这样么？”梁瑜看向唐成功，“这性格比我要讨厌。” 唐成功说：“你不讨厌。” “你是会抓重点的，现在你说话真好听。”梁瑜皱了皱鼻头挑眉表示肯定，唐成功恍惚回到了几年前，那会儿的梁瑜也会有这样的表情。 唐成功侧过脸说：“我就说句实话，你觉得他讨厌以后也没接触，今天先忍忍？” 这天，苏欣悦没有加上梁瑜的联系方式。 高中的时候她俩是有联系方式的，只是有一天梁瑜把苏欣悦给删了。 梁瑜删人好友也不说一声的，苏欣悦看不了梁瑜朋友圈的时候才发现，趁着国庆苏欣悦给梁瑜发了条消息，假装是群发的，果然……对方把她删了而不是屏蔽朋友圈。 怎么会有人去删好友？ 如果说她当了微商那还能理解，问题是没有这样一回事。 放在通讯录里又不会少了什么，苏欣悦为此还思索了好几回。 “她应该还不知道容铭川现在的事。” 方程式赛车在国内的关注度一直很低，梁瑜会关注的可能性本就不大。 苏欣悦几次主动搭话就是为了知道梁瑜有没有相关的爱好，虽说有遇冷的时候，但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梁瑜对方程式赛车并不关注。 因此也就不会看到相关的视频。 “嗯。” 梁瑜没有一次要提起容铭川。 在其他人提起的时候，她也不接话，就让那简短的话题过去。 唐成功难受梁瑜真的一点不关心容铭川现在的生活。 这样的梁瑜，让他不能够毫无芥蒂。 可是站在梁瑜身边的时候，他又无法说出口伤人的话，跟计划里的自己是两个人。唐成功嘲讽道：“她要是知道了，可不是这样。” “你……”苏欣悦叹气，“那是她跟容铭川的关系，她并没有伤害你的，其实没必要这样说她。” “再说了没有那么多如果，不存在如果没有钱的人是你这种可能。” 苏欣悦说唐成功没必要用“如果”给梁瑜定罪，那都是没有发生，不会发生的。 唐成功听进去了。 可，正是因为没有如果，唐成功更不能确定那是不会发生的。 唐成功没有给苏欣悦说这一点，不用与她说这些事，苏欣悦没必要懂得这一点。 “下次还是不跟她见面了。”苏欣悦不好意思笑笑，“她一直都不喜欢我，但我其实也没有喜欢她。” 总算说出来这一点，在这之前苏欣悦未从自己的立场上表达过对梁瑜的态度：“今天跟她相处，我其实很不自在，跟一个陌生人搭话都不会跟她那样不自在。所以，其实我也不喜欢她，她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你可能是希望你的朋友之间能够误会解开，但是……抱歉啊，我可能也没有喜欢她，我跟她还是不要接触的好。” “她……”唐成功甚至说不出来，梁瑜人很好这种话。 今天的相处确实是苏欣悦在找话说，其实在苏欣悦坦白心声之前，唐成功还因苏欣悦给梁瑜不自在后悔今天带上苏欣悦，此时听见苏欣悦这样说，唐成功又有一些愧疚。 苏欣悦会找梁瑜搭话无非是想要缓和关系，而这也是为了他，是作为他的朋友，去接触他其他的朋友，苏欣悦的本意是不想要他难堪。 第103章 再看收费 孔尧真是大明星。 这样说也不对，应该说李青皓是大明星。 比起三年前，孔尧在娱乐圈更有地位了些，当初爆火的fly抗过了时间的考验，火了好几年还年轻得很。 得亏王沁岚追的是组合里的另外一个人，而不是孔尧，不然梁瑜平日里怎么都会有一点心虚感的。孔尧做了好人，他的助理带薪休假去了，一问才知道是带着老婆补蜜月去了，知道是这样一回事梁瑜又觉得孔尧过分，当他的助理，婚假都得不到保障。 孔尧瞥了一眼就打断梁瑜的胡思乱想，助理延期的婚假不是因为他不放，而是对方的妻子那段时间单位里忙，没办法请假。 “是啊，这回小高蜜月，青皓还自费给他们小俩口报销。”化妆师秦姐竖起大拇指，“我跟我爱人没有赶上好时候。” 梁瑜默默：“秦姐，你好像不是青皓团队的。” 秦姐嘿嘿笑：“这就见外了，我半个李青皓的御用化妆师，不算外人的。” 给孔尧当助理，不能叫他真名的，梁瑜深知这点，孔尧给她建议可以直接叫他李哥。 梁瑜觉得这个称呼土了些，孔尧说青皓哥的话有点暧昧，这不行。 梁瑜：…… 到底谁叫你哥了。 算起月份来，她还比他大呢。 吐槽完孔尧没大没小后就定下叫他名字，反正别人也是叫他名字的，她尚且年轻不会喊错名字的。再说了，助理喊明星名字的次数，远不如明星 喊助理的次数。 不知道其他明星跟助理是不是这样的，反正梁瑜与孔尧这边是这样的。 这也很合理，作为助理给大明星跑腿很寻常。 孔尧的助理小高是男的，作为偶像明星，李青皓很懂得跟异性保持距离，像助理这样的活，确实没有找一个女助理的必要，至于梁瑜，那不是因为临时找个助理也麻烦。再说了，他跟梁瑜一年到头也处不了多久的，肯定是没问题的。 梁瑜给他当过助理的，找梁瑜临时顶岗包没问题的。 李青皓的心情好，工作人员看得出来，秦姐说青皓平时就是这样一个好人，梁瑜听着这话也不意外，几年的娱乐圈生活足以孔尧变得圆滑，待人处世自然要比从前得当，收敛个性、脾气，成为小道消息里平易近人的大明星。 真有屎壳子镶金边的意味，真心善呢就不会占用她假期，她算是明白孔尧就是不想她跟余女士培养感情。这人真是变态得很，又想她在意余女士，又不想她跟余女士太亲近，明明有自己的妈却对别人的妈也有占有欲。 得亏梁瑜脑子里的想法不会被孔尧听见，不然有的人就要吐血了。孔尧占用梁瑜的假期，或许是有些折磨梁瑜了，但绝对跟余姨没关系，他纯粹……反正他很纯粹就是。 既没有想要用这段时间跟梁瑜培养感情，更没有想过自己这是将梁瑜从余姨身边带走。非要说一个凑得上理由，那就是见不得梁瑜太潇洒，他这样忙忙碌碌，梁瑜却跟花蝴蝶一样，这合理吗？ 既然不合理，那就把人带到自己身边。 室内开了暖气，但拍摄的环境是大空间，这样的暖气在整体上并不起作用，只是比外头暖和一点，反正梁瑜连外套都没有脱，她的手里还架着孔尧的外套。 孔尧身上已经换了一套衣服，他是过来拍摄广告的，个人的广告不是团队的活动，经纪人跟团队里的另外两个人已经到了沪市，明天还有一个大活动要参加，fly三个成员都要参加。孔尧这边广告拍完就要赶过去，梁瑜犹豫自己要不要替王沁岚要一份签名专辑。 灯光比冬日的阳光还要刺目，梁瑜跟工作人员嘀咕这灯感觉能给人晒黑，然后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确实能给人晒黑，但是这种亮度拍出来好看，拍的时候好看就成。 广告商的打工人还未在现实里看过太多的俊男美女，此时站在梁瑜身旁看入了迷，不时还赞叹两句。梁瑜觉得此人的文化水准有待提高，赞美的词语过分匮乏，导致她应和一句是的、嗯，都显得没啥文化。 孔尧自然是俊美的，普通人自然不能够与明星相比，天赐的容颜搭上无敌的青春，此时的他称得上完美。 喜欢上李青皓的人，无论是哪种原因入坑，最后还是会赞美他的颜值。 “李青皓有让不肤浅的人变肤浅的能力。” “要让人透过他的那张脸去欣赏他的能力很难，去欣赏他的灵魂更是难上加难。” “有的存在，就无法抛却。” 刚刚还言语匮乏只会说帅、好帅的人突然长篇大论起来，梁瑜不由多看了眼—— 就这样见证了一个颜粉的诞生。 那人还无比感慨：“这样的颜值耽误别人发现青皓的实力。” 梁瑜：“你听过他唱歌，还是看过他的电视剧？” “啊？”那人懵了一下，“听过歌吧……” 不是很确定。 梁瑜想笑忍住了，怕自己笑出声来止不住。 或许颜值会耽搁旁人去了解李青皓，但绝对给他吸了不少粉丝。别说是明星，就算是对普通人而言，颜值也是很重要的，不然哪来那么多的看对眼与一见钟情，还不是脸。 梁瑜的存在就是孔尧空下来的时候，她送衣服送水，至于结果还得看对方需不需要，不是她每一次送水，孔尧都需要喝。当然的她还跟着秦姐学一下化妆，秦姐倒也不藏着掖着，大概是看梁瑜顺眼，还教她一点技巧。 梁瑜学去了也抢不了她的饭碗，秦姐并不担心这一点。 她要是这样就能学会的话，自己教不教都不影响的。 秦姐提的几点，只是卖个好而已。 临时找来的并不意味着是马上没有联系的临时工，反而证明着梁瑜跟李青皓在生活里也是认识的。 干嘛跟关系户过不去呢。 学来的技巧想要试验一下梁瑜又没机会，孔尧广告拍摄结束，他们是一顿热的也没吃上就赶去沪市，倒不是广告商连顿饭都不给备着，只是吃完饭再赶路容易晕车，梁瑜觉得这行程还是挺奔波的，她倒是无所谓，就是对孔尧来说“勇闯娱乐圈”真是一种吃苦的方式。 可以说是没有苦硬吃。 孔尧塞给梁瑜一颗薄荷糖，梁瑜含在嘴里脑袋清明不少，孔尧自己倒是闭着眼睛休息。他似乎有第三只眼睛，漫不经心睁开眼：“再看收费。” 第104章 草木皆兵 梁瑜有骨气的很，她看不收费的。 收费的孔尧就算是路上找她说话，梁瑜也不带看一眼的，完全是不对视的谈话。孔尧对这一点竟也没有什么意见，一大早起来弄造型、拍广告，折腾一番他也累了。梁瑜就在他的身边，见梁瑜一直不看自己，孔尧逗了人两回，也不恼。 孔尧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梁瑜在一旁给陆简行发消息，给孔尧当助理这件事对着陆简行没有什么隐瞒的，不过孔尧的身份又比较特别，梁瑜不好给对方添麻烦。不是陆简行信不过，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梁瑜不避讳自己的母亲当保姆这件事，不过孔尧的真实姓名却是网上没有什么消息的，梁瑜得保持住这个秘密，最起码孔尧这个名字不能够从她的口中透露出去。 陆简行并不是每一次都能够秒回，他不总是拿着手机的，梁瑜也不需要陆简行及时的回复，两个人有默契的在十几分钟的时间里快速秒回着，然后戛然而止的话题不会得到对方的追问，这样的聊天好在彼此没有愧疚感或者是紧迫感。 一件事被催着压着就会成为无形的枷锁，显然他们都没有成为彼此的枷锁。 从海城到沪市有几个小时车程，乘坐高铁会快一些，但总是不如自驾方便的，两座城市还算不得太远。高铁是快，但是算上其他的时间，竟也没有缩短多久的时间，而且主要还是要让李青皓舒服。 这个季节，天黑得早，抵达入住酒店时天色已晚，路上遇到了霞光。 梁瑜从行车记录仪里导出一段片段在微博上分享了晚霞。 她这个微博没有身边的熟人知道，互关的好友都是纯网友，其实也寥寥无几。发出去的动态，说是分享给别人，更多的是一种记录，记录美好的当下，风景或者是心情。 李青皓的房间是套间，梁瑜享受着助理的待遇，没有什么别扭的，又不是一间卧室里头。梁瑜搜了一下酒店的价格，不由感慨当明星还真是挣钱，这房间的标准又是谁一个月的工资。 手机黑屏的反光里，梁瑜端详自己的脸，在这不够清晰的倒影里，她思索着自己靠脸吃饭的可能性。 已不算白日，所以不算白日做梦。 手机的弹窗照亮了屏幕，梁瑜从幻想中抽离。 刚刚那点想法被她抛之脑后。 孔尧卸了妆喊梁瑜陪他跑步，当然是室内的，就是在跑步机上挥发汗水。梁瑜不明白这有什么好陪伴的，完全不记得在陆简行跑五千米时想跟上去跑的自己。 孔尧说梁瑜的体格太弱，就应该多锻炼。 运动是好事梁瑜知道并且在过去也将这一真理贯彻自己的生活，但时不时就想偷懒，高中那个热爱跑步的自己，梁瑜知道是回不去了。 那会儿对跑步的热爱，肯定是有压力的释放在里头的。 梁瑜提议孔尧换个运动，孔尧看了梁瑜许久，什么也没说。 “我明天有活动，你想吃什么自己点。” 抓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梁瑜说：“我觉得我有点饿过头了。” 孔尧说：“你只跑了十分钟。” 梁瑜辩解：“本来我不跑步这个点也饿，运动消耗大，说饿过头没有错。” “不用你花钱。” 梁瑜义正严辞：“不是钱的事。”却已经看起了菜单。 孔尧说：“不是非得在这里吃。” “去外面是另外的价格。”梁瑜说，“不吃总觉得有点亏。” 明天海城的活动算得上娱乐圈年底的一场盛宴，fly的粉丝声势更是强大，吃饭的功夫梁瑜看到热搜词条下的控评已经破了十万赞。 这排面。 给足了。 梁瑜好奇孔尧会在意这些空瓶么，得到的是不如粉丝在意的答案。不是完全不在意，但绝对没有粉丝在意。 这些偶像明星的粉丝总是充满了干劲，梁瑜自愧不如。如果是孔尧的粉丝有机会跟孔尧在一个空间下跑步，对方绝对能够跑到自己的极限，不会像梁瑜早早放弃。 跟风也是一种追星。 梁瑜没有过这样的体验，高中的时候没有那脑筋去追星，到了大学忙着自己的生活与对陆简行的追求，追星这种使人重回青春的活动，梁瑜没有参加。不过作为普通人，想到自己能够看见那么多明星，梁瑜还是有点激动的。 梁瑜还点进了座位图看一眼。 孔尧这人怪有个性的，不然也不能进娱乐圈去，别的实力不提，偶像的自我修养他还是有的，作为偶像的第一要义，脸不能出错。 别人说孔尧粉丝肤浅，他都不带生气的，谁说其他的就比脸更优秀。这人对待自己喜欢的，总是会到欣赏对方颜值的那一步，孔尧只是长得方便陌生人喜欢些，这没有什么好自卑的。 梁瑜看孔尧这人心态很好，十分适合当明星，人家对他的赞美与贬低他一概收下。 赞美，他相信。 贬低，是他人羡慕嫉妒。 孔尧太清楚自己是优秀的，但比起人民币他还是差上一些，做不到人人喜欢。 孔尧多少有些自恋在身上的，却也不是没有由头，他的自恋并不惹人笑话，反而为他增添自信的魅力。 粉丝说，孔尧是一个拥有自我的人。 不是无趣的机械而模版的，而是有趣的人类。 有趣吗？ 从从一个推荐到另一个推荐，不知不觉时间到了十二点，晚睡让梁瑜错过了早饭。 “本来你可以与fly组合一起用早餐的。” 经纪人为梁瑜感到遗憾。 “我确实现在有点饿，睡前就有些饿，错过早饭也没关系，我运气不错快赶上饭点，中饭不会错过。” 经纪人眨了眨眼，她是不是抓错了重点。 她说错过早饭没关系。 问题是，他在说fly，谁跟她说早餐啦！ “或许......” 孔尧没让他们继续聊下去，把经纪人赶出自己的房间：“小高请假，这是我自己请来的人，不听你吩咐。” 经纪人瞅着孔尧那张冷脸，说：“你不能把女朋友带到身边吧，这种事情你要是做出来，我们全完蛋。李青皓......” 孔尧愣了一会说：“我不会谈恋爱这两年。” 他对谈恋爱没兴趣：“我没有背着他人恋爱的想法，真有变动会提前跟团队说，跟你说，别草木皆兵。” 第105章 是近与远 “你的信誉过去满格，前段时间你说的法定确实让我有些紧张。” “法定前你可以放心，我不会谈对象，也不会有绯闻。”孔尧能做到最基本的这一点。 给孔尧当助理的一礼拜，梁瑜忙忙碌碌但也吃好睡好，梁瑜对自己的要求不高，不手忙脚乱就成，添的乱比做的事要少，就可以。 像她这种赶鸭子上架，摆在戏里叫临时救场。 没必要高要求严标准，不用真的去跟小高比较。 这是别于高三暑假的一次相处，那一年的孔尧对梁瑜的针对显于表面。 那会儿，梁瑜不用去猜孔尧是不是讨厌自己—— 她同样毫无负担讨厌着孔尧。 梁瑜与孔尧其实没有多少好好相处的时间，孔尧在娱乐圈打转的时候，梁瑜固定在江城。 江城跟追星没有多大的缘分，孔尧与梁瑜的联系多数停留在电话。 梁瑜基本没思考过自己跟孔尧的关系，那是什么值得思考的事么？还没有跟网友的关系坚固。 第一次给孔尧当助理那会，她就是关注了一下孔尧爱吃的跟忌口的，他就给她警告。 不准她对他有那方面的心思。 “……” 她讨厌孔尧都来不及，孔尧的担忧十分多余。 梁瑜给了对方肯定的回答。 直截了当说明，自己没有攀上孔尧的意思，她过来纯粹是打工。 孔尧对此除了嗯了一声外没别的表示，梁瑜当时没看出来孔尧信了没。 现下孔尧应当没有这番怀疑，梁瑜也不明白孔尧的思路。 就算她喜欢他又怎么样，谁能把他们俩凑成一对不成？ 根本没有这样的外力。 纵然孔尧乐意也多的人不乐意。 所以，只要孔尧自个不乐意，她怎么想根本不重要。 小高度个蜜月先去了临国，孔尧参加第一次春晚彩排的时候，小高在欧洲。梁瑜看见小高发出来的朋友圈，给人点了一个赞，小高说要给梁瑜带礼物回来。 作为当红艺人的助理，小高这个假期放得确实有些舒坦，真的是什么事都烦不上他，跟从未工作过似的。 都不带多少需要操心的，至于李青皓之前引起热议的言论，在抓不到痕迹后已经归于平静。粉圈的小打小闹，完全不影响李青皓粉圈的格局。 梁瑜反正先谢谢，在聊天框里她就不上演国人的极限拉扯。 梁瑜问孔尧，小高哥给她带礼物，他给不给报销。 “报。”孔尧又问，“那算是他送的礼物，还是算我的？” “那我跟小高哥说你付钱。”梁瑜噼啪打字告诉小高，她的礼物李青皓付钱。 小高说那我带两份，一份我送你，另一份也是你应得的。 虽然新人助理的工资水平很低，但是梁瑜提供的显然不是新人助理的水平。 他的假期能这么安逸，肯定有梁瑜的功劳在里头。 得知梁瑜就这样得到了两份礼物，孔尧说她太精明。 梁瑜全当他夸自己脑子好。 反正他不提不付钱这事，她都无所谓。 孔尧也不会将礼物的那点钱放在心上，梁瑜不担心对方收回，孔尧才不丢这个脸。 孔尧也知道梁瑜的脾气，他说一句不，梁瑜就不问下一句。 举办过五万人演唱会，春晚的台下没有那么多观众，但到时候直播面向的是全国的观众。孔尧还是在意这一点的，就算这是第二次上春晚，依旧会紧张。 第一次参加春晚除了他们组合还有其他人共同表演一个节目，这一次只有他们组合里的三个人，经纪人开玩笑说下一次会不会他们三个人三个节目。 接下去还有几次彩排，孔尧在节目结束前都得呆在京市，梁瑜作为助理最起码每一次彩排都得在孔尧身边。大冬天戴着口罩在外面很寻常，而作为明星的助理，梁瑜戴着口罩也正常。 梁瑜戴着一个随身包，随时随地扮演化妆师，哪怕她在露面的机会很少，也要做好掩盖。 有时候忙碌的都不是手头上的活，一件事上花费的时间，更多的花在了思考和复盘上，梁瑜心里有些感慨还好自己不是真的明星助理。作为孔尧的助理，他的心情他的想法是需要她注意跟思索的，梁瑜不是真的专职助理，明明已经足够不花时间在这件事上，还是会因为别的事情花费时间。 处在一个位置上，人果然是很容易以固化的思维去看待事情，梁瑜没有做到避免。当一个人后知后觉自己是否犯了什么错，就会产生一些懊恼的情绪，在京市的这几天梁瑜几乎每天都懊恼一回。 因为这件事，或者那件事。 每一件都不太久。 安静的时候梁瑜还是能够清楚自己只是一个临时工，一些事情，她根本没必要看得太重要。 不过总是在下一次又开始思索。 这也算是社会实践活动，虽说没有实习证明。 第三次彩排结束的第二天，梁瑜飞回海城。 没两天就要过年，年前是没有跟同学叙旧的机会。在京市的时候唐成功约过梁瑜一回，她寻了个理由拒绝，若是还在海城她是不会拒绝的。 唐成功在梁瑜的高中生活里留下很深的印象。 他属于纯真那一挂的，跟他相处久了他会有什么就说什么。 唐成功与她的陌生感，说到底还是距离产生的。 梁瑜不是没有想过别的原因。 比如唐成功多多少少会在意她与容铭川断了关系这一点，可那是她跟容铭川之间的事情，其实并不牵扯到唐成功。 那点隔阂，是可以消除、磨平的。 但那时，梁瑜只有一个选择。 只有跟容铭川减少联系才可以。 至于原因，无论是那会儿还是此刻，梁瑜都是明白的。 自然而然的、不假思索的—— 纵然她与应言的联系断开，容铭川也不应当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这不是应言在意与否的问题。 而是……梁瑜的选择。 一件事不是非要做给别人看。 她的选择或许是无关紧要的一件事，她的选择当然不会是无关紧要的一件事。 在做选择时，梁瑜多少带了一腔不被人看见的孤勇。 就算是被忽视得彻底，她也要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将自己的态度表明。 梁瑜的选择，甚至不因应言的在意与否变化。 到了此时，她也是没有过后悔的。 选择，不是判断了对与错。 是近与远。 第106章 担心什么 女儿有出息是好事情。 考上名牌大学不管是在谁家里都不能是一件坏事，偏偏这对梁家来说确实称不上一件好事。 梁智勇年轻的时候别人可怜他老婆跑了，人到中年隔壁邻居们因为他女儿考上大学的事，又旧事重提。 说起他的前妻。 余柔溪。 曾经撕破脸皮，如今却也不闹得太难看，再相逢再相见，梁智勇甚至有些局促。 见面前总以为自己是比对方幸福的，他梁智勇儿女双全，又有贤惠妻子，家庭和睦。 余柔溪这些年都在为旁人的家庭服务，而她自己一直没有一个家。 相见时，表面上可以过得去。 余柔溪离开后的日子其实过得不错，不清楚她是不是装出来的，但看上去比同龄人要年轻。早些年的偏激、倔强被时间磨平，能够十分淡然相处。 离婚后，梁智勇没见过余柔溪几次。 作为两人的女儿，梁瑜被父亲忽视。梁瑜跟父亲相处的时间也不够长，更多的时间与奶奶相处，但祖孙两人之间的代沟太大，观念总有冲突。 奶奶在梁瑜去江城念书后才发现孙女是这样的叛逆，完全没跟家里打商量，去那样远的地方。 成长让梁瑜在奶奶打听她在海城做了什么，很直白问余柔溪是否给她钱的时候，没有多大的反应。 奶奶说 “余柔溪是你妈，就应该养你。” “她就你一个孩子。” “她的钱不给你花给谁花？” 奶奶不需要梁瑜说话， “那女的自己很会花钱，哪里有她那样当妈的，就没见过当妈当的那么轻松的。” 在金钱上余柔溪没有亏待过梁瑜，虽说不能够支持她大手大脚，但绝对是达到平均水准线上的。 步入了大学，梁瑜就会察觉到自己没有多糟糕。 过去她对自己的那些安慰都成了现实，甚至她比自己安慰假设中的更好。 熬过高中的三年，就真没有多少苦日子可言，见识过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许多人是在网络上见识到无法弥补的鸿沟，那种差距、比较已经让许多人感受到不幸福。而梁瑜接触到的是身边的人，梁瑜的感触只会比旁的人更深。 突然间想起，梁瑜竟有几分佩服过去的自己。 能够从过去走到现在，她也没有很容易。 孙女买来的新衣服，奶奶是喜欢的，嘴巴上说着浪费钱，却是恨不得马上穿着新衣服出去溜达。 小辈送的礼物足够长辈开心许久，是值得在老伙伴们面前炫耀的。 梁瑜回到老家过年，梁智勇一家也从城里到乡下，到底是乡下更热闹一些。老家梁瑜连一间自己的房间也没有了，要跟奶奶睡在一个房间里，至于她之前的房间成了弟弟的。 跟奶奶住在一起这件事，梁瑜并没很在意，那张小铁床是很多年前的单人床。 有一张属于自己的床也还好。 梁瑜没有去在意没有自己的房间这件事，因为这一点她曾介意过，在不被选择后，她总是不敢再说自己有期待。 不是再也没有过期待，只是不再敢说自己有过期待。 当梁智勇能去买学区房不能够为她花一点钱送进好一点的重点高中的时候，梁瑜就不得不面对自己在这个家里面的地位。 可是家里面的其他人并不觉得梁瑜应该记得这一点，梁瑜曾经提起过一次，就成了后来关系和缓时候，他们言语间不经意出现的一句“记仇”。 “记仇”听着像玩笑话，实则不然。 跟人说一次道理，是因为委屈。 但跟人说不清道理，就懒得去辩解。 不是梁瑜没有嘴，而是她不再将对方的话听进去，不去在这个点上争辩，而是在下一个合适的时机，也跟他们那样开一个不合时宜的玩笑。 让其他人当破防的那一个。 梁智勇还会带着弟弟妹妹去电影院看动漫电影，梁瑜想起第一次踏进电影院的自己觉得那些人实在是“潮流”，当初的电影内容梁瑜早已不记得，只记得那天之后她内心升起了一抹骄傲，少去了一份惶恐。 虽说那种惶恐是后知后觉的，后知后觉于自己竟然在那天之前未踏进过电影院。 当时的电影票并不贵，二十来块钱，绝对不超过三十块钱。 其实梁瑜不是拿不出二三十块钱，只那并不是二三十的事情，人对自己未曾经历过的抱有恐慌也寻常。 他们一家人出动看电影，由梁智勇开车，其实车上还坐得下一个梁瑜，但她已经过了看动画电影的年纪，最主要的是她的参与会让氛围变得尴尬。 梁瑜内心吐槽他们平日里还没有相处够么，难得的相处也要这样泾渭分明将她排除在外。 在老家梁瑜能够参与的娱乐活动是不一定够能把人凑齐的一块钱的扑克。 有的同龄人早早外出打工，不跟他们凑这一块钱的扑克或者是麻将，还有个结婚的要等小孩子休息再出门。平日里在外面上班，小孩丢在家里给爸妈带，放假回家爸妈就想放个假，让她自己多带带小孩。 本就因为一块钱聚在一起，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仅仅是简单的节奏的不同。 不同的节奏已经将他们的人生推向不同的地方，去聊天要聊下去也必须是你迁就我、我迁就你，而不是说聊到一块去，越聊越起兴。 梁瑜没有去抱发小的孩子，她并不擅长抱小孩，担心给对方惹哭了。她还记得自己当初大人逗她抱弟弟妹妹，她将弟弟弄哭，又被说骂的时候。 她不想去抱小孩。 做父母的总是很担心自己的小孩，他们绝对不是那么容易开玩笑，有的玩笑可以他们自己开却不能是由其他人说出口的。 他们可以逗哭小孩。 孩子在他们怀里哭是娇气是不懂事，但落在梁瑜怀里就是她不成。 梁瑜说春节假期无聊，陆简行电话里问梁瑜什么时候回江城。 梁瑜抓住回字：“去江城用回？” 陆简行沉默了一会儿，说是自己用错了词。 他倒是没有什么架子，认错也好道歉也好，他们之间没有特别倔犟的人，都是很能说清的。梁瑜偷笑着：“我其实不在意这一点，你会不会觉得我特别无聊。” “没有。”陆简行立即给了回应。 没有无聊。 最起码他没有去思索过这个问题，或许是他没有将两人的聊天上升意义。 漫无目的、有问有答，仅此而已。 他们的聊天并不需要被评定为有趣或者无聊：“我更应该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无法成为你无聊时的消遣。” 梁瑜竟觉得自己的心跳不寻常。 第107章 重要 有了这样一句话，梁瑜并没有更没有负担的寻找无聊的消遣，但也要比自己频繁，不是停留在聊天框里的打滚，而是突然有了说很多闲话的能力。 她问起会不会没有流量，陆简行就说家里面有无线网。 这就让梁瑜有点羡慕，老家并没有拉宽带，她思索着拉无线网，最起码奶奶在家里面可以看电视。 力所能及的范围里让这个老太太过得稍微好一点，再多的梁瑜却也做不到。 因为家里面没有无线，校园卡的流量虽然不少，但对恋爱期的小情侣来说那肯定是不足够支撑视频聊天的，所以他们就开着语音聊天，有时候做着自己的事情。 梁瑜倒是作息规律许多，跟陆简行语音的时候也多是白天，晚上她跟奶奶在一个房间根本不好说些什么事。 跟那些睡觉都要连麦的热恋期情侣来说，他们的语音其实算不上频繁，但每天也能通话一个小时，即使不是时时刻刻有话说。 初四那天亲戚到梁瑜家拜年，白天梁瑜没跟陆简行语音，晚饭过后陆简行的语音拨过来，梁瑜点了接听，她说给陆简行听鞭炮的声音。 她家里热热闹闹的，有人在放鞭炮。 陆简行听梁瑜说他们都在放小烟花。 初五细雨绵绵，初六天开晴，陆简行从江城来带着梁瑜去放小烟花。 一个小烟花只能放几十秒，梁瑜却拍了几个视频，第一个她就很满意。她觉得烟花很好看，而站在小路上的陆简行也是好看的，她不知道他会从江城来。 所以扑过去以后听到陆简行说带她放小烟花时，更是意外，那个许多都不懂得的陆简行，有时也会做出一些浪漫的行径。 “阿姨知道么？” “知道我出门。” “不知道你来拐别人家的闺女？” “没拐，来看女朋友。”陆简行低头看着自己的女友问，“你是要跟我去江城？提前去江城？” 路上没有石头给梁瑜踢：“现在不需要了。” 她突然地停住脚步，陆简行比她多行了半步，梁瑜抓住陆简行的衣摆。 陆简行本就没有要继续前行，他们在等待等待放过的烟火完全冷却，冬天的夜给一切降温，没有触感的衣角牢牢冻住陆简行。 在她的话语说出口之前，陆简行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绕给梁瑜。他偏不想听，梁瑜接下去的话不一定是真话。 要将她大方的调侃在说出口之前驳回去，这样他们之间的话可以更长的聊下去。 因为往往在梁瑜说出特别直白的想念、夸张的爱恋之后，陆简行就会得失语症。 难得陆简行有了行动，在他没有琢磨明白之前就制止住梁瑜可能说出口的话。 梁瑜还没有弄明白陆简行的意思，只觉得凉飕飕的风不再接触她的脖颈，可不知道是围脖的温暖还是他的接近为她带来的温度。 有比这样更接近的时候，有更为暧昧缠绵的主动。 可在此时，梁瑜抓捕着陆简行的眼神，又无法与他完全的对视。 他躲藏时，她抓捕。 他定下来的时刻，她躲藏。 那本该说出口的调侃，竟就噎在嗓子眼。 梁瑜见过更盛大的烟花，那年她站在最佳的观景点看了一场绚烂的江边烟花。精心设计的，价格不菲的烟花，自然美丽绚烂。 但刚刚的烟花是属于她的，而不是别的人，不与人共有，亦不是窥探他人的。 梁瑜平时麻烦陆简行的时候极少，陆简行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梁瑜也有自己的爱好。 梁瑜不要求陆简行迁就自己，她也不会浪费太多自己的时间。 能用一点钱解决的事情，梁瑜就不使用自己的时间。 洗手作羹汤之类的事，在梁瑜追求的过程中基本没有发生过。她花钱也是用心的，考虑陆简行的口味，在意陆简行的健康。 方才亲昵的动作，陆简行十分自然，这在过去也是少有的。 在外面，多是梁瑜对陆简行的接近。 从用蹩脚的方式搭讪开始，到后来一直是梁瑜主动居多。 梁瑜不吝啬口头的表达。 喜爱憋在心中如何让人知晓？ 陆简行的生活不会因为她的喜爱受阻，这也足够。 梁瑜没把人带回家，今天她敢带回去明后天就人尽皆知，陆简行只是过来喝口茶，故事能发展到梁智勇的女儿跟外地人跑掉。 梁瑜的心情因为两人的见面而愉悦，那种轻松惬意是陆简行带来的。 梁瑜知道自己过去的性子不讨喜，而在老家她更接近从前，年少时期她的三观其实有些偏颇，那会儿她太看重金钱。 看重金钱本身不是多糟糕的事，但过早的以钱来评判选择，在她的那个位置上她的出身让她显得斤斤计较的不讨喜。 而她又不够聪明，所以在年少时期显露出令人反感的“精明”。梁瑜知道自己的性子有些倔，能屈能伸、见风使舵的少年时代与倔强的性子不冲突。 奶奶说她是倔驴。 到了大学，她就摒弃自己认为不好的性格，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做一个阳光明媚的自己。 最需要的是，去表达喜爱。 人总是在不断成长，过去认定的无法更改的，随着时间沉淀缓和变化。 梁瑜思索着自己应该为陆简行付出些什么，对方的到来为她带来了快乐，那她应该也做一些事情。 陆简行喜欢什么呢，简单的事物似乎已经不能够与陆简行为他带来的快乐匹配，这是精神上的满足。 梁奶奶跟人说梁瑜一天到晚躺床上，也是躺得住，说话的声音就在门外。说实话梁瑜不爱走亲戚，因为不太亲近。梁瑜也半个大人，姑姑们不会说太多的话，玩笑话说不到梁瑜身上，说起来又不太合适。 读书的时候要好好念书，上了大学说可以谈恋爱了，所谓的玩笑话就是不要找个外地的，到时候手里一个背上一个怀里一个。 梁瑜不会去较真，却也真的觉得亲戚不需要她走动，他们家里人太多了，父亲真的有三个孩子。 也就是父亲一家去后妈那边走亲戚的时候，父亲这边的亲戚需要梁瑜过去，他们一家那会儿倒是显出梁瑜的重要性。 其他人说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吐槽起自己家的年轻人，老年人说这些，吐槽里多少带了炫耀，比如子女给的钱家里的空调、电视、冰箱、保健品…… 第108章 前桌 唐家这些年在海城落脚，唐成功的父亲将老爷子接到海城。 唐爷爷七十岁的大寿，自然大操大办。 唐家在柳城起家，不算什么底蕴深厚，富了两代的他们跟那些家族比起来只能算暴发户。在柳城当暴发户也没有什么不好，给予后辈富裕的生活。 唐成功的父亲唐茂山在年少时吃过几年苦，家中富裕后他花钱大手大脚惯，但人运气不错，靠着房地产再发了一次家，到了他这里是家中富的第二代。 老爷子是煤老板。 唐茂山要稍微时尚一些叫房产大鳄。 特别是这五六年，地产的红利算是被唐家赶上。 老人的寿宴，海城的名流半数到来。 算是一场盛宴。 梁瑜身为唐成功的朋友受邀，这样的宴会在高中毕业后，梁瑜很少见识。参加一场宴会，最挑不出错的穿搭就是要精心打扮。 车流往来皆是豪车，让寻常人眼花缭乱，在场的人却没有几个人会惊叹。 来到此处的人多数有身份有地位有金钱，这一些不至于他们表露什么。 梁瑜倒是不富有，却也不会为此惊叹，她是见识过的，跟在容铭川身边的那几年，她有幸参与过几次。再不济，在云德的那几年，她也见过许多的豪车，不仅仅是见识过，也曾坐在后座。 唐成功作为主家要与客人交谈，梁瑜还是好好打扮了一番，唐成功邀请她，她是愿意出席的并且准备好了礼物。梁瑜知道自己的身价没有要用礼物讨喜的意思，她既不够了解老人家的喜好，也没有足够的金钱，只是尽量选择不会出错的礼物。 总归是好的寓意，并且是不掉价的。 梁瑜倒是可以不在意打车出席这样的宴会。 她知道会有很多人参加唐爷爷的寿宴，她知道了唐家的生意如火如荼，唐家如今已经在海城站稳脚跟并且上流。 唐家的运气属实不错。 唐成功这个人的运气也很好呢。 认识熟悉唐成功的人，很少有去讨厌他的。 只有真的接触过傻白甜，才知道傻白甜的魅力。 会有感慨这个人蠢的时候，却生不出嫌弃的想法。特别是这样一个人是站在你身边的，是站在你这边的。他或许真的不够聪明，可他真的不聪明么。 邓擎问坐在副驾的梁瑜：“唐成功不能让他家司机来接你？” 邓擎没有参加这次的宴会，他高中的时候成绩不错，家里面出于对他未来的规划让他留在了国内而不是出国。其实要是他成绩不太过得去，家里面就会安排他出国镀金。如今对他的安排是继续深造读研，然后参加选调进入体制内。 名牌大学的出身会成为他的名片和上升的利刃。 邓擎倒也不排斥家中的安排，钱与权到底是不同的，在这个社会里接触过权力的人没有几个人是会排斥的。他倒也不是要享受权力用权力做什么，只是被安排好的人生没有什么不好的。 树大招风，不去危害别人，最起码能够守护住自家的利益。 梁瑜不知道当初思维跳脱的前桌会有这样的思维，邓擎穿着休闲的衣服甚至连头发都没有捯饬的模样跟高中可真不同。 邓擎确实不满这一点，觉得唐成功这个人真是考虑不周到，如果是他肯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梁瑜的家庭条件摆在那里，不安排好难到要让梁瑜打车来参加宴会。 或许梁瑜并不一定会觉得窘迫，可作为主人就不应该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毕竟梁瑜是他亲自邀请的客人。 梁瑜收敛表情，瞥了一眼邓擎，故作沉思：“邓擎你现在是在挑拨我跟唐成功的关系么？” 邓擎火气都要来了：“是谁给你当专职司机，你这样说我。” 梁瑜反而是笑了：“我当然是感激你的，完全是你刚刚的模样太严肃了，现在就鲜活许多。” 邓擎想说人不会一直都不变，又听到梁瑜低不可闻的一句—— 我跟他的关系都轮不到你挑拨。 似乎是这样的，他几乎来不及听清：“你说什么？” 梁瑜说：“再算堵在路口几分钟。” 路口的灯绿过一次，但是前面的车开走还未轮到他们又红灯，这个路口的红灯又特别长，他们确实堵在这里有几分钟。 “邓擎你跟网上怎么两个样子，网上还跟高中差不多。” 邓擎说：“我连头发都没有捯饬，你还说我变化大。” “……”这跟头发有什么关系。 邓擎张开口就唱：“头发梳成大人……” “找回一点网友感了。” “我知道了，我在你眼里就是个逗比。” 邓擎很是遗憾道：“我现在在别人眼里也算个男神，你好像一直不懂得欣赏我的帅气。” 其实不难理解的，梁瑜当年喜欢的是容铭川那个级别的。 那长相邓擎就算是充满了偏见也说不出一个否认词。 过去能够说出来是因为当时还足够中二。 “他邀请了你，容铭川会参加嘛？” 毕业后容铭川真的销声匿迹，邓擎反正是不知道容铭川去了哪里。 反正容家是真的不要容铭川。 黎家把应伟康辞退，舒丽珍的日子可不好过。 应家人在海城是混不下去的，容家是不乐意看到他们的，应伟康是被牵连的那个，但作为夫妻对付他们本就是分不开的，没有人会觉得容家做过了。 “不清楚。” “也是，你见了他尴尬。”邓擎说：“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要回去的时候给我发个消息，我在附近。” 毕业后梁瑜跟容铭川没有联系，用脚趾头想想要真碰面了梁瑜肯定是尴尬的，邓擎不觉得梁瑜的做法怎么了，梁瑜不跟容铭川有联系他还蛮开心的其实，因为本来梁瑜绕着容铭川转就是不对的。 这会儿提起容铭川也就是因为梁瑜参加的是唐成功爷爷的寿宴，不然邓擎才懒得提那人。唐成功才是那个为容铭川打抱不平的人，他能邀请梁瑜，他也能邀请容铭川。 邓擎也不走远，在十五分钟的车程内，随时等待梁瑜跑路的召唤。 第109章 恶意 “唐叔叔。” 眼前人有点眼熟，唐茂山一时没想起来这是谁，以为是谁家的女儿笑着点了点头。 想不起小辈称呼这件事，次数多了也就习惯。 唐叔叔没给她认出来，梁瑜想起自己参加唐成功生日宴的时候普通的穿搭并且是打车参加的。 梁瑜并没有叙旧的打算，唐成功邀请她，她参加就是这样简单，因为他们还是朋友，而她也没有更重要的事情。 小高知道梁瑜在海城很高兴说明天他也开工，到海城把礼物给梁瑜。 梁瑜想起双份的礼物，没有人收到礼物会不开心。 要跟梁瑜搭讪的人也有，黎清月走近的时候听到梁瑜拒绝别人的言辞：“我男朋友气量很小。” 气量小的男朋友。 黎清月是随父亲出席唐老爷子的寿宴，唐家前几年势头就不错，这几年在海城更是站稳了跟脚。过去那个给容铭川当小弟的唐成功如今不会再做谁的小弟，黎清月还记得当初唐成功许多马屁精的模样。 却跟现在不怎么关联得上。 是十分割裂的形象，过去的唐成功与如今长辈口中的唐成功。 她的父亲还将唐成功列入过她的联姻对象。 这一点令她打了个冷颤，直接摆手拒绝，好在父亲也就是随口一提，在她明确否定后没有跟她提起这样一件事。 起初黎清月也没有将梁瑜认出来，第一眼确实很难将眼前的人与高中的梁瑜关联起来。即使可以在模样中找到相似之处，可依旧不会想到梁瑜身上。 果然跟茜茜说起的那样，梁瑜变化很大。 不过……她怎么会来。 唐成功不是成了苏欣悦的护花使者么。 梁瑜跟苏欣悦应当是不对付的。 黎清月眼里生出几分兴趣，似乎在等待着好戏。 梁瑜又拒绝了一个人的搭讪，不忘跟男友说自己多么的为他守身如玉，这么漂亮的自己不跟陆简行分享过于可惜，既然是分享就少不得解释一番原因。 唐成功在陆简行那里的表情是【梁瑜的富二代朋友】。 我绝对最最最最喜欢你。 梁瑜在网上表忠心绝对真诚。 陆简行只是说她回家注意安全。 “陆简行。” 把手机丢在一旁，聊天界面还亮着。 他喊了自己的名字。 梁瑜的话语并没有减轻他的不安，他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不去想什么呢，不去想这样的宴会上梁瑜会不会碰见旧友，会不会与她的竹马重逢。 他的不安无人诉说。 那是梁瑜梦里念叨过的名字。 她说是噩梦。 他自私希望那确实是噩梦过，又清楚无论是什么都只是一场梦。 不再出现在梁瑜生活里的人，却被她的梦记住。 噩梦还是美梦，都足够深刻。 陆简行是憎恶的，梁瑜的喜欢就是一个巨大的谎言。 或许她早已把他看穿，是她早已将他拿捏。 陆简行又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他清楚自己没有要跟梁瑜在一起的期盼。 告白后梁瑜的接近，只让他想要远离。 思想上是这样想的，却无法用行动特别是无法说出刺激人的话，保持距离感已经花费了陆简行所有的伪装的能力。 若不是见过梁瑜喜欢一个人的模样，他真的会当真的，陆简行从一开始就能够陷进去。 她会遇见那人。 陆简行告诉自己他本来就在等待着别离，难道你还想要真的拥有她。本来是没有的，甚至在一起的时候，他还等着分离的那天。 陆简行清楚自己的贪婪，发生关系说是梁瑜的明示暗示，实际上呢。 是他租好了房子。 是他默认了一切的发生。 说好的等待谎言的戳破，怎么还是…… 聊天框跳动，是可爱的表情包。 陆简行感受到痛苦，他正在痛苦。 可是接近幸福的时候总是痛苦的，他渴望着幸福，在梁瑜的谎言之下他觉得自己是能够触及幸福的。 明知一切是假象，却总能总是陷进去，明明在恨着却爱着。 凭什么梁瑜说出口的就是谎言呢，陆简行搜索着聊天框里的喜欢，梁瑜最喜欢陆简行。 梁瑜说了最最最喜欢陆简行。 她没有在说谎。 陆简行想起高铁上梁瑜的那个梦。 想起梁瑜说出的那两个字【应言】。 她说忘了。 她说害怕。 偏偏他听清了，为何他听清，其他人都没有听见。 其实他有太多的机会戳破梁瑜的谎言，可是凭什么要他来戳穿。陆简行一次次的等待着审判，先是等待梁瑜的气馁等待梁瑜的良心发现，再是等待梁瑜的厌倦。 在一起以后梁瑜越挫越勇的劲会消失，梁瑜会厌倦的，可是陆简行在等待的过程中轻而易举被蒙蔽双眼，他清醒着沉沦，他私心狂涨。 到底是要让梁瑜付出欺骗的代价。 还是想要她考虑沉没成本的时候无法快速抽离。 或者每一次的拒绝都让他对自己失望，因为内心深处无法拒绝她的期盼。 可是，陆简行不知道，他真的分不清爱与恨，分不清痛苦与幸福。 为什么恨，恨欺骗恨一次又一次的欺骗。 可是恨会让人感受到满足和幸福么。 原来哪怕知道是谎言还是会在没有选择斩断的若即若离里深陷沉沦，越来越分不清，越来越坚信一开始告诫自己绝对无法相信的事。 无数次的反驳，无数次的失望，却还是走向了期盼。 在竭力之前，发送【我喜欢你】 梁瑜不知道这一句不是回答。 陆简行清楚自己的这句喜欢不是回答。 这是他的求救。 他是喜欢的。 只是对于拥有这件事他抱着极大的不确定。 对梁瑜的恶意是存在的，在梁瑜的第一次袒露心迹后，陆简行内心生出的厌恶情绪很快压住了喜悦。 之后的两年里都是如此，越来越淡的喜悦与越来越清晰的厌恶。 在提议在一起时，他的恶意达到了巅峰。 第110章 说不出口 [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要不了人命。 陆简行在等待自己的死刑。 爱本不是什么好东西。 让人疯癫的。 是一切污秽心思的借口。 梁瑜在说或许是一见钟情的时候，陆简行根本无法去相信半个字一样。 有太多这样的时刻，让陆简行几乎无法保持最基本的礼貌。 两个人谈恋爱前，陆简行一直是不觉得他们应该谈恋爱的。 梁瑜表露心迹陆简行想到的是后退，是保持两个人的距离，他要退一步而不是进一步。在旁人看来两个人顺其自然的发展，不是陆简行为他们安排好的之后。 陆简行拥有过的爱不是多好的事物。这样说起来有白眼狼的嫌疑，母亲将他养他，他却觉得那所谓的爱不是多好的东西。 在等待的时间里，陆简行无法专心做一件与梁瑜无关的事。群里陈卓喊人打游戏，陆简行应了一声，一局游戏下来也没有梁瑜的回复，陈卓觉得今天的陆简行打游戏风格过于利落，被他的操作秀了一脸。 问他是不是偷偷拜师学艺。 陆简行纯粹发泄情绪，高中他就知道了梁瑜。一个人对一个人上心，是连本人都无法说清缘由的，就是注意到这样一个人，然后总是能够抓捕到。 篮球比赛，辩论赛……仅有的交集里，陆简行都看见了梁瑜。 听到她跟人分享自己的喜悦，听到她跟手机那头的人生气，听到她的威胁…… 他听到过的，她的爱。 他见到过的，她的爱。 所以才笃定自己是不被梁瑜爱着的，梁瑜喜欢的那个人。 报道上搜两个字【应言】，是他们高考那年的省状元。 他们之间甚至不是梁瑜的独角戏，是雨天那把被扶正的伞不偏不倚。 人都是会变的，可是陆简行无法相信梁瑜的爱意转眼之间就从应言身上转移到他身上。 就算转移。 纵然改变。 那一个人喜欢另外一个人的方式，怎么会变化那样大。 梁瑜的喜欢深藏着，她的爱意隐晦。 旁人说正大光明的爱，却提醒着陆简行正是因为不被爱着，梁瑜才会明目张胆。 她对着喜欢的人，其实也是一个胆小鬼。 陆简行不喜欢谎言，笑着欺骗他的梁瑜，犯了他的大忌。可是因为她或许没有很多的坏心思，这一点他可以不介意，却也无法与她恋爱。只是梁瑜简直越挫越勇，他不得不改变策略，可是……在梁瑜厌倦之前，他竟先不愿意放手。 他是她的男朋友，所以站在梁瑜身边的是他。 所以。 最起码现在梁瑜的男友是他。 - 回国后半数的日子都有行程，黎清月从厌烦到习惯，今天出门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抱怨。就是出门的活动一多，她的花销肉眼可见的增多，黎清月闲的无聊的时候一算，她要是不找个好人家，她爸就做了赔本生意。 “跟周家少爷谈得怎么样？” 最近黎清月在想看的人家是周家，男人比她大了三岁，长得一般身高不算高挑，长相不在黎清月的审美中。 黎清月说：“还在接触。”说话的时候她看见唐成功走向梁瑜，黎清月不由寻找附近苏欣悦的身影。 唐成功是北方人身材高挑，今天穿着正装更是一表人材，走在梁瑜身边两个人倒是让人说不出不般配来。梁瑜念了一个大学，都有些脱胎换骨，印象中的梁瑜在云德并不出众，跟丑谈不上关系但也不是学校里排得上号的美人。 容铭川能够想到么，当初他身后的两个跟班这样的…… 「猜猜我看到了谁」 黎清月身边的人已经拿出手机拍下了唐成功与梁瑜的合照。 「谁订婚了？」 「这个场景怎么有点眼熟，我现在在参加唐老爷子的寿宴」 「这女的是谁？苏欣悦没这么高」 「梁瑜」 「私聊 位置 我速来」 黎清月打开微信聊天群，刚翻了翻就看见群里说着私发位置的人已经在梁瑜附近跟人搭话。 “她真是行动派，谁都没她消息灵通。” “月月，你有什么事可别跟她说，你今天跟她说，过两天全海城都知道。” “她站在那能听到梁瑜说什么？”虽说距离不算远，但说话交谈的人多，那点距离也考验耳力，“我过去跟唐成功打个招呼，一块儿？” 女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我主要担心你别扭，陪你过去，我不是八卦。” “我知道你最好。” 黎清月踩着高跟鞋，踩着优雅的小步下台阶，往人群的外围绕。 “傅峥。” 傅峥偏过头：“黎清月。” “好歹是一块儿长大的，你也喊我全名？” 傅峥没立即回答，黎清月倒是想起自家的位置，如果不是自幼相识，她不应该这样跟傅峥说话的。这本就是一个试探罢了，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能不能够攀一攀。 连苏欣悦都可以被傅峥纳入羽翼，黎清月以为自己服个软未尝不可。 傅家，比唐家好太多。 “什么时候回国的，上次去拜访傅叔，你不在家。” 傅峥年前出国过一段时间，赶回家过年之后就一直在海城。黎清月、容铭川的事却不影响傅峥与两人的关系，傅峥与他们两人是单独认识。 傅峥后来还问过容铭川是不是喜欢过黎清月，问的是“喜欢过”而不是“喜欢”就是因为他问的当时清楚容铭川不喜欢黎清月。 容铭川说那会儿没考虑那么多，那会儿容铭川想要什么得不到呢，所以如果是没有拥有的，那就是不喜欢的，最起码是不够喜欢的。 这话听上去还有余地，傅峥当时就说容铭川狡猾，容铭川补充说没感觉。 傅峥笑话他当初处处留情，却什么都没讨得好，不喜欢黎清月怎么就让黎清月下了那么多次面子，单方面的冷战又和好。 最后什么好也没讨到，把人惹毛了，黎清月真的心灰意冷。 傅峥还记得容铭川的眼神，轻飘飘的扫过来一个眼神，似乎他说的所有话都毫无意义。后来想起来，容铭川那人在当时真的是太bking。 不过在当时傅峥说：“你就不能自卑一下，说什么人家现在是大小姐你配不上的话。” “说不出口。” 第111章 贴标签 “你这人不能过好日子，一过好日子就太装。” 容铭川看着屋外只说：“喝多了你。” 傅峥确实喝了酒，不去辩驳容铭川的话语。 容铭川心太大。 他不是谁也不爱，是“心怀大爱”。 当初晓得别人说起容铭川的绅士风度，傅峥嗤之以鼻。 回到过去，他一定能用这件事笑话容铭川。 偏偏在当时他也有些被众人的言语裹挟，虽能坚持做自己，但是无法坚定自己就是对的，容铭川就是错的。 黎清月跟容铭川闹掰是在容铭川被容家抛弃之前。 而黎清月为何没有跟容卓霄走到一起，傅峥不得而知。 容家如今不在海城发展。 容卓宵的事，很少传来海城。 在京市，傅峥也未与容卓霄碰面。容卓霄在云德时，更多相熟的是特优生，他与傅峥的 圈子重合度很低。 再者容卓霄就没有在京市念书。 他出国了。跟黎清月一样都去的a国。 傅峥也听过容卓宵、黎清月在一起的传言。 如今看来是假的，最起码目前黎清月是单身的状态。 黎清月若是跟容卓霄有可能，她也不会回国相看对象。 容家也不能忍受这样的事。 想到这里傅峥提起：“黎伯伯要是说起我这个人，你摇头就是。” 黎清月说：“你对我这样避之不及？” “减少麻烦事，难不成你真想嫁给我？那不成的，我不太赞同联姻的。”傅峥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不缺钱，不卖身。” 黎清月扯了扯嘴角差点没有保持住形象：“还卖身，你怎么不说你守身如玉。” 傅峥立即反驳没有这样的事情，他就是不羁爱自由，又狐疑看着黎清月：“你真把主意打到我身上过？” 我把你当发小，你把我当工具人。 黎清月眨了眨眼睛：“你是海城单身适龄的海城男青年么？那就没错，我就是这样选的。你不要用那种我觊觎你的眼神提防我，我思想很纯粹就是找个结婚对象。” 红色卷毛女不由竖起大拇指，为黎清月的坦荡。 傅峥嗯了一声。 他祝她成功吧。 这话傅峥没说出口，毕竟这听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好话，即使他确实是祝她成功。 苏欣悦补了一个口红姗姗来迟，黎清月穿着黑色礼服，老人家的寿宴这个颜色似乎不太好，苏欣悦早早定制了一件旗袍，旗袍得体又不是宣兵夺主颜色，她算是用心的。 只是素雅的风格比起黎清月的艳丽，在气势上就弱了两分。 苏欣悦站在傅峥身后，过去要跟黎清月争一个高低的自己，过于天真。 黎清月记得见到自己像老鼠见到猫的苏欣悦。 年前她们在京市见过面，那会儿苏欣悦与唐成功一齐。 傅峥对苏欣悦是欣赏还是拯救，旁人无从得知，不过看来这段脆弱的关系比黎清月设想中坚定。 见识过苏欣悦的手段，黎清月自认做不到对方的程度，不知道苏欣悦是唐成功的客人，还是随傅峥来的。 傅峥还是看见了梁瑜，很奇怪一眼就把人认出来，这会儿他也得承认梁瑜的美。 梁瑜脸上的表情，这个距离无法看得仔细。 或许受到氛围的感染，梁瑜与唐成功说聊着有一搭没一搭的，此时的唐成功让梁瑜想起毕业那年升学宴上的唐成功，那会儿比现在要不自在许多。 像这样的场合上，唐成功比过往自如，那年他还会因为别于日常的穿搭而羞涩，此时并不会。 “你光陪着美女，过分了。” 梁瑜爱听人夸，没说话。 唐成功：“我跟梁瑜谁跟谁。” “你是梁瑜？”来人的惊讶不作假，“我见过你，我们教室就在你隔壁。” 高中校友。 梁瑜没印象了。 这些人脸跟容铭川比起来都太路人甲乙丙。 “你俩关系是好，我当时的女朋友就拿你们举例子说男女是有纯友谊的。”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虽然我被绿了，但你们还是可信的。” 这话说的多此一举，梁瑜都不知道怎么接：“嗯。” 唐成功让人喝酒算是说话不中听的惩罚，那人倒是爽快，一杯见底，梁瑜只是浅浅抿了一口，酒的味道到底有些刺激，她的视线与傅峥对上。 傅峥。 傅峥是个傻逼。 脑袋里第一反应是这句话，当时的情绪却也说不太清，过去两三年又隔了很远的距离，她跟傅峥没什么交集。 也没了害怕之类的情绪。 在云德，梁瑜确实处在底层是个弱者。 学校里除了有权有势的就是个人特别优秀的，不是说那些有钱有势的不优秀，只提除了他们之外的那些人也没有普通人。 黎清月也在，不晓得是代表家中来的，还是受唐成功邀请。 “梁瑜，你有对象没？” “有。” “我想也是。” 黎清月正好听到梁瑜的承认：“梁瑜感觉恨不得给自己贴标签。” 梁瑜总是有自知之明到让她懒得在意。 黎清月想起高中时的古怪，那会儿刻意被自己压下的不适，全是因为梁瑜太听话，听话到她挑不出错来。 “贴什么标签？” “有男友。这是一种态度，在表明没有交往的意向，她或许是不想旁人误会一些什么，以为她有所图谋。又或者，她很喜欢她的对象。” 梁瑜起初就隐瞒男友的打算，她是什么偶像明星不成，要谈地下恋情。喜欢一个人光明正大，谈恋爱也需要给足安全感。 当然的非单身的身份也让梁瑜少了麻烦，最起码不会有人说给她介绍对象，不用知道自己在旁人眼中是什么水平的。 果然在知道她有对象后，那人并不好奇她的对象。像她这样的人，连本人都不值得这些人关注，何况是她的对象。 一个外地的普通大学生。 唐成功作为主家，确实有要照顾的人，梁瑜目光远眺自己寻了个位置坐下。 有人犹犹豫豫寻她搭话，被她三言两语拒绝着，梁瑜的言语娇妻到让男人多了点尴尬。 谁问你有没有对象。 谁听你说我男友...... 梁瑜像是一无所知，得了个清净，有的人真的跟苍蝇一样谁都沾一下惹一下，她无心去判断哪个是苍蝇谁是真热情。 第112章 把我想得太重要 苏欣悦没有跟傅峥在一起。 倒不是她不愿意接受傅峥，而是对方根本没有跟她告白。 苏欣悦能猜到原因—— 傅峥与容铭川是朋友，当容铭川遭遇巨大的变故，对方自然没有趁人之危的想法。 傅峥不一定把朋友看得比爱人重要，却十分有正义感。 察觉到自己的衣摆有拉扯感，看到是苏欣悦，傅峥收起自己的不悦。 “阿峥，不要找梁瑜麻烦。” “我没有。我找她麻烦做什么？”傅峥生出一些不自在。 面对梁瑜令他矛盾，他确实在看梁瑜。 看她四两拨千斤避开哪些苍蝇，听哪些苍蝇讨论梁瑜的非单身身份，有人说她是恋爱脑不能惹。 很陌生。 十分陌生。 苏欣悦收回手，默默站在傅峥身边。 梁瑜给远在江城的陆简行发消息，宴会上她熟悉的人物不多，攀关系也要有底气才行，梁瑜没有这样的底气。 安静过完这一晚，梁瑜是这样想的。 老人喜欢热闹，唐爷爷也不例外，人来人往他看着开心。唐成功随便说几句话，老爷子都很满意，茁茁是他最喜欢的孙子。 孙子身边的那个乖巧女孩，他看了一眼，不至于看谁都像儿媳妇。他人老了，没老到对一切充满掌控欲，当初儿子的婚事他都不管，更不会插手孙子的。 听儿媳说那女孩还是茁茁的高中同学，老爷子问了一句：“她是小鱼？” “爸，你也知道小鱼？” “茁茁以前提起过，他吵架吵不过人家。” “那女孩不是，那是苏欣悦，嘉良建材苏嘉良的闺女。” 唐成功想到梁瑜在宴会上没有什么相熟的人，让妹妹去跟梁瑜说话。苏欣悦立即收到了他表妹的抱怨，说她哥把她当工具人。 唐成功表妹是个e人，苏欣悦跟她第一回见面对方就特别能说会道。 苏欣悦也知道唐成功与梁瑜过去关系好，可唐成功因为梁瑜对容铭川的冷漠失态过，看着这样的消息，她清楚唐成功还是想维护这段友谊的。 无论梁瑜是好是坏，都是唐成功认定的朋友。 嘴里说着抱怨，表妹还是寻到了梁瑜。 “我是唐成功的表妹，马翘翘。我哥让我过来陪你说话，我现在就是专业三陪人员。” 梁瑜差点被水呛到：“唐成功真客气，我是他朋友，高中认识的。你要是有事情，可以不用管我，我其实……” “我知道你其实不用我陪，但我哥没说你是个美女，现在我觉得很甘愿当个工具人。” 唐成功妹妹倒是会夸人，不像唐成功好话要别人引导着来：“你挺有意思的。” “可不是，要不我哥也不会让我过来。我先不问你跟我哥到底什么关系，我自己带眼睛的，我给你说说八卦？” 梁瑜：“如果你说我很乐意听，虽然这些人我都不熟悉，听这八卦人名还有脸都对不上，可能会让你扫兴。” “还有人不喜欢八卦？那梁瑜，你有什么特别的爱好么，唱歌、画画之类的都算。” “都一般。” 就高中那会儿，她没有那么多心思培养出别的什么爱好特长。 到了大学里的公众号、视频剪辑，这会儿也拿不出手。 视频剪辑还是小白阶段，而公众号这种也就是给同城的人看一看。 看到人显而易见的失望梁瑜察觉到自己的回答冷场她反过来问马翘翘有什么爱好。 马翘翘说自己喜欢麻将。 她没课的时候就喜欢跟同学搓麻将。 “这当然也算爱好，圣诞的时候我参加麻将大赛还拿了第三名。” “确实了不起。”梁瑜笑着，“你从你哥那里赢过多少钱。” 马翘翘沮丧：“我哥不愿意当散财童子，他从不跟我搓麻将。说我幼儿园就坐在麻将桌上，他早就怕了我。” “那是他坏，输点钱给你讨妹妹开心怎么了。”梁瑜说，“一次不来太过分。” 马翘翘：“也不是一次也没有，你会麻将么？” “不太精。” “那就是会。” 梁瑜被马翘翘抓住手腕：“晚上跟我一块来一局？” 唐成功的妹妹显然没有陪人的自觉，到底是谁陪谁。 梁瑜直接给唐成功发消息说他妹妹要她一块搓麻将，但是自己没有什么钱。 她是想让唐成功将马翘翘叫走，唐成功却说算他的。 “翘翘。” “欣悦。”马翘翘的笑容真挚多了。 要不是表哥让她陪梁瑜，她这会儿就是跟欣悦站在一起的。 聊一聊去哪里逛，去哪儿玩，跟苏欣悦相处让人舒适，苏欣悦是一个性格很好的人。 离了高中傅峥比过去难接近许多，与唐成功说上话后，苏欣悦犹豫间不再去寻傅峥身边的位置。看到与梁瑜坐在一块的翘翘，苏欣悦便过来打招呼，上回去海中她们不算愉悦，但梁瑜是唐成功认可的朋友，她与梁瑜太针锋相对，只会给唐成功落在难堪，苏欣悦主动与梁瑜打招呼。 梁瑜跟苏欣悦没有深仇大恨，自然接话，没有故作冷漠或者热情。 只是她与苏欣悦却也没有什么话能说，梁瑜没有太多的分享欲对她。苏欣悦也不再跟过去一样自说自说，而是有了马翘翘这个话搭子，听起来两个人的关系不错，梁瑜也不扫兴时不时应和两句，绝不冷脸。 她借由起身，不久苏欣悦跟上。 梁瑜洗手时，看见镜子里的苏欣悦，对方显然有话要说。 “梁瑜。” “怎么了？”她好脾气问。 不是不耐烦的神色，苏欣悦反而有些不习惯。 “我有话跟你说，换个地方。” 梁瑜随着苏欣悦到人少的地方，苏欣悦问出自己一直想要问的：“你现在对唐成功也是利用吗？跟你利用容铭川一样。” “我把唐成功当朋友。” “那容铭川呢。”苏欣悦感到气愤，“你为什么不否认呢。” 因为是事实啊。 是利用。 是利用啊。 容铭川可以让她在云德过上舒心日子，那是她找到的捷径，她本来就心思不纯：“我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苏欣悦被问住，伤天害理当然谈不上，可……梁瑜怎么能够这样坦荡。 像是看出苏欣悦的疑惑，梁瑜轻笑：“苏欣悦我又妨碍到你了么？那真抱歉。” “你胡说！” “我不想唐成功被你利用，我不会让你伤透他的心。” 原来是觉得容铭川被她伤到了心。 可是……梁瑜不解：“你把我想得太重要。” 第113章 要长长久久 她没那么重要。 而容铭川也没有那样重要。 最起码对那时候的梁瑜来说，在事发之后与容铭川的每一次见面都是对应言的背叛。纵然应言是不在意的，梁瑜也无比在意。 切断跟容铭川的联系，她义无反顾。 她不愿意做拯救容铭川的那个人，因为应言曾在烂泥中打滚。 梁瑜太清楚应言本该拥有什么样的人生，纵然作为婴儿没办法做选择，可……应言是失去的那个。 应言既没得到爱也没有得到钱。 杂种、贱种。 不被爱的小孩。 被家庭排斥在外的存在。 梁瑜太清楚应言的处境，疼痛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比酸涩更深刻。 容铭川是被她伤害的么。 肯定不是的。 因为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站在容铭川那边，过去只是没有二选一的时候，他们甚至不用站在天平上，梁瑜就知道自己的选择，不用称不用量毫无悬疑的答案。 应言是梁瑜的选择。 明明同样是遭人嫌弃的存在，应言却可以心思坦荡，梁瑜却总存在许多卑劣、阴暗的心思，她怨恨的事情太多，她总觉得世界不公，她的内心时常燃烧着怒火。应言与她一般在糟糕的环境里成长，却长成了完全不同的人。 或许是早就看出两个人之间的不同，在那会儿才会用身份一次一次强调彼此是天生一对。 应言是很好的人，在两个人决裂之前，梁瑜很少去承认这一点，笨拙不是伤害的理由，一定要给一个评价那就是愚蠢，她不是笨拙而是自私而愚蠢。 与容铭川的不联系，再给梁瑜一次选择，她依旧如此。 她甚至后悔没有更早一点。 是应该更早一点的。 再早一点，梁瑜对应言的愧疚就会少一点。 花了一定的时间，梁瑜才将那些情绪压下去，哪怕那个少年与她再无干系，她也曾为自己说过的话整夜整夜睡不着。 可梁瑜是个怯懦的小人。 “你没有心。”苏欣悦落下这样一句话就把梁瑜甩在身后。 梁瑜懊恼自己没有先离开，让苏欣悦发泄了脾气。 苏欣悦念了大学还这样拥有正义感，梁瑜实在是不相信，苏欣悦的正义感显得不够聪明。高中时期的自说自话还是被苏欣悦延续至今，梁瑜搞不到没有人向苏欣悦提出过疑惑么，随即想起自己在高中时期不止一次点破，也不妨碍苏欣悦的发挥。 她觉得苏欣悦没有意思。 梁瑜依旧觉得苏欣悦没有意思，哪怕苏欣悦人缘好、甚至她的朋友也变成苏欣悦的朋友。 在怀疑过后，梁瑜还是尊重自己的想法，人是不能变成另外一个人的。 而她与苏欣悦本就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 梁瑜不刻意跟苏欣悦缓和关系，不是她无法做到，而是苏欣悦的脾气与性格，不会满意她当一个哑巴，就算她哑巴了，苏欣悦也能够自说自话，这种情况又怎么让她做到与苏欣悦缓和关系。 寥寥的两次见面，苏欣悦摆出大方的姿态，然后苏欣悦把自己摆在守护者的位置，而她站在了狼人阵营。 多稀奇啊。 从任何意义上，她都是那个下位者。 却要被人说着欺负强者、伤害强者。 再发展下去，大抵是她一个人孤立全世界。 “梁瑜。” “傅少。” 想象中的冷眼或者茫然都没有，梁瑜不是忘记他或者讨厌他，而是笑着回答他。傅峥一时失了神，他还以为会有下文。 或许是一句很久不见。 却忘了他们本也不是什么需要叙旧的关系。 年少的梁瑜其实不能够完全收敛自己的脾气，所以有时也会凭着感觉与傅峥作对，她嘴上不饶人的时候不是没有过。 但在大多时候面对傅峥她都是好脾气的，不过她的好脾气没有换来傅峥的情谊就是了。在傅峥那，她无非是糟糕的是坏的，有的她不能反驳有的她反驳了对方也听不进去。不过对傅峥的记忆还是淡了许多，因为对这个人的情绪更多的是畏惧。 畏惧。 怎么会不害怕呢，在傅峥给苏欣悦当守护神的时候。 傅峥对她的话太多了，梁瑜真担心自己成了那个例外，傅峥不打女人的例外。 她就是记得差的不记得好的，此时更深刻的记忆不是侥幸后的感慨、感恩，而是当时逃过一劫的后怕。 但此时梁瑜已经无法与从前的那些时刻共情，所以是平淡与傅峥打招呼，像其他人对他的称呼一样，倒不是没有把傅峥的名字记起，只是两个人也没有熟到那个地步。 “你……你不记得我名字了？” “傅峥，峥嵘的峥。”梁瑜证明自己没有不记得。 虽说不是见面的第一时间就可以浮现，却也可以通过别的记忆回想起来：“我刚见过苏欣悦，她提到了你。” “她提到我。”傅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重复梁瑜的话。 梁瑜又要走了，傅峥说：“听说你恋爱了？” “嗯。”没想到傅峥也挺八卦的，看上去真不是这样的人，“是真的。” 我也可以去喜欢一个人，我也值得谈一场恋爱。 傅峥毫无知觉点了头：“那长长久久。” 太阳从西边出来不成，梁瑜压下惊讶，客气说谢谢。 遇见傅峥就是平淡的插曲，没有任何的水花，梁瑜庆幸对方没有将她这个小人物放在心上。过去她对傅峥肯定有冒犯的地方，好在对方不记得，她也忘记了。梁瑜很少去想那些事情，也就真的被新的生活给覆盖成了被遗忘的。 梁瑜的位置被安排在年轻人一桌，不过没有跟苏欣悦一桌，马翘翘吃饭的时候是陪着梁瑜的，八层的大蛋糕有专门的人分，唐老爷子让唐成功象征性划了划蛋糕，这会儿的唐成功真是视线的焦点。 梁瑜这桌的蛋糕是唐成功拿过来的，虽说吃到了蛋糕马翘翘心里却不太高兴，因为她其实不喜欢梁瑜。 她对梁瑜的初印象，在两个人见面之前。 知道梁瑜“光荣事迹”的人，绝对会对她的人品产生质疑。 她还以为她哥跟梁瑜早就不是朋友，哪想到联系没断过。 唐爷爷生日，梁瑜都能来。 “梁瑜，我想听我哥高中时候的事，拜托你说几件给我听？” 马翘翘好奇他们高中的关系多要好。 第114章 我占便宜 收到梁瑜的讯息，邓擎很快就把人接走。 问梁瑜在宴会上有没有吃饱饭，担心她看到什么倒胃口的角色。 梁瑜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盼着我点好。” “就说你现在要不要去搓下一顿。” “吃饱了。”梁瑜说，“都没消化，后天出来吃晚饭，你有别的事没？” 邓擎应了梁瑜的话说自己跑腿一趟是应该有回报的。 来的时候邓擎可不是这样说的，他说自己是尽地主之谊，调侃谈了江城男友的梁瑜是江城人。梁瑜有些疲惫闭眼休息，邓擎便未言语，期间梁瑜的手机亮起过，她设置了静音。 车行至地下车库，邓擎的车是临时车辆，报了手机号码。 车行驶过地下车库的减速带梁瑜迷糊醒来，她没开车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是自家小区的地下车库，直到车停下来看清楚柱子上的字体。 邓擎开车挺稳当的，一路上她都没有醒来，梁瑜茫然直视前方逐渐清醒，边解开安全带边跟邓擎告别。梁瑜可不假客气问邓擎是否需要一杯水，不是她家里缺这样一杯水：“早点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梁瑜到家还给邓擎发了讯息，一番洗漱下来时间到了十一点，梁瑜没有形象往床上一躺，卸掉一身疲惫。宴会在用完餐差不多结束，老人家的作息休息的时间就是早，给老人家过寿辰不能打乱老人家的作息。 主人翁离席，宴会逐渐消散，梁瑜却没有做第一批离开的人。 马翘翘问起唐成功高中时期的事，梁瑜没有给对方一个满意的答案，她答对方 “问的能说，唐成功都会说”。 - 梁瑜收到十几万一个的包。 梁瑜自以为脸皮够厚，耐不住小高胆大包天，花着孔尧的钱，给她买了十几万的包。 “小高哥，李青皓怎么说？” 小高早就准备好了言辞：“青皓转账很爽快。” 他心里也打鼓好吗，一开始他要买的可不是这个，他老婆挑了一款适合年轻女孩的包，价格一万出头，给李青皓发了图。 对方却说看看另外的。 然后选了这款。 小高那蜜月旅行的心凉了大半：“哥，你招的是助理吧？” 声音是控制不住的颤抖。 “她还是我朋友。”朋友两个字他说出来都蹩脚，但现在只能这样说。 不然咋说，说他妈给他相看好的童养媳么。 “你觉得自己待遇差了？” 那哪能啊，小高清楚自己的待遇蛮顶的，人都会烦工作，但他可不能这么不知足：“网上说的花粉丝钱养嫂子，我想太多了。” “花不到粉丝的钱。” “我知道的刚刚就是脑子一不好想茬。” 就当孔尧有钱，这包梁瑜拿着也烫手。 不为别的，纯为价格。 孔尧不是吝啬性子，梁瑜不愿斤斤计较，却也不好收孔尧这样贵重的礼物。 其一没有理由。 其二她还不起。 “小高哥，这包什么时候买的。” 小高立刻明白梁瑜的想法：“没法换货了。” 这会儿要说她不要这个包，便显得有些不识好歹，又不能换货了。 哪怕这个包对她来说意义不大—— 背出去旁人也不会认为是真的。 十几万的车跟十几万的包是两码事。 折算成钱还回去还要自己贴钱。 弄懂其中的道理后梁瑜收下这个包：“李青皓就开工了？” “差不多，开年要制作新专辑，有得忙。” “那就祝愿小高哥跟着他多挣点钱，包我收下，谢谢小高哥帮我宰了富户一刀。” 小高摸摸头说不用。 哪里是他帮忙宰刀，明明是富户自愿割肉。 李青皓，大方着呢。 小高说自己把包拿给梁瑜了。 李青皓淡淡嗯了一声。 什么也没有说。 小高还觉得他挺高冷范的。 就这样一个高冷范的人，高频率出现在他身边。 李青皓什么也没有说，小高想自己今天是不是犯了什么错。 似乎也没有，都还没有正式开工，他能有什么错。 是让大明星闲着啦，小高试探性说：“小鱼还问你是不是开工了，她一开口就是吉利话，愿你一直大红大火的。” “我本来就大红大紫。”李青皓接过话，“你怎么答的？” ？？还能怎么答，实话实说：“说你要准备新专辑……这不能说？” 李青皓从位置上站起来：“我去录音室。” 小高：…… 不是才开始聊天么。 怎么又不聊了。 小高给梁瑜打定心剂，说李青皓绝无反悔意思。 梁瑜准备好了礼物上门去看李阿姨。 孔尧的母亲很喜欢梁瑜，觉得她又乖又懂事。 其实梁瑜也没有多乖，但是对照组是孔尧的话，她确实是一个乖小孩。 孔尧放着大好的家业不去继承，要去勇闯娱乐圈。 这操作，常人理解不了。 李明珠说孔尧年前太麻烦梁瑜，他简直还是个小孩。 梁瑜替对方说话：“他给的好处不少，这个包就是他让助理买的，我占便宜了还。” “那是应该的。”孔尧占了小鱼的假期，买个包补偿是应该的，“你帮了他。” 李明珠不觉得梁瑜是顶替助理位置的，而是过去帮忙的，这是情分，送包是往来而不是报酬。 李明珠平日里娱乐新闻看得少，孔尧只要不用“孔尧”这个名字，孔家人也没人去管他。 孔尧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他还年轻。 混不出名堂，就会回来。 孔尧去当明星，跟画画没多大区别。 丈夫认为孔尧是一个幼稚的小孩，他这个行为不过是在人生的坦途上绕个圈。 孔尧本可以不绕这个圈。 “新手链。”梁瑜的手腕戴着一条金色手链，李明珠抬起梁瑜的手腕，“很衬肤色，好看，玫瑰花？” “男朋友送的。”梁瑜扯了扯袖口露出更多的皮肤来，方便李明珠看，说这话的时候又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李明珠愣了一下：“朋友圈发的男孩？” 梁瑜点头：“嗯。” “瞧着挺有心的。”李明珠见梁瑜是真的喜欢，没有说一些扫兴的话。 她那些陈词滥调不应该说给对爱情充满期待的小姑娘听。 情爱是给没有顾虑的年轻人谈的。 “小帅哥还挺踏实的。” “他还很聪明。” 又踏实又聪明啊：“对你好吗？” 小鱼的眼睛亮晶晶：“我喜欢他。” 第115章 小鱼喜欢最重要 看见梁瑜官宣的照片，傅峥觉得有几分眼熟。 从记忆中抓取到，比赛那天他碰到的江大学生。 当时只是问了句。 傅峥都觉得是多余问的。 人竟然有这样的巧合，那天被其他两位江大学生调侃的男生，就是梁瑜的男朋友。 想起来，傅峥的心里烧起无名怒火。 他是看不爽梁瑜过得跟没事人一样么。 似乎不是的。 毕竟梁瑜又不是谈了有钱的对象，没有攀上什么人。 心情不好的傅峥，大逆不道拿了父亲的藏酒。 被珍爱的酒，或许有什么不同。 更珍贵的酒能够解开他的困惑。 少年尚且不知愁自何处来，那酒更是迷人神，如何分辨愁自何方，更别提解愁。 酒的味道也就那般，傅峥未曾喝得烂醉过，酒量却也不差。 没有什么场合需要傅峥喝酒一杯接一杯，不过是与朋友相处时，多少搭一些酒。 见识过其他人醉酒的糟糕模样，傅峥没有让自己陷入过那样的境地中。 再说酒喝多了剩下的是不适，傅峥不以为自己会喜欢那样的感受。 实际上容铭川没有说过对梁瑜的抱怨，也是如此傅峥以为梁瑜在容铭川那里其实不是什么重要角色。 不然怎么会自己比容铭川更在意梁瑜。 傅峥更少的在他面前提起梁瑜。 她甚至没有去京市，他对她的了解无从下手也没有一个理由。 容铭川不关心，他傅峥更没有理由。 傅峥与容铭川的关系没有好到要去给任何一个背叛容铭川的人报仇的地步。 人选择利益这件事并非多么可耻的事情。 正是这样，才显得真情可贵。 傅峥总算想起自己愁绪的来源—— 因为梁瑜这样一个没有真情的人有了真情。 梁瑜的男友足够普通的身世，证明了一件事， 证明梁瑜并非只看到了金钱。 在这一刻，傅峥冒出梁瑜为什么能不看钱的质问。 原来是梁瑜的选择，颠覆了他的认知。 在过去，梁瑜的所作所为一步一步印证傅峥的猜测。 梁瑜的妒忌她的小心思，她的算计她的贪财，那已经成为傅峥对梁瑜的刻板印象。 傅峥起初对梁瑜的印象不是差的，只是梁瑜对着容铭川太舔了，有求必应没有一点自己的脾气。 实在是让傅峥看不过眼。 “小峥。” 傅太太结束了与友人的牌局回到家中闻到了酒味，儿子坐在桌台前独饮。 酒瓶已经空了一个。 女人感到头疼，儿子把丈夫用来品鉴的酒当作普通的红干。 丈夫的怒火不是女人此时顾虑的，她吩咐郑姨煮一份醒酒汤。 “夫人，备着呢。” 在瞧见少爷喝酒的时候，郑姨就备着。 若是用不上也就算了。 “端过来。” 女人吩咐下去后，询问儿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傅峥捂着胸口回答：“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妈我就喝了一点酒。” “都快成为酒鬼咯，还一点酒。” 傅峥不争这个道理：“我醉了吗？” “像是。”儿子的眼神看上去已经不够清明，不是浑浊而是看上去比平日多了一分少年稚气，在她的眼中儿子自然是小孩，却也得承认傅峥不停在成长。 总有一天孩子会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人。 “看上去比平时要可爱。” 知道母亲在开自己的玩笑，傅峥反应了一会儿：“那我醉了。” 他说：“我酒量不好。” 女人注意到儿子手的位置，傅峥垂眸说：“妈，我醉了，这里不舒服。” 位置是不是有些不对，或许应该往上面一点又或者往下面一些，是胃不舒服或者有呕吐感，而不是在不上不下的位置上。 他说：“不舒服。” 在喝酒之前就不舒服的。 “喝点醒酒茶，休息一晚上就好。” 傅峥乖乖喝了醒酒茶，温度恰好倒也不烫是温的。 味道自然是一般的。 喝了酒的傅峥依旧行动自如，他的酒品不赖，说了两句不舒服后也不缠着再说，像只是因为母亲的询问突然有了宣泄口。 纵然是珍贵的酒，也没有消愁的功效。 酒仅是酒。 水冲向脑袋，傅峥的手抓紧头发，宴会上的他多少有些失态。 为何要去问梁瑜是否忘记自己的名字。 是担心对方忘记。 是想要对方记得？ 没有吧，他不会有那样的想法。 傅峥不理解，自己在说一些什么，是本能吧找寻不到一个合理的借口。毕竟那是容铭川不在意的人，他更没有理由去追究，没必要针对梁瑜。 梁瑜跑到江城，他还追着不放。 太失风度。 好歹同学一场。 好歹同学一场，打个招呼也寻常。 有那样陌生么。 不至于那样陌生吧，傅峥记得俩人的交集不少。 沙漠扎营的时候他还帮梁瑜搭帐篷，梁瑜最出片的那几张照片还是他拍的，唐成功拍出来的不是搞怪照片就是背景大于人物的，梁瑜说他是专业人像摄影师。 毕业前，梁瑜对他已是避之不及。 最起码他也祝梁瑜与对象长长久久，算不上失态吧。 梁瑜那个眼神又是什么意思，是意外么。 他说的难不是最普通不过的话。 傅峥思索着自己哪句话说错，还是他就不应该说话。 酒精确实让人迷糊，为什么要去想这些。 - 玫瑰手链是陆简行买的。 起初，梁瑜并不在意自己的付出得到了什么回报。 喜欢一个人本身，就可以给梁瑜带来快乐。 陆简行存在梁瑜生活里的意义，是被她喜欢着。 梁瑜的所有行为都证明一件事情，她会爱人。 收到玫瑰手链，梁瑜没有多大的感觉。 这条手链，是在看烟火后才被她一直戴着的。 十来克的黄金手链，对普通大学生来说是两三个月的生活费。 李明珠的问题让梁瑜意识到，陆简行对她其实挺好的。 能送黄金手链，不是抠抠嗖嗖的人。 陆简行不是什么富家公子哥，他的钱是一点点积攒下来的，写代码做项目换来的。 可之前的梁瑜没有去想这一点，梁瑜想的是如何去回礼。 李明珠听着梁瑜说的喜欢，心里的遗憾被小鱼的欢喜冲淡许多。 小鱼喜欢最重要。 第116章 改邪归正 舒丽珍离开海城是在一年前。 应伟康在黎家工作多年，黎家对他也已经习惯，又因为容家人不怎么在海城发展，故而头一年应伟康保住了这份工作。 在事发一年后，应伟康才丢掉黎家管家这一份工作。 他进入黎家，是因为本身有能力。 这些年在黎家其他能力不提，察言观色的本事绝对没有退化。 离开黎家后，应伟康开始创业。 做点小生意，别人指头缝里露出点的好处，他吃下，日子倒也还说得过去。 在一次一次碰壁后，应伟康频繁想起妻子做出来的错事。 无法说出一时冲动。 四处碰壁的生意，若他还看不出来自己被针对，那真是傻了。 应伟康无法问一句为何，因为他们那些人翻起旧账就翻，哪需要理由。 而他本就理亏。 就算容家人不计较，有的是人用他们来讨好容家。 他们这样上不了棋盘的人，害了容家母子分离。 舒丽珍自然是错，却也不至于不给他们一家留条活路，不留喘息的机会。 比起被容家突然想起，应伟康更倾向另一种可能—— 其他人为讨好容家，有意针对他。 为此应伟康带着一家离开海城。 他们的状况却没有因为离开海城彻底好转，甚至掉入了大坑。 舒丽珍从起初就打定主意要跟应伟康离婚，在应伟康离开黎家之前，她就有这样的打算。 她做了错事，不好再拖累应伟康。 应伟康却说他们有孩子，在旁人眼中如何都是一家人，离不离婚都一样的，他坚持不离婚。 在母亲走后舒丽珍颓丧很长一段时间，那会儿她没有精力去想丈夫的事情，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舒丽珍发现应伟康不对劲，已是公司在海城办不下去时。 那会儿，舒丽珍又一次提了离婚。 她不存在考验男人的心思，单单做出自己应当做的选择。 应伟康对换子的事情一无所知。 他不是获利者。 应伟康没有选择离婚，而是选择离开海城。 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无论如何都是缓冲的选择，没有起到缓冲的作用。 冬至，舒丽珍回老家一趟。 回去扫墓。 母亲没有去她的梦里，她就去看望一次，舒丽珍内心的不安不因靠近母亲而减弱。早应当麻木的人，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却尽显悲伤。 看见舒丽珍的人，被她的冷漠刺激。 过去，舒丽珍回来的次数虽不多，却总是有一副笑面孔。 那时，她美到不跟其他人在一处，却也不是完全谈不上话。 奶奶将曾经邻居的事说给梁瑜，无意间问起梁瑜跟成为大少爷的应言是否还有联系。 应言是梁奶奶看着长大的，梁瑜明白奶奶的心思，到底是一件值得说的事。 若是她跟应言还有联系，透露一些应言的消息，奶奶便有了新的谈资。 梁瑜说不出一二三来。 舒丽珍的落魄，梁瑜虽未亲眼见得也能窥之一二。 舒丽珍过得好才是奇怪。 容家连养了十七八年的孩子都不要了，对着有意调换孩子的舒丽珍，更不会手软。 在放弃容铭川的时刻，容家就放弃了他们之间过去的情谊。 快刀斩乱麻，在其他人还在为真假少爷的事争辩不休时，容家作出了选择。 梁奶奶却是再提起舒丽珍还是充满了诧异。 舒丽珍在其他人眼里光鲜亮丽太久，应奶奶离世前，舒丽珍久居海城但每一回回来都要被其他人羡慕一遭，她在城里过着多么好的日子，孩子念高中她自己看着跟个女孩子似的。这话肯定是有夸张成分在里头的，但舒丽珍确实跟老家的同龄人大有不同。 除了见过舒丽珍面的奶奶说的，梁瑜回到海城后还听起过旁人的道听途说。 说容家少爷养母一家的不好下场。 最后的见面太破碎、割裂，以至于梁瑜的记忆里留下来的舒丽珍还是温柔女人的印象。 老家女孩的内心，曾有多少人想要成为舒丽珍。 旁人的酸言酸语，不影响小孩们直接看到的美丽光鲜。 舒丽珍的美丽几乎是客观的，年纪的增长在她脸上缓慢体现，完全不影响她的状态。 这样一个大美人，分别的日子足以梁瑜模糊对方的长相，却还是没有忘记对方某刻的目光。 在接触到那道目光的时候，梁瑜当即起了鸡皮疙瘩。 那一天那一眼那一刻比舒丽珍往年往时的每一刻都令梁瑜印象深刻。 至于舒丽珍落魄的模样，她是见过的。 她甚至见过舒丽珍几近发疯的模样。 舒丽珍的忏悔，舒丽珍的疯狂，梁瑜都在高三的那个暑假见过。 那是一个混乱的暑假，于梁瑜来说谈不上美好回忆，过去认定的执着的在那个夏天被颠倒。 梁瑜没有忘记那个夏天，那个夏天成为她学生时代的分割线，界限分明站在两头的也是很不相同的。过去的人不足以梁瑜成为过去的自己，无论是听到议论还是不得不参与其中，梁瑜更多的是旁观者的角色，她不再是三年前的自己。 比起那会儿她成长两三岁，有更漫长的时间思考一件事应该如何去做，一句话要如何说得体面。 在海城会有人谈起舒丽珍的落魄仅是因为他们想要讨论容铭川，梁瑜越发觉得时间的可靠，过去同学圈里铺天盖地的消息，如今只是一闪而过的话题。 “应家人在海城都待不下去，不知道容铭川去了哪里？” “活着，要是没了肯定是会被知道的，但到底去了哪里还真不清楚。就他那长相不管去哪个大学念书，出名是迟早的事情，现在网络传播多快。” “我说怎么确定他出国却拿不出个踪迹来，原来是你这个想法。” 倒也不是所有人知道容铭川出国是猜的。 梁瑜就是明确容铭川出国的。 - 苏欣悦坐在书桌面前，手机的消息不停冒着，她没有立即去解开屏锁。唐成功频繁与梁瑜的见面，隔天一次这样的频繁，总能找到见面的理由，梁瑜次次应约。 这不对劲。 她叹了一口气，寂静的夜晚，连一颗闪烁的星星都看不见，苏欣悦起身拉上窗帘，书桌上的手机还是发着光。 寒假到底什么时候结束，开学会让一切都规律起来。 聊天框里有朋友发过来的照片，唐爷爷的宴会结束后，他们小辈们又聚了一次。 她的目光定在角落里的一个身影上，这张照片的当时她与唐成功相谈甚欢。 在江城念书的梁瑜跟他们没有多少的话题，那天梁瑜只是坐在那里，若不是这张照片，苏欣悦都没想起来那天梁瑜的安静。 梁瑜说话了么，或许吧，但绝对是不能长久的参与话题。 所以梁瑜才会把自己的位置坐成角落。 苏欣悦又看向照片上的唐成功。 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跟唐成功成为朋友这件事。 过去梁瑜一定是唐成功关系最好的异性朋友，高中那会儿他们两个人搭在一块的时间不少。其实高中那会儿，唐成功与梁瑜的角色定位就可以是不同的，但是唐成功安稳的将自己定在容铭川小弟的位置上，与梁瑜是“狼狈为奸”。 苏欣悦羡慕过梁瑜有一个这样任打任骂的朋友，唐成功的性格很好又总能把梁瑜逗笑，高中苏欣悦就想要与唐成功熟悉起来，都没有成功过。 苏欣悦念大学后跟高中的一些人也保持了联系，特别是一样在沪市的，拍照片的田鹿在戏剧学院念书，这两年还没混出什么名气，不过也不用着急，虽说田鹿还在念书，田家却开了娱乐公司。 田家的娱乐公司跟被嫌弃的家庭作坊不同，那些童星的家庭作坊是全家靠童星吃饭，田家开娱乐公司是为田鹿保驾护航。 田鹿如今是星耀娱乐旗下艺人，自家公司暂时没给她什么好资源，不过星耀传媒目前有热门几个小说的电视剧版权就是为田鹿准备的。 田鹿是苏欣悦的闺蜜，她有意让苏欣悦也来她家公司里当艺人，当明星万众瞩目受人喜欢，田鹿做梦也想成为大明星。 她家里并不缺钱，成为大明星，一个人的创收能顶一个公司，每每想到这里，田鹿的心里就有些热。 梁瑜跟苏欣悦不对付，田鹿同仇敌忾，不为别的就为欣悦曾经受到的那些委屈。有的话苏欣悦说不出口，田鹿能说出来。 田鹿就是有话直说、直来直往，梁瑜拍马溜须的模样她早就看不惯。过个寒假，梁瑜重新出现在海城，是唐成功带进来的，田鹿特意找了这张照片，证明唐成功没那么在意梁瑜。 “肯定不是唐成功主动带梁瑜进这个圈子的，八成是梁瑜舔着脸求来的。谁不知道他们俩以前关系好，梁瑜就用着以前那点情分，要唐成功帮她。” “小田，有你真好。我没有特别在意梁瑜，反正就一个寒假的事情，假期结束，也没什么联系。事情到底是什么样我们也不知道，我们换个话题，别提梁瑜，背后说来说去搞得我们很在意她一样。” “谁在意她啊，我们就随便说说，隔三岔五碰见说两句怎么了。她哪特殊？说都说不得。好了，我现在出气了。欣悦，你怎么跟傅峥疏远了？看上去不太亲近。” 苏欣悦高中的时候跟傅峥一个班，傅峥挺有正义感，会为她说话。要说两个人有多亲近，苏欣悦一直不觉得。 高中时期的傅峥，对女生的拒绝从来是直白的，哪怕他的那个姿态根本让女生不敢接近，却依旧有人为他着迷。“高岭之花”是女同学们私下对他的称呼，这朵高岭之花在生活上颇为强势，认定的事他从来执着。 傅峥是完全在爱意里成长的那种男生，他并不缺少家人的关怀，整个世界都在善待他。对待女生的喜欢，傅峥是迟钝的，他受过的爱意从来直白，要别人说“我喜欢你”他才会发现这样一件事。 然而就算跟他告白，依然不会被他记住。 在爱意中长大的少年并不缺乏陌生人的爱意，傅峥从不为那些告白心动。苏欣悦见过不止一次，女孩为傅峥哭泣，他并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也不愿意跟无关之人扯上关系。 田鹿说她跟傅峥疏远，傅峥矜贵、高傲、俊朗甚至如今的他是绅士的，比起从前的冷漠，傅峥变了许多，他比以前更健谈。 不提田鹿，就连苏欣悦心中也存在不解，她与傅峥怎么变得疏远，对方的客气礼貌也仅在表面，苏欣悦能感受到明显的距离感。 原来那不是错觉。 不是许久未见的短暂的生疏。 而是他们之间的距离早已被长。 “欣悦，你是不是拒绝过傅峥的告白。” 过去的某些时刻，苏欣悦以为傅峥对她是有感觉的。 当初傅峥约她去游乐场的时候，她甚至以为傅峥会跟她告白。 “根本没有这样一回事！”苏欣悦矢口否认，“小田，不是那样的，毕业后傅峥没给我告白过。” “好吧。”拉长的勉强的语调，显然对回答保持怀疑，“那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疏远的，以前他可是会为你出头的。不过人都是会变的，以前唐成功跟梁瑜多好，现在不也改邪归正。” “服了你了，你想继承我的花呗。” “我可没有这样冒昧的想法，欣悦你要不要来我家公司，我听到风声鹅厂要搞选秀节目，我们一起去节目里露一露脸。” “到时候我们成团出道，我们西皮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欣田’，我们这么好的关系到时候西皮也是稳稳的。” 苏欣悦：“有句话说，爱要面目全非才好，我们这样的别人会觉得寡淡无味。” “没品。”田鹿坚持真情可贵，她反驳，“照他们那样说，上节目的得是唐成功跟梁瑜，我敢肯定他们再多接触几次矛盾就会爆发。我还真有点想看那样的场面，唐成功对梁瑜最后的情分都被磨没的时候，梁瑜没了盼头的模样。” 第117章 恰好心软 面目全非四个字用在唐成功与梁瑜关系上有些不恰当。 田鹿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说话而已。 唐成功与梁瑜生分的具体原因，田鹿无从得知，唐成功没有透露过。欣悦这边自然也是不知道的，在欣悦眼里大概唐成功还是向着梁瑜的，田鹿在旁观者的视角理清里头的关系。 高中时期欣悦跟梁瑜气场就不和，不止一次欣悦为此落泪，田鹿虽有为朋友出头的冲动，但是碍于容铭川的威力，她没有对梁瑜动手。 而在口头上的战斗力，她跟欣悦两个人加起来都怼不过梁瑜。 高中的梁瑜不是好欺负的主，也不是现在那副恬静模样。 那时，梁瑜也就是对容铭川低声下气一些。 孟舒文跟梁瑜关系好，不止一次为梁瑜开口过说她喜欢的不是容铭川，大抵是信的人不多，后来孟舒文也懒得说。 田鹿是信的，梁瑜不喜欢容铭川。 喜欢一个人可以光明正大，也能是暗恋，但梁瑜那种形式的，明摆着她是喜欢容铭川的钱。 她能看出来的事，容铭川自然可以。不过，小狗入了他的眼，他也懒得换一个人。 田鹿能跟苏欣悦成为朋友就是因为苏欣悦比较单纯、真挚，而梁瑜就像苏欣悦的对照组，不是一个什么好人，谄媚、势利。 可是因为梁瑜攀着容铭川，很多人都没有办法拿梁瑜怎么办，田鹿也没有这样的本事。 如今的梁瑜，依旧势利而谄媚的，却没办法像从前那样顺风顺水，因为她没有再入一个“容铭川”的眼。 谈及梁瑜田鹿难免产生一些优越感，终于替朋友出气，梁瑜已经成为她们共同不喜的人。 _ 陆简行母亲的身体并不太好。 陆简行从海城回江城，陆雅就生了一场病。 医院里的钱跟流水一样，经不得精打细算。 一边照顾病人，一边要挣钱。 雇人来照顾陆雅还不划算，陆简行的时间还没有那样值钱，他不总是有项目去做。 医院里的人跟陆雅说话，也会说起她的儿子多懂事，没有几个人的儿子能做到这样，为她忙前忙后的。现在的孩子多是独生子，从小到大被宠着长大的。 “我感觉我不需要住院。”住医院是很花钱的，“医院里住起来不舒服，在家里我还舒坦。” 陆简行：“妈，你要住院观察，在医院里方便些。” 陆雅说随着年纪的增长是会有些毛病的，不需要多上心。 儿子念大学开始，陆雅十分清晰感受到自己年龄的增长。 梁瑜那边陆简行照常回复，他得花更多的时间钻研挣钱上，毕业后会是什么样的光景他不确定，大学是步入社会一个很好的缓冲期，江大算得上一个不错的平台，学校里的老师要比瞧上去要不普通。 陆简行的忙碌梁瑜有所察觉，她买了提前回江城的车票。别人巴不得开学请两天假，梁瑜是在开学前几天就回去。 陆雅做了一次全身检查，一些指标需要复查，陆简行接了一个项目，梁瑜过来恰好带陆雅上医院复查。 陆雅的年纪算不得大，但上医院这件事在许多人看来一个人来总归是不好的。 陆雅知道儿子谈了对象的，第一次见面的姑娘嘴挺甜的，儿子说不出她那些贴心话来。小姑娘的脾气很好，人做事情也有条理，很快就带着她去检查，就是在机器上一顿操作。她问问题的时候，梁瑜也耐心解答，跟讲解员似的。 陆雅说问清楚以后自己下次来不会懵里懵懂。 梁瑜见陆简行太忙碌，这几天又没有开课她恰好有时间，陆雅也不是天天需要往医院里面跑。 因为只是指标的复查，陆雅在医院里没有病房，陆简行在医院附近为陆雅定好房间。梁瑜要先赶到宾馆，再带着陆雅去医院，用餐也是在医院附近随便吃一些。 陆简行想知道的梁瑜都会发消息给他报备，她甚至没有给他打一个电话，用这样的方式让对方安心。 缺钱的陆简行确实很难拒绝刚接下的这个单子，陷入过窘迫就会激起对金钱的渴望。他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接受了梁瑜的提议，是真的觉得这为自己“分忧解难”，还是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梁瑜的面前，他想梁瑜会发现他的不堪然后离开他。 即使是这样陆简行也没有时间去做什么两全的选择，少年人总是这样，很多时候都不是自己在做选择，而是被命运推着前行。 陆简行没有分散过多的心思去思量他与梁瑜的关系，至于此刻他将“选择”的权利给梁瑜，在他为金钱感受到焦虑、不安的时刻，梁瑜的好足够令他产生放手的心软。 这样的心软使得陆简行更专注于手头上的单子，他比过往更集中精力也更臻于完美。梁瑜回到出租屋的时候，陆简行正在与人通话，对方在提出新的要求而陆简行十分条理清晰地去明确对方的需求，这样的方式可以让之后工作的推进更为简单。 陆简行若有所觉看过来的时候，梁瑜的眼中是欣赏，梁瑜没有去打扰陆简行，她观察了一圈得出陆简行还未用餐的结论，梁瑜不确定陆简行是否用过中餐，只是看出来对方还没来得及吃晚饭。 第一壶热水烧开，陆简行问梁瑜是否用过晚餐。 梁瑜摆手机说自己正在找外卖。 “我要下面条，你需要么？” 梁瑜立即将手机放到一旁表明自己的态度。 谁能拒绝呢。 反正梁瑜不可以。 简单的下一碗面，比点外卖更接近家。梁瑜观察着厨房的陆简行，得出煮面的陆简行依旧魅力十足的结论。 有种踩实了的踏实感：“陆简行。” “怎么了？” “我好喜欢你。” 梁瑜的心得到片刻的满足，被充实着被温暖的感觉包裹着，此时没有多余的事情来表达，梁瑜将自己的欢喜表达给眼前这个让她得到满足的人。 第118章 关于亲吻 因为外婆在a国休养，这年容卓霄随着家人在a国过得春节。 大哥容韫泽更是从国内特意飞过来，容韫泽比容卓霄长了两岁，自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般的存在。 容家夫妻对第一个孩子要求极高，说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都不为过，放在世俗人眼中，容韫泽称得上天才。 容卓霄看得出来大哥是父母的骄傲，容韫泽与容铭川是很不同的人，当然也有相似之处，容家养出来的孩子都有矜贵气度。不同之处便更多，容韫泽完美到挑不出一个错处。 容家夫妻对待长子并非没有遗憾，许珺以为孩子与自己不够亲近，她怀疑是过早的培养孩子独立的性格，可若非如此韫泽又如何成为一个如此完美的人。 就连这样的遗憾，许珺也寻不得出口与大儿子说，因为大儿子待她尊重有之，也能在言语上逗她开心，许珺冒出不亲近的疑惑会在见到大儿子时消散，因为他的行为并无不妥之处。 在小儿子找回家后，许珺冒出许多补偿的心思，两三年的时间过去的那些痕迹几乎要被覆盖，似乎小儿子是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 容卓霄刚回容家的时候，确实有许多的不适应，在当时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是否出丑。他能做的是在外人面前谨言慎行，实际上在亲生父母面前容卓霄也不能够暴露出自己太多的无知。 人的容忍度是有限的，容卓霄并不愿让父母失望。 外祖母在a国，容卓霄这段时间与母亲的相处时间许多，容磊得回国不能一直留在a国，过年的时候提过一嘴以后让儿子接班，自己早早退休，容韫泽直说父亲还是壮年，拒绝了容磊开玩笑般的提议。 容磊说这家业最后还是他们兄弟两个人的，桌上只有许珺欣慰地笑。 容磊告诉容韫泽书随便念念拿到文凭就够了，他是将容韫泽当成接班人培养的，虽说过了年儿子才二十二岁，但早就接触企业事务的大儿子在他的眼中早就是个大人。 念书的事，容磊一直对孩子没有要求，他与妻子都聪慧生不出什么笨孩子，基因摆在那里，念书好不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能够管理好手底下的人。 再聪明的大脑一个人去用功，花光所有的时间多是为别人。 让许许多多聪明优秀的人替自己做事，那就不同。 要做摘花的那个，而不是开花的那一朵。 妻子有时会觉得大儿子与自己不够亲近，容磊只有在大儿子不显露出接手意愿的时候感受到头疼。但对方也没有说要抛弃，只是说自己需要一点时间。 跟大儿子谈判一顿，容磊的心情是愉悦的可是回想起来自己的目的完全没有达成。 那小子，狡诈。 小儿子比预期的懂事听话，说是更亲近，但容磊却清楚自己更看重大儿子。精心培养二十年的，与带回家两年的，又如何相同。 妻子总想对小儿子有一些补偿，他们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容磊很快就不觉得自己对小儿子有什么亏欠，他的人生似乎并没有什么偏颇。容家的钱足以让容卓霄修正道路，走上他原本该走的那些路。 至于受苦与磨难，容磊其实是无法去想象的，他没有经历过那样的日子，于他而言不过是少了一些钱而已，如今将钱补上也就可以。在妻子面前容磊不至于说出自己心里的这些想法，无非得到几句争执，维持表面的温情对容磊来说不过是三言两语的事，并不难。 只是说没有多少愧疚，不是说就没有爱意，作为父亲，他自然会做好父亲的角色。 容卓霄提前买好的航班，他只回去待三天也没有如愿，那趟航班没有起飞而接下来的几天他又没了时间，有些事情拖得久了重要也变得不是那样重要。 不是见一面梁瑜不再重要，而是差几天差几个月不再重要，因为已经过去很久的时间，而上次本该见面的时候容卓霄产生了退缩，他那天其实见到了梁瑜，甚至有机会快步走在她的身旁。 那并非多难的一件事，那时她与他的距离只有一分钟。 差一分钟。 绝对不只是差一分钟。 航班取消可以买下一趟，或许是差了两天，却要成为下一回。 容韫泽知道弟弟的飞机延期并未说什么，没说他本为他定好房间。 弟弟说不是网友。 容韫泽没多问。 是不是网友，还是不如网友。 - 开学后陆简行索性没有再住在宿舍， 梁瑜的喜欢，布满生活的点滴。 大三下学期开始，陆简行比过去更为忙碌，不过梁瑜与他相处的时间并未减少，陆简行的出租屋她常去。 陆简行的努力是明摆在那里的，梁瑜尽量与陆简行保持一致的节奏。陆简行虽然是忙碌的，对待梁瑜的情绪却是稳定的，不会因为进展的缓慢或者洽谈失败将火气发给身边人。情绪低的时候最多是安静被梁瑜抱着腰，日子忙碌却安稳过着。 他们会在出租里分享喜悦，陆简行看着梁瑜越发不舍得放手，他甚至对自己之前的拒绝后悔。所有的努力只是不想有一天会陷入两难的境地，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愿意对方跟自己吃苦的，梁瑜照顾母亲的时候，陆简行想到的不是自己减轻了负担，而是自己为梁瑜带去了麻烦。 似乎梁瑜为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可以成为他前行的动力，陆简行成了会为自己吊萝卜的驴，梁瑜察去抚平男友的眉头，劝对方压力不要太大。 陆简行将人拥在自己怀里，他的额头抵在梁瑜的发顶，缓了一会儿又去亲吻她的眉眼。他所有与异性的亲密都是与梁瑜的尝试，与她如何的接触似乎都是不足够不厌倦的。他抚摸着她的脸颊，他的吻缓慢的下落，独独避开她的唇，到后来他半跪在沙发前从脖颈的角度吻她的下巴，梁瑜抬高下巴承受他的吻，她的手压在他肩头，另外一只与他十指相扣。 梁瑜不满他的逗弄，她的手从他的脖子开始向上找到陆简行的下巴，将人推开，陆简行尚未来得及反应，梁瑜的吻便落下来，压上他的唇瓣。 第119章 捕获成就感 “梁瑜。” 睡梦中的梁瑜无法给陆简行回应，他为她折好被角，坐在她的身侧，黑夜中什么都看不清明。 适应了黑暗的双眼，能够看见梁瑜的睡颜，陆简行望着她，目光温柔缱绻未言片语却诉说许多。 能和梁瑜走到这一步，在陆简行意料之外，他却也要承认这也是他的计划之中。 梁瑜提过不止一回的暗示，那也只是言语上的，陆简行不答应那就是空谈，梁瑜可没有霸王硬上弓。 是他默不作声租好了房子，他哪有那般高尚。 至于所谓报复、让对方代价。 算什么报复呢，陆简行嘲笑自己的私心。 梁瑜醒来时陆简行已经不在出租屋，一大早他就起来跑另外一个区，学校里的名人在校外是一个新人，看起来很有用的奖项对于一些企业来说噱头都算不上。陆简行可以修饰自己的简历去找一份好的工作，但此时他还需要兼顾学业，而毕业后被修饰的简历的底色就是顺利毕业，他不能够为了一份此时的实习将学业落下。 出租屋被梁瑜一点点改变着，整洁的环境给人舒适的内心，工作的时候梁瑜不会待在房间里，哪怕出租屋里只有她一个人，摆张小桌子在桌面上也可以，梁瑜却不会这样做。 她喜欢将生活与工作的空间分开，书房的桌面上摆上她的电脑，侧立着心理上给人一种保护脖子的感觉。梁瑜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真的有效果，不过看上去确实是这样一回事。 在剪辑视频上已有一段时间学习，梁瑜的水平较起初有了很大的进步，跟第一个月的时候剪辑出来的视频比起来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她的水平还可以，要去接群里的单子也可以，但那些普单对剪辑水平没有什么作用，花在那上面的时间倒不如之前的笔译单子，或者多写一篇公众号。过了年，公众号的流量下降更是明显，梁瑜之前没有精力维护粉丝群，所以在一群满了之后没有再建群，那差不多都成为一个死群。 那个沉默的群的流量在这个流量时代还真谈不上什么，这个月梁瑜精心剪辑了一个以江城的“食”为主线的视频，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她之前做的公众号就对江城的店有许多了解，即使这样为了搜集素材她也是踩了不少点，还用上了无人机拍摄，可以说是煞费苦心。 相机拍摄出来的镜头比起手机更有质感，梁瑜是先写好脚本再进行剪辑，在过程中她还是多次修改，来达到自己满意的效果，以至于每一个镜头她都能够描述出来。她本不以为自己是什么完美主义者，在一次一次的打磨修改中，梁瑜对此产生怀疑，虽说一开始没有期待能够打造出多么惊艳的视频，可是时间的倾注下，视频已然倾注了她对这座城市的感情。 视频上传后还需要等待时间通过审核，梁瑜开始担心自己的心血无人查看，她想起还可以在自己的公众号进行宣传，可以向不一定有人查看的粉丝群发消息。梁瑜发布视频的那个号还没有发布过其他的视频，她本来是想要一个全新的互联网账号的，可是比起来自己的心血没有人查看，全新的账号似乎也没有那般重要。 梁瑜开始构思新的博文，即使公众号的流量有所下滑，也比没有任何宣传来得要好。 梁瑜还没有开始宣传，室友群里就出现了这一条视频，是王沁岚转发的。 王沁岚是追星族，会使用b站，不过梁瑜还是很意外王沁岚不是发现这是她剪辑的才往群里发，而是单纯觉得这个视频剪的好。 「江城文旅应该给up主打钱」 「太丝滑了吧」 「我感觉我有点配不上江城了」 其他几个室友对这个视频也是一致好评，梁瑜默默观察了一下数据，比她预想中的要好，竟然有大几百个人在线观看。 她发到公众号上也不一定有这样的效果，视频的播放量已经超过她公众号一条日常博文的阅读量，梁瑜抿嘴也没忍住自己的笑，简直太开心。 首先是为了视频有人在看，其次是自己不用再开一个新的视频号。 梁瑜的第一个视频号，从开始学习剪辑就时不时上传作品的。 那个号，室友是知道的。 不过，她们也并不在意梁瑜剪辑视频的内容。 如果还是在宿舍里住着，梁瑜剪辑视频的事情其实是瞒不住的，但此时她可以拥有这一种可能，一个不被现实里的其他人知道的网络身份。已经写了大半的那条新的博文不再需要，废了一稿费了精力，也无所谓。 这个视频梁瑜一分钱都没赚到，不耽搁她开心，一个多月的付出被人看到，而她本身也满意这一次的作品，视频肯定不是完美的，但确实是当下的梁瑜能够做到的最好的。做一件事就算是粗糙的开始，也需要去完成。 等待一个很好的时机、等待所有的准备都完成，大部分时候都不如从当下便开始，时机是转瞬即逝的。 视频的反响不错，评论还不算多，但是热门评论的点赞也破了四位数。 梁瑜对b站视频的数据没有多大的研究，她过去发作品更多的只是记录自己在剪辑上的学习与成长，对于一个视频数据的分析从未专业、系统分析过。 不过作为一个观众，她自然知道标题与封面的重要性，内容的打磨上花费了精力的她，对视频在意的她，没有随便弄一个标题封面糊弄过去，而是十分谨慎选择了封面，想了好几个标题最后才定下来。 梁瑜时不时点进去看观看的人数，有起有伏，到了晚上六点后，每次点进去人数几乎都在上涨，六点到九点之间梁瑜几乎没有干成别的什么事。 她好久没有经历过这种被数据绑架的感觉，上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公众号第一次出爆款的时候，那会儿她是被数据震惊，此时心态又是不同的，梁瑜没有为在线的人数震惊，而是看着数据什么时候到落点，看着增长的播放量，捕获成就感。 第120章 学爱人像东施效颦 「看到了古城，也看到现代的都市，古与今的交汇……」 「江城本来就是一座古城，但是它竟然有这样多的美食」 「口水直流三千尺」 「30个粉30w粉丝的质量」 「片头就好上头」 …… 视频逐渐发酵，这谈得上一个好的开头。 她高低要搓一顿火锅奖励自己。 人都到火锅店了，室友还不明所以，不知道梁瑜怎么这样财大气粗要请客。 “一算生活费有结余。” “再好了，本来大家都开心的。”李想怪有的人多问一嘴。 多问一嘴的卫不凡故作姿态：“家母赞助，生活费刚到账。” “花呗还了？” 卫不凡：…… 一到账就还了687块钱的蚂蚁花呗。 “吃还堵不住你的嘴。”卫不凡决定跳过这样伤人口袋的话题。 李想了然，她这是说到点上了。 她虽然会做家教挣钱，但也多花在自己身上，攒下来的钱倒也不多。李想家里面每个月给她的生活费一千块钱，这钱在学校里就保持着饿不到的水平，至于生活质量完全提不上。 李想有一个妹妹还有一个弟弟，这在她们这代人还是很少见的。 她们这代人独生子女很多，特别是城里的基本都是独生子女。 梁瑜妹妹的出生是实实在在交了罚款的，李想的弟弟妹妹跟梁瑜的又有不同，李家姐弟三人差不过三岁，李想的弟弟就比她小了三岁，妹妹比她小一岁但是是下半年出生的，念书要晚一点。 李想姐弟三人年龄差距近，家里面供起来就难。 高三时期，李想简直是悬梁刺股，咬一口劲要念大学。到了大学反而提不起高中的那股劲，借着名牌大学生的身份在外面找家教，挣钱比爸妈挣钱要容易。 当家教的兼职成为周末的日常后，李想挣到钱其实不需要她过拮据的生活，不过她总说自己是没攒到多少钱的。 王沁岚是唯一感动的那个：“太好了，我以为我至少一个礼拜不能在外面吃饭。” 她抢到了fly的演唱会门票，过于充实的幸福让她必须经历一些痛苦。 王沁岚心甘情愿。 主要是演唱会来得太突然，王沁岚根本没有来得及准备。 看演唱会可不是一张门票那么简单，车费、房间费，还要穿好看的衣服，做个美甲…… “别说是一个礼拜，就是一个月吃食堂你也乐意得很，能看fly的演唱会。” 抢到的还是原价票。 梁瑜手里的铅笔在菜单上滑动，最近店里都开始推广小程序点单，但还是纸质菜单一桌人点起来更方便，她们习惯了。 她上次跟孔尧是不欢而散，孔尧震惊于还有人跟她谈恋爱。 特意求证她恋爱的事情。 当偶像也有苦衷，法定之前不恋爱的孔尧，或许是有些嫉妒她。 她当时也是顺口问对方是不是嫉妒，然后得到了孔尧“梁瑜，你有病”的评价。 梁瑜：…… 她打心底觉得孔尧嫉妒自己。 包括此时此刻。 她早就看出来，孔尧半点不想输给自己。 至于她谈恋爱这件事，孔尧虽然气愤万千，但是必须保持偶像的品格，在一定的时间内绝不谈恋爱。 孔尧指不定以为这是龟兔赛跑，实际上…… 实际上恋爱这件事就没有那么难，孔尧是万千少女的偶像，她又不是。 不知道现在孔尧想开了没有。 最好没有。 谁让他说她有病呢。 - 江城蓝v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火了。 好多艾特自己的。 顺着艾特爬过去，原来是一个江城的民间宣传视频火了。 看着人家几十万的播放量，官方号过万都难的视频就更拿不出手了。小编火速在宣传视频下留下了自己的评论。 别看他平时发的视频看的人不多，他一条评论发出去，还是很多人为他点赞的。 眼瞅着他的评论就一点一点爬到热门评论里去。 顺手在艾特江城文旅打钱的评论下说自己会去找江城文旅的。 无论是单独的评论，还是回应的那条，都被网友给“顶”了上去。 官博评论这件事，梁瑜还真没想过。 看到官博在要求江城文旅打钱的评论下回复的时候，梁瑜都快说不出自己的感受，大家都很会玩的样子，就算是官博都这样俏皮。 不过转念一想，虽说是官博但是皮下又不是单位里的老人，而是新人，这些新人本来就不是古板的群体，而是充满活力的年轻人。 陆简行从书房出来，梁瑜一双眼睛亮晶晶望着他，他刚要开口，就感觉浅浅的香风扑过来，梁瑜笑着扑到他怀里，陆简行没有任何准备虚虚退了半步又站定稳稳的接住了梁瑜，他的手环住她，一闪而过的梁瑜的笑容，他侧过视线就可以看见梁瑜仰着下巴灿烂笑容。 “我好开心。” “陆简行。”梁瑜踮起脚尖她的脸与陆简行的更贴近。 温暖、细腻的触感，陆简行虚握的那只手贴近她的头发：“我听着。” “你是我的幸运星。” “我好顺利呀！你也会顺利。” 他也觉得自己幸运，特别幸运。 不止梁瑜的目光在他身上片刻停驻，而是她真的在他的身边。 她说出来的话，超越他的设想。 习惯了梁瑜夸张的话语，不再总是感觉悬浮着，不至于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抵触。 抓住眼前的，更长久的留住。 陆简行目标明确行动坚定，为此付出诸多的努力，却未曾给梁瑜一个承诺。 承诺出来的事如果做不到那就是瞎说，他再坚定再努力也决定不了结果，陆简行没办法将那涌出心口的承诺从口中说出来，只是心里更为坚定目标。 那虚无缥缈的承诺跟可恶的画大饼有什么区别如果没有实现的话。 “会的，我也为你开心。” 陆简行照葫芦画瓢在爱人。 梁瑜好几次因为他给出的回应愣神，陆简行只当自己不晓得，果然一点一点在好转，或许是他太笨拙，学爱人像东施效颦，但好在梁瑜有在一点点习惯。 习惯他给出的回应，不会每一次都因为设定好的一切被打断而卡壳。 卡壳的次数少掉，他被爱着的可能在增加。 第121章 梁瑜，你是什么打算 “你猜，我在为什么高兴。” 梁瑜的兴致很高。 陆简行眼睫微垂，思考半晌，“你的视频火了。” 这一个多月，梁瑜花费在视频剪辑上的时间不少。 他们的拥抱持续有一会儿了，梁瑜的腰还被陆简行环着。 “你猜对了！”她笑着把手抬高勾住陆简行的脖子。 顺着视线往上看，这样的死亡角度，男生依旧勾人地不像话。 陆简行曲腿，被梁瑜勾着向下，承受着一些梁瑜后仰带来的重量，搭在梁瑜腰上的手收紧。 “我奖励你什么。” “你明天早八。” “……” 梁瑜脸都涨红了，却教育起陆简行：“你脑子都是些黄色废料。” 陆简行被梁瑜瞪了一眼才回答：“我不会做什么，你先睡，我洗漱。” 他还穿着出门应酬的那身，会带着梁瑜不喜的烟酒味。 梁瑜嗯了一声，陆简行眼睑下方有浅青色。其实视频激增，她此时根本不困。她把蜂蜜水给泡上，陆简行出来就是能直接饮用的温度。 视频的热度连续发酵几天，过了周末，梁瑜还在涨粉，过了最初的阶段，喜悦感逐渐消退。梁瑜准备着下一个视频的素材，疲惫的时候梁瑜会放空—— 人就是俗，视频火了，偶像包袱就上来。 算了，自己说自己没必要。 偶像包袱换种说法，那就是精益求精，追求卓越。 在追求卓越的缝隙中，梁瑜打开了微信，宿舍群里王沁岚分享了条视频，说有综艺可以跟卫不凡她们一起追了。 王沁岚不怎么看综艺，她很专注追她的星，但这回不一样是女团选秀节目，这个热闹王沁岚想看。 这可是国产选秀，没有任何的语言障碍。 梁瑜随意看了眼，没记心上。 节目还没有播出，要是好看，她们会说的，到时候再参与来得及。 准备后续素材时，梁瑜向许老师问了两个问题。 对方给了很全面的回答，还给梁瑜提供了参考方向。 不愧是大学老师，年纪轻轻就博学广智。 梁瑜用了人就丢，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感谢。 据梁瑜所知，许老师跟女学生的边界划得很清。 因为对方是老师，添加联系方式后，梁瑜没有把人清理掉。 尊师重道嘛。 为了搜集素材有时梁瑜回到出租屋人都要散架，不过把视频导入移动硬盘中，梁瑜的精力就有在恢复，等晚上陆简行回来，早已不见梁瑜的疲惫，她尽量为陆简行想周全。大三到大四面临找实习的事，她们宿舍里想到的是找学姐、找老师。午休的那点时间，室友也要边吃饭边看综艺，梁瑜没带电脑，坐在桌子前在平板上做课后作业。 等室友吃完饭，她又差不多可以爬到床上午睡。 李想她们看综艺有瘾一般，却又是可以暂停的，没有非要一期在中午看完的强迫症，综艺就是她们下饭菜。 不知道是谁先提起实习，反正最激动的属李想。 李想毕业选专业的时候，就是奔着钱来的。奈何她接触的信息不够多，只是这个专业看上去跟钱关系最大，选了这专业。 谈起来跟钱关系确实大，但赚大钱完全是另外一码事。 她反正没本事靠着课上的知识，使得自己赚到什么大钱。 卫不凡提议：“你干嘛不去教育机构干。” 李想念大学来的钱，多是帮学生做家教得来的。 “这我不乐意，大学几年都白念，就我这样的高层次人才当教育机构老师太屈才，高低得自建一个机构。那我现在还没有成本，要不你们没人赞助我十万……瞧，我的创业大计难以实施。” 卫不凡已经联系上学姐，可以安排一个实习，就是工资待遇很低，租了房子覆盖不住伙食的那种，她不是很想去吃这个苦，反正这会儿还有时间挑更好的。 “那也比我好，我爸妈说给我找了个实习，一分钱没有。”王沁岚说。 “亲戚的公司？”其他几个人都看向王沁岚，“包吃包住么？” “不包吃不包住，一分钱没有，不是亲戚公司，是去政府机关。” 在其他人“图啥”的视线里，王沁岚清了清嗓子说：“我爸说让我进去提前体验一下单位生活，激发我考公的动力。我不太想考公，我大学四年就是混过去，拿着江大的毕业证书，工作还是找得到的，一点不想回去过单调的生活。” 王沁岚的表姐就在机关单位上班，过上了上辈人口中喝茶看报的好日子—— 保证没双休，单休没保障。 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得到了一份能干到五六十的工作。 “回去？肯定得报选调。”梁瑜说，“那样就不浪费文凭。” 说到这，卫不凡有点来劲：“是啊，编制稳定，待遇嘛也还好。你家里不差你这口饭，够你吃好喝好的。” 李想直摇头：“体制内我是不考虑，我进去担心自己因为金钱思想腐败掉，我可太贫穷，那样安稳的幸福日子我暂时过不起。先在外面赚几年钱，再带着存款到体制内养老……” “我有理想有信念的好伐！我要是进体制内我就是要为人民服务，就是要让一些人因为我变得更好，养老躺平这种事情，绝不！” “那我不进了呗，多大的事呢。你有理想，我还叫李想呢。” 宿舍里的女孩子因为李想的一句话笑作一团。 李想，叫李想诶。 “梁瑜，那你以后想做什么？” 越是长大越耻于谈及理想，内心空泛泛，课堂上拯救世界的梦离了没几年，梁瑜就谈不出任何高大上的理想。 她想做什么，她能做什么，她要做什么。 梁瑜也问她自己。 “你肯定是我们四个人里面，最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王沁岚认真道，“执行力就是一种天赋，我都有点嫉妒你，做什么都能做好。我要是有你的执行力，粉圈大佬就是我。” 卫不凡也问：“梁瑜，你是什么打算？” 第122章 是什么打算 是什么打算？ 梁瑜把室友糊弄过去，却不能够一直糊弄自己。 人是应该想一想自己的未来。 重要的不是未来，而是现在要做什么才能抵达未来。 目标、航向，从来都重要。 在无所事事的清闲里，可以设想自己的未来，带着一点期盼，然后对眼下的生活产生一点紧张感。 重要的一直是当下的生活，而不是未来的模样。 无论要达到什么样的未来，都应该在有限的条件下，过好当下。 梁瑜抓住自己此刻的心情。 她没有宏大的理想。 目前的生活状态，于她自己而言，是好过从前的。离开老家，梁瑜整个人的心都放松下来，一直紧绷着的弦，拉扯着她不停歇的弦，似乎已经停止运行，在某个平凡的一天。 具体是什么时候，梁瑜没察觉。 辩论赛上的据理力争，她没有带到生活里，这会儿她应该感恩云德让她习惯压抑那一定不令人讨喜的较真么？ 梁瑜庆幸过，却没有感恩过。 云德或许真的为她带来了什么，但她绝不感恩。 梁瑜几乎不提起高中的事，这样一来舍友对她的高中生活了解也不多。像她这样的人也多，从高三走出来的学子短期内都不乐意提过去。 等“短期”过去，高中的记忆也模糊掉，人的记忆会给过去的事、不重要的事自动缩小清晰度，甚至不再记得。 要十分的坚定，才不会去美化过去。 梁瑜不提及高中，内心隐隐担心自己说出来的都是美好的描述，那何尝不是一种背叛。 陆雅背了个与平时不同的包，梁瑜瞥了一眼。 年过四十的女人眉眼间不见锋利，十分温柔可近的长相。 打了底，气色不错。 说话间可以看见岁月在陆雅脸上落下的纹路。 陆雅的处境与行为有几分违和，梁瑜生出几分好奇却也不多加探究。陆雅并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人，给她一分关心她在言语上能回人一分关心。与陆雅相处，梁瑜并不难适应，而陆雅的脾性也很好琢磨，陆雅几乎把话挂在嘴边。 头几遭见面，每回见到梁瑜，陆雅讲的话都要比上回要多。几次下来，瞧上去梁瑜已习惯与陆简行的相处。 陆雅瞧得出来女孩对儿子的喜欢，梁瑜与她非亲非故对她好无非一个理由，陆简行。梁瑜可以待她如此，可见对陆简行的喜欢。 陆雅的手放在包上，瞧过去梁瑜的视线已经没有落在包上，此时的她跟被儿子提起新包时一样心虚。面对儿子陆雅能够先发制人，提起自己就这样一点小爱好，买包是她改不掉的习惯，陆雅过了那种会后悔的阶段，她清楚自己无法改变。 梁瑜没有提起包包的事，陆雅想起自己跟梁瑜说起过自己的缺点，心里也安定下来。之后再与梁瑜碰面，陆雅倒是深记用同一只包，却也更不喜欢与梁瑜一同出门，不能带喜欢的包出门，逛街的乐趣就少了大半。 除了带陆雅去医院检查，梁瑜并不主动找陆雅。 梁瑜注意到陆雅出现的频率降低，依旧没有主动去维持交谈的频率，陆简行并没有对她跟陆雅的联系多与少表示出态度，对这一点他漠不关心，梁瑜与陆雅关系是否维持并不重要的，只要陆雅尽量少的出现影响他生活。 卫不凡实习时听了许多八卦，回到宿舍提起梁瑜的恋情就有些遗憾，她开玩笑说梁瑜跟陆简行恋爱是亏了的，这话说出来李想都愣了一下：“这跟小鱼能有什么关系。” “我能想到她的一套说辞，我真的，不凡你自己恋爱从高中谈到大学指不定毕业就结婚，怎么对他人感情的评判只有利益呢，你的言论有时候比母胎solo都母胎solo。” “感情本来就是会过时的，再喜欢也就那么几年。喜欢皮相的话，最好的时间也享受过。梁瑜要学历有学历，要颜值有颜值，我要是她我肯定是要攀一攀的。”卫不凡直言不讳，宿舍里平时或许会有对金钱的在意，这会儿王沁岚听了这话心里还是不舒坦，王沁岚说起话来就有些冲：“你要攀你去攀，对别人的感情指指点点就过分了，八卦八卦也不应该扯到舍友身上来。你这话我听了都不大舒服，要是被小鱼听见了能舒服。” 李想舔了舔嘴巴：“就一个假设，别太激动。我倒是觉得不凡说出来的话不是没道理，小鱼听到了还不一定会生气，又不是真的怎么样，这也不是在说小鱼坏话。是攀一攀不是说要干什么道德败坏的事，人脉是资源，脸蛋也是。” 王沁岚想一想也是，倒也不去说卫不凡什么，而是去问对方是不是在工作上遭遇什么不顺利的事。 卫不凡双手一摊：“工作后就没有什么事是顺的，但要说什么不顺，我觉得我脑子最不顺。我第一个月工资今天到账了，多少你们知道么？” 李想和王沁岚都没敢猜。 “957元。”卫不凡说，“我但凡多打两趟车，都要倒贴上班。” 王沁岚疑惑：“这你还有得赚？” “没，只是差点通勤费都要超过，悲从心来。” “我理解你。”王沁岚叹气，“万恶的资本家。” 怪不得一个八卦能扯到对梁瑜恋情的看法上去，梁瑜跟着陆简行真是要十足奋斗的勇气。陆简行在学校里如何优秀，单亲家庭的他缺少助力，而年轻貌美确实是一项资本，梁瑜在大学毕业前确实有比陆简行更好的选择，至于皮相，人不能光看一张脸吧。 陆简行当然不只有一张脸，但是前途确实是充满了不确定，陆简行若是去找工作倒也还好，他能够到一家待遇不错的企业，他的专业如今也算是年轻时前途光明，但据她们所知陆简行在创业。 这年头创业，还是没有家底的创业，越临近毕业越让人觉得是在浪费时间。就怕到时候因为创业，错过了拿到好offer的机会，陆简行舍友都进大厂了，陆简行若是创业失败他绝对是落后他人，而创业本来就是失败者居多。 一个没有工作经验的男大学生，创业成功的可能性就更少，陆简行又没有丰厚的家底给他造作，就算运气好亏下去的钱不多，但是对于年轻人来说时间也很宝贵，浪费了宝贵的时间也是一种输。 - 陆简行的创业，梁瑜是支持的。 室友说起时间宝贵论，梁瑜不至于不知好歹跟室友生气，室友是站在她的视角上为她考虑。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不能够为了一个自己的安稳，就劝说陆简行放弃创业。 梁瑜说：“我觉得人能够有梦想，并为之付出，很有魅力。” 她认真的言语，让舍友都不好说出恋爱脑三个字。 真挚的情感似乎不能够直接用“恋爱脑”三个字来概括。 而且就算是说梁瑜恋爱脑，对方也不会去否认，因为在梁瑜那里去喜欢去爱并不是什么坏事。王沁岚记得梁瑜说过，她一直觉得爱很勇敢。 王沁岚当时惊讶于梁瑜如此bking：“拐着弯夸自己？” 梁瑜嘴巴微张，似乎被戳穿而讶异，很快用笑容掩饰。 “你这样挺好的。”王沁岚说出来的话有些干巴巴，但确实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一句话在说话的人坚信不疑时，落到旁人耳中，可信度就在增加。 梁瑜没有做错什么，她们说出口的话本就没有非要小鱼听她们的意思，也是不希望小鱼陷入不好的困境，宿舍里关系一直谈得上和睦。就连说着梁瑜因为找更好的卫不凡，在听到梁瑜的言辞后，也没有说什么话去否认梁瑜的观点。 梁瑜对陆简行的喜欢似乎一如既往的简单，一眼看得见，一心为他想。直白、简单，整个宿舍的人都见证着梁瑜对陆简行的追求：“我要跟小岚与想想说抱歉，以前绝对是我误会她们，没有她们的‘推波助澜’，小鱼也不会放弃对陆简行的喜欢。小鱼，我在过去看轻了你的喜欢……现在，作为道歉，我希望你永远有喜欢一个人的能力。” 这个祝福，梁瑜是喜欢的。 梁瑜跟陆简行专业不同，陆简行要做的事梁瑜能够帮上的忙有限，可他们本来就不是为了成为同事，她跟他是恋人，梁瑜不了解的只是一个那些专业的词汇里的精细的运转，而不是不了解陆简行的工作或者生活。 不过有一样东西是通用的，那就是钱。 钱，一定是好东西。 陆简行其实也没有表明一定要创业，只是眼下他确实没有去大厂实习，而是依旧独立做着项目。他有心去企业工作，也要在手里面的项目完成之后，之前他太缺钱，去实习可没有太多的钱，但一旦毕业就是另外一码事。 梁瑜没有听陆简行说过理想，只是陆简行投入很多的精力在工作上，他看上去很努力实际上也很努力，其实社会还是给了陆简行好的回馈。 陆简行也在犹豫应该去大厂还是自己创业，梁瑜看得出来对方更偏向于后一种，虽然梁瑜不明白陆简行为什么不愿意当高薪的打工人。以陆简行的能力去大厂可以在较短的时间内达到高薪的，大厂的薪水确实很可观。创业的话，风险确实是高的，也不仅仅是个人能力的事，运气也占很大一部分，还有许多其他的因素。 大学期间陆简行在兼顾学业的情况下能够赚到钱，如今临近毕业他确实组建了自己的小团队但人员具有流动性，本来的核心力量他的两名舍友都接到了大厂的橄榄枝。 他们本就不像陆简行，陆简行对此也没有什么怪罪，他总不能拖着其他人，陆简行是想要成功，无比想要成功，却不能够笃定自己就会成功。 第123章 您先回去 有一次喝了酒，站在出租屋门口，陆简行冒出分手的想法。 明明可以直接打开门，锁怎么也插不进孔。 恍惚中他看见自己的手似乎在抖。 其实回来的路上那点酒也就醒了，陆简行却毫无形象蹲在家门口。 还是手机铃声响起。 是开门的梁瑜，是紧张关切的声音。 什么伤都没有受，陆简行都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眼眶酸涩，甚至以为自己就要落泪。梁瑜的关心会让陆简行心安，同样令他难安。 后来，陆简行还是没有提分手，到账的那笔钱是及时雨，而梁瑜也一直是支持着他。哪怕舍友离开，梁瑜也没有说出劝他放弃的话来，陆简行都忍不住问梁瑜原因，她说她愿意陪着他。 陪着他。 之后果然，梁瑜陪着他去沪市。 毕业答辩结束陆简行的忙碌没有得到一个缓解，他忙得脚不沾地，共在一个屋檐下梁瑜与他相处的时间也不多。 沪市的机会要比江城多，他们在沪市有了一个小家，比江城的时候要小，寸土寸金的沪市，花更多的租金住的屋子也是很小的一间，梁瑜被室友调侃是蜗居。 宿舍里的四个人只有梁瑜来了沪市，被叮嘱千万不要浪费专业知识，梁瑜没翻两个白眼，她们的专业知识足够他们出点爆款帖子将人忽悠，但是要在利用这点知识在股市里挣得盆满钵满，是纸上谈兵。 不过找一份薪资不错的工作，沪市确实机会更多。 连着两个月，陆简行处处碰壁，梁瑜入职新公司那天搬出了两个人的小屋，小单间真的不大，他们住了半年。 陆简行打开门，梁瑜正好合上行李箱，她提起行李箱的拉杆。 “整理东西？” “下雪了？”陆简行的肩头有雪花。 “地上还没有积雪，明天……” “我们分手。” 明天可以看到雪景，他的话没有说完，他的耳朵也没有听清。 梁瑜拉着拉杆箱错过陆简行的身子。 陆简行下意识抬手，却没有握住梁瑜的手腕。 梁瑜不担心陆简行的纠缠，陆简行是她追来的，她的喜欢在江大众人皆知。 陆简行有自己的傲气，她的分手，陆简行不会挽回。 陆简行的指尖被按得发白，梁瑜身后传来陆简行的询问：“为什么。” 梁瑜开始紧张。 像陆简行这样的人，对待感情远不如工作有探究精神，说出口的一句“为什么”足够令梁瑜意外。 “还以为你会说‘好’。”梁瑜的笑容落在陆简行眼里有些刺眼。 随意、漫不经心。 最主要的是平静。 一个人的平静，显得另外一个当事人有些浮躁。 江城的优秀毕业生进入社会依旧是在被社会上课。 陆简行毕业后的日子确实不够顺利，特别是近两个月意外事件更是频发，明明是说好的事，对方也临时变卦。 “再给我点时间。” 想要说出口的承诺到了嘴边成了乞求。 陆简行已经比其他人更努力，大学几年也积累下来优秀的阅历，他的运气不好到了一定程度。 梁瑜没有听出来其中的意味：“公司有宿舍，我打算搬过去住。 我们两个的见面次数肯定会减少，毕业后分手的情侣比比皆是。 你很好，值得很好的人。 其实我们两个不合适，好聚好散。” 追了两年，谈了两三年，在这里说不合适，梁瑜觉得自己有些渣。 但下定决心的事，梁瑜不会轻易改变。 她听见自己说：“喜欢一个人是成全，如果你也有点喜欢我，就好聚好散。” 这样的分手宣言，真是闻所未闻，梁瑜的自私在此时尽数体现。 喜欢，得成全。 不喜欢，没有捆绑在一起的理由。 这样一句话，让陆简行去挽回都成为没必要的行为。 “喜欢。”两个字在陆简行的嘴里含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陆简行的视线一直落在梁瑜身上，梁瑜温和的语气，对他而言比冬雪要凉。 “再见啦，陆简行。” 她真的在与他告别，再见，他的脚没办法移开一步，前行或者后退。 陆简行不明原因。 就算是养条狗，这么多年也有感情。 梁瑜跟他说分手，来得过于轻巧，开个玩笑也要有一个先后衔接。 “外面还下着雪。” 梁瑜愣神，是啊，外面还飘着雪。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是夏天，感情也往往如此，从炙热到冷却。 分手的理由么。 梁瑜能够列举的，说一堆陆简行的不好，可那样过于伤人。 到底是相依相伴过，感情走到那一步太难看。 歇斯底里的怒骂抱怨或者是争执，梁瑜在老家常见。 太难看，也太不体面。 谁说雪化了才冷的，下雪天也要将人的泪水冻下来，刚出门梁瑜就感觉到了下雪天的冷。 她跟陆简行不合适。 最起码不合适组建家庭、步入婚姻。 她承受不起陆阿姨的眼泪，那个没有什么主见的温柔慈善的长辈，对着她诉苦。梁瑜承担不起，带坏一个人的责任。 “真的，小鱼你真的愿意跟星星分手！”陆雅不信梁瑜这样轻易放弃。 梁瑜多喜欢她儿子，陆雅是看在眼里的。当初还是梁瑜追的星星，梁瑜喜欢星星，连带着她这个妇人都讨好。 这不是陆雅第一次为了这件事找梁瑜。 起初她开不了口，只是东边扯一扯西边扯一扯。 陆雅真让梁瑜有些陌生，她说同意分手的时候，陆阿姨那明亮的眼可真不像是被病痛缠身的人。 “嗯，我会跟他分手的。”梁瑜给陆雅吃了定心丸。 “对不起，是我们对不起你，阿姨不想做棒当鸳鸯的恶人。” 陆雅前头已经哭着说过这段话，梁瑜上次回了些话，这会儿就嗯了一声。 梁瑜没有像往日一般提前起身结账，看着陆雅付钱，什么也没有说。 女人说着对不起，梁瑜有些麻木。 第一回陆雅提起这样的请求时，梁瑜是难堪的。当时她手里拎着的水果都还未放下，恋人的母亲唇色苍白，诉说着苦难。 陆雅说：“孩子喜欢不是这样的。” 这句话如一股惊雷震晕梁瑜的大脑。 喜欢不是这样的。 梁瑜的喜欢被陆简行以外的人质疑。 “我怎么会不喜欢他。” “阿姨没有否定你们的感情，”陆雅眼神里有轻微的责怪，又好似只将梁瑜当一个小孩，“只是感情不是一切，阿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不会让那个人因为我陷入困顿。” 梁瑜喉咙发紧：“您是喜欢的？” 陆雅差点没有维持住自己的情绪，梁瑜的话刺激着她的神经，过于尖锐的指向，陆雅暗恨自己提及儿子的身世。 梁瑜意有所指，击碎她身为长辈的尊严。陆雅说自己那不是喜欢，当时是受到了欺骗，话题还是回到陆简行与梁瑜的关系上。 与梁瑜的恋爱，已经为陆简行上行的人生造成巨大的阻碍。 梁瑜不耐烦听陆雅的话语：“我不想听，我打车回去，您自己可以的吧。” 陆雅瞧见梁瑜苍白脸色，压下一堆话，却又多问一句：“小鱼，你没有骗阿姨？” 梁瑜伸手去开车门回她：“不骗你。” 她会分手的。 想了想问司机师傅能不能修改目的地，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梁瑜才对陆雅说：“阿姨我想起我还有点事，您先回去。” __ 还得修改分手章 按照设定是陆提分手，但是之前赶了一章分手后一下子找不到思路…如果之后还是找不到就这样吧，如果找到了就修改 第124章 偷跑一点点重逢片段 梁瑜看到那张脸。 绝望了。 因为她想起高中时自己的猖狂，高中那会儿脑子里灌满了水，总之当时她对着对方就是一通说教。 从头到尾完完全全的贬低，说对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再加上她运气不大好，她前脚把人骂人，后脚人家就华丽转身，成为有钱人家的真少爷。 至于她当时嘴里的用来打击对方的工具人，十分巧合的是占据对方人生十几年的假少爷。 这事情实在是抓马，时隔多年，她依旧有钻地藏匿的冲动。 不过，这会儿不是回忆的时机，她什么感受一点不要紧，见面不相识才是最要紧的。 虽然时隔多年她还是把人给认出来，但是她绝对要做到无视、无知、无感。 这会儿做什么都来不及，梁瑜目不斜视就要跟容卓宵错过。 “梁瑜。” 容卓宵出声前，梁瑜心存侥幸，女大十八变，如今的她跟高中两模两样。 仗着自己的变化与时间的模糊作用，她就要与对方当陌路人。 “梁瑜。” 抬眼看向声音的来源，棱角分明的轮廓，时间为过去的少年增添几分硬朗。 熟悉的五官已经令她感到陌生，一定是陌生的。 “容卓宵！” 她的语气，她的表情，都在表现她的惊喜。 说着惊喜，步子已经退开，默默拉远两个人的距离。 老天保佑，贵人多忘事能体现在他身上，实在是不想去为陈年旧账买单。 梁瑜的忏悔在很多年以前，现在她早就不求和好。 “好久不见，过得好吗？” 像是没有分开的几年时光，像是没有最后的争执，这样温柔的嗓音，这样包容的眼神，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这双眼睛看狗都深情。 梁瑜魂飞三尺，面上无多异样，浅笑着说：“挺好的。” 她在心里为自己点赞，说出来的话没有半分结巴。 真有出息，比她设想中有出息多。 梁瑜还以为与应言重逢的那天，她一定冷汗直冒，甚至是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总之是颜面尽失。 毕竟在对方还是清贫男高时，她得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把对方贬到一文不值。 “你呢。” 风轻轻吹，容卓宵的视线一直落在梁瑜身上，他笑着说：“不太好呢。” 其实梁瑜也就是客套一下，人家大少爷的人生完全不用她这个小啰喽关心：“嗯…嗯？” “也挺好的，一起用个饭？” “啊？不用了，我男朋友等我回家。” “哦，住哪里，我送你。” “太麻烦了，我打车就可以。” 梁瑜的心放下大半。 贵人多忘事好啊，容卓宵果然不记几年前的冒犯。 “没事，我开车转一转，熟悉一下沪市。” 豪门少爷配豪车。 梁瑜没得选择，容卓宵给她开了副驾的门。 她倒是想坐在后座，虽然有把豪门少爷当司机的嫌疑，但也好过坐在前头。 副驾被一些女人赋予特殊的含义，看得出来容卓宵身边还没出现这样一个女人。 容卓宵开了导航，梁瑜住的地方在新城区，他随口问道，“租的房子？” “对啊。”才毕业多久，要是能在沪市买房，那得是什么水平？ 他什么时候不食人间烟火了。 哦，他是容家少爷。 不是那个陪她走过小巷，跟她一块走过泥路的应言啊。 容卓宵很有礼貌，路上主动找话题，不让气氛冷却。 在早已认清俩人差距的今日，梁瑜没有什么话再要跟容卓宵说，矜贵少年的礼貌并不能够拉近俩人的距离。 她侧过脑袋，看向窗外。 “怎么来沪市，海城发展不好吗？” 梁瑜以为随便说两句就可以，没想到容卓宵能这般自然搭话，梁瑜目视前方，“沪市机会多，而且，沪市离海城也不远。” “奶奶身体好吗？” “老人家，多少有点小毛病，精神挺好的。” 一路上容卓宵开车很稳当，从来不抢秒，又能做到礼让行人。 梁瑜不想跟他叙旧，她有点担心，虽然每一句话回答都很顺，容卓宵没有抛什么难题给她。但是现在与从前的差距，无需旁人的提醒，时刻存在着。 “梁瑜。” “嗯。” 容卓宵看向梁瑜：“你变得很不一样。” “也没多不一样，重逢街头，是你先叫出我的名字。” “我不是在说面貌，是说一些别的。当然我只是很片面的看法，高中毕业后我们没有像现在这样近过。” 我对你不再了解，你对我保持距离。 哪怕梁瑜做过心理建设，猛得听到容卓宵的长篇大论，也顿了一瞬，才回答：“确实，一直没有机会。前边就到了。” 梁瑜恍惚看见容卓霄眉眼间的悲悯，似乎带着一些远离世俗的神性。 过去日日相见倒也不觉得如何。 这样一张本在记忆里模糊成为符号的脸，重新浮现，纵然与他不曾有十多年的过往，在相逢时刻她的目光也会在他身上停留。 时光揉平的是容卓霄的倔，而他的善被岁月蕴养。 梁瑜不是什么算命先生，这会儿的心思又完全跟面相扯上关系：“靠边停就可以，麻烦了。” 她这句话后面加一句“老同学”毫不冲突，容卓霄压住无意识颤抖的无名指，他没有时间去思考原因，在分离的时间里梁瑜走在与他预想中偏离的道路上。 过去的几年里，他们的生活完全没有重合点。她倒是足够长情，男友还是原来的那个。起初容卓霄确实觉得他人口中的梁瑜如同陌生人一般，如今已经很能够接受梁瑜的变化。回到容家的他，一次一次将自己重塑，在梁瑜无知无觉的时候。 梁瑜没能够将车门打开，车门落了锁。 她转头，对上容卓霄的视线，他动了一下。 梁瑜说：“出租屋比较小，就不请你上去了。” 有一段时间里，看见应言，梁瑜才能够坚定自己是自己生活的主角，并非永远的配角。此景此境却是颠倒，容卓霄叫出“梁瑜”两字开始，重逢打脸的剧情就自动触发，而她在这个剧本里是十足的小丑。 不在她人生蒸蒸日上的时候重逢，不在她得偿所愿时重逢。 偏偏是她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时候。 第125章 真是……意外 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总这样。 梁瑜总没本事摘取成熟的果实。 在她被男友母亲指出不会爱人后，又撞见了曾经人生规划里又在几年前决裂的容卓宵，完全称得上戏剧化。 不过，她不太需要戏剧化的人生。梁瑜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厘清自己的内心，她不由反思为何自己的喜欢会被怀疑，有哪里做的不够好？ 明明爱得明目张胆、坦坦荡荡，甚至不求回报......最起码最初她没有需要对方的回应。 尚未来得厘清，就撞上了旧时光里的人，印证着她不会爱人。 血液在手心碰撞，掌心火热。 那是一段尘封的少年记忆，不再重要的一段往事。 他们的重逢，在她以为不再相见之后，为她的不堪添砖加瓦。梁瑜以为自己狼狈极了，容卓霄的出现让梁瑜想起自己跟陆简行的开始并不纯粹。 众人皆知的喜欢，起初是一种对过往全面否认的开始。 也就是说，容卓霄的出现，让梁瑜无法做到自欺欺人。 这是一次不被期待的相遇。 久别重逢这四个字多少带了一些缱绻，梁瑜更愿意将与容卓霄的相遇只称作相遇。再没有一刻比此刻更令梁瑜明白，应言与容卓霄从来是一个人，她没办法再自欺欺人地将自己再看重，那些对应言的歉疚到底是有些自视过高。 那些错误，永远没有办法弥补。 她注定要留下与应言有关的遗憾，成为她的一部分。 梁瑜曾说：“我跟他之间只剩下隔阂，是没有必要再联系的旧人。” 而今这句话印证她的自视过高。 十多年的相处，模糊掉现实的鸿沟，以至于她说出的话错了位。 在国外的孟舒文没有见证梁瑜与陆简行的情感之路，这并不妨碍她询问起梁瑜的感情状态，梁瑜对未来的设想里组建一个家庭属于幸福的定义，孟舒文在订婚宴现场调侃梁瑜有没有结婚的计划。 “你不会知道我刚刚见到了谁。”梁瑜生起逗弄好友的心思。 孟舒文打气精神：“我认识么？” “刚刚你是不方便接电话？”孟舒文开始寻找蛛丝马迹，梁瑜给了她肯定的答案，“你认识。” “我认识的，我们共同认识的人，那范围就很小。”这话说出口孟舒文不由感慨，“我们只有高中在一块，云德的同学……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她说：“肯定不是我见不得。” 是梁瑜在那人身边有不自在：“难道是哪个老师？” “那确实，我承认我没有很能见人，不方便跟我视频也很正常。” 屏幕里的人光笑，孟舒文发问：“你现在笑起来也跟以前很不一样，高中的你是狡黠的。” “原来那会儿你觉得我是小人。” “才不是！”孟舒文不由着梁瑜误会自己，“是可爱的，那会儿我还……” 嫉妒一个人。 梁瑜：“什么？” 孟舒文抿了抿嘴，侧过脸去：“嫉妒容铭川。” “那……抱歉。” “算了吧。”孟舒文挑眉，“其实我是在猜你是不是碰见了他，看来不是呢。但如果是老师的话，我其实连名字都记不全了，所以快告诉我是谁。” “容卓霄。” 孟舒文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个名字，当她将名字对上人的时候，心跟着揪了一下。 竟然是容卓霄。 真是……意外。 容卓霄不在a国发光发热，去沪市做什么，孟舒文小心翼翼：“是怎么碰见的？” 知道容卓霄送梁瑜回家，孟舒文面上一言难尽，她的胆战心惊似乎都不太重要，天知道听到“容卓霄”三个字以后，她的心里起了多大的波澜。 可原来只是这样。 梁瑜平淡描述两人的相遇。 不应该只是这样的。 真正察觉到梁瑜对容卓霄的不同是毕业后的一段时间，高中时期梁瑜不止一次告诉孟舒文，她喜欢的不是容铭川。每回梁瑜说之后孟舒文都是相信的，不过对容铭川这个人的讨厌就更具体，如果他占据的不是“爱情”的位置，那么他占据的就是“友情”的格子。 孟舒文对抢占自己空间的容铭川很是不满，奈何本事不如人，只能暗自较劲。 梁瑜的平静打消孟舒文立即去她身边的想法，还是按照约定的那样参加完订婚宴再说，海城与沪市算不上远，其实她几乎不在梁瑜面前提起容卓霄这个人，虽然这个人在圈子里被提起来的频率颇高。 虽说大多人对他的生活不够了解，却因曾经与他有接触谈上几句话，每一年提起都有细微的态度变化，如今与最初已然是完全不同的态度，孟舒文有感受到这种变化，容卓霄这个人还真是用行动让他人对他的怜悯收回。 几年的时间，他就将错过的十七年遮掩，看不出旧的纹路、痕迹。似乎他生来就是容家少爷，这话说得也没错，他就是从容夫人的肚子里生下来的。虽说提起容卓霄的频率不低，但这些人对容卓霄的了解也不够深，多是道听途说的，没有谁在毕业后跟容卓霄建立起深厚友谊。 与容卓霄念一个大学的人也说容卓霄不是凡人，他的人生节奏与常人不同。能够跟容卓霄一所大学的，谈什么凡人，那人听了这话只笑不语，一切尽在不言中。孟舒文当初暗自咋舌，容卓霄竟然有这样大的本领，让人自认平凡。 容卓霄是一个神秘、神奇的符号。 而这个符号，被梁瑜碰见，又载梁瑜回家。 孟舒文扯了扯嘴角，鬼使神差说：“那他还蛮平易近人的。” 话说出口屏幕上的两人都愣住。 梁瑜意识到在孟舒文听过不少与容卓霄有关的传闻。 孟舒文意识到这句话多么不合时宜。 “是啊。”梁瑜应了下来，“显得不是四年没见过面一般，给我一种能跟他借钱的错觉。” 孟舒文：…… 你很缺钱么！ 我还想着你的少女情事。 你知不知道最后一点氛围感都被你破坏完了。 “可以跟我借，我能借给你。” 第126章 不要分手 视频通话被关断前，孟舒文只看到梁瑜震惊的眼神。 通话被挂掉猝不及防。 隔着几百里孟舒文都感受到背后议论人被人听见的尴尬。 …… 梁瑜这是刚下容卓霄车，就跟自己讨论起来了么。 这都还没走远啊。 看着被挂断的界面，这真给孟舒文整不会了。 孟舒文的手掌都传来酸涩感，她知道这完全是紧张的。 她不由替梁瑜捏一把汗。 梁瑜立即将手机反盖在腿侧。 跟他借钱…… 开什么玩笑。 “我说玩笑话。” 容卓霄是大度了，既然这样大度了何不直接当做没有听见，省得她心生尴尬。 梁瑜知道自己的埋冤毫无道理，可这会儿真的是有些挫败。 “你……” 他的手指修长，指腹有茧：“你有东西落下了。” 是陆雅送给梁瑜的礼物，梁瑜从购物袋下方接过，容卓霄的手指从上方抽离，两个人没有多余的接触，此时将要走到出租屋楼下，按照道理或许应该请人喝一杯茶。 梁瑜这里却没有这样的道理。 “谢谢，再见。” 容卓霄应了声：“嗯。” 没有说再见。 梁瑜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出租屋比较小，而且……我也不想男友误会。小区外面有家咖啡店，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请你喝杯咖啡。” 容卓霄：“下回。” 梁瑜没理解：“啊？” 观察梁瑜的表情，容卓霄回答：“不用了。” 也是，他不缺一杯咖啡。 拒绝或者接受，梁瑜都无所谓。 说出口的话是出于礼貌，容卓霄帮了她一个小忙，她能给的是她的感谢，而不是去思考容卓霄是否需要。 对方会给出回答的。 是不需要的。 他的举手之劳，不需要一杯廉价的咖啡。 虽然梁瑜觉得小区外面那家咖啡店的咖啡价格还有些虚高呢，打着手磨的幌子赚冤大头的钱。 见容卓霄转身，梁瑜也往楼梯走去。 一步一步，容卓宵回头的时候已经看不见梁瑜的身影。 心里的麻木，蔓延至指尖。 容卓宵唾弃自己心里那点自以为是的心疼。梁瑜走在更好的人生道路上，他就应该为对方感到高兴。 可是。 难过还是会发生。 他恨自己在面对梁瑜时生出的自怜。 「从过去的模样变成如今的模样，她是不是也经历了许多」 遗落的购物袋，是他追上梁瑜的理由，却谈不上一个好的时机。在梁瑜讶异的眼神中，容卓宵终于承认，在他不曾参与的时光里，梁瑜成为了更好的人。 她能够与曾经的朋友维系感情。 她的恋人一直是那一个。 … 购物袋在手上晃悠，过去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容卓霄不仅没有跟她算旧账，还说可以借钱给她。 多好一人啊。 但凡那人不是容卓霄，梁瑜都要说这人蠢了。 但放在容卓霄身上，她纯粹觉得对方善良。 容卓霄是一个好人。 过去的应言也是个好人。 是她不好。 过去不好，如今也不够好。 梁瑜跟容卓霄的关系，在意外出现之前，她真的以为两个人能走到永远。 在尚且不懂得喜欢的时候，梁瑜就已经为自己安排好了未来。 当初打击沉重，以至于那时的妄念也记忆深刻。 她只是不愿意去想起而已。 在那时暗藏着的不为人知的念想。 彻底的笑话一场。 其实， 那时见不得别人好的她，在当时得不到也是寻常。 - 不过，有所改变的她，依然没能够得到。 分手。 是她给陆雅的承诺，却不仅如此。 陆雅的请求最多算得上导火索。 能分开，问题总归是出现在他们两个人身上。 她对陆简行来说并不特别，至于陆简行于她...... 梁瑜没有回头，她担心他没跟上，又害怕对方等她回头。 分手这件事，越决绝越好。 越不留回转的余地越好。 出租屋不大，走的时候提着行李箱也能离开，她只是比陆简行更早的开口。 「凭什么要我扮演这个坏角色！」 「是我让一切变得糟糕吗？」 「是我隐瞒，只有我不够坦诚吗！」 分手应该体面，梁瑜到底没有吐露内心的想法，不应该所有的关系走到最后都崩裂。 无法继续维持的关系，也可以平静的割舍，而不是不够成熟的、歇斯底里的。 陆简行还是追了出来，他抓住梁瑜的手臂。 “你有喜欢我吗？” “你真的有喜欢我嘛，梁瑜？” 梁瑜的心空了。 她的脑海也空荡荡的。 似乎只剩下陆简行的声音。 内心深处呐喊着要离开，双脚被钉在原地，无法动弹，手臂上的力量减轻，陆简行正缓缓松开手。 为什么？ 梁瑜比任何人更不解—— 他为什么会这样问，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以至于她无法说出理所应当的喜欢。 梁瑜嘴巴微张却说不出话来，被陆雅质疑，又被陆简行质疑。 陆雅以为她应该放手，认为爱一个人应该放手对方高飞。 紧抓不放的不是爱，而是自私的占有。 紧抓不放的模样很丑陋，就像梁志勇一样。 可，陆简行在说什么。 在问什么。 梁瑜吞咽口水，她真的说不出一个字。 而陆简行在将不该问出口的话问出口后，也没有话要说。这样的雪天，任由雪花飘落，陆简行感受不到雪花的飘落，此时的静默，是属于他们的尘埃落定。在这段感情里面，梁瑜主动的时候居多，她面面俱到以至于陆简行对爱人的摸索更为跌跌撞撞。 陆简行并没有在一个健全的家庭中成长，却也不以为自己缺乏了父爱，这个世界上听起来十分包容深厚的父爱，不在陆简行的期盼里。而陆雅在外柔弱的性子，陆简行处在以爱为名的牢笼里，这样的环境里，陆简行无从得知如何去爱一个人。 为什么要去问呢，他是不该去问的。 他是知道的， 最起码一开始他知道。 知道自己不被梁瑜喜爱的。 知道一见钟情的虚假程度，算得上诈骗。 陆简行不知道为什么骗人的是梁瑜，却是自己在那里为她圆谎，遮掩他们曾经不止一次见过的事实—— 她说第一眼我就落在她心上。 骗子。 梁瑜，就是一个十足的骗子。 第127章 不做朋友 梁瑜推着行李箱，走过广告牌。 地铁站巨大的广告栏里是女团的饮料广告。 青春靓丽的偶像们还穿着夏日的短裙。 去中转站的地铁总是拥挤的，一路上梁瑜都站着，哪怕早就准备分手这件事也影响着她的心情。这晚梁瑜住在公司附近的一家酒店里，整个人都有一些疲惫不堪。 接下来的几天里，梁瑜没有收到陆简行的消息或者电话，从这件事看出来他们确实是成年人，分手后可以做到毫无关联，哪怕在分手之前两个人没有一天断开联系。在旁人眼里感情非常稳定的模范情侣，分手这件事也没有比别人多什么步骤。 实习生知道梁瑜跟自己是一个年纪的，一下子觉得梁瑜好接触起来，用午餐的时候打听起梁瑜的男朋友。 实习生的男朋友是她的同学，每天都会来接她下班。 “她有对象的，跟你一样也是大学谈起来的。” “是吗？是异地吗，都没见过。” 梁瑜将嘴巴里的那口菜吞咽下去：“怎么了？” 她眼皮一抬，实习生没追问只说：“想想也是，你怎么可能没对象。” 大学之后，梁瑜没有少听别人的夸奖，不知道从哪天开始突然之间逐渐有人发现她的美、欣赏她的长相。 “今天的花是男朋友送的吗，真浪漫。” “是朋友恭喜我赚到第一桶金。” “真羡慕你有这样好的朋友。” 梁瑜没去解释自己已经分手，也没有说送花的朋友已经被她删除。 她早就想这样做了。 就算去说服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交友权利，但在唐成功不给她与苏欣悦井水不犯河水的权力后，梁瑜逐渐疲惫。她疲于应付那些人际关系，将唐成功删除后她心里的郁气少了大半。 梁瑜懒得去猜唐成功给她送鲜花的意思。 只觉得个人的空间被打扰。 发现自己不是梁瑜的微信好友后，唐成功直接找到了梁瑜的公司，上次梁瑜来找他还是因为一个项目的事情，她希望能从他这里拉到投资，或者由他为陆简行牵桥搭线。 这件事对唐成功来说不是一件难事，可是他偏偏不想梁瑜那样简单如愿。 “为什么把我删掉。”唐成功开门见山表达自己的不解。 梁瑜看上去比他还要莫名，唐成功被她瞥了一眼就有些气势不足，嘴巴上还是说着：“再怎么也不能什么都不说一声。” “我把你删掉了。”梁瑜点头，“现在说了，可以吗。” 唐成功心里窝火：“你什么意思？” 地下车库梁瑜把鲜花塞到唐成功的汽车后座：“我就觉得挺没有意思的，不想跟你浪费时间，你听明白了没，唐成功我觉得跟你的每一次交流都是在浪费时间。” 梁瑜的话说得清楚不急不缓的，唐成功每个字都听清了，却好像没有听明白一个字他都没有听懂。他们两人这两年都保持着联系，梁瑜来了沪市，唐成功还特意组过局。 意识到梁瑜已经放弃自己，唐成功不可置信：“浪费时间，难道我们不是朋友？” 梁瑜直勾勾看着唐成功，见他也盯着自己，梁瑜敷衍的笑都不带有的：“朋友？你原来一直把我当傻子。朋友是什么样子的，反正不是你跟我这样子。唐成功你对你的朋友是什么样的，你对我又是什么样的，你自己心里头没数么。” “我为什么把你删了，是我真的觉得在浪费时间，我要工作我很忙，我没时间陪你玩。”梁瑜有些不耐烦，那些负面的情绪面对唐成功不想再遮掩，“唐成功如果你还不满意的话，我告诉你，你赢了的，我跟你相处的时间不开心已经比开心多了，你如果是想报复我，我可以说告诉你你早就应该满意。” “我……” “我也不想听你再说什么，说你没有，说你不是。”梁瑜摆了摆手，“不管你是什么想法，在过去的两年里我都没有觉得自己被你当成朋友。” “我可以给陆简行投资，我……” 梁瑜说：“对，你猜对了，我就是因为在你身上得不到利益所以不想跟你当朋友的。” 看着唐成功突然怔住的表情，梁瑜笑了：“你不就是这样想的么，我接近你啊也是为了利益。我告诉你，你也猜对的。但我又有些什么错啊，是你先这样想，我才这样做的。我也没有骗到你不是么。” “不是的。” “是的，就是这样的。”梁瑜拍了拍唐成功的脸蛋，“我估摸着要是打你一巴掌肯定是要被你报复的所以就算了，但是我心里面就是有气。” 唐成功按住梁瑜的手，他的耳尖发红：“可是，我不会的。” “梁瑜我不会的，我只是……”唐成功说不出原因，大抵是那几年的疏离为他留下了不好的习惯，“我没有想着用这件事拿捏你，这并不影响着什么。我们难道不是朋友么，我有把你当朋友的，一直……或许真的偏离过，但我现在绝对没有在耍你。” “我不信了。”梁瑜的手掌握拳收回自己的手，唐成功的手掌空落，他看见梁瑜眼里的冷意，他问对方是不是在嫌弃他。 “只是觉得确实没意思。” 梁瑜甚至不理解在被冷落、奚落后，继续赴唐成功约的自己。 现在的唐成功其实是要比去年好的，要比那个让自己处于尴尬境地的唐成功好的：“我理解你了，所以你肯定能够理解我删除你的原因。与让自己不舒服的人保持联络，是一件十分耗费能量的事情。” “我是想继续跟你当朋友的。” “可是我不想了。”梁瑜说，“而且，你也不要一副很珍惜我们之间友谊的模样。你对我有不满、你可以说，而不是内心里自我感动着。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很大度啊？这不介意、那也不介意。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很坦荡的。所以我们不适合当朋友。我很生气，但有的时候也会生出一点愧疚，会遗憾因为我让你变得这样不真诚。” 第128章 关于伪装 梁瑜离开之前还请求唐成功不要来公司找她，这会影响她的工作。希望唐成功看在两个人高中的关系上能够不来打扰她，她还是要过生活的，工作环境的自在对她来说也很重要，梁瑜不想再度成为旁人议论的对象。 说请求的梁瑜，跟前面说不再做朋友的时候，完全是两副模样。 梁瑜突如其来的脾气让唐成功措手不及，以至于后来缓和语气的请求也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唐成功很老实没反驳，那模样倒是有点像高中时候。 只是像而已，完全是不一样的。 高中时期的唐成功不会给梁瑜制造难堪。 比起五年前，唐成功的性格其实没有多大的变化。本质上，唐成功是一个会对身边人很好的人。 谁对他一分好，他就能够还别人一分真。 唐成功认定的事情，其他人是很难改变的。 高中的唐成功会坚定站在梁瑜这边。 后来，他不相信梁瑜，也很坚定。 梁瑜不是察觉不出来朋友与自己的隔阂，那会儿她稀里糊涂的是真的在维护这一段友情。 她清醒地看着唐成功与从前的区别，看着唐成功走近走远最后走近。 是不是真的走近，有待商榷。 梁瑜无法相信唐成功。 唐成功的好，会成为她怀疑的对象。 想着对方是不是又有了什么馊主意。 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唐成功不止一次让梁瑜陷入尴尬的困境中，梁瑜不乐意再当一个傻子。 送苏欣悦个人代言，为她造势的时候，唐成功可以说是花钱不手软的典范。 苏欣悦虽是成团出道，但刚出道时在团队内的人气只能算是中游。 半年过去其他人的潮流退去，苏欣悦才挤上中上游。目前，前三名热度苏欣悦比不上，但可以说是队内第四人。 能够在出道后维持热度，并保持上升，这后头少不了个人资源的补充。 有着这样的对比，梁瑜很容易看清唐成功没把自己当朋友。 他出于什么目的跟她维系关系，梁瑜可以不在意。 但是既然是有目的的，对方却不能够为此付出一些什么，梁瑜自然没有演下去的必要。 在拉扯的时间里，梁瑜积攒足够多的失望。 她甚至后悔一开始没有说开。 她太清楚，有的话一旦说出口，就没办法当成没有说过。 不过，没有将俩人的隔阂挑破，并没有让两人的关系恢复从前，梁瑜纵容着唐成功的那些小心思，低过头受过委屈，直到心灰意冷。 到了后来，梁瑜也只是假意演戏。 - “梁瑜跟她那男友分手了。” “不能吧，我看梁瑜挺喜欢她男友的。” “欣悦，你也不用这样惊讶吧？大学毕业分手，学校里谈起来的不都这样。” 话是这么说，但是：“梁瑜，真的很喜欢她那个男朋友。” 为了陆简行的事情，梁瑜甚至找到唐成功那儿去。 唐成功跟梁瑜的相处，苏欣悦也是看出来，说是唐成功想要报复梁瑜，实际上他的那点手段还没有试出来，就以梁瑜会远离为由，找个由头补偿梁瑜。 “她都跟着对象来沪市发展，都不到一年就分了？你从哪听说的？” 田鹿说：“反正分掉了，我从我堂哥那知道的，陆简行亲口认的，人家现在单身。不过谁甩的就不清楚，我哥说陆简行的项目蛮有前途的，可行性很高。” 听堂哥的意思，很欣赏陆简行，有跟对方合作的意思。梁瑜男友这人蛮有意思的，跟毕业找工作的大多数人不同，陆简行从大学就开始创业，这种人是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的。 替人打工哪有给自己挣钱有意思。 “会不会是她跟唐成功关系缓和，就觉得男朋友配不上自己？”田鹿说，“她不是搭上唐成功了嘛，她以前就那种人，自己没本事还势利眼得很。我还以为她改了呢，看来还那样。” “应该是别的原因，谁会搭进去自己的几年。” 苏欣悦的话把田鹿整得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田鹿想起自己讨厌梁瑜还全因为苏欣悦，苏欣悦过去不是没有反驳过田鹿的话，但这次真把她整懵。 “你在给她说好话？这也没其他人听见。” 人善良是对的，但是无差别的善良就是一种恶，能够为伤害自己的人说好话，田鹿不理解这种理智。 苏欣悦想起上回唐成功问她，为什么田鹿对梁瑜意见那样大，她们有什么矛盾：“我现在没那么在意她，感觉......生活圈子也不重合，以后不一定会有交集。不是在给她说话，就是说那些显得......” “我知道了！”田鹿顺势说，“本来嘛，就应该完全不在意她的。” 苏欣悦知道，如果不是唐成功自己不会这样关注梁瑜。 她不止一次劝唐成功不要跟梁瑜纠缠下去。 报复梁瑜？ 过去的感情注定会让唐成功对梁瑜心软。 苏欣悦实在不明白唐成功的嘴巴怎么能够硬成那样，非要说自己是讨厌着梁瑜的。 苏欣悦给唐成功拨打电话，在她以为无法接通时被接通。 准备好的说辞在听到唐成功的语气时成了关心，唐成功的声音听上去跟平日有不同，他的嗓子有些哑，比以往低沉。 “什么事？” 苏欣悦问：“是想请你吃火锅，上礼拜下雪的时候没赶上火锅。” “我最近没时间。” “我都没有说哪天。” “最近都没有。” “你恋爱了？” “不是。”比恋爱麻烦多了的一件事，原来他早就把梁瑜惹毛了，“是其他事。” 唐成功觉得自己有病。 可不就是有病，看到谁都不满意。 梁瑜倒是把他分析一清二楚十分彻底，说他自我感动说他如何如何。 她还是跟从前一样怼起人来不管对方死活。 苏欣悦：“那下次再约，我欠你好几顿饭都。” 