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牛重生,人生回档在牙牙学语》 第1章 重生于产房 1973年4月20日,谷雨。 今天是杨家二小子杨克俭的百日宴。 吉省春城的机车厂,职工第九宿舍里的某一院落,不到中午就挤满了杨家的亲戚邻居们。 杨克俭小名二兴,是个重生者,睁开眼的那一刻,距离被推出产房还不到一个小时。 一般来说,新生儿在出生后的2-3天内才会睁开眼睛,晚点儿的甚至会在7天左右。 所以睁着眼睛来到人世间的二兴,不禁吓坏了产房外的亲戚邻居,连产科大夫都被震惊到了。 这种情况虽然说不是没有,但在春城这一块地界有说道,既代表着生命力的旺盛,又寓意着心智异于常人。 后一点自然没有任何的科学依据,可在春城的乡下,尤其是杨母王美芬的老家——远郊的吊顶子山区,这种说法最为流行。 因为吊顶子山是东北的一座佛教名山,而山上的老和尚就有类似的根、境、识的三种和合之说。 当地的困苦老百姓当然说不出来里面的门道,所以上百年流传下来,就只剩下了“心智异于常人”之说。 换算成后世的民间通俗说法,就是心智早熟,说话像大人,打小社交能力强。 至于长大后有没有出息就没有定论了,盖因像二兴这种情况的人着实罕见。 也正是这个原因,起码在机车厂九宿舍这一块平房聚集区,小二兴还是挺出名的。 倒不是他真的有什么异乎常人的表现,两三个月大的孩子连话都不会说呢,哪能真的有什么特殊表达能力。 名气大的原因,是当时的社会环境造成的,那个时候电视还远远没有普及,更没啥娱乐活动,闲暇的时候,就只有大家凑到一起家长里短呗。 至于二兴一出生就有的前世记忆,可除了脑子里与生俱来的东西,其他方面的特征跟普通般般大的孩子没啥两样,肚子饿了也闹腾,大半夜也会不自觉的尿炕。 但是,他刚恢复意识的那一刻是真的在哭,生理上的苦闹倒还在其次,因为病床上躺着揽着他笑的老妈,让他一下子记起来了这位传统工人家庭妇女的凄惨半生。 上一世的王美芬53岁就去世了,病因是杨家后知后觉的食道癌。 也就是说,王美凤其实早在青年时期就有了病因,最明显的病状是早上起来咽东西就嗓子疼。 但那时候谁家都穷,主食以玉米面、高粱面等粗粮为主,偶尔才能吃到大米、白面。 而当年的医疗水平也极低,像是她这样有铁饭碗的工人阶级算是条件很不错的了,月工资35块钱,比当时的公务员都要高好几块钱。 因此,职工医院的就医也方便,可限于医疗条件的太过落后,加上普通的工人也没有厂里高干的医疗待遇,早早就被诊断为普通的咽炎。 随后的二十多年,也一直是按照咽炎有一搭没一搭的用着药,尽管王美芬一直不吃早饭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却少有人把普普通通的咽炎真当回事。 这些都是后来王秀芬检查出病来之后,老公杨运喜的后知后觉,可惜已经悔之晚矣。 而这个时候的二兴在干什么? 由于从小被王美芬和爷爷的过分溺爱,打小又懒又奸又不肯吃苦,学习成绩也出奇的差。 好不容易赶上了在职工中学毕业,靠着考场上打小抄,侥幸考上了甘省省会金城的技工学校。 这种只有初级文凭的技术工人的专业学校,其实就是铁路系统内的定向分配半职业学校,算是那个年代特有的产物,早在九十年代中期就全国性地取缔了。 也就是说,是一种变相的职工福利,从哪里考上的学,三年后毕业分配回当地的铁路系统内的工厂。 按理说,这么好的铁饭碗就业机会,只有那些有关系、有门路的职工家庭的孩子才能得到一个名额。 可怎么说就那么寸,往年的入学考试考场纪律极其的严格,却刚好那一年的考场秩序混乱不堪。 前后几届都没出现的作弊环境下,让二兴在其中的一门课程,居然有机会跟后座的同学换了卷子明着抄,才能把四门功课考到了301分,险之又险的超出基础分数线一分而得以入取。 同时,加上这种定向分配的考生名额是不公开对外的,名额数量有限,他才有机会入选。 因为当时即使一个厂子里,家里有适龄的孩子,也不会都知道有这样的一个考项选择,知道了也不一定讨得来。 后来等二兴长大了进厂参加工作后,才会知道一些内幕,原来争取到考生资格也是需要送礼的。 当年王美芬仗着能喝两口酒,托关系走门路地请厂子里人事处的董干事去家里喝酒。 那个年月即使有钱也没地方去下馆子,一般都是请到家里去宴请。 由于这位董干事爱喝两口,但酒量却不咋地,一喝就大,喝大了就喜欢胡乱许愿。 于是那天趁着酒酣耳热,王美芬的能言善道,加上当时他的包里刚好带着呢,才算是稀里糊涂的让杨家得到了一份空白报名表。 不然的话,只有科级以上干部家庭的孩子,才能争取到这个名额。 后来,王美芬是在95年去世的,而那时候的二兴却由于刚参加工作不到三年,借着厂里体制改革要实行全面转产,获得了一个去外地兄弟工厂学习新技术的机会。 而那个城市有二兴在金城技校的初恋同学,于是在明知老妈查出癌症晚期后,不顾家里的阻拦,要死要活地参加了那一次的公派学习。 事实上,他也没完成前后只有三个月的培训期,只在那座城市呆了一个半月,就接到了家里打过来的加急电报,上面就六个字:“母病危,望速归!” 等二兴火急火燎的赶回去,王美芬已经腹水到几乎如九月怀胎,而且连续一个星期没有吃进嘴一口饭,仅靠着打营养针勉强维持生机。 就是这种情况下,过于溺爱老二的王美芬,都没有给险些晚了送自己最后一程的二兴一点点臭脸。 相反,因为儿子的及时赶回来,被她大夸而特夸二兴的懂事孝顺。 当事实上,那个时候的她,也只有这个小儿子的喂食才肯张开嘴,但也仅限于一种当年叫做“冰砖”的土制冰激凌,因为她当时的喉咙里已经咽不下任何的东西了。 即使是冰激凌,还得需要二兴含在自己嘴里融化了,再嘴对嘴的喂到老妈的嘴里。 后来,也就是在二兴回到春城的第三天,王美芬这个一生节俭要强的母亲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三天后出殡的那天,二兴疯了似地狂扒母亲的坟头土,直到翻了白眼,吐了白沫,不省人事,才被人抬回了家。 所以,被家里父母和亲戚宠爱了的二十年的二兴,却在王美芬过世后被几乎所有的人视为了不孝顺的典范,从此若即若离,不再被亲朋旧故看在眼里。 而事实上后面的三十多年,这个二兴也碌碌无为了大半生,性格上也会是越来越孤僻,脾气却是出奇的暴躁,得罪了太多人。 在2024年51岁的那一年,他孤身一人病死在妻离子散后的出租房里。 十多天后被人发现时,浑身都臭了,床上爬满了蛆! 再睁开眼恢复了意识,就又回到了已经没有多少清晰记忆的年轻母亲王美芬的怀里。 就是脑子里的记忆,让愧疚了大半辈子的二兴哭了个稀里哗啦,那阵势一点也不像个刚刚出生的孩子。 哭声里既有折磨了他三十年的愧疚跟忏悔,也有重生后的悲喜交集! 第2章 一天一个样的成长状态 这三个月来,杨克俭一直在脑袋里规划自己的第二世人生。 尽管他行为意识跟同样大的孩子一般无二,但仍旧显得跟其他孩子很明显的不一样。 比如出生三个月来他只哭了一次,就是刚出生睁开眼的那一段时间。 后来再也没人听见过他哭,给人的印象是这个孩子似乎还只知道傻笑,不管任何时候、任何场合、任何精神状态下,即使偶尔的打哈欠之后,憨憨的笑容也会第一时间浮在了脸上。 一开始,可是把很多人吓了一跳:别是这个熊孩子的大脑有什么毛病吧! 因为这种猜测,出院不到一个月,母子俩再一次回到医院接受了全面检查。 可检查结果,不仅证明了二兴大脑发育一切正常,而且反应能力特别快,才出生几天就表现出能辨认出熟悉的面孔,并且在两个月的时候就能笑出声来了。 更为神奇的是,就在他百日的当天,居然忽然就能够主动、有意识地发出单字语音,可以叫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了,引得所有人都惊叹不已。 这一天来到杨家喝百日酒的人很多,尤其是王美芬娘家的人,也在距离城里二百里外的吊岗子山脚下偏远山村里赶来了很多人。 那个时候可没有公共汽车,而是由那种乡下常见的地排车拉过来的,车上坐满了王美芬正值青少年时期的弟弟妹妹们,拉车的是唯一成年结婚了的二兴他二姨的丈夫,也就是二姨夫林宝庆。 地排车其实是鲁省人的叫法,春城当地人叫板车。 这是由于不管王家人还是杨家人,祖上都是早年间“闯关东”的鲁省后人。 这种车套上车辕子就是牛马车。 比如另一辆借来的牛车就是如此,上面坐着的则是大兴二兴的姥爷姥姥,还有正怀着老二的二姨。 二兴家里的爷爷其实并非杨家门的爷爷,而是老妈王美芬的亲爷爷,到了他这一辈理应叫做太姥爷。 不过老太爷王传文在机车厂当了大半辈子的工人老大哥,不在乎大兴二兴这辈人怎么称呼自己,最后干脆顺着大兴小时候的爷爷简称,一直就这么叫了下来。 包括现在的街坊邻居,不管年龄、职务大小,也一概这么称呼他,可见他在这一片的职工宿舍区的辈分之高,资格之老。 王传文的儿子,也就是大兴的姥爷,年轻时候也是托关系进厂当了工人。 可在三几年的时候,小岛国的鬼子兵进厂抓壮丁,姥爷那时候刚进厂才十六岁,就被吓得连夜沿着厂子里的铁路线逃了出去。 王传文则是因为超龄了逃过了一劫,但也算是厂子里唯有的少数元老级职工之一。 尽管一辈子连车间里的班组长都没当过,可老爷子资格够老啊。 如今已经七十三岁了,仍能在厂里的工人俱乐部看大门,多挣一份退休后的补差费。 也没有敢想着赶他走,除非他自己不愿意干了,就因资格实在太老了,早在德国人二几年刚建厂的时候就进来了。 也正因为姥爷没继续在厂子里干,所以王传文以他的老资格,申请到了一个内部职工家属的顶替名额,就是第三代里的老大王美芬。 为了不丢掉这个好不容易得到的名额,王美芬13岁就随回老家探亲的爷爷王传文进了城,当即进厂当了三年的学徒工,才顺利地在16岁那年利用顶替名额当了正式职工。 她这一辈的人跟丈夫杨运喜一样都是兄妹七人,不同的是她家都是农村人,而杨家除了老叔杨运岭还在近郊的老家当农民,其他兄弟姐妹都进城当了工人,并且大部分就在机车厂。 这个机车厂隶属铁道部直管,可是正儿八经的部属企业,眼下的主业是修理蒸汽机车的车头。 内燃机的发明时间是在80年代左右,现在国内的最主要火车动力还是蒸汽机。 所以眼下的机车厂,属于旱涝保收的享受国家补贴的好单位,工人的待遇才会比区市一级的公务员还要高好几块钱。 当然那个年度还没有公务员一说,叫做国家干部,基本待遇跟工人没啥区别。 但工人除了和国家干部一样的基本工资,还有工作服、夜班费、加班费这一类的劳保福利可拿,换算成钱的话,确实比坐办公室的待遇更好一点。 还有各类学校的教师,每月基本工资也比工人钱少,才28元,那时候羡慕工人的现象可是相当的普遍,工人老大哥找对象都很好找。 因而,这才有二兴过百日,在家里做主的王美芬才会把老家的一大家子人都叫了来。 除了杨家有三个人拿工资生活相对富裕之外,还在于王美芬一生要强惯了,别人有的他们家也都得有。 而她对自己却极其地抠,比如早上不吃早饭,实际上她那时候的症状并不严重,更多是为了省下她一个人的口粮来贴补家用。 因为那个年代买什么东西都是计划经济,要购物票的,粮食等副食品则是需要粮票,能一天省下一两粮票,攒够了一个月的偷偷送回老家,家里人就能多买到好几斤的粮食。 当然她把这件事一直瞒得很紧,直到后来二兴都上初中了,才多少知道一点儿。 百日之后的二兴,几乎一天一个样。 四个月大后,就能简单的跟人对话了,整个宿舍区的大人,几乎都愿意饭前饭后地顺脚过来逗弄他一会儿。 主要是这个孩子实在是太可爱了,不仅长得胖乎乎地讨人喜欢,更关键的是嘴甜。 而且记忆力相当的好,哪怕只见过一面的人,隔了好几天孩子后再见到,他也能一口说出来是张姨还是刘叔。 五个月大,他居然能站起来,在有人搀扶下走两步了。 八个月大的时候,不只是能独立走稳,还能在床上翻跟头,尽管动作极其的不标准。 十个月大的时候,二兴忽然在某一天学会了自己跑和倒着走。 一岁的时候,他已经能跟两岁大的孩子一样可以双脚并跳。 他的生日是1月11日,1974年的这一天,尽管说话还不太利索,但他居然不用教就会知道张口要生日礼物了。 并且跟别的两三岁孩子不一样,他张嘴要的既不是木头手枪,也不是糖果点心,而是跟邻居家玲玲姐一样的漫画书。 这个要求一说出来,可是惊掉了一地的眼球,要知道隔壁的玲玲姐姐已经八岁了,而且过了年的夏天就能上二年级了。 一直疼他疼得跟宝贝疙瘩似的爷爷王传文有心逗引他,当然也是为了试探:“二兴啊,你这么小,说话还说不利索呢,看小人书看得懂吗?” 于是,耸人听闻的一幕出现了! 二兴蹲下小身子,居然在地上划拉出来一个“一”字,嘴里同时还念出了准确的发音。 第3章 影响了国家命运的一年 当时围观的人可不老少,他们家自打有了这个孩子,就此成了附近好几排院子里的人最喜欢围聚的地方。 这种院子都是部队院子的模式,一排七户人家,马路两侧共有两趟,一趟就是三十几排。 不光是排序整齐,井然有序,而且家家户户夜不闭户,一到饭点即使家里没有大人做饭,小孩子只要捧着个空碗转上一圈,回来的时候准保饭菜堆得满满的。 此时围观的人,看到了年仅一岁的二兴不仅会读而且会写,惊为天人就演变成了必然。 这件事没有三天的功夫,就在整个九宿舍传开了。 再后来,连厂子里的领导都知道了,说是九宿舍出现了一个神童,刚刚两岁就会书写简单的数字了。 当然了,这一切都是拥有前世记忆的杨克俭计划好了的。 并且随着他的年龄越来越大,他也逐渐发现了,自己的无论记忆力还是模仿能力,都是格外的突出,智商也仿佛高出了不少。 尽管他的性格还脱离不了太多的年龄限制,但相比同龄人他还是早熟了太多太多。 所以,他给自己定了一个计划,通过神童式的自我表现力,来引起整个机车厂之外的相关部门的注意。 进而,他才有机会早脱离这个工人区,走向接触面更大的社会范围。 因为他有前世的亲身经历,这里的人即使上了中学,也很难有机会接触到更广阔的外部社会。 不仅是长年累月的家庭环境和周围环境的束缚,还在于这个年代一切交通方式几乎都只有步行的方式。 那些拥有自行车的人,都是成年后有了属于自己的经济收入之后,那个年代谁家也没有多余的钱可用来改善孩子的成长环境。 他倒并非嫌弃在工厂区长大的孩子,但偏隅一地的束缚性是全面性的,不只是限制了孩子的眼界和认知,还有可接触到的知识面也有限得很。 这一世的杨克俭,拥有前世里的太多东西,比如文化作品部分的记忆,可不是随便就能拿出来面世的,这中间必须有一个可令人信服的学习过程。 不然表现得太过诡异,被人拿了去切片研究也说不定。 再比如家里还没有电视呢,有几个小孩子知道足球篮球?知道什么是吉他钢琴?只有他尽可能早地走出厂区,跟外面的更广的社会接触的机会,才有理由回家有目的地要钱去买。 还有相关的学习资料,总不能这些未来的本事都是凭空得来的吧? 只是二兴的成长速度和兴趣爱好,跟同龄人都不尽相同,比如喜欢漫画书的年龄会因个体差异而异,但至少四岁的智商限定还是有规律可言的。 像他这样一岁还不能讲一句完成的话,就对故事性很强的小人书产生了兴趣,稍有点常识的人都能觉察出里面的不同寻常。 那个年代可没有婴幼儿的识字卡片,符合这个年龄段的认知教育材料少之又少,即使幼儿园也多为老师自制的教材,有钱都没地方买去。 因而二兴的惊人表现,当然太过骇人听闻,进而使得关于九宿舍出了一位神童的传闻甚嚣尘上。 但他预料中的受人关注,也不可能很快到来,毕竟实际年龄太小,有无特殊能力根本没法验证。 可他想要扬名的效果已经传出去了,一切还都在他的计划之内。 接下来的一岁半时,不仅能读能写能算二十以内的加减法,知道与人分享甚至懂得了迎合、拒绝,拥有了理解别人想法和情绪的能力。 两岁的时候,认知能力大幅成长,情绪控制能力尤为突出。 最被周边邻居争相传颂的是,这么小的孩子,居然知道监督自己的老妈每天吃治疗咽炎的口服药,甚至一到吃药的时间,就能主动把盛有凉白开的搪瓷缸子端到王美芬的身边。 他还知道每天早上盯着她吃早饭,万一王美芬某一天情绪不好,有不耐烦的反应了,二兴也从不着急,而是小大人似的威胁老妈,她不吃的话自己也不吃。 有了他的影响,家里大他三岁的大兴似乎也显得格外懂事了很多,往往这个时候也会走出来站在弟弟这一边。 是时候说说二兴的哥哥大兴了。 前一世,这个兄长跟老实本分的杨运喜一样,没什么大出息,但知道安稳过日子,懂得照顾家里人的吃喝冷暖。 高中毕业后参了军,退伍后顺利进入了机车厂,当了一名后勤车间的维修工,而且一干就是一辈子。 他的前半生总结概括就是八个字:谨慎小心,勤勤恳恳。 他跟弟弟二兴的关系一般,主要原因当然是二兴的混不吝,不仅脾气大,还很少着家。 好好的工人也不踏实干,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没有个定性。 但两兄弟的彻底决裂,还是在王梅芬去世15年后的09年,老爸杨运喜也查出了肝癌晚期,这时候的大兴却到处找二兴而不得。 直到大兴说服了妻子,变卖了家里唯一的房产给杨运喜做了手术,仍旧没有挽回老人的生命。 老实了半辈子的老大杨克业,终于在老爸的头七那天跟弟弟撕破了脸皮,闹得动静很大。 即使是这样,在二兴第二年结婚时,他还是瞒着老婆,找人给弟弟送去了东拼西凑的两万块钱。 弟弟是晚婚,那时都36了,后来二兴听说,大兴知道了自己找了个小九岁的小媳妇,当天晚上躲在女儿的小屋里默默哭了很久。 因而这一世,二兴不仅为自己、为家庭计划好了一切,也早就考虑好了让自己的亲哥哥拥有一个跟前世不样的人生经历。 转过年来到了1976年,过了一月份二兴已经整整三岁。 这一年也是影响了国家命运的一年,发生了四件大事: 第1件大事,3月8日下午,距离二兴的姥姥家不远的临近市发生了陨石雨,软棱之大,重量之巨,数量之多,形状之奇,标本收集之丰均居世界首位。 它为当代世界科学界带来了大量宇宙信息的同时,也为那座叫做江城的城市的旅游业增添了奇彩,成为关东大地旅游观光的一道独特景观。 第2件大事,7·28冀省龙山大地震,此次地震造成24万多人死亡,将龙山这个人口达到百万的繁华城市瞬间夷为平地。 古今中外,每一次巨大的自然灾难,都是以更大的历史进步作为补偿的。 龙山大地震使龙山人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也给全人类带来宝贵的精神财富,并诞生了华夏国的“地震社会学”,让国家在防御地震灾难迈出了一大步,使得抗震救灾的能力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第3件大事,华夏3位伟人相继逝世,对那时的华夏国人而言,如同顶天柱塌了一般,不知所向,整个国家都陷入了极大的悲痛之中。 第4件大事,结束了十年浩.劫,从危难中挽救了党和国家,挽救了革命,使华夏国进入了新的历史发展时期,具有划时代的重大历史意义。 第4章 二兴做的第一件大事 第二年的春节后,刚到四周岁的二兴杨克俭,在老妈王美芬、爷爷王传文以及两位市教育局干部的监护下,坐了16个多小时的火车,到了首都燕(yān)京。 这是由于去年开始被送到职工托儿所的二兴,不仅各相关学习成绩优异,还会自己编故事讲故事。 在托儿所老教师庞敏阿姨的帮助下,一本著名为二兴的首部华夏国内地儿童系列童话书《葫芦娃》正式问世。 庞阿姨是根据二兴的口述付诸纸面的,一开始被春城机车厂教育课采用了,当做六家厂办托儿所的统一入学教材。 后来这个故事被春城的教育局知道了,派人下来调查后,找到了吉省少儿文艺出版社,发行了有国家图书正式编号的正式版本。 这一次二兴以及春城教育局,接到了来自燕京儿童出版社的邀请函,由他们来牵线,配合申城美术电影制片厂,制作一部13集的系列剪纸动画片。 尽管这个童话故事的版权现在属于春城教育局,但作为故事原创的二兴才四岁。 这么显赫的幼龄童话故事小作者的存在本身,对于文化事业发展还极其落后的华夏内地来说,都是一个值得大书而特书的正能量导向性宣传大事件。 因而,之前费尽心机获得故事版权的春城教育局,也不敢继续占用了,于是就有了带着二兴及其监护人,去燕京版权总局重新注册版权的事情。 从报纸上得知这个消息的申城美术电影制片厂,读过了故事后,就产生了将它制作成动画片的想法。 于是他们联系了燕京儿童出版社,借着这一次的机会,跟二兴的妈妈商谈一下故事版权问题。 其实早在吉省少儿文艺出版社发行第一版的时候,二兴和家人已经得到了第一笔费用,尽管只有可怜的13块六毛五,也不知道有零有整的算法的来处。 但十几块钱也相当于王美芬半个月的工资了,所以早就高兴地合不拢嘴。 因为在杨家人的眼里,小小的年纪就能给家里增光添彩,远比得到了多少钱要有意义得多。 当然了,一家人也不可能懂什么版权、稿费的事情,一直打心里认为人家看上了孩子的故事是瞧得起咱,脑子里可没有一点金钱的概念。 而且故事的内容,大人看了只会觉得幼稚,并没有哪一个当成文学作品来看待。 在得知市里出钱买火车票,到了燕京又包吃包住后,王美芬激动得几天都没合眼。 再有就是整个春城机车厂领导层的重视,不仅许诺了将来有可能会提拔杨运喜为车间主任,更是转达了来自上级管理部门的邀请,去铁路文工团参观学习。 那时候可没有什么旅游、文化交流这一说,一切官方半官方的出外活动都会套用一个统一的参观学习的名目。 实际上,这种邀请就等于公家掏钱的异地旅游,毕竟二兴的父母都是铁道部下属企业的正式职工,职工家属做出了成绩,也等于有上级主管部门的一份功劳。 能得到铁路文工团的邀请,对春城机车厂来说可是一件天大的事情,重要到今后跟主管单位又多出来一条沟通渠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玩笑话。 夫妇俩都受到了厂里的格外重视,难怪王美芬会几天几夜的睡不着,吃不好,老实巴交半辈子了,啥时候想过还能有这等待遇。 实际上,在赶去首都的绿皮火车上,随行的事教育局的干部们,就见识到了传说中神童的社交天分。 二兴这孩子自打上了车就没有消停过,迈着偶尔还有点趔趄的两条小短腿,就在卧铺车厢自来熟的跟其他乘客热情地打招呼。 再加上开车不久就到了晚饭点,乘客们都拿出了自备的干粮和水壶。 二兴的手里也捧上了老妈连夜烙的发面饼,夹上一根沾了酱的大葱就边吃边去四处跟人打招呼。 这孩子原本就长得胖乎乎的格外可爱,人见人喜,加上小大人似的能说会道,很得周围人的喜欢。 所以他逛了一圈回来后,发面饼里就不止裹着大葱了,还有乘客送的沟帮子烧鸡,哈市红肠等荤食,两边口袋里还装着满满的瓜子、干果和牛奶糖。 教育局的干部因此悄悄地跟王美芬说了:“早听说机车厂那块出了个小神童,今天可算是开了眼界,这哪里还是个孩子,简直是个人精嘛!” 要说溺爱的话,爷爷王传文远比孙女王美芬有过之而无不及:“我这大孙子可懂事了,自从生下来哭了一次后就没再哭过,而且一岁多就能一个人坐小板凳上一下午,不哭不闹,也不给大人添乱,嘴里嘟嘟囔囔地自得其乐得很,没有人知道他脑袋里都想些啥!” 王美芬纠正自家的爷爷:“怎么没再哭过,9月9日伟人逝世的那天,他胸前戴着小白花,在厂西门的追悼会上放声大哭了好久,回家后的嗓子都哑了!” 王传文一拍脑壳:“瞧我这记性,他那天回家我刚好从吊顶子山赶回来,看到了他红肿着眼睛,当时急着去参加追悼会,也没顾上问。” 那名叫做吴凤莲的女干部感慨道:“要不说神童呢,我听说他一岁的时候,没人教就会写数字了?” 王传文兴奋得颌下一尺长的胡子乱颤:“可不嘛,俺们家大孙子两岁多就会算数了,还教过比他大三岁的哥哥大兴算加减法呢!” “老爷子,有件事我老早就想问了,怎么你们家二兴和杨嫂子都喊你爷爷?”另一位男干部王春华问道。 二兴嘴快,小嘴巴巴的就把里面的关系解释清楚了。 王美凤点着二兴的鼻子:“就你能显摆,小嘴怎么就这么会说?嗯?” 二兴一只手搂着老妈,一只手把裹着肉的卷饼往她嘴里塞:“那你还跟人学阿姨说我的话不?” 这句问话是有来历的,即使在上一世,老妈就经常给人笑说小儿子头一天进托儿所,就不像其他孩子那样活跃,给个尿盆就能坐上大半天,阿姨想不起来管他,他都能一句话不说地坐尿盆上一整天。 轮到了这一世,类似的情况还是发生了,王美芬也同样的乐此不疲,见人就唠叨这事。 二兴心里明白,自己的老妈肯定会跟前世一样,能拿这件事说到自己都参加工作了。 王美芬疼爱地一把抱起他:“妈就爱说这件事,一直说到你有了孩子好不好?” 二兴跟往常一样偎在老妈的怀里,帮她捋着喉咙:“想说就说呗,谁小时候还没点丑事,那叫懂事,又不丢人!” 众人哈哈大笑,虽不明其意,但也能猜得到有什么样的背景故事。 第5章 燕京火车站 待笑声稍停,吴凤莲问道:“杨嫂,二兴怎么老喜欢捋你的脖子?” 王美芬笑着解释:“我有咽炎,他老说我要赶紧治,别不当回事,我不理他,他就借帮我按摩侧面的提醒我!” 王传文的声音一下子低沉下来:“俺们家大孙子特别的孝顺,别看年纪小,有时候比我那个孙女婿还知道疼人,老稀罕了!有时候想起他我都不舍得死了!这不,这回也是沾了俺大孙子的光,都能去首都出公差了!” 他是00年生人,今年是1977年,他也77周岁了。 这个年纪在当时的年代属于高寿了,实际上老爷子上一辈子也活了老大岁数,在二兴15岁的88年去世的。 早在之前的几年,老人家的脑子就糊涂了,一本《水浒传》今天看了明天忘,所以那两年永远都是每天从第一页开始看。 但他临死前一点儿罪也没受,除了老年痴呆症,基本上连最平常的感冒发烧都很少得,走的时候是一觉睡过去的,没有一点痛苦。 可即使老爷子临走前都不认人了,仍旧还有两个人,他一看见就能喊出名字。 一个是他的真正大孙子,也就是王美芬的大弟弟、大兴二兴的大舅王大山,第二个人就是二兴了。 不过上一世的二兴不懂事,平时只知道玩了,在老爷子80年回老家养老之后,只在每年的过年回去一趟。 也就是说,这个最疼他的老爷子,二兴在80年后就没怎么见过他。 但即便是二兴这么不懂事,在老爷子88年冬天过世的那天,连夜趟着过膝的厚雪,在雪地里相当于爬着赶了一夜的路,才终于赶上了老人家的上午八点出殡。 那天晚上,二兴摸爬滚打了一夜,也哭了一路,到白天的时候眼泪却哭干了,眼望着棺材竟然硬生生一滴泪也掉不下来了。 所以说,上一世的二兴虽然不是个东西,但骨子里的亲情感还在,本质上也绝称不上有多恶劣。 现在的王传文,尽管已经77岁,身子骨却一直很硬朗。 其实上一世的二兴对老爷子并不了解,他的有限儿时记忆里,只记得老人家身材高大,是个典型的鲁省汉子,成天乐呵呵的,和气得像个邻家的老爷爷。 这一世重活,却对这个留着一扎长山羊胡子的太姥爷有了很深的了解。 他的生活方式跟所有的人都不一样,早上盐水刷牙,一天三顿饭只喝东北的棒碴粥,吃即使夏天也邦邦硬的玉米饼子。 冬天再冷的天,也不穿中老年人的免裆大棉裤,而是一年四季身着类似于工装套装的军绿色棉布服。 脚下是早已褪了色的翻毛大头鞋,钢板撑起来的鞋头,就前后两块皮子,鞋帮子是帆布的。 听老妈说,是五几年来厂子里传授技术的老毛子那边的俄式军队工作服,在七十年代的今天仍旧是很时髦的。 之所以能一穿就是二十年,是由于六几年那会儿国内反俄反的厉害,不让穿了,藏起来了好几年。 直到生二兴的那年,两国关系似乎变得转向正常化,看到外面有人穿了,老爷子这才敢拿出来重新穿上。 而且当年的那个老毛子给爷爷了冬装夏装各一套,看外表样式颜色都没什么差异,不同的只是冬装多了一层可拆卸的羊毛里子。 除此之外,王传文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雷打不动地每天晚饭会喝上一杯白酒,就是三两的那种口杯,据说也是老毛子给他留下的。 家里来了客人或者过年过节,没有人能劝动他多喝哪怕一口酒,或许正是这种自律式的养生方式,才是他活了快九十才过世的原因吧。 他这么大年纪了,仍每周六天在厂里的俱乐部值夜班,前面说过,只要他自己不提出来,似乎厂子里也没人敢赶他走。 当然了,他始终赖着不走,还不是不舍得那十几块钱的补差费,毕竟老家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呢。 还有就是,每天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二兴就会偷偷摸摸地去九宿舍东头的防洪河道桥上等他。 因为爷爷手里拎着的人造革包里,永远都会藏着专给他留出来的零食。 有时候是一把熟花生,有时候是一个苹果或者一把枣子,反正这种偷摸的行为已经是爷孙俩之间的一个小秘密了。 往往这个时候,王传文总是看着二兴猫在前边的小树林里把零食吃了,才会牵着他小手回家。 后来二兴逐渐明白了,他前世模糊的记忆里,就爷爷和老妈最宠溺他,可能就是这种细碎的小事,留给他的残余记忆吧。 如今这一世,他仍旧瞒着哥哥大兴,不是仍像之前那样小心眼的护食,而是不想让哥哥觉察到什么,以免引起家里的不合。 但他心里早就想好了,等自己长大了,有能力自力更生,就绝不会自私自利,一定默默地帮哥哥铺平未来的发展之路,也改变他的一生。 不知前世是不是也是如此,王传文会时不常地带着二兴偷跑去市里的王记酱骨头店,或者是春发合饭庄改善伙食。 自打去过第一次之后,二兴也猜到了,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也是吃过见过的主儿,居然对市里的这几家百年老店很是熟门熟路,毕竟这些饭馆只有有闲钱的人才吃得起。 不过老爷子从不回答二兴有关的问题,总是往他脑袋上拍一巴掌:“有的你吃就够了,打听这么清楚干哈呀!” 或许在老人眼里,哪怕已经四岁了的二兴仍是个小孩子,稀里糊涂、快快乐乐地度过童年生涯,才是一辈子最宝贵的记忆吧。 但这一次有机会去燕京,二兴就决定要让老爷子见识见识一些新东西,毕竟老人家距离故去也越来越近了,他不想老人临去前心里留下一点遗憾。 等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左右,火车终于抵达燕京火车站。 相比下了火车,走在密集的乘客里东张西望的爷爷和老妈,小小的二兴却没有表现出乡下娃子头回进城的兴奋跟畏怯。 而且他们家一行人身上的穿着,居然一点也不给家乡人民丢脸。 因为如今这个年代,入眼一片朴素的蓝灰色,即使首都人民的穿着,在这个年代跟天南地北来的外乡人相比,也无甚特别之处。 出了火车站,那位王春华让大家在路边等着,自己跑去了一家门口有军人站岗的大院前,不知跟人家说了些什么。 然后进去了好一会才跑回来:“四十分钟后,会有出版社的人来接我们,大家也懂饿了吧?谁包里还有吃的,先让二兴多少填吧填吧,来接我们的人会带着去吃烤鸭子!” 第6章 被吓到的王美芬 或许经过了这段时间,王传文已逐渐适应了,脸上的表情淡定了很多:“楚京烤鸭?年轻时候吃过,还是德国的厂长带回去的,太凉,肉上面全是油,小饼也发了霉,没尝出有多好吃来!” 拥有成年人思维的二兴,暗地里偷笑。 这是老爷子在显摆自己的老资格呢,来时火车上,一开始两位市里的干部还小看他们一家人。 虽不至于表现得太过明显,但眼神、嘴角不经意地扯动间,还是能看出来一种淡淡的优越感。 可在王传文看似闲聊的,说了些跟德国人甚至小鬼子接触过的经历,这两人就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或许这就是老爷子都快八十了,仍能够在厂子里卖老资格的原因吧,毕竟他经历过的太多了,人生阅历更是横跨了晚清、辛亥革命、民国、抗战、解放战争、新华国的成立等等这些重要的年代节点。 虽说他并不是什么有重大贡献的光鲜人物,哪怕是苟活了这么多年的普通农民,在七十年代的今天,也算是老古董级的人物了。 你在这样的具有历史意义的老人家面前摆架子?有那份资格吗? 所以,可能连王美芬都没看出来的,二兴却看出来了,这是老爷子又在给两个市里的干部上资历课呢。 他忍住了笑,扬起小脸,一副天真烂漫地懵懂问道:“爷爷,你跟德国鬼子也说过话?” 王传文可能心里也在笑,还是大孙子好啊,知道怎么来帮老祖壮壮声威:“爷爷那时候年轻,才二三十岁,有一膀子的力气,帮当时的好几个德国鬼子家里盖过房子呢!” 如今的机车厂东门外的那片地儿,仍有好几栋德国式的二层小楼矗立着呢,只不过如今成了工厂保卫科和老干部活动中心。 这个时候,后知后觉的王美芬也反应了过来:“就是爷爷说的那些个大个头的洋人?比后来的老毛子还高吗?” 如今年代,拿见过洋人说事绝对是件很有面子的事,整个国家都闭关锁国二三十年了,内地街头很少能见到外国人的身影,对普通老百姓来说,老外们几乎变成了传说里的存在。 王传文哈哈大笑:“洋人里头也有小矮子,不过欧洲人普遍确实比咱华国人高多了,就像之前的康拉德,后来的列昂尼得,个头都超过了一米九,比我还高出一块!” 他边说边用手比画,说话的表情很丰富,似乎连眉毛都在动。 这一招果然好使,两名干部早就不吭声了。 那个吴凤莲还试图要抱起二兴,说要给他买烤地瓜吃。 二兴却被王传文紧紧地搂在了怀里:“火车站人多眼杂的,别一挤让孩子走丢了!没事,我包里还有块饼,饿不着他。” 二兴搂着爷爷的脖子:“我不饿,还要留着肚子吃鸭子呢!” 王美芬笑着扭他屁股:“多大人了还让爷爷抱着,要不我来抱抱?” 二兴扭头躲开了老妈的手,自己挣扎着下了地:“谁也不用抱,王叔,等会儿人来了,能不能跟他们说,带我们去看升旗?” 他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因为76年之前,燕京前门广场的升旗任务都是由当地供电局的工人执行的。 就是从今年起换成了军人来执行,虽说仍还没有出现专门的仪仗队,也是有特殊意义的。 能去现场观看的话,最好再照张相片,绝对是能吹一辈子的光荣事儿。 王春华好奇道:“你才四岁就知道这件事了?听谁说的?” “报纸呗!”二兴的语气之下,还有点习以为常的小表情。 王传文得意扬扬地解释:“俺大孙子半年前就会看报纸了,说是能学到很多陌生字,俺们厂长办公室亲自给他送来每天的新报纸呢!” 王春华更惊讶了:“他这么小,能看得懂?” “可能有很多看不懂,可他会念给我们听呀,懂不懂的没关系,念不顺溜也无关紧要,多认识字不好吗,现在就比我认识字还多!” “升旗仪式的变化,也是他自己从报纸上读来的?这小子太让我吃惊了!” “这算啥,俺大孙子还会学戏匣子里的播音员呢,普通话说起来那叫一个利索!” 二兴心下暗自得意,他哪里是在学说普通话,上辈子过来的人,谁还不会说几句,何况东北的口音就很接近普通话了。 吴凤莲同样一脸的惊诧,难怪这么小的孩子就能自己编故事,原来学习的能力太恐怖了,更重要的是自身的积极主动。 她小声在王美芬耳边说道:“临来前,我们领导提了个建议,如果有可能的话,让二兴测一测智力,因为有很多人怀疑这孩子的智商会很高!” 没想到,王美芬听了后不仅没感到兴奋,而是感到了恐慌,说话都有点结巴了:“不,不是吧?我可听人说,测那玩意儿要往脑袋里插管子呢,这事不行,绝对不行!” 吴凤莲扑哧乐了出了声:“杨嫂,你听谁说的,那就太缺德了!别听人瞎说,现在有专门的学前儿童智力量表,也有相应的科学公式计算法,尤其对于儿童来说,只是一些简单的测试采用!比如简单的数字、文字理解测试,像数数、背诵简单文字内容等,或者一些简单的图形识别、手工操作等测试,来初步判断儿童的智力发展状况,这些方法没有形成非常标准化的体系,但可以作为初步筛选或者辅助判断的依据!” 王美芬可听不懂这一大堆,一时半会儿也绝说服不了她。 所以她只是连连摇头:“早知道有这一项,我就不带孩子来了,你们不能拿我的孩子来做试验,绝对不行,不然我死给你们看!” 吴凤莲显然被她坚决的态度吓到了,赶紧地悄声解释:“测不测还是你们家长说了算,我就是在说一下可能性,没有人会,也没有人能逼着你们和孩子做不愿意的事情!” 王传文察觉出两人的表情不太对,嘴里瓮声瓮气地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王美芬可不敢跟老爷子提这个茬:“没有,就是吴老师认为,一大早看升旗是不是会耽误孩子睡觉?三四点钟就要起床呢!” 王传文的脸色稍缓:“真的就这事?那你紧张什么?” 吴凤莲也赶紧解释:“杨嫂子不是疼孩子嘛,二兴打小就听话,很少给大人要这要那的,嫂子怕伤了孩子的心,惹他不高兴!” 王传文呵呵笑了起来:“俺们家孩子没那么娇贵!芬儿呀,别太惯着孩子了,起个早算什么,我年轻时那会儿......” 知道爷爷又要唠叨了,王美芬赶紧阻拦他:“行行行,爷爷觉得好就行,不过他赖床的话,我打他你可别拦着!” 王传文皱起了眉头:“多有出息的孩子,你打他干哈呀?今晚他跟着我睡,一准儿准点起来,误不了的!” 第7章 葫芦娃,一根藤上七个瓜 其实什么测智商啥的,二兴都在边上听到了,他实际上心里边挺乐意的,而且还有点期待的意思。 因为连他都好奇,自己重活一回后的身体多出来了哪些东西。 如果智商方面有特异之处,绝对对他的将来发展是有好处的,也刚好证实了自己的所谓神童名声是货真价实的。 况且眼下这副身板虽然年幼,可他已经隐约觉察出一些细微的变化来。 比如记忆力几乎过目不忘;学习能力超强,幼儿园老师拉过一遍的曲子,他马上就能看懂手风琴的和弦音符的按键位置。 除此之外,他还拥有能够自如切换的两副灵魂,不然没有适龄儿童该有的表现,早被人察觉了如今的他有问题了。 可能由于主灵魂还处于发育阶段的缘故,他暂时还没有其他更多的感受,但也有过猜测,或许重生的金手指还没有被完全开发出来。 所以,能免费测一下智商啥的,小二兴还是蛮感兴趣的,只是如今还远没到他能够影响家长决定的年龄段。 像是平时偶尔违背了大人的意志,老妈宠他归宠他,没那点耐心烦的时候,也会拎起他的脖领,狠狠地抽屁股几下。 这一点对于他那副51岁的灵魂,实在是一种难堪的精神暴击。 好在那是他亲妈,是他重生后第一个要挽救的亲人,在挨过第一次打后,后来居然有点乐此不疲的享受感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来接他们的人很快就来到了,一辆后世二手市场只值几百块钱的绿色军用吉普车,可在这个年代却是民间身份的象征,而且一来就是两辆。 来人除了司机则有四位,两位男性清一色的灰色中山装,右上口袋插上一支甚至两支钢笔,就像在西服右上口袋里点缀手巾、花朵一样时髦。 女性则是尽管洗得发白,却明显看出来烫熨痕迹的双排扣女式列宁装。 这种服装曾在六十年代由于华苏关系的恶化,一度退出了历史舞台,不知怎么近两年又流行回来了。 这么隆重的接待队伍,可把当时火车站等车的人给羡慕坏了,二兴还抽空瞄了老妈一眼,脸上的红晕也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激动的兴奋。 反倒是被市教育局的两位干部认为,没见过多少世面的王传文,仍是一脸的淡定。 但二兴能察觉得到,被他攥着的一只小手上,明显感觉出爷爷在轻微地颤抖。 王春华第一个迎上去双手紧握,一阵忙乱后,也知道了来人的身份。 两位男性都在四十以上,一位说着带着明显北方口音普通话的叫做于春生,是负责主要接待的是燕京铁路局的干部。 另一位撇着南方口音的叫做沈祥林,就是申城美术电影制片厂的导演。 两位女性一个叫做王华莉,一个叫做董娟,分别来自燕京儿童出版社和铁路文工团,具体的职务就不太清楚了。 她们的年龄稍小一些,大概在三十岁左右。 其中的董娟对二兴最为的热情,跟王美芬握过手后,就把他抢到了怀里。 害得二兴赶紧转换了还没有发育的灵魂,好表现出四岁的孩子该有的状态。 他和老妈就坐上了后一辆车,跟两位女干部在同一辆。 王传文和市里的两位干部,随着另二人坐上了头一辆车。 路上才了解到,董娟王华莉是铁路文工团的独唱演员,同时还是地方接待科的一位科级干部。 她的出现,显然就意味着把东北来的一行人视为了地方兄弟单位的入京人员,当然待遇有所提升,毕竟主角是一个刚到四岁的孩子。 也是她跟王美芬谈得最火热,因为她曾在两年前去过春城机车厂,在厂里的职工俱乐部演出过。 在得知前面车上坐着的王传文就是俱乐部看大门的,于是让董娟极为的兴奋,因为他们肯定见过面。 毕竟铁路文工团的“下乡演出”是慰问性质的,跟俱乐部工作人员有过茶话会之类的互动经历。 望着老妈仍旧诚惶诚恐的表情,二兴心里暗乐。 因为他知道啊,爷爷干的是退休后的补差,只上夜班的,哪能有白天正式职工的待遇,跟董娟是绝对没见过面的。 老妈没有说到这一点,显然是大脑还处于一片混沌呢,一时间的宕机不可避免。 不过这位董娟是真的一眼就喜欢上了二兴,关键是这家伙嘴甜呀,还有种自来熟的社牛能力,加上奶声奶气的标准普通话,没说上两句,就惹得董娟要认干儿子了。 王华莉相对世故很多,盖因当年的出版社可是个热门单位,哪怕只是面向儿童的刊物发行管理单位,也是所有投稿人眼里高高在上的实权阶级。 在这样的部门坐久了办公室的椅子,面对地方来的工人家庭,没表现出高高在上的派头来,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当然了,她需要面对的是一个四岁的孩子,怎么滴也硬不下口气来也是事实。 所以,跟她和她的单位要打交道的会是春城教育局的两位干部,至于那二人是硬着头皮也好,舔着脸也罢,就跟二兴一家没什么关系了。 王美芬来这里的原因,就是在需要作者签名的时候,以监护人的身份写上自己的名字,仅此而已。 王府井的东来顺饭庄,就是他们的第一站。 等在一个包间坐下后,也不知来时路上是怎么交流的,此时的王传文居然就跟于春生混得很熟了,你一句老弟,我一句传文大叔,叫得那叫一个亲热。 还没吃上烤鸭,二兴就搞明白了,原来于春生是地道的吉省隔壁的龙江省人,十年前调来燕京前,也是哈市铁路局的一个普通调度员。 至于中间是什么原因能调来首都铁路局,就不是二兴一家人能够了解的了。 而那位申城美术电影制片厂的导演沈祥林,就是另一位对二兴极感兴趣的人,不禁好奇地问东问西,还拿出好几个小学生层面的文学知识考校二兴。 眼见得二兴奶气十足的给出了全部正确答案,沈祥林就更兴奋了,在烤鸭端上来后,就属他一张饼一张饼地给二兴卷的最勤。 很快,这个人就跟董娟谈到了未来的动画片的配音问题。 因为他毕竟是外地人,而董娟大小也能算得上音乐人,没见过也总能听说过燕京这地界都有谁擅长儿童歌曲的创作。 任谁也没想到,正吃得满嘴流油的二兴忽然哼哼起来一首儿歌:“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个瓜,风吹雨打,都不怕,啦啦啦啦......” 在别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沈祥林已经拔身而起,由于动作太过仓促,把椅子都带得“呼隆”倒在了地上。 第8章 董娟要认干儿子了 董娟更是捂着嘴大叫:“葫芦娃,这首歌不就是童话书里的故事人物吗?” 连王美芬都大瞪着两眼看向自己的孩子,眼神里可不是兴奋,而是惊恐,因为她也同样没听过儿子唱过这首儿歌呀。 此时沈祥林顾不得扶起椅子,已经蹲下身子来,抓住二兴的两条胳膊喊叫道:“二兴啊,这首歌是幼儿园的老师帮你写的?” 这动作和嗓门并没有吓到二兴,一双懵懂的大眼睛眨呀眨:“沈叔叔,我不在幼儿园,在托儿所!” “对对对,托儿所,是你托儿所的阿姨交给你唱的?” “不是呀,我自己哼哼着玩的,就是觉得葫芦娃的故事就应该这样唱出来的呢!” 沈祥林在狠敲自己的脑门,传来的“啪啪”作响,惹得二兴哈哈大笑起来:“沈叔叔,你傻了么?打自己干啥呀?爷爷,沈叔叔是不是有病了?” 王传文在强忍着笑意:“瞎说,沈叔叔没病,是在高兴呢!” “高兴?”二兴犹豫着伸出手去,也想着去拍沈祥林的脑门,多亏了边上的王美芬眼疾手快拦了下来。 终于反应过来的董娟,站起身绕道这边来,一把把沈祥林扯开了:“沈导,可别吓着孩子,起开,我来问问吧!” 随后,她蹲下身子,用手背帮二兴擦了擦嘴:“二兴啊,跟娟姨说,这首歌真的没人教你?” “没有啊?”二兴仍旧一副懵懂的眼神,“娟姨,我还要吃饼饼,肉肉再多一点儿!” 董娟的声音既温柔又绵软,“好孩子,等下咱再吃热乎的,剩下的鸭子肉已经有点凉了!你先把那首歌再唱一遍好不好?娟姨很喜欢听呢,跟你学会了回家也教你那个两岁的妹妹唱,愿不愿意?” “愿意呀!我还会跳舞呢!” 不用别人拍手鼓励,他已经退了一步站开了点,张嘴就唱。 四岁的孩子能跳什么舞,也就是一会儿把两手高举头顶,比划着葫芦的形状,一会儿两臂张开在身体两侧。 直到唱到“叮当当咚咚当当,葫芦娃”的时候,两手开始学着打拳,尽管动作幼稚的可笑,可是极贴合故事剧情啊,葫芦兄弟可都是本领超群的人。 由于二兴已经切换到还在发育的灵魂模式,自然也感觉不到成熟灵魂的鸡皮疙瘩感满身。 他唱一遍,还得停下来问董娟一声“学会了吗”,大有大人不喊停他就一直唱下去的趋势。 好在两三遍之后,董娟拍着手跟着唱了一遍后,他才心满意足地夸奖她:“娟姨很聪明呦,这么快就跟我唱得一样好听了!” 其他人却在面面相觑地对视着,眼里的震撼不言而喻。 后来沈祥林感叹着跟王美芬说了:“嫂子,这孩子简直神了,你和家里的大哥是怎么教的,不是亲眼见到谁会相信?” 王美芬这个时候反而冷静了很多:“要不要我回去后问问教孩子音乐的庞敏老师?孩子这么小,我也认为不可能是他写出来的!” 没想到二兴忽然急眼了:“妈,就是我的歌,上托儿所的时候,庞阿姨还让我教小朋友们一起唱呢!” 沈祥林朝王美芬挤了挤眼睛,低声问道:“二兴的托儿所有电话吗?打一个问问不就是了?” 王美芬哪知道这些,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要不通过我们厂部大楼的电话,让人去找她问问?” 大嗓门的于春生接过话来:“这事简单,我来打电话联系吧,回去后就办这事!” 沈祥林扯过王春华焦急地说道:“不管这首歌是不是孩子写的,我觉得用在动画片里很合适!不过真是他写的话,可是就了不得了,不光我这边,你那边也得尽快上报上去!二兴可能真的是神童,是天才呀!” 董娟抬起头来加入进来:“我懂音乐的,这首歌旋律虽然简单,但音准节奏什么的都跟得上,整体听下来已经很成熟了,甚至我都没听出来有一点需要改动的地方,包括了歌词部分!” 沈祥林兴奋地点着头:“今天不仅是意外惊喜,简直是颠覆了我的三观!这孩子绝对是个神童,我强烈建议提醒有关方面的注意,尽快给孩子安排更专业的学习环境,不能误了孩子的未来成长!” 此时听到这些评论的王传文,猛地瞪大了眼睛,眼里的警惕感一下子流露了出来。 于春生赶紧伸手扯了沈祥林一把:“这种事是人家家长才能决定的,你我操得上哪门子的心,别把传文叔和杨嫂子吓着了!” 董娟也是皱着眉瞪了沈祥林一眼:“没事别瞎操心,孩子的将来杨嫂心里有数,这话就说到这里打住啊,不然我跟你急!” 她又转过身子跟王传文柔声道:“王爷爷,沈导演就是个书呆子的性格,不怎么明白人情世故,回去后我们领导会说他的!” 王传文此时的表情才算是松缓下来:“孩子的教育问题是大事,但怎么也得等他长大了再说,他现在才四岁,不尿炕了才多久?以后再说吧!” 但王美芬此时的情绪还在紧张当中,可能她心里又跟之前测智商的事联系了起来,脸上后悔带孩子来的意味很明显。 结果还是二兴给大人们解了尴尬:“庞阿姨还教了我写五线谱呢,我跟你们说哈,可简单了,就像画一只只小蝌蚪一样,可好玩了!” 吴凤莲终于逮到了说话的机会,她蹲下身子问二兴:“原来咱们二兴喜欢音乐啊,回到春城,我帮你找一个音乐老师,去你家里教你怎么样?” “好呀!好呀!”二兴在跳着脚地表达着高兴,但转眼的情绪就耷拉下来了,“可是我家里没有手风琴和柜琴,拿什么学呀?” 柜琴是春城机车厂那一块的叫法,也就是老式的立式钢琴,因为看起来跟家里的柜子一样。 “吆呵,我们二兴还知道柜琴呢?真厉害,你的音乐老师教给你的?”吴凤莲对话风终于改变了,语气里都能听出来得意来。 “我还知道吉他呢!看过俱乐部的文艺演出,厂里的宣传队就有这些乐器,可他们不愿意让我摸,老赶我走!”二兴噘着嘴抱怨。 董娟忽然插进话来:“二兴,娟姨要认你当干儿子,你要是答应的话,干妈就送给你一把吉他,大人的那种哦!” 二兴明显的眼神都在发光,可第一时间就把视线看向了王美芬。 第9章 脚臭很丢人的呢 王美芬略带夷犹的随口敷衍道:“认干妈行,那个什么吉他就算了吧,听说一百多块钱呢,好贵呢!” 二兴马上转头朝着董娟笑道:“二兴不要娟姨的琴,但认干妈是不是得磕头啊?” “不用磕头!而且吉他我也必须送,因为不用我掏钱,去团里领一把就是了。在我们团,娟姨可是够资格了呢!” 见儿子又望向自己,王美芬赶紧接着拒绝:“还是算了,这事以后再说吧!二兴,叫干妈,以后你再来燕京,就有人能管你饭了!” 二兴一点不带含糊的,转身搂着董娟,就往她脸上啄了一口:“干妈!你说的,不用磕头哦!” 众人哈哈大笑,董娟更是高兴地把二兴抱起来转了好几圈,嘴里还不忘了吩咐:“赶紧的,新烤的鸭子片好了吗?我儿子要吃!” 王华莉伸指头捅了董娟的后腰一下:“这下你可捞着了,捡了个小神童,要不也让二兴认我个干妈?” 董娟赶紧扭身躲着她:“干妈哪有随便认的,再说了,我跟二兴是有缘,刚一见面就觉得很亲的那种,你就别做梦了!” 她随后腾出一只手来挽着王美芬:“嫂子,以后我喊你姐姐吧,咱们算是一家人了,今晚你和二兴还有爷爷去我们家住,团里的招待所哪有家里舒服!” 沈祥林用他南方口音的普通话,去揭董娟的老底:“董娟的母亲是著名歌唱家苗丽凤,父亲是铁路文工团的团长,部队转业的大干部,家里的住房足有上下两层呢!” 董娟的嘴巴不饶人:“二层楼可跟我爸妈的工作没有关系,是我爷爷的名字呢!” 或许山村里出身的王美芬,并没听懂里面的门道,可二兴听出来了。 他的这位便宜干妈,家里头的背景肯定不简单,她的爷爷很有可能是个很厉害的大人物,不然怎么住得起这么大的房子! 但他可不敢把心里的偷笑流露出来,而是继续装傻卖萌:“妈,二兴吃饱了,爷爷也喝完了,咱们去干妈家睡觉觉吧?” 他的话让王美芬很是尴尬,一来,自己还没有确定,董娟是不是在说客气话;二来,她怕去人家家里丢人现眼。 后一个才是问题的关键。 别看一家三口这次来京穿得还算体面,实际上就是家里最宠爱的二兴,除了身上这一件,也绝没有第二件是没有一个补丁的。 特别是裤子,他向来都是穿大兴穿小了的,哪怕没有很明显的补丁,裤腿也准是接了好大一块,泾渭分明。 至于她跟爷爷,平常都是穿洗得发白的工作服,只有夏天才可能截块料子做上一两件。 还有脚上蹬的鞋,虽不至于从来没有替换的,但平时穿惯了解放鞋,哪怕来前特意买了新的,一脱鞋,一股子脚臭味就臭气熏天。 这可不是埋汰工人阶级,那个年代谁家也穷,他们这样的双职工家庭,在机车厂附近方圆百里,已经算是比较宽裕的了。 而且就是二兴身上的的确良褂子,也不是家里给购置的,而是吴凤莲在教育局看到过孩子身上的装扮,给他找了一件丈夫退役后买的第一件衣服连夜改的。 二兴现在脚下的鞋,是唯一添置的新货,还是那个年代正流行的解放鞋,春城机车厂的人习惯统称为球鞋。 那家伙的脚更臭,一脱就能被熏个跟头的那种。 尽管孩子很自律,即使大冷的天也坚持自己每天晚上洗脚,可这孩子闲不住啊,不是在院子里打拳踢腿的,就是跟一帮半大小子满宿舍区的疯跑。 不过,二兴可不会让自己的老妈难堪,人家马上又说了:“干妈,我脚很臭的,你家能洗澡吗?” 董娟乐得哈哈大笑:“这孩子倒实在,不知道作假,我喜欢这样的性格!我们家里基本上都是这样的脾气。” 随后,她一俯身,把二兴抱在了怀里,“我家最小的弟弟脚才臭呢,这种解放鞋谁穿了谁臭!为了他的脚味儿,我特地给他买了白球鞋,可人家不舍得穿,只有上体育课的时候才会蹬上一次,回到家擦得那个仔细呀!” 她是面朝王美芬说话的,显然人家说也不傻,看出来了二兴老妈表情里的为难。 反倒是王传文更爽利:“家里住得开的话,就去打扰了,但就让二兴和她妈去吧,我就住招待所,想多跟春华聊聊天!” 于春华是确实很愿意听他讲一些老年间的事,因为他本就是作家出身,写作的习惯一直是他唯一的业余爱好。 于是他紧跟着点头:“传文叔经历过太多了,连小鬼子的米饭团子都偷吃过,我想听他聊聊,他和工友们半夜里跑去给鬼子的车轮子上泼粪的故事!” 这故事二兴都听过,当年鬼子兵的临时兵营就驻扎在厂子外的空地上。 那是一片一河之隔的野坟地,附近的人家,谁家没三两个坟埋在那里,可恶的小鬼子那段时间没少在坟头上拉屎拉尿。 普通平民没条件靠近,就是厂子里的一帮年轻人,偶尔抹黑翻墙出去给使点坏,但唯一能接近的也就是停在外围的那几辆汽车了。 “还吃着饭呢!”王美芬皱着眉头,可她只敢朝爷爷发牢骚。 好在带头的,也是今天的主家于春生哈哈大笑:“没关系,刚好吃完了,要不咱们走?” 他属于燕京铁路局的人,而王美芬一家勉强算是外地兄弟单位的人,再加上二兴这孩子干的事铁道部觉得脸上有光,就把具体接待的事托付给了铁路局。 但招待所是申城美术电影制片厂给预订的,到底是大城市来的人,说话办事都很敞亮,钱掏得也痛快。 与之相比,燕京儿童出版社就显得小门小户了,况且不批斗“臭老九”了才几年,如今的知识分子地位并不算高。 眼下全国的基层社会,说话最有底气的就属铁路工人或者炼钢工人,说难听点,你让这种小出版社掏点小钱,也得开个会讨论半天。 招待所就在复兴门外面一点,那时候可没有啥二环路三环路的,紧挨着一大片铁道部都是四层的职工宿舍,当时已经是很洋气的住宅区了。 绕过职工宿舍,就是铁路文工团的宿舍,顺道放下王传文等几个人,随后来到的就是这里。 不过二兴和老妈要去的并不是这里,而是董娟需要过来跟家里人说一声。 第10章 董家人不简单 王美芬谢绝了董娟邀请去家里坐坐的意思,就留在大院外面的汽车上。 没想到,董娟回来时身边多了一个小女孩,也就两岁的样子,看来就是之前她口中的小女儿了。 女孩叫冯莹莹,没有想象中的羞涩,一路蹦蹦跳跳的。 来到了车前,她就瞅着二兴:“我要听,葫芦娃!” 董娟抱着她上了车后解释:“接到任务后,我特地让华莉姐给找了本葫芦娃,回家后就读给莹莹听了,这丫头还挺喜欢的,这不听说了会编故事的小哥哥要去姥爷那里住,闹腾着非得跟来!” 二兴很有眼色,赶紧接过来冯莹莹,“妈妈给你讲到哪里了?” 小姑娘才两岁,话还说不利索呢,吭哧了半天才想起来:“二娃,喝酒!” 二兴马上就知道讲到哪儿了,让冯莹莹坐在大腿上面对着自己就讲开了。 他确实在托儿所老给小朋友们讲,现在的水平不仅能做到声情并茂,还能学老四绿娃喷火,老七紫娃举葫芦。 所以,他得让他的观众看到自己的动作表演,一副很负责任的认真劲儿。 坐在副驾驶上的吴凤莲,转头感叹道:“不了解情况的人,绝想不到是一个四岁的孩子写的!像什么惊涛骇浪,气吞山河,铜头铁臂,炉火纯青,这些成语有很多大人都说不出来!” 她没有跟王春华一起入住招待所,而是会去儿童出版社的一个亲戚家里。 实际上,二兴的童话故事也是通过她传到燕京来的,所以这一次的进京任务算上了她一个。 王美芬解释:“这孩子一周岁的那天,就跟家里要邻居家的姐姐看的小人书,说出去有谁敢信?当时我们一家人也都听懵了,后来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芬姐,你是说二兴看小画书已经有三年了?”董娟有点恍然大悟的语气。 王美芬点点头:“三年是有了,而且什么书都看,看不懂就找大人给他讲,吴老师说的这些个成语,有可能是他通过那些三国演义、隋唐演义的画书里学到的!” 吴凤莲深以为然:“那位帮他誊写的庞老师,一定是帮着二兴修饰了的,可后来我们出书时找她问过,她却说自己几乎没有怎么改,全都是按照二兴嘴里讲的写的,坚决不肯在合著上签名!” 一路说着,也就到了吴凤莲下车的地方。 等绕了一大圈又回到复兴门附近时,来到的大院门前就有军人站岗了。 直到此时,董娟才解释:“我爷爷以前是军人,这里的房子是组织分配的,不过他现在就是个普通的老头,而且家里就他跟我小叔一家三口!” 王美芬不无担心地问道:“老爷子会答应吗?小娟啊,你也别瞒姐姐,我都看出来了。你们家很不一般,进大院都得登记的!我们住这里合适吗?要不还是麻烦司机大哥,送我们回招待所吧!” 董娟挽着她胳膊嘻嘻笑道:“其实在送刘爷爷他们入住招待所的时候,我已经给家里打电话了,爷爷是同意了的,还说想见见传说里的小神童呢!” “爷爷也知道我们家二兴?” “听我说的呗,毕竟孩子才四岁,没有几个人会相信会编长篇的童话故事,甚至还出版了!” 汽车在大院里绕啊绕,最终停下了一个带小院的二层小楼前,院子里种着蔬菜,院里的角落处还养着鸡。 一个比二兴要大一倍的男孩跑了出来:“莹莹呢,来,舅舅背你!” 董娟给王美芬解释:“心里奇怪我小叔还有这么小的孩子吧?芬姐,我爸比我小叔大十好几岁呢,是家里的老大,下面有四个弟弟妹妹呢,小叔是最小的一个!” 王美芬看上去明显慌乱,连说话都不利索了:“那,那是不是二兴见,见到小叔要喊爷爷?” 屋里走出来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男人:“哈哈哈,是得喊爷爷!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娟子的小叔董建文,你是二兴的妈妈吧?你好你好,来这里别拘束,就要跟家里一样!二兴,你就是二兴吧?快喊声爷爷听听!” 看得出来,这位董建文是个大嗓门,性格上也很有趣,人也热情好客。 二兴正两眼眨巴着瞅他呢:“叫爷爷啊?您也太年轻了,可能有点喊不出来!” “哈哈,爸,听到了没?这孩子居然还会说‘您’呢,刚来燕京就会使用尊称了?” 董娟捂嘴笑道:“可能是之前在饭桌上学的,这孩子才四岁,我看着得有六七岁的智商了!” 这家的主人走了出来:“六七岁不止吧,闹闹都快九岁了,连本水浒传小人书都念不下来,更别说写了!” 闹闹应该就是已经背着冯莹莹进了屋的那个男孩,年龄上也差不多。 老爷子看上去年纪不小了,不如王传文大,但也差不了几岁。 此人名为董汉钦,身板挺得笔直,一看就是军人出身。 不过看表面,并没有一点干部的样子,反而像二兴家那条街上随时可见到的普通老人。 一身军装都洗的褪了色,可风纪扣仍旧系的紧紧的。 个头并不高,顶多了一米七,一头的短发看上去精神利落。 二兴不用人吩咐就弯腰九十度:“老爷爷好,我是杨克检,小名二兴!” “哈哈哈,好孩子,来,回屋里,爷爷给你们准备了好吃的!” 那年头哪有那么多好吃的,无非是些带皮的炒花生,几个苹果、梨之类的。 倒是有几种小点心看着新鲜,不过只有几小块,可能是燕京的特产吧。 二兴却没有表现出别人家孩子那么嘴馋,不仅没有吃递到身前的食物,更没有请示老妈的意思,而是两眼东张西望地到处打探。 这时候,那个叫闹闹的忽然开口跟二兴说了:“莹莹说你会讲故事?那个写童话书的小孩就是你吧!” 二兴一点也没有看见大孩子的畏缩感:“小人书看多了你也会写,比我还认识字多呢,闹闹哥,你也试试呗!” “不要叫我闹闹,我叫董浩民!”闹闹忽然提高了嗓门。 董建文拍了这孩子脑袋瓜子一巴掌,顺口解释:“熊孩子对自己的小名敏感着呢,也就家里人喊他不敢扎刺,连我爸的同事喊了,他也这个态度!” 相比正一脸慌乱的王美芬,二兴显得淡定多了:“不是他的错,是大人起名的时候太随便了!就像我们家前院的狗旦哥,今年都快中学毕业了,家里还这么喊,落得个都不敢往家里带人,怕被人听到了!” 一屋子大人险些笑得岔了气。 第11章 二兴要测智商了 二兴说的确有其人,不敢往家里带同学也是真的,经他这样说,闹闹果然不像之前那样“义愤填膺”了,嘴角甚至也有了笑纹。 何况二兴的那张嘴,是真的挺会说:“要不以后我叫你浩民哥哥吧,有时候大人不能惯的,就得勇敢表达自己!” 这回轮到了王美芬扇他脑壳:“别瞎说八道的,浩民是你哥哥,还用得着你来教?” 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的情形,客气劲儿少了很多,连王美芬也很快都能跟一家人一样松弛了下来。 吃完饭,闹闹就捧着一本《葫芦娃》看了起来。 尽管快九岁的孩子,已经看不下去太幼稚的童话书了,可这本葫芦娃不一样,里面的内容在当时那个年代不仅新颖,而且故事性相当玄幻。 那时候的孩子都看些什么,《青春之歌》,《红灯记》,《小英雄雨来》,《林中响箭》,《湖边小暗哨》,《瓜瓜看瓜》等等这一类。 即使是《西游记》,也是近两年书店里才有的卖,而且早年间的版本被删掉了很多。 《葫芦娃》的出现,对孩子们的震撼,相当于头一次看玄幻小说,早期的玄幻尽管88年就出现了,但从港岛流入内地还要晚几年。 二兴则还是抱着冯莹莹继续讲着这本书,后来连闹闹都忍不住放下了书一起跟着听了。 此时大人们也在谈论着小二兴,嘴里不时“啧啧”不停,显然在听过二兴的一些事情后,都在逐渐认同“神童”的说法。 尤其是饭点才下班回来的闹闹妈薛文华,了解得越多越惊讶:“应该不止六七岁的智商,依我看跟闹闹可能都差不多了!美芬,其实人家说得不错,给孩子测测智商吧,真的没有你想的那样,只是一些物理性的数据分析而已!” 王美芬可听不懂物理是啥东东,她十三岁就进城当了学徒工,只上过五年小学。 不过她也能听出来,测智商啥的应该没什么风险,而且人家说的也没错,如果二兴真的智商异于常人,也更容易得到国家的重视。 哪怕只是市一级干部们的另眼看待,接下来的上学就有可能受到想象不到的优待。 能跳出厂办学校的枷锢,即使她这样小学文化的家长,也知道对孩子的成长大有好处。 董娟见她有点儿心动了,就趁机给她上眼药:“作为二兴的干妈,我也有责任让他有一个相对教育水平高的学校环境上学!如果不是怕芬姐互相乱想,我都想把他接来燕京上学了,这个孩子的将来了不得,可不能耽误在了教学条件上!” 她爷爷董汉钦狠狠瞪了孙女一眼,“人家美芬的孩子,你瞎操什么心,谁家舍得孩子这么小就背井离乡?说话没点准谱,就知道张嘴胡说!” 王美芬叹了一声,苦笑道:“我明白娟子的意思,就拿今天的经历来说,不来燕京,我都不知道啥叫吉他,竖琴原来就是钢琴。进城就在厂区长大生活,眼界也就那么回事,看来在我们乡下眼里高高在上的机车厂,原来也是土的要命。将来二兴去厂办学校读书,也接触不到更多的东西!” 董娟才不管爷爷的态度呢,还在趁热打铁:“我们单位有同事的妈妈,就是大医院神经内科的大夫,找她帮忙不用花钱,测试手段也专业!” 董建文看出来了侄女的坚持,更看出来了她对二兴的重视,于是补充道:“二兴妈,娟子说得没错,测试的方法很科学的,甚至用不到机器,只是一些测试性的问题而已,也就相当于学生们的考试!” “测试也不是不行,我就怕他爷爷,哦,也就是我的爷爷,老爷子比我还古板呢,更不懂这些,会写字也是进了厂才慢慢学了一点!” 董汉钦也看出来了王美芬的犹豫和担心,“这样吧,让老哥来我这里住两天,我也想听听他早年间的那些经历,同样也是我没有经历过的!而你们就借口带孩子出去玩,小半天应该就能测试完!” 王美芬仍在苦笑:“哪有那么多时间,厂子里虽然给了一周的假,可他爸几乎每天都加班,家里还有个老大呢,就比二兴大三岁,我是真的舍不下啊!我呢,打小要强惯了,不能让孩子总在邻居家混饭吃!” 董娟继续开导她:“没事姐,我帮你多买些燕京的土特产,回去后分给邻居们一些!二兴的事可是大事,到了这关键的时候你可不能含糊,王爷爷那边要瞒着他可以,但既然决定测试了就彻底一点,不然等下回来了就不知道过了几年了,孩子那时候可都大了,耽误不起的!” 这边商量的时候,冯莹莹毕竟还小,故事没听了多久就开始打瞌睡。 二兴跑过来说了这事,还向董娟问起了洗澡的事。 惹得要去带孩子睡觉的薛文华又在感叹:“这孩子还挺爱干净的,我都越来越喜欢他了!” 听董娟问到洗澡要不要大人跟着,王美芬在来到董家后第一次咯咯直乐:“熊孩子打两岁后就不要我给他洗了,也不要哥哥和爸爸帮忙,只要带到澡堂子里,他就一个人躲开了洗!就是不知道他怕的啥。” “你们那里洗澡这么方便呢?”董汉钦问道。 “嗯,厂子外有公共浴池,带着家属证也才几分钱。大人们洗澡就更方便了,而且我们厂子里的活儿脏,需要钻火车车底,每天下班必须要洗的,几乎每个大一点的车间都有职工浴池!” 二兴被带走洗澡,董家在一楼的厨房隔壁就是可以洗澡的厕所,而且大院里就有锅炉房,一年四季提供热水。 看到向自己要盆子洗袜子的董娟,又是大大震惊了一回:“你才多大就会知道自己洗袜子了?” 身后的王美芬略带难为情:“这孩子脚臭,都是自己洗袜子的,一年前就这样了,跟同事们说了,也没有几个人信!” 董建文在门厅里听到了插话:“娟子,你不认干儿子我可要认了,这孩子也忒懂事了吧,不是亲眼看到我也不会相信!” 已经“砰”的一声关上门的二兴,则是躲在门后偷笑:“哈哈,终于能用香肥皂洗一回澡了,都盼了好几年了!” 家里从不缺肥皂,可那是厂子里发的长条肥皂,厂子里称之为“臭肥皂”,那种劳保肥皂用多了身上又干又皱,作为过来人的他真的很不习惯。 第12章 礼物收到手软 第二天,昨天的两辆车再一次来接。 还是绕了一大圈,把其他人都接上,就直奔燕京儿童出版社。 路上就听说了,春城教育局另外来了人,是负责版权转让的,但在此之前,原属于教育局的童话故事版权,还得把著作人改回到二兴身上。 据说,那两位领导一周前就到了,先是去相关单位开了个内部会议。 具体会议内容是啥,当然不可能公开。 不过王传文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人生资历可是足够,是他联想到了版权重回大孙子手上的原因。 但这种猜测可不敢跟王美芬提,她心眼小,又没怎么见过世面,别再吓得背过气去。 于是今天,老爷子抽空把董娟喊到了一旁,试探着问了这件事。 因为他算看出来了,董娟是真的很喜欢自己的大孙子,找她问也不会惹出事来。 结果就是董娟很婉转的回答了,可也并没有刻意隐瞒,最后点名了这件事并非某个人的处理不当,而是公家无法拿出令人信服的理由,来最终确认该书的作者就是年仅四岁的二兴。 所以,由教育局暂时掌管版权,是一种策略性的无奈之举,不然万一日后关于版权问题起了争议,教育局好站出来提二兴家说话。 王传文听不太懂策略性是个什么概念,可也知道可能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复杂。 但是呢,心里的疑问并没有完全解除,他倒不是担心版权的最终归属,二兴才多大点孩子,而是怕影响孩子的未来入学问题。 董娟看出来了老人家心里还是有顾虑,就趁机提出来如果心里还是有疑问,就可以去她们家找她爷爷再深入有了解一下,毕竟她也只是个歌唱演员。 见王传文答应了,董娟心里暗松了一口气,好歹是将老爷子成功地调出来了,接下来由她爷爷出面,二兴去测智商的事才算是成功了。 毕竟王传文是个精明的老人,没有太合适的理由,还真不太好忽悠。 接下来的一上午都在办公楼里办理这些事,二兴明显兴致全无,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半梦半醒的迷糊状态。 反正一切需要签字的事都有老妈在,繁琐的流程乃至最后结果,他才懒得去关心。 