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灾年逃荒》 第1章 一睁眼就喜当娘 【写在最前面的避雷：1.女主不是一穿越过来就很强的，她穿的原身是被家暴打死的，身体千疮百孔还流产了，所以她需要时间把身体养好才能对付家暴男，要是觉得这一点磨叽不够爽的可以避雷。 2.女主是个正常的，在现代受过高等教育，有基本的同理心的人，想要看冷血狠辣杀人不眨眼，把古代人当npc对待的也可以避雷。她有自己的行事准则，不会因为一点错误就不给人留活路赶尽杀绝，不是超雄，要是觉得这点基础的同理心都是圣母的话，那就避雷。 3.无cp文，女主不会找男人的，接受不了这一点的可以避雷。 4.女主前期会跟着她大姐村子的人一起上路，这是因为她一个女人带三个孩子，就算有功夫在身，也会被别人当成软柿子捏，所以为了安全人多势众，前期是多人一起上路，后面会渐渐分开。 5.女主有空间，但是不会过度依赖空间，为了不露馅，大多数时候她都不会使用空间，只有不得不用时才会用。 不是爽文，不是爽文。】 大齐王朝，景元二十四年春。 安顺县，清溪村，朱家。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纤瘦妇人用力的抓紧一个木匣子，红着眼睛乞求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这是我妹妹给我的，你不能拿！” 男人面白无须，长相也算的上俊秀，但眼下青黑一片，发福的身材让原本俊秀的五官生生打了折扣。 “臭娘们，什么你的我的？！你人都是老子的！”男人用力一扯，轻而易举就把那匣子给扯了过来。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儿银耳环。 “你还给我！”女人泪流满面，但想起妹妹给她的东西就剩这么一对耳环了，还是鼓起了勇气冲着男人叫道。 “啪！”男人直接一巴掌甩过去，打的她往后倒退了两步。 “老子还当藏了什么宝贝，这么点东西还不够老子塞牙缝的！” 女人缩着脖子，唇角溢出丝丝血迹，不敢再多说什么。 “说！你是不是还藏了其它东西？”但显然男人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一把拽住她的头发，扯得她头不自觉的往后仰，脸上尽是痛苦之色。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你放开我娘！”一直躲在墙角的一个小女孩见自己娘被欺负成这般模样，埋着头愤怒的冲向男人的腰腹，冲的男人一个趔趄，下意识的松开了女人的头发。 反应过来后直接一脚踹了过去：“臭丫头，竟敢对你老子动手，老子看你是欠收拾了！” 小女孩被踹倒在地痛苦的捂住自己肚子，眼见着男人撸起袖子走了过来，她浑身发抖的闭上了眼睛，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 她睁开眼睛便见自己娘亲默不作声的抱住了男人的脚，任由男人对她拳打脚踢。 见她睁开眼，女人艰难的对她说道：“三丫乖，去你姐姐和弟弟那里去，娘没事的。” 话音刚落，脸上又挨了重重一巴掌，额头磕到旁边的床角，鲜血顺着额头往下淌，模糊了她的视线。 随即她感到小腹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盖过了她身上所有的伤痛，透着血色往下看去，鲜血洇透了衣裙，血淋淋的一片。 “娘！” “娘！” 原本蹲在墙角的两个孩子跟着惊叫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向了倒在血泊中，没了生息的女人。 ...... “你怎么下手也没个轻重的？这下又得花钱了！” “谁让这臭娘们妨碍我？花什么钱？！没钱！让她死了算了！” “说什么呢？！你也不想想以咱家现在的情况，哪还有钱再给你重新娶个媳妇？” “还是治一下吧，能不能行就看她自己的命了！” “可惜了，这好不容易又怀上了，怕是个男胎呢，就这么没了。” 李昭模模糊糊的听到了一男一女的声音，听得不是很真切，随即便再失去了意识。 待她再次有意识时，只觉得全身上下无处不痛，五脏六腑都跟移位了一般，饶是她一向忍耐力不错，都不由痛得叫出了声。 “啊......” 出口的声音却嘶哑难听的很，也虚弱的很。 “娘！娘你醒了？”大丫听到李昭的声音，擦了把眼泪，立马跑到床边来，三丫与四郎也跟着姐姐一起守到了床边。 李昭艰难的睁开眼睛，偏头便对上了含着泪的三双大眼睛。 倒也不是眼睛真的有多大，只是这三个孩子太瘦了，脸上没二两肉的，便显得那双眼睛格外的大。 头发枯黄，黑不溜秋的，身上穿着的衣裳也脏兮兮的补丁重补丁。 比起李昭以前在社交软件上见过的难民孩子看起来还要更惨一些。 抬眼看向四周，土墙，墙边放着两个木箱子，整间房间也就那两个木箱子与她躺着的这张床了。 她这不会是......穿越了吧？ 脑中刚起这个念头，便突然接收到一大堆记忆，她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朱家、家暴、填房...... 一堆乱七八糟的记忆充斥在她的脑海中，搅得她头疼欲裂。 再次睁开眼时，眼神冷的跟冰似的，闪过一丝杀意。 原身也叫李召，却不是她这个昭，而是召唤的召。 她的这个名字意在阳光明亮，光明照耀，她妈妈给她取这个名字是希望她能像阳光一样照亮自己的人生道路，勇往直前，追求美好的未来。 而原身的名字却是因为她爹娘想要召唤一个儿子，而取了这么个名字，本质上跟招娣、盼娣之类的名字并无不同。 只不过李父早年去私塾念过一年书，便觉得自己跟村里人还是有些不同，直接叫招娣太直白了，便只取了个召字。 她在家中时排行第二，后面她爹娘又连续生了两个女儿后这才得到一个儿子。 在这样的家庭中出生，显而易见的，她们几姐妹会成为那个弟弟牺牲品。 大姐被她爹娘嫁给了一个三十岁的老光棍，那老光棍是个猎户，原本家中也算不错，但是爹娘相继得了重病，为了治病耗光了家资，最终却也没能挽留住两人性命。 父孝三年，母孝又三年，再加上传出他克父克母是个灾星的传言来，没人敢把闺女嫁给他，一直拖到了三十岁成为了个老光棍。 父母死后多年他也攒下了不少钱财，终于在三十岁那年开出了十五两银的巨额彩礼下娶到了她大姐。 这普通庄户人家通婚，彩礼有个几两银子都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二十两银光是置办田地都能置办五六亩了，还是上等田。 当时李家父母见钱眼开，也顾不上什么灾星的名声，当机立断的快速把她大姐嫁了过去。 靠着卖大女儿的银钱，李家重新给自己宝贝儿子起了青砖屋子。 轮到李召时，比起她大姐，处境还要更惨一点。 李召嫁的男人叫朱天，朱家原本也是附近的大户，家有良田上千亩，是名副其实的大地主。 但朱家三代单传，朱天从小被家中上下溺爱给宠坏了，养出了一身的臭毛病，吃喝嫖赌，五毒俱全。 朱天的爷爷死后，他爹是个懦弱没主见的性子，娘和祖母又对他百般溺爱，根本就没人压得住他。 于是家里的财产陆陆续续的都被他输给了赌坊，他爹被他活生生的给气死了，他祖母见丈夫儿子都没了，伤心过度没两年也跟着去了。 于是朱天便更加肆无忌惮了，家中的财产被他赌了个精光，还是他娘看这样下去实在不行，怕自己晚年凄凉，以孝道压制才保下了一些东西。 除了吃喝嫖赌外，这个朱天还有个让李昭最为痛恨的事情，他但凡赌输了，或者喝了酒，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心情不好就会打媳妇。 第2章 昏迷了几天? 在娶李召之前，他还娶过两个媳妇。 朱天第一个媳妇给他生了朱大丫，生产完朱母见是个女儿，根本就没让她坐月子，休息了一天时间便被逼着下地。 光是这样还不足以要了她的性命，是朱天赌输了回到家打她，她本来就身子虚弱又劳累过度，就这么被活生生的给打死了。 后面娶了第二个媳妇，第二个媳妇也给她生了个女儿，朱家母子俩见又是个女儿，也是对第二个媳妇各种打骂，那个孩子在一岁时发了高热，朱家母子俩不给请大夫，任由媳妇跪地又哭又求却无动于衷，最终孩子是活生生给烧没了的。 第二个媳妇万念俱灰，遂跳河自杀身亡。 连续两个都这么死了，朱天这臭名也算远扬了，周边也再无人家敢把闺女许配给他，就是再不疼爱女儿，也还是很少有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女儿去送死的。 朱天还没有儿子，媳妇是一定要再娶的，于是朱母咬牙把彩礼一加再加。 李家看到这么重的彩礼，见钱眼开，哪还管李召的死活，当即便去答应了此事，把李召许配给了朱天，成为了他的第三任妻子。 朱母心疼娶她花了那么多的银钱对她百般磋磨，朱天刚开始还看在李召长得不错的份上新鲜了一阵没有对她动手，但在李召生了朱三丫后，他便展露出了真面目，只要喝酒或者赌输了便对李召动手。 后来李召再次怀孕，稍微过了下安生日子。 这次怀孕她生了个儿子，便是朱四郎。 但是朱四郎生来六指，被视为异类与不祥，一出生朱天便想把他给溺死。 李召拼死拦下，还是朱母想着就算是六指到底也是个儿子，这才留下了朱四郎的命。 虽留下了一条命，但一看到他那六指，朱家母子总会觉得不祥，对这个儿子也没什么好脸色，因此朱四郎在家中处境跟两个姐姐也并无太大的差别。 可能是从小在李家被苛待惯了，李召的承受能力反而比前两个要强些，坚持了好些年。 这次会坚持不下被活生生的给打死了，是因为她又怀孕了，她自己不知道，月份还浅，重伤加流产，要了她的性命。 李昭想起她迷迷糊糊的听到那母子俩的话，放在被子里的手渐渐的攥紧了。 若不是怕又花大钱娶媳妇的话，她们肯定不会请大夫来为她诊治的。 大丫看着床上的李昭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两步，刚刚娘的眼神好可怕，她从来没见过娘这个样子。 “给我倒杯水来。”李昭舔了舔干到起皮的嘴唇，虚弱的开口。 她这具身体目前的状况很差，但好在没缺胳膊少腿，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大丫听到她说话，也忘记了刚刚那一瞬间的害怕：“我这就去！” 说完便‘噔噔噔’地跑了出去。 “我去给娘端药！”三丫也跟着跑了出去。 只留下了年纪最小的四郎还趴在她的床边，仰着个大脑袋哭丧着个脸：“娘，你不要死。” 他还不知道死是什么，但是听到爹和奶奶一直在说娘活不成了，要死了，他本能的感到害怕。 今天爹来抢娘的东西，娘让她和姐姐们都躲着不要出现，不然会被打，可要是知道娘会被打死的话，就是被打他也要保护好娘的。 “放心，我不会死的。” 死的只会另有其人！ 只说了这么两句话李昭便感觉自己累得很，下意识的运转功法，却感到功法运转速度比起她在现代时要快了好几倍，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但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看到大丫端着水进来了，她暂且把这事给搁到一边。 大丫端着碗凑到她身边，拿勺子给她喂水。 这样喝着太磨叽了，李昭偏过了头看她：“去箱子里再拿床被子来垫在我身后。” 这床上的枕头是竹枕，根本就借不了力，靠不起来。 大丫把那碗水放到弟弟手中，依言去抱了床被子来小心的垫在了她的身后。 “不用勺子。” 她示意她直接把碗凑到她的唇边，就这么就着碗把一碗水给喝光了，这才感觉喉咙舒服了点。 三丫端着熬好的药进来，李昭皱了皱眉看她们：“有吃的吗？” 她饿得都快前胸贴后背了，这个样子喝药太伤胃了。 大丫连忙跑出去，没一会儿跑回来，做贼似的捧着一个黑乎乎的杂粮馍馍：“娘，你快吃！” 她看着那个馍馍咽了咽口水，这是她昨晚省下来的晚饭。 三姐弟的肚子不约而同的‘咕咕咕’响了起来。 李昭艰难的伸出了手接过了那个馍馍，鼻尖没闻到什么吃食的香味，而是闻到一股酸味。 这馍馍，应该是馊了。 她额角青筋直跳，据她所知如今的朱家虽然落魄，但也没到吃不起饭揭不开锅的程度。 朱氏母子俩每隔几天还能吃顿肉，朱母更是顿顿都只吃白面精米，要维持她地主娘子的体面。 但对家里的这几个孩子还有李昭这个儿媳妇，那伙食真是比黑奴都要不如。 怪不得她感觉到这身子气血两空，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李昭看着手里的这馍馍，实在是难以下咽，可这肚子实在饿得很。 她捏着那个馍馍抬眼看向大丫：“你爹和你阿奶呢？” “爹昨天就去城里了，一直没回来，奶奶去地里去了。”大丫小声的答道。 因为娘生病了，地里的活没人干了，这两天奶奶一直在骂娘，但也只能一边骂一边去另外雇了短工去料理庄稼，请了短工她也不放心，怕人家偷懒，都会去边上看着。 地里的活总得有人干，本来家里就没剩什么了，要是耽搁了庄稼那就亏大发了。 家里的活一直都是她和妹妹干。 “我昏迷了多久？”李昭问她。 大丫今年已经九岁了，比起五岁的三丫还有才三岁的四郎还是要懂事些，所以李昭有什么问题便直接问她。 原身在她三岁多的时候便嫁进了朱家，原身虽是个懦弱的性子，但心还是好的，对待这小丫头一直视为己出，是她一手带大的。 所以大丫对原身的感情并不比她两个亲生的孩子浅。 “两天多了，奶奶请了个村里刘爷爷来给娘看病，说娘要是......要是这两天再醒不过来，就再也醒不过来了。”说到后面小丫头眼泪又开始往下流。 “娘，对不起，我当时应该拦住爹的。” 她当时被吓住了，等反应过来时娘已经浑身是血的倒下了，这几天她一直都在后悔，后悔自己不够勇敢。 她一哭，两个小的也跟着一起哭。 第3章 这都是什么地狱开局啊 李昭被她们哭的脑仁疼，她没记错的话，村里的刘爷爷是个赤脚大夫，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找他看，但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治牲畜的。 这都是个什么地狱开局啊？！ 她看着三丫端着的那碗药觉得脑子更疼了。 “别哭了！这不是没死嘛。”她冷了脸。 那畜生可能把原本这身子打出轻微脑震荡了，听着她们哭脑子实在是疼的厉害。 穿来这么个鬼地方，还喜当娘了，她现在心情实在是算不上好。 三个小孩的被她这么一吓，哭声断在了喉咙里。 三个人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大丫，去鸡舍看看有没有蛋，有的话捡来煮了给我。”她记得厨房里的吃食都被朱母用锁给锁着了，靠这几个孩子肯定是拿不到的。 后院鸡舍倒是养了不少母鸡，应该会有鸡蛋。 大丫抖了下身子，害怕的说道：“娘......被阿奶知道了......” “每天鸡生多少蛋也不是定数的，有的时候多有的时候少，今儿就算少两个也正常。”李昭淡淡的说道。 朱家鸡舍里的母鸡只有三只是老母鸡，其余的七八只全是年初才买的，如今下蛋还不稳定。 朱家母子俩在这个家积威深重，原身与几个孩子怕他们怕得跟什么似的，根本不敢偷吃鸡蛋，只这一次朱母肯定不会发现。 大丫瑟缩着身子还是不敢，她怕挨打。 爹和阿奶打人可疼了。 倒是三丫听到去拿鸡蛋眼睛亮了亮，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 李昭便看向她：“三丫你去，拿两个，快点煮了拿来，免得晚点你奶就回来了。” 三丫犹豫了下，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把药碗塞到弟弟怀里，快速的跑了出去。 娘受了好重的伤都快要死了，得吃鸡蛋补补身子。 留下忐忑的大丫和一脸懵的四郎。 李昭也不管她们，闭上眼睛运转功法。 她得尽快恢复才行，不然还不知要怎么被那母子俩拿捏呢。 她这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的样子，三丫拿衣服兜着两个热腾腾的煮鸡蛋跑了进来，邀功似的凑到李昭面前：“娘，你快吃！吃了就能好了！” 李昭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神，叹了口气，拿了其中一个：“另外一个你们三个分着吃了吧。” 三丫看着那个蛋不断的咽口水，但还是摇了摇头：“三丫不吃，娘吃！” “我也不吃。”大丫也跟着摇头。 四郎看着两个姐姐摇头，便也跟着摇头。 李昭懒得搭理她们，直接把蛋给剥好把那颗蛋吃了。 这么一小个鸡蛋，饱不了肚子，但聊胜于无，好歹肚子里也有点东西垫垫了。 吃完之后，拿过四郎手里的药闻了一下，倒是勉强对症。 于是一仰脖，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直接灌下了肚，苦得她舌头都麻了。 全部吃完后，她这才看向这三个小崽子。 先是把刚刚那个馍馍给分成了三份一人塞了一份，然后拿过剩下的那个鸡蛋剥了壳分成三份，塞到她们手上。 “快点吃完，吃完收拾好，待会要是你们阿奶回来了，都得挨揍！” 三个小崽子被这么一吓，这才把手里的吃的快速的给吃掉了，吃完后还舔了舔手指，一脸的意犹未尽。 大丫赶紧把所有的鸡蛋壳收起来，想着待会把这些鸡蛋壳给烧掉，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了。 “娘，鸡蛋真好吃。”四郎有了吃的就开心。 李昭勉强的笑了一下，也没说什么，视线移到了他的左手。 那只手的小手指外还额外多了一根手指，因为这根多出来的手指，他被视为不祥，若不是朱家还没有其他儿子，他早就被那母子俩给溺死了。 虽然还活着，但他从来没出过朱家，因为朱家母子俩怕被他出门去丢她们脸。 心里怕是打着只要原身再生出个健全的儿子来，就弄死这小子的主意。 所以这小子虽然是个儿子，在朱家的处境有的时候比起他两个姐姐还差点，那母子俩对他也是非打即骂的。 一根苦瓜树上结着的三个小苦瓜，还有原身这个大苦瓜。 “你们先出去吧，我累了想睡会儿，要是待会你们阿奶回来了问起，就说我醒了一会儿又饿晕过去了。吃鸡蛋的事谁都不准说听到了没有？”李昭交代她们。 为了不让她死，那老虔婆至少会给她弄点吃的了。 三个小崽子点头如捣蒜，然后排着队走了出去。 在她们三个走后，李昭这才开始检查起了自己身体的奇怪之处。 刚刚她入定运转功法之时，居然有一瞬间看到自己在现代时的老宅。 她闭上眼睛又运转了一遍功法，脑中想起老宅的模样，然后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她居然坐在老宅的沙发上！ 她从那个鬼地方回来了？！ 太好了！ 李昭开心坏了，刚刚运转了会功法又吃了东西喝了药，现在身体稍微好些了。 她挣扎着站起了身，四处打量了一遍，这确实是她老家的老宅！ 茶几上还放着她昨天晚上吃剩的一串葡萄，她忘记放冰箱了。 刚刚吃那个鸡蛋根本就不顶饱，她连忙去翻出自己买的面包啃了两个，又喝了一瓶牛奶，这才感觉自己的胃稍微舒服了点了。 她这身体内伤外伤一大堆的伤，光是喝那碗药根本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吃完之后便跑去药房先给自己简单的处理了下身上的伤口，又吃了些其它对症的药。 最主要的是去厕所去找了卫生巾垫着，小产完排恶露至少需要一个月，她刚刚检查了一下，下面垫的是个夹着草木灰的布巾子。 循着原主的记忆得知了这玩意儿叫月事带，布料金贵，这玩意儿还要棉布做，朱母根本就不舍得给她花这钱。 现在用的还是原主从娘家带过来的，从她来月事起至今已经七八年了，一共就三条，来来回回的洗用。 就是洗的再干净，李昭心里都膈应的很。 朱母应该也不会有耐心给她垫，这应该是大丫给她垫的。 反正她还是先拿卫生巾垫着，她穿来之前不久618做活动，卫生巾她囤了好几箱，暂时够她用了。 这老宅是她外公外婆的。 李昭三岁的时候她爸妈便离婚了，她是跟着她妈，可是在她五岁的时候她妈出车祸没抢救过来。 从那以后她便开始了在乡下跟着外公外婆一起生活，她爸另外组建了家庭，除了每个月必须打的抚养费外，跟她没有半点联系。 跟着外公外婆生活了一段时间后，外公突然告知了她一个关于李家的秘密。 李家祖上是武学世家，家中珍藏了许多独门秘籍，习之到最顶层时可以飞檐走壁，以一当千。 但能练到那种效果的都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前了，反正她外公练了一辈子都没到这种程度，她的资质要比外公好些，但也不过能说上一句身手不错。 在现代身手再好，在热武器面前都没有抵挡之力。 外公外婆在她十几岁的时候便相继去世了，她独自成长，高中毕业入伍参军。 原本想在军队长久发展的，但她的性格不受拘束惯了，一举一动都要被管束着的生活她到底还是过不习惯。 于是两年后退役继续去念了大学，她高考成绩一般，虽运气好捡漏了一所一本大学，但没读成想读的专业，被调剂到了一个她不喜欢的专业。 大学四年一边混日子，一边接兼职。 她当过兵，身手又好，便开始接给人做私人保镖的兼职。 这个行业女性很少，需求又大，她光靠接这些兼职都赚了够她生活一辈子的钱了。 并且还在行业里打出了名声，出场费是越来越高。 危险肯定是有的，有些接到出国的去那些不知名的小国家，差不多就是在拿命挣钱了。 大学毕业后她回了老家，用自己兼职挣来的钱把老宅重新装修了一遍，然后在老家开了一家武馆，教小孩习武。 只偶尔会再接一些私人保镖的兼职。 有钱有闲，偶尔去旅游，再谈个恋爱，小日子过的美滋滋的，同龄的朋友们都结婚生子了，在大众眼里年满二十九已经是大龄剩女的李昭依旧我行我素，丝毫不受影响。 或许是老天都看不过眼她活得那么快乐又自在了，在她去参加完一个朋友的婚礼回去的路上，她搭乘的那辆出租车与一辆大货车撞到了一起。 李昭最后的记忆便是剧烈的爆炸声与火光，饶是她的身手再好，在那样的车祸中也根本不可能保全的了自己。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死的不能更死了。 然后她再醒来时便成为了那个李召。 家里会有这个药房是因为，他外公在乡下老宅这边的身份是个乡野郎中，附近的村民都是找他看病。 他医术其实不错，只是自己选择待在了乡下。 李昭从小跟着他不仅习武，还学医，只是她学的不精，没有她外公厉害。 但一些简单的病症她还是能看的。 李昭处理完伤口，皱了皱眉。 惊喜过后她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她穿到了古代是魂穿，怎么会身穿又回来呢？ 第4章 清点 而且太安静了。 老宅早年是乡下地方，后来发展起来与县城并拢，虽只是算作郊区，但是还是很热闹，晚上还有夜市。 可从她‘回来’后除了她自己翻东西闹出来的动静外，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 李昭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拉住门把手，用力一拉。 没动。 她继续加大力度，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了门把手上，用尽全力一拉。 还是没动。 有些气喘的松开了手，走到旁边的窗子旁拉开了窗帘。 窗外是浓如墨的黑色，不见一点光亮，往日就算是晚上也是能看到外面别的人家的灯和院子里的场景的，现在却是什么都看不到。 想要打开窗户也是跟门一样的，根本就打不开。 她又去拿了锤子来砸，脆弱的玻璃此时却变成了坚硬的墙壁一般，几锤子砸下去纹丝不动，毫发未伤。 李昭把锤子往旁边一丢，累的靠在沙发上直喘气。 这身子实在是太虚弱了，就算她运转了功法调理，这一时半会的也恢复不了几分。 目光投向大门与那漆黑一片的窗户，就算心里再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她应该是没有回去。 她读书的时候也是看过不少网络小说的，这种情况怕是自家的老宅跟着她一起穿过来了。 她心念一动，下一瞬便又出现在了那个破旧的屋子里。 罢了，虽没能回去，但也多了个金手指也算是不错了。 出了那么严重的车祸，她自己在现代的肉身怕是都已经被撞的支离破碎了。 虽然穿到了这落后的古代，还成为了三个孩子的娘，处境也很糟糕，但好歹也捡回了条命，这样已经是很幸运了。 那三个小崽子听了她的话出去忙活去了，李昭走到门口把门给关严实拴上，重新回到了老宅。 这宅子是外公外婆早年盖的，没有盖很高，只盖了三层，第三层还是一半天台一半阁楼，不出意外的话那天台也是出不去了。 算算面积，应该在五百多个平方左右。 一楼是客餐厅和厨房还有药房，二楼是她住的地方，她重新装修了后还弄了书房和健身房。 三楼则是堆放杂物的地方，还有一间屋子是她专门腾出来收藏武器的。 因着习武的关系，她对收藏各式各样的武器很感兴趣，热兵器不能收藏，各式各样的冷兵器她悄摸的想办法收藏了不少。 因为受前几年那种特殊情况影响，李昭也养成了爱囤货的性子，宅子里各种各样的东西她都囤了不少。 有这个宅子里的东西在，她想要在古代过好应该不是难事。 她现在身体虚弱需要吃东西补充营养，但是朱家的食物都被把持在朱母手上，她现在不好跟她正面起冲突，毕竟身子没养好，还有朱天那个家暴男在。 一下子变化太大的话，也怕被当做妖怪给烧了。 她身手再好真被所有人视为异类的话，也很难生存下去了。 所以当务之急她得先利用自己空间里的东西把这破身子给调养好才行。 李昭打定主意直接先往厨房走去。 一打开厨房里的双开门大冰箱，入目而来的便是满满当当的食物堆置在其中。 橱柜里的米面粮油和调料也都一应俱全，放了不少东西。 趁着现在朱母还没回来，李昭打算先理一遍空间里有的吃食，好让自己心里有个底。 先是冰箱，一升装的纯牛奶有三盒，还有六瓶酸奶，她不怎么喝碳酸饮料，除了奶制品外还有三瓶电解质水和四瓶柠檬茶两听鸡尾酒。 蔬菜有一颗大白菜，四根玉米，三个西红柿，两根茄子，三个胡萝卜，六颗土豆，一把上海青，一把金针菇。 辣椒，香菜，葱姜蒜这些也都有不少。 因为蔬菜容易放坏，她一个人也吃不了太多，所以冰箱只备了这些。 上面冷藏的除了这些外最多的是鸡蛋，因为她早上喜欢吃水煮蛋，所以鸡蛋是备的最多的。 她数了一下还剩有二十五个。 还有一些水果，两颗苹果，四颗柠檬，一小盒她吃剩的榴莲，五个香蕉，一袋子红提和两个火龙果。 冷冻室放着的东西要多一些，光是牛肉牛排牛腩这些加一起就有快二十斤，还有一只鸡，两块鸡胸肉，一袋子鸡腿，一袋子鸡中翅，加一起也有十来斤。 五花肉与瘦肉加一起有个三斤左右，还有一袋子虾有四斤。 她很喜欢吃潮汕那边的牛肉丸还有墨鱼丸，之前让一个那边的同学帮她一样买了十斤都冻在冰箱。 最近这两个月她都是要么去武馆要么就宅在家里，都是自己做饭吃，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便买了不少，也不怕会吃不完。 冰箱的东西清点完后，她又翻了一下厨房里的其它存货。 大米之前买的一袋五十斤的，吃了三分之一，还剩个三十多斤。 她不怎么会做面食，所以是直接买了有一大袋挂面，还有几袋子方便面，螺蛳粉、酸辣粉、火鸡面这些速食的袋装食品加一起也有个十来包。 还有一袋子海带，几袋紫菜和裙带菜，干虾仁也有一小袋子。 还有一袋子腊香肠有两斤，和一块五斤左右的腊肉。 冰箱旁还有一蛇皮袋红薯，应该有个六七十斤，是相熟的邻居送的。 她们这郊区每户人家自建楼都有大院子，有些闲不住的就在院子里种瓜果蔬菜，以前她外婆在的时候也喜欢种。 这红薯是有户邻居种太多了，红薯产量又大，根本吃不完，就给左邻右舍都送了些。 她有的时候当早餐吃，吃了许久，有些都发芽了都还没吃完。 其余调料零零碎碎的她就没怎么看了，以上这些就是厨房的所有吃食了。 宅子里还有一些她之前买的零食，乱七八糟的哪里都放了一些，她也懒得整理去看了，除了面包和猪肉脯还有牛肉干外都当不了主食，水的话饮水机还有半桶没喝完的矿泉水。 把食物大概理清后她心里也有个数，这些东西足够她吃一段时间把这具身体给调养好了。 又检查了一遍水电，水电全都断了，这地方虽然没电但还是亮堂的很，也不用开灯。 冰箱里的东西完全没什么变化，冷冻的还是冻的结结实实的，看来应该是会一直维持原状不会变，这点倒是不错。 察觉到空间外似乎有些动静，李昭连忙出去。 刚闪身出去把拴好的门打开，又跑回床上躺下便见一个妇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第5章 咳你一脸血 那妇人生的圆圆胖胖，眉目看着倒是挺好看的，但是眼中的厉色与耷拉下的唇角，还有紧皱起的眉头，一看就是个不好相与的角色。 她看到李昭睁着眼睛，立马瞪圆了眼睛：“哟，还真活过来了！老刘这医术看来见长啊！” 她打量着她啧啧称奇，之前她看李昭倒在血泊中，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心里都觉得这人应该是救不活了。 去请了老刘来治，也不过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真救活了可以省一笔再给朱天娶媳妇的钱了。 而且朱天的名声已经那么差了，想要再娶只怕是要比起之前娶李昭花得更多了。 “既然活过来了还躺着干嘛？指望我来伺候你不成？！还不赶紧起来做饭去！”朱母看过之后双手叉腰，立马冷了脸色。 这些年下地的活都是李昭去干的，家里又有几个小崽子料理，她都快要过上她之前地主夫人的日子了，养尊处优惯了，地里的事也不用操心，今天还去地里守了一天可累坏她了。 还多花了请人的钱，一想到花出去的那些钱她就心疼的厉害。 要不是大丫还太小，就是下地也干不了什么活计，可能还会耽误了庄稼，她放心不下，这活她早就撂给大丫干去了。 如今看见李昭醒了，就想再像之前那样指使她去干活。 李昭冷眼看着她在那喷，知道现在还不能动她。 要做就得一击毙命，不然的话反而会惹祸上身。 她咳了两下，运气咳出了一口血落在被子上，皱着眉头看着朱母虚弱的仿佛要断气了一般：“娘......我实在......实在动弹不得......我几天没吃东西了......好饿啊......” 她那口血险些咳到朱母身上去，朱母被她吓的一蹦三尺高：“真是个扫把星！要死就死干净点，这要死不活的还要拉着我受罪！遭瘟的玩意儿，哪家媳妇跟你似的，生不出个儿子，屁事比谁都多！” “当初就不该让天儿娶你，花了那么多的银子给我娶回一个活祖宗来了！” 朱母骂骂咧咧，但看着李昭那下一秒好似就要断气的模样，只能走了出去把门摔的震天响。 李昭都要怀疑那扇破旧的木门要被她给摔烂了。 她看着被子上的血迹有些嫌弃，这破被子补丁重着补丁，里面的棉絮都结块了，好在洗得还算干净。 只是被她吐了这么一口血，待会怕是得大丫她们给她换了。 她吐出来的这口血本来就是压在胸口的淤血，吐出来后这身子反而轻快了些。 朱母虽然走了，但是整个院子里都响彻了她的骂声，从她头上扯到她的祖宗八辈头上，全给骂了个遍。 反正李昭无所谓，李家的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好的，骂就骂呗，正好无聊她当看戏了。 没一会儿大丫端着一碗菜粥走了进来，她看到被子上的血迹担忧的看向李昭：“娘......” 李昭冲她眨眨眼睛，压低声音安抚：“没事儿，我故意吓你阿奶的。” 知道自己家老宅跟着她一起穿过来后，她心情好了不少，也有心情安慰小孩了。 大丫松了口气，端着那碗菜粥要喂她：“奶奶让我做的，娘你快吃了，吃了身体就能好了。” 李昭低头看去，那碗粥菜多米少，米还不完全是白米，掺着糙米。 但这在李昭的记忆中已经算的上很好的饭食了，看来朱母还是怕她真的没了命。 毕竟算账她还是会的，花点粮食和花很多银子再娶一个哪个划算她还是分的清楚的。 她刚刚吃了面包喝了牛奶，这会儿其实不是很饿，但吃肯定是得吃的。 她也不用大丫喂她，直接接了过来稀里糊涂没一会儿就喝光了。 “她没发现少了鸡蛋吧？”李昭悄声问道。 大丫做贼似的摇了摇头，用气声说话：“没有。” 刚刚她还很忐忑，生怕朱母发现不对劲，但是朱母去了鸡圈看了一圈拿了剩下的几个蛋并没有多说什么，应该是没发现。 这在李昭意料之中，这三个小崽子怕朱母怕得跟什么似的，一直以来也没有偷鸡蛋的先例，朱母就算觉得今儿鸡蛋有点少也只会以为是鸡的问题，不会怀疑她们突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以后每天你们都去拿一个或者两个来。” 大丫还是不敢，瑟缩了下身子害怕极了。 李昭见状又加了一句：“你还想不想我快点好了？” 大丫用力点头：“想！” 她之前害怕极了，就怕娘死了，跟之前跳河死了的二娘还有她难产死掉的亲娘一样。 她已经知事了，这世上对她最好的就是娘了。 要是娘死了，爹又再给她娶个后娘，她和弟弟妹妹肯定日子会更难过的。 “那就去拿，拿来给我补身子，我这次遭了大罪了，若是不吃点好的怕是恢复不了。大丫，我就靠你和弟弟妹妹了。”李昭看着她说道。 其实她不缺那一两个鸡蛋，空间里的那些够她吃了。 只是她得教会这几个孩子有反抗意识，她们年纪还小，还能掰过来。 从小逆来顺受惯了，长大了怕是会成为第二个第三个李召，懦弱到一步步的葬送自己的性命，谁都可以踩上两脚。 这样是绝对不行的。 她既然做了她们‘娘’，也是用了原身的这具身子，承了她的情，还是尽量的教好她在乎的这几个孩子。 大丫紧紧的抿着唇，抿得发白。 但看着李昭苍白的脸色和被子上的血迹，终究还是救她的心压倒了她的害怕与想要逃避的心理。 她有些颤抖的看着李昭：“我......我试试。” 声若蚊呐，低不可闻。 但李昭还是听到了，她赞赏的看着她：“我相信你可以的，你会救我的对不对？” 这次大丫认真的点了点头。 她想要救娘，她不想娘死。 “好。乖孩子，你先帮我把这被子换了吧。” 总不能闻着这血腥味睡。 大丫顺从的去给她换了一床干净的被子。 李昭精神不太好，折腾了那么久已经很累了，跟大丫说过话后便直接昏睡了过去。 第6章 偷情 待她再次醒来时，外面已经完全黑了，分不清楚如今是什么时间。 她一转头在自己身旁看到蜷缩着三个小身影。 这张床挺大的，平日里三个孩子都是跟着原身一起睡的，是跟她分开了两个被窝的。 她一动大丫就惊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看向她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睡意：“娘......” “没事，你睡吧。”她就是想上厕所了。 大丫脑子还不太清醒，听她这么说很快便又睡了过去。 李昭掀开被子起身，打开了门往外走去。 其实房间里是有摆放了恭桶的，但她这心里还是做不到对着三个小孩如厕，光是想想她都尴尬的要命。 走出去一看却见朱母住的那间屋子还亮着灯，隐隐约约的听到似乎在和什么人在说话。 大丫她们都睡了，按理来说现在时辰应该不早了才对，这大晚上的朱母在和谁说话呢？ 李昭有些好奇，一时间感觉上厕所也没那么急了。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朱母的窗旁，蹲在墙角开始偷听。 好在这屋子的隔音实在是很差，她轻而易举的就听到了里面两人在说的话。 “好了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还是快点回去吧，可别被人发现了。”这是朱母的声音。 但不同于今儿白天她见到她时她那吼得都快要破音的声音，这一句话说的又轻又柔，夹着嗓子矫情的很。 “怕什么？你儿子今儿不是没回来吗？我们都好久没见了，你舍得我这么快就走？”一道粗犷的男声响起。 李昭挑了挑眉，这两人是个什么关系已经很清楚了。 不过朱母守寡多年，会忍不住也不难理解，毕竟她也才四十几岁。 只是光听声音李昭也不清楚里面的那个野男人是谁。 朱母想起已经好几天没回来的儿子，李昭那个情况肯定早就睡过去了，索性也不赶他了。 “哪里舍得？这不是怕你回去不好交代嘛。” “有什么不好交代的？老子不用跟任何人交代！”男人粗声粗气的回道。 随即里面的声响逐渐的变得不堪入耳，李昭懒得再听。 跑去如了厕后，直接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进了空间。 这么久的时间了，她都饿了。 给自己简单的煮了一碗番茄鸡蛋面，用以前露营买的卡式炉煮的，还有几罐子燃气没用完，吃完填饱肚子后这才回房睡下。 三个小家伙都已经睡熟了，完全没察觉到什么动静。 刚吃完也睡不着，李昭索性开始闭上眼睛运转功法。 吃再多的药还是没有她运转功法来修复自己的身体来得快，之前她去做兼职时受了重伤，医院一度都要以为她救不活了，要不是这功法保了自己一线生机只怕会死得更早。 接下来的几日李昭都躺在床上养伤，她之前吐的那口血还是把朱母给唬住了，没有再叫嚷着让她起来干活。 吃的上面虽然没给啥好的，但好歹也没有再让她饿着。 几个小家伙为了给她养好身子，胆子也稍微放大了些，每日里都悄悄的去摸一两个鸡蛋煮了给她吃。 李昭自己吃一半再给她们分一半，虽然没多少，但聊胜于无，总比天天吃糠咽菜要来得强。 为了不让大丫发现异常，她每次还得换下来那月事带给她拿去洗，都是垫一会儿脏了做个样子，大丫年纪小也没发现不对劲。 期间朱天回来一趟，找朱母索要银钱。 她在房里听着母子俩似乎吵了一架，但最终还是朱母服了软拿了些银子给他。 然后这人便又跑得没影了。 朱母天天骂骂咧咧的，李昭左耳进右耳出完全不放在心上，什么都没有她身体重要，依旧躺在床上休息懒得搭理她。 就这么躺了半个月，眼见着朱母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差，已经要开始给她断粮了，天天把三个小崽子骂得狗血淋头，如今连大丫这么个小豆芽菜都要被她支使着去了地里干活了。 李昭这才‘强撑起病体’从床上下来，终于走出了那道房门。 朱母一见到她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拿眼角夹了她一眼，转头看向准备给她端饭菜的大丫；“给我放回去！吃不完是吧？那你们下顿都别吃了！” 大丫被她吓了个激灵，险些没端住手中的菜。 对上朱母恶狠狠的眼神，身子抖了一下，但想起李昭还没吃饭，强忍着害怕为她争取：“阿奶，娘还没吃呢。” “反了天了！你个死丫头片子还敢顶起嘴来了！”朱母瞪大了眼睛，原本只有三分的火气一下子被拱到了十分。 她抢过大丫手里的那碗饭菜往地上狠狠一摔，碎瓷片溅了一地：“我就是砸了也不让她吃！” “一天天的就知道躺在床上吃白食，还要老娘养她！还不如之前直接死了算了！” 这段时间她心里憋了不少的气，如今看到大丫居然敢给李昭求情，只觉得自己在这个家的威严被侵犯了。 也没管这样会浪费粮食还砸坏了个碗，只想把气给出了再说。 李昭冷冷的看着她，眼神冷的像在看一个死人，看得朱母打了个冷战。 怎么感觉这人死过一遭后整个人阴气森森的？ “还敢瞪我？！我看天儿打你是打得轻了！”朱母色厉内荏，试图用更凶狠的眼神瞪回去。 “既然能起来了，待会就给我下地去！地里的活可耽误不得！” 说完也不搭理她了，直接回房去睡回笼觉去了。 李召一直逆来顺受，懦弱的很，这形象早已深入人心，朱母也没觉得李昭敢反抗她。 就是心里有些嘀咕她是不是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看着有些不对劲，后面还是要去寺里求个符来才行。 这段时间可把她给累坏了。 李昭走到大丫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可伤着你了？” 大丫摇了摇头：“没有。” 就是好好的一碗吃食被摔到地上了，实在是可惜。 “娘，你还没吃饭呢。”大丫有点担心。 从昨儿起阿奶就不准再给娘送吃的了，娘肯定是饿坏了。 三丫带着弟弟‘噔噔噔’地跑过来，凑到李昭的身边小声道：“娘，我给你藏吃的了。” 第7章 养伤 李昭看了这小丫头一眼，赞赏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做的好。” 三丫胆子比起大丫要大不少，这每天摸鸡蛋摸多了，如今胆子更大了些。 这些天朱母要大丫跟着她下地，做饭的差事就落在了三丫的头上，三丫每次都藏一点，积少成多，还真让她藏了不少。 母子几个去把她藏起来的东西给吃了，也算是混了个半饱。 李昭还是第一次在白天看到她现在住的这个地方的全景，一共六间房，只有朱母和朱天住的屋子是青砖盖的。 没错，朱天不跟原身一起睡，每次回来想起原身了，跟个大爷似的把人用完就丢，自己住着好屋子，让妻儿全部都住的土坯房。 另外几间一间是李昭和几个孩子住的那间，一间是堂屋，一间是厨房，一间是茅房。 后院是猪圈和鸡舍，前院之前原身开垦出了一片地种了不少蔬菜。 看着倒是挺宽敞的，占地怕是得有个一亩左右了。 但农村最多的就是地，这也算不上什么。 从李召的记忆中，她知道村子里有些人口多的人家那屋子占地面积都得有个两三亩。 这里也不是朱家原本的房子，朱家原本是大地主，住的自然也是村里最豪华最气派的宅子，是个三进的大宅子。 那是朱家的祖宅。 只是朱天这个赌徒赌红了眼把朱家快输了个倾家荡产，朱母眼看着是完全管不住儿子了，便赶在朱天把祖宅输出去之前把宅子给卖了。 后来才在村尾盖了这几间屋子，这里离村里其他人的房子有点距离，有个什么动静别人也听不到。 所以朱天打起原身和几个孩子来才一次比一次狠，完全无所顾忌，直到把人给打死了。 卖宅子的那笔钱一直捏在朱母的手里，时不时的给朱天漏出来一点，才不至于让自己过得太过穷困潦倒。 不同于原身与几个孩子过的那日子，朱母可是隔三差五的就给自己买肉吃，吃饭也是都吃的大米白面，粗粮都是不吃的，还维持着以前她当地主娘子的饮食。 所以她手里肯定是还有不少银钱的。 大丫看她娘在发呆，伸出小手扯了扯她的衣袖：“娘，咱们是不是该去下地了？” 前些日子正是春种，所以朱母才不得不请人，怕耽误了庄稼，但忙了半个多月，其实已经忙的快差不多了。 也就还剩些细碎活没干。 “走吧。”她也没说是不是要下地。 率先站起了身来，去拿了个背篓拿上工具带着大丫一起出门去。 路上遇着了人见着她无一不是投了同情的目光。 李昭脸上被打出来的痕迹都还没消，看着挺吓人的。 李昭维持着原主的模样，瑟缩着身子，似乎不敢与人对视。 装还是要装的，世人总是会同情弱者，她得维持好这个弱者的姿态。 快走到朱家的田地时，一个婆子快步走到她的身边给她塞了个杂粮馒头：“快拿着吃了吧，可别让你婆婆给看见了。” 李昭回忆了一下原身的记忆，想起了这个婆子是住得离朱家不远的张婆子。 张家原本是朱家的佃户，日子过的不是很好，朱家又苛刻，所以他们家对朱家没什么好感。 后来朱家倒了，田地卖给了镇上的一个大户，那户人家宽和，要的租子也少点，张家的日子这才好过了些。 张婆子会对原身好，还是有一次张婆子在山上摔了一跤崴了脚，原身看见了给她背回去的，她这才对原身改观。 后面时不时的会给原身塞点吃的，除了这些也帮不上什么了。 “张奶奶，我不能要，您自己拿着吃吧。”李昭从原身的记忆中得知张家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张家只有三亩田地，根本就不够一家人吃用的，还佃租着三十亩地。 张奶奶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又分别生了三四个孩子，乌泱泱的一大家子就靠着这些吃饭，日子过的也是紧巴巴的。 “叫你拿着就拿着！跟我还客气什么？”张婆子瞪她。 抬眼看到她脸上的淤青不由叹了口气：“挺过来了就好，想想几个孩子，日后你见着你家那口子能躲就躲，可别再惹得他动手了。” 张家离朱家不远，所以朱家的一些动静别人家不知道，她还是多少知道那么一些的。 这次都能让朱母去请了老刘去看了，肯定是伤得很重，这半个月都没见她来下地，她心里的猜测就更肯定了几分。 这孩子是个良善的，偏偏嫁到了个虎狼之家，实在是可怜。 李昭嗯嗯啊啊的应了，半点没往心里去。 张婆子死活要把那个杂粮馒头塞给她，李昭没办法只得接了。 这才带着大丫去了地里。 她也没吃，而是给了大丫：“快吃了吧，我刚刚吃饱了，现在吃不下。” “我也不饿。”大丫连忙摇头。 正是长身体的孩子，哪有不饿的，从生下来就没怎么吃饱过。 “我留给弟弟妹妹。” 李昭没多说什么，这吃不饱的日子她不会让她们过太久的。 她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等恢复好了，再慢慢把自己的功夫练起来，待有了绝对的把握，就是那母子俩的死期。 李昭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朱家还剩有八亩地，之前都是原身料理。 不得不说原身也挺能干的，又要被打骂，还吃不饱穿不暖的，每天干那么多的活居然也能撑下来。 怪不得这身子亏空的厉害，旧伤新伤的加一起，所以她到现在都还没完全恢复。 李昭其实是不会干农活的，但是因为脑子里有原身的记忆，慢慢的干起来倒是也熟悉的很快。 这地里的庄稼到时候也是自己的，她还是多少会上点心。 但也没干很久，大概干了差不多三四个小时左右，她就带着大丫去村里唯一的一条小溪里洗手。 借着溪水的照应，她这才看到了这具身子长什么模样。 第8章 上山 细眉凤眼，皮肤是常年劳作沉淀下来的小麦色，与她自己的长相只有五分相似，收拾打扮一下也能算个美女。 但现在额头上留着结了痂的伤，脸上都是淤青，头发是营养不良的枯黄，包着个头巾，实在是没眼看。 她对外在一向不怎么看重，这段时间只想着快点把身体调养好，去空间都忘记照镜子看一眼长什么样了。 长成个猪头都没所谓，在现代时她还有心情找找小鲜肉谈个恋爱什么的，穿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成了个有三个孩子的妇人，对于外在她便更不在意了。 洗完了手李昭便带着大丫往山上而去。 这个村子后面就有一座山，虽然不是很高，但是应该还是有些野物的，她空间里的东西现在不能光明正大的拿出来，总得找点东西给三个小崽子补补身子。 “娘，我们去山上干什么？”大丫问道。 地里的活还没完全干完呢。 “找点东西吃。”李昭大步往前走。 大丫有些费力的跟着她的步伐，只以为娘是想挖点野菜。 李昭没照顾过小孩，一时也没察觉大丫跟的艰难，直到听到她在旁边喘着粗气这才反应过来。 “要不你就在这等着我吧。”她还是要往里走走，这外围都没发现有什么野物。 大丫摇头：“我能跟上的。” 娘重新醒过来后好像变了很多，但是对她和弟弟妹妹还是一样好，娘变得更好了她也开心。 “行吧。”李昭到底是照顾着她的步伐，稍微放慢了些。 越往上走渐渐的就看不到有什么村里人了，最近是春耕时期，朱家地少是料理完了，可还有许多人家都没料理完，都忙着耕种呢，因此山上人还是比较少的。 直到走到半山腰时李昭才看见有一只野鸡飞过，她用早已准备好的石子连忙打了过去，击中是击中了。 只是她现在力道不够，居然没打死，让那野鸡跑了。 她也顾不得大丫了，跟着野鸡追了过去。 还好那只野鸡被她打伤了，跑得没之前快，又接着扔了两个石头击打过去终于把那野鸡给击倒在地。 “真是废了。”只跑了这么几步居然感到累得很了。 李昭有些无奈，这身子想要完全调养好，达到她前世那种水平，怕是得要个一年半载的了。 她上前去捡起那只野鸡。 大丫也气喘吁吁的追了过来了，看到李昭手上提着的野鸡，不由眼睛一亮，崇拜的看着李昭：“娘，你好厉害啊！” 村里只有猎户家能打到野鸡吃，以前她可羡慕了。 “你去把你弟弟妹妹找来，咱们把这野鸡给烤了。”李昭摆了摆手，好歹是打到了一只野鸡，她心情还是不错的。 这古代的山山野物还是要多些。 “咱们不交给奶奶吗？”大丫已经习惯了在外得到什么东西都是第一时间先交给朱母。 李昭点了点她的脑袋：“交什么交？真交给她了，咱们连根野鸡毛都分不到！” 野鸡毛也是值钱的，是很好的装饰品，县城和镇上都有人收，虽然没有几文钱，但蚊子再小也是肉。 依朱母的性子是绝对不会给她们的。 “让你去就快去！” 被李昭指使着偷鸡蛋后，大丫的接受能力已经强很多了。 觉得娘说的有道理，而且她和弟弟妹妹长这么大都还没吃过野鸡肉呢。 所以她咬了咬牙还是快速的跑下山去找弟弟妹妹去了，只出去一小会儿吃烤鸡，奶奶不会发现的。 大丫走后，李昭又搜寻了一圈，有看到两只兔子，但是跑得太快了，以她现在这走几步都喘的身体根本捉不到。 好在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在刚刚捉到的那只野鸡的附近她找到了一窝野鸡蛋，有七个，也不少了。 算着时间她们应该也上山了，李昭去找了个山涧把鸡给处理干净，野鸡毛用个大叶子包起来给扔到空间里去了。 到时候攒多了再拿去卖。 然后回到刚刚跟大丫分开的地方，找了个空旷一些的地方起了个火堆，把鸡架起来烤。 以前她外出执行任务时，经常烤野物吃，还是有些经验的。 赶在她们来之前抹好调料，等大丫她们到时便看到那只野鸡已经被烤的有些焦黄了。 “娘，还有多久能吃啊？”三丫咽了咽口水，眼睛紧紧的盯着那只鸡。 大丫和四郎也是一样的表情，口水都快要从嘴角溢出来了。 “快了，再等等。”李昭安抚她们。 让她们先把刚刚张婆婆给的那个杂粮馒头给吃了。 三个小家伙一边闻着那强烈的香味一边吃杂粮馒头，人生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食不知味。 又过了一会儿，李昭看着差不多了，这才把烤鸡取下来。 也顾不得烫，拿着刚刚洗干净的叶子包着把一只鸡给撕了。 “可以吃了！”她拿起一只鸡腿。 在李昭递过来之前大丫连忙道：“给弟弟妹妹吃！” 她是大孩子了，不跟弟弟妹妹抢鸡腿吃。 “我不吃，给娘吃！”三丫连忙说道。 四郎眼睛盯着鸡腿，但还是跟着姐姐们的话说：“给娘吃！” 李昭看着他们三个馋得在那直咽口水，却还记得谦让，心中不由一暖。 原身把三个孩子教的很好，除了太懦弱外，品性上都没什么问题。 “行吧，那我吃一个，四郎年纪最小，四郎吃一个。下次我再打到野鸡，就轮到你们两个吃了。”李昭不在乎什么鸡腿不鸡腿的，但既然是孩子的一片心意，她还是接受了。 虽然觉得娘下一次可能没那么走运还能打到野鸡，但还是马上点了头。 一只野鸡没多少，李昭就吃了个鸡腿，其余的全分给姐弟三个了。 怕三个小家伙太久没沾过荤腥，肠胃承受不住，她还哄骗着让他们都吃了消食的药丸。 甜滋滋的，骗她们是糖。 等吃完后，已经过去挺长时间了。 李昭把骨头都放火堆里烧了，然后把火堆给掩埋了，看着彻底熄灭了没有一丁点火星了这才领着三人往下走。 为了不让朱母发现不对，她还让三人好好的把嘴给擦干净了，完全看不出异样为止。 第9章 剁手指 把野鸡蛋放在了背篓的最底下，打了不少猪草放在上面掩盖，又挖了些野菜，也算是能交代过去了。 回到家时朱母已经吃完了，只在灶台上留了一小碗糙米，那是母子四人今天晚上的口粮。 今天李昭下地了，她便也没有再不让她吃饭，还要她干活呢，多少还是会给点的。 刚刚那野鸡四个人吃其实都没怎么吃饱，还是把那碗糙米给煮了，就着没有油水的野菜，混了个水饱。 后面几天，李昭每天都是先去把地里的活料理一些后便带着大丫去山上，有的时候打的野鸡有的时候打的兔子，全数在山上烤了给几个人加餐。 再加上捡来的野鸡蛋，还有从鸡窝顺的鸡蛋，几天下来几个人脸色都好看了不少，看着都有精神些了。 这天李昭照例又去了山上，今儿运气不错，打到了一只兔子一只野鸡，可以让她们几个饱餐一顿了。 让大丫去山下叫人，她去料理了。 刚料理完还没开始烤，便见大丫急匆匆的跑了回来，跑了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 “这是怎么了？” “娘......娘，爹回来了！”大丫气都还没喘匀，连忙拉住了李昭就要往山下跑。 “爹要剁了四郎的手指！”她一边说一边哭，满脸都是泪。 李昭被惊得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把野鸡和兔子往背篓里一扔，交给了大丫。 她先一步快速的往山下跑去。 这家暴男打死了妻子还不算，如今居然还要剁儿子的手指？！ 李昭额角青筋直跳，这段时间朱天没怎么回来，她要调养身体又要管庄稼和孩子，倒是放松了警惕让他钻了空子了。 显然朱天这次闹的动静不小，看到她回来村里有不少人跟着她一起往朱家而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事情大概的跟李昭说明白了。 原来此次朱天在县城赌坊又输了钱，他去赌坊之前喝了点酒，酒意上头再加上输红了眼，完全开始不管不顾起来，彻底的失去了理智。 这次输掉的银钱，怕是要把朱家赖以生存的八亩田地抵押给赌坊才能抵消掉。 真要没了那些田地，以后朱家就得佃租别人的田地过活了，这些年朝廷的赋税一年比一年重，若真没了田地，日后这日子怕是真过不下去了。 朱天这次倒是硬气，被打了一顿也不松口把田地抵消给赌坊。 但他也没硬气多久，在赌坊直接拿出刀要剁他手指抵债时，这畜生急中生智说拿自己儿子的小手指抵债。 一股脑的把自己儿子是个六指的事情给说了。 可能还真戳中了那赌坊负责人变态的心理，居然答应了他，带着人押着他一起来了朱家。 村民们会知道这么清楚还是跟着朱天的那些狐朋狗友来看热闹，他们可不会为朱天遮掩什么，这些内情全部都是他们给抖落出来的。 李昭快速的往朱家跑去，也没心思搭理那些或是看热闹或是真的同情的村民。 气喘吁吁的才跑到朱家的门口便听到了一声惨烈的痛呼。 这音色李昭再是熟悉不过，正是四郎的。 “你们放开我弟弟！！！你们都是坏人！呜呜呜......” 李昭拨开看热闹的人群，一眼就看到了被按倒在地的朱四郎。 小孩儿已经痛晕过去了，左手鲜血淋漓，地上是一根沾着血迹的断指。 朱天这个亲爹手上拿着一把沾着血的菜刀，显然刚刚是他动的手。 “娘！你快救弟弟！”三丫被朱母死命的拉着根本挣脱不开。 李昭走上前去抱起孩子，快速的在他身上按了几个止血的穴位。 她不看一脸狠色的朱天也不看那些赌坊的人，目光直直的投向朱母：“给我钱！” “再不带他去找郎中止血他就没命了！” 钱在朱母的手上。 才三岁的孩子受此酷刑，身体底子本来就不好，再耽误下去可就真要没命了。 她一边说话一边借着衣袖的掩饰给朱四郎硬塞了几颗药，消炎止血止痛的全是她从空间的药房拿的。 她是前段时间发现的就算她人没去空间也能用意念操控从空间里取东西，这样更方便也免得被人不小心看见。 “没命就没命！那是他自己没福气！”朱母冷着一张脸，语气随意的好似那不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孙子吗？他没了第六根手指头，以后就和正常人无异了！”李昭抱着孩子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朱母一怔，看向四郎左手那被齐根切断的手指。 没了第六指，这个孩子要是救过来，那确实就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了。 李昭的身子受了那么重的伤才缓过来，以后还能不能给她生孙子她心里其实也没底，所以之前就是救她也没真用什么心去救。 不过是不想失去一个劳力而已。 以朱家的条件想给朱天纳妾也很难，她想要个健全的孙子还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朱母一瞬间想了很多，不得不承认李昭说的是对的。 不止是朱母想到了这些，朱天也同样想到了这些，这人再混账也是想要有个后的，免得被人笑是绝户头。 他给他娘使了个眼色。 母子俩对视了一眼，朱母立马转过了身去房里去取银钱。 李昭见说动了她，转身直接想带着四郎先去村里的那个姓刘的赤脚大夫那里去。 “我让你走了吗？”赌坊的管事的坐在一边冷笑一声，他手底下的人便把李昭给围住了。 他带的人不少，刚刚李昭看过，有十来个。 这么多的人以她现在的这个破身子肯定是打不过的，她不想与他们正面起冲突。 “你不让我走的话这孩子要是真没命了我会去县衙去告你，他是良民，可不能被随意打杀。”李昭这段时间也不是完全白待的。 到处走动套话让她大致套出了她穿来的这个地方是个什么地方。 这个朝代叫大齐，并不是她所在历史书中熟悉的任何一个朝代。 大齐建朝已有三百多年，如今已经开始在走下坡路了。 虽在走下坡路，但是一应的律法还是齐全的，她们这个县的县令听村里的村民们提起过是个挺不错的官，勤政爱民。 至少在外的形象是这样的。 赌坊就算是有靠山，真要出了人命，那也够他们喝一壶的。 他们也只能钻空子，可不敢真明着草菅人命。 第10章 救人 赌坊管事的冷冷的看着李昭，最终还是摆了摆手，周边的人便退了下去。 那小崽子流了那么多血，可不一定还能留下命来。 犯不着闹起来，动静闹得太大，收场也麻烦。 他们说话的功夫朱母已经拿着钱袋子出来，她把钱袋子直接塞到李昭怀里。 “还不快去？！可别耽误救我孙子的命！” 转头看向赌坊的那些人脸色有些难看，既已露了财，怕是得出点血才能把这些阎王请走了。 李昭不管她了，抱着四郎一边往刘家赶去，一边对人群中的张婆子说道：“张阿奶，还请您帮我去村长家借一下牛车，要是刘大夫那边不行的话，怕是得赶到县城去才行！” 张婆子看她那一身的血还有昏迷不醒的朱四郎连忙应道：“好好，你快去！救孩子要紧！” 真是造孽啊，好好的一个孩子被折腾成这样了。 一路赶到刘家，正巧刘大夫今儿还在家，李昭稍微松了口气：“刘大夫，还请您救救四郎吧！” 她的医术不好显于人前，还是得要一个顶锅的才行。 刘大夫看她这一身血吓了一跳，让她把朱四郎抱到床上去后连忙先帮他包扎一下，拿现有的药材给他止血。 “我这条件有限，老夫医术不精，怕是得带到县城去找坐馆大夫诊治才行。”刘大夫检查过后叹了口气。 朱四郎年纪太小，又是受了断指这样的重伤，若是处理不好，很容易就会没命的。 李昭早有心理准备，还好她刚刚已经给朱四郎喂过药了，不然靠刘大夫这个赤脚大夫的医术，再耽搁下来跑去县城，这孩子伤口感染那可真的就什么都晚了。 “多谢刘大夫，我这就去！”她抱起孩子就准备走，想起钱还没付呢，转头看向他：“刘大夫，多少钱？我给您。” 刘大夫摆了摆手：“不值当什么，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李昭的处境他也是知道的，之前去给她看时还以为她挺不过来了，没想到她命还挺硬的，居然挺下来了。 他虽不是什么大善人，但这举手之劳能帮就帮了吧。 李昭抱着孩子对着他深深的鞠了一躬：“多谢！” 领了他的好意，李昭还是从刚刚朱母给她的荷包里摸出了几个铜板放在了一旁，算着跟她听过的他给村里人看病差不多的价钱。 朱母当时被她的话说动了后，为了救这唯一一个孙子的命还是给了她不少钱的，有一小块碎银子还有一大串铜板。 该给的钱她还是会给，比起钱，人情欠了更不好还。 救人要紧，也没时间再多说什么，她抱着孩子转身离去，出去后便看到张婆子牵着牛车走了过来。 她身边站着她小儿子，她小儿子脸色不太好，母子俩似乎有些争执，但在看到李昭过来后双双都收敛了神色。 “召娘，我让我家老二送你去。”张婆子说道。 她猜到了李昭应该是不会驾牛车的，便去喊了自己小儿子过来送她一程。 张老二有些不情愿掺和进朱家的事里面去，但是到底是为着救人，还是妥协了。 “多谢张阿奶和张二叔，召娘感激不尽！”除了鞠躬道谢她现在也没别的可以感谢的方式，只在心里记着张家的情，日后若能有帮的上的地方再相助。 张老二脸色稍霁，坐到牛车上头也不抬：“行了，快上车吧，你到时候记得去村长家把借牛车的钱结了就行。” 借村长家的牛车可得要不少钱，他们家可没钱给她垫，还是村长听到是为了救人才让他们先欠着不给的。 李昭点了点头：“我知道的，麻烦张二叔了。” 张老二没说话了，只闷头赶车。 他对朱家观感不好，如今李昭母子怎么着都还是朱家的人，能来给她赶车帮这个忙已经是他大发善心了。 李昭检查了一下朱四郎的情况，刘大夫虽然医术一般，但是包扎技术还是可以的，再加上她喂进去的药，和一直按着止血的穴位，这会儿朱四郎的血已经止住了。 只要血止住了，后续处理好不感染发烧之类的，应该就能挺过去了。 李昭松了一口气。 但这县城还是得跑一趟的，至少明面上得让别人知道朱四郎这条命捡回来不容易，免得让人起疑心。 她们住的村子叫清溪村，离县城差不多也有十来里路的，牛车只有那么快，就算张老二全力赶车也是赶了半个时辰。 但比起走路来还是要快上不少的，若是走路至少得要一个时辰去了。 县城看着城墙也只有两人高，并不是李昭在现代时看过的那些影视剧中高耸的城墙。 牛车驶进县城，左右看到的也是低矮的房屋，顶多也就是比起村里热闹一点，人多一点，其余看着跟六七十年代小镇差不多。 想来也是，她们这偏远地方的小县城能有什么好条件，也就这个样子了，也不是富裕的江南地带， “济世医馆的那位陈老大夫我听说治外伤很有一手，我就直接带你过去吧。”一路上都没出过声的张老二这会儿终于出了声，语气虽然硬邦邦的，但到底是好意。 县城不大，也没几家医馆，各个医馆的大夫擅长什么都有些名声在外，他是怕李昭这一直在村子里没出去过的妇人不知道这些，才出言。 “都听张二叔的！”李昭连忙说道。 张老二便直接带着母子二人往那家济世医馆而去。 还没到地方，李昭感觉到怀里的小身子动了一下。 她低头对上了小家伙缓缓睁开的眼睛，看到是她，四郎的眼泪便止不住的往下流，哭也是小声的哭，生怕惹人厌烦。 “娘......疼......” 李昭被他这小可怜样看得有点心软，难得的温柔了下来，有些生硬拍了拍他的身子：“没事了啊，娘在呢。” “娘带你去看大夫，等大夫给你上了药就不疼了。” 虽然给他吃了止痛药了，但是被直接切断了手指，就算这会儿没那么痛了，只怕孩子也留下了心理阴影，一直想的还是当时那最痛的时候。 四郎呜咽了两声，把脑袋埋进她的怀里，好的那只手紧紧的抓住她的衣服不敢松开。 第11章 医治 到了医馆，李昭抱着孩子下车，正准备往里走，又想起什么，转头看向张老二：“张二叔，麻烦您跑这一趟了，我这边应该没那么快能好，您要是想要去买点什么的话可以先去的。” 张老二点了点头：“行，那我买完了东西再过来。” 来一趟县城不容易，他确实想帮家里买些东西，但又怕李昭这边不方便。 但刚刚看四郎已经醒过来了，想来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 李昭应了下来，这才带着孩子进去医馆。 看到四郎的伤陈大夫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叹了口气劝道：“孩子这么小，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啊，这要是处理不好，那命可能都要没了。” 他检查了一下，还好已经有人处理过了，血给止住了，不然现在找过来什么都晚了。 李昭知道他是误会了，以为是她们自己看不得孩子是六指，这才下手剁了孩子的小指，别说是在医疗条件如此落后的古代了，就是在现代要做这样的手术那都得好好准备的。 六指就六指，不管是她还是原身都是没动过砍了孩子小手指的念头的。 李昭掐了自己一把，把眼眶给憋红了，这才小声的把事情经过给说了一遍。 她才不要给那畜生背锅。 大夫听完，看着这母子俩也止不住有些同情了，收医药费的时候都只是象征性的收了些，给朱四郎开了药拿好。 “大夫，我家四郎以后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李昭看着他问道。 “你回去后按照我说的给他换药，还有定时吃药，如果这几天没有发热的话，应该就无碍了。这给你备下的是三天的药，三天之后要重新再过来，我看过之后再开方子。”陈大夫说道。 这行医哪敢说什么保证？ 就是宫里的御医那都是不敢轻易保证的。 “好，我记下了，多谢大夫。”李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对陈大夫感激的说道。 朱四郎这会儿稍微缓过来一些了，靠着李昭的腿边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李昭一只手牵着他，一只手提着药走出了医馆。 这会儿张老二还没来，折腾了那么久都没吃什么东西，她有些饿了，刚好不远处有个包子铺。 李昭牵着他走向包子铺，笑着说：“老板，麻烦来六个肉包子！” 这包子包的大个，她看了一下，她吃上两个应该就饱了。 给朱四郎一个，再拿两个回去给大丫和三丫，还有一个待会给张老二当做谢礼。 四郎看着那热气腾腾的包子直咽口水。 “好嘞！一共十八文！”老板麻利的去拿油纸包起了五个包子。 肉包子三文钱一个，六个一共是十八文。 陈大夫没收多少医药费，朱母给的银钱还剩下有个一百多文。 李昭松开了四郎的手，从那个麻布做的荷包里数出十八文钱递给了老板。 母子俩一人捧着个肉包子在路边吃的喷香，其实这肉包子做的不算好，肉也不多，但是李昭饿了，四郎长这么大除了跟着她吃过几次烤鸡和烤兔子外也没吃过什么好的。 这白面做的肉包子，已经算是难得的美食了。 四郎珍惜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完了一整个肉包子时，李昭已经解决完两个了。 正好这会儿看到张老二也驾驶着牛车回来了，李昭拍了拍手牵着小家伙连忙走了过去。 张老二原本没找到他们娘俩还担心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看到他们走了过来这才松了口气。 “张二叔，我带四郎去吃了点东西。”她拿出那个让老板单独包着的肉包子递了过去：“辛苦您为着我们娘俩跑这一遭了，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张老二愣了一下，连忙摇头：“你们自己吃吧，我不饿。” 他已经看出来包着的是个包子了，这娘俩自己在朱家过的命都快没了，他还哪敢接她的包子啊。 虽然没接，但心里还是舒服了些，还惦记着给他买白面包子，也不枉他跑这一遭了。 以前倒是没发现这朱天媳妇儿还是个挺大方的性子。 “您不饿拿回去给孩子们吃也行的！”李昭不由分说直接塞到了他怀里，然后直接抱着朱四郎上了牛车，拿背对着他，都没给他反驳的机会，动作快的很。 张老二闻到肉包子的香味儿，肚子不争气的‘咕咕’了两声，到底是没再还回去。 他想起家里的孩子们，拿回去给他们尝尝味儿也行啊，这一年到头的白面包子可是不怎么能吃到的。 李昭看着怀里一直紧紧依偎着她的朱四郎，摸了下他的脑袋：“还疼吗？” 朱四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 “还疼，但没那么疼了。”小家伙年纪不大，倒是已经能清晰的表达出自己的真实感受了。 这古代的孩子就是早熟，在现代很多三岁的小孩儿还是只知道屎尿屁的年纪呢。 李昭又摸了摸他的脑袋，她其实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 以前最讨厌那些嗓门老大，闹腾的很的熊孩子了，但是原身的这三个孩子倒是都不讨人厌，一个比一个听话懂事。 乖巧懂事的小孩总是招人疼一些的，就连她都不由对她们多了几分耐心与心疼。 她想起朱家那母子俩，脸色不由冷了下去。 原本想着先把身体恢复好，再一击毙命。 现在看来是拖不得了，今日是对朱四郎下手，再继续拖下去怕是就要对两个小姑娘下手了。 赌徒输红了眼后，是什么人性都不会有的。 那赌坊的人可不是什么善茬，真要被朱天这个亲生父亲把女儿卖给他们做赌资，她再想把人赎回来可不是什么容易事了。 牛车一路行驶到清溪村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李昭跟着张老二去了村长那里把借牛车的钱给付了后，这才抱着已经睡过去了的朱四郎回去。 她已经把朱母给她的钱还有剩下的两个肉包子全都放回空间去了，只抱着个孩子回去。 朱家大门是敞开着的，她抱着孩子走进去时朱母跟朱天正在堂屋里吃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这会儿这母子二人完全跟个没事人似的。 朱母看到她回来，想起朱四郎没了那根手指，有些兴奋的问李昭：“咋样了？这好端端的回来了，是没事了吧？” 要是真没事了，那她真就有一个健全的大孙子了！ 第12章 下手 一想起这点，朱母这会儿对李昭脸色都好了几分。 朱天也停下了吃饭的动作，看向了她。 “大夫给开了三天的药，只要这几天不发热，三天后再带去给县城给大夫瞧过重新开药养一段时间应该就没事了。”李昭回道。 不等她问，她直接说道：“钱全部花光了，要不是那大夫好心给少了几文钱还不够。” 朱母心疼的直抽抽，但想到自己的大孙子，也只能咬牙没再多说什么。 不过李昭的晚饭是没有了的，不仅她没有，大丫和三丫也没有。 今儿花了那么多的钱，朱母从她走后已经在家骂骂咧咧的骂了一天了。 李昭也不在意这些，她现在唯一觉得后悔的只有家里的药房备的都是救人的药，没准备什么致命的毒药。 不然她直接毒死这母子俩一了百了。 给朱四郎又喂了药后，又在朱母的眼皮子底下让他吃完了晚饭后，李昭这才带着他回房。 大丫和三丫已经在房间里了，吃饭没她们的事儿，待会洗碗朱母才会再叫她们去了。 她们刚刚在里面听到了，四郎应该没什么大事了，现在都稍微放下了心。 李昭佯装从怀里其实是从空间里拿出那两个被油纸包着的肉包子递到她们手上：“快吃掉，别被发现了。” “娘，你吃过了吗？”大丫连忙问道。 “放心吧，我跟你弟弟都已经吃过了。”她可没那么舍己为人。 两人这才接了过来。 “娘，你给我的野鸡和兔子都被我藏在山上了。”大丫一边吃一边说。 “好，那我们明天再烤了吃。”李昭不太在意。 主要是当时大丫就在她身边，不然她就直接把那只野鸡和兔子给塞到空间去了。 她想起今日来看热闹的人群中听到的那个熟悉的声音，正是她之前在朱母墙根听墙角时听到的那个男人声音。 今日她当时忙着带四郎去疗伤也没细看，如今静下心来，回想起那人的面容，从脑中记忆里扒拉出了这人的身份。 这人姓王，叫王石，在清溪村算是比较富裕的人家之一。 之前朱家还是地主时，这王石与朱天的爹是好友。 王家有上百亩田地，王家子孙众多，男丁多的人家在这乡下地头总是会更得势一些。 也不知道这王石是何时与朱母勾搭到一起的。 会看上朱母也不奇怪，朱母到底当了那么多年的地主夫人，养的细皮嫩肉的，年轻时也是十里八乡数得着的漂亮姑娘，在她的同辈中那是一等一的出挑的，只不过是现在落魄了罢了。 李昭脑子中想起这些信息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她现在与朱天母子硬碰硬没有胜算，看来只能从这件事情上下手了，若能一举成功最好，若是不能，也能为这母子俩搞点事情做，好让她能有时间恢复。 据她这半个多月的观察，朱天是绝对不知道他亲娘有这么个姘头的。 朱天此人欺软怕硬，又好面子，因为儿子是六指便不让儿子出去露于人前，也因为他的存在让他面子不好看，才会对四郎下此狠手。 他对朱母这个亲娘不过是碍于孝道不敢忤逆。 这大齐朝极重孝道，忤逆父母不孝之人被世人所不齿，是要被戳脊梁骨被人唾弃的。 不然他早就对朱母来硬的，从她的手里把她攒下来的那些钱全数薅走了。 那她就给他一个能明着指责朱母这个母亲立身不正的机会，让这母子俩狗咬狗！ 以朱天的性子，此次的教训让他安分不了两天的，就是不去赌坊，也必要去找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去逍遥快活去的。 之前每次他一走那王石便会在晚上摸过来，因为他每次出门不在外面快活几天把钱给花光了是不会回来的，所以王石与朱母摸准了便有恃无恐，这次等他走了应该也是一样。 李昭在脑中做好打算，洗漱完后便沉沉睡去。 果然，别说两天了，朱天只在家中待了一天第三天一早便跑县城去了。 在他走之前，李昭对他动了点手脚。 她把整个药房都翻了一遍，终于从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翻出了一些泻药，也不知道是她什么时候放的了。 都快放过期了，只是如今空间是静止的，只是临期的话也还能用。 所以在他当日早上说要走时，李昭便在给他的那份早餐里加了些泻药，没有很多，不至于拉得让他动不了。 而且这药见效也没那么快，至少要两三个小时的。 但等他到了县城，来来回回的拉肚子的话应该就没什么精神再待下去了。 只这一招不够保险。 以她现在的身手虽还没把握杀得了他，但是有些手段她还是有的。 比如能不知不觉的从他身上把他装钱的荷包摸走，拿走一半银子再给他不知不觉的放回去。 这一手她当年也是看那些各种神偷看着好玩，便琢磨学来的，后面也没用过，没想到到现在却有了用武之地了。 会如此顺利也少不了三个小家伙帮她打掩护吸引他与朱母的视线，三个小家伙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按照她交代的让她们时不时出点小事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比如四郎喊伤口疼，现在朱母和朱天对他可不同以前了，紧张的很，他说疼还是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的。 再比如大丫和三丫多夹菜什么的，虽然会招一顿骂，但被骂习惯了，大丫与三丫现在居然都有些免疫了。 在做了这些手脚后，李昭今日打猎都有些心不在焉的，第一次在山里转了一圈啥也没打到。 天色渐晚，她怕朱天会提早回来，那就前功尽弃了。 下了山后在进村必经的那条路上找了个草深的高处开始蹲守，要是蹲守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朱天还没回来的话，她就再想其它办法。 要是朱天回来了...... 她看着被她搬到身边的几块大石头，也不知道从这里扔下去能不能砸死他？ 第13章 月黑风高夜 万一没砸死，砸了个半残的话，他再大声呼救，那正好，让人抬着回去正好撞见他亲娘的丑事。 要是砸死了，那就只剩下一个朱母，对她出手可就比对朱天这个壮年男人出手简单多了。 李昭的心狂跳了起来，她决定自己的计划可以改改，只捉奸有什么意思。 要解决就一次性解决了，不然等到朱家母子俩有了警惕，她下手可就要难得多了。 李昭一动不动的伏在草丛中，不知等了多久，眼看着天马上就要黑了还没见人回来。 