唐成功烦着也没有将情绪表现出来，挂断电话他就开始叹气。 梁瑜删人是彻底的—— 唐成功想道歉的时候打不通电话，他确实设想在梁瑜最接近利益的时候告诉她，自己看穿他的一切。 他想反驳的时候也打不通电话。有句古话“君子论迹不论心”，可以成为他的理由。 至于换个手机号给梁瑜打电话？ 是把梁瑜说不准打扰的话当作耳边风了嘛！ 唐成功是想过让梁瑜在接近利益的时候被告知自己早就看穿她。 第129章 许潮声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梁智勇有段时间没联系女儿，上回给介绍对象，梁瑜跟家里闹。说是梁瑜闹也不太对，是女儿外头谈了对象，把人带走。 他叮嘱过女儿不要找外地对象，她完全把他的话当耳边风，越长大女儿越不像自己，当年余柔溪也是非要去外头。 梁智勇忘记自己是个没本事的男人，哪怕是看见余柔溪的时候。组成一个家庭的自己，比起还是一个人的余柔溪，他才是正确的那个。 当年的婚姻，皆是不如意。为了离开他，余柔溪甚至愿意去死，她不愿意留在这个家里到不愿意活的程度。她的歇斯底里令人疲倦，她恨他亦是，梁智勇跟余柔溪是拼命走不到一块的两个人，分别之后痛苦有过时光过去已念想不起来。 梁智勇忘记曾经的心疼忘记了要出头人地的抱负，安于现状享受平静生活的他被磨平所有的不平凡成为一个普通的男人，窝囊又自信的。家庭成为他的避风港亦是他的高跷，令他不用仰望曾经的妻子，他可以用自己的安稳框定女儿的未来。 梁瑜等到第二个电话才接，梁智勇若是有事必然会打第二次，梁瑜与父亲的关系并不亲近，很小的时候她坐在过父亲的肩头听着别人说梁智勇对女儿是宠的，那样的印象梁瑜其实不深刻，梁瑜知道有这样一回事又见过弟弟妹妹坐过父亲的肩头。 原来是每一个孩子都会有的待遇，并不是值得典藏的记忆。为梁瑜念高中的事，余柔溪跟梁智勇起过争执，余柔溪与这个男人本也无话可说，晓得对方买了学区房却没办法让女儿念更好的那所重点中学后，余柔溪难得与梁智勇吵了一架，面对梁瑜可以有气势的梁智勇，在前期的责问里面心虚低头。 “余柔溪，我跟你不一样，我有家庭除了小鱼还有两个孩子，我得为整个家考虑。花更多的钱上更好的学校，说起来轻巧，她成绩再高两分就用不着这两万块钱，家里面不是不让她念高中，一中是最好的高中是她自己没考上。家里有闲钱我也愿意出，可现在确实拿不出这样两万块钱，再说了二中也是重点高中。” “为什么不说，梁智勇。” 第二个电话梁瑜才接。 “在忙？饭吃了没。” 梁瑜话都还没说，对面就给她想好理由：“吃过了，爸。” “今年几号回家过。” 去年的春节闹得太难看，梁瑜一时没想起回家这件事，听他问起说：“不清楚，看公司，没这么早定。” “可能就不回去了。” 那边安静十几秒说：“这么忙，你姜阿姨说现在年轻人在外面也不容易。” “嗯。” 旁人是对着父母报喜不报忧，梁瑜简单，什么也不用报。 梁智勇忍不住说：“在外面也没那样好，青青她现在就放假，能放到十五。” “哈。” 梁智勇拿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离开耳朵，他提起嗓子几度想要说话。 “说了些什么？”结婚十余年姜仙仙了解梁智勇的脾气，他在客厅抽烟是情绪不顺的表现，他基本不在家里抽烟，会抽烟却不喜欢家里有烟的味道，“她惹你生气了？别跟小孩子较真，小孩子懂什么。” 小孩子。 他看梁瑜比谁都懂。 梁智勇烦躁到叹气：“我说了青青的事，她冷笑。她不懂，她什么都懂。” 看着梁智勇的冷面，姜仙仙摇头：“她不想回来就算，年轻人想什么，我们不懂的，她念书念得多，会有自己的看法的。” 姜仙仙这年着实感受到后妈不好当，梁瑜回不回来这件事她暂时不会冒这个头。她跟丈夫一个想法，女人要嫁得离家近。虽然只是一个后妈，姜仙仙自认也不是多坏的一个人，不然也不会为梁瑜的未来谋划，但人家大学生不领这个情。 弄得她要害她一样。 她只是想让梁瑜嫁人。 梁智勇心想梁瑜就是太有自己的看法：“你是没听到她的语气。” “我晓得。”姜仙仙翻了个白眼，“她那样子跟你前头那个老婆蛮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非常看不起人。” 她把梁智勇心里头的感觉完全说出来，他不吭声。 还真就是那样。 这一瞬间梁智勇想着要是梁瑜跟余柔溪一样跟他没有瓜葛也好，梁智勇被这个念头震惊，他竟会有这样的想法。梁智勇很是深刻认识到自己的无能，作为一个父亲无法掌控自己的女儿，在梁瑜面前他没有一点作为父亲的威严。 深深的挫败感席卷这个男人，一个短暂的通话，父女之间未说几句话，却闹得彼此都不开心。梁瑜也会因为父亲的话感觉到不舒服，她不知道别人的父亲也是如此，像是听不懂她的话，就算是把脸皮撕破，也能够若无其事自说自话。 反正梁智勇的做法为梁瑜增添了一些不愉悦，本就算不上好的心情又增加了一笔，在愤怒的同时又会有一些反思，自己似乎有将一切关系搞砸的本事。 实在是凑到了一起，有的是她的选择有的是自找上门，但凑在一起，就不得不让人多思。独自一人的时候，思维难得放空的时候，本该是舒适的时光，却会冒出不该冒出的念头，有不应该出现的自责，梁瑜没办法将自己的坏情绪向朋友宣泄，方方面面的糟心事与她如今的形象不符合，好在成长的路上梁瑜练就自己消化情绪的本领。 梁瑜不晓得自己对唐成功说的话有没有起作用，她在跟唐成功摊牌后就出差。 同事聚餐，都是步上工作岗位没多久的年轻人，沾了点酒同期说羡慕梁瑜的从容。 工作上的事比学校里的更迫使人走向成长，梁瑜的从容像一个完全体。梁瑜愣了一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 同期：“反正我觉得你这样能表达清楚自己诉求很厉害，想跟你一样利落、简洁，我做不到。” 这让梁瑜想起自己还在消化的属于自己的还未向他人透露的情绪，她垂眸遮掩自己的局促，她与外人眼中的她有着严重的偏离，她没有旁人说的那样优秀：“你学东西很快，又有着方向，很快就可以成为你想成为的模样，而我，听你这样说都觉得你给我加了滤镜。” “你可快别说了，雯雯这姑娘是真的把你当成偶像的。”其他人开玩笑，“我就说，梁瑜你快给雯雯签个字。” 同事之间的聚会并不压抑，但是包厢里有男士抽烟，梁瑜闻不惯味道拿着大衣出去透个气。 许潮声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第130章 善变 包厢里烟雾缭绕，雯雯见没人注意，也往外走。 走出包厢，眼神被吸引。 梁瑜的手里挎着外套，对面的男人气质出众，很有书卷气。 雯雯掏出外套里的眼镜，不由舔了舔嘴唇，可以说这是她现实里见过最帅的男人，荧幕里的俊朗男星还是有造型师的，这男人站在那里就是广告牌。 美女跟帅哥，对她的眼睛好。 周边也有不少人在偷偷观察梁瑜跟许潮生，他们或许是习惯了成为人群的焦点，在这样的打量中也不显局促。大堂的暖气不如包厢足，梁瑜穿上外套，侧身的时候看见雯雯，雯雯看不清梁瑜说什么，三两步走近。 梁瑜也往雯雯的方向走了几步：“碰见了熟人，我先走，帮我说一声。” 雯雯点头，梁瑜走了几步男人就亦步亦趋。 这架势，把人看得很牢。 “打车？” 手机还亮着打车的页面，梁瑜正要输入地址。 梁瑜就是突发奇想找个由头先溜，饭吃饱了再闻烟味没意思。 “明湖今晚放烟火，朋友为我预留了观景台的位置，当饭后消食？” 城市的夜晚很少看见星星，今夜也是。 灯光在夜里为城市精心装扮。 或许是灯光恰好，梁瑜没有拒绝。 - 京市，林家庄园。 主楼内。 老人将手里的报纸丢弃在地上：“玩物丧志。” 报纸上分明写着 「华国第一位f1赛车冠军」 「真正的天才赛车手」 管家在一旁端立，大气不敢出。 老爷子许久没有发过这样大的脾气。 人是老爷子让人带来的，他却没办法去想老爷子自找不痛快。 管家感受到战场的血腥，身上冷汗直冒，老将军是真的上过战场杀敌，一身儒雅的唐装压不住他的气势，年过七十的老将军多人未出现过胆敢忤逆他的人。 他不是没有成就的老人，勋章奖章荣誉摆出来比人要高。 跌宕起伏的经历，是迟暮英雄而非老人。 苍白的头发一丝不苟，林老握着拐，他老了。 老到不记得记忆中妻子的模样，那人决绝到没有留下一张照片，丢弃所有以绝对的态度从他的世界抽离。 几十年，整整几十年他们都活着，却未曾见过一面。 管家虽在林老身边多年，但他琢磨不透大人物的心思。 更无法想到那位“玩物丧志”的赛车手，是哪里惹到老爷子生气。 以他的见识，这样的事实在不应该发生。 不是老爷子不应该生气，而是令老爷子生气的事不应该发生。 此时。 林家的大门打开。 本还在说话的几位年轻人，一齐看向门口。 车门打开，一年轻人从车上下来：“那就是爷爷的客人。” 林骏显然有些不服气：“不是，他凭什么。” 去接人的竟然是爷爷的专属司机。 大姐有些看不过去：“这你也要争，你中学生？现在要紧的不是客人不客人，我怀疑这人跟爷爷有血缘关系。” 林骏表情一言难尽：“私生子？” 林澜本来最多觉得弟弟脾气不好了些，听他这样口无遮拦，不由觉得弟弟是猪脑子。 “不至于吧......爷爷虽然七十但也没老糊涂。”林骏没见过比爷爷更有精神的老人，虽然这几年爷爷老得挺快的。 特别是四年前大病一场住院后，爷爷的精气神就远不如从前。五年前，爷爷瞧上去跟五十岁一般，比实际年龄显年轻十几二十岁。 “你带点脑子。”林澜瞪了眼弟弟，“血缘关系只有父子？” 林骏戴上望远镜，没说话。 林澜抢过林骏的望远镜，嘴里嘟囔着：“看一眼还不够？” 季叔领着年轻人往爷爷所在的屋子去，林澜看不见年轻男人的正脸：“你看到他的脸了没？” “嗯。”林骏听到林澜的反问，撅起嘴巴，“就算他长得好，我们也得有立场。” 林澜放下望远镜：“看来你看到他长什么模样，我没看到正脸，不过他看上去有点眼熟。” “不会真的是……亲戚吧！” … 大门敞开着。 一进门，大厅足有几层楼的高度，予人压迫感。 端坐的男人头顶华发，眼神是上位者的睥睨。 一路上宽敞得足以汽车开过，偏生他被人引着两条腿走过来。年轻人走一段路不算什么，对待年长者他也应该生出几分尊重。 他猜那是一位年过七十的老人。 少年不卑不亢的态度，落在管家眼里是不知天高地厚。 却也明白人与人之间差距悬殊的时刻，恐惧畏惧无法精准的产生。 就像古时百姓怕小吏，而非县太爷。 小吏怕的是县太爷，而不是王子皇孙。 这在某方面算得上天才人物的少年，实质还入不了老人的眼。 “知道我是谁。” “路上问过。”眼前人确实是大人物，是可以搜到的人物，他的履历辉煌，年轻时的地位就是许多人摸爬打滚一辈子到不了的。 多么难以企及的大人物。 季叔孟说给他听，便是他能听的。 季叔孟是林老身边的老人，当初那份没有血缘关系的鉴定报告他见过，跟五年前比起来，此时的林老称得上十分平静。 按理说这是一个毫无关系的青年人，但是这样一个人却是另一个女人的血脉。 无往不胜的人生里，出现过最大的耻辱。 极致的难以释怀的，却又无可奈何。 季叔孟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那个为林老增添耻辱的女人已经入土，质问的机会在得知真相时失去。 那是一个连骨灰都没有留下的女人，或许是知道自己犯下了错。 “您身份尊贵。” 少年人适时表现出谦卑。 他现在如同蝼蚁，端坐的人也是这样看他的。 “哼。”男人从胸腔出声，眼前的蝼蚁，是他的好妻子为他留下的耻辱。 眼前人的存在，足够他悲愤。 到了他这个位置的人，已经很少有情绪波动。 “你本来是我的外孙。但是你的外祖母背叛了我。” “为什么改名换姓，你对你的外祖母没有任何感情？” 老人的眼总是浑浊的，漫长岁月容纳太多，以至于一个人活成完全不同的模样。 人是善变的，过去少年因为没有生活在应玲菀身边被林老忽视，如今不满对方与应玲菀没有半分瓜葛。 第131章 什么仇、什么怨 “子不嫌母丑。” 在明逸坦然的视线下，林老如此说。 舒丽珍行事无脑蠢坏，但身为既得利益者的明逸没有指责的立场。幸福生活他已然享受，不是说站在舒丽珍的对立面就可以抛下一切的。 明逸无辜道：“可您的女儿，确实不是我的母亲。” 明逸是有备而来的，这场认亲的结果会是如何，他都得拿出这样一个结果。 “我没有寻找真相的本领，但您不一般，这毕竟关系到您的后代。” 林老的手松了一下，明逸的话并没有可信度，但还是让他的眼前晃了晃。男人说不出自己的感受，批判少年一派胡言。 明逸没有跪下完全在季舒孟意料外，林老说出的那四个字足以令他的心都跟着颤一颤。 那位被针对的少年人，依旧目光坦荡。 凭借着什么呢。 难道是觉得林老会顾念与他外祖母的旧情。 那他还真是猜错，若是林老顾念旧日的情谊，舒丽珍…… 他还真是猜错。 以至一塌糊涂。 “我确非舒丽珍的儿子。” 少年人说话无所顾忌，季叔孟抓住明逸胳膊：“舒小姐虽未将你养在身边，但是她将你生下，从血缘上说这是断不开的关系。”路上他与明逸谈了几句，提点过对方几句，无关立场只是这到底是一个一事无知的少年。 从明逸口中季叔孟得知对方确实对林老的事一无所知。 不过明逸与应玲菀相处的时间足够短，对林老的事不知情也是寻常。 “血缘是断不开的关系。”那位始终端着架势的老人，明明已是极怒也不影响斐然气质，他与对方没有多深的瓜葛，第一回的见面对方就为他定了罪，心里念着对方糊涂嘴上却是不可以说出口的，“我与她确实没有感情，未曾相处过，有的人觉得生恩重有的人认为养恩重。我与应奶奶相处过一段时间，与舒丽珍未曾有好好交谈过。当时那些人也是如此看待她与我，认为她为我如何如何，就当我不识好歹，我确实为曾在她身上体会到半分温情，除了她调包孩子这一点外，任何的事也为我做过一件，也未曾与我说过一句好话。” “所以我对自己的出生有所怀疑。” 话说到这里明逸低下头，压住溢于言表的喜悦，嗓音伪装着可惜：“我做了亲缘鉴定。” 听到这里季叔孟猛地抬头，他几乎屏住呼吸。 “我与舒丽珍没有亲缘关系，她并非我的生母。” 这样一件事，他早已知晓。 那从来从容的男人总算是一概风淡云轻，情绪爬上他的眉头，皱起的眉头显露出岁月的痕迹。 他老了。 思绪很慢，半晌：“你说你不是舒丽珍的儿子，是说你与她没有血缘关系。” 明逸的下一句话更令季叔孟胆战：“舒丽珍与您似乎有几分相似。” 想到一种可能，季叔孟几乎站不住脚，他望向林老，那双眼缓慢转向他，季叔孟必须镇定下来，若无其事像是没有紧张没有怀疑亦没有害怕。 他不知道，他并不知道舒丽珍与明逸并没有亲缘关系。 那场惊动海城的调包事件中，真假少爷的判定怎么会没有一个亲缘鉴定。 但……似乎也是合理的。 容家需要做的是自己与孩子的鉴定，而不是舒丽珍与两个孩子的鉴定。 不会的、不会的，季叔孟想起舒丽珍与将军是没有关系的，这一点不因舒丽珍与明逸的关系有所变化。 只是他心中还是生出一丝不确定…… 为那一丝可能。 显然林老也想到这一点，眼中的顾虑甚至有一丝不易捉摸的慌乱，纵然季叔孟伴在林老身边多年算是熟知林老情绪的人，是旁人眼中林老的心腹，却也在这样的时刻怀疑那一丝慌乱是不是他自作主张为林老增添的情绪。 明逸没有再听到一句”一派胡言”，季叔孟接过文件夹拆开后又递给林老。林老默不作声，瞄了一眼就将文件放在一旁，不确定他是否真的好好看过，显得他并不在意这到底是什么。 确实没有什么可在意的，几十年的确实太长，长到孩子长大成人，年少的模样谁都要记不清。 几位年轻人在等着看被带进去的人什么时候会出来，他们倒也是想知道老爷子跟客人说了些什么，却也不敢如此肆无忌惮，隔辈亲这种事是存在的，但不是所有时候都可以没有分寸。 特别是对方是一个与他们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内心的猜测更令他们不敢唐突。这样的事情得与长辈商量，平日里再无所顾忌在面对资源危机时，骨子里的竞争思想令他们保持理智，最不懂事最冲动的林骏都没有闯入主楼。 明逸并不知晓庄园里有许多双眼睛盯着他的行踪，等瞧他什么时候从主楼出来，又以什么样的方式。 舒丽珍在国内的遭遇。 确实不如何。 这位老人明明有着宽旷胸襟，肚量心眼却都不大，舒丽珍的下场八成拜对方所赐。在国外时也有些人与事令明逸颇为困扰，但回到国内，才是所有的麻烦扑迎上来。 那些麻烦与面前的人应当有不可分割的关系，甚至可以说皆因他而起。明逸今日过来，正好与那些不必要的麻烦做一个割舍。 至于其他人的死活，他可管不得。 容铭川改名换姓的事，苏欣悦起初并不知晓，是在热搜上看见明逸夺冠的新闻才知晓对方竟然成了f1赛车手。 赛车当作爱好的时候是烧钱的爱好，成为职业的时候是燃烧着生命的职业。 无论是多精湛的技术，当赛车开上跑道的那一刻不仅仅是与对手比拼，更是与死神较量。 苏欣悦无法说服自己去观看一场f1赛事直播，看不懂是一回事，担惊受怕又是一回事。明逸拿到了整个赛季的冠军，这样轰动性的成绩让一贯不重视方程式赛事的国内也沸腾。 说是沸腾，也只是比过去任何一次的传播范围更广，知晓率更高。但是要跟大众赛事比较依旧是完全无法比拟的，哪怕明逸成为了首位拿到总冠军的华国人，书写了方程式赛车的历史。 第132章 真的是你 这一生林老无需去随波逐流，作为曾经的上位掌控者，拥有的足够多，其影响力依旧存在。人的一生都是可以为了事业的，出生于共和国年的他也曾如此去做，肩上背负着责任与使命，在中途也未曾迷航。 比起曾经的同行者，他励精图治的半生谈得上“值得”二字。 明逸拿来的文件被随意放在一旁，林老平淡道：“以后不用做赛车手，有人为你安排。” 由第一次见面的人为他定下人生的步调……这可不行，明逸客气询问：“您对我的人生有什么安排？您自己也不是一个贪图安稳的人，我对自己目前的生活算得上满意。眼下比起我的生活，刚才的那份文件更重要，无论舒丽珍跟林家有什么瓜葛，都跟我扯不上什么关系。” “不重要。” 无论是那份文件，还是明逸的人生。 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已经看开，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很多事情比年轻时候更容易想开，人死如灯灭。 “命是最重要，活着最重要。”男人缓缓说，“下去。” 明逸尚未回答便被人引出大厅。 他的想法也不重要。 他就不跟一个老人计较了。 - 许多人涌向江边，等待烟火的绽放。 托许潮生的福，梁瑜不用去抢占，拥有一个最佳观看位置。梁瑜不去怀疑许潮生的人脉，作为一个大学老师有点朋友很寻常，哪怕许潮生十分年轻。 作为一名大学老师，许潮生年轻到过分，他只比梁瑜年长两岁，可见曾经是一名少年天才。选择在高校里沉淀自己，做一份安稳的工作，许潮生对教研是有追求的，似乎不是一个急躁的功利者。 观景的位置距离人潮并不远，恰好可以俯瞰人潮，不过那些喧嚣又因为距离不会有明显的噪音。 梁瑜走了一圈，许潮生为她指向之后会放烟火的方向：“江边会有烟火升起，我第一次来这边，是朋友提起的，他很了解这次的烟火。” 梁瑜猜测对方是工作人员，或许是参与了这次活动的策划。 转念一想又不太对，这没有什么好纠结的，能够看到烟火就不错，观景的地点还架着一个秋千，怪美观的，让人有留下一组照片的冲动。不过一起的人是许潮生，梁瑜没有第一时间提出这样的要求。 许潮生从工作人员那要了一顶帽子和一条围巾。 烟花的观看点是露天的，只有他们二人很是清冷，梁瑜没有推拒，而是说了感谢。许潮生看着梁瑜将帽子戴到头顶，小幅度调整着帽子的位置，从上至下的角度显得那张脸更小了，他一个手掌就可以将她的脸覆盖。梁瑜很是专心，始终没有看他一眼，戴帽子前她将头发散开，此时微卷的发恰好落在胸前。 梁瑜抬起头，许潮生没有被抓包的慌乱，很是寻常的目光没有探究没有惊讶，只是恰好望向这个方向，梁瑜问：“还有多久会开始？” 许潮生看了眼手表：“十分钟。” 许潮生手腕上是一块电子表并不昂贵四位数的价格，符合他的身份。当然许老师如果追求品质，五位数的表他也是能够佩戴的，作为大学老师他一年到手十几二十万，虽说不是高薪的职业但是体面稳定，而且讲课费、稿费都可以构成他的收入，在有基本保障的情况下，许潮生有向上攀爬的机会。 梁瑜：“可以帮我拍一张照片么，我想坐在秋千上。” 许潮生笑着回答：“当然可以。等烟火绽放的时候，我也可以为你拍照片，到时候可能会更好看。” 梁瑜惊喜不已，还是拒绝：“学长请我看烟火，我还要害得学长不能专心欣赏烟火，那就太说不过去。” 梁瑜没有对照片抱有多大的希望，许潮生不是摄影爱好者，也没有恋爱方面的传闻，结果却出乎梁瑜的意料，聪明人做什么都聪明不成。 许潮生安静陪伴梁瑜看完那场绚烂的烟火，烟火易逝但是城市斥巨资打造的烟火一波接着一波还是持续了一段时间，仰头看着天烟火为天空装饰美丽花纹。 烟火结束回去时梁瑜注意到很多的花束，来的时候走的是另外一边没有注意到这边夸张的花束，工作人员告诉她今天有人在那里求婚，许潮生说：“这人求婚省了一大笔钱，烟火都不是自己花钱的。” 梁瑜忍不住笑：“许老师，你这想法真是接地气，学生又学到了。” “客人花了很多钱，走道的这些话只是顺路的点缀。”工作人员指向另一个方向，“花了几万朵鲜花，整个场景都很浪漫。” 梁瑜摸了摸鼻子，听出工作人员是为求婚的客人解释，对方不是缺钱的人，再开口就是很能提供情绪价值的惊叹：“哇，好大方好浪漫，被求婚的女生一定很感动。” 话说完梁瑜就加紧了离开的步伐，走在后头的许潮生瞥了眼那边。 梁瑜走得快，一转身发现身后的人没有了身影。 第一个电话无人接听。 梁瑜回头要去找人，恰好转身，就看见了一个熟人。 “梁瑜？” “梁瑜，真是你。” 黎清月恰好是今天被求婚的女主人公，作为被求婚的对象黎清月的表现有些平淡，她没有喜极而泣的喜悦，旁人眼中浪漫的求婚在她这里也只是走一个程序，她知道家里的情况，自己需要找一个对家里有助益的。 见到梁瑜才是黎清月今晚的第一个惊喜，高中时期的梁瑜对她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除了一些听不懂人话的时候。结合梁瑜后来的表现，黎清月觉得是当时自己太别扭把话说得不够清楚，梁瑜才没能够理解，这些年接触过的人多起来，什么妖魔鬼怪都有，衬托出偶尔听不懂人话的梁瑜的可爱来。 第133章 校服、婚纱 “黎清月。”从记忆里拉扯出来一个名字，跟眼前的人对起来，黎清月的变化不大，不过她之前对她没有这样热情过。 黎清月的笑意明显：“你还记得我，还以为你把高中的人跟事都抛在一旁。” 梁瑜很是真诚又不显谄媚：“其实想了一会，确实没有完全忘记。” “还真不一样。”黎清月听人提起过梁瑜的变化，也见识过，此时还是这般感慨，“没想到能在这碰见你，听说你去了江城，现在是毕业了还是继续读研？” “出差。” “这样啊。” 梁瑜笑一笑，很自然问道：“你是今天的主人公？” 黎清月一愣。 梁瑜：“我听工作人员说今天有场盛大的求婚仪式，运了几万朵鲜花过来，不相干的过道也一齐装扮。” 黎清月垂眸，梁瑜的语气里没有半分羡慕，明明是在询问也没有显露出对这场求婚仪式的兴趣，否认的话到了嘴边成了坦白：“是我。” 两人并没有什么话题，先把人叫住的黎清月都没想明白自己急着把人喊住的原因，梁瑜更是跟黎清月没有话说，黎清月跟高中变化没有很大，依旧能够感受到对方的自信坦然。 高中，梁瑜在说黎清月优点的时候说起过自信明媚，独处时容铭川说：“很容易得到的话，随之而来的就是自信。” “你跟……” 梁瑜看着，等待黎清月说下去，黎清月却不再接着说：“没事。” 梁瑜也不急着先回去找人而是去一趟洗手间，往这边下来也是洗手间近的缘故。 没一会儿，许潮生回了电话，他的手机落下所以回去拿。 许潮生跟朋友就住在这家酒店，他开朋友的车送梁瑜去公司定好的酒店，也不算太远，十多分钟的距离。 回到沪市，唐成功又出现在梁瑜的生活里。梁瑜把唐成功删除，足够表明态度。 虚与委蛇的本领梁瑜也有，面对唐成功她便懒得用。 傍晚六点，唐成功来接她。 车开到一家日式料理餐厅。梁瑜虽然不想理会对方，但也不愿自己在公司被人议论。这会儿跟在唐成功身后，吃什么她反而不太在意，唐成功停下来等梁瑜。 唐成功皱眉，就几步路的距离，梁瑜跟他隔了三四步的距离，这会儿他停下梁瑜甚至顿了顿脚步，明显的要跟他保持距离。 “我走太快了。”唐成功自我反思。 梁瑜听了没什么表示，也不扭捏，拉近与唐成功的距离。唐成功之前好几次在聚会上冷待忽视梁瑜，他组的局梁瑜也不认识什么人，不过光是苏欣悦就看了好几次梁瑜的笑话。 梁瑜坐在位置上，听唐成功询问她需要喝什么，只觉得无趣。这会儿关心起她的意愿，也知道她是有需求、有喜好的。 “都行。” 唐成功面上一僵，很快缓和过来。 他自说自话为梁瑜点了饮品，梁瑜的态度跟欲擒故纵谈不上关系，唐成功哪里会分不清。 梁瑜玩手机掩饰不自在，唐成功一直注意着梁瑜，他注意到梁瑜手指上的戒指没戴，唐成功问：“怎么没戴戒指。” 梁瑜抬头：“忘了。” 明明是分手，给他点出来也不说，唐成功开玩笑般：“还以为分手，也是你们得从校服走到婚纱。” 这就有些没话找话。 梁瑜没接话，直接把唐成功无视。 唐成功暗自咬牙。 在沪市生活四五年，这家店是近期唐成功常来的店。 两个月来三次已经算得上频繁。 从前的一些习惯，因环境变化自然而然改变，唐成功不再习惯低头。 在被甩脸后主动找梁瑜，可以说这是唐成功的示弱。之前因为一些缘由，他暗自讨厌过梁瑜一段时间，每每走向关系僵硬，唐成功都会在苗头出现时以补偿来挽救。 梁瑜不去琢磨唐成功反反复复的情绪，唐成功的好与恶梁瑜都不要再参与。 纵然光明就在眼前。 她应唐成功的约，不为吃这顿饭：“上次我们说得已经很清楚。你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说？这次一并说……我其实想明白，这顿饭有什么意义？不讲明白，我也吃不下。讲清楚后，我们两、也没必要再一块儿吃顿饭，不用点我的那份。” 唐成功心里起了一团火，在梁瑜平静的目光下越烧越烈，手紧紧抓着桌边，张嘴时嗓子有些干渴，他索性喝了口水，流动着的水可以润过喉咙抵达胃部却没办法让他的心绪稳定，脑子里的思绪乱成一锅粥。 唐成功：“对不起。” 梁瑜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在唐成功的脸上停留一瞬：“没事。” 唐成功的慌乱没有因为开口的道歉减轻，梁瑜那句轻描淡写的“没事”，让唐成功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之后，桥归桥、路归路。”说着梁瑜要从位置上起身。 唐成功：“道歉也不可以？” 梁瑜头也不转：“真的不要联系了。” 唐成功比梁瑜更快从位置上起身，他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难道你就没有错？” “我们就当什么也没有过。” 我当你的背叛不存在，你当我的报复不存在。 梁瑜：“确实，意见一致！做陌生人。” 唐成功：“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梁瑜张了张嘴，那天说过的话再说一次也疲倦：“那，我是这意思。我们三观不一致，你说我有错，可我不觉得。但你这样说，那我现在也跟你说一句抱歉—— ‘对不起啊’ 可以了么，现在可以放我离开没。 要是还有其他话要说，我可以坐下来听你说，但有什么话这次都说清楚。 如果没有、那拜拜。” 唐家的事业依旧蒸蒸日上，唐成功想不出梁瑜态度突然转变的原因，说是因为男友，但那也成为了前男友。他有准备给陆简行投资，但得知梁瑜已跟来陆简行分手。 “为什么非要当陌生人，我们就不是陌生人，我们认识七八年，一直都有联系……” 梁瑜：“不想有了。” 第134章 退场 梁瑜：“你太别扭，但我认识的你一直是坦诚直白的，所以……我并不了解你。我们也不是非要联系的人，如果你是觉得我删了你让你不舒服，那也可以留在彼此的列表里。或者你删除我。” “你是觉得我跟苏欣悦的关系，令你不舒服么，因为我跟你讨厌的人当朋友。” 梁瑜摇头：“不重要。” “是这件事不再重要，还是我。”唐成功勾起嘴角笑的勉强，“是我这个人在你梁瑜那不重要了，是这样。” 梁瑜心想现在不是你觉得我误会苏欣悦的时候了。 她确实介意过唐成功跟苏欣悦的走近，可那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这并不是梁瑜不要曾经的朋友的原因。 苏欣悦比起她，确实挺仁至义尽的。 唐成功耗尽梁瑜的耐心，她早就打算放弃，或许是不甘心或者是真的为了得利总之早就面目全非的友情拖着拖着到了寡淡无味的程度。连过去值得怀念的事，都已成为毫无价值的，总之在将失望的感觉遗忘前，梁瑜不会怀念与唐成功有关的曾经。 梁瑜松一口气：“看来是没有事要说。” 唐成功倒觉得梁瑜这模样很是刺目，梁瑜在他一臂能达的距离在笑，却隔了很远很冷漠。 他们不是一开始就这样远，这几年有很多的时间走近却一直连寻常朋友也没有做成。是因为在意才拉扯，但相见相处时，基本上梁瑜不是在角落里，就是在目光聚集处被嘲讽。 唐成功不以为两人到了没话说的地步。 高中时期两个人明明能说很多的话，滔滔不绝。两个人的聊天记录几乎占了聊天内存的一半。唐成功有太多的事可以跟梁瑜分享，有太多的话要跟梁瑜说，鸡毛蒜皮组成了以g为单位的内存。 可是人总要长大。 踏上下一段旅途，整装待发。 他们是彼此丢下的包裹，梁瑜知道自己压着唐成功走了一段路。她逆向前行，他因为负重而疲惫。 这样的坚持，谁也满足不了。 她早就应该松开，去走自己的路。 在这一刻，梁瑜感到轻松。 或许在以后她会后悔，后悔失去一个这么厉害的朋友。可其中令人遗憾的不是这段戛然而止的友谊，而是唐成功这个人可能会给人带来的利益。 那又如何，此时此刻，梁瑜为抛下包袱而坦然。 终于结束。 总算是不用再去比较。 - 梁瑜去过京市。 也去过沪市。 她谁也没见。 京市没有朋友，而沪市…… 当时梁瑜知道唐成功的社团有表演，在网友那拿到文艺晚会的入场券。她买了鲜花，唐成功要是在众人面前收到了女生送的鲜花，别提多有面子，但花没能送出去，那会儿梁瑜退缩了。 因为唐成功跟苏欣悦是一个社团的。 唐成功与她的聊天中，没有提起过这样一件事，只透露过苏欣悦与他是一所学校。因此，直到看见唐成功与苏欣悦同台，梁瑜才知道唐成功说的救场，救的是苏欣悦的场。 高中时期，唐成功对上苏欣悦的目光绝对会转移。 他吐槽自己跟苏欣悦算不上熟悉。 只是不好完全不给对方面子，显得他多没礼貌似的。 梁瑜很少点评苏欣悦，却满意唐成功与苏欣悦保持距离。虽他嘴里说着要跟大哥的女人保持距离，但她认为有照顾她的情绪的成分。 高中，梁瑜总给容铭川跑腿，以容铭川对苏欣悦的照顾，梁瑜为苏欣悦做的事不在少数。虽说谈不上有怨言，但有人完全站在她这边，梁瑜才不会不识好歹。 所以唐成功说话做事不显得聪明，梁瑜也可以跟他聊到一块去。 唐成功这人藏不住事十分单纯，而梁瑜自觉充满心眼，单独相处时她总会提点一些唐成功。 为了唐成功不被其他人欺骗，梁瑜可以说煞费苦心。 所以，梁瑜成了最大那个骗子。 比起苏欣悦的纯粹，梁瑜那满是计较的高中时代，可以写一本《小骗子日记》。在暗处看完演出，梁瑜将鲜花落在座位上，默默退场。 由于唐成功与苏欣悦同台表演，梁瑜准备的惊喜没能够用上。次日，梁瑜就坐上回江城的地铁。之后梁瑜没有主动提起这件事，所以唐成功不知道他有意遮掩的事，已被梁瑜知晓。 唐成功、苏欣悦在一所学校，两个人在大学会有接触很合理，因为他们还有着共同的联系人容铭川。 在很早以前，梁瑜就晓得自己的朋友在一点一点远离，等待着空间上的距离造成关系上的浅薄，但这段关系回光返照了一下，她努力过，也就足够。 她没有轻而易举放弃，没有总在等别人低头。 坐在公园，来往的人里有带小孩、带宠物的。梁瑜的目光落在带着小孩的一家人身上，小孩子跟女人绕着男人打转，偌大的草坪，他们跑来跑去差不多还是绕着那一圈。目光又移动着，牵着狗的女孩，狗狗在一旁玩着，主人们各自玩着手机…… 情绪过去，梁瑜为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待了这么久生出一些尴尬。 在少时，被养在奶奶身边的梁瑜想去父亲身边，母亲身边也可以，跟许多的小孩子一样她并没有很会遮掩自己的情绪，纵然是难以开口的请求，小梁瑜也是藏不住的。 她总是想要一个家。 一个有她位置的家。 梁智勇的家里总是太小，正好不能够再容下一个她。 而她在余柔溪那，越是成长越不愿意与对方要求什么。 余柔溪总觉得女儿懂事聪明，俩人的关系也有所亲近，没有太多的顾忌。梁瑜逐渐长大，身上没有留下太多梁智勇的影子，愿意去外面闯一闯。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需求，余柔溪不去要求女儿什么，不反对她每一次远离家乡的决定。 梁瑜的生活没有平静两天，唐成功又一次出现，非要她跟他走，梁瑜问对方是什么拐子不成。唐成功也不反驳，只是要她跟他走。 梁瑜晚上已经有约，许潮生来沪市，上一次对方请她看了一场美丽的烟火，她不说带对方游玩沪市，也应该请对方吃一顿饭。梁瑜拗不过唐成功，不得不跟许潮生说抱歉，她被事情耽搁。 比起蛮不讲理的唐成功，许潮生显露出跟他温文尔雅的外表一般的脾性，十分的善解人意。 第135章 写给小鱼的道歉 许潮生像旅行青蛙一样给梁瑜拍了他在沪市闲逛的照片。 他去了海洋馆。 他拍了两张照片，说这个位置合适拍人像。 梁瑜意识到许潮生是一个去的海洋馆，在许潮生的计划里跟他一起去海洋馆的应该是她。梁瑜不是有意爽约，唐成功是一个不受控制的因素。 唐成功找梁瑜并不是为了挽回这段友情，对方不愿意他也没有什么要勉强的。梁瑜说出口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他们没有非要联系的必要。 梁瑜戳穿唐成功的目的，唐成功找不到说服自己的理由。 一路上，车上的俩人竟然一句话都没得讲，唐成功更是想通，之后确实没有联系的必要。 看着梁瑜的无动于衷，唐成功突然来了一句：“梁瑜，其实你很无趣。” 果然，她没有完全无所谓。 但是看见那一瞬她的茫然慌乱，他心里头也有点不舒服。 梁瑜其实想不明白唐成功怎么可以对她这样坏，言语上的行为上的：“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这样认为，或许只是跟你呆在一块的我无趣。” 唐成功无所谓笑一笑，似乎不把梁瑜的嘴硬放在心上：“是吗，可你之前不是一直……” “那是之前。”梁瑜的拳头紧握，“所以，你是因为前两次没有发挥好，心里面越想越不舒心？” 还真够唐成功的。 唐成功犹豫一会儿道：“不是。” 注意到梁瑜看向他，唐成功目光扫向别处。 这是楼上的雅座，这家店消费极高，消费一次可以顶梁瑜的年薪。梁瑜自己不会来这种地方，在这样的环境里，她多少有些拘谨。 “那是因为什么？” 她的的声音远不如问题尖锐，甚至还有种温柔细语的调调，唐成功目光落在楼下，等待着。 梁瑜顺着唐成功的目光，撕破脸皮后的第二次见面，她有些后悔，后悔在情绪上头的当时，她没有把话说得更清楚。 话要怎样说才足够清楚。 在唐成功沉默不语的时间里，梁瑜开始气愤。 只要唐成功不乐意，就有千万种方式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梁瑜生出反胃感，这种差距压迫着她的神经。 作为刚毕业的年轻人，梁瑜能够拿到目前的薪资水平已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而唐成功在大学期间就创设工作室，如今他的公司签了艺人、网红几十人。 多了不起啊，但这对他来说只是玩玩的行当。 周遭的人对此也不以为意—— 只当是富二代为了方便泡妞。 公司里的女艺人、网红，唐成功是不沾的，那些言论他倒是不在意。 有的人会有那些想法，是他们烂得可以。 梁瑜今天下班还没来得及化妆赴约，就被唐成功带走，所以唐成功注意到她脸色的不对劲，今天他一直有注意梁瑜的表情，蓦然想起梁瑜之前说出口的话。 跟他相处已经让梁瑜不舒服到这种程度么。 “我……”唐成功的朋友很多，身边的人来来往往从不缺，男的、女的，梁瑜实在没有不可替代性。 她不够特别。 她优秀，也不足以承载过多。 唐成功遇见了许多人，与梁瑜不同的、类似的、好的、坏的、校内的、校外的，一个梁瑜实在是实在是太渺小了不是吗？ 唐成功针对梁瑜的理由，只有苏欣悦知道，是因为容铭川。 随着时间的推移，苏欣悦越发觉得唐成功的理由站不住脚。到底是唐成功在折磨梁瑜，还是梁瑜在折磨唐成功？ 唐成功不去理会梁瑜才是最果断、正确的决定，只是苏欣悦没办法说服唐成功。看上去是梁瑜赶不走，其实是他缠着梁瑜不放。 “有件事想让你知道。” 梁瑜心中有了个大概：“什么事。” 唐成功：“快了。” 梁瑜也去看楼下：“在等人？” “嗯。” “必须等，不能直接说？” “我看你瞧上去有些不舒服。”特别是方才，苍白的唇色，“需要等，你吃点东西垫肚子。” 氛围和缓下来，梁瑜还是拒绝点餐：“那就再等等，要多久？” “又不是电影，没那么准时。”唐成功还可以笑出来。 梁瑜没笑，这并不好笑，等待的时间里她无所事事。等待的那个，一定是她与唐成功都认识的，而接下来的那件事一定会打她脸，或者令她不舒服。 她可以听一个结论，并不是非要看过程，显然唐成功不这样想。 唐成功对她的憎恶，竟这样深，这显得她做人多失败。 楼下是分手后再也没有见过的陆简行，他跟在一名中年男人身边，中年男人与另一人并排前行，两人有说有笑，陆简行穿着跟其他人不同的休闲装，不过这一身都有些来头，价格不菲。 “右边的男人是日化大王，生活里的日用品离不开他公司的影子。”唐成功将那行人的身份缓缓道来，陆简行人在左边，显然是跟左边的那中年男人有关系，“与日化大王谈话的是港城蒋老三，实打实的港城豪门。” 梁瑜收回视线，那跟她并没有关系。 唐成功发现梁瑜并没有听，倒是比以前更会演，恐怕肠子都悔青，却不言不语。 “那人不是长得像陆简行，他就是陆简行。” 唐成功点明陆简行的身份，不允许梁瑜装糊涂。他带梁瑜来就是告诉梁瑜她的前男友是多么了不起的角色，有着多么不普通的出身：“所以，他根本不需要我的投资，而你的‘牺牲’到底算什么？” “你想跟他同甘共苦？你不是那样的人，你最担心的就是麻烦事。” 梁瑜：“你并不懂我，喜欢的人他的事不是麻烦事，我也并不觉得苦。” “你还喜欢他，那好啊，我帮你跟他复合，你继续跟我当朋友。”唐成功说，“虽然他是蒋家人，但身份也没有那么光彩，我家还可以说得上几句话，我可以帮你。” 第136章 没写完。 “不需要。” 唐成功没想明白梁瑜的“不需要”。 是不需要他帮忙。 还是不需要复合。 可无论是哪种，梁瑜都不打算跟他继续联系，不需要他这件事十分明确。 唐成功并不是什么蠢人，陆简行的身份他知道的很早，这出于对梁瑜的不信任。梁瑜最怕麻烦事，陆简行单亲家庭的出身就是个麻烦，在唐成功心里对梁瑜的愧疚将要战胜介意的时候，他发现陆简行的身份不简单。 唐成功本无意去了解梁瑜的男友，苏欣悦更是怀疑过梁瑜是不是在用普通身份的男友来反证自己并不“贪慕虚荣”。 梁瑜并不需要与陆简行复合，她对陆简行来说本就不是很重要。 陆简行态度的软化梁瑜能够感受到，但这只是时间漫长，陆简行习惯身边有她。 梁瑜对陆简行的身份确实有过怀疑，陆雅名牌包的来历很值得怀疑。陆雅不是一个多么张扬的人，并不追求更好的生活，交谈中也不显露虚荣的看法，所以当她用着奢侈品牌的包，并且没见多珍惜，梁瑜就对她的身份产生怀疑。 大学相处的几年中，陆简行身上是没有什么破绽的，结合起来陆简行确实有很大的私生子的嫌疑。 “当初你为什么要跟川哥断了联系。”终于问出口，时间过去好几年，答案已然不重要。 梁瑜：“你可以问他，你跟他应该还保持联系，如果这个答案对你很重要的话。” 唐成功：“好。” 梁瑜扯出一个笑容，她对着镜子练习过许多次，只要她想就可以笑出最自然的弧度：“所以，我们就这样。” 唐成功直愣愣看着梁瑜，他们不应该就这样。 但他不知道自己能够说什么，又应该做什么。 梁瑜没有因为陆简行有钱人家私生子的身份破防，今天的见面过于平静，在他面前，梁瑜多余的情绪都不显露。梁瑜不给他参与生活的机会，点评也不可以，一直以来梁瑜都是这样，唐成功是知道的，梁瑜是个边界感很强的人。 过去唐成功一直在梁瑜的“朋友圈”里面，他受到过梁瑜的优待，感受到过梁瑜的分享欲，也见过对外人闭塞内心想法的梁瑜，哪曾想…… 在他决定不再计较从前的时候，梁瑜也做了一个决定，决定不要鸡肋的朋友。 唐成功问：“你是不需要我帮忙，还是不跟他复合。” “区别不大。”梁瑜答，“唐成功我说过的，我没办法再信任你，所以一些答案你在我这里没办法听见。” 不光是做的事情不能够透露。 而是交谈之间也让她竖起戒备心。 梁瑜倒是大方袒露自己的疑心，唐成功却不大承受得住梁瑜的坦诚，这样的话再听一次依旧很戳心，做了很久心理准备才得到的平静，在此刻只剩下慌乱，为梁瑜的不信任。 没办法相信。 是因为他不值得信任。 一直以来唐成功对朋友都是很讲义气的，从未有其他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唐成功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因为这句话的严重性心慌，还是因为讲这句话的人是梁瑜。 未发生的事情，如何设想都没办法达成效果。 此刻，他也来不及做别的试验。 搞不清的事，只好能稀里糊涂下去。 “梁瑜。” 唐成功并不纠结梁瑜的答案，对方是否想要复合，与他的相关性远不如梁瑜的不信任。不是没有答案，而是他不配听见。 “你眼里的我到底有多糟糕。” “那请你原谅我。”她的笑容一点不显勉强，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不委婉，“不把你看得很糟糕，我就会觉得自己很糟糕。” 比起后者，前者对梁瑜来说更好。 这要他如何回答，去控制她的思想，不准她将他看成很糟糕的存在？ 人的思想是控制不住的，唐成功只能原谅只能不在意：“那我还算有点用处，在你那不是一无是处。” 梁瑜面前的水杯满满当当，唐成功面前的浅去大半，工作人员端着食物上桌，还有现场制作，梁瑜本就没打算吃，这会儿更是没有吃饭的欲望。 何必呢。 他若是能够表现出一致的态度，梁瑜会舒适许多，先前的道歉，方才的讽刺，还有此刻的自嘲。 唐成功的情绪可以反复无常，梁瑜却没办法做到随机应变，他的反复坚定着梁瑜的选择。 梁瑜开始庆幸自己的冲动，冲动到没有权衡利弊，唐成功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最起码他待她与从前截然不同。 他的轻视、他的傲慢。 回到家，梁瑜脑子里乱糟糟，心里面也很不舒服，她想起今日看见的陆简行，对方早已跟亲生父亲联系，不曾向她透露。脱鞋子换衣服还要洗脸刷牙，在躺上床之前要做这样多细碎的事情，打开一本看了小半的书，心逐渐趋向平静。 一个周末大学舍友到沪市小聚，梁瑜分手的事把她们都吓了一跳。 热火朝天的氛围，突然冷却。 她们方才在说，下次聚会可能是梁瑜的婚礼。 工作后要抽出时间来也不是很容易，双休这样的设定十分难以执行，说到下次不一定能凑齐，但是要是谁结婚大家一定请假也会去参加。 梁瑜没有给她们请假的机会。 “分得好，程序员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分得很及时，年轻貌美下一任更好。” 还有个谨慎的：“分多久了，为什么？” 她们几个没想起问分多久是因为梁瑜跟陆简行没有闹分手的时刻，谈恋爱几年的情侣分分合合的多得是，梁瑜陆简行两个就算是闹了矛盾也不会把“分手”两个字提嘴边。 李想跟王沁岚对视一眼，是啊，还有复合的可能。 “上个月。”梁瑜说，“毕业后谈恋爱和毕业前两样，没劈腿，算是和平分手。” “就……就这样分了？”王沁岚不大理解，既然没有原则性错误，为什么就走不下去，“上个月也不久，一定要分开么，你不是很喜欢他么？” “光小鱼喜欢有什么用，我看早就应该分的。” “我跟他都不是吃回头草的人。”梁瑜含糊过去，“分开有分开的理由，我现在不挺好。” 第137章 摸摸小手 才毕业一年，变化最小的是王沁岚，她依旧是那个追星少女，追星少女是冻龄的永远的年轻。卫不凡毕业就进了机关单位在办公室待着，两眼一睁就是干，给大家看了两张她平时的照片，还真别说…… 王沁岚去机关单位实习的那两个月确实就是干了些打杂的活，其实连活都是不多的，那会儿她一分钱也没有，活也没有多少，跟同办公室的几个人关系处得也还好，两个月下来她对体制内没有多少想法，主要还是不想留在小地方，读书的地方在省会她不说去沿海城市怎么也得留在省会。 反倒是卫不凡一毕业就去了体制内，卫不凡没有说自己已经焦虑到呕吐，一个人干着三个人的活，请假都有负罪感上班半年多了几个结节，时常觉得自己没用透顶。手机消息响起，她要压下烦躁的情绪，又担心自己错过什么消息，跟几个舍友比起来她实在太把工作当回事。 听着其他人的工作烦恼，卫不凡又觉得自己那些工作太不是事，她几乎听不懂其他人在说什么，能够捡到几个曾经了解的词汇，更觉得自己无法战胜那些困难，注意到自己的手在发抖，卫不凡藏起来自己的手。 卫不凡的男友在读研，几人没有说到她身上，都知道这两年她不会结婚。工作上的事，她们也不细聊，吐槽多一点工作上的细节几乎是没有的，这样一来卫不凡就比较可疑，她似乎对同事、领导都没有怨言。 “不凡，你既没有煞笔领导也没有煞笔同事么。” 卫不凡心里面呐喊，她想要创死全世界，嘴里说着：“一辈子的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关系都还说得过去。” 都是傻逼。 无一例外。 梁瑜意外，以前卫不凡还挺喜欢点评的，今天听上去很谨言慎行，比较起来变化最多的应该是卫不凡，看照片是过得惨兮兮嘴巴里说出来的又都还好。 梁瑜是大三下学期搬出宿舍的，毕业后又随着陆简行到沪市，王沁岚是真的以为会收到梁瑜与陆简行的结婚请帖。 甚至于她都担心自己攒不到钱，到时候还要跟爸妈借钱。 毕业后王沁岚自己赚钱自己花，在追星上更是舍得追线下，在父母有补贴的情况下，她一分钱没有攒下来，在路上想到梁瑜的时候她还定了个存钱的小目标。 现在看来，这件事又不用着急。 宿舍里除了梁瑜，这两年都不像是能结婚的样子，梁瑜跟陆简行分手，结婚这件事直接往后推延。梁瑜说着和平分手，王沁岚却不大相信，她们都见识过梁瑜对陆简行的喜欢，那样的喜欢哪有那么容易分手。 只是看出来梁瑜此时不大愿意提，王沁岚照顾梁瑜的情绪压下心底的那点好奇心，对这件事好奇的可不止她一个，李想、卫不凡肯定也想知道原因，在其他人眼里他们是俊男靓女、天作之合，而她们几个室友却是知道梁瑜的坚持的。 大学四年下来，梁瑜的心都没有偏移过。 他人口中的情深，是梁瑜这几年最好的作品。 仅仅是作品么。 梁瑜无法回答。 陆简行身份的事情梁瑜没有跟舍友说，这件事很狗血很有故事性，但这跟她没有多大的关系。她分手的是陆简行而不是其他什么人。 唐成功说出来的话也没有错，陆简行虽然是蒋家人，但他只是私生子只是边缘人物，这其实并不能够成为阻碍他们继续走下去的力量，如果非他不可在听到唐成功的话，梁瑜应该意动，而非是决然拒绝。 梁瑜是气愤的，她的气愤又没有理由，提出分手的是她却想要对方的挽留。现在这样也很好，她做了言而有信的人。 言而有信的梁瑜，气愤陆简行没有给她言而无信的机会，又庆幸。 唐成功似乎是反应过来，在带她见过陆简行后，没有再跟梁瑜联系。同在沪市，两个人没有见过。因为有副业，梁瑜的工作跟生活还算划得开，但也没办法完全划开。赚钱的意识，让梁瑜会去考虑性价比，工作上付出的时间跟得到的目前谈不上性价比。 不知道是谁先提议的，要去欣赏一下高质量男模，梁瑜本想拒绝抵不过舍友的好奇心跟热情，她们生怕梁瑜陷入到失恋的悲伤里走不出来，必须让她感受一下金钱的的魅力。 希望梁瑜能够化悲伤为挣钱的动力，早日成为富婆。 梁瑜：…… 她甚至不好怎么反驳，过去几年她一直对陆简行一往情深，此时再去否认自己的难过都不会被信任的。 李想豪言壮语一定要找顶级的，不然都不知道谁占谁便宜，对于花了钱的她的想法很直白那就是一定要花值得。梁瑜才知道李想的攻略都找好，经过网友的点评推荐等综合分析，在提议出来时，她们就已经有了目的地，梁瑜只要跟着就成。 李想担心梁瑜不去，就说是纯看脸：“别的肯定不带有的。” 那不干净。 但看看脸，摸摸小手还是可以有的。 梁瑜：“我是单身。” 卫不凡：“你单身就行，我没那么有原则。” 李想想笑憋着：“小鱼，你这话多余问了。” 梁瑜多喜欢陆简行啊，喜欢到对自己诸多要求。 王沁岚：“我是有原则的，我目前单身，距离上一次分手两天。” 此话一出，其他人视线都集中在王沁岚身上，王沁岚弱弱道：“我没提！我没提不是怕你们扫兴嘛！绝不是瞒着你们！” 梁瑜委婉道：“或许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李想欲言又止。 卫不凡：“她们的意思呢，我总结一下，可能是你可以一直不提分手这件事，而不是介意你瞒着。” “至于吗，不就……”王沁岚一下子数不起来分了几次。 也就五天一小分、两月一大分。 “反正我现在单身。”王沁岚坚持说，“我是有原则的。”说着她还看向梁瑜寻找认同，梁瑜点头嗯了一声，立即被其他两人踢出有原则的行列，说她这就是没有原则。 小鱼真好，很会照顾其他人的情绪，明明分手很难过还可以为她们安排好行程，这会儿也舍命陪君子。 除了当事人，没有人比她们更清楚梁瑜对陆简行的喜欢。过去几年如一日的喜欢，不会不留下痕迹。别说是一个月、就算是分手三个月，小鱼都不一定能够走出来。 卫不凡有些担忧，按照她过去的风格能说出口的都是些冰冷的马后炮，她总是在说着感情多么不靠谱。这会儿明明是印证她说辞的时候，卫不凡却万千个不会说出那些话来，她知道那些话伤人得很。可是不说那些话，卫不凡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安慰梁瑜。 小鱼是能够让人感受到舒心的人，卫不凡工作后很怀念能够在别人身上发现亮点的梁瑜。 第138章 模子 热闹在相拥，欢喜在碰撞。 孤独被灯光牵引着埋藏在面皮之下，此时此刻不适宜暗自滋生的情绪，音乐、欢笑……洪亮低沉细碎的声音奏着并不美妙的乐章。 李想对点来的模特挺满意的，就是：“感觉会风湿，不愧是大城市。” 见她竖起大拇指，王沁岚说：“这会儿不用担心谁占谁便宜，确实是高质量的模子，去卡颜局都难见到这模样的。” “小鱼，你是不知道上会李想见的，她说想让那男模赔偿一些精神损失费。” 李想双手合十：“别说得我纸醉金迷，不是我点的，我老实女人。” “老实人是什么好话哦，我最老实。” 手机光亮映在梁瑜眼中，室内的温度为脸颊染上一层薄红，修长的手指解锁屏幕。 蓝毛哥坐到梁瑜身边，沙发陷进去一个窝。 梁瑜一愣。 毕业后难得的聚会，舍友们想舍命陪君子，梁瑜也是不想辜负她们的好意。 不愿扫兴。 梁瑜不动声色拉开距离。 许潮生：这家好吃吗？ 梁瑜：照片看着很有食欲，环境不错 梁瑜：没吃过 许潮生：下周六一起去吃 “小鱼，你怎么玩手机。” “有情况啊？” 梁瑜摇头，室友们没把这一出放在心上。对待分手的梁瑜，她们得小心翼翼，担心一不小心戳到伤心处。 得到回复的许潮生又看了一眼沪市天气预报，是什么天气、什么温度。 梁瑜不晓得许潮生的屋子跟他的气质并不搭，既不简约也不温馨，并没有多少生活气息，像个样板房。 江大，有很多与许潮生有关的传闻，外表出色实力过硬，年纪又不大，在学校里实在是吸人眼球。 其实许潮生对待学生已是严厉，她跟女学生没有什么私下的接触，但大学果然是够开明，甚至有自荐枕席的男人。 其他人没见到许潮生当时的冷面，不然会意外许潮生会有那样刻薄的一面。 倒不是许老师平日里有多平易近人。 可以是果断的拒绝甚至充耳不闻，却不应该是对待垃圾的眼神与语气。 那些对许潮生有意思的人，总被他果断拒绝，那还是勇敢的，更多的是望而却步。 跟许潮生靠近，第一步就是对他没意思。 许潮生有些单纯，因为她有对象就觉得她是可以接触的人。 他们谈得上朋友么。 或许是看过他推荐的书，又或者是他们本身就有共同的爱好，两人算是有共同话题。 总聊那些没意思，但没意思的时候确实可以聊一些与自身无关的事，足够维持不浅不深的关系。 “小鱼，看起来真的没走出来，这蓝毛长相够带劲的。” “想想，没那么快走出来也正常，小鱼喜欢他很久，再说只看脸的话，可能更难走出来。” “话不能这样说。”李想吞了蛤蟆样难受。 卫不凡把果汁递给她：“喝点吧。” 梁瑜没听清室友的话，风一吹那点酒气都被吹散。她不至于拿模子跟陆简行比，完全是不同的。 第1章 老城 一场雨，乌云发泄了情绪。 那是一场短暂的雨，楼房前平底上的青苔还未来得及复苏，天就放了晴。 梁瑜捧着半个西瓜站在阳台前，西瓜的中心被挖了一个坑，用圆规划拉一个圈，不过如此。 这栋楼是上个世纪建成的，岁数比梁瑜还要大。 老楼房靠近汽车站，在屋顶能够看见那一整块的平地，城乡公交车就在那块地方进进出出，另外一个平地是长途汽车站，来往的车不如城乡公交站多，瞧着就要新一点。 大约有半年梁瑜没有回老家，这座老城的变化并不大，也没有让梁瑜感觉到特别熟悉。她望着远处的车与人，踮了踮脚打算看得再远一些。 她屈腿，眼睛不由睁大。 熟悉的校服出现在路口。 应言走过墙皮微微脱落的过道，白色帆布鞋的鞋底沾上泥土。 雨后的阳光毫不费力穿过云层，矿泉水的瓶子在阳光下反光。 “应言！” 梁瑜抬手，手里拿着一个勺子。 应言头都没有抬一个，梁瑜反应过来他们之间的距离还足够远。 梁瑜讪讪放下手臂，恶狠狠勺了一勺西瓜，破坏了有几何美学的弧度。 应言默不作声转了个水瓶。 看着应言走近，她清了清嗓子：“应言。” “应言，你回来怎么不跟我一块？” 她的话总算落在应言耳朵里，由上而下应言的模样清晰落在她眼中。 仰头并不破坏应言的容貌，不过梁瑜早就看惯了这张脸，没有多大的反应。 应言回答：“你没说。” 简单明了。 但凡有错，错的是问话的梁瑜。 梁瑜还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她没说，他就不能够问一问！ 这下子梁瑜成了没理由的那个，所以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不追究对错。 她语气欢快，像是两人之间没有隔阂，“那下次回来跟我一块？” 明明他们已经有十天没有说过话，这段日子梁瑜瞧见应言那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能躲就躲绝不多言。 “好。” 说话时应言的唇角弧度自然上扬。 光打在他的脸上，m型唇，高挺鼻梁。 应言是学校里的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不留遮掩眉毛的长发，只让人觉得十分清爽。 对视几秒，梁瑜先撇开视线，她没有去看蓝天，没有去看西瓜，毫无目的的。 梁瑜小的时候就认识应言。 在很多人都不知道应言这个人的时候，梁瑜就跟他一块儿玩。 感情是处出来的，他们一块儿念小学、初中，甚至换了个地方念高中他们还一块。 不过进入高中后，学业紧张、人际复杂，梁瑜跟应言关系开始疏远。 他们各自有各自的圈子，在高中之前他们的关系圈有很大的交集，如今交集的占比越来越少。 泛黄的墙壁坑坑洼洼，走廊从一侧到另一侧是贯通的，还是早些年的风格。 门把手上塞着健身房、游泳屋、房屋销售……各种广告，头灯的灯还是钨丝灯，到了夜晚钨丝灯会亮起暖色调的光，白日总瞧着不够干净。 应言的校服跟这一栋老楼房格格不入，那是一年学费几十万的学校。 簇新的校服，发霉的老屋。 云德高中是海城的贵族学校，入学的学生非富即贵，他们出身富贵、家族显赫。 当然，云德高中每年也招个别成绩优异的学生，应言就是凭借着优异成绩入学的。 云德高中是海城名副其实的贵族学校。 最好的教育资源倾注云德高中，云德的奖学金也是其他高中无法企及的。 对那些豪门少爷来说一个月的零花钱，对应言来说是一笔巨额收入。 贵族学校足够挫败普通家庭的孩子的自信，不过它确实有最好的教育资源，除此之外还有更优渥的奖学金。 “小雨，你什么时候回的？” “又漂亮起来了，这么漂亮的，真的是太会生了。”邻居阿姨的语气里透露出赞叹，梁智勇跟余溪的女儿真的是会挑长相的，素面朝天的也不耽搁梁瑜的五官生的好看。 梁瑜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邱阿姨简直是她的迷妹。 每个人的审美都不一样，云德中学不限制学生的发型、妆容的，梁瑜见识过太多的俊男美女。 毕竟是贵族学校，里面的学生非富即贵的，家底奠定他们的气质，金钱堆砌着他们的品味。 住在老楼房的梁瑜自然不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不过她妈是给有钱人打工的。 在别人家里当了十多年的保姆。 那家人厚道，保姆女儿的前程都安排好了，梁瑜的学费不用家里出一分钱，都是某家安排好的。 梁瑜在学校里就是蹭一下教育资源，跟云德高中的同学比起来，梁瑜不起眼不惹眼。 “阿姨，就你一直夸我漂亮。”梁瑜笑着语调上扬，“我都快找不着北了。” 她笑起来就更惹邱心芳喜欢，邱心芳就羡慕别人家里有乖巧伶俐的女儿，邱心芳觉得去了海城的梁瑜气场都不一样了。 很大方，更落落大方。 梁瑜很臭屁地跟应言说，邱阿姨说她又长漂亮了，她装作无意问男孩：“你觉得我漂亮吗？” “没想过。” “啊？”梁瑜惊讶，还能这样回答。 那你现在可以想想啊。 “漂亮的。”低头的应言，目光与梁瑜对上。 梁瑜上一秒的惊讶尚未收回。 听到应言的回答，嘴巴都不晓得怎么张了。 被说漂亮，梁瑜心里自然高兴。 应言平时不会跟那些幼稚的男生一样，说一些贬低人的话。有时，还有点一板一眼的，梁瑜知道他是个认真的人。 念初中的时候，喜欢应言的女生可多了，低年级、高年级的，甚至还有校外的，那时应言妥妥的校园风云人物。 高中，因为跟应言一块到了海城念书，还有人跟她打听应言的近况。 第2章 一个消遣 今天的天气不错，天边的云霞橙红色。梁瑜蹲在路边观察花朵，应言就在不远处驻足，在梁瑜说话的时候，微微侧过脸颊。 出来散步前，梁瑜把身上的裙子给换成了裤子，这会儿方便了她观察植物。 太久没有回来，过去熟悉的道路也变得陌生，梁瑜没有约初中同学，念高中以后有联系的初中同学不多，因为不仅仅是不在一所高中甚至是不在一座城市，距离上拉得更远。 更大的原因是，没有了共同的话题。 依旧是学生没错，但是除此之外的所有情绪都难以得到共鸣，说话有一种鸡同鸭讲的荒谬。 聊天永远不会触及真实的自身有关的情绪，网络上热情的的回答，出于礼貌跟客气。 梁瑜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维护这本就不需要维护的关系，结交一个新朋友都比跟老同学保持联系简单。 她知道没有不接触了反而更亲近的关系。 她不会被莫名其妙的热情打动。 梁瑜到底没有把那朵有香气的花折下来，虽然她很喜欢小花的香味，轻轻拨动花瓣，缓缓站起身子，向应言走去。 应言看了一眼不起眼的花，打开矿泉水瓶的盖子，为女生冲去手上的尘灰。 梁瑜懒得将手擦干。 应言递过来一张纸巾。 梁瑜接过：“你有洁癖啊？” “没有。” 梁瑜不信作势要将纸巾塞给应言，他坦然接过捏了捏纸巾顺手将纸巾丢入不可回收垃圾桶里。 顺手的事。 “你作业带回来没？” 应言说起作业的事，梁瑜就不来劲了：“你行不行啊，我们才走了几分钟的路。就走不动，找理由回去了！”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前一后的距离影子在重叠。 梁瑜的不满意写在脸上。 应言知道她作业没做完，并且带回来了。仅仅是浅笑，他的唇也会比平时薄，唇角自然上扬，垂眸掩盖住眼中的笑意，反添了几分温柔。 挽着朋友手路过的路人看呆了眼，梁瑜却没注意到，她跨步向前走错开应言，以为自己的背影是怒气冲冲。 “你得多运动，磨刀不误砍柴工。”“好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现在的梁瑜跟云德的她，不大一样。在云德她很久没有这般昂首阔步过，所以一开始是装模作样走在应言前头，逐渐的又琢磨出这样走路的乐趣。 路灯照耀着，少女带着影子如领着千军万马。 这会儿，她是自由自在的。 云德束缚着她，束缚住的不仅仅是学校里的她，只要还在海城就算在学校外面，梁瑜也深深被云德影响着。 夜幕笼罩，老城河岸，离海城遥远的小道上，梁瑜意识到这里不是海城，空气是这样的清新，人也更加可爱。 应言不是不想散步，只是单纯在找话聊。 完全是因为作业是两人共用的。 同在云德念书，两人却不是一个班的。 外头的高中一个班里有四五十人，云德一个班里不会超过三十个人，一个班里的学生二十人出头是常态。 “哥哥，女朋友生气了，这个花送给她。”女孩子从妈妈捧着的一束花里抽出一朵她认为最漂亮的那朵。 行云流水的动作，把当妈的都看呆了。 应言没有接女孩高举的鲜花，而是跟孩子的妈妈说抱歉。 这个男生不仅长得高人还有礼貌，最重要的是那张脸俊朗的不像话。 即使说着抱歉，竟然也让人觉得不可亵玩。 也不是所有的早恋的都是讨人厌的黄毛。 可惜她出生太早，闺女又生得太晚。 生不逢时。 女人忍不住多看了男生几眼。 在拒绝了小朋友送花的提议后，他匆匆追上了少女的步伐，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年轻真好。” 好在时光正好，还有岁月漫长。 此刻，他们是旁人眼中的青梅竹马，有一起成长的缘分。按照正常的发展路线，就算不会走到一起，也不会走到陌路。 不过现实并不讲逻辑，时间会推着每一个人往前走。 母亲告诉应言，人这一生的命运都是苍天注定的。 有些人注定一出生就是享福的，有的人生来就是赎罪的，所以总有磨难、波折。 她说，人有时候不得不认命。 人应当认清自己的身份地位，她说这个世上不是谁都会告诉他这些道理。你莽撞了，似乎没有受到任何惩罚，但在不经意间其实已经将人得罪被人排除在外。所以人应当永远认清自己，不要奢望着不应得到的。 梁瑜走在前头应言一直没有出声，她心有疑惑转头。 应言低头在手机上回复着什么。 梁瑜索性就面对着应言等待，顺便看了一眼时间。 江边的这段路不长，来往的人群男女老少皆有，走在路上的人都慢悠悠的。没有要紧的事情，需要他们追赶，走着走着消磨时间，缓解白日的疲惫。 慢悠悠的走，与等待并不相同，在等待的时间里那本应当被消磨的时间又变得绵长，她等的那个人在跟谁联系，在说着什么，似乎在笑又极有耐心。 宝贵到要回去写作业的时间，到了这个时候反而变得不那样着急。 要走到累才算结束的梁瑜，反过来觉得心急。 梁瑜很识时务：“要回去吗？” 应言最初没有听清，他的手机正好有个来电将梁瑜的声音覆盖。 梁瑜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没有再问而是往回走。 应言一边回应着那边女生的话，一边跟在梁瑜的身后，“走累了？” 梁瑜有气无力说：“是的。” 跟蚊子叫似的。 梁瑜没有走累，跟应言联系的人是黎清月，黎家的掌上明珠，受万千宠爱的小公主。就算是在云德高中，黎清月也有骄傲的资本。 应言这样的清贫高中生，怎么会跟黎清月那样的大小姐有联系？ 甚至在假期里还煲电话粥？ 当然不是大小姐爱上清贫男的故事。 应言长相好成绩优异，但是他的家境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他的出身就不在黎家的择婿范围内。 顶天了就是黎清月的一个消遣。 第3章 梁瑜不高兴 梁瑜不高兴。 就算应言只是黎清月的消遣，她也不高兴。 应言是她的。 梁瑜没想过跟黎清月比，她拿什么跟黎清月比呢？ 黎清月样样都好，就算有点骄纵的脾气，放在她身上也是鲜活惹人爱的。黎清月生气的时候，都让人心疼。 作为保姆的女儿，去跟别人家的大小姐比较，梁瑜还是把自己埋进土里好了。 应言不带犹豫抓住梁瑜的胳膊，下午下过一场暴雨，坑里还有积水，梁瑜差点踩进水坑里，簇新的小白鞋差点遭受一场毁灭。 梁瑜说：“这个水坑真是坏。” 这话说得有些无厘头，梁瑜用余光去观察应言的反应。 梁瑜夸应言是眼疾手快。 应言要她走路要看路。 梁瑜心说自己那是不高兴。 却又不好说给应言听自己的不高兴，她都没有不高兴的立场。说自己因为应言跟黎清月打电话不开心，听着就很莫名其妙。 不过要是应言能够意识到她的不高兴，那就很妙了。 梁瑜也就是心里头想一想，她那点心思，她那点心思，她自个都不好意思说。 说出来那就是天方夜谭，放进小说里她就是个痴汉。 梁瑜想跟应言结婚。 应言特别合适当她孩子的爸，他们要生两个孩子，儿女双全，先后顺序也不是那么重要，万一是两个女孩或者两个男孩那也不生了，反正都是一家四口，大差不差的。 到时候他们一家就是模范家庭，放进动画片里那都是顶呱呱的存在。 当然的这都是梁瑜想想，觉得应言适合当她孩子爸是真的，她没好意思说出口也是真的。 虽然梁瑜眼中两人是绝配，但是还只存在她的脑海中。 在云德，知道他们两个人有这么深渊源的人不多，知道应言会是梁瑜孩子的爸的更是没有。 别说是别人了，作为当事人的应言对这件事也是一无所知的。 “谢谢你。”明明已经说了两句话，梁瑜还是道谢了。 手心回味起少女胳膊凉意，应言愣神：为什么要说谢谢。 很顺手的一件事，没有废他什么力气。 梁瑜的第一反应也不是道谢，这会儿说什么谢谢。 “这点小事用不着吧。” 他的语气轻松，梁瑜也就打哈哈过去了。 前两个礼拜梁瑜有意避开应言，就是因为黎清月。 应言对黎清月太不一样，梁瑜不喜欢。 要不说黎清月什么都好呢，就是应言这样没有家世背景的人，黎清月也乐意跟他做朋友。可能是因为应言长得好，或许是因为他学习好，黎大小姐的想法谁知道呢。 梁瑜以为自己对应言是特别的，他们一块儿长大，并且差不多的出身。她成绩不赖，长得不赖，脾气也不赖，一块长大的他们自然而然会走到一起。 恋爱的事情，梁瑜是没想的，恋爱么要高中结束后谈，不然多耽搁前程。 他们的未来要在似锦前程里展开。 跟那些豪门少爷小姐不一样，他们不需要提前发展、培养的感情。 学校里轰轰烈烈的八卦，浓墨重彩的故事，跟他们这样的人是不搭边的。 安安静静做好一个npc顺顺利利从学校毕业，就能取得一个好前程。 梁瑜对着谁那都是能够说出好听的话的。 反正好话又不要钱，说出来谁也不得罪。 进入云德高中的梁瑜，跟从前的她完全是不同的。 在以前的学校里，可没有那么多需要听好话的人。 梁瑜在这个学校里连生气都不会了—— 反正是两个世界的人，毕业了就没有交集，没什么好生气的。 她的身边再热热闹闹，她的言语再美丽动听，她的心里头就没有在意过这些同学。 但在这个学校里，应言是不同的。 他是云德之外的旧人，不是王家少爷李家千金。 他是老同学。 他跟她是一类人，梁瑜固执地认为，他们会走到一起。 应言是梁瑜很想拥有的。 梁瑜张开五指，路灯的光透过，她仰头可以看见天边的月亮，而应言在她的余光里。 这段路真的很短，她应该走远一点。就算在原地等待通话的结束也无所谓，应言可以有朋友，反正最后也不会是一个世界的人。 云德高中的学生，有一说一，梁瑜惹不起。 他们穿的用的吃的喝的，嘴里说着的都是梁瑜陌生的。 把她丢进这个学校，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让一只仓鼠变成了下水沟阴暗爬行的老鼠。 梁瑜真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老鼠，鼠里鼠气。 既不够阳光，又不够开朗，发现应言对黎清月的特别时，梁瑜逐渐闻到自己骨子里的霉味。 海城的空气潮湿，很适合梁瑜生长。 在这个以家境看人的学校，应言还真入不了黎清月的眼。 应言能够进入海城高中，跟他的家庭是半点关系没有。 梁瑜沾了主家的光进来的，应言是学校的“成绩特优生”，摆在这里就是为了挣个状元的名头。 其实云德高中招人也不靠这个名头，但是他们钱多啊，对应言来说很吸引人的奖学金，在云德看来真不算什么。 学生家长高兴了就捐一堆的实验设备，学校里的楼新的不好再翻新。 应言这样的成绩特优生跟黎清月这样的富家千金还，真不至于成为朋友。 十几岁的高中生就算是不会察言观色，在云德高中的整个氛围下，人跟人之间的关系，很是泾渭分明。 同班同学之间的关系不至于闹太僵，但是在课堂之外，人跟人的相处是物以类聚的。 那些有权有势的就是更容易走到一起去，玩到一块去。 在初中，应言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到了云德高中，应言的出身足够将他的优秀淹没。 没有好的出身，注定他没有好的前程。 就算毕业后年入百万，成为世俗眼中的精英，那也跟这些生来就富有的人相差太远。 他竭尽全力才能获得的坦途，在这些人眼中都毫不起眼。 在云德，应言不再是少女口中追捧的人物。 所以黎清月与应言的关系，令梁瑜分外不满。 第4章 一种殊荣 能不花钱进入云德高中，梁瑜占了便宜。 她妈在别人家当了十几年的保姆，梁瑜才有了这份殊荣。 幸运吧，拿母爱换的。 母爱还怪值钱的，进入了云德高中的梁瑜认识了大把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 在云德，一个普通人要伪造身份不是一件容易事，特别是穷人装富。 穷人要装富，被一眼看穿的假货，还有不经意从谈吐间流露的小家子气。 比学习重要的事情，在云德有许多，普通人的出人头地无非是挣到了更多的钱。梁瑜对钱的概念，是进入高中后一点点塑造的。 在进入云德之前，没接触过这样多有钱人的梁瑜，不能够光靠想象知晓有钱人的生活。 总说人的想象力是无穷的，但是更多的时候凭空的想象远远抵不过真实的接触。 这些富家少爷千金的生活、观念，直接冲击梁瑜过去十多年的三观。 什么好人坏人都不是最主要的，而是—— 世界上有钱人那样多，凭什么不能多她一个。 怪谁。 怪出生的时候不会投胎。 没能够赢在起跑线上。 投胎成功已有十多年，再想投胎没选对这种事情就没意思了。 至于钓个金龟婿。 要知道，灰姑娘的故事，稍稍求真务实一点，那也是镇长家的少爷爱上村长家的女儿。 她一保姆的女儿，去想着成为富家太太，有些梦大了。 海城这些世家漏出来点边角料也能养出个爆发户出来。 梁瑜不去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学校里确实会冒出零星富家公子贫家女的爱恨情仇，不足够在梁瑜心里激起波澜，她家不住海边不管这样宽。 富家太太也不会拿钱把人打发走，不用等家里人出手，富家少爷就会觉得跟贫家女恋爱索然无味，自己就放弃了。 青春期么，就是越打压越叛逆。 这套说辞少爷们的母亲信，但是喜欢少爷的女孩就不信。 云德高中的热闹还真不少，矢志不渝的爱情活该他们有钱人谈，梁瑜在学校里看戏，一分钱也不用交，有时候还能收获跑腿费等系列外快。 赚钱嘛，不磕碜。 觉得磕碜的时候，打开互联网看看月薪三千的打工人。 看两个毒鸡汤，梁瑜拿钱办事的时候就更果断了。 有时候钱来得多来得快，梁瑜都要枕着法典睡觉。 她熟读法典，确定自己的赚钱的行当，不违法犯罪。 “……” 如果身份低的需要去讨好身份高的，梁瑜在云德中学要讨好的人如过江之鲫。 不过山人自有妙计。 梁瑜会做一些性价比比较高的活，像代写作业这种没有狠活都是辛苦费的事，她从来不单独做。 手机屏幕亮起，您收到一条新消息。 人可以狗腿，但梁瑜在能够维持自己尊严的时候，还是要掩饰、维持一下的。 也不一定，更多是出于对“雇主”隐私的保护。 梁瑜设置了不显示新消息的具体内容。 【云庭 3888】 瞧着手机聊天框里的新消息，梁瑜难得见到这人发的讯息后还蹙眉。 云庭是一家酒店，至于3888，那是容少在云庭长期定下的套房。 但是…… 他叫她去酒店做什么？ 梁瑜犹豫了一下还是拨了个电话给容少。 语音声还没有响起来，就看到新的消息发过来。 【苏欣悦喝多了，你过来照顾】 啊，原来是照顾苏欣悦。 梁瑜火速挂断了电话。 梁瑜讲究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文字就不语音，能语音就不见面的原则。 将手机扔到床上，梁瑜不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好在电话还没有完全拨出去。 不然还有点小尴尬嘞。 趴在床上回消息，回了个“好”字后鲤鱼打滚从床上爬起来。 从收到消息，到来到3888门口，用了不到半小时。 梁瑜是个敬业的狗腿子。 半个小时是司机的极限，不是梁瑜的极限。 当然的，安全第一。 金钱虽可贵，生命价更高。 苏欣悦是容少的同桌。 诶，要说命好也命好，要说命不好也没有什么错。 能够成为容少的同桌并且不被他嫌弃，在云德高中可以称为殊荣。 容家在海城拥有绝对的实力，能跟容家金尊玉贵的少爷有点渊源，那就是沾了光。 说他是财神爷也不为过。 为财神爷跑腿，一点不冒昧，多的是人“甘之若饴”。 梁瑜看在钱的份上，特爱为容少做事。 苏欣悦，她并不看好。 不过容少看上谁喜欢谁讨厌谁，还没轮得到她来发表高见的地步。梁瑜最起码还为他们两个考虑过“未来”二字，在多数人眼中这俩人有个屁的未来。 财神爷懒懒抬了抬他尊贵的眼皮，不冷不热的语气，有钱人特有的松弛感：“你照顾她。” 梁瑜点头：“明白！” 她的回答有些夸张，差一个敬礼。 好在她这样的小人物的情绪，容少那样的大少爷不会在意。 容铭川这人，在云德是出了名的桀骜不驯，他的长相比女子更精致几分，一张挑不出错处的脸蛋，令人不禁怀疑，上帝到底为他关上了那一扇窗。 在云德，容铭川是明星般的存在，他有一大堆的簇拥者。 明明是同学，却比追星更狂热。 这些富家少爷小姐去追星，高低还能弄点签名照之类的。 多追行程多花钱，指不定还能让明星记住。 去研究容铭川的行程，去搞他的签名照？ 请珍惜一下自己的家业。 虽然不是管理者，但是惹怒了容家，不知道哪天就销声匿迹。 毁尸灭迹不至于，但是在商场上混不下去对富裕过的家庭来说，生不如死。 当然了学校论坛里依旧是少不掉，大家对容铭川的讨论的。 还有帖子专门记录容铭川戴过的手表，还有一些科普。 至于容铭川的车，那反而是不好在论坛里头说的。 梁瑜有次点到容铭川佩戴过的手表记录贴里，被科普到的三千多万一只的手表惊呆。 有人把别墅戴在手上。 在梁瑜老家县城，别墅根本花不了这样多的钱。 几十万的学费对容铭川来说，真的就是洒洒水。 转账给她的几千块钱，那都是在浪费容少宝贵的时间。 能够让容少知道讨价还价，那也是梁瑜的殊荣，虽然她不大想要这份殊荣。 第5章 她有贼心 容铭川的五官是浓墨重彩的。 这么说吧，没休息好的黑眼圈能让人误会成烟熏妆。 梁瑜有时候真想给容铭川两拳，瞧一瞧是什么效果。 不过她有贼心，没贼胆。 “梁瑜，在想什么？” 梁瑜收腹抬头。 平心而论，这会儿她什么也没想，从一见到容少她就脑袋放空，等吩咐呢。 “苏欣悦在里头？” 客厅没人影，次卧没瞧见人影。 容少对待苏欣悦可真不一样，就这样还看不清自己的心么！ 都让苏欣悦...... “在楼下。” 梁瑜眼皮跳了一下。 什么人啊，照顾人都不在一个房间。 在财神爷面前，她绝对不会翻半个白眼，笑着说好，屁颠屁颠去楼下照顾喝了酒的苏欣悦。 电梯的显示屏跳动着，电梯门缓缓打开，梁瑜回头看了一眼。 容铭川站在她三米之外，根本没有听到脚步声。 看了一眼地毯。 她发表了自己的高见：“这地毯容易脏吧？” “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容铭川跟着梁瑜进了电梯，“这个问题，你上回问过。” 记性真好，小喽啰都被记住了。 她不太想当这种有剧情线的npc，只想默默攒钱，安全顺利从云德毕业。 梁瑜胸口起伏，深呼一口气，纤细的手指按了6层的电梯。 电梯停止的时候容铭川没有出电梯的意思，靠边的梁瑜试探性走了出去，转身的时候电梯已经缓缓关闭，而容铭川依旧从容不迫。 “容铭川！”梁瑜的手按上电梯的按钮，容铭川眨了眨眼。 梁瑜恍然收手，容少没有要跟她一起去苏欣悦房间的意思。 也是，这些大少爷忙得很。 叫她来就是来分配工作的，不是来凑人头的。 刚刚是她不自觉了，好在她灵机一动，献上自己谄媚的笑容。能够搭上容少，成为容少的小跟班是她的荣幸，容铭川不屑于折磨她这种小人物获得快感。 为什么这么多人里，梁瑜可以称为容铭川的跟班，因为她家境一般又没有什么傲骨，做了一个十足的势利眼还要说自己不是看在钱的份上。 那当然是看在钱的份上，不然还能是看在容铭川那张比明星还要美丽的脸么？ 上网的时候，梁瑜也喜欢美人。谁不喜欢美人，多看两眼都觉得寿命能变得漫长一点，人生都有了点意义。 容铭川却不是单薄的“美人”二字可以概括的，容少是没有性别的，他完全是财神爷，他手指点一点就能给梁瑜一个月的生活费，再加上他不挑事的性格，梁瑜实在是心甘情愿为他跑前跑后。 不过容少身边有些桃花，好的烂的都是，跑腿梁瑜难免要做点得罪人的事情。做的事都不是梁瑜的想法，她完全是受容少指挥的。 今天照顾苏欣悦的事情，被黎清月知道，黎清月指定是不高兴的，连带着梁瑜也是会被黎清月不喜欢的。 梁瑜早就被黎清月讨厌。 当然的她也没有受到苏欣悦的喜欢。 苏欣悦是个有骨气的人。 不为五斗米折腰的。 不服输、不认输，是在黑暗中长出来的小太阳。 一千个人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梁瑜眼中苏欣悦的光是萤火无法与黎清月争辉的。成为苏欣悦，梁瑜只要挺直自己的脊梁骨，不管不顾就可以。 不去怯弱，又保持柔弱。 当然的真的去做肯定是另外一回事，纵然成为苏欣悦，也要有被容少看在眼里的本事，不然就光遭受苦难没有幸运。 黎清月的整个人就光明一些，把苏欣悦这样的萤火衬托得昏暗。 苏欣悦果然是喝多了，脸上红扑扑的，额头上的刘海沾湿了。梁瑜开门而入的时候苏欣悦就坐在床边上，露出那双白皙的小腿。 “苏欣悦。” 脑袋昏昏沉沉的，喝了几杯酒的苏欣悦难受到想哭。 看见梁瑜，她问：“容铭川呢？” 苏欣悦不喜欢梁瑜，谁会喜欢一个不尊重人的人呢。 梁瑜看不起她，其实她也看不起梁瑜。 梁瑜说：“苏欣悦，容少有别的事情要忙，我是他叫来照顾你的。” “梁瑜，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不能跟酒鬼一般见识，自己什么水平不清楚，不能喝酒非要喝。 “我乐意，你现在少说话一股酸臭味。” 苏欣悦的一双眼睛猛瞪大，见梁瑜脸上的嫌弃，往自己手心吹了一口气，闻嗅是否真的有异味：“你胡说。” 才没有酸臭味。 最多是一股酒味。 梁瑜微笑着摇头：“嗅觉疲劳不知道，闻多了肯定是闻不到味的。” 她不喜欢闻烟酒味，以前住的地方回家的台阶上有散不尽的烟味。上学的路上，路过的电瓶车车主总能边骑车边抽烟。 现在到了海城，这种情况好许多，最起码在学校里是不准学生抽烟的。 而骑着电瓶车抽烟的人，也很少有，海城有许多的禁烟区。 苏欣悦一时之间没有再说话，安静听梁瑜的摆布，起身洗漱，冰冷的水拍在脸上，镜中少女红了脸颊，一双眼睛湿漉漉的。 她在附近的一家酒吧做兼职，这确实是足够不体面的工作，但工资日结，而且待遇不菲。在其他地方，基本找不到这样报酬丰厚的兼职。 酒吧就是鱼龙混杂的地方，说是高档的会所，去兼职的她也是去服务别人的，而不是等着别人来伺候她。容铭川出现的时候，她正在为同事小兰赔不是，小兰肚子都疼了无法接下客人的刁难。 梁瑜就站在洗手间门口：“要是清醒点，就把头洗了。” 苏欣悦的头发上沾了酒，脑后的头发有些拧在一块儿，杂草一样的头发，想要分开都会扯到头皮。她急切的想要解开拧在一块儿的头发，在出门兼职前苏欣悦梳过头发，到了会所她的头发还理过。 偏偏这会儿头发交杂在一起，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的，苏欣悦想不明白。 容铭川看到的我也是这副模样？ “嘶。” 扯到头皮，苏欣悦倒吸一口凉气。 第6章 下一句话 梁瑜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玩着手机，给陌生的网友发消息。 【我现在觉得我俩关系有点暧昧】 房间只是单间，这会儿苏欣悦就在洗手间里洗头洗澡，梁瑜能听到水声。 这个氛围，单拎出来是有点暧昧的。 她跟网友调侃着。 【她还喝了点酒】 对方回她消息，说：你可是真君子 【就算不是真君子，那我也是个女的】 苏欣悦的事情，梁瑜不好跟身边的人说，她可以是容铭川的跟班，不能是苏欣悦的仆人。 等待又显得无聊，玩着消消乐的梁瑜空隙间回着网友的消息。 她跟苏欣悦的关系，与暧昧半点不搭边，不多的联系里都只有一个人的原因—— 容铭川。 要不是容少，梁瑜跟苏欣悦是不会搭一点边。 苏欣悦惯来是不屑与梁瑜这种趋炎附势的人为伍的。 梁瑜毫无形象的将腿架在沙发上，显得有些吊儿郎当的，听见开门声，她撇眼过去。 开门而出的苏欣悦，对上在梁瑜漫不经心的目光，想到梁瑜是容铭川找来的人：“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梁瑜抬了抬眼皮，这莫名其妙的问题，她没想回答。 苏欣悦又问了一次。 梁瑜充满疑惑：“你是在问我问题？” 她跟苏欣悦接触少，到目前为止也觉得苏欣悦跟容少两个人不般配，但是瞧不起，无处说起。 梁瑜的处境并不比苏欣悦好到哪里去，谈不上瞧不起苏欣悦。 梁瑜从沙发上爬起来，理了理起了褶皱的衣服：“不能够。” 苏欣悦抿唇，不知道信了没。 “你瞧上去没什么事，你要没事，我就回去了。” “铭川不是叫你照顾我？” 梁瑜现在的心情就跟走在人行道上被野狗咬了一口，又因为对方的主人在不能随意弄死。 容铭川确实要她来照顾一下苏欣悦，他没准备另外一个房间，那她当然不用留下来。 她瞧着苏欣悦现在清醒得很。 “困了，睡哪？”梁瑜做势不走了，“跟你睡一床？” “不行。”苏欣悦不乐意。 梁瑜：“那不就好了，醒酒汤就在桌上，要是不放心打前台电话叫人重新送来。” 这会儿回去还有地铁，真要等下去不是再开一间房就是打车回去，容少给的钱不少，却也不是这样花的，在这样的事情上能省则省。 梁瑜还给苏欣悦买了粥，让她能够垫一垫肚子，至于苏欣悦吃不吃不是她管得了的。 苏欣悦可以不吃，她不可以不买。 想着该照顾的都照顾了，梁瑜给财神爷发了条自己要撤的消息。 梁瑜没想到财神爷让她把地铁费都省了，下楼的时候财神爷的车就在大门口，甚至还有人为她打开了车门。 这待遇……梁瑜的脸上的笑容绝对的真挚。 至于容铭川是冷着张脸的。 梁瑜的住处容铭川的司机是知道的，她才开了个口司机大哥就把后头的位置给报了。 后座的两个位置是隔开的，呼吸之间都是金钱的气息。 容铭川这些人，去哪里都有人接送，有钱到这一地步，远离了人世间大部分的愁绪。 初中毕业后容铭川就有参与到家族的企业决策中，稚气的他尚未成为企业中心人物，但这也已经是家族对他的重视。 容铭川并非是家中老大，他上头还有一个哥哥，大了他三岁，是京大金融系的学生，去年去了国外的交流，还未回国。 对家中老大，容父容母严格教育，到了容铭川身上就比较宠爱，纵容他的性子。 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 物质上给予满足，精神上不施重压。 养成了容铭川桀骜不驯、天不怕地不怕的的性格。 得到的东西都太轻而易举，像梁瑜这样乐意给容铭川当跟班的大有人在，很多时候都不需要他说自己想要什么，东西就已经呈在他面前。 十几岁的少年正是呼朋唤友的时候，容铭川的知心好友也就是那样三俩人，那几个人自然也非富即贵。 他们几个人参加的社团，一定是学校里最热门的社团，多少人挤破了脑袋都想进去。报名的人多，筛选起来就严格。 已经成为容铭川跟班的梁瑜，不用通过社团来找存在感。 在容铭川看不见的地方，梁瑜也是昂首挺胸的。 当狗腿子，也要有狗腿的骄傲。 给一个人当狗腿子，总比被所有人欺负的好。 俗话说得好，打狗还得看着人呢。 梁瑜：“她洗漱完就清醒了，喝得应该不多，今天没有要回学校的意思。” 容铭川嗯了一声。 他眯着眼依靠着略显倦意。 容少的时间宝贵，困意、兴致都应当顺应。 梁瑜闭上自己的嘴，不去好奇容铭川是怎么遇见的苏欣悦，苏欣悦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样的场所。 总不能是苏欣悦去兼职，被容铭川拯救吧。 一个高中生去当陪酒女，这说不过去的。 那又是谁带着苏欣悦这个乖乖女去酒吧的，梁瑜侧过脸颊不经意瞥了容铭川一眼，他不会为了折腾人把人带去酒吧还给人灌酒吧。 这是要追妻火葬场的。 梁瑜没有啧出声。 容少天生命好，感情上虐一虐也好。 他真是追妻火葬场圣体。 不管发觉心意后，喜欢的是苏欣悦，还是黎清月，都是要追妻火葬场的。 对待苏欣悦，容铭川没有给予足够的尊重，对待黎清月，是爱的时间错位。 在云德，黎清月高调的爱着容铭川。 黎清月魅力无限，却也无法将容铭川作为自己的所有物。 从家境来看，黎清月是不如容铭川的，就算是要联姻容铭川也有别的选择。 从感情上来看，两个人竹马青梅，黎清月比别人多了一些时间上的优势，他们有一起经历过的从前、曾经。 但感情，追根究底还是要放到一个人的欢喜上来说，容铭川对黎清月的喜欢，没有黎清月对容铭川的坚定。 不然梁瑜怎么认识的苏欣悦。 梁瑜开门下车的时候很小心翼翼，容铭川的声音像背后灵：“小鱼。” 少女的一只脚已经跨出车门，脸上透露出一点迷茫，等着容铭川的下一句话。 第7章 一个台阶 昏暗的光模糊不了少年立体的五官，夜色为深邃的眼睛染上情绪，被他注视着就像是被人深爱的。 可惜他看着的梁瑜已经见惯了他这张脸、还有他这双看什么都深情的眼。 他的脸免检，但是她对他的脸免疫，更关心此时财神爷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最差的结果是，突然的又要她回去照顾苏欣悦。 梁瑜眨了眨眼，又问了一次：“怎么了？” “突然不记得了。” 车门外的黑夜像是大海，而梁瑜像是一条鱼要跃入海中，他开口叫梁瑜的时候大概是这样的感觉。 容铭川的笑很莫名，梁瑜却只要他开心就好。 她总是盼着容铭川好的。 梁瑜在容铭川这里得到许多好处，付出的跟得到的比起来，不值一提。没有人比容铭川对她更大方，就是她亲爹亲妈也不会莫名其妙给她打一笔钱的。 容铭川看向窗外，鱼还是跃入了大海。 * 第二天，苏欣悦不时打开校园论坛。 云德有自己的软件。 只有云德的学生可以注册，算是学校的内网。 除了聊天还有公开的论坛。 论坛里八卦的帖子比学习的帖子要多，谜语人比指名道姓的要多。 就连梁瑜都在云德的论坛里有花名。 而那些风云人物反而是不需要避讳的。 弱势的人的信息更容易在校园论坛里出现负面的消息。 别瞧这个论坛校外的人不能够注册，但是对学生的影响可不小。 里头的风吹草动，也能影响平日的生活。 学校的论坛与校园的生活，息息相关。 “欣悦，又玩手机！” 苏欣悦滑动到小说的页面：“下课时间哇，最近看了本好看的小说。” “也只有小说，什么小说这么好看，害我被打入冷宫。” “你瞧见没，梁瑜又在门口。真不害臊，哪有人是来找她？都是找容铭川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苏欣悦整理着桌面：“她跟容铭川关系好。” “好什么好。”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脸皮厚单方面的倒贴。” 梁瑜凭什么跟容铭川关系好。 没听说她家里面有什么本事，顶天都是一个暴发户。 “可能是他们相处的方式不一样。” “欣悦你说话真有意思。” 梁瑜在门口捂着肚子：“学妹，人有三急。” “我早就听说了，学姐喜欢尿遁。”看着是一个萌妹子，力气却不一般。 这话说得……人跟人之间却少了一些信任。 梁瑜挤出一个微笑：“这回真得信我，我是真的……” 话还没有说完，穿着洛丽塔的少女抓着梁瑜的胳膊就是跑。 跑向厕所的方向。 “救……” “学姐，那不能磨蹭的。” 梁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学妹的嗓音，这下子整楼的人都知道梁瑜尿急了。 梁瑜没有被抓住的那只手抓住学妹的手，站在原地不动：“学妹有事说事，我这个人不值得你信任，我承认了我只是想尿遁，不是真的急。” 学妹低头看着自己被抓住的胳膊：“学姐你的手真细。” 梁瑜讪讪收回自己的手背在身后。 这个学妹实在有些怪怪的。 “学姐，你通过一下我的好友申请。我隔三天就加你一次好友，你一次都没有通过我的申请。” 梁瑜问：“昵称有几个不同颜色爱心的人是你？” 少女乖巧点头。 梁瑜笑不出来。 那不是卖片的嘛！ “你的昵称很有个性。” “学姐通过我的好友申请我就改昵称，我一开始不是这个……”她委屈巴巴地看着梁瑜，“是学姐第一次没有通过，我才改的。我们一起主持过节目的，学姐说回去就通过我的好友邀请。” 梁瑜：“好像是有这样一回事，我现在没有带手机，回去就通过。” 直勾勾的眼神，大晴天的哪来的怨念。 “……” 环顾四周，怨念来自眼前。 梁瑜后知后觉：“这次是真的。” “学姐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梁瑜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肩：“学妹，说点阳间的话。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童夏，童话的童，夏天的夏。”童夏说，“当初学姐一下子就猜到我是夏天出生的。” 梁瑜忍着没笑，低头曲指压了压鼻尖。 当初自己到底有多么没话找话说：“你来就是光为了这件事，或者说你真的是找我的，而不是别人？” 比起接近容少，接近她要简单太多，所以想通过她认识容少的人不在少数。梁瑜十分有自知之明，她身上能被人瞧上的点不多。 而与容少相熟，是她为数不多可以利用的点。 这个女孩想通过她认识容铭川，那就打错主意了，她不是会给容铭川找麻烦的人。 童夏说：“学姐，我只想认识你。” 她举起自己的右手：“绝对没有把你当台阶的念头，我想要认识你。” 第8章 太不纯粹 童夏是小一届的学妹，梁瑜特别合她眼缘。 妈妈告诉她，想要认识的人一定不能够错过，避免以后想起来都是遗憾。 被人在意被人肯定，到“不能错过”的程度，这是梁瑜没料想到的，她甚至没有想起来跟童夏的初遇，什么猜对出生时间这一点她也不记得。 童夏口中如数家珍的事，对梁瑜来说其实并不重要，以至于她需要凭借着线索一点点想起当时的事。 其实真的难以回忆起来。 想来这件事肯定跟容铭川没有多大的关系。 若是与容少有关，梁瑜的记忆力可以超绝。 梁瑜居安思危，天上总不能够一直掉馅饼，别瞧现在她都能坐上容少的车，其实两个人关系也就那样，是她离不开容少，容铭川并不缺一个跑腿的。 她收钱收的爽快，多的是不要钱也乐意为容铭川做事的。 给容铭川跑腿，梁瑜乐意且珍惜。 到了云德她明白，到狗腿子也是有等次的。 就容铭川的家世背景，要不是她走运，哪能够跟容铭川攀上关系。 她妈虽然在有钱人家当保姆，却不是容家的。 容家的保姆都是“亲信”程度的，一般人还入不了容家的眼。 在十多年前，容家在后辈的培养上就足够挑剔。 连当保姆都不够格，却可以成为一些人眼中跟容铭川关系不错的人，梁瑜很珍惜这份情谊。虽说不收钱，这句珍惜可以更真诚一点，但这种关系不能够脱离金钱。 梁瑜可以跟着容少吃香的喝辣的，但是要她请回去，那她是没钱的。 在消费上再勉强都无法扯平的关系，让梁瑜老早认清了自己的地位，她就当那个蹭吃蹭喝的就成。 黎清月说的容铭川的“酒肉朋友”中，就梁瑜最没有自觉，她主打分文不花。 是的，分文不花。 就是这样的她，竟也有人想要认识。 梁瑜说不清自己心里的一瞬间的感受，跟网友说起来这件事只是表达了吃惊。 可是对面说，其实我也只想认识你。 那一瞬间，梁瑜的心被击中了。 果然没有人能够逃开甜言蜜语，她得多说几句好话给容少听。 逗得容少喜笑颜开。 她保证自己的话，句句都出自真心。 * 苏欣悦提心吊胆了一天。 云德论坛上没有出现她喝酒的帖子。 梁瑜是她重点关注的对象，一边关注着梁瑜一边躲着梁瑜，她不太信任梁瑜的人品。 她跟她的性格实在相差甚远，梁瑜给她一种会哗众取宠的错觉。 低调做人是苏欣悦的想法，做真人比做假人好太多，有原则的人是苏欣悦所欣赏的。为容铭川鞍前马后的梁瑜，当然是没有原则的。 容铭川叫她往东，她都要琢磨好是偏东多少还是正东。 有些苏欣悦永远学不来的话，梁瑜就可以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一点不在意他人的感受，完全的说话不过大脑。 梁瑜多蠢啊，苏欣悦不喜欢蠢人。 苏欣悦晚上睡得不好起了个大早，外头的天都还没亮，第一件事打开校园论坛翻阅里头有没有跟她有关的事。 苏欣悦去酒吧的那天是化了妆的，穿衣风格也跟平时不一样，去的还不是学校附近，她就不希望被同学们认出来。 即使她是光明正大的挣钱，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堂亮的心思。 室友的闹钟响起的，苏欣悦从被窝里钻出个头。 “早啊。” 苏欣悦顶着黑眼圈，那根本不像是一夜睡到天亮的模样。 论坛里有她的消息，好在跟那天晚上的事都不搭边。 有人将她跟容铭川扯到一块儿，分析得头头是道，还非要把她扯进与黎清月有关的三角恋里头去。 “头发跟鸡窝样。” 苏欣悦双手按住头顶，跑到洗手间才打开，果然是被自己挠成鸡窝了。 “平时也没看出来你头发这么糙啊。” “苏欣悦一个寝室的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容铭川的事，听说你跟他蛮熟的。” “你平时也没有找欣悦说话，现在来打听安什么心思啊。” “欣悦别理胡昕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宿舍里头最趋炎附势的就是胡昕然，做人做到她那个份上也没谁了。 捧高踩低就算了，还没什么脑子。 怎么把人给得罪了都不知道。 梁瑜人都还没清醒呢，迷迷糊糊中被室友拉起来看热闹，好家伙苏欣悦的宿舍门口在叠人。 舍友的超绝遁地术带着梁瑜到了热闹一线。 人还没反应过来呢，梁瑜就被胡昕然的头发甩了一脸。 密密麻麻的……好在她眼睛没怎么睁开。 梁瑜还没说话呢，一低头看见舍友已购入两个头盔。 肩膀被拍了拍：“放心，有你一份。” 梁瑜：…… 这份爱，梁瑜只能受着。 谁叫她力气没有人家大，底气也没有人家足。 视野中几个女孩打得不可开交，踢腿扯头发毫无章法。 比打架更热闹的是嘴巴里的词汇，那就是扯着嗓子在喊，说着撕烂嘴的时候，是真的去动手的…… 不知道说这是口水战，还是什么。 梁瑜扯了扯孟舒文的衣摆，两个人默契撤退。 说撤退也不是，她们跑到一楼去叫宿管阿姨来结束这场乱斗，并且深藏功与名。 孟舒文爱看武侠小说，小时候立志当侠女，这个时代讲究适者生存，肯德基进了中国那也得是开封菜，侠女来了云德也就…… 孟舒文肯定了自己的行为：“我们两个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要是哪天我们不和了，还是关起门来打架吧，我看见她们的口水了。” 梁瑜看得没有孟舒文那么细，她担心自己一个忍不住自作主张去帮苏欣悦忙。 狗腿子是这样的，极力想要表现自己。 但赌可不是一件可以沾的事，她赌自己的表现被容铭川记住，还不如赌自己会被记恨：“你手痒痒可以去打拳击，我可打不过去，我会第一时间举白旗。” 孟舒文气鼓鼓，志气呢。 梁瑜坦荡得很，她没有。 孟舒文的侠女梦就跟梁瑜说一说，在认识梁瑜之前，孟舒文的大力属性没有被开发，她纯粹的是一个斯文女孩。 从某天起孟舒文觉醒了侠女开关，从此两人单独相处的时，梁瑜总能看见孟舒文不展露在人前的那面，然后梁瑜要给她做好掩护。 孟舒文的人设能够不完全崩塌，梁瑜功不可没。 可以说梁瑜是第一大功臣。 等梁瑜吃过早饭到班里，她前桌神秘兮兮：“听说苏欣悦为了容铭川跟人打了一架？” 梁瑜的前桌，性别男，爱好反正不是学习。 “真是让人羡慕，这么多人为他前仆后继。”前桌没得到回应贴脸开大，“梁瑜，你其实也喜欢他吧？” “……”他今天早上是吃了见手青么，脑子这么糊涂，都出现幻觉了。 梁瑜：“我怎么……会不喜欢。” “难不成你不喜欢？是不喜欢他的家世，还是不喜欢他的脸蛋，还是不喜欢头脑，或者不喜欢他的身高？” 前桌语塞，不由摇头：“你这个喜欢也太不纯粹了点。” 喜欢一个人怎么能有这样多理由的：“你要这样说我那点心酸都没了，虽然我没容少那样受欢迎，但是我得到的喜欢要纯粹许多。” 梁瑜好奇：“你得到了？” 第9章 只给他送水 她对容少不是怦然心动的喜欢。 跟着容铭川可以少受欺负，看在容铭川的面子上，嘲讽她的人都会少一些。梁瑜的家境并不好，却也不是以特优生的身份进云德的，母亲的主家全包了梁瑜的学费，但梁瑜的家境还是一眼能够看穿的。 在这样的学校里，不攀比、没可能。 衣服鞋子饰品都是比较物。 总有一些人对于其他人的穿着如数家珍，说起来一个品牌可以从百年前谈起，当然的说起一个人的落魄也可以随口说到最戳人的点。 人的自尊人的骄傲，很容易就在这样的环境里被击碎。 前桌抬起来的手腕上的腕表也要十多万，脚上的鞋子也是五位数的。 校服穿在身上，不耽搁人跟人之间的差距显露。 容铭川从两人的位置路过，前桌闭上了嘴，笑容爬上梁瑜的脸，而容铭川落到了他的位置上。 不得不承认容铭川长了一张很受女人欢迎的脸，看得令人牙痒痒。 前桌忍不住小声撬墙角：“梁瑜，要不你来喜欢我？反正你跟容铭川也没可能。” “不可能的。”前桌又没有那么多钱给她。 虽然有时候傻到可爱，但是傻就是傻呀：“那样会显得我傻。” 前桌蹙眉：“这有什么关系，又不影响你成绩。” 喜欢谁是不影响梁瑜成绩，但她就没有在高中恋爱的意思。 在贵族学校成长的普通人大部分的容易心里扭曲，至于家境好的那些大部分倒是不心里扭曲了，但是她可高攀不起。 梁瑜可没有傍大款的意图。 就算“大款”是青春阳光的男高中生，梁瑜也不为所动，比起那些人她跟应言更搭。 她是保姆的女儿，应言是管家的儿子，某种程度上也算是“门当户对”。 梁瑜的选项里，除了应言没有出现过别的什么人。 应言的成绩再好，就算是考到了省状元，他也只会留在国内的高校，而她不及应言聪慧，可是也不愚笨，所以努力再努力竭力跟应言到一所学校里去。 当然的也可以是应言学校的隔壁，总之她的成绩也能够保准，两个人未来的距离不会遥远。 在学校里应言跟她的关系，不是那么亲近。 应言有他的骄傲，梁瑜贸然去展现两个人不一般的关系，会让两个人的处境都变难。因为梁瑜不是以特优生的身份进来的，所以一些人是不清楚梁瑜的家庭情况的。 梁瑜不敢做的事情，黎清月敢做，黎清月十分轻松地打扰应言平静的生活。在云德的应言并不多是什么话题人物，就算他的成绩亮眼，但是他身上没有那么多奖项与光环，并且也没有一个雄厚的家底。 初中被许多少女倾慕的应言，进入云德后过了一段平静的生活。 直到黎清月打破他的平静。 梁瑜没有看出来应言对黎清月的不满意，应言也未表现过被打扰的愤怒，他什么时候成了一个这样能够包容的人，可以为一个人的底线一退再退。 黎清月喜欢的是容铭川，而不是应言啊。 只是一个朋友的位置，就可以让应言色令智昏了么，梁瑜不大开心。 她还没有踏出去一步，黎清月就享受了那么多。 黎清月知道了容铭川跟苏欣悦去酒店的事，容铭川跟苏欣悦一前一后进了酒店，两个人的之间的距离那样近，好像容铭川还牵了苏欣悦的手。 梨花带雨的黎清月出现在他们的班里，就算是生气难过，黎清月一般不会在大庭广众下哭出来，可是这次实在是忍不住，铭川竟然带着苏欣悦去酒店。 就算他们没有过夜，黎清月也无法忍受这一份委屈。 “铭川，你喜欢上了苏欣悦么？”黎清月的声音里带着可怜、委屈，听得人心也要跟着她酸涩。 容铭川跟黎清月相识多年，黎清月对他的感情突然浓烈到他无法回应，不知道这一份喜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面对黎清月，他说过自己没有与她恋爱的心思，黎清月却一直没放弃。 在容铭川跟其他人在一起之前，黎清月都不会放弃。 况且铭川身边的女生里，只有她待的时间最长，她是特别的。 苏欣悦的出现让黎清月有了危机感，自己不再特别，而苏欣悦总是听不懂人话。 黎清月这个问题，容铭川不再回答：“这里是学校。” 梁瑜低着头，注意力却在容铭川、黎清月那边。 这样的热闹可不是每一天都有。 这里是学校。 亏得他能够说出来。 你问天，他答地，黎清月心里头能痛快才怪呢。 这也不怪容少，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苏欣悦，小说里都是这样子写的，在故事的开始男主人公总是分不清自己喜欢谁的，回答跟态度一样模棱两可，到了后期才好推翻前期的一切，说他从一开始就喜欢某某。 就不知道苏欣悦、黎清月，哪一个才是属于容铭川的剧本。 容铭川的回答刺痛着黎清月的心，她的情绪难以稳定下来，眼泪落下来，声音却是气势十足的：“我就知道你不喜欢她。” 梁瑜忍不住偏过头去，黎清月是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 对上容铭川的视线她就老实了，人机一样拿着一包纸巾从位置上站起来，顺手拿走前桌没有开封过的纯净水。 黎清月理所应当拿过梁瑜的一切，这会儿她已经忘记说谢谢。 容铭川从位置上站起来，黎清月随后跟出去，纯净水被她丢还给梁瑜。 “……” 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 前桌叫梁瑜赔他水，梁瑜说下节课间还。 “你不是准备了一排纯净水的人么？” 梁瑜：“昨天有篮球比赛。” 前桌目瞪口呆：“真的广撒水啊，梁瑜你这样会被打的！” “想什么，那叫有集体荣誉感。” “什么集体荣誉感，梁瑜就给容铭川送了水，我的水都是自己拿的！” 梁瑜反驳：“那是走太快了，给你送水的人就追在你身后。” 前桌幽幽道：“那你不还只给容铭川送了水。” 梁瑜百口莫辩。 “梁瑜刚刚不还给黎清月送了水。” 前桌：…… 第10章 活动课 吃中饭的时候黎清月去了第一食堂，一般只有那些家境不好的特优生才会去第一食堂。 在云德高中，食堂的价格令外面的人咋舌。 没有追求的梁瑜在食堂里吃饭一个月也要花两三千，在第一食堂吃饭的话一个月下来几百块钱就可以。 两三千对黎清月来说不算什么，她在外头吃一顿饭也能吃这样多，他们这些人对食堂的物价没有异议。不过一般来说，她是不会去第一食堂的。 在第一食堂用餐的学生，一般也不会去其他食堂。 “那个穷学生坐在位置上就被人拍了脑袋。” “什么人都敢钓，你小子。”模仿完前桌歪嘴轻笑，“论坛里的照片没看清楚，应该是应言，不过这一点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不是黎清月第一次单独跟他一起吃饭。” 帖子已经有几十个回复，说的多是黎清月跟容铭川的事，都在猜黎清月为什么要到第一食堂吃饭。那些特优生在校园论坛里也要安静一些，像这样的八卦他们或许看，但多不发声。 一开始没人发言说出，模糊的照片里，黎清月的对面是谁。 有人确定是应言后，就有人猜黎清月看上贫穷的小白脸了。 要是在重点高中，成绩出众的应言肯定是许多人的“男神”，但是在云德就不大一样。 梁瑜气到咬牙切齿：“一起吃个饭，那又有什么。” “梁瑜，你能不知道，黎清月什么时候跟其他男生单独吃过饭。这什么应该肯定是不一样的！” 梁瑜嘴角抽抽：“叫应言，不叫应该。” “这不应该啊，应言没有应该顺嘴。” 前桌翻了翻帖子：“还真叫应言，梁瑜你脑子还怪好用的，我说一会你就记住……”他的眼神变得狐疑，欲言又止…… 梁瑜翻了个白眼：“别猜了，我真的对你没意思。”她绕了绕手指说，“纯粹是我记性好，脑子好用，跟谁说的没关系。” 应言两个字又不难记，就算她真的是第一次听，也不会给记错的。 “应言……有点耳熟啊。” 还未想起什么，上课的铃声响起，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 上课认真听才对得起这样昂贵的学费，梁瑜的伤心都需要排一下队。 梁瑜瞥了一眼手机的讯息 【中午单独跟黎清月一起吃饭的？】 【大拇指.jpg】 并没有回复。 手机是静音的，一堂课梁瑜隔五分钟就看一次讯息。 直到下课，对面也没有动静。 应言是好学生，上课不看手机也正常。 一下课同学们三俩起身，下节课是活动课，是一节大课，连在一起的。 男生最喜欢的活动还是打篮球，踢足球的就是那些足球队的。 一开始梁瑜没去看别人的比赛或者练习，她绕着操场跑了四圈，又去一旁临时的下午茶处，说下午茶最合适不过，有许多小零食吃。 梁瑜用水杯打了一杯西瓜汁，无籽西瓜榨出来的西瓜，冰爽可口。 手机屏幕亮起的时候梁瑜看了一眼。 【no西瓜汁】 给梁瑜发消息的孟舒文正坐在位置上品茶。 她刚过来不久，甚至是换了一套衣服。 孟舒文附近的几个人都穿上了宋制服饰，头发简单的簪起来，孟舒文的耳朵上坠着浅绿色的水滴。 宋制的衣服显得她更清瘦一些，十分的单薄。 孟舒文身上的这套衣服还是礼拜六梁瑜陪她去拿的，定制的衣服总是要比按照码数买来的更合身，当时梁瑜就觉得孟舒文穿这套衣服十分具有欺骗性，弱柳扶风、我见犹怜。 梁瑜摇着西瓜汁跟孟舒文打招呼，差点让孟舒文斯文不下去。 知不知道西瓜汁的糖份有多高啊。 “都让你跟我一块的。” 梁瑜笑着说 ：“下次一定。” 孟舒文还没说什么，她边上几个人都笑了：“你就让她去好了，见色忘友的家伙，也不是头一遭了。” “都说了小鱼不是喜欢他。” 梁瑜脸不红心不跳的，浅笑着：“舒文，我先溜了。” 容少轮得到她来说喜欢不喜欢么！ 真是的。 天气蔚蓝，树叶随着风摇晃着。 树荫下比空调房里多了几分惬意，梁瑜坐在木椅上吹着风，隔了一条路的篮球场里少年们挥汗如雨。 关闭了静音的手机，还是没有响起。 “想着什么宇宙大事？” 梁瑜拿开撑着脸颊的手，仰头的时候觉得有些累索性仰到底，容铭川上扬的嘴角抿了抿。 见到容铭川后梁瑜呆了两秒，突然来了精神，眼神往边上瞥了瞥。 没看到什么人。 为了能把周围的人看清，梁瑜正了自己的身子，头往两边转了转环顾四周。 梁瑜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宇宙大事跟我可没什么关系，在想很小的事。” 既然是很小的事，那就是容少不在意的事，梁瑜没有说的打算，她手里只有自己的水杯里头灌了西瓜汁。 保温杯保的是冰西瓜汁。 这个时候谄媚也没东西能上贡的：“你怎么不去打球？” 容铭川打球的技术不错，他应当是喜欢打球的氛围的，喜欢的不是被人围观，容铭川的早已习惯了被他人关注。 容铭川跟梁瑜坐在同一条椅子上，两个人之间还能坐下一个人。 “什么时候受伤的？”梁瑜注意到容铭川的拇指上有一个可爱的创口贴。 这样花里胡哨的创口贴…… 他说：“没什么事。” 手随意撑在椅面上：“想休息一下。” 梁瑜明白了，容铭川不打篮球不是因为手上有伤，纯粹现在没有打篮球的心思，比起打篮球他更乐意坐在这里吹风。 在容铭川坐下后，梁瑜默默将自己的手机调到静音。 容铭川眯着眼睛感受着微风，语气慵懒而随意，询问梁瑜：“今天下午，你一直在看手机。鱼儿，你也打算买fly的门票？我表妹是他们的粉丝，问门票问到我这里了，好像很难抢。” 梁瑜有点僵硬，她看手机的频率也没有高到等回流票的程度吧，换做是别人她高低是要反驳一下的。 一来是她没有那么频繁看手机。 二么……她不是fly的粉丝。 fly是这两年火起来的三人组合，他们也是幸运的出道即爆火，两年的时间已经登顶，成为内娱的顶级流量。 他们火归他们火，梁瑜没有心思花在追星上。 最多就是看看脸，作品她都不带多瞧一眼的，所以她认定fly是靠着脸火的。 “你表妹还追星？他们都没你好看。” 容铭川：…… 梁瑜：…… 梁瑜考虑自己这话接的、会不会太生硬了。 第11章 委屈情绪 梁瑜硬着头皮承认：“是的，我也是fly的粉丝。” 容铭川微微偏头：“下回可以直接说，不用加前奏。” 梁瑜随随手拔了片叶子，对不起这片本可以落叶归根的叶子，被她给糟蹋。 虽然是fly的粉丝，但是依旧觉得容铭川更好看。 这么狗腿的话，还好容铭川没信，但她被当成为了蝇头小利不惜蜜语甜言的人。 是的，她梁瑜，就是这样一个人。 所以才会成为容铭川的跟班，无论别人是怎么说的，都不影响梁瑜跟容少跑腿的决心。给梁瑜一个机会，她就为容铭川鞍前马后。 通常来说，梁瑜要解释自己说的都是实话，省得有她是因为想要门票而拍马屁的误会。 话要先说服自己，才能够说服别人。 心虚的梁瑜没有为自己辩解。 此时，能遮掩掉她看手机的事实，就算是过了一关。 梁瑜睁眼说瞎话：“哥哥们的票太难抢了。” 叫哥哥没错吧？ 亡羊补牢，搜一下fly组合的年龄，不会比她还小吧！ 话已经说出口，梁瑜放弃了挣扎—— 算了，哥哥是一种性别，不是年龄。 “以前都没听说。”追星的表妹社交软件的动态总有那么几条是fly的，手机壳也得是她担的动画角色，说起自己喜欢的明星她可以喋喋不休。 比较起来，梁瑜的追星可真不动声色。 “比较内敛。” “你，地下党啊。”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梁瑜嘴里的话半真半假，她倒是不想说假话，但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她连fly里的三张脸都都不能跟三个名字对起来，她编不出来什么花。 还好学校里给带手机，要是其他学校里…… 哦在其他学校里，她上课也不会看手机。 - 苏欣悦头顶的达摩克利斯剑落了下来。 黎清月在学校里有一批拥护者，男的拥护者，女的小圈子。 像苏欣悦这样子家底不厚的学生，骤然的关注就能够毁了她的校园生活。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下，一点小事都有可能被人拎出来说事。 在跟容铭川有交集前，苏欣悦从未成为过人群的焦点，更没有成为过热门话题人物。时时刻刻被人注视并不好受，她甚至不确定什么时候有人在观察她。 现在的关注还可以谨言慎行，校园论坛里的可不止现在的事，有许多都是说之前的事。苏欣悦确定校园论坛里她的帖子如雨后春笋，都跟黎清月脱不开关系。 活动课的时候甚至没有人愿意跟苏欣悦一个小组，她直接被同学们孤立了。苏欣悦反过来要去安慰不敢选择她的朋友，她理解的对方的，不需要对方因此感到愧疚。 结果就是没人跟苏欣悦一块儿玩，显得她特别孤单。 活动课是放松心情的，遭遇这种事情的苏欣悦，心情注定好不起来。 黎清月质问容铭川是上午的，只是半天的功夫，就没有人跟苏欣悦组队，校园论坛功不可没。 热衷于校园论坛的人也会是“口耳相传”的那批人。 事情能够传播的这样快又广泛，跟“容铭川”也有关系，容铭川一直是备受关注的人物。 难过的时候，苏欣悦的手是冰冷的，视线落在地上，她有些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云德的设施十分齐全，篮球足球场这些每个学校的标配就不用提了，除此之外配备了游泳池、棒球场、排球场甚至还有高尔夫球场。 落单的苏欣悦，做什么都有些孤单。 学校里传播着的，仅仅是说了一部分的事，她的处境就已经变糟糕。 要是被晓得她甚至去酒吧兼职，她的形象只会更不堪……那些现在愿意跟她做表面功夫的人，看都不会再多看她一眼。 苏欣悦主动去加入羽毛球跟舞蹈课的，都被拒绝了，羽毛球没人乐意跟她对打，舞蹈课也没有人理会她。其实她只要注意一下别人的脸色、眼色，就能够知道他们都不想搭理自己。 在学校里苏欣悦不说多受欢迎，现在这样的情况却是不多见的，她被孤立了。 黎家在海城多年，黎清月入学后，黎家向云德高中捐了两千万，大部分的人一辈子都挣不到两千万。 校方对黎清月这种受家里宠爱的大小姐是十分欢迎的。 而家里捐赠的两千万，也给黎清月带来在学校里骄傲的资本。 到了这个时候苏欣悦开始后怕，要被人知道她去酒吧兼职…… 事情已经过去几天，苏欣悦一直没有机会当面问容铭川这件事。 如果没有其他人知道，她相信容铭川不会说出去。 那天的梁瑜，是一个不稳定因素。 她无法确定梁瑜是否清楚当天的事情。 一旦去问梁瑜，就会暴露自己，所以她只能去找容铭川。 可是，在学校里要找一个机会跟容铭川单独交流，并不容易。 本以为自己可以等到休息日再问的苏欣悦，在经历了同学们的忽视、冷漠后，不顾及自己的计划。 在看到球场之外的容铭川后，发了一个通讯给他。 苏欣悦就站在能够观察到容铭川的地方，等待着对方的声音响起。 梁瑜在容铭川接听苏欣悦的电话后起身离开，因为苏欣悦在问容铭川他身边有其他人么。 这个时候当然得要有眼力见一些。 她不起身离开，难道等着容铭川站起来找个无人处接电话么？ 现在这个位置挺好的，最起码视野好，隔绝了他人偷听的可能性。 苏欣悦去酒吧里兼职是为了挣点钱，不过去了之后她就后悔了。 那里的环境跟她想的不大一样，带她的姐姐差点被人揩油，她们是正经的不是那种提供不正当服务的场所，但是要不是容铭川出现，那天她也讨不到什么好。 那天她喝了酒当时没来得及好好道谢，之后又回学校，这件事一直没有机会拎出来说。 苏欣悦心里头记着容铭川的好，但这事不好摆在明面上，不好让其他人知道。 见容铭川身边的人起身走了，突如其来倾述的欲让苏欣悦心中酸涩，几乎在一瞬间热流涌上她的眼眶。 那些不被理会、被忽视的委屈情绪一下子让苏欣悦哽咽：“我……” 第12章 职业道德 “那天的事情有没有人知道？现在……我……，铭川不要跟人说那天的事。我……” 她慌乱无序。 她无助、难受。 几次三番被拒绝的尴尬，接连的忧思过虑，现在成为苏欣悦无法压抑的酸涩感。 太多的情绪井喷，诉说也就断断续续。 “求你不要告诉别人，已经没有人理我……” 容铭川在，她的视线有了落脚点。 伤心、委屈替代了她眼中的迷茫。 苏欣悦害怕。 “我不会说。” 容铭川简单的回答，是苏欣悦的定心丸。 “那梁瑜……我是说她是……” - 应言回家接黎清月电话。 应言在学校与黎清月一起吃饭。 应言的名字一而再再而三跟黎清月捆绑在一起，在同学们的口中，在学校的论坛里。 他们名字摆在一起的频率，足以令梁瑜烦躁。 一个千金大小姐，一个清贫男高，总扯在一起很容易引起人误会的。 到了高三的时间节点上，应言应该把心思放在保送、高考上面。 而不是跟黎清月这样的富家女扯在一起。 没有高考，黎清月依旧是黎清月，但离开了学习，应言什么也不是。 她发出去的消息，早就过了可以撤回的时机。 现在，黎清月去第一食堂吃饭是跟应言一块儿，是一条明确的信息。 显得她当时发的那两条消息，跟明知故问似的。 虽然，她就是明知故问。 论坛里挂着第一食堂两人吃饭的照片。 偷拍的角度里看得清黎清月的脸，她对面的人只有半个侧脸。 在第一时间，梁瑜就确定黎清月对面那颗头是应言的。 认出应言，小事一桩。 他的背影、他的手臂、他的耳朵，梁瑜觉得她都可以认出来。 世界上相似的人很多，但在云德，她总归是不至于认错的。再多的相似，每个人也是独一无二的，应言在梁瑜眼中是独特的。 梁瑜本来想假装调侃一下的，结束冷战不久，又赌气太没意思，吃顿饭怎么了人一天要吃三顿饭，一个月就要吃上百顿饭了。 一年四季，数一数那都多少顿饭了。 一顿饭不算什么。 到底算什么，要看他给了什么回复，偏偏梁瑜等了又等，迟迟等不到回复，一下子，她就后悔自己发的画蛇添足的表情包。 显得她像个小丑。 梁瑜退出跟应言的聊天界面，打开校园论坛。 论坛里，热帖一直被顶在上面。 「路过公告栏看到了，他是月考第一名，妥妥的学霸」 「长得也就比我差了一点，照片很帅」 「黎清月不会是看上他那张脸了吧，她跟容闹掰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求好心人指路」 「虽然但是，容什么时候跟她好过？」 「本人已经奔赴一线，应言跟黎清月都在l2篮球场，没看到容」 「l3无」 「高尔夫无」 「足球场无」 …… 「插播一句，就我一个人觉得其实应言跟黎清月蛮配的吗！附篮球场图一张」 照片的质感很好，照片里，男生坐在休息区仰头跟女孩说话，光影很好、氛围很好。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眼就可以看见他们。 梁瑜没有去看其他人的回复，她直接评论这张图。 「他们一点也不配」 很快就冒出许多小红点。 赞同梁瑜话的人许多。 给她点赞的，冒泡补充的。 有人说应言这样子的穷小子配不上黎家，有人说应言的心思不纯粹…… 梁瑜默默删除了自己的回复。 论坛里的一些回复梁瑜截图了，这些话她看是没有用的，得给应言看，他那样聪明的人，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到时候不用她说什么，应言就会做出远离黎清月的选择。 手机屏幕里亮起容少时，梁瑜立即选择了接听。 苏欣悦袒露没有人愿意理会她，容铭川大致明白出现这情况的原因，身边恭维他的人不少，偏偏容铭川第一时间想起来的女生是梁瑜。 遵从内心的话，梁瑜自己是不想去找苏欣悦的。 其他人不理会苏欣悦是因为黎清月跟苏欣悦不合，而苏欣悦能够给他们带去的利益又太少。梁瑜不一样，她在苏欣悦那不得不受一些气。 别瞧她怼苏欣悦很不留情面的样子，实际上她要给容少面子。 梁瑜带着苏欣悦到人多的地方去，她尊重苏欣悦的意愿，问她想要跟大家一起活动还是做别的什么，作为容少的跟班，她带着苏欣悦融入，从某种程度上其实是打了黎清月的脸。 无论孤立苏欣悦是否是黎清月的本意，被梁瑜这样一搅和，孤立也就不存在了。 会看眼色的人很多，清楚梁瑜这样做，就算没有容铭川的授意那也是容铭川默认的。 苏欣悦说着随便，梁瑜就不大喜欢这种的，因为她不喜欢替不熟悉的人做选择，明明是苏欣悦自己的事情，做一个决定有这么难么。 梁瑜的眼神里多少带了些不耐的情绪，苏欣悦总算是来了点排除法说自己不想打羽毛球跟排球。 不用问梁瑜都知道，她刚刚被这两批人给拒绝了。 放别人身上，梁瑜多少调侃一句，说话的人是苏欣悦，梁瑜就没什么话说的。 她们不熟。 不熟的两个人因为容铭川的一句话挽着手，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什么关系好的朋友，互相嫌弃着倒也没有说这个手不挽了。 孟舒文是闻着味就来了，在角落里偷偷问她跟苏欣悦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她一个人呢孤零零在那，你是没瞧见，怪可怜相的。” “你是心软的，到时候黎清月来找你麻烦，你就老实了。” “黎清月又不是什么土匪。舒文，人家是家里有钱，不是精神有病。” 梁瑜想着自己这行为虽然惹到了黎清月，但也没听说是黎清月要直接把苏欣悦给孤立。 再说了，她也不是毫无准备，还是有给黎清月通风报信的。 这种通风报信是不包括容铭川行踪的，只是透露些无关紧要的事。 让黎清月比别人早一点知道，早晚会知道的事。 至于容铭川的行踪，问了梁瑜也是白问。 有外快赚梁瑜是很满意的，但她还是有职业道德的。 第13章 不识好歹 “月月，梁瑜太不识好歹了。” 黎清月闻言有些挂脸，朋友跟她说了刚刚发生的事。 苏欣悦这个人是突然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到了现在已经成为她跟铭川之间的一根刺。 一个家境普通也要费尽心思进入云德的学生，能够有多单纯。 朋友也说：“那个苏欣悦纯纯白莲花一个，惯会装可怜，她跟梁瑜一块出现的时候还有哭过的痕迹。” 黎清月疑惑：“她就在大家面前哭？” “私下哭的吧，就是看得出来她哭过，其实我没看出来最多就是眼睛有点湿润有点红？可能有人用显微镜看的，被一些人一说，就传成这样。” “梁瑜这样一弄，都有人说是你针对苏欣悦，他们也太瞧得起苏欣悦了。” 紧握着手心的矿泉水瓶，黎清月垂眸、吞咽口水，她是有表现出对苏欣悦的不喜，这种情绪没有什么好遮掩的。 虽然说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但这不更说明了苏欣悦这个人有问题。 借着铭川的好心，给自己立特殊。 黎清月确实不喜欢苏欣悦的为人，却也没有下心思在她身上：“我针对她做什么？” 她懒得烦。 朋友挤眉弄眼。 黎清月手机上收到了消息。 「真想开了，不在一棵树上吊死了？」 手机被反转在大腿上，黎清月瞄了一眼应言。 黎清月说：“跟他没关系。” 朋友不信：“那么多人你偏偏找上他？” 这事黎清月自己也说不清楚：“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那样啊，月月。” 黎清月把太阳伞一偏，朋友这才注意到这把伞：“这不是你的伞吧？” “……” “还能是你的？你到底要不要看比赛的？” “你现在还有心情看比赛？” 没有。 黎清月撑起伞就走，朋友想跟着就收到黎清月的消息「别跟着我」 月月需要，一个人静静。 她跟容铭川认识多年，一直以来都是朋友。容铭川身边女性朋友不多，黎清月一直是特别的那一个。 苏欣悦冒出来之前，一直是很平和的日子。 黎家有跟容铭川结亲的念头，容家家大业大黎家是有些比不上的，不过嫁女儿是可以高嫁的，而容铭川也不是容家的长子，两个孩子的教育方式可以看出来，容铭川不是继承家业的那个。 比起长子的精英式教育，小儿子就是散养的。 容铭川比大哥有更多的自主权，父母对他的要求比对大哥的少，他大哥从出生开始每一分钟都被父母精打细算着，有专门的一套班子为大哥制定时刻表，各种学习的计划，大脑的开发、情商的培养…… 培养出来的长子，那是人人夸赞、人人羡慕。 黎家见着容家没有让容铭川继承家业的打算，更觉得与容家结亲有利可图。 至于容家长子，黎家垫一垫那也是够不着的。 在长辈口中大哥是年少有为，又说是温文尔雅，所有赞美的词汇都可以叠在他哥身上。 黎清月跟他接触不多，几岁的差距在学生时代就是天谴。 而容铭川跟她是同一年出生的，从小学开始就是一个学校的。 高二的寒假，苏欣悦给她表弟补课，那天黎清月去姑姑家吃饭而特别喜欢找她玩的表弟一直没有出来。姑姑告诉她，堂堂很喜欢现在这个补习老师，跟她一样是云德的学生。 说了名字，黎清月当时不认识苏欣悦。 再后来这个名字开始频繁出现。 而苏欣悦跟容铭川的交集在这件事之前，只是容铭川这个人本就是“花花公子”，跟他能够扯在一起的名字太多，苏欣悦这个人从名字到家庭都不起眼。 * 梁瑜的西瓜汁被人盯上了。 犹豫了一下，在兴师问罪间选择先关心一下他：“你口很渴？” “这我喝过的，你要是不介意……”梁瑜故意抬手。 应言还真的碰了碰保温杯。 他只是碰了碰：“你还喝冰西瓜汁？” 梁瑜盖上保温杯的盖子不解：“是啊，鲜榨的冰西瓜，就在那边。” 她甚至还伸手指了指方向，没有注意到少年红着的耳廓。 “你不是肚子不舒服。” “啊……哦……嗯嗯。”梁瑜突然的没有了兴师问罪的气势，话是说出口的但模拟过的语气跟眼神那是一个也没有用上，“你怎么没回我消息？手机没带？。” 应言的手机在包里，包不在身上：“没看着，发了什么消息？” “也没什么，你去拿一下手机，活动课都不带手机的。” 梁瑜这样说，应言就去休息室的柜子里拿包。 应言刚从包里拿出手机，就有电话打过来，也是凑巧。 黎清月说她扭到了脚，现在边上没人。 “我会不会骨折了。” …… 应言快步跑去黎清月说的位置，把人背到医务室，被校医问了一通。 黎清月很怕疼，只是说着疼，到底是怎么摔的，应言并没有清楚，校医问了应言也答不出什么。 “应言你在做什么？” 黎清月分出精力看见应言一脸严肃看着手机。 他面无表情的，像是遇见了难解的大题。 应言看见了梁瑜发的消息。 不知道该先说什么，该怎么说。 黎清月扭到脚了。 这样的一句话与对面的问话并不相干。 如果黎清月没有扭到脚就好了，此时，他应该已经与梁瑜说清楚。 应言还没有把信息还没发出去，图片一张一张冒出来。 「你自己看吧」 “应言？” 是学校论坛里的截图。 黎清月又喊了一声，应言才抬头回应：“没问题，我先走了。” “等一等。”黎清月喊住人，“我脚还是疼的，你……背我。” “我没力气。” 校医拿了拐杖：“爱护身体是好事情，不过你的伤拄拐杖也可以的。” 黎清月伸出自己的手：“我手也受伤了。” 真是受伤了呢，今天要是不说出来明天得拿放大镜找。 黎清月勾起嘴角，他让让自己怎么了。 第14章 阴阳怪气 “小鱼，这个应言可真勇，有好戏看了。”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孟舒文眼里兴致勃勃，“容铭川、黎清月我看能在高中毕业前就定下来，是在一起还是闹掰掉。” 小丑两个字怎么写。 梁瑜。 等不到的消息，等不到的人。 不是没有看到消息，也不是瘸了腿。 是英雄救了美。 应言算什么英雄啊，他顶天是黎清月的保镖。 什么锅配什么盖，她发的截图应言是一点没看进去啊！ 哦，可能根本没看。 正忙着给小姐当保镖，给公主当骑士。 “应言真是纯帅，那张脸第一眼帅，再看还是帅。” 梁瑜盖住孟舒文竖起来的大拇指：“再帅那也穷。” “话说回来……是的，但这也扯太远。”孟舒文放缓了语速，“你说……他长得这样帅，以后会不会很厉害。” 应言很帅么。 梁瑜其实没有思考过。 走到梁瑜的正前方，孟舒文盯着她的脸惊叹：“不会吧！你真的没觉得他帅？” 梁瑜正要回答，迎面遇上容铭川。 她扬起笑容。 梁瑜突然笑得这么甜美，孟舒文都不用转头—— 一定是容铭川出现了。 孟舒文反应过来，无需追问答案了，梁瑜欣赏的脸跟应言不是一个类型。 占据了梁瑜目光的那张脸、雌雄莫辨的美。 看起来，容铭川戴个假发就能当圣女。 不过，无论他是作为圣子还是圣女，都是引人堕落的。 手指夹着一个信封，微微摇晃。 “笑得这么开心，是知道我给你拿了fly的门票。” 孟舒文低着头嘴角抽了抽，原来小鱼的甜美的笑容落在容铭川眼里谄媚的笑容啊。 梁瑜啊，梁瑜，渣男贱女文里必有你的一席之地。 双手合十，梁瑜诚恳而真挚：“绝无此意。哪次我不是这样子的？” 孟舒文保证，此话属实。 她的朋友在容铭川身边，总是不值钱的模样。 容铭川抬高拿着信封的左手，脸上是张扬的笑：“那门票不要？” 信封到了梁瑜够不到的高度。 “不要白不要，我要！” 容铭川笑意更浓，也不逗梁瑜：“本来就是给你的。” 拿着装着fly演唱会门票信封，梁瑜有些心虚。 容铭川人挺好的。 给她的报酬总是很丰厚。 fly是时下最火的组合，热度一骑绝尘，他们的演唱会门票很值钱的。 容铭川给的票位置绝佳，翻个倍都可以卖出去。 梁瑜心痛啊。 又不好再说把票换成现金的。 “喂！”孟舒文的话顿在嘴边。 容铭川够目中无人的，没看见梁瑜身边还有个她么。 把人给带走，眼神也不多带一个施舍的。 被人拽住衣袖的梁瑜倒是转头跟孟舒文摇手。 成吧。 孟舒文也没明白，演唱会门票既然拿来了为什么还要把人带走。容铭川一男的，跟小鱼的关系能比得上她跟小鱼。 开玩笑，她都能跟小鱼睡一张床。 容铭川成么。 哼。 跟孟舒文想的大差不差，两个人没有多少单独相处的必要,梁瑜跟着容铭川是去蹭课的。 跟着容铭川,她能够听课,能获得学习资料。 梁瑜珍惜这样的机会，最好能够跟应言在一所大学里。 容铭川会出国的，而黎清月会跟他一块。 从来只有她跟应言是一个世界的。 梁瑜不会去劝容铭川好好学习，容铭川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会让容铭川反感的事情她是不沾的。 放在古代她就是皇帝身边只会说好听话的宦官。 谗言佞语。 那又怎么样？ 能够在容铭川的身边站一个位置，能够从他这里得到好处，就好了。 旁听的梁瑜比正主容铭川还要用心听，老师照顾的是容铭川的进度，梁瑜就是那个顺带的。这个女孩子乖巧，聪明劲是不够的。 家教看过太多的聪明人，梁瑜的努力在他的眼中也不显得可贵。 努力又聪明的人大有人在，他碰见过太多的聪明又坚持的人，或者说往往聪明的人都能够做到坚持。或许是上苍不愿意自己赐予的聪颖被浪费，将坚持、耐心、努力也更多的投到聪明人身上。 至于容铭川，没有人需要他样样优秀。会有人发现他身上的优点，而后一步一步让他在天赋上找到成就感……他的人生有太多的选择，无论走哪一条道都没有失败的可能。 “少爷。” 敲门声并不重，有节奏的响声后是李婶的声音，少爷晚上没有吃饭这个点正好是休息的间隙。 梁瑜看了一眼金色托盘里的那只红色龙虾，想起李婶问她现在的学生喜欢吃些什么。 “……” 不会是因为她说小龙虾吧！ 就算边上的盒子里有料汁，这也不是小龙虾啊。 梁瑜过去跟李婶说悄悄话，果然这就是李婶觉得少爷应该吃的小龙虾。 法国蓝龙。 梁瑜：…… 还没来海城的时候，梁瑜跟同学吃小龙虾，几个人点两三斤。 现在这桌上一只都有那么重。 梁瑜也有份，是传统的黄油香煎，而不是“小龙虾”。 说实话，梁瑜觉得黄油香煎比她吃过的小龙虾要好吃，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而看着容铭川毫不在意的剥壳用龙虾肉沾酱汁，那样随意对待这只虾，梁瑜没有多大的触动。 像她这样的人才会在意食材有多贵，容少只是怎么随心怎么来。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不是小龙虾啊。 蹭了学又蹭了吃的梁瑜，在晚自习结束前回了学校。 物质上吃饱喝足，精神上学到了新知识，离晚自习结束没多久，梁瑜索性回宿舍洗漱。白天室友没有机会抓住梁瑜问事情，回宿舍碰见了就要问梁瑜为什么带着苏欣悦，多是想要打听容铭川的事情。 梁瑜很有当跟班的自觉，容铭川让她带着苏欣悦，本意就是让人不要孤立苏欣悦。 “苏欣悦跟容铭川有没有可能？” 梁瑜揉了揉眼睛：“要不，你去问容铭川？” “那怎么可以！” “那我怎么知道。”苏欣悦跟容铭川的关系，取决于容铭川的选择，不去问容铭川，怎么能知道他们有没有可能，“你要我瞎猜啊，我不太感兴趣。” …… “阴阳怪气的，她还会对容铭川的事不感兴趣。” “我觉得她是真的傻，不像假的，可能不是阴阳怪气。” 第15章 亡羊补牢 这天晚上有人亡羊补牢，恶补了fly的信息。 那句哥可能还真是错了。 三个人的身份证，开不起一间房。 这个顶流组合里，没有一个是成年的。 老小比梁瑜小一岁，另外两个跟梁瑜同年的，一个生日在三月，一个十一月。 里头就队长的是比梁瑜大的，还是精准到月才好叫哥。 “……” 太精准了。 以至于她小小年纪，就有装嫩嫌疑。 谁允许未成年出道的，谁允许的！ 梁瑜真是服了。 反正错的不会是她的那句哥，是他们的年纪不应该是这样。 十六七岁正是好好念书的年纪，一个个书也不念跑去当偶像，谁允许他们过得这么潇洒的。 就他们这标准，应言也是可以当偶像的。 想到这里梁瑜一顿，心生庆幸。 查fly信息的时候她看到好多粉丝一口一句老公的，评论区的一句老公可以十几万赞。 她手里的演唱会票，一张转手出去可以卖三四千。 而容铭川给了她两张连票。 他真是她的财神爷。 遇见了容铭川，梁瑜才知道钱可以来得这样容易。 梁瑜小时候是跟着乡下奶奶的，她妈是村里第一个名牌大学生，山沟沟里走出去的金凤凰。 而她是被用来束缚母亲的枷锁。 在家里人以为怀孕就可以让母亲留下来的时候，梁母毫不犹豫丢下还未断奶的女儿。 奶奶会说母亲的不好，那是一个狠心的女人。 父亲会拿着玩具说那是母亲给她买的。 他告诉梁瑜妈妈是爱她的。 小小的梁瑜更愿意相信自己被爱着的这件事，不过后来梁瑜就知道母亲没有给她买过玩具，那些都是父亲善意的谎言。 爱与不被爱都是之前的事情了。 父亲有了新的家庭后，梁瑜成了一个尴尬的存在。 梁瑜进了云德高中时，母亲告诉她珍惜这一次的机会。 父亲再婚后，奶奶不再说她的母亲是一个狠心的女人。 而应奶奶感慨过：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应奶奶是应言的外婆，她的院子里有很多的花，她用花给梁瑜染过指甲。 梁瑜不怕她。 那时候钱来得很难。 因为钱来得很难，所以放学的时候梁瑜会跟应言一块走，上学的时候也要一块走，不然遇到小混混敲诈勒索她就要饿肚子了。 他们都是爹不疼妈不爱的小崽子啊。 有一次梁瑜没出息被骂哭了，是应言一直陪着她安慰他，然后第二天梁瑜活蹦乱跳的，应言却因为吹风发热感冒了。 他们认识的时间里，有太多的片段闭上眼睛就可以想起来。 应言跟她说当时是黎清月受伤了。 他的回复比别人发出来的帖子都要晚一点。 梁瑜没有再发滑稽的表情包，而是简单回了一个嗯字。 再是应言约她吃晚饭，当时梁瑜跟容铭川一块，插空拒绝了应言。 他们的对话就停留在那里。 过了那个时机，也就没有话要问、要说的。 她的心泛着酸涩。 当黎清月真的注意到应言，她如何说如何做都是无用的。 黎清月有制造精彩片段的能力。 论坛上热火朝天的讨论，比梁瑜跟应言经历的那些年还要精彩。 接下来的日子，应言与黎清月的距离，没有因为梁瑜发的论坛截图变得疏远。 梁瑜无法拉开应言与黎清月的距离。 应言被人揍是因为黎清月，但这反而让两个人走得更近。梁瑜说应言，你不觉得这样子的自己很可怜么。 “她对你的靠近、远离，都是看情绪的啊。你难道看不出来？”梁瑜是难过的，“她在利用你啊。” 应言说：“不只是这样。” 梁瑜踮脚想要后退，不只是这样… 掌心捏紧，是、是不只是利用。 可是...... 话到嘴边成了：“那你觉得你跟容铭川有可比性，你拿什么跟他比。她会喜欢你，放弃容铭川？” 梁瑜固执地盯着应言的眼睛。 人总会被熠熠生辉的事物吸引，也爱望向本就发光的人。 他喜欢黎清月理所应当，多少人仰头望月，现在月亮愿意落在他的身边，哪怕是若即若离，也足以令人沦陷。 学校里的男生那样多，黎清月可以选择的人那样多，偏偏她就选择了他。 那就不只是利用两个字了。 黎清月选择他利用这一点，在他那里也成了“不只是利用”。 流言甚嚣尘上，向来喜欢宁静的他，也没有远离一切的源头。 “我知道。”应言说，“我没办法跟他比较。” “但是……梁瑜，我可以不跟他比较的。” “你就是嘴上说说，你心里头会不去计较吗？应言，你说谎。” 就算知道远远比不上，可是在黎清月与应言的传闻中，梁瑜不还是一次一次觉得自己的低下，因为无法比较，所以连难过都无法诉说。 被梁瑜激动的情绪影响着，再被指责说谎，应言下意识反驳：“是因为你非要比较，就觉得我在说谎吗？” 原来温柔的声音，能够成为一把刀，刺痛人心。 “我没有说谎。” 梁瑜忍住自己的颤抖：“好。好。” 第二个好字变得绵长，她要转身才能够遮掩自己的哽咽。 “我就是阴险小人，就爱暗自比较，你最光明磊落，你最坦荡。” 从她转身，到她奔跑，就没有给应言回话的机会。 黎清月对应言总是有些喜欢在里头的，要是能够抛开家境，正是因为抛不开所以他们两个注定是没有结果的。纵使应言再优秀，黎清月也没有等待的必要，她的人生里有那么多的选择。 等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对黎清月这样的大小姐来说，真的没有必要。 应言总会被黎清月抛开的，她只要等待就可以。 梁瑜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是不开心，结果是一样的，过程也不重要。她只是在未来里考虑了应言，现在并没有不是么？ “梁瑜你不开心个什么劲，别说没有。” 唐成功不是海城人，他家在柳城，算是个富三代，爷爷有矿老爸有楼。他爸因为小时候过过苦日子，所以在十二岁之前，唐成功还以为自己家里家境清寒，同学家有爸妈接送，他三年级开始就自己骑自行车回家。 一家人住在老小区，过着平静的小日子，后来旧城改造，老小区拆迁了，他家日子改善了，住进了电梯房，家里有了辆车。 现在唐成功知道老爸那辆车是迈巴赫，当年他以为老爸是跑出租的。 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老唐觉得自己儿子脑子可能不太好使，自那之后逐渐不装穷了。他爸当年老紧张了，所以高中就给他送到云德。 脑子不够，外力来凑。 这里有钱人多，聪明人也多。 “你长胖了？也没有啊。” “考得不好？比上回还进步了，都进阶成学霸了。” 唐成功动了动脑子，总算想到了一种可能：“梁瑜，你失恋了？” “唐叔叔当年有眼光。” “这事我得解释一下，我爸那辆车真的跟出租车一个型的。”唐成功当年还是一个朴实无华的小伙子，对车牌没有研究，“那辆车跟出租车唯一的区别就在车牌。” 唐成功反应过来了：“你别人身攻击，到底怎么了？” 两个人同为容铭川的跟班，是有点革命友谊在的。 “真失恋了？”唐成功拍了拍梁瑜的肩，被梁瑜嫌弃，讪讪收回自己的手，“也没瞧你恋啊。” 唐成功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看向不远处跟朋友谈笑风生的容铭川，不由压低了声音：“梁瑜，川哥摆在你面前，你都能恋上别的男的。” 唐成功是容铭川的骨灰级粉丝，从不觉得梁瑜能搭上容铭川，但这不耽搁他质疑梁瑜的审美。 “我生理期。”梁瑜说，“你这么关心我，给我去买两包卫生巾。” 唐成功：“哦，现在？” 梁瑜：…… 第16章 捡到最大的漏 唐成功还真是见不得人伤心，天生就是个乐呵人。他都没明白梁瑜怎么又不说话，这样子就有点拧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脸皮厚。” 梁瑜听了竟还有点感动。 人头脑简单也不错，最起码过得没烦恼。 唐成功肯定很讨家里人喜欢，很容易相信别人，他的父母比其他人的父母享受更多逗孩子的快乐。他爸妈不装穷或许不是担心他不够聪明，而是不再舍得他吃苦头。 “其实你很可爱。”梁瑜火速换了话题，“我就是随口一说。好回去了，在这边也没我们俩什么事，你那只逞能扭伤的腿，是应该好好休息。” 容铭川跟他那几个朋友说话的时候自带一个“防护罩”，其他人是融不进去的，能跟容铭川玩到一块的都是天之骄子，都是能够有共同话题才聊到一起去的。 要不是来了云德，唐成功也能够是潇洒的富哥，到了这里他就是富少的跟班。 两个人待在这里还真没有什么事，走了一段路，碰见了迎面而来的苏欣悦。 苏欣悦浅笑着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唐成功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川哥真对苏欣悦有意思？” “下次你自己问。” “那哪里行的，你不觉得他对苏欣悦不一般么？不上论坛都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交集这样多，选修课都有重叠的。你肯定是比我要清楚的，川哥之前不还让你多帮帮苏欣悦。” 梁瑜实事求是：“是说照顾一下。” “要是没意思，怎么会说这种话。”唐成功抬手拍腿，不由跳脚，“靠！把腿给忘了。” 唐成功转头看苏欣悦离开的背影，背影挺单薄的，但他也没琢磨出来苏欣悦到底是哪里吸引了川哥。 梁瑜扶了一把唐成功，喜欢这种感情谁说得清楚，在意就是在意。至于为什么是a不是b，这又不是习题册上的选择题，有标准答案还有题目解析。 面对唐成功一脸疑惑的“为什么”，梁瑜也只能够说出“我不知道”的答案。 两个人面面相觑，眼神是清澈的愚蠢。 两个没有恋过爱过的人探讨不出来个什么究竟，不过梁瑜还是有点隐隐的优越感，虽然一样没有恋爱过没喜欢过谁，但是她连结婚对象都想好了，在这件事上她绝对遥遥领先了。 这事却不好说出来，以前么觉得有点不好开口，现在……定好的未来极有变调的可能。 “我觉得川哥不是喜欢苏欣悦，平日里接触最多的还是黎清月，跟苏欣悦都是些阴差阳错。叫我照顾苏欣悦那也只是因为学校里的一些谣言，让一些人孤立排挤苏欣悦。怎么说呢，就是川哥心善，日行一善，毕竟苏欣悦遭受的还跟他扯上关系。”梁瑜分析头头是道，“再说了，从某种程度上，川哥也是在维护黎清月在学校里的名声……” “你真这么想的？”唐成功听得有些糊涂，有这么多七弯八绕的么。 梁瑜不确定。 她胡乱编的。 她造谣的。 “你不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 “你眼睛多，你说得对。” 梁瑜指了指自己的眼镜：“这是眼镜！不是眼睛。” 花了两千块钱呢！ 除了洗澡睡觉她都戴着的。 唐成功一点不好奇摘了眼镜的梁瑜长什么样子，他印象里梁瑜就是戴着一副眼镜的。不过现在就算戴隐形不舒服，好看的眼镜有那么多，梁瑜怎么不换个款式的。他问过梁瑜这个问题，梁瑜跟他讲眼镜跟鞋子是两码事，哪有人常常换眼镜的，再说她喜欢这个眼镜。 唐成功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 他明白什么了。 唐成功一脸开心：“喜欢就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就像你喜欢这副眼镜舍不得换，对它情有独钟一样。我虽然不理解，但是应该尊重……” “……”梁瑜摸了摸自己价值两千块的眼镜，“你最好是尊重了。” 她喜欢眼镜情有可原，因为贵。 她的心始终如一、坚定选择。 唐成功感觉不妙赶紧转移话题：“你们那容易出学霸。” 恭维一下总没错，月考成绩出来，应言稳居第一。 唐成功看过花名册，梁瑜、应言是老同学。 将梁瑜跟全校第一名归为一类，唐成功觉得自己的脑子真好用：“你看应言又是第一名，你也成绩这样好。不过还是你更厉害，他进这个学校就是因为学习好，他考得好是应该的，你简直是云德捡到的最大的漏。” “成功，你成功把我逗笑。”做人要不要这么浮夸的，梁瑜在唐成功话音落的那一刻忍不住四处环绕，生怕别人听到了唐成功的话，“这种话下次别说了，害我胆战心惊。” 还云德捡到的最大的漏，唐成功敢说，她都不敢听。 应言的成绩好，学校的老师对他是关注的，虽说这是一个以金钱地位衡量人的学校，但是作为老师还是存在良心的，所以应言受欺负的情况不会太持续，梁瑜猜应言是清楚这件事的，但是就算不是如此，应言也不舍得远离黎清月。 在其他人看来应言所作所为很寻常，有几个人会拒绝黎清月的接近，在他们看来只有应言配不上黎清月的份。可是作为朋友呢，朋友是有多样性的，应言是一个很好的人，脾气好成绩好长得好，作为朋友他是够格的。 黎清月在家里是受宠的，别人的爱要很浓烈她才能够感受到，容铭川对苏欣悦特别吗？ 最初，只是特别在黎清月很在意。 至于现在，梁瑜不够明白。 人跟人的关系越是接触越是纠缠就越复杂，不能去念不能去想，有时候觉得有逻辑有时候又能够推翻之前的所有。 容铭川有苏欣悦。 黎清月有应言。 真是公平。 应言为什么要成为苏欣悦那样的角色，梁瑜不明白。在她眼中应言对待黎清月的有求必应，那些特别特殊，到了黎清月那里都只是寻常。 他们之间不公平。 应言，为什么非要自找苦吃。 第17章 无理取闹 黎清月来找梁瑜的时候，梁瑜正好做好错题整理。 梁瑜有一手好字，或许是这个原因她的语文分数一直都不错，好的字迹给她带来一点卷面分。黎清月来找她，都是容铭川不在班级的时候，容铭川去省里参加篮球比赛了，这礼拜都不在学校里。 容铭川在的时候，黎清月会给梁瑜发消息。 梁瑜还以为自己帮了苏欣悦几次后，黎清月不会再跟她有联系了，跟苏欣悦有关系的人，除了容铭川那都是要被黎清月放弃的。 黑白分明、爱憎分明的性子。 梁瑜可没有那种底气。 “你怎么还在学校？” 黎清月跟梁瑜站了两米远，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烦躁。 被问话的人那呆呆的模样更让黎清月气馁，她不耐烦多了一句：“铭川的比赛。” 原来是问她怎么没跟容铭川一块儿去省里，她虽然是容铭川的跟班，但是他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就算是生活不能自理，她也没有那个能耐照顾容铭川。 脑子里这样子想了一圈，她在心底向容少道歉，她完全没有冒犯的意思，纯粹觉得黎清月这话问的很没有道理：“我，女的。” 黎清月翻了翻眼皮，被人形容为笑着的月亮的她，此时一脸冷傲，跟看白痴似的：“知道你是女的。” 她脑子是不是不大好使啊。 铭川留她在身边，是看她好笑？ “我不跟着才对啊。”梁瑜的回答理所应当，“现在高三，我以后要考大学的。” 黎清月觉得好笑：“不是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是啊。”梁瑜点头点的飞快，半点瞧不出心虚。 刚注意到梁瑜的那会儿她还没有戴眼镜，脸有些圆圆的，不笑的时候就是可爱的，笑起来跟人说的那样甜甜的。忘了什么时候梁瑜戴上的眼镜，一直没脱下来过，戴着眼镜除了可爱还有点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眼镜的缘故，更显下巴了。 “刀山火海可以，不能影响你考试是吧？” 梁瑜表现出自己的不解：“为什么他比赛我也得跟着去，老师这个假也给我批？” “研学你不都跟着。” “那是学校里报名的，我也是‘正式工’，他去比赛我去能干嘛，喊加油啊。他还缺人喊加油？学校里的体育馆都要被喊破了。” 容铭川确实受欢迎，他那吊儿郎当的劲，别说多么吸引这些女学生，学校里暗恋明恋他的少女数是数不过来的，喜欢容铭川都不需要成为秘密，因为喜欢他的人大有人在。 “不过你不一样。”梁瑜说，“你跟他关系好，打小就认识，你往那一站他第一个瞧见的就是你。” 黎清月听着心里飘飘然，她想也是这样一回事，他俩的关系，不是梁瑜这个小跟班能比的。 没过多久梁瑜就知道黎清月为什么来找她了，原来是苏欣悦也去了省里。 孟舒文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那看好戏的语气是根本忍不住，黎清月也没让她失望，下午就打了假条说是家里头有事情。 “她家里头有事情？嘿嘿。” 梁瑜没眼看，舒文多么斯文一名字，笑起来真是阴险：“你怎么就这么兴奋？” “谁不爱听八卦，谁不爱吃瓜。”孟舒文理直气壮就算了还有理有据，“我又不是只对他们的事情感兴趣，我热爱一切的瓜。”说到这里她瞥了一眼梁瑜有转走，抿了抿嘴像是下定了决心，“小鱼……小鱼我就是听说、据说你喜欢苏欣悦。” 孟舒文长吐一口气，说出来可好太多了，那些人有理有据的把她都搞得……要是说梁瑜喜欢别的女孩子她肯定是不信的。 但被喜欢的人是苏欣悦，孟舒文就有点…… 苏欣悦这个人有点魔性。 用很潮的话来说，那就是魅魔体质。 明明没有那么出类拔萃，但就是跟一些男人纠葛不断，让一些女人面目全非。 梁瑜连回答的劲都提不起来，之前孟舒文来求证她是不是喜欢容铭川的时候，她还能答一下，现在她都懒得说了。 这可能吗？ 这种传闻、这种据说，也有人信？ 梁瑜的沉默到了孟舒文这里就是另外一种意思，她本来孤注一掷是开玩笑的成分居多，随着梁瑜沉默的时间越长她的表情越凝重：“不会是真的吧！” “还不如传我俩是一对呢。”梁瑜实在忍不住，“你听谁说的，这种话都说出来。” 虽然梁瑜一脸嫌弃把她也嫌弃了进去，但是没有这回事孟舒文就高兴：“都是些胡言乱语，都说你英雄救美，说着说着就说你们……” “打住！”梁瑜一点不想听。 孟舒文安慰：“说这个人的脑子也不好使，小鱼你放心没几个人这样想的。” 她就是看见了这么新奇的说法，在她脑海里怎么也去不掉，所以才问一问。 - 黎清月请假不是因为什么家里有事，她就是去给容铭川加油鼓劲，顺便盯着他别被苏欣悦给缠上。 苏欣悦太爱装无辜。 再清纯无辜，被人点破后，也是会去思考的。 一次不知道、两次不明白，还能次次不清楚？ 黎清月不喜欢苏欣悦精准缠上她身边的人，明明处处不如自己，却总有人拿她跟自己作比较。 蚊子还能一掌拍死。 她却无法把苏欣悦怎么样。 她的亲戚、她的竹马，都跟苏欣悦沾上了关系。 摔跤是要摔在容铭川面前的，委屈巴巴是要被她亲戚瞧见的。 从她身边路过，能直接平地摔让书册都掉在地上的。 害得她又被人议论了一轮。 她不怎么一下苏欣悦，都白被人冤枉了！ 见着被孤立的苏欣悦，黎清月不会觉得愧疚不会觉得自己过分，但晓得苏欣悦跟容铭川诉苦她真想把苏欣悦给揍一顿。 多么坚强倔强的一朵小白花，楚楚可怜的，真是显着她了。 黎清月不是没有想过教训苏欣悦，偏偏苏欣悦每次都是受点小挫折就能得到大补偿。反而是显得她无理取闹，促进苏欣悦跟容铭川的距离拉近。 第18章 凭什么 梁瑜跟在容铭川身边，黎清月没觉得有什么，因为梁瑜能被钱收买，花点钱就可以改变梁瑜的态度，能用点小钱打发的事，都不是事。 苏欣悦是那种警告了也没用的，甚至会适得其反的。 小白花气场十足的苏欣悦，让黎清月吃了两次亏，苏欣悦道歉也不会让黎清月心里头舒坦。容铭川觉得黎清月跟苏欣悦计较些什么，黎清月也不想要计较啊，要容铭川离苏欣悦远一些。 这话说出来容铭川表情就不对味，他说黎清月管太宽。 不羁是容铭川的性子，黎清月管到他跟谁玩不跟谁玩上面去，十分越界，他爸妈都不见得管这些。在一个学校里的，为了黎清月他见着苏欣悦还得绕道走不成？没有这样的事情。 黎清月是个颜控，竹马的那张脸她真是挑不出错来，容铭川长得是真的好看，要不是这样黎清月在容铭川冷脸的时候就不跟他当朋友了。 她本意不是要管容铭川的社交，苏欣悦的存在已经令她不适，作为朋友，容铭川表一个立场，出一个态度，黎清月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分的地方。 这又不是她第一回叫容铭川离谁远一点，之前容铭川都没有说过重话，还能跟她开玩笑，说了苏欣悦就不成了。这件事黎清月记在心里头没有摆在明面上说，容铭川自己可能都没有发现这个差别，她更加不能够说出来。 有些事情不去想也就过去，一旦说出来一旦去在意，逐渐的会朝向那个方向发展。 不少人就是被人说喜欢某某说多了还真喜欢上了，这都不是特例了，在她这里苏欣悦是这也不成那也不成，偏偏苏欣悦在其他人眼里又不是没有可取之处的，而且不得不承认苏欣悦长得还过得去。 要是容铭川跟苏欣悦在一块了，黎清月能三天吃不下饭。 “她不是请假，是去南城了。” “昨天发动态定位就在南城，我们知道她请假的时候她人都到南城了。” “他们两个人还能成不，这事看着是越来越玄。” “换成我，我早被打动了，投怀送抱的我来者不拒。” “还好你不是男的，不然ppt你一个人都要火几次。” “容铭川真能喜欢上苏欣悦，也没瞧出来，都说是黎清月多在意在意。扯梁瑜的次数都要比容铭川多，我以前还以为梁瑜家跟唐成功差不多的，现在才知道不是的。” …… 梁瑜的母亲本来就是有钱人家的保姆，她又没有装过有钱人，也没有要她逢人便说一句“我妈是保姆”才可以的道理。 都给人当跟班了，还介意被人提是保姆的女儿这一点么。 其实梁瑜也有青春期应有的自卑，在这个遍地富家少爷、小姐的学校里。 少女怀春的年纪里，她没有被富少看上的期待。 她不够明白自己跟那些人的差距是在哪里，但是不够清楚的差距不是因为差距不够大，而是几乎成为两个世界的存在。 在她生活的那个城市里，人均月薪还不到三千。 高中以前的学生时代，梁瑜的经济上是富足的。母亲每个月给的钱是足够梁瑜潇洒生活，在父亲再婚后，梁瑜也不用为经济状况发愁。 年收入五万的地方，工作三十年，都赚不到两百万。 而这里的学生，一身服饰就可以是普通人一年的收入。 太大的差距让梁瑜意识到，她只是这个浮华世界的参观者，或许这辈子她都无法融入。她计划中的未来里，顺风顺水也没办法与这些已经完成积累的人到达同一水平线上。 也就是做梦的时候可以拳打同学a脚踩同学b，做梦才可以不切实际一些。 - 黎清月刚在酒店里住下，就接到了她哥的电话。 女孩立即笑靥如花，声音甜滋滋的：“哥。” “家里面有事？你现在在哪里？” “哥。” “不是撒个娇的事情。”黎阳抬了抬眼镜，“老师都找到我这儿来了，你乖一点。” “我冤枉，我哪里不乖了！我都没有逃课，老老实实请假的都，一点没让老师为难，老林还给联系你了，这也太双面人了，以后就是我最讨厌的老师。” 黎阳气笑了，还讨厌起老师来了：“不是这事，是应言。” “应言是哪个，你不是天天缠着人家容铭川？” “……”黎清月咬牙切齿，“有哥哥这样说妹妹的么！应言是我朋友，是我朋友里头成绩最好的。” 黎阳说：“别的事情我不多说，你少招惹人家。你的朋友家里什么情况你清楚么，不是要干涉你交友，他因为你挨打的事情你知道么？瞧瞧你就不知道，这些特优生什么情况你清楚的，都高三了不好好学习跟你谈朋友，他什么心思？” 黎阳没想到自己说了这话，妹妹还红了脸，一脸羞涩问他：“哥，你是说他喜欢我？” “他可能是喜欢你的钱。” “管他喜欢什么，反正我又没有喜欢他。”黎清月笑着说，“他这个人有趣，还不会恭维人，跟他做朋友反正我高兴了。” 他妹确实没心没肺，说是朋友也没在意应言被打那件事，成绩好在学生时代可能会引起他人的崇拜增加一些魅力，但接触过社会的人就不会被“学霸光环”给蒙蔽，就算应言能够成为高考状元，那一年也有几十个状元…… “那边要搭一个应言，这边要追着容铭川跑，你这样不都是白搭。”黎阳猜到妹妹跟应言走近是因为不高兴容铭川与苏欣悦的关系，容铭川有苏欣悦，她也要有应言。 不服软、不认输。 “我就看不惯铭川跟苏欣悦一块儿！哥，我讨厌苏欣悦。你知道么，铭川来比赛她也来了，她来做什么，人家梁瑜都没来。她来加油？铭川又不缺她一个加油的，他往那里一站为他加油的能喊破喉咙。” 那梁瑜是真的喜欢容铭川的钱，哦他妹的钱，梁瑜也不讨厌。 可苏欣悦……在意的应该是容铭川吧。 黎阳还是给妹妹出了个主意：“你要是真的打算跟容铭川一起，就别赌气，别跟应言不清不楚…” “没有不清不楚，就只是朋友。” “朋友也不成，你就要态度坚定，你追人要摆出追人的态度。” “凭什么。”黎清月的眼泪说落就落，“凭什么就要我追着他跑。” 第19章 一眼认出 应言不喜欢她的钱。 哥哥的提醒让黎清月联想到应言与苏欣悦的相似点，该说不说他们瞧上去都没有那么在意钱。 黎清月什么都不需要做，就是做个废物家里都可以让她无忧无虑一辈子。不过她还是一个学生，作为学生还是逃不开与同龄人的比较，爸妈的宠爱让她也想让妈妈能够说得上一些话，不要一提起成绩就被一些人堵了嘴。 黎家当然有给女儿安排家教，不过也不会给女儿太多的压力，黎清月的外语成绩不差，从云德毕业能够直接去国外留学，他们没有精力陪女儿在国外留学，不然初高中就可以去国外念。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应言就引起了黎清月的注意。 那会儿她还不知道应言是特优生，作为学生代表讲话的应言站在主席台上熠熠生辉，那样的感觉只存在于那一天，那一天所有人都穿着校服，所有的差距似乎都被磨平。 频繁有交集是之后的事情，黎清月故意找应言的麻烦，又十分宽容原谅应言。