这还没算完,下午又去了申城美术电影制片厂的驻京办事处,还要跟这家单位签署一大堆的东西。 那时候的内地法治还远称不上完善,却为什么独独在涉及文化方面的版权上面有这么多的程序要走,随后的几十年二兴都没能想明白。 第二天这家伙就重新来了精神头,因为在铁路文工团几乎待了一整天,里面的几乎所有东西都是他最感兴趣的。 当然此行还是有任务的,就是由王美芬替代儿子,配合文工团的领导,做一些宣传地方下属部门跟部里的一次所谓的文化交流活动。 这种形式大于实质的表面文章的活动,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于是二兴就可以脱身出来,在文工团的各个排练室到处瞎逛,因为这是一次很难得的开拓眼界的经历。 而且各种叫不上名来的乐器他可以随便玩,去文工团漂亮姐姐扎堆的地方还能混到好吃好喝,还可以围观很多日常的排练情况。 这里可是他预谋已久的地方,也只有从这里,才能得到别的孩子得不到的东西,接触不到的音乐相关。 于是一天转下来,干妈帮他收到了很多漂亮小姐姐和俊俏小哥哥的礼物。 先是什么口琴,笛子,快板,扇子,小鼓之类的,在后世看来很不值钱的一些小玩意儿,却在当时属于绝对的稀罕货。 这都得益于他嘴甜啊,又是抱着目的来的,往往看似不经意的夸赞跟艳慕,往往就能达到目的。 甚至还有一台儿童手风琴,不是来自乐团的哥哥姐姐,而是一位后来成为相声大师的年轻相声演员送给他的。 此人是侯大师的小儿子侯绍杰,今年也才不到三十,却在17岁刚刚初中毕业就考进了铁路文工团。 由于老爸的关系和自身的努力,他现在已经是青年演员里的佼佼者,早已盛名在外。 二十多年后会成为铁路文工团副团长、艺术指导及说唱团团长,曲艺家协会副主.席。 今天二兴也是来得巧,此人刚好去舞蹈团找刚处的对象曲莹莹,而他就被这位舞蹈团的台柱子抱在怀里呢。 看到了来人,小二兴兴奋得两眼都泛光,小嘴巴巴的那是一通夸,乐得这位相声新秀眉眼都飞起来了。 为什么这么说? 这位日后随着电视机的普及,而逐渐广为人知的相声后人,不仅模样长得俊气,尤其是他最有特色的微微上扬的嘴角和眉角表情,更是妇孺皆知。 特别是笑的时候,满脸的跑眉毛从他的脸上就能找到范例。 所以,二兴夸大哥哥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可就说到侯绍杰心里的最得意之处了。 相声演员嘛,丰富的面部表情是除基本功之外的最大技术特点,被一位听似童言无忌的小孩说出来,他当然只能是满心欢喜了。 况且,二兴的干妈董娟的老爸,就是现任的文工团团长董建国,于是这位被更多人叫做“三哥”的侯绍杰,出手可不是一般的大方。 当然他当时没给,而是在二兴被领去食堂吃午饭的时候回去拿的。 幸好二兴现在的年纪还小,在外人的刻板印象里,也就是才说话利索了没多长时间的小娃娃,有目的的小心思才没人看得出来。 这也不怪他呀,如果靠着家里的那点收入,有双替换的鞋穿都算是地主家的孩子了,哪里来的闲钱给他买这些。 那些礼物里还有各种的入门教材,只因二兴几乎对所有的乐器都感兴趣,这里摸摸那里看看的,不需要他开口讨要,别人可都看在了眼里。 他的先天优势除了年龄小,跟在身后的董娟更是关键因素。 再加上干妈不嫌弃烦的、见谁都要夸上几句的神童潜质,二兴被人抢着抱来抱去几乎成了必然。 更重要的是,他把心思隐藏得好,连董娟一点都没觉察出来他的目的性,还以为就是刚进城的乡下小孩子,没有见惯世面的正常反应呢。 晚上再回董家,不仅带回去数不清的礼物,还有爷爷王传文。 董老爷子果然跟这位来自东北基层的老哥很谈得来,因为通过他,董汉钦能了解很多底层人物的生活现状以及过往。 况且1900年出生的王传文,身经好几个年代,眼下像是这样有经历的人越来越少了。 两位老人甚至一壶茶,半包烟聊到了很晚,直到家里人催才各自睡下。 第13章 回家 第二天,打着去燕京景区逛逛的名号,二兴和王美芬就被董娟带了出去。 了解里面内情的董汉钦,则一大早就领着王传文去溜达着吃当地的传统早点了。 董娟领他们去的是铁路总医院,毗邻火车西站。 这家超大型的医院,除了直接承担在京各铁路单位职工家属的医疗预防保健,还包括京外全国铁路单位转诊转院医疗任务。 在当时那个年代,这家医院已经算是顶尖的医疗单位,托到的关系是神经内科的大夫王川河,据说是在霉国学的西医,如今在华国整个医学界都赫赫有名。 一开始王美芬还是始终忐忑不安的,直到看到了实际检测手段的现场操作,才逐渐把心放回到肚子里。 只不过一开始的儿童测试的几个项目之后,王大夫就发现了问题,当场建议改做六岁至15岁的标准版智力测试,学术上的名词叫做“韦氏智力量表”。 这种检验方式也是目前世界上应用最广的儿童智力量表,因为王大夫认为二兴的各项测试指标,已经远远超过了同龄孩子。 而且他认为,智商越高的人,兴趣越广泛,好奇心越强,所以获得的知识就越多,显然这些基本条件在二兴的身上一项也没落下。 测验的手段主要是针对于他的知识广度、一般的学习及接受能力、对材料的记忆及对日常事物的认识能力。 比如领悟,算术,相似度,数字广度,词汇,图画的填充、排列、拼凑等等能力的针对性测试。 如今的王美芬已经算是了解了测试内容,几乎没怎么考虑就一口答应了,因为孩子的与众不同,她心里也美着呢。 只是越专业的测试时间越长,今天一天估计都要耗费在这上面了。 对于二兴来说,也乐于如此,毕竟之前的测试对他来说太过幼稚。 像是什么立定跳远,能两脚交替跳,模仿画圆、画十字,用a4纸能折纸,搭积木,会穿鞋、解扣子、扣扣子等等,在他的眼里太弱智了。 连他老妈都认为,这些东东自家孩子两年前就会了,甚至都会自己洗袜子和手绢,熬棒碴粥、夏天的绿豆汤,二兴也没少干过。 临时调整的结果,就是换了个地方,围观的大夫却也越来越多。 以至于到了下午的最后几项的时候,连医院里的副院长都惊动了,悄悄地跑了过来在人群里围观。 当然出最终结果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只有等到回去后等电话或者电报通知了。 不过,临离开前,王大夫把王美芬和董娟留了下来,单独给他们说了很多。 此时的二兴并不了解,而是被一起来的小婶薛文华,带着去医院门口吃烤地瓜了。 回去路上,通过大人之间的窃窃私语,装睡的二兴才算是了解了一些。 无非是他的表现过于突出,不仅是接受的测试已经是6岁以上的内容,并且有几项已经超过了10岁孩子的测试科目。 如果检测结果出来,并且数据不太简单,就很有可能会接受更专业深入的智商测试,让家长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闭着眼的二兴在心里暗乐,这还是收着呢,毕竟自己有两副灵魂,其中一副可是51岁了。 只要不涉及更复杂的成年人的数学计算的推理能力、逻辑思维能力、抽象思维能力、空间关系辨认能力等等的诸如此类,他完全可以从容应对。 好不容易重活一回,他并不怕高调展示自己,因为对于他这种既无任何社会背景又没有相当的技术、学识能力的加持,就只能走仅依靠前世记忆的一些旁门左道了。 于是,通过早早地打开知名度就是最简捷的方式,现在提前多少年得到的一大堆礼物,就是采用如此方式的正确性的验证结果。 离开燕京,是在来这里的五天之后。 从医院回来的隔天,干妈带着客人去市里逛了一大圈,甚至去爬了长城,也拍了很多照片。 早上的升国旗仪式也看了,再有足足两大包帆布袋子的礼物,二兴的首次京城之旅,可谓是收获满满。 包里不仅有收到的那些礼物,还有也不知具体什么人送的衣服鞋子之类,仅仅是军用书包就有三个。 王美芬尽管自尊心很强,不好意思收下这么多的东西,可人家董娟会说呀,二兴现在可也是她的儿子,给自家孩子的东西凭什么不能拿。 这里要格外交代一句,期间在董家,二兴是正式磕了头敬了茶认了干妈的,也在那一天,他见到了董娟的所有家人,包括她的丈夫冯海洋和一大一小两个闺女。 甚至董娟的弟弟董智,都从姥姥家赶过去了。 这位比二兴大上14岁的便宜舅舅,目前正在上高中,平时都住在距离学校更近的姥姥家。 可见,董家对董娟认下的这门干亲还是挺重视的,原因么很简单呀,这个孩子别看小,将来很有发展潜力,头上还顶着一个“神童”的招牌呢。 回到春城一样有车来接,当然是由于同行的人里有教育局的两位干部。 机车厂也来了一辆燕京吉普,理由是王美芬代表着厂里跟上级单位有了很直接的联系通道,并且一起参加活动的照片都出现在最新一期的《铁道报》上面了。 回到家,王美芬还打算藏着掖着,没想到二兴自行做主,把带回来的衣服鞋子送给了哥哥大兴一些。 尤其是他最珍爱的干妈送的那把吉他,哥哥那副爱不释手的模样他也看在了眼里,没有任何犹豫地就递了过去。 大兴今年七岁了,九月份就要上小学一年级。 不同于上一世,这一世的二兴很懂事,不仅处处想着哥哥,哥哥平时使唤他干这干那也从不抱怨。 因为老妈和爷爷最宠自己了,他不想哥哥随着年龄越大知道的越多,对自己这个得到偏护的弟弟心有怨言。 所以,在他的小心维护下,两兄弟可比上一世亲近了好多,而且好名声在整个宿舍区都很有名的。 比如,二兴平时不想学习了就会跑出去玩,可他不喜欢和同龄的孩子们玩,总爱钻大上两三岁的孩子圈,于是就跟大兴的“朋友圈”重叠了。 偶尔有谁要是敢欺负弟弟,大兴都会勇敢站出来,别人家的大人都看在了眼里。 第14章 二兴的小伙伴们 二兴也有几个同龄好伙伴的。 比如第三排院子的三胖子,同排院里米姥姥家的小外甥李前进,街对面第六排的菜包子,都是他上一世一直玩到三十来岁、光屁股长大的发小。 后来随着各自组建家庭,交往就少了,再加上那时候的二兴不怎么走正道,结交了不少乱七八槽的朋友,他们之间已经很少联系了。 但无论啥时候,只要自己家有事,这些都是不用打招呼就能主动出现的兄弟。 像是上一世年仅50岁的王美芬去世,哥几个更是跟当儿子的大兴二兴一样,陪着整整守了三天灵堂的。 不过现在的小伙伴们还小,还不能想大孩子一样的翻过墙,去铁道边上压钉子小刀,捡烟纸,要知道这些可是九宿舍的孩子们最大的乐趣之一。 宿舍区外就是铁路线,重活一世的二兴当然没有了这一类的儿时兴趣,但他同样很迫切地希望重温一下记忆深处的儿时感受,所以还是经常会跟孩子们一样做这些事情。 今天刚回到家,一个星期只有一天能见到的李前进来了。 这孩子的家在机车厂的另一个宿舍区三宿舍,距离九宿舍足有好几里地,骑自行车也得十好几分钟。 由于他打小是在姥姥家长大的,现在上了幼儿园,也是每逢周末就吵着让大人把他送过来。 因为他跟三宿舍的小孩子们都不熟,总是玩不到一起去。 机车厂规模很大,一共有分散在各处的九个宿舍区,这些围绕在厂区周边的居民区占地面积很广,有的还隔着铁路线,需要绕行很远。 三宿舍是距离当时最繁华地段最近的地方,九宿舍居中,更偏远的五宿舍都到了近郊的乡下,之前是一片乱坟岗子。 李前进进了门就跟大兴一样,眼红那把吉他,别说是他了,大概整个机车厂除了厂里文工团的那一把,也不见谁家里有把吉他。 二兴边往他口袋里塞糖果,边在他耳边嘀嘀咕咕:“我们三个比一比,看看谁最先会弹,别人可是连摸也别想摸一把呢!” 李前进很高兴自己的特殊待遇:“虽然我一个礼拜才能过来一次,可我比你大一岁呢,大兴我比不过,还比不过你?” 大兴拍了他脑袋一巴掌:“先回去把你的糖藏好了再回来,不然被大华子翻出来,你就没得吃了!” 大华子大名李华,是李前进的亲姐姐,跟大兴同岁,也是在这个院子里长起来的。 那时候的女孩子腼腆,九宿舍又是男孩子多女孩子少,所以大华想要跟男孩玩,就会借着搜弟弟的口袋,找个借口留在孩子群里。 二兴跟着要跑回家藏糖的李前进走了出去,悄悄地说了:“我这一次回来还带了个足球呢,没敢给大兴看到,不然他就会偷偷地带着球跟大孩子们玩去了!等会儿,瞅他不注意,我抱球过去找你,咱们去一排的屋山头去踢球吧,喊上三胖子!” “屋山头”在这里可跟山没啥关系,而是特指每一排院子跟最深处的铁路围墙之间的走道,是机车厂里的专用语,附近的人都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叫法。 第一排院子由于紧挨着厂子的西墙根,有一块圆弧形的空地。 由于那里有个小暗门能直通厂里的铁路线,偶尔会放置一些铁路维护配件,因而是不允许宿舍的人私搭乱建的,也就成了九宿舍东边最大的一块空地。 顺便说一句,九宿舍是分东西两块的,中间有一条排洪沟,沟上有一座小石桥,把整个宿舍区分成了两大部分。 桥东边和桥西边的孩子很少在一块玩,哪怕是同学关系,一般情况下还是各玩各的。 当然了,彼此间的关系并不差,只是这片宿舍区的家长都是类似情况,均为结了婚才得到的单位分房。 加上那时候还未实行计划生育,所以孩子的数量极多,远远超过了大人的数量,孩子多了,难免就会自动分成了东西两个群体。 即便是大人,平时说到谁也是“谁谁家的孩子是东边第二十几排的”,“晚上去西边六排谁家喝酒”之类的。 李前进跑开后,二兴做贼似的找到王传文,足球是有,可还没打气呢,他这么小可做不来。 王传文明白他的小心思,“没事,以后玩完了把球给爷爷,就不怕你哥偷拿出去了!” 他也知道这玩意儿稀罕着呢,半大孩子没大没小的别给踢破了,还是留给小外孙更稳当点儿,这孩子最懂事了。 “去外屋,把门后的气管子拿过来!” 二兴家的面积不大,按照厂里的说法算是两间半,一前一后两个房间,外屋的侧墙还有一个叫做储藏室的小房间。 其实两间正屋加起来也没有十几个平方,里屋住着杨运喜夫妇,外屋是王传文的一张单人床,再有一张八仙桌,就算是兼备客厅的功能了。 那个储藏室只有四五平方,塞满了一张床让哥俩睡觉用,剩下的还不够放一张写字台的,最后只能摞起来两个木箱当写字的桌子了,人还得盘坐在床头。 厨房在外面,堵住了储藏室的窗户起了一间厨房,是后来自己加盖的。 整个九宿舍几乎都是这样的设置,因为所有的房型都是一样的。 厂里的干部可不会分配来这里,而是在厂南门外一宿舍,而且还是新盖的六层单元楼。 那里位于三宿舍和九宿舍之间,距离老市中心不到一站地,绝对算得上绝佳地理位置了。 不过过不了十年,春城整体的商业区都会往东移,东边有新开发的一大片商业区,在那之后,机车厂这块就彻底沦为了市区边缘的西郊。 所以机车厂的风光只剩下了十二三年,进入了九十年代之后,国企工厂再也不是啥好单位了。 看到二兴拿打气筒,大兴就瞧出事来了,紧跟着走进了里屋,怀里还紧紧抱着那把吉他。 王传文第一时间提醒他:“大兴呐,以后这足球可不准拿出去跟你的那帮大孩子去踢,你们大了,下脚没轻没重的,破了就没得玩了!你知道吗,这玩意儿精贵,快抵得上你妈一个月的工资了!” 大兴显然是不死心的,家里虽然没有电视,可报纸画书上都有啊,这是真正的足球,比街上孩子们踢的那种普通皮球厚实多了,不仅好看,也耐造。 第15章 贫困户赵家 “我不拿出去踢,二兴在家里的时候就我俩踢!”大兴说道。 七岁的他,虽然还没太感觉得到家里人对老二的偏心,但现在多多少少也有所察觉了。 好在这一世的大兴理解多了,毕竟二兴从小就聪明异常,而且懂礼貌,守规矩,爱学习,还勤快,被家里人宠着不是没有道理。 不仅是他们,整个九宿舍因为二兴,都让家门口热闹了很多,大兴再是反应迟钝也看得出来里边的原因。 因为自己的这个弟弟,使整个宿舍区教育孩子的样板,哪个孩子不听话了,家里人都会把二兴拿出来当说教。 二兴此时看向大兴:“哥,还有这把琴,也不能借出去,上面的琴弦很容易弄断,干妈一共给我配了两套,没有了替换的咱妈可不会给咱们买,老贵了!” 大兴拍拍兄弟:“二兴,这些我懂,待会儿给爸妈说别人来借也不能借出去!实在不行,别人找上门来了,就把咱家的象棋给他们玩吧,反正以后也没时间下棋了!” 那副象棋还是王传文从俱乐部活动室拿回来的,当然是厂子里淘汰下来的。 那个时候的人实在,很少发生偷鸡摸狗的事情。 王传文大为满意:“大兴的办法很好,但象棋也不能借出去,不然以后家里再来人就没办法打发了,就只张椅子让他们在院子里下!” 三个人手忙脚乱的把球充满了气,二兴揣在怀里神神秘秘的跑开了。 来到院里的深处米姥姥家,喊上李前进,沿着屋山头就跑去了别的院子。 三排的三胖子还不知道二兴回来了,听到了喊声飞快地跑了出来,看到崭新的足球,抢在怀里就不肯撒手了。 这一世,二兴隐隐成了他们这个年龄段里的头儿,“刚才路过肉团子家,这小子在帮他老妈糊火柴盒呢,得等会儿再过来!” 肉团子的大名叫做赵成武,他大哥就是之前二兴在燕京的时候提起过的狗旦,大名赵成虎。 还有个二哥赵成文,小名也极贴地气,叫做大嘴,因为他的嘴巴很大,喜欢大喊大叫。 最小的妹妹赵亚楠,小名就叫老姑娘,很有东北特色。 这家人可能算是这一片最穷的了,他们的爸爸是下乡知青,在偏远的农村娶亲生了娃,还一生就是四个。 返程后,这位赵家的老大早已没有了他住的地方,因为下面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呢。 于是,就在赵家所在的第六排屋山头死皮赖脸地违建了两间屋,后墙就是铁路线,每天路过无数趟的火车能把家里的墙皮都震下来。 厂里不是没来管过,可他们家老大是返乡人员,条件实在太艰苦了,总不能真的推倒了让一家人睡马路上吧。 后来违建房的事反反复复查了好几回,最后实在没办法了,也加上厂里的干部的确同情他们家的实际情况,就慢慢地把违建房拖成了正式的公房。 那个年代谁家的住房都紧张,远近的邻居也想学他们家私搭乱建,结果厂里一点也没客气,来了人当天就给扒掉了,盖房的人还被工厂保卫处关了几天。 由于等级太高,那个年代的工厂保卫处拥有跟派出所一样的一部分执法权,当然只针对机车厂的职工,即使是家属还是归人家地方管。 赵老大回来后,被安排去了街道上办的一家铸造厂,由此可见,没根底没关系的人家,想要进机车厂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家厂子又叫做大集体厂,属于半私半公的小厂子,一个月也就18块钱,仅有机车厂工人的一半。 家里老婆是纯粹的乡下人,大字也不识一个,身体还不怎么好,但也得硬撑着给人糊火柴盒,多少贴补一点家用。 他们家四个孩子身上的衣服,基本上是靠别人的接济,因为赵老大的那点工资连家里人吃饱饭都不够。 他的父母只有父亲有退休金,弟弟妹妹家也不富裕,能帮衬的自然有限。 二兴上一世跟小辈的老三肉团子关系比较好,但也仅限于很浅层的交往。 因为他们的家里实在太穷了的,所以家长既不允许别人家的孩子来家里玩儿,也不让自己的孩子去别人家里。 也只有大家一起出去玩儿了,他们家大人才会默许孩子跟着去,但前提是帮老妈完成当天份的火柴盒数量。 试想,晚上糊火柴盒糊到很晚,却不舍得用电的家庭,是真的苦到了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一开始,跟老大赵成虎般般大的孩子还想着组织一下,去他们家帮着糊火柴盒呢,哪怕一个礼拜只去一天。 可赵家人跟二兴的老妈王美芬一样,属于人穷志不穷的好强性格,总觉得别人的帮助就是施舍。 即使是孩子们自发的帮忙,他们也认为都是孩子,总不能让人家白干活,可家里实在拿不出可招待的东西,连最普通的糖水也管不起。 结果就是,他们家拒绝了孩子们的帮忙。 类似的情况多了,久而久之,街坊邻居都了解了他们一家人的脾性,也就不上门给人家添乱了。 让人欣慰的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在这家人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小辈的老大赵成虎,初中毕业后就一个人出去闯荡,吃过的苦、下过的力就不说了,没过几年回家后,不仅是附近人家里第一个买摩托车的,还是第一个万元户。 老姑娘赵亚楠更了不得,凭借着优异的学习成绩考进了燕京的师范大学,当然资助她学业的就是他大哥赵成虎。 毕业后,老姑娘被分配到吉省大学教书,后来还成为了学校最年轻的教授。 她找的丈夫也不简单,属于教师阶层第一批下海经商的,离职后开办了一个电脑组装公司,两千年之后就身价上千万。 老二赵成文只能算是一般,最没有出息的就是肉团子赵成武,因为他跟上一世的二兴有点像,都是家里的娇生惯养,长大后一事无成,也早早跟老街坊们断绝了联系。 据说30岁以后生了一场病,但病好之后再也不肯出去工作了,成天待在家里打游戏。 没有烟抽了就打发老妈去买,不给买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装死尸。 不过这时候的肉团子还是挺好玩的,不仅主动活泼,也没有那些被宠坏的小脾气。 第16章 五一回老家 四个人在第一排的屋山头踢球踢了一身汗,后来二兴掏出来三毛钱,打发肉团子去厂门口的小卖部买了四瓶汽水回来。 一瓶汽水7分钱,剩下的两分钱算是肉团子的跑腿费,别小看了这两分钱,抵得上他老妈半天的收入了。 那个年代尽管这活儿并不轻松,糊1000个仅几毛钱,但对许多经济不宽裕的家庭来说,这份微薄的收入毕竟能弥补日常消费的不足。 有一些家庭甚至以此为生,度过了那个艰苦的年代。 熟练的人一小时能糊200个,一天能糊1000个,赵家婶婶可没有这么快的手速,两分钱在她眼里确实顶得上大半天的活了。 平时二兴手里也没钱,爷爷偶尔偷着给个几分一毛的,他都是凑够了七分钱二两粮票,就会悄摸地跑去铁路西边的菜市场买个热火烧吃。 他毕竟是过来人,吃过见过的主儿,重回儿时时候的他,说不馋鸡鸭鱼肉是假,但条件有限的情况下,买个热烧饼吃可比买个苹果桃子啥的充饥荒。 因为他心里有数,自己正处发育期,在这种条件下最缺的不是营养而是粮食。 多亏了这一次的燕京之行,不仅是干妈,连唐家的其他大人,也会瞒着王美芬给他塞上五毛一块的,如今他手里都有28块钱了。 那个申城美术电影制片厂的导演沈祥林,甚至偷偷给他的口袋里塞了一张10块的。 别看现在他跟个小财主似的,有球踢、有琴弹还有饮料喝,去燕京之前同样口袋里穷得叮当响。 成长于清贫岁月的孩子,能收到父母送给的玩具,比现在寒暑假去欧洲游学的孩子都稀少。 这话没有夸张成分,那时男孩女孩的玩具,都是自己动手做。 妹子的玩具少点,譬如跳猴皮筋的橡皮绳,就是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废旧乳胶手套,裁切成条状而成。 她们玩的丢沙袋,就是利用旧麻袋,沙袋也是自己缝纫;跳房子的算盘粒,就是废弃的算盘子穿起来而成。 男孩的陀螺、雪橇、弹弓、弹子盘车、大风车、洋炮子弹枪,无不是自己动手制作。 二兴尽管上一世的小时候同样表现极好,也得赶哪天老妈心情大好,丢给他一两毛钱。 那一刻,就会觉得老妈好美,自己好幸福呢。 捧着这两毛钱,花一毛钱一两粮票买一个大牛奶法饼,花一毛钱在百货店买一套带哨空气球。 所谓带哨空气球,就是一只空气球,一支小指粗细长短的竹管组合。 把空气球捆绑在竹管上,通过竹管吹气让空气球鼓起来,然后迅速用指头堵住竹管出气口。 这时你松开堵住竹管的指头,空气球里的气体,通过狭小的竹管,发出尖锐的哨音。 这就当年小屁孩们最喜欢的带哨空气球。 有时兴奋过头,又或者一不小心,吹爆了空气球,刚才爽到飞的心情立马跌到冰点,接下来是无尽的沮丧。 时间很快到了五一节。 工厂每周只有一天休息,平时加班加点是常态。 五一节难得有天休息,并且这个时节,阳光已很灿烂了,各家各户会利用这天抓紧做家务。 但二兴家却跟着爷爷回了趟老家,当然这也是二兴计划里的一部分。 刚好赶在又一季的水稻要种,往年的农忙时候,二兴的老爸都会赶过去帮忙。 没有办法,如今的王美芬这一辈只有她和二姨、三姨年纪最大,且均已成了家。 四姨虽然有了对象,尚未出嫁,但家里仅靠她一个人,可伺候不了10亩的水稻。 虽然老五,也就是二兴的大舅初中后就不念书了,可以帮上忙,但两个人显然是远远干不过来的。 二兴的姥爷有很严重的风湿病,是下不了田的,姥姥又是裹小脚的那代人,走路都需要扶墙或拄杖持杆,根本无法参与家庭中繁重的劳动。 所以,杨运喜每年在农忙的时候,都要请假赶去帮忙。 一家人,三辆自行车,其中一辆还是头天晚上现借的。 王传文自己骑一辆,杨运喜载着大兴,王美芬驮着二兴,将近百里路,即使一大早就起程了,赶到时也到了上午十一点多。 因为有二十多里地的山路,好在天气晴好,不然赶上泥泞的路,就得下车推着走,下午一点赶到都算快的。 也正是这个原因,二兴家除了杨运喜,基本上只在年初二回来一趟,厂子里请假并不容易。 三姨一家已经到了,她们家现在也是俩孩子,大的才三岁,小的一岁。 不过夫家距离机车厂虽然很近,但回老家不用绕一个大圈子,路程还节省了一半,回来一趟用不了多长时间。 三姨夫马东是大东郊钢铁厂的工人,每个礼拜只能回家一次,这一次却也赶过来了。 这家人跟二兴家走得很近,马东由于也是工人的缘故,跟杨运喜很谈得来,一年里总有好几次见面的机会。 相较而言,还在路上的二姨一家走动的就少了,因为她们家在吊顶子山附近的另一个山区,前两年才通了路,而且并不是柏油马路,一遇雨雪天,简直寸步难行。 不过二姨家的两个孩子,跟大兴二兴玩得好,尤其是大兴,跟他们家的老大铁柱子关系贼好,往年不是他来大兴家住一段时间,就是大兴去二姨家待上一两个月。 上一世即使二姨四十几岁就过世了,但大兴和铁柱子一直走动着,除了年龄差不多,还在于脾气性格也很像。 二兴下了自行车,就冲进了姥爷的院子里,他最喜欢姥姥了,因为姥姥跟她公公王传文一样,老爱藏一点儿好吃的专门留给他。 铁柱子则比他懂事多了,不仅知道忙大人提东西,也很有礼貌,跟所有人打过招呼后才跟大兴在一起嘀嘀咕咕。 他之所以比爸妈早来了,是因为平时就在姥爷家住着呢。 大舅两腿泥的从田里赶回来,不住脚地忙着端茶倒水,他和姥爷家的所有人一样,都对杨运喜感情很深。 不仅是因为杨运喜是往老家跑得最勤的那一个女胥,还在于他老实本分的性格几乎不会说瞎话,有一就是一,待人也叫一个实诚。 前世即使王美芬95年就去世了,但他每一年的农忙还会过来,大舅也仍旧一年两次给二兴家送大米,二兴家也一如既往地每一年初二必到姥爷家。 直到杨运喜2010年故去之前,大舅几乎承包了二兴家全年的大米消耗。 第17章 二兴的秘密 地里的活儿下午再干,眼看就晌午头了。 不过农忙时,乡下人家里都把饭带到地头去吃,很少有在家里开火的。 因而跟以前一样,大兴就会喊上铁柱子,拿着老妈塞给他的钱,去村头的包子铺里预定蒸包。 别看王美芬平时扣扣索索的,往往这个时候从不吝啬,向来出手大方的很。 其实后来二兴才知道,老妈心里头愧疚着呢,13岁就甩开一家老小进了城,年纪最大的二姨那时才12,最小的老舅才刚出生。 姥爷姥爷又是那种情况,她走了之后一家人该怎么过呀! 所以,王美芬平时连早饭都不舍得吃,省下来的钱就是要接济娘家的。 哪怕回一趟家,攒了一年的钱都花干抹净,她也从没心疼过,因为她觉得自己的能力有限,也只能帮到这个地步了。 但这一次回来很不一样,因为二兴的书买了一百三十多块钱,那可是好几个月的工资啊。 所以,这次回来,王美芬瞒着三姨和刚刚赶到的二姨,偷偷塞给了姥姥一百块钱。 那时候还没一百的整票,都是十块、五块的厚厚一大叠,正搂着二兴亲昵的姥姥当场就哭出了声。 这一世的二兴可会哄人了,没说几句话,就把姥姥哄得破涕为笑。 此时外面堂屋里,王传文正口若悬河似的给大家讲燕京一行的经历,羡慕的二姨三姨两眼直放光。 老姨今年才17岁,看到二兴就兴奋地搂在了怀里:“二兴呐,现在可出息了,以后成了大名人,可要记得小姨拉着地排车送你回家的!” 她可不愿意称呼自己老姨。 这还是去年的事,二兴的心里头惦记着事呢,只要回来姥爷家一趟,他就会赖着不走,好歹住上两天。 那一次回家,大舅的学校考试,就让老姨请了假,拉着地排车送他的。 那可是大冬天,还没出正月呢,近百里路老姨愣是一路滑着雪,足足走了十个小时。 二兴可没冻着,因为车上装着一车的稻草,他跟铁柱子钻进草堆里一点也冻不着。 二兴在老姨怀里扭过身子正对着她:“我还小呢,先让我未来的老姨夫照顾你,等我长大了就给老姨买房去城里住!” 老姨羞得满脸通红:“净瞎说,小姨才多大!以后啊,小姨也不用你管,但将来的弟弟或者妹妹你可得帮我照看好了!” 王美芬羞她:“还说我们家二兴瞎说呢,自己都联想到将来的孩子了,丢不丢人?” 全家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至于二兴心里头惦记着啥事呢,很快就要见分晓了,这时还得等跟大兴出去的铁柱子回来。 小哥俩各抱着一大笸箩热包子回来的时候,二姨已经在厨房里切好了自家腌的咸菜。 农村人农忙的时候,就是这么简单地对付一口中午饭,但之前可吃不起热包子,而是凉馒头或者玉米饼子就开水,当然少不了咸菜佐食。 大家一拥而上,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饭,就被王传文安排着去忙各自的农活任务。 二兴此时已经把铁柱子拉到了院里大舅的房间:“柱子哥,让你打听的玄清道长,有没有准信了?” 吊顶子山是个佛教圣地,但奇怪的是后山万佛洞附近的半山腰上,却有一座叫做玉清观的道观,你说奇怪不奇怪。 其实呢,在华国佛道共存的现象在许多名山中都有体现,例如,南岳衡山既是著名的佛教圣地,也是道教名山。 但对普通老百姓来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玉清观唯一的老道玄清道长,在吊顶子山方圆百里内可是个传奇人物。 一开始引起人们关注的还是玄清道长似乎拥有一身的绝技,因为玉清观所在的后山半山腰,前一段路还算正常,后面就只剩一条几乎陡到接近90度的台阶。 也就是说,想去半山腰的玉清观,就要走那唯一一条只有台阶还没有任何扶手,等于是在悬崖峭壁上凿出来的上山途径。 普通人没法攀爬的绝高难度是神奇的一方面,还有上面的道观是怎么修建起来的,也是一个谜。 即使询问吊顶子山上的老和尚,他也讲不出来玉清观的具体来由,因为他所在的严孝寺是始于玉清观之后。 而且这座山的正式用名叫做吊岗子山,也正是由于那个常人攀不上去的玉清观,在远处看更像一个半空中悬挂的空中屋脊,才被当地人叫做了吊顶子山。 后来,越来越多人看见,玄清道长在那个接近90度陡坡上如走平地一般的上下自如的背影,关于这个人的各种神奇传说就开始出现了。 真假且不论,反正山脚下的小卖部里,就能经常见到那位道长下山来去店里买酒。 他向来见人都是乐呵呵的,但从不回答任何人的问题。 即便是经营那家小卖部的外地人,一年里也跟那个人说不上几句话。 所以,关于他的那些民间传说也不知道怎么来的,自然更无法令人信服。 只是有一点没有人怀疑,那就是这个人一定是武艺高强的,因为普通人是绝不可能在那么陡的山壁上行走自如的,即使石阶两边有扶手,估计也没有几个人胆敢上去尝试。 因为十几层楼高,先不说有没有恐高症了,几乎垂直的坡度,哪怕只是回头看一眼就会吓晕了,更何况毫无防护措施的攀爬了。 但人家玄清道长上下那段台阶,几乎连腰都不用弯,并且速度快得吓人。 这样的一个人,你说他身上没有功夫可得有人信。 现在才七十年代,重活一次的二兴却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 那是1998年夏天,吊顶子山下发生了一起恶劣的杀人事件,那是两对夫妻关系的游客,不知怎么绕到了后山去。 等第二天就发现了他们的尸体,男的均被一刀毙命,女的是受到了侵害后又被勒死的。 当年的那个案子很轰动,引起的影响很大,因为吊顶子山上百年来都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而且当地民风淳朴,又是著名的佛教名山脚下,连普通的吵架拌嘴都很少发生。 案子破了很久都一直找不到头绪,直到有一天,那家小卖店的外地人店主,跟同样一位不是本地人的男子,被人吊死在当年的案发现场后,案子才算有了突破。 因为当地警方通过dna对比,那个店主之外的外地人,就跟案件发生地的血渍dna结果相同。 也就是说,这个人就是当时的杀人凶手。 第18章 四姨的对象 至于店主为何一起被杀,后来也从指纹上找到了对比证据。 但,为何人所杀,又是怎么把凶手找出来的,一直是一个谜。 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位玄清道长从此后再也没有人见到过。 于是,传闻是玄清找到的凶手,并且杀了两人,又把尸体抛在了当年的案发现场。 至于道长为什么这么做,说法就多了,但唯一被更多人认同的就是,他是玉清观的人,当年的恶性案件又发生在道观的山脚下,道长可能认为他有责任把凶手找出来吧。 而且根据后来两个尸体的死因判断,他们是先被硬生生扭断了脖子,而后才被人吊起来的。 这一点也符合人们看到的玄清道长武功高强的一面,没有一定的武术功底,怎么可能扭断别人的脖子。 但警方一直没有给出最终结论,当时只宣布了两个月前游客的死亡案件告破,后面的两具死尸就是真正的凶手。 现在事情还没有发生呢,二兴来姥姥爷家的另一个目的,就是想找那位道长拜师学艺。 他这个想法并不新鲜,因为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有太多的当地人想找那位道长拜师学艺了。 过不了几年,电影《少林寺》就该上映了,到那时候想拜师学艺的就更多了,甚至外地人都跑了来。 可二兴现在还太小,不可能久住在这里紧盯着,因为没有人能爬上那个道观,只能期望着在上脚下跟道长偶遇。 因而,二兴就拜托给了隔三差五就会来姥爷家住上一段时间的铁柱子。 至于人家道长会不会收他就是另一回事了,反正他想好了,真若是遇见的话,哪怕他抱着人家的大腿撒泼打滚地求,也得把那个师徒名分给求了来,反正他才四岁多,也不怕丢人现眼。 于是,他跟铁柱子商量来商量去,就很只有一个可行性了,那就是往山脚下的那个小卖店勤跑着点,哪怕只找出那名道长的下山规律也好。 此时的小卖点还不是当年那个外地人开的,而是当地的一个退休返乡的老人。 卖的东西也简单,无非是一些油盐酱醋,外加烟酒饮料。 今天,铁柱子就给了二兴准信:“那家店的爷爷说,道长下山并没有什么规律,可这一次不一样,他拜托那个小卖部帮道观购买一些日用品,说是十五的那天过来拿!十五是指阴历,明天就是阴历十五了!” 二兴大喜,“柱子哥,那明天你就带我过去吧!” 铁柱子摇摇头,“我们小孩没有大人跟着,人家即使想收下你也不可能啊,这事你得喊我大姨或大姨夫跟着才行!” 他说得也在理,他现在才七岁,二兴就更小了,没有家大人跟着,显然是绝无可能的。 二兴眼珠一转,“那我去找爷爷,他最疼我了!” 一大一小跑到王传文那里,还没说上两句,就被一口回绝了。 结果呢,二兴还没在人家道长那里撒泼打滚,就先在爷爷这边用上了。 其实他也没真的躺到地上撒泼,前文书说过,二兴自打生下来就哭过两次,一次是刚降生那天,一次是伟人逝世那天。 今天他只需要把眼泪挤出来,王传文就会慌了神。 果然,一见二兴落了泪,王传文就有些手足无措了。 加上旁边的铁柱子会来事,一个劲儿地解释,即使二兴拜了师也不会上山去学艺,怎么滴也得等在大几岁再说。 可这样也不成呀,一家人都指望着二兴将来学有所成呢,拜个道士为师算怎么个事,万一以后学出了名堂,出家当了道士可怎么办。 二兴这时候抽噎着说了:“我可舍不得离开家,离开爷爷和老爸老妈,顶多了人家肯教的话,也是讨来了功法或拳谱啥的自个跟家练,我还想着以后去燕京我干妈那边上大学呢!” 一通连哭带撒娇的折腾,王传文这才松了口:“我明天带你去可以,但是剩下的你得听爷爷的!还有,这件事先别给你妈说,不然咱们谁也去不了!还有你,铁柱子,就当什么也不知道,跟大兴也别提这事儿!” 其实连哭带撒娇的也难为坏了二兴,他可是有一个超过了50岁的灵魂呢。 好在两副灵魂可以自如地转换,硬着头皮偶尔使一回,还是能做得出来的。 这次来老家帮着农忙,王美芬两口子是请了一天假来的,一天的五一假期可不够用,不然在田里干了一下午,也没有体力往回赶了。 幸好二姨、三姨家都来了,这两天把家里的那些地侍弄完也没问题,若只是靠大舅一个人,不得有个十天半拉月的。 其实三个女婿里也只有二姨夫是庄稼把式,杨运喜和三姨夫都是空有一身力气,劲儿都使不到正当处。 所以他们就主要负责田上田下的稻苗运输,要是把他俩的老腰累坏了,影响到厂里的工作了,也就失去了帮忙的意义。 谁都是各自家里的顶梁柱,累垮了都不是任何人心里的本意,在这一点上,姥爷家里人都明白着呢,况且运输这活儿一点也不轻省,全靠着一把笨力气呢。 傍晚收工,二兴很懂得讨得大人欢心,包括他老爸在内的洗脚水,都是他蹲在灶火旁一锅锅烧出来的。 乡下条件简陋,五月份又不是能洗凉水澡的季节,在田里忙了一天,最舒坦的时候,就是晚饭前把脚泡进热水里的那段时间。 晚饭前,四姨的对象齐凯也过来了,是二十里外的齐家庄人,很秀气的一个小伙子,还戴着副眼镜。 白天没来,是因为自家里也有地,这不,紧赶慢赶的忙完了家里的活,就一刻不歇的跑来未来老丈人家帮忙。 齐凯在村子里的造纸厂上班,负责厂子里的运输,时不常去城里送货。 那个时候可没有小货车、电动三轮啥的,厂子里连拖拉机也没有,都是靠蹬三轮车往来送货。 由于造纸厂切纸的铡刀磨损很快,机车厂附近就有一家机加工小厂兼营磨铡刀的活儿,所以齐凯经常送完货要去那家厂子里拉铡刀。 他跟四姨订了亲后,知道未婚妻家在城里有位大姐,往往这时候就会拐个弯去二兴家蹭个饭,喝口水啥的。 当然人家不是为了省那点儿钱,而是想借此机会跟王家人提前处好关系。 因为他能寻得这门亲并不容易,王美芬的几个妹妹里就属四妹和小妹长得漂亮,又是老实本分过日子的人,是十里八乡都争着相亲的对象。 而且,齐凯每回来也不是空着手,车里总拉着些切剩下的边角料,那可都是嘎嘎新的白纸,拣稍大点的拿回家裁成小孩巴掌大,钉起来就是很不错的练字本。 第19章 能换电视机的二兴 上一世大兴二兴的学习不咋地,都有一手不错的钢笔书法,就得益于小时候四姨夫送来的那些纸可以挥霍。 要知道那个时候,一本小学生的作业本可不便宜,要五分钱呢。 刚好代销店收鸡蛋也是五分钱一个,厂里的家属每当孩子没作业本了就拿个鸡蛋来换,在当时是一个很普遍的现象。 所以说,齐凯送来的看似没多大用场的边角料,其实充分利用上的作用很大。 不然家里的孩子要想多练字,就得在废报纸或者地上,兄弟俩人手一个小本本揣在兜里,在那个年月的小孩里,算是一个很有面子的事。 不过二兴的前世小时候可没少吐槽这位四姨夫,因为有这个条件了,老爸老妈动不动就催着俩孩子练字,一会儿也不能看到他俩闲着。 这一世的二兴态度就不同了,不仅喜欢上了学习,而且那种只有他们家才有的小本本,是他灵魂深处的一个美好记忆。 因此,匆匆赶来的齐凯对大姐家的两个孩子很熟悉。 没等吃上一口,他就问道:“二兴,听人说你去燕京了?童话书的事看来是真的了?” 他没赶上晌午头上王传文的一番宣扬,并不耽误老爷子拿起这事再说一遍。 听着才四岁多点的二兴,身上发生了这么多事,齐凯不禁感慨:“头一回去大姐家还是去年夏天吧,那时候我就觉得这小子很不简单!大姐夫,记得第二回我去的时候,你们还在上班呢,就二兴在家么?那时候他才三岁多呀,就知道给我端茶倒水,小大人似的陪我做桌上说话,估摸着你们快下班了,还去外面的厨房,把菜拿出来摘,馒头也知道热上!” 杨运喜一拍脑门,“我记着呢,那个夏天大兴去他二姨家了,他爷爷一般上夜班回来上午睡觉,可不就这小子一人搁家呢!” “对,就是那一次,你们知道这小子跟我聊啥?他居然说到陨石雨了,我就一个乡下人哪懂得这些,他就耐心的给我解释是怎么回事,最大的陨石有多重,在全世界造成了多大影响。回家后,跟我老爸说了,他还不信呢,数叨我净吹牛,一个三岁多的孩子会懂得这些?” 听了夸他大孙子的话,最高兴的还是王传文,他笑眯眯地捋着胡子说了:“二兴自打认识字,最大的爱好之一就是给家里人念报纸,懂得这些一点也不奇怪,刚好那个月份陨石雨才发生了不久,他没跟你聊国家大事你就偷着乐去吧,不然万一跟他的意见不合,他准得跟你好好掰扯掰扯!” 王美芬也是笑到满脸都开了花:“二兴是个小怪物,有的时候我都觉得他有些方面的老成很吓人,根本不像是孩子应该说出来的话!这种事多了,我们家也慢慢习惯了,不过搁旁人的耳朵里可就是天下奇闻了,我给你说他会写歌。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齐凯果然震惊到几乎五官都变了形:“他还会写歌?” 王传文更得意了:“严格地说,他是哼出来的,让托儿所的老师记录了下来,可问题是人家申城的电影厂决定采用了,认为很有推广的价值!” “是美术电影制片厂,拍动画片的!”二兴纠正他。 王传文大手一挥:“甭管什么厂,反正二兴的故事也用了,歌曲也用了,等这部动画片全国一上映,咱们家二兴可就全国出名了!” 几个姨尽管了解了二兴写童话书以及去燕京的事,但乡下人嘛,更多是当成稀罕事听的,绝联想不到还有可能全国上映的事。 此时她们均是一脸的大惊失色表情,连算是有点见识的三姨夫马东,也是被震惊到两眼瞪得溜圆。 王传文更得意了:“《大闹天宫》都知道吧?对,就是这家电影厂拍的!他们的人在燕京的时候还跟我说了,要拍成电影和电视剧两种,电视机知道吧?燕京的二兴干妈家就有,一扭开关就出小人,还不用花钱,听说一台要500来块钱呢,我说我们家买不起,你们知道人家怎么说的?” 他此时就像个合格的说书人,还知道说到关键处留个扣子,就等着别人急切地催促呢。 果然,好几个人都在埋怨爷爷的欲擒故纵。 他这才乐呵呵地接着往下说:“人家沈导演可说了,等拍出来了,到时候会送我们家一台,还得是进口的那种,但有个前提,是二兴在给他们电影厂编一个童话故事!” “二兴,机会可得抓住喽!”大舅有些急不可耐的吼出来,“你还有没有其他的故事?” 二兴的表情颇有点小傲娇:“我肚子里的故事多着呢,随便拿出一个来就能把电视机换回家!” 王美芬一把把爱子搂在了怀里:“当时听到他这么说,我一宿都没怎么睡,心里头慌着呢,净琢磨着自个家孩子自个都不知道有多大的本事,被吓着了!” 二兴仰着个脸,反手去摩挲老妈的头发,以示安慰地道:“我一岁多就看了那么多小人书,你以为是白看的?人家会编咱也编呗,多大点儿事!” “这孩子可了不得了,我的天爷,这么小,就能给家里挣钱了?”姥姥大惊小怪地嚷嚷起来,听声音更像是在哭,“500多块钱呐,爸,顶你退休金加补差的钱加起来一整年的了吧?” “嗯,加上解放前工龄补贴差不多得一年才能攒下来,还得不吃不喝!”王传文看似在思考,其实他早就算过这个账了。 姥爷此时插了一句:“爸,你也78了,我觉得单位里不赶也别再干了,家里再穷还差那一个月十几块钱?回家来吧,你在外干了一辈子了,也给儿女一个孝顺的机会!” 乡下人说年龄会算上虚岁,老爷子00年生人,今年是77周岁。 王传文笑着摇摇头:“现在的厂长是我徒弟的徒弟,不赶我就再干两年,反正也就是去俱乐部睡觉,十几块钱之前我觉得是大事,现在可不这么觉得了!二兴有本事,我也想多看着他几年,不然真的退下来了,我估摸着身子骨会垮得很快,我还想看到大孙子能不能上大学呢!” 这番话说出来,家里的气氛有些沉闷,毕竟老爷子如今已经算是高寿了,但这把年纪了,情愿背着一些骂名也赖着在单位里不走,不是没有原因的。 此时又听他透露了一点丧气的话,大家的心里都不太是滋味。 第20章 故人相见 好在有二兴呢:“爷爷,您再活二十年也没有问题!我干妈说了,明年夏天回来春城接您再去一趟燕京,顺便查查身体,有什么小毛病就一块给治好了再回来!” 这话其实是董老爷子首先提起来的,尽管他只跟王传文待了三天,可两位老人之间很谈得来,也让他了解了之前不怎么了解的很多底层人民的生活状态。 可王传文心里有数,像董老爷子那样身份的人,可不能回来后到处张扬,所以就把这事推到了董娟的身上。 “爷爷,二兴的干妈,我记得你说过,好像是个唱歌的?”这是大舅在问。 一大家子,不管是他这一辈的,还是二兴这一代人,都喊王传文爷爷,搁在外人眼里就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吧。 王传文又得意起来:“等家里有了电视机,你们就会看到二兴的这位干妈,人家对咱孩子是真的好,连带着我跟大丫头都沾了不少光!” 他一向是称呼王美芬大丫头的,尽管他眼里的大孙女已经快三十岁,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嘴里这么说,他可从没想过再去一趟燕京,自个儿的身体自个儿知道,没啥大毛病,身子骨结实,小病小患的有免费医疗呢,真有了大病也治不起。 再说了,二兴的干妈可能是这孩子一生里最大的贵人,人情已经很大了,加上还是孙女两辈子都还不起的那种,可不能再给人家添乱了。 可他嘴里并不是这么说的:“二兴呐,咱啥时候也得记得人家董家的好,爷爷为什么跟着你去燕京?不是担心你们娘俩儿人生地不熟的被人骗了,坑了,现在好了,有了你干妈,你以后的路会平顺很多,记得以后出息了要报答人家!” 见二兴在可这劲儿地点头,他又望向王美芬:“董家跟咱们完全两个阶层,以后你也少跑,人家跟二兴的恩惠,就让他去面对吧,大人多参与了不好!说句不好听的,正常的礼尚往来,咱们家这条件也走不起,光是来回路费就是你们两口子的一个月工资。等二兴再大一些,就让他自己去闯吧,别舍不得,我15岁就一个人进城了,你也13岁就离开了家,现在不都不活的好好的?” 二姨王美凤深有感触:“咱们农村人偶尔进一次城还好,但去多了会讨人嫌,现如今城里有谁家跟我姐和姐夫那样待人这么实诚的?常来常往了,人家嘴里不说,心里是不喜的。” 怕别人听不太明白,二姨夫林宝庆解释:“美凤有个同学嫁去了城里,小生子摔断腿那会儿,就找她同学帮忙办理的住院,出院后再去人家里,带去的那些藕啊鱼啥的,可她同学脸色很不好看,就差给扔出来了,人家眼里只认烟酒,可我们带去的这些可都是平时舍不得吃的!” 小生子就是铁柱子的亲弟弟,比二兴还小一岁,这孩子皮,两个月前学人家大孩子跳机井摔断了腿。 林宝庆帮村里看鱼塘,那个机井其实就是鱼塘的水泵房。 王美芬点着头答应:“你们说的我都懂,其实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二兴跟其他的孩子不同,从小就懂事,有自己的主心骨,等到了上学的年龄,人家娟子愿意接受他的话,就让他去燕京上学,一切以他的意见为主!” 三姨夫马东不无担忧的问道:“二兴这么小,你放心他这么小就一个人出去?”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二兴才4岁,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让他自己拿主意。 显然他还是不了解王美芬家目前的情况,二兴的智商和成熟已经不能以正常年龄段的孩子等而论之。 果然二兴就说了:“妈,爷爷,放心吧,要去燕京也得等上初中之后,干妈对我是不错,但你们才是我的亲人。尤其是爷爷,我还得让他看着我一点点长大。” 在家人的印象里,没有人记得王传文哭过,但下一刻老人的眼睛就湿润了。 他把二兴紧紧搂在怀里喟叹道:“你们听听,这是他这个年龄应该说出来的话吗?不怨我最疼他,这家伙这么小就懂事得可怕,哪个大人会不高兴?” 他又望向大兴,也伸手拉了过来,“包括我们家大兴,都是好孩子,其实我也舍不得哪一个这么小就看不到了!我老了,活不了几年了,二兴其实心里是挂念着这个呢,我,我......” 说着说着,老爷子就哽咽出声,二兴赶紧掏出自己的小手绢,仰着脸给爷爷擦了擦已经潮红的眼眶。 ...... 转过天来,大人们又下田了,王传文则带着二兴去了吊顶子山。 姥爷家所在的徐家坎子村,距离这座山并不算近,但如果抄小路的话,也只有半个钟头的路程,就能直通后山了。 倒是那些柏油路,需要穿行好几个村子,还得绕过一个大集,反而会远上好几倍。 不过小路并不好走,尤其是在雨雪天,便是当地的猎户也得绕道走,不然一不小心就能滚落到山崖里。 据爷爷说,当年“国军”抓壮丁,村子里的年轻人就会从这里钻进山。 他们还不敢追,否则半路上山坡丢下几块大石头来,小道上的人躲都没地方躲,可见这里的凶险。 吊顶子山的后山,早年间其实也跟沿途差不多,只不过后来被开发了,就陆续有通往景区的通道了,附近也多出来几户人家。 后山的那个小卖铺,实际上就是当地住户的一个后栅墙,一开始只是个窗户,后来随着游客也出现在后山,才把墙扒了,改成了一个凉棚似的小卖店。 况且冬天没有买卖,因为冬天的大雪铺地,后山已经进不来人了,“大雪封门”,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当地住户要买的话,直接去店主的家里敲门就是了。 王传文带着二兴来到的时候,那位退了休回家养老的店主,他居然认识:“这不是二锤子吗?是不是二锤子?” “哎呦,溜子哥?卧槽,咱哥俩得有四五十年没见了吧?”那位店主比王传文还惊讶,由于起身起得急,把躺椅边上的小板凳都碰倒了,上面的茶壶也摔碎了。 第21章 道长是飘下来的 两位老人在大眼瞪小眼之际,二兴却在捂着嘴乐。 他是在笑两个七老八十的人了,还在相互喊小时候的外号呢。 尤其是爷爷居然叫溜子,他可是第一回听说,姥姥姥爷也没说起过这件事。 等坐下之后,他才知道店主名叫徐平昌,早年间也是徐家坎子的人,而且是徐姓坐地户。 回来当兵走了,他的家里人也在十年后搬离了村子,不知去了哪里。 现在才算了解,其实搬得并不远,就在吊顶子山的另一面,也就是更靠近县城的门头沟。 后来他转业去了南方的一座城市,退休后回老家,稀罕后山这里的清静,就带着老婆来这里盖了两间屋。 两个老伙计那股子热乎劲过去了,才开始关注到二兴。 徐平昌笑道:“二兴是吧,知道你太姥爷为什么叫溜子吗?因为他一到冬天就爱淌鼻涕,天儿越冷越淌得多,咱这边冷,一淌就冻住了,所以就成了挂在嘴边的冰溜子!” 王传文像哄苍蝇似的摆了摆手,“都哪个年月的事了,小时候谁还不冻得淌鼻涕?” “别人是淌,可人家记得擦呀,就你跟没事人似的不管不顾,不冻出冰溜子来才怪!”徐平昌一脸的鄙视。 王传文的脸色很难看:“找打是吧?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形象都毁了!” 抱怨归抱怨,五十多年没见面的小伙伴再见面,还是高兴得嘴都合不拢。 没多久,就谈到了这个人为什么要在后山开小卖店的事,毕竟来这里的游客很少,而且一年里至少有四个月进不来人。 徐平昌神秘地笑道:“你当我在南方白干了,那里人的精明可学到了不少。我可不指望卖这点货挣钱,而是在养窝子呢,闲着也是闲着!咱们吊顶子山的旅游业早晚会开发出来,不出几年我这个小破店也早晚会有人过来收购,哪怕只是租出去,即使我死了,也能给家里的人留下一份产业吧?” 这回轮到王传文一脸的鄙视了:“小主意打得倒鬼精鬼精的,哪个冤大头会看上这里,人迹罕至的山旮旯!” 徐平昌呵呵乐道:“我大孙子就在平邑县当差,他说了,这里早晚是要开发的,看到那条道了没?没准几年后就能阔成十几米宽,后山有万佛洞呢,从汉代就陆续开始凿了,历史文物价值高了去了!” “这个我懂,但你就这么有把握,会有人看上你的铺子?简陋得连个遮挡都没有!” “还别说,上个月雪刚化透,就有两个南方人来问过了,可惜他们不肯租,只想买,给的价也不合适,我想等等再说!”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二兴这个重活者心里边已经在恍然大悟。 怪不得前世这家小卖店是南方人呢,原来根源就在这里。 随后就说到了王传文爷孙来这里的目的,王传文叹了口气说了:“还不是我这个大孙子相中了半山上那位道长的武艺了,缠着我非得过来拜师学艺!” 徐平昌眼前一亮,目光转向二兴:“你认识铁柱子?” 二兴老老实实回答:“那是我表哥!” 徐平昌哈哈大笑:“那就对起来了,我就说么,铁柱子那孩子是个大老粗,想不出蹲坑的法子来,一定是背后有人怂恿!不过我没想到居然是你这个小不点!刚才你太姥爷说,你才4岁吧?啧啧啧,原来是个小人精呢!” 他转头跟王传文说道:“孩子想学就试试,我可成天呆在这里看着呢,那位玄清道长神奇着呢!你瞅瞅那几乎成直角的登山梯,普通人上得去吗?可人家就像在平地上走,而且只要他愿意,能跑着上跑着下,这是啥?真功夫呀!” “靠谱吗?咱们年轻那会儿,可没有这个人!” “县里乡里应该知道吧?肯定有皈依证,大概十年前吧,后山有干部来过了,虽然没找着人,肯定有咱们不知道的后续,不然这个人不会这么堂而皇之的进进出出,早就有人管了!” 王传文点点头,十年前正是查得最紧的时候,抓敌特、抓破坏分子的那股风可是盛行了好久,那时候人民的力量是无穷的,一个没有正规身份的人是藏不下去的。 不过他心里还是有疑问:“那为什么前面的严孝寺老和尚,也说不出来这个人的底细?” 徐平昌呵呵直摇头:“一山不容二虎没听说过呀,本来这位道长没出现前,当地人都不会知道后山半山腰还有个道观。可吊顶子山是远近闻名的佛教圣地,你让他们说出来还会有好话?不败坏就很不容易了!” “啥时候来的也不知道?” “好像没有人知道,我搬来这里时就问过,这里的老住户来时就能见到他了,那是在五十年代底!” “不说这些了!二锤子,你说我们家二兴有戏吗?” 徐平昌还是摇头,“这谁能说得清?反正我见过他的次数也有限,这个人虽然见人很和气,说话也是咱东北口音,但我能感觉得出来,他就是那种传说里的世外高人,目的之外的话从来不提,问了也只是笑!” “那撒泼打滚呢?” 二兴猛不丁冒出来的一句,惹得两位老人哈哈大笑起来。 徐平昌摸了下他的头:“孩子,那咱就试试,那位道长也有个六七十岁了,总不能打小孩吧!” “他说了今天什么时候过来?”王传文问道。 “就说了十五这天,我就说嘛,那个铁柱子神神秘秘的东打听西打听,果然就是有目的的!跟他直说也是我好奇,没想到蹲来了你们两个!” 正说着呢,二兴的两眼突冒精光,小身子也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两位老人跟着他视线一看,果然那位道长现身了,也一如传闻里的那样,那么陡的石阶几乎腰都不带弯的,跟平常走路那样就飘了下来。 没错,就是飘,虽然肉眼看得很清楚,他的两脚是着地的,可山口刚好有风,吹得他道袍下摆在随风飘扬,远远望去不就跟个神仙下凡一样。 不仅二兴的小脸都激动得两腮绯红,王传文更是惊得两眼瞪得像铃铛,他都这么大岁数了,难得又看到了可能一辈子都忘不掉的稀罕事。 第22章 认师父 他们几个谁也没有料到的事情发生了。 玄清道长走过来后,居然眼都不眨地瞅着二兴,左看看,又看看,忽然开口了:“此子不俗啊!徐掌柜,谁家之子?” 二兴福至心灵,张嘴便脱口而出:“这是我爷爷,其实是我太姥爷,只是叫爷爷已经习惯了!” 玄清抱拳致向王传文:“这位老人家,我能不能摸一摸他的骨相?” 王传文早就被刚才道长的如风般高处飘落给惊到了,此时的回复虽不至于磕绊,但也不怎么利落:“道长,您随意吧!” 玄清伸出右手,在二兴的后脑位置摩挲了一遍。 他只觉得有一股凉风拂过,就看到道长抬起了手:“你是在这里等我的?” 二兴忙不迭点头,小脸蛋都兴奋得通红。 玄清嘴里嗯了一声:“窃命于天,盗运于地,混入九天之课蒙,以生灵命魂为系,便凝出了你一副无上灵根!小朋友,愿意拜我为师吗?” 其实此时此刻,二兴的心里慌得一比,这个人的前半句就好像知道他是重生者。 若不是他早有心理准备,恐怕早就吓得满头大汗了。 即便是如此,他仍没忘了磕头虫一样地点头不止。 玄清点点头,望向了王传文:“这孩子应该是壬子鼠年腊八出生,注定了他这一世性格伶俐,为人处事圆满顺遂,运势顺畅发达,可是在此时已然成就功名了吧?” 王传文被吓了一哆嗦,眼神再看向玄清就犹如见了仙人一般。 就因为人家只看了两眼,轻轻摸了一下,不仅把二兴的生辰八字说了出来,而且连孩子与众不同的能力也猜了出来。 4岁的孩子就能出书,即便不是成就功名也差不多了吧,至少也算是同龄人里的头一个。 相比他是二兴的长辈,知道里面的内情,那位徐平昌可不知道二兴做过的事,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一副瞠目结舌的呆滞状态。 玄清笑着紧接道:“老人家也请放心,我一不会教他道法,如今日异月殊,鱼龙曼羡,早已经不是适合修炼的年代;二不会传戒,他命里不属众行之门,不受八戒束缚,太上正宗法门与他无缘。我只是会教授他一门强身健体的传统古术,不指他传承,只为佐护他的逢八天佑之命而已!” 这种半通不通的白话,两位老人都听得稀里糊涂,二兴却已经磕头就拜:“神仙爷爷在上,受徒儿一拜!” 玄清也不搀扶他,只是捻须轻笑:“我可不是什么神仙,再说了,如今年月早就不允许成精晋神了!你就当我是你的武术老师,但其中的苦你可吃得?” 由于二兴只敢以幼龄童的灵魂应对,自然听不太懂玄清的话。 道长随后解释:“就是以后跟我学武要吃苦,你肯吃苦我才会收下你!” 虽然还跪在地上,二兴却已经直起了腰来,挥着小拳头,紧蹙眉头大声地道:“我能吃苦,也愿意吃苦!” 玄清这才把他拉起来:“为师乃乡野之人,避世已久,料定你家父母不会将你撒手给我。这样吧,我就随你去家里教授,你是城里来的人吧?” 王传文知道这个时候还自己做家长的出面了:“我跟他的爸妈都是机车厂的工人,一家五口,家里可能住不下,我想......” 好像知道他想要说什么,玄清摆了摆手:“具体住处我有地方去,机车厂我还真不知道,距离七里山远吗?” 七里山是春城市区内的一座小山,海拔不过300多米,旧有的史书、文献中很少有关于它的记载或描述,是名副其实的城中山。 如今是春城市民登山锻炼、休闲游乐的理想场所,仅在上午开放的七里山早市,更是人多到走不动。 “不远,不远,就隔着两条街!” “如此甚好,山上有一处道观知道吧?” “好像,有吧?有的话也在后山。” “吕仙祠就在后山,那里管事的老道名叫桓真,我与他有过数面之缘,以后我会借住在那里。让家里人带着他去找我,三天后吧,这里还有些俗务需要处理一下!对了,还不会知道你叫什么呢!” 最后一句,他是问的二兴。 二兴举着手,像是小学生课堂里的抢答:“师父,我大名杨克俭,克勤克俭的克俭,小名二兴,我哥哥是大兴!” “杨克俭?”玄清的右手端起,指头快速地掐算着,也不会知道算些什么:“这就对起来了,整体运势顺畅通达,能够得到许多贵人的帮助,在事业方面能够收获许多,尤其是到了中年时期,运势发展比较顺畅通达!不过,你小子也会是个扛子头,感情丰富,意气用事,办事往往不听劝阻。” 王传文忍不住插了一嘴:“道长简直神了,几乎一个字都不带差的,把他的脉象掐得太准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王传文,是二兴的......” 他介绍完自己,就不住嘴地扯上了二兴的一些事。 在这个时候,玄清已经看向二兴:“你先去那边玩会儿,我跟你爷爷好好聊聊!” 二兴很听话,一个人溜达到一边的树荫下坐着了。 其实他心里可乐坏了,本来还打算抱着玄清道长的大腿撒回泼呢,没想到人家主动看上了自己。 他之前的惶恐已经淡了很多,因为他想开了。 即便是玄清道长真的能算出他的往世来生又能怎么样,跟有一个神仙师父相比又能算得了什么。 不过他并不认为玄清真的算出来了什么,上一世他可没有白活,知道所谓的道家的算命都是模糊表达。 就像一个仅供参考的答案,这些答案是需要被算人自己来核对的,其中有很多个答案点,只要有一个点符合了被算人的状态,他们就会认为算命是准确的。 所以二兴的观点是,会算命的人更像是一个个有实战经验的心理专家,不可忽视但也别太当真,他可不会真的认为会有人能算天算地。 道教的术法是有,不能说没有任何的科学根据,起码演绎的成分为居多。 但是,玄清说的古武术他是认可的,只是绝大部分已经失传了。 因为此人刚才在那么陡的山崖边上如走平地,显而易见是有真功夫的,这可是他亲眼所见,说不定很早以前真的有修真或者修仙。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类人的算术才有可能是真的,但显然如今这个年代早就泯灭了。 再者,他自己就是重生者,还是会相信一部分冥冥中的玄奇事物,只是既然想不明白,他才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没有任何意义的猜测上。 第23章 老妈又被吓到了 三位老爷子足足聊了有一个多小时,直到玄清站起身来,朝他招手,二兴才颠颠地跑过去,老老实实的垂手而立。 玄清不易察觉地点点头:“二兴,有什么问题就问你爷爷吧,我们三天以后再见面!” 徐平昌连忙挽留他,“道长,吃了饭再走吧,这都晌午头了!” 玄清摆了摆手谢绝了,跟二位老人抱拳拱手,又抚摸了一把二兴的脑袋,就拎起摆在棚子下的一只布袋离开了。 再次看到他几乎脚不沾地地拾级而上,二老一小三个仍旧又被深深震惊了良久。 王传文也婉拒了留饭的邀请,领着小二兴在回去的路上才跟他解释。 “你师父了解了你现在的情况,没想到跟做梦一样,他居然主动找上了你,而且好像什么事也瞒不过他!你师父说了,以后只教你传统武术,也不会耽误你的学习成长,甚至以后的娶妻生子,但有一个前提,你想学到他的一身武艺,就必须狠下心来对待自己,付出比别人几倍几十倍的辛苦,这一点你能做到吗?” “一定能,就是每天扒层皮的苦我也能承受下来!” “好孩子,那我就放心了!人家还说了,练武可没有一蹴而就,他负责把你领进门,就会离开一段时间,也没说去哪里,要干啥,让你也别问!不过他可能会给你安排一个师兄,监护着你学艺期间的练习内容。但是那个人也不会影响你的日常生活,到了年龄该上学去上学,只需要每周的休息日去一趟七里山就够了,平常时候的练武贵在自持,知道什么是自持吗?” “爷爷,我知道,就是自我克制和坚持。” 王传文点点头:“你师父还说了,三天后去吕仙祠的时候,最好让你父母跟着去,让家长了解你到底在学些什么,去哪里学。另外,去了山上的前三天不能回家,得住在那里,因为你师父要帮你调理一下体质。早做好心理准备,别到时候又想家了哭闹!” 回到姥爷家,大人们还在田里忙活着,午饭也得在田里吃。 因为剩下的活儿不多了,尽可能早干完,二兴家和三姨家还得赶回去休息,明天就要上班。 午饭依旧是村口的肉包子,二兴耐不住寂寞,拉着小姨王美娟就赶去了村口。 铁柱子跟大兴正在店门口百无聊赖呢,看到二兴过来了,就站起身来迎上前。 走近了,铁柱子低声问他拜师的情况,二兴得意扬扬地复述了一遍。 这通白话下来,震惊到的不仅是两个哥哥,小姨更是扯着他耳朵怒斥:“你这熊孩子,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家里说,看你妈知道了不狠狠揍你!” 尽管同样像听天书,但铁柱子还是知道点内情的:“老姨,太姥爷跟着呢,怎么可能是二兴做主,回去后问问爷爷不就明白了?” 大兴不像小姨那么一惊一乍的,反而脸上全是羡慕:“二兴,你哥是不是也能跟着学学?” 二兴点着头道:“学回来我教你,我师父可能不会收下你,因为他给爷爷说过,我身上有灵根,这种东西很少见,几十万个人里也不见得出来一个!” 玄清确实是这样给王传文说的,还要二兴将要学的,就是早已失传了的古武,也就是现在民间常说的“气功”的一种。 大兴明显很失望:“那我还学什么,还不是练了也白练!” “强身健骨啊,就是普通的武术,学会一些起码能保护自己吧!”二兴并不保守,况且还是自己的亲哥哥。 他是过来人,深知一技之长的重要性,这才会鼓动着大兴跟着学。 小姨则一脸担心地有些坐立不安,看表情大有马上回去汇报情况的急切。 二兴呵呵笑着搂着小姨:“老姨,你就放心吧,就凭爷爷活了这么大岁数,有谁能哄骗得了他?再说了,我只是礼拜天去跟着学,平常时候还是上托儿所,上学,也不用交学费,我师父完全是看上了这个绝佳的练武体质,人家可没有什么可图的!” 边上过来过去的村民,都看着二兴挺稀罕,明显才四五岁的样子,说起话来却跟个大人似的。 其实事实就是这样,这家伙有时候说话,比已经7岁的大兴和铁柱子都成熟,尽管声音里的稚嫩明显。 好在跟他接触过的人都习惯了,这熊孩子从小就跟别人不一样。 实际上爷爷还跟他说了,他所干的事也把玄清震撼得不轻,嘴里虽然没说啥,可脸上的表情让爷爷在心底里偷着乐。 不出意外,把包子送到田里的时候,小姨就跑去跟王美芬嘀咕去了。 下一刻,王美芬就气势汹汹的找到二兴,扭着他耳朵就往家里走,急得连饭也顾不上吃。 幸好王传文足够耐心烦,好声好气地给她解释了前因后果,最后还来了这么一句:“你的孩子自己会不知道啊,打小就妖孽,之前干出来的哪一件事比今天的事更容易理解?” 王美芬哭丧着一张脸:“爷爷,我不是害怕嘛,前一阵子给自己找了个燕京的干妈,这一次又找了个道士师父回来,我不是心慌孩子被人抢走了吗?这个惹祸精,一天也不让人轻省,净给家里添事!” 姥爷显然早听王传文说过了,这个时候说了:“几十万人里才能挑出来一个的练武体质,你应该高兴才是啊,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更何况,人家玄清道长在咱们这一块很有名,很多人都亲眼见过的厉害,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姥姥也说话了:“再说了,人家也没图咱家啥,既没要学费,也不耽误孩子的学习,更没有让他出家当道士,白教你学武功还错了?” 王美芬嘴里踌躇地道:“跟听神话故事似的,我不是心里没底嘛!” 王传文笑道:“三天后你和运喜跟着去看看不就是了,我也去,只在还是不放心,你让运喜再叫上他于叔!” 于叔全名于长春,机车厂少见的大学本科生。 前几年被“打倒”了,期间一直接济他家老婆孩子的就是杨运喜。 如今这个人“平反”了,也从打扫厕所重新被厂子里重用,一下子就被提拔为副总工程师。 此人跟他的学历一样有真才实学,头脑相当的精明,而且看事情很透彻,远不是粗老笨壮的工人能够比较的,也就是智商很高的那种人。 杨运喜平常有什么事看不开了,或者对什么是不理解了,都会找这个人说道说道,立马会变得头脑清晰了很多。 王美芬恍然地点点头:“对对对,找他于叔一起跟着去!” 第24章 智商189 回到家的第二天,去单位上班的王美芬就接到了一件信函,里面赫然是关于二兴的智力检测报告。 最终的结论是:智商(iq)值189,在认知能力、思维能力、语言能力、观察能力、计算能力和律动能力等方面远超常人,学习能力特别强,归类为极高智商,属于亿万分之一的水平,因此被认为是超天才智力。 报告后面附着董娟的一封来信,信上除了表达的震撼和兴奋之外,还转告了一些医生的忠告。 