虽然有些失望，但她也预想过不会一次就成功，此次不行那就再想办法。 正准备起身走人之时，却见远处走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朱天。 李昭精神一振，开始做准备动作。 朱天今儿心情很差，去了县城不知道吃坏了什么东西一直拉肚子，拉得他做什么都没兴致了。 偏偏还发现自己荷包里的钱不知道被哪个贼人给摸掉了一半，两件事情加一起让他郁闷极了，没有办法，在县城吃了顿好的后，便赶着回来了。 只是今日村子里没有牛车去县城，他只能走回来，这一耽误走到现在天都快黑了。 “咕隆” 这是什么声音？ 他听到一阵好似石头滚过的声音，抬头一看便见旁边的斜坡上滚下来了几块大石头，骇得他立马撒丫子地往前跑。 但只跑过了两块，第三块石头快他一步砸到了他的身上，正中膝盖。 “啊！！”朱天痛呼一声跌倒在地。 没等他爬起来，便见斜坡上又接连滚下来了几块石头重重的砸到了他的身上。 只是比较幸运的是都没砸中他的头，全是砸在身上，所以他还没晕过去。 李昭看着下方惨叫的人，现在天色已晚，这里离村子还有挺长一段路，她来时便看过了，没有人再过来这边。 李昭想起惨死的原身，想起他前两个死去的妻子和那个小女孩，还有朱四郎的那截断指，冷下了脸色。 快步跑了下去。 朱天痛得面目扭曲整个人都快晕厥过去了，正想大声呼救，便见到了李昭，声音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 “还不快过来扶我去找大夫去！痛死老子了！”他没发现李昭的不对劲，扭曲着面孔依旧颐指气使把她当以前那个任他驱使，逆来顺受的李召。 或许在他眼里，‘李召’这个人压根就没被他放在眼里过。 什么妻子不妻子，跟他买来的下人差不多，可以随意打杀，任打任骂。 李昭从路边随便抓了把泥巴直接堵住了他的嘴巴，让他叫不出声，然后一把扯住他的头发，左右开弓‘啪啪啪’打了十几个巴掌，打得他脸肿成了猪头，偏偏被泥堵住了嘴巴根本叫不出来。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李昭那股子从穿过来就憋在心里的恶气终于出了几分。 直接让他死真是太便宜他了。 李昭拿起旁边的石头，对着他没伤着的手就是狠狠一砸。 不是让人剁手指吗？ 那他也尝尝这个滋味好了。 砸了手后，又把其它地方都砸了一遍，对着脑袋和脸也都砸了一遍，免得被人看出是巴掌印。 全部做完后，她就这么看着他在她面前闭上了眼睛。 死不瞑目。 可能他到死都想不明白，以前那个懦弱的妻子，为何会突然暴起直接要了他的性命。 李昭抓着他的头发，把他的脸重重的埋进泥里，做出脸着地跌倒的模样来，这样他吃进嘴的泥便不会突兀了。 做完后又多找了些石头压上，这里是斜坡下，以前塌方过。 就算最近干旱没下过雨，土石松了，正好朱天倒霉遇上了也不是说不过去。 折腾了这么一通，这破身子控制不住的又开始喘了起来，感觉五脏六腑都有股灼烧感，唇色煞白煞白的。 这身体跟纸糊的似的，要不是养了这么一段时间了，她怕是连搬那些石头都搬不动。 若不是如此的话，早在穿过来的第二天她就得想办法把这畜生给解决了。 处理好一切，李昭绕小路收拾好自己，检查一番看不出异样来这才悄悄的返回了朱家。 李昭从后面翻墙进去，院子里已经没人了，只有朱母的房间还亮着灯。 李昭无声无息地返回了自己的房间，黑暗中借着窗口洒进来的月光，李昭看到了坐在床沿的三个小萝卜头。 四郎刚想开口叫她，李昭连忙冲他摇头，三丫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弟弟的嘴。 李昭走过去小声的问：“你们阿奶没发现不对劲吧？” 她走之前交代了她们，她要趁着晚去山上设几个陷阱捕猎，若是朱母问起就说她今儿身子不太舒服回房休息了。 以朱母的性子，她没吃晚饭给她省粮食了，高兴还来不及，根本就不会管她怎样，反正现在看着是死不了了的。 依照她这段时间经常带着她们吃野鸡野兔，几个小孩对她捕猎一事都深信不疑。 大丫连忙摇头：“阿奶说不用管，然后吃完晚饭就回房了。” 她不怎么撒过谎，原本还担心被阿奶发现不对劲，但阿奶压根就没多问。 “行了，那快睡吧，明儿我还得带着四郎去县城去找大夫重新开药呢。”李昭刚刚在回来时已经清洗过了，直接脱了外衫便躺了下去。 三个小家伙乖乖的都上了床。 三丫依偎在李昭身边，紧张兮兮的凑到她娘的耳边小声说：“娘，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做了。” 黑暗中小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有些兴奋，看着李昭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李昭摸了摸她的头，也跟她一样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三丫真厉害，这是娘跟你的秘密，谁都不许说知道吗？” 三丫开心的点了点头，她跟娘有小秘密了，姐姐和弟弟都没有，娘还是最喜欢她。 李昭看着身边渐渐睡过去了三丫，眸色幽深。 她临走前交给了三丫一些淫羊藿磨成的药粉，让她下在了朱母吃的晚饭里。 最近三丫做饭的时候多，而且这丫头胆子比她姐姐大，又正是还没有很懂事的年纪，她让她做什么，她便会高高兴兴的去做，对她的亲娘完全无条件信任。 为了不让朱母察觉出异样，她特意交代了三丫今儿给朱母做的那份菜里面味道做重些，好掩盖掉里面的苦味。 第14章 杀人放火时 朱母每日里都是要吃白面白米，不吃粗粮，菜也都会沾点荤腥，跟大丫、三丫吃的是完全分开的。 就是现在对四郎好点了，也顶多给四郎加个鸡蛋，熬点粥。 所以要下点什么东西加进去方便的很，还不会和别人要吃的东西搞混。 朱母与朱天本质上是一个样的，是完完全全的利己主义，最爱的是自己，其次才是家里的男丁。 淫羊藿有催情的功效，是她这段时间在山上找来制成的。 效果没有那些催情香之类的好，对身体也没什么伤害，朱母吃了可能也就只会觉得今儿心火燥热。 若是朱天没有走，她可能自己熬熬也就过去了，可是朱天不在，这种情况下，就是王石没来找她，她怕是都会想办法去把人给勾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半个小时又或者一个小时。 李昭听到了外面传来了一些细微的动静，若不是她全神贯注地在听着，根本就不会发现这点声响。 她起了身，从门缝处看到朱母的房门打开了又合上，闪进去了一道黑影。 成了。 解决完小的，该解决老的了。 李昭悄无声息出了门，跑到厨房去，找了几处最易燃的地方分别放上些柴禾点上了火。 忍着心疼在朱母的屋子边又倒了些油，保证火势能烧得更快。 做完这一切后，她转身回屋，待到火光已经完全遮掩不住时，衣衫不整的叫醒几个孩子：“大丫、三丫、四郎！快起来！着火了！” 大丫最先反应过来，迷迷糊糊的都还未清醒，但听到了着火了三个字立马拉上弟弟妹妹和李昭往外跑。 “大丫、三丫、四郎快点去村里叫人来救火！”李昭把三个懵逼的小孩往外推，看着她们都跑远了后。 她拿出掩在衣袖中的辣椒往眼角一抹，立马戏精上身开始哭嚎：“来人啊！救命啊！！着火了！！！” “娘！！娘你在哪？！” 厨房离朱母的屋子是最近的，因为她不放心放着粮食的地方旁边住着别人，要自己看着。 所以厨房烧着了后，火势快速的往朱母的屋子蔓延。 今儿夜间有风，风还不小，风借火势一下子就蔓延开了。 房内二人激战正酣便听到了李昭的叫喊声，王石一下子就给吓萎了。 屁滚尿流的从朱母身上起来，衣服都顾不得穿，也管不上朱母了，撒丫子的就往外跑。 朱母也被吓得一激灵，立马起身跟着一起跑。 一打开门便是热浪冲天，热气携带着烟尘熏得人根本睁不开眼睛，两人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艰难的跑到院子外面，两个光溜溜的人正好对上李昭以及最快赶过来了离朱家最近的张家众人。 “我勒个亲娘哎！”不知道是哪个人发出了一声感叹。 来帮忙救火的一众人一时之间都忘记要去救火了，看着这两个人目瞪口呆。 随即便是强烈的八卦的目光。 朱母和王石两人为了活命刚从床上下来就光着屁股往外跑，刚刚没想那么多，这会儿撞见那么多的人，两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遮了上面遮下面，根本就遮不住。 李昭红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婆母眼中全是不敢置信，哆嗦着身子险些直接跌倒在地，还是张婆子扶了她一把才站住了脚。 朱母注意到她，立马跑过来扒她的衣服：“你个贱蹄子就这么看着我丢人你得意了是吧？！还不快把衣服脱了给我！” 张婆子唾了她一口：“你自己不要脸皮别人还要呢！看都看了，还遮什么啊？” “啊啊啊啊！”朱母崩溃的大叫，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地主娘子，比这些泥腿子要高出一等，走出去都不带正眼瞧别人的。 这下子撕开了她的面皮，把她辛辛苦苦维持了一辈子的体面全给撕开了，一下子怒气上头伸手就要去打张婆子。 张婆子的两个媳妇还有孙媳妇哪能就这么看着婆婆挨打，立刻上前帮忙。 都是做惯了农活的妇人，力气哪是朱母能比的，朱母以一敌多立马就落了下风。 张家几人早就看朱母不顺眼多时了，这好不容易逮着机会，都下了狠手。 王石见一派混乱正想悄悄的开溜，便见村里其他人乌泱泱的来了一大堆，把路全都堵死了。 村里人不是提着水就是端着盆的，原本是冲过来救火的，这会儿看到这混乱的场面，全都懵逼了。 还是李昭先反应了过来，哭着对大家说：“还请各位乡亲先帮忙救了火再说，这火势再烧下去要是烧到别的地方去那就麻烦了！” 最近一直没下过雨，天干物燥，也是朱家单独的住在这里，不容易牵连到别处去，李昭才敢放火，要不然她不会用这个办法。 但这么一直烧下去，风借火势，还是有一定的危险的。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立马上前去救火。 李昭趁乱脱了外衫披在了朱母身上，至少为她保留了一些尊严。 她是想用这个办法让朱母颜面扫地，以后死了儿子又没了面子，便再不敢兴风作浪，作威作福。 可也没想到这两人跑出来一件衣裳都不带穿的，光溜溜的看着就辣眼睛。 “你这孩子还是心善。”张婆子叹了口气，也没让媳妇们再打了。 但张家停手了，王家来了啊。 王石媳妇看到这一切气的险些昏过去，王石今日跟她说的是要去县城找他一个兄弟看看能不能把大儿子弄到酒楼里去当伙计，这去县城就是去到这里来了？？？ 她气昏了头，当即上前就扯着朱母头发甩了几巴掌，一边打一边骂：“你这下贱的娼妇！这么浪你去那怡红院去接客去啊！” “丧了良心的东西，怪不得生个儿子是个打死媳妇气死亲爹输光家产的畜生！一把年纪了还骚得没边！” 朱母也不是好惹的，里子面子都丢光了，什么也不顾忌了，挠了她满脸花，一边还手一边唾了她一口：“自己管不住男人怪得了谁？！他就是喜欢我这样的！你知道他说你什么吗？上了床就跟个木头似的，动都不知道动一下，你脱光了站他面前他都不想看你！” 戳心窝子这事谁不会啊，两个人都是做奶奶的人了，那荤话烂话完全没顾忌的一个劲往外骂。 一些年轻的小媳妇全都低下了头，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 第15章 朱家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王石蹲在墙角，披着儿子脱下来的外衫勉强遮丑，不管那两个女人因为他撕扯成了什么样，头都不带抬一下的。 这种事情总是女人要比男人吃亏的多，他就是被看了又怎么样？他又不吃什么亏。 李昭维持着懦弱人设，在一旁哭得捂住胸口快晕过去了。 经过了几个小时的抢救，在天色已经开始微微亮之时，火终于被完全扑灭，连个火星都没留。 朱家的几间屋子除了那两间青砖起的屋子还挺立着外被烧了个精光，就是那两间屋子也是屋顶和窗户还有门以及里面放置的东西也都被烧没了，只剩下了墙。 这下是真正的家徒四壁了。 火扑灭了，便开始对这偷情的奸夫淫妇审判了。 村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全都是一样的说法，要把朱母浸猪笼，不能让她坏了村子里姑娘的名声。 朱母浑身是伤，头发被扯掉了很多，秃了快一半，全身脏兮兮的，披着那件遮盖不全的外衫，跟路边的乞丐没两样。 她目光阴冷的看着村里众人，在听到要把她浸猪笼时，她终于有了反应。 看着村长冷笑了一声：“你们敢！忘了我娘家是什么人了是吧？你们要是敢把我浸猪笼尽管试试看，看谁最后倒霉！” 李昭擦眼泪的手一顿，从脑子里翻出了朱母的娘家。 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朱母娘家姓赵，她有两个哥哥，全都是县衙的吏员，当初也是看朱家的条件好又是独子，这才把唯一的女儿嫁过来。 哪知生了朱天这么个败家子，把家业全都输光了。 朱天能一直混迹赌场输掉那么多东西还完好无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应该是因为他这两个舅舅。 上次那赌坊之人会那么容易被她说动放了人，应该也有赵家人的原因。 朱母能一直维持她的体面，在村里高人一等一般到处晃悠底气也是来自这两个亲兄弟。 虽然自从朱天越来越混账，去两个舅舅家打过很多次秋风后，如今两个舅舅已经不管朱家的事了。 但若是朱母这个唯一的妹子真出了什么事没了，恐怕还是会管的。 普通百姓比起官员更怕这些底层的吏员，赋税徭役都是他们下乡来管的，这些人轻易是不敢得罪的。 而且清溪村不比那种一村都是同族人的大族，同气连枝，人家真按族规处置了族人官府也是不敢多说什么的，清溪村早年都是从外地逃荒过来的人来此安家落户的，以前多是朱家的佃户，什么姓氏的人都有，并不是一条心。 因此朱母的这话一出，场中就是一静，没人敢冒这个险，村长也是如此。 他是同那些吏员打交道最多的，太清楚那些人折腾人的手段了。 因此村长沉默了一会儿，便准备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带人走。 可还没等他动身，一个身影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爹！死人了！死人了！” 是他家的老三，最小的儿子。 他这个儿子最出息，在县城一家铺子当账房，昨儿回来家中，今儿一早就要去县里去的，所以救火的事情没叫他，不想饶他休息。 反正那么多的人去救火，人也已经够了。 现在天刚刚微微亮，去县城要不少时间，所以他便一大早起来往县城赶，没想到只走到距离村子不远处的路上便看到有个人倒在那里，身上还压了许多石头。 原本以为只是谁倒霉受伤了，没想到走到近前一看人都已经凉了，吓得他屁滚尿流地就往回跑。 如今跑到这都是人的地方，才稍微感到安心些。 “怎么回事？是谁死了？”村长皱眉问道。 又是着火又是死人的，真是晦气。 “是......是朱天！”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向他。 朱母顾不得浑身是伤，一跃而起死死的抓住村长小儿子的肩膀，目眦欲裂：“你说什么？！谁死了？！” 一定是她听错了，她儿子好好的去县城去了啊，怎么会死呢？ 对，一定是听错了。 但对方打破了她的这个想法，肯定的点了点头：“就是朱天，我原本想救人来着，翻过来一看人都凉了，半点气息都没了。” 他把朱天是被山上滚落的石头砸死的事大致说了一下，末了惋惜的叹了口气。 这朱天虽然不是个东西，但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没了，也确实是可惜。 都讲究个人死为大，便对他干的那些混账事自动的美化了。 村里人神色各异，对于朱天死了一事没有太大的感觉，他在村里也没什么人缘，别人看着他都烦，今儿会来救火也是怕火势蔓延烧到村里去。 不过这朱家是不是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不然又是起火被烧，又是死人的，说不过去啊。 对于朱天前两任妻子怎么死的，大家心里都是有数的，如今一想到这便觉得是那两个女子的冤魂来索命了，朱天这是遭了报应。 默默地都往后退了退，总感觉再看这朱家阴气森森的，背后都开始发凉了。 朱母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抖着身子还想说些什么，却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了。 房子被烧没了，偷情被发现丢人丢大了，如今唯一的儿子还没了，这重重打击下，急怒攻心便直接晕了。 “娘！”李昭演戏演全套，把一个担心婆母的好媳妇演的入木三分，红着眼睛扑过去搂住了朱母。 朱母虽然已经晕了过去，但李昭看向她僵硬的手指还有歪了的嘴角，这是中风的迹象。 还好今日赤脚大夫老刘也是前来救火的一员，当即上前来为朱母查看了一番，越看眉头皱的越深。 最终看着李昭叹了口气：“老夫医术不精，怕是无能为力，还是早些去县城去找个坐堂大夫来看看吧。” 李昭怔怔的看着他，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第16章 收殓 良久才用恳求的目光看向村长：“村长，能麻烦您找两个人帮忙收殓一下夫君的尸身吗？” 见村长沉默不语，李昭立马说道：“我给钱！只要把人给抬回来，我就给二十文钱！” 二十文已经不少了，只是去把人抬过来而已，对于成年男人而言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果然此话一出，就有不少人意动了。 在金钱面前，那点子顾忌也算不得什么。 有两个胆子比较大的立马出来应下了此事，李昭又是一通感谢。 人渐渐散去，只有张家的人留下来了帮忙，主要是张婆子怕朱母真出什么事，刚刚她们家的几个女人下手也挺重的。 有些报复心理正常，但是普通的庄户人家还是怕闹出人命的。 李昭从怀里掏出了一串铜板递给张婆子：“张奶奶，我原本都不好意思开这个口，但是现在这情况我实在是没办法了。能麻烦您让人跑一趟县城去帮忙请个大夫，再去找一下赵家舅舅吗？” 这些钱是之前朱母给李昭用来给四郎看病的，上次她没用完。 “搭把手的事，给啥钱啊，用不着！”张婆子连忙摆手。 李昭强硬的塞到了她的怀里：“请大夫也是要钱的，我总不能厚着脸皮让你们白干。” 张婆子见推辞不过，而且李昭说的也是事实，她们张家可没什么钱可以垫付的，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把钱交给了张老二，让他去跑这一趟。 张老二为人比老大活泛些，一般去外面跑腿的事儿，张家老两口都是让他干。 房子都被烧光了，只有后面的牲口棚子没被波及到。 李昭去找了些干草垫在地上，把朱母给移了上去。 张家人也没闲着，所有人都帮着一起清理，大致给收拾好了让李昭省了不少事。 眼看着天大亮了，忙活了一夜，地里也还有活要干，李昭便让他们先回去了。 等人都走了后，三个小家伙才围到她身边，跟三个受惊的小动物一般。 这一夜乱七八糟的，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三个小孩儿到现在都是懵的。 李昭挨个的摸了摸她们的脑袋：“不要害怕，还有娘呢。” 她在现代时已经没有亲人了，穿到这让人窒息的古代唯一的安慰可能就是收获了三个亲人，以后她们相依为命，便是这世间最为紧密之人了。 “娘，爹真的死了吗？还有阿奶......”大丫年纪大些，她是知道死亡是怎么一回事了的。 房子被烧没了，爹死了，阿奶病了，以后她们怎么办啊？ 三丫与四郎倒是对此没什么感觉，在他们眼里，爹和阿奶是死是活都不重要，反正爹和阿奶都只会打骂她们，没有了更好，只有娘才是最重要的。 她们会害怕更多的还是因为看到大火把房子给烧没了，才害怕的。 “是真的。”李昭答道。 那两个去抬人的汉子已经把朱天的尸体给抬来了，怕孩子看见被吓着，她让人放在了不远处，已经死的不能更死了。 她看向大丫：“你担心阿奶吗？” 大丫沉默了下来，良久摇了摇小脑袋，一边哭一边看着她：“娘，我是不是个坏孩子啊？” 看到阿奶晕倒，她不仅不担心，还莫名松了口气。 这样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打骂她们了，她也再也不用担心娘会被打死了。 李昭摸着她的脸给她擦眼泪，摇了摇头：“不是的，大丫是好孩子，不是坏孩子。” 大丫哭得一抽一抽的，连带着两个小的也开始哭了起来，李昭安慰完这个又安慰那个，忙得团团转。 大丫靠在李昭的身边哽咽着小声说道：“我知道我亲娘还有二娘都是怎么死的，我害怕。” 娘倒在血泊中时，她害怕娘跟前面的那两个娘一样，再也见不到了。 李昭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她，小姑娘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却被迫接受了太多超出她这个年纪能接受的事了。 她的亲娘是难产而死，但若不是因为朱母与朱天她不会死。 大丫她娘生她时，朱家还没现在这般艰难，还是有不少家底的。 但朱母却惯会变着花样折腾儿媳妇，快临产了还是每日去伺候她，给她做饭洗脚什么杂活都是她干，吃又吃不好。 在朱天又去赌坊时，她说了两句便被那畜生狠狠的甩了一巴掌，本就身体疲倦头晕眼花的，直接被扇倒在地了。 这一摔便被摔难产了，偏偏朱母还不给请大夫，一直拖到大出血产婆已经无能为力了这才请了大夫，然后便只保住了孩子，没保住大人。 这事在村里不是什么秘密，当时大丫亲娘的娘家人过来清溪村闹得很大，朱家母子俩干的事闹了个人尽皆知。 狠狠从朱家身上给撕扯下了一块肉。 但他们也不是为着这个嫁出去的女儿鸣不平，而是为着利益才闹的，从大丫的娘死后这么多年，那边对大丫完全就是不闻不问的状态。 三个小家伙正哭着，便见朱母幽幽转醒了。 朱母惊恐的发现她半边身子动不了，她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害怕，看向围在她身边的孙子孙女还有一旁的李昭，艰难的出声：“怎......怎么回事？” “娘您别急，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和请赵家舅舅去了。”李昭假模假样的抹了下眼角。 “您也别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夫君已经去了，您可不能再出事了。”李昭把目光投向不远处摆在那的朱天的尸身。 朱母跟随着她的目光，死命的扭过了头去，看到摆在那的儿子的尸体，她瞪大了眼睛呼吸不由急促起来。 “啊啊啊。” 越急便越说不出话，嘴也歪的更厉害了，口水沿着嘴角往下流，流得到处都是。 “娘，为了请村里人把夫君的尸身抬回来，我许诺了给他们一人二十文钱，一共是四十文。还有要给您请大夫看病，修理屋子，这处处都是要钱的。” 她叹了口气：“儿媳手上是半个子都没有啊，娘您若是还有攒下来的钱还是先拿点出来吧，不然您这病要是拖的严重了治不好可就麻烦了。” 第17章 藏银 朱母红着眼睛瞪她，但如今动也动不了，儿子又死了，她若是不把钱拿出来给李昭让她去请大夫给她治病，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娘您也不用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如今这个家成了这个样子，我心里也不好受的。” 她拉过四郎到她跟前：“好在您还有个孙子啊，等以后您治好了病，四郎长大了，照样能撑起这个家的。” 李昭简直想给自己颁个小金人了，要不是为了她手里剩下的钱，还有多少顾忌着赵家，也没必要在她面前演。 朱母看向哭得跟个小花猫似的四郎，闭了闭眼睛，这是朱家唯一的血脉了。 她心中一痛，再是不愿意接受也不得不接受她儿子已经死了的这个事实了。 “房......房间......床头位置的墙角......挖开！” 李昭立马起身走进去那被烧得只剩墙体的屋子，锄头把手被烧了，但铁制的锄头还是好好的。 李昭将就着用，循着位置找过去给挖开。 朱母埋得挺深的，她挖了好一会儿才挖开，挖出了一个小匣子。 一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三个银锭，还有一些散碎银子，银锭每个都是十两重的，三个就是三十两，再加上那些碎银，这匣子里装了三十多两。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就知道朱母肯定是藏着不少东西的，不然她哪里还能一直过吃好的穿好的好日子啊。 不过这应该不是她的全部家底，肯定在别的地方还藏着，为着她自己，她可不会一下子就交底的。 就是那八亩地的地契这里就没有。 慢慢来，只要开了这个头，便总能得到的。 她走了出去再看朱母不用演脸色都好了些。 “娘，这地窖的钥匙您给放哪了？咱们都还没吃饭呢，我刚刚看了，地窖没烧着。” 朱家厨房柜子里只放着少量的食物，大多数的食物都是给放到地窖里去了，地窖上了锁只有朱母有钥匙。 其实她直接砸是能砸开的，但现在还得先扮演好这个人畜无害的形象，才能让村里人不起疑心。 她做事谨慎惯了，哪怕现在这里已经没别人了，也不敢一下子转变太大。 “砸......砸了！”朱母也饿了，以往这个时候都该吃早饭了的。 只是她昨晚逃得匆忙，哪还记得要拿钥匙啊，被火一烧，又重新打扫过，那钥匙都不知道去哪了。 得了她的话，李昭这才去周边去找了块石头来，去到地窖那里把锁给砸了后进了地窖。 朱家的存粮还真不少，杂粮精细粮都有，还有一大桶油，什么腌菜腊肉干鱼鸡蛋的都放在这里面。 李昭大概看了一下，加一起至少得有几千斤了。 光靠那八亩地还要交税可攒不下这么多的粮食，李昭搜寻了一下原主的记忆，想起这时代的大地主都有囤粮的习惯。 为了避免遇到天灾人祸，好让自身有应对之力。 每个大地主的粮仓都是满满当当的，朱家自然也不例外。 粮食想要卖出去变现麻烦的很又需要时间，朱天应该就没把主意打到囤下的粮食上面去。 李昭查看了一番，有不少都是不知道放了几年的陈粮了，应该是朱母每次有了新粮都攒着，然后吃旧粮。 日积月累的，新粮也成了陈粮。 朱家的囤粮消耗了这么些年，能剩这么多就不错了。 但地窖里的粮食那么多，李召母子几个却从来都没吃过饱饭，过的连牲口都不如。 她勾起唇角，嘲讽一笑。 李昭直接把大部分的粮食全给装到空间去，只留下了一小部分吃。 反正朱母动弹不了，也来查看不了，这里以后就是她说了算了。 她拿了一小袋粮食又割了一块腊肉出去，厨房虽然被烧了，但是灶台还没被烧坏，锅具什么的都在，还是可以直接做饭的。 朱母看着那块肉又是“啊啊啊”的无能狂怒，让她看着李昭母子几个吃她攒下来的肉简直比割她的肉还疼。 但现在说话都难，更别说骂人了，她就是想骂都有心无力。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昭蒸了锅白米饭，把腊肉切得薄薄的码在饭上一起蒸熟，空气里都弥漫着浓烈的米香味和肉香味。 一瞬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咽口水的声音，三个小家伙眼巴巴的看着李昭。 条件有限，很多碗都烧坏了，筷子也没了，油盐那些调料也是一样，李昭懒得再费心搞其它的。 先将就一下。 她是觉得将就，朱母眼珠子都要红了，不仅吃她的肉还吃她的白米，她现在都后悔让李昭去砸门了。 但形势比人强，她就是后悔也没用。 李昭去找出了仅有几个还好着的碗，一人盛了一碗满满当当的腊肉白米饭，没有筷子就去走远点找了几根树枝暂时当筷子。 大丫、三丫、四郎半点不嫌弃，过年都吃不上这么好的，三个小家伙吃的喷香，一时都忘了还躺在地上的朱母了。 等都吃饱后，李昭这才让大丫去喂她。 她则提着一块腊肉往张家而去。 第18章 赵家来人 张家的小院子只围着一圈半人高的篱笆，李昭刚走过来院子里的人就看到她了。 张家也正在吃早饭，帮着给李昭收拾了这么久，现在才把饭做好。 张婆子打开院门，一脸的笑：“吃了吗？来一起吃点！” 农家饭食珍贵，李昭可没那么没眼色。 “刚刚吃过了，张奶奶，我是特意来谢你们的，要不是得亏了您与张大伯张二叔还有大家一起帮忙，哪有那么快就能收拾好啊。”李昭把手上提着的腊肉塞到了她的手上去。 “哎呦，就是搭把手的事，哪用得着这些啊！快拿回去，不然你待会怕是又要被你婆婆骂了！”张婆子连忙推拒。 多大点事啊，哪用得着送那么大一块腊肉，这看着至少得有两斤了。 猪肉价高，腊肉就更金贵了。 “没事的张奶奶，当得起的，您要是不收的话，我再有什么事想找您帮忙都不好意思开口了！”李昭不由分说的推了回去。 张婆子第一次发现这闺女劲居然这么大，她居然都争不过她。 张二婶见状便走了过来笑道：“朱天媳妇儿，你还有啥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就是了，这要收你这么大一块肉，你可得好好使唤使唤我们。” 张婆子见二儿媳过来，这意思就是收下了，心里有些不高兴，但是刚刚李昭都那么说了，这肉是不好再推回去了。 “我家那房子也就剩两间青砖的还能修修，所以就想请大家伙帮忙给修一下，免得待会晚上我们娘几个连个睡觉的地都没有。”李昭笑着说道。 “工钱就按照村里盖房子每天的工钱一样算。” “嗐，多大点事啊，我这就让我家那两个小子去帮你干了！”张二婶笑眯了眼，以前还以为这朱天媳妇是个闷葫芦，路上每次见着都是埋着头生怕别人把她吃了一样。 如今看来还是挺会做人的，以前应该还是碍于那母子俩才那样的。 张二婶答应的爽快，立马去叫了自己两个儿子过来。 她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和二儿子一个十八一个十五，都是大小伙子了很能干活，只有老三只有十岁，不能去帮忙。 张婆子皱了皱眉，这个二儿媳一有好事跑得那是比谁都快。 “也用不着给那么多钱，你家那屋子墙还是好的，修理一下废不了多大功夫。”张婆子是个实诚人，不想占李昭的便宜，她本来过的也不容易。 就那点活，两个小伙子都用不上一天就能全给弄好喽。 李昭只是笑笑，转移了话题：“对了，不知道张奶奶您家里可有什么用不上的衣裳，我出钱买下来。” 待会赵家舅舅要是来了，看到自己妹妹那个样子到底不好看，还是得给她找身衣裳穿着见见人。 张婆子立马想到了光着屁股跑出来的朱母，有点不想给，但是还是给了李昭面子去找了一身衣裳出来。 她能换洗的衣裳也不多，料子贵着呢，这拿出来的衣裳也是补丁重着补丁。 “比不上你娘平日里穿的，别嫌弃。” “张奶奶您说什么呢？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您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李昭连忙接过来往张婆子手上塞了一小块碎银子。 “多了多了，用不着这么多的！”张婆子一看那碎银子就连忙摇头，一件破衣裳哪花得着那么多的钱啊。 “不多，我是连同两位兄弟今儿的工钱一起给的。”李昭笑道。 其实还是多了些的，但是多那么一点她也不想计较。 张家帮了她不少忙了，张老二还跑县城去帮她请大夫和找赵家人去了，人家热心她不能当做理所当然。 “那我就先走了啊，你们继续吃！”李昭不给她再拒绝的机会抱着衣服一溜烟的就跑了。 张婆子看着手里的碎银子摇了摇头：“这闺女忒实诚了点，自己手上怕是也没什么钱了，还一点都不想让咱吃亏。” 她婆婆病着怕是要花不少银钱治病，丈夫又死了，孤儿寡母的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人家实诚，咱也不能让人太吃亏了，大木、二林，你们两个待会看着有个什么活都帮着给人做了。”她转头吩咐两个孙子。 张大木与张二林连忙应了下来。 张婆子又去捡了几个鸡蛋，去院子里的菜地择了些菜一起给了两个孙子让他们待会拿过去。 家里也没啥像样的东西，也就只有这些了。 李昭拿着那套衣服回去，径直走向躺在地上的朱母。 朱母一看到她手上这破破烂烂的衣裳就皱眉：“拿......拿走！” 什么破烂东西，哪是她能穿的？ 李昭叹了口气：“娘，待会赵家舅舅可是要来的，您可要想清楚啊，村里人都不富裕，这衣裳还是我求着人家卖给我的，这匆匆忙忙的我上哪去给您找好衣裳啊？” 朱母阴沉着脸色，嘴角耷拉着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她现在身上穿的还是李昭的外衫，勉强裹着身子，要不是李昭匆忙出来衣服都给穿上了，有件可以脱的外衫，她现在连这都没得穿。 她闭上了眼，这样子就是默认了。 李昭拿着衣服给她穿戴整齐，又打了水来强忍着性子给她梳洗了一番，要不是为了钱她都懒得搭理她。 全部弄好后，没过一会儿张大木与张二林便过来了。 房梁房顶都被烧没了，好在农家最不缺的就是木头，兄弟俩从家里扛了些木材过来。 李昭又是一番道谢，农村虽然不缺木头但是上山伐树也是件麻烦事，家家户户备着的木头那都是等着有大用的，得承人家的情。 张大木与张二林只是憨厚的笑笑，不敢与李昭这个寡妇多说什么。 朱母看到是张家人过来脸色更差了，又在那咕噜噜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太气了说的混乱根本听不清楚。 李昭懒得搭理她了，反正她现在这个样子能见人就是了。 现在这乱七八糟的还有不少活要干呢，起火灾的时候后院里鸡舍有两只鸡被吓得不知道跑哪去了，她还得去找找去。 现在只是春天，晚上还是有点冷的，被子也被烧没了床也被烧没了，她空间里的被子可不好拿出来，晚上睡觉还得想办法。 李昭先去把鸡给找到后，让三个小家伙去把鸡还有养的那头猪给喂了。 然后她去了村里找木匠订了两张床，又去找了两家比较富裕的人家分别买了一床被子，因为朱家如今这稀烂的名声人家都不想搭理她，还是说了不少好话又加了些钱才能买到，这么一折腾已经到了中午了。 抱着被子回到家时便见门前多了两辆骡车，两辆车上都拉着东西。 李昭粗略打量了一番，那大袋子装的看着应该是粮食，还有几匹棉布和两只活鸡。 另外一辆骡车装着的是......一口棺材。 第19章 赵老二 应该是赵家人来了。 看来这朱母的两位兄弟还是惦记着她的啊，这匆匆忙忙的来都还备下了这么多的东西，连棺材都给备了带来了。 倒是省了她事了，不然她还得折腾着去打棺材，今儿去那木匠家打两张床都老大不情愿的样子，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她就没开口让他打棺材，不然怕他连床都不给她打了。 李昭加快了脚步走进去便见院子里多了四个人，一个是张老二，还有一个穿着棉布衣裳看着比较体面的中年男子，看着五十来岁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朱母的大哥还是二哥。 另外两个，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站在那个中年男人的身后，看样子是那中年男人的随从之类的。 一个提着药箱，头发花白，看样子是请来给朱母看病的大夫。 “哎哟四郎娘回来了，这是赵大人。”张老二点头哈腰的介绍。 这些小鬼难缠，村里的村民见了都会叫一声大人，捧着他们高兴些，自己的日子就好过些。 李昭一副胆小局促小妇人的模样，低着头声若蚊呐的叫了下人。 赵老二也没心情搭理她，点了下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四郎被他拉在身边，大丫和三丫看到她回来了连忙跑到她的身边来。 朱母看到自己的亲哥哥还是很高兴的，歪着的嘴能看出来是在笑，但是她说话艰难的很，只能慢慢的往外蹦字。 “二......哥，大......大哥怎么......怎么没来？” 李昭这才知道来人是谁。 “唉，这次你这事闹得太难看了，大哥本来就对天儿有意见......”赵老二叹了口气，未尽之言都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朱母这次被一村人捉奸，这事如今虽然只在清溪村传扬开，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事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传扬得这十里八乡都知道了。 这种丑事换成讲究点的人家，怕是会直接出面给这个丢尽娘家脸面的出嫁女给沉塘了。 只是如今赵家是他们兄弟主事，对这唯一的妹妹到底是狠不下这个心的。 以前朱天做事混账，三番四次打着他们的旗号在赌坊赊账，他和大哥没少给这个外甥收拾烂摊子，若不是后面朱天把主意打了大哥的小女儿身上，想要娶大哥的小女儿做续弦，朱母还帮着撺掇，赵家也不会跟朱家完全翻脸。 但如今人已经死了，再大的气也便消了，妹妹这个样子，他若是不拉拔一下，都对不起死去的爹娘。 朱母目光黯淡了下来，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泣不成声。 她心里何尝不知道之前本就把大哥得罪的狠了，如今又出了这事儿，大哥家的姑娘最多，怕是名声都要受她的牵连，肯定是不想再认她了。 “唉呀，大夫刚刚不是说了嘛，你现在这样子可莫要再大喜大怒，免得加重病情。”赵老二劝道。 话是这么说，但是朱母完全控制不住，想起惨死的儿子，昨晚她光着身子的样子被全村人都给看见了，如今醒来还成了这般模样，动不得说话艰难，以后下半辈子可能都得在床上躺着度过了，一想起这些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大哥心里也记挂着你的，虽然嘴上不说，但还是让我带了不少东西来，怕你这被烧光了啥也没有了。”赵老二只能这么安慰她。 “天儿没了我知道你伤心，但日子还是得继续过下去的。”他看向一旁站着懵懵懂懂的四郎，又瞥向他的左手，那里包着纱布，他刚刚让大夫看过了，已经过了三天都没发热，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 只要能恢复好，以后也就是左手上多一道疤，与正常人已经无异了。 他那个混账外甥虽没安好心，但到底临死之前还是干了件好事儿。 这是朱家唯一的血脉了，也是以后他妹妹的倚仗。 “我看四郎年纪虽然还小，但是挺懂事的，等过两年让他去私塾去读几年书认点字，大些靠着我与大哥的人脉想想办法也能给他安排个好出路。” “你也不要太焦心了，好歹天儿还是留下了这么个儿子。”他清楚自己妹妹的德行又加了一句：“日后对他好点儿。” 朱母流着眼泪缓慢的点了点头，她也就这么一个盼头了。 那边赵家兄妹俩要说些私话，便让他们走开了，张家的两个小子还在修理屋子，李昭索性带着孩子与张老二一起过去看看。 张老二一边走一边擦额上冒出来的汗，这三月的天他都出了这么多的汗，可见他有多怕那赵老二。 李昭小声的问：“张二叔，我看赵大人看着还挺好说话的啊，你怎么好像很怕他的样子。” 张老二跟她打了几次交道，也熟稔点了，闻言往身后看看，看隔着老远那边绝对听不到这才小声的开口：“他对自己亲妹子当然是和和气气的，好说话的很。” “前年收成不好，是他带着人来咱们村子收赋税，很多人家都拿不出来要交的粮食和银钱，他带着那些衙役直接上门就是打，他们这些人可知道怎么打人最痛又不会闹出人命来被县太爷责罚，我那次被他打的现在都记着那痛呢！” 他摇着头叹气：“除了要交的赋税外，还得单独孝敬他一份，粮食也好银钱也好或者养的牲畜也好总得交一些，不然日子可就难过了。” 第20章 赵家兄弟的手段 李昭问是什么个难过法。 “徭役也是归他们看管啊，稍微使点手段就有得受了，半条命去掉都是好的，之前村里有两家硬气的不给他单独给好处，徭役的时候什么重活累活便都是他们干，天天遭打骂，回来的时候都没人样了，挺了没几天便没命了。”张老二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这两人是在县里待了几十年的老吏了，县令会调任会换新人，但是这些老吏是一直盘踞在这个地头的。 所以比起真正的父母官来，百姓们对这些手段狠厉的老吏更怕。 朱家是从来不用受这些的，甚至交赋税的少一些或者直接不给，张家两兄弟都能从别人头上给她们圆回来。 村里人对朱家的恶感可不仅是因为以前朱家是地主时佃租出去的地租子比较高，朱母在村里狗眼看人低这些，更多的还是因为这兄弟俩。 也就是张婆子心善又心软，才会因为李召帮过她，便暗中对李昭好。 “所以啊，你别看你婆婆现在这样不中用了，人家还有这两个兄弟呢。”张老二说这些也是为了提点她。 以前朱母是怎么对她的，他多少都知道些，就怕她现在看朱母瘫了不中用了，就对付她。 要是被人家兄弟知道了，那可真要倒大霉了。 看在赵家的面子上，还是能忍则忍吧。 李昭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让她好好的伺候朱母几十年等她死那是不可能的事，顶多就是给口饭吃，别死就行了。 她手上没直接沾人命，如今这些教训也够了，李昭不至于杀了她。 朱天那样的渣滓死就死了，除了瘫了的朱母在意，就是他两个亲舅舅都是不在意的，知道是被坡上滚下来的乱石砸死的，也没多探究。 但朱母不同，赵家兄弟俩还是在意她的，她要是死了，她这个跟她有旧怨的儿媳妇肯定是会被第一个怀疑的。 这可不是现代还讲究个证据，怀疑了就是严刑逼供了，她如今可没那个实力跟他们明着作对。 张大木张二林兄弟俩忙了一个上午已经弄好了一半多了，这两间屋子的屋顶原本都是盖的瓦片，但是房梁被烧全部都砸了下来，差不多都碎完了，只剩了一小部分能用的。 就剩那一点鸡肋的很，李昭索性就让他们全都用茅草盖着先凑合着用，等有时间了再去城里订一批瓦来重新弄过。 窗户与门也重新做过了，这种简单的他们俩都会做，也用不着找木匠。 李昭打量了一番很是满意，这兄弟俩做事还是很不错的。 看完之后李昭便去生火做饭去了，这时代的农村人为了省口粮都是一天吃两顿，朱家条件好些之前也就是朱母和朱天会一天吃三顿。 李昭如今可不会管这些，三个小的瘦的都跟难民似的，得好好养养才行，她现在掌握了这家里的口粮了，怎么着也不能够亏待自己和孩子。 原主厨艺一般，她厨艺也算不上好，只能说不难吃。 以后要是想跟那些小说里的穿越女一样靠一手好厨艺赚钱应该是不行了。 把张家送过来的几个鸡蛋和韭菜一起炒了，做了个韭菜炒蛋，再炒了个豆角，赵老二不止带了两只活鸡，还带了一块有四五斤的五花肉，李昭直接割了一半做了个红烧肉。 又从地窖拿了一条干鱼出来，去没烧着的地里找了些青椒一起炒，弄完这些后看张家送过来的菜里面有两条丝瓜，她便用丝瓜又再做了个汤。 至于朱天刚死要给他守孝不能吃荤腥一事一下子被她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四菜一汤，端到院子里从张家借来的大桌子上时，朱母的脸拉得老长。 这败家子，谁家跟她这样做饭的？ 再一看端上来的饭是一锅白米饭一点杂粮都没掺时，她心疼的都快要抽过去了。 可今儿她二哥在，她也不敢再多表现得心疼。 心疼过后她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儿子死了，现在一大家子该吃素才是，刚想开口发作便看到了她二哥看着摆在桌上的菜色很满意的样子。 显然赵老二也忘记了这一点，是忘记了还是根本不在意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但却让朱母准备说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 她要是这会儿说了，让赵老二脸上不好看，那这好不容易缓和了些关系怕是又要僵硬了。 能上桌吃饭的只有赵老二和他请来的那个大夫，还有四郎陪坐在一旁。 李昭盛菜时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早早的就在灶台上留了比较多的，招呼着张家兄弟俩还有赵老二那个随从去吃。 原本还想叫张老二一起吃的，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了。 张大木和张二林看到那菜色和大白米饭时便不由自主的开始咽口水，他们家过年都吃不了这么好的！ 兄弟俩有些畏手畏脚的，不太好意思吃了。 来帮这一天的忙，人家工钱给的足足的，之前还给过去一块腊肉，现在还吃这么好，自己都觉得脸烧得慌。 李昭先给大丫、二丫盛了满满一大碗，菜和饭都堆得冒尖了。 两个小丫头这段时间跟着她在山上吃了不少的野物，但是野鸡野兔肉柴得很，没多少油水，因为要背着人还只能烤着吃，单调的很。 如今吃着了白米饭，还有这么多的荤菜，两人都吃的满嘴流油，幸福的眯起了眼。 “快吃吧！这来帮忙哪能不给吃饱饭的，不够待会我再做！”李昭笑着对张家兄弟俩说。 说完便盛了饭先去喂朱母去了，赵老二还在，多少还是得装装样子。 朱母一见到她便瞪她，李昭没所谓，一边扶起她喂饭一边假模假样的解释：“娘，赵家舅舅好不容易来，自然得做点好的招待人家不是？以后咱四郎还要仰仗着他舅爷呢！” 朱母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她还是心疼那些东西，还是自己不中用了，不然哪轮得着李昭当家！ 她恨恨的吃着饭菜，心里迫切的想要自己快点好起来。 这一刻她也下意识的回避了朱天刚死，不好吃荤腥一事。 第21章 多了个人 给她喂完后李昭才去吃饭，穿过来这么多天终于吃上一顿像样的饭菜了，之前虽然时不时的去空间里吃，但是不敢耽误久，匆匆忙忙的也吃不了什么，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对生活的要求居然这么低，只要能吃好饭就够了。 她真的好想念在现代想吃什么就有什么，什么都有，方便快捷的生活啊！ 要不是知道自己在现代的肉身怕是死得不能更死了，说不定都腐烂了，她真想拼一把寻一次死看看能不能再穿回去。 可现在这样她根本就不敢赌，能重新再捡回一条命活一次，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还是不要作死了。 只要她想，她相信自己在古代照样能过好日子。 朱母不相信李昭这个儿媳妇，朱家在清溪村也没有别的能帮衬的上的亲族，于是朱天的丧事被她拜托给了赵老二帮忙去料理。 李昭乐得轻松，正好她也不想去给那畜生操持什么丧事。 忙碌了一天，晚上躺在临时打的地铺上时，万籁俱寂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她睁着眼睛看着上方，脑中不由浮现出了昨晚杀死朱天的情景。 从昨天到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多到她没有时间去细想复盘。 现在静下来后，虽然身体已经很疲惫了，但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不是没杀过人，前世第一次杀人是二十二岁。 那时她已经闯出点名声了，第一次接了个大单，薪酬很高，保护的是个家里有钱有权的富二代大小姐。 大小姐和平日子过久了，想找刺激，去了东南亚国家，在外还摆阔，自然而然的就被人给盯上了。 杀第一个人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在抖，可危险时刻容不了她分神，那一次她一共杀了五个人。 回去之后上吐下泻，天天做噩梦，两个月瘦了三十斤，剩个骨头架子。 调整了半年多还去看了心理医生，才慢慢缓过来。 后来她便很少接要出国的单子了，就是接也是接不会有这么凶险的，她惜命的很，想要好好活着，又不差钱，犯不着为了钱去冒生命危险。 所以严格意义上算，杀朱天是她第二次杀人。 在法治没有那么严明，路上不是遍布监控，很难被追查到的古代，杀一个人真的很容易。 她现在都能那么轻易的杀掉一个人，等她的武功慢慢恢复，可能会更容易了。 李昭闭了闭眼睛，她想起了前世外公对她说的话。 外公说她是个不受管束性格乖张叛逆之人，青春期时她还不服气得到这么一个评价。 后来参军入伍，她才认识到外公说的话是真的。 她讨厌管束，遇到不平之事有的时候会想要依靠自己的能力去解决，反而踩在了危险边缘。 一念之差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所以她从军队离开了，后面读书时又开始走灰色地带，但她一直谨记着外公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昭昭，你要对生命有敬畏之心，强者的能力越大越要约束好自己的行为，不可以武力去做一些违背良心的事。 当时她在读高中，因看不惯学校的一群高年级学生霸凌一个女孩，把人全揍了一遍，最严重的那个被她打断了腿。 对方的家长叫嚣着要送她去监狱，外公赔了一大笔钱才了了此事。 事后看着浑身都是戾气的她，对她说出了这句话。 她一直以自己武艺高强很是自得，觉得自己是行侠仗义的英雄，可在越打越上头的那一瞬间她确实差点对那男生下了死手。 每当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的时候她便会想起外公的这句话，对生命要有敬畏之心，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要如此。 她会杀了朱天是因为此人该杀，她不会对此感到愧疚与不舒服。 但她要守住自己心里的底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就是遇到不平之事也得了解清楚过后再行事。 李昭在心里这么告诫自己，压下心里因为杀了朱天而躁动起来的血液，闭上眼睛终于睡了过去。 ...... 第二天，她带着朱四郎又去了一趟县城去找上次那位大夫看过之后，又开了些药，再采买了些必须要用的东西这才回去。 朱四郎能恢复得那么快主要还是因为她给他偷偷用的那些药，也还好没有破伤风，不然那才是真的完犊子了。 赵老二对朱天这个外甥应该是真没啥感情了，停灵、吊唁再到下葬，不过用了三天时间就全部完成了。 朱家在清溪村人缘不好，再加上朱家也没什么亲族了，朱天的葬礼办得很是冷清，要不是赵老二又找了些人撑场子，只怕会更难看。 不过这些都不是李昭会去操心的事，就是对着这些人演了那么多天的戏演得她挺累的。 朱天下葬之后，赵老二往朱家塞了个人。 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小姑娘，是赵老二从人牙子手上买来专门来朱家伺候朱母的。 说白了，还是不相信李昭，这是专门找了个眼线来别苛待了他妹妹。 李昭打量了一番这个空着两只手来，穿着一身破烂衣裳，黑黑瘦瘦低眉顺眼的小姑娘，没多放在心上。 她要真想弄死朱母，有的是办法，就是安排一个眼线来又有什么用？ 不过多了一张嘴吃饭而已。 “你叫什么名字？”她看着她笑着问道，语气温和的很。 大丫三姐弟也跟着她一起好奇的看着这个新来的陌生人。 “奴......奴婢叫小兰。”小兰低着脑袋答道。 赵老二把人带来跟朱母交代了一声便走了，只留下了她在这里不知所措。 “小兰啊，好，既然赵二舅舅把你送来专门照顾娘，那倒是省了我的事了，以后你就住在娘那边贴身照顾她就好了。” 如今朱家就两间屋子，一间她们娘几个住，另一间是朱母住。 这段时间要在赵老二面前演戏，她照顾朱母照顾的已经很不耐烦了，现在来个人接了这活她反而还乐得轻松了。 “奴婢知道，奴婢一定会照顾好老夫人的。”小兰恭顺的答道。 第22章 她以为她拿的是种田剧本 小兰想起赵大人交代过的，她不由偷偷的打量李昭。 打量过后却有些失望。 李昭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上面打着几个补丁，身体底子还没养好，面色透着一股病态的白，瘦瘦巴巴的。 这一看就知道这家人的家境不怎么样，她被卖到这里来，都有些害怕以后还是会吃不饱饭。 倒不是李昭还想穿着这些破衣裳，之前赵老二送来了好几匹布，是在她手里的，只是她不会做衣服，就是有原身的记忆，也是做的磕磕绊绊的。 索性就拿了料子交给了张婆子和她两个媳妇帮忙做，到时候把剩下的布头给她们就行了。 这才几天的时间，衣裳还没做好呢，只能先穿着以前的衣裳。 李昭点了点头，看向躺在床上一直没吭声的朱母。 这床是木匠才做出来送过来的。 “娘，既然以后有人专门照顾你了，你还是要好好吃药，快些恢复才是啊。” 小兰看了她一眼，觉得这家的媳妇还是个挺孝顺的人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赵大人要那么防着她。 朱母抬了抬眼皮“嗯”了一声，就算回应了。 虽然这几天李昭照顾她照顾的挺不错的，但是她每次对上她那双眼睛就觉得心里瘆的慌。 这心里对她的戒心反而更重了。 李昭也不在意她的态度，笑了笑便带着孩子们转身离开了。 这几天她试探过，朱母现在住的那间屋子应该是没有再藏什么东西了。 但她总是想要去茅房，哪怕现在她已经动弹不得了只能用夜壶如厕，但是还是向李昭提起过几次想要去茅房的想法。 虽然她掩饰的很好，一副接受不了自己瘫痪，觉得要她带着如厕受了侮辱的模样，可有些东西是掩饰不掉的，比如她想要去茅房那边的迫切，跟她表现出来的并不符合。 朱家的茅房是盖在后院牲口棚子旁边的，之前救火救的及时，后院那边都没被烧。 李昭支走三个小家伙后，便抬脚去了茅房。 如今家里多了个人，她还是早点查看一番比较安心。 关了门后，她拿出一个口罩戴上。 这古代的茅房原生态的很，那味道简直了，每次来如厕她都是屏住呼吸的，要不是空间里没水没电，厕所不能用，她是半点都不想用这个茅房的。 除了味道大，还危险的很，茅坑上面架了两块板子，晚上上厕所若是没注意看仔细了，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 最让人崩溃的是它会溅起来啊，上个厕所跟往下扔了个炸弹似的，对，她被溅过一次，然后出去把自己全身洗了一遍，事后都还总会想起那恶心的感觉。 从那以后她也开始用夜壶了，拉了再来倒，总比忍受这种不定时炸弹要好。 她之前不止一次想过等有钱有时间了，第一要改造的就是这个厕所！ 上厕所上不好真的太影响人的幸福感了！ 这些都扯远了，当下李昭戴着口罩勉强忍受这股恶臭开始检查这里面有何异常的地方。 茅房不大，占地没多少一眼就能看全。 地上都被踩实了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难道真要拿锄头全部翻一遍吗？ 那样动静就有点太大了，还要给恢复原状也很费时间。 她蹲下身子一寸一寸的看过去，终于在一个角落发现了一点不同，那里的土虽然也踩实了，但是比起旁边的其它地方来看着还是要松些。 李昭拿出她放在空间备用的锄头对着那个地方挖了起来，挖了好一会儿还没看见有东西，她都要以为自己找错地方了时，再一锄头下去磕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她勾起了唇角加快了速度，随着挖出来的土越多，下方的东西也显露出了真面目。 也是一个匣子，匣子比之前她在朱母房里找到的那个要大些，上面还上了锁。 没有钥匙，她便直接暴力拆锁，几锄头下去锁就被直接砸掉了。 打开匣子，李昭不由怔了怔。 里面整整齐齐的放了三根金钗，还有一对金镯子，这些首饰的下面压着一些纸张，李昭拿出来一看正是那八亩地的地契。 除了地契外还有两张五十两的银票。 真是没想到朱母居然还藏了这么多的东西，她想起赵家的家世，这些东西可能是她以前带过来的嫁妆吧，藏得好，这才逃过了朱天那个败家子的手。 谁能想到她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藏到这最赃污之地，要不是她瘫了，动弹不得在她面前露出了破绽，她还真想不到她会把这么多的东西都给藏到茅房里来。 李昭拿起东西直接放到了空间里去，再原封不动的把所有土填好，用力踩实了之后这才离去。 这钱她拿的一点顾忌都没有，就当是原身和几个孩子这么多年的精神损失费还有医药费了，大不了以后等朱母死了，她良心发现给她多烧点纸，让她在下面能过好点。 “娘，咱们今天还去林子里吗？” 李昭刚出来便被三丫缠着问。 除了赵老二刚来的第一天她忘记了在孝期的事吃了荤，后面想起了这一茬后，朱家这几天全都是吃素了，顶多就是主食好些，不再全是吃糙粮了。 她自己是无所谓，但是那毕竟是几个孩子的亲生父亲，这朝代重孝道，要是没好好守孝被人知道了，以后名声坏了，对她们没好处。 所以娘几个又开始了偷偷摸摸去林子里吃独食的日子。 “娘还得去地里呢，今天不能去了。”李昭看了看天叹了口气。 从她穿到这来这清溪村就没下过雨，听张婆子她们说起今年过了正月后就没再下过雨了，以前春日雨水都是很多的，今年却已经干了两三个月了。 看这样子怕是还要继续干下去，李昭有些发愁。 她以为穿到古代农村应该拿的是个种田剧本，如今看来不会是个逃难剧本吧？ 第23章 旱情 如今地里的庄稼全靠人力去挑水浇水勉强活着。 李昭只在年幼时看过外公外婆种过地，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就能记得个大概，要不是还有原身的记忆在，她到了地里都得抓瞎。 现在这么个情况她都有点想放弃那些地了，可还没到真的验证会大旱且会旱很久的情况下，她还是不敢做出太违背原身行为的事情来。 真要卖地，所有人怕是都要觉得她疯了。 “好吧。”三丫有些失望的垂下了头。 李昭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我明天会去一趟城里，这次不带你弟弟去，带你和你姐姐一起去。” 她想去城里把那银票给兑了，这时代的钱庄可不像现代的银行，存钱有保障还有利息。 这时代的钱庄存钱是要给他们交钱的，算是保管费，而且看着这天气，她心里总隐隐有些不安。 要是一直旱下去，必会生乱，到时候再想去钱庄把钱给取出来那可就麻烦了。 还是实打实的银子拿在手上，那才是硬通货。 三丫惊喜的抬头：“真的？！” 前两次弟弟跟着娘去过城里，虽然知道弟弟是去看病的，但她还是可羡慕了。 没想到她现在也有机会去了。 李昭点了点头，顺便去找了大丫跟她说了这件事。 大丫不像三丫那么高兴，她心里虽然也想去，但是她想得更多一点。 弟弟还没好全，家里又多了个外人，万一她们都走了，弟弟被欺负怎么办？ “娘，我还是不去了吧，让妹妹跟娘去就行了，我在家里看家。”大丫犹豫了一下便抬起了头说道。 李昭猜到了她的顾忌，摸了摸她的头：“让你弟弟一个人在家也没事的，你阿奶现在看他跟看心肝子似的，不会有什么事的。” 大丫揪住了自己的衣角，还是摇了摇头：“我就在家里，我不想去。” 家里每天都有不少活要干呢，要是人都走了，就没人干活了。 李昭有些无奈，但看小姑娘低着脑袋一副再说什么都不去的模样，只能放弃劝说她的想法：“好吧，那你明天好好在家里看家，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大丫这才笑了起来，用力的点了点头。 清溪村会叫这么个名字便是因为村里有一条清澈的小溪，平日里村民们洗衣都是去那条溪里，如今要挑水浇地也是去那条溪里。 李昭去溪边挑水时，已经有不少人来来回回的在挑水了，每个人都面带愁色。 张婆子也在，张家用不上她老人家挑水，她是一直守在溪边来来回回的打水，打好了水张家的男人们直接过来挑就是了，这样会省事些。 “张奶奶，就您一个人在啊？”李昭见了她便笑着打招呼。 张婆子点了点头：“她们都上山去了，也就我不中用了，在这做些轻省的活计。” 这么久了一滴雨都没下，他们家那么多的人要吃饭呢，便早些做准备，先趁着如今山上还有不少野菜的时候多去找点能吃的，攒在那，要是一直旱下去收成不好，之后一家老小怕是都得靠那些东西填肚子了。 她这老胳膊老腿的上山去反而给她们年轻人碍事，还不如在这帮些忙。 “这天再这么干下去，真是不给人留活路了。”张婆子叹了口气，眼角深深的皱纹里都满是愁苦之色。 李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她，之前她来这溪边时水位要高很多，现在明显的水位开始一点点的下降了。 本就不是很深的一条小溪而已，继续这么干下去，怕是要不了两个月时间就会干到底了。 “说不定过几天就下雨了呢。”李昭只能这么说。 要是不抱着点希望，那日子还难熬些。 “希望吧。”张婆子笑了下。 想到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让做的那几件衣裳应该过两天就能做好了，这也是看天太干了，她们才上山去的。” 如今村里有不少人家都上山去找野菜，她们家要是迟了，怕什么都抢不到了。 要给李昭做的衣裳便都是等回来时抽空再做。 “没事，我现在也不急着穿。” 她之前带朱四郎去县城那趟给几个人都去成衣铺子买了套做好的成衣，还有套能换洗的衣裳。 只是那成衣铺子做好的衣裳卖得实在是太贵了点，她们母子四人，再加上给朱母买了一套，也就是普通的棉布料子，居然花了快三两银子。 要不是衣服都被烧没了，实在是没有可以换洗的衣物，她都狠不下那个心花这么多钱。 要知道买一匹棉布也才五百文，成衣铺子的溢价实在是高。 她把布料给张家几个媳妇做，人家也只是想要用剩下的碎布头而已，所以她也没好意思催人家，什么时候给她做好都行。 张婆子看着她打水，又叹了口气：“你这身子都还没好全呢，又要干这重活，这怎么受得住啊。” 李昭之前是差点把命都给丢了，到如今都还没到一个月呢，人看着是能走能做事了，可那脸色苍白的很，瘦弱的感觉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似的，张婆子光是看着都觉得吓人的很。 “那也没办法不是，我要是不去浇水，那地里的庄稼可就活不了了。您放心吧，我有分寸的，都是半桶半桶的挑，这样不会太费劲。”李昭笑着说道。 要不是她一直用内力修复这个破身子，她怕是到现在都不一定能下得了床，如今虽然还没好全，但她量力而行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适量的干活就当运动了。 她还不至于为了那点东西真把自己的身体给折腾垮了。 “你自己心里有分寸就好，几个孩子还小，你要是垮了，她们可就真没活路了。” 朱家如今就剩些老弱妇孺，还有个瘫了的，这闺女也真是个苦命人。 李昭都笑着应下了，确实是按她所说的只挑了半桶水。 顶多也就是多跑几趟而已，要不是村里人来人往的，她都想直接用空间作弊了。 朱家的这八亩地种的全是小麦，春小麦六七月份就能收割，如今已是四月了，她再熬两个月，看看这几亩地能不能有些收成。 第24章 取钱 到时候若还一直旱下去，这地直接卖掉了事。 现在只要这溪水还没完全干涸，人就总是会抱着些希望。 她这地狱般的开局，好不容易能稍微安稳些了，身体也没完全养好，还带着几个小孩，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想去逃荒的。 古代又不是现代有那么多的交通工具，这真要逃荒靠的就是人的两条腿，不仅累，一路上还要防备其他灾民。 以前她在现代时看过一些逃荒的网络小说，当时看得津津有味，但若真换成她自己置身其中了，那可就没趣了。 李昭看着这地里的麦子，一派萎靡，光是看这情景都能猜到以后收成肯定是好不了。 还是得早做准备才是。 第二日一早李昭便带着三丫坐了村里的牛车往县城去，如今不是耕种期间，村里有牛的人家便会让家中的半大小子赶车沿路拉人去县城，每天多少也能挣些赶车钱，在农家也是一笔收入。 一个人也就两文钱，稍微宽裕点的人家都会选择坐的，不然去一趟县城靠两条腿走的话可要走很长的时间。 这牛车拉的是个大板车，一次还是能坐下四五个人的。 李昭不受人待见，抱着三丫坐到一旁，把旁边坐着的人那些鄙夷的目光只当不知道。 三丫显然没李昭这么好的心态，从上车后便把头埋在李昭的怀里，闷闷不乐的。 直到到了县城下了车跟村里人分开后，才恢复了几分活力。 李昭牵着她的小手一边往前走一边问：“刚刚为什么不开心啊？” “她们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们！”她撅着嘴巴说道。 “别人说什么不用放在心上，你又没做错什么事情，犯不着为了别人而影响自己的心情。” 小丫头有些似懂非懂，还有些委屈：“村里都没人和我还有姐姐玩，还会骂我们。” 骂弟弟是六指怪物，骂姐姐克死亲娘，还说她们是赌鬼的崽子以后长大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很多话她一开始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对于人的恶意，小孩子总是很敏感的，别人的嫌弃与厌恶，她都明白。 “不玩就不玩呗，你可以和姐姐玩，有些人既然做不了朋友，那就说明不是一路人，不用硬凑到一块去。”李昭说着说着看到旁边有个卖糖葫芦的，赶紧上前买了三个糖葫芦。 两个包起来留给没跟来的两个小家伙，一个直接递到了三丫的手上。 原本还有些不开心的小姑娘立马笑弯了眼睛，伸出舌头小心翼翼的舔了一口，仰着头对李昭笑着道：“真好吃！” “娘你也吃！” 她举着手凑到李昭面前，李昭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吃这玩意儿，你吃吧。” 她一直都不怎么喜欢吃山楂，以前吃糖葫芦都只吃草莓的，但显然这时代是没有什么草莓糖葫芦的。 见李昭拒绝，三丫还是固执的伸着手让她吃。 她觉得娘在撒谎，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吃呢？ 李昭没办法，只能低下头咬了一颗，酸酸甜甜的，倒是比她印象中的山楂糖葫芦要好吃些。 “行了，我吃过了，你自己吃吧。” 小丫头这才满足的放下手来，拿着一串糖葫芦吃的津津有味。 小孩儿有了吃的便满足了，李昭带着她一路找到朱母那两张银票存的钱庄。 钱庄人来人往的倒是挺热闹的，李昭的到来也没引起多少人注意。 一百两的银票虽然不少，但也算不上很多，至少有几家来取银子的商户要取的银子就比她要多得多。 钱庄对过银票确认无误后便给了李昭两个大银锭，一个五十两，拿到手上都是一沉。 她装作放进了随身的包袱里实则直接给放到空间去了，带着三丫出门后隐隐感觉附近似有人在打量她。 保险起见，她直接抱起三丫加快了脚步，她李家的功法包含了内功、轻功、剑术、身法、掌法、拳法，很是全面。 如今虽然还没恢复多少，但她练过的那些东西早就刻进灵魂里，想要甩掉身后的那几条尾巴并不是难事。 不一会儿，盯着她的那几人便跟丢了。 “真是邪了门了，这么一个小娘们跑得还挺快！” “算了算了，看她那样儿应该去钱庄也取不了多少钱。” 钱庄里面取钱都是单独招待，外人窥探不了，几人并不知道李昭取了多少钱，只是看她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自然而然的就把她当做了下手目标。 如今追丢了，骂骂咧咧了几句也只能作罢。 李昭停下来时额上起了一层薄汗，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这破身子简直了，就这么运一下功跑几步而已，便有些难受了。 三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李昭这样忙抬起小手给她擦汗。 看着她认真的小脸，李昭捏了一把，这段时间稍微养出了点肉了，手感还不错。 “走吧！娘带你去吃好吃的！”回去又不能光明正大的吃肉，今天就去好好的吃一顿。 李昭现在手上有钱，一切以养好身体为主，直接带着三丫找了县城里的一家酒楼，点了好几个菜，好好的吃了一顿。 吃不完的打包，等回去后投喂那两个没跟来的。 吃完了饭之后，李昭带着三丫去了粮铺。 一连去了几个粮铺一一问了现在粮食的价钱，越问脸色越沉重。 粮食涨价了，以前白米每斗是30文，现在已经涨到了35文，白面从37文涨到了45文，其余的糙米还有豆类也都有涨三到五文每斗。 粮铺的老板都是见识更广的商人，去到的地方多，对于其它地方的情况会更了解。 现在不止是一家涨价，是所有的粮铺都涨价了。 这说明旱情比她想得还要严重。 她心里有了紧迫感，今日出门她是有背着个大背篓的，是为着买东西回去好放。 这会儿就先买些粮食放背篓里去，去粮铺买个按照背篓的容量买了十斗（一斗约12.5斤），刚好背篓能放下，买的都是粗粮。 买完之后就走到隐蔽地方把粮食收进空间，然后再去下一家粮铺依法炮制。 县城一共六家粮铺，全被她买了一遍，空间里又多了几百斤的粮食后，她心里才多了点安全感。 虽然之前从朱家的地窖里收了挺多粮食的，但是她总觉得她现在这情况很像她看过的那些逃荒网文开局。 万一旱灾只是一个开始，后续还有许许多多其它的灾难，那粮食可是重中之重啊，她要预备的不止是应对一时的灾情，而是应对她后半辈子的生存保障。 呸呸呸，李昭摇了摇脑袋晃掉这乱七八糟的想法，并不希望自己猜对。 但是...... 有备无患吧！ 第25章 又开始作妖 还好今日只带了三丫来，这丫头年纪小，吃过之后就困了，这一路上她买粮她都是睡着了被她抱着。 小丫头之前一直吃得不好，不是很重，她抱一路还能勉强受得住。 买粮食时还是让人家店伙计给她放背篓里去的。 折腾完天色已经不早了，李昭又去买了些盐、油这类的必备物攒着后，这才带着三丫坐车回去。 一回到家便见大丫带着弟弟在门口守着等她们了。 李昭正想说话，便见朱母房门口那个叫小兰的姑娘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瞧。 李昭冷了眼神看过去，她这才缩回去。 “怎么样今天？你们奶奶没找事吧？”李昭问大丫。 “没啥事，就叫弟弟过去陪了陪她。”大丫回道。 现在有小兰专门伺候朱母，朱母要折腾也是折腾她。 今天李昭出门前给厨房留了足够的粮食，够她们吃了。 上次去城里重新买了把锁给地窖上了锁，如今钥匙只有她有，也没人会发现不对劲。 “那就行，咱们回房去吧，我给你们带了吃的。”李昭笑着说道。 三丫立马得意洋洋的跟她们两个说李昭都买了些什么，不过被李昭教得谨慎习惯了，一说起吃的便都是小小声说的。 母子几个有说有笑的回了房。 小兰躲在门后面，直到看到那边已经看不到人影了之后这才作罢。 那女人背着个大背篓，这去一趟城里肯定买了不少好吃的。 她心里这般想着，有心想和那边打好关系，但那母子几个对她态度都是淡淡的，这让她有些丧气。 “我......我要......去茅房！”朱母看着小兰一字一顿缓缓的说道。 没亲眼去看过自己放在那的东西还在不在，她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总觉得不安的很。 李氏那女人从上次苏醒后感觉就不太一样了，虽然觉得应该没人能猜出来她把那么重要的东西居然藏在了茅房，但她还是怕李昭会看出来。 “老夫人，您要如厕的话，我拿夜壶过来伺候您就行了。”小兰看着她说道。 这老太太都瘫了脾气却还不小，一天天不是这个事就是那个事，说话都说不清楚了还能骂人。 这才没多久功夫，小兰就已经被她折腾的心力交瘁了。 心里不由对那个女人多了些佩服，居然能忍住这么一个婆母这么多年。 “我要去茅房！”朱母急切之下居然说话没断断续续的了。 小兰不想带她去，她这小胳膊小腿的想要带着朱母这么大一人去茅房显然不是什么容易事，光是想想都觉得折腾的慌。 就用夜壶不行吗？ 去什么茅房！ 她直接别过了头不理她了，当没听见。 反正那个赵大人又不在这，看这婆子对那媳妇也仇视的很，两边都不怎么搭理，管她那么多呢。 朱母见这个买来的小丫鬟居然不听她的话了，气的她呼吸加重，红了眼恶狠狠的看着小兰。 拿起床头的原本给她喝水的杯子用尽全力恶狠狠的砸了过去。 “砰！”这是砸中的声音。 “啪！”这是杯子落地的声音。 “啊！！”小兰尖叫起来，抬手一摸额头便摸了一手的血。 那杯子刚好砸到了她的额头，给她砸了一头一脸的血。 李昭正带着几个孩子在吃从酒楼打包回来的东西，突然听到这么一声尖叫，吓得四郎手上的鸡腿都差点掉了。 她皱了皱眉，不知道朱母这是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你们先吃，我去看看去。”李昭站起了身，走了出去。 大丫吃不下去了，有些担忧的看向外面。 三丫和四郎倒是没想太多，娘让他们吃，他们就不管了。 李昭一走出去便看到小兰捂着一脑门子的血冲了出来，一看到李昭立马哭喊：“夫人救命啊！” 她被吓坏了，哪知道朱母不仅骂人还动手的啊。 李昭直接带着她去灶间找了把草木灰糊上，先给止血再说。 她手上的药不能拿出来，草木灰是不错的止血药。 止了血检查了一遍，松了口气：“只是一个小口子，没什么大碍。” 流了一脸的血看着吓人而已，伤口不深的。 止了血，养几天结痂了就好了。 “会......会留疤吗？”小兰抽抽噎噎的。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伤在额头怕留疤影响。 “没多大伤口，应该留不了疤，但我也不能保证，我也不是大夫，你要是实在担心，明天去问问村里的刘大夫去。”李昭去洗干净手这才转头问她： “怎么一回事啊？老夫人怎么伤着你的？” “拿杯子砸的。”小兰一边说边去洗干净自己手上的血。 但是什么原因她却不说了。 她也有自己的顾虑，是赵大人买的她，要她照顾好朱母和看着李昭这个儿媳妇别使什么坏。 她怕她要是说了，李昭会顺着这个由头把她送回去，那她就又要被卖掉了。 见她不说，李昭也没有再追问。 以前朱天动手打原身的时候，朱母没少跟着落井下石一起打，就是三个孩子挨她打骂的次数也不少。 对于朱母会动手打人一事她没有多意外，她如今瘫了，想要动什么大手脚应该是没办法的，小兰不会有什么危险。 “你自己小心点吧，她要是再动手你就躲，反正她也不能追着你打。”李昭交代了一句便走了。 她善心有限，这人还是赵老二派来的，能提醒这么一句就不错了。 至于买卖人口什么的，她确实有点不适应，但是也不会真天真到觉得自己可以改变这种事情。 只当看不见算了。 小兰低着脑袋揪着衣角没说话，她有些害怕再去面对朱母，但是不去那是不可能的，磨蹭了一会儿还是回去了。 李昭没多大心力关注小兰的状况，她现在还是更担心会继续旱下去。 看来得早做准备了，明天先去打几个大木桶多装些水放空间去。 但在村里打木桶怕是打不了几个，打多了肯定会引人注意，还是得多跑几个地方打。 要是能买头牲口拉车就好了，可买牲口的话又不符合朱家现在这情况，真是让人头疼的很。 第26章 掉茅坑里了 不管了，若是还继续旱下去，那也管不了那么多，该买还是的买，活命要紧。 李昭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 迷迷糊糊中又听到一声尖叫，随即就是小兰跑过来大力的砸门的声音。 “夫人救命啊！” 不会又挨打了吧？ 李昭有些无奈，但还是掀开被子下床穿上衣服去开了门。 今夜月色很好，照得地上一片亮堂，借着月光李昭也看见了小兰惨白的脸。 “这又是怎么了？” “夫人快去救人！老夫人......老夫人掉茅坑里去了！”小兰抖着身子出了一身的汗。 ？？？？ 李昭一头问号，反应过来拔腿就跑去茅房。 农村的茅坑挖得深，朱家的茅坑又久不清理，已经积了很深的粪了，朱母下半身都瘫了，借不上力，这还真有可能淹死在茅坑。 李昭跑到茅房往下一看，朱母在那沉沉浮浮的不断挣扎，眼看着都快没力了。 也顾不上臭不臭的问题了，李昭探着半边身子弯下去用尽全力把人给捞了上来。 要不是她恢复了些，就这么捞人真捞不上来，怕是得跳下去才能把人给救上来了。 光是一想想那种可能，李昭觉得自己都要窒息了。 捞出来一个浑身是屎看不出原样的人来，她自己也弄了一身，李昭当即就吐了出来，把今天吃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吐完后看到傻愣在一旁的小兰，她没好气的吩咐：“还愣着干嘛，快点去打水来冲洗啊！” 还好朱家有打一口井，不然打水还要去外面打，要忍受这臭气更久，她觉得自己要被臭晕过去了。 小兰这才反应过来立马去打水烧水，现在天气还凉，直接洗冷水怕生病。 迷迷糊糊听到动静跟着起床的大丫看到这情景整个人都懵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大丫，你去找张家人来帮忙，再去找刘大夫过来救人！”李昭看向大丫说道。 这人一捞上来李昭就察觉到不好了，要真出什么意外，得有人见证。 这可不是她做了什么手脚，这是朱母自己掉下去的与她无关！ 把两人都支走后，李昭强忍着恶心去按压朱母的胸口，也不知道她吞进去了多少，这都晕过去了。 这真是她做过最恶心的一次救人，但人工呼吸什么的，她是真下不去那个嘴了。 还好她按压了一会儿，手下的身体便有了反应，李昭感觉到她应该吐出来差不多了，有心跳和呼吸了，便撒开了手。 要不是顾及着那赵家两兄弟，她都不想费这个劲去救她了。 人救活了，李昭便先去把自己给清理了。 她现在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是臭的，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还是止不住的一直干呕。 她走到灶间看到在烧水的小兰气不打一处来：“她掉下去你不知道把人给拉上来啊？再晚点人都要凉了！” 还跑去叫她慢吞吞的去救人，要是她睡得熟一点，一时没被叫醒，等到她去救，那也不用救了，再准备一口棺材好了。 “我......我太害怕了。”小兰低着头抖着身子哽咽道。 她回去后刚开始朱母倒是没再多说什么，可到了晚上又在那说要去茅厕，她怕又被打，这次便如了她的愿。 到了茅厕后她本来是要扶着她如厕的，但朱母说什么都不让，把她给赶了出去。 然后没多久她便听到了“咚”的一声巨响，一打开门一看便看到朱母掉下去了。 她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便想到了去求助李昭。 “老夫人没事吧？”她看向李昭问道，眼中全是害怕。 要是真让她照顾两天把人给照顾没了，她怕赵大人会让她赔命。 “我不知道，你先去给她洗洗，待会大夫来了给她看过了才知道。”李昭心力交瘁。 不用想也知道朱母急着去茅厕是去干什么的，她刚刚看了一下，那个地方没有被挖过的痕迹。 应该是朱母挣扎着要去挖时不小心给掉进茅厕。 要真被茅坑给淹死了的话，她也是有史以来第一人了。 李昭刚打好水，便见张家两个媳妇急匆匆的跑来了。 一见到她这样，两人不约而同地捂住鼻子往后退了一步。 “召娘，这是怎么回事啊？大丫说她奶掉茅坑里了？”张二婶问道。 大半夜的被叫门还以为咋了，听到是这事男人们也不好过来，张婆子年纪大了，小辈们都没惊动她。 李昭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下。 “还得劳烦两位婶子帮忙在这烧个水，要是待会有个什么事也好搭把手。”李昭苦笑道。 张二婶心里一咯噔，想起了朱母已经瘫了，要是真淹出个好歹来的话，也是桩麻烦事。 不过想起李昭这段时间出手大方，人也和气，还是咬了咬牙两人答应了下来。 李昭来来回回的拿沐浴露给自己搓了三遍这才作罢，虽然鼻尖闻到的都是沐浴露的香味了，她还是觉得有一股子臭味儿，止不住的恶心。 穿上衣服出去，便见刘大夫已经过来了。 小兰只来得及给朱母简单的清洗了一下，把脏衣服全给脱了换了身干净的，头发啥的都没洗。 所以李昭一出去就对上了刘大夫臭得不行的脸色。 大半夜被找来，还要面对这样的情况，人大夫没骂人都是不错的了。 朱母闭着眼睛像是还没醒，但李昭看到她眼皮动了动，应该是已经醒了在装晕，觉得太丢人了。 “刘大夫，我娘怎么样了？没事吧？”李昭连忙问道。 “我对这中风病症不太了解，你明天还是去找一下之前给她诊治的那位大夫去，命是救回来了，但只怕会更严重了。”刘大夫看了朱母一眼回道。 “她都这样了，怎么还硬是要去茅厕啊？这好端端的折腾人嘛不是。”张二婶抱怨道。 她对朱母一直厌恶的很，如今看她这样只觉得这人真是作的很，这都不能动弹了，还这么能折腾人。 李昭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一下：“麻烦刘大夫和两位婶子了，我这也是被吓坏了，怕出个什么好歹那就麻烦了。” “你这孩子就是心地太好了，这才总是被人拿捏欺到头上去。”张二婶叹了口气。 本来也是请她们来做个见证，免得朱母真出什么事，这会儿没事了，李昭便连忙去送人。 走时还是拿了铜板给了刘大夫看诊费，她还多给了些，刘大夫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大半夜的折腾了这么久，李昭实在是懒得再管了，让小兰自己把朱母给收拾好弄回去睡。 第27章 发热了 第二日一早李昭便跑去了县城，这次她谁也没带。 既然来都来了，她又去买了一批粮食给放到空间去，再去木工坊买了两只现成的木桶，去到没人的地方也给放到空间里去。 没办法，这没有运输工具，买太多了也拿不了，只能先买两只用着，后面再说。 买完了东西后她这才去了赵家，朱母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是得先跟赵家说了，免得沾到她身上来。 赵家人见着她都是冷着一张脸，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赵老大和赵老二都不在，便让她站在院子里等，连张凳子都没给她搬。 她也懒得跟这些人计较这些，找了根柱子靠着脸色都不带变一下的。 直到赵老二回来时都已经是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听了李昭的话连饭都来不及吃，揣了几个饼子在怀里，立马驾着自家的骡车去找了大夫一起回清溪村。 到朱家时，小兰和大丫她们都在门口张望着，小兰面色着急，看到骡车脸色更差了。 李昭皱了皱眉，不会是朱母出什么事了吧？ “赵......赵大人。”小兰战战兢兢地跟赵老二打招呼。 赵老二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抬起脚快步地往里走去。 李昭和大夫赶紧跟上。 “怎么回事？”李昭直接问大丫，九岁的大丫都要比小兰知事。 “奶奶发热了，从早上娘你走之后就开始的，我去找刘大夫，但是今天刘大夫进山去采草药去了，不在家。”大丫有点害怕，抖着声音回道。 但事情还是都说明白了的。 早上就开始发热，那都一天了，朱母本来身体就有所损伤，昨天那么一吓现在又发热，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李昭没再说话，快步地跟着进了房。 那位之前给朱母看诊的大夫把了脉，又检查了一番后，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叹着气冲赵老二摇头：“老夫人本就有中风之症，昨儿夜里受了惊又受了凉，虽救治及时，但如今高热不退，只怕不能大好了。” 中风还没几天，又这么折腾，就是铁打的身子那都是受不住的。 更何况还是朱母这种养尊处优惯了的，本来就要娇气些。 小兰吓得腿脚一软跌坐在地。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妹妹救不活了吗？！”赵老二红着眼睛瞪向大夫， 大夫也不怵他，他家世代在县城行医，就是县令爷府上都去过多次，别人可能怕赵老二，但他是不怕的。 “老夫医术不精，若是赵二爷想救，还请另请高明吧。”大夫也冷了脸色。 赵老二勉强缓和了一下自己的脸色，露出个笑来：“是我着急了，大夫莫怪，真的没希望了吗？” 这位大夫已经是县城最好的大夫了，若是他都不行的话，那就没人行了。 “老夫只能尽力一试，其余的只能听天由命了。”大夫摇着头去开药。 赵老二冷着脸看向小兰：“到底怎么回事？！我妹妹好端端的，这才几天功夫，人就不行了，我让你来伺候，就是这么伺候的吗？！” 说着一脚踹到了小兰的胸口，把人踹了个仰翻。 大丫几个紧紧的挨住李昭，害怕极了，以前爹打娘的时候也是这么可怕。 小兰抖如糠筛，跪在原地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奴婢也不知道，赵大人饶命啊！” “你不知道？你近身伺候的不知道，那谁知道？！”赵老二气得胸口不断起伏。 要是他妹妹救不活了，他要这贱人偿命！ “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是老夫人自己要去茅厕的，奴婢不敢不从啊......”小兰涕泗横流，被赵老二这副模样吓破了胆，不断地在地上磕头，把头磕破了鲜血直流都不敢去擦。 大丫和三丫、四郎看的有些不忍，但是也不敢开口求情，缩着身子，好像这样就能让人看不到他们了。 李昭安抚的摸了摸几个小的头。 “你最好给我说实话，不然你自己掂量你会有什么下场。”赵老二扫过屋内众人，见李昭母子几个围在一起被吓得发抖的样子，又把目光转回了小兰。 “县衙拷打刑犯的手段你应该不想尝试。” 小兰对上赵老二冰冷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颤：“我......我昨晚忘记关窗户了......” 昨晚折腾到大半夜，她把朱母抬到床上去后倒头就睡。 如今这天气也不冷了，她也就忘记了窗户还没关。 哪知一大早起来便发现朱母开始发热，她不敢跟李昭说，反正李昭也是去县城去请大夫的，到时候都要看，这么一想就直接瞒了下来。 心里还寄希望朱母能自己痊愈，哪知却越烧越厉害，到中午时都已经开始说胡话了，她这才害怕起来让大丫去请刘大夫，可刘大夫偏偏今天不在家。 “贱婢！” 赵老二气得眼眶发红，又是一记窝心脚过去。 大半夜的掉进茅坑本来就受了惊还受了凉，再加上晚上没关窗子，种种加一起想不发热都难。 在这种风寒就能夺掉人性命的时代，朱母本就身体受损，只怕这一次是凶多吉少了。 他就这一个妹妹，哪怕以前对她有不少意见，这会儿也完全被抛之脑后了。 第28章 卖地 李昭垂下了眼，握紧了手，不再多看。 她如今自身难保，想要保住这几个孩子都是件困难事，没那么多的善心去怜悯她人。 大丫与三丫、四郎紧紧的靠在李昭身边，身子在发抖。 赵老二留了下来，大夫说这两天是最紧要的，端看朱母能不能熬得过去，若是熬过去了一切好说，若是熬不过去，那就只有准备后事了。 小兰怕朱母没了她小命难保，积极的给朱母熬药喂药擦拭身子，倒是让李昭这个儿媳妇没什么伺疾的机会了。 李昭带着三个孩子回了房，一切就看天命了。 “娘......娘，要是奶奶死了，二舅爷会不会像打小兰姐姐那般打我们啊？”大丫看着李昭问道，大眼睛里全是害怕。 以前朱天对她们娘几个的打骂让这几个孩子产生了不少心理阴影，如今看到赵老二的行为，下意识的便开始害怕了。 “没事的，我会尽量保护好你们的。”李昭挨个的摸了摸三个小家伙的脑袋。 朱母死了的话，赵老二怕是再也不会管朱家的事情了。 他会掺和朱家的事不过是为了自己妹妹之后的日子，朱家到底如何其实他压根就不在意。 之前四郎会得他一些好脸色，也不过是因为四郎是男丁，盼着他长大能给他妹妹一个依靠。 若是他妹妹都没有了，那什么依靠不依靠的也根本没所谓了，朱家这些人于他而言与陌生人无异。 朱母还是没能熬过去。 天还未完全亮之时，李昭便听到了外面传来了赵老二痛彻心扉的哭声。 她连忙穿了衣服带着几个孩子跑了过去。 朱母面色灰白，无声无息的躺在床上。 赵老二一夜未睡，这会儿握着自己妹妹的手哭得声嘶力竭，几乎要直接晕厥过去。 李昭举起袖子拿藏在袖子里的辣椒抹了下眼睛，当即眼眶便红了起来，眼泪哗哗的往下流，看着哭得和赵老二不相上下。 几个孩子看到娘哭了，根本就不用演，心里的害怕便让他们全都嚎哭出声，一个哭得比一个惨。 门外的小兰看到屋内这个样子，脸色惨白一片。 她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摸了摸怀里藏着的那一串铜板，然后在里面人都还沉浸在悲伤之中没反应过来之际，去拿了灶上原本打算给赵老二做的吃食带上，撒腿就跑。 她不知道自己可以跑到哪里去，身为逃奴肯定是免不了一死的，可逃也是死，不逃也是死。 朱母死了，赵老二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既然这样她还不如搏一把，就是死在逃亡的路上，也比被赵老二折磨死要强。 天大地大，说不定还是能逃出一条活路出来的。 赵老二哭过之后，强撑着给他妹妹料理后事，这时才发现小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李昭一副被吓得六神无主的样子，赵老二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 “小贱人，还敢跑，我看你能跑哪去！” 对于这个害死了自己妹妹的罪魁祸首，赵老二如今想要剐了她的心都有了。 就凭她两条腿能跑多远去？只要还没出安顺县这个地界，他有的是法子弄死她！ 赵老二发了狠，反正也要回去通知自己大哥一起料理后事，便直接先去了县城报了官，再交代了自己的人脉，势必要捉到小兰。 赵老二走了之后李昭就懒得装了，哭了这么久眼睛都肿了。 天已经大亮了，还没吃早饭呢。 什么都没有吃饭重要。 她起身走向灶间。 大丫蹲下身子帮她烧火，一边烧火一边忍不住小声的问她：“娘，你说小兰姐姐能跑的掉吗？” 她刚刚都看到了，在进奶奶房间之前娘给小兰姐姐递了一串铜板。 “那我怎么知道？看她自己了。”李昭笑了笑。 一串铜板也就十文钱，她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娘，您帮了小兰姐姐的话，要是被舅爷发现了怎么办啊？他会不会也打我们？”大丫忧心忡忡的问道。 “我也不是帮她，我是在帮我自己，为了让我无愧于心罢了。” “至于你们舅爷，如今你阿奶都死了，他不会再插手咱们家的事了。小兰就算是被抓到了，到时候攀扯到咱们，我也大可以说钱是她偷走的，她想要给自己脱罪才胡乱攀扯，与我何干？”李昭笑了笑。 若因为这种不确定的顾虑就眼睁睁的看着一条人命没了，她做不到。 小兰罪不至死，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而已，放在现代也就是个刚上初中的小姑娘。 她有自己的底线，对于朱天和朱母这种渣滓自然是死不足惜，但对于一个小小年纪被卖身为奴身不由己的小姑娘，她愿意帮一把。 落到赵老二的手里，她不止活不了命，怕是还会受尽折磨。 要去茅房是朱母自己要求的，为此她还被朱母给打伤了。 朱母会丢了性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小兰罪不至要为她赔上性命。 她所做的也不过是在不伤害自身利益的举手之劳，为求自己心安。 至于小兰能不能逃的过赵家兄弟的搜捕，那就看她自己的了。 大丫似懂非懂，但她想起小兰被赵老二一脚踹翻的场面，就是现在都还忍不住会害怕，希望小兰姐姐真的能逃过去吧。 朱母的丧事过后，赵老二还是没有找到小兰。 如李昭所料，赵家兄弟俩给朱母办完丧事后，对于李昭他们娘几个就是直接无视的状态了。 对此李昭反而松了口气，赵家这样的亲戚她宁愿不要。 随着一天天干旱严重起来，李昭便知道不能再拖了，放出了风声要卖那八亩田地。 为此张婆子还特意前来去劝过她，对于农户人家来说，田地那是安身立命的根本，哪能说卖就卖啊，这要是卖了，以后她们娘几个还怎么活啊。 但李昭心意已决，天这么一天天干旱下去，她心里急得很，已经顾不上别人会拿什么眼光看她。 赵家兄弟俩才来村里给朱母办完丧事，余威犹在，清溪村的人还不敢对她们母子几个如何，就算是心里有些嘀咕，也只能在心里嘀咕几句。 朱家的那八亩田地是上好的良田，虽然大多数人都觉得李昭是疯了才卖田地，暗地里笑她傻，但对这种良田还是有不少人抢的。 而且地里的麦子还有两个月就能成熟了，如今是和地一起卖，价格开得并不算很高，还是有不少人心动的。 最终那八亩地加上地里的庄稼以四两银子一亩卖掉的，八亩地一共卖了32两白银，这已经算是很不错的高价了。 第29章 做准备 卖完了地后李昭便开始跟个仓鼠一样囤积粮食和各类物资，周边的几个镇上还有县城的粮铺被她跑了个遍。 除了粮食外，要用的生活用品也是尽可能的囤多一些。 粮价一直在涨，她不能不急，就怕她心里那乱七八糟的猜测是真的。 除了粮食，还有木桶也陆陆续续的让人打了或者去买现成的买了不少，全都被她晚上偷偷的装了水放到了空间。 至于为什么不买大水缸，那完全是水缸比起木桶来说要贵的多。 陶制品需要烧制，这周边地界没有烧制的工厂，全都是走商从外地运过来卖的。 这东西算上路上的损耗和人工费，价格自然而然的就高了上去，一口大水缸得要几百文。 打个大木桶才几十文，反正空间的时间是静止的，放进去木头也不会腐坏，还是买木桶好了。 除了囤积粮食，她还去县城的几家书局去问过有没有地图卖。 但在安顺县这个小地方，几家书局问了一个遍，没有一家有卖的，其中一家书局的掌柜的说只有府城的大书局会有卖。 没有地图，这逃荒之路就艰难了。 李昭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到时候大不了顺着官道走一路问过去，到了府城买到地图再说。 干旱越来越严重，溪水的水位一直在降，如今降得都只剩个底了。 还好朱家有打一口井，这才方便了她囤水，不用去溪里和村里其它的几口井打水。 到了六月份时，村里的溪水终于见底了，村民们再也不能从这条一直赖以生存多年的溪中打到水。 要打水只能去村里的几口井，朱家住得远，除了张家会过来打水外，倒是没有人会跑过来，暂时还算清静。 但要是继续干下去，其它几口井的水不够用了，迟早会来朱家这边。 “娘，我刚刚路过张婆婆家听到他们在吵架。”大丫背着打来的猪草走到李昭身边小声说道。 “怎么吵起来了？”李昭皱了皱眉。 “今年地里旱得厉害，收成不好，种下去的麦子，收成可能都还不到往年的一半，在发愁交税的事情呢。娘，咱们今年田都卖掉了，交税怎么办啊？”大丫年纪不大，可操心的事却不少。 对于这些事情她心里其实都清楚，所以便暗暗着急。 “卖地的银钱还有你爹和奶奶留下来的银钱，足够咱们撑下去了，这个你不用操心。” 她囤积物资也就花掉了朱母第一次交给她的那三十两，后面的那些钱都没动过，都被她放在空间里。 一百多两银子，再加上那些首饰，就算李昭不想办法挣钱也够她们娘几个花用好些年了。 而且现在旱情如此严重，还不知道今年这税是怎么个交法呢。 “大丫，你去把你弟弟妹妹都叫来，我有话要说。”李昭看向她说道。 大丫答应下来，连忙去找在挖蚯蚓喂鸡的弟弟妹妹。 不一会儿三个小萝卜头就齐聚在了李昭面前，经过这几个月的调养，如今三个小孩早已不是她第一次见他们时的模样了。 养得胖乎壮实了许多，只是天天在外野，白倒是没白。 李昭的身体也养得差不多了，如今功夫一直在练着，也有了一定的防身的能力。 “大丫、三丫、四郎，这天要是再继续这么无休止的旱下去，咱们怕是得逃荒了。”李昭严肃的说道。 真要逃荒，她们这都是妇孺，那就是别人眼中的肥羊，她得在一切到来之前先教给他们一些防身的手段。 三丫与四郎懵懵懂懂，并不清楚逃荒这两个字有多沉重，只有大丫白了脸色。 “娘，咱们真的要逃吗？万一过段时间就下雨了呢？”大丫不安的问道。 “过一段时间就下雨这句话，村里人都念叨了几个月了，可等来的却是旱情一日比一日重。如今咱们清溪村还有水喝，不至于渴死人，可再这么继续旱下去，真等到一点水都没有的时候再逃那可就晚了。”李昭没有把她当成小孩对待，而是认真的与她说清其中利害。 九岁的小姑娘在现代时还是个不知事的小学生，但在古代，该明白的她其实都已经明白了。 环境不同，造就出了不同的人。 这段时间她在外囤粮跑了这么多个地方，也打听到了不少事情。 这次干旱不止是在她们这一块区域，受灾面积广达千里，有许多比她们这受灾更严重的地方是从去年就开始旱的，饿殍遍地，已经有很多人背井离乡开始逃荒。 她们这里受灾如今还不是很严重，但再拖下去怕也是一样的下场，要是那些逃荒的流民过来了这边，定会生乱。 而且当今的朝廷说是有派人赈灾，但是赈灾的粮食也不见在哪里，旱灾不比其它灾祸，没有水源就是有粮食也会死人。 所以只有逃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可是娘，咱们往哪逃啊？村里人都没逃呢，要不咱们再看看吧？”大丫长这么大连县城都没去过，她根本就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的，也不敢踏出她认为的这个安全区域。 “往南边去，咱们这干旱，南边不会。”李昭说道。 等到时候先逃到府城，买了地图后便直接南下。 “大丫，你这孩子已经懂事了，我知道，你从我上次醒来后心里怕是一直存着疑问，我今天就告诉你为什么。” 第30章 忽悠小孩儿 这段时间大丫总是在偷偷的打量她，哪怕她尽力的装的不明显了，但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那点伪装根本瞒不住她。 她知道她的表现跟原身比起来已经是天差地别，她也不想装一辈子原身。 从她开始在山中打猎开始，大丫怕是心里就已经起疑了。 之前她手头上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朱天、朱母，还有采买物资等等，她根本抽不出时间来关注这几个孩子的心情。 现在要准备逃荒了，她得提前把一切的隐患先都解决掉。 大丫绞着双手，忐忑的抬头看她。 她心里确实一直有疑问，弟弟妹妹还小可能没察觉到，但是现在的这个娘跟以前真的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娘不会打猎，也不会带着弟弟妹妹去县城去，她自己都不敢离开村子，也不敢明着反抗爹和奶奶，她只会让她们忍，骂也忍，打也忍。 总是说忍过去就好了，反正不会打死她们的，她自己也是那么做的，什么都忍着，忍到了爹快把她打死了也忍着。 她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卖了家里的田地，还提出要去逃荒。 种种的一切，无一不在告诉她一件事。 现在的这个‘娘’应该不是以前的那个娘了。 可是怎么可能呢？明明就是一个人啊，怎么会是完全不同的性格？ 她不敢深想，她只知道现在的这个娘对她很好，对弟弟妹妹也很好，从娘醒来后，她能吃肉了，能吃白米饭了，很多以前她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她全都有了。 她和弟弟妹妹再也不用挨饿，也不用挨打挨骂，因为有一个人顶在了他们前头。 所以不管是什么样子，她都是她的娘。 “娘，我没有什么想知道的，你就是我娘。”大丫看着李昭认真的说道。 李昭一怔，随即笑了：“我当然是你娘，不然谁是你娘？” “我上次被你爹打成重伤差点就挺不过来了，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受仙人指点，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也教会了我一门功法，让我有了防身之术。也是因此，我醒悟了。” “大丫，以后我们娘几个相依为命，我现在便要把这功法传授给你们。” 大丫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就是再早熟，她也是一个只有九岁生长在古代农村的小姑娘，对于李昭说的这些完全超出她认知外的东西，她根本想不到更多的地方去，只是觉得惊奇。 同时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也落了地，她娘还是那个娘，只是她娘受了仙人指点，所以变得不一样了。 她开心了起来：“娘，那你变得这么厉害，是不是我要是学了以后也会变得那么厉害？” “对，不仅是你，三丫与四郎以后也会变得跟我一样厉害。”李昭摸了摸她的头。 忽悠住一个小屁孩还是很简单的，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能看出来这三个孩子都是心性良善的好孩子。 感情是相处出来，以后长久的相处下去，她的形象自然会慢慢覆盖原身在她们心里的印象，就是大丫长大了产生了怀疑，那也没关系。 谁知道多年后是什么样子的，她会管这三个孩子是因为承了原身的情，用了她的身子，但把他们教养长大，便已经够了。 至于以后还有没有那个缘分真的成为亲人，她并不是很看重。 从她亲爸那里她明白了一个道理，感情这种事情，不是有血脉关连就一定会有。 很多时候亲人或许还不如认识的朋友来得可靠。 她来到这个异世是孤身一人，或许到最后也是孤身一人的死去，只要所做之事无愧于心那便就够了。 “我要变厉害！”三丫跑过来抱住她的腿。 四郎不甘示弱的抱住了她另一条腿：“我也要变厉害！” “好，那可不要喊苦喊累，既然应下了，以后就是你们喊苦喊累我也不会心软的！”李昭勾起唇角，看向这三个对练武一事有多苦还一无所知的小不点。 她从身子渐渐恢复后就开始捡起以前的训练习惯，慢慢加量，只是这具身体底子太差，现在年纪也不小了，要重新练武实在不是易事。 若不是她李家祖传的功法没有很苛刻的练习条件，并不拘年龄，她怕是很难重新捡起武学了。 不过她跟着外公习医，会些医术，至少李家记载的一些熬练筋骨的汤药方子她都知晓，这几个月她去买了药材来熬药沐浴再加内服，倒是有了一定的效果，不过习武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没有个几年很难有很大的进益，急不得。 若是可以的话，她倒是想先在这清溪村休养两年把身体养好并且练好功夫，再去想其它的事情。 但老天不等人啊，眼见着旱情一日比一日重，现在村里的几口井还有水，但她去看过了，水位一直在降，现在木桶降下去打水桶都能触到底了。 只有村里那口年头最久的古井如今水位稍微深一点，现在村里人大多都是去那里打水。 但继续下去怕是再有两个月时间也能见底，到时候再想喝水就得往山上跑，去找没有干涸的山泉眼了。 其实再多等两个月看看会不会下雨也还没到被逼上尽头的地步，可现在干旱不止是这块区域，此次干旱的区域广达千里。 很多受灾严重的地方已经在逃荒了，那些可都是已经被逼到绝境的灾民。 人一多必会生乱，她现在没有把握能在那种情况下护住这三个孩子，还不如早点逃，逃到南方去安定下来。 如今地已经被她给卖了，鸡舍里的鸡被她这段时间隔三差五的就杀一只补身体，如今还剩下三只，这几天继续杀了吃就是了。 还有一头猪，是从开年开始养起的，养了有半年了，但养得并不是很精心，吃猪草和糠没长多少肉，如今看着应该也就一百来斤的样子。 要走的话肯定是得杀了的，做成肉干保存能吃挺长时间。 真要开始逃难，她能走，但是三个孩子年纪都还小，长途跋涉怕是吃不消，还得带着东西，那至少得去买一头代步的牲畜来。 不论是驴、牛还是骡子都行。 李昭心里想着这些事，给三个孩子制定了个简易的训练计划，从扎马步开始，先把底子打好，后面再修习其它的她们自己感兴趣的。 她要做好一切准备工作至少还要一周左右，这段时间正好够她们适应，后面赶路可以一边练一边赶。 她前两个月不是没有想过带她们先练再说，但是三个孩子的忍饥挨饿太久，瘦弱无力，身体太差了。 那种情况下练武根本不可能练好的，还是得先把身体亏空给补好才行。 补了这几个月，差不多了，李昭这才与他们说练武之事。 第31章 劝说 第二日一早，早餐李昭蒸了一笼包子，豆角混着猪肉做的白面包子，虽然卖相一般，但是料调得不错，一口咬下去满嘴流油很是满足。 三个小家伙一人吃了两个才停下，李昭食量比较大，吃了四个。 李昭在现代时是南方人，根本不会做面食，什么饺子、馄饨、包子、馒头之类的都是去外面买来吃，从来没自己做过。 刚穿到这里来的时候顿顿都是蒸米饭，还是这两个月循着原主的记忆练手，才慢慢会做些面食了。 娘几个吃完后，包子还剩下两个，李昭拿布包了放在了怀里，然后往张家而去。 李昭来的时间不算早，张家已经吃过早饭，家里人都下地去了，只有张婆子和年幼的孩子在家。 虽然今年干旱得厉害，地里收成锐减，但是该收还是得收啊，现在是农忙时期，全村都忙着收割呢。 张婆子打开门，一张皱纹遍布的脸上满是愁苦之色，看到了李昭这才露出个笑来：“召娘，你今儿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有点事想与张奶奶你说。”李昭一边笑着说道，一边把怀里的包子拿出来递到了张婆子的手上。 “今天早上蒸了些包子，给奶奶你拿了两个过来尝尝，我手艺不是很好，莫要嫌弃。” “使不得使不得！”张婆子连忙推拒。 “这哪行啊，你自己过的也不容易。” 张婆子叹了口气，不赞同的看向李昭：“召娘啊，不是奶奶说你，你现在把地也给卖了，还要养三个孩子，怎么还这样大手大脚的，这日子以后可咋过哟！” 当初李昭卖地的时候她劝了很久，但都没有用。 在老人家眼里，地是人的根，这把赖以生存的根给卖了，以后这日子可难过的很。 现在卖地是得来了不少银钱，但那都是一时的，日子得过下去啊。 “也不是每顿都这么吃的，只是我跟孩子们以前的日子您也知道，这身子实在是亏空得厉害，总得补补，不然到时候花钱吃药那岂不是更亏？” 虽然每次见到张婆子总是会被她念叨卖地的事儿，但是李昭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人家也是好意，在这些农户人家眼里怕是没有一个人会理解她卖地的举动。 有些解释不清的事情，就糊弄过去好了。 “那你就更不能给我了，拿回去给几个孩子吃吧！”说起她们娘几个以前的日子，张婆子推拒的手更用力了。 “我也是有事想要请您帮忙的，您可别推来推去了，不然我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你这孩子！唉。”张婆子还是收了下来。 两人说话之间到了张家的堂屋。 “说说吧，这次是要做什么？”张婆子问道。 “我打算把家里的猪给杀了，以前杀猪的事都是我婆母去操持的，我也不清楚要去找谁，张奶奶您可有认识的屠夫可以介绍一下？”杀猪这种大事，以前朱母那是根本不会让原身沾手的，怕她暗自偷她的肉。 “杀猪？我记得你家的猪也是过完年才养的吧？这还没到可以出栏的时候啊！”张婆子有些不解。 现代一头猪养六七个月其实差不多就可以出栏了，但古代这种人都缺吃的时代，猪自然也吃不了什么好的，一般都是会养久一点养到快年底时再杀年猪过个好年。 朱家的猪算起来都还没养六个月，只有五个多月，张婆子自然不解。 “张奶奶，我是把您当亲近人这才和您明说的。”李昭凑近了她些轻声道。 “我前段时间不是总去城里嘛，打听到了一些事，如今不止是咱们这里旱，离我们更远的地方可都旱着，有些地方从去年年底就没下过雨了，那是真干死人了。” “已经有很多人都在逃荒了，我怕再这么旱下去，咱们这里迟早也会是这样。我们孤儿寡母的还是先走为好，免得遇上那些灾民会吃亏。” “所以我才卖地，现在又要杀猪的。” “逃荒？”张婆子瞪大了眼睛，嘴唇有些颤抖。 她用力的抓住了李昭的手：“召娘，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清溪村大多数人的祖上都是逃荒过来这边安家的，延续了几代这才有了如今的清溪村。 对于逃荒一事，张婆子以前听爹娘没少提起过，每次提起都是痛苦难忍。 所以对于逃荒一事，光是听着张婆子便止不住的害怕。 “自然是真的，张奶奶，若不是真的我犯不着又是卖地又是杀猪啊。”李昭苦着脸说道。 “老天爷啊！你真是要逼死我们啊！”张婆子老泪纵横，眼中满是绝望。 她就说召娘不是那种胡乱行事的人，竟没想到是因着此事才卖地的。 “可是咱们这现在还有井水，不然还能上山去，山上有几个山泉眼也是有水的。说不定再等等，再等等就下雨了呢？”张婆子抹了把眼泪，心里还是带着些侥幸。 清溪村后面的山并不高，与其说是山，不如说是比较高的土坡，之前李昭上山区打猎，爬上半个多小时就能登顶，山上也没什么大型动物，只有些野鸡、兔子、蛇之类的。 若是高山，李昭还不会生逃荒的心，靠山吃山，捱过去应该也是勉强可以的。 但这么一座小山坡，还能坚持多久？她心里没底。 第32章 买驴、杀猪、做肉干 她空间里有个温湿度计，以前买来好玩扔在家里的，前段时间她翻屋子给翻出来了，拿出来检测过。 清溪村空气的湿度很低，这证明空气中没多少水量，这样子的情况想要下雨很难很难，她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 毕竟她现在不止是她一个人，还带着三个小孩。 “张奶奶，已经等了这么久了，等来的只有一日旱过一日，我不敢再等下去了。”李昭叹了口气。 “若是张奶奶你们也打算走的话，咱们可以结伴同行。” 张家一大家子人，男丁不少，若能一起走，路上会省事很多。 不然谁看到她们这孤儿寡母的，都会当做软柿子捏。 张婆子脑子里一片混乱，做不了决定。 “召娘，你让我想想，晚上跟你叔婶她们商量商量。” 逃荒不是小事，人离乡贱，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没人会想从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离开。 若李昭是土生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怕是也做不了这个决定。 只不过她是穿来的，别说对清溪村了，就是对这个时代，她都没有多大的归属感，一切都没有活命要紧。 她已经死过一次了，不想再死一次。 “好，您好好想想，我也还没那么快走。”李昭点了点头。 “那张奶奶，您记得帮我找个靠谱的屠夫来啊。” “这你放心吧，镇上的王屠夫一直给村里人杀猪，都是熟络了的，他价钱公道，我明儿让你张二叔去请他。”张婆子勉强打起精神来应道。 李昭又道了一番谢后这才离去。 解决完找屠夫的事，她便去寻摸买头代步的牲畜了。 今年干旱严重收成不好，怕是有不少人会把家里的牲畜卖了换粮食。 李昭找了三天，最终花八两银子买到了一头驴。 这个价格比起以前算是比较便宜的了，正常时候一头驴得卖到九到十两银左右，牛卖得更贵，因为牛可以耕地。 就是现在卖驴的还是要比卖牛的多，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卖掉家里的牛的。 至于骡子李昭没找到。 也就是买驴的后一天，镇上的那个王屠夫终于有时间过来，家里那头只有一百零三斤的猪被宰了。 李昭肉没卖，猪下水那些全部便宜的卖给了张家，骨头只留下了够吃一顿的便全卖了，不值几个钱。 很多穿越小说里都有靠猪下水发家致富，弄得如何如何美味，但她是真不喜欢吃，感觉不管下再重的料，怎么清洗，炒熟了还是有味儿。 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杀猪菜，肥肉李昭给炸了猪油，油渣好保存。 这头猪比较瘦，五花肉没多少，吃了一顿杀猪菜后还剩一些，她直接全做成了肉酱，做出了一小坛子。 至于最多的瘦肉，她打算做成肉干。 猪瘦肉剔骨除皮，沿着肉的纹路切成条状。 加盐揉搓十分钟左右入味，再放置在阴凉地腌制一个小时左右。 腌制好后直接一条一条的晾到了院子里的晾衣绳上，现在这天气炎热的很，不过一天的功夫就晒了五六成干，完全不担心会坏。 为了存放得更久一些，她晒了两天，差不多完全晒干了肉里面的水分。 晒干后用剪刀剪成方便存放和吃的大小，放到蒸锅上蒸半个小时左右后，晾干水分就可以收袋保存了。 吃起来有些硬，挺费牙的。 但是制成肉干后，就耐放了许多，还顶饱。 在路上赶路可以随时拿出来吃，不费事。 差不多快五十斤的瘦肉，制成肉干后只有十六斤。 三丫吃了两条后伸出小手还想再拿，被李昭给拍了下：“行了，这些都是留着以后咱们路上吃的，家里还有不少好吃的，吃那些吧。” 三丫吐了吐舌头：“娘做的好吃嘛。” 李昭笑了笑，其实她的手艺只能说一般。 不过是她以前很少沾荤腥，只要是肉，不管是什么肉，在小家伙眼里都是好吃的。 “我觉得娘做的红烧肉更好吃！”四郎咽了咽口水，想起红烧肉的口感就不自觉的感到饿了。 五花肉都被李昭给做了肉酱，现在是吃不了了。 大丫不参与讨论，她觉得娘做的都好吃，全都是她没吃过的。 李昭不跟几个小不点继续讨论什么东西好吃了，把肉干全部打包好后，她又去鸡舍里捉了一只鸡杀了。 这两天吃杀猪留下的骨头还有她留的一点没做的肉吃，鸡舍里的鸡还有两只没吃呢，得快点解决掉才行。 鸡在路上可不好带，趁着还没过苦日子之前，好好的吃几顿。 反正朱家住得远，平日里做饭怕是也就张家能闻到点味了，其余的一概不知，她也就没那么多的顾忌。 杀猪那天李昭有问过张婆子张家是否要与她一起走，张婆子拒绝了，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总是还抱有几分希望。 拖家带口的哪有那么容易走，在这有房有地，多年辛苦打拼下来的一切，是几代人的积累，根本没有那么容易能割舍的下。 对此李昭也能理解，她好做决定是因为不用去说服任何人，三个孩子都是完全听她的。 但张家几代人，会有不同的意见很正常。 只不过是看在之前的交情的份上，她多少还是会劝说一番，告诉了他们实情，是走是留就不是她能管得了的了。 现在还没完全乱，先走一步她未必不能护住这几个孩子，武功不在了，但是她生活的经验还在，不能靠武力，她还可以靠毒。 以前她跟着外公学医，医术学的不咋样，但是对能防身的毒术却学的很认真，多配一些备上，也多一重防身手段。 她这几个月跑药铺几乎与跑粮铺的次数齐平，分开多家药铺买药材，已经备下了好一些防身的药物了。 但还没等李昭完全准备好，鸡舍里的鸡还有一只未杀，当天晚上就出了变故。 第33章 半夜来访 “砰砰砰！” 房门被拍的震天响，惊醒了已经熟睡的娘四个。 自从朱天与朱母相继死后，之前大火又烧掉了一半的院墙，李昭每晚入睡都会先把门拴上再拿木箱堵上，确保严严实实的轻易不会让人闯进来。 没办法，这一屋子的妇孺，那在别人眼里是最好欺负的，就算有赵家兄弟的余威在，她也不得不防。 但好在清溪村到底没有什么作奸犯科之人，大多还是比较淳朴的村民，这几个月虽然流言蜚语和异样眼光遭受了不少，过得倒也算安稳。 这还是第一次大半夜的，房门被敲响。 李昭摸黑快速的起身，顺手拿上了她放在枕头下的匕首，作为一个武馆老师，她房子里收藏的武器不少，虽然没有热兵器，但是刀剑之类的还是让她收藏了许多，这匕首就是其中一样。 “谁？”李昭走到门旁边高声问道。 “二姐！是我！”外面传来一道急切的女声。 李昭愣了一下，随即从原身的记忆中扒拉出了关于这人的记忆。 原身李召在家时行二，头上有个大姐李来娣，下面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 三妹李盼儿，四妹李桃花，五弟李耀祖。 老二李召就不用说了，一个赌鬼家暴男，更惨。 老三李盼儿是姐妹几个中长得最出挑的，最终被李家父母许给了县城一家富户做小妾，那富户年纪都能做李盼儿爹了，风流名声在外，妾室一房接一房的纳，通房更是不知道有多少，李盼儿是他纳的第九房妾室。 好在李盼儿运气算不错的了，嫁过去当年便怀了孕，之后产下了一对龙凤胎，日子过的也还算不错。 只是没有自由，原身从她嫁出去后就再没见过她，只偶尔会接到这个妹妹遣人悄悄送过来的一些东西，但无一例外全被朱母给没收了。 次数多了之后，李盼儿就再也没给原身送过东西了。 之前李昭没接触过原身的娘家人，这段时间又忙得很，一来二去的就忘了原身的娘家人也不全是渣滓，至少这个三妹人还是不错的。 李昭连忙把匕首收到怀里，移开了那大箱子，再打开了房门。 “你怎么这大晚上的跑过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借着月色李昭看清了门外的来人，两个女人背着包袱，一人抱着一个孩子。 她面前的这个生着一双桃花眼，皮肤白皙细腻，樱桃小口，虽身着粗布麻衣，但也难掩丽色，正是她那三妹李盼儿。 “出大事了！你快让孩子们起来，咱们得马上走！”李盼儿急切的说道。 “大丫、三丫、四郎，你们快穿好衣服！”李昭先没细问，直接转头看向被惊醒后睡眼朦胧还没反应过来的三个孩子说道。 说完后她去拿了两把椅子让这两人坐下，又去倒了两碗水来给她们。 “再急也得把事情说清楚不是？不然我这稀里糊涂的怎么跟你跑？”李昭轻声说道。 李盼儿把孩子放下来，坐下来喝完一碗水后这才缓了口气：“城外聚集了大批的难民想要进城，县尊大人封了城门不让进去，但是人越集越多，今晚有人带头爬上了城门杀了守城门的官兵，然后打开了城门。” 她眼中闪过惊惧之色：“难民进城后烧杀抢掠，领头的人直接杀去了县衙把县令一家给杀了占了县衙。” “城中的诸多大户也是他们的目标，我们老爷得知消息后便让大家收拾东西逃，夫人娘家是走镖的，开着镖局能保护他们的安危。” “原本我是想带着孩子跟着老爷夫人一起跑的，但是人太多了，根本带不下那么多的人。” 说到这里李盼儿有些咬牙切齿，一双眼都红了：“我的一双儿女年纪还小，带上只会是累赘，他们便撇下我们跑了。” “但还好我和丫鬟杏儿带着孩子已经跟到了城外，我想起二姐你在清溪村这边，便赶紧跑过来找你了。” “咱们快点收拾收拾，直接去找大姐吧，她肯定还没得知消息！” 李昭看了一眼跟着她的那个叫杏儿的丫鬟，这个丫鬟原身见过，她是李盼儿的心腹，之前李盼儿让人给原身送东西就是这个丫鬟来的。 “你先别急，那些流民想要完全占据县城还没那么快，清溪村离县城这么远，中间还有镇上隔着呢，不会这么快跑这来的。”李昭拍了拍她的肩安抚道。 她这几日一直在家里忙，没有再去县城，倒是不知道那些流民来的这么快，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了。 李盼儿听了她的话心下稍安，含着泪点了点头：“二姐，你家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只是前两个月安哥儿病了，我忙着照顾他，便没有让杏儿来问问你的情况，对不住啊。” 安哥儿是她的儿子。 朱家的事原本她也不知道的，只是之前赵家兄弟俩为了找那个逃奴小兰闹出的动静不小，她这才让杏儿去打听了一番，知道了此事。 知道二姐丈夫与婆母都死了，她反而是松了口气，替她高兴，之前二姐的日子过成那样，她有心想帮，奈何她本身在内宅不得自由，二姐自己又是个软弱的，扶都扶不起来，一来二去的她也没了耐心了。 送过去多少东西都到不了她自己的手上，从来都不知道硬气一回，她就是费再多的心力也帮不了她的。 “我知道你过的也不容易，那都是小事，我现在过的也不错。”李昭笑了笑。 小事？李盼儿有些惊讶。 刚刚她比较急切倒是没多看，如今再看，二姐看着好似变了许多。 第34章 李盼儿 以前她总是低着头，唯唯诺诺的，谁都能欺负。 如今虽只刚见，但她眼神清亮，看人也不再是躲避着，像是生怕跟人对视上了。 “二姐你看着变了许多。”她想到什么就直接说了，姐妹之间也不必有那么多的顾忌。 李昭苦笑了一下：“我要是再没点改变的话，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不管怎么说还得顾着这三个孩子不是。” “三妹，不瞒你说，我上次被朱天打得小产，去了半条命，险些就没熬过来了。”她眼睛红了起来，叹了口气。 “从那以后我就想开了，我得为自己为几个孩子多做打算才行。” “什么？！”李盼儿惊的站起了身，面露怒色。 “这畜生！你怎么有事都不说的啊？！” “都过去了，如今他遭了报应，以后都不会再妨碍到我和几个孩子了。”李昭笑着说道。 这些说辞不过是为了给她的变化一个合理的解释而已。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快些去收拾东西，早点走。”李昭站起身来。 “我来帮你。”李盼儿也跟着起来。 李昭也没推辞，还有许多事都没做好，确实得有人帮忙才是。 大丫几个也穿戴好了，杏儿便把两个孩子交给大丫她们看着，也跟着一起去帮忙。 一对龙凤胎今年只有两岁多，比起四郎还要小，但被李盼儿教得挺乖的，突然来到一个陌生地方也不哭不闹。 李昭去地窖拿出了几袋子粗面和白面，混合到一起烙饼，饼子做的又干又硬，这样可以放得更久一点。 李盼儿以前在家里也是做惯了活计的，撸起袖子就开始帮忙，和杏儿一个和面一个烙饼，做的比李昭还要好。 李昭一边做一边解释：“之后咱们赶路得做些方便携带的。” 肉干已经做好了，除了烙饼，还要炒些米带着，到时候赶路比较着急没时间停下来吃饭，直接抓一把就能吃，方便又快捷。 “我知道的，二姐，我跑来匆忙没带吃食......”李盼儿有些不好意思。 当时难民都已经进城了，她们两个女人还带着两个孩子，根本就没多余的精力再去找粮食带上。 “不过我带了一头骡子来，拴在外面呢，应该能帮的上一些忙。” 两个孩子到底是那老家伙的亲生骨肉，临了了还是给了她们一头骡子，不然她们也不能跑这么快就到清溪村了。 “没事儿，你我亲姐妹，我还能少了你吃不成？今年一直干旱，粮价一直在涨，我怕之后吃不上饭，去县城买了不少粮食囤着，够我们几个吃了的。”李昭安慰道。 她囤了好几千斤粮在空间呢，完全够她们吃的了。 李盼儿停下活面，擦了把手去翻自己拿来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两个银锭给李昭：“亲姐妹也得明算账，你日子过的艰难，我不能厚着脸皮一直占便宜不是。” 见李昭没伸手收，她又接着说道：“放心吧，你妹妹我有钱的。我也长了心眼的，从干旱开始，我听我们老爷说起有难民逃荒，我怕手上的银票到时候兑不了，早早的就去兑了银子了。” 这一条上，姐妹俩倒是不谋而合了。 她夫家是开布庄的，有钱的很，她生了对龙凤胎在那老家伙面前还是有几分脸面，赏下来的东西不少，她因为儿时过的艰难节省惯了，都没怎么花过，攒下了一笔不菲的存款。 只是如今有钱也难买到粮，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二姐要管她们这四张嘴有多大的压力在。 这两个银锭一个有十两，加一起就是二十两。 李昭听她这么说，这才接了过来：“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咱们快些做吧。” 虽然觉得那些流民没那么快能跑到这清溪村来，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真遇上了，那些人都杀红眼了，她们肯定讨不着好。 得在天亮之前做好，不然摸黑赶路也不容易。 几人没再说话，全身心的投入到手下工作来。 在天蒙蒙亮时，三人累的腰酸背痛的终于赶出来了一大批饼子和炒米，加一起得有一百多斤。 三个大人，五个小孩。 大人一天按两斤粮算，小孩按一斤算，这一百多斤粮食也够吃十来天了。 路上之后也可以挑着时间再做些补给，李昭松了口气。 跑去鸡舍把那只剩下的鸡给杀了，每人做了一碗鸡汤面，好好的饱餐一顿才有力气赶路。 李盼儿带来的骡车是有车厢的，车厢雕花刻纹看着很是华贵，不像李昭的驴车只是个简易的板车，李昭看了皱了皱眉。 “二姐，是不是太显眼了？要不咱把车厢给拆了吧，就留下底就好了。”李盼儿看着这车也反应了过来。 她夫家行事一向高调，就是这随便给她的车看着也高调的很。 她们是去逃荒的，这么华贵显眼的一辆车，那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她们是肥羊吗？ 虽然有些心疼，但还是安全更重要。 “拆了吧，现在这天气也冷不着。”李昭说道。 这车厢要是朴实一点还能留，这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才会有的车厢，她们走在路上简直就是行走的靶子。 说干就干，李昭去找了斧头来，三下五除二就把那车厢给拆了，拆成了跟她的驴车差不多的板车。 拆好后开始装东西上车，被褥衣物已经被大丫带着三丫给打包好了，锅碗瓢盆该扔的就扔，带多了路上都是累赘。 锅、刀这种铁制难以购买的东西都给留下了，然后留了几人吃饭的筷子，带上了几个葫芦，这玩意儿轻快，劈开又能盛水还能当碗用。 从田被卖了后，家里的锄头那些农具李昭也给卖了，现在也不用再费事拿了。 “这个你和杏儿拿着防身。”李昭给李盼儿还有杏儿一人递过去一把镰刀。 “好，这镰刀到时候咱们磨锋利一点。”李盼儿接了过来应下。 杏儿也跟着接了过去。 第35章 去找大姐 李盼儿有些不解，李昭换了个说法大致跟她解释了一下，她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她空间里收藏的武器都是一些刀剑，给李盼儿她们也不会用。 以后再说。 她装着样子去地窖找东西，实则从空间里拿出了两把唐刀，唐刀分为四种。 一种是仪刀，为皇家仪仗刀、型华美，第二种是障刀，乃护身短刃，便携、轻快，便于近身肉搏，第三种是横刀，为士兵佩刀，也被称为唐大刀，为双手刀，最后一种是陌刀，是一种两刃的长刃，较重，是唐步兵的主战武器之一，大开大合，标名青史的首屈一指的利器。 李昭喜欢收集各种武器，热兵器搞不了，这种冷兵器走走门路还是能偷偷弄来的，四种唐刀她其实都有收集。 她取出来的便是横刀。 李家祖上留下来的各种功法中，除最为主要的内功功法《混元心法》外，刀法、剑法、拳法、枪法都有，轻功功法与身法也有两部，但是在现代时修习不了。 据她外公说起，刀法与剑法都是李家相较于其它要好些的，她最终选的是修习了刀法，名为《掠影》。 但在现代时并没有什么用武之地，只能她自己练着强身健体罢了，就是武馆里面也是教人家练跆拳道那些罢了。 如今她这身体底子虽还没有前世她的身体底子好，可练了二十来年的刀法都已经深深的刻入她的灵魂了，怎么使这刀她还是知道的。 这一路，说不定会用上。 李盼儿看她拿出这两把刀，惊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二姐，你这从哪得来的？你会用吗？” “还能哪来的？花钱打的。”李昭一边回她一边用布条把刀给包起来，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让这刀显于人前。 刀是杀人的。 很多事情解释不通，李昭只有拿出忽悠大丫那一套说辞来忽悠她了，把李盼儿听得一愣一愣的。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也是一番奇遇了。” “什么蝶不蝶的，要我看来肯定是老天都看不过眼那畜生如此欺负你了，这才赐了你一场机缘，这是大好事啊，这样咱们这一路上就能自保了，二姐，你说我还能学吗？”李盼儿没念过书，什么庄周梦蝶的典故她也不知道。 但是那些市井传闻，什么狐仙啊神啊怪啊之类的她可听过不少，所以对于此事她倒是接受良好，觉得就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这才相助。 李昭沉默了一瞬，突然有些感谢这古代比较封建迷信了是怎么回事？ 相较于现代大多数都是无神论者，这古代应该大多数都是有神论者，当官的在他们眼里都是神仙下凡的。 她这忽悠难度好似没有她想得那么高。 “此事不要乱说出去，你我姐妹知道就好，别人若是问起就说我拜了一个云游至此的武学强者为师就好了。”李昭拉着她小声说道。 这里只有她们姐妹，杏儿在收拾东西拿上车子，她刚刚说的那一番话她并没有听到。 “我明白！”李盼儿连忙答应下来，这种大好事怎么能让别人知道呢？要论起防备心，她是李家姐妹中最高的。 “你还没说我能不能练呢？” “可以，到时候在路上的时候我教你，但是练武辛苦，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李昭点了点头。 李盼儿今年也才十八岁，比起原身还要小三岁，身体底子可比原身好多了，就是练不了太大的成就，多习些防身也好。 “我不怕吃苦的！”李盼儿高兴极了。 再苦能苦过她在娘家被非打即骂的日子吗？ 此次被抛下，她深刻的认识到，到了生死存亡之际，谁都靠不住，她只能靠自己。 比起吃苦，她更怕吃亏和丧命。 姐妹俩暂且说好，便继续收拾东西放上了车。 地窖里李昭还放了六百多斤的粮食，她不敢放太多，怕车会拉不动，毕竟还要拉其它的东西和人呢。 粮食都抬上去了之后，她去取出了她之前去县城花了不少钱买下的水囊，之前不知道李盼儿她们会来，所以她只准备了八个，刚好她们母子四人一人两个。 如今多了四个人，便给李盼儿那边分了四个去。 全部都装满了水带上。 “二姐，怎么还带上那么大两只木桶啊？”李盼儿有些奇怪的问道。 那木桶还有盖子，挺大一只的，放上车能占不少位置。 李昭在木桶里放满了粮食，一边放一边回道：“咱们这还有水，但再过些日子怕是也会干了，等咱去找了大姐后，这桶就用来装水，免得一路上万一找不到水，那咱不得渴死啊？” 这样的木桶她空间里还有不少，已经全部都被她灌上水了。 这两只木桶她和李盼儿一人一个，到时候等找了大姐李来后，便全装上水再走。 朱家这井的井水蓄的水不多，把水囊全部装满后就打不出什么水了，除非继续等着它慢慢蓄水，可是已经没有这么多的时间了。 安顺县这一块，还没干到完全没水的地步，李来那边应该也能打到点水。 李盼儿这才明白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二姐，我这来你这光占你便宜了。” 李昭准备的齐全，她啥也没准备，这些东西到了关键时候就是想花钱买都难得很。 “你跟我还那么客气？这几年你总是给我送东西，也没求我回报什么啊。”李昭笑了笑。 李盼儿这才没说什么了，但是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些，打算后面想办法再把银子补给李昭。 现在给的话，她二姐才刚收了二十两，肯定是不会再收了的。 所有行李都装车好，李昭又用稻草铺了一层做伪装，这才拍拍手看向李盼儿：“三妹，你在这等我一下，出了这么大的事，走之前还是得跟村里人说一声才行。” 忙了这么一会儿，天色已经明亮许多了，已经能看到太阳在缓缓升起。 但就是再急切，不过打声招呼的事儿，李昭还是愿意跑这一趟的。 清溪村的人对朱家都没好感，可那也是因为朱家自己立身不正，再加上赵家两兄弟造的孽，其实村民们都还是朴实的老百姓。 不去说一声就这么走了，她心难安。 第36章 通知 李盼儿虽然心里已经很急切了，听到李昭这么说还是点了点头：“那你快去吧。” 要是那些流民真杀过来了，清溪村这么多人呢，光是想想那种惨状，她也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 李昭点了点头，先往张家跑去。 这一大清早的，张家人都还没吃早饭呢，看到李昭跑过来，张二婶连忙来开门。 “召娘，这是咋了？一大早的跑的这满头汗。”张二婶这几个月得了李昭不少好处，也相处熟了，现在对李昭可热情了。 李昭扫了一眼张家院子，见人都在，立马随着她进了门。 “张二婶，出大事了！” “啥大事啊？”张婆子闻言走了过来问道。 “我三妹昨儿晚上从县城跑了过来，说难民入城了，已经杀了县令大人一家，县城的大户都已经带着家眷跑了。只怕很快就会来这周边，咱清溪村虽然离县城有段距离，但也不是很远，安全起见，我待会就会带着孩子们逃难去。”李昭沉着脸，语速很快的说完。 “张奶奶，您还是早做决定吧，我还要去通知村长，让村长跟村里人都说一下，你们要走的话咱们可以同行。” 一片寂静，原本还喧闹的小院，这会儿全都安静了下来。 “老天爷啊！你这是要逼死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啊！”张婆子反应过来李昭说的是什么后，双腿一软跌倒在地痛哭出声。 “召娘，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张二婶看着李昭急切的问道，眼中满是惶恐。 张家的其他人也全都聚集了过来，一双双眼睛全都看向了李昭。 李昭忙了一整晚，声音嘶哑的厉害：“我也希望是假的，但我三妹之前是嫁到了县城的杜家你们也都知道，杜家是咱这地界数一数二的富户了，如今杜家已经全都逃走了，县城一片混乱，那些流民烧杀抢掠，已经杀红眼了。” “张奶奶，张二婶，你们听我一句劝，能走就快点走吧，什么都没有命重要啊！你们要是做了决定就去我家去找我，我要先去通知村长他们了。” 时间不等人，她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了。 清溪村离县城不过十几里地，要过来可用不了多久，那些流民现在目光是放在县城的达官显贵身上，可也随时可能会过来清溪村。 上头人吃肉，底下人喝汤，县城被瓜分了，就会轮到下首的各个镇和村。 李昭见张家一众人都陷入了恐慌之中，怕是需要点时间做出决定，说完之后立马转身去往村长家。 张家老老少少一大家子都没了心情再吃早饭，站在院子里不知如何是好。 之前李昭说要逃荒，他们想过后还是割舍不下在清溪村的好不容易置办下的家业，可是如今若是再不逃的话...... 张婆子和张老爷子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是深深的苦涩，但最终还是得做下决定。 “收拾东西吧，快点收拾完，咱们与召娘一起逃吧。”张老爷子闭了闭眼，说完最后一个字脊背都弯了下去。 张婆子抹了下眼角，还是没忍住哭出了声。 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没想到还是要离开一直生活的地方，她们两个老东西是没所谓，大不了就是一死，好歹也是死在了家乡。 可是年轻人不行啊，他们得活啊，再苦再难都还得活下去才是啊。 “爹，召娘那一家子的妇孺，咱们真要跟她们走吗？要不等等看村里人有多少要走的，咱们跟着村里人一起走吧。”张老大沉默了一会儿，看向了自己爹娘。 既是逃荒又是逃难，这一路上哪有那么容易啊，朱家那边一个成年男人都没有，跟着她们走，之后恐是很大的拖累。 张婆子和张老爷子皱着眉头沉默了下来，老大说的也有道理。 要不还是等着和村里人一起走吧，人多也更安全一点。 李昭通知完了村里人，大多数人都是不信，就是信了的也要收拾东西最快怕是也得到明天再动身，要安置的东西太多了，很难一下子做出决定。 而且朱家在村里名声那是低到了尘埃里了，对于她的话，所有人都是半信半疑的。 李昭原本来通知，一是为了全了自己的良心，二便是想着若是人多一起上路，路上会安全点。 现在这么个情况，她也懒得再跟他们磨叽下去了。 真等到那些流民都来了再走，那可就什么都迟了。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天已经大亮，李昭又回去问了张家的意思，没想到张家给她的答复也是想等着村里人一起上路。 张婆子看着李昭有些愧疚，苦着一张脸劝她：“召娘，还是跟着村里人一起走会更安全一点，要不你也再等等吧，不然你们这都是妇孺，路上怕是危险啊。” 李昭皱了皱眉，叹了口气：“张阿奶，我还得去通知我大姐她们，就不等着村里人一起了，你们要等的话便等吧，但那些流民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过来，还是尽早走比较好，我言尽于此，你们多保重。” “我知晓的，你路上也要小心啊。”张婆子拉着她的手拍了拍，心里还想再劝说几句让她再等等，可对上李昭的眼睛，那话却怎么都开不了口了。 李昭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一切也只是她的猜测而已，说不定跟她走也不一定就比跟村里人走好。 各人有各人的选择，强求不得。 李盼儿看她一个人回来，便明白了。 “走吧，咱们去找大姐去。”李昭爬上驴车，驾车她还是跟张老二学的，想到此处也有了些离别的伤口。 此一别，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现在才刚开始赶路，驴还没那么累，为了赶时间，李昭这边三个孩子都上了车坐着。 那边李盼儿的骡车是杏儿赶，她们娘仨也爬上了骡车坐着。 李昭看了杏儿几眼，李盼儿见状解释道：“杏儿以前是洒扫丫头，她爹是府里的车夫，她跟着她爹便也学会了赶车，不然昨儿晚上我们几个想要赶车过来都是桩难事。” 她叹了口气：“也是个可怜丫头，她爹前些年病没了，她在府中总是受欺负，我入了府后就要了她来。” 当时她怀了身孕，伺候她的都不是什么贴心人，她挑来选去看中了杏儿。 这丫头沉默寡言，但做事是个实在的，还忠心。 李昭点了点头：“我看她骨骼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杏儿名字取的秀气，人却并不秀气，那体格子她和李盼儿两个人加一起怕是都没她大，却不是肥肉，她仔细打量过，结结实实的全是肌肉。 这放在现代，那是做私人保镖的好体格啊。 第37章 王家村 “真的？！”李盼儿惊喜的看向她。 一直沉默赶车的杏儿也抬起了头。 “自然是真的，杏儿你可有想习武的想法？”李昭目视前方一边赶车一边笑着说道。 “奴婢听姨......姑娘的。”杏儿抿了抿唇回道。 姨娘说她们已经脱离了杜家，以后就不能再叫姨娘了，她想了想还是叫姑娘吧。 “那当然得学！”李盼儿立马点头。 她拍了拍杏儿的肩：“杏儿你学好了就能保护我们了！” 她最担心的就是在路上出个什么意外，她们这都是妇孺没有抵抗之力，现在听到李昭这么说无疑稍微放下了点心。 “好。”杏儿点了点头，唇角露出一抹笑来。 她以前在府中时因为能吃，长的又不好看总是被人嫌弃，各大主子也没有想用她的，嫌她带在身边会丢人。 只有姑娘要她，姑娘从不会嫌弃她吃的多，还总是让人给她做好吃的，对她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她爹对她最好的人。 所以只要姑娘想要她做的，她便会用尽全力去做。 她一定要保护好姑娘和两个小主子。 赶车赶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来到了李来嫁的王家村。 原身没来过这边，唯一来过的只有杏儿，以前杏儿来帮李盼儿给李来送过东西，便由她带路前去。 一路上遇到村民问她们李昭都让李盼儿直接如实说了，她埋着头赶路，路上的人只看到驴车快速跑了过去，上面坐着的人是啥样都没看清楚。 消息带到了，要不要跑随他们。 李来嫁的那个猎户叫王全，王全家住在山脚下，离村里也有一定的距离，几间茅草屋，不大的院子里几只鸡在满院子溜达觅食。 “是这儿吗？”李盼儿跳下骡车问道。 杏儿点了点头。 李昭上前去敲响了院门，一边敲一边喊：“大姐，你在家吗？是我和三妹过来了！” 院子里没动静，人应该出去了。 “要不咱去找人问问？也不知道去哪了。”李盼儿皱了皱眉。 王全是个猎户，他家里是没有田地的，每年都是花钱买粮吃，所以不可能是去了地里，现在旱的那么厉害，也不知道往哪去了。 “行，我去那边去找人问问去。”李昭也跳下了车。 正准备动身，便见不远处有几个身影朝这边走来。 “那是不是大姐？”李盼儿踮着脚尖眺望。 那几人走的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近前，是一对夫妻带着两个孩子，几人都背着背篓，那妇人正是李来。 哪怕已经很多年没见了，李盼儿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大姐！” 李昭也跟着叫了一声。 “二妹、三妹？你们怎么来了？”李来走到近前来才认出是自己的两个妹妹。 多年不见，姐妹三个都变了许多。 她出嫁离家时三妹还小，如今都已经是嫁做人妇的大姑娘了。 李来眼眶一热，红了眼睛。 李盼儿见状也控制不住的落了泪，快十年了，她已经快有十年没见过大姐了。 明明从娘家到这边也没有很远，但就这点距离却隔开了她们姐妹几个这么多年。 “好了好了，咱们还有重要的事要说呢，可别哭了。”李昭安抚道。 她虽然有原身的记忆，却并不能完全共情。 “姐夫。”看到王全走过来，她笑着打了个招呼。 李盼儿擦了把眼泪也跟着打了招呼，几人又分别让几个孩子也打了招呼。 李来生的是两个儿子，大儿子王来福今年八岁，小儿子王来财今年五岁，虎头虎脑的两个小男孩好奇的看着突然来到他们家的陌生人。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李来看两个妹妹均是拖家带口的，那车上还装了许多的东西，不由有些疑惑。 李昭与李盼儿对视了一眼，李昭开口道：“咱们进去说吧。” 李来虽然心里着急，怕她们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闻言还是先带着她们一起进去了，杏儿没进去，这么多东西放这呢，得留个人守着才行。 几人落了座后，李盼儿把跟李昭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所以大姐，咱们快点逃吧，那些流民要是来了那就麻烦了！” “这......这是真的吗？”李来哆嗦着嘴唇不敢置信。 她一向胆子不大，听到这等骇人的消息，一下子就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不是真的我犯得着带着孩子逃吗？”李盼儿叹了口气。 “咱们村里人不少，那些流民若是真来了，打跑就是了，你们也先别逃了，就在这住下！”王全想了想说道。 王家村不比清溪村，王家村大半个村子都姓王，都是同族之人，沾亲带故的，真到了关键时候反而会更团结一些。 而且王家村的人口足有上千人，是安顺县的大村。 所以王全才有此底气。 “若真是普通流民自然不惧，可我听三妹说那些流民把县令大人一家都杀了，县衙的衙役可不少，还有武器防身都尚且如此。村子里可都是普通老百姓，如何能敌？” “若是他们抢了县衙的武器，那杀伤力只会更强，真要留在这里以命相搏还不一定能搏赢，姐夫也得想想大姐和两个孩子才是啊！”李昭劝说道。 只怕那些流民中不全是流民，早就混了匪寇进去，才会在县城掀起那么大的波澜。 第38章 要不要通知李家人? 王全沉默了下来，他不敢赌，年过三十好不容易才娶妻生子又重新有了自己的家庭，在他心里什么都没有他们娘几个的安危重要。 他站起了身：“快收拾东西吧，我去和村里人说一声，看看是个什么章程。” “姐夫不必去了，我们来时一路上遇着了不少的人都已经说过了的。”李盼儿说道。 “这逃难可不是小事，还是人多些一起走会更安全一些。”王全皱着眉头说道。 虽然因为他克父克母的名声，村里人一向都不太待见他，可真要逃难了还是与同族之人一起，人多一起走会更安全一些。 李昭想到这点便不再多说什么，她之前也是想拉着清溪村的村民一起，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李来原本慌的六神无主，见丈夫已经做下了决定，便顺从的去收拾东西了。 只是看着自家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家，还是忍不住落泪，愁眉不展。 “大姐，你们村子的井在哪？我们待会去灌点水带上。”李昭一边帮着一起收拾东西一边问道。 “村里的几口井都已经干了，如今都得跑山上去打水，山上还有几个山泉眼有水可以打，我们刚刚就是去山上打水回来的。”李来答道。 安顺县这一带没有大的河流也没有什么高山，王家村后面这座山跟清溪村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不然之前王全这个猎户打了那么多年的猎才攒下了娶妻的银钱。 而且王家村不比清溪村还有溪流，这边还要干的厉害一些，村里的井在几天前就已经没有水了。 好在山上还有水，所以还能熬得住，哪想到现在又出了这么一桩事，就是熬得住也不敢继续熬下去了。 李昭想起她刚见他们时几人身上都背着背篓：“可是山上的水也没有多少了？” 不然大可以挑着水桶去挑水。 李来点了点头：“几个泉眼都只有浅浅的一层水了，每天天不亮就得去排队取水，不然被人抢了先，还要等着泉眼蓄水，一天下来可能都打不到水。我跟他爹还有两个孩子分开排队，能取多少算多少。” “今儿去的比较早，倒是都打到水了，不然你们怕是得在门外等到天黑去了。” 李昭与李盼儿对视了一眼，这个情况想要把那大木桶全部打满可不容易。 清溪村村里有口百年的古井情况要好很多，村里人大多数都是去那打水，她当时急着走，去那口井打水也要排队，心里也想着王家村这边会有水，便放弃了去打水。 现在看来是失策了。 “我们今天打回来的水也挺多的了，省着点喝够我们喝一段时日了，你们不用着急，我这心慌的厉害，还是把东西收好赶紧走吧。”李来看了两个妹妹一眼说道。 说完她又有些犹豫：“我们要不要回去通知一下爹娘和四妹？” “啪！”李盼儿的脸‘呱嗒’一下就落了下来，把手上正在收拾的衣物甩了回去。 “她们哪还用得着我们通知？你自己亲爹娘是个什么德行你还不清楚？都是人精子，一发觉不对那跑的比谁都快，咱们去找他们，到时候又被他们给扒上来喝血吃肉没个安生！” “你嫁过来这些年被他们折腾的还没长记性？！” 李盼儿小嘴叭叭的，脸上全是怒色。 李来嫁出去时她还没出嫁，那几年每次父母一去大姐那必是会拿回来不少东西，最过分的一次把她出嫁时扯布做的那件红嫁衣都给拿回去了。 是后来李来怀孕被父母气的险些小产，王全这才发了狠，不再顾忌那是妻子的爹娘，李家那边才安生下来。 后来李召和李盼儿嫁出去后那两人又开始故技重施，但想从朱母和朱天那两个滚刀肉手上占到便宜那是不可能的事。 在朱家占不到便宜他们俩就从村头骂到村尾，好似那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是累世的仇人似的。 朱家母子俩觉得丢人，李召就会挨打，旧伤添新伤，成了她身上怎么都消不下去的疤。 杜家高门大院，李来只要不出去他们就找不进去，但次次都要上门去打秋风，害她在老夫人和夫人那总是落数落，受了不少磋磨，连老爷都对她开始不耐烦了。 要不是她怀了孕生下了这一对孩子，在府中的日子怕是早就要过不下去了。 在家时没过过一日好日子，出了嫁还要受他们牵连，李盼儿恨毒了他们。 什么爹娘，她早就没有了爹娘。 至于四妹李桃花，她是姐妹几个中唯一一个日子过的比较好的了。 从她的名字就能看的出来。 李桃花与李家小儿子李耀祖是龙凤胎，一道出生的，李家父母觉得是这个女儿给他们招来了个儿子，从小待她就比她们三姐妹好，待遇仅次于李耀祖。 她们洗衣做饭下地一年到头各种各样做不完的活计，还总是受打骂，李桃花却是天天在家里玩，吃的比她们也好。 她也没把三个姐姐当姐姐，颐指气使，跟李耀祖两个把三个姐姐全当仆人。 后来到了婚嫁的年龄，靠着卖她们三姐妹还有上她们的门打秋风，李家的日子已经很不错了。 对这个唯一当女儿的女儿，李家父母给她挑了个不错的夫婿，就嫁在了一个村子，时时都能看着，在嫁妆上也没吝啬。 不患寡而患不匀，有很长一段时间李盼儿讨厌这个妹妹比讨厌父母还要讨厌。 因为她的存在让她知道，原来爹娘也是能好好对待女儿的，只不过她不是那个被偏爱的罢了。 后来被送进杜家当妾，嫁给了一个比她大二十多岁的男人，李盼儿才彻底的对父母死了心。 从那以后她就告诉自己，只当自己没有爹娘，什么四妹弟弟也没有。 她只有两个从小会护着她，同病相怜的姐姐。 李昭没吭声，李家父母做的那些事她有原主的记忆全都知晓，单凭为了钱财把女儿嫁给一个打死过妻子的家暴男这一点，李昭就没打算再认他们了。 “可是......那到底是我们的爹娘和亲人啊......”李来掩面哭泣。 第39章 哭哭哭，就知道哭 从小逆来顺受惯了，不止是她，以前的原身也是一样，从小就被李父李母洗脑她们都是赔钱货，以后都是要靠着弟弟的，只有弟弟好了她们才能好，要无私的对弟弟奉献还不能有怨言。 这么多年下来这些思想早就深入骨髓了，要不是李来已经嫁出来十来年了，只怕受到的影响会更深。 只有李盼儿是个例外，她从小脑子就活，睚眦必报绝对忍受不了欺负。 小时候她是被打的最多的，最严重的时候都险些要活不了，也是她命硬挺过来了，一直到她长开了，显露出了姿色，李家父母想待价而沽，这才挨打的少了一点。