可是应言是一个十分古板的人，他不乐意欠人东西的，黎清月便设计了两次让应言救她的戏码，才算是抹平了应言才没有把她作为债主。 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没有看穿她的小把戏。 哥哥说应言可能喜欢她的钱，黎清月不觉得。 喜欢她的人那样多，应言因为她的人格魅力而跟她当朋友的可能性很大。 应言的成绩好，黎清月觉得自己接近应言，他的成绩好占了很大一部分。 况且，看一个人顺眼，还不能够跟他做朋友了么？ 黎清月很满意应言，就算有时候他显得有些“不解风情”，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很让她满意的。应言跟容铭川是两种人，黎清月不能够随意逗容铭川，容铭川这个人吊儿郎当的见识过的也多。 黎清月在容铭川面前再傲娇、再撒娇，跟在应言面前都是两种状况。 而应言是白纸一张，他会害羞。 应言的害羞，让黎清月冒出一些成就感。 在容铭川身上，她没有这样的体会。 不过那也是偶尔的难得的情绪，更多时候应言比容铭川要古板，容铭川总是更开得起玩笑的，而应言就会无趣一些，要比容铭川寡言。 长了一张招桃花的脸，却是个老实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这样子的人紧张她、在意她，当然会让她感受到快乐、满足。 作为哥哥，多数见不得妹妹少女思春的模样，不乐意自家的妹妹被黄毛给拐走。 哦不是黄毛，容铭川换了发型，染了头银发，妥妥的动漫角色。 黎阳都不看好妹妹跟容铭川，妹妹剃头挑子一头热，容铭川依旧我行我素，还说把他妹妹当妹妹。 小小年纪就掌握了渣男语录的精髓。 这小子当他这个亲哥不存在啊，他妹不缺一个哥哥！ 容铭川不靠谱，但是跟他恋爱妹妹也吃不了什么亏。 至于应言，那绝对是不成的。 黎阳没去找追着男人跑的妹妹，而是去了云德一趟，找应言说话。 简单不过的板寸头，整个人很精神，没有痞气，是会喜欢的那一挂学生。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骨相出众，一米八多的身高人有些瘦，更显得少年气。 玻璃窗上印着人的倒影，扑面而来的少年气，黎阳看了一眼自己不清晰的倒影只觉得自己老了。 说着不喜欢的黎清月，或许已经被眼前的少年吸引。 带着偏见来的他，也在看到人的时候，有些动摇。 黎阳开门见山：“我是清月的哥哥。” “嗯。” 没有自来熟叫哥，这一点很好。 但……不应该是这样胆怯的一个人：“你是个聪明人，猜我为什么来找你。” “让我离你妹妹远一点。” “还以为你会装糊涂，要是这样聪明怎么还要等我找过来。”黎阳这话就有故意为难的意思，妹妹老师的电话打到他这里来，黎阳不觉得自己的妹妹多乱来，只是对应言的印象不好。 就算是妹妹招惹的人家，难道应言就没有错？ 黎阳到底是虚长了几岁，在商场上混过几年，压压高中生的气势还是有的：“跟你开玩笑的，是清月有些被家里头宠坏了，说话做事情有时候没有分寸，但她就没有想那么多。你们都高三了，可不能再由着清月胡闹……” 人一会儿严肃一会儿笑，并不会让人感觉到亲近。 应言要是信了黎阳口中的抱歉，那他就真的蠢，那些话好听的不一定是假的，难听的一定是真的，黎阳过来一趟是要他跟黎清月保持距离，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很大，让他别想着利用黎清月。 黎阳说什么，应言都不反驳，他的想法黎阳并不想听，那也就没有说的必要，早点结束这边的事情，他晚上还有约。 梁瑜不想一个人去演唱会，要他陪着。追星是应言不理解的事情，对陌生人的喜欢是一种狂热的行为，在他印象里梁瑜不是谁的粉丝。 初中的梁瑜是不追星的。 在这次之前，应言也不知道梁瑜有喜欢的偶像。 fly这个组合，高铁站、地铁站、商场led屏都有他们的广告，他们的地广铺遍大街小巷，是这两年的流量王者。 梁瑜跟应言约了江边图书馆见面，体育馆附近的店里肯定人满为患，隔了一条江那就没有什么问题。看演唱会要有看演唱会的样子，她花了三十块钱在店里化了一个妆，知道她是去看fly的演唱会，化妆师姐姐还给她点了几颗泪钻。 化妆的时候化妆师姐姐说，蓝色的眼影跟她的浅蓝色外套更搭。 梁瑜看着镜子里闪恋闪恋的自己，这个亮眼的妆跟她的这小清新的一身真的搭么？ 似乎不穿外套更搭配今天的妆，梁瑜平时不自己化妆，问了一下化妆师姐姐的意见，化妆师姐姐坚持说穿外套也好看，梁瑜信了，因为镜子里的脸蛋真的很好看啊。 在等应言的时候，梁瑜还贴了穿戴甲，也是十分粉嫩的透色。 看着不停偷瞄镜子的梁瑜，化妆师抿嘴笑着，其实女孩子本身就很好看，就是那副土冒眼镜还有那刘海钝化了她的美。 现在的妆不浓，给女孩子化浅蓝色的眼线是她带了私心的，这其实不是适合女孩的，所以又给她贴了泪钻算是填补一下自己的心虚。 而女孩子似乎十分满意，对化妆后的那张脸惊讶、惊喜。 就算是化了妆，还是一眼看出来很年轻的模样啊，高中生的青春真的是一点儿也遮掩不住的。 应言坐在梁瑜对面的时候，周围的目光纷纷收回。 原来有对象啊。 白色t搭蓝色的中袖衬衫，白色休闲中裤，应言的穿搭跟梁瑜是一个系列的。 鲜榨橙汁放在梁瑜的位置上，演唱会门口排队要一会儿的，带的喝的在场外就能够喝掉。 梁瑜瞄了应言一眼：“口红掉色就不好看了。” 应言看了一眼时间：“你在哪一家化妆的，我们现在去买一支口红，来得及。” 这个鲜榨橙汁非喝不可啊。 “你肯定会口渴的。”应言说，“不是果汁，也会掉色。” 出了图书馆，梁瑜疑惑：“应言，你怎么找到我的。” “看衣服。” “哦，还以为你一眼认出我了。” 第20章 人声沸鼎 有什么区别吗。 一眼认出吗，也算吧。 梁瑜故作无所谓的走着，她听见自己的心脏的跳动，应言就在她身旁余光可以瞥见的地方，只要抬头就可以看清他的表情。 应言在她身边亦步亦趋。 梁瑜跟化妆师姐姐问了口红，被打趣到脸红。 她跟应言被误会成早恋的高中生，她忙着否认，口红都差点甩出去。 两个人穿着一个色系的衣服，否认都没多少说服力。 化妆师觉得现在的小年轻一个比一个有前途，就喜欢这样瞧着赏心悦目的。 看着化妆师姐姐竖起来的大拇指，梁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再说下去她的尾巴会翘起来。 面对应言，梁瑜的内心矛盾。 他理解她理所应当才是。 她的小心思无人知晓才对。 少年的心里藏着秘密，有秘密的那个人会勇敢、会胆怯。 体育馆已经被fly的粉丝们包围，里三圈外三圈的。 密密麻麻的小人，花枝招展的美女们，乘坐公交专线来的梁瑜眼花缭乱。 有免费领取的应援物，是要出示账号、会员或者购买代言的记录来证明自己是粉丝，团粉或者唯粉、cp粉。 梁瑜不是谁的粉丝。 她拿着尊贵的内场前排票，却无法融入这个粉丝群体。 恶补了一些知识，但远远不够。 免费的应援物，她高攀不起。 跟真正的粉丝比起来，梁瑜是轻装上阵。 应言清楚梁瑜的经济情况，两千一张的演唱会门票，梁瑜再喜欢也不会给他也一张—— 想要一个人陪看演唱会的想法再强烈，也没办法胜过两千元。 这事梁瑜也没有什么好瞒着的，就是容铭川给的，应言没问梁瑜自个先说的。 跟应言说实话本来是可以的，但是一想到应言跟黎清月走得近，真话梁瑜就没说全。 总不好说自己因为一个谎言成了fly的粉丝，实际上最近才能把组合里的三张脸跟名字给对上。 这话传来传去，传到容铭川那儿倒没有什么。 可那天她到底是为了什么看手机，梁瑜比谁都清楚。 谎言一个叠加一个。 既然有看完演唱会更爱的，那也有看完演唱会脱粉的。 梁瑜给自己安排好了后路，要是哪天被容铭川发现她对fly的不入迷，就找这个理由。 到了场馆内，手机的信号就不好，网络更是卡顿。 考场的屏蔽器指不定都不如这里的效果好。 人群拥挤不堪，跟堵车似的、大家的网都不好。 演唱会的座位上有应援物，荧光棒是浅紫色的，所有的位置上的荧光棒发光后都是这个颜色。 如果能够都亮起位置上的荧光棒，在舞台上看效果肯定是不错的。 他们两个人的位置在前排，跟舞台很近，有一种触手可及的感觉。 不知道到时候三个人的站位是怎么样的，梁瑜被周围的兴奋给感染，看上去还真的就一个粉丝模样。 “你看什么？” 回个消息都常常不及时的应言，这会儿连个信号都没有，在这里捣鼓手机。 应言把手机屏幕往梁瑜那边靠：“看歌词。” 梁瑜竖起大拇指微笑着：“你会唱？” “不会。”应言回答干净利落。 他的声音就在她耳边，梁瑜嘀咕：“还有你不会的，真好。” “这好在哪里。”应言多少带了些无奈。 “不告诉你。”梁瑜骄傲，“能够让你临时抱佛脚，我佩服我自己。” 是这样的好啊：“那怎么也不是第一回了。” “记不得了。”梁瑜转头要问，什么时候，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太近，她迟疑了一下，头微微后仰，“之前什么时候？” 他也说，记不清。 两个人一块儿看了一会儿歌词，应言存了十来首歌的歌词，是fly粉丝上传的图片，字体需要放大了看，梁瑜还算熟悉了一点调子，到时候能够跟随一两句，应言是完全的没有听过fly的歌曲。 “不会唱也没事，心里默念歌词也是有参与感的。” 手机黑了屏，应言问：“念出来的资格也没。” “倒也不至于。”梁瑜不是这样霸道的人，“我担心边上有意见。” 可能也没有什么意见，能喜欢fly的颜控居多，应言就算是念得难听只要不太过分，边上的粉丝不会有什么意见。 梁瑜已经听到有人“小心翼翼”说自己看到了帅哥，有人“偷偷摸摸”往他们这边瞧。 在明星尚未登台的时候，台下的应言还是怪吸引周围人目光的。 或许是灯光或者是其他，梁瑜的那双眼真亮，原来今天真的是有些不同的。 为了见偶像，她化了妆，她觉得不戴眼镜的自己是更好看的。 而他成为看到她为了追星化妆的唯一认识的人。 “那我小声点，但不保证能不污染你的耳朵。” “才不介意呢。” 突然的灯光暗下来，全场哗然后寂静。 容纳三万人的体育场，突然的没有了声音。 那一刻整齐如一，梁瑜还未来得及惊讶，声音就开始沸腾。 几块大屏上都开始播放倒计时。 演唱会即将开始，主角就要登场。 梁瑜聚精会神看着屏幕，跟着倒计时发声，她似乎沉迷其中。应言的手被撞了，梁瑜在人声沸鼎中问他怎么不一起倒计时。 “五、四、三……” 第21章 演唱会 体育场里的信号很差。 前排的人群密度要比后面低，空旷的舞台区拉低了人群密度，网络却是一样的不顺畅。拍一个视频发出去的可能要比得到一个感叹号的可能更低。 文字信息倒是能够收到。 篮球赛容铭川他们队伍拿到了冠军，唐成功参加他们的庆功宴，问起梁瑜怎么不在。 在容铭川的朋友那，他总是要当逗人一笑的小丑，跟梁瑜一块他更自在，梁瑜是他的话搭子。 给川哥庆祝的人不少，这种时候，竟然缺了梁瑜。 梁瑜总是不经意间拍川哥的马屁。 这会儿少了梁瑜，他还真是不习惯。 「真不明白，川哥怎么不从了黎大小姐。」 「生活充满了仪式感，局就是她要组的。」 收到唐成功不知道什么时候发过来的消息。 梁瑜只当自己没瞧见。 信号不好，就不勉强。 容少晓得她来看演唱会的，至于唐成功……那不重要。 看演唱会的时间很值钱，聊天什么时间都可以聊，演唱会一分钟二十块钱。 歌曲暂停的时候，声音嘈杂。 他们嘶吼着嗓子。 四面八方的声音，亏得歌手的听力不受影响。 作为台下的观众，梁瑜听到嗓子哑了。 台上的偶像还挺让人佩服的，要从这些声音里获取关键词。 不聋也要晕。 台上fly的成员说一句话，台下的粉丝就能喊到声嘶力竭。 都盼着自己所言被偶像听见。 梁瑜摸了摸嗓子，矿泉水瓶就被递到她面前。 “我不是渴。” “你想喊什么？” 梁瑜拿过矿泉水瓶抿了一口，在前排的她要是豁出去，声音还真能被fly听到。 但是……喊什么呢。 不如喝水。 大屏幕有时间会cue到台下的粉丝。 前排的观众要比后面的上镜率高一点，这已经是共识，不过他们是来看演唱会的不是来上大荧幕的。 演唱会的氛围十分容易让人融入其中，在欢呼呐喊中，情绪被带动着。 虚假的也成为真实的。 随着歌声默念着歌词，一字一句。 偶像的面容在大荧幕上像是经过了美化，精致的人偶也有少年的气息。 眼前的氛围正好，不用看大荧幕就可以看见台上的组合，所以错眼看见大荧幕上的人脸时，不由愣住，是一首歌的前奏，镜头抓住了那个银发少年，梁瑜的视线也停顿了一刻。 在这样的时刻，竟真的感受到了震撼的美丽。 后来这一幕被粉丝称赞为“神明的祈祷” 祂在聆听。 祂在祝福。 此时的梁瑜没有那么多的感悟，而是将视线重新落到台上。 应言没有扫兴地问梁瑜是不是喜欢他们的脸，追星的事情应言不做，也不知道梁瑜还有这样的心思。 所以他是带着疑惑来现场的。 有许许多多的人喜欢fly并不能够成为梁瑜喜欢fly的理由。 fly是时下最受欢迎，粉丝最多的男团、男明星，也不是梁瑜喜欢他们的理由。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给出一个解析，生活很多时候并不是在解题，在案例不够的时候，甚至没办法套公式。 当周围欢呼雀跃，当梁瑜痴痴看着荧幕上的人。 应言不再纠结一个答案，追星为什么会喜欢娱乐圈的明星，并不需要他来问。 - 从川哥口中得知梁瑜去看演唱会后，唐成功才发现她这么不厚道。 并对梁瑜发起了信息攻击。 可惜无一例外，无人回应。 算了。 见色忘友这件事，梁瑜是执行到底了。 唐成功瞥见与川哥隔了一个空位的黎清月，真想问世间情为何物？ 黎清月认识川哥要比他早，要不是老唐非要给他送到云德，他没哪里去认识这些人，唐家并不在海城，老家不在海城，老唐发家也不在海城，但是想在海城有所发展就把唐成功送了过来。 能搭上川哥，老唐都要给他竖大拇指，说起话来显得他之前不大聪明似的。 唐成功爱听父母的夸奖，或许也是被川哥的人格魅力征服，这两年就跟着川哥。 黎清月跟容铭川相熟，可以再倒退些时间。 最初唐成功还没有拉郎配的爱好，没发觉这两人是登对的。 现在迟钝如他也悟出味来了，黎清月对川哥有点意思。 而且这事知道的人还不少。 悟出这样一回事后，就觉得处处是破绽。 要不是对川哥有意思，又怎么会介意川哥身边的莺莺燕燕。 高中要是没谈过恋爱，那还怎么好意思被人叫哥。 他川哥魅力无限。 模范情侣不应该由他来当。 与黎清月恋爱，会成为川哥的束缚。 “原来是个花痴。” “怪不得最喜欢绕着你转。” 容铭川脑海里冒出来贪财好色四个字。 黎清月注意到容铭川的笑意，他微笑的弧度似乎精心设计过，就是这副模样不知道令多少人动心过。 得到喜欢太简单，轻而易举有人将真心都剖出来，所在他那里自己的这些让步、容忍，都算不上什么。 黎清月微微侧身，上半身向容铭川靠近，她手里端着一杯果汁饮料：“喝一杯？” 容铭川对酒没有多大兴趣，这会儿黎清月的面子他是给的：“成啊，下一回、果汁不行。” 酒的味道，无论是什么时候都会刺激味蕾，那种不够清醒的感觉会到胃里，容铭川无所谓自己是清醒的还是不够清醒的，无论是什么样的都不耽搁，生活里没有着急到立刻需要完成的事情，纵然是醉了多休息半天也就清醒。 一杯酒更不至于醉了容铭川。 他的话只是这样一说，没有要黎清月在外头喝酒的意思。 作为一个高中生，喝酒实属不应该，更何况黎清月还是一个女生，更不应该在外面沾酒。 她需要一个完全安全的地方，或者身边有令她感到安全的人。 黎清月喝了果汁，又跟容铭川说了几句。 打趣他的跟班也不够忠心，不来给他庆祝而是去看了演唱会。 容铭川说她有自己的生活。 演唱会的时间早就定好的，而所谓的为他庆祝哪一天不行。 第22章 原则性 “那我给她发个消息。”黎清月说。 容铭川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看着黎清月，这局梁瑜什么时候非来不可？ 就在他要出口反驳时，黎清月摇了摇头，她说：“就开个玩笑。” 容铭川无所谓道：“你发的信息她不一定看。” 黎清月还未说话，唐成功就凑上来：“一定不看，我给她发了一堆消息，连个标点符号都没回。她现在在追星现场，自动把外界信号给屏蔽，谁给她发消息都是一样的。” 黎清月把手机放下：“好吧。” 她随口问：“她是跟谁一块去的？” 唐成功说：“肯定是同担，喜欢同一个明星的就叫同担，爱好相同看得尽兴，不然肯定叫上我，我跟她关系多好。” “呦。” 打趣声此起彼伏，唐成功说是兄弟情。 “梁瑜是女生，跟你怎么当兄弟。” 唐成功仰着脖子说：“纯友谊。” 唐成功跟梁瑜平日里关系不错，朋友肯定称得上，唐成功跟梁瑜的话要比跟容铭川多，说话是有来有往的。作为学生，容铭川不在意个人的成绩，唐成功就没那么想不开，成绩中庸的他也会关注年级排名。 容铭川对外面的食物也不怎么感兴趣，发现一些好吃的唐成功总是能够跟梁瑜分享而不是容铭川，跟容铭川一块更多的时候是跟着长见识。 “唐成功，你们两个真没那意思？平时瞧着你们不挺能聊一块去的。” 辩解这件事总是费嗓子的，唐成功说得脸都有些红，纯粹气的：“说话说得多，多坦荡。” 黎清月吐槽：“铭川，他瞧上去还真没有那么坦坦荡荡。” 容铭川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冷眼看着这一场闹剧：“他脸红那是被你们给气的。” 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笑意，他对他的跟班还是维护的，黎清月没觉得梁瑜、唐成功互相有意思会影响到什么，还能显得容铭川落单不成？ 容铭川不缺对象，只要他点头。 黎清月心里泛酸，没有拔尖成绩不耽搁容铭川的谣言，他的家世他的长相他的体能都足够他耀眼，去打个篮球也能拿个省里的冠军，比那些在体育课上惯会装酷的男生好太多。 容铭川说了那样一句话，唐成功这点事算就这样过去，大家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校内外八卦，不怎么扯到黎清月、容铭川身上。 哪怕校园论坛里最风云的人物就在这里，这样的场合也不会当着人家的面问起来。 黎清月、容铭川俩个人但凡有一个不在，他们也能问一问，现在不成。 唐成功没心没肺吃着果盘里的食物，脸上的红消了下去。 没人找他喝酒他就不喝，酒量再好也不能一个人蒙头喝，把自己灌醉那多没面子。老唐知道儿子在外头要喝酒，一开始想打一顿，之后又了解到现在年轻人都有“场子”了，又鼓励儿子练习酒量。 就这件事，老唐差点被老婆给骂成智障。 唐妈是真觉得自家男人有些毛病，孩子才多大，要孩子练习酒量。这话说出口，她都要骂自家男人没本事。 自己没本领了不是，才要让孩子去拍马溜须。 “你就不能给孩子一个纯粹的中学生活么？” “把孩子养成个势利眼你才高兴。” 要是能当别人的哥，唐成功自然也想的，能当哥谁当小弟呢，给人当爸那更占便宜。 这场局为容铭川组，他是主角。 这种时候容铭川就没有那么多话要说，沉默寡言不是他的性子，但在喧嚣的世界里他只需要当一个看客，活跃氛围轮不到他。 到底是高中生，散场的时间比较早。 乘着车吹风，司机把车开到送梁瑜的路口。 容铭川在赛场领了两个丑娃娃。 - 周末梁瑜没收到容少的消息，她很没脸皮的嘘寒问暖。 聊天框谁结束不重要，梁瑜乐意当那个开始的。 发了消息，不管他回不回。 容铭川什么也不缺，送点东西跟说点好话应该是差不了多少的。她能送出手的，都没多值钱，说些好听的话还要废她脑细胞。 到了高三学习紧张，梁瑜也不能时刻等着容铭川回复，发了消息她就打开网课复习。 应言的成绩是好，梁瑜却不想花应言太多的时间，之前已经麻烦他许多。 到了高三，谁的时间都很宝贵，应言也会有他自己的复习节奏。 即使他拿到了保送名额，为了学校他也要参加高考，对于学生个人而言保送自然比参加高考好。 但云德需要“状元”头衔，来扩大知名度。 要是能够拿到“省状元”，光是奖励就有一大笔，说学习改变命运也没错。 “小鱼！黎清月会不会真跟应言谈了。” “这可是省状元的苗子，校长的希望啊。” 传到耳朵里的声音很急切，听得出来舒文很兴奋。 梁瑜：“不会的。” 孟舒文疑惑：“怎么这么肯定？早上两个人一起在学校图书馆。黎清月哪里需要在学校里学习，礼拜天诶，她都礼拜一才到学校的人。” 反正梁瑜是不会再问应言是不是喜欢黎清月，越问越显得黎清月特别。 可是不说点什么，又不得劲。 应言不备考了么！他不冲高考状元了么？没到最后一刻再十拿九稳的事都是有意外的。 黎清月已经影响他太多了。 “应言成绩那么好在图书馆学习很寻常，黎清月做事情就是随性而行，他们要是恋爱肯定轮不到我们来猜的，会有肯定答案。” “是哦，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其实我也就这样一说，黎清月不可能抛下容铭川转投应言的。他们之间差距蛮大，容铭川......” 梁瑜说：“应言成绩那么好很厉害，以后毕业了也有挣钱的能力，长得......你不是说他长得很很帅吗。” “对啊，他就是那种非常干净非常一目了然的帅，标准的帅哥！我不能想到谁能对着那张脸生气！他一笑就能把人哄好，冷着脸站在那里也可以把人哄好。” “孟舒文，你是一点原则性也没有。” 第23章 恶毒女配 “这本来就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梁瑜说：“喜欢他的人不多吧。” “那是因为他成绩太好了，大家不好打扰他为校争光。成绩好到一定程度学校会护着的，就算他穿得清汤寡水也掩盖不住他是山珍海味的事实。” 山珍海味…… 什么时候应言成山珍海味了！ 梁瑜：“像容铭川、傅峥那批人才是被大家喜欢的吧。” 在云德，应言并不耀眼。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他们那批是女生睡前故事里主人翁，总有人做些王子爱上我的故事。但也要允许这个世界上纯颜控的存在，男人赏心悦目就很好，而且应言比容铭川有男德多了。容铭川......你看现在黎清月都看见应言了，她能够是随便找了一个人不成，明明是一点也不想委屈自己。” “应言太喜欢学习了，学出点无情道的滋味了，哪里是没有喜欢他的人，是他太能拒绝人。甚至不是以学习为借口的，他很直白的，就说不喜欢，这样的回答就很应言。” 孟舒文的电话是周末的一个插曲，紧张的校园生活还在继续，梁瑜没有其他人说的“松弛感”。 她担心时间上会有些来不及，担心去不了理想的院校。 课间操的时间，梁瑜走在走廊上感觉背后有股推力，视线向上抬，迎面走来的是容铭川。 在身体向前倾斜1\/4的时候，梁瑜的脚步已经不稳，在压倒容铭川与摔倒之间，梁瑜冒着摔倒的风险趴上了窗沿。 肚子上传来压疼，眼睛透过玻璃跟窗内的人四目相对。 好在玻璃结实，没给教室里的人带去伤害。 梁瑜感觉自己的额头都要起包，她的手不知道先安慰身体的哪个部位。 人群爆发出惊叫。 她的惨痛还没有震撼到这个地步吧…… 梁瑜转头，看见苏欣悦又摔在了容铭川怀里。 梁瑜的手摸上自己的额头—— 有的人在上演偶像剧，有的人在上演惨剧。 她就是一个悲剧。 刚刚她脚步不停，这会儿也是没办法上演如此唯美画面的，原来身后的人是苏欣悦。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苏欣悦依旧我行我素，一点儿不稳重。 “没事吧。” 梁瑜的额头有些疼。 这会儿，唯一受伤的她，难道不配一句道歉？ 抬眼望去，苏欣悦已经从容铭川的怀里离开，对着容铭川说：“对不起。” 连“对不起”都是连声的。 梁瑜打断苏欣悦的话：“你还撞到了我。” 容铭川伸手，手里拎着个丑娃娃：“给你。” 把丑娃娃抱在怀里，梁瑜也不去捂额头了。 她觉得这个娃娃还怪可爱的。 但容少眼里这十有八九是个丑娃娃。 额头有刘海压着，瞧不出受的伤，梁瑜肯定自己的额头红了，她的鼻子都被眼镜托压疼了。 这个丑娃娃不会是在替苏欣悦道歉吧。 可是一开始也不知道苏欣悦会撞到她呀！ 梁瑜眨了眨眼，偏偏容铭川也没说什么。 就在梁瑜愣神的功夫，苏欣悦竟然就水灵灵离开了，据说苏欣悦对着她说了一句“我不是故意的”，声音是如蚊虫的，至于到底有没有说梁瑜当时确实没有听见。 她看见的就是苏欣悦尴尬的小碎步，虽然小碎步但是溜得飞快。 至于她自己，抱着丑娃娃先跑回教室，然后去了一趟医务室。 第二天梁瑜的肚子上都有块淤青，头一天看不出什么的额头第二天有点肿。 肿块按下去会疼，好在不明显，刘海更是把那点肿遮得“十全十美”。 “说句对不起怎么她了，你额头都肿了。” 梁瑜拿出手机点开视频：“昨天她给我道歉了，我录屏了。” 孟舒文微微张大嘴巴，欲言又止，又说：“就是说……你这样子的，这样子的行为很女配角。感觉你有从炮灰女配晋升恶毒女配的潜质，录屏这件事你怎么想出来的，真不地道。” 梁瑜的手搭上朋友的肩：“我要是恶毒女配，你也跑不掉的。” 孟舒文立即换了一个说法：“随口一说，就是之前你都不计较，这次怎么还录屏，都不像你。” “之前她也没有这样双标啊，我都被她撞到了，她给容铭川道歉，不给我道歉。”梁瑜气鼓鼓地说，“我不要面子的啊！” 在容铭川明确说出喜欢苏欣悦之前，梁瑜绝对不在大众面前免费给苏欣悦当狗腿！ 那点在旁人看起来，她做出来的、对苏欣悦好的事，每一件她都是得到容铭川的明示、暗示的。 本就不是很聪明，她就不做自作聪明的事。 毕竟容铭川身边又不止苏欣悦一个女生。 哪怕苏欣悦显得有点特殊，那也不是明确最重要的那个。 梁瑜不做“买股”的事。 就像古代的大臣在皇帝康健的时候不去想站队的事情一样样的。 她需要讨好的从来是容铭川一个人。 再说了，抛开其他人不说，梁瑜更喜欢黎清月一点。 苏欣悦并不大方，容铭川跟苏欣悦相处久了要也成了小气的人，怎么办！ 当然其他是抛不开的。 所以……不过梁瑜还是更看好黎清月跟容铭川一些。 她盼着容铭川、黎清月才是一类人。 这段关系的选择权，显得在容铭川手里，不过黎清月的行为更影响这一段关系。 黎清月的接近、靠近，决定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从这个方面来说黎清月掌控了这段关系。 作为容铭川的跟班，那些学校里与容铭川有关的“悄悄话”，梁瑜亲眼目睹。 次数多了，梁瑜就麻了。 容铭川跟苏欣悦之间或许是真的有缘份吧，所以才能够上演别人偶像剧的情节。 两个人的交集也与少女漫中的故事相似，容铭川这种长相不比漫画差的。 在她不知道的时间、地点，容铭川、苏欣悦之间发生的事，梁瑜不清楚。 但在她的眼里，那些论坛流或者别人口中或精彩或刺激或浪漫或幸运的相遇、谈话，并不有趣。 她像只迟钝的木鱼，开始对他们的故事不感兴趣。 偏偏她又不好只做一只木鱼，总有人向她描述俩人之间的缠绵。 “……” 她在现场，其他的没有见过的不知道，但她在现场看见的绝对没有那么多的暗流涌动。 “真精彩，但是他们的心理活动是怎么来的？” “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所有的感情都可以透过窗户么。” “那，你隔了那么老远听得到他们在说什么？” “我有十年磕西皮的经验，唇语解读百分之一万没有问题！” 人家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梁瑜的质疑也没必要说出口。 第24章 人会无语 傅峥说你真像一条狗。 说梁瑜是狗仗人势。 他的视线居高临下，说着吊儿郎当的玩笑话，警告的意味半点不少：“欺软怕硬的东西。” 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一只银色打火机，看着梁瑜不敢直视的模样，用打火机抵上梁瑜的额头。 冰冷的金属质感压在额头上。 激得人清明。 立即求饶。 并不能得到一个宽恕。 梁瑜睁着眼睛，那双眼藏不住情绪，跟那咬白的唇色一起显露她的紧张、不安。 这时候的害怕、恐慌，恰好印证傅峥之前说的那句“欺软怕硬”。 她怕他。 她是应该怕他的。 做了亏心事的梁瑜，瞧着很乖，人品却不怎么样。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胆子，去欺负苏欣悦，容铭川给的吗？ “给苏欣悦道歉。” 打火机在他指尖打转。 梁瑜整个人靠在墙沿，脚下踩着不平整的泥土，本栽种在盆栽里的多肉露出根须。 听了傅峥没有依据的话，本来迷离在打转的打火机上的目光回了神，她问：“我哪方面对不起她？” 傅峥微微一愣，眼镜之下棕褐色的眼瞳明亮，傅峥发现梁瑜的眼瞳边沿有黑色的一圈，之前竟没有注意到。 他在她的面前点燃一根烟：“会抽烟吗？” 梁瑜往后躲，发现无路可退。 傅峥就让烟在梁瑜面前燃着，冒出来的烟也缠着她，看着梁瑜对烟的嫌弃，他勾起嘴角。 梁瑜就是个蠢货。 要她跟苏欣悦道歉，哪由得她问理由：“这不是建议，是命令。” 说完这话，傅峥退了两步，梁瑜默不作声往边上移动了一些，刚刚那个位置她的脚下就是盆栽碎片，没办法下脚。 踮脚跟紧张的情绪，再下去难保不抽筋。 低头的时候瞧见没有熄灭的烟头，行动比思想快，她飞快踩灭了烟头。 “呦，无影腿。”傅峥笑话梁瑜。 选择当容铭川的跟班果然是正确的选择，傅峥这样的不讲道理，什么时代，当自己是皇帝。 “可以，但是要给钱。” “你说什么？” “可以跟她道歉，但我没做错什么，就算是机器人执行命令也是需要一些能量的，所以你给我钱，我就跟苏欣悦道歉。” 傅峥皱眉：“话真密。” “你这人没点尊严？” 梁瑜还奇怪呢，说这是命令的是傅峥，说她没尊严的也是傅峥。 他这样说，到底是想她反抗到底，还是要她跟苏欣悦道歉？ 傅峥欣赏有骨气的苏欣悦。 苏欣悦不服软是一块硬骨头，十分有自己的主见。 当然的，傅峥不是什么贱骨头，不会因为苏欣悦冷脸对他反而更关注对方。 实际上，他跟苏欣悦的关系不错。 也是机缘巧合，他帮了苏欣悦一次，对方知恩图报，两个人的关系便是这么拉近的。 学校里头的“硬骨头”不止苏欣悦一块，傅峥没那个耐心去观察别人的性子，当他注意到苏欣悦的性格，她已是不同的那个。 云德教育资源顶级，却也有一处不好，父母潜意识里的阶级观念会影响着这些学生，无论老师如何一视同仁，学生们也潜藏着“三五九等”。 傅峥不仅仅是长得比梁瑜高，而且地位也比她高。 他人的钱是他人的，不决定一个人的贵贱，古时候就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到了现代还退步了不成？ 比起这句话的处境，确实云德潜在的思想是退步的，古时能够反抗王权，现如今资本就让人“卑躬屈膝”。 “对不起，我刚才脑子不好用，说错了话。” 梁瑜大转变的态度，完全没有影响傅峥，如果说一开始还有些愤怒，此时眼里剩下的只有漠视，他看梁瑜的眼神都是冰冷的。 傅峥发出一声冷笑。 是不可忽视的嘲讽。 梁瑜没那么慌，据她所知傅峥不打女生。 “你也喜欢苏欣悦？” 傅峥：“她是我朋友。” 梁瑜沉默。 “我没有。” 梁瑜点头。 “我今天就要看到你给她道歉。” 她哪里做错了非要道歉，他真是不讲道理。 被撞的人给撞人的道歉，反倒天罡。 “哦。” 道歉就道歉，她也不少一块肉。 傅峥见梁瑜这么好说话，瞧着她又有些可怜，看着是挺乖的偏偏是个双面人，欺软又怕硬，还会欺负人。 “不准给容铭川说，不然......” “哦。” 她就说。 “你，”傅峥走之前留下一句，“善良一点，才讨人喜欢。” 是劝告吗？ 我 不善良？ 人真的会无语。 就他那头蓝灰色的头发瞧着会善良？ “王八蛋。” “我说傅峥就是只王八。” 梁瑜不吐不快说了俩句也就好了，打开阳台的门，吓了一哆嗦，差点把门推关上。 “你怎么还在！”梁瑜下意识说出心里话。 “乌龟就这样。” 梁瑜脊梁弯了几分，感觉头都要抬不起来。 默念着：别打我别打我 嘴巴里说着：“你超绝大长腿。” 傅峥：“这就是你一直盯着我腿看的原因？” 他迈着长腿走了，留给梁瑜一个潇洒背影。 道歉就道歉，少不了一块肉。 梁瑜抽空问苏欣悦需不需要自己就推人事件跟她道歉，苏欣悦说了不用，当事人这样说梁瑜也就不道歉，一来苏欣悦口头上说了不用，二来她自己心里头不情愿。 也怪傅峥，不知道坚持到底，梁瑜没什么没完成要求的心虚感，她根本不把没道歉的事挂心上。 第25章 食堂 梁瑜没给容铭川告状。 没道歉。 不吃亏。 容铭川跟傅峥关系不错，他们的背景家世促使他们走近，更有话题更舒坦自在。 作为跟班，梁瑜多少也能遇见傅峥，过去没多在意，可之后却不太想碰见。 她说了句，有点怕傅峥。 听了这话容铭川疑惑傅峥哪里让梁瑜觉得害怕。 梁瑜说是八字不合。 “你知道他出生时间？” 梁瑜：...... 你知道八字包含时辰啊。 容少，您有点迷信。 “怎么可能！” 在容铭川不信任的眼神下，梁瑜坚持己见：“害怕是一种感觉。” 她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的。” 并非是第一次听见这样无厘头的话，容铭川算是听过许多“歪道理”。梁瑜唐成功两个人争论，梁瑜想赢的时候，唐成功总是哑口无言。 “知道了。”容铭川语气淡然。 梁瑜高兴得原地蹦了蹦，偏头确定容铭川没注意，又松了口气。 这之后梁瑜见着傅峥，那真是躲着走，绝对不为自己增加一丝存在感。本来也不是多熟悉的人，不是见面要打招呼的关系，在一个学校里不说话很正常。 傅峥却没打算放过这个心思不正的女人，他瞧出来梁瑜就是故意躲着他的，之前不说一天见三回，也不至于三天见不着一回。 他不经意问：“那什么鱼，跟你闹别扭了？” “我跟鱼......不是一个物种吧。”容铭川没接这话，按道理傅峥会随便说的别的。 傅峥却没按照道理来，他还真就问出来：“梁瑜，梁瑜。” 成。 要装没听懂也不成。 容铭川说：“学习紧张，她天天刷题。” “就她。”傅峥的身子向前倾，“她想去哪所学校？” 说着他转头看着容铭川。 “京市。” 傅峥笑：“志向高远。” “你为什么讨厌她？” 傅峥愣了一下，嘴巴张了张，把她欺负人那话收了回去：“很不幸，我看到她小人得志的模样。” 他摆一摆手：“讨厌一下也没关系吧，不影响我们俩的关系。对她的反感，单纯是一些个人看法，没要求朋友要跟我一个想法。” 话就这样说出口，至于梁瑜到底是在学习上心还是有意躲着他，还有待观察，如果是后者那可真是......更讨厌了。 他都还没嫌弃她呢。 如果有意躲着是三天见不着一回。 那之前那种程度的遇见，是不是她有意在他面前晃悠？ 梁瑜不说话时那乖巧模样还是很有欺骗性的。 为什么就不能当个善良的女孩。 要做一个讨人嫌的。 - 梁瑜没有讨人嫌的觉悟。 至于傅峥的针对，梁瑜心里很有数，那是因为傅峥为苏欣悦打抱不平。 他看见苏欣悦低头，心里不乐意了。 按照他的说法，他那是把苏欣悦当朋友。 傅峥说没有喜欢苏欣悦。 那当傅峥的朋友似乎也不错。 说给容少的话，不都是假话，梁瑜跟傅峥真的八字不合...... 傅峥那样的人啊，高高在上睥睨一切，梁瑜的所作所为在他眼里都是不堪。 傅峥说话做事不需要考虑大部分人的感受，他的性子是真的性格，可能他没有什么好脸色，一直黑着一张脸，别人也不说他装更不会说他没礼貌，冷脸的时刻也能够是被捕捉的魅力时刻。 傅峥的性格、脾气，没有一个概括。 心情是流动的，脾气也会改变。 “饭都不吃了？” 梁瑜停笔，下课的铃声已经响过，舒缓的音乐时间又恰巧尚未开始，窗外明亮：“吃。” 她立即从位置上离开，奔跑的人已经到了食堂，而他们可以慢悠悠晃过去。 路上的人三两成群，梁瑜起初还没察觉到饿，还闲说着自己不饿，离食堂越近，肚子里的饥饿感总算传来。 梁瑜坦诚：“我饿了。” 说着，步伐都急切了几分。这会儿知道急了，同行的人拉她后腿，嘴里还说着：“你还差这一分钟。” 理亏的梁瑜本应该放缓脚步，可她们两个人就是莫名在这群不急不缓的人里跑了起来，在距离食堂没有多远的地方。 “小鱼，你真打算报京市的大学？” “是啊，我没想过出国的，北方挺好的，京市是首都更不用说。” 梁瑜会跟应言一座城市。 到了大学，云德的一切都会模糊的。 当然她跟舒文还会是朋友：“你到时候想我了就跟我视频通话，别嫌我烦。” “我还能嫌你。”孟舒文自己是走出国留学的路子的，她身边的同学选择出国的不少，这跟成绩都没多大关系，只是一种选择。 云德的学生，没有几个成绩差的。 “你为什么非要去京市？” 应言会去京市。 而梁瑜会跟应言组成一个家。 “首都嘛，我想去。” “去其他国家的首都，不更好？” 梁瑜摊摊手：“没钱。” 孟舒文眨了眨眼才想起这样一回事：“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 这几个月，梁瑜对成绩还是很上心的，肯定可以得偿所愿。在国内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只是家里没给过她这样的选择，而孟舒文的每一步也是为了出国，而不是留在国内上大学。 孟舒文家里有点小钱，送她出国留学没有什么压力，在云德却不显眼，多数家庭都可以送孩子出国留学。 所以孟舒文一下子忘记，梁瑜的家里没有送她出国的资本。 去京市确实是不错的选择，其实大多数海城人不会去太远，省外一般不考虑。 省内的分数再卷，也不卷去省外，除非是普通一本跟985的区别，也就是说省内普通一本跟外省211半数人能选择省内普通一本。 “原来没钱啊，还以为她蛮有钱的。” “那她怎么跟容铭川玩在一块的。” “欣悦，你怎么不说话，你不讨厌她嘛？” “我...我没有讨厌她。”梁瑜帮过她几次忙，苏欣悦连忙否认，“我跟她不太熟。” 不是完全不熟。 而是不太熟。 第26章 自行车 吃完晚饭，苏欣悦就去图书馆坐一会儿。 闹钟忘了定，她在图书馆睡着了，以至于出门的时候天都黑了，本来她应该在最后一点夕阳里骑着自行车回家的。 校园里的路灯亮起，这个点晚自习还有一节课，苏欣悦懊恼自己不应该来图书馆，不幸的事情接二连三，她的自行车轮胎没了气，眼巴巴贴近地面，根本没法骑。 礼拜五有的人选择留宿学校，有的人选择回家，苏欣悦为了攒钱，她礼拜五是“选择回家”。 梁瑜趁着课间跑出来给同学买卫生巾，没想到遇见委屈巴巴的苏欣悦。 苏欣悦正好在灯光下，隔着一段距离，偏偏能把苏欣悦脸上的表情看得清楚，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自行车车库、哭了】 梁瑜很敬业给容铭川发了信息。 英雄救美这种事，还轮不到她。 但是…… 她被苏欣悦看见的第一反应，就是给容铭川发讯息。 虽然，她不太看好两个人。 容铭川到底是不是喜欢苏欣悦，梁瑜没胆子问的，唐成功更没有这个胆子当面问。 要说不在意，那、那么多帮忙解释不通，可要确定喜欢，又没到那个地步。 没有人比容铭川更清楚，他自己心里面的想法。 梁瑜不打算费太多精力研究这些，容少吩咐她做的事她做，没说的她也不自作主张。 虽说她有私心，盼着容铭川可以不跟黎清月闹矛盾，可以吸引黎清月所有的目光，可她最多只是想一想，她能够做的是只是等待。 被动的等待。 梁瑜缺少选择权，无法影响黎清月、应言二人的关系。 他们二人的关系，是黎清月的选择，是应言的选择，偏偏是与梁瑜无关却影响着梁瑜情绪的。 怎么就，跟黎清月走近了。 梁瑜清楚自己的家庭，有明确的未来，从来不跟黎清月在一个世界里，她本可以不跟黎清月比较。 两个人根本无法比较。 云泥之别。 黎清月的人生，从出生开始就是梁瑜无法企及的。 黎清月可以坦荡跟应言接近，能够直白表露对容铭川的在意。 梁瑜却没有表现自己跟应言的亲密，可以说是不想惹起流言蜚语，但是有的人根本不在意这一点。 黎清月不在意。 而应言，可以因为黎清月不在意。 黎清月不在意蜚语流言，那不怎么影响她的校园生活。 可应言却遭受了一些欺辱、霸凌，要不是老师出手，会走向深渊。 应言多聪明啊，这一切他都想到了，最差的结果他也肯定想到了。 所以，他是心甘情愿的。 这种心甘情愿，随着时间流逝梁瑜才慢慢琢磨过来。 她多笨啊一开始还义愤填膺，甚至不自量力讨厌过招惹应言的黎清月。 还好，她没来得及做什么。 她也做不了什么。 所以啊，在演唱会过后，梁瑜又不想理会应言了。 她听闻应言跟黎清月的事，就觉得自己蠢，又觉得应言蠢。 他跟黎清月是不会有结果的啊！ 应言的好成绩总有些同学是不会放在眼里的，而在那些人眼中，勾搭黎清月的应言就太不自量力了。 在这些人眼里，不讲究前因后果，也不按实际出发，就算是黎清月靠近的应言，那也是应言不识好歹。 梁瑜一边冷眼旁观，一边偷偷跟老师告状。 至于黎清月，她大概是不会在意那时应言的处境的，因为到了后来她的接近也更像是为了刺激容铭川。 可是。 最近不一样了。 人心不是石头做的，哪怕梁瑜认定黎清月与应言是没有可能的，但是有时看见黎清月的目光，她也会慌乱。 黎清月...... 会不会瞎了眼啊。 会不会真的瞎了眼。 应言对一个人百依百顺的话，或许真的可以让人一时迷了方向的吧...... “黎清月是不是在跟应言谈对象？” “应言？不能吧......不应该是容铭川？” “虽然我觉得容铭川不一定喜欢黎清月，但谁会选应言不选容铭川。”就算不服气，也不得不承认，黎清月就是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的。 “啧，还轮得到她选了。是容铭川不点头，不是黎清月。” 是容铭川不跟黎清月搞对象。 应言，会读书又怎么样，又没钱。 “不就喜欢看穷小子为她入迷的模样么。” 梁瑜舔了舔嘴唇，在别人眼里应言为黎清月着迷了，已经到这种程度么。 过分。 - “怎么在这里？” 苏欣悦抬眸，眼前的人在夜晚的灯光下更显得精致，立体的五官还有那与生俱来的气质。 就算是不辨美丑的人，也应该承认容铭川的好看。 “这里是自行车车库。”长得帅说话也不能莫名其妙，她有自行车在这里，“你还骑自行车？” 苏欣悦不得不多想，容铭川出现的原因。 猜测指向一点，容铭川在意她。 想到这一点，少女的心跳不由加速，她感觉到自己的脸蛋即将发热。 她握紧了自己的手掌，作深呼吸，迫使自己平静下来。 苏欣悦跟在容铭川身后，一步一步。 “你刚刚在哭？” “是自行车坏掉了。”不是没有理由，没有根据地哭，“突然觉得有些委屈，又这么晚了......” 容铭川：“有的人还在上晚自习。” 苏欣悦有时候觉得容铭川对自己挺好的，有时候又觉得那完全是错觉，比如此时。 明明他特意出现在她的落魄时刻，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为她提供慰藉，但是说出来的话又让她有些难堪。 她说时间晚了。 她说还有人在上晚自习。 是，教学楼灯火通明，但是关周五不留宿的她什么事呢！ 要她跑回教室自习么。 “我周五不留在学校里的。” 周五，容铭川也不上晚自习，一周有五个白天待在学校里已经够够的。 “那是晚了。”容铭川说，“自行车棚里的那辆车，你明天就可以骑走。” 苏欣悦：“谢谢你。” 当天晚上苏欣悦与容铭川并肩而行的事上了校园论坛，有人呐喊为什么是苏欣悦不能是自己。 孟舒文感慨：“那个点学校道路上也没几个人，怎么就是能被人瞧见呢。” 她忍不住脑洞大开：“不会苏欣悦容铭川那点交集，只有校园论坛里众人皆知的那些吧！” 梁瑜笑笑：“你觉得呢？” “我就说说嘛，根本没可能。你今天打算去哪里......” “不是说好了去游乐场，你不打算去了？” 孟舒文就是试探一下梁瑜，要是梁瑜不记得她就要勒脖子了：“你知道的，我是担心你不记得。” 为了梁瑜不爽约，她特意留学校里睡觉的昨天，不然她早就回家了。 生怕好友见色忘义，去给容铭川当跑腿小妹。 容铭川除了有钱有身材长得好声音好听以外还有什么好的。 孟舒文不想梁瑜瞧见的人，偏偏在游乐场又偶遇了。 偶遇。 当时这一会孟舒文很开心，梁瑜没有贴过去打招呼，而是拉着她去摩天轮排队。 摩天轮是热门项目，他们过来一会儿功夫，后面就又排了许多人。孟舒文的目光注视到确实看不见容铭川那个人为止，她悄悄跟梁瑜说：“有情况啊，容铭川带对象来游乐场。” “刚刚没过去瞧一眼是谁，小鱼，你看清楚了吗？” 借孟舒文一个胆子，她也不敢过去瞧。 她力气大，那是蛮力。 容铭川那人挺有气势的，虽然孟舒文心里吐槽人家装逼，可是也震住她了。 这话说出来丢面子，孟舒文不说给梁瑜听。 “会是苏欣悦吗？” 昨晚两个人还在校园散步呢！ 梁瑜探头，这会儿什么也瞧不见：“没瞧见。” “这么远了肯定看不见，你不知道他谈对象？”孟舒文气愤，“你俩不是朋友吗！” 梁瑜：…… 有人说我是他跟班，有人说我是他舔狗。 “这......他也不见得谈了。” 应该是没谈的，这关键节点，不会鱼跟熊掌都不要了。 也不排除...... 神经有些紧张—— 不会昨天那条短信，让两人感情升温了吧！ 这紧要关头，黎清月不理智做出什么事情来怎么办啊！ 到时候一气之下，跟应言走得更近，让容铭川产生危机感。 他们这些少爷小姐闹来闹去不影响什么，可这关系到应言的奖学金，高考快到了，应言的成绩决定了毕业后他能够拿到多少钱。 梁瑜为了不影响应言高考，也为了不影响自己的情绪，跟应言的联系都减少了，更重要的是不去教育应言了。 到了这个时候，再让应言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暗示应言跟黎清月保持距离，都是徒劳的。 没多长的时间，等高中毕业，这点事情也就结束了。 “我也不是很好奇，你别生气，他可能才谈。” 梁瑜：“我生气？舒文，我也生不了他的气啊。”这话说的，容铭川谈个对象都应该给她报备了，她何德何能。 两个人排了四十分钟才算到头，从快速通道出来两个面熟的面孔。 孟舒文：我们排的队算什么啊！ 梁瑜：算我们倒霉。 第27章 摩天轮 苏欣悦十分惊讶，梁瑜怎么也在。 简直有些阴魂不散。 梁瑜的眼神让傅峥不满，这一点梁瑜不知道，她看见傅峥的那一刻眼神就没往那边瞧，而是老老实实等待他们先上摩天轮。 “磨蹭什么。” 近在耳边声音，让梁瑜不能再忽视。 早知道刚刚就拉着舒文的手，快步上去了，而不是被傅峥催。 孟舒文的心里激动，跟苏欣悦一块的竟然是傅峥而不是容铭川。 她的心里头难免有些羡慕，哪怕她既不喜欢容铭川也不是傅峥的爱慕者，可是......这也太梦幻了。 她做梦这样想的时候，都觉得有点梦太美了，可这样的美梦在苏欣悦那里是真实上演的。 容铭川的出现很可能是“捉奸”的。 他是不放心苏欣悦与傅峥一块。 “容铭川可能真的要失守。”孟舒文分析，“黎清月那边有应言，苏欣悦这头又有傅峥，前有狼后有虎，他会不会两头空。” “不可能。他们都没法跟容铭川比。” 孟舒文哽住，就这就这还说不是喜欢容铭川。 自己的朋友，孟舒文只能宠着顺着，心里默念梁瑜不喜欢容铭川，唯有如此在别人提起这件事她才可以坚决否认。 在这件事上，孟舒文时常觉得朋友是口是心非，但她绝不提这一点，她要维护朋友的尊严。 孟舒文无奈道：“是的，他们都比不过容铭川，但容铭川到底喜欢谁，还是说谁也不喜欢？” 选一个人有这么难么，孟舒文也好奇黎清月会不会放弃容铭川。 因为青春期的学生，都是要面子的，跟苏欣悦摆在一起就已经让黎清月颜面尽失，这话是黎清月自己说的。 在黎清月的想法里，苏欣悦不配跟自己比。 说出这样话的黎清月，却一直没有放弃容铭川。 她的话也就被其他人遗忘。 “你很在意这一点？”梁瑜欲言又止，到底是说，“舒文你......” 梁瑜那点意思都写在脸上，不等梁瑜说出口，孟舒文就连忙否认：“我绝对对这样的大人物没意思。” “我和你一样。”梁瑜开心，她也对大人物没想法，舒文能这样想，她们就又多了共同点。 共同点是话题，不同点是互补。 在梁瑜向前的时候，排在她后头的几个人主动上前。 巨大的摩天轮一圈下来都要好长的时间，好在没跟傅峥他们在一个舱。 傅峥出息了，跟苏欣悦约会上了。 傅峥是带着妹妹来游乐园，作为走快速通道的，傅峥、傅峥妹妹、苏欣悦三个人一个舱，而梁瑜跟几个陌生人一个舱。 苏欣悦注意到阿峥对梁瑜的语气算不上好，平时也没见他针对哪个女生。 不过梁瑜仍然是容铭川身边的人，其他人跟容铭川总有距离感，梁瑜站在容铭川身边的时候没有那么明显的疏离感，未必是男才女貌，梁瑜的长相并不显眼。 由于梁瑜之前总是齐整的刘海，稚气的眼镜，她站在容铭川身边跟灰扑扑的背景板似的，不像黎清月站在容铭川身边让人联想到的是登对。 不过也有人说梁瑜可爱，这一点苏欣悦感受不到。 梁瑜现在倒是把刘海夹到脑门上了，瞧着也没有比之前更有精神，见惯了化妆的同学，梁瑜瑜的气色一般。 能够不一般么，起早贪黑地学习。 容光焕发才不对劲！ 对苏欣悦来说抹点素颜霜是很简单的步骤，这应该也算得上一种礼貌，用好的精神状态面对大家，特别是今天还是跟同学出来。 傅峥跟妹控不搭边，但是作为哥哥总是会纵容一些自己的妹妹。实在是小公主不太讲道理，他又被缠得烦，像游乐园这样的地方，傅峥可不爱来。有这个功夫他去跑俩圈都比这舒快，或者去射击。 而傅峥的爱好，又不是小孩子喜欢的，兄妹两个人差了年龄，爱好也凑不到一块去。就算是凑到一块去，傅峥觉得自己跟小孩子存在代沟。 是巨大的鸿沟。 可是小公主会说，人家的哥哥。 人家的哥哥、人家的哥哥。 傅峥：给别人当妹妹去好了。 这话要是被爸妈听见，傅峥少不得一顿挨训，虽然他也不怕爸妈训他。 妹妹是三个人里头最开心的，她背着卡通包，戴着游乐场里买的发箍，走路的时候都是一蹦一蹦的。 到了摩天轮的车厢里，她坐好以后更是东张西望。 一轮下来差不多要一个小时，一开始闹腾的妹妹，在后半程睡着了。 带着妹妹的傅峥跟学校里是不一样的，看上去很可靠。 苏欣悦觉得自己真的是词汇匮乏，傅峥还需要自己去评价可靠不可靠么。在学校以外，她跟傅峥的共同话题并不多，突然问傅峥的爱好之类的会显得突兀。 之前他们提起傅峥喜欢的一部电影，傅峥还给她推荐了几部剧，说是学习外语很好。 其实临近高考，这会儿再看剧集来学习英语，效率太低。苏欣悦知道傅峥肯定不会考虑这一点，因为他就不是全心全意投入在学习上的人。 这样的想法也只是在安静的空间里，苏欣悦自己琢磨出来的，傅峥一开始说起剧集的时候，苏欣悦还笑着记了下来，说自己到时候去看。 问傅峥讲得是什么。 傅峥一下摩天轮，就接到了容铭川的电话。 傅峥看了苏欣悦一眼，报出自己的位置。 “嗯，我也在。” 傅峥随意瞧了瞧，果然看见了人围外的容铭川。 穿着一件简单的t，还戴了口罩。 傅峥挑眉，热不死他。 还没来得及在电话里吐槽，就看见扫把头向容铭川走过去。 梁瑜的头发剪短了，正好是可以扎起来的长度，刚剪短的时候还要辅助一些夹子。 现在扎起来，可不就是扫把头么。 “真扎眼。” “哥，我要吃冰淇淋。” 傅峥：“你不刚吃过一个？” “……”妹妹抿了抿嘴，“那都睡了一觉了，睡觉前的事情。” 傅峥低头看了妹妹一眼，那意思—— 睡着了还好意思说。 第28章 升降机 苏欣悦脚步迟疑，戴着口罩的是容铭川。 而她跟在傅峥身后。 “哥哥！” 小短腿跑在傅峥前面，叫容铭川比叫他还积极。 “姐姐！” 小姑娘跑出来抱住了梁瑜的腰，孟舒文看了看这妹子觉得有些眼熟：“你妹妹？” 虽然眼熟，但是印象不深刻啊。 还不等回答，小女孩就跑掉了，跑向了容铭川。 “妹妹跟他这样熟？” 孟舒文觉得自己要重新审视好友与容铭川的关系。 这简直是见家长的关系，虽然是小家长…… 梁瑜抬手指了指，确定孟舒文看见傅峥：“傅峥亲妹。” “同一个爸妈的那种。” 孟舒文：…… 那她来抱你腰。 梁瑜压低声音：“她，傅峥跟班。” 孟舒文秒懂。 肯定是有时候傅峥把妹妹甩给梁瑜带了，孟舒文竖起大拇指：“那……你不享受了容铭川妹妹的待遇。” “你觉得话能这样说。” 这话光听着就折寿。 她最多算是给容铭川打工。 梁瑜允许高中的自己低下头颅的，反正她的身份已经够低了，非要那些自尊，她根本捡不起来。给容铭川一个人当跟班，还是被更多人瞧不起，梁瑜还是能够分清的。 就她这保姆的女儿，在云德高中绝对是底层的存在。 没有谁生来就能屈能伸的，梁瑜不后悔自己多想了一点，果断做出了选择，云德高中的几年，她也算混得顺利平安。 以为在容铭川身边混个跟班的身份容易啊。 “跟我妹混挺熟。” 梁瑜：“你妹妹活泼开朗，其实不是很熟的。” 傅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他肯定想说她连小孩都骗。 傅峥讽笑。 孟舒文扯了扯梁瑜的衣摆，傅峥跟梁瑜确实不太对付，可她也没听梁瑜说过几回傅峥的坏话呀，也没到见面就要怼上两句的程度吧。 “哦。” 容铭川：“两步路，也能走丢。傅峥，你现在真了不起。” “哥哥是笨蛋。” “傅嘉倩。” “我什么也没说。”傅嘉倩当个鹌鹑。 容铭川问：“你俩有话要说？” 他看了看傅峥，又看了看梁瑜。 傅峥：“无话可说。” 梁瑜：“他都说了。” 梁瑜觉得傅峥这个人用心险恶，他一定是在拖延跟容铭川碰面的时间，以妹妹为由约苏欣悦来游乐场。 司马昭之心。 还以为自己很聪明么。 “我跟舒文一起的，傅峥跟苏欣悦带傅嘉倩出来玩。” 苏欣悦瞪了梁瑜一眼，又期期艾艾看着容铭川，当容铭川真的看向她，苏欣悦低下头。 她跟傅峥是清白的，坦荡的同学关系，梁瑜嘴巴里说出来的话多容易让人误会。 说得好像她跟傅峥在约会一样：“主要是带妹妹出来玩。” 傅峥附和：“我妹你知道的，我可没那耐心。” 傅嘉倩就是他的克星。 带傅嘉倩出来玩，比跑三十圈都累。 傅峥嘴巴上嫌弃妹妹，大多数时候又是满足妹妹需求的，这个哥哥不说多优秀，那也是合格了的。 “哥，这一回怎么不跟小梁姐姐一起？”傅嘉倩没见过苏欣悦两回，其实她不记得自己见过苏欣悦，但她哥说她见过的。 比起苏欣悦，傅嘉倩跟梁瑜更熟，毕竟她哥有时候真的会把她丢给梁瑜，她们一块喝过奶茶，吃过蛋糕，姐姐还跟她玩翻花绳，还会变魔术。 傅嘉倩拿着魔术道具回去忽悠了好几个同学呢，她可厉害。 容铭川问梁瑜：“你带傅嘉倩来过？” 梁瑜摇头，她哪次跟傅嘉倩的见面容铭川不在啊。 “铭川，你打算去玩哪个项目？”苏欣悦从尴尬的情绪里走出来，抬头看容铭川。 容铭川听她问自己的意向，不假思索：“升降机。” 他对游乐场的项目都不感兴趣，包括升降机。 升降机上的尖叫足够让苏欣悦脸色苍白，她只是有些害怕：“这不适合嘉倩玩吧，我照顾嘉倩。” 傅嘉倩没逞强。 本来秉持着来都来了的梁瑜，这会儿绝不做吸引注意的那个，她牵着孟舒文的手去了旋转木马那边。 去傅峥肯定瞧不上的项目。 不做勇敢女孩。 要不是容铭川，梁瑜就是这段路都不跟傅峥同行。 孟舒文赶紧问：“傅峥跟你什么仇什么怨？” 梁瑜交代了上回的事。 道歉录像这事确实不太体面，可：“他知道你录像了？” “我没说。”梁瑜也不傻。 “他真是是非不分！” 梁瑜：“你别磕上了。” 孟舒文不好意思笑笑，被傅峥护着还真不错，如果傅峥针对的不是梁瑜，她确实磕上了。 傅峥、容铭川可以说是云德最受女学生欢迎的人物，备受瞩目的风云人物。 他们这一届的不说了，就说在学妹里，傅峥的爱慕者不在少数，特别是傅峥既没有正牌女友也没有什么绯色传闻。 对着女孩子，脾气也要比容铭川好。 容铭川眼里可能不分男女吧，要是有人出现烦到他了，他不会因为是女生就多几分温情，少一些冷漠。 傅峥对待女孩子要客气一些。 “诶欸……”梁瑜就是说说，没想到孟舒文还真能。 孟舒文躲避梁瑜的眼神：“怎么可能哇，学校里的人拉郎配有什么意思，我都磕陌生人的。” “最好是这样。”梁瑜皱了皱鼻子，“你要是让我当丑角，我会记仇的。” 孟舒文：“你在我这里标准的主角，丑角不存在的。” 梁瑜想了想学校里各有千秋的美女们，不由给孟舒文点了个赞：“审美是主观的。” 梁瑜的副线任务是来游乐场玩，主线任务是给孟舒文拍照。 她很用心在做一个跟拍摄影。 孟舒文赞美梁瑜，以后完全可以靠这门手艺挣钱。 梁瑜才不会在孟舒文的赞美里迷失自己。 拍照可太累了。 这不是一件享受的事情。 梁瑜觉得自己以后一定要做让自己开心的事情。 当然，她现在也没有很不开心。 有容少这个大金主在，梁瑜的高中生涯还算是轻松。 她狗腿到随叫随到的地步，但也绝对是因为值得。 第29章 爱啊!爱啊! 孟舒文开心梁瑜选择她而不是容铭川。 其实孟舒文过去输给的不是容铭川而是金钱。 梁瑜有点贪财，容铭川有点舍得。 有钱的人云德多，抠抠嗖嗖的人或许不多，但家里有钱和自己手头里有多少钱还是有些区别的。 容铭川手头宽裕，梁瑜就指望他指缝里漏些。 再说了跟着容铭川还可以蹭到私人家教，吃到海味山珍，无论是成为了朋友还是成为了跟班，都不影响梁瑜因为容铭川得到了许多。 要说失去了什么，那也不是尊严。 人只要自己不在意，人家说着说着也会觉得寡然无味，就算总有人说一些酸言酸语，只要梁瑜惹不起的时候不在意，惹得起的时候还嘴，就没有什么烦恼。 至于尊严，不是因为容铭川失去的。瞧不上梁瑜的人，看不上她的软骨头，真正看不起的明明是她的出身。 吃饭的时候孟舒文忍不住透露自己的开心：“小鱼，你真好。” 梁瑜拍照的手机一抖，好在没有产生废片。 把手机放在一边，梁瑜有些不好意思：“你也很好。” “你都不知道我说你什么好。”孟舒文肯定。 梁瑜眨眼睛。 孟舒文才不告诉梁瑜真实的原因，那是她误会梁瑜了：“哪哪都好。” 梁瑜看出来孟舒文今天是真的开心，玩得开心拍得开心。 她们说着话的时候，旁边的位置上也坐了人，是苏欣悦一行人。 苏欣悦看到梁瑜的时候已经晚了，傅嘉倩走在前头，选到的空位就是梁瑜边上。 嘉倩坐下来，一下子也挑不出那个位置的不好，说换个位置过分刻意，苏欣悦又不想同学的妹妹对自己的印象不好。 陪小孩子出来玩的，是应该迁就小孩子。 苏欣悦对梁瑜的情感有些复杂，在傅峥身边遇见梁瑜，苏欣悦更多的是不自在。梁瑜，比任何一个外人都更见证容铭川对她的特别。 可是梁瑜轻浮的态度，有时候会冒犯到苏欣悦。 就像在自由活动课上，梁瑜出来为苏欣悦解围，也让苏欣悦感受到了冒犯。梁瑜的行为是善举，可苏欣悦看得出来，梁瑜对自己没有多少善意。 苏欣悦有时又觉得是自己太敏感了，就算梁瑜没有善意，人家帮了自己也是真的。 小孩子很简单，吃饭的时候要吃自己喜欢的。 指着好看的图片，要吃好看的菜。 至于价格，傅峥的妹妹似乎没有这样的概念。 傅嘉倩不是不识数，她自己的零花钱不够买单的，一开始就问了是亲哥买单的，才随意点的。 贵不贵这样的概念可能还没有机会深植傅嘉倩的脑海里，不过钱够还是不够，傅嘉倩还是清楚的。 苏家是中产家庭，家里开厂每年的收入大几十万—小几百万。 一学年二十多万的学费，三年高中下来光学费就要八十万。 其实像苏家这样的，送儿女进云德的也不是个例，这样的高昂的学费对这些家庭来说绝对称得上负担。 在供孩子念书上，舍得的家长总是舍得的。 二十多万的学费，再算上社交上的支出，就不止这些。 苏家供苏欣悦念高中，除了学费，每年还有二十来万的支出在生活费上，学校里组织的活动、考试都是要花钱的。 学费这样的大头都花了，再要女儿去贫困生去的平价食堂，之前的那些钱不久打了水漂，所以生活费里伙食费也占据了一部分。 这样一算，一年花费四十万算保守的。 如果不是在云德，苏欣悦的家庭条件算好的，可以在公办高中里当“白富美”。 苏欣悦知道父母的不容易，云德的教育资源能够拉她一把。 最起码在云德念三年书，她出国会顺利许多，语言交流上应该不会存在什么障碍。 在学校里苏欣悦很少去平价食堂，但实际上在学校之外，她对自己是抠搜的。钱来之不易，像这三位数、四位数，瞧着精巧的食物，换做苏欣悦自己，她是不会点的。 精巧，也意味着分量不大。 一顿花了五位数，肚子里还是空空的。 五块钱买个烤饼，都比现在这样子饱。 梁瑜的注意力不在苏欣悦那桌，而是注意到了几乎跟他们同时进门的应言、黎清月。 梁瑜感觉自己的牙齿发痒，真想狠狠咬一口。 “会吃撑的。” 孟舒文的语气里的激动，难以忽略。梁瑜想叫孟舒文冷静一些，可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种场合要平静确实不容易。 苏欣悦、傅峥、容铭川 容铭川、黎清月、苏欣悦 黎清月、容铭川、应言 这三个三角摆在这里，能够目睹第一现场的他们，吃饭的钱都当是门票好了。 孟舒文克制不住自己的语气，直接面对面打字飞起。 [这顿饭太值了] 梁瑜就有些冷淡了[不是对云德的学生之间的关系毫不在意] [在这种时候这种话也太扫兴，能够做到平静的人那怎么能够叫人呢，我现在上论坛发个帖子绝对爆火，像这种机会我却只能够错过] 这种时候发帖，现在敲字掩盖都失去了意义，因为他们所有人都会知道，她跟梁瑜是八卦的传播者。 [李明真的掰了] 孟舒文真是取名天才，谐音梗到别人看到他们的聊天记录都难以揭秘。 容铭川、黎清月不能掰！ [认识这么多年，哪有可能] 他们两个都没有大吵一架，就掰了？ [你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最近的事你真是一点都不知道] 梁瑜：在高考这样的紧要关头，他们还要抢头条？ [我知道三模的第一名没换人] 孟舒文真想回一句——你知道个屁。 三模第一名换没换人，哪有容铭川、黎清月、应言三人的关系吸引人的。 特别是有人说看到容铭川警告应言后。 据说容铭川让应言离黎清月远一点。 这种故事情节的吸引人，梁瑜这块木头一点不懂，不懂也好，不会抱着她哭。孟舒文于心不忍不去解释这吸引人的地方—— 从来是黎清月追逐着容铭川，青梅竹马的情谊让黎清月粘着容铭川 可根本不是表面上那样的黎清月一往情深，而是容铭川对自己的青梅也有占有欲 提到“占有欲”这三个字，这三个字在容铭川心里或许是难以启齿的。 自诩为朋友，怎么会对朋友有了占有欲。 他或许还会说服自己人本来就对朋友有占有欲。 可他不懂，那根本不是属于朋友的占有欲。 那是…… 爱啊！爱啊！ 第30章 早知如此 “舒文，我们走吧。” 孟舒文舔了舔嘴唇，有些不舍得，又瞥了一眼梁瑜。为了照顾梁瑜的情绪，她应了一声：“好，我也吃饱了。” 肚子是不饿，但她是真的舍不得离开这第一现场。 从位置上站起来，梁瑜保证自己没有去看应言一眼。 梁瑜心里矛盾着。 是，这个时候她应该劝应言。 但是，梁瑜做不到。 这会儿，她就是要对应言视而不见。 梁瑜不记得自己之前是怎么跟应言闹矛盾的，在黎清月入侵应言的生活前，她跟应言没有什么过不去的矛盾。 最初，梁瑜是怎么想的。 在黎清月频繁出现在应言身边的最初，梁瑜想着的是—— 谁都可以交朋友。 再之后呢…… 当欺负应言的人大多不去招惹应言后，黎清月依旧跟应言保持着友好的关系。 在云德，有一句话，男生在黎清月眼中分为两类： 容铭川 容铭川以外的男的 而应言一开始也是容铭川之外的男的，之后他有了自己的名姓。 被黎清月关注的清贫特优生。 至于现在，梁瑜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深深吐了一口气：“真热。” 餐厅里的冷风吹得还是蛮凉的，跟热搭不上关系，这会儿她们还没有踏出餐厅的门。 服务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话。 热？ 他穿着制服都没觉得热。 当梁瑜走到门外，立即被外头的阳光熏到了。 餐厅里的玻璃可以清楚看见外头，外头的玻璃看里面就蒙了一层，看得不够分明。梁瑜看了一眼，应言都没有跟她来过这里。 他们两个人生活的那个小城里是没有游乐场的，只有一个不大的儿童乐园，而里面的项目也是老掉牙的，是按照项目收费的。 像滑滑梯那种，是不用收费的。 梁瑜的奶奶没有带她去过儿童乐园，因为奶奶不年轻。 她的爸爸也没有带她去过儿童乐园，那个玩一个项目几块钱的儿童乐园，梁瑜小时候没去过。她第一次知道儿童乐园，是念初中的时候，那时候他们到了城里念书，而不是在小镇上。 理所应当的知道了儿童乐园。 虽然儿童乐园的项目只需要几块钱，但梁瑜没有去过，说一个谎很容易被拆除的，所以初中的梁瑜第一回去了儿童乐园。 花了五十块钱，把项目玩遍甚至第二遍。 梁瑜被整个班级的人起哄，她的普通话不够标准。 是应言，应言制止了。 之后梁瑜会跟着广播、新闻联播练习普通话。 那年，梁瑜的未来里还没有应言。 她甚至有些愤愤不平，他们都是乡下来的，为什么应言就没有被嘲笑。 初中，应言的学号是一号，梁瑜是35号，女生里面的七号。 海城有这样大的游乐场。 几百块钱的门票，排队玩不了几个项目。 应言没有跟她来过。 不离开餐厅，她或许会上去将应言骂一顿，然后被所有人认为莫名其妙。 应言会看着她，看她无理取闹，看她发疯发癫。 那样，她会成为疯子，显得应言是个圣人。 孟舒文一步三回头，她打赌应言会挨揍。 容铭川可不是别的什么人，老师的劝导对容铭川没有用，他有情绪他会发泄。当然很可能这个时候他要在黎清月面前装作若无其事，但是他的心底一定是怒火中烧。 别看容铭川还坐在傅峥的对面，实际上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黎清月那一桌。 孟舒文摇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阿瑜，应言好歹是你的老乡……”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应言也是水灵灵的帅哥一枚：“据你观察，容铭川有没有暴力倾向。” “暴力倾向？” 梁瑜翻了个白眼：“应言挨打那都是他犯贱。” 她难道没有明示、暗示过？ 他之前难道没有因此受过伤？ “那不行，我们还是回去。” 梁瑜被抓住了胳膊，孟舒文拖住她没办法向前走，只要梁瑜摇头，她就会被孟舒文拉着后退。 “政治课白学了。” 这是法治社会。 再说了！容铭川脑子也没缺根筋，这会儿打应言，他是想去派出所包吃住么。 容家不需要容铭川这样会过日子的。 “每个人都有追求爱的权利。”孟舒文引经据典，“人家祝英台都选梁山伯不选马文才。” 梁瑜说：“梁祝反抗的是包办婚姻、盲婚哑嫁，时代不同，他们先进不在追求爱而是反抗封建陈旧的制度。” 孟舒文咽了咽口水：“是的，没错，但现在你要跟我回去。” 朋友的伤心她顾不了那么多的，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特别是暴力狂还不如一下子就心跟着死翘翘：“你的话在容铭川那里还有点用。” 梁瑜哭笑不得：“你真觉得容铭川会打应言？” 容铭川要教训应言，需要亲自动手么。 根本不需要。 想到应言跟在黎清月身边不值钱模样，梁瑜的肚子憋着股气：“他配？” “……” 不怪梁瑜说过自己对容铭川不是爱慕之情后，孟舒文还时常动摇。 这骨灰级脑残粉的发言。 “不确定啊……”孟舒文下一剂猛药，“或许不配，但那是黎清月，他的青梅。” 孟舒文见梁瑜的眼神都要实质化了，不由反思自己这药是不是吓得太猛了。 阿瑜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容铭川对应言动手的可能几乎没有。 就算是动手，也不是现在。 她们现在回去不回去没有什么区别的，也不是没区别—— 回去了能继续发掘一手故事。 “不回就不回了。” 孟舒文一松手，听到了梁瑜轻微的抽气声，低头看见指印明显的胳膊，孟舒文赶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阿瑜我没注意到，疼吗？” 疼是次要的，梁瑜：“我现在有种胳膊不属于自己的感觉。” 胀酸麻疼…… 跟打翻了调料盘一般，五味杂陈。 比起应言，还是她更可怜更危险！ 第31章 倒霉蛋 要完全不去注意容铭川。 黎清月做不到。 她的目光停留在应言的脸上，应言的m字唇看上去很好吻。 应言一开始对待她跟对待那些其他女生没有什么区别，他是一个看上去温柔实际上不解风情的人，长了张招蜂引蝶的脸，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睛。 他看上去会越长越爽，这是一张不会长残的脸。 “我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似曾相识。” 不去注意，容铭川跟苏欣悦在一张桌子。 她跟应言也可以很有话说。 应言是一个心软的人，黎清月能够察觉的最初两人之间的距离感。 “应言？” 惹人遐思的话，并未得到回应。 “嗯。”应言抬眼，那一眼让人感觉心上被安抚，是清风拂过。 黎清月笃定：“你不会还在想你的试题吧。” 如果有挂在心上的题目，应言不会坐在这跟黎清月吃饭。 实际上黎清月迁就应言的次数可不少，那些跟应言一块吃饭的地点，大多在学校里的平价食堂。 算起来只有黎清月去找应言一起吃饭的时候。 黎清月想起来的时候，她会去照顾应言的自尊。 上位者去迁就下位者，这样的角色对黎清月来说也很新奇。 “没有。”应言触碰了冰水，又移开了手。 他没有喝冰水的习惯。 等冰融化的时间有点漫长，这样一杯饮料注定要浪费。 在这里用餐，黎清月会把单买了：“我哥他也没几次会在这里用餐，我们算是为他减轻负担。” 黎阳找到他这里，却没有在自己妹妹面前，要求妹妹离他远一点。 陌生人会比亲人更听话么？ 应言知道， 黎阳找到他是警告，是一种压迫。 其实他跟黎清月关系的远近，更多的取决于黎清月。 近一点，远一点。 是黎清月的意愿。 不过，其他人不这样想。 包括他的母亲。 不关注他的母亲，竟然会因为学校里的事情，说他是一个人品下贱的人。 下贱这个词，可以是从一个母亲口中说出来，形容她的儿子。 是。 是他没有听进去，母亲最初的谆谆教诲。 是他没有做到母亲一开始提醒的—— 认清自己的身份地位。 舒丽珍知道儿子进入云德高中之初，就语重心长与他提起，人要认命。 听起来，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在贵族学校里，陷入嫉妒的情绪。 舒丽珍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她没有工作，她的丈夫担心她的美貌给她带来伤害。 而她的第一个孩子，是一个父不明的野种。 应伟康娶了带着一个孩子的舒丽珍，他不介意这一点。 面对继父，应言是生疏的，他从小跟外婆一块儿，母亲再婚后他也没有跟他们生活在一起。实际上，应言对生了自己的母亲，也不够熟悉。 他熟悉的舒丽珍，见惯了的脾气，跟舒丽珍在应家的很不同。 面对继父，应言有几分抬不起头。 属于少年人的愧疚。 母亲对他跟弟弟的区别对待，不难理解。 他是强奸犯的孩子。 最劣等的基因。 无法洗清的，最劣等的基因。 换做任何一个知道这样一件事，都会用有色眼镜看他。 舒丽珍说他下贱。 可他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强奸犯的儿子。 而他确实有着恶劣的情绪，他依旧会觉得母亲伤害了自己。 哪怕舒丽珍给了他生命。 应言跟母亲相处的时间并不长，所以母子两个人也没有多少相像。据说谁养的孩子，孩子就会跟谁越来越像，他虽然是从母亲的肚子里出来的，但是跟舒丽珍没有几处相像的。 可孩子总归是像父母的，一想到这一点，应言就觉得舒丽珍无论如何对他，他都能够理解，都应该接受的，他长得不像母亲，就可能与那个生理学上的父亲相似。 应言跟黎清月保持着距离，黎清月是怎么样一个人，他多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在旁人眼中，算得上暧昧不明的关系，让应言想一想对黎清月的评价，更多时候是别人口中说出来的那些话。 应叔叔说的黎家小姐懂事、天真。 然后就是梁瑜口中的“据说”。 无非是有钱、漂亮、受欢迎。 梁瑜似乎是羡慕黎清月的，可是她的羡慕都没有多大的痕迹，应言很容易看出来梁瑜在想什么，她的那些小心思真的不难看懂。 不过应言不是每一回都能够看出来梁瑜的心思，他也没有去跟梁瑜求证，他看出来的跟她心里正在想的是一回事么。 傅峥说：“那小子一点面子都不给你。” 他知道容铭川找应言谈话，确有其事。 这会儿应言跟黎清月一块儿出现在游乐场，在傅峥意料之外。 那特优生脑子不是说很好使么？ “特优生的骨头真硬。”傅峥开着玩笑，“你不管管。” 苏欣悦低头，鼓了鼓脸颊。 又是这样。 这个时候，她完全没有了存在感。 就连傅峥也觉得，容铭川应该在意黎清月。 黎清月是富家千金。 富家千金的身份是跟容铭川三个字排在一起的前提，而她就没有这样的资格。 可，黎清月又有什么好的。 除了家里面比她有钱，苏欣悦不觉得自己有多少地方不如黎清月。 特别是黎清月糟糕的脾气，有几个人能够受得了。 毫无同情心、同理心的黎清月，绝对是苏欣悦不喜欢的。 容铭川：“要高考了。” “其他人知道你这样善良？” 苏欣悦说：“其实是黎清月主动接近应言吧。” 傅峥：“他一个男的，有谁逼他。” 容铭川说话也不大客气：“他不是聪明吗？” 行了。 都是应言的错。 跟容铭川真没有什么道理可争，但是事情也要讲一个前因后果。 苏欣悦看过去，正好对上黎清月的目光，她躲闪不及。 “装。”黎清月评价苏欣悦。 她问应言：“我好看，还是苏欣悦好看？” “哼，谁要跟她比，你可不要被她的小白花演技给欺骗，她家里头那种情况也要送她来云德，还不是希望她在云德抓住金龟婿。”黎清月想起应言不会是苏欣悦的目标，但这不妨碍她揭露苏欣悦的真面目，“喏，那一桌的倒霉蛋。” 苏家有明确的目标，而自己只能算被牵连的倒霉蛋。 属于自己的特殊待遇里出现另一人，存在不满的情绪很寻常，第一次在应言面前，黎清月用这样的语气点评苏欣悦，在过去她在应言面前说起，苏欣悦其实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其实我不觉得苏欣悦跟那些来来往往的人有什么区别。” “她有什么好在意的，我生气的从来是容铭川的态度。” 过去不多的几次提及苏欣悦的话题里，黎清月是这样说的。 时至今日，黎清月的观念发生了变化。 或者说，角度变化。 “她家。”黎清月想了想苏欣悦家里的情况，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可以卖女求荣的话，苏父苏母想必是乐意的。 苏欣悦入了傅峥的眼，也就算了。 她还入了容铭川的眼。 一个两个都瞎了，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 第32章 他真装 “其实少一个朋友也没什么。”黎清月眼神坦然，“不过失去一个多年的朋友，蛮可惜的。他长得好看么，从小到大，跟他当朋友一直很有面子。” 友情可以渐行渐远，但却因为一个苏欣悦，黎清月有点不甘心。 被宠爱着长大的黎清月有自己的骄傲、自尊。 容铭川明明知道自己介意他跟苏欣悦走近，他还能跟苏欣悦一块儿来游乐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她说过的话难道都是放屁吗！ “但是再这样下去，他给我挣来的那点面子都要丢完了，我不要缠着他了以后。” 应言不评价，在容铭川那儿，黎清月总吃瘪。黎清月可以说着今天再也不理容铭川，转眼就跑去容铭川身边。 容铭川这人不喜欢被人管着，黎清月的要求自然不会成为容铭川的信条。 “还好，还有你做我的朋友。”黎清月说，“你是我自己找的朋友。” 苏家想攀上登天梯。 想到这一点，黎清月脸上的嘲讽意味更足。 一想到容铭川竟然被心思不纯的苏欣悦搭上，她就想笑。 容家家大业大，苏家这样的家庭出身的苏欣悦，什么时候也能配得上容铭川了？ 苏欣悦的无辜模样，蒙谁呢。 这年头，单纯无知的女高中生？ 特别是苏欣悦这样不上不下的出身，进了云德高中，家中一定早早为她做好了打算。 跟苏父那般想让女儿走捷径的人不在少数，云德高中苏欣悦这样的存在不是一个俩个，显而易见，苏欣悦是成功的那个。 比起容铭川，她的眼光好太多。 起码应言没有苏欣悦那些不能摆上台面的心思。 她尚未压下心里愤怒，应言起身。 “应言？” 黎清月仰头，见应言似乎是要走，她倾身抓住应言的胳膊，语气里是祈求：“留下来。” 牙齿轻咬唇瓣，眼神目不转睛。 此时，一双运动鞋在他们桌边停驻。 黎清月侧头，傅峥饶有兴趣看着眼前的画面。 黎清月眼里闪现一丝尴尬，第三者的出现，应言的手轻易背在身后。 “你就是应言。” 黎清月从位置上站起来，她比傅峥矮了一大截，却不愿输了气势：“傅峥，你不要打扰我们吃饭。” 傅峥不置可否。 这就开始护犊子了。 容铭川真不打算管管这事？ 黎清月真能跟着眼前的穷小子跑掉。 “久仰学霸大名。”傅峥也不管别人的脸色，自顾自笑着说，“我对他可没有恶意，再说了在你眼里我长得很倒胃口？” 傅峥满不在乎，应言学习成绩好，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意义。 学得好不代表教得好，再者傅家请得起家教。 傅峥这样说，黎清月也就听听，他们那些人跟应言是不一样的，天生要什么有什么，就算顺风顺水的人生里出现点不顺意都很快解决。 “傅峥。” 黎清月把傅峥站出来说话这事算到容铭川头上。冤有头债有主，傅峥现在的态度受容铭川的影响，傅峥跟应言没什么交集、更谈不上冲突。 应言看了眼傅峥，不卑不亢：“傅峥，你好。” “我现在可不大好。”傅峥随意说笑，“被人说长得倒胃口呢。” 黎清月抿了抿嘴，她对傅峥感观复杂。 苏欣悦是先跟傅峥相熟的，起初在一个班级的容铭川、苏欣悦交集不多，是傅峥先对苏欣悦另眼相待。 傅峥长得倒胃口？ 没有可能的事情。 “好好吃饭，你过来做什么。”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她的内心无法保持完全的平静，特别是那三个人凑在一块的时候，黎清月会想起是傅峥先跟苏欣悦相熟，她怀疑容铭川跟苏欣悦的交集也因傅峥起。 傅峥被再三嫌弃也没冷脸，而是问：“你俩算约会？” 应言：“不是。” “那算什么？” 黎清月：“就算是约会又怎么样。” 傅峥挑眉，他可没说约会怎么样：“纯好奇。” “傅峥。”容铭川走过来把人叫走，跟黎清月算是打了个招呼。 傅峥调侃容铭川是不是吃醋了。 容铭川说没这回事，家里有点事情他要先回去。 真有急事，容铭川哪有这闲工夫过来特意与他说一声。 路上的电话甚至就发条消息，都可以。 容铭川跟他说了回去就没一块儿回位置，苏欣悦过了一会儿问容铭川人呢。 傅峥这才知道，容铭川给他说，没给苏欣悦说。 “有点事先走了。” 苏欣悦看见傅峥笑了，她赶忙低头，没问容铭川是有什么事。 傅峥在为容铭川提前离开这件事感到快乐，单独跟她相处竟然让傅峥感到幸福么？ 苏欣悦无法回应这种感情。 她喜欢容铭川。 想到容铭川可能是被气走的，傅峥忍不住笑。 笑他可真装，又笑他装不下去。 被傅峥一打扰，黎清月是吃不下去，她跟应言出来算约会的话，容铭川、苏欣悦算什么呢。黎清月又觉得自己被背刺，容铭川明明知道她不喜欢他跟苏欣悦走近的。 原来那句“你管太宽”不是气话，而是一句比较有礼貌的拒绝。 容铭川要不是有礼貌，或许对她说来的是“关你屁事”。黎清月把手放在胸口，微微低头深呼吸，她懊恼刚刚容铭川过来打招呼的时候自己的回应，她就应该把自己的不愉悦直接显露出来。 梁瑜叉腿、蹲地，寻找合适的角度给舒文拍照。 “阿言，谢谢你。”甜美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梁瑜咽了咽口水，这声音她熟悉，黎清月就是这样叫应言的。 她竖起耳朵，又听见说：“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吃甜食好很多。” 还怪贴心的。 她给容铭川做事情还是有钱拿的，应言不一样，他自己花钱给黎清月买甜食，他倒贴啊。 算了忍忍，梁瑜决定装作没有听见。 神奇在她怎么就记住了黎清月叫应言的那个调调。 梁瑜的身边多了一个脑袋，还有点香气，她瞥见是凑上来的黎清月。 吓得一个机灵的梁瑜站直了身子，黎清月这个行为真是莫名其妙。 黎清月半点没觉得自己的冒犯，她见梁瑜很专业的样子：“梁瑜你给我拍两张。” 她把的手机递给梁瑜，没有解锁，但是可以滑入相机。 意味很明确，让梁瑜用她的手机帮她拍照。 “我拍得不好。”梁瑜没接。 “看着不像。”梁瑜的姿势看上去很专业。 梁瑜说：“拍好多张，舒文才能勉强选出来一张。” 黎清月还要说什么，应言先拿过黎清月的手机：“我给你拍。” 梁瑜趁着黎清月不注意瞪了应言一眼，撒腿就跑，给孟舒文说：“我就说应言不会挨揍的，容铭川体面人。” 孟舒文觉得这话怎么听都不对劲：“听着你是盼着应言挨揍。” “听错了，我是想说容铭川脾气好。”梁瑜扯着瞎话，语气却真挚，“你对他有偏见。” 孟舒文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看在梁瑜今天尽心尽力给她拍照的份上，孟舒文没有怼回去。 “你再擦眼睛就红了。” “可能是睫毛掉进去了，有点不舒服。” 梁瑜用纸巾盖住眼睛：“不擦了，不擦了。” 第33章 我喜欢你 在学校里，梁瑜又听见别人对应言的议论。 自黎清月接近应言开始，对应言的负面讨论就开始出现。 言语的贬低，恶意的揣摩。 把人当成杠杠上的货物，称斤比两。 一刻也没有停止。 跟应言一块长大，梁瑜更能够清楚黎清月的特殊。 应言能够给的，给了黎清月。 应言为黎清月做到了，她以为应言无法做到的。 哪怕 他不说，她不问。 行动依旧会被目睹，而言语的传播力足够强大。 纵使梁瑜没有亲眼目睹，那些应言黎清月的事也会一次一次传到她的耳朵里。 注重颜面的应言，可以让黎清月踩着他的尊严。 面对黎清月的时候，应言似乎是一个毫无痛觉的人。 那些梁瑜以为会伤应言自尊的事。 他可以为黎清月一次一次破例。 梁瑜其实不止一次对应言恶语相向。 情绪上来的那刻，她也会讽刺：“应言，你贱不贱啊。” 风平浪静的校园生活不珍惜，要处在校园霸凌里。 梁瑜不喜欢应言不珍惜自己。 不过那也是愿打愿挨的事，她管不住。 明明临近高考，学校里对应言的议论声似乎更大了，梁瑜时不时能够听到一些。 她跟唐成功汇合。 唐成功知道应言跟梁瑜是同乡，说话的时候向着应言了一些：“恋爱就是恋爱的事，这些人要扯到凤凰男，太难听了我也觉得。” 川哥没说喜欢黎清月，那黎清月跟谁走得近又怎么样。 去一趟游乐场被他们说成开房了一样夸张，至于么。 “我知道你们那里好人多。”再说了唐成功关注了的，应言跟黎清月接触也不多。 人家应言考年级第一的学霸，心思在学习上，从来都是黎清月去找应言的。 他没见过凤凰男，但最基本的道理也是懂的，都凤凰男了怎么也要主动一些，再不济要能一些蜜语甜言，那应言哪里搞这些花头精了。 食堂一起吃饭那都是黎清月迁就应言，在第一食堂吃的。 “你认识几个我们那的人？” 梁瑜气愤应言不珍惜自己的名声。 虽然……她说不上来名声什么用，但反正是应言不争气就对了。 她才不要给应言说话：“你跟应言很熟么！就说他好话！” 唐成功一脸疑惑，梁瑜这是怎么了。 容铭川：“黎清月可能真的想跟应言谈。” 梁瑜被突然出现的容铭川突然冒出来的一句雷得半死。 怎么可能呢！ 梁瑜立即否认：“这会儿谈，多影响学习，他不得高考？” 唐成功觉得梁瑜回话回得有些急有点慌，“就他应言需要高考？” “你揣着明白装糊涂，应言是高考状元的预备役，回回的年级第一，跟别人肯定是不一样的。” 容铭川：“你还蛮骄傲。” 唐成功说：“说实话，你其实有因为是一个地方的沾沾自喜吧！” “看看，他就觉得我是小人得志的那种人。”梁瑜指望着容铭川为自己正名。 容铭川颇不认同：“唐成功，你这样不对。” 梁瑜摇了摇脑袋。 唐成功瞧见她得意的表情。 梁瑜自我评价真的正确，确实就是小人得志的模样，不过看上去也不讨厌，就是让人觉得又生气又想笑，梁瑜这副模样唐成功冒出“可爱”两个字。 他们两个现在统一战线了，很寻常的一件事，但……睡前洗澡的时候唐成功突然想起—— 明明是容铭川先提的梁瑜骄傲。 不过这会儿他没想起说这事，而是吃下了这个哑巴亏。 “我没有说你小人得志，梁瑜我没有这样的意思。” 草丛里的广播声音响起，轻缓的前奏，惊起正在闲散散步的白鸟。 树叶随着傍晚的风摇晃，光影在人身在摇晃。 梁瑜恰好与容铭川面对站着，唐成功不问，她却没有忍住：“我没瞧出来黎清月对应言有意思，她不会喜欢应言那样的，可能是故意说气话的。” 容铭川看着梁瑜：“是么，她叛逆期。” 容铭川的话，动摇了梁瑜心里本就不坚定的信念。 在发现应言对待黎清月的特别后，梁瑜心里面想着的是黎清月一定不会跟应言在一起的。 不过这样的信念，从一开始就不够坚定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早就成了空壳一句话。 “川哥你家司机到了。” 当车离开视线，唐成功立即问：“川哥对黎大小姐好像真没那方面意思啊。” 梁瑜听着唐成功发现了大事件的语气，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应言真的会跟黎清月谈恋爱么。 梁瑜的心在发慌。 “应言配得上黎清月么？” “谈恋爱而已，有什么配不上的。” 是啊，谈恋爱而已。 而且不一定谈。 大小姐的游戏，有什么配不配的。 梁瑜转身就跑。 “你跑什么！” 拾阶而上，晚霞在身前在台阶之上，云彩被染上绚丽的颜色。天空美丽的像漫画里的场景，梁瑜一口气跑到教学楼。 穿过连廊三三两两的人，在应言教室门口定住。 梁瑜是奶奶带大的孩子。 郑女士也没有多喜欢这个孩子，因为梁瑜的母亲是一个白眼狼。 当年拿着梁家的彩礼，念了大学，却做出抛夫弃子的事情。 “哪有当妈的抛下刚生下来的孩子不管，去养别人家孩子的！” 梁瑜就是这句话里，刚生下来的孩子。 在她还不应该断奶的年纪，她妈就出去打工了。 那个年代的大学生，去别人家当保姆，谁也拦不住她，包括尚在襁褓的女儿。 小的时候，梁瑜不相信自己是不被妈妈喜欢的小孩，她总能跟别人争赢。 就算打成花猫，对那些说她讨人嫌的人，小梁瑜都不认输的。 寡不敌众，但她就是不承认自己不被妈妈喜欢。 看到小应言被说还不还嘴的时候，小梁瑜还会过去挥一挥自己的拳头。 “你是笨蛋么？” 被人骂了不还嘴。 然后梁瑜就看见了一张花脸，应言的眼泪都干了。 “我……你……”梁瑜抱住应言的脖子就是哭，“哇哇哇……” 小应言被扑倒在地，小梁瑜就越哭越上头，把大人都吸引来了。 察觉到自己被围观后，梁瑜哭得都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 在邻居阿姨安慰的时候梁瑜还没反应过来，小应言就一一告了状。 就那样说出来是哪个小孩把梁瑜欺负哭了，梁瑜乱糟糟的头发，擦破皮的手甚至脸蛋都是证据，哭得稀里哗啦的孩子实在是可怜，那天欺负他们的小孩被家长教训了。 站在班门口的梁瑜吸引了几个人的目光，有个人侧着身子边说话边走路差点撞上梁瑜，忙着说了句对不起。 梁瑜基本没来过应言的班里找他，不过眼前这个人她是认识的，应言班里的活宝，外号“托托”。 “托托”不是名字里取的谐音，而是上课的时候，他跟老师的托一样。 见梁瑜在门口站着又不是自己班的同学，托托就问：“你找我们班的谁？” 托托的眉毛又粗又杂，人有点憨但是一笑起来又有点傻，他长得倒不是很高一米七五还不到点，平常说自己是一米七六，他穿鞋子就是有一米七六的。 人走在路上都是穿鞋子的，托托回答身高的时候从来理直气壮。 梁瑜说自己是来找应言的，托托自动理解成女同学想向应言请教问题。 因为眼前的女孩子不像是花里胡俏要搞应言的，“他应该快回来了，要不你再等等，我位置给你坐。坐在位置上讲题，要比站着方便的。” 这也太自来熟了，他们认识么，就让她去班里面坐着。 请教题目的都不能有这么“当家作主”的意思。 她说了要请教问题了么，应言说了要教了么。 梁瑜心里面吐槽，嘴巴上也拒绝了托托的好意：“算了，那道题也不重要。” “哦。”见人真走了，托托又觉得怪，真不重要的一道题值得人往他们班跑啊。 就是这点怪，托托跟应言说了这样一回事。 应言给梁瑜发了消息。 梁瑜说了见面的地点。 梁瑜开门见山：“应言，你不能跟黎清月在一起。” 这句话梁瑜在心里说过许多次。 在许多个随意的瞬间里，梁瑜默念过。 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梁瑜说的很顺，没有一次比这一次更冷静。 “为什么这样说。”男生天生含情的眼，透露出不解。 梁瑜也知道自己没有这样说的立场，唐成功都说恋爱而已有什么配不配的，身边恋爱的人不少，在云德甚至没有“早恋”这样的说法。 一些云德的学生在高三毕业的那个暑假就会订婚，十八岁就订婚的，十六岁算什么早恋呢。 她跟应言却不是这些出身富贵的公子小姐，他们是从小县城来的，到了云德镶了金边可是他们的根还深深扎在老家的土地里。 不是念了一所学校，就跟这些人到了同一起跑线。 她低下了头，发愁。 不是好或者不好，而最糟糕的“为什么”。 梁瑜想不出好的理由：“因为我不想，可以吗？” “梁瑜。” “是，她漂亮她可爱她有趣她善良......” 话越说越顺，琢磨多了的话才会那样顺。 “但她那么好，你配得上吗！” 你只配跟我一块。 你要跟我一块。 “那你觉得谁才配得上，容铭川？你觉得容铭川好、哪都好。” 梁瑜心里酸涩，连鼻头都冒着酸。 原来应言真的喜欢黎清月，看着他没有笑意的眉眼，梁瑜难过他为了黎清月跟她变脸色。 心虚的她。 心思不纯的她。 “你跟容铭川怎么会一样。”梁瑜憋着一股气，“上次你说你可以不跟他比的不是么，现在承认自己之前在说谎了？你就是忍不住跟他比较，因为你清楚跟他相比你就完全没有胜算！” 那句“哪都好”像是应言能说出口的最狠的话，听着梁瑜说他没有胜算，应言也未做反驳。 梁瑜的语速很快，也没有给应言插话的空间：“因为你而放下容铭川，这样子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的。” “你真是坚持在任何时候都为他说话。”应言的语气冷静，“你真够喜欢他的。” 又说：“我不可以做的，你可以做。” 梁瑜气愤：“那怎么能一样！” “哪里不一样？” 梁瑜低头：“应言，我喜欢你，你不能跟黎清月一起。”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 听到应言的拒绝，梁瑜后悔死了，非要说一句喜欢做什么。 被拒绝的梁瑜恼羞成怒，不等应言完整的话说出口，先发制人：“你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那句，为什么觉得我会接受，应言没有说出口但留在了梁瑜的心底。 为什么就不能够呢，他们一起长大。 梁瑜设想的未来里都有他，想的是他们两个人的未来。 那会是一个完整的家。 要梁瑜怎么去接受呢，她以为的绝配，从来是她的一厢情愿。 她说出口的喜欢，应言毫不留情的拒绝，甚至残忍地用反问的句式拒绝。 “黎清月跟你不合适。” 应言看着跟自己一块长大的梁瑜，“你觉得他喜欢黎清月，就让我离清月远一点。” 梁瑜又想起黎清月叫阿言。 “你担心黎清月跟我一块，容铭川难过。” “怎么可能，你就是一辈子都比不上容铭川！” 话说出口，察觉到冰冷的目光，梁瑜心虚又害怕，浑身只有嘴巴是硬的： “难道不是么！真应该低头照一照自己的模样，全身上下加起来都抵不过黎大小姐的一条丝巾。你哪一点配得上！再喜欢，你也没办法成为凤凰男的！” 说出这样恶毒的话来，梁瑜转身就跑。 简直坏极了，她觉得自己。 几乎在转身的刹那，梁瑜的眼眶就湿了。 一定是害怕极了，所以眼泪就这样落了下来。 一定是害怕极了，心脏好像在发疼。 这天真是梁瑜难过的一天，她说出口的喜欢，被拒绝的干脆。 或许比其他被拒绝的女孩更惨一些。 其他人最多是干脆利落的拒绝，她的表白不但没有因为多年的情谊受到一点优待，还得到了一个令人羞耻的反问。 梁瑜都不想去教室了，这样子去教室，会被笑话的。 决堤泪水根本没办法见人。 第34章 一鼓作气 梁瑜不以为自己是喜欢应言，她只是觉得两个人合适过一辈子。 其他人可以觉得容铭川、黎清月郎才女貌。 要是他们知道她跟应言的过往，一定会觉得他们绝配的！ 梁瑜还是回了教室，虽然她不想回去。 假装很困趴在桌子上，前桌把课本盖到她脑袋上她都没给一个反应，梁瑜都想好了要是老师来了她就说自己胃疼。 胃疼这毛病，发作的时候疼，没发作的时候跟没事人一样。 梁瑜没有这个毛病，只是听别人说过。 见梁瑜没有反应，前桌跟人说话的声音都轻了，晚自习的课间本就要比白天要安静，经历了一天的学习，人的精力都快被耗尽，当然不至于完全的耗尽。 只有一次的高考多数人还是在意高考成绩的，哪怕晚自习上不上都不影响教室里半数人的未来，但一些人晓得高考成绩在过后的几年里还是会被反复提起的，有点像大家都在做的智商测试，有的人抱着这样的心思，坚持来念晚自习。 第二节晚自习的时候梁瑜还是请了假回宿舍休息。 第二天起来梁瑜的眼睛都肿了，她思索了一夜决定还是给应言道歉。 虽然说出口的话收不回来，但她觉得自己这次说出口的话有些伤人。 梁瑜想明白，昨天怎么就说出那些话来。 应言喜欢黎清月，不是早就猜到了。 昨天怎么就那样生气了。 想来想去还是应言最跟她合适，就算应言是喜欢黎清月的，毕业后黎清月会出国的，从这个学校走出去后，他们跟许多人都会没有了交集。 应言、黎清月的联系会断开的，那巨大的悬殊的差距，是一辈子都没办法跨越的鸿沟。 眼下，应言是什么样子的心思，根本不耽搁他们的未来。 虽然在这件事情上，应言是不聪明了一些，却情有可原。 人会喜欢好的，而不是劣等的。 追求合适是一种选择，追求卓越也是一种选择。 学习成绩拔尖的应言会喜欢更光鲜的黎清月，并不难理解的。 不难理解的。 梁瑜知道是自己太想当然了，不是谁都可以跟她这样从一开始就没有志向的。或许是家庭的环境，导致梁瑜想要的是一个安稳的生活，父母的不合在他们的观念不合。 母亲是大学生，而父亲只是从镇上的高中毕业的，他们本就不是合适的人，没有共同的话题跟目标，没有坚实的物质基础，是很容易走散的。 梁父再婚的对象是比他小六岁的女人，婚后第二年就生了儿子。 那句说让阿姨照顾梁瑜的话，成了一句空话。 连奶奶都去照顾后妈，梁瑜在家里面的地位一降再降。 梁瑜想有一个自己的家。 应言还有她。 在亲生父亲身上，梁瑜看见人不应该去追求不合适的人，所以梁瑜认为应言跟她是合适的人，他们有相近的出身，他们可以依偎度过的。 应言是一个有担当责任的人，在他身上梁瑜可以感受到安心，而梁瑜也没有放弃对未来的追求，在容铭川身边她积攒下来不少的积蓄。 不至于大富大贵，但是大学的学费生活费都是足够的。 其实梁瑜能够看到自己还算不错的一生。 她的未来，远比来时的路光明。 可是 怎么昨天就生气了！ 再好了，现在要顶着这双眼去跟应言道歉！ 网上的一句“对不起”太敷衍没诚意不说还莫名其妙，但是长篇大论又有些发不出去。 看着镜子，梁瑜点了点自己的眼睛—— 指不定应言看到她这倒霉模样，就不计前嫌了。 再说了还是当面道歉比较说得出口，网上说一次对不起要是得不到回复那可怎么办。 那还不是要当面再说一次。 她跟应言认识这么多年，面对面察言观色一下，肯定对得到原谅有所帮助。 细想起来，应言好像确实没有怎么跟她生过气。 梁瑜想不出来几次自己去哄应言的场面。 不是梁瑜的记忆出错，而是应言跟她生气的次数不如她跟应言生气的零头。 哄自己梁瑜拿手，她总是在生完闷气后哄自己。 但是哄应言，她没有多大的经验。 特别是她对着应言说了那样难听的话，应言指定觉得她莫名其妙。 梁瑜都想好甩锅姨妈，但是她怀疑应言可能不相信。 “你快问问黎清月今天有没有来上学。” 这两天校园论坛里不少人等着看追妻火葬场的戏码，今天容铭川没有来学校，不由让八卦的人第一时间想到黎清月。 前桌看了一眼容铭川的位置，视线不免扫过梁瑜，他一眼察觉了梁瑜的心不在焉。 但更怪异的是那双与平日不同的眼睛：“你昨天半夜爬起来，躲被窝刷题了？” 你才躲被窝里刷题，她昨天难过着呢！ “也太拼了。”前桌竖起大拇指，“以后你就是我国内的人脉。” 梁瑜勉强扯了一个笑容：“那我可要跟我打好关系，不出国的还真没几个。” “笑不出来别笑了，怪难看的。” 梁瑜提议：“你能不能够绅士点。” “你知道容铭川今天为什么没来么？” 听到前桌这样说，梁瑜回头看了一下，容铭川的座位上没有人。 梁瑜摇头，容铭川的行踪可不需要跟她报备。 不过她确实没有听到什么消息：“你知道？” “不知道。”前桌说，“你不是跟他熟么，才问你的。” “看你这样魂不守舍的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梁瑜说：“我这样跟容铭川一点关系没有，可别瞎猜。跟你的关系才大，天天刺激我这个压力巨大的高三生，害我辗转反侧。” 这话说的，前桌差点生出一点愧疚感：“真假？” 假的，那也要说：“可能是有点关系的。” 丁点儿关系总是能扯上的，梁瑜也没有撒谎。 “连容铭川没来你都没发现，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因着见面更有诚意，梁瑜又担心课间的错过，给应言发了消息。 这会儿在等应言的消息。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好的主意，因为应言并不怎么看手机的消息。 应言这人真的可以做到不玩手机，不过他应该不会像错过她的消息一样错过黎清月的讯息。 这道歉梁瑜心里头到底还是有些不情愿，哪怕她说服自己应言有喜欢的人很正常。 告诉自己这根本没有什么关系。 但还是忍不住怨气。 哪怕应言会喜欢黎清月，很正确的一件事。 在一次又一次的耳听目睹里，梁瑜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 在黎清月开始看向应言的时候，在她有偏向应言的可能开始，应言走向黎清月理所应当。 谁不爱明月皎皎，反而去喜欢臭水沟里蔫巴杂草。 高高悬挂的，看一眼就觉得高贵明亮的。 是黑夜里的光啊。 容铭川没来学校的事，梁瑜问了句唐成功后也就没放在心上，她想着早死早超生，早点给应言道歉了完事。 虽然她的话在应言那里无足轻重，但是应言在她的未来里又不是无足轻重的人，梁瑜认为自己这一回应该说两句好话的。 第一次早上的课这样漫长，等到铃声响起梁瑜第一个跑出了教室，去应言教室守株待兔。 这天老师没有拖堂，梁瑜没有在人群里看到应言，立即去了她讯息里给应言发的地点。 梁瑜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应言人，手机里也不见应言的回复。 期间还碰见了闲人一个傅峥，傅峥凑过来说梁瑜是不是在干什么坏事。 他无聊到梁瑜想要翻个白眼，却想起傅峥确实讨厌自己，忍住了怼他的冲动，没有容铭川在边上对上傅峥，梁瑜是一点底气没有，在傅峥让她给苏欣悦道歉之后。 傅峥这个人做事没头没尾的，这边要求他给苏欣悦道歉说是命令，那边也不监督一下或者验收一下，事情已经过去一段时间，梁瑜面对傅峥已经没有没道歉的心虚。 梁瑜拿出单词小册子：“在偷偷背英语单词。” 傅峥忍不住笑：“你这人真没意思。” 说着梁瑜没意思，却也不走而是把梁瑜的英语册子拿过来看，是梁瑜手抄的。 “字蛮好看的，看来字如其人这话没有可信度。” 傅峥这张嘴真是贱的，说句她的字好看能把他怎么：“多练练就好看了，卷面印象好点。” 把话往无聊方向聊，梁瑜等着傅峥自己走人。 “还你。”傅峥说着还册子，等梁瑜真伸手来拿了他又把册子拿回去，梁瑜一开始还往前伸手，等傅峥把册子举高的时候，梁瑜只是抬眼一看就把手放下。 傅峥举得不高，她不需要垫脚，只要将手臂完全向上就可以拿到。 但是傅峥还可以继续往上举，所以梁瑜不要了：“上面的单词我早就背熟了。” 傅峥没想到梁瑜就这样转身就走了，他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样一点脾气都没有的梁瑜。 他拿着梁瑜的英语册子，追上去太不像话，喊话又太失风度。 “真是不爽啊。”傅峥把册子放下，就一转眼的功夫梁瑜的的背影都不见了。 她都背熟了，这话是她说的。 这册子他也不还了。 理亏的梁瑜有些心虚，没等到应言她又去了应言教室，才知道应言今天没来上课。 “他没来？” “是啊，早自习就不在。” 梁瑜更心虚了—— 不会是被她昨天的话气生病了吧！ “知道是什么事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 托托看到这个眼熟的女同学：“今天也是来找应言的？今天他没来。” 梁瑜又问托托知道应言为什么没有来，问他应言是不是生病了。 “好像没生病，昨天还好好的，大概是家里头有事。” “谢谢你，托托。”梁瑜点了点头跟人道了谢。 不是生病就好，至于家里面的事情，她要比应言的同学都要知道。 在老家里的就只有应言的外婆，应奶奶其实是应言的外婆。 梁瑜给应奶奶打了个电话关心她的身体，健康之外没有大事。 道歉这回事可能是需要一鼓作气的，寻了等了这会儿梁瑜又不急着联系应言了。 她跟他多的是时间。 在一所学校里念书，等应言来学校再和好也不迟。 “小鱼，小鱼。”孟舒文一脸兴奋，“可算是找着你了，要是没有我你可怎么办。” 梁瑜接话：“那怎么行，我没有你不行。” 孟舒文被说得高兴，一脸傲娇：“没有我，你到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其他人可不会跟你讲。你现在处境就是别人怎么蛐蛐都不会到你面前来蛐蛐，谁让你跟容铭川关系好呢。” 梁瑜牵住舒文的手：“你跟我关系不好了么？” 孟舒文一脸拿你没办法的表情：“谁让我跟你关系好呢，所以我就背负了艰巨宏伟的任务，毕竟容铭川这个人简直就是八卦的原材料。你不知道，有些他的事情论坛没见着一个影子，大家私底下都传开了。” “容铭川跟人应言打架进医院了。” “你说什么！” “刺激吧……”梁瑜的反应比孟舒文预料中还大，把她吓了一跳，“你紧张什么，容铭川又出不了事，容家可不会让他出事。你担心的是应言？你们是初中同学，应言初中就这么有种么，他竟然还有跟容铭川干架的胆量。” 应言的初中确实蛮有种的，打架的事应言其实是老手，应言也不是一直都是乖乖学的模样。 他们初中的校风校气一般，打架斗殴常有的事，打个篮球都能约出几场群架来，周末都行程满满的大有人在。 梁瑜有幸围观过网吧门口的群架，逃跑的时候鞋底都被踩掉了。 那是一个跟云德高中完全不同的学校，也是跟海城完全不同的地方。 “今天他们都没来学校，怎么会打架，有人看见了？” “没错了，明确看见他们两个人打架的没有，但有人说看见他们去医院了。他们都没来学校这可信度就更高了，我才是真正的未卜先知，我那天就觉得他们两个会打架的。”孟舒文说，“就游乐场那天，指不定就是那天约好的。” 梁瑜：“我问问唐成功，他知道的。” 第35章 一场风暴 容家。 迎来一场风暴—— 养了十七年的儿子，不是亲生的。 十七年，不是十七天、十七个月。 是十七年，是六千多个日夜。 看着那个孩子被人领进来的那刻，站在客厅里的女人不由握紧手掌。她身旁那位成熟不减俊朗的男人，曲起手指轻轻点着包裹着她的手，安抚妻子的情绪。 这两人，正是这栋房子的主人容磊跟他的妻子许珺。 容磊知道小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不比妻子长多长的时间。 此时，许珺目不转睛看着身材高挑的寸头少年，穿着云德的校服的少年给人一种干净明亮的感觉。 应言是被人带过来的。 至于是什么事情，一路上车上的人都没有提起，并且他问了也无济于事。 他由人领着走过花园小道。 推开门，门内站着一对中年夫妻。 他们看他的表情，应言想要逃遁。 女人用一双泪眼把少年的模样记在心上。 长得很高，五官精致，眉型随了容磊，而鼻子像她。 许珺没看过应言的照片。 丈夫那里有照片，是她拒绝了丈夫递过来的照片，说第一眼看见的要是真人。 等待的时间里，许珺是忐忑的。 容磊清楚妻子的心情，拿到亲子鉴定的最初他没有告诉妻子，不然许珺肯定一夜睡不着。 他一个男人，在知道这件事后也难以入眠，更何况更感性的许珺。 在看见应言的第一眼，许珺就知道丈夫说的事情是真的。 这个人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她想要理智一些，最起码不在孩子面前落泪，可情绪几乎在那一刻将她压倒。 他们的第一面本该在十七年之前，而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 她跟丈夫，错过的是孩子的十七年。 错过了亲生儿子成长的每一个时刻。 本该由她来说第一句话的，许珺抬眼与丈夫对视，男人微微颔首。 容磊注视着少年：“我们是你的父母。” 见过商场波诡云谲的容磊没有错过应言的错愕，这个年纪的少年的情绪在容磊面前可以说是无所循行。 亲子鉴定出现的奇怪，容磊需要知道这是否是眼前的少年自己设的局。 是不是应言发现，这一点对容磊来说是重要的。 “十七年前医院的护士将孩子抱错了，这样的错误延续了十七年，导致我们骨肉分离十多年。” 许珺眼眶里的泪水落下来，岁月优待许珺，她的模样瞧上去跟学生时代别无二致，如果忽略岁月留下来的细微纹路。 他们说，他们是他的亲生父母。 这很奇怪，这就像是一场恶作剧。 应言来不及疑惑，女人的胳膊搭上他的肩膀肩，搂着他的脖子。 是很奇怪的，应言的手不知道应该怎么放。 在极度的刺激下，人连反应都来不及的。 载他过来的车，应言见过。 如果他是他们的孩子，那容铭川是谁。 应言的目光与越过许珺与男人对视：“先生，这件事是真的么？” “可以再做一次亲子鉴定。”容磊拿出医院的鉴定结果。 其实在看见应言的照片后，突然出现的亲子鉴定的可信度在容磊那提高许多。 带着答案找问题，容磊可以在应言的脸上看见自己跟妻子的影子，不说处处有相似，但…… 人有时候要相信自己的感觉。 但这一切还是过于荒唐，容磊依旧重新做了亲子鉴定，结果显示他们有亲子关系。 应言，确实是他跟妻子的孩子。 许珺松开自己的手，她知道孩子的犹豫。 在这个时候根本生不出怪罪应言的情绪，他的谨慎也让许珺感受到心疼。 这样的性子是如何养成的呢。 他们的亲生儿子在过去的十七年里，过得并不好。 与铭川一样是云德的学生，但是以特优生的身份进入云德。 吸引到他的，甚至不是免学费，而是高额的奖学金。 云德的校级奖学金，要比公立高中的奖金高。 而在进入云德之前的日子，应言的生活就更加贫瘠。 他们还没来得及去了解应言的过去。 应言接过鉴定单后仔细看着。 梁瑜一次一次的截图里，他想不知道容家的富贵都难。 容磊许珺也不是没有孩子，在今天之前应言知道的是容铭川有一个处处优秀的哥哥，正是因为上头有一个六边形战士一样的亲哥，容铭川才可以肆意妄为做自己。 从哪一方面说，容家没有造假的动机，这样的大事也不会有用错样本的可能。 许珺此时的眼中只有应言，这个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自己亏欠的。 实际上，许珺不理解为什么她的孩子会不是她的孩子。 十几年前的医疗不如现在，但孩子是她生的，怎么她的孩子却没有在她身边长大。 在知道孩子抱错的时候，许珺崩溃后想到的是—— 这不是意外。 她是在海城生的孩子，应言却不是在海城长大的。 如果是被调换的，她就不仅仅是养了一个别人的孩子十几年。 而是按着那个人贩子的意愿，养了人贩子的孩子十几年。 养了七个月的狗，都有深厚感情，何况是一个会说话的孩子。 看着一个孩子从牙牙学语到风度翩翩。 许珺一下子无法决定如何去面对养了十几年的孩子，所以给孩子请了假，由大儿子将人带走。 现在最要紧的是，处理好亲生儿子的情绪。 至于最后要怎么面对容铭川，要先了解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容家当然不至于养不起一个孩子。 这都不是那点钱的事。 应言知道容家没有欺骗他的理由，他这样的人对他们来说没有利用的价值，所以他们说的应该是真话。 女人看上去是很爱他的模样。 她看上去很难过，像是为他在难过。 “不要哭，对身体不好。”应言瞧见她哭得实在难过，拿了纸巾给她。 许珺当然有帕子，但这是亲生儿子递给她的纸巾，她擦拭着泪水，对应言露出笑容：“能给我说说你这些年的事么，我想了解你。” “有记忆的都是学校里的事情，上课下课吃饭睡觉。” 到底是十七岁的少年，应言也不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去描述自己过去的生活，其实他的脑海里浮现梁瑜的脸，想起那一句永远比不上。 永远，可以是短暂的。 没有谁在听了那样的话之后能够没有脾气的，哪怕他跟梁瑜一块儿长大，他清楚梁瑜的脾气，但还是有被梁瑜气到。 梁瑜竟然还能够指责他说谎。 他们认识这么多年，是朋友似兄妹。 “你学习很好。”许珺说，“能够进入云德高中，你初中学习就很好了，一定很努力吧。” 应言的初三确实是勤奋的，那时缺少对照，学习上其实很容易懈怠，但是应言没有。 没有参照物，他就不停拉开与后面人的差距。 在许珺温柔的目光下，应言轻描淡写：“习惯了，学习其实挺有成就感的。我们学生能有多大的难处，同学都说我的学生时代是没有难处的，而我才是他们的难处。” 想起应言是以特优生的身份进入云德的，许珺对应言的话信了几分，对学习有成就感的人确实是存在的，小言跟铭川确实是不一样的。 容铭川从来不在学业上找成就感，许珺容磊也不抓容铭川的学习成绩。 虽然他们不抓容铭川的学习成绩，不过该提供的学习资源是一分也不会少的。 有一个“别人家的孩子”的大儿子的存在，他们对小儿子就比较放养。 当初大儿子上学的时候，每一天的时间表都是排好的，任何的学习都有精密的计划，到了小儿子就显得纵容。 车上已经放好了容磊给儿子准备的新手机，还有一块手表。 “这些都是你爸爸……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之前你可以叫他叔叔。”许珺考虑应言的感受，“是他给你准备的，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应言以为只是去一趟医院做亲子鉴定，没想到一上车就有这样多的礼物，他从未受到过父母这种这种程度的重视。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舒丽珍没有送过他生日礼物，一次也没有。 她不高兴应言过生日的：“生你的那天是我受难日。” 生孩子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当一个母亲自愿生孩子的时候，孩子的出生是被期待的，所以出生的那天值得纪念。 可他完全是一个不被期待着出生，并且给母亲带去痛苦的孩子，他不配过生日。 眼下却变了，让舒丽珍痛苦的，并不是他。 不是他的出生，给舒丽珍带去痛苦的。 舒丽珍孕期的那些不良反应，也不是他在母亲肚子里造反。 “您当时痛苦吗？”应言小心翼翼。 许珺没有明白应言的意思，她呆愣着。 “怀孕期间，生孩子的时候。” “生孩子应该是疼的，但其实已经不记得了。”许珺说，“似乎所有的母亲，都会忘记生孩子的疼。但我记得当时怀孕的时候，我是幸福的，我一直期待着孩子的出生，我想我的孩子会快乐的长大，我还记得那时的幸福。” 那时的她，一定是没想过的自己与孩子的见面在这样多年后。 “你怎么问起了这个，你是在心疼我么？”怎么会有这样会心疼人的孩子，许珺的心软软的。 这就是她的亲生儿子么。 所以从一开始就会更亲近一些。 应言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舒丽珍的说法让他对生他的母亲抱着一种愧疚，他的出生就给人带去痛苦。 成长后的应言当然会有自己的思考，但是有一些情绪遗留在他内心的深处。 他原来还是害怕的。 胆小怯懦的。 应言一直清楚，自己没有梁瑜眼中的勇敢，不是那样光明磊落的人。 不过就算是那样的不够真实的他，在梁瑜眼中也比不上容铭川的一根毫毛。 妻子与儿子的对话，令容磊心里一揪。 比起妻子他更了解一些应言的情况，虽然还没有完全的了解，但是他也清楚儿子并不被他的养母喜欢。 应言会这样问，只会因为他的养母跟他说过“生你令我痛苦”。 容磊有些愤怒自己的亲生儿子被那样对待。 妻子的猜测不无道理，他们的孩子或许真的是被故意调换的。 要的就是他们痛苦、愤怒。 十几年前实在是太久远，很多事情都无法查证。 但他一定要知道真相。 应言养母的行为，并非完全没有道理，她厌恶孩子的生父，所以对着应言也无法无芥蒂的去爱。 如果说舒丽珍讨厌孩子的父亲，就失去了调换孩子的理由。 调换孩子，受益者只有被换到容家的孩子。 许珺为应言戴上手表，机械手表戴在应言的手腕上很合适。 应言的听话何尝不是一种拘束，但许珺依旧是欣慰的，总比排斥要好。 或许是血缘的感应，儿子并没有拒绝排斥她，这一点已经让许珺满意。她尚且保持一丝理智，不强求十几年来从未接触过的儿子立即接受她这个亲妈。 这边许珺跟应言培养着母子感情，容磊也没有歇着，他需要知道十七年前的真相。 舒丽珍的嫌疑有，但也有可能只是被他们家波及。 容家富贵但是得罪过的人也不少，很可能是仇家做的。 但是十几年前的仇家……还真是考验人的记忆力。 蛛丝马迹，都不能够错过。 他的脑海里闪现过许多人，梳理着那些关系。 做亲子鉴定的机构是应言指定的，就算容磊有钞能力，亲子鉴定的结果最快也要两天后。 知道真相的三人，这次的结果已经不重要。 他们都知道最后的答案。 对容磊与许珺来说，这是给应言吃一颗定心丸。 而应言需要的是反应的时间。 在结果出来的那一天，他必须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接受自己的“新爸”“新妈”。 应言本来是要回学校的，他还记得自己是一个高三生，但是容磊希望他在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之前能够待在家里，课业并不需要应言担心，有专门的教师。 在接应言回来前，容磊就把应言的房间给安排好，里头的东西备得齐全。 应言在老家的家都没有新房间大。 一天下来，就算是躺在了床上，应言也没有踏实感。 打开手机，虽然是崭新的但是他的社交账号是无法登录的，在新设备登录需要手机号验证，而他之前的手机落在学校里根本没有拿出来。 巨大的人生变革，足以让一个少年失眠。 其他的什么事情都显得不再重要，连在此之前必须争取的高考状元，在这一天都要排在后面。 在这一天里接收了太多的信息，应言有许多许多的问题，但是崭新的手机让他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实际上，就算是用惯的那个手机在，今天的事情应言也不好跟其他人说。 亲子鉴定的结果还没出来不是么。 万一一切都是假的呢。 那他还是那个让生母痛苦的、厌恶的存在。 应言痛苦的闭上眼睛。 一边想要一切是真的，他有一个解脱；一边又觉得一切是假的，这简直比中彩票更不真实。 他捏着自己的手臂，疼痛、疼痛。 今天的遭遇搭配昨天的，简直就像是经历挫折之后的一场梦。 应言不清楚自己的内心有这样阴暗而夸张的妄想，他竟然想跟容铭川互换身份么。 他以为自己从未这样想过的，可……如果自己没有想过这回事，这一切算是什么。 应言急需有什么证明这一切是真的或者是假的。 如果是假的，也很好，最起码证明他完全疯了。 熟悉的号码无法拨打—— 手机是崭新的，手机卡是没有的。 一整天都跟“新的父母”待在一块，到了晚上应言才有时间不当一个工具人，而拥有自己的时间和空隙摆弄新手机。 “明天还是去一趟学校吧。”他想。 第36章 怒发冲冠 他不知道自己今晚是否能够睡着，估计够呛。 脑海里两个母亲在吵架、在争执。 舒丽珍的那些碎碎念碎碎念颇有魔力，她的语言是荆棘，她总是重复相同的观点，一遍一遍。 他是她遭受的、经历的苦难。 她对他的关心是沉重而压抑的。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应言拥有着自厌的情绪。 自我厌弃的情绪是反复的。 而那种反复，会让自厌更持续。 在不自我厌弃的时，找到的那些理由与借口，会成为下一次情绪上来时新的证据。 许珺和舒丽珍是不同的。 那句“我还记得那时的幸福”可见一斑。 - 下课铃响起，教室里蚕宝宝们就化解成蝶乱飞了。 “不得了，应言今天还没来学校。” “他们两个到底打架到哪个程度，这样严重，两个人都没来。” “应言不是那个学校第一么，他还会打架。” 听着众人的议论，梁瑜面色有些难看。 她是真不知道，应言有跟容铭川打架的胆量，他说的不跟容铭川比较都是在骗她是么。 亏她还想要道歉。 “你以后要跟容铭川保持点距离。”前桌一脸我为你好的表情。 梁瑜正在刷题，无能狂怒中：“嗯。” 等毕业后，她自然跟容铭川差十万八千里。 “都去找应言打架了，你不保持点距离到时候又给黎清月误会了。” 梁瑜深呼吸，手里的笔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谁跟你说应言为黎清月打架了？” 一个上午的时间，云德高中传遍了容铭川、应言二人为黎清月打架的事情，怒发冲冠为红颜。一个是校园男神，一个是年级第一，黎清月这回是出够了风头，彻底掰回来一局。 唐成功心情都不顺了，没联系上川哥，学校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在胡言乱语。 川哥怎么可能跟应言两败俱伤，他把应言打到求爹告奶，分分钟的事。 唐成功打听应言初中的事，问梁瑜知不知道应言的水平。 梁瑜还没说什么，唐成功又说什么水平都不是能跟川哥比较的，川哥会格斗术。 她烦躁。 梁瑜都不是莫名的烦躁，她清楚自己烦躁的原因。 梁瑜咬了咬唇，她担心不是容铭川找的应言，而是应言找的容铭川。 傅峥看了一会儿唐成功在梁瑜面前手舞足蹈的模样，梁瑜没像昨天那样肿着眼睛。 不过瞧起来没有什么气色，有种病态的惨白。 傅峥拨打了梁瑜的电话。 「您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 傅峥看了梁瑜一眼，轻呵了声，容铭川没为了黎清月打架的事，他打听这件事做什么。 就不该觉得梁瑜有点可怜。 “梁瑜。”看见梁瑜端起盘子，苏欣悦就跟着起身离开食堂了。 苏欣悦都有些郁闷，一夜之间所有人都说容铭川为了黎清月打架了。 越说越有板有眼的，每个人都跟亲眼目睹一般。 苏欣悦可怜巴巴看着梁瑜，梁瑜要不发觉都难，就跟开卷考试一样，但是她跟没看见答案一样，问都没问苏欣悦什么事。 苏欣悦这边就是想知道容铭川的消息，梁瑜一副死了老公的寡妇样，平日还一副跟容铭川清清白白的样子。 “铭川在哪家医院？” 梁瑜：…… 这她哪里知道。 苏欣悦还以为她不想说：“铭川平时帮了我很多，我想去看一下他。直接问他他就知道了我的想法，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我不知道。”苏欣悦或许觉得她自己的想法很好，但是她梁瑜不知道容铭川在哪里。 至于给惊喜这件事，苏欣悦真的找错了人。 就算梁瑜知道容铭川在哪里，她不会自作主张把容铭川的位置告诉苏欣悦的。 梁瑜低下头，心里吐槽苏欣悦是不是蠢。 苏欣悦知道她的那些帮忙都是因为容铭川，这下子在大家都说容铭川偏向黎清月的时候，她怎么可能去帮苏欣悦嘛！ 忘了朋友说的，她就是见风使舵的跟班么。 见风使舵这个词都是梁瑜自己找了一个比较好的，苏欣悦的朋友说起她来比这难听许多。 亏得苏欣悦“出淤泥而不染”，还能跟她好好相处。 “我知道了，你不想告诉我就不用告诉我的。”苏欣悦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我会自己跟他说的，你不告诉我的事情我不会跟他说的，你放心。其实我还以为你不讨厌我的。” 这也不怪梁瑜时常觉得黎清月更好相处。 跟苏欣悦说话，费劲啊。 梁瑜翻了个白眼： “你也放心，我是真的不知道。” 想从梁瑜这边得到容铭川消息的没有八百也有五十，但是一顿饱跟顿顿饱梁瑜是分得清的，一直以来她都很珍惜自己的饭碗。 她敬业的态度感动了上苍，苍天有眼，眼瞧着她就能顺利下岗了。 梁瑜的出身，一开始进入云德的时候，就明白了自卑为何物，她简直要变成自卑本体。同学之间的谈话，她多讲两句就要透露出穷酸味。 这句“穷酸味”不是梁瑜想出来形容自己的，是她听别人讲的。 转眼三年就要过去，这蜘蛛洞一样的日子，梁瑜也是要熬出头了。 高考临近的日子，同学之间的那些爱恨情仇再情天恨海，梁瑜也不关注了。 不是八卦失去了吸引力，而是到了这个时候对她这个普通人来说，高考是最重要的。 种地有农时，人这一生也是有时令的。 在对的时候做应该做的事情，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梁瑜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就算是心里头的情绪不高，她也能够化悲愤为刷题的动力，无论是伤心还是快乐的情绪，都不能够耽搁她的高考成绩。 高考要是失利，那她这三年鳖孙就是白当了。 还有那每学期高达二十万的花费，也是白白浪费了！ 在给容铭川当跟班、为容铭川跑腿的日子里，她虽然收入不菲，但是也没有挣到这样多啊。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为了计划里的未来，分数足够高才有更多的选择。 应言那家伙，是能去最好的学校的！ 第37章 他怎么敢! 不是每一回，苏欣悦都会说一些让人智商骤降的话。 所以才更令梁瑜无语。 每当这个时候，苏欣悦都有把她当傻子。 把她当傻子也就算了，还对一个傻子充满了恶意。 眼帘微闭，梁瑜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这段时间，梁瑜可不想惹哭苏欣悦，如果傅峥为了苏欣悦不分青红皂白找上来，很耽搁她的时间。 “嗯，没事的。”苏欣悦听上去完全没有把梁瑜的话当真，自顾自说着话。 “她们这算什么，抱团取暖么。” 在云德，喜欢容铭川的人不在少数，纵使有黎清月高调的在圈地圈人，也挡不住少年的爱慕。 光长得好看一点，就足够女同学把容铭川放在心上。 讨厌黎清月的人也有，不过在苏欣悦成为黎清月与容铭川闹矛盾的原因后，苏欣悦身边多了许多恶意与麻烦。 苏欣悦吸引了一部分本该属于黎清月的恶意。 在黎清月表露出这份特别的不喜之前，学校里没有多少人关注到了苏欣悦的特别。 容铭川对苏欣悦还是有所保护的。 可他对黎清月也不差，所以梁瑜只认容铭川说的喜欢，他没说她就不做什么画蛇添足的事情。 梁瑜三两步走过去，在学妹的瞪眼中提醒道：“下次说人坏话要背着人哦。” 学妹傻愣愣点了点头，梁瑜怎么比她高这么多。 看着梁瑜转身就走的背影，学妹舔了舔嘴唇。 身边的女生吐了一口气：“刚刚她超有气势的。” 梁瑜借机摆脱了苏欣悦，步伐都轻快不少。 可恶的唐成功，看见苏欣悦就跑。 她要造谣—— 唐成功喜欢苏欣悦。 唐成功要被梁瑜吓个半死，要不是男女有别，他的手就会长在梁瑜的嘴巴上。 “前言不搭后语，胡言乱语、胡说八道、信口雌黄。”唐成功把自己能想到的前人优秀的有文化的词语都用上了，可是梁瑜一点不善良。 她轻眨了眼，一脸无辜：“我随便说的，你真的……都口不择言了。” “祖宗、仙女，你不要胡乱说好不好，我脖子凉凉的。”唐成功肯定自己不会对苏欣悦有什么心思。 梁瑜兴师问罪：“你不喜欢她，她说什么你做什么，她要跟我谈话你就给她空间。” “我悔改。” 梁瑜看了一眼唐成功，她跟唐成功都是软骨头。 - 同学们对黎清月的关注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之前确实有人认为黎清月跟容铭川能够走到一起，却也没有太多人看好他们。特别是一些男同学，对他们来说没有喜欢却没有表示这样一回事，喜欢是不能够藏着掖着的。 就容铭川那从不收敛的脾气，他们自然以为他喜欢一个人肯定是明目张胆，高调的。 暗恋这个词跟容铭川不搭。 再说了明摆着黎清月喜欢容铭川，容铭川都没搞暗恋的条件。 “这简直是没有困难制造困难。” 傅峥也听到了这样子的说法，容铭川在外面好吃好喝好玩着，那又怎么样，等他回来就会发现天塌了。 想到那样的场面，傅峥很难忍住不笑。 苏欣悦没有别的办法，问到傅峥这里。 听说容铭川为黎清月打架，苏欣悦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但是所有人都信誓旦旦，苏欣悦心里开始发慌，担心确有其事。 应言她是知道的，她还为应言打抱不平过，因为黎清月根本不尊重应言的意愿。 作为特优生，应言几乎没有反抗黎清月的能力。 黎清月也不是要应言做太过分的事，只是借着靠近应言来吸引容铭川的注意力。 苏欣悦还以为黎清月在白费力气，容铭川没有主动跟黎清月近一点，或者因此跟其他女生断了联系，黎清月怎么闹怎么作，都没有影响容铭川的行事作风。 她心里头还为黎清月影响不到容铭川这件事高兴过，苏欣悦怎么会不为容铭川心动呢，容铭川做的一点小事都被她记在心里面，其实看见容铭川的第一眼她就记住了那个少年。 再说了后来好几次都是容铭川帮了她，都不是什么小事。 一次又一次，苏欣悦任由自己沦陷。 傅峥没有把容铭川在外面玩的事情告诉苏欣悦，这件事他谁也没讲，甚至还寻了容铭川“威逼利诱”叫容铭川也不要说，最重要的是不能够被梁瑜知道。 容铭川是知道他不喜欢梁瑜的，但像这样参与他对梁瑜的恶作剧还是第一次，这一次不像其他时候直接惹梁瑜生气，误以为容铭川为了黎清月打架的梁瑜一定是会难过的，算是对梁瑜挂断他电话的一种惩罚。 连傅峥也不知道容铭川的行踪，苏欣悦只能够放弃。她心里头焦急，在容铭川没有给她回消息的情况下，不时找理由找容铭川给他发消息，无一例外，杳无音讯。 反而是梁瑜得到了容铭川的消息 「他没事」 应言没事，容铭川更不会有事。 但凡容铭川有事，应言都不可能没事的。 梁瑜是这样理解的。 她完全没有去怀疑容铭川的回复为什么是「他没事」，为什么说的是应言的事，而不是他自己的事。 有时候梁瑜确实足够迟钝，迟钝有迟钝的好处—— 得了这样消息的梁瑜，更心无旁骛的学习。 作为校园里备受关注的故事主角，黎清月比其他人还要懵，因为一个两个她都联系不上。容铭川没有个回信，应言她也联系不上。 容铭川被容家惯着长大，做事情不顾及后果，也不会去思考别人，黎清月担心应言出什么事。 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对应言不够了解，她对他的了解停留在很浅层，从来是她从应言那里汲取情绪价值。 应言竟然从来没有跟她坦诚过。 他怎么敢的！ 第38章 是个麻烦 “丽珍，阿言不见了。” 应伟康神色着急：“妈那边也没说应言回老家。” 是少爷问起来，应伟康才知道应言不在学校。 四十岁的舒丽珍看上去跟三十岁的人差不多，她是应伟康年少时心头的月光。再遇的时候得知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应伟康表露自己愿意将这个孩子当亲生的，对舒丽珍展开了追求。 一个女人带一个孩子不容易，一个漂亮的女人带一个孩子更容易遭受蜚语流言。当时应伟康在黎家当管家，他一个单身男人没有什么花销，钱一直攒着，当时就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 应伟康常常是住在黎家的，在黎家他有单独的房间，跟舒丽珍结婚后他回自己小房子的次数频繁起来，但大多时候他还是在黎家待着。 在他跟舒丽珍有了孩子后，应伟康与应言没有见过几次面，妻子回老家的时候应伟康要留在海城。 “他能去哪里？”舒丽珍不急不缓，“学校里怎么说？” “说是家长跟老师请假的。”应伟看看着舒丽珍，应言的家长指的不是他们两个人么。 舒丽珍蹙眉：“我没去他们学校，他们班主任的电话我也没打过。” 从应伟康那里知道，是黎家少爷问起应言的下落，舒丽珍换了套衣服化了一个淡妆打车去了学校。 真是个麻烦。 舒丽珍有些害怕这个孩子，上一次的见面是不欢而散的。 “我真的是您的孩子吗？” 他说那句话时，冷漠直白的目光，让舒丽珍做了好几回噩梦。 听起来很有礼貌的一句话，充满了冒犯。 家里面有车但是开车少不了太阳晒，舒丽珍不给自己找麻烦。 要见那个逆子，就足够麻烦。 看着窗外的风景，舒丽珍想起问丈夫：“黎阳为什么会问？” “是不是他冒犯黎小姐了？” 应伟康知道妻子会生气，一开始没说这会儿也先打了一个底：“年轻人意气用事。” “说是跟容家少爷打架，被人看见进医院了。” “什么！” 司机都被后面的女人吓了一跳，那尖锐到破音的声音听得人脑袋一紧。 舒丽珍抱歉的看了一眼后视镜，司机也就没有说什么，对待美丽的人多数人会宽容一些，或许她遇到了什么麻烦。 “容家少爷没什么事吧？” “少爷没说，但我想要是真出什么事，少爷不会问到我这里来。”应伟康也有些担心，容家少爷金贵得很，但在妻子面前他又不好直接怪罪应言不懂事。 应言还下落不明，他说那些话也没有用。 舒丽珍担心的就不只是这样，她见过容铭川的，聪明俊美人贵气被养得很好。 “他不会是犯了事躲起来了吧？” “我马上就到云德，你打听打听容家少爷有没有出事。” 云德高中的大门两侧有十几根柱子，两柱之间的间隔视觉上是相同的，与开放的大门共同组成了云德弧形的宏伟校门。 学校的广场外的两侧各配了一个警卫室，保障学生的上下学安全，被誉为海城最有安全感的学校。 每到放学的时间，学校门口的车来车往倒不显得如何，这会儿出租车停在校门前的广场上显得门口宽广。 舒丽珍给应言的班主任打了电话。 班主任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老师，研究生毕业没多久就成班主任。 舒丽珍在办公室等了老师十多分钟，她说明来意：“我是应言的妈妈，我跟我老公都没有联系上孩子。” 是主任直接告诉班主任，应言家里有事请假几天的。 “应言家长，你跟其他亲戚联系过么，应言确实因为家里面有事情请假。” 学生层面人尽皆知的事，班主任是不怎么清楚的，主任也只是跟他说了应言请假，主任有话班主任就觉得这件事没有什么问题。 应言是学校里面的优等生，平日里也团结同学，性格跟孤僻扯不上关系。 班主任并不讶异应言的妈妈年轻，他见过太多年轻的家长，不过在他见过的家长里面应言妈妈的漂亮才是给人的第一印象。 舒丽珍是独生女，她妈那边没有应言的消息，她跟丈夫也都没有给学校打过电话：“应言在说谎。” 班主任迟疑道：“不是这样的，他不是自己请假的。” “找人假装很难么，学生请假只要说是家长就可以请了吗？” “我知道你现在找不到孩子很着急，但……”班主任看到门外的主任，一颗心总算放下，他都不知道怎么给舒丽珍解释。 主任可以说应言是他那边批假的，但由他来说的话就有推卸责任的嫌疑。 “舒女士，应言自己跟容家人走的。” 舒丽珍的眼皮跳了跳，一种强烈的恐惧感涌上心头，窗外的阳光灼烧炙烤，屋内从下而上一座冰川刺入她的心脏。 睫毛下的那双狐狸眼，瞳孔放大，她闭上眼睛，再睁眼的时候已恢复原样。 “老师，知道为什么容家人要带走我的儿子吗？” 是一个母亲在担心自己的孩子。 “他们会不会伤害应言？” “舒女士，你放心这是法治社会。”主任半开着玩笑，“容家不是黑社会。” 舒丽珍面露忧色： “我还是不放心，能够联系带走应言的人么，我现在不能够联系上我的儿子。” 班主任想起，应言的手机没有带走：“联系应言的人太多，他放在学校里手机已经自动关机，所以你联系不上他。” 应言的手机他收起来了。 班主任自作主张给应言保管着，等应言回来再还给他。 班主任也当过学生，这会儿没有要把手机交给舒丽珍的意思。 应言是一个懂事的学生，舒丽珍没联系上应言有原因，可……应言没给舒丽珍打一个电话，只能说明其实这不要紧。 在班主任眼里，自己优秀的学生，在生活方面也能够面面俱到。 舒丽珍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她看向后来的主任： “你当爸爸了吗，希望您可以理解我的心情。我知道这是法治社会，我知道容家不是黑社会。但联系不上我儿子，我心里不安。” 主任眼皮一跳，这会儿他不太想将心比心。 舒丽珍眼底起了血丝，“我儿子是犯了什么事情么，他们为什么要带走他。” “这我并不清楚，但可以向你保证应言的安危没有问题。”主任安抚女人的情绪，“应言是学校重点培养的对象，他的成绩很好。就算不是这样，云德也不会不顾每一个学生的安危的。” “应言是自愿跟他们离开的，至于到底是什么事情……舒女士，您稍等一会儿，喝一杯茶，我去问一问容家。” 第39章 你质问我 看见男人出去打电话，舒丽珍的心中忐忑。 办公室的沙发是定制的，跟家中一般舒服，茶水冒着热气，舒丽珍这会儿没有喝茶的心思。 都快毕业了，闹出这么一出事来。 应言本来就不应该在云德念高中的。 一开始舒丽珍不知道这样一回事，等她知晓，这件事已经成为定局。 高中三年的学费全免，舒丽珍无法找出一个理由说服她妈，只好捏着鼻子认了这样一回事。她想应言回老家念高中的事，就她妈一个人知道，舒丽珍连应伟康也没有说。 应言更无从得知，舒丽珍曾想让他回老家念书。 这会儿舒丽珍有些后悔当时自己的不坚持，没有理由又怎么样，她是当妈的，她有权利决定儿子在哪所学校念书。 他们家里头的条件，供不出一个少爷。 主任说是打电话问容家，电话是打到容家司机那儿的。 他也有分寸，容磊夫妇的手机号码他也有，但跟他们交流更需要斟酌语言。 这个时候过程并不重要，能了解应言的情况就可以。 “应言的母亲找到学校里头，她说要是应言有得罪容铭川，他们会补偿会道歉，她想来见应言。” 舒丽珍的目标很明确，她要实实在在看见自己的儿子。 在主任去打电话前，舒丽珍说了自己要见儿子。 应言是学校里的优等生，却也只是优等生。 云德不止应言一个状元苗子。 “应言家长，容家的司机说过来接你。” “嗯。”舒丽珍没去过容家，听主任这样说笑着说，“谢谢老师。” “应该的。”看着舒丽珍的笑，主任愣了一下，应言大概是长得更像父亲一些，虽说母子俩都生得好看，但也没有几分相像之处。 舒丽珍问：“他什么时候到？” “那边说让你等一会，容家离这边不近，快慢要看这个时间的路况。开车嘛，时间上没地铁、高铁准点的。舒女士，你需要吃些什么，方老师是年轻人，他办公室的零食是学生都喜欢吃的。” 闻言舒丽珍看了一眼应言的班主任。 年轻老师？ 方老师从学校出来就到了学校。 同事对方老师的第一印象是温柔、清秀。 两三年过去当初那个初出茅庐的方老师，年纪轻轻就一把年纪，就是四十岁的中年男教师穿着都不如方老师随意的。 - 许珺没想着立即见舒丽珍。 一直有良好教养的许珺，听说舒丽珍的遭遇后，她很难对舒丽珍不产生偏见。 未婚先孕在十几年前，是一件伤风败俗的事情。 这样一个女人，能给她的孩子带去什么样的影响，许珺都不愿多想。 舒丽珍的长相，在许珺这没用。 不会因为舒丽珍的长相过得去，许珺就能对她产生好感，会因此理解她的未婚先孕。 听上去舒丽珍对儿子是关心的，愿意赔偿愿意道歉，并且要看到儿子本人。这些行为，引起许珺与舒丽珍见一面的心思。 她跟丈夫都知道亲子鉴定的结果是真的，第二次的检测是为了给应言看的。 出于私心，许珺没打算让舒丽珍跟应言见面。 他们给应言时间，因为他是他们的孩子，身体里流着他们一半的血。 至于舒丽珍。 她任何时候都可以告诉舒丽珍真相。 两个女人第一次面对面。 许珺不言不语，在细微的动作里，显露出她的不凡。舒丽珍在许珺面前极力想做到不卑不亢，更显得刻意，许珺的从容与淡定，舒丽珍在此时无法做到无法模仿。 “容夫人。”舒丽珍在安静的环境里先开口，“我家孩子犯了什么事？” 多数人看见舒丽珍都会觉得这是一个美人，许珺也不例外。舒丽珍的五官是自然的，没有科技的痕迹，在做表情的时候仔细观察能够看清她脸上的细纹，但这并不影响整体的容貌。 每一个年纪有每一个年纪的美，现在的人有医美的保养，无论是四十还是三十岁都在追求着二十岁的美。 有时候会显得不伦不类。 舒丽珍这样是恰到好处的。 许珺问：“为什么这样说？” “我听说他们去了医院，你儿子跟我儿子是谁受伤了？”舒丽珍少了些拘束。 许珺说：“都没有。” 舒丽珍一愣，没受伤，那容家把应言带走？ 会客厅里只有她们两个人，本来舒丽珍手端着茶杯，省得手不知道怎么摆，这会儿她将茶杯放下，手也放在大腿上。 舒丽珍藏在桌面下的手在抖，脸上是恰当的疑惑：“既然没有什么事情，我儿子能够回学校么。我们家里头的情况，高考是蛮重要的。既然我家孩子没有得罪你家里人，那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希望我儿子能够回到学校的教室里。” 许珺心里刚冒出来一点儿疑惑，又听到舒丽珍的声音：“为什么要带走应言？” 原来不是不关心原因，只是跟着急带孩子走，许珺刚刚的那点疑惑消了下去：“应言不是你的儿子，他其实是我的亲生儿子。” 手指在桌面下紧握，脸上是惊住的呆愣。 舒丽珍想起她不敢走的小巷，在夜色里没有什么光线，可她总是知道那边会有一条黑狗。那条黑狗有毛糙的毛发，既怕被狗咬又担心阴暗会滋生怪物更害怕小巷里的人心。 事情已经过去十七年，舒丽珍有意忘记这样一回事，她习惯站在受害者的立场上，因此此时她收到惊吓的表情十分逼真。 不可置信的。 难以接受的。 “那我的孩子呢。”舒丽珍艰难说出自己的疑问。 同为母亲，许珺刚刚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最能够感同身受。 在舒丽珍的哭腔里，许珺的心又被泡发一次。 “我知道你没有欺骗我的理由，可……”舒丽珍哽咽了一下，眼神是茫然的，她尝试分析，“可这是怎么发生的，我身边当时没有人，你也没有么？” 当年的事情过去太久了，许珺是顺产的，生完孩子她人都晕过去了再醒来抱着的孩子就是容铭川。 许珺：“你在质问我？” 第40章 掩盖情绪 “我想分析当时的情况……” 许珺伤神的模样，导致舒丽珍错估了许珺的耐心。 她差点忘记对方跟她到底不是一个阶层的。 纵然她们都是母亲，在差不多的时间知道了这样一件荒唐的事，在方才的某一时刻，甚至在精神上达到了共鸣。 但长期处在高位的许珺是不能够承认自己错误的。 对着不如自己的人，多数人一辈子都不会有错。这样的道理，活了四十年的舒丽珍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分析的话她只是浅浅说一句，许珺的几个字就可以打散舒丽珍的深思熟虑。 高位者比低位者更容易感受到言语里的恶意与不利，听多了善言善语，骤然听到舒丽珍的“真情流露”，许珺的第一反应便是不适。 在舒丽珍面前，许珺无需掩盖自己不喜的情绪，她语气冷漠： “据我所知，你并不喜欢应言。” 舒丽珍表现出来的，与不喜欢并不搭边。 “不是这样的。”舒丽珍闭上眼，长叹了口气，“我没办法把最好的东西给他，我能力有限，跟容家比起来，我做什么都是没办法给他补上的。” 这样的“爱”并不足以令许珺动容，她看向舒丽珍的目光多了两分厌恶。 本就对未婚先孕的舒丽珍没有好印象，又见了舒丽珍这样虚伪的模样。 不该接舒丽珍过来的。 听舒丽珍说着补偿，给自己添堵么？ 迎着许珺冷漠的眼神，舒丽珍问：“他真的不是我的孩子吗？” 舒丽珍绞尽脑汁去设想，一个女人得知养了十几年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应该是什么样的反应。 舒丽珍说：“口说无凭的。” 作为一个母亲，无论也不能够不要证据。 许珺：“桌上。” 桌上是亲子鉴定的报告。 说话间，舒丽珍的移向桌面。 一份单薄的资料，一句轻飘飘的话。 将过往的十几年撕裂。 “容家没有必要欺骗你。”许珺说，“过两天会去警局登记的，这你放心，我的儿子会跟我在一个户口上。” 舒丽珍的手按在自己的脖颈上，闭上眼—— 这样的场景早已与她设想的不同。 起初，她是来带走应言的。 道歉也好，无论如何，舒丽珍都不希望容家夫妻看见应言。 而此时，担心的事情已经发生。 他们知道应言身上流着容家的血，舒丽珍最初的忧心自然作废。 从担忧到揭露，这个过程的时间太短。 事情一发生，就已到最糟糕的境地。 舒丽珍张一张嘴，一时之间没说出话来。 舒丽珍没想过这件事能够隐瞒一辈子，只是十七年都已经过去，为什么不能是更遥远的以后。 “这样突然知道，我根本没办法平静下来。我对自己的儿子怎么会是不喜欢的，如果讨厌，我怎么会将他养大。”舒丽珍说着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对第一个孩子，我是有亏欠的。但没有记忆的再养一次孩子，我也只能够做到那个程度。” “我说这些你恐怕是不信的。”舒丽珍自嘲笑一笑，“同样是丢了孩子，因为你更有身份更有钱，我的所有的反应都变成不重要的。高兴、难过、遗憾……这些你都是不会注意到的，注意到你也不会在意。” 许珺明言：“你扯再多，我也不会让你见我的儿子。” 过去是不清楚，如今再由着自己的儿子叫别人妈，许珺没有这样的气度。 并且，舒丽珍配不上那声“妈”。 舒丽珍为了自己的新家，将应言丢在老家散养着。 可以说从应言念书开始，舒丽珍就没有上过心。 到昨天为止，应言过的不是什么好日子这是明确的一点。 云德学费高昂，权贵子弟云集，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要进入云德，不仅是砸锅卖铁的事，对一些赶时间的人来说，进入云德还得看谁的人际网更有本领。 而优等生的父母没有这样的烦恼。 可以说应言进入云德，家长没有出一分力。 “你早就抛弃他。” 应言是被抛弃的那个。 不过，无所谓。 儿子还有他们。 这样也好，他们母子的关系不好，少了后面许多麻烦。 许珺抬眼：“我今天只是告诉你，你不用见他。” 顺便看一看，孩子的养母是一个人什么样的人。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也养了十几年。”舒丽珍的手撑在桌面上，“我连见他的资格都没有吗，十七年啊，怎么会没有感情。是今天不能见他，还是以后都不可以，我没办法接受。” 许珺点了点桌面，就有人站在舒丽珍两侧，不给舒丽珍任何伤害许珺的机会。 “不用见了。” 对谁都好。 许珺说了这句也不再与舒丽珍废话。 舒丽珍心里恼火，这就是有钱人，连一句“为你好”的场面话都不用提。 说出口的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面对自己这个替他们养了儿子十七年的人，没有半点客气礼貌可言，对待她的态度不因为她与应言关系的好坏，仅仅因为自己的存在无法在社会上有威胁容家的地方。 恐慌之后，舒丽珍也没有多大的感受。 容家如何庞大，十七年前的事情，最大的破绽就在她身上，只要她不露怯，这一切都是无所谓的。 “应言不是我的孩子。” 应伟康听到妻子的声音，神情紧张：“你在哪。” 一同相处多年，男人了解妻子，不用面对面他也能够感受到妻子的茫然。 应伟康甚至来不及消化妻子话语里的意义，此时妻子的状态很不对劲，茫然无措的。 舒丽珍就在他们小区楼下，容家司机给她送过来的，很有人情味的给她送回来。 应伟康赶到，看见舒丽珍的一个侧影，他的心一僵。 关上车门应伟康小跑起来，他很久没有这样不体面过，遇事不急不缓的应管家，一把将妻子抱在怀里。 舒丽珍依旧是站着，不一会儿泪水沾湿应伟康的肩膀。 “应言……”她说一句话都带着哽咽，无法说出完整的一句话来。 “他不是我的孩子。” 舒丽珍仰着头，碎发粘在她的脸上，泪水使她破碎。红着的那双眼里，还有泪水要流出来。应伟康第一回看见妻子这样的模样，他用手抹开舒丽珍额前的碎发。 男人还不知道，事情怎么到了这一步，妻子白天是出去找孩子的，现在却说孩子不是她亲生的。 应伟康花了好久才将舒丽珍的一颗心捂热的，他是真的喜欢这个老同学，在学生时代他就喜欢舒丽珍。舒丽珍是他遇见过最漂亮的女同学，学生时代像他一样喜欢舒丽珍的同学真不少，但步入社会后，还在追求舒丽珍的就少了。 毕业后舒丽珍跟他是断了联系的，应伟康清楚年少的自己没有护着舒丽珍的能力，当时的自卑感环绕着他，遇见舒丽珍除了欢喜外，就是自卑。 说不想跟舒丽珍在一起，那一定是假的。 只是有时候也会清醒意识到，自己是配不上舒丽珍的。 与舒丽珍结婚是重逢后的事情，那时候他知道舒丽珍有一个孩子，最开始他也是被拒绝的，但在他日复一日的关心下，舒丽珍有了动容。 总之，他们成了夫妻。 虽说结婚前应伟康就知道舒丽珍有一个儿子，也说过会将儿子当作亲生的，真与舒丽珍结婚以后，应伟康与便宜继子的联系、交流却也不多。舒丽珍没有要带着孩子一起生活，应伟康也就没有提起这样一回事。 倒是应言来海城念高中后，应伟康与他联系了几次，关心应言的生活也要应言多照顾一下大小姐。 大多人对应言的印象就是长得好、成绩好，这也是应伟康对应言的印象。 但他还觉得应言是有礼貌的，是一个让人省心的孩子。 妻子对应言多有忽略，应伟康对应言倒还好，没有说因为这个孩子不是自己就有所苛待。 这会儿听见妻子说，应言不是她生的，应伟康说的是：“就当多一个孩子好了，要是舍不得。” “孩子都大了。”应伟康没有把这个问题抛回给妻子，而是直接提供了一种思路，“以前过了也就过了，十几年的时间那也是过去了。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要跟另外一个孩子培养感觉也足够的。就当是老天仁心，多给了我们一个孩子。” 舒丽珍这会儿的泪水倒真有了些真情实意，被男人的话给感动的，为应伟康的这一片真诚。有的人徒有皮囊，有的人言语都令人动容。 他有句话倒是没有说错，老天仁心。 老天仁心，给她有一副美丽的皮囊，又让她遇到对自己真心一片的应伟康。 轰轰烈烈是一辈子，平平淡淡也是一辈子。 上苍捉弄人，年轻时心高气傲的舒丽珍，如今也心甘情愿与应伟康过平淡的生活。 一家三口，柴米油盐，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应言的存在早已成为一种错误，是一家三口外多余的一个存在。 “哪有这样的好事情。”舒丽珍又哭又笑，“他是别人家的孩子，那家人……” 应伟康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舒丽珍说：“是容家的儿子。” “是我知道的那个容家？”应伟康的双手还轻按在舒丽珍的肩膀上。 如果是那样，他说的事情完全不可能实现，容家不会让血脉在外，但那养了十七年的孩子，容家不见得舍得还。 他刚刚说的设想，给容家用更合适。 容家有这个本事两个儿子都要。 舒丽珍粲然一笑，本该风情万种却更从灿烂中显出颓唐：“还能是哪个容家。” 悬着的一颗心可以死掉，应伟康竟也有不知道如何安慰妻子的时候，他应该想出来一个办法，但面对容家，他一个管家能有什么天大的本事。 不过是一切由人。 应伟康努力想着容家的一切。 可他从未跟容家站在一个高度过。 小姐一直喜欢的铭川少爷是与应言同年的。 那个桀骜不驯，说一不二，连小姐都需要顺着脾气的容铭川……难道是丽珍的亲生儿子。 不能够…… 应伟康回想容铭川的长相，在脑海中将之与妻子的容貌比较。 除了都是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外，有多少相似之处么。 应伟康太熟悉舒丽珍的长相，他没办法从一个少年脸上找到对方与舒丽珍的相似。特别是容铭川在应伟康的印象中一直是无比矜贵的容家少爷，是他无法冒犯得罪的人。 这些有钱人家，到了一定的地步钱在他们那真的只是一串数字，要保持住金钱这些人都与权利挂钩的。无论是容家还是许家，那都是“朝中”有人的。 在妻子面前应伟康不会说他们家的小姐与容家少爷，是小姐高攀，所以在妻子眼中，黎清月与容铭川是门当户对的，或许容家更家大业大一些，但是容铭川也不是承担家业重担的那个。里头的弯弯绕绕，应伟康没有说给妻子听，主家的是非，不好从他们嘴巴里传出去。 想到容铭川或许才是自己的继子，应伟的头都有点晕。 应伟康的手从妻子的肩膀上拿开，按住自己的太阳穴，才保持住清醒：“我们先回去。” 黎家，他得告假。 舒丽珍将白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许珺说出来的话摆明了不想应言再跟他们扯上关系。应伟康知道妻子过去就是嘴硬心软，到了现在嘴巴也硬不起来了，她说着她最对不起的就是应言。 “他本来过着的是多好的日子。” 说着这话，舒丽珍想起自己看见少年的窘迫模样。如果应言在原本的家庭里长大，一辈子也不会因为同学的富有自己的见识短薄而窘迫吧。 应言的心性要比舒丽珍以为的要坚定，在云德这样的环境里，应言竟然还能够保持住成绩。进入云德的特优生，有一部分会完全被这个学校毁掉的，舒丽珍也想过应言被云德改变后的模样。 在同龄人的鄙夷目光中，应言会被云德一点一点毁掉的。 暗地里的人总以为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 云德里富裕、自在的学生，很容易为应言带去刻在性格里的自卑。 第41章 小概率事件 应言拿到了手机。 手机没有一格电。 他的房间里，没有这款手机的充电器。 旧手机里的卡插进新的手机，之前的账号都可以登录。 这样一来，旧手机里的消息都看不见。 通话记录、聊天记录都没有。 白天，应言没有去学校。 在“新妈”的安排下，有单独的老师为应言授课。 是容铭川的讲课老师。 容铭川的老师，并不太适应应言—— 应言的学习程度与容铭川有很大的不同。 这种不同，不在理解能力上。 他们两个是很不相同的，一些知识点容铭川根本没有学习。 换一个角度说，教应言东西比教容铭川要难。 给容铭川讲课，每一次都能给他带来一些提升，但只给应言讲了一节课就可以明显感受到压力。 应言看到梁瑜口中那个讲课有些跳跃的物理老师，是一个很会出题目的老师。 讲课跳跃，却很能够根据应试教育的课本出试卷。 梁瑜时不时给应言带试卷，她很有连吃带拿的天分。 知道自己是容磊许珺的儿子，应言很难概括自己的心情。 他现在并不能够像之前那样完全将心思放在学习上，白天授课老师不在讲课的时候，应言多少有些走神，甚至记挂起自己的手机。 到了容家他有了新手机，只是崭新的手机并不能够登录之前的任何一个账号，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许珺才想起自己的通讯录里没有儿子的号码。 原来，手机确实给容铭川买了新的，并且在手机里存了许珺、容磊的联系方式，但却忘记准备好手机卡。 跟应言一块儿用过晚餐，许珺出门社交去了。 她告诉应言，过段时间等他适应了，会带他去跟许多人见面。 许珺说这话不是给应言压力，她考虑到的是把应言放在家里，会不会让应言觉得受冷落。 她跟丈夫要儿子这两天不要去学校，两个人却又没有抽出太多的时间来陪应言。 平时，应言是不怎么玩手机的，他没有玩物丧志的资格。 应言的高中生活过分贫瘠。 在老师眼中他是品学兼优的特优生，还不如说他是一个刷分机器。 他存在云德的意义，是为云德拿下一个高考状元。 要是，他不能够持续让校方看到这种可能，他们的目光也会偏移别人。 云德的学生各显神通，而应言有的就是一个比较聪明的大脑，跟不懈的坚持。 每次演讲的时候都要提到“努力”两个字，提多了应言都有些麻木。 但在第一次提“努力”的时候，应言是知道自己比别人多的，不是努力而是天赋。 在学习上他是有天赋的。 只是太过于没有背景的他，不能够心安理得的享用自己的天赋。 他要让自己看起来努力，更是做到努力，去将天赋之外的那一点做到完美。 就像是付出20%就能获得那99%，应言却在20%之外，又付出了多倍的努力，让99%去趋近100%。 可有什么是100%，就连亲子鉴定也只是无限趋近于100%。 - “我打赌，黎清月会跟容铭川一块。” “这......应该不用你讲，百分百确定的事。” 梁瑜抿了抿嘴，从全世界路过。 应言、容铭川两个人一起不来学校，这可把云德的学生激动坏了，她就是想躲个清净都不容易。 她的大财主容少，是云德实打实的“流量”，跟他搭边的八卦，不同班的人都能有来有回聊起来。 唐成功说：“这些人一天天没别的事？” 梁瑜回答得很快：“你听到一次就吐槽一次，才是真正的没事干。” 唐成功悟了：“你说得对，听到就干。绝不瞎逼逼，我要让他们不在我面前嚼舌根。” 梁瑜：。 她可没这意思。 唐成功，成功成为暴力分子。 她叹了一口气：“皇帝都不急。” 唐成功不乐意了：“这话说的，我们是太监？” 梁瑜说：“是你说的。” 她可没说这话。 “你怎么还两幅模样，川哥在不在你两样的，川哥才几天没来，你就这么冷淡了。” 梁瑜看唐成功跟看傻子似的：“别人那么多张嘴，你管得过来还是堵得上。真说了过分的话，记下来好啦，谁规定不能秋后算账。” 直性子的唐成功真没想过这事，有仇当场报，有气当场出，出不了那就莫欺少年穷（忍一忍算了）。 “这样好吗？” 梁瑜：“别搞得我作恶多端一样。” 她见不得唐成功小白花的呆样。 显得她很坏似的。 “川哥没给你发个消息？” 唐成功习惯了给容铭川当跟班，容铭川几天不在学校这不是头一遭，可头一回学校里的流言传成这样：“要不，给川哥发个消息打探打探？” 梁瑜说：“你这两天的事，没说？” 唐成功发现新大陆一般：“你告状了？” “嗯。”梁瑜平淡应了一声。 唐成功张大了嘴巴，一时他不知道是梁瑜背叛了革命，还是自己丢了脑子。他还是多跟梁瑜学习，川哥不在学校的时候，他们就是川哥的眼睛、耳朵。 唐成功吐槽：“真不厚道，要是我现在不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你给川哥发消息了？” 梁瑜比唐成功更无辜：“跟川哥的聊天都得给你过目了么？川哥发什么消息，都应该让你知道？” 唐成功扭头，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梁瑜明摆着在曲解他。 梁瑜说：“好啦，我不是一知道川哥没事就告诉你了吗，你瞧见我给别人说了？” “谁知道呢。” 他也不是这样好哄的。 梁瑜笑了一下，唐成功又主动搭话问她在笑什么。 为了一点好奇心，能够忘记自己上一秒还在生气的人，能不快乐到哪里去呢。梁瑜早就发现，唐成功这个人的快乐阈值很低，别瞧着他天生跟缺根筋似的，有的时候行事又很给人一种反差感。 这会儿梁瑜能笑什么呢，不过是想到唐成功的生气，往往只要两步就可以摆平。 一、说两句软话 二、做一件莫名其妙的事，哪怕是一个无缘由的笑 这简单到固定的流程，特别好使。 梁瑜这会儿可不会说出自己心里头的想法。 说出来，唐成功破防。 以后这步骤，就不是一二一二了。 她不给自己找麻烦事。 梁瑜去扯容铭川的事：“就是想到他们这些人扯来扯去，都不知道是几手贩子了。” “你笑点真奇怪。” 梁瑜说她在为他们能够成为第一手材料的获得者，而感到开心：“难道你不觉得与有荣焉。” 唐成功说：“我可能还没有这样强烈的集体荣誉感。” “那可惜了。”梁瑜把唐成功说到他忘记了生气。 梁瑜回到教室，前桌带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八卦。 “小方老师的女朋友美艳御姐款的，真人不露相啊。”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八卦在一片的三角恋里是个冷门，“这消息我可是第一时间从隔壁班透来的，除了他们班也就是我最先知道。” 