大意是智商189是一个非常高的智商水平,代表着极高的智力水平。 然而,智商测试只是评估智力的一种方法,它无法全面衡量一个人的潜力和成就。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才能和优势,智商189只是其中之一。 对于智商189的人来说,重要的是要认识到自己的优势和挑战,并找到适合自己发展的道路。 至于后续的智力检测,董娟说暂时没有得到回馈,但这个数据一出来,医院方面肯定会把详细数据汇报上去了,据说上面得到的反响挺大。 最后是董娟家里的电话号码,让王美芬无论什么时间都可以拨打这个电话找她,她不在也可以留言。 这一好消息让王美芬一上午就坐立难安,不惜提前下班,就急急火火地跑回家跟王传文说了这件事。 起初老爷子对这个数据没啥概念,但在得知达到140就被认为是天才级别,189的天才在人口中占比大约是千万分之一之后,老爷子激动得嘴唇都哆嗦了。 “难怪咱们家的二兴这么与众不同,原来我们大家跟他的智商都不在一条线上,这样就可以理解他之前的很多做法了,原来是我们的智力跟不上啊!” 王传文居然笑着笑着就眼圈红润起来,直到杨运喜也下班回来,嘴里还在念叨着“美凤生了个好儿子”的事。 杨运喜也才第一次听说了测智商的事情,不过他是个很听老婆话的人,并没有因为瞒着他而稍有怨言。 他也发出了跟王传文类似的感慨,直到大兴二兴兄弟俩回来了,才闭嘴不谈。 两兄弟是去宿舍外货场沙堆上玩儿去了,一同去的还有十几个孩子,在听说了二兴拜了个会武术的道士为师后,九宿舍的孩子圈里就很神奇的兴起了一股练武的热潮。 平常那片沙堆,就是孩子们“演练”各种拳脚套路的主要场所,是二兴儿时深刻的记忆点之一。 这一次,王美芬很难得的没有斥责两个孩子一身都是沙子了,特意掏出来两块钱,一人一块可是兄弟俩一年到头,只有年三十晚上才能享受到的特殊待遇。 王传文破天荒的中午也整了一杯白酒,只是很多话积压在肚子里的滋味着实不太好受。 因为家里大人早商量好了,以后当着大兴的面还是少夸二兴,怕引起年纪越来越大的大兴心里的失落感。 下午,二兴被王美芬带去了单位,原则上厂里是不允许带孩子进厂门的。 但靠近九宿舍的工厂西门,就没有人不认识二兴的,毕竟这个孩子在附近实在太出名了。 像是平时去厂里的食堂打饭,走厂里会比外面的马路少绕一大圈。 所以,抄近道这种事别人做不到,二兴却能享受优待。 而且他嘴甜啊,又是社牛性格,遇见偶尔不认识的门卫,也能自来熟的跟人家聊上几句,没有人会对一张稚气未消的小甜嘴有太大的抵抗力。 带他进厂,是为了借用办公室的电话给董娟打过去,那个时候除了厂里,就只有邮局可提供公共电话的服务,况且打长途的话费用可不低。 二兴经常去王美芬所在的机修车间,她又是材料室的保管员,只需要待在那里,就能见到很多领材料的妈妈同事。 至于杨运喜,现在早就是解体车间主任了,之前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调度员。 这一次的破格提拔,甚至免去了中间的好几道过渡环节,属于有重大贡献的直接提拔了。 不过二兴去他那里的次数很少,一般都是来老妈这边,王美芬的很多同事也都认识这个讨人喜的孩子。 打长途电话,只有主任办公室桌上的座机有这个功用,二兴被带着去的时候,人家办公室坐了一大堆人正开会呢。 小家伙一点也不怯场,推门看了看里面的情形,居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有续水的咳嗽一声,我是今天的服务员!” 惹得满屋子都是笑声。 王美芬赶紧一边道歉,一边满脸通红的把二兴扯到一边。 这熊孩子不是一次两次令她出丑了,见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带怕的,认识不认识的都能递进话去,也不管打没打扰到别人。 接下来他就在旁边的办公室,跟人家事务员小姐姐聊了起来,说一些去燕京的所见所闻,是不是引起啧声一片。 也不怪他这么受关注,去了一趟首都,仅是他现在的穿着打扮都鸟枪换炮了。 在当时国人的服装色彩与款式仍十分单调的年代,大家都是千篇一律的绿军装、灰色中山装、蓝色解放装,因此,那个年代也被形容为“蓝色的海洋”。 现在的二兴,却已经穿着标有“申城”醒目字样的多花色羊毛衫,下身也不再是粗布的补丁裤子,而是带有动物图案的化纤童裤。 这些当然都是去燕京的时候带回来的,认识他的人送了一大堆,随便拿出一件来在春城当地都是稀罕货。 董娟的母亲苗丽凤还送给他一身小西服呢,不过他可不会穿,不然一定会成为动物园里的猴子。 等到半个小时后,他才打上电话。 董娟留给他两个电话号码,一个是董家的家庭电话,一个是她在文工团的隔壁办公室电话。 打过去董娟正在团里排练,接过电话来就是一通好聊,二兴被事无巨细地盘问了好多事。 在得知这孩子又要去学武术,把几百公里外的干妈可气得不轻。 随后她跟王美芬商议起这件事来,机修车间主任办公室人来人往,却也没有人会对这通长时间的通话表达不满。 现在王美芬在厂里可是大红人,不仅有一个添了大彩的好儿子,还登上了《铁道报》,跟铁道部的大领导握过手呢。 第25章 有学乐器的地方了 其实王美芬带二兴来车间打电话,也有炫耀的意思,通过这样的方式来传播儿子189的高智商,无疑是最佳途径了。 果然,四十几分钟的电话结束,大主任的脸上表情就明显不一样了:“美芬,电话里说的是真的,二兴的智商这么高?我的天,不愧是神童,原来是这个原因,这事传出去,估计你们家的门槛会被人踏平了!” 189的高智商绝对属于轰动性新闻了,别说区里市里的教育部门了,厂里知道了也会把这件事当做重大事件汇报上去。 可以预想,杨家这一次又要引起关注了,毕竟机车厂的企业地位在春城有些特殊,厂长都跟副市长一个行政级别,是随时能够跟部里联系上的央企直属。 就像二兴之前为什么会有燕京之行,机车厂的职工家属有突出表现了,是会吸引到燕京的部里目光的。 二兴对这些都不关心,他更在意以后能随意进出厂里的文工团排练场合了。 这件事当然是董娟帮着联系的,因为团里有他想学又接触不到的钢琴和架子鼓。 她甚至给他保证,会帮厂子里的文工团申请到更新式的乐器配发,比如目前正悄然盛行的电声乐队器材。 他打算今晚就去,因为文工团的乐手都是厂里的职工,白天是车间的工人,只有晚上才会凑到一起排练。 而他们的排练地点,就在王传文看大门的工厂俱乐部内,对他来说更有便利了。 晚上吃过了饭,王传文就领着二兴去了俱乐部。 老爷子向来都是步行,之前的自行车送给在老家的孙子了,也就是二兴的大舅王大山。 那里跟家有近二十分钟的路程,不过骑车的话也就几分钟而已。 尽管二兴有一副50多岁的灵魂,却仍就很愿意被爷爷牵着手,对他来说是一种久违了的温馨。 来到俱乐部,剧场外面的三层小楼就是排练地,是位于二楼的一间会议室。 二兴不用爷爷带着,一个人背着吉他就晃晃悠悠的过去了,排练室里零零散散坐着十几号人,均是正当年轻的小哥哥小姐姐。 看到他的到来,团长江文斌就站起来迎接他,显然早知道这件事了。 其他人也围过来看二兴的那把进口吉他,这个外国牌子的琴春城甚至都没有卖的,无论是对于国内的初学者还是中级玩家来说,都是只闻其名的稀罕物。 如今的他已经能熟练弹奏和弦了,远超大兴一大截,还是他几乎过目不忘的学习能力的功劳。 但这点技术来到文工团还属于初学者,因此他很重视来这里的学习机会,今天算是趟趟道,有了更多了解后,会把排练时间纳入他的日常计划当中。 江文斌是厂子里公认的第一吉他高手,二兴主要是跟他学。 团里他唯一认识的人叫高峰,是后排高爷爷家的小儿子,按辈分他得称呼人家一声叔。 此人也在他上一世有限的记忆里,因为他是学萨克斯的,九宿舍东边那块儿,成天晚饭后有练琴的声音,就是这个人制造出来的。 团里关于二兴的一些事迹,自然也是经由他的嘴传出来的,所以没多大会儿功夫,二兴就跟所有的大哥哥大姐姐混得很熟了。 这里面,住工厂东门外单身宿舍的青年职工为居多,因为他们都是职业大专或大学生毕业,没有成家之前是分不到房的。 他们的乐器知识,也大都是在学校里学的,谈不上水平多高,胜在一个见多识广,远比厂区本地长大的孩子多接触过很多乐器。 团长江文斌还有一个身份,是现任厂长的小儿子,不过人家身上可没有高干子弟的不良习气,不仅为人和气,而且吉他水平很高。 之所以提到他,是因为文工团能有如今被重视的地位,跟这个人脱不开干系,同时此人加上高峰,还是二兴未来主要的音乐班底之二。 尤其是高峰,在十年后因为二兴的关系调到了铁路文工团,后来在一只内地早期的摇滚乐队里,担当了一个重要角色。 因为大家活儿都知道二兴的情况有点儿特殊,所以只要他喜欢任何乐器,都会有人很乐意手把手地教他。 二兴因此在头一天来就玩疯了,这里戳戳,那里敲敲,两个多小时一直兴致极高。 进而导致在随后骑车接他的王美芬那里,就一直在念叨着以后的一、三、五三天都回来这里学习。 可他的这种行为,被老妈认为是严重的不务正业,几乎训斥了他一路。 抱有跟她类似观点的还有干妈董娟,因为他们俩都一致认为二兴应该在文化学习上有所成就,而不应该是在兴趣爱好上分神。 二兴也不给自己辩解,反正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呗,毕竟现在他还在上托儿所呢,大人的牢骚满腹更多的是顺嘴一说。 而且他可不认为自己以后的学习成绩会差了,一本课本他几乎看几遍就能全部背下来,在这方面根本没有压力。 至于智商189这件事,他同样看得很淡,脑子里有两副灵魂呢,再加上重生者的福利,比同代人更具有先天优势是必须的。 但他可不想这一辈子的努力方向是文化方面,音乐和体育才是他认为的更能尽早实现的为国效力的成名捷径。 可他是绝不会把自己的发展计划提前告诉任何人的,因为他知道一旦传出去会对自己造成什么样的强大阻碍。 因而他的想法是走一步看一步,慢慢让心里的计划一步步实现,就是最好的反驳理由了。 两天之后的一大早,杨运喜和王美芬再一次请好了假,一大早就驮上爷爷和二兴赶去七里山吕仙祠。 不出所料,王美芬还约上了那位于长春,有了这人帮着她拿主意,她才心里有了底。 路上于长春就在不断地给她洗脑:“二兴这孩子从出生就注定了跟别人家孩子的不一样,所以你也不能将他跟别的孩子做比照,他有他自己的路走,我要是他亲爹,就顺着他的兴趣来,写童话书的事情可是跟你和运喜商量出来的结果?” 王美芬也认同这一点:“其他方面还好说,主要是咱没接触过出家的道士啊,得了信心里就只剩下担心慌乱了,主要是心里边实在没底!” 第26章 吕仙祠 坐在杨运喜后座上的王传文说话了:“他于叔,也不能怪美芬这么小心眼,连我都觉得跟做梦似的,甚至想到了万一二兴学那些道教的东西入了道,以后舍下家里出了家怎么办?” 于长春哈哈大笑:“王爷爷,没你们想的那么蹊跷,这年月啥都假得了,出家人的身份也假不了,这方面国家管着严着呢!正经儿的道士可不仅是扶持那么简单,有名气的人甚至会被邀请参加一些官方活动!人家玄清道长的事,美凤跟我说了就找人打听过,起码平邑县官面上知道他的人就有很多!” “县上知道二兴他师父?”王传文很惊讶。 “可不是咋地,机车厂跟县里有粮食供应合同,我一个同乡就是咱厂后勤科的,他跟平邑县里很熟。” “七里山上的吕仙祠呢?” “那位桓真道长也确有其人,还是咱们市里有名的书法家,很多干部都找他求过字。” 王传文显然松弛了很多,“都有名有姓的我就放心了!你王爷爷在厂里混了一辈子,没啥大本事,谁想到老了老了,家里还多出来这么一块宝?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在有生之年,要看着二兴有点大出息,这样哪一天我忽然闭眼了,也是笑着走的!” “老爷子,看您说的,多丧气啊!二兴是你们家里的福,杨家和王家的擎天博玉柱,架海紫金梁。这种能够身肩重任的栋梁之才,老话怎么说的来着,家出四人,福运不断,这四人指的是德高品正的老人、贤良淑惠的母亲、格局宽广的父亲、勤劳向上的子孙后辈,您老想想看,目前你的家里是不是这种情况?老爷子可是四人之一呢,少了你,也就没有儿孙们的福了,您老且活着呢!” 于长春并非东北人,老家是南方的,却在燕京读的书,因而口音里多少带着点京音。 王美芬白了杨运喜一眼,那意思瞧人家多会说,三两句话就哄得老爷子开了心。 王传文也确实是情绪大好,“小于,没想到你还出口成章啊,不愧是读书人,劝人也有理有据的!” 于长春笑道:“我人生最难的时候,是运喜帮了我,头些年别人都躲着我走,就他一点不嫌弃,还偷偷帮了我们家很多。所以,他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我也紧张着呢,这么大的事情可不敢瞎说八道,真的是认为对二兴是个好机会,那位玄清道长不简单着呢!” 他的一番劝说,比任何人的都管用,随后王传文上山的步伐似乎都变得轻快了很多。 七里山的后山,相比山前的热闹完全是两种环境,静到了极处,仿佛连山间的鸟鸣声也格外的清冽悦耳。 山上植被茂盛,沿途也是满目苍翠,郁郁葱葱。 一棵棵参天白杨和状如华盖的法桐,好似交织的一张绿网,将山南麓的吕仙祠罩得严严实实。 尽管一路游人稀少,祠前仍有一个供游客歇气的小凉亭,上面的对联是“晴天不见日,小雨不沾衣”,竟是很形象地把沿途风致很鲜明的描述了出来。 吕仙祠此时还没对外开放,所以也没有后来的售票窗口,只有一个年轻的道士在给院门前的花草浇水。 二兴头一个蹦跳着凑到了那人跟前:“哥哥,我是来找我师父的,玄清道长在不在?” 那位小哥从愣神到喜笑颜开发生在须臾之间,“原来是二兴啊,来的也是你家里人吧?快请进,老祖一大早就等着你们了!” 这里顺便说一句,当天在吊顶子山,人家玄清就跟王传文说了,师父的父就是父亲的父,是跟传统意义上的师傅截然不同的。 前者在感情色彩上要比后者强烈得多,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就是如此,除了尊敬还有敬重之意,亦为道教武道传承的传统称谓。 反过来讲,师父对徒弟也有养教之责,弟子住到师父家里,由师父贴钱教养,把徒弟当成家人后辈。 或许听到外面的动静,来人还在一进院子里,堂屋里就见玄清道长走了出来。 他身后还跟着类似道家穿着的老道士,不过生得人高马大,看个头足有一米九几。 相比玄清也年轻很多,大概也就五十上下的样子。 王传文赶紧给他们介绍二兴的父母以及于长春,玄清也给人家介绍,那个大个子就是这里的主持桓真道人,同时还是他的记名弟子。 其实说到了这里,王传文以及杨运喜夫妇就听出来了,玄清不仅在这座道观里辈分极高,并且主持桓真甚至还算不上他的真正弟子。 可见二兴被他相中了,更显得意义非凡了。 而且接下来桓真的话就证实了这一点:“二兴啊,其实我更应该感谢你,不是你的缘故,我的老师可能这辈子也见不到了!” 这话让客人们听着有些迷糊,随后进来的另一名中年道人笑着解释了:“桓真师兄一直想拜入玄清师傅的门下,因为他入的道门就是走的练武一门,可惜玄清师傅只是游历于此,并无心收徒,只给了他一个记名的身份!” 于长春是听明白了,低声给王美芬解释:“道人的出行游历,就讲究个好像云一样行踪不定,来去无心,玄清道长之前只是偶尔来到这里。” 后到者名为颐真,是桓真的同门师弟,彼此间感情淳厚,笃於故旧。 想来怕是二兴的父母还不太理解,玄清又引众人穿过厅堂,来到了二进院子,那里正有大大小小十几位排成几排,在演练武术套路。 出声介绍的却是桓真:“吕仙祠是尚武道观,道家武术本身也是中华武术,是华国古代文化遗产之一,而道教对中华武术的发展,贡献尤大。即我们的道家思想主旨,由‘道’建构的武学文化体系,武学是以‘技击拳理体悟武学之道’的学问。学拳即为求道和体道,武的整个途径就是‘道化’过程。” 颐真做进一步的通俗解释:“我们都是经过了传度、冠巾的正一派道士,也就是你们理解中的可以结婚、吃荤的那种。能够得以在这吕仙祠以全真派道士的资质出家住观修行,遵守十方丛林制度,还在于当地政府的扶持,同时还要帮着他们培养一些武术人才。比如那几个没穿道士服的,名义上是我们的俗家弟子,实际上是帮军队或者官方武术团队培养的武术人才!” 有了最后一条,二兴的家人之前的所有顾虑就都消失不见了。 第27章 野山茶 玄清趁此说道:“这件事还需要你们的保密,回去后不要宣扬,免得横生枝节!” 他随后补充道:“我也算是不忌荤腥的正一派,但既不画符念咒,也不驱邪降妖,只专修武道。又因我生性散漫,更喜隐世修行,所以不需常住道观,甚至宗教戒律对我而言也不甚严格......” 原来他并不算严格意义上的道士,只是有一个出身于茅山派的师父,但他接受过皈依传箓和授箓仪式,通俗理解就是有证的正经道人。 因而,他这个人既吃肉也喝酒,行为做派上颇有些不拘小节。 不过他一生痴迷于武道,学有所成之后,唯一感兴趣的就是到处寻找道教道观遗址,意图从中寻找到有关武道传统这类的东西,哪怕只是只言片语。 他的足迹遍及了整个东三省,来春城吕仙祠,就是因听闻了这里有一定的武道传承。 但他几乎是现如今唯一的失传武道传承人,吕仙祠里的类似传承仅仅是些皮毛而已。 正因为此,同样痴迷于武道的桓真,就在一直纠缠着要拜入师门,但玄清的入门条件是极其苛刻的。 至于为什么他又出现在了吊顶子山的玉清观,就是得到了桓真的指引,告诉他那是一座早已废弃了的道观。 那时候的玄清也刚好想找一个落脚处,于是就暂时定居在了那边。 本来,依照他的性子,不会在一个固定地点留置太长时间的,不料想遇到了二兴这个绝佳的练武胚子。 更深入一点的意思就是,二兴的灵性体质最适合他所修习的道家内家功法,显然桓真亦或是颐真都不具备这种资质的,因此只把他收为了记名弟子。 所以之前桓真才会有感谢二兴的一说,因为他了解,玄清不一定再回吕仙祠的。 此时的二兴,才不会关心大人们之间的唠叨,早跑去院子里跟在队伍里打拳了。 看着他有模有样的一招一式,玄清还是颇感欣慰地笑着说了:“看到了吧,你们的孩子是很有练武天赋的,我还一点没教他呢,就能看一眼就依葫芦画瓢了!” 杨运喜只知道一个劲儿点头了,还是王美芬开口问道:“听爷爷说,今天来了还得让他留在这里三天?” 玄清解释:“入我门首先要做的是体质的改善,我让桓真提前准备了一些药材,二兴必须接受三天的药汤浸泡,把体内的杂质排出来了,以后的修行才能立竿见影!” “药材需要花钱的吧?我们......” 玄清打断了王美芬后面的话:“不提钱,既然把他交给了我,我就有责任供养他!不过你们放心吧,三天之后,他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不会影响到他的世俗生活,以后只需要每周抽两天来这里接受我的教导。而且,我找人接送他,也不耽误你们的工作,他现在毕竟还太小,等入了门我就离开了。大概他十二三岁的时候,我会再回来正式传授给他真正的门里传承,那个时候他才会常时间呆在这里!” “不会影响到他的上学吧?” “不会,我尽量安排人跟着他监督平时的修行,只需要寒暑假上山来常住!” ...... 大人这边谈的差不多了,才把已经满头大汗的二兴喊了过来。 马上到中午了,留客人在祠里用一顿饭,也算是让他们有进一步的了解。 二兴犹自兴奋着呢:“那些大哥哥们每个都很厉害,可为什么他们要叫我小师叔呢?” 他需要偶尔有适龄人的表现,这也是他惯常的遮掩手段之一。 桓真笑道:“我是师傅的记名弟子,跟你算是师兄弟,而他们是我和颐真的弟子,当然要称呼你师叔了!” 见二兴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瞧向自己,玄清也是笑着说了:“喊你师叔没毛病,你人小可是辈分高。记住今天跟他们学的,以后也会是你经常接触到的,这些套路和招式都是集现有仅存的武术流派之大成,都是一些好东西啊,连这点都失传了就太可惜了!” 桓真给予了补充:“师傅交给你的不是这些表面的东西,而是真正的内家功,可惜我跟颐真都不具备灵根,强行修习了不仅学不成,还容易导致体内经脉受损,也就是人们口中经常说的内伤!” 玄清点点头:“灵根是指超凡的生命力和潜力,拥有者才可以通过内家功法用来修炼武功和提升灵魂能力,这些内在的东西失传已久,我所掌握的其实也很粗浅!但即便是如此,据我所知,恐怕也是咱国内唯一的一个,你将会是第二个!” 二兴小脸兴奋地通红:“那我长大后拥有了师父的修为,是不是也可以帮着让更多人学到了?” 玄清苦笑:“哪有那么容易,你以为我找到你这么一位适合的体质者容易吗?寻找了几十年才遇见你一个!不然师父为什么满世界的到处跑?让你入了门,我就会走出东北地界,去更多的地方寻找适合者,不能让老祖宗弥留的这么点珍贵道术,再因为没有人得以继承而得不到延续。” 一行人说着话,就来到了一进院子的侧厢房,门前牌匾上写着“斋堂”,实际上就是道教宫观内用于饮食的场所,或者说食堂。 其中一张桌上已经摆上了饭菜,有荤腥,但没有牛肉,另外菜品里不会添加葱姜蒜和辣椒,也不会出现韭菜、蒜薹之类的,因为他们道门认为吃五辛不利修行。 即使是这样,这里的饭菜口味也一样很好,而且天然成分更高,咽到肚子里的感觉,也似乎更顺畅些。 吃过了饭,桓真引众人来到三进院落里的一处凉亭,亭子就建在半山腰的一个凸出的巨大岩石上,三面临崖底,山风有点凉,可被和煦的阳光照射着,身上能感到舒惬的暖意。 另有人端上茶来,他才介绍:“这是师傅从长白山深处采摘的不知名野茶,生于悬崖峭壁之上,人不能及,且只有每年早春的时候才有,却是我这辈子喝到最好的茶!” 玄清朝着二兴笑道:“等你成年了,有时间我也带你去,那里终年云蒸雾覆,露气氲氤,其实是个修行的好去处,我每年都会去那里待上一两个月。大家都尝尝吧,等回去的时候每人带上二两,不过不是新茶,今年因故没有去成,但老茶同样香气浓郁!” 颐真亲自掌盅,为每人斟满,入口便是茶香与甘味浸润心田肺腑,让每一个饮茶的人,仿佛瞬间心灵得以沉淀虚静。 这绝不是夸张,连二兴都觉出了其中的回甜香韵,虽不沙口但几乎没有苦涩味,生津效果明显。 第28章 药浴入门 王传文等一众工人家庭的人,就品不出啥来了。 唯有于长春说出点东西来:“我大学时候有同学家里就是茶农,喝过不少好茶,这种野山茶一点也不比那些名茶逊色,一口下去,背后感觉微微发汗,对我来说这是一种充满惊喜的体验!” 桓真笑道:“我师傅的茶别人可轻易品尝不到,就是我跟颐真,也是缠了老爷子好几天,才讨来斤数,没想到师傅这么大方,一句话就送出去了这好些!我看着都眼红。” 王美芬赶紧表态:“我跟运喜的就算了,多好的茶也品不出味来,给我们是糟践了!” 玄清摇头笑道:“我还有不少存货呢,这一次都带了过来,除了给吕仙祠留下一些,也给二兴单独留了一点,等改天把它邮寄给燕京的董老爷子吧,他跟我徒儿也算是有缘人!他应该是懂茶的,觉出茶的珍贵之处,也等于帮着二兴回报了一下人家的恩情!” 王美芬还要拒绝,王传文抢先说了:“这事我亲自去办,董家不是一般家庭,以后二兴指望着人家的地方多着呢,我们又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就厚着脸皮承道长这份情了!” 玄清微笑着嘱咐他:“王老爷子,记得后面附言,喝着好喝以后还会有,只是数量有限,留着自己喝吧,尽可能的别送人。” 二兴此时转脸望向老妈:“妈,我干妈不是六一节可能过来吗?” 王美芬这才想起这一茬:“对对对,他干妈不到一个月就会来春城,不用邮寄了,让她带回去吧!” 杨运喜低声给玄清解释:“他干妈听说了二兴要学武,不怎么放心,刚好六一节附近有一次到基层演出的机会,她说要过来探望一下他!” “那我就晚一些出门吧,到时候请她来这里看看,人家是真心把二兴视作亲生的了,我能理解!” 玄清的这番话,一点也不像隐士高人,对世俗里的人情世故显然也很精道。 最难得的是,他似乎很懂得为二兴考虑,也晓得如何抚慰他家里人的担忧跟不理解。 二兴把这些都看在了眼里,喜在了心里。 因为即使是他,也经历过前一世的险恶,多少心里边是没底的。 但随着逐渐跟自己师父的了解越多,他又在暗中鄙视这种矛盾心理的产生。 正是怀着这样复杂的情绪,二兴一个人随着师父在山上待了三天。 这三天里的每一天都是痛苦的,因为每一次药浴全身都会感觉撕裂般的疼痛。 小小年纪的他都忍了下来,他早就想明白了,想成为强者就要忍普通人不能忍之事。 足有五十度以上、普通人进去立马会被烫熟的黑色药水里,若不是玄清时刻守在木桶边,用内气帮他疏导体内的静脉贯通,怕是他再强的意志力也坚持不下来。 而且还要配合着一门叫做《练气养精诀》的内家功法,运行丹田的气,沿着全身经脉不断循环往复。 往往那一刻内气涌动,赤/裸的皮肤从白变红,过程同样是撕心裂肺般的痛苦。 尤其是第一桶药水的沉浸过程,二兴的无意识呲牙咧嘴,伴随着浑身颤抖,汗珠成瀑布似的从脸上滚落,双眼、神智都模糊到几乎晕厥。 但玄清一点也不比他轻松,一边攥着他的手帮其导气纾解痛感,一边还要念诵着功法口诀,引导他通过源源不断的热流和体外的药汁交换,破血行气,活血化瘀。 轰!轰!轰! 直到三天后的第六桶药水变得浑浊不堪,毫无温度,任督二脉彻底贯通,练气入门成功! 接下来玄清吩咐二兴,不要急着提升体内修为,而是只需要每天坚持功法运转,慢慢蕴养体内的内气化劲,等到十三四岁左右化劲完成,才能继续更深入的学习正宗的武道传承。 根据他的解释,二兴才知道,三天的药浴已经让他同步完成了炼血化气、炼精化气、内气贯通三门练气基础阶段的圆满。 这就是师父手里所掌握的早已失传了的那一部分武道传承,不然若依现在仅存的更粗浅内功修炼之法,再有十年连最初级阶段的体内内气生成都很难。 更不用说之后任督二脉的贯通了,现有功法可能辛苦修行一生,也不见得两脉贯通,唯有贯通之后,内气才有能转化为内劲的可能。 所以玄清早就搞明白了,别说真正的传承者,即便是体内二脉贯通后的内劲强者,现如今的华国都不见其踪。 这也是玄清几天前为什么会说,他有可能是唯一的古武传承人的原因。 因为他在几十年间几乎踏遍了东三省的角角落落,没得到半点古武同道的信息。 虽然东三省仅是华国的一角,他的结论未免有以一概全的嫌疑。 但他内心坚定自己的判断,接下来的十几年,他就会逐步踏遍由北向南的道家故址,尽可能多地见识到各地民间的武者,以求验证自己的论点。 不过既然答应了等二兴的干妈一段时间,玄清就决定暂时推延起程的时间。 与此同时,二兴才终于有了回家的机会,护送他回去的是桓真主持的三弟子吕奉翊。 之所以选择他,一是因为他为俗家弟子,不需要顶髻着袍; 二来,他的身份有些特殊,是为军队委托代培的,万一发生了什么事,他拥有世俗的解决能力; 三是,他的家庭环境乃世代中医传承,他是懂得一部分中医医术的。 至于具体身份来由,这些都属于某种秘密,别说他还得称呼二兴一句小师叔,就是他本人家里的长辈们,也无权知根知底。 毕竟当时内地的社会错综复杂,一言难尽,还没有真正让宗教有个健康发展的信仰环境。 所以哪怕吕奉翊的来处正大光明,起码目前为止还不能做到堂而皇之,不过归根结底还是帮国家培养人才储备,这一点二兴倒是还能够理解的。 可是懂装不懂是他年龄上的优势,能为他免去很多的繁琐细碎,因而他既不打听也不好奇,只需要表现出四五岁孩子没心没肺的适龄状态就好。 也就是从他下山的这一天起,二兴的日常计划,才算是有了初步得以实施的开始。 六岁半之前,他的日常就是早晨的武术练习,白天读书写字,当然正常孩子的玩耍更不能耽误,他不会因为重活一世,让自己没有了童年的美好记忆。 晚上的时间,则被他分成了两部分,一三五去俱乐部乐器练习,二四六则专攻于足球基础训练,星期天学习安排随机。 第29章 快抢破头了 六一期间,董娟果然来到了春城。 她不是自己来的,而是随同铁路文工团十几支下基层演出队伍的其中一支,来到了机车厂俱乐部为工人们演出。 只不过她比同事们晚回去了几天,二兴也跟着她住进了厂里的招待所,每天山上、市内的两边来回跑。 等她几天后起程回燕京,玄清道长也在指点了二兴一整天的翌日,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就这样,时间很快过去了一年半,也就是1978年的年底,眼看的还有不到一个月二兴就六岁了。 这个时候的他,体重超过了35公斤,身高更是达到了一米五。 尤其是身高正常范围应该是一米三之内,远比最高标准还高出来20公分,可是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 再加上他的高智商,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没少传播,连很多市里的部门都在始终密切关注着他。 之所以提到这个时间点,是因为根据他的童话改编的动画电影和电视动画片,都要在过年期间上映播放。 而申城美术电影制片厂的导演沈祥林,再一次找了来,要兑现他之前的承诺。 可这个承诺的前提,是需要二兴拿出了第二本童话故事,才能得到之前答应的那台进口电视机。 而二兴在他们来春城入住的第一天晚上,就把童话故事的文本送到了下榻旅馆。 这一本书,他还是把原托儿所的老教师庞敏阿姨拉了进来,这样的话,他还是题材作者,庞敏还是文本作者。 其实庞老师知道,以二兴的文化水平,完全有能力自己撰写出版了,即使有个别生僻字,也能通过查字典解决。 但她更明白二兴之所以拉上自己,还不是为了感恩。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目前的庞老师早因为《葫芦娃》一书被提拔到了小学任教,而且还不是机车厂的厂办学校,而是区里的重点小学。 如果这一次她再一次被冠名,就有可能让资历再提升一步,达到离休教师的工资标准正式退休,将来的退休金会有个很明显的涨幅。 所以庞老师也没有拒绝这到手的福利,反正她知道有她没她都不影响二兴应该得到的那一块。 况且第二本书的出版,二兴的待遇一下子提升许多,合同一旦签下来,有可能再也不是几百块钱的事了,而是有版权的永久性分红权。 这本童话书叫做《哪吒闹海》,虽然取材于我国的古典名著《封神演义》,但从主题和立意上有很多的创新,童话作者的才智得到极大的发挥空间。 而且个性鲜明的小英雄哪吒刻画得非常完美,很是符合当时的人文环境和小读者的需求。 同时,二兴亲自根据脑子里的动画面形象,为童话书添加了多达十几幅的角色人物的彩绘图。 特别是哪吒的手执宝戟、乾坤圈,脚踩风火轮,身缠飞带腾云驾雾的鲜活动画形象,让沈祥林一行人当晚只翻了一下插图,就几乎瞬间表达了对作品的认可。 那一天晚上,还有燕京儿童出版社的王华莉和她的领导,她们可是比沈祥林一行人还要急迫呢。 因为上一部《葫芦娃》,累计出版数量早就打破了幼儿出版物的最高销售纪录,况且距离正式发行才过去了不到两年。 二兴的新书无疑诱惑力满满,并且被业内人士普遍看好,为保证出版权不至于流失,她们早在这一年的七八月份就在一直催促了。 但王华莉单位里的人显然不如沈祥林方面的人会来事,空口白牙的急迫需求再是强烈,也绝没有一台电视机的作用更大些。 所以,二兴并不着急,就等着由童话书改编的《葫芦兄弟》上线拍摄完成呢,到时候人家一亮出来续约的手段来,再从燕京儿童出版社的身上挖到点好处就变得容易了很多。 这没办法,二兴有他的全盘计划,尽可能早的实现他第一桶金的赚取,对随后的发展规划有着巨大的先期保证,他才不怕被人认为小小年纪就钻到了钱眼里。 况且他装傻充愣的演技越来越精湛了,不排除相关人等仍出于他年龄上的偏误理解而导致的毫无察觉,那就更完美了。 为此,在今天之前,他特意跟父母和爷爷约定好了的,不要轻易答应任何一方的许诺,而是看他的眼色行事。 好在家里人不比旁人,早就领教了自家孩子过早的成熟甚至狡黠,尽管还是难免他们口头上的笑斥跟部分的不太理解。 不仅是这些人,春城市教育局和儿童出版社也过来人了,很明显二兴的第二本故事书,再一次成了抢手货。 由于担心得罪人,生性小心的王美芬,甚至请来了厂子里负责宣传和对外业务的副厂长龚培林。 到了宾馆一看阵势,人家也不傻呀,马上派车接来了铁道部驻厂的特派员俞主任,俞主任则直接联系了部里的相关部门。 于是乎,宾馆里各种的电话不断,最忙的反而是一楼的电话室,排队打长途电话的人一时间人满为患。 这还多亏了这家宾馆属于市府的下属单位,由于业务需要是给开通了程控长途直拨电话的,不然跟上头的联系还真成了问题。 尽管不断地解释申城方面解释过无数次了,这一次的收稿是跟二兴早就约定好的。 可一看收效甚微,平时老好人似的导演沈祥林终于是怒了,宾馆房间外的走廊里都能听得到他发音独特的地方普通话在歇斯底里。 幸好春城市里的干部跑来了,毕竟乱哄哄的场面跟打架一样,着实对宾馆的影响极大。 要知道这里住的大部分都是官面上的客人,或者各地的客商,不用消息反馈,宾馆里的投诉电话就已经把市里的相关部门给惊动了。 最后的来人跟大家一商量,就全部集中到二楼的会议室,此时的二兴早一脸无辜地躲到服务员的休息室去了,还有人给提供外面有钱也很难买到的碳酸饮料。 于是他也在这一世头一回喝到了可口可乐,还有来自老毛子那边的巧克力。 而各方围攻的人,早已不是王美芬了,而是龚培林,让这位留着地中海发型的龚副厂长到处拱手作揖,有限的头发也变成了刘海儿。 最后,他请来的特派员俞主任起了关键作用,由铁道部的某位专管文化宣传的干部打来了电话,指名道姓地喊王美芬过去接的。 第30章 咱家要有电视了 大意就是,让王美芬暂时把版权的委托权交给部里,而后至多两天,部里会来人帮着解决。 另外,那人还吩咐王美芬,跟燕京儿童出版社和申城美术电影制片厂的约定不能毁约,可以找机会悄悄找他们谈好。 至于其他人的版权需求,等部里来了人再也跟他们交流。 当然了,合同暂时还不能签,因为地方上的人杨家也得罪不起,最好的办法就是变成公对公。 其实这些二兴早有预料,不然也不会格外地嘱咐家人不要轻易答应任何人了。 这样的事若发生在现在几乎难以想象,但那可是七十年代,优秀的文化作品已经不只是稀缺的问题了,里面还牵扯到方方面面的利益问题。 不然凭什么庞敏这个普通的幼儿园老师,临到退休年纪了都还能再前进一步,从民办教师的资质一下子变成了事业单位资质? 既然有了部里人的发话,宾馆里的混乱才算是告一段落。 这个时候,二兴才再一次回到沈祥林的房间,通过王美芬的嘴,再一次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回家的路上,王传文笑了一路,他再不懂这些,此时也想明白了,二兴当初板起脸来嘱咐的话是抱的什么心理。 而且这么多人抢大孙子的童话书,也等于侧面把孩子的身价给提高了,同时第二部童话书的行情看好也成为了必然。 但王美芬还是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一个劲儿地唠叨有可能又得罪了哪些人,脸色很不好看。 二兴笑着劝她:“妈,现在龚爷爷他们还在跟市里的干部交涉呢,万一得罪人也是他们,跟我们又有啥关系!” 王美芬朝儿子瞪起了眼:“你说,是不是早就算计好了有这么一出?你这熊孩子,就不能让妈省省心?爷爷,你看他还是个五岁多的孩子吗?这脑子里是不是住了个大人?” “还有二十多天就六岁了!可不止五岁了。”王传文仍笑得胡子乱颤,“再说了,二兴打小就滑得很,你还不知道,一直像是大兴的哥哥!” 王美芬扑哧乐了出来,“还真是,大兴给家里人玩个花花肠子,我们一眼就能看出来,二兴却能把我们耍得团团转!” 眼见老妈情绪有变,二兴趁机提起来:“妈,从这回起,可得分给我一点钱了吧?你放心,帮我存在存折里,还在你手里管着,等我长大了有用!” 王美芬脸色一变,便要伸手去扯他耳朵,王传文赶紧拦住:“他自己挣来的钱,按理说都给他都没毛病,你先别急,听听他怎么说!” “我能有什么用,况且折子还在老妈手里攥着呢,万一家里需要用钱,我又没说不能动用。”二兴明显没有了理直气壮的语气,王美芬当了他两辈子的妈了,啥脾气他还是挺有数的。 “那你说,几岁大的孩子要钱啥用?”王美芬从不敢违背爷爷的态度。 “干妈、师父对我可不错,我的意思是不能总擎着人家的这么多人情,都知道我挣了钱了,做小辈的年纪再小也得懂得人情往来,我是想着等哪天有什么事了,咱这边的礼数不能缺了,人家要不要是另一码事。” 王传文点点头,“美凤呐,今晚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咱家二兴的故事书很抢手,买书的钱也一定能比上一本多挣点,我看如果超过了三百,就给孩子留一百。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弟弟妹妹那边是难了点,但也不能老是我们家管,一家也管不过来呀,你说是不是?” “爷爷,美芳转过年去就结婚,大山也到了相亲的年龄,转眼美娟也该到了说亲的年龄,还有小川,无论如何初中得把他供下来,这些都是钱啊!” “那又怎么样?这是二兴能挣钱了,若是没有他,你还能把跟运喜的工资都贴补进去?” “那不能,你眼看八十了还在厚着脸皮干着呢,都贴补出去,咱这个家还要不要?” “所以啊,本来就不是你一个人的弟弟妹妹,充的哪门子大头蒜!别以为我不会知道,上一次二兴挣来的一百来块钱,你瞒着运喜大部分都塞给你妈了吧?” “我们跟你说了?” “还用说?我太了解你了!行了,这是按我说的办,再说了,人家二兴没死手,有了难处可以动用他那点钱!” 一家三口是溜达着去的,反正也不太远,不然大晚上的车丢了都没地方哭去。 等回到家,负责看着大兴的杨运喜就迎了上来,显是他也内心紧张着呢。 闻听了晚上的情况,他一脸的难以置信:“没搞错?人家部里的干部会因为这点小事跑来一趟?没听差了吧?” 二兴撇撇嘴:“事可不小,不信你们瞧,等动画片上映了,我的大名肯定传得全国都知道了!” 王传文乐呵呵地道:“可能还不至于,但情况有大变化是一定的,备不住记者都会找上门来采访我的大孙子!” “记者?采访咱家?爷爷,二兴是孩子,容易头脑大热,你这是也毛愣三光的跟着上火!” “少跟我这武武玄玄的瞎整词儿,不信你瞅着吧,这一回不一样了,咱家二兴怎么就不值得他们跑一趟?职工家属有了能耐出了名,他们作为主管单位还不是白捡的政绩?你啊,还是太年轻,有些事还不跟二兴明白呢!” 王美芬险些又乐出声:“老四,你跟大兴都一样色儿的,太老实,不敢想,二兴做出来的事确实了不得!不然上一次去燕京,人家部里凭啥让我参加活动,还握着手拍照,上了报纸?人家傻呀,真以为神童啥的多了不起?还不是他们觉得脸上有光。” “你敢想?刚才路上是谁吓得唠叨了一路,就怕得罪了啥人?”王传文很不客气地揭了孙女的短。 眼看着大兴有点吃醋的迹象,二兴不为察觉的把他扯到了一边:“哥,咱家快有电视了,到时候你把玩得好的喊咱家来看电视!” 大兴毕竟才八岁半,很容易就被二兴给忽悠得开心起来:“真的?哈哈,太好了,到时候我看我们班郑秀秀还敢当着我的面瞎吹不,她们家的才九吋呢!” 说着就冲到外屋去,给爸爸报喜:“二兴说,咱们家要有电视了!” 第31章 都跟着二兴沾光 见丈夫望向自己,王美芬喜滋滋地说了:“人家沈导都带过来了,申城买的,进口的东芝14吋黑白电视,还说啥要买带色儿的呢,结果没搞到电视机票!” 杨运喜不太放心地问道:“收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不会出什么事吧?” 王传文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那是咱该得的,你是拿台电视机放心,还是一下子拿到好几百块钱心里更踏实?不怕被人惦记?借都把你借怕了!这是二兴的童话书改编费,还有他写的歌呢,让他们白用啊?” “人家之前不是给了小二百块钱么?” “敢情你一直迷糊着呢,那是出书的钱,跟后面的是两码事!” “我的天,写书这么挣钱呢,都抵得上我干一整年的了!还得加上美凤的工资。” 王美芬笑着给丈夫解释:“人家沈导演是在为我们考虑,知道拿的钱太多被人惦记,这年月谁家都穷,找上门来你拒绝哪一个?况且电视机票一倒手就能赚钱,谁有富裕的也不会让出来!” 二兴插嘴:“电视机是紧俏商品,尤其是进口货,即使有票也不一定排得上!我干妈家还在排着队等着呢,看电视得回娘家看去!” 王美芬点点头:“燕京都不容易买到,在咱们这,想马上看上电视托人也做不到,而且我们会舍得买进口的?反正我是不会同意的,有的看就行了呗!” 二兴其实对电视不怎么在意,因为他是过来人,知道如今年月也被什么可看的。 不仅就一个台,也就是放些老电影啥的,大多还是黑白片。 这个时候内地不是没有能力拍电视剧,而是电视机才刚刚兴起来,只有极少部分家里有电视机,拍出来也得有市场啊。 因而电视上只有一些老电影,主要还是以新闻和纪录片为主,偶尔穿插着播一些戏曲、动画片或者歌舞剧啥的。 直到83年随着电视机的逐渐普及,引入了第一部港岛电视剧之后,内地电视剧的拍摄才算是一门正经行业。 所以,二兴嘴上说得热闹,其实关心的不在这上面:“妈,晚上田姨没问过你电视机的事?” 经由他提醒,王美芬这才恍然大悟:“问过,我照你说的实话实说!怎么,你小子又惦记上了你田姨那边?” 母子俩说的就是春城儿童出版社的田秀珍,也是现任的副社长,头一本书就是她在主要负责。 王传文接过杨运喜的烟,美滋滋地抽了一口:“我就琢磨着这小子应该惦记上人家了,果然被我猜中了!” 只要亲身经历过今晚的乱哄哄场面,都不难猜出会有这档子事。 明摆着呢,二兴的童话故事这么抢手,再想跟以前一样百八十块钱打发了是绝不成的。 这一次紧张的不是王美芬,而是杨运喜:“臭小子,才多大就净想着钱钱钱,人家肯用咱的就是给咱脸!” 二兴又是习惯性的撇嘴:“人家肯给咱也没办法不是?上一次咱们就被人家忽悠了,不仅只给了二三十块钱,连版权也差点丢了!这一回,他不给有人会给,人家心里比咱有数!” 王美芬朝丈夫板起了脸:“二兴说得没错,上一次险些把版权弄没了,要不是咱们部里站了出来,被人卖了你都会帮人家数钱!” 王传文也跟以前的态度不同了:“就按二兴说的,人家愿意给咱就接着,不给也不强求!再说了,这一次田秀珍那边也不一定就能抢到发行权。” 二兴比大人更清醒一些:“他们应该是能抢到一部分,但大头只会在燕京那边。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给不了电视机,给点钱也行啊!” 王美芬又忍不住呼了他一巴掌:“你爸真没说错,你就是钻钱眼里了!” 二兴可不这么认为:“现在可不是只讲奉献的年代了,再说了我还是小孩,哄骗孩子有意思吗?” “还该说自己是小孩?我看你都快成精了!” “不理你们了!哥,走,咱洗脚睡觉去!” 大兴瞪了他一眼:“明天礼拜天,要睡你睡,我得听听家里有了电视怎么安排!” 二兴对付哥哥,向来是手拿把攥,只做了一个动作,大兴就乖乖跟着兄弟去外面水管上接水了。 路上,二兴就悄悄地塞给他十块钱:“沈导偷偷塞给我的,给了我二十呢,咱俩一人十块!” 这一世,兄弟俩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主要还是当弟弟的懂事太多了。 “我往哪里藏?上回藏在了裤腿里五毛钱,都被咱妈翻出来了!” “谁让你紧着那一条裤穿,妈想给你洗了你也不愿意,要我都能猜出来里面有问题了!要不搁我那?等你想花的时候跟我要?” 二兴的钱家里大人的态度就不一样,甚至都不用藏,因为都知道他有钱,去一趟燕京,这个给一点,那个给一点,就能攒好几十。 而且他有能力自己挣钱了,家里再紧张,哪怕是掌管财政大权的王美芬,也不会轻易动他的小金库。 大兴就觉得他这办法挺好,一张整的也不容易花,换成零钱就更没地方藏了。 其实他跟着弟弟已经很享福了,在二兴上一世的记忆里,都上了初中,还在穿接了腿的裤子呢。 这一次董娟来春城,给他们家带来了七八套正宗的军队军装,还是四个口袋的那种。 当时可是很有面子的事,因为只有军队里的干部才会是四个口袋的。 他老爸就是从部队转业的,找人要几套衣服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不光这些,还有大城市才能买到的中山装,皮鞋,申城毛衣,足球鞋,甚至连她们文工团发的白色练舞鞋,都一股脑地给杨家带过来了。 所以现在的兄弟俩,不仅衣服好几套,连鞋也有好几双,还都是全新的。 包括杨运喜,偶尔出门时也穿上了笔挺的中山装。 只有王美芬一件也不舍得给自己安排,女式的送给了妹妹,中性的改了改给了两个弟弟。 王传文也没要,他还是对之前老毛子送给他的苏式军装情有独钟,哪怕裤子屁股上的补丁缝了一层又一层,仍然舍不得丢了。 尤其他那双半高筒的皮靴,其实连底儿都换了两次了,用那种旧轮胎补的。 第32章 能装逼的大部头 两天后,燕京果然来了人,还不止一两个,而是一支六个人的小团队。 其实早在两天前,机车厂就接到了通知,要配合部里跟春城市举办一次文化交流活动,并且当地铁路局和客车厂也会参加。 拟定的活动主题为“新年书法交流会”,这样铁路职工里的书法爱好者们,就能跟市里推荐的书法大家有一次近距离观摩、切磋的好机会。 这里要提一句,春城市除了铁路局和机车厂,还有一家部里的直属企业客车厂。 但不同于机车厂这种年年需要国家亏损补贴的维修性质的厂家,人家客车厂可是在全国铁路系统都排名前几位的盈利大户。 可想而知,两家单位在铁道部能享受到的待遇,也存在着天上地下一般的差距。 例如每一两年就举办一次的铁路文工团下基层演出,往往客车厂才是主角,人家肯来机车厂仅仅是顺道而已。 尽管两边的工人工资待遇是一样的,可厂里领导们进京开会时的心情是截然不同的。 今年是改革开放的头一年,促进企业间的科技创新和产业升级才刚刚开始,像机车厂这种旱涝保收的铁饭碗,受到的市场冲击还不明显,但该来的始终是要来的。 在这种大环境下,机车厂少见地得到了部里的重视,让厂里上上下下备受鼓舞,筹备工作热情积极。 这一天是周二,活动的举办日期却是周三,地点就定在了沈导等人下榻的市立招待所的大院里。 机车厂派来的职工在参与布置现场的时候,就看到了二兴跟他的父母,溜溜达达的进来了。 他的父母或许厂里认识的不多,毕竟有近两万名职工呢。 但二兴这个小孩却是很多人都知道,不仅是因为他“神童”的称号,还在于厂报上刊登了他三四岁就出书的事迹。 再加上这孩子经常在俱乐部出现,那里可是眼下机车厂唯一的业余文化举办场所,不仅放电影,很多业余课程和各种学习班,也在那个大院里。 像是成年人夜校,职工家属的各种培训班,这个协会那个协会的活动场地等等,也都集中在那一块。 而二兴自打跟随厂里的乐队学习,每一周总有至少三天会去那里,并且这种情况已经坚持了一年半。 再加上人们的口口相传,《葫芦兄弟》动画片还没上映,他就成了这一大块厂区里的明星级人物。 这种情况,还会在动画片上映后有一次人气暴涨,那个时候的二兴才能算是人尽皆知。 不过,他今天的到来,已经引起种种猜测了,毕竟都是一个厂里的,总会有一星半点的消息流传出来。 “那就是杨家的那个二兴吧?个头好高,今年才六岁吧?居然比我上四年级的儿子还高。” “听说了没?这一次的书法活动,就是因为他举办的!这孩子了不得,这么小就要发行第二本书了。” “杨运喜的小儿子?厂里很多人知道,九宿舍的‘神童’嘛,我娘家就在那边,这小孩老出名了。” “你们看,他们一家子直接去了附二楼,听说部里的干部就住在那里,门口管着严着呢!” “刘哥,你媳妇就在第二小学吧?我闺女跟这个二兴一般大,明年九月份就要上学了,能不能找她通通门路,让我闺女去她们的学校?” ...... 机车厂的规模很大,仅是小学就有三座,职工家的孩子上学,是没有选择权的,一般是就近就读。 还有两座中学,托儿所更是多达五家,毕竟全厂两万职工呢。 二兴在人们议论纷纷的时候,就走进了那个专门为接待市级以上干部的独立三层小楼。 部里的来人就住在一层,除了之前去燕京见过的那位姓乔的科长,还有两位据说官职更大的王主任和孟处长。 其中孟处长是位中年女性,也是她首先迎了出来:“欢迎我们的小神童,这是你的爸妈?哦对了,王美芬是吧,之前我们见过一面。” 相比正感手足无措的杨运喜,王美芬由于在燕京经历过一次了,面对部里的领导,就稍微镇定了一些:“您好您好,孟处长,我们见过一次!” “你们家孩子了不得呀,这第二部童话小说我看过了,肯定比第一部还要好,教育意义也更突出一些!”这是那位王主任站在房间门口招手。 二兴除了那位乔科长,其余人都没见过,但并不影响他的社牛,嘴甜得跟抹了蜜一样。 这样懂礼貌又知分寸的孩子,没有人不喜欢,就是那位稍微还端着点架子的王主任,都马上变得和蔼了许多:“果然名不虚传,神童就是不一样,说话做事跟个小大人似的!” 二兴并没有冲到他怀里求抱抱,而是来到跟前深深地鞠躬。 这下王主任似乎更喜欢了:“二兴呐,都说你智商189,几千万个人里也找不出一位来,以后可要更加刻苦地学习,不要让你爸妈失望了!” 二兴只是很认真地点头,因为他知道寒暄过后,小孩子就没有必要多嘴了,耍乖卖萌那一套更不好使。 果然,接下来他们就在跟杨运喜夫妇交流,二兴则被其他工作人员叫了去别的房间,毕竟他还是小孩子,还是有礼物可拿的。 不过也只是书籍一类的东西,好在里面有一整套他早就想要的《华国通史》,足有近两百万字的近代史集大成,而且是今年的最新版本。 这套书不是买不到,而是价格很昂贵,里面几乎囊括了所有的近代名人文集、各省县志还有重大事件的纪略。 有了这一套书,就会省去他很多查资料的时间,对他将来的作品“撰写”有巨大的帮助。 当然了,二兴暂时想到的好处就是能装逼,有这么一套大部头放在家里,谁看了不夸他有思想深度啊! 父母在那边怎么谈的他不怎么关心,反正来时都商量好了的,电视机可不能白得,其他的版权怎么分配,就一推六二五就是了。 反正大家心里都清楚,征求他们的意见,无非是一种面子事,二兴和爸妈还远没到拥有话语权的时候。 等大人们谈完了,二兴正在教工作人员唱歌呢,歌曲正是《哪吒闹海》动画片的主题歌《小英雄哪咤》。 第33章 在燕京都有你的传闻 其实这首歌并非原版动画片的歌曲,而是二十几年后翻拍该片的主题歌。 好在无论歌词还是旋律都挺适合这部动画片的,二兴也好通过这首歌多拿一点稿费。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这样的机会把自己音乐方面的名声打出去,会对将来他下一步的发展计划至关重要。 包括为什么愿意测试智商,为什么练武,其实都是在为以后的计划打基础。 不久后,几方面的人就在部里来人的召集下,在一间会议室展开了热烈讨论。 二兴同样没参与,而是一个人悄悄来到了院子里,跟布置活动现场的人这边聊几句,那边待一会儿,很快就跟人们混得很熟了。 明天活动就要开始,他也要来参加的,包括父母那边,单位里也特别准了假。 大兴、爷爷也会来,因为听说了活动之后会有纪念品可拿,别看只是些毛笔墨水啥的,也都是平时家里不愿意掏钱买的。 他可不觉得沾公家这种便宜有什么不合适的,人穷志短马瘦毛长而已,生活现状的不尽人意,自然而然的棱角皆无,还何谈素质。 没想到第二天,一家人换上最体面的衣服来到现场后,临时的主/席台上居然就看到了一位熟人,赫然是七里山吕仙祠的主持桓真道长。 二兴这才想起来,此人还是春城具有相当知名度的书法大家,理应得到了这一次活动的邀请。 此时这位身穿道袍,顶髻长髯的道长,已经从居中的座位上站起身,快步走下临时搭建的主/席台。 幸好开幕式还没开始,不过众目睽睽之下,道长的一身装束本就显眼得很,又见他急匆匆地迎向的人是很普通的一家老小,下面数百人的围观人群都在好奇地窃窃私语。 更令人惊掉眼球的是,那位道人只是向来人里的几位成年人稽首致意,随后才是遇见了老朋友似的哈哈大笑,一把把只有六七岁的孩子抱在了怀里。 主/席台上的人也在面面相觑,尤其是春城市里的一些干部们,还是很了解桓真这位颇具传奇色彩的文武大家,竟是跟一个普通人家庭这么熟络。 很快,就有熟悉二兴的人道明了来人身份,不少人都在恍然大悟。 但是,真正令他们吃惊的是,桓真不仅带一家人来到了主/席台上,虽然只是偏隅一角充当了看客,可对他们的重视程度已经昭然若揭。 接下来还有更令人吃惊的,他一直抱着二兴来到一排主座上,竟然郑重其事给在座的大人物们介绍,要知道座位上可是坐有春城市的楚市长,副部级的高管啊。 “给诸位介绍一下,我的小师弟,也是你们春城盛名已久的小神童杨克俭,小名二兴,下个月才六岁的小天才!” 别人不好抢在楚市长之前表态,但脸上的精彩程度可谓是各有变幻,显然是吃惊不小。 楚市长也不例外,脸上写满了惊奇:“小师弟?认识好几年了,还真不知道桓真道长的尊师是......” “吊顶子山后麓玉清观的玄清道长,我只是他老人家的记名弟子,而二兴才是他的唯一弟子,同时还是我吕仙祠的注册居士,已经一年有余!” 楚市长“嘶”地倒吸一口凉气,吊顶子山玉清观的玄清道长,普通人或许知道的仅是皮毛,但对于掌握一方权柄的他来说,就了解的深入了很多。 那可是一位奇人,真正的民间异士,资料上说一身功夫已臻化境,据传说连国家某个神秘部门都榜上有名的重点关注对象。 至于确实如何,就是他也只有片言听闻,仅仅知道那个人的武道修为深不可测。 于是乎,楚市长的语气居然都有些磕绊了:“玄清道长?传说里能攀崖如走平地的那位神人?” 桓真道长哈哈大笑:“也没传闻里的那么玄乎,老人家就是修为有点高,比寻常练家子修为更精深一些罢了!二兴是一年半以前拜入老人家名下的,但也只教了些入门技艺,师傅就如往常一样外出游历了!” 这时候,其他人才敢插嘴。 “二兴,我太知道了,写出过《葫芦娃》的小神童嘛,写童话书没啥了得的,厉害的是写这本书的时候才三岁多一点!”说话的人同样是市政的一位大官。 春城教育局的局长身边,多出来了一位王春华,显是他也第一时间对二兴有了了解:“杨克俭,二兴是小名也是笔名,《哪吒闹海》也是他的第二本书,王主任他们就是为了他的书来我们春城的!” 这位王姓局长,在楚市长耳边低声介绍。 此时的二兴早从桓真道长的怀里下来了,给身前的几位大领导深深鞠躬。 楚市长还象征性地跟二兴握了握手,但抬脸望向的却是桓真:“我们的小神童,怎么又成了你们吕仙祠的居士?我说桓真道长,挖人没有你们这么肆无忌惮的,二兴才多大,经过他家里人允许了吗?” 桓真呵呵轻笑:“楚市长多虑了,我们可不敢跟市里抢人,二兴并没有入观修习道法,仅仅是跟着我老师练习武艺而已!给他申请了一个居士的名号,也只是为了证明有师承而已,并非正式的道教信徒!但在我们吕仙祠,他可是除我和颐真之外师叔级的人物,不仅进出方便,还有一定的特权!” 楚市长这才松了口气似的看向了二兴:“你的智商189,在燕京都有你的传闻,我想你更适合走世俗路线,学得一定功名好将来为国效力!” 二兴回答得嘎嘣脆:“市长伯伯请放心,我才没那种耐心打坐念经呢,将来还要娶老婆的!我师父说那个什么居士证只是一种挂靠,并没有实际意义,只是为了将来进出道观有个便利。师父喜欢探究一些已经破落的古老道观,找一些历史资料,以后我长大了也会跟着出去散散心,各处跑一跑,长长见识!” 楚市长一边笑一边微微点头,这小孩解释得这么清楚,不是大人教的,就是天生懂得破解外人肚子里的猜忌。 况且这也跟他能看到的资料相吻合,那位玄清道长时不常的失踪一段时间,就是喜欢探索一些老旧故址,而这些位置大都在深山老林里。 桓真脸上的笑容就有点尬笑了,被小师弟这么直白地表示了嫌弃,可是让他在外人面前有点挂不住脸。 第34章 大兴喜欢书法 好在二兴马上又说了:“去吕仙祠就跟去自己家一样,那里有好多传统兵器呢,我练武就需要有接触兵器的机会,可师兄他们老说我小,不让我玩儿,我就偷偷地去!” 他是故意说些孩子气的话,但也是在间接证明,自己的那个居士证真的只是为了进出方便而已。 这个证件办下来一年多了,是师父一力坚持的,至今二兴也没想明白到底有什么用,师父走得也匆忙,没有机会打听清楚。 不过“挂靠”一说,玄清道长是真的跟王美芬这么解释的,并不是他的臆造。 直到这个时候,稍远座位上的王主任等人才走过来交谈。 那位孟处长,更是再一次把二兴抱在了怀里:“我可喜欢这个孩子了,可惜想认干儿子都晚了,他上一次去燕京就被人抢了!” 楚市长呵呵笑着问了:“凭孟处长的身份,还能有人抢在你头里?” “那人她可惹不起,我们部里文工团团长的亲孙女董娟!”乔科长趁机调侃似的解释了,“我们董团长也很喜欢他,接去家里住了好几天。” 楚市长略有动容,到了他这个地位,燕京里的一些事该了解的都了解了。 董团长就是鼎鼎大名的董汉钦,可是开国将领的头衔呢,退居二线后才在文工团挂的职,算是正式功成名就之前,组织上照顾性质的安排。 董娟这个人其实他也听说过,今年还不到三十出头,内地知名的年轻歌唱家之一。 而且楚市长也算是听出来了,这部里的来人是在拐着弯的提醒他呢,二兴的背后是有人的,可别怠慢了孩子。 很快二兴就离开了主/席台,因为开幕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他跟家人坐的位置算是工作人员的待命区,并没有茶水之类的优待,但起码不用跟台下的观众一样,站在大太阳底下了,头顶有遮阳篷的。 所谓的开幕式,也只不过是三两位领导讲几句场面话,这一次的活动不仅举办仓促,而且民间的性质很浓郁。 严格说起来,其实就是铁道部的两家直属企业的务虚会,仅仅是打着一个文化交流的名目而已。 可由于部里来了好几位领导,尽管行政级别跟市一级的干部还犹有不如。 但到底是部里的来人,楚市长肯破格接待,也是看在了两家单位的建制规模实在有点大而已。 何况他本身就是位书法爱好者,又赶上刚好有时间,就过来给捧个场,顺便看看几位当地书法大家的作品有没有新的突破,半个人爱好的私人性质捧场罢了。 不同的是部里的来人却很重视,尤其到了年底,把这个跟地方上的联谊性质的活动照片一公布出去,就是轻轻松松的一份政绩。 再加上他们的到来,还是应地方上的请求,还有一定程度的为地方排忧解难的工作性质。 尤其是跟二兴的新书发行再联系起来,王主任他们几人的功劳是显而易见的。 随后的活动重点,就是二十几张写字台上的现场书法展示。 其中就有在春城书法界享有盛名的桓真等人的现场泼墨,一下子就把半企业性质的活动的逼格拉升了许多。 从两个厂子里精挑细选出来的书法爱好者,也进入了创作状态,一时间整个大院里安静了很多,只有电视台的摄像机在不断地变换着位置。 二兴就在这个时候挤进了围观的人群里,来到桓真身边帮着他研磨。 过去的一年多,他几乎每个星期都至少去吕仙祠住一天,这种下手活他已经熟门熟路了。 不知是不是二兴在身边的缘故,桓真今天也显得格外的情绪饱满,洋洋洒洒地书写了一幅伟人著名的古体诗,足有好几十个字呢。 他重视二兴是有原因的,他跟师弟颐真没少从这小子身上偷学那部《练气养精诀》。 二兴看似被忽悠地教了他们一点入门口诀,也未尝不是玄真道长的默许,反正两个人的体质并不适合,即使练也练不出实际效果来。 可他们两个很重视啊,尤其是那个颐真连记名弟子都算不上,能接触到实际修炼内容,对任何武痴来说,都是天大的惊喜。 况且也并非一点用处没有,至少在调息的运用上,就远比他们之前学到的要高明了太多。 本就只是个文化交流项目,就不存在名次之分,但即便是二兴都能看得出来,几幅堪称大师级的书法里,也唯有桓真的笔意更有深意。 因为他乃化外之人,作品里的结字宽博大气,间架紧实稳固,整体呈现出清润端健的独特道家书法风格。 这样的风格,比世俗间的书者更多了一份潇洒之气,看似清苦寂寞,实则高雅清逸,或可理解为跟天地自然气息更贴近一些。 这可绝非杜撰,历史上的很多知名书法家都是道士。 像是王羲之,道教世家,书道合一,他的道教信仰有着深厚的家庭背景; 再如陶弘景,山中宰相,茅山宗祖师; 魏徵,一代名相,开贞观之治,青年逢隋末乱世,被迫入道,也当过道士; 吴道子,大唐画圣,能书善画,道教中人称他为“吴道真君”; 甚至还有诗圣李白,诸子百家无所不窥,于各学派中对道家思想情有独钟,晚年更是隐居岷山从此习道...... 所以,唯有真正的书法品鉴能力的人,才能看得出来桓真的作品中的道家风格特点。 二兴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对书法仅是门外汉,直到跟道士们打交道一年半。 期间,他不仅见识到了桓真的当场书写,还有仰慕者进山来讨教切磋,见得多了,才算是有了一点鉴赏能力,当然他自己是写不出来的,差得太远了。 不过这孩子今天可没功夫去欣赏什么作品,而是一直惦记着今天的纪念品呢。 他不缺笔墨纸砚,可家里没有这些玩意啊,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把人家道观里的东西往家里拿,何况他对书法也没太大的兴趣。 可他哥哥大兴出人意料地很喜欢书法,平时都是去俱乐部的图书馆去找人要一些旧报纸。 这一世,二兴跟哥哥的感情很深,加上他一直有意“培养”大兴的未来发展,如此能陶冶人情操的书法艺术,他当然很愿意看到哥哥的积极态度。 大兴自打跟着弟弟去了一回吕仙祠,见识过桓真的书法之后,就产生了学习的兴趣。 他甚至想拜桓真为师,却被思想相当保守的桓真给惊到了:这不差辈了嘛! 第35章 放露天电影的感觉 二兴并没有参与意见,只管躲在角落处偷着笑。 他喜欢看桓真有些慌乱的样子,因为明明一米九几的大个子,却为了辈分的可能逾越心生惶恐。 但是这也从侧面证明了桓真虽然都快五十了,内心还是挺纯真的,少了很多世俗里的市侩跟功利,从而让二兴更愿意跟这类人交往。 比如几乎等于是他的私人守护的吕奉翊,虽然有曾经的军人身份,但性格上还是跟桓真有很多类似之处,身上少了份世故,多了些真情实意。 是的,没错,这一年多的时间,不知是谁从中调停,吕奉翊本来就保密的军人身份却办理了正式退役。 但他还保留着某部外聘武术教练员的资格,而且还是领着工资的那种。 可他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会以二兴私人助理的名义跟随在他身边,做一个保镖兼私人医生。 以二兴的推断,应该是师父暗地里促成的,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处理,每每问到时,吕奉翊都是默默地一笑了之。 这就不免勾引起了他更大的好奇心,打算等长大后一定要刨根问底地打探清楚。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时间很快来到了活动后的第三天,这一天杨家人都处于兴奋当中,因为答应好的电视机就要送过来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杨运喜请了下午假早早下班回来了,一辆吉普车才拐进了院子里。 这个时候,不止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过来瞧个稀罕,前后院里也来了不少人,一时间竟然人满为患。 沈导是特意提出来要来二兴家做客的,他的用意也不言自明,走得越近乎了,以后才能最先得到二兴的其他作品。 据说《哪吒闹海》的合同签下来后,他们电影厂的领导给他下了死命令,一定要跟杨家走得更近,才会有以后近水楼台的优势。 这也证实了,人家电影厂真的很看好二兴的第二本童话故事,当然对杨家来说也绝对是件大好事。 因而,在昨天起,王美芬就在张罗着准备下好酒好菜,反正二兴的稿费比想象中的多不少,仅仅是新书发行就得到了五百三十块零六毛。 至于为何有零有整,就不是二兴需要关心的事情了,他更在意像上次一样,人家不仅接受了故事书,还认可了他的那首主题歌。 那台十四吋的黑白电视机搬下车的时候,周围一阵惊叹声。 其实电视的个头并不算大,但带着包装箱呢,看上去就显得巨大了不少。 前来帮忙的人和汽车都是借的机车厂的,那个时候能在厂里开上汽车的人都老牛了,尤其是小车班的人,一个个鼻孔朝天,傲气劲儿十足。 但今天的司机不仅和气,对于接下来在家里吃饭的邀请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进得屋来,看到狭小的居住条件,沈导和同伴也没显得多惊讶,那个年代单位工人的房子大多都是这样子的,即便是在大城市。 一下来了这么多人,家里的那张八仙桌可就不够看了,还是从隔壁借来的另一张,两张拼凑起来才勉强坐下,外屋也就没多少富余空间了。 这还是家里只有王美芬上桌的前提下。 二兴的前世记忆,都从来没出现过老妈醉酒的记忆,据后来的父亲说,她曾经喝过两斤白酒面不改色。 因而家里来了客人,一般都是她坐陪,不然以杨运喜的酒量,二两白酒就出溜到桌子底下去了。 而且别看王美芬平时胆小怕事,但真到了避不开的场面,她独当一面的本事就显现了出来。 在这一点上,杨运喜就完菜了,不光嘴里递不上话,酒量上还撑不过两个回合。 大兴兄弟俩跟着爷爷和帮忙的人一桌,屋子里摆不开,就只能在院子里了。 那些围观的人,也适时散了去,同院跟杨家关系最好的玲玲姨家,还特意端过来半脸盆的拌凉菜。 玲玲姨就是借给兄弟俩小人书的那位,才上初中的年龄。 她们家比二兴家的住房还紧张呢,因为玲玲姨是老小,她的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可多长大了,家里还比二兴家少了一间储藏室。 所以她们家的床都是上下铺,一家人吃饭得分两桌。 上一世这家人是最先搬走的,搬去了跟九宿舍相隔一条排洪沟的八宿舍。 那片宿舍区都是红砖五层单元房,算是厂里最早的一批楼房。 之前只有副科级以上干部才能分到,如今工厂南门盖了新楼房,这些人搬走了,就腾出来很多空房供普通工人入住。 杨家也跟玲玲一家逐渐少了联系,主要是玲玲姨的父母都去世挺早,她这一辈的关系就逐渐的淡了。 不过玲玲姨直到二兴四十多岁了还见过呢,小时候她最疼二兴,反过来二兴也始终没忘了比自己大十岁的小阿姨,每次在街上遇见都赶紧下车打招呼。 二兴家是在84年搬的家,是更西边穿过两座铁路桥洞和一个菜市的二宿舍,也就是距离最近的中小学所在的位置。 但那里不仅距离厂区更远了,宿舍外缘也几乎到了郊区的城乡结合部。 可那里的占地面积是真的大,抵得上二十个九宿舍了。 前文讲过,那个位置在二十年前还是一个乱坟岗子,因而住宿条件再好,也没有干部愿意要那里的单元楼。 上一世的二兴,直到三十好几结了婚,才离开二宿舍,是哥哥大兴一直居住着。 一顿酒喝到了下午三点,等送走客人,早就躲在远处瞄着的街坊邻居们就纷纷出现在小院里,毕竟这台电视机是九宿舍里的头一台。 很多人甚至自己带着小板凳来的,按照大家伙儿约好的,杨运喜把电视搬到了院子里的大桦树下。 家里没有富裕的小桌子,还是邻居家贡献出来的一个旧茶几。 那个时候,下午虽然也有节目看,但大多除了纪录片就是唱戏的,即便如此,院子里的人还是越聚越多,很快挤得满满腾腾。 