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都那么对你了，你还想着她们干啥啊你？”李盼儿不耐烦了，没想到三姐如今改了，大姐却还是老样子。 “你把他们当亲人，人家把你当肥羊，扒皮拆骨，喝血吃肉，你之前被他们两个闹得险些小产，你大儿子险些没命你都忘了吗？” “你想想你两个儿子，要让他们两个也跟你一样去当李耀祖的仆人吗？”李盼儿伸手指向外面在带着大丫她们一起收拾东西的王来福和王来财。 她话说的难听，但不得不说事实就是如此。 真要被李家人沾上了，那是会搅得所有人都没个安生日子了。 李来看向外面自己的儿子，眼中闪过挣扎与愧色，当年她差点小产，害得来福出生后身子骨都不太好。 这些年花了不少银钱才慢慢养好了，她一直都愧对大儿。 她垂下眼，闷不吭声的继续收拾东西，再没提去找李家人的事。 为了孩子，她就自私一回吧。 姐妹三个都没再说话，沉默的收拾东西，等到王全带着人回来时，东西已经收拾了一大半了。 “是几个族老。”李来看向王去啊带回来的那几个老人，轻声对两个妹妹解释道。 随即拉着她们两个走了出去去打招呼。 “三伯爷，这就是我婆娘的娘家妹子。”王全对着站在最前面看着年纪最大拄着拐杖的老人说道。 老人满头华发，脸上遍布皱纹，看年纪怕是得有七八十岁了。 “县尊大人被流民杀了这个消息可属实啊？”老人严肃着一张脸，看着不太好相与。 同样的话李盼儿感觉自己都说了几十遍了，但还是耐着性子点了点头：“我嫁的是县城的杜家，杜家的家丁外出打探消息时亲眼看到那些流民冲进了县尊大人的宅院，提了县尊大人的头颅出来的。” 说到此处她脸上闪过惧怕之色：“杜家得知消息后便立马带着家眷逃了，我是被抛下了的，县城里的大户应该能逃都已经逃了。” 老人闭了闭眼，叹了口气。 良久才睁开眼睛看向王全和其他几个族老：“那便按照我们刚刚商议的那样做吧，这天一天旱过一天，山上的水都不多了，之前就有起过逃荒的心思，如今这是老天逼着咱们做决定了啊！” 过来这一趟也不过是为了更确定而已。 老人浑浊的双眼中闪过泪花，拄着拐杖弯着脊背，摇头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便与那几个族老一起离开了。 每个人的身上都笼罩着浓浓的绝望。 “姐夫，你们刚刚商议出了个什么结果了？”李昭看向王全问道。 王全脸色难看极了：“几位族老商议，若是情况属实，族中五十岁以下的人全部一起逃，五十岁以上的留在村里，至于村里的其他人，愿意走的就一起走。”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这是为了不成为年轻人的拖累，存了死志了。 “人讲究一个落叶归根，族中长辈也不愿离开自己的家乡，就是死，死在了这里总好过客死他乡。”王全叹了口气。 “咱们快点收拾吧，待会去村口集合一起走。” 收了一院子的东西，李来这个也舍不得扔那个也舍不得扔，真到要走了之时，破家值万贯，什么都舍不得。 没等李盼儿再多说什么，王全直接把又重又没必要带的东西全都给扔到了一旁。 他心里何尝不心疼，但他们是去逃难的，家里又没有可以代步的牲畜，只有一辆板车，能拉的东西有限。 “大姐、姐夫，这些鸡还是全杀了吧，不然路上带着也不方便。”李昭看向院子里的鸡提醒道。 王家没有养猪，但鸡还是养了不少，得有十几只。 “天这么热，这全杀了会放怀吧，都还在下蛋呢......”李来满脸不舍。 “拿盐腌上，在路上赶路还下什么蛋？一个不注意跑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杀了，都杀了！刚好二妹三妹她们这赶过来帮了那么久的忙还没吃饭呢，咱们饱餐一顿能吃多少吃多少！”王全咬着牙做了决定。 说罢直接去鸡舍捉鸡，李盼儿去顶替杏儿看着行李，让她去帮忙杀鸡。 李来蹲在地上呜呜咽咽的哭，那些鸡都是她一手养大的，都还在下着蛋呢，就这么杀了，损失大了。 李昭懒得再劝，也走过去帮忙了。 有些东西只能舍，舍不得之后就要遭罪。 一共十二只鸡，全都杀了，鸡毛都能堆一堆。 为了省水，清洗都是一起洗的，洗到最后那水污浊不堪，鸡也没见得洗得多干净。 但特殊时期，众人也不挑剔什么了。 拿盐腌了一半，其余六只全给一锅炖了，烙了饼子就着鸡肉鸡汤，十几个人都饱餐了一顿。 吃完后抓紧时间给王家几口人做了些路上吃的干粮，看着天色已经不早了，王全正想装车，便见有人跑过来。 是与他关系还不错的一个族兄，过来说明天一早走，族里很多人都还没收拾好，还有很多不想走的在扯皮，今天天色也不早了，赶路得摸黑太危险了。 说完便匆匆的跑了，还得去通知其他人呢。 第40章 你瞅瞅有你这样的男人吗 “早知道就明天再杀鸡了，今天说不定还能捡几个蛋呢。”李来又开始心疼了，刚刚料理鸡的时候，好几只肚子里都是没落下来的蛋。 “你省省吧，大半夜爬起来去杀那几只鸡吗？”李盼儿没好气的说道。 她有些烦躁，只有亲身经历过县城的混乱才会知道那些难民有多危险，她以为今天是一定能走的。 只有离开了安顺县这地界，她才能稍微放心。 但大姐这边的情况不比二姐，二姐能做决定说走就走，不等村里的人，大姐这边都是族人，丢不开的，姐夫也不会同意与族人分开。 “既然明天早上走，咱们再多做些干粮，待会再去山上打点水，一切准备妥当了早点休息再赶路。”李昭对现在这情况也没办法。 天色确实不早了，现在赶路没多久天就得完全黑了，在路上不安全。 而且昨晚她和李盼儿、杏儿都一夜没睡，现在都疲惫的很，歇一晚就歇一晚吧。 王家村比起清溪村离县城还要更远一些，那些难民应该没那么快到这吧？ 李昭说完就把驴车上的东西都卸下来先放进屋子，不然晚上睡觉总不能还让人守着，以后都没什么安稳觉睡了，今天可能是最后一次，还是好好养足精神吧。 杏儿也跟着卸骡车上的东西，全都放在一处，明天装车也会容易些。 弄完之后她便与杏儿牵着骡车，上面放了两只大桶，由李来的大儿子王来福带路，前往山上打水去。 可能是因为所有人都回去忙着收拾东西了，山上的几个泉眼居然有个泉眼是没人的。 几人守着泉眼打水，等它蓄水，一直弄到天黑下来了才勉强装满了两只水桶下山。 不过有了这两桶水，李昭也心定一些了。 她空间里是有水，却不好随意拿出来，只能暗中加一些，明面上还是得有足够的水供她们赶路才行。 回到王家时几人还在做干粮，随意的吃了点饼子对付一顿，做了足够的干粮后这才去歇下。 王家加上堂屋一共三间房，李来夫妇带着两个孩子一起睡，李昭又把朱四郎给推了过去还有安哥儿也送了过去，她们几个挤在一间打地铺。 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睡李昭原本还怕自己睡不着，但可能是太累了，躺下去后眼一闭就睡了过去。 但心里想着事儿，醒来时外面的天还是黑的，拿出她调过了时间的手表一看，凌晨四点。 也该起了，还要把东西搬上车去集合，很快就天亮了。 李昭爬起身，挨个儿的叫醒。 “二姐，还早着呢，我再睡一会儿。”李盼儿迷迷糊糊的揉眼。 “不早了，快起来，得赶路呢！”李昭说完不管她，走出去敲隔壁的门，把隔壁也全都给叫了起来。 李来夫妇俩心里有事儿一夜都没怎么睡好，几乎是李昭刚敲门她们就醒了。 起来收拾了一遍，王家的是板车，要推着走。 李昭便让他们把东西分别放了一些到她和李盼儿的车上，待会大人不上车只让孩子上车还是能拉的。 收拾的差不多了以后李昭去换了一身衣服，头发也高高的束起，用空间里的眉笔把眉毛描粗，其它的也不用怎么折腾。 这身子之前亏的厉害，瘦得一把骨头架子，这几个月虽然调养回来了一些，但看着还是瘦。 没胸没屁股的，根本就不用裹胸，肤色也较黑。 身高倒是不算矮，李昭之前大致量了一下，也有一米六七，穿个底比较高的鞋就有一米七了。 在这个普遍营养不足，男女身高都不高的时代，这个身高已经算很不错了。 应该是遗传，李家几姐妹身高都不矮，李盼儿跟她差不多，李来看着也是过了一米六了。 循着原身的记忆，李家父母都是高个子，特别是李父，长得又高又壮，小时候几姐妹最怕的就是他。 扯远了，反正这么装扮一番，李昭看着除了没有喉结以外已与男子无异，她穿的这衣裳是半高领，正好能挡一半脖子，是她之前去县城成衣铺子买的。 “二姐，你干嘛做这副打扮？”李盼儿看着她有些新奇的左右看了看。 “咱们这一行人除了姐夫外全是妇孺，真遇上事了，绝对是人家第一个想要来捏的软柿子，我这么装扮一番，至少能唬唬人。”李昭解释道。 李盼儿觉得有道理：“那你还有这衣裳吗？给我也整一套穿着。” 李昭对上她那双如秋水的眸子，一低头胸前也是波澜壮阔，这一样的饭菜养出来的人，李盼儿却是跟她两个姐姐完全不同，就是记忆中的老四李桃花也长的没有她出挑。 “三妹你还是算了吧，你瞅瞅有你这样的男人吗？”李昭示意她胸前，这就是束胸怕是都不能完全压下去。 李盼儿脸一红，娇艳的如三月里的桃花。 “衣服不能穿成我这样，但你这张脸还是得遮掩一下。” 这么一块香肉，引来狼可就不好了。 李昭拿出昨儿去山上打水顺便扯的草药捣出的汁水，让李盼儿把脸、脖子还有露出来的手都给涂了一遍。 原本玉色的肌肤瞬间就变得又黄又黑，就是五官再出挑，这十分的颜色也只剩个三四分了。 李盼儿去水桶旁边照了照，看着水里印出来的人影惊讶极了：“二姐，你也太厉害了！” 她自是知道自己这张脸招人的很，昨天跑路的时候还记得把衣服换成了粗布麻衫，可这几年养尊处优的，这好颜色哪是这么容易遮掩掉的。 如今这么一弄，她心里都安定了几分。 李昭冲她眨眨眼睛：“是我之前与你说的那人教我的。” 李盼儿想起之前跟她说过的事情，点了点头，姐妹俩心照不宣的笑了。 “什么人啊？”李来有些好奇。 第41章 出发 原本因为要离家，还舍下了那么多的东西又杀光了鸡，她心情很差，这会儿见到李昭和李盼儿说起她不知道的事情，还是勾起了几分兴趣。 李昭佯装叹了口气：“我之前被朱天差点给打死，命都去了半条，却遇到了一个云游至咱们这的高人相救，那高人见我可怜教了我武功，还教了我一些医药知识，所以我才知道这草药汁子能改变肤色。” 一说起朱天李盼儿便沉了脸色：“真是让那畜生得了便宜死得早了，他那样的人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李来见提起了妹妹的伤心事，脸上闪过自责：“是我没用，不能帮得到你。” 李昭笑了笑，不在意道：“都过去了，以后我们姐妹三个一起，一定能好好的活下去过上好日子的。” 李来之前不是没去帮过原身，她有送过东西，但东西都落到了朱母手里。 还让王全去威慑过朱天，可王全是个老实性子哪混得过朱天啊，朱天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这十里八乡看在他两个舅舅的份上那就没有人敢真正动他。 等王全走了，他会变本加厉的打骂原身。 原身受不住了，后面哭求着李来与王全别来了。 “对，都过去了。” “但其实村里已经有不少人见过你了，都知道你是女子，如今这么装扮也骗不了人啊。”李来打量了一番李昭这装扮，她不仅扮相不错，穿了这身衣裳后，举手投足看着也很像个男人，走出去还真不容易分辨的出来。 “无碍，我防的也不是你们王氏族人。”李昭笑道。 有王全在，王氏族人不至于对她们动手，若真被逼到绝境了，那是男是女也不重要了，想要动手的都会动手。 她也没想一辈子女扮男装，如今只不过是为着方便行事而已。 李来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李昭想起接下来要长时间的赶路，孩子坐车上还好，几个大人都是要靠双腿走的，她空间里有以前买的静脉曲张袜，但那袜子她自己穿可以，不好拿出来给她们穿。 于是便去拆了一件衣裳，扯成布条，准备教她们绑腿的方法。 “二姐，这又是干啥啊？”李盼儿看着她的动作，有些疑惑。 好好的一件衣裳拆了干啥啊，还全扯成了碎布条子，这就是拿来给其它衣裳打补丁都没用了。 “你去把大姐还有姐夫都叫来。”李昭头也不抬，继续扯她的碎布条子。 李盼儿虽然不理解，但还是乖乖的去叫了李来与王全来。 然后就变成了三个人一起看着她的迷惑行为。 李昭拿出其中一条碎布条子：“咱们接下来要长时间赶路，拿布条把小腿给绑了，不仅可以缓解小腿的酸痛，还可以防止有蚊虫蛇蚁从裤脚进去。” 这可是红军万里长征留下来的方法。 她在现代时若有长途跋涉，都是穿的静脉曲张袜，但因为对这绑腿的办法好奇，特意去学过。 怎么绑不会太紧，影响到走路，又不能太松没有效果，其中是有技巧的。 “这真的有用吗？”李来有些怀疑，主要是她怕这么绑着腿出去，会遭受别人异样的目光。 “这是之前那个高人教我的方法。”李昭一律把这些不合理的行为往一个并不存在的人身上推。 “不管有没有用，防止被蛇蚁蚊虫咬到也是个不错的办法。”王全常年在山里走动打猎，看到这个方法倒是眼前一亮。 李昭示意了几遍，几人学会了后便也拿着布条开始绑腿，有没有用的接下来试验过便知道了。 这衣服拆都拆了，不用的话就浪费了。 全部弄好天已经麻麻亮了，烧火做了一顿疙瘩汤，混着菜园里不能完全带走的蔬菜，吃得饱饱的这才往村口走去。 一路走去村口遇着了不少人，李来夫妇俩与别人攀谈着，李昭与李盼儿几人跟着走默不作声。 都是同村的，只有她们两个是外来的。 走到村口时昨儿见过的那位三伯爷已经拄着拐站在那了。 李昭打眼一扫，已经来了怕是有上百人了。 这宗族一起的村子比起清溪村那些散户还是要团结的多。 “去催催，马上天就要大亮了，可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了。”三伯爷与旁边的几个年轻人说道。 那几人应下快步往村里走去。 有代步的牲口的很少，目前为止李昭只看到了三家。 她们这里的一骡子一驴看着便格外显眼了些，已经有不少人对她们指指点点投来打量的眼光了。 没感受到什么恶意李昭便也不想生事，靠在车旁一边运转功法一边闭目养神。 陆陆续续的又来了不少人，那几个去叫人的年轻人也回来了。 “三伯爷，还有几家不肯走！”一个年轻人为难的说道。 劝也劝了，拉也拉了，人家铁了心的不想走，他们总不能强行把人拖走。 其实来的大多数人都不怎么想走，只是族中长辈们做下了决定，随大流的听从，昨夜可闹腾出了不少事情。 李昭睁开眼睛，不动声色的又清点了一番人数。 一共六百多人，王家村是千人大村，那就还有四百多人没来。 王氏一族的应该大多都到了，多出来的几户应该是村里其他姓氏的人想要一起同行。 “罢了罢了，随他们吧，不能再拖了，你们去吧。”三伯爷叹了口气。 随即看向站在他不远处的一个身着长衫蓄须的中年男子：“怀仁，后面这一路可就得拜托你了。” 王怀仁拱了拱手：“三伯爷客气了，都是同族之人，互相照应，互相照应。” 李来小声的与两位妹妹解释：“那是秀才公，咱们王氏一族唯一的一个秀才，之前去过府城考试，他见识多，咱们这一路还得靠他带路才行呢。” 古代不比现代出个门有导航有地图的，除了官府之人有舆图，在外行走的那些走商则是口口相传自己绘制出了走过的路程的地图，还有就是府城的大书局会有简易的地图售卖，平民老百姓一辈子可能都出不了一次远门，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县城了。 老百姓想要逃荒，无人带路，又不识字的话，那走到什么地方去都不知道了。 之前李昭是想先去一路问过去，到了府城再买地图，如今有这么一个带路之人倒是方便了。 第42章 地图 “原来如此。” 李盼儿突然想到什么，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这个猪脑子！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 “怎么了？”李昭与李来一道看向她。 李盼儿左右看看，抿了抿唇：“我待会与你们说，好像要出发了。” 那边三伯爷与王怀仁交代完，见那些人还没来，叹了口气让他们先行上路。 各人有各人的命数，人家不愿意走那也没办法。 拉车的拉车，哄孩子的哄孩子，六百多人的大队伍，吵吵闹闹的出了村往官道而去。 李昭她们因为来的早，这会儿在队伍的中间，前后都有人反而比较安全。 但周边的人都不怎么跟她们挨边，默默的打量这几个外来者。 “都什么眼神啊？还是我们来带的信呢。”李盼儿有些不满的偷偷嘀咕。 不说怎么感谢吧，至少也不该是这么一副情景才对。 王全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怪我，我在村里一向没什么人缘，带累你们了。” 当年他爹娘先后得病，花光了家底，村里也被他给借了个遍，后来也没救回来。 可债是欠下了的，借的多了，也不是一年两年就能还清的，时间越拖越久，得罪了不少人。 再加上他克父克母的名声在，村里人便渐渐的都疏远了他，生怕被他沾上。 现在这种情况也是早有预料的。 他这么一说便轮到李盼儿有些不自在了：“姐夫可别说什么带累不带累的，后面的路还长着呢，说不准得是我们拖累了。” 王全笑了笑没在意：“都是一家人，不必在意这些。” 他是独子，没有兄弟姐妹，这话是真心实意的。 李昭没说话，她有些发愁这些人赶路的速度。 都是拖家带口的，王家的鸡是全杀了，可这里面多的是带着牲畜的，不仅有鸡还有狗，最离谱的她还看到牵着一头猪在走的。 这是来不及宰，索性都给带上了。 就这赶路的速度，一天下来都不一定能出安顺县这地界。 “二姐，怎么了？”李盼儿见她皱着眉便问。 “太慢了，这个样子不知道得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南方去。”李昭叹了口气。 随即看向王全：“姐夫，能否劳烦你去跟那领路的秀才公说速度加快一些？我怕咱们待会上了官道还是这么慢，会跟县城流窜出的灾民撞上。” 王全有些犹豫：“这大家都是靠两条腿赶路，还带着那么多的东西，怕是快也快不了啊。” 想起李盼儿说起那些流民杀了县令的事，他还是咬咬牙道：“算了，我去说一下试试吧。” 这速度确实太慢了，他们这一大家子除了他一个男人外都是妇孺，真遇上事了，仅凭他一个让你可难护住。 早点走出安顺县，也能稍微安心一些。 说完便快步往前而去。 李盼儿见周边的人离他们都有些距离，从包袱里翻了个东西偷偷递给了李昭：“二姐，这就是我刚刚打算说的事情。” 李来闻言走过来挡住了李昭的手，让外人窥见不了。 “那老头儿还是有点良心，走的时候除了给了银子骡车外，还给了我这个东西。杜家常年在外走商，大江南北的都去过，这个是杜家自己根据在外行走的经验绘制出的地图。” “可我又不识字，然后昨天一直在忙，忙着忙着我就把这事儿给忘了。”李盼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就是有这地图，她不识字也看不懂啊，下意识的就给忘了。 还是今天听李来说会由那个秀才公带路一事，她这才想起来。 李昭闻言眼睛一亮，接了过去。 这地图还是由羊皮绘制而成的，不会轻易损坏。 上面密密麻麻的绘制出了各个地理位置所在，很是详细，这东西可难得的很。 这时代的人大多敝帚自珍，知识是很难对外流通的，这样详细的地图就是想买怕是在市面上都很难买到。 她想去府城买的地图，应该也不会标注的如此详细，这是杜家几代人走出来的经验。 可现在图是有了，原身也不识字啊，她是识字，但她识的是简体字，这写的全是繁体，她只能看着连蒙带猜了。 “我也不识字啊。” 两姐妹面面相觑。 李来招了招手喊他大儿子王来福过来：“来福识字，他去王秀才的私塾念了两年书了，应该认的出来一些。” 这些年她们夫妻俩手头上稍微宽裕了一些，王全不想让儿子过跟他一样的日子，也不求他考个功名啥的，多识点字去城里当个账房，那也是很好的营生了，于是便先送了大儿子去读书。 大儿子学了再回来教小儿子。 王来福从骡车上爬下来，来到自己娘和两个姨母身边。 “娘，啥事啊？”王来福仰着脑袋问。 李昭把手里的羊皮卷递给他：“来福，你看看这上头的字你可都认识？” 王来福接了过去，全看了一遍，摸了摸脑袋有些脸红：“二姨，我只认识一些，认不太全。” 他也才读了两年书而已，而且读书的天份也没有很好。 “没事，你把你认识的告诉我就是了。”李昭说道。 结合他知道的，她再猜一些，看图也能看明白了。 王来福把自己认出来的一一指给她看，只有一些名字比较简单的地名，但也差不多足够了。 她之前只知道安顺县是在北方，但具体位置是哪却是不清楚的，如今看这地图，这大齐朝的疆域与隋朝有些相似。 京城位于西北方向。 到了府城会有两条路，一条是继续南下，一条则是往京城而去。 这边干旱不至于旱到京城去。 “二姐，你看出什么了吗？”李盼儿看她皱眉沉思有些好奇的问道。 她看着图纸那些密密麻麻的线条和标注，只觉得头疼的很。 “到了府城后，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继续南下，一条则是往京城而去。”李昭指着地图上的标注给她们两个看。 两人都看不明白，李来看向她：“二妹你的意思是咱们继续往南走还是去京城啊？” 不知不觉的她现在觉得李昭做出来的一定是对的选择，会下意识的问她的意见。 第43章 遇见流民 “要我说，咱们就直接去京城好了。京城哎，我这辈子要是能当个京城人我做梦都会笑醒，而且皇帝老爷总不能不管我们吧？”李盼儿转了转眼珠子提议道。 “只怕不仅你是这么想的。”李昭扯了扯嘴角。 “若是难民全部聚集到京城而去，你说那种情况下，会发生什么？” 当今的这位帝王可算不上是个明君，原身的记忆中赋税是一年比一年重，现在北边旱情严重也不见有什么举措安排。 之前她到处转悠，还听说皇帝一直在修什么行宫，劳民伤财的，对于底层百姓的生死可不在意。 安顺县的县令被流民杀了，说明北边已经开始乱了。 若难民都往京城而去，威胁到了那些上层人物，只怕想要保住小命都难。 李盼儿没想得那么多，她就是想到若是人都去了京城，那么多人肯定安置不下来，那还得折腾，可能会更麻烦。 “那还是算了吧，咱们还是往南方去。听说南方可富裕了，咱们去了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我们是打算往南方去，还不知道王氏族内是如何想的，若是与我们不同路，只怕得分开了。”李昭说道。 李来皱了皱眉，要跟族人分开不论是她还是王全都是不愿的。 不管这些年族内如何疏远她们家，可到底是一族之人，祖祖辈辈的都在一起，分开是不可能分开的。 “我到时候让你们姐夫去跟秀才公说说这事儿，还是往南方去比较好。” 她话音刚落，便见王全愁眉不展的回来了。 “如何了？”李来问道。 王全摇了摇头：“我刚说要加快点速度，还不等秀才公说话，周边的人都不愿意了。都带着孩子，大人是能走快一点，孩子不行啊。” 他也没办法了，这么多的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哪能听他的话啊。 本来要背井离乡，所有人现在心里都难受的很，他怕他再多说几句，会激发出更大的怨气。 李昭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握紧了自己的刀。 李来把刚刚她们说的事情跟王全说了一遍。 “这事儿我后面再去说吧，应该是往南方去的。”王全心里也有点不确定。 他们都是泥腿子，知道的事不多，族老们让他们听秀才公的安排，大多数人都是盲目的对族老与秀才公比较相信，不去多想什么，只知道跟着一起走。 刚刚才去说了加快速度一事被拒绝了，王全不敢又马上过去说这事儿。 走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才终于上了官道。 李昭让王来福也教教大丫她们认字，这路上也没什么事可以干，刚好可以打发时间了，因此王来福这个小老师还是挺乐意教的。 并从他那里得来了一本《三字经》，字是不怎么认得全，但《三字经》她会背，一个个字比对过去也差不多能认全了。 反正现在走得慢，她索性一边走一边看。 李盼儿看她捧着本书看便问：“二姐，你又不识字，你看这书干啥啊？” 看得懂吗？ “也不是完全不识字，我只是记忆有些模糊了，这才认不全，现在多看看就记起来了。”李昭说着冲她眨了眨眼睛。 李盼儿想起她说的做梦的事情，明白过来，她有的时候做梦也不太记得梦里的事，看来二姐也是这样，不是所有的都记得的。 不需要李昭再过多解释，她自己便把此事给圆过来了。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见前面的队伍停了下来。 李昭收起书本，爬到驴车上往前望去。 只见前方多了许多并不是王家村的人，那些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瘦骨嶙峋，目光贪婪的盯着王家村众人带着的东西。 李昭皱起了眉，最坏的情况还是遇着了。 就是不知道这些流民是不是那些打进安顺县里的那些流民了。 “二姐，出什么事了？”李盼儿仰头问道。 其余人也都看向李昭。 “跟流民遇上了。” 几人一下子都变了脸色，王全爬上李盼儿那边的骡车，往前看去，果然如李昭所说。 “让他们快点走快点走，就是不听！”李盼儿冷着脸恨恨的说道。 脑中又回忆起了之前在县城时那混乱的场景，光是想想她这心就跳得厉害。 那些人可都是见过血杀过人了的。 “他们......他们不会要杀人吧？”李来哆嗦着嘴唇，已经开始慌了。 “大丫、来福，你们两个最大，待会顾好弟弟妹妹们，待在车上不要乱跑，若是有人过来，你们就往车底下躲！”李昭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那些流民人数看着可不少。 人被逼到了绝境，可不会顾忌太多了，就算王家村这一行人看着挺多的，但各个都带着不少粮食。 特别是那些带着没宰的牲畜的，那些流民眼睛扫过他们眼睛都红了。 大丫有些害怕，但想起自己是最大的姐姐，还是强忍着害怕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娘。” 王来福背着他爹给他做的小弓箭，握了握拳头：“二姨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弟弟妹妹们的！” 杏儿默默的把李盼儿挡到了身后。 王全把自己背着的弓箭拿到了手上，有弓箭在手，他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李昭刚交代完，便见前面已经开始动起手来了。 流民人数没有王家村这边的人多，但是他们为了一口吃的完全是不要命的往前冲。 才走出村子没多久，淳朴的王家村村民呐见过这种情景。 就是手上有锄头镰刀这些武器，慌了神之下还是落了下风，不少东西被流民抢了过去。 粮食被抢走不少后，王家村村民们才红着眼睛开始奋起反击。 这可都是他们活命的粮食啊！ 那些流民窜进人群中很快就到了李昭她们这一行人面前，看到李昭她们这两辆车，车上放着不少的东西，一个个跟闻见了肉腥味的老鼠，两眼放光的往她们这冲。 “滚！” 王全举起了弓箭，跑过来的流民停顿了一瞬，有些忌惮他手里的弓箭。 但看着身边这么多人，一瞬间对吃食的渴望战胜了那一瞬间的忌惮，脚步不停地往他们这边跑来。 第44章 削了他的耳朵 李昭拔出了唐刀，对最先冲过来那人迎头就是一刀，快准狠的削掉了来人的耳朵。 “啊！！！” 那人捂着耳朵痛苦的弯下了身子，鲜血顺着他的手指不断的往下滴。 “再往前一步，削掉的就不止是耳朵了！”李昭冷冷的扫视众人。 那些不断跑过来的流民满头的热血瞬间冷却，看着那尚在滴血的唐刀，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看着李昭目露恐惧，默默地往后退去。 其他的人家照样可以抢，没必要抢这煞神的。 那个被削掉耳朵的男人被同伴拉着踉跄的往后退去，甚至不敢抬头再看李昭。 刚刚那一瞬间，他明显感觉到那刀只要稍微偏一偏，削掉的就不是他的耳朵，而是他的脑袋了。 李昭看向抖着手不敢射箭的王全：“姐夫，你若是不敢开弓的话，你想想你的媳妇孩子，真让那些人冲上来抢掉了咱们活命的粮食，死的可就是咱们了！” 她这话不仅是说给王全听的，也是说给李来与李盼儿听的。 她出刀之后，不仅吓到了那些流民，也同样吓到了她们。 王全握着弓箭的手紧了紧，看向那一片混乱，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李昭说的对，他手上的武器就是为了保护妻儿的，若是不敢开弓，他何以保护妻儿。 他是这一家子中唯一的一个男人，他不能连小姨子都不如。 “我知道了。”他声音有些沙哑的开口。 对从未杀过人的他来说，要把武器面向自己的同类，无疑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情。 可是再艰难他也得做。 李昭没有时间想他的心情，这一路几千里的路程，若是同伴之人全是拖后腿的，她会走的很累。 她也护不住那么多的人。 李昭又看向李来与李盼儿，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害怕我？” 李来没说话，她只觉得眼前的这个二妹无比的陌生，与她印象中的那个胆小、懦弱的二妹完全不同。 刚刚她出手时的狠辣，实在是惊到了她。 李盼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害怕，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们。” 刚刚那一瞬间是害怕的，一个从小到大只见过杀鸡杀猪的姑娘，刚刚见到一个人的耳朵就那么被削了下来，骇得她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 现在都还在抖。 可是她分的清好赖，二姐也是被逼的，是为了保护她们。 李昭看着她惨白着一张脸，声音都在抖，还在那说不害怕，眼中不由划过一丝笑意。 “我刚刚若是不出手，所有的流民一起跑过来，哪怕我手上有武器，也不会是对手。咱们这里这么多的孩子，那些人抢粮肯定会伤人，孩子们就危险了。我只是削掉他的耳朵，也没要他的性命，只做威慑而已。”李昭解释道。 要想她们接受如今这残酷的现实，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几人看向坐在车上被吓得缩在一起的孩子们，都逼着自己硬下了心肠。 就是为着孩子们去，她们也得狠下心来。 李昭提着带血的刀，冷眼看着人群中的混乱，手不由紧了紧。 她不能帮，也帮不了。 她若是走了，她身后的这些人便会成为待宰的羔羊。 而且她武功连前世的水平都还未恢复，就凭现在这三脚猫的功夫，就算有武器，对方以人数压制，她根本打不过。 王全倒是想帮，都是同族之人，但他同样不敢离开妻儿的身边把她们置入危险之中。 因为刚刚李昭那一手吓住了那些流民，没有不长眼的再过来。 混乱了差不多两刻钟，最终王家村以人数取胜逼退了那些流民。 流民虽然退了，但也只是退到路旁，一边大口的吃着抢来的食物，一边依旧虎视眈眈的看着这一群人。 王家村众人损失惨重，到处都是哭天抢地的声音。 许多人还想去抢回来，被王秀才大声喝止了。 虽然被抢掉了不少，但也不是全被抢掉了，那些流民都跟不要命似的，刚刚虽然逼退了他们，但王家村这边的人也伤了不少。 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要是流民聚集的更多，全都来抢他们，那就全完了。 “我的鸡啊！我的粮食啊！” “老天爷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这些丧良心的强盗怎么不去死啊！” 平日里再尊重王秀才，自己活命的粮食被抢走了，不少人还是想去抢回来，对王秀才的话充耳不闻。 王秀才看着蠢蠢欲动的村民们，额角冷汗直流。 这些流民还不是最可怕的，他怕的是把那些屠了县衙的流民给招来！ 只要有一个人不动，其余的人便也都不动了，都有损失，都想把东西给抢回来。 李昭拉起自己的驴车大步地往前走去。 “二......二弟！”王全眼神触及到她身上的衣服时，硬生生的换了称呼。 大家都没走，他不想抛下族人。 “再不走留在这等死吗？这里离安顺县城可没有多远，若是那些屠了县衙的贼人来了，可就不是丢粮食那么简单了！”李昭拉着驴车头也不回的大声说道。 不仅是说给王全他们听，也是说给旁边的王家村众人听。 杏儿拉着骡车与李盼儿快步的追上李昭。 王全咬咬牙，不得不跟了上去。 周边的王家村人，有胆子小一点的闻言也跟了上去。 有人动身，那些还想抢东西回来的人便开始犹豫了起来。 等到李昭带着李盼儿她们走到了队伍的最前头时，身后的人群已经陆陆续续的都跟了上来。 路旁的流民虎视眈眈，李昭冷着脸更为凶狠的瞪回去，直瞪到再无人敢把目光投到她们身上。 这次不用人催，所有人都自发的加快了步伐，再无人抱怨。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直到日头偏西，一路上脚步不停，只一边走一边喝了点水啃了几口干饼子做午饭。 官道上一路都有流民，但再无之前那般那么多人聚集在一处。 “咱们已经走了很久了，离那些人已经很远了，要不要停下来歇歇？”王秀才走过来问道。 他的目光投到李昭手上的唐刀很是忌惮。 第45章 杀人了 之前李昭出刀的直接削了那人的耳朵，此事已经传的所有人都知晓了。 刚刚要走的时候也是她第一个带头走，才没让村里人跟那些流民继续争斗下去。 王秀才是个读书人，平日里目下无尘，在村里时都是被众人捧着的。 此次被族老们委托，要管这一族之人，说实话他心里并不太乐意。 这事儿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但要逃难，他不管是不行的。 现在见到了李昭的武力值，他便觉得有人能帮他分担一点了，而且队伍里有这么一个武力高强之人，所有人的安全都更有保障，他也能稍微轻松一点。 所以现在才会问李昭的意见。 全力赶路赶了一天了，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已经累的不行了。 李昭看着太阳已经慢慢落山，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便点了点头：“那便在前面的那个林子里歇息吧。” 现在已经出了安顺县的地界，倒是不用那么赶了。 不光是人，牲口都不行了，她的驴子累的都蔫了。 前方不远处是有个林子，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今夜怕是只能在那过夜了。 王秀才见她这么说松了口气，擦了一把额角的汗水，转过头跟村民们说了此事。 说完之后重新看向李昭笑道：“不知道小兄弟怎么称呼啊？” “李昭，天理昭然的昭。”李昭笑着回道。 这还是她穿到这时代来第一次，重新说起过自己的姓名。 王秀才见她这么说，高看了她一眼：“小兄弟读过书？” “只略识得几个字而已。” 王秀才只当她谦虚，此人文武双全，可以相交。 他笑着看向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王全：“之前倒是不知道全兄弟还有这么一门亲戚啊？” 王全在村里相交之人很少，李来性子胆小怯懦，更是没有什么朋友，之前李家父母还总是上门来打秋风，所以夫妻俩都没跟外人提及过李家的事儿。 李家所住的村子离王家村有几十里地，两村之间以前从未通过婚，之前是王全放出了高价彩礼的话来，被李母一个相熟之人告知这才把李来嫁了过来，所以王家村众人对于李来的娘家都知之甚少。 王全看了一眼面不改色很是淡定的李昭，勉强笑了一下：“二弟以前不怎么与我们来往。” 这是事实，李召清溪村后连村子都没出过。 王秀才却误会成了李昭家境更好一些，瞧不起王全这门穷亲戚。 毕竟不管是李昭牵着的驴车，还是她拿出来的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刀具，无一不显示她家境不俗。 在大齐铁器是管制品，去铺子里买镰刀、锄头这些农具都要登记，更不要说刀具了。 那么大那么好的刀，不止是要钱，还得有人脉才能弄得到。 于是在走去林子里的这一路王秀才的态度更好了，看得王全都觉得这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秀才公了。 以前把王来福送去他的私塾读书，这人那端着个架子，高高在上的态度他可都还记得，这一转眼却换了副面孔。 李昭却是态度寻常，既不过分亲热也不过分冷淡，谈论些乱七八糟的琐事她会搭话，谈及到个人私事她便是守口如瓶。 一直走到林子里面时，王秀才都没能从她的嘴里打听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 林子里三三两两的有不少灾民停留，看到王家村这一众人，无一不两眼冒光，但发现对方有那么多的人，还是没人敢上前来硬抢。 有几个老人抱着孩子扯住了人磕头请求施舍点粮食与水，一个个的看着凄惨可怜，与他们刚刚所经历过的那些灾民看着并不一样。 “老爷、夫人，行行好！给口吃的吧，孩子已经快三天没吃过东西了，您大发慈悲救他一命吧！”一个妇人抱着个看起来只有两三岁的小男孩跪到了李昭面前。 一边说一遍流着泪‘哐哐哐’地往地上磕头。 李盼儿与李来不由都面露不忍之色，李昭深吸了几口气，紧紧的握着自己的刀柄，强行让自己狠下了心。 她不能救，也救不完的，她只能救自己和亲人。 刚想说话斥退她，便见李来掰了半个饼子递了过去。 那妇人眼睛一亮，立马抢了过去，直接往自己嘴里塞，噎得直翻白眼也没停下。 周边人见到这里给粮食，全部两眼放光的跑了过来。 “给点吃的吧好心人！” “求求你们了！” 嘴里念叨着请求的话，全部围到了驴车和骡车边就要往上爬。 “滚开！滚开！娘！” 几个孩子吓得哇哇大叫，年纪最小的龙凤胎扯着嗓子哭嚎了起来。 李来抖着手，手足无措：“我没有粮食，没有粮食了！” “她撒谎！她们车上全是粮食！”有人扯坏了一个粮袋，里面装着的黍从破口纷纷往下掉。 灾民们跟疯了一样扑了上来。 一切发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李昭拔出唐刀砍了一个人的手都制止不住这些人见到粮食的疯狂。 她狠下了心，直接挥刀往刚刚那个扯坏粮袋的人脖子上砍去。 人头滚落，鲜血喷溅而出，临近他的几人被溅了满脸，李来就是其中一个。 “啊！！！杀人了！！杀人了！！！” 随着喷溅而出的鲜血，还有地上的头颅，涌上头的热血终于冷却了下来。 人群往周边四散开来，有人趁乱还是抢走了不少粮食，根本看不清是谁下的手。 那些灾民全都跑的离他们这一行人远远的，只留下了那具断头尸身与被溅了满脸血的李来。 孩子们哭着缩成了一团抱在一起，王来福与大丫刚刚为了保护弟弟妹妹们还有粮食想要推开那些人，一个被扇肿了脸一个被打破了头。 李盼儿惨白着一张脸与杏儿依靠在一起，王全神色怔松，他刚刚还是不敢开弓，只能拿锄头去赶，旁边有两家同族之人也出了几个汉子过来一起赶。 但根本赶不完，李来给出去的那半个饼子引来了周遭所有的灾民，得有好几十号人。 要不是李昭下了狠手，东西得被抢光了。 “多谢！”李昭向那几个来帮忙的汉子拱手道谢。 一共五个人，分别来自家，其中有两个是王秀才的兄长和他兄长的儿子，她刚刚跟王秀才一路攀谈认识的。 王秀才有只有一个独子，跟着他读书也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弱书生，之前遇着事了那表现还没杏儿强。 他们一家子人之前都是靠着王秀才的兄长保护东西才没被抢掉多少，王秀才的兄长王青田有三个儿子，都是高高壮壮的汉子，儿子又有孙子，男丁不少，这才有余力来帮她们。 另外三个则是之前来通知王全的那个汉子王大石一家，他家在村里家境还算不错，隔三差五的就跟王全买猎物加菜，他为人耿直爽朗，倒是不在意王全克父克母的名声，一来二去的便跟王全混熟了，交情还不错。 王大石那一大家子人更多，得有快三十口人，王大石是他这一辈的老大，他有四个兄弟，加他一起就是五个，都带着子孙，上午那些流民来抢，他们家也没什么损失。 李昭都是看在眼里的。 “都是同族之人，互相照应，不必客气。”王青田白着张脸，尽量不去看地上那具无头尸体。 都是庄稼人，哪见过这种场面啊。 五个大男人看着高高壮壮的，这会都白了脸，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离李昭远了一点。 周边其余的王家村村民有许多这会儿都弯着腰在吐了，李来满脸都被溅了血，现在也在那吐的死去活来的，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话不是这么说，也就你们帮忙了。”李昭笑了笑。 现在不同上午，上午那会儿冲上来的灾民众多，比起王家村的人也没少多少，大家都是自顾不暇，没有余力帮助别人。 可是刚刚她们这边吸引过来的几乎就是这林子里的所有灾民了，几十号人对一家而言是很多，但是对王家村这六百多口人而言那算很少的。 很多人家都有余力能帮，但除了他们两家之外没有人施以援手，都是冷眼旁观。 对于能帮忙之人，哪怕是有所图，她都会感谢。 “之后若有事我能帮的上忙的，尽管知会一声。” 几人看到她手上带血的刀，对这个承诺不敢小看，客套了一番后才回去自己家人身边。 这么一个煞星，对别人来说是煞星，但要是对她的同伴之人，那便是福星。 第46章 休整 见他们都走开了，李昭走上前拿刀尖挑起那颗人头，往旁边的坑里甩去，尸身也被她给踢了过去，确保不会挡住自己的路后，牵着驴车走到一棵树下面，把绳套给绑了上去。 然后让孩子们下车，她给来福头上磕出来的那个口子敷了点药上去，给大丫肿起的脸上也涂了点药，然后开始清点损失掉的粮食。 李盼儿受她感染，虽然全身都还在发抖，但还是冷静了下来，同她一起清点粮食。 “水没少，被抢掉了三袋饼子，一袋子二十斤的黍。”李昭看向那夫妻俩。 有些事情很残酷，但是不得不接受。 她一个在和平年代生活的好好的，衣食富足的现代人穿到这个糟心的古代都逼着自己接受了这些，当她愿意拿起刀杀人不成？ “不止是粮食，大丫被人甩了一巴掌，脸都肿了，来福磕破了脑袋，这次是轻伤，粮食也没有全被抢完，下次呢？” 李来吐的浑身瘫软，这会儿看到一旁被伤着头的大儿，蹲下身子痛哭出声，王全紧紧的握住自己的拳头，眼眶憋的通红。 “善良是好事是美德，但是现在这个世道，你只要露出一丝心软善意来，那些豺狼一样的人便会全数扑上来把你们拆吃入腹。”李昭不止是对她们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她得狠心，人性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以前她看历史上发生灾难时，人被逼到绝境易子而食的事比比皆是，现在这个天气再继续干旱下去，也是迟早的事。 所以不能心软，对别人心软就是对自己心狠。 “对不起，来福对不起，是娘错了，是娘错了啊！”李来走到儿子身边抱着他哭，鼻尖是浓郁的血腥味，提醒着她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全看着自己手里的弓箭，这次他没再对李昭说什么保证，但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他下了决心，若有下次他绝对会开弓射箭。 李盼儿看着刚杀过人一身煞气的李昭有点害怕，但还是哆嗦着步子上前：“二......二哥，你教教我怎么杀人吧。” 练武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好的，她想学杀人的本事，不想下次再遇到危险只能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只要你想学，我都会教。”李昭看着她说道。 “我也要学！”王来福从他娘的怀里抬起头来大声说道。 他看向李昭的目光里全是崇拜，二姨真的好厉害，他也想那么厉害。 四郎看表哥这么说，连忙迈着小短腿跑到娘的身边，警惕的看着王来福，怕他跟自己抢娘。 李昭被他们逗的心里轻松了点，她走过去拉住大丫的手，摸了摸她的脸：“疼吗？” 大丫的脸上被她涂了药，这会儿感觉凉丝丝的，并没有很疼，所以她摇了摇头。 “大丫很勇敢，做的很好，待会我给你奖励多一个鸡蛋吃。”李昭笑着说道。 之前她觉得大丫比起三丫来要胆子小很多，被压迫久了养成了副懦弱性子，可是真遇上危险了，哪怕她再害怕，她都有好好的保护好比她年纪小的孩子。 三丫走过来大声说：“把我的也给姐姐吃！” 李昭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你也很棒！” 李盼儿和杏儿抱着一对吓得一直在哭的龙凤胎过来问：“安哥儿和雁姐儿也能学吗？” 龙凤胎的哥哥叫杜文安，妹妹叫杜文雁。 李昭有些无奈：“等他们大些吧。” 两个孩子都才两岁呢，太小了点，至少也得等到三岁。 想起这两个孩子的名字又想起来福来财也有名字，只有大丫她们三姐弟是按的序齿排行随便叫的。 李昭动了心思看向她们三个：“我给你们换个名字吧。” “好呀好呀，换什么名字？”三丫眼睛一亮立马问道。 她知道自己其实不算有名字的，三丫这个名字去村里一叫能出来一大堆，她之前可羡慕那些有名字的孩子了。 人家都是叫什么花啊之类的，听着就好听。 大丫和四郎也一起期待的看向李昭。 李昭想了想，看向她们说道：“那就以后都随我姓吧，大丫就叫李珺梅，我希望你以后像梅花那样坚韧顽强，有高洁的品性。” “三丫就叫李灵慧，我希望你以后是个聪慧、灵敏的姑娘。” “四郎便叫承宇，李承宇，希望你以后能够承担重任，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大丫和三丫，不，应该是李珺梅与李灵慧高兴的点头，她们也有名字了！ 李承宇似懂非懂，也跟着咧嘴傻笑，他都听娘的。 李昭这边取完了名字，李来财终于缓过神来，她绞着手指来到李昭身前，小声道歉：“对不起，是我做错了，我不该给那个人饼子。” 想起刚刚的混乱，她便止不住浑身发抖。 被抢走了好多粮食，那都是她们一家人活命的粮食啊。 李昭掏出一张帕子，从水囊里倒出了一点水沾湿帕子递过去：“擦擦吧。” 她脸上满是血迹，看着有点可怖。 李来接了过去，又忍不住哭出了声。 “若在以往你起了恻隐之心，并非做错，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但现在旱情严重，安顺县乱成了那个样子，其它的地方受灾更严重的都来逃荒，那些人缺粮缺水已久，已经没有多少人性了，以后万事顾全自己和亲人就好了，硬下心来。”李昭刚刚是很生气，气上头了恨不得给她一巴掌。 可是转念一想，也正是李来生性善良，王全也不是恶人，她才能对他们托以后背。 谁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成长的，那些粮食就当交学费了。 经了此事，这夫妻俩日后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李来一边擦脸一边泣不成声，用力的点了点头。 再也不会了，这次的教训已经足够了。 李昭收看向李盼儿和李来：“大姐、三妹，你们两个去生火做饭，累了一天了，得吃顿好的补充体力，别舍不得粮食，大不了到了府城咱们去买就是了。咱们若是没吃饱，接下来没有体力赶路，那才更可怕。” 李盼儿点了点头，孩子已经哄好了，她把孩子往王来福和李珺梅身边一放就拉着李来去捡柴准备生火做饭。 “车就不卸了，到时候装起来太麻烦，杏儿你割点草来喂牲口，我带着孩子们看着行李。” 这路上不太平，卸了车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情要重新上路可就麻烦了。 “姐夫，你去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哪里还有水的，我怕咱们这点水撑不到府城。”李昭一个个的安排了活计。 安顺县离府城有三百多里路，她们今天从王家村上了官道，后面全力赶路，一天下来差不多也只走了二十里路。 现在这虽然离安顺县城已经有了一段距离了，其实真要算起来，还未完全出安顺县的地界。 只是人需要休息，牲口也需要休息，不得不停下来休整。 天气炎热，就是省着水喝，今天她也喝了半水囊了。 三百多里路，至少得走半个多月，车上的水是远远不够的。 这里有林子，草木看着都还未干死，就是不知道附近有没有水源了。 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你去问问王秀才他们和大石兄弟他们要不要一起去找。” 人多结伴而去会安全点。 许是因为刚刚她杀了人的缘故，王家村的人离她们这边都有点距离，不敢靠近，也就王秀才他们和王大石那一家离她们近点。 但也没有离的很近，个个看到她时都目露恐惧，显然要他们接受还需要一点时间。 第47章 找水 王全点头答应下来。 拎着自己的弓箭走向王秀才那边，听了他的来意王青田立马让自己的两个儿子一起去，王大石那边也出了两个人。 走的匆忙，大家其实都没备太多的水，接下来还有那么多的路要赶，没有水是万万不行的。 人都走了后，李昭开始翻自己的行囊，从里面拿出了几把晒干的草药出来，径直走向旁边正在挖火塘准备烧火做饭的李盼儿与李来。 在山林中起火一般都会挖火塘，免得引起火灾。 “挖两个火塘吧，一个做饭另外一个熬药。”李昭蹲下身子加入其中。 “熬药？二姐你咋了？不会生病了吧？”李盼儿立马转头担忧的问道。 “天气炎热，熬些解暑的药而已，赶了一天的路可别中暑了。”李昭答道。 每个人都被晒得面色潮红，蔫了吧唧的，不仅是人要喝，待会牲口也得喂点。 路程遥远，孩子与行李都得靠骡子和驴呢。 “你这么一说我确实觉得脑子有点晕乎乎的。”这一路上因为怕安顺县的流民追过来，拼尽全力的赶路，即使有些不适也咬牙坚持着。 现在停下来了，那些不适全都冒上头了。 “待会都喝点儿，这种时候可不能倒下。”李昭一边说，手下动作不停。 不一会儿两个火塘就挖好了，拿出火折子起火，再去取了粮食来。 见李来想要拿糙粮，李昭制止了她，直接从自己这边拿了白米出来。 “身体是本钱，先吃好的，以后有的是时间吃那些差的。” 现在王家村都是刚逃出来的，家家户户都有余粮，好东西也有，吃些好的也不会太打眼招人嫉恨。 但再过些时候，想要吃好的都没办法吃了，这种日子得珍惜。 李昭说着又去拿了三只昨天杀的鸡，天气炎热，这东西就算腌了盐也不经放，早点解决完早好。 她们现在一大家子加一起也有十多口人了，一只鸡可不够分。 一共六只鸡，今儿三只，明儿再三只，很快就能解决掉。 李来经过刚刚那事儿，现在也顾不上什么心疼了。 吃掉落进自己人肚子里总好过被别人抢掉。 晚饭炖了几瓦罐鸡汤，里头加了干蘑菇，蘑菇吸饱了汤汁比起肉还好吃。 浓郁的鸡汤香味飘的到处都是，但不止是她们做了肉菜，王家村其余的人家也同样在做。 今儿上午那些流民抢了不少活鸡，还有那户带着猪的人家猪也被抢走了，现在都明白了路上不能带活的牲畜，便都下了狠心吃了了事。 到处都是肉味，远处那些刚刚被李昭吓走的流民闻得眼睛都绿了。 可是没人再敢过来，比起那口吃的还是命更重要。 刚刚也就是运气好，那群人不团结，没有全部一拥而上，不然他们所有人都保不住性命。 鸡汤煮好，米饭蒸好了后，王全几人这才回来。 “有水吗？” 见他走到身前来，李昭这才小声的问道。 “有，但是只有很小的一个泉眼，位置有点隐蔽这才没被发现，另外一个稍微大点的泉眼被几个人守着。”王全压低声音说道。 他常年在山里行走，对于怎么找泉眼还是有一定的经验，那个泉眼隐蔽，旁边都是灌木荆棘，要是不仔细寻还真寻不到。 那个大泉眼位置明显很多，已经被先来的灾民给霸占了，还派人守着，若想去打水，必会起冲突。 “那里的水怕是守一夜，也只勉强够我们三户人家打个一桶水左右，大石兄守在那，等着我们拿桶过去。”王全又加了一句。 干涸的就剩个底了，打了还得等蓄水，很是麻烦。 现在这种情况可不敢嫌麻烦，趁着有水打了攒着，后面水只会越来越少。 “若有人问起，把那个大泉眼的位置透露出去，让他们去争去。你们几个吃了饭后，就拿桶去打水去，小心点别被人发现，若是被人发现了别人想要强抢的话，不要手软。”李昭说道。 王家村这么多人，都去小泉眼打水的话，那可就分不到什么了。 还不如让他们去抢大泉眼的，他们人多势众，定能抢得过来，其余人便也有水可打，不会单单盯着他们几家。 王全握紧了自己的弓，坚定的点头：“好。” 那是一家人活命的水，这次他不能再心软了。 吃饭之前，王全又去找了那两家人，把李昭的话转述了一遍。 王秀才也正有此意，他们几人去找水一事，早就被有心之人看在眼里了，总得透露出点东西来。 他起身一脸高兴的去告诉族人们找到泉眼了，把那大泉眼的位置说了出来，并说了那里有人守着。 真关乎到自己的利益了，所有人家都愿意出人了，拿着农具就要去把那个泉眼给抢过来。 王秀才家与王大石家为了不引人怀疑都出了个人一起去，到时候要是真抢到了，能多一些水也是好事。 至于王全一家，被他们下意识的给忽视了。 都不想跟李昭这个煞星还有王全这个克父克母的灾星打交道，她们车上的大水桶所有人也都看到过，行驶之时水声晃荡，一看就是囤了不少的水。 都觉得她们应该还不缺水。 那些人连饭都顾不得吃了，一大群人立马往那个大泉眼而去。 王全拿起竹碗快速的吃完饭，在人都走了后，提着一只桶悄悄的前往小泉眼。 因为是他最先发现的地方，所以商议过后便让他先打水，其余两家后面守着继续打，他们人多，去一两个也不显眼。 几人拿汤泡饭吃着鸡肉和蘑菇，好好的饱餐了一顿，今天一天下来也就晚上这顿饭像点样，都饿得不行了。 吃完后，杏儿麻利的收拾了碗筷。 李昭去拿刚刚熬好放凉了点的药汁，每个人都给倒了一碗。 几个孩子闻着药的苦味儿，脸都皱成了一团，脸色比药还苦。 “可别给我做怪样，都快点给喝了，别人想喝还喝不到呢！”李昭瞪眼。 解暑的话菊花绿豆那些也能，但效果肯定没有配的解暑药方要好，这些药材可花了她不少钱的。 现在她的威慑力是最强的，孩子们纷纷拿起了碗捏着鼻子灌了下去，就是年纪最小的安哥儿和雁姐儿也被他们娘给强灌了下去。 人喝完后，李昭又去给骡子和驴也给喂了。 刚喂完，便见有两个妇人结伴朝她们而来。 李昭打量了一番，想起了来人身份，一个是王秀才娘子王赵氏，另一个是王大石的妻子王孙氏。 两人有点怵李昭，王赵氏跟李来打招呼，轻声问道：“来福她娘，我刚刚见你们都在喝药，给来福的头上也上了药，不知可还有多余的药物？我儿上午的时候受了点伤。” 王孙氏也是一样的来意。 上午那场争斗受伤的人不少，他们两家之人受的伤倒是不重，有两家一个断了腿，一个折了手，这一路都是坐板车让亲人给拉过来的。 见李昭走了过来，王赵氏立马加了一句：“我们可以给钱，需要多少你们说！” 她就一个儿子，平日里千娇万宠的，如今受了伤可把她给心疼坏了。 第48章 给人治伤 “你们把人叫过来吧，不要钱，只要粮或者水，看着给就是了。”李昭放下药碗说道。 如今草木尚未枯竭，今天一路走来她随手都找见了一些常见的草药。 多的自然有，但她也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性子，求上来了，帮一下无所谓，但也别当做理所当然。 这王家村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她可管不过来。 “李兄弟会看病？”王赵氏眼睛一亮。 王家村没有郎中，这一路走下去若是有个病痛找大夫都艰难，若有个会医术的实在是件大好事。 李昭抬眼看了她一眼：“不会，只是认识点草药而已。” 就她那半吊子医术给自己看看就得了，外人她可不敢轻易上手。 让人过来也不过是没看见伤，不知道具体情况而已。 真穿到这古代来后，她无比后悔前世因为怕背医书没跟着外公好好学医，不然读大学的时候考个中医药大学，现在她也能多个救命的技能。 王赵氏有点失望，但能认草药也已经很不错了，到了关键时候也是能救命的。 两人快步的走了回去叫上家里受伤了的人过来，过来时一人提了半袋子粮，看着也有三四斤的样子。 难时粮食珍贵，这么些也差不多够了。 叫过来的一共四个人，都是受的外伤。 王赵氏儿子伤的并不重，只是手臂破了个口子而已，其余三人可比他伤得重多了。 一个伤了头，另外两个一个腿被削掉了一大块肉，一个后背被划了一大道口子，用布包着，血迹把布渗透看着很是吓人。 “下手倒是挺狠的。”李昭检查了一遍，在路上急着走，伤口都是拿草木灰糊的，勉强止了血。 农户人家，草木灰顶大用，走时多多少少都会收一些带走。 哪有你狠啊，一出手就削掉了人一只耳朵，把那些流民给震住后就没敢抢她们了。 王赵氏看了她一眼，在心里腹诽。 “去拿水来，要烧开水，伤口得清理一下啊，不然感染发热了，我也救不了。”李昭转头吩咐道。 现在水金贵的很，可不能让她出。 王赵氏和王孙氏立马跑去自家那里去拿水烧水去。 之前撕掉的那件用来绑腿的衣服的布条还有剩，这点布李昭就没计较了，去找了出来。 她收的好，这布料之前都清洗干净了，不妨事。 现在也就这么个条件了，纱布什么的肯定是没有的。 又拿了一坛子烈酒出来，之前就有料到过这种情况，烈酒可以消毒，她备了两坛。 还有各类的药材，金疮药之类的她都有备不少。 等两人拿了热水回来，李昭才开始动手拆原本包好的伤口。 先从伤最轻的开始。 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伤口的肉与布粘连到了一起，揭开来扯着伤口，疼的冷汗都下来了。 王正明本就不是什么能吃的苦的性子，当即看着自己亲娘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其余几人看着他笑，目光揶揄。 他堂兄调侃道：“正明，大男人这点痛都受不住啊？可别哭啊！” 王正明扭开头不理他。 李昭面色不变，手脚麻利的拆了布，先拿水把糊作一团的草木灰与污血清洗掉，接着直接往上浇烈酒。 酒水贵，她虽然备了不少，但是路上若没有补充的机会的话消耗掉了就没有了，只能省着用，拿竹杯倒了一点点，小心翼翼地滴在伤口上面，务必不会浪费掉一丝一毫。 “啊！！！！” 烈酒碰到伤口的那一瞬间，林子中响起了王正明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痛得他眼眶一红，眼泪不受控制的滚落下去。 另外三人听的身子发紧，也没什么调笑的心思了。 王赵氏心疼的看着儿子，想说点什么又不敢说，怕惹了李昭恼了就不救人了。 在李昭拿出酒和金疮药时，她便意识到她们给的粮怕是有点少了，人家这些东西可都贵的很。 李昭制住王正明抖动的身子，快速的给上了金疮药药粉，然后拿布条包扎起来。 接下来一个一个来，就是比较能忍的几个汉子都疼得眼眶通红，控制不住的惨叫出声。 声音吸引了那边的其他王氏族人在不远处好奇的看向这边。 “行了，每天都要换药，直到结痂为止。天气炎热小心感染发热，这些天注意不要碰到伤口，不要吃鸡蛋、鸭肉、鱼肉那些发物，若有发热现象马上过来找我。”李昭包扎完最后一个交代道。 听她说的详细，刚刚包扎的手法老练又麻利，王赵氏便对她不懂医术的话只信了一半。 感激的对李昭说道：“多谢李兄弟了，我们都记下了。” 感染发热会有什么结果她们都知道，以前村里没少有受了外伤不注意然后感染发热人就没了的事情。 所以对于李昭的话她们全都给记在了心里。 李昭摆了摆手，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几人带着伤患回去了。 见他们回去，许多王家村之人立马跟她们打听。 受伤的人可不少，现在看到有人有药能救命，也顾不得李昭是个敢杀人的煞星了。 王赵氏怕李昭那里的伤药也不多，要是给别人用了，她们这边就没得用了，后面还得换药呢。 所以见谁都皱着脸回：“她收费高着呢，轻伤要么给二十斤粮，要么给一两银，若是重伤便是八十斤粮，或者五两银了。” “抢劫啊？！” 此话一出立马打消了不少人要过去的念头，这么多银子拿不出，这么多粮要是给了，后面可就没吃的了。 熬着吧，也许熬熬就好了。 王赵氏和王孙氏回去后又各提了一袋子粮过去给李昭，这次一袋子得有十几斤了。 粮她们两家都有不少，都算村里的富户，但是水是没有啥了，接下来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呢，不敢给。 李昭都收了下来，换药还得费她的药呢，这粮她收的不亏心。 “二姐，你把药都给他们用了，万一后面咱们再有人受伤咋办啊？”李盼儿有些忧心。 “别慌，我既然能给的出，便肯定有留下给咱们用的。”李昭轻声说道。 外伤用药是她储备药中最多的，给他们治了伤换了粮食还能挣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王秀才有功名在身，这时代有功名的人都尊贵着呢，或许后面有用得上人家的地方，此次正好能与王氏一族交好。 李盼儿她们这才松了口气。 接下来又有两家宽裕点的带着伤患找了过来，都是伤得比较重的。 八十斤粮有点太多了，两家都只拿了五六十斤，厚着脸皮求李昭救人。 李昭这才知道王赵氏对别人是这么说的，她照单全收，价格抬高点也好，免得都来找她。 给这两人处理好交代完后，李昭问李来：“大姐，你会编草帽还有草鞋吗？” “会。”李来点了点头。 这手艺庄户人家大多都会。 “这日头太毒了，咱们得戴个草帽才行，免得晒伤了，草鞋也得多编点，走路费鞋，拿草鞋垫在鞋下面能走久一点。”李昭说道。 之前朱家的草帽全被烧掉了，后面她卖了地也不用下地了，又忙着囤物资，便没有备草帽那些。 王全他们倒是有，但也就够他们两口子的。 “我婆母嫌我在外面戴草帽穿草鞋丢她的人，我很多年没编了，都给忘记了，手生了。”李昭解释了一句。 原身是会做这些的，三姐妹里也就李盼儿不会。 李来和李盼儿是知道朱家母子俩有多好面子，行事有多恶毒的，闻言都没怀疑什么。 第49章 晨起 “那行，咱们现在就多编点，最好明天就能用上。”李来答应下来。 稻草都有拿，一可以铺在车上更软和一点，二还可以给牲畜做粮食吃。 李来去拿了来，教几人一起做。 也不是多难的事，看几遍就能学的差不多了，先编草帽。 孩子们李昭没让他们动手，全部给她扎马步练功。 她一边编一边跟众人说着格斗技巧，怎么样能快准狠的取人性命，听的几人一愣一愣的，这大热的天都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四个人一人编着个草帽，编完一个草帽要收尾时，王全才提着桶回来。 这会儿大多数人都已经歇下了，奔波了一天，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几个孩子也在车上睡了过去。 见王全回来，李昭放下手里的帽子轻声对几人说：“你们先去睡，之后咱们轮流守夜，从我开始，今天我守上半夜，姐夫守下半夜，明晚换人。” 现在这种情况可不敢全都睡过去，几人也明白这个道理，答应下来，去拿出草席往地上一铺，就这么睡了过去。 昨晚睡了一晚好觉，李昭倒是没感到特别劳累。 守着夜，借着火塘里没灭的火光，手里编着东西，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下半夜换了王全守夜，她往地上一躺眼一闭，很快就睡了过去。 也就睡了两个多时辰，李昭心里有事，到了点就醒了。 天色还完全暗着，李来她们都还熟睡着。 王全见李昭起身走过来，有些惊讶的低声问道：“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咱们还没出安顺县的地界，我这心里总是有点不安稳，还是早点走比较好，早上走也没那么晒，赶路舒服点。”李昭蹲下身子，刨开火塘，里面捂着还没完全灭的火星。 “昨儿晚上没出什么事吧？” 王全摇了摇头：“除了那边一直有人去打水外没什么动静。” 李昭对此并不意外，王家村那么多人去抢那泉眼不可能没抢过。 “我做点早饭，待会再叫大姐她们。姐夫你去跟王秀才说一下，要尽快赶路才行。”李昭一边往火塘里加柴起火，一边跟王全说道。 “行，我这就去说。”王全答应下来。 逃出村子本就是为了躲开那些杀进县城的匪徒，现在还没出安顺县的地界，没完全安全，确实不能掉以轻心。 王全大步往王秀才他们那边而去。 李昭把火生了后拿出陶罐煮粥，往里加了些撕碎的肉干和野菜，混在一起，也算是有荤有素的了。 把粥煮上后，洗漱了一番这才去叫李来她们起来。 王家村那边闹哄哄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王全还没回来。 “这么早的吗？”李盼儿看着还黑着的天，睡眼惺忪。 李昭把刚刚对王全说过的话又跟她们重复了一遍。 “早饭我已经做了，快点洗漱一下吃完饭收拾东西便走吧。” 说是洗漱，现在水那么金贵，一群人共用一盆水洗了把脸漱了口，洗完的水也舍不得倒掉，李来又将就着搓了一件衣裳。 直到那水变得浑浊不堪这才倒掉。 刚把粥给盛好，便见王全大步走来。 “还有许多人没打上水，在那闹着不肯走，想打了水再走。” 不用李昭问，他便先交代清楚了。 那个大泉眼虽然要大些，但王家村这么几百号人，几十户人家，想要每户人家都打上水，确实有点难。 “那怎么行啊，万一那些去县城的匪徒来咱这了咋办？还是早点走比较好。”李盼儿皱眉说道。 李来没说话，但显然也是这个意思。 昨天遇到的那两波灾民已经给她吓坏了，她不敢想比起她们遇到的这些更为恶劣的灾民要是撞上了她们会发生何事。 她们这一行人带着的东西都不少，一看就是肥羊。 “秀才公在劝他们呢，咱们先吃饭，看看待会怎么说。”王全叹了口气。 这人多了就是难管，管着几百号人，王秀才这才一天时间，声音都喊嘶了。 李昭快速的吃完了粥，站起身来：“我去看看去。” “你可别跟人起冲突啊！”王全想起她昨天那手起刀落杀人的利落劲就有点害怕要是族人惹着她了，会讨不到什么好。 李昭摆了摆手，大步往那边走去。 她又不是有病，见着人就砍。 看到李昭过来，人群自动的给她分出了一条路来，都生怕与她沾边。 “秀才公，倒是给个准话啊，还能不能走？再拖下去，真想被县里的那些匪徒发现不成？”李昭直接看向一脸苦大仇深的王秀才问道。 “昨天一天都没遇到，哪会今天就遇到了？你可别唬人！”有个汉子小声嘀咕。 但因为这会儿没人说话，他这小声也成了大声，所有人都听到了，有不少人都赞同的点了点头。 没打着水的想去打水，打着水了的还想再多打点水备着，谁知道接下来路上还有没有水可以打，还有那么远的路呢！ 于是都抱着侥幸心理。 李昭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他一眼，也没同他多说什么，还是看向王秀才：“马上就要天亮了，我顶多再等两刻钟，若是你们还是不打算走，我们便先走了。” 她是想要多些人结伴而行会方便一些，但不想找一堆拖后腿的。 六百多人看起来多，但真跟穷凶极恶之徒遇上，没多少能顶用的。 王秀才心里咯噔了一下，要说之前刚出发之时他还觉得李昭她们是来投奔亲戚，是为了借他们的势。 经过昨天一天已经完全没有这种想法了，此人不仅会武，杀伐果断，还懂医，就凭这两点，王秀才也不想与之分开。 族里人多是多，但都是普通的农家汉子，杀鸡杀猪还行，让他们杀人现在是绝对没那个胆色的。 “行，我跟他们说清楚！”王秀才答应下来。 李昭点了点头，转身快速离去。 人走后，王秀才不耐烦的揉了揉酸胀的额角：“愿意走的就跟我一起走，不愿意走的你们就留下，我也不管了！” 他昨晚一夜都没怎么睡好，接下这么一个大摊子光是想想就烦的很。 第50章 重新启程 听他这么说王氏族人开始急了，其中一个妇人连忙道：“秀才公，族老们让你管族里，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啊！” “就是，你答应了族老们的！” “我是答应了，但现在才第二天，我说话你们就已经不听了，我还怎么管？”王秀才烦躁的看向他们。 “我该你们的啊？！走的时候让你们别带活物有人听了吗？要你们把那些乱七八糟的重物扔掉你们听了吗？” “我们是在逃难！不是在游山玩水！” “昨天要不是你们慢慢吞吞的，这个舍不得那个舍不得，咱们会遇上那些灾民被抢掉那么多的东西吗？” 王秀才气得直喘粗气，族老们守在了村子里不愿离去，族里的老人也都还在村子里，其中就有他娘。 长辈们为了不拖他们后腿，让他们去争个生路，一个个的却是都不长心。 从初村开始乱七八糟的事已大堆，一点小事都要他去断个官司，要不是答应了，他是真不想管，只想带着自己一家人快点跑。 “反正我话撂这了，愿意走就跟我快点走，还想打水我也不拦着，分开就是了！” 王秀才说完便转身去让自家人快点收拾好东西准备上路。 王家村的人见王秀才说的是真的，纷纷散去收拾东西去。 王秀才是他们这里面见识最高最广的，若是离了他，他们连往哪逃，路怎么走都不知道。 李昭回去收拾完后见那边也都动了起来，便把驴车给拉到官道上去先等着。 毛驴休息了一夜，吃饱喝足后，这会儿又精神十足了。 李昭偷偷的把车上比较重的东西都给放空间里去了，给自家驴子减轻点重量，反正有稻草罩着也不会被发现。 她车上的东西没人敢来乱翻。 昨天晚上编的草帽派上了用场，一人戴了一顶，孩子们在车上，躲在垒起来的东西的阴影下不怎么能晒到。 戴好草帽，把草鞋也给套上，弄好后，王家村那边的人也纷纷上了官道。 “姐夫，你昨晚没怎么睡，去车上待着吧，养下精神再下来走。”李昭见王全精神不太好，眼底都是乌青，眼中也满是红血丝，便说道。 守下半夜比守上半夜要累点，而且昨天王全打完水回来后已经不早了，根本没睡多久。 “这不好吧，可别把驴子给累着了。”王全有些犹豫，而且他还要拉着他自家的板车，总不能让他媳妇拉。 他媳妇昨儿受不小的惊吓，又赶了那么长的路，他怕累着她。 想到这他摇了摇头：“还是算了。” 王来福从车上跳下来：“爹，你上去吧，我昨天坐了一天车都坐烦了，换我来走走。” 王全有些感动他儿子知道心疼他，还是笑着摇头：“爹不累。” 他刚说完便见王来财也扭着身子要跳车，李来忙伸手制止了。 “他爹，你就上车吧，来福走走也没事儿。” 大儿子年纪大点还能跟上她们大人的步伐，小儿子若是也下来肯定是跟不上的，板车上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大部分都放驴车和骡车上了，她拉得动。 李珺梅也起身想要下车，想给驴子减轻点负担，被李昭瞪了一眼这才坐回去。 几个孩子不如王家孩子长得好，以前营养不良，一个个的都又瘦又弱，养了几个月也只是好一点。 她拿了重东西放空间，这驴车就是再加上个大人也能拉得了。 王全见她们都劝他，这才爬上了车，想着快点养养精神就下去。 杏儿走过去和李来换，让她去牵骡车，她力气大，拉这板车并不费劲。 李昭走到李盼儿那辆骡车旁把东西又固定了一下，借机也藏了几样东西进空间。 昨儿晚上和今儿早上吃的东西都是骡车上的，她不好下手，免得被发现，现在拿了待会停下来再放回去就是了。 王秀才带着家人和自家东西走到了李昭她们身边一起走，他们家是一辆牛车，还有一辆板车，拉的东西不少，只有几个年幼的孩子坐在上面，其余人都是走路。 “早知道应该多买头牛了。”王秀才看着李昭她们的驴车和骡车有点羡慕。 他家里情况不错，还是有余钱再多置办一头牲口的。 “等到了山阳县，可以再买。”李昭随口回道。 离安顺县最近的就是山阳县，去府城的必经之路，过了山阳县再过一个县城就能到府城了。 “你认识去府城的路？”王秀才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她敢说自己走的话，那肯定就是认路的。 李昭没否认，只笑了笑。 王秀才识趣的转移了话题：“不知你们腿上绑这布条是为何？” 这事儿他昨天就想问了，但当时急着找水便给忘了。 现在看到了，又想了起来。 他觉得李昭应该不会做无用之事，会这么做定有她的用意。 “山林之间蚊虫蛇蚁众多，绑住裤脚可以防止这些东西从裤脚钻进去，长时间赶路，这么绑着也会轻松一点。”李昭也没打算隐瞒，如实告知。 他们都学了去，也能加快赶路的速度。 王秀才眼睛一亮，他没怎么长时间用双腿赶路，以往出行都是坐牛车的，昨天赶了一天路晚上腿脚酸痛的厉害。 不止是他，家里其他人也都差不多，这才第二天，可想而知若是一直这么走下去，那得多难受。 “这真有用？” 李来和李盼儿都没说话，防止蚊虫倒是可以，但是说能缓解酸痛啥的她们俩还真没感觉到，昨天一天走下来，坐下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李昭笑了笑：“一天两天的看不出效果，时间长点就知道了，你们要是也想绑的话，到时候我教你们。” 从来没有长时间赶路过，突然走那么长的路，身体都需要适应时间，绑腿的效果当然一时还看不出来。 “那可就多谢李兄弟了。”王秀才呵呵笑道。 完全看不出在村子里时那孤高样了。 虽然他觉得不就是绑个腿嘛，他看一眼都能学会了，可既然李昭这么说了，里面说不定有他不知道的内情。 第51章 产生退意 漫长的赶路时间很难消耗，李昭几人便一边走一边编草鞋。 走路费鞋的很，得多备些，就是之后用不完，进了城也可以卖出去换几个铜板。 其余人有样学样，都跟着一起编草鞋、草帽。 早上赶路还好，随着日头升起，不仅热的人喘不过气来，更是晒的露出来的皮肤刺痛，连头皮都是痛的。 不戴点东西遮盖一二，得晒脱层皮去。 王全只在车上歇了半个时辰，便下来让自己儿子重新上了车。 他们这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人数众多，遇见了其他流民轻易也不敢上前来招惹，一路上倒是相安无事。 到了中午的时候，一个个的速度都不由自主变慢了起来，又热又累，人群中有不少人抱怨出声。 有几人跑到队伍最前面来找王秀才，问能不能歇息半个时辰，孩子和昨天的伤患有些受不住了。 王秀才有些犹豫：“再坚持坚持，咱们现在离安顺县城还不算远，走到晚上离山阳县比较近了再休息吧。” “秀才公，你家里有牛车当然能坚持，咱们可都是靠着双腿赶路啊，真走不动了，歇一下吧。”一个妇人叹气说道。 族里条件好点有牲口的不多，大多数人都是同意歇一下的。 王秀才被她们磨的不行，终于松了口，但不是半个时辰，顶多休息两刻钟。 不管休息多久，能休息大家就高兴了，往路边找了个阴凉点的地儿直接一坐，喝水吃干粮，尽快的补充体力。 王秀才答应了后才想起李昭，但看李昭没生气，也带着她们去了一旁坐下，这才松了口气。 午饭是饼子，硬邦邦的干的难以下咽，李昭拿出来她做的肉酱一人添了一勺，这才感觉好吃点。 “咱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到山阳县啊？”李盼儿一边吃着饼子一边问李昭。 感觉这路无限的长，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似的，她这辈子就没走过这么远的路。 “至少还有八十多里地，咱们速度太慢了，根本没走多远。”李昭回道。 这人多了就是这样，各家条件不同，有的孩子多的人家就会拖慢行程，这还是队伍里没有老人，要是有老人可能会更慢。 她一直在计算着，昨天加今天一个上午，一共也就走了三十多里路。 山阳县还算离的比较近的，那也有一百多里地呢。 李盼儿顿时觉得嘴里的肉酱都没那么香了。 见杏儿只吃了一个饼就不吃了，李昭又拿了一个塞给她：“别省着吃，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咱们还有粮的。” 杏儿有些不好意思：“奴婢吃的太多了......” 她的食量跟王全这个大男人都差不多，敞开了吃哪有那么多粮给她吃啊。 “吃的多是好事儿，吃的多力气才大，干的活多，关键时候也能保护好三妹她们不是？”李昭笑了笑。 她食量其实也不小，虽比不上王全和杏儿，但跟一个正常男人的食量也差不多了。 这还是因为她想要慢慢调养这身子，要循序渐进，不好一下食量加太多的缘故。 杏儿点了点头，高兴的道：“好！”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说吃的多是好事儿，让她觉得自己吃的多居然也是有用的。 杏儿拿着饼子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吃完之后李昭拿出羊皮卷地图又看了一遍路线，确认没走错路这才放了心。 王全和杏儿去喂了牲口，走了这么一路它们也挺累的，得吃好喝好别累垮了。 估摸着时间快到两刻钟了，李昭正准备去叫王秀才他们启程，便见后面有人急匆匆的叫走了王秀才，还不时往她这边看。 不一会儿王秀才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急急忙忙道：“李兄弟，有几人发热了，你能过去看看吗？” 她昨天出手治伤，都知道她会医术了，但是大家还是不敢来直接找她，先跟王秀才说了，让他来请人。 “走吧。” 李昭拿了自己装药的包袱，跟着他一起走到后面去。 有三人发热，都是受了外伤的，看伤口应该是镰刀、锄头这一类的农具所伤，不干不净可能还生锈了的利器伤了是最容易感染的，又没及时处理。 这三人都不是昨天找她治过伤的人。 “我儿怎么样？能救吗？”一个中年妇人抹着眼泪小心翼翼的看着李昭。 “应该能救吧？昨天二壮他们两个也是受了伤，伤得可更严重，今天都没发热。”另外一个妇人说道。 早知道就不该舍不得粮食了，昨天要是也去治了就没这事了。 “去烧热水，准备干净的布条。”李昭沉着脸看着这三人。 “我不敢保证一定能救得了，天气太热了，他们应该是昨天就已经感染了，伤口没好好处理，都已经有化脓的现象了。” 王家村受伤的人挺多的，她也不是真正的大夫，不可能一个一个的问过去谁有没有受伤之类的。 这又不能打破伤风，只能尽力而为了，其他的看他们自己的命数。 “老天爷啊！这不是要我儿的命吗？”那中年妇人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软了身子跌倒在地哭嚎出声。 几人的亲属都哭哭啼啼的。 “早知道就不逃了，咱们就在村里待着，还不会有这些事儿！” “对啊，咱们这么多人，那些灾民就是想打进来，也没那么容易。” “就是死，也该死在家里，这死在外面成了孤魂野鬼，死了都不得安生。” 因为这三人的伤势，一众人都不由开始后悔了起来，不止是她们有这想法，村里的很多人都有这想法。 从昨天遇到那些灾民开始，就打了退堂鼓。 强撑着到了现在，这几人的伤势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想要回去的想法再也控制不住的全都冒了出来。 村里还没完全干，山上也还有水，还是能活下去的。 说不定再过段时间就下雨了，何必背井离乡啊？ 王秀才脸色铁青，虽没明说，但周遭的目光很显然这些人都开始对他不满了。 第52章 求人办事就要有求人办事的态度 “咱们刚出来就遇上了那些抢劫的灾民，待在村里，待在村里等人抢上门来被一网打尽吗？！” “面对那些人咱们都不一定能打得过，若遇上那些杀进县城，杀了县尊大人的强人，咱们还能有命在？”王秀才看着那几个说要回去的人。 “没命也好过死在外面成为孤魂野鬼！” 人讲究一个落叶归根，比起死，死在异乡不得安宁成为孤魂野鬼更让他们难以接受。 不少人露出赞同的神色。 “你们想死在哪我不管，但是你们再不去按照我说的做，他们三个怕是马上就要死了。”李昭被她们吵得头疼，打断了还要继续争论下去的人。 几人这才停了嘴，开始手忙脚乱的去准备热水和布条。 又是一番忙碌，李昭看着自己消耗掉的酒还有金创药心疼的直抽抽，这两样都贵的很，当初买的时候花了不少银子。 如今自己还没用上，倒是先给旁人用了。 但若让她就这么袖手旁观看着这几人丧了性命，她又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算了算了，花钱买个心安吧。 日行一善，就当积德了。 王秀才看她脸色不好，小心翼翼的问：“可是治不好了？” 所有人都看向李昭。 “看他们自己的命数了。”李昭找出几副退热的草药递了过去。 “熬了药给他们喝了，若是能退热就还有救，若是退不下去我也没办法。” 什么针灸之类的她是一点都不会，这药方都是之前给李承宇治伤人大夫开的，后面她照着去抓了不少。 “多谢李兄弟了。”王秀才拱手道。 一转头便见那几人拿了药就想跑，半点表示都没有，王秀才皱起了眉。 “人家出了这么多的东西，还帮忙包扎疗伤，你们就是这态度？” 实在是丢人的很。 其中一人讪讪的笑道：“我这不是急着去熬药嘛，救人要紧，想必李兄弟不会计较这些吧？” “她不是说不一定能好吗？等我儿退了热好了，我再给东西。”中年妇人看了李昭一眼缩着脖子说道。 几十斤粮呢，就这么给出去她实在是不舍得。 现在旱情严重，那些粮可都是救命粮。 王秀才被气得脸又青了：“不管是金疮药还是酒，还有你们手里的药材那都不是便宜东西，去城里请个大夫花用这么些东西几两银子是要的！现在这情况那都是救命的东西，人家好心帮你们，你们就是这态度？！” 王秀才虽然有傲气，但他这人最重诺，讲究君子之风，她们这做法实在是让他不齿。 这才出来一天多时间，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开始后悔答应族老们管这烂摊子了。 几人都低着头没说话，也没人说要去拿粮做谢礼。 李昭冷下了脸，她这人最讨厌被别人道德绑架，若她们真是困难，她也不计较那些东西，本就是她自己愿意帮的。 可要这个样子，她可就真要计较了。 在几人没反应过来之前，送出去的那几副药被李昭一个闪身全夺了回来。 “我不计较，给不给东西我也不勉强，刚刚那些就当我好心白给你们了。秀才公，往后你们这边再出什么事也莫要来找我，我没那个本事能保证每次救人都能救活。” 听了她这话，其他人开始不乐意了。 昨天被她治了那几人可没人发热，可见人家是有几分真本事的，这样的人可不能得罪。 “给不起东西别喊人来治啊，人家好心帮忙，还反受你们的气。” “我爹前些年受伤我去请大夫治可都花了三两银子，一文钱不掏就想人家帮忙，真是活该受伤。” “就是，李兄弟，你别生气，我们不跟他们一样，绝不会干这不要脸的事的！” 其中一个昨天去找李昭治过伤的伤患家人立马说道，他们可还要换药呢，怎么能让这些人把人给得罪了。 三人中一个年轻女人默默的移动了脚步，快速的去自家板车里翻出来了一袋粮放到李昭脚旁边，谄媚道：“李兄弟，是我想差了，实在对不住，还请你救救我男人。” 再舍不得粮，也没有人的命重要，她男人要是没了，她们孤儿寡母之后可怎么活啊。 她就不该听她们说不给粮食的话。 李昭脸色缓和了一些，递过去了一包药：“去熬药吧，快点给他喝了。” 她也没看她放过来的那袋子粮有多少，反正也就是表个态。 年轻女人感激的点了点头，立马跑去熬药去了。 弄得另外两人不上不下的，刚刚才说了那话，又不好意思拉下脸去跟李昭重新开口，只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王秀才。 王秀才偏过的头，懒得看这两个蠢货。 性命攸关的大事，不知道在那抠搜个什么劲，据他所知，这两家可还没有到缺粮的地步。 应该说整个王家村就没有哪家很缺粮的，王家村富庶，就是最贫困的人家家里都有地，不用去佃租，算是数的上的富庶村子了。 “娘！”其中一个受伤的男人受不了了，给点粮食而已，哪有他的命重要啊。 中年妇人被他叫的终于软下了态度：“那个李兄弟，是我不好，我说错话了，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见李昭没说话，她赶紧也去拿了粮来另外一人见状也只能去拿了粮一起放到了李昭的脚边。 李昭把药给了她们，也懒得再管这破事儿，拎起粮食大步离去。 “李兄弟，实在不好意思了，你别放在心上，待会我再好好说说她们。”王秀才跟着她一起走，一边走一边道歉。 没办法，这烂摊子他甩不掉，不得不管。 想他一个秀才公，现在为着族人还要对别人赔小心，真是倒霉透顶。 “此事与你无关，你无需道歉。但我丑话说在前面，我可不是什么好性子的大善人，这样的事仅此一次，求人办事就得有求人办事的态度，我从不受什么窝囊气。”李昭面色冷淡的说道。 王秀才连连点头应下。 第53章 快逃 “他们三个都还发着热，怕是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王秀才叹了口气说道。 “喝完了药，让他们家人拉板车拖着走就是了，再这么拖下去得拖到什么时候去？”李昭想了想说道。 躺在车上被拉着走顶多是走的慢一点，不走的话那可是一点都不动。 “行，那我等会去跟他们说。”王秀才也想快点走，一日没走出安顺县，他这心里就一日安稳不下来。 至少到了山阳县也会稍微安全一点。 李昭点了点头，提着东西回到自家的地盘，她把拎着的粮食给放在地上，先把装药的包袱给归位了。 李盼儿走过来帮忙，打算把那三袋粮食给归到一起去，一打开便皱了眉。 “这谁给的啊，粮里面掺了快一半的糠了，还有这袋，一股味儿，得是放了好几年的陈粮了。” 重量先不说，这去救人就给了这样的东西，实在是过分了点。 李昭扫了一眼就知道那两袋是后面那两人给的，最先给粮的那个年轻女人给的是好粮。 她刚刚拎过重量，第一袋有个二十来斤，后面那两袋应该也就十来斤。 李昭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听得李盼儿义愤填膺：“就不该救他们，好心喂了驴肝肺！” “应该是秋实娘和刘氏，她们两个在村里一向名声都不太好，以后她们的事咱就别管了。”李来听着她的描述想了想说道。 那两人出了名的斤斤计较，不好招惹。 要不是李昭昨天的手段，只怕会更过分，这都还是有所顾忌了的。 “要是死了人，不仅会拖慢行程，还会闹得人心惶惶，我也就出手这一次，后面若想我出手就按照昨儿的来，利益交换谁都不欠谁的。”李昭把那三袋子粮给捆好放到了车上。 再是差，那也是粮。 王秀才回去说起启程的事并不顺利，那三家怕走动会让几人伤势加重，百般不乐意。 还有几家是起了想回去的心思，这才上路就遇上了那么多的事，对于未知的前路，很多人心里都没有底。 与其一路上担惊受怕，还不如回去，守着村子。 村里还有没跟着一起来的家中长辈，他们也有那么多的人，那些贼人就算真来了，也不一定打不过。 实在不行直接躲山里去呗，怎么样都比死在路上强。 这样的想法一起，那便再也止不住，一时之间想要回去的人居然占了大多数。 王秀才焦头烂额，一遍遍的劝说，嗓子哑得都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反正我家是不走了！秋实都还没退热，再折腾下去小命都没了，还不如拉着回去，就是死也能葬到咱王氏的祖坟去！”秋实娘一屁股坐在地上，任由王秀才说破天去也不动摇。 要不是在村里时族老们发了话，大部分的族人都选择了逃，她压根就不想离开村子。 现在走到这里来，儿子还受了伤，她现在是一肚子的怨气，觉得族里做了错误的决定。 “我也不走了，我爹娘都在村里，我不孝，我爹娘都一把年纪了，我却抛下了他们跑了。”一个汉子红着眼睛哽咽道。 此言一出，不少人都低下了头抹眼泪。 生离死别，死别未至却先生离，从上路开始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王秀才已经不想说话了，他怕他再说下去得哑了。 喉咙痛的厉害，但也没有他的头痛。 这才走了三十多里地，就有一大半的人打退堂鼓，后面的路要如何走下去？ 一片死寂的沉默，谁都没再说话，就这么僵持着，看谁能耗得过谁。 还没等到哪方先妥协，后面突然多了一大群挑着箩筐拉着板车拖家带口的灾民。 但不同于他们之前遇到的那两群衣衫褴褛，瘦得不成人样的灾民，这群人虽然慌慌张张的，但是精神面貌就跟他们村的这些人差不多，一看就是刚逃出来的。 王秀才精神一震，对着最前头的那个挑着箩筐的老人拱手一礼问道：“老丈，请问你们这是打哪来的？” 那老头儿防备的看了他一眼，这么一大群人在路边，看着吓人的很，待他看到王秀才身上的长衫，王秀才又是一副读书人的做派，这才放下了防备。 世人对读书人总是多几分尊敬。 他皱着眉头摇头叹气：“我是小州村的，隔壁几个村突然进了很多灾民，他们有刀剑，进村抢光了粮食，还杀死了很多人，我们村嫁到那边的姑娘拼死跑回来，得到了消息咱就立马跑了，你们也快点跑吧，小心那些人追上来！” 他说完也顾不上失不失礼了，挑着自己的箩筐快步跑走了。 身后跟了一连串的人，全都拖家带口的，带着许多东西，看着得有两三百人了。 所有人都步履匆匆，满脸慌张，有人跑的鞋都掉了也没敢回头去捡，好似身后有吃人的猛兽。 那老丈也是看王秀才他们不像从别的地方逃来的，应该也是安顺县的人，这才好心提醒了一句。 王秀才变了脸色，他谁也不劝了，拉上自己大哥就往自家跑。 王秀才对安顺县下辖的村庄大多都有了解。 小舟村也是安顺县底下的村子，但是与王家村是完全相反的方向，离他们现在待的地方并没有很远。 也就几里路，若是那些人跑的快，很快就能追上来。 所以他才会如此慌张。 秋实娘懵了一瞬，下一刻一跃而起，赶紧去拉自家的板车。 “快走，快走！” 再多的劝说都没有在真面对上危险时起的作用大，所有人都快速的去拉车的拉车，背东西的背东西。 李昭原本看他们一直没动弹，便走过来看看，哪知道刚走近便听到了那老丈的话。 于是快速的转身跑了回去。 “都上车！”李昭爬上驴车喊道。 所有人都有点懵，都上车不会把牲口压坏吗？ “杀进县衙的那些人到了小舟村附近，离咱这只有几里地了。大姐，姐夫，把你们的东西全部分开放到我跟三妹的车上，所有人都上车！” 第54章 白山村 这种时候哪还管得上会不会压坏牲口啊，那些人都有刀剑，还是杀过人见过血的。 不快点跑，这一大群人遇上了就跟鸡进狼窝，很难保住性命，只盼那些人要搜刮其他村子，步伐没有那么快。 李昭一边说一边把车上比较重的几个用来煮粥的瓦罐全扔了，这些东西后面可以再买，多腾些空间，就能坐人。 李盼儿有样学样也跟着扔东西，扔的李来肉疼不已。 却也只能一边心疼一边扔自家的东西，只留了必备的物品放上了车。 她们扔东西的时候，后面王家村的人已经拿上了东西往前跑了，有几人见她们扔的东西都是好好的，还捡了去。 李来和王全劝了两句，见她们不听，也就懒得劝了。 归置好东西很快爬上了车。 两辆车快速的跑动了起来，很快就超过了先跑的王家村众人，一下到最前面。 王秀才家和他大哥家都有牛车，也是能扔的扔，留下了必须的物品，跑的仅次于李昭她们。 “他们会不会追上来啊？”李盼儿脸色惨白。 她看向驾车的王全：“姐夫，还能再快点吗？” 王全拿着鞭子抽骡子，急得满头都是汗：“不行了，拉着这么多人和东西呢，只能跑这么快了。” 孩子们都在李昭那边，骡车这边坐的是他们四个大人，两辆车都装得满满当当的。 “真要被追上来了，咱们就跟他们拼了！”落后她们一步的王青田驾驶着牛车咬牙切齿道。 但话说是这么多，却没有多少底气。 李昭没说话，一边驾驶着驴车一边看周边环境。 在一处拐角处她拉紧了绳，驴车停下了脚步。 “秀才公，我有个主意。”她看向后面的王秀才大声喊道。 待王秀才他们的牛车近前来，王秀才虽然心里很是着急，但听她这么说还是让人停下了车。 “什么主意？”他高声问道。 “这路旁的斜坡之前应该塌方过，土石并不是很牢靠，等咱们的人都过来后，大家拿起锄头多挖些土石挡在路上做路障，后面的人想要过来必要废时废力，说不定就会先放弃过来这边而去其它地方了。”李昭说道。 或者要抄其它的小路，那便更费时间，也能给她们多争取些逃跑的时间。 听到她这么说，原本在跑的小州村的村民也停下了脚步。 “这个小兄弟说的有道理，咱们一起来！”之前答复过王秀才的那个老丈扬声道。 小州村村民不是很多，村里也不富裕，没几个人有牛车，有牛车的拉的东西太多也快不到哪去。 所以只这么一会儿，就被李昭她们追上来了。 王秀才点头答应下来，这确实是个办法。 若是那些贼人骑马追的话，他们怎么跑都是跑不过的，这里离山阳县还那么远，没到山阳县的管辖范围。 那些贼人既然已经对周边村庄下手，那这往前的村庄肯定都逃不过去。 事关自己的安安危，这下没人再多说什么了。 等王家村的人都跑过来了后，所有人拿起锄头去挖泥石堆在路上了，一直往后堆了十多米。 人多干起来很快，差不多半个时辰左右，这条路就完全被挡住了。 若要过路，清理起来得费不少功夫。 堆完后，一众人又立马开始全力赶路。 然后每赶一段路便故技重施堆路障，堆的路障越来越多，大家心里便安稳了一点。 “这应该也追不上来了，早知道咱刚刚就别丢那些东西了。”李来看着村里人捡掉了她之前扔了的东西，心里堵得慌。 都是好东西，那些捡到的人现在一副看傻子似的看她们。 “东西没了以后再置办就是了，安全最重要。”李盼儿只能这么安慰她。 她心里也烦的很，要不是为了等王家村的这些人，她们肯定已经走了很远了。 哪用得着现在在这担惊受怕。 李来没说话，只能让自己别去看那些东西。 一路上没有再停，一直到月上梢头，看时辰差不多已经过亥时（晚上九点）了，不管是人还是牲口都累得不行了，所有人这才停下了脚步，找了个林子歇下。 加上小州村的人，他们这一行人实在多的可怕，路上遇到其他灾民都没有人再敢靠近他们。 瓦罐被扔了，但是铁锅因为是铁制品没舍得扔，晚上吃饭便是用铁锅做的。 把剩下的鸡给全部炖了，就着饼子吃。 李来她们做饭喂牲口那些，王全照例带人去找水。 李昭则是直接跑去找王秀才。 “李兄弟，有事吗？”王秀才整个人都蔫了，出的声嘶哑难听的很。 “咱们休整两个时辰，寅时（凌晨三点）便出发吧。”李昭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 “啊？”王秀才有点惊讶。 “这么快？都弄了那么多的路障了，那些人应该没那么快追上来吧？” 大家伙都累的不行了，只休息这么短的时间，他怕人扛不住啊。 “咱安顺县下辖最为富庶的村子是哪个想必秀才公应该是知道的。” 王秀才心里咯噔一下：“你是说白山村？” 李昭点了点头：“白山村可是有咱们县唯一的一位举人，村子里听说还有府城的大家族的庄子，是咱们安顺县最富庶的村子。” “咱们现在去山阳县白山村是必经之路，虽然白山村离山阳县不是很远，可能会惊动那边的官府。但是那些人既然能杀进咱们安顺县，还成功的占据了下来，想必人手不少。” “你说他们会放过白山村那只大肥羊吗？就是咱们弄了那么多的路障能拖延他们过去的时间，但也拖不了太久的。” “若不是大家都需要休息，我恨不得吃完东西连夜赶路才好。” 那羊皮卷地图她看了一遍又一遍，白山村在安顺县的名声不小，以前原主还在村里听到过别人议论羡慕白山村的村民，想把闺女嫁过去的。 另一边那个老丈看到李昭过来找王秀才说话，便也跟着跑了过来。 这一路上他也摸清楚了他们的身份了，一个是秀才公，一个是敢杀人的狠人，还出了主意让他们弄路障。 所以他对他们两个很是关注。 第55章 累点就累点，命更重要 “那还休息啥啊，别休息了，累点就累点，命更重要啊！”老头儿听到李昭的话连忙说道。 “你们是不知道那些人有多狠，咱们周边好几个村子都遭了他们毒手，不止抢粮还抢女人，反抗的都被杀了！” “离我们村不远的那个田家村，那也是大村了，有一千多人呢，也抵抗不住，被杀了很多人，不想死的就只能加入他们。” “咱们小老百姓就想过个安生日子，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背井离乡啊，唉！” 老头儿是小州村的村长，也是他一得到消息就叫了全村的人立马逃。 他在小州村做了几十年的村长了，大家都很听他的，小州村人又不多不惹眼，这才能这么快逃出来。 周边几个之前嚷嚷着想要回去的几个人听到他的话都白了脸。 “那我爹娘他们......” “阿爷！阿奶！” 王家村这边的人都不由痛哭出声，一千多人的村子都抵抗不了，那王家村剩下的那些人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王秀才眼眶也红了，他老娘也留在了村里，如今却是连给她老人家收尸的机会都没有了。 “赵村长说的有道理，累点就累点，大家伙吃点东西稍作休整就出发吧，今儿月色不错，借着月光赶路也能勉强看的清。”王秀才说道。 这时代的大多数人因为营养不够的缘故都有夜盲症，晚上赶路很不方便，会大大减缓进度。 但是现在这情况不跑不行，借着月关，再多点几个火把，也能走的。 李昭点了点头，扔给他一小包胖大海：“拿着泡水喝，你这嗓子再继续折腾下去得哑了。” 这胖大海还是她放在药房里的，也不是很多，不过她现在用不上，王秀才此人人品还是不错的。 后面可以同行，给他一些也无妨。 “多谢！”王秀才感激道。 现在这路上条件不好，他嗓子嘶哑成这样也没法缓解，这东西真是帮他大忙了。 “要换药的伤患待会去找我，换了药咱们再出发。”李昭说完便转身离去。 到底拿了人家东西，帮就帮到底吧。 王秀才又是一番感激。 他也看出来了李昭此人嘴硬心软，虽然态度不咋好，待人冷冰冰硬邦邦的，但是心肠还是不错的。 那些药都是救命的药，要是换个人怕是得漫天要价，或者直接不给，那也没有办法。 但她都帮了，要的那点粮食也只是意思一下，明显是想两不相欠，不愿意招惹麻烦。 李昭走回去时李来她们快做好饭了，李珺梅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道：“娘，我想如厕。” 这赶路最不方便的点就是上厕所了，男人随便钻个林子就能解决，女人却要麻烦许多。 昨天她们上厕所是挖了个坑，然后用凉席围着，外面再站一个人守着。 李昭刚刚急着去跟王秀才说走的事情，还没去挖坑。 不止是李珺梅，她和李盼儿她们也都憋了一天了。 要不是现在干旱，她们喝水省着喝，喝得不多，肯定憋不了这么久。 “好，你等一下。”李昭去拿了锄头，走得离做饭的地方有点距离的地方开始挖坑。 等她挖完坑，又去拿了竹席围上，几人解决完生理问题，这才回去吃饭。 王全正好也走了回来。 李昭跟她们说了一下吃完就启程的事儿，李盼儿和李来她们都没意见。 “这附近没找到水，再远点的地方咱们也不敢去找了。”王全叹了口气说道。 这大晚上的跑太远要是遇到什么野兽就不好了。 “没事儿，咱们的水暂时还够用，撑到山阳县是没问题的，到时候看看山阳县那边有没有水。”李昭说道。 “先吃饭吧。” 王家村的那些人用水省着点用应该也能撑到山阳县的，她们如今已经走了快一半了，还有六十来里路。 走快点，晚上别休息太久，应该两天左右就能赶到。 王全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李来看着消耗掉的粮食发愁，五个大人七个孩子，赶路消耗得快，一天敞开了吃能消耗掉二三十斤粮食。 “咱们这顿把鸡吃完了，后面还是省着点吃吧，今年旱灾这么严重，买粮肯定很贵。” “大姐，我还是那句话，不论如何都不能短了吃的，短了吃食人就会没力气，遇到危险可就没有自保之力了。”李昭看了她一眼说道。 本来就休息不好，再吃不好的话，身体肯定会垮。 “那我少吃点，你和你姐夫还有杏儿多吃点就是了，你们要出力气保护我们。”李来低垂着脑袋。 真遇着危险了，她肯定没啥能力抵抗的，让他们多吃点就好了。 李盼儿端着碗吃也不是放也不是，作为一个没带粮的，她现在吃的都是两个姐姐的粮食。 李来这话弄得她有点尴尬。 “吃个饭还给分出三六九等来了不成？都吃饱点，不然到时候你想跑都没力气跑。”李昭冷了脸，又塞给她一个饼子。 “粮食的事你不用担心，送粮的这不就来了嘛。” 李来抬起头，看到昨天来找李昭治伤的几个人都提着粮食过来了，她默默的收了饼子，不想在人前与李昭起争执。 但是心里打定主意不吃了。 李盼儿不想管那么多，要按她大姐这活法她得累死，好的留给男人孩子，自己吃差的，吃少的。 她可不想那么活，人活一世，若是连吃饱饭都成了奢侈，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不，她死也要做个饱死鬼，才不要做饿死鬼。 李盼儿很快就说服了自己，不管她大姐的晚娘脸色，大不了后面到了城里她买粮补回来就是了。 她有钱！ 那几人看到李昭她们还在吃饭有点尴尬，但李昭可不尴尬，她吃完最后一口，搁下碗筷，带着他们去一旁去换药。 送过来的粮食则被杏儿收拢了起来，李盼儿不管李来说的话，杏儿却做不到不管。 她觉得就是自己吃太多了，所以李来才会说那些话。 在李来说了之后她就放下了碗筷，只吃了个半饱。 第56章 追上来了 中午发热那三个还没完全退烧，不过现在是低烧状态，已经算是不错的现象了。 中午才上的药倒是不用那么快换，李昭只给昨天上了药的给换下药，耽误半个时辰。 李盼儿她们趁机小眯了一会儿，弄好后，所有人拖着疲惫的身体重新上路。 “咱们轮流去车上休息，现在车上的东西少了很多，养好精神为好。”李昭牵着驴车说道。 几人有些心疼骡子和驴，它们没休息多久又重新赶路也挺累的。 “去吧，人比较重要，熬到山阳县就可以好好休息了。”李昭摸了摸自己毛驴的脑袋，只盼着它能坚持得久点。 王来福和李珺梅跳下了车，一起说道：“我们也可以走。” 李昭这次没阻止，孩子们一直都在车上，相对来说休息的算不错，走走也没什么问题。 若是坚持不住了，再上车就行了。 她安排了李来两口子先休息，然后是李盼儿和杏儿，她最后。 她还能坚持，直接把自己水囊里的水换成了浓缩咖啡醒神。 快上千人的队伍，举着火把赶路，蜿蜒的似一条长龙，浩浩荡荡的遇着了其他灾民无一不对他们行注目礼。 有胆子大的上前问他们为何大半夜赶路，大家也都如实说了。 都是可怜人，不是那种穷凶极恶不怀好意之人，说个消息而已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但说不定也能救人一命。 于是赶路的队伍变得更为庞大，一眼都看不到尽头。 李昭始终让自己一行人走在最前面，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安顺县的那些人若真追上来了，后面危险性最大。 她得保证自己这一行人不受损伤，有这想法的不在少数。 但不是每家都跟她们一样有拉车的牲口可以驮着东西，人不用太费力就能走的快。 所以赶在最前面的都是家里有牲口拉车的，或者舍得扔东西，行李较少的。 天快亮了之时，李昭上车睡了一个时辰，虽然车子颠得厉害，睡得不怎么安稳，但好歹也休息了一下。 再起身时脸色都好看了许多。 大家都在吃早餐，啃着干饼子龇牙咧嘴，一个个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王秀才见她起来了，扭头说道：“前面还有不远就是白山村了，按照现在的脚程，咱们再赶两个时辰的路就能越过白山村。” 李昭点了点头：“过了白山村后，咱们休息一下。” 不然人和牲口都要吃不消了。 所有人精神一振，有了盼头后便觉得也没那么累了，原本慢下来的脚步又重新加快了起来。 两个时辰说起来简单，但在所有人都是非常疲惫的状态下，每一秒都格外煎熬，心里不断的想着怎么还没到。 李昭拿起腰间的水囊举起抿了一小口，稍微压下了些燥热，水囊里装的全是解暑的药茶，因为怕大家中暑，她准备的。 日头升高，所有人都被晒的蔫巴巴的，也就他们这几人看着稍微强些。 “到白山村了！”王秀才看到前方不远处的村庄高兴的说道。 白山村富庶，人口众多，是个大村，隔着还有不短的距离便能看到那错落有致的房屋。 “太好了！” “咱们马上就能休息了！” 大家都开心了起来，不少人还起了去白山村问问哪里还有水能打，带的水已经所剩无几了，再不补充水的话，很难坚持到山阳县。 周遭议论声此起彼伏，吵吵嚷嚷的像是在菜市场。 但李昭突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她蹲下身子侧头趴在地上。 虽然声音很是微弱，应该还有一段距离，但......这是马蹄声！ “李兄弟，这是咋了？”王秀才看李昭这迷惑行为有些疑惑。 “上车！都上车！那些贼人追来了！”李昭听清楚后，直接上了车，顺带把杏儿也拉到了她这边来。 要是那些人赶上来了，她这边得有一个人驾车。 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王全和李来、李盼儿已经麻溜的爬上了车。 两辆车快速的往前跑去，王秀才反应过来立马让自家人跟上，他也明白了李昭刚刚的动作的意思。 他曾经在书上看过，带兵打仗的将士会从土地的震动听出敌方来了多少人马，没想到李昭居然还懂这些。 但现下想不了那么多，他使劲的对牛抽着鞭子，脸色涨得通红，全是急的。 跑到白山村附近时李昭往那边看去，她们这么多人这么大的动静，村庄里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安静的仿佛没人一般。 不，应该就是真的没人。 现在距离李盼儿逃出来，那些流民杀进城已经过了三天，白山村可是有一位举人，必然是会得到消息。 白山村可能整村都逃了！ 想到这点她鞭子挥动得更用力了，那些流民若是赶到白山村却扑了个空，她们这里的所有人只怕都会沦为泄愤的对象。 “啊！” 眼看着马上就要跑过白山村了，身后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 李昭把缰绳递给杏儿，回头看去。 只见最后方追来了一伙骑着高头大马男人，那些人手上都有武器，人数虽不是很多，但面对瘦弱的灾民犹如杀鸡般轻而易举的一杀就是一片。 猖狂的笑声哪怕中间还隔着很长一段距离都能听到。 “把你们手里的粮食和银钱都交出来，我饶你们不死！”领头之人大声说道。 但都是活命的粮食，谁想交啊，全部都拼了命的往前跑，乱成了一锅粥。 见没人妥协，几个瞬息又死了十几人去，胆子小的顶不住了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命，把手里的粮食交了出去。 李盼儿和李来看着后面的惨状，吓得脸色惨白，满目鲜红全是血色。 “把弓箭扔给我！”李昭对在她不远处的王全喊道。 马匹跑的速度比起她们这一骡一驴不知道要快多少，特别是她们这车上负担还那么重。 那些人只要料理了后面的人很快就能冲到她们这里来！ 第57章 杀性大起 但应该是她们布置下的那些路障起的作用，对方赶上来的只有骑了马的几十人，其余人应该是被拖住了脚步还未赶来。 但仅是这几十人想要杀那些灾民也轻而易举，李昭观他们出手的动作，又快又狠，就是没练过武，至少也是被训练过了的。 这可不是普通的流民。 “咱们这么多人怕他们干啥？！粮食被抢走了也是没命，跟他们拼了！”一个被杀了亲人的汉子红了眼睛，举着手里的锄头重重的往一匹马腿上砸去。 虽瞬间被收割掉了性命，但那马手上嘶鸣不止，发了狂颠得马上的人跌落了马背。 其余人大受鼓舞，都拿起了手里的农具对着那个跌下来的人打砸下去，几下就要了那人的性命。 对啊，他们这么多的人，怕他们这几十个人干什么？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与那些人杀成了一片。 但刚刚只是轻敌之下没防备，有了防备后那些人手上的兵器可要比灾民手中的农具锋利的多，特别是灾民还有所顾忌，怕他们伤及妻儿亲属。 这种情况下，上百个汉子冲过去也只是杀了对方四五个人，但是灾民却死伤一片。 血浸透了土地，蜿蜒成河，路旁倒下的全是死不瞑目的百姓。 李昭让杏儿驾驶驴车，接过了王全扔过来的弓箭。 箭篓里带簇的箭支只有五支，其余全是削尖的木箭，有二十多支。 金属昂贵，王全只置办得起这五支箭。 李昭握住弓箭试了下手感，目光紧紧的盯着那后面杀过来越来越近的人。 一路杀一路追，在他们死了同伴后，显然是不打算放过这一行人了。 李昭已经看不到用双腿跑的人了，后面陆陆续续跟上来的全是有车的。 但后面的人能拖延的时间有限，两刻钟后，李昭便见到几个骑着马追来的人离她们这的距离不足十米之远。 李昭搭弓射箭一气呵成，但这支箭却射偏了，没有伤到一人。 那几人目光投向她，眼神中满是嘲弄，有两人更是哄笑出声，骑着马像猫戏老鼠似的，看着她们全力逃亡挣扎生存。 王秀才他们几家一阵失望，心里都已经做好了待会与之拼命的打算。 李昭未受影响，重新拿出了一支箭，这次这支是带簇的。 她瞄准领头笑的猖狂那人，搭弓射出，那人的笑僵在了脸上，利箭穿过他的胸膛，马儿还在跑，他却已跌落下去。 其余几人收敛了脸上的漫不经心，纵马快速追了上去。 李昭再次拿箭射箭，一连射出五箭，但这次对方有了防范，只射中了两人，一人射中的脖子当场死亡，一人射中的手臂。 几人被逼得停下了脚步，目光阴冷的看着李昭的方向，却忌惮得没敢再追。 但这忌惮在转头看到自己人跟上来了后，想要讨回来的心态占了上风，又纵着马匹。 李昭看着他们身后跑来的一看就是跟他们一起的一伙人，额角汗水不断滑落。 那些是被拦在后面没跟上没骑马之人！ 对方人手增多，自己损失还不小，显然是不会轻易放过她们了。 李昭咬紧牙关继续射箭，一支接一支的箭射出，虽不是百发百中，却也陆续收割了对方十来条性命。 在她再次摸向箭篓时却摸了个空。 “没......没箭了。”李来惊恐出声。 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在李昭身上，期盼着她能杀退那些人，可现在没箭了，被那些人追上了的话都没命活啊！ “还有二十里地就到山阳县的管辖范围了，他们目前应该还不敢杀过去，只要跑完这二十里，咱们就能活！”李昭沉声道。 她把弓箭放下，拿出了自己的唐刀。 “拿好武器！” 李盼儿虽然脸色惨白，但还是去拿了镰刀紧紧握在手上，顺便给李来递了一把。 几个孩子除了年纪最小三个外，也都抖着手拿起了菜刀、镰刀。 李昭提着刀跳下了车。 “二哥|弟！”几人惊恐的看着李昭，却还是下意识的记得李昭让他们在人前改口的事情。 李珺梅原本想要喊娘，及时想起闭了嘴，顺便捂了弟弟妹妹的嘴，只是趴在车边看着李昭哭。 “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李昭转头喊道。 随即转过头坚定的看向正往她这边冲来的那一大群人，唇角勾起。 很久没好好动弹过了，今儿她可以好好练练手了。 没了李盼儿她们，她反而没了担忧与顾忌。 她提起刀砍向最先冲来的那匹马的腿，双刀冲过，四腿被整齐的切下，马血溅了她一身。 血腥味彻底的释放出了李昭的杀性，满脸的血色下那双漆黑的眼睛冷的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索命的恶鬼，与她对视上的人无一不打了个寒颤。 但仗着自己的人多，所有人倒是都没生出退意。 她手起刀落杀到最后不知道自己杀的是人还是马，只知道随着倒下的人越来越多，那些人的脚步迟疑起来，不自觉的往后退去。 明明自己这方有上百人，却被对方一人给拦下了，真是见了鬼了！ 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居然遇到了这么一个高手，他们想近她的身都难。 “黄......黄哥，咱们还追吗？”一个男人提着武器战战兢兢的问身边领头之人。 他们出来这一趟是为了捞笔大的，还特意带上刚从安顺县抢来的马匹与刀剑，可是如今就捞着一些寒酸灾民。 白山村的人都跑光了，还折损了这么多的人手与马匹，这一趟实在是亏得厉害。 “咱们的人都来了吗？”被叫黄哥的男人有些不甘心，被对方一个人弄得这么大的损失，不找回这个场子，把对方大卸八块都难解他心头之恨！ “就咱们跑来了，其余人至少还得半个时辰才能到。”那人小声回道。 官道上堆了许多路障很难跑过来，他们绕了远路所以骑马的先跑来了，但是大多数人还在路上走着呢。 他知道一条快一点的小路，便带着自己手底下的一百来号人赶过来了。 但也没跟别人说，怕人多了抢东西，他就分得少了。 哪知道现在毛都没捞着一根，还死了他那么多的兄弟，光是想想就呕得慌！ 第五十八掌:逃走 “那还追个屁！”黄哥骂了一声，叫住了自己人不敢再轻举妄动。 半个时辰黄花菜都凉了，赶来给他们收尸吗？ 李昭见他们没再过来，牵过一旁一头主人刚刚被对方杀掉了，但因为车上的东西太多一时跑不走的牛车，把上面杂七杂八的东西清空，然后往上扔了两具马尸，把头给砍掉了不要，免得太重带着累赘。 这些马她刚刚都下了死手杀了，因为在大齐平民百姓是不能豢养马匹的，后面总得进那些城池，她就是留了活的也用不了。 又顺手牵羊了一些散落的粮食到空间，还搜刮了对方几个钱袋子，见那些人都只是肉疼的看着不敢上前，她心里安稳了些。 看来他们的人一时半会儿还来不了，不然哪会容许她那么嚣张？ 李昭索性便更嚣张了些，把所有的财物都搜刮了一通，只留下了难以带走的重物，粮食更是剩了不少，她只拿了几袋子。 对面见她没拿多少粮食，虽然抢掉了两匹马尸很是肉疼，但也不敢阻止了啊。 李昭给牛喷了点安神的喷雾，它这才从惊慌中安定下来。 随即驾驶着牛车扬长而去，只留下身后那堆脸色铁青的匪徒。 也不知道谁才是匪徒。 往前走了不一会儿便见到李盼儿她们在不远处停车等在那，不止是李盼儿她们，王家村和小州村剩下的人都没走。 李昭心里一暖，快速赶了上去。 她浑身是血，满身的煞气，所有人见了一时都不敢搭话。 李盼儿看到她那车上的马尸，咽了咽口水：“他......他们？” 不会全死了吧？ 她知道她二姐很牛，但这也有点太牛了吧！ “快走，我暂时逼退了他们，但想来再过一会儿他们没赶上来的人就该到了，先逃去山阳县再说！”李昭话音刚落，便觉胸口一阵翻涌。 “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血来。 这破身子，运功太过，受不住了。 也还好那些人被她吓住了，不然再僵持下去，就不知道死的是谁了。 她脑中闪过这最后一个念头，直接昏了过去。 所有人都吓得不行，李盼儿和李来手忙脚乱的把她扶到后面的板车上躺着。 “咋办啊？”李来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会医术的只有李昭一人，她们就是知道她的药放在哪里也不敢给她乱吃。 “先走，能到了山阳县就可以找大夫了。”李盼儿咬咬牙说道。 看着多出来的一辆牛车，李来强打起精神走了过去：“我之前跟你姐夫学了一下驾车，应......应该能行。” 虽然只学了几遍，都没怎么上过手，但现在不能行也得行！ 牛车多珍贵啊，还有上面这两匹马，可不能就这么丢了。 李盼儿第一次对她大姐有了刮目相看的感觉。 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后面还有那么多要人命的匪徒，所有人都驾起车来快速的往前赶去。 ...... 李昭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她身下的车没有在动，而是停了下来。 见她醒过来，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阿昭，你咋样了？” “李兄弟你有没有哪不舒服的？” “要吃点啥不？” 七嘴八舌的吵得她头疼。 “咱们现在在哪？”李昭打断了她们问东问西，能停下来应该已经到了山阳县的管辖内。 “已经到山阳县了，再走三十里路就能到山阳县县城。”回答她的是王秀才。 “这里不远处有个村庄，原本我们想去借宿的，但是我们人太多了，他们害怕不给咱借宿，今晚又只能露宿了。”李盼儿说道。 原本还想问问有没有赤脚大夫，可以过来给李昭看看，但那村子的人对外人避如蛇蝎，多问两句就要抄家伙赶人。 “这都不重要，只要已经离开安顺县了就好。”李昭松了口气。 “不过咱们找到了一个水塘，虽然不大，但也够咱们打点水撑到山阳县县城了。”王全说道。 一停下来他便自觉的带着人去找水源，好在这次找到了没有干涸的一个小水塘。 “你身体没事吧？之前都吐血了。”李盼儿看着她有些担忧。 她后面还检查过，她身上并没有什么外伤，沾上的血全是别人的。 “没事，调养几天就好了。”李昭摇了摇头。 内伤，这段时间不能运功了，但只要能走就无碍。 快点到了府城，应该就能休息几天，调整一下状态。 周围人闻言都松了口气。 “都去忙吧。”李昭笑笑。 待人都走了后，她看向李来她们几个：“那两匹马都料理了吗？” 马肉有股酸味儿，不太好吃，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有的吃就不错了，哪还敢嫌弃这嫌弃那的。 那可都是肉呢。 “刚收拾完一匹，放心吧，做这事儿你姐夫手熟，皮都给剥下来了，到时候炮制了可以用来做靴子。”李来说道。 王全经常处理打来的猎物，这事儿做的驾轻就熟。 李昭点了点头，让她们继续去料理。 她除了脸和手被李盼儿擦拭过了之外，全身都是血，苍蝇围着她飞，显然把她当成死尸了。 鼻尖全是腥臭的血腥味，经过了这大半天时间的发酵，难闻得李昭胃里一阵翻滚，这个样子实在是吃不下一点东西。 她去围好的简易茅坑换了身衣裳，奢侈的拿水小心的擦拭了一下身体，勉强能看了这才出去。 现在没水洗头发，头发上的血迹干了之后被她用篦子一遍一遍的梳下来。 血块虽然都去掉了，但难闻的味道却还是留下来了。 李昭觉得只怕再过上几天她就得长虱子了。 但现在也没办法，就是再难忍也得忍着。 当生命安全都还未得到保障之前，这些东西只能先将就了。 等到了不缺水的地方，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从头到脚，里里外外全都给洗一遍！ 第59章 马肉 把自己清洗好后，李昭去看了看自家的毛驴，之前急着跑路，不管是骡子还是驴都下了大力抽，屁股上满是鞭痕。 有几处皮肉翻开，已是抽破了皮。 连着赶了两天路，骡子和驴都累坏了，要不是李昭她们这边一直给牲口喂食喂的都很大方，怕是要坚持不住。 王家村的有两户人家的牛和驴就有点不太行了，刚刚李盼儿同她说的。 板车被卸了下来，让两头立了大功的牲口好好休息，这会儿趴在地上无精打采的已经睡了过去。 李昭检查过后，拿出了一些草药捣碎给骡子和毛驴的伤口上了药，之后赶路还得靠它们呢。 至于另外那头被她顺手牵羊夺来的牛，也是一样无精打采的，但好在没什么外伤。 “吃饭了！”那边李盼儿叫道。 李昭正好也看完了，闻言走了过去。 李盼儿她们都不知道怎么做马肉，毕竟都没吃过，现在又条件有限，李昭便直接让她们烤了吃。 只撒了些粗盐提味，马肉没什么脂肪，烤出来的肉块又干又柴，咬得人腮帮子疼。 但李昭今天消耗过大，急需补充能量，就着煮出来来的蘑菇汤，硬是吃下了快三斤的肉才停下。 看得李盼儿她们都快惊呆了，就是王全和杏儿一向能吃，也只吃了一斤多一点，李盼儿吃得更少，都不知道有没有半斤。 几人都怕她把肚子给撑坏。 “放心吧，没事，我练功消耗大，得多吃点，不然没有力气。”李昭笑了笑。 “剩下的肉都给烤了吧，不然这天气，怕是放不了多久就得坏了。” 她们离山阳县城还有三十里路，赶过去至少还需要一天多的时间，不然还能拿去县城去售卖。 两匹马重量都不轻，虽然被她砍去了头，有一头还是被她砍掉了腿的那匹，但是两匹马加一起去掉血和不要的内脏也有个五百多斤了。 她们这吃的只是九牛一毛而已，不快点处理好，可就得浪费了。 她正说着要烤肉，便见王秀才走了过来。 “李兄弟，你们这马肉能卖我点吗？”他低声问道。 今儿为了快点逃命，能扔的都扔了，甚至连粮食都扔掉了不少，怕拖累了牛车的速度。 如今他和他大哥两家的手里粮食都不剩多少，接下来还有不少的路要走，没粮是万万不行的。 好在手里还有点银钱，他猜到这天气李昭她们想要处理这马肉不容易，便腆着脸来问了。 “可以是可以，不知道你打算买多少？”李昭问道。 她们几人烤一晚上也很难把这几百斤肉全烤完，后面还要快速的吃掉，不然还怕坏。 能卖出去一些换成银钱，也不错。 “李兄弟卖多少钱一斤啊？”王秀才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们离开时城里粮铺白面已经涨到了65文每斗，肉价更贵，猪肉70文一斤，马肉我没看人卖过，不知价几何，但总归也不会太便宜就是了，我便按八十文一斤卖，你意下如何？”李昭说道。 干旱严重，粮价疯涨，李昭说的都是实情，说不定现在已经涨得更高了。 而且马肉平民老百姓根本吃不到，价格肯定更为昂贵，李昭出的这个价已经算很便宜了。 “你要是买得多的话，那些内脏我也可以送给你。”李昭指着一旁她本来就不打算要的内脏送人情。 王秀才盘算了一下自己两家剩余的银钱，这个价虽然高，但是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肉食顶饱，城里粮价肯定还在涨，用同样的价格去买粮还不如买肉。 家里男人多，不吃点扛饿的东西的话，身体垮了后面路上可不安全。 他咬咬牙道：“我要五十斤！” 五十斤就是四两银子，李昭惊讶的看他一眼，这王秀才家家底应该不薄啊。 “好，大姐，咱们有称吗？”李昭转头问道。 李来点了点头：“有的，我这就去拿。” 她们家平日里去市集卖猎物肯定都要称一下重量的，那称花了不少钱买来的，之前赶路扔了不少东西，这称她都没舍得扔掉，这会儿倒是刚好派上用场了。 称了五十斤马肉给王秀才，顺便给了他一堆内脏做搭头。 要按照以前的话，这些内脏王秀才也是看不上眼的，但是现在看着这多出来的这么多肉，他却是开心不已，只觉得李昭是个大方的。 所以掏银子掏得很爽快，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些肉他让赶过来的几个侄子先拿回去，他还有话要与李昭说。 “李兄弟，这一路上我也没问过，你是打算到了府城就不走了，还是打算去哪里啊？” “南下。”李昭也没拐弯抹角，直接说了自己的目标。 王秀才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打算往京城去呢。” 京城相对路程短点，而且天子脚下也更安全。 “此次旱情严重，想必府城也没好到哪里去，所有人都知道京城好，都往京城跑的话，反而更艰难。还不如直接南下，南方肯定有水源，而且南方富庶，咱们反而更容易存活下来。”李昭解释道。 “秀才公原本是想带族人去京城吗？” 王秀才摇了摇头：“实不相瞒，我大姐嫁去了府城的赵家，虽然她嫁的是旁支，但赵家主家在府城任通判，赵家还有其余子弟在朝为官。我是想带大家去投奔赵家去，背靠大树好乘凉，若有赵家做靠山，咱们至少能过点安生日子。” “那此事你可有跟族里人提起过？”李昭有些疑惑。 若王家村的人都知道他们是去投奔大官家的，怎么还会一直闹着回去呢？ 不过这也就能解释得通为何王秀才出手能如此阔绰了，有那么一门姻亲，人家从手指缝随便漏点都是普通人奋斗一辈子得不到的。 王秀才有点脸红：“去投奔出嫁的姑奶奶实在是好说不好听啊，族老们不让我把此事张扬出去，只待到了府城大家伙就知道了。” 特别是跟着的也不全是王家族人，同村的外姓人也有好几家。 族老们怕他们知道了后，不要脸的贴上来，人太多了赵家会不管他们。 李昭：...... 事都要做了，都快活不下去了，倒是想起要脸了？ 她表示不理解，但是这时代确实是这么一个风气，娘家全族人去投奔出嫁女，外人知道了肯定是要戳脊梁骨的。 王秀才还是个读书人，想要入仕的话，肯定会更注重自己的名声。 第60章 逝者已矣 “我说此事是想告诉李兄弟，只要咱们到了府城有赵家做靠山的话，那便什么都不用愁了，也不用想着再往外跑，担惊受怕的。” “老百姓没有水喝，但怎么着也不会干着这些达官显贵的，府城还有护城河，护城河应该不会干涸的。”王秀才解释道。 这一路上他都没有说此事，但是经过了今日的险恶，李昭算起来是救了他们全家的命。 李昭此人文武双全（？），嘴硬心软，是个可相交之人。 他这才把此事说出来，确实是出于好心。 毕竟他带的人越多，赵家肯定会更不待见他。 李昭不置可否，这么多的人投奔过去，赵家是何态度并不可知。 而且王秀才的大姐嫁到赵家是高嫁，没有可靠的娘家，她在那高门之中日子不一定能好过。 娘家的这一大摊子事儿，她就是想管，也不知道有没有能力管。 李昭不想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待去了府城再做打算吧。 “咱们此次活下来了多少人？”李昭转移了话题。 说到此事，王秀才脸上闪过悲痛，眼眶红了起来，哽咽道：“只跑出来了六户人家，剩了一百三十八人。” 一停下来后他便清点过人数了，跑出来的都是有车的。 那些没跟上来的人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活，那些匪徒如此凶狠，大概率是活不下来了。 “小州村那边呢？” “只剩了村长一家还有一家有牛车的，共四十五人。” 那再加上她们家，也就剩差不多两百人了。 之前那浩浩荡荡的队伍，不过一天时间，便只剩下了都不足三分之一。 李昭叹了口气，看向王秀才：“你们是不是有人怪我没早点出手？” 王秀才心虚的摇了摇头，但确实是有人这么说起，被他骂了一顿。 人家拼了命的救下了他们，不知感恩就算了，怎么还能说出如此忘恩负义之话？ 但都是同族之人，沾亲带故的，对于死去的族人，大家肯定心里都不好受。 “我若是早点出手，可能连你们也救不下来。”李昭说道。 王秀才与李盼儿她们均是一怔。 “我今天吐血你们也看到了，受的是内伤，别看我现在好好的在这里，其实伤得不轻。” “若不是后面的那些人拖住了一部分匪徒，并杀了一部分，咱们又跑了那么久跑出了挺远的路，离山阳县近了很多。” “我在一开始就出手的话，只会耗死我自己，他们那么多的人都是有点功夫底子的，还手握利器，反观我们这边，能帮上我忙的人少之又少。” 很多人连反抗都不知道怎么反抗。 “我是把他们吓住了，他们没敢再追，若是追击的话，我早没命了。”李昭平静的说道。 她只有一个人，还拖着这么一个破身子，重新练武才几个月时间。 她又不是神仙。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她救不下所有人，不过还是没抛下他们只带着自家人跑路，尽力的去挽救这些生命了。 她问心无愧。 王秀才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我会好好跟他们说的，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便起身回去了。 跟着她跑出来的这些人都没有再受伤，除了有旧伤的，但是她今天实在是没有力气再给他们换药了。 熬了两天了，死不了人。 王秀才来买肉的事不少人看在眼里，没一会儿又有两家过来想买，但是听到这么贵的价格都买的不多，一户买了两斤，拿回去给自家人尝尝味。 小州村那边没人过来买，那边的两户人家，有一户人家的牛因为太累了，倒地不起，累死了。 那户人家守着牛尸哭了好一会儿，那绝望的哭声感染的所有人都忍不住落了泪。 想起未知的前路，想起死去的同伴，想起没跟来的家中长辈。 恐惧、悲伤，气氛压抑的让人窒息，李盼儿她们都红着眼睛落了几次泪。 李昭没说话，这些事情都需要他们自己熬过去。 她也一样，她第一次杀了那么多的人，到现在为止她感觉自己看什么都是血色的。 生在和平年代，长在红旗下，她要不是以前接过做保镖的兼职，是见过血的，说不定现在都已经心理崩溃了。 她现在都不愿再回忆起前世的那些事，她怕她一想起，有了对比，这日子就更难熬了。 她还得活下去。 “我要养伤，那些剩下的马肉你们料理了吧，烤干一点，能存放更久一些。”李昭说道。 真要什么事都压她身上，她得累死去。 所有人都乖乖点头。 李灵慧原本想要窝在娘亲的身边，但李珺梅看李昭状态不太对，拉了她和弟弟一起去帮忙了，让李昭自己静静。 感伤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李昭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在这伤春悲秋。 她得尽快的养好身子，变得更强才行。 她盘着腿闭上眼睛入定，开始运转内功。 所有人都太累了，一直休息到第二天天光大亮，太阳都升起好一会儿了，这才重新打起精神上路。 逝者已矣，活人总得活下去。 早餐还是吃的马肉，所有人都在那个水塘灌了些水，省着点喝，还能坚持两日。 因为前两天高负荷的赶路，所有人都很心疼自家的牲口，这次一路都是走的，让牲口松快松快。 但出发的晚，又一直是走，大家的精神状态还不太好，还带着伤患和吓坏了的孩子，时不时还得应付来自其它地方过来的，有歹意想要抢他们东西的流民，一路上走走停停，光是应付这些就已经筋疲力尽了。 所以走的并不快，走到天黑月上梢头，也只走了二十几里路。 今天是赶不到山阳县城了。 “前面有个破庙，咱们今晚就在那歇息吧！”王全走在最前面，看到不远处的破庙高兴的说道。 这几天全是露天席地，人太多遇到村庄人家也不敢接待，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有顶的地方，大家都不由的高兴起来。 第61章 破庙 李昭看那破庙里有火光，应该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但也没打击大家的积极性，笑着说道：“走，咱们去看看。” 走到破庙时，便从敞开的大门看到了里面七七八八的坐了不少人。 听到脚步声，所有人都警惕的看了过来。 待看到她们这么一大群人时，都不由变了脸色。 “那里没人！”李盼儿指着东面的一个角落说道。 这破庙挺大的，虽然已经待了一些人了，但是空余的地方还是挺多的。 李昭也没打算跟先来的人抢什么位置，直接领着自己的人就走向了那边。 她们的人多，周边其余的人自觉的往其它地方挤去，给她们空出了足够的位置，但这么多人安顿下来也把这破庙挤得满满当当的了。 本来就热，这么多人待在这里，空气浑浊就更热了。 李昭皱了皱眉：“我们还是去院子里待着吧，太热了。” 之前露宿野外，比较麻烦的就是她要撒一遍防蛇蚁的药粉，免得被咬伤，半夜的时候偶尔还能听到狼嚎。 只是她们之前人多，就是有大型野兽怕是也会有忌惮，不敢上前。 现在人少了那么多，所有人的车子都沾染了不少血腥，没水清洗，很容易招惹来那些大型猛兽。 能在这破庙安身，还是要比露宿野外更为安全一些。 这破庙外面有个院子，院墙虽然破损的厉害，但多少也能起个防护作用。 所以李昭不想再在里面跟这么多人挤在一块。 “好！”李盼儿立马点头。 这里面不仅人进来了，牲口也进来了，混杂在一起，气味实在是难闻的很。 几人带着东西又往外走，王秀才一家也跟着一起出来了，其余人没动还是留在原地。 喂牲口的喂牲口，做饭的做饭，所有人都有条不紊的做起了要做之事。 李昭则是在削木箭，昨日那一战消耗掉了所有的箭支，她后面只顺手捡回来了三支带簇的，木箭是全没有了。 她得多削一些出来防身。 王秀才走过来小声问她：“李兄弟，你教我们家的那绑腿的法子还挺有用的，族里其他人也想学，我能教给他们吗？” 时人对技艺敝帚自珍，这绑腿虽是小事，但王秀才自诩是君子，不会拿他人传授的方法去卖人情，还是要问过李昭这个当事人，得到她的首肯再说。 “教吧，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李昭看了他一眼，这事儿她之前教王秀才他们的时候也没背着人，大部分人都看见了的。 但是除了王秀才一家和王大石一家按照她传授的方法绑了腿外，其余人均是没放在心上，不当一回事。 这走了几天下来，绑腿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其余人这才动了要学的想法。 但是之前她教的怕是都忘了，这才去请教王秀才。 “哎，多谢李兄弟！”王秀才感激的说道。 “明日咱们得早点起来赶路才行，得赶在天黑之前到达山阳县城，免得进不了城门。”李昭想了想说道。 “这我知道的，我待会就与他们说一下。”王秀才连连点头，他也想早点赶到，这慢了一天了，可不能再慢了。 见人走后，李昭走到在起火做饭的李来身边小声问：“大姐，这王秀才那位嫁到府城的大姐是个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昨儿她忘了问，这会儿想起此事，便想再打听清楚些。 “我知道的不多，村里人也都只知道他大姐是嫁给了府城的一个贵人，以前秀才公他娘没少炫耀此事，说她闺女是满村子里最有福气的姑娘，时不时的就会捎回来一些好东西，所以秀才公家的日子过的很不错。”李来想了想说道。 “按说你们村离府城那么远，他大姐怎么会嫁到府城去呢？”李昭有些纳闷。 要嫁到县城还说的过去，但府城实在是太远了。 而且王秀才家那么个条件，怎么跟赵家那种官宦人家攀上关系的？哪怕是嫁给旁支，那也是差的远的。 “秀才公他爹以前跟着县城的一个商户走商，走南闯北去过很多地方，秀才公以前有钱念书就是因为这层关系，应该是出去走商促成的婚事吧。”李来猜测道。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王秀才的大姐是嫁给了官宦人家，村里都不知道此事，王秀才他娘那么爱炫耀的性子都没漏出过半分，可能是里面有什么不好说的事吧？ 李昭想得更远一些，这么一门显贵姻亲，没道理藏着掖着，像是见不得人似的。 那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王家大姐是嫁过去做妾的，这说出去跟卖女求荣似的，便不好张扬出去。 要么就是王家大姐嫁给人家使了什么不体面的手段，这才不好说。 不管是哪种，她能帮到王家的事情应该都有限，她自己亲弟弟一家倒是好说，她们其余的这些不相干之人，就难说了。 到时候看情况吧。 “咱们吃什么？”李昭盯着她手上的马肉明知故问。 李来给了她一个这还用问吗的眼神：“马肉。” 虽然不想嫌弃，但是光听到这两个字，她都觉得自己条件反射一般腮帮子开始疼了。 “加个汤吧，要不真是难以下咽。” “你还挑上了，别人想吃都吃不到呢。”李来无奈的说道。 但还是听她的想着待会再煮个汤，她们备的水相对来说比较充足，还有很多呢，等到了山阳县还能补充，喝个汤还是不成问题的。 李昭笑了下，转头便见李盼儿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李昭看她这怪样问道。 李盼儿蹲下身来，苦着张脸：“脚痛，二姐，你那有药吗？脚底磨了很多水泡，挑了后，现在痛死了。” 从第一天走了那么多的路开始就已经长水泡了，但是别人都没事，就她有事，她觉得不好意思就忍下来了。 忍到现在实在是忍不住了，整个脚底都没几块好肉了，磨得她走路跟走在刀尖似的。 “怪不得你今天走路那么慢呢，怎么不早跟我说啊？”她还以为是因为昨天的事吓到了，这才走路走的慢，倒是没想过是这个问题。 原身以前做农活做的多，一双脚早就磨得有很厚的茧子了，走了这么远的路，也就小腿有些酸痛，其余啥事都没有。 这两天习惯了点头，小腿的酸痛都没那么严重了。 第62章 山阳县 “你这是过了几年好日子，人也娇气了。”李来说道。 以前做姑娘时，李盼儿干的活也不少，哪有现在这么娇气啊。 李盼儿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我是没那个命，不然我宁愿自己娇气点，能一直过好日子。” 现在这担惊受怕，风餐露宿的苦日子她是真不想过，但是没有办法，被逼着不得不过。 她有些不舒服李来说的这话，她大姐总是这样，觉得人就该能吃苦耐劳，恨不得累死自己一样。 吃那么多的苦有什么用呢？ 在家时奉献给了父母弟弟，嫁人了奉献给丈夫儿子，自己过的苦哈哈的，什么好的都没享受过，偏偏她自己还挺开心的。 她才不要自己，她就是想过好日子，哪怕现在过的乱七八糟的，她心里想要过好日子的想法也半点没变。 “行了，我带你去上药。”李昭站起身来，怕她们姐妹俩在这吵起来，本来烦心事就够多了。 李盼儿一瘸一拐的跟上她。 李昭去驴车上拿了药，原本是想给她上药的，但等她脱了足袜，那股直冲天灵盖的酸臭味儿逼得她停住了脚步，直接把药扔给了她。 李盼儿脸羞得通红，接过药小声嘀咕道：“这不是没条件洗嘛，我也没办法。” 从县城跑出来到现在，这么多天了，都没洗过脚，又连续赶路出汗的，臭点那也是正常的。 谁敢拿救命的水去洗脚啊。 “我也没有嫌弃你，你快上药吧！”她身上的味道也差不多，逃难呢，哪有灾民干干净净的？ 就是她空间里存了不少水，她也任由自己脏着。 李盼儿：“......” 那你倒是别捏着鼻子啊！ 她幽怨的看了她二姐一眼，小心翼翼的给自己上药，生怕浪费了药粉，药可贵了，得省着点用。 李昭以前很爱吃，全国各地的美食她都去尝过，吃饭是她人生中的一大乐趣。 但是现在的她啃着马肉，觉得这一乐趣快被剥夺了，她现在吃饭感受不到任何乐趣了，只有维持生命的基本本能。 到底什么时候她才能重新好好的享用美食啊！ ...... 第二日一众人又恢复了天不亮就开始赶路，为了快点赶到山阳县城，所有人没有再慢吞吞的拖延行程，全都加快了步伐。 李盼儿脚伤得厉害，便直接让她坐牛车，她们家现在三辆车，完全能再坐个人上去。 因为速度比较快，还没到中午便接近了山阳县城。 所有人看着不远处的城墙，和排着长队入城的百姓，都不由露出了笑意。 虽然离府城还很远，但到了山阳县，大家能补充点物资，也远离了安顺县那边的危险，还是很值得开心的。 孩子们好奇的看着前面，李昭假装把自己的刀放到了货物的最下方，实则是放进了空间。 她这是没有在官府登记过的武器，待会要是被检查出来了，少不了牢狱之灾。 王全的弓倒是没事儿，他是猎户，武器都是去官府登记过了的。 “排队吧，前面这么多人，轮到咱们怕是得要一两个时辰呢。”李昭看着前方长长的队伍说道。 “咱们县出了那么大的事儿，肯定很多人都逃来山阳县了，也不知城里的粮价得卖出什么样的天价来。”王秀才看前面的队伍都是拖家带口的，很多一看就知道是灾民，不由叹了口气。 这会儿他倒是有点庆幸他从李昭那买了五十斤马肉，省着点吃够他们全家吃几天了。 “进去了再说。” 灾民太多，粮价会上涨是必然的，只要不是贵得太离谱她都会买一些，后面如果灾情得不到缓解，只会更贵的。 一行人接上那长队，蚂蚁似的往前移，一直移了快两个时辰，才看到前面守着城门的官兵。 “进城费十文钱一人。”王秀才扯着脑袋看了一眼，脸色难看了起来。 “这么贵？！”周边人惊呼出声。 他们安顺县以前进城都只收一文钱的，这一下子涨了十倍。 家里人口比较多的得花几百文了，这都可以买好些粮食了。 前面有些人看到那价格，默默的退出了队伍，太贵了，有这钱还不如继续走下去去其它县城。 路上挖树根吃野菜也能坚持下去。 “咱们还进去吗？”不少人都有些犹豫了。 活下来到了山阳县的这些人都是家里条件稍微好些的，但是一个人十文对于他们而言也同样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了。 “咱们都没多少粮食了，水也不多了，不进城买点的话很难坚持到府城啊，还是进去吧。”王秀才叹了口气。 钱不花出去那也没用，只有拿到手的食物才能让他们活下去。 此次的旱情他知道的比别人多一些，他们这边情况虽然还好，但是相邻的几地可要严重得多，继续下去怕是拿着钱都难买到粮了。 李昭同意他的话，她也是打算进城的，十文就十文吧，她们这边加上孩子一共十二人，也就是一百二十文，这个钱她还是能出的起的。 其余人犹豫了一下，见队伍快排到他们了，最终商量每家出一人跟着他们进去采买物资，其余人在城外等他们。 “行吧，那你们注意安全。”王秀才也不能勉强，只能这么叮嘱道。 “放心吧，有官兵呢，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其余人看到不远处守城的官兵，心里安全感上升了一点，再咋样应该还是没人敢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动手作乱吧？ 很快就排到了李昭她们这，最前面那个官兵看了她们一眼，冷着脸道：“手实。” 手实就是这个时代的户籍证明，她们走时都带了的。 王全谄笑着先把他们一家四口的递了过去。 第63章 不对劲 那官兵大致的翻看了一下，问道：“从安顺县过来的？” “对，小民一家是安顺县王家村人。”王全回道。 安顺县遇的事儿现在全城都传遍，排队进城的人有一多半都是安顺县来的。 他正想说什么，突然有个官兵拿着个木牌过来，把原先那个写着进城价格的木牌给换掉了，大声说道：“从现在起，进城价格调整为20文一人！” “凭什么？前面那些人不都是10文吗？” “怎么还突然涨价的？” “老天爷啊，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人群中一片哗然，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10文都拿得很艰难了，如今涨到20文，这摆明了不想让他们进去啊！ “肃静！”那官兵冷下了脸下一秒所有官兵都抽出了腰间佩着的长刀。 “这是县丞大人的命令！不想遵守的便速速离去！” 所有人虽然心怀不满，但看着那泛着寒光的刀，都没了声音，人群安静了下来。 刚刚给王全检查手实的官兵把手实还给了他，冷着脸问他：“你们还进不进？没钱的话就快滚！” 他撇着嘴扫了她们一眼，在看到她们身后的牛车、骡车、驴车时又加了句：“牲口要带进城也得收费，收人一半的价钱！” 王全涨红了脸，被他这态度气的浑身发抖。 王秀才也被气得不行，他走上前来，怒声问：“你们山阳县便是如此剥削百姓的吗？进城费20文一人，就是京城都不需要如此高的价格！” “没钱就给老子滚！别挡着后面的人进城！”官兵不耐烦的说道。 王秀才还想说话被李昭拉住了：“咱们走，不进了。” “可是......”大家伙都快没粮了啊。 但李昭的力气哪是他一介文弱书生能比的，直接被李昭给拽去了旁边，其余人见他们都走了，也不想受这个窝囊气，跟着走去了一边。 王秀才脸色很不好看：“李兄弟，我知道你很生气，我也同样气，但是咱们很多人都快没粮了啊，不进城买粮的话很难坚持到府城的。” 他们刚出来时每家每户都带了很多粮食，够吃很久的了。 但是刚开始被抢掉了一些，后面跑路为了减轻负担保住小命又扔了不少，现在除了李昭她们和王秀才这两家还有能坚持到府城的粮食，其余人的粮根本就不够。 王秀才生气归生气，但是他还是知道轻重的：“唉，重新排队怕是又得要两个时辰了，要是天黑了还排不到，今天就没法进去了。” “秀才公没发现一件事吗？”李昭问道。 王秀才皱了皱眉：“何事？” “那来改价的官兵说是县丞大人的命令，其余的官兵也没有人露出异色，为何这等重要的事不是县令下达的命令，而是县丞呢？”李昭看着他冷静的问道。 “除非，县令不在了。” 王秀才眼角一跳，压低了声音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入城费如此高昂，山阳县难道就不怕上面治罪？他们如此有恃无恐，只怕山阳县里面出了大事了，咱们还是先别进去为好。” “可是没粮了啊！”王秀才愁眉苦脸的。 “到时候再想办法看看能不能从周边的村子里高价买些粮食来，我今晚进城一趟，你们都在外面等我。”李昭想了想说道。 山阳县的灾情与安顺县差不多，农户人家应该有些富足些的还有余粮，与其去城里冒险，还不如从他们手里购置些粮食来。 王秀才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 他感觉才出来这么几天而已，他眼角的皱纹都长多了。 “那你要去排队重新交20文钱入城？”他想起刚刚李昭说她要进城问道。 李昭翻了个白眼：“交个屁！” 就这三四米的城墙，她轻轻松松的就能翻进去，既然人家都不讲什么规矩，坐地起价了，她还讲什么规矩？ 说完她便带着王全他们去找没跟来的那些人去了。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王秀才摇头晃脑，对李昭这突然爆的粗口很不适应。 但不得不说还挺爽的，要给那些官兵交钱，他也不愿。 唉，现在看来也只能看看到时候能不能在周边村子里买到粮了。 留在外面没去的人在城墙周边找了个空旷的地安顿了下来，看到王秀才他们回来都不由的惊讶的问为何没进去。 王秀才把官兵又加了价的事说了一遍。 “他们怎么能这样啊？20文都可以买好些粗粮了！”赵村长听了王秀才这话皱着眉头很是气愤。 “这是把咱们老百姓往死里逼啊！” “去府城还有两百多里路，按照咱们的速度至少也要十天左右，过了山阳县，再走一百多里就是青石县，咱们一路上可以问周边村民买些粮食，坚持坚持，到青石县再做补充应该可行。”王秀才安抚道。 “万一没有人会给咱卖粮咋办？这不仅快没粮了，水也没多少了。”有人愁眉苦脸的问道。 这一路上走来，他们路过村庄想去借宿从未成功过。 对在外的流民会心怀戒备很正常。 20文是挺多的，但是只让几个人进去买了东西出来也行啊。 这人刚说完，王全大步走了过来，脸色难看至极：“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又涨了，变成30文一人了。” 刚刚走时李昭让他留在原地看看情况，情况不对的话再回来找他们。 “这是抢钱呐！”赵村长哆嗦着嘴唇。 “不进了不进了，就这么一会儿涨了这么多，等咱重新排队进去岂不是得涨到四五十文去了？”听到这个价格，王大石连连摇头。 “早知道刚刚20文的时候就该进去几个人了。”有人低声抱怨。 人都是这样，当价格变得更高时，原本觉得高的价格也就不觉得高了，反而觉得自己没有占到便宜。 王秀才皱起了眉头与李昭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李昭往周边看去，在城外的人打眼看去至少也有几千人，不断的有人去排队又有人从队伍中满脸愁绪的退了出来。 而官道上还不断的有人在往这边赶来。 排队进城的人很多，但是却没见到有任何一个人出来。 第64章 自导自演 “咱们现在就走！”李昭对王秀才说道。 现在天未黑，她不好明晃晃的翻墙进去，而且这城内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就是要去一探究竟也得把他们这些人送到安全的地方去再说。 “可是有什么不对？”王秀才压低声音问道。 他总觉得自己心慌的很，但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不知道。”李昭摇了摇头。 “但是很不对劲，反正咱们也不打算进城了，直接去找周边的村庄买粮去吧。”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王秀才点了点头，和所有人说了马上启程一事。 王大石家和小州村那两家都没什么意见，但是剩下的王家村的几家却有点不想那么快离开，他们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想出一两个人进城去买粮。 从村民手里买粮不确定性太多了，但是多花点钱进了城去粮铺是一定有粮卖的。 两边一下子僵持了下来，正僵持着城门口那边却突然乱了起来，好像起了争执，打成了一片，有人趁乱跑进了城。 在官兵出手杀了两人后，混乱这才停了下来。 李昭看着官兵带血的刀，只觉眼皮子狂跳，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们爱走不走，咱们快走！”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当即就去拉牛车。 王全和杏儿也连忙去拉骡车和驴车。 王秀才看她冷着一张脸，跟在白山村时遇到那些匪徒差不多的脸色，心里也有了不好的预感。 管不了那么多了，赶紧招呼自家人上车。 这一路走下来，李昭的本事他现在是完全相信的，跟着她才会更安全。 少数服从多数，见他们都要走，其余几家人就是心里有其它想法也还是去拉了自家的车。 “土匪！土匪来了！” 李昭她们才走出不过几百米，后面便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 她扭头看去，只见一伙人突然骑着马出现，见人就抢，有反抗者直接杀掉。 李昭瞥到其中一人和守城官兵一样的裤子，心里狠狠一跳。 驾驶着牛车快速的往前跑，身后的人乱成一片，各个拼了命的四散开来。 还好她们先走了一步，城门口有那么多的人，她们这一百多人看着都不是很显眼了。 一直全力跑了半个多时辰，身后的一切都被远远的抛下，也未见到有追兵追来，李昭心里这才松了口气，没那么死命的赶牛车。 她内伤未痊愈，要是和那些人对上，胜算很小。 虽然没有追兵追来，但大家被吓破了胆，无人说话，还是全力的往前跑。 一直跑到太阳西斜，李昭看到不远处有个村庄，这才让大家停下。 “那些匪徒不会追上来吧？”王秀才咽了咽口水，还是有些害怕，想要继续走。 “难道是咱们县那边的匪徒杀到山阳县来了？”有人心有余悸，战战兢兢的问道。 一提起安顺县那些匪徒，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他们族内那么多人被杀的场面还在眼前，好不容易以为自己安全了，难道那些人又来了不成？ “不是。”李昭摇了摇头。 所有人都看向了她，想从她这里得到一些安慰。 “我看到那些突然冲出来的匪徒有人衣服都还没完全换掉，穿的是官兵的衣服，他们的武器也都是精刀，不是普通匪徒能有的。” “咱们进了山阳县地界后，走了那么久，速度也不算快，安顺县那边的人都没有追过来，显然他们对这边就是有所忌惮。” “不然我坏了他们的好事，杀了他们那么多的人，他们肯定会来报仇的。”