听着他强调特殊性，梁瑜的语气就有些冷漠了：“无图无真相。” 前桌喜笑颜开，他挑眉弄眼。 梁瑜只当自己瞎了。 然后她睁大了眼睛。 “怎么样，漂亮吧。”前桌沾沾自喜，“虽然不够清晰，但大美女是一种氛围。” 梁瑜看着照片里的漂亮女人， “方老师的女朋友？” 前桌说：“八九不离十，他们班里人一个一个排除的，没有一个人认识照片里的女人。” 梁瑜认识。 照片里人的是应言的妈妈。 舒阿姨是一个漂亮阿姨。 这可不是梁瑜的恭维话。 不过漂亮的舒阿姨，并不大喜欢应言。 梁瑜在知道自己的妈妈不喜欢自己后，就十分确定应言同样不被母亲喜欢。这是很简单的道理，他们都没有待在妈妈身边，一定一样不被妈妈喜欢。 梁瑜多了一道目光投注在应言身上。 她讨厌应言。 是的，因为她讨厌妈妈。 知道自己不被妈妈爱的时候，梁瑜讨厌妈妈。 可，同样不被妈妈爱着的应言。 竟然不去恨！不去讨厌！ 应言那样光明磊落，他的存在，就碍了梁瑜的眼。 在初中的时候，应言的家长会，舒丽珍一回没去过。 这次，舒阿姨竟然来了学校。 在梁瑜的印象中，舒丽珍是一个温柔漂亮的女人，她是应奶奶的女儿，她不是一个坏人。 但舒阿姨不是一个好的母亲，没有给应言应有的关注。 梁瑜不知天高地厚的指责过舒丽珍不关心应言。 她跟舒丽珍有过友好的关系，舒丽珍瞧上去不是难相处的人，说话也好听。所以梁瑜发出了自己的疑惑，那样的疑惑在对方听起来带着指责。 梁瑜还记得舒丽珍说过的一句话：“你看他，没有爱就可以长得这样好，他不需要爱。” 舒丽珍说话是很好听的。 当时听见小女孩的疑问，舒丽珍没有生气，而是温柔的说了一堆道理。 她的不关心、不爱都成为了正确的选择。 应言的好是坏，应言的温暖是冷漠，应言的不记恨是不会爱。 而梁瑜记忆最深的就那句话。 原来好也是不被爱的理由。 梁瑜是有点倔强的人，那些好听的足以让所有人动容的话，没有撼动梁瑜内心的想法。 舒丽珍说了一大堆，是对牛弹琴。 梁瑜只有蛮劲，争着舒丽珍对应言的漠视的道理。 舒丽珍没有跟她这个小孩计较。 跟个被亲生母亲抛弃的孩子计较什么。 “你不舒服么？” 梁瑜揉了揉胸口，说自己吃多了。 舒丽珍来学校了，原来应言真的跟容铭川打架了。 他们两个人打架，还能是什么原因。 肯定事关黎清月。 梁瑜心里头有些不舒服，按照规律，会习以为常，应该没有感觉。梁瑜也不太明白自己的心，心没有脑子，容易失忆，每一回都跟第一回知道的一样。 这样蠢的一颗心。 梁瑜要跟她分家！ “那要不你去站一会儿，吃多了坐着会不会回流？” 梁瑜看起来对八卦都不感兴趣，前桌担心她吃太多。 “好啊。”梁瑜拿了本英语书就去走廊上站着。 这样的临近夏日的傍晚，梁瑜看见很美的夕阳。整个天空都成为落日的画作，是落日在为云彩上妆。 很少人会驻足关注这样习俗平常的夕阳，注意到的时候会觉得心情一松，夕阳很美。 梁瑜沉浸在课本里，走廊上亮着灯，她没有注意到夜色的降临，无意间抬起头天空已经是浪漫的紫色。 橙与紫的渐变，最后成为黑夜里明亮不同的黑。 - 黎家。 “哥，应叔怎么说。” 应言竟然是应叔的儿子。 黎清月才知道这回事。 黎阳告诉黎清月这件事后，黎清月人都懵掉了。 应叔、应言都姓应。 一个姓的人那么多，总不能都有血缘关系吧。 黎清月没把两个人联系到一块去。 黎清月闲着没事去关心管家的儿子？ 黎清月还觉得奇怪呢—— 这么优秀的孩子，应叔不显摆显摆。 不应该啊。 “请了几天假。” “那应言呢？”黎清月着急，应言还没来学校。 她也没联系上应言：“我问到方老师那，说应言去了容家，应言妈去容家要人了。” 黎阳揉了揉太阳穴，她妹妹还真是关心那小子的。 可……要什么人。 “我打听到一点事。”因着妹妹的哀求，黎阳对这件事上了点心，事情确实没有走上妹妹担心的走向，“这件事我不确定，现在不好跟你说，应言人没事，这点你放心。” “到底是什么事情，过两天你也就知道。” 黎阳还记得妹妹是高三生：“不耽搁应言高考，他的手完整，脑子也没有受伤。” 应言跟容铭川打架的事，根本不存在的，学校里传得有板有眼的事，起源就是错的。 “你没有成为红颜祸水。” 黎清月惊道：“哥！” 这说的什么话啊。 “月月，你跟哥说，你喜欢容铭川还是应言？” “哥，你说话越来越离谱了。” 黎清月的耳朵有些热，哥哥怎么会这样问。 “我谁也不喜欢。” 黎阳见妹妹耍脾气的样子，不像之前一样不追究，而是继续要一个答案。 “哥这次是认真问你，月月你好好想想。” 第42章 改名换姓 出门前，应言看见“正在输入”。 鉴定结果出来，容家父母陪他去医院拿结果。 结果没有什么意外，容磊、许珺是他的亲生父母。 应言对容家的生活并不适应，除了学习的时他的窘迫感降低，其他时候时不时能够冒出一些不适。 比如他衣柜里的衣服并不是他的风格，而是容铭川的。 面对陌生人的父母，应言也无所适从。 看完鉴定结果，应言没有看见聊天框里有新的消息。 那“正在输入”也消失了。 「我现在有点糟糕」 换了新的手机，聊天框是一片空白。 但是这条信息发出去的时候不再如此。 红色的感叹号出现在消息的左侧。 而消息的下方多了一句 鱼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在最后还用蓝色的字体提醒“发送朋友验证”。 应言看着聊天框发了会儿呆。 他还是头一遭在他跟梁瑜的聊天框里看见这样的消息。 被删除了。 为什么？ 「为什么」 看着再次出现的红色感叹号跟提醒，应言掐灭了屏幕。 前两天梁瑜说了他们决裂吗？ 好像是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应言没有太多的时间思考这件事，许珺跟容磊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 “爸、妈。” 许珺看向容磊，这两天的等待真值得。 她以为要好久之后才能够听到应言的这句“妈”。 容磊：“结果出来，明天我们一家去公安局一趟，把你户口迁过来。” 许珺过去抱住比自己高大的儿子，应言伸手僵硬拍了拍许珺的背，两个人很快分开，许珺说：“妈妈这两天给你想好了名字，叫卓霄，容卓霄，卓越的桌，云霄的霄。” 容磊与许珺商量好，结果出来就带孩子去公安局迁户口改名字。 他们的孩子不能随着别人姓。 应言这个名字，不如容卓霄。 许珺以为“应言”两个字充满了随意，容磊没有对儿子过去的名字进行评价，不过也同样的决定孩子需要改名改姓，户口要早点到容家来。 十七年的事情还在调查，一两天很难有一个结果出来，但是有的事情只是要发生过就会有线索，最大的嫌疑还是舒丽珍。 舒丽珍没有善待应言，但对她跟现任丈夫的儿子，舒丽珍是慈母。 对待两个儿子有这样大的反差，舒丽珍有很大的嫌疑。 因为舒丽珍的孩子，是这场“狸猫换太子”里的受益者。 应言说：“我想高考以后再改名字。” 高考已经报名，这会儿改名字可能会影响到高考。 “我担心改了名字不能够进考场。” 容磊一锤定音：“那就高考结束，不过户口要先签过来。” 许珺稍微要细心一点，问起应言家教老师的课说得怎么样，需要把学校里的试卷拿回家么。应言一边应着声，一遍又为自己争取回学校的机会。 “学校里的氛围比较喧嚣，你回去不一定能够清静下来学习。” 许珺看了眼手机，凑过去跟容磊说：“还有十来天就高考。” 少年站得笔直，高考关系着他这些年。应言很在意十天后的高考，他没有顺着容磊的心意，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更习惯在学校里学习。” 许珺也说：“还是在学校里更好，在家里头还要重新习惯，没几天就要考试了。我们也不要折腾孩子，再念一个礼拜，差不多就考试了。” “成。”容磊单手拍了拍应言的肩膀，“过了周末送你去学校里，明天去公安局迁户口。” 他们容家人，怎么可以在别人的户口上。 最后一个礼拜，应言在学校里也好，他们夫妻俩个正好考虑一下容铭川的事。事发突然，他们把小儿子塞给大儿子，应该已经引起大儿子怀疑了。 也是容铭川对学习从来不怎么上心，他们当爸妈的没有把高考这件事放在心上。 反正高考结束，容铭川就会出国的。 他们夫妻也不要容铭川能考出什么高分来。 不过作为家长，在高考前一两个礼拜把高三的学生打包送到哥哥那里去，确实很难不引起怀疑。好歹是养了多年的儿子，到了这个时候他们需要好好考虑一下容铭川的事情。十七年不是七天七个月，突然得知儿子不是自己的儿子，许珺一下子也难以接受。 在这十七年里，作为父母，他们是不知道他存在的。 十七年，他们没有怀疑过容铭川会不是自己的儿子。他们找到属于自己的儿子，跟那些把孩子弄丢了再找到的不一样，因为这些年里从来有另外一个人占了应言的位置，该属于他们亲生儿子的一切，都给了容铭川。 如果是七个月的时候发现，不用考虑的，他们会毫不犹豫将两个孩子换回来。 七个月的小孩什么也不记得，小孩子跟这个世界的互动都不够多，在那个时候他们跟那个孩子的交集也不会太多。 晚上夫妻两个人关起门来说话。 许珺：“铭川怎么办？” 过去的真相由其他人帮他们收集，而容铭川的去留，是他们夫妻两个才能够决定的。 容磊冷静道：“先接回来，这段时间别让两个人见面，到底怎么办，看十七年前的真相是什么。” 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卓霄跟铭川不大对付，前两天我们把卓霄接回来，在学校里传成两个孩子打架。” 容磊疑问：“还有这样一回事？” “说是两个人为了黎清月，打架进了医院。” 容磊严肃的表情有些崩。 还是年轻人啊。 这算什么：“算是情敌？” “你瞎起哄什么，别人不知道，卓霄被我们接回家的。”许珺说，“去医院，是去做亲子鉴定。” 提起黎清月，容磊想起：“黎家确实有跟我们家结亲的意思，黎清月跟铭川是同学，好像是学美术的，上回黎卫兵还提起他闺女师承国画大师。哪个大师我是忘了，倒是听说要拜师还挺难的。” 许珺也知道，夫人社交的时候，黎夫人也有意无意提起这样一回事。许珺当时是说铭川的性子她是管不住的，说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天王老子都管不了的人。 圈子里孩子的成年礼跟订婚宴前后脚的多的是，但他们家跟黎家没有到那个份上。容铭川瞧着也不是个能定下心来的，就算以后的亲家就是黎家，许珺也没让儿子早早定下的打算。 也没有骑驴找马的意思，纯粹是怕儿子的性子得罪人。没定下谁，容铭川该怎么洒脱就怎么洒脱，早早订婚的话，人就不自在。 “其实快高考也好。”许珺感慨道，“过去的都过去，以后就是新的开始。还好是在高考前知道的，再过些年……” 许珺没说，容磊沉默点头。 - 梁瑜把应言的联系方式删了。 不为别的。 一是为了争口气。 二是为了自己不去找应言。 高考前还要为黎清月打架的应言，突破了梁瑜的认知。 梁瑜只觉得荒唐，有什么恩怨不能够高考后再去解决么，应言什么时候这样不爱惜羽毛了，从黎清月接近他开始么。 黎大小姐对应言确实蛮好的，换成梁瑜，梁瑜也会对黎清月另眼相待的。 “你家容少什么时候回来？”孟舒文代表广大的女生询问一下。 梁瑜从书本里抬起头，有气无力：“下礼拜吧，再重申一次，不是我家的。” 孟舒文点了点梁瑜的脸蛋：“你怎么一点也不脸红。” 调侃到梁瑜身上了，她还面不改色的：“什么时候练成的厚脸皮。” “还能够是什么时候。”梁瑜意有所指，“所有的所有都是被逼的。” 一开始尴尬的事情，听多了耳朵就起茧了。 一开始非要解释的话，说多了就沉默以对。 就是有有些话，你说了人家也不信的。 梁瑜又不好拿个大喇叭喊：“我对容铭川从未有非分之想，我看上的是他的钱。” 她是穷，不是傻。 “同学册的第一页留给你写。”孟舒文问梁瑜，“你同学册的第一页是我么？” 梁瑜的同学册已经写了大半，这会儿孟舒文问起来，她点头：“你说给你留着，你的那张就在第一页。” 孟舒文嗯了一声说：“那还差不多。” 虽然有时候比不上容铭川，但是在同学册上赢了一次就好：“那容铭川你放在第几页？” “没写。” “他竟然不给你写！”孟舒文震怒。 梁瑜眼睛半眯着休息，听到孟舒文的惊讶，懒散问道：“怎么了？” 孟舒文说：“人也不能光看一张脸。” 梁瑜跟容铭川关系都这样好了，他竟然连同学册都不给梁瑜写，这也太辜负人了。同班同学给了活页的，大多数都不会拒绝，孟舒文以为容铭川早就写好了。 梁瑜坐在位置上享受孟舒文的捏肩服务，就是孟舒文这张嘴巴没得闲：“时间过得好快啊，再过一个礼拜就要高考，小鱼你紧张不紧张。反正我是好紧张的，前几天我就睡不好了，做梦的时候我考试没有带笔没有带橡皮。后来被老师说，怎么不参加考试。” “那只是梦。”说着梁瑜将自己列好的a5纸拿出来，“考试必带的清单，可以吗？” 孟舒文眼睛一亮：“噩梦算什么东西，我力大无穷。” “小鱼，你真好。” 说出来的梦，也能够被安慰到。 幸福感都要溢出来。 梁瑜眨一眨眼睛。 他要是男的，孟舒文要以身相许一百次了。 “是你太容易被感动了，这只是一件小事。” “我才不管。”孟舒文说，“我好爱好爱你。” 高考前倒数第二个周末，梁瑜选择留在学校里面。 她给奶奶打了个电话，奶奶在外面散步，梁瑜给奶奶买的手机包，方便老人家一直带着手机。问一问奶奶吃晚饭了没，问奶奶最近腿还疼么，奶奶会叫梁瑜好好念书，说她不能够浪费学费。 中考的时候梁瑜的成绩是能够上一中的，他爸的房子就在一中附近。 在一中念，梁瑜还能够当通校生。 不过人往高处走。 天色变暗，校园里冷冷清清的，这是梁瑜最接近自由的时刻。 生活里有忧愁的时候，梁瑜会去看一眼自己的存款，汲取力量。 光明的未来，让眼下的迷茫不足为惧。 梁瑜绕着跑道跑了几圈，出了汗，晚风又会将汗吹干。 奔跑中人会少去很多胡思乱想。 她纯粹回忆着单词，哪怕早就将那些词汇记住，也要在这样的时刻用它们来填充自己的脑袋。 梁瑜珍惜高考前的每一个时刻，她的高中时代正在落幕，熬过这两个礼拜，高中就结束了。她期待着高中的结束，期待着崭新的生活。 迫不及待的想要跟云德的一切切割。 就要高考苏欣悦也没有再去酒吧，容铭川帮她的那次，她还心有余悸。虽说她没有做下流的事情，但这事情在学校里肯定上不了台面，好在有容铭川这件事没有人传出去。 “梁瑜就要高考了。”苏欣悦出现在梁瑜的跑道上，她展开了双臂。 梁瑜不得不停缓下来，她小跑往草坪中央。 “喂！” 苏欣悦着急。 “梁瑜！” 梁瑜无奈：“跑完步不能够立即停下来的，体育老师教过。” 说话的时候梁瑜感觉到一股血腥味。 她太渴了。 苏欣悦小跑跟在梁瑜身后。 而后是两个人慢慢走，直到梁瑜喝上水。 苏欣悦气恼梁瑜没有礼貌。 “铭川一个礼拜没来学校了。”苏欣悦询问梁瑜，“你知道他是有什么事吗？” 梁瑜灌了一口水：“学校里不是传得沸沸扬扬？” 苏欣悦说：“我又不蠢。要真的那样，黎清月怎么会还来学校，她早就……” 早就去为应言解围了。 “他出去玩了。” 苏欣悦问：“出去玩？” 还有一个礼拜高考，容铭川出去玩。 苏欣悦将脸颊盘的碎发勾搭耳后：“梁瑜，你别耍我。” “苏欣悦同学，我觉得你应该直接找容铭川，而不是问我。” 第43章 结束一切 “你也知道就要高考，你关心容铭川，没必要从我这边再过一道。” 梁瑜开始认真准备考试后，容铭川对她的吩咐都少了。 苏欣悦没有一点打扰到同学的自觉。 她感觉不到，梁瑜可不惯着：“还有一个礼拜就高考，我也请你不要过来打搅我，浪费我的时间。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联系容铭川。” 非要过她这边一道做什么。 苏欣悦又不跟容铭川一样。 她没给梁瑜打钱。 没收容铭川钱的梁瑜，对苏欣悦没有多少的客气。 梁瑜现在去讨好苏欣悦，那就玷污了她跟容少之间的金钱的纯粹关系！ 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梁瑜不干事。 梁瑜这样的人，天生就能为五斗米折腰。 况且，容铭川给她的，不止五斗米。 “我……”苏欣悦想反驳梁瑜的话，说不出词。 她们并谈不上朋友，说不上什么话，没有摆在明面上的矛盾，暗戳戳地交锋多次。 苏欣悦本也不想麻烦梁瑜。 来瞧梁瑜的脸色。 苏欣悦不愿意被人扣帽子：“我没有打扰你学习的想法。” 她知道傅峥跟容铭川才是一个圈子的人。 问傅峥很稳妥，他们两个也熟悉。 但是上周游乐场里傅峥的笑，令苏欣悦察觉的傅峥对自己的一些小心思。这样一来，便不好去傅峥那儿再三问容铭川的事。 “我就在你跑步的时候问一句，高考前我不会再找你。梁瑜，别给我乱扣帽子。你也就是看我脾气好，才会对我甩脸色。” 梁瑜听得莫名，还有人自己替人原谅自己的：“我觉得有被打扰。” 不是冤枉了谁。 而且苏欣悦也不够争气的。 她当过那么多次苏欣悦、容铭川y的一环，苏欣悦竟然还是让容铭川为梁瑜与应言打架了—— 苏欣悦真没出息。 “你果然是看不起我。” 梁瑜扯一扯嘴巴，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口。 说都说了，梁瑜也没打算收回。 “我都看出来你是喜欢容铭川的。” “我……” “你，你主动点能怎么样，打听个消息还要多我一个电灯泡。”这搁谁，谁不理解，梁瑜翻了翻眼皮，“关键是，你也没多放心我啊。” 苏欣悦不悦：“你什么意思？” “就奇怪，怎么有时候又不担心我鸠占鹊巢、趁虚而入了。” 这两个词是这样用的吗？ 不重要了。 “你……” “我……”梁瑜指着自己。 苏欣悦生气：“你一个保姆的女儿，怎么会觉得自己可以看不起我？” 被其他人瞧不起，苏欣悦或许会羞愧。 一些心思确实不方便被其他人知道，可是梁瑜的坏心思比她只多不少。 不止一次苏欣悦察觉梁瑜看不起自己。 但是，她没有直白的回怼，过去她太有礼貌。 而现在，她感觉到自己的愤怒已经被激发。 “梁瑜要不是你瞧不起我，我一定不会这样说的。” 梁瑜摸了摸鼻头，真会找理由。 苏欣悦站在她面前，恰好是路灯底下，苏欣悦的头顶有飞虫在绕圈。但是苏欣悦看不到这些，她穿着海军风蓝领白裙，黑色长发发尾微卷着，脑后有一个大黑色蝴蝶结，看起来元气可爱。 但嘴巴里说出来的话，不太美妙：“其实我一直知道你不是什么小富人家的女孩。” 梁瑜闭上了嘴。 “你妈妈是别人家里头的保姆，我甚至知道你爸妈是离异的。”苏欣悦顶着路灯的光，抓住梁瑜的胳膊不让她走，“梁瑜，因为你也是女孩子，一直以来我都没有说过你的坏话，也没有对你发过脾气。就算你做了一些事我不喜欢，我也想着不是你自己的选，你是被人推着走的。可是今天，我对你的看法变了，你就是一个不值得同情的人。” 同情。 梁瑜的心被击中。 “我不跟你吵，不过是因为同情。” 梁瑜脸色不好，苏欣悦感到了舒爽，“其实，你那些伪装一点不厉害。” 梁瑜，“什么？” “不是你演技好，也不是我被你唬住，单纯因为我过去不想要伤害你。现在我发现，我大错特错。” 梁瑜冷着脸：“狗咬吕洞宾。” 苏欣悦的长篇大论，被梁瑜的一句话打断。 “梁瑜，你破防了。” 梁瑜抽回自己的胳膊。 她倒是想跟苏欣悦争论。 但有句苏欣悦也没有说错，苏欣悦可以伤害到她的。 苏欣悦没有容铭川帮忙，也有傅峥帮忙的。 她要真的让苏欣悦落泪，傅峥的拳头可能就不是跟上回那样轻飘飘落在墙上，而有可能落在梁瑜的脸上。 梁瑜惹不起。 她在这个学校里，能惹得起谁呢？ 梁瑜，谁也惹不起。 也就是对着青梅竹马的应言发一发脾气。 常常在对方没察觉她发脾气的时候，把自己给哄好了。 梁瑜最擅长的不是发脾气，而是糊弄自己。 梁瑜说：“希望你说到做到。” 她说一些毫无威胁的话：“高考结束前都不会打扰我。” 苏欣悦，“我说话算话。” 为什么梁瑜能够在容铭川身边？ 苏欣悦都有点想不明白。 她没瞧出来，梁瑜有什么地方特别的，难道是特别会拍马屁。 可容铭川身边还会缺说好话的人？ 苏欣悦望着梁瑜远去的背影，眼里微光浮动。 苏父把女儿送进云德，盼着她能够在云德交一个对象。 越是年轻，越有跨越的可能。 苏家的家业在他手里，就是这样不上不下的水平，女儿要是能够攀上贵少，苏家的地位也能水涨船高。 能够进云德，对苏欣悦个人来说是一件好事。 来云德的好处，显而易见。 出了云德，她的这些同学都有可能成为别人生活里引人注目的主角。 学校里许多“凤尾”都能够到其他地方当“鸡头”。 苏欣悦在云德认识了许多。 但是也是到了云德，她受到了许多的侮辱。 被孤立、被瞧不起……一桩一件，让被家里宠爱着长大的她，在夜里默默落泪。 她受到容铭川、傅峥的关注，被人嫉妒着。 黎清月自诩高贵，说着是不在意。 可是呢，黎清月与她的朋友散发出来的恶意，足以让苏欣悦被同学孤立、排挤。 好在学校里不都是帮着黎清月的人，她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圈子。 苏欣悦到底是没有融入黎清月那群人，跟黎清月一个阶层的那些同学。 苏欣悦知道傅峥能够联系上容铭川，她知道自己有点自私，可为了自保她不能够失去傅峥这个朋友。 潜意识里，打探容铭川消息这种事情一定是不能够问傅峥的，特别是周末从游乐场回来后。 她也是后知后觉，那天是五月二十一日。 521 一个特别的日子。 被大家赋予特殊意义的日子。 傅峥约上她带着他妹妹逛游乐场。 就算不暧昧的关系，套上那个特殊的日子，也凸显特殊。 - 苏欣悦找过来，看见永远正义的苏欣悦，梁瑜倍感疲惫。 一个俩个的、都那么有性格。 是不是，只有她总是不在做自己。 梁瑜很想从这个学校毕业。 她要去京市。 这会儿她没地方吐槽，苏欣悦到底是容铭川在意的人。 少年的情绪反反复复不够明晰，但是那个被特别关注的是苏欣悦而不是别人。 容铭川在不缺钱不缺爱的环境里面长大，从来是其他人爱他恭维他，一些人议论现在的容铭川是不会爱人的。 肆意妄为的少年，在爱人一事上缺少了天分。 仰着头看天，月下弦。 没有地方吐槽的梁瑜，发了条消息给不着调的网友。 【好想结束这一切】 梁瑜的手上脚上没有枷锁、锁链，没有重担压在她肩头。 除了高考必考的科目课程，马术、网球……应有尽有，校园里就差配一个高尔夫球场了。 梁瑜从未接触过，在他们老家体育课男生打篮球，女生打点羽毛球。 羽毛球没有专门的球场，随便在校园里选一条道路就可以打。 云德的社团活动填充着学生的时间，作为容铭川的跟班，梁瑜的高中生涯说起来也是多姿多彩。 梁瑜不时觉得疲惫，活力满满之后会有突然泄力的时刻。 并不漫长的时刻贯穿着高中生涯。 梁瑜想要结束高中，迫切期待崭新生活。 与那些等待着从学习里解脱出来的学生不同，她期待的结束不因高考。 梁瑜面对高考做不到麻木不仁，高考并不是一劳永逸的事情。 学无止境啊。 毕业后，有其他人在其他地方教会她别的。 她想的是离开云德，离开海城。 发完消息，梁瑜也不等对方的回复。 他与网友的关系没有到秒回的地步，就是寻个人吐槽一句。 甚至梁瑜都没有把话说清楚，发了句开头，吐槽心里头过了一遍。 苏欣悦跟容铭川的认识，是有故事的。 容铭川欠着苏欣悦恩情，一个不大不小的恩情，恩情是一个契机。 苏欣悦受到的容铭川的好，已经不是一次俩次，要不然黎清月也不会从一开始的不在意，到后来的非要跟苏欣悦争，甚至是要争个高下。 矿泉水灌进肚子，梁瑜把水瓶里的水一饮而尽，顺手把垃圾丢进可回收垃圾桶里。 她见过收垃圾的最后，可回收垃圾里的垃圾跟其他垃圾桶里的垃圾，是混在一起的。 垃圾分类，是一种知识，不是一种落实。 回到宿舍她不忘记揉腿。 把酸胀感都揉开。 清水洗净身上的汗渍，学校里的吹风机功率不高。 梁瑜吹得时间不用很长，她头发不长。 “梁瑜，怎么没回家啊？” 梁瑜说：“在学校里也没有几天住了。” “哎！被你这样一说都遗憾起来，高考结束，回到学校都需要老师领进门……” 女生看着梁瑜：“我脑子进水了。” “？”梁瑜用大齿梳梳刚吹干的头发。 “你这样看着比平时好看，梁瑜你的刘海也太厚了。” “我堂姐高三的时候掉了很多头发，听她说发际线，我有点担心。” “那你真是在世诸葛。”女生说。 梁瑜问：“你怎么也不回家？” “爸妈不在家，我回去也是自己一个人。”说到这里女生有些不满，“我朋友妈妈考前都给她当陪读，天大地大高三生最大。” 梁瑜记得眼前的女生，毕业后就要去a国。 “海中的？” “是啊，他们海中简直了，半个月才放一次假。”女生吐槽，“谈恋爱不会有对食的感觉么？” 这话问的。 半个月放一次假的海中，给恋爱？ 梁瑜笑着说：“可能有喜欢的人，每天都期待着上学。” “也是，不过天天上学可能就不喜欢了。等毕业了我要问问她，现在我都不敢打扰她，跟罪人似的，我被耳提面命了都。” 梁瑜在宿舍里学了两个小时，就洗漱睡觉了，到了睡前也没有想起来手机这回事。 跑过步的她特别好睡，一觉睡到自然醒。 容铭川不来学校，跟梁瑜打听消息的不止苏欣悦一个。 不过其他人，是跟容铭川不怎么熟悉的。 梁瑜听得懂苏欣悦显摆的，容铭川对她的特殊待遇。 苏欣悦或许没有显摆的意思，但梁瑜的理解就这样片面，苏欣悦更加高级的内涵，梁瑜是没办法理会的。梁瑜的语文是不错，应付考试的阅读理解，并没有让梁瑜获得读心术。 梁瑜有她自己的理解。 她坦荡承认，小人眼里人的世界里都是小人。 应言特别在—— 在所有的小人中，他最可爱啊。 就算不再可爱的那个小人应言，那也是塑金身的，在梁瑜的世界里熠熠生辉。 在一众“新的朋友”里，没有老朋友的影子。 应言还没发现，她删除了他的联系方式？ 还是应言并不在意这个结果呢？ 梁瑜没想过删除了联系方式，应言还能够影响到自己的心情。所以她才删除的。此刻将申请好友的昵称过了第二遍，心里头有懊悔、有不甘。不过眼下，她没有时间停留在这样的情绪上，一周后的高考，不能被旁的什么影响发挥。 删除好友，做的就是这样的打算。 之前再怎么样，都没有删除过联系方式。 梁瑜知道她跟应言的事，放在高考后完全来得及，他们会像之前一样和好。 第44章 法典 有一回他们两个吵架。 梁瑜把应言从班门口怼走了。 然后呢。 应言在校门口等她。 他们又跟没有吵架一样。 那天，梁瑜对应言讨厌的程度有所降低。 或许是应言人高手长，站在校门口等她的模样，有些讨人喜欢吧。 其实从讨厌到想要一直在一起，他们都是朋友。 在梁瑜讨厌应言的时候，她也跟应言当朋友。 他们认识的时间太长了。 长到无论发生什么，过两天也会和好如初的。 争执是伤口，时间是愈合的良药。 周一，应言回到了学校。 容铭川没有回。 梁瑜奇怪财神怎么考前一个礼拜不来学校，他不是会因为高考压力大不来学校。 容铭川的抗压能力好得很，对待不重视的事情，更没有压力可言。 高考的结果，容铭川不用在乎。 他平日里的成绩远高于预期的，面对高考容铭川完全松弛，无需紧张。梁瑜是把高考当作自己的台阶的，而容铭川这辈子不需要这个台阶，他生在云端的人。 容铭川的声音慵懒依旧，梁瑜跟他说话的时候，能体会到容铭川随意而行的态度。 梁瑜能够待在容铭川身边，她对这份“工作”是有敬意的，不会真的去认为有钱的人不存在烦恼，而是实实在在的为容铭川出谋划策，为他的生活增添乐趣，让他快乐与舒适。 “这个礼拜还来学校么？” “考试的时候去。”容铭川说，“这周我就在家里学习，要考完再见喽。” 梁瑜意识到有些不对。 容铭川给梁瑜加油鼓劲：“保持平常心，你会取得好成绩的。” 不一会儿梁瑜的手机里收到一条短信。 是入账通知。 【.00】 容铭川言简意赅：“毕业礼物。” 梁瑜：…… 她这回真的不是要钱的！ 但是要她给退回去，那是万万舍不得的。 哪个人民会跟人民币过不去。 在这一刻，梁瑜不清醒的想给容铭川再当几年跟班。 肝脑涂地。 可以看见前途无量。 不过……梁瑜还是保持理智的，她打开枕头底下的法典。 虔诚的打开法典。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又听见容铭川说：“挂了。” “梁瑜。” “梁瑜？” 孟舒文见梁瑜盘坐在床上，膝凑过去看了眼：“梁瑜，这也是要考试的？” 梁瑜还是捧着书：“不考。” 孟舒文舒了一口气：“临到高考发现自己有太多没有准备。” 越学越空了都。 “吓我一跳。”孟舒文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还以为又有什么纳入新教材了。” 梁瑜：“现在纳入新教材，我们也不学，恭喜你，白担心了。” 孟舒文不忘问：“那你看这个做什么？” 梁瑜学的是人类的良知。 “随便看看，有点意思。” 孟舒文看了几行字，有什么知识光滑划过。 她提醒梁瑜：“快高考了就别看杂书了，你不是要去京市么。” - 应言是坐容家的车回校的。 周一的早上，云德门口车来车往，豪车云集。 有人看见应言从车上下来。 不是容家人高调，容磊跟许珺都没有送孩子回学校，他们有自己的工作。也并不是抽不出时间，只是这个礼拜，不是很好的时候。 认回儿子是第一步，之后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走在路上，应言察觉到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这些人明目张胆地看，想忽视当作不存在都难。 观察应言的走路姿势，没瘸。 细致观察应言的脸蛋，没有破相。 … … 应言加快了脚步。 明明走在路上，却跟置于展览柜中一般。 回到教室，这种情况并没有好转。 应言一回教室，就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 在推搡中，真正的勇士站出来了：“应言，你跟容铭川打架了？” 其他人：就这样问出来了？他们这个不算霸凌吧！不会被方老师臭骂一顿吧！ 可以说，应言是方老师的得意门生。 顷刻之间，所有人都侧耳倾听。 一个班里大部分的目光，都汇集在应言那处。 虽然说应言身上看不出来哪里有伤。 但是……都过去一个礼拜了，瞧不出来也正常。 可能是当时受伤了呢？ 容铭川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什么时候的事情？” 应言这话，把其他人问懵了。 有人脱口而出：“上礼拜啊，不是吗？” 打失忆了？ 应言看向说话的人：“没有的事。” 他说：“上礼拜我都没见过容铭川。” 怎么会呢。 有人看见应言坐容家的车了。 是容家司机接走的应言。 除了说打架进医院的，还有一个小道消息是应言去给容铭川补课。 后一种消息没几个人信的，一来容铭川不需要补习，二来还有两个礼拜高考应言也不会挣这个钱。 学校招应言进来，给他免学费，不是让他当补课老师的。 而是希望省状元能够在云德。 “这样啊。”男生显然是不相信的，“那你请假一个周，是出了什么事么？” 换作平时男生不会追问的。 此时，已经成为全班的希望他，不得不硬着头皮问。 整整一个礼拜，没人打听出来应言请假的原因。 班主任说应言是家里面有事。 这样一个笼统的说法外，没有任何一个消息。 发给应言的消息也是石沉大海。 所谓的发消息，是请求添加应言为好友。 也不是人人都能为了一个八卦舍弃脸皮的，所以添加应言好友的人跟想知道应言下落的人比起来，九牛一毛。 课桌还是离开时的模样，没有多大的变动。 “嗯。” 应言的回答是比方老师更敷衍人的。 年级第一的应言，不是会被孤立的对象，在云德年级第一或许没有公立高中那样耀目，但也不是会被选中的霸凌对象。 一米八五的应言跟弱鸡不沾边。 说起来，也是能文能武。 跑步、跳高都在校运会上拿到过成绩。 上一周，太多人对应言改观了。 学霸应言嘛，是一个符号，一个象征。 “靠。” 服喽，真能装。 “也太装了。” “你们两雄的，别太酸。” “你别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一定会放过你。” “啊？”女生无所谓扯了扯嘴角。 酸什么啊。 班里有一个应言，上学都有盼头点。 应言没来学校的上礼拜，更让人有所感觉。 有的人，瞄一眼都能让人心跳加速。 也不是喜欢，就是看见好看的，浅浅构思一下。 “应言平时也不这样，人家心情不好，你还要说装。”白眼都懒得翻了，“那人跟应言熟么，应言有问有答，哪里装。你家里有事，高考前必须回家的那种急事，来了学校你会把自己家的事情拿出来说？” “……” “不会。” “还装么？”女生笑。 男生叹气：“他长得就挺装的，长那么帅我酸几句怎么了。” “……”这叫人怎么答啊！ “又帅又装又穷，挨打都是应得的。” 虽然应言不是因为装挨揍的。 是因为黎清月。 但是，殊途同归。 都是挨揍。 应言是云德不讲武德，从别人学校挖过来的人。 人一过来，学校就给他安排了一个国旗下讲话。 那天，云德的男同学半数都被这个转学生装到了。 男生：装，实在是装。 女生：妙，实在是妙。 那时的应言还没有融入云德，他只是代表着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在国旗下讲话。这样的讲话，他之前做了许多次。 在后来，应言也在国旗下做过讲话，但跟第一次总是有区别的。 第一次在云德做国旗下讲话的应言，是最耀目明媚的。 他站在那里，吸引着台下所有人的目光。 未曾见过的转学生，所有人在讲话结束之后，都讨论着他。 他的一切。 那样的喧嚣沸腾，只存在于他刚来学校那时，之后就归于平淡。 哪怕这个小县城来的少年，在拿过一次第一后就成为了霸榜的存在。 在云德，有太多衡量一个人优秀的标准，单独的成绩领先不足以所有人记住应言。 当学生对考试的成绩没有一个排名的追求，那排行榜上的第一名，也就成为可有可无的存在。 不过在黎清月接近应言之前，应言的高中生活总归是平静的。 在班里，他是被学科老师喜欢的好学生。 教书育人的成就感，能够在应言身上获得。 学科老师的喜欢，并不会扩散到别的班级，成绩单上不变动的位置，并不会引起热议。 入学十分引人瞩目的应言，并没有成为学校的焦点。 在云德要成为焦点最主要的不是成绩，而是家世。 纵然他们不想高调，也会有众多的传言。 应言挨揍，是在他与黎清月走近以后。 校内的、校外的。 专门在应言放学的路上守人的。 可就是这样，应言的成绩也只落下来过一次，之后又稳居第一。 他顽强而明亮。 学校，是一个相对安全舒适的环境，待在容家不如在学校心绪安宁。应言这次回到学校，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比以往都要多，他一副沉迷学习的模样，劝退了许多搭话的人。 学还是不学，到了这个时候实际上没有那样重要，重要的是保持一定的手感或者规律的作息。 当然哪怕没有这两点，应言的成绩也不至于落在糟糕的境地。 是好是坏，是在基准线上下的波动，而不是可以至底端至顶峰。 应言说没有见过容铭川的消息很快传开，黎清月在找应言之前，被黎阳叫住。 “应言是从容家来的。” 黎清月：“容铭川他……” 黎阳打断妹妹的猜测：“不是你想的那样，请应言过去的是容叔和许姨。因为应言是他们的孩子。” 黎清月直接呆住，她的大脑死机。 “哥，你是在开玩笑吧。” 过去她都没有听说容家有走丢过孩子，也没…… “应言跟铭川是同一年出生的，但是他们的生日不一样，谁能一年生两个孩子，我学习不好也不是没有常识。” 就算八个月生一个孩子，那两个孩子也不是十二个月能搞定的。 “你是说，应言是容叔的私生子？” “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黎阳说，“应言跟容叔许姨都有亲缘关系。” 黎清月眨了眨眼。 那就是说，铭川不是容家的人。 不怪黎清月想到私生子上，这年头出现私生子的概率要比换孩子的操作普遍许多。那种孩子调换的事情，就算影视作品里再普及，在现实里也是小概率事件。 “那……容铭川还好吗？” 容铭川么？ 黎阳看了妹妹一眼：“你收敛点。” 之前黎阳是提醒过黎清月离自家妹妹远一点，男人的心思男人最清楚，十几岁的时候脑子里能有多少浪漫的事，再纯情的男人在十七岁的时候脑子里都是黄色的。 应言这样的确实是招女生喜欢的，黎阳不去提醒黎清月就是怕妹妹跟自家唱反调，什么叫唱反调，那就是本来没那么喜欢都会变成真的喜欢。 至于应言是否被他激起叛逆心，黎阳当时不在意，因为他随时可以将应言打趴下。 提醒不在意结果，因为拿捏一个应言，对黎阳来说不是一件难事。 黎清月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自己跟容铭川的聊天框，两个人本有一段时间没联系。 上周学校里传出容铭川、应言为她打架的事，黎清月也没联系容铭川。 容铭川总维护苏欣悦，她不要他了。 容铭川的头像是一个简笔画人物，寥寥几笔，潦草简洁。 先入为主，黎清月感觉这个头像很酷。 头像跟容铭川不太搭，他的人生从来不是潦草的。 他应该静心挑选一个的。 黎清月又划到与应言的对话框。 输入【中午第一食堂！】 她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吃饭的吧】 那边有时候是没有回复的，但是黎清月能够在第一食堂找到应言，他对面有人的话黎清月可以坐在他旁边，边上都有人的话，黎清月也能够叫人给她让位置。 当应言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黎清月想坐在他旁边就可以坐他旁边。 这件事甚至不需要征求应言的意见。 黎清月被朋友调侃霸道的时候，她理直气壮的。 坐他旁边。 又没坐腿上。 第45章 十七年 老实能干的父亲，美丽温柔的母亲，调皮机灵的男孩。 美满幸福令人羡慕的一家三口，这是应家夫妻在众人那里的风评。 “应家夫妻两个人感情好，结婚多年应伟康一如既往听妻子的话……” 报告的人尽量不带感情的阐述从黎家打探来的消息。 汇报之前，他站在亲生父母的角度思考了一下。 这些从黎家打听来的消息，足以令人愤怒。 狗屁的一家三口！ “同在黎家干活的佣人，多数都不知道应家夫妻还有个在云德念高三的大儿子。” 许珺问：“卓霄周末的时候去哪？” “小少爷在竹林小区租了房子。” “竹林小区？”许珺不太熟悉这个地方，她并不久居海城。 男人拿出平板。 平板亮起竹林小区的照片。 竹林小区的早上、中午、傍晚、晚上，不同时间段的照片都有。 这些照片是这两天拍的，没有应言上下学的照片。 “不在学校睡觉的时候，小少爷就住竹林小区，房子一共七楼没有电梯，小少爷住的出租屋在六楼。” “房子一年的租金是八千块钱，应家夫妻掏了钱。跟房东签合同的是舒丽珍，她一次性交了两年的房租……” 男人看出来了。 舒丽珍一次性交两年房租，不是阔绰，是不想生活被打扰。 听着这些话，许珺面上不忍。 这样子的苦生活，她都没过过。 她亲生儿子倒是过上了。 那幸福美满的一家三口，这是形单影只的高三少年。 一般来说父母是很在意高考的，应家那样的家庭。 但应言从学校回家，也只是回到那个只有他一个人的出租屋。 出租屋也不大，是上个世纪的单元房，不到五十平米。 那样的房子，肯定是不能够与容家的别墅比较的。 “舒丽珍住哪，他们住黎家？” “竹林小区离云德更近一些，应家夫妻住的未来社区，离云德远一点。” 许珺问：“我在未来社区是不是也有房子？” “您当时说房型好，在未来社区买了两套房子，交房后您一直没有去看过。” 当时许珺觉得房型不错。 许珺想起来是有这样一回事。 她言语微妙：“单独给卓霄租在老小区，不打扰他们一家三口的生活。” 未来社区是比竹林小区离云德远，但又不是每天来回，而是周末的来回。 “舒丽珍没有工作，重视高考的普通家庭，如果女人没有工作，会在子女高三的时候在学校附近的出租屋里陪读。” 不是说舒丽珍一定需要这样做。 男人只是将一件事说给许珺听。 家中陪读这种事，是不会出现这些有钱人家的。而应伟康是有钱人家的佣人，只能够算是一般家庭。 听人汇报应伟康家中情况的时间里，许珺着手查看应言老家的一些情况。 应家夫妻会给老家寄钱，但是不多。 每个月的钱几乎都花在应言奶奶身上。 应言的奶奶其实是他的外婆。 只是应言都是叫奶奶的。 老人家在吃药的基础上，瞧着蛮精神的，在院子里种了各种各样的花朵。 养花是应奶奶的一项爱好。 应言过去十多年的生活，许珺依旧是无法想象。 “有卓霄过去的照片么？” “已经全部在里面。” 这是一个在贫瘠物质里成长的少年。 既没有钱，也没有爱。 因为高考，应言的名字还未更改，许珺已经开始叫他卓霄。从名字的变化开始，容卓霄会成为真正的容家人。 十七岁，绝对不算早。 却也不算迟。 过去这些年，许珺对儿子其实流落在外的事一无所知。 在肚子里待了九个月的儿子，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十七年后。 若不是突然出现的亲子鉴定，再过十七年都不会发现这件事情的。 十七岁，孩子已经成长，人生的轨迹尚未完全确定。 许珺想到过去的时间确实无法弥补，人是阶段性成长的，在什么年纪接触、学习什么，一些人都颇有研究。在对大儿子进行培养那会儿，许珺听过诸如此类的言论，想到无法弥补的过去，许珺生出一些遗憾。 纵然一直以来她与丈夫对小儿子缺乏管教，两个孩子差了两三岁，在教育方式上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在同一个家庭成长的兄弟俩，成长的经历竟然能够做到南辕北辙。 人为的同，怎么比得上环境的差异。 再怎么样的不同，也不过是富家少爷的两种成长方式。应言不一样，本该是在富贵人家承载的他，成了个父不详母不爱的累赘，从小跟奶奶相依为命。 穷人的人生再丰富的感情，在金钱面前都会显得贫瘠，他们这一生太多的情绪都围绕着那不多的钱。 骄傲、窘迫、羞愧……种种样样，许珺眼中并不起眼的一点儿钱，就可以操纵改变许多人的人生，她不是不知道这一点，所以更能够感受到一种遗憾。 为谁遗憾呢。 为自己的孩子，或者是为了自己。 只言片语里许珺窥看到舒丽珍对应言的忽视 虽然舒丽珍对应言十分忽视，但是她不是不知道如何去做一个母亲。 她跟应伟康的那个孩子，就有被她好好爱着。 应言被舒丽珍抛给应奶奶，而她自己在海城做着一个受宠爱的妻子、一个温柔的母亲。 许珺与舒丽珍会面那天，舒丽珍表现出来的不舍得、难过足以令外人动容，当时许珺也以为舒丽珍有几分真心的，只是越了解越觉得“真心”存疑。 - 梁瑜表现出来比以往更甚的冷漠。 每一个想从她这里知道容铭川消息的人，都无法得到她的好脸色。 有的人就是会蹭鼻子上脸的，午休的时候她索性到值班老师的宿舍里。 老师要有种哭笑不得的劲，梁瑜的小聪明都用在她身上了。 到了高三老师发现梁瑜其实是一个很听话的孩子，几个老师都反应梁瑜上课的认真劲—— 明明戴着眼镜，却觉得她的眼神明亮。 还有夸张地说能够在梁瑜眼睛里对知识的渴望。 这会儿知识的渴望她没在梁瑜的眼里看见，却也了解她的想法。 梁瑜只是想躲个清净。 人爱找软柿子，她班里的梁瑜完全是遭受“无妄之灾”。 怒发冲冠为红颜，又不是为了她班里的梁瑜。 那些人干嘛不去找黎清月，反过来找梁瑜。 “自己班里的人，我会提醒他们收收心。” 梁瑜得到了老师的保证，说话声音也甜：“包老师，你一定是包公的后代。” 梁瑜肯定自己是赞美的语气。 包老师却不领情，她点了点手指：“梁瑜，你是觉得老师脸很黑？” 梁瑜：！ 老师您怎么这么肤浅！ 阅读理解都白做了么！ 人还是要讲究内涵的！ 看见梁瑜惊呆的表情，包老师笑着说：“平时都没发现你眼睛可以睁这样大。” “老师！我眼睛本来就不小。” 躲在值班老师的宿舍里，梁瑜睡了一个好觉，没人打扰也没有做梦。 午睡睡得香，下午的精力也充沛。 梁瑜已经开始调整作息，保证高考的时候考试的时间不是打瞌睡的时间。 状态对考试的影响还是存在的，尽量将这些做到干扰最小，做不到的梁瑜也不勉强自己。学了这么久，只是为了那么三天，梁瑜告诉自己，她早已准备就绪。 应言回校的事，梁瑜不去关注也听说了。 特别是容铭川没有回学校，光应言回来。 应言的中饭还是跟黎清月一块儿在第一食堂吃的，这一点让许多人感到唏嘘，花落谁家一目了然。 原来是大小姐爱上清贫生的剧本。 黎清月是有哥哥的，黎家可不会培养一个女婿出来给自己家的企业添乱。 在男生眼里，能够得到黎清月的青睐，应言这小子属实走运。 有无聊的前辈算过概率。 富家小姐喜欢清贫生修成正果的概率。 高于富少喜欢清贫生修成正果的概率。 灰姑娘的故事，在云德是存在的，追踪到最后，不了了之者居多。 黎清月能够抛下容铭川，转向应言，给段可能还在初始的感情增添了靠谱性。 大概是想过最糟糕的结果，知道应言跟黎清月一起用了午餐，梁瑜在心里面念了一句果然如此。 沸腾喧嚣的竞争，应言胜了一子。 梁瑜的同桌深感努力已经来不及，所以每个课间她都很认真地写着同学录，不知道的她是在收习题册的。 在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月的时候，梁瑜的同桌就开始催大家准备同学录。 他们班里的人，人手一本同学录不是没有理由的。 梁瑜肯定，如果有哪个人不要她同桌写同学录，同桌能给人发一本。 不图别的，同桌就是想炫一下她新练习的字体。 “我们班里面，我的字肯定是最好看的。” 激起她练字兴趣的是梁瑜，当时两人还不是同桌。 一天老师把同桌叫到办公室，拿出梁瑜的卷子，让同桌瞧一瞧梁瑜的卷面。 等坐到了梁瑜的右手边时，她的字已经练得很好了。 梁瑜的同学录上的第一个给了孟舒文，同桌作为后来者，只好占据更多的页面。 花里花哨地给梁瑜的同学录做了一个精装修。 在不流行同学录的时候，他们班每个人都有一本同学录。 有点土的事情，有点尴尬的事情，所有人都一起，又觉得很寻常。 二十几个人，基本上相处上有了两年的他们，原来真的能够记住每一个人的名字，在写给几乎没有说过话的同学的留言里，也能留一句前程似锦。 毒舌的人，笔下的文字要温柔许多。 容铭川没有来学校，他的同学录是梁瑜替他发给每一个人的。 是一个盒子里装了几十封的信笺。 也是梁瑜一封一封收上来。 但梁瑜回教室的时候，会发现自己的位置上，多出了不属于自己班级里人的信笺。 那是其他人写给容铭川的同学录。 梁瑜另外收了起来，没有多说什么。 喜欢容铭川的人一直都有。 一个人是好是坏，只要知道他的人足够多，那么一定有喜欢他的人。 何况，容铭川这个人确实长在了女学生们喜欢的人设上。 在高中喜欢容铭川不是什么不能够说的事情。 这些属于容铭川的信，他或许不会看，但梁瑜没有丢掉的资格。 有时候梁瑜也会在想，容铭川那样的人，真的有烦恼么。 她的心有时候也不够虔诚的，最起码没有表现出来那么虔诚。 一个狗腿子的“爱屋及乌”“见风使舵”她也没有做到。 她时常认为自己在拍马屁这条路上颇有天赋，偶尔认为自己纯粹是走了运。 在攀上容铭川的最初，梁瑜是真的，为自己的聪慧暗自欢喜。 梁瑜表现出来的还有行为上，对容铭川说的话，绝对是推崇的，从不质疑。 她的不虔诚并不在，拿钱办事，但会冒出—— 这些人有忧愁么？ 的疑惑。 梁瑜看着容铭川身边人来人往。 成为见证了最多容铭川、苏欣悦相处时刻的人。 还有黎清月的生气与和好 …… 激烈的情绪、张扬的个性，他们鲜明得像刻板印象。 他们谈论着在进入云德之前她完全不知道的事物，家常便饭的小事，轻描淡写的日常，是多少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 他们真的走过大好河山，随口能够说出一个地方最吸引人的特质。 身在其中，梁瑜变得也有些不像自己，她只是尽量让自己过得好一些。在这个学校里生活了三年，被丢进这个学校里的她，三观都要重新塑造一遍。 方老师深谋远虑，直接拦住了任何一个想到他班里打听八卦的同学，绝不给任何人打扰应言的机会。 其他人瞧着方老师这样英勇（可怜），还是给班主任一些面子，在班里头也没有去闹腾应言。 有打听消息的，大家也是统一口径—— 应言跟容铭川没有约架。 “应言都没事，容铭川能有什么事？” “真没打架，瞎说的都是，我还能忽悠你？” “怎么会没有，容铭川现在还没回来。” “他想的开呗，不在意高考能考几分，再说了谁能保证他不是在家里突击学习？要真得罪了容铭川，应言还能好好回来高考？” 第46章 黎家 听着其他人的说法，黎清月有些好奇容铭川现在怎么样。 其实，黎清月清楚应言跟容铭川打不起来。 真打起来，只会是应言单方面的挨揍。 应言有骨气，却不蠢。 在应言那，黎清月没有得到容铭川的消息。 他如往昔平静，黎清月有说出来自己知道一个秘密的冲动，去打破应言的平静。 不过，她只能够忍着。 这是不能由她开口的秘密。 最起码，不能是从她这里传出去的消息。 容铭川会怎么样呢？ 黎清月诅咒过容铭川倒大霉。 也没想到能是这样的结果。 容家备受宠爱的小少爷，竟然没有容家的血脉。 容铭川，就要失去容家少爷的身份。 黎清月心里面牵挂着这样一件事，下午的课一结束黎清月就迫不及待。 回家开视频通话，询问黎阳。 “哥，我都忘了问。”黎清月问，“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发现的么？突然间、好端端的，怎么会去查。” “我是你哥不是全知神，原因容家要让人知道，你就会知道的。”黎阳把手机放在一旁，妹妹的什么表情他全看不见，“这样也好，你现在跟应言关系好。” “不是这样一回事。” 说应言喜欢她的人，其实也有，不过黎清月很少去想这样一回事。 一开始她是知道，应言不喜欢她。 后来…… 也不清楚，也没追究，应言是否喜欢她。 “我今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参照以前，演了一天，简直累瘫。”黎清月感慨，“自己模仿自己，还要憋住这样一件大事，累惨我。” 黎阳念起妹妹的性子，能够憋一天不说确实是辛苦：“你不用特意想着这件事，最近把心静下来。” 心静，说起来容易。 但是：“人一辈子能遇到几次这样身边人的大事，我心定不下来也正常。” 黎清月非常体谅自己，还想着最初的问题：“容家会怎么处理容铭川？” 黎阳没办法解答妹妹的疑惑。 想起容铭川，黎阳也替对方感受到遗憾。 从天堂到地狱，似乎也就这样一回事。 黎阳问：“容铭川有没有欺负过应言。” “这……”黎清月并不肯定，“我不清楚的。” 应言在云德是被人殴打过的，黎清月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 容铭川欺负应言？ 仅仅是这样子的设想，就让黎清月心里捏了把汗。 容铭川若是针对过应言，那他以后人生就不够明朗。 茫然的前途，因这样的设想变得更颠簸。 “或许……有。” 黎清月的声音轻飘飘的，说或许都是给容铭川面子了。 她想起自己跟应言走近，不止一次惹过容铭川不快。 黎阳说：“你这几天收敛些。” “哥，你早上才说过这句话。” 是啊，说过。 但黎阳担心妹妹口松。 黎父从儿子那知道容家的事。 还知道了，自家儿子多有本事—— 到容家真儿子面前，警告人离清月远一点。 这事情怪不到黎阳身上，当时没人晓得应言其实是容磊跟许珺的儿子。 黎父一直想跟容家攀上关系，容家的根基要比黎家深厚，黎家主要在海城显贵，容家就不止于此。 恰好他家女儿跟容家小少爷同龄，一块儿上的学，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傅峥、容铭川这些人从小到大基本都在一个学校里，海城最好的教育资源就在他们在的学校里面。 对女儿，他们夫妻俩个也是有求必应，儿子能打，女儿他们连骂都不怎么舍得骂。 如珍似宝宠着爱着，在物质上从未对女儿有亏欠。 这会儿知道自己女儿跟容铭川关系好，黎父想得简单，心里头也觉得是巧合、是缘分。黎清月在云德做出来的那些事，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黎阳说过两回。 黎阳私底下还跟黎父说过一次难听的话，他就是瞧不惯自己的爹上赶着卖女儿的模样。黎母说黎阳是封建固执，现在的女生早就应该追求自己喜欢的。 “你妹妹喜欢的东西，我们能够给她。她喜欢的人，她也要得到的。喜欢一个人，追求有什么错，早早定下来的人家很多。我看你妹妹比你要懂事得多，本来我也该有儿媳妇了。” 黎阳被母亲教育，人就是要主动，面对自己想要的一定要主动。 父母对妹妹的行为不加管束。 黎阳就更没有什么话要说的。 他最多也是无关紧要地刺妹妹几句，话他不会说太过。 不然也不至于去找应言，却不跟自己妹妹说。 “月月，你是怎么想的？” 黎清月的手被母亲轻轻摸着：“我……我不知道。” “你给妈妈说一下你现在的心情。” 黎清月微微摇头：“很乱很紧张，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忍不住去想容家会怎么对容铭川与应言。应言的状态挺好的，他的心态很好，这件事好像并没有影响到他。” 那会影响到谁呢？ 若是容铭川没有出事，黎清月是真的下定决心不再理会，可如今对方落入一个糟糕的处境。 “你是在担心铭川？” 事情并没有女儿想的那样复杂，作为一个母亲，黎母设身处地去想，许珺不会放弃养了十七年的容铭川。 血缘固然重要，但是十七年的陪伴更不是假的。 将一个孩子养大，不是种一棵树，而是养一朵精贵的花。 而花精贵在，需要悉心照料。 养一个孩子付出了太多的精力，而覆水难收。 伴随着孩子成长的，是父母与孩子之间的距离，从事无巨细到无事可说。十七岁，父母与子女之间的距离已经拉开，要一个十七岁的男生再与父母亲密，哪里比得过过去的十七年。 人的岁数是增长的，也就是说人永远无法回到过去。 黎母愿意把这些事掰扯给女儿听，黎清月的想法很简单，没有当过母亲的小女孩会“血缘”至上，非黑即白的要将一切物归原主。 “可是，应言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不出黎母所料，黎清月依旧在“血缘”上纠结。 “他们可以不给任何股份给铭川。” 黎母告诉黎清月：“这是他们能够做到的最好的也是最差的选择。” 黎母相信在这之后容铭川不会有容家的股份：“但月月，你也要知道，在过去的十七年里，他们是‘亲生’的，你容叔叔不会让容铭川一无所有。容铭川会失去许多，但这其中不包括他们的爱，与一点儿钱。” 父母对子女爱，是一种习惯。 “人与人的相处，长期下来会有一个固定的模式，突然的冲击打压，这个模式像是有记忆一般，会倾向回到那个模式。” 黎清月问：“可一个占了他们亲生儿子的位置十多年，那十几年应言过得并不好。” 女儿的话让女人轻叹一声，颇为感慨：“是啊。” 应言过得不好。 黎母说：“他很好，他成绩很好，不是么？你说他总是拿下第一名。” 应言是幸运的，幸运在他的成绩很好，庆幸他还算拿得出手。 另外一边，应伟康被请到书房。 男人步伐不如平日自然，应伟康认得雇主的书房，不过还是稳稳在引路人身后跟着。 应伟康心中颇为忐忑，虽说他与妻子对当年的事不知情。 可是容家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 白天夜晚应伟康都有在想，那些年自己对应言如何。 当初他说会将妻子的儿子当成自己的，并不是假话。 那时，应伟康真是那般想的。 反正孩子的亲生父亲也没有了，他来当并没有什么不妥。 婚后，舒丽珍没有提出要带儿子一块儿生活。 应伟康没有多问一句。 甚至在一些时候，应伟康会忘记，妻子还有一个孩子。 应言是一个懂事的好孩子。 留在老家的他，会照顾好奶奶。 家里有应言，他们夫妻俩个在外都放心不少。 应伟康很少为继子操心。 黎父看着低头沉默的管家，又看了看时间，他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减少身上的压迫感：“你跟你大儿子关系怎么样？” “不是我的儿子。” 身为黎家的管家，应伟康很满足现在自己的工作，工作强度他能够接受，而薪酬待遇也丰厚，这么多年他早已对黎家的一切有了家的感觉。 话说出口应伟康才发觉不合适，这几日的惶惶不安影响到他的发挥。 “他一直跟着他外婆过，高中才到海城。” 管家说的，黎耀仲知道。 黎耀仲要知道的是，应言对应伟康舒丽珍的态度。 没怎么照顾过继子的应伟康生出几分惭愧：“他之前来海城少，我跟他相处时间不长。” 来海城后，他们给应言租好房子，见面次数要比从前多，但相处时间还是不长的。 应伟康有时会提前让妻子叫应言到家里吃饭，这件事看舒丽珍的心情。 与继子的见面，算下来一个月都不一定能摊上一回。 应伟康对这个孩子没有厌恶的情绪，追求妻子的时候，他就知道应言的存在。若是不能接受，应伟康并不会勉强，婚前应伟康没想过他与舒丽珍婚后，这个继子跟隐形人一样，一年见不到几次面。 “那就是感情不深。” 那么那孩子融入容家简单许多。 黎耀仲半开玩笑：“你们没有虐待那孩子吧？” “没有的事。” 他们有往家中打钱，与应言相处都没有几回，谈不上虐待。 “只是，多少有些亏欠。” “我是对不住那孩子的。” 应伟康对应言的关注并不多，他忙于工作，忙于自己温暖的小家庭，对在老家的继子，多有疏忽。舒丽珍见应言的次数，要比应伟康多几回，到底是没有接在身旁照顾的，相处的时间一直不多。 在知道应言是容家人的孩子后，应伟康更觉得对应言的亏欠。 当初应言来海城念书，他不应该让妻子给应言在外头租房子的。 家里面完全住得下，租房子的事，多此一举。 “也是养恩一场。” 应伟康惶恐：“称不上的。” 他说：“容家人并不想再让孩子跟我扯上关系，也不去攀这一份高枝，现在这样也好。” 黎耀仲高看应伟康一眼，能说出这话，心境豁达。 容家，还能有孩子错抱。 黎耀仲升起给孩子做个亲子鉴定的想法。 要做要早。 过段日子，海城的亲子鉴定要爆单。 黎耀仲跟妻子说飞一趟儿子的学校，黎母便问出了什么事，儿子念大学那一年，丈夫都没有陪着去，这会儿要跟自己一块过去。 她只是在票订好后多问了一句，没料到丈夫说，要跟儿子做个亲子鉴定。 “黎耀仲！”女人一瞬涨红了脸，“你是人嘛！” 夫妻二十余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妻子的反应在黎耀仲的意料外，他被喊懵掉。 “有什么不可以。” “你…怀疑……” 黎耀仲才反应过来妻子的愤怒，立即打断：“你想什么，容家那样的孩子都可以抱错。” 女人的怒火还未爆发就被淹没，是因为这个。 两人对视，竟也都笑起来。 黎耀仲被妻子埋怨，一件事情不说清楚。 “你这样做，不怕寒了孩子的心。” 黎耀仲说：“我是他爸。” 这话落到了黎母空中：“可能不是哦。” 黎耀仲一脸严肃：“他会乐意的，送辆车给那小子。” 那败家子的自尊在车子面前，还真可能硬气不起来。 黎耀仲送黎阳的车，跟他自己能买上的，级别不同。 得知这件事，黎阳的第一反应是叮嘱亲妈：“妈，以后你看着点爸。” 这个不孝子指着自己的脑袋，“他是会求着人家把保健品卖给他的。” 黎耀仲抬手就是个板栗：“你说是天上掉下来的。” 打了人还要把人嘲讽一顿，当爹的就是了不起。黎阳可不敢还手，他又听老男人在说：“买保健品，你多瞧不起你爸。那点保健品那三瓜两枣，算什么折腾。” 哦，他不仅是老男人。 还是个有钱的男的。 黎阳跑来接爸妈，给人送到酒店，还拔了自己的头发若干。 第47章 丢弃的信 周二，梁瑜睡到了早上七点。 九点的考试，这个点醒来到了考试的时间是清醒的。 在调整生物钟之前，梁瑜五点多就醒。 孟舒文醒来比梁瑜要早，她躺在床上躲早自习。 等梁瑜洗漱完，两人再一块儿去食堂。 早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 朗朗读书声戛然而止。 梁瑜恰好走到教室。 今日的教室，比往日喧嚣。 后门进来的梁瑜，脚步轻盈回到自己的座位。 在读书声停止后，教室变得叽叽喳喳，都没瞧见有早自课间没睡醒补觉的。 早自修结束，竟没补觉的，可以称得上一大奇观。 梁瑜理着信封。 桌面上的信封，得分开是自己班的，还是其他人写给容铭川的。 总有人浑水摸鱼丢进来，装作是梁瑜分发出去的同学录。 从外表上看不出哪个是盗版，哪个是正版的，得看名姓。 前桌故作不经意：“欸，其他班的要比我们自己班的那盒子厚了吧？” 梁瑜不假思索：“是的。” 从第一封浑水摸鱼的信开始，后面“盗版”的越来越多。 前桌：“你不数数？” 梁瑜：“不用数，看得出来。” 前桌：…… “我给你一个提议。”前桌悄咪咪说，“把其他班送的放在桌面上，那些人今天自己就会领回去。” 梁瑜抬眸：“嗯？” 她是没明白他哪里来得这样无聊的想法。 轮到前桌困惑了，他抓住了身边人的手迟疑：“梁瑜还不知道？” 旁边那人：“你说呢，让你嘴贱。” 人贱至无敌。 前桌没敢再笑。 梁瑜问：“是有什么事？” 前桌老实闭嘴。 他眼珠转动漂移，没有个落定的点。 叫他 嘴贱啊。 真是煎熬。 梁瑜的嘴角压下去。 是不好的消息，与容铭川有关的。 耳边的叽喳中梁瑜听见了什么，没听清前因后果。 站起来，随便找一个人问都可以。 前桌抓住梁瑜的手，又缓缓放开。 “我来告诉你，是跟容铭川有关的事。” 梁瑜与容铭川的关系近，一个早自习旁人都晓得的事，梁瑜竟是不知道的。 同桌怀着先死后生的心：“你认识应言的。” 梁瑜：“然后？” “他才是容铭川。” “……” “应言才是容家的孩子，容铭川不是。” 梁瑜忘了眨眼。 脑子在什么时候会处在空白的状态？此刻梁瑜什么都没记住。 前桌郁闷，他说话很难理解？梁瑜怎么一脸茫然。 梁瑜跟容铭川关系好，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认为她喜欢容铭川，有人觉得她是容铭川的狗腿子。 前桌觉得都不是的。 哪怕梁瑜为容铭川做了许多事。 没有一个人喜欢一个会是这样的，比如有条理、没情绪地理着其他人写给喜欢人的信。 再扯远一点是，梁瑜不止一次为苏欣悦解围，其实也不只是苏欣悦。 喜欢一个人，隐瞒地再好，也是能够抓到蛛丝马迹的。 爱存在过，就无法毁尸灭迹。 前桌等待梁瑜回答。 班里现在乱成了一锅粥，上礼拜云德盛传的事，有了结局。 不是容铭川向应言请教功课，更不是俩人为爱打架。 听起来，结局是好事。 但，事情并没有变得平静。 现场传开的是更大的新闻。 比三角恋劲爆许多。 前桌确信，在高考后，这件事也不会立即成为过眼云烟。 过不去的。 梁瑜愣了愣：“应言的生日在九月。” 自己位置都没有坐热的孟舒文，一过来就听到这句。 孟舒文一把将前桌拉起来。 “应言的养母，没有及时给孩子做出生登记，他的出生时间是错的。” 梁瑜把孟舒文的话听了进去。 是说应言一次没有在真正出生日，过过生日么？ 初三那年秋天，应言的生日是在教室里过的。 原来不是生日啊。 初中的梁瑜，在学校里有点虚荣，学校里流行什么她就要拥有什么，还想过要引领潮流。那会儿“潮”一点、“酷”一点可以省去许多的麻烦事。 梁瑜不知道周边的人是从哪天开始善良的，开始不去说她被妈妈抛弃的事情的。 但是那年，应言借给梁瑜一个生日愿望。 怪不得没有用啊。 前桌打量着抢了自己位置的强盗，他不是只有七秒记忆的鱼，就有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了错—— 就是这样一个女孩，能轻而易举将他从位置上拎起来？ “应言与容铭川错抱了。” 梁瑜勉强嗯了一声：“舒文，这件事确定么？” 前桌：“都传开了。” 孟舒文：“这件事是真的。” 孟舒文后知后觉捕捉到了什么，在刚刚。 今天，有太多人在等着看容铭川的好戏，譬如他会怎么出来发疯。 过去的恣意，以后容铭川再也不能够有。 原本的那些快乐潇洒，本也不属于他。 【容铭川的一切都是鸠占鹊巢。】 【我是容铭川，我宁愿死在昨天，而不是等到一无所有的今天。】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一个‘特困生’一个大少爷，怎么会错抱？】 【谁敢想，容铭川成为‘特困生’】 【要是容铭川，他甚至没有机会进云德。应言进入云德凭借自己出色的成绩，而不是贫困。那叫“特优生”而不是“特困生”】 …… 身份换位这件事，许多人在等着容铭川的笑话。 过去高高在上的人，备受追捧、瞩目的容铭川，掉落的这一天极速而突然。 梁瑜的注意点与别人的有差别。 她说的是容铭川的生日。 前桌补刀：“千真万确，先行者已经给应言塞情书了。不过也是不巧，都被黎清月给丢了。” 想到那些人的心思，他吐槽，“都想着天大的美事呢！” 梁瑜：？ “那些人想抢占先机，当作自己是不知道应言身份就告白的。” 男生说起这事故作惋惜，梁瑜能听出来他赤裸的嘲讽。 “都以为自己最聪明，可惜有人守着。黎清月可是在应言还只是应言的时候，就看好应言的。” “这些人，亡羊补牢为时晚矣。” 梁瑜眨了眨眼：亡羊补牢。 孟舒文不会骗她，用这件事耍她。 应言不是应奶奶的外孙，也不是舒阿姨的儿子，而是许珺容磊的儿。 他是一生下来，就被医生跟容铭川错抱。 想到这里，梁瑜不得不面对一件事—— 应言与她这样的两个人，本来连交集都不会有的，更别提一块儿长大。 前桌左手轻拍右手，意犹未尽：“那些人的算盘全部都落空。” 梁瑜心里嗯了一声。 她为两个人之间选择的，必须联系的那条纽带，更断得彻底。 她的一颗心都空落落的。 不明缘由。 这一刻，梁瑜的难过，完全失去了理由。 过去种种件件。 都错了。 孟舒文就差指着前桌的鼻子骂。 “你脑子里想着的是有人在你平平无奇的时候发现你，然后你再惊艳众人么？” 这人真的是会煽风点火，添油加醋。 前桌不理解：“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他那不是找点事转移梁瑜注意力么。 顺着孟舒文的目光看了梁瑜一眼，前桌气势立即弱了下来。 似个鹌鹑。 可纵然他不说，梁瑜知道容铭川不再是大少爷的事情，迟不过三分钟。 这种差不了半天的事，早一点就早一点！ 话是这样说，前桌还是心虚。 梁瑜划开手机屏幕，又把手机塞回桌肚子里头。 “丢了几封信？” 前桌见缝插针夸梁瑜：“我觉得还是你这样好，有水平。” 前桌大拇指都竖起来了。 梁瑜的眼神淡淡的。 这个学校里没有比她更倒霉的。 少女闭上眼睛。 这或许不是世界上来得最快的回旋镖。 但绝对能够将梁瑜击溃。 太崩溃。 前脚才将应言贬低到一无是处，转眼人家成了有钱人家错抱的儿子。 “我说真的，你把他们写给容铭川的信都留着了，黎清月可是将其他人写给应言的都丢了。欸？之前黎清月追着容铭川跑的时候，有这样霸道？黎大小姐这算不算，看人下菜？” “因为她是黎清月。” 而我只是梁瑜。 - 梁瑜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够惹应言不高兴了，毕竟应言成为了容家少爷，容家多少有钱梁瑜没有个数，不过从同学的态度就足够证明容家的实力。 上周应言是被容家带走的，是梁瑜头一天傍晚把应言讽刺了一顿，将人说得一无是处，次日容家就带走了应言。 “头都不打算抬了？别太悲观了。” 梁瑜顿住了脚步，侧过头，微微抬起。 唐成功的脸在她眼前慢慢聚焦。 “不是。”梁瑜说，“我一点没有悲观。” “是没有一点悲观。”唐成功看到的是完全的悲观。 他觉得川哥是挺倒霉的，这突然之间身份的巨变，谁受得住。老唐的谄媚、功利，唐成功平时还蛮看不惯的，要是有人冒出来说他不是老唐的儿子，他得把人揍得叫诅咒。 他怎么就不是老唐的儿子。 “川哥能走出来的，他平时就洒脱，肯定是看得开的。” 梁瑜没啥良心。 她刚刚在想的不是容铭川，而是自己的处境—— 颇为倒霉。 “你联系上他了么？”梁瑜问了句，容铭川今天没有给梁瑜回消息。 昨天还能给她打钱，容磊在知道容铭川不是自己孩子一个礼拜后，容铭川还有钱。 唐成功摇头：“电话、微信都联系不上。” 梁瑜的良心有一点点回笼，昨天她什么也没有做，就收了二十万，这就是很大的不同以往。 她的手习惯性摸了一下口袋的位置，没口袋。 梁瑜没说话，抬脚就往教室跑。 唐成功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梁瑜。” 梁瑜跟一颗子弹似的，跑出去几十米，唐成功跨步在后头追。 “你是有什么急事情？” 唐成功一开始赶上梁瑜不难，偏偏梁瑜一直百米冲刺似的，他就没跟梁瑜争个先后。 梁瑜拿出桌肚子的手机拨打电话，人也走出教室。 或许比起容铭川，应言才是可怜的那个。 不过梁瑜做不到看着容铭川做傻事，她听到人说 「如果我是容铭川，我还不如去死」 昨天容铭川给她的卡里打了一串数字，本来这金额就有些大，她又什么也没有做，单单收到一笔钱，所以，梁瑜担心那是容铭川卡里能够凑出来的最大吉利数。 那……那她永远都不用心安了。 第一个电话没人接。 梁瑜又按了一次。 高一的时候，梁瑜还没有成为容铭川的跟班。 那时，她很多不懂。 云德的潮流，不像老家的初中好追赶。 别说是引领潮流，梁瑜根本没有办法融入学校或者藏住自己。 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错了话。 完全不知道，哪句话才是对的。 与有钱人的差距，梁瑜认为自己是知晓的。她见过几回大城市来的有钱人的少爷小姐，那是他们到乡下院子来体验生活。 为了少爷体验上乡下的悠闲生活，乡下的老房子装上了空调。 泥土木头构成的房屋里，夏天要比水泥房阴凉。 到了夏天依旧是热得人出汗，所以在少爷下乡前，老房子就装好了空调。 梁瑜光知道差距，不晓得人心。 梁瑜不是以特优生的身份进入云德的，她没有立即被人盯上。在他人不经意的目光与问话里面，梁瑜一步两步的退缩。开学的第三个月，班里有一个男生退学，梁瑜的处境既好又遭了一段时间。 如果没有走到容铭川身边，梁瑜后来的两年高中生涯，不会比那个退学的男生，好到哪里去。 被欺负不是被欺负的那个人的错，可人的一生在很多时候，不是只为了一句他人的对错。所以，就算自己没有错，梁瑜还是跟做了错题一样去修改、订正。 “容铭川。” “在呢。” “太好了。” “鱼儿，电话是为了听这句。”容铭川问。 梁瑜说：“大家都说，说你跟应言是错抱，应言是你父母的孩子。” 等梁瑜的话说完，容铭川答：“是啊，是有这样一回事。” 他说，“我占了应言的位置十七年。” “……” 唐成功凑过去，川哥回答了什么？这件事还有没有可能是假的。 第48章 那天，有人路过吗? “这么着急，你担心我想不开？” 梁瑜问：“所以，你不会……” “当然。” 回到教室，梁瑜喝了半杯水。 舔了舔嘴唇，水能有什么滋味。 知道容铭川没有生命危险。 梁瑜没能违背良心，说出安慰容铭川的话。 唐成功听不下去反而接过电话说了几句。无非是要容铭川不用往心里头去，他们会站在容铭川一头。 好不容易联系上容铭川，唐成功随口说几句，也说了一堆。 直把电话那头的人听烦起来，还是梁瑜拿回自己的手机，才跟容铭川结束了通话。 之后的几天，梁瑜的生活风平浪静。 高考前的最后一周，心情的大起大落并不合适。 “真假太子”的事一出，应言受到的关注实在是太多，就算是老师制止，也没办法让这种关注度停止蔓延。应言回校的第三天，被学校里人得知身份的第二天，他就没有来学校了。 就这样一周一晃而过，梁瑜人生的重要时刻也被落在了身后。 考试三天，每天梁瑜都看见了应言。 不过没有刻意走近，偶然碰见的那次，虽然隔了不远的距离，但是也没有对视上。 那次，梁瑜看了眼就撇开视线。应言成为容家少爷后，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上，说来也是奇怪，梁瑜可以给容铭川当狗腿子，但看见应言，梁瑜没有这样的想法。 梁瑜察觉，自己比从前多了一些对外物的感知，羞耻心让她的脚后跟往后退了半步。 少年站在光与树斑驳的阴影中，梁瑜设想过的未来化作泡影。 那些设想是斑驳陆离的梦，而被遗忘是梦的宿命。 是梦，都会醒。 梁瑜醒了，她低下头目光流落到任何一个地方，梁瑜脚下没有一个影子。 他就是站在那里，瞧上去与过去没有多大的变化，六月的天已经称得上热，不过梁瑜忽视了，一颗心簇在一块，她没有去感知冷热的心。 曾经以为，高中三年会是他们人生里面最遥远的三年，但是梦碎黎明前。 是光破开了笼罩在应言头顶的雾霾，又将人带走，而梁瑜被留在原地。原本，与应言念一所大学，或者念应言附近的大学，是梁瑜看得见的以后。如今，梁瑜再没有了遗憾，相同的梁瑜失去了不完满。 在卸下未来的重担后，看见应言，梁瑜跟老鼠碰见猫一样。梁瑜的心里面不舒服，看着应言站在那里，她难免想起自己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设想。 得庆幸没有与应言提起过那些，在当时看来就是白日做梦的想法。 此时，那些更是成为，不应该有的想法。 梁瑜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往后的每一天，都会比现在更遥远。 高中时期的距离，称得上什么呢。 少女的逃离想法是下意识的，如果可以梁瑜能够遁地。在应言面前，梁瑜无法抬起头。过去，梁瑜确定自己与应言是有未来的，她甚至站在未来的角度上，心里埋冤过应言的。 嫌弃应言感情用事的笨。 不满应言被黎清月耍得团团转。 毫无理由的对应言生气的她，现在最多是生气自己的不识好歹。 这段时间梁瑜没有想起的事情，在高考结束的此时涌上心来。 被打脸的尴尬劲，一时半会儿无法缓解。 那天，有人路过吗？ 或许是没有的。 梁瑜加紧脚步。 梁瑜本就觉得，自己那天面目可憎，说出来的话更是伤人，那些侮辱人的话一股脑往应言身上丢。话说出口，人是后悔的。当时的梁瑜情绪激动，心里难受着就要在嘴巴上争出一点道理。 情绪不是侮辱他人的理由，更何况，在那时梁瑜没有想到要道歉。那些伤人的话，立即道歉，那说出去的话岂不是跟放屁一样。 应言已经是容家少爷，那天梁瑜说出口的恶劣的话，完全失去了杀伤力。 她的恶毒定了性，她失去了道歉的机会。 话赶话说出来的喜欢，也没有辨真的意义。 梁瑜喜欢应言么？ 以前的梁瑜，不需要知道这个答案。 梁瑜有一套自有逻辑，在一起的步骤是喜欢，那说一句喜欢理所应当。 现在的梁瑜，不用这个答案。 考场外，拉横幅的、捧鲜花的，百米外围着在接孩子回家的家长。 那些人里，没有梁瑜的家长。 她的母亲对她的高考，是有几分重视。 这几分重视，尚未到支撑对方来接结束高考的她那一步。 止于电话的关心，已经是突破。 至于梁瑜的奶奶，在她进入云德后，重新对前儿媳产生了不满。 梁奶奶不知道云德学费具体的费用，不妨碍她对这件事颇有微词。 她说余柔溪就是防着她。 梁奶奶说话没有这样文明，有的词光是落在耳朵里就觉得刺耳，梁瑜不愿意赘言。 余柔溪没有来，梁瑜有失望也不多。 因为，她并没有多喜欢跟亲生母亲见面。 倒不是说余柔溪多冷漠，相反的余柔溪做事有条理，只要她想就可以做到面面俱到。冷漠的面孔，梁瑜见识多了，可梁瑜每次看见余柔溪都有不自在。 这跟她小的时候是不一样的，很小的时候，她天然爱着自己母亲。 恨不得挂在难得一见的余柔溪身上。 现在的处境，跟梁瑜在老家想到的是不一样的。 不自在的怎么是她？ 该，另有其人才是。 回头望去，大门口的石柱伫立依旧，三年前与三年后，云德的这扇门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梁瑜的心境发生了转变。 三年前，是新生。 期待、紧张，那种紧张其实在当时已经演化为惶恐。 而今，是毕业生。 这扇门不再是她可以随意出入的存在，往后回校需要老师的引路。 “小鱼！” “小鱼，你怎么这么慢。”孟舒文走到梁瑜右侧，“我可是半路折回去拿东西的。” 梁瑜的手被孟舒文挽上，孟舒文的出现打断了梁瑜感慨。 侧过脸，眼里带着一抹笑：“拿到了么？” “好在落掉的东西就在门口，拿到了。”孟舒文也不提自己考得怎么样，也没问梁瑜对考试的感觉，“小鱼，有人来接你么？“ 梁瑜说：“我自己回去。” “真潇洒！”孟舒文摇了摇梁瑜的胳膊：“那我们一块儿去吃烤肉！” 考完试的孟舒文没多大的感触，就是考完了，考掉了。 在考场上的时候，就跟平时的模拟考差不多。 高三的大考小考那么多，是个人都麻木了。 无比重要的高考，迎接它充满了仪式感。 每天都有人撕去倒计时的一页，显得离高考又近了一步。 “我跟我妈说一声，我不回去吃饭。小鱼，你想吃别的么？这里这样堵，我们两个走到商场这些车都不一定开出去。” 梁瑜甚至不需要给家里说一声不用回去吃饭，她自由的不像是一个父母双全的高中生。 梁瑜没有拒绝孟舒文的理由。 孟舒文给家里去电话的时候，孟母就在那开不出去车的车队里头。 她索性从车上下来，跟闺女一块儿去商场。 在孟舒文还小的时候，她的衣服都是母亲置办的，那会儿她有特别的蓬蓬裙。孟舒文小时候的穿搭很时髦，到了现在孟母给女儿挑衣服的时候，还是喜欢将孟舒文往斯文了打扮。 孟舒文的皮肤很白，穿什么样颜色的衣服都不挑。 她穿上母亲为她搭配的全套服饰时，确实像童话里走出来的洋娃娃。 念了高中以后，女儿在穿衣上有了更多自己的想法，孟母还有一些遗憾的。 孟舒文的母亲是海市本地人，结婚的时候家里给她备了一套房、一个铺面，没有大富大贵也算是一生不愁。丈夫比她大了五岁，是来海市打拼的外地人，白手起家，如今名下有两家公司，夫妻名下有五套房，两套出租，两套自用，还有几个商铺在出租，出租的商铺一年能收百万租金。 还有一套别墅前两年买的，由孟舒文打理，挂在网上出租。 孟舒文靠这套别墅，每年多二十万的生活费，她算了一下四十年才能回本。 家里头说过她结婚的时候，家里会给她准备两套房子，两个铺面。近二十年前的房子、铺面价格肯定要比现在低许多，他们家这些年也算是发迹了。 “阿姨好。” 明静慈是大学老师，她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小十岁。大学老师的工作没有初高中的升学压力，课程排得也不紧密，有些时候被请出去讲课，能给不同身份的人讲课，还有收入。工作的收入，远不如明静慈写稿、讲课的收入。 她不是一个有上进心的事业型女人，对待唯一的女儿，明静慈是很上心的。不过孟舒文有时候会跟梁瑜说，她的妈妈就跟一个小孩似的，很多事情不会做，还粗心大意。 她说妈妈的力气没有她一半大。 在梁瑜看来，孟舒文跟母亲的关系很好，这是梁瑜羡慕的。 是很健康的母女关系。 就是这样的孟舒文，在刚进入高中的那一段时间，也经历了闷闷不乐的阶段，她甚至去了精神卫生科，人是茫然进去哭着出来的，那天没有约上心理咨询，出来的孟舒文是抱着梁瑜哭的。 她不快乐。 她不知道为什么不快乐。 梁瑜陪她一同挂了号，她跟医生说不要记录上去。医生听着一个学生说出这样的话，没有计较梁瑜的不信任。 那个时候梁瑜跟孟舒文还不是好朋友。 她们只是同学。 梁瑜不想看到孟舒文退学，因为入学看见的第一个笑脸是孟舒文的。 见证一个人从开心到不开心，梁瑜也会有不忍的。 后来孟舒文从那样的情绪里走出来，看她爱看的侠女文学，做她的侠女大梦，而梁瑜成为了孟舒文最在意的朋友。 梁瑜一次也没有跟别人提起过陪孟舒文去医院的经历，这是属于她们两个人的秘密。 就算过去已经过去，那也没有提起的必要。 “小鱼真高。”明静慈知道的梁瑜很乖的，她会很多，她很努力，她脾气好，就是喜欢一个男生这一点很让文文不开心，她女儿交个朋友也很有占有欲。 孟舒文偷偷掂了掂脚，也就跟梁瑜差不多高了。 净身高有一米六八的梁瑜，随便穿双鞋子就有一米七。 明静慈身上是有香气的，并不浓郁，只是给人一种很爱生活的模样，享受生活的人应该是她这样子的。梁瑜想起自己的母亲，也是那个年代的大学生，甚至是名牌大学生，千军万马过了独木桥后，被留在家里生孩子。 在念高中之前，梁瑜知道自己不是母亲想要的孩子，念了高中，她可以理解余柔溪的离开。 个人的成长其实早早被家庭的环境定下，如果余柔溪有明静慈那样的家庭，她一样能够成为享受生活的人。可人生哪里来的如果，余柔溪只是余柔溪，她没有家庭的托举，她借了梁家的钱，给梁智勇生了一个女儿，她差点没能够离开那座山。 而梁智勇光生了一张俊朗的脸，为人不敢拼不敢闯，是家里有田就种地，有份工作就可以干一辈子的人，不是为了出人头地抓住机遇向上爬的人。 明静慈带着两个女生去吃了烤肉，孟舒文的力气大胃口也不小，没减肥的时候，在学校里装装小鸟胃的她，回家都要狂干饭。最近这段时间吃的也比较清淡，孟舒文有一段时间没有吃烤肉了，属她吃得最多。 梁瑜没有刻意控制食量，但确实胃口不如孟舒文，明静慈中途都提醒了孟舒文两句，换做别的时候她应该是不让女儿吃这样多的，不是不文雅什么的，只是今天的吃法超过了孟舒文平时，容易闹肚子。 今天明静慈没有明确制止，高考完多吃也是一种释放压力的方式。吃完她们在商场里逛了逛消食，饰品店、衣服店，梁瑜还抓到了几个娃娃。孟舒文没抓到娃娃，她去店里买了一个，明静慈在一旁看着也高兴，要是她跟女儿一块，文文一定要抓到娃娃为止的，劝都劝不走。 第49章 他也蛮可怜 回去的路上梁瑜听着孟舒文说考驾照的计划，可惜梁瑜要明年才满十八周岁，不然她们两个在这个暑假可以一起去驾校练车。 “小鱼，那你暑假做什么？” 三个月的假期，这么漫长呢。 梁瑜说：“我得先躺一个礼拜。” “光躺着？” “对啊。” “那有什么意思！”孟舒文怀疑，“你肯定不可以躺一个礼拜的。” 明静慈觉得女儿真是低估了人的惰性，等文文成为大学生，就会明白躺一个礼拜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情。 梁瑜说：“考试前是想考完就去哪里玩哪里玩，可现在你问起来，我能想到的是先睡一觉。我现在都不困，却想到了睡一觉，那肯定是我很需要补觉。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我也觉得你一点都不困，你最近半个月就没有在七点之前起过床。” 跟一个月前的梁瑜，是两个极端，一个月前的梁瑜不会在六点之后醒。 “你不一定每天睡到了十个小时，但肯定每天都睡到八小时，你怎么会困啊。” “不困也需要睡觉的，也可能是我虽然睡着了但是没休息好。” 路上明静慈就听着两个女生叽叽喳喳说着话，说到最后好像什么也没有说，可是她们两个人就是说了一箩筐话，两只小麻雀。 容家的孩子错抱的事，明静慈也知晓了，他家的没那么荒唐要去弄什么亲子鉴定，有的人就不一定了。也不怪那些人凑这个热闹，容家家大业大都能出现这样一回事，其他人呢？他们难道比容家更了不起了？ “妈妈如果我不是你的女儿，你还会爱我吗？” 这样的问题，怎么回答都是错的。 这样的事情，发生就是错的。 明静慈说：“哪里有那么多错抱的事情发生？” 女儿就是她的亲生的，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宝贝，明静慈不作无谓的猜测。 “妈，你好狡猾啊。” 发生了那件事，孟舒文自己躲被窝里想过。 她不仅是想过，设想出来的情节还把自己感动哭了。 这会儿不是没有跟妈妈互诉衷肠的想法，明静慈这样一说，孟舒文就觉得自己还是太幼稚了，她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她就是妈妈生的呀，虽然她长得像爸爸。 “你说小鱼在意的男生，就是容铭川，是吧？” 小孩子的八卦，明静慈没多好奇，也就是听女儿絮叨絮叨。孟舒文不说梁瑜是喜欢容铭川的，只说梁瑜有另外一个好朋友，有时会为梁瑜的付出生气。小朋友的占有欲，当老师的明静慈有一些懂，友谊有时候也具有排他性。 孟舒文抿了抿嘴。 没再偷偷诋毁容铭川了。 “他，是啊。”孟舒文表情不自然，“现在他也蛮可怜的。” 说着孟舒文又说：“他那个人除了家世本来就脸好看了，现在……” 应言不仅是长了一张少女梦中情人的脸，还有让老师骄傲自豪的成绩。 “现在，家不是他的了。” “你在可怜他了？” 孟舒文摇头：“家本来也不是他的。” 倒是黑白分明的。 现在容家错抱孩子的那件事，他们这圈人是都知道了。当年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容家没有透露什么消息。明静慈告诉女儿：“就算是这样，容铭川的以后也比大多数人要好过的。” 大概率比他们孟家好过的。 据说容家对第一个儿子是严格要求的，到了第二个儿子就是宠着长大的，或许第一个儿子更让父母骄傲了，但既然有这样的传闻，那么对这两个孩子，容磊许珺夫妻给了容铭川更多的关爱。 曾有这样独一份的关爱，容铭川只要不要犯大蠢，他的人生富贵无忧。 梁瑜也是这样想的。 多年的相伴的感情，真的要比血缘要亲，梁瑜深有体会。就像她的妈妈到了家里面还会挂心雇主家的孩子，吃得好吗睡得好么。余柔溪不知道梁瑜的偏好，却清楚雇主家孩子的喜好。 梁瑜还没有断奶的时候，余柔溪就离开她了。 但跟许珺比起来，余柔溪是知道自己有个女儿叫梁瑜的。就是这样，余柔溪还是跟相处十几年的雇主的孩子更有感情，而不是梁瑜。 非要娶余柔溪的梁智勇，再婚后跟婚前并不喜欢的妻子，也成了最亲近的人。而梁瑜成为了新家的外人，当初梁智勇还是被“一个男人不好照顾女儿的”的说法劝服再婚的。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相伴，一定是很好的。 容铭川一直没有来学校，高考他是参加的，他的同学录梁瑜有好好保存着。想给容铭川写同学录的人很多，并没有前桌说起的那种知道他不是容家真少爷以后，把信收回去的人。 前桌说那是因为没有第一个行动的人，索性所有人都按兵不动。梁瑜觉得前桌说得也有道理，送出去的信，要收回也是需要勇气的，有的人把信送出去就已经花掉了所有的勇气。 容铭川从高台跌落后。 没人把信收回去的，反而有更多的信送过来。 过去，容铭川高高在上，又被黎清月把着，太多的人知难而退。 当容铭川失去容家少爷的光环，巨大的落差，引起少女的怜悯，可能是接近母爱？总之，不仅仅是因为容铭川黯淡了，更是因为他曾经的耀眼。 梁瑜书包里背着容铭川的同学录，属于他人的东西还是早些还过去，这样子梁瑜才可以安心躺上一个礼拜。 梁瑜是回家看见同学录，联系的容铭川。 她说要早点把同学录给容铭川，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 然后梁瑜板凳都没有坐热，又来了图书馆。 海城图书馆的环境很好，钞能力构造的审美，俗气大方的美。 书包被放在桌面上，鼓鼓囊囊的。 梁瑜托着下巴，望向窗外，来图书馆的路上看见许多的粽子标识。 梁瑜想起今天是端午节，容铭川应该在家里面过节的。 现在的人，总是有这样的本事—— 任何的传统节日都能成为吃食、相聚的日子。 商家打着节日的幌子，售卖着节日的特色产品。食物、鲜花、饰品……搭上一点边的就是能搭边的。 梁奶奶每年，都要自己包粽子的。春节前包粽子，端午包粽子，中秋也要包粽子。 春节前的粽子，会是梁瑜一段时间的早饭。 中秋的粽子，用来送亲戚。 端午的粽子反而是最少的，因为天气炎热，粽子是容易坏的。家里面有了冰箱以后，这种情况才有所改善。 梁瑜今天没吃粽子，在楼下的文创区，她买了一个钥匙扣，上头的粽子卡通可爱极了，此时已经挂在她的书包上。 梁瑜有半个月没有见着容铭川。 十几天的时间不算长。 却比任何一个十几天都要长。 梁瑜漫长的十几天，从与应言发生争执开始。 应言容铭川为黎清月打架是假的。 应言梁瑜为黎清月吵架是真的。 高考前的最后一个周末，梁瑜没有回家，她辗转斟酌，最后写成了两页纸的道歉信。说那些话的时候，梁瑜未必不知道自己是错的，只是她心里的不甘占据了上风。冷静过后，梁瑜也能写出道歉信来。 那样一份道歉信花了梁瑜很长的时间，在知道容铭川回校的第一天，梁瑜就找了个机会，把道歉信放到应言位置上去。 容铭川的白毛恢复了黑色，头发比之前短些。 梁瑜觉得少年经历了人生巨变，从云端跌落的滋味，没有几个人比他更懂得。什么是云端呢，梁瑜的对云端的认知来自容铭川。 玫瑰园，容家的住处。 那里打车可不大方便，容家有专门的采买。 梁瑜搜过玫瑰园的房价，都是一房一价，价格都是九位数的。 九位数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年入百万，不吃不喝一百年也买不起那里的一套房子。 容家的根基甚至不在海城。 金钱对容铭川来说，真的只是一串数字，不疼不痒的。在云德，富贵云集的学校里，容铭川能够成为众人推崇的对象，是所有人不敢得罪的人。以至于，身为保姆女儿的梁瑜，沾了点容铭川光的梁瑜，也就能够安稳度过高中生涯了。 半个月前是那样的，如今从京市回来后，容铭川都没有回去过玫瑰园。 他不再是容磊与许珺的儿子。 应言说考前在学校更习惯，许珺没有意见，同意了应言继续住宿舍的提议。当时，容铭川从京市回来，是要回玫瑰园住的。却因为应言的身世在学校里传开，容磊将容铭川安排到另外一套房子里去，容铭川自己一个人去塘西苑住。 玫瑰园是庄园别墅，塘西院是主城区的高档小区，当时塘西苑的成交均价是四万每平，如今略微上浮。 虽说塘西院与玫瑰园有差距，但玫瑰园贵在占地面积大，数量少。主城区的塘西院生活区要比玫瑰园方便许多。容铭川住的那房子，买入加装修，花了有一千五百个。 梁瑜得知高考前一周，容铭川都住在塘西院，愣了一下：“这样啊。” 容铭川不避讳：“得避开应言。” 应言看见他大抵是不开心的。 家里不会让他影响应言的高考。 “这是‘正版’同学录，”梁瑜拿出第一个装信封的盒子，推给容铭川，“还有其他班里的人写的我都给放在第二个盒子里了。” 第二个盒子是梁瑜自己出资买的扩容版，比第一个盒子要厚。 “傅峥他们写的也在‘正版’里。” 梁瑜说：“上周五收到是最多的。” 这句话的意思，容铭川很好悟出来，梁瑜是在安慰他。 周五送来很多的信。 周五，在他的身份揭露后。 “你就不带个包？” 容铭川肯定不会捧着这两个盒子回去。 “没有。” 梁瑜：？ 容铭川目光坦然。 没有就没有，他应该是有包的，但是梁瑜没有戳穿，因为容铭川都被从家里赶出来了……算赶出来了吧。 在塘西苑没有书包很正常。 梁瑜想到楼下的文创区就有包，她还没来得及提议，容铭川就问她：“你书包里就这两册子？” “是啊。”都考完了，梁瑜书包里没有别的。 “哦哦，拿我的书包回去？” 容铭川摸了摸鼻子，慢悠悠道：“也行。” “……” - 两个人是打车的。 车子进不去小区，梁瑜慢了容铭川半步，容铭川的左手拎着包，走在梁瑜的左手边。 这些房子还真是，看着就贵。 长成这样，生怕别人不知道它们贵。 真是不懂得内秀！ “住在几号楼，还远么？” 不知道为什么，知道容铭川的身份后，梁瑜没有升起过这个人本来跟她一起长大的念头。现在直面容铭川，梁瑜更不会这样想。 过去的事情不是容铭川可以决定的，但终究他还是那个受益者，梁瑜没有为应言打抱不平的意思，只是她心里确实是那样想的。说起来她应该跟唐成功那样毫不犹豫站在容铭川这边才对，应言跟她是再也没有关系了。 生活环境深深影响着一个人，梁瑜无法去想，若是没有错抱，容铭川会是什么样子的性格，因为在相似的环境里，可以长出完全不同的人。人本身，也是极大的变数，不然当初梁瑜也不会去讨厌应言了。 她讨厌的是，应言明明跟她一样被母亲抛弃了，却不去怪罪对方。 不去恨，不义愤填膺。 那样显得 她很小丑。 所以，容铭川不会成为跟她一起长大的人，而跟她一块儿长大的应言，却也不会跟她有多大的交集了。这会儿的应言，是开心的吧，以后他就可以得偿所愿了。 “7号。” 女孩还穿着校服，她说这可是最后一次穿云德校服了。 容铭川知道她这个想法，也破天荒穿了校服。 所以路上，别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未成年。 十七岁的，高三生。 她今天的刘海是用发箍顺上去的，额上还有个美人尖。梁瑜的发型实在是有点潦草的，容铭川收回目光：“不远的。” 第50章 不要自暴自弃 “苏欣悦写的在小盒子的表层。” 梁瑜是一个合格的收集者，她只保证自己班里的二十几个是都写了的。 其他班的、多出来的，都收进大盒子中。 他们写给容铭川的内容，梁瑜没有看过，那些同学录都是折页。 “书包里头是同学录，拎着跟铁块一样的。” “背着会轻点。”梁瑜当了真。 “胡乱说的，你没拎过？” 梁瑜：…… 拎过，但是容铭川一说，她就考虑起自己来背包。 长了一双多情眼的少年，似乎天生多情。身边的女孩来来去去，没有女生会说容铭川的不是，没有专心去爱一个人，不是容铭川的错。 容铭川在不缺爱更不缺钱的家庭中长大，几乎没有什么是他缺少的。 在人还没有陷入世俗的年少里，容铭川顶尖的容貌，又为他带来了同龄人的仰慕。 旁人求之不得的事，是他的触手可及。 过去过盛的容貌，在他的家世下，是鲜花着锦。 图钱图貌的人，来往众多。 苏欣悦这样，说起来什么也不图的，也不在少数。 能够在容铭川的生活里留下姓名的，往往不是这个人多特别，而是在众多的类似中，那人偏偏成为特别。 特别在被容铭川的态度，而非是那人存在的本身，多与众不同。 苏欣悦吸引住了容铭川的目光，她身上的那些特质，并不是其他人身上缺少的。实际上，容铭川遇见的人形形色色，除了一些人自身的性格、行事风格外，还有些特意照着各样标准的人。 偏偏是苏欣悦，容铭川帮助她的次数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梁瑜探究过苏欣悦吸引容铭川的点，不是非要追根究底，只是作为这段关系的旁观者，难免会在某些时刻产生一些思考，梁瑜没有成为观察者的天赋，列举不出来原因的一二三。 好在当容铭川的跟班，只要做到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就好。 至于容铭川的另一半，梁瑜不需要去听风是风，听雨是雨，只认容铭川认的人就好。 走到7号楼，梁瑜说：“我就不上楼啦，你捧着同学录上去？” 就这样一段路。 容铭川说：“这段路你能走明白？待会儿，一块儿下来。” 梁瑜想了想走过来的路，要走她也能够走出去，但上楼也用不了多少时间，算起来差不了多少的时间，可以少走几步路：“是没记住路。” 梁瑜跟容铭川一块儿进了电梯。 没有容铭川领着，梁瑜肯定自己走不到电梯口。 小区的绿化很大，公用的空间很大，环境清静。 在看到房子的布局后，梁瑜对容铭川的处境，有了新的认识。 就算本来有些同情容铭川遭遇的人，在看见房子的布局后，同情也能够消失得一干二净，更何况，梁瑜从一开始就没有同情过容铭川的遭遇。 紧张是害怕容铭川想不开。 她不想容铭川死去。 可对容铭川该怎么样活着，梁瑜没意见。 哪怕没有发现错抱的事，在高中毕业后，梁瑜还是会跟容铭川断联系的。 容铭川以后的日子，会是如何好、如何差，那也是容铭川的人生。 插手他的人生，梁瑜想都没有想过。 过去是天方夜谭，如今是滑稽之谈。 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在毕业后梁瑜还得捡起在云德时她那不值钱的尊严。 进入贵族学校后，很多事情谈不上身不由己。 却也不是梁瑜的本意。 她，梁瑜也是爱面子的。 要是不爱面子的话，初中去追求潮流甚至引领潮流做什么？ 闲得慌？ 是到云德后，梁瑜在生存面前，选择舍弃了一些东西。 当人跟班，讲究的就是没脸没皮胆子大。 为了不成为下个退学的人，梁瑜才豁出去的。 出事前梁瑜不关心容铭川的未来，大少爷的人生，哪里需要她多虑。 出事后，梁瑜对容铭川的关心止于—— 他人活着就成，能去未来就好。 在云德的每一天，梁瑜的内心深处都在期待离开的那天。 除了第一食堂的每一个食堂，价格都高昂，一碗白粥也可以有多种讲究，最后体现在价格上，云德跟有“云德币”似的，花钱如流水。 梁瑜记得住自己所在的阶层。 她是什么出身？ 奶奶在不知道学费多贵的情况下，不止一次表达过对梁瑜到海城念书的不满意。 因为在海城念书需要租房子，这是要钱的。 在梁奶奶的认知里一年的房租一万块钱顶天。 一万块钱的花费，是奶奶不满很大的原因。 梁奶奶对梁瑜的母亲更是不满，钱不是大风刮来的，她真的一点不会当家。 当年余柔溪心里就不是个好的，只晓得往外面跑，现在自己的女儿也要带到外头去。 完全是看在一分钱不需要家里面出的份上，梁奶奶最后没有阻止成功。 梁奶奶不是没有阻止，只是儿子的意思是，随她。 儿子没有要阻止的意思，梁奶奶才不坚持的。 这两三年，梁瑜没有与奶奶提及云德的具体情况。 她来海城念书，奶奶都觉得是浪费钱。 要是知道云德的学费与花销，梁奶奶能够坐大巴车，从云德大门口哭到校长室。 从祖祖辈辈，哭到子子孙孙。 那不是在剜心割肉，是什么？ 什么学费一年几十万！就算是余柔溪雇主出钱的，那也是花在她孙女身上的。 那也不能够这样花的！ 梁奶奶一定会把余柔溪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骂一次又一次。 梁瑜也会被一块儿骂蠢。 奶奶会说那些钱直接攒下来，都够在老家买两套房！ 梁瑜何尝不想要两套房。 可要明白，人家资助的是余柔溪的女儿念书。 人家花钱是人家乐意 由不得你来选择什么方式接受。 雇主家让余柔溪把孩子接到海城念书，这可以说是对余柔溪近二十年尽心尽力工作的奖赏。 作为母亲的余柔溪安心了，能够更好的工作。 心无旁骛为雇主全家工作。 所谓的两套房子，梁瑜只会有一个房间，嫁出去就没有了的那种房间。 奶奶的重男轻女从来不遮掩，老一辈不觉得自己的说法是对男娃的偏爱。 对孙女平日的关心关爱，并不是假的。 只是房子这种家业本就应该给男娃。 给儿子给孙子。 云德不同于“两套房子”。 学校里学到的知识，开阔的眼界，是属于梁瑜的，不会被老家剥夺。 梁瑜能够去做的是，享受高中生活。 在云德，呼吸之间都在花钱。 不享受，就是浪费。 所以只有在离开云德后，梁瑜才能够捡起自己的尊严。 刚在楼下，梁瑜已经窥见房子的豪华。 到了室内，那种“价值”更为直观。 塘西苑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容铭川是从玫瑰园搬了出来，从别墅搬到了楼房。 可跳出云德的世界观来看呢？ 梁瑜划开手机，搜【塘西苑】。 千万。 冒昧了。 在梁瑜老家，月入两三千是常态。 从十六岁开始打工到六十岁，每个月挣五千块钱，一辈子赚到手的钱，不到三百万。 普通人，夫妻两人打工一辈子，不吃不喝也买不起这样一套房。 容家的“边疆”，繁华过头了。 “只是给我暂住。” 梁瑜吓一跳，容铭川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是我的房子。” 容铭川甚至为梁瑜倒了一杯纯净水，寻了个位置坐下。 他手撑着桌子，微微扬起下巴：“你不好奇，不想问我点什么？” 梁瑜奇怪， 他为什么要满足我的好奇心。 她抿了抿嘴唇，在放置了水杯的位置坐下。 “什么都能问？” 不愧是给点颜色就能开染房的梁瑜，容铭川却习以为常：“嗯，你问。” 梁瑜托腮思考。 问些什么呢。 她刚刚打算拎着空书包走人的。 “什么都能问，看在我们本来会是更早认识的关系上。” 梁瑜的手放下来，人随之坐正。 这话说的，她都害怕。 梁瑜认真道：“你别太自暴自弃了。” 容铭川：？ 梁瑜：？ 他都开始说颠话了，梁瑜怀疑容铭川根本不是表面这么平静的。 要不是被刺激到了，容铭川怎么会去设想与她一块儿长大的可能？ 这太荒谬！ 简直是…… 疯了。 将少女的惊异收入眼底，容铭川上扬的嘴角牵平，那张被人盛赞的脸，此时闪过懊恼，“你又在想些什么？”尾音带着轻叹。 - 容磊安排容铭川住塘西苑。 这样一来，避开应言与容铭川的接触，保证两人暂时不碰面。。 而许珺为容铭川安排好了家教老师，不至于容铭川的高考出太大的差错。 容铭川不去学校的原因，与应言相同。 学校里的关注度高，影响人的心态。 临近高考，学生关注八卦的心思确实会少掉。 但是，作为真假少爷事件的主人翁之一，容铭川的出现可以轻而易举获得其他人的关注。 每一个人的“一点点”时间，到了容铭川这，会变成，他所有的时间都被打扰。 在家中，容铭川躲了个清静。 他关闭了社交软件的加友方式，好奇心过重的人找不到他这。 当然，就算这样，这样大的事情发生，作为当事人，容铭川就不可能过上清静的日子。 联系容铭川的人，一直没少过。 好在容铭川住西塘苑的事，只有容家人知道。 容铭川嫌别人烦，手机一丢就成，没谁能找上门来。 容磊有个早就定好的行程，去了香港。 许珺倒是在海城，但她抽不出时间来看容铭川。 容铭川这门庭冷落。 梁瑜算是容铭川主动邀进门的第一个客人。 梁瑜试探道：“在想、你是不是受得刺激太大了。” 诚实。 但是，没多大必要。 容铭川说：“你也不怕刺激到我。” 梁瑜左右看了看。 谁刺激谁啊。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梁瑜拍了拍桌子，没多大的重量，只有杯子里的水感受到，“容铭川。” “嗯？” “再见啊。” 梁瑜从茶吧前的位置上站起。 她早点跑路，是为了容铭川好。 为了他稳定的情绪。 现在，她梁瑜不是梁瑜！ 而是与应言有关的旧人旧事旧物。 留在这里，就是对容铭川的刺激。 本来想两分钟，梁瑜是能够想出来问容铭川的问题的。 偏偏容铭川的感情牌，打得她惶恐。 能够不惶恐么？ 什么叫看在他们本会更早认识的份上！ 容铭川慢吞吞从位置上起身，梁瑜正换着鞋子呢，容铭川走过来了，她后知后觉自己的“再见”说太早。 人尚未完全立直，梁瑜前倾着去开门，她的脸对着容铭川，自以为露出来讨好的笑容。 梁瑜感觉脚下有点重心不稳，要转头的时候，人已经不受控制，她的手一只在门上，一只要找墙的倚靠，容铭川伸出一只手抓住梁瑜的胳膊，梁瑜感受到一阵牵引，背落在身后人的怀里。 女孩没有转头看一眼，几乎是立即从身后人的怀里弹开的。 站稳了脚，忘了哪只脚先踏出了门，“谢谢。” “书包也不要了？” 梁瑜真想扶额，她今天的脑袋，都被那句“本来”吓没了。 她为自己找理由：“高考太费脑子，所以忘记了。” “对。”容铭川顺着她的话说，还把书包一边的带子顺到梁瑜的胳膊上。 梁瑜抬高了右手，书包带滑落在右肩，容铭川站在她身后，笑着问她，“你待会，还跟我说再见么？” 梁瑜绝望了。 没立即回答问题，她率先进了电梯。 她刚才没事说什么再见？ 碰见容铭川这样的财主，梁瑜是幸运的。 她想着赚一天是一天，没想到高中毕业还能挣一笔。 一直以来，梁瑜习惯两个人地位不相等。 在她的认知中，容少与自己是不同层级的人。在旁人眼中，他们还算近的关系，只是存在云德这个特别环境里的一场短暂交集。 在容铭川还是容家少爷的时候，梁瑜就明白一件事—— 失去云德这个前提，她跟容少不会再有交集。 再见。 说的是告别， 而不是期待下一次的见面。 第51章 不要去想着过去 电梯运行平稳，此中感受不到位置的变化。 进入云德后，梁瑜见识过的，比她在老家十多年见过的都要多。 同样的，她这三年的花费，高于过去十多年。 借着母亲雇主家的福气，梁瑜度过了昂贵的高中生涯。如果不是母亲的雇主，梁瑜没有进入云德的可能，高昂的学费将她早早排除在外。 学费与其他的花销，三年下来过了百万，这样的钱确实可以在老家买两套房子，可对一些人而言，在一个十八线小县城有一栋房子还是一套房子，也没有多大的差异。 他们随便一夜的花销，有的就足够在那样的小县城买一间公寓。 失去母亲陪伴的十多年，换来梁瑜窥探有钱人生活一角的机会。 这已经是这种前提下的幸运。 而梁瑜的幸运，对过去十七年的容铭川来说，是不值得一提的事。 容家在有钱人的圈子里，也是顶层的那种。 过去的十七年里，容铭川一直过着那样的日子。 所以，在梁瑜的认知中 容铭川屈尊降贵去思考与她一起成长的可能，这件事很荒唐。 他要有多想不开，才会去想这件事。 …… 梁瑜心里比表现出来的还要不冷静。 在电梯里，恨不得容铭川能视她为无物。 之前，梁瑜没有站在容铭川的处境思考。 她看见的是容铭川住千万级别的房子。 而不是去思考，在端午节没有亲人在身旁的容铭川是什么样的想法。 落差悬殊，人的精神备受煎熬。 但是，那又怎么样！ 她不是包治百病的医生。 今天就不应踏入上楼的电梯！ 过去的梁瑜从容铭川那得到过许多好处，拿人手短。 容铭川出事后，她没见风使舵。 而是非常有职业道德的，完成了最后一项任务—— 送同学录。 为跟班生涯收尾。 整件事，只有传达苏欣悦对容铭川的关心有点多余。 可黎清月的选择不是容铭川， 梁瑜是脑子一抽，说了苏欣悦的关心。 苏欣悦是不一样的。 孟舒文分析过，容铭川对苏欣月是有喜欢的。 苏欣悦与容铭川的一些联系不摆在明面上，是因为明显的特殊，容易让苏欣悦遭受到其他人的嫉妒。 容铭川在学校里有许多的爱慕者，喜欢容铭川是谁都可以做的事情。 明恋、暗恋，就算是不喜欢容铭川的人，被问一句愿不愿意跟容铭川一块。 只有傻子才会说不乐意。 不喜欢容铭川的人有。 但天上掉钱的事，谁不觉得是一件好事情呢？ 容铭川是种种光环叠加，不是万人迷，更胜万人迷。 一个人叠加了种种光环，他的行为就应该得到束缚。 哪怕他是自由的。 他可以是对任何人、任何人坏的。 但这个少女睡前入梦的素材，他不可以为一个普通女孩行特殊。 梁瑜问：“那黎清月呢？” 黎清月不特别么？ 苏欣悦跟黎清月比，失去了特殊性。 孟舒文不赞同道：“那当然不一样！” “黎清月是一开始容铭川身边就存在的人，就算是他们真的在一起了，这其中也有道理说得清。苏欣悦不一样，人家会觉得她是从那个旮旯角钻出来的，她凭什么啊！凭什么是她苏欣悦，不是我孟舒文，你梁瑜呢？” 梁瑜：“……” 这么冒昧的想法，她没有。 梁瑜的心思写在脸上，孟舒文说了句：“你那是不敢想，像你这样的麻雀胆少有，我都敢想。” “他们的关系放在明面上，这段情愫不知道被多少人掐断的！” “只有在暗地里，他们的感情才能够生根发芽。” 孟舒文强调容铭川与苏欣悦的交流不摆在明面上，减少了苏欣悦的麻烦……总之他肯定是为苏欣悦考虑。 分析到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容铭川是喜欢苏欣悦的。 这样的逻辑，梁瑜一开始不能够理解。 这不怪梁瑜的理解能力差。 梁瑜是沾了容铭川光，才成为可以少拍其他人马屁的人。 一个跟班就有这样的好处。 她自然认为，成为容铭川在意、喜欢的人，可以得到更坚固的“防护罩”。 不过在云德渲染久了，什么理由多听两次，梁瑜也都接受。 主要还是，事不关己。 孟舒文分析是因为不能摆在明面上，梁瑜说懂了。 其他人说是因为容铭川在意黎清月，潜意识不想让黎清月知道，梁瑜说明白了。 舒文反过来说容铭川是喜欢黎清月的时候，梁瑜也不反驳。 他们有钱人，钱比较多，感情也比较充沛。 梁瑜替苏欣悦解过围，不止苏欣悦。 梁瑜为黎清月送过礼物，不止一次。 想到这，梁瑜抿了抿嘴角，难免后悔。 容少说什么都可以问，她本可以知道，众说纷纭中，哪方猜测才是真。 梁瑜抬头与容铭川的视线对上，没那么想要知道答案了。 “怎么？”容铭川眼神注视她。 他知道梁瑜的迟钝，有段时间他错以为梁瑜喜欢的是自己。 “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时间是不能够往回走的。脱离了一种身份，你还是你。”镜片下，少女的眼神温柔而坚定，“过去的没有什么原本，本该的，不要总去想着过去。” 容铭川不会是应言。 不会跟梁瑜一起长大。 梁瑜不知道容铭川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她没有经历过天堂地狱的坠落。 “没有发生的过去，永远不会发生。” 少女展露笑颜，语调上扬，“所以啊，拥有过即是拥有，一定要向前看。” 走向更好的，或者更好的走向未来。 容铭川的眸光闪动，豁达的话语、明媚的笑容，藏住她的小心翼翼。 “好。”他的嘴角上扬。 可恶。 只是轻微牵动，就是他人模仿不来的完美笑颜。 简单的一个字，搭配上那张脸，也就充满了安抚人心的能力。 无论容铭川如何作响，在此刻梁瑜的言语，得到了尊重。 出电梯后，背着空书包的梁瑜，落后容铭川一步。 不认得路的她，跟在容铭川身后，亦步亦趋。 他说：“以为你会多留一会儿。” 一开始连楼都没想上的梁瑜，现在算得上落荒而逃的梁瑜，忍住自己睁大眼睛的冲动，注视着梁瑜的容铭川，还是注意到少女的情绪变化。 其实他没有说，他一直觉得梁瑜的情绪挺有趣的。 “我……”握紧拳头，梁瑜说，“考完试太累了。” 说完，还打了个哈欠，“很困。” 犯困的梁瑜，在刚才也能够被容铭川的设想吓激灵。 而且，她没有真的困。 容铭川垂着眼，长长的眼睫下垂。 从喉间发出一声应答：“嗯。” 他就嗯了一个字，没说不信。 梁瑜修补着自己的谎言：“考试特别费脑子。” 容铭川压平嘴角。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用这个理由了。 接连用同一个理由， “看来真的很累。” “对。”梁瑜点头肯定，“是考试杀死了我的脑细胞。” 书包上的挂坠摇曳，容铭川抓住了粽子。 “挺可爱的。” 梁瑜转头看被抓住的挂坠：“端午安康。” - “端午安康。” 少年捧着一束白绿系的鲜花。 笑容灿烂，耳朵发红。 “骋骋，你怎么会来。” 宋骋是苏欣悦教的学生，只比她低了一个年级。 苏欣悦给宋骋带初升高的课。 “我……，姐…” 黎清月看着吃瘪的表弟，又觑了苏欣悦一眼：“苏欣悦，你给我弟弟灌了什么迷魂汤。” 她这个弟弟颇有音乐细胞，在其他方面就比较单纯，过去黎清月欣赏弟弟的纯粹。 从宋骋开始替苏欣悦说话开始，那种纯粹就成了一种蠢。 苏欣悦转身，对上黎清月的视线，她正好隔开表姐弟二人。 因着“迷魂汤”的说法，苏欣悦的脸有些发红，这会儿看见黎清月，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黎清月，你别胡说八道。” 她只是宋骋的家教老师：“胡乱编排别人的关系，你就这本事？” 黎清月轻笑一声：“我以前可真给你脸了。” 让苏欣悦有本领在这里怀疑她的本事：“我就胡乱编排，你又能怎么样？你不是收到我弟弟的花？” “姐！”宋骋蹙眉，不赞成黎清月对苏欣悦的轻视，“她是我的家教老师，我也给你送了花。” “哪呢？” “姑姑车上。” “谁稀罕。” 苏欣悦的鲜花是宋骋亲手送的。 而属于她的鲜花，是“包裹”。 “我稀罕啊。” 宋骋站到黎清月身边，黎清月的神色温柔下来，挑衅地看了眼苏欣悦。 他送给苏欣悦的是花店里的鲜花，但是给她的是独一无二自己包装的，而且价值差的也不止一倍。 苏欣悦见着宋骋变魔术一样，一根手链从掌心挂落。 “姐，幸运之星会伴着你。” 苏欣悦手里的鲜花，被那条四叶幸运衬得暗淡。 黎清月原谅了表弟，这条有五朵四叶草的红髓玉手链，戴在手上显得她肤色白。 三五万的手链，让人难以去计较三五百的鲜花。 苏欣悦眼眸微闪。 有的人天生就拥有了一切。 黎清月有幸福的家庭，一块长大的竹马是许多少女的梦中情人，亲哥哥宠她就算了，连表弟也会去逗她开心、讨好他。 需要幸运手链的人不是黎清月，她已经足够幸运。 苏欣悦知道 如果不是黎清月的出现，这条手链可能是自己的。 虽然这样昂贵的礼物她不会收下，但此刻心里还是泛着酸，为自己的不重要与黎清月的幸运。 “宋骋，你最好离苏欣悦远一点。” 宋骋：“姐。” “我随便你。”黎清月的心情不错，“但是成绩比她好的人有很多。” “只要我不会的她会就可以。”宋骋不反驳黎清月的话，成绩比苏欣悦好的很多，可恰巧是因为苏欣悦不是天才，她的思路才更适合他，“我有进步。” 宋骋与苏欣悦道歉：“我姐就这样的脾气。” 苏欣悦听得出来，宋骋不觉得黎清月的脾气需要改。 他说这句话，只是希望她心里舒服点。 苏欣悦心里面更不舒服了，黎清月在的时候，宋骋给黎清月送礼物给足了黎清月面子，黎清月走开了，宋骋又在为黎清月道歉。 说是为黎清月道歉，其实是在为黎清月说话。 宋骋不是第一个说，黎清月就是这样的脾气的人。 傅峥说过，容铭川默认过。 可是…… 不甘心。 这要怎么甘心？ 难道她就应该受着黎清月的脾气么？ 她不值得黎清月的一个道歉？ 当她的对立面是黎清月的时候，苏欣悦觉得自己开始不被其他人尊重。 黎清月脾气成为理由的每一次，挫伤她的自尊每一次。 对方总是在赢，她总是在输。 除了容铭川。 可是黎清月就是这样的幸运。 过去，黎清月放过许多次狠话，与朋友说不要再在意对方。 黎大小姐在容铭川身上栽了许多次。 每一次，黎清月都回了头、低了头。 直到高考前的那一回。 她又一次下定决心不跟容铭川有关联。 这次的决心，或许会跟之前一样回头。 但错抱事件的发生，让黎清月放弃容铭川成为可能。 天时地利人和，让黎清月不会成为“背信弃义”的坏人。 更幸运的是，当时被黎清月看上的特优生，是容家真正的少爷。 “我习惯了。” 苏欣悦笑着说出口的话，让愧疚充满听者的心：“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 明媚的笑容是一戳即破的，少女的脆弱留在宋聘的心间。 轻柔的言语也有刺痛人心的力量，温柔的笑容将人心中的愧疚盛满。 苏欣悦与宋聘告别，骑着自行车回家。 宋聘的吃饭邀请被苏欣悦以家中准备好饭菜给拒绝了，而宋聘确实没有提前订好餐厅，只是在苏欣悦那句“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后，临时起意。 这是一种补偿。 太临时，连宋聘都不知道自己是想要对方同意还是拒绝。 宋聘最初不知道表姐与苏欣悦之间的纠葛，在表姐提起让他离苏欣悦远一些又说不出理由后，他才知道，她们两个人是不对付的。 第52章 骨子里的穷小子 “你妹到门口了。” 男人跑得出汗，就为了看黎清月走到哪里。 把哆啦a梦的头套套在头上，朋友帮黎阳摆正了头套。 “我说你为你妹妹真舍得，不是任性大小姐？” “没办法，我爸妈生了一个公主。” “得了吧，早看出来你就嘴巴上说说。” 黎阳能说黎清月任性，其他人嘴一个试试，黎阳能够让那些人知道黎清月任性的原因。 黎家人就是黎清月任性的底气。 黎清月被一个玩偶摸脑袋，躲都躲不开。 这会儿她倒是没有什么脾气，黎清月觉得有点好玩。 “不要再摸我脑袋。” 黎清月抱住玩偶的手臂：“去摸其他人的脑袋。” “去摸谁脑袋？” “哥？”“哥！” 黎阳故作失落：“还以为黎大小姐一开始就认出我了，没想到是陌生人也可以摸头。” 黎清月把自己的头凑上去，言语里是兴奋：“哥，怎么会穿着玩偶服，还是哆来a梦。” 哆啦a梦的口袋。 是幸福的无限可能。 哆啦a梦的灵感，来自应言。 应言的哆啦a梦口，有一张卡片。 [这是百宝箱，要快乐要幸福，要应有尽有] 从口袋里拿出准备好的礼物，手机、项链与一个精巧的小包。 黎清月满载而归，她哥送礼物是一点儿规律也没有。 但是，她都喜欢。 就一会儿的功夫，黎阳就出了一身汗。 “你哥早就想好要给你个惊喜，平日里吵吵闹闹还是最在乎你。” 黎清月半靠在妈妈的怀里：“我哥今天真的给我惊喜，一整天的好心情。” “妈，宋聘也给我送了礼物。”黎清月抬起自己的右手。 “聘聘有心了，车上的花是他送的。他人呢，怎么没跟你一块？” 黎清月的笑容停顿一刻，从母亲的怀抱里出来：“送了礼物就没一块，他可能是‘圣诞老人’？” “你给聘聘打个电话。” “妈，我来打。”黎阳擦去脸上的汗，头发被掠在脑后。 黎母跟女儿小声打趣，让她看看哥哥不羁的模样。 黎清月瞄了一眼，提起不羁谈及自由，她就想起容铭川。他们这群人里头，隐隐是以容铭川为首的，他是这个圈子的中心，出事以后黎清月没有联系容铭川，其他人与容铭川联系的也不多。 有的人被父母耳提面命，不准与容铭川联系。 现在什么个情况，大伙儿都不是很清楚。 只有一点是确定的，容铭川不会像之前那样风光。 黎清月之前追着容铭川跑的事，知道的人甚多，如此一来议论这件事情的人甚多。在容铭川没去学校后，为了躲避其他人的追问或者目光，黎清月也没有去学校，直到高考才去。 黎耀仲之前就要跟女儿谈话，被妻子说高考完再说。 高考有很多人关注，黎耀仲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在成绩上比别人差太多。考试的发挥，很受心态的影响，黎耀仲也就把与女儿谈话的事情推迟。 趁着这段时间，他打听了一些应言的事情。 说起来女儿也是有眼光的，在这之前就跟应言当上朋友。在应言未被容家认回家的时候，他女儿就慧眼识珠。不过这件事也不全是好事，学校里传出来的“应言与容铭川为黎清月打架进医院”虽说是假的，但黎耀仲担心容家听闻之后不高兴。 亲生儿子与养了十七年的儿子，怎么都跟一个女的纠缠不清。 黎耀仲没怀疑应言喜欢黎清月这件事，之前的应言又没有容家的出身，当时一个穷小子怎么可能不被清月吸引。 他的女儿，他心里面清楚。 除了那点任性，清月没有哪里不好的，况且任性可以说成可爱，在男女之间那点任性是撒娇。 黎阳：“应言还是比不上容铭川的，过去的十七年里他都没有见过什么世面。” 委婉表示应言骨子里还是一个穷小子。 黎耀仲只是看了一眼，黎阳就闭上了嘴，在商场经历多年的黎耀仲有着上位者的气势，黎阳对上这样的父亲有点怵，男人的声音威严不容冒犯：“以后这样的话，在家里也不准说。” 黎耀仲有些失望，这种幼稚只会得罪人的话会从已经成年的儿子口中说出来：“他身上留着容、许两家的血，光这一点他就没有比不过谁。我就说一句，要是容铭川与应言为了清月打架进医院是真的，现在不止容铭川，就是我们家也算是得罪了容家。” 黎阳吞咽口水，他们是没有为黎清月打架，但是自己却警告过应言。那会儿，黎阳真是没有将应言放在眼里的，一个学习成绩很好的穷小子，一个差点吃软饭的小白脸。若不是自家妹妹招惹的应言，当时黎阳不会那样轻飘飘放过应言的。 “至于么。” 黎阳不确定应言是否会因为那样一件事对他有看法。 “至于。”黎耀仲说，“容家需要‘祭品’，让亲生儿子早日融入家庭。揪出学校里与应言有过节的人，报复回去。听着很幼稚，可应言那已经过去的事情，容家不能让他们全部成为已经过去的事情，杀鸡儆猴其他人才能提心吊胆、惴惴不安。” 黎阳：“……” 惴惴不安、提心吊胆的人如果是您儿子呢 我的老父亲，你别假设爽了。 “容家在查旧账？” 黎耀仲没注意到儿子的不寻常：“这只是我的假设，站在容磊的角度上，设身处地去想，他们夫妻会更快的让亲生儿子与自己亲近起来。” 黎阳没想到那个穷小子，摇身一变就成了容家少爷。 原来那时看他不爽，是因为他不是池中物。 “据我所知……”黎阳给父亲提个醒，“爸，你女儿跟应言的关系，可能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黎阳忍住没啧出声，他有点替自己尴尬，也替亲妹妹尴尬：“据我所知是清月一直主动招惹应言，不是他喜欢清月。” “有你这样说你妹妹倒贴的吗！”黎耀仲还未反应过来，黎阳就被母亲拍了脑袋，“你妹妹一直喜欢的都是……铭川，她主动招惹一个……招惹应言做什么。” 那时候应言有什么。 黎阳吊儿郎当：“那我哪里知道，看人成绩好看人长得好，看他不如容铭川用来气容铭川。” “……”还真有这个可能。 女儿是自己生的，作为父母了然这确实是他们女儿能做出来的事情。 不过这又不能说明，应言不喜欢清月。 若是不喜欢，可以拒绝接近的，在旁人看来特殊的关系，一个巴掌拍不响。黎耀仲夫妻不担心应言不喜欢清月，儿子说的那句‘骨子里的穷小子’不是没有道理，只是不适合拿出来说。 在外面养了十七年的“真少爷”，其实没有那么真。 最起码现在没有。 - 梁瑜一个人坐在出租车的后座。 车载广播放送着节日的暖情故事。 海城的车道宽广，这座城市熙攘，车窗外的高楼太近、太远，看不到顶。 直至苍穹的高楼，沧渺的她。 梁瑜没有多大的梦想。 在不久前，梁瑜对未来的许多设想中，一直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应言在梁瑜的生命中留下太多的足迹。 有记忆开始，梁瑜就认识应言。 讨厌过、嫉妒过 想要一起过。 后视镜里看见姑娘一直看着窗外，红绿灯路口司机说：“海城的楼真高啊。” 女孩穿着云德的校服，司机没接过几次穿着校服的云德学生。 但是在海城跑了几年的出租车，他还是知道云德的。 那所一年学费就要几十万的学校，还记得第一回接到云德的单，开到云德门口看着往来的豪车，他真的有一辈子直不起腰杆的感觉。 那会儿比现在年轻，他还想着出人头地，在海城干出一番事业。 海城的楼真高啊，他在地面跑了几年的单，钱也没见得多起来。 “以前我想在这里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梁瑜的视线从窗外收回：“后来呢？” 司机说：“还在努力，过两年就回老家，回老家有一个家。” 梁瑜：“……” 司机肯定不是第一次提这件事，前后之间的转折，他都不带一点伤感的。 从在海城安家，到老家有一个家。 回老家？ 她才十七岁！ 意外让最有可能的未来，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但梁瑜也绝对没有回老家的念头。 梁瑜的老家，楼房有限高。 城区的那条街，都是三四层的楼房。 一楼的门面刷新，比楼上翻新简单许多， 过去坐在公交车上，能看着路边店铺的楼上。 梁瑜的脑海中会闪过“破旧”两个字。 因为一楼的门面总是装修，而楼上并不进行翻新。 所以崭新的店铺楼上依旧是老旧模样。 课堂上老师播放的幻灯片中的大城市，练习普通话看的新闻联播里的大厦高楼，都跟梁瑜的老家没有关系。 这两年城区沿街的屋子进行外壳的优化，街道改变了面貌。 梁瑜回去一瞧，却瞧不出大的改善来，依旧是那一排排的老房子。 楼上楼下，依旧是两个世界。 老家的街道，远不如海城整洁，特别是一条路三天两头在修路。 梁瑜每次回老家，都能够体会到两个地方的差距。 街道的风貌，人的音调…… 在老家，梁瑜常常是梁智勇的女儿，而不是梁瑜。 梁瑜要当梁瑜。 而不是梁智勇的女儿。 梁瑜见过品学兼优的应言叛逆的模样。 应言为她差点断了一只手。 初中那会儿梁瑜被“老大”看上，要她做他对象，那人顶着棕色的鸡窝头，手臂上有纹身，总是穿着紧身的各种颜色的裤子，当他穿着一条皮裤出现的时候，会点一根烟，然后要梁瑜做她的老婆。 梁瑜被吓得不轻。 那会儿梁瑜倒没觉得人家丑，只是觉得害怕，听到“老婆”两个字，魂都要飞上天。 梁瑜拒绝后，又在学校看到对方，他竟然是跟他一个学校的，只是休学去“混社会”了。为了追梁瑜，他剃了他的鸡窝头回学校念书。 说来也是曲折，梁瑜没有答应鸡窝头当他的“老婆”，鸡窝头的小弟失去了“老大”，来找梁瑜要钱了…… 那叫敲诈勒索。 那年初二，应言一打三，手脱臼了，梁瑜老老实实给应言抄了一个月笔记。 然后……应言那小子成绩突飞猛进。 梁瑜对自己的实力有了不正确的认知，非要拉着应言一块儿学习。 结果是梁瑜确实是进步了，而应言用左手为梁瑜写了一页一页的解题思路。 梁瑜也不是不知好坏的白眼狼，给应言打饭倒水的，那段时间两人形影不离。 因为“老婆”事件，梁瑜被笑了好一段时间。 特别是那鸡窝头留了一级，虽然鸡窝头看见梁瑜跟孙子遇见祖宗似的，但耐不住朋友会打趣“你老公”。 梁瑜真的：“……” 在一声一声“你老公”中，梁瑜跟鸡窝头是一句话再也没有说过。 第53章 你真能得罪人 要是梁瑜没见过容家的富贵，若是她不是在云德念的高中，那么她一定能够成为一个不畏权贵不委屈自己的人。 遗憾的是，她不是那样的人。 正是因为自己不是，所以她欣赏那样的人。 应言除了喜欢人的时候，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以外，没有多大的错。 可那也只是梁瑜之前的看法，今时不同往日，应言已不是那座老城的少年。 【端午安康，广播前的准大学生们，前途似锦！】 在“端午安康”中，司机看了眼梁瑜：“你是高三生？” 梁瑜没有否认：“是啊，今天刚考完。” 女生身上穿着云德的校服，又是在塘西苑门口打的车。 司机认为不用自己的祝福，这个小姑娘也一定前途光明。 越是在社会打滚，越明白一件事。 人这一生能够获得多少，是有定数的。 “好事啊，考完轻松了吧。” “嗯。” 这师傅挺能叨的，梁瑜只是嗯了一声，师傅就说了下去， 他给梁瑜说，早上接了单送准考证的，最后还是警察骑着摩托车给学生送过去的，因为路上堵车了。 他说明年高考前，政府是会出手的，到时候有哪几条路要给高考让路。 梁瑜只是过了一遍耳朵，没有听进心里去。 端午。 梁瑜有点想吃粽子。 去年端午，梁瑜是跟应言一块过的。 买了粽叶包了粽子。 两个人吃的第一个粽子是半生不熟的。 当时，梁瑜说明年端午吃的第一口粽子一定要是熟的。 应言说明年的端午是高考结束的那天。 也就是今天。 想到应言，梁瑜就想起自己那天说出口的那些话。 足够她被钉在耻辱柱上。 再也不要见面了。 要是还得见面，应言随便说一句话，梁瑜都会难受的，因为她完全没有反驳的理由。 容家为什么不能够早两天发现应言是他们的孩子？ 那样的话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梁瑜考了三天的试，躺在床上，心里还是发慌，闭上眼睛是迟到的考试。她慌乱，睁眼醒来又很快会进入下一个梦里，她没睡成一个好觉，做了一个连一个的梦，眼皮乏力极了几乎睁开就要合上。 担心又陷入下一个梦里，在一次努力睁开眼睛后，梁瑜移动自己半坐起来靠着，她眼睛微微睁着保持着不能闭眼的状态，控制身体的神经缓慢恢复，梁瑜原本以为过去很久的时间，但一看手机，从闭眼到现在不过半个多小时。 梁瑜不敢再睡。 连环梦耗费精力，梦里又不是什么好的场景，梁瑜比睡前还要疲乏。 设置成静音的手机，跳动着新的讯息。 滑动，是软件的头条推送。 而不是朋友发来的信息。 高考期间，每一门考题都上过热搜，明明已经是晚上，高考的热度还没完全过去，点开软件，“高考”都在热门推荐词里。 重视高考的不仅仅是这一年高三的学生、老师、家长，还有尚未参加高考的和已经高考结束的。 余柔溪给她回了条消息。 【嗯】 梁瑜还是坐在孟家车上的时候，给余柔溪发的消息，这都大半天过去。 余女士这是到了晚上才想起自己的女儿今天高考结束么？ 手指点在屏幕上，盯着手机屏幕看，也不能多出一两个字，或者多一句关心。 梁瑜打了个哈欠，点开朋友圈。 看一看高考结束后，同学们的高谈阔论。 半数是吃的，半数是各种掩盖不住喜悦的表情包。 这会儿梁瑜真的困到打哈欠，止都止不住，困得眼泪要从眼角落下。 连环梦威力十足，这会儿梁瑜不敢疏忽睡过去。 最起码熬过半个钟才继续睡。 宁愿困半个小时，也不乐意陷入刚刚的连环梦里。 没有发朋友圈的人也很多，像梁瑜也没发。 “有人看见你跟川哥了？”唐成功在电话里问。 梁瑜说：“送同学录。” 唐成功问：“川哥状态怎么样，他今天一个人过哦？怎么没给我说一声，梁瑜你这就有点过分了。” 梁瑜笑起来：“在这里指责我，还要不要从我这里打听消息了？” 她下午那会儿没想起唐成功，考完试人的脑子都放空了，除了心里头那点烦心事，眼前的人眼前的事就是能够应付的一切，梁瑜没把对容铭川十分挂念的唐成功想起来。 唐成功很快就认输了：“别人都说你是有点本事的，这两天你的手机别想着消停。多的是人想知道川哥的消息，现在的容家就是铁桶一块，都两个礼拜了吧，容家什么态度一点消息没传出来。” 窗帘拉开天上没有月亮，多云的夜无法窥见蓝天，楼下的路灯不够明亮。 就是这样不够明亮的光，照着行人脚下的路。 其实就算是没有月亮，这路灯跟月亮的差距也不是一星半点。 站在楼上， 路灯低头看，月亮抬头望。 唐成功明着说：“大难临头了，梁瑜。” 天色昏黑，玻璃窗映着屋内的灯，似点缀天空的月亮。 困倦缠绕着梁瑜，听了这话她语气散漫：“清静一分钟是一分钟。他们那么想知道容家的态度，是不知道以后怎么跟容少相处？他们真是想太多。” “以前没搭上容少的人问过来，我心情好就接起来骂，心情不好就挂断。我有什么难，那都是他们的难。” 唐成功惊讶：“你真能得罪人。” 唐成功这人平时也蛮好的，梁瑜没跟他卖关子，大致说了容铭川的情况，没说容铭川具体的住处，只说明容铭川住的地方不差。 知道这些唐成功也不再追问，他知道容家的事情梁瑜也是没地方知道的。 唐成功问：“你跟你的老同学，应言有联系么？” 梁瑜清醒许多：“你说呢。” 唐成功说：“随口问一下，你么也算是发小？” 梁瑜嗯了一声。 唐成功说：“毕业快乐。” 梁瑜答了句：“同乐。” 毕业的喜悦，梁瑜是有点。 毕业这件事本身，是幸运的。 要是还没毕业，在学校里面，她跟应言总是能碰见的。就像过去的那三天，梁瑜总是见到应言。 凭借背影她就能将应言认出来。 简单地从人群中捕捉到一晃而过的人影。 梁瑜打开匿名的软件。 有几十条新消息，来自同一个人。 【梁上君子：好想结束这一切】 【水水：发生什么事情了？】 【水水：宇宙爆炸.jpg】 【水水：炸世界。jpg】 【水水：挣到违心钱了？】 …… 翻阅着网友发来的消息，梁瑜顿感大事不妙。 【梁上君子：我考完试啦！】 实话。 【梁上君子：我以后绝不对金钱起歪心思】 空话。 梁瑜本来的id是君子，用的人多，所以她写了个梁上君子。 回了匿名网友的消息，梁瑜开始看校友发来的消息。 梁瑜跟批阅奏折一样，一个一个看着新消息，并挑选几个一一回复。 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问她应言黎清月容铭川三人关系的人，问了三次以上的，梁瑜直接删除。 高中已经结束，她不搞这些虚头巴脑。 多余的人，删除的好。 梁瑜不喜欢事情越拖越多，越来越麻烦。 在可以选择的范围内，事情干脆利落一些更恰当。 通讯录里的不常联系人，不影响她分享日常的欲望，不影响她任何的行为，但占据了好友位。 在翻通讯录删除好友时，梁瑜的拇指迟疑了一下。 星标好友下的首位不再是a。 从前，梁瑜给应言的备注前加了阿字。 梁瑜不叫应言阿言， 但“a”在通讯录里占前排。 清理一波消息与不常用好友，困意消去许多。 梁瑜畅想过这个漫长的假期，去各个地方玩一玩，然后回一趟老家。 离她上一次回老家已经有段时间。 紧绷的状态骤然结束，梁瑜整个人慵懒下来。 说给孟舒文的话，是梁瑜的真实想法，考完想着的是先在家躺着，躺几天再说。 从容铭川那回来，梁瑜就准备好进入睡眠状态。 要不是睡眠不受她控制进入了不好的状态，这会儿她已经开始悠闲假期。 【水水：......】 【水水：你猜我最近搜什么新闻】 【梁上君子：不想猜可以吗】 【梁上君子：想点吉利的事情】 【梁上君子：想不想听少女的心事】 她说结束一切后突然中断的消息，使网友产生了一些怀疑， 不用猜就知道—— 对方可能以为她出了什么大事，甚至是注销了地球账号。 【水水：拒绝三连】 【水水：纯洁的网友关系，不应该变质】 【水水：喝水呼吸一样无聊的事情】 【梁上君子：人身体的大部分都是水，没有活人可以离开呼吸。】 这比喻任谁听了都觉得“少女的心事”是大事情好吗！ 对面用漫长的顿号表示自己的心情—— 恋爱脑没救了。 看着整排整排的顿号，少女露出笑容。 【梁上君子：没有什么少女的心事】 【梁上君子：你怎么这礼拜就没发消息了？】 【水水：说真话假话】 【梁上君子：真话】 【水水：因为只是网友，又不能爬着网线找】 爬着网线，梁瑜嘴角抽了抽，还真能想。 能够跟一个陌生网友长聊，多亏思维跳跃、思路不一般的苏欣悦同学。 给容铭川当跟班，梁瑜可真的是为苏欣悦做了不少事情。苏欣悦不仅不领情，还在她脾气好点的时候，就想把她当出气筒。 梁瑜也佩服苏欣悦反反复复的情绪。 自以为很能屈能伸的梁瑜，遇见苏欣悦后她就没那么自以为是了。 梁瑜真不觉得自己招惹过苏欣悦，但对方总是有些神兮兮的。苏欣悦总想试探一次，哪一回梁瑜能够纵容她的脾气。 苏欣悦的行为在梁瑜看来有点颠，与苏欣悦相处，有时梁瑜非常有吐槽欲望。那些话不好跟现实里任何一个人讲，隔墙有耳，一旦说出口，就没有秘密可言。 梁瑜就跟网上的异地网友，成为了固聊。 考前那段时间梁瑜确实是比较忙碌，与越临近高考越没有坚持动力的人不同，梁瑜保持着一颗平常心，坚持到了最后一天。恰好是最难收心的时候，学校里还爆发了那样的新闻，梁瑜要是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她更难收心。 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的梁瑜，把网友丢天边。 - 容家。 应言很顺利完成了所有科目的考试。 考试的成绩不要辜负云德这两年为他免的学费、发的奖学金。 【新的朋友】中，一直没有出现熟悉的账号。 梁瑜说出口的话，应言还记得。 应言不光是记得，他还有些生气。 梁瑜的那些话，让两个人的关系变得可笑。 本来应言以为他们是好友。 怎么不算是好友呢？ 吵吵闹闹过了许多年，他对梁瑜的别扭、小脾气都习以为常。 这次，梁瑜把他的联系方式删除。 删除他账号这件事，毫无理由。 难道那天的争执是删除前的告知，还是说两件事是并行的？ 应言没理由做主动的那个。 梁瑜删除的，她需要她自己会加回来。 并且他搜索不到梁瑜，她关闭了搜索的添加方式。 记得那些话不是应言记仇，成绩优异的他记忆也不错。 梁瑜知道这一点，她不止一次跟应言说过不准记仇。 梁瑜说的不要记仇，不是说要应言成为一个圣母。她可不在意应言记得他人的好坏与否，说不准记得仇，是不准跟梁瑜计较之前。 是不要记梁瑜的仇。 心虚的时候，梁瑜会说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当她说这句话，是知道自己有错。 梁瑜的生气与心虚，应言不是每一次都能够明白。 在老家的时候，应言与梁瑜有共友，他们的生活圈有很大的交集，那会儿应言却不需要靠别人去联系梁瑜的，因为他能寻到梁瑜、等到梁瑜，甚至可以守株待兔。到了海城，两个人在外人眼中，只是陌生人。 梁瑜不是以特优生的身份来云德的，而应言明摆着的特优生身份，在云德“特优生”又有另外一种说法“特困生”。不在一个班级的他们两个，不适合在明面上有多大的交集。 在云德的梁瑜与老家的不一样，但应言知道梁瑜还是梁瑜，他接受朋友的变化。梁瑜的目光开始放在一个名叫容铭川的少年身上，她跟他做朋友，她总是欢喜的在容铭川身旁。 第54章 最擅长的事 回到容家，在高考这三天，应言的待遇有很明显的改变，食物、路程，除了考场上的事情，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应言担心。 而应言最擅长的就是考试。 只有学习的时候，应言得心应手。 回到容家后，有高考摆在前面，应言需要应对的事暂缓下来。高考这件缓冲结束，冲突、矛盾、差异争先恐后。 一考完试，许珺就将带儿子去公安局改名字的事情，提上日程。 在家里她已经叫“卓霄”，“应言”这个名字只适合沉寂在过去。 改名字这件事，容家有充分的理由。 错抱十七年的儿子，自然需要认祖归宗。 他们是他血缘上最亲近的人。 应言在应家没有好好被对待，他没有不同意的理由，他们家的儿子也不能够冠着他人的姓。 许珺在得知应伟康是黎家的管家后与丈夫提起：“也是阴差阳错，过去我们有见着卓霄的机会。” 容磊顿了一会儿提及亲生儿子在考试成绩上是学校第一名。 “兄弟两个脑子都好使。”说起成绩，大儿子是名副其实的天才。 许珺可惜自己与丈夫对铭川的学习成绩一直不是很在意，不是他们一碗水端不平，只是对两个儿子他们的要求不同。若是当初对铭川的学习成绩在意，不会不知道同年级的第一名。 容磊说：“亲兄弟总是像的。” 过去常说家中两个儿子一点不一样。 培养第一个儿子的时候，他们也是头一次当父母，到了第二个儿子的培养上，他们又有了别的想法，所以年岁相差不大的两个儿子，一直很不相同。 许珺说：“还是不同的。” “卓霄只有学习成绩是好的。” 夫妻两人对视，大儿子的优秀是方方面面的，容卓霄还是错过了太多的时间。 这不是基因的问题，是培养的差距。 应言需要在意的高考，当年的容韫泽没有参加。 容韫泽的人生，不需要一个高考状元来点缀。 按部就班的人生，是牢笼是束缚，作为容家的儿子，他理应自由。 不提让人挑不出错处的容韫泽，就是容铭川身上也有许多人难以企及的优点。 成绩从来不是唯一。 将成绩当成唯一的人，眼界浅薄。 学校需要一个省状元，而这个“省状元”，容磊、许珺都不在意的。 十七年的时间塑造的三观，无法在七天之内变化。 许珺与容磊不急着在高考前让应言意识到“学习成绩从来不是唯一”。 对于回归的亲生儿子，他们理应给出一点耐心与爱。 所谓耐心，在事情上顺着少年一些。 其实“学习成绩不是唯一”这件事，随着岁月的流逝，曾经努力学习的大部分人也能够明白。只是那需要多年以后，而青春已过。 若不是回到容家，卓霄要许多年才能够悟出那个道理。 当过两次母亲的许珺，再去当一次母亲，这与之前的不相同。 这一回，孩子已经大了，不是白纸一张。 容卓霄回来之后，许珺的关心渗透容卓霄的生活。 许珺只要她表露出自己对容卓霄的在意，下面的人也会将容卓霄照顾面面俱到。 她还是自己尽力表达了一个母亲的关爱，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孩子。 虽然她在寻到他之前，她从不知道自己失去过他。 丈夫离开海城，许珺没阻拦。 许多事情，在许珺这里是没有冲突的。 亲生儿子回家，无疑是一件大事。不过容磊去香港，并不耽搁容卓霄容入家庭的进程。 - 高考结束的第二天。 应言与许珺一同去了公安局。 提前准备好的材料装在牛皮袋中。 上下车都有人为他们开车门，窗口一切的询问由律师来回答。 几乎什么也不需要做，很快就完成了登记。 当一个有钱人，不需要任何的准备。 许多事都由其他人完成，应言体会到了“亲力亲为”这个词的力量。 许珺叫了儿子一声：“卓霄。” 应言……容卓霄还不是很适应新的名字。 被叫了很多年的“应言”，在听见母亲喊“卓霄”时，他其实有些不习惯。容卓霄到底没有表露出这种不习惯，他抬头看向许珺，他的亲生母亲。 许珺说：“等审批完成，就可以拿到身份证，还要三五天。” “哦。”容卓霄微微颔首，“好的。” 许珺觉得这个孩子真客气，她说事情就往细了说：“李叔会把你身份证送过来，到时候身份证你自己保管。” 容卓霄努了努嘴，没说话。 来容家短暂的时间里，他更多的是听安排，而不是自己要做什么事情。 少自作主张。 自此之后，在任何地方，他都叫容卓霄。 不再是不受期待的那个。 在当应言的时候，他从来不是母亲想要的孩子。 舒丽珍会与他说柔情的话，或者是残忍的话。 而就算是“为你好”的话，也只是加重应言心里的愧疚感与不配得感。 舒丽珍的言语里透露出的是，应言不应该乞求母亲的爱，不配得到父母的喜欢。 应言不是不恨，只是当时的他，清楚知道自己不配恨。 去理解、去谅解。 舒丽珍清楚的诉说，让应言想要糊里糊涂去恨自己的母亲也难。 追求母爱，在那个位置上，是一个无解的命题。 如今，应言从那个困围中解脱，成为容卓霄。 许珺要做到比舒丽珍好，太简单了。 在第一天，许珺就赢了。 舒丽珍在做应言母亲的时候，实在是太差劲，以至于许珺的一句“期待”，就足够覆盖过去的十七年。 “等你爸回来，名字就改好了。”许珺说，“到时候要让他赔你一件礼物，卓霄有兴趣考飞行执照么？我听好多人说，高中毕业的第一件事就是学驾照。” “你今年没十八岁周岁，要明年才能拿驾照。飞行执照今年就可以拿。” 听着许珺的娓娓道来，容卓霄重复了一次：“飞行执照？” 许珺顿了一会儿才说：“是啊，17岁就可以拿私用执照的，比驾照还早一年。你们男孩子，喜欢汽车喜欢飞机的。” 容卓霄没给自己买过飞机模型，每个月的那点钱都花费在奶奶的医疗费上，来云德念高中拿到的奖金也没有改善容卓霄的生活，他总是在第一食堂吃饭。云德的学费贵，也有一点好的。学校提供的设施、设备也多，但是发展一个爱好，光凭借着学校提供的远远是不够的。 只用着学校的资源，容卓霄能够做到顶尖的只有学习，至于其他方面，都被金钱限制了上限。 容卓霄难得露怯：“我没有接触过。” 有一刻在担心自己学不会。 许珺说：“什么都是从不会到会的，去尝试尝试，不喜欢也没关系。” 不是学不会没关系，是不喜欢也没关系。 - 梁瑜的高考后躺平计划。 完全失败。 首先，骂一句唐成功乌鸦嘴。 其次，恨自己不直接把同学录送货上门。 她完全把容铭川的影响力低估了，把云德论坛低估了。 高考结束当天的高三生，是不会闲的没事干去海城图书馆。 但是…… 有闲的没事干的高一高二。 海城之小，云德人无处不在。 瞧见梁瑜与容铭川在图书馆的照片，如同闻见腥的猫。 托容铭川的福，梁瑜也成了一回话题人物。 之前，倒也不是没有人讨论梁瑜，只是时间久了，梁瑜就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水印。虽说她站在容铭川身边的位置两年，但是她这个人跟容铭川谈情说爱的可能性低了一些。 容铭川身边漂亮女生有许多，他对女生要比傅峥温柔许多。傅峥对待女生的冷漠脸，就可以将人驱散，傅峥那个人帅是帅、酷是酷，但喜欢傅峥的人放弃的总比喜欢容铭川的人放弃得快。 连拒绝一个女生，容铭川也不会让人脸面尽失。他温和有礼，他风度翩翩，在学生时代喜欢上这样一个绅士，跟呼吸一样简单。当然挑衅容铭川的男生，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他对待下位者的温柔，有对方不冒犯他的前提。 梁瑜选择当容铭川的跟班，就有这个原因，明眼人都知道选容铭川而不是傅峥。 傅峥问：“你跟铭川好上了？” 他说：“你可真会趁火打劫。” 梁瑜简直一头雾水：“你说些什么啊？” 想到傅峥的身份梁瑜止住讲国骂的冲动。 她没想接大少爷的电话，奈何傅峥说在她家楼下，甚至发来了定位。这真是个疯子。 “我听说。”傅峥声音都小了。 梁瑜说：“都传成这样啦？” 傅峥笑了一声：“不止。” 梁瑜无意听自己的八卦：“是么。” 她知道都是假的，而这些假的事过段时间就没事了。 再说，她已经跟人解释过，那些传闻是没有的事。可惜澄清的速度，赶不上谣言。 傅峥说：“我想也是，铭川瞧不上你的。” 梁瑜：“……” 还用你讲。 她都懒得回傅峥，跑到厨房透过窗户看楼下。 傅峥说：“别以为容铭川不是容家的亲生儿子，你就有机会跟他在一起。以前他瞧不上你，现在依旧是不喜欢你的。” 梁瑜再一次意识到，自己找应言那天，面目可憎。 毕竟傅峥说出口的话，还没有自己那天十分之一有杀伤力。 梁瑜问：“知道了，有别的事要说么，没事挂了。” 那边没说话，梁瑜听到了呼吸声。 他的呼吸声变重了。 她不清楚原因，因为自己挂电话的念头，傅峥生气了么？其实没有面对面的时候，梁瑜没有那么害怕傅峥，他总归不会为了这点不开心，找她来发脾气的。因为容铭川的关系，梁瑜与傅峥其实不能归为陌生人。 一起在山上搭过帐篷，在山溪间漂流烧烤，水上冲浪…… 梁瑜见过骑马的傅峥肆意潇洒的模样，看过他在水浪中打滚的狼狈模样，他在梁瑜眼中始终是那样的幼稚，说出来的话多像一个小孩。 有容铭川撑腰的时候，梁瑜也会跟傅峥起争执，说着傅峥有什么喜欢的呢，嘴巴跟刀子一样脸就是冰山一座。 就是这样的傅峥，还得了一个网络热词人设“高岭之花”。 高不可攀、遥不可及。 傅峥跟这个词搭到一点边都好。 “你在家。”傅峥说，“我带你去见容铭川。” 梁瑜：“……” 她没想见容铭川：“你是打算给流言添把火。傅峥，我说、我其实也没有做什么坏事。要是你看我不顺眼，等毕业了天高海阔的，我们还真不会再见面。这一回，你就放过我。算我求你。” 梁瑜难得用这样轻柔的语气跟傅峥说话，说给唐成功的不爽就挂断，在应对傅峥上不可行。傅峥知道她的住处，话说得急了，梁瑜担心傅峥找上门来。 她家楼下，跟她家门外，是两回事。 傅峥解释了一句：“我带你见他的话，不会被其他人知道。” 梁瑜说：“那被知道了呢？” 傅峥或许有心了，但是没有脑呢。 傅峥说：“苏欣悦也去。” 梁瑜问：“苏欣悦有这好事还想到我？” 她真是服了，一个敢说一个敢提：“我忙着呢。” 电话那头苏欣悦说：“小鱼，你怎么这样说我。” 梁瑜：“上次我们不是说开了？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光路。” 梁瑜低头一看，通话中断了。 “……” 他们听到阳光路没。 梁瑜下楼倒垃圾已经是傍晚，结束跟傅峥的电话后她把手机设置为静音睡了一下午，睡得人昏昏沉沉，没有什么力气。把屋子里打扫完，所有的垃圾一块儿拎下楼，顺便散步到小区外面吃个晚饭。 点外卖的话又需要倒垃圾，梁瑜懒得再爬一次楼梯。 梁瑜的住处不是电梯房，但在地铁站附近，交通便利，去云德不需要换乘，反正不需要梁瑜出房租，是余女士安排的。 这两年，余女士比梁智勇合格。 被说生而不养的余女士一直有为梁瑜花钱，总之饿不死梁瑜。而重新成家后的梁智勇，是既没有给梁瑜陪伴，也没有给梁瑜金钱。 第55章 不健康的食物调理一下 梁智勇当年对余柔溪是真的喜欢，到了非余柔溪不娶的地步。 一腔热血，愿意为余柔溪做任何事，愿意等她学业有成。 余家并供不起余柔溪念书，是梁智勇搬砖供出来自己的媳妇，余柔溪去念大学前，他们在镇上摆过酒席，在隔壁邻居眼中两个人已经是夫妻。那会儿他们都没有到能够领结婚证的年纪，结婚证是后来到法定年纪补上的。 梁智勇当年也挺吃香的，十里八乡最俊俏的后生，在那个年代他的身高是鹤立鸡群，人高马大的，脸也俊，人称小黎明，不是说长得多像黎明，而单纯说他长得很帅。 虽然是镇上高中毕业，那也是一个高中毕业生，学历在那个时候也不算拖后腿。他瞧上的要不是余柔溪，大抵婚姻也不会这样曲折。 那些年他就是昏了头一样喜欢余柔溪。 梁瑜听过那些事，老梁跟余女士走不到一起是必然的。 他们没有谁愿意变一下。 梁智勇的十分喜欢，是真的，没有为余柔溪改变也是真的。 余女士为梁智勇的付出感动过么，应该是有的，若非如此，梁瑜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是把无数天过成同一天的日子，不是余女士想要的。 那也不是梁瑜想要的。 见过高空的梁瑜，不愿意留在日复一日的过去里。 老家是被时代抛下的旧影像。 身在影像中，总会过上按部就班的生活，所有人都大差不差。 小地方，小电影里的人物，剧本也只有简单的几个类型。 那，她还是她么。 梁瑜不知道，她总要去看看，人生的另一种剧本。 楼下的麻辣烫，价格真高，老家的麻辣烫六块起煮，海城的十二块钱起煮。不过两个地方的店铺租金也不一样，海城卖老家的价格，人家老板也回自己老家好了。 在麻辣烫和馄饨之间，梁瑜选择了有滋有味的麻辣烫。 她现在不健康的精神状态，需要吃点不健康的食物调理一下。 傅峥的电话是苏欣悦挂的，梁瑜发疯的时候她要避让三分。苏欣悦不想再给傅峥再留下不好印象，她这两个月接连在梁瑜这儿吃过几次瘪，梁瑜的嘴巴跟沾过毒一样。黎清月放狠话，做坏事，苏欣悦是会吃亏、受伤，但是黎清月最后也不能够讨到什么好。 苏欣悦觉得梁瑜要比黎清月手段高超多了，她看着就是会暗地里使阴招的那种人。所以就算是梁瑜帮过她许多次，苏欣悦对梁瑜的感观依旧是不好的，因为她打心底觉得梁瑜是会使阴招的。 她不是讨厌梁瑜，而是不喜欢梁瑜那类人。 “梁瑜。” 梁瑜听到阴魂不散的声音，抬头看见女孩穿着杏色连衣裙站在小区楼下，撑着一把遮阳伞看不清脸。苏欣悦就站在她楼道下面，想避开都没地方避。 “梁瑜我等了你好久，你去哪里了？天都黑了。” 见苏欣悦又一副跟她很好的样子，梁瑜实在是不解，那些人喜欢苏欣悦难道是因为苏欣悦心大？ 容铭川的付出也不算白费，苏欣悦还是担心他的。就是苏欣悦这样习惯性呼唤她这一点，不是一个好习惯。 梁瑜回想一下不能够完全怪苏欣悦，毕竟容铭川不止一次麻烦梁瑜照顾苏欣悦，好多他们感情能够升温的时刻，梁瑜都参与了。 这……怪谁。 怪多情的容铭川不懂情。 反正怪不到梁瑜头上，她就是给人办事的。 没带脑子那种。 “我要吃饭。”梁瑜还直白道，“你不用吃饭？” “小鱼，铭川跟你说了什么？”苏欣悦眼巴巴望着，“大家都知道高考结束当天，你们就见面了。” 梁瑜说：“容铭川的同学录在我这，我把同学录给他。” 容铭川同学录在梁瑜这的事，大家也都知道。 苏欣悦愣了一下：“你下午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去见铭川？” “那天我就把同学录交给他了，况且……”梁瑜深吸了一口气，“我觉得我们不熟。” 苏欣悦皱眉：“你怎么这么势利，你之前都跟在铭川……” “打住，我是说我跟你不熟。不好意思，用了‘我们’两个字，让你误会了。” 苏欣悦脾气是真好，就这样她也面不改色：“我们是同班同学啊，都是同学互相照顾不是应该的么。小鱼，这会儿不是在意流言蜚语的时候，现在是铭川最难过的时候，他需要安慰和肯定，你以前跟他关系也好的，现在你这样多伤他的心。你可以跟唐成功一起去陪一陪容铭川，让他开心一点。” 苏欣悦把梁瑜说糊涂，她想到容铭川出事后，唐成功坚定表明自己的立场，坚决站在容铭川那一侧，“唐成功很关心容铭川的，他没跟你们一块去吗？你们没有联系唐成功。” 苏欣悦着急说：“我们跟唐成功不是同班同学，当然只先联系了你。你没有去，就没联系唐成功的人了。过来等你，就是来单独跟你说，希望你跟唐成功一起去陪一陪铭川。这个时候，多点人的关心和善意是好的事情。” 梁瑜看了苏欣悦两眼，她就说唐成功是很关心容铭川的，有人带他去见容铭川，唐成功不会拒绝。 梁瑜好奇：“你都叫了哪些人？” 她看苏欣悦对容铭川还是蛮上心的。 经历这一遭，或许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苏欣悦抿唇，说了一堆话，嘴巴发干：“跟容铭川关系好的，都打算联系。我又担心打扰他，我们一起组织一个聚会，把对容铭川有善意的人都邀请过来……” 组织聚会的事，算不上什么好主意。要不是苏欣悦喜欢容铭川，梁瑜都要以为苏欣悦是故意要容铭川出丑。 容铭川出事，能有几个人是真心关心他。 学校里的条件差不多的同学，常常是谁都瞧不上谁的。 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也就是在比自己有钱有权非常多的人面前，才能够统一立场。 梁瑜愣了一下说：“你真厉害，知道谁对容铭川有善意。” 虽然苏欣悦大多数时候的脾气都很好，在学校里面也学会了忍耐，但梁瑜说话就是让她处处不舒服，梁瑜说的话没有用奇怪的语调，苏欣悦却听出来自己被阴阳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惹梁瑜讨厌了，是因为自己没有黎清月的出身么，如果是那样梁瑜这个人真的很可笑。 “这个我当然会去看。”虽然苏欣悦不喜欢梁瑜说话的语气，但她还是回答了梁瑜的话，“我本来以为你肯定是对容铭川抱有善意的，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子。别人说的真没错，你特别的势利，我以前还为你说话。” 梁瑜错过苏欣悦的肩：“我都不知道你以前有这样大的能耐，苏欣悦你以后是打算进娱乐圈么？” 苏欣悦看着梁瑜的背影，跟上不是，回头又不爽。 “梁瑜，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梁瑜轻松地转了一个弯，不再理会苏欣悦。 梁瑜不是高傲，容家家大业大，容家的家事她可管不着。再说了，梁瑜哪里还敢去容铭川眼前晃悠，她过去了去听容铭川的“原本”么。她不知道容铭川什么时候可以走出来，但以她浅薄的认识，她过去安慰跟火上浇油似的。 高考是件大事，老家的梁奶奶听着邻居的闲聊，想起了自己远在海城的孙女。 想到孙女也是念高三了。 梁奶奶关心的不是梁瑜考得怎么样，而是问她什么时候回老家。梁奶奶说起梁瑜的初中同学，马上就要成为护士了，以后就是铁饭碗。又说起来谁谁谁家的闺女，每年都能拿钱回来，她感慨现在的女孩子真是争气。 梁瑜听了这些话，就感觉蚊子嗡嗡嗡的。打工挣钱是好事情，补贴家里是有出息，奶奶这些话梁瑜听了不止一次两次。左耳进右耳出的，不能把这放在心上的，也懒得跟奶奶争。 她是知道的奶奶岁数大了，人岁数大了，思维就难以更改。同样一件事，她说过不喜欢，奶奶当时记得，之后又忘了，再提起来就觉得她这个小姑娘太较真。 现在不跟奶奶住在一个屋檐下，梁瑜没必要较那个真，她跟奶奶说填报完志愿再回家，要在学校里填报志愿。 实际上志愿不需要在学校里填报的，有台电脑有根网线就可以，梁瑜没有电脑她可以去学校或者网吧填报志愿，去学校里的话太突兀，去网吧又不够方便。 梁瑜索性去买了台笔记本电脑，买电脑付钱的时候梁瑜觉得肉疼，一下子花出去一大笔钱就看到一台轻薄的笔记本。 梁瑜告诉自己，上大学要用的，早买晚买都是要买的，早买早享受。 网上多的是人超前消费，她只是用一下自己的积蓄。 虽说现在网上流行钱赚了就是为了花的理念，梁瑜的思维还是有点老土冒，她还没有一个自己的小窝呢。 老家没有梁瑜的家，爸爸的家里连一间房间也是不给梁瑜留的。 那年，梁瑜的中考成绩还不错，市里最好的高中她都进得去，不过过了的择校线，需要另外花钱。 能过市一中的择校线的学生，家里面都会花钱送孩子去市一中。 很少有家庭，会退一步，让孩子去市二中。 一中、二中的教学资源差距摆在那里，每年的重点大学录取率明晃晃的。 为了孩子的好前程，家长咬一咬牙，送孩子进市一中。 梁瑜自己也想去市一中的。 三中的招生电话打到梁智勇那边，梁智勇不仅不想给女儿出市一中的择校费，还打算让女儿去三中念书有奖学金。 如果是去二中念书，梁瑜只会怪自己成绩不够顶尖。 但是说服她去三中，梁瑜就有些难过。 谁不是往好的学校去？ 学习这件事，注重的就是一个学习的氛围。 那会儿她就跟父亲吵，说父亲偏心不爱自己。 梁智勇说家里头没钱。 他不是不愿意出钱给女儿念一中，但是他们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小女儿就快念小学，需要在市实验附近有一套房子，她才能够进实验小学。 进了市实验小学，以后是直升市实验中学的。 这个机会，不好错过。 房子总是在涨价，不早点买下来之后更加买不起，市实验附近的房价要八千多一平，哪怕是老小区，但就吃准了要把儿女送进市实验的家长。 付了首付就已经很吃力，要拿出一笔女儿的择校费，梁智勇真的是拿不出来。 他直白跟女儿说家里面没有钱，三中的老师说了，三中也不比二中差的：“在哪里读书，还不是靠个人努力。” “你自己考不上一中。” 父母总有这样的本领，一件事起初自己心虚，说着说着就成了儿女的错。错在她不够优秀，或者是不够懂事上。 一万多的花销，确实不是一笔小费用。梁瑜为自己争取：“爸，我念一中以后会更有出息，挣更多的钱，钱不会白花的。” 考更好的大学，找工资更高的工作。 梁智勇看着有自己想法的女儿，女孩的目光坚定、期待。 “以后的钱又用不到现在。”女人提醒丈夫，他们要在市实验附近买房子的。 梁智勇跟女儿说：“先这样说，我再想想。” 他要是去在找亲戚、朋友借一点钱，也不是不能够在买房子的同时，让女儿去市一中念书。 …… 结果梁智勇不肯出那笔钱。 梁瑜联系了妈妈，妈妈把她接到海城。 后来梁瑜知道梁智勇花了一大笔钱买了市实验附近的房子，异母妹妹进了市实验小学。她想着要是爸妈没有离婚，她小时候是不是也能过上妹妹那样的好日子。 刚知道那个消息的时候，梁瑜是那样想过。 不过，现在的梁瑜没有这样的想法。 她再也不会去做，父母没有离婚的假设。 当时，刚到陌生地方的梁瑜，不适应海城的生活。 到了学校，格格不入的难堪，让她产生了躲避情绪。 第56章 应奶奶 许珺第二回没有直接跟舒丽珍见面，而是由其他人与舒丽珍会面。这一回舒丽珍提起的还是“应言”，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反而没有多深切的挂念。 舒丽珍说养了十几年的儿子是有感情的，亲生儿子她不是不想见，而是太陌生了。 