这让二兴想起了姥姥家在扬谷场(有的地方也叫队场、谷场)放露天电影的情形,附近几个村子里的人都自带板凳赶了去,不等电影开始,下面就乌泱泱坐满了人。 从今天起,七排院子可热闹喽,本来就客人不断的二兴家,估计最少近一两年里没有安静日子了。 第36章 杨运喜挨打了 在二兴的印象中,上辈子家里的第一台电视,还是在83年那会儿买的。 那个时候九宿舍已经有很多人买了电视,可没有现在的盛况,但也是大都把电视机搬到了院子里让大家一起看,毕竟还有很多人家没有富裕的钱。 他很清楚地记得,刚买来没几天,电视里就开始放港产连续剧《霍元甲》,每天晚上的两集联播,即使是下雨天照样挤了很多人追剧。 后来好像也是那年稍后时候,开始播《射雕英雄传》了,才第一次把电视搬家里去看,因为那年年底家家买电视都成了潮流,外人来看的就少了很多。 那个年代也成了二兴最深刻的记忆之一,因为转过年来他们家分了新房就搬离了九宿舍,大家挤在院子里看电视的情景也变成了永久的记忆。 今天是周六,又是二兴上山的日子,所以按照以往惯例,吕奉翊蹬着自行车来接他了。 近一年多,他都是这一天去吕仙祠,在那里住一晚,然后跟着武术队出早操,再就是随着吕奉翊、桓真或颐真,开始一整天的针对性训练。 当天晚饭之前,再由吕奉翊送回家,后者则在杨家吃过晚饭,连夜赶回祠里。 这段时间,无论刮风下雨,几乎没有中断过。 目前二兴的功夫也早已进入了内劲中期,达到了吕仙祠普通弟子的实力。 其实在那三天药浴后,他就直接进入了内劲期,这也是他为什么才年仅六岁,就能达到成年人实力的根本原因。 再就是,他的体内灵本来就起点很高,普通练武者可能究极一生也很难突破的内劲期,却仅仅是他的起步期。 可即使是桓真和他师弟颐真,若没有得到二兴私授予他们的正宗古武传承入门篇,可能一辈子也就终止在内劲后期了。 就像眼下,两个人的修为境界就在这一层面,要知道他们都是五十左右的人了。 至于内劲之上,目前二兴只知道是先天期,再往后哪怕是桓真也说不上来。 他的师父玄清的修为同样是未知,不过根据桓真的猜测,应该还不止先天后期,他估摸着应该是先天之上的境界。 二兴自然也得不到师父的正面回应,屡屡问及,均只是一句“还不到时候”就给随口打发了。 但二兴也听桓真说起过,整个华国内地,也就只有少林寺的一位老和尚达到了先天中期,剩下的基本上连一位先天初期也找不出来。 但是民间有没有不被纪录在册的武林高手就很难说了,玄清之所以大半辈子都在各处奔波,探寻这个问题就是目的之一。 像是在二兴身边的吕奉翊,跟他是同样的内劲中期,但两个人之间的真实实力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一是由于二兴年龄还太小,正处于身体发育期,他的所谓内劲中期相较而言仅是理论上的。 再加上他严重的经验不足,又缺乏丰富的战术手段,在吕奉翊可能一个回合都走不过去。 但若论内息吐纳之法,或者说比较内劲深厚绵长的话,即便是桓真也不如二兴。 就因他修习的是真正的古武,那可是传承有至少上千年的内家修行之法。 也等于说,哪怕他成年之前再无寸进,等长大后还是内劲中期的实力,也打得过目前内劲后期的桓真。 当然了,那是十几年之后的事情了,只是如今的二兴若是拼上命的话,吕仙祠里的那些连内劲也没达到的普通武者也近不了他的身。 所以,他面对两三个成年普通人是不会吃亏的,这一年多可没白练。 周日的下午四点多,二兴就坐在了吕奉翊的自行车后座上了。 等来到家,不出所料,院子里正有十好几个人在围坐着看电视呢。 不过还没等吃上饭,就有人急匆匆蹬车冲进了院子里,原来是今天加班的杨运喜在车间里被工人打了,现在正在医院接受治疗。 二兴大怒,还不等王美芬听完来人的细述,就怒气冲冲的喊上吕奉翊推车就走。 职工医院就在机车厂的南门外,距离俱乐部仅有二百多米的距离,从家里骑车赶过去,也就五六分钟的时间。 快步冲进外科门诊,果然见到七八个一身油包工作服的工人老大哥正守在急诊室外面。 杨运喜目前是解体车间的主任,今天加班,却因为安排工作的事,被车间里的刺头职工给打了。 其实伤也算不上多重,他眼下只是看上去右半边脸肿了,并且右眼淤青了一大块,身上胸口和背心处还有明显的脚印。 当然有没有内伤还有待更全面的检查,不过吕奉翊本身就出生于中医世家,给他把了脉并没有发现明显的内伤。 只是他不会打扰医院的正常治疗的,只是把自己的诊断结果悄悄告诉了二兴。 二兴仍怒气未消,找到两个送老爸来医院的工人,问清楚了是谁下的手,心下才了然。 打人的有两个,也就是之前说到的工人里的刺头,亦或是小痞子。 那个年月每家单位、每条街道都会有三两个这样的人,也就是后世称之为的小混混。 但两人中的其中一个可不简单,二兴的前世就会知道这个人。 此人大名耿连生,外号生子,在上一世就属于大流.氓一级的人物。 这个人在83年之前就是机车厂的工人,但在这一年进去了,八十年代末放出来后工作自然是丢了,索性就彻底混迹社会了。 后来他加入了市里的一个团伙,由于敢打敢拼,又有脑子,很快就在春城市闯出了名堂。 不过在94年还是95年,由于所在团伙被牵扯进当年一件社会影响挺大的人命官司,这个生子由于是这个团伙的主要人物之一,也被重新得到了法办。 2000年之后的某一年再次释放,但据说出狱后不久就南下闯荡去了,从此渺无音讯。 这个人就出身在九宿舍,打小就是个坏小子,也还是个好勇斗狠的狠人,成天拉帮结伙的到处惹是生非,厂里的班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可那时候的车间里没人敢管,曾经就发生过因为他又连续一个星期没有上班,被车间扣罚了当月的工资奖金。 结果这家伙得到消息的当天就回到车间,把车间主任的脖子一把搂住,拔出腰里的菜刀就贴在脖子上比划着叫嚣威胁。 第37章 踩断四肢 虽然因为那件事,耿连生被拘留了三天,但那位主任据说当天也被吓得尿了裤子,以后再也不敢管这个人的任何事了。 毕竟大家都住在同一片宿舍区,谁家住哪里,家里都有什么人,出身又是如何,根本不是啥秘密。 当时的主任就是怕耿连生威胁到家里人,这家伙脾气爆得很,在社会上结交的人也很杂,这种事绝对做得出来。 今天杨运喜挨打也是类似的原因,由于是星期日,加班的职工人数有限,接到加班通知没来的人也一目了然。 所以杨运喜查岗时,就发现了这个人没在工作岗位上,给他所在班组的班长说了,要以旷工统计考勤。 谁曾想,一转眼就有在车间里跟耿连生玩得好的人,找人送信也好,打电话也罢,反正把这件事告诉了这个人。 于是就发生了跟上次类似的事情,不过不知道今天耿连生腰里有没有别菜刀,但来到后就动了拳脚却是真的。 二兴当然不乐意了,这事搁在上一世他们家没办法处理,但现在可不一样了,哪怕不需要吕奉翊参与进来,二兴自己找了去也绝吃不了亏。 别看他才六岁,成人腰粗的沙袋都能捶得砰砰彻响,面对一个毫无武术根底的人,他也是占尽优势的,这是由于吕仙祠的沙袋里面装的是铁沙子。 随即,他喊上了吕奉翊就走向了门诊楼的后门,不走前门自然是怕随后赶来的王美芬拦下自己。 出了后门,走住院楼的侧门也能出去,出了医院大门不远处就是厂南门。 刚才门卫上都看到了杨运喜被紧急送去了医院,哪怕这个门上的门卫不认识二兴,随便说个理由也能带吕奉翊进去。 两个人顺利地进了厂门,快步赶去了解体车间。 因为二兴刚才都了解过了,那个耿连生是喝了酒来的,打了人后不仅没走,还带着同伙去澡堂子洗澡去了。 由于这件事刚发生不久,进了车间,还有一大帮人在围着谈论这件事呢。 有人看到了二兴带了人来,就意识到了不好,刚要想着迎上来。 这个时候,二兴却一眼望见了正在空旷的隔壁车间悠然走来的两个人。 他们只穿着短裤,肩膀上搭着毛巾,笑声很大,显然对之前的打人一点也没往心里去。 二兴迎了上去,“就是你打的我爸爸?杨运喜是我老爸!” “小比崽子,是你呀!就是我,咋的啦,你......” 不等他说完,二兴已经看向了另一个人:“还有你是吧?” “生子,这小孩真的是杨憨憨的儿子?” 杨运喜一向老实、实在,不敢说全场知名,至少认识他的人都会这么评价他。 整个机车厂,三十几个车间,正副主任两百多个,有谁见过车间大主任还成天穿着油包似的工作服的? 杨运喜就是,他甚至不会去在意别人怎么背后议论自己,因为在他眼里只有工作。 解体车间的活儿本来就属于脏乱差,绝对的一线苦差事。 他在担任调度员时,遇见了哪个班组有急活等着验收,见到了也会上前搭一把手。 如今当了主任,这种工作态度仍没有改变,尽管大多数时候身上都是干净的,但偶尔跟班组里的工人一样钻车底的事情也不罕见。 因而,他的工作服比之前并不干净多少,只是洗得更勤了些。 闻听另一个人直呼老爸的外号,二兴就把眼睛一瞪:“奉翊,给我狠狠地揍他们!” 吕奉翊其实早就按捺不住了,二兴的话还没说完就“啪啪”两个巴掌抽了过去。 那两人别看平时凶悍,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实则就是两个普通人而已。 哪怕他们都是二十出头,正年富力壮,可在吕奉翊这样的职业练家子面前啥也不是,他们甚至都没看清他的出手动作,自己的半张脸剧痛之后就肿了起来。 尤其是耿连生,不等完全缓过劲儿来撒腿就跑,他倒不是怕,而是叫嚣着回更衣室拿家伙呢。 另一个则没来得及跑,被二兴冲上前去,一脚踢在了脸上,等那人捂着嘴惨呼的时候,一颗门牙也顺着血渍掉了下来。 吕奉翊走过去,却没有再打人,而是伸出一只手薅着那人的披肩长发就往车间里拖。 至于那个耿连生,其实就是故意放他跑的,不让他闹出点动静来,如何把这件事情搞大。 这个时候,车间里的其他人也纷纷跑过来打算阻止。 更有人在劝二兴两人赶紧跑,那个耿连生一定是回去拿刀去了,这家伙平时就是菜刀不离身。 二兴之前很少来老爸的车间,但也认出了其中一人是副主任许家茂:“许主任,这个人这么凶残呢?” 他佯装的慌乱表情,果然瞒过了所有人。 许家茂赶紧催促他:“那个人是厂里出了名的混混,谁都招惹不起,你们刚才太冲动了!快走吧,等他下来我想办法拦住他!” 吕奉翊此时已经把另一个人拎进了车间,一脚踹倒在地,并且用脚踩住了那个人的头。 车间其他人见此情形都不敢管了,有的人甚至悄悄往回收了脚步。 二兴还没有再次开口,就听寂静的厂房内出来剧烈的跑动声音。 很多人的脸色都变了,因为转眼就望见了二十几米外,正拎着菜刀跑过来的耿连生。 许家茂抓着二兴的胳膊就往外推,不料吕奉翊却挡在了二兴前面。 耿连生连声大骂着疯跑过来,一刀带着风声挥起来就劈向了吕奉翊。 吕奉翊不退反进,身子紧跟着迅速侧身,左手高举,准确地抓住了耿连生挥刀的右手腕。 而后,胳膊往回一带,手腕一翻,一个反擒拿将来人整条胳膊拧成了麻花,与此同时那把刀也掉了下来。 他的另一只手接住了刀,以没有人能看清楚的速度,拿着菜刀快速地在自己右胳膊上划了一刀。 做这个动作的同时,他也在转动着身体,挡住了菜刀划破自己胳膊的情形,那个耿连生也被他按倒在地。 随后吕奉翊连续几脚踹了出去,每一脚都准确地踏准了耿连生的四肢关节处,“咔嚓咔嚓”几声清脆的声音之后,耿连生的四肢转瞬之间齐齐折断。 所有身在现场的人都脊梁骨发凉,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 因为他们都看出来了,二兴带过来的这个人不仅是个练家子,而且出手狠厉果断,实力之强、手段之暴虐实在是太吓人了。 但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随着倒在地上的耿连生舍命呼痛的同时,二兴也及时尖叫了起来:“奉翊,你被菜刀砍到了?走,赶紧要去医院!” 第38章 事情大发了 此时的吕奉翊的确看上去触目惊心,整条左臂鲜血淋漓,看上去受伤极重。 尽管足有十几个人都看到了他在碾压式地暴打两人,但那个时候可没有摄像头,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受的伤。 后面的来人,也只会通过结果来分析,无疑是耿连生手拿菜刀砍他之后才出现的伤势。 基于此,不管这个人被吕奉翊伤到何种程度,也只是正当防卫而已。 况且他的身份不一般,哪怕没做任何的遮掩,耿连生殴打正常行使主任权力的杨运喜,已经属于为非作歹的行为。 “我没事,并没有伤到筋骨!小师叔,暂时不用去医院,应该保卫科的人快赶到了吧!” 这还是吕奉翊进入车间后,张嘴说的第一句话。 听到他称呼二兴“小师叔”,现场的人心下已经在骇然了,原来传说二兴拜道士为师是真的,而且这么武功高强的人居然还只是他的师侄。 毕竟围观的人都是普通工人,怕是一辈子都没见到过道士,就不可避免地对未知事物心怀敬畏心。 何况传闻里,二兴拜的可是吊顶子山上那个神秘的玄清道长,这些人心生畏惧也就不奇怪了。 “应该快来了,今天是礼拜天,值班的人不可能到得这么快!”二兴走上前去,打算看看伤势。 吕奉翊却摆摆手拒绝了蹲下身子,眼望正痛不欲生的耿连生:“废你四肢只是个开始,听说你还有两个弟弟,一个比一个不是东西?很好,那就先从你开始吧!” 他的声音很低,又被耿连生的惨叫声盖过去了,所以只能同样躺在地上的另一个同伙听得清。 此时的二兴回头问向其他人:“这个人叫什么?他也动手打我爸了?” 不等许副主任开口,有人已经说出来了真相:“他叫冯涛,跟耿连生一个班组的,之前他踹了杨主任好几脚!” 显然耿连生之流在车间里仗着凶名,没少得罪人,也并不是人人都畏惧地不敢声张。 二兴说了声“谢谢”,就转身走到那个冯涛跟前,抬起脚狠狠地跺向那人的一条腿。 微不可查的一声“咔嚓”之后,那个人已经抱着腿比更连声叫得还惨烈。 不能怨他小小的年纪就如此心狠手辣,明知杨运喜是主任,仍能不惧丢饭碗实施殴打的人,必定也是个狠人。 这种人若不下死手,只怕很难让他得到深刻教训,哪怕在局子里呆两年,出来后仍旧会恶性不改。 二兴冷漠地望了眼地上的两人,而后走向许副主任:“许叔,办公室的电话能用用吗,我想打个电话!” 许家茂回道:“可能你没走到半路,保卫科就来人了,我让人去打电话吧,你把电话号码告诉我!” 二兴念了一组数字:“找七里山吕仙祠的主持桓真道长,他是我的师兄,把这里的情况实话实说就是了!” 修机车间的办公室在外面的主干道旁,需要穿过隔壁车间才能走到,距离这里得有好几百米呢。 二兴赶来之前,车间早就拨打过电话报警了,估计这个时候那边已经动身赶过来。 许家茂刚打发人跑去办公室,两位身穿警服的保卫科人员就骑着自行车赶来了。 看到现场的凄惨,两个人也慌了神,意识到这件事情闹大了。 其中一位姓刘的警官,让车间出两个人,帮着另一人带着吕奉翊去医院包扎伤口,他选择留在了现场等后援。 人家是行家,一眼就看出来耿连生被人废了四肢,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的管控能力,需要找来单位里更大的干部。 就在二兴等人接受他现场询问的时候,陆陆续续才来了不少人,很多保卫科的人都是身穿便服,显然是从家里临时喊来的。 就在二兴被人带到保卫科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能从屋里听得见自己老妈的声音,看来家里也被通知到了。 稍晚的时候,副厂长龚培林居然出现在暂时羁押二兴的房间,尽管他才六岁,但滞留他在这里问话也算是正常流程,并不违规。 龚副厂长进了门就苦笑:“你小子可把事情闹大发了,连市里边都有人打电话关心这件事。还有,你的那个师侄身份不简单啊,居然有部队的人出面保他!” 二兴的脸上丝毫看不出疲累的样子,“我哪知道,我就是个六岁的孩子,大人的事不会跟我说的,我也听不明白!” 之前一直陪他的那个保卫科民警呵呵乐道:“案情简报上说是你踹断了冯涛的两条腿,但除了受害者本人自己说的,没有一个人肯现场作证,估计光看字面的意思,也没有几个人相信,你才六岁啊,那个人就是说破了大天,也不会有几个人信实!” 这位被二兴称呼王叔的人,其实一开始就表明了关系,说他跟江文斌是同学,他的这位老同学早在二兴还没来保卫科,就打电话过来让其照顾一下。 江文斌就是工厂文工团的团长,另一层身份是机车厂大厂长江连旭的二公子。 何况二兴年纪还小,被滞留的几个钟头里并没遭罪,人人对他都是笑着说话的。 “王叔,龚伯伯,我的同伴呢?”二兴问道。 龚副厂长笑道:“他就更没事了,有人出面解释了,吕奉翊是你身边的警卫人员,有权利帮你规避一些意外的风险!” 这回二兴脸上的惊讶可不是装出来的:“警卫人员?别开玩笑了龚伯伯,我就是个普通小孩,家里也没有当大官的爹妈,什么人会为我配置警卫人员?” 王叔叫王彬,此时也是笑着说:“这么说是因为比保镖更容易被人接受,我们也震惊呢,但满肚子的疑问得不到解释,问到谁似乎都是一副忌讳莫深的表情,让别瞎打听!” 二兴摊开了两手:“这我是真的不知情,奉翊哥只是门里的辈分比我低,今天跟我在一起,也是刚好把我从山上送回家!这不,刚一进家门,就得到我老爸被人打的消息了!” 龚副厂长摆摆手:“今天我来呢,是有人拜托我给你说两句,以后任谁问你,也不要说那个冯涛的伤是你造成的,你那位同伴都揽下来了!” “那他呢?” “他也不会有事!听说,我只是听说啊,市里边有人下来调查那个耿连生了,他身上有其他案子,涉嫌重伤害,恐怕即使瘸着腿也要进去待几年。至于你那同伴,很有可能会拘留几天,但就是这样,也有人表达了严重不满,正在跟市里派下来的人交涉呢!我可什么都没说,都是听说的。” 第39章 没事了 那位王彬笑道:“龚厂长,还商量啥呀,耿连生在咱们这一块是个什么人不用说了吧,跟这样的祸害还讲什么法理,直接办了就是,调查个什么劲儿,二兴他们是为民除害呢!” 龚副厂长笑着指点着他,“你这小子,还像民警说的话吗,人家调查是必须的,你就别操这份闲心了!” 二兴忽然问道:“耿连生的家就在我们九宿舍,他还有两个弟弟也不是东西,他们家过来人闹事了吗?” “来了,怎么可能没来,但转眼就被市局的人带走了,说是要他们配合做一些其他的案件协助调查!”龚副厂长说完,意犹未尽地望着二兴,那笑容别提多古怪了。 王彬一拍大腿笑道:“就应该这样,耿家三兄弟都不是什么好鸟,一查准能查出事来!就是他那个最小的弟弟,上高中的时候就被学校开除了,打架,敲诈勒索,调戏妇女,几乎无恶不作!这种事情,咱厂里的年轻人谁不知道!” “你少搁这幸灾乐祸的,二兴的晚饭吃了吗?人家孩子从山上下来就进厂了,可别饿着了他!” “吃了,我们科长亲自去食堂打来的饭,还有一条鱼呢。” 龚副厂长点点头,再次望向二兴:“总之,你记住我的话,回去跟家里也别说你也动手了,这么好的孩子哪会干那种事!记住了吗?” 二兴能说什么,只能一直点头。 “行了,你再稍微等会儿,等你同伴那边问完了话,另一边有了商量结果,你就可以回家了!其实你现在就能走,但考虑到耿家人的原因,留在这里是为了保护你的人身安全!对了,吕仙祠也来人了,好家伙,二三十口子人,都是清一色的棒小伙,有的头上还扎着髻呢!” “现在他们人呢?” “外面有一部分,还有一些去了医院和你家里!你小子行啊,那些人都是你的师兄弟吧?” 王彬苦笑出声:“龚厂长,那些都是他的小辈,要喊他师叔的!” 龚副厂长在呲牙咧嘴:“好家伙,玄清道长道门里的辈分这么高呢?你说耿连生惹谁不好惹你们家,依我看就是活该!” 等他背着手走出去了,二兴才问道;“那个耿连生伤的怎么样?” “四肢算是废了,胳膊能接上,但两条腿就是能接以后也瘸了,你的同伴下手真狠呀,不过自卫反击也没毛病,胳膊都被砍伤了!” 王彬嘴里虽然这么说,可看向二兴的眼神意味深长。 晚上十点多,二兴被通知可以回家了,一出门就被王美芬大呼小叫地搂在了怀里。 走出门,才附在他耳边说了:“医院里也有道长派来的人陪着你爸,家里也有人看着呢!” “奉翊哥呢?”二兴也低声问道。 “快出来了,听说是楚市长亲自出面调停的,市局也把案子接手过去了。你奉翊哥手里有军队的证件,但具体是啥也不让问,估计没啥事,我们等会儿吧!” 院子里的人也一下子围了过来,大部分是吕仙祠的学员们,真正的道士一个也没有。 他们有男有女,一年半的时间,都跟二兴混得极熟,身份也都不简单,其中有几位甚至跟吕奉翊的情况类似。 大家都在七嘴八舌的以示安慰,其中有女学员都掉了眼泪。 也不怪他们这么高看二兴,但凡学武的人就都知道他师父玄清道长的神奇,转而对他产生敬畏可跟年龄大小无关。 二兴学者武林中人的样子,抱拳拱手一圈,这才问道大家的吃饭问题。 王美芬笑着说了:“你爷爷带着他们去吃了食堂,但饭钱是人家自己掏的,你可得多谢谢他们,人情得你来还!” 大家正说着呢,有警官把吕奉翊带了出来,一条胳膊上还绑着绷带。 等走远了,他才笑着解释:“没多大事,那个耿连生不经查,干的坏事多了去了!还有他的两个弟弟和那个冯涛,可能都会被法办!” “你呢,奉翊哥?”二兴问道。 “我?能有什么事?要不是私自进了厂,说不定还能捞个见义勇为呢!两边结就了一下,不褒不贬,没奖没罚,这事就这么地了!” 大家都鼓起了掌。 学院里有位叫做邝国友的说了:“临来前桓真当家的说了,让三师兄就暂时留在二兴家里,等过两天这事得到了全面解决,他会过来探望你们!” 吕奉翊点点头:“这里应该没啥事了,大家伙都回去吧,小师叔家可盛不下这许多人!” 另有人说了:“我们刚才商量过了,今晚就留在这里吧,借此威慑一下那个耿家也好,省得他们家以后再心生报复!” 吕奉翊摆手笑道:“有我呢,一些普通人能干什么!我这伤是故意的,没伤着筋骨,不耽误事!” “那也不成!”邝国友摇头说了,“现在街面上太乱,小心为上吧,我们抽出两个人去俱乐部陪着值班的王爷爷,一切等明天天亮后当家的发话吧!” 王传文转过年来就眼看八十了,干到这个月底就会回家正式养老。 其实他近两年早就不是一个人值班了,厂里专门给他配了一个刚退休的,说穿了现在就是厂里干养着他。 谁让现在的厂长都是他徒孙呢,厂子里对其他人并不讲人情,也只有老爷子能厚着脸皮混上这些待遇。 心有怨言?那没办法,像他这种从晚清经历过来的老资格,逢年过节市里都会给慰问品的,就甭提机车厂了,因为他活着的本身意义就是一部活历史。 大家伙儿先去医院探望了一下杨运喜,其实他身上的伤也用不着留院观察。 可是既然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好歹得在病床上躺两天,才有利于以后的事情处理。 不过,等二兴进门后,还是被老爸劈头盖脸地臭骂了一顿。 杨运喜为人虽然老实厚道,但也是有脾气的,尤其是对自家儿子。 他倒不是因为儿子的闯祸能力,而是怕因为儿子让吕奉翊受到了影响,给人家家里带去了祸事。 实际上二兴这么小,就敢于为老爸强势出头,做父母的担心归担心,心里头还是暗喜的,得到一定的心理安慰是肯定的。 这也是为什么平时胆小怕事的王美芬,只是装出来一种哭哭啼啼样子的原因。 没有哪一个为人父母的,不会被自己的儿子这么不计后果地帮自己出头感动到。 况且儿子报复的对象还是个狠人,得子如此,就抵得过事情本身的任何影响了。 大兴也在医院陪着老爸呢,等二兴挨完了一顿训斥,他才朝弟弟暗挑大指:“二兴,这一点哥不如你,最起码我是认为你做得很对!” 二兴小大人似的拍了拍哥哥的肩膀,他现在可是比大兴还要高一点呢:“一家人没有必要说这些,刚好奉翊哥也在咱们家,不然恐怕这事不太好解决!” 第40章 老头乐的项目开发 相比二兴的“早熟”,也才九岁的大兴就显得有些患得患失,还在忧虑会不会遭人报复。 吕奉翊来到了兄弟俩躲着的角落里:“大兴,没事,近段时间我会住在你们家。而且没有几天就放寒假了,你去上学我也会跟着。” 二兴家有可折叠的钢丝单人床,外面的厨房足够大,晚上他也就有了可以睡觉的地方。 而且一月一号之前,王传文晚上还会去值班,老爷子的那张床还能睡一个人。 几个人在外面走廊里商量后,就推出来桓真道长的五弟子邝国友留在杨家住两天,只负责王老爷子的上下班问题。 很快医院的护士就走过来赶人了,眼看着就晚上十一点了,人太多影响其他病人的休息。 回到九宿舍,见家里开了灯,很多没睡的街坊邻居都走过来表示关心。 王美芬应付完这些,也洗洗睡了,但第六排的院子外面还坐着不少,是她怎么也赶不走的吕仙祠的人。 也不怪他们这么上心,除了二兴的因素,由于大师兄二师兄不在祠内,身兼师兄责任的三师兄吕奉翊被人砍伤了,对他们来说等同于堵上家门被人欺负,这哪忍得了。 况且对方的家就在一个宿舍区里,该有的防范可不容忽视。 实际上有了市里的重视,他们的人也在九宿舍防着呢,得有多丧心病狂才能赶在这个节骨眼上报复。 最行之有效的预防,就是把耿连生的两个兄弟搞进去,而且那两个家伙也不经查,目前正在证据搜集当中,人已经被扣了起来。 甚至相关人等都处于仓皇当中,被当作团伙打击的目的性明显。 所以,实质危险几乎等于零,但即使如此,在第二天桓真道长就发动自身的影响力,去市里告状了。 可这还属于明面上的,更可怕的是吕奉翊背后的因素,那才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力。 当天上午,耿连生还在机车厂上班的父母就去了医院,他们不去也不成啊,一晚上的时间,兄弟三个都被控制了,并且被废了四肢的老大还处于抢救当中。 一开始,他们夫妇还想着制造点动静施加影响,可没等耿母苦叫连天几声,就被厂里的保卫科围了起来,大有给他们带上铐子一同羁押的架势。 因而他们连跟杨运喜见面的机会都没得到,就被各自单位的干部给领走了。 也是在这一天,二兴的大名再一次成了厂里口口相传的传奇人物,只因为耿连生恶名已久,却被这个年仅六岁的小孩给当场废掉了。 于是关于他拜师玄清道长的事情,被无限传播开来,本来一些还有意帮耿家站脚助威的人,也因忌讳莫深彻底偃旗息鼓。 何况昨天一整晚,二兴家院子外坐着的人显然是有组织的,平民老百姓谁还敢趟这浑水。 此次事件的发生出奇的短暂,之后的善后也快到骇人听闻。 仅仅一周之后,官方的通告已经出来了:严厉打击严重危害社会治安的犯罪分子。 口号是:从重、从快。 耿家三兄弟均以不同罪名,被相关部门予以公诉。 接下来,就是机车厂的东南西北四处大门口张贴的告示,总结起来就一句话,修机车间的职工耿连生因形迹恶劣,被开除公职。 其他的细节性问题一字未提,只标注有“”一切解释,以相关部门的案件公示为准”。 于是乎,几乎一夜之间,大街小巷流里流气的小阿飞们都不见了,学校门口长期盘踞的小混混们也不见了,机车厂方圆几十里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清静局面。 晚上下自习回家,再也不用担心暗处向你吹口哨的黑影,大街上除了树木就是匆匆而过的行人,寂静、萧瑟。 杨运喜几天后出院,继续担任修机车间主任。 一个星期后,时间也来到了1979年,王传文正式结束了俱乐部的门卫工作,带着二兴回了一趟老家,吕奉翊和邝国友一路随行。 在老家住了几天返回来,大兴也放了寒假,一老两小就去七里山住了一段时间。 1月11号是二兴六周岁的日子,这一天才从山上下来,唯一的变化是从此吕奉翊不离身边左右了。 这个月的28号是春节,吕奉翊也是在杨家过的第一个年,大有以后成为杨家人的迹象。 因为他冀省的老家早就没人了,唯一的弟弟也当了兵,没有任何的负担。 年初二那天,他更是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辆军用吉普车,装上杨家全家回了一趟吊顶子山的徐家坎子村。 上一世,王传文这一次回来后,就没再返回城里,就在村子里终老了。 但这一世的他,显然心态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而且生活状态也从此改变了很多。 在此之前,由二兴设计,吕奉翊动手制作,用一辆附近农村大集上买回来的三轮车,为王传文改造出来一辆后世的那种老头了小三轮。 老爷子蹬着它就能到处逛,偶尔自己还会跑去七里山的吕仙祠,喝喝茶,混一顿饭吃。 更多的是为了去城里到处显摆,毕竟他的“老头乐”可是春城的头一辆,新颖的外形和实用价值,不知馋坏了多少老头老太太。 而且他的身子骨本就很好,再加上家里有了吕奉翊这位免费的中医“大夫”,老爷子的身体比上一世要挺括得多。 转过年来,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那就是五排院的赵家老大,看上了王传文的“老头乐”,找来跟他商量项目开发的可能性。 当然了,那个时候还没有“项目开发”这个词。 这是因为赵家老大赵成虎,也就是狗旦,初中毕业后,由于家庭的极度贫困,被街道分配到一家大集体厂子里工作。 这家叫做“向阳配件厂”的主要业务,就是依托着机车厂,生产一些简单的配件,但更多的是生产铁钉、螺丝之类的最低端的工业消耗品。 厂子的建立目的,是为了照顾那些没有工作的职工家属以及下乡返城人员。 由于严重缺乏技术能力和资金,上一世其实在刚进入八十年代就倒闭了。 赵成虎也是在失去工作后才去的南方打工,这一世由于他的找来,让二兴瞅准了这个难得的商机,也算是意外之喜。 一是向阳配件厂是现成的机加工小厂子,不用专门再找干活的工人。 再一个就是,他了解赵成虎有经商的头脑,一旦这个项目运转起来,以后的发展就充满了无限可能。 所以,他在帮着赵成虎出主意的同时,让吕奉翊带着王传文去市里申请了“老头乐”的专利权。 第41章 卖疯了 之所以把专利落在王传文的名下,是为了让老爷子以后又有了工作的动力,老年人一旦生活失去了动力,距离身体的垮掉也就不远了。 尽管他目前已经79周岁,但良好的身体素质,注定了他会有一个长寿的年纪。 若是能在这个年纪有事可做,预料中的身体老化就能来得相对慢一些,说不定活过上一世的88岁没有问题。 老人家对这个建议也是举双手赞成的,以后他就能以技术入股,参与到向阳配件厂新产品开发的项目当中。 至于除了赚取一部分有限的分红外,估计老爷子的有生之年是等不来厂子将来真正红火的那一天。 但钱赚多少是小事,让他有此高龄又能给家庭贡献一份力量而产生的良好心态,才是二兴的最终目的。 况且这还是原始股,成不成的先参与进去再说,万一真让赵成虎搞出了名堂也说不定。 那个时候,凭借着当初的这点股份,杨运喜夫妇老了之后,就能啥也不干,干吃红利了。 所以,白天偷偷摸摸地跑去注册,晚上,二兴和王传文、吕奉翊就凑到一起悄悄地绘制“老头乐”的设计图纸。 这一点难不倒他们,因为王传文干了一辈子的机械加工,可不仅仅是能看懂图纸那么简单。 再加上二兴的设计以及吕奉翊动手能力的参考,不到三天居然就把图纸设计出来了。 等拿到让杨运喜找厂里的工程师绘制的标准图纸,申请专利的流程也基本上走完了。 申请专利的过程与今天相比有许多不同之处,民营项目更多地只注重新颖性、创造性和实用性的要求,审核过程相对简单明了。 但仍需要支付一定的费用的,像是申请费、审查费和维持费等等,让他们花去了二百多块钱。 一开始王美芬是执意不肯出这笔钱的,原因是她认为的三个人在瞎折腾,并且她很心疼相当于大半年工资的高额费用。 可断不了赵成虎一趟趟地往家里跑,后来更是拉上了配件厂的厂长兼工程师王保禄。 这位王工可不简单,在机车厂还没退休前就是副总工程师,虽然没有太高的学历,可人家也是有几十年工作经验的。 申报的流程,本来也没有这么快,还是二兴让桓真出面托了人,才能在一个月内就批下来了。 这个时候也来到了四月初,有了标准的图纸,出产品就快得多了。 再加上机车厂的全力支持,在五一节到来的前一天,正式产品终于被配件厂鼓捣出来了。 还是在二兴的背后怂恿,由王传文出面要求走完签合同的流程,才在五一节后把申请商标的文书递交了上去。 机车厂之所以这么上心也有自己的考虑,毕竟这家街道工厂是机车厂的挂靠单位,如果能在民用产品上有所作为,也等于他们获得一部分主业之外利润的诱惑力。 因为单纯的维修业未来势必会落伍的,早早晚晚机车厂要走上改制这条路。 如果能抢在之前开拓出一条副业来,对整个机车厂庞大的运行机制,就能多出来一条道的选择。 况且单凭向阳配件厂本身,既没有财力也没有技术支持的,对于日后的扩大再生产的企业硬件的升级,更严重缺乏财力物力的支持。 机车厂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甘于前期的投入,不然仅靠配件厂自己的能力,怕是再多两个月的时间也推不出成品。 至于王传文的个人股份的要求,由于当时的法律法规不完善,解决起来本来应该是挺复杂的。 好在那时已经是改革开放后的政策调整期,再加上机车厂背靠铁道部这个有利条件以及王传文仅仅提出来百分之一的股权要求,居然神奇地申请下来了。 这必然主要得力于一些地方确实出现了个人投资办厂的现象,但二兴的作用还是相当大的,因为他找了铁道部的王主任事先咨询过了。 当然咨询只是名目,让部里知道这个项目才是目的,况且还有机车厂同时递交上去的项目申报,这些因素都是客观存在的。 成品出来的第一天,王传文就鸟枪换炮了,也终于又有时间去市里显摆,果然更显精致跟专业的“老头乐”,一经停下来就会有很多人围观。 几天下来,就开始有人找去厂子里询问价格,开始接受预定的定金。 没有太多的现货,是因为机车厂还在腾出闲置的厂房,同时也在组织厂里的职工自愿加入的名单拟定。 目前暂时还没有更专业的设备引进,一切只能基于全人工的制造方式。 与此同时,还是在二兴的幕后推动下,赵成虎成为了首批出外宣传的外勤人员,因为他知道这个人前世的起家就是跑推销跑出来的,他的潜在能力毋庸置疑。 还是二兴的建议,半个月之后的首批产品下线,宁愿让一部分订单延后,也得首先把产品送到各大商场展览。 其实那个年代整个春城只有六家稍微大一点的商场,更大型的百货大楼正在建设当中,还得一年多才能开门营业。 但短短的三天时间,春城一商店到五商店,就预定出去了超过了三百辆“老头乐”,可是把厂子里的人给高兴坏了。 等到半个月之后,不算预定的,仅是卖出去的成品车,居然就达到了一千一百多辆。 尽管那个年代一辆车一百三十块钱,已经算是很昂贵了,可由于它超凡的实用价值,已经面对的消费群体是有一定经济基础的中老年人,所以销售量的一路看涨。 那个时候普通的自行车最低的也要一百四,来自申城的凤凰车甚至要高达一百七十五,人力三轮车更是三百以上。 所以这个价格的制定还是很符合市场行情的,并且上市还不到一个月,据说很多自行车厂都在计划着复制了。 那个时候,专利啥的基本上起不到什么作用,但二兴之前坚持申请专利,并非是日后用来维权,还是当做王传文技术入股的凭据。 三个月后,等到其他同类型“老头乐”面市的时候,春城这边的销售额已经达到了一万辆。 但距离市场需求还很远很远,这还是惊动了机车厂的主管部门,加大了投资额度的前提之下。 好在已经更名为“向阳自行车厂”的产品生产更加单一,并没有开拓单人自行车行业的想法,因而一时半会儿自己家的“老头乐”还是在小型三轮车市场一家独大的。 这个时候,也来到了九月份,二兴要上一年级了。 第42章 第一天上学就有出格表现 9月3号星期一,二兴这一世的学生生涯正式开始了。 由于他的名气太大了,所以第一天上学,就被班主任任命为了班长。 随着动画片电影《葫芦兄弟》的上映,以及电视剧版的《葫芦娃》在电视里的热播,他的大名可不仅是在春城而是全国性的知名度。 在机车第二小学,他的名气更堪比孩子们眼里的大明星,走到哪里都受到关注已是必然。 但今天的二兴内心激动却无法用语言言表,因为他再一次见到了上一世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从去今年开始恢复了小学六年制,但上四年级的大兴刚好躲开了,是从他的下一级学生开始的。 这就让本该只高二兴三个年级的差距,一下子变成了四个年级。 上一世的大兴小学成绩就一直很好,这一世在二兴的带动下,更是连年取得级部的前三名,未来考上重点中学的可能性大增。 实际上,燕京的董娟已经屡次试图说服王美芬,让二兴去她们那里上小学。 这件事王美芬是同意的,但反对意见来自于二兴本人,因为他的计划里是不会这么早走出去的。 眼望着三十几位往日同学,大部分还知道未来二三十年的发展状况,此时他的心情真的是百感交集,也是他坚持留在春城上小学的原因。 按照计划,从这一天起,二兴又要有惊人表现了,而且还是跟林吉省电视台的首次合作。 他是在电视剧版《葫芦娃》上播后,跟当时还叫做春城电视台的这家媒体平台结识的。 借用老妈王美芬之口,跟电视台约定了一个名人纪录片的拍摄,借以真实地记录一个“小神童”的成长历程。 而且,这部纪录片会跨越至少三年的时间,之前已经从他去机车第二小学报名的那一天起,就有了初次拍摄。 小学生入学是有简单的智力检测的,起码从1数到100,自我介绍家庭成员等等,就是最基本的测试内容。 第一段拍摄就是这点内容,这一天的正式开学就涉及得多了。 从二兴起床刷牙开始,一直到第一次背着书包进入学校,坐在分配的班级,以及完成第一堂课。 这里要提一句,仅仅是录制二兴的上学过程,就让跟拍的记者两眼都冒出了小星星,事后都称“没想到这么小的年纪,就这么有镜头感”。 那就是他居然是一路颠着球去的小学,用他那早已黑白两色变得不再那么清晰的成人足球,竟是没怎么失误地一路颠到了学校门口。 这可是足球的基本功,在真正的足球还没开始在民间普及的七十年代,仅仅是这个场面,就足以让跟拍的记者大呼过瘾了。 尽管这个年代还没有综艺节目的概念,但这个拍摄任务制定出来的同时,电视台上下充满了不理解。 有人认为,为一个孩子拍纪录片显得太草率了,跨越三年的拍摄历程更是没有任何意义可言; 还有的认为,“神童”的成长历程是要用成绩来检验的,而不是记录生活中的琐碎; 更有的认为,明显看不到经济效益的拍摄计划,既无实际意义,拍摄难度还出奇的大,明显的得不偿失..... 但该纪录片的得以立项,幕后有春城市宣传部门和教育部门的推动。 他们似乎认定了二兴的未来并不在春城甚至东北,而是势必要走进燕京,进入华清、燕大这样的华国最顶级院校的。 如果他的家乡城市,能拍下一部分他的成长经历的真实画面,说不定将来就会变成第一手的珍贵历史资料。 总而言之吧,应该是二兴的189智商才是这件事的主因,并且这个数据的本身就拥有着巨大的噱头和卖点。 因为有很多人都在关注着,这个拥有超级智商的孩子,在接下来的成长里,是真的学有所成,还是逐渐沦为了平庸。 同时,若他真的成了才,就能够当做城市名片来宣传自己的城市,在这个角度看待这个拍摄项目,就显得弥足珍贵了。 所以说,纪录片的拍摄创意并非来自二兴,而是他后来的借用。 至于为什么他会选择以颠球的方式上学,博人眼球的考虑不能说没有,但更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原有的学习计划之一。 但无论如何,今天的上学首日,听他就给尚处于没怎么“开化”的内地电视台好好地上了一课,让他们见识到了居然还有这样行为出格的孩子。 对于二兴来说,既然顶着个“神童”的招牌,他的任何乖张行为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处处体现出自己的与众不同来,才能让他今后越发夸张的成长经历越显得不那么耸人听闻,习惯成自然嘛! 拍完了二兴的有生以来第一堂课,跟拍的记者团队就急火火地回到单位,迅速把这个小孩的夸张经历汇报了上去。 只因颠球的动作难度有多高,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因为他上学的那段路可不只有平坦的柏油路,期间还要经过两个坡度都很陡的铁路桥洞。 过了桥洞还要穿过一个人丛密集的菜市场,这么复杂的地形,二兴居然没有几次中断,一直颠着球走路,这件事的本身就极具娱乐看点了。 导演室的人看过了还没来得及后期剪辑的素材,同样感到了震惊跟骇然,也是第一时间汇报了上去。 当天下午的电视台高层会议上,在集体看过了那段已经粗剪过的画面内容,所有之前怀抱着质疑的人马上就变为了支持一方。 只因哪怕七十年代内地还没有很清晰的节目制作方向,可像他们这种最早一批接触到电视节目的人心里明白得很,仅仅是今天二兴表现出来的颠球技术,就已经具有着重大节目卖点了。 因此,今天的会议内容,就是在商讨是否有提前上播的可能性,最好借着二兴的第二部动画片《哪吒闹海》全国上映的时候,趁机把一期或者多期的纪录片推出去。 就在他们闭门商量的时候,二兴已经结束了这一世的第一天上学经历的重温。 吕奉翊来校门口接的他,那个年代还少有家长回来接孩子,除非家住的比较远的郊区家庭。 别看这所厂办小学,在所在的二道区都排不上号,可对于附近的郊区农民来说,就是很高大上的小学建制了。 因而只要家里有条件的,都会想方设法地找门路来这里就学。 第43章 记忆里的振兴河 二兴的上一世,玩得最好的小学同学里,就有一位附近回民村左家村的同学,叫做左向辉。 这一世此人甚至还成为了他的第一个同桌,所以也是第一个跟他走得最近的同学。 两个人是一起走出学校的,左向辉的老爸左涛在后来可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但在此之前是回民村所在的党家镇的副镇长。 不过在七十年代,这个人还没有为人熟知,而是在进入了九十年代后,党家镇建立了一座驰名东三省的小食品批发基地,而左涛就是这个项目的具体负责人。 后来,左涛辞了官一心做起了生意,在九十年代底就成为了春城第一批富起来的私人业主之一。 二兴一直跟左向辉关系处得极好,直到2010年,左家一家人搬去了南方,两人之间才断了联系,也从此没有了他的消息。 此时的左涛还是个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农村人结婚早,他在二十岁就生了左向辉,今年也不过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这时候的他,也不是副镇长,而是党家镇政府的一名小车司机。 而吕奉翊也是类似的年纪,两个人居然在等孩子放学的那点时间里相谈甚欢。 又看到二兴是跟左向辉一起走出来的,两个大人瞬间就变得如同多年好友一样熟络了。 二兴还是一路颠着球回家的,由于他的行为太过醒目,身边围观的人是越聚越多,连学校里高年级的同学都是一脸羡慕地看热闹。 他们当中很多人甚至没见过真正的足球,二兴这家伙就成功的在上学的第一天便成为全校的关注对象。 但引人关注并不是他的真正目的,他是真的很纯粹地想打磨自己的足球基本功。 可他不会给任何人解释,哪怕回到家没多久,下班回来的王美芬就在逼问他这么做的原因。 二兴更惊讶之前还在厂里上班的老妈,怎么就知道了他今天的作为?早上走的时候,明明老爸老妈先去上班的。 “你还说呢,下午我一进车间,就有同事跟我说了,说你不务正业,谁家孩子像你这样,出风头出习惯了是吧?” 不同于其他家长,其实王美芬已经对二兴屡屡出格的行为颇有抵抗力了。 可即便是如此,这么多年也没见有学生这么高调上学的,可把她气得不轻。 吕奉翊笑着帮二兴解释:“王姨,三大爷中午也是这么说他的,可三大娘很支持他,说是二兴从小就与众不同,大了也应该比别的孩子更跳脱一些!” 他虽然在练武的行当里低了二兴一辈,但出了那个环境,他们是以平辈相处的,尽管他比王美芬也小不了几岁。 二兴中午会去三大爷家吃饭,因为他们家距离学校门口只隔着两排家属院。 王美芬一向对吕奉翊极为的信任,有了他帮二兴说话,比其他人的话都好使好几倍:“我也就是说说,可不敢管他,这熊孩子什么时候肯听家里人的话了,都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 随后她就不再纠结这件事了,转而问向自家儿子:“今天第一天上学的感受怎么样?怎么没跟大兴一起回来?不是说好了的吗?” 二兴一撇嘴:“刚才在学校门口明明看见他了,可能是怕丢人吧,就没过来找我!也有可能跟我一起,就耽误他跟同学一起玩了!” 大兴现在还没回来,显然半路上拐弯去玩了。 这时候,王传文也从向阳自行车厂回来。 老爷子现在可得意着呢,他可是自行车厂的股东之一,每天闲着没事就会去那里待着,因为明面上“老头乐”的图纸是他提供的,那里的所有人都很敬重他。 现在厂子里的效益极好,即使绝大部分的生产线都挪到了机车厂的车间,但对外销售处和一部分组装业务还是在那个小厂里。 “二兴,看看爷爷给你买了啥!”王传文神神秘秘地打开了他的随身包,里面露出来几个大猪蹄子。 之前他还藏着掖着,现在经济条件好了,他也会买上大兴的一份,这种行为也变得半公开了。 现在他不仅在自行车厂拿着每个月十八块钱的“专家指导费”,每隔半年还能分一次红。 若按照现在的销售额,他第一笔到手的股份分红可能会有上千块。 一千块钱在当时可是一笔巨款了,上一世都快小学毕业了,那都是85或86年了,班里的同学还在称呼家里有生意的左向辉万元户,可见一千块钱在随后的几年都还是一笔大数目。 “万元户”这一概念起源于70年代末,指的是家庭年收入超过10000元人民币的家庭。 在当时的经济背景下,万元户被视为非常富裕的家庭,因为那时的物价水平和收入水平远低于后来。 这是由于随着华国内地改革开放政策的实施,经济逐渐活跃起来,一些家庭的收入开始显著增加,远不是之前吃死工资的年月了。 但东三省的商业发展,是远远落后于最南边的沿海城市的,直到进入了两千年之后,“万元户”才算是完全消失。 随后,才是“十万元户刚起步,百万元户马马虎虎,千万元户才算富”调侃的出现。 王传文不仅给了二兴,连吕奉翊都有。 不过吕奉翊可不像二兴那样接过来就啃,而是奉献出来,等晚饭的时候一起吃。 。 如今的他在两个宿舍周边也很有名,因为他坚持每天去二宿舍外面一河之隔的小树林里练武。 那条河是春城护城河的一条支流,却有个很土的名字叫做振兴河。 但这条河在春城西边很出名,因为几十年前这条河的周边某一个村子里,出了一位抗战历史英雄。 杨家的大兴二兴就是根据这条河取的小名,可见在春城当地人的眼里,这条河的分量之重。 它就在第二小学和隔壁第二中学的院墙外,河对岸是党家镇的一大片植树区,里面有大片的育苗树。 附近的孩子若往远处跑去玩,就会去那里,所以坚持每天在那里练武的吕奉翊,或许大人们知道的不多,但在孩子们的眼里绝对是个大名人。 因为那里不仅有大量的植被,还有林中野生的各种小动物。 主要用来灌溉的渠水沟,在夏天的时候还能洗澡冲凉,当然是要避开人家护林员的。 第44章 三年后 之所以提到这条振兴河,是因为杨家未来的新家就紧挨着这条河,也成了二兴前世最难抹去的人生印记之一。 他亲眼见识了这条从清澈变成污水沟,又从臭水变澈清的全过程。 随后的上学体验,对于二兴来说是充满了温馨跟回忆的,他不仅是乐在其中,还有这一世成为万众瞩目焦点的新鲜感。 再加上他没有学业上的压力,当天让他参加高中的入学考试都毫无压力,又怎能感受到小学课程的艰难。 而且他执意留在春城上小学,还有静下心来弥补前世文化方面的不足的考虑。 悄悄地学习高中以上的知识,才是他隐藏最深的秘密,不然可就辜负了重生以后过目不忘的重活者福利。 时间过得很快! 1980年,1981年,1982年转眼就过去了,时间也转眼来到了1983年的1月1日元旦假期。 二兴马上要10岁了,此时利用假期,他却身在燕京。 过去的三年半,他并没有碌碌无为,而是在刻苦学习的同时,仍旧偶露峥嵘,延续着“神童”光环下的惊人表现。 80年,七岁多的他“创作”了个人的第一首校园歌曲《童年》,发行了第三本童话书《盘古开天》。 一首《童年》,不仅在内地被广泛传唱,更随着两岸文化交流的日渐开放,传播到海峡的另一岸湾岛,并且被无数成年歌手争相翻唱。 一本《盘古开天》,更是以最通俗的语言阐述方式,把华国流传了几千年的传统文化中撷取最具有华国趣味、最适合幼儿阅读的篇章,变成了近三十年来最优秀的儿童文学,没有之一。 根据这本童话故事所改编的儿童绘本《盘古开天地》,多次获得国家图书奖,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并且在第二年就被选入了小学一年级传统文化教材。 国家文化部门给它的定义是:以图画书的形式再现老故事的丰厚神韵,开阔幼儿的阅读视野,丰富阅读内容,为其精神成长打下传统文化的底子! 至此,原作者二兴正式闯入了全国人民的视线,更随着林吉省的那部纪录片《小神童大毅力!记春城天才少年杨克检的生活点滴》,在地方台、央台的陆续播出,从此成为炙手可热的少年名人。 也是在这个1981年,他二度进京,接受了多个颁奖的同时,甚至受邀进入了南海湖,得到了好几位大人物的共同接见。 1982年,10岁的二兴“创作”了严格说来建国以后的第一首流行歌曲《乡间小路》,发行的第一周就引起全国范围的学唱风潮,并在第二个月传入湾岛,并迅速获得了金鼎奖优胜歌手奖。 该奖是当年华国湾岛地区音乐类最高荣誉奖项,虽然几年后被金曲奖彻底地取代了,但在那个年代的含金量极高。 没有获得冠军歌手奖,属于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因为那几年湾岛有实力的唱将实在太多了,根本数不过来。 而二兴要资历没资历,要作品也只有之前的一首《童年》,甚至能被选入优胜歌手奖,还是由于当地新闻局为了树立金鼎奖的业内崇高地位,首次邀请湾岛之外的音乐人参加,扩大了活动的参与对象的原因。 二兴来自更敏感的内地市场,而且年仅10岁,不需要考虑其他的政.治因素,因而算是侥幸入选。 但侧面也说明了这首歌如同《童年》一样,不止是受到了广泛关注,还在于那里的人对如此小的年龄就能创作出这么成熟作品的惊叹。 也是在这一年冬天,二兴的第三首歌《龙的传人》(基于故事剧情考虑,具体发行年代不必考究)悄然推出。 这首歌一出来更了不得了,民间的民族情绪在一周之内就全面爆发,促成了大量反映家国情怀、故土之思、塞外风情、英雄情怀的校园歌曲的密集产生。 尤其是海峡对岸的湾岛,因这首歌产生的直接刺激因素更是令创作激情一泻千里,对于两岸乐坛所带来的强烈冲击力,已经全面超越了社会因素,让那段时期的音乐风格变得更纯粹、更具正面性。 正是基于这个因素,在83年的开年第一天,二兴接到央台春晚剧组的邀请三度进京,接受内地建国以来第一次现场直播的大型文艺晚会的演出资格的约谈。 上一次来燕京,还是由王传文和王美芬的陪伴,只是多出来一位吕奉翊。 这一次来,就只有吕奉翊一个人了,因为王传文年事已高,已经83岁了,也于去年离开了城里的九宿舍,回到了老家正式养老。 这一世的老人家比前一世要晚回去了三年,但毕竟年龄摆在那里,尽管有懂中医的吕奉翊时不时帮他调理,可身体内部的功能老化问题并没有多少实质性的作用。 王美芬没有来,则是因为年前就住院接受治疗了。 上一世母亲的早逝一直是二兴心头的最大伤痛,这一世为了让她早早接受治疗,是二兴一直在努力的事情之一。 去年的十一月份,二兴联合老爸和哥哥,专门为此事跟王美芬展开了一次艰辛的谈判。 王美芬始终不肯答应的原因就是害怕多花钱,好在最后终于达成了一致。 现在的她主要得的是一种叫做“食管憩室”的慢性病,积极接受治疗并及时进行相应辅助检查的话,还是完全有治愈可能的。 如今治疗了一个多月了,王美芬也果然消失了之前吞咽困难、声音嘶哑、饮水呛咳等等症状,让二兴某一天躲起来很痛快地大哭了一场,情绪里既有庆幸也有后怕。 按照他的计划,等再过两年,就该轮到老爸的入院治疗了,但治疗肝脏就需要更先进的医疗技术,他打算在燕京有了一定的人脉基础,再接去彻底治疗。 实际上,他的此行除了接受春晚的演出邀请之外,还有一个重大事情要提前商议,那就是正式转学来燕京的问题。 只有他首先跟干妈董娟商量好了,解决了这边的学籍接收问题,才会有接下来说服家里人的事情。 这一年是他小学三年级的上学期结束,争取九月份就能来到燕京直接升至五年级甚至六年级就读。 因此,其中的牵扯还是很复杂的,至少要跟董娟谈明白了如此操作的可能性,才好有接下来的一系列操作。 刚好利用首届春晚之后的影响力,他的文化课没有问题,经过了这三年的刻苦学习,让他参加今年的高考都没有问题。 当然了,能不能取得高分是另外一码事,暂时他还没有那个能力,毕竟太多知识点并不是依靠着死记硬背就能达到的。 燕京火车站,董娟亲自来接的他。 此时的二兴,身高已经达到了一米七,比他干妈都高了。 以至于时隔将近一年,再一次的拥抱,惹得董娟频频吐槽:“就你这个头,很有可能初二初三就能长到一米八,现在干妈就抱不动你了,窜这么快干什么!” 第45章 跳级的问题 二兴挠头苦笑,他很擅长这一类不是卖萌的卖萌:“干妈,儿子长高点不好么?” “好好好,至少说明你的营养跟上了!”董娟的话还没说完,后头就挤上来一个小人儿求抱抱。 是她的小闺女冯莹莹,比二兴小两岁,这个便宜哥哥向来是她的心目中的偶像。 “《童年》我也会唱了呢,前天还在我们班迎新年晚会上唱了它,同学们都说我唱得很好呢!” 才八岁的莹莹,满脸的期待表情,就差把“快夸我”三个字说出来了。 二兴蹲身抱起了她:“我们的莹莹这么厉害呀,继续保持,以后嗓子练出来了,哥哥就给你写歌,只让你一个人唱!” 莹莹的姥姥就是老牌的歌唱家苗丽凤,她老妈也是唱歌的,所以她跟姐姐一样算是音乐世家出身,从小就开始接受声乐训练了。 不过姐姐冯潇潇相比于她,就显得没太大天分,当然也有可能是不感兴趣没有太用功的缘故。 不像冯莹莹,小小的年纪,那清脆的歌声,就好似山谷中黄鹂的鸣叫,婉转动听,如同未经污染的自然之声,给人以宁静和舒适的感受,很容易让人沉醉其中。 冯潇潇比大兴还大一岁,今年过了年就十一周岁了,在学音乐方面却越来越显出来叛逆性,很不好调教。 为了这事,董娟没少跟二兴吐槽,说是让他多写信,好好点化一下这个姐姐。 二兴才不会多嘴多舌呢,往往只会口头上答应,却从未付诸于实施。 不过他跟姐妹俩一直感情很深,一点也没有分居两地的陌生感。 二兴重活一世,最大的本事还不是各种能力,而是嘴更甜,能说会道仿佛天生。 所以,他把两个女孩子都哄得团团转,大有相见恨晚的惺惺相惜感,情同亲姐弟。 这也导致家里每每提及让二兴来燕京上学的事,往往她们姐妹的反应最为热情。 坐上了车,董娟才有时间跟吕奉翊寒暄:“奉翊,辛苦你了,二兴这孩子平时没少给你添乱吧?” 吕奉翊照实回答:“二兴跟别的孩子不一样,有些时候老成得比我都考虑细致!他这个年纪有时候是有点调皮,但要看跟谁在一起,和他的那些小伙伴们一起的时候才会显现出来,更多的时候却像个老头!” 董娟哈哈大笑:“也确实,这孩子不仅是智商高,心机也深着呢,我爷爷都说他仿佛身体里住着另一幅灵魂!” 这话若搁在之前,二兴听了还会心惊,现在早就把他磨炼得习以为常了:“这事老祖也知道了?看来以后得收敛一点,不然被拉去切片就得不偿失了!” 董娟打了他一巴掌:“小小年纪就油嘴滑舌,小的时候我怎么没看出来?还有呢,见了我爷爷可别叫什么老祖,他可不乐意听,不是告诉你了要喊爷爷嘛!” “我也就背地里喊,毕竟跟我太姥爷是一个辈分的。” “你不是同样喊爷爷?在我们家就跟在你们家一样,还是喊爷爷,搞那么复杂干什么,跟潇潇、莹莹她们一样称呼就好!”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杨家的影响,现在的董家,潇潇、莹莹也是跟叔爷董建文的儿子闹闹一样,喊董汉钦爷爷。 下一刻,董娟的表情严肃起来:“二兴,我怎么听你妈说,你小子现在又要练体育了?你的兴趣爱好变得也太快了,就不怕耽误了学习?” 二兴早有心理准备:“我可没耽误学习,这一次来还想跟干妈商量呢,打算在春城上完三年级的下学期,就转学来燕京!” 董娟马上笑得跟花一样了:“哈哈,我就说么,早一天过来就早适应一天!快来吧,你建文爷爷早就帮你铺好路了!” “干妈,可能计划有变,我想直接越过四年级,跳级到五年级甚至六年级,您看可能性大不大?” 董娟一愣神,脸上的惊愕立显:“你这家伙,想到一出是一出,就从不打算跟大人们商量吗?这变故也太突然了,而且可操作性也难了很多!再说了,五年级的学习跟得上吗?更别提六年级了!” 吕奉翊此时插言:“二兴一直在自学,据他自己说已经涉及到初三的学科了!” 董娟更是震惊到嘴巴大张着:“真的假的?二兴,这种事掺不了假的,一张试卷就能查验出来!” 二兴给予了肯定的表情:“这我还是收着说的,很多高中课程我都在开始接触了,不信等明天您给我找几份各科的中考题试卷,我的成绩不可能达到考上重点高中的分数,但每一门达到及格线还是问题不大的!” 连驾驶座上的司机李洪军,都忍不住喊出来了不可能:“二兴,你才十岁呀,连小学还没毕业呢,说出去谁信?这也太吓人了吧!” 李洪军是董娟的老爸董建国单位的专职司机,上一次二兴来燕京,就是他在负责所有的出行,所以两个人之间已经很熟了。 二兴笑了:“所以我要收着说呀,也只敢告诉干妈,实际上连我亲爹亲妈也没说过,洪军叔,您也别往外传呀!” “那今天晚上我就找人找试卷,明天现场考一考你的实际能力!你没开玩笑,是中考试卷?”董娟虽然嘴里答应了,可脸上的震惊感还没有消失。 二兴凝重地道:“干妈,这么大的事我可不敢开玩笑,而且我还想着上初中后再跳一级呢,没有底气敢说出来?” 接下来的路程,董娟一直话很少,显然是在消化二兴带给他的种种难以置信呢。 尤其是到了家,她就像个小丫头似的冲进屋里,大喊着“爷爷,爷爷”的,想要第一时间把这些信息传递出去,找个人来分担她的内心骇然。 老妈的情绪异常,惹得在后面被二兴搂着的莹莹口吐惊言:“哎,女人啊就是沉不住气,难怪说头发长见识短干不了大事呢!” 二兴憋住了笑,跟李洪军告别之后才吩咐她小声些:“别让你妈听到了,不然又得打你的小屁屁了!” “我妈早就不打我跟姐姐了,因为上一次打我们的时候,爷爷出面了,说是等她打了二兴之后,才能再打我们,不然就有偏有向了!我姥爷也说过,我妈年龄越大越迷糊,谁是亲生的都搞不明白呢。” 吕奉翊没忍住,“噗”地一声乐了出来,“莹莹,进了屋可别再说这些话了,不然娟姐会很不高兴的!” 由于二兴的原因,现在很多跟他相关的人际往来都乱了套,辈分变得不再重要,错综的外人听了都迷糊。 不过董娟坚持不让吕奉翊喊她娟姨,是因为她觉得都把自己喊老了。 莹莹的姥爷也在家呢,首先从二楼上走下来:“二兴来了,路上还顺利吧?” 第46章 二兴态度的重要性 简单的客套之后,二兴偷偷塞给了董建国一小包茶叶:“趁爷爷下来之前,您老先收着,不然又得吵架!” 他拿出来的,就是师父玄清丛生山里采来的野山茶。 不过这种茶已经有名字了,是董汉钦老爷子不知从什么人那里讨教来的,叫做甘露。 据说曾为历朝贡茶,其生产历史距今已有两千余年,但在一百年前就绝迹了。 当然这种野山茶采自长白山深山老林,所以就被冠以了长白甘露的新名字。 自打董娟四年前带回来,老爷子品尝之下就视为了珍宝,连儿子董建国也要不出来,只能等他在家接待重要客人的时候,跟着喝上一回。 所以,后来二兴都会把茶叶分成两份,悄悄地单独给董建国留出来一些。 由于这种茶叶储量极少,每年两个人各得到几两就很难了,这也是董建国为什么会首先跑下来的原因。 二楼,可能董娟还在跟爷爷谈起二兴的转学以及跳级的事情,大约二十来分钟才下来。 此时一楼已经传来吉他的和弦声音,是莹莹在缠着二兴教她那首《龙的传人》。 这首歌由于收音机的广泛传播,正被千家万户所熟悉。 这种比较原始的传播方式,实际上要比后世的电视传播更普及深入,何况那个年代也没有别的娱乐活动分散精力。 反馈到二兴这里来,只要了解电台的点歌频率和学校里的学生都喜欢唱什么歌,基本上就代表了市场走向。 眼下这首歌,不仅莹莹的学校里都在传唱,来时的火车上的电台播音,也在放它。 董娟搀着爷爷下楼的功夫,藏好了茶叶的董建国也跟着出现了。 “二兴啊,你的事我了解过了,央台那边有意让你连唱两首歌,刚才的那首,加上之前的《乡间的小路》。” 董建国有工作上的便利,跟央台一直走得很近。 二兴则有自己的想法:“这首歌我想让干妈或者演唱董奶奶演唱,因为我认为春晚这么大的舞台,我更应该再拿出一首新歌来,才显得更有诚意!” 董奶奶就是董娟的老妈、内地著名歌唱家苗丽凤,其实二兴的属意是干妈。 毕竟像苗丽凤这样的老牌歌唱家,是不太适合现在演唱这种介于校园和流行音乐之间的这种新音乐类型。 因为目前的内地人的思想还很保守,甚至是落后。 1979年底,另一位跟她齐名的内地女歌唱家唱了一首《乡恋》,就一度饱受争议。 其实《乡恋》的旋律柔美婉转,相当好听,也由于它的出现,使70年代末的内地歌坛为之耳目一新。 它像一股清新的风吹荡着人们束缚已久的心扉,让人们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艺术享受和感情共鸣。 但与此同时,这样一首革新的歌曲,在改革开放初期也招来了一片窃窃私语和公开非议,后来产生的巨大社会争议是那位老艺术家做梦也没想到的。 这是由于歌曲播出后,虽然广受民间群众的喜爱,却也出现了斥责、非议甚至是声讨声。 有的说,“这首歌趣味不高,格调很低,在气质、情趣、人物的品德和性格等方面都不够健康”; 有的说,“这首歌是灰暗的、颓废的、低沉缠绵的靡靡之音”。 而非议最多的,是那位歌唱家所采用的轻声唱法。 1980年4月,此人还收到了她当时所在的国家乐团的一位领导的来信,警告她如果再走下去,只好请她另谋高就。 所以不管二兴目前的几首歌是深受欢迎还是饱受非议,反正很不适合苗丽凤这样的老艺术家来承担演出风险。 但让他更有底气的是,这首《乡恋》会在时隔三年后的首届春晚上出现,也间接证明了歌曲的品质和风格,已经被国家相关部门和主流音乐界高度地认可了。 果然董建国还没来得及表态,董汉钦就首先提出来了反对意见。 “娟子比她妈更适合那首歌,再说了,以后是年轻人的舞台,老一代的歌唱家更适合站脚助威而不是冲锋陷阵!” 董娟的脸上也马上出现了惊喜之色:“二兴,你愿意让出来给我唱?真的还有新歌?” 董建国泼她冷水:“据说这一次的晚会规模很大,节目的审核更严格,你现在虽然有一定的名气,可不见得就能被选上!” 他转而望向了二兴,提出来他的疑问:“春晚?春节联欢晚会?这个名字好,据我所知目前这个大型文艺晚会还没有名字呢,节目创意的初衷是央台职工迎新春文艺晚会,后来开会讨论,才决定当做一个正式的电视节目推出来,增加观众电话点播节目以及采取现场直播的形式,实现与观众的互动设想!” 二兴笑着点头:“我认为这档节目,一定会成为电视观众欢度春节的一个重要形式,成为今后老百姓每年除夕夜的视听盛宴,更有可能成为全球华人的年夜饭,所以我才觉得,叫做春节联欢晚会更合适,简称春晚!” 大家早都习惯了他像小大人一样的讲话方式,所以现场的几个大人,并没有觉得他的口气太大,观点太自我意识地想当然。 相反,即便是董汉钦这样的更老一辈人,也认为二兴的思维能力不仅很成熟,而且相当超前。 于是,老爷子接下里就说了:“娟子,这首歌如果是别人的,你的希望确实不大,但既然是二兴写的,他的意见就会得到相当关键的重视!” 董娟眼巴巴地望向二兴,眼神里的渴望一目了然。 二兴的回复更像在耍孩子气:“他们要是不答应,我也不会上台表演,因为我自己的歌必须给我喜欢的人唱!” 看着二兴的态度表达,董建国只是笑着摇摇头:“别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你还小,不懂得行业规矩和人情世故,耍小孩子脾气也得分人分场合,就像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真心接受你的所谓神童身份一样!” 没想到,他老爸居然跟他的意见相左:“建国呀,你有没有考虑过,正因为他的年龄优势,反而比其他人的意见更容易让人接受?别忘了,那么多歌唱家、表演艺术家和知名艺人,为什么央台会选择他登台表演?而且可能还不止一首歌的表演时间?” 第47章 接连两首新歌 “爸,您说吧,我还真没来得及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董建国如学生在课堂听讲,态度端正极了。 董汉钦点头道:“很简单啊,内地的乐坛严重缺乏新音乐形式的作者和演唱人,我们闭关锁国的时间太久了,海外那些流行音乐形式在79年改革开放后,正在被内地的广大人民群众越来越广泛地接受,不再视这种新音乐形式为靡靡之音,这一点你承认吧?” “嗯,我接受!” “所以啊,既然越来越多群众都接受了,那些抱着传统思维的老人再没有清醒的认知,就会因此而脱离群众,甚至会走向背离群众的另一面。所以,咱们这边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位创作天才,还这么年轻,你若是相关部门会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大力扶持!特别是二兴今年才十岁,仅仅是这个年龄的噱头,就能拿来当做抵消外来音乐影响的最强势手段!同时,通过他的能力宣传,会鼓动起更多的年轻音乐人坚持原创的事业进取心!” “很不错,尤其是你的最后一点更难能可贵!就是这样,二兴的出现,不正是代表着咱们内地迎接那些海外泊来音乐的态度、决心以及能力?我们内地并不是思想不开化,甚至连十岁的孩子都能达到他们的创作才能,你说这些人来我们内地还能那么底气十足吗?” “我明白了,启用二兴的重要性意义高过形式,所以他说出来的话更容易得到重视!” “是啊,其实想明白了就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他的实际年龄最有迷惑性,别人才容易淡化了他的功利性和目的性。” “那我马上去探探央台的口风,顺便把二兴的想法透露一下。”嘴里说着,董建国就要起身去打电话。 董汉钦摆摆手拦下了他:“你不能参与这事,还有你,娟子,连面也不要露,也不能跟你妈谈起这件事,接下来就让二兴自己去操作吧,我想他心里已经有计划了!” 董娟则更关心二兴的新作品:“你还有别的歌?适不适合这么大的直播晚会?” 二兴拿过来那把吉他,这把琴他无论到了哪里都随身背着,那个年代这可是一件相当提升逼格的事情。 此时,董家的人都围了过来,包括刚刚从单位里回家,还没来得及放下手里的包的苗丽凤。 这首歌叫做《光阴的故事》,他只是把一部分歌词改了,以便更适合他现在的年龄。 虽然他才十岁,还有几年才到男孩子的变声期。 但他认为自己极有可能不需要经过这个变声期,因为他自觉男人的第二性征早在他身上体现出来了。 不止是喉结早早就开始了发育,声带也既可以有适龄年龄的青嫩,还能自如转换出低沉、粗犷的成年人声音。 这首歌就是他用相对成熟的嗓音唱出来了,得到的效果也是几乎惊掉了现场所有人的下巴。 只因这首歌的旋律跟演唱风格,都跟内地的主流音乐截然不同,也超出了校园歌曲的范畴。 