李昭说道。 “你的意思是？”王秀才咽了咽口水，缓解一下自己干疼的嗓子。 “还记得在城门口时我说过的话吗？” 县丞掌权，除非是县令不在了。 “这山阳县的县丞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先让人交高昂的进城费进城，能交的起钱的定都是情况还算好些的，身上还有些底子在的。” “待进了城后，那便是瓮中的鳖了，还不是随他如何处置了？至于城外不舍的钱或者没钱进城的，也不浪费。” “让土匪来抢了，不服者就打杀了，一切的罪名都可安到土匪头上去，到时候就是上面怪罪下来，那一切也都是土匪干的坏事，说不定连县令都是土匪杀的呢？”李昭面上笑着，眼中却全是冷意。 从安顺县到山阳县，乱象已起。 干旱了那么久朝廷却无所作为，这大齐朝，只怕已经烂到根了。 在看到涨价的入城费时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后面出现的‘土匪’便是证实了她心里的猜测。 王秀才脑子不笨，他没猜到这些，只是不愿意这么去想官府，可李昭剥开了之后他便不得不面对这可能才是事实，顺着李昭这些话一想出了一脑门子汗。 还好他们没有进城，要是进城了的话，说什么都晚了。 “那他们不会再追来了吗？”王全听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他只关心这个。 “咱们跑了这么久了都没追，那便不会追了，他们得维持表面和平，若是大张旗鼓的来追让山阳县下辖的百姓察觉到了不对劲，会多出不少麻烦。”李昭解释道。 大头的都已经吃进去了，跑掉的这小猫三两只人家也不是那么在乎。 山阳县的县丞比起安顺县那些匪徒可要聪明，人家不会明目张胆的把造反这顶帽子扣自己头上，不然上面清算下来，他一个只掌了一个县城的小小县丞如何应对的过来？ 人家知道适可而止。 “我呸！这狗官！”赵村长唾了一口。 “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呐！” 他们县令那么好的人被匪徒害死了，这样的狗官却还活的好好的。 但大家听了这话也放下了心来，只要不会追上来了就好，那他们就安全了。 第65章 买粮 王秀才失落了一会儿，又自我安慰这只是山阳县丞一人的过失，并不是朝廷的授意，重新又把自己安慰好了。 土生土长的士子，忠君爱国几个字跟着他读的圣贤书已经刻到了骨子里了。 “行了，把你们的钱带上，每家来两个女人，带着孩子随我一起去前面那村子里买粮去。”李昭转头说道。 “咱们不去吗？会不会有危险？”王大石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们这一排大男人找上门，话都还没说出口，人家就得怕得把门关上了，女人孩子能降低他们的防备心。”李昭没好气的解释。 世人总是怜贫惜弱，女人孩子看着就没什么危险性。 众人点了点头，这次没有人再有意见了。 李昭这边带了李来和李灵慧一起，其余人的留下，然后又带了十来个女人孩子一起前去。 让他们待在不远不近的位置，要是出了什么事也能快速的赶上来，并且能看到她们的动静。 “大姐，待会你去敲门。”李昭看了跟在她身边的李来一眼。 穿着破破烂烂的麻布衣裳，低眉顺眼的，常年眉间自带一股愁绪，一看就是个日子过的不好的贫苦大众。 “啊？”李来有点懵。 “我行吗？”她有点忐忑。 “不行也得行，咱们得多买点粮食，不然之后吃啥啊？” “灵慧，等你大姨敲了门后你就哭，说自己好几天没吃饭了，怎么惨怎么来。”李昭跟着交代下一个。 李灵慧点了点头，郑重的接下了她娘的这个伟大任务。 “你们其她人也一样，反正给我卖惨就对了。”李昭转头说道。 好像也不用怎么卖，这一个个的这几天经历了那么多，萎靡的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路奔波，衣裳破旧，灰头土脸的，看着已经挺惨了的。 其余人听的一愣一愣的，但是对李昭她们都有点怕，听她这么说，虽然不知道卖惨是啥意思，但还是跟着点头。 反正待会跟着王全他媳妇一样的做法就行了。 李昭挑了一家看起来家境好点的，房子是青砖盖的用眼神示意李来上前去敲门。 李来看着自己妹妹，有些害怕，但想起车上已经没剩多少粮食了，还是鼓足了勇气上前去敲了敲门。 “有人吗？”她声音有些抖。 “敲什么敲？！给老子滚！这里没东西！”里面传来男人的怒声。 吓得李来缩了缩脖子，往后退。 “我来吧。”王赵氏走了出来对李昭说道。 李昭点了点头，看着她走到了院门前。 “大兄弟，我们不是坏人，你们不要害怕，我们是想来买粮的，价格可以按照粮铺的价格来，或者再高个一两文都行的！” “孩子们快两天没吃过饭了，实在是受不住了，您行行好，救我们一命吧！”王赵氏高声说道。 李昭拍了拍李灵慧，小姑娘看她一眼，会意过来掐了自己一把然后就扯开了嗓子哭了起来。 “大叔，我们不是坏人，你卖我们一点粮吧。”她一边哭一边喊。 哭声一起，想起这一路遇到的那些事，原本的假哭也变成了真哭。 撕心裂肺的，其她的孩子也跟着一起哭了起来。 几个妇人听着孩子们的哭声，也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如果可以的话谁想背井离乡不受人待见啊，她们也只是想好好的活下去。 里面没人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见正屋的房门打开，走出来了两个男人。 看到院子外面这么多的妇孺，虽然哭得狠，但都没有一个人翻墙过来，两人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在他们身后张望了一下，看到那些个形容狼狈的孩子，叹了口气。 “今年年景不好，我们也没有多余的粮卖给你们了，你们走吧。”老妇人大声说道。 旱的地里的庄稼都死完了，哪还有多余的粮食啊，自家都不够吃了。 “奶奶，那您知道哪里有水吗？山阳县县城如今进城一人要收三十文，我们进不了城，一直没找到水，实在是渴得不行了。”李昭上前一步问道。 这村子里既然还住了人，那便肯定还有水，不然活不下去早就逃走了。 那两个男人看到她目露警惕，但看她周边都是妇孺，没有其他男人这才没有变脸。 “你们往前再走十里，有个刘家村，他们村子有个大地主，家里应该有多余的粮食卖给你们。他们村里还有一口百年老井，还有水，我们村的人也都是去那里买水喝，这周边只有那里有水了，山上的山泉都干了。”老妇人想了想还是告知了她们。 “多谢奶奶！”李昭对着院子鞠了一躬。 其余人也跟着道谢。 见她们态度好，老妇人也露出了笑意，不介意多说两句。 “刘家村打水是五文钱一桶，你们别给贵了。” 五文钱一桶水也已经很贵了，只是周边没水，这钱只能让人家挣。 一桶水一家人省着点喝也能喝两三天了。 李昭又道谢了一番，这才带着人走。 “咋样？”王秀才看她们回来连忙问道。 但见她们都手上空空，虽有点失望，还是安慰道：“没事，人家不肯卖的话咱们再多找几个村子问问。” 李昭把那老妇人说的话说了一遍。 “咱们直接去那刘家村吧，这周边只有那里有水，买水买粮一起解决了。” “那行。”听到有买水买粮的地方大家都松了口气。 花钱就花钱吧，那进城都要三十文，三十文都够买六桶水了。 “天色已经不早了，咱们现在赶过去的话，大晚上的人家说不定会把咱当成心怀不轨之人，先找个地方歇下，明天一大早赶过去吧。”李昭看了看天色说道。 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色暗了下来，过去十里地也要走不少时间的。 大家都没有意见，被拒绝得多了，现在也没想着再去问村里人借宿，注定会被拒绝，何必多费口舌。 找了个空旷点的地安顿下来，想着明天就能买水买粮了，大家心情都好了不少。 第66章 买水买粮 “二姐，咱们明天买多少粮食合适啊？”吃晚饭的时候李盼儿小声问道。 李来和王全也把目光投向了她。 “咱们其实还有不少粮食的，应该能坚持到府城，要不就买点水就好了吧？”李来有些心疼钱。 那刘家村卖水都那么贵了，卖粮肯定会更贵的。 她们的损失在所有人中是最小的了，又还有李昭拖回来的马肉，就是她们所有人敞开了吃现在都还剩有不少，别说只是吃到府城了，应该至少还能吃一个多月。 “我肯定是要买的。”李盼儿抿了抿嘴说道。 她出来啥都没有，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蹭的两个姐姐的粮食，她们四个人一天下来消耗的粮食还挺多的。 不买些粮补充回来，她再厚的脸皮现在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买，都买。”李昭咽下嘴里的食物说道。 “去府城还有这么长的时间，到时候粮价涨成什么样了都不知道，手里有粮这心才不慌。就怕越到后面粮价越贵，贵到咱都买不起了，这么多张嘴呢，还得活下去。” “反正咱们现在有三辆车，多备点粮食也能拉的下的。” 南下路途遥远，几千里路呢，在这落后的古代，想要过去花费的时间可不短，万一路上出点什么变故，还会更长。 虽然她空间里有粮食，但是这段时间也只敢一点一点的加，怕大家察觉到不对劲，特别是李来对自家的粮食看的跟命根子似的，每天都要检查一遍还剩多少。 她那边她都没敢怎么加，主要是加的自己这边。 可有多少粮食大家心里大概也是有数的，她还是得找明显的机会重新补充才行。 “二妹说的有道理，咱们也买点吧。”王全拉了一把还要说话的李来。 他想起今天在山阳县城的事，万一府城也这样，他们还是早买早安心，免得到时候没有地方可以补充粮食。 吃完了晚饭，李昭拉着孩子们操练，李盼儿她们也都跟着一起，就是李来都没有偷懒的心思。 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儿，让她也意识到了，若是她们没有自保的能力，以后完全靠着李昭的话，再出点什么事，可能就是李昭也不能完全护得住她们了。 王家村的人和小舟村的人在一旁看着，有些想让李昭也教教他们，但是又不好意思开口。 跟了人家习武，那便是拜师了。 现在这个情况，他们连份像样的拜师礼都凑不齐。 哪敢出言让人家教导？ 他们在一旁看就看，李昭也不在意。 现阶段也就是练一些基础功，要正儿八经接触到武学一道，至少得她们把基础打实了后再说。 而其余人若能跟着一起练好基础也是好事，那她们这一行人的自保能力就能提升些了，免得都想着依靠她。 她们练她们的，李昭见大家都很自觉便没有一直盯着了。 她内伤还未好，现在有时间便会尽力去修复。 ...... 天蒙蒙亮时，所有人便收拾好了东西，用过了早饭往刘家村而去。 官道上的灾民越来越多了，随处可见拖家带口带着东西的人艰难地往前行走，时不时的就有争斗发生。 各种绝望的哭喊声不绝于耳，李昭冷着脸赶车，只当自己没看见。 他们这一行人多，倒是没人敢上前招惹。 真有不长眼的撞上来，现在不用李昭拔刀了，其余人也会让家里的男丁拿农具把那些人赶走。 他们到现在为止还没真正挨过饿，没有亏了身体，精气神都不一样，会铤而走险来抢东西的都是从别处来的饿的只剩一把骨头的灾民，跟他们这一伙人对上，根本没什么胜算。 李昭没再出手，只让他们自己去应对。 几次下来连王来福都能举起自己的锄头去赶人了，大家都增长了不少信心，不再是刚开始时一遇到这事手忙脚乱的样子了。 一路上因为应对这些事情耽误了不少时间，到了刘家村时已经是到中午了。 “这么多人？”王全看到村口聚集的那些灾民不由皱了皱眉头。 “咱们能打听到刘家村有粮有水，别人肯定也能打听得到。”李昭倒是不意外。 村口站了十多个汉子拿着武器守着，若是有人敢硬闯，便会直接打杀了扔一旁去。 旁边的一个大坑里已经扔了有十多具尸体了。 刘家村既然敢卖水卖粮，显然是有一定的实力在的。 这十几个汉子只是表面的，里面肯定有更多的人在。 “要买水买粮的来这边交钱，水二十文一桶，糠米100文一斗！”一个汉子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100文？！还是糠米？！”王全简直要被这个价格惊呆了。 以前就是精米白面都卖不到这个价格的，这掺了糠的米还这么贵，实在是太离谱了些。 “昨天咱们问到的不是水是五文钱一桶吗？怎么变二十文了？”李来也被惊住了。 但就算是这么离谱的价格，还是有不少人上前去给那汉子交钱买水买粮。 “太多人了，他们会坐地起价很正常。”李昭皱了皱眉，但是还是跟着人群往前移动。 “那咱还买啊？”李来听着这价格心疼的直抽抽。 100文一斗啊，她们家一年到头的也就能攒下个一二两银子，哪舍得买这高价粮啊。 “买。”李昭坚定的说道。 王秀才他们虽然也嫌贵，但看着所剩不多的粮食，也不得不咬咬牙跟着上前。 钱也得有命花才行。 李盼儿偷摸的给李昭塞过去一块碎银：“二姐，我跟你一起买。” 李昭掂量了一下，大概有个一两了。 “你之前给过我钱了。”刚出发的时候给的银锭子还没花过呢。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这几天总不能我们几个白吃白喝不是。”李盼儿对此有自己的坚持。 李昭也不跟她争，很快排到她们时，李昭把那碎银拿出来又多拿出了一百个铜板，放到了那汉子跟前的桌上。 “要一石粮，五桶水！” 五桶水两辆车上的大桶还能装下，再多的话就装不下了。 第67章 蠢货 那汉子看了她一眼，扫过她腰间配着的唐刀，点了点头收起钱往后面喊了一句：“五桶水，一石粮！” 李昭走到旁边等着，身后的其他人继续上前买水买粮。 王全只买了三斗粮和一桶水，他车上的水桶之前都扔了，只留下了一只，就是普通水桶，不是李昭做的这种超大款，多了他放不下。 “姐夫，你要是没有桶装水的话把我这里这只也拿去！”李昭见状说道。 她车上有一只正常大小的桶是空着的。 王全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我就买一桶好了。” 一桶水也够喝他们一家四口喝几天了，说不定后面就能找到水源了，何必现在花这个冤枉钱。 李昭没有多劝。 其余人也都或多或少的买了些水粮，王秀才家买的最多，他买了两石粮，还跟刘家村的人多买了两只桶，一共买了四桶水。 刘家村的人倒是没有克扣太多，打过来的水都是装了有八九分满了，太满怕溢出来。 一石粮李昭拎了一下应该也没怎么克扣，顶多也就差个几斤而已。 这点误差她便也没想计较了，直接把水和粮食装车。 但她没想计较，李来和王氏族内的一个妇人看到少了东西却是不乐意了。 “这哪算得上糠米，糠多米少，米都没几粒！”那妇人打开袋子一看就不乐意了。 “花了那么多的钱买的，这斤两看着也不足啊！”李来忍不住抱怨道。 她们两个一出声，周边其余买了粮的灾民也跟着叫嚷了起来，直接让刘家村要么退钱要么把粮给补齐。 “你们俩给我闭嘴！”李昭冷下了脸看向李来和那妇人。 “既然都买好了，那就走吧！” 李昭看刘家村的人已经开始准备摸家伙了，立马拉着自己的牛车转身就走。 不管是李来还是那个妇人对李昭都有些害怕，见她变了脸色也不敢说什么了，跟着拉着车走。 “蠢货！你脑子里到底装的都是什么啊？这一路上都遇上多少事了还管不住自己的嘴，那坑里的死人是没看到吗？在别人的地盘上你是哪来的胆子乱说话？真要把我们都害死了就开心了？！”李盼儿看着李来骂道。 二姐不好说，她可没什么顾忌，再这么下去，她们迟早有一天要被她大姐这性子给害死。 李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当众被自己的妹妹这么骂，可以说是把她的脸面放在了地上踩。 不止是她，刚刚那个起先开口的妇人脸色也不好看，她觉得李盼儿在指桑骂槐，这是连她一起骂了。 李盼儿的话刚说完，后面传来的喧闹声更大，转头望去那坑里的死人又多了几个。 地上撒了一地的粮食，被旁边没花钱买粮的人发了疯似的去抢，几乎连地皮都快被掘掉了一层。 刘家村刚刚那个收钱的汉子隔着人群，目光如毒箭般射向她们这一群人。 这下李来和那妇人的脸色只剩下白了。 “下次要是还管不住自己的嘴，你们想怎样就怎样，我不会再管，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李昭冰冷的声音传来。 李来触及妹妹的目光知道她说的是认真的，重新再见后她就感觉到了，妹妹变了很多，再不像小时候那般那么依赖她。 她对她的态度只比对队伍里的其他人的态度好那么一点，她感觉的到若是她再闯祸连累到大家，她是真的会不再管。 “我......我知道了。”她低着头呐呐道。 王全看了她们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他媳妇这性子是得改改了，说白了都是穷闹的，怪他没本事，唉。 “李兄弟，实在对不住，我这婆娘没啥见识，您别跟她一般见识。”那妇人的男人叫王来松，此时看事情大发了，王来松只能站出来对着李昭拱手道歉。 王来松媳妇也低着头，一声不吭。 “快走吧，咱们买的东西不少，怕是被盯上了。”李昭看了他一眼没回应他的话，走到了官道后上了车驾着牛车快速的往前。 天天都在跑，都已经跑出经验了。 听到她这话，大家心里一紧，立马也跟着上车。 他们刚跑，后面跟着打算埋伏出手的人见状立马跑了出来往前追。 这一行人有车有粮有水，肯定还有钱，劫了他们就不用愁了！ 看到身后追着的人，其余人在心里把李来和来松媳妇骂了个狗血淋头，招什么眼啊，这下好了。 缀在最后面的两户人家看着近在咫尺的那些人，伸手要往车上爬，当即拿起农具用力的往后砸。 砸得整个后车边全是血，但没人再敢心软，拼了命的砸那些想要抢粮食的人，不知道砸死了几人。 终究是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的，跑了几里地后，才终于摆脱那些要抢东西的灾民。 晚上照样是露宿野外，找了个人相对少点的空旷地一众人安置下来，开始生火做饭。 不远处其他灾民投向他们的目光阴沉沉的，像是要从她们身上割下一块肉来。 特别是在看到她们拿出粮食做饭后，又有不少人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王氏族人和小州村的人都不敢离李昭她们太远了，全都挤在了一处，沉默的做着晚饭。 “从今天晚上开始，每家晚上都出个人一起守夜。”李昭麻木的吃着碗里的马肉粥，看着围在一起的人说道。 之前她这边几人只守自家的，除了她们外也就王秀才赵村长家晚上有人轮流守着，其余人可能是觉得有他们守着不会有事，都是直接睡了过去。 前两天忙着逃难，她也没多说什么。 可现在形势越来越严峻了，晚上必须得有足够的人守夜才行了。 “好！”王秀才当即第一个答应。 其余人感受到背后那些灾民如有实质般的目光也跟着连忙点头，见他们都听话李昭脸色好看了不少。 囫囵的吃了几碗粥填饱了肚子，收拾好一切，她闭上了眼睛继续运功修复内伤。 在她内伤好之前，守夜一事她让她们几个轮流来。 内伤没好，她总觉得心慌。 第68章 越来越热 黑暗中李昭睁开了眼睛，看向那边的一片混乱，却没有出手的打算。 今夜到底是没有太平，哪怕留了人守夜，还是有那种饿急眼了的组在了一起过来抢粮。 守夜的几个汉子发现后当即大声叫醒了所有人，所有人抄起家伙和那些人打到了一起。 整体来说她们这边目前是占上风的，至少他们这一群人手里都有农具，磨得锋利了也是可以要人命。 “二......二妹。”李来提着一颗心看着混在一起打斗的王全，见李昭睁开了眼睛，连忙求助的看向她。 “你姐夫是个老实汉子，没咋遇到过这种场面，你帮帮他好不好？” “我帮得了一次两次不可能帮得了一辈子，他们是占上风的，不会有事。”李昭不动如山。 就是受伤也只会是受点轻伤而已，王全是猎户，本来就有一些自己摸索出来的拳脚功夫在身，算是这一群人中最有自保能力之人。 以前他是不敢对同类下手，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而已。 现在这情况刚好可以给他们练手了。 李盼儿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大姐，姐夫一个大男人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二姐能做的事凭什么他不能做？你一颗心全扑在你男人身上只知道担心他，有没有想过二姐还受着伤呢！” 她越说越气，白天本来就对她憋着一肚子气，这会儿索性全部撒开了来说。 “从咱们出发开始，有什么危险不一直都是二姐上，二姐是想保护好我们，但是你也不能当做理所当然不是？就连孩子们都知道努力练武，你咋还是这么拎不清呢？”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二妹你身体不舒服就算了。”李来连连摆手，有些心虚的转头继续看向了王全的方向。 李盼儿磨了磨牙，只觉得更气了。 哪不是这个意思，她明明就是这个意思！ 她男人的命是命，姐妹的安危就可以不顾了是吗？二姐厉害就活该一直拼尽全力的护着大家不成？ 李昭拉过她的手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再说了。 要说李来有什么坏心思那倒是没有，她就是单纯的担心王全，不过也确实是忘记了她内伤还没好一事也是真的。 李来属于被李家父母洗脑的最完全的，男尊女卑，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种思想已经深入进她的骨髓了。 她不只是看轻她姐妹的命，觉得没她男人重要，她对她自己也是一样的，真要出什么事让她给她男人或者她儿子陪命的话，她绝对是会愿意的。 这是她从知事以来就奉承的道理，哪是这么几天的时间就能轻易改变的，只能循序渐进的慢慢来。 一家饭倒是养出了不同的人，原主是懦弱到了极点，被人欺负死了都不知道反抗，李来是奉献自己，但却偏偏出了李盼儿这个异类。 李盼儿像是从石缝中坚强生长出来的蒲草，天生倔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自有一股韧劲在身上，哪怕再怎么被打压，她都能从中找出自己的生机来。 这些天断断续续的跟着她习武，哪怕她脚上的伤还未好，还是咬着牙努力坚持。 那边的情况只僵持了一会儿，王全他们打杀了几个人后，其余的人便一窝蜂似的跑了。 王全提着锄头一身煞气地走回来，李来叫他，他却跟没听见似的径直走到一棵树旁，直直的靠在树上闭上了眼睛。 好一会儿才浑身颤抖的蹲下了身子，双手抱着头大口的喘息了起来。 李来担忧的看着他，正想走过去，李昭拉住了她。 “让他自己静静吧。” 第一次杀人，总得有个接受的心理过程。 她第一次杀人时，表现也没好到哪里去。 反正王全也没受什么伤，其他的随他去吧。 第二天一早王全没吃饭，沉默不语地跟着大家一起走。 其余几个杀了人的也跟他差不多的表现，就是强行吃下去了也是吃什么吐什么。 “他这样真没啥问题吗？”李来还是忍不住来找了李昭。 这不吃东西哪行啊，还要赶路呢。 李昭看向沉默赶路的王全：“等他饿狠了自然就吃了，现在吃不下不用强迫他。” 她提着刀，再有人来她便出手了。 还是给这群刚杀人的弱鸡一些恢复时间好了。 果然等到晚上时，哪怕王全还是觉得恶心，但是身体已经快受不住了，还是跟着一起吃了饭。 虽然吃的不多，但好歹也是吃下了一些。 之前在刘家村买水之时，不只是王全舍不得钱买水，王氏一族也有两家只买了一桶水。 原本以为在路上还能找到水，可是天一天比一天热，热到正午之时人都不敢在太阳底下长时间行走了。 一连走了两天都没有找到水源，有遇到两个村庄人也都跑空了，什么都没剩下，离青石县还有不短的距离，但包括王全在内的三家人桶里的水却已经所剩无几了。 “别走了，咱们找个阴凉点的地歇歇吧。”李昭看到前面走着走着便突然倒下的几个人，提高了嗓音对后面说道。 哪怕戴着草帽，帽子下的脸都被晒得能感受到一阵阵的刺痛。 这几天走下来，李昭都不用再给李盼儿涂抹药汁掩饰她的肤色，每个人都晒得油光发亮的。 “行，这日头是越来越毒了。”王秀才舔了舔自己裂开的嘴唇，嗓音嘶哑难听。 李昭给他的胖大海他泡着水天天喝，但是天天都得吼，水还要省着喝，这嗓子是好不了一点，还越来越严重了。 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片树叶多一点的林子，很多树都被干死了，再有一些被灾民们薅光了树叶用来填饱肚子。 现在想找个有树荫的地方都很难。 李昭拿着一把之前随手塞进空间的大蒲扇扇风，但扇出来的风都是热的，根本凉快不了多少。 要是在现代她还能穿个短袖短裤，能凉快一些，在这鬼地方全身捂得严严实实的，衣服被汗浸透了一遍又一遍，变成了硬块快贴在身上，难受的很。 不仅难受还难闻，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味道比腌的陈年酸笋还要让人窒息，又酸又臭，还夹杂着她之前留下的已经变了味的血腥味儿。 第69章 中暑 “你们几个别挠了，待会挠伤了以后会留下大块大块的疤来。”李昭看坐在车上的那一群小崽子一直在挠背，拿起大蒲扇挨个的敲了一遍。 “可是好痒啊娘。”李灵慧在车上扭得跟条蚯蚓似的，都想拿背去蹭车板子解痒了。 李珺梅几个也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几个大点了孩子还好，能听的进去话，两个最小的安哥儿和雁姐儿痒的一直在那哭。 李盼儿哄完这个哄那个，哄得不耐烦了直接塞给杏儿哄。 天气太热了，又一直闷着赶路，孩子们都长了痱子。 不只是孩子们，大人其实也长，一大片一大片的，痒的时候让人心烦的很。 没有办法，这种天气赶路还没有水洗澡，这一大群人就没有不中招的。 “晚上给你们涂药，先忍忍。”她这几天都有捣了药汁子给大家涂。 赶路的时候看到可以用的草药都采了，但是走一天下来又会继续复发，反反复复的根本好不全。 “三妹、大姐，反正这天气也赶不了路了，咱们去林子里找找有没有可以用得上草药，挖了来用。”李昭看着这大太阳头疼得很。 这大大的耽误了她们赶路的进度，却不得不停下。 虽然她给每个人水囊里装的水都是解暑的药茶，但是也不敢跟这鬼天气硬刚啊，再继续走下去非中暑不可。 “小李兄弟，我婆娘晕过去了！”赵村长抖着身子跑了过来，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这一路上他们见到过倒下去的人太多了，一倒下去就是死路一条啊。 李昭只能暂且歇下手里的事：“您老别急，带我过去看看去。” “好嘞好嘞。”赵村长连连点头，领着他走到自家歇着的地方。 虽然一路上一直都是一起走，但是小州村的两家人并没有跟她们混在一起，还是很有分寸的离着一点距离。 赵家也是个大家庭，这会儿赵老太太晕倒了，她身边围着一群儿子儿媳还有孙子孙媳。 李昭看的头都大了：“你们都给我散开，这么堵在一起都透不过气来了！” “让开让开都让开，听小李兄弟的！”赵村长连忙跟着说道。 李昭蹲下来查看了一番被他们移到了凉席上躺着的赵老太太，面色潮红，皮肤发烫，这是中暑了。 还好症状不是很严重，要是热射病，她这年纪了得去掉半条命去。 “去打湿个帕子拿来，再拿点盐水过来，她这是中暑了！”李昭一边说一边开始给老太太解她的衣裳。 这穿得这么严实，领口紧紧的勒着，本来老年人身体就不好，可不就中暑了嘛。 赵村长看得胡子抖了抖，连忙让几个儿媳妇拿了几张席子围起来。 “盐水是啥？”赵村长的大儿子听得一愣一愣的。 “就是加了盐的水！不要加太多，加一点有个味就行了！”李昭见他们还愣在那忙吼道。 她算是知道王秀才的嗓子是怎么吼坏的了，这有的时候说话就是得用吼的。 “还不快去！”赵村长瞪了一眼自己的傻儿子。 李昭只脱了老太太的外衫，到底是个古人，要是全脱了，她怕她救回来了，这人也得去寻死。 然后把领口给扯开了，袖子和裤脚全部撸了起来，等那边拿了打湿的帕子来，给她擦了一遍手脚降降温，再拿另外一块凉的帕子敷在了她的额头上。 淡盐水被她强硬的喂进去了一点，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她又出了一身的汗，身上更埋汰了。 老太太的脸色也慢慢恢复了正常，没一会儿便悠悠转醒了。 还没等她松了口气，王秀才又跑来找她了，扯着他那嘶哑的声音急切的喊：“李兄弟！李兄弟！快来救救人！” 王氏那边也有几家有了轻重不一的中暑症状，李昭只能把刚刚做的事又重新做了一遍。 等救完了人，她嗓子也有点哑了。 “秀才公，你把所有人都给我叫一起来，我有话要说。”李昭看这情况怕自己之后都没时间赶路，尽救人了，有些事情还是得交代一番。 “好，我这就去。”他大概知道李昭想要说什么，立马麻溜的去执行。 待人都齐了后，李昭看向大家：“这热病有多厉害大家都是知道的，今天是咱们停下来休息了，我能有时间过来一个个的救过来。” “要是在路上倒下了，没有遮阳的地方，我也只有一个人一双手救不过来。所以我接下来的话，希望大家能认真对待，这是关系到你们自己的小命。” “之后每个人喝的水都加一点盐，喝淡盐水，要是再有今天的情况，就按照我刚刚做的比着来做就是了。” “把中暑之人的衣裳解开，透透气，然后拿打湿的帕子擦拭一遍脖子和手脚，把湿帕子敷在额头上。只要是中暑不是特别严重的，都会有效果！” 热病是能要人命的，这两天看着那些倒下的人，大家心里都明白了这件事的严重性，所以此时李昭说的话，所有人都用心记了下来。 “这盐水会不会越喝越渴啊？这有用吗？”有人有点怀疑。 “你有没有尝过你流出来的汗？汗水就是咸的，你们流汗越多身体内的盐就随着汗水被带走了，所以得喝淡盐水补充盐分，淡盐水不会越喝越渴，反而能解渴。”李昭找了个比较容易听得懂的解释说给他们听。 “人李兄弟说啥你记着就行了，哪来那么多话？刚刚救醒的那些人不是已经证明了人家的办法是有用的吗？”王秀才瞪向那个提问的人。 “这救人的法子那在医馆都是人大夫的不传之秘，人家啥也没要就这么告诉了大家，你们别又在那想东想西的！” “我这也就是有点好奇嘛，之前没见识过这样的说法，李兄弟莫怪。”那人讪讪的笑了笑。 “你们好好记着就行了，但我这法子也只能救轻度中暑的。你们要是头晕眼花难受的厉害就要说出来，及时去透气缓解，免得中暑深了，那我也没法子救了的。”李昭严肃的说道。 这事儿只能靠他们自己自觉了。 现在水源稀少，很难找到水，她除了教个办法外也没多余的水拿出来解救他们。 第70章 巴豆 “好好好，我们都知道了！”刚刚中暑了几个的家人连连点头，其余人也都应了下来。 李昭交代完便返回了自己那边，叫上李盼儿和李来去找草药去，其余人留在原地和大队伍待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但现在连树叶都遭了灾民薅掉了，地皮上就没什么绿色植物存在了。 找了半天，李昭在一处斜坡上找到了一小片巴豆，这玩意儿有毒，应该是有人摘了吃后发现不对被保留了下来，离它不远处就倒着一具已经死去多时的尸体。 这段时间见惯了，李盼儿和李来也没有那么害怕了，只是看那边苍蝇丛飞恶臭无比，还是尽量离得远远的，李昭有跟她们说过发臭了尸体有毒，让她们离远点。 “把这些豆子都摘下来吧。”李昭转头跟她们两个说道。 “这能吃吗？”李来眼睛一亮。 “有毒的，不能吃。” 李昭话音一落，两人不约而同的缩了一下手。 “只是触碰没什么事，别吃就行了。”李昭笑了笑。 “不能吃的东西咱们摘了干啥啊？”李来表示不理解，没得占地方。 “我自有用处，你们只管帮我摘就是了。”李昭一边说一边已经开始动手。 李盼儿闻言也开始行动，管她干啥的，反正她姐又不会拿这东西害她们。 见她们两人都开始动手，李来也只能跟着一起干了。 也没多大一片，三个人一起行动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就摘完了。 李昭把她们两个摘的一起收集起来，放在一个她拿出来空着的麻袋里，有一小袋子拎一下得有个两三斤了。 出都出来了，只找到这么一点东西李昭有点不甘心。 但还没等她们往更远的地方走，看着她们三个都背着背篓，三个人被一伙人给当做了落单的肥羊了。 “真是的，我原本今天不想杀人来着。”李昭看着围过来的这十几个人，都是男人，隔着不远处有些女人孩子应该是与他们一起的。 “还记得我教你们的招式吗？今天刚好给你们试试手了。” 除了让她们练基本功，李昭也教给了她们一些格斗技巧，都是能快速上手学起来的。 李盼儿咽了咽口水：“记得。” 她抽出背篓里的镰刀紧紧的握着。 李来都快要哭出来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手上的锄头都要握不稳了。 但李昭下定了决心让她们两个练练胆子也练练手，刀都没拿出来，只拿着一根用来探路的棍子，拦下了几个人猫戏老鼠一般没下死手也没让他们有机会去对上李盼儿和李来。 给她们两个那边只放过去了三个人。 “当你的力气与体型都比不过你的敌人的时候，你便叮准他的弱处攻击，眼睛、脖子、腹部还有男人的裆部，不据什么手段，只要有攻击准了一处，便会有胜算。” 李盼儿看着冲过来的那两个男人，脑海中响起之前李昭跟她们说过的话。 她抓起一把土狠狠的往那两人脸上一扬，在他们二人下意识闭上眼睛停顿的瞬间，她提起脚用尽全力的往最前面的那个男人裆部踢了过去。 “啊！！” 男人捂着裆部倒了下去，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了。 李盼儿的力气其实不小，她也是从小干惯了农活的，就是过了几年富贵日子，这段时间奔波起来，力气还是在的。 再加上她从逃难开始就没挨过饿，体力一直保存的不错，全力一踢之下，她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碎裂的声音。 另外那个男人这会儿已经睁开了眼睛，见状手中的棍子狠狠的砸向李盼儿。 李盼儿就势一滚，那棍子打到了她背的背篓上，但这时她已经快准狠的握住自己的镰刀砍到了男人的小腿上。 在他吃痛那一瞬间重新站起来，故技重施，又是一把土扔了过去。 男人慌乱的拿着棍子乱舞，李盼儿的镰刀目标准确的划向了他的脖子。 鲜血喷溅而出溅到她的脸上，刚刚混乱的过程中她也挨了几棍子，身上明明很痛，她却灿烂的笑了起来。 看着李昭的方向像个得胜的将军：“姐，我赢了！我做到了！” 李昭闻言快速的解决完了手里的这些人，那边原本等着他们的人见势不对已经快速的逃之夭夭了。 比起李盼儿这边，李来全程都是“啊啊啊啊”的叫着，整片林子都响彻着她的惊叫声。 可能越是害怕劲就越大，过去她那边的那个男人居然被她这毫无章法的打法给打死了。 对方拿的棍子，她拿的锄头，武器上还是她高了一筹。 但她自己也挨对方几棍子，头发散乱，额角还被砸出了一个口子，鲜血顺着她的额头一直往下流。 “大姐！大姐！”李昭跑过来拉住了她还在不停挥舞着的锄头。 倒在地上的那个人脑浆都被她给砸出来了。 “人已经死了，可以了。” 李来闻言手一松，锄头从手里掉了下去，反应过来后弯着腰吐了个昏天黑地，一边吐一边“呜呜呜”的哭。 李昭转头看向两眼亮晶晶，一脸求表扬的李盼儿，有些惊讶的问：“你没事吗？” “啊？有啥事？”李盼儿愣了一下。 随即又得意的笑了起来：“二姐，我刚刚做的都对吧？” 她们两个的动静李昭一直都有分心观察着，闻言笑了笑，肯定的点头：“做的都对，很厉害！” 该表扬就得表扬，一个从小到大连鸡都没杀过的姑娘，第一次杀人就能如此冷静，真的很不错了。 “其实杀人也没那么难嘛，二姐以后我也可以变得厉害，也可以保护你们的！”李盼儿开心的笑了起来。 以前没面对过的时候很害怕，但真正面对的时候，她感觉好像也没那么难。 她才跟二姐学了这么短的时间而已，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厉害的！ 第71章 收缴战利品 李昭看着她脸上未干的血迹，和脸上灿烂的笑容，也不由得跟着笑了。 她心态是真的很好，完全没有受到一点影响，真的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够心狠够冷静也够果断，要不是被出身所限，把她放到任何地方去她都能拼出一条路来。 李来还在一边哭一边吐，吐得胆汁都快出来了才浑身瘫软在地。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王全第一次杀人时的感受。 也明白了自己妹妹这些天来杀了那么多人，心里承受的负担有多重。 她还是个比她都还小两岁的姑娘啊！ “行了，都处理掉了，咱们该收咱们的战利品了。”李昭看着两人说道。 “战利品？”李盼儿好奇的问道。 李昭没说话，找了个离的最近的给扒光了，所有东西都放到了一块，用行动证明战利品是什么。 李来看到李昭找出来的那一堆东西中有个装水的竹筒，眼睛一亮，重新打起了精神。 她们家的水已经没剩多少了，顶多还能熬一天。 一直没找到水源，她急的嘴里都长了两个燎泡了。 李昭看她走过来，眼睛直直的盯着那个竹筒，会意过来，把竹筒递给了她。 “找到的水都给你，你今天也出了力，这是你的战利品。”李昭笑道。 她和李盼儿都还有水，完全够她们熬到青石县了，不跟她争这点水。 李来接了过去，有点脸红：“谢谢你，二妹。” 不只是这筒水，还有这一路上的相护。 “咱们是亲姐妹，用不着这么客气。” 李来眼眶一热，压下去的泪意涌了上来，她又想哭了。 “三妹，你去继续收战利品，我把大姐额头上的伤处理一下。”李昭转头吩咐道。 李来额角上的伤口这会儿已经不流血了，但破了皮还是得处理一下，她随身有带一些外伤用的药粉。 “好。” 李盼儿答应下来。 走了两步看着李昭博得那么干净，有些纠结：“衣服也要全脱下来吗？” “脱，蚊子再小也是肉。后面收拾干净了可以卖钱的。”李昭秉承着雁过拔毛的准则，不留一丝余地。 这时代布料昂贵，农户人家有些比较穷的几个孩子都共用一套衣裳，谁要出门就给谁穿。 这群人虽然都是穿的粗布麻衣，全攒下来也是能卖一笔钱的。 一直在花钱，都没进项，就是到了南方安定下来，那都穷得叮当响了，这么多人可都要生活的。 李来原本都不敢正眼看那具被妹妹剥光了的尸体，这会儿听到这话也不顾忌那么多了。 “全脱全脱，都是钱呐！” 她腿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连额头上的伤都没啥感觉了：“这点小伤咱们回去再处理，先把这些啥战利品都给收了，免得待会来人了又抢咱们的！” 一涉及到钱财，李来可就来精神了。 李昭有些无奈：“先把伤处理了！你头晕不晕？” 她怕那一棍子给她敲出了脑震荡。 “好像有那么一点。”李来晃了晃脑袋，是有点晕乎乎的感觉。 她还以为她是被吓的呢。 “你老实待着吧，不会少了你那份的。”李昭毫不客气翻了个白眼。 果然对付她大姐就得翻白眼，李来老老实实的又坐了回来。 李昭给她敷了药，也不用包扎啥了，伤口不大，就这么着算完成了。 然后和李盼儿两人把来打劫她们的这十几个人搜刮了个遍，什么都没放过。 “怪不得那么多人抢劫呢，这一趟下来收获可真不小。”李盼儿累的气喘吁吁的。 面前摆放了一堆衣服，装水的竹筒也搜刮出来十几个，每个里面或多或少的都有点水，拿回去可以给李来她们一家子熬两天的了。 除了这些外，还一共搜刮出了八百多枚铜板，两三两碎银子，和一堆饼子、野菜团啥的。 那些食物被贴身放着，味有点重，李昭看着觉得她实在是下不了那个口，后面可以卖出去换其它东西。 好歹也是粮食。 “你劲还挺大的。”李昭瞄过那个被李盼儿踹了一脚命根子的男人，惨不忍睹，都碎了。 那人是被活生生疼死的。 李盼儿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嘿嘿一笑：“那死的不是他就是我，我当然得下狠手了！” 不对，是狠脚。 谁让他们来抢劫啊，就得做好被反抢没命的准备！ 李昭认同的点了点头：“下次再狠点。” “咱们遇到的这些人都是没怎么吃饱，亏了身体的灾民，所以你们两个才会有胜算，若是下次遇到正常的男人，就得再狠点，不然是很难赢的。” 李盼儿和李来都点了点头。 确实，这帮人瘦了吧唧的，脚步虚浮无力，她们对上后这才会赢，要是换成王全或者任何一个她们队伍里的男人，她们俩现在都很难有胜算。 男女先天身体上的差异不是跟着李昭学了这么几天功夫就能成功扭转的。 要不是遇到的是这些人，李昭也不会现在就让她们两个单独应对练手。 收缴来的东西李昭分成了三份，每人拿一份背回去。 李来和李盼儿要推辞被李昭拒绝了。 出了力就会有东西，她不会去计较谁出的力多些少些的问题，那样便有些太生分了。 “你们这是？” 王全见她们一身狼狈的回来，还背着满满的东西，惊讶的问道。 “遇到一些不长眼的，给咱送东西了！”李盼儿高兴的说道。 身后是脸色惨白，眼神涣散，收了东西后又重新回忆起自己拿锄头打死人一事的李来。 这一路上也有遇到过这种，他们之前也收缴过那些人的东西，王全闻言这才明白过来。 但他咋感觉李盼儿有种异常的兴奋？ 他瞄到她脸上干涸了的血迹，咽了咽口水，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这小姨子真是一个比一个凶残啊！ “姐夫，大姐受了点惊吓，你帮她把东西给放好吧，让她去歇歇。”李昭示意他去接李来的背篓。 “哎，好好！”王全愣愣的回神。 上前去接过妻子的背篓，看她这样不由担心的问道：“没事吧？遇着啥事了？” 之前也不是没见过杀人啊，咋能吓成这样？ “我杀人了......”李来看到他又开始哭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走，走到板车旁两眼一翻栽倒在车上。 徒留王全一人拿着个背篓在那一脸怀疑人生。 啥？杀人？ 他那个老实巴交，连话都不敢大声说，吵起架来都不敢抬头正眼看别人的媳妇居然杀人了？ 第72章 王秀才哑了 “真没啥事儿？你姐胆子一直都小得很，这受了这么大的惊吓，真没事？”王全看着晕过去的妻子担忧的问道。 “没啥事儿，让她好好睡一觉吧，睡醒就好了。”李昭查看过了李来的情况，应该就是惊吓过度现在终于反应过来了。 心理和身体一时间都接受不了，这才晕过去了。 让她待车上歇着就是了，本来就被敲的脑震荡了，至少得缓两天。 王全闻言这才松了口气，李昭的医术他还是信得过的。 折腾了这么久，这会儿已经是半下午了，日头稍微没那么毒了。 李昭跑去找王秀才。 “秀才公，咱们大家伙这会儿就把晚饭解决了吧。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中午都赶不了路，一耽搁就是几个时辰。” “不如转到晚上赶路好了，不然这么耽搁下去，咱们都不知道啥时候能到府城去了。”李昭叹了口气。 王秀才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嗓子又摇了摇头。 “你说不出话来了？”这咋越来越严重了？ 王秀才哭丧着脸点了点头。 “李叔你刚刚不在，之前买水买少了的那两家人想让大家伙给他们分水喝却没啥表示，我爹一生气吼了几句，然后就说不出话了。”王正明在一旁义愤填膺的说道。 李昭木着一张脸听这大小伙子叫她叔，没办法，王全成亲晚，他其实跟王秀才是一辈人的。 所以王正明按照辈分来说，确实该叫她叔。 “然后呢？咋解决的？”她回来倒是风平浪静的，看着也没闹啥事的样子啊。 “我爹说不出话来了，我大伯便拉着我堂兄他们让他们赔钱，给我爹治病，然后他们就跑回去了，后面用粮食跟有水的人家换了点水。”王正明解释道。 但是大家也都没敢换太多，谁知道啥时候能找到水源去了。 要是找不到的话，得靠着剩余的那点水走到青石县去，还有那么远的路呢。 “李叔，我爹他嗓子您能治吗？”他看着自己亲爹担忧的问道。 他爹一个秀才公，这一路上下来都被折腾成啥样了。 如今看着哪还有读书人的风范，比起以前村里的老农民看着都要憔悴。 李昭看了他一眼，这小子刚开始时那娇气样她印象深刻的很，现在看着倒是长大了不少，也没跟一开始那样动不动就喊累要坐车了。 李昭转头看向王秀才：“张嘴，我看看。” 王秀才仰着头张大了嘴。 “张大点。”她一个半吊子都要被逼成啥样了，什么病都得沾手一点了。 “这喉咙肿得都充血了，你这几天都别说话了，就是能出声了也憋着，好好养几天，不然真得哑了。”李昭借着日光查看了一番，皱起了眉头。 本来水源不足，天天喝水都是省着喝的，王秀才还一直要管着他族里人，十次有八次他说话都得吼着他们才听。 这么折腾下来，可不就把嗓子给折腾坏了。 她给的胖大海起了作用，但是又被他霍霍回去了，作用不大。 王秀才连连点头，他还想考举人做官的，可不能哑了的。 “继续用我给的胖大海泡水喝就是了，我那也没有什么治嗓子的药了。”她那里什么药都有，就是治嗓子的药没多少。 除了胖大海外还有一些金银花、薄荷叶、菊花之类的，但是量都不是很多，咽喉片那些西药她可不敢拿出来给他用。 还没熟到能让她冒险的地步。 “只喝那个能行吗？我爹不会哑巴吧？”王正明表示对他爹嗓子的担忧。 “不能行也得行，这荒郊野外的，连树皮都被人扒掉了，我去哪去找药去啊？先喝着，别说话，等到了青石县，进了县城后再去找大夫看看去。”李昭摆了摆手，直接开溜。 王正明和他老子大眼瞪小眼，也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只能先这么着吧。 王秀才说不了话，李昭的意思便由王正明去帮着转达了。 这天气正午时分赶路确实是遭不住，而且一直没找到水源，大家也是想早点赶到青石县去，对此都没什么异议。 李昭回去的时候看李盼儿在龇牙咧嘴的揉肩膀，这才想起来她和李来都挨了几棍子，身上还有伤。 大家收拾东西也要点时间，刚好够涂药了。 她走去车旁，假装掏了掏，掏出一瓶红花油。 玻璃瓶子有些显眼，重新给换了个以前她外公用来装药的瓷瓶，装好后，这才拿去给李盼儿。 “走，去那边。”李昭指了指她们围的简易版茅厕。 “啊？” “给你擦药啊，啊什么啊。”李昭拉着她就走。 “也没啥大事，我刚刚看了看就是淤青了，过段时间就好了，犯不着擦啥药。”李盼儿不愿意。 她当时背着背篓，那人打她大部分都打在了背篓上，身上挨的不重。 药多贵啊，不是什么重伤还是不要用了。 “真没事？” “真没事！”她肯定的点头。 “好了好了，我有事肯定会跟你说的。不是要走吧，快去收拾东西吧，别让大家等着咱。”李盼儿直接闪身往骡车的方向走去。 见她跑得飞快，确实不像是有事的样子，李昭这才作罢。 李来还睡着，直接让她躺着拉着走就行了。 也没多少东西拿下来，几下功夫就收好了。 李昭拉着牛车，想着桶里逐渐减少的水也有点发愁。 不止是人要喝水，牲口同样也要喝，而且需要的水量还大些，她们这边三头牲口，每天要消耗的水也不少。 这两天有减少它们的水量，如今几头牲口看着都无精打采的了。 这古代赶路真是要命的很，在现代不管去哪坐个高铁飞机很快就能到了，几千里的距离也就是几小时的事情。 可在这古代，她们这些有车的都还算不错的了，大多数人都是靠着双腿慢慢的移。 哪怕是走的官道，路也没有很平，崎岖的很，偶尔遇到路障又要搬运。 所以她们走了这么多天了，也才走了这么一点距离。 第73章 她咋了 李来睡了好几个时辰才醒过来，醒过来有些愣愣的，也不说话，就那么坐在车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睡了一觉重新醒过来后，她突然就觉得这个世界好似与她原本的认知不太一样了。 从小到大，父母给她灌输的思想都是男尊女卑，身为女子她是天生下贱，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是她命不好，没生成个带把的，所以她得认命。 她一直以来也是这么做的，把父母的话奉为圭臬。 男人比女人强比女人厉害，能做到女人做不到的事情，能挣钱养家糊口，力气也更大...... 可是，真是这样吗？ 那为何同为女子的二妹能那么厉害？ 这一行人中有那么多的男人，却没有一个能比得过她二妹。 之前她自欺欺人，觉得是她二妹运气好，得拜高人学了一身的本事，所以比所有人都厉害。 她不觉得是她本来就厉害，她觉得是她运气好，若是这同行之中的任何一个男人也有这好运气，那肯定就会比她二妹更厉害。 她下意识的就会贬低了与她同为女性的妹妹，这是她刻在骨子里根深蒂固的思想。 可如果二妹是因为运气好，那她和三妹呢？ 她们两个都是弱女子，是父母口中卑贱的不如男人的女人，可今天她和三妹把那三个男人都给杀了。 对，都杀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浑身的血液好似都变得滚烫了起来，有什么东西在碎掉，又重新组合了起来。 她看向站在自己前面拉着车一起行走的丈夫，还是那么高大，以前她觉得他不仅是她的依靠，也同样是她一辈子需要仰望的高山。 所以她几乎是虔诚的对待这个男人，不管是什么好的都给他。 可是现在再看，好似也没有那么难以越过去了。 她若是拿锄头打，也不一定就完全打不过。 她又转头往身后的其他男人看去，一个个的扫视完。 不知是失望还是什么情绪充斥在她的心里，她终于发现了一件事情，她好像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弱，男人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强。 “你没事了吧？”王全看她情绪不太对劲的样子，忍不住转头问她。 李来没说话，她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中，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受自己的这一变化。 王全挠了挠头，他媳妇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来财，你过来陪着你娘！”王全叫另外一辆车上的小儿子。 媳妇不对劲，那就让她喜欢的小儿子陪着她吧。 王来财屁颠屁颠的跑下来，又爬上这辆车，然后遭受了跟他爹一样的待遇。 长这么大第一次，他娘无视了他。 小家伙有点懵，拿手指戳了戳他爹后背：“爹，你是不是惹娘生气了？” “我什么时候惹过你娘生气？”王全被他戳得有点痒，伸手拍掉了他的爪子。 王来财想了想，好像也是，娘从来都不会生气的。 以前他和哥哥滚了满身的泥回来娘也不会生气，只会把他们两个洗刷干净，再担心他们会不会受伤。 要是村里的其她婶子，肯定都是抄家伙打孩子了。 “那她咋了？” 父子俩面面相觑。 “可能被吓着了吧，就跟我之前一样，让她自己缓缓吧。”王全只能想到这个解释了。 ...... 月上梢头，照在地上一片银霜。 李昭却没什么心思欣赏月色，举着火把拖着沉重的步伐艰难的往前走。 今天走的这一路还是没发现水源，路边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她们一路上要应付来抢劫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若不是天气够干够热的话，那些尸体怕是得成巨人观了。 但饶是如此，到处也都是飞舞着的苍蝇，恶臭无比。 所以哪怕很怕热，李昭还是做了个简易的口罩戴上，并且让自家人都弄了口罩戴上。 不然一不小心，那些刚叮过尸体的苍蝇就能直接飞到人的嘴里。 其余人有样学样，也跟着做了些面罩，除了少数几个怕热的没弄外，其余人都捂住了口鼻。 曝尸荒野，无人掩埋，这样下去灾情过后怕就是疫情了。 在这落后的古代，医疗不发达，普通人治病都极为艰难，若是疫情的话...... 李昭眼皮子狠狠的跳了跳，那她们这些灾民，很有可能变成弃子。 治不了，便只有从根源上截断，全部隔绝开，放弃她们这些人。 她咽了咽口水，哪怕已经快到子时了，她还是没让大家停下。 要快点跑，再快点才行！ “啊！我的牛，我的牛啊！”后面传来一阵绝望的哭声拉回了李昭的思绪。 李昭停下了脚步，看向后面大声问道：“正明，发生了什么事？” 王正明连忙跑过去查看：“李叔，是桩子家的牛倒下了！” 李昭把手里的火把塞给李盼儿，火把造价昂贵，是用布条浸了油缠绕在木头上制成的，她们这一行人备的都不多，赶路时是领头的拿一个，中间拿一个，勉强保持有些光亮照明即可，可不能轻易丢弃。 李昭大步往后走去，桩子家就是那两家买水买的较少的人家之一。 他们家拉车的牛这会儿倒地不起，闭着眼睛，满嘴都是白沫子。 李昭对牲畜没有那么了解，她也不是兽医。 她探了一下鼻息，已经没气了。 “咋......咋样？”桩子看着李昭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们是不是没怎么给它喂水喝？”李昭问道。 这还是客气的问法，这牛应该很久没进过水了，是被活生生渴死的。 她记得以前她刷到过一个短视频，那人的牛被拴在家里，忘记给牛的食盆里放水了，出去了一天，那天刚好很热，牛棚还是敞开的，牛死命的挣脱束缚，牛鼻子都挣开了，但还是没喝到水，被渴死了。 那头牛的死状就是一嘴的白沫子，李昭结合他们家的情况便不难猜到了。 桩子有点心虚，遂叹了口气：“人都没水喝了，哪还有水给它啊......” 这便是没否认了。 李昭摇了摇头：“渴死了，已经没气了。” “啊，老天爷啊！”桩子他娘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他们家就这一头牛，没了牛，这一大家子的东西就得自己拉了，还有孩子，孩子没车坐，之后赶路咋跟的上啊。 桩子脸色也很难看，但牛死都死了，他总不能要求李昭把一头死牛给救活。 “今天赶了这么久的路了，这会儿就停下休息吧，你们最好快点把这牛给料理了，天太热很容易臭。” 牛死了也没办法，好歹也是几百斤的肉，可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第74章 红烧牛肉 桩子回过神来，赶紧叫上家里人来处理牛肉。 “李叔，您能让全叔过来帮帮忙吗？我这也没料理过这么大的牲畜，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了。”桩子哭丧着一张脸看向李昭， 他是跟王正明一辈的，便跟着王正明一起叫了。 李昭点了点头，要想剥下完整的牛皮是要一点技术的。 她走回去叫了王全过去帮忙。 另外一家省着水不给牛喝水的人家见状吓得立马去给牛喂了点水，牛要是死了，接下来的路可怎么走啊 “要是他们家打算卖牛肉的话，咱们可以买点，不论是换水还是换粮都可以。”李昭在王全走前叮嘱了一句。 耕牛在大齐朝是禁止宰杀的，想要吃到牛肉可不容易，遇到了还是能换点就换点。 马肉吃了那么多天也不剩下多少了，刚好可以补充一些。 王全答应了下来。 晚饭还是吃的剩余的马肉，之前做的饼子早就已经吃完了，倒是炒米还有，烧点热水直接一冲就是碗粥了。 现在吃饭是越来越简单了，根本不敢多做加工弄出什么气味大的食物来，周围的那些灾民都饿红了眼，但凡露出一些什么来，迎接的便是那些人前仆后继的抢劫。 李昭虽然不惧，但是一直应付会严重浪费大家的休息时间，还不如省事点。 李来沉默的吃着饭，连她的两个宝贝儿子都没怎么搭理，李盼儿和李昭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但是问她她也不说，只说让她自己静静。 看样子也没啥大事，李昭也以为是今天受的刺激太大了她需要时间处理自己的心情，便也不管了。 吃完了饭，几人留下了王全那份，李昭让大家先去休息，她等着王全回来说买牛肉的事情。 今天是轮到杏儿守夜，这会儿正好让她先休息一会儿，待会也能稍微有点精神。 王全一身血腥气的走了回来，见大家都已经休息了，压低了声音说：“桩子家是打算卖牛肉，但是要价有点贵，一斤肉要五斤粮或者半桶水，原本秀才公他们家还有赵村长都想买来着，听到这个价都跑了。” 别说半桶水了，现在大家伙匀出来一竹筒水那都是不容易的，那是救命的水。 牛肉再是顶饱，那也不可能顶的上五斤粮啊。 李昭算了算自家的存粮和剩余的水，她和李盼儿是混在一起吃的没有分，之前在刘家村买了五桶水，走了这三天人加上牲畜差不多消耗掉了一桶了，这还是她暗度陈仓从空间里的水加了一些进去，现在还剩下四桶。 在刘家村买的那一石糠米还没动过，之前她救人得来的粮食一共也有快两百斤，也是没动过的。 再加上自己从家里带来的粮食杂七杂八的加一起，光是粮食她这明面上的都还有七八百斤。 水不宽裕，粮食还是宽裕的。 走了三天，在有意加快速度的情况下走了差不多有七十里地了，去青石县差不多再走个两天应该就能到了。 但青石县是个什么情况尚不可知，所以水一定是不能动的，粮食可以适当的拿一些去换牛肉。 就拿从刘家村买来的糠米好了，那玩意儿不到万不得已她都还是不太想吃的。 “三斤粮一斤肉，可以换三十斤，愿意换就换，不愿意就算了。”李昭让王全去那边说。 那肉放着他们也难处理，粮食却是干的可以放得更久。 三斤粮换一斤肉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价格了。 王全点了点头又去跑了一趟。 桩子家见没人愿意买也傻眼了，这会听了王全这个价格虽有些不情愿，但想着换更多的粮食能吃更久还是同意了。 王全便也换了两斤，多的他也换不起，换两斤肉给妻儿尝尝免得看着两个小姨子吃。 然后王秀才家和赵村长家也各换了二十斤，都是拿粮食换的，没人拿水。 其他人都没动，桩子家没有办法只能起火连夜烤肉，学着李昭之前烤干马肉的办法去处理。 一夜下来李昭就没睡个安生觉，烤肉的香味飘的到处都是，吸引过来一波又一波的人，一晚上都在赶那些人了。 反正也没办法睡了，索性便都起来把那三十斤肉给处理了。 李昭趁着新鲜吃了几块刚烤的，感觉自己的味蕾都被激活了。 反正已经那么香了，李昭破罐子破摔，直接拿出酱油和糖，焖了一锅红烧牛肉出来。 又蒸了一锅米饭，所有人直接全部起来吃，一个个的头都快埋锅里了。 “呜呜呜，这才是人该吃的东西啊！”李盼儿满足的抱着肚子，舒服的叹了口气。 “吃完这顿，咱什么时候才能再吃这么好吃的饭菜啊？” “等安定下来吧。”李昭扒完最后两口饭。 直接去换王全过来，她去解决那些涌过来的人。 王全有点不好意思，他就出了两斤肉，一家四口涌过来吃根本就不够，多出来的全是李昭出的。 “别想那些有点没的，既然一起走了，总不能让你们看着我们吃好的，让你们吃差的，之后多帮我干活就行了。”李昭看了她们两口子一眼，直白的说道。 李来一直在扒饭，肉都还是她和李盼儿夹给她她才吃，在这种事情上李昭不想计较的那么清楚。 她提着刀跑去赶人。 天微微亮时，李昭直接喊起所有人重新上路。 要休息等到中午太阳毒辣的时候再找地方休息，趁着现在阴凉能多赶路就多赶路。 可能是刚饱餐一顿的原因，大家虽然一晚上都没怎么睡，但精神头还不错。 第75章 青石县 就这么晚上赶路白天休息的赶了两天，路上那两家水比较少的又拿粮食和牛肉跟大家换了点水，终于是撑到了青石县。 青石县外也是排着长长的队伍，一眼看不到头，都是从各地逃难过来的。 “姐夫，你带几个人去前面打听一下消息，看看这青石县是怎么收进城费的，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马上跑回来。”李昭举着大蒲扇扇风。 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现在看到青石县已经不是第一时间去排队了。 “好！”王全想起之前山阳县的事情也有点后怕，闻言马上去各家找了个汉子结队一起去前面打听消息。 李昭则带着大家伙开始排队。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王全带着人跑了回来。 “咋样？”李来连忙问道。 李昭看了她一眼，从那天吃过那顿红烧肉后李来就没有再一直发呆不说话了，而是跟变了个人似的。 不管是练武还是做事都格外的积极，再不像之前那样要她安排一下做一下，做完马上回自己的东西旁边守着，生怕谁来偷她的东西。 总体来说是好的变化。 王全满脸都是喜意：“跟咱以前入城费一样，一文一个人，没有变化。听说城里还有三口井有水，县尊大人派人守着，每户人家每天可以前去打一桶水，进城的又很多是周边村子的人前去打水的！” “可算是遇着个好官了啊！” “咱们有救了！有救了！” 众人无不面露喜色，激动的说道。 小州村的两户人家中的几个老人，更是直接跪在地上对着县城的方向遥遥的磕了个头，表达心里对青石县县令的感激之情。 李昭看得有点心酸，其实老百姓很好满足的，只要有吃有喝能活着就成，都不需要一定要活多好，只要能活着就行了。 可是这个世界，普通人想要满足这一最为基本的心愿都是那么的艰难。 “那咱们就是三户人，待会进城的时候不要说错了。”李昭叮嘱李来和李盼儿。 以户为单位去领水的话，还是分开的好。 一天一桶水的话，若是人数多的一户人家也就勉强够一天吃用的，她们这种人少的还能省下来一些，可要攒下能去府城的水还是得要几天时间。 李昭心里计算着，她是不想在青石县耽搁太长时间的，顶多待两天采买一些东西。 耽误的时间越长越危险，还是得再跑远点才行。 她们到青石县的时候正好是中午，这在外排队没个遮挡，晒得人都蔫了，队伍中陆续有人中暑倒下，渐渐的有些人受不住便跑去阴凉处歇着缓缓等到太阳稍微没那么毒辣了再来排。 李昭她们这一行人都有戴斗篷，斗篷后面特意做大了些，能罩住全身，再加上李昭教她们要喝淡盐水，因此勉强还受得住。 人少了许多，排得就快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左右就排到了她们。 这会儿所有人都晒得没精打采的，要是再不排到可能也坚持不下去了。 王全他们一家是最先递的手实，一家四口交了四文钱顺利的进了城，之后是李盼儿，最后是李昭。 “李昭，安顺县清溪村人.......”官兵核实了一下信息，收了钱检查了一下她的车就让她过去了。 后面的是王秀才一家，王秀才的手实递过去官兵看了后，立马变了个态度。 “原是秀才公，有秀才功名者按例不用交入城费，您请进。”官兵态度恭敬，与之前面对李昭她们不耐烦的样子完全不同。 虽然不用交入城费，但是王秀才还是没让他大哥一家与自家充作一户，省这点钱还是没有能打点水更实在。 “没看出来？”李盼儿挪到她二姐身边，手指隐晦的指了指车底。 李昭之前假装把刀给放在了车底下。 李昭摇了摇头，脸上有一丝压抑住的兴奋。 刀她是放在空间里了，能检查出来才有鬼。 但是她的手实却没有被检查出什么异样，她之前在到山阳县时便有修改过手实上的文字。 当今纸张很是金贵，而且也不方便作文书，容易损坏，所以她们的手实都是竹简。 上面标明了身份信息，名字、籍贯、年龄以及基本的外貌特征和家庭情况，最后面落了官府的印章。 她本就不喜欢原身的名字，便用空间里的酒精把原本的字迹给涂掉了，把召改为了昭。 后面又想着自己既做了男子打扮，为了避免麻烦索性改得彻底一点。 女改成男，并成了户主，外貌特征什么的也稍微改了一些，包括几个小崽子的名字全给改了。 原本以为改了那么多，还有点害怕会被发现不对劲，进城的时候颇有点紧张。 事实证明她多虑了，这古代的核查技术实在一般，也没有什么系统核对，居然被她蒙混过关了。 李昭有点兴奋，这样后面若是行走她完全可以给自己伪造出别的身份来，无疑会让她多些其它的路来。 后面的人陆陆续续的走了进来，李昭收回了思绪。 “咱们大家先分开去打水吧，听说城里有三口井还有水，待会打听一下，领了水后再去找地方落脚。”李昭看向王秀才说道。 王秀才点了点头又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然后拍了自己好大儿一巴掌。 王正明充当他爹的传话筒：“知道了李叔，但是我得先带我爹去找大夫去，待会咱们在哪集合啊？” 王秀才其实恢复了几天后已经能说话了，但是一说话喉咙就痛，声音嘶哑难听的很。 他怕自己真哑了，所以谨记李昭说让他别说话的事情，还是闭口不言。 李昭看了看天色：“两个时辰后还是在这个地方集合吧。” 两个时辰天色差不多也快黑了，这个时代的城市都有宵禁，入夜不能在街上逗留，得找到房子落脚才行。 不然出了城，明天想要进来打水又得重新排队交钱。 众人没有异议。 李盼儿和李来她们都不敢和李昭分开，虽然已经进城了，这城里有官兵看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但这一路走来的血腥已经让她们对此没有多少信心了，还是挨着李昭一起会更有安全感一些。 城外流民遍地，到处都是尸体，一副人间惨象的样子，城内却跟以前没什么区别。 一路走过，周边商铺林立都没关门，还有很多小摊贩带着东西在叫卖。 “包子！又香又大个肉包子嘞！” “卖狗肉喽！只要十文钱一斤嘞！” 几个小孩看着那热气腾腾又白又软的大包子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第76章 什么肉 李承宇拉住他娘的衣袖摇了摇乞求的看向李昭。 他还记得以前他娘给他买过的肉包子的味道，特别好吃！ 光是想想他都忍不住咽口水了。 “既然孩子们想吃，便给她们都买些吧，我们也好久没吃过肉包子了。”李盼儿笑着说道。 总算是进城了，她的银子可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谢谢小姨！” 李盼儿话音刚落，就被几个小孩围住甜笑着说好听话，哄得她笑得眉眼弯弯。 李来看了看自己两个面露馋相的儿子，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了。 这一路上不容易，就吃这么一次也没事的。 那卖包子的在一旁看到她们这一行人驻足，立马拿着大蒲扇往她们这边扇风，让香气飘得更为强烈一些。 “客官，我这是十年的老字号了，只要是吃过我家包子的人就没有不说好的！只要十文钱一个，不贵的！”包子铺老板对着她们谄媚的笑道。 以前没灾荒的时候肉包子也要三文钱一个，这十文钱一个以现在疯狂上涨的物价来说确实不贵。 李盼儿正要掏钱去买，李昭却冷了脸，拉着她的手把她扯到了一旁。 “我们不吃。”她冷冷的看了那包子铺老板一眼。 随即拉上自己的牛车大步的往前走去，李盼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突然发的什么脾气。 但是见她走了，所有人只能立马跟了上去，不敢耽搁。 李昭脚步不停，到后面几乎是小跑着，一直到走出了那条街后这才放缓了速度。 李盼儿她们气喘吁吁的跟了上来，见李昭脸色难看的很都不敢多言。 她们不问，李昭缓了一会儿把那股恶心感压下去了后，见左右无人，这才停了下来。 “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们买包子吗？”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摇头。 李承宇以为是自己贪吃惹了娘生气，仰头讨好的看着她：“我不吃了，娘别生气。” 李昭心软了软，摸了摸他的脑袋。 “狗肉十文钱一斤，包子十文一个，就是以前没闹灾荒之时狗肉都没这么便宜的，现在人都吃不饱，更没粮食养牲畜了，肉价怎么可能这么便宜？又怎么可能有十文钱的肉包子？”李昭看着面前这一张张迷茫的脸，只能说的更直白一点。 “那狗肉摊子上摆放的那张狗皮都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了，肉却很新鲜，无皮，大小不一，只要仔细观察一下就能看出来拼凑出的不会是狗皮。” “包子铺里面的粘板上有剁好的剩下的肉馅，也是不见皮，包子铺老板吆喝的时候跟狗肉铺子的老板有视线交接之时，两人默契的笑着，一看就是熟识。” “肉包子里面包的是什么肉？” 李盼儿最先明白过来她的言下之意，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战战兢兢地的看着她：“你......你是说，那......那是人？” 李昭脸色也没多好看，她点了点头。 其实更让她确定的是，她看到了包子铺地上一处不显眼的地方有一根断指，那是人的手指。 十文钱的一个的包子，肉是无本买卖，要的只是面粉的钱，那包子看着皮薄馅大，透过面皮都能看到里面的肉。 不知情的人可能会觉得老板做生意实在，却哪知面皮才是人家需要本钱的东西。 那么一点面皮卖个十文钱，这生意赚翻了。 “呕！” 几个大人在路边吐的面色发青，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孩子们懵懵懂懂的，几个大点的孩子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李昭说的是什么，于是趴在旁边跟着大人一起吐了起来。 他们差一点，就差一点便买了那包子了！ 所有人吐的面色惨白，双腿瘫软。 “他们......他们还是不是人啊？”李来扶着车辕，想起刚刚那看起来很是和善的包子铺老板，实在是不敢相信他做的居然是这样的买卖。 人？ 在这样的世道，人的底线会一点点被拉低，直到磨灭了人性，变成了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清溪村祖上大多都是逃荒过去的，我以前听村里的老人说起过，以前他们闹荒时，挨到最后没有东西吃，很多人会选择易子而食，只为了填饱自己的肚子。”李昭惨然一笑，以前她在现代时了解到关于这方面的事情时便觉得骇然。 人之所以为人，便在于有思想有良知，同类相食，那与畜生又有何异？ 可却没想到现在这样的事情却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了她的眼前。 “灾荒之时的人命不值钱，死人，就更不值钱了。”这些残酷的事情她并不打算一个人背负，连孩子都没瞒着。 她们得认识到这个世界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 几人听着这些事情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了，再看街道上偶尔路过的人，好似每个人都变成了吃人的怪物。 “吐完了就走吧，咱们还得去打水，打完水还得找落脚的地方，事情多着呢，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别多想了。”李昭叹了口气。 生存的压力沉甸甸的压在肩头上，没时间给她去调节自己的心情。 从安顺县走到青石县也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灾情便已经严重到了这等地步。 府城呢？ 府城现在该是什么样子？ 若又是一个青石县，那便没必要在府城多作逗留了。 李昭心里的急迫感越来越强，强到她几乎想要撇下王家村和小洲村的那些人，她有三辆车，自家所有人完全可以坐车快速的走。 第77章 卖他爹! 可是...... 她转头看向这一大群人，如今几个大人虽然都有努力成长，也能应对那些想要抢劫他们的人了。 但加上她也就五个人，这点人走在路上那就是别人眼里行走的肥羊，谁都想上前来啃一口。 她们都是人，不是机器，一直连续的应付这些，行程同样会被大大的拖慢。 而和那两帮人一起走，光是从人数上看着，别人就会多几分顾忌，能避免掉很多麻烦。 不止是那两帮人需要她，她这边目前也同样需要那些人。 待到了府城要南下再看情况吧。 要去找能打水的井并不难找，只需跟着大部分提着水桶的人一起前往就行了。 李昭她们很快就找到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长队，排队的人各提着一只水桶。 前方有官兵维持秩序。 “大姐、三妹，你们两个提了桶跟我一起去排队打水，咱们的车放在这让姐夫和杏儿看着。”李昭想了想转头说道。 她们这么多人还带着孩子和车，都去排队的话不方便不说，肯定会引起别人的不满，觉得她们占位置。 王全和杏儿的武力值比起李盼儿和李来还是要高些的，留在这里看守比较好。 两人答应下来，分别去找了一只水桶拿上。 “若是有什么意外直接动手不必有所顾忌。”李昭看着王全二人又叮嘱了一句。 这青石县表面上看上去风平浪静的，进城费用也没增加，还派了官兵维持秩序，能让所有人尽量都喝到水。 可是市集也有狗肉贩子和包子铺老板那样的人存在，无人管制。 可见还是有许多地方是官府管不到的。 “我们知道的，放心吧！”王全和杏儿二人包括几个孩子都拿着农具不撒手。 这段时间养成了的习惯，她们早已不是刚出来时的样子了。 李昭点了点头，这才和李盼儿二人一起提着桶前去排队。 排队是件无聊的事情，三人没事干，便一边排一边编草鞋。 长时间赶路太费鞋了，她们几乎是一天走坏一双草鞋，多编点备着之后穿。 排了差不多快一个时辰，她们才看到前面的井长什么样子。 等打好了水提回去时便见王全脸色臭得很。 李昭几人心里一咯噔，立马加快了脚步赶到她们面前。 “怎么了这是？”李盼儿直接问杏儿。 “来了好几次人问咱卖不卖牛和骡子、毛驴，还有......还有问卖不卖孩子的。”杏儿看了王全一眼，刚刚王全听了那人贩子想要买他儿子的话，险些没跟人打起来。 “卖他爹！”李盼儿把水桶一放，柳眉倒竖气得不行。 刚刚才知道狗肉贩子和包子铺的事情，她现在听到有人想买孩子，一下子就联想起来了。 “行了，别生气，不值当，咱们把水放好，得先去把住的地方解决了。”李昭倒是很冷静。 她们这几个孩子都没短吃喝，虽然都晒得黑黢黢的，但是身子骨一看就壮实的很，也不怪会招人眼。 之后这样的事情只怕会越来越多，没必要气坏了自己。 “咱们不卖，谁都不卖！” 李昭挨个的摸了摸几个孩子，安抚一下她们。 小孩儿都是很敏感的，遇到这样的事情心里肯定也害怕大人们会抛弃她们。 “我在这站这一个多时辰，卖孩子的自卖其身的卖媳妇老娘的，看了得有十多个了，十几斤粮就能换个孩子，为什么这世道会变成这样啊？”王全双眼忍不住红了起来。 进了城原本是满怀希望的，想着能补充水和粮能好好的活下去了。 可是接连遇到的这些事情，才让他真切的意识到现在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 一路上遇到抢劫杀人都没有得知了有同类相食对他的震撼大，对于一个普通人的世界观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咱们到了南方是不是就能安定下来了，是不是就不用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了？”李来抱着两个儿子，看着李昭像是想要寻求一丝希望。 