对养子的牵挂能够理解，但是对亲生儿子真的可以冷漠到这个程度么。许珺对舒丽珍本就没有多好的印象，见舒丽珍对亲生儿子不上心，心里就跟生了个疙瘩似的。她怀疑错抱不是巧合，而是舒丽珍的刻意为之。 想到孩子的错抱可能是刻意为之，许珺对容铭川的感情就更为复杂。这不是多养少养一个孩子的事，容家养得起，只是那种被人算计许多年的错愕、反胃。 十七年前的事一时半会还查不出个究竟，但舒丽珍表现出来的模样，让许珺连着两天胃口不好。无论是错抱，还是故意调换，医院都是有责任的，医院的疏忽造成了家庭的悲剧。 养了十七年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孩子，这件事为其他人增添了笑料，对容家来说是一件损失。外人养大的孩子，在很多方面确实会让许珺产生不如自己养的感觉。感情上，那点不满会变成许珺对容卓霄的心疼，愧疚他吃了十七年的苦。 舒丽珍对不关心亲生儿子也有一副说辞的，她说的那些无法说服许珺。 许珺问起住家保姆的看法，对方却说是能够理解舒丽珍的说辞的，比起突然出现的亲生儿子对他们这些普通家庭来说，当了亲生儿子养了十七年的孩子更有感情。 舒丽珍的做法、说法并不能够成为她有意调换孩子的罪证，而刚生产过的孕妇也不能够成为调换孩子的第一罪犯，刚生完孩子脚都难以沾低，更别说在那么多双眼皮下换孩子了。 一切都需要证据。 舒丽珍也清楚这一点，一切都需要证据。 时间过去太久，她几乎忘记当年的事，是很遥远的很久远的事。 恍若隔世。 舒丽珍无疑是一个大美人，从年少青春到温柔中年，她的美丽毋庸置疑。她善待自己，岁月也善待她。 应伟康这辈子最骄傲的事里，必有一件是舒丽珍肯低头看他。 有人说舒丽珍空有美丽的壳子，应伟康对妻子是一见钟情，后来的时间里对美人是念念不忘。年少时，他没见过比她容貌更盛的女子，舒丽珍是老城里开出的芙蓉花。 应伟康为茶几上的花瓶换上新的鲜花，之前的花还未枯萎，只是等到鲜花不应该等到枯萎再更换的。 结婚多年，生活中的浪漫，没有消失。 室内的温度适宜，中央空调全天开着，舒丽珍的怀里抱着一只毛色雪白的卷毛狗。见丈夫回来，舒丽珍把狗放在毛毯上，为应伟康煮了一杯咖啡，男人瞧见妻子眼间的倦意，提起今日听到的消息：“容家要为孩子办宴会，在升学宴之前，黎总说‘应言’改名为‘容卓霄’，卓越的卓、云霄的霄，是个好名字。容家肯定会好好待他的，他是容家的血脉，往后的日子不会差的。” 过往应伟康并未知晓妻子对大儿子是如此在意的，应言被容家寻回后，妻子整日的失落无神。女人到底是心软的，嘴巴上对孩子冷漠，心底还是记挂着的。应伟康得来一点消息，便事无巨细告诉妻子，“过去你也不容易，孩子应当不会怪你的。以后再见一面也不容易，恐怕那边并不想你与他相见的。上回你也说了，容家夫人不愿你与孩子再有瓜葛……那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他们一定会善待他的。我知道你想见他，你对孩子有感情，但……放下吧。” 舒丽珍垂眸，咖啡离杯口有一指距离：“我知道的，只是有时忍不住想，他本来过更好的日子，多觉得对他有亏欠。后天的母子缘分，到底是我欠了他。” “我知你苦的。”应伟康安慰妻子，“过几日，我与你去泉寺为他祈福。” 舒丽珍又问：“容家会好好待他么，分别十七年，过去是一点情谊没有的。” 应伟康理解妻子对养子亏欠的心，过去的许多年里他们对养子多有忽视，虽说物质上不曾亏待过，但到底是没有在身边的。 想到这里，应伟康说：“妈跟他关系亲近的，若是妈提出要见孩子，容家应当是会让孩子去见妈的。” 养子是丽珍母亲带在身边的。 祖孙俩感情应当是深厚的。 幼时奶奶照看孙子，长大了孙子照顾奶奶。 当初养子来海城念高中应伟康还意外老家的母亲谁照顾。 “还是不要见了。”舒丽珍说，“跟你说的一样，不见面对他好。容家蛮介意，应言叫过我妈。” 应伟康问：“这回见面，可提起另一个孩子的事。” 黎家对这件事还是蛮重视的，可能是因为当初黎家小姐喜欢容家少爷，所以对容家少爷的去处十分在意。虽按理说现在容铭川都要叫他一声“爸”，应伟康却是没有这种想法的，等级的观念在应伟康心中根深蒂固，想当初，黎家小姐沾上容家少爷，都算高攀。 现如今，要容铭川叫他“爸”，应伟康还真是不能够接受。 舒丽珍说：“我不知道容家的想法，他们想要那我就不要，他们不要那我们就要。” 她清楚自己与容家的差距，孩子的去留不是她能够选择的：“强留只会闹得难看，我知道当妈的应该都要爱自己的孩子，有了小宝之后我知道母亲就是会爱孩子的。可那个孩子我没有养在身边过，其实……我说了你也会觉得我懦弱，我宁愿容家不把孩子还回来。” 舒丽珍苦笑：“孩子已经这样大了，在容家过过我们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回来……回来的话，我都不知道怎么对待他的好。” 应伟康也为难。 那是少爷。 虽说是假的，但过去的十七年是真的。 回来后他们要怎么对待容铭川？ - 黎家。 佣人为傅峥拉开椅子，黎清月选了傅峥对面的位置，示意佣人离开。 黎清月邀请了十多个人，多数都应约了，除了人已经不在国内的。 毕业，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件大事。 今天来的人里，有两个毕业后就要订婚， 订婚的日子都选好一切都早早安排好，他们到时候只需要上场就好，订婚的步骤也有其他人为他们彩排好的，没有差错的走向安排好的未来。 订婚的事，是大家关心的一件事。 但大家最关心的还是另一件事。 傅峥一入座，就有人问起：“清月，你跟应言之前就在谈？” 黎清月的心猛地一跳：“没有的事。” 傅峥看了一眼，她那反应看着也不像是完全没事。 那人说：“你跟应言去游乐场约会，521那天，真什么事也没有？” 其他人也好奇。 还有人猜黎清月是提前知道真相，才靠近的应言呢。那猜测太不靠谱，完全没人信，只是这件事确实巧合，跟拍戏似的，反转来反转去的。 黎清月想要知道容铭川的情况，没想到自己先被人问住。注意到安静的傅峥，黎清月灵机一动：“那天傅峥也在。” 傅峥边上那人正好说着梁瑜跟应言是初中同学的事。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问了句：“什么？” - 为了让大家知道容卓霄的身份，容家大办了宴会。 据说当天最大的宴会厅，都无法容下那些人。 宴会是在庄园举行的。 梁瑜看过照片的。 那天，他穿着白色的西装，量身定制的西裤，显得整个人人高腿长。 据说所有人都能够在容卓霄的脸上，寻找到与容磊许珺夫妇相像的地方。 梁瑜觉得那些人都是马后炮。 容卓霄都在云德念了两年书，这些人之前都去哪里了？现在出来瞎逼逼。 梁瑜也知道，以前这些人在说容铭川的长相有多好，说容铭川多有气质……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只要是容家的儿子，那都是好的。 那些人都是老马屁精了，她还得再修炼。 梁瑜也没时间精修马屁功夫，因为多的是人来打扰她。流言有十分的功力，三十分的关系能吹成九十九分，因为跟容卓霄来自一个地方，梁瑜遭受到了骚扰。 不想被打扰却被打扰，那就是骚扰。 过去的梁瑜是幻想过，别人知道她与应言的过往，觉得他们天生一对。 “……” 但当童夏都开始问她跟容卓霄是什么关系，梁瑜知道是真的大事不妙。为了躲避风头，梁瑜买了回老家的火车票。再待下被他们知道她曾经对容卓霄说过什么，恐怕就成为了完全的笑料。 云德的论坛，告诉前人来者一个道理，人不能做亏心事。 所以梁瑜不享受风波里穿插着的绯闻，她比其他人更清楚，绯闻是假笑料是 梁瑜反思自己过去的陈旧腐朽荒唐思想。 把自己跟容铭川摆在古代家生子的地位上，好在没有跟现实里的任何一个人说过这样的想法。 什么天生一对，更是无稽之谈。 梁瑜回老家的当天，奶奶就安排她去医院看应奶奶。 医院有容铭川在，应伟康舒丽珍夫妻还没有赶回来。 灯光与暗影，医院的长廊，声音都带着回响。 容铭川看着比这一切都要冷，梁瑜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尚残留着室外的温度。她不知道怎么称呼容铭川，她不知道他现在叫什么。 应言改了名字，容铭川是不是也改名换姓了？ “应奶奶怎么样了？” “在手术。” 容家为容卓霄办宴会的那天，容铭川离开了暂住的家。 没有几个人能够舍弃容家的富贵，父母养育十几年的恩情也不是可以立即割断的。 可，每个人都应该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梁瑜第一见到唇色如此浅淡的容铭川。 容铭川到底多久没有喝水了？ 在自助饮料机里买了两瓶纯净水，容铭川还站在原地。 梁瑜怀疑他没有打开水平的精力。 容铭川接过水瓶果然没有动，梁瑜提醒：“你快喝口水。” “你嘴巴很干。” 嘴巴很干的人一定是很缺水。 容铭川跟应奶奶明明没有多久的相处，怎么就这副模样？ 少年发现矿泉水的盖子已经打开，他看了一眼梁瑜，在光与影中，少女的脸蛋是那样的小。 梁瑜看不透人眼中的情绪，其实她不是一个察言观色的能手，哪怕自作聪明却没有真正的骗过自己。比如此时，她完全看不懂容铭川在想什么。 奶奶只跟她说应奶奶在医院，梁瑜还不知道需要手术：“是什么手术？” 年纪越大的人越不合适手术，应奶奶具体几岁梁瑜不清楚，但应该是有七十岁的，她的头发很早之前就白了。 “脑出血，心脏、心脏也有问题。” 一切都太突然了，梁瑜看见了容铭川的害怕。 “他们说，她会死。”容铭川喃喃。 容铭川的手是冰冷的。 梁瑜的手被紧紧握住，她的指尖才触碰容铭川似乎在颤抖的手，就被两只手掌包裹着。梁瑜实质地感受着容铭川的害怕，她不知道容铭川会害怕。 她的手无法抽离，她的眼神望向手术室：“会没事的。” 安慰容铭川的话，梁瑜说不顺口，这句话说给她自己听，会没事的，应奶奶会没事的。 应奶奶是看着她长大的老人，没有几个人像她一样会生活，老家又有几个人有爱花种花的意识呢？她是一个博学的人，梁瑜跟着她学习了许多植物的特性。应奶奶做的甜食很好吃，虽然奶奶自己不能够吃，但是她做出来的甜食好看更好吃。 梁瑜就很羡慕。 她的奶奶只会烧很咸的菜。 不过应奶奶的身体不是很好，所以那些好吃的东西，她也很少做。 随着应言的长大，奶奶更是不近油烟。 应奶奶是一个慈祥的老奶奶。 不过生活并没有善待她，她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 他们的祈祷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与赶到的舒丽珍一块儿来的是抢救无效的消息。 第57章 死亡 医生说抢救无效。 舒丽珍跌跌撞撞跑来。 梁瑜用手撑住了容铭川的胳膊，少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在理解，抢救无效的意义。 手术失败，失败的是一场手术。 抢救无效，失去的是一条生命。 应奶奶，死了。 “医生，我是应玲菀的女儿。”舒丽珍没有听见前头的话，“我妈她怎么样了？” 医生见过许多的死别，病人家属的情绪不影响他半分，清晰地回答：“抢救无效死亡。” 应玲菀女士，死了。 舒丽珍转头看向手术室。 顷刻之间，巨大的悲伤迸发：“妈！” 破音、颤音，听者为之一震。 “妈！” 死亡是一件轻巧的事。 大多数的人都无法预设自己的死亡，也难以接受亲人的离世。 死亡的意味每一个成年人都明白，意味着这个人不会再对这个世界有任何的回应。舒丽珍的呼喊，是无法得到回应的。 那个生了她、养了她的女人，躺在床上一睡不醒，永远也不会给她回应。 不再对她失望，不再责备她。 容铭川与应奶奶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应玲菀跟容铭川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不是我孙子”。 容铭川接话很快：“是外孙。” 老太太看也没有看容铭川一眼说：“不是。” “你不是我孙子，我也不是应言的奶奶。” 一句话容铭川就知道，自己无法替代应奶奶心中应言的位置，这个老人家心里头的孙子的位置是属于应言的。 容铭川不会照顾人，他只是陪着老太太说话。应奶奶躺在病床上，不能够再照顾花花草草。容铭川搬了盆不会死的仙人掌，被应奶奶嫌弃不好看，又换成铃兰花。老太太其实脾气很一般的，不是梁瑜回忆里的好脾气，倒像是别人认知里的脾气古怪的老太太。 老太太不喜欢容铭川，就算容铭川搬来她喜欢的花，她也还是说：“我不会认你的，他为你吃了很多的苦。” “他”指的是应言。 容铭川说：“容卓霄，他现在叫容卓霄。” “卓霄。”老太太念了两回，“比之前的名字好。” 她问他：“你怨么？” 容铭川没说话。 “没资格的。”老太太轻描淡写，“不是你选择的，但这些年的富贵荣华是你享受的。十七年啊，可真久的。容家很有钱吧，许家……，真是权贵人家。还真是……享福了。” 容铭川陪老太太说话没有得到老太太的一句好，她总是看不惯他的，他脾气好是享福了在容家养出来的，他的不好那就是不好。容铭川要被这个老太太磨得没脾气，还是尊重这个老人，因为她身体不好，而又是他的外婆。 她有时候清醒，有时候糊涂，记性并不大好，更记得以前的事情，对最近发生的事自己说过的话并不总记得。所以头一天说过的话，第二天有时候也跟容铭川说一回。 老太太说人要有良心，说容铭川过了十七年的好日子，应该把这些完完全全还给卓霄。过去不是容铭川可以选择的，以后却是可以的。 她一边不认容铭川这个孙子，一边要求容铭川不要回容家。 - “不会的，我妈，不可能的。” 舒丽珍没想过，母亲会死。 印象里她妈身体一直不好，但是就是很多身弱的人，能够活很久。舒丽珍以为母亲的生命力跟野草一样顽强，可突然的有人告诉她这根野草是没有根的，叶子枯萎了就不会再生。 梁瑜目光落在哭泣的女人身上。 那个永远优雅温柔的舒姨，失去了所有的风度。 “妈，我错了。”舒丽珍的双脚一软，整个人跪在地上。 膝盖与地砖的碰撞，厚重的声响。 梁瑜甚至没反应过来伸手去扶。 舒丽珍嘴巴里说着：“我错了，错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 听得人心里悲凉。 可梁瑜的脑袋里冒出来一句不合时宜的话—— 人死了，知道跪了。 被感染的悲伤的情绪，被这样脑海里这样一句话吓得一激灵。 可面前的场景又十分符合这句话，因为舒姨对应奶奶的照顾很不到位，不然也不至于应奶奶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 梁瑜不解，这样的悲伤，为何过去不把应奶奶接到身边照顾。 舒姨表现出来的极度悲伤、后悔，与她之前的行为并不符合。 应奶奶只有舒姨一个女儿，照理说母女俩的感情是十分深厚的，但是舒姨去了海城，将母亲跟儿子留在这个小地方，回来的时候并不多。 梁瑜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要过，那……这是自己选择的呀。 这会儿，舒姨在后悔什么，她错在哪里？ 应奶奶的身体不好，舒姨常年在外地，见不到老人的最后一面，是寻常的。 病榻前尽孝的也不是舒丽珍。 容铭川看着眼前的场景，盖着白布被推出来的车，跪在地上的女人。 这两个是与他血脉相连的人，盖着白布的死去的是他的外婆，跪在地上哭泣的是他的母亲。 这个世界上与他血脉相连的人少了一个。 就在刚才。 白色的白色的白色的，舒丽珍的眼前一片模糊。 照明灯无法打亮她的视野，一切是灰蒙蒙的白，舒丽珍强撑着起来，用手去摸残余的温度，她的母亲在快速冷却。 那个她恨过、厌恶过、怕过的女人，要强了一辈子的懦弱女人，永远不会对她笑、对她骂。 平静地躺在那里，像一个宁静的午后。 宁静的午后，唱一首催眠曲。 这一回由她为母亲唱一首催眠曲，嘴巴张开声带颤动，舒丽珍又突然的倒在地上，她的手死死抓住支架。 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一双手上，任谁也无法将车床推动。 舒丽珍清楚知道这不是一个少时的午后，母亲的眼睛不是完全闭上的，半睁不睁的，舒丽珍突然看清的那一刻完全无法直立，儿时的歌也无法从嗓子里冒出。 应玲菀的这一生，不值得。 漂泊他乡的一生，孤苦无依的一生。 她恨。 恨应玲菀用死亡惩罚她。 她恨。 恨应玲菀不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庭。 她恨。 恨应玲菀…… 舒丽珍恨自己的任性，年少时不听母亲的安排，错了那么多事。可是回到那个时候，就算给自己扇两巴掌，她也是拉不回的。 舒丽珍很早就知道自己的美。 她清楚自己到底有多么招男人喜欢。 她多美啊，她多骄傲啊，没有人能够让她在爱情上受挫。 母亲说的话，舒丽珍不听不信，还要往母亲的心上插刀，说是母亲留不住男人。 “你爱过人么，你真是个怪物。你没爱过一个人，所以你留不住爱人。没有人会爱你，你男人不爱你，你女儿也不爱你！” “我跟你是不一样的，不要用的眼光来看待我的世界，我跟你是不一样的人！” 多么响亮的呐喊，多么坚定的宣言。 把劣质塑料的五光十色当成钻石的光芒。 过了几年的平淡生活，舒丽珍都要忘了自己的过往，母亲的死亡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尘封的记忆，她的少女时代不能仅有“年轻气盛”概括。 舒丽珍抱着车床的支架无神喃喃：“我知道错了。” 这句错，迟了将近二十年。 看着舒丽珍旁若无人的悲伤，容铭川问：“她在说什么错？” 梁瑜半晌才反应过来，容少问的话是什么。 这里的两个人一个要比一个无神，梁瑜这个外人做了主心骨，应奶奶人很好但是应奶奶走了。 老人到了这个岁数，死亡本就是前后脚的事情。 世事无常，人要学会告别。 梁瑜说：“她说她错了。” 明明是一句无意义的话，偏偏容铭川的目光落在比自己低一头的女孩身上。其实她眼镜后的眼眶已经红了，她的声音却一点变化也没有。 她的不难过有点难过。 应玲菀的护工是认识梁瑜的，她问了女孩一句：“应言还不知道么？” 应玲菀是挺好照顾的一个，但是不怎么跟护工拉家常，护工只知道她有一个成绩好、性格好还孝顺的孙子。可这段时间，照顾老人的都是容铭川，跟应言差不多的年纪，但护工总不至于分不开两个人。 “他……”梁瑜的手机铃声响起。 是容卓霄给梁瑜回了电话，梁瑜已经给容卓霄发过消息。 很简短的一句话 【应奶奶走了】 她应该先打电话，但是尚未来得及。 梁瑜问：“这段时间他没来过么？” 护工说：“高考结束后来过一次，一会儿就走了，不像以前待很久。” 梁瑜嗯了一声，很奇怪的感觉。 来过一次。 好歹是来过一次。 可一会儿就走了。 她跟容卓霄一样都是奶奶带大的，父母都不在身边。 舒姨再嫁后又生了一个儿子。 梁父再婚后更是儿女双全。 那时，梁瑜容卓霄俩人的处境是相似的。梁奶奶年轻的时候是干农活的好手，生完孩子就可以下地干农活，而应奶奶年轻的时候的下乡的知识青年。那个时代的事情，他们这一辈并不了解，因为过去太多年了，而小一辈跟老一辈的聊天，对过去的事情，老一辈不会事无巨细。 小辈能从只言片语中，看到老一辈的努力、辛苦。 就像梁奶奶给梁瑜留下的就是很能吃苦的印象。 吃了那么多的苦，说出来的话却不能够解决眼下的苦。 在奶奶一句一句的教育中，梁瑜没有学会吃苦耐劳，而是明白了吃苦无用。 应奶奶很少提及过去的事，她是一个不爱提往事的老人。 所以，她是一个安静的老人。 是这样的，当一个老人不提起她的过去，她的现在也变得可有可无，明明是那样一个与众不同的老太太，给人留下的却是一个怪老太的印象。她既没有发脾气，又没有做坏事、怪事，偏偏是这样的她成了怪人。 应奶奶先是温柔的，再是多病的。 其实应奶奶的身上都是些慢性病，长期吃药倒不怎么显现，看上去很康健的。只要坚持吃药，就跟正常的老太太没有什么两样。 应玲菀的身体一直是老样子。 这几年容卓霄不在老家，就用奖学金为她请了护工，也有舒丽珍夫妇给的生活费。 梁瑜没有在一开始想到容卓霄，此时想起又无法抽离。 想应言为什么没来啊。 为什么应言没看见应奶奶的最后一面。 他跟舒丽珍不一样的。 舒丽珍无法接受母亲离去的现实，说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听着一回又一回的错，梁瑜问了一句错在哪里。 护士听了这话，瞪大眼睛。 这女孩真是蛮不会讲话的。 一般来说 这时候 应该安慰说没有错。 再不济也是将人搀扶起来，让人去休息。 梁瑜倒好，直接问人错在哪里。 舒丽珍的声音突然从嗓子迸发，梁瑜的耳朵受到了摧残。 人能够不体面到这个程度。 舒丽珍像是发了疯，她的声音疯了，她的脸埋在两手之间，哭声绵延。 医院附近并不好停车，应伟康迟了几分钟到，看到的是哭得要抽过去的妻子，舒丽珍跪在地上，双手牢牢抓住车床，工作人员的劝说完全不起作用。 应伟康走过去，柔声劝说，又强硬一根一根掰开舒丽珍握住车床的手指。 应伟康言语坚定：“丽珍，放手。” 他没想到赶到的时候岳母已经离开，这样的离世恐怕妻子一辈子也无法释怀、接受。 舒丽珍惶恐、害怕—— 母亲是因为她离开的。 她抓住应伟康的手，抓住了救命稻草：“我真的错了，我知道错了。” 眼泪快要哭不出来，心一抽一抽疼。 车被推走，舒丽珍被应伟康搀扶着起来。 舒丽珍冷冷看着容铭川，这张脸上有熟悉的影子：“要不是……” 容铭川睁开眼睛，舒丽珍的话停在一半，收了回去。 梁瑜觉得古怪，舒姨的眼神不像是一个母亲看一个儿子。就算舒姨与容少没有相处过，没把他当成儿子，那更不应该是刚才那个眼神。 舒姨的眼神，不是恨，难不成还能够是爱么？ 第58章 大梦一场空 欲言又止的话。 没了下文。 应伟康搀扶着妻子，对面站着身份陌生的继子。岳母身体不好的事，应伟康知道，老年人身体多多少少有些老毛病，身体机能远不如年轻人。却没想到岳母的去世，这样突然，毕竟每一次回来，岳母看着气色都挺好，人一直那样老就觉得她一直没有变老，似乎岳母会一直呆在老家。 岳母是共和国年生人，今年虚68岁，病历本上写着66周岁，如何算都不到七十岁，还年轻。 应玲菀是下乡的老三届，她的人生大事因为下乡耽搁住，结婚生子的年龄比较晚，三十来岁才生的女儿。 “孩子。”这就算是跟容铭川打招呼，容铭川过往的身份，应伟康要恭敬喊对方一句少爷。为黎家做事多年，应伟康也见过世面，但容家并非是本地豪门，容家是黎家高攀的存在。黎家的根基在海城，去了其他地方前头还是要一个海城的前缀的。 容家是，人外人、天外天。 就算眼前的少年注定掉落神坛，养出来的贵气，也让应伟康无法将对方只当成自己的继子。 容家在容铭川身上花了许多的钱，光一个赛车的爱好就花费就是几千万。 怪不得妻子觉得亏欠，巨大的财富，不像爱能够填补的，何况他们也并未对应言付出多少的爱意。 普通人家的爱，值得一个亿么。 在这个商品化的时代，一个亿可以买到的爱无比真挚。 跟萝卜吊着驴一样，根本不需要一个亿。 而他们给予应言的关心关爱，被当成商品衡量的话，就更显廉价。 置换的人生，不是错站的票，是十七年，是六千多天。 是五分之一的人生。 应伟康问：“奶奶有跟你说什么？” 眼前站着的是容铭川，应伟康想到的是容卓霄，那孩子是岳母看着长大的，想来是祖孙情深。谁能想到，造化弄人，最后陪在应玲菀身旁的是这个被错抱了十七年的外孙。 亲生女儿不在身边，陪伴了十多年的孙儿也没见着最后一面。 他们已经很着急赶过来，可还是未赶得上。 老人走得真是孤零零的。 容铭川说：“没来得及。” 什么都没来得及。 要不是正好在医院，都来不及送入手术室。 哪怕人在医院，及时送进手术室，还没来得及抢救。 应玲菀会住院是因为老人受了一次刺激，情绪波动过大，在医院好好休养了几天，本来再检查一次就可以出院，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会突发急症去世。 舒丽珍去应玲菀的病房收拾母亲生前的东西，舒丽珍没找到应玲菀的手机。老人的手机价格也不高，总是不会丢的，梁瑜也陪着一块儿找。 出病房门前舒丽珍看了眼容铭川，明明没有多余的表情，舒丽珍却觉得可怖。说起来他是她的儿子，一个母亲要拿捏孩子很简单，可是他的目光令舒丽珍不由加快步伐，像是后面跟着恶鬼。 等反应过来后悔又来不及，舒丽珍决定自己在容铭川面前不能这样丢了威严。 她是当妈的。 曾经应玲菀就很会当妈。 舒丽珍发现没有什么好收拾的，衣服就那两件，护工都叠整齐的。她妈一直是个爱干净的，爱花爱书爱干净爱美，虽然日子清贫也不会将就过了，讲究人再落魄依旧是讲究人。 所以舒丽珍恨，母亲自己是过过好日子的，恨母亲不让她一样过上好日子。 这样的想法其实后来想起来蛮可笑的。 应玲菀过好日子的时候，其实还没有她。 而她过着不算好的日子，应玲菀也没有独自享福。 没有被情爱冲破头脑的时候，舒丽珍是心疼母亲的，可当情爱与自由的念头上来，舒丽珍就顾不得那么多。 是母亲害她没有过上好日子。 是母亲害她无法与心上人门当户对，偕老白头。 当年舒丽珍就是那样想的。 舒丽珍还记得母亲问：“你爱的是他的什么。” “是他能给你更富裕的生活吗？”应玲菀说这话的时候是颤抖的，“让你能够过上想要的生活？” 舒丽珍只是迟疑了一瞬，没有回答爱什么。 应玲菀便跟她说抱歉，说没有给她更好的生活。 其实她们争执过许多次，应玲菀说过的许多话，在当时舒丽珍都觉得自己被刺，可如今想起来的却是应玲菀的那句抱歉。 后来的，舒丽珍抱着儿子回来，应玲菀没有骂女儿，而是将人抱进怀里。 无论舒丽珍多么的无法相信，应玲菀还是去世了，她的忏悔她的哭嚎都无法改变结局。 将医院的走廊走了个遍，舒丽珍还是没有找到母亲的手机。 舒丽珍询问了几个人，在她开始回想时，梁瑜说找到了手机。 梁瑜将应奶奶的手机给舒姨。 舒丽珍问起：“小鱼，哪里找到的？” “在窗帘下面。”梁瑜说，“可能是人不小心踢到的。” 对老人来说，手机只是用来打电话的。 舒丽珍把手机塞在包里没说话，手机摔坏了或者自动关机。 梁瑜看了眼，跟舒丽珍说：“舒姨，我先回去。” 舒丽珍还沉浸在母亲死去的悲伤里。 一时半会儿，她没办法处理事情。 今天梁瑜发现许多的古怪，舒姨对容铭川，还有舒姨与应叔之间的氛围。 梁瑜回家也没有什么事，她本来跟奶奶说要填写完志愿再回家的，容家在升学宴之前为容卓霄办了一场宴会，这场宴会在海城影响力颇大。 小罗喽如她也受到了点波及。 回到家里难免听奶奶提起别人家的出息女儿，老调常态的事。 梁奶奶得知应奶奶去世心情失落，人越老愈发觉得世事无常。应玲菀这辈子享过几天福，她一个人把女儿拉扯长大，人家到了这一步也差不多享清福了，偏偏舒丽珍不是个运气好的，头婚没能嫁给什么好人家，也留下个儿子来让应玲菀养。 应玲菀上辈子欠了舒丽珍的，一辈子为她当牛做马，如今孙子高考结束终于有盼头了，人又没了。 梁奶奶说：“我也想开了，人这一辈子，就这么一回事。” 她是想开了，晚上的碗由梁瑜来洗，梁奶奶吃完饭就出去溜达去把感慨跟老伙伴们说一说。洗碗筷这件事，因为家里头吃得简单，洗两个人的碗跟洗一个人的也没有多大的区别。跟奶奶吃饭，梁瑜人都能够瘦下去，一顿都吃不了多少菜，特别是荤菜，能放很久。 在吃食方面梁瑜有点穷讲究，蔬菜她不吃第二顿的，荤菜不吃第二天的，饮食习惯跟梁奶奶的有很大的不同，晚饭梁瑜没吃下去多少。 - 容卓霄赶到医院的时候已是傍晚。 他收到消息就从海城赶来。 人已经走了，早点晚点似乎没有差别。 路上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傍晚的点，天已经昏黑一片，乌云低压，空气沉闷。乌黑空气里的医院蒙上了一层纱，透出来的灯光散射着。 没等司机开门，容卓霄自己开门下车，他立了一会儿许珺走到他的身边：“进去吧。” 对应玲菀，许珺没有恶意。 她还只来得及了解舒丽珍、厌恶舒丽珍。 路上许珺的秘书已经联系好医生，一到医院就由人引路。 许珺随人去了会议室，而容卓霄则随人带着去太平间。 容铭川也在。 看见容卓霄，他没有意外。 他觉得还是遗憾的，对应玲菀来说没看见应言，对容卓宵来说没为奶奶送行。 真奇怪，明明是外婆，却叫奶奶。 应言那个姓到底是随“应伟康”姓还是随“应玲菀”。 “她接了个电话，在发病前。”容铭川说，“是舒丽珍的电话。” 停尸房很冷。 容铭川这话说的简单。 容卓霄问：“你什么意思？” “可能是被气发病的。” 容铭川无所谓的态度刺到容卓霄的眼。 他想说什么。 容铭川说：“舒丽珍一直说她错了。” 他们两个人并不对付，在错抱事件发生之前，两人之间就有矛盾。 容铭川注意到容卓霄没有眼泪。 竟然没有哭。 与应玲菀接触的日子不长，她又不认他这个外孙，容铭川的心里也一团乱麻、心情沉重。 容卓霄不可能没有感觉，哭泣是最简单、直白的表达。 “舒姨是你的母亲。”容卓霄指正他直接说舒丽珍的名字。 容铭川说：“他们一家都不这样看我，或许更喜欢你。” “不喜欢。” 容卓霄从未被舒丽珍喜爱过。 舒丽珍的孩子，本就是不幸的。 容铭川注意到对方眼神中的怜悯—— 是怜悯不是可怜。 他想说，不缺这点喜欢。 但对方是被他占据人生十七年的倒霉蛋，这句话太具攻击力。 容铭川说：“那可能他们天生不会爱人。” 容卓霄迟疑片刻还是说：“舒丽珍可以当一个好母亲的，不过我不逢时，或许她也会爱你。奶奶走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跟应玺与她血脉相连。” 真有意思。 这段时间容铭川听了太多“血脉相连”四个字，简直跟咒语一样。 容铭川语调慵懒，并不为这句话触动：“或许。” 容卓霄未答。 - 容卓霄留在老城。 为奶奶守灵。 如果说原本的家，有什么值得留念的，那就只有应奶奶。 不是说奶奶对他有多在乎多宠爱，而是相处多年的情谊，她几乎是从前他唯一的亲人。 回到容家后，容卓霄顾不得亲生父母的介怀，希望他们为奶奶提供医疗。 舒丽珍那儿，容卓霄什么也没有欠。 他们花在他身上的每一分钱，早就还干净。 赡养应玲菀，是舒丽珍应该做的。 应伟康在黎家的待遇应当是不差的，他们要能够将奶奶接到身边也是好的，这些都不是容卓霄需要关心的，回到容家提出为应玲菀提供医疗的事，已经可以。 许珺意外应玲菀的去世，她并无所谓一个陌生人的生死，哪怕应玲菀曾经是儿子的奶奶，许珺也并不为她的死亡感到轻松。她并不觉得她的儿子，会放不下应家的一切。 在知道这一切是舒丽珍主导的后。 这不是什么意外，而是舒丽珍的有意为之。 舒丽珍的贪念造成了悲剧。 害她骨肉分离。 实际上，许珺没有想过放弃自己养在身边的孩子。 就算说是不知道如何对待，也没有想过是将容铭川完全抛下。 偏偏舒丽珍破罐子破摔，说出她的目的。 这让许珺有种自己被人玩弄的感觉，甚至是被下位者掌握。许珺不能够容忍，她的不舍得就像是落入了舒丽珍的圈套，舒丽珍就是知道被拆穿后，容铭川也不会被赶走。 舒丽珍知道这么多年后再揭露真相，她自己的儿子只会过好日子。 想到这一点，许珺就跟吃了苍蝇卵一般难受。 儿子要为乡下老太太守灵，许珺只能说他有情有义。 却是有些忽略他亲爸亲妈的心了。 容卓霄说他守灵，许珺就回海城，倒是给容卓霄留了个司机。 见儿子不在家，容磊问了一句。 许珺说：“为应家老太太守灵，养了十七年也应该的。就守一天，明天就回来，等出殡了再去。” “这么突然，老太太是怎么走的？”容磊感慨，“儿子还说……” 奔波一天，许珺有些累，半躺在沙发上回话：“世事无常，老人说是昨天还好好的。是脑出血、心脏也有问题，慢性病突然急症……”许珺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她从沙发上坐起来，“会不会是最近的事刺激的。” 容磊：“又不是这两天的事，不说昨天还好好的。” 许珺应下：“是啊，本来再做一次检查都要出院休养了，哪知道出了这种事。” 知道应玲菀不可能参与到当年的换子事件里，夫妻俩对死人还是尊重的，到了这一步还是死者为大。活着许珺容磊夫妻或许会因为舒丽珍的恶意换子迁怒其母，可没有这样的如果，此时他们的心是悲悯的。 容磊说：“如今老太太摔盆也轮不到卓霄。” 许珺脑袋空白了片刻。 第59章 撑伞 孩子是舒丽珍故意调换的。 容磊倒是并不是很在意这一点，是舒丽珍故意调换甚至比其他人调换的好。因为舒丽珍无权无势，只是一个无知者想要为自己的孩子“逆天改命”。 舒丽珍胆子大，而他们运气不好。 事情并不难解决，家中目前没有把儿子当成继承人培养。富养儿子，纯粹是容家有钱，有钱总是要花的。容磊倒不觉得多养一个儿子是什么事情，妻子舍不得就把孩子留在身边，但是股份之类的沾染不得，并且他们的亲生儿子的地位肯定是排在前头的。 容铭川不能越过卓霄。 容磊刚表示这边的意思，许珺就坚定说：“把他的副卡都停了。” 见丈夫诧异，许珺摇头：“我不能够接受自己继续养舒丽珍的儿子，之前我想着无论如何这个孩子都要留在身边的。你应当也能看出来我心软的，可是我想错了。当时念着孩子养了这么多年是有感情的，就算是别人的……那说实话孩子是白纸一张，总归是念着我们的，跟原本的家庭没有感情的。” “我们这样的家庭，他不愿意放弃我也不会觉得是孩子贪慕虚荣的，人都是有感情的，再说这种程度的我能够容忍。可是，我无法容忍舒丽珍的说法，我算是知道了什么叫蛇蝎美人。她不蠢，她很聪明，我差点在知道她的打算后，还准备顺了她的意。” 容磊作为丈夫知道妻子在说什么，许珺的骄傲不允许她低头，纵然对容铭川新有不舍，但到底是生出了几分厌恶。 管家站在一旁不出声，铭川少爷的生母害了他。 十七年前害了小少爷，如今的口不择言又害了铭川少爷。 容磊将许珺的纠结听进耳中：“无事，都按照你说的做。这样回到各自的位置上，要知道家中与铭川划分了关系，卓霄会自在许多。既然如此，再办升学宴时，就不用铭川参加。让人去与他说清楚，还是你要与他面对面说清楚？” 许珺说：“让人与他说便好，我总担心对着他我会心软。” 容磊说：“也好 。” 女人低落起身，吩咐人为她联系按摩师。 男人过去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膀，“今日辛苦了。” 许珺微微摇头：“只是有些奔波。” 多数的时间都在路上，来回的车程太久，令人多少有些不适。 她说：“坐车太久，头有些晕。” 容磊说：“别担心，事情我会安排好，你好好休息。” 男人雷厉风行断了容铭川的所有卡，过去的钱他们不跟容铭川计较，之后按照妻子的意思是一分钱也不会给容铭川，是恨不得跟他一点关联都没有。 见女主人上楼休息，秘书就算是下班。 她是秘书，不是生活助理，这里不是她的主场，她便安静退场。 由司机将她送到附近的街口，再从街口打车或者乘坐地铁。 她的住所离许珺的工作室更近，离这篇别墅区不近，打车回去三十以上，一般情况下她都会选择坐地铁的。 豪门无常。 容家发生的这件事，在海城豪门圈引起巨大的风波。 她虽然只是替人办事的，但也懂得谨言慎行，不议是非。 说来说去，都是舒丽珍的错。 若不是她，如今哪有这般难堪的境地。 被鸠占鹊巢的十七年无法弥补。 而处在云端的人要落入凡尘，又如何让人接受。 说到底都只有十七岁。 - 咖啡厅。 这个地方找一间清静的咖啡厅也不容易。 清静但是格调不高。 不是复古的风格，而是明显没有跟上潮流的不伦不类。 他对面的少年听到所有的卡都停了之后，没有多大的情绪。 说实在话，如今看来容铭川与先生夫人都不像，但是过去确实没有人怀疑过容铭川的出身。幼时长得可爱讨人喜欢，少时就已经初见风度翩翩的模样，哪怕穿着看不出牌子的衣服，随意的穿搭，容铭川看着也很贵。 衣服到了他身上，与定制一般。 批个麻袋都好看的人。 舒丽珍他也见过，夫人口中的“蛇蝎美人”，确实是个美人。 那样的人生出这样的容铭川，倒也没有什么好令人质疑的。 “很抱歉由我来说这件不好的事。” “这里是二十万，先生说这足够你在国内上大学。” 公办的大学肯定是够的，如果是省内民办的大学，得容铭川自己想办法。 “如果有需要的东西，请一次性带走，所有的房子都没有居住权。” “手表、汽车、珠宝这些贵重物品已经有人收拾走了，玫瑰园的东西也都搬到了塘西院。”说话的时候男人不去看容铭川，说着准备好的词，“在九月之前将需要的东西带走，要是九月份之前没有去，默认所有的东西都是不需要的。” 容铭川只是听着，很平静的听着。 他们的考虑挺周到的。 容铭川微微抬眼，楼上的护栏那女孩在发呆。 “知道了。”容铭川收了那二十万的现金，从提包里抽出一百块钱付了咖啡的钱。 男人一愣没想到容铭川就这样用上了提包里的钱。 是身无分文了么？ 既然事情说完了，男人就走了。 容铭川告诉梁瑜现在他也成为穷光蛋了。 这个也字用的。 梁瑜手在背后晃了晃，她心里发虚。 只有容铭川变成穷人。 她给容铭川当跟班的那两年，攒了不少的一笔钱。 “怎么还清算了一会。”梁瑜问。 容铭川说：“不是错抱，是故意的。” 他一错不错盯着梁瑜。 “那应……”梁瑜说，“舒姨故意的？” 这也太坏了，她想。 “是啊，为了让我过上好日子。” 梁瑜：“……” 你把话说了，让其他人说什么。 容铭川提起提包：“最后还给我二十万元，我妈真的是远见卓识。” 梁瑜不忍：“你别这样。” 二十万元，梁瑜没有去在意。 实在是容铭川太不寻常。 容铭川到底只有十七岁，过去再多的光环叠加在他身上，如今也消散差不多。现在呢，人生一团糟，容铭川没有去抱怨、吐槽的地方。因为他的人生本该更糟糕，烂人一个。 容铭川随意笑笑都很好看：“要不是我亲妈，我确实没有这样好的人生。” 都是偷来的。 梁瑜反驳不了。 也不想反驳。 因为跟她一块儿长大的是应言。 所以容铭川的难过、悲伤，在她这里都有降低的效果。 她无法当一个理中客，说出孩子是无辜的话来。 因为她会觉得，容铭川是那个受益者。 哪怕此时的容铭川迷茫、悲伤，梁瑜发现自己依旧无法向容铭川伸出那只手。那样会有强烈的背叛感，面对的这样的容铭川，她会想起与应言相处的点点滴滴，想起并不富裕的学生时代。 四块钱的杂粮煎饼切成两半，一人一半的交情。 “不想叫妈，就不用叫，她没养过你。”梁瑜说，“别叫她妈，别给她好过。舒姨做了这样的大坏事，你就不用叫她妈，这样子她就不算成功，省得她还为自己十几年前做的事情沾沾自喜。干嘛还要感恩她，有奶才是娘好不好，她做了事，但那是坏事。养你的还是容家，你才不会让她坐收渔翁之利。” 容铭川看她嘴巴一张一合，说出来一肚子的歪理。 “只要她不满意了，她的目的就没有达到。她的目的没有达到，那坏事只干成一半。”梁瑜勉强说了一句，“那样的话，你就不算共犯。” 她听见容铭川说：“那我算阻挠有功，还算功臣？” 梁瑜：“……” 习惯了对容少说好话，头一次发现他听不懂人话呢。 ！！！ 她是那个意思嘛，他就自我原谅。 “不是那个意思！” 抬头梁瑜发现说了“功臣”两个字的容铭川，依旧是半死不活的模样，简直了……简直让人语塞，但梁瑜绝对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功是不能够补过的，但是人要学会放下。” “放下。”容铭川琢磨这两个字，问梁瑜是不是要参佛了。 那肯定是没有的事，梁瑜一边觉得过去的事不是容铭川可以决定的，另外一边她又是深切知道应言的不容易的，所以要她说出来真的安慰容铭川的话，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实际上，梁瑜还以为自己会完全不理会容铭川。 她最初是这样打算的，也不知道怎么就又跟容铭川一块儿走着。 很奇怪诶，她以后又不会给容铭川当跟班了。 但……实际上她也不会跟容铭川交朋友，容铭川跟应言是不一样的，朋友不是血缘，不会因为他们两人的身份调换，梁瑜就会从应言的朋友变成容铭川的朋友。 再说了她跟应言也不是朋友了。 梁瑜根本没办法面对应言。 现在她还要在这里安慰容铭川，就更加没办法面对应言。 梁瑜认识的只有应言，至于改了名字的容卓霄，对她来说已经是另外一个人。 前天应玲菀出殡，那天有一个好天气、太阳很晒，容铭川站在最前面手里捧着应玲菀的照片。应玲菀的亲人缘浅，她好像是一个人带着小孩来了这边，所以去的时候也很不够热闹。梁瑜还被舒丽珍叫去打伞，梁瑜撑伞手都麻了，容铭川比她高那么多。 容卓霄是应玲菀火化过后才来的，去火化场的就寥寥几人。 家里倒是热闹很多，七桌八桌摆着。梁瑜参加过其他的葬礼，那早上烧香的人，哭泣的人很多，那些小辈叠了一扁担一扁担的金银元宝，应玲菀的葬礼没有那么多悲伤的人。 所以人群里的容卓霄，梁瑜 一眼就看见。 来参加葬礼的人，认识容卓霄的要比容铭川的多。 也有人当天才知道，应玲菀的外孙换了个人，当年是错抱的。 那天梁瑜更清楚知道，容卓霄不会是应言。 真是不同的。 最起码的一点，没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回事了。 容铭川问梁瑜不是跟应言关系很好嘛。 梁瑜惊讶容铭川知道，又释然，容铭川知道不奇怪的：“都说了是‘应言’，现在不一样的。” 那天丢脸的事情，梁瑜不会主动说出来的。 梁瑜还有点庆幸，那天的事没有人看到说出来，不然她找个地缝钻进去好了。 这事情真传开，她梁瑜能够成为云德传世的糗事人物。 不为别的，光说容家的孩子被错抱这种事，再碰上她这样倒霉催的在人家的黎明前夕，对人家一顿贬低……他们会说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 “是不一样的。”容铭川说，“童养夫变成大少爷了。” 梁瑜差一点去捂容铭川的嘴，半晌才说：“不要胡言乱语。” 好在容铭川没再提起，梁瑜只当那天是容铭川见到容卓霄后，深受刺激跟她开个玩笑。梁瑜的成绩过了一批线，昨天就报好了名担心出错今天截止之前她还要看一次，生怕有什么差错。 今天跑出来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无论是梁父还是梁奶奶都要梁瑜报近一点的学校，她担心自己的高考志愿被篡改，奶奶肯定是不会使用报名系统的，但是万一呢。梁瑜懒得跟他们争辩太多，他们打心里抵触“高考”这件事，因为梁瑜是余柔溪的女儿。 余柔溪念了大学，人就不安分，就留不住。 梁瑜根据自己的省排名还有往年的名段参考，报了合适的学校。 高考的成绩还成，她可以填写之前的理想院校。 梁瑜不打算听奶奶跟父亲的话，在念高中这件事上梁瑜已经跟梁智勇起过争执，在云德念书的这两年梁瑜清楚，像他们这样的家庭，人生是需要自己规划的，太稀里糊涂就会稀里糊涂很久。 或许是母亲也是大学生，所以梁瑜跟余柔溪说了自己报名外地的意愿，余柔溪给了她专业的参考、院校的参考，余柔溪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再回家面对奶奶与父亲的劝说，梁瑜动摇的时候就会想起自己不是一个人。 他们说爸爸、奶奶不会害她。 梁瑜想，妈妈也不会害她的。 第60章 所以，妈 舒丽珍承认孩子是自己故意调换后，应伟康震惊不已。 应伟康与舒丽珍相处多年，心中珍爱的人在过去做了这样的缺德事，他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贪图他人的富贵。 使人骨肉分离。 这样的事竟是他枕边人能做出来的。 舒丽珍的过去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应伟康并不清楚。 一直以来他不庸人自扰。 活在当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过去十年间，应伟康确实有了理想中的家庭，温柔贤惠的妻子，伶俐可爱的孩子。 应伟康没想过，妻子的过去埋了这样深的隐患。 将自己的孩子与富贵人家的亲子调换，在过去的十七年中，忽视孩子的成长。若没有“故意”这个前提，能够扯上不知者无罪。而今，舒丽珍是完全将容家得罪。应伟康黎家的工作，不一定能够保下来。 容家总需要出气口，吃了这样一个大亏，为“人贩子”养了十七年的儿子，这叫人如何不恨，再好的肚量，容家也没办法放过舒丽珍的。 舒丽珍说，“伟康，我并不是看上容家的身份。” 知道孩子是有意调换之后，丈夫对她漠视，这是从未有过的。 过去，舒丽珍有时也会担心这一天的发生。 一年两年十年，时间的流逝，舒丽珍的记忆开始模糊，当初的初衷也是在日复一日中不再清晰。怪不得有的人爱将对他人的抱怨挂在嘴边，时常说着念着事情也就成了真的，真的成了自己的委屈与她人的错。 舒丽珍能够将他人蒙蔽很寻常，她打心底不以为自己在说谎。作为一个单亲母亲，舒丽珍有太多的苦衷，而怀孕生子耽搁了她的美好前程……种种件件，舒丽珍自己是信了的，那些半真半假的话说给应言听，说着说着谎言越来越圆满，以至于舒丽珍自己也信了。 信了自己的苦衷，信了自己的伟大。 信了…… 应言有原罪。 “那是为什么？”应伟康不解，他等着舒丽珍编，如何让他相信。 舒丽珍意识到丈夫不会相信她的说辞，家庭的和谐已经很难维持下去。 过去的事是她的伤疤，以前应伟康从不追根究底。她嫁给应伟康之前，生下来的那个孩子，应伟康连孩子爹是谁都不知道，舒丽珍不说应伟康就不问。 “我不喜欢那个孩子。”舒丽珍闭眼，“那个孩子不是我想要的，又无法当一个杀人犯。” 舒丽珍回忆当时的场景，为应玲菀的死哭干的眼腺落不下一滴泪：“当时自己随便抱了一个，没去想那是谁的孩子，我甚至不知道那就是应家的孩子。如果我知道，又怎么会让应言来海城念书，我有办法让应言没办法与容家人相认的。” 应伟康问：“不想要？” 舒丽珍苦笑：“他不是我跟当时恋人的孩子，是强奸犯的儿子。当初我应该把孩子抱去福利院，而不是抱走别人的孩子。” 是这样吗？ 应伟康摇头摆手：“不能够理解，无法理解。” 随便抱了一个孩子，这样的说辞，让整件事更无法理解。应伟康后知后觉，舒丽珍说“强奸犯的儿子”，男人的眼中纠结，在无数复杂的情绪中心疼加重一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 “我们都冷静冷静。”应伟康没有上前抱住透露真相的妻子，这么多年舒丽珍从未与他提起这样一个秘密，应伟康告诉自己不能够在此刻心软，“说实话，我没办法简单相信你的说辞。这没有任何的证据，这没有谁能够来说清。你说那孩子不是你想要的，那……那之后呢，对你抱过来的孩子，你也没有好好对待。” 舒丽珍从卧室里拿出自己的病历，一页一页最早的时间已经到了十年前，应伟康越是翻阅越是惊惧，说出口的话变得无力：“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跟你在一起后，我越来越少的去看医生。这几年都不需要吃药，之前我对那些记忆并不清晰，人在创伤后会自我保护。”舒丽珍低着头，“我懦弱可憎，遗忘自己抱了别人孩子回来的事，我将‘应言’当成自己生的孩子。我做了一件无用的事，既没有达到目的，还将破坏了一个家庭。可这听话说出来，我都觉得可笑……” “不如说，还不如说是故意的。”女人说，“现在再扯这样的话，谁能相信我的初衷，我的初衷重要么？无论是什么原因，我都是刻意的，故意的。” 应伟康知道舒丽珍这句话没有说错，舒丽珍的初衷不重要，她说出来的这段话是真是假，也不影响孩子的调换是舒丽珍有意为之，至于到底是为了什么并不重要。 若不是发生了调换的事，舒丽珍的生死与容家又有什么关系？所以……舒丽珍的病情，应伟康或许会心疼会因为原谅，可应伟康清楚容家并不在意这一点。对容家来说，他们这样的小人物做事的原因并不重要，在他们那个位置更多的是考虑自身的感受。 应伟康与舒丽珍没有达到容家需要换位思考的地位，在黎家工作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应伟康脑袋是清楚明白的，完全不会将舒丽珍的解释当成救命的稻草，屁颠屁颠去找容家。 容家。 许珺夫妇商量着带应言回燕京，升学宴也不需要在海城再操办一场。海城是他们来的比较频繁的一个城市，他们的户籍并不在海城，上一回筹备的宴会，海城上层圈内已经晓得他们家的事。 丈夫提起的事情，许珺没有意见。 回燕京才算是认祖归宗。 容磊说：“正好你也回去休息一段时间，离开这座屋子省得你触景伤情。” 这房子过去主要还是铭川住的。 许珺：“我没你想的那样感性，分得清孰轻孰重。人是我不要的，是我要送走的，既然做了决定，就没有悔改的意思。算起来，覆水难收的道理我是懂的。” 容磊略过许珺言语中的咄咄逼人：“我是为你好，你肯定是分得清轻重的人。是我以己度人，到底是从小带到大的孩子，他学会说话第一个叫的还是‘妈妈’而不是‘爸爸’。若不是舒丽珍那一番言语，我本来也没有犹豫过的，如今她的话是一把刀切了下来，我心里头也是跟你一样想的，但你若是改变主意要留下铭川，我也会摒弃我落后的思想。” 许珺抬眼：“你还是没有明白。” 与容铭川摊牌后，事情就是已发生的。 没有人可以当这件事完全没有发生过。 像他们不能够忽视调换的真相一般，容铭川也会记得被抛弃、不被选择的事情。纵然是心有后悔，许珺一定也不会回头，不然迎面而来的是更多的不如意与不顺心：“算了，你说的没错得回燕京。” 应玲菀的葬礼他们没有插手，到底是让老人长眠。说来也是作孽，老人本还能如往常的，偏偏生的女儿不够顺心，做出的缺德事让老人的情绪激动，又或者是心中过意不去，总之老太的死确实与舒丽珍所为有关。 故意调换孩子的是舒丽珍，应玲菀从谁口中得知这件事，并不太重要。老太太是被做事的人气到，而不是传话的人。许珺并未生出没必要的愧疚，若她需要为此事愧疚，舒丽珍应当立即赴死。 感慨命运弄人，却也无所谓。 - 梁瑜老家。 海城的议论风波尚未过去，老家的风波又起。 梁瑜都能够听见奶奶与他人谈起“狸猫换太子”的夸张语气，那些很俗气的话语里最高档的词就是“狸猫换太子”“鸠占鹊巢”。 实际上……这些人甚至不知道，孩子是舒丽珍故意调换的。 他们感慨应言的运气差，在那里很玄乎谈及命运。 像应言，明明投生在有钱人家，愣是吃了十七年的苦。而应家真正的孩子呢，就这样享受了本不该享受的福气，他们说有钱人家真的是心狠，那些有钱人难不成是皇帝，养了十七年的孩子，说不要就不要了。 把自己代入容家的位置，想到若是自己的孩子不是自己的，从小养到大的情分，哪里舍得真的不管不顾。 院里。 有人说：“要不别人怎么成为有钱人的。他们就是心狠，狠心的人挣丧天良的钱。儿女都可以不要的，更不要说对待其他人，这样想起来真是吓人……” 另外一个扇着蒲扇的人说：“是这样说勒，一开始也是不晓得是别人的儿子的，那就是一直都是以为是自己亲儿子在那里养。现在说，儿子抱错掉了，就马上舍得把儿子丢掉。有钱的人跟我们大家真是不一样。” 隔壁邻居家就有男的人没办法生的，夫妻两个抱了个女娃娃回来，真的跟别人家里面的独生女一样宠着的，从一开始就晓得不是自己亲生女儿的，都养得跟自己生的一样。那容家，一开始又不晓得儿子不是亲生的，这感情上面说，肯定更加舍不得。 梁奶奶跟了句：“应言也是可怜。” 立即就有人说：“是可怜相的以前，以前就讲舒丽珍不是个检点的……” 单身貌美的舒丽珍，就算是应玲菀为舒丽珍找好了理由，也拦不住这些风言风语，舒丽珍什么也不做，存在着就是一种挑衅，女人说她勾引男人，男人说她的不检点，哪怕舒丽珍对这些人从未有这些意思。 在舒丽珍与应伟康结婚前，与舒丽珍有关的蜚语流言更是多，等到舒丽珍再婚不怎么回老家，她才淡出了茶余饭后的话题。 如今旧事重提，再提起舒丽珍依旧是没有什么好话。 舒丽珍恨这些人的愚昧，过去也恨母亲的无能，若是留在大城市里，若是有一个体面的身份，她如何会遭遇这些。上天给了她美貌，却没有给她与美貌匹配的地位，她人生重大节点的每一步都举步维艰。 见过那些出身好的女孩，舒丽珍的那种恨意更为绵延。当她察觉到自己的母亲本该有更好的人生，却选择了逃避后，那恨意的苗头被点燃，成为焚原的烈火。直到烧伤了自己，她才回头，像母亲一般躲避起来。 那时她又一次知道了母亲的不易，不同于年幼时一无所知时的心疼、孺慕。而是经历过风霜，才晓得一句坚持并非是易事，在自己的懦弱的时刻，舒丽珍短暂原谅了母亲。 舒丽珍知晓无论自己成为什么模样，在世界上总有一个怀抱属于她。应玲菀总在那里，舒丽珍不幸福的时刻回去，能够完全被母亲爱着的。 回到老家的舒丽珍，与容铭川处在一个屋檐下，压抑着的情绪在某一个瞬间爆发，她说容铭川克死了母亲。 容铭川：“或许，你无法接受应女士的离世。” 舒丽珍眼里的愤怒迸发：“你就是个怪物，劣等的……” “等等。”容铭川打断舒丽珍的话，“你肯定要说强奸犯的儿子，这句你已经说过。我应该感谢您的爱吗，母亲？为强奸犯的儿子换来那么好的人生，你认为我是一个怪物，可……” 舒丽珍无法听容铭川的话语，不理解容铭川的冷静。 明明之前他为她的话伤心过不是么，舒丽珍比容铭川多活了二十余年，容铭川再怎么有气场也只是十七岁的少年，刚经历过高考。 经历人生巨变的少年，人生又一次受挫，舒丽珍懂得如何为少年的人生雪上加霜。 “我不是……”舒丽珍恨容铭川的冷静。 容铭川一次一次找舒丽珍言语中的漏洞，使得她无法…… “你是擅长说谎的。”容铭川甚至露出了笑容，很浅淡却让舒丽珍退了两步。 舒丽珍的手扶着门框，看着容铭川的薄唇一张一合：“下一次说谎前尊重一下听众，前后矛盾的话语，让我无法听下去。” 容铭川一字一顿：“所以，妈。” 舒丽珍咬牙，她的毛孔都竖起来了。 “为了儿子的富贵，故意调换了有钱人家的孩子的母亲，为什么会不爱自己的儿子呢？” 第61章 差点要被她缠上 “当初我哪里知道，你这样可恨、可怖。”舒丽珍说，“劣等的基因在你身上延续，当初就不应该对你心软。” 舒丽珍仰着脖子，才能对上容铭川的眼睛。 容铭川淡漠地看着歇斯底里的女人。 一个谎话连篇的，虚伪的人。 舒丽珍说：“我当时应该丢掉你。” “遗弃罪。” 容铭川的回答简洁，舒丽珍不解，容铭川为何如同路人一个，这样的言语竟然也不能够激怒对方半分。 他为什么能够保持理智，寻找言语中的逻辑漏洞？ 容铭川无法给舒丽珍一个答案。 他自己也并不清楚。 舒丽珍为容铭川定罪：“要不是你，我妈不会死。” “是吗？”容铭川稍微提起一点兴致，“事情是你做的，而不是我。” 他不打算给舒丽珍自我安慰的机会，“她只会对你失望。” 杀人诛心。 “怪物！” 舒丽珍在家中待不下去，赶忙出门，在门口撞见了一个人，是梁瑜。 梁瑜看见屋子里只有容铭川。 也就是说， 怪物二字说的不是别的，而是容铭川。 梁瑜原本跟其他女孩子一样羡慕舒丽珍，觉得这个人闪闪发光，做人漂亮的。但舒丽珍给应言当妈的时候就没有给到应言什么爱，慈母严母都做了，都长嘴巴上了不在身旁边。梁瑜打小母亲不在身边，听多了一些话，舒丽珍外人面前表现再好，梁瑜也不觉得不在身旁的母爱能够有多深刻。主要是，也没条件不允许把孩子带身边。 旁人都说余柔溪不喜欢梁瑜。 梁瑜知道舒丽珍不喜欢应言。 容铭川对上梁瑜的目光，“我很怪吗？” 梁瑜抬眸答：“欸，气头上的话你也信。跟胡言乱语的人计较什么，还要把这话听进去，蠢啦？” 容铭川瞧上去没什么自信，梁瑜看惯他的意气风发，“明明舒姨更怪，不把你当儿子的话就没资格教训你，把你当儿子的话她似乎很不喜欢你。我其实觉得……你跟她也不熟。” 容铭川忍不住笑，“嗯”了一声，梁瑜继续说下去，“是吧，那她说出来的话，就更没有客观性，完全是她主观臆断。这样一来，她说出口的你的坏话，完全不需要放心上。” 舒姨很不喜欢容少，医院那天她看出来的怪异只是一个开始，葬礼结束以后，舒丽珍对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容铭川一日比一日不满。 舒姨嘴里没有一句容铭川的好话。 梁瑜奇怪，这也可以是妈？ 不过……当妈好像本来就不需要证书。 谁都可以当妈。 除了男的。 世界上还是有比当妈门槛更低的事，那就是当爹。 梁瑜抿了抿嘴，当爹才是最简单，生都不用自己生。 容铭川也是头回听见梁瑜这样顺口的安慰，想来梁瑜是担心他真的想不开，此时在梁瑜那里他处在一个低位上，她有点儿觉得他也是会受伤、会难过的。 这就是被梁瑜当成一个人的感觉么。 容铭川语出惊人：“她说我，杀人犯。” 少女皱了皱鼻子，感到不解。 容铭川说：“如果不是为了我，她不会做错事，奶奶就不会生气，也许……” “可是。”梁瑜认真道，“她没有恨你的理由。” 其他人可以说容铭川是那个既得利益者，但……舒丽珍才是那个始作俑者。 容铭川低语：“其实她说的也有道理的。” … 梁瑜回到家中，隔壁邻居就问她跟应言有联系没。 接着院中的人都看向梁瑜，连梁奶奶也看向自己的孙女。 梁瑜尴尬，解释说：“我跟他念高中不在一个班的。” “你们可是一起长大的，初中的时候关系都那么好。” 梁瑜说：“那时候年纪小，到高中就玩不到一块去。” 高中梁瑜很少回老家，乡下来得更少。 梁瑜体会到了少回老家的好处。 她这样一说，梁奶奶帮忙解释解释，其他人就信了。 但是梁瑜心里头没有松快下来。 就像是又被压了块石头上来，前几天是不想被人打扰才躲到老家，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与她身边的人有关，先是应言的身世，再是应奶奶的去世，与应言身份调换的人还是容铭川，她向应言告白被拒是所有的事情里最小的一件，只是有一点，她将应言贬低到一文不值后应言就成了大少爷，梁瑜担心自己的那份言辞被人拎出来说。 容卓霄是什么想法，会觉得她这个人都很好笑吧。 人散了，梁奶奶又来问了一回梁瑜跟应言有没有联系。 梁瑜坦白是真的没有，梁瑜跟奶奶说之前也就有时回家能凑到一块，在学校里头一点关系没有的。 梁奶奶：“本来也是一点关系。” 梁瑜敷衍接话：“是啊。” 差点容卓霄要被她给缠上。 梁奶奶啧了一声：“舒丽珍瞧上去也不待见亲生儿子，容家还要这个儿吗？” “这个不知道。”梁瑜刨香瓜，刮掉中间的多子的瓤，村里人自己种的，送过来好几个。 容家不要容铭川了，这梁瑜知道。 给了容铭川二十万现金，再也不管这个曾经的儿子。 容铭川还不算倒霉透顶，容家过去给的那些就不跟他讨回，不过那些贵重的物品是不给容铭川留的。 车、表、珠宝之类的。 过去学校论坛里有过容铭川的手表讨论帖，他拥有的手表只多不少。 八位数的手表戴手上的容铭川，个人拥有的手表价值肯定是超过九位数的。 像房产之类的容家更不可能给容铭川留就是了。 容家只是收回，而不是要求补差价也算是仁慈，毕竟里头的差价够梁瑜从先秦开始打工的，容铭川赛车的消耗就是很可观的一笔钱。 周末，梁智勇带着妻儿回来，看着他们一家人一起，梁瑜也习惯。原先梁智勇说讨个老婆是来照顾梁瑜的，后来……也就不提了。不是什么有了后妈就有后爸，而是梁智勇本来就没有多喜欢她这个闺女，怪不得旁人的。 梁智勇还是家的赚钱主力，无论钱是否上交，他才是实际掌握经济大权的那个，有着最大的话语权。 后妈有自己的子女的，而梁智勇也是梁瑜的父亲。 儿媳妇生了孙子后，梁奶奶笑面孔都好起来了，见到宝贝孙子，奶奶特意买了好菜。梁奶奶的厨艺就那么光景，云德食堂的种类繁多，梁瑜并不怀念家里的味道。一家人一起吃饭的氛围，梁瑜更是不怀念。 氛围看上去和谐，梁瑜心里头却总不得劲。 梁瑜高考比一批线多了一百多分。 按惯例得摆升学宴。 要是梁瑜在本地念书，她的升学宴肯定要叫同学来，不过她在云德念书的她，在老家摆升学宴，那就都是梁智勇的关系。 一场梁智勇回红包的宴会而已。 所以梁瑜说宴会时间、地点都梁智勇定就好了。 梁瑜买了第二天去海城的票，说是同学毕业的聚会、升学宴比较多，在老家不大方便。梁瑜的录取通知书也不是寄到老家的，她写的是海城的住址。 她填写的学校是不会让奶奶、爸爸满意的，她可是坚持到最后确定自己的志愿没有变动。 梁瑜这样做对亲人很不信任，但没办法，好不容易结束的高考，梁瑜并不想白考，复读一年不见得会更好，而且多读一年高中少了一年自由多花一年钱。 梁智勇对女儿就要走不满意，他们回来只一块儿吃了一顿饭，她虽然说出来理由，可她临走了才说这件事，昨晚没说，在饭桌上没说，一早上背着背包要去坐车。 梁智勇这一生没有什么大志向，最大的执着与追求可能就是追求余柔溪上，年少时曾轰轰烈烈爱过一个人。当时他一方面觉得余柔溪很优秀自己有所不足，另一方面又觉得余柔溪的一颗心不在家中心有不满。 他担心余柔溪跑了，余柔溪还是跑了。 这几年梁智勇与前妻基本上没有联系，前两年在市实验附近买了房子，现在每个月还还着房贷，一家人过的日子并不宽裕，却也是有房有车，算得上小康，没有拖国家计划的后腿。 梁瑜在海城念高中，梁智勇这边每个月给梁瑜五百块钱。 他不是不管她。 虽然梁瑜念初中，余柔溪每个月要给两千块钱，梁智勇比不上前妻，如今前妻还是单身一人，而他有妻，另有子有女。 除了梁瑜，梁智勇还有两个孩子要养。 梁智勇问梁瑜：“什么时候回来？” 梁瑜纠结了一下：“过段时间，学校里可能还要回去一趟的，最起码一个礼拜。” 梁智勇：“昨天说一声，今天可以送你去车站。” 梁瑜说：“搭车也方便的，公交直接到火车站，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带。” 梁智勇要带老婆回娘家的。 梁瑜摆摆手说自己先走。 梁智勇没说，岳母已经打电话问他们什么时候过去，送女儿去火车站再回来就晚了，是不同的两个方向。 - 孟舒文一下子扑到梁瑜身边，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小鱼，以后我们要那么久不见面。我得多想你。” “机票我还是可以为你买两张的。” “还没来看我，就想着回程了。” 梁瑜点了点脑袋，她在说什么胡话：“想我是想我流落街头？” “你要是来看我，那肯定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保准你不会流落街头的。” 梁瑜开口委屈：“那还不是没名没份的，还要被这边的大学休弃。” 孟舒文：“……” 梁瑜戳了戳朋友的脸蛋：“长了一点点肉好像。” 说到长肉，孟舒文是开了话匣子，她确实重了好几斤毕业后，孟舒文指了指自己的唇角：“都上火了，嘴上冒痘，嘴巴里面冒泡，现在我什么好吃的都吃不了了，要清淡饮食。太烫的也不能够吃，怕刺激到嘴里的泡。我妈还笑我，简直是太苦了我。” 梁瑜见舒文恨不得抱头痛哭的模样，没说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这会儿说都怕被打。 “你要是再过几天再瞧见我，我这几斤肉肯定已经下去，这会正直峰顶。”孟舒文出门喝的都是下火的茶。 “梁瑜，孟舒文，你们怎么又黏在一起啊。”是孟舒文社团的女生。 梁瑜警铃大作，这女生瞧着文静，实际上有些八卦的。 果不其然，女生问梁瑜：“梁瑜你这段时间有没有看到容铭川，我不给别人说的，他现在怎么样？听说容家跟他划清关系，他回乡下了。” 多令人惊讶，容铭川本该是个乡巴佬。 乡巴佬本佬梁瑜说：“你说的那些我不太清楚，容家什么时候跟他划清关系的，我这段时间回家躺了几天消息一点不灵通。” “你老家不是跟容铭川生母的家在一块么？听说你跟容卓霄初中就是同学，你回去没看到容铭川？” 孟舒文抢答：“初中同学也只是同学，谁说家在一块的，我们是高中同学，今天还不是高考完我们的第一次碰见。” “海城大……” “小鱼老家再小，那也不是一个班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说了没看见，你干嘛还咄咄逼人。”孟舒文可不觉得梁瑜有满足其他人好奇心的责任。 “是啊，我没见过。”梁瑜问，“你好奇可以跟别人再打听打听，我这边不知道情况的。” 梁瑜当然见过。 但这件事她也没必要说真话。 两个人逛街买了两套新衣服，搭起来算是闺蜜装，孟舒文要在梁瑜这里得到例外。她们也有其他的朋友，但总归要在朋友里占一个特别的位置。 孟舒文说自己对云德最舍不得的就是梁瑜，梁瑜说自己不属于云德，所以毕业后她们还是她们，实际上也是如此的，梁瑜不会因为舒文而舍不得云德，在云德梁瑜确实获得了许多，但她还没有开始怀念这个学校，她认为自己是不会去怀念云德的。 “我也是才知道，原来看不惯容铭川的人挺多的。”孟舒文坐在位置上转空杯子，“世界上还是小人多哇。” 梁瑜把菜单放在一边：“合着以前是敢怒不敢言。” 孟舒文挑眉：“明明以前是上赶着讨骂一些人。” 她又问：“你跟容铭川现在什么情况？” 第62章 机不可失 “他身份虽然变了，但长相没有变。”孟舒文说，“你有没有……” 梁瑜发誓：“我真没有那样的念头。” “不应该啊。”孟舒文喃喃，“以前太有钱没下手，现在怎么会没下手？” 梁瑜算是懂了：“我真没那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的。”孟舒文点头说，“我知道你没有那意思，但是这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梁瑜：“……” 舒文真的信了吗 舒文真的知道么。 孟舒文：“我真相信你的，就是太难得了。有种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的感觉。这个时候下手，那就是救赎文女主角。” 梁瑜：“可是，救赎文女主应当是阳光明媚的人。” 阳光明媚所以照耀另外一个人毫不费力，像她这样的，温暖自己都难以做到，又凑什么个热闹。 她说：“当被救赎的那一个才是赚的，我比较想拿这个剧本。” “好吧。”孟舒文也就是说一说，但凡有第三个人在场，她也不能这样说。 梁瑜的头发不够长毕业后也没有去做造型，刘海开始变长，在家里就用最简易的发箍把头发往脑后捋，出来逛饰品店，她顺便买了两个发箍，头发顺到后头有时候会散开，刘海有点多又不够长，等到大学开学的时候刘海会长许多。 高考那天她就是弄了一个发箍，把头发都撩上去，不照镜子的话梁瑜自己看不见那模样的，不耽搁她的视野就好。在饰品店的时候，孟舒文指出梁瑜戴发箍不恰当的地方后，梁瑜意识到了自己在高考那天是什么状况的。梁瑜觉得自己不是不在意形象的人，有时她也能够好好拾掇拾掇自己，过分的不拘小节在云德反而有些突兀的，比起突兀还是路人甲一些更符合梁瑜内心的期待。 虽然当了容铭川的跟班，在云德少不了一些关注，但那些关注很少是关注梁瑜这个人，他们更多的是想从她身上得知容铭川的消息，观察她来揣测容铭川的心思。这种人多揣测几次，就不会把主意打到梁瑜身上，实在是梁瑜这个路人甲比较有自己的喜好，观察梁瑜失误有点多，不如专注把注意力放容铭川身上。所以更多的时候，梁瑜确实做到了一个从全世界路过的路人。 梁瑜认为自己没有鲜明的性格与棱角，不过她也有好好在享受高中生活，比老家的高中多姿多彩许多。身边的故事，因为主人翁的身价高，那些缠绵就更缠绵。有钱人的学习时代谈感情，是真的谈钱以外的感情。会爱人的，和想被爱的，一拍即合。在云德什么样的故事都有，只是那些故事桥段再曲折离奇，也在时间的冲刷下成为很少被提及的过往。而容铭川、容卓霄的事情，会成为这个假期久盛不衰的话题，可以料到的多年后的校友会上，甚至会有人提起这高考前的巨大风波。 然而此时因为这件事被影响到的梁瑜，在多年之后是不会被提起的。那些人找她了解情况，多是病急乱投医。 孟舒文过了今天就要去驾校学车，现在已经在用家里面的车在道路上练习开车，为的是去驾校的时候不要怯场，实际上好多人说是说没有驾照，但是车都是会开的。本来一个话题结束，孟舒文是不会再提起容铭川的，偏偏眼下她最主要的事情是考驾照，而容铭川是一个方程式赛车手。 孟舒文问梁瑜有没有坐过容铭川开的车，梁瑜说容铭川没有驾照。 孟舒文惊叹：“他不是拿到什么冠军吗？” 梁瑜答：“但他未成年，不能取得普通驾照的。” 孟舒文：“这完全不科学啊。” 梁瑜：“事实就是这样的。” 孟舒文坐直了身子：“我一下子觉得我的使命光荣而艰巨。” 她觉着这可是冠军都没有拿下的：“我肯定可以先人一步。” “如果你今年考出来的话。” 毕竟，容铭川要明年才会到十八周岁欸。 孟舒文有十多个月的时间可以先人一步。 “问题不是很大。”孟舒文说，“开车其实并不难，科目一更是小菜一碟，只要刷一刷题目就可以过。跟我们平时的题目比起来，全部都是送分题，我有预感，我就是满分学员。” 梁瑜笑着说：“那当然了，肯定是这样的。” 她肯定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很认真，最起码孟舒文得到了满足感与幸福感，好友的欣喜的语气润泽孟舒文的整颗心脏，镜片下的眼亮晶晶的，似乎孟舒文就是世界上最厉害的那个。 笑容爬上孟舒文的脸蛋，明明她什么都还没有做，就已经感受到了胜利的喜悦。 天杀的，更嫉妒容铭川了。 他到底听过多少次、看过多少次！ 她恨！ 其实梁瑜对待金主与朋友是不同的，顺手拈来的好话，对着容铭川是站在低位上的仰望，而对孟舒文她释放的更多的温柔。 孟舒文敢在梁瑜面前提容铭川，但对错抱事件中的另一个主角，是只字不提的。她下意识的不提及容卓霄那个人，哪怕关于容卓霄的传闻只多不少，哪怕这个人跟梁瑜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 升学宴。 梁瑜参加的第一场升学宴是唐成功的。 当打车费花了梁瑜六十四块五毛的时候，梁瑜觉得拒绝前桌来搭的自己是个二百五。 虽说前桌驾照拿出来没两天。 虽说她对前桌的技术充满了怀疑。 但是地点也太远了。 收回看付款界面的视线，梁瑜就看到了宴会场所的大门。 偏离市区是有原因的—— 这个墙感觉一眼望不到头了。 梁瑜下定决心，回程的时候一定蹭车。 「你到了没？」 想着，她就给前桌发了一条关心的短信。 一分钟，没有回复。 梁瑜往门口走去。 光是门口站着的服务生就有八人。 还有戴着耳麦的保镖。 保镖和服务生还是很好区别的，前者各个安全感爆棚。 当然的主要是穿着不大一样。 “唐叔叔。” “欸，小鱼。”唐爸一脸慈爱看着梁瑜，“茁茁在里头，你快进去。” 唐爸眼里，梁瑜是乖巧懂事成绩好，还是内心淳朴的女孩。 最初还是有点担心儿子跟梁瑜早恋的，现在他也看开了，认命了，他儿子这蠢货有人瞧上跟他恋一场已是不容易，在云德又有那么多明珠在前，人家看上他儿子也不容易。 在外头还担心早熟的姑娘傍“年轻”大款，现在好了，他看到儿子同学成双成对，他儿子阿巴阿巴。 茁茁，唐成功小名。 他奶奶谢谢他能够茁壮成长。 唐成功从大名到小名都很好懂。 他人也很好懂。 陆陆续续有人来，梁瑜不急不缓进门，说是升学宴，目测了一下，唐成功的人际圈是应该是没有他爸的多。 唐叔叔的审美十分煤老板，这升学宴的场所一瞧就是他选的。 虽然唐叔叔不是煤老板，但是他爹是。 花园里的建筑以宏大为主，宏大之上的的细节也颇为讲究，这场所是花了一些钱的。 到了宴会厅，更是……金碧辉煌。 大俗大雅。 “梁瑜。” 他们两个都叫对方全名。 可以说是……互相都瞧不上的。 梁瑜对唐成功的审美表达了十分的嫌弃，他年纪轻轻想找个贤妻良母。 梁瑜直说，他家里面足够他请几个保姆的，他这样陈旧腐朽的思想会被嫌弃的。 在梁瑜的多次嫌弃下，唐成功变化了目标—— 那最起码也要温柔一点的。 在这件事上，梁瑜只能祝唐成功好运，祝他成功。 唐成功可以说是越过人群走到梁瑜身边的，他十分讲义气，毕竟他们曾是容铭川的“左膀右臂”。 他自封的。 别说容铭川，就梁瑜也不带承认的。 梁瑜不往自己脸上贴金。 “差点没有认出来。” 宴会里开着冷气，大抵是人来人往的缘故，唐成功的脸色红润，他今天穿了西装：“我妈非要我这样穿的。” 梁瑜算是看出来，唐成功自己也是想这样穿的。 他就等着他妈逼着他这样穿呢，就这样还说喜欢温柔贤惠的，明明是强势的才可以将他拿捏。 唐成功的升学宴办得早，来得人也不少，半数人唐成功都不认识，不知道他爹从哪里扯来的关系。老唐说这是他的本事，现在不认识以后就认识了，老唐还有在儿子升学宴上找未来儿媳妇的打算。 梁瑜还真是在宴会上吃上了东西，食物味道也不错，但是跟长相比起来，这些食物的长相要比味道更胜一筹。 她不饿，只是随便尝尝味道。 浅尝一点。 苏欣悦看到梁瑜，赶忙上前。 苏欣悦走路太快了，梁瑜听到高跟鞋的声音，苏欣悦的尖头银色水晶鞋就出现在梁瑜的视线中，鞋跟里侧是红色的。 苏欣悦的手扶住桌面站稳：“梁瑜，好长时间没有看见你。” 梁瑜是没去想唐成功的生日宴哪些人会来，唐成功邀请她，她有时候就是要来的。 苏欣悦还把梁瑜当容铭川的跟班，即使现在容铭川不再是容家的少爷，梁瑜得为了容铭川让着她一点点。 梁瑜说：“是有段时间，我觉得以后不见的日子还多着。” 苏欣悦抿嘴笑了笑，在梁瑜身边坐下，摆弄好自己的裙子。 对梁瑜说：“你假期要兼职么，我跟铭川办了补习班，还挺多的报名的，你可以来当补课老师。” 容铭川自己不当补习老师，他办的补习机构，兼职的补习老师，多是从海中找的。梁瑜的成绩其实也不错比一本线高了一百多分，她要去的京市，也有选择大学的余地。不过苏欣悦没想梁瑜真的会答应，梁瑜不像是愿意脚踏实地挣钱的人。 “那挺好的。” 梁瑜自顾自点头。 就算是毕业了，他们还有新的剧本。 【我找到救赎文女主】 坚韧不拔的小白花果然更适合救赎文。 而不是狗血的追妻火葬场。 苏欣悦眨眼，挺好是什么意思，在她纠结的时候梁瑜说：“我就算了，我得回老家。” 梁瑜主打一个漂泊不定。 在老家说是海城有事。 在海城说得回老家。 梁瑜为自己曾经不看好苏欣悦浅浅道个歉。 苏欣悦看见梁瑜友善的笑容，受宠若惊—— 梁瑜今天发什么疯。 “回老家啊，回老家也挺好的，以后去了京市回家的机会不多呢。” 果然，容铭川失去了身份，梁瑜就少去了那份执着。奇怪的事证实了自己心里面说的梁瑜讨人厌的点，苏欣悦反而觉得眼前人没有那么讨厌了。 梁瑜跟容铭川之间的牵扯总算是断掉了，苏欣悦松了一口气。 以前的话题是她、黎清月围绕着容铭川，但……一直以来苏欣悦梗在心里的是梁瑜，而不是黎清月。 “其实我也不讨厌你。”苏欣悦大大方方说，“我以前就是……就是对你有点偏见，以后没有。” 苏欣悦打算就这样跟梁瑜冰释前嫌。 梁瑜：“好吧，但还是不要联系我哦！” 苏欣悦诧异：“我刚刚才觉得你不讨厌诶！” 梁瑜：“你以前还说你不讨厌我的，如果是刚刚……那过去果然是谎言。” 苏欣悦抬头望天，望见的是夸张的水晶琉璃，梁瑜翻起旧账来还了得，她说过的谎话不是一句两句的。那时候她是真的觉得梁瑜威胁度很高的，哪里想到容铭川会突然没有钱。 就这么突然的…… 如果不出现万一，梁瑜绝对永远在容铭川身边打转。有梁瑜这种精神，什么墙角都会被挖走的，苏欣悦知道自己之前是真的不喜欢梁瑜。 可就在刚刚，她觉得梁瑜没那么讨厌。 苏欣悦确定了，梁瑜是一点容铭川的事情都不想沾。 那…… 那可太好了！ 苏欣悦想到只有自己没有放弃容铭川，一边觉得容铭川可怜，一边又觉得自己有无限的能量与力量。 梁瑜不知道苏欣悦高兴个什么劲。 谎言被拆穿以后，顿悟了？ 可以做心底没有阴影的加强版小白花了？ ——第一卷 鲜为人知的事—— 嘿嘿应该进入第二卷啦，广为人知的爱 第63章 她说喜欢的 深秋的阳光，冷冷落在一树一树的枫叶上。 梁瑜走出宿舍，红色枫叶飘落在她脚下。 江城带水，却谈不上水乡，不南不北的。 时间一晃而过，这是她来江城的第三个秋。 梁瑜抬眼，来往的、静止的人里头，就一个人最打眼，独自站在墙前半米的地方，似乎处在二次元的漫画世界里。 站着的男生目光与梁瑜对上，慢悠悠抬起脚。 梁瑜小跑过去：“简行。” “不是说好了我去找你？” “等久了吗？” 她一开口就喋喋不休，一句话完全不够她说的。 陆简行伸手，扶住梁瑜的肩膀：“顺路。” 少年声音清冷，间隔很短的两个字不显拥挤。 梁瑜听他这样说，还是很高兴：“从实验楼过来，那今天接下来的时间是不是都属于我？” 她仰头，眼睛里写满了期待。 陆简行看着她嘴角的梨涡。 她可真是。 容易满足。 “嗯。”陆简行淡淡应了一声，抬脚往校外走。 她一副很喜欢他的模样，那双眼睛像是只可以装下他一个人，能跟他一起度过的时间都令她快乐。陆简行压住嘴角，眸色比以往深了几分。 梁瑜喜欢他。 她说喜欢的。 “喜欢”是梁瑜，可以挂在嘴边的话。 一只手挽上他的手臂，一股淡淡的香味很浅缠绕鼻尖，不是香水的味道。 陆简行低头，这会儿梁瑜没有看他。他能看见的是，女生微微发红的耳朵。天气很冷么，去年她的兔子耳罩弄丢了吗？ 江大是江城名牌大学，老校区在市中心，绿化很好，新校区稍微偏一些但有两个老校区大。 江大很大，不过校门也很多，梁瑜住的女生宿舍2号楼近小东门，东门、南门跟地铁2号口距离差不多远。 往南门走，在学校里走的路就长一些。 白桦树伫立在道路两侧，青意衰退后的红黄掩盖道路上空半数天际，深秋的落叶是地上的星星。 梁瑜挽着陆简行的手，心里满足。 嘿，原来不求回报的付出，才可以得到完满。 “她们说红岩公园除了枫树没什么好看的，可光枫树就很好看，我老家都没这么漂亮的红枫，就零零散散的几棵。” “给朋友拍照片，挑角度都要拍好久，背景也很容易有被拆穿的感觉。” “正好下河街新开了一家商场，还没开业，这两天试营业。我还可以探店呢，到时候公众号还可以有点热度。” 梁瑜不是个话痨，陆简行还记得这一点，是因为军训的时候，梁瑜用最空灵的声音唱最甜美的歌。 自此，她在新生中出了名。 军训时候出名的梁瑜，在拒绝金融系富二代追求后，清冷美人的名号还伴随了她一段时间。 追求梁瑜的富哥是京市人。 富哥在几个一线城市都有房，来江市念个大学，顺手就买了套房子。 钱的事二代哥不愁，追梁瑜的时候开库里南。 有钱人江大有，这么高调的少有。 表白的时候，还整了面鲜花墙，绕在校园足球场上。 有物质，还用心。 然而……那次表白失败了。 陆简行：“你公众号拍视频？” “也有，但是不多，现在短视频也有流量，想都试一试。” 这两年，梁瑜的公众号积累了不少粉丝。 算不上多重要的爱好，梁瑜有在这件事上获得过成就感。成就感是一种不会腻的糖，就算是很少的一颗，也是好的。 - 拍视频前，梁瑜会自己找好角度，自拍杆放在包里随身携带。 公园里的枫叶很好看，梁瑜摆弄自拍杆的功夫，拍了几段陆简行的视频。 网上有一句话—— 时尚的完成度靠脸。 陆简行问梁瑜抬手在做什么。 “遮住你的脸，看一看时尚的完成度是不是靠脸。” 陆简行沉默两秒：“那得出什么结论？” “不完全吧。” 梁瑜心里想着可能是陆简行的身材也好。 若不是她的不懈追求、死缠烂打，江大的校园男神必有陆简行的地位。在他们两人在一起之前，梁瑜喜欢陆简行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室友为她出谋划策。 甚至梁瑜对陆简行的追求已成为寝室的周报。 周进度、月总结。 明明毫无进度，室友都可以为梁瑜挖掘出来陆简行对她不同。 寝室长卫不凡说，梁瑜最后选择一棵树吊死，另外两个室友难辞其咎。 首先要不是她们最初的怂恿，梁瑜不会热血上头。 一点点小情愫，就因为她们的起哄，生根发芽。 之后，她们又是持续进行“爱”的挖掘，发挥了兵马俑挖掘的精神，不、是发挥了泡菜国申遗的精神，对梁瑜受到的特殊待遇再三分析，无中生有的本领让梁瑜无法迷途知返。 眼下已经成为陆简行女友的梁瑜，伸出自己的手：“现在你牵着我的手，我们两人从手机前面一点，背对着手机一直往前走。” 不等陆简行反应，梁瑜就已经抓住陆简行的手，往反方向走，她牵着他的手向手机靠近。手机的录像没有停止，走到预定的位置，梁瑜绕着陆简行走了半圈，陆简行也随着梁瑜转了个身。 陆简行不是一个喜欢拍照的人，朋友圈里没有几张照片。 视频的记录，更是没有。 梁瑜还是头一次这样拉着一个人记录，她的拍照技术是给孟舒文拍照练出来的，那会儿是孟舒文需要梁瑜为她记录，现在是梁瑜想要记录下陆简行。 记录并不存在意义，想到，就做。 走了一半，陆简行松开梁瑜的手。 梁瑜抬头的功夫，她的肩膀落上重量。 “为……” 话还没有说出口，梁瑜被揽近。 她仰头轻吻陆简行的下巴。 谁都没有反应过来，梁瑜就目视前方。 似乎自己是不经意的：“就是……你下巴挺干净的。” 陆简行：“你送的剃须刀。” 梁瑜想起这样一回事，陆简行屈腿搂腰，蜻蜓点水落下一个吻。 室友说过，女友送剃须刀是为了方便接吻。 女生应该是差不多的，他的女友应该也是这个意思。 在户外，只是浅浅的一个吻。 梁瑜第一件事是转头看自拍杆—— 逐渐红温。 她瞥了陆简行一眼：“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陆简行。” 带点生气，但是更多的是撒娇。 陆简行看了眼不远处的孤单的手机，闪过一丝尴尬。 梁瑜语不惊人死不休：“算不算我吻了你千千万万次。” 陆简行说她是不知羞。 梁瑜也不跟陆简行争主动吻的是他，男友的面子要给。 陆简行看着梁瑜跑过去的背影，她将视频保存。陆简行慢悠悠走到梁瑜身边，梁瑜低头确定着视频录制情况，他恰好看见自己亲吻梁瑜的画面。 陆简行不自然移开视线。 或许是他吻梁瑜千千万万次。 第64章 那叫一见钟情 寝室长说，梁瑜对陆简行是见色起意。 梁瑜辩驳，那叫一见钟情。 其他人也更接受“一见钟情”这样的说法，特别是梁瑜跟陆简行走到一起后，就连寝室长都认同了梁瑜所说的“一见钟情”。 这份被407宿舍里其他人认可的“一见钟情”，存在一定水份。 梁瑜大学报到的第一天，就遇见了陆简行。 407宿舍里四个姑娘，只有梁瑜是从省外来的。 论起真正的本地人，光寝室长卫不凡一人，其他两人并不是江市而是邻市。严格按照市区划分，除了寝室长，都是外地人，按照省份划分只梁瑜一个外地人。 江大作为全国名列前茅的学校，在高校排行中占有一席之地，多的是学子从五湖四海来。 外地学生并不少，梁瑜不算是远的，他们班里还有最南最北的地方来的同学。 余女士说，他们那个年代念书，大多数的学子是独自赴学校的，很多人在那一天才是第一回出远门。余柔溪去大学报到，是她第一回出远门。 余女士念大学的年代，梁瑜还未出生，那会儿的一切不如眼下方便—— 一张身份证、一只手机、一个行李箱。 在二十多年后，余女士的女儿梁瑜，也是独自一人到大学报到的。 只是这一回是几个小时直达的高铁，而不是当年慢悠悠的火车。 一切都可以在网络上找到讯息。 对未来的期待，是越过迷茫的。 光阴似箭，二十年前余柔溪奔赴外地大学那一刻，未曾想过自己的一生会是这样度过的。作为村里第一个名牌大学生，她的人生……本该有更多种可能。 当初与梁瑜关系尚好的人，都晓得她的目标是京市。 填写志愿时，梁瑜不声不响填了江大。 来到一座她未曾提起过的城市。 除了孟舒文，梁瑜没有与同学主动提起过自己在江大念书的事情。 选择江大与高考分数没有多大关系，更不是对成绩不自信。 梁瑜高考发挥正常，她觉得自己是走了好运的在高考这件事上。 高中同学中出国的占大头，剩下那些留海城、去京市。 报考江大的梁瑜，在云德学生中称得上异类。 若是告诉考前一个月的梁瑜，她没去京市而是到江城念大学，梁瑜不会相信。 得知女儿拿到江大的录取通知，梁智勇问了句是重点吗，得到了一个全国重点的回答。这年头念大学的人多起来，大学生早就不罕见，不过女儿考上了重点大学，旁人问起来梁智勇还是会提一嘴。 梁智勇起初没注意到江大不是海城的大学，是别人提起问他，闺女去外地念书啊，还蛮远的。梁智勇立即回家给梁瑜打了电话，他语气不大好，完全是质问，问梁瑜为什么要去省外，那么远的地方。 父亲的指责、关心，梁瑜都只是听着。 反驳自以为为她好的父亲，梁瑜会感到疲惫。在父亲的质问中，梁瑜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果然如此啊，梁智勇没有多关心她的前途，对她的高考不上心。 上心不会隔了几天才反应过来，江大在江城，不在海城。 梁智勇能够接受梁瑜在海城念书，或者省内的其他城市。 江市太远。 远到勾起梁智勇一些不美好的回忆，二婚后儿女双全、家庭幸福美满的梁智勇，对多年前的失败并未彻底释怀。 梁智勇与余柔溪并不合适。 他们的开始颇有交易的意味，那年余柔溪考上大学，而录取她的高校是首批收学费的大学之一，若不是余柔溪跟梁智勇订亲，余柔溪没有机会念大学。 梁母看余柔溪是处处不顺眼的，长得好看会念书在她眼中并不是优点，一个乡下丫头读书厉害天要上天不成，至于长得好，那她儿子更是不差的。 偏偏儿子喜欢，耐不住智勇喜欢。 喜欢到非她不娶的地步。 又或者喜欢到，愿意搬砖也要供余柔溪念大学，不求回报。 以至于余柔溪答应与梁智勇订亲，看余柔溪不顺眼的梁母竟松了口气，儿子大了她管不住看不牢，差点学雷锋做好事，差点成为不求回报的傻蛋一个。 去外地念书的余柔溪，为这对母子留下了阴影，梁母始终认为女孩子念书再厉害最后还是要嫁人的。对孙女来说最好的职业护士、老师，要是能当官也很好。 最好的工作在本地县城。 最好的丈夫是方圆三十里之内的。 梁智勇“关心”过女儿后，梁奶奶接着说孙女，念着念着人发了火，不为别的就为梁瑜的忤逆。梁奶奶比儿子更无法接受孙女去省外念书，这让她把余柔溪拿出来说了一顿，又说梁瑜是一样样的，说孙女白养了…… 听着那些话，心被绞到一起，人被蒸汽反反复复烫伤。言语是最轻薄的，似烟似雾，却将人熬了又熬，榨干最后一滴泪。 哪怕父亲与奶奶说是爱与担心，梁瑜也无法真的去相信。 她气自己无法在他们的言语中感受到爱。 可，傻瓜。 爱本就不包含指责与谩骂。 无法感知是常态，梁瑜不够明白，所以足够难过。 遇见陆简行的那天，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校园里的白桦树叶茂枝繁，道路上的学生家长来来往往。 鲜活明媚。 那天，梁瑜还没有喜欢陆简行。 那时，江城很好。 离老家远，离京市也够远。 第65章 红枫正好 念了大学，梁瑜的社交圈以室友为主。 她们寝室的氛围还不错，对面的406宿舍更是常常一块儿出去玩。 406宿舍是公认的最团结的，大抵是因为她们都没有对象。 没有对象就意味着，她们常常一块儿行动。 而407宿舍，就连最理智的寝室长卫不凡，也有对象…… 像407宿舍这样全部在恋爱进行时的宿舍，也算少数。 卫不凡说自己是可悲的直女。 常常以理智的角度分析问题的卫不凡，跟对象是从高中就开始谈的，到了大学异地两年也坚持下来，大学两年卫不凡每个学期都有坐车去过她对象所在的西南科技大学。 下周，卫不凡的男友要来江城。 江城的红枫正好。 他想回来看看。 卫不凡问梁瑜，她跟陆简行平时约会都做些什么。 梁瑜还没说呢，李想就说：“热恋期的情侣，光逛街什么也不干，都是开心有意思的。” 李想说着又叹了口气：“不凡，小鱼跟你很不一样的。你都老夫老妻，江城哪里好玩的，你跟你对象没去过。” 梁瑜跟陆简行才在一起多久？ 在一起的时间，还没有梁瑜追人的时间长。 实际上李想到后来，有些后悔自己跟王沁岚的推波助澜。 拜托，小鱼追一个男的，三天不到手，都是那人不识好歹。 最初李想没有这样的感悟，看着梁瑜追了一个又一个的三天。 好在，陆简行跟梁瑜终是走到了一块。 梁瑜说：“不凡，吃的我可以推荐，我等下把链接发给你，你们偏向什么口味的？” 她平时会探店，吃的玩的都带点。现在的好吃的跟拍照好看的地方推荐，流量比较大。 适合情侣约会的，没有容易出片的地方吸引人。 “好的。”卫不凡感慨，“小鱼，你真好。” 梁瑜说：“顺手的事情啊。” 她做探店公众号的，本来就对江城的美食比较了解。 “我还得到了启示，做一个双十一的攻略。” 李想不解：“搞错了吧小鱼，怎么扯到双十一的。” “最近的节日就是光棍节了，最近出这个有热度，再接下去还可以出一个圣诞特辑。”梁瑜想好了，到时候跟搞活动的店铺联系一下，然后看看周边评价好的店铺有没有宣传的意愿，她的号阅读量还可以，不过她也确实看到了许多人唱衰公众号，交流群里一些大佬也说了这个问题。 梁瑜在做公众号的时候，没有做好人设什么的，主要是身边一些触手可及的，所以她的流量下降还不明显，推广费对她来说也还可以。 线下店铺的推广费用，是没有一些软件app的推广费用高的，那些大佬接到的广告是品牌商与软件app，梁瑜也接到过几个但到底是不多的，只能算是意外之喜，所以流量下降在梁瑜这儿尚且不明显。 王沁岚吐槽梁瑜就是个工作狂，直言自己受不住了。 梁瑜双手合十拜托美人一定要原谅自己。 王沁岚挑眉：“原谅你也没有问题，陪我去看方裘的电影。” 作为方裘的唯粉，她加了江城粉丝分会群，群里的粉丝组织包场。 虽说大家都是粉丝，但是一个熟人都没有的，她还是有点胆怯的。 方裘。 是fly的成员之一，梁瑜念高中的时候，最火的组合是他们，现在最火的还是他们…… 年纪轻轻有向娱乐圈老人发展的趋势。 李想奇怪：“岚岚，你不是说喜欢听方裘的声音么，说他唱歌最好听。” 方裘是fly的队长，每年的三月王沁岚都会请室友吃饭，方裘的生日在三月。 大家都知道她不是方裘的颜控，而是方裘的歌迷。 此时李想再度怀疑这个歌迷不够纯粹。 fly这个组合确实是火的，大二的时候公开课老师有用fly做案例。 分析他们粉丝群体的构成，火爆的原因等等。 见其他人都笑自己，王沁岚解释说：“这是他第一部主演的电影，作为粉丝我支持一下理所应当，难道不是吗？再说了，这不用自己花钱的，只要报名去现场就好了，有富婆同担花钱请的。我真的不是因为颜值喜欢的方裘，是他的嗓音特别，他唱歌真的很好听。” 梁瑜不取笑王沁岚：“我陪你去。” 当年她还冒充过fly的粉丝，去过fly的演唱会。 “小鱼，我是值得你信任的。”王沁岚抱住梁瑜，她比梁瑜矮了十公分，颇有身高差，王沁岚再次强调，“我绝对不是肤浅的颜粉。” “我知道的。”梁瑜说，“你跟别人不一样，是因为歌声喜欢的方裘，之后都只是爱屋及乌。追星是这样的，从某个点开始然后喜欢他的一切。” “对对对！”王沁岚犹见知己，“我就是这个意思。” 颜粉没有什么拿不出手的，但是王沁岚确实不是因为颜值喜欢的方裘。 她高中的时候并没有在市里最好的学校，但是她们学校是市里三个重点高中里头管理最严格的学校，娱乐活动相较另外两个学校也要少一些。 就是在这样严格而封闭的环境里，她宿舍里八个人里头有五个人是fly的粉丝。 当时室友用mp4给王沁岚安利这个组合，反正她看着是没有爱上的。 直到有一天，王沁岚吃完晚饭走在路上，fly的歌声回荡在整个校园。 王沁岚爱上了方裘哼的那几句。 她把歌词记下来，周末回家的时候上网搜，才知道自己喜欢的嗓音是方裘的。 之后是方裘的歌，陪伴她度过那个不愿回望的压抑高三。 卫不凡不打算只过二人世界，虽说是异地，十一国庆的时候男友在家待了一段时间，两个人几乎是天天见面的，其实她确实想不出来这一次男朋友回来，两个人应该去哪里。 总不能天天待在酒店里。 卫不凡提议：“要不一块去爬山。” 梁瑜犹豫了一下：“江城最高的山海拔不到三百米，最主要的还是我们已经去过五次了！” 班级活动去过，社团活动去过，寝室踏春、秋游也去过。 李想弱弱说：“只要我们这个学期逃过去，就只是一个学期去一次。如果这回去了，那一个学期就不止去一次。” “我没说是瑶山，去秦山。” “……”梁瑜默默开口，“室长不愧是室长，真有魄力。” 连“寝”字都省略了。 李想抿了抿嘴，咽下口水：“其实……是想累死我吧。” 王沁岚指出：“要累死谁不确定，但我们之中肯定有一个人被不凡恨上了。” 爬秦山。 让她们去当猴子算了。 一了百了。 “我觉得是针对我。”王沁岚分析，“因为我礼拜五要去看方裘的电影，要是去爬秦山的话，那肯定得礼拜六才能出发，然后礼拜天再回来？我这礼拜不去，我周六的电影票都买了。” “好吧，我也是随便说一说。”卫不凡不强求的，但是李想抓住了王沁岚的话，“刚刚还说免费去看的，坦白从宽你买了几张电影票。” 王沁岚说李想真是料事如神，她确实买了不止一张电影票。 梁瑜这会儿不参与拷问，她开始给寝室长整理美食店。 热闹的也有，环境清幽的也有，店铺有什么特色梁瑜是标好的，等理好了还给店铺贴标签，主打一个服务到位。 第66章 剩者为王 关于电影票的争议，最后以王沁岚同意下周去秦山为结尾。 因为争着争着发现卫不凡的男友是下周来江城，而不是这周的周末。 也就是说，两件事根本没有时间冲突。 至于王沁岚的电影票—— 作为粉丝，王沁岚过于为偶像的票房考虑。 她买了六张票，只有一张是视野好处。 其他五张， 两张在第一排左边，三张在第一排右边。 实在是谨慎。 “有几个人看电影会买第一排？” “除了国庆、春节那样的假期，影院的第一排根本没人坐。” 室友接二连三的惊讶下，王沁岚说：“我当然知道，所以买的第一排。” “你可以买第一排，但没必要买到边边角角。” 王沁岚自己说着也不自信：“就是说万一呢，作为粉丝不能够影响路人的选择。” 梁瑜没拆穿她的真实想法—— 觉得自己的偶像如此的高人气，场场爆满怎么办。 秦山，梁瑜还没去过。 梁瑜：【男朋友，预约下周末行程】 陆简行：【嗯】 梁瑜：【不问问去哪里】 陆简行：【周末暂时没事】 梁瑜跟陆简行说了寝室下个周末去秦山的事，陆简行跟一开始一样没有什么意见。 梁瑜的室友，陆简行知道。 刚跟梁瑜恋爱，他就按照407的惯例，请梁瑜的舍友吃饭。 但要说多么熟悉，确实是谈不上的。 梁瑜的室友一致认为，她们走在路上，陆简行是不能够认出她们的。梁瑜觉得不至于，陆简行没有过目不忘的聪慧，却也不是脸盲。 王沁岚就说那都不是脸盲的事情。 哪里是脸盲的事情！ 在跟梁瑜恋爱前，陆简行这个人实在有点不近女色。大一的学生，对喜欢帅哥、钓美男的事，还是很感兴趣的。那会儿只看脸的人有许多，实际上人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许多时候都跟外表相关，至于那些被“性格”“灵魂”吸引的，少之又少。 第一面，过分短暂，却又影响许多。 所以在大一的时候，喜欢陆简行的女生是前仆后继。 靠着脸皮的喜欢要不就是太浅，浅到不想着得到甚至不想着靠近，纯粹在看见的时候多看两眼，提及的时候多一点用心。 要不就是急切的占有，想要速战速决拿下这个人，不行的时候就转下一场。 敢于主动追求的人，往往也敢于放弃。 梁瑜学习到了主动的追求，至于放弃她似乎没有学会。 在围着陆简行转的人里头，就梁瑜跟圆圈里的蚂蚁一般，绕了一圈又一圈。 不被毫无进度的进展打败的人，屈指可数。 梁瑜就这样，剩者为王了。 虽然说永远有人大一，但不同年纪的学生交集很少。 陆简行身边没有什么女性。 王沁岚能劝着梁瑜坚持也有这一点的原因，让男友跟女性朋友保持好距离这件事很多时候会把控不好度，十分容易引起隔阂。 不是男方心里面不舒服，就是女方心里不舒服。 王沁岚在这方面是深有感触，所以她特别欣赏陆简行不跟女生搞暧昧这一点。至于李想，完全是因为李想觉得“谈个帅的有面子”，虽然不是她谈，但是也不是她追。 - 梁瑜图书馆三楼左庭的架子上找到【风俗】，真是个没有什么人来的地方。 侧边的侧边，架子内侧的架子。 浑浊的玻璃窗，遮住外面的光；外侧的书架，遮住内侧的灯光。 不愧是她寻了十分钟的地方。 梁瑜正在书架上找要看的书，一个男人也走到此处，看到书架前几乎是席地而坐的梁瑜，垂眉拿着书的手垂在一边，往旁边挪了半步再向前走两步。 梁瑜察觉的光线暗沉一些，不带目的转头，面前蹲着一个人，四目相对梁瑜扬起嘴角：“许老师。” 许潮生配得上“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第67章 心有所属的女同学 “找到要找的书没？” 梁瑜摇了摇头：“还没。” 当然没有。 难道坐地上是因为舒服么？ 许潮生：“找哪本书？” 梁瑜：“？” 许潮生：“你看上去找了有一会儿。” 许潮生：“我帮你一起找。” 男人看着女生睁大的眼，递出书本：“学妹，帮忙把这书放在最底下那层。” 她叫他许老师，许老师叫她学妹，真是各说各的。 也是，这么年轻的老师，不大习惯被同龄人称呼老师。 梁瑜：“不是特意找什么书，我就是随便找找有什么书吸引我的。” 许潮生：…… 他见梁瑜找书挺有目的性，不像是随便看看。随便看看能够找到图书馆的这个角落里，几乎盘坐在地面上？许潮生不去思考里面的逻辑：“我推荐几本书，你看看感不感兴趣。” 感不感兴趣另说，梁瑜将许潮生说的书写进备忘录。 梁瑜记得认真，并不确定许潮生是否晓得她的名字，就不套这个近乎。广泛阅读是念大学后养成的习惯，她并不精于某类图文，而是什么都看。输入与输出之间的公式，梁瑜没去细想过，单纯想到自己做公众号是输出，如果没有输入灵感是会枯竭的。 书籍的阅读带来的好处梁瑜暂时没有明显的感触，但她公众号做的不差就成。她觉得自己做的公众号也还没有到成为他人研究的案例地步，她自己也懒得去研究，更多的是凭借着喜好与热爱。 不是必须要完成一件事，没有定下一个长期远大的目标，而是想到就去做，完成就有成就感。在这个过程中，她的成长是曲折向上的，两年多的时间里面，从首日个位数的阅读，到做出阅读10w+的爆款，已很不错。 如今她也有了基础的阅读量，每一篇的文章阅读不会低于四位数。 在一楼登记借书，梁瑜顺便给男友发了讯息，约在学校食堂二楼的咖啡厅。 她可以在图书馆看书，陆简行得敲击他的键盘。 梁瑜到咖啡厅的时候，陆简行已经坐在位置上，他只给她点一杯饮料，陆简行的电脑边上是不会放饮料的。 饮料洒在电脑上的几率为零，陆简行也不需要这样的隐患存在。 梁瑜很自然坐在陆简行身边，陆简行自然看了眼梁瑜，她今天扎了个丸子头，清新可爱。解开绕在脖子上的围巾，脖颈白皙，梁瑜捧起桌上的热可可：“你今天速度好快。” 梁瑜借来的书放在帆布包里面：“我没回寝室直接过来的，还没有你快。” “离得近。”陆简行的宿舍就在东门食堂的对面，梁瑜从图书馆走过来要十分钟。 “对，我平时是从宿舍过来的。”梁瑜问，“下次我到了东食堂再联系你。” 她又说：“不是说每一次都需要你有时间，只是……我们是男女朋友，需要常相处。没有事情的时候，是可以答应我的。” 梁瑜不希望自己的邀约给陆简行带去负担。 陆简行说：“不影响。”确实不影响，他电脑上的软件已经打开，显示着代码行。 梁瑜默默拿出帆布包里的书：“我在图书馆碰到许老师，跟他打招呼还给我推荐了几本书。我怀疑他根本不知道我的名字，尴尬死了。” 陆简行迟疑一刻，梁瑜就说：“许潮生，教线性代数的，特别年轻的那个。” 许潮生确实很年轻，不过他有足够的知识让他站在讲台上，许潮生给他们上课，陆简行班上的女生就没有低头玩手机的或者假醒着睡的。 陆简行听室友说线代老师是不是没有职业修养了一些—— 也不怕女学生爱上他。 许潮生跟女学生挺保持距离的，因为确实发生过女学生跟他告白的事情，私下的告白旁人不清楚，是发生过众人皆知的告白。明知道不应该、不可能，还是有的人做糊了脑子的春梦。 陆简行捏了捏手指，有对象的女学生就不需要保持距离了么。 梁瑜哪里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在想些什么，她只是趁着陆简行还没开始干正事的时候多聊几句，虽说他们会一起待着几个小时，可陆简行专注的时候梁瑜不会去打扰他的。 陆简行：“看来陈卓说话夸张了。” 梁瑜好奇：“陈卓说了些什么？”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陆简行看着梁瑜的眼睛、明亮的充满着活力的，他说：“陈卓说许老师都不敢与女同学说话。” “这个传言我也听过。”隔壁宿舍的人那听来的，梁瑜认真道，“这不能证明传言是假的，毕竟我是心有所属的女同学。” 梁瑜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陆简行知道梁瑜在说什么。 说喜欢的时候，她可真坦荡。 坦荡明确，不需要去猜，不需要去问，梁瑜的喜欢就摆在那里，是明晃晃的大字，是一言一行。 梁瑜眨了眨眼睛：“怎么这样看着我。” 陆简行在想梁瑜在哪一刻会移开视线，没想到是自己先移开视线。 梁瑜的问话，他没有回答：“等下晚饭你想吃什么？” “啊？”梁瑜说，“就吃二楼的麻辣烫，你呢？” “跟你一块。” - 407宿舍。 李想说：“热搜上粉丝说公司行程太多，导致偶像不能参加高考。” “谁啊？” 王沁岚探出个头。 同龄人里就没有火过fly的，在年轻偶像里fly成员的人气一骑绝尘。 fly组合里的三个人，没有一个是文盲的。 没人以行程繁忙为由，不参加高考的。 “余漾。” “他今年参加高考的？”王沁岚听过这个名字，却也不熟悉，“顾一遇今年也参加高考了，还过了重本线。” 李想说：“还是你吃得好，岚岚。” 行程多又不火还没参加高考，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王沁岚听了也没多开心，夸的是顾一遇又不是方裘，室友不懂唯粉的含金量。 她还盼着方裘二十岁出单曲呢。 晚上全寝室一块儿去逛街，特别是王沁岚要选一套明天参加粉丝包场电影的衣服。梁瑜看上了开心果挂件买了一个，见梁瑜只买了一个李想还跟卫一明说小鱼竟然没有买情侣挂件，哪想梁瑜说开心果挂件就是给陆简行买的。 李想：“……”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想要捶地。 或许这是一种返祖现象。 梁瑜还很欠揍地说：“这个挂件寓意好。” 李想瞥了一眼开心果，是、是寓意好。 要陆简行笑口常开，李想扶住梁瑜的肩膀多想晃一晃：“如果我有一个你这样的女朋友，我不笑口常开都难。” 卫不凡直言：“陆简行不爱笑。” 王沁岚穿着新衣服从试衣间出来：“小鱼喜欢哇。”她说，“小鱼，可能就喜欢他那副模样。” 爱笑不爱笑，人家陆简行都长得俊。 让她谈个大帅哥，她完全愿意鞍前马后的。 梁瑜倒是爱笑：“但他也不凶啊。” 第68章 王羊你 周六，陈卓眼尖发现陆简行黑色双肩包上多了一个开心果挂件。 很简单的一个样式，逼真的两粒开心果而已。 陆简行不像是会自己买这种挂饰的人：“女朋友买的？” “是。”陈卓的目光在开心果挂件上停留过，陆简行没问他说的是什么。 陈卓咬住舌头忍住骂娘的没素质行为：“我真是多问一嘴。” 除了是，还能得到第二个答案不成。 “梁瑜是真的喜欢你。”陈卓说，“礼轻情意重，她肯定是希望你天天开心呢。” “简哥你平时要多对女朋友笑一笑。” 陆简行说：“你这句也是多嘴。” “草。”陈卓还是没有忍住，但他忍住了竖中指。 这个b又被陆简行装到了。 有的人真的是有天赋的。 比如陆简行，比如许潮生。 在这方面陈卓是吴下阿蒙。 “你也是，舔着脸吃狗粮。”坐在床上打游戏的张望远语重心长，“静静，你还是得静静啊。” 陈卓，外号静静。 当年他的外号还是冷静，大学的同学们太骚了。 陈卓懒得争辩，等出了学校，这恶心黏腻的外号，就会离他十万八千里。实际上他觉得如果陆简行是他，这些人也不会称呼他“静静”的。 可惜无论是张牙舞爪，还是气急败坏，“静静”就是成了他的外号。 “我是要静静，老二你说我比陆简行差在哪里。” 一句话让张望远的天胡局输麻了。 要说陈卓比陆简行输在哪里，张望远开口就是机关枪：“你的社交账号简介180，实际你只有177。最近，你跟学妹热聊发挥了年长者的魅力，只因为你上一任以很幼稚甩了你，而且你追了她大半年，她就跟你在一起不到两个月，因为她喜欢上了许潮生。陆简行一八五，长得俊，不是干净清秀，是单纯一目了然的帅，女友是大美女，坚持不懈追……” 陈卓认为自己确实需要静一静，他不打断的话张望远那张嘴还能继续说：“老二，你说这么多，你晚上睡得着吗？” “睡不着我会吃药，你这情况就难……” “打住！打住！晚上去吃烧烤，西门我请客。”陈卓说，“酒水aa。” 烧烤吃得起，酒水得另算。 他们宿舍里出去吃饭，多是aa的，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不过请客这种事情还是存在的，陈卓说酒水另算的时候十分理直气壮，这几乎是宿舍里的默认规则。 主要是喝酒真的贵。 比女生吃一顿饭点的一杯奶茶要贵很多。 他们喝啤酒不是一人一瓶就能就解决的事情。 陈卓询问陆简行晚上没有约会吧，有的话把梁瑜带上也可以的。 那样的话，他正好把学妹也带上。 让梁瑜为他说说好话也是值的。 陆简行说：“没有。” “那叫梁瑜一块？” “下次再说。” - 下午电影包场在2点50 包场的影院离学校不远，王沁岚路过学校小吃街的时候买了一份六块钱的爆米花，比电影院三十块钱一份的还要多。 主打一个，该省省，该花花。 买爆米花是顺手的事，买完王沁岚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是参加粉丝包场活动。 见她拎着爆米花发呆，梁瑜问：“怎么了？” 王沁岚：“……” 天塌了。 她欲哭无泪：“我这样太抠门了，今天是去参加粉丝包场的……” 梁瑜明白了王沁岚是觉得不好意思，她大方打开自己的帆布包：“放我包里吧，我不是粉丝，我无罪。” 电影院，有江城分会会长在发电影票与小礼品。 说周边更合适。 不大的一个人物卡通形象的冰箱贴，还有一个挂件。 王沁岚爱得不得了。 这部电影最让王沁岚遗憾的是，竟然没有由方裘来唱一首歌。 不过这是早就知道的遗憾。 她们来得早位置还算不错，靠后要比靠前好。 电影是小说改编的，算青春电影，就是最后谁跟谁都没有在一起。 方裘在里面饰演的角色叫王羊你。 王羊你是个可怜孩子。 他爸是养羊的，他妈是个聋哑人，他爸死掉后，他妈李秋菊找了一份环卫工人的工作，他们家里住在一个十分老旧的房子里，那里的人都等拆迁，房子外面的天很矮都是乱拉的各种线。出租屋里的厕所更是令人印象深刻，就是跟门一样窄的地方，洗个澡都需要放一块板子才可以站得开。 真的是穷到一定程度。 王羊你家的天与学校的蓝天是不一样的。 王羊你骑着那辆自己修起来的自行车从待拆校区骑向学校，是越来越明媚的阳光。 明明在同一片天空之下，但是出租屋的蓝天被低压的线分割开。 电影里的女主角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她用手语跟王羊你的母亲交流，告诉李秋菊王羊你是一个好孩子。 这只是王羊你喜欢上女主角的一个点。 王羊你是一个不良少年，在学校里坐在左侧窗边，早自习光趴在桌上睡觉，成绩中游不是什么好学生。电影的起初，演绎出来的王羊你就是一个成绩不好、脾气不好的坏孩子。随着女主角的视角，开始对王羊你改观。 原来王羊你早自习睡觉是因为他要干活，因为年龄不够他拿到的工资跟他干的活并不成正比，他只拿到别人搬货的一半价格，王羊你也不能够反抗因为这是他最赚钱的一份工，在他们这个小地方连洗盘子的活都找不到的。 洗盘子还不如找垃圾，垃圾也还要跟人抢，年轻的王羊你去捡垃圾还会被其他捡垃圾的人说欺负老人、欺负弱小。 可以说羊你处在一个十分压抑的环境里，他干着不体面的活，还要被“同行”道德绑架。 有时他也打心底觉得自己这样做是抢了别人的钱。 两个小时的故事，王羊你的反差还是能够给人留下印象的，而里面的女主角的幸福家庭也不是完全的幸福，有几个令人窒息的片段，表现出“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这并不阻碍女主角成长为阳光明媚的模样。 不同于其他青春电影中女主角低位的酸涩暗恋，这部电影里女主角是明媚、大方、鲜活的，她也有喜欢的男生，但是她开窍得晚，等她开窍的时候男主角已经完全爱上她。 是的王羊你，不是女主的官配。 第69章 知识付费 梁瑜想起自己也迟钝过。 却不像女主角，迟钝的被爱，而是后知后觉喜欢过一个人。 喜欢是一颗青苹果。 那时，她期待着苹果成熟芬芳，陷入的却是无尽酸涩。 在还不懂得喜欢的时候。 梁瑜喜欢过一个人。 懵懂莽撞。 梁瑜很少想起那会儿的自己。 那时，她的喜欢太拿不出手。 幼稚的、胆怯的、害怕失去的，通过贬低对方将两人捆绑，为两个人定在“保姆女儿”“管家儿子”的格子里，在心里说服自己两个人的般配匹配。 自卑作怪，美其名曰“般配”，其实连喜欢都不敢承认。 见不得光的喜欢。 不被感受到的喜欢。 在被喜欢的人那里是称不上喜欢的。 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人，永远也别想吃到那颗葡萄。 梁瑜理解故事里的女主角喜欢的别人，但是王沁岚不理解。 她十分不理解：“王羊你、程嘉宁里头，她竟然不选王羊你。” “……”说好的绝对不看脸王沁岚呢，在故事里王羊你除了脸外，还有哪方面跟程嘉宁有可比性。要梁瑜说，要不是电影女主顾晓晓，这两个少年就没有比较的机会。 摆在那里，是个人都知道选择程嘉宁。 “程嘉宁顾晓晓是青梅竹马，不选王羊你很正常吧。”梁瑜说，“程嘉宁的父亲是校长，母亲自己开公司，他家里面条件好，跟顾晓晓门当户对青梅竹马的。王羊你喜欢顾晓晓他自己都不敢说的，就算是考上了大学，他跟顾晓晓的差距也很大。” “早死的爹，聋哑的妈，还有一个可怜的他。”梁瑜摇头，“顾晓晓救赎不了他的，王羊你这样的情况只能自己走出来。选程嘉宁就是光明大道，选王羊你简直是自找苦吃。” 王沁岚听得头一点一点的，王羊你的这个开局真的差了些：“说起来这个名字也差了一大截，说是因为他爹养羊的，他就叫羊儿子，名字的意思就是他爸的儿子。” 梁瑜：“这名字取得，脱裤子放屁。” 王沁岚被逗笑，倒也不纠结王羊你没被女主角看上这回事了，那是王羊你不是方裘。 方裘大部分粉丝满意故事线，没cp他们最满意。 至于女主角没看上王羊你？ 绝对是好事情。 没有cp没有绯闻，心碎的人很多但都会成为新的爱。 电影片长两个小时，从影院出来也四五点钟，差不多可以吃晚饭。这会儿天黑得早，稍微磨蹭一下回去就天黑，她们在外面吃饭肯定天都黑了。她们去吃火锅，还把另外两个室友叫了出来，学生证给打折。 卫不凡、李想是拎着鲜榨果汁来的，奶茶太甜了又有些腻，不如鲜榨果汁清爽。 卫不凡说出门的时候天还是亮的，走到商场门口天都黑了，她都有点怀念夏天，那会儿再过一个小时天都不带黑的。 又是一年深秋，冬天也不遥远。江城跟大部分地方一样，春秋很短，夏冬漫长。在临近冬日的时候怀念夏日，在夏日炎炎的时候怀念冬雪，人总是这样对还未来到、已经过去的念念不忘。 回到宿舍梁瑜赶上第一个洗澡的，洗掉一身火锅味道，她就坐在电脑面前剪辑视频。做公众号的她，在剪辑视频上还是一个新手，王沁岚知道她在学习视频剪辑还盼着梁瑜到时候给方裘剪辑一个庆生视频。 梁瑜做公众号的事情，宿舍里的人都知道，不过万事不止开头难，过程也难。李想也动过做公众号的念头，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周末给学生做家教了，教学生要比做公众号挣钱简单。 王沁岚自己不是不想学剪辑视频，人一旦追星，想学的东西可多了，但是方裘确实是足够火，她躺着吃饭就行，不需要产粮。王沁岚跟梁瑜说盼着她剪辑方裘的庆生视频，也只是随口一说。 视频的剪辑素材，梁瑜都存在移动硬盘里，不去占据电脑的空间，不去影响电脑的运行速度。 梁瑜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规划好视频的顺序。 美食视频的混剪，每一个都只有短暂的镜头，而镜头与镜头之间的顺序影响整个视频给人的感觉。 梁瑜会先定稿，再剪辑。 这样子的效率会高许多，确实存在剪辑过程中灵光一现的时候，但那样的灵光一现不多，而且就算出现了灵感也可以对顺序进行重排，梁瑜不是将剪辑的顺序定死，只是在一个框架内更好的发挥。 做公众号是业余爱好，剪辑视频更是一个业余，梁瑜得注重效率，她在这些事情上花费的时间是有限的，效率的提高让梁瑜可以在花费不多时间的前提下持续产出。 李想一到宿舍就打开笔记本电脑，每周六晚7:30芒果tv更新《无限心动的二十岁》。 《无限心动的二十岁》是一档网络综艺，素人恋爱匹配，里面都是年轻的男女，嘉宾的年纪都是二十几岁。 李想磕的cp是里面的女三号和男二号，因为男二号一直坚定选择女三号。 李想说：“永远会被坚定的选择吸引。” 卫不凡喜欢女一男一，喜欢双向奔赴的感情，她与梁瑜透露，男二坚定选择女三是因为女三是他能够接触到最好的，对女三号来说离开这个节目也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女三号被他架起来，就见过几面的人，在一堆摄像头的拍摄下，能有多深刻的感情。他来这个节目，如果女三号选择他，他就是抱得美人归，要是没有喜欢他，他也能吸到一波粉丝成为网络博主。” 李想很怀疑卫不凡跟他对象到底是怎么谈起来的，根本不像是能够谈到对象的人。 虽然两个人的观点不同，但也是她们两个一块坐在李想的电脑面前看《无限心动的二十岁》，王沁岚追星没错，但是对娱乐圈的一切都没有多感兴趣，反而是李想、卫不凡两个人是综艺搭子。她们两个热衷于看综艺，而卫不凡跟梁瑜是电影搭子，王沁岚对电影、电视剧、综艺统统不感兴趣…… “小鱼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儿看二十岁？”李想等待广告的期间转头问梁瑜，“用男女嘉宾练手做cp剪辑，我看挺热门的。” 梁瑜说：“我还没打算往营销号发展。” “不是营销号，是视频号，专门影视剪辑的。” “想想，你自己可能更合适，我平时不怎么看综艺的。你跟不凡是我们寝室看综艺最多的，笑点或者磕点，你们都更能够get。我去剪辑，看综艺的时间都是需要另外多花时间，你就不一样，你只要学习剪辑。” 李想说：“下载剪辑软件这一步就可以把我排除，我这个人没有偏财的命，还是老老实实给学生补课挣钱。” 说到老实，王沁岚就有话说：“我们就是太老实，那些卖盗版课程的，海边别墅都要买起来。咱要是舍得去良心，也去买卖盗版课程……算了，侵犯他人的知识产权。” 知识付费也是一条赛道，梁瑜接触过这方面的课程。 梁瑜分析过一个大佬，靠着卖课程赚了有几百万。 大佬的公众号定位是高知女性，就是带女性突破“认知圈”的。 爆款文有售卖成功类型的，如何从小山村走出去成为海归博士，成功后才知道的事，什么事情让人少走弯路……等等等，与众多公众号一样，这位高知女性的公众号也是具有利他性的。 一是吸引着想要成功的人，二是肯定着一些人的思想，用更加高端的思想来理出引起大众共鸣的一种思想。 靠着这些文章，积累了一批信任她的粉丝，然后售卖成功学课程。 她售卖的是育儿经。 她有一儿一女，会在公众号里透露出儿女的聪明、可爱，最主要的是给人一种她的孩子很优秀，儿女关系跟她很好的信息。 她的育儿课，分男孩、女孩，还有年龄的建议，在一些文章里会提起这个课程并告诉超过几岁的这课程就没有什么用处……等等。 课程的价格定位在398元，是许多人能够接受的价格，最起码她的粉丝里的宝妈是能够接受的。 这个钱，梁瑜真的眼红过。 比起给其他品牌打广告，这个博主的课程售卖是自己的一条龙服务，一些公众号是会互相引流的，别的公众号引流带来的是粉丝，这个博主的粉丝是可以直接带来金钱的。 一个粉丝购买是398，就算引流来的一百个粉丝里面就1一个人购买了，那也是四百块钱，出一次课程得到的完全是睡后收入。 王沁岚提起来的“知识付费”是另外一回事，盗版的课程、资源多是学习资料。这些盗版贩子更是无成本的挣钱，卖各个机构、老师的考研课程、考证课程，各类题集。价格不高，但是受众更广，而且是无本生意，卖出去多少就赚多少钱。 一个人开很多号，这个号被封了还有很多的号，梁瑜算不出来那些人赚多少钱，总之王沁岚嘴里说的买别墅的肯定也是有的。 第70章 温柔夜色 卖盗版资料这种钱，梁瑜确实赚不到，她们宿舍里也不会将这种行为批判一顿，因为她们的知识没有正在被贩卖。 梁瑜知道那种行为是不对的，但是叫她成为打击盗版的网警，她也是做不到的。做任何事情都是需要精力的，就算是漫无目的玩手机，其实也没有做到休息上的养精蓄锐，也就是在耗费精力。 世界很大，每时每刻都有大事件在发生，网络让人跟人之间的距离感减弱，普通人可以关心、关注的事情变多，以至于有人一天到晚泡在网络讯息里，生怕自己落下了什么热点。梁瑜却不是这样想的，毕竟静下心来会发现，网络上发生的大部分事件，知道不知道，知道的深与浅都不影响到一个人生活。 那些遥远的事件，本来是与许多人无关的。 梁瑜是一个行动派，到江大念书，办了新的电话卡之后她就把之前的电话卡给注销掉。在室友选择双卡双待手机的时候，梁瑜选择把过去的卡销号，就算是停机保号每个月都需要五块钱呢，她非要之前那张卡做什么呢？ 可以预料到的到了大学之后，有了新的社交圈子，这会儿不把之前的电话号码注销，以后就越来越没有注销的机会。注销掉手机号，确实没有给梁瑜的生活带来什么不方便，梁瑜什么都没有失去。 - 陈卓问陆简行怎么就跟梁瑜在一起了。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这层纱到了陆简行这儿，是带电的铁纱网。 就监狱外头的那种。 专门防止犯人越狱的。 从大一入学开始，陆简行就凭借着自己的脸受到了女同学的优待。陈卓不得不承认，陆简行是有几分姿色的，不然要他说全校女生都是瞎的，他难敌众口。 念大学要说陆简行多沉迷学习，没那一回事。 他还是很合群的，跟男同学们合群，篮球、足球、台球可以，农药、吃鸡也没问题。不过有的人天生就有生人勿近的气场，没有谁认为自己跟陆简行肝胆相照了。女生对陆简行的追求，陈卓没见过断的，还有不少人加他的联系方式，就是为了接近陆简行呢。陈卓的第一个女朋友，就是因为陆简行加的他联系方式，最后聊着聊着成了他的女友。 后来还是分了，理由跟陆简行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女朋友跟高中初恋旧情复燃，还被陈卓发现了。 女生是没有想要跟陈卓分手的，因为高中初恋并不在江城念书，而且初恋的条件是不如陈卓的，她只是有点不甘心。 初恋是初二暑假开始追她的，他们初三就在一起，高中三年分分合合最后男生选择了另外一个女生。 陈卓的第一个女友，就是不甘心自己当初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她想自己的青葱岁月她的初次心动初次接吻都是给了那个男生。 她想狠狠甩了那个渣男的。 却没想到被陈卓发现。 陈卓听了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笑话，她当初是被怎么伤害的，就用那种方式伤害了他。 陈卓的情路不太顺利，不过好在他总能收拾收拾自己的心，进入下一段恋情。如果可以，他想借陆简行的脸用一用，也没有胡作非为的想法，只是想享受一下顺利的毫不费力的恋情。跟陈卓一样认识到自己的外貌有所不足的男生很少，他们大多时候都能够从女生身上找到问题，世界上没有几个完人，要找别人的问题、毛病确实十分简单。 人类足够多，所以各种样本也很多，能找到一个就能找到一堆，认为女生的三观有问题，拜金、现实，觉得女生爱听甜言蜜语听不得真话，以为女生没有内涵不能够欣赏自己的学识……各种各样的，总之是世界那么大，千里马寻不得自己的伯乐。 陈卓不这样想，他就羡慕陆简行了，生活里认识一个陆简行让他认识到了颜值也是稀缺资源。 陈卓对外宣称一米八，他也没说谎，平时穿运动鞋这个身高有多不少的，反正没几个强调净身高再说谁出门不穿鞋子。陈卓的身高不矮，人有点偏瘦，他吸收能力一般吃多了不见长肉，体重怎么也突破不了一百三，所以他从来不穿紧身的裤子，那会展现他的不足。 他对穿着颇有研究，算得上后天努力型帅哥，但是氛围感的帅气在直白的脸蛋面前，不堪一击。陈卓这样子的去追求女生不难，但是他要是不给女方提供情绪价值，他的可替代性很高，他的外表不足以女生忽略计算自己的付出。 所以，他承认自己羡慕陆简行。 羡慕他那张存在就为女生提供了情绪价值的脸蛋。 “喜欢你的女生一直不少，怎么就是梁瑜了？”只有宿舍里的人，陈卓也就问了。 其他几个人的注意力都落在陆简行身上，等待他的回答。 在梁瑜之前追求陆简行的人有，梁瑜开始出现在陆简行身边后，打探陆简行消息追求陆简行的也不少，甚至有富婆动心思要包养陆简行。 陆简行要吃软饭就是点一点头的事情。 虽然说男人膝下有黄金，但是只要不被外人知道哪有人知道你吃过软饭呢？ 胖子最不看好陆简行与梁瑜的恋情，胖子一开始身高体重是一样的，女朋友这回事是他当舔狗也舔不到的。来到这个宿舍后，硬生生把自己的肉减去四五十斤。 在他看来他们两个人谈恋爱，就是浪费青春浪费时间。 明明双方都可以找更好的人，干嘛要在彼此身上浪费时间。 胖子：“就是，之前外语学院那个白富美，大一就喜欢你。” 是真的白真的富也真的美，三个字没有一个字带虚的，可陆简行没有多看一眼人家。 陆简行：“梁瑜漂亮。” 胖子恨铁不成钢：“你们两个孩子要进娱乐圈啊！” 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等过了大学就不青春年少了，到时候那张脸就算依旧漂亮也不能够成为跨越阶级的工具。 张望远手里的啤酒撒在桌面上，庆幸自己没有在喝啤酒。 不然也太狼狈了。 陆简行一本正经：“没想那么远。” 其他三人：…… 你最好是在开玩笑。 陈卓默默道：“那梁瑜一开始就长这样，咋一年多了才在一起？” 陆简行：“怕她吃苦。” 胖子嘀咕：“我看你不怕啊，不还是在一起了。” 陆简行：“没有我也是一种苦。” 其他三人：人言否 张望远也没有把陆简行的话当真，都是男的这话他只当是好听的话。真的担心对方跟着自己吃苦，不会在境况没有改变的时候改变自己的想法。陆简行将敷衍的话说得好听，给了梁瑜体面。 陈卓接二连三的问话其实对梁瑜是有不尊重的，或许是梁瑜对陆简行的追求太执着，让陈卓有了这样的态度，他自己在问话的时候没有察觉，不过在得到了陆简行的回答后，接下去他不会问这样的蠢笨问题。 梁瑜是陆简行的女友，不再是陆简行的追求者。 陈卓甚至把胖子教育了一顿，说他干嘛还要扯自己的事情，之前的人。胖子无所谓的很，在饭桌上提女的很正常，他提起的事情以前又不是不存在，陆简行也没生气啊，指不定也喜欢听过去的被追求的经历满足虚荣心。 人都是有虚荣心的，所以在饭桌上吹牛的人有，在饭桌上去吹捧他人的也有，他胖子就是提了一嘴甚至说不上吹捧之类的，能有什么错：“行吧，我的错。” 胖子开了一瓶啤酒就是喝，一口气吹了一瓶。 陈卓直呼他爽快。 陆简行没有多喝酒，倒不是酒量多差，只是想起他跟梁瑜第一次牵手，是在过道上遇到了一个喝红了脸的人，梁瑜抓起他的手就跑，跑远了说那个人酒味太重了。那会儿他们两个人还没有谈恋爱，梁瑜牵了他的手还跟他道歉了，似乎觉得自己玷污了冰清玉洁的人。 陆简行半晌才说：“我不是小龙女。” 梁瑜讪讪道：“啊，我挺想当尹志平的。” 陆简行：“？” 梁瑜：“！” 梁瑜深深鞠了一个大躬：“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尹志平，最起码是杨过……” “我不是杨过。”梁瑜应该也没有醉，她是沾了点酒但紧张到前言不搭后语，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我不是杨过，我是梁瑜。” 她说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低头的陆简行与抬头的她正好对视：“嗯，梁瑜。” - “小鱼，喝不喝雪梨汤。” 王沁岚饿了，需要一个人陪伴。 梁瑜正好完成一个三分钟的视频剪辑，她存了备份还需要修改。 电脑右下角显示10:30的时间。 岚岚真会卡时间，这个点她们去买一份雪梨汤都得争分夺秒，因为宿舍是23:00点关门，23:00之后归宿舍就需要登记了，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陆简行收到梁瑜消息的时候正好跟室友从北门走到东门。 陆简行拍了东门门口的流动摊位的菜单。 【两份雪梨汤？】 “简行人呢？” 张望远回头走到陆简行身边：“这也没有醒酒汤啊。” 张望远揉了揉自己的肚子，陆简行接起电话。 梁瑜说：“要一份酒酿黄桃汤圆，一份雪梨汤。” 陆简行一边跟摊主说要什么，一边听到耳机里面女友带着尾音的可真巧，你真好。 张望远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走到胖子跟陈卓中间：“给女朋友买雪梨汤，不用我们等。” 胖子啧了啧嘴，陈卓说：“他肯定是想让梁瑜变胖。” “静静，你在学妹那的人设还没崩塌？”张望远越来越不理解，陈卓是怎么成为成熟的年长男友的，他的思维如此跳脱，“感觉你……” “没点吃了人的嘴软的自觉？”陈卓讽刺道，“你给我吐出来。” 张望远说自己确实有点想吐，陈卓一蹦两米远，要跟张望远隔出楚河汉界：“你别吐我身上，要吐去垃圾桶那吐。” “吃点药就好了。” 梁瑜换睡衣的时候被室友笑：“又不去夜宵摊，下楼拿夜宵什么时候换衣服了？” “现在。”梁瑜的头从毛衣里钻出来，她仰着头说，“此时此刻。” 当事人如此不知羞，让人实在没有成就感。 卫不凡听到李想叹气，跟梁瑜说：“小鱼你不好意思一下，让想想不要那么沮丧。” 梁瑜说：“我现在不好意思了，下去怎么办。” 李想：…… 你的不好意思还限量使用啊。 哦，还限制使用对象。 梁瑜出了宿舍，李想感慨：“小鱼就不能不好意思一下！” 王沁岚眨巴她那双眼眼睛，双手贴在左脸侧：“sorry，吃人的嘴软，小鱼宇宙最好。” 李想对着王沁岚翻了个白眼：“没骨气。” 王沁岚戏精上升：“oh，我的骨气，呜呜呜……” 李想、卫不凡：世界上多了一个有病的人。 梁瑜在10:37分到达楼下，打断了楼下一对打算接吻的情侣，跑向拎着饮料的陆简行。 陆简行的手伸向前方，拎着的雪梨汤阻挡梁瑜的前行，他吃了烧烤又喝了酒，身上粘着味道。 梁瑜失落了一下，就一下下，脸上的笑容甚至没停：“怎么知道我想扑过来。” “眼睛看到的。”陆简行回答着没有必要的疑问。 “我也聪明着。”梁瑜骄傲道，“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抱，所以刚刚打断了一对情侣的亲近。” 梁瑜低头，语气颇为不满：“但是他们抱到一起了。” “……”陆简行说，“我吃烧烤了。” 梁瑜眼睛一亮：“风都吹散了。” “下次。” “好吧。”梁瑜说，“那我就不付钱了，这是我的贴贴损失费。” 陆简行疑惑：“那还算是我欠你了。” 梁瑜：…… 好像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为她跑了一趟送雪梨汤，还倒欠些什么，这说不过去。 “要不，还是让我抱一下。”梁瑜仰着头看，不远处的路灯灯光已经朦胧，模糊掉陆简行身上的清冷感，倒显得有几分温柔。 温柔的是灯光，是夜色，还是少年。 第71章 抛弃室友之道 温柔 陆简行要知道梁瑜在想什么，他会告诉她那是错觉。 最起码他不觉得自己有温柔待人的本事。 抛开皮相，他这个人没有比其他人更高尚。 单身家庭的陆简行，生活里缺少了父亲这个角色，而他的母亲也不是什么女强人。 陆简行的母亲陆雅是菟丝子一样的人物。 柔弱如她，却容不得儿子的反抗。 陆简行的忤逆会让母亲肝肠寸断，会使她哭肿双眼。 陆雅无疑是喜爱自己儿子的，恨不得一切美好都属于陆简行。总觉得给再多也对陆简行有亏欠，她遗憾自己让儿子缺少了父爱，她一次一次确定儿子没有憎恶她的意思。 陆雅不像那些单亲带娃的母亲那般强势，温柔这个词与陆雅是沾边的。 她不开口与儿子抱怨自己的苦难，反而会心疼自己的孩子比别人家的孩子要更辛苦。 陆简行高三的时候，陆雅在孩子学校附近租了房子，方便孩子上下学吃饭。 独自带一个孩子十多年，陆雅的厨艺还是可以的。 她按照食谱为陆简行准备好三餐，尽自己所能为高三的儿子减少负担。 在陆雅看来，舒适的饭菜可以让人的心情感受到愉悦。 那会儿陪读的家长也不少，陆雅还认识了一些别的家长，她们会一起谈论给孩子烧什么菜吃，高三生应该吃什么，怎么均衡食谱之类的。 像油炸食物，绝对是是不会出现在食谱上的。 陆简行没有从陆雅身上学到温柔。 健康的食谱里有他的过敏物。 被陆雅当成挑食。 他应该跟她喜欢一样的食物，而她讨厌的食物，他都不能够喜欢。 不过在他进了医院之后，陆雅不执着于让他吃看不出食物原有模样的杏仁。 终于相信了他不是因为杏仁难吃而不吃。 其实死不了，也就那样。 可是母亲垂泪在他的病床边诉说着她的抱歉，她在陆简行出口前将一切的话都给说掉：“阿星，就是算讨厌妈妈也可以的，就算是恨我也是应该的。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道歉。 自责。 别人的父母是无法给孩子道歉的，护士看到都要说一句陆雅这个母亲真是跟其他的倔强不肯认错的父母不一样。羡慕陆简行可以有一个能够向自己的道歉的母亲，他们的父母总是无法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让父母低头是儿女成年之前很难做到的事情。 他们要保持大人的威严。 陆简行没有学到母亲身上的温柔，也没有学会低头。 子女会长成父母的模样，或者是跟父母完全相反的模样。 陆简行大抵是往母亲的反方向长了，他骨子里或许是叛逆的。 为什么接受梁瑜呢。 他想起陈卓的问题。 是梁瑜选择了喜欢他。 深秋的风吹来，梁瑜到底没有勉强陆简行要一个拥抱，她催促着男友快点回宿舍不要冻感冒了。 梁瑜接过陆简行手里提着的两杯饮料，从自己的兜里面拿出揣着的纯牛奶。 “喝点奶解解酒。”梁瑜说，“我捂过了，但是还是凉的，你拿回去放在热水里泡一下。” 应该在宿舍里就温热的，不过时间上是来不及的，换了衣服时间上也差不多。不过陆简行好像没有喝多少酒，她没有闻到味道，又或者是真的被深秋的冷风给吹散了。下楼的时候，她还担心陆简行喝多了酒，晚上睡不舒服。 梁瑜当然知道陆简行有分寸，不是会把自己喝得烂醉。但是总归是担心的，今天这样晚了他才从学校外头进来。 这不，牛奶还是派上了用场。 虽然她的一片热心，没能够感动这袋牛奶，但是简行拿回去泡一泡也是可以喝的。 她又叮嘱：“不要直接喝冰的，对胃不好。” 陆简行手掌将牛奶盖住，并不是冰冷的。 什么都要说两句，是把他当男友，还是当小孩。 “嗯。” 梁瑜有些不舍得：“快回去吧，快关门了。” 她说：“要是让你登记，我就罪大恶极了。” 陆简行微微启唇，笑意从鼻腔到眼睛，也落在梁瑜的眼中。 梁瑜空出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胸前。 分不清是心跳落了一拍，还是加速一次。 - “这么快回来了？” 李想添油加醋：“不先演一段梁祝。” 梁瑜伸手：“门票。” 李想惊叫：“眼睛这么尖，你的视力不止5.0吧。” 卫不凡已经来不及捂住李想的嘴，只能被子一盖。 “我都看见了，你们仨一个也没少。” 王沁岚说：“我跟她们不一样，我是想早日迎回酒酿汤圆。” 李想：“那你跑什么。” 王沁岚：“你叫我快跑啊。” 卫不凡：…… 阴恻恻的声音出现在卫不凡耳侧：“不凡。” ... 梁瑜最后得到了三次让室友带饭的机会。 也就是获得了至少一天，整天不下楼、三餐送嘴边的生活。 她说自己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李想嫌弃梁瑜没本事，确实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连个抱抱都没有。 显然，其他两人也是这样想的。 吃的都无法堵住王沁岚的嘴：“小鱼，你今天确实不行。” 卫不凡说：“换什么衣服，应该一下去就说自己冷。” 梁瑜：…… 你们怎么这么行呢。 “那是宿舍楼下，不是荒郊野岭。” 李想惊呆了：“小鱼！你思想……” 梁瑜打住李想的胡思乱想，她并没有什么跃进想法。 纯纯因为：“我说一句冷，他就可以让我马上回宿舍！” 其他人：…… 可悲、可叹 这就是事实。 确实是陆简行能说出口的话。 他就是这样的不解风情。 梁瑜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有舍有得，人知足常乐。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对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可爱的，就算是陆简行特别不解风情，梁瑜也不会觉得他傻，而是认为他真的跟别人不一样。 其实别人是什么模样的，梁瑜并不在意。 是不是真的跟别人不一样，也不是一定。 当梁瑜感慨陆简行的不同，不是真拿他跟别人的长处、短处比较了。 而是在形容在她的心底，陆简行与他人的不同。 是很私人的感知。 是形容词。 - 王沁岚的男朋友是湖大的大二学生，不是她吃上了嫩草，而是她对象复读了一年。 跟卫不凡的情况不同，王沁岚跟她对象不是高中就谈起来，是毕业后的小圈子聚会两个人才重新联络起来。 男生追的王沁岚。 当时，寝室里的人不是有对象，就是有目标，王沁岚跟风谈了。 所以，梁瑜是宿舍里面最后一个脱单的。 柳岩冬知道女友要去爬秦山，心思就热络起来。 毕业后的小圈子聚会就是他知道王沁岚单身后组织起来的，为的就是跟王沁岚重新联络上。 那次聚会特别顺利。 他不仅跟王沁岚重新联系上了，之后还追到了高中时期就喜欢的女生。 虽然不在一个学校，但是他们每周见面不难的，骑着自行车也是在半小时之内的距离，一开始要不是担心王沁岚觉得他太热情，柳岩冬每天都能去江大找王沁岚。 王沁岚答应当他女朋友那几天，柳岩冬觉得特别不真实。 从大二上到现在，两个人谈了也有一年。 室友听说柳岩冬跟女友一块儿出去是去秦山，就知道柳岩冬这回也没戏。他嘴上不说什么荤话，心里有计较着兄弟啥时候能开荤。 这个年纪的男生想到女生就想着那些事，念了大学以后，高中朦胧的好感逐渐消散，不是高中就不想那么一回事，而是当时的羞耻感是远强于如今的。 看着柳岩冬一门心思问爬山注意事项，室友好歹给了几个建议，柳岩冬还开心嘞，这还是他第一次跟女朋友一块出去旅行。在江城周边的半天、一日游不算在里头。 在江城的，那叫逛街。 柳岩冬也有那方面的心思，他也不是养胃，他跟女友是还没有到那一步的，岚岚对婚前性行为有排斥。 他理解女友的想法，但自己的生理反应他也控制不住，有时候还是挺想的。 “岚岚，礼拜五你们怎么过去高铁站？”柳岩冬打听女友的动向，知道王沁岚是坐地铁过去，就说自己到时候在寝室楼下等她。 周五出发，她们确实是要回宿舍拿东西再走的，宿舍楼离地铁口也近。打出租车不会比坐地铁更快一点，周五的城市交通总是令人失望的。 李想兔子吃了窝边草，跟自己班里的男生谈上了。 每次吵架的时候李想就后悔，要不是自己班上的，她跟余中阳早就掰了哪里能分分合合的。当初就是太上头了，竟然做出了跟自己班上男生恋爱的蠢事。 “……” 不吵架的时候，他们还是很黏糊的。 因为是一个班的，下课的时候余中阳都会等李想。至少有三分之一的课，李想余中阳的位置都是黏着的。 校园恋爱是被李想给谈明白了。 李想一个月生活费一千块，除了吃饭也不剩下什么钱，所以她一开始就给学生补课，补课说起来那几个小时，来回还有时间。 大一的时候李想没办法，远的便宜的她也得接，逐渐的课时费上来了，路程远的还给提价，比起大一的时候，好很多。不过钱赚多起来，李想也没攒下什么钱，她的消费水平也在提高。 大一的时候她都不会化妆，现在一支口红两三百块钱，一瓶香水要大几百。几乎每天李想都是要化妆的，习惯了化妆之后的自己，总觉得不涂点，气色就差。 李想个子不高，所以她就喜欢高个子，余中阳是班里个子最高的，接近一米九，李想踩着十厘米的厚跟鞋，跟余中阳也相差了一个头。 李想说她跟余中阳就是网上流行的最萌身高差。 一米六不到的李想，最看重余中阳的就是他的身高。余中阳家境普通，长相普通，眼睛还有点小，人虽然高但是瘦瘦的。 407其他人知道李想谈恋爱的那天，是打算减肥的王沁岚说起余中阳的腿没有自己胳膊粗。 梁瑜还附和了，说余中阳两条腿跟竹竿似的。也就卫不凡当时说了句人话，说起她高中的时候就发现男生的腿又直又细的很多。 或许是这句话给了李想勇气，她支支吾吾告诉大家一个秘密——— 余中阳是她男朋友，刚谈。 梁瑜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她跟斜对角的王沁岚四目相对，久久无言。 上实操课的时候，余中阳位置在王沁岚旁边，王沁岚跟梁瑜除了吐槽余中阳腿细，还说人家的腿毛多，用灌木丛形容，说要不是不太熟，她非要建议余中阳刮腿毛。 “......” 好了，再不是完全不熟了。 但是要怎么开口让李想传达这条建议呢。 她们保证她们只是嘴巴贱，不是人贱。 李想说自己是刚谈不久，担心分手了尴尬，要她们先保守秘密。 后来李想说，是担心那会儿不说，之后说了这件事太打脸。 尴尬自己一个人，不如大家一起尴尬。 当时如果她不自曝，就得加入那一次的吐槽…… 其他人表示她真的想太多，她们真的只是随口一提，之后的很长时间都不一定会提起那个人。怪不得那天余中阳的位置在王沁岚旁边，原来不是没了位置，是他想跟李想近一点。 总之，那天李想说了那件事，寝室氛围沉默了半天。 梁瑜很懂得抛弃室友之道，王沁岚接个电话的功夫，她就溜得没影。之前李想说她的占有欲可真强，梁瑜辩驳不是那样一回事，陆简行跟她不是一个专业的，到了大三两个人很少有在一栋楼上课的机会，用餐时间不见一面，那一个学校的恋爱就谈成异地恋了。 王沁岚说这也怪不得梁瑜，只怪他们学院不争气没有出一个陆简行，不然小鱼就不用这样奔波。 真正异地恋的卫不凡说：“你那是异地恋，我是什么？” 梁瑜算是撞到枪口上了，异地恋是真的有人在谈的。之后梁瑜没有再用过异地恋的比喻，但是还是常常往陆简行那边跑。 第72章 喜欢他啊 陈卓眼神示意，梁瑜抱着一册书小跑过来。 他说：“哪还有军训时清冷美人的模样。” 胖子酸道：“不热情怎么融化冰山，人家说恶人自有恶人磨，他们两个这算什么回事。” 两个人看着陆简行背影小声嘀咕着，陆简行没有跟他们一块走，他就站在人少的地方等着梁瑜跑过来。 陈卓摇头说陆简行不懂得怜香惜玉的，胖子则说陆简行知道在原地等着就算是好的。 胖子这样说是因为以前陆简行不等人梁瑜也追着跑。 梁瑜对陆简行这种明目张胆的喜欢，其实有时候挺让人羡慕的。 胖子说：“我恨我爸，因为我妈长得还可以。” 陈卓：…… 这就恨上了。 张望远说：“我也恨我爸。” “你跟着恨什么？” “今年f1总冠军是华国人。” 陈卓：“这我知道，这跟你爸有什么关系？” 胖子：“老大你这样太莫名其妙了吧，在恨些什么。” 恨自己没有天赋。 那不至于。 近七十年的历史上，今年第一次有国人拿到f1的赛事冠军，虽然是分冠。 很多年里他们国家连个有资格参加f1比赛的也没有。 世界一级方程式锦标赛每年就20名选手。 不能成为f1赛车手，最寻常不过。 “你到底在恨些什么？”胖子困惑。 张望远仰头看天：“望父成龙，四十多岁正是光耀门楣的好年纪。”国内对赛车并不关注，但在明逸拿到f1赛事分冠军后，网络上对方程式赛车的关注度空前。 在一些人刚拿到驾照的年纪，明逸拿到了f1分冠军。 谁不说一句那小子真强。 那男人真帅。 宇宙最强的十九岁。 其他人没想到张望远是恨自己的爹没有年少成名，陈卓说：“人家十九岁，你也不差才二十。” “你不懂。”张望远不仅仅羡慕明逸的年少成名，“你不懂方程式，不知道走上f1赛道，除了天赋除了努力，还有一样一样是必不可缺的 ——金钱 没有金钱堆砌的方程式梦想，都是幻想。” - 陆简行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猪耳罩，给梁瑜戴上。 简单的耳罩，却不简单。 善于言辞的梁瑜一下子都懵住了。 这是恋爱后，陆简行第一次给她送礼物诶！ “什么啊？”梁瑜看到耳罩是有卡通的，那一下子没注意是什么卡通形象，“你喜欢粉色吗？” 陆简行看着梁瑜：“有点傻。” 梁瑜当没听见似的用手去摸：“什么呀？” “小猪。” 梁瑜：“猪？” “嗯。” 梁瑜说：“好吧，现在我喜欢小猪了。” 陆简行猜得到梁瑜的下一句—— “你猜为什么？”“因为是你送的，爱屋及乌嘛。” 果不其然，一句话后面是程序化的另外两句。 没有意外，没有偏差。 梁瑜买烤红薯会偷偷吐槽价格贵，她说以前学校门口的小红薯很便宜的。 “那会儿我买两个……” 陆简行耳边没有了声音，侧过头看见梁瑜默默吃着红薯，她的话只讲到一半。 梁瑜一个烤红薯吃掉，晚饭都不一定能吃下去。 “两个？” “两个都没有现在一个贵。”梁瑜接话可快了，她看向陆简行，“原来我说的话，你都有在听啊。阿行～阿星～” 陆简行抬手，叶子在落在梁瑜头顶之前，被陆简行捏住。 梁瑜抬头看：“这棵树都秃顶了，还有这样不黄的叶子。” 陆简行手里的树叶自然被梁瑜拿过去，她说她要将这片叶子保存起来，没有意外的话这片叶子会被她做成标本。 陆简行不知道梁瑜看上这片叶子的什么，一片不应季的叶子，一片形状寻常的叶子。虽说不是应季的，但是树木身上总有一些迟钝的树叶，所以这片叶子没有多么与众不同，况且成为标本的话，跟当下是什么季节无关。 梁瑜完全可以等待一片更好的落叶或者是树叶。 等待本身就是一一件繁琐的事情，所以这片叶子就是最好的叶子，陆简行突然的想到了这样一回事。 两个人并肩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多是梁瑜在说话。梁瑜愿意多说一点话，人跟人之间无论是分享的那一个，还是倾听的那一个，交流多了就是一种联系。做着公众号，梁瑜都不需要特意去了解学校里的八卦，就可以有很多话可以讲，反正陆简行也不关心那些，学校里的其他人还是网上的其他人都是陌生人。 梁瑜不觉得自己有多强的讲故事的能力，只是知道的够多够杂，有的信息在接触的时候是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的，但当将一件事跟另外一件深层了解过的事或者是规律结合起来，就变得有意思许多。 在陆简行身旁，梁瑜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有话说，虽说两个人之间的话题多是梁瑜勾起，但他们就算是走在路上也有安静的时候。只是在接触的最初，会热闹一些，走着走着也会安静下来，然后在没有说话的时候，两人的手牵着。 在学校外面吃了黄焖鸡，他们就各自回了宿舍，梁瑜今天接了一个笔译的单子，是急单，虽然是一千多字，但对方是她的直接客户，得保证质量，1700字的摘要给了780元的价格，100块钱是加急费用，这种稿件400元每千字的。 她手里还有一单是客户两周后需要的培训课件，有两万多字，单价在300元。本来接了这个稿，梁瑜这个月都没打算接笔译稿。倒不是说她有钱不赚，而是人一天花太多的时间在工作上，铁人也受不了。梁瑜接笔译稿的事情不会专门给室友说，要是被寝室里的人知道她手头上有一个万字的培训稿，还接急单又得说她工作狂。 培训的课件梁瑜预估需要花费自己35-40个小时，要不是不想损失一个直接客户，梁瑜不会接那个急单的，梁瑜现在基本不做翻译机构的单子，翻译机构给她的价格只有一半，别说四百的单价就是两百的都给不了她。 过了六级后梁瑜也过了二级笔译，聊胜于无嘛。 培训的课件是礼拜六定下的，周日梁瑜一天就翻译了四千。 因为周五要出去玩，这礼拜梁瑜基本别想着出去逛街之类的，课堂、自习室、食堂还有宿舍。 每天梁瑜至少花三个小时在翻译上，这样紧赶慢赶着培训课件的进度完成了一半，公众号那篇双十一的阅读量也是破了五万。公众号每个月梁瑜每天能收到流量主的收益，每个月不太稳定，总的来说每个月在三千块钱以上。 跟真正的流量主比起来，梁瑜的收益不太可观，梁瑜将公众号当成一个输出的、分享的平台，有一份收入就已是不错。梁瑜觉得自己到底是一个俗人，不然也不会在自己的收益没有下降的时候，转战短视频。 如果单纯的只是热爱，在大多数感受到行业衰退的时候，梁瑜也应该坚持下去。而不是开始琢磨别的出路，向别的平台转移。 毕业后她的去处也不多，证券公司、银行之类的。 要是想去人行，她最好还是再念两年研究生。 以她的学历是有报考总行，像这样的单位有研究生的学历在升职上不说有优势，最起码不会被卡学历，但是如果是进公司的话，两年的工作经验会比念两年书更有用，毕竟有钱了也可以拿一个相关的非全日制研究生的文凭。 因为母亲的经历，梁瑜肯定自己是需要一份事业的，她还希望自己是能够留在大城市的。兜兜转转回到原点，会成为梁瑜的噩梦，随着年纪的增长她开始为母亲感受到遗憾。 梁瑜害怕成为母亲。 所以她不敢眷恋那点有限的亲情。 他们没有组成八人游，李想要给学生补课去不了秦山，李想不去自然就只剩下六个人。李想一开始差点把给学生补课的事情给忘了，周末去外地玩这件事情，这个学期都跟李想无缘，她现在每周六下午都要给一个初中生上两个小时的数学课，赚300块钱，其中40块钱是算给她的打车费用，李想权当自己时薪150，因为她骑电瓶车过去的。 李想说：“这个价格他们找别人也找得到，我担心我这次说有事情，下回他们就找别人了。而且还是女学生，我这次就不跟你们一块去。” 李想礼拜二就说起自己不去这件事，那会儿她们正好在看住宿。 要是李想一开始就说不去，这次的旅行不一定能这么顺就凑起来，这会儿人都通知到位了，几个人一想周末还是去秦山，再说去秦山的高铁票都买好了。 所以到了周五，他们一行五个人一块儿去了高铁站。 梁瑜坐在卫不凡、陆简行中间，她说要给那对异校情侣一点私人空间。 卫不凡：公共交通哪里来的私人空间 梁瑜：你想当那个电灯泡么 卫不凡：坐这里就不是灯泡了？ 两个人眉来眼去之间，卫不凡明白自己坐在这里确实谈不上灯泡，她在陆简行那是毫无存在感的。 成吧。 梁瑜没明白室友怎么一下子就认了输，陆简行上车后就闭眼休息，侧面的轮廓真是好看，睫毛很长，鼻子挺翘，他不是胡乱捏好的泥人而是被精雕细琢过。 他是她喜欢着的人。 她可以给他很多的喜欢，为他付出很多。 喜欢一个人，要让对方感受到真正的便利、好处，那才称得上喜欢的。那种因为喜欢产生的占有欲，超过了喜欢的付出的，是不会爱人的表现。 喜欢。 喜欢他。 第73章 没写完 梁瑜接到父亲的电话，问她下个礼拜回不回家。 下周末妹妹过十岁生日。 梁瑜跟自己的一双弟妹都不亲，虽然是同一个爹，但是不是同一个妈生的。弟弟妹妹是被爸妈带在身边的，而自弟弟出生后，梁瑜都是跟着奶奶的。 她跟弟弟妹妹的相处并不多，所以她不记得他们几岁。 时间过得真快，妹妹都要十岁了。 老家的年龄都是按照虚岁算的，所谓的十岁其实是九周岁。 男人的意思就是让梁瑜回去，不用她买什么，还给她报销车费。 当初女儿没有留在省内念书，梁智勇心里面是不高兴，但如今木已成舟，在他看来天大的隔阂也不存在。 梁智勇说：“妹妹想你这个姐姐了。” 是吗。 梁瑜知道是假的。 父亲的朋友圈有妹妹的照片。 【女儿六岁啦】 【小学生】 【女儿写的作文“我的爸爸”】 梁瑜小时候的字好看多了。 梁瑜小时候可爱多了。 梁瑜也六岁过。 “八百块。”梁瑜说，“来回的车费。” 父女之间没有多少的话要说，梁智勇挂了电话，梁瑜这边有一个转账提醒。 800元。 梁瑜立即点了接收，她没挣钱，就是路费。 一开始父亲组建家庭是为了多一个照顾她，以前梁瑜会以为梁智勇真的这样想过，只是人心易变，可现在她越发觉得父亲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那句话说不出口不是因为没有落实而是因为是一句谎话啊。 反盖手机去看窗外的风景，还未来得及看清，列车就进入隧道。实际上外面本就是漆黑一片，在隧道里也没有比在外头暗多少，所谓的风景要贴在窗户上，不然车窗里倒映着的是座位上的人。 梁瑜迷迷糊糊地，卫不凡低头玩着手机，余光瞥见陆简行抬手。陆简行将梁瑜往左边倾倒的头扶住，靠在他肩头。 卫不凡转头，愣了一下目光聚焦看着陆简行，陆简行什么也没有说，似乎是微微颔首了，卫不凡不确定，小鱼靠在陆简行的肩头显然是更合适的，不用跟靠在她肩头那样过分展现脖子的弯曲度。 还算他识趣。 卫不凡觉得自己是大惊小怪。 他们是情侣，难道陆简行能够跟对其他女生一样对小鱼么。 陆简行给出一个肩头给小鱼靠，理所应当。 在没有追到陆简行的时候，小鱼听不得宿舍里的人说陆简行的不好，当然陆简行除了不答应梁瑜追求外，也没有什么不好。可这一点在当时是最致命的，若不是梁瑜再三强调，407宿舍一定能够将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用得炉火纯青，绝对不会说陆简行半点好。 梁瑜喜欢陆简行这件事，信计院跟经管院都知道，至于其他的学院知不知道，卫不凡不确定，因为她不知道其他学院的事情…… 侠之大者：小鱼靠陆简行肩 想想想～：呦，真睡假睡 退堂鼓专家：呦，真睡假睡 侠之大者：真的 想想想～：还是没出息 退堂鼓专家：恋爱进程中的一大步 想想想～：你们这次出去怎么住的？ 侠之大者：我们三一间，他们三一间 想想想～：你纪律委员啊？ 想想想～：你们俩可以一间，小鱼你们不给她一个机会 侠之大者：他们才谈多久啊 退堂鼓专家：就是就是 想想想～：…… - 梦里人踩了空，梁瑜睁开了眼。 “小鱼？” 卫不凡听到梁瑜的声音，对上她睁大的双眼，满是茫然。 梁瑜似乎叫了谁的名字。 比起梁瑜沉默的男友，卫不凡更关心她一点：“做梦了？” 梁瑜眨了眨眼睛：“忘了。” 陆简行难得插嘴：“梦惊醒的瞬间一般会被记住。” 梁瑜抿了抿唇：“记得害怕，但不记得原因。可能是坐着睡不舒服，做梦了，应该快到了吧。” 梁瑜醒来的正是时候，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到站。 “这时候你应该抓住我的手。”梁瑜一只手牵起陆简行的手，尔后将另外一只手与他十指相扣，“这样我就不会害怕了。” 见证了全自动恋爱啊的卫不凡，想笑也要憋着。 李想群里说的事，确实应该征求一下小鱼意见，她看小鱼特别乐意占陆简行的便宜。 占便宜有时候不能够看表面，还得看人的心理。 梁瑜将自己摆在一个“赚到”的地位，有的事情确实要换个角度思考一下。 女友惊醒时的惊慌他看到，此时的明媚笑意陆简行也找不出虚假处。 一个会感受到害怕的梦。 一个噩梦而已。 陆简行的手指缓缓弯曲，视线落在紧密结合的手上。 男生的指节要比女生夸大，但不影响他的手指修长秀丽，定期修剪的指甲只留一点点白，陆简行没有洁癖只是更注重个人卫生，指甲的不洁净是陆简行不接受的。 互为初恋的两人，在这一段感情中，充当着完全不同的角色。从恋爱的起初，梁瑜就很主动，她的高兴很明显，失落也是，但更多时候梁瑜会收好自己的失落，退一步等待陆简行接受她的请求。 在与陆简行的接触中，梁瑜已经从问对方需要或者不需要，到询问a或b。 “你……笑了？” 梁瑜有点傻眼，不由张嘴，眨眼间陆简行的笑容没有消失。 陆简行说：“我不是面瘫。” 梁瑜必须说：“我知道。” 只是刚刚那刹那，跟之前的都不大一样。 她看过陆简行最多的是漫不经心，他对自身之外的事情只投注很少的在意。 梁瑜甚至有一种恍惚，似乎很久之前在很久以前。 陆简行的手机上收到消息—— 【笑起来真好看】 【亲一个.jpg】 他的女友，在身边，也需要当网友。 第74章 她嘴笨 秦山。 梁瑜半弯着腰。 秦山跟瑶山不是一个档次的。 寝室长居心何在！ 李想没有来或许是最正确的选择，她也有几千字的文稿没有翻译。 站在台阶平台上的梁瑜抬头，才发现陆简行并没有走远。梁瑜并不后悔这次的出行，也称得上是一种人生体验，并非是她没有爬过高山，只是人是不同的，时间是不一样的。第一次登高山的感触梁瑜其实能够想起，那时梁瑜想要踏遍祖国的大好河山。 “你怎么都不带喘的。”见陆简行面不改色，梁瑜抽纸巾擦了擦不确定是否存在的汗。这个季节爬山，越爬越热，不过外套是不敢脱的，风一吹就能让人冷静。 爬山的时候梁瑜跟在陆简行的身后，尽量跟上陆简行的步伐，有人在前面带路就跟跑八百米的时候有个领队一样，梁瑜跟着陆简行，将室友们甩在身后。 他们这队是绝对的第一名，甚至还抽空让人给他们拍照了。 陌生人帮忙拍照就不错了，梁瑜不指望拍出什么大片效果，结果意外的不错。 氛围感十足。 她都想磕了。 没有人说不能磕自己的西皮。 磕自己西皮的人，从某种程度上说就是天才。 梁瑜没有要求陆简行的朋友圈发自己，陆简行也没有发过，他们恋爱的事情并没有在陆简行的朋友圈留下过痕迹。 梁瑜发朋友圈前问陆简行，这张照片她能发朋友圈么？ 陆简行沉默的时间里，梁瑜想好了自己的退缩词，却听见陆简行说：“那是你朋友圈。” 如闻天籁。 - 山有风 天有雾 - 刷到梁瑜的朋友圈，李想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文案—— 而是被照片惊艳。 天上的云与雾，肉眼可见。 山上的风吹起的是少年的乌发。 并肩而立，肆意的风、肆意的年少。 有一种宿命感。 尔后看见文案，便自动补齐三个字 【我有你】。 “这官宣文案真好。”李想怀疑小鱼在去秦山前就把文案想好了，蓄谋已久，只欠东风。 梁瑜真是随便想到的，她哪里知道会有这样满意的照片。 李想问她难道没有好看的照片就不打算在朋友圈公开男朋友么。 这把梁瑜问到了。 梁瑜：“我都是要昭告天下的。” 买水回来的陆简行问：“什么昭告天下？” 梁瑜心虚挂掉电话。 小心翼翼地胆大包天：“跟你恋爱的事。” “那你得先出名。” “嗯？” 原来问题是出在她身上。 是她不够有名气。 梁瑜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 她明明是在尊重陆简行的意愿，之前室友指出他们恋爱中的问题，梁瑜却认为这不是什么问题，陆简行的朋友圈之前也很少发朋友圈。 有的人大事小事事无巨细都要发朋友圈，有的人就是不爱发朋友圈。 什么人都有。 梁瑜瞄了追来的男友一眼，决定还是算了。 她嘴笨，吃个哑巴亏。 梁瑜：“人怕出名，猪怕壮。” 陆简行：“是好事。” 梁瑜出名挺早的。 2014年冬，海城举办了全省的高中生辩论赛。 梁瑜拿了最佳辩手。 在公布结果之前，陆简行就知道，她会是最佳辩手。 海中与云德比赛的那天，陆简行在现场。 她巧言善辩，在揪出对手的逻辑漏洞，让正方陷入她的思路中。 “那个女生好厉害。” “完蛋，云德强得可怕。” 那会儿陆简行也应和了一句。 现在陆简行给女友的朋友圈点了个赞。 孟舒文看到了梁瑜发的朋友圈，长眼睛的都知道这是情侣合照，她是为数不多知道梁瑜没去京市念书的人。 到底是异国，她对梁瑜的感情状态，是不太了解的。孟舒文眼睛眨了又眨，才确定照片上的男人不是她见过的。 出国留学后，孟舒文与梁瑜见面的机会变少，圈子重合度低。 难得相聚，还是孟舒文提高中同学的现状。梁瑜人在国内，但生活在江城，基本没有同学在江城。反而是孟舒文，出国后还认识一些高中校友。 梁瑜的高中时代在落幕之时红火了一把，高三那年的暑假，孟舒文见证梁瑜成为话题的热门人物。时过境迁，那些事本应早已过去，孟舒文却想起当年的蜚语流言。好在那会儿已经毕业，不然梁瑜还真不一定能够承受住那些目光与议论。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太多的可能。 在那些蜚语流言中，孟舒文终于明确曾经的那些怪异感出自何处。 校园黄了一树一树的银杏，夜晚的灯光亮起，湖边的银杏便与漫画中一般。 孟舒文没有欣赏的雅兴，只想传送到梁瑜身边。 照片放大缩小好多回。 合照里的男人倒是挺俊的，下回见着梁瑜，梁瑜就不能够否认自己是颜控的事实。看脸这件事是很吃亏的，高中的时候孟舒文就觉得梁瑜是看上容铭川的那张脸。 