这种曲风在内地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即使是流行音乐涉足更早的湾岛地区,类似的音乐形式也绝不多见。 但整体的旋律是真的好听,尤其是一点也听不出来是个10岁的孩子唱的。 闭眼去听的话,很容易误以为是个粗犷的成年人,还是饱经风霜的那种。 尤其是第一段过后,二兴还拿出来口袋里的口琴,来了段即兴伴奏,一下子就把氛围感拉满了不说,旋律也显得更加优美,歌声更多出来一种醉人的沉浸感。 冯莹莹第一个站出来,跳着脚的拍手:“二兴哥哥的新歌实在太好听了,我都激动得快要哭出来了!” 苗丽凤同样给与了极高的评价:“很不一样的一首流行歌,不同于一般的校园歌曲和民谣,音乐设计更超前,歌词寓意也深刻,重要的是难以相信居然是你这个年龄创作出来的!” 跟老妈一样,董娟的评价也有一定的专业性:“满满的感动,还有对时光流逝的感慨、对青春年华的怀念以及对成长变化的感悟。儿子,你是不是打算用乐队的形式打造出来?” 二兴是在很真诚地朝干妈竖起了大拇指:“不仅是乐队,还得是眼下最流行的电声乐队。我这几年一直在跟我们厂里的乐队排练,所以已经很熟悉这样的乐队形式了。” 董娟点点头:“你的伴奏也最好换成电吉他,你们厂的乐队还没有吧?” “嗯,不过我见识过,是春城市里的歌舞团你有一把,有一天我们团长把它借来了,我就试着弹了两天,效果太棒了!” “我们团里就有!”董建国说话了,“明天就帮你借出来,你带着那把琴去央台面试吧!” 二兴当然得有惊喜交集的表情,毕竟在当时电吉他可是相当昂贵的,他手里存的那点钱,恐怕也就够几副琴弦的。 “那段口琴伴奏也得加进去,”苗丽凤建议,“到了台里有什么要求就尽管提,他们那里有目前咱国内最新潮的电声乐队!说不定你的表现好了,还能给你增加演出机会呢!” “这么大的舞台,两首歌已经很满足了,再多我可不敢奢求,资历明显不够!” “两首歌算是什么,李静老师要连续六首独唱呢!听说还有跟别人合作的两首歌,这样的话,她一个人就能演唱八首歌!” 二兴明显被震惊到了,他是有前世的记忆,但83年春晚的具体演出内容,他并没有太深刻的印象,只记得有哪些作品一夜爆红。 李静就是那首《乡恋》的原唱者,之前苗丽凤跟她齐名,但估计在这一届的春晚之后,人家会一骑绝尘,业内地位超过了所有的歌唱家。 于是他突发奇想:“董奶奶,我还有一首适合您的歌,您有没有机会在春晚上演唱?” 不等对方回答,他就轻声唱了出来。 这首歌就是第二届春晚爆红的歌曲之一《妈妈教我一支歌》,等他哼唱出来后,苗丽凤都激动得两眼放光。 未曾开口,她的嘴唇却变得有些颤抖了。 毕竟一首好的作品远比好歌手更难遇到,很多歌唱家都是一曲成名的,可见具有代表性的歌曲有多么大的重要性。 第48章 未来的摇滚教父 得到了一首新歌的苗丽凤,马上火急火燎地出门去了,连晚饭也没来得及吃。 让放学刚进门的冯海洋和大女儿冯潇潇,一脸的疑问。 冯潇潇比妹妹莹莹大三岁,今年已经上了初中,是距离家比较远的一所名校。 这闺女虽然在乐理上的学习不怎么见成效,但学校里的成绩杠杠的,据说是人家那个重点中学,就是根据区里中考成绩特招的她,而并非托关系走后门。 眼下才恢复高考没有几年,全国上下都严重缺乏优秀的学生资源。 由群众推荐制度代替了之前的高考制度,就出现了诸多问题。 在当时燕京的11所高校中,文化程度参差不齐,有20%左右的学生仅有小学文化水平,60%有初中文化水平,初中以上文化水平的不足20%。 所以现在对优秀学生的重视,后续文化人才的培养,得到了方方面面的极高规格的关注。 冯莹莹跟姐姐的关系极好,见她进门,就一直在身边叽叽喳喳地描述二兴的新歌,当然主要谈的还是那首《光阴的故事》。 董娟对这个话题也极感兴趣,毕竟这首歌的意义非凡,它几乎是音乐风格上开创性的,打破了传统七十年代以来民谣式的流行乐曲风流行趋势。 哪怕她身在流行音乐信息相对迟滞的内地,但由于专业的关系和工作上的便利,她还是能比绝大多数的普通人接触到更多的港台流行音乐。 只要看她自己家里收藏的上百盘正版盗版的音乐磁带,就能了解到她是花费了多少心思才能办到的。 但真正的通俗歌曲大繁荣时期还没有到来,那是在83年随着港台剧的普及,央台春晚将流行音乐送进千家万户,众多的通俗歌曲音乐才开始成为群众音乐生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成为华国内地流行音乐的助推器。 在这些主要因素还没真正到来的此时此刻,二兴的“新歌”带给董娟的冲击力有多大,就可想而知了。 因而,晚饭刚刚结束,她就如同母亲一样急切,急火火地带着二兴赶去距离董家很近的一个文化宫。 这里是像春城机车厂俱乐部类似的各种培训、排练乃至成年人夜校的集中地,其中有一家空旷的仓库,里面就聚集着一大批在燕京的“街头碴琴一族”小有名气的人。 里面有好几位是董娟的同学或者发小,水平参差不齐,要技术没技术,要设备没设备,除了热情啥都没有的一群因为听过几首英文摇滚音乐走到一起的年轻人。 董娟带二兴来这里的原因,是因为这里面有好多位燕京歌舞团甚至国家乐团的职业乐手。 另外就是,这批人几乎就是燕京最早接触过欧美摇滚乐的那类音乐爱好者,让他们来评价一下二兴的新歌,有利于一旦这首歌能被央台春晚选中,就能在配乐方面得到很多建设性的帮助。 尽管央台有自己的电声乐队架构,但若论对新潮流行音乐了解更多的还是这一帮人,没有他们的指导,很有可能搞出来的东西会不伦不类,上不了大台面。 当然了,这里的人际关系复杂着呢,仅看某些人的特异装束吧,长发披肩,花衬衣大喇叭裤,甚至有的还带着耳环,胳膊上描龙画凤的。 可由于有吕奉翊跟着呢,董娟还是十分了解这个人能力的,加上她内部有熟悉的人,所以也不会太担心被人欺负。 但吕奉翊可就神情紧张了,他哪见识过这些奇奇怪怪的“新人类”,自打进了门,就保持着高度警惕,两条胳膊上的肌肉一直紧绷绷的。 可对于二兴来讲,就是满心的欢喜了,因为他在这帮人里,看到了日后将要在内地摇滚音乐圈大红大紫的好些人。 比如那位未来的华国摇滚教父崔敬就赫然在列,正跟一位洋人长相的老外比试吉他技术呢,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solo弹到飞起。 他身边也聚集着好几位将来的乐队成员,二兴对这些未来内地摇滚音乐的先驱者都很熟悉。 董娟带着人找过来,马上就有人迎了上来:“呦呵,这不是娟子吗,不在家伺候孩子,怎么有闲心光顾我们这儿了?” 董娟也马上在那人耳边说了些什么,现场的动静很大,只能这么交流。 随后她才给二兴介绍:“唐岐山,我高中同学,现在在燕京歌舞团担任小号手。二兴,我的干儿子,《童年》的作者!” 不等二兴有所反应,唐岐山就满脸兴奋地拍了拍他的脑袋:“《童年》是首好歌,我们这里的人也经常唱,等会儿我帮你给大家推荐,这会儿不行,正在赌琴呢!” 尽管搞不明白啥是赌琴,二兴也根本不在意。 这种地下乐队聚集的场合,也是他日后转学过来后要接触的,没想到居然提前过来了,心里头正偷着乐呢。 正是由这帮人的存在,才会有内地摇滚乐短暂的几年光辉,但由此而衍生出来的一批人,一些事,造就了内地摇滚名副其实的黄金时代,承载了一代音乐人最美好的时光。 那时的他们,大多不过20出头,嫩得可滴出水来,放纵不羁,却又才华横溢。 在未被商业和现实收服之前,个个怀揣一颗不肯媚俗的心,在摇滚乐这块新大陆上横冲直撞。 除了青春,他们一无所有;除了音乐,他们一无所有;除了果儿,他们一无所有。 “果儿”本是老燕京人对女性的一种称谓,后来成了当时国内摇滚圈的独属名词,专指情迷摇滚、追随乐队的女孩儿。 如果有几分姿色、盘儿靓条儿顺,则称为“尖果儿”。 她们也由于这种音乐喜好,很快成了这个圈子诸多人事及音乐活动的见证者和参与者。 1990-1999,这十年是华国摇滚乐最活跃、最高产的时期,如今拿得出手的一些摇滚作品,大多出自那个时候。 重生而来的二兴,当然也迫切地想要加入其中,不为求名求利,只为了能在那个黄金时代里,留下更多属于他的个人印记。 很快,崔敬跟人的比试在一片掌声和各种怪叫声中结束。 唐岐山也第一时间找到了他,并且低声向其介绍了二兴的存在。 这个人,二兴的前世记忆里并没有他的存在,想来他顶多是个参与者,而没有能力或者机遇扬名立万吧。 第49章 天生乐感的评价 崔敬听了后果然眼前一亮,他紧跟着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今天来了个了不起的小家伙,你们都有谁听说过他的名字?二兴,他写过一首歌《童年》!” 现场立马乱了,有人在大喊大叫,也有人在跟身边人低声打听着什么。 更多的人则是不知是谁起了头,在一起高声演唱《童年》这首歌。 现场还有不少为前面提到的“果儿”,她们则是一边跟着唱,一边就有人跑过来跟二兴拥抱,竟是有那么点追星的味道。 当然也有不知道的,在同时惊呼:“原来《童年》是个孩子写的?他才多大?有十二三岁吗?” 崔敬又拍了拍手,走过来跟二兴握了握手,随后面朝大家:“这孩子我知道一点,别看他个子高,其实今年才10岁!” 更多的惊呼声接踵而来,此时崔敬已经跟董娟聊上了:“你这牛逼的干儿子,是有新歌要来展示一下吧?” 董娟赶紧把前来的目的说了一遍。 崔敬点点头:“央台的文艺晚会听说很牛,全国直播呢,二兴能得到他们的邀请,我们所有人都看着眼红心热呢!” 他转而望向了二兴:“电吉他能弹不?” 见二兴点了点头,崔敬才搂着他走上了那个木头货板简单粗暴搭建而成的简陋舞台。 “艾迪,把你的琴给二兴用一下!” 这位就是后来将毕生献给华国摇滚事业的、马达加斯加籍无产阶级伟大战士艾迪,看情形这个时候已经跟崔敬混迹在一起了。 这哥们眼下应该还是华国的留学生身份,不久的将来很棒的一名乐手,不是那种技术特棒的,但他弹琴的感觉一流。 二兴也不矫情,接过来说声谢谢,就低下头去拨弄那把电吉他。 熟悉一下手感是必须的,毕竟他只有两天的弹奏经验。 《光阴的故事》一经他开口,就惊呆了所有人,大概之前人们以为他的新歌,还会是那种市场正在流行的校园民谣风格。 这首歌里有淡淡的摇滚味道,绝高的音乐品质在前世发行了三十多年后,仍旧能被欧美音乐人给予了超高的评价。 可见,能成为华语乐坛的经典之作,不是没有道理的。 今天在场的人,当然也能听出来它的品质之高,因此未及唱到一半,就引起越来越多人的窃窃私语。 可他们脸上的五味杂陈,同样怎么也遮掩不住。 毕竟二兴才10岁,就能写出寓意这么深刻的人生感悟,这对于现场这许多自持最有思想跟创作能力的先锋音乐爱好者们来说,无疑是一次来自心灵上的震动。 并且这种内心的震颤感是毫不留情的碾压式的反应,自相惭愧般的心理产生来的这么猝不及防,又无可奈何,但绝不会是不可接受。 尤其是中段二兴的口琴声音一响起,所有的人就再也不敢轻看这个只有10岁的小学生,一股难以抑制的认同和尊重也油然而生。 一首歌唱罢,人们都在疯狂地鼓动双手,崔敬也感叹地道:“二兴是天生的乐感,这一点毋庸置疑,这是天赋上的东西,学不来的!” 他的感慨,好多人都心领神会的点着头,因为他们都有同感,创作出来一首个人风格的歌并不困难,难的是他没有在模仿,而是在开创新的流行音乐类型。 很多人都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各种态度表达而,二兴居然一时间应接不暇。 后来还是崔敬帮他解了围:“完整的伴奏才配得起这首歌,你就是为此而来的吧。放心吧,我们这些大哥哥老哥哥们有一位算一位,这两天就不干别的了,帮你拿出最完美的配乐设计来!” 二兴对他的许诺还是挺高兴的,毕竟今天在场的人,几乎就是京圈当时最牛逼的乐队的思想、技术的总构成。 或许他们还远没到后来的声名遐迩和经典作品频出的职业状态,但相对于还没有真正接触到摇滚乐的人来说,由他们编排出来的东西,在那个年代的内地一定是最高级的。 崔敬的话音落下,也有人提议让二兴把词谱誊写下来,这样他们才能有的放矢。 而且,二兴还不用担心被人剽窃了去,那个年代不仅抱有这种思想的人极少,同时好几十口子的人都亲眼看着呢。 董娟三个人在那间仓库里呆的时间并不长,临走的时候是崔敬亲自送出门的。 他在路上跟二兴谈了很多:“你的这首歌很有点摇滚的味道了,摇滚与非摇滚的界限,往往是通过是否具有批判意识、独立意识来体现的。这首歌显然具备了这些东西,但你的欠缺之处还在于年龄太小,人生阅历有限,我相信不久的将来,你会比我们今天在场的这些大哥哥们都要优秀得多......” 他还说了很多,临分别前递给他一张纸片,“上面是能最快找到我的方式,接电话的不一定是我,但那个人能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我。以后转学过来再来这里吧,我们都很希望见证你今后的成长!” 回去的路上,是三个人一辆自行车,二兴坐在前面的大梁上,董娟坐在了后面,却一点也不影响两个人的交流。 “今天只能算是我把你介绍到这个圈子里来,不过以后我并不希望你混迹其中,只是怕一些成年人才能做的事情影响到你。但这些人认识了没有坏处,他们是燕京的土著,对你将来的人脉拓展有巨大的帮助!” 董娟的话刚落下,二兴赶紧表达态度:“放心吧干妈,跟他们接触的目的是方便学习,但在上高中以前,我不会把太多精力放在这上面,只会有类似上春晚的表演前,我才会找他们帮着做一些编曲啥的!” “嗯,这算是你对干妈的许诺了吧,我可记着呢!春晚的叫法很适合,明天我就会找人反映上去。再一个,你答应我的明天测验我同样记得呢,上午就能找来一些中考的试卷!” 董娟本以为二兴会狡辩几句呢,没想到他直接就表明了态度:“那行,我们中午吃饭后做题吧,并且建议干妈找位中学老师来监考,这样具体的分数就能很快计算出来,我只跟学校请了三天假,还得抓紧赶回去参加期末考试呢!” “奉翊,看来二兴在学校是踏实的,难得有春晚邀请这样的借口,可他仍旧把态度放得很端正!” 吕奉翊笑道:“二兴在班里还是班长呢,需要以身作则,这方面他一直很注意!” 第50章 育闵小学实验班 “嗯,他这么做是对的!”董娟的语气里满是欣慰,“虽说小学三年级的孩子还是没有太多的集体荣誉感,但行为上已经有好坏意识了,二兴是班长,就得做出表率作用!” 二兴质疑她:“干妈,现在的孩子都精着呢,您还以为是当年的时候啊!我和我们宿舍里的孩子,在没上学前就组队去偷过老乡家地里的萝卜!” 说着话,已经回到了董家,董娟宠溺地搂着二兴,她对这个干儿子的百般呵护,连潇潇和莹莹都会偶尔吃醋。 路上,她低声指点:“回去后别说我们去了哪儿,我爸、我爷爷都保守着呢,对那些人心有偏见。” 第二天上午,董娟果然就不知从哪里倒腾来了好几份试卷,送来的人还是她小学时候的老师,一位叫做弥秀敏的中年女性。 董家在家的人几乎都围着观看,当然也少不了二兴的头号迷妹冯莹莹。 弥秀敏更是几乎寸步不离地紧盯着二兴的答题,脸上的神情专注之下,时不时闪过难以置信的表情。 其实在那个年代的小学,主要课程只有语文和数学,但今天弥老师带来的还有一份英语试卷。 按理说,80年代末期至20世纪90年代初期的小学,才逐渐在三年级之后开设英语课程。 二兴内心虽然感到了奇怪,但也不怎么太往心里去。 因为自己的英语自学,早在五岁之后就开始了,那些英语教学磁带包括半块砖一样的录音机,还是董娟送给他的八岁时候的生日礼物呢。 目前的他,凭借着几乎过目不忘的本事,英语能力早就超过了四级水平,虽然没有经过专业性的考试,但应付试题的底气他还是有的。 所以,对于今天这些基础性的单词、语法考试,对他来说实在再简单不过了。 三门功课全是满分的成绩,也是让弥老师一时间神情激动,把董娟拉到了一边嘀嘀咕咕了很久。 吕奉翊做为二兴的临时监护人,在此期间给他悄声介绍了:“弥老师是附近育闵小学副校长,这座小学是燕京的重点小学,前身是财政部的子弟学校,后来奉命接受外国专家子弟,先后有九个国家的学生在校就读。” 听到这里,二兴已经大概明白了庞老师来这里的目的,无非是一种入学资质的考察而已。 但吕奉翊还在更深入地介绍,“该校小升初大部分是择校生,最符合你的实际情况。更重要的是,这座学校里有一个‘超常儿童教育实验班’,与燕京八中合作,开展的超常儿童小学——中学一体化培养的研究而且是全国唯一的实验班,重点接收的就是你这种智商超高的小学生!” 二兴恍然大悟;“那岂不是说,即使没有我干妈找的关系,这个班也最适合我?” “是的,刚才娟姐说,这所小学早就在关注你了,刚好又有弥校长这层关系,办理起来就会简捷很多,甚至连你户口的问题也能一并解决!” 二兴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今年年底刚好搬新楼,反正家里人口已经报上去了,应该八九月份就能分下房来。 自己的户口提出来,也不会影响家里的住房面积。 关键是燕京的户口很难办,而且是根本找不到出路的难,从很多下乡知青迟迟迁不回来,就能看出这所城市户口的门槛有多高。 其实他并不在乎一个小小的户籍问题,但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特权,尤其是将来孩子的上学、就业问题,影响实在太大了。 并且这里的教育资源是内地任何地方都无法比拟的天然优势,不由得他不想的长远一点。 吕奉翊也是这种观点:“你干妈还说了,有她作为你的监护人,就可以不用落集体户口,这样的常住户口户籍可是多少钱也买不来的!我建议你不用征求家里的意见,先答应下来,那位弥校长就很有可能是具体经办人!” 二兴深以为然:“机会难得,一定要把握住。不过,我得先问问董爷爷的看法,毕竟我来了等于家里多了一个人!” 他没想到,没过多久,董汉钦就主动找他谈起了这个话题。 大概意思也是劝他马上答应下来,而且在这里落了户,可以就住在董家这栋小楼里,毕竟董娟家的住房条件并不宽裕,况且还有两个女孩,不怎么方便。 二兴其实最担心的还是住处问题,既然老人家都主动提出来了,他赶紧借坡下驴。 果然,很快在二楼打电话汇报的弥校长,就走过来跟他谈起这件事。 董娟随后说给他听:“我弥老师对你很重视,早在两年前就在一直关注你,而且育闵小学教学资源在全国都有名,她甚至愿意把你接到自己的家里去住!” 在旁听着的董汉钦发话了:“哪能老是麻烦弥校长,就来这里住吧,反正奉翊也一起过来,我们家住房宽裕,多出两个人来不叫事!” “我也过来?”吕奉翊很惊讶的不是自己能不能跟来,而是居然得到了董老爷子这位曾经的军中大佬的重视。 老爷子笑道:“我找人了解过你,你在军队里还有一个外聘的教官职务,还是有调过来的可能性。我帮你打听过了,户籍暂时还不具备单独立户条件,但找个挂靠单位还是可行的!” 吕奉翊赶紧摇摇头:“户口不户口的我不怎么在意,只要能跟在二兴身边,这可是我师傅交代的任务!” 董娟朝着弥校长解释:“二兴在武术方面是有传承的,他师父是东北民间一位传奇式的人物,这一点燕京相关单位也做过了解,政审方面没有任何问题!奉翊实际上还要喊他一声小师叔呢!” 弥校长点头笑道:“这事我也多少了解一点,听说他那位师父很看重他,不惜派给了他一个私人保镖!” 吕奉翊紧跟着辩解:“称不上啥保镖,刚好那段时间二兴家出了点事,出于他的人身安全考虑,就顺便让我跟在他身边了!” “还是运喜挨打的那件事?”董汉钦的表情很凝重,“后来是怎么解决的?” “打人的判了无期,他的两个弟弟也是有期徒刑。” “嗯,当时得到消息后,我是想着要打个电话问问的,可娟子把我拦下来了,说是市里边知道这件事了,会有妥善安排!” 第51章 “老头乐”的未来发展模式 面对着这位老人,吕奉翊向来的态度都是敬畏的:“老首.长就放心吧,我待在二兴身边更主要的是医护任务!大家也知道,我这个小师叔皮得很,连上学路上也要颠着球,还有平时必要的武术训练,有我这个懂点中医的人在边上护着,也好保持一个好身体!” “原来奉翊你还懂中医呢!”弥校长惊讶地道。 “是家传的,可惜父母去世的早,真正没掌握多少,能来燕京也方便我找个医学院旁听一下,不然单靠我掌握的那点医术可不成!” “301医院就在复兴路上,据我们家和育闵小学都近的很,走路也用不了十分钟!到时候我帮你问问看,娟子,那里好像有中医科吧?”董汉钦问道。 301医院就是陆军总医院,骑车去也就三两分钟的事。 董娟点点头:“不仅有,他们的中医科在全国都很知名,虽然我爸也认识里面的人,可这件事还得爷爷您打个电话最好使,毕竟奉翊目前不算是军人了呢!” “嗯,这件事我记下了!” 吕奉翊可不敢理直气壮地承受这份人情:“我只要一个学徒资质就行,而且可以交钱学习!” 董汉钦不在意地笑道:“既然去学了就要个文凭吧,至少也得把医师证考下来!这事你甭管了,一切都是为了二兴,现在不光我们家娟子稀罕他,我也视他为亲孙子呢,这孩子将来会很有出息的,我能看得出来!” “这不乱辈了吗?”董娟小声嘟噜着。 老爷子哈哈大笑:“因为二兴,辈分早就乱了套了,干脆就别讲究了,各论各的吧。” 迟迟没有发表意见的二兴,这个时候说话了:“弥校长,我将来是不是要进那个实验班?” 弥校长很认真地给他解释:“我们叫它超常班,升入初中后还是得并入普通班就读,目前属于儿童教育实验性质的,你不必太当真,这样的班级也不会束缚住你的个人偏好,比如你如果在体育方面有特长,照样会得到跟一般学习科目同样的重视!” 她看了眼董娟,后者心领神会:“弥校长的意思是,把你调入这个班的理由更便于操作,即使如此,入读之前你还得经过正规的统一测试,只有初试、复试、试读三轮流程的成绩得到认可,才能被正式录取!” 二兴拍着小胸脯保证:“测试成绩一定不会让弥校长失望的,更不会给董爷爷和干妈丢人现眼!” 弥校长的笑容很欣慰的样子:“这点我信,其实只凭你刚才一手的好字,不看分数,也值得我们学校重视了,何况你还是有名的童话作家!目前还有新作品吗?” 二兴照实回答:“我已经对童话不再感兴趣了,都十岁了,可他们还老催我接着写!” 相比在场的其他人,都了解他拥有比实际年龄成熟得多的思维意识,唯有弥校长一脸写满了疑惑。 她并没有掩饰自己的疑惑,眼神、表情里全都是不理解。 董娟笑着跟她解释:“弥老师,我们家二兴的脑回路,你得在他真实的年龄上,往上至少加上五岁,不然不会理解他话里含义的!” 其他人也在笑,董汉钦更是笑得老脸像绽开的菊花:“这孩子一岁就能写数字,三岁编故事,四岁出版,七岁能写流行歌,九岁掌握一定的初中文化知识。现在马上十周岁,弥校长你也看到了,能写出多首流行歌和主流歌曲的人,对童话故事开始觉得幼稚了,还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嘛!” 弥校长恍然道:“还真是,再结合他高达189的智商,完全符合我们超常班的录取标准,依我个人的观点,那个统一测试的环节,用在他身上根本没有必要,只是......” 董汉钦不在意的大手一挥:“还是按照严格的录取流程来吧,这样对你这一位推荐者来说,更容易在校务会上赢得该有的尊重!” 育闵小学可不是弥秀敏一个人的,更处在处级干部满天飞的首都城市,她即使是副校长,也不好在这件事上开个口子。 吕奉翊却也有他的小狡猾:“眼看着就中午了,刚好弥校长也在,临来时小师叔的母亲给了我一些钱,交代我一定要请大家吃一顿饭!昨天就在外面街边的燕喜斋饭庄订了一桌菜,咱们是不是去那里吃着饭慢慢聊?” 王美芬目前虽然不缺钱,但让她一下子拿出好几百块钱来,还是不太容易的。 这笔钱其实就来自二兴的小金库,却真的是王美芬交给吕奉翊的。 因她心里有数,老儿子向来有自己的主意,这一次来燕京势必会跑一跑将来转学的事宜,手头边有点钱也方便一些。 那张存折上已经有将近两千块钱了,大部分是王传文手里的那百分之一股份分红。 老爷子并没有按照二兴的思路在走,既然决定回老家养老了,那个向阳自行车厂的股东权,就换成了二兴的名字。 如今存折上的那些钱,还是给了王美芬大部分家用之后的余额,不然的话,这三年多的分红至少得有个五六千块钱。 向阳自行车厂的“老头乐”销量可是一年比一年看好,加上机车厂派出的销售人员全国各地的撒网,目前隐然成了这种特殊车型的行业老大。 虽然说它的技术含量并不高,可抢下来的市场口碑和销售额,足以在其他厂家反应过来之前,把生产规模的优势早早掌握在了手里。 况且还有二兴这个隐身其后的车型设计者,在他的“怂恿”下,机车厂目前已经在悄悄地赶往申城自行车二厂,寻求电动自行车的蓄电池技术的合作问题了。 与此同时,机车厂也在自主研发油动三轮车的电机技术,这家厂子本来就是内地首批央属的大型企业,拥有的技术人才跟地方相比有明显的先天优势。 以后,向阳自行车厂的发展未来就是油动三轮车和电动三轮车,也就是后来俗称的“三蹦子”。 千万别小看了这种看似没多少技术含量的低价位车型,内地占幅庞大的农业环境,才是“三蹦子”这样的农用车的未来广阔天地。 第52章 会议室里坐着的全都是大明星 如今,机车厂的三产经营模式,也被铁道部严重关注到了。 据说若是向阳自行车厂的持续性发展良好,有望会成为部里以“标榜”推广的行业内典范企业。 毕竟这家小厂子的原型,仅仅是一家小到不能再小的半福利性的配件厂,整体的规模连一个车间规模也远远算不上。 居然就凭借着一个小小的创意,做到了现在这种市场规模,无怪乎铁道部会如此认真对待。 若是再深一层剖析这个问题,原来的创意居然来自当时年仅七岁的二兴,带给他们的内心震动就可想而知了。 所以,二兴这一次的燕京之行,也得到了部里邀请的。 不过他的年龄毕竟还是太小,又没有家属随行,所以具体接待工作就交给了董娟所在的铁路文工团。 只是目前的二兴对这些还一无所知,他干妈也没有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向他透露。 中午的饭就是在燕喜斋饭庄吃的,但可不是吕奉翊掏的钱,而是随后赶来的燕京铁路局的干部于春生。 他找过来,是因为接到了部里相关部门的指派,为二兴提供往来央台的交通工具而来。 尽管部里有足够的车辆调配权,但是那个年代,关于公务车辆的管控还是很严格的。 远没有地方下属单位的车辆进出更便捷些,而央台就是国家的媒体喉舌单位,正是出于这种考虑,才把任务交给了燕京铁路局。 况且二兴就是出身于铁路系统的家庭,地方上的公务对接也显得更名正言顺一些。 于春生也是这边最早认识二兴的人之一,随后的几年也偶有联系,因为他们铁路局的火车头,也时不常会送到春城机车厂检修。 每每有这种机会,他总是托人给二兴和王传文送一些东西,因为他有工会的工作便利,能淘换到一些普通人很难买到的抢手货。 像是什么红蓝花纹、黄色牛筋底的球鞋,女人烫头的发卷,的确良布料,外地香烟之类的。 没什么精贵东西,但绝对是当时花钱买不到的稀罕物,可见那个年代的商品物资有多贫瘠了。 人家可没图二兴家什么,主要还是头一回见面后,他跟王传文聊得很好,也很喜欢二兴这个孩子。 这一次见面,二兴就觉得他很亲,也想着通过吕奉翊的嘴,打听一下他有哪方面的需求。 果然也没白问,于春生的大儿子今年就要初中毕业,他一直在头疼孩子将来的就学问题。 就因为他儿子的学习成绩一向很好,但铁路局的职工家属有专门对口的职工中学,那个学校却是师资力量并不怎么样,而且校内风气有些混乱。 所以,他一直头疼没有门路让儿子成为重点高中的择校生。 于是,二兴就悄悄询问了干妈,试探着问了有没有这方面的门路。 董娟也是热心肠,知道了这件事后,答应了帮于春生打听一下。 刚好弥校长就在旁边,了解了是二兴的想法后,许诺给对方一个八中的名额。 这下于春生可高兴了,大包大揽的把以后二兴所有的火车票问题解决,也算是皆大欢喜吧。 其实二兴原本就用不到花火车票钱,全国的铁路职工乃至家属,都会有享受免票的职工福利,一般职工出差也会是人手一张。 按正常的规定,只有铁路职工坐火车有免票,不过行业内也有潜在的规则,当时并不严令禁止职工家属有同等的免票权。 但这种内部免票也是分等级的,也就是黄票,蓝票,和红票这3种对应着硬座,硬卧和软卧。 并且上了车需要跟列车员及时沟通,如果赶上了高峰期,一样没有座位可坐。 于春生的作用就在此时体现出来了。 他可以帮你提前预订好所乘班次的座位或者卧铺,中途有转车需求的也可以省去了中签环节,他能帮你搞定沿途转车后的座位问题。 因为黄颜色、蓝颜色的铁路免票,在中途站点不会享受到特殊待遇,只有一个允许乘车的蓝章。 唯有最高等级的红票,才能享有调配出来的铺位权。 当天下午,二兴就被送去了央台所在的复兴路11号,距离董老爷子的家仅隔着两个路口,同样都在长安街的边上。 二兴来到燕京的监护人就是董娟,所以她也跟着来了,吕奉翊则被留在了于春生的车上。 负责接待他们的是央台文艺部的人,那个时候还没有统一的“春晚”之说,也就暂时还没有后来的春晚导演组。 刚进楼,就看到了文艺部的部长顾寻文,这个人同时还是文艺晚会的副导演,跟他一起出现的还有总导演黄鹤鸣。 人家当然不是专门来等他的,只不过是刚好在走廊里遇见而已。 黄导一见面就显现出和蔼的一面,一点也没有内地大导演的架子。 “二兴,可算是见到真人了!听说,你建议咱们的大型综艺性文艺晚会,改名为春节联欢晚会更适合?” 二兴之前不是给苗丽凤写了一首新歌嘛,当天晚上她就跟央台的导演组联系上了,所以会谈到二兴的一些情况。 二兴自然不敢居功:“黄爷爷,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而是我干妈一家人闲聊的时候谈论出来的!” 顾寻文则在跟董娟低声交流:“《乡间的小路》交给你唱了?他的新歌你听过了吗?质量怎么样?” 董娟显然是认识这个人的,因为说话的语气很随意:“喏,没看到他背着琴来的吗,等会儿他要唱给大家听的,绝对是一首难得的好歌!” 顾寻文点点头:“二兴的个头真不矮,不知道的不会认为他只有十岁!” 黄导同样对这个问题产生了兴趣:“才十岁就有一米七了,等你成年该有多高?一米八,一米九?” “再有二十公分应该可以的吧?我爷爷就一米八几,我觉得问题不大!” 二兴如是说,他的前世就身高一米八五,所以说这话很有底气的。 几人来到了一个小型的会议室,那里居然已经坐满了人。 这种阵势,连董娟都感到了紧张。 可二兴仍旧毫无怯生的意识,嘴里还大呼小叫地感慨着呢:“哇,李老师,孟老师,蒋老师......都是大明星呢!” 听他不打磕绊地喊出一连串的名字,人人都感到了既惊讶又好奇。 因为那个时候有电视机的人家可是不多,他年纪又这么小,居然能认出来这么多明星。 第53章 两首变三首 “你就是二兴吧,智商189的小神童?你是怎么认识我们的?” 说话的,就是那位唱《乡恋》的著名女歌唱家李玉兰。 “李老师好!”二兴深深地鞠躬,“我们家有电视机,看过您和所有歌唱家,还有其他,好些老师的节目!” 胖胖身材的相声名家,也是首届春晚的主持人之一的马吉马老师大笑道:“李老师不知道我可知道,你家的电视机还是出版童话书的时候电影厂送的吧?” 二兴一脸的惊喜表情:“马爷爷,您还知道我这个小字辈?” 马吉笑得更欢畅了:“全国有几个人不知道二兴的名字?即使见面认不出你来,你的名气也并不比我们小,谁家还没有个小孩,但凡看过那两部动画片的人就会知道你!” 方才二兴表现出来的惊喜可不是在假装,而是真的在窃喜,因为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名气居然有这么高。 “为什么喊我们是老师,喊他就是爷爷?二兴,我得说说你了,这样的区别对待,对其他的这些老人家可是不太公平!” 这回说话的是另一位相声名家侯保田,目前唯一的大师级相声演员,也是马吉的师傅。 二兴仍没有入座,而是被顾寻文揽着肩留在了会议室的讲台上。 他本来就是社牛性格,此时即使面对着这么多著名人物,也丝毫没有拘谨:“侯老师我是想喊爷爷来着,可您是马爷爷的师傅,喊您老爷爷怕给您喊老了!” 满堂哄然大笑声音,也瞬间让很多人喜欢上了这个讨人喜的小家伙。 “快,喊声姐姐听听!姐姐喜欢你写的歌,这么小就这么有才了!” 说这番话的是女电影明星刘小青,此时她才二十来岁,目前正当红的青年影星,同时也是首届春晚的四位主持人之一。 二兴的记忆没有偏差的话,此人在春晚还会演唱两首歌,可见她在年轻演员中的名气、地位之高。 “小青姐,您好漂亮呀!”二兴没有吝啬的连声夸赞,他没有脸红,反倒是让刘小青感到了不好意思。 初次跟大家见面,就是发生在这样的一片欢声笑语里。 随后,留下二兴的顾寻文就说了:“今天这孩子刚好赶上了我们文艺晚会的第一次碰面会,他有一首新歌等着电视台审核呢,我的意思是就请他现场演唱一遍吧,大家伙都给一个态度,好的不好的也不要怕他听见!集思广益嘛,毕竟流行歌在咱们内地还存在着巨大争议,关起门来总会有些片面性,索性敞开了供大家一起讨论,评审结果或许更具有客观性!” 二兴则对此人所说的现场审核几乎毫无反应,只因他很理解这个年代本应该发生的事。 即使自己的作品不获通过,以他现在的年龄,也不应该表现出太明显的功利心。 但他还是小看了,这首上一世的旷世经典所带来的杀伤力,尤其是在现如今的流行音乐,对改革开放后的内地市场激荡出来的巨大冲击力。 原来音乐还可以这么玩! 这就是改革开放初期,港台优秀流行音乐作品对内地所形成的碾压之势,对大陆音乐的影响和发展,已经不只是起到了推动作用那么简单。 流行音乐的生存基础是工商业文明,这样的时代背景下所产生的流行歌曲,对内地绝大部分人的耳朵来说是如遭电击般的初遇。 好在这种音乐形式的早期不适应或者水土不服的症状,已经在几年后的1983年大大的改观,不然一度被批为“靡靡之音”的《乡恋》何以重新回到国家级的大型舞台。 所以,二兴的这首《光阴的故事》,人们听到的再不是庸俗媚俗和无病呻吟,而是两岸文化交流的壁垒逐渐被打破后的下意识接受。 而且,这首歌里充斥着一代成长年代里的主基调,里里外外都弥漫着一股怀旧的气息。 不是音乐类型的怀旧,而是每个人的内心里所产生的对少年时期的莫言情感共鸣。 里面有年轻人的焦虑和困惑,也有,内心沉淀下来的安定以及重建对未来的信心。 特别是目前的内地的流行音乐创作,也在开始学习融合国外优秀音乐元素进行创新创作。 此时,一首好歌的出现,又是出自内地音乐人自己的手笔,对今天在座的好几十人造成的震撼和欣慰,就来的即合理又使人情绪亢奋。 尤其是在中途口琴声响起的那一刻,甭管对现代流行乐再缺乏了解的人,也从中听出了华国传统民乐元素融入的绝妙和美轮美奂。 而二兴的嗓音,也听不出来十岁孩子的稚嫩感,充满磁性地将歌曲的情感表达得淋漓尽致。 这首歌的本质,就是以其深情的演绎和朴实的语言,唤起人们对青春的美好回忆和对未来的无限向往。 加上二兴有意把歌词中关于男女感情的描述做了修改,人们听到的就只有独特的音乐风格、深刻的歌词内容和真挚的情感表达。 因此,等到一首歌表演完,在座的中老年艺术家们,几乎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鼓掌,各种的赞誉毫不吝啬地纷纷扬扬,热闹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是由于,他们都听出来了二兴在音乐创作和演唱方面的卓越才华。 这首歌的凭空出现,也势必会在华国流行乐坛中占有重要地位,它的后续影响力甚至能够跨越时代,触动后来无数人的心弦,成为华语乐坛的经典开山之作。 再结合之前二兴已经发行的《童年》和《龙的传人》,同一个作者所表现出来的音乐张力和情感表达形式,无疑对于内地歌坛具有着举足轻重的典范作用。 这样的作品若得不到通过,怕是再狭隘落后的思想,在此时此刻都显得有多么的不能与时俱进,事后也必然会受到人文市场跟发展趋势的诟病,甚至根除到底。 所以,这首歌根本没遇到一点障碍,就获得了在场人员的全票通过。 精明的顾寻文也趁热打铁,趁此时机,鼓动着人们把二兴另外的《童年》和《龙的传人》这两首歌的表演名额,也确定了下来。 唯一的阻碍,是后来二兴提到了启用电声乐队的请求,并且只有压轴表演的新歌才会使用。 反对意见是,有些人从心理上对这种新兴乐队形式的执拗负面反感,认为它是时代的倒退,让本该严肃的音乐流于庸俗的始作俑者。 当然了,大部分人还是认可的。 毕竟此类音乐形式新颖、通俗易懂、节奏活泼、风格丰富,能够给人带来轻松、愉快、劲爆、热烈、澎湃、活泼的感受,越来越深受年轻人的喜爱。 第54章 给他们打个样 这件事的最后,还是后来闻讯赶来的央台闫副台长,力排众议给出了最终决定。 让《光阴的故事》采用一种新的伴奏形式,也算是一次大胆的尝试了。 更重要的是,因为二兴年龄还小,同样的错误出现在他身上,更容易得到谅解和包容。 当天在座的有话语权的演员或者工作人员,又都是以中老年人为主,谁家还没有一两个孩子呢。 闫副台长给出的理由,还是很具有说服力的,就得到了这类人的点头附和。 不管怎么样,二兴在今天下午的节目审核过程中,不仅额外多出来一次表演机会,心里的部分想法也得到了认可,这才是最主要的。 当然这不是最终结果,日后得到彩排的邀请,这件事才算是落到了实处。 他深信,此项晚会举办之初,应该不会像之后那样需要闯过层层排练关卡,或许彩排的次数也没有那么密集。 当晚,二兴让干妈再一次带去了那个文化宫。 他的第二次到来,明显得到的关注更多,人们对他的态度也愈加的和善。 经过董娟跟更多人的攀谈,才知道就在这两天里,二兴留下来的那首新歌,就在整个燕京的地下音乐集会上被广泛传播。 83年,三里屯酒吧街还没有出现,但由于在使馆区内,第一家酒吧已经出现了,吸引了很多外国人去那里放松。 另外,燕京电视台旁边廊园里的小酒吧,也以私人会所的形式出现。 那里正在陆续聚集着燕京权贵人家的公子哥。 再就是,像崔敬这样的爱好舶来音乐的土著子弟。 所以,这类最早期的音乐爱好者们,在各自的地下排练场所练出点名堂,就会找一个这样的营业场合去赚取一些日常花销,顺便打出自己的名气,结识一些同道中人。 还有几个涉外的小旅馆里,也有只对内营业的微型酒吧,当然这样的旅馆住客绝大部分是老外。 比如崔敬乐队里的两位洋人面孔乐手,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拉拢来的。 如今这几个半公开的娱乐场所,驻唱歌手们都在传唱这首《光阴的故事》,可见此曲的认同度和流行性还是蛮高的。 因为这类歌手,俨然已经成为燕京地区公认的先锋音乐人,能被他们选中的演唱曲目,就意味着牛逼,代表着最新潮。 而且那个时候完整的摇滚乐团几乎没有,没有任何一支地下乐队有能力把所有的乐器配置齐全。 他们又不屑于演唱邓丽君、刘文正那样绵软无力又毫无深度的“靡靡之音”,《光阴的故事》的出现,就刚好满足了他们除英文歌之外最完整的一首易于传唱的、有符合他们个人兴趣的华语歌。 尽管它还算不上摇滚乐,但独特的歌词和旋律,在这个年代实在是太稀少了,而且演出过程中很适合乐队的电吉他solo的张力表现。 任何新鲜事物的出现,都需要一大批的开路先锋。 而这些开路先锋的命运往往就像是一座建筑物的奠基石,永远在记忆中的最深处,最角落的地方。 《光阴的故事》显然就是这类作品,就像是河流的主源头一样,对于华国摇滚乐的诞生和发展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或者说,正是由于它的出现,发出了华语流行音乐在襁褓中第一声振聋发聩的啼哭,使大家能在对摇滚懵懂无知的状况下,能接触到的华语歌曲的创新,还有新的理解和领悟。 毕竟它的旋律实在太特殊了,是严格跟邓丽君、刘文正式的湾岛流行歌区分开来的独创性的风格。 于是乎,在短短的两天时间里,就迅速让这首歌变成了炙手可热的演唱和点播的大热门。 对于这一点,二兴倒没有多少受宠若惊的感觉,本来就是传世名曲,如果没有人在传唱反而是他不能理解的事情。 崔敬还在台上演出,他的朋友之一、也是几年后少有的几位国家一级作曲家之一的许绍梁找了过来。 同时他还是董娟同学唐岐山的音乐指导老师,也是未来央台86版《西游记》的总作曲,正是他,几乎以一己之力包揽下该剧里的所有配乐。 但他能在内地作曲领域拥有堪称天作工匠的创作才能,还在为《西游记》创作了几十段配乐和13首插曲之后。 此时的他只是燕京歌舞团的一位客座讲师,不能说藉藉无名,至少也是少有人问津。 “二兴啊,你的几首流行歌我都仔细听过,可以说远超咱们内地作曲家一大截,何况你才这么小的年纪,能问问你是从哪里获得的灵感吗?” 自我介绍之后,许绍梁提出来的问题显然是酝酿已久。 二兴的态度很谦逊:“许老师开玩笑了,我这么小哪来的学习目标,能写出几首歌来,完全是稀里糊涂之下的短时间内心感觉,也不知道算不算您老口中的灵感!也不怕丢人的说,我还是在来到燕京后,才第一次接触到国外的摇滚乐,之前只是纸面上的认知!” 许绍梁摇摇头:“你太谦虚了!这么说吧,今天在场的这些人,我唯一看好的就是崔敬,但他截止目前为止,他个人创作的一首歌《我爱我的吉它》,相比你的几首歌差得太远了!你的作品呢,前两首还有一些校园歌曲的影子,但从这首《光阴的故事》开始,你似乎再走一条属于自己风格的流行歌之路!” “许老师,您的评价实在太高了,我可承担不起!” “也许吧,这首新歌是我编的曲,你今天能找过来,是不是已经被央台选中了?” “现在下结论还是太早,我只能说首轮算是通过了!” “那就是选中了,我找你的目的是想问问你,关于摇滚你又了解多少?有没有成熟的作品?说实话,我本来对这种外来的音乐形式并不怎么感冒,可崔敬通过岐山找到了我,让我帮着给《光阴的故事》做个编曲,我才有机会来到这里。两天下来,居然被这帮年轻人对音乐的热情感动到了,也算是初步改变了之前对他们的负面看法!” 董娟及时递上来一句:“抛开这帮家伙古怪的装束不谈,我一开始也是很难接受,可接触下来才逐渐了解,其实这里的人相比社会人活得更简单纯粹,而且每个人对音乐的热情确实令我很震惊!” 许绍梁点点头,专注地望着二兴道:“所以呀,我很好奇相比于他们,你的创作才能明显更高,若是能有成熟的作品给他们打个样,或许能让他们少走一些弯路!” 第55章 更像混迹社会多年的老油条 二兴闻听后,表现出来了诚惶诚恐的表情:“许老师,您还是饶了我吧,说破大天去,我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和弦都没有完全掌握呢,偶尔写出来的几首歌,也只是幸运的成分居多,还得另外找人设计编曲,您的话我可不敢承认!” “拉倒吧,对于你,我可是仔细做了一番了解!你有远超实际年龄的成熟思维,而且惊人的高智商,让我之前对你能力的不理解都消失了,你就别谦虚了!”许绍梁可没那么好忽悠, “可我真正接触到摇滚乐才两天,可不认为自己有超然的理解能力。”二兴开始有气无力地辩解。 董娟在帮他说话:“是啊,许老师,您也未免太过强人所难了,二兴归根结底只是个十岁的孩子,给这些从事专业音乐多年的大哥哥们打个样,还不被人骂死?” 许绍梁呵呵笑了,“可能我的表述不够精准,其实就是想多了解一下,二兴这孩子在接触到摇滚乐之后,内心的第一感受是怎么样的,有没有灵感的忽然迸发!” 二兴适时冒出来这么一句:“带给我的只有震撼和强烈表达自己声音的冲动,但若说灵感的话,不怕您笑话,连敢想的勇气也没有,因为我对这种音乐形式了解得太少了,人生阅历也远远不够!不过,在此之前,我从收音机里听到过咱们国家古老的秦腔,似乎跟西方的摇滚乐有一点类似的地方。我这里有一段旋律只有几句,而且还相当不成熟,您听听看,是否有摇滚的一点影子在?” 得到了对方赞许式的点头,他吼出来一嗓子,粗狂的声音忽然从他这个年龄的人嘴里冒出来,让现场的两人都产生了片刻间的惊栗。 “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我要给你我的追求,还有我的自由,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啊啊啊,你何时跟我走,啊啊啊,你何时跟我走。” 二兴就唱了这几句,随后他是这么解释的:“可能我的年纪太小,居然想破了头也想不出其他的歌词,就是这唯有的几句,也多是为了合辙押韵,唱起来舒服而已,并没有多少字面上想表达的意思!” 许绍梁却表现出来极度震惊之后的扭曲表情,甚至还在撸起袖子展示:“听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们看看,还都在呢!” 董娟同样一脸的难以置信,毕竟在那个封闭的年代,音乐形式上的新鲜感,歌词自由的表达,带给她的都是前所未有的震悚感。 而且有限的几句歌词,如同大白话一般的坦白陈述方式,在她下意识地摇滚乐的形式衬托下,就变成了成年人尖锐且近乎嘶吼的呐喊了。 两个人的表情还在剧烈的吃惊之余,二兴又说了:“这个类型的歌应该更适合崔哥演唱,也只有他能补全了整首歌的更深度表现,这样的歌,对我这种小孩来说,演绎不出来它的百分之一!” 在他眼里,许绍梁就是自己永远望其项背的作曲大师,在人家的面前,他是一点心理优势也没有。 再加上自身实际年龄的束缚因而,他只敢唱出来前面的几句,不然只可能是难以自圆其说了。 即便是这样,这寥寥数句的,还是带给许绍梁绝大的震撼:“这种打破意识形态的歌,就好像旧有的三观被击碎重组的过程,让我的精神层面也仿佛受到了剧烈冲击!二兴,你真的只有十岁?” 二兴却顾而言他:“摇滚就意味着叛逆,所以在咱们华国,摇滚这东西,很难会被大众化,它注定是小众的。我这个年龄做不出更多的解读,所以只有这么几句就再也写不下去了。我会建议崔哥可以尝试从社会和个人情感两个角度去理解,而这两点正是目前的我所缺乏的!” “敢唱这种歌是很需要勇气的,你想没想过,你的崔哥可能会为此付出某些代价?”董娟在这一刻,似乎变得格外的理智跟敏感。 二兴笑了笑:“我认为他敢,他身上有这股子狠劲儿,甚至你看今天来到这里的人,又有几个不像是有像他那样独立思考的人?反正市场的开放一定是文化开放的第一步,总要有人干点什么。” 许绍梁却在紧皱着眉头:“我怎么感觉你是在坑崔敬?艺术家的创作限制是跟时代背景密切相关的,第一个站出来的往往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那就看他自己的态度吧!”二兴此时脸上的笑容,一点也不跟实际年龄相符合,“在我眼里,崔哥是一位硬骨头,是一个不放弃的人,他的心和行为是在一起的。既然摇滚乐的到来我们无法阻挡,那就需要一个符号代言人的出现,要他带领转型时期的国人多出来一种洞察时代的最强音!” 许绍梁的表情里写满了难以置信:“你这个小家伙,很有自己的思想和独立精神嘛,难怪小小年纪就能写出那么成熟的流行歌曲。等崔敬表演完,我去跟他谈,看看他是否有你嘴里的所谓勇气!” 二兴给这件事起了头,就不想过多参与了,他是认为自己不宜暴露太多跟年龄不相符的一些东西。 所以,现在是他适时表现出在这个年龄段该有的兴趣爱好了。 于是他舍开了董娟跟吕奉翊的监护,走进东一丛西一簇聚集的人群,对他们手里的乐器表现出十足的羡慕和爱不释手。 他才不管跟人家熟不熟呢,凭借着社牛的厚脸皮,走到哪里都会很快融入其中。 吕奉翊望着他背影,咬着牙吐槽:“二兴这小子此时就差手里拿出来一包烟了,你们看看他,哪里有一点小学生的状态,是不是更像个混迹社会多年的老油条?” 董娟掩着嘴轻笑:“你才发现啊?这孩子天生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这里的人不仅个顶个的奇装异服,脾气性格也往往个性十足,我头一回来都不敢太多跟人接触,甚至别人多看我两眼心里就发慌。他倒好,不管什么人都能舔着脸加入进去,更神奇的是,总能很快的融入进去!” 第56章 无所畏惧的崔敬 许绍梁叹道:“也许这就是他的与众不同之处吧,不仅具有高智商,还有极高的情商,个人理解,这是一种远超对社会的适应能力的情绪品质,他的大脑精神状态不是一般的强大!” “嗯,他身上有一种天生的调动、指挥情绪的能力,不仅仅是自己的情绪,调控他人的情绪反应的能力,似乎跟他的智力水平是成正比的!” 董娟最爱听的,就是别人对二兴的夸奖了。 此时的二兴,可不知道这些背后对自己的议论,正手捧着别人的一把电吉他随手拨弄着,嘴里也跟吉他的主人聊得火热,也不知具体聊些什么。 等二三十分钟之后,还是吕奉翊走过去把他喊了回来。 这个时候,崔敬也听过了许绍梁的描述,看向走过来的二兴,眼里的意味充满着迫切。 “快演示一下你那几句创作,让我感受一下,是不是我正需要的声音!” 崔敬的说话嗓音,跟他的演唱声音几乎没有二致,同样的宽容、沙哑、沧桑,但非常有力量和节奏感。 尽管跟他才见过一面,二兴却好像很熟络了,一点也没有见外的取过去崔敬手里的吉他。 这个时候,很多人在渐渐围聚过来。 因为崔敬本来就是他们这个圈子里主心骨一般的人物,而且他的精神状态以及技术能力,都是圈子里的带头人级别的人物。 况且看到了二兴抓过去了吉他,有了他一首《光阴的故事》的原创,人们也很期待他有没有其他的作品。 “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 二兴开口就是穿透力十足的烟嗓,但这一刻没有人会联想这么小的孩子,为什么能发出这样的一种声音。 因为他们都被粗狂、豪放的演唱方式给惊到了。 哪怕之前听过一遍的许绍梁三人,听到他不再收敛的粗犷声音,脸上也写满了震惊。 强烈的震撼力! 没错,此时带给人们的就是这种感觉。 原版歌曲正是诞生在眼下的时代背景之下,原唱者的这首《一无所有》,一夜之间就响彻了大江南北、黄河上下。 一时间,工厂、校园、集市、街道甚至农村,到处都在放这首歌。 那么,它为什么会迅猛地风靡全国呢? 让当时的人们第一次听到唱出自己内心感受的歌,而在此前,人们唱的和听到最多的,都是慷慨激昂的革命歌曲。 80年代改革开放刚刚开始,人们的思想和思维方式正在打破一贯的模式,思考着自己的未来。 这时候才发现很多人其实一无所有,内心的迷茫和彷徨,社会外部的飞快变革,形成一种焦虑的情绪。 而这样的一首歌一下子喊出来了,引起了巨大的共鸣,是当年最震撼人们心神的歌。 尽管二兴在唱完第一段落之后就没有歌词了,只剩下了旋律的哼唱。 但此时此刻人们的状态,就像上一世的崔敬身背一把破吉他,两裤脚一高一低地蹦上工人体育馆的舞台时,台下观众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茫然无措感。 因而,一首《一无所有》演唱过程中,台下变得静悄悄,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难以置信和震撼到近乎呆滞的表情。 足足三分钟后歌曲结束时,热烈的欢呼和掌声才如狂风暴雨般响彻而起。 今天也是这样,短短的几分钟里,人们的神情是瞠目结舌、目瞪口呆的,甚至有人的表情是惊恐万状的。 直到二兴的哼唱完毕,却瞬间掀起了现场人们情绪的激情与躁动,热血澎湃中,也掺杂撕心裂肺的呐喊声。 崔敬也忍不住高声嚷嚷着:“这才是摇滚,属于我们华国人的摇滚,它震撼到了我,让我知道了原来自己的风格坚持并没有错!” 二兴适时说出来合作的问题:“剩下的部分,就麻烦崔哥给补全了吧,我的能力跟阅历就只能表达出来这一点儿,更深层的东西就不是我这个年龄能写出来的了!” 许绍梁也一反之前的犹疑未定,毕竟他算是主流音乐的开拓者跟执行者,让他接受另一种偏激的音乐形式,难度有多大可想而知。 但此时他听到了二兴不同版本的演绎,居然内心激情也被调动起来了:“这首歌让我都听得激动地发抖,而且正像二兴之前告诉我的那样,能完美演绎这首歌的人只有崔敬,只有你才能唱出这首歌真正的味道来!” 崔敬点点头,眼望着二兴:“你真的打算把这首给让给我?” 二兴的眼神里满是真诚跟信任:“只有你能完善它,也只有你能演绎出震撼心灵效果来!不信让大家评价一下,你的版本跟我的版本到底有多大的差距!” 他嘴里说着,也把那把吉他递还到了崔敬的手里。 崔敬也没有矫情,默念了一遍那几句歌词,底气十足的粗犷声音一吐出来,果然呈现出相比二兴更强上无数倍的震撼感。 或者说,他的这种粗犷更像是在呐喊,唱出了在这个时代能够呼风唤雨、挣脱束缚向往自由的浓重,以其强烈的宣泄性、鼓动性与刺激性,在听众中引起远甚于之前的强烈共鸣。 崔敬个人,更是把情绪如同宣泄一般嘶吼了出来,此时状态更像是脱了缰的野马,肆意挥洒着内心压抑已久的奔放。 以至于他的后面哼唱部分,不得不因为手里连续崩断的两根琴弦而终止。 但通过现场人们的状似癫狂,还是能看出来,这首歌具有怎样恐怖的震撼感和无与伦比的情绪调动能力。 等到人们的情绪在逐渐冷静下来,二兴才开口说话:“这样的一首歌以及如此唱法,注定了难以被主流所接受,也会因为迥异于如今年代人们惯有的审美习惯而饱尝争议跟抨击,会给很多人带来坐不住的恐慌!崔哥,想要完成并演绎它,你得提前做好这方面的心理准备!” 听了他如同忠告一般的提醒,崔敬不仅没有丝毫畏惧感,反而是哈哈大笑起来。 他是这么说的:“摇滚乐很重要的一点是个性的能量,个性最能产生它的美。当人在压抑中挣扎最终能够获得自由空间的时候,这个过程是很好的,我希望我们的摇滚乐,在这点上能给现在的年轻人新的东西,他们能从我们身上得到勇气和精神,去争取自己的自由空间。在这个过程中,可能会遇到这样那样的不同声音,但我坚信,以后这种情况会越来越少,艺术家的创作限制也可以越来越少!” 第57章 电影庆功宴的邀请 “既然你不怕,我就更不怕了,等这首歌完善之后,我可以作为第二创作者注明。因为我的年龄还小,有一些辩驳的理由,你也完全可以推给我!毕竟我是歌曲创意的提供者,但我还是小孩子,能得到远比成年人更多的包容性和容忍度。” 二兴的话音落下,现场的掌声响成了一片。 这里面既有对崔敬不畏勇气的敬佩,也有对二兴勇于承担的赞赏。 其实,现场的人对二兴能有如此条理清晰的发言,已经没有几个人在把他当成十岁的孩子来看待了。 况且他的身高超过了一米七,比得过很多成年人的身高,人们面对着他,会有种下意识的同辈人心态。 最明显的就是崔敬,他接下来的话,就证明了这一点:“二兴,我对这首歌很有感觉,你愿意把今后的创作权交给我?” 二兴没有半点的迟疑:“不止是创作权,以后的版权归属也完全属于崔哥。这首歌本来就只有我很少一部分的创意,距离最终的完善还差得很远,这一点我心里有数。” “那就算咱们俩的联合创作吧,等哥哥那天挣了钱,不会忘了兄弟的支持!对了,许老师,那首歌的编曲进行得怎么样了?” 崔敬问向了许绍梁,两人认识可不仅仅有唐岐山的那层关系。 后者本来就在京圈的音乐界名气很高,跟在京的各个专业乐队也频有合作。 许绍梁解释:“我对电声乐队还缺乏更深的了解,所以才会两天出现在这里。不过今天之后心里就有了底,再过两天吧,我争取拿出排练级的编曲,就是不知道要跟哪里的乐队合作。” 见两人望向了自己,二兴还没有说话,董娟就给出了答案:“央台原则上是给安排乐队的,可二兴的建议是更高水准的编曲和伴奏,其中还会有小号和口琴的独奏,他的乐队跟燕京歌舞团的合作问题,顾寻文部长说会给予考虑!” 二兴随即补充道:“崔哥,让你的乐队事先准备好,我不在的时候,那首歌你来担任主唱,今年的春晚过后,以后的演唱版权也会交给你,可以用来商业演出,咱们之间就不用分出彼此了!” 他在尽可能把话说得更婉转,因为他了解崔敬这帮人目前的精神状态,尽管还没有出人头地,可骨子里的骄傲和任性,是不允许他们接受别人施舍的。 哪怕他把两首歌无偿地奉献出来,或许还算不上施舍,但这类人正因为具有对于原创音乐作品的态度坚持,才会有后来的内地摇滚乐全面发展起来的鼎盛时期。 崔敬当然能听得出来他的言外之意,“嗯,这样也好,我们提前熟悉了,即使央台不找我们上台伴奏,以后跑场也用得上。干我们这一行的就是一个无底洞,各种的先进乐器价格不菲,我还是那句话,哥哥记着兄弟的支持了,等我们这边的情况稳定下来,一定会还你这份人情的!” 他话里的意思也是有来头的,目前内地的地下乐队跑场演出,除了演唱英文摇滚歌曲和日文歌,基本上没有更合适他们乐队风格的华语歌。 如今得到了二兴的一首半新歌的演唱权,就等于在华语歌的演唱上有了更多商业发展机会,毕竟外语歌目前很少有人能听得懂。 更关键的是,其中的那首《光阴的故事》,一旦让二兴在春晚上演唱了,其知名度就会暴涨。 哪支乐队拥有这首歌的演唱权,至少会在演出市场占据了先天的优势。 二兴摇头笑道:“崔哥,什么还人情的话,以后还是别说了,容易伤感情!朋友之间相处,哪有这么多人情世故的讲究,相处的融洽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崔敬果然不再提感谢相关的字眼,拍了拍二兴的后背说道:“今晚九点有没有时间?哥哥带你去参加电影《少林寺》的庆功宴,由于电影的主题歌和插曲就是在我们燕京歌舞团录制的,我们团也收到了请帖。” 谁曾想,许绍梁居然也接到了邀请,他笑道:“那就一起去吧,利平也邀请了我,听说今天晚上李良杰也会出席。” 电影的主题歌和插曲的作者就是汪利平,他跟许绍梁既是多年的好友,也是华国音乐家协会的同事。 而电影《少林寺》是在去年同期上映的,尽管在华语地区的公映早已结束,但全球市场的上映才刚刚结束。 最终以内地票房1.4亿人民币和全球票房的2.85亿,最终完美落幕。 要知道这组数字是建立在内地一毛钱门票价格的基础上,产生出来的这么高的票房奇迹,足可见《少林寺》的成功。 尤其是内地的票房,其实并没有具体计算过,因此在这里的实际票房到底是多少,大家都无从得知,因为无法给出具体的答案。 因为在那个时候,人们所关注的并不是票房,而是比较关注收入是多少。 不过根据内地出品方华影的数据统计,35毫米的一个放映机不断地重复播放该电影,时间长达9个月,观看过该电影的人数达到了2.7亿次。 这仅仅是针对一种型号的胶片,如果把别的型号的胶片都算进来,估计观看的人次要达到4亿以上。 这个时间仅为9个月,此数据也是针对9个月得出来的。 然而该电影不可能就只放了9个月,毕竟在当时那么的火爆。 如果把整个放映的时间全部算进去,观看的人次最起码得达到5亿多。 而且这个数据也只是针对城镇居民而言,还有很多农村的人并没有算在内。 在1982年,华国绝大多数都是农村户口,那时候该电影如此的火,那么农村观看这个电影的人应该比城镇要多很多。 这样算来,此电影在华国内地的观影人次,很大程度上是超过10亿次的。 如此耀眼的成绩,制片方当然会举办一个隆重的庆功宴,刚好就在二兴来到燕京的期间。 他对今晚有机会混迹其中还是很高兴的,因为在这样的场合会结识到不少人,这些人力资源可都是将来的人脉呀。 但他更关心董娟和吕奉翊,所以脸上呈现出来的是为难的表情:“我们这边可是有三个人呢,崔哥,你看......”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许绍梁就呵呵笑了起来:“大家都去,多出来的名额我来解决吧,我跟华影也有多次合作了,应该问题不大!” 第58章 盛名在外的玄清 经过许绍梁的电话联系,华影公司很给面子,负责接听办公电话的人,显然是知道来电话的人的分量。 华影的全称是华国电影发行放映公司,隶属于文化部,不过过不了几年就会被划归于新成立的电广总局。 这家唯一拥有影片进口权的公司,掌握着国外片能否进入华国市场的生杀大权。 同时,只有华影和华夏两家公司具有进口分账片的发行权,所以华影也可以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垄断公司,名副其实的强大国企。 今天的庆功宴会就是由华影的国内业务部,与来自港岛的中原电影公司联合举办的。 这家中原公司跟港岛本土电影公司有着很大的区别,与其说他们是港岛的电影公司,不如说他们是内地驻港岛分的公司更合适。 但就在两个月之前,它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了港岛十大电影公司唯一的大型国有电影企业银都国际。 所以《少林寺》就此成为老的中原电影公司的绝唱,今晚的所谓电影庆功会,未免没有跟老电影公司诀别的意义存在。 其实,看到该片的成片就知道了,《少林寺》是一部比内地电影还有内地特色的电影。 这熟悉画风、色调、配乐、手写字幕,无不透露出一种内地国营电影厂的赶脚,谁能想到这是个港岛公司担任主要制作的电影? 因而,二兴等人赶到后,入眼并没有想象中到处是港岛人身影的场面。 慈祥的该片导演张导,看起来也更像我们楼下的退休老干部,笑容可掬,不熟悉他的人,怎么又能跟他就是传说中的港岛大导演联系起来。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位实际年龄只有49岁,但看上去已经半头白发的张导,居然认识二兴这么点的小孩。 “你就是二兴是吧?” 老爷子的问话,让董娟也是吃了一惊:“张导,您认识我们家二兴?” 张导转头望向她:“你是建国兄的女儿娟子吧?我跟你父亲关系不错,你就应该明白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小家伙了!” 董娟恍然大悟,二兴在她们董家可不只有她视为己出,在老辈的董汉钦,二代的董建国的眼里,也被当成自家孩子宠着呢。 尤其是董建国,在外头一提到二兴,身上就没有了堂堂一团之长的谨言慎行,虽不至于见人就夸,至少也是言语中透露着那么点小傲娇。 这孩子任去了谁家也值得骄傲呀! 四岁就能出版故事书,七、八岁仅凭借着一个创意打造了一家企业,十岁更是优秀音乐作品频出了。 见张导还在含着笑比划着跟自己的身高,二兴对眼前这人当即充满了好感:“张爷爷好,我叫杨克俭,小名二兴!” 说罢,他还深深鞠了一躬。 没有人不喜欢这么有礼貌的孩子。 张导笑道:“我看二兴已经不是你的小名了,甚至成了一种身份符号了,也会成为将来的艺名吧?” 二兴摇摇头,“暂时还没有成为艺人的打算,相比这个职业,我更想成为运动员,为国效力!” 他还是第一次对外透露自己的将来打算,不仅张导吃了一惊,连董娟都眉头紧皱起来。 他连忙跟她解释:“干妈,以后不管我干嘛,学业不会荒废的,好歹总要拿下个硕士、博士的,不然之前的智商检测不就白做了!” 董娟立马松弛了下来,“这还差不多,否则看我不大嘴巴抽你!” 她的温婉贤淑的外表之下,其实还有个女汉子的性格,倒是跟二兴的亲妈王美芬的好强性格有些相像。 张导笑了笑,很快转移了话题:“听说你还是玄清道长的关门弟子?” “您居然也知道我师父?”二兴此刻脸上的讶异感,可是没有半点的伪装。 吕奉翊这时候插话道:“更准确地说,我小师叔是我玄清师祖唯一的入门弟子,连我的师傅也只是他老人家的一个记名弟子!” 二兴赶紧打断了张导欲要表达出来的惊讶,“张爷爷,您怎么知道的我师父?” 张导呵呵笑道:“看来你这个徒弟是真的一点也不了解,玄清大师在岭南地区待了大半年了,几乎每隔几天就会登门挑战当地的南派武师,据我知道的就有大小三十多场,而跟他对阵坚持时间最久的也绝没超过三十秒!” 二兴很是吃了一惊:“他只跟我说要出外游历,今年春节期间才会回来,原来跑到大南边去了!” “嗯,岭南跟港岛最近的地方仅隔着一条河,所以港岛那边很了解岭南的情况,他们那边的很多有传承的武师,也跑去了港岛担任武行。所以,玄清大师闹出这么大动静出来,港岛那边当晚就能得到信息反馈!” “大师?这么到处跟人挑衅,还有这样的尊称?不应该是得罪了很多人吗?” “你是真不知道?”张导摇了摇头,“你师父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野蛮,而是很有礼貌的上门讨教。对方即使是惨败,他也绝没有轻看人家的意思,相反会很和气地指出来对方传承里不足的地方。” 二兴挠着头皮,满脸的不理解:“既然如此,他又何必上门给人家难堪?这不是给自己招惹是非吗?” “不不不,一开始的话,当地武师还是心有抱怨的,但后来就演变成了对他的顶礼膜拜。因为他不仅不会伤人,还能给各门各派的武术传承给出最合理的指导意见。” “总不会欢迎他上门吧?” “现在还真是这样子的,之前是他主动找上门,后来变成了当地武师主动登门拜访,而且招待他的酒局,往往会排出一个月之后的次序,你说他是在得罪人还是在拉拢?” “怎么会这样呢?”这回轮到了二兴在紧皱眉头。 张导哈哈大笑起来:“所以现在临岭南那一片才会称他为大师啊,就因为他不仅拥有扎实的武术基础和高超的武术技巧,还有高尚的品格和君子之风,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的同时,也会致力于将武术知识传授给下一代,推动武术的发展和传承!这样的人,才最有资格受到武术界内部的尊重啊!” 第59章 后来的剑术大师 二兴默默地点了点头,他模糊感受到了自家师父的良苦用心,看来他确实是在为挖掘民间的武术传承费劲了心思。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很了解,玄清道长平生最讨厌的,就是酒桌上的迎来送往和虚与客套。 眼下的老人家,居然肯强忍着心里不适,做一些之前绝不可能参与的事,实际上已经在说明他是有所图的,是在真心想找回那些久已失传了的一些东西。 张导并不知道他此刻心里的波动,“除了我对你师父的事熟知跟向往,还有一个人也在一直念叨着跟大师见上一面,要不要帮你介绍一下?” “谁呀?”二兴是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马上就有人领过来一人,二兴一眼望见,心头窃喜。 他连忙抱拳拱手,嘴你的语气也满是惊喜:“原来是于大师,您演的王仁则和展现出来的那一手神奇的剑法,我真是太喜欢了!” 来人就是《少林寺》里王仁则的扮演者于成辉,他这一年才只45岁,也是之前一直被世人低估的真正武术大师。 在二兴的前一世,此人也是在这部电影之后才逐渐被人所熟知,后来更是被业内称之为唯一活着的武术宗师。 正因在电影中的出色表现而名声大噪,不过此时的他仍处于事业巅峰的初期,远远还没有后来由于敬业精神和对武术艺术的痴迷,赢得了业内外的广泛尊敬。 于成辉哈哈大笑着抱拳回礼,随后连连摆手道:“二兴呀,以后可不能当着人叫我大师,现在除了你师父,没有任何人担得起这两个字!” 说话的同时,他还在频频打量着站在二兴身边的吕奉翊,习武者身上自然会由内而外的展现出不一样的气质。 他们的精力更加充沛,时刻有着不一样的精神状态,而这一切都会潜移默化地影响平日里的生活。 于是吕奉翊抱拳以礼,做了自我介绍:“我在春城七里山吕仙祠习武多年,师从现任主持桓真道长,师傅是玄清老祖的记名弟子!” 于成辉眼中精光直闪,语气里的热情也陡然提升了很多:“果然是同道中人,看来咱们华国民间真的是人才济济啊,只可惜到现在才知道七里山吕仙祠,很羡慕你们的道家武术传承!” 吕奉翊笑道:“那也只是近些年的事,其实我们的七里山只是一个海拔不足三百米的小土丘,吕仙祠也一直躲在后山的偏僻处无人得知,所谓的传承也是在八年前玄清老祖偶然间历经,才有的一点点武道底蕴,跟其他传统武学传承实在没有可比性!” 他倒不是完全的客套,七里山即使在春城也没多大名气。 在寻常市民的意识里,它只是个市区内的普通小山丘,山脚下有个存在已久的山会性质的早市而已。 后山吕仙祠的存在,更是难有几人得知,里面有武术传承的事情,自然被掩饰得严严实实。 但并不影响于成辉再望向二兴的时候,眼神里多出来一种审视加深的凝重表情。 这当然是源自于他隐隐觉察出来,吕奉翊能出现在二兴身边,大概率是那位玄清大师安排的一种守护行为。 而这么谨慎的安全保护的由来,自然是跟玄清对他唯一徒弟的格外看重密切相关。 由此就能推断出来,二兴这么个小孩在玄清大师的眼里有多么重要的位置了。 因而他再次开口,态度上多出来了很多的东西:“二兴呐,咱们都难得来一回京城,怎么样,找机会好好聊聊?我可是仰慕玄清大师很久了!” 二兴不无歉意地解释:“于大师,可惜我马上就要参加期末考试了,明天就得回春城。不过,我下个月可能还回来,您老如果还在燕京,咱们再找机会聚一聚吧!” 于成辉显然并不了解他这次来燕京的目的,是张导在他耳边低声做了解释。 随后,他很爽利朝着二兴再次抱拳拱手:“那就下个月有机会再见!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道是不是很冒昧!” “您说就是!” 于成辉随手从怀里抽出来一叠纸质的东西:“这是我根据古人流传下来的精辟拳谚,从前辈和同行的经验中,以自己的实践加以验证,再用现代力学理论加以解释的双手剑简谱。刚才听你说,玄清大师会在春节期间回春城,我想斗胆请大师帮我斧正,毕竟我的个人阅历还是太过浅薄!” 二兴感到了深深的震惊,因为他知道对方这么做对自己是有莫大的信任。 这套双手剑虽不是于成辉的个人独创,但也绝对是他复原古人遗技的同时,与时俱进,取经当下,守正创新的创编力作。 他的将原有的传承片段杂糅一起,化空,以无生有,敢于创编的行为,在名拳林立的当时,还是需要勇气的。 因为目前的华国武术传承缺失的太多,继承前辈拳技法精华尚且吃力,还有余力推陈出新,那便是宗师级别的人物了。 所以说,于成辉后来被人称为“最后一位剑圣”这一封号,就当时的情况来看,还是名至实归的。 而且他所修缮出来的双手剑术,并非只是炫目精彩没有实战意义。 二兴的上一世看过老爷子唯一的实战影像,他的双手剑的确可观可战,画面中一剑刺破对方大腿,鲜血瞬间染满白色练功服的场景,到现在他都难以忘怀。 要知道那段真实的比武场面,是发生在于成辉年过五十之后,跟他对战的可是二十几岁正当年的专业棍术传承人,全国武术冠军。 据说那场切磋,就是起始于棍与剑的实战性争端,业内人士也是从那一战之后,将他视为了剑术方面的大师。 二兴其实也对他这套剑法眼馋着呢,真实实战性倒并非他的主要关注,关键是这套剑法耍起来真的很赏心悦目,用在影视剧拍摄和舞台表演,无疑再为合适不过。 而他四岁就在吕仙祠习武,如今已有六年的武术基础,见识过太多的器械套路了。 加上他对那部《练气养精诀》的日渐精进,如果手头上有几套称得上品级的器械演练套路,会对他今后的演艺之路大有帮助。 毕竟他所掌握的内劲拳术是眼睛看不出来的内在威势,对普通人而言,器械之类的武功展现更能吸引眼球,更具实战说服性。 第60章 李良杰和计天涯 二兴是这么回答的:“于大师,剑谱我一定亲手交给师父观摩,这一次回去见到他老人家,如果有可能,我会劝他跟我一起来燕京一趟,到时候或许你们两人之间能有直接交流的机会!” 对于这种不是许诺的许诺,二兴还是有点底气的。 因为他知道师父就是为了遍寻高手,才会常年游历在外。 于成辉此人尽管可能还算不上古武传承人,但能够编纂成书的创编能力,其实已经说明了其人对传统华国武术的系统研究,武术理论方面的造诣极深。 这样的人,正是自己的师父想要结交的,也会对他一心挖掘流失的华国古武传承有帮助。 于成辉闻言大喜,但口头上却是表达出了惶恐:“能聆听玄清大师的教诲,正是我心中所愿,理应是我前往春城拜谒,让老人家长途奔波可不是我辈应该做的事情,万万不可!” 二兴理解他的心理,笑着说了:“我也不敢劳动他的大驾,或许是去您老的东山老家拜访也有可能。而且未经师父的许可,邀人前往春城寻他,也同样是不敢的,具体如何,只有等见了面才好谈及这件事!” 于成辉赶紧表明态度:“我怎么样都好,反正过年期间,我的一些通告都暂停了,给你一个省体育学院的电话,目前我已经在省会齐州安了家,省体院的传达室能找到我!” 张导瞅空插了一句:“老于现在被东山体院聘为了武术教师,管理着学校的武术队,另外还在省台拍了一部电视剧。” 二兴马上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尤其这部电视剧,正是曾经轰动一时的《武松》。 该剧并不是第一部改编自古典文学作品的电视剧,但在此类作品中,它第一次引起了轰动。 在二兴的上一世,即使到了90年代,人们依然能记得当时万人空巷看《武松》的情形。 它也是内地第一部启用专业武术演员精心设计武打、讲究视觉效果的电视作品。 尽管普通百姓大多被醉拳吸引,但专业人士认为这部作品更具意义的是它的叙事、结构、视听语言运用均达到了高度的成熟。 《武松》与几乎同时出现的电影《少林寺》非常相似,它们都轰动一时,具有转折性的意义,代表了当时影视创作的最高水准。 当然了,于成辉目前仅是初涉影视,所饰演的大都是反派,还没有成为主角的资历。 但他还是这部剧的武术指导,主角武松的醉拳,就是根据他另一擅长的醉剑改编而成。 “是《武松》吧?”二兴笑道,“您老适合这份工作,等这部剧播完,肯定片约会接到手软!” 连续参演两部惹得万人空巷的影视作品,再偏门的小角色也能深深被人记住的。 于成辉哈哈大笑:“现在找我的人就很多,省体院就在《少林寺》上映后不到一个月就找到了我,把我借调到学院的。我也没想到老了老了,反而迎来了事业第二春!” 张导显然也是谈兴正浓,“接下来,我和银都国际跟他会有很多合作机会,下一部电影也马上就要开拍。” 此时,可能是见这边的几个人聊得火热,这部电影里的两位主要演员走过来加入。 一位正是主演李良杰,个头虽然不太高,但年轻帅气,意气风发。 另一位跟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光光的脑袋,凶悍的表情,就是秃鹰的扮演者计天涯。 两人年纪都不大,都在二十出头。 但计天涯的岁数看外表可看不出来,不了解的还以为三四十岁了呢。 性格上,却是后者更善谈,品性很憨厚,谈吐颇率真,说说笑笑的,嘴里吐露的也是典型的江浙一带缺乏儿化韵的普通话,跟他的突出形象相去甚远。 简单的介绍后,两个人居然也知道玄清道长的存在,自然而然的对他唯一的入门弟子二兴,也是面显羡慕之色。 本来嘛,他们都是习武者,天生对这一行里的前辈高人内心崇仰。 再加上,玄清道长被传得神乎其神地单挑整个岭南武术界的传闻,二人对于他的徒弟当然会心生忌讳。 不过在得知二兴的一些事迹后,彼此间的距离在迅速拉近,毕竟小小年纪就能有这些作为,前途被看好是必然的。 接下来的酒会,他也是跟《少林寺》剧组的主要演员坐在了一桌,相比早早被打发到其他桌上的崔敬等人,二兴被人看重的情况很明显。 挨着他那一桌的,就有主题歌的演唱者郑岚英,由于刚好座位背靠背的缘故,饭局的后半部分,两个人谈得最为火热。 此人已经25岁,燕京本地人,因为也接到了首届春晚的邀请,而且跟二兴一样,也有三首歌的表演时间。 两个人就是围绕着这个话题,产生了天然的亲近感,再加上小小年纪的二兴能说会道,短时间的接触都让郑岚英生出了要当他干妈的想法。 当然,这个苗头很快就被一直跟二兴坐在一起的董娟给掐灭了。 回去的路上,她还在跟自己的干儿子吐槽:“以后不能带你来这样的场合了,聊不了几句,就经常会有人想挖干妈的墙角,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多金贵呢,其实吧,也就是比别的孩子老成了点,我可不能眼看着再有人掉进你这个大坑里!” 她当然不会真的有这么小心眼,不过把二兴逐渐视作了亲生的也是事实。 连二兴的亲妈王美芬,遇到这种情况,都不可避免地心生醋意,董娟自然也迈不过这个坎。 好在二兴的那张嘴会说话:“瞧您,这种担心就是多余,这两年,我早就把您当成我的亲妈了,做儿子的哪有胳膊肘往外拐的!而且我很孝顺的,不仅是您,董爷爷和老太爷我都会负责养老送终,这种话虽然不太吉利,却是我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董娟果然大感欣慰,可嘴上却不肯认输:“奉翊,你也听到了,以后二兴对我们董家有哪里做的不对,你可得帮我教训他!” 吕奉翊乐道:“娟姐,你就放宽心吧,我的小师叔但凡心思有一点不正,祖师爷也绝不会收下他。况且过不了两年我就打不过他了,帮你也只能多是鄙视的眼神!” 三人的出行,由于二兴的身高问题,早就不能同乘一车了,今天就是董娟单独骑着一辆自行车。 并行的她,还不忘伸手给后座上的二兴脑袋一巴掌:“不仅是家里的长辈,以后潇潇、莹莹的事情你也得管!” 二兴连连告饶:“管,管,不仅是她们以后的生活学习,就是将来结婚生子我也帮忙照看着,这总行了吧?” “呸!那是我跟你海洋叔的活儿,又哪里轮得到你,天伦之乐也跟干妈抢?” 于是,二兴的脑袋又挨了一巴掌! 第61章 能连跳两级了 转天一大早,二兴就被潇潇和莹莹联手弄醒了,三个孩子的卧室都在董家的第二层。 “妈妈让我们来的,今天你们要去团里开会,年终表彰大会,听说你还获奖了呢!” 听到冯潇潇的话,二兴一下子精神起来,睡懒觉的念头一扫而空。 其实他早就觉察出干妈有啥事瞒着自己,却不经意的从她这里得到了信息。 问过之后,他才有些恍然,原来自己铁路文工团在早有一号,挂的名是特招演员。 用人单位虽然禁止招用未满十六周岁的未成年人,但在文艺、体育和特种工艺单位是个例外,经未成年人的父母或者其他监护人同意,是可以招收的。 所以,二兴实际上早在铁路文工团有一个演员资质,只是挂靠的性质居多,而且并不享受事业编,更没有任何工资可拿。 但近段时间,其实董娟的父亲董建国一直在跑这件事,就是为了让他早早有一个适合的身份,便于扫清转京就读的一切障碍。 之所始终难以解决,是铁路文工团一直没有招收未成年职工的先例,单纯走特殊人才的渠道,自然会由于条条框框的限制过多,而导致手续繁杂,进度缓慢。 之前他听过一耳朵,是董娟去春城的时候跟王美芬两人间的窃窃私语。 不过二兴的态度并不怎么热衷,因而听过一次后转头就忘了。 刚刚冯潇潇就跟他透露了,他可能今天就能正式加入铁路文工团了,这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怪不得这一次刚到燕京的时候,去火车站接他的董娟表情有点神神秘秘呢。 十一岁的冯潇潇已经算是大姑娘了,对男女之别也懂得了忌讳,说完这些就转身下了楼。 可冯莹莹才八岁,仍旧不知避讳,伸手进被窝就去挠二兴的痒处。 二兴不住声的责怪她:“都多大了还不懂礼貌,赶紧出去,哥哥要穿衣服了!” 莹莹不依,小嘴一瘪,似乎马上就能哭出来:“小时候我们还睡过一张床呢,有什么呀,你这是嫌弃莹莹了!我要给婶子打电话,说你欺负我!” 婶子是莹莹姐妹对王美芬的称呼,尽管冯海洋比杨运喜还大一岁,却始终在称呼上很谦让。 二兴连忙哄劝道:“你愿意待着就待着吧,把我裤子丢过来!” 莹莹这才转嗔为喜,乐呵呵地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把二兴的裤子丢到了床上。 这小妮子平时就如同二兴的马弁,虽不至于走到哪儿跟到哪儿,但一有空就赖在身边却是人人得见,谁让她是二兴最忠实的小迷妹呢。 在被窝里里三层外三层的穿戴好,楼下也传来董娟的大嗓门:“还没收拾利索?赶紧的,十几分钟车就来接了!” 二兴手脚麻利的洗漱完毕跑下楼,出外训练的吕奉翊也搀着董老爷子进了门。 董汉钦本来每天都起得早,这一次吕奉翊过来后早起锻炼身体,身边就多了一个人。 “我们在外面吃过了!二兴,我跟奉翊谈过了,很喜欢他的太极拳,想留他在燕京把我教会了再回去,可他说有个师弟就出身于太极世家,正宗的杨氏太极传人,说想办法让他过来教我!” 二兴正捧着一个烧饼大啃特啃呢,头也不抬地道:“是他师弟邝国友,虽然并不姓杨,可他的舅舅是正儿八经的杨氏第六代传人!” 在厨房洗碗的苗丽凤,趁机取笑公公:“爸,你若是跟奉翊的师弟学拳了,对他们的小师叔怎么称呼?” 董建国“噗”地乐出了声:“没这么调侃老辈的,丽凤,过了啊!” 苗丽凤浑不在意地呵呵直乐,“我哪里说错了,自打进了董家门,咱爸就老教导我,要在工作中要懂得敬老爱幼,怎么搁自己身上就不好使了?” 董汉钦笑骂:“这是一回事吗?你呀,就知道给我上纲上线,也不怕别人笑话!” 三人之间的笑谈,足以看出,这个家庭成员间的关系还是很融洽的。 二兴则看向了吕奉翊:“把国友哥喊过来?也好,他是北河省人,来这里住一段时间,偶尔回家看看也方便。” 吕奉翊给他透露了一个小秘密:“他本来就应该待在你身边,有个轮换的,我们兄弟俩也好放心解决各自的终身大事!” 尽管他并没有说得太直白,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原本吕仙祠给二兴身边安排的人就有两个。 董汉钦点点头:“二兴呐,这种小事你就甭管了,我找人办理吧。昨天育闵小学那边也传来了消息,会给你一个入京名额,而且你转过来直接上五年级,明年就能上初中了!” 育闵小学的实验班仍保留了五年制,这样就等于二兴一下子跳了两级,还顺便解决了转来学籍的问题,完全满足了二兴之前的所有念想。 二兴马上高兴起来:“太好了,干妈,这一回回春城您也会跟着吧?没有您的帮忙,我老妈那里估计得闹腾一次!” 董娟微微笑道:“嗯,今天早上我就给于春生打过电话了,让他帮我搞一张火车票!” “我也去,我也去,一会也没去过哥哥的老家呢!”冯莹莹高举双手大喊大叫。 董建国朝她瞪眼:“马上就期末考试了,你去干什么?别添乱!” 冯莹莹的小嘴又瘪了下来,二兴摸了摸她的头发,“等以后放寒暑假哥哥带你回去,这一次可不成,我也急着赶回去,什么都能耽误,但学业是不能误了的,不然以后还得补考,多丢人啊!” 他的话现在可比她爸妈的话好使,莹莹马上改了口风:“算是你答应我了呀,以后要带我回去!我很想去吊顶子山,要看看玄清大师的玉清观,那个坡到底有多陡!” “我之前不是给你画过了?” “那是画的,只有亲眼看到才更有震撼感呢!” 这边正聊着,院子外面就传来汽车喇叭的声音。 来接的还是燕京铁路局的车,开车的还是李洪军。 几分钟后,那辆212吉普车,二兴才问起此行的目的。 董娟跟他说了被铁路文工团正式录取的事情,之所以赶在这一天,也是由于刚好是团里每一年的总结大会。 二兴也明白了,起到关键作用的除了董建国的一番操作,还在于自己的爸妈就是铁路系统的正式职工。 第62章 初识孟卫国 至于二兴加入文工团后的职责,或者说交换条件,其实也简单. 无非是他今后的每一次有作品发行,是一定要带上单位名称的。 比如今年的春晚,表演前的身份介绍,就会把铁路文工团的名字显示出来。 其他的倒没什么具体要求,毕竟他现在还小,主业还是以学业为主。 与之相对应的,是每个月28.5的月工资,这点钱现在的二兴已经看不上了。 因为随着向阳自行车厂的销售额在逐年提升,他的年底分红也在明显提升。 拿刚过去的去年来说,他到手的提成已经超过了千元,据说今年由于跟申城、燕京、羊城三地的合作厂家陆续正式投产,有望突破两千。 当然这些钱他可不是白拿,每一年至少推出三个新车型,才能在改革开放初期,新旧体制交替和摩擦产生的阻力、局限性之下,让这种股份制继续得以施行。 所以,他若没有明显的贡献,想保住股份的难度会大大提升。 综合这个数字,一个月28.5的工资,他当然看不到眼里去了,这笔钱内心也悄悄地做了打算。 实际上,也别小看了这点钱,八十年代的演员只是一份职业而已,仅仅是社会分工不同。 即便是那些小有名气的演员,虽然身上带有明星的光环,可本身的工资并不高,根据工龄长短和贡献大小,与普通工人是差不多的。 例如当下最红的女演员刘小青,哪怕已经成为了全国闻名的电影明星,每个月的工资,最多也就50块钱左右。 而且那时拍戏是没有片酬的,演出补贴也就每天几毛钱。 因而,一个电影明星,与一个普通工人的薪酬,是相差无几的,甚至在穿衣打扮上也与普通老百姓没有多大差别。 很快来到了二七剧场,外面已经排满了自行车,可容纳1200多人的文工团专属剧场外,还有更多人在纷纷赶往。 二兴乘坐着李洪军开着的那辆212吉普车抵达时,即使在当时的燕京也算是相当引人注目了,何况看车牌号还属于文工团所有。 他们在看到车上下来一个小孩,眼神都多少带着点惊讶。 不过随后董娟的出现,那些惊讶也转为了释然。 董娟在这里可是很出名的,不仅是因为是现任团长的女儿,她本身的歌手身份也小有知名度,算是团里的一线演员了。 尤其听说今年会参加首届春晚,无疑会给她今后的表演生涯带来巨大的提升,将来成为全国著名歌手也很有可能。 只是随后董娟牵起来了二兴的手,让人们心里的惊讶再度泛生,都在纷纷猜测那个小孩的来历。 二兴尽管个头足够高,可长相依旧稚嫩,所以细细联想一下,他的身份还是能很快猜测出来的。 于是人群里马上有几个人走了出来,迎向了几人。 其中就有曾送给二兴一架儿童手风琴的侯绍杰,身边是妻子曲莹莹。 两人79年就结婚了,如今孩子都快三岁了。 “有六七年没见了吧?”侯绍杰此时的语气,也充满着舞台上的滑稽活泼的特点,“二兴,当年见到你的时候才这么点儿个头。好家伙,几年不见,窜了这么老些!” 他的动作也是手舞足蹈的,双手还比画着二兴之前的个头。 二兴对此人充满了尊重,不仅深深鞠了一躬,语气里也满是敬仰:“我四岁的时候有幸见过侯老师一面,您现在倒是一点不见老,反而更显年轻了,这一身西装也极为适合您!” 那个年头,一身西装革履就相当显眼了,尤其在仍处于一片朴素的蓝灰色映衬之下,这身装束更是格外的与众不同。 侯绍杰苦笑:“其实今天我也是第一次穿,前天刚做好的,团里领导认为既然春晚上要穿它表演,就让我们今天也穿上,提前适应一下,也顺便检验一下观众们的反应!” 已为人母的曲莹莹,倒是跟二兴之前的影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至少看上去能感觉到已婚女人的成熟。 她一边笑着挽起董娟,一边在揭丈夫的老底:“昨晚上就不嫌累地一遍遍试穿,今天早上更是五点多就爬起来了,对着镜子捯饬了一个多钟头!” 侯绍杰讪笑:“主要是脖子勒得慌,之前穿大褂和中山装虽然风纪扣也得系上,但跟脖子上勒一根裤腰带的感觉绝对不一样啊!” 董娟险些笑岔了气:“裤腰带?绍杰,我看你甭管名气多大也是个土气的命,起码把领带说成裤腰带,你是头一个吧!” “你们还真别笑话我,直到昨天拿到衣服的老石是种什么精神状态?听他老婆说连路都不会走了,笑起来的表情就甭提多难看了,里外都透着尴尬!” 老石的全名叫做石传智,跟侯绍杰是合作多年的搭档,早在1965年刚进入文工团后就开始合作了。 那时,他们一个16,一个17,如今已经有十八年的深厚友情了。 这对搭档都是嘴皮子利索,脑筋转得快的天生的相声苗子,在文工团里没有几年便如鱼得水,相声技艺日益精进,很快就成为了团里的佼佼者。 此时,侯绍杰拉过来身后的一位年近三十男子,居然是专门给二兴介绍的:“这是我在团里的一个小兄弟孟卫国,部队退役后在团里专职是手风琴演奏,送你的那个小手风琴,就来自他的手!” 二兴内心吃了一惊,前世这个名字不仅他很熟悉,大多数的国人只要对电视稍微有点兴趣的人都会知道,这个人就是每天晚上7点准时响起的《联播新闻》片头曲的曲作者。 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六秒,却是陪伴千家万户走过了整整30多年的,国人最为熟悉的旋律之一。 除此之外,他帮央台的很多著名栏目创作了主题曲或片头曲,在90年创作的一首《同一首歌》,更是传唱恐怖的广泛,几乎各种大小型公众场合都能听到这首歌的旋律。 孟卫国抢步上前,一点也没有因为二兴的年纪而稍有随意:“你创作的几首歌我都听过了,尤其是最近的那首《光阴的故事》,乍听之下,更是惊为天人!早就听说了你跟娟姐的关系,一直想当面讨教呢,可惜总没有机会!” “可别这么说,我听了心里头直发慌!孟叔,您也听过了那首歌?出现才三天的时间,您是怎么听到的?” “我打小就在中央音乐学院附近长大,当年就读的铁一中就在学院所在的鲍家街。你排练这首歌的场合,就有很多我认识的老熟人,他们把曲子带回来给我听了,当时就听得我哭得稀里哗啦!而且我被震惊到了,头一回这么深刻地意识到,原来流行音乐还可以这么写!” 第63章 有人出难题 侯绍杰一旁补充道:“卫国的父母都在铁道部工作,家就住西便门外的铁道部宿舍,跟董爷爷家很近的。这小子在部队里就有写歌经验,让他内心非常渴望成为一名作曲家。因此在工作之余,他挤时间自学作曲,经过3年的努力,终于考上了中.央音乐学院的作曲系,过了年就会重新走入校园。” 曲莹莹也是明显在帮孟卫国说话:“除了手风琴,他还擅长很多乐器,好几种都达到了专业级!他希望通过认识你,学一些现代流行乐的创作理念,你也知道,尤其在流行乐方面,目前的内地教学质量,肯定远远比不上港台地区,而你却是当下唯一可以跟港台音乐做抗争的作曲人,他认为从你身上能学到很多课本上学不到的东西!” 二兴赶紧虚心解释:“孟叔,我可没有您想象中的那么高明,所谓的创作理念,在我脑子里还是个模糊的概念。能勉强写出歌来,多半是凭借着一时间的感觉到位,若论乐理知识,说浅薄都是自夸!” 孟卫国并没有当场辩驳与他:“那就相互交流吧,我觉得你的创作才能是一种天分,这种能力之前并不少见,很多国际上的知名作曲家都是无师自通的!” 他这番话倒是不假,有很多国际知名大作曲家并没有传统的教育背景,完全是凭借着自己的天赋和努力,在音乐领域取得的卓越成就。 比如钢琴家贝多芬,肖邦;再比如小提琴家帕格尼尼,柴可夫斯基。 他们的技巧、创作能力,主要是靠自己练习和探索得来的。 “我要到半年后才能搬过来,到时候我们找机会一起切磋吧,反正我居住的地方跟您的学校也很近。” 二兴不敢怠慢,有了这位日后必成为铁路文工团副总团长,音乐家协会副主.席,享受国家政府津贴的国家一级作曲家成为忘年交,他以后的路会好走很多。 与他而言,更重要的是,这位将来的大人物在央台的关系极其的深厚,有了它这层关系,二兴的很多后期打算也能少走很多的弯路。 达到了自己目的的孟卫国,兴奋的表情更为明显:“那就以后常来往,你也甭叫我孟叔了,咱们自己论自己的,以后你就叫我孟哥或者卫国!” 二兴自然不会错过了这个难得的机会:“卫国哥,等上学后有了联系电话,就转交给我干妈吧,我来燕京上学后的第一时间,就会去学院找你,那个学校也是我向往已久的音乐殿堂!” “嗯,等我在那边混得熟了,找机会帮你办一张旁听证,也顺便认识一些音乐人!” 几个人一边走,一边聊,等走进了会场,负责检票的工作人员,看到了二兴后,就直接请去了后台。 董娟、侯绍杰等人也有自己的座位,他们都是团里的一线演员,位置当然会很靠前。 在二兴的要求下,吕奉翊作为他临时的助理,是可以留在身边的,不然等一会儿分配了座位,就不能保证还坐在一起。 反正是去面见团里的高层,有董建国这尊靠山在,文工团再大的牌面也得给这点面子。 来到后面的导演室,方知今天的年终总结会也会是一场汇报演出,需要他的上台表演。 这一点他早就想到了,只是好奇为什么之前没有人通知他,包括董娟在内,为何也始终守口如瓶。 在看到董建国等五六位团里领导脸上的笑容后,他似乎猜到了一点。 无非是破格招收像他这样的特例演职员工,年龄还这么小,领导层里还存在着一定的争议性。 或者说,今天的现场演出,极有可能是一次出其不意却又是计划当中的考察。 可能已经对最终的结果影响不大,但发现问题及早纠正的目的也未尝没有。 不过,他相信董建国或许干妈早有了准备,否则万一真出了问题,他们父女的脸上都会不太好看。 文艺圈是个小社会,人际关系相当复杂,董建国也不见得能够一手遮天,这一点不用猜也能预料到。 因而,两世为人的二兴,此时的神情很淡定,内心里也没有任何的想法。 况且这一刻面对的团里高层,一个个都是笑容满面,语气和蔼,若他仅仅有十岁的思维,可能还真的体会不出暗里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 于是他始终表现出来的是天真无邪,眼神纯净得像一张白纸。 其中一位姓葛的副团长,甚至提出了二兴还有没有其他新歌的问题,如果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能不能顺利完成首次公开表演。 二兴既诚实又不失被蛊惑的天真,很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领导需要什么,我就努力做到,新歌的话可能还不太成熟,但我有信心不给团里丢人!” 他说话的同时,敏锐地看到了董建国的眼里闪过了一丝的不满,但二兴知道,这绝不是在针对自己。 随后他就主动解释了:“能给我一把吉他就好,可能演绎不出多完美的演唱效果,但作品的质量不会有问题,百分百的原创也能保证!” 那位葛副团长紧跟着说了:“既然你的创作能力这么突出,今后有没有可能帮我们团里的其他歌手打造几首歌?” 不等二兴回答,应该是董建国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老葛,这个问题有些过了吧?别说杨克俭的年纪还小,更有学业在身,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没被正式纳入员工之列。况且他签的是演员合同,接收的部门是影视部,而不是作曲部,你这个问题不仅多余,我个人认为甚至有点儿在强人所难!” 马上就有另一位姓李的影视部部长接过了话茬,他的发言就尖锐多了:“葛副团长,怎么着你也是从事这一行几十年的人了,这种关乎个人版权的问题,你不是不懂,而是心存恶意,我说得没错吧?二兴还是个十岁的孩子,你和你的人抱得什么心思大家心知肚明,无论如何也决不能当着这么小的孩子的面,我说你心存恶意没毛病!我就问你,还有没有哪怕一点的做人底线?” 葛副团长脸色一变,显然他没有预料到,有人居然不顾情面地当场揭穿了他。 或者说,把团里高层之间的人际矛盾,就这么公然揭示了出来。 不过,还没等他恼羞成怒,又一位张姓副团长站出来说话了:“二兴啊,你先让小孙带你去领取需要的乐器,然后让他把今天要表演的节目内容报上来!小孙,你给他找一间休息室暂时安顿好,等会儿我们会过去找他谈话!” 第64章 我有个漂亮的女同桌 二兴“一脸懵懂”地被带走的时候,他身后也隐隐传来那位王副团长刻意压抑的怒吼声,大概意思,就是在斥责葛副团长不分场合的公报私仇的恶劣。 那位小孙,应该是某一位大佬的秘书或者助理之类。 走出去很远,才低声给二兴解释:“那位葛副团长本来按照资历是要接上一任团长班的,没成想董团长空降到了团里,由此产生的矛盾已经存在了好几年!” 二兴适时表现出符合年龄的心有余悸:“没想到给董团长惹来了麻烦,那个葛副团长实在太坏了!” 小孙摇着头叹道:“正是由于这个人的秉性才......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干嘛,反正你只要知道,董团长的意见才是代表了咱们团里大多数,葛副团长怎么说呢,为人有点不正,妒贤嫉能由来已久,大部分心思都用在整人上了!” “就没有人出面管管他?” “大人物之间的事,我们这种小角色哪里会清楚,但是据说他身后有后台的,不然早让人挪窝了!当然了,这仅是我的个人想象而已!” 很快来到了舞台另一侧的候场门附近,刚刚转过弯来,二兴一眼就望见了崔敬等人,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赶了过去。 问过之后才得知,他们就是通过董娟的邀请过来的。 董娟的理由也很充分,就是帮二兴表演那首《光阴的故事》,也算是临上春晚前的一次现场排练了。 对这支显然临时拼凑的乐队而言,今天千人剧场的演出场合一点也不陌生。 他们各自都属于在京的各个文艺团体出身,大大小小的舞台不知经历过多少了。 崔敬还在二兴的反应奇怪呢:“难道你干妈没有提前告诉你今天有演出?” 四处寻摸了一下,看到小孙半路上正跟人说着什么,这才小声地把刚才的经历讲了一遍。 不仅是崔敬,其他几位听到的乐队成员,也均是显露出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崔敬更是直言不讳:“二兴,你还小,不太了解成年人的世界,像是这个团里的类似事情,哪个单位里都有!我们这帮兄弟,好几位就是不堪忍受这种成天的狗撕猫咬,才辞了职出来单干的!你不用太过记在心里,他们斗他们的,跟你可没太大的关系!” 乐队的萨克斯乐手刘全低声骂道:“那个姓葛的老家伙我认识,可不是个好东西,对比自己强的人心怀怨恨,进而打击报复,圈子里的很多人都清楚。看着吧,这种人早晚会有人出手治他,很有可能捱不到退休的年纪!” 二兴不无担心地道:“可我听说他背后有人的。” “嘁!”刘全一声鄙视地冷哼:“在燕京能混到副厅正厅的人,哪一个背后没人?更别忘了你干妈的爷爷是干啥的,他背后的人再厉害还能强过了董老爷子?” 崔敬朝他皱了皱眉头:“别跟二兴说这些有的没的,他才多大,你想误人子弟?” 刘全讪笑:“我就是看不过眼,那个葛老头心思太坏,要不咱去举报他?被他败坏的姑娘......” “行了,闭嘴!”崔敬低吼了他一声,“多大个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的冒失!” 这两个人,还有乐队的另外两人都是出身自燕京歌舞团,刘全甚至比崔敬还大一岁。 但显然他们这个小圈子目前是以崔敬为核心的,所以崔敬说他几句,也得老实地听着。 二兴的前世,却对这个人有着极深的印象。 只因为他重生之前的几天,这位杰出的华国萨克斯演奏家、作曲家,也是华国现代音乐的重要推动者之一的刘全,刚刚因病去世,享年仅64岁。 喜欢摇滚的都知道,老崔、刘全、艾迪三老头,一直都是乐队现场演出的铁三角。 他在2024年底的骤然长逝,老崔从此在这个世界上,又少了一位明白他、理解他、懂他的好朋友。 如今的他们才二十三四岁,正是活力四溢、青春洋溢的热血青年时期,二兴很庆幸在这个时间点认识了他们,更幸运的是产生了交集。 此时老崔这个小圈子里还没有艾迪,但彼此间已经熟知,燕京的这个特殊群体其实很小。 比如今天拼凑出来的乐队里,就出现了另几支乐队的成员,其中就包括艾迪。 就在这个时候,乐队的键盘手庄健凑了过来:“二兴,听话音,那个老头在逼你的宫,你真的能拿出来一首新歌?” 此人来历不凡,是华国内地某著名女钢琴家和乒坛名将的长子,四岁开始学琴,小学五年级考入中央音乐学院附中,钢琴技术妥妥的专业级。 今天来这儿帮二兴的仅有六个人,一个键盘,两把吉他,一把贝斯,一个架子鼓,一只萨克斯,但每一个都是内地摇滚乐鼻祖级的人物。 或者说,他们就是当前摇滚圈里的符号,标杆,特别牛地立在那儿的高高在上的摇滚迷心中的神。 但此时的他们,在更多人的眼里还寂寂无名,属于行事特立独行的年轻叛逆一代。 不用猜,二兴也知道,把这几位明显跟正常人迥然二异的家伙们拉来文工团,一定会受到过各种质疑的。 这也是为什么央台春晚迟迟没有邀请他们的原因,大概是生怕这帮子看上去桀骜不驯的年轻人,在全国直播的舞台上闹出乱子来吧。 又扯远了。 二兴是这样回答庄健的:“是有一首校园民谣,创意来自我即将转学来燕京就读的心情,名字说出来可不能笑话我,毕竟我还是小学生呢!” “那不能!”尽管嘴上这么说,二兴也看得出生性幽默诙谐的庄健,眼神里全是戏谑般的调侃。 直到崔敬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他才把脸色一整。 “它叫《同桌的你》,在春城我有个漂亮的女同桌,也大概是我唯一不舍得转学的念想。可你们别多想,十岁的孩子能有什么情窦初开,只是单纯对美好事物的留恋而已!” 其实他并没有讲真话,那个同桌实际上在几年后的初三,成为了他的初恋女友。 后来他学习成绩不济,只考了铁路上的技校,而人家妹子以全区最高分考上了市里的重点高中。 于是这个初恋就无疾而终了,但既然上一辈子从此不再有交集,这一辈子他也不打算重续前缘了。 不过两世为人的他,还是难忘那个曾为了一块橡皮,下课时起身的动作稍慢,而引起的种种孩子般的争执。 当然还会有成为彼此的初恋后,有数的几次懵懵懂懂的初吻。 第65章 前途堪忧的葛副团长 这个时候,老崔那帮人已经在发出嗷嗷怪叫了,以至于招惹来了后台其他排练演员的怒目相视。 二兴赶紧岔开话题:“到时候,我只需要三哥给我一个节奏鼓点就可以了,反正他是老油条了,比我这只菜鸟更懂得怎么样维持节奏!” 被叫做三哥的鼓手,同样未来的发展非凡。 不出几年,不仅是内地音乐圈公认的“鼓王”,而且经他编曲并演绎的好几支鼓曲,始终无人超越,也无可替代,据说技术难度达到了恐怖级。 但这个人的最终结局,就像无数才华横溢的孤独艺术家一样,当在专业上达到某一个无人企及的高度时,随之而来的则是巨大的孤独与迷茫,于52岁的时候因为抑郁症不幸辞世。 “那就唱一遍吧!”崔敬一锤定音,“三儿的技术再是靠谱,也得熟悉一下完整的旋律!” 二兴却是信心不足的表情:“一首校园民谣,在你们这些摇滚老炮的眼里,是不是很幼稚?别为了给我伴奏,给外界留下了日后被调侃的名声!其实,我一个人自弹自唱也可以的。” 老崔他们,有好几个人闻听后互视一眼,而后哈哈大笑。 刘全说道:“你三哥就是邓丽君的资深歌迷,我们玩摇滚也不意味着就排斥其他流行音乐,并没有坊间传闻里的那么盲目叛逆和不知好歹!” 但在这个时候,带着二兴过来的小孙,就在频频朝他招手,那意思是赶紧的吧,等会儿领导还要找你谈话呢。 二兴向他挥了挥手,指了指刚接过来的吉他。 小孙正要走过来催他,唐建国他们一行三人却悄悄出现了,微微朝他摇了摇头。 二兴不再理会那边,低头熟悉了一下手里的电吉他,随后就向已经坐在鼓前三哥点了点头。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 昨天你写的日记 明天你是否还惦记 曾经最爱哭的你 老师们都已想不起 猜不出问题的你 我也是偶然翻相片 才想起同桌的你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谁看了你的日记 谁把你的长发盘起 谁给你做的嫁衣...... 其实在二兴唱出头几句的时候,老崔他们脸上的表情就变了,之前略显的清闲松散状态再也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由于内心悸动的越来越强烈,而引起的唇齿呼吸间的表情变化越来越明显。 就因为每个人对青春都有刻骨的回忆,以及曾经有多刻骨如今也只剩下沉默无奈的苦涩酸楚。 这首歌无论歌词还是旋律,都唱出了延续在心里的怀旧情结。 它就像电影画面一样,让每个人心中产生的多重事件的重叠,推动了自己人生的进程,又用多种画面的剪辑,来验证了自身此刻复杂的心情起伏。 这首校园民谣无疑是经典的品质,平淡质朴的歌声和深情的歌词直达人心,富有诗意的同时,也近乎完美地表达了对青春岁月的怀念和对美好时光的追忆。 能否产生情感共鸣,就是验证一首音乐作品优劣的最佳体现,能不能触动听者内心深处的情感,也成了唯一评价标准。 二兴的演唱,让现场的人们,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学生时代的纯真友谊和青涩爱情,就是这种情感共鸣,才使得歌曲更具有持久的生命力。 更重要的是优美的旋律好听极了,聆听着它,那些沉在心底的种种总会突然涌上心头。 模糊了的面孔开始清晰,陌生了的声音渐渐熟悉,于是人们的青春记忆便在歌声中被唤醒。 它的品质,通俗的诠释就是多年后再听,或许依然让人感触万分,而在感触之余才发现,原来最令人怀念的依然还是校园的生活。 尤其是现场懂得乐理的人都能听得出来,该曲无论是歌词还是配曲,都没有大多数流行音乐所充斥的商业味道. 再由二兴低沉磁性又略带稚嫩的诗情演绎,让这首歌曲成为经典之作几可预见。 完整地唱完这首歌,乐队的好几人都在唏嘘感叹。 崔敬的点评更是一针见血:“这首歌发行的时间越长,反而更具吸引力,能重现我们曾经熟悉的校园的歌曲讨巧,再加上动听的旋律,贴地气的歌词,有谁能想到是一个连小学也没毕业的孩子写出来的?” 其他人正在纷纷附和的时候,他们的身后掌声响起,董建国等三人笑着走了过来。 和善地跟几人打过了招呼,董建国望着二兴说道:“这首歌的出现,说它是填补了华国内地优秀校园歌曲的空白,也是绝不夸张的!刚才来了电话,部里的来人马上就到了,先让你的朋友们在这儿熟悉着,你跟我去外面接人吧!” 路上,二兴小心地问到了那个葛副团长。 董建国一边摇头一边笑道:“那个人今天故意捣乱,也算是给我提了个醒,之前一直没怎么在意他,毕竟任何单位里都存在且允许存留不同的声音!但是,今天他这么毫无底线、毫无理由地胡乱放炮,却是很多人眼里所不能容忍的......” 他一点也没觉得,自己的一嘴官话二兴能听得懂多少,便是一口气说出来很多。 大概意思就是,二兴的这个特批招聘名额,是经过了部里专门开会研究过的,可不是哪个人能一手操作的。 葛副团长之前那种针对性极强的发言,而且明面上看还是朝着一个十岁孩子的没有道理、不知尊重的狂喷,实际上也等于当众打了部里领导的脸。 刚才在二兴离开后,连之前一直跟葛副团长站同一条线的张副团长都怒了。 可见这个人不合时宜的情绪发泄,已经触及了体制内的一些敏感性职场忌讳。 所以,包括张副团长在内的几位团里的高层,在有限的几分钟里都公开表达了对葛副团长行为的不理解。 此人当然接受不了忽然间的被集中针对,一气之下甩手而去。 他似乎忘了,部里的领导眼看着就要光临,甚至不用董建国亲自上阵,关于他无故缺席的事情,就会有人主动把内里详情汇报上去。 更重要的一点是,关于二兴今日正式加盟文工团的事情,部里的来人会亲自宣布的。 综合这些,再回头看之前葛副团长的行为,就显得有多冒失了,甚至是多出来一种不顾大局的幼稚性。 毕竟那人也是五十大几的单位老人了,不知受了哪种刺激,胆敢在今天这样的特殊场合,跟整个管理层公然唱反调,其结局几乎可以料定了。 第66章 借琴的福利 得知对董建国没什么影响,二兴才变得高兴起来:“之前您和干妈一直瞒得我好苦,我这么小的年龄,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成了咱们文工团的人,是不是该给点儿安慰性的奖励?” 那位影视部李部长呵呵笑道:“董团长一直说你是个小财迷,我还以为是开玩笑,原来你是真的这么精于算计啊!放心吧,金钱方面不好开这个口子,但你好歹也算是我们当中正式一员了,别人该有的福利和权利,都可以直接提出来!” 董建国也是在笑:“经济方面的奖励,团里不会支付不意味着部里不会出血,毕竟你算是按照优秀人才引入的,年龄再大些甚至有可能直接领到单位住房!不过,你的这些小心思,跟我们说说就算了,等会儿可不能再这样信口开河了!” 二兴一个劲儿地点头,再加上有身边的吕奉翊在悄悄地扯他衣服提醒,果然就闭嘴不再提了。 来到了剧场外,在通往后台的侧门处,之前见过的几位团里高层,已经候在大门前。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过来了两辆波罗乃兹和伏尔加,上面下来了五六人。 其中的王主任二兴是认识的,之前这个人去过春城。 但之前在他眼里高高在上的王主任,此时也只不过是开车门的存在,居中的那两位,才是今天的主角。 一位柳姓副部长,一位是人事司某部门的马部长。 来人显然是知道二兴的,表面上的寒暄过后,便是柳副部长拉起他的手说了些夸赞的话。 那位马部长则留意到了吕奉翊的存在,还是董建国亲自在他耳边做了介绍,之后他跟吕奉翊握了握手,低声不知说了些什么。 随后众人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转回身走向剧场的正门,在全体起立鼓掌的同时,进入了剧场。 重要的是,那位柳副部长一直没有松开二兴的手,这种情形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二兴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有闲心到处寻摸着那位葛副团长的身影。 在始终没有看到之后,心里还在偷着乐,因为他知道,这个人或许从此后就会远离核心管理层了。 客人们的座位当然只会在首排,好在一直牵着二兴手的柳副部长,及时松开了,不然的话没事先预留出二兴座位的主办方会很尴尬。 他是被安排在了第四排靠近中间走道的位置,前三排是人家文工团成立以来的一线演员的聚集区,其中不乏十好几位国内知名的演员或者歌唱家、曲艺演员。 二兴所在的位置,可以说已经十分靠前了,而且靠近走道的位置也方便他的上台表演。 按照以往惯例,文工团的年终大会,还是以文艺表演为开场,领导们的上台讲话会穿插其中,也算是众多文艺团体类似活动里的一个特例了。 据说舞台上甚至不会设置主/席台,领导们会以联欢会的方式,站着说两句,并且没有长篇大论,几句客套话就匆匆结束。 身边的董娟介绍完,二兴还是很意外的,毕竟才83年,正是文山会海盛行之时,这个文工团就在尝试着改变,可见团长的改革的决心确实很显魄力。 前面的几个歌舞表演,哪怕二兴有上一世的记忆,见惯了舞台上的大场面,也对此时无论舞台设置和表演风格落后很多的表演充满了兴致,一点也不觉尴尬。 这是由于他已经完全融入有了这个年代,整整十年的心理调整期以及两副灵魂的自由转换,让他的全身心都能紧跟着时代的脉搏亦步亦趋。 不然的话,好不容易重活的日子,就失去了人生的乐趣,所谓的上帝视角并不适合正常的成长之路。 前面的几段演出过后,就是董娟的登场,她是牵着二兴走向后台的,因为接下来也会轮到他的上场。 董娟并不会演唱春晚要演唱的那首歌,而是把自己赖以成名的是歌曲挑了两首。 目前的她在团里属于一线演员,有演唱多首歌的资格。 但她距离明星级别的艺人还有一段差距,这也是二兴接下来要考虑的问题。 今年春晚过后,干妈的名气是一定暴涨的,趁此机会,之前的演唱风格会逐渐转为以流行歌曲为主。 二兴早就准备好了几首作品,打算把董娟打造成李玉兰那样的歌唱家,家喻户晓仅是第一步。 来到了后台,那位小孙也第一时间找了过来:“你再不过来,我就要去台下找你了,咱们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一间仓库。 这个剧场就属于铁路文工团的艺术生产和演出基地,所以这里就有文工团的设备仓库。 取名来自1923年2月7日、举世闻名的京汉铁路工人“二七”大罢工,就是燕京本地的机车厂也是冠以“二七”开头,业内称之为二七厂。 仓库里面的乐器一应俱全,或许还比不上央台或者在京的几个专业艺术团体,但跟地方上的音乐资源相比就显得先进多了。 不仅有很多国际知名的品牌,连最先进的电声设备也不止一两套。 入眼的琳琅满目,刺激的二兴两眼泛光:“这里的任何乐器我都有资格借出去?” 小孙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的不耐烦,语气里也满是诚恳:“目前你能借到的只有吉他和电子琴,后者还是董团长特别交代的,不然属于电子合成器的一切设备,是不允许出借的,而且最多在外留置三天就能重新入库,再走一遍借用手续。” “这么说,我可以带回春城?” “原则上是不允许的,包括吉他在内,即使借出去,也有一到三个月不等的重新报备领取。但你的情况特殊,虽然只有一个月的外借试用期,却可以通过春城机车厂的公家资质,办理一个更长期的使用权限。到期了,也只需要我们委托给春城机车厂有资格开立的审核证明,到时候开一份邮寄过来就行了!” “我可能半年后就来燕京上学了,是不是就可以把钢琴借出去了?” “咱们团里总共才有三架钢琴,其中还有两架老破旧!”小孙笑了,也没有丝毫鄙视的意思,可能是看二兴的年纪还小吧,“唯一的一架进口货,团里看着紧着呢,在咱们剧场都很少让用,更别提外借了!” 二兴笑道:“我也就顺口一说,万一有机会呢!” 第67章 建团史上的头一回 二兴几乎是流着口水走出的仓库,最终手里多出来一把电吉他,一架小岛国的进口电子琴。 相比于电子琴仅仅是入门级的,那把吉他尽管只是六十年代的产品,却由于是国际十大品牌之一的吉普森出品的专业级,反而最让他爱不释手。 而且发现它时,二兴绝对认为是自己捡了个大漏。 因为它被丢在都长了蜘蛛网的角落里,上面不仅满是浮土,还有两根弦是断了的,琴盒更是被塞在了好几把破琴下面。 好在擦拭一下,原本的枣红色枫木材质的琴声依旧亮丽如新,弦音干净、明亮,余音持久,即使像他这样的非专业水准,都觉察出了它的与众不同。 这把琴来到了崔敬那几人的眼里,果然把羡慕嫉妒都写在了脸上。 那位艾迪更是一连串的“偶买噶”不绝于耳,大呼老天的不公平。 后来崔敬才跟他解释了,这把吉普森琴的型号,是燕京的乐手们梦寐以求的完美之作,在它的出品国漂亮国也是最经典的型号之一。 其独特的外观设计,精细的手工加工和调试,保证了每个细节都完美无瑕。 目前市面上的这款电吉他已经很难找到,并且价格也飙升至恐怖的数十万以上的高价。 他们之所以认识,是几个月前在南方演出时,港岛的一支乐队里有这样的一把,外观上还有些小破损,却已经是古董级的收藏品品质。 目前燕京乐手们手里的电吉他,大都是海上私运过来的水货,尽管大部分达到了专业级,但品质、品牌和型号都没有保证,能幸运地淘到一把好琴,转手就能卖出好几倍的价格。 崔敬所在的乐队,由于几位洋人乐手的存在,有海外正品店购买的便利,可绝大部分的地下乐队,仍旧指望着水货,才能淘到专业的乐器。 国内目前不是没有国际品牌的专卖店,目前申海和羊城就有。 可惜那要价贵得要死,并没有几个人能买得起,消费的对象也只针对一些国营的大型文艺团体。 最后,崔敬把二兴的吉他交给了艾迪,让他配上琴弦调试好后再交还给他。 好在这种修复并不复杂,只要铁路文工团里有进口的琴弦,今天演出结束就能带走。 这件事无疑只能交给小孙了,在二兴的一番甜言蜜语下,他也只能摇着头返回了仓库去寻找。 此时,另有工作人员前来通知乐队准备登场。 来到了候场区,却迟迟没有人前来引导,只听得外面的舞台上,主持人在邀请领导们登台讲话。 那个时候的扩音设备并不怎么样,麦克风每一次移动,都会传出很刺耳的鸣叫声。 几位领导该说话的都说了,临了,居然提到了二兴的大名,候场区始终百无聊赖的他才看到了有人走过来请他上台。 与此同时,那位部里的柳副部长,正在滔滔不绝地介绍二兴的一些事迹。 从台下不断响起的掌声和偶尔零散的惊叫声里,他就知道,自己在燕京的民间知名度,远远没有春城那样几乎妇孺皆知。 没错,十岁的二兴在春城的知名度越来越大,尤其随着电视机的越来越普及。 省台的那档那部纪录片《小神童大毅力!记春城天才少年杨克俭的生活点滴》,也一直以每年两集的播出频率,始终没有断了更新。 这部纪录片不仅在吉省传播广泛,听说燕京的央台也在打算选出几集,放在他们台播出。 所以,他的名字在春城家喻户晓,在燕京却仅仅是略有名气而已。 今天,在听到柳副部长介绍了他的所谓成就时,台底下的大部分观众们才恍然大悟,原来团里特招的那个小孩,就是《葫芦兄弟》和《哪吒闹海》的原著。 在七八十年代的电影院,这两部动画片绝对算得上卖座电影,尽管远远比不上一些哪怕国产老电影的上座率,但在小孩子的心目中,就绝对属于心中最爱了。 况且那个年代还时兴学校包场看电影,两部动画片的票房就是这样被高高抬起来的。 二兴是在有一阵热烈的掌声里走上舞台的。 接下来,他不仅接受了团长董建国颁发的聘用证书,还得到了柳副部长给他颁发的一个奖状和一个信封。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捏一下信封,就被从侧幕条冲出来的董娟给收走了。 这是由于台上主持人同时宣布了,他要演唱的歌曲叫做《光阴的故事》。 崔敬等乐队成员的上场,同样得到了台下密集的掌声和尖叫声,因为这些地下乐队圈子里的名人,还是有不少现场的观众们认了出来。 而且那个年代,以乐队的形式伴奏的表演方式还很少出现,在文工团的建团历史上更是破天荒头一回。 二兴回身去乐队取吉他的功夫,崔敬悄声给他说了:“表演的时候认真一点,刚刚听说,台底下录像的就有央台的摄制组,我们今天的演出,很有可能决定了春晚能不能跟你一起上台!” 尽管像他们这种玩儿摇滚乐的,一向鄙视主流的音乐舞台,但更知道将来名气的重要性。 如果他们能以单纯伴奏的方式,出现在全国观众的电视机里,也未尝不是最短时间内获得巨大名气的绝佳机会。 二兴点了点头,“很可能还会有第二首歌,《同桌的你》反正你们也大概了解了一些,能给出简单的和弦部分应该难度不大吧?” 崔敬很凝重地给予了答复:“这需要你的配合,该节奏转换的时候,你回身示意我们一下,我想只是简单的和弦问题不大。不过,我建议你在最后的‘啦啦啦’部分,最好把观众带动起来跟你合唱,我们乐队在这时候也会一起来到舞台前跟着你和声!” “这么办法好!跟你们这些专业的人合作就是省心,什么都替我考虑到了!” “我们也是胆大包天,没有任何的排练,就敢登台配合着你表演,前面介绍歌名的时候,你最好也把这一点指出来,不是我们乐队的能力不足,而是事起仓促!” 没有任何意外,《光阴的故事》一开嗓就是惊艳全场,它跟目前所有流入内地的港台音乐也都不一样。 第68章 藏在观众席里的邓志军 旋律和歌声中天生的悲伤音阶,与眼下正流行的甜歌演唱风格截然不同。 更加突出的简单平实、朗朗上口的曲风,在如今年月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但是《光阴的故事》的旋律,好听到令人迷醉,音乐风格一改湾岛国语民谣形式而变得更加多元化。 再加上更新潮的现场乐队电子摇滚乐的伴奏方式,还有电子合成器的加入,一下子就让这首歌变得无比的高级和潮流感十足。 带给出观众的是震撼和听到热血沸腾,进而引发了呼叫声不断,尖叫声不断,掌声此起彼伏。 毫不夸张地说,今天的表演尽管仓促,也严重缺乏乐队跟歌手的磨合,可是,以这样的形式出现在大庭广众面前,绝对是开天辟地头一次。 即使地下乐队所在的场合并不新鲜,可这是在上千人的剧场,又是国家级文艺团体的演出现场,没有任何商业性的汇报演出的严肃场合。 可想而知,这首歌所带来的冲击是巨大的,无论台底下观众们的强烈反应,还是第一排领导和后台导演室里的瞠目结舌。 哪怕是事先了解过这首歌的董建国等少数人,也均被惊到几乎窒息。 可回望身后那上千人欢呼雀跃的极度兴奋的劲头,他们心里仅存的那点质疑或者忐忑,也在潜移默化地变成了期待。 或者在这一刻,某些年龄偏大的专业人士,已经在心里给这首歌判了死刑,可是后面一首歌的出现,却又再一次颠覆了之前的内心结论。 《同桌的你》一出现,就带给人满满的温馨跟淡淡的追忆感,音乐的风格也一下子从激情四射回归到如清泉音直入心底。 仿佛发自内心的歌声直入心底,一瞬间就让心底沉睡的记忆苏醒。 那些哭过笑过玩过闹过的日子,那些坐在你身边关心你捉弄你,和你一起分享喜怒哀乐的伙伴,是乏味的人生路上永远拿来温暖自己的珍贵回忆感油然而生。 歌声里有久违的感动、欢笑与泪水,以及心中那些已经模糊的身影重新变得清晰的记忆重现。 旋律更是好听到想哭,身上遍起的鸡皮疙瘩,已经在告诉自己,这首歌是一首真正唱到每个人内心最柔软处的那份感动。 它同样跟眼下正流行的所谓“靡靡之音”迥然二异,无论音乐还是歌词都少了一种傻白甜的做作,有的只是透彻入心的感人肺腑甚至潸然泪下。 这才是触物伤情的品质优良,各种感触交织在一起的触景伤情。 歌词里没有文辞华丽的凄切表达,有的只是浅白的纯真怀旧的真情流露,于是人们的青春记忆便在歌声中被唤醒。 二兴用他那略带稚嫩却极有质感的嗓子,让那些沉在心底的种种总会突然涌上心头,继而从第一次听,就没有理由的喜欢上这首歌。 前排中间位置坐着的几位大佬,也在抽空彼此间互望了一眼,眼里的欣慰感之外,还又兴奋莫名不加掩饰的出现。 他们都是文化界的相关从业人员,远比普通人更了解海外流行歌曲的大量流入所带来的影响力。 这个时候,能有内地音乐人用自己的流行音乐与之相抗衡,其潜在的意义就远比任何抑制或者狙击要强有力得多。 正面的,有使得内地乐坛的音乐更加多元化的促进,推动海峡两岸音乐的交流和发展。 负面的,是消解一些可能导致本土音乐文化的特色被削弱,过于追求市场效应、忽视了艺术性和创新性的商业化倾向有了时间去矫正。 所以,二兴的这两首歌,无疑都达到了这样的品质和价值。 因为当下流行音乐产业的快速的发展和繁荣,也因此积累了许多问题,内地有才华的音乐人能够脱颖而出,就可以影响到整个行业的健康发展,而不再是港台流行歌曲的无可取代。 柳副部长等人的眼光更站得高望得远,深知内地音乐人在学习和借鉴过程中更容易出现偏差的问题。 正是由于这二兴这样的内地音乐人的出现,就能很有效地让内地的跟风者多出来了一种选择,这种效果是多少钱多少人力物力也换不来的正面导向性。 跟几个人抱着同样想法的,其实还有隐藏在观众席里的央台派来的考察人员。 剧场前面的摄像师傅只是表面上的人,而这几个人正是肩负着央台春晚导演组审核二兴音乐作品的重大责任。 就在台上的两首歌唱完之后,有人就走出去打电话汇报了:“邓导,二兴的表演结束了,是演唱了两首歌,出人意料的是在《光阴的故事》之后,他演唱了另一首新歌,典型的校园民谣风格的歌曲,但我看到现场观众里,有很多人听哭了!” 邓导就是春晚两位总导演之一的邓志军,之前一直力荐二兴的是另一位黄鹤鸣导演。 两个人不能说执导理念不同,所处的阵线也不一致,实际上两个人的配合一直很默契,也没有哪个人在晚会筹备当中有一言堂倾向。 而是在于两个人之间存在着十几岁的年龄差,邓志军就比黄鹤鸣整整大了一轮,在一部分节目的选择上,就势必存在着一定认知上的偏差。 比如邓志军对现在的港台流行音乐无感,他的欣赏角度始终在于刚劲有力的进行曲、群众歌曲、群唱歌曲的范畴。 他甚至对个人的独唱都有很大的意见,因为在他的音乐理念里,唯有齐声高歌、慷慨激昂才是音乐最应该体现出来的形式。 他对流行音乐的概念是浅吟低唱、委婉缠绵,毫无社会责任心和作曲家责任感的、丝毫反映不了建设者们高昂斗志的过于抒情。 尽管相比那些直接批判流行歌是靡靡之音的老一辈音乐人,他还是要淡定、客观地太多太多,但骨子里排斥流行音乐的想法还是存在着的。 可是央台的这档直播晚会的基本论调是已经落实了的,上头的指导意见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是允许各种不同的文艺演出风格汇聚一堂的。 况且二兴三年前的那首《童年》,确实引发了全国性的轰动。 这里面固然存在着很多批评的声音,但更多的还是支持和喜爱。 这一点从年前国家方面举办的《听众喜爱的广播歌曲评选》活动中,就体现出来了。 “等一下。”佐藤风治躺在床上,对着门外喊了一声之后,才慢悠悠的站起身。 缠绵后,林初夏被沈明轩抱着走到内室,他为她擦干了身子,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干净的衣服为她穿上,这才抱着她躺下了。 不过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想要离开浣熊市,需要封锁线上没有追踪者。而不让丧尸越过封锁线,则需要保证封锁线上至少要有一个追踪者。这两个要求自相矛盾,不可能同时满足。 林初夏说着,将手里的西瓜递在凌风面前,谁知,却被一旁的沈明轩给拿了去。 “既然你们情投意合,那本宫就只能放你走了。”林初夏轻叹了口气,满脸的不舍。 “我家就在街的对面,我可以现在就过去把钱取给你。”南宫锡平向老板保证道。 这只玉镯子是翠绿色,林初夏加上,兴许在两截断口处加个银子镶嵌上去也不会那看。 “不着急,你刚刚醒来,昨天还受了伤,我都这么多年了……”白爷爷微笑摇头,不是不敢相信,还是担心千星状态,他照看了八年,千星的伤势多么触目惊心,只有他和白芷知道。 远处,路安宁跟豪华伴娘团、蓝向庭跟豪华伴郎团的人都在各自房里看着这一幕,人人脸上都有笑意。 阿丽娜有些不满地瞥了胡野一眼,但还是乖乖地回专属空间去了。她很清楚胡野的底线在哪里,知道什么时候要听话。 肉身在这一刻发生蜕变,浩瀚的真气自体内迸发,轰然传向四方。 “修卡我给你晶珠,你去帮我买一些化形草来好吗?”米月语气有些着急。 贞观五年,李世民赐死大理寺丞张蕴古,认为张蕴古徇私舞弊,糊弄圣人。以至于大理寺人心惶惶,判决从严。 徐淼一边骑着那匹母马,身体随着马匹前行,左摇右晃着,一边啃着第三个马肉包子,这具身体以前太缺乏营养了,得好好补补,要不然的话,跟个鸡仔一般,实在是有损他的形象。 徐淼也不再客气,先用银镊子夹着消毒过的棉球,沾了凉开水,探入尉迟宝林的伤口中拧了几圈,擦拭了他的伤口,尉迟宝林额头的汗立即就冒了出来,这滋味绝对不好受。 李向阳低声跟旁边的警察队长交谈,然后有一个警察上前查看地上几个打手的情况。 他不缺什么教导武技的老师,也不想要什么一碰就碎的人脉,可对于这种机会倒是有些需求。 叶礼叹息一声,他体内一半多的血液都完成了蜕变,想来比寻常的二阶巅峰要强上不少。 生命卡是这个世界一种相当神奇的存在,由人的指甲和其他特殊材料制成。 要是以前伯爵会装模作样一番接受弗雷迪的“进献”然后帮忙,诗人自信他摸准了伯爵的脾气,三磅糖和三瓶不太差的好酒是够的。 “真的,不会又是敷衍我老人家吧?”天玄子有点半信半疑的斜睨着她。 第69章 考试前的小游戏 这个活动的实质,其实就是关于流行歌曲的大讨论,之前业内的人士态度相异,意见甚至针锋相对。 但通过这一次民间调查活动,得出来的结果却是流行音乐现象的不可阻挡和历史的必然性。 而且这个大型的活动主办方,明面上是国家人民广播电台,实际上是代表着国家上层意志的。 结果也不出意外,全国听众对当时近年创作的歌曲进行评选,选出了15首歌曲,就多为抒情歌曲。 而二兴的那首争议性最大的《童话》,却以150811票高居榜首,超出了第二名足足几十万分。 同时,这个得票数还是其他14首歌的得票总额,可以说等于狠狠地往那些持反对意见的人脸上抽了一耳光。 于是,这才有的首届春晚二兴得到邀请的由来,难能可贵的是,邓志军并没有发表自己的反对意见,而是选择了暗中考察的方式。 如今,他派出去的人反馈回来了现场观众们的真实反应,也让他对自己之前的内心坚持再一次出现了动摇。 或者说,今天二兴在二七剧场的演出,不仅震撼到了现场的千多名观众,也从侧面把邓志军的一贯观点和业内认知造成了不小的震动。 理由很简单啊,能把现场观众当场唱哭的歌曲,品质是一定足够优秀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此时此刻的二兴并不知道这些,他还在后台看着董娟打开的那个信封呵呵傻乐呢。 里面自然是钱了,足足一千块钱,信封上的标注是“安家费”。 更重要的不是具体金额,而是里面那嘎嘎新的十张百元大钞是还没有正式发行的。 二兴兴奋的是,1980版100元华币其实距离正式发行还有几年,不过却可以在银行柜台等值使用了。 但他可不会存进银行,因为这十张百元大钞还是连号的,将来用作收藏可比票面价值高得太多。 所以,他基本上能判定,这一千块钱与其说是部里的奖励,还不如说是用于对今天日子的重大意义的纪念品。 虽然目前他和董娟还没有得到任何方面的解读,可这么明显的没有正式发行且连号的奖金颁发方式,其意义是大过了价值的。 一开始董娟还没搞明白,直到二兴解释了一遍后才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说,部里对于你加入我们团还是相当重视的?” 二兴笑道:“只能这样理解了,这百元大钞又不能拿出去花,既然上面愿意给钱,为什么选择了还得跑去银行另行兑现零钱的方式?干妈,你不觉得他们多此一举吗?” “也是哈!”董娟对二兴的理解深以为然,“那你缺钱的话也不要去花这些钱,可以找干妈要,我的建议是你收藏起来!” “咱俩一人一半吧!” “那哪成,这是奖励给你的!再说了,就是干妈缺这点钱,也不会要你的,一旦分出去也会失去了连号的意义。好儿子,你的好意干妈领了,不过这些钱还是先放在我手里,等回春城的时候,再帮着转交给你父母!” 二兴点点头,却从此不想这些事了,既然不能花,他还惦记个什么劲儿。 当天晚上,三个人就登上了前往春城的直达车。 抵达春城是1月4日的凌晨,这一天也是二兴期末考试的第一天。 好在他们家距离火车站挺近,不需要麻烦铁路局,自己找了两辆人力三轮,送到家也才两块钱。 王美芬夫妇早早就起床准备早饭了,吃过了饭,两口子送董娟去厂里的招待所,二兴则直接背着书包去了学校。 小学的文化考试,对他而言就是走个过场,班主任也了解他的能力,对他的偶尔缺课从来都是有求必应的。 作为班长,他还需要跟着班主任去办公室领试卷,并且负责分发。 班里的同学也都跟他关系很好,知道他的学习成绩好,很多人都在趁着他发试卷的时机,摸一把他的手,寓意是借一借他的好运道。 这种小孩子游戏,二兴也乐在其中,只是这一次他猛然察觉,居然有班里的女生也开始红着脸加入这个游戏了。 这点小事,却让他的心里起了点波澜,因为班里的女同学里,就有后来初三时候的初恋对象,那位叫做蒋丽华的漂亮女孩。 因此他不可避免地会联想到,今年夏天就要离开这个班集体,上一世的那段所谓感情,他也早就决定不再招惹。 但把试卷发到蒋丽华跟前,女孩脸上一闪而逝的红晕,而是让他的内心小小地破了一次防。 即便是接下来的考试期间,他那点心理波动,都没有完全消失,毕竟初恋的美好总多过酸楚,尽管是青涩的。 幸亏这一世的他还拥有着另一副51岁的灵魂,些许心头波澜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考试在一天内结束,早上考的语文和数学,下午则是综合科目。 从今天起也算是放了假,由于气候的原因,东北的小学寒假假期更长,往往会有将近五十天。 而且眼下还不算正式的放假,周末还要返校领取考试成绩呢。 真正的寒假要从下周一的1月10日算起,直到下个月的元宵节,也就是2月27日截止,前后算起来刚好50天整。 不过不用等到周末的返校,周五二兴就得跟着干妈返回燕京,一起同行的除了吕奉翊,还会有爷爷王传文。 特意请王传文去燕京住一段时间,当然是董汉钦的特别交代。 其实他的心思大家都心知肚明,王传文今年已经83周岁,可能是最后一次走出去了。 董老爷子跟他很谈得来,这是由于尽管差着七八岁呢,但总体来说属于同代人。 因而两个人之间相当谈得来,并且大半生都身在高位的董汉钦,对了解真实的民间底层生活充满了兴趣和责任感,这一点哪怕是他的儿子董建国也体会不到。 建国初期的国家干部,内心都有一种情怀,是他们那一代人精神追求等方面的综合体验和感受,也是内心深处的一种情感和情绪。 至于王传文乐不乐意去,二兴还是蛮有把握的,再加上董娟的亲自登门邀请,成行的可能性很大。 而他自己要离家一个来月,王美芬那便是绝对支持的,毕竟能上央台的春晚,能让儿子被全国的人看到,作为母亲再是不舍得也会积极地响应。 第70章 未来的住房问题 二兴所担心的,只有今年夏天的转校问题,哪怕是父母早就有了心理准备,那份决心也绝不是那么容易做出来的。 好在这一次来,董娟准备拿出来两天的时间来说服一家之主王美芬。 甚至来前都打算好了,即使上班期间也紧跟着寸步不离,就是为了帮王美芬完完全全的解开那个不舍的心结。 考试后的第三天,王美芬、董娟就带着二兴回了一趟老家。 也正如之前所料,王传文并没有太多坚持,就答应了燕京一行,只是他坚持要回来过年。 最后商量的结果是,年前王美芬、杨运喜夫妇,会赶去燕京接老爷子回春城老家。 当然董娟前两天的公关也收到了效果,关于二兴在春城上完四年级就转学的事情,王美芬那边基本上算是同意了。 其实最具说服力的,还不是董娟的苦苦相劝,而是得益于二兴获得的那份铁路文工团的聘用书。 还是一个毛孩子呢,就有机会成为国家级文艺团体的正式职工,不仅意味着他将来发展有的了着落,也间接地让他们父母二人在机车厂的被重视程度得到了巨大提升。 最显著的变化是,年中就要开始统计的新楼房分配问题,在厂里得到这个消息的第二天就起了作用。 工厂住宅科不仅马上答应提升杨家人的分配名额权限,楼房地址的选择也被许诺可以随便挑,并且马上就能实现兑现。 出人意料的是,在二兴的背后鼓动下,杨家既没有选择最西边的三宿舍,也没有选择东门外的所谓“干部家属区”,而是给出了第三选择。 这一批的新楼房,共有三处位置的九栋楼,其中七栋分落在上述两个宿舍。 另两栋新楼,被建在了东门一里地之外繁华商业区的一块三角地。 机车厂原有的那一块区域土地的使用权,是市政府后来征用工厂用地建设商业区之后剩下的“边角料”,刚好位于小商品批发市场和春城第二百货大楼之间的偏隅之地。 并且那个位置只有一个出口,又由于周边全是市场的嘈杂,不仅进出很不方便,去厂里上班还要穿过一个人流拥挤的小型早市。 尤其是早上的上班点,卖菜的临时摊位会把整条街都堵得严严实实,甭说自行车了,连走路通过都得磨蹭半天。 所以,尽管那里地处春城最繁华的西部中心商业区,但厂里的职工没有一个愿意搬去那个地方。 可二兴是过来人心里有数啊,不到1990年,那里就会因为商业区需要扩大经营范围,随后市里的规划,最终还是占用了机车厂仅剩的那两栋家属楼的位置。 因而1984年,由于工龄排序最低的104户普通职工新住户,因为那一次市里后续的搬迁,不仅家家获得了两套房,而且迁往的新房是在更东边的老城区。 虽然搬去了那里上班更远了,却因为紧挨着市级重点高中以及商业区的整体东移,不仅成为了学区房,在进入了2000年之后,更是成为了春城房价最贵的区域。 特别是后来到了市场房价最高的2015年,一宿舍的住房市场价才每平方一万出头,那个位置却是达到了三万的全市最高价。 更重要的是,王传文此时的户口还在九宿舍呢,按照他解放前的工作资历,是有资格多要一个分房名额的。 即使他的个人户口只能享受最低的平方数,但以后搬迁的话就又多出来了两套房。 当然,二兴当时的劝说是很辛苦的,毕竟在当时那两栋新楼没有人愿意去,出入不便的原因之外,更主要的还有新楼的背面就是商业区的一个垃圾堆放点。 后来,二兴不得不编了谎话,说是市里的人偷偷给他透露的信息,那里的未来搬迁已经有了还没有正式申报批复的市区规划版图。 而他找出来当借口的就是楚市长身边的秘书,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父母,还不至于去找人家证实这个小道消息的来源。 再加上他打小就灵精鬼怪的小主意频出,而这些观点或者怂恿,后来往往都能一一得到验证。 因此,在好一番犹豫不决后,王美芬出面做主,预定了市区内那两栋楼的新房位置。 当然,正式的新房分配还没开始呢,至少还有半年的时间才会纳入分房流程。 刚好那个时候二兴还没有赶赴燕京,他心里已经在琢磨怎么从面积上多讨一些福利。 这可不是贪图国家的便宜没够,而是杨运喜现在可是车间主任了,妥妥厂里的中层管理人员,是有一部分分房福利的。 现在又多出来二兴这个意外因素,严格算起来,他好歹也算是总部文工团的正式职工,工作资历方面按照惯例可是出京高三级的。 尽管这种身份资历是没有正式行政级别的,更没有明文规定,可也算是另种意义的约定俗成,同样相当于春城机车厂在部里的人脉扩展。 若是把他的因素考虑进去,多争取来一点室内面积,套用在机车厂的要房申请满足条件上,就能住上只有副处级以上干部才有资格的三室一厅了。 况且,他们家选择的是没有人愿意去的单独的两栋楼,这些杂七杂八的因素加起来,他的要求实际上并不过分。 正是由于多件好事的影响,王传文不仅高高兴兴地答应了邀请,在坐上赶往燕京的火车上也兴致颇浓。 但毕竟他今年已经83岁高龄,抵达燕京后,董家还专门找了一辆小轿车来火车站接他。 随后的半个多月里,他就在董家住了下来,每日里都跟董汉钦一直聊着,看上去精神头十足。 而二兴再次返回燕京,主要的任务,就是积极地去配合年三十晚上演出的排练问题。 其实今年才是第一届春晚,后来的大规模彩排还没有出现,更没有硬性要求。 可二兴的演出节目不一样,既有新音乐形式所带来的慎重性,还有现场乐队演奏等问题的复杂审批过程。 直到进入了二月份,距离年三十只有12天的时候,乐队的问题才算是有了结果。 迟迟决定不下来,是因为央台一直在坚持启用他们的音乐团队。 但那支平均年龄超过了35岁的电视台乐队,让他们演奏规模更宏大的交响乐没有问题,可是在流行音乐的伴奏上就严重缺乏经验了。 即使央台所谓的“电声乐队”,拥有着各种相对内地来说最顶级的各类乐器,但乐手们远没有崔敬他们更懂得现代流行音乐的演奏技巧跟流行趋势。 因而之前就在乐队的使用方面陷入了僵局,这里面倒没有二兴的态度掺杂其中,他眼下还远没有足够分量和话语权。 第71章 来自湾岛的访谈节目 产生意见分歧的,其实就是由于春晚两位总导演黄鹤鸣、邓志军之间的观点不同。 若二兴能说上话的话,他倒是情愿倾向于后者。 因为这位邓导其实已经算是很通融了,不然的话,83年春晚的整体节目效果都会跟原版大相径庭。 正是人家肯放下不同的音乐理念的偏执,才能让这么多的流行歌出现在全国性的电视直播舞台。 至于二兴需要现场伴奏的那两首歌,他的个人意见是用谁都可以,也没有太过强求的必要性。 可问题是黄鹤鸣不同意啊,这个人的观点就是想通过今年春晚的舞台,让泊来的港台音乐人见识到,内地同样也不缺少流行音乐的土壤和人才。 而邓志军的态度是对崔敬等民间乐队的不信任,再加上这种地下乐队成员的装扮过于新潮和不羁,他是担心其中某几个人的形象问题,会在事后惹来非议。 于是两股意见就僵持在了那里,据说后来还是文化部门某个领导的出面调停,才有的在2月1号让整个事情有了转机。 那就是崔敬以及他的乐手们牺牲一下,把头发剪短,牛仔裤在演出的那一天也不允许穿着它登台。 在当时,牛仔裤还被视为是资本主义的流毒,尽管1979年申城电视台就播出了内地第一条牛仔裤广告,标志着它正式进入了华国大陆市场。 但是那只是意味着南方市场的放开,像是在燕京这种特殊性质的北方城市,仍旧被很多老一辈人难以接受。 即便是民间的大街上,已经有越来越多百姓穿上了它招摇过市,可电视上一直是不被允许抛头露面的。 以至于燕京有限的几个私营服装市场,也鲜少能看到牛仔裤堂而皇之的挂出来贩卖。 据说在去年的时候,老一辈难以接受的表现甚至出现了街道上,一些替天行道的剪刀手,在街上看到这种牛仔裤便剪无赦。 当然了,这只是二兴的道听途说,真实的情况他并不了解,也没有兴趣去打听。 所以,这种服装大量涌入内地的北方市场,还得再等两年。 反正在他的印象里,上一世上了初中后的85年86年,他自己还穿着接了裤腿的补丁裤呢。 即使89年去外地上了技校两年之后,才拥有了第一条属于自己的牛仔裤。 也正是从2月1号开始,二兴跟崔敬的乐队,终于可以一起出现在央台大院里的排练大厅了。 其实首届春晚,绝大部分的演出节目都是临时制定出来的。 上一世的演出现场,唱歌的既没有伴舞也没有舞台灯光的设置,唱戏的没有戏服扮相,演小品的也没有任何道具使用。 尤其是歌唱演员,大部分都是脱了外套,穿着里面的毛衣就登台表演了,自备服装和陈旧设备的无奈,是后来的演员们体会不到的心酸。 唯一正规点的的是杂技、舞蹈节目和武术表演,那还是由于之前就有在其他舞台演出的机会,服装都是现成的。 二兴前世的首届春晚,整场晚会节奏松散,活像天桥底下的戏台子;节目类型也比例严重失调,光李玉兰就唱了7首歌。 最令人发指的是,摄像机竟然还经常失焦,而导致对焦不清晰,现场画面不稳定,镜头晃动的状况频出。 但就是这么一档简陋到无法想象的国家级演出直播,却造就了几乎是无法想象的成功。 光是收视率就达到了令人咋舌的60%,很多细节直到四十多年后仍被人津津乐道。 而且当时所有的演员,基本不会只有一个节目,霸起屏来脸不红心不跳,这让后来只有在n多人大合唱里露个小脸的艺人只有干瞪眼的份。 至于为何央台肯为了二兴这么执着地重视,就是因为他除了自己演唱的曲目是原创,还为了董娟和苗丽凤“创作”了两首歌。 跟苗丽凤相关的,除开之前就拿出来的那首《妈妈教我一支歌》,后来春晚导演组觉得节目数量不太够,就向她提出多唱一首歌的要求。 原本她是打算演唱自己成名作的,结果二兴得到了消息后,马上就拿出了第二首《难忘今宵》。 这首歌他本来打算明年面世的,可苗丽凤能多唱一首歌的机会实在难得。 再考虑到这首歌成为了后来央台春晚的仅有的保留曲目,他还是决定让其提前出现,这样就能彻底稳固住苗丽凤的内地歌坛地位。 没有任何作品能够在春晚的舞台上持续出现了将近40年,而《难忘春宵》就是这个唯一的意外,也成就了它成为经典中的文艺传奇。 而苗丽凤有了这样一首重复浸润了一代又一代人,并且长盛不衰,难以代替的不老名曲,其以后的艺术造诣和业内地位一举超过李玉兰就能得以实现。 事实上也是这样,后来这首歌苗丽凤一拿出来让央台审核,就引起了轰动性的理想效果。 不仅得到了电视台的上上下下一致认可,还让几乎所有的老一辈音乐家和歌唱家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因而,作为这首歌的创作人,二兴能得到央台的格外重视也就成为了必然,这种重视程度,直到年三十的当天,仍在处处体现着。 这一天来到后的一下午,央台不仅专门派来了车接他和董娟母女俩,在后台的休息区也给安排了独立的一间大房间。 不过由于所有的六七十位演员,在节目开始后都会在直播现场落座,这个房间其实主要是用来让他们相对安安静静吃上一口晚饭的。 因为其他大多数演员可没有这个福利,那个时候还没有盒饭一说,他们吃的是央台食堂提前蒸出来的蒸包。 至于为何独对他们三人另有厚待,吃的是食堂里的小灶,主要还是因为二兴。 他今天除了演出任务,还要配合湾岛的电视台,拍摄一档叫做《一道彩虹》的综艺节目专访。 这档节目的本身没什么出奇的地方,但出现的时间点和节目制作方来自湾岛,才是得到内地方面格外重视的原因。 这是由于1983年正是打破两岸交流的坚冰,开始通邮、通商、探亲的第一年,海峡两岸实现经济文化方面交流的最敏感时期。 如果有这么一档节目,能把两岸恢复交流的历史重大意义,通过电视机的形式体现出来,对于双方来说,都是至关紧要的正面宣传和引导。 那么,为什么对岸的电视台会对二兴产生的兴趣? 其实理由很简单,他的《童年》《乡间小路》《光阴的故事》三首歌,尽管哪一首歌都没有正式发行,却照样在湾岛吸引了很多位知名歌手的翻唱。 第72章 二兴的结婚礼物 尤其是那首《光阴的故事》,被湾岛当时乐坛教父级的歌手罗大友,买了去当做了新专辑的主打歌。 这个举动,在海峡对岸引起了轰动性的社会效应的同时,也让他们了解到,原来内地并不是人们想象的那么闭塞和不开放,流行音乐同样有优秀的创作人才和生存的土壤。 于是,同样歌手出身的湾岛主持人凤飞飞,就向她主持的这档节目的主办单位,提出来了前往内地采访二兴的节目策划。 湾岛一方也是由于大环境的问题,破例批准通过了这一次的节目策划,才有的当时湾岛的这位平民天后兼著名主持人的跨海而来的采访。 考虑到内地的脸面问题,央台在征求了上级部门的意见之后,就有了二兴三人今晚的特殊待遇。 并且,这样的优待是征求过其他演员意见的。 这可是政策性的方向问题,没有人会为二兴他们的特别待遇提出质疑,相反,上上下下是持一致的支持态度。 因而,二兴等三人不仅获得了单独接受采访的权利和空间,连年三十的伙食都享受到了连央台台长都没有的丰盛。 董娟的存在,是由于二兴还未成年,接受的又是来自湾岛媒体的采访,她这位法律上的监护人就必须在场。 而苗丽凤的出现,则是有话题方向性把控的问题,主要起到一个监督跟提醒的作用。 对于湾岛的节目组来说,这对母女同样是内地很知名的歌唱家。 他们仅需要付出一个人的通告报酬,就能接触到三位内地知名艺人,不管怎么说都是获利的一方,当然不会有意见了。 况且,两岸目前的话题度和热度正是火爆之时,他们没有任何理由放弃这个难得的有更多了解内地娱乐业的机会。 实际上,早在三天前这个采访已经进行了。 昨天,湾岛来的摄制组,甚至跟着二兴去了崔敬所在的地下乐队聚集区。 事关内地主流之外的新兴民间摇滚乐生存现状,一样是湾岛方面极其感兴趣的内容。 至于内地官方允许有这一部分内容的拍摄,也是出于对内地文化多面性的宣传考虑,一样没有理由拒绝。 何况那天晚上有资格出现在镜头下的那些民间音乐人,都是事先经过内部挑选的,已经堵住了某些意外状况发生的可能性。 结果也是皆大欢喜的,果然并没有哪个愣头青借此机会闹出点动静,总体上的宣传效果令双方都感到了满意。 今天在春晚后台的采访内容,也是最后的内容补充。 据说节目制作方,也由于拍摄内容的丰富,最终播出部分也从一期变成了两期。 主持人凤飞飞是湾湾的平民天后,亲和力又够强,受到基层百姓的喜欢是重点。 当地乐评人甚至认为,她的“江湖地位”实际上更胜邓丽君一筹。 这档综艺,其实就是以她的一首成名作命名的。 如今之所以淡出歌坛,是因为她从小耳膜发炎破裂,后来由于治疗不慎,伤到她的脑中枢神经,又导致了右耳的完全失聪。 这对一个歌手来说,简直是致命的打击,因而近两年她的每次演出,钢琴伴奏都会在她的左边。 别人和她说话也是在她左耳边,时间久了,她完全是在依靠着坚韧的毅力在坚持唱歌。 另外,她还有一个“帽子天后”的别称,自然是源自于从小就酷爱帽子。 今天也是一样,她戴着一顶与一身黑色套装极其搭配的黑颜色礼帽。 但跟二兴交流起来的态度不是端庄,而是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声音绵柔得像是耳边的轻轻细语。 实际上她这一次的到来,算是湾岛第一位艺人来内地。 其象征意义还要大过了事情的本身,这也是央台为什么愿意为她们的综艺录制一路绿灯的原因。 同时,通过她邀请来更多的湾岛嘉宾参加春晚,据说已经被排上日程了。 凤飞飞经过跟二兴两天的接触,已经算是比较熟了,谈及的话题,也较昨天有了很明显的深入性以及随意。 这档节目之所以选中了他,年龄和作品当然是前提,再加上两岸刚刚建立起来文化交流背景。 所以今天的采访,只是基于这两点展开的,话题一直相当谨慎地没有扩展或者引入。 当然二兴这一边面对镜头该说什么,实际上也有事先的培训跟限制,这也是为什么会让苗丽凤陪伴始终的原因。 因此,大部分的访谈内容,大都是她和董娟代为回答,期间只是偶尔让他唱两句涉及到的音乐作品而已。 不过二兴对被剥夺了一定的话语权毫不在意,毕竟他才是这次访谈的主要对象,有些赞扬的话可不适合他自己说出来。 他对这位跟干妈几乎同龄的湾岛歌坛天后,还是充满了好感的,态度也一直保持着尊敬与真诚。 随着谈的越来越多,他也逐渐知道了,这档节目可能是对方最后的几期录制了。 因为一直鲜少有绯闻的凤飞飞马上要结婚了,婚后就会彻底退出娱乐圈(剧情需要,让她的实际退出时间延后了三年)。 试着打听了她的结婚日期,二兴突发奇想:“飞飞姐,刚好我给我干妈写了一首歌,应该适合在您的婚礼上演唱,您喜欢的话,我想以此作为结婚礼物!” 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感动的是凤飞飞,带给董娟的却是大吃一惊。 因为她事先一无所知,自己的这个便宜儿子,可从来没提到这个问题。 但转念之下她就意识过来了,而且她知道二兴这孩子从来不按照套路出牌的性格,马上联想到了他一定会有自己的目的。 倒是同样一无所知的苗丽凤反应最正常:“二兴,凤小姐拥有目前的歌坛地位,有的是制作人帮她写歌,你小小的年纪,又懂得多少感情上的事?” 她的言外之意,无非是意指他的年纪还太小,根本写不出多深刻的情歌来,就别在这么大的腕儿面前显摆了。 未曾想,凤飞飞的态度远超想象的激奋莫名:“不不不,二兴的音乐创作能力,是我们湾岛很多老牌音乐人都叹为观止的,尤其是他的那首《光阴的故事》,已经具备流派的开创性的,我很希望得到他的作品,太令我兴奋了!” “歌名叫什么?”董娟说话的同时,已经顺手把吉他递了过来,“你先让凤小姐试听一下,才好表达满不满意的问题!” 第73章 又一首不朽名曲 凤飞飞的表情里也满是急切:“新歌可以录制进去?太好了,我很想听呢!” “这首歌叫做《我只在乎你》,其实我干妈的演唱风格跟飞飞姐有些近似的地方,这首歌就是打算让她从民歌转向流行的初步尝试,干妈自己也不知道呢!”二兴解释道。 董娟立即点头附和:“我确实还是第一次听,凤小姐,跟他接触时间长了你就会慢慢了解,这孩子骨子里的强势有着跟年龄严重不相符的地方,甚至连我今后的事业发展,他都不打招呼地帮我设计好!今天,这么唐突的惊扰到您,也请多多谅解!” 凤飞飞连连摆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一点也不觉得唐突,反而是感到了受宠若惊!” 二兴并没有让两个人的客套继续下去,轻拨琴弦,歌声已出口。 如果没有遇见你 我将会是在哪里 日子过得怎么样 人生是否要珍惜...... 任时光匆匆流去 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 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 这首歌的品质毋庸置疑,旋律也美到了极致,原版在整个亚洲歌坛立下了不朽的地位,不是没有原因的。 它不仅仅是原唱邓丽君音乐生涯的巅峰之作,更是一个时代的情感代表,贯穿了音乐、文化和人们心灵的交汇点。 从创作背景、歌词的深刻寓意,再到音乐的情感共鸣和社会影响,这首歌曲在音乐历史中散发着独特的光芒,被称为不朽名曲实至名归。 歌词方面,用简洁而深刻的词汇,抒发出对爱情和珍贵时光的执着追求,每句歌词都仿佛直抵人心。 歌词是一首歌曲的灵魂,是情感的载体。 这么优美的旋律,加上表达了对生命的珍视,对人生价值的反思的歌词,将这首歌里的情感升华为更加宏大的层面。 这种情感的抒发贯穿了整首歌曲,引发听众对生命和情感的共鸣,听着它就仿佛是一次情感的共振,让人们在音符的轻飏间体验到爱情、人生的美好。 凤飞飞在歌曲的后半程就呈站立起来的状态了,不仅把两只手紧搓得如同上满了弦,面部表情更是每一个细微之处都散发着惊喜和激动。 董娟则是直接被惊到面部扭曲,她对流行音乐的认知或许赶不上来自湾岛的凤飞飞,但一首歌的好坏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而且正如二兴刚才的讲述,这首经典品质的抒情歌曲,确实是符合她正从民歌转向流行的扛鼎之作,是一经发行就注定会大红大紫的绝对扛打的经典巨作。 再结合目前歌坛的时代背景,在港台流行乐冲击内地市场的关键时刻,这么一首本土的流行佳作,势必能够爆发出几倍的民间拥护度。 不过首先抢着开口的是凤飞飞:“二兴,我的好弟弟,这首歌姐姐真的很喜欢,我能争取一下它的版权吗?不是用来对外发行,而是想在婚礼上唱给我丈夫听!” 董娟激动得嘴唇都哆嗦了:“没问题,我就能帮他做主,凤小姐,你就是拿来在湾岛发行都没有问题!” 二兴赶紧附和着点头:“我还未成年呢,干妈既是我的监护人,也承担了大部分的经纪人职责,她说出来的就是我想说的!” 耳听得董娟的大度谦让,凤飞飞不可能不会心动,尤其是面对着这样一首显而易见的经典中的经典之作。 可她的态度是犹疑的:“这样好吗?两位歌手演绎同一首歌,就会不可避免地找引来大量的对比评价,这对你是不公平的!我不是说你的演唱能力比我低,而是人们可能会以名气大小先入为主的片面性!” 董娟呵呵笑着摇摇头:“我不怕对比,相反认为这样的对比,只会对我今后的表演能力是一种促进!” 低头想了想,凤飞飞还是坚持着拒绝了:“还是算了,我顶多录制一个私人版,不会对外发行的,既然决定退出了,再好的作品以后我也只会是拿来欣赏,而不再是登上舞台的表演!” 董娟还要意图劝说,二兴就及时打断了干妈的思路:“干妈,让飞飞姐自己拿主意吧,反正我们把这首歌的海外版权交给她就是了!” 随后他眼望着凤飞飞又说了,“姐,我手里还有其他的作品,拜托您一件事怎么样?” “你说就是了!”凤飞飞不敢怠慢地回道。 “回湾岛帮弟弟问问看,有其他歌手需要新歌可以找我,如果我觉得自己的哪首歌适合对方,就会出让版权!” 他有这样的想法出于三个目的。 一是,湾岛的娱乐业已经发展成熟,相对应的版权费用也更符合市场价位,同一首歌在内地可能只有几十块钱的收入,他可不舍得自己的“作品”如此廉价; 二是,让内地流出去的音乐作品,由湾岛业已成名的歌星来演唱,既能尽快提升他行业知名度,还能帮助内地音乐界打出名气; 再就是,他想以此来扩大在娱乐圈里的人脉,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来自湾岛的娱乐业影响力,会是一股不可忽视的人脉流量和资本势力的流入。 他如果能抢在内地绝大部分人之前,跟那边的明星艺人处好关系,会对日后的发展有重大的决策性影响。 这种决策性的主要特征就是未来性,因而如何尽快地掌握人脉先机,放眼内地市场绝对是一种先天性的优势。 凤飞飞没有任何迟疑地点着头:“没有问题,既然你称我一声姐姐,对于弟弟的事,我是绝不会敷衍的,极有可能姐姐人还没回到湾岛,你的作品需求信息就会来到了!所以,我怎么找你最快捷?” 董娟把自己爷爷家里的座机以及单位的电话说了:“二兴来燕京会在今年的九月份,在此期间,这两个电话能更快地联系到他本人!” 下午的访谈录制,足足用了近两个小时。 结束了这边的拍摄后,凤飞飞一行人由于早就预定好了返程机票,所以天黑之前就赶去了机场,湾岛那边今天也要过年的。 临走之前,她留给了二兴一些小礼物,比如自己的黑胶片签名唱片,一些产自湾岛的特色食物,二三十盘港岛歌星的专辑等等。 让二兴最感兴趣的,是一台带耳机的便携式录音机,还是小岛国的进口货。 在1983年的内地,类似的产品还没有售卖点,各类学校用于教学的也需要专项报批手续才能去海外采购的。 民间的少量存在,绝大部分都是由探亲的华侨自港澳带返内地的。 所以说,这么小玩意在目前属于绝对的稀罕物,是有钱也买不来的。 第74章 春晚上的全场大合唱 晚上八点,首届春晚也准点开始。 今年的春晚舞台,与其说是一场全国直播的除夕夜视听盛宴,华人的年夜饭,不如说更像一个大型的茶话会更为适合。 本来嘛,它的创意初衷,仅仅只是一次央视职工的迎新春文艺晚会而已。 不过由导演黄鹤鸣首先提出来的、建议采取观众电话点播节目,并采取现场直播的形式实现与观众的互动,成就了历史上第一台春节联欢晚会的正式诞生。 因为所有的人都没有预料到,观众点播的热情如此之高,内地家庭电视数量增长得如此之快,全国上下对于这台晚会的期待值如此之大。 所以尽管哪怕央台的直播条件简陋到难以置信,但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全民关注度,还是把这台晚会哄抬到了不得不重视起来的高度。 可央台职工上上下下心内忐忑的紧张状态也确实存在,要知道这种不可控的播出形式,绝对是冒了极大风险的。 当时央台的领导,顶着重重而且巨大的压力定下直播后,春晚导演组做梦都能笑醒。 但没高兴几天,又一个问题摆在眼前,那就是既然春晚是全国人民的大party,让正襟危坐的播音员主持显然会破坏气氛的。 于是,让相声演员加入主持阵容的设想正式出炉,却也在央视内部不可避免地引起了轩然大波。 争议很简单,就是嫌相声演员逼格不够。 甚至有领导跳起来说道:“怎么能让姜宏主持?说相声还行,主持太贫气!” 不过考虑到那届春晚是直播,免不了在节目衔接时候抽科打诨,这套玩意对相声演员来说那可是祖传的手艺。 于是最后导演组力排众议,定下了春晚历史上第一套主持阵容:王景与、刘小青、马吉、姜宏。 确定好了主持阵容之后,节目名单才陆陆续续定了下来。 在那年春晚亮相的明星里,大多都是观众已经熟知的面孔。 可由于条件所限,演出服很多还是演员自带的,比如刘小青,既要主持又有节目的她,特意跑到港岛买了两件红色带纽扣的衬衫。 再比如相声演员侯绍杰、石传智,是自己花钱找燕京的裁缝老店定制的两套西装。 今天跟他们一样,有资格坐在演播大厅里的二兴,身上服装则是铁路局的于春生,一年前托人从申城买的棒针毛衣。 尽管那件花里胡哨的毛衣,对成年人来讲有些过于轻佻了。 可他终究还是个十岁的孩子,其他演员身上的庄重扮相若穿在他身上,就只剩下死气沉沉的老气了。 况且那个时候的棒针毛衣还是相当时髦的,穿在他身上既显眼又不失少年人该有的活泼,倒是赢得了央台的审核部门一致的好评。 今晚,二兴就是穿着它坐在最靠近舞台的那张圆桌上,不仅出镜率奇高,跟他坐在一桌的演员或者嘉宾,也都是绝对重量级的。 而且连他干妈董娟都没有资格做到这一桌,而是苗丽凤在陪护左右,可见央台对他的重视。 晚会的开场也与众不同,首先是担任春晚艺术总监的唯一拥有相声大师称号的侯保田。 他跟负责提前录制好开场白的央台男主持人赵文祥一样,只简单地介绍了四位现场主持人的名字后,就下台回家过年了。 四位主持人分别自我介绍后,就开始了给电视机前的观众们引见一桌桌的现场嘉宾。 这个流程跟几桌嘉宾的名单排定同样是事先设定好了的,里面既有眼下正当红的各路明星艺人、艺术家,也有来自各行各业的代表人物或专家学者。 介绍到二兴的时候,那一刻他的内心是激动万千的,也是藏在他内心深处一直以来的第一个小目标的实现。 因为没有任何影响力能比拟首届春晚所带来的名气暴涨,他知道从今晚开始,自己的名字算是真正做到了家喻户晓。 并且他还留意到,身在现场的二三百人,对于他能坐在这么醒目的位置的吃惊和动容。 但几乎每一个人的眼神里,传递出来的都是善意的接纳和恍然,这才是他感到了自我骄傲的来由。 四位主持人,每个人负责一到两桌的嘉宾介绍,接地气的轻松语气,也顺便把今晚的节目演出流程很自然地带入了进来。 由于首届春晚设置了观众点播的环节,首先由马吉手里拿着的一摞电话点播的节目单,这一开创性的举措造就了本场春晚最经典的一幕。 给全国人民带来了巨大惊喜的同时,也是当时百姓生活的一个真实缩影。 因为整场春晚最大的一笔花销居然只有五百块钱,用来购买1000个笔记本作为猜谜环节的奖品。 现场的表演嘉宾也一共才60几个人,但是从舞台上表演的戏剧节目,到舞台下200名现场观众的衣着打扮,简朴的不仅是春晚舞台,也是当时全社会的一个面貌最真实的体现。 却让“春晚”这种形式开创了一个新时代:第一次现场直播、第一次观众参与点播互动、第一次设立晚会主持人...... 此后,携带着无数个第一次的“春晚”正式现身。 但在这个时候,没有几个人开始意识到,它会伴随着亿万华国家庭度过了一年又一年的除夕夜。 也在改革开放、国富民强的进程中,见证了大众文化从贫乏一步步走向丰富多彩。 又有多少人知道,就在这一年,在改革开放起步之初,思想领域内保守与改革不断发生碰撞,“春晚”的诞生也曾充满着变数和意外。 总而言之,这一年的春晚,引起了全国轰动,在亿万观众中激起了强烈的反响。 正是从这一年之后,春晚的影响越来越大,开始真正融入到华国老百姓千家万户过年的习俗中去了。 如同还是如原版晚会那样的李玉兰穿插演唱了七首歌,二兴的三首歌也是出现在了三个不同的时间点。 没错,他在今天来到现场后才得知,由于那首《同桌的你》,获得的表演机会也从两次变成了三次。 相比他演唱第一首《童年》时候人们的跟唱配合,到第二首歌《光阴的故事》激起了现场大部分观众的目瞪口呆,和无数热线表达出来的震惊和激动。 那么第三首《同桌的你》的出现,就如同今年的春晚一样,开创性地出现了全场大合唱的轰动性效果。 第75章 巨大反响 这首歌之所以带来这么大的观众反应,首先歌曲的好听为前提。 再一个,是延续了现场乐队的伴奏方式。 更重要的一点,还是二兴发挥出了绝佳的现场气氛调动能力,把人们跟唱的“啦啦啦”那一段,演变成了内地从未出现过的演唱会现场。 其实这种节目表演的氛围感,才真正符合春晚的创作初衷,没有一个人坐着的起立大合唱,一下子就把整台晚会的气氛推向了最高潮。 而且这首歌,真实反映了几乎所有人内心最深处的被触动感。 之前李玉兰演唱的七首歌,也确实脍炙人口和耳熟能详,可现场效果是没有可比性的。 就是这样的一首从没听过的新歌,让人们积极和声的同时,也刺激得很多人热泪盈眶。 这后一点的情况发生才是最撼动人心的,就因为它引发了听众们的内心共鸣,激发了人们的集体回忆。 同时,这首歌的新奇在那个大陆娱乐文化几乎荒芜一片的年代,更如同春天里刚刚冒出的一片小嫩芽,给了很多内地人无限的惊喜。 或者也可以理解成,这首歌如同让整个内地刚刚从一片萧条当中走出来,迎接来了一个五彩缤纷的音乐世界。 它的旋律之新颖,是内地音乐界刚刚开放性接受港台流行音乐后最成功的原创指路明灯,告诉了人们接受外来文化洗礼的同时,我们也要有自己的文化元素的音乐作品。 所以,这首歌不再是简单的流行歌曲,而是能触发内心共鸣、讲述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故事的更真实感受。 它注定了会在一夜之间风靡内地,刮遍了大江南北,刮进了每个人的心中,为当时刚刚开始浮躁的社会文化注入了清新,打动了所有人! 该首歌曲无论是歌词还是配曲,都没有大多数流行音乐所充斥的商业味道,二兴低沉又带着点稚嫩的诗情演绎,让这首歌曲成为经典之作已成事实。 相比原版晚会捧红了李玉兰和郑岚英,这一版本则是多出来了二兴。 而且他比上述两人还要火爆的情况,在第二天就首先通过在京的官媒体现出来了。 给“二兰”的赞誉是歌唱家的名号落实,简单而直接的概括定论。 而到了他这里,却是长篇大论的平生简介以及成就例数。 年龄这个重点之外,更大的篇幅都用在了各种的个人符号定论上。 像什么“一个时代的代言人物”,“深刻的人文作品”,“在东方与西方,传统与现代,严肃与通俗间,一路跌跌撞撞摸索过来”,“他的音乐划时代,词意隽永优美,曲风更如纵虎出柙,石破天惊,开天辟地”等等词汇,几乎贯穿了每一个段落。 最后的结束语,更是没有任何的含糊其辞——音乐的生命有长短,而他的歌终将会传唱经久不衰! 《歌曲》、《大众音乐》和《华国音乐》三家最据权威性、在当时的社会文化背景下扮演了重要的乐评角色的音乐杂志,相比官媒的评价更是直截了当。 “他的歌词里,除了有鲜衣怒马少年时,更多是充满了人文精神。他的一部分歌曲和歌词,从某种程度来讲,已经脱离了流行音乐的范畴,进入一个更高的文化层面,所以什么年龄段的人听他的歌,都能感受不同。” “杨克俭(二兴)对华语流行音乐发展的贡献和影响力,堪称当代华人音乐的领军人物,他创造了内地流行音乐的一个历史阶段。” “娓娓道来的歌词里,藏着相同的岁月,却发生着不同的故事,我更愿意理解他为一个时代的代言人物,让大家在想到这个时代的时候就想起他。” “一个年仅十岁的殿堂级写歌者,但站在台上唱歌的样子看不出他的实际年龄,那么陶醉,那么有感染力!我看见现场的人一直在跟唱,氛围特别好。创作能力方面,至少目前为止,内地的音乐市场,他写歌的成就无人能及。” “属于这个时代但又超出这个时代的音乐奇才,他是第一个赋予作品除了好听之外的另一层含义的人,他的愤怒并不是对谁倾诉,而是在向天公呐喊。” “你能从中捕捉到时代的脉络,人文的气息,历史的思考。” ...... 听到这些的时候,二兴已经身在春城了。 他是年初一的上午就坐上了返程的火车,并在第二天就出现在了吊顶子山的姥姥家。 董娟的电话追到了徐家坎子村的大队部,据说是铁路文工团帮着凑齐这些相关报纸杂志的。 接到电话前,他正跟二姨、三姨家的表哥表弟们,蹬着王传文的“三蹦子”,来回运雪堆雪人呢。 今年的过年期间雪势并不大,但他这一辈的孩子们已经习惯了类似的堆雪人游戏,这个时候的他身上,没有了一点大人般的沉稳劲儿。 爷爷在小年之前就赶回来了,据说还是搭乘部队顺道的飞机,算是这辈子头一回享受到了飞机的滋味。 接过电话回到家的二兴,刚好听到爷爷正跟大家伙儿谈论乘机感受呢。 “很失望,一点儿也不舒服,不仅全程需要双手拉着护绳,用来保持身体的平衡,刺耳的动静也忒大,震得脑仁疼!” 进门的二兴哈哈大笑:“您老是乘坐的军用飞机,就别讲究舒适性了,等以后我再长大了些,咱们去坐真正的客机,听说舒服着呢!” 王传文把他招来身边:“大孙子的好意我领了,可惜爷爷不可能活到那个岁数。这一次能坐上飞机我已经很满足了,而且在吴家铺机场降落的时候,爷爷可风光了,不仅机场的人在列队迎接,你二姨村子里的人也在沟那边围观,小生子还挤在人群里喊我呢!” 吴家铺距离吊顶子山只有三站地,二姨就嫁到了当地的林家湾村。 “我看见爷爷了,身上披着军大衣下来的,可惜我一通狂喊,爷爷也没听到!”听到提到自己,今年已经八岁的小生子赶紧表现自己。 几年前他摔断的腿,还是落下了毛病,平常的走路看不出来,而且据说腿里的钢钉要到几年后才能取出来。 吴家铺有个当年鬼子兵为侵略华国的需要而建的小型机场,现在成了专用的军用机场,更多是用来训练飞行员的。 大兴的上一世曾在那里当了三年武警,这一世估计大概率不会发生了。 第76章 忙碌的春节期间 王传文此次的燕京之行,让他最得意的不是坐了飞机,而是得到了董老爷子馈赠的一件将军呢的军大衣。 将军呢可是只配发给特殊身份、职衔大人物的制式大衣,可比普通的军绿色大棉衣要精贵得太多。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军大衣可不仅仅是华国人最佳的防寒妙品,还是最时髦的代名词。 这种特殊材质的呢料大衣,更是花钱也买不到的最高档军需品。 在那个年月,毫不夸张地说,穿着它走出去,是街头的小混混们都不敢招惹的绕道走。 二兴从燕京返乡,还带回来了一摞几十张王传文穿着它在燕京拍的照,就趁这个时候拿了出来。 就在大家争相传看的热乎劲儿里,二姨王美凤把二兴拉到了身边。 “二兴啊,有你干妈家的这层关系,二姨想拜托给你一件事!” 见二兴毫不犹豫的点着头,她才说出来内容:“铁柱子跟你和大兴没法比,刚上初一就没有一门功课考及格的。二姨想让你帮他以后去参军,不然往后还得像我跟你二姨夫那样当农民,一年四季晒得黢黑,够年龄了找媳妇都难!” 二兴几乎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因为当时的农村征兵学历要求普遍较低,初中学历甚至有个别的小学毕业生也能被征召。 并且现在的铁柱子,也像大兴一样在练习武术,身子骨又格外的结实,以后参军能有个一技之长。 如果有人的话,再帮他安排一个最适合的兵种,或许这一世的铁柱子真有可能改变人生。 二兴可不认为走后门有什么丢人的,他没那么高尚,既然重活一世,他不介意尽可能帮到更多自己家的亲戚。 “可这事,您先别跟我柱子哥说,等到了年纪再记得提醒我一下,估计问题不会很大!” 他的回答,让二姨几乎感动得哭出来:“客气话而已就不说了,听你妈说,你过了夏天就要去燕京?临走前去林家湾住两天,毕竟你跟铁柱子兄弟俩是一块儿长大的!” 二兴抱着二姨的胳膊,小声道:“我记下了!还有小生子,等他的腿好利索,想当兵也跟我说,不想当兵的话,我也有办法帮到他!” 二姨直摇头:“兄弟俩走一个就满足了,你二姨夫这个人太老实,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木讷,家里没人撑着这个家可不成,当兵就算了吧!” “城里给他安排个工作呢?” “不了,就让他留在吴家铺吧,我们身边总得留一个养老吧!” “那就以后再说!小生子也不是学习的那块料,到现在连数数都不利索呢,这方面您也甭逼他了,长大了只要不给家里惹事就好!” 二兴之所以说这番话,是由于上一世的小生子天生对读书充满了抗拒,仅仅是小学就留了三级。 这跟聪不聪明无关,后来这家伙长大了,跟着村里的堂哥当起了小包工头,算起账来可从不打磕绊。 姨甥二人正自窃窃私语呢,王美芬找了过来:“二兴,你师父临走前说了,让你回来后去山上待几天,十五前他会赶回来对你有一番测试!” 玄清道长去了东山省,自打听说了于成辉以及他的螳螂门双手剑,就主动提出来亲自去东山的济州探探底。 只因螳螂门的那种剑法,也属于早就失传,既然于成辉能把它重新整理出来,不管完不完整,都引起了道长极大的兴趣。 随后老妈又跟他说了:“申城的沈导年前也托人带信了,让你提早把黑猫警长的后续部分写出来,他会在二月底过来取稿!” 《黑猫警长》是二兴“创作”的第四部童话故事,目前只交给了申城美术电影制片厂前三集。 后两集他的借口是只有故事框架,真实原因是原版故事里存在着一些不足之处,他需要做出部分修改。 可惜由于忙春晚的演出了,这件事就耽误了下来。 这还只是第一部,第二部一共有十二集,二兴可没打算一次性的交稿,因为无论是故事书还是剧本的稿费,每一年都在提高。 加上他如今已经是“著名”童话作家了,这一套绝版童话故事,他还指望着换来高报酬,去实现第一桶金的获取呢。 所以,站在他的角度而言,对交稿是一点也不着急的,颇有那么点待价而沽的意思。 当然了,他也不会做得太过明显,毕竟这家美术电影制片厂给予了他很大的帮助,这种精于算计的事只能适可而止。 况且他还在等着动画电视剧上了电视后带动图书的销售,后续的十二集才是大头部分。 “等回去后我给沈导打电话吧,现在也写得差不多了!”二兴并没有隐瞒自己的老妈,“临回来的时候,干妈也跟我说了这件事,第二部才能考虑挣钱的事,现在就抻着人家显得很不仗义!” 王美芬笑着去扭他的耳朵:“还是你干妈的话更好使,我看你现在都快忘了我这个亲妈了!” 她的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里头还是很感激董娟的,不然儿子再大的本事,也绝不可能走得这么顺畅。 仅仅是转学的问题,最近一两年可实现不了,当然也去不了那么好的学校。 如今的二兴身上,可是寄托着全家人的所有希望,后面需要人家的事情多着呢。 初三到初六,是王美芬几个娘家人的相互拜访。 由于杨运喜的兄弟姐妹大都在城里,平时很容易见到,所以历年来的过年期间,大都用在了王家人的身上。 初六之后,才是去杨家人串门的时间点,尽管那个时候早就上班了,幸好彼此间挨得近,何况有几家年前就走过了。 这没办法,杨家和王家的这代人都是兄弟姐妹七人,亲戚体系庞大,二兴家往往每到过年是最累的一段时期。 他是年初十去的七里山吕仙祠,在山上待了好几天后,终于等来了玄清道长的归来。 他来到后的当天,就把二兴单独拎去了后山的一个山洞里,美名其曰的考校其实就是每日里的苦修。 等二兴重新回到学校,也跟开学日错过了三天。 好在第二小学已经得知了,他下学年将要转学至燕京就读的消息,对于他能否按时返校倒也睁一眼闭一眼。 毕竟他算是这座学校走出去的人,一旦他学有所成,学校就是他个人履历上的启蒙小学,相关教师也都会享有这份政绩的。 这一点学校上下都没有任何异议,仅仅是目前这孩子的名气就大到了没边,一场春晚过后,就成为了家喻户晓的大明星,甚至燕京最大的官媒都在报道他。 第77章 二兴要转行了 还有一件事,就是春晚彻底火了,一夜之间成为了华国最具代表性的文化盛事之一。 二兴能作为首届春晚的表演嘉宾之一,势必会是一生都抹不掉的元老级艺人。 可惜第二小学两个月来还沉浸在“朝中有人”的兴奋里时,却忽然发现他的兴趣忽然已经不在文艺方面了,而是转到了体育赛场。 校方刚刚意识过来的原因,是由于他竟然悄悄地入选了五月份的春城小学春季田径运动会。 这种市一级的小学运动会,机车第二小学向来鲜少有人入选的,盖因全市范围内的运动会是以区县为代表队的,而并非以学生所在小学的名义。 春城辖下有7个区、3个县级市、1个县,其中又以第二小学所在的宽城区为各个方面实力的最强区。 盖因这个区就处在吉省省委、省政府所在地,地理位置优越,各种级别的重点学校扎堆,尖子体育人才也最为集中。 能被宽城区小学集训队选上的历史,跟第二小学这样的厂办学校基本上是绝缘的,因为一旦有人冒头就早被更专业的体育学校给挑走了。 为什么二兴在这方面的能力才被选中,也是有原因的,只因小学四年级以上的学生才有参加区运动会的入门资格。 而他早在去年的时候,百米成绩就超过了13秒,几乎达到了中学生的中等水平。 转过年来,他更是一下子把成绩提升到了12秒以内,距离中学生的满分成绩11.3秒也相差不远了。 不过他有这方面的才能,一直都是跟第二小学体育老师马长禄之间的小秘密,当然是二兴主动提出来的交换条件。 这位马长禄其实并不简单,年轻时候就获得过吉省的成年组百米冠军,甚至一度被省队看上了,跟队训练了两年。 按照他的说法,若是一直这么练下去,他都有可能代表吉省参加全国运动会,因为他当年的成绩已经突破了11秒大关,而在五十年代全国纪录也才10.3秒。 谁知在他23岁的时候,遭遇到了一场不大不小的车祸,后来虽然痊愈了,但训练效果早就跟不上同批运动员了,就再也没跑进11秒。 于是他没有几个月就被下放到企业当了工人,成为了机车厂的一名普通机修工。 好在他还是有一定底子的,在夺得了连续几年的春城铁路系统百米冠军后,他就被调来了这所学校担任体育老师。 本来他是有资格指导中学体育队的,可惜遇上了那个特殊的十年,以他的臭脾气,相对受到冲击更大的中学反而不如小学更安稳,因而就自我发配的来到了这里任教。 二兴则是在去年开始,就悄悄地联系这位马老师,并且跟着学校体育队训练过一段时间,自己在这方面的特长,就是在那段时间体现出来的。 转过年来的三月份,他悄悄给二兴报了名,利用一个星期天,参加了一次区集训队的外围选拔赛。 而后他又通过马老师的私人关系,结识了宽城区的一位体育局干事余斌,才有的悄然加入区集训队的事情发生。 但这件事是瞒不过家里的,因为每逢周末他就得去区里集中训练。 所以能说服王美芬,让自己在体育方面有所发展,他可是费了不少的口舌。 再加上过年期间,已经被二兴说服的玄清道长来家里跟王美芬见了一面,表达了自己对徒弟多一条发展想法的肯定,才有的现如今堂而皇之地加入了区运动队的事情。 至于第二小学几乎是最晚知道的,也是二兴不得不为之的事情。 因为他能够预料到,一旦自己这样的决定被学校知道,恐怕家里的门槛都会被几位校长踩破了。 采取这种先斩后奏的方式,是他们共同商量的结果,包括王美芬在内,都猜到了一旦消息提前走漏的麻烦事。 即便是这样,在得知二兴要请假去参加市里的运动会,学校的领导还是把马长禄喊了去,狠狠地臭骂了一段。 他们的心理是,尽管第二小学有运动员参加市运会是件好事,但这件事发生在二兴身上,就跟他们的初衷产生了极大的变化。 二兴高达189的智商,注定了将来学业成绩的非同小可,放着这个先天优势不去用心栽培,他们都有种自己孩子被街头混混拐带走了的心痛感。 幸好后来机车厂的厂长江广河出面了,是他的一个电话才让二兴和马长禄得以顺利成行。 这个人也是厂里文工团团长江文斌的老爸,并非春城本地人,而是经由部里调配来的专业管理人才。 此人现在的眼里红人就有二兴的老爸杨运喜,正是有后者出面的请托,江大厂长才会为了一个孩子亲自出面调停。 至于杨运喜,对于小儿子的任性一向是无可奈何的态度。 一来是因为他在家里不做主,二来是他对工厂的感情投入远比对家庭更上心,他甚至不怎么了解两个孩子的考试成绩。 这倒跟他关不关心家庭没太大关系,事业心和工作责任感,一直是他做人的坚持,是他的性格使然。 临走前,二兴跟班里要好的同学都分别谈了谈,这一走就是半个来月,加上夏天之后他就要转学了,好几位两世的私交好友,他都有点不太舍得。 唯有一人他面对起来有些尴尬,那就是三年级以后成了同桌的蒋丽华。 按理说,才十岁的孩子,还远没到情窦初开的年纪。 可随着二兴的那首《同桌的你》的流行起来,他所在的年级同学,都认为这首歌里写的就是蒋丽华。 后来,连她自己都觉得这首歌里有自己的影子,因而两个人之间就产生了那么点隐晦不明的同学之外的感受。 当然还没到前世初恋的感觉,至少好感是默默处在了萌芽状态,毕竟再小的孩子也扛不住周围同学各种探寻的眼神和背后的议论。 但这一世的二兴不再打算跟这个女孩有所交集了,自然就会想方设法地躲开或者刻意冷淡。 第二天,二兴坐着吕奉翊的自行车,跟随马老师来到了区集训队所在的青年公园。 这座位于市中心的小公园里有一个还算正规的体育场,所以宽城区各级学生的运动队,都在这里设立了训练点以及运动员宿舍。 由于今天是正式集中训练的首日,不仅区教育局来了人,连市里的体育局也派了人来主持。 第78章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目前的二兴在春城的名气之大,不能说人尽皆知,至少对他的名字都不会陌生。 只是相比他的大名,绝大部分人只知道二兴这个小名。 因而在动员大会上念到名字时,大部分人对于听到杨克俭还没有太大反应。 直到看见他在人群里站起身来举手答到,人群里才散发出轰然的议论声。 不过也仅限于此,二兴的名气大归大,可也仅限于其他方面的事迹宣扬,在体育方面的了解几乎没有,因他还从未参加过任何的校外运动会。 可是,在下午的训练课上,所有人就开始留意到他了,只因他明显远超小学生实力的运动天赋。 哪怕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热身动作,他就能做出远比别人都顺畅太多的动作舒展跟反应速度。 接下来各个专项的掐表测试,更是惊得所有人都瞠目结舌,连运动裤都没脱就跑出来的11秒69的百米成绩,看状态轻松得如同热身训练。 这就使得临时教练组,当晚就集中开会研究了关于他的训练人员安排。 由于跟马老师和余干事事先有过沟通,这两个人在会上分别对二兴的训练安排,谈了自己的看法。 “杨克俭同学的情况有些特殊,不仅是他目前的百米成绩远超同龄一大截,跟队的训练明显已经不适应;再就是,他平时的训练计划即使马老师也不掌握,而是由那位叫做吕奉翊的年轻人亲手制定的!” 余斌话音刚落,马老师随即补充:“杨克俭同学的情况大家可能有所耳闻,他本身是有传武系统训练的,那位吕奉翊还是他一些武术套路的传授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杨克俭身体素质更各方面的情况!” 余干事做为市体育局的派驻人,基本上算是主管部门派来监督的性质上的上级领导,说话好使。 尽管他还跟在场的区一级的干部级别略有不如,但市级单位的监督权摆在这里。 马老师本人的话,按照以前惯例,甚至没有资格来开这个会,可由于二兴的身份有些特殊,他才能坐在这里。 不过他提出来的也有其作用,毕竟是他把二兴带过来的。 区教育局分管体育的杨主任就问了:“我早看出那位跟着二兴的年轻人不简单,算不算是他的私人保镖了?况且还是他的师傅,我这里是赞同的,只是小学生运动会而已,我个人觉得余干事和马老师的建议是有必要的!” 余斌笑着纠正他:“年轻人还要喊二兴一声师叔呢,里面的门道就不用我细说了吧?总之,二兴肯参加这一届的运动会,主要目的还在于体验,因为今年第二学期结束后,他有可能转学至燕京了!” “我的妈呀!这不是说,吕奉翊还只是他的一个贴身守护?在他还没有成年前,具有一定的监护权?”杨主任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 余斌点点头:“据我所知,大概是这样!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二兴这孩子现在已经被位于燕京的铁路文工团录取了,他目前除了小学生的身份,还有国家四级演员的初级职称,算是半个体制中人了!” 这一次,更多人在议论纷纷,语气里充斥着各种的难以置信。 二兴的聘用书里就标注了,他的合同内容里就包括了,一旦加入文工团,就能自动获得演员初级职称的国家四级资质认证。 只不过除了一级演员,其余职称都不含有“国家”二字,即使有也仅仅是民间不知情人的称呼误会而已。 二兴能有这个初级职称,就能每月在36块5的工资待遇之外,多获得补助费不等的几十块钱。 八十年代还没有片酬一说呢,演员还只是一份职业,只是社会分工不同而已。 若没有职称获得,很多艺人虽然身上带有明星的光环,可本身的工资并不高,根据工龄长短和贡献大小,年轻人与普通工人是差不多的收入。 但年仅十岁的孩子就能获得一份事业编的政府补贴,在哪怕二兴前世的几十年后,也属于凤毛麟角的存在。 惊讶之余,此次集训队的王领队就表态了:“杨克俭同学确实有他的特殊性,我同意两位老师的建议,但想先听一听,你们对他的日常训练的具体办法!” 见余斌望向了自己,马老师赶紧起身说道:“二兴不用驻队,在保证每天上下午集合点名的前提下,当天的住宿问题自行处理;每天1块2的伙食补贴可以以现金的形式一并发放,每天训练前的热身也可以跟队,但专项练习由他自行掌握;他为自己的赛事目标,定为了男子百米打破赛会纪录;市运会期间,他不参加开、闭幕式,但其他方面会严格遵守我们宽城区代表队的各项纪律要求,就是这些了!” 王领队点头认可:“嗯,他是全国级的名人了,有理由提出这些要求,你们的建议,我会在明天上午就递交上去,咱们队里先按照这些要求执行吧!但是有个前提,杨克俭同学的往返出行安全,必须有人能够保证!” 二兴此时就在运动员的宿舍里,没有得到特批之前,他还是要遵守队里的规矩。 一边按照队医的要求泡着脚,他一边跟其他队员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即使他的身份并没有特殊性,在这种体育生扎堆的环境里也不会受到欺负,况且现在还只是小学生的集训,基本上没有刺头学生的存在。 等大部分学生都爬上床休息了,他却重新穿上了外套,因为他知道自己提出来的要求应该会得到满足。 果然不到九点,吕奉翊就找来宿舍接他回家了。 现在的二兴有了自己的自行车,是王美芬给他买的十岁生日礼物。 如今的杨家可不缺钱,花了小二百块钱,给他买了辆没有大梁、加装了车灯的飞鸽坤车。 不过今天他没有骑过来,还是坐在了吕奉翊的单车后座上。 “这么说,余干事他们的谈判很顺利?”二兴问道。 吕奉翊头也不回地笑道:“应该是吧,而且给的待遇还不低,连马老师也得在队里留宿呢!不过要我说,其实你大可以住在这里,省得每天起个大早赶路了,我的住处随便哪里都行的!” 第79章 达到了国家二级的标准? “也不全是为了你!”二兴的情绪很高涨,“主要还是怕麻烦,今天集训队里的女队员,就有人不断地找过来搭讪,很容易分神的!既然来了,我的目的就是刻苦训练,被人围观怎么能静下心来!” “说的也是哈!对了,你托余干事帮你找的钉子鞋下午送来了,据说是从省体工大队借来的,不过他说了不用还,让你留着穿就是了!” 接过吕奉翊反手递过来的一只鞋盒,二兴取出来一看就乐了:“到底是省队的人穿的,还是进口的最新款呢,不过跑在煤渣跑道上能起多大作用?” 吕奉翊笑道:“余干事早帮你想好了,两种长度不同的钉子呢,回去后我帮你换上那副长钉!” 一般的孩子,得到这么专业的赛跑装备,都会兴奋的爱不释手。 二兴也不能免除,毕竟他身体里也有一副适龄的灵魂。 他就端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查看,似乎连呼吸声都有些紧促了。 吕奉翊忍住了笑提醒他:“虽然运动会的场地是煤渣跑道,但省体院里有一条专业的200米塑胶跑道,可能集训期间会有一次去那里的测试,余干事悄悄告诉我,有可能那一天会有他们的专项老师暗中为你们测评,成绩突出的人,会被纳入重点考察对象!” 二兴对这样的测试还是挺期待的:“以我目前的百米手测成绩,距离二级运动员的标准也不差多少了,若没有转校需求,被省体院的人看上了倒是一件好事!” “那么专业的赛道,应该配备有更专业的电子计时器了吧?你上一次的手测是11.8秒多,距离二级运动员的达标标准只差0.1秒,况且你有了更专业的跑鞋,开始接受系统训练了,成绩肯定提升很快!” “嗯,我觉得我还可以跑更快,而且我师父跟我说了,《练气养精诀》很神奇的,尤其对高速跑动当中的呼吸频率的调整有奇效,以我目前仅仅入门的水平足够用!” “入门篇我也练了,感觉作用最大的就是调息效果明显,特别是对打坐时进入无思绪状态的帮助很大!” “等我进入了中期,我打算尝试一下200米、400米项目的开发,争取88年的奥运会时能有多项入选总决赛。” “心这么大呢?师祖的态度是什么样的?” “他是赞同的,能为国效力,为华夏民族争光,身为武者的我们更应该在需要我们的时候挺身而出!” “既然老祖都同意,我这边就更要全力配合了!师傅跟我说了,董老爷子帮我找的中医学习机会难得,以后跟在你身边出去比赛,在你的身体恢复方面就能起到很关键的作用!” “这个问题我想过,等等看吧,如果我的成绩提升很快,我会首先考虑帮你要下一个名额来,教练兼队医,你就能拿两份钱!” “有这好事?” “当然了,前提是我的成绩足够惊世骇俗,我想仅仅是打破国内的纪录是远远不够的!” “老祖有没说过,你的短跑速度的底限是多少?” “他哪能懂这些,连运动会具体有些什么项目都不了解!不过他说了,如果我具备了打破世界纪录的能力,他或许会跟着我一起去参加海外的比赛。” “那敢情好,老祖的医术最神奇了,有他帮你恢复体能,就能确保无虑无忧,安全上也更有保证!” “这事以后再说吧,我们两个心里知道就行了,我妈那边暂时也别提!” 进入集训队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一个星期过去了。 在此期间,个人专项的训练,集训队果然没有参与,顶多了偶尔远处围观。 二兴则更多用在了力量的练习上,他的实际年龄摆在这里,将要面对的也是至少大上一两岁的高年级学生。 况且他对自己的要求更高,相比别人的更多时间都花在了跑道上,他却是多用来负重杠铃练习、负重蛙跳等,旨在锻炼腿部力量。 其他的力量训练条件也不允许,毕竟只是个小学生集训队,能有杠铃可用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一个星期内,他也偶尔参加队内的成绩实测,11.70秒已经达到二级运动员标准的成绩,始终很稳定。 后来为了保证他的体能,索性队里免除了对他的个人测试。 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的日后训练,开始得到了越来越多的关注。 听说第一次成绩出来的时候,王领队兴奋地马上就蹬车去区里汇报了,回来后据传闻喝了个酩酊大醉。 不由得他不这么失态,十二岁以下能达到国家三级运动员的情况十分的罕见,自建国以来,全国各地也只有三个实例,并且那三个人后来成年后都加入了国家田径队。 至于达到国家二级运动员的情况没有统计数据,因为《体育法》规定的是,考二级运动员证年龄限制是14周岁。 可王领队不仅亲眼见到了,二兴的队内测试多次达到了二级的标准,内心已经不仅仅是亢奋或者震惊了,更多的是预感到一名体育天才诞生的惊世骇俗。 何况这个时候的二兴才年仅十周岁,就让他的成绩愈发的骇人听闻了。 当然了,这仅仅是手动掐算出来的成绩,手计时和电计时之间还有大约在0.1到0.2秒左右的误差,二兴的真实成绩还有待考量。 但是,即使是这样已经很了不得了,因为他在本届市运会上,是一定能打破小学生100米11秒9全国纪录的。 要知道的是,吉省建国以来的田径体育成绩,一直远远落后于其他几个田径大省,即使在东北地区也是排在第三名。 如果这一届的小学生市运会能有人打破全国纪录,就会吸引来全国的视线,对于本地体育的发展,有着难以想象的促进作用。 换个角度考虑的话,这一届的各级主管部门都会有政绩可拿,皆大欢喜的局面未来可期。 正是由于这些因素考虑,在一个星期后前往省体院的成绩测试,那个正规跑道终点处,围聚着好多陌生的面孔。 不过这是针对其他人而言,至少二兴就远远认出来了其中的几位,甚至堂堂的楚市长都赫然在列。 按理说,一个小小的小学生的体育成绩测试,还招不来市一级的干部,更不用说一市之长了。 但如果把这件事跟二兴联系起来,里面的学问就大了,因为他本身就是全国知名的小名人,再在体育方面的能力又有突破性体现。 漫说楚市长了,来几位省里的大人物,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第80章 运动衣也能捡漏 第一轮测试,二兴的发挥并不理想,只跑出了11秒84,勉强跟青年公园的煤渣跑道的成绩差不多少。 不过他倒是挺满意的,一是终于测出了小数点后两位,二来脚踩在塑胶跑道的感觉更能令他兴奋。 况且这个成绩虽未达到二级运动员的标准,却也是目前为止,超过了小学生100米11秒9的全国纪录的极其难得。 那位楚市长终于肯跟他“相认”了,在他走过去的功夫大声喊道:“第一枪算是你的热身,等下好好调整,跑出更好的成绩来!” 二兴跟他相视一笑之后,楚市长跟身边的人说了:“二兴这身装备不行,你们看,松松垮垮的长袖秋衣,裤子也老不合适的,跟拉裤里差不多,咱们宽城区就给运动员准备这样的运动服?短的有没有?” 那人苦笑:“我们小学体委分部穷啊,发出去的运动服还要回收的,几届人都穿过的,再合身的衣服也会变得松松垮垮!” 另有一人道:“短的是有,为保证比赛时的服装整洁,都是临比赛前一天才会下发。” 楚市长紧皱着眉头:“这种很不专业的运动服会很影响发挥的,这怎么能行?” 最先那人有些惶恐地道:“现买也来不及了吧?还得印字啥的,一百也不见得当天就有合适的。” “快拉倒吧,第一百货和第二百货都差不多,进这种货源需要特批的,全国上下哪里都紧张,哪有那么容易调配!别人我可以暂时不管,二兴今天必须有一身适合的运动衣!” 一位女性官员,隔着好几个人就说了:“报告市长,省体院现在还有几套,不过也不是全新的,其中最新的那套号码应该合适杨同学,但上面的字都是英文,也不知道是谁敛获来的,堆在老仓库好久了!” “甭管上面什么字,只要合适二兴就行。”楚市长大手一挥,颇有挥斥方遒的那么点意思,语气相当坚定,“我们不给他创造最佳的比赛条件,出不来成绩算谁的?国家好不容易出一位人才容易吗?” 那人马上朝二兴的背影追了过去。 随着她绕过半个操场,又拐过几栋小楼,进入了一个小院子。 院子里写着仓库的大铁门打开后,浓郁的发霉味直冲鼻腔,好在大门吱吱轧轧地顺利打开了,尽管落了开门的人一头灰。 那位女干部不好意思地解释:“这是我们体院的一个废弃仓库,里面的大多数运动装备都是破的,但我记得很清楚,那一套上面全是外国字的衣服挺新的,是几年前由于一些原因,带英文字样的服装没人敢穿,就被人堆到这里了!” 随着她的一边介绍,一边走到了一个老旧的货架跟前,别人还在嫌弃那里堆积的一层灰,二兴却在心里偷笑。 因为那位女干部弯腰去拿的,是一个两边带提手的包包,上面的“nikewindrunner”字样,已经让他知道了这一包衣服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应该是一套完整的“耐克风行者”套装,而且这个在后世鼎鼎大名的顶级运动服饰品牌,在如今这个年代,或许还没有自己的办公楼和完整的经营机构呢。 它的真正发展起来是在1988年的汉城奥运会之后,不过现如今这个品牌已经进入了内地市场,但也只是一个耐克生产联络代表处。 后来的第一家华国全资子公司,也要在十二三年后才会正式设立。 所以现在的耐克公司主要生产运动鞋,成衣的制造,还仅仅是挂靠在海外某著名体育用品公司旗下的一个小品牌,处于试营业状态。 可这种“耐克风行者”套装,早在79年就设计生产过一小批,并没有大量上市,属于概念性的时装跟风类运动风尝试。 后来的2010年,全世界范围内的复古风大流行,这个“风行者”套装才再一次大批量生产和销售,并且一经发布便风靡全世界。 或者说,二兴今天算是捡漏了。 而且他估计既然是小批量的概念品,布料和品质方面是一定采用的最高级,于是几乎两眼放着光的等着那位女干部打开那个包包。 果然不出他所料,里面的衣服尽管同样有些发霉了,但明显算是全新的东西,一样样铺叠得很整齐,服装样式居然也是一件不少的全套装备。 慢跑裤、运动衫、连帽衫、紧身裤、短体恤、比赛服、两双鞋子,甚至还有一件带拉链的夹克式训练服,用来当外套穿都没有问题。 而且每一件上都有鲜明的对钩标志,这么一整套装备穿出去,即使过个二三十年都不会过时。 二兴强忍着心头的喜悦,低声问了:“这么多件都是我的了?” 那位女干部笑着点点头:“楚市长都发话了,啥精贵的东西也不敢再藏着掖着,何况这些都是准备扔了的!” 吕奉翊却是一脸的嫌弃:“上面一层的衣服都发霉了,而且样子怪怪的,穿着他出去会不会很丢人?” 二兴乐道:“这是运动装,当然不能跟平常的衣服一样,摸爬滚打的田径场上,还需要多板正的东西,那不是找罪受嘛!这些霉点也没什么,洗洗就干净了,我就要它了!就是这两双鞋子的尺码太大,得有43号了吧,我穿40的!” 女干部赶紧解释:“我们院里最不缺的就是跑鞋,咦,你脚上这双......” “许老师,我这双就是托人在你们这里搞的,可别说出去了,传开了不太好吧?” 许老师笑道:“这有什么,你才十岁就能达到二级资质了,我们省体院如果提前知道,专为你特批几双也没有任何问题。”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一位中年男性,那人的表情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的:“你看上就好,快翻翻下面的短款,没有发霉的话就换上它吧,也好跟领导有个交代!” 二兴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心头喜悦,直到回到更衣室,旁边没有人了,才敢压着嗓门狂笑了几声。 他毕竟是从后世重生过来的人,之前的穿着是没办法必须得跟着年代走,何况有钱也买不来多新潮的衣服。 如今终于有了一身显得他不落俗套的衣服,心里头早就乐开了花。 第81章 初识甘超和米平安 第二次的测试,二兴就穿上了包里唯一的一套短装备。 好在还不是更超前的紧身装,不然在这个年代传出去,不被人误会成精神病才怪。 即便是这样,他的一身新装备还是惊掉了一大片的眼球,幸好是在运动场上,类似的贴身裤头背心并不少见。 只是二兴身上的这身,颜色有点太过显眼了一点,上下半身都是上橘下黄的颜色搭配,在内地还没有完全摆脱军绿和草灰的年代,想不引人关注都不行。 幸好其他几件的颜色并不花哨,不然在这个年头他都不敢穿出去,再这么妖娆要被人打的。 仍旧是其他六位测试者陪他跑,除了四位同一集训队的,还有两位本身就是省体院短跑专业的,年龄也比二兴要大上七八岁。 第一轮测试的时候,那两位半职业运动员都跑出了接近11秒的成绩。 临到终点要远超二兴他们一大截,要知道一级运动员的达标线也才10.93秒。 枪声一响,尽管缺乏经验的二兴起步要慢了点,但他的最大优势是途中跑,居然在前半段一直跟那两位成年选手几乎寸步不离。 直到七十米之后才被拉开距离,但有了他们的带动,他也跑出了迄今为止的最好成绩。 11.54秒! 竟然超出了二级达标线的11.74秒整整0.2秒,更是比目前的小学生最快成绩快了0.36秒! 十岁的二级运动员,还是全国级的,于是最终数据一出来,全场都是欢呼一片,因为在体育场训练的成年队的人都围过来观看了。 尽管这个成绩还做不得数,但他的年纪实在太吓人了。 随便一想就能想得通,若是让他照这样成长下去,可能不超过三年就能跑进11秒,甚至13岁就能达到一级运动员10.93秒的标准,这就太可怕了。 因为目前的全国纪录也才10秒52,是去年刚刚跑出来的。 多年来,男子短跑一直是我国田径中最落后的项目之一,别说国际赛场了,即使在亚洲田径锦标赛上,也始终跑不出令国人扬眉吐气的成绩。 二兴如果能在13岁就达到一级运动员的标准,等到了十七八岁,身体各方面指标都到了巅峰状态,或许全国纪录在他眼里只是平时的训练成绩了。 所以,在场的人都知道,十岁年龄的恐怖性以及未来发展的可预判性,全场的掌声和尖叫声,也均是发乎于心的赞叹跟震惊。 这么一个时刻没有人在羡慕嫉妒恨,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楚市长身边的好几个人,更是转身就跑开了,不是急着打电话去汇报又是什么。 楚市长更是把激动写在了脸上,他把二兴招到身边,亲自帮他擦拭汗水:“好小子,真没看错你,你这是为我们整个吉省都增光添彩了!” 跟二兴做陪跑的两位成年运动员,可不知道楚市长的身份。 这个时候走过来,一把把二兴抱了起来:“好兄弟,咱们国家终于算是出了一个人才了!快来我们体院吧,我们两个都愿意当你以后的陪跑,你练出来了就等于我们为国争了光!” 还别说,那个年头的年轻人心思还是挺单纯的,说话听着就实在。 但他们敢在市长身前抢人,可是把院里的领导给吓坏了,连忙把两个人拉开了。 二兴超他们挥挥手:“超哥,平安哥,运动会的时候来找我吧,咱们到时候再聊!” 两人一个叫做甘超,一个叫做米平安,都没有达到一级运动员的资质,算不上队里的尖子运动员,因为没有夺得过省级比赛冠军或全国性比赛的前8名。 但两个人的脾气性格很好,身上一点也没有体育生这样那样的毛病。 虽说两个人的未来发展有限,二兴跟他们认识也才两三个小时,但从他们身上,他感受到了待人诚恳的一面。 因为不仅仅是对他,对待其他集训队的小学生运动员,他们同样是像个大哥哥一样的体贴爱护,没有表现出任何成年人的敷衍和轻慢。 二兴手边上缺人,早早为自己组建私人班底的想法一直都有。 如果这二位一如表面的那样值得信任和培养,他不介意以后找机会把他们调到身边来。 随后,各路人马都有各自的忙碌,开会的开会,汇报的汇报,具体谈些什么就不知道了。 二兴今天提前回家了,他心里边急着呢,着急回去赶紧把该洗的衣服洗出来,好明天就能穿戴上。 在区集训队那件老旧蓝绒衣绒裤,因为上面印着“宽城区”字样就显得很时髦的83年,他淘来的这几身耐克服,绝对属于能走t台的时尚潮服。 关键是他从中找到了一条商路,如果在这家未来的著名品牌还没有闻名天下的时间点上,跟他们建立起良好的合作关系就显得太重要了。 况且他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会从事跟体育相关的事情,把这家品牌的首个代理权拿下来,可就不仅仅是金钱那么简单了。 或许以后他能获得一部分原始股也说不定,毕竟现在的耐克还属于初创阶段,股价并不高,正急于扩大影响力和知名度。 回到家,看着弟弟淘来的这些“旧”衣服,哥哥大兴也看着眼热,一直热切地希望弟弟丢给他两件。 结果是王美芬一巴掌把他打开了:“你弟弟要参加运动会,这些长的短的他都用得到,比赛的时候要脱衣服的,现在的天气还挺冷,别把他冻着了!” “哥,等我去了燕京就跟这家公司联系上,到时候给你邮寄来全套的!” 眼望着不情不愿的哥哥,二兴赶紧给他吃一颗定心丸。 大兴果然很快就想明白了:“你能跟这家服装厂联系上?国外的厂家吧?” 吕奉翊帮着解释:“回来的路上他说了,燕京有他们的联络处。咱们家的二兴注定了会在体育这条路上走得很远,大牌子的厂家都会找知名运动员合作的。” 二兴还没忘补上一句:“你还不相信我嘛,兄弟的就是哥哥,将来我有的你都会有!” 这一世,他都一直在很小心地维护跟大兴之间的兄弟情,目前兄弟俩的感情的确比上一世融洽很多。 并且在他这个蝴蝶的翅膀煽动下,大兴不仅学习成绩相当突出,还培养了练武和写书法的爱好,如今都具有了一定水准。 第82章 没有对手的预赛、复赛 时间过得飞快。 一转眼又是一个星期过去了,也来到了前往体育场参加市运会的那天。 前一晚,二兴终于在集训队住了一晚上,总是脱离集体也不叫个事。 第二天,一辆大客车就把他们拉去了体育场。 之前的这种级别的运动会可没有这个待遇,还包接包送?想多了,允许家长用自行车驮着去就算是很宽容了。 由于那个体育场也在宽城区,据说往年有一届是集训队排着队伍走着去的,每个队员家里还得交五毛钱,以满足中午的一顿午饭花销。 正如之前的商议,二兴不需要参加开幕式。 这个特权在平时看不出来有优待的好处,但在今天这个阴雨蒙蒙的大冷天,能裹着厚厚的外套躲在看台背风处,就绝对是件人人羡慕的事情了。 不过二兴没有这个享受特权的概念,他的心里顶多了在为终于不需要穿那个洗得都掉了色的旧绒衣,而感到了心下窃喜。 其实,由于赛会开始后的头一项,就是男子的百米预赛,有实力闯进决赛的人都被留在了看台上。 只是他只在看台上待了不到十分钟,就被找过来的甘超和米平安,喊去体育场点录处附近的一间小屋去享受了。 因为屋子里有个烧炭的炉子,这么冷的天,用烧开的水冲一杯麦乳精,可比在看台上干坐着舒坦得多。 