李昭看着这一双双眼睛，最终坚定的点了点头：“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哪怕她心里也没底，但是她得给大家希望，好好活下去的希望。 人得有盼头，若是没了盼头，那日子可就熬不下去了。 把水给装好后，一连去找了三家客栈一家比一家贵，大通铺都得十五文一晚，按人头算，孩子也照收不误，一晚上住下来得花去快两百文了。 “要不咱出城好了，明天只进来去打水的人，这样要划算很多。”问完价格后李来提议道。 要花这么多钱，她宁愿露宿野外。 “今天进城排队都花了那么长时间，耗费了快一天的功夫才打了几桶水，这太麻烦了。”李昭皱起了眉头。 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呢，粮铺还没去，现在粮食是个什么价都不知道，得再买粮食。 还得去医馆再备些药物才行，车上那一大堆衣裳也得快点给卖掉，放着实在是占地方。 除此之外，还得去一趟打铁铺子买些箭备着，顺便从空间里拿些武器出来给大家用，正好能有个由头。 盐、油也得补充，这一桩桩的全是事。 若是把时间都浪费在排队上面，无疑会花更多的时间。 “你们去要集合的地方等着，我待会去找你们。我去打听打听有没有民宅可以短租的，咱们人多，直接租个大院子最划算。”李昭撂下这句话直接转身走人。 几人面面相觑，也只能如此了。 青石县虽然还有水，但是天气一直干下去，那井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枯竭，很多见势不对的人都已经逃荒去了。 青石县空下来的民宅还挺多的。 “这是我大伯家的宅子，他们一家去府城去了，托了我代为看管，你要租多久？要是租的久的话，价钱还能商量。” 李昭没说话，一副在看宅子的样子在打量。 她走了几个巷子稍微一打听就有好些人在放租，这男人就是其中一个，李昭听他说他手里这宅子是个三进院子，想着若是她们一百多号人都住的话也勉强能塞下，便跟着他来看了。 宅子挺不错的，看得出来之前住着的这户人家是个富户。 院子里种的些花花草草虽然都枯萎了，但是仔细辨认能看出来都是名贵花草，还有假山。 “就租两天，多少钱？”李昭似笑非笑的看向面前这个高壮男人。 视线特别的在他袖口打补丁的地方停留了一下。 男人没发现她的视线，听到只租两天有点失望，但还是不想失去这个好不容易等来的客户。 “那就五百文吧！” 见她没说话，又连忙说道：“我这价格已经很实惠了，现在客栈住大通铺一个人一天都得十五文，我这么大的宅子一天才这么点钱，多划算啊！” 第78章 落脚之地 五百文确实不贵，她们这么多人算下来每个人每天也就一两文钱了。 要是李昭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话，说不定真就租了。 “我回去跟我家里人说一下，要是可以的话我再来找你。”李昭笑着说道。 说完转身就走。 “不行的话我给你再少五十文！”男人见她走急了，立马开始减价。 跟着跑出去，却已经没见李昭身影了。 “早知道就说四百文了，也能买些粮了。”男人懊恼的叹了口气，随手把门一拉，把那烂锁草草的搭上便走去物色下一个有意向租房的人了。 李昭在他走后从旁边的一个角落闪身出来，嗤笑了一声。 刚开始她看到此人身着打补丁的粗布麻衣却有那么大的宅子可以租也没怀疑什么，毕竟富户也有可能有几个穷亲戚。 可是等他带着她过来，便处处都是违和之处了。 一看就是被砸坏的门锁，带她进去也是从后门进的，问及宅子原主人只说去了府城，姓甚名谁还得重新思索一番支支吾吾的回答。 可见他与此处宅子的主人并不熟悉。 李昭悄无声息的跟上了前面那个往前走的男人，看着男人又回去了刚刚她遇到他时的那个巷口。 “咋了没租出去？”一个蹲在原地的男人见他回来幸灾乐祸的问道。 “还以为会是个出手大方的，哪知只几百文钱而已都不能做主，害的老子白跑一趟。”男人骂骂咧咧的。 “你占的那宅子挺好的，说不定待会就能租出去了，现在进城的人那么多，肯定都需要地方落脚的，不然宵禁了还在街上官兵可不饶人。” “还是大壮哥有远见啊，咱这生意做的也就废点时间拉人而已，那钱就跟白捡来的似的，可没那卖狗肉的生意做的亏心！” “我都想再去多找几个了，就是怕被人发现了报给官府会麻烦。” 一群人蹲在那议论纷纷，李昭直接听了个全程。 果然如她所料，那宅子是他们强拆了锁进去的，倒手一租出去确实跟白捡钱一样。 李昭心里有了主意，花了点时间跑了几圈物色，最终在一处比较偏僻的巷子找到了一套两进的宅子。 宅子落了锁没被撬开，有点破旧了，翻进去检查了一遍桌上落了很厚的一层灰，已经很久没住人了。 行了，落脚地找着了。 李昭有样学样，直接撬了后门的锁，从空间里翻了翻，翻出原本朱家的锁来给换上。 买把锁可要不少钱，当初走的时候她便直接顺手把锁都给丢进空间里了。 一切搞定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太阳都快落山了。 时间不多，李昭加快了脚步跑回原本约定好的城门口不远处的集合点。 李盼儿几人在那东张西望的，一脸着急，看到她回来才松了口气。 “这天马上就要黑了，待会都要关城门了，大家伙商量了一下，咱们还是出城，明天再进来。麻烦是麻烦点，但是能省不少钱。”李盼儿还没等李昭喘匀气，立马叽叽喳喳的把事给说了。 今天可不止她们去找了落脚地，大家伙都去问了，问了一圈价格后，所有人都死心了，那么多的钱还不如去外面露宿的好。 连王秀才家这个有钱一点的都没反对。 李盼儿见她去了那么久，自然而然的就以为她也没找到合适的地方。 “走什么走，不用走，我找到地方了，虽然有点小，但也勉强够咱们凑合住了，都跟我走！”李昭摆了摆手大声说道。 王正明面露喜意：“李叔，在哪啊？要多少钱啊？” 他就知道他们这些人中，也只有李叔最有本事。 “一百文一天，我租了两天，一共两百文，这个价格大家平摊一下，每家用不了几个钱。”有些事情她知道就行了，其余的不用说。 一百文确实很便宜，一共九户人家，每家平摊下来一天也就十来文，这可是住城里，比起露宿外面，大家伙还是想在城里住着，白天要买个什么东西也更为方便。 大家算了一下觉得还能接受，都算是有点家底的人家，一晚上上百文消耗不起，十来文还是花的起的。 李昭见没有人有异议，带着大家往那宅子走去。 七绕八绕的绕的人头晕，也亏的李昭记性好，能记住位置。 赶在天彻底黑前，总算是到了那宅子。 “李叔，咱们为什么不走大门走后门啊？”王正明看向李昭好奇的问道。 还能为什么，怕引人注意呗！ “屋主说咱们这么多人要是被邻居看见了肯定会害怕，要是闹出什么事来就不好了。”李昭一本正经。 王正明点了点头：“言之有理！” 这么大一群人站一起确实有点骇人，也是现在不太平，家家户户都紧闭门户，他们这一路走来才没怎么引人注意。 李昭懒得跟他扯，掏出钥匙打开门让大家进去。 一个二进院子挤进来快两百号人，拥挤的都快无处落脚了。 李昭直接带着自家人和自家的东西先去了院子的正房，正房是所有房间中最大的，卧房加起居室，算是个套间，凑合的挤两个晚上还是可以的。 “我在院子里看到有口井！”李盼儿跑进来兴奋的说道。 第79章 存粮 “干的，我已经检查过了。”李昭头也不抬。 要是这院子的井还出水的话，也轮不到她了。 “好吧。”说不上多失望，没水也是正常的。 “咱们时间不多，收拾好晚上睡觉的地方就去做干粮去，饼子都吃完了，炒米也没剩啥了，得再多做点，不然路上做饭麻烦。”李昭一边铺晚上睡觉的地铺一边叮嘱道。 这正屋的家具和床都还是有的，但是她们人太多了，与其争论谁去睡床，不如全都打地铺好了。 床就留给孩子们睡，挤挤能挤下。 “行，可这就一个厨房，咱们占用了的话，我怕他们会有意见。”李盼儿一进来就溜达了一圈，厨房在哪个位置也被她寻摸到了。 当然，厨房是啥也不剩了的，就剩下几捆柴禾。 “有两个灶眼，咱们用一个就好了，我找到的地方，还不能有点优先使用权了？”李昭没好气道。 大家其实都有带厨具，想要生火做饭就跟以前一样在院子里挖个火塘就行了，也照样可以用。 只是她是不想去费那个事了。 虽然不知道啥是优先使用权，但是李盼儿觉得她姐说的有道理，辛辛苦苦的找了这么久，就是用个灶咋了？ “对了，今天咱们去城门口的时候路过几家粮铺，去问了下价格，现在真是高的离谱了。”李盼儿想起问到的价格忍不住皱了皱眉。 “多少？” 连她这个还算富裕的都说高，那得高到何种程度去？ “都是些糙粮，就跟咱之前在刘家村买的糠米一样，一半米一半糠，就这样的东西都要两百文一斗了，而且还规定了每个人不能买过一石，早知道在刘家村的时候咱们就多买一些了。”李盼儿叹了口气。 这价格高的李昭都忍不住惊了一下。 “刘家村你敢再多买点，咱们都不一定有命来这了。” 本来买那么多东西就引起了不少人注意，李来她们还挑事让灾民跟刘家村的人争执了起来。 要是买的更多一点，刘家村的人怕是都要忍不住向她们这一群肥羊下手了，她当时也是有所顾忌，这才没敢买太多。 “那咱还买吗？这实在是太贵了。”李来愁眉苦脸的。 她们两口子家底不厚，以前又无田地，都是向村里人买粮吃，还要交税，又要养孩子，一年到头也余不下来什么钱了。 要买这高价粮，就是把自家掏空了也买不了多少。 “大姐，你那里还剩多少粮食？”李昭看向她问道。 这段时间大家伙都是混着一起吃饭的，反正人数也差不多，她和杏儿的胃口不比王全要小，李来她们家也就是两个小子会多占了点便宜。 但自家姐妹，李昭便也不会计较的那么清楚。 李盼儿是给她交了钱，本身是没粮的，一直是吃的她的，李来却是每天从自家车上拿三分之一的粮出来和她混一起，但到底还余下多少粮食也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加上在刘家村买的，应该还剩有差不多两石左右。” 她们家以前买粮都是一石一石的买，吃完了再去买就是了，也没有存粮的习惯。 还是眼看着旱情一日比一日严重，王全怕粮食涨价这才多买了一些。 出发之时加上做好的干粮一共也就三石多粮，这一路上吃掉的加上被抢掉的，还有逃命的时候不小心掉落车的，如今也就只剩这么多了。 李昭还有点不适应这时代的计数单位，脑子里自动换算成还有两百四十斤左右。 “我这边还有七百来斤粮食，换的牛肉烤成了肉干后还有十来斤，马肉应该也还有一百五十多斤的样子。” 李昭算的都是烤成肉干缩水了的肉，之前的马肉除掉卖出去的剩下有四百多斤，全部烤成肉干了后缩水了一半多，也就两百来斤，这些天她们这十若个人，吃的都是马肉加干粮，消耗掉了几十斤。 “那这么算咱们粮食其实还挺多的。”李盼儿脑子有点算不过来，但听着她二姐报的数目便觉得挺多的。 “听着多，咱们大人加小孩十二个人，这段时间我大概算过每天消耗掉的粮食，一天二十斤打底，这还是咱们不缺肉的情况下。”李昭看了她一眼。 肉消耗的慢，顶饱，但是大家一直赶路，体力消耗的多吃的也就多。 特别是她和王全还有杏儿三人，负责了她们家的安保，消耗的更大。 “你就说咱们的粮食够吃多久得了。”李盼儿脑子一片浆糊，她根本就算不明白这账。 “不出意外的话能撑两个月，青石县离府城已经不远了，也就一百多里地了，赶路赶快点，四、五天能赶到。” “但我们的目标不是府城，而是南下，我选择的是扬州府，从府城赶过去，一路走官道有差不多一千三百多里路。按照咱们的速度，不算补充水粮修整的时间，差不多也要两个多月的时间。” “你们可能说省着点吃，勉强也能撑到。但我这计算的是一路不停，不出任何意外的情况。要是出点什么意外耽搁了，或者要绕路之类的，多出来的时间咱们吃啥？”这是李昭第一次这么清晰明了的跟她们算这笔账。 原本大家只知道跟着她走就是了，说南下也没有什么准确的概念，去的什么地方更是根本就不清楚。 所有人听完都沉默了，两个多月的路程，光是想想腿脚都开始发软了。 “那咱们是不是还是得买那高价粮啊？”李来只关心这一点。 “青石县的不买了，咱们到了府城再说。”李昭摇了摇头。 她们的粮食还有这么多，没必要再买太多放着压坏牲口。 之前在刘家村买那一石粮也不是她想买，是李盼儿手里没粮心里没安全感，这才去买了的。 到了府城后，视情况做决定。 她空间里还有那么多粮食，到时候就是装作去买拿一些出来也够她们吃到南方去了的。 跟她们说清楚这些也是想让大家心里有个数，到时候就是要增加大家的口粮，也不能是她一个人去兜底解决。 就算是一家人，有些东西也是得算清楚的。 “明天一大早咱们先去排队打水，打完水姐夫去买盐、油，还有按照我写的单子去药铺多置办些药来，大姐、三妹和杏儿你们三个就在家做接下来一路上要吃的干粮。” “其余的事情交给我来解决！”李昭直接把每个人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娘，那我们呢？”李珺梅仰着头找活干。 差点把这群小崽子给忘了，半大的孩子也能当用了的。 “珺梅你给你大姨小姨打下手，来福你也一样，灵慧你和来财看着弟弟妹妹们别乱跑，要是跑出去了，会被坏人卖了吃的！” 几个小家伙连连点头，想起她说过的狗肉的事情，一个个都吓成了鹌鹑。 “行，那大姐咱们现在先去把灶给占了做饭去吧！”李盼儿听她吩咐完立马拉上了李来夫妇一起去做饭。 打地铺的事儿李昭和杏儿两个就能做好，没必要所有人都守在这里。 第80章 钱钱钱，都是钱 打好地铺后，李昭拿了一些黄豆出来准备发豆芽。 天天吃的干巴巴的，就是有蔬菜也是吃的腌菜或者晒干了的干菜，新鲜蔬菜已经很久没吃到了。 吃得她这几天都有些牙龈出血还便秘了。 刚刚路上一路看过去也没什么人卖新鲜蔬菜，这庄稼都干死了，哪还有水浇蔬菜啊。 匆匆忙忙的，也只有发豆芽是最快的了。 在路上时天天人都晒得干巴，就是想发豆芽也没条件，现在有屋子了，可得好好利用一下。 做这玩意儿也没什么技术含量，黄豆浸水泡一个晚上，捞出来后直接放盆里，上面盖层麻布，时不时的浇点水，放在光照不到的地方，等个几天就能长得很好了。 她等几天等不了，只想着出芽了炒了也算是道绿色蔬菜了。 杏儿看她霍霍水有点心疼，但是想着豆芽的味道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现在这情况想吃一顿鲜嫩的蔬菜都难得很呐。 李昭刚把豆子泡好，便见李盼儿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有人跟你抢灶眼？”李昭看了她一眼。 “那倒没有。” 还没人有那个胆子，她二姐现在的名声跟活阎王差不多了，谁见着她都怕，哪敢跟她们家抢东西。 “王正明去跟他们说交钱给你的事儿，有几家死皮赖脸的不想给，他在那跟他们吵起来了，我听的烦！” “你费心费力的给大家找到了可以落脚的地方，还把钱先垫付了，现在人都住进来了，就为着那么点钱在那计较，真是不要脸！”李盼儿忿忿不平的说道。 “不用管，秀才公会解决的。” 李昭倒是一点不急，忍着臭在归置那堆捡来的衣裳，明天得拿出去卖掉。 “咱就一点都不管？那可都是钱啊！”李盼儿现在看到那高昂的粮价，已经跟李来一样觉得每一文钱都很重要，都是她们以后生存下去的本钱。 “我要是天天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会变成第二个王秀才，他们不是我的责任，若是不自觉那就给我滚出去，王秀才是个聪明人，有他在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李昭耐着性子与她解释。 王氏一族还不敢得罪她，如今僵持也不是不想给她钱，怕是打着想让王秀才这个冤大头垫付的主意。 王秀才会不会是冤大头不知道，反正最后钱会给到她就行了。 她只看结果。 李盼儿似懂非懂，但见她不急，便也安下了心。 她嫌弃的看着那堆衣服：“这些衣服真能卖出去吗？” 可别拖着这堆累赘拖了那么久，最后白费功夫了。 “五文钱一件你会买吗？不是现在的你，是以前还在李家没出嫁时的你。”李昭问她。 李盼儿愣了一下，没出嫁时她就一套衣裳，还是她娘穿得很破了不要了的，每次要洗衣裳没得穿的时候她就只能躲在房间里，等着两个姐姐洗了衣裳晒干了后再拿回来给她。 那时候她做梦都想要一件能换洗的衣裳，不用多好，只要可以给她一件能换的就成。 布匹昂贵，制成的成衣更贵，别说五文钱了，就是十五文都很便宜，很多没衣裳穿的人都会买来穿。 “咱们看着这是一堆破烂，还臭得很，但自有不嫌弃的人在。” 就算要逃荒跑出去，也总不能光着屁股跑出去，花几文钱买一身衣裳，还是会有需要的人的。 五文钱一件，她们一路上收获下来的得有几十上百件了，这卖出去是纯利润。 也能挣个几百文，在一直消耗没有进项的日子里，几百文已经很不少了。 李盼儿再看这堆臭衣裳眼神就没那么嫌弃了，卖个几百文也好啊，至少可以买几斗粮啊！ “这里有我和杏儿用不着你，你去做饭去。”李昭摆了摆手赶她。 “好嘞！这就去。”李盼儿笑嘻嘻的跑开了。 二姐说的对，那些事情就让王秀才他们去烦心好了，她去操那个心做什么。 果然吃过了晚饭后，王正明就带着个钱袋子来找李昭了。 李昭接过他递过来的钱袋子，也没数，就这么直接揣怀里了。 “李叔，你不怕我少给吗？”王正明好奇的看向她。 “我相信你和你爹的为人。” 更相信她手里的大刀让他们不敢放肆。 王正明笑了起来，被族人伤到了的心在此刻暖了暖。 “赵村长他们两家人的也给我了，我们一共八户人家，平摊下来每户人家是二十二文多，只收了二十二文，多的我们家出了，全都在里面了。” 这其中哪户人家多，哪户人家又少，出一样的钱觉得不公平，各中乱七八糟的扯皮就不必明说了。 反正都和平的解决了。 “你算数不错？”李昭挑了挑眉。 在没有阿拉伯数字和乘法口诀的时代，会识字的都是少数，算账更是很多老百姓最大的痛苦。 之前在清溪村的时候坐车去县城，她就听到同车之人说起过，卖农作物被人算错了账坑了的事。 买个东西算明白账也要许久。 第八十一章 水又少了 王正明有些不好意思：“马马虎虎吧，我爹觉得我不学无术，所以这么久了连童生都没考上。” 算数好有什么用，科举又不考算数，顶多以后可以当个账房先生。 但当账房先生他爹肯定嫌他丢人。 要是没遇着这些事，说不定他现在还在家痛苦的头悬梁锥刺股，每天过的苦不堪言。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也是你的优点，算数好很厉害的。”李昭笑了笑。 只是这个优点在王秀才的眼里怕是算不上优点，科举这条路他走了半辈子，到如今也才刚入门，想要再往上很难，会把希望寄托在唯一的独子身上也很正常。 就跟现代鸡娃的家长差不多，自己年轻时没得到的，便希望孩子能得到。 从另一方面去弥补自己当初的遗憾。 王正明被夸的眼睛亮晶晶的，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郎，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一直被打压，总是会产生自我怀疑。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算数好也是一件很厉害的事情，特别还是他内心觉得很厉害的李叔跟他说的。 于是他看向李昭的眼神更崇拜了。 “你们今天去找了大夫看过后，大夫咋说的？”李昭想起王秀才的嗓子便关心了一句。 “大夫开了药了，说按时吃，少说话，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就差不多能好了。”王正明答道。 听到这个话时，不止是王秀才这个当事人，所有王家人都松了口气。 之前还真怕他以后哑巴了，这年纪轻轻的要是哑巴了，那后半辈子可咋整啊。 “那就好，谨遵医嘱吧。” 有正经大夫看过还是要比她这个半吊子要强的。 “我之前听到你们在争房间，怎么样了都解决了吗？” 他们争他们的，反正这正房她是占了，也没人敢来跟她抢，但是还是有些好奇王秀才是怎么解决的。 “抓阄，反正就靠运气呗，谁要是不满意，自己拿好处跟人家运气好的换就好了。”王正明耸了耸肩。 “不过我们家运气不咋好，抓了个倒座房，我娘一直在那骂我爹呢。” 倒座房在最前头，一般大户人家是个下人住的。 李昭忍不住笑了，满足了好奇心就挥手赶人了。 大家伙提心吊胆了半个多月，这还是第一次不用守夜，可以放心的睡个好觉。 李昭这边把门和窗都关严实后倒头就睡，就算一大屋子人挤在一起，各种难闻的气味和鼾声四起也完全没影响到她的睡眠质量。 一觉到天明，看着外头已经亮了起来，巷子里都有人走动的声音了，李昭这才爬起来叫醒大家。 还是李昭三人去排队打水，王全去做她交代的事情，杏儿留在家里看着行李和孩子们，顺便准备干粮。 “我这咋感觉今天这队伍好像更长了？”李来看着看不见尽头的队伍，皱起了眉头。 今天一起来就来了，居然都排了这么长的队伍了。 “确实是更长了。” 她们这都不算早了，怕是有人大半夜没睡就来排了的。 这一排直接排到了快中午才打到水，并且打的水没有昨天的多了，只有三分之二桶。 问就是这是上头吩咐的，也没人敢跟官兵起争执。 三人打了水回去，满院子都是愁眉苦脸的人，显然大家今天打到的水也少了。 “李叔，我爹和赵村长找您呢！”王正明见她回来立马急急忙忙的来喊人。 李昭把水倒进大桶里，放好了后这才跟着王正明一起走，李盼儿跟着她看热闹。 “小李兄弟，今天去打水水更少了，一大家子人还得加上牲口，一桶水就是再怎么节省也就够喝个两天的。” “原本还想着喝一天第二天的就能省出来，攒个几天就能攒够去府城一路上喝的水了，可要照这么个情况来，那得攒到啥时候去啊，说不准明天又更少了那咋整哟！”赵村长皱着张老脸烦躁的不行。 都已经走到这了，离府城已经没多远了，特别是看青石县这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大家都不想在青石县留下的。 “你脑子比咱活，我们就想请你给拿个主意，看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赵村长问道。 王秀才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个意思。 这屋子里不只是有他们二人，其余每户人家都来了人，乌泱泱的挤了一屋子，现在都看向了李昭。 不知不觉的，李昭已经越过了王秀才这个读书人，成为了这支队伍的领头之人了。 这一路上遇到那么多的事情，无一不表明了跟着李昭走才是对的。 “昨天我找宅子的时候就打听过了，城里不止是咱们排队的那三口井还有水，城中有几个富户家里的水井都是有水的，有多余出来的就会拿出来卖，除了他们，也有一些家里人少的省下了水拿出来卖。” “咱们怕是只能走买水这一条路了。”李昭看着大家说道。 她昨天便想过要这么攒水费的时间太长了，所以找宅子时便顺便也打听清楚这件事情，只是还没说而已。 “那......那他们的水都是咋卖的啊？”赵村长眼中满是忐忑。 虽然跟着走到这里的人都已经是家里条件还算不错了的，可又要买粮，还得留点钱预备接下来会发生的意外，大家其实已经拿不出来多少钱了。 不然之前也不会在房费上那几文钱一直斤斤计较的。 “一百文一桶。” 李昭顿了顿又道：“这是昨天的价格。” 今天眼看着人更多了，说不定还会涨价。 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哪怕有心理准备了，听到这个价格还是被惊到了。 “一百文一桶的水，两百文一斗的粮，老天爷啊，这是要逼死我们啊！”一个妇人忍不住掩面哭泣。 屋子里愁云遍布，全是低低的啜泣声。 “去府城我们走快点，尽量不停歇的话，三四天的样子应该能赶到，大家算算自家余下的水能撑多久，就算要买应该也就买一两桶就好了。” “府城有护城河，到了府城应该就不会那么缺水了。”王秀才哑着嗓子艰难的开口。 各家的情况他大致还是了解的，都有些家底，拿出来一两百文买水是不成问题的。 只是以前到处都是的水现在卖到这天价去，大家心里接受不了罢了。 第82章 愧疚了一下下 听到府城有护城河，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王秀才，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爹去过府城很多次了，你们信他的，咱们到了府城情况一定就会变好的。”王正明连忙帮他爹说话。 “咱们人多，要是要的多的话，我看看能不能试着跟那些卖水的富户谈谈价格，但我不敢保证他们能少多少。”李昭开口道。 其实她想拿出来的是她空间里的水，她之前攒了不少水在空间，这进了城了完全可以拿出来卖，就是卖一半出来都能发财了。 这好不容易进了城，错过这次机会，到了府城，府城有护城河不缺水了的话就不值钱了。 看在一路同行的份上，她可以卖给他们比城里卖的便宜一点。 “真的吗？那太好了！” 哪怕只是少个几文钱，那也不错啊。 “小李兄弟，真是麻烦你了。我们这些老农民也没见过啥世面，得亏了有你啊！”赵村长看着李昭感激道。 看得李昭都有那么一瞬间愧疚觉得自己赚了黑心钱，但转念想想外面水已经卖得那么贵了，她少收一些其实就已经是在帮他们了。 包括这宅子也是，让他们自己去找的话，也根本不可能找到。 这是她的能力带给她的，不黑心不黑心。 李昭在心里念叨了几遍，让自己心硬一点，她还得养三个孩子呢，到了江南要安家的话处处都是要钱的。 “我待会就出去打听打听去，你们这一路上不是也跟着收了很多衣裳嘛，可以拿出去卖了，多少也是个进项。” 她们捡死人衣裳的时候，其余人有样学样也跟着捡了不少，虽然不知道李昭捡了干啥，但跟着捡就是了，总不会吃亏的。 “好好好，那咱们待会就拿出去卖！”所有人精神一振。 “别卖太贵了，不然卖不出去的话你们留在手里也没啥用。”李昭又提醒了一句。 “晓得的晓得的，本来就是白捡来的。”赵村长笑出一嘴豁口的牙。 李昭点了点头：“你们得先告诉我都要几桶水才行，不然我不知道咋跟人家谈价钱不是。” “好好好，你先去忙，我们算完了再去找你去！”赵村长答应下来。 李昭转身走了出去，去拿上自己昨天写的木牌，上面写着：五文一件，全部五文。 然后清出来了牛车，把这一大堆臭衣裳全给搬了上去，这就是她的临时摊位了。 差不多在她全部搞定之后，赵村长和王正明一起过来找她了。 “我们所有人一共要十二桶，要是能一次性买到，咱们明天再领一次水就直接出城去府城了！”王正明说道。 每户人家都要了一桶，他们家要了三桶，赵村长家要了两桶。 花钱就花钱吧，总比在路上找不到水喝渴死好。 府城是有护城河，但是照这么干下去，他爹其实也摸不准护城河干了没干，只是要给大家一个盼头罢了，所以还是得多做点准备才行。 李昭点了点头：“行，我到时候去试试看。” “麻烦你了李叔，你这是要去卖衣裳吗？”王正明看她装车，还写了个木牌有些兴奋的问道。 “对，快点把这些东西给解决了才行。” “那我跟你一起去！我那里也有！”王正明立马风风火火地跑了回去。 刚开始时他和他爹娘都很嫌弃捡死人衣裳，但看着大家都捡，他大伯和堂哥他们也捡，后面便也跟着一起捡了。 零零碎碎的也捡了一堆了，要是能卖出去说不定能挣一桶水钱呢。 王正明这一嗓子嚎得所有人都听到了，于是队伍越变越大，留了些人在家看家后，一大群十几个人便拉着一大堆衣裳上了街。 昨天溜达了那么久，李昭知道哪里是闹市区，并且原住民会多一些。 直接带着他们过去，一边走一边吆喝了起来。 刚开始只有李昭一个人吆喝，其余人第一次干这事儿都有点抹不开面。 但随着李昭的吆喝卖出去了两件后，大家看她进了账便也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一起扯着嗓子开始吆喝。 五文钱一件的衣裳跟白捡来也差不多了，青石县还没乱，死人不多，自然也没啥人能捡到衣裳。 听到这么便宜还是愿意花五文钱添置一件的，臭就臭呗，现在缺水严重没水洗澡，大家身上的味道也差不到哪里去。 反正都脏，也不嫌弃了。 虽然有人猜到了她们这臭衣裳的来历有些忌讳，但大多数人还是当不知道，就像当不知道那狗肉不是狗肉，肉包子里的肉也不是猪肉一样。 在自欺欺人这一方面，很多人都做的很好。 吆喝了一个多时辰，走了快半个青石县城，所有的衣物被大家半卖半送的给卖完了。 虽然挣的钱不是很多，但多少能弥补一下买水的钱，大家还是很开心的。 但当打听到今天一桶水已经涨到一百二十文后，就开心不起来了。 一天时间涨这么多，要是接下来还继续涨的话...... 大家心里都有了紧迫感。 “行了，大家都先回去吧，我去跟卖水的人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少的，咱们这么多人一起围上去可别吓着人家。”李昭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看向跟着她一起出来的这一群人说道。 众人没有异议，李盼儿跟着大家伙离开前又给李昭塞了一小块银子。 “二姐，你别推辞，我们四个人每天吃喝也要不少呢，这钱你拿着，大姐那边的我也给她出了，她应该拿不出多少钱来买水了。”李盼儿说完就走，不给李昭拒绝的机会。 她的家底肯定是她们几姐妹中最厚的，这几年靠着孩子她从那老东西身上捞了不少。 这到了关键时候该花就得花，省着吃喝把人弄出个好歹来那就完了。 第83章 卖水 李昭看着她跑远的背影，捏着手中这一块碎银觉得有点烫手。 这块银子至少也得有二两了，李盼儿是真觉得她两个姐姐都很穷，所以才出手大方的接济。 李昭叹了口气，心软了软。 一直以来她接收到的恶意总是要比善意多，自然而然的对谁都会有几分防备心，但或许她可以试着改变一下。 把她们当做真正的家人去接纳。 把人都支走了以后，李昭直接往酒坊而去。 白酒可以用来消毒，路上用掉了一些，她想再买些补充进去。 但把青石县的几家酒坊都跑了个遍也没买到酒，闹灾荒粮食歉收，吃的粮食都没有了，哪还有粮食用来酿酒。 酒坊就是有些存酒也不愿意卖出去了。 她扑了个空，但这一路跑下来也消耗掉了不少时间。 找了个没人的巷子钻进去，从空间里移出了两个大木桶的水放在车上，然后拉着车便回去了。 一路上还解决了几个试图尾随她抢她水的人，这青石县的治安也不是那么安全了。 “李叔，你买到水了？！”王正明看她拉着车回来，上面摆放的那个大桶晃动时有水的声音，立马惊喜的问道。 李昭点了点头，揭开了上面的盖子，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水。 “这桶是我昨天临时去找城里的木匠打的，今天去买水便先去拿了。” 李昭看李来和李盼儿盯着这两只大桶看，便解释道。 “一百文一桶，我跟人家软磨硬泡的求了好久才说下来的，你们去拿了自己的桶来接，接了给我钱，我只给了人家一半钱，钱不够了。”李昭扫视了一圈围上来的一大群人，清了清嗓子说道。 “好！我这就去拿钱拿桶！”王正明立马跑回自家的地盘去。 一下子一桶少了二十文哎，还是他李叔有本事！ 这两只大桶分成小桶的水的话刚好五桶，先给了王秀才家和赵村长家。 一手交钱一手交水，一大袋的铜钱交过来，沉的压手。 “李叔，你这大木桶是找哪个木匠打的？我们家也想打一个。”王正明看着李昭的大桶有些眼热。 这大木桶装的水更多更方便，不用装太满还不易洒出来。 小木桶装的水一路颠簸总是会洒掉一些的，之前从村里逃的时候倒是想过把自家的大水缸带上，但是太重了，一口水缸压上车，牛都拉不了什么其它的东西了。 “你要的话，待会运完水我分一个给你就好了，我原本还有两个，再加一个放牛车上也差不多了。”李昭看向他说道。 “真的？那太好了！”王正明喜笑颜开，现在去打的话还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明天能给他呢，有现成的刚好。 “多少钱？我拿钱给您！” “五十文。” 她当初要的多，木匠收得也不贵，不然打这么大一个桶五十五文是要的。 “好嘞！”王正明立马颠颠儿的跑去拿钱了。 听到要五十文，原本也想要去打的人家打消了主意，反正有小桶用着，也不妨事，犯不着去费这个钱，都够买半桶水的了。 “姐夫还没回来吗？”李昭看了一圈没看着王全的身影，转头问李来。 要采买的东西虽然有点多，但这会儿都下午了，早上出去的人，没道理会耽误这么久。 “没呢，二......阿昭，你说咱要不要出去找找啊，我怕他会出事。”李来看着旁边的人，称呼转了个弯换了一下。 李昭在私底下跟她们说过，之后直接叫她名字就好了，这样子还方便点。 “不是还有几个王氏那边的人跟他一起去的吗？都没回来？”李昭皱了皱眉。 出去采买自然不会单独行动，除了她之外，都是结伴出行的。 “都没回。” 旁边有人听到了，便跟着回道。 她家男人也跟着一起出去了，这都这么久了还没回来。 “行，我跟秀才公说一下，让正明带些人出去找一下。”李昭闻言也有些担忧。 她刚刚运水回来都遇到心怀不轨的人，这城里不太平，再逗留一天早点去府城为好。 她话音刚落，便见王全他们背着背篓回来了。 李来赶紧冲上去查看了一番，见没受什么伤这才放下心来。 “怎么去那么久？害我担心了半天！”李来没忍住拍了他一下。 王全吃痛的捂住胳膊，他媳妇现在对他是越来越凶了，劲还大。 “太多人了，今天又进城了很多人，去买啥人都多，这不就耽搁了嘛。”王全把背篓卸下来，里面沉甸甸的装的都是今天采买来的物资。 “二......阿昭，这盐价也上涨了，唉，啥都涨价！”王全愁眉苦脸的说道。 “盐价涨了多少？” 盐价由朝廷管控，就算是闹了灾荒，按理来说也不会影响到盐价，盐价上涨，除非是朝局动荡，朝廷......不安稳了！ “倒是涨的不算多，每斤涨了十文钱。”比起现在卖出天价的粮来，确实不算涨的多。 “好，我知道了。”李昭没再多说什么，朝廷的事还不是她现在这个小老百姓能掺和得到的。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早点走出这个严重缺水的灾区为好。 李昭之前给了他银子让他看着来采买东西，价格上涨了，买得便少了。 检查了一番也大致都够了，后面可以到了府城再加。 既然他们都回来了，便也不用担心了。 李昭又去拿了自家一个大桶，运着三个大桶出去，一次性能多带点。 她倒是想再多放一个，但是车有点放不下了，勉强放下的话也怕路上会洒了，保险起见还是就拿三个好了。 “阿昭，要不要我叫几个人一起跟你去，免得出啥事你一个人应付不过来。”王全看着她装车便上前问道。 “不用，咱们去太多人反而引人注目，被人知道了咱们买的便宜，闹出来影响了人家生意，待会人家不愿意便宜卖给咱了。”李昭摆了摆手拒绝。 他们闻言只能作罢，要是真不便宜卖给他们了的话，一桶水可要贵上二十文呢！ 李昭又出去转悠了两次，分别运了两次水回来后，正好给大家的卖完，她们这边还余三大桶水。 其中一桶拿两个小桶分装了，再把一只大桶卖给了王秀才家。 这几趟转下来，净赚了一两多银子，至少是把今天采买物资的钱都给赚回来了。 李昭算了一下，除掉拿出来的，她空间里还有十五只这样的大桶都装满了水，其余的还有一些塑料水桶浴缸啥的也被她给塞满了水。 剩下的这些水，就算是这天继续干下去也够她们坚持很长一段时间了。 第84章 人越来越多了 “干粮做的咋样了？”回到自家的屋子后，李昭问待在家里的几人。 “昨晚加今天一天炒了一百多斤米，还烙了三麻袋饼子，还好二姐你今天买水回来了，不然咱们这两天领的水都用来和面了，这慢慢攒不知道攒到啥时候去了。”李盼儿小声说道。 “那够咱路上吃了，今天买了这么多的水暂时也够喝了，明天还是一早就去排队领水，领完之后咱就启程。”李昭笑了笑。 然后转身关了房门，从她今天带出去的那个背篓里掏了掏，掏出两只拔干净毛的鸡来。 李盼儿惊喜的瞪大了眼睛：“这哪来的？” 几个在屋里的孩子也围了过来，看着这生鸡就忍不住咽口水。 “偶然看到有人在卖，只有两只，全被我买下了，我特意在外面处理干净了带回来的！” “我记得厨房里有个小炉子来着，你待会拿过来，咱们在屋里炖鸡汤喝。”李昭小声说道。 这当然是她从空间拿的了，能改善伙食的时候不多，有时间还是得赶紧改善一下。 她一路上偶尔还从空间里拿些小零食吃吃解解馋，但大家可都是实打实的一路上吃干粮吃的都快吐了。 “好嘞！我这就去！”李盼儿来了精神，立马跑去搬炉子，顺便把还在厨房忙着做干粮的李来三人叫回去。 她们的干粮做的差不多的，这灶眼也可以让给其他人用用。 一院子都是挖了火塘做干粮的，烟熏火燎的。 今天柴禾不够使，还花了钱去买了些柴禾回来才够用的。 晚上一大家子人蒸了锅白米饭，配着喷香的鸡汤吃了顿饱饭，这么多人吃两只鸡，其实每人也分不到几块肉，但加上放里面的蘑菇干菜啥的，还是吃的很香。 虽然把门窗都给关严实了，味道还是有一些飘到了外面。 碍于李昭的淫威，大家也只敢在心里嘀咕几句。 安生的日子也就这两天，大多数人都抓紧了时间给自己做些好吃的改善一下伙食的。 除了两只鸡，李昭还拿出了三十个蛋让李盼儿她们煮了带路上吃。 反正亏啥不能亏嘴！ 特别是在她从自己的头上抓到一只虱子时，这个想法就更坚定了，这以后吃进去的东西不仅要喂自己，还得喂头上这些。 难受得她都想直接剃个光头算了，但也就只敢想想，真那么做所有人得以为她打算剃度出家了。 也不只是她长了虱子，一屋子的人无一幸免，全都长了。 李来和李盼儿心态倒是好，这玩意儿小时候经常长都习惯了，还是出嫁后好好打理自己了才没再长。 长就长吧，也没水洗头，能咋办？忍着呗。 把吃食安排好后，她让王全去拿出了他让他去买的油布，几个人围着车子敲敲打打分别做了个棚子，之后路上行走也能有个遮阳的。 就是下了雨也能稍微挡挡，虽然看这天气应该一时半会的不会下雨了。 之前李昭准备逃荒物资的时候就打算去买，但是还没到她要走的时间，李盼儿的突然到来让她给遗漏了此事。 现在进了城就给安排上了，这样大家轮流上车休息也能走的轻松一点。 第二天所有人都起得更早了，天还没亮就起来草草的吃过早饭去排队领水。 但哪怕是这么早，也已经排了很长的队伍了，今天看着人又更多了。 排了两个时辰，才打到水。 随着人的增多，水也更少了，今天只有差不多半桶了，半桶可能都还没到。 听到有人说城里的水现在已经涨到一百五十文一桶的时候，大家都不由有些庆幸昨日用那么低的价格买到了水。 李昭听到这个价格都有些心动了，从空间里再拿十桶水出来，一下就又能挣一两多银子。 可是看着源源不断的灾民她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万一府城的护城河也干了的话，那她可就没地后悔去了。 还是得留着保底才行。 回去收拾了一番，看天色快到中午了，赶路的话有点遭不住。 索性便又休息了两个时辰，李昭让大家都吃饱喝足，并且把牲口也都喂饱后，这才收拾东西准备启程。 启程之前她又开始去她的背篓里掏东西了，先掏出了十支箭递给了王全：“这是我昨天去买的，拿着防身。” 木箭到底是不如这有箭头的，这确实是她昨天去运水时顺便买的，她空间里有收藏箭支，但是不多，她可舍不得拿出来。 王全接了过去，一脸感动的看着她：“呃待会把钱给你。” 铁器昂贵，更别说兵器了，以前他那五支箭花了他半两银子，每次去打猎都会小心的收回来，这十支箭怕是得要一两银了。 “不用了，你拿着保护好大家就行了，就你们俩那点家底，还是留着以后用吧，我之前拿了我婆婆的银子，还是有钱的。”李昭笑了笑。 “这两把给你们。”李昭又掏出来两把小刀来，这是从她空间拿的了。 是水果刀，她给磨锋利了，跟匕首也差不多。 她们俩战斗力太差了，她收藏的东西拿出来给她们现在就是浪费。 “我们也有啊？”李盼儿惊喜的接了过来，爱惜的摸了摸。 刀柄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但一看就不便宜。 “二姐，买完这些你钱真的够用啊？” “这么好的匕首给我浪费了，你还是自己拿着防身吧。”李来摸了摸还是还了回去，这太贵重了。 一路上妹妹已经在尽量的照顾她们一家人了，她不能占便宜没完，王全收了，她就不收了。 “拿着吧，要是心里不安的话，以后挣钱了你们再给我还！”李昭推了回去。 都有自保能力总好过她要费劲巴拉的一个一个的去救。 第85章 紧闭的城门 两人闻言这才收了下来。 至于杏儿那边她现在也没有合适的武器给她，进城要检查，不管是刀还是剑都太显眼了，她自己拿着还能收空间里，给别人就不行了。 只能暂时先这样了，镰刀锄头啥的也能将就着用来当做武器。 全都收拾好后，一大群人这才浩浩荡荡的正式启程。 临走之时李昭还不忘在最后面顺手把自己的锁给收了。 进城的人多，出城的人少，一行人没费多少时间就顺利的出了城。 路边到处都是倒下的人，无人掩埋，曝尸荒野，苍蝇蚊虫围着打转，还有不少野狗在围着啃食。 这些野狗很聪明，若是有人对它们出手，一看打不赢就立马跑远，若是打得赢就会叫上同伴一起扑上去。 最终谁才会沦为食物就不知道了。 李昭戴着口罩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有扑上来试图抢劫的众人已经很是熟练的拿起武器赶人了。 下跪磕头乞求的，如今连李来都已经可以完全做到视而不见了。 每个人的眼里都是冷漠，与习以为常的麻木，只留下了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们不断的往前。 不用李昭催，现在每个人都拼尽了全力赶路。 多日走下来，腿脚已经习惯了这种强度的赶路，就是有些酸痛也会咬牙忍着。 昼伏夜出，怕把水消耗完还没赶到府城，没有人敢轻易的停下。 只在正午最热时休息两三个时辰，便又是拼命的往前。 在这种强度下，在第三日傍晚时所有人终于看到了府城高耸的城墙，城墙下是护城河。 “那是秀才公说的护城河！咱们有水了！” 所有人跟疯了一样往那边跑去，一路上全是撒丫子狂奔的人群，目标全是城墙下的护城河。 李昭跟着跑了一半发现了不对劲，河边有很多的灾民，但是城门是关的！ “啊！” 看到跑在最前面惊恐叫出声的人，李昭心颤了颤。 加快脚步跟了上去，跑到河边往下望去。 哪怕她已经看过足够多的人间惨象，那一瞬间还是感觉到自己的胃开始抽搐，涌出了无尽的恶心，让她干呕了好几下才停下。 周边全是吐了出来的人。 河已经不能称作是河了，干涸到河床都裸露了出来，只有很浅的水了。 但这些水已经完全被染成了鲜红色，里面扔着数不胜数的尸体，层层堆叠，涌动着身体的白色的蛆蚕食着身下的血肉，翻涌的像是一层白色的浪。 难以言喻的臭气熏天，哪怕戴着口罩，她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被熏到了。 河边站着的灾民眼中满是绝望，有不少人更是直接跳了下去，让自己成为了底下的那些尸体中的一员。 “城门怎么不开？不能进城吗？”王正明颤抖着声音问道。 进城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放下来的吊桥，可现在桥根本没放下来，城门也是紧闭着。 想要过去的话，除非下去从那些堆叠而起的尸体上踩过去。 还真有人是这么干的，爬到对面去，零零散散的那边城门口有不少人在用力的拍着城门。 可城门却纹丝不动，里面也没有一丝动静传出来，好似里面没有人一般。 “前几天是开的，不止城门是开的，城中还有不少大户出来设立粥棚救济，每人都能上前领粥。” “靠着那些粥让不少人活了下来，可是......可是这种日子只过了两天！把原本进了城也想要领粥的人吸引出来后，城门就关了，桥也没有了！”站在一旁一个蓬头垢面头发花白的老丈缓缓的出声。 “知府大人不想让咱们进去，便用这办法把进了城的人也给诓骗出来！然后想要强闯城门的人全都被射杀了！” “全部！哈哈哈哈哈，全部啊！全倒进了这护城河，我儿子、我儿媳妇、我老伴儿，全都没有了！” “全都没有了......” 他‘咚’一声跪倒在地放声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趁王正明愣怔之际把怀里一个小孩直接塞到了王正明手上。 然后转身，没有一丝犹豫的跳了下去。 人砸下去有那么多死尸垫背并没有死，王正明反应过来抱着手上这个哇哇大哭的孩子恼怒的想要扔下去，却又狠不下那个心。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自己的孙子不要了？！” 王正明看着底下躺着的那个老人并没有死，气的大声叫道。 这孩子饿得头大身子小，哭声微弱的跟小猫崽子似的，好似再大点声就能断气，看样子应该才一两岁。 躺在死人堆上的老人没回应，他看过了，这一群人带着很多东西，一看就还有不少吃食。 那个少年郎和他身边的中年男人还都穿着长衫，家境应该不错。 他没本事，就剩这么一个孙子了，希望做的这最后一个决定能为他拼出个活路来。 他颤颤巍巍的拿出藏在袖子里的碎瓷片，用尽全身力气划向了自己的脖子。 鲜血涌出，没一会儿就断了气。 半睁着的眼睛看向王正明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王正明声音卡在喉咙里，看着他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一路上看过太多太多的事了，这么小的孩子若是丢下了，不止会没命，怕是还会成为别人的盘中餐了。 “能咋办？你爹多个儿子呗！”同族之人没好气道。 王秀才一家都皱起了眉头，灾荒年间多张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特别是现在城门不开，进不了城的话也找不到他大姐一家。 自己一家人活着都艰难，哪还能多养张嘴啊。 可是看着那懵懂无知的小儿，不管是王正明还是王秀才夫妇都做不到狠心不管。 对怀着恶意的大人，可以狠下心肠，可是这么小的孩子，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心里还残留的最后一点良心让他们硬不下心肠。 李昭在看到底下尸体时便握紧了刀快速的爬上了车。 但王正明被塞孩子，那老人说完话跳下去也就不过一两分钟的事，所有人都还没缓过神来。 “都愣着干嘛？既然进不了城，那就快走！” 真正让她胆寒的不是底下躺着的那众多尸体，而是河边站着的这些人绝望的眼神，特别是在看到她们一行人时直勾勾毫不掩饰的恶意，让她忍不住毛骨悚然。 人在绝望之时只要看到一丝希望，那都会拼尽全力包括自己的性命去夺取。 这不是之前在白山村时只要面对一部分人的袭击，这城外站着的灾民是成千上万人！ 第86章 抛粮求生 李昭看李盼儿她们都上了车拿上了武器，已经没时间管别人了，驾着牛车快速的掉头冲去。 “她们有粮食！桶里还有水！我听到声音了！” 原本已经绝望了的人群像是在热油中倒下了一盆水，瞬间炸开了，红着眼睛双眼放光的冲着李昭她们冲了过来。 “扔粮食！” 太多人了，杀了一层又来一层，她还勉强能应付，但是王全和杏儿那边已经被困住了。 孩子们拿着武器拼命的和大人一起驱赶，却根本驱赶不过来。 李昭抓起一袋子粮食用力的往远处抛去，不止抛自己的，把李盼儿她们两人车上的也跟着抛。 王全和杏儿顾不得心疼，只能一袋接着一袋的扔，一连扔了十来袋，车上都不剩什么了。 车上轻快了许多，加上许多人去哄抢，和李昭几人不断杀人的威慑下，三辆车这才顺利从人群中跑出来。 后面还有许多人在跟着追，他们根本不敢停，用尽全力的驱赶着车往前跑去。 李昭不知道王秀才他们跟上来了没有，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人群淹没，成为了那护城河中的一员。 她甚至没时间往后多看，只知道跑，一直跑的牲口口吐白沫，再也没法往前跑时这才停了下来。 府城的那疯狂的人群已经被远远的甩在身后了，李昭满身是血喘着粗气的下了车。 其余人也没好多少，她还没有受伤，但是李盼儿她们或多或少的都受了伤。 身上的血也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糊成了一片，几乎看不出人形。 所有人都没说话，抖着身子靠在车辕上，拿起水囊灌了几口水。 李昭看着后面无尽的黑暗，一个人都没有。 王秀才、赵村长，还有那几家人，全都没有。 李盼儿跌坐在地上，跟李昭一起看着后面默默流泪。 虽说不至于有多深的感情，但是一路相伴走下来，虽然各有各的小毛病，但总体来说都是善良的人。 如今却全没了。 李来和王全两人腿软的跪在了地上，王氏一族这么多人，不过几百里地，走到现在除了他们一家居然全没了。 或许也有人活下来了，但是府城都这样了，还能活多久也未可知。 她们终于明白城外的人眼中为何有那么深的绝望，朝廷不仁，苍天无情，这世道想要活下去，怎么就这么难呢？ 孩子们抱做一团，也跟着哭，都不敢哭的大声，只让泪水汹涌，拿沾满鲜血的衣袖擦泪水。 脸上乱七八糟的，只看得到两只水亮的眼睛。 “别哭了，他们没死。”李昭站起身来，哑着嗓子开口。 几人哭声一顿，跟着站了起来看向远方。 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是隐约听到了车轮滚动的声音。 “万一......” 万一不是呢？ 李盼儿看着李昭却问不出口，这一刻她希望赶来的人是王秀才他们。 李昭没说话，是与不是，等一会儿就知道了。 她们的牲口已经跑不动了，是敌是友，来了自会分明。 她们没等多久，大概半刻钟的功夫，最前头跑动的牛车就显露了身形。 “是王秀才家的牛车！”李来惊喜的说道。 驾车之人正是王秀才的大哥王青田。 一共八户人家，除了牛被杀了的桩子家之外应该有七辆车，可是跑到面前的却只有四辆。 有三辆车不见了踪影。 “李兄弟，你快救救他，快救救他！”王青田见到李昭，立马下了车脚步踉跄的跑了过来。 到了李昭跟前双腿一软重重的跪了下去。 李昭退了一步，快步的往牛车而去，车上躺着一个闭着眼睛头上被简单包扎了一下但是血流不止的汉子，是王青田的大儿子。 之前出手帮过她的人中就有他。 这一路逃出来已经过了得有两三个时辰了，李昭赶紧伸手试探了一下鼻息。 还好，还有气。 她去翻出自己的金疮药那些给重新包扎了一下，血这才止住，又去找了一副退烧药给王青田。 趁着包扎之时，喂了几粒自己空间的消炎药给他。 她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至于能不能熬过去，那就看他自己的命了。 给他处理完，其余的人都是些不致命的外伤，简单的包扎处理一下就好了，没费多少时间。 李昭看向双眼呆滞失神的王秀才：“府城是进不去了，秀才公，你给我交个底，你大姐那还有没有别的方法可以联系得到？” 王秀才这才回过神来，低着头捂住脸哭了起来。 “我对不起族老们，对不起他们啊！王氏一族交到我手上才这么短的时间，就只剩这么点人了，我对不起他们啊！” 活下来的四户人家，除了他们家和他大哥家，还有两家分别是赵村长家和王大石一家。 还有几个其他四家的人爬上了他们的车跟着一起逃了出来，可是家里人都没了。 原本以为到了府城至少能安定下来了，却没想到面对的是更大的劫难。 “唉，这也不是你的错，谁让他们舍不得粮食啊。”王赵氏叹了口气。 他们见到李昭扔粮食后便马上跟着学，活下来逃出来的都是把车上的粮食扔了许多，这才能脱困。 守着那些粮食不放手，到头来是粮没了，人也没了。 王秀才捂着脸哭了好一会儿，把心里的郁气散发出来了一些后，情绪这才平复下来。 “我大姐夫在离府城五十里地左右的春林镇有个庄子，以前她们夏日会过去避暑，咱们可以去春林镇找他们。” 府城现在是这么一个情况也不知道他大姐那边是何情况，若是找不到人的话，他们这一大群人很快就得断粮了。 第1章 一睁眼就喜当娘 【写在最前面的避雷：1.女主不是一穿越过来就很强的，她穿的原身是被家暴打死的，身体千疮百孔还流产了，所以她需要时间把身体养好才能对付家暴男，要是觉得这一点磨叽不够爽的可以避雷。 2.女主是个正常的，在现代受过高等教育，有基本的同理心的人，想要看冷血狠辣杀人不眨眼，把古代人当npc对待的也可以避雷。她有自己的行事准则，不会因为一点错误就不给人留活路赶尽杀绝，不是超雄，要是觉得这点基础的同理心都是圣母的话，那就避雷。 3.无cp文，女主不会找男人的，接受不了这一点的可以避雷。 4.女主前期会跟着她大姐村子的人一起上路，这是因为她一个女人带三个孩子，就算有功夫在身，也会被别人当成软柿子捏，所以为了安全人多势众，前期是多人一起上路，后面会渐渐分开。 5.女主有空间，但是不会过度依赖空间，为了不露馅，大多数时候她都不会使用空间，只有不得不用时才会用。 不是爽文，不是爽文。】 大齐王朝，景元二十四年春。 安顺县，清溪村，朱家。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纤瘦妇人用力的抓紧一个木匣子，红着眼睛乞求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这是我妹妹给我的，你不能拿！” 男人面白无须，长相也算的上俊秀，但眼下青黑一片，发福的身材让原本俊秀的五官生生打了折扣。 “臭娘们，什么你的我的？！你人都是老子的！”男人用力一扯，轻而易举就把那匣子给扯了过来。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儿银耳环。 “你还给我！”女人泪流满面，但想起妹妹给她的东西就剩这么一对耳环了，还是鼓起了勇气冲着男人叫道。 “啪！”男人直接一巴掌甩过去，打的她往后倒退了两步。 “老子还当藏了什么宝贝，这么点东西还不够老子塞牙缝的！” 女人缩着脖子，唇角溢出丝丝血迹，不敢再多说什么。 “说！你是不是还藏了其它东西？”但显然男人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一把拽住她的头发，扯得她头不自觉的往后仰，脸上尽是痛苦之色。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你放开我娘！”一直躲在墙角的一个小女孩见自己娘被欺负成这般模样，埋着头愤怒的冲向男人的腰腹，冲的男人一个趔趄，下意识的松开了女人的头发。 反应过来后直接一脚踹了过去：“臭丫头，竟敢对你老子动手，老子看你是欠收拾了！” 小女孩被踹倒在地痛苦的捂住自己肚子，眼见着男人撸起袖子走了过来，她浑身发抖的闭上了眼睛，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 她睁开眼睛便见自己娘亲默不作声的抱住了男人的脚，任由男人对她拳打脚踢。 见她睁开眼，女人艰难的对她说道：“三丫乖，去你姐姐和弟弟那里去，娘没事的。” 话音刚落，脸上又挨了重重一巴掌，额头磕到旁边的床角，鲜血顺着额头往下淌，模糊了她的视线。 随即她感到小腹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盖过了她身上所有的伤痛，透着血色往下看去，鲜血洇透了衣裙，血淋淋的一片。 “娘！” “娘！” 原本蹲在墙角的两个孩子跟着惊叫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向了倒在血泊中，没了生息的女人。 ...... “你怎么下手也没个轻重的？这下又得花钱了！” “谁让这臭娘们妨碍我？花什么钱？！没钱！让她死了算了！” “说什么呢？！你也不想想以咱家现在的情况，哪还有钱再给你重新娶个媳妇？” “还是治一下吧，能不能行就看她自己的命了！” “可惜了，这好不容易又怀上了，怕是个男胎呢，就这么没了。” 李昭模模糊糊的听到了一男一女的声音，听得不是很真切，随即便再失去了意识。 待她再次有意识时，只觉得全身上下无处不痛，五脏六腑都跟移位了一般，饶是她一向忍耐力不错，都不由痛得叫出了声。 “啊......” 出口的声音却嘶哑难听的很，也虚弱的很。 “娘！娘你醒了？”大丫听到李昭的声音，擦了把眼泪，立马跑到床边来，三丫与四郎也跟着姐姐一起守到了床边。 李昭艰难的睁开眼睛，偏头便对上了含着泪的三双大眼睛。 倒也不是眼睛真的有多大，只是这三个孩子太瘦了，脸上没二两肉的，便显得那双眼睛格外的大。 头发枯黄，黑不溜秋的，身上穿着的衣裳也脏兮兮的补丁重补丁。 比起李昭以前在社交软件上见过的难民孩子看起来还要更惨一些。 抬眼看向四周，土墙，墙边放着两个木箱子，整间房间也就那两个木箱子与她躺着的这张床了。 她这不会是......穿越了吧？ 脑中刚起这个念头，便突然接收到一大堆记忆，她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朱家、家暴、填房...... 一堆乱七八糟的记忆充斥在她的脑海中，搅得她头疼欲裂。 再次睁开眼时，眼神冷的跟冰似的，闪过一丝杀意。 原身也叫李召，却不是她这个昭，而是召唤的召。 她的这个名字意在阳光明亮，光明照耀，她妈妈给她取这个名字是希望她能像阳光一样照亮自己的人生道路，勇往直前，追求美好的未来。 而原身的名字却是因为她爹娘想要召唤一个儿子，而取了这么个名字，本质上跟招娣、盼娣之类的名字并无不同。 只不过李父早年去私塾念过一年书，便觉得自己跟村里人还是有些不同，直接叫招娣太直白了，便只取了个召字。 她在家中时排行第二，后面她爹娘又连续生了两个女儿后这才得到一个儿子。 在这样的家庭中出生，显而易见的，她们几姐妹会成为那个弟弟牺牲品。 大姐被她爹娘嫁给了一个三十岁的老光棍，那老光棍是个猎户，原本家中也算不错，但是爹娘相继得了重病，为了治病耗光了家资，最终却也没能挽留住两人性命。 父孝三年，母孝又三年，再加上传出他克父克母是个灾星的传言来，没人敢把闺女嫁给他，一直拖到了三十岁成为了个老光棍。 父母死后多年他也攒下了不少钱财，终于在三十岁那年开出了十五两银的巨额彩礼下娶到了她大姐。 这普通庄户人家通婚，彩礼有个几两银子都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二十两银光是置办田地都能置办五六亩了，还是上等田。 当时李家父母见钱眼开，也顾不上什么灾星的名声，当机立断的快速把她大姐嫁了过去。 靠着卖大女儿的银钱，李家重新给自己宝贝儿子起了青砖屋子。 轮到李召时，比起她大姐，处境还要更惨一点。 李召嫁的男人叫朱天，朱家原本也是附近的大户，家有良田上千亩，是名副其实的大地主。 但朱家三代单传，朱天从小被家中上下溺爱给宠坏了，养出了一身的臭毛病，吃喝嫖赌，五毒俱全。 朱天的爷爷死后，他爹是个懦弱没主见的性子，娘和祖母又对他百般溺爱，根本就没人压得住他。 于是家里的财产陆陆续续的都被他输给了赌坊，他爹被他活生生的给气死了，他祖母见丈夫儿子都没了，伤心过度没两年也跟着去了。 于是朱天便更加肆无忌惮了，家中的财产被他赌了个精光，还是他娘看这样下去实在不行，怕自己晚年凄凉，以孝道压制才保下了一些东西。 除了吃喝嫖赌外，这个朱天还有个让李昭最为痛恨的事情，他但凡赌输了，或者喝了酒，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心情不好就会打媳妇。 第2章 昏迷了几天? 在娶李召之前，他还娶过两个媳妇。 朱天第一个媳妇给他生了朱大丫，生产完朱母见是个女儿，根本就没让她坐月子，休息了一天时间便被逼着下地。 光是这样还不足以要了她的性命，是朱天赌输了回到家打她，她本来就身子虚弱又劳累过度，就这么被活生生的给打死了。 后面娶了第二个媳妇，第二个媳妇也给她生了个女儿，朱家母子俩见又是个女儿，也是对第二个媳妇各种打骂，那个孩子在一岁时发了高热，朱家母子俩不给请大夫，任由媳妇跪地又哭又求却无动于衷，最终孩子是活生生给烧没了的。 第二个媳妇万念俱灰，遂跳河自杀身亡。 连续两个都这么死了，朱天这臭名也算远扬了，周边也再无人家敢把闺女许配给他，就是再不疼爱女儿，也还是很少有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女儿去送死的。 朱天还没有儿子，媳妇是一定要再娶的，于是朱母咬牙把彩礼一加再加。 李家看到这么重的彩礼，见钱眼开，哪还管李召的死活，当即便去答应了此事，把李召许配给了朱天，成为了他的第三任妻子。 朱母心疼娶她花了那么多的银钱对她百般磋磨，朱天刚开始还看在李召长得不错的份上新鲜了一阵没有对她动手，但在李召生了朱三丫后，他便展露出了真面目，只要喝酒或者赌输了便对李召动手。 后来李召再次怀孕，稍微过了下安生日子。 这次怀孕她生了个儿子，便是朱四郎。 但是朱四郎生来六指，被视为异类与不祥，一出生朱天便想把他给溺死。 李召拼死拦下，还是朱母想着就算是六指到底也是个儿子，这才留下了朱四郎的命。 虽留下了一条命，但一看到他那六指，朱家母子总会觉得不祥，对这个儿子也没什么好脸色，因此朱四郎在家中处境跟两个姐姐也并无太大的差别。 可能是从小在李家被苛待惯了，李召的承受能力反而比前两个要强些，坚持了好些年。 这次会坚持不下被活生生的给打死了，是因为她又怀孕了，她自己不知道，月份还浅，重伤加流产，要了她的性命。 李昭想起她迷迷糊糊的听到那母子俩的话，放在被子里的手渐渐的攥紧了。 若不是怕又花大钱娶媳妇的话，她们肯定不会请大夫来为她诊治的。 大丫看着床上的李昭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两步，刚刚娘的眼神好可怕，她从来没见过娘这个样子。 “给我倒杯水来。”李昭舔了舔干到起皮的嘴唇，虚弱的开口。 她这具身体目前的状况很差，但好在没缺胳膊少腿，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大丫听到她说话，也忘记了刚刚那一瞬间的害怕：“我这就去！” 说完便‘噔噔噔’地跑了出去。 “我去给娘端药！”三丫也跟着跑了出去。 只留下了年纪最小的四郎还趴在她的床边，仰着个大脑袋哭丧着个脸：“娘，你不要死。” 他还不知道死是什么，但是听到爹和奶奶一直在说娘活不成了，要死了，他本能的感到害怕。 今天爹来抢娘的东西，娘让她和姐姐们都躲着不要出现，不然会被打，可要是知道娘会被打死的话，就是被打他也要保护好娘的。 “放心，我不会死的。” 死的只会另有其人！ 只说了这么两句话李昭便感觉自己累得很，下意识的运转功法，却感到功法运转速度比起她在现代时要快了好几倍，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但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看到大丫端着水进来了，她暂且把这事给搁到一边。 大丫端着碗凑到她身边，拿勺子给她喂水。 这样喝着太磨叽了，李昭偏过了头看她：“去箱子里再拿床被子来垫在我身后。” 这床上的枕头是竹枕，根本就借不了力，靠不起来。 大丫把那碗水放到弟弟手中，依言去抱了床被子来小心的垫在了她的身后。 “不用勺子。” 她示意她直接把碗凑到她的唇边，就这么就着碗把一碗水给喝光了，这才感觉喉咙舒服了点。 三丫端着熬好的药进来，李昭皱了皱眉看她们：“有吃的吗？” 她饿得都快前胸贴后背了，这个样子喝药太伤胃了。 大丫连忙跑出去，没一会儿跑回来，做贼似的捧着一个黑乎乎的杂粮馍馍：“娘，你快吃！” 她看着那个馍馍咽了咽口水，这是她昨晚省下来的晚饭。 三姐弟的肚子不约而同的‘咕咕咕’响了起来。 李昭艰难的伸出了手接过了那个馍馍，鼻尖没闻到什么吃食的香味，而是闻到一股酸味。 这馍馍，应该是馊了。 她额角青筋直跳，据她所知如今的朱家虽然落魄，但也没到吃不起饭揭不开锅的程度。 朱氏母子俩每隔几天还能吃顿肉，朱母更是顿顿都只吃白面精米，要维持她地主娘子的体面。 但对家里的这几个孩子还有李昭这个儿媳妇，那伙食真是比黑奴都要不如。 怪不得她感觉到这身子气血两空，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李昭看着手里的这馍馍，实在是难以下咽，可这肚子实在饿得很。 她捏着那个馍馍抬眼看向大丫：“你爹和你阿奶呢？” “爹昨天就去城里了，一直没回来，奶奶去地里去了。”大丫小声的答道。 因为娘生病了，地里的活没人干了，这两天奶奶一直在骂娘，但也只能一边骂一边去另外雇了短工去料理庄稼，请了短工她也不放心，怕人家偷懒，都会去边上看着。 地里的活总得有人干，本来家里就没剩什么了，要是耽搁了庄稼那就亏大发了。 家里的活一直都是她和妹妹干。 “我昏迷了多久？”李昭问她。 大丫今年已经九岁了，比起五岁的三丫还有才三岁的四郎还是要懂事些，所以李昭有什么问题便直接问她。 原身在她三岁多的时候便嫁进了朱家，原身虽是个懦弱的性子，但心还是好的，对待这小丫头一直视为己出，是她一手带大的。 所以大丫对原身的感情并不比她两个亲生的孩子浅。 “两天多了，奶奶请了个村里刘爷爷来给娘看病，说娘要是......要是这两天再醒不过来，就再也醒不过来了。”说到后面小丫头眼泪又开始往下流。 “娘，对不起，我当时应该拦住爹的。” 她当时被吓住了，等反应过来时娘已经浑身是血的倒下了，这几天她一直都在后悔，后悔自己不够勇敢。 她一哭，两个小的也跟着一起哭。 第3章 这都是什么地狱开局啊 李昭被她们哭的脑仁疼，她没记错的话，村里的刘爷爷是个赤脚大夫，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找他看，但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治牲畜的。 这都是个什么地狱开局啊？！ 她看着三丫端着的那碗药觉得脑子更疼了。 “别哭了！这不是没死嘛。”她冷了脸。 那畜生可能把原本这身子打出轻微脑震荡了，听着她们哭脑子实在是疼的厉害。 穿来这么个鬼地方，还喜当娘了，她现在心情实在是算不上好。 三个小孩的被她这么一吓，哭声断在了喉咙里。 三个人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大丫，去鸡舍看看有没有蛋，有的话捡来煮了给我。”她记得厨房里的吃食都被朱母用锁给锁着了，靠这几个孩子肯定是拿不到的。 后院鸡舍倒是养了不少母鸡，应该会有鸡蛋。 大丫抖了下身子，害怕的说道：“娘......被阿奶知道了......” “每天鸡生多少蛋也不是定数的，有的时候多有的时候少，今儿就算少两个也正常。”李昭淡淡的说道。 朱家鸡舍里的母鸡只有三只是老母鸡，其余的七八只全是年初才买的，如今下蛋还不稳定。 朱家母子俩在这个家积威深重，原身与几个孩子怕他们怕得跟什么似的，根本不敢偷吃鸡蛋，只这一次朱母肯定不会发现。 大丫瑟缩着身子还是不敢，她怕挨打。 爹和阿奶打人可疼了。 倒是三丫听到去拿鸡蛋眼睛亮了亮，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 李昭便看向她：“三丫你去，拿两个，快点煮了拿来，免得晚点你奶就回来了。” 三丫犹豫了下，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把药碗塞到弟弟怀里，快速的跑了出去。 娘受了好重的伤都快要死了，得吃鸡蛋补补身子。 留下忐忑的大丫和一脸懵的四郎。 李昭也不管她们，闭上眼睛运转功法。 她得尽快恢复才行，不然还不知要怎么被那母子俩拿捏呢。 她这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的样子，三丫拿衣服兜着两个热腾腾的煮鸡蛋跑了进来，邀功似的凑到李昭面前：“娘，你快吃！吃了就能好了！” 李昭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神，叹了口气，拿了其中一个：“另外一个你们三个分着吃了吧。” 三丫看着那个蛋不断的咽口水，但还是摇了摇头：“三丫不吃，娘吃！” “我也不吃。”大丫也跟着摇头。 四郎看着两个姐姐摇头，便也跟着摇头。 李昭懒得搭理她们，直接把蛋给剥好把那颗蛋吃了。 这么一小个鸡蛋，饱不了肚子，但聊胜于无，好歹肚子里也有点东西垫垫了。 吃完之后，拿过四郎手里的药闻了一下，倒是勉强对症。 于是一仰脖，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直接灌下了肚，苦得她舌头都麻了。 全部吃完后，她这才看向这三个小崽子。 先是把刚刚那个馍馍给分成了三份一人塞了一份，然后拿过剩下的那个鸡蛋剥了壳分成三份，塞到她们手上。 “快点吃完，吃完收拾好，待会要是你们阿奶回来了，都得挨揍！” 三个小崽子被这么一吓，这才把手里的吃的快速的给吃掉了，吃完后还舔了舔手指，一脸的意犹未尽。 大丫赶紧把所有的鸡蛋壳收起来，想着待会把这些鸡蛋壳给烧掉，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了。 “娘，鸡蛋真好吃。”四郎有了吃的就开心。 李昭勉强的笑了一下，也没说什么，视线移到了他的左手。 那只手的小手指外还额外多了一根手指，因为这根多出来的手指，他被视为不祥，若不是朱家还没有其他儿子，他早就被那母子俩给溺死了。 虽然还活着，但他从来没出过朱家，因为朱家母子俩怕被他出门去丢她们脸。 心里怕是打着只要原身再生出个健全的儿子来，就弄死这小子的主意。 所以这小子虽然是个儿子，在朱家的处境有的时候比起他两个姐姐还差点，那母子俩对他也是非打即骂的。 一根苦瓜树上结着的三个小苦瓜，还有原身这个大苦瓜。 “你们先出去吧，我累了想睡会儿，要是待会你们阿奶回来了问起，就说我醒了一会儿又饿晕过去了。吃鸡蛋的事谁都不准说听到了没有？”李昭交代她们。 为了不让她死，那老虔婆至少会给她弄点吃的了。 三个小崽子点头如捣蒜，然后排着队走了出去。 在她们三个走后，李昭这才开始检查起了自己身体的奇怪之处。 刚刚她入定运转功法之时，居然有一瞬间看到自己在现代时的老宅。 她闭上眼睛又运转了一遍功法，脑中想起老宅的模样，然后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她居然坐在老宅的沙发上！ 她从那个鬼地方回来了？！ 太好了！ 李昭开心坏了，刚刚运转了会功法又吃了东西喝了药，现在身体稍微好些了。 她挣扎着站起了身，四处打量了一遍，这确实是她老家的老宅！ 茶几上还放着她昨天晚上吃剩的一串葡萄，她忘记放冰箱了。 刚刚吃那个鸡蛋根本就不顶饱，她连忙去翻出自己买的面包啃了两个，又喝了一瓶牛奶，这才感觉自己的胃稍微舒服了点了。 她这身体内伤外伤一大堆的伤，光是喝那碗药根本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吃完之后便跑去药房先给自己简单的处理了下身上的伤口，又吃了些其它对症的药。 最主要的是去厕所去找了卫生巾垫着，小产完排恶露至少需要一个月，她刚刚检查了一下，下面垫的是个夹着草木灰的布巾子。 循着原主的记忆得知了这玩意儿叫月事带，布料金贵，这玩意儿还要棉布做，朱母根本就不舍得给她花这钱。 现在用的还是原主从娘家带过来的，从她来月事起至今已经七八年了，一共就三条，来来回回的洗用。 就是洗的再干净，李昭心里都膈应的很。 朱母应该也不会有耐心给她垫，这应该是大丫给她垫的。 反正她还是先拿卫生巾垫着，她穿来之前不久618做活动，卫生巾她囤了好几箱，暂时够她用了。 这老宅是她外公外婆的。 李昭三岁的时候她爸妈便离婚了，她是跟着她妈，可是在她五岁的时候她妈出车祸没抢救过来。 从那以后她便开始了在乡下跟着外公外婆一起生活，她爸另外组建了家庭，除了每个月必须打的抚养费外，跟她没有半点联系。 跟着外公外婆生活了一段时间后，外公突然告知了她一个关于李家的秘密。 李家祖上是武学世家，家中珍藏了许多独门秘籍，习之到最顶层时可以飞檐走壁，以一当千。 但能练到那种效果的都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前了，反正她外公练了一辈子都没到这种程度，她的资质要比外公好些，但也不过能说上一句身手不错。 在现代身手再好，在热武器面前都没有抵挡之力。 外公外婆在她十几岁的时候便相继去世了，她独自成长，高中毕业入伍参军。 原本想在军队长久发展的，但她的性格不受拘束惯了，一举一动都要被管束着的生活她到底还是过不习惯。 于是两年后退役继续去念了大学，她高考成绩一般，虽运气好捡漏了一所一本大学，但没读成想读的专业，被调剂到了一个她不喜欢的专业。 大学四年一边混日子，一边接兼职。 她当过兵，身手又好，便开始接给人做私人保镖的兼职。 这个行业女性很少，需求又大，她光靠接这些兼职都赚了够她生活一辈子的钱了。 并且还在行业里打出了名声，出场费是越来越高。 危险肯定是有的，有些接到出国的去那些不知名的小国家，差不多就是在拿命挣钱了。 大学毕业后她回了老家，用自己兼职挣来的钱把老宅重新装修了一遍，然后在老家开了一家武馆，教小孩习武。 只偶尔会再接一些私人保镖的兼职。 有钱有闲，偶尔去旅游，再谈个恋爱，小日子过的美滋滋的，同龄的朋友们都结婚生子了，在大众眼里年满二十九已经是大龄剩女的李昭依旧我行我素，丝毫不受影响。 或许是老天都看不过眼她活得那么快乐又自在了，在她去参加完一个朋友的婚礼回去的路上，她搭乘的那辆出租车与一辆大货车撞到了一起。 李昭最后的记忆便是剧烈的爆炸声与火光，饶是她的身手再好，在那样的车祸中也根本不可能保全的了自己。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死的不能更死了。 然后她再醒来时便成为了那个李召。 家里会有这个药房是因为，他外公在乡下老宅这边的身份是个乡野郎中，附近的村民都是找他看病。 他医术其实不错，只是自己选择待在了乡下。 李昭从小跟着他不仅习武，还学医，只是她学的不精，没有她外公厉害。 但一些简单的病症她还是能看的。 李昭处理完伤口，皱了皱眉。 惊喜过后她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她穿到了古代是魂穿，怎么会身穿又回来呢？ 第4章 清点 而且太安静了。 老宅早年是乡下地方，后来发展起来与县城并拢，虽只是算作郊区，但是还是很热闹，晚上还有夜市。 可从她‘回来’后除了她自己翻东西闹出来的动静外，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 李昭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拉住门把手，用力一拉。 没动。 她继续加大力度，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了门把手上，用尽全力一拉。 还是没动。 有些气喘的松开了手，走到旁边的窗子旁拉开了窗帘。 窗外是浓如墨的黑色，不见一点光亮，往日就算是晚上也是能看到外面别的人家的灯和院子里的场景的，现在却是什么都看不到。 