有的人说有钱人家的孩子长得都不赖的，其实也是看基因的。 不然呢，那张荣耀云德的脸，最后不还不是有钱人家的。 容铭川的好看是客观的，可以说不喜欢这个类型的，却说不出一个不好看。当年那件事发生之后，依旧是有人蠢蠢欲动的，又不是所有人都需要攀上高枝，实际上大部分时候，他们那些人就是谁都瞧不上谁的。 山外山人外人天外天。 你有钱，我也有。 你家有权有势，我家也不赖。 所以。 比起爱人，他们从一开始就更懂得爱自己。 这种爱或许不是人们羡慕的“爱自己”，而是一种骨子里的“自负”，不过在同类人里，有的人遮掩得很好，在同类中掩盖这种“自负”也是一种本能。 所以在学生时代，因为一张脸爱上一个人，比任何时候都有可能。 或许早早接触到了“资源”“地位”带来的好处，但大部分还没有能够做到自如的操控。他们所拥有的是生而拥有的，而不是在借力之后获得新的。 也是在那个容铭川跌入谷底的假期，孟舒文明确了一件事，自己的朋友确实没有在喜欢容铭川。 在这之前孟舒文口头上反驳着其他人的话，心里面还是会有犹豫，倒不是觉得梁瑜欺骗自己，只是在想对方是不是爱不自知。在感情这件事情上，梁瑜或许是迟钝的，可孟舒文跟其他人一样在梁瑜的行动上看到她对容铭川的不一样。 那些行动最后只归于跟班二字，当容铭川从高端坠落，梁瑜与他之间的联系自然断开。孟舒文想着这也寻常，梁瑜并没有一个好的出身，纵然她跟着容铭川也无法给对方一个好的助力，梁瑜的选择是那样的无足轻重，所以一些人对梁瑜的指责，都是无端的。 合照里的人不是路人甲乙丙，过去的那些人才是小鱼人生的甲乙丙。 第75章 他压力大 其他四人陆续到了平台。 梁瑜扶着陆简行的手，站着等他们。 自立自强的梁瑜，背包到了陆简行背上。 背上一个包，右肩上又挂着一个，本不太雅观的举动，因为是陆简行倒也不显得如何，连高低肩都不带有的。 王沁岚指挥柳岩冬给她们三个女生合照。 背影要有，正面也得有。 晚上的住宿定在了山上，看一场日落再看一场日出。 这个季节的日出会被云雾遮挡，但来都来了，就把日落日出一块儿看了。 要是再早两个月，在户外住帐篷等待日出也是很好的，这个季节山顶的户外就太冷了，他们也没有必要去吃那份苦。 陆简行拿着手机也拍了几张。 卫不凡记得梁瑜的男朋友朋友圈没什么记录的照片。 柳岩冬加上陆简行微信，卫不凡、王沁岚也没有加。说是校友，但称不上同学也不是一个社团的，虽然梁瑜跟陆简行谈上，那也跟她们这几个舍友没有什么关系。 不照片记录的人，瞧上去比她的男友还自觉。 收到女友的目光，卫不凡的男友后知后觉打开自己的手机相机。 不过照片拍两张就够了，他亡羊补牢拍的那两张都被卫不凡给删掉。 王沁岚的双肩包上挂着的是情侣布艺小玩偶，两个人的双肩包是同款的。梁瑜跟陆简行就是各用各的，梁瑜的双肩包上没有什么饰品。 陆简行把梁瑜的背包还给她，梁瑜接过还不忘说一句自己的男朋友真帅。 吃过晚饭天早就黑下来，几个人穿着外套在酒店三楼的天台打牌。 陆简行打牌，梁瑜就坐在他边上。 梁瑜说自己一打牌就头晕，被人调侃说真是好学生。 她顺势下坡说自己是很努力才考上江大的。 另外两个人的男友：…… 他们也挺努力的，但是没能考上江大。 陆简行看了女友一眼，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直到其他两个女孩大笑，梁瑜才跟着笑，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要赔罪。 柳岩冬接过王沁岚递过来的啤酒，冰冷的啤酒下肚迟疑道：“是我抱歉，还是梁瑜啊？” 王沁岚偷笑：“白开水不花钱，啤酒要钱的，当然梁瑜。” 梁瑜抿嘴要笑不笑，对上陆简行揶揄的眼神，忍不住笑意捂住半边脸蛋盯着陆简行偷笑。 他低头就可以碰到她的额头。 笑着又不忘低声说，你真好看。 好看么。 陆简行移开了视线，将手里的那副牌洗了洗。 柳岩冬：“好像洗过牌？” “忘了。” 洗的太清的牌，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个烂牌。 没有什么炸弹。 有的就是连对，卫不凡把牌一盖让男朋友打，人家的可能有连对，她的就厉害了缺牌的。 没有一张七。 至于三四五六，又没有组个三连对。 这手牌挨到一次头，那也是给下家打牌的料。 - 梁智勇给小女儿在酒店里办生日。 现在的小孩子都流行这样子过。 女儿同学的那些家长年纪比他小一轮的都有，那些人还真是会养孩子，幼儿园开始小孩子的生日就要妈妈带着社交，要邀请朋友去吃汉堡、披萨，去儿童乐园。 梁瑜没想到家里条件算不上好，妹妹的生日是摆在酒店里过的。 她还以为以他们家那条件，结婚都得摆在家里面呢。 那几百块钱还真收对了，不过小寿星应该没有像梁智勇口中那样想她。 小姑娘自己的朋友可以凑满一个圆桌。 牙齿还在换牙期。 为了过生日穿上了公主裙，又穿着厚厚的裤子。 脸上还化了妆。 梁瑜给男友说 ——现在的小朋友过生日花样真多 ——感觉妹妹朋友比我还多 陆简行回复很快 ——什么时候回来 ——吃饭没 梁瑜回复 ——想你 ——晚上回 ——还没 陆简行问 ——几点 梁瑜答 ——接我？ ——十点到江城东 陆简行说 ——嗯 梁瑜跟亲戚坐一桌，小时候过年梁瑜要跟着奶奶走亲戚。后来有了弟弟妹妹，家里面的孩子多了，别人家没有这样多孩子的，梁瑜连红包的省了。 几个姑姑本来是蛮喜欢梁瑜的，不过高考的时候梁瑜一点不听家里面的话，她们就说这个女孩子也是歪的，她们也担心梁瑜跑太远。 一起吃个饭，也要跟梁瑜说远嫁的坏处。 说她现在也是大三，可以考虑找对象，不过外地人还是不要找，说找男人还是找本地人好。 梁瑜默默说一句：“在江城，江城才是本地。” 小姑姑扯了扯嘴角语重心长：“家里人是不会害你的，讲出来也是过来人心里话，都是为你好。”她又对着大姑姑说，“现在的小孩子，跟我们那会儿不一样，都是这样的。我家里那个也是这样，说什么都是有道理的，我们根本是讲不过她们的。” 梁瑜一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小姑姑的女儿比他还大一岁，去年中专毕业现在在市里的妇保院当护士，现在没来就是因为要上班。 表姐当了护士，早晚的事，初中毕业去念卫校的时候，梁瑜就知道表姐要当护士。 小姑姑说着不要远嫁，当年就是出去打工，抱着孩子回家的，听奶奶说那会儿都想把小姑姑腿打断。梁瑜心想着小姑姑确实是过来人，不过没瞧出来她哪里讲不过别人就是。 “是这样说，现在的女孩子跟我们那时候不一样，我们那时候哪里有她们这样好的日子过。” “小鱼，你要晓得钱不好赚，不要乱花钱。”他们看到梁瑜的次数少，话题一次一次绕着梁瑜转，“我跟你小姑姑都感觉，几个姊妹里头日子还有得熬的就是你爸，你英姐姐当了护士，你小姑现在都潇洒的。我现在要担心的就是一个儿子的讨媳妇，我跟你姑父好两年前就把东西备好，现在你哥哥老婆也谈好了，以后的事情都是他自己的事情……” 回家一趟，梁瑜又把家里头的事情知道了个透。 她三个姑姑三张嘴，性子不一样讲话的套路倒是差不了多少，都是姊妹到底是相像的。 梁瑜张口就来：“那我等下问下我爸，什么时候帮我准备。” 三个姑姑：…… 有你什么事情。 你要讨老婆？ 梁瑜问小姑：“姑姑，你去年给张英买的房子花了多少钱？” 张英到妇保院上班，梁晓美就给女儿买了套电梯房，为的就是女儿不要租房子。也是担心自己女儿，睡到别人屋子里面去。 梁晓美这些年在厂里面上班也是攒下来一些钱的，为了给女儿买房子她把公积金全部取出来，现在每个月要给女儿还房贷。 “付了20万，现在每个月还1400块钱。”梁晓美没有注意到姐姐的脸色，说起买房子梁晓美还是高兴的，还好去年买了，就过了一年房子一平就涨了一两千块钱，算下来一套70平的房子今年比去年要贵十几万。 梁大美差点翻个白眼，这个天哪里是现在说的，要说的这样清楚，侄女去跟弟弟要房子再怎么说，养女儿要养出仇来不成。 梁瑜是一个会争道理的，念了大学是会读书，但是孝顺不孝顺，就不好说。 弟弟家里的情况跟小妹不一样：“不一样的，你小姑就一个女儿，你爸有三个孩子，除了你，还有你一双弟弟妹妹，他压力大。” 第76章 无用 梁瑜笑笑，他们也就不说。 无趣，或者无法达到目的。 跟聪明人在一起能变聪明，跟眼界低的人纠缠就会烂在一亩三分地里。 她们不是烂人，可梁瑜害怕自己烂掉，无法自洽的状态，是烂掉的。 梁瑜同样不想与这些人争辩，心里面不认同、不舒服肯定是有的，可根深蒂固的观念难以拔除，而她与他们的关系也并未紧密到他们的观念能决定她的人生。 跟他们争执到头破血流，都是无用功。 梁瑜也不愿意在家里面多待，人好了伤疤忘了疼，一点温情就可以把人的思维弄得混乱，尔后是追悔莫及。梁瑜不想自己因为家中的一点温情，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出来。 梁智勇见大女儿回来给小女儿过生日，脸上也带了一个笑。面对自己的大女儿，他平日里想起来是带了些陌生的，真说起话来，梁智勇又有了当爹的“本事”。 比起对女儿不闻不问的前妻，梁智勇自认女儿跟自己更亲近些。 考上重点大学，也就是考上的当时风光一些，再之后谁管你考上了哪里。周边的人，已经提起来儿女多争气，给闺女念大学的梁智勇还成了宠爱女儿的典范。 这年头有书读总是要给孩子念的，那些不给儿女念大学的，很多时候不是不给念，而是儿女的成绩不够上公办大学。家中子女考上重本还不给念的，实际上十分稀少。家里头条件真的到了那地步，高中也念不下来。 妻子说起过女孩子念那么多书没有多少用，听到这话的时候梁智勇下意识摇了摇头。 念书，可太有用。 第一次婚姻的失败，不能说没有前妻念书太多的缘故。 那个人跟他的生活距离太远，到了后来那段感情早已面目全非。 婚姻走到后来，歇斯底里、鸡飞狗跳。 人跟人之间一起走过的路，是缘分，而他与余柔溪是孽缘，强求来的没有好结果。起初梁智勇是真的想过对梁瑜千倍万倍的好，又当爸又当妈的要余柔溪在梁瑜的生命里没有痕迹。可……余柔溪不后悔。 余柔溪可以放弃女儿一次，就可以抛下第二次第三次。 梁瑜无意去听，谁家某某毕业后挣了多少钱，给家里交了多少钱，又有谁多懂事在家里面烧菜做饭洗衣服照顾家里人……比较会给人带来紧迫感。 那并不是一种很好的体验。 唱给妹妹的生日快乐歌，梁瑜在人群里浑水摸鱼，有比着高低较着劲的小学生，梁瑜这个做姐姐的无需发力。 梁瑜发觉在这里她没有独特性，没有必要性。 因为梁智勇的一句话回来的她，浪费了独一无二的一天。 对弟弟妹妹梁瑜没有多少喜爱，同样的没有嫉妒、厌恶可言。在不懂是非的时候，她耳边的一切告诉她，这样糟糕处境的造成者是余柔溪。梁瑜只能够自认倒霉，她是一个不幸运的小孩，这跟其他小孩无关。 用了晚饭梁瑜就往回赶，陆简行在车站等她。 出了地铁站，风冷冰冰压上脸颊。 梁瑜的手塞到陆简行的口袋里面。 梁瑜难得话少，陆简行也没有开口，两个人竟也安静回了学校。 陆简行回宿舍的时候回头看了梁瑜两次，她就站在那里看着他背影，第一回还未反应过来，第二回直接扬手与他分别。两个宿舍楼都不远，被她这样一搞显得是多么重大的离别。 临近阳历年底，梁瑜忙碌着准备着双旦，元旦、圣诞，这样的节日是接单子的好时候，转化率高推广费也高，这个月除了老客的单子，梁瑜不接笔译单子，除了学习外的时间，主要还是花在文稿、视频上。 跟男友的见面时间缩短，陆简行参加了一个机器人大赛，两个人的相处的时间大大缩短。陆简行吃个食堂的功夫都没有，梁瑜就在外面寻私房菜馆为陆简行带两个菜。总是吃外卖不健康，私房菜馆价格也没有贵到离谱，当然是外卖的几倍，但到底是看得见的干净，也没有那么重口味。 一直很少“冒泡”的余女士，问起梁瑜是恋爱了么。 梁瑜发的那条朋友圈屏蔽掉梁智勇，没有屏蔽母亲。 倒不是余柔溪不像一个长辈，而是她已经大三，本来就可以谈恋爱。梁瑜透露自己出去玩是跟室友一块的，余柔溪沉默了一会儿，或许是委婉并不能够表露她的本意，她索性说要戴套。说完梁瑜都安静了一会儿，其实给妹妹过完生日回校的那天，梁瑜的包里是放着的。 她的暗示，陆简行没有听懂。 在余柔溪看来女儿还小，只是那条朋友圈让她意识到，小鱼已经是成人。 其实多年前带孩子时的情绪，余柔溪已经记不清，人首先会忘记的就是那种痛苦。当初的困境在某些时刻，余柔溪绝望过，因为一切都是无望的。小孩子还不会控制自己的一切，想吃就要叫，想醒就会闹，尿湿了会哭……根本没有任何的规律，而她是一个母亲，她得承担起一个养孩子的义务。 日积月累的是一种烦躁，可是情绪上又会去喜欢这样一个孩子。后来，怎么就不喜欢了呢。 倒不是孩子做错了些什么，只是余柔溪的处境并没有因为孩子大几个月好一点，她一点一点的失去了自己。 所以，她逃了。 已经那样痛苦，却无法去责怪谁，似乎任何一个人做的事都要比她多。 要她怎么办呢。 对女儿她应该心有愧疚的，可余柔溪确实无法跟女儿长期相处，可以给予金钱给予方向，却无法构建亲密关系。 余柔溪想，选择逃离，就注定了她跟女儿，无法像其他母女一般的。 听着小鱼说起恋爱这回事，余柔溪更近地察觉，女儿长大了。 她说她喜欢那个男生，说那是一个很好的人。 明明自己没有问什么，女儿就开始为那个男生说话，余柔溪竟也感受到一丝失落。原来哪怕对女儿的人生参与这么少的自己，也会因为孩子的长大感受到失落。 第77章 没救 冬至夜。 冻耳朵。 老家的冬至吃汤圆，嗑瓜子。 到了江城，没有这样的讲究，在外头“饺子”成了冬至的象征。 年轻人搓一顿火锅也是寻常。 “冬至”是聚餐的一个由头。 从工作室出来，两个年轻人躲进一家街边小吃店里，要了两碗水饺。 一份干的一份带汤的。 陆简行他们小组的工作室离学校不远，只是那一条路晚上总是寂静的。 路灯不亮，很凉。 风吹去，沉重的影子缓慢晃悠。 过了冬至省赛就开始，其实一切都准备就绪，陆简行来工作室不仅是为了比赛，比赛是阶段性的，赢得胜利那是灿烂瞬间。更重要的是，露脸后随之而来的机会，也要有抓住的本事。 一个比赛的胜利，算不上什么的。 失败，也不代表什么。 水饺店的老板，花样百出，还有全家福饺子。 十个饺子有五种口味。 简直了…… 梁瑜点了一份全家福的汤水饺，陆简行一份最寻常的猪肉蘸饺。 王沁岚电话过来让梁瑜带份夜宵回去，寝室里的人等她投喂。 梁瑜就在饺子店，说给她们带一份水饺回去，至于口味，室友倒是不挑食，梁瑜多要了一份全家福水饺。 “水饺肯定是不够的，吃到嘴巴里，她们到时候觉得寡淡无味。”梁瑜思量着，“我得给她们带点重口味的东西回去。” 梁瑜也不需要陆简行提出什么建设性意见，她继续说着：“鸡骨架、烤串、狼牙土豆……等下回去的时候看看有什么再给她们带一点，要是没有也就算，这么晚吃点饺子还养胃，那些吃下去还睡不着。” 陆简行听着，买不买其他的食物，梁瑜都是有道理的。 梁瑜沾了点调料，皱起眉头：“这醋真够酸的。” 她诧异：“你不觉得？” “我沾得少。” 梁瑜的不信写在脸上。 然后陆简行在梁瑜的视线下真的就沾了一点点调料。 梁瑜抿嘴—— 明明刚才不是这样的。 又思考—— 难道是记错了？ 陆简行看着梁瑜说服自己的模样，浅浅笑着又突然停止。 梁瑜总是说喜欢他，陆简行却不知道梁瑜是喜欢自己哪一点。 一见钟情？ 在梁瑜的印象中，哪一次才是他的初次见面呢？ 起初，梁瑜一的一句喜欢，陆简行辗转难眠，恋爱的开始陆简行便问梁瑜为什么总说喜欢，梁瑜说，喜欢就是要说出来啊。 她担心道：“是不是觉得我太投机取巧？虽然一个‘喜欢’轻飘飘的，但我只是觉得说出来会好一些，这不会让我偷懒的。” 陆简行倒是想在梁瑜面前装作经验丰富的模样，偏偏梁瑜直白到他没了别的什么办法。 如她所言，她没有偷懒。 没有因为一句又一句的喜欢，就什么也不去做。 她以一副不需要回报的模样投入这场感情中，她顺着他的时间、他的脾气、他的口味。陆简行都无法在梁瑜的那些付出里挑出错处来，梁瑜表现出一副天生会爱人的模样。 被梁瑜看在眼中，似乎也被她放在心上。 一句喜欢在陆简行的嗓子眼转了许多圈。 这三个字，在短暂的恋爱里，还是太沉重。 对陆简行来说，任何一个承诺都是一种负担。 梁瑜对着饺子许愿：“希望男朋友今天多喜欢我一点。” 那句说不出来的喜欢立即有了台阶：“我喜欢你。” 那双狡黠的眼，呆滞住了。 梁瑜迟疑眨了眨眼睛。 追了两年才追上的人，在她跟饺子许愿的时候，说喜欢她。 “我……”梁瑜说，“我原谅这么酸的醋了！” 饺子几乎浸在调料里。 她咬了口，轮到陆简行问：“不是说酸吗？” 酸，当然酸。 但是梁瑜不知道自己刚刚应该有什么样的表情。 回到宿舍梁瑜就跟室友分享今天被说喜欢的自己，李想反问：“不喜欢你，难道是被你感动的？不跟别人谈偏偏答应你。” 见梁瑜的模样，李想沉默了—— 看起来梁瑜真的觉得是自己的坚持感动了上苍。 李想吼：“你还真感动上了？” 梁瑜觉得室友是不懂，说出来的喜欢才是喜欢，恋爱的最初陆简行可没有说过喜欢，只是给她的穷追不舍一个名分。 “我没感动，我都是自愿的。” 王沁岚听得直摇头：没救。 恋爱脑是没有救。 - 唐成功还是很不解：“梁瑜你怎么就来了江城。” 说好的非京市不可呢。 “我说不小心点错了，你信么？” “你换种说法，我可能会信。”唐成功说，“我在你眼里是傻子，你也要尊重一下我。” 梁瑜耸肩，微微歪了一下脑袋：“嗯。” “大小姐！” 梁瑜摆手：“得了吧，这称呼。你真糊涂喽。” 唐成功只是想让梁瑜稍微感受到一丝歉意。 差点忘了，梁瑜就不是那种人。 太久没见，现在又记起来。 “你变化还蛮大。” “变好看了？” 梁瑜这样问，唐成功就说是。 “还有点说不上来。” 梁瑜笑：“偷感减轻。”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唐成功不确定。 梁瑜高中的时候偷感很重吗？ 没有吧。 要是梁瑜偷感重，他俩不狼狈为奸。 “……”“你没有偷感。” 梁瑜瞥了一眼建议道：“你语气不要这样僵硬。” “真没有。”唐成功自然许多。 他说梁瑜最大的变化是那副长在她脸上的眼镜弄丢了，说着女大十八变的俗套话。 梁瑜警惕道：“我可是有对象的。” 脸皮超厚的唐成功也有一时语塞：…… “我跟你。”唐成功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梁瑜，“明明是我要担心自己被你觊觎。” 梁瑜毫不客气：“我现在想想我还是喜欢聪明的。” “我笨？” “我笨！” 梁瑜笑笑。 脾气温柔，伤害满分。 唐成功也不是过去的唐成功，不会一蹦三尺高。 谈起变化，唐成功也当仁不让。 穿着一身浅色，充满了少年气。 这样的浅色在秋冬的暗色里，很亮目。 北方出生的唐成功是个高个子，个头拔高不少的他，成了衣架子。 梁瑜说：“他刚拿到了省奖。” 唐成功对梁瑜的男友有些好奇，难得来一回江城，想见一见。 第78章 她懂暗恋吗 梁瑜说男友是江城人，唐成功意外竟然是外地人。 恋爱是恋爱，结婚是结婚，只是梁瑜说起来的时候那样甜蜜，唐成功先入为主以为梁瑜的男友不是海城的也会跟海城很近。 而不是江城。 “我差点以为你是找好了结婚对象。” 梁瑜愣了一下。 “顺其自然的事。”梁瑜说，“哪有人一恋爱就想到结婚。” 是啊，哪有一恋爱就想到结婚。 唐成功发觉自己才是那个莫名其妙的人。 他不好说是梁瑜说得太认真。 可，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谁不是认真的。 “好多人不谈外地的。”唐成功说，“怕伤心。” 梁瑜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没有考虑那么多，喜欢就喜欢，没来得及考虑他是哪里人。” 唐成功更好奇。 让梁瑜来不及考虑的喜欢。 他说：“我请你们吃饭。” “还能让你请？我是东道主。” 唐成功眨了眨眼，觉得不对。 有便宜梁瑜都不占。 真古怪。 唐成功穿太干净，学校周边吃饭的地，梁瑜都不好带他去。 请人吃一次饭，根本没有吃上江城菜。 梁瑜再三强调两个人要保持距离感，别害得她对象有误会。虽然两人清清白白，许久未见面本就不如高中时期的亲近，可梁瑜还是多了一嘴。 唐成功不懂就问，不是说吃醋也是小情趣。 梁瑜叹气说是自己没出息，男朋友是她追到手的：“我可不能犯一点错，要是他不吃醋伤心的是我，要是他喜欢我吃醋了我也心疼的。” 唐成功：？？ 算他多嘴。 梁瑜花言巧语的功夫是没有变的。 以前花样是多，但没有现在肉麻的。 “唐成功，高中朋友。”梁瑜向男友介绍，“他来江城顺便找我玩，知道我谈对象就想看看你，合理怀疑要不是为了八卦，他来江城都想不起我这个老朋友。” 听见梁瑜的唧唧歪歪，唐成功摸了摸鼻子。 梁瑜还真猜对。 他就是带着这份好奇来的。 这两年他与梁瑜的联系断断续续并不是很多，或者说是越来越少，在彼此适应大学生活后，过去的那些人逐渐淡去，他们就是这样自然淡去的关系。 不是一个性别，不在一座城市，两个人之间的交流本就很有限。 唐成功的生活不在网上，大多数的时间他的生活在线下，他们那些人是活在真实世界里的，比起网络虚拟，他们那些人在生活里一样能够感受到“虚拟”生活。 “陆简行，梁瑜男友。” 不用梁瑜开口，陆简行便做起自我介绍，没有因为梁瑜的话语冷落一旁的唐成功。 唐成功的出现并未给陆简行造成危机感，两人因为梁瑜有了见面机会，互相并没有多少话能说。更有可能的是，一次性的见面。 菜单是给唐成功的，梁瑜告诉唐成功不用考虑他们，点他想要的。梁瑜当然不是完全迁就唐成功，他们俩人吃的，她会做好选择。 唐成功看出来。 分餐。 真是客气。 他好歹是梁瑜高中时期的绯闻男友，竟是这样的待遇。 梁瑜要跟他分餐。 梁瑜男友不把他当作威胁。 别说成就感，他简直没有存在感。 梁瑜不知道唐成功的想法，不然绝对不许他如此妄自菲薄，毕竟能直接问陆简行—— 她追了你多久。 这都叫没有存在感，什么叫有存在感。 梁瑜抢答：“明着暗着喜欢两年。” 唐成功：“！”他光是听梁瑜说男朋友是她追来的，不晓得梁瑜这样有毅力。眼前这个人是哪里让梁瑜这样执着，是那句聪明么。 “真有意思。”唐成功看向陆简行，像要从他身上得到答案。男生一个鼻子一双眼两只耳朵一张嘴的，没有比别人多出一个脑袋或者有三头六臂，身上扫过去也不显得富贵，他半开玩笑问，“她懂暗恋吗？” 陆简行的手心被挠了挠，梁瑜对上唐成功的目光：“管我明恋暗恋，现在也跟喜欢的人谈上了。” 陆简行想到梁瑜是懂暗恋的。 不过，她的喜欢明目张胆了些。 唐成功不是特意来江城寻梁瑜的，两个人的关系在这几年里逐渐变淡，要说起话来，不免提起了高中的人与事。 “梁瑜，你跟容卓霄这几年有联系没。”唐成功是没有容卓霄联系方式的，他站在川哥这边，注定与容卓霄水火不容的。 梁瑜却是不同。 梁瑜迟疑：“谁？” “哦哦，没有什么联系。” 唐成功顿了顿，没等到梁瑜主动询问起川哥。 说来也是，唐成功自己这些年跟容铭川也没有多少联系，梁瑜问起他也答不出个一二三出来，只不过唐成功依旧觉得对方是他高中生涯里浓墨重彩所在。 也应该是他与梁瑜的应该提起的人。 如今唐成功不再是谁的跟班，但他也不会否认那样一段过去。 唐成功习惯坦坦荡荡，不能说出口的事并不多，不能够原谅的人很少。有什么样的情绪，在当时发挥掉，过去就能够过去。再见到梁瑜，他却发觉很多话无从说起，很多事情不知从哪里开始探究。 玩笑话，无法消除时光带来的隔阂。 “黎清月要订婚了。”唐成功说。 梁瑜意外：“还没订婚？” 唐成功一下子没有明白梁瑜的意思。 她说：“好像很久以前听过。”具体是什么时候梁瑜都有些记不清。 梁瑜不好只跟唐成功说高中的人跟事，那都是陆简行不清楚的，她说高中的那些人自己都很少有联系，随口一提问陆简行跟高中同学有联系吗。 “不多。”陆简行答。 他没有要提起过去的意思。 其实梁瑜也没有提起过去的想法，与唐成功重逢，梁瑜意识到那些旧的人与事，她并没有很愿意提及。一方面是顾虑桌上的陆简行，另外一方面是明显不是一个圈子的生活，在离开云德之后就不属于她。 如果不是学校，一些人梁瑜是无法接触到的。 高中那些同学似乎都太有本事。 听梁瑜说很久以前听过，唐成功不以为然：“以前肯定是假的。” 他也是才听说黎清月要订婚的事情：“你不会以为黎清月跟容卓宵在一起吧！” 容卓霄。 梁瑜真的很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上次听见还是前桌（邓擎）提起的，那会儿这个名字也是跟黎清月一块儿出现。 第79章 梁瑜 恋爱了 梁瑜没懂：“你这是什么表情。” “只是意外。”唐成功问，“你到了江城是谁也不联系了？” “说跟高中同学联系不多是不是假的？其实你谁也没联系！” 梁瑜先是跟男友说自己的人缘可没有那么差，又回答唐成功：“孟舒文、邓擎我都有联系啊。” “那就没有人给你说过？” 他不是稳重的性子，他脱口而出，惊讶于她真的不清楚黎清月的状况。 说完，唐成功抿了抿嘴说：“其实我也是才听说，梁瑜，你在江城不太关心这些事不知道也正常。” 梁瑜嗯了一声：“也不是一个班的。” 陆简行浅尝了一口橙汁：不是一个班的，毕业几年后还值得老朋友这样惊讶？ 这位不是一个班的同学，多少有些不一般。 唐成功感慨世事无常，当时他们以为黎清月能够跟容铭川走到一起去，在高三的暑假更多人认为黎清月会跟容卓霄在一起。 两三年，谈起来不是多久远的事，一切都发生变化。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流动着变化着。 梁瑜留了长发，皮肤白皙，没有镜片笼罩的眼睛灵动，唐成功感受到陌生。他熟悉的梁瑜……不像现在这样擅长笑。 跟现在比起来，那时候梁瑜的表情都有些粗糙。 笑可以是夸张的，生气也是。 如果没有见过从前的梁瑜，他会感觉到梁瑜的笑容真诚完美，此时感受到的却是陌生。比尚未重逢的时候，有更多的陌生感。 他认识的，与眼前这个梁瑜，不同。 去了解一个大学生的家境，对唐成功来说并不是很难。与梁瑜见面后，他去查了陆简行的情况。 陆简行竟然不是一个有钱人。 梁瑜明着暗着追了陆简行两年。 无论是哪一点，都足够唐成功震惊。 两点结合在一起，更令人不可思议。 但凡是答应了陆简行两年的追求，或是陆简行是一个有钱人，唐成功都能够说服自己理解，可……偏偏就是梁瑜追了家境普通的陆简行两年。 差不多可以说是一见钟情。 真稀奇。 所以，梁瑜到底在想什么？ 苏欣悦知道唐成功去江城会见梁瑜的。 其实唐成功是一个很善良的人，所以他的世界才会非黑即白的。 高中的时候唐成功是梁瑜的朋友，所以不怎么待见她，哪怕他们两个没有多少交集。 大学之后两个人的关系有所改善，唐成功知道苏欣悦对自己一直抱有善意，对他一直有好的看法后，也逐渐改变了对苏欣悦的看法。唐成功当初对苏欣悦避之不及是因为容铭川，了解到苏欣悦这个人的内心，也是因为容铭川。 苏欣悦没有因为容铭川身份的转变，就对容铭川落井下石，而是站在容铭川身边支持、鼓励。虽然此前苏欣悦的一些做法让唐成功莫名的尴尬，但是在那之后，唐成功渐渐接受了苏欣悦的做法。 苏欣悦为人做事有一套属于她自己的逻辑，她的善良容易被人误解。她或许会做错事情，但是那绝对不是因为她不安好心，而是有时候她也没有那样聪明。 所以有时候，苏欣悦会好心办坏事。 唐成功觉得那都不是什么大事，都是可以摆平的事情。越是了解苏欣悦，越是不会觉得对方的行为不可理解。 苏欣悦推开包厢门，唐成功手撑着桌面，人已经喝多。边上已经喝趴下几个，站起来给苏欣悦招手的正是给她打电话那人：“他真喝多，要不是拦着还得喝，诺，那几个都是他喝趴下的。我还要带两个人回去，多管不过来一个。” “我没喝多。”唐成功的目光并不聚焦，他知道自己在哪里，知道苏欣悦来了，还说了朋友一句怎么叫女孩子来这里。 “她知道你住哪里。” “我也知道自己住哪。” 苏欣悦柔声道：“还站得起来么？” 唐成功没有去抓苏欣悦伸出来的的手，而是手撑着桌面缓缓站起来，一字一句：“可以。” 唐成功比苏欣悦高上许多，哪怕是手撑着桌面弯着腰，苏欣悦也需要仰头看。喝了酒的唐成功很乖的，不会发酒疯，苏欣悦说什么都能得到一个回应。 她松了一口气：“那好，现在我带你回家。” 回家。 唐成功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苏欣悦，酒精麻痹着人的反应，他眨了眨眼，想起女孩子一个人在这样子的场所回去不安全，说了一声好。 “下次你不要来。”唐成功不忘自己的初衷，“不安全。” 苏欣悦说：“你喝醉了我怎么会不来，到时候你怎么回去。酒鬼回去更不安全。” 唐成功想起过去的一点事，颇为赞同点头：“喝醉了，是不安全。” 苏欣悦以为唐成功是听劝，问他有没有不舒服。 而不是去问他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喝酒对唐成功来说是一件小事，比起这一点唐成功的身体感受更重要。 唐成功能够听到别人说话，能够意识到面前的人是谁，但不是每一句听到的话他都会第一时间理解，他的脑袋里有他的思想：“梁瑜。” 苏欣悦以为自己听错了。 “梁瑜，怎么了？”她听到自己问。 唐成功说：“梁瑜，恋爱了。” 苏欣悦不清楚，梁瑜恋爱为何能够影响到唐成功。高中时期，他们确实是好友不错，但也只是朋友。 唐成功跟梁瑜没有朋友之外的情谊，而剩下的那点友谊，也被梁瑜的爱慕虚荣消磨。是的，苏欣悦无比庆幸梁瑜的爱慕虚荣，若不是这样梁瑜真的不至于成为一个令人讨厌的人。 可是梁瑜就是在贪慕虚荣中跟富贵的生活渐行渐远，按理说梁瑜这样子目标明确的人，总不会过多糟糕的日子。她在其他人尚且懵懂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心理压力站在了虚伪的角色上。 可梁瑜缺少一些运气。 她的好运在高中将要结束的时候用光。 “嗯。”苏欣悦克制住内心的疑惑与紧张，她那双杏眼在垂眸的时候惹人怜爱，平直注视时又是纯真无邪，“大三了，恋爱很正常。她恋爱对象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第80章 算了 听到苏欣悦温柔的询问。 唐成功脑海里浮现梁瑜男友的模样。 “她真没眼光。” 喝多了的声音像哭腔。 “是个丑八怪？” 唐成功没有了反应，没有再接话。 苏欣悦语气里有些惋惜叹了一口气：“情人眼里出西施。” 很久，唐成功才反应过来。 久到他已经躺在床上身边已经没有人。 “是个帅哥。” “但是穷鬼。” 情人眼里出西施是可以，但是出不了富豪。 人都会变得，或许梁瑜也变了。 但是她过去做的选择，是已经发生的。 - 应言是梁瑜不敢抓紧的稻草。 怕他溜走。 又怕扯断。 那么多的情绪因为他。 看不惯他的弱小，见不得他的坚强，在年幼时期对这样一个相似的小孩，小梁瑜嫌弃他丢人恨他不争气又与他紧紧相依。 再后来呢。 中学时期的梁瑜思维里带着怨恨，憎恨世界上的所有，她恨雨天湿漉漉的恨阴天没有阳光恨晴天高悬的太阳。 世界这么大，却没有什么是属于梁瑜的，被母亲抛弃的她继续被父亲抛弃掉。她是被母亲丢下的小孩，她是父亲失去尊严的存在，是奶奶的累赘。 乖巧的或者是不乖巧的她，人群中或者是独行的她…… 初中的梁瑜并不独行，她与她憎恶的应言形影不离。 他们总是一起。 意识到自己喜欢应言。 是梁瑜放弃的那天。 其实应该更早意识到的，在对方成为真少爷以后，自己还心存愧疚的时候。 认为彼此理应在一起的理由，就是双方的家境，所以在清楚应言的家境时，她应该只有害怕才对。 可那个时候的梁瑜，只有害怕么？ 如今的梁瑜已经无法想起那时候所有的情绪，或许是害怕占了上风的，可那会儿的害怕仅仅是担心对方的报复么。 应该不是的。 梁瑜想起过去的事，竟然无法入睡。白天，她甚至想要追问，问与容卓霄有关的一切。可知道又能怎么样呢，那是容卓霄啊，不是应言。 梁瑜看出来唐成功装出来的亲近里的厌恶，虽然不清楚自己又做错了什么，让自己曾经的朋友如此反感，但是梁瑜没有维护的意思。唐成功在她的朋友里其实不是不重要，正是因为这样子，所以在体会到背叛感的时候，她连疑问都不想说出口。 会有误会么？ 或许吧。 可是误会是因为她的不解释嘛。 应当不是的。 真想问一句容卓霄，那样唐成功那个傻瓜，可能就无法装模作样。 可是唐成功当朋友的时候也是很护短的，他也没有再做错什么，选择江城的时候她也选择了跟云德的一切告别，就当唐成功是告别中的一员。 让梁瑜挠心抓肺的还是容卓霄的事，夜寂静漆黑，她想知道容卓霄的事。 其实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知道也不能够怎么样的。 梁瑜，梁瑜。 为什么非要去知道那个早就不是一个世界人的事情。 为什么非得。 那个人曾是应言啊。 那个人曾是应言。 应言。 是灰扑扑世界里曾暗藏过的璀璨光芒。 算了。 没有人愿意照耀灰扑扑的世界，路灯也不想照在臭水沟里。 直到眼睛传来疼意，太阳穴也带着一抽一抽的疼，她早应该困了，梁瑜早就应该睡去。可是想起许久没有想起的那个人，想到那个人。 梁瑜真的知道了，自己喜欢过应言的。 不是因为佣人的孩子天生一对才有的占有欲。 而是喜欢。 笨拙的不够聪明的情窦初开的少女，自作聪明掩盖住那汹涌无际的情绪。 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大抵是之前又或者是此刻。 算了。 现在的她知道如何喜欢一个人。 过去的就是过去了。 - 一觉睡醒梁瑜发了高烧。 迷迷糊糊是陆简行将梁瑜塞进出租车，送人去了医院。 晚上没有睡好，梁瑜吃了退烧药就睡过去。 护士看陆简行去贴梁瑜的温度，笑着跟陆简行说有温度计。 到底是尚且年轻，护士眼见着男生显露的尴尬。 也不是见不得小年轻亲热，就是难得见着对眼睛这样好的情侣，她自来熟多说了一句，这会儿男生去拿温度计，反而护士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多余。 卫不凡回家过元旦，另外两个人出门跟男朋友约会，以至于没人发现梁瑜的不对劲，陆简行告诉宿管阿姨自己女朋友感冒了人不舒服在床上，他得把人送医院，阿姨见小伙子端正又看了他的学生证，让人在外面等着自己把女生送下楼，说着戴着口罩上去的。 梁瑜人不胖但也有一米七的个，宿管阿姨把人从四楼扶下来，人都出汗了。人一到，俊小伙本想把人背背上的，或许是担心女生不舒服，把人抱走了。 看到这一幕，宿管阿姨知道现在年轻人口中的男友力。 梁瑜醒来的时候烧已经退下去过一次，眼皮有些重，刚睁眼的时候还有些糊涂自己这是在哪里。 不由她多想，她边上的病床上坐着人。 这是在医院。 梁瑜有了些印象，是陆简行抱她来的。 她这个发热不会传染人吧？ 想着给陆简行发消息问句他戴没戴口罩，梁瑜没摸到手机。 好在陆简行很快就出现了。 不过，他没有戴口罩。 梁瑜提起这件事，陆简行说了句：“看来是不发热了，还想到别的。” 梁瑜听到滴的一声。 梁瑜：？ 人家的男朋友是贴贴的。 他怎么这么科学。 对着她的脑门就是一枪。 虽然是温度计。 陆简行对梁瑜哀怨的眼神视而不见，梁瑜便笑着说自己的男朋友真聪明，好多人有仪器都不知道用，说那些人都是傻瓜。 之前调侃陆简行的护士正好听见梁瑜的马屁。 咬住下唇才没笑出声。 小姑娘完全不知道。 她的马屁正好拍在马腿上。 她的男朋友耳朵后面都都红了。 “38.5，还是有点热。”陆简行的语气倒是镇定。 梁瑜扶着脑袋。 陆简行问：“怎么了？” 他见着梁瑜眯开一只眼睛，气虚道：“脑袋晕。” —— 小鱼才不是因为身份登对才喜欢应言，她是因为喜欢应言才会不停找不会失去的理由，寻找稳固的关系啊！ 第81章 我想睡他 a大。 “ben，你没有喜欢的姑娘吗？” “没有。” “果然呢。”男人惊叹，“如果一颗心不为另一颗跳动，这个世界不觉得太糟糕。” 他早就知道ben是一个不为他人心动的人，可是人的一颗心怎么会不存在过为他人跳动的时候，男人捂住自己的胸口：“总是一个人跳动，会感到疲惫。” “那应该去医院。”容颜俊美的男人，吐出无情的话来。 没有表情的时候ben整个人看着都不易接近，一种属于东方美人的贵气与神秘，为他减少了许多麻烦。这样的男人其实是个香饽饽，不过名校的学生每一个都傲气十足，在被拒绝后就不会再纠缠。 他很好，但他\/她难道差么？ ben与其他人的关系没有特别的亲密，所以还没有太多人深陷。男人觉得ben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种危险，他的洁身自好足够令人产生太多并不美好的想法。 人总是这样的，希望纯洁被污染，又觉得肮脏值得拯救。 破坏欲。 救世主。 人就是这样的单调，对美好的事物充满了破坏欲，对恶劣的一切想要当救世主。 男人好心相劝：“ben，去试一试，多处几个，省得以后被骗倾家荡产。” 他出自真心。 十九二十的年纪，还是正好的时光：“我有一个妹妹，今年在念大一。” “你可不是一个好哥哥。” “他只会觉得我在为她谋福利，ben你可能不知道多少人为你着迷。” “他们为很多人着迷。” “你不能太有占有欲，不给任何回应的时候，还要求他人眼中只有你一个。你知道的，没有人能够做到这样。”男人摆手，“实际上，我妹妹真的不错，她高中只谈过一次恋爱，那个男生伤透了她的心，如果是你，她立即可以从悲伤中走出来。” 东方美人说自己不是疗伤的圣药，更重要的是他没有当他人救世主的爱好。 男人不可置信，他说ben看上去就是一个圣父。 他说他能够在深渊上开出花。 安东尼认识ben两年，眼见着对方就要因为学业足够优秀提前学习博士课程后，整个人都模模糊糊的，他想不能够让ben在一条上走下去，他完全错过了沿途的风景。他们这些人的学术研究并不耽搁风花雪月，可是ben这个人把那些适合风花雪月的场景做成了真正的竞技。 像骑术，眼见着对方从普通的水平，成为他们之中的佼佼者。 如今在学业上ben更是要甩他一大截，上帝，他可是ben的学长。 安东尼还是不死心：“ben,你在你们国家是不是喜欢过哪个女生？” 安东尼跟人打赌，ben动过心的。 前两年的冬假ben都没有回国，而今年却在考试结束后就买了回程的机票。 他的异常，让安东尼跟人打了一个赌，赌注有点大。 输了的话安东尼这一个月的假期都不会好过的。 赢了的话他可以谈一次轰轰烈烈的爱。 “我回家看我的父母。” 安东尼摇头：“再想一想，或许是你太迟钝，或许是你不明……” “够了安东尼愿赌服输，不要在这里引导ben说出你想要的答案。你这样的行为，是输不起。” 赢家笑得灿烂：“安东尼，你为了不输，连ben迟钝的话都可以说出口。” - 因为梁瑜的一场发热，他们在一起后的第一个元旦没有能够浪漫度过。 说不遗憾，那肯定是假的。 梁瑜的计划是在外面跨年的，因为一场发热，计划泡汤。 陆简行没办法总是陪着梁瑜的，他在省赛拿奖后，还得在元旦之后去一次京市。梁瑜这个时候倒是后悔起来自己没有挂个名，本来可以跟男朋友去京市的。 其他人笑话她想着美，怀疑她是想粘着男朋友还是想蹭个奖。 梁瑜假装受了天大的委屈，说自己肯定是想陪着男朋友的。 王沁岚说陆简行还真是个潜力股，说到潜力股卫不凡就有话要说，潜力股有什么意思啊，坐享其成才是王道。 梁瑜说：“靠着脸坐享其成肯定是要牺牲什么的，天底下或许是有那样的美事，但就是因为少才成了美事。他们想要年轻漂亮的脸蛋，我也喜欢年轻好看的。” 卫不凡觉得像梁瑜这样的锲而不舍与温柔体贴，就是去贴那些年轻好看的也可以贴到坐享其成那块去。说实话梁瑜是她现实里接触到的最好的女生，跟梁瑜站到一块，她们宿舍有时候也成为氛围感美女了。 就是这样的梁瑜，追求者本该不知凡几。 偏偏摆出一副非陆简行不可的模样。 卫不凡对婚姻、爱情抱着悲观的想法，在她看来长久的爱同一个人，不被新鲜事物吸引本就是不可能的。只是这样的话她也不会对着室友说出口，这种话说出来多少有些扫兴，看法归看法，不应该去指点或者诅咒其他人的人生。 当初梁瑜一头热的时候，卫不凡也是盼她能够得偿所愿的。 只是，有时又想到梁瑜应该有更好的选择。 梁瑜像是能够看透她的想法，她不责怪她的阴暗，而是坦然又真诚：“喜欢不是称上选好坏，喜欢就是喜欢。” 这个重一点，那个轻一点。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 夜谈的时候梁瑜说希望被自己喜欢着的人能够开心。 她说因为他的存在为她带来许多喜悦。 王沁岚默默吐槽说梁瑜的喜欢简直有点像颜控的追星，不像是女朋友。 梁瑜立即反驳：“不是的，我想睡他。” 其他三人：…… 卫不凡咽了咽口水：“你这算不算生理性喜欢。” 王沁岚不想参与这个话题里面，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李想为梁瑜竖起大拇指：“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这个话题不好深究，梁瑜也没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多说，毕竟说多了就显示她心急。 李想没放过梁瑜，她想起梁瑜的元旦计划：“你本来是打算在阳历年的第一天睡了我们学校的高岭之花。” 梁瑜眨了眨眼睛。 王沁岚反应过来梁瑜的跨年计划……是这样的有颜色。 梁瑜后悔自己的快人快语，这话怎么就这样说出口，虽然说是很有说服力，但是也太不适宜。她溜走洗漱，只求室友放过自己。 慌忙之中不忘给陆简行发消息关心对方是不是到京市。 第82章 京市，下雪了 陆简行拍了京大的夜。 京市，下雪了。 梁瑜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去京大找人。 最后谁也没有找到。 空荡荡的。 好像是梦，又好像不是。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没有给男朋友发晚安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间有点早，梁瑜没有立即给陆简行发消息，担心消息提示的声音吵到对方。平时还好，那微弱的声响，可陆简行现在在外地本来就有些人生地不熟的，可能睡眠质量也不好。 她是睡好了，却不能因此去打扰陆简行。 梁瑜躲在被窝里想稿子，不能打扰男友的时候，梁瑜习惯了见缝插针的努力。其实也不累，日积月累的她也做了很多的事情，梁瑜太不想要回到老家，所以有时候会努力过头。 念大学的两三年，家里面原谅了她的志愿报得这样远，她与父亲、奶奶的关系像也是缓和。 其实是越来越远。 只是遥远的距离，足够梁瑜去平静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陷入不被爱的漩涡中。 撞过南墙，也该改一改。 过去的梁瑜不懂得的，现在的她有在懂。 在追逐陆简行的时候，梁瑜清楚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被喜欢的人若是没有感受到的好的喜欢，怎么称作喜欢呢。 报考江城有后悔么。 回到了那个时候梁瑜还是会这样做，所以称不上后悔与否。 不过，她其实去过京市。 什么人梁瑜也没有见，只是看一眼她设想中的未来。 至于设想中的那个人，梁瑜知道自己是见不着的，容卓霄选择出国留学追随着黎清月的脚步。那会儿梁瑜是这样认为的，她以为回到容家的容卓霄，会跟黎清月有情人终成眷属。 至于她本来就没有资格站在容卓霄的身边，因为反正无法再跟容卓霄有交集，所以稍微安慰一下容铭川也没关系，因为安慰过容铭川，所以更加没有了站在容卓霄身边的机会。 梁瑜突然想起容铭川问的那句后悔是什么意思。 那个时候……在她不知道问题指向的时候她表现出来的什么？ 梁瑜知道自己大抵是迷茫看着容铭川，直到对方不再需要一个答案。 很快的容铭川会不需要一个答案。 似乎她的回答在容铭川那里总是不重要的。 一直都是那样。 要梁瑜现在去探究后悔与否，她只觉得都是不再重要的事，已然发生的往往无法挽回。特别是过去了这样久的事，再去想就有些庸人自扰的嫌疑。 梁瑜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以前的事，因为那会儿的她总是……总显得有些愚笨。她年少的时候做出过许多，不能够回忆的蠢事。 那都是过去的事。 梁瑜不想再做过去的自己，所以她很少提及过去的事情。 她的当下被许多事情填充着，就算是什么事都不用去做，梁瑜也不会闲的没事去跟人说往事。 梁瑜不提竟也没有什么人来问，她才发现一个人的过去，并没有多么引人关注。室友不会因为她不提起高中，而跟她远离。 过去的回忆，还是眼下的生活，从来是后者更重要的。 听到室友起床的闹钟，梁瑜才坐起身子，几乎跟室友同步的洗漱穿衣，赶上早上的第一节课。 新的一天，开始了。 梁瑜给陆简行发消息是她穿得厚实的模样，她说自己保暖到位。 绝对不让对方担心。 李想无意瞄到一眼：“他有说担心吗？” 梁瑜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卫不凡已经懂了梁瑜的逻辑：“她那叫提前谋划，高瞻远瞩、未雨绸缪，主要为了没有后顾之忧。” 李想、王沁岚：…… 这是被洗脑了还是没洗脑成功？ 梁瑜恋爱很会自己满足，也不用陆简行付出相同多，她愿意喜欢多一点陆简行就可以少一点，总的来说还是很完满的。 恋爱这件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梁瑜没意见并且乐在其中，其他人能做什么。 陆简行回了两个字【听课】 梁瑜回了一个乖巧的表情包【有幸比老师早到】 - 京市。 陆简行赢了一场比赛。 手机里有几条未读消息。 来自梁瑜。 拿起手机正准备滑开，便有人说：“江大，大三？” 陆简行看了眼说话的人，京大那个蹭学分的富家公子哥。 在队伍里主要的定位是出钱的。 “我有个同学也在江大念大三。” “江大学生很多。”陆简行实话实说。 傅峥没再说什么，江大确实有很多学生，陆简行赢了他多看了一眼而已，也没有别的意思。 “峥哥，哪个同学，前女友？” 问话的被傅峥拍了拍脑袋：“去，没谈。” 傅峥没谈，陆简行谈了的。 陆简行默默打开手机，把女友的语音转化为文字。 看了一眼聊天框。 他从包里翻出蓝牙耳机。 梁瑜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因为胜利老师要请大家吃羊肉火锅，陆简行给梁瑜说了这件事。不过一分钟，梁瑜的语音电话就打过来了。 她的言语里是对他得奖的喜悦。 陆简行听着梁瑜的赞美，她有些浮夸。 队友叫了陆简行两声没人应就知道是陆简行戴着耳机跟女友打电话呢。 陆简行这恋爱谈得明白么，打电话就光听女朋友一个人说话？ 认真又是认真的，别人说话都听不见，就全神贯注听梁瑜讲话。 干嘛呢这是。 上演最佳听众啊？ “弟妹，小陆被我们带走吃饭了，我们再不叫他，他得一个人在这里挨饿。跟你打电话，哎呦喂，根本听不到别人声音。” “我俩都叫他了，别看他不说话，其实老认真听你讲话。小陆就是比较内向，他很在意你的。” 梁瑜的笑声传到陆简行的耳朵里，像是被挠了耳朵，陆简行用手去抓耳朵。 到底没将耳机拿下来。 学长们以为他是不让人说给梁瑜听，还瞎凑热闹，教育陆简行谈对象不好端架子的，他们明明说的都是实话嘛。 “饿了？”梁瑜问。 陆简行说还好。 她又问他到哪里了，外面冷不冷。 陆简行逐渐平静，梁瑜没问他是不是真的没听见师哥说话。 外头的风一吹，更静了。 第83章 可是，凭什么 黎清月倒是不知道自己跟容卓霄这样有缘分。 坐同一趟班机回国。 冬假有一个月，第一年的冬假黎清月约过容卓霄，当然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 应言不会拒绝的事，容卓霄不会答应。 容卓霄的拒绝，总能够让黎清月从旁人眼中的暧昧里清醒过来。 那年容卓霄拿了省状元，黎清月以为对方要去京市......没想到容卓宵跟她一样来了a国。 差点，黎清月还以为自己跟容卓霄就这样定下来。 应言成了容卓霄。 黎清月能够接受自己的未婚夫是他。 不过，她有点想多了。 容卓宵跟她的联系根本不紧密，她与容卓宵的亲密关系只存在于高中校友的“据说”中。 在其他人都以为应言喜欢她的时候，黎清月不能够丢这份脸。这两年黎清月没有出面澄清过那些事，至于容卓宵那边，她不清楚是没人去问还是他含糊其辞。 “卓宵。” 容卓宵看了一眼黎清月：“我习惯别人叫我全名，或者ben。” 黎清月说：“你可真不给面子，好歹也是你绯闻女友。” “现在还有这样的传闻？”容卓宵浅浅蹙眉，“我不知道这样一回事。” 果然，容卓霄是不晓得。 在a大确实没有什么与他们俩人有关的传闻，他们两人的关系存在高中同学之间，而因为一些原因，容卓霄面前不太会出现去求证的人。 “说笑的。”黎清月看着容卓霄问，“那年为什么来a国？” 容卓霄似乎想了想，坦然道：“家里安排。” 原来是家里安排，害她自作多情。 两年前，黎清月产生过容卓霄喜欢自己的错觉。在容卓霄还是应言的时候，黎清月享受着应言的“纯情”与“古板”。 她说：“你变得很不一样。” 容卓霄：“是啊。” 他承认自己的变化，跟过去相比，几乎找不到什么相似点。回到容家后，容卓霄竟比过去更努力，容卓霄不想父母感觉到失望。 差距要加倍的弥补，原来在学习之外还有那么多的东西要学，别说是精通，就连上手也有难度。容卓霄学会沉默，言语很轻易可以暴露他的无知，明明回到了自己的家，但在最初的日子里，他的生活充满了困窘。 一切都应了梁瑜的话，他哪里可以跟容铭川比。 吵架的最初，容卓霄当然是生气的，他们是那么久的朋友，梁瑜重色轻友到了那一步。梁瑜说出口的话，狠狠伤害他，他在梁瑜那里真的就不值一文。 比起高中，他的长相比过去更有攻击性，过去的年少稚气逐渐褪色，这张脸俊朗得更为明目张胆，光看颜值，容卓霄比过去更引人注目。 “之前谢谢你。” 对着现在的容卓霄，黎清月无法像几年前那样说出请他帮忙的话。 当时，黎清月害怕在所有人面前丢光了脸面，请求容卓霄不要说出不喜欢她的话来。黎清月实在是不想要输，连眼泪都用上了。 说起之前的事，黎清月的脸上还有些发热，到底是难为情的：“那时候我太想要面子，谢谢你维护我的尊严。或许对你来说，那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但对那时的我来说，帮了我大忙。” 只是不去回应，对容卓霄来说不是一件复杂的事，甚至不需要去说谎。在当时容卓霄其实没有应下黎清月的话，他没有给出的承诺让黎清月不安了一段时日，直到听说容卓霄出国的消息。 黎清月不由想，容卓霄是喜欢自己。 她向容卓霄伸出橄榄枝，对方不带接的。 黎清月说到过去不由剖析自己的内心：“其实那年我并不是跟容铭川赌气，我当时是喜欢你的。现在不说以后可能是没有机会，你是应言的时候我应该就喜欢你，但我很俗气。”黎清月见容卓霄没有介意她提起过去才接着说，“所以后来我是真的有想跟你在一起的，当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跟我试一试。” 为什么呢。 容卓霄捏紧手指。 容卓霄说：“跟其他人说的那样，我念书念傻了，怪我是不解风情的书呆子。” 黎清月的眼里氤氲着泪水，容卓霄的话给她留了面子又使她内心酸涩。当然的她没有说出来的那样喜欢，只是在复盘中，在得不到的时间里，反复提纯了自己喜欢，因为未曾得到所以一直都是珍馐。 黎清月：“这次回国是相亲的，家里面着急把我推销出去。” 他们这些人这个年纪开始相亲也正常，容卓霄没有接过这个话，只是浅浅嗯了一声。 黎清月戴上眼罩闭眼，她在指望、期待什么。 希望容卓霄再好心一次么。 过去被她瞧不上的应言，如今成了她能够得到的最好的选择，说选择也不太对，容卓霄不在她选择范围内，所以说是指望，指望的是他的心软。 心软如容卓霄，也不会糊涂搭上自己的一生。 其实，在梁瑜说他喜欢黎清月的时候，容卓宵有过糊涂、模糊。 梁瑜说的话，容卓宵会去求证。 在这之前，他不明确。 欣赏黎清月的是梁瑜，梁瑜不仅欣赏还羡慕，羡慕黎清月的开朗明媚、落落大方。 那年，他们坐在小区楼下的路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梁瑜说着拯救世界的大事，她说她看着天边的云彩总会想到自己会成为拯救世界的高中生，她问应言有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梁瑜的白日梦充满了正义，拯救世界的正义。 所以她会为自己不是一个磊落光明的人而难过，应言就好奇梁瑜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可是黎清月根本不像梁瑜说的那样好。 黎清月也有属于她自己的烦恼。 容卓霄恍惚，原来他曾有一个那样关系亲近的异性朋友。友谊不都是平淡无波的，也曾在他的心底掀起过惊涛骇浪。 人都会长大，人都会走远。 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梁瑜崇拜的是容铭川，梁瑜心疼的也是容铭川？ 容卓霄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的位置，感触着心跳，平稳寻常，那些陈年的不忿早已归于平淡。 比起不忿，更多的是不解。 第84章 做她的最佳友人 他熟悉她的脆弱，他看破她的善良。 他承受她的脾气，他纵容她的恶意。 他愿意做她的最佳友人。 应言以为，他跟梁瑜是没有血缘的亲人。 容卓霄知道，没有血缘的就不是亲人。 没有血缘牵连的关系，十几年也摧枯拉朽。 现在，无所谓。 梁瑜重色轻友无所谓。 梁瑜不道歉也无所谓。 他需要她每个节日的问候，他需要她的早安晚安，他需要她对他笑对他发脾气。 容卓霄也没有想要两个人的关系再回从前，但他们毕竟是认识了十余年的人，怎么可以连一个正经的告别都没有。 他要在她的通讯录里当活化石，也好过现在这样。 不想起这个人的时候还好。 还好他很少有时间想起过去，更是不会去想梁瑜。 一想起，总是被牵扯着拉回从前。 突然，他发现这一次真的没有台阶可以下。 他需要她的联系方式，不联系也行。 容卓霄不以为这是一种不舍，只认为应该如此。 他们本就不应该分别，哪怕本不该相识。 这一次吵架的时间长了一点。 他也有错。 这么久不联系就是他的错。 黎阳问妹妹：“怎么跟容卓霄一块？” 黎清月不再含糊其辞：“凑巧碰到，我跟他没有什么联系。” “我知道。” 换做黎清月哑言：“哥，你知道他没喜欢过我？” 黎清月想要找地缝钻进去，她不确定自己以前在哥哥面前装过多少次相。 黎阳当时就跟父母说过人家应言不喜欢他们的宝贝女儿，他们就是不信，那他有什么法子。当时要是应言喜欢黎清月，他哪里那样轻巧放过对方，要知道那会儿应言还不是容卓霄。 黎阳奇怪：“我那会问的可都是你喜欢哪个，没说哪个喜欢你。” “应言又没有受虐倾向。”虽说黎阳觉得对方骨子里还是一个穷小子，但那也是一个有点骨气的穷小子，“他因你受人霸凌，他要能喜欢你，他就是有病。” 黎清月反驳：“我没有！” 她虽然有欺负应言，但那也只是占点小便宜，才没有让人家去欺负应言：“我那会儿是去跟他交朋友的，哪里有霸凌他！我最多是主动了一些，可能是有点坏，觉得他好玩有趣，但没有到霸凌的程度……” “最多是打破了他平静的生活。” 黎阳笑了笑：“算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人家也没跟你计较，可能就是跟你说的那样。” 什么叫可能。 黎清月感受到心慌：“哥，你说一下原因。” “我也是随便说说，事情都过去了。”黎阳想着过去的事确实没有什么好提起的，只是今天看到妹妹跟容卓霄从一个通道出来随口问了一句，既然两人的感情没有发展，那么他的认知确实没有错。 那怪不得她的。 黎清月想。 黎清月没有回海城而是来京市不是来找亲哥的，而是有朋友要订婚，她回来参加订婚仪式。等吃过订婚宴再回海城，碰见容卓霄是意外也只是一个小插曲。她这次冬假回来，就是相看人家的，父母觉得她应该定下来，给了她自由恋爱的时间，她既然没有谈上，那就由他们为她选定知根知底的人选。 婚姻本就是利益的纠缠让一棵大树与另外一棵有缠连。 小儿子回国，许珺心情好。大儿子容韫泽哪里都好，就是与他们不亲近，当时也是他们对儿子的要求过高，导致八面玲珑的容韫泽与他们有了距离感。 那种距离不是说有仇的，而是很难将儿子当作一个孩子，一开始许珺还满意于儿子的优秀，逐渐的就体会出来不对味。有了一个处处优秀的大儿子，许珺对被错抱的小儿子，更希望他与自己亲近一些，不像韫泽，哪里都不需要他们当父母的操心。 大儿子知道小儿子回国特意回家住，许珺更是满意，看到兄友弟恭的画面。当时送小儿子出国的提议，是大儿子出的，许珺还担心大儿子与小儿子处不和睦。其实想一想就知道，容韫泽是为弟弟规划前程。 容卓霄在家用了早餐要出门，容韫泽让司机送他，多关心一句弟弟去哪里。 “京大。” 当初容卓霄要是不出国，大抵就是在京大念书，容韫泽说：“去找朋友？” 毕业后，容卓霄与梁瑜连个共同好友都没有。 “嗯。”容卓霄出门就给高中的班主任打了电话，班主任还记得这个省状元，他的教书生涯里或许还会出现省状元，但没有人能跟容卓霄一样给他留下无法磨灭的记忆。 听应言问起梁瑜的去向，班主任也想起了那个女同学，那个告状的女学生。戴着圆圆的眼镜，很可爱的一个女生。就是她给他告状，说有人欺负他班里的学生。他问了一句为什么告到他这里，女孩说因为知道他会帮忙的，她说他救过她。 那之后他去了解梁瑜，才发现那真是一个聪明的女孩。 没有他当初的举手之劳，梁瑜也能够自己走出来的，她不仅自己走出来还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同学。家境普通的学生在云德确实容易受到欺负，一个人的软弱容易激起其他人的恶意，而弱小之人的挣扎，也会成为上位者眼中的趣味。 “她成绩也很好，去了江大。” 容卓霄低头，他看见手指在抖，手机屏幕亮着，他还没倒好时差。 司机听说要去机场，给大少爷发了一条消息。 容卓霄接到了大哥的电话：“卓霄，听司机说你去机场？” “嗯，我过两天就回来。” “跟妈说没。” “我现在说。” “什么事这么急？” “嗯。” 许珺回家就问大儿子知不知道卓霄去江城见谁：“你说，弟弟是不是谈对象了？” “两年。” 许珺懂了儿子的意思，不管什么对象，两年黄花菜都凉了。 “会不会是网上认识的。”许珺有些担心，“你弟弟之前没谈过，出国两年也没听说有处对象。网上认识的，感觉不靠谱。” 容韫泽说：“妈如果你问弟弟，他会回答的。” 许珺：“那不行，我问不好。” 容韫泽不接话。 —— 本来想让这个最佳友人再次出场就争当后爸的，没想到他成为更新唯一受益者，提前出场了 第85章 他的故乡 近乡情怯。 用在一个人身上，却最合适。 两年过去，容卓霄不再处处不如他人。 出租车停在江大门口，容卓霄才想起自己并不知道梁瑜在哪里。 总不至于寻一个人就问，梁瑜是哪个学院哪个班级的。 脑袋里想起过去的梁瑜总逛校内论坛，他在校外寻了一个人进入江大的校内论坛。 大学的梁瑜，真有本事。 他在校外寻一个人都显得多此一举，因为梁瑜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江大人尽皆知。 这是梁瑜么？ 在校园论坛寻找与梁瑜有关的蛛丝马迹，拼凑出来梁瑜身边没有他的两年。 梁瑜过得很快乐。 没有因为身边没有他，有丝毫不习惯。 心绪复杂到容卓霄无法分辨自己此时的伤心与快乐，为即将到来的见面感到紧张，紧张这种情绪在回到容家的最初常常伴随着容卓霄，他总是在无意间做出令父母失望的事情来，他担心自己又将事情搞砸。 拥有了做梦都不曾有的幸福家庭，容卓霄做事十分谨慎，如今才算是有了喘气的机会。 其实他确实挺想见一见梁瑜的，无论对方是否变化，那都是他飞一趟的意义。 容卓霄花了一夜了解大学的梁瑜，见面的心切逐渐冷淡。 他真该在一开始就抓一只江大学生问梁瑜，或许那样看上去会有病，但是那个时刻是勇气最充足的时候。 在深思熟虑之后，容卓霄发现自己没有出现的理由。 梁瑜的生活早已向前行，而他能够与梁瑜提起的还是过去的事。 去找梁瑜，然后说过去他们之间的那些对与错么？ 他的心里面的怨恨怎么就那样长。 又不一定是恨意绵长，而是他与她之间有的只剩过去。 剩下的那些画面，都不太温情。 或者是属于梁瑜、容铭川的温情时刻。 梁瑜站在容铭川身边情有可原，可容卓霄还是感受到了深深的背叛感。那种被背叛的感觉，使得他那一口气一直憋着，在最生气的时候，他也想如梁瑜的意，两个人就当从未认识过一般。 在最生气的时候，容卓霄要的也只是梁瑜的先低头。 面对容铭川的时候梁瑜那样会低头。 为他低一次头吧。 一次，就可以。 那时候的容卓霄真的无法完全无法原谅，那个对他不抱有一丝歉意的梁瑜。 容铭川可怜。 从顶端坠落的容铭川可怜，那他呢？ 梁瑜见过他的成长轨迹，他不自觉可怜，他不需要梁瑜的怜悯，但是既然梁瑜有怜悯，为什么不想一想他。如果跟容铭川身份调换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也就罢了，可他在梁瑜那里难道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不成，他们……是我们。 梁瑜怎么可以去心疼容铭川。 梁瑜做什么都可以。 那梁瑜为什么不多看他一眼，为什么不多问他一句。 不问他是不是习惯，不问他是不是难过。 他们相互搀扶的时候，看不见摔在地上的他。 他们什么时候成了可以相互依偎的人。 那会儿容卓霄知道一个人的难过可以有多么反反复复，他总是在想为什么，为什么。以至于面对梁瑜的时候，连开口都觉得有刀架在他的嗓子眼，但凡他先开了口，他就会死掉。 真极端。 容卓霄觉得自己当时的想法过分极端，陷入了死胡同里。 难过就质问啊，为什么非得放在心里面，开口是开口低头是低头。 梁瑜不明白的道理掰扯给她听，说到她心软，是，是道德绑架又怎么样呢，反正她也只会觉得对不起他的。真没出息，当时要是那样做了，梁瑜就会觉得愧对他，留在他的身边，骗来的低头难道就不是低头了么。 何必一股气憋那么久，还以为自己在酿酒不成。 如果只是这样，容卓霄不需要这样长的时间去明白这样一个道理，偏偏不仅是这样。那会儿他不是没有想过要开口，可梁瑜对容铭川又不仅仅是怜悯，他最生气的时候也会有心软的时刻，在心软的时刻他问自己：“这个朋友非做不可吗？” 而后，他选择了出国，不打扰梁瑜的得偿所愿。 “这个朋友非做不可吗？” 容卓霄又问。 漆黑的夜晚，无法给他答案。 容卓霄与梁瑜并非多么相似的两个人，有的人在淤泥里也能开出花朵，而有的人在潮湿里滋生菌斑，相似的环境里成长的人并不一定是相似的，只是重叠的成长轨迹让两人在微末时相依。 梁瑜不做解释的远离在应言的心里也会成为对方为了保护自己的手段，只是应言无法在第一时间理解梁瑜的做法而已，但在迷雾散尽后，应言可以确定梁瑜做的事是为了什么。不是梁瑜死要面子害怕担心自己丢了脸面，而是梁瑜担心他受了欺负，梁瑜用的手法很别扭梁瑜又不会开口说自己的打算，但是应言是能够懂得的。 虽然不是在第一时刻明白，可是在不理解的时候，应言也可以配合梁瑜的想法。哪怕在认为梁瑜不想跟特优生扯上关系的时候，应言也没有觉得梁瑜的做法有什么不对之处。 应言也不是什么都懂，在很茫然的时候，他也用愚笨的手段去确认自己在梁瑜心中的地位。在他受伤的时候，梁瑜的视线会完全落在他身上。 看到梁瑜为他担心，应言又会后悔，因为他做出来的蠢事是没有必要的，可是梁瑜只印着他的目光只絮叨着他的话语，可以让他平静许久、清明许久。云德真的是一个很糟糕的环境，改变了梁瑜，伤害着梁瑜，他很想毕业。 等毕业的时候，应言不是应言。 反反复复的情绪冲刷着容卓霄，他几乎无力分辨哪些是好哪些是恶。年少的经历，让容卓霄很容易将爱恨看得轻易，十几年的虚假母爱一直是紧箍咒，让他做一个本分的人，说他是天生的下贱。可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是糟糕的，最起码不能够是糟糕的，他总要成为稍微好一点的人。 第86章 羊蝎子火锅 大三的公共课并不多。 论坛里不会有梁瑜的课表，容卓霄倒是抓住一些蛛丝马迹。 这天的陆简行可能有课。 据论坛说 计算机学院的陆简行是江大的民间校草。 容卓霄大致知道这天的陆简行会在哪栋楼，哪个教室。 “同学，你是哪个学院的？” 一个女生在舍友的怂恿下跑来问联系方式。 侧面的轮廓，下颚线比她贴了两层双眼皮贴的双眼皮要明显，鼻子高挺，长睫深眼窝，已是极致的骨相美。直面正脸，是剑眉星目，微微上扬的唇角收敛了整个人的攻击力，特别是那双深邃的眼倒似温情脉脉。 话已经问出口，女生的脸开始发红，脚被钉在原地—— 老天，是大帅哥。 “我是来找朋友的。”容卓霄答话。 女生屏住呼吸，拔腿就跑。 跑回舍友堆里才咽了口水：“我去。”深呼一口气，“帅得我不敢说话。” 人怎么可以没出息到这种程度。 “他说了什么？” “我问他哪个学院的，他说他来找朋友的。” “不是我们学校的！”言语里为亲爱的母校感到遗憾。 容卓霄习惯了其他人的搭讪，在a大问他联系方式的人不在少数，他几乎不花时间去维系这种关系，所有的聊天似乎都是差不多的开头，没有多少心意，主要是重复的又浪费精力。 他知道自己有一副不错的皮相。 看多了一张脸确实会审美疲劳，可世界上有那么多双眼睛，足够容卓霄知晓自己有一张在大众审美里的好皮相。在回到容家前这样一张脸不能为他带来什么好处，回到容家后他又不需要这样一张脸带来的好处。 枫树的红叶落尽留下干枯的枝桠等待来年新芽。 下课的铃声响起，教室里涌出来的人分散开。 容卓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听到陆简行身边的人打趣着，知道陆简行是去约会。 那是梁瑜喜欢的人。 据说梁瑜追了他两年。 容卓霄突然转身，向前走了两步。 逆着人群中。 在他的身后，梁瑜在向陆简行招手。 而她的身边站着唐成功。 - 梁瑜想到男朋友专注听她讲话忽略周遭声音的模样，还觉得挺可爱的。 才不管学长说的话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水分。 作为体贴的女友，她维护男友在外的尊严，跳过求证这个步骤，去关心男友的胃。 两人面对面的时候，或许她会得寸进尺。现在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又看不见陆简行的反应。京市的夜晚动人更冻人，这会儿吃上一顿羊蝎子火锅确实美滋滋。 梁瑜不知道男友其实对她聪明的关心不是那样领情，恋爱后两个人相处的时间比过去要长，陆简行很习惯女友的得寸进尺。梁瑜会抓住恋爱中自己被重视的证据乘胜追击，似乎是在为他的反应欢心。 陆简行本来整个人都有些燥热。他感受到女友的进退有度，心里头莫名有些茫然，也不知梁瑜继续追问的话，自己是否又会觉得对方驾轻就熟。 他垂眸掩盖住眼中的情绪，喉结滑动：“梁瑜。京市的夜好冷。” 灯光如昼，看不清高空之上的漆黑里的星星，冰冷的空气刺激着裸露在外的皮肤，京市的温度要比江城低，好在空气的潮湿度不高，不然就是滋养风湿的温床。 “围巾戴了没，一定要戴帽子。”前段时间流行起打围巾，梁瑜也给陆简行打了一条灰白色的白绒绒的围巾。 回话间梁瑜与李想对上视线，她读懂了李想的口语：你怎么不让他把墨镜也戴上。 陆简行缓声道：“围巾围着，帽子戴了，我穿上了非常非常厚的外套。外面蒙着一层霾，灯是散开的橙光。” 能一天写几个文案的梁瑜此时只说出“真好”两个字。 京大附近的羊蝎子火锅很是热闹，几乎没有空桌子，要不是提前订下包厢指不定还要受冷排着队。直到陆简行进了包厢，梁瑜才依依不舍跟男友挂了电话，旁人都有些好奇听起来陆简行也没有说多少话，差不多天天见面的两个人怎么还有那么多话说。 陆简行说是女朋友在哼歌。 其他人：…… 个人演唱会啊。 其实梁瑜的唱歌的水平不像他人以为的那样高超，军训时的那首歌是因为她太熟悉，唱歌的技巧不怎么样。声音是实打实的好听。陆简行没有去否认其他人对梁瑜唱歌的夸赞，在场的人里也就是导师不知道陆简行的女友是这样的多才多艺。 比赛的胜利对他们每个人来说都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老师也在这场比赛里久违的感受到了带学生的成就感，为了这点开心他请自己的学生吃饭。陆简行的女友他自然是知道的，看到小年轻恋爱，他也是跟爱人八卦过，说起自己的得意门生是怎么爱情事业两手抓的。 说陆简行很有他年轻时候的几分风范。 自唐成功来江城那次起，频频有事让梁瑜想起高中的事。云德的人和事，梁瑜在来江城前断得很干净。跟高中比起来，大学简直小巫见大巫。 她不是得了失忆症，把过去的一切忘得一干二净。 其实在唐成功来的那天，梁瑜恍惚中抓住了一个熟悉的影子，那个背影消失得太快，以至于梁瑜不清楚自己是否真看见过。 一个或许不曾存在的影子，引起的思考引来梁瑜的梦。 高烧之后男友又去了京市，梁瑜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一反往常，最简单易寻的话题她都没有挑起，不去问京市，不引导着陆简行去说京市的种种，而是自顾自去哼或轻快的歌曲。 梁瑜没有特意去问。 男友描绘的京市还是覆盖了梁瑜印象中京市的模样。 京市的雪，是一夜未化的雪人。 京市的灯，是散开的橙色光芒。 京市的夜，有穿得非常非常厚的陆简行。 京市的风，穿不透陆简行灰白色的围巾。 第87章 法定 结婚 李想看电视剧，最近热门的都市题材国产剧，虽然狗血淋头但依旧是讲给女人的童话。 是女主结婚的十年后，女主与丈夫都是高材生，两人都能够称上精英，在沪市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在职场上的女强人在国产剧中也抛不开婆媳关系，在经济条件上足够浮夸，在剧情冲突上又迎合着群众。 梁瑜打完电话，床下只有李想坐着，盘腿坐在椅子上抱着枕头电视剧的声音外放。李想对剧情很不满意，女主那个窝囊的老实人老公，跟下属好上了。 李想气得想跟人说两句，一转头看见梁瑜，舔了舔嘴巴选择趴在自己桌面上。 李想趴着骂电视剧的男主是个妈宝男。 卫不凡问：“孝心外包那个？” 李想说：“不是的，是老实人。” 梁瑜：…… 听起来可不像是什么老实人，沉浸式看剧的李想，让407宿舍的其他人觉得国产剧也不是没有救，不管拍成什么样子都有一批忠实观众的。 人多了，啥都有人爱，更何况那些目标就是为了挣钱的电视剧。 李想一看时间问其他人今天怎么这么早打算睡觉，梁瑜算着时间在给男友语音前就洗漱完毕，脸洗过面膜都敷过，跟远在京市的陆简行聊起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早些洗漱省得吵到室友。 生活在一个宿舍里面，有的事情没必要太讲究，一次两次其他人也能够容忍，但是可以不给其他人填麻烦，梁瑜也不乐意去添。 王沁岚躲在被窝里刷着偶像年底年初的动态，她看到一组照片就转，年底那天的活动她转发的微博有一百条，现在顶多算是查漏补缺。 元旦活动那天方裘造型师超常发挥，王沁岚存了三位数的照片，实在是难以抉择的。 “我没睡呢。”从被窝探出个头，转了转方向，看不见卫不凡，王沁岚坐起身子看见卫不凡在玩手机，“想想，你声音继续放，凡凡也没在睡觉。 梁瑜：“她戴耳机了，听不见。” “小鱼，什么时候开始复习，下周就是考试周。要不我们宿舍一块儿晚上去图书馆？” “表白墙上说最近图书馆已经占不到位置，我们可能还得在宿舍学习。” 王沁岚生无可恋：“宿舍里这么温暖的，我怕我睡着。” 挂科这种事她们其中没有什么人担心，可她们也没有沦落到及格就好的地步。 复习的事情，梁瑜也放在心上，可量化的绩点对她来说还是有用的。 追星族王沁岚就算是临近考试周，也做不到完全不去关注娱乐圈的信息，特别是最近fly组合闹出一条大新闻。 从来对队友的做法不予点评的王沁岚，忍不住写下【李是猪】。 没有发出尖锐爆鸣都是她的美好品格端着她的下限。 李指的是李青皓。 fly中的老二，年龄是老二人气姑且算第一。 这个第一，往后就是老黄历。 这人脑子非常不清醒说到了法定之后会结婚。 新的一年里平地一惊雷，论坛里已经讨论了三天三夜，单词条热搜破了八亿阅读，零零散散的就不记录。 王沁岚认为李青皓的做法完全不顾队友的死活，他自己是坦诚喽，置其他人于何地，就他一副我过两年就结婚的态度，很是影响队友的吸粉速度。 跨了个年，人不是突然之间长大一岁的，那一天只成长了一天，也就是说李青皓还没有满二十周岁，在十九岁的年纪把跟结婚这个词条挂钩，万一给fly留下来这样的标签，多影响事业的发展。 王沁岚是吐槽无门，作为追星族明白一个道理，自己喜欢的人的一切不能够时时挂在嘴边，是舍友不是同担，舍友不会因为她的一些“发自肺腑”的见解，爱上她喜欢的偶像。 王沁岚想不通抱头撞枕头，梁瑜问她在烦些什么，王沁岚这才开口说自己烦的事情，她说李青皓是蠢猪。 梁瑜：…… 曾经她当过李青皓的粉丝。 高三那年的蓝色，李青皓的应援色。 虽然当时她不知道那样一回事，但是在她不确定自己属性的时候，成功扮演李青皓的粉丝。 三年前，她去的那场演唱会出了神图中的神图。 那年的银发少年，是神明。 此时再提起这件事就不礼貌了。 反正当年的那个谎言，早已没有延续的必要。 李想：“人不会无缘无故说起莫名其妙的事，他肯定心里头有人选。” “巧了，蛮多人跟你一个想法，在论坛扒了三天三夜还未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十九岁的少年，超高的人气，绯闻绝缘。 梁瑜迟疑：“那再扒三天三夜？” “再扒也就那样，三天前我肯定骂得难听，现在我单纯觉得他脑子有泡。” 因为在言论发酵的第一时间，王沁岚也是觉得没有“空穴来风”，她以为李青皓一定是谈了恋爱，在给粉丝打预防针。 人家二十九岁的男明星都不急着结婚，轮到他这个十九岁的来口出狂言。 义愤填膺的岚岚确实很火大，李青皓这个人真是罪大恶极，一句话困扰了不知道多少花季少女，梁瑜代表正义的一方瞧不起李青皓，在国内作为一个偶像主线业务是不准恋爱，提起法定就会结婚的他，犯了十宗罪。 卫不凡分析李青皓或许是需要一些话题来维持热度，流量时代，热度高也代表着价值。 梁瑜摸了摸鼻子，不凡的假设在李青皓身上并不成立。 现在确实流量为王，但是李青皓这样的话泼出去，利远小于弊。 李青皓需要流量，做点别的什么都行，而不是说一句这样赶粉的话。 当然不排除李青皓在给粉丝打预防针的可能，不过梁瑜更倾向于李青皓本就是一个自我的人。 想做什么就做，想说什么就说。 第88章 寒假 “瞧见没？”学长看着窗外，眼神明亮。 陆简行听出来学长的激动。 火锅店的玻璃墙外，冰天雪地的，站着几个男人。 黑羽绒服注意到的是其中一人手里的轮盘打火机，“那是京大的学生吧，不久前那男的还跟你搭话。” 在比赛场地他就注意到了傅峥，他对衣服的品牌没有什么了解，但很少有男大不在意鞋子，他恰好认出傅峥脚下的鞋是五位数的，当时他就觉得很酷。 但是，“他手里的打火机带轮盘，不会是都彭的吧……” “还可能真的是。”另一个戴浅咖色毛线帽的男人要走到窗户边上去。 咖色毛线帽平日去酒吧，见打火机识人，这还是他第一回在现实里瞧见这样贵的打火机。 “不愧是京大的学生。”咖色毛线帽说，“人家一个打火机在我老家能买一套房子。” 他们讨论傅峥打火机真假，陆简行没有参与，他知道那是真的。 陆简行高中也在海城过，在海中流传着与许多与云德的故事，云德双子在海中也是名人。光看名字或者光看脸，陆简行不一定能认出傅峥，但是在知道名字的情况看见脸，陆简行心里头就有数。 这个傅峥，就是云德出来的傅峥。 海城贵族学校里的有钱人。 出了海城，依旧是有钱人。 陆简行想到自己的女友，在云德念书的梁瑜见识过许多有钱人，却追了他这样出身的人两年。或许在旁的人眼中，他是优秀的，可是梁瑜见过优秀的人那样多，她几乎不可能因为他的优秀而对他另眼相待。 陆简行明白的，金钱、权势是好东西，纵然对这些有着天生的厌恶，他也无法去否认这一点。 他想不明白梁瑜看上他的原因，而她的理由又足够动听，最起码在他看来如此。 是陆简行问的，问梁瑜要做他女朋友么。 她愣了一下，似乎惊喜过望。 到了第二天才问他，陆同学昨天说的话还算数么。 这又动摇着陆简行对自己的说服，他说算数。陆简行没有谈过恋爱，他不清楚梁瑜这样的反应是否合适，只是他对梁瑜喜欢自己这件事一直多疑。 不过他还是跟梁瑜恋爱了。说起来是省得梁瑜的得不到成为一种执念，等待着梁瑜的热情退却。陆简行总觉得梁瑜对他的热情是会退却的，这种感情虚幻不够真实，太十全十美的在意反而不够真实。 傅峥习惯他人的注视，长期以来他都是人群的焦点，羡慕、嫉妒、仰慕、厌恶……就连陌生人都可以给他投来许多不同的目光，如果每一次都去问原因，那他一辈子都在别人的情绪中打转好了，傅峥并不在意这些目光。 他无意去蔑视他人，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肮脏的事物无法粘到他身上。 圈子里其他人说傅峥不出国是为从政做打算，倒也没有人把这话说到傅峥面前去，最多就是背后蛐蛐，傅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留在国内念个大学，念出他人眼中的一颗红心。 在国内念书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在哪里念书并未束缚傅峥的生活，他依旧是自由的。而且京大的学生，各个都是地方上上来的天之骄子，生活在一群聪明人里没什么不好的。或许有的人就是智商高，情商不怎么样，那也是简单单纯，跟高中的那群同学比，大学校友的平均值天真烂漫。 傅峥在国内的生活是不如出国的朋友那么多姿多彩，不过他也不是什么烂的脏的都沾。一些人吹嘘着、浮夸着自由，傅峥并未多生出向往，他这个人就这样。 他联系国外有7小时时差的朋友，还真给他联系上，一辆车停在路边，傅峥摆了摆手上了车。要是没联系上，他这顿饭就跟队友一起，联系上他毫不犹豫抛下队友。 傅峥调侃对方是个大忙人，说起之前订婚宴的事情，那场苏欣悦跟黎清月都去的订婚宴。傅峥与黎清月还在一个群里，这两年黎清月假期回国时，他们也在一个场所见过面，关系跟从前差别不大。 苏欣悦见着傅峥，浅笑着。 傅峥对苏欣悦倒是没有别的什么看法，在容铭川离开容家后，人家苏欣悦可讲义气，至于当初一张笑脸对着容铭川的谄媚小人梁瑜，溜得叫一个干净。 梁瑜像一条泥鳅，让人抓不到把柄，除了几个知道内情的，都不知道梁瑜在最后竟然这样没有良心。傅峥知道梁瑜是个见风使舵的，但是在确定容家不会帮助容铭川后梁瑜的果断程度，还是令人咋舌。 在容铭川还是容家大少爷的时候，她对容铭川多一往情深。 她的一往情深果然与他的调侃中的一样充满了利益。 所以， 梁瑜的喜欢可真廉价。 “梁瑜谈了个对象。”傅峥轻飘飘说起这个小人，“还真给她过上好日子。” 那边说：“羡慕啊，你也谈个。” 傅峥说：“我没不谈。” 那边笑。 傅峥不提自己的女友而是说：“过了考试周我飞你那边去蹭吃蹭喝。” “你还打我钱包主意？” “你现在倒是一毛不拔了。” 傅峥这话一出，两人都沉默。 现在的一毛不拔，是和之前做对比的。 - 恋爱似乎都那样，期待着相见的每一个时刻，节日不节日其实并没有多重要，想要见面总可以找很多由头，甚至可以不找理由，因为他们是恋人。 期末周梁瑜多数时候跟室友一块儿，陆简行从京市回来后两个人见面的时间还是不多，跟之前的黏黏糊糊比淡了许多，就在舍友觉得梁瑜飞速过了热恋期的时候，梁瑜又热恋上了。 两个人见面少，陆简行的因素要占大半的，他在考试周前出省比赛，回来以后肯定是要放更多的心思放在学习上，虽然两个人待在一处各做各的事情的时候也不少，但梁瑜还是觉得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打扰陆简行。 陆简行考完最后一场，梁瑜就在教学楼下等着他。 外面的风怪冷的，梁瑜却没有穿那件羽绒服，而是穿着呢大衣。 卫不凡说梁瑜是要风度不要温度。 陆简行看到梁瑜很自然的将去握梁瑜的手，梁瑜的手刚从口袋里掏出来还是暖和的。梁瑜想着寒假晚一个礼拜再回去，问陆简行的意见。 “一个礼拜？”陆简行问，“你住哪里？” 梁瑜：“学校里待两天，外面住两天。” “我们至少半个月不见，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梁瑜用自己的法子去说服陆简行，“我回去了那都是遭嫌弃的，一个月的寒假，我待三天以上就被嫌弃，还不如多在江城留几天。” 陆简行将梁瑜的手塞自己口袋里，虽说是大口袋但是塞着他们两个人的手也是拥挤的，梁瑜没有多余的什么反应，像是没有注意到这回事，这事她干过觉得是情侣之间寻常的事。 第89章 不应该单身 梁瑜正卖惨博取男友的同情。 被手机铃声打断。 梁瑜心不甘情不愿拿出空着的那只手拿出手机。 陆简行瞥了眼【小仙女】 梁瑜看到屏幕上的【小仙女】三个字，把手机贴到远离陆简行的那只耳朵，不为别的纯顺手。 “你在海城？” “没有啊，我在江市。” “余姨说你放寒假了。” “是快放寒假，还有考试周呢。” 说谎的时候梁瑜看了眼陆简行，陆简行发现梁瑜说谎也面不改色的，在与自己对视前，心虚就没有爬上梁瑜的脸。 那边没话找话：“放假这么晚？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梁瑜嘴巴里说着“哪里敢”，实际上就是忽悠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两个人在大马路上除了牵手也没什么的，一起走着这样一段路就显得很短。梁瑜有意早点结束电话，然而挂了电话的时候还是走到了宿舍楼门口。 梁瑜：...... 想重新走一圈。 陆简行琥珀色的眼中盛着她的身影，梁瑜脸上的表情很易懂：“我在楼下等你，你去把围巾戴上，晚上风大。” 梁瑜一愣，眼亮晶晶的，朝他露出一个笑容，眉眼弯弯，好似吃到糖果的小孩心满意足。 “那等等我啊。”比平日要甜的声音传入陆简行的耳中，他无声点了点头，梁瑜快速上楼。 两个人的约会时间延长到了晚上。 不过一码归一码，梁瑜没有感谢“罪魁祸首”小仙女。 是陆简行好，而不是给她打电话的人。 【小仙女】是母亲雇主家儿子，大富人家的独生子，脾气臭得很。 高三暑假，梁瑜看了他一个月臭脸，说话也气人，气得梁瑜没时间去梳理自己混乱的情绪，光顾着照顾好这位仙女。 仙女当然不是仙在臭脾气，只是这男的不爱听人说他漂亮之类的词，梁瑜纯粹打击报复。 小仙女本身不是什么贬义词，但放在这位少爷身上，那十足的就是阴阳怪气，有时看到这个标签亮起，梁瑜会有种隐秘的快感。 今天梁瑜因对方的无知感到快乐。 那个点，谁打电话都一样是不好的！ 影响她谈情说爱了。 假期回家对大部分来说都是值得期待的一件事，梁瑜却觉得自己在江城是如鱼得水，回了老家，既没有家也没有朋友。 初中的时候的那些老同学，梁瑜跟他们其实没有多少的共同话题。 小学同学结婚的消息是梁瑜从奶奶口中得知的，谁谁女儿、儿子结婚了，所以就更没有什么交集。 对小学的印象梁瑜都不深刻，当初因为家庭情况，梁瑜在小学是遭受到排挤的。小孩子或许真的什么也不懂，但是能够从别人的反应中得到回馈，在鹦鹉学舌里获得快乐，父母不在身边的梁瑜，也是一些人获得快乐的方式。 去打去闹去叫家长，打赢了打到其他人不敢多嘴，梁瑜也是个有妈生没妈养的小孩。 现在梁瑜确实不在意这些事，但她也没有去当那个无事人再与小学的同学联系上。 初中的朋友、玩伴，随着人生轨迹的偏差，早已没了共同话题，高中初期或许还简单聊上几句，到了高中的后来其实几乎断了与初中同学的联系。 并不是有意的断开，只是突然有一天想起来，确实很久不联系。随着时间随着地点的变化，梁瑜身边，她的生活里都被其他人与物填充。 大学再想起初中的事情来就很远，梁瑜的记性也没有很好，或许是学校里的生活总是单调的，人会将很多天压缩成一天，明明是经历过的事情，也会变得模糊不清，人的记忆原来是不停在压缩着质量。 行程紧张的考试周结束，梁瑜重新充满了活力，陆简行主动与她说起京市的事，他为了比赛去了好几天，说起比赛难免说起对手，也会说起京大的学生。陆简行说起京大，他看见梁瑜眼睫微垂，那年的辩论赛梁瑜在电话里说起过京市。 陆简行并不知道梁瑜为什么没有去京市。 而他也不应该知道梁瑜想去京市。 梁瑜与往日一样开始主动去找话题，去问京市的一切，而不是等着陆简行说。 陆简行突然之间释然，给梁瑜一点点时间，过去的真的是会过去的，在当下在此时他们是一起的，没有人知道会不会长久，但是人应当享受当下。 因为对未来抱有怀疑，就错过此时此刻，多么不值得。 当梁瑜抬手准备摇手说再见的时候，陆简行的拥抱止住了她的动作，梁瑜以为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陆简行的拥抱并不让她排斥，她应该感受到快乐与满足，笑意爬上梁瑜的眼睛，她的手和人都被揽在他怀抱里。 在陆简行的怀抱里仰头，夜色正黑，在没有人的角落里在怀抱分离的前一刻去亲吻他的下颌。 她的唇是软的，陆简行却如触电般，再望去是梁瑜狡黠的眼睛。梁瑜要在江城多待一个礼拜，作为男友陆简行自然要留下来，梁瑜的意思再明确不过，这一个礼拜是他们约会的时间。 跟梁瑜恋爱，陆简行的脑子生锈也没有关系，梁瑜会安排好行程。 梁瑜不会斤斤计较，不会胡乱发脾气，她会提前做好计划，就算是没有计划也没有关系，她不会去责怪别人，一天是随机的只要是跟他在一起也是可以的。 梁瑜的言语跟行动一次次在说，陆简行我很在意你，陆简行我喜欢你。 第二天，陆简行避开梁瑜接了母亲的电话。 关心他的假期的。 说是关心他的假期，她人已经在学校。 他跟陆雅说自己已经是个大学生，已经成年。 陆雅又关心起儿子的感情生活。 陆简行太清楚她的明知故问，心里产生了极多的不舒适，他的恋爱绝对不是因为母亲不允许而迟迟不开始。 与之相反，自他念大学起，母亲就一直劝说他恋爱。 她说学生时代的恋爱最纯真，过了这个阶段再要有这样一段纯真的爱情很难。 母亲说他应该去感受女生的美好。 说自己的儿子多优秀。 说他不应该单身的。 陆简行不太爱听到这些话，在他母亲那里，人就是应该谈恋爱的。 陆简行的言语并不客气：“知道我谈恋爱，还要来打扰我。”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我不是想打扰你，妈想看一下你喜欢的女孩子。” 女人的语气温柔：“那一定是一个很好的女孩。” “她是跟我谈恋爱，你见她就是在给她增加麻烦。”陆简行拒绝母亲的请求。 “不要这样说妈妈。”陆雅低声说，“不见就不见，小星是觉得妈妈给你添麻烦了么？” 陆简行想反问，难道不是么。 打完电话陆简行觉得很累，比赶一个项目还要疲惫。 第90章 难道现在不脏 “怎么了？”接完电话简行的兴致不高，“出什么事了？” 陆简行侧过脸，梁瑜注视着他，见他看过来还微微挑眉等待答案。 陆雅来了学校他又不能真的不去管。 梁瑜很坦荡，可以说自己是重组家庭可以说从小不在妈妈身边，说母亲是保姆，陆简行却没有将自己的身世放在明面上的爱好。 “我得先回去。”他告诉梁瑜。 梁瑜有些失望，却还是点头。 约会被打断的梁瑜也没有闲的，把目前手头上最后一个笔译稿给完成，吃晚饭的时候过了时间点，她给自己订了个外卖，而陆简行一直没给她发消息。 陆雅见到了儿子，有段时间没见，女人的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 “怎么还来了？” “来都来了，还让你一个人回去。” 陆简行问：“这包？” 女人尴尬了一会儿又浅笑着，她的手遮住包上的标签：“好看么，好些年没有买新包。” 陆简行看着她，陆雅不去与儿子对视：“妈就这点爱好。” 她喜欢包。 从年轻的时候就喜欢。 陆简行倒是没有说什么，陆雅的钱她自己想怎么花都可以，只是：“妈，你现在一个月工资多少？” 陆雅说：“妈平时不怎么花钱，跟妈工资没关系。” 陆简行说：“以后别给我打钱，你自己花。” “那怎么行？” “我成年了。”陆简行今天第二次提起这句话，第一次在电话里。 陆雅将儿子的话听进去，她瞪大眼睛：“你误会妈妈……” 几乎在第一时间女人就红了眼眶，看着儿子的眼里充斥着失望：“钱是我一分一分挣……” 高三那年儿子转学，就是因为有人举报到学校里去说她勾搭男人，那时候陆雅才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学校里遭受了什么，那些人说陆简行的母亲是婊子。 被人误会的陆雅解释不清的陆雅带着儿子转学，给儿子一个清静的环境。 以为自己被儿子误会女人，温柔到说不出一句脏话，她只是红着眼看着儿子，眼里是怨是愤怒是痛苦。 陆雅没想到会被儿子误解，没有一个母亲可以承受子女这样子的猜测，这比其他人的侮辱更令她难以接受。儿子不要自己的钱，果然是因为嫌弃这些钱脏。 怎么可以是这样…… “你是我的儿子。”陆雅愤怒，“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我，我四十了，就算去卖也没人要。”她实在是难以承受，说出来的话更是平时不会有的难听。 高中的陆简行听过更难听的话，只是第一次从陆雅口中听到这样自我贬低的话，陆简行解释：“妈，你想茬了。是我自己能够挣钱，而你挣钱也不容易，我现在可以养活我自己。” 是的，就算他是嫌钱脏，他也不会说出口。 难道从今天开始不花钱，他就不脏了么。 陆雅是离不开男人的菟丝子，需要依附旁人汲取养分，离开了男人就像花朵离开了土地。 高中陆简行不止一次因为他人的嘴欠打架，海中的校规校纪很严格，也拦不住青春期少年的嘴欠。陆简行转学后还得到过高中同学的道歉，陆简行反正是没有通过对方的好友申请的，就像是从未看到过一样。 有的人道歉了有的人不道歉，一个两个陆简行既不想原谅也不想记得。 那并不是一些好的记忆，那些人认为是假的然后跟他道歉，可是……如果不全是假呢。 他们胡编乱造的话、无中生有的恶意中伤，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陆雅确实破坏过他人的家庭。 为了她人生中最重要的爱情。 要不说陆雅是大情种，她说她只爱陆简行的父亲，所以她一定要将对方的孩子养大。 多么伟大，多么无私的爱。 连孩子都是偷生下的。 陆简行有过白眼狼的想法，他有想要生下来么，是他选择要这样活下来么。 其实那话是陆雅很久以前说的，可能有十年之久，偏偏陆简行记住了没忘记。 陆雅没有立即相信陆简行的话：“有钱你不要？” 儿子被养得有点傻。 江大是重点大学，但是有钱不花真的有点蠢。 陆简行不知道陆雅觉得他傻，说了句人话：“不想你太辛苦。” “我有什么……”陆雅的话说到一半转了一个弯，“比起别人我不辛苦的，你别光心疼妈，人家爸妈也是这样养孩子的。你就当妈不想比别人妈差劲，妈给你的钱你就花。” 陆简行说班里自己赚钱的同学，说现在的大学生能养活自己才是本事。 陆雅说：“妈也不盼着你多有本事，就想你快乐。” 陆简行笑，盼着他开心就不会不打招呼就到他学校里面来。 陆雅总说着爱。 总是把话说得很好听。 而梁瑜会因为担心自己的喜欢对他造成困扰而道歉。 梁瑜会因为一时激动忘记询问他的意见而慌乱亡羊补牢。 梁瑜，是一个很好的人。 陆简行，不是。 这天陆简行明白自己与梁瑜恋爱的理由，或许不是那冠冕堂皇的不让梁瑜留下遗憾，不是在等待梁瑜的厌弃。 而是因为他想要。 哪怕梁瑜的喜欢不是真的。 他也需要。 陆简行不信爱可以抵万难，亦不信爱会降临，只是纯粹的想要与梁瑜一块。在答应的时刻，是阴暗面的贪婪战胜光明面理智的时刻。他的理智让他将梁瑜推远，因为他总是不值得的，因为他没有哪里值得梁瑜瞧上，他的贪恋让他觉得在一起又何妨，迟早分开又怎么样，无论在一起还是不在一起，梁瑜的目光都会转移到别人身上。 他没有哪里值得梁瑜长久喜欢。 他问梁瑜跟他在一起她会更开心么。 梁瑜反问的时候，他说只看她自己。 梁瑜说会。 梁瑜又说，但是如果你不开心的话，没必要的。 在那之后的不久，陆简行就跟梁瑜在一起了。 他没有回答梁瑜当时的问题。 在一起就是答案。 把陆雅送上车，陆简行就给梁瑜打电话。 他抱歉今天的失约，所以约明天的见面。 第91章 难道他不行 “陆哥，保研你还不是手到擒来。” 陈卓拍了拍胖子的肩：“这就喊起哥来，胖子你这人太不行。”说着胖子不行的陈卓，转头就喊：“陆哥，请吃饭。” 张望远：“要是请吃饭，我可以明天回家。” 陈卓往梯子上一靠：“陆哥，给个准话。” “可以，不过我先给梁瑜说一声。” 陈卓：这声梁瑜就叫得有些见外了，都谈半年了。 “你咋叫梁瑜全名。” 陆简行说：“怕你跟着喊。” 陈卓：…… 原来是防着我呢。 陈卓摸了摸自己的脸还不够，去够胖子桌上的镜子，“罪过罪过。” “简行就是担心你这样没脸没皮。” 陆简行没否认。 陈卓略过沉默的陆简行，伸手要去打嘴毒的张望远：“你要是口渴了千万不能舔嘴唇。” 张望远：？ 陈卓：“我怕你把自己毒死。” 其他三人：…… 张望远不去理会陈卓，而是问陆简行：“跟梁瑜约好了本来？” “嗯。”陆简行没否认。 胖子问：“我记得她不是本地人，没提前买好回家的票？” “过两天。”陆简行没说一礼拜，省得舍友胡思乱想。 果然他们就没提，陈卓还有些不好意思，会不会打扰陆简行的约会。 陆简行的一天本来都是属于梁瑜的，现在要跟他们吃顿饭。 “只可以是午饭。”大冬天的，起来收拾一下差不多就吃午饭，陆简行又没有打算落下梁瑜，“我跟他本来是约好的，所以明天不行的话就下回。” 其他三人都表示ok的。 虽然这对小情侣有点腻歪，但是陆简行可从没有说过梁瑜的什么不是。 当然的也很少提起他们相处的事，哪怕他们总是待在一起。 都得其他人先问，陆简行才答一下。 陆简行在舍友面前叫梁瑜全名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梁瑜追陆简行的那两年跟他舍友都熟了，陈卓早就小鱼小鱼的叫，张望远在陆简行跟梁瑜恋爱后第一回说“梁瑜”的时候，就叫人全名。 说要多熟悉其实没有，只是梁瑜身边的人叫她小鱼，他们也顺口。 陆简行对陈卓说“怕你跟着喊”张望远一点不带意外的，陆简行果然就是很介意。他就不会跟宿舍里其他两人那样怀疑怎么就梁瑜，既然已经是梁瑜那就不要去问abc，纵然有好奇，张望远也没有开那个口。 男人对女友有占有欲，最寻常不过，不能从这一点得出陆简行喜欢梁瑜的结论。要张望远去相信陆简行喜欢梁瑜很难，从两个人的轨迹来看，梁瑜像陆简行权衡利弊的结果，不然不会在梁瑜追了两年后两个人才成为一对。 条件接近梁瑜的，可不会当舔狗。 长得好看的女生多是自矜的，她对一个人有感觉也是私下发送一个信号，而不是光明正大的追逐，纵然是追逐那也不会是什么持久战。 张望远其实认为等待这么久没多必要，喜欢这件事也不是越久越好的，饭会馊爱也是。 - 次日，江城落了一场雪。 刚看完电影，站在玻璃门里面，梁瑜说：“雪还没停。” 外面的灯光不是很亮，梁瑜想起陆简行在电话里说到的橙色的京市，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没有形成话语。 “我们也堆个雪人好不好。” 陆简行的手机亮了一次屏，将要开口的拒绝在看见梁瑜脸上的兴致勃勃后收回。 时间有点儿晚，可是江城下的雪不多。 江城每年都下一点雪，堆成雪人的机会却不多，湿漉漉的雪会固成冰会化成水。 “我看北方人堆雪人跟艺术品一样，我只会叠两个球。”梁瑜划拉着雪，她拿着最洁白的上层，陆简行还以为她担心接近地面的雪不够干净所以不滚雪球。 陆简行也打划拉上层的雪，梁瑜看了过来，她的手放在地面上微张嘴巴—— 担心自己被当成傻的。 梁瑜为自己找补：“我这一次要弄一个精巧的雪人，才没有滚雪球。” 其实她就是把这件事给忘记。 “好。” 见陆简行放弃雪球，跟她一样收集雪，梁瑜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收集。 自己捡起来的面子，可不能随便丢弃。 - 陆简行宿舍里的三个人打赌他晚上回不回来。 没想到三个人都说回来，这就没有什么意思。 他们就剪刀石头布，输的那个要赌陆简行今晚不回来。 张望远输了。 张望远分析起来头头是道，胖子都快被他给说服：“那你咋还一开始赌他晚上回来。” 陈卓也不解，毕竟张望远说得蛮有道理的。 说实话，陆简行梁瑜谈了有半年，关系更进一步确实很有可能。 “没意思。”张望远说，“说这些没意思。” 胖子惊讶：“这都没意思？” 张望远说：“陆简行不爱听我们赌这。” 这样的赌注可不仅仅涉及了陆简行。 “又不给他知道。”胖子说，“再说了，说两句也没什么。你们猜我什么时候开荤的我一点不介意。” 随着时间的流逝，三个人倒是紧张起来。 离宿舍关门的时间越来越近。 胖子坐不住。 又因为赌注的关系，三个人谁都不好给陆简行发消息。 他们只能够呆坐着等待。 胖子心急让陈卓在宿舍阳台盯梢，他去对面宿舍阳台盯梢，他们现在是同一阵营的。 在胖子心跳到嗓子眼的时候陆简行回宿舍了。 胖子都来不及庆幸自己赢了而是惊讶，这个点陆简行还回来…… 张望远收到胖子的信息 【他是不是有病啊！】 这句话更应该属于打赌输了的张望远，而不是赢了的胖子。 不过显然这会儿胖子不在意输赢，他的关注点在舍友是不是有病这点上。 陈卓说话就比较直：“你怎么这个点回来，这么晚。” “电影结束，堆了个雪人。”陆简行说，“本来挺早的。” 陈卓：…… 好想摇一摇陆简行的肩，他要问的是这个么！ 陈卓欲言又止，最后来了一句：“雪人好，堆雪人好。” 他转头就是一张苦瓜脸并且给张望远发了条信息—— 难道他不行？ 第92章 他是不是没朋友啊 冬日的早晨总来得迟，慵懒的阳光散在雪白，让空气更多一度寒冷。在这清冷的季节里，有的人一大早就放弃自己暖和的被窝，踩在大地白色薄毯上。 陆简行在外面租好房子，回老家前梁瑜可以住在陆简行的出租屋。 午睡醒来梁瑜穿着早上在超市里新买的棉拖鞋走出房间，客厅没有空调，她打了个哆嗦。 转身回到房间找出自己的睡袍裙，厚厚的绒粉白色很暖和，还有个大帽子可以把脑袋也盖住。 陆简行在拿到大赛奖金后就找好了出租屋，梁瑜做到了拎包入住，还“鸠占鹊巢”。 她睡卧室，陆简行躺沙发。 事情开始得理所应当，从一部纯情的外国老电影开始。 这显得梁瑜有预谋一般，可有的事再一再二没有一个结果后，梁瑜真没有想过会发生什么。所以在回顾起来，她都无法进行辩驳，因为发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她的选择促成了结果。 梁瑜也不是扭扭捏捏的人，陆简行在她说停止的时候是真的可以停止，甚至还穿上衣服出门买药膏，回来也很快。 陆简行将梁瑜安排得很好，但或许是出门的时候吹了冷风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他在第二天生病了，有点感冒。 并不是很严重，没有什么传染性，单纯受了凉。 生病的陆简行要黏人一些，梁瑜出门他也得跟着，在梁瑜的监督下全副武装。梁瑜不太爱下厨，不是不会只是这尚未成为她的爱好。 食物跟用品不一样，是需要下肚的，不是别的什么礼轻情谊重的事。 也不是良药苦口的良药。 总之，梁瑜有很多的不去下厨的理由。 就是在追求陆简行的时候，她也没有去亲自烧过什么。 她知道哪里的食物干净，哪里的食物好吃，也有家私房菜很合陆简行的胃口。 追人以那个人的体验为准。 梁瑜不觉得“洗手羹汤”是一件多么浪漫的事情，在她的金钱足够的情况下，她不去花费自己的时间又去折磨爱人的胃。 陆简行的视线跟梁瑜对上很快就会转移，他们没有在外面久待。 陆简行清楚自己的感冒不会传染，他知道自己感冒的原因，就是受了凉。 他多少是担心梁瑜受苦的，在接收到那样的讯号时，陆简行并不清楚是不是自己会错了意，还是做了功课。 但真的到了那时候，他有点不像他自己。 这并不是完全预料不到，更进一步的关系肯定是不一样的。混混沌沌的，似乎想了许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想，应当是想了许多，只是又什么也来不及想，所以当视线对上的时候比平时更早移开，在移开后又在想原因。 若是冲动发生的一切，还可以虚伪的说后悔。 了然、蓄谋，再说后悔便显得道貌岸然，哪怕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从来不是开朗明媚的人。他更不是什么淤泥里长出来的纯洁花朵，置于糟糕的环境里，陆简行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回馈梁瑜健康的感情。 但到底，回应要比不去回应的好。 陆简行好几次尝试去主动，却总能够被梁瑜打回，似乎他如过去那般就很好。 他甚至来不及生出挫败感就会被梁瑜包容，她总是不需要他作出主动的变化，犯错之后的窘迫让陆简行觉得被引导着也没有什么的。 第七天梁瑜搭上了回海城的列车，她没有直接回老家。人总是在不断成长，从怨到理解到如今梁瑜尝试着与自己和解，大抵是她自己也背上行囊离开了家乡，所以总算真的理解母亲的离开。 余女士其实没有做错什么，甚至因为“母亲”这个身份，背负上了对她的愧疚。其实一个人去做自己，是一件勇敢的事情，对梁家来说余柔溪是一个白眼狼，但是这样的结局也不是余柔溪造成的。 早出生几年上大学是免学费的，放到现在念大学可以申请助学金。偏偏余柔溪是那样的不幸运，念大学的时候正好是不免学费的时候。 其实余柔溪早就不欠梁家什么，但是余柔溪被耽搁的前程也不是梁家欠她的。 余柔溪与梁家，他们都可以逻辑自洽。 处在他们之间的，因为他们而出现的梁瑜，却深受其困。 要说跟谁更亲近一些，最后还是跟母亲，倒不是因为谁更正确一些，仅仅因为在母亲这边她是唯一的女儿，但是在父亲那边她是几个孩子里更不受重视的那个。 回家的日子梁瑜提前跟余柔溪说过，她倒是没想到孔尧在她家。 是的，她家。 余女士买的房子。 开门换鞋时看见一双男士休闲鞋，梁瑜很快意识到家里面可能有人，孔尧坐在沙发上打游戏没有看她。 梁瑜愣了一下推着行李箱进房间，孔尧背后长了眼睛鼓囊着：“梁瑜，你没看见我。” 梁瑜抓着推杆的手松了一下，余女士这些年都是为孔家工作，待遇也还可以，不然也买不起这套房子。孔尧是孔家独子，梁瑜叫他一声少爷都不为过，不过孔尧会说这称呼让他起鸡皮疙瘩。 先不说叫哥攀附谄媚，孔尧比梁瑜还小了几个月，她总不好说将对方当弟弟。 高中的时候给容铭川跑腿习惯了，伺候孔尧也不是什么难事，虽说两个人都不是一个脾性的。但总归是低个头，说几句好话的事情。 孔尧说：“我可不是特意来等你的。” 梁瑜：…… 这时候说“我知道”，孔尧也不会觉得她是识时务的，她只是点了点头：“我看你在打游戏，先把行李箱推回房间。” 孔尧这才看见梁瑜手上的行李箱：“不是说不要人接？” 这话说得梁瑜愣了一下，想起自己跟母亲说的自己回来就好，那会儿她可不知道孔尧在她家里面。当然在家，她也是不能叫孔尧去接，孔尧说的大抵是让司机去接她。 “余姨出去买菜了。”孔尧跟梁瑜说，“冰箱里有蛋糕。” 梁瑜这下子知道，孔尧还真可能是特意来等她的。她瞥了一眼孔尧，他是不是没朋友啊。 第93章 更讨厌了 在不知道孔尧名字的时候，梁瑜就讨厌过这个小孩。 在那会儿的小梁瑜看来就是妈妈抛下她去照顾别的小孩。 其实只是一份工作，人家用钱买服务，梁瑜不是输给了一个陌生的小孩，而是金钱买走了母亲的时间。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不讲道理也没关系。 孔尧没有为难梁瑜，他只是为自己被忽视这件事讲道理。孔尧这个人倒也不坏，就是习惯了众人瞩目，以为世界是围绕着他转的。 梁瑜知道自己是忽视了这一点，她不想跟孔尧起什么冲突，因为这个人有点幼稚。 是的，幼稚。 自知并且毫不伪装的幼稚。 孔尧不去扮演什么成熟的角色，他就是这个个性的，或许是还不知道“成熟”的魅力，所以懒得去假装。 毕竟多的是幼稚的人去扮演成熟，说一些说教的话。 而孔尧除了有些自恋外，没有多大的毛病。 至于自恋，其实也谈不上毛病。 看了眼桌上新鲜水果，礼盒装的，梁瑜心里清楚八成不是余女士买的。 这档次。 梁瑜肚子确实有点饿，打开冰箱寻点小零食垫一垫肚子，离用晚饭还有些时间的。好在不都是甜的蛋糕，还有咸味的，梁瑜切了四分之一的方形面包，这会儿多问了一句孔尧要不要吃。 孔尧摇头，梁瑜发现自己是多余一问，像这样美味的面包肯定是不在孔尧的食物清单上的，蛮健康的食物，到了孔尧那肯定是要归为垃圾食品的。 草莓摆在孔尧面前，刚刚还盖着的盒子已经打开，梁瑜离形状色泽佳的草莓近了几步，自然离孔尧近了几步。 孔尧低头抿嘴，不经意将草莓推向梁瑜，手机随意摆在桌面上。 梁瑜跟他认识的人都不大相同，孔尧高中的时候没有在海城念，不过他跟所念高中的同学也没有多么深厚的情谊。所以孔尧对于一般的大学生的生活，了解有限。 梁瑜察觉到孔尧落在她身上的视线，默默解决四分之一的面包。 半晌没听到孔尧的吩咐—— 几个月不见孔尧变稳重了？ 孔尧这人总是瞧不上她的，梁瑜对孔尧的不喜是因为自己的母亲这样多年都陪伴在另外一个孩子身边，虽然知道是付了钱的，但是母亲她没有资格讨厌，讨厌一个陌生人又怎么了。 他们遇见后孔尧的所作所为加深了梁瑜的看法，他本来就值得讨厌。很多时候梁瑜只是不想跟孔尧起冲突罢了，孔尧人幼稚又贱兮兮的但是李阿姨人美心善，梁瑜告诉自己忍一忍。 她就不信，孔尧能一直跟她过不去。 倒不是梁瑜觉得自己人见人爱，能够日久见人心，纯粹是看得清孔尧这样的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成长成熟，他会长出成年人千篇一律的模样。 幼稚鬼会变成喜怒不形于色的“霸总”。 梁瑜对孔尧的不喜还能说出一些渊源，孔尧对她，就纯粹是没看顺眼。 所以梁瑜只能够自认倒霉。 因为孔尧看她不顺眼，所以她总能够惹孔尧生气。 刚见面的时候，孔尧说她是个乡巴佬。 那会儿，梁瑜 少说少做是错，多说多说更是多错。 跟孔尧比起来她自然是乡巴佬，但对其他人而言她肯定不至于。梁瑜是一点不把孔尧对外貌的评价放在心上，毕竟孔尧的审美标准有点高于常人，她要是听进去真是自找苦吃。 “你今年过年跟余姨一起？” 梁瑜捏了一颗草莓：“回老家。” “你抛下余姨？”孔尧又不大高兴了，“你那家人那么多，那边少了你其实也没关系的，余姨就你一个女儿，你回你爸那边她就一个人，你舍得抛下她一个人过。 这话梁瑜听了也没多不开心，孔尧说出来的是实话，不过就是她妈这边可能也不大需要她，因为过去的许多年余柔溪都可以在孔家过年，倒不是孔家这么没有人情味不给佣人放假，而是余柔溪没有回老家过年。 梁瑜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本事，抛下余女士，她本来就烦过年这件事，梁瑜根本不跟其他人一样盼着年味，她期待假期却不期待春节。 团圆对她没意义，春节也失去了最重要的寄托。 “不还有你么。”梁瑜想着余柔溪也不是头一回在孔家过年。 孔尧眼神微晃，他的心都跟着漏了一拍，吞咽了一下没有反驳：“你们学校放假真是晚，比我学校迟了蛮久的。假期什么时候结束，是不是要比其他学校晚，都是大学假期应该差不多长吧。” 梁瑜答：“北方的学校寒假要长一些，我们学校没沾到北方的便宜。” “那是你学校没有选好，京市够北方，海城离家近，当时怎么就选了江大。”梁瑜选学校这件事孔尧是完全没有参与的。 “我们学校挺好的。” 孔尧看了看梁瑜：“你生气了？” 梁瑜吞了颗草莓：“没。” 孔尧的手颤了颤，面上笑着：“其实哪里都差不多。” 反正无论是海城还是京市，见面的机会也没有多很大，再说了他也不是很期待跟她黏黏糊糊的。 他这两年是不会跟她谈恋爱的。 “大明星。”梁瑜不提而是问孔尧，“你今年开始休假了？” 孔尧说：“我也是大学生，别的大学生放假我也应该有。” “在这样举国同庆的日子，大明星能有完全的假期？” “你都要回老家，还管我假期完全不完全。” 梁瑜就要脱口而出“我又不是大明星”，但是开门的声音让她思量了一下孔尧的语气，发现这家伙又又又生气了。 原来，大明星也不爱上班啊。 称呼孔尧为大明星一点不为过，作为当红组合fly的人气成员，孔尧实打实的人气王。 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上热搜。 王沁岚说能在热搜看完孔尧的所有造型，虽说没那么夸张，但也差不多。 知道孔尧就是fly成员，是高三的暑假。 那会儿她还是蛮震惊的。 不过就算对方是少女偶像，也不耽搁梁瑜讨厌他。 窝囊的梁瑜见到了自己偷偷讨厌的人，更讨厌了！ 第94章 我不喜欢你 之前，孔尧很直白的跟梁瑜说过：“我不喜欢你。” 他说得很爽快，梁瑜却不能甩头离开。 她是来打工的，来干活的人，不是来讨孔尧喜欢的。 那会儿孔尧在拍第一部戏，梁瑜给他当助理，跑前跑后的。 听到孔尧那样说，梁瑜一点不意外。 因为不用说也看得出来啊！ 孔尧说不喜欢，那都是保守的。 梁瑜觉得孔尧讨厌她，她给他当助理都碍他眼、丢他脸了。 他们两个人的地位本来就不平等，被孔尧瞧不起的梁瑜，是不能够指着对方鼻子骂的。不过面对事多的孔尧，梁瑜没少在背后骂他。 做一件事，骂一件事。 就是对孔尧的全方面否定，推动着梁瑜去完成一件又一件的事情。 能够成为万千少女的偶像，孔尧这人当然是有可取之处的，最起码那张脸有可取之处。为了早上多吃一口，孔尧雷打不动的早起晨跑，他晨跑也就算了得拉着梁瑜一块。 为了身高能够压队友一头，晚上孔尧得打篮球，梁瑜也得陪着。 送毛巾、送水，还得每天拎着一个小医药箱。 梁瑜觉得自己的美好品质在凌晨五点的辰光里消失殆尽，她跟孔尧说光合作用，说通过一晚上的消耗这样的清晨是氧气最不充足的时候，其实晨跑一点不合适。 孔尧二话不说，把户外的晨跑改到户内。 而梁瑜，还是得陪着。 梁瑜越不喜欢晨跑，孔尧越要梁瑜跑。 不为别的，只为梁瑜能够知难而退。 毕竟难得看到梁瑜显露出不乐意的表情，甚至梁瑜都开口反驳。 梁瑜讨厌的不是跑步本身，她不喜欢的从来是早起。 最困难的是每天都要在五点从床上起来睁开眼睛。 高三暑假那个月可以说是梁瑜跟孔尧接触最频繁的一段时间，孔尧比梁瑜低一年级，他的暑假按道理来说是不长的，准高三的暑假往往要减半，但孔尧不一般，他是个明星。 况且有钱能使鬼推磨，孔尧不去学校也有老师给他上课。 梁瑜虽说有些迟钝，但孔尧讨厌她这件事她还是能够感受到的。 她还听到过孔尧跟李阿姨电话里说，不需要人来照顾，又说梁瑜什么也不会。 “我管她叫姐姐？” “妈，她就比我大几个月。” 梁瑜绝对没有这么冒昧的想法。 李阿姨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没有看不起保姆女儿，还希望两个孩子能够好好相处。李阿姨总说梁瑜是一个好孩子。 作为好孩子，梁瑜决定忍一忍孔尧。 果然那一个月忍过去，两个人的见面就少了许多。 梁瑜要念书，孔尧要赶行程。孔尧的高三一点不比其他人的高三轻松，在维持热度的同时，还得备着高考，梁瑜那点高中笔记都到了孔尧那边。 梁瑜私底下称呼孔尧小仙女，他不是不喜欢别人说他漂亮么，她偏要。 孔尧又不能够查她手机，谁管得到她怎么给人备注呢。 梁瑜挑了一个最好看的草莓给孔尧，之前一直不吃草莓的人，这会儿倒是接过了这个草莓，果然他要吃就要最好的那个，哪怕整盒都是精挑细选过的。 孔尧的性格真是有些自相矛盾的，既要最好的又觉得这样的小事是不需要他去思考的，所以一盒草莓摆在他面前，他一颗都没吃上。知道的人，知道他挑，不知道还以为他多不爱吃草莓呢，根本没有的事。 孔尧对任何的食物都浅尝辄止，作为一个艺人，他有基本的身材管理。 因着宿舍里有追星族王沁岚的存在，梁瑜对孔尧小鸟胃这件事接受度良好，虽然在与他相处的过去里，真是看不出来孔尧的胃口有多小。那会儿的孔尧还真是怎么吃都不胖，梁瑜怀疑对方能够吞下一头牛…… 梁瑜从未与孔尧走近过，孔尧对余女士是尊重、亲近的，从孔尧还未断奶的时候余柔溪就陪在孔尧身边，说是亲人也差不多。他们成了亲人，并不意味着，作为余柔溪女儿的梁瑜，跟孔尧成为姐弟。 梁瑜跟在容铭川身边的时候最多说一个跟班，但在孔尧身边就不一样，梁瑜觉得自己跟丫鬟更贴切一些，都不是她自我贬低，而是在孔尧面前她确实捡不起一个平等的身份。 她与他从来不平等。 孔尧看了眼草莓的牌子，发消息让人每天都准备一盒。 孔尧：“小时候我去过你老家，还那样么？” “我念高中的时候，老家翻新过一次，老房子吊了顶，其他的没有多大变化。”梁瑜说，“奶奶说，现在村里都是老人，你去的那会儿村里小孩还很多。” 其实孔尧不大记得，他去梁瑜老家也没怎么跟她村里头的小孩玩，他自带玩伴过去的。 “那我还没见过。” 孔尧现在人真客气，梁瑜不由多看了眼。 孔尧微微侧脸，他想起自己的左脸上起了一个小包，能够活到冬天的蚊子真是了不起。今天没有商业活动，孔尧自然没有上妆，这样近的距离，梁瑜是看到他脸上的小红包了？ 其实孔尧的皮肤很好，作为明星，他的皮肤也必须好，因为高清镜头能够将面部的所有细节展开。 该死的蚊子。 不对，蚊子已经死去。 但还是该死。 “余姨怎么还没回来。”孔尧问梁瑜，“要不要去超市逛逛。” 梁瑜指了指自己：“我……还是说我跟你。” 孔尧已经将口罩戴起来，露出一双眼睛，他的头发温柔得顺在额前并不会完全贴着额头，梁瑜毫不犹豫摇头：“就算你戴上帽子，也会被人认出来的。” 孔尧要是跟她一块逛超市，一定会为王沁岚的追星生涯带来一点风波。 而她轻而易举成为风波中心的无辜女人。 当然，不会人觉得她是无辜的。 口罩遮住了蚊子叮，孔尧叫了梁瑜一声，梁瑜不明所以，很快她发现孔尧试图用她的眼睛当镜子。 梁瑜：…… 他是想从她的眼睛中看一看自己的伪装是否足够么。 第95章 为什么不可以 “本来可以戴假发。” 孔尧等待下文。 梁瑜从位置上站起来，又抬起自己的手：“但是你一米八……” “八四。” 听起来真不错，一个很妙的身高。 这身高做偶像够用：“所以，你戴假发的话可能会比戴口罩更吸引人的目光呢。” 孔尧不可置信，她想到的办法：“你是想让我戴女发，装女人？” 梁瑜立即摆手，铿锵有力：“没有的事。那完全不可行。” “是不可行，还是没想过。”孔尧没被她忽悠过去。 梁瑜心虚，这重要么。 孔尧看着她，用眼神告诉她重要。 梁瑜承认：“我不够聪明，想不出更好的点子。” 她说：“你戴口罩肯定是会被认出来的……” 孔尧：“下回我戴口罩，你戴假发。” 梁瑜差点拍桌：“我戴什么假发？” 她头发都是真的。 “短发。” 梁瑜决定不为不确定是否存在的下次再说什么：“现在是我给我妈打电话，还是你？如果你想知道余女士什么时候回家，这是最快的办法。” 确定余女士回家还有一点时间后，孔尧让梁瑜陪他打游戏。 梁瑜水平不怎么样，是能够让队友生气的水平，最起码是能够让孔尧生气的水平。 得到了一句“菜就多练”的评价。 对此，梁瑜认为自己是好心没好报。 孔尧难得有责任心说他会带梁瑜，梁瑜左耳进右耳出，她又不像孔尧娱乐活动局限于线上，大好的青春她能去外头约会，孔尧能干啥。 因为谈恋爱心情美妙的梁瑜，优越感下带了点同情心，跟孔尧开始斗地主。 非常纯粹的斗地主—— 他们两个人总是当平民。 还有就是， 不管输赢，孔尧总被那个地主砸鸡蛋、拍板砖。 看热闹的梁瑜添油加醋：“士可忍孰不可忍。” 孔尧：“你倒是砸回去。” 梁瑜：为什么是我？ “被砸的不是你么？” 孔尧：“你砸，他才能够感受到被世界孤立的感觉。” 好中二。 听起来全世界也不是很大。 梁瑜连击了鸡蛋和板砖，地主冒了一个哭泣的表情。 【太好了 我们只有一个群】（3） 挥斥方遒：@青 软饭男 子遇：发生了啥 子遇：傍富婆？ 子遇撤回了一条消息 顾子遇开启群通话。 方裘拒绝，李青皓也拒绝。 挥斥方遒：【截图】 挥斥方遒：我好心陪他斗地主，快被斗死掉 子遇：好壮观的场面，请问你们是在线上干架吗，然后你明牌 顾子遇好心提醒，方裘没看见，并且又输掉了这一局。 下线前，孔尧让梁瑜再向地主丢个鸡蛋，梁瑜一丢两个人做贼似的火速下线。 余柔溪进门后看见两个年轻人对视而笑，难得看见俩人相处这样融洽。 孔尧是个聪明孩子。 一个人的聪明与否，不由高考成绩决定。 中学时期，孔尧过分叛逆。 他是跟父母闹掰了去的娱乐公司，如果他不去闯娱乐圈，高中不会是在京市而会在海城云德。在孔孝入学前，家里已经为他打点好云德的关系。 孔尧有自己的想法，一声不吭去了娱乐圈。 还真被他闯荡出一点名堂出来，他与其他两个少年组成的组合fly是当下万千少女心中的偶像，人气、商业价值都断了层。 能够在娱乐圈闯出名堂，孔尧自然是个聪明的。 余柔溪见俩人相处愉悦，倒是也没有非要分开两个人谈话的意思，她还真不担心两个孩子生出什么心思。 孔尧对小鱼肯定是没有那方面意思的，只要孔尧没意思，两个人不能有可能。 先不提小鱼有没有攀龙附凤的心思，孔家的恩情摆在那里，小鱼就不会把算盘打到孔尧身上。 这点心思，余柔溪想得是明白、 到位，梁瑜确实从没有要攀上孔尧这条龙的意思。 天高海阔，他远走、他高飞，这一切本就与她无干。 梁瑜后知后觉刚刚那个被他们暴打的“地主”是fly的队长方裘，她不由怀疑现在让方裘给周边签字，他能答应否。 “……”感觉可行性不是很高。 孔尧问她怎么鬼鬼祟祟。 梁瑜舔了舔嘴唇，没有开口。 算了。 孔尧拉不下这个面子的。 再说，到时候跟室友解释起来还需要编造谎言。 梁瑜不给自己徒增烦恼。 - 房间里的摆设没有多大的变化，梁瑜离开的时候什么模样，回家就是什么样子。 在奶奶口中，梁智勇城里的房子没有她的房间，情有可原。道理原因无非是房子就那样大，普通人的本领也就那样大，梁智勇一个人养家多不容易。梁瑜试图去理解去心疼，却发现自己无法做到。 不够大的房子，他们一家四口都可以住下，偏偏差了一个她。 为了给她一个完整的家，父亲成了别的小孩的父亲，继续将她落在奶奶身边。 梁智勇的苦，到底哪部分跟她相关。 若非要说出来一个因果，她的成长路上的酸楚苦涩，梁智勇要负一半的责任。 房间里的被子晒过太阳，梁瑜拿出除螨器又扫了一遍。 将行李箱里的东西理出来已经到了十点钟。 疲惫爬上来，梁瑜想直接躺在床上，又忍着懒惰，拿起换洗的衣物去了浴室。在回家的出租车上梁瑜就跟陆简行报过平安，回家后只是发了条消息告诉对方自己到家。 躺在被窝里看着聊天框，梁瑜脑袋越发清明，明明应该是疲惫的一天，却在应该倒头就睡的时候，精神亢奋。 梁瑜都有些佩服自己的精力。 看着一个小时前陆简行发来的晚安，梁瑜回了个晚安，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休息。 就算是机器人也需要休息。 倒是一夜无梦。 孔尧不确定梁瑜有没有去看娱乐圈的新闻，与结婚有关的言论在热搜上挂了几天，孔尧就被经纪人说了几天。 在确定孔尧没有对象后，经纪人真想扒开孔尧的脑袋看看里头装了些什么。 是不是被其他公司的人下了什么猛料，怎么就说些乱七八糟的胡话。 “不是胡话。” 孔尧的四个字更是让人跳脚：“不是胡话，你过两年法定了就去民政局门口排队？” 孔尧冷冷看过去，经纪人愤怒的火熄灭了大半—— 这祖宗似乎在说，为什么不可以。 第96章 这两年不用操这个心 经纪人一个头两个大，孔尧回个家，他现在都有点一惊一乍。 去另外两个成员那里打听，孔尧有没有啥情况。 网上没有扒出个什么东西没错，但作为经纪人他还是要有一些敏感度，真论起来黑粉都没有他较真。 什么叫无风不起浪。 哪有无缘无故来句法定结婚的。 看他日子过得太美了，给他丢个炸弹？ 这是炸弹么，原子弹还差不多。 孔尧完全没有说出“石破天惊”的话的自觉。 理所应当到，经纪人怀疑是不是自己的三观出现了问题。 不过网上的反应，由不得经纪人掩耳盗铃。 他的认知正常的很，是孔尧太癫。 平静的疯感。 经纪人倒不是怀疑没有人乐意跟孔尧结婚。 没人愿意跟孔尧结婚？嘿，根本没可能！ 孔尧什么都不做，就有一堆人喊老公。 粉丝多了，总有女友粉。 什么妈粉妹粉姐粉，随着孔尧年龄的增长会大把大把转化成女友粉。 是的。 作为一个经纪人，要有这样的觉悟—— 他的艺人不能够公开恋爱。 绯闻，无伤大雅。 恋爱，深藏不露。 其实作为少女偶像，尚且年少的他们，绯闻几乎没有。 他们的绯闻最多出现在彼此粉丝的“黑料”里，传播范围十分有限，内容十分经不起推敲。 那经不起推敲的内容摆在大众面前，不会成为恋情的佐证，只会成为一种莫名其妙的荒唐。 队友粉深信不疑的黑料，明眼人看一眼就假，传播都传播不出去。 孔尧法定就结婚的话一出，将大把潜在女友粉抑制在摇篮里。 经纪人就差拎着孔尧的耳朵喊，你知道你自己说了些什么嘛！ 孔尧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又不是现在恋爱了。 经纪人： 是，是没谈恋爱。 但你有结婚打算这件事，就足以引起粉圈震荡。 经纪人从另外两个人口中套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他严重怀疑fly三人的兄弟情脆弱得很。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他看三个男人的戏只多不少。 无论是他们替孔尧隐瞒，还是他们真的对这件事完全不知。 都大有问题。 可是作为当红艺人的经纪人，他的话语权十分有限。 艺人的不可替代性越高，作为他们的经纪人，他的话语权越弱。 fly是一个组合，无论三人的粉丝如何针锋相对，在这个组合里三个人每一个都无可替代。 他们三人的团粉，各自的唯粉，共同维持着fly的热度。 粉丝的粘度，粉圈地位的认可度，粉圈外的知名度……fly的存在让不少公司眼热，这是看得见的摇钱树。 别人的公司，出现一个就是天降福星。 而他们公司就这样水灵灵出了三个。 差不多的年纪，在其他9500生尚未冒头时，他们三个就拥有了断层流量。 这种断层不是跟同龄生相比，而是全年龄段的。 不出意外，fly可以十年长红。 三个人的第一份合约是三年期的，第一次的合约到期后，为了与他们续约公司拿出来最好的条件，如今他们都是公司的股东。 其中未必没有希望他们为钱折腰的意思。 希望他们看在钱的份上，安安分分。 董英对fly事业的期盼完全在他们的事业之外，希望他们不要染上什么恶习，真要打个比方，董英的要求比高中班主任对学生的要求低许多，高中班主任还期盼着学生的成绩提升，董英没有这样的期盼。 他既不盼着他们拿视帝也不指望他们拿影帝，他们就安安分分不要恋爱不要出事的过十年。 至于十年后，谁管得了那么多。 董英浅薄肤浅的要求，在他都没有想过的时间里，过早地被否认。 孔尧的一句结婚，打碎董英安稳的美梦。 董英旁敲侧击，方裘很难把自己当成个傻子。 李青皓说出的话，他也很惊讶好么，在采访里他都没有做好表情管理。 就因为李青皓接受采访的时候，他站在李青皓边上，据助理说这一轮的争执，他的粉丝得到了压倒性的胜利，这是绝无仅有的。 方裘：…… 其实他并不关心粉丝之间的恩怨。 在明面上三个人之间没有什么矛盾，说起来fly还挺有团魂的。 作为队长，组合里的年长者，方裘更是团魂满满。 高中，三人在一所学校。 方裘李青皓两个人是同班同学。 比他们小了一岁的顾子遇，比他们矮了一年级。 方裘李青皓所在的班级是艺术班，班里的同学走美术、舞蹈等路子的，这样的安排让他们的存在更少的影响到别的同学。 实际上他们有一半的时间不在学校里。 一夜成名的年少偶像，为了抓住机会，不得不连轴转。 题海战术在高考上有用，在娱乐圈也是一样。 不过，在娱乐圈想要刷脸，还有一些前提。 他们正好有了机会，公司自然不会顾及他们的学业。 公司指望着fly为公司创收，而不是指望他们成为高考状元。 三个人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在差不多的处境里长期相处，成为朋友是顺其自然的事。 过去的认识的朋友、同学，共同话题是小事，大的是很多时候这些人并不值得信任。 他们被公司教育着，也被现实教育着，逐渐的明白谨言慎行的重要性。 祸从口出这四个字的含金量极高。 人太容易为自己说出的话付出代价。 英哥问起李青皓的事，方裘真想说自己也在网上吃瓜，还吃了一场空。他甚至去问过当事人，问就是没有，不仅是没有，而且是近两年没有恋爱的计划。 得了这样的回答，网速不怎么样的方裘依旧在当了几天瓜田里的猹，但面对一颗心高悬的英哥，方裘真心实意让对方将心放下。 最起码，这两年不用操这个心。 说这话方裘有底气。 他认识的李青皓，言而有信，说出口话可信度极高。 在网上吃瓜不是方裘不信任李青皓，单纯是好奇心引诱他去搜寻。他难得一次跟上网上的热点，热闹喧嚣的狂欢里，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无。 第97章 得偿所愿的含金量 李青皓一直很有自己的脾气。 三个人探讨当明星的原因，李青皓说因为不想上学。 这理由朴实无华。 却不符合国人的观念。 方裘差点“老人”上身，教育李青皓的观念不对。 好在话到嘴边，吞了回去。 方裘所谓的温柔哥感，里头肯定有几分是被李青皓刺激出来的。 跟李青皓朴实无华的理由比起来，他的理由就有些俗气。 他就是想靠自己的本事挣钱。 靠脸也行。 被粉丝称为神、赞为仙，他的初衷俗人一个。 俗到方裘无法直白说出口。 俗气的需求满足之后，隐于之后的梦想才开始显露。 自李青皓说出“不想上学”后，方裘对李青皓就有了一个认识—— 李青皓连谎言都不屑于说。 没对象是真的，计划结婚也不假。 但最起码两年后才会发生的事，做什么摆在现在说，搞得人心惶惶。 - 孟舒文不清楚江大，还不清楚梁瑜么。 梁瑜一觉睡醒，手机满屏孟舒文的消息。 一划拉聊天记录。 亲爱的孟同学，从梁瑜回海城的时间倒推，有理有据说明梁瑜在江城逗留一礼拜。 “……” 梁瑜盯着聊天框傻笑，给孟舒文发消息。 「问一句话就成的事，被你搞成捉奸了」 那边一个语音电话飞过来。 孟舒文斟酌了一下自己言语：“你被他吃干抹净了？” “嗯。” 语音跟断了一般安静了一会儿，孟舒文重复梁瑜的那声“嗯”，语调不同尽显惊讶。 “我……你……”孟舒文深深叹了口气。 隔着电话梁瑜语气俏皮：“有志者事竟成嘛。” 孟舒文：你竟然是这样的梁瑜。 “小鱼。”虽然猜到进展，但是还是觉得，“感觉有点快。” “追了一两年，谈了有半年，应该算不上快。” 宿舍里有谈及过这样的话题，跟舒文说起倒也不觉得难开口，孟舒文往这个方向猜，梁瑜才顺口说了。 不然的话，这事梁瑜也不至于跟别人说。 是她跟陆简行的事。 孟舒文见过随意的男女关系，当然知道梁瑜与男友的进展并不算迅速。与梁瑜相识在高中，所以忘了在分开的日子里，彼此都在成长。 见面的时候孟舒文跟梁瑜道歉，说自己在外面养成了恶习，扒人八卦习惯。 梁瑜噗呲一笑。 孟舒文愣了一下：“笑什么？” “可能不是在外面学的，有的人好像高中就……” 梁瑜的话让孟舒文想起自己高中的八卦模样立即打住：“八卦或许是人类的天性。” 她为自己辩解。 “如果是你问，我并不介意。” 孟舒文感觉心花怒放，矜持抿嘴也没有忍住笑意，眉眼弯弯。 “孟舒文……梁瑜？” 看到梁瑜还有些不确定。 若不是孟舒文在一旁，她绝对不能够将人认出来。 “真的是你，梁瑜。”穿着驼色大衣的女生惊喜，“你现在好漂亮。” 梁瑜还没说话，孟舒文先怀疑：“我感觉小鱼没变啊。” 女生歪头看了孟舒文一眼，鼻头皱起：“也就是你。” “也就只有你，会觉得没有什么变化。” 能够在人回答之前就把人认出，梁瑜的五官是没有什么变化的，细看去确实是那样一个人，但就是完全与之前不同。 她感受到“长开了”三个字的杀伤力。 “谢谢，我也觉得现在的自己更漂亮。” 女生压了压胸口，向孟舒文求证：“她以前声音也这样么？” 梁瑜：“为了给你留下好的印象，我故意夹了一点。” 女生：这是可以说的么。 孟舒文说小鱼跟之前没有多大的变化，说刚刚那人太夸张。 最多是留长了平刘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摘掉那副视为生命的眼镜。 梁瑜上大学开始就没有戴过眼镜，那副昂贵的眼镜是她在剧组跑腿的时候断掉的。实际上梁瑜也没有很需要那副眼镜，在云德的时候一直戴着眼镜，确实是因为那副眼镜花了她不少钱。 高中的时候梁瑜也没有做到眼镜不离脸，跟应言单独走在一块时，她总是有意无意在擦眼镜。 只不过那时候肯定是没有其他任何一个与云德有关的人。 孟舒文才觉得梁瑜离不开那副眼镜。 陆简行的照片梁瑜发过朋友圈，孟舒文也只看过那样一张，精挑细选的朋友圈自然是好看的，那样一张照片不能够确定陆简行的长相。 梁瑜：“他不爱拍照，朋友圈没有他自己的照片。” 梁瑜指着山上合照说：“照片跟他本人比起来略有逊色。” 孟舒文：“我早就知道你是颜控。” “多早。”梁瑜没否认。 “高中就知道。”孟舒文骄傲。 梁瑜的高中绕着容铭川转，但那会儿绝对不是因为她是颜控。 那会儿她有别的目的，那时候的她不能够跟其他人一样正确认识容铭川颜值。 天天见天天见，对着容铭川那张脸，梁瑜没有升起过半分贪恋。 如果有，那也是对钱的。 梁瑜保证自己只吃陆简行的颜，是他一个人的颜控，对高中的事迹一口否认。 面对梁瑜的赖皮行为，孟舒文无能为力。 不等梁瑜抬手起誓，孟舒文就抓住梁瑜的手：“我相信你对陆简行的一颗真心。” 孟舒文又说：“这么精彩的话，你家的没有听见，是不是太遗憾。” 梁瑜轻轻摇头：“不会啊，我已经说。我跟他说我是如何英勇无畏的与恶人相斗，我对他的感情天地可鉴。” 孟舒文脱口而出：“研究表明热恋期不超过四个月，你们……” “平平淡淡也是真。”梁瑜说。 “好话赖话都被你说，看来你对初次恋爱的体验很好，是初恋吧？” 孟舒文欣赏着梁瑜如今的变化，不由想起故事里曾浓墨重彩的人。 当初小鱼无论在哪条路上，一条路走到头，如今都能够结出不错的果实。 阴差阳错，命运弄人。 小鱼选择去江城，对过去作了一场默无声息的告别。 “他很好。”谈及陆简行，微笑显露出梁瑜的欢愉，“他为我带来许多的快乐，舒文，跟他恋爱之前我是快乐的，在一起之后是更幸福，我懂得了‘得偿所愿’四个字的含金量。” 第98章 就是就是 少女的语气虔诚，如同轻快的音乐调动人的情绪。 “我想。”她说。 “喜欢一个人也好，被一个人喜欢也罢，都不赖。” 得偿所愿啊。 那真的是一件很好的事。 一场恋爱，能到达这个高度么。 变化着的不是她的的外表。 是对待感情的态度。 孟舒文的性子有些大大咧咧，所以在高中毕业后的某一天，才彻悟了一个可能。 那年，小鱼没有绝对站在容铭川的立场上，便是一个明显的讯号。 可她虽说感受到奇怪，却也没有悟出一件事—— 应言对小鱼来说很重要。 说没有绝对，还是太保守。 这种真假少爷的事，别人可以当理中客。 可梁瑜是谁？ 她对着容铭川有一箩筐好话，看见人就笑。 这样的梁瑜，竟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站在容铭川那边。 梁瑜，选择当理中客，都足够让人怀疑。 偏偏那会儿晓得梁瑜对应言偏向的孟舒文，太过于相信自己看见的表象。 小鱼对待感情，过去与现在，有截然不同的选择。 从暗藏到明目张胆。 孟舒文为了见久未碰面的梁瑜，化了最拿手的妆容，身上的衣服还是第一次穿出门。她出门的时候，孟母还以为她要出去约会，说她今天的打扮很美丽，在家这么多天这天最好看。 梁瑜见了孟舒文就注意到她的打扮，先是夸了她的耳环又是发现她十分完美的眼妆，说是发现其实是孟舒文引导梁瑜看的，小鱼每出口一句惊呼，都让她感受到满足。 这会儿谈起梁瑜恋爱的那点事，孟舒文脑海中不由浮现高中的那点事。 高中的梁瑜是恋爱绝缘体，家境一般的她靠近的是出身极好的人，跟那些特优生并没有多少接触，其中包括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应言。在得知应言是容家亲生子的第一时间，孟舒文就设想过好友跟应言的另外一种可能，为小鱼构思了一场十分幸运美满的故事。 孟舒文活跃的思维，自然没有成真。占据好运的女主人公是黎清月，而不是与应言接触不多的梁瑜，最起码在大部分人眼中，梁瑜与应言只是泛泛之交。有人开玩笑说，梁瑜连这样的机会都把不住。 这样的机会。 与容家真少爷竹马青梅的机会。 说，天上掉馅饼，她都接不住。 说，梁瑜的忙忙碌碌最后一场空。 在高中的最后，梁瑜明明什么也没有做，也做足了丑角。 孟舒文看得出来，无论小鱼是站容铭川，还是站应言，其实都不耽搁其他人对她的调侃。倒不是小鱼讨人嫌，而是在这场舆论中，有人站容铭川也有人站应言，梁瑜是那个最容易被波及的小人物而已。 对小人物的调侃，初衷不是恶意，而是为了得到微末的快乐。 那会儿梁瑜明明说过对容铭川不是那种喜欢，孟舒文依旧担心小鱼会陷进去。哪怕容铭川不成为小鱼的恋人，他的存在也有一些碍眼—— 因为容铭川的存在小鱼很少会给她一个承诺。 孟舒文还记得自己当初是嫉妒容铭川的。 不是开玩笑，是真实存在过的情绪。 梁瑜不是小太阳，对孟舒文来说却是刚刚好，不至于太灼热。 孟舒文不解，为什么梁瑜跟容铭川如今的关系如此浅淡。 晓得小鱼跟容铭川走远，孟舒文有过窃喜。 但……走得也太远。 “都听你怎么多么喜欢他。”孟舒文一针见血，“怎么不提他如何喜欢你。” “他跟我在一起。” 这还不够吗？ 孟舒文差点被噎住，她这是遇到活的恋爱脑了。 明明挺聪明一个人，但好像没听懂“他如何喜欢你”一样，孟舒文凑近：“我现在看你不够聪明。” 如何被喜欢。 少女含着笑意的眼失神了一瞬。 “偏偏是我。”梁瑜骄傲仰起下巴，“我绝对是他心里面特别的那个……” 四目相对，孟舒文生不出打击的念头。 梁瑜随口一说，话都不经思量，说出口她都被自己“有道理”到。 就是，就是。 她在陆简行心里很特别，不然怎么偏偏是她。 第99章 唐成功 追陆简行的时候，说没想过恋爱后的日子，那肯定是假的。梁瑜会去想谈了会怎么样，但那种想法，跟买彩票盼着中奖是不一样的，没中奖的人会说彩票是假的。 真要说那也是一张无限接近开奖日期的彩票，彩票给大部分人带来的快乐都是在开奖之前。 与舒文说着自己的感受，梁瑜不是刻意在秀恩爱，说出口的这些话并非没有思考。陆简行作为恋人，说有多称职并不见得，用一个标准去衡量陆简行的行为，他极有可能是不及格的。不过他们两个还是成为了榜上有名的模范情侣。 连陆简行的辅导员都能来一句他们很搭。 去找陆简行的时候梁瑜总是心情很好，应该是这样才给辅导员留下不错的印象。 孟舒文问起梁瑜跟哪些高中同学还有联系。 梁瑜保证孟舒文是她寒假见过的第一个高中同学。 “可是你一回来我就联系你，要不是这样第一个也不一定是我吧。”梁瑜在班里的人缘不差的，至于外班的唐成功绝对算得上一个， “我都听说，唐成功家里发达了。他们家矿产起家的，还真是有些运气的，老家的煤矿没挖完，主攻的房地产更是风生水起。” “你说，要是跟唐成功说在那么多栋房子里送一套房子给我，他能乐意么。一个小区那么多房子，少收一笔钱成全校友情。” 梁瑜笑着：“你想得倒是美。” 孟舒文能提起唐成功就是晓得梁瑜、唐成功两个人关系好：“我这样想是有点过，实现的可能太少，你就不一样，你要是提起指不定能成。” “人家是有钱了，不是变傻了。” 孟舒文越想越有可能。 以小鱼跟唐成功的交情，一套房子争取一下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跟傻不傻没有半毛钱关系！” “跟狮子大开口有意思。” “……”话不是非要这样说的，“做梦不犯法。” 孟舒文纯口嗨。 孟舒文人在国外，很多事情不清楚。梁瑜念大学后跟唐成功交流越来越少，两个人隔着遥远的距离，过去的打闹喧嚣逐渐被新人、新事物替代着。 这两三年唐家是多上了一个档次，梁瑜却跟唐成功远了许多。这里面没有刻意疏远的成分，唐成功直率坦荡并不会引起梁瑜反感，毕业后梁瑜没有刻意不联系唐成功。 只是种种原因，他们之间确实陌生。 或许是距离，不在一座城市，接触少了自然而然的就陌生。可是谈及距离，他们最起码都还在国内读书，不像孟舒文去了国外。 梁瑜低头看手机，孟舒文多问了一句，得到理所应当的答案。 在给男友回消息。 “你抱着手机过好了。” 梁瑜去挽舒文的手臂：“我跟他说今天白天不回消息啦，都是跟你一块的。” 孟舒文说：“你跟他提起过我？” 梁瑜实话实说：“有，但不多。” 其实不提也没什么的，只是在梁瑜说不给陆简行回消息的时候，孟舒文还是开心的，她想嘴硬说其实无所谓，但是她就是说不出口，要是梁瑜当真怎么办。 听起来小鱼还怪在意男友的。 黎清月回海城已经一段时间，海城说大真的很大，说小也挺小的。几个高中同学凑一个局，还有人说遇见了梁瑜。 梁瑜。 黎清月记得这人的。 “真是女大十八变。”那人还说着，“要不是她边上站着孟舒文，我都没认出来。她们两个现在还玩在一块，梁瑜是去哪里念大学来着？” “反正不在海城。” “梁瑜是谁啊？” “也不是京市，忘了你不是云德的。梁瑜跟我们一届，高中毕业那年她蛮出名的，容家的事你还记得么？” “事情过去也有两三年，但是这样说起来，我也是有印象的。梁瑜还跟容家有关系？” 要说话的人看了眼黎清月，接着说：“她跟容卓霄是一个地方来的，高中又是跟在容铭川身边的朋友，当时她可出了名。茜茜，你看到她怎么没有多问几句，现在就可以多点八卦说说。“ 茜茜说：“我又不是那样八卦的人。” “你还不八卦。” 黎清月：“江大。” 她挺早就知道梁瑜去了江大，不过现在看来其实没几个人在意这个点。同班同学去哪里都没几个人关心，更何况不是一个班的。 黎清月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自己知道，好在其他人没有追根问底的意思，只是感慨着梁瑜竟然去了江大。 梁瑜家里条件一般，又不是作为特优生进的云德。 当时去议论梁瑜身份的人不多，明明她的那个身份是很好的一个被欺负的对象。 “月月，你跟……” 话还没说完黎清月就开口：“现在没有关系。” 黎清月说的是现在没有关系，要她去否认之前的与那人之间的纠葛，她的面子并不允许。这次回来，家里确实在给她相看对象，在父母眼中她早就到了接触男人的年纪。说是早一些定下来才好，晚了剩下的能选择的余地就少。 其实以前她跟容卓霄也没有什么关系。 容卓霄还是应言的时候，黎清月没想过要跟对方在一起。 应言称为容卓霄后，黎清月为了旁人的“以为”沾沾自喜，与容卓霄一起必定会让她掰回一局，面子里子都有。 黎清月没有梁瑜的联系方式，高中是有的，但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对方将她删除。高中的梁瑜肯定没有这样的胆量，念了大学就是不一样。 她一定恨极了自己。 被梁瑜删除，黎清月既意外又不意外。 删除，是梁瑜的个人情绪。 不删除是梁瑜的胆怯。 “倒是苏欣悦到了哪里都有护花使者。” 黎清月不高兴抿嘴，她表弟也是护花使者之一。 说到这个她都想给他泼冷水清醒清醒，作为她的表弟怎么可以跟苏欣悦走近。 对，她就是这样不讲道理。 不乐意看到自己身边的人跟自己讨厌的人亲近。 “别点我。”黎清月摆手，“我表弟是我们表弟。” 茜茜缓和氛围：“她说的是唐成功。” 第100章 高中有什么好回忆 孔尧下楼看见余柔溪，问起对方怎么不在家里休息。 “余姨不多陪女儿两天？” 余柔溪十分寻常答话：“她回来也是跟朋友出去，我在家待不住。” “朋友？” 昨天跟朋友出去，今天也是跟朋友。 “她朋友真多。” 余柔溪只是笑，这话她反倒是不知道怎么答。 梁瑜的朋友应当是不多的，在云德她的出身决定她交不了多少朋友。 朋友关系的维持还是需要平等的位置，哪怕高中的时候因为长期的相处成为了朋友，在步入大学后，人与人的消费观、见识的差距也会让“人以群分”。 余柔溪转念一想，孔尧的朋友可能是不多的，他没有一个正常的学生时代。余柔溪眼中不免带了些心疼，孔尧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现在是羡慕同龄人有好友。 虽说当初是孔尧一意孤行要闯娱乐圈，但哪怕到了现在他也不满二十岁，那会儿的鲁莽冲动…… 确实，有的人觉得娱乐圈好挣钱。 但孔尧就算是不去娱乐圈挣钱，家里面也不会缺了他什么的。 家里虽说不是数一数二富豪，但绝对算得上有钱人家。 梁瑜不联系他是挺自觉的，孔尧知道自己也要人家这样的自觉，但还是有些不爽。 孔尧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纯净水，喝了一口凉水，人清醒不少。 也是，他本来就要跟梁瑜保持距离的。 他们本来就得减少接触。 还不爽梁瑜出去跟朋友玩，那就是他管太宽，是他不对。 一下子功夫，水见少半瓶，孔尧问：“男的，女的？” 余柔溪目光落在孔尧耳朵上的蓝牙耳机上，认为他在跟旁人说话，但是孔尧视线看过来的时候，余柔溪又怀疑—— 他问的是梁瑜的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么？ 孔尧很快移开视线，他问些什么啊。 美食无辜，梁瑜应了唐成功的约，回云德附近逛一逛。高中生的寒假放得晚，但这会儿云德也放假了，云德的高三生并不会拥有海中的一周“超长”假期。 “我们那届海中真是最变态的时候，为了升学率，恨不得学生在学校过除夕。” 说起这件事梁瑜浅笑着：“比起他们，我们还真是幸运。” 唐成功提议：“要不去海中看看，他们可能还没放寒假。” “你幼稚不幼稚的。”梁瑜吐槽。 唐成功瞥过眼去，梁瑜是不幼稚的，她一直走在同龄人前面。 他当然知道她的不够真诚，只是一点真情都没有，还是让人感觉到心寒。 梁瑜可以见风使舵到他怀疑过去的全部。 她还跟他有说有笑，只是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 真是……过分。 苏欣悦：“这个提议不错，可以看热闹，还能够回忆一下高中生活。” 梁瑜忍着没翻白眼，高中生活是什么很值得回忆的东西么：“也没离开高中几年，高中就有的怀念了？”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依旧不够好梁瑜又补充了两句缓和：“我还以为最起码要十年，十年后大家才会想起高中。” 说完一段话，梁瑜不由松了一口气。 她没有对苏欣悦咄咄逼人的必要。 虽说曾经撕开过脸皮，现在却也是见过这次不一定会有下一面的人，没必要跟破防的发疯人一样，哪怕她真的有一点点破防。 梁瑜把唐成功扯到一旁直白问：“苏欣悦怎么也在。” “她跟我一所学校。” 梁瑜问：“你跟她关系这么好？你高中不见了她还跑？” “那会儿是不熟，现在一所学校的。” 梁瑜点点头：“校友。” 一个学校那么多人，就你跟她熟上了。 苏欣悦猜梁瑜要说她坏话，梁瑜一贯看不上她。 只是说了两句话的功夫，苏欣悦的眼里就半盈着泪，把梁瑜看得一愣一愣的，几年不见苏欣悦我见犹怜的功夫有所精进。 换做过去梁瑜还能冷嘲热讽两句，苏欣悦这模样给她看就是给瞎子看，但这会儿显然有人是吃这一套的。 唐成功就去逗她开心了。 梁瑜算是知道了，唐成功高中的时候是还没有开窍。 所以那会儿，他看到苏欣悦真的就落荒而逃，如今也是能够心疼水灵灵的女人了。 梁瑜觉得有些荒唐，唐成功这是喜欢上苏欣悦了。 这不尴尬吗。 光她一个人感觉的不太合适么。 手机铃声响起，解救了梁瑜发散的思维，来电人小仙女。 小仙女说他助理放假了。 好事啊。 梁瑜听着。 小仙女说所以他没助理了。 梁瑜感觉到一丝不妙。 他说你也是老手了。 梁瑜发现小仙女自有一套逻辑，他是看她过得太潇洒，打算折磨折磨她。 其实不论孔尧说什么梁瑜第一反应都是拒绝。 谁盼着讨厌的人顺顺利利啊。 但她还是没有拒绝成功，就这样在年前有了一份工作。 一个电话的功夫，她寒假减半。 倒是跟海中的学生有了同病相怜之苦。 说着唐成功幼稚，是因为梁瑜高中真的特意在放寒假的时候去看海中的学生跑操。 …… 那会儿运气还是好的，没有被抓住，也没有摔倒哪里。 她借口自己压力大带应言来海中看海中学生的悲催高中生活。 那会儿她倒是很会用别人的不幸来安慰自己，美其名曰解压。 其实别人的好与坏并不影响着梁瑜。 感受到快乐只可能是这件事本身带来的，而不是来自与其他学生的对比。 当时确实是快乐的。 她是，应言也是。 宋聘出了两首歌曲，尚未出道也未露面，过着也不太平淡的校园生活。看到久闻大名的梁瑜，他并不喜欢这个人。无论是在表姐那边，还是在苏欣悦这里，梁瑜都不是什么善人。 他不是看待事物非黑即白的小孩，不过第一印象确实重要，虽说是第一次接触，宋聘早就对梁瑜有了看法，今日一见更是从梁瑜的话语里感触到对方对苏欣悦的不善。 四个人一个人提议有两个人赞同，梁瑜自然只能够随波逐流。 梁瑜坐在后座，看向窗外，耳旁是宋聘与苏欣悦的有说有笑。 唐成功这人开车的时候倒是专注的，没怎么开口。 第101章 明 梁瑜一直没说话，唐成功知道自己搞砸了。看到孟舒文朋友圈知道梁瑜在海城，唐成功本就想请梁瑜吃一顿饭，他不应该带上苏欣悦的。 虽然说梁瑜对苏欣悦有误解，但也没必要在今天把误会解开。 苏欣悦不愿被误解，跟他请梁瑜吃饭能有什么关系。 车没一会儿到达海中，梁瑜松了口气。 还好，笼统没几分钟。 只能听着苏欣悦说话，对她来说是一种折磨。 大学开始两人未有什么接触，从唐成功的变化看，苏欣悦应当跟过去不一样。 可高中时期自说自话的苏欣悦真给她整怕了。想起那些话，梁瑜以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梁瑜头一个打开车门。 风灌进来，人越发清醒。 梁瑜率先走向海中，耳朵捕捉到：“不是说幼稚？” 宋聘的嗓子很好，梁瑜回了句：“来都来了。” 与海中有关的记忆，梁瑜不多。 她爬过海中的墙，那会儿没办法从正门进去，就寻了个隐蔽处爬进去。具体的情形梁瑜已不记得，那会儿她是踩着应言的肩爬进去的。 那天睡前，梁瑜还担心自己会不会太重。 片段的记忆里有一个久未逢面的旧人。 站在海中门口，迟钝的酸涩蔓延。 唐成功站在梁瑜身侧，过去他习惯这个位置，他们是容铭川的“左膀右臂”。 “那年云德的成绩很好，省状元也是云德的。当时我准高三，我们那届暑假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短暂。” 被宋聘潮到的梁瑜问：“你不是艺术生？“ 走在大街上就可以称为街拍素材的潮。 宋聘不由问：“你怎么知道？” 唐成功在梁瑜翻白眼前开玩笑：“她有潮人恐惧症。” 梁瑜抬眼皮看唐成功，又去看宋聘：“你看上去很有艺术生的感觉，所以你那年的假期其实不短吧？” 苏欣悦解释：“虽然是艺术生，他成绩不赖。” 苏欣悦给宋聘补习，宋聘的成绩没有吊车尾。 梁瑜问：“那年你暑假多久？” “忘了，我请假了。” 唐成功看见梁瑜在笑，并不夸张。 高中，他见过梁瑜挤眉弄眼的模样，放在高中这会儿的梁瑜会得意，此时的梁瑜笑容得体，她比从前更会拿捏分寸。 分开的时间就要赶上他们相处的时间，他本就没有多熟悉梁瑜。 过去的让他诧异，如今的梁瑜是什么模样他都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四人里唯有宋聘是海中的，唯一的海中毕业生还是一个没有吃过海中苦头的艺术生。这会儿海中学生苦逼的补课，对他们来说是没有什么回忆可言的。 学习的苦他们都经历过，唐成功也为习题焦头烂额过，不过那只占据高中生涯的小部分，在回忆里的高中更多的是别的一些时刻，甚至是不在校园里的一些时刻。早在高中，唐成功就对他人的成功赞叹不已，所以此时他反而记不起来自己当初的失败。 捧着一束花以宋聘的名义去看望老师，他们几个光明正大进了学校。 宋聘问梁瑜跟高考状元有联系不，他光问梁瑜是因为只有梁瑜跟他是第一回见。 其他几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梁瑜身上。 “跟我不是一个班的。” “你跟唐成功是一个班的？” “那也不是。”梁瑜转了个身，目光直视宋聘，“但我跟他是朋友。” 宋聘没笑一字一句：“朋友。” 唐成功可不一定这样认为。 梁瑜在表姐口中是容铭川的跟班。 在苏欣悦那儿，她又是那个转眼可以将容铭川抛下的人。 是少年人最讨厌的那种只看重利益的人。 宋聘只觉得梁瑜的那点小聪明其实是对方的见识短浅，如何在抛下容铭川后，还以为可以跟唐成功交朋友。 她与唐成功的友谊，最离不开的就是容铭川。 完全不同的立场，梁瑜的选择足够令人心寒。 “你跟容卓霄不还是初中同学么？”苏欣悦问。 梁瑜说自己忘了。 苏欣悦开玩笑说：“是不是今天不见面，我你也不记得。” 梁瑜没第一时间接话，苏欣悦一下子尴尬起来—— 她这是默认么。 苏欣悦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自来熟了。 但梁瑜也过分不给面子。 “是我自以为是了。”苏欣悦只好接过自己的尴尬，为说回去的话寻一个落脚点。 唐成功站在梁瑜身侧，过去他习惯这个位置。 “宋聘。” 知晓梁瑜不会给人台阶下，唐成功岔开话题，示意宋聘带路。 宋聘察觉到尴尬的氛围，自觉走在前头，眼神安抚苏欣悦。 宋聘说：“高中那会儿，我总被老师误认为早恋，每次回学校都来一次耳提面命。” 苏欣悦不客气道：“那是你太招摇。” 这可是冤枉了宋聘，在学校里特别是在女孩子面前，他向来是话不多的。苏欣悦也不是说他这方面的，她解释是宋聘长得招摇。家里面的条件不错，母亲的品味好，宋聘的穿衣打扮搭上他的长相，在学校里确实是出众的。 人都喜欢美好的事物，在高中时期宋聘这样的人物，被人喜欢也很寻常。 说是怼人，苏欣悦说出来的话倒像是夸人。梁瑜许久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如今她夸人都是直白的夸奖。 梁瑜对海中确实不熟悉，走在校园里没有任何的熟悉感，虽说跟应言来这里缓解过压力，但当初的重点并不在校园里，自然没有多么深刻的记忆。 唐成功没能够从梁瑜的神情里捕捉到愧疚或者后悔。 但是他也没失望，这是早就知道的结果。 梁瑜一点也不关注容铭川生活了么？ 比起走在前面的俩人，落在后头的他们，安静许多。 好两次话到嘴边，唐成功都没有开口。 梁瑜似乎就是这样一个人。 有钱，可以让她绕着一个人团团转。 一旦失势，可以跑得无影无踪。 她连辩解都不多说一句。 曾经唐成功是没有细想其中的问题，如今想起来才发现有的事情从一开始就不够真诚。 听上去，梁瑜所有的感情都是可以买卖的商品。 可，站在梁瑜身边的时候，他又无法将咄咄逼人的话问出口。 第102章 坐收渔利 苏欣悦有些怀疑唐成功的情绪，他不是因为梁瑜的势利眼，感到伤心不快么。 像梁瑜这样的势利眼确实不应该坐收渔利。 梁瑜也是仗着高中的那点相处的情谊还跟唐成功保持着联系，但是若不是因为唐成功家里面有钱，梁瑜肯定早就不记得唐成功这个人了。毕竟当初，梁瑜对容铭川绝对是要比对唐成功要好的，可是容铭川不再是容家少爷后，梁瑜的真面目在不久后就暴露出来。 梁瑜也不是完全的短视，她放弃容铭川是在确定容铭川被容家抛弃之后。 苏欣悦想不通梁瑜怎么会有这样的厚脸皮，高中的时候她就怀疑过，如今对梁瑜的厚脸皮程度，她都有两分佩服。 “你以前追星，看过fly的演唱会。”苏欣悦回头，“我妹妹喜欢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你当时能去现场可真厉害，你还喜欢么？” 喜欢么？ 要是您不提起来，都快忘记这茬。 “不太关注了。” “那你现在是不是也不太关注网上的消息？” 这话问的，梁瑜没听出来前后的关联：“年轻人没有人不上网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觉得网上那些发生的事情，其实跟我们都没什么关系，不过分关注挺好的。” 苏欣悦的声音很温柔不过此时有些急切：“关注身边的生活，过好眼下的日子才是真。” 突然之间的三观输出，梁瑜倒没有什么反驳的，略微迟疑道：“你其实是在劝我不要追星，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偶像明星身上？” “我对追星没有什么偏见，只是……突然想到了这个话题，现在好多人都整天沉迷在网上，有感而发。”苏欣悦强调，“对追星没有偏见。” 宋聘说：“你过分在意了吧，欣悦就是随口一提，其实你没脱粉？” fly这个组合宋聘自然知道，身边的追星族有一半都是喜欢fly的，把时间花在偶像明星身上确实是浪费时间，追线下还好最起码是直接获得了情绪价值，但是在网上进行转发、点赞、评论，来反黑、做数据的那些，确实有些疯狂。 只是一个陌生人。 像欣悦说的那样，只是无关紧要的人与事。 梁瑜蹙眉，宋聘的每一句话都让她想要反驳，这会儿不耐烦道：“有人在跟你说话，宋聘？” 苏欣悦舔了舔嘴唇，现在的梁瑜还真是……勇啊。说话完全不顾及其他人的感受，随口一句话就可以把氛围搞得尴尬，苏欣悦扯了扯宋聘的袖子，宋聘才收回落在梁瑜身上冰冷的视线。 梁瑜抱怨：“我脱粉不脱粉跟他有关系么？” “他非要说我是在意的，是不是有毛病？” “宋聘这人一直这样么？”梁瑜看向唐成功，“这性格比我要讨厌。” 唐成功说：“你不讨厌。” “你是会抓重点的，现在你说话真好听。”梁瑜皱了皱鼻头挑眉表示肯定，唐成功恍惚回到了几年前，那会儿的梁瑜也会有这样的表情。 唐成功侧过脸说：“我就说句实话，你觉得他讨厌以后也没接触，今天先忍忍？” 这天，苏欣悦没有加上梁瑜的联系方式。 高中的时候她俩是有联系方式的，只是有一天梁瑜把苏欣悦给删了。 梁瑜删人好友也不说一声的，苏欣悦看不了梁瑜朋友圈的时候才发现，趁着国庆苏欣悦给梁瑜发了条消息，假装是群发的，果然……对方把她删了而不是屏蔽朋友圈。 怎么会有人去删好友？ 如果说她当了微商那还能理解，问题是没有这样一回事。 放在通讯录里又不会少了什么，苏欣悦为此还思索了好几回。 “她应该还不知道容铭川现在的事。” 方程式赛车在国内的关注度一直很低，梁瑜会关注的可能性本就不大。 苏欣悦几次主动搭话就是为了知道梁瑜有没有相关的爱好，虽说有遇冷的时候，但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梁瑜对方程式赛车并不关注。 因此也就不会看到相关的视频。 “嗯。” 梁瑜没有一次要提起容铭川。 在其他人提起的时候，她也不接话，就让那简短的话题过去。 唐成功难受梁瑜真的一点不关心容铭川现在的生活。 这样的梁瑜，让他不能够毫无芥蒂。 可是站在梁瑜身边的时候，他又无法说出口伤人的话，跟计划里的自己是两个人。唐成功嘲讽道：“她要是知道了，可不是这样。” “你……”苏欣悦叹气，“那是她跟容铭川的关系，她并没有伤害你的，其实没必要这样说她。” “再说了没有那么多如果，不存在如果没有钱的人是你这种可能。” 苏欣悦说唐成功没必要用“如果”给梁瑜定罪，那都是没有发生，不会发生的。 唐成功听进去了。 可，正是因为没有如果，唐成功更不能确定那是不会发生的。 唐成功没有给苏欣悦说这一点，不用与她说这些事，苏欣悦没必要懂得这一点。 “下次还是不跟她见面了。”苏欣悦不好意思笑笑，“她一直都不喜欢我，但我其实也没有喜欢她。” 总算说出来这一点，在这之前苏欣悦未从自己的立场上表达过对梁瑜的态度：“今天跟她相处，我其实很不自在，跟一个陌生人搭话都不会跟她那样不自在。所以，其实我也不喜欢她，她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你可能是希望你的朋友之间能够误会解开，但是……抱歉啊，我可能也没有喜欢她，我跟她还是不要接触的好。” “她……”唐成功甚至说不出来，梁瑜人很好这种话。 今天的相处确实是苏欣悦在找话说，其实在苏欣悦坦白心声之前，唐成功还因苏欣悦给梁瑜不自在后悔今天带上苏欣悦，此时听见苏欣悦这样说，唐成功又有一些愧疚。 苏欣悦会找梁瑜搭话无非是想要缓和关系，而这也是为了他，是作为他的朋友，去接触他其他的朋友，苏欣悦的本意是不想要他难堪。 第103章 再看收费 孔尧真是大明星。 这样说也不对，应该说李青皓是大明星。 比起三年前，孔尧在娱乐圈更有地位了些，当初爆火的fly抗过了时间的考验，火了好几年还年轻得很。 得亏王沁岚追的是组合里的另外一个人，而不是孔尧，不然梁瑜平日里怎么都会有一点心虚感的。孔尧做了好人，他的助理带薪休假去了，一问才知道是带着老婆补蜜月去了，知道是这样一回事梁瑜又觉得孔尧过分，当他的助理，婚假都得不到保障。 孔尧瞥了一眼就打断梁瑜的胡思乱想，助理延期的婚假不是因为他不放，而是对方的妻子那段时间单位里忙，没办法请假。 “是啊，这回小高蜜月，青皓还自费给他们小俩口报销。”化妆师秦姐竖起大拇指，“我跟我爱人没有赶上好时候。” 梁瑜默默：“秦姐，你好像不是青皓团队的。” 秦姐嘿嘿笑：“这就见外了，我半个李青皓的御用化妆师，不算外人的。” 给孔尧当助理，不能叫他真名的，梁瑜深知这点，孔尧给她建议可以直接叫他李哥。 梁瑜觉得这个称呼土了些，孔尧说青皓哥的话有点暧昧，这不行。 梁瑜：…… 到底谁叫你哥了。 算起月份来，她还比他大呢。 吐槽完孔尧没大没小后就定下叫他名字，反正别人也是叫他名字的，她尚且年轻不会喊错名字的。再说了，助理喊明星名字的次数，远不如明星 喊助理的次数。 不知道其他明星跟助理是不是这样的，反正梁瑜与孔尧这边是这样的。 这也很合理，作为助理给大明星跑腿很寻常。 孔尧的助理小高是男的，作为偶像明星，李青皓很懂得跟异性保持距离，像助理这样的活，确实没有找一个女助理的必要，至于梁瑜，那不是因为临时找个助理也麻烦。再说了，他跟梁瑜一年到头也处不了多久的，肯定是没问题的。 梁瑜给他当过助理的，找梁瑜临时顶岗包没问题的。 李青皓的心情好，工作人员看得出来，秦姐说青皓平时就是这样一个好人，梁瑜听着这话也不意外，几年的娱乐圈生活足以孔尧变得圆滑，待人处世自然要比从前得当，收敛个性、脾气，成为小道消息里平易近人的大明星。 真有屎壳子镶金边的意味，真心善呢就不会占用她假期，她算是明白孔尧就是不想她跟余女士培养感情。这人真是变态得很，又想她在意余女士，又不想她跟余女士太亲近，明明有自己的妈却对别人的妈也有占有欲。 得亏梁瑜脑子里的想法不会被孔尧听见，不然有的人就要吐血了。孔尧占用梁瑜的假期，或许是有些折磨梁瑜了，但绝对跟余姨没关系，他纯粹……反正他很纯粹就是。 既没有想要用这段时间跟梁瑜培养感情，更没有想过自己这是将梁瑜从余姨身边带走。非要说一个凑得上理由，那就是见不得梁瑜太潇洒，他这样忙忙碌碌，梁瑜却跟花蝴蝶一样，这合理吗？ 既然不合理，那就把人带到自己身边。 室内开了暖气，但拍摄的环境是大空间，这样的暖气在整体上并不起作用，只是比外头暖和一点，反正梁瑜连外套都没有脱，她的手里还架着孔尧的外套。 孔尧身上已经换了一套衣服，他是过来拍摄广告的，个人的广告不是团队的活动，经纪人跟团队里的另外两个人已经到了沪市，明天还有一个大活动要参加，fly三个成员都要参加。孔尧这边广告拍完就要赶过去，梁瑜犹豫自己要不要替王沁岚要一份签名专辑。 灯光比冬日的阳光还要刺目，梁瑜跟工作人员嘀咕这灯感觉能给人晒黑，然后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确实能给人晒黑，但是这种亮度拍出来好看，拍的时候好看就成。 广告商的打工人还未在现实里看过太多的俊男美女，此时站在梁瑜身旁看入了迷，不时还赞叹两句。梁瑜觉得此人的文化水准有待提高，赞美的词语过分匮乏，导致她应和一句是的、嗯，都显得没啥文化。 孔尧自然是俊美的，普通人自然不能够与明星相比，天赐的容颜搭上无敌的青春，此时的他称得上完美。 喜欢上李青皓的人，无论是哪种原因入坑，最后还是会赞美他的颜值。 “李青皓有让不肤浅的人变肤浅的能力。” “要让人透过他的那张脸去欣赏他的能力很难，去欣赏他的灵魂更是难上加难。” “有的存在，就无法抛却。” 刚刚还言语匮乏只会说帅、好帅的人突然长篇大论起来，梁瑜不由多看了眼—— 就这样见证了一个颜粉的诞生。 那人还无比感慨：“这样的颜值耽误别人发现青皓的实力。” 梁瑜：“你听过他唱歌，还是看过他的电视剧？” “啊？”那人懵了一下，“听过歌吧……” 不是很确定。 梁瑜想笑忍住了，怕自己笑出声来止不住。 或许颜值会耽搁旁人去了解李青皓，但绝对给他吸了不少粉丝。别说是明星，就算是对普通人而言，颜值也是很重要的，不然哪来那么多的看对眼与一见钟情，还不是脸。 梁瑜的存在就是孔尧空下来的时候，她送衣服送水，至于结果还得看对方需不需要，不是她每一次送水，孔尧都需要喝。当然的她还跟着秦姐学一下化妆，秦姐倒也不藏着掖着，大概是看梁瑜顺眼，还教她一点技巧。 梁瑜学去了也抢不了她的饭碗，秦姐并不担心这一点。 她要是这样就能学会的话，自己教不教都不影响的。 秦姐提的几点，只是卖个好而已。 临时找来的并不意味着是马上没有联系的临时工，反而证明着梁瑜跟李青皓在生活里也是认识的。 干嘛跟关系户过不去呢。 学来的技巧想要试验一下梁瑜又没机会，孔尧广告拍摄结束，他们是一顿热的也没吃上就赶去沪市，倒不是广告商连顿饭都不给备着，只是吃完饭再赶路容易晕车，梁瑜觉得这行程还是挺奔波的，她倒是无所谓，就是对孔尧来说“勇闯娱乐圈”真是一种吃苦的方式。 可以说是没有苦硬吃。 孔尧塞给梁瑜一颗薄荷糖，梁瑜含在嘴里脑袋清明不少，孔尧自己倒是闭着眼睛休息。他似乎有第三只眼睛，漫不经心睁开眼：“再看收费。” 第104章 草木皆兵 梁瑜有骨气的很，她看不收费的。 收费的孔尧就算是路上找她说话，梁瑜也不带看一眼的，完全是不对视的谈话。孔尧对这一点竟也没有什么意见，一大早起来弄造型、拍广告，折腾一番他也累了。梁瑜就在他的身边，见梁瑜一直不看自己，孔尧逗了人两回，也不恼。 孔尧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梁瑜在一旁给陆简行发消息，给孔尧当助理这件事对着陆简行没有什么隐瞒的，不过孔尧的身份又比较特别，梁瑜不好给对方添麻烦。不是陆简行信不过，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梁瑜不避讳自己的母亲当保姆这件事，不过孔尧的真实姓名却是网上没有什么消息的，梁瑜得保持住这个秘密，最起码孔尧这个名字不能够从她的口中透露出去。 陆简行并不是每一次都能够秒回，他不总是拿着手机的，梁瑜也不需要陆简行及时的回复，两个人有默契的在十几分钟的时间里快速秒回着，然后戛然而止的话题不会得到对方的追问，这样的聊天好在彼此没有愧疚感或者是紧迫感。 一件事被催着压着就会成为无形的枷锁，显然他们都没有成为彼此的枷锁。 从海城到沪市有几个小时车程，乘坐高铁会快一些，但总是不如自驾方便的，两座城市还算不得太远。高铁是快，但是算上其他的时间，竟也没有缩短多久的时间，而且主要还是要让李青皓舒服。 这个季节，天黑得早，抵达入住酒店时天色已晚，路上遇到了霞光。 梁瑜从行车记录仪里导出一段片段在微博上分享了晚霞。 她这个微博没有身边的熟人知道，互关的好友都是纯网友，其实也寥寥无几。发出去的动态，说是分享给别人，更多的是一种记录，记录美好的当下，风景或者是心情。 李青皓的房间是套间，梁瑜享受着助理的待遇，没有什么别扭的，又不是一间卧室里头。梁瑜搜了一下酒店的价格，不由感慨当明星还真是挣钱，这房间的标准又是谁一个月的工资。 手机黑屏的反光里，梁瑜端详自己的脸，在这不够清晰的倒影里，她思索着自己靠脸吃饭的可能性。 已不算白日，所以不算白日做梦。 手机的弹窗照亮了屏幕，梁瑜从幻想中抽离。 刚刚那点想法被她抛之脑后。 孔尧卸了妆喊梁瑜陪他跑步，当然是室内的，就是在跑步机上挥发汗水。梁瑜不明白这有什么好陪伴的，完全不记得在陆简行跑五千米时想跟上去跑的自己。 孔尧说梁瑜的体格太弱，就应该多锻炼。 运动是好事梁瑜知道并且在过去也将这一真理贯彻自己的生活，但时不时就想偷懒，高中那个热爱跑步的自己，梁瑜知道是回不去了。 那会儿对跑步的热爱，肯定是有压力的释放在里头的。 梁瑜提议孔尧换个运动，孔尧看了梁瑜许久，什么也没说。 “我明天有活动，你想吃什么自己点。” 抓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梁瑜说：“我觉得我有点饿过头了。” 孔尧说：“你只跑了十分钟。” 梁瑜辩解：“本来我不跑步这个点也饿，运动消耗大，说饿过头没有错。” “不用你花钱。” 梁瑜义正严辞：“不是钱的事。”却已经看起了菜单。 孔尧说：“不是非得在这里吃。” “去外面是另外的价格。”梁瑜说，“不吃总觉得有点亏。” 明天海城的活动算得上娱乐圈年底的一场盛宴，fly的粉丝声势更是强大，吃饭的功夫梁瑜看到热搜词条下的控评已经破了十万赞。 这排面。 给足了。 梁瑜好奇孔尧会在意这些空瓶么，得到的是不如粉丝在意的答案。不是完全不在意，但绝对没有粉丝在意。 这些偶像明星的粉丝总是充满了干劲，梁瑜自愧不如。如果是孔尧的粉丝有机会跟孔尧在一个空间下跑步，对方绝对能够跑到自己的极限，不会像梁瑜早早放弃。 跟风也是一种追星。 梁瑜没有过这样的体验，高中的时候没有那脑筋去追星，到了大学忙着自己的生活与对陆简行的追求，追星这种使人重回青春的活动，梁瑜没有参加。不过作为普通人，想到自己能够看见那么多明星，梁瑜还是有点激动的。 梁瑜还点进了座位图看一眼。 孔尧这人怪有个性的，不然也不能进娱乐圈去，别的实力不提，偶像的自我修养他还是有的，作为偶像的第一要义，脸不能出错。 别人说孔尧粉丝肤浅，他都不带生气的，谁说其他的就比脸更优秀。这人对待自己喜欢的，总是会到欣赏对方颜值的那一步，孔尧只是长得方便陌生人喜欢些，这没有什么好自卑的。 梁瑜看孔尧这人心态很好，十分适合当明星，人家对他的赞美与贬低他一概收下。 赞美，他相信。 贬低，是他人羡慕嫉妒。 孔尧太清楚自己是优秀的，但比起人民币他还是差上一些，做不到人人喜欢。 孔尧多少有些自恋在身上的，却也不是没有由头，他的自恋并不惹人笑话，反而为他增添自信的魅力。 粉丝说，孔尧是一个拥有自我的人。 不是无趣的机械而模版的，而是有趣的人类。 有趣吗？ 从从一个推荐到另一个推荐，不知不觉时间到了十二点，晚睡让梁瑜错过了早饭。 “本来你可以与fly组合一起用早餐的。” 经纪人为梁瑜感到遗憾。 “我确实现在有点饿，睡前就有些饿，错过早饭也没关系，我运气不错快赶上饭点，中饭不会错过。” 经纪人眨了眨眼，她是不是抓错了重点。 她说错过早饭没关系。 问题是，他在说fly，谁跟她说早餐啦！ “或许......” 孔尧没让他们继续聊下去，把经纪人赶出自己的房间：“小高请假，这是我自己请来的人，不听你吩咐。” 经纪人瞅着孔尧那张冷脸，说：“你不能把女朋友带到身边吧，这种事情你要是做出来，我们全完蛋。李青皓......” 孔尧愣了一会说：“我不会谈恋爱这两年。” 他对谈恋爱没兴趣：“我没有背着他人恋爱的想法，真有变动会提前跟团队说，跟你说，别草木皆兵。” 第105章 是近与远 “你的信誉过去满格，前段时间你说的法定确实让我有些紧张。” “法定前你可以放心，我不会谈对象，也不会有绯闻。”孔尧能做到最基本的这一点。 给孔尧当助理的一礼拜，梁瑜忙忙碌碌但也吃好睡好，梁瑜对自己的要求不高，不手忙脚乱就成，添的乱比做的事要少，就可以。 像她这种赶鸭子上架，摆在戏里叫临时救场。 没必要高要求严标准，不用真的去跟小高比较。 这是别于高三暑假的一次相处，那一年的孔尧对梁瑜的针对显于表面。 那会儿，梁瑜不用去猜孔尧是不是讨厌自己—— 她同样毫无负担讨厌着孔尧。 梁瑜与孔尧其实没有多少好好相处的时间，孔尧在娱乐圈打转的时候，梁瑜固定在江城。 江城跟追星没有多大的缘分，孔尧与梁瑜的联系多数停留在电话。 梁瑜基本没思考过自己跟孔尧的关系，那是什么值得思考的事么？还没有跟网友的关系坚固。 第一次给孔尧当助理那会，她就是关注了一下孔尧爱吃的跟忌口的，他就给她警告。 不准她对他有那方面的心思。 “……” 她讨厌孔尧都来不及，孔尧的担忧十分多余。 梁瑜给了对方肯定的回答。 直截了当说明，自己没有攀上孔尧的意思，她过来纯粹是打工。 孔尧对此除了嗯了一声外没别的表示，梁瑜当时没看出来孔尧信了没。 现下孔尧应当没有这番怀疑，梁瑜也不明白孔尧的思路。 就算她喜欢他又怎么样，谁能把他们俩凑成一对不成？ 根本没有这样的外力。 纵然孔尧乐意也多的人不乐意。 所以，只要孔尧自个不乐意，她怎么想根本不重要。 小高度个蜜月先去了临国，孔尧参加第一次春晚彩排的时候，小高在欧洲。梁瑜看见小高发出来的朋友圈，给人点了一个赞，小高说要给梁瑜带礼物回来。 作为当红艺人的助理，小高这个假期放得确实有些舒坦，真的是什么事都烦不上他，跟从未工作过似的。 都不带多少需要操心的，至于李青皓之前引起热议的言论，在抓不到痕迹后已经归于平静。粉圈的小打小闹，完全不影响李青皓粉圈的格局。 梁瑜反正先谢谢，在聊天框里她就不上演国人的极限拉扯。 梁瑜问孔尧，小高哥给她带礼物，他给不给报销。 “报。”孔尧又问，“那算是他送的礼物，还是算我的？” “那我跟小高哥说你付钱。”梁瑜噼啪打字告诉小高，她的礼物李青皓付钱。 小高说那我带两份，一份我送你，另一份也是你应得的。 虽然新人助理的工资水平很低，但是梁瑜提供的显然不是新人助理的水平。 他的假期能这么安逸，肯定有梁瑜的功劳在里头。 得知梁瑜就这样得到了两份礼物，孔尧说她太精明。 梁瑜全当他夸自己脑子好。 反正他不提不付钱这事，她都无所谓。 孔尧也不会将礼物的那点钱放在心上，梁瑜不担心对方收回，孔尧才不丢这个脸。 孔尧也知道梁瑜的脾气，他说一句不，梁瑜就不问下一句。 举办过五万人演唱会，春晚的台下没有那么多观众，但到时候直播面向的是全国的观众。孔尧还是在意这一点的，就算这是第二次上春晚，依旧会紧张。 第一次参加春晚除了他们组合还有其他人共同表演一个节目，这一次只有他们组合里的三个人，经纪人开玩笑说下一次会不会他们三个人三个节目。 接下去还有几次彩排，孔尧在节目结束前都得呆在京市，梁瑜作为助理最起码每一次彩排都得在孔尧身边。大冬天戴着口罩在外面很寻常，而作为明星的助理，梁瑜戴着口罩也正常。 梁瑜戴着一个随身包，随时随地扮演化妆师，哪怕她在露面的机会很少，也要做好掩盖。 有时候忙碌的都不是手头上的活，一件事上花费的时间，更多的花在了思考和复盘上，梁瑜心里有些感慨还好自己不是真的明星助理。作为孔尧的助理，他的心情他的想法是需要她注意跟思索的，梁瑜不是真的专职助理，明明已经足够不花时间在这件事上，还是会因为别的事情花费时间。 处在一个位置上，人果然是很容易以固化的思维去看待事情，梁瑜没有做到避免。当一个人后知后觉自己是否犯了什么错，就会产生一些懊恼的情绪，在京市的这几天梁瑜几乎每天都懊恼一回。 因为这件事，或者那件事。 每一件都不太久。 安静的时候梁瑜还是能够清楚自己只是一个临时工，一些事情，她根本没必要看得太重要。 不过总是在下一次又开始思索。 这也算是社会实践活动，虽说没有实习证明。 第三次彩排结束的第二天，梁瑜飞回海城。 没两天就要过年，年前是没有跟同学叙旧的机会。在京市的时候唐成功约过梁瑜一回，她寻了个理由拒绝，若是还在海城她是不会拒绝的。 唐成功在梁瑜的高中生活里留下很深的印象。 他属于纯真那一挂的，跟他相处久了他会有什么就说什么。 唐成功与她的陌生感，说到底还是距离产生的。 梁瑜不是没有想过别的原因。 比如唐成功多多少少会在意她与容铭川断了关系这一点，可那是她跟容铭川之间的事情，其实并不牵扯到唐成功。 那点隔阂，是可以消除、磨平的。 但那时，梁瑜只有一个选择。 只有跟容铭川减少联系才可以。 至于原因，无论是那会儿还是此刻，梁瑜都是明白的。 自然而然的、不假思索的—— 纵然她与应言的联系断开，容铭川也不应当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这不是应言在意与否的问题。 而是……梁瑜的选择。 一件事不是非要做给别人看。 她的选择或许是无关紧要的一件事，她的选择当然不会是无关紧要的一件事。 在做选择时，梁瑜多少带了一腔不被人看见的孤勇。 就算是被忽视得彻底，她也要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将自己的态度表明。 梁瑜的选择，甚至不因应言的在意与否变化。 到了此时，她也是没有过后悔的。 选择，不是判断了对与错。 是近与远。 第106章 担心什么 女儿有出息是好事情。 考上名牌大学不管是在谁家里都不能是一件坏事，偏偏这对梁家来说确实称不上一件好事。 梁智勇年轻的时候别人可怜他老婆跑了，人到中年隔壁邻居们因为他女儿考上大学的事，又旧事重提。 说起他的前妻。 余柔溪。 曾经撕破脸皮，如今却也不闹得太难看，再相逢再相见，梁智勇甚至有些局促。 见面前总以为自己是比对方幸福的，他梁智勇儿女双全，又有贤惠妻子，家庭和睦。 余柔溪这些年都在为旁人的家庭服务，而她自己一直没有一个家。 相见时，表面上可以过得去。 余柔溪离开后的日子其实过得不错，不清楚她是不是装出来的，但看上去比同龄人要年轻。早些年的偏激、倔强被时间磨平，能够十分淡然相处。 离婚后，梁智勇没见过余柔溪几次。 作为两人的女儿，梁瑜被父亲忽视。梁瑜跟父亲相处的时间也不够长，更多的时间与奶奶相处，但祖孙两人之间的代沟太大，观念总有冲突。 奶奶在梁瑜去江城念书后才发现孙女是这样的叛逆，完全没跟家里打商量，去那样远的地方。 成长让梁瑜在奶奶打听她在海城做了什么，很直白问余柔溪是否给她钱的时候，没有多大的反应。 奶奶说 “余柔溪是你妈，就应该养你。” “她就你一个孩子。” “她的钱不给你花给谁花？” 奶奶不需要梁瑜说话， “那女的自己很会花钱，哪里有她那样当妈的，就没见过当妈当的那么轻松的。” 在金钱上余柔溪没有亏待过梁瑜，虽说不能够支持她大手大脚，但绝对是达到平均水准线上的。 步入了大学，梁瑜就会察觉到自己没有多糟糕。 过去她对自己的那些安慰都成了现实，甚至她比自己安慰假设中的更好。 熬过高中的三年，就真没有多少苦日子可言，见识过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许多人是在网络上见识到无法弥补的鸿沟，那种差距、比较已经让许多人感受到不幸福。而梁瑜接触到的是身边的人，梁瑜的感触只会比旁的人更深。 突然间想起，梁瑜竟有几分佩服过去的自己。 能够从过去走到现在，她也没有很容易。 孙女买来的新衣服，奶奶是喜欢的，嘴巴上说着浪费钱，却是恨不得马上穿着新衣服出去溜达。 小辈送的礼物足够长辈开心许久，是值得在老伙伴们面前炫耀的。 梁瑜回到老家过年，梁智勇一家也从城里到乡下，到底是乡下更热闹一些。老家梁瑜连一间自己的房间也没有了，要跟奶奶睡在一个房间里，至于她之前的房间成了弟弟的。 跟奶奶住在一起这件事，梁瑜并没很在意，那张小铁床是很多年前的单人床。 有一张属于自己的床也还好。 梁瑜没有去在意没有自己的房间这件事，因为这一点她曾介意过，在不被选择后，她总是不敢再说自己有期待。 不是再也没有过期待，只是不再敢说自己有过期待。 当梁智勇能去买学区房不能够为她花一点钱送进好一点的重点高中的时候，梁瑜就不得不面对自己在这个家里面的地位。 可是家里面的其他人并不觉得梁瑜应该记得这一点，梁瑜曾经提起过一次，就成了后来关系和缓时候，他们言语间不经意出现的一句“记仇”。 “记仇”听着像玩笑话，实则不然。 跟人说一次道理，是因为委屈。 但跟人说不清道理，就懒得去辩解。 不是梁瑜没有嘴，而是她不再将对方的话听进去，不去在这个点上争辩，而是在下一个合适的时机，也跟他们那样开一个不合时宜的玩笑。 让其他人当破防的那一个。 梁智勇还会带着弟弟妹妹去电影院看动漫电影，梁瑜想起第一次踏进电影院的自己觉得那些人实在是“潮流”，当初的电影内容梁瑜早已不记得，只记得那天之后她内心升起了一抹骄傲，少去了一份惶恐。 虽说那种惶恐是后知后觉的，后知后觉于自己竟然在那天之前未踏进过电影院。 当时的电影票并不贵，二十来块钱，绝对不超过三十块钱。 其实梁瑜不是拿不出二三十块钱，只那并不是二三十的事情，人对自己未曾经历过的抱有恐慌也寻常。 他们一家人出动看电影，由梁智勇开车，其实车上还坐得下一个梁瑜，但她已经过了看动画电影的年纪，最主要的是她的参与会让氛围变得尴尬。 梁瑜内心吐槽他们平日里还没有相处够么，难得的相处也要这样泾渭分明将她排除在外。 在老家梁瑜能够参与的娱乐活动是不一定够能把人凑齐的一块钱的扑克。 有的同龄人早早外出打工，不跟他们凑这一块钱的扑克或者是麻将，还有个结婚的要等小孩子休息再出门。平日里在外面上班，小孩丢在家里给爸妈带，放假回家爸妈就想放个假，让她自己多带带小孩。 本就因为一块钱聚在一起，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仅仅是简单的节奏的不同。 不同的节奏已经将他们的人生推向不同的地方，去聊天要聊下去也必须是你迁就我、我迁就你，而不是说聊到一块去，越聊越起兴。 梁瑜没有去抱发小的孩子，她并不擅长抱小孩，担心给对方惹哭了。她还记得自己当初大人逗她抱弟弟妹妹，她将弟弟弄哭，又被说骂的时候。 她不想去抱小孩。 做父母的总是很担心自己的小孩，他们绝对不是那么容易开玩笑，有的玩笑可以他们自己开却不能是由其他人说出口的。 他们可以逗哭小孩。 孩子在他们怀里哭是娇气是不懂事，但落在梁瑜怀里就是她不成。 梁瑜说春节假期无聊，陆简行电话里问梁瑜什么时候回江城。 梁瑜抓住回字：“去江城用回？” 陆简行沉默了一会儿，说是自己用错了词。 他倒是没有什么架子，认错也好道歉也好，他们之间没有特别倔犟的人，都是很能说清的。梁瑜偷笑着：“我其实不在意这一点，你会不会觉得我特别无聊。” “没有。”陆简行立即给了回应。 没有无聊。 最起码他没有去思索过这个问题，或许是他没有将两人的聊天上升意义。 漫无目的、有问有答，仅此而已。 他们的聊天并不需要被评定为有趣或者无聊：“我更应该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无法成为你无聊时的消遣。” 梁瑜竟觉得自己的心跳不寻常。 第107章 重要 有了这样一句话，梁瑜并没有更没有负担的寻找无聊的消遣，但也要比自己频繁，不是停留在聊天框里的打滚，而是突然有了说很多闲话的能力。 她问起会不会没有流量，陆简行就说家里面有无线网。 这就让梁瑜有点羡慕，老家并没有拉宽带，她思索着拉无线网，最起码奶奶在家里面可以看电视。 力所能及的范围里让这个老太太过得稍微好一点，再多的梁瑜却也做不到。 因为家里面没有无线，校园卡的流量虽然不少，但对恋爱期的小情侣来说那肯定是不足够支撑视频聊天的，所以他们就开着语音聊天，有时候做着自己的事情。 梁瑜倒是作息规律许多，跟陆简行语音的时候也多是白天，晚上她跟奶奶在一个房间根本不好说些什么事。 跟那些睡觉都要连麦的热恋期情侣来说，他们的语音其实算不上频繁，但每天也能通话一个小时，即使不是时时刻刻有话说。 初四那天亲戚到梁瑜家拜年，白天梁瑜没跟陆简行语音，晚饭过后陆简行的语音拨过来，梁瑜点了接听，她说给陆简行听鞭炮的声音。 她家里热热闹闹的，有人在放鞭炮。 陆简行听梁瑜说他们都在放小烟花。 初五细雨绵绵，初六天开晴，陆简行从江城来带着梁瑜去放小烟花。 一个小烟花只能放几十秒，梁瑜却拍了几个视频，第一个她就很满意。她觉得烟花很好看，而站在小路上的陆简行也是好看的，她不知道他会从江城来。 所以扑过去以后听到陆简行说带她放小烟花时，更是意外，那个许多都不懂得的陆简行，有时也会做出一些浪漫的行径。 “阿姨知道么？” “知道我出门。” “不知道你来拐别人家的闺女？” “没拐，来看女朋友。”陆简行低头看着自己的女友问，“你是要跟我去江城？提前去江城？” 路上没有石头给梁瑜踢：“现在不需要了。” 她突然地停住脚步，陆简行比她多行了半步，梁瑜抓住陆简行的衣摆。 陆简行本就没有要继续前行，他们在等待等待放过的烟火完全冷却，冬天的夜给一切降温，没有触感的衣角牢牢冻住陆简行。 在她的话语说出口之前，陆简行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绕给梁瑜。他偏不想听，梁瑜接下去的话不一定是真话。 要将她大方的调侃在说出口之前驳回去，这样他们之间的话可以更长的聊下去。 因为往往在梁瑜说出特别直白的想念、夸张的爱恋之后，陆简行就会得失语症。 难得陆简行有了行动，在他没有琢磨明白之前就制止住梁瑜可能说出口的话。 梁瑜还没有弄明白陆简行的意思，只觉得凉飕飕的风不再接触她的脖颈，可不知道是围脖的温暖还是他的接近为她带来的温度。 有比这样更接近的时候，有更为暧昧缠绵的主动。 可在此时，梁瑜抓捕着陆简行的眼神，又无法与他完全的对视。 他躲藏时，她抓捕。 他定下来的时刻，她躲藏。 那本该说出口的调侃，竟就噎在嗓子眼。 梁瑜见过更盛大的烟花，那年她站在最佳的观景点看了一场绚烂的江边烟花。精心设计的，价格不菲的烟花，自然美丽绚烂。 但刚刚的烟花是属于她的，而不是别的人，不与人共有，亦不是窥探他人的。 梁瑜平时麻烦陆简行的时候极少，陆简行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梁瑜也有自己的爱好。 梁瑜不要求陆简行迁就自己，她也不会浪费太多自己的时间。 能用一点钱解决的事情，梁瑜就不使用自己的时间。 洗手作羹汤之类的事，在梁瑜追求的过程中基本没有发生过。她花钱也是用心的，考虑陆简行的口味，在意陆简行的健康。 方才亲昵的动作，陆简行十分自然，这在过去也是少有的。 在外面，多是梁瑜对陆简行的接近。 从用蹩脚的方式搭讪开始，到后来一直是梁瑜主动居多。 梁瑜不吝啬口头的表达。 喜爱憋在心中如何让人知晓？ 陆简行的生活不会因为她的喜爱受阻，这也足够。 梁瑜没把人带回家，今天她敢带回去明后天就人尽皆知，陆简行只是过来喝口茶，故事能发展到梁智勇的女儿跟外地人跑掉。 梁瑜的心情因为两人的见面而愉悦，那种轻松惬意是陆简行带来的。 梁瑜知道自己过去的性子不讨喜，而在老家她更接近从前，年少时期她的三观其实有些偏颇，那会儿她太看重金钱。 看重金钱本身不是多糟糕的事，但过早的以钱来评判选择，在她的那个位置上她的出身让她显得斤斤计较的不讨喜。 而她又不够聪明，所以在年少时期显露出令人反感的“精明”。梁瑜知道自己的性子有些倔，能屈能伸、见风使舵的少年时代与倔强的性子不冲突。 奶奶说她是倔驴。 到了大学，她就摒弃自己认为不好的性格，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做一个阳光明媚的自己。 最需要的是，去表达喜爱。 人总是在不断成长，过去认定的无法更改的，随着时间沉淀缓和变化。 梁瑜思索着自己应该为陆简行付出些什么，对方的到来为她带来了快乐，那她应该也做一些事情。 陆简行喜欢什么呢，简单的事物似乎已经不能够与陆简行为他带来的快乐匹配，这是精神上的满足。 梁奶奶跟人说梁瑜一天到晚躺床上，也是躺得住，说话的声音就在门外。说实话梁瑜不爱走亲戚，因为不太亲近。梁瑜也半个大人，姑姑们不会说太多的话，玩笑话说不到梁瑜身上，说起来又不太合适。 读书的时候要好好念书，上了大学说可以谈恋爱了，所谓的玩笑话就是不要找个外地的，到时候手里一个背上一个怀里一个。 梁瑜不会去较真，却也真的觉得亲戚不需要她走动，他们家里人太多了，父亲真的有三个孩子。 也就是父亲一家去后妈那边走亲戚的时候，父亲这边的亲戚需要梁瑜过去，他们一家那会儿倒是显出梁瑜的重要性。 其他人说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吐槽起自己家的年轻人，老年人说这些，吐槽里多少带了炫耀，比如子女给的钱家里的空调、电视、冰箱、保健品…… 第108章 前桌 唐家这些年在海城落脚，唐成功的父亲将老爷子接到海城。 唐爷爷七十岁的大寿，自然大操大办。 唐家在柳城起家，不算什么底蕴深厚，富了两代的他们跟那些家族比起来只能算暴发户。在柳城当暴发户也没有什么不好，给予后辈富裕的生活。 唐成功的父亲唐茂山在年少时吃过几年苦，家中富裕后他花钱大手大脚惯，但人运气不错，靠着房地产再发了一次家，到了他这里是家中富的第二代。 老爷子是煤老板。 唐茂山要稍微时尚一些叫房产大鳄。 特别是这五六年，地产的红利算是被唐家赶上。 老人的寿宴，海城的名流半数到来。 算是一场盛宴。 梁瑜身为唐成功的朋友受邀，这样的宴会在高中毕业后，梁瑜很少见识。参加一场宴会，最挑不出错的穿搭就是要精心打扮。 车流往来皆是豪车，让寻常人眼花缭乱，在场的人却没有几个人会惊叹。 来到此处的人多数有身份有地位有金钱，这一些不至于他们表露什么。 梁瑜倒是不富有，却也不会为此惊叹，她是见识过的，跟在容铭川身边的那几年，她有幸参与过几次。再不济，在云德的那几年，她也见过许多的豪车，不仅仅是见识过，也曾坐在后座。 唐成功作为主家要与客人交谈，梁瑜还是好好打扮了一番，唐成功邀请她，她是愿意出席的并且准备好了礼物。梁瑜知道自己的身价没有要用礼物讨喜的意思，她既不够了解老人家的喜好，也没有足够的金钱，只是尽量选择不会出错的礼物。 总归是好的寓意，并且是不掉价的。 梁瑜倒是可以不在意打车出席这样的宴会。 她知道会有很多人参加唐爷爷的寿宴，她知道了唐家的生意如火如荼，唐家如今已经在海城站稳脚跟并且上流。 唐家的运气属实不错。 唐成功这个人的运气也很好呢。 认识熟悉唐成功的人，很少有去讨厌他的。 只有真的接触过傻白甜，才知道傻白甜的魅力。 会有感慨这个人蠢的时候，却生不出嫌弃的想法。特别是这样一个人是站在你身边的，是站在你这边的。他或许真的不够聪明，可他真的不聪明么。 邓擎问坐在副驾的梁瑜：“唐成功不能让他家司机来接你？” 邓擎没有参加这次的宴会，他高中的时候成绩不错，家里面出于对他未来的规划让他留在了国内而不是出国。其实要是他成绩不太过得去，家里面就会安排他出国镀金。如今对他的安排是继续深造读研，然后参加选调进入体制内。 名牌大学的出身会成为他的名片和上升的利刃。 邓擎倒也不排斥家中的安排，钱与权到底是不同的，在这个社会里接触过权力的人没有几个人是会排斥的。他倒也不是要享受权力用权力做什么，只是被安排好的人生没有什么不好的。 树大招风，不去危害别人，最起码能够守护住自家的利益。 梁瑜不知道当初思维跳脱的前桌会有这样的思维，邓擎穿着休闲的衣服甚至连头发都没有捯饬的模样跟高中可真不同。 邓擎确实不满这一点，觉得唐成功这个人真是考虑不周到，如果是他肯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梁瑜的家庭条件摆在那里，不安排好难到要让梁瑜打车来参加宴会。 或许梁瑜并不一定会觉得窘迫，可作为主人就不应该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毕竟梁瑜是他亲自邀请的客人。 梁瑜收敛表情，瞥了一眼邓擎，故作沉思：“邓擎你现在是在挑拨我跟唐成功的关系么？” 邓擎火气都要来了：“是谁给你当专职司机，你这样说我。” 梁瑜反而是笑了：“我当然是感激你的，完全是你刚刚的模样太严肃了，现在就鲜活许多。” 邓擎想说人不会一直都不变，又听到梁瑜低不可闻的一句—— 我跟他的关系都轮不到你挑拨。 似乎是这样的，他几乎来不及听清：“你说什么？” 梁瑜说：“再算堵在路口几分钟。” 路口的灯绿过一次，但是前面的车开走还未轮到他们又红灯，这个路口的红灯又特别长，他们确实堵在这里有几分钟。 “邓擎你跟网上怎么两个样子，网上还跟高中差不多。” 邓擎说：“我连头发都没有捯饬，你还说我变化大。” “……”这跟头发有什么关系。 邓擎张开口就唱：“头发梳成大人……” “找回一点网友感了。” “我知道了，我在你眼里就是个逗比。” 邓擎很是遗憾道：“我现在在别人眼里也算个男神，你好像一直不懂得欣赏我的帅气。” 其实不难理解的，梁瑜当年喜欢的是容铭川那个级别的。 那长相邓擎就算是充满了偏见也说不出一个否认词。 过去能够说出来是因为当时还足够中二。 “他邀请了你，容铭川会参加嘛？” 毕业后容铭川真的销声匿迹，邓擎反正是不知道容铭川去了哪里。 反正容家是真的不要容铭川。 黎家把应伟康辞退，舒丽珍的日子可不好过。 应家人在海城是混不下去的，容家是不乐意看到他们的，应伟康是被牵连的那个，但作为夫妻对付他们本就是分不开的，没有人会觉得容家做过了。 “不清楚。” “也是，你见了他尴尬。”邓擎说：“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要回去的时候给我发个消息，我在附近。” 毕业后梁瑜跟容铭川没有联系，用脚趾头想想要真碰面了梁瑜肯定是尴尬的，邓擎不觉得梁瑜的做法怎么了，梁瑜不跟容铭川有联系他还蛮开心的其实，因为本来梁瑜绕着容铭川转就是不对的。 这会儿提起容铭川也就是因为梁瑜参加的是唐成功爷爷的寿宴，不然邓擎才懒得提那人。唐成功才是那个为容铭川打抱不平的人，他能邀请梁瑜，他也能邀请容铭川。 邓擎也不走远，在十五分钟的车程内，随时等待梁瑜跑路的召唤。 第109章 恶意 “唐叔叔。” 眼前人有点眼熟，唐茂山一时没想起来这是谁，以为是谁家的女儿笑着点了点头。 想不起小辈称呼这件事，次数多了也就习惯。 唐叔叔没给她认出来，梁瑜想起自己参加唐成功生日宴的时候普通的穿搭并且是打车参加的。 梁瑜并没有叙旧的打算，唐成功邀请她，她参加就是这样简单，因为他们还是朋友，而她也没有更重要的事情。 小高知道梁瑜在海城很高兴说明天他也开工，到海城把礼物给梁瑜。 梁瑜想起双份的礼物，没有人收到礼物会不开心。 要跟梁瑜搭讪的人也有，黎清月走近的时候听到梁瑜拒绝别人的言辞：“我男朋友气量很小。” 气量小的男朋友。 黎清月是随父亲出席唐老爷子的寿宴，唐家前几年势头就不错，这几年在海城更是站稳了跟脚。过去那个给容铭川当小弟的唐成功如今不会再做谁的小弟，黎清月还记得当初唐成功许多马屁精的模样。 却跟现在不怎么关联得上。 是十分割裂的形象，过去的唐成功与如今长辈口中的唐成功。 她的父亲还将唐成功列入过她的联姻对象。 这一点令她打了个冷颤，直接摆手拒绝，好在父亲也就是随口一提，在她明确否定后没有跟她提起这样一件事。 起初黎清月也没有将梁瑜认出来，第一眼确实很难将眼前的人与高中的梁瑜关联起来。即使可以在模样中找到相似之处，可依旧不会想到梁瑜身上。 果然跟茜茜说起的那样，梁瑜变化很大。 不过……她怎么会来。 唐成功不是成了苏欣悦的护花使者么。 梁瑜跟苏欣悦应当是不对付的。 黎清月眼里生出几分兴趣，似乎在等待着好戏。 梁瑜又拒绝了一个人的搭讪，不忘跟男友说自己多么的为他守身如玉，这么漂亮的自己不跟陆简行分享过于可惜，既然是分享就少不得解释一番原因。 唐成功在陆简行那里的表情是【梁瑜的富二代朋友】。 我绝对最最最最喜欢你。 梁瑜在网上表忠心绝对真诚。 陆简行只是说她回家注意安全。 “陆简行。” 把手机丢在一旁，聊天界面还亮着。 他喊了自己的名字。 梁瑜的话语并没有减轻他的不安，他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不去想什么呢，不去想这样的宴会上梁瑜会不会碰见旧友，会不会与她的竹马重逢。 他的不安无人诉说。 那是梁瑜梦里念叨过的名字。 她说是噩梦。 他自私希望那确实是噩梦过，又清楚无论是什么都只是一场梦。 不再出现在梁瑜生活里的人，却被她的梦记住。 噩梦还是美梦，都足够深刻。 陆简行是憎恶的，梁瑜的喜欢就是一个巨大的谎言。 或许她早已把他看穿，是她早已将他拿捏。 陆简行又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他清楚自己没有要跟梁瑜在一起的期盼。 告白后梁瑜的接近，只让他想要远离。 思想上是这样想的，却无法用行动特别是无法说出刺激人的话，保持距离感已经花费了陆简行所有的伪装的能力。 若不是见过梁瑜喜欢一个人的模样，他真的会当真的，陆简行从一开始就能够陷进去。 她会遇见那人。 陆简行告诉自己他本来就在等待着别离，难道你还想要真的拥有她。本来是没有的，甚至在一起的时候，他还等着分离的那天。 陆简行清楚自己的贪婪，发生关系说是梁瑜的明示暗示，实际上呢。 是他租好了房子。 是他默认了一切的发生。 说好的等待谎言的戳破，怎么还是…… 聊天框跳动，是可爱的表情包。 陆简行感受到痛苦，他正在痛苦。 可是接近幸福的时候总是痛苦的，他渴望着幸福，在梁瑜的谎言之下他觉得自己是能够触及幸福的。 明知一切是假象，却总能总是陷进去，明明在恨着却爱着。 凭什么梁瑜说出口的就是谎言呢，陆简行搜索着聊天框里的喜欢，梁瑜最喜欢陆简行。 梁瑜说了最最最喜欢陆简行。 她没有在说谎。 陆简行想起高铁上梁瑜的那个梦。 想起梁瑜说出的那两个字【应言】。 她说忘了。 她说害怕。 偏偏他听清了，为何他听清，其他人都没有听见。 其实他有太多的机会戳破梁瑜的谎言，可是凭什么要他来戳穿。陆简行一次次的等待着审判，先是等待梁瑜的气馁等待梁瑜的良心发现，再是等待梁瑜的厌倦。 在一起以后梁瑜越挫越勇的劲会消失，梁瑜会厌倦的，可是陆简行在等待的过程中轻而易举被蒙蔽双眼，他清醒着沉沦，他私心狂涨。 到底是要让梁瑜付出欺骗的代价。 还是想要她考虑沉没成本的时候无法快速抽离。 或者每一次的拒绝都让他对自己失望，因为内心深处无法拒绝她的期盼。 可是，陆简行不知道，他真的分不清爱与恨，分不清痛苦与幸福。 为什么恨，恨欺骗恨一次又一次的欺骗。 可是恨会让人感受到满足和幸福么。 原来哪怕知道是谎言还是会在没有选择斩断的若即若离里深陷沉沦，越来越分不清，越来越坚信一开始告诫自己绝对无法相信的事。 无数次的反驳，无数次的失望，却还是走向了期盼。 在竭力之前，发送【我喜欢你】 梁瑜不知道这一句不是回答。 陆简行清楚自己的这句喜欢不是回答。 这是他的求救。 他是喜欢的。 只是对于拥有这件事他抱着极大的不确定。 对梁瑜的恶意是存在的，在梁瑜的第一次袒露心迹后，陆简行内心生出的厌恶情绪很快压住了喜悦。 之后的两年里都是如此，越来越淡的喜悦与越来越清晰的厌恶。 在提议在一起时，他的恶意达到了巅峰。 第110章 说不出口 [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要不了人命。 陆简行在等待自己的死刑。 爱本不是什么好东西。 让人疯癫的。 是一切污秽心思的借口。 梁瑜在说或许是一见钟情的时候，陆简行根本无法去相信半个字一样。 有太多这样的时刻，让陆简行几乎无法保持最基本的礼貌。 两个人谈恋爱前，陆简行一直是不觉得他们应该谈恋爱的。 梁瑜表露心迹陆简行想到的是后退，是保持两个人的距离，他要退一步而不是进一步。在旁人看来两个人顺其自然的发展，不是陆简行为他们安排好的之后。 陆简行拥有过的爱不是多好的事物。这样说起来有白眼狼的嫌疑，母亲将他养他，他却觉得那所谓的爱不是多好的东西。 在等待的时间里，陆简行无法专心做一件与梁瑜无关的事。群里陈卓喊人打游戏，陆简行应了一声，一局游戏下来也没有梁瑜的回复，陈卓觉得今天的陆简行打游戏风格过于利落，被他的操作秀了一脸。 问他是不是偷偷拜师学艺。 陆简行纯粹发泄情绪，高中他就知道了梁瑜。一个人对一个人上心，是连本人都无法说清缘由的，就是注意到这样一个人，然后总是能够抓捕到。 篮球比赛，辩论赛……仅有的交集里，陆简行都看见了梁瑜。 听到她跟人分享自己的喜悦，听到她跟手机那头的人生气，听到她的威胁…… 他听到过的，她的爱。 他见到过的，她的爱。 所以才笃定自己是不被梁瑜爱着的，梁瑜喜欢的那个人。 报道上搜两个字【应言】，是他们高考那年的省状元。 他们之间甚至不是梁瑜的独角戏，是雨天那把被扶正的伞不偏不倚。 人都是会变的，可是陆简行无法相信梁瑜的爱意转眼之间就从应言身上转移到他身上。 就算转移。 纵然改变。 那一个人喜欢另外一个人的方式，怎么会变化那样大。 梁瑜的喜欢深藏着，她的爱意隐晦。 旁人说正大光明的爱，却提醒着陆简行正是因为不被爱着，梁瑜才会明目张胆。 她对着喜欢的人，其实也是一个胆小鬼。 陆简行不喜欢谎言，笑着欺骗他的梁瑜，犯了他的大忌。可是因为她或许没有很多的坏心思，这一点他可以不介意，却也无法与她恋爱。只是梁瑜简直越挫越勇，他不得不改变策略，可是……在梁瑜厌倦之前，他竟先不愿意放手。 他是她的男朋友，所以站在梁瑜身边的是他。 所以。 最起码现在梁瑜的男友是他。 - 回国后半数的日子都有行程，黎清月从厌烦到习惯，今天出门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抱怨。就是出门的活动一多，她的花销肉眼可见的增多，黎清月闲的无聊的时候一算，她要是不找个好人家，她爸就做了赔本生意。 “跟周家少爷谈得怎么样？” 最近黎清月在想看的人家是周家，男人比她大了三岁，长得一般身高不算高挑，长相不在黎清月的审美中。 黎清月说：“还在接触。”说话的时候她看见唐成功走向梁瑜，黎清月不由寻找附近苏欣悦的身影。 唐成功是北方人身材高挑，今天穿着正装更是一表人材，走在梁瑜身边两个人倒是让人说不出不般配来。梁瑜念了一个大学，都有些脱胎换骨，印象中的梁瑜在云德并不出众，跟丑谈不上关系但也不是学校里排得上号的美人。 容铭川能够想到么，当初他身后的两个跟班这样的…… 「猜猜我看到了谁」 黎清月身边的人已经拿出手机拍下了唐成功与梁瑜的合照。 「谁订婚了？」 「这个场景怎么有点眼熟，我现在在参加唐老爷子的寿宴」 「这女的是谁？苏欣悦没这么高」 「梁瑜」 「私聊 位置 我速来」 黎清月打开微信聊天群，刚翻了翻就看见群里说着私发位置的人已经在梁瑜附近跟人搭话。 “她真是行动派，谁都没她消息灵通。” “月月，你有什么事可别跟她说，你今天跟她说，过两天全海城都知道。” “她站在那能听到梁瑜说什么？”虽说距离不算远，但说话交谈的人多，那点距离也考验耳力，“我过去跟唐成功打个招呼，一块儿？” 女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我主要担心你别扭，陪你过去，我不是八卦。” “我知道你最好。” 黎清月踩着高跟鞋，踩着优雅的小步下台阶，往人群的外围绕。 “傅峥。” 傅峥偏过头：“黎清月。” “好歹是一块儿长大的，你也喊我全名？” 傅峥没立即回答，黎清月倒是想起自家的位置，如果不是自幼相识，她不应该这样跟傅峥说话的。这本就是一个试探罢了，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能不能够攀一攀。 连苏欣悦都可以被傅峥纳入羽翼，黎清月以为自己服个软未尝不可。 傅家，比唐家好太多。 “什么时候回国的，上次去拜访傅叔，你不在家。” 傅峥年前出国过一段时间，赶回家过年之后就一直在海城。黎清月、容铭川的事却不影响傅峥与两人的关系，傅峥与他们两人是单独认识。 傅峥后来还问过容铭川是不是喜欢过黎清月，问的是“喜欢过”而不是“喜欢”就是因为他问的当时清楚容铭川不喜欢黎清月。 容铭川说那会儿没考虑那么多，那会儿容铭川想要什么得不到呢，所以如果是没有拥有的，那就是不喜欢的，最起码是不够喜欢的。 这话听上去还有余地，傅峥当时就说容铭川狡猾，容铭川补充说没感觉。 傅峥笑话他当初处处留情，却什么都没讨得好，不喜欢黎清月怎么就让黎清月下了那么多次面子，单方面的冷战又和好。 最后什么好也没讨到，把人惹毛了，黎清月真的心灰意冷。 傅峥还记得容铭川的眼神，轻飘飘的扫过来一个眼神，似乎他说的所有话都毫无意义。后来想起来，容铭川那人在当时真的是太bking。 不过在当时傅峥说：“你就不能自卑一下，说什么人家现在是大小姐你配不上的话。” “说不出口。” 第111章 贴标签 “你这人不能过好日子，一过好日子就太装。” 容铭川看着屋外只说：“喝多了你。” 傅峥确实喝了酒，不去辩驳容铭川的话语。 容铭川心太大。 他不是谁也不爱，是“心怀大爱”。 当初晓得别人说起容铭川的绅士风度，傅峥嗤之以鼻。 回到过去，他一定能用这件事笑话容铭川。 偏偏在当时他也有些被众人的言语裹挟，虽能坚持做自己，但是无法坚定自己就是对的，容铭川就是错的。 黎清月跟容铭川闹掰是在容铭川被容家抛弃之前。 而黎清月为何没有跟容卓霄走到一起，傅峥不得而知。 容家如今不在海城发展。 容卓宵的事，很少传来海城。 在京市，傅峥也未与容卓霄碰面。容卓霄在云德时，更多相熟的是特优生，他与傅峥的 圈子重合度很低。 再者容卓霄就没有在京市念书。 他出国了。跟黎清月一样都去的a国。 傅峥也听过容卓宵、黎清月在一起的传言。 如今看来是假的，最起码目前黎清月是单身的状态。 黎清月若是跟容卓霄有可能，她也不会回国相看对象。 容家也不能忍受这样的事。 想到这里傅峥提起：“黎伯伯要是说起我这个人，你摇头就是。” 黎清月说：“你对我这样避之不及？” “减少麻烦事，难不成你真想嫁给我？那不成的，我不太赞同联姻的。”傅峥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不缺钱，不卖身。” 黎清月扯了扯嘴角差点没有保持住形象：“还卖身，你怎么不说你守身如玉。” 傅峥立即反驳没有这样的事情，他就是不羁爱自由，又狐疑看着黎清月：“你真把主意打到我身上过？” 我把你当发小，你把我当工具人。 黎清月眨了眨眼睛：“你是海城单身适龄的海城男青年么？那就没错，我就是这样选的。你不要用那种我觊觎你的眼神提防我，我思想很纯粹就是找个结婚对象。” 红色卷毛女不由竖起大拇指，为黎清月的坦荡。 傅峥嗯了一声。 他祝她成功吧。 这话傅峥没说出口，毕竟这听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好话，即使他确实是祝她成功。 苏欣悦补了一个口红姗姗来迟，黎清月穿着黑色礼服，老人家的寿宴这个颜色似乎不太好，苏欣悦早早定制了一件旗袍，旗袍得体又不是宣兵夺主颜色，她算是用心的。 只是素雅的风格比起黎清月的艳丽，在气势上就弱了两分。 苏欣悦站在傅峥身后，过去要跟黎清月争一个高低的自己，过于天真。 黎清月记得见到自己像老鼠见到猫的苏欣悦。 年前她们在京市见过面，那会儿苏欣悦与唐成功一齐。 傅峥对苏欣悦是欣赏还是拯救，旁人无从得知，不过看来这段脆弱的关系比黎清月设想中坚定。 见识过苏欣悦的手段，黎清月自认做不到对方的程度，不知道苏欣悦是唐成功的客人，还是随傅峥来的。 傅峥还是看见了梁瑜，很奇怪一眼就把人认出来，这会儿他也得承认梁瑜的美。 梁瑜脸上的表情，这个距离无法看得仔细。 或许受到氛围的感染，梁瑜与唐成功说聊着有一搭没一搭的，此时的唐成功让梁瑜想起毕业那年升学宴上的唐成功，那会儿比现在要不自在许多。 像这样的场合上，唐成功比过往自如，那年他还会因为别于日常的穿搭而羞涩，此时并不会。 “你光陪着美女，过分了。” 梁瑜爱听人夸，没说话。 唐成功：“我跟梁瑜谁跟谁。” “你是梁瑜？”来人的惊讶不作假，“我见过你，我们教室就在你隔壁。” 高中校友。 梁瑜没印象了。 这些人脸跟容铭川比起来都太路人甲乙丙。 “你俩关系是好，我当时的女朋友就拿你们举例子说男女是有纯友谊的。”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虽然我被绿了，但你们还是可信的。” 这话说的多此一举，梁瑜都不知道怎么接：“嗯。” 唐成功让人喝酒算是说话不中听的惩罚，那人倒是爽快，一杯见底，梁瑜只是浅浅抿了一口，酒的味道到底有些刺激，她的视线与傅峥对上。 傅峥。 傅峥是个傻逼。 脑袋里第一反应是这句话，当时的情绪却也说不太清，过去两三年又隔了很远的距离，她跟傅峥没什么交集。 也没了害怕之类的情绪。 在云德，梁瑜确实处在底层是个弱者。 学校里除了有权有势的就是个人特别优秀的，不是说那些有钱有势的不优秀，只提除了他们之外的那些人也没有普通人。 黎清月也在，不晓得是代表家中来的，还是受唐成功邀请。 “梁瑜，你有对象没？” “有。” “我想也是。” 黎清月正好听到梁瑜的承认：“梁瑜感觉恨不得给自己贴标签。” 梁瑜总是有自知之明到让她懒得在意。 黎清月想起高中时的古怪，那会儿刻意被自己压下的不适，全是因为梁瑜太听话，听话到她挑不出错来。 “贴什么标签？” “有男友。这是一种态度，在表明没有交往的意向，她或许是不想旁人误会一些什么，以为她有所图谋。又或者，她很喜欢她的对象。” 梁瑜起初就隐瞒男友的打算，她是什么偶像明星不成，要谈地下恋情。喜欢一个人光明正大，谈恋爱也需要给足安全感。 当然的非单身的身份也让梁瑜少了麻烦，最起码不会有人说给她介绍对象，不用知道自己在旁人眼中是什么水平的。 果然在知道她有对象后，那人并不好奇她的对象。像她这样的人，连本人都不值得这些人关注，何况是她的对象。 一个外地的普通大学生。 唐成功作为主家，确实有要照顾的人，梁瑜目光远眺自己寻了个位置坐下。 有人犹犹豫豫寻她搭话，被她三言两语拒绝着，梁瑜的言语娇妻到让男人多了点尴尬。 谁问你有没有对象。 谁听你说我男友...... 梁瑜像是一无所知，得了个清净，有的人真的跟苍蝇一样谁都沾一下惹一下，她无心去判断哪个是苍蝇谁是真热情。 第112章 把我想得太重要 苏欣悦没有跟傅峥在一起。 倒不是她不愿意接受傅峥，而是对方根本没有跟她告白。 苏欣悦能猜到原因—— 傅峥与容铭川是朋友，当容铭川遭遇巨大的变故，对方自然没有趁人之危的想法。 傅峥不一定把朋友看得比爱人重要，却十分有正义感。 察觉到自己的衣摆有拉扯感，看到是苏欣悦，傅峥收起自己的不悦。 “阿峥，不要找梁瑜麻烦。” “我没有。我找她麻烦做什么？”傅峥生出一些不自在。 面对梁瑜令他矛盾，他确实在看梁瑜。 看她四两拨千斤避开哪些苍蝇，听哪些苍蝇讨论梁瑜的非单身身份，有人说她是恋爱脑不能惹。 很陌生。 十分陌生。 苏欣悦收回手，默默站在傅峥身边。 梁瑜给远在江城的陆简行发消息，宴会上她熟悉的人物不多，攀关系也要有底气才行，梁瑜没有这样的底气。 安静过完这一晚，梁瑜是这样想的。 老人喜欢热闹，唐爷爷也不例外，人来人往他看着开心。唐成功随便说几句话，老爷子都很满意，茁茁是他最喜欢的孙子。 孙子身边的那个乖巧女孩，他看了一眼，不至于看谁都像儿媳妇。他人老了，没老到对一切充满掌控欲，当初儿子的婚事他都不管，更不会插手孙子的。 听儿媳说那女孩还是茁茁的高中同学，老爷子问了一句：“她是小鱼？” “爸，你也知道小鱼？” “茁茁以前提起过，他吵架吵不过人家。” “那女孩不是，那是苏欣悦，嘉良建材苏嘉良的闺女。” 唐成功想到梁瑜在宴会上没有什么相熟的人，让妹妹去跟梁瑜说话。苏欣悦立即收到了他表妹的抱怨，说她哥把她当工具人。 唐成功表妹是个e人，苏欣悦跟她第一回见面对方就特别能说会道。 苏欣悦也知道唐成功与梁瑜过去关系好，可唐成功因为梁瑜对容铭川的冷漠失态过，看着这样的消息，她清楚唐成功还是想维护这段友谊的。 无论梁瑜是好是坏，都是唐成功认定的朋友。 嘴里说着抱怨，表妹还是寻到了梁瑜。 “我是唐成功的表妹，马翘翘。我哥让我过来陪你说话，我现在就是专业三陪人员。” 梁瑜差点被水呛到：“唐成功真客气，我是他朋友，高中认识的。你要是有事情，可以不用管我，我其实……” “我知道你其实不用我陪，但我哥没说你是个美女，现在我觉得很甘愿当个工具人。” 唐成功妹妹倒是会夸人，不像唐成功好话要别人引导着来：“你挺有意思的。” “可不是，要不我哥也不会让我过来。我先不问你跟我哥到底什么关系，我自己带眼睛的，我给你说说八卦？” 梁瑜：“如果你说我很乐意听，虽然这些人我都不熟悉，听这八卦人名还有脸都对不上，可能会让你扫兴。” “还有人不喜欢八卦？那梁瑜，你有什么特别的爱好么，唱歌、画画之类的都算。” “都一般。” 就高中那会儿，她没有那么多心思培养出别的什么爱好特长。 到了大学里的公众号、视频剪辑，这会儿也拿不出手。 视频剪辑还是小白阶段，而公众号这种也就是给同城的人看一看。 看到人显而易见的失望梁瑜察觉到自己的回答冷场她反过来问马翘翘有什么爱好。 马翘翘说自己喜欢麻将。 她没课的时候就喜欢跟同学搓麻将。 “这当然也算爱好，圣诞的时候我参加麻将大赛还拿了第三名。” “确实了不起。”梁瑜笑着，“你从你哥那里赢过多少钱。” 马翘翘沮丧：“我哥不愿意当散财童子，他从不跟我搓麻将。说我幼儿园就坐在麻将桌上，他早就怕了我。” “那是他坏，输点钱给你讨妹妹开心怎么了。”梁瑜说，“一次不来太过分。” 马翘翘：“也不是一次也没有，你会麻将么？” “不太精。” “那就是会。” 梁瑜被马翘翘抓住手腕：“晚上跟我一块来一局？” 唐成功的妹妹显然没有陪人的自觉，到底是谁陪谁。 梁瑜直接给唐成功发消息说他妹妹要她一块搓麻将，但是自己没有什么钱。 她是想让唐成功将马翘翘叫走，唐成功却说算他的。 “翘翘。” “欣悦。”马翘翘的笑容真挚多了。 要不是表哥让她陪梁瑜，她这会儿就是跟欣悦站在一起的。 聊一聊去哪里逛，去哪儿玩，跟苏欣悦相处让人舒适，苏欣悦是一个性格很好的人。 离了高中傅峥比过去难接近许多，与唐成功说上话后，苏欣悦犹豫间不再去寻傅峥身边的位置。看到与梁瑜坐在一块的翘翘，苏欣悦便过来打招呼，上回去海中她们不算愉悦，但梁瑜是唐成功认可的朋友，她与梁瑜太针锋相对，只会给唐成功落在难堪，苏欣悦主动与梁瑜打招呼。 梁瑜跟苏欣悦没有深仇大恨，自然接话，没有故作冷漠或者热情。 只是她与苏欣悦却也没有什么话能说，梁瑜没有太多的分享欲对她。苏欣悦也不再跟过去一样自说自说，而是有了马翘翘这个话搭子，听起来两个人的关系不错，梁瑜也不扫兴时不时应和两句，绝不冷脸。 她借由起身，不久苏欣悦跟上。 梁瑜洗手时，看见镜子里的苏欣悦，对方显然有话要说。 “梁瑜。” “怎么了？”她好脾气问。 不是不耐烦的神色，苏欣悦反而有些不习惯。 “我有话跟你说，换个地方。” 梁瑜随着苏欣悦到人少的地方，苏欣悦问出自己一直想要问的：“你现在对唐成功也是利用吗？跟你利用容铭川一样。” “我把唐成功当朋友。” “那容铭川呢。”苏欣悦感到气愤，“你为什么不否认呢。” 因为是事实啊。 是利用。 是利用啊。 容铭川可以让她在云德过上舒心日子，那是她找到的捷径，她本来就心思不纯：“我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苏欣悦被问住，伤天害理当然谈不上，可……梁瑜怎么能够这样坦荡。 像是看出苏欣悦的疑惑，梁瑜轻笑：“苏欣悦我又妨碍到你了么？那真抱歉。” “你胡说！” “我不想唐成功被你利用，我不会让你伤透他的心。” 原来是觉得容铭川被她伤到了心。 可是……梁瑜不解：“你把我想得太重要。” 第113章 要长长久久 她没那么重要。 而容铭川也没有那样重要。 最起码对那时候的梁瑜来说，在事发之后与容铭川的每一次见面都是对应言的背叛。纵然应言是不在意的，梁瑜也无比在意。 切断跟容铭川的联系，她义无反顾。 她不愿意做拯救容铭川的那个人，因为应言曾在烂泥中打滚。 梁瑜太清楚应言本该拥有什么样的人生，纵然作为婴儿没办法做选择，可……应言是失去的那个。 应言既没得到爱也没有得到钱。 杂种、贱种。 不被爱的小孩。 被家庭排斥在外的存在。 梁瑜太清楚应言的处境，疼痛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比酸涩更深刻。 容铭川是被她伤害的么。 肯定不是的。 因为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站在容铭川那边，过去只是没有二选一的时候，他们甚至不用站在天平上，梁瑜就知道自己的选择，不用称不用量毫无悬疑的答案。 应言是梁瑜的选择。 明明同样是遭人嫌弃的存在，应言却可以心思坦荡，梁瑜却总存在许多卑劣、阴暗的心思，她怨恨的事情太多，她总觉得世界不公，她的内心时常燃烧着怒火。应言与她一般在糟糕的环境里成长，却长成了完全不同的人。 或许是早就看出两个人之间的不同，在那会儿才会用身份一次一次强调彼此是天生一对。 应言是很好的人，在两个人决裂之前，梁瑜很少去承认这一点，笨拙不是伤害的理由，一定要给一个评价那就是愚蠢，她不是笨拙而是自私而愚蠢。 与容铭川的不联系，再给梁瑜一次选择，她依旧如此。 她甚至后悔没有更早一点。 是应该更早一点的。 再早一点，梁瑜对应言的愧疚就会少一点。 花了一定的时间，梁瑜才将那些情绪压下去，哪怕那个少年与她再无干系，她也曾为自己说过的话整夜整夜睡不着。 可梁瑜是个怯懦的小人。 “你没有心。”苏欣悦落下这样一句话就把梁瑜甩在身后。 梁瑜懊恼自己没有先离开，让苏欣悦发泄了脾气。 苏欣悦念了大学还这样拥有正义感，梁瑜实在是不相信，苏欣悦的正义感显得不够聪明。高中时期的自说自话还是被苏欣悦延续至今，梁瑜搞不到没有人向苏欣悦提出过疑惑么，随即想起自己在高中时期不止一次点破，也不妨碍苏欣悦的发挥。 她觉得苏欣悦没有意思。 梁瑜依旧觉得苏欣悦没有意思，哪怕苏欣悦人缘好、甚至她的朋友也变成苏欣悦的朋友。 在怀疑过后，梁瑜还是尊重自己的想法，人是不能变成另外一个人的。 而她与苏欣悦本就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 梁瑜不刻意跟苏欣悦缓和关系，不是她无法做到，而是苏欣悦的脾气与性格，不会满意她当一个哑巴，就算她哑巴了，苏欣悦也能够自说自话，这种情况又怎么让她做到与苏欣悦缓和关系。 寥寥的两次见面，苏欣悦摆出大方的姿态，然后苏欣悦把自己摆在守护者的位置，而她站在了狼人阵营。 多稀奇啊。 从任何意义上，她都是那个下位者。 却要被人说着欺负强者、伤害强者。 再发展下去，大抵是她一个人孤立全世界。 “梁瑜。” “傅少。” 想象中的冷眼或者茫然都没有，梁瑜不是忘记他或者讨厌他，而是笑着回答他。傅峥一时失了神，他还以为会有下文。 或许是一句很久不见。 却忘了他们本也不是什么需要叙旧的关系。 年少的梁瑜其实不能够完全收敛自己的脾气，所以有时也会凭着感觉与傅峥作对，她嘴上不饶人的时候不是没有过。 但在大多时候面对傅峥她都是好脾气的，不过她的好脾气没有换来傅峥的情谊就是了。在傅峥那，她无非是糟糕的是坏的，有的她不能反驳有的她反驳了对方也听不进去。不过对傅峥的记忆还是淡了许多，因为对这个人的情绪更多的是畏惧。 畏惧。 怎么会不害怕呢，在傅峥给苏欣悦当守护神的时候。 傅峥对她的话太多了，梁瑜真担心自己成了那个例外，傅峥不打女人的例外。 她就是记得差的不记得好的，此时更深刻的记忆不是侥幸后的感慨、感恩，而是当时逃过一劫的后怕。 但此时梁瑜已经无法与从前的那些时刻共情，所以是平淡与傅峥打招呼，像其他人对他的称呼一样，倒不是没有把傅峥的名字记起，只是两个人也没有熟到那个地步。 “你……你不记得我名字了？” “傅峥，峥嵘的峥。”梁瑜证明自己没有不记得。 虽说不是见面的第一时间就可以浮现，却也可以通过别的记忆回想起来：“我刚见过苏欣悦，她提到了你。” “她提到我。”傅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重复梁瑜的话。 梁瑜又要走了，傅峥说：“听说你恋爱了？” “嗯。”没想到傅峥也挺八卦的，看上去真不是这样的人，“是真的。” 我也可以去喜欢一个人，我也值得谈一场恋爱。 傅峥毫无知觉点了头：“那长长久久。” 太阳从西边出来不成，梁瑜压下惊讶，客气说谢谢。 遇见傅峥就是平淡的插曲，没有任何的水花，梁瑜庆幸对方没有将她这个小人物放在心上。过去她对傅峥肯定有冒犯的地方，好在对方不记得，她也忘记了。梁瑜很少去想那些事情，也就真的被新的生活给覆盖成了被遗忘的。 梁瑜的位置被安排在年轻人一桌，不过没有跟苏欣悦一桌，马翘翘吃饭的时候是陪着梁瑜的，八层的大蛋糕有专门的人分，唐老爷子让唐成功象征性划了划蛋糕，这会儿的唐成功真是视线的焦点。 梁瑜这桌的蛋糕是唐成功拿过来的，虽说吃到了蛋糕马翘翘心里却不太高兴，因为她其实不喜欢梁瑜。 她对梁瑜的初印象，在两个人见面之前。 知道梁瑜“光荣事迹”的人，绝对会对她的人品产生质疑。 她还以为她哥跟梁瑜早就不是朋友，哪想到联系没断过。 唐爷爷生日，梁瑜都能来。 “梁瑜，我想听我哥高中时候的事，拜托你说几件给我听？” 马翘翘好奇他们高中的关系多要好。 第114章 我占便宜 收到梁瑜的讯息，邓擎很快就把人接走。 问梁瑜在宴会上有没有吃饱饭，担心她看到什么倒胃口的角色。 梁瑜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盼着我点好。” “就说你现在要不要去搓下一顿。” “吃饱了。”梁瑜说，“都没消化，后天出来吃晚饭，你有别的事没？” 邓擎应了梁瑜的话说自己跑腿一趟是应该有回报的。 来的时候邓擎可不是这样说的，他说自己是尽地主之谊，调侃谈了江城男友的梁瑜是江城人。梁瑜有些疲惫闭眼休息，邓擎便未言语，期间梁瑜的手机亮起过，她设置了静音。 车行至地下车库，邓擎的车是临时车辆，报了手机号码。 车行驶过地下车库的减速带梁瑜迷糊醒来，她没开车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是自家小区的地下车库，直到车停下来看清楚柱子上的字体。 邓擎开车挺稳当的，一路上她都没有醒来，梁瑜茫然直视前方逐渐清醒，边解开安全带边跟邓擎告别。梁瑜可不假客气问邓擎是否需要一杯水，不是她家里缺这样一杯水：“早点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梁瑜到家还给邓擎发了讯息，一番洗漱下来时间到了十一点，梁瑜没有形象往床上一躺，卸掉一身疲惫。宴会在用完餐差不多结束，老人家的作息休息的时间就是早，给老人家过寿辰不能打乱老人家的作息。 主人翁离席，宴会逐渐消散，梁瑜却没有做第一批离开的人。 马翘翘问起唐成功高中时期的事，梁瑜没有给对方一个满意的答案，她答对方 “问的能说，唐成功都会说”。 - 梁瑜收到十几万一个的包。 梁瑜自以为脸皮够厚，耐不住小高胆大包天，花着孔尧的钱，给她买了十几万的包。 “小高哥，李青皓怎么说？” 小高早就准备好了言辞：“青皓转账很爽快。” 他心里也打鼓好吗，一开始他要买的可不是这个，他老婆挑了一款适合年轻女孩的包，价格一万出头，给李青皓发了图。 对方却说看看另外的。 然后选了这款。 小高那蜜月旅行的心凉了大半：“哥，你招的是助理吧？” 声音是控制不住的颤抖。 “她还是我朋友。”朋友两个字他说出来都蹩脚，但现在只能这样说。 不然咋说，说他妈给他相看好的童养媳么。 “你觉得自己待遇差了？” 那哪能啊，小高清楚自己的待遇蛮顶的，人都会烦工作，但他可不能这么不知足：“网上说的花粉丝钱养嫂子，我想太多了。” “花不到粉丝的钱。” “我知道的刚刚就是脑子一不好想茬。” 就当孔尧有钱，这包梁瑜拿着也烫手。 不为别的，纯为价格。 孔尧不是吝啬性子，梁瑜不愿斤斤计较，却也不好收孔尧这样贵重的礼物。 其一没有理由。 其二她还不起。 “小高哥，这包什么时候买的。” 小高立刻明白梁瑜的想法：“没法换货了。” 这会儿要说她不要这个包，便显得有些不识好歹，又不能换货了。 哪怕这个包对她来说意义不大—— 背出去旁人也不会认为是真的。 十几万的车跟十几万的包是两码事。 折算成钱还回去还要自己贴钱。 弄懂其中的道理后梁瑜收下这个包：“李青皓就开工了？” “差不多，开年要制作新专辑，有得忙。” “那就祝愿小高哥跟着他多挣点钱，包我收下，谢谢小高哥帮我宰了富户一刀。” 小高摸摸头说不用。 哪里是他帮忙宰刀，明明是富户自愿割肉。 李青皓，大方着呢。 小高说自己把包拿给梁瑜了。 李青皓淡淡嗯了一声。 什么也没有说。 小高还觉得他挺高冷范的。 就这样一个高冷范的人，高频率出现在他身边。 李青皓什么也没有说，小高想自己今天是不是犯了什么错。 似乎也没有，都还没有正式开工，他能有什么错。 是让大明星闲着啦，小高试探性说：“小鱼还问你是不是开工了，她一开口就是吉利话，愿你一直大红大火的。” “我本来就大红大紫。”李青皓接过话，“你怎么答的？” ？？还能怎么答，实话实说：“说你要准备新专辑……这不能说？” 李青皓从位置上站起来：“我去录音室。” 小高：…… 不是才开始聊天么。 怎么又不聊了。 小高给梁瑜打定心剂，说李青皓绝无反悔意思。 梁瑜准备好了礼物上门去看李阿姨。 孔尧的母亲很喜欢梁瑜，觉得她又乖又懂事。 其实梁瑜也没有多乖，但是对照组是孔尧的话，她确实是一个乖小孩。 孔尧放着大好的家业不去继承，要去勇闯娱乐圈。 这操作，常人理解不了。 李明珠说孔尧年前太麻烦梁瑜，他简直还是个小孩。 梁瑜替对方说话：“他给的好处不少，这个包就是他让助理买的，我占便宜了还。” “那是应该的。”孔尧占了小鱼的假期，买个包补偿是应该的，“你帮了他。” 李明珠不觉得梁瑜是顶替助理位置的，而是过去帮忙的，这是情分，送包是往来而不是报酬。 李明珠平日里娱乐新闻看得少，孔尧只要不用“孔尧”这个名字，孔家人也没人去管他。 孔尧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他还年轻。 混不出名堂，就会回来。 孔尧去当明星，跟画画没多大区别。 丈夫认为孔尧是一个幼稚的小孩，他这个行为不过是在人生的坦途上绕个圈。 孔尧本可以不绕这个圈。 “新手链。”梁瑜的手腕戴着一条金色手链，李明珠抬起梁瑜的手腕，“很衬肤色，好看，玫瑰花？” “男朋友送的。”梁瑜扯了扯袖口露出更多的皮肤来，方便李明珠看，说这话的时候又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李明珠愣了一下：“朋友圈发的男孩？” 梁瑜点头：“嗯。” “瞧着挺有心的。”李明珠见梁瑜是真的喜欢，没有说一些扫兴的话。 她那些陈词滥调不应该说给对爱情充满期待的小姑娘听。 情爱是给没有顾虑的年轻人谈的。 “小帅哥还挺踏实的。” “他还很聪明。” 又踏实又聪明啊：“对你好吗？” 小鱼的眼睛亮晶晶：“我喜欢他。” 第115章 小鱼喜欢最重要 看见梁瑜官宣的照片，傅峥觉得有几分眼熟。 从记忆中抓取到，比赛那天他碰到的江大学生。 当时只是问了句。 傅峥都觉得是多余问的。 人竟然有这样的巧合，那天被其他两位江大学生调侃的男生，就是梁瑜的男朋友。 想起来，傅峥的心里烧起无名怒火。 他是看不爽梁瑜过得跟没事人一样么。 似乎不是的。 毕竟梁瑜又不是谈了有钱的对象，没有攀上什么人。 心情不好的傅峥，大逆不道拿了父亲的藏酒。 被珍爱的酒，或许有什么不同。 更珍贵的酒能够解开他的困惑。 少年尚且不知愁自何处来，那酒更是迷人神，如何分辨愁自何方，更别提解愁。 酒的味道也就那般，傅峥未曾喝得烂醉过，酒量却也不差。 没有什么场合需要傅峥喝酒一杯接一杯，不过是与朋友相处时，多少搭一些酒。 见识过其他人醉酒的糟糕模样，傅峥没有让自己陷入过那样的境地中。 再说酒喝多了剩下的是不适，傅峥不以为自己会喜欢那样的感受。 实际上容铭川没有说过对梁瑜的抱怨，也是如此傅峥以为梁瑜在容铭川那里其实不是什么重要角色。 不然怎么会自己比容铭川更在意梁瑜。 傅峥更少的在他面前提起梁瑜。 她甚至没有去京市，他对她的了解无从下手也没有一个理由。 容铭川不关心，他傅峥更没有理由。 傅峥与容铭川的关系没有好到要去给任何一个背叛容铭川的人报仇的地步。 人选择利益这件事并非多么可耻的事情。 正是这样，才显得真情可贵。 傅峥总算想起自己愁绪的来源—— 因为梁瑜这样一个没有真情的人有了真情。 梁瑜的男友足够普通的身世，证明了一件事， 证明梁瑜并非只看到了金钱。 在这一刻，傅峥冒出梁瑜为什么能不看钱的质问。 原来是梁瑜的选择，颠覆了他的认知。 在过去，梁瑜的所作所为一步一步印证傅峥的猜测。 梁瑜的妒忌她的小心思，她的算计她的贪财，那已经成为傅峥对梁瑜的刻板印象。 傅峥起初对梁瑜的印象不是差的，只是梁瑜对着容铭川太舔了，有求必应没有一点自己的脾气。 实在是让傅峥看不过眼。 “小峥。” 傅太太结束了与友人的牌局回到家中闻到了酒味，儿子坐在桌台前独饮。 酒瓶已经空了一个。 女人感到头疼，儿子把丈夫用来品鉴的酒当作普通的红干。 丈夫的怒火不是女人此时顾虑的，她吩咐郑姨煮一份醒酒汤。 “夫人，备着呢。” 在瞧见少爷喝酒的时候，郑姨就备着。 若是用不上也就算了。 “端过来。” 女人吩咐下去后，询问儿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傅峥捂着胸口回答：“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妈我就喝了一点酒。” “都快成为酒鬼咯，还一点酒。” 傅峥不争这个道理：“我醉了吗？” “像是。”儿子的眼神看上去已经不够清明，不是浑浊而是看上去比平日多了一分少年稚气，在她的眼中儿子自然是小孩，却也得承认傅峥不停在成长。 总有一天孩子会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人。 “看上去比平时要可爱。” 知道母亲在开自己的玩笑，傅峥反应了一会儿：“那我醉了。” 他说：“我酒量不好。” 女人注意到儿子手的位置，傅峥垂眸说：“妈，我醉了，这里不舒服。” 位置是不是有些不对，或许应该往上面一点又或者往下面一些，是胃不舒服或者有呕吐感，而不是在不上不下的位置上。 他说：“不舒服。” 在喝酒之前就不舒服的。 “喝点醒酒茶，休息一晚上就好。” 傅峥乖乖喝了醒酒茶，温度恰好倒也不烫是温的。 味道自然是一般的。 喝了酒的傅峥依旧行动自如，他的酒品不赖，说了两句不舒服后也不缠着再说，像只是因为母亲的询问突然有了宣泄口。 纵然是珍贵的酒，也没有消愁的功效。 酒仅是酒。 水冲向脑袋，傅峥的手抓紧头发，宴会上的他多少有些失态。 为何要去问梁瑜是否忘记自己的名字。 是担心对方忘记。 是想要对方记得？ 没有吧，他不会有那样的想法。 傅峥不理解，自己在说一些什么，是本能吧找寻不到一个合理的借口。毕竟那是容铭川不在意的人，他更没有理由去追究，没必要针对梁瑜。 梁瑜跑到江城，他还追着不放。 太失风度。 好歹同学一场。 好歹同学一场，打个招呼也寻常。 有那样陌生么。 不至于那样陌生吧，傅峥记得俩人的交集不少。 沙漠扎营的时候他还帮梁瑜搭帐篷，梁瑜最出片的那几张照片还是他拍的，唐成功拍出来的不是搞怪照片就是背景大于人物的，梁瑜说他是专业人像摄影师。 毕业前，梁瑜对他已是避之不及。 最起码他也祝梁瑜与对象长长久久，算不上失态吧。 梁瑜那个眼神又是什么意思，是意外么。 他说的难不是最普通不过的话。 傅峥思索着自己哪句话说错，还是他就不应该说话。 酒精确实让人迷糊，为什么要去想这些。 - 玫瑰手链是陆简行买的。 起初，梁瑜并不在意自己的付出得到了什么回报。 喜欢一个人本身，就可以给梁瑜带来快乐。 陆简行存在梁瑜生活里的意义，是被她喜欢着。 梁瑜的所有行为都证明一件事情，她会爱人。 收到玫瑰手链，梁瑜没有多大的感觉。 这条手链，是在看烟火后才被她一直戴着的。 十来克的黄金手链，对普通大学生来说是两三个月的生活费。 李明珠的问题让梁瑜意识到，陆简行对她其实挺好的。 能送黄金手链，不是抠抠嗖嗖的人。 陆简行不是什么富家公子哥，他的钱是一点点积攒下来的，写代码做项目换来的。 可之前的梁瑜没有去想这一点，梁瑜想的是如何去回礼。 李明珠听着梁瑜说的喜欢，心里的遗憾被小鱼的欢喜冲淡许多。 小鱼喜欢最重要。 第116章 改邪归正 舒丽珍离开海城是在一年前。 应伟康在黎家工作多年，黎家对他也已经习惯，又因为容家人不怎么在海城发展，故而头一年应伟康保住了这份工作。 在事发一年后，应伟康才丢掉黎家管家这一份工作。 他进入黎家，是因为本身有能力。 这些年在黎家其他能力不提，察言观色的本事绝对没有退化。 离开黎家后，应伟康开始创业。 做点小生意，别人指头缝里露出点的好处，他吃下，日子倒也还说得过去。 在一次一次碰壁后，应伟康频繁想起妻子做出来的错事。 无法说出一时冲动。 四处碰壁的生意，若他还看不出来自己被针对，那真是傻了。 应伟康无法问一句为何，因为他们那些人翻起旧账就翻，哪需要理由。 而他本就理亏。 就算容家人不计较，有的是人用他们来讨好容家。 他们这样上不了棋盘的人，害了容家母子分离。 舒丽珍自然是错，却也不至于不给他们一家留条活路，不留喘息的机会。 比起被容家突然想起，应伟康更倾向另一种可能—— 其他人为讨好容家，有意针对他。 为此应伟康带着一家离开海城。 他们的状况却没有因为离开海城彻底好转，甚至掉入了大坑。 舒丽珍从起初就打定主意要跟应伟康离婚，在应伟康离开黎家之前，她就有这样的打算。 她做了错事，不好再拖累应伟康。 应伟康却说他们有孩子，在旁人眼中如何都是一家人，离不离婚都一样的，他坚持不离婚。 在母亲走后舒丽珍颓丧很长一段时间，那会儿她没有精力去想丈夫的事情，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舒丽珍发现应伟康不对劲，已是公司在海城办不下去时。 那会儿，舒丽珍又一次提了离婚。 她不存在考验男人的心思，单单做出自己应当做的选择。 应伟康对换子的事情一无所知。 他不是获利者。 应伟康没有选择离婚，而是选择离开海城。 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无论如何都是缓冲的选择，没有起到缓冲的作用。 冬至，舒丽珍回老家一趟。 回去扫墓。 母亲没有去她的梦里，她就去看望一次，舒丽珍内心的不安不因靠近母亲而减弱。早应当麻木的人，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却尽显悲伤。 看见舒丽珍的人，被她的冷漠刺激。 过去，舒丽珍回来的次数虽不多，却总是有一副笑面孔。 那时，她美到不跟其他人在一处，却也不是完全谈不上话。 奶奶将曾经邻居的事说给梁瑜，无意间问起梁瑜跟成为大少爷的应言是否还有联系。 应言是梁奶奶看着长大的，梁瑜明白奶奶的心思，到底是一件值得说的事。 若是她跟应言还有联系，透露一些应言的消息，奶奶便有了新的谈资。 梁瑜说不出一二三来。 舒丽珍的落魄，梁瑜虽未亲眼见得也能窥之一二。 舒丽珍过得好才是奇怪。 容家连养了十七八年的孩子都不要了，对着有意调换孩子的舒丽珍，更不会手软。 在放弃容铭川的时刻，容家就放弃了他们之间过去的情谊。 快刀斩乱麻，在其他人还在为真假少爷的事争辩不休时，容家作出了选择。 梁奶奶却是再提起舒丽珍还是充满了诧异。 舒丽珍在其他人眼里光鲜亮丽太久，应奶奶离世前，舒丽珍久居海城但每一回回来都要被其他人羡慕一遭，她在城里过着多么好的日子，孩子念高中她自己看着跟个女孩子似的。这话肯定是有夸张成分在里头的，但舒丽珍确实跟老家的同龄人大有不同。 除了见过舒丽珍面的奶奶说的，梁瑜回到海城后还听起过旁人的道听途说。 说容家少爷养母一家的不好下场。 最后的见面太破碎、割裂，以至于梁瑜的记忆里留下来的舒丽珍还是温柔女人的印象。 老家女孩的内心，曾有多少人想要成为舒丽珍。 旁人的酸言酸语，不影响小孩们直接看到的美丽光鲜。 舒丽珍的美丽几乎是客观的，年纪的增长在她脸上缓慢体现，完全不影响她的状态。 这样一个大美人，分别的日子足以梁瑜模糊对方的长相，却还是没有忘记对方某刻的目光。 在接触到那道目光的时候，梁瑜当即起了鸡皮疙瘩。 那一天那一眼那一刻比舒丽珍往年往时的每一刻都令梁瑜印象深刻。 至于舒丽珍落魄的模样，她是见过的。 她甚至见过舒丽珍几近发疯的模样。 舒丽珍的忏悔，舒丽珍的疯狂，梁瑜都在高三的那个暑假见过。 那是一个混乱的暑假，于梁瑜来说谈不上美好回忆，过去认定的执着的在那个夏天被颠倒。 梁瑜没有忘记那个夏天，那个夏天成为她学生时代的分割线，界限分明站在两头的也是很不相同的。过去的人不足以梁瑜成为过去的自己，无论是听到议论还是不得不参与其中，梁瑜更多的是旁观者的角色，她不再是三年前的自己。 比起那会儿她成长两三岁，有更漫长的时间思考一件事应该如何去做，一句话要如何说得体面。 在海城会有人谈起舒丽珍的落魄仅是因为他们想要讨论容铭川，梁瑜越发觉得时间的可靠，过去同学圈里铺天盖地的消息，如今只是一闪而过的话题。 “应家人在海城都待不下去，不知道容铭川去了哪里？” “活着，要是没了肯定是会被知道的，但到底去了哪里还真不清楚。就他那长相不管去哪个大学念书，出名是迟早的事情，现在网络传播多快。” “我说怎么确定他出国却拿不出个踪迹来，原来是你这个想法。” 倒也不是所有人知道容铭川出国是猜的。 梁瑜就是明确容铭川出国的。 - 苏欣悦坐在书桌面前，手机的消息不停冒着，她没有立即去解开屏锁。唐成功频繁与梁瑜的见面，隔天一次这样的频繁，总能找到见面的理由，梁瑜次次应约。 这不对劲。 她叹了一口气，寂静的夜晚，连一颗闪烁的星星都看不见，苏欣悦起身拉上窗帘，书桌上的手机还是发着光。 寒假到底什么时候结束，开学会让一切都规律起来。 聊天框里有朋友发过来的照片，唐爷爷的宴会结束后，他们小辈们又聚了一次。 她的目光定在角落里的一个身影上，这张照片的当时她与唐成功相谈甚欢。 在江城念书的梁瑜跟他们没有多少的话题，那天梁瑜只是坐在那里，若不是这张照片，苏欣悦都没想起来那天梁瑜的安静。 梁瑜说话了么，或许吧，但绝对是不能长久的参与话题。 所以梁瑜才会把自己的位置坐成角落。 苏欣悦又看向照片上的唐成功。 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跟唐成功成为朋友这件事。 过去梁瑜一定是唐成功关系最好的异性朋友，高中那会儿他们两个人搭在一块的时间不少。其实高中那会儿，唐成功与梁瑜的角色定位就可以是不同的，但是唐成功安稳的将自己定在容铭川小弟的位置上，与梁瑜是“狼狈为奸”。 苏欣悦羡慕过梁瑜有一个这样任打任骂的朋友，唐成功的性格很好又总能把梁瑜逗笑，高中苏欣悦就想要与唐成功熟悉起来，都没有成功过。 苏欣悦念大学后跟高中的一些人也保持了联系，特别是一样在沪市的，拍照片的田鹿在戏剧学院念书，这两年还没混出什么名气，不过也不用着急，虽说田鹿还在念书，田家却开了娱乐公司。 田家的娱乐公司跟被嫌弃的家庭作坊不同，那些童星的家庭作坊是全家靠童星吃饭，田家开娱乐公司是为田鹿保驾护航。 田鹿如今是星耀娱乐旗下艺人，自家公司暂时没给她什么好资源，不过星耀传媒目前有热门几个小说的电视剧版权就是为田鹿准备的。 田鹿是苏欣悦的闺蜜，她有意让苏欣悦也来她家公司里当艺人，当明星万众瞩目受人喜欢，田鹿做梦也想成为大明星。 她家里并不缺钱，成为大明星，一个人的创收能顶一个公司，每每想到这里，田鹿的心里就有些热。 梁瑜跟苏欣悦不对付，田鹿同仇敌忾，不为别的就为欣悦曾经受到的那些委屈。有的话苏欣悦说不出口，田鹿能说出来。 田鹿就是有话直说、直来直往，梁瑜拍马溜须的模样她早就看不惯。过个寒假，梁瑜重新出现在海城，是唐成功带进来的，田鹿特意找了这张照片，证明唐成功没那么在意梁瑜。 “肯定不是唐成功主动带梁瑜进这个圈子的，八成是梁瑜舔着脸求来的。谁不知道他们俩以前关系好，梁瑜就用着以前那点情分，要唐成功帮她。” “小田，有你真好。我没有特别在意梁瑜，反正就一个寒假的事情，假期结束，也没什么联系。事情到底是什么样我们也不知道，我们换个话题，别提梁瑜，背后说来说去搞得我们很在意她一样。” “谁在意她啊，我们就随便说说，隔三岔五碰见说两句怎么了。她哪特殊？说都说不得。好了，我现在出气了。欣悦，你怎么跟傅峥疏远了？看上去不太亲近。” 苏欣悦高中的时候跟傅峥一个班，傅峥挺有正义感，会为她说话。要说两个人有多亲近，苏欣悦一直不觉得。 高中时期的傅峥，对女生的拒绝从来是直白的，哪怕他的那个姿态根本让女生不敢接近，却依旧有人为他着迷。“高岭之花”是女同学们私下对他的称呼，这朵高岭之花在生活上颇为强势，认定的事他从来执着。 傅峥是完全在爱意里成长的那种男生，他并不缺少家人的关怀，整个世界都在善待他。对待女生的喜欢，傅峥是迟钝的，他受过的爱意从来直白，要别人说“我喜欢你”他才会发现这样一件事。 然而就算跟他告白，依然不会被他记住。 在爱意中长大的少年并不缺乏陌生人的爱意，傅峥从不为那些告白心动。苏欣悦见过不止一次，女孩为傅峥哭泣，他并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也不愿意跟无关之人扯上关系。 田鹿说她跟傅峥疏远，傅峥矜贵、高傲、俊朗甚至如今的他是绅士的，比起从前的冷漠，傅峥变了许多，他比以前更健谈。 不提田鹿，就连苏欣悦心中也存在不解，她与傅峥怎么变得疏远，对方的客气礼貌也仅在表面，苏欣悦能感受到明显的距离感。 原来那不是错觉。 不是许久未见的短暂的生疏。 而是他们之间的距离早已被长。 “欣悦，你是不是拒绝过傅峥的告白。” 过去的某些时刻，苏欣悦以为傅峥对她是有感觉的。 当初傅峥约她去游乐场的时候，她甚至以为傅峥会跟她告白。 “根本没有这样一回事！”苏欣悦矢口否认，“小田，不是那样的，毕业后傅峥没给我告白过。” “好吧。”拉长的勉强的语调，显然对回答保持怀疑，“那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疏远的，以前他可是会为你出头的。不过人都是会变的，以前唐成功跟梁瑜多好，现在不也改邪归正。” “服了你了，你想继承我的花呗。” “我可没有这样冒昧的想法，欣悦你要不要来我家公司，我听到风声鹅厂要搞选秀节目，我们一起去节目里露一露脸。” “到时候我们成团出道，我们西皮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欣田’，我们这么好的关系到时候西皮也是稳稳的。” 苏欣悦：“有句话说，爱要面目全非才好，我们这样的别人会觉得寡淡无味。” “没品。”田鹿坚持真情可贵，她反驳，“照他们那样说，上节目的得是唐成功跟梁瑜，我敢肯定他们再多接触几次矛盾就会爆发。我还真有点想看那样的场面，唐成功对梁瑜最后的情分都被磨没的时候，梁瑜没了盼头的模样。” 第117章 恰好心软 面目全非四个字用在唐成功与梁瑜关系上有些不恰当。 田鹿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说话而已。 唐成功与梁瑜生分的具体原因，田鹿无从得知，唐成功没有透露过。欣悦这边自然也是不知道的，在欣悦眼里大概唐成功还是向着梁瑜的，田鹿在旁观者的视角理清里头的关系。 高中时期欣悦跟梁瑜气场就不和，不止一次欣悦为此落泪，田鹿虽有为朋友出头的冲动，但是碍于容铭川的威力，她没有对梁瑜动手。 而在口头上的战斗力，她跟欣悦两个人加起来都怼不过梁瑜。 高中的梁瑜不是好欺负的主，也不是现在那副恬静模样。 那时，梁瑜也就是对容铭川低声下气一些。 孟舒文跟梁瑜关系好，不止一次为梁瑜开口过说她喜欢的不是容铭川，大抵是信的人不多，后来孟舒文也懒得说。 田鹿是信的，梁瑜不喜欢容铭川。 喜欢一个人可以光明正大，也能是暗恋，但梁瑜那种形式的，明摆着她是喜欢容铭川的钱。 她能看出来的事，容铭川自然可以。不过，小狗入了他的眼，他也懒得换一个人。 田鹿能跟苏欣悦成为朋友就是因为苏欣悦比较单纯、真挚，而梁瑜就像苏欣悦的对照组，不是一个什么好人，谄媚、势利。 可是因为梁瑜攀着容铭川，很多人都没有办法拿梁瑜怎么办，田鹿也没有这样的本事。 如今的梁瑜，依旧势利而谄媚的，却没办法像从前那样顺风顺水，因为她没有再入一个“容铭川”的眼。 谈及梁瑜田鹿难免产生一些优越感，终于替朋友出气，梁瑜已经成为她们共同不喜的人。 _ 陆简行母亲的身体并不太好。 陆简行从海城回江城，陆雅就生了一场病。 医院里的钱跟流水一样，经不得精打细算。 一边照顾病人，一边要挣钱。 雇人来照顾陆雅还不划算，陆简行的时间还没有那样值钱，他不总是有项目去做。 医院里的人跟陆雅说话，也会说起她的儿子多懂事，没有几个人的儿子能做到这样，为她忙前忙后的。现在的孩子多是独生子，从小到大被宠着长大的。 “我感觉我不需要住院。”住医院是很花钱的，“医院里住起来不舒服，在家里我还舒坦。” 陆简行：“妈，你要住院观察，在医院里方便些。” 陆雅说随着年纪的增长是会有些毛病的，不需要多上心。 儿子念大学开始，陆雅十分清晰感受到自己年龄的增长。 梁瑜那边陆简行照常回复，他得花更多的时间钻研挣钱上，毕业后会是什么样的光景他不确定，大学是步入社会一个很好的缓冲期，江大算得上一个不错的平台，学校里的老师要比瞧上去要不普通。 陆简行的忙碌梁瑜有所察觉，她买了提前回江城的车票。别人巴不得开学请两天假，梁瑜是在开学前几天就回去。 陆雅做了一次全身检查，一些指标需要复查，陆简行接了一个项目，梁瑜过来恰好带陆雅上医院复查。 陆雅的年纪算不得大，但上医院这件事在许多人看来一个人来总归是不好的。 陆雅知道儿子谈了对象的，第一次见面的姑娘嘴挺甜的，儿子说不出她那些贴心话来。小姑娘的脾气很好，人做事情也有条理，很快就带着她去检查，就是在机器上一顿操作。她问问题的时候，梁瑜也耐心解答，跟讲解员似的。 陆雅说问清楚以后自己下次来不会懵里懵懂。 梁瑜见陆简行太忙碌，这几天又没有开课她恰好有时间，陆雅也不是天天需要往医院里面跑。 因为只是指标的复查，陆雅在医院里没有病房，陆简行在医院附近为陆雅定好房间。梁瑜要先赶到宾馆，再带着陆雅去医院，用餐也是在医院附近随便吃一些。 陆简行想知道的梁瑜都会发消息给他报备，她甚至没有给他打一个电话，用这样的方式让对方安心。 缺钱的陆简行确实很难拒绝刚接下的这个单子，陷入过窘迫就会激起对金钱的渴望。他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接受了梁瑜的提议，是真的觉得这为自己“分忧解难”，还是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梁瑜的面前，他想梁瑜会发现他的不堪然后离开他。 即使是这样陆简行也没有时间去做什么两全的选择，少年人总是这样，很多时候都不是自己在做选择，而是被命运推着前行。 陆简行没有分散过多的心思去思量他与梁瑜的关系，至于此刻他将“选择”的权利给梁瑜，在他为金钱感受到焦虑、不安的时刻，梁瑜的好足够令他产生放手的心软。 这样的心软使得陆简行更专注于手头上的单子，他比过往更集中精力也更臻于完美。梁瑜回到出租屋的时候，陆简行正在与人通话，对方在提出新的要求而陆简行十分条理清晰地去明确对方的需求，这样的方式可以让之后工作的推进更为简单。 陆简行若有所觉看过来的时候，梁瑜的眼中是欣赏，梁瑜没有去打扰陆简行，她观察了一圈得出陆简行还未用餐的结论，梁瑜不确定陆简行是否用过中餐，只是看出来对方还没来得及吃晚饭。 第一壶热水烧开，陆简行问梁瑜是否用过晚餐。 梁瑜摆手机说自己正在找外卖。 “我要下面条，你需要么？” 梁瑜立即将手机放到一旁表明自己的态度。 谁能拒绝呢。 反正梁瑜不可以。 简单的下一碗面，比点外卖更接近家。梁瑜观察着厨房的陆简行，得出煮面的陆简行依旧魅力十足的结论。 有种踩实了的踏实感：“陆简行。” “怎么了？” “我好喜欢你。” 梁瑜的心得到片刻的满足，被充实着被温暖的感觉包裹着，此时没有多余的事情来表达，梁瑜将自己的欢喜表达给眼前这个让她得到满足的人。 第118章 关于亲吻 因为外婆在a国休养，这年容卓霄随着家人在a国过得春节。 大哥容韫泽更是从国内特意飞过来，容韫泽比容卓霄长了两岁，自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般的存在。 容家夫妻对第一个孩子要求极高，说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都不为过，放在世俗人眼中，容韫泽称得上天才。 容卓霄看得出来大哥是父母的骄傲，容韫泽与容铭川是很不同的人，当然也有相似之处，容家养出来的孩子都有矜贵气度。不同之处便更多，容韫泽完美到挑不出一个错处。 容家夫妻对待长子并非没有遗憾，许珺以为孩子与自己不够亲近，她怀疑是过早的培养孩子独立的性格，可若非如此韫泽又如何成为一个如此完美的人。 就连这样的遗憾，许珺也寻不得出口与大儿子说，因为大儿子待她尊重有之，也能在言语上逗她开心，许珺冒出不亲近的疑惑会在见到大儿子时消散，因为他的行为并无不妥之处。 在小儿子找回家后，许珺冒出许多补偿的心思，两三年的时间过去的那些痕迹几乎要被覆盖，似乎小儿子是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 容卓霄刚回容家的时候，确实有许多的不适应，在当时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是否出丑。他能做的是在外人面前谨言慎行，实际上在亲生父母面前容卓霄也不能够暴露出自己太多的无知。 人的容忍度是有限的，容卓霄并不愿让父母失望。 外祖母在a国，容卓霄这段时间与母亲的相处时间许多，容磊得回国不能一直留在a国，过年的时候提过一嘴以后让儿子接班，自己早早退休，容韫泽直说父亲还是壮年，拒绝了容磊开玩笑般的提议。 容磊说这家业最后还是他们兄弟两个人的，桌上只有许珺欣慰地笑。 容磊告诉容韫泽书随便念念拿到文凭就够了，他是将容韫泽当成接班人培养的，虽说过了年儿子才二十二岁，但早就接触企业事务的大儿子在他的眼中早就是个大人。 念书的事，容磊一直对孩子没有要求，他与妻子都聪慧生不出什么笨孩子，基因摆在那里，念书好不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能够管理好手底下的人。 再聪明的大脑一个人去用功，花光所有的时间多是为别人。 让许许多多聪明优秀的人替自己做事，那就不同。 要做摘花的那个，而不是开花的那一朵。 妻子有时会觉得大儿子与自己不够亲近，容磊只有在大儿子不显露出接手意愿的时候感受到头疼。但对方也没有说要抛弃，只是说自己需要一点时间。 跟大儿子谈判一顿，容磊的心情是愉悦的可是回想起来自己的目的完全没有达成。 那小子，狡诈。 小儿子比预期的懂事听话，说是更亲近，但容磊却清楚自己更看重大儿子。精心培养二十年的，与带回家两年的，又如何相同。 妻子总想对小儿子有一些补偿，他们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容磊很快就不觉得自己对小儿子有什么亏欠，他的人生似乎并没有什么偏颇。容家的钱足以让容卓霄修正道路，走上他原本该走的那些路。 至于受苦与磨难，容磊其实是无法去想象的，他没有经历过那样的日子，于他而言不过是少了一些钱而已，如今将钱补上也就可以。在妻子面前容磊不至于说出自己心里的这些想法，无非得到几句争执，维持表面的温情对容磊来说不过是三言两语的事，并不难。 只是说没有多少愧疚，不是说就没有爱意，作为父亲，他自然会做好父亲的角色。 容卓霄提前买好的航班，他只回去待三天也没有如愿，那趟航班没有起飞而接下来的几天他又没了时间，有些事情拖得久了重要也变得不是那样重要。 不是见一面梁瑜不再重要，而是差几天差几个月不再重要，因为已经过去很久的时间，而上次本该见面的时候容卓霄产生了退缩，他那天其实见到了梁瑜，甚至有机会快步走在她的身旁。 那并非多难的一件事，那时她与他的距离只有一分钟。 差一分钟。 绝对不只是差一分钟。 航班取消可以买下一趟，或许是差了两天，却要成为下一回。 容韫泽知道弟弟的飞机延期并未说什么，没说他本为他定好房间。 弟弟说不是网友。 容韫泽没多问。 是不是网友，还是不如网友。 - 开学后陆简行索性没有再住在宿舍， 梁瑜的喜欢，布满生活的点滴。 大三下学期开始，陆简行比过去更为忙碌，不过梁瑜与他相处的时间并未减少，陆简行的出租屋她常去。 陆简行的努力是明摆在那里的，梁瑜尽量与陆简行保持一致的节奏。陆简行虽然是忙碌的，对待梁瑜的情绪却是稳定的，不会因为进展的缓慢或者洽谈失败将火气发给身边人。情绪低的时候最多是安静被梁瑜抱着腰，日子忙碌却安稳过着。 他们会在出租里分享喜悦，陆简行看着梁瑜越发不舍得放手，他甚至对自己之前的拒绝后悔。所有的努力只是不想有一天会陷入两难的境地，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愿意对方跟自己吃苦的，梁瑜照顾母亲的时候，陆简行想到的不是自己减轻了负担，而是自己为梁瑜带去了麻烦。 似乎梁瑜为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可以成为他前行的动力，陆简行成了会为自己吊萝卜的驴，梁瑜察去抚平男友的眉头，劝对方压力不要太大。 陆简行将人拥在自己怀里，他的额头抵在梁瑜的发顶，缓了一会儿又去亲吻她的眉眼。他所有与异性的亲密都是与梁瑜的尝试，与她如何的接触似乎都是不足够不厌倦的。他抚摸着她的脸颊，他的吻缓慢的下落，独独避开她的唇，到后来他半跪在沙发前从脖颈的角度吻她的下巴，梁瑜抬高下巴承受他的吻，她的手压在他肩头，另外一只与他十指相扣。 梁瑜不满他的逗弄，她的手从他的脖子开始向上找到陆简行的下巴，将人推开，陆简行尚未来得及反应，梁瑜的吻便落下来，压上他的唇瓣。 第119章 捕获成就感 “梁瑜。” 睡梦中的梁瑜无法给陆简行回应，他为她折好被角，坐在她的身侧，黑夜中什么都看不清明。 适应了黑暗的双眼，能够看见梁瑜的睡颜，陆简行望着她，目光温柔缱绻未言片语却诉说许多。 能和梁瑜走到这一步，在陆简行意料之外，他却也要承认这也是他的计划之中。 梁瑜提过不止一回的暗示，那也只是言语上的，陆简行不答应那就是空谈，梁瑜可没有霸王硬上弓。 是他默不作声租好了房子，他哪有那般高尚。 至于所谓报复、让对方代价。 算什么报复呢，陆简行嘲笑自己的私心。 梁瑜醒来时陆简行已经不在出租屋，一大早他就起来跑另外一个区，学校里的名人在校外是一个新人，看起来很有用的奖项对于一些企业来说噱头都算不上。陆简行可以修饰自己的简历去找一份好的工作，但此时他还需要兼顾学业，而毕业后被修饰的简历的底色就是顺利毕业，他不能够为了一份此时的实习将学业落下。 出租屋被梁瑜一点点改变着，整洁的环境给人舒适的内心，工作的时候梁瑜不会待在房间里，哪怕出租屋里只有她一个人，摆张小桌子在桌面上也可以，梁瑜却不会这样做。 她喜欢将生活与工作的空间分开，书房的桌面上摆上她的电脑，侧立着心理上给人一种保护脖子的感觉。梁瑜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真的有效果，不过看上去确实是这样一回事。 在剪辑视频上已有一段时间学习，梁瑜的水平较起初有了很大的进步，跟第一个月的时候剪辑出来的视频比起来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她的水平还可以，要去接群里的单子也可以，但那些普单对剪辑水平没有什么作用，花在那上面的时间倒不如之前的笔译单子，或者多写一篇公众号。过了年，公众号的流量下降更是明显，梁瑜之前没有精力维护粉丝群，所以在一群满了之后没有再建群，那差不多都成为一个死群。 那个沉默的群的流量在这个流量时代还真谈不上什么，这个月梁瑜精心剪辑了一个以江城的“食”为主线的视频，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她之前做的公众号就对江城的店有许多了解，即使这样为了搜集素材她也是踩了不少点，还用上了无人机拍摄，可以说是煞费苦心。 相机拍摄出来的镜头比起手机更有质感，梁瑜是先写好脚本再进行剪辑，在过程中她还是多次修改，来达到自己满意的效果，以至于每一个镜头她都能够描述出来。她本不以为自己是什么完美主义者，在一次一次的打磨修改中，梁瑜对此产生怀疑，虽说一开始没有期待能够打造出多么惊艳的视频，可是时间的倾注下，视频已然倾注了她对这座城市的感情。 视频上传后还需要等待时间通过审核，梁瑜开始担心自己的心血无人查看，她想起还可以在自己的公众号进行宣传，可以向不一定有人查看的粉丝群发消息。梁瑜发布视频的那个号还没有发布过其他的视频，她本来是想要一个全新的互联网账号的，可是比起来自己的心血没有人查看，全新的账号似乎也没有那般重要。 梁瑜开始构思新的博文，即使公众号的流量有所下滑，也比没有任何宣传来得要好。 梁瑜还没有开始宣传，室友群里就出现了这一条视频，是王沁岚转发的。 王沁岚是追星族，会使用b站，不过梁瑜还是很意外王沁岚不是发现这是她剪辑的才往群里发，而是单纯觉得这个视频剪的好。 「江城文旅应该给up主打钱」 「太丝滑了吧」 「我感觉我有点配不上江城了」 其他几个室友对这个视频也是一致好评，梁瑜默默观察了一下数据，比她预想中的要好，竟然有大几百个人在线观看。 她发到公众号上也不一定有这样的效果，视频的播放量已经超过她公众号一条日常博文的阅读量，梁瑜抿嘴也没忍住自己的笑，简直太开心。 首先是为了视频有人在看，其次是自己不用再开一个新的视频号。 梁瑜的第一个视频号，从开始学习剪辑就时不时上传作品的。 那个号，室友是知道的。 不过，她们也并不在意梁瑜剪辑视频的内容。 如果还是在宿舍里住着，梁瑜剪辑视频的事情其实是瞒不住的，但此时她可以拥有这一种可能，一个不被现实里的其他人知道的网络身份。已经写了大半的那条新的博文不再需要，废了一稿费了精力，也无所谓。 这个视频梁瑜一分钱都没赚到，不耽搁她开心，一个多月的付出被人看到，而她本身也满意这一次的作品，视频肯定不是完美的，但确实是当下的梁瑜能够做到的最好的。做一件事就算是粗糙的开始，也需要去完成。 等待一个很好的时机、等待所有的准备都完成，大部分时候都不如从当下便开始，时机是转瞬即逝的。 视频的反响不错，评论还不算多，但是热门评论的点赞也破了四位数。 梁瑜对b站视频的数据没有多大的研究，她过去发作品更多的只是记录自己在剪辑上的学习与成长，对于一个视频数据的分析从未专业、系统分析过。 不过作为一个观众，她自然知道标题与封面的重要性，内容的打磨上花费了精力的她，对视频在意的她，没有随便弄一个标题封面糊弄过去，而是十分谨慎选择了封面，想了好几个标题最后才定下来。 梁瑜时不时点进去看观看的人数，有起有伏，到了晚上六点后，每次点进去人数几乎都在上涨，六点到九点之间梁瑜几乎没有干成别的什么事。 她好久没有经历过这种被数据绑架的感觉，上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公众号第一次出爆款的时候，那会儿她是被数据震惊，此时心态又是不同的，梁瑜没有为在线的人数震惊，而是看着数据什么时候到落点，看着增长的播放量，捕获成就感。 第120章 学爱人像东施效颦 「看到了古城，也看到现代的都市，古与今的交汇……」 「江城本来就是一座古城，但是它竟然有这样多的美食」 「口水直流三千尺」 「30个粉30w粉丝的质量」 「片头就好上头」 …… 视频逐渐发酵，这谈得上一个好的开头。 她高低要搓一顿火锅奖励自己。 人都到火锅店了，室友还不明所以，不知道梁瑜怎么这样财大气粗要请客。 “一算生活费有结余。” “再好了，本来大家都开心的。”李想怪有的人多问一嘴。 多问一嘴的卫不凡故作姿态：“家母赞助，生活费刚到账。” “花呗还了？” 卫不凡：…… 一到账就还了687块钱的蚂蚁花呗。 “吃还堵不住你的嘴。”卫不凡决定跳过这样伤人口袋的话题。 李想了然，她这是说到点上了。 她虽然会做家教挣钱，但也多花在自己身上，攒下来的钱倒也不多。李想家里面每个月给她的生活费一千块钱，这钱在学校里就保持着饿不到的水平，至于生活质量完全提不上。 李想有一个妹妹还有一个弟弟，这在她们这代人还是很少见的。 她们这代人独生子女很多，特别是城里的基本都是独生子女。 梁瑜妹妹的出生是实实在在交了罚款的，李想的弟弟妹妹跟梁瑜的又有不同，李家姐弟三人差不过三岁，李想的弟弟就比她小了三岁，妹妹比她小一岁但是是下半年出生的，念书要晚一点。 李想姐弟三人年龄差距近，家里面供起来就难。 高三时期，李想简直是悬梁刺股，咬一口劲要念大学。到了大学反而提不起高中的那股劲，借着名牌大学生的身份在外面找家教，挣钱比爸妈挣钱要容易。 当家教的兼职成为周末的日常后，李想挣到钱其实不需要她过拮据的生活，不过她总说自己是没攒到多少钱的。 王沁岚是唯一感动的那个：“太好了，我以为我至少一个礼拜不能在外面吃饭。” 她抢到了fly的演唱会门票，过于充实的幸福让她必须经历一些痛苦。 王沁岚心甘情愿。 主要是演唱会来得太突然，王沁岚根本没有来得及准备。 看演唱会可不是一张门票那么简单，车费、房间费，还要穿好看的衣服，做个美甲…… “别说是一个礼拜，就是一个月吃食堂你也乐意得很，能看fly的演唱会。” 抢到的还是原价票。 梁瑜手里的铅笔在菜单上滑动，最近店里都开始推广小程序点单，但还是纸质菜单一桌人点起来更方便，她们习惯了。 她上次跟孔尧是不欢而散，孔尧震惊于还有人跟她谈恋爱。 特意求证她恋爱的事情。 当偶像也有苦衷，法定之前不恋爱的孔尧，或许是有些嫉妒她。 她当时也是顺口问对方是不是嫉妒，然后得到了孔尧“梁瑜，你有病”的评价。 梁瑜：…… 她打心底觉得孔尧嫉妒自己。 包括此时此刻。 她早就看出来，孔尧半点不想输给自己。 至于她谈恋爱这件事，孔尧虽然气愤万千，但是必须保持偶像的品格，在一定的时间内绝不谈恋爱。 孔尧指不定以为这是龟兔赛跑，实际上…… 实际上恋爱这件事就没有那么难，孔尧是万千少女的偶像，她又不是。 不知道现在孔尧想开了没有。 最好没有。 谁让他说她有病呢。 - 江城蓝v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火了。 好多艾特自己的。 顺着艾特爬过去，原来是一个江城的民间宣传视频火了。 看着人家几十万的播放量，官方号过万都难的视频就更拿不出手了。小编火速在宣传视频下留下了自己的评论。 别看他平时发的视频看的人不多，他一条评论发出去，还是很多人为他点赞的。 眼瞅着他的评论就一点一点爬到热门评论里去。 顺手在艾特江城文旅打钱的评论下说自己会去找江城文旅的。 无论是单独的评论，还是回应的那条，都被网友给“顶”了上去。 官博评论这件事，梁瑜还真没想过。 看到官博在要求江城文旅打钱的评论下回复的时候，梁瑜都快说不出自己的感受，大家都很会玩的样子，就算是官博都这样俏皮。 不过转念一想，虽说是官博但是皮下又不是单位里的老人，而是新人，这些新人本来就不是古板的群体，而是充满活力的年轻人。 陆简行从书房出来，梁瑜一双眼睛亮晶晶望着他，他刚要开口，就感觉浅浅的香风扑过来，梁瑜笑着扑到他怀里，陆简行没有任何准备虚虚退了半步又站定稳稳的接住了梁瑜，他的手环住她，一闪而过的梁瑜的笑容，他侧过视线就可以看见梁瑜仰着下巴灿烂笑容。 “我好开心。” “陆简行。”梁瑜踮起脚尖她的脸与陆简行的更贴近。 温暖、细腻的触感，陆简行虚握的那只手贴近她的头发：“我听着。” “你是我的幸运星。” “我好顺利呀！你也会顺利。” 他也觉得自己幸运，特别幸运。 不止梁瑜的目光在他身上片刻停驻，而是她真的在他的身边。 她说出来的话，超越他的设想。 习惯了梁瑜夸张的话语，不再总是感觉悬浮着，不至于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抵触。 抓住眼前的，更长久的留住。 陆简行目标明确行动坚定，为此付出诸多的努力，却未曾给梁瑜一个承诺。 承诺出来的事如果做不到那就是瞎说，他再坚定再努力也决定不了结果，陆简行没办法将那涌出心口的承诺从口中说出来，只是心里更为坚定目标。 那虚无缥缈的承诺跟可恶的画大饼有什么区别如果没有实现的话。 “会的，我也为你开心。” 陆简行照葫芦画瓢在爱人。 梁瑜好几次因为他给出的回应愣神，陆简行只当自己不晓得，果然一点一点在好转，或许是他太笨拙，学爱人像东施效颦，但好在梁瑜有在一点点习惯。 习惯他给出的回应，不会每一次都因为设定好的一切被打断而卡壳。 卡壳的次数少掉，他被爱着的可能在增加。 第121章 梁瑜，你是什么打算 “你猜，我在为什么高兴。” 梁瑜的兴致很高。 陆简行眼睫微垂，思考半晌，“你的视频火了。” 这一个多月，梁瑜花费在视频剪辑上的时间不少。 他们的拥抱持续有一会儿了，梁瑜的腰还被陆简行环着。 “你猜对了！”她笑着把手抬高勾住陆简行的脖子。 顺着视线往上看，这样的死亡角度，男生依旧勾人地不像话。 陆简行曲腿，被梁瑜勾着向下，承受着一些梁瑜后仰带来的重量，搭在梁瑜腰上的手收紧。 “我奖励你什么。” “你明天早八。” “……” 梁瑜脸都涨红了，却教育起陆简行：“你脑子都是些黄色废料。” 陆简行被梁瑜瞪了一眼才回答：“我不会做什么，你先睡，我洗漱。” 他还穿着出门应酬的那身，会带着梁瑜不喜的烟酒味。 梁瑜嗯了一声，陆简行眼睑下方有浅青色。其实视频激增，她此时根本不困。她把蜂蜜水给泡上，陆简行出来就是能直接饮用的温度。 视频的热度连续发酵几天，过了周末，梁瑜还在涨粉，过了最初的阶段，喜悦感逐渐消退。梁瑜准备着下一个视频的素材，疲惫的时候梁瑜会放空—— 人就是俗，视频火了，偶像包袱就上来。 算了，自己说自己没必要。 偶像包袱换种说法，那就是精益求精，追求卓越。 在追求卓越的缝隙中，梁瑜打开了微信，宿舍群里王沁岚分享了条视频，说有综艺可以跟卫不凡她们一起追了。 王沁岚不怎么看综艺，她很专注追她的星，但这回不一样是女团选秀节目，这个热闹王沁岚想看。 这可是国产选秀，没有任何的语言障碍。 梁瑜随意看了眼，没记心上。 节目还没有播出，要是好看，她们会说的，到时候再参与来得及。 准备后续素材时，梁瑜向许老师问了两个问题。 对方给了很全面的回答，还给梁瑜提供了参考方向。 不愧是大学老师，年纪轻轻就博学广智。 梁瑜用了人就丢，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感谢。 据梁瑜所知，许老师跟女学生的边界划得很清。 因为对方是老师，添加联系方式后，梁瑜没有把人清理掉。 尊师重道嘛。 为了搜集素材有时梁瑜回到出租屋人都要散架，不过把视频导入移动硬盘中，梁瑜的精力就有在恢复，等晚上陆简行回来，早已不见梁瑜的疲惫，她尽量为陆简行想周全。大三到大四面临找实习的事，她们宿舍里想到的是找学姐、找老师。午休的那点时间，室友也要边吃饭边看综艺，梁瑜没带电脑，坐在桌子前在平板上做课后作业。 等室友吃完饭，她又差不多可以爬到床上午睡。 李想她们看综艺有瘾一般，却又是可以暂停的，没有非要一期在中午看完的强迫症，综艺就是她们下饭菜。 不知道是谁先提起实习，反正最激动的属李想。 李想毕业选专业的时候，就是奔着钱来的。奈何她接触的信息不够多，只是这个专业看上去跟钱关系最大，选了这专业。 谈起来跟钱关系确实大，但赚大钱完全是另外一码事。 她反正没本事靠着课上的知识，使得自己赚到什么大钱。 卫不凡提议：“你干嘛不去教育机构干。” 李想念大学来的钱，多是帮学生做家教得来的。 “这我不乐意，大学几年都白念，就我这样的高层次人才当教育机构老师太屈才，高低得自建一个机构。那我现在还没有成本，要不你们没人赞助我十万……瞧，我的创业大计难以实施。” 卫不凡已经联系上学姐，可以安排一个实习，就是工资待遇很低，租了房子覆盖不住伙食的那种，她不是很想去吃这个苦，反正这会儿还有时间挑更好的。 “那也比我好，我爸妈说给我找了个实习，一分钱没有。”王沁岚说。 “亲戚的公司？”其他几个人都看向王沁岚，“包吃包住么？” “不包吃不包住，一分钱没有，不是亲戚公司，是去政府机关。” 在其他人“图啥”的视线里，王沁岚清了清嗓子说：“我爸说让我进去提前体验一下单位生活，激发我考公的动力。我不太想考公，我大学四年就是混过去，拿着江大的毕业证书，工作还是找得到的，一点不想回去过单调的生活。” 王沁岚的表姐就在机关单位上班，过上了上辈人口中喝茶看报的好日子—— 保证没双休，单休没保障。 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得到了一份能干到五六十的工作。 “回去？肯定得报选调。”梁瑜说，“那样就不浪费文凭。” 说到这，卫不凡有点来劲：“是啊，编制稳定，待遇嘛也还好。你家里不差你这口饭，够你吃好喝好的。” 李想直摇头：“体制内我是不考虑，我进去担心自己因为金钱思想腐败掉，我可太贫穷，那样安稳的幸福日子我暂时过不起。先在外面赚几年钱，再带着存款到体制内养老……” “我有理想有信念的好伐！我要是进体制内我就是要为人民服务，就是要让一些人因为我变得更好，养老躺平这种事情，绝不！” “那我不进了呗，多大的事呢。你有理想，我还叫李想呢。” 宿舍里的女孩子因为李想的一句话笑作一团。 李想，叫李想诶。 “梁瑜，那你以后想做什么？” 越是长大越耻于谈及理想，内心空泛泛，课堂上拯救世界的梦离了没几年，梁瑜就谈不出任何高大上的理想。 她想做什么，她能做什么，她要做什么。 梁瑜也问她自己。 “你肯定是我们四个人里面，最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王沁岚认真道，“执行力就是一种天赋，我都有点嫉妒你，做什么都能做好。我要是有你的执行力，粉圈大佬就是我。” 卫不凡也问：“梁瑜，你是什么打算？” 第122章 是什么打算 是什么打算？ 梁瑜把室友糊弄过去，却不能够一直糊弄自己。 人是应该想一想自己的未来。 重要的不是未来，而是现在要做什么才能抵达未来。 目标、航向，从来都重要。 在无所事事的清闲里，可以设想自己的未来，带着一点期盼，然后对眼下的生活产生一点紧张感。 重要的一直是当下的生活，而不是未来的模样。 无论要达到什么样的未来，都应该在有限的条件下，过好当下。 梁瑜抓住自己此刻的心情。 她没有宏大的理想。 目前的生活状态，于她自己而言，是好过从前的。离开老家，梁瑜整个人的心都放松下来，一直紧绷着的弦，拉扯着她不停歇的弦，似乎已经停止运行，在某个平凡的一天。 具体是什么时候，梁瑜没察觉。 辩论赛上的据理力争，她没有带到生活里，这会儿她应该感恩云德让她习惯压抑那一定不令人讨喜的较真么？ 梁瑜庆幸过，却没有感恩过。 云德或许真的为她带来了什么，但她绝不感恩。 梁瑜几乎不提起高中的事，这样一来舍友对她的高中生活了解也不多。像她这样的人也多，从高三走出来的学子短期内都不乐意提过去。 等“短期”过去，高中的记忆也模糊掉，人的记忆会给过去的事、不重要的事自动缩小清晰度，甚至不再记得。 要十分的坚定，才不会去美化过去。 梁瑜不提及高中，内心隐隐担心自己说出来的都是美好的描述，那何尝不是一种背叛。 陆雅背了个与平时不同的包，梁瑜瞥了一眼。 年过四十的女人眉眼间不见锋利，十分温柔可近的长相。 打了底，气色不错。 说话间可以看见岁月在陆雅脸上落下的纹路。 陆雅的处境与行为有几分违和，梁瑜生出几分好奇却也不多加探究。陆雅并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人，给她一分关心她在言语上能回人一分关心。与陆雅相处，梁瑜并不难适应，而陆雅的脾性也很好琢磨，陆雅几乎把话挂在嘴边。 头几遭见面，每回见到梁瑜，陆雅讲的话都要比上回要多。几次下来，瞧上去梁瑜已习惯与陆简行的相处。 陆雅瞧得出来女孩对儿子的喜欢，梁瑜与她非亲非故对她好无非一个理由，陆简行。梁瑜可以待她如此，可见对陆简行的喜欢。 陆雅的手放在包上，瞧过去梁瑜的视线已经没有落在包上，此时的她跟被儿子提起新包时一样心虚。面对儿子陆雅能够先发制人，提起自己就这样一点小爱好，买包是她改不掉的习惯，陆雅过了那种会后悔的阶段，她清楚自己无法改变。 梁瑜没有提起包包的事，陆雅想起自己跟梁瑜说起过自己的缺点，心里也安定下来。之后再与梁瑜碰面，陆雅倒是深记用同一只包，却也更不喜欢与梁瑜一同出门，不能带喜欢的包出门，逛街的乐趣就少了大半。 除了带陆雅去医院检查，梁瑜并不主动找陆雅。 梁瑜注意到陆雅出现的频率降低，依旧没有主动去维持交谈的频率，陆简行并没有对她跟陆雅的联系多与少表示出态度，对这一点他漠不关心，梁瑜与陆雅关系是否维持并不重要的，只要陆雅尽量少的出现影响他生活。 卫不凡实习时听了许多八卦，回到宿舍提起梁瑜的恋情就有些遗憾，她开玩笑说梁瑜跟陆简行恋爱是亏了的，这话说出来李想都愣了一下：“这跟小鱼能有什么关系。” “我能想到她的一套说辞，我真的，不凡你自己恋爱从高中谈到大学指不定毕业就结婚，怎么对他人感情的评判只有利益呢，你的言论有时候比母胎solo都母胎solo。” “感情本来就是会过时的，再喜欢也就那么几年。喜欢皮相的话，最好的时间也享受过。梁瑜要学历有学历，要颜值有颜值，我要是她我肯定是要攀一攀的。”卫不凡直言不讳，宿舍里平时或许会有对金钱的在意，这会儿王沁岚听了这话心里还是不舒坦，王沁岚说起话来就有些冲：“你要攀你去攀，对别人的感情指指点点就过分了，八卦八卦也不应该扯到舍友身上来。你这话我听了都不大舒服，要是被小鱼听见了能舒服。” 李想舔了舔嘴巴：“就一个假设，别太激动。我倒是觉得不凡说出来的话不是没道理，小鱼听到了还不一定会生气，又不是真的怎么样，这也不是在说小鱼坏话。是攀一攀不是说要干什么道德败坏的事，人脉是资源，脸蛋也是。” 王沁岚想一想也是，倒也不去说卫不凡什么，而是去问对方是不是在工作上遭遇什么不顺利的事。 卫不凡双手一摊：“工作后就没有什么事是顺的，但要说什么不顺，我觉得我脑子最不顺。我第一个月工资今天到账了，多少你们知道么？” 李想和王沁岚都没敢猜。 “957元。”卫不凡说，“我但凡多打两趟车，都要倒贴上班。” 王沁岚疑惑：“这你还有得赚？” “没，只是差点通勤费都要超过，悲从心来。” “我理解你。”王沁岚叹气，“万恶的资本家。” 怪不得一个八卦能扯到对梁瑜恋情的看法上去，梁瑜跟着陆简行真是要十足奋斗的勇气。陆简行在学校里如何优秀，单亲家庭的他缺少助力，而年轻貌美确实是一项资本，梁瑜在大学毕业前确实有比陆简行更好的选择，至于皮相，人不能光看一张脸吧。 陆简行当然不只有一张脸，但是前途确实是充满了不确定，陆简行若是去找工作倒也还好，他能够到一家待遇不错的企业，他的专业如今也算是年轻时前途光明，但据她们所知陆简行在创业。 这年头创业，还是没有家底的创业，越临近毕业越让人觉得是在浪费时间。就怕到时候因为创业，错过了拿到好offer的机会，陆简行舍友都进大厂了，陆简行若是创业失败他绝对是落后他人，而创业本来就是失败者居多。 一个没有工作经验的男大学生，创业成功的可能性就更少，陆简行又没有丰厚的家底给他造作，就算运气好亏下去的钱不多，但是对于年轻人来说时间也很宝贵，浪费了宝贵的时间也是一种输。 - 陆简行的创业，梁瑜是支持的。 室友说起时间宝贵论，梁瑜不至于不知好歹跟室友生气，室友是站在她的视角上为她考虑。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不能够为了一个自己的安稳，就劝说陆简行放弃创业。 梁瑜说：“我觉得人能够有梦想，并为之付出，很有魅力。” 她认真的言语，让舍友都不好说出恋爱脑三个字。 真挚的情感似乎不能够直接用“恋爱脑”三个字来概括。 而且就算是说梁瑜恋爱脑，对方也不会去否认，因为在梁瑜那里去喜欢去爱并不是什么坏事。王沁岚记得梁瑜说过，她一直觉得爱很勇敢。 王沁岚当时惊讶于梁瑜如此bking：“拐着弯夸自己？” 梁瑜嘴巴微张，似乎被戳穿而讶异，很快用笑容掩饰。 “你这样挺好的。”王沁岚说出来的话有些干巴巴，但确实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一句话在说话的人坚信不疑时，落到旁人耳中，可信度就在增加。 梁瑜没有做错什么，她们说出口的话本就没有非要小鱼听她们的意思，也是不希望小鱼陷入不好的困境，宿舍里关系一直谈得上和睦。就连说着梁瑜因为找更好的卫不凡，在听到梁瑜的言辞后，也没有说什么话去否认梁瑜的观点。 梁瑜对陆简行的喜欢似乎一如既往的简单，一眼看得见，一心为他想。直白、简单，整个宿舍的人都见证着梁瑜对陆简行的追求：“我要跟小岚与想想说抱歉，以前绝对是我误会她们，没有她们的‘推波助澜’，小鱼也不会放弃对陆简行的喜欢。小鱼，我在过去看轻了你的喜欢……现在，作为道歉，我希望你永远有喜欢一个人的能力。” 这个祝福，梁瑜是喜欢的。 梁瑜跟陆简行专业不同，陆简行要做的事梁瑜能够帮上的忙有限，可他们本来就不是为了成为同事，她跟他是恋人，梁瑜不了解的只是一个那些专业的词汇里的精细的运转，而不是不了解陆简行的工作或者生活。 不过有一样东西是通用的，那就是钱。 钱，一定是好东西。 陆简行其实也没有表明一定要创业，只是眼下他确实没有去大厂实习，而是依旧独立做着项目。他有心去企业工作，也要在手里面的项目完成之后，之前他太缺钱，去实习可没有太多的钱，但一旦毕业就是另外一码事。 梁瑜没有听陆简行说过理想，只是陆简行投入很多的精力在工作上，他看上去很努力实际上也很努力，其实社会还是给了陆简行好的回馈。 陆简行也在犹豫应该去大厂还是自己创业，梁瑜看得出来对方更偏向于后一种，虽然梁瑜不明白陆简行为什么不愿意当高薪的打工人。以陆简行的能力去大厂可以在较短的时间内达到高薪的，大厂的薪水确实很可观。创业的话，风险确实是高的，也不仅仅是个人能力的事，运气也占很大一部分，还有许多其他的因素。 大学期间陆简行在兼顾学业的情况下能够赚到钱，如今临近毕业他确实组建了自己的小团队但人员具有流动性，本来的核心力量他的两名舍友都接到了大厂的橄榄枝。 他们本就不像陆简行，陆简行对此也没有什么怪罪，他总不能拖着其他人，陆简行是想要成功，无比想要成功，却不能够笃定自己就会成功。 第123章 您先回去 有一次喝了酒，站在出租屋门口，陆简行冒出分手的想法。 明明可以直接打开门，锁怎么也插不进孔。 恍惚中他看见自己的手似乎在抖。 其实回来的路上那点酒也就醒了，陆简行却毫无形象蹲在家门口。 还是手机铃声响起。 是开门的梁瑜，是紧张关切的声音。 什么伤都没有受，陆简行都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眼眶酸涩，甚至以为自己就要落泪。梁瑜的关心会让陆简行心安，同样令他难安。 后来，陆简行还是没有提分手，到账的那笔钱是及时雨，而梁瑜也一直是支持着他。哪怕舍友离开，梁瑜也没有说出劝他放弃的话来，陆简行都忍不住问梁瑜原因，她说她愿意陪着他。 陪着他。 之后果然，梁瑜陪着他去沪市。 毕业答辩结束陆简行的忙碌没有得到一个缓解，他忙得脚不沾地，共在一个屋檐下梁瑜与他相处的时间也不多。 沪市的机会要比江城多，他们在沪市有了一个小家，比江城的时候要小，寸土寸金的沪市，花更多的租金住的屋子也是很小的一间，梁瑜被室友调侃是蜗居。 宿舍里的四个人只有梁瑜来了沪市，被叮嘱千万不要浪费专业知识，梁瑜没翻两个白眼，她们的专业知识足够他们出点爆款帖子将人忽悠，但是要在利用这点知识在股市里挣得盆满钵满，是纸上谈兵。 不过找一份薪资不错的工作，沪市确实机会更多。 连着两个月，陆简行处处碰壁，梁瑜入职新公司那天搬出了两个人的小屋，小单间真的不大，他们住了半年。 陆简行打开门，梁瑜正好合上行李箱，她提起行李箱的拉杆。 “整理东西？” “下雪了？”陆简行的肩头有雪花。 “地上还没有积雪，明天……” “我们分手。” 明天可以看到雪景，他的话没有说完，他的耳朵也没有听清。 梁瑜拉着拉杆箱错过陆简行的身子。 陆简行下意识抬手，却没有握住梁瑜的手腕。 梁瑜不担心陆简行的纠缠，陆简行是她追来的，她的喜欢在江大众人皆知。 陆简行有自己的傲气，她的分手，陆简行不会挽回。 陆简行的指尖被按得发白，梁瑜身后传来陆简行的询问：“为什么。” 梁瑜开始紧张。 像陆简行这样的人，对待感情远不如工作有探究精神，说出口的一句“为什么”足够令梁瑜意外。 “还以为你会说‘好’。”梁瑜的笑容落在陆简行眼里有些刺眼。 随意、漫不经心。 最主要的是平静。 一个人的平静，显得另外一个当事人有些浮躁。 江城的优秀毕业生进入社会依旧是在被社会上课。 陆简行毕业后的日子确实不够顺利，特别是近两个月意外事件更是频发，明明是说好的事，对方也临时变卦。 “再给我点时间。” 想要说出口的承诺到了嘴边成了乞求。 陆简行已经比其他人更努力，大学几年也积累下来优秀的阅历，他的运气不好到了一定程度。 梁瑜没有听出来其中的意味：“公司有宿舍，我打算搬过去住。 我们两个的见面次数肯定会减少，毕业后分手的情侣比比皆是。 你很好，值得很好的人。 其实我们两个不合适，好聚好散。” 追了两年，谈了两三年，在这里说不合适，梁瑜觉得自己有些渣。 但下定决心的事，梁瑜不会轻易改变。 她听见自己说：“喜欢一个人是成全，如果你也有点喜欢我，就好聚好散。” 这样的分手宣言，真是闻所未闻，梁瑜的自私在此时尽数体现。 喜欢，得成全。 不喜欢，没有捆绑在一起的理由。 这样一句话，让陆简行去挽回都成为没必要的行为。 “喜欢。”两个字在陆简行的嘴里含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陆简行的视线一直落在梁瑜身上，梁瑜温和的语气，对他而言比冬雪要凉。 “再见啦，陆简行。” 她真的在与他告别，再见，他的脚没办法移开一步，前行或者后退。 陆简行不明原因。 就算是养条狗，这么多年也有感情。 梁瑜跟他说分手，来得过于轻巧，开个玩笑也要有一个先后衔接。 “外面还下着雪。” 梁瑜愣神，是啊，外面还飘着雪。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是夏天，感情也往往如此，从炙热到冷却。 分手的理由么。 梁瑜能够列举的，说一堆陆简行的不好，可那样过于伤人。 到底是相依相伴过，感情走到那一步太难看。 歇斯底里的怒骂抱怨或者是争执，梁瑜在老家常见。 太难看，也太不体面。 谁说雪化了才冷的，下雪天也要将人的泪水冻下来，刚出门梁瑜就感觉到了下雪天的冷。 她跟陆简行不合适。 最起码不合适组建家庭、步入婚姻。 她承受不起陆阿姨的眼泪，那个没有什么主见的温柔慈善的长辈，对着她诉苦。梁瑜承担不起，带坏一个人的责任。 “真的，小鱼你真的愿意跟星星分手！”陆雅不信梁瑜这样轻易放弃。 梁瑜多喜欢她儿子，陆雅是看在眼里的。当初还是梁瑜追的星星，梁瑜喜欢星星，连带着她这个妇人都讨好。 这不是陆雅第一次为了这件事找梁瑜。 起初她开不了口，只是东边扯一扯西边扯一扯。 陆雅真让梁瑜有些陌生，她说同意分手的时候，陆阿姨那明亮的眼可真不像是被病痛缠身的人。 “嗯，我会跟他分手的。”梁瑜给陆雅吃了定心丸。 “对不起，是我们对不起你，阿姨不想做棒当鸳鸯的恶人。” 陆雅前头已经哭着说过这段话，梁瑜上次回了些话，这会儿就嗯了一声。 梁瑜没有像往日一般提前起身结账，看着陆雅付钱，什么也没有说。 女人说着对不起，梁瑜有些麻木。 第一回陆雅提起这样的请求时，梁瑜是难堪的。当时她手里拎着的水果都还未放下，恋人的母亲唇色苍白，诉说着苦难。 陆雅说：“孩子喜欢不是这样的。” 这句话如一股惊雷震晕梁瑜的大脑。 喜欢不是这样的。 梁瑜的喜欢被陆简行以外的人质疑。 “我怎么会不喜欢他。” “阿姨没有否定你们的感情，”陆雅眼神里有轻微的责怪，又好似只将梁瑜当一个小孩，“只是感情不是一切，阿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不会让那个人因为我陷入困顿。” 梁瑜喉咙发紧：“您是喜欢的？” 陆雅差点没有维持住自己的情绪，梁瑜的话刺激着她的神经，过于尖锐的指向，陆雅暗恨自己提及儿子的身世。 梁瑜意有所指，击碎她身为长辈的尊严。陆雅说自己那不是喜欢，当时是受到了欺骗，话题还是回到陆简行与梁瑜的关系上。 与梁瑜的恋爱，已经为陆简行上行的人生造成巨大的阻碍。 梁瑜不耐烦听陆雅的话语：“我不想听，我打车回去，您自己可以的吧。” 陆雅瞧见梁瑜苍白脸色，压下一堆话，却又多问一句：“小鱼，你没有骗阿姨？” 梁瑜伸手去开车门回她：“不骗你。” 她会分手的。 想了想问司机师傅能不能修改目的地，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梁瑜才对陆雅说：“阿姨我想起我还有点事，您先回去。” __ 还得修改分手章 按照设定是陆提分手，但是之前赶了一章分手后一下子找不到思路…如果之后还是找不到就这样吧，如果找到了就修改 第124章 偷跑一点点重逢片段 梁瑜看到那张脸。 绝望了。 因为她想起高中时自己的猖狂，高中那会儿脑子里灌满了水，总之当时她对着对方就是一通说教。 从头到尾完完全全的贬低，说对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再加上她运气不大好，她前脚把人骂人，后脚人家就华丽转身，成为有钱人家的真少爷。 至于她当时嘴里的用来打击对方的工具人，十分巧合的是占据对方人生十几年的假少爷。 这事情实在是抓马，时隔多年，她依旧有钻地藏匿的冲动。 不过，这会儿不是回忆的时机，她什么感受一点不要紧，见面不相识才是最要紧的。 虽然时隔多年她还是把人给认出来，但是她绝对要做到无视、无知、无感。 这会儿做什么都来不及，梁瑜目不斜视就要跟容卓宵错过。 “梁瑜。” 容卓宵出声前，梁瑜心存侥幸，女大十八变，如今的她跟高中两模两样。 仗着自己的变化与时间的模糊作用，她就要与对方当陌路人。 “梁瑜。” 抬眼看向声音的来源，棱角分明的轮廓，时间为过去的少年增添几分硬朗。 熟悉的五官已经令她感到陌生，一定是陌生的。 “容卓宵！” 她的语气，她的表情，都在表现她的惊喜。 说着惊喜，步子已经退开，默默拉远两个人的距离。 老天保佑，贵人多忘事能体现在他身上，实在是不想去为陈年旧账买单。 梁瑜的忏悔在很多年以前，现在她早就不求和好。 “好久不见，过得好吗？” 像是没有分开的几年时光，像是没有最后的争执，这样温柔的嗓音，这样包容的眼神，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这双眼睛看狗都深情。 梁瑜魂飞三尺，面上无多异样，浅笑着说：“挺好的。” 她在心里为自己点赞，说出来的话没有半分结巴。 真有出息，比她设想中有出息多。 梁瑜还以为与应言重逢的那天，她一定冷汗直冒，甚至是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总之是颜面尽失。 毕竟在对方还是清贫男高时，她得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把对方贬到一文不值。 “你呢。” 风轻轻吹，容卓宵的视线一直落在梁瑜身上，他笑着说：“不太好呢。” 其实梁瑜也就是客套一下，人家大少爷的人生完全不用她这个小啰喽关心：“嗯…嗯？” “也挺好的，一起用个饭？” “啊？不用了，我男朋友等我回家。” “哦，住哪里，我送你。” “太麻烦了，我打车就可以。” 梁瑜的心放下大半。 贵人多忘事好啊，容卓宵果然不记几年前的冒犯。 “没事，我开车转一转，熟悉一下沪市。” 豪门少爷配豪车。 梁瑜没得选择，容卓宵给她开了副驾的门。 她倒是想坐在后座，虽然有把豪门少爷当司机的嫌疑，但也好过坐在前头。 副驾被一些女人赋予特殊的含义，看得出来容卓宵身边还没出现这样一个女人。 容卓宵开了导航，梁瑜住的地方在新城区，他随口问道，“租的房子？” “对啊。”才毕业多久，要是能在沪市买房，那得是什么水平？ 他什么时候不食人间烟火了。 哦，他是容家少爷。 不是那个陪她走过小巷，跟她一块走过泥路的应言啊。 容卓宵很有礼貌，路上主动找话题，不让气氛冷却。 在早已认清俩人差距的今日，梁瑜没有什么话再要跟容卓宵说，矜贵少年的礼貌并不能够拉近俩人的距离。 她侧过脑袋，看向窗外。 “怎么来沪市，海城发展不好吗？” 梁瑜以为随便说两句就可以，没想到容卓宵能这般自然搭话，梁瑜目视前方，“沪市机会多，而且，沪市离海城也不远。” “奶奶身体好吗？” “老人家，多少有点小毛病，精神挺好的。” 一路上容卓宵开车很稳当，从来不抢秒，又能做到礼让行人。 梁瑜不想跟他叙旧，她有点担心，虽然每一句话回答都很顺，容卓宵没有抛什么难题给她。但是现在与从前的差距，无需旁人的提醒，时刻存在着。 “梁瑜。” “嗯。” 容卓宵看向梁瑜：“你变得很不一样。” “也没多不一样，重逢街头，是你先叫出我的名字。” “我不是在说面貌，是说一些别的。当然我只是很片面的看法，高中毕业后我们没有像现在这样近过。” 我对你不再了解，你对我保持距离。 哪怕梁瑜做过心理建设，猛得听到容卓宵的长篇大论，也顿了一瞬，才回答：“确实，一直没有机会。前边就到了。” 梁瑜恍惚看见容卓霄眉眼间的悲悯，似乎带着一些远离世俗的神性。 过去日日相见倒也不觉得如何。 这样一张本在记忆里模糊成为符号的脸，重新浮现，纵然与他不曾有十多年的过往，在相逢时刻她的目光也会在他身上停留。 时光揉平的是容卓霄的倔，而他的善被岁月蕴养。 梁瑜不是什么算命先生，这会儿的心思又完全跟面相扯上关系：“靠边停就可以，麻烦了。” 她这句话后面加一句“老同学”毫不冲突，容卓霄压住无意识颤抖的无名指，他没有时间去思考原因，在分离的时间里梁瑜走在与他预想中偏离的道路上。 过去的几年里，他们的生活完全没有重合点。她倒是足够长情，男友还是原来的那个。起初容卓霄确实觉得他人口中的梁瑜如同陌生人一般，如今已经很能够接受梁瑜的变化。回到容家的他，一次一次将自己重塑，在梁瑜无知无觉的时候。 梁瑜没能够将车门打开，车门落了锁。 她转头，对上容卓霄的视线，他动了一下。 梁瑜说：“出租屋比较小，就不请你上去了。” 有一段时间里，看见应言，梁瑜才能够坚定自己是自己生活的主角，并非永远的配角。此景此境却是颠倒，容卓霄叫出“梁瑜”两字开始，重逢打脸的剧情就自动触发，而她在这个剧本里是十足的小丑。 不在她人生蒸蒸日上的时候重逢，不在她得偿所愿时重逢。 偏偏是她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时候。 第125章 真是……意外 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总这样。 梁瑜总没本事摘取成熟的果实。 在她被男友母亲指出不会爱人后，又撞见了曾经人生规划里又在几年前决裂的容卓宵，完全称得上戏剧化。 不过，她不太需要戏剧化的人生。梁瑜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厘清自己的内心，她不由反思为何自己的喜欢会被怀疑，有哪里做的不够好？ 明明爱得明目张胆、坦坦荡荡，甚至不求回报......最起码最初她没有需要对方的回应。 尚未来得厘清，就撞上了旧时光里的人，印证着她不会爱人。 血液在手心碰撞，掌心火热。 那是一段尘封的少年记忆，不再重要的一段往事。 他们的重逢，在她以为不再相见之后，为她的不堪添砖加瓦。梁瑜以为自己狼狈极了，容卓霄的出现让梁瑜想起自己跟陆简行的开始并不纯粹。 众人皆知的喜欢，起初是一种对过往全面否认的开始。 也就是说，容卓霄的出现，让梁瑜无法做到自欺欺人。 这是一次不被期待的相遇。 久别重逢这四个字多少带了一些缱绻，梁瑜更愿意将与容卓霄的相遇只称作相遇。再没有一刻比此刻更令梁瑜明白，应言与容卓霄从来是一个人，她没办法再自欺欺人地将自己再看重，那些对应言的歉疚到底是有些自视过高。 那些错误，永远没有办法弥补。 她注定要留下与应言有关的遗憾，成为她的一部分。 梁瑜曾说：“我跟他之间只剩下隔阂，是没有必要再联系的旧人。” 而今这句话印证她的自视过高。 十多年的相处，模糊掉现实的鸿沟，以至于她说出的话错了位。 在国外的孟舒文没有见证梁瑜与陆简行的情感之路，这并不妨碍她询问起梁瑜的感情状态，梁瑜对未来的设想里组建一个家庭属于幸福的定义，孟舒文在订婚宴现场调侃梁瑜有没有结婚的计划。 “你不会知道我刚刚见到了谁。”梁瑜生起逗弄好友的心思。 孟舒文打气精神：“我认识么？” “刚刚你是不方便接电话？”孟舒文开始寻找蛛丝马迹，梁瑜给了她肯定的答案，“你认识。” “我认识的，我们共同认识的人，那范围就很小。”这话说出口孟舒文不由感慨，“我们只有高中在一块，云德的同学……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她说：“肯定不是我见不得。” 是梁瑜在那人身边有不自在：“难道是哪个老师？” “那确实，我承认我没有很能见人，不方便跟我视频也很正常。” 屏幕里的人光笑，孟舒文发问：“你现在笑起来也跟以前很不一样，高中的你是狡黠的。” “原来那会儿你觉得我是小人。” “才不是！”孟舒文不由着梁瑜误会自己，“是可爱的，那会儿我还……” 嫉妒一个人。 梁瑜：“什么？” 孟舒文抿了抿嘴，侧过脸去：“嫉妒容铭川。” “那……抱歉。” “算了吧。”孟舒文挑眉，“其实我是在猜你是不是碰见了他，看来不是呢。但如果是老师的话，我其实连名字都记不全了，所以快告诉我是谁。” “容卓霄。” 孟舒文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个名字，当她将名字对上人的时候，心跟着揪了一下。 竟然是容卓霄。 真是……意外。 容卓霄不在a国发光发热，去沪市做什么，孟舒文小心翼翼：“是怎么碰见的？” 知道容卓霄送梁瑜回家，孟舒文面上一言难尽，她的胆战心惊似乎都不太重要，天知道听到“容卓霄”三个字以后，她的心里起了多大的波澜。 可原来只是这样。 梁瑜平淡描述两人的相遇。 不应该只是这样的。 真正察觉到梁瑜对容卓霄的不同是毕业后的一段时间，高中时期梁瑜不止一次告诉孟舒文，她喜欢的不是容铭川。每回梁瑜说之后孟舒文都是相信的，不过对容铭川这个人的讨厌就更具体，如果他占据的不是“爱情”的位置，那么他占据的就是“友情”的格子。 孟舒文对抢占自己空间的容铭川很是不满，奈何本事不如人，只能暗自较劲。 梁瑜的平静打消孟舒文立即去她身边的想法，还是按照约定的那样参加完订婚宴再说，海城与沪市算不上远，其实她几乎不在梁瑜面前提起容卓霄这个人，虽然这个人在圈子里被提起来的频率颇高。 虽说大多人对他的生活不够了解，却因曾经与他有接触谈上几句话，每一年提起都有细微的态度变化，如今与最初已然是完全不同的态度，孟舒文有感受到这种变化，容卓霄这个人还真是用行动让他人对他的怜悯收回。 几年的时间，他就将错过的十七年遮掩，看不出旧的纹路、痕迹。似乎他生来就是容家少爷，这话说得也没错，他就是从容夫人的肚子里生下来的。虽说提起容卓霄的频率不低，但这些人对容卓霄的了解也不够深，多是道听途说的，没有谁在毕业后跟容卓霄建立起深厚友谊。 与容卓霄念一个大学的人也说容卓霄不是凡人，他的人生节奏与常人不同。能够跟容卓霄一所大学的，谈什么凡人，那人听了这话只笑不语，一切尽在不言中。孟舒文当初暗自咋舌，容卓霄竟然有这样大的本领，让人自认平凡。 容卓霄是一个神秘、神奇的符号。 而这个符号，被梁瑜碰见，又载梁瑜回家。 孟舒文扯了扯嘴角，鬼使神差说：“那他还蛮平易近人的。” 话说出口屏幕上的两人都愣住。 梁瑜意识到在孟舒文听过不少与容卓霄有关的传闻。 孟舒文意识到这句话多么不合时宜。 “是啊。”梁瑜应了下来，“显得不是四年没见过面一般，给我一种能跟他借钱的错觉。” 孟舒文：…… 你很缺钱么！ 我还想着你的少女情事。 你知不知道最后一点氛围感都被你破坏完了。 “可以跟我借，我能借给你。” 第126章 不要分手 视频通话被关断前，孟舒文只看到梁瑜震惊的眼神。 通话被挂掉猝不及防。 隔着几百里孟舒文都感受到背后议论人被人听见的尴尬。 …… 梁瑜这是刚下容卓霄车，就跟自己讨论起来了么。 这都还没走远啊。 看着被挂断的界面，这真给孟舒文整不会了。 孟舒文的手掌都传来酸涩感，她知道这完全是紧张的。 她不由替梁瑜捏一把汗。 梁瑜立即将手机反盖在腿侧。 跟他借钱…… 开什么玩笑。 “我说玩笑话。” 容卓霄是大度了，既然这样大度了何不直接当做没有听见，省得她心生尴尬。 梁瑜知道自己的埋冤毫无道理，可这会儿真的是有些挫败。 “你……” 他的手指修长，指腹有茧：“你有东西落下了。” 是陆雅送给梁瑜的礼物，梁瑜从购物袋下方接过，容卓霄的手指从上方抽离，两个人没有多余的接触，此时将要走到出租屋楼下，按照道理或许应该请人喝一杯茶。 梁瑜这里却没有这样的道理。 “谢谢，再见。” 容卓霄应了声：“嗯。” 没有说再见。 梁瑜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出租屋比较小，而且……我也不想男友误会。小区外面有家咖啡店，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请你喝杯咖啡。” 容卓霄：“下回。” 梁瑜没理解：“啊？” 观察梁瑜的表情，容卓霄回答：“不用了。” 也是，他不缺一杯咖啡。 拒绝或者接受，梁瑜都无所谓。 说出口的话是出于礼貌，容卓霄帮了她一个小忙，她能给的是她的感谢，而不是去思考容卓霄是否需要。 对方会给出回答的。 是不需要的。 他的举手之劳，不需要一杯廉价的咖啡。 虽然梁瑜觉得小区外面那家咖啡店的咖啡价格还有些虚高呢，打着手磨的幌子赚冤大头的钱。 见容卓霄转身，梁瑜也往楼梯走去。 一步一步，容卓宵回头的时候已经看不见梁瑜的身影。 心里的麻木，蔓延至指尖。 容卓宵唾弃自己心里那点自以为是的心疼。梁瑜走在更好的人生道路上，他就应该为对方感到高兴。 可是。 难过还是会发生。 他恨自己在面对梁瑜时生出的自怜。 「从过去的模样变成如今的模样，她是不是也经历了许多」 遗落的购物袋，是他追上梁瑜的理由，却谈不上一个好的时机。在梁瑜讶异的眼神中，容卓宵终于承认，在他不曾参与的时光里，梁瑜成为了更好的人。 她能够与曾经的朋友维系感情。 她的恋人一直是那一个。 … 购物袋在手上晃悠，过去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容卓霄不仅没有跟她算旧账，还说可以借钱给她。 多好一人啊。 但凡那人不是容卓霄，梁瑜都要说这人蠢了。 但放在容卓霄身上，她纯粹觉得对方善良。 容卓霄是一个好人。 过去的应言也是个好人。 是她不好。 过去不好，如今也不够好。 梁瑜跟容卓霄的关系，在意外出现之前，她真的以为两个人能走到永远。 在尚且不懂得喜欢的时候，梁瑜就已经为自己安排好了未来。 当初打击沉重，以至于那时的妄念也记忆深刻。 她只是不愿意去想起而已。 在那时暗藏着的不为人知的念想。 彻底的笑话一场。 其实， 那时见不得别人好的她，在当时得不到也是寻常。 - 不过，有所改变的她，依然没能够得到。 分手。 是她给陆雅的承诺，却不仅如此。 陆雅的请求最多算得上导火索。 能分开，问题总归是出现在他们两个人身上。 她对陆简行来说并不特别，至于陆简行于她...... 梁瑜没有回头，她担心他没跟上，又害怕对方等她回头。 分手这件事，越决绝越好。 越不留回转的余地越好。 出租屋不大，走的时候提着行李箱也能离开，她只是比陆简行更早的开口。 「凭什么要我扮演这个坏角色！」 「是我让一切变得糟糕吗？」 「是我隐瞒，只有我不够坦诚吗！」 分手应该体面，梁瑜到底没有吐露内心的想法，不应该所有的关系走到最后都崩裂。 无法继续维持的关系，也可以平静的割舍，而不是不够成熟的、歇斯底里的。 陆简行还是追了出来，他抓住梁瑜的手臂。 “你有喜欢我吗？” “你真的有喜欢我嘛，梁瑜？” 梁瑜的心空了。 她的脑海也空荡荡的。 似乎只剩下陆简行的声音。 内心深处呐喊着要离开，双脚被钉在原地，无法动弹，手臂上的力量减轻，陆简行正缓缓松开手。 为什么？ 梁瑜比任何人更不解—— 他为什么会这样问，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以至于她无法说出理所应当的喜欢。 梁瑜嘴巴微张却说不出话来，被陆雅质疑，又被陆简行质疑。 陆雅以为她应该放手，认为爱一个人应该放手对方高飞。 紧抓不放的不是爱，而是自私的占有。 紧抓不放的模样很丑陋，就像梁志勇一样。 可，陆简行在说什么。 在问什么。 梁瑜吞咽口水，她真的说不出一个字。 而陆简行在将不该问出口的话问出口后，也没有话要说。这样的雪天，任由雪花飘落，陆简行感受不到雪花的飘落，此时的静默，是属于他们的尘埃落定。在这段感情里面，梁瑜主动的时候居多，她面面俱到以至于陆简行对爱人的摸索更为跌跌撞撞。 陆简行并没有在一个健全的家庭中成长，却也不以为自己缺乏了父爱，这个世界上听起来十分包容深厚的父爱，不在陆简行的期盼里。而陆雅在外柔弱的性子，陆简行处在以爱为名的牢笼里，这样的环境里，陆简行无从得知如何去爱一个人。 为什么要去问呢，他是不该去问的。 他是知道的， 最起码一开始他知道。 知道自己不被梁瑜喜爱的。 知道一见钟情的虚假程度，算得上诈骗。 陆简行不知道为什么骗人的是梁瑜，却是自己在那里为她圆谎，遮掩他们曾经不止一次见过的事实—— 她说第一眼我就落在她心上。 骗子。 梁瑜，就是一个十足的骗子。 第127章 不做朋友 梁瑜推着行李箱，走过广告牌。 地铁站巨大的广告栏里是女团的饮料广告。 青春靓丽的偶像们还穿着夏日的短裙。 去中转站的地铁总是拥挤的，一路上梁瑜都站着，哪怕早就准备分手这件事也影响着她的心情。这晚梁瑜住在公司附近的一家酒店里，整个人都有一些疲惫不堪。 接下来的几天里，梁瑜没有收到陆简行的消息或者电话，从这件事看出来他们确实是成年人，分手后可以做到毫无关联，哪怕在分手之前两个人没有一天断开联系。在旁人眼里感情非常稳定的模范情侣，分手这件事也没有比别人多什么步骤。 实习生知道梁瑜跟自己是一个年纪的，一下子觉得梁瑜好接触起来，用午餐的时候打听起梁瑜的男朋友。 实习生的男朋友是她的同学，每天都会来接她下班。 “她有对象的，跟你一样也是大学谈起来的。” “是吗？是异地吗，都没见过。” 梁瑜将嘴巴里的那口菜吞咽下去：“怎么了？” 她眼皮一抬，实习生没追问只说：“想想也是，你怎么可能没对象。” 大学之后，梁瑜没有少听别人的夸奖，不知道从哪天开始突然之间逐渐有人发现她的美、欣赏她的长相。 “今天的花是男朋友送的吗，真浪漫。” “是朋友恭喜我赚到第一桶金。” “真羡慕你有这样好的朋友。” 梁瑜没去解释自己已经分手，也没有说送花的朋友已经被她删除。 她早就想这样做了。 就算去说服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交友权利，但在唐成功不给她与苏欣悦井水不犯河水的权力后，梁瑜逐渐疲惫。她疲于应付那些人际关系，将唐成功删除后她心里的郁气少了大半。 梁瑜懒得去猜唐成功给她送鲜花的意思。 只觉得个人的空间被打扰。 发现自己不是梁瑜的微信好友后，唐成功直接找到了梁瑜的公司，上次梁瑜来找他还是因为一个项目的事情，她希望能从他这里拉到投资，或者由他为陆简行牵桥搭线。 这件事对唐成功来说不是一件难事，可是他偏偏不想梁瑜那样简单如愿。 “为什么把我删掉。”唐成功开门见山表达自己的不解。 梁瑜看上去比他还要莫名，唐成功被她瞥了一眼就有些气势不足，嘴巴上还是说着：“再怎么也不能什么都不说一声。” “我把你删掉了。”梁瑜点头，“现在说了，可以吗。” 唐成功心里窝火：“你什么意思？” 地下车库梁瑜把鲜花塞到唐成功的汽车后座：“我就觉得挺没有意思的，不想跟你浪费时间，你听明白了没，唐成功我觉得跟你的每一次交流都是在浪费时间。” 梁瑜的话说得清楚不急不缓的，唐成功每个字都听清了，却好像没有听明白一个字他都没有听懂。他们两人这两年都保持着联系，梁瑜来了沪市，唐成功还特意组过局。 意识到梁瑜已经放弃自己，唐成功不可置信：“浪费时间，难道我们不是朋友？” 梁瑜直勾勾看着唐成功，见他也盯着自己，梁瑜敷衍的笑都不带有的：“朋友？你原来一直把我当傻子。朋友是什么样子的，反正不是你跟我这样子。唐成功你对你的朋友是什么样的，你对我又是什么样的，你自己心里头没数么。” “我为什么把你删了，是我真的觉得在浪费时间，我要工作我很忙，我没时间陪你玩。”梁瑜有些不耐烦，那些负面的情绪面对唐成功不想再遮掩，“唐成功如果你还不满意的话，我告诉你，你赢了的，我跟你相处的时间不开心已经比开心多了，你如果是想报复我，我可以说告诉你你早就应该满意。” “我……” “我也不想听你再说什么，说你没有，说你不是。”梁瑜摆了摆手，“不管你是什么想法，在过去的两年里我都没有觉得自己被你当成朋友。” “我可以给陆简行投资，我……” 梁瑜说：“对，你猜对了，我就是因为在你身上得不到利益所以不想跟你当朋友的。” 看着唐成功突然怔住的表情，梁瑜笑了：“你不就是这样想的么，我接近你啊也是为了利益。我告诉你，你也猜对的。但我又有些什么错啊，是你先这样想，我才这样做的。我也没有骗到你不是么。” “不是的。” “是的，就是这样的。”梁瑜拍了拍唐成功的脸蛋，“我估摸着要是打你一巴掌肯定是要被你报复的所以就算了，但是我心里面就是有气。” 唐成功按住梁瑜的手，他的耳尖发红：“可是，我不会的。” “梁瑜我不会的，我只是……”唐成功说不出原因，大抵是那几年的疏离为他留下了不好的习惯，“我没有想着用这件事拿捏你，这并不影响着什么。我们难道不是朋友么，我有把你当朋友的，一直……或许真的偏离过，但我现在绝对没有在耍你。” “我不信了。”梁瑜的手掌握拳收回自己的手，唐成功的手掌空落，他看见梁瑜眼里的冷意，他问对方是不是在嫌弃他。 “只是觉得确实没意思。” 梁瑜甚至不理解在被冷落、奚落后，继续赴唐成功约的自己。 现在的唐成功其实是要比去年好的，要比那个让自己处于尴尬境地的唐成功好的：“我理解你了，所以你肯定能够理解我删除你的原因。与让自己不舒服的人保持联络，是一件十分耗费能量的事情。” “我是想继续跟你当朋友的。” “可是我不想了。”梁瑜说，“而且，你也不要一副很珍惜我们之间友谊的模样。你对我有不满、你可以说，而不是内心里自我感动着。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很大度啊？这不介意、那也不介意。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很坦荡的。所以我们不适合当朋友。我很生气，但有的时候也会生出一点愧疚，会遗憾因为我让你变得这样不真诚。” 第128章 关于伪装 梁瑜离开之前还请求唐成功不要来公司找她，这会影响她的工作。希望唐成功看在两个人高中的关系上能够不来打扰她，她还是要过生活的，工作环境的自在对她来说也很重要，梁瑜不想再度成为旁人议论的对象。 说请求的梁瑜，跟前面说不再做朋友的时候，完全是两副模样。 梁瑜突如其来的脾气让唐成功措手不及，以至于后来缓和语气的请求也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唐成功很老实没反驳，那模样倒是有点像高中时候。 只是像而已，完全是不一样的。 高中时期的唐成功不会给梁瑜制造难堪。 比起五年前，唐成功的性格其实没有多大的变化。本质上，唐成功是一个会对身边人很好的人。 谁对他一分好，他就能够还别人一分真。 唐成功认定的事情，其他人是很难改变的。 高中的唐成功会坚定站在梁瑜这边。 后来，他不相信梁瑜，也很坚定。 梁瑜不是察觉不出来朋友与自己的隔阂，那会儿她稀里糊涂的是真的在维护这一段友情。 她清醒地看着唐成功与从前的区别，看着唐成功走近走远最后走近。 是不是真的走近，有待商榷。 梁瑜无法相信唐成功。 唐成功的好，会成为她怀疑的对象。 想着对方是不是又有了什么馊主意。 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唐成功不止一次让梁瑜陷入尴尬的困境中，梁瑜不乐意再当一个傻子。 送苏欣悦个人代言，为她造势的时候，唐成功可以说是花钱不手软的典范。 苏欣悦虽是成团出道，但刚出道时在团队内的人气只能算是中游。 半年过去其他人的潮流退去，苏欣悦才挤上中上游。目前，前三名热度苏欣悦比不上，但可以说是队内第四人。 能够在出道后维持热度，并保持上升，这后头少不了个人资源的补充。 有着这样的对比，梁瑜很容易看清唐成功没把自己当朋友。 他出于什么目的跟她维系关系，梁瑜可以不在意。 但是既然是有目的的，对方却不能够为此付出一些什么，梁瑜自然没有演下去的必要。 在拉扯的时间里，梁瑜积攒足够多的失望。 她甚至后悔一开始没有说开。 她太清楚，有的话一旦说出口，就没办法当成没有说过。 不过，没有将俩人的隔阂挑破，并没有让两人的关系恢复从前，梁瑜纵容着唐成功的那些小心思，低过头受过委屈，直到心灰意冷。 到了后来，梁瑜也只是假意演戏。 - “梁瑜跟她那男友分手了。” “不能吧，我看梁瑜挺喜欢她男友的。” “欣悦，你也不用这样惊讶吧？大学毕业分手，学校里谈起来的不都这样。” 话是这么说，但是：“梁瑜，真的很喜欢她那个男朋友。” 为了陆简行的事情，梁瑜甚至找到唐成功那儿去。 唐成功跟梁瑜的相处，苏欣悦也是看出来，说是唐成功想要报复梁瑜，实际上他的那点手段还没有试出来，就以梁瑜会远离为由，找个由头补偿梁瑜。 “她都跟着对象来沪市发展，都不到一年就分了？你从哪听说的？” 田鹿说：“反正分掉了，我从我堂哥那知道的，陆简行亲口认的，人家现在单身。不过谁甩的就不清楚，我哥说陆简行的项目蛮有前途的，可行性很高。” 听堂哥的意思，很欣赏陆简行，有跟对方合作的意思。梁瑜男友这人蛮有意思的，跟毕业找工作的大多数人不同，陆简行从大学就开始创业，这种人是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的。 替人打工哪有给自己挣钱有意思。 “会不会是她跟唐成功关系缓和，就觉得男朋友配不上自己？”田鹿说，“她不是搭上唐成功了嘛，她以前就那种人，自己没本事还势利眼得很。我还以为她改了呢，看来还那样。” “应该是别的原因，谁会搭进去自己的几年。” 苏欣悦的话把田鹿整得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田鹿想起自己讨厌梁瑜还全因为苏欣悦，苏欣悦过去不是没有反驳过田鹿的话，但这次真把她整懵。 “你在给她说好话？这也没其他人听见。” 人善良是对的，但是无差别的善良就是一种恶，能够为伤害自己的人说好话，田鹿不理解这种理智。 苏欣悦想起上回唐成功问她，为什么田鹿对梁瑜意见那样大，她们有什么矛盾：“我现在没那么在意她，感觉......生活圈子也不重合，以后不一定会有交集。不是在给她说话，就是说那些显得......” “我知道了！”田鹿顺势说，“本来嘛，就应该完全不在意她的。” 苏欣悦知道，如果不是唐成功自己不会这样关注梁瑜。 她不止一次劝唐成功不要跟梁瑜纠缠下去。 报复梁瑜？ 过去的感情注定会让唐成功对梁瑜心软。 苏欣悦实在不明白唐成功的嘴巴怎么能够硬成那样，非要说自己是讨厌着梁瑜的。 苏欣悦给唐成功拨打电话，在她以为无法接通时被接通。 准备好的说辞在听到唐成功的语气时成了关心，唐成功的声音听上去跟平日有不同，他的嗓子有些哑，比以往低沉。 “什么事？” 苏欣悦问：“是想请你吃火锅，上礼拜下雪的时候没赶上火锅。” “我最近没时间。” “我都没有说哪天。” “最近都没有。” “你恋爱了？” “不是。”比恋爱麻烦多了的一件事，原来他早就把梁瑜惹毛了，“是其他事。” 唐成功觉得自己有病。 可不就是有病，看到谁都不满意。 梁瑜倒是把他分析一清二楚十分彻底，说他自我感动说他如何如何。 她还是跟从前一样怼起人来不管对方死活。 苏欣悦：“那下次再约，我欠你好几顿饭都。” 唐成功烦着也没有将情绪表现出来，挂断电话他就开始叹气。 梁瑜删人是彻底的—— 唐成功想道歉的时候打不通电话，他确实设想在梁瑜最接近利益的时候告诉她，自己看穿他的一切。 他想反驳的时候也打不通电话。有句古话“君子论迹不论心”，可以成为他的理由。 至于换个手机号给梁瑜打电话？ 是把梁瑜说不准打扰的话当作耳边风了嘛！ 唐成功是想过让梁瑜在接近利益的时候被告知自己早就看穿她。 第129章 许潮声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梁智勇有段时间没联系女儿，上回给介绍对象，梁瑜跟家里闹。说是梁瑜闹也不太对，是女儿外头谈了对象，把人带走。 他叮嘱过女儿不要找外地对象，她完全把他的话当耳边风，越长大女儿越不像自己，当年余柔溪也是非要去外头。 梁智勇忘记自己是个没本事的男人，哪怕是看见余柔溪的时候。组成一个家庭的自己，比起还是一个人的余柔溪，他才是正确的那个。 当年的婚姻，皆是不如意。为了离开他，余柔溪甚至愿意去死，她不愿意留在这个家里到不愿意活的程度。她的歇斯底里令人疲倦，她恨他亦是，梁智勇跟余柔溪是拼命走不到一块的两个人，分别之后痛苦有过时光过去已念想不起来。 梁智勇忘记曾经的心疼忘记了要出头人地的抱负，安于现状享受平静生活的他被磨平所有的不平凡成为一个普通的男人，窝囊又自信的。家庭成为他的避风港亦是他的高跷，令他不用仰望曾经的妻子，他可以用自己的安稳框定女儿的未来。 梁瑜等到第二个电话才接，梁智勇若是有事必然会打第二次，梁瑜与父亲的关系并不亲近，很小的时候她坐在过父亲的肩头听着别人说梁智勇对女儿是宠的，那样的印象梁瑜其实不深刻，梁瑜知道有这样一回事又见过弟弟妹妹坐过父亲的肩头。 原来是每一个孩子都会有的待遇，并不是值得典藏的记忆。为梁瑜念高中的事，余柔溪跟梁智勇起过争执，余柔溪与这个男人本也无话可说，晓得对方买了学区房却没办法让女儿念更好的那所重点中学后，余柔溪难得与梁智勇吵了一架，面对梁瑜可以有气势的梁智勇，在前期的责问里面心虚低头。 “余柔溪，我跟你不一样，我有家庭除了小鱼还有两个孩子，我得为整个家考虑。花更多的钱上更好的学校，说起来轻巧，她成绩再高两分就用不着这两万块钱，家里面不是不让她念高中，一中是最好的高中是她自己没考上。家里有闲钱我也愿意出，可现在确实拿不出这样两万块钱，再说了二中也是重点高中。” “为什么不说，梁智勇。” 第二个电话梁瑜才接。 “在忙？饭吃了没。” 梁瑜话都还没说，对面就给她想好理由：“吃过了，爸。” “今年几号回家过。” 去年的春节闹得太难看，梁瑜一时没想起回家这件事，听他问起说：“不清楚，看公司，没这么早定。” “可能就不回去了。” 那边安静十几秒说：“这么忙，你姜阿姨说现在年轻人在外面也不容易。” “嗯。” 旁人是对着父母报喜不报忧，梁瑜简单，什么也不用报。 梁智勇忍不住说：“在外面也没那样好，青青她现在就放假，能放到十五。” “哈。” 梁智勇拿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离开耳朵，他提起嗓子几度想要说话。 “说了些什么？”结婚十余年姜仙仙了解梁智勇的脾气，他在客厅抽烟是情绪不顺的表现，他基本不在家里抽烟，会抽烟却不喜欢家里有烟的味道，“她惹你生气了？别跟小孩子较真，小孩子懂什么。” 小孩子。 他看梁瑜比谁都懂。 梁智勇烦躁到叹气：“我说了青青的事，她冷笑。她不懂，她什么都懂。” 看着梁智勇的冷面，姜仙仙摇头：“她不想回来就算，年轻人想什么，我们不懂的，她念书念得多，会有自己的看法的。” 姜仙仙这年着实感受到后妈不好当，梁瑜回不回来这件事她暂时不会冒这个头。她跟丈夫一个想法，女人要嫁得离家近。虽然只是一个后妈，姜仙仙自认也不是多坏的一个人，不然也不会为梁瑜的未来谋划，但人家大学生不领这个情。 弄得她要害她一样。 她只是想让梁瑜嫁人。 梁智勇心想梁瑜就是太有自己的看法：“你是没听到她的语气。” “我晓得。”姜仙仙翻了个白眼，“她那样子跟你前头那个老婆蛮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非常看不起人。” 她把梁智勇心里头的感觉完全说出来，他不吭声。 还真就是那样。 这一瞬间梁智勇想着要是梁瑜跟余柔溪一样跟他没有瓜葛也好，梁智勇被这个念头震惊，他竟会有这样的想法。梁智勇很是深刻认识到自己的无能，作为一个父亲无法掌控自己的女儿，在梁瑜面前他没有一点作为父亲的威严。 深深的挫败感席卷这个男人，一个短暂的通话，父女之间未说几句话，却闹得彼此都不开心。梁瑜也会因为父亲的话感觉到不舒服，她不知道别人的父亲也是如此，像是听不懂她的话，就算是把脸皮撕破，也能够若无其事自说自话。 反正梁智勇的做法为梁瑜增添了一些不愉悦，本就算不上好的心情又增加了一笔，在愤怒的同时又会有一些反思，自己似乎有将一切关系搞砸的本事。 实在是凑到了一起，有的是她的选择有的是自找上门，但凑在一起，就不得不让人多思。独自一人的时候，思维难得放空的时候，本该是舒适的时光，却会冒出不该冒出的念头，有不应该出现的自责，梁瑜没办法将自己的坏情绪向朋友宣泄，方方面面的糟心事与她如今的形象不符合，好在成长的路上梁瑜练就自己消化情绪的本领。 梁瑜不晓得自己对唐成功说的话有没有起作用，她在跟唐成功摊牌后就出差。 同事聚餐，都是步上工作岗位没多久的年轻人，沾了点酒同期说羡慕梁瑜的从容。 工作上的事比学校里的更迫使人走向成长，梁瑜的从容像一个完全体。梁瑜愣了一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 同期：“反正我觉得你这样能表达清楚自己诉求很厉害，想跟你一样利落、简洁，我做不到。” 这让梁瑜想起自己还在消化的属于自己的还未向他人透露的情绪，她垂眸遮掩自己的局促，她与外人眼中的她有着严重的偏离，她没有旁人说的那样优秀：“你学东西很快，又有着方向，很快就可以成为你想成为的模样，而我，听你这样说都觉得你给我加了滤镜。” “你可快别说了，雯雯这姑娘是真的把你当成偶像的。”其他人开玩笑，“我就说，梁瑜你快给雯雯签个字。” 同事之间的聚会并不压抑，但是包厢里有男士抽烟，梁瑜闻不惯味道拿着大衣出去透个气。 许潮声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第130章 善变 包厢里烟雾缭绕，雯雯见没人注意，也往外走。 走出包厢，眼神被吸引。 梁瑜的手里挎着外套，对面的男人气质出众，很有书卷气。 雯雯掏出外套里的眼镜，不由舔了舔嘴唇，可以说这是她现实里见过最帅的男人，荧幕里的俊朗男星还是有造型师的，这男人站在那里就是广告牌。 美女跟帅哥，对她的眼睛好。 周边也有不少人在偷偷观察梁瑜跟许潮生，他们或许是习惯了成为人群的焦点，在这样的打量中也不显局促。大堂的暖气不如包厢足，梁瑜穿上外套，侧身的时候看见雯雯，雯雯看不清梁瑜说什么，三两步走近。 梁瑜也往雯雯的方向走了几步：“碰见了熟人，我先走，帮我说一声。” 雯雯点头，梁瑜走了几步男人就亦步亦趋。 这架势，把人看得很牢。 “打车？” 手机还亮着打车的页面，梁瑜正要输入地址。 梁瑜就是突发奇想找个由头先溜，饭吃饱了再闻烟味没意思。 “明湖今晚放烟火，朋友为我预留了观景台的位置，当饭后消食？” 城市的夜晚很少看见星星，今夜也是。 灯光在夜里为城市精心装扮。 或许是灯光恰好，梁瑜没有拒绝。 - 京市，林家庄园。 主楼内。 老人将手里的报纸丢弃在地上：“玩物丧志。” 报纸上分明写着 「华国第一位f1赛车冠军」 「真正的天才赛车手」 管家在一旁端立，大气不敢出。 老爷子许久没有发过这样大的脾气。 人是老爷子让人带来的，他却没办法去想老爷子自找不痛快。 管家感受到战场的血腥，身上冷汗直冒，老将军是真的上过战场杀敌，一身儒雅的唐装压不住他的气势，年过七十的老将军多人未出现过胆敢忤逆他的人。 他不是没有成就的老人，勋章奖章荣誉摆出来比人要高。 跌宕起伏的经历，是迟暮英雄而非老人。 苍白的头发一丝不苟，林老握着拐，他老了。 老到不记得记忆中妻子的模样，那人决绝到没有留下一张照片，丢弃所有以绝对的态度从他的世界抽离。 几十年，整整几十年他们都活着，却未曾见过一面。 管家虽在林老身边多年，但他琢磨不透大人物的心思。 更无法想到那位“玩物丧志”的赛车手，是哪里惹到老爷子生气。 以他的见识，这样的事实在不应该发生。 不是老爷子不应该生气，而是令老爷子生气的事不应该发生。 此时。 林家的大门打开。 本还在说话的几位年轻人，一齐看向门口。 车门打开，一年轻人从车上下来：“那就是爷爷的客人。” 林骏显然有些不服气：“不是，他凭什么。” 去接人的竟然是爷爷的专属司机。 大姐有些看不过去：“这你也要争，你中学生？现在要紧的不是客人不客人，我怀疑这人跟爷爷有血缘关系。” 林骏表情一言难尽：“私生子？” 林澜本来最多觉得弟弟脾气不好了些，听他这样口无遮拦，不由觉得弟弟是猪脑子。 “不至于吧......爷爷虽然七十但也没老糊涂。”林骏没见过比爷爷更有精神的老人，虽然这几年爷爷老得挺快的。 特别是四年前大病一场住院后，爷爷的精气神就远不如从前。五年前，爷爷瞧上去跟五十岁一般，比实际年龄显年轻十几二十岁。 “你带点脑子。”林澜瞪了眼弟弟，“血缘关系只有父子？” 林骏戴上望远镜，没说话。 林澜抢过林骏的望远镜，嘴里嘟囔着：“看一眼还不够？” 季叔领着年轻人往爷爷所在的屋子去，林澜看不见年轻男人的正脸：“你看到他的脸了没？” “嗯。”林骏听到林澜的反问，撅起嘴巴，“就算他长得好，我们也得有立场。” 林澜放下望远镜：“看来你看到他长什么模样，我没看到正脸，不过他看上去有点眼熟。” “不会真的是……亲戚吧！” … 大门敞开着。 一进门，大厅足有几层楼的高度，予人压迫感。 端坐的男人头顶华发，眼神是上位者的睥睨。 一路上宽敞得足以汽车开过，偏生他被人引着两条腿走过来。年轻人走一段路不算什么，对待年长者他也应该生出几分尊重。 他猜那是一位年过七十的老人。 少年不卑不亢的态度，落在管家眼里是不知天高地厚。 却也明白人与人之间差距悬殊的时刻，恐惧畏惧无法精准的产生。 就像古时百姓怕小吏，而非县太爷。 小吏怕的是县太爷，而不是王子皇孙。 这在某方面算得上天才人物的少年，实质还入不了老人的眼。 “知道我是谁。” “路上问过。”眼前人确实是大人物，是可以搜到的人物，他的履历辉煌，年轻时的地位就是许多人摸爬打滚一辈子到不了的。 多么难以企及的大人物。 季叔孟说给他听，便是他能听的。 季叔孟是林老身边的老人，当初那份没有血缘关系的鉴定报告他见过，跟五年前比起来，此时的林老称得上十分平静。 按理说这是一个毫无关系的青年人，但是这样一个人却是另一个女人的血脉。 无往不胜的人生里，出现过最大的耻辱。 极致的难以释怀的，却又无可奈何。 季叔孟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那个为林老增添耻辱的女人已经入土，质问的机会在得知真相时失去。 那是一个连骨灰都没有留下的女人，或许是知道自己犯下了错。 “您身份尊贵。” 少年人适时表现出谦卑。 他现在如同蝼蚁，端坐的人也是这样看他的。 “哼。”男人从胸腔出声，眼前的蝼蚁，是他的好妻子为他留下的耻辱。 眼前人的存在，足够他悲愤。 到了他这个位置的人，已经很少有情绪波动。 “你本来是我的外孙。但是你的外祖母背叛了我。” “为什么改名换姓，你对你的外祖母没有任何感情？” 老人的眼总是浑浊的，漫长岁月容纳太多，以至于一个人活成完全不同的模样。 人是善变的，过去少年因为没有生活在应玲菀身边被林老忽视，如今不满对方与应玲菀没有半分瓜葛。 第131章 什么仇、什么怨 “子不嫌母丑。” 在明逸坦然的视线下，林老如此说。 舒丽珍行事无脑蠢坏，但身为既得利益者的明逸没有指责的立场。幸福生活他已然享受，不是说站在舒丽珍的对立面就可以抛下一切的。 明逸无辜道：“可您的女儿，确实不是我的母亲。” 明逸是有备而来的，这场认亲的结果会是如何，他都得拿出这样一个结果。 “我没有寻找真相的本领，但您不一般，这毕竟关系到您的后代。” 林老的手松了一下，明逸的话并没有可信度，但还是让他的眼前晃了晃。男人说不出自己的感受，批判少年一派胡言。 明逸没有跪下完全在季舒孟意料外，林老说出的那四个字足以令他的心都跟着颤一颤。 那位被针对的少年人，依旧目光坦荡。 凭借着什么呢。 难道是觉得林老会顾念与他外祖母的旧情。 那他还真是猜错，若是林老顾念旧日的情谊，舒丽珍…… 他还真是猜错。 以至一塌糊涂。 “我确非舒丽珍的儿子。” 少年人说话无所顾忌，季叔孟抓住明逸胳膊：“舒小姐虽未将你养在身边，但是她将你生下，从血缘上说这是断不开的关系。”路上他与明逸谈了几句，提点过对方几句，无关立场只是这到底是一个一事无知的少年。 从明逸口中季叔孟得知对方确实对林老的事一无所知。 不过明逸与应玲菀相处的时间足够短，对林老的事不知情也是寻常。 “血缘是断不开的关系。”那位始终端着架势的老人，明明已是极怒也不影响斐然气质，他与对方没有多深的瓜葛，第一回的见面对方就为他定了罪，心里念着对方糊涂嘴上却是不可以说出口的，“我与她确实没有感情，未曾相处过，有的人觉得生恩重有的人认为养恩重。我与应奶奶相处过一段时间，与舒丽珍未曾有好好交谈过。当时那些人也是如此看待她与我，认为她为我如何如何，就当我不识好歹，我确实为曾在她身上体会到半分温情，除了她调包孩子这一点外，任何的事也为我做过一件，也未曾与我说过一句好话。” “所以我对自己的出生有所怀疑。” 话说到这里明逸低下头，压住溢于言表的喜悦，嗓音伪装着可惜：“我做了亲缘鉴定。” 听到这里季叔孟猛地抬头，他几乎屏住呼吸。 “我与舒丽珍没有亲缘关系，她并非我的生母。” 这样一件事，他早已知晓。 那从来从容的男人总算是一概风淡云轻，情绪爬上他的眉头，皱起的眉头显露出岁月的痕迹。 他老了。 思绪很慢，半晌：“你说你不是舒丽珍的儿子，是说你与她没有血缘关系。” 明逸的下一句话更令季叔孟胆战：“舒丽珍与您似乎有几分相似。” 想到一种可能，季叔孟几乎站不住脚，他望向林老，那双眼缓慢转向他，季叔孟必须镇定下来，若无其事像是没有紧张没有怀疑亦没有害怕。 他不知道，他并不知道舒丽珍与明逸并没有亲缘关系。 那场惊动海城的调包事件中，真假少爷的判定怎么会没有一个亲缘鉴定。 但……似乎也是合理的。 容家需要做的是自己与孩子的鉴定，而不是舒丽珍与两个孩子的鉴定。 不会的、不会的，季叔孟想起舒丽珍与将军是没有关系的，这一点不因舒丽珍与明逸的关系有所变化。 只是他心中还是生出一丝不确定…… 为那一丝可能。 显然林老也想到这一点，眼中的顾虑甚至有一丝不易捉摸的慌乱，纵然季叔孟伴在林老身边多年算是熟知林老情绪的人，是旁人眼中林老的心腹，却也在这样的时刻怀疑那一丝慌乱是不是他自作主张为林老增添的情绪。 明逸没有再听到一句”一派胡言”，季叔孟接过文件夹拆开后又递给林老。林老默不作声，瞄了一眼就将文件放在一旁，不确定他是否真的好好看过，显得他并不在意这到底是什么。 确实没有什么可在意的，几十年的确实太长，长到孩子长大成人，年少的模样谁都要记不清。 几位年轻人在等着看被带进去的人什么时候会出来，他们倒也是想知道老爷子跟客人说了些什么，却也不敢如此肆无忌惮，隔辈亲这种事是存在的，但不是所有时候都可以没有分寸。 特别是对方是一个与他们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内心的猜测更令他们不敢唐突。这样的事情得与长辈商量，平日里再无所顾忌在面对资源危机时，骨子里的竞争思想令他们保持理智，最不懂事最冲动的林骏都没有闯入主楼。 明逸并不知晓庄园里有许多双眼睛盯着他的行踪，等瞧他什么时候从主楼出来，又以什么样的方式。 舒丽珍在国内的遭遇。 确实不如何。 这位老人明明有着宽旷胸襟，肚量心眼却都不大，舒丽珍的下场八成拜对方所赐。在国外时也有些人与事令明逸颇为困扰，但回到国内，才是所有的麻烦扑迎上来。 那些麻烦与面前的人应当有不可分割的关系，甚至可以说皆因他而起。明逸今日过来，正好与那些不必要的麻烦做一个割舍。 至于其他人的死活，他可管不得。 容铭川改名换姓的事，苏欣悦起初并不知晓，是在热搜上看见明逸夺冠的新闻才知晓对方竟然成了f1赛车手。 赛车当作爱好的时候是烧钱的爱好，成为职业的时候是燃烧着生命的职业。 无论是多精湛的技术，当赛车开上跑道的那一刻不仅仅是与对手比拼，更是与死神较量。 苏欣悦无法说服自己去观看一场f1赛事直播，看不懂是一回事，担惊受怕又是一回事。明逸拿到了整个赛季的冠军，这样轰动性的成绩让一贯不重视方程式赛事的国内也沸腾。 说是沸腾，也只是比过去任何一次的传播范围更广，知晓率更高。但是要跟大众赛事比较依旧是完全无法比拟的，哪怕明逸成为了首位拿到总冠军的华国人，书写了方程式赛车的历史。 第132章 真的是你 这一生林老无需去随波逐流，作为曾经的上位掌控者，拥有的足够多，其影响力依旧存在。人的一生都是可以为了事业的，出生于共和国年的他也曾如此去做，肩上背负着责任与使命，在中途也未曾迷航。 比起曾经的同行者，他励精图治的半生谈得上“值得”二字。 明逸拿来的文件被随意放在一旁，林老平淡道：“以后不用做赛车手，有人为你安排。” 由第一次见面的人为他定下人生的步调……这可不行，明逸客气询问：“您对我的人生有什么安排？您自己也不是一个贪图安稳的人，我对自己目前的生活算得上满意。眼下比起我的生活，刚才的那份文件更重要，无论舒丽珍跟林家有什么瓜葛，都跟我扯不上什么关系。” “不重要。” 无论是那份文件，还是明逸的人生。 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已经看开，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很多事情比年轻时候更容易想开，人死如灯灭。 “命是最重要，活着最重要。”男人缓缓说，“下去。” 明逸尚未回答便被人引出大厅。 他的想法也不重要。 他就不跟一个老人计较了。 - 许多人涌向江边，等待烟火的绽放。 托许潮生的福，梁瑜不用去抢占，拥有一个最佳观看位置。梁瑜不去怀疑许潮生的人脉，作为一个大学老师有点朋友很寻常，哪怕许潮生十分年轻。 作为一名大学老师，许潮生年轻到过分，他只比梁瑜年长两岁，可见曾经是一名少年天才。选择在高校里沉淀自己，做一份安稳的工作，许潮生对教研是有追求的，似乎不是一个急躁的功利者。 观景的位置距离人潮并不远，恰好可以俯瞰人潮，不过那些喧嚣又因为距离不会有明显的噪音。 梁瑜走了一圈，许潮生为她指向之后会放烟火的方向：“江边会有烟火升起，我第一次来这边，是朋友提起的，他很了解这次的烟火。” 梁瑜猜测对方是工作人员，或许是参与了这次活动的策划。 转念一想又不太对，这没有什么好纠结的，能够看到烟火就不错，观景的地点还架着一个秋千，怪美观的，让人有留下一组照片的冲动。不过一起的人是许潮生，梁瑜没有第一时间提出这样的要求。 许潮生从工作人员那要了一顶帽子和一条围巾。 烟花的观看点是露天的，只有他们二人很是清冷，梁瑜没有推拒，而是说了感谢。许潮生看着梁瑜将帽子戴到头顶，小幅度调整着帽子的位置，从上至下的角度显得那张脸更小了，他一个手掌就可以将她的脸覆盖。梁瑜很是专心，始终没有看他一眼，戴帽子前她将头发散开，此时微卷的发恰好落在胸前。 梁瑜抬起头，许潮生没有被抓包的慌乱，很是寻常的目光没有探究没有惊讶，只是恰好望向这个方向，梁瑜问：“还有多久会开始？” 许潮生看了眼手表：“十分钟。” 许潮生手腕上是一块电子表并不昂贵四位数的价格，符合他的身份。当然许老师如果追求品质，五位数的表他也是能够佩戴的，作为大学老师他一年到手十几二十万，虽说不是高薪的职业但是体面稳定，而且讲课费、稿费都可以构成他的收入，在有基本保障的情况下，许潮生有向上攀爬的机会。 梁瑜：“可以帮我拍一张照片么，我想坐在秋千上。” 许潮生笑着回答：“当然可以。等烟火绽放的时候，我也可以为你拍照片，到时候可能会更好看。” 梁瑜惊喜不已，还是拒绝：“学长请我看烟火，我还要害得学长不能专心欣赏烟火，那就太说不过去。” 梁瑜没有对照片抱有多大的希望，许潮生不是摄影爱好者，也没有恋爱方面的传闻，结果却出乎梁瑜的意料，聪明人做什么都聪明不成。 许潮生安静陪伴梁瑜看完那场绚烂的烟火，烟火易逝但是城市斥巨资打造的烟火一波接着一波还是持续了一段时间，仰头看着天烟火为天空装饰美丽花纹。 烟火结束回去时梁瑜注意到很多的花束，来的时候走的是另外一边没有注意到这边夸张的花束，工作人员告诉她今天有人在那里求婚，许潮生说：“这人求婚省了一大笔钱，烟火都不是自己花钱的。” 梁瑜忍不住笑：“许老师，你这想法真是接地气，学生又学到了。” “客人花了很多钱，走道的这些话只是顺路的点缀。”工作人员指向另一个方向，“花了几万朵鲜花，整个场景都很浪漫。” 梁瑜摸了摸鼻子，听出工作人员是为求婚的客人解释，对方不是缺钱的人，再开口就是很能提供情绪价值的惊叹：“哇，好大方好浪漫，被求婚的女生一定很感动。” 话说完梁瑜就加紧了离开的步伐，走在后头的许潮生瞥了眼那边。 梁瑜走得快，一转身发现身后的人没有了身影。 第一个电话无人接听。 梁瑜回头要去找人，恰好转身，就看见了一个熟人。 “梁瑜？” “梁瑜，真是你。” 黎清月恰好是今天被求婚的女主人公，作为被求婚的对象黎清月的表现有些平淡，她没有喜极而泣的喜悦，旁人眼中浪漫的求婚在她这里也只是走一个程序，她知道家里的情况，自己需要找一个对家里有助益的。 见到梁瑜才是黎清月今晚的第一个惊喜，高中时期的梁瑜对她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除了一些听不懂人话的时候。结合梁瑜后来的表现，黎清月觉得是当时自己太别扭把话说得不够清楚，梁瑜才没能够理解，这些年接触过的人多起来，什么妖魔鬼怪都有，衬托出偶尔听不懂人话的梁瑜的可爱来。 第133章 校服、婚纱 “黎清月。”从记忆里拉扯出来一个名字，跟眼前的人对起来，黎清月的变化不大，不过她之前对她没有这样热情过。 黎清月的笑意明显：“你还记得我，还以为你把高中的人跟事都抛在一旁。” 梁瑜很是真诚又不显谄媚：“其实想了一会，确实没有完全忘记。” “还真不一样。”黎清月听人提起过梁瑜的变化，也见识过，此时还是这般感慨，“没想到能在这碰见你，听说你去了江城，现在是毕业了还是继续读研？” “出差。” “这样啊。” 梁瑜笑一笑，很自然问道：“你是今天的主人公？” 黎清月一愣。 梁瑜：“我听工作人员说今天有场盛大的求婚仪式，运了几万朵鲜花过来，不相干的过道也一齐装扮。” 黎清月垂眸，梁瑜的语气里没有半分羡慕，明明是在询问也没有显露出对这场求婚仪式的兴趣，否认的话到了嘴边成了坦白：“是我。” 两人并没有什么话题，先把人叫住的黎清月都没想明白自己急着把人喊住的原因，梁瑜更是跟黎清月没有话说，黎清月跟高中变化没有很大，依旧能够感受到对方的自信坦然。 高中，梁瑜在说黎清月优点的时候说起过自信明媚，独处时容铭川说：“很容易得到的话，随之而来的就是自信。” “你跟……” 梁瑜看着，等待黎清月说下去，黎清月却不再接着说：“没事。” 梁瑜也不急着先回去找人而是去一趟洗手间，往这边下来也是洗手间近的缘故。 没一会儿，许潮生回了电话，他的手机落下所以回去拿。 许潮生跟朋友就住在这家酒店，他开朋友的车送梁瑜去公司定好的酒店，也不算太远，十多分钟的距离。 回到沪市，唐成功又出现在梁瑜的生活里。梁瑜把唐成功删除，足够表明态度。 虚与委蛇的本领梁瑜也有，面对唐成功她便懒得用。 傍晚六点，唐成功来接她。 车开到一家日式料理餐厅。梁瑜虽然不想理会对方，但也不愿自己在公司被人议论。这会儿跟在唐成功身后，吃什么她反而不太在意，唐成功停下来等梁瑜。 唐成功皱眉，就几步路的距离，梁瑜跟他隔了三四步的距离，这会儿他停下梁瑜甚至顿了顿脚步，明显的要跟他保持距离。 “我走太快了。”唐成功自我反思。 梁瑜听了没什么表示，也不扭捏，拉近与唐成功的距离。唐成功之前好几次在聚会上冷待忽视梁瑜，他组的局梁瑜也不认识什么人，不过光是苏欣悦就看了好几次梁瑜的笑话。 梁瑜坐在位置上，听唐成功询问她需要喝什么，只觉得无趣。这会儿关心起她的意愿，也知道她是有需求、有喜好的。 “都行。” 唐成功面上一僵，很快缓和过来。 他自说自话为梁瑜点了饮品，梁瑜的态度跟欲擒故纵谈不上关系，唐成功哪里会分不清。 梁瑜玩手机掩饰不自在，唐成功一直注意着梁瑜，他注意到梁瑜手指上的戒指没戴，唐成功问：“怎么没戴戒指。” 梁瑜抬头：“忘了。” 明明是分手，给他点出来也不说，唐成功开玩笑般：“还以为分手，也是你们得从校服走到婚纱。” 这就有些没话找话。 梁瑜没接话，直接把唐成功无视。 唐成功暗自咬牙。 在沪市生活四五年，这家店是近期唐成功常来的店。 两个月来三次已经算得上频繁。 从前的一些习惯，因环境变化自然而然改变，唐成功不再习惯低头。 在被甩脸后主动找梁瑜，可以说这是唐成功的示弱。之前因为一些缘由，他暗自讨厌过梁瑜一段时间，每每走向关系僵硬，唐成功都会在苗头出现时以补偿来挽救。 梁瑜不去琢磨唐成功反反复复的情绪，唐成功的好与恶梁瑜都不要再参与。 纵然光明就在眼前。 她应唐成功的约，不为吃这顿饭：“上次我们说得已经很清楚。你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说？这次一并说……我其实想明白，这顿饭有什么意义？不讲明白，我也吃不下。讲清楚后，我们两、也没必要再一块儿吃顿饭，不用点我的那份。” 唐成功心里起了一团火，在梁瑜平静的目光下越烧越烈，手紧紧抓着桌边，张嘴时嗓子有些干渴，他索性喝了口水，流动着的水可以润过喉咙抵达胃部却没办法让他的心绪稳定，脑子里的思绪乱成一锅粥。 唐成功：“对不起。” 梁瑜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在唐成功的脸上停留一瞬：“没事。” 唐成功的慌乱没有因为开口的道歉减轻，梁瑜那句轻描淡写的“没事”，让唐成功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之后，桥归桥、路归路。”说着梁瑜要从位置上起身。 唐成功：“道歉也不可以？” 梁瑜头也不转：“真的不要联系了。” 唐成功比梁瑜更快从位置上起身，他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难道你就没有错？” “我们就当什么也没有过。” 我当你的背叛不存在，你当我的报复不存在。 梁瑜：“确实，意见一致！做陌生人。” 唐成功：“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梁瑜张了张嘴，那天说过的话再说一次也疲倦：“那，我是这意思。我们三观不一致，你说我有错，可我不觉得。但你这样说，那我现在也跟你说一句抱歉—— ‘对不起啊’ 可以了么，现在可以放我离开没。 要是还有其他话要说，我可以坐下来听你说，但有什么话这次都说清楚。 如果没有、那拜拜。” 唐家的事业依旧蒸蒸日上，唐成功想不出梁瑜态度突然转变的原因，说是因为男友，但那也成为了前男友。他有准备给陆简行投资，但得知梁瑜已跟来陆简行分手。 “为什么非要当陌生人，我们就不是陌生人，我们认识七八年，一直都有联系……” 梁瑜：“不想有了。” 第134章 退场 梁瑜：“你太别扭，但我认识的你一直是坦诚直白的，所以……我并不了解你。我们也不是非要联系的人，如果你是觉得我删了你让你不舒服，那也可以留在彼此的列表里。或者你删除我。” “你是觉得我跟苏欣悦的关系，令你不舒服么，因为我跟你讨厌的人当朋友。” 梁瑜摇头：“不重要。” “是这件事不再重要，还是我。”唐成功勾起嘴角笑的勉强，“是我这个人在你梁瑜那不重要了，是这样。” 梁瑜心想现在不是你觉得我误会苏欣悦的时候了。 她确实介意过唐成功跟苏欣悦的走近，可那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这并不是梁瑜不要曾经的朋友的原因。 苏欣悦比起她，确实挺仁至义尽的。 唐成功耗尽梁瑜的耐心，她早就打算放弃，或许是不甘心或者是真的为了得利总之早就面目全非的友情拖着拖着到了寡淡无味的程度。连过去值得怀念的事，都已成为毫无价值的，总之在将失望的感觉遗忘前，梁瑜不会怀念与唐成功有关的曾经。 梁瑜松一口气：“看来是没有事要说。” 唐成功倒觉得梁瑜这模样很是刺目，梁瑜在他一臂能达的距离在笑，却隔了很远很冷漠。 他们不是一开始就这样远，这几年有很多的时间走近却一直连寻常朋友也没有做成。是因为在意才拉扯，但相见相处时，基本上梁瑜不是在角落里，就是在目光聚集处被嘲讽。 唐成功不以为两人到了没话说的地步。 高中时期两个人明明能说很多的话，滔滔不绝。两个人的聊天记录几乎占了聊天内存的一半。唐成功有太多的事可以跟梁瑜分享，有太多的话要跟梁瑜说，鸡毛蒜皮组成了以g为单位的内存。 可是人总要长大。 踏上下一段旅途，整装待发。 他们是彼此丢下的包裹，梁瑜知道自己压着唐成功走了一段路。她逆向前行，他因为负重而疲惫。 这样的坚持，谁也满足不了。 她早就应该松开，去走自己的路。 在这一刻，梁瑜感到轻松。 或许在以后她会后悔，后悔失去一个这么厉害的朋友。可其中令人遗憾的不是这段戛然而止的友谊，而是唐成功这个人可能会给人带来的利益。 那又如何，此时此刻，梁瑜为抛下包袱而坦然。 终于结束。 总算是不用再去比较。 - 梁瑜去过京市。 也去过沪市。 她谁也没见。 京市没有朋友，而沪市…… 当时梁瑜知道唐成功的社团有表演，在网友那拿到文艺晚会的入场券。她买了鲜花，唐成功要是在众人面前收到了女生送的鲜花，别提多有面子，但花没能送出去，那会儿梁瑜退缩了。 因为唐成功跟苏欣悦是一个社团的。 唐成功与她的聊天中，没有提起过这样一件事，只透露过苏欣悦与他是一所学校。因此，直到看见唐成功与苏欣悦同台，梁瑜才知道唐成功说的救场，救的是苏欣悦的场。 高中时期，唐成功对上苏欣悦的目光绝对会转移。 他吐槽自己跟苏欣悦算不上熟悉。 只是不好完全不给对方面子，显得他多没礼貌似的。 梁瑜很少点评苏欣悦，却满意唐成功与苏欣悦保持距离。虽他嘴里说着要跟大哥的女人保持距离，但她认为有照顾她的情绪的成分。 高中，梁瑜总给容铭川跑腿，以容铭川对苏欣悦的照顾，梁瑜为苏欣悦做的事不在少数。虽说谈不上有怨言，但有人完全站在她这边，梁瑜才不会不识好歹。 所以唐成功说话做事不显得聪明，梁瑜也可以跟他聊到一块去。 唐成功这人藏不住事十分单纯，而梁瑜自觉充满心眼，单独相处时她总会提点一些唐成功。 为了唐成功不被其他人欺骗，梁瑜可以说煞费苦心。 所以，梁瑜成了最大那个骗子。 比起苏欣悦的纯粹，梁瑜那满是计较的高中时代，可以写一本《小骗子日记》。在暗处看完演出，梁瑜将鲜花落在座位上，默默退场。 由于唐成功与苏欣悦同台表演，梁瑜准备的惊喜没能够用上。次日，梁瑜就坐上回江城的地铁。之后梁瑜没有主动提起这件事，所以唐成功不知道他有意遮掩的事，已被梁瑜知晓。 唐成功、苏欣悦在一所学校，两个人在大学会有接触很合理，因为他们还有着共同的联系人容铭川。 在很早以前，梁瑜就晓得自己的朋友在一点一点远离，等待着空间上的距离造成关系上的浅薄，但这段关系回光返照了一下，她努力过，也就足够。 她没有轻而易举放弃，没有总在等别人低头。 坐在公园，来往的人里有带小孩、带宠物的。梁瑜的目光落在带着小孩的一家人身上，小孩子跟女人绕着男人打转，偌大的草坪，他们跑来跑去差不多还是绕着那一圈。目光又移动着，牵着狗的女孩，狗狗在一旁玩着，主人们各自玩着手机…… 情绪过去，梁瑜为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待了这么久生出一些尴尬。 在少时，被养在奶奶身边的梁瑜想去父亲身边，母亲身边也可以，跟许多的小孩子一样她并没有很会遮掩自己的情绪，纵然是难以开口的请求，小梁瑜也是藏不住的。 她总是想要一个家。 一个有她位置的家。 梁智勇的家里总是太小，正好不能够再容下一个她。 而她在余柔溪那，越是成长越不愿意与对方要求什么。 余柔溪总觉得女儿懂事聪明，俩人的关系也有所亲近，没有太多的顾忌。梁瑜逐渐长大，身上没有留下太多梁智勇的影子，愿意去外面闯一闯。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需求，余柔溪不去要求女儿什么，不反对她每一次远离家乡的决定。 梁瑜的生活没有平静两天，唐成功又一次出现，非要她跟他走，梁瑜问对方是什么拐子不成。唐成功也不反驳，只是要她跟他走。 梁瑜晚上已经有约，许潮生来沪市，上一次对方请她看了一场美丽的烟火，她不说带对方游玩沪市，也应该请对方吃一顿饭。梁瑜拗不过唐成功，不得不跟许潮生说抱歉，她被事情耽搁。 比起蛮不讲理的唐成功，许潮生显露出跟他温文尔雅的外表一般的脾性，十分的善解人意。 第135章 写给小鱼的道歉 许潮生像旅行青蛙一样给梁瑜拍了他在沪市闲逛的照片。 他去了海洋馆。 他拍了两张照片，说这个位置合适拍人像。 梁瑜意识到许潮生是一个去的海洋馆，在许潮生的计划里跟他一起去海洋馆的应该是她。梁瑜不是有意爽约，唐成功是一个不受控制的因素。 唐成功找梁瑜并不是为了挽回这段友情，对方不愿意他也没有什么要勉强的。梁瑜说出口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他们没有非要联系的必要。 梁瑜戳穿唐成功的目的，唐成功找不到说服自己的理由。 一路上，车上的俩人竟然一句话都没得讲，唐成功更是想通，之后确实没有联系的必要。 看着梁瑜的无动于衷，唐成功突然来了一句：“梁瑜，其实你很无趣。” 果然，她没有完全无所谓。 但是看见那一瞬她的茫然慌乱，他心里头也有点不舒服。 梁瑜其实想不明白唐成功怎么可以对她这样坏，言语上的行为上的：“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这样认为，或许只是跟你呆在一块的我无趣。” 唐成功无所谓笑一笑，似乎不把梁瑜的嘴硬放在心上：“是吗，可你之前不是一直……” “那是之前。”梁瑜的拳头紧握，“所以，你是因为前两次没有发挥好，心里面越想越不舒心？” 还真够唐成功的。 唐成功犹豫一会儿道：“不是。” 注意到梁瑜看向他，唐成功目光扫向别处。 这是楼上的雅座，这家店消费极高，消费一次可以顶梁瑜的年薪。梁瑜自己不会来这种地方，在这样的环境里，她多少有些拘谨。 “那是因为什么？” 她的的声音远不如问题尖锐，甚至还有种温柔细语的调调，唐成功目光落在楼下，等待着。 梁瑜顺着唐成功的目光，撕破脸皮后的第二次见面，她有些后悔，后悔在情绪上头的当时，她没有把话说得更清楚。 话要怎样说才足够清楚。 在唐成功沉默不语的时间里，梁瑜开始气愤。 只要唐成功不乐意，就有千万种方式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梁瑜生出反胃感，这种差距压迫着她的神经。 作为刚毕业的年轻人，梁瑜能够拿到目前的薪资水平已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而唐成功在大学期间就创设工作室，如今他的公司签了艺人、网红几十人。 多了不起啊，但这对他来说只是玩玩的行当。 周遭的人对此也不以为意—— 只当是富二代为了方便泡妞。 公司里的女艺人、网红，唐成功是不沾的，那些言论他倒是不在意。 有的人会有那些想法，是他们烂得可以。 梁瑜今天下班还没来得及化妆赴约，就被唐成功带走，所以唐成功注意到她脸色的不对劲，今天他一直有注意梁瑜的表情，蓦然想起梁瑜之前说出口的话。 跟他相处已经让梁瑜不舒服到这种程度么。 “我……”唐成功的朋友很多，身边的人来来往往从不缺，男的、女的，梁瑜实在没有不可替代性。 她不够特别。 她优秀，也不足以承载过多。 唐成功遇见了许多人，与梁瑜不同的、类似的、好的、坏的、校内的、校外的，一个梁瑜实在是实在是太渺小了不是吗？ 唐成功针对梁瑜的理由，只有苏欣悦知道，是因为容铭川。 随着时间的推移，苏欣悦越发觉得唐成功的理由站不住脚。到底是唐成功在折磨梁瑜，还是梁瑜在折磨唐成功？ 唐成功不去理会梁瑜才是最果断、正确的决定，只是苏欣悦没办法说服唐成功。看上去是梁瑜赶不走，其实是他缠着梁瑜不放。 “有件事想让你知道。” 梁瑜心中有了个大概：“什么事。” 唐成功：“快了。” 梁瑜也去看楼下：“在等人？” “嗯。” “必须等，不能直接说？” “我看你瞧上去有些不舒服。”特别是方才，苍白的唇色，“需要等，你吃点东西垫肚子。” 氛围和缓下来，梁瑜还是拒绝点餐：“那就再等等，要多久？” “又不是电影，没那么准时。”唐成功还可以笑出来。 梁瑜没笑，这并不好笑，等待的时间里她无所事事。等待的那个，一定是她与唐成功都认识的，而接下来的那件事一定会打她脸，或者令她不舒服。 她可以听一个结论，并不是非要看过程，显然唐成功不这样想。 唐成功对她的憎恶，竟这样深，这显得她做人多失败。 楼下是分手后再也没有见过的陆简行，他跟在一名中年男人身边，中年男人与另一人并排前行，两人有说有笑，陆简行穿着跟其他人不同的休闲装，不过这一身都有些来头，价格不菲。 “右边的男人是日化大王，生活里的日用品离不开他公司的影子。”唐成功将那行人的身份缓缓道来，陆简行人在左边，显然是跟左边的那中年男人有关系，“与日化大王谈话的是港城蒋老三，实打实的港城豪门。” 梁瑜收回视线，那跟她并没有关系。 唐成功发现梁瑜并没有听，倒是比以前更会演，恐怕肠子都悔青，却不言不语。 “那人不是长得像陆简行，他就是陆简行。” 唐成功点明陆简行的身份，不允许梁瑜装糊涂。他带梁瑜来就是告诉梁瑜她的前男友是多么了不起的角色，有着多么不普通的出身：“所以，他根本不需要我的投资，而你的‘牺牲’到底算什么？” “你想跟他同甘共苦？你不是那样的人，你最担心的就是麻烦事。” 梁瑜：“你并不懂我，喜欢的人他的事不是麻烦事，我也并不觉得苦。” “你还喜欢他，那好啊，我帮你跟他复合，你继续跟我当朋友。”唐成功说，“虽然他是蒋家人，但身份也没有那么光彩，我家还可以说得上几句话，我可以帮你。” 第136章 没写完。 “不需要。” 唐成功没想明白梁瑜的“不需要”。 是不需要他帮忙。 还是不需要复合。 可无论是哪种，梁瑜都不打算跟他继续联系，不需要他这件事十分明确。 唐成功并不是什么蠢人，陆简行的身份他知道的很早，这出于对梁瑜的不信任。梁瑜最怕麻烦事，陆简行单亲家庭的出身就是个麻烦，在唐成功心里对梁瑜的愧疚将要战胜介意的时候，他发现陆简行的身份不简单。 唐成功本无意去了解梁瑜的男友，苏欣悦更是怀疑过梁瑜是不是在用普通身份的男友来反证自己并不“贪慕虚荣”。 梁瑜并不需要与陆简行复合，她对陆简行来说本就不是很重要。 陆简行态度的软化梁瑜能够感受到，但这只是时间漫长，陆简行习惯身边有她。 梁瑜对陆简行的身份确实有过怀疑，陆雅名牌包的来历很值得怀疑。陆雅不是一个多么张扬的人，并不追求更好的生活，交谈中也不显露虚荣的看法，所以当她用着奢侈品牌的包，并且没见多珍惜，梁瑜就对她的身份产生怀疑。 大学相处的几年中，陆简行身上是没有什么破绽的，结合起来陆简行确实有很大的私生子的嫌疑。 “当初你为什么要跟川哥断了联系。”终于问出口，时间过去好几年，答案已然不重要。 梁瑜：“你可以问他，你跟他应该还保持联系，如果这个答案对你很重要的话。” 唐成功：“好。” 梁瑜扯出一个笑容，她对着镜子练习过许多次，只要她想就可以笑出最自然的弧度：“所以，我们就这样。” 唐成功直愣愣看着梁瑜，他们不应该就这样。 但他不知道自己能够说什么，又应该做什么。 梁瑜没有因为陆简行有钱人家私生子的身份破防，今天的见面过于平静，在他面前，梁瑜多余的情绪都不显露。梁瑜不给他参与生活的机会，点评也不可以，一直以来梁瑜都是这样，唐成功是知道的，梁瑜是个边界感很强的人。 过去唐成功一直在梁瑜的“朋友圈”里面，他受到过梁瑜的优待，感受到过梁瑜的分享欲，也见过对外人闭塞内心想法的梁瑜，哪曾想…… 在他决定不再计较从前的时候，梁瑜也做了一个决定，决定不要鸡肋的朋友。 唐成功问：“你是不需要我帮忙，还是不跟他复合。” “区别不大。”梁瑜答，“唐成功我说过的，我没办法再信任你，所以一些答案你在我这里没办法听见。” 不光是做的事情不能够透露。 而是交谈之间也让她竖起戒备心。 梁瑜倒是大方袒露自己的疑心，唐成功却不大承受得住梁瑜的坦诚，这样的话再听一次依旧很戳心，做了很久心理准备才得到的平静，在此刻只剩下慌乱，为梁瑜的不信任。 没办法相信。 是因为他不值得信任。 一直以来唐成功对朋友都是很讲义气的，从未有其他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唐成功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因为这句话的严重性心慌，还是因为讲这句话的人是梁瑜。 未发生的事情，如何设想都没办法达成效果。 此刻，他也来不及做别的试验。 搞不清的事，只好能稀里糊涂下去。 “梁瑜。” 唐成功并不纠结梁瑜的答案，对方是否想要复合，与他的相关性远不如梁瑜的不信任。不是没有答案，而是他不配听见。 “你眼里的我到底有多糟糕。” “那请你原谅我。”她的笑容一点不显勉强，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不委婉，“不把你看得很糟糕，我就会觉得自己很糟糕。” 比起后者，前者对梁瑜来说更好。 这要他如何回答，去控制她的思想，不准她将他看成很糟糕的存在？ 人的思想是控制不住的，唐成功只能原谅只能不在意：“那我还算有点用处，在你那不是一无是处。” 梁瑜面前的水杯满满当当，唐成功面前的浅去大半，工作人员端着食物上桌，还有现场制作，梁瑜本就没打算吃，这会儿更是没有吃饭的欲望。 何必呢。 他若是能够表现出一致的态度，梁瑜会舒适许多，先前的道歉，方才的讽刺，还有此刻的自嘲。 唐成功的情绪可以反复无常，梁瑜却没办法做到随机应变，他的反复坚定着梁瑜的选择。 梁瑜开始庆幸自己的冲动，冲动到没有权衡利弊，唐成功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最起码他待她与从前截然不同。 他的轻视、他的傲慢。 回到家，梁瑜脑子里乱糟糟，心里面也很不舒服，她想起今日看见的陆简行，对方早已跟亲生父亲联系，不曾向她透露。脱鞋子换衣服还要洗脸刷牙，在躺上床之前要做这样多细碎的事情，打开一本看了小半的书，心逐渐趋向平静。 一个周末大学舍友到沪市小聚，梁瑜分手的事把她们都吓了一跳。 热火朝天的氛围，突然冷却。 她们方才在说，下次聚会可能是梁瑜的婚礼。 工作后要抽出时间来也不是很容易，双休这样的设定十分难以执行，说到下次不一定能凑齐，但是要是谁结婚大家一定请假也会去参加。 梁瑜没有给她们请假的机会。 “分得好，程序员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分得很及时，年轻貌美下一任更好。” 还有个谨慎的：“分多久了，为什么？” 她们几个没想起问分多久是因为梁瑜跟陆简行没有闹分手的时刻，谈恋爱几年的情侣分分合合的多得是，梁瑜陆简行两个就算是闹了矛盾也不会把“分手”两个字提嘴边。 李想跟王沁岚对视一眼，是啊，还有复合的可能。 “上个月。”梁瑜说，“毕业后谈恋爱和毕业前两样，没劈腿，算是和平分手。” “就……就这样分了？”王沁岚不大理解，既然没有原则性错误，为什么就走不下去，“上个月也不久，一定要分开么，你不是很喜欢他么？” “光小鱼喜欢有什么用，我看早就应该分的。” “我跟他都不是吃回头草的人。”梁瑜含糊过去，“分开有分开的理由，我现在不挺好。” 第137章 摸摸小手 才毕业一年，变化最小的是王沁岚，她依旧是那个追星少女，追星少女是冻龄的永远的年轻。卫不凡毕业就进了机关单位在办公室待着，两眼一睁就是干，给大家看了两张她平时的照片，还真别说…… 王沁岚去机关单位实习的那两个月确实就是干了些打杂的活，其实连活都是不多的，那会儿她一分钱也没有，活也没有多少，跟同办公室的几个人关系处得也还好，两个月下来她对体制内没有多少想法，主要还是不想留在小地方，读书的地方在省会她不说去沿海城市怎么也得留在省会。 反倒是卫不凡一毕业就去了体制内，卫不凡没有说自己已经焦虑到呕吐，一个人干着三个人的活，请假都有负罪感上班半年多了几个结节，时常觉得自己没用透顶。手机消息响起，她要压下烦躁的情绪，又担心自己错过什么消息，跟几个舍友比起来她实在太把工作当回事。 听着其他人的工作烦恼，卫不凡又觉得自己那些工作太不是事，她几乎听不懂其他人在说什么，能够捡到几个曾经了解的词汇，更觉得自己无法战胜那些困难，注意到自己的手在发抖，卫不凡藏起来自己的手。 卫不凡的男友在读研，几人没有说到她身上，都知道这两年她不会结婚。工作上的事，她们也不细聊，吐槽多一点工作上的细节几乎是没有的，这样一来卫不凡就比较可疑，她似乎对同事、领导都没有怨言。 “不凡，你既没有煞笔领导也没有煞笔同事么。” 卫不凡心里面呐喊，她想要创死全世界，嘴里说着：“一辈子的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关系都还说得过去。” 都是傻逼。 无一例外。 梁瑜意外，以前卫不凡还挺喜欢点评的，今天听上去很谨言慎行，比较起来变化最多的应该是卫不凡，看照片是过得惨兮兮嘴巴里说出来的又都还好。 梁瑜是大三下学期搬出宿舍的，毕业后又随着陆简行到沪市，王沁岚是真的以为会收到梁瑜与陆简行的结婚请帖。 甚至于她都担心自己攒不到钱，到时候还要跟爸妈借钱。 毕业后王沁岚自己赚钱自己花，在追星上更是舍得追线下，在父母有补贴的情况下，她一分钱没有攒下来，在路上想到梁瑜的时候她还定了个存钱的小目标。 现在看来，这件事又不用着急。 宿舍里除了梁瑜，这两年都不像是能结婚的样子，梁瑜跟陆简行分手，结婚这件事直接往后推延。梁瑜说着和平分手，王沁岚却不大相信，她们都见识过梁瑜对陆简行的喜欢，那样的喜欢哪有那么容易分手。 只是看出来梁瑜此时不大愿意提，王沁岚照顾梁瑜的情绪压下心底的那点好奇心，对这件事好奇的可不止她一个，李想、卫不凡肯定也想知道原因，在其他人眼里他们是俊男靓女、天作之合，而她们几个室友却是知道梁瑜的坚持的。 大学四年下来，梁瑜的心都没有偏移过。 他人口中的情深，是梁瑜这几年最好的作品。 仅仅是作品么。 梁瑜无法回答。 陆简行身份的事情梁瑜没有跟舍友说，这件事很狗血很有故事性，但这跟她没有多大的关系。她分手的是陆简行而不是其他什么人。 唐成功说出来的话也没有错，陆简行虽然是蒋家人，但他只是私生子只是边缘人物，这其实并不能够成为阻碍他们继续走下去的力量，如果非他不可在听到唐成功的话，梁瑜应该意动，而非是决然拒绝。 梁瑜是气愤的，她的气愤又没有理由，提出分手的是她却想要对方的挽留。现在这样也很好，她做了言而有信的人。 言而有信的梁瑜，气愤陆简行没有给她言而无信的机会，又庆幸。 唐成功似乎是反应过来，在带她见过陆简行后，没有再跟梁瑜联系。同在沪市，两个人没有见过。因为有副业，梁瑜的工作跟生活还算划得开，但也没办法完全划开。赚钱的意识，让梁瑜会去考虑性价比，工作上付出的时间跟得到的目前谈不上性价比。 不知道是谁先提议的，要去欣赏一下高质量男模，梁瑜本想拒绝抵不过舍友的好奇心跟热情，她们生怕梁瑜陷入到失恋的悲伤里走不出来，必须让她感受一下金钱的的魅力。 希望梁瑜能够化悲伤为挣钱的动力，早日成为富婆。 梁瑜：…… 她甚至不好怎么反驳，过去几年她一直对陆简行一往情深，此时再去否认自己的难过都不会被信任的。 李想豪言壮语一定要找顶级的，不然都不知道谁占谁便宜，对于花了钱的她的想法很直白那就是一定要花值得。梁瑜才知道李想的攻略都找好，经过网友的点评推荐等综合分析，在提议出来时，她们就已经有了目的地，梁瑜只要跟着就成。 李想担心梁瑜不去，就说是纯看脸：“别的肯定不带有的。” 那不干净。 但看看脸，摸摸小手还是可以有的。 梁瑜：“我是单身。” 卫不凡：“你单身就行，我没那么有原则。” 李想想笑憋着：“小鱼，你这话多余问了。” 梁瑜多喜欢陆简行啊，喜欢到对自己诸多要求。 王沁岚：“我是有原则的，我目前单身，距离上一次分手两天。” 此话一出，其他人视线都集中在王沁岚身上，王沁岚弱弱道：“我没提！我没提不是怕你们扫兴嘛！绝不是瞒着你们！” 梁瑜委婉道：“或许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李想欲言又止。 卫不凡：“她们的意思呢，我总结一下，可能是你可以一直不提分手这件事，而不是介意你瞒着。” “至于吗，不就……”王沁岚一下子数不起来分了几次。 也就五天一小分、两月一大分。 “反正我现在单身。”王沁岚坚持说，“我是有原则的。”说着她还看向梁瑜寻找认同，梁瑜点头嗯了一声，立即被其他两人踢出有原则的行列，说她这就是没有原则。 小鱼真好，很会照顾其他人的情绪，明明分手很难过还可以为她们安排好行程，这会儿也舍命陪君子。 除了当事人，没有人比她们更清楚梁瑜对陆简行的喜欢。过去几年如一日的喜欢，不会不留下痕迹。别说是一个月、就算是分手三个月，小鱼都不一定能够走出来。 卫不凡有些担忧，按照她过去的风格能说出口的都是些冰冷的马后炮，她总是在说着感情多么不靠谱。这会儿明明是印证她说辞的时候，卫不凡却万千个不会说出那些话来，她知道那些话伤人得很。可是不说那些话，卫不凡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安慰梁瑜。 小鱼是能够让人感受到舒心的人，卫不凡工作后很怀念能够在别人身上发现亮点的梁瑜。 第138章 模子 热闹在相拥，欢喜在碰撞。 孤独被灯光牵引着埋藏在面皮之下，此时此刻不适宜暗自滋生的情绪，音乐、欢笑……洪亮低沉细碎的声音奏着并不美妙的乐章。 李想对点来的模特挺满意的，就是：“感觉会风湿，不愧是大城市。” 见她竖起大拇指，王沁岚说：“这会儿不用担心谁占谁便宜，确实是高质量的模子，去卡颜局都难见到这模样的。” “小鱼，你是不知道上会李想见的，她说想让那男模赔偿一些精神损失费。” 李想双手合十：“别说得我纸醉金迷，不是我点的，我老实女人。” “老实人是什么好话哦，我最老实。” 手机光亮映在梁瑜眼中，室内的温度为脸颊染上一层薄红，修长的手指解锁屏幕。 蓝毛哥坐到梁瑜身边，沙发陷进去一个窝。 梁瑜一愣。 毕业后难得的聚会，舍友们想舍命陪君子，梁瑜也是不想辜负她们的好意。 不愿扫兴。 梁瑜不动声色拉开距离。 许潮生：这家好吃吗？ 梁瑜：照片看着很有食欲，环境不错 梁瑜：没吃过 许潮生：下周六一起去吃 “小鱼，你怎么玩手机。” “有情况啊？” 梁瑜摇头，室友们没把这一出放在心上。对待分手的梁瑜，她们得小心翼翼，担心一不小心戳到伤心处。 得到回复的许潮生又看了一眼沪市天气预报，是什么天气、什么温度。 梁瑜不晓得许潮生的屋子跟他的气质并不搭，既不简约也不温馨，并没有多少生活气息，像个样板房。 江大，有很多与许潮生有关的传闻，外表出色实力过硬，年纪又不大，在学校里实在是吸人眼球。 其实许潮生对待学生已是严厉，她跟女学生没有什么私下的接触，但大学果然是够开明，甚至有自荐枕席的男人。 其他人没见到许潮生当时的冷面，不然会意外许潮生会有那样刻薄的一面。 倒不是许老师平日里有多平易近人。 可以是果断的拒绝甚至充耳不闻，却不应该是对待垃圾的眼神与语气。 那些对许潮生有意思的人，总被他果断拒绝，那还是勇敢的，更多的是望而却步。 跟许潮生靠近，第一步就是对他没意思。 许潮生有些单纯，因为她有对象就觉得她是可以接触的人。 他们谈得上朋友么。 或许是看过他推荐的书，又或者是他们本身就有共同的爱好，两人算是有共同话题。 总聊那些没意思，但没意思的时候确实可以聊一些与自身无关的事，足够维持不浅不深的关系。 “小鱼，看起来真的没走出来，这蓝毛长相够带劲的。” “想想，没那么快走出来也正常，小鱼喜欢他很久，再说只看脸的话，可能更难走出来。” “话不能这样说。”李想吞了蛤蟆样难受。 卫不凡拿起果汁递给李想：“喝点吧。” 梁瑜没听清室友的话，她不至于拿模子跟陆简行比，完全是不同的。 用模子疗伤？ 这个钱别说吃顿好的，就是攒下来都比花在陌生人身上更治愈。 因为家中氛围压抑，林骏寻了个由头到沪市放松，真说起来还是沪市的样式多，京市的枷锁比哪儿都多。 其他人林骏多也认识，纵然叫不上名字那也见过面。家里的事林骏不够清楚，只是感觉到氛围奇怪，为此他跑到沪市透个气。 “林少。” 京市来的公子哥，总要给点面子，那边的人讲究这点。金钱在权力面前，总归有些不够看的，有的人晓得林骏的背景是真的硬。 林骏惯来被人奉承，特别是出了京市，要是在京市这些人都不够格跟他玩一块去。他如今尚且年轻，家中对他管束不严，才让他过着潇洒日子。 林骏正盯着一处看，光影交错间一张惊艳的脸蛋若隐若现，那张脸勾起林骏些许兴致。 在场的人有的是人精，林骏多停留的一个眼神，就有人上前要那人的联系方式，为了万无一失把那几人的账都结了。 搭讪的方式无非那几样，在室友的起哄下梁瑜给了联系方式。 梁瑜没有酒吧猎艳的意图，这种短暂的危险的关系足够不靠谱。 轻而易举拿到的联系方式，并不令人意外，更不必被放在心间。林骏打趣：“都跟你这样，我微信号得开几个。” 他兴致不错，在外头远离家中的乌烟瘴气，人的烦恼少去大半。 林骏本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次日发现自己看不了对方的朋友圈，他发了个消息又显示不是对方好友……有些气又有点好笑，脑海中还能够回忆起那人的模样，这一下倒是把人的面貌又记忆了一次。 梁瑜一直知道上班会让人失去精力，尚未分手时，陆简行为工作奔波时，两人之间的交流就少了很多，踏入家门的那刻疲惫都无法遮掩，要在工作之余维持住一段感情比过去更艰难。当梁瑜放更多的精力在工作上，才发现这件事确实会无限的吸干人的精力。 在省外念大学，又没有回到省内工作，梁瑜的朋友圈确实小的可怜。以至于分手以后，她线下的生活变得更为狭窄，享受孤独这件事并没有适合每一个人。 纵然是变化极大，梁瑜也不会让自己过得糟糕，依旧能够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保持一定的睡眠规律的作息和三餐。 在连着加了三个班后梁瑜感觉到夜晚自己异常清醒的大脑，后知后觉自己的生活在工作的间隙里进行着，她对自己的个人账号有些荒于经营。紧绷的状态让她的头皮跟着发疼，梁瑜不是亏待自己的人，次日就进行了一个按摩，她思考着把这件事也应该有一个频率。 梁瑜喜欢看到账户里多起来的数字，但是人也不应该对自己过分苛刻。少不了的交际，要在一百句废话里抓住有用的信息，在他人真假的吹嘘里看到一些态度，信息便是金钱，梁瑜比过去任何时刻更认清这一点。 梁瑜如今的忙碌，更接近繁忙的蚂蚁。见过无法抵达的人生，纵然早已认命的人，也会对自己可能的未来有所期待，不是永远不能够达到的那种人生，而是比此刻更好的人生。那些内心滚烫的时刻，催促着梁瑜的人生向前。 第139章 没有的事 下午三点，咖啡店。 细雨落下千万张网，梁瑜跟一个男人面对面坐着。 她欠容卓霄一杯咖啡。 联系方式都没有重新加上的人，要重逢其实并不简单，在过去的几年里他们甚至没见过一面。与上次的见面隔了三个月，这三个月容卓霄都在做同一个课题，他并不想念梁瑜，一点也没有，只是在结束手上的事后，立即回了国。 容卓霄并不觉得自己的行径有奇怪的地方，就算是此时坐在梁瑜对面，他也没有感受到自己对她的想念。 两个人的过去在年复一年中浅淡，时光冲淡两人之间的关联，他当然有巨大的变化，而梁瑜的变化也不小。记忆中的那个人抛开了别扭反复情绪，变得温柔稳定。 面对面坐着，依旧有不真实感，这些年里这样的时刻实在是太少，以至于像是一场梦境。 容卓霄顺着梁瑜的目光，玻璃窗上留下雨的细线，密密麻麻却遮挡不了那被洗刷过的世界。隔着杯子能够感受到咖啡的一点热意，他们有这样安静的时刻么，记忆依旧不准确。当时到底是什么一副光景，时间过去太久，无法再去追究。 浅谈了几句工作上的事，两个人的生活果真有巨大的不同，梁瑜起初还意外自己的工作容卓霄也能够说上几句话，对方明明选择了继续深造。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容卓霄如今跟她所接触的那些人是不同的，两个人活在不同的层次里。 高中毕业那年梁瑜还有过两个人能够继续当朋友的想法，现在想来就算是当时没有决裂，两个人如今也是谈不上什么话的，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过去是容卓霄人生里的一段错位。 “以前……” 听到这两个字，梁瑜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 两个人的视线不期然对上，谁也没立即移开，意外比惊吓来得要多两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容卓霄的言语里有停顿，梁瑜也没有注意到。 “二里路咖啡店，你记得么？” 二里路咖啡店的老板是个本地人，那家店也不是为了赚钱而存在的，名字挺土的环境挺不错，老板是个时髦的年轻人，家中全资为他买下一个店面。 二里路咖啡店地点偏僻，客人也少，环境清幽，当初他们两个人不去图书馆而是去二里路咖啡店，一次都没有碰见过同学，算是两个人的秘密基地。 梁瑜眨了眨眼睛：“嗯，那家店一直生意清冷。” “我在a国碰见了二里路的老板，他还跟我问起你。” 梁瑜能够想到对方的口气：“他是不是问我去了京大还是华大。” 容卓霄浅笑，梁瑜了然确实是自己说的那样一回事。 当时两个人在咖啡店里老板就不止一次这样问过呢，说的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还说要是考上了每一单都连本带利还给他们。 “我们在他店里消费的都不够他一张去a国的机票。” 容卓霄眼睫微垂，确实是梁瑜说的那样一回事，中学的他们物质生活比较贫瘠，容卓霄靠着学校的奖学金过，奖学金可不足够他过上富裕的生活，至于舒丽珍给的钱每个月都要给奶奶配药。 “二里路还是没开下去，他如今在a国定居。” “那样挺好的。”本来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开个店也算是办事业没离家，但是那样年轻就如此混日子还不开心，那真不知道图啥。老板的生活在许多人看起来是很好的，甚至是一些人的理想生活，但老板是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与追求的，对待改变自己的人，梁瑜都不会去否定，一来人生是他们自己的，另一方面就是梁瑜自己也不停在改变。 是容卓霄认出了老板，不是老板先认出容卓霄，花时间去看容卓霄的变化其实不大还是那副模样，但是第一眼看过去还真没有把人跟过去的那个高中生挂钩，认出容卓霄后老板还环顾四周，没看到一个可爱的女孩子。 咖啡店老板对两人的经济水平有所了解，还知道男生是个学霸，见到容卓霄还是挺令他意外的，女孩信誓旦旦男生是会拿到高考奖金的人，那是要念京大的人。一定要参加最后高考，就是因为家里面的经济条件，不然早就有了别的出路。 “我当时不知道你去了江大。” “不知道很正常。” “当时你没说起……” “我之前没有说。”梁瑜打断容卓霄的话，”填报志愿前我没跟其他人说过我会去江大。” “在明德当凤尾的我，也想感受一下鸡头是什么感觉。” 轻而易举的一句话就是分别的许多年，梁瑜在应言的世界里从来不是尾巴，或者可有可无的存在。梁瑜出现很早，他们之间的分别一直很短暂，分离是睡醒就可以见面的。与梁瑜的分离对他来说是陌生的课题，他完全无法预测判断分离之后的走向。 就算是在旁人眼中当陌生人的高中，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是可以切断的，他们粘连着。 每一次闹别扭，他们都可以如初，以至于巨大的差距摆在面前，他都没有怀疑过他们会如初的关系。生气、难过当然都会有，可以说是十分的生气……但怎么就成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联系的老同学。 容卓霄被她的言语逗笑，他注视着梁瑜捕捉过往的痕迹：“原来你是这样想的，那时候我竟然没有发现你争强好胜的那颗心。” 怎么会没有发现呢，你不止一次安抚过失落的她。 在安慰的时候，有没有在希望两个可以步调一致。 梁瑜有些失神，托住下巴：“我那会儿还没到‘赢最好，不赢也行’的境界，爱计较爱比较，那会儿可能给你添麻烦了。” 她不去戳开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又不想听他的叙旧，过去的事情没有什么好说的，不是说尴尬或者其他的，而是那些温情不属于他们两人。 “没有。”容卓霄斩钉截铁，这样短暂的事情里他当然来不及去证明或者反证，“没有。” 他又说了一次。 第140章 你听过春雷阵阵么 那个不被他想念着的人，一句道歉，让他的心酸涩。 慌乱、无措。 容卓霄以为自己成为了一个傻瓜。 除了说没有，竟也说不出其他的话，迟疑到此刻才意识到梁瑜的疏离。 没有谁离不开谁，日子一天一天过，有没有那个人都一样。 可是成长一定很难吧。 梁瑜的变化，他没有参与其中。那时小鱼一定是无助的，她变成她想要成为的模样，可为什么一直是她在削足适履。 他感觉到疼痛。 不是为了疏离，而是为了小鱼的成长。 “其实不太记得。”梁瑜说，“高中的事情都有些不记得了，我记性好像有点差。” “不是记性差，是过去太久。” 他的面貌比高中时期更为出色，梁瑜却没办法纯粹带着欣赏看着眼前人，因为对方不再是她记忆里的人，去看现在的容卓霄反而会让梁瑜关于应言的记忆越来越模糊。 “梁瑜。” “嗯？” “我……”容卓霄望着梁瑜的眼睛，他的话语并没有经过思考，突然之间的就冒出来，“想继续跟你当朋友。” 梁瑜听到容卓霄的话，分外讶异，在很久以前他们两个就不是朋友。 容卓霄跟梁瑜从来没有做过朋友，在应言成为容卓霄之前两个人就闹了矛盾。 梁瑜的那一封真情实感的道歉信，最后谁也没有看到过，她起初不确定对方有没有看见，经过这两次对容卓霄的熟悉，她才确定当时那封信确实被跟其他的信一起丢掉。 梁瑜深吸一口气，容卓霄确实不像对当初有所记恨的模样，所以他更加不是应言。 会写那样长的道歉信，是因为她清楚她一定惹恼了应言。 那些话对容卓霄或许是没有杀伤力的。 “好啊。” 她轻描淡写应下来，容卓霄的目光一直围着梁瑜，她松弛的态度比其他有过之而不及。 梁瑜无法拒绝容卓霄并不过分的请求，她只是嘴巴上应下来，没有想过会有后续的关系进展。梁瑜怀疑容卓霄有讨好型人格，不然面对伤害过他的自己，怎么还能说出做朋友这种话。 “当是……”梁瑜还是没有忍住问，“你对我曾经说出口的话不介意么？” 容卓霄说：“过去太久。” 介意。 十分介意。 甚至介意梁瑜要在此刻提起，那时候的那些话。 他给出了台阶，梁瑜要把台阶拆掉。 梁瑜想笑却没有笑出来，原来记性不好的是容卓霄，可是要她怎么样去做才好，怎么样去做才可以抹平伤害。 她害怕伤害不能抹平，也担心自己的自作多情。 不说哪种心情更盛，原来就算那些情绪早已退潮，她与应言之间到底是缺少一个答案。而这个答案不该由现在的她与容卓霄来解，那是一个无解的命题，梁瑜没有想着要去逃避，只是她看到了结局。 容卓霄说：“那些不是你的真心话。” 伤人的话不是真的，可那些话应当不是全是假话，不然她不能够一口气说出来。梁瑜没想到容卓霄连理由都给自己想好，他这一步又一步，她再不说一些什么多过意不去：“嗯，当时我可能是嫉妒。” “一股脑把怨气放在你身上，其实说了些什么你记不起我也是，但总归是些伤人的话。”梁瑜半真半假说着，“其实想起当时的事，还有些尴尬，那会儿年少不知事，说出口的话也是太极端。” 梁瑜到底没办法跟容卓霄一样做到坦荡，对容卓霄这个人她应当是避之不及的，她以为对方亦是如此，哪怕坐在一家咖啡厅里听着雨声，那也只是生活里最无关紧要的一个插曲，不改变任何的定调。 容卓霄平淡之间的一句话，说着继续做朋友的话，何尝不是属于梁瑜的一道惊雷。 你听过春雷阵阵么。 大抵是那般的。 梁瑜的话抹平容卓霄的那些不甘。 过去的那些，似乎真的完全过去，没必要揪着那点事不放。 那是年少时的一些错，说出口的话是当不了真的。 最起码此时面对面坐着的是他跟小鱼，不是其他什么人。 容卓霄整个人的气质都平和几分，可他的笑总是那样的，看不出假所以真挚的时候也与平时没有多大的差异，哪怕此刻他真的感受到放松与喜悦。 外头的雨停止，路上根本没有积什么水。 如果不是窗上落下的痕迹，外头跟洒水车经过差不多。 与此刻一同停歇的还有那一场青春里落下的雨。 容卓霄觉得来日方长，梁瑜以为细雨停歇。 淅淅沥沥的那场雨原来一直在下，梁瑜习以为常，恍惚发现停了雨。 咖啡没有喝几口，容卓宵便接了个电话，梁瑜想他可真忙。 如她所想，容卓宵确实很忙 他回国的时间不长，还有许多的应酬—— 要应付许多的人际关系。 几个地方的跑，有他自己项目上的也有父母的关系，他能够在沪市待的时间很短，跟梁瑜不被人打扰的一个下午，更是将其他的时间挤压掉。 梁瑜发了个呆，用眼神描摹他的脸，剑目星眉，他的眉毛自然上挑，眼下的卧蚕重描那双深邃的眼...... 原来应言真的是一个帅哥，无论从哪个方面说，当年会对应言产生占有欲都情有可原。 容卓宵打个电话的功夫，梁瑜在心里把过去的自己原谅一遍，顺便把过去的感情归为占有欲。 从咖啡店出来，两人去了进口超市，梁瑜看出来现在的容卓宵是个买东西不看价格的人。 梁瑜就拿了一盒水果，容卓宵一块儿把账结了，梁瑜没有扭捏，回到家梁瑜才想起这样一回事，把水果钱转给容卓宵，回到家的梁瑜甚至不明白自己怎么才想起来这样一回事。 容卓宵肯定不缺这样一盒水果钱，但她也不想占这份便宜，她也没缺这几百。 看见梁瑜发过来的转账消息，容卓宵愉悦的心情打了折扣。 提示的新消息没问题。 发消息的人也没错。 却不应该是转账。 第141章 她是知道的 容卓宵在生气。 不是为转账。 而是对自己。 他半躺着俯瞰城市的夜景，心里头念着的却是白日见到的梁瑜还有从前的。 两个不同时期的梁瑜在他的脑海中反复出现，引起他的疼。 似乎失去了知觉，又不妨碍他感受到疼痛。 乖巧伶俐、落落大方都没什么不好的，谈吐得体、笑容明媚…… 朋友问他什么时候回a国，这才是他落地的第一天。 容卓宵告诉朋友要一周，对方惊讶他竟然要这样久。 一周，是最迟一周。 容卓宵睡一觉，就得坐去京市的飞机，在京市得待两天再飞，京市的行程父亲已经为他安排满。 回到容家，容卓宵的人生少有闲暇。 过去的十几年，应言所有的努力是可以看到出路的。 做好当下的事，以此来抵达未来。 透过窗，没有一束光是刺眼的。知晓自己是容家亲生子后，容卓霄甚少会去想象另外一条路，最起码他不曾对他人说出口那种假设。 人无法去判断另外一条路，未曾走过就是未曾。 后来接触到的人少有知道容卓霄经历的，他提起的过去里不包括身份这一项，那过去的时光却没因此彻底埋葬。 见到梁瑜，令他惊觉与她分别漫长时间。梁瑜成熟稳定的情绪，是两人能够坐下来聊天、加上联系方式的前提。 容卓霄在一阵凉意中睁眼，不知不觉竟就这般睡去，而室内的电源未开，手机的灯光亮起，静音的手机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大哥打过来三个，前一个在十分钟前。 这是少有的事。 兄弟俩年岁相差不大，相处时间也甚少。大哥容韫泽是一个完美的人，容卓霄对大哥没有任何的意见，未曾说过对方半个字不好。 但到底是回容家太迟，两个人不够亲近。 “卓霄？” “哥。” 男人的声音松弛：“这会儿你那边早上九点，妈说你今天回国，你航班信息。” 容卓霄报了明早的航班。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有些疑惑：“从沪市转机？” “嗯。”房间的灯光亮起，窗帘自动闭合，夜景被完全遮挡，容卓宵解释，“提前半天出发，倒时差。” 很快那边应了一声，“明天联系王家邦，他机场等你。” 少了一桩事容卓宵也省心，母亲希望两个儿子亲近一些，他每次回国大哥都会联系他，为他安排好行程，不止一次亲自到机场接他。 容韫泽确实是一个忙人，被父母寄予厚望，从小以继承人的标准严格培养，而容韫泽不负厚望甚至青出于蓝，容盛真情实感的觉得大儿子比自己聪明。 父母对他没有那样的高要求，特别是母亲对他很是宽容。 不过，到底是错过了十多年，家里对他的优待到了圈子里却不再有的。 在圈子里，容卓宵无法为自己的失败找太多借口，旁人那可不看前因后果—— 好便是好、差便是差。 起初，容卓宵不愿看到亲生母亲失望眼神。如今，容铭川在容家的痕迹只留下很浅淡的阴影。 - “舒丽珍在海城第七医院。”黎清月斟酌再三还是将这个消息告知容卓霄，如今他身上的一颗纽扣都抵得过高中时期全身装备。她是从母亲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黎清月为舒丽珍的美貌讶异过，要知道应叔只是一个管家，听到舒丽珍的下场，作为一个局外人，她都颇感唏嘘。 黎清月猜测容卓霄大概不知道这个消息。 容卓霄常年待在国外，几年加起来在国内的天数都不超过一个月，如果是容家不放过舒丽珍一家，那封锁容卓霄知道舒丽珍消息的渠道更是易如反掌。 容卓霄听到了：“第七医院？” 黎清月听出容卓霄的惊讶，在他探求的眼神中点了头：“是，已经有段时间。” 舒丽珍疯了有段时间，起初应伟康没有将舒丽珍送到医院，是舒丽珍伤了其他人才不得不将人往医院送。黎清月没有去医院看舒丽珍的道理，听母亲说舒丽珍瘦得很单薄，看上去风一吹就散，面容枯槁，其实黎清月无法靠母亲的描述拼凑出舒丽珍如今的模样，光听着是不好看的。 “她伤了人，被送到医院里去的。”见容卓霄有了解的欲望，黎清月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在她伤害外人之前，应伟康被她打伤不止一次。她的病既有伤人的倾向也有自杀的倾向。” 容卓霄沉默。 这些年里他与舒丽珍一直没有联系，容卓霄没有表露出意外之类的神情像是听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黎清月别了别不存在的碎发缠到耳后，看来舒丽珍的下场并没有引起他的情绪波动，也是、她的母亲会觉得唏嘘是因为两个人之间没有多大的恩怨，而舒丽珍调换了容卓霄的人生，舒丽珍为容卓霄的人生制造困难，容卓霄要是对舒丽珍心软才不对。 黎清月了然，容卓霄跟她的距离远了，而舒丽珍这样的已经完全不能够影响对方的心境。 连落井下石都觉得脏了手的程度。 “什么时候的事？”他随口问道，并不在意答案，只是黎清月看上去太尴尬。 黎清月说：“具体不清楚，偶然听说。” 本来黎清月还打算将她听来的舒丽珍发疯的原因一并说出口，这样一来却也没有什么说头。今日她与男友一块前来的，男友的家境比她好上一些，花着钱不手软的男人，在今日的宴会上做足了低姿态的事，给足了一些人面子。 黎清月出宴会厅散散气，不去看男人低头的模样，而她恰好有寻容卓霄说话的由头，如今看来不是一个有意思的话题，可难道曾经他们之间说了许多有意思的话不成。 脑海中浮现一个女孩的身影，想起容卓霄梁瑜青梅竹马的说法，黎清月轻轻摇头，什么说法，难道自己不知道这件事的真实性么？ 是知道的。 那年，丢掉的情书里，有一封梁瑜写给应言的信。 第142章 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一封信能有多大的影响，该联系的人还是保持联系，会分开的人还是会分开。 信确实是一个很好的话题，不久前她还见过梁瑜，绝对可以跟容卓霄聊上几句。 “你现在单身还是？”她依旧没有说起过去的信，而是问起容卓霄的感情状况。 跟容卓霄恋爱一定是一件幸福的事，高中时期黎清月拿应言与容铭川做过对比。应言不会跟女同学有暧昧关系，容铭川不能很好的舍弃一些桃花。 但是，人的好坏不能抛开身世背景谈。 黎家看不上应言。 容卓霄不同于应言，黎清月有点遗憾自己之前的高傲。 在知晓应言才是容家真少爷后，她若完全放下以前的架子，软下态度与容卓霄相处，或主动追求容卓霄，他是不是会跟她走到一块？ “单身。”这不是多难回答的问题。 黎清月迟疑，“你是单身主义者么？” 她当然知道人生没有什么如果，不过人遐想一下的自由还是要有的。听到对方单身的消息，就知道遐想也很没必要。 就算容卓宵不是什么单身主义者，那也不是什么好追求的人。 在两个人之间差距甚大的高中，在她主动与对方交朋友的时候，容卓霄也没有对她多心动。 后来容卓霄回到容家，她身上比起容卓霄更为优秀的都成了容卓霄轻而易举能够得到的，黎家可比不上容家，黎清月逐渐明白这段关系确实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无法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 容卓霄捕捉到几个字眼，认真思考了“单身主义”这四个字，很快的否定：“不是。” 据她所知容卓霄是没有谈对象的，虽说她没有时时刻刻关注容卓霄，但也说明对方没有被身边人清楚的对象。 真算起来，黎清月还有些感谢容卓霄对高中的人与事都不太在乎。 出国的那一两年里，容卓霄没出面拆台。 那会儿虚荣心作祟，如今想起来还有些不想面对容卓霄。 黎清月跟容卓霄保持着几步的距离，真的走近与他说话竟然也提不起多少话聊，黎清月想起高中时期应言被她磨得没办法的时候。 那会儿他们在说些什么呢？ 应言的话并不多，他不能够跟她的其他朋友一样，与她同仇敌忾，不会帮她骂人。可他也不会出言打断她的话，在应言面前黎清月说尽了委屈的话。 当时到底说了些什么黎清月早已不记得。 论坛上的人会有人描述他对她的特别。 黎清月知道。 就算她不去看，她的朋友也会发给她。 “那还真是奇怪。”低头看小路上的鹅软石，本该在水底的石头被排列在泥土里面，又被浇筑固定着，“别一头扎进实验室里就什么也不管不顾，你不是冷情的人。” “容先生您在这里。”侍者穿着统一的服饰，蓝色的长袍在膝盖以下，宴会厅里的侍者要经过严格的面试，无论男女都是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的，并且能够撑起国风制服。 容卓霄随着侍者重新踏入宴会厅，黎清月望着他的背影没有上前。 黎清月知道这会儿自己厚着脸皮跟上去最好不过，容卓霄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不至于给她难堪。此刻男友还在宴会厅里卑躬屈膝，耳朵上的珍珠挂坠闪着宴会厅里的灯光，宴会厅里的热闹隔着距离朦胧而模糊。 侍者回头看了眼站在远处的女人。 很快的为容卓霄引路。 “那是姑姑带大的孩子。” “太老成。” 容卓霄穿了浅灰色的西装，女人没在他身上瞧出“老成”两个字：“年轻人都追求成熟。” “是，年轻、真年轻。”林老目光随着容卓霄，暧昧不明道：“年轻人可塑性强。” 可塑性强？ 这是要培养容卓霄的意思？ 还只是说这样一句话。 一个明逸不够，还有个容卓霄。 跟姑姑扯上关系的人一个一个的都颇具个性。 女人附和着说：“容磊的两个儿子，都是年少有为。大的那个，读书的时候多能干就不说，还早早就进入家族企业，对这个大儿子容磊夫妻两个一直是赞不绝口。小儿子因为一些缘故十七岁之前流落在外，当时叫应言，初中毕业后以特优生的身份进入云德，那年高考他拿了高考状元，其实他是可以保送的但之前这样做是为了拿到奖金，是个好孩子。” 随着容卓霄走近，女人闭嘴。 这话她不是第一次说，而林老也不是才知道容卓霄才是养在姑姑身边的那个。 “老先生。” 林老严肃惯了，这会儿是不怒自威，在他的目光审视下容卓霄竟也生出一点慌，“不知您找我，是有什么事？” “听说容家有个很聪明的小子。”林老说，“看着你让我想起一个故交。” “是我的爷爷或者外公？” 林老微微摇头：“你不在容家长大。” “嗯。”这件事瞒不住眼前人，虽不知对方为何这样问，但他没有别的选择。 年轻人的可塑性实在太强。 属于她的遗物其实找不到过去的踪迹。 “你不认识我？” “林老先生，我知道您。” “哦，是回容家前还是？” “回容家前。” 林老让旁人走掉，容卓霄没明白用意，如实说自己是在书上看过他，明明证明了对方的权威，却感觉这不是对方要的答案。 这当然不是他要的答案。 林骏去了一趟沪市散心回来一趟被告知爷爷打算认个孙子，他白眼翻上天：“就那比我还混的明逸，他凭什么？” “谁告诉你是明逸。” 林骏：？ 那是谁。 “应家外孙，容卓霄。” “容……”林骏舔了舔唇，“搞错了吧……这段时间容卓霄救了爷爷的命？” 第143章 存在是一种 “真是疯了。” 说出去没有一个人会不觉得莫名其妙，林骏大逆不道的想爷爷是不是老糊涂喽。 林老过去的成绩不可否定，但是人得认老。 林骏头一遭觉得，人老了就不要瞎折腾。 林骏没跟姐姐一块去老宅，坐在金碧辉煌的包厢里面，喝着好友存在会所的酒。 “你这酒今天竟然舍得拿出来喝，不得留到‘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可新哥哥这是不打算过日子？” “你可别叫我哥，是女的吗你就叫。这话说得，我多小气。你摸摸你的良心，哪次请客我不爽快，这酒本来就是拿来喝的，想什么时候喝主要看我想不想。”说着说话的红毛龇牙道，“忘了，你就没有良心那东西。” “……” 喝着朋友的酒，听着他们打趣，明明气氛很不错，却没能够让林骏动心思参与其中。 老爷子真是有些老糊涂，前头一个明逸，现在又来一个容卓霄。 那明逸是什么个玩意，一个玩物丧志的家伙而已，除了开车没有别的什么本事。赛车场上的追逐是速度，为了速度可以抛却生命的赛车手，他本来可能会喜欢一个年轻的赛车手，下注的时候赌对方胜利。 就是供人玩乐的存在，没办法成为爷爷的客人。 年轻人才关注的赛事，林老不会关注，林骏也反应过来林老请明逸到家中不是为了明逸赛车的本事，可是明逸除了这一点外又有什么闪光点。 明逸的脸倒是很精彩的存在，但这对林老来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爷爷就算是老糊涂，那也不能成为一个变态不是。 林骏实在是想不出明逸这个人本身存在的亮点，哪里又值得爷爷刮目相看。 刺猬头给红毛使了个颜色，林骏从始至终一字不发。 红毛意会，一屁股坐到林骏旁边。 “去沪市一趟把魂都丢了。” 林骏抬眼。 “这忧郁的眼神。” 刺猬头也凑过来：“我学都学不来。” 红毛压低声音问：“出事了？” “我能闯那么多祸？” “……” “我说你就没诚心盼着我好，散心还是得去沪市，有钱花得出去想怎么花怎么花。真的有钱就是皇帝，在这你、你、我，都是孙子。沪市就是吃好睡好玩好啥都好，我能出什么事，能闯什么祸。” 刺猬头听得一愣一愣的，红毛倒是反应过来：“没出事、没闯祸，那你今天是怎么个事，一直闷闷不乐，感觉有一屁股债的沉重模样。” 林骏嫌弃。 这是能跟你说？能说给你们听，我哪里还会愁。 我说我爷爷要认孙子，你们听了一定觉得我在胡言乱语。 林骏晃了晃酒杯，抬起酒杯，坐在他身边的两个人也伸手去拿酒杯，一饮而尽。 从会所出来脑袋晕乎乎，车肯定是没法开，还是刺猬头的女友把他们一个一个送回去的，红毛喝得最多，刺猬头和林骏两个人把他架回去的。 刺猬头分手后还没搬房子，一个人住着大平层，林骏索性在刺猬头家里歇下，少了红毛女友一桩事。酒劲还在打了一局游戏，还被人给骂了，林骏气得踢沙发又闲得没劲，林澜接到弟弟的电话真想扇他几巴掌，大半夜的不睡觉纯发疯。 家里人因为爷爷要认孙子的事，忙得愁的，怎么都是去老宅见爷爷的。林骏呢，在外头没玩够回来又跟狐朋狗友出去喝酒，他们组起来的局能又啥含金量，纯喝酒，连吹牛都比不上年纪大的。 “喝了酒还知道发疯？” “容卓霄有自己的爷爷，老爷子发什么疯。” “……”这是真疯了，“爷爷事你喝点酒就可以管上了是吧，行，你现在也别睡继续喝，明天一大早我就来接你，酒壮人胆，明你就去问。” 问问老爷子发什么疯。 “开什么玩笑！”林骏这是醉了酒也清醒了三分，去老爷子面前，他哪能说出口。从小就知道爷爷是家里的天，他们作为晚辈要孝顺爷爷。 可孝顺这回事，林骏就没瞧出来爷爷是个需要陪伴的孤独老爷子。 特别是爷爷还没退下来的时候，林骏都有些怵。 “我看你没醉酒，你就是没有用。” “林澜你说话要这样难听？” “好听的话要是有用，你能让爷爷不认容卓霄么。” “人家有自己的爸妈，爷爷这样一弄，容家人能高兴？” “白得一些资源，谁不开心，容家是商人。” 林澜意识到弟弟是蠢猪。 当然的不是说他有猪的可爱。 或者是猪的智慧。 梁瑜发现自己果然没有办法拒绝可爱的玩偶，在看见礼物袋里的猪猪时，她绝了推辞的心思，言语诚实：“这真的很可爱。” 许潮生背在身后的右手抓了把空气：“你真的觉得可爱，对吧？” “显而易见。” “那就好。”他松了口气，“我还担心你不喜欢。” 梁瑜两手抓着包装袋的边沿，看着袋子里的玩偶：“这样寻常的日子，也能收到礼物，这就足够惊喜。” “寻常。” “对啊，日历上说这是一个普通的周四。” 每七天就有一个周四。 知道许潮生要去苏城，梁瑜就蹭个顺风车。 许潮生是被邀请去讲课的，而梁瑜要去的企业离许潮生出差地点不远。 两个人目的地近，她不占这个便宜简直就跟吃亏了似的。 “车就停在那边。”许潮生扭头看梁瑜为她指了个方向，“喜欢就好。” 他手里拎着梁瑜的零食袋，她跟他很客气，问车上能吃零食没。 之前是师生，客气情有可原，现在不一样，两个人谈不上师生关系。 算是朋友。 其他人跟朋友之间可不是他们俩这种相处。 梁瑜确实喜欢他送的玩偶还说自己是没有礼数了些。 许潮生提起零食袋：“不会啊，都是可以充饥的好食物。” 梁瑜的眼睛亮起来，许潮生懂她挑选零食的原因：“上班后就是这样，不是每一顿都能及时吃上饭，特别是出差……” 不对，许潮生没有这样的烦恼。 他授课的时候，讲台下面坐着的是到了饭点就听不进去的一群人。 有人为他安排好就餐的地点。 梁瑜发现许潮生没有要挑破的意思，见梁瑜说话停下来，许潮生接过话头：“真是可恶的工作。” “你怎么不说三餐还是要均衡。” “那样的话，似乎不能让人舒心。” 梁瑜：“快乐至上？” “不是因为不想三餐均匀，你都已经找补救措施了，所以是不能够，有错的本来就是工作。”许潮生很认真的解释，梁瑜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是完全没有自己单纯想偷懒的时候。 第144章 或是哪位旧人 路上，梁瑜收到了舒文的消息。 孟舒文动了回国的心思，梁瑜知道舒文的男友在国内，前段时间还听说要从京市调到沪市，孟舒文还畅想了一下自己到沪市的生活，觉得恋人与友人都在身边，自己简直就会是最幸福的人。 不过距离孟舒文回国工作还有一两年，她突然这样提起，梁瑜有些奇怪。 几乎秒回，询问对方怎么了。 人在异国总有些情绪低落的时刻。 孟舒文在国内有一个温馨的家庭，集长辈的宠爱于一身，父母只有她一个孩子，外公外婆也喜欢她这个小淑女，可以说她出国都算是去吃苦，外公外婆因此觉得外孙女是个小英雄。 就是为了做实这个小英雄，孟舒文都不在外公外婆面前掉珍珠。 聊天框里的正在输入续续断断。 见梁瑜盯着手机屏幕，许潮生没有说话，安静等待红灯变绿，他们已经下了高速。梁瑜看手机已经有一会儿，是微信的聊天页面，却也没有打几次字。 耳边嘈杂起来，梁瑜抬头，红绿灯路口前方停了好几辆车。 红绿灯…… 什么时候下高速的，她都没有注意。 路边的牌子看不出什么城市的特色，四通八达的道路，每座城市似乎都差不多。 “快到了？” “绿灯多的话十五分钟，红灯多的话二十分钟。” “晚上的苏城，路况很好。”梁瑜已经打开导航。 许潮生显然不是第一次开车来苏城：“他们没有什么夜生活。” “我看网上的他们是这样说的，不过还是有些热闹的，你去过小县城没，我老家晚上九点钟城区就找不到开门的店面，乌漆漆的。” 九点之前其实还挺热闹的，一旦在学校里磨磨蹭蹭，就晚了点时间回家，那路边上引诱学生花钱的小吃摊也转移阵地，只能骑着自行车灌一肚子风。 下雪天，他们会提前一点回家，不骑车而是走回去。 回去的时候煮上一碗汤，再下一碗面，初中有段时间肚子跟无底洞一样，晚上不吃点东西饿的睡不着。 梁瑜一看就知道许潮生对小县城没有什么印象。 没什么意外的：“许潮生，你是哪里人？” “京市。”许潮生顿了一下，疑惑，“我没说过？” “只是一下子没想起来，不应该呀。”梁瑜懊恼，“原来是首都来的大人物。” “梁瑜。”他颇感无奈，又想笑，“要这样说？” “本来就是嘛。首都来的对吧，大学老师在我老家绝对的大人物。” 许潮生说：“要这样算，我没去过你老家。” “好吧，你户口京市的？” “你要京市户口么？” “……” 梁瑜的眼睛都瞪大了几分。 许老师这说的是哪里话。 “据说挺值钱的，你说等我穷困潦倒的时候，是不是可以出卖婚姻。说笑的，不是结婚就有户口的，要好多年，卖不出去。” “……” 要真到了出卖婚姻的那一步，许潮生值钱的应该不止京市户口。 “畅销品，应该是畅销品。”梁瑜还特意解释，“你的婚姻应该是畅销品，不止京市户口，你的学历你的工作你的长相你的人品……” 热度爬上许潮生的耳朵，他目视前方，压下嘴角又忍不住抿唇才没有失态笑出声。 梁瑜见此扭头看窗外。 她说出口的话句句实言，但许潮生的沉默让这氛围有点奇怪。 许潮生说：“第一次有人这样夸我。” 梁瑜真是不会说话了：“我句句属实。” 许潮生嗯了一声。 手机那端的孟舒文发过来消息，断断续续的正在输入，发过来的消息却不长。 「想回家」 「这边的饭难吃」 梁瑜察觉到对方情绪的不对劲，两句简短的话，敷衍不过去。 本来想回家就是需要温暖的时候，孟舒文告诉过她想念家的时候想的不是地理位置，而是想念家的温暖。 梁瑜虽没有这样浅显易懂的感悟，但没有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这会儿的舒文需要她，若不是还在车上梁瑜一个视频就弹过去。 接下去的十分钟里梁瑜没有心情再跟许潮生说什么，而是先跟孟舒文聊着天。 梁瑜的心急很明显，许潮生没再找话题。 到了酒店，梁瑜才赏了个眼神给他，跟他说了一句早点休息。 这没有什么错，开长途的车应该是疲惫的。 梁瑜的门关得很快，许潮生站在门口梁瑜已经没了人影。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才打开房间门。 梁瑜是刚开了门就给孟舒文谈了视频，她得知道朋友遇到了什么麻烦。 她有点担心。 她正好有点时间。 可以托住朋友的情绪，有时候有的话能够说出来心里就能够好受许多，而有的话有时候就需要一个引子。 敲打字或许还需要力气，嗓子冒出声音，只要一个眼神一两个字的安慰。 所以啊，她得知道舒文发生了什么。 梁瑜不会意识到自己冷落了许潮生，他虽然没有插话，也会好奇梁瑜为什么心焦，似乎是一个聊天界面。 不大可能是因为工作。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说不上亲密，但在车内这样安全的环境下，如果是工作上出现了什么糟心事，他是能够听梁瑜吐槽两句的。 许潮生也知道自己没有能够去询问梁瑜出什么事情的关系，过于明显的模糊边界，会增强人的警惕性，许潮生不擅长如何用人的情感判断一件事的正确与否。 那些翻来覆去反反复复曲折的推测，不如构设一个简易的模型，以逻辑去推理。 讲课对许潮生来说只是换了一个课堂，他给大学生、实习生、企业家都讲过课，特别是给学生讲课，他早已是一颗寻常心对待。 明日并非是未知。 所以，梁瑜心急的人、心急的事是什么。 是她已经分手的男友，或是哪位旧人。 第145章 一点恶趣味 “那些人谁啊？” “选秀出来的女团m101，之前听说要请代言人，可能是定下来了。” “哦，请女明星当代言人？感觉照片上分不清谁是谁，没有什么特色。” “新出的电车目标用户是女性，她们现在代言费不高，粉丝还不少，可能还有一些粉丝效应。广告也不指望一下子能赚到钱，她们没特色没关系，观众能记住车就成。” …… 苏欣悦是m101中的一员，目前是表面风光，出道的第一年，邀请她们的活动很多，质量却是参差不齐。 汽车代言，属于代言中质量较高的，比起牛奶、泡面的要好。像牛奶、泡面这类的代言更容易找上她们，说白了就是割粉丝韭菜的。汽车代言大家都还挺重视的，也算是一项重要资源，虽然是团队代言，但是也算是一种走入大众视野的方式，虽然代言费不高，但显得不是在割粉丝韭菜。 比起出道时的排名，苏欣悦的人气有所上升，有其他人粉丝流失的原因，也有她一直保持曝光度的原因。比起团队里那些人气下滑的，苏欣悦算潜力股，在这个圈子里完全的没有资本要走下去十分的靠运气，而运气很好的人是稀缺的。 第七名出道的苏欣悦，如今在团内人气排名能够稳在第四名。 “周年演唱会，小怡你还能参加吗，新戏要拍多久？” 小怡出道前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网红，出道前就拍过一部网剧的女二号，运气好今年这部网剧播放量还不错，不仅给她固了粉丝还吸到了一些新粉，她的粉丝喜欢说小怡是当正经小花的，当然也就是在秀粉之中吹一吹。 不过她们这个年龄段的小花都没起来，小怡粉丝也不跟外头的“小花”粉打架，而是跟团队里的其他秀粉吵架，外头的高贵小花粉们都没什么人。 “肯定要参加周年演唱会的，那是跟粉丝的约定，你怎么会这样问，有谁说我不参加啦？” “就是听说你要进组问一下，前辈们演唱会前都需要彩排的……” 小怡听不惯酸言酸语。 只觉得队友虚情假意得很。 嫉妒她有戏拍，又想要抹黑她不敬业。 小怡转头就跟苏欣悦吐槽队友的小家子气：“她心思都要冒出来，还要觉得自己藏得很好，我都懒得跟她计较，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她是这种人。” 苏欣悦：“公司给她安排的那个综艺没热度，最近她没有什么曝光。” “她自己把握不住机会，资本家又不是慈善家，还能怪到我头上。”小怡还是气不顺，“娱乐圈又不是只有我们团，她要宫斗也没有愿意陪她，她当她的安陵容，现在是新社会。” 苏欣悦瞄了一眼四周才继续接话：“是她小气。” 她们这个团确实是没有什么团魂的，关系最好的一段时间可能还是在节目里的时候，那会儿逐渐熟悉起来。 按照常理来说出道后没有互相竞争的压力，她们之间能够产生友谊的，但实际上出道后大家的感情并没有更为坚定，一些人关系好的没有出道，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相处的时间越来越短，不会像比赛的时候那样，吃喝拉撒睡都在一起。 “等我们团解散，她就重新变成素人，我才不跟她计较。” 自己没本事、没资源、没人气还要阴阳她，小怡都觉得对方蠢极。 “要不是跟我们一个团，她能代言汽车？那身材长相但车模都不够格的。” 梁瑜没想到自己还能听到别人的冲突，过来了解车企，还能听到代言人之间的矛盾。 这会儿出去，绝对能给对方找些不痛快。 梁瑜倒是没有觉得尴尬，她既不有求于人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 她们在她的必经之路上，至于对方怎么想，她可不考虑这一点。 让别人惊慌失措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看到她果然有人眼神慌乱，小怡抓着苏欣悦的手就要走，苏欣悦眉头微凝，犹豫要不要跟梁瑜相认。 这似乎不是好的时机，她不确定梁瑜听到了多少，还有，梁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欣悦还是跟小怡走掉，她决定私下联系梁瑜。 梁瑜不是在沪市工作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什么时候来车企，她能够来车企做什么。 苏欣悦当然不关心梁瑜的工作，梁瑜这个人的人生都是与她无关的，但是梁瑜出现的时机很不巧，是她与小怡说队友坏话的时候，她总觉得梁瑜的眼神意有所指。 出现的人是苏欣悦还是其他人，在梁瑜看来没有任何的区别。 或许在过去她还很不耐烦苏欣悦这个人过，不太喜欢看见她或者是不喜欢与对方交流，但是有的东西就是很奇怪的，忍着恶心忍着忍着就习惯，变成了很无所谓的一个存在。 梁瑜的目的不是出现让人恶心一下，对方的慌乱离场她自然不会追上去，她只是恰好要从这里经过，这边过去有个电梯直达顶楼。 小怡问苏欣悦：“刚才那人有没有听到我们说话？她是员工？还是哪个网红？” 想到这一点小怡有点担心成为自己成为网红的流量噱头，她顿住脚步，懊恼自己没有拍一张对方的照片，放到群里就可以知道是哪个网红。 “如果是网红的话，问一问就知道的。”苏欣悦当然知道梁瑜不是网红，但是要说自己跟梁瑜认识，刚刚怎么不打招呼。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聪明。”小怡喜笑颜开，“其实也没关系，我没来记得她是谁，她也没有什么证据说东说西的。” 她又说：“人还是要谨言慎行，我要听粉丝的话，管好我自己这张嘴。” 小怡拍了拍自己的嘴巴，“祸从口出，我可不能被自己的一张嘴毁了。” 第146章 梁瑜当然不在里头 苏欣悦还是没有单独找梁瑜说话，不清楚对方是故意避着她还是怎么样，小怡让工作人员那拿了网红的名册。 小怡松了口气，苏欣悦早就知道这回事，梁瑜当然不在里头。 不是谁都可以当明星的，光是一张脸可不够。 梁瑜没有什么特长，唱歌、跳舞她没有从小就学，而大学念的更不是表演系，这样的人没有什么接触娱乐圈的机会，除非是上恋综。 不过，上了恋综最多定调网红，跟明星可差了一大截。 “你碰见了梁瑜？你不是去苏城？”苏欣悦出道后与田鹿保持着联系，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疏远，梁瑜的事苏欣悦随口跟田鹿说了，田鹿的反应挺大的。 “就是在汽车公司碰见的。” “真是见了鬼。”田鹿忍不住吐槽，“这是什么孽缘，她难道在你身上装了什么定位器不成。” 这当然不是真的有所怀疑，只是这样的巧合出现多少有些令人纳闷：“梁瑜不是在沪市待的好好的，从沪市去苏城，她可真能折腾。” 这天是工作日，田鹿以为梁瑜是换了一份工作：“我都有点佩服她，不会是因为失恋了要换作城市生活吧，这可真扯，她还能是个恋爱脑不成。” 云德出去的穷学生，绝对不能是恋爱脑，田鹿坚信这一点。梁瑜的家境差，又是真的接触到与自己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与物，这样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恋爱脑，她可是高中就知道利益最大化的人。 那会儿想要跟容铭川当朋友的人不多吗？ 多少父母对子女说，要跟容铭川当朋友。 但是同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有几个舍得抛下自己面子的。 学生时代大家的骄傲都那么难以放下。 梁瑜简直是个特例，她特别没脸没皮。 当然是梁瑜没脸没皮，不然怎么就是她一直在容铭川身边，明明两个人之间的阶级差距那样明显，还成了容铭川认可的朋友，哪怕是口头上承认的。 “不过也说不定……”田鹿戴着蓝牙耳机，给她捏肩的人力量重了一点她顿了一下才说，“人都是会变的。” 谈论这种话不需要避着人，田鹿告诉苏欣悦这家店的按摩挺舒服的，下次带她一块儿来，又说：“见了就见了，不是多重要的人。” 唐成功都跟梁瑜闹掰，梁瑜这个人本身已经没有多少的话能够说，她跟欣悦已经起不了冲突。 也不完全对。 田鹿想起了一个人，却又不好现在提起。 现在大家成了公众人物，有的话还真是不能够随意说出口，不然的话这会儿提一提明逸也没有什么的。 真没有想到啊。 不愧是容铭川。 离开了容家依旧有成为人群焦点的机会。 华国第一个f1赛事的冠军。 简直太酷了。 “是没什么。”谈及梁瑜，苏欣悦显得十分平静，“就觉得世界还挺小的，真稀奇。” 虽说不是多重要的人，但在不隐私的空间里头，也就不重要的人可以提及：“其实我还有点好奇，她看上去怎么样？” “你肯定得失望。” 听苏欣悦这样说，田鹿就知道梁瑜日子过得还挺滋润的，没有灰头土脸。 “我队友以为她是哪个网红呢。” “现在当化妆师挺赚钱的，下次碰见她，可以建议她做这个，比她现在这个行当要赚钱。” 苏欣悦倒是没有再说什么，田鹿与梁瑜依旧是不对付，但现在田鹿已经不怎么说梁瑜坏话。 田鹿说出口的还是真话，化妆师大概率比梁瑜现在这份工作挣钱，时间上还更自由。 不过，苏欣悦倒不觉得梁瑜有那门手艺。 梁瑜五官还是那些五官，只是整体给人的感觉大有不同。梁瑜跟唐成功还没有闹掰的时候，苏欣悦不止一次见过梁瑜的素颜，近距离观察过当然知道不是什么素颜妆。 高中那会儿，梁瑜的长相在学校里确实谈不上出色。 可如今想来也可能是学校里化妆的女生太多的缘故，就连苏欣悦自己不化妆的时候也是要涂隔离或者是素颜霜的，脸上啥也不涂的时候实在是太少。 苏欣悦一直觉得这是一种礼貌，是对旁人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 田鹿有些懊恼自己说话又针对梁瑜。 上次察觉到苏欣悦的“理智”，田鹿心里面不大舒服，此后她几乎不在苏欣悦面前再提起梁瑜的事。 说实在的，回想起来苏欣悦的一些做法，田鹿确实有些寒心。 她不顾对错只顾及立场的为苏欣悦说话，对方却理智起来，在那明辩是非起来。 反而是她自己，这些年习惯了说梁瑜坏话。 提到梁瑜，那些阴阳怪气的话就脱口而出，似乎都无需经过大脑思考，简直成为肌肉记忆，差点忘了苏欣悦的理智。 比如现在苏欣悦明明也没有反驳。 就是因为苏欣悦的表现，才让她一直坚信，苏欣悦是讨厌梁瑜的，是喜欢听梁瑜坏话的。 换作之前苏欣悦表现出不在意、无所谓的态度，田鹿肯定是相信的，相信对方不值得自己的朋友在意。 可发觉自己成为苏欣悦的嘴替，并且对方直白说她针对梁瑜后，虽后来苏欣悦有解释田鹿也理解，但在提及梁瑜时，田鹿还是多了一个心眼。 田鹿决心挽回前面的阴阳怪气：“换个行当能挣更多，我怕碰见她肯定劝劝她。” 这样说，好像也太别扭。 田鹿补充道：“如果她真的是因为失恋换一座城市，其实也挺纯爱的。” 手机那头的苏欣悦歪了歪脑袋，疑惑。 竟然真的从田鹿口中听到梁瑜的好话。 田鹿不是一直对梁瑜不喜么？ 田鹿那句人都是会变的，是包括了她自己么。 “纯爱”两个字从田鹿口中出来，苏欣悦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好话。 “无从得知。”苏欣悦说，“不知道她是不是换了一份工作，也许只是出差。” “嗯嗯。” 田鹿不同于以往，听起来并不太想了解梁瑜的事，之前提起梁瑜，田鹿蛮喜欢追根究底的，去揣测梁瑜的用意，去猜测梁瑜的下场。 苏欣悦觉得有些奇怪，没有太在意。 作为女团出道，却也没有什么舞台，苏欣悦的唱跳在团队里很平，不是最好的那波也不差得出奇，她考虑往影视方向发展。 苏欣悦唱歌水平，单独开演唱会撑不起来，她接下去肯定要往演员发展。苏欣悦对一本仙侠小说有兴趣，那本小说的影视版权恰好在星耀传媒。 第147章 是要严谨一些的 大学同学看到梁瑜朋友圈，在她的朋友圈底下评论苏城有哪些美食。 梁瑜联系上了毕业后就没有联系的大学同学，随便说了几句。潘韵下午请了半天假，特意陪梁瑜出来玩，周五下午请假这件事，潘韵早就想干了。 少上三小时的班，多了半天的假，这三个小时特别值得，前调后延都足够长。 “如果是周三来，我就只能够偷偷翘班一小时。”潘韵的公司附近有一个麦当劳，在麦当劳里叙旧的话，只当自己出去上厕所，要是领导来查岗，她分分钟可以到位到岗。 走在路上，潘韵说大学的时候就很想跟梁瑜交朋友：“那会儿一直不敢。” 梁瑜还挺高兴的。 她倒是运气好。 来苏城搭的顺风车，到苏城有同学接待。 卫不凡说梁瑜这是领导待遇。 又是派车又是接待的。 这会儿又听潘韵说大学就想跟自己交朋友，心里面自然升起喜悦。 她完全是个大俗人，就是喜欢听好话的，听到这话喜悦直接表露在脸上。 “如果你大学告诉我，我们老早就是朋友。” 完全没有扭捏的作答，潘韵感慨果然如此，其实她对梁瑜并不熟悉，但还是会觉得梁瑜就应该是这样的。 坦然自若地。 潘韵是后来转专业过来的。 江大能够转专业的，都是狠人。 转专业的条件摆在那里，看过的人都觉得—— 要是能够达到转专业的条件，似乎完全没有转专业的必要。 潘韵填报志愿的时候就是金融，服从调剂的她只是回到最初想去的专业。 是加入班级群后的某一天，潘韵加了好多人的联系方式，梁瑜是其中之一，梁瑜通过她的好友申请。 梁瑜特别合潘韵的眼缘。 潘韵觉得神奇，眼缘这件事真是有说法的。 加了梁瑜的微信号，每回刷到她的朋友圈，潘韵都会点赞。 她似乎很有趣。 她似乎很快乐。 梁瑜发现的一些点，潘韵从未想过，就好羡慕，觉得真好啊。 所以在看到梁瑜的朋友圈的这次，她果断评论。 或许不再是能够天天见面的关系，过去的事也就能够说出口。 潘韵并不清楚梁瑜已经分手，但她也没提起过梁瑜的男友，而是纯粹的带梁瑜走自己觉得最值得的旅游行程。 苏城的出差梁瑜很尽兴，周五上了半天的班，周六还多在苏城留了一天。 周六，许潮生也跟他们一块。 潘韵还挺意外的，毕业后还能看到许老师。 许老师绝对是大学老师里排的上的号的年轻有位，不止是在江大。 在江大，许潮生是独一份的。 潘韵一眼就把人给认出来，休息日的许潮生没有穿什么正装，潘韵低声说：“原来在学校里是硬凹出来的年龄差。” “还是有些距离感的。”梁瑜倒是为许潮生说了句话，维持他老师的威严。 潘韵摇头：“那是帅哥自带的疏离感。” 这话的声音就更低了，生怕被许潮生听了过去。 她们两个人挽着手，步行街的人多店面热闹，虽说许潮生在她们前面不远的距离，但是要听到潘韵压低说话的的声音几乎没可能。 潘韵说出来的年龄差，梁瑜没有什么印象。 梁瑜印象里的许潮生一直都没有什么“年龄差”，她周遭的其他人应该也是这样认为的，陆简行的室友还批判过许潮生当老师没有老师的模样。 潘韵没有怀疑梁瑜跟许潮生的关系，梁瑜有感情稳定的男朋友，而许老师当然是最正直不过的人：“应该我走在前面，给你们当导游的。” 许潮生停下脚步，潘韵的提议不错，听起来很合理。 梁瑜摇了摇潘韵的手臂：“那我们走许老师前面。” 又许老师了。 许潮生闻言笑了。 潘韵思量半晌：“可行，也省得许老师一步三回头。” 天地良心，潘韵说这话的时候真没有任何暧昧的意思。 她只是想说许潮生的腿长，走在前面照顾她们两个人的速度。 可是许潮生说：“我没、一步三回头。” 潘韵有些尴尬。 显得自己调戏老师一样。 她哪里敢。 还好梁瑜挽着她的手往前走，又问她接下来往哪边走。 潘韵重新定下心来，而梁瑜嘱咐许潮生要跟好路，不要走丢掉。 潘韵跟梁瑜解释：“我没有怀疑你跟许老师的关系，刚刚就是想说他腿长，没有真的说‘一步三回头’看什么。” “我知道的。”梁瑜都担心潘韵被吓得不敢说话喽，“许老师否认的只是‘一步三回头’这件事，可能都没想到这一层。” 潘韵立即被安慰到。 换做别的什么人，潘韵肯定是不相信的。 可那个人是许潮生，就很可信。 当老师的，是要严谨一些的。 严谨的许老师认为，同为游客的梁瑜应该跟自己一块儿走在后头。 他也就是脑袋里这样想一想。 提是半个字也不提的。 装傻充愣这件事，得有个度。 许潮生老实跟在她们身后，前头两个人叽叽喳喳说着什么，总是能被路边的小店吸引住眼球。 两个人还能感慨起苏城小吃街的物价可真高。 一个本地人显得第一次知道苏城物价一样。 一个在沪市生活了大半年的人也能惊讶于别的地方物价了。 两个人此时比价的参照物，是江大周遭的小吃摊。 她们倒像还是江大学生似的，离开江大的近一年里，潘韵没有回苏城，梁瑜没有去沪市。 以防别人先吐槽，潘韵把小吃街吐槽了个遍，梁瑜都没有开弓的机会。 作为游客的梁瑜，反而成了个好好先生。 潘韵作为东道主不忘问许潮生的看法。 许潮生说：“除了没看出地方特色，蛮好的。” 此时他们恰好走到路口，明晃晃的大字【特色小吃街】 梁瑜顺着潘韵的视线看过去，忍不住笑出来，她指向那个位置：“许老师，你站在那儿，我给你拍张游客照。” 潘韵看梁瑜真的叫动了许潮生，在梁瑜耳边嘀咕：“这位置绝佳，整条街最具地方特色的。” 梁瑜拍照的手更不稳了。 第148章 说一些蠢话 酒水在杯中晃动。 曲折人影。 林骏的目光停驻在桌面上的照片上，照片沾了酒水，依旧是清晰的。 为了搞懂爷爷对容卓霄另眼相看的原因，林骏费了些功夫。容卓霄的消息不是随意就可以拿到手的，林骏手里的照片基本是容卓霄公开场合的照片，寥寥几张，从高中到现在。容卓霄实在是是一个好学生，这些公开的照片基本跟他个人学业上的荣誉相关。 钱花下去、时间花下去，得到的就桌面上这些，林骏不是后悔花了钱，而是到手的资料，都乏善可陈。他又不是容卓霄的粉丝，要收集这些犄角旮旯里的照片，他难道是不知道容卓霄长什么模样？ 林骏挥手将照片拨到一旁，手撑在桌面上：“林澜，看什么这么聚精会神。” “没大没小。” 资料里写着的东西确实也没有多少，容家人的事情也没那么好查。不过还是足够让林澜去了解容卓霄，无论是明逸还是容卓霄，都是从云德毕业的。 这一点林澜之前没有关注，她之前没跟容卓霄碰过面，对这样一个人没有多大的印象。不过容卓霄是后来才回到容家这件事，稍微一打听都是知晓的，这样的事情瞒不住谁，起先没人跟她提起是以为她也知晓。 过去几年的事情，早已不是新鲜事。 “你要查的不是明逸也不是容卓霄，而是他们的长辈。我不以为他们跟爷爷会有什么交集，正常人都能够联想到的。” “你又聪明到哪里去，你还不是什么都没干。” 林澜沉默半晌：“你怎么知道我什么也没干。” 林骏咽了咽口水，这话听着怎么令人毛骨悚然。 林澜把资料丢给林骏说：“你是应该好好看看，瞧瞧人家多优秀，把你比得边角料都不是。” “……”林骏看到的第一行字是省高考状元，往下看就知道这只是人家的一个开头。 里头的奖项他都看不懂，不妨碍每一行都在佐证容卓霄是个多优秀的人。 人家会念书，也没落下飞行、骑射……放在古代那也是文武双全的人才。 想说一句念书不代表一切，才发现人家样样都比他厉害。 “这有什么的，都是父母规划得好，从小开始学的。”林骏说，“我是输在起跑线。” “你最不能怪的就是起跑线。”林澜忍不住吐槽，弟弟的起跑线是多少人穷其一生达不到的。 “我们这种人，在终点看人比赛。还要说自己输在起跑线？这种话下次别再说。” “那也看跟谁比。”他又不跟那些普罗大众比，他比较的是与他一个阶层的。 林澜说：“材料你仔细看，容卓霄念云德高中没错，他是作为特优生进去的。哦，就是你理解的特困生，他前面十几年可没有住在容家。” “……” 差点忘记这一遭。 这事林骏知道，之前还有谁笑话过容卓霄，林骏一直没有把人跟名字关联起来，要是人能够窥探未来，当时取笑容卓霄的人，都会想扇自己俩个大嘴巴子。 “很不凑巧的是，明逸是他自己改的名字。”林澜说，“明逸的之前的名字，容铭川。” “容铭川！” 林骏直接站起来。 “是同一个容铭川么！” “是。” 林骏恍然大悟：“所以他曾经是他，他曾经是他。那……爷爷要关注的 到底是哪个身份？” 林澜觉得是“应言”那个身份。 那样更说得过去一些，毕竟要联系上容家早联系上。 林骏自问自答：“肯定是容卓霄喽，他都打算认容卓霄当亲孙。” “容卓霄要是真认了爷爷，那也是我兄弟了。”林骏说，“姐，我不想跟这种不孝顺的人当兄弟。” “你别出什么馊主意，就是现在最好的办法。” 最怕蠢人灵机一动。 容家的地位虽说比不上林家，林家红得发紫，容家再有钱那也是比不过的。可是他们到底这些小辈，后继无力，林家的风光靠林老撑着，可人退出权利中心后，剩下的余威慢慢消散。 而且林老也不喜欢那些他们太钻研，他偏爱没有小心思的人。 所以就算是有满腹的心思，也不好在林老面前耍心思。 林澜算是得到林老几分偏爱的小辈，但她的那些“得寸进尺”里都是分寸，人怎么可能是一直都是纯真的。 “我没想什么馊主意，容卓霄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林骏对苦难没有实质性的体悟，从未穷过也没有接触过贫困，只是也知道穷日子不好过，他现在很多的享受都是金钱带来的：“你说，容卓霄和明逸两个人对上，爷爷会帮谁。” “……”爷爷肯定是不帮明逸的。 林澜听到父母说明逸的奸诈，说他偷偷改名换姓，难怪对方成了f1赛车手，他们都不知道。父母比爷爷更早的关注明逸，这一点让林澜惊讶，她心生好奇才知道父母一直都不想明逸过得好。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盼着一个陌生人过得不好，明逸跟林澜的父母差了辈，林澜很快的联想到上一辈的恩怨上。 明逸会不会是父母的仇人的孩子？ 又或者…… “容卓霄吧。” “明逸就这样成了过去式？我都不太相信。” 林骏隐隐觉得不是这样的，却想不出个所以然。 林骏知道自己不够聪明，聪明与否一开始就注定。不是他自己想要愚蠢，是基因使然。 但脑子够用就成，平日里林骏可不会思考自己不够聪明这件事，也不会发觉这件事。他只是不聪明，不是脑子有缺陷，而且他几乎不会有自卑的情绪。 能怪罪别人的事，林骏不会怪罪自己。 光是这一点，林骏就可以让自己的日子过得舒心。 “真是烦死。”林骏挠头抱怨，“怎么会突然的出现！走了明逸又来个容卓霄。” 其实这样的隐患早已存在。 作为姐姐的林澜，未听到父母言语前，就有所怀疑。 只有林骏，会觉得明逸、容卓霄是近期才突然出现的。 “你管好你自己。”林澜出言提醒，林骏这样的做什么还不如什么也不做。 想到林骏之前还怀疑过明逸是爷爷的私生子。 林澜就很担心林骏在爷爷面前冒出什么蠢话。 第149章 她总是一个人 “对，这个位置，梁瑜你的头偏向许老师。” 梁瑜侧过脸，微微仰头视线上扬。 许老师不需要潘韵的指挥，自觉的侧过脸。 潘韵发现一个自然光特别好的角度，非要给他们两人拍一张游客照。 用镜头保留下恰到好处的光。 许潮生低头垂眸，潘韵不由放大镜头。 屏幕的下分界线是梁瑜的肩，屏幕的中界限是梁瑜的头顶，而许潮生的头顶是屏幕的上界限。 说着要拍下不经意的游客照的潘韵，心里对默念着对陆简行的对不起，手很诚实的选择了视频拍摄。 梁瑜遭不住许老师的视线，抿嘴过后忍不住低头笑。 而许潮生正过脸，一脸无辜。 梁瑜笑出了镜头，潘韵手一晃，梁瑜已经来到面前。 好在一开始潘韵就把照片拍好，之后的纯属对光的不舍。 潘韵拍出来的游客照还是很过得去的，许潮生看了一眼让潘韵把拍的都投送给他。 潘韵立即说：“我投送完就删掉。” 过了一会儿潘韵还把最近删除里的照片删给梁瑜看：“一定要不经意告诉许老师，最近删除里头我都删干净了。” 梁瑜：“保证完成使命。” “要不是还要传照片给你，我刚刚投送完，就想表演一个删除。” 梁瑜：...... 原来许潮生当老师当的还是有点权威在的。 是不是自己太不将许潮生当一回事？ 也不怪她。 课堂外的许潮生，在学生面前不怎么能摆出老师的架子。 起初叫她学妹，后来称呼她名字。 “其实许潮生跟我们差不多……” “那也是老师。”潘韵从未如此尊师重教过，“他虽然年纪小，但也是实打实教过我们课的。” 潘韵这话说得有道理。 但毕业都快一年，再说这道理，梁瑜也学不来潘韵一样的紧张。 回沪市梁瑜是一个人，许潮生不顺路。 梁瑜回到沪市租了房子，她自己找的，到公司方便，不远。梁瑜薪资水平还说得过去，加上公司的租房补贴，这房租水平不至于让梁瑜心痛。 坐在沙发上，梁瑜没有什么坐相，偏向后倾。之前确实有员工宿舍，但隐私性堪忧，租了房子后才算把工作和生活分开。 梁瑜在大学里的爱好很杂，剪辑的手艺为她吸引了一批粉丝，她不剪辑江城的视频后，还做了几个城市的相关视频，有的流量高有的不成。流量这件事不稳定，梁瑜心里也没有一个底。 工作以后梁瑜发视频的频率并不高，从前练习剪辑技巧的那个号，粉丝比后来走精品路线的粉丝要多。 做第一个号时，梁瑜没研究过如何做好一个账号，所以那个号的粉丝很杂，视频没有什么主攻方向，近期有什么想要分享的她觉得自己剪得满意的。 大概是频率高的缘故，粉丝量反而更多。 视频播放的纯收益这两年在下降，梁瑜能接广告但接的不多。 毕业不久的梁瑜在专业相关的工作上打转，也不是多想闯出一片天地，就是工作这件事干着心里就没那么容易离开。 人总得干些什么的。 同事以民工自称，但也没见谁真的认命的，一次同事聚餐，有人酒后多嘴说回到小地方也是需要勇气的。 不敢回去，是 “走到哪里都是关系。” 梁瑜是不想回去。 她是真的从小地方走出来的，对走关系这件事的感悟不是很深，离开老家太早，十几岁的学生很少谈及“关系”一词。 更多的是父母的宽和严，到了初中像梁瑜那种没父母管的也是很令人羡慕的，似乎那就是自由。 梁瑜倒没有让自己自由过去，虽然有的行为看起来很酷，梁瑜也是个很酷的人，但“自由”这个词的吸引力并不那么强烈，他们眼中的“酷”也并非梁瑜期待的生活。 羡慕与自己不同的，是人之常情。初中的梁瑜，还是羡慕着那些乖乖学生的。 有意向回到老家的同事，那是还有一个家，梁瑜清楚自己是没有的。 所以她更不会退回去。 这样一来，梁瑜反而没有类似的烦恼。 租房的梁瑜，重新拥有了个人的空间，租房的好处显而易见，生活与工作有明确的边界，回到自己的出租屋中，真的可以不担心他人的打扰。 大学里的梁瑜可以说身边是热热闹闹的，梁瑜过着他人眼中充实的大学生活，她是一个不会落单的人，很容易找到不同的搭子。 毕业后大家嘴巴里说着要见面，但是就算是一座城市工作，见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或许不是默契不打扰彼此的生活，只是同样工作的人没什么时间，而工作与读研的人互相并不理解彼此的烦恼，相见过后又当着网友。 梁瑜更擅长面对面交朋友、聊天，到了网络上联络感情，她虽没觉得是在浪费时间，但在行动上她更偏向这一种。 见面的时候能够不尴尬，网上能够许久不联系，这样的关系能长期保存的也就继续下去，而有的人注定会在某一天让人觉得发送消息是尴尬，或者是已经忘记如何打开与这个人的聊天框。 去一座城市，第一次总是要打卡当地美食的，人多的时候吃的花样也多，梁瑜去一次就被好几个同事问起来攻略，她却是没有做攻略的，有老同学带着，听她这样一说又有人说起羡慕。 问她攻略的人，都要比有她微信的同事要多了，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同事是跟同学一样长时间相处的人，特别是年轻人，彼此之间都不太爱加联系方式。 梁瑜也庆幸自己没有一股脑加了很多联系人，不然分组太累，她的朋友圈都不知道怎么发才好。 当然的梁瑜起过弄一个工作号的想法，但是这似乎不太可行，在工作进行的同时生活也在进行着，这不是排斥的关系。 她的人生似乎是不够精彩的，单调到想要一点关系上的改变。 梁瑜并不享受单身的生活，她总是一个人。 她明白自己渴望着一个家。 第150章 用期限框住自己 【李青皓 生日】 【李青皓 法定】 【李青皓 未婚妻】 李青皓的词条霸占了热搜榜。 娱乐论坛里提前两天就热火朝天。 两年前李青皓的那句话，又被人扒出来，这两年娱乐圈的人来来去去，fly里的三个人行程的重叠度较两年前更低。 两年过去，那句【法定前不恋爱】老粉都已脱敏，不过他的粉圈每时每刻都在吸引新粉。 二十二岁的李青皓，其实尚且年轻，比这两年“爆”出来的流量还要年轻。 李青皓是天生的明星，身高、脸蛋没有哪里值得挑剔的，方裘放下手机，凑到李青皓身边：“今年生日跟童养媳过？” 李青皓还没说话呢，顾子遇先发声：“童……” 顾子遇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那双眼睛不由睁大，看向方裘力图求证什么。 队长看上去没打算解释什么。 顾子遇调转方向，忍不住好奇心压低声音：“青皓，你真有童养媳啊，难道你打算早婚。” 如果是这样，队长的表现过分淡定。 就算他们如今各自打工，但组合也没说解散。 fly不是近两年选秀的限定团，他们出道八九年，算是娱乐圈老人。 年纪虽小，咖位不低。 一时的流量只是流量，多年的流量成就他们的地位。 “青皓拍第一部戏时，身边跟着的小助理。”方裘为顾子遇解答。 顾子遇懊恼：“我可没见过......不对！”他突然想起前两年有一回春晚彩排李青皓的助理请假，当时李青皓身边跟了人的。 “小鱼？”顾子遇微微后仰，“兔子不吃窝边草。” 李青皓觉得有点手痒，瞥了顾子遇一眼，那傻子还在念叨着跟助理恋爱的种种缺点。 绕来绕去说是会加深群众对明星助理关系的刻板印象。 “顾子遇，你口渴吗？” 顾子遇闭上嘴巴，欲言又止。 难道真有其事？ 不能吧。 他们才几岁啊！ 娱乐圈的人喜欢说周岁，谁也不爱把年纪说大了，李青皓过完今年的生日是二十二岁。 二十二岁摆在普通人里头都算是早婚，怎么不算早呢，刚满我国法定结婚年龄。 这个年纪对男艺人来说，别说结婚，就连恋爱那都是得藏着掖着的。 一想到恋爱结婚会带来的负面影响，顾子遇希望李青皓能够冷静一些，虽然条条框框有时候很限制人，顾子遇也不满那些，但真的要离经叛道一些，他又发现自己才是保守派。 李青皓冷着脸掩饰内心的尴尬。 “童养媳”这事真是个大乌龙。 当初他否认过这件事，但显然是他的否认里存着一些足够他人误会的空间，以至于方裘还记得这样一件事。 方裘是从经纪人董英那晓得梁瑜的存在的，李青皓拍第一部戏时，董英并不常在剧组，那会儿在剧组李青皓是完全的新人。 董英没打算李青皓能在演戏上大放光彩，人怎么可能每一条路都顺，那会儿fly已经是流量断层的顶级偶像，要是第一部戏就出彩那还了得。 董英不贪心，只要李青皓别在剧组弄出什么大新闻就行。 大新闻是没有，小道消息还是有的。 走出录音棚天已黑，几个人看着准备好的营养餐其实没有什么胃口。李青皓本来还觉着有点饿，看着营养餐倒是那点饿也不见了。 营养餐看着并不难吃，不至于让人没有食欲，不过营养餐到底是没有垃圾食品吸引人的。 烤肉、烧烤甚至拌面，瞧着都要比一份色香味俱全的营养餐吸引人。 顾子遇说：“看着都不想当艺人了。” 方裘不赞同道：“这根本谈不上苦。” 顾子遇摆手：“有的苦应该吃，有的是不应该的。” “作为艺人，应该做好身材管理。” “我可以健身。” “你的粉丝担心你健身会变丑。” “我没有过度健身的需求，只是消耗部分食物的热量，人应该吃一些自己想吃的。” 李青皓没有加入他们的讨论，结束了音乐的录制，明天的生日是属于他自己的，有人给他安排好生日的玩乐，这一点不需要他动脑筋。 或许他应该做些什么。 李青皓两年前的言论又被撤出来，太多人信誓旦旦他一定在两年前就有了目标。 说得确有其事。 其实这些人连他本名都不清楚。 目标。 其实被人认为荒唐的猜测，并非全错。李青皓反应过来，两年前自己的口是心非，否认的每一句背后暗藏着对未来的规划。 那句法定，给的是一个时间的期限。 人不喜欢没有尽头的等待，两年或许有点长，但他以为对方能等。 当时算得上一句承诺。 未曾想梁瑜并不需要。 梁瑜恋爱了。 在他苦恼不能给梁瑜安全感的时候。 李青皓不太能去想之前的事，自作多情到那个程度，正常人都不敢回想。比较庆幸得是，这件事没有其他人晓得。 田鹿有意跟李青皓合作，她手里的版权在偶像剧里是香饽饽，男主人设超绝，她抛出橄榄枝对方没接。 田鹿埋冤过对方的经纪人不识货，此时看到热搜又想起这样一回事，不由吐槽：“李青皓不会真结婚生子去吧！不然怎么不跟我拍戏！” “跟他规划冲突，他不太想演偶像剧应该。”李青皓的人气演偶像剧完全是给女方送血，如果女主是田鹿，李青皓部分事业粉能直接脱粉。 田鹿泄气道：“我也不是非要演女主角，但是其他人演还是我演区别也没那么大。你知道的，我有点喜欢他，想追他。” “他不是说法定前不恋爱，如果他接了这部戏，那就是法定后的第一部戏，而我是他的女主角。”田鹿抱着因戏生情的想法，这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女追男隔层纱，那也先让我给他留下印象。” 田鹿不认为李青皓已经有目标，有目标的人哪里会拿出一个具体的期限，这些人早早私下谈了，不会给人留下口舌的。 田鹿没想到就是存在这样的人，用期限框住自己。 第151章 配角戏 田鹿之前就提起过这件事，没有明说自己的暗地下的那点心思，光说李青皓那边不接这戏。李青皓不接太寻常，李青皓的经纪人大概都不知道田鹿这号人是谁，更别提李青皓本人。 李青皓这个人与女艺人是绝对不传绯闻的，过去的几年里确实遵守着不谈恋爱的规则，别说恋爱就是暧昧也没有听说过。 圈外人眼里形象风评，比圈内好维持多了，同是艺人大家在一艘船上，很多事情差不多成了公开的秘密，圈外人也是不晓得半点的。 作为圈内人没有听说李青皓的暧昧、绯闻，那八成确实没有这样一回事。 田鹿被家里人保护得很好。 田家算不上顶级富贵，但是家庭和睦，田鹿上头有一个哥哥。为了给女儿保驾护航，田家直接创立娱乐公司，田鹿得以勇闯娱乐圈。 很少有父母能够为孩子做到这种程度。 既有爱，又用心。 田鹿的母亲本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是违背政策生了田鹿后丢掉的工作，但她从未用这件事捆绑过田鹿。 没说过如果没有你如何，这般的话。 女人在决定生孩子的时候就做好了抉择，至于之后的只是预料中会发生的事情，孩子在肚子里的时候，他们没有决定自己是否出生的权力，是大人做出的决定。 田鹿一直是母亲的宝贝，家里人都宝贝她。 苏欣悦眼睫低垂，她家里面的条件比不上田鹿，可以说她是田鹿的低配版。父母将她送进云德，每年的学费是家庭年收入的五分之一，不可以说是不贵。 所以在高中时代，苏欣悦就有为父母减轻负担的想法，她甚至想自己赚学费，所以才会在那样的场合碰见当时的容铭川。 如今成为艺人，苏欣悦更不敢想当初自己若是没有遇见容铭川会如何，虽说着只是普通的服务，但太有可能误入歧途。回看那条路，确实是完全的错误，那种事情若被他人知晓，所有人都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那绝对会成为苏欣悦的黑历史，与她现在的形象完全不符合。 苏欣悦当然不会让人知道自己高中的那些事，其实就连田鹿也是不知晓的，反而是跟她不熟的梁瑜知道。 梁瑜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当时她与容铭川的关系好，许多事情容铭川从不避着梁瑜。苏欣悦羡慕过梁瑜的没脸没皮，奇怪她怎么能够毫无负担留在容铭川身旁。 其实她羡慕的不是这一点，而是梁瑜的讨人喜欢。 在云德想要讨好容铭川的女孩不是没有，偏偏是梁瑜。梁瑜或许跟她不同，但也没有多么“特立独行”。 是梁瑜运气好也是她讨人喜欢。 会想到那些事，是想起梁瑜还追过星，她去看过fly的演唱会，唐成功提起过这件事，他拿到了fly的演唱会门票，而梁瑜没去。 梁瑜也是奇怪，有时候显得很能忍，有时又特别固执，苏欣悦不清楚梁瑜算不算有底线。 “那确实还有点遗憾，法定后的第一个女主角，听起来就很不一样。” 田鹿摇头：“我也没想着要炒作什么的，男主人设真的不错。我虽然糊，但他流量大啊......其实我也晓得自己最多给李青皓当配角，但那边拒绝得很坚定。” 李青皓这种大流量是不会缺钱的，不想接的戏增加片酬也没有用，况且公司这边本来就想以李青皓的噱头拉投资。 纵然李青皓的流量很大，小说本身也热门，但这并不是个稳赚不赔的生意，鸡蛋不能放进一个篮子里，所以男主角是谁，对整部剧的投资还挺有影响的。 “也有别的机会。他活动多的，可以活动里混个脸熟，或者综艺上认识，不是非得要拍戏。”田鹿的资质算不上多好，在美人如云的娱乐圈，她的资质可以说有些欠缺，但她家世是一个优点。 好看的脸，看多了，也就那样。 苏欣悦起初没拿身世作为卖点，但是随着粉丝的考古，发现苏欣悦家境殷实，光是这一点就让苏欣悦少去许多流言的困扰。 所以田鹿的家世也为她减少许多流言，不用掺到一些人情往来里。田鹿是流量太小，对其他人不存在多大的威胁，过得更是惬意。 苏欣悦虽然也没能大红大紫，但竞争对手显然要比田鹿要多，她的压力比起田鹿要多上一些。团队出道的苏欣悦，颇为在意自己的人气，与队内的要比与队外的也要比。 经纪人直白告诉苏欣悦，在内娱女团偶像是没有什么出路的，舞台再争取也不会成为主流，想要开演唱会，团队里的人也不会是一条心。 不能够要求平时大家各展神通去维持热度，然后又凑到一起举办演唱会。所以只有一开始就为自己考虑才行得，越早为自己打算，越是抢占先机。 “你们不是队友，你们是对手。” 这是经纪人的评价。 苏欣悦的提议并非不可行，综艺里相识确实算得上捷径，至于活动上，娱乐圈那些盛典，座位是咖位分明，田鹿得在小小的场地里迷路才能够走到李青皓身边去，那是明眼人看得出来的刻意。 田鹿举起手，亮出自己的手链：“下周五有个活动。” 珍贵的品牌商的活动，可以是他们相遇的契机。 之前田鹿是没有绞尽脑汁去想这回事，没有往这个方向发力。此时看到他人的讨论，又恰好跟苏欣悦聊起，田鹿就起了这个心思。 两人对视一笑，苏欣悦说：“那等你好消息。” 田鹿双手合十：“大小姐，你不要捧杀我。” 什么等她好消息，只是混个眼熟而已。 “还不如等你的好消息。”田鹿把话题引到苏欣悦身上，“他回国了不是么。” 苏欣悦愣了一下，田鹿说的是明逸。 “他喜欢的不是我。” 田鹿蹙眉：“这不是他的选择题，欣悦自信一些！” “我……”这不是她自信不自信能够解决的，这些年她与明逸的联系其实并不多，只是其中误会不好与田鹿说清。 第152章 配角戏 二 “上回在电话里头不好提起，我倒是觉得明逸比唐成功要好。虽然家世比不上，但是明逸那张脸真是没话说。”田鹿身子向前倾斜，靠近苏欣悦，“况且他超酷的，第一个拿到f1方程式赛车冠军，完全就是天才。” 田鹿拍了拍苏欣悦的肩膀：“以前是我误会你与唐成功了，我应该想到的，你们交好就是因为明逸吧。” 话说到这里，田鹿又不由想起自己为苏欣悦抱的那些不平，言语里透露出惊讶：“那……那梁瑜……她跟唐成功算什么？” “他们是朋友。”苏欣悦立即回答。 果然还是逃不开么，梁瑜这个人。 “以前是朋友，现在或许不太联系。”苏欣悦摇了摇头，“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我管不了那么多。” 田鹿松了口气，如果只是朋友，那以前自己的那些话语、行为也算是误打误撞。梁瑜、欣悦都是唐成功的朋友，她之前希望唐成功更偏向欣悦也没有什么错：“你与他们更熟悉一点，他们真的没有什么暧昧关系么？” “没有。”苏欣悦毫不犹豫，“梁瑜一直有对象的，唐成功也没有说过这件事，反正我没看出来两个人有什么暧昧。” 最多有些奇怪唐成功的做法，唐成功对待梁瑜有些反反复复忽冷忽热的，让人摸不透他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如果有暧昧，梁瑜分手后两个人不会是决裂而是开始吧。” “我都没往那方面想，你这样说确实很有道理。”田鹿收住了嘴，她还记得自己的决定，不再在苏欣悦面前说梁瑜什么，时刻记得自己与梁瑜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田鹿懊恼今天又是自己先提起梁瑜的，都不知道说梁瑜阴魂不散还是讨伐自己的嘴巴贱好，议论梁瑜似乎成了她与苏欣悦见面时，她的一种习惯。 这个习惯已经对自己造成困扰，之后的嘴巴可不能够这样快。 也是明逸回国后，田鹿才晓得苏欣悦与唐成功走近的原因之一是容铭川。在此之前，田鹿以为唐成功看破了梁瑜身上那些劣等的特质，发现了苏欣悦本人的魅力。 田鹿讶异唐成功那么早就明白梁瑜的势利眼，却还能与她周旋良久，年少的情谊实在可怕，可以令人自愿蒙蔽自己的双眼。 苏欣悦拿起杯子，咖啡已经有点凉更为苦涩：“梁瑜算不算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 田鹿眼睛一亮，这下子是苏欣悦问出来的：“你怎么想的？” “明逸虽然不再是容家的少爷，但他也算在一个行业做到了顶端，依旧是熠熠生辉的。唐成功虽然说着要惩罚梁瑜，但几年下来才真的磨干净年少的情谊。如果梁瑜当初没有背弃那么彻底，没有将关系分得那么清......” “有的人就是没有那个命，人有时候不得不去相信命，梁瑜不是拿了一手好牌，而是她中了大奖，却没有好好把握。你是说她背弃了当初的容铭川，真是做得出来啊，蠢货。”田鹿忍不住多骂了一声“蠢货”。 梁瑜的愚蠢让她这个一贯讨厌梁瑜的人，都无法完全的开心，蠢到让厌恶她的人都感到不快。 田鹿简直要替对方惋惜，当然这种惋惜纯属猫哭耗子：“你是担心她像粘着唐成功那样，去粘着明逸？” 苏欣悦摇头：“明逸跟唐成功不一样。” 唐成功这个人心善又比较单纯，可明逸不像是那种容易心软的人：“明逸不像唐成功那样好接近，我并不担心梁瑜舔着脸去接近明逸，她不会有这个胆量。” 容铭川被容家放弃后，站在容铭川身边的人并不多，因此苏欣悦面对如今的明逸自觉比他人占了几分优势。 过去的容铭川高不可攀，虽说他多次对她伸出援手，但两人绝对谈不上朋友。眼下，境遇不同，明逸失去容家的背景，而苏欣悦这些年也算是一直都站在明逸这边的。 对容铭川的态度，是苏欣悦与唐成功交好的契机。 “看见他过得好就很好，他那样子的人本就不应该被埋没的。”苏欣悦笑得淡然，说得洒脱，“我现在就想搞好事业，对得起那些喜欢我的粉丝。甜甜，要是有什么试镜消息告诉我一些，我现在我广撒网。” “你要拍戏？”田鹿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欣悦跟她不一样，不是科班出身，“我会给你留意的，你从自己试戏开始挺好的。” 苏欣悦眼皮跳了跳，嘴上说：“那就说好啦，我总要挑战我自己，既然已经进圈迟早是要拍戏的。” 田鹿没想过这会儿的苏欣悦能够演女主戏，苏欣悦心里多少有些落差，哪怕清楚自己并非科班出身，但是现在的情况就是多的不是科班出身的流量，一进组就是主角。 “你们组合离解散还有一年吧？” “恩。”确实还有一年才解散，这一年里的组合活动每个月几乎都会有的，“但大家聚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的，就算是去电视台，最多是提前一天。” 早就不是录制团综的那时候，刚出道那会儿，苏欣悦算是体会过女团的组合感，本来以为大家的关系会更为密切，没想到那会儿就是巅峰：“我也得早早为自己做打算，既然走了这条路，总要努力过。甜甜，我不想白白浪费我的青春。” 田鹿竖起大拇指，眼前的欣悦似乎在发光，她身上那股向上攀爬的劲让人觉得温暖：“欣悦，我很羡慕很喜欢你的乐观、你的开朗、你的向上。” 甜甜对她滤镜颇深，苏欣悦都无从反驳。被人欣赏、喜欢是好事一桩，朋友之间本就是相互吸引、欣赏的，苏欣悦歪了歪脑袋：“我也很喜欢你，所以我们一直都是朋友！” 心里的那点儿芥蒂，在这会儿完全的消失。田鹿之前还有些介意自己似乎被苏欣悦给耍了，在梁瑜这件事情上，这下子没再念起这回事，真念起来也觉得完全是自己多想。 唐成功那里自己的形象差一点半点儿也没有什么，再者被利用了难道自己有什么损失不成，唐成功是欣悦的朋友，又不是她的，她牺牲一点形象换来欣悦的好形象也没有什么的。 第153章 缓缓抬起手 公司给李青皓安排了一个生日活动，倒不是向外公开的，只是工作人员为李青皓庆生。 fly组合如今也是“聚少离多”，出道多年的他们，如今都有了独立的经纪人，不过年少相识的情谊还在。 方裘普通家庭出身，出道前的同学朋友如今的差距悬殊，就算是联系方式还在的也鲜少有联系，出道后每年的生日其实都是跟工作差不多—— 跟粉丝过、在剧组过、跟队友们过。 李青皓在生日这点上，可以说是组合里面最自我的，作为艺人他们享受着星光自然要牺牲一部分的自由，而李青皓生日这一天宁愿消失无影无踪也不愿意出来亮个相。 今年的李青皓没有排斥工作人员为他安排的生日活动，方裘跟李青皓打趣：“，英哥刚刚在那拍大腿，后悔今年没给你安排生日粉丝见面会。” “那我去开解会儿他，这事我不会听他安排的。” 一年营业的日子有许许多多，生日那天是李青皓为自己安排的假期。 这一天他什么网上消息都可以不用去看，只要去接收他人的祝福就好，只要享受自己的时间就好。 “你的回答真不让人意外。”方裘给李青皓面前的酒杯倒上，“小朋友喝点果酒。” 还在纠结喝什么的顾子遇，注意到李青皓的酒杯里是果酒，也给自己倒上：“原来你还喝果酒，这有什么好喝的，算了，我也陪你喝。” 李青皓把自己酒杯里的酒也倒给顾子遇，顾子遇几乎跳脚，他的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方裘都不知道说两个人谁更欠揍一些，但生日为大：“青皓还没有喝过。” 顾子遇不管不顾：“我也没有喝过。” 说着顾子遇要把酒杯里的酒倒回去，李青皓手没动，嘴巴一张就是一句：“恶心。” 顾子遇：…… 什么叫恶人先告状！ 顾子遇作为组合里头年纪最小的那个，最喜欢装成熟，近一年他是组合里表情最少的那个，表情少可以让人成熟一些。但这会儿他可顾不了这么多，本质还是个大学生，扭头就跟队长告状：“他还知道恶心，恶心还往我酒杯里面倒。” 再看过去李青皓此时没有表情的脸，顾子遇一下子就冷静，他要做一个成熟的、情绪稳定的人。 “我不爱喝果酒。”李青皓小时候被家中大人骗过喝酒，是喝酒不上脸的那种人，不多的与果酒有关的记忆是陪余姨沾点酒，余姨一直将他当作小孩，而在饭桌上与他一起喝果酒的自然是梁瑜。 梁瑜的酒量实在是一般，酒品也算不上好。 那样的梁瑜，他都不敢多看几眼，他提醒余姨不要让梁瑜在外头喝酒，但是喝了酒的梁瑜总显得很认真的，一双眼望着就可以令人心跳加速。 从前的自己对梁瑜充满了恶意的揣测，明明自己不安好心，还觉得对方在酒后故意装可爱。 顾子遇打了个寒颤，李青皓笑得莫名其妙的。被顾子遇碰了碰肩，方裘顺着顾子遇的视线看过去，李青皓的笑已经结束，顾子遇说：“青皓刚刚莫名其妙笑了一下，不是嘲讽人的那种。” “你可能是眼花，这个节骨眼，他只会嘲笑你。” “……”队长你的团魂呢。 所谓生日的活动也是吃饭喝酒唱歌，倒也没有比别人多了什么步骤，结束的时候时间还早，李青皓喝了一些酒，人依旧是清醒的，据说喝酒不上脸的人酒量都很好。 见李青皓还发了朋友圈，方裘猜测今天李青皓过得还挺开心的。 梁瑜刷到了孔尧的朋友圈，发现大明星今天在沪市，看起来这个点才散场。把手机按了锁屏，又看了一眼时间，明天是孔尧的生日。 时间过得真快。 快到陆简行已经挽起别人的手，而那个阻扰她到大城市的父亲，开始催着她带对象回家。 梁智勇的行为简直可笑。 人说鱼只有七秒的记忆，她的父亲又好到哪里去？ 梁智勇的理亏、怯弱，竟然会自我痊愈，愈合的速度称得上奇迹。 只不过英勇地将她带离老家的人，与她分别的速度连落下过狠话的梁智勇都没有料到。 梁智勇示弱让女儿带男友回家，而不是之前那样固执为她安排对象。 可梁瑜的人生不需要缺位已久的父亲的参与，而梁智勇依旧没有意识到他作为梁瑜的父亲是多么的不合格。 梁智勇有段时间不敢联系梁瑜，今天不知道发些什么疯，还摆起父亲的架子。 他嘴巴里任何一句示弱的或者冠冕堂皇的话，梁瑜都不会去听去信。 人不应该一次一次加深旧日的伤口。 梁瑜滑动着通讯录，脑海里缓慢的流淌许多片段。 她感觉不到自己反应在变迟钝，只是脑子里的疼是钝钝的，是钝刀子磨肉，又像是锤一下一下敲击着她的心、她的脑袋。 人人都有一个家，为什么她梁瑜没有。 “我的要求很高么？”“我要的东西很多吗？”“是我不听话，是我不努力，是我不够爱么？” 缠在一起的丝线怎么绕都绕不开，酒水没有很高的度数，风也没有吹过来，可是天摇地晃，连哭诉都找不到一个去处啊。 都说有父母疼的孩子，永远长不大，可是为什么她似乎也没有能够长大。 依旧会为没有一个可以依靠、停驻的地方，感受到不甘。 许潮生的目光与梁瑜的对上，那是说一句就会碎掉的眼神，他的心脏为这一刻的眼神停顿一个节拍，他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如鼓。 开始注意到自己的呼吸。 人注意到自己的呼吸后，连呼吸都需要用力，许潮生没想过自己会因为一个眼神无措。 梁瑜醉了，许潮生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她的一双眼睛是明亮的，他被盛进她的眼眸中。 梁瑜的手指在桌上动了动，缓缓抬起手。 第154章 昨天我喝醉了 男人背对着她起身，后背皆是抓痕。 梁瑜在床上，有些忐忑不安。 梁瑜实在不忍去看男人身上留下来的痕迹，她犯了一个女人都会犯的错，为色所迷。 但这责任都在她吗？ 不见得。虽然是她发出的邀请，但她那会儿糊涂得很，许潮生这人倒好，江大素有美名的高岭之花，被她一勾搭就从了？ 其实他指不定也不是什么...... “去医院做体检？” 男人的声音很悦耳。 梁瑜困惑，什么检查？ 看见许潮生还是没有穿上衣，他手里挎着的衬衣上都是女人的口红印，似乎是纠结此事才转身的。 “我是第一次，但你看着不放心，我可以做身体检查。” 梁瑜为自己眼神的冒昧感到抱歉。 但她还是感到疑惑：“我怎么快散架了。” 血色爬上许潮生的脸颊：“一开始你劲很大，上面的那个应该更费力气。” 梁瑜盯着地板，她是霸王硬上弓？ 她喝断片了？ 虽然梁瑜一直觉得自己酒品不错，但她昨天做的事情确实过火，难道她真的把自己强迫许潮生的记忆给忘得一干二净？ “去医院的话，我穿昨天的衣服并不太方便，如果你不介意......” “换一件。”梁瑜斩钉截铁。 必须得换一件，这件衣服还能出去见人？ 梁瑜勾搭许潮生，多少冒着点不想负责的想法。 特别是想起自己大学四年竹篮打水一场空，看着还算是熟悉的许老师就起了点心思。 不怪她，许老师长得是有点勾人的。 许潮生把衣服放在一旁，乖乖坐到梁瑜身边。 梁瑜吞咽口水，都是她的罪证。 他衣服不穿好，自己要怎么狡辩。 房间里安静到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梁瑜的手紧抓着衣服，斟酌着要怎么开口。 两个人相识多年，讲道理不应该这样生疏，但睡过和没睡过是两种概念。 许老师这个人床上和床下还是两副模样的，怎么也谈不上是温柔…… 打住。 事情还没有解决，这还回味上了？ 梁瑜禁止自己对昨夜的事情进行评判，她开口就是经典语录：“昨天我喝醉了。” “你说你没醉。”许潮生再三确认过，无论是算数还是记忆都没有出错，而且也不会把银行卡密码告诉他。 梁瑜想起这样一回事，有点埋怨许潮生的严谨：“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有醉的，醉鬼的话不能够信。” 许潮生：“哦。” 哦？ 这是什么意思。 是委屈。 还是认了。 梁瑜转过去看许潮生，发现对方老老实实低头看着拖鞋，拖鞋有什么好看的。 拖鞋颠了一截，那是梁瑜的备用拖鞋。 “……” 不合脚其实可以不穿的。 察觉到梁瑜在观察自己，许潮生的视线从拖鞋上移开，昨夜他们做了亲密爱人应该做的事情，今早的氛围却比过去的任何一次更为尴尬，许潮生说：“尺码发给你了，小鱼麻烦帮我买一套衣服。” “本来想直接让人送上门的，但这对你似乎不太好。”许潮生解释道。 “不麻烦，我马上给你买。”梁瑜显然松了口气，她要站起来，用力过猛，许潮生搭了她一把梁瑜才站稳。 接触过后许潮生又立即将手掌移开，他的动作反而让梁瑜觉得接触过的皮肤在发烫。 梁瑜想说些什么，看着许潮生低头顺眼的模样，一肚子话又憋了回去。 这都是些什么事情。 许潮生到底是什么一个想法。 一时冲动的时候，梁瑜没有深思熟虑过后果，在昨天之前梁瑜真的没有想过自己能跟许潮生在同一张床上醒过来。 听上去有点天方夜谭。 更让梁瑜没有想到的是，许潮生真的换上买来的新衣服到医院做检查。 所谓的新衣服穿在身上肯定是不舒服的，梁瑜注意到许潮生撩开袖口的动作，知道没洗过的衣服穿到身上并不舒服。 这或许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许潮生昨天的衣服还真是不能够再穿出门。 等待检查结果的时候梁瑜才想起许潮生的车上难道没有衣服么。她问起这件事，许潮生说车还停在夜色附近。 昨天喝了酒，许潮生没有开车，当时也没有喊代驾。 “等下过去开车，回家把衣服换了，这件衣服你穿着不舒服。” “好。”许潮生没有什么异议。 无论是梁瑜说的换衣服，还是回家，他没有去抓她言语里任何一个点，只是同意她的决定。 梁瑜心里升起一丝古怪。 他也太乖了。 到目前为止除了提出到医院做检查外，什么都没有说。就连说来医院检查，八成还是因为她的那个眼神，她的疑惑。 许潮生的反应绝对不让梁瑜满意，不过此时梁瑜也不清楚，自己需要许潮生什么反应。 是嫌弃他不够主动？ 是嫌弃他太安静？ 总之许潮生的反应一时之间让梁瑜有些头疼，现在只好等检查的结果。 那、检查结果出来之后呢？ 许潮生似乎打定主意在检查结果出来之前不说什么话，他在手机上捣鼓着些什么梁瑜不清楚，梁瑜心里头跟猫抓似的又不好去问，她到底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理直气壮。 这会儿她也空出点精神来看手机，发现有来自孔尧的未接电话，是昨天晚上。 那会儿有铃声响起么，梁瑜不太记得清，昨晚那样的情况没有听见手机的铃声十分寻常。 梁瑜的手勾上许潮生的脸蛋之前是看过一眼手机的，那会儿她的脑海里还冒出来“明天是孔尧生日”的念头，也就是说今天是孔尧生日。 孔尧的二十二岁生日。 那家伙总算法定了，不用因为嫉妒她恋爱无能狂怒了。 梁瑜的身边站着许潮生，这会儿实在不好给孔尧回电话。 孔尧的生日礼物梁瑜放在妈妈那，每年孔尧生日，余柔溪肯定是会给孔尧准备礼物的，梁瑜也是没料到今年孔尧会在沪市。 本来她还有机会亲手将礼物送到他手里头，不过法定的大明星她还是少接触为妙，别一不小心成了狗仔视频里的神秘年轻女人。 第155章 这个要求不过分 事情是从什么时候脱轨的，是从许潮生将第一次说出口后。 “第一次”这件事，一旦被强调，就有不简单的意味。 梁瑜鬼使神差应下医院检查这个提议，更是让这件事不好简单过去。 许潮生像是完全不介意梁瑜的不信任，一路上也没有表露出任何愤慨的情绪，等待检查结果的时间里，甚至还去了医院外的药店一趟。 梁瑜戴着口罩坐在医院大厅的按摩椅上等待，穿了裙子的她坐姿被迫淑女。 人甫一离开，梁瑜就给寿星打电话。 许潮生回头看见梁瑜的手机放在耳边，今日出门没顾得上带耳机。 脚步顿了片刻，又继续向外走。 “你小学生作息？” “我念小学的时候，你还在上幼稚园。” 半点不见没接到电话的心虚，说完梁瑜还看了一眼电话的时间：“小学生这么用功那么晚才睡觉？” 他问：“今天休息？” 又听梁瑜那边的声音有点嘈杂：“你在外面？” “恩。”梁瑜都不好说自己在医院，“大明星生日快乐，生日礼物我妈会一块给你的，我可不知道你会来沪市。” 梁瑜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李阿姨对她很不错。 当初能够在云德念高中，就算对孔家来说是一件轻而易举的小事，那也是一件可以改变梁瑜人生的大事。 事情不能够完全用他人的付出作为评判标准，也要衡量自己的得到。 孔家确实帮助梁瑜良多。 孔尧的生日礼物梁瑜是上了心的、破了费的，那可花费了她一个月的工资。 孔尧身为孔家少爷不缺钱，李青皓作为大明星也不缺钱，梁瑜没办法把磕碜的礼物送出手，花费了她一个月工资无论孔尧看不看得上眼，梁瑜也尽力。 孔尧身上的那点傲，在梁瑜看来真的算不上什么。 工作后才发现，世界上的奇葩太多，在工作上遇到的人将梁瑜过去遇见的人都衬托得可爱。 孔尧不失可爱不是么。 “陪我过生日。” “可能不行，我感冒了可能会传染你。” 梁瑜这句话配上她的嗓音，有些可信度。 “我最近没活动。” 话说出口孔尧愣了一下，又说：“你不舒服就在家里休息，下回再说。” “你在医院？” “嗯，做了个检查。”他脑子转得可真快，害她说谎不打草稿：“好配药。” 梁瑜是个寻常人，没有分享床事的爱好。 昨天的事说不上是不是意外，但确实有些令人意外。 作为公众人物，孔尧的出行没有太多的自在空间，其他人来医院或许没有什么，孔尧去一次公立医院，立即就会有各种猜测。 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事实如此。 梁瑜得个感冒，孔尧帮不上什么忙：“阿姨说你这两个月很忙，该请假就请假，缺多少钱我双倍你给，别让阿姨担心。” 瞧瞧，人真的是会长大的，孔尧都会心疼人了。 要不是怕对方恼羞成怒，梁瑜都要笑出声，这般只好咬着唇忍笑，而后压低声音说：“知道了，也不是很忙。倒是你行程那么赶，岚岚说她偶像的队友太可怕了，简直是劳模。请你不要那么卷，让其他人的粉丝压力小一些。” 听着梁瑜说话孔尧的心情很好，她还清楚他的行程，意识到这一点孔尧很难不感受到愉悦。 挂了电话孔尧搜起最近的流感症状，而梁瑜那边没两分钟等到了药店回来的许潮生。 梁瑜买来的一百块钱一套的衣服被许潮生穿在身上倒也是被穿出了范，大学图书馆的遇见梁瑜误会过许潮生是有花花肠子的人，现在看来长得好看也不都是好处。 只要不是不修边幅，就会被人误解呢。 当然的，不修边幅也是会被误解的。 其实许老师说谎的可能性并不大，而老老实实来医院的行为，直接让梁瑜生出一种自己坑了老实人的感觉。 这感觉当然是不够妙的。 勾到高岭之花的优越感还没生出来，悄然发现对方是个实实在在的老实人。 梁瑜心里明白检查的结果出来也就那样。 “喝点粥。” 梁瑜确实有些饿，许潮生买来的早餐都不油腻，梁瑜没有选择粥而是要了鸡蛋与蒸饺。虽然很饿，但她只吃了两个蒸饺，许潮生似乎是算到了这一点，没有劝梁瑜多吃几口，而是接过她吃不下的蒸饺。 还是很怪。 又因为今日生出的生疏感，这份怪异梁瑜都不好出声。 换作之前，这份蒸饺绝对不会这样落到许潮生手里。 许潮生慢条斯理吃掉早饭。 “有两个结果出了，你跟我一起看报告。” 许潮生的话说得坦荡，梁瑜更不好如何扭捏。 取报告的许潮生完全不避着梁瑜，还主动邀着梁瑜一块儿看结果，他倒是很会为梁瑜减少后顾之忧。 梁瑜：…… 她甚至说不出口自己不想看。 因为她确实想看。 无关信任，纯属对自己的身体健康负责。 男人的骗人手段那么多，坦诚的万一赌的就是信任呢，梁瑜虽然浑身冒着尴尬的泡泡还是坚持到看结果。 “还有两个检查要明后天出，这两天我得跟你一起。” 梁瑜：？ 她没明白里头的因果关系。 “我睡沙发。”许潮生安排好自己的住处，“以防我的不诚实，所有的结果都得你跟我一起看。” 这会儿说信任是不是太晚了，但是……这不对吧。 “我……” “梁瑜。” “诶。” “其实我也有心。”许潮生自嘲笑笑，“所以我这个要求，不过分。” “是……是不过分。”今天这一遭走下来过分的是她，而不是许潮生，“我只是想说我的出租屋好像没有沙发。” “是嘛？” 梁瑜眨了眨眼睛，就是这样一回事。 “那……” 梁瑜于心不忍：“你睡地板，我给你铺地铺。” 第156章 掩盖很好 梁瑜在江大念书时，曾听过几次许潮生的传闻，与许潮生的荣誉不搭边，纯粹是些情感故事。 绯色传闻。 梁瑜知道许老师不仅有师德，还是朵难攀的高岭之花。 许老师长相俊美，不仅是他的脑子，就连他的嗓子也没有为长相拖后腿。追逐许潮生的人中不乏优秀者，几年下来，愣是没有人摘下许潮生。 如果被室友知道她睡了许老师…… 梁瑜捏了捏手指：“你睡床也行。” 许潮生接受了前面一个提议：“我睡地板。” 梁瑜先是松了口气，许潮生能够接受睡地板，她便不用睡地板，随后心里又一紧，这意味着他们需要共处一室。 事情这样说定，梁瑜抬脚往医院外走，许潮生抓住梁瑜手臂。 “我打了车去夜色，上车的位置在门诊部门口。” 梁瑜转了个方向，她走的方向与门诊部大门相背。昨晚许潮生的车停在夜色没开，许潮生的这次出门的行李都在车上：“是要先开车。”说着梁瑜还点了头，许潮生的手从梁瑜的胳膊落下。 在江大，两人只是点头之交，许潮生不爱自称老师这点梁瑜也未发现不同。 许潮生比梁瑜大了两岁，又不是她专业课老师，在江大有学习经历，叫梁瑜一句学妹是名正言顺。 梁瑜毕业后两个人的联系并不勤快，回想起来这几个月的见面比起确实算得上频繁。许潮生明摆着的年轻有为，在梁瑜那没有得到另眼相待，相处下来寻常自在。 梁瑜见惯了有权有势的人，而没有家世成绩优越的学霸梁瑜也见识过，她甚少关注许潮生的经历。所以她未留意到许潮生与她所知晓的学霸有许多区别，年龄能说明很多事情。 许潮生比传闻中的好接近，人也不难相处。或许是学习的经历，年纪一直比同学少，许潮生的朋友不多，梁瑜与他几次接触就被归到朋友一类。在梁瑜觉得两人只是点头之交时，对方已经将她作为朋友。 两个人的认知一直不大同步。 坐在许潮生的副驾，梁瑜反思自己昨日的作为是各种因素叠加后的上头。 到底之后要怎么办，都得等检查结果出来后再谈。 两个人都对结果心知肚明。 这两天是两人关系的缓冲期。 结果出来前许潮生住在梁瑜家里，也绝了她逃避的心思，意味着这件事不能够当作没有发生过。 许潮生没有多说什么话，只是每一句都在梁瑜心间挠痒痒。 发生了意料外的事，人的心情会一惊一乍不难理解，许潮生不介意给梁瑜清净的空间，不用言语干扰梁瑜。 许潮生的存在感很强，梁瑜无法忽略余光里许潮生的存在，男人一直没有表露出对昨天事件的态度，既没有说自己是不愿的，也没有表露自己吃了亏。那句所谓的第一次，从许潮生口中说出来也只像是说明自己是干净的，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意味。 梁瑜琢磨着就算许潮生确实是第一回，对方也没有吃了什么亏的。有句话她没说错，许潮生可没有喝醉，这件事最次也是你情我愿的。 只是医院的一通检查让事情变了味，可恶的是梁瑜拒绝不了这样的提议。 许潮生确实不像是会乱来的人，有人要说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但作为江大的风云人物，许潮生真有什么不端作风掩盖的难度比大多数都要难，再者他似乎没有那样的理由，他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做事。 与许潮生的相处总的来说是轻松的，在梁瑜面前许潮生从未有过老师的架子，但是老师的身份又让他的比同龄人多了些周到，这是段梁瑜不用去刻意维系的关系。 铺地铺梁瑜没有动手，许潮生自己搞好的，两个人从医院出来后算是有默契，除了许潮生给梁瑜递药店买来的药外，许潮生的行为没有主动给梁瑜制造尴尬。白天梁瑜在房间里休息，许潮生在外头给梁瑜留足了个人的空间，梁瑜以为自己会很难睡着，但醒来时一切昏昏暗暗，打开窗户外头的灯都亮起，天已黑。 听到房间里的动静，许潮生倒了一杯温开水。 许潮生原本在外头看书，梁瑜客厅里的书许潮生看过一次，但他还是用书本度过一个无所事事的下午。 梁瑜觉得在这个方面许潮生不像是一个现代人，他对电子产品的依赖度并不强，梁瑜问过，许潮生说：“通讯工具是为了方便联系。” 说话的时候许潮生看着她，顿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许潮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了合脚的拖鞋，梁瑜刚睡醒脱口而出：“许老师，出门带拖鞋？” 跟酒店的拖鞋似乎差距不大，在颜色上有区别，一双纯色的黑色拖鞋。 是他自己的裤子么，腿一伸能看到修长的跟腱。 “嗯。”许潮生从位置上起身，端着水杯，“喝点温水。” 他指了指嘴唇：“润润唇。” 许潮生的唇边有点红痕，梁瑜后知后觉是自己咬开的，这一下子给不够清醒的她提神醒脑，而许潮生恍若未觉，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伤口。 细微的伤口，不被注意到很寻常。 梁瑜的脑海中回忆起早上看到的那幕，自己在许潮生身上留下痕迹。 那些痕迹还算规矩，被衣服掩盖的很好。 第157章 机会 许潮生是认真的：“等检查结果出来，能够给我一个机会么？” 梁瑜被吓了一跳，茫然目光对上许潮生：“昨天的事情，可以只是一个意外。” 许潮生听着一愣，随即摇头：“我不想。” 他凝视梁瑜，目光专注：“现在我不应该提出这样的请求，显得昨天的事早有预谋，但我思索许久，内心是坦荡的。我不希望你误会我，却也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 说着许潮生低下头，很抱歉，将这样的事情说成机会，他不应该口无遮拦。 但这样总好过两个人之间保持着尴尬的氛围，要有人打破这样的沉默。 梁瑜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才好，嘴巴一张就想辩驳，才发现对方的话示弱比强势要多得多。 是请求，不是要求。 选择权被放在她这边。 梁瑜还是有点懵，睡了一觉的自己更加糊涂，许潮生的话里的逻辑她没办法理清。 理智上知晓，这样简短的两句话意思很明确。偏偏她就是没办法理解。 这样的话从许潮生口中说出来有些惊悚，事情的发展顺利到像是人一时的口嗨，而不是现实进行时。 梁瑜捏了捏胳膊，真实的疼痛感。 梁瑜笑了：“这没意思的，许老师。” 许潮生张了张嘴，默了默。 他冷了脸：“梁瑜你觉得我好欺负，是不。” 她没办法否认这一点，心中讶异—— 他怎么会知道。 梁瑜的渣女行径，中道阻崩。 “随你。”她故作大方，“我管不着的。” 许潮生却是跟得了什么保证似的，面色回暖：“其实我是挺好欺负的。” 这下梁瑜可不如此觉得。 就算是好欺负的人，也不能够得寸进尺的，人都是有底线、原则的。 看起来玩得开的许潮生，其实是个底线明确的老实人，她不知道这是好是坏，反正是又被上了一课，那就是人不能既要又要的。 像梁瑜这样的世俗之人，是没办法抛开世俗眼光、观念的。在感情这件事上，一句质疑，也能够引起她的退缩。 在没有坚定选择前，她的坦荡、她的怯懦同时存在着，此消彼长。 许潮生对她的不同，在经历了昨日后，梁瑜没办法说自己不知晓。只是在许潮生表露心声前，梁瑜确实没有将这件事划入到影响走向的因素里。 她以为自己能够先发制人，而他能够吃个哑巴亏。 如许潮生所言，梁瑜确实觉得他好欺负。 外卖的到来打破僵局，许潮生在梁瑜醒来前点了外卖，是两个人用过的一家门店外送。价格比大众平台上昂贵一些，但有起码的健康保障。 梁瑜还不知道这家有外卖，她没有在外卖软件上看到过，这会儿却也没有问。 她醒来的正是时候，若是还没起，外卖到了后许潮生也会把梁瑜从睡梦中叫醒。 再睡下去晚上会睡不着，这样一来，会得到工作日昼夜颠倒，礼拜一因此变得更加难熬。 清淡的晚餐吃得梁瑜心里头舒服，情绪得到缓解，吃饭的时候许潮生没有主动搭话。 难道因为说是检查结果出来后给个机会，所以在这之前许潮生都不打算理她？如果是这样，那可真是……梁瑜也不知道评价才好。 说出内心的请求后，许潮生松弛不少，僵直的状态有所改善，又恢复了平日的淡然从容。 许潮生的人生节奏一贯比同龄人要快，早一步念书的他自然属于早慧的那批，缩短了学习时间的好处相伴着与同龄人节奏错开，这或许是造成许潮生感情生活匮乏的原因之一。 在江大时，梁瑜碰见没有课程的许潮生时，对方的穿搭并不故意显得成熟反而是展现他少年气的。 参加工作与没有工作过确实是两码事，已有几年工作经验的许潮生，在大多数情况下确实情绪更加稳定，除了一些特别的情况下。 在谈论起对感情的见解时，许潮生的思虑是周到的，他的见解是成熟的，从他的谈吐中难以猜测对方并没有经历过一段爱情。 许潮生并不厌恶恋爱这件事本身，梁瑜怀疑对方是没有合适的对象，所以二十几年一直素着。 梁瑜没有为人牵桥搭线的兴趣，如今俩人发生了关系，梁瑜更不会再好心给许潮生介绍对象，这件事显出绝对的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