还有,这一次的运动会,省市两级的体院教职员工都被请来担任工作人员,有他们带领着会享受很多的进出体育场的方便之处。 吕奉翊自然也跟着来了,跟二兴寸步不离是他的责任,能帮着避免很多的叨扰。 比如二兴本来就算是春城的大名人,再加上一身显眼包似的穿着,在体育场内走到哪里都会引来关注。 有吕奉翊这样一个身高足有一米九的壮汉前面一挡,那些小学生观众们想着讨要签名的想法就马上消失了。 实际上,甘、米二人之所以这么看重二兴,也跟他身边有这么个保镖脱不开干系。 哪怕再过去个十几二十年,内地普通人身边也少见有人会携带随身保镖的情况,何况这还是1983年。 况且春城的土著,不管年龄大小,或多或少的都听说过玄清道长那个传说里的人物,二兴身为他唯一的徒弟并不是秘密。 再有,正值《少林寺》一片引起的全国练武热潮最火热的年代,哪怕是玄清道长的徒弟,无论走到哪里也都会被人格外高看一眼。 小学市运会的流程也不简单,形式多到了繁琐,等到本届大会正式开幕,已经来到了上午十点。 由于米平安就在点录处,省得二兴冒着寒风排队等候了。 后来是直接进入的体育场,入眼参加百米预赛的选手多到数不清,居然被分成了十几个小组。 问过之后才得知,低级别的运动会项目本来就少,若再在报名名额上加以限制,用不了一天运动会就能结束。 把赛程拖到两天,才显得市级运动会的规模性,所以一些小项上的预赛人数众多,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二兴明显高出好几个档次的运动服,使得他想不受人关注也不行,几乎走到了哪里都有很多人的围观。 不知是不是一个星期前内部测试的事情流露了出去,今天的百米终点处居然架上了电视台的摄像机。 他所在的第九小组临上跑道前,摄像机果然出现在二兴身边,甚至有人举着采访话筒挤了过来。 不过来人被吕奉翊拦了下来,这是因为二兴觉得仅仅是一场预赛,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前几组的成绩摆在那里,加上选手的个头也明显的参差不齐,有的孩子的身高居然不足一米五,他是真的没太大脸面在这个场合接受采访。 或许吕奉翊耐心解释过了,那两位自报来自春城电视台的记者,隔着老远跟二兴摇了摇手,算是表达了理解。 人家这么客气,是因为其中的一位就是那部纪录片的跟拍人员,和二兴一家人都认识,当然也能理解此时他的心情。 第一次预赛,二兴甚至连运动衣外套也没脱,蹬着那双同样很显眼的红色新钉鞋,轻轻松松就获得了小组第一。 接下来还会有复赛、决赛,明天还有一项1x100米接力的项目,二兴也会参加。 本来他是无意报名第二项的,来参加这次运动会,也只是因为要个参赛资历而已。 他知道燕京的育闵小学愿意接收他,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学业上的成绩足够优异。 有了这份资历,他转学以后的体育参与,获得的通过几率更大一些。 将近中午时分,复赛才得以顺利通关,这一次他仍旧没有脱去运动外套。 午饭的时候,二兴被请去了主/席台干部们用餐的一家饭店。 楚市长虽然没来,但代替他来的赵姓秘书长的身份,也比那些市教育局的干部地位要高一些。 不过人们都称赵秘书长为赵主任,二兴不懂得里面的门道,也不关心这个,只是跟着称呼就是了。 干部们吃的饭,就远比运动员待遇要高得多,除了没有酒,桌上的菜品起码比二兴家的年夜饭还要丰盛。 赵主任让二兴坐在了自己身边,甚至连吕奉翊都被请到了主桌上。 两人的本意是不想来的,可是找去的人说了,这位赵主任跟吕奉翊的师傅有十几年的交情了,而且同为春城书法协会的同事。 来到干部们的桌上吃饭,两个人都没有拘束感。 尤其是二兴,更是神态自如地如同参加自己家的家宴。 比如饭桌上有人提及吕奉翊的身高问题,二兴就代为回答了:“您老还没跟他的师傅桓真道长近距离接触过吧?我那个师兄体型庞大得更离谱,体重足有二百五十多斤,走路稍微快一点都带风的,忽然吼一嗓子能吓坏几十米外的小孩子!” 赵主任哈哈大笑:“这倒是不假,桓真或许个头上跟奉翊还略有不如,但体格是真的挺吓人的,那肩膀宽的像门板,拳头如油锤,就是奉翊这样的身板,没有留意的挨上一下也得在家里躺三天!” 第83章 又快了一点 桓真道长是那种厚身板,骨头架子也大,加上又是专练横练功夫的,庞大的体格,跟职业的健美教练相比也不差多少。 吕奉翊就是个头高一点,体型也偏瘦削。 其实二兴心里最清楚,如果真论起实战来,桓真道长不一定就能赢过他,至少身体的灵敏性方面,徒弟还是占很大优势的。 吕奉翊笑着摇摇头:“师傅我可比不上,一身功夫只是外表,其实在琴棋书画方面,也就是乐理方面不怎么精通,围棋是业余八段,书画作品也省内有名,跟他相比,我才是那个莽夫!” 桌上附和声一片。 这样的环境下,具体谈什么不重要,关键是气氛的融洽。 赵主任代表的是楚市长,两大桌体制中人里,多出来了两位特邀来的普通人,在座的就都知道话题的主攻方向在哪儿了。 尤其是二兴这个小孩,本身就名气很大,众人再不知道他得到了楚市长的另眼相待,这些年的体制内也算是白混了。 关于有人问到他将来的转学问题,二兴也没藏着掖着:“是有这么回事,一个国家的首都嘛,师资力量和最前沿的思想和知识,远不是咱们春城可以比拟的!” “那你这么高的智商,怎么想起来兼顾体育这一行了?” “体育和音乐一样,其实只是我的个人爱好,在不影响学业的前提下,我都想尝试一下,不然这一辈子是不是活得有些亏了?” 赵主任看他的眼神里满是惊奇:“这种话也就只能你来说,别人说出来不是好高骛远,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你身上的全能属性,我现在都拿来打击我家里的那个小儿子了,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满座上哄堂大笑。 “二兴,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这块生你养你的土地!” “那不能,何况我的家人还在这里呢,春城永远是我的家,我就是个放飞出去的风筝,牵着我的那根线,却是掌握在家乡人的手里!” “这孩子了不得,难怪能写出那么多的东西,而且能说会道的比我们这个老家伙还要......” 一顿饭足足吃了一个多小时,二兴之所以愿意留在这里,就是抱着多认识一个人就多一条路的想法。 自己虽然走出去了,可一家老小还在呢。 比如大兴未来的学业问题,有了这些以教育局为主的干部们,以后有什么事了不至于临时抱佛脚。 其实他也看出来了,赵主任邀请自己来参加这个饭局,就未必没有类似的想法。 至于缘由的来处,那会是楚市长的心理活动,二兴现在的年纪暂时也无需深想。 下午的决赛,是排在了女子百米决赛之后。 二兴一改上午时候的自由散漫,加入了宽城区的助威行列,甚至借用自身便利,在赛场内为队友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比如帮参赛的队友照看衣服,在弯道处嚎两嗓子加油。 那个时候还没有矿泉水,都是运动员自己搁家带来的水壶,所以借助赛场内的人脉,帮看台上的小伙伴灌点热水喝,也变成了他的主业之一。 这种集体荣誉感的观念,他的内心其实一直挺怀念的,因而今天也乐于参与其中。 最终决赛现场,他终于重视了起来。 不仅是因为可抗衡的高手出现了,而是起跑和终点处都有录像。 更在于,这是他在赛场上的第一次录影记录,无论是对个人还是国家都有重要的历史意义。 他的那身在当时格外妖冶的彩色比赛服,也引起了全场的一片哄闹声。 当然,他相信其中不乏对他能力抱有严重质疑的人,因为绝大部分人都不了解他有什么样的实力水平。 走上跑道的时候,他做几个纵身跳,狠狠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为的是让肌肉兴奋起来。 随后的大吼一声,或许有更多人在认为是他在装逼了,但这么做的目的是可以增加自己的信心,不再那么紧张,甚至可以给对手一种威慑力。 脚上起跑器,左脚在前,右脚在后,双手撑在起跑线后方,身体重心压在两支手臂上面,精神保持高度集中,标准的专业起跑动作。 听到预备的时候,他的后脚抬起成145度,在枪响的瞬间,后脚用力蹬直发力,紧接跟上强有力的摆臂,完美完成了起跑技术。 小步伐,快频率,快速有力的摆臂,配合急促稳定的呼吸,转眼间他就在一众选手中脱颖而出。 途中跑,换做了高抬腿的大步伐,手臂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大腿带动小腿的步伐越来越快,速度也明显提升。 如同离弦之箭,嗖的一下把排名第二的选手甩开了将近十米,这个时候,还不到六十米的距离。 而他,并没有因为领先的优势有丝毫的放松。 百米赛跑的距离其实很短,冲刺阶段,二兴的身体开始前倾,用尽身体所有的能量,突破极限的目标永存心中。 当他甩头冲过终点线的那一刻,三排裁判席上手拿秒表的人都站了起来。 这样的赛事,还用不到电子计时器,为了防止因单个计时器故障或人为错误导致的不公平现象,每位选手的身上会有三位手动计时裁判共同计时。 而后他们的计时结果,会被取平均值或采用其他统计方法来确定最终成绩,这种做法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误差,提高比赛的公正性。 等到三个人为二兴报出11.5秒的成绩后,不仅终点处的很多官员模样的人都跳了起来,连主/席台上的人都在击掌相庆。 不等二兴被邀请到摄像机前,赛场的广播里已经在播出比赛结果了: “重大消息!重大消息!刚刚结束的男子a组一百米决赛,身披127号号码牌的、来自宽城区推荐的短跑选手杨克俭,跑出了11.5秒的惊人成绩!这个成绩不仅打破了赛会纪录,同时也达到了成年人二级运动员的标准,并且是全国小学生该项赛事的历史最好成绩!还有重要的一点需要说明一下,选手杨克俭今年一月份才刚刚十周岁,他今天的成绩,仅距离全国中学生百米纪录,也只差0.2秒!” 各个看台上的数百名小观众们欢呼声一片,伴随着阵阵惊声尖叫,二兴也接受了现场记者的采访。 第84章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杨克俭,我们大家都知道,你之前的学生身份之外,一直是童话作家和最年轻的音乐原创作家,是什么原因又激励你走上了体育的赛道?” “作家算不上,顶多了是个爱好者吧,其实体育也是我的爱好之一。很幸运有家人的支持,学校老师们的支持,我才能把这些爱好一一满足。” “对今天这么恐怖的百米成绩,你又是怎么看的?” “平常心吧,或许有人觉得很耀眼,但实际上我个人觉得没什么了不起,因为从四岁我就开始练习武术,身体的协调性和力量爆发能力,相比一般的同龄人略占优势!” “可据我得到的信息,你今天的成绩已经能进入国家级运动员的二级水平了,而据资料显示,目前为止能达到这个田径单项标准的最低年龄是18岁。” “是吗?我还真不了解这些,不过统计数据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只在乎个人成绩的不断突破,因为我更喜欢不断地挑战自我,突破自身极限!说实话,您告诉我的这些个数据,我还没有时间去消化呢,所以更谈不上观点和态度了。” “很多人都知道你的智商高达189,关于这个数字,你可是早有了解的,对此你怎么看?” “我明白您的意思,是不是说拥有这么高的智商,就一定要在学业方面更专注更刻苦?那我只能告诉您,我的学习成绩一向很好,四年来的主科成绩都是一百分,我是在做好学生的本职之后,才在其他兴趣爱好方面有所尝试的!” “看来传说里的天才,是真实存在的了?” “我可没说自己是天才,爱迪生说过这样的话:天才就是1%的灵感加上99%的汗水,但那1%的灵感是最重要的,甚至比那99%的汗水都要重要。这一段话,我一直坚信,也相信愿意努力的人,一定会激发出自己身体内的那1%的灵感!我们大家都一样,都是最普普通通的地球村里的一员!” 由于二兴跟这位记者是相识的,所以说到这里,他就跟对方一个眼神提示。 大概意思就是说到这里吧,再多说就露馅了。 对方也很懂得配合,甚至在放下手里的麦克风后,还凑到他耳边说了这么一句:“我们领导说了,要邀请你去电视台坐坐,以后等你转学了,这种机会就很难了!” 二兴笑着点点头:“春城电视台算是我的半个家,四五岁就开始打交道了,我妈单位里的电话你也知道,需要我去的时候一定会去的!” 吕奉翊走过来帮他披上外套:“赵主任有请,过去说两句吧,应该是有事要谈!” 走向主/席台的时候,一路上来自看台的喊叫声不断,尤其是女孩们的声音最大声,他都是略带腼腆地低头而过。 “没想到,换了煤渣跑道,你的成绩反而提升了一点儿,我很怀疑你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这是跟赵主任见了面后,对方的第一句话。 二兴也选择了实话实说:“楚叔叔,其实我参加系统的训练,也只有一个来月,而且一边上学,一边训练的效果并不明显。春城小学的体育设施也跟不上,这些情况如果能得到改善的话,我想用不了几年就能出成绩!” 楚市长是在午饭期间要他改称呼的。 他笑着摇摇头:“你跟我诉苦也没用,我可是知道你们家对你的期待,这件事可不敢替你父母做主!” “没有,您想多了!”二兴赶紧解释,“怎么着,我也不会落下学业的,不然去了燕京,连我干妈那一关也过不去!” “董家人我认识,你转学去了燕京,我也能帮到你!过段时间会有人来找你,国家体育局的,也姓楚,是我的堂弟,到时候你有什么条件可以跟他提。不过我还是建议你更专注学业,育闵小学的那个实验班,也不是那么好混的,没有太突出表现的话,顶多了能进入八中,你明白吧?” “不是说那个实验班升入中学后就解散了?”二兴是真的不怎么了解。 楚市长呵呵一笑,继而再次摇头:“那只是你听说的,其实里面最优秀的人才都会有出路,比如华清附中,京大附中,科大少年班,中科院英才班,他们看中的人早在中考之前就确定下来了,剩下的部分才会打发去八中!当然了,八中也很厉害,排名前十的重点高中,即使在全国的排名也很靠前!” “体育专项中学呢?” “上述几所学校都有需求,但更专业的体校你就甭想了,早在你的智商测试出来,就已经注定了不太可能走职业体育这条路!我想,这件事你去问董家就行,他们是一定帮你想好了去处的!” 二兴点点头:“我也就是好奇而已,体校是不可能去的,不然谁招的我,谁就等着承受骂名吧!” “看来你还不傻,我就说了,189的智商,最终却去练体育了,没有人能承受得起糟蹋天才的骂名,连董家也躲不过去,所以你还真得好好想想了。” “楚叔叔,您叫我来是......”二兴打算转换话题了。 楚市长拍拍身边的座位让他坐下说,随后才神神秘秘地掏出一摞纸:“这是二级运动员的申请材料,你先熟悉一下!另外,必须在相应的体育项目中有出色的表现,满足成绩要求后,需要去组委会开具成绩证明,这是申请二级运动员证的门槛!” “小学的赛制不达标吧?” “那当然了,全国青年联赛或者各省、自治区、直辖市组织的比赛中获得前四,这种赛事的年龄限制是15岁以上,除非有特殊情况!所以,我帮你联系了国家体育局的人,他们才有资格认证!” 二兴这才恍然大悟:“谢谢楚叔叔了,您为我考虑得太周全了!” 楚市长面色一整:“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我也是燕京人出身,但我们楚家的从政根基是在文化和体育,你楚叔我能做到今天这个位子,算是楚家的特例了。但哪个圈子都有他的游戏规则,若没有十分突出的政绩,我的将来也注定了要回归文化和体育的,明白了吧?” 二兴脸上的表情更吃惊了,原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人家早就在这方面提前布局了。 第85章 生意来了 不过,二兴的心里,并没有被当作棋子的不适感。 因为他知道,下棋的人也只是另一种形式的棋子而已。 或者说每个人都是一颗棋子,能够被人利用总好得过成为别人的弃子。 楚市长能给他说得这么直白,其实已经是在高看他,具有着并没有把他当小孩看待的诚心诚意。 所以,作为二兴,是一定要接受下来的,但怎么接受,还是有门道的。 因而他选择了婉转:“你们大人的事我听不太懂,不过我愿意听从您的一部分安排,但前提是需要事先跟我干妈商量!” 楚市长哈哈大笑:“放心吧,我那个堂弟来的时候,会邀请你干妈一起过来的,毕竟她是你在燕京的监护人!” 两个人的头凑在一起聊了很长时间,别人看到的却是就差勾肩搭背的亲密了。 二兴知道楚市长有故意为之的嫌疑,不过他一点也不排斥,毕竟给人留下这种印象,只会对留在春城的家人好处更多。 楚市长是出于好心也是事实,他年龄小却不傻,甘于被人利用也是需要得到回报的。 接下来是一些趣味性的运动项目,小学运动会嘛,寓教于乐还要重过田径赛场的。 当晚回到集训队驻地,宽城区的领导就提出了表彰,今年的区代表队成绩斐然,百米短跑更是打破了赛会纪录,他们当然高兴了。 第二天的赛事,二兴就轻松了很多,上午只是参加了接力赛的预赛和复赛,他甚至都没有出场。 下午的决赛,他是理所当然的第四棒,前三棒的差距不是拉得很开,他都能追回来,毕竟没有一名短跑选手能跑进12秒以内。 结果也不出意外,宽城区代表队意料当中的拿到了一枚接力金牌,今年的总成绩维持了以往优势,甚至总分跟第二名拉开了一大截。 当晚,两天没有回家的二兴,推掉了区里的庆功会,回到了九宿舍。 一回到家,王美芬就跟他说了件大事:“你干妈到处找不到你,明天赶紧回个电话吧!” “什么事呀,这么急?” “二小子,我们家可能要发财了!娟子说,你们认识的那位女歌星回到湾岛,帮你揽下了好几个活儿,有人出高价让你写歌呢!” “高价?能高到哪儿去?” “听说价格由咱们提,我琢磨着一首歌至少几百块吧?” 二兴也没有解释,一首歌几百块他可不干,虽然说现在的市场行情已经比几年前的价码高了不少,但他可不是一个单纯的作曲人,自身本来就有很高的名气了。 不过他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这次的买卖若能交易成功,完成原始资本积累的日子就能提前很多。 由于心里挂念着这件事呢,他喊上老爸和吕奉翊就往厂里赶。 杨运喜的办公室就有可打外线的座机,现在才不到晚上七点,应该能跟干妈联系上。 来到修机车间的主任办公室,电话拨去了董老爷子的家里,果然就听到了董娟的声音。 “凤飞飞办事还是很牢靠的,她回去后把你想卖歌的事传了出去,但是一开始的市场反应并不热烈,给出的价格也不理想,所以直到现在才算是有了真正的回信!” “是不是有大咖急着发行专辑,缺了首主打歌?” “什么都瞒不过你!你的菲菲姐说了,这一次是另一位华语乐坛的天后甄妮求歌,不过不是专门找的你,而是以悬赏的方式,宣布了一经选用,会给出一万港币的价格,基本上是天价了!” 一万港币相当于九千多华币,在当时确实属于天价,而且只有足够名气的创作者才能卖到5000以上。 “飞飞姐的意思,是不是完成了这笔交易,就等于给我的写歌身价有个参考价了?” “聪明!据她说,其实还是有几位知名歌手对你写的歌很感兴趣,但万事开头难,一旦找到了突破口,市场也就找来了!” “甄妮的需求条件呢?” “必须是华语歌,音乐风格不限,但必须跟她的嗓音条件适合,另外最好是一首描写亲情的歌曲。还有呢,飞飞说,他有个朋友在筹建一个电影项目,是一部音乐爱情片,里面需要至少三首插曲。如果你写给甄妮的歌能被采用,她就能帮你把这三首歌拿下来!” 二兴心下忽然一动:“飞飞姐有没有说那部电影的名字?” “好像叫什么欢颜还是欢笑,我没怎么在意,可能没听准,明天就问问看,然后再给你说。” “不急,干妈!甄妮的歌,我有现成的,是描写母爱的歌。还有就是,原本除了那首《我只在乎你》,还帮你写了一首,不过一直没有太完善,今天晚上回去后我就把它完成,交给你来演唱。你把录好的歌交给飞飞姐参加那部电影的选曲吧?” “你是说,打算让我成为那部电影的演唱者?” “估计他们不会全交给你,毕竟你在湾岛暂时还没有太大的名气,先探探路吧,万一有可能呢!” “不用收着说,你干妈我在人家那边根本就是毫无名气,说出来不会怪你的,狡猾的小家伙,跟妈还耍心眼儿!” “那可不一定,春晚在那边据说反应也很强烈,而且《我只在乎你》正式发行后,那边已经有人翻唱了。” “忘了跟你说,这首歌的海外版权卖出去了,八百块钱,收歌的人据说还是邓丽君所在的唱片公司!这笔钱妈都给你留着呢!” “不用给我留,版权现在是你的人,卖出去也属于你!” “这事一会儿再说!我可听说了,你小子跑出名堂来了?还打破了什么纪录?” “那个纪录不值一提,我的目标是国家二级运动员。” 二兴没有提楚市长下午跟他说的那些话,因为董娟一直对他参加体育项目不怎么待见。 果然,电话那边又旧事重提了:“要我说你什么好?看来你是一门心思在体育上有所发展了,快气死我了!” 二兴在这边嬉皮笑脸:“别呀,干妈,它和写歌一样只是我的个人爱好而已,我目前的主业还是会放在学习上,不过未来我可不想当什么科学家,哪一行都想参与一下!” “我都懒得说你了,至少你得给我把文凭考出来,将来干什么才不会干涉,不然你这么高的智商数值,连个大学生也不是多丢人啊!” 第86章 董家的态度 实际上,随着二兴越来越多的能力展现,董娟对于他未来在学业上的要求也始终在变化着。 起码已经并不像之前那样,执着于学术发展方向了。 至于亲妈王美芬,更在意的是他将来的能否出人头地,在她眼里无论从事哪一行并不重要,只要不被人低看,怎么着都好。 “只要能让两位老妈高兴,我就一直读下去,硕士,博士,还不是手到擒来!” 二兴在电话这边在一边拍着胸脯一边保证,另一头都能听到“砰砰”作响的声音。 董娟忍住了笑:“就你会哄老妈高兴,今天的话我可全都记住了,到时候别反悔!” “那不能,男人说话一口吐沫一个丁,怎么可能反悔!” “但愿别变成了男人的油腔滑舌!不过你才多大,就认为自己是男人了?” “之前干妈不是老给别人说吗,看待我要在实际年龄上再加上五岁?” “这话你倒记得清楚着呢!行了,新歌怎么给我?” “刚好我这边的峰哥要去燕京了,这两天就走,到时候我让他捎过去吧!” 他说的是机车厂文工团的萨克斯手高峰,前两天就在找二兴打听,想着辞去工作,要北上走专业音乐这条路。 都在同一宿舍住着,二兴可是知道高峰家对这个小儿子的重要性,仅仅是辞去了工作,可能就会让他们家气翻了天。 结果还是通过董娟的帮忙,让铁路文工团下了一纸调令给机车厂。 虽然还有三年的考察期才有资格成为正式团员,至少在那边混不下去,还可以再回到机车厂,工厂的饭碗丢不了。 “你说的是那个乐手吧?记得跟他说,只会萨克斯克不成,来到团里努力多学点东西,没有太突出的业务能力,文工团也不可能收下他!” “我跟他说过了,其他乐器多少也会点儿,真学起来并不难!” “那我怎么回复湾岛那边?” “甄妮的那首歌,你可以直接给那边发过去,第二首歌登录完了再传过去,如果那首歌能被选中,就告诉他们其余的两首歌也没有问题!” “价钱呢?” “让飞飞姐跟那边谈吧,少一些没关系,若是三首歌都是用干妈的版本,象征性地收一点儿也不是不行。” “儿啊,我知道你是为了干妈考虑,这样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等你成了咱们内地的歌坛天后,就能护着我将来的发展了,这可是多少钱也换不来的!” 这通电话足足打了二十几分钟,董娟那边才不舍地放下了电话。 董汉钦、董建国父子俩一直在旁边听着呢,脸上的表情变化明显。 不由得他们不关心,这一次可是跟湾岛的合作,无论个人利益还是现实意义,都具有着促进两岸文化的交流、传播和创新的重大促进作用。 尤其是董建国,终于能说话后,一开口就满是感叹:“像个十岁的孩子吗?都能给大人策划未来工作计划了,而且提出来的可行性极高,若能成功,积极的性质太重要了!” 董汉钦看待问题的格局观更大一些:“是啊,提高国家文化的软实力,铸牢中华民族的共同体意识,两岸的文化交流可以加深各民族之间的了解和友谊,对促进民族团结绝对是件大好事。” “那是一部什么电影?”董建国紧跟着问道。 董娟现在的内心可骄傲着呢,使得脸上的笑容也灿烂如花:“听说是一部都市音乐爱情片!” 董汉钦大手一挥:“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娟子,你可以稍微把咱们家的背景跟那位凤飞飞提一下,那边应该还有好几位我当年的老朋友活着呢,如果这个法子好使,我也不介意偶尔走一次后门,都是为了两岸的文化交流嘛!当然了这件事我会汇报上去的!” “那我应该怎么暴露跟您的这层关系?”董娟有些犹豫。 “你笨呀,不会找她打听某一个人,就说是你爷爷以往的故交!”董建国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董汉钦点点头:“就说出褚紫山这个名字吧,当年我们是一个村子里走出来的,后来他在那边从事的也是文职,抗战的时候还有过合作!” 董建国面色凝重地道:“爸,这件事和这个人一定得即使往上汇报,可不是一件小事情!” 董汉钦颔首微笑:“放心吧,明天一大早我就跑一趟,顺便把我们的想法报上去!” 董建国看似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娟子若能通过二兴的三首歌打入湾岛市场,其意义太重大了,有助于增强两岸同胞的文化认同感和归属感,促进民族凝聚力的提升,同时还可以深化两岸同胞的了解和理解,密切感情,为两岸关系的和平发展提供精神支撑。” 董汉钦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不整天念叨我满嘴的空话、套话了?怎么轮到跟你闺女有关的事情上,你就能大讲官话?跟我说实话,你这么积极,是不是为了娟子的将来发展?” 董建国像是没忍住似的噗嗤一乐:“爸,在咱自己家还用这么戴着面具说话?我当然是为了咱们家的娟子更好,您看我,过不了几年也得退下来,建文那边的气候也才刚起来,瑶瑶和振荣又在海外,咱们董家后继乏力啊!” 董建国还有个妹妹董瑶,年轻时候去了海外留学就很少回来了。 她的丈夫黄振荣是港岛的爱国商人,也是她留学时候的同学,为了家族生意一直常年待在欧洲。 董汉钦嘴里哼了一声:“确实,如果娟子拥有了丽凤的歌坛地位,咱们家一大一小两位艺术家,等于是侧面保住了董家的位置。可惜,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但凡建文和瑶瑶哪怕有一个从了军,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着急上火的吧!” “您看看您,又在老话重提了!我比他们两个都大了很多,参军是应该的,但他们长大后的时代背景不同,没有必要像我的选择一样,况且他们目前都发展得很不错呀!” 董建国的弟弟董建文,要比他小将近十岁,董瑶还要再小上两岁。 眼下的董建文是唯一身在政坛的,尽管四十好几了还只是副厅级干部,地级市的一名副市长,但在世家子弟当中是出了名的清正廉明,名声一向很好。 但不可否认的是,董汉钦的影响力主要在军方,若是董建国忽然退下来,董家还真是会有一时间青黄不接的尴尬。 第87章 参赛特权 本来董娟想复制老妈苗丽凤的老路,可惜如今音乐界的老派歌唱家越来越不吃香了。 谁料由于二兴的横空出世,让她迅速从民族唱法成功转到流行唱法上面。 虽然这种演唱风格的转变,已经注定她再也没有成为歌唱家的可能,但流行音乐势必会成为音乐主流,同样是不可逆转的潮流走势。 若是董娟能在这一领域出人头地,站稳脚跟,未来的业内影响力未必就会比苗丽凤稍低。 一家人热烈讨论的同时,二兴这边已经回到了家里。 满足了王美芬的各种好奇之后,二兴留在了外屋,打开了台灯,把脑子里记忆的两首歌誊写了出来。 由于吕奉翊住到了家里,二兴和哥哥还是睡在那个只有半间的储藏室里。 眼看着兄弟俩越来越大,那张铺板自然显得越来越拥挤了。 好在六七月份新房就分下来了,杨家的苦日子也快熬到了头。 运动会之后的第二天,二兴就背着书包上学去了。 无论上学还是放学,他的脚下还是会颠着足球,这种苦修的行为已经延续了三年多,让他的足球基本功也扎实到一种如同臂使的自如。 不过他从没有在任何实战中展示出来过,即使跟小伙伴们偶尔在屋山头踢踢对抗赛,他也大多只在后防,绝少暴露出过人射门的技术。 他这样做,是不想过早显露出自己这方面的能力,只有单独一个人练球的时候,才会认真对待。 运动会上,他获得的成绩,学校里也在早操的时候宣布过了。 引起的轰动也是暂时的,毕竟还是在小学校园里,几天后就没有几个人记得了。 他的日常学生生活,也迅速归于平淡,看上去跟其他学生并没有什么两样。 至于楚市长口中的那个堂弟,是在一个月后之后的五月份来到的春城。 董娟果然也一起跟着来了,但来到后先没有跟他见面,而是找去了厂里跟王美芬谈了整整一下午。 这一天的晚上,得到消息的二兴跑去厂里的招待所去见干妈,才算是了解到国家体育总局找来的目的。 二兴这般年纪就跑出来二级运动员的成绩,引起内部的轰动,是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的动静。 加上燕京楚家人的幕后操作,于是关于他被破格提拔到国家三线专业运动队的审批,也很快得到了通过。 换言之,现在的二兴除了铁路文工团的团员身份,又多出来一个国家青年田径队的资历。 是的,您没听错也没看错,就是国家级的青年队,而且不属于u15——u20的任何分支,而是直属青年总队。 换一种方式理解就是,他可以随意在这几个年龄段的相关赛事中报名参赛,不是以报名时的达标年龄为准,而是以他当时的成绩来判定。 也可以理解为,他获得了一个参赛特权,不会受到任何年龄和地区推荐限制的自由进出的权利。 这还只是明面上的,没有付诸于纸面的还有他不需要参加任何的选拔赛、成绩考核甚至长期的集中训练。 日常的训练他自我掌握,只要他想参加任何级别的正规赛事,一个电话就会有各级主办单位为他办好相关资格认证。 除了了解到的这些,也知道了那人叫做楚建远,是总局田径运动管理中心青少部的副主任。 他还说了:“二兴啊,你身边的吕奉翊也有了身份,暂时挂靠在青少部的教练组,等把田径教练员证书考下来,再具体安排。所以,你以后的训练由他专门负责,他也拥有一定的训练资源的申请权,每个月还有36块5的工资可拿!” 这种福利待遇二兴当然不会拒绝了,吕奉翊本来就有部队的一份教员工资可拿,加上这一份,每个月也有一百块钱了。 董娟能看出他掩藏起来的小得意,不由得冷哼一声,却也没有揭穿他:“你也有50块钱,或者说你还没通过二级运动员的审核,就有了相应的国家补贴!” 没想到二兴的胃口更大:“就这么点儿?那我得好好考虑一下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总不能老让家里填补这块亏空吧,现在有几个家庭天天吃得起牛肉?” 楚建远哈哈大笑:“除了二级运动员的补贴,你还有青少部每个月的特殊津贴50,伙食补贴38,将来还会有燕京体育局的一部分补助,这些等你正式转学到燕京后,会有人帮你办理的!至于地方上会给你多少,就要跟你的比赛成绩相挂钩了。” “我同时还是铁路文工团的正式职工呢,拿好几家的钱合适吗?”二兴说了这么一句。 “这你甭管,有的拿就等于合理合法,怎么?你是嫌多?” “我是嫌少!李良杰认识吧?对,演少林寺的那个,他现在拍的是《南北少林》,据说一个月加上各种补贴才200来块钱,人家同剧组的随便一个武行都是几千上万的拿,楚主任,您说我是嫌多还是嫌少?” 楚建远早没了之前的底气十足,表情略带尴尬地道:“这是体制的问题,框框里的规定,没有人能够逾越。不过我听说这种情况早晚会改变的,影视行业大多有编制,除非各地电影制片厂和电视台转为影视演艺公司自负盈亏,演员的收入才有可能大幅提升,跟市场联结密切!你现在还是学生,铁路文工团也是挂靠的性质,不然你写出来的歌也得按月工资领报酬!再说了,跟体育也没有直接关系呀!” “怎么没关系?我看都一样!”二兴冷笑了一声,“按理说我现在还小,不该考虑这些,但等我长大了,如果待遇还是这样一成不变的循规守旧,我会考虑走出去寻找个人经纪约!当然了,跟国家荣誉相关的比赛,我不仅不会收钱,哪怕倒贴我也愿意,但其他方面我可不想被一纸编制捆绑住!” 他这么锱铢必争是有原因的,之前已经拜托董娟跟耐克公司在燕京的代表处联系了。 一旦他这辈子的第一个品牌代言有了眉目,看似占了大便宜的这些编制福利,就会成为最大的障碍。 所以,他必须在一开始就事先表明态度,不然他情愿放弃所有的福利待遇。 因为他的上一世的体育界是有先例的,有好几位著名运动员,好不容易谈下来的国际大品牌广告代言合同,最终大头都让所属单位拿了去。 不仅如此,各自的运动员管理中心还要另外拿一份,到了运动员手里已经不到本来的两成。 第88章 按市场价值定价是大势所趋 不过二兴知道,即使现在把这些提出来,这位楚副主任以及后面的主管单位也想不明白。 因而他打算,趁着现在的绝大多数人,还对市场的概念缺乏更深入的了解,投机取巧地把这个特许条件谈下来。 当然他现在还小,作为监护人之一的董娟,他是早就跟她挑明了说过的,因而此时的董娟能听出来二兴的心思和用意。 但在二兴自己说出来之前,她是不可能主动跟相关单位说明的,就等着这个小家伙表明态度呢。 不出所料,楚建远的脸色有点难看。 一来,他没想到十岁的孩子这么有主见; 再就是,二兴的商业意识远远出乎了所有人的判断。 “你所反映的这些,我会一一向上汇报的,但你得多少给我一个态度吧?”楚建远接下来的语气就有些底气不足了。 二兴干脆耍起了小孩子脾气,反正他知道自己的真实年龄摆在了这里:“我哪有什么态度,就知道凡事有利有弊,但我还是那句话,为了国家荣誉的事情我倒贴都成,但其他的该是我的,跟实际得到的出入太大,我是真的情愿不加入任何一方!” “这是大事,你别意气用事,要不我跟你父母再谈谈?” “谈不谈的都一样,有别人的压力我可以就此放弃,毕竟甭管文艺也好,体育也罢,只是我的个人爱好,大不了暂时两边都舍下,先老老实实把书读完了再说!” “别呀,我的小兄弟,国家出一个人才容易嘛,别为了这点小事耽误了大事!” 二兴一改梗着个脖子的倔强劲儿,忽然满脸带笑地道:“那就慢慢谈吧,反正我不急,而且高中之前,我也不打算太频繁地参加学业之外的活动,顶多了日子过得紧巴一点。” 见一时半会儿说不通他,楚建远一脸苦笑地瞅向了董娟。 董娟乐于做这个和事佬:“那就慢慢来吧,反正时间还长着呢,楚主任回去后多反映反映,我这边呢,也经常找二兴谈谈!” 她还是很有底气的,二兴现在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你纵有天大的理由,也无法为难一个未成年人。 反过来讲,二兴从小人小鬼大,心里边精明着呢,放着干拿钱的好处不上赶着应下来,也必然会有他的用意。 况且她也多少知道一些体制内的弊端,没有市场化的商务活动,受到的制擎确实太多了。 至于楚建远,倒也没有他表面上显现出来的那么窘迫。 毕竟中间还有他堂哥楚市长这个中介人呢,再难缠的小家伙也总能找到挽回的余地。 何况二兴在礼节上一点也不失分寸:“楚主任,事出突然,之前我也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您跟我说的这些,今天我就回家跟家里人好好地商量商量,一定不会耽误了您的行程!” 不过楚建远的心下难免暗自吐槽:屁的事出突然,信你个鬼的商量商量,亲妈和干妈的工作早就做到位了,唯一的障碍还不是你这个小鬼头! 他是怎么离开的,又有怎么样的心情毋庸细表,反正接下来的二兴在跟董娟相视而笑。 “难怪他跟美凤姐做了半下午的思想工作,得到的依旧是模棱两可,看来还是你的亲妈最了解你,在关于你的事情上,她这个一家之主也只是明面上的!” 对于干妈的调侃,二兴当然不会承认:“我妈也是出于尊重我的考虑,家里不是她说了算谁的话算数。” “快拉倒吧,你半道上对体育产生了兴趣,又跟谁商量了?两个妈有一个你提前打过招呼?还有,转学这么大的事,我们两边还不是以你的意志为转移?” 二兴讪笑:“你们平时都工作忙,哪能把这些稀碎的事考虑得这么周全。我......” “还嘴硬,信不信我大嘴巴抽你?” “那啥,干妈,聊聊跟那个耐克驻京联络处的事呗。” “想听啊?先给我解释解释,你为什么拒绝得这么干脆?真的是受到你良杰哥事情的启发了?” 二兴能怎么回答,只能把这些事往人家李良杰身上推:“可不是嘛,杰哥作为绝对的男主角,在这部戏里一天只有3块钱的片酬补助,同组的港岛群演,演死尸还一天50呢,对待他的态度和给他的待遇,还不及港岛的最底层演员,待遇之差天差地别,换了你会怎么样?” “嗯,这部片子还没有拍完,但已经有很多小道消息流传出来了,我也听说过不少。” “所以嘛,别看我小小年纪就有工资可拿了,还是特批特办的个例,可我认为,不跟市场相结合的大锅饭的时代早该结束了!别人不清楚,干妈,你心里可有数吧?别看这里给几十,那里给几十的挺热闹,我现在卖出去一首歌就赶上所有收入的一年总和了!” 董娟苦笑着点点头:“我当然知道了,这事连你亲妈也不了解呢!” “体制内的工资已经不适合我了,尤其是体育和文艺行业,按市场价值定价是大势所趋!当然了,我还只是个小人物,所思所想还需要考虑到现在的社会经济背景,可我认为这种体制内外的差异,是需要灵活运用的,是应该有人站出来打破这个尴尬局面了!” “那也不应该是你,不然你会死得很快知道吗?” “可我还未成年,却拥有了一部分海外市场!这就是我的底气,因为相比成年人我有拒绝的理由跟勇气,也具有寻求特例的能力跟实力。干妈,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首先选择文艺创作为突破口的原因了吧?” “这事爷爷、爸爸跟我讨论过,他们都说你的实际年龄,可不止加上五岁那么简单!” “我认为演艺界是唯一的实验区,因为作品好坏直接在市场上有了体现,而它的成品也不需要经过那么多流程的参与。跟它类似的就是体育成绩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是了,你的实力强,就能在同一条跑道上脱颖而出,那些有门路却没有能力的人就只能望而兴叹!当然了,前提是你得首先有走上这条跑道的资格,目前我们国内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个资格往往不是凭个人实力争取来的!” 第89章 公关楚市长 “二兴,干妈没想到,你这么小的年纪,居然就有这么深刻的剖析问题的能力了。” 董娟不无感慨地道。 二兴则是趁热打铁:“干妈,我还知道这些话只能跟你说,连董伯伯、老爷子以及我爸我妈这边都不能说,因为你比他们更开明,并且对这些耳熏目染的社会弊端敢于不屑一顾!” “吆呵,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怎么我自己都没有感觉到呢?” “不管你承认不承认,就说有没有吧!” “有时候细细想来,我还真是有你说的这样的偏执劲儿。” “那不结了,干妈,我不会看错你的,就像你一直坚持我这个干儿子不用称呼你‘您’一样,其实你的内心是不肯屈服于某些世俗枷锢的!” “拉倒吧,我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开明,只是单纯地觉得咱们母子俩之间没必要这么客套罢了!再说了,我的大女儿比你还大,早没了年轻时候的那份心性了!” “你有,干妈!不然为什么愿意把学了三十多年的民族唱法说改就改?只是你自己不肯承认而已,而且你其实也早意识到了民族唱法势必要沦落于流行唱法的时代洪流当中,但是三十多年的坚持让你不想在心理上去认同这一点,好在你的干儿子及时出现了,我厉不厉害?” 董娟被逗得咯咯直乐:“原来前面说了这么一大堆,就是为了最后突出你自己呀?行了小子,以后这样的事我不会干涉你,既然你觉得有可能就去试试吧,反正刚才你也说了,你还小,年龄上的优势是任何人也比不了的!” 二兴对能说服她,感到了兴奋至极:“干妈,也请你放心,任何事我都知道适可而止,绝不可能仗着年纪任意胡为,该遵守的我还是要遵守的,起码我懂得一点,自身的能力再强,没有人肯启用你也是白搭!就像百米的跑道,我现在要做的是获得参赛的资格,没有这个资格,拥有能打破世界纪录的能力,又怎么才能表现出来!” “你知道怎么做就好!耐克公司的事,我托人帮你打听了,那边也把关于你的一些信息接收了,具体怎么样还得有个过程!另外,那家外国公司的人也跟我托的人很直白地说了,你们之间即使有合作的可能,但前提也必须是你事先拥有一个能在海外有影响的经纪人团队,不然即使合同签订下来,你在其中的主动权、话语权也小之又小!” “这些我想到了,慢慢来吧,先看看相关单位的态度吧!” “不过也不是没有一点进展,那家公司的人还说,看过了你之前比赛的照片,说是仅仅你身上穿的那一身他们公司一直没对外发售的限量版纪念款式的运动衣,就至少说明了你们之间是有缘的,所以他们答应了等你去了燕京之后会跟你谈谈。” “有缘?老外们也懂得这些?” “并不全是老外,那边的工作人员大部分还是咱华国人,不过以港台地区的人为主!” “看来以后我穿他们品牌的衣服参加比赛,还是有希望的?” “哪有这样的好事,只要你属于国家田径青年队的人,就得遵守里面的条条框框。人家就是肯赞助你一部分,也得首先由你打开突破口,毕竟即使只是青年队,也包含国家形象要求的!” “原来绕了一大圈,最后还是回到了我这里?” “要不然呢?所以呀,你得先把你嘴里的那个‘特例’闹下来,我可以跟你透个底,你不是认识楚市长吗,那个人所在的楚家在燕京可不简单,虽然说跟我们董家一样不属于大世家,可他们的事业重心都在文体行业,这个人别看已经是堂堂大市长了,将来早晚还是要回到文体系统里去!” “我明白了,县官不如现管,我想为自己寻求一个特殊权,找谁也不如找楚市长?” “嗯,只要这个人认同你的观点,你才有可能仗着年龄的优势牟取点红利啥的,不然走正规流程的话,说不定等上三年五年也求不来!道理很简单呀,人家凭什么为你争取‘特例’,你既没有背景也没有人脉的,我们董家也就在铁路系统稍微有点话语权,还不如军队上呢,可你又不是军人身份!” 一大一小窃窃私语了老半天,等地外面房间的吕奉翊都直犯迷糊。 好不容易能回家了,他不免出言抱怨:“只要跟你干妈遇在一起,你们就有说不完的话,饿得我肚子咕噜直响!” 现在这年代可没有夜食可刨,二兴出主意:“回家泡两包方便面吧,今天干妈给我带来了很多好吃的,今晚我们先把泡面和猪头肉吃了!” 说罢,他扬了扬手里的布袋子,里面都是董娟捎给他的吃食,春城这边的方便面可不好买。 “那位楚主任从房间里出去后就去打电话了,我跟着到了楼梯间,隐约听到了他在电话里喊大哥!” 二兴点头,楚市长大名叫做楚高达,吕奉翊听到的也许是“达哥”,而不一定是楚家他那一辈堂兄弟里的老大。 不过这些他都不在意,更关心接下来要跟楚市长怎么交流。 果然,第二天中午,楚市长手底下的那位张秘书,就去学校里找到了他。 两人见面是在学校外的小饭店,那个时候的饭店大都是国营的,不仅服务态度不好,饭菜也不怎么好吃。 所以,细心的市长秘书带去了好几样的熟食。 加上一行人是坐车去的,小饭店里唯一的包间也很容易就要到了。 “说说吧,好几家单位抢着要你,你怎么反而矫情起来了?” 或许因为两个人认识好几年了,楚市长的开场白一点也不客气。 二兴当然要解释了,而且他知道能坐到春城市长这个位置的人,对新生事物的理解,还是要远超干妈董娟的。 事实上也是如此,自打二兴一开始又在拿李良杰的事情说事,人家马上就明白了。 再加上后面关于二兴对耐克公司的那些个想法,短短十几分钟,楚市长就搞明白了他的心理。 自然也有二兴没有刻意隐瞒的原因。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哪怕有前世的成年人思维加持着,也瞒不过这位,在职场上一路跌跌撞撞摸爬滚打到今天的在位者阅历和智慧。 第90章 三字护身符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二兴只需要硬着头皮,听一些来自楚市长的斥责甚至谩骂,最终这场谈话还是有效果的。 本来嘛,像他这样的年纪,不仅在音乐创作上有天分,优秀作品不断,在体育短跑项目上的天赋也在逐渐显露出来。 刚好楚市长将来的工作重心,可能就会回到这两个方面,说他相比旁人更看重二兴的未来能力,那是绝不夸张的。 况且,别看二兴的年纪还小,将来的发展前景比楚市长未来的事业发展还要令人期待。 所以,他气也好骂也好,终归还是不想就此放弃这个万里挑一的人才的。 更不用说,二兴提出来的这些担忧,还真就是目前体制内的一些重大弊端,或者说现象。 若这么考虑的话,二兴的小心思就不是胡搅蛮缠了,而是事出有因的心里没底,此前的犹犹豫豫心态就好理解了。 对于对将来有远大理想的楚市长来说,既然出了问题就着手解决嘛。 再有燕京的楚家托底,针对于二兴这样的天才少年,有一些根深蒂固的游戏规则也不是不能触及。 何况二兴有年龄上的优势,连铁路文工团都能找出适合的理由收纳他,他这个站得更高、看得更远的楚大市长,理所应当更有手段才是。 因而,发过脾气之后的市长大人,也算是临走前给二兴吃了一颗定心丸。 “相信我不?信的话,就先把楚主任带来的入选问题答应了,工作合同可以暂时不签,但青年队的那个资格你得首先认下来。至于其他的,我心里有数了,但你的那些个担心需要一点点来解决,并且你需要尽快做出成绩来证明自己!” “怎么证明呀,我现在还是小学生,级别稍高一点的运动会都没资格参加呢!” “没资格参加,不等于你不能拿出真实成绩来去刺激到某些人!谁规定得不到年龄就不能获得相关成绩认证?条条框框是死的,可人是活的,我就不相信你的真实成绩达标了,二级运动员的资质就不能独对你网开一面!” “道理我明白,可硬件条件不允许呀,什么时候小学生的运动会也能在塑胶跑道上举办,可就不是一两个人能够改变的了!” “刚说了,你得一步步来嘛,撂爪就忘了?年中你转学去了燕京就能直升五年级了,先把市级小学生的百米记录给我破了,青年队你是白加入的?到时候就会有人帮你说话了!” “那耐克公司的事情呢?人家可答应我了,去了燕京就会跟我面谈的?” “你跟我说实话,对这家公司这么念念不忘,真实的目的是什么?可别跟我说惦记着人家的几身衣服呢,那也太丢人了!况且据我所知,这个牌子也不怎么知名啊。” “我是站在更长远的角度来重视跟他们的合作,这家公司的未来发展我很看好,也做过了解了,人家一年会有好几个亿的资金投入研发新产品,而且还是美金呢,您认为现在的服装生产厂家,有几个有他们的魄力?” “你真的看好他们?” “不是真假的问题,而是湾岛港岛的市面上已经有人家的专卖店了,这已经是事实了!” “我跟楚主任好好谈谈这个问题,争取让他帮你争取来一个脱离于体制内的私人专属权,而你不能太着急,更不能催他,凭空生出的‘特例’更耗费时间,还要冒一定的政/治风险呢!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先加入青年队吧!” “是!楚市长,小的听命!”二兴在座位上蹦起来,煞有介事地致了一个军礼。 楚市长无奈地摇头不止:“你呀,不仅能力突出,惹麻烦的能力也同样不小,也就我能忍下这口气,换了别人可不吃你的这一套!” 二兴做出嬉皮笑脸的扭捏状:“那我以后就是您的人了,以后您指东我绝不打西,就看我的表现吧!” 楚市长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的思想有问题呀,怎么能是我私人的附属物呢,你做出来的成绩是属于华国的,是属于我们全体华夏民族的,你是要为国家增光添彩,而不是为了某一个人,甚至你自己!” 这个时候二兴可不会有任何的反驳,好不容易攀上了未来的一尊大神,他巴结还来不及呢。 董娟和楚建远第二天就离开了,在二兴跟楚市长见过面的当天,他们就再一次有了深入的交流。 正如前面所料,有了楚市长这面大旗在,双方的接洽没有再遮遮掩掩,很多问题都直达核心问题。 楚建远目前只是体育总局一个部门的科室主任,自然不能给出多大的决策权。 但有了他在其间的穿针引线,再加上楚家业内根深蒂固的影响力,一步步达成二兴的心中所想,指日可期。 当然人家也不会白忙活,首先达成了他隶属于总局田径青年队的名额,这种类似如人才储备性质的提前投资,属于国家级培养战略的一种。 无论哪一级青年队需要他的参赛需求,就要无条件地被召集集中培训以及参赛。 表面上看,二兴仍属于特招性质,个人行为的局限性开始显现,但实际上他所占的名额具有相当的灵活性,一切是建立在以学业为主的框架内的。 若他有足够理由拒绝参赛,自身权利仍处在《未成年人保护法》的框架之下。 当然了,这项专项法律还没有正式出台,套用的是《刑法》里的某一款某一条,但是后面落于纸面的实质性理解,会针对“未成年”三个字有专门的权利指定。 二兴也正是仗着这三个字,拥有了随时可触发相关法律保护的隐性防护措施,以避免遭守人为地打压排挤的事情发生。 这一点也是他跟其他入选名单最大的不同之处,这也是他借鉴了跟铁路文工团签署用工合同的自我防护手段。 这样的自我保护条款,在后世并不稀奇,仅仅是当前法治还不健全的前提下,细抠字眼自我争取到的。 为了让二兴安心,这些补充条款的利用,是董娟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找相关人员帮着拟定出来的,基本上算是未来《未成年人保护法》的一个微型的雏形罢了。 第91章 新房分下来了 事实证明,二兴之前的担心并不是杞人忧天。 比如在正式入职文工团的第一天,他就受到了来自那位葛副团长的种种针对性的下马威。 在这件事上,也可以理解成若没有董建国等人的及时纠正以及阻止,二兴仍有充足的理由以法律的武器去对抗这种恶意。 当然,最终的解决要花费时间,这个时候就能体现出内部有人的优势了。 而他眼下还没有体育局的挺括人脉,这种自我保护条款就显得尤为紧要了。 这也是为什么二兴态度如此坚决的原因所在,既为了自保,也为了谋取一个特殊范例的目的,为以后自己少受体制的束缚提前打下基础。 送走了二人的二兴,重新又归于几乎默默无闻的小学生生活日常。 这样的日子一晃而过,时间很快就来到了这一年的七月份。 三年级的期末考试之后,他就要正式提交转学申请,离开这个拥有两世记忆的城市。 因而,他内心的感慨不言而喻,却又无处向人诉说,就只能在考试临近考试前,频频喊上几位要好的同学和玩伴,来家里聚餐或者去哪里游玩。 同学当中被他看重的人有六七个,大部分都是上一世跟他关系维持了很多年的老朋友。 唯一多出来的,只有那位上了三年级后才坐到一桌的蒋丽华,其中的原因,更是只有二兴自己清楚了。 他们都是三年级的小孩,当然不可能有更多的思维联想,况且也并不知道二兴的即将转学,也只当作了正常的同学间往来而已。 至于同在九宿舍长起来的几位玩伴,二兴已经在打算日后,怎样来维系这份难得的纯粹友情了。 只是这些都需要长大后的才能做到的事情。 其中,就包括了三胖子薛炳坤、菜包子冯志军、米姥姥家的李前进,再一个就是目前业已在向阳自行车厂销售科的狗旦赵成虎。 后面的这几个人,才是他将来可能重用的嫡系成员。 就因为这几个人除了赵成虎,都是在上一世的王美芬去世时,陪着二兴兄弟俩灵堂守夜的一生好兄弟。 至于后来认识的那些人,他最看好的是农家子弟出身的左向辉,虽然这个人的前世早早就跟着家里人去了南方发展。 但他23岁临离开前,跟二兴一直走动频繁,更没有因为后来家里的暴富,对他这个机车厂的工人老同学有半点的心态变化。 有了这些看似无意的安排,在七月中期末考试结束后,二兴和吕奉翊、邝国友,在第二天就悄悄背起了行囊,坐上了前往燕京的火车。 邝国友的出现,同样是董汉钦董老的亲自运作。 招来这个人,一是因为他个人有学习太极拳的需求,这位正宗杨氏太极拳传承的人,无疑是最佳人选; 二来,吕奉翊来京后就要进入铁路总医院学习中医,二兴的身边就少了守护。 所以,身为吕奉翊师弟的邝国友,也得到了如同师兄一样的军内身份调动,来到了燕京卫戍单位挂了个名。 相比前者的高大身材,其实他更适合暗中的守护,因为这个人无论身材长相都毫不起眼,是那种混进人堆里就认不出来的平庸外形。 但他的形象平庸,手底下的功夫可一点也不普通,超强的个人实战能力,若非燕京在这边的需要,很有可能几年后就会回归部队从事一些秘密工作。 可见,这个人的武力值同样强大,却又比吕奉翊多出来不显山露水的隐蔽性。 至于为何二兴身边要安排守护力量,明面上是玄清道长的言明指定,实际上也是董家人的意思。 别看现在二兴没遇到过什么外来威胁,这是因为他还是小孩子,还没有被更多利益相关人的关注到。 一旦他成年后的发展太过迅猛,身边就自然而然出现很多潜在的危险。 后来的事实证明,无论玄清道长还是董汉钦,对他身边安排人的做法,还是相当明智跟前瞻性的。 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二兴提前两个多月来到燕京,是不得已的事情,毕竟转学连同户口的落户一起的运作流程,很多时候都需要他的本人在场。 他的燕京户籍落户可不是集体户口,而是常住,这种迁入户口的手续之繁琐、审核之严格,是一定要有本人在场的。 哪怕他有接收单位证明、市局开具的《入户通知单》,以及择优引进急需的生源进京指标,这些流程也是不可避免的。 相比吕奉翊、邝国友两人的军内调动迁入,不仅手续更繁琐,还要同时办理人才培养工程入选的资质证明。 因此,来到董家住下后半个多月里,他都在蹬着自行车四处游走,这还是董娟这个监护人承担了一半多的承办流程之后的结果。 在来燕京一个半月后,终于把所需的一切置办了下来。 二兴没来得及跟董家庆祝,就有急匆匆的赶回了春城。 如此频繁往复的来回折腾是有原因的,首先是家里的新房分下来了,杨家正在忙着搬家事宜。 再就是他这一走就只有寒暑假才能回家,最让他挂心的还是年已83岁的爷爷王传文,他必须待在老爷子身边几天,心里才能略微的踏实一点。 这一次邝国友没有跟着回来,但吕奉翊从七里山吕仙祠喊来了十几个师兄弟帮忙搬家,包括运东西的车辆,都一一安排妥当。 由于这一次分房还有王传文的一套,老爷子也被人从老家接了过来。 原则上他的这套房最应该留给自己的亲孙子,可二兴的两个舅舅王大山和王小川一致决定,放弃了对这套房的念想。 再加上目前职工福利房还属于公家的财产,原则上是不允许职工之外的人入住,除非房主故去。 综合这些原因,杨家跟刘家凑在一起商量了,最终决定由杨家掏一笔钱直接买断。 这笔钱其实也没多少,哪怕是十年后房屋改革,允许职工福利房个人买断了,也才七八千块钱。 所以,这笔钱原则上也就是一千块钱到头了。 可杨家现在手里有钱了,索性直接给了刘家两千的整数。 这笔数目在当时可是笔巨款,一名机车厂普通职工,也得不吃不喝攒上七八年。 况且有了这些,二兴的两个舅舅将来结婚的钱就解决了。 因而这笔家庭内部的买卖皆大欢喜,不仅两家人没有生起任何的嫌隙,反而是整个姥爷家的人都对大女儿王美芬的大度,有了感恩戴德般的感激之情。 第92章 听我说谢谢你 王传文回到市里,只看了一眼新房就去了吕仙祠。 那里有玄清道长陪着喝茶、爬山遛弯,每日里还能去山下的早市逛一圈,心情别提多美了。 而杨家这段时间可忙坏了,仅仅是跟原有邻居的互道依依不舍,就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二兴兄弟俩也整天忙着呢,不时带回几个要好的同学参观新房,完后还要留下用饭,可把杨运喜夫妇俩忙活得不轻。 好在有吕奉翊在操持着具体搬家事宜,三天后,一家人就算是正式入住了新楼房。 当然,期间不免有各种难以理解的眼神和议论。 谈及的焦点就是围绕着杨运喜,奇怪他明明有中层干部的选房权,却为什么选了这么一个,其他职工都唯恐避之不及的闹市区内。 就连爸妈也不怎么理解二兴的竭力主张,即使入住了几天后,尤其来自王美芬的抱怨还屡有发生。 对这所有的一切,二兴均是一笑了之,因为他知道二次搬迁还在几年以后,这个时候站出来解释也是无用功。 幸好他在家里的年纪最小,说话却最好使,好歹忽悠着全家人兴高采烈地完成了这一次的搬迁入住。 按照吊顶子山当地的民俗,新房需要有人住一段时间养养人气,也就是俗话里的“养窝子”,王传文就得留下来居住一段时间。 这也间接省去了二兴来回奔波之苦,接下来的几天,就陪着老爷子住在了他的那套新房往里。 两套房都在同一个单元,只是一个一楼,一个三楼,来回走动方便。 但相聚的时间总是短暂的,等时间来到了9月6号,他终于还是背上了行囊,开启了重生以来最重要的一次人生转折。 临行前,王美芬哭得像个泪人,连累的临时从燕京赶来接二兴的董娟,都陪着她掉了半天的眼泪。 以至于在火车的卧铺上,让董娟为此大为的感慨:“看到你母亲哭得那么厉害,我当时的心情都是复杂的,有那么一刻甚至认为是我破坏了你们原有的平静家庭!” 二兴搂着她的肩膀呵呵乐道:“干妈,你就别再煽情了,好不容易心情平静了,结果又被你撩拨了起来!再说了,去燕京上学一直都是我的个人主见,跟你们所有人都没有直接的关系!” 这一次,董娟的一家四口都来了,除了两个闺女,还有她的丈夫冯海洋。 冯海洋此时正跟吕奉翊就着一只烧鸡推杯换盏呢,抽空插入一嘴:“二兴,甭理她,女人嘛,总有性格柔弱的一面,这个时候越哄她反而越蹬鼻子上脸!” 其实他是故意激怒董娟的,目的是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董娟果然就怒了:“冯海洋,当着孩子的面,我不好对你动粗,可你也不要太过分,什么叫蹬鼻子上脸?咱闺女可都在呢,要不让她们说说你的信口开河,一派胡言?” 大女儿冯潇潇也果真对老爸表达了鄙视:“爸,真有点过了啊,平时没见你这么不通情达理呀!” 这丫头比二兴大两岁,如今马上就要上初二了,而且学习成绩极其的优异,性格上也好,不争不抢的很有点姐姐样。 按照她的话说,自己的学习状态,是受到了二兴这个弟弟的刺激。 她的妹妹冯莹莹就明显不如了,可在声乐的学习上却超过了姐姐,还有天生的一副好嗓子。 “爸爸一点也不心疼人,昨天和今天,我妈和大妈都哭成那样了,还在背地后里笑呢!”莹莹的补刀及时来到,一下子把董娟的怒火更激起了几分。 冯海洋一缩脖子,心里暗暗道苦,转移视线的目的是达到了,可也彻底把媳妇的怨气逼了出来。 好在二兴向来是梳理家庭矛盾的好手:“干妈,我给莹莹写了首歌,你给听听适合她这个年纪唱吗?” 董娟一肚子的火气瞬间消失殆尽,变换出来的是一脸的惊喜:“还给妹妹写了歌?快哼给我听听!” 正如当年苗丽凤培养她时的翘首企足,她对于两个女儿的能否接班也饱含着期望。 可惜老大的兴致不大,嗓音条件也稍微逊色,后来她就把满腔的热情投放在了小女儿的身上。 二兴也不矫情,随口就哼出了调调:“送给你小心心,送你花一朵......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这首歌就叫《听我说谢谢你》,原版是一首感念师长恩情的歌曲。 它将感恩之情自然而然地抒发出来,毫无做作,动心动情,唱着唱着就能让人不禁潸然泪下。 而且旋律虽然简单,却格外的优美动听,听着它,蕴藏的温情化作暖意款款流出,既能传递正能量,又能被大家乐意接受。 冯莹莹激动得一双笑脸通红,眼神里的小星星一直闪烁个不停。 连正在大快朵颐的冯海洋,都忘了嘴里的咀嚼,瞪大着眼睛瞅着二兴,嘴唇蠕动着,但在努力压抑着几乎要脱口而出的点评。 看到莹莹听过了一遍就能跟着唱了,二兴索性接过了潇潇递过来的吉他,不歇气地一遍遍唱着。 几遍之后,莹莹果然能完整独唱了,两只小手却由于过分的激动,一直在紧紧抓着二兴的胳膊,眼神里的兴奋都快拉丝了一般的浓郁。 董娟后来也加入进来,她用手在车厢小桌上打着节拍,凝望着小女儿的欢唱也在低声跟着学。 后来二兴索性不唱了,手里一边弹着和弦一边拍打出节拍,跟着董娟遥相呼应,立马就显得整首歌都变得丰满了起来。 足足单曲循环了二十几分钟,在其他乘客都渐渐围聚过来之后,这一次的现场教学才戛然而止。 冯潇潇头一个鼓起掌来:“这首歌太适合莹莹了,二兴是真的牛,一首简单的童谣,居然都这么完美得挑不出毛病来!” 冯海洋早满手油腻地挤了进来,之前围观的人把他这个父亲都挡在了外面。 他的嘴里也在大呼小叫:“娟子,莹莹唱了这首歌,可能要比你还红呢!歌是真好听,并且可利用的地方有很多,若是拿它来当公益歌曲,我们家莹莹会随着这首歌被好些好些人记住!” 董娟更是激动地猛拍巴掌,显然丈夫给出的这个主意实在太好了,她仿佛一瞬间就联想到应该怎么来宣发了。 冯莹莹则是抱着二兴的脑袋,把两个脸蛋啄了个遍:“哥哥是给我写的呢,他最疼我了!” 第93章 把教师节充分利用起来 被小丫头当着父母的面一通乱啃,二兴也没觉得有多难为情,盖因类似的行为早发生过无数次了:“那我们家莹莹很喜欢这首歌了?” “喜欢!我太喜欢了!”莹莹兴奋得眼睛都湿润了。 二兴则望向董娟:“干妈,回去后赶紧找录音棚录好了,海洋叔说得没错,这首歌的正能量满满,可利用的地方会有很多!这周六就是教师节!” 由于周围挤满了人,二兴的话只说了一半,但也足以让董娟明白过来。 她在使劲儿地点着头,低声趴在二兴的耳边说着:“是你找顾部长还是我找?” 顾部长就是央台文艺部部长顾寻文,若是这首歌能利用关系在央台播出,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影响力最大化。 二兴低声笑着说道:“我们都不好使,让苗奶奶出手吧!” 他是跟着莹莹她们喊苗丽凤奶奶的,要不说,自打他出现在董家,就彻底把各种的称呼给打乱了呢。 董娟很凝重地点点头:“那就让我妈亲自出马,只剩下几天了,也只有重量级的任务才能让央台临时插入播出!” 二兴宽慰她:“问题不是太大,一首歌也就两三分钟,关键是刚好赶上教师节,不仅它的公益性质体现出来了,而且这时候推出去恰逢其时,人家央台也急需这样的作品,来提升自家电视台的号召力!” (作者言:教师节从1985年9月10日开始,因故事剧情的需要,提前了两年。) 见她们俩嘀嘀咕咕地不知在说啥,冯海洋把头凑过来倾听,过后一拍大腿:“这办法好,下了火车我们赶紧回家,争取赶在我妈上班前听上一遍!这样的话,明天就能跑跑这件事了!” 不由得他们不着急,下了火车就是7号的早上,教师节是9月10号,满打满算也只剩下三天的可操作时间。 好在如今的年代,由于素材的稀少,电视台的节目播出时间,除了每天晚上的《联播新闻》,其他节目的安排并没有十几二十年之后那么分秒不差。 而且他们心里明白着呢,能让央台在9月10号让一首歌反反复复地播放,这首歌和演唱者得到的好处,远比职业歌手发布一张新专辑的影响力还要大得多。 所以,冯海洋刚才说得并不夸张,莹莹若能赶上这个好机会,一天一夜之间红过董娟未必不可能。 尽管董娟自春晚之后确实成为了著名歌手,但冯莹莹身上的符号更醒目、更吸人眼球,年龄、长相、甜美嗓音、歌曲本身的优质,说不定真能一夜爆红。 听了冯海洋的话,二兴趁机火上浇油:“干脆把录制的地点也放在央台,或许人家观看了整个录制过程,就会顺便解决了播出的问题!” 董娟也是激动的两腮绯红:“就这么决定了,我去找他们的列车长,在沈阳站停靠的时候,打个电话回家拦下咱妈!” 沈阳是这次路途中最大的一个站,临时停靠的时间最长。 董娟由于燕京铁路局的于春生的关系,跟这一列春城、燕京两地直达火车的列车长混得很熟了。 这个时候,冯莹莹正在应付那些听歌声围观过来的乘客,回答各种问题呢。 也有人当场认出了董娟和二兴,毕竟他们都因为春晚有了一定的知名度。 “杨克俭就是我二兴哥哥呀!” “那是我妈,二兴是我的哥哥!” “当然了,我哥哥写过好多首歌了,这一首是专为我写的呢。” “我叫冯莹莹吧,他是我姐姐冯潇潇,我们都很漂亮的!” “不能,二兴哥哥最头疼跟陌生人打交道了,平时躲还来不及呢!” ...... 由于家里上两辈都有人是干文艺这一行的,莹莹面对着被人围观的场面一点也不怯生,回答得头头是道。 后来,见妹妹穷于应付,姐姐冯潇潇也站出来帮忙回答。 最后还是董娟站起身来,把人们都劝退。 但他们一行人的消息已经慢慢扩散出去了,不久之后,周围的人反而逐渐越聚越多,这是把其他车厢的人也吸引了来瞧个稀奇。 这也导致冯海洋跟吕奉翊,再也无心喝酒啃烧鸡了,两个大老爷们坐在两个下铺的最外边,才算是把围观的人给拦住。 直到董娟挤出去找来了列车长,这节车厢才算是安静了下来,却也让冯莹莹再也不敢高声演唱了。 不过她始终依坐在二兴的怀里,一遍遍地反复哼唱着,哥哥专门为她写的新歌呢,让她怎么唱也不感厌烦。 再后来,姐妹俩就跟他一起挤在下铺上睡着了,再睁开眼时已经马上到终点站。 此时的天色还黑着,但出站口已经有人过来接了,就是留在了燕京的邝国友。 一行人挤在一辆212吉普上赶回了家,一家老小也坐在客厅里等着了。 之前董娟来电话说了这件事,不仅是苗丽凤预感到了机会的难得,连早早起床打拳的老爷子也惊动了。 见到他们进了家门,董汉钦就迫不及待地把莹莹招了过去:“快跟爷爷唱唱你的那首新歌!” 到了家里,冯莹莹终于能放开嗓门了,产出来的效果自然比在火车上更像那么回事了。 而二兴在忙活着把歌词和谱子写出来,一会儿苗丽凤要直接带走。 这位春晚后已成为最火的歌唱家之一的苗丽凤,看上去可没有一点将近六十的老态。 由于比丈夫董建国还要大三岁,所以她现在退休了,董建国还能在文工团团长的位置上干几年。 她对这首歌比任何人的评价都高:“我听出了里面一种神奇的力量,充分表达出了感恩、感谢的情谊,确实很适合在央台播放!而咱们家的莹莹也唱得好听,像百灵鸟一样的婉转悠扬,甜美的嗓音,把这首歌朗朗上口的旋律演绎得悦耳、脆生,是那种听一遍就会深深爱上的清润甘甜!” 从事这一行已经好几十年,还是音乐点评节目里的常客,苗丽凤说出来的点评语也头头是道,很专业的样子。 她并没有针对创作了这首歌的二兴有什么评价,一是时间来不及,二是她可能觉得自己在流行歌曲这一块,还没有资格点评吧。 毕竟二兴写的那些歌,每一首都是见过几十年来内地没有出现过的音乐风格。 她作为一名民歌艺人,对流行音乐不太熟悉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