想要打开窗户也是跟门一样的，根本就打不开。 她又去拿了锤子来砸，脆弱的玻璃此时却变成了坚硬的墙壁一般，几锤子砸下去纹丝不动，毫发未伤。 李昭把锤子往旁边一丢，累的靠在沙发上直喘气。 这身子实在是太虚弱了，就算她运转了功法调理，这一时半会的也恢复不了几分。 目光投向大门与那漆黑一片的窗户，就算心里再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她应该是没有回去。 她读书的时候也是看过不少网络小说的，这种情况怕是自家的老宅跟着她一起穿过来了。 她心念一动，下一瞬便又出现在了那个破旧的屋子里。 罢了，虽没能回去，但也多了个金手指也算是不错了。 出了那么严重的车祸，她自己在现代的肉身怕是都已经被撞的支离破碎了。 虽然穿到了这落后的古代，还成为了三个孩子的娘，处境也很糟糕，但好歹也捡回了条命，这样已经是很幸运了。 那三个小崽子听了她的话出去忙活去了，李昭走到门口把门给关严实拴上，重新回到了老宅。 这宅子是外公外婆早年盖的，没有盖很高，只盖了三层，第三层还是一半天台一半阁楼，不出意外的话那天台也是出不去了。 算算面积，应该在五百多个平方左右。 一楼是客餐厅和厨房还有药房，二楼是她住的地方，她重新装修了后还弄了书房和健身房。 三楼则是堆放杂物的地方，还有一间屋子是她专门腾出来收藏武器的。 因着习武的关系，她对收藏各式各样的武器很感兴趣，热兵器不能收藏，各式各样的冷兵器她悄摸的想办法收藏了不少。 因为受前几年那种特殊情况影响，李昭也养成了爱囤货的性子，宅子里各种各样的东西她都囤了不少。 有这个宅子里的东西在，她想要在古代过好应该不是难事。 她现在身体虚弱需要吃东西补充营养，但是朱家的食物都被把持在朱母手上，她现在不好跟她正面起冲突，毕竟身子没养好，还有朱天那个家暴男在。 一下子变化太大的话，也怕被当做妖怪给烧了。 她身手再好真被所有人视为异类的话，也很难生存下去了。 所以当务之急她得先利用自己空间里的东西把这破身子给调养好才行。 李昭打定主意直接先往厨房走去。 一打开厨房里的双开门大冰箱，入目而来的便是满满当当的食物堆置在其中。 橱柜里的米面粮油和调料也都一应俱全，放了不少东西。 趁着现在朱母还没回来，李昭打算先理一遍空间里有的吃食，好让自己心里有个底。 先是冰箱，一升装的纯牛奶有三盒，还有六瓶酸奶，她不怎么喝碳酸饮料，除了奶制品外还有三瓶电解质水和四瓶柠檬茶两听鸡尾酒。 蔬菜有一颗大白菜，四根玉米，三个西红柿，两根茄子，三个胡萝卜，六颗土豆，一把上海青，一把金针菇。 辣椒，香菜，葱姜蒜这些也都有不少。 因为蔬菜容易放坏，她一个人也吃不了太多，所以冰箱只备了这些。 上面冷藏的除了这些外最多的是鸡蛋，因为她早上喜欢吃水煮蛋，所以鸡蛋是备的最多的。 她数了一下还剩有二十五个。 还有一些水果，两颗苹果，四颗柠檬，一小盒她吃剩的榴莲，五个香蕉，一袋子红提和两个火龙果。 冷冻室放着的东西要多一些，光是牛肉牛排牛腩这些加一起就有快二十斤，还有一只鸡，两块鸡胸肉，一袋子鸡腿，一袋子鸡中翅，加一起也有十来斤。 五花肉与瘦肉加一起有个三斤左右，还有一袋子虾有四斤。 她很喜欢吃潮汕那边的牛肉丸还有墨鱼丸，之前让一个那边的同学帮她一样买了十斤都冻在冰箱。 最近这两个月她都是要么去武馆要么就宅在家里，都是自己做饭吃，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便买了不少，也不怕会吃不完。 冰箱的东西清点完后，她又翻了一下厨房里的其它存货。 大米之前买的一袋五十斤的，吃了三分之一，还剩个三十多斤。 她不怎么会做面食，所以是直接买了有一大袋挂面，还有几袋子方便面，螺蛳粉、酸辣粉、火鸡面这些速食的袋装食品加一起也有个十来包。 还有一袋子海带，几袋紫菜和裙带菜，干虾仁也有一小袋子。 还有一袋子腊香肠有两斤，和一块五斤左右的腊肉。 冰箱旁还有一蛇皮袋红薯，应该有个六七十斤，是相熟的邻居送的。 她们这郊区每户人家自建楼都有大院子，有些闲不住的就在院子里种瓜果蔬菜，以前她外婆在的时候也喜欢种。 这红薯是有户邻居种太多了，红薯产量又大，根本吃不完，就给左邻右舍都送了些。 她有的时候当早餐吃，吃了许久，有些都发芽了都还没吃完。 其余调料零零碎碎的她就没怎么看了，以上这些就是厨房的所有吃食了。 宅子里还有一些她之前买的零食，乱七八糟的哪里都放了一些，她也懒得整理去看了，除了面包和猪肉脯还有牛肉干外都当不了主食，水的话饮水机还有半桶没喝完的矿泉水。 把食物大概理清后她心里也有个数，这些东西足够她吃一段时间把这具身体给调养好了。 又检查了一遍水电，水电全都断了，这地方虽然没电但还是亮堂的很，也不用开灯。 冰箱里的东西完全没什么变化，冷冻的还是冻的结结实实的，看来应该是会一直维持原状不会变，这点倒是不错。 察觉到空间外似乎有些动静，李昭连忙出去。 刚闪身出去把拴好的门打开，又跑回床上躺下便见一个妇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第5章 咳你一脸血 那妇人生的圆圆胖胖，眉目看着倒是挺好看的，但是眼中的厉色与耷拉下的唇角，还有紧皱起的眉头，一看就是个不好相与的角色。 她看到李昭睁着眼睛，立马瞪圆了眼睛：“哟，还真活过来了！老刘这医术看来见长啊！” 她打量着她啧啧称奇，之前她看李昭倒在血泊中，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心里都觉得这人应该是救不活了。 去请了老刘来治，也不过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真救活了可以省一笔再给朱天娶媳妇的钱了。 而且朱天的名声已经那么差了，想要再娶只怕是要比起之前娶李昭花得更多了。 “既然活过来了还躺着干嘛？指望我来伺候你不成？！还不赶紧起来做饭去！”朱母看过之后双手叉腰，立马冷了脸色。 这些年下地的活都是李昭去干的，家里又有几个小崽子料理，她都快要过上她之前地主夫人的日子了，养尊处优惯了，地里的事也不用操心，今天还去地里守了一天可累坏她了。 还多花了请人的钱，一想到花出去的那些钱她就心疼的厉害。 要不是大丫还太小，就是下地也干不了什么活计，可能还会耽误了庄稼，她放心不下，这活她早就撂给大丫干去了。 如今看见李昭醒了，就想再像之前那样指使她去干活。 李昭冷眼看着她在那喷，知道现在还不能动她。 要做就得一击毙命，不然的话反而会惹祸上身。 她咳了两下，运气咳出了一口血落在被子上，皱着眉头看着朱母虚弱的仿佛要断气了一般：“娘......我实在......实在动弹不得......我几天没吃东西了......好饿啊......” 她那口血险些咳到朱母身上去，朱母被她吓的一蹦三尺高：“真是个扫把星！要死就死干净点，这要死不活的还要拉着我受罪！遭瘟的玩意儿，哪家媳妇跟你似的，生不出个儿子，屁事比谁都多！” “当初就不该让天儿娶你，花了那么多的银子给我娶回一个活祖宗来了！” 朱母骂骂咧咧，但看着李昭那下一秒好似就要断气的模样，只能走了出去把门摔的震天响。 李昭都要怀疑那扇破旧的木门要被她给摔烂了。 她看着被子上的血迹有些嫌弃，这破被子补丁重着补丁，里面的棉絮都结块了，好在洗得还算干净。 只是被她吐了这么一口血，待会怕是得大丫她们给她换了。 她吐出来的这口血本来就是压在胸口的淤血，吐出来后这身子反而轻快了些。 朱母虽然走了，但是整个院子里都响彻了她的骂声，从她头上扯到她的祖宗八辈头上，全给骂了个遍。 反正李昭无所谓，李家的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好的，骂就骂呗，正好无聊她当看戏了。 没一会儿大丫端着一碗菜粥走了进来，她看到被子上的血迹担忧的看向李昭：“娘......” 李昭冲她眨眨眼睛，压低声音安抚：“没事儿，我故意吓你阿奶的。” 知道自己家老宅跟着她一起穿过来后，她心情好了不少，也有心情安慰小孩了。 大丫松了口气，端着那碗菜粥要喂她：“奶奶让我做的，娘你快吃了，吃了身体就能好了。” 李昭低头看去，那碗粥菜多米少，米还不完全是白米，掺着糙米。 但这在李昭的记忆中已经算的上很好的饭食了，看来朱母还是怕她真的没了命。 毕竟算账她还是会的，花点粮食和花很多银子再娶一个哪个划算她还是分的清楚的。 她刚刚吃了面包喝了牛奶，这会儿其实不是很饿，但吃肯定是得吃的。 她也不用大丫喂她，直接接了过来稀里糊涂没一会儿就喝光了。 “她没发现少了鸡蛋吧？”李昭悄声问道。 大丫做贼似的摇了摇头，用气声说话：“没有。” 刚刚她还很忐忑，生怕朱母发现不对劲，但是朱母去了鸡圈看了一圈拿了剩下的几个蛋并没有多说什么，应该是没发现。 这在李昭意料之中，这三个小崽子怕朱母怕得跟什么似的，一直以来也没有偷鸡蛋的先例，朱母就算觉得今儿鸡蛋有点少也只会以为是鸡的问题，不会怀疑她们突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以后每天你们都去拿一个或者两个来。” 大丫还是不敢，瑟缩了下身子害怕极了。 李昭见状又加了一句：“你还想不想我快点好了？” 大丫用力点头：“想！” 她之前害怕极了，就怕娘死了，跟之前跳河死了的二娘还有她难产死掉的亲娘一样。 她已经知事了，这世上对她最好的就是娘了。 要是娘死了，爹又再给她娶个后娘，她和弟弟妹妹肯定日子会更难过的。 “那就去拿，拿来给我补身子，我这次遭了大罪了，若是不吃点好的怕是恢复不了。大丫，我就靠你和弟弟妹妹了。”李昭看着她说道。 其实她不缺那一两个鸡蛋，空间里的那些够她吃了。 只是她得教会这几个孩子有反抗意识，她们年纪还小，还能掰过来。 从小逆来顺受惯了，长大了怕是会成为第二个第三个李召，懦弱到一步步的葬送自己的性命，谁都可以踩上两脚。 这样是绝对不行的。 她既然做了她们‘娘’，也是用了原身的这具身子，承了她的情，还是尽量的教好她在乎的这几个孩子。 大丫紧紧的抿着唇，抿得发白。 但看着李昭苍白的脸色和被子上的血迹，终究还是救她的心压倒了她的害怕与想要逃避的心理。 她有些颤抖的看着李昭：“我......我试试。” 声若蚊呐，低不可闻。 但李昭还是听到了，她赞赏的看着她：“我相信你可以的，你会救我的对不对？” 这次大丫认真的点了点头。 她想要救娘，她不想娘死。 “好。乖孩子，你先帮我把这被子换了吧。” 总不能闻着这血腥味睡。 大丫顺从的去给她换了一床干净的被子。 李昭精神不太好，折腾了那么久已经很累了，跟大丫说过话后便直接昏睡了过去。 第6章 偷情 待她再次醒来时，外面已经完全黑了，分不清楚如今是什么时间。 她一转头在自己身旁看到蜷缩着三个小身影。 这张床挺大的，平日里三个孩子都是跟着原身一起睡的，是跟她分开了两个被窝的。 她一动大丫就惊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看向她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睡意：“娘......” “没事，你睡吧。”她就是想上厕所了。 大丫脑子还不太清醒，听她这么说很快便又睡了过去。 李昭掀开被子起身，打开了门往外走去。 其实房间里是有摆放了恭桶的，但她这心里还是做不到对着三个小孩如厕，光是想想她都尴尬的要命。 走出去一看却见朱母住的那间屋子还亮着灯，隐隐约约的听到似乎在和什么人在说话。 大丫她们都睡了，按理来说现在时辰应该不早了才对，这大晚上的朱母在和谁说话呢？ 李昭有些好奇，一时间感觉上厕所也没那么急了。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朱母的窗旁，蹲在墙角开始偷听。 好在这屋子的隔音实在是很差，她轻而易举的就听到了里面两人在说的话。 “好了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还是快点回去吧，可别被人发现了。”这是朱母的声音。 但不同于今儿白天她见到她时她那吼得都快要破音的声音，这一句话说的又轻又柔，夹着嗓子矫情的很。 “怕什么？你儿子今儿不是没回来吗？我们都好久没见了，你舍得我这么快就走？”一道粗犷的男声响起。 李昭挑了挑眉，这两人是个什么关系已经很清楚了。 不过朱母守寡多年，会忍不住也不难理解，毕竟她也才四十几岁。 只是光听声音李昭也不清楚里面的那个野男人是谁。 朱母想起已经好几天没回来的儿子，李昭那个情况肯定早就睡过去了，索性也不赶他了。 “哪里舍得？这不是怕你回去不好交代嘛。” “有什么不好交代的？老子不用跟任何人交代！”男人粗声粗气的回道。 随即里面的声响逐渐的变得不堪入耳，李昭懒得再听。 跑去如了厕后，直接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进了空间。 这么久的时间了，她都饿了。 给自己简单的煮了一碗番茄鸡蛋面，用以前露营买的卡式炉煮的，还有几罐子燃气没用完，吃完填饱肚子后这才回房睡下。 三个小家伙都已经睡熟了，完全没察觉到什么动静。 刚吃完也睡不着，李昭索性开始闭上眼睛运转功法。 吃再多的药还是没有她运转功法来修复自己的身体来得快，之前她去做兼职时受了重伤，医院一度都要以为她救不活了，要不是这功法保了自己一线生机只怕会死得更早。 接下来的几日李昭都躺在床上养伤，她之前吐的那口血还是把朱母给唬住了，没有再叫嚷着让她起来干活。 吃的上面虽然没给啥好的，但好歹也没有再让她饿着。 几个小家伙为了给她养好身子，胆子也稍微放大了些，每日里都悄悄的去摸一两个鸡蛋煮了给她吃。 李昭自己吃一半再给她们分一半，虽然没多少，但聊胜于无，总比天天吃糠咽菜要来得强。 为了不让大丫发现异常，她每次还得换下来那月事带给她拿去洗，都是垫一会儿脏了做个样子，大丫年纪小也没发现不对劲。 期间朱天回来一趟，找朱母索要银钱。 她在房里听着母子俩似乎吵了一架，但最终还是朱母服了软拿了些银子给他。 然后这人便又跑得没影了。 朱母天天骂骂咧咧的，李昭左耳进右耳出完全不放在心上，什么都没有她身体重要，依旧躺在床上休息懒得搭理她。 就这么躺了半个月，眼见着朱母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差，已经要开始给她断粮了，天天把三个小崽子骂得狗血淋头，如今连大丫这么个小豆芽菜都要被她支使着去了地里干活了。 李昭这才‘强撑起病体’从床上下来，终于走出了那道房门。 朱母一见到她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拿眼角夹了她一眼，转头看向准备给她端饭菜的大丫；“给我放回去！吃不完是吧？那你们下顿都别吃了！” 大丫被她吓了个激灵，险些没端住手中的菜。 对上朱母恶狠狠的眼神，身子抖了一下，但想起李昭还没吃饭，强忍着害怕为她争取：“阿奶，娘还没吃呢。” “反了天了！你个死丫头片子还敢顶起嘴来了！”朱母瞪大了眼睛，原本只有三分的火气一下子被拱到了十分。 她抢过大丫手里的那碗饭菜往地上狠狠一摔，碎瓷片溅了一地：“我就是砸了也不让她吃！” “一天天的就知道躺在床上吃白食，还要老娘养她！还不如之前直接死了算了！” 这段时间她心里憋了不少的气，如今看到大丫居然敢给李昭求情，只觉得自己在这个家的威严被侵犯了。 也没管这样会浪费粮食还砸坏了个碗，只想把气给出了再说。 李昭冷冷的看着她，眼神冷的像在看一个死人，看得朱母打了个冷战。 怎么感觉这人死过一遭后整个人阴气森森的？ “还敢瞪我？！我看天儿打你是打得轻了！”朱母色厉内荏，试图用更凶狠的眼神瞪回去。 “既然能起来了，待会就给我下地去！地里的活可耽误不得！” 说完也不搭理她了，直接回房去睡回笼觉去了。 李召一直逆来顺受，懦弱的很，这形象早已深入人心，朱母也没觉得李昭敢反抗她。 就是心里有些嘀咕她是不是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看着有些不对劲，后面还是要去寺里求个符来才行。 这段时间可把她给累坏了。 李昭走到大丫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可伤着你了？” 大丫摇了摇头：“没有。” 就是好好的一碗吃食被摔到地上了，实在是可惜。 “娘，你还没吃饭呢。”大丫有点担心。 从昨儿起阿奶就不准再给娘送吃的了，娘肯定是饿坏了。 三丫带着弟弟‘噔噔噔’地跑过来，凑到李昭的身边小声道：“娘，我给你藏吃的了。” 第7章 养伤 李昭看了这小丫头一眼，赞赏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做的好。” 三丫胆子比起大丫要大不少，这每天摸鸡蛋摸多了，如今胆子更大了些。 这些天朱母要大丫跟着她下地，做饭的差事就落在了三丫的头上，三丫每次都藏一点，积少成多，还真让她藏了不少。 母子几个去把她藏起来的东西给吃了，也算是混了个半饱。 李昭还是第一次在白天看到她现在住的这个地方的全景，一共六间房，只有朱母和朱天住的屋子是青砖盖的。 没错，朱天不跟原身一起睡，每次回来想起原身了，跟个大爷似的把人用完就丢，自己住着好屋子，让妻儿全部都住的土坯房。 另外几间一间是李昭和几个孩子住的那间，一间是堂屋，一间是厨房，一间是茅房。 后院是猪圈和鸡舍，前院之前原身开垦出了一片地种了不少蔬菜。 看着倒是挺宽敞的，占地怕是得有个一亩左右了。 但农村最多的就是地，这也算不上什么。 从李召的记忆中，她知道村子里有些人口多的人家那屋子占地面积都得有个两三亩。 这里也不是朱家原本的房子，朱家原本是大地主，住的自然也是村里最豪华最气派的宅子，是个三进的大宅子。 那是朱家的祖宅。 只是朱天这个赌徒赌红了眼把朱家快输了个倾家荡产，朱母眼看着是完全管不住儿子了，便赶在朱天把祖宅输出去之前把宅子给卖了。 后来才在村尾盖了这几间屋子，这里离村里其他人的房子有点距离，有个什么动静别人也听不到。 所以朱天打起原身和几个孩子来才一次比一次狠，完全无所顾忌，直到把人给打死了。 卖宅子的那笔钱一直捏在朱母的手里，时不时的给朱天漏出来一点，才不至于让自己过得太过穷困潦倒。 不同于原身与几个孩子过的那日子，朱母可是隔三差五的就给自己买肉吃，吃饭也是都吃的大米白面，粗粮都是不吃的，还维持着以前她当地主娘子的饮食。 所以她手里肯定是还有不少银钱的。 大丫看她娘在发呆，伸出小手扯了扯她的衣袖：“娘，咱们是不是该去下地了？” 前些日子正是春种，所以朱母才不得不请人，怕耽误了庄稼，但忙了半个多月，其实已经忙的快差不多了。 也就还剩些细碎活没干。 “走吧。”她也没说是不是要下地。 率先站起了身来，去拿了个背篓拿上工具带着大丫一起出门去。 路上遇着了人见着她无一不是投了同情的目光。 李昭脸上被打出来的痕迹都还没消，看着挺吓人的。 李昭维持着原主的模样，瑟缩着身子，似乎不敢与人对视。 装还是要装的，世人总是会同情弱者，她得维持好这个弱者的姿态。 快走到朱家的田地时，一个婆子快步走到她的身边给她塞了个杂粮馒头：“快拿着吃了吧，可别让你婆婆给看见了。” 李昭回忆了一下原身的记忆，想起了这个婆子是住得离朱家不远的张婆子。 张家原本是朱家的佃户，日子过的不是很好，朱家又苛刻，所以他们家对朱家没什么好感。 后来朱家倒了，田地卖给了镇上的一个大户，那户人家宽和，要的租子也少点，张家的日子这才好过了些。 张婆子会对原身好，还是有一次张婆子在山上摔了一跤崴了脚，原身看见了给她背回去的，她这才对原身改观。 后面时不时的会给原身塞点吃的，除了这些也帮不上什么了。 “张奶奶，我不能要，您自己拿着吃吧。”李昭从原身的记忆中得知张家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张家只有三亩田地，根本就不够一家人吃用的，还佃租着三十亩地。 张奶奶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又分别生了三四个孩子，乌泱泱的一大家子就靠着这些吃饭，日子过的也是紧巴巴的。 “叫你拿着就拿着！跟我还客气什么？”张婆子瞪她。 抬眼看到她脸上的淤青不由叹了口气：“挺过来了就好，想想几个孩子，日后你见着你家那口子能躲就躲，可别再惹得他动手了。” 张家离朱家不远，所以朱家的一些动静别人家不知道，她还是多少知道那么一些的。 这次都能让朱母去请了老刘去看了，肯定是伤得很重，这半个月都没见她来下地，她心里的猜测就更肯定了几分。 这孩子是个良善的，偏偏嫁到了个虎狼之家，实在是可怜。 李昭嗯嗯啊啊的应了，半点没往心里去。 张婆子死活要把那个杂粮馒头塞给她，李昭没办法只得接了。 这才带着大丫去了地里。 她也没吃，而是给了大丫：“快吃了吧，我刚刚吃饱了，现在吃不下。” “我也不饿。”大丫连忙摇头。 正是长身体的孩子，哪有不饿的，从生下来就没怎么吃饱过。 “我留给弟弟妹妹。” 李昭没多说什么，这吃不饱的日子她不会让她们过太久的。 她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等恢复好了，再慢慢把自己的功夫练起来，待有了绝对的把握，就是那母子俩的死期。 李昭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朱家还剩有八亩地，之前都是原身料理。 不得不说原身也挺能干的，又要被打骂，还吃不饱穿不暖的，每天干那么多的活居然也能撑下来。 怪不得这身子亏空的厉害，旧伤新伤的加一起，所以她到现在都还没完全恢复。 李昭其实是不会干农活的，但是因为脑子里有原身的记忆，慢慢的干起来倒是也熟悉的很快。 这地里的庄稼到时候也是自己的，她还是多少会上点心。 但也没干很久，大概干了差不多三四个小时左右，她就带着大丫去村里唯一的一条小溪里洗手。 借着溪水的照应，她这才看到了这具身子长什么模样。 第8章 上山 细眉凤眼，皮肤是常年劳作沉淀下来的小麦色，与她自己的长相只有五分相似，收拾打扮一下也能算个美女。 但现在额头上留着结了痂的伤，脸上都是淤青，头发是营养不良的枯黄，包着个头巾，实在是没眼看。 她对外在一向不怎么看重，这段时间只想着快点把身体调养好，去空间都忘记照镜子看一眼长什么样了。 长成个猪头都没所谓，在现代时她还有心情找找小鲜肉谈个恋爱什么的，穿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成了个有三个孩子的妇人，对于外在她便更不在意了。 洗完了手李昭便带着大丫往山上而去。 这个村子后面就有一座山，虽然不是很高，但是应该还是有些野物的，她空间里的东西现在不能光明正大的拿出来，总得找点东西给三个小崽子补补身子。 “娘，我们去山上干什么？”大丫问道。 地里的活还没完全干完呢。 “找点东西吃。”李昭大步往前走。 大丫有些费力的跟着她的步伐，只以为娘是想挖点野菜。 李昭没照顾过小孩，一时也没察觉大丫跟的艰难，直到听到她在旁边喘着粗气这才反应过来。 “要不你就在这等着我吧。”她还是要往里走走，这外围都没发现有什么野物。 大丫摇头：“我能跟上的。” 娘重新醒过来后好像变了很多，但是对她和弟弟妹妹还是一样好，娘变得更好了她也开心。 “行吧。”李昭到底是照顾着她的步伐，稍微放慢了些。 越往上走渐渐的就看不到有什么村里人了，最近是春耕时期，朱家地少是料理完了，可还有许多人家都没料理完，都忙着耕种呢，因此山上人还是比较少的。 直到走到半山腰时李昭才看见有一只野鸡飞过，她用早已准备好的石子连忙打了过去，击中是击中了。 只是她现在力道不够，居然没打死，让那野鸡跑了。 她也顾不得大丫了，跟着野鸡追了过去。 还好那只野鸡被她打伤了，跑得没之前快，又接着扔了两个石头击打过去终于把那野鸡给击倒在地。 “真是废了。”只跑了这么几步居然感到累得很了。 李昭有些无奈，这身子想要完全调养好，达到她前世那种水平，怕是得要个一年半载的了。 她上前去捡起那只野鸡。 大丫也气喘吁吁的追了过来了，看到李昭手上提着的野鸡，不由眼睛一亮，崇拜的看着李昭：“娘，你好厉害啊！” 村里只有猎户家能打到野鸡吃，以前她可羡慕了。 “你去把你弟弟妹妹找来，咱们把这野鸡给烤了。”李昭摆了摆手，好歹是打到了一只野鸡，她心情还是不错的。 这古代的山山野物还是要多些。 “咱们不交给奶奶吗？”大丫已经习惯了在外得到什么东西都是第一时间先交给朱母。 李昭点了点她的脑袋：“交什么交？真交给她了，咱们连根野鸡毛都分不到！” 野鸡毛也是值钱的，是很好的装饰品，县城和镇上都有人收，虽然没有几文钱，但蚊子再小也是肉。 依朱母的性子是绝对不会给她们的。 “让你去就快去！” 被李昭指使着偷鸡蛋后，大丫的接受能力已经强很多了。 觉得娘说的有道理，而且她和弟弟妹妹长这么大都还没吃过野鸡肉呢。 所以她咬了咬牙还是快速的跑下山去找弟弟妹妹去了，只出去一小会儿吃烤鸡，奶奶不会发现的。 大丫走后，李昭又搜寻了一圈，有看到两只兔子，但是跑得太快了，以她现在这走几步都喘的身体根本捉不到。 好在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在刚刚捉到的那只野鸡的附近她找到了一窝野鸡蛋，有七个，也不少了。 算着时间她们应该也上山了，李昭去找了个山涧把鸡给处理干净，野鸡毛用个大叶子包起来给扔到空间里去了。 到时候攒多了再拿去卖。 然后回到刚刚跟大丫分开的地方，找了个空旷一些的地方起了个火堆，把鸡架起来烤。 以前她外出执行任务时，经常烤野物吃，还是有些经验的。 赶在她们来之前抹好调料，等大丫她们到时便看到那只野鸡已经被烤的有些焦黄了。 “娘，还有多久能吃啊？”三丫咽了咽口水，眼睛紧紧的盯着那只鸡。 大丫和四郎也是一样的表情，口水都快要从嘴角溢出来了。 “快了，再等等。”李昭安抚她们。 让她们先把刚刚张婆婆给的那个杂粮馒头给吃了。 三个小家伙一边闻着那强烈的香味一边吃杂粮馒头，人生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食不知味。 又过了一会儿，李昭看着差不多了，这才把烤鸡取下来。 也顾不得烫，拿着刚刚洗干净的叶子包着把一只鸡给撕了。 “可以吃了！”她拿起一只鸡腿。 在李昭递过来之前大丫连忙道：“给弟弟妹妹吃！” 她是大孩子了，不跟弟弟妹妹抢鸡腿吃。 “我不吃，给娘吃！”三丫连忙说道。 四郎眼睛盯着鸡腿，但还是跟着姐姐们的话说：“给娘吃！” 李昭看着他们三个馋得在那直咽口水，却还记得谦让，心中不由一暖。 原身把三个孩子教的很好，除了太懦弱外，品性上都没什么问题。 “行吧，那我吃一个，四郎年纪最小，四郎吃一个。下次我再打到野鸡，就轮到你们两个吃了。”李昭不在乎什么鸡腿不鸡腿的，但既然是孩子的一片心意，她还是接受了。 虽然觉得娘下一次可能没那么走运还能打到野鸡，但还是马上点了头。 一只野鸡没多少，李昭就吃了个鸡腿，其余的全分给姐弟三个了。 怕三个小家伙太久没沾过荤腥，肠胃承受不住，她还哄骗着让他们都吃了消食的药丸。 甜滋滋的，骗她们是糖。 等吃完后，已经过去挺长时间了。 李昭把骨头都放火堆里烧了，然后把火堆给掩埋了，看着彻底熄灭了没有一丁点火星了这才领着三人往下走。 为了不让朱母发现不对，她还让三人好好的把嘴给擦干净了，完全看不出异样为止。 第9章 剁手指 把野鸡蛋放在了背篓的最底下，打了不少猪草放在上面掩盖，又挖了些野菜，也算是能交代过去了。 回到家时朱母已经吃完了，只在灶台上留了一小碗糙米，那是母子四人今天晚上的口粮。 今天李昭下地了，她便也没有再不让她吃饭，还要她干活呢，多少还是会给点的。 刚刚那野鸡四个人吃其实都没怎么吃饱，还是把那碗糙米给煮了，就着没有油水的野菜，混了个水饱。 后面几天，李昭每天都是先去把地里的活料理一些后便带着大丫去山上，有的时候打的野鸡有的时候打的兔子，全数在山上烤了给几个人加餐。 再加上捡来的野鸡蛋，还有从鸡窝顺的鸡蛋，几天下来几个人脸色都好看了不少，看着都有精神些了。 这天李昭照例又去了山上，今儿运气不错，打到了一只兔子一只野鸡，可以让她们几个饱餐一顿了。 让大丫去山下叫人，她去料理了。 刚料理完还没开始烤，便见大丫急匆匆的跑了回来，跑了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 “这是怎么了？” “娘......娘，爹回来了！”大丫气都还没喘匀，连忙拉住了李昭就要往山下跑。 “爹要剁了四郎的手指！”她一边说一边哭，满脸都是泪。 李昭被惊得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把野鸡和兔子往背篓里一扔，交给了大丫。 她先一步快速的往山下跑去。 这家暴男打死了妻子还不算，如今居然还要剁儿子的手指？！ 李昭额角青筋直跳，这段时间朱天没怎么回来，她要调养身体又要管庄稼和孩子，倒是放松了警惕让他钻了空子了。 显然朱天这次闹的动静不小，看到她回来村里有不少人跟着她一起往朱家而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事情大概的跟李昭说明白了。 原来此次朱天在县城赌坊又输了钱，他去赌坊之前喝了点酒，酒意上头再加上输红了眼，完全开始不管不顾起来，彻底的失去了理智。 这次输掉的银钱，怕是要把朱家赖以生存的八亩田地抵押给赌坊才能抵消掉。 真要没了那些田地，以后朱家就得佃租别人的田地过活了，这些年朝廷的赋税一年比一年重，若真没了田地，日后这日子怕是真过不下去了。 朱天这次倒是硬气，被打了一顿也不松口把田地抵消给赌坊。 但他也没硬气多久，在赌坊直接拿出刀要剁他手指抵债时，这畜生急中生智说拿自己儿子的小手指抵债。 一股脑的把自己儿子是个六指的事情给说了。 可能还真戳中了那赌坊负责人变态的心理，居然答应了他，带着人押着他一起来了朱家。 村民们会知道这么清楚还是跟着朱天的那些狐朋狗友来看热闹，他们可不会为朱天遮掩什么，这些内情全部都是他们给抖落出来的。 李昭快速的往朱家跑去，也没心思搭理那些或是看热闹或是真的同情的村民。 气喘吁吁的才跑到朱家的门口便听到了一声惨烈的痛呼。 这音色李昭再是熟悉不过，正是四郎的。 “你们放开我弟弟！！！你们都是坏人！呜呜呜......” 李昭拨开看热闹的人群，一眼就看到了被按倒在地的朱四郎。 小孩儿已经痛晕过去了，左手鲜血淋漓，地上是一根沾着血迹的断指。 朱天这个亲爹手上拿着一把沾着血的菜刀，显然刚刚是他动的手。 “娘！你快救弟弟！”三丫被朱母死命的拉着根本挣脱不开。 李昭走上前去抱起孩子，快速的在他身上按了几个止血的穴位。 她不看一脸狠色的朱天也不看那些赌坊的人，目光直直的投向朱母：“给我钱！” “再不带他去找郎中止血他就没命了！” 钱在朱母的手上。 才三岁的孩子受此酷刑，身体底子本来就不好，再耽误下去可就真要没命了。 她一边说话一边借着衣袖的掩饰给朱四郎硬塞了几颗药，消炎止血止痛的全是她从空间的药房拿的。 她是前段时间发现的就算她人没去空间也能用意念操控从空间里取东西，这样更方便也免得被人不小心看见。 “没命就没命！那是他自己没福气！”朱母冷着一张脸，语气随意的好似那不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孙子吗？他没了第六根手指头，以后就和正常人无异了！”李昭抱着孩子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朱母一怔，看向四郎左手那被齐根切断的手指。 没了第六指，这个孩子要是救过来，那确实就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了。 李昭的身子受了那么重的伤才缓过来，以后还能不能给她生孙子她心里其实也没底，所以之前就是救她也没真用什么心去救。 不过是不想失去一个劳力而已。 以朱家的条件想给朱天纳妾也很难，她想要个健全的孙子还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朱母一瞬间想了很多，不得不承认李昭说的是对的。 不止是朱母想到了这些，朱天也同样想到了这些，这人再混账也是想要有个后的，免得被人笑是绝户头。 他给他娘使了个眼色。 母子俩对视了一眼，朱母立马转过了身去房里去取银钱。 李昭见说动了她，转身直接想带着四郎先去村里的那个姓刘的赤脚大夫那里去。 “我让你走了吗？”赌坊的管事的坐在一边冷笑一声，他手底下的人便把李昭给围住了。 他带的人不少，刚刚李昭看过，有十来个。 这么多的人以她现在的这个破身子肯定是打不过的，她不想与他们正面起冲突。 “你不让我走的话这孩子要是真没命了我会去县衙去告你，他是良民，可不能被随意打杀。”李昭这段时间也不是完全白待的。 到处走动套话让她大致套出了她穿来的这个地方是个什么地方。 这个朝代叫大齐，并不是她所在历史书中熟悉的任何一个朝代。 大齐建朝已有三百多年，如今已经开始在走下坡路了。 虽在走下坡路，但是一应的律法还是齐全的，她们这个县的县令听村里的村民们提起过是个挺不错的官，勤政爱民。 至少在外的形象是这样的。 赌坊就算是有靠山，真要出了人命，那也够他们喝一壶的。 他们也只能钻空子，可不敢真明着草菅人命。 第10章 救人 赌坊管事的冷冷的看着李昭，最终还是摆了摆手，周边的人便退了下去。 那小崽子流了那么多血，可不一定还能留下命来。 犯不着闹起来，动静闹得太大，收场也麻烦。 他们说话的功夫朱母已经拿着钱袋子出来，她把钱袋子直接塞到李昭怀里。 “还不快去？！可别耽误救我孙子的命！” 转头看向赌坊的那些人脸色有些难看，既已露了财，怕是得出点血才能把这些阎王请走了。 李昭不管她了，抱着四郎一边往刘家赶去，一边对人群中的张婆子说道：“张阿奶，还请您帮我去村长家借一下牛车，要是刘大夫那边不行的话，怕是得赶到县城去才行！” 张婆子看她那一身的血还有昏迷不醒的朱四郎连忙应道：“好好，你快去！救孩子要紧！” 真是造孽啊，好好的一个孩子被折腾成这样了。 一路赶到刘家，正巧刘大夫今儿还在家，李昭稍微松了口气：“刘大夫，还请您救救四郎吧！” 她的医术不好显于人前，还是得要一个顶锅的才行。 刘大夫看她这一身血吓了一跳，让她把朱四郎抱到床上去后连忙先帮他包扎一下，拿现有的药材给他止血。 “我这条件有限，老夫医术不精，怕是得带到县城去找坐馆大夫诊治才行。”刘大夫检查过后叹了口气。 朱四郎年纪太小，又是受了断指这样的重伤，若是处理不好，很容易就会没命的。 李昭早有心理准备，还好她刚刚已经给朱四郎喂过药了，不然靠刘大夫这个赤脚大夫的医术，再耽搁下来跑去县城，这孩子伤口感染那可真的就什么都晚了。 “多谢刘大夫，我这就去！”她抱起孩子就准备走，想起钱还没付呢，转头看向他：“刘大夫，多少钱？我给您。” 刘大夫摆了摆手：“不值当什么，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李昭的处境他也是知道的，之前去给她看时还以为她挺不过来了，没想到她命还挺硬的，居然挺下来了。 他虽不是什么大善人，但这举手之劳能帮就帮了吧。 李昭抱着孩子对着他深深的鞠了一躬：“多谢！” 领了他的好意，李昭还是从刚刚朱母给她的荷包里摸出了几个铜板放在了一旁，算着跟她听过的他给村里人看病差不多的价钱。 朱母当时被她的话说动了后，为了救这唯一一个孙子的命还是给了她不少钱的，有一小块碎银子还有一大串铜板。 该给的钱她还是会给，比起钱，人情欠了更不好还。 救人要紧，也没时间再多说什么，她抱着孩子转身离去，出去后便看到张婆子牵着牛车走了过来。 她身边站着她小儿子，她小儿子脸色不太好，母子俩似乎有些争执，但在看到李昭过来后双双都收敛了神色。 “召娘，我让我家老二送你去。”张婆子说道。 她猜到了李昭应该是不会驾牛车的，便去喊了自己小儿子过来送她一程。 张老二有些不情愿掺和进朱家的事里面去，但是到底是为着救人，还是妥协了。 “多谢张阿奶和张二叔，召娘感激不尽！”除了鞠躬道谢她现在也没别的可以感谢的方式，只在心里记着张家的情，日后若能有帮的上的地方再相助。 张老二脸色稍霁，坐到牛车上头也不抬：“行了，快上车吧，你到时候记得去村长家把借牛车的钱结了就行。” 借村长家的牛车可得要不少钱，他们家可没钱给她垫，还是村长听到是为了救人才让他们先欠着不给的。 李昭点了点头：“我知道的，麻烦张二叔了。” 张老二没说话了，只闷头赶车。 他对朱家观感不好，如今李昭母子怎么着都还是朱家的人，能来给她赶车帮这个忙已经是他大发善心了。 李昭检查了一下朱四郎的情况，刘大夫虽然医术一般，但是包扎技术还是可以的，再加上她喂进去的药，和一直按着止血的穴位，这会儿朱四郎的血已经止住了。 只要血止住了，后续处理好不感染发烧之类的，应该就能挺过去了。 李昭松了一口气。 但这县城还是得跑一趟的，至少明面上得让别人知道朱四郎这条命捡回来不容易，免得让人起疑心。 她们住的村子叫清溪村，离县城差不多也有十来里路的，牛车只有那么快，就算张老二全力赶车也是赶了半个时辰。 但比起走路来还是要快上不少的，若是走路至少得要一个时辰去了。 县城看着城墙也只有两人高，并不是李昭在现代时看过的那些影视剧中高耸的城墙。 牛车驶进县城，左右看到的也是低矮的房屋，顶多也就是比起村里热闹一点，人多一点，其余看着跟六七十年代小镇差不多。 想来也是，她们这偏远地方的小县城能有什么好条件，也就这个样子了，也不是富裕的江南地带， “济世医馆的那位陈老大夫我听说治外伤很有一手，我就直接带你过去吧。”一路上都没出过声的张老二这会儿终于出了声，语气虽然硬邦邦的，但到底是好意。 县城不大，也没几家医馆，各个医馆的大夫擅长什么都有些名声在外，他是怕李昭这一直在村子里没出去过的妇人不知道这些，才出言。 “都听张二叔的！”李昭连忙说道。 张老二便直接带着母子二人往那家济世医馆而去。 还没到地方，李昭感觉到怀里的小身子动了一下。 她低头对上了小家伙缓缓睁开的眼睛，看到是她，四郎的眼泪便止不住的往下流，哭也是小声的哭，生怕惹人厌烦。 “娘......疼......” 李昭被他这小可怜样看得有点心软，难得的温柔了下来，有些生硬拍了拍他的身子：“没事了啊，娘在呢。” “娘带你去看大夫，等大夫给你上了药就不疼了。” 虽然给他吃了止痛药了，但是被直接切断了手指，就算这会儿没那么痛了，只怕孩子也留下了心理阴影，一直想的还是当时那最痛的时候。 四郎呜咽了两声，把脑袋埋进她的怀里，好的那只手紧紧的抓住她的衣服不敢松开。 第11章 医治 到了医馆，李昭抱着孩子下车，正准备往里走，又想起什么，转头看向张老二：“张二叔，麻烦您跑这一趟了，我这边应该没那么快能好，您要是想要去买点什么的话可以先去的。” 张老二点了点头：“行，那我买完了东西再过来。” 来一趟县城不容易，他确实想帮家里买些东西，但又怕李昭这边不方便。 但刚刚看四郎已经醒过来了，想来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 李昭应了下来，这才带着孩子进去医馆。 看到四郎的伤陈大夫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叹了口气劝道：“孩子这么小，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啊，这要是处理不好，那命可能都要没了。” 他检查了一下，还好已经有人处理过了，血给止住了，不然现在找过来什么都晚了。 李昭知道他是误会了，以为是她们自己看不得孩子是六指，这才下手剁了孩子的小指，别说是在医疗条件如此落后的古代了，就是在现代要做这样的手术那都得好好准备的。 六指就六指，不管是她还是原身都是没动过砍了孩子小手指的念头的。 李昭掐了自己一把，把眼眶给憋红了，这才小声的把事情经过给说了一遍。 她才不要给那畜生背锅。 大夫听完，看着这母子俩也止不住有些同情了，收医药费的时候都只是象征性的收了些，给朱四郎开了药拿好。 “大夫，我家四郎以后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李昭看着他问道。 “你回去后按照我说的给他换药，还有定时吃药，如果这几天没有发热的话，应该就无碍了。这给你备下的是三天的药，三天之后要重新再过来，我看过之后再开方子。”陈大夫说道。 这行医哪敢说什么保证？ 就是宫里的御医那都是不敢轻易保证的。 “好，我记下了，多谢大夫。”李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对陈大夫感激的说道。 朱四郎这会儿稍微缓过来一些了，靠着李昭的腿边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李昭一只手牵着他，一只手提着药走出了医馆。 这会儿张老二还没来，折腾了那么久都没吃什么东西，她有些饿了，刚好不远处有个包子铺。 李昭牵着他走向包子铺，笑着说：“老板，麻烦来六个肉包子！” 这包子包的大个，她看了一下，她吃上两个应该就饱了。 给朱四郎一个，再拿两个回去给大丫和三丫，还有一个待会给张老二当做谢礼。 四郎看着那热气腾腾的包子直咽口水。 “好嘞！一共十八文！”老板麻利的去拿油纸包起了五个包子。 肉包子三文钱一个，六个一共是十八文。 陈大夫没收多少医药费，朱母给的银钱还剩下有个一百多文。 李昭松开了四郎的手，从那个麻布做的荷包里数出十八文钱递给了老板。 母子俩一人捧着个肉包子在路边吃的喷香，其实这肉包子做的不算好，肉也不多，但是李昭饿了，四郎长这么大除了跟着她吃过几次烤鸡和烤兔子外也没吃过什么好的。 这白面做的肉包子，已经算是难得的美食了。 四郎珍惜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完了一整个肉包子时，李昭已经解决完两个了。 正好这会儿看到张老二也驾驶着牛车回来了，李昭拍了拍手牵着小家伙连忙走了过去。 张老二原本没找到他们娘俩还担心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看到他们走了过来这才松了口气。 “张二叔，我带四郎去吃了点东西。”她拿出那个让老板单独包着的肉包子递了过去：“辛苦您为着我们娘俩跑这一遭了，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张老二愣了一下，连忙摇头：“你们自己吃吧，我不饿。” 他已经看出来包着的是个包子了，这娘俩自己在朱家过的命都快没了，他还哪敢接她的包子啊。 虽然没接，但心里还是舒服了些，还惦记着给他买白面包子，也不枉他跑这一遭了。 以前倒是没发现这朱天媳妇儿还是个挺大方的性子。 “您不饿拿回去给孩子们吃也行的！”李昭不由分说直接塞到了他怀里，然后直接抱着朱四郎上了牛车，拿背对着他，都没给他反驳的机会，动作快的很。 张老二闻到肉包子的香味儿，肚子不争气的‘咕咕’了两声，到底是没再还回去。 他想起家里的孩子们，拿回去给他们尝尝味儿也行啊，这一年到头的白面包子可是不怎么能吃到的。 李昭看着怀里一直紧紧依偎着她的朱四郎，摸了下他的脑袋：“还疼吗？” 朱四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 “还疼，但没那么疼了。”小家伙年纪不大，倒是已经能清晰的表达出自己的真实感受了。 这古代的孩子就是早熟，在现代很多三岁的小孩儿还是只知道屎尿屁的年纪呢。 李昭又摸了摸他的脑袋，她其实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 以前最讨厌那些嗓门老大，闹腾的很的熊孩子了，但是原身的这三个孩子倒是都不讨人厌，一个比一个听话懂事。 乖巧懂事的小孩总是招人疼一些的，就连她都不由对她们多了几分耐心与心疼。 她想起朱家那母子俩，脸色不由冷了下去。 原本想着先把身体恢复好，再一击毙命。 现在看来是拖不得了，今日是对朱四郎下手，再继续拖下去怕是就要对两个小姑娘下手了。 赌徒输红了眼后，是什么人性都不会有的。 那赌坊的人可不是什么善茬，真要被朱天这个亲生父亲把女儿卖给他们做赌资，她再想把人赎回来可不是什么容易事了。 牛车一路行驶到清溪村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李昭跟着张老二去了村长那里把借牛车的钱给付了后，这才抱着已经睡过去了的朱四郎回去。 她已经把朱母给她的钱还有剩下的两个肉包子全都放回空间去了，只抱着个孩子回去。 朱家大门是敞开着的，她抱着孩子走进去时朱母跟朱天正在堂屋里吃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这会儿这母子二人完全跟个没事人似的。 朱母看到她回来，想起朱四郎没了那根手指，有些兴奋的问李昭：“咋样了？这好端端的回来了，是没事了吧？” 要是真没事了，那她真就有一个健全的大孙子了！ 第12章 下手 一想起这点，朱母这会儿对李昭脸色都好了几分。 朱天也停下了吃饭的动作，看向了她。 “大夫给开了三天的药，只要这几天不发热，三天后再带去给县城给大夫瞧过重新开药养一段时间应该就没事了。”李昭回道。 不等她问，她直接说道：“钱全部花光了，要不是那大夫好心给少了几文钱还不够。” 朱母心疼的直抽抽，但想到自己的大孙子，也只能咬牙没再多说什么。 不过李昭的晚饭是没有了的，不仅她没有，大丫和三丫也没有。 今儿花了那么多的钱，朱母从她走后已经在家骂骂咧咧的骂了一天了。 李昭也不在意这些，她现在唯一觉得后悔的只有家里的药房备的都是救人的药，没准备什么致命的毒药。 不然她直接毒死这母子俩一了百了。 给朱四郎又喂了药后，又在朱母的眼皮子底下让他吃完了晚饭后，李昭这才带着他回房。 大丫和三丫已经在房间里了，吃饭没她们的事儿，待会洗碗朱母才会再叫她们去了。 她们刚刚在里面听到了，四郎应该没什么大事了，现在都稍微放下了心。 李昭佯装从怀里其实是从空间里拿出那两个被油纸包着的肉包子递到她们手上：“快吃掉，别被发现了。” “娘，你吃过了吗？”大丫连忙问道。 “放心吧，我跟你弟弟都已经吃过了。”她可没那么舍己为人。 两人这才接了过来。 “娘，你给我的野鸡和兔子都被我藏在山上了。”大丫一边吃一边说。 “好，那我们明天再烤了吃。”李昭不太在意。 主要是当时大丫就在她身边，不然她就直接把那只野鸡和兔子给塞到空间去了。 她想起今日来看热闹的人群中听到的那个熟悉的声音，正是她之前在朱母墙根听墙角时听到的那个男人声音。 今日她当时忙着带四郎去疗伤也没细看，如今静下心来，回想起那人的面容，从脑中记忆里扒拉出了这人的身份。 这人姓王，叫王石，在清溪村算是比较富裕的人家之一。 之前朱家还是地主时，这王石与朱天的爹是好友。 王家有上百亩田地，王家子孙众多，男丁多的人家在这乡下地头总是会更得势一些。 也不知道这王石是何时与朱母勾搭到一起的。 会看上朱母也不奇怪，朱母到底当了那么多年的地主夫人，养的细皮嫩肉的，年轻时也是十里八乡数得着的漂亮姑娘，在她的同辈中那是一等一的出挑的，只不过是现在落魄了罢了。 李昭脑子中想起这些信息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她现在与朱天母子硬碰硬没有胜算，看来只能从这件事情上下手了，若能一举成功最好，若是不能，也能为这母子俩搞点事情做，好让她能有时间恢复。 据她这半个多月的观察，朱天是绝对不知道他亲娘有这么个姘头的。 朱天此人欺软怕硬，又好面子，因为儿子是六指便不让儿子出去露于人前，也因为他的存在让他面子不好看，才会对四郎下此狠手。 他对朱母这个亲娘不过是碍于孝道不敢忤逆。 这大齐朝极重孝道，忤逆父母不孝之人被世人所不齿，是要被戳脊梁骨被人唾弃的。 不然他早就对朱母来硬的，从她的手里把她攒下来的那些钱全数薅走了。 那她就给他一个能明着指责朱母这个母亲立身不正的机会，让这母子俩狗咬狗！ 以朱天的性子，此次的教训让他安分不了两天的，就是不去赌坊，也必要去找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去逍遥快活去的。 之前每次他一走那王石便会在晚上摸过来，因为他每次出门不在外面快活几天把钱给花光了是不会回来的，所以王石与朱母摸准了便有恃无恐，这次等他走了应该也是一样。 李昭在脑中做好打算，洗漱完后便沉沉睡去。 果然，别说两天了，朱天只在家中待了一天第三天一早便跑县城去了。 在他走之前，李昭对他动了点手脚。 她把整个药房都翻了一遍，终于从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翻出了一些泻药，也不知道是她什么时候放的了。 都快放过期了，只是如今空间是静止的，只是临期的话也还能用。 所以在他当日早上说要走时，李昭便在给他的那份早餐里加了些泻药，没有很多，不至于拉得让他动不了。 而且这药见效也没那么快，至少要两三个小时的。 但等他到了县城，来来回回的拉肚子的话应该就没什么精神再待下去了。 只这一招不够保险。 以她现在的身手虽还没把握杀得了他，但是有些手段她还是有的。 比如能不知不觉的从他身上把他装钱的荷包摸走，拿走一半银子再给他不知不觉的放回去。 这一手她当年也是看那些各种神偷看着好玩，便琢磨学来的，后面也没用过，没想到到现在却有了用武之地了。 会如此顺利也少不了三个小家伙帮她打掩护吸引他与朱母的视线，三个小家伙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按照她交代的让她们时不时出点小事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比如四郎喊伤口疼，现在朱母和朱天对他可不同以前了，紧张的很，他说疼还是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的。 再比如大丫和三丫多夹菜什么的，虽然会招一顿骂，但被骂习惯了，大丫与三丫现在居然都有些免疫了。 在做了这些手脚后，李昭今日打猎都有些心不在焉的，第一次在山里转了一圈啥也没打到。 天色渐晚，她怕朱天会提早回来，那就前功尽弃了。 下了山后在进村必经的那条路上找了个草深的高处开始蹲守，要是蹲守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朱天还没回来的话，她就再想其它办法。 要是朱天回来了...... 她看着被她搬到身边的几块大石头，也不知道从这里扔下去能不能砸死他？ 第13章 月黑风高夜 万一没砸死，砸了个半残的话，他再大声呼救，那正好，让人抬着回去正好撞见他亲娘的丑事。 要是砸死了，那就只剩下一个朱母，对她出手可就比对朱天这个壮年男人出手简单多了。 李昭的心狂跳了起来，她决定自己的计划可以改改，只捉奸有什么意思。 要解决就一次性解决了，不然等到朱家母子俩有了警惕，她下手可就要难得多了。 李昭一动不动的伏在草丛中，不知等了多久，眼看着天马上就要黑了还没见人回来。 虽然有些失望，但她也预想过不会一次就成功，此次不行那就再想办法。 正准备起身走人之时，却见远处走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朱天。 李昭精神一振，开始做准备动作。 朱天今儿心情很差，去了县城不知道吃坏了什么东西一直拉肚子，拉得他做什么都没兴致了。 偏偏还发现自己荷包里的钱不知道被哪个贼人给摸掉了一半，两件事情加一起让他郁闷极了，没有办法，在县城吃了顿好的后，便赶着回来了。 只是今日村子里没有牛车去县城，他只能走回来，这一耽误走到现在天都快黑了。 “咕隆” 这是什么声音？ 他听到一阵好似石头滚过的声音，抬头一看便见旁边的斜坡上滚下来了几块大石头，骇得他立马撒丫子地往前跑。 但只跑过了两块，第三块石头快他一步砸到了他的身上，正中膝盖。 “啊！！”朱天痛呼一声跌倒在地。 没等他爬起来，便见斜坡上又接连滚下来了几块石头重重的砸到了他的身上。 只是比较幸运的是都没砸中他的头，全是砸在身上，所以他还没晕过去。 李昭看着下方惨叫的人，现在天色已晚，这里离村子还有挺长一段路，她来时便看过了，没有人再过来这边。 李昭想起惨死的原身，想起他前两个死去的妻子和那个小女孩，还有朱四郎的那截断指，冷下了脸色。 快步跑了下去。 朱天痛得面目扭曲整个人都快晕厥过去了，正想大声呼救，便见到了李昭，声音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 “还不快过来扶我去找大夫去！痛死老子了！”他没发现李昭的不对劲，扭曲着面孔依旧颐指气使把她当以前那个任他驱使，逆来顺受的李召。 或许在他眼里，‘李召’这个人压根就没被他放在眼里过。 什么妻子不妻子，跟他买来的下人差不多，可以随意打杀，任打任骂。 李昭从路边随便抓了把泥巴直接堵住了他的嘴巴，让他叫不出声，然后一把扯住他的头发，左右开弓‘啪啪啪’打了十几个巴掌，打得他脸肿成了猪头，偏偏被泥堵住了嘴巴根本叫不出来。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李昭那股子从穿过来就憋在心里的恶气终于出了几分。 直接让他死真是太便宜他了。 李昭拿起旁边的石头，对着他没伤着的手就是狠狠一砸。 不是让人剁手指吗？ 那他也尝尝这个滋味好了。 砸了手后，又把其它地方都砸了一遍，对着脑袋和脸也都砸了一遍，免得被人看出是巴掌印。 全部做完后，她就这么看着他在她面前闭上了眼睛。 死不瞑目。 可能他到死都想不明白，以前那个懦弱的妻子，为何会突然暴起直接要了他的性命。 李昭抓着他的头发，把他的脸重重的埋进泥里，做出脸着地跌倒的模样来，这样他吃进嘴的泥便不会突兀了。 做完后又多找了些石头压上，这里是斜坡下，以前塌方过。 就算最近干旱没下过雨，土石松了，正好朱天倒霉遇上了也不是说不过去。 折腾了这么一通，这破身子控制不住的又开始喘了起来，感觉五脏六腑都有股灼烧感，唇色煞白煞白的。 这身体跟纸糊的似的，要不是养了这么一段时间了，她怕是连搬那些石头都搬不动。 若不是如此的话，早在穿过来的第二天她就得想办法把这畜生给解决了。 处理好一切，李昭绕小路收拾好自己，检查一番看不出异样来这才悄悄的返回了朱家。 李昭从后面翻墙进去，院子里已经没人了，只有朱母的房间还亮着灯。 李昭无声无息地返回了自己的房间，黑暗中借着窗口洒进来的月光，李昭看到了坐在床沿的三个小萝卜头。 四郎刚想开口叫她，李昭连忙冲他摇头，三丫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弟弟的嘴。 李昭走过去小声的问：“你们阿奶没发现不对劲吧？” 她走之前交代了她们，她要趁着晚去山上设几个陷阱捕猎，若是朱母问起就说她今儿身子不太舒服回房休息了。 以朱母的性子，她没吃晚饭给她省粮食了，高兴还来不及，根本就不会管她怎样，反正现在看着是死不了了的。 依照她这段时间经常带着她们吃野鸡野兔，几个小孩对她捕猎一事都深信不疑。 大丫连忙摇头：“阿奶说不用管，然后吃完晚饭就回房了。” 她不怎么撒过谎，原本还担心被阿奶发现不对劲，但阿奶压根就没多问。 “行了，那快睡吧，明儿我还得带着四郎去县城去找大夫重新开药呢。”李昭刚刚在回来时已经清洗过了，直接脱了外衫便躺了下去。 三个小家伙乖乖的都上了床。 三丫依偎在李昭身边，紧张兮兮的凑到她娘的耳边小声说：“娘，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做了。” 黑暗中小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有些兴奋，看着李昭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李昭摸了摸她的头，也跟她一样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三丫真厉害，这是娘跟你的秘密，谁都不许说知道吗？” 三丫开心的点了点头，她跟娘有小秘密了，姐姐和弟弟都没有，娘还是最喜欢她。 李昭看着身边渐渐睡过去了三丫，眸色幽深。 她临走前交给了三丫一些淫羊藿磨成的药粉，让她下在了朱母吃的晚饭里。 最近三丫做饭的时候多，而且这丫头胆子比她姐姐大，又正是还没有很懂事的年纪，她让她做什么，她便会高高兴兴的去做，对她的亲娘完全无条件信任。 为了不让朱母察觉出异样，她特意交代了三丫今儿给朱母做的那份菜里面味道做重些，好掩盖掉里面的苦味。 第14章 杀人放火时 朱母每日里都是要吃白面白米，不吃粗粮，菜也都会沾点荤腥，跟大丫、三丫吃的是完全分开的。 就是现在对四郎好点了，也顶多给四郎加个鸡蛋，熬点粥。 所以要下点什么东西加进去方便的很，还不会和别人要吃的东西搞混。 朱母与朱天本质上是一个样的，是完完全全的利己主义，最爱的是自己，其次才是家里的男丁。 淫羊藿有催情的功效，是她这段时间在山上找来制成的。 效果没有那些催情香之类的好，对身体也没什么伤害，朱母吃了可能也就只会觉得今儿心火燥热。 若是朱天没有走，她可能自己熬熬也就过去了，可是朱天不在，这种情况下，就是王石没来找她，她怕是都会想办法去把人给勾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半个小时又或者一个小时。 李昭听到了外面传来了一些细微的动静，若不是她全神贯注地在听着，根本就不会发现这点声响。 她起了身，从门缝处看到朱母的房门打开了又合上，闪进去了一道黑影。 成了。 解决完小的，该解决老的了。 李昭悄无声息出了门，跑到厨房去，找了几处最易燃的地方分别放上些柴禾点上了火。 忍着心疼在朱母的屋子边又倒了些油，保证火势能烧得更快。 做完这一切后，她转身回屋，待到火光已经完全遮掩不住时，衣衫不整的叫醒几个孩子：“大丫、三丫、四郎！快起来！着火了！” 大丫最先反应过来，迷迷糊糊的都还未清醒，但听到了着火了三个字立马拉上弟弟妹妹和李昭往外跑。 “大丫、三丫、四郎快点去村里叫人来救火！”李昭把三个懵逼的小孩往外推，看着她们都跑远了后。 她拿出掩在衣袖中的辣椒往眼角一抹，立马戏精上身开始哭嚎：“来人啊！救命啊！！着火了！！！” “娘！！娘你在哪？！” 厨房离朱母的屋子是最近的，因为她不放心放着粮食的地方旁边住着别人，要自己看着。 所以厨房烧着了后，火势快速的往朱母的屋子蔓延。 今儿夜间有风，风还不小，风借火势一下子就蔓延开了。 房内二人激战正酣便听到了李昭的叫喊声，王石一下子就给吓萎了。 屁滚尿流的从朱母身上起来，衣服都顾不得穿，也管不上朱母了，撒丫子的就往外跑。 朱母也被吓得一激灵，立马起身跟着一起跑。 一打开门便是热浪冲天，热气携带着烟尘熏得人根本睁不开眼睛，两人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艰难的跑到院子外面，两个光溜溜的人正好对上李昭以及最快赶过来了离朱家最近的张家众人。 “我勒个亲娘哎！”不知道是哪个人发出了一声感叹。 来帮忙救火的一众人一时之间都忘记要去救火了，看着这两个人目瞪口呆。 随即便是强烈的八卦的目光。 朱母和王石两人为了活命刚从床上下来就光着屁股往外跑，刚刚没想那么多，这会儿撞见那么多的人，两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遮了上面遮下面，根本就遮不住。 李昭红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婆母眼中全是不敢置信，哆嗦着身子险些直接跌倒在地，还是张婆子扶了她一把才站住了脚。 朱母注意到她，立马跑过来扒她的衣服：“你个贱蹄子就这么看着我丢人你得意了是吧？！还不快把衣服脱了给我！” 张婆子唾了她一口：“你自己不要脸皮别人还要呢！看都看了，还遮什么啊？” “啊啊啊啊！”朱母崩溃的大叫，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地主娘子，比这些泥腿子要高出一等，走出去都不带正眼瞧别人的。 这下子撕开了她的面皮，把她辛辛苦苦维持了一辈子的体面全给撕开了，一下子怒气上头伸手就要去打张婆子。 张婆子的两个媳妇还有孙媳妇哪能就这么看着婆婆挨打，立刻上前帮忙。 都是做惯了农活的妇人，力气哪是朱母能比的，朱母以一敌多立马就落了下风。 张家几人早就看朱母不顺眼多时了，这好不容易逮着机会，都下了狠手。 王石见一派混乱正想悄悄的开溜，便见村里其他人乌泱泱的来了一大堆，把路全都堵死了。 村里人不是提着水就是端着盆的，原本是冲过来救火的，这会儿看到这混乱的场面，全都懵逼了。 还是李昭先反应了过来，哭着对大家说：“还请各位乡亲先帮忙救了火再说，这火势再烧下去要是烧到别的地方去那就麻烦了！” 最近一直没下过雨，天干物燥，也是朱家单独的住在这里，不容易牵连到别处去，李昭才敢放火，要不然她不会用这个办法。 但这么一直烧下去，风借火势，还是有一定的危险的。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立马上前去救火。 李昭趁乱脱了外衫披在了朱母身上，至少为她保留了一些尊严。 她是想用这个办法让朱母颜面扫地，以后死了儿子又没了面子，便再不敢兴风作浪，作威作福。 可也没想到这两人跑出来一件衣裳都不带穿的，光溜溜的看着就辣眼睛。 “你这孩子还是心善。”张婆子叹了口气，也没让媳妇们再打了。 但张家停手了，王家来了啊。 王石媳妇看到这一切气的险些昏过去，王石今日跟她说的是要去县城找他一个兄弟看看能不能把大儿子弄到酒楼里去当伙计，这去县城就是去到这里来了？？？ 她气昏了头，当即上前就扯着朱母头发甩了几巴掌，一边打一边骂：“你这下贱的娼妇！这么浪你去那怡红院去接客去啊！” “丧了良心的东西，怪不得生个儿子是个打死媳妇气死亲爹输光家产的畜生！一把年纪了还骚得没边！” 朱母也不是好惹的，里子面子都丢光了，什么也不顾忌了，挠了她满脸花，一边还手一边唾了她一口：“自己管不住男人怪得了谁？！他就是喜欢我这样的！你知道他说你什么吗？上了床就跟个木头似的，动都不知道动一下，你脱光了站他面前他都不想看你！” 戳心窝子这事谁不会啊，两个人都是做奶奶的人了，那荤话烂话完全没顾忌的一个劲往外骂。 一些年轻的小媳妇全都低下了头，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 第15章 朱家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王石蹲在墙角，披着儿子脱下来的外衫勉强遮丑，不管那两个女人因为他撕扯成了什么样，头都不带抬一下的。 这种事情总是女人要比男人吃亏的多，他就是被看了又怎么样？他又不吃什么亏。 李昭维持着懦弱人设，在一旁哭得捂住胸口快晕过去了。 经过了几个小时的抢救，在天色已经开始微微亮之时，火终于被完全扑灭，连个火星都没留。 朱家的几间屋子除了那两间青砖起的屋子还挺立着外被烧了个精光，就是那两间屋子也是屋顶和窗户还有门以及里面放置的东西也都被烧没了，只剩下了墙。 这下是真正的家徒四壁了。 火扑灭了，便开始对这偷情的奸夫淫妇审判了。 村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全都是一样的说法，要把朱母浸猪笼，不能让她坏了村子里姑娘的名声。 朱母浑身是伤，头发被扯掉了很多，秃了快一半，全身脏兮兮的，披着那件遮盖不全的外衫，跟路边的乞丐没两样。 她目光阴冷的看着村里众人，在听到要把她浸猪笼时，她终于有了反应。 看着村长冷笑了一声：“你们敢！忘了我娘家是什么人了是吧？你们要是敢把我浸猪笼尽管试试看，看谁最后倒霉！” 李昭擦眼泪的手一顿，从脑子里翻出了朱母的娘家。 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朱母娘家姓赵，她有两个哥哥，全都是县衙的吏员，当初也是看朱家的条件好又是独子，这才把唯一的女儿嫁过来。 哪知生了朱天这么个败家子，把家业全都输光了。 朱天能一直混迹赌场输掉那么多东西还完好无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应该是因为他这两个舅舅。 上次那赌坊之人会那么容易被她说动放了人，应该也有赵家人的原因。 朱母能一直维持她的体面，在村里高人一等一般到处晃悠底气也是来自这两个亲兄弟。 虽然自从朱天越来越混账，去两个舅舅家打过很多次秋风后，如今两个舅舅已经不管朱家的事了。 但若是朱母这个唯一的妹子真出了什么事没了，恐怕还是会管的。 普通百姓比起官员更怕这些底层的吏员，赋税徭役都是他们下乡来管的，这些人轻易是不敢得罪的。 而且清溪村不比那种一村都是同族人的大族，同气连枝，人家真按族规处置了族人官府也是不敢多说什么的，清溪村早年都是从外地逃荒过来的人来此安家落户的，以前多是朱家的佃户，什么姓氏的人都有，并不是一条心。 因此朱母的这话一出，场中就是一静，没人敢冒这个险，村长也是如此。 他是同那些吏员打交道最多的，太清楚那些人折腾人的手段了。 因此村长沉默了一会儿，便准备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带人走。 可还没等他动身，一个身影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爹！死人了！死人了！” 是他家的老三，最小的儿子。 他这个儿子最出息，在县城一家铺子当账房，昨儿回来家中，今儿一早就要去县里去的，所以救火的事情没叫他，不想饶他休息。 反正那么多的人去救火，人也已经够了。 现在天刚刚微微亮，去县城要不少时间，所以他便一大早起来往县城赶，没想到只走到距离村子不远处的路上便看到有个人倒在那里，身上还压了许多石头。 原本以为只是谁倒霉受伤了，没想到走到近前一看人都已经凉了，吓得他屁滚尿流地就往回跑。 如今跑到这都是人的地方，才稍微感到安心些。 “怎么回事？是谁死了？”村长皱眉问道。 又是着火又是死人的，真是晦气。 “是......是朱天！”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向他。 朱母顾不得浑身是伤，一跃而起死死的抓住村长小儿子的肩膀，目眦欲裂：“你说什么？！谁死了？！” 一定是她听错了，她儿子好好的去县城去了啊，怎么会死呢？ 对，一定是听错了。 但对方打破了她的这个想法，肯定的点了点头：“就是朱天，我原本想救人来着，翻过来一看人都凉了，半点气息都没了。” 他把朱天是被山上滚落的石头砸死的事大致说了一下，末了惋惜的叹了口气。 这朱天虽然不是个东西，但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没了，也确实是可惜。 都讲究个人死为大，便对他干的那些混账事自动的美化了。 村里人神色各异，对于朱天死了一事没有太大的感觉，他在村里也没什么人缘，别人看着他都烦，今儿会来救火也是怕火势蔓延烧到村里去。 不过这朱家是不是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不然又是起火被烧，又是死人的，说不过去啊。 对于朱天前两任妻子怎么死的，大家心里都是有数的，如今一想到这便觉得是那两个女子的冤魂来索命了，朱天这是遭了报应。 默默地都往后退了退，总感觉再看这朱家阴气森森的，背后都开始发凉了。 朱母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抖着身子还想说些什么，却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了。 房子被烧没了，偷情被发现丢人丢大了，如今唯一的儿子还没了，这重重打击下，急怒攻心便直接晕了。 “娘！”李昭演戏演全套，把一个担心婆母的好媳妇演的入木三分，红着眼睛扑过去搂住了朱母。 朱母虽然已经晕了过去，但李昭看向她僵硬的手指还有歪了的嘴角，这是中风的迹象。 还好今日赤脚大夫老刘也是前来救火的一员，当即上前来为朱母查看了一番，越看眉头皱的越深。 最终看着李昭叹了口气：“老夫医术不精，怕是无能为力，还是早些去县城去找个坐堂大夫来看看吧。” 李昭怔怔的看着他，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第16章 收殓 良久才用恳求的目光看向村长：“村长，能麻烦您找两个人帮忙收殓一下夫君的尸身吗？” 见村长沉默不语，李昭立马说道：“我给钱！只要把人给抬回来，我就给二十文钱！” 二十文已经不少了，只是去把人抬过来而已，对于成年男人而言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果然此话一出，就有不少人意动了。 在金钱面前，那点子顾忌也算不得什么。 有两个胆子比较大的立马出来应下了此事，李昭又是一通感谢。 人渐渐散去，只有张家的人留下来了帮忙，主要是张婆子怕朱母真出什么事，刚刚她们家的几个女人下手也挺重的。 有些报复心理正常，但是普通的庄户人家还是怕闹出人命的。 李昭从怀里掏出了一串铜板递给张婆子：“张奶奶，我原本都不好意思开这个口，但是现在这情况我实在是没办法了。能麻烦您让人跑一趟县城去帮忙请个大夫，再去找一下赵家舅舅吗？” 这些钱是之前朱母给李昭用来给四郎看病的，上次她没用完。 “搭把手的事，给啥钱啊，用不着！”张婆子连忙摆手。 李昭强硬的塞到了她的怀里：“请大夫也是要钱的，我总不能厚着脸皮让你们白干。” 张婆子见推辞不过，而且李昭说的也是事实，她们张家可没什么钱可以垫付的，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把钱交给了张老二，让他去跑这一趟。 张老二为人比老大活泛些，一般去外面跑腿的事儿，张家老两口都是让他干。 房子都被烧光了，只有后面的牲口棚子没被波及到。 李昭去找了些干草垫在地上，把朱母给移了上去。 张家人也没闲着，所有人都帮着一起清理，大致给收拾好了让李昭省了不少事。 眼看着天大亮了，忙活了一夜，地里也还有活要干，李昭便让他们先回去了。 等人都走了后，三个小家伙才围到她身边，跟三个受惊的小动物一般。 这一夜乱七八糟的，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三个小孩儿到现在都是懵的。 李昭挨个的摸了摸她们的脑袋：“不要害怕，还有娘呢。” 她在现代时已经没有亲人了，穿到这让人窒息的古代唯一的安慰可能就是收获了三个亲人，以后她们相依为命，便是这世间最为紧密之人了。 “娘，爹真的死了吗？还有阿奶......”大丫年纪大些，她是知道死亡是怎么一回事了的。 房子被烧没了，爹死了，阿奶病了，以后她们怎么办啊？ 三丫与四郎倒是对此没什么感觉，在他们眼里，爹和阿奶是死是活都不重要，反正爹和阿奶都只会打骂她们，没有了更好，只有娘才是最重要的。 她们会害怕更多的还是因为看到大火把房子给烧没了，才害怕的。 “是真的。”李昭答道。 那两个去抬人的汉子已经把朱天的尸体给抬来了，怕孩子看见被吓着，她让人放在了不远处，已经死的不能更死了。 她看向大丫：“你担心阿奶吗？” 大丫沉默了下来，良久摇了摇小脑袋，一边哭一边看着她：“娘，我是不是个坏孩子啊？” 看到阿奶晕倒，她不仅不担心，还莫名松了口气。 这样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打骂她们了，她也再也不用担心娘会被打死了。 李昭摸着她的脸给她擦眼泪，摇了摇头：“不是的，大丫是好孩子，不是坏孩子。” 大丫哭得一抽一抽的，连带着两个小的也开始哭了起来，李昭安慰完这个又安慰那个，忙得团团转。 大丫靠在李昭的身边哽咽着小声说道：“我知道我亲娘还有二娘都是怎么死的，我害怕。” 娘倒在血泊中时，她害怕娘跟前面的那两个娘一样，再也见不到了。 李昭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她，小姑娘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却被迫接受了太多超出她这个年纪能接受的事了。 她的亲娘是难产而死，但若不是因为朱母与朱天她不会死。 大丫她娘生她时，朱家还没现在这般艰难，还是有不少家底的。 但朱母却惯会变着花样折腾儿媳妇，快临产了还是每日去伺候她，给她做饭洗脚什么杂活都是她干，吃又吃不好。 在朱天又去赌坊时，她说了两句便被那畜生狠狠的甩了一巴掌，本就身体疲倦头晕眼花的，直接被扇倒在地了。 这一摔便被摔难产了，偏偏朱母还不给请大夫，一直拖到大出血产婆已经无能为力了这才请了大夫，然后便只保住了孩子，没保住大人。 这事在村里不是什么秘密，当时大丫亲娘的娘家人过来清溪村闹得很大，朱家母子俩干的事闹了个人尽皆知。 狠狠从朱家身上给撕扯下了一块肉。 但他们也不是为着这个嫁出去的女儿鸣不平，而是为着利益才闹的，从大丫的娘死后这么多年，那边对大丫完全就是不闻不问的状态。 三个小家伙正哭着，便见朱母幽幽转醒了。 朱母惊恐的发现她半边身子动不了，她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害怕，看向围在她身边的孙子孙女还有一旁的李昭，艰难的出声：“怎......怎么回事？” “娘您别急，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和请赵家舅舅去了。”李昭假模假样的抹了下眼角。 “您也别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夫君已经去了，您可不能再出事了。”李昭把目光投向不远处摆在那的朱天的尸身。 朱母跟随着她的目光，死命的扭过了头去，看到摆在那的儿子的尸体，她瞪大了眼睛呼吸不由急促起来。 “啊啊啊。” 越急便越说不出话，嘴也歪的更厉害了，口水沿着嘴角往下流，流得到处都是。 “娘，为了请村里人把夫君的尸身抬回来，我许诺了给他们一人二十文钱，一共是四十文。还有要给您请大夫看病，修理屋子，这处处都是要钱的。” 她叹了口气：“儿媳手上是半个子都没有啊，娘您若是还有攒下来的钱还是先拿点出来吧，不然您这病要是拖的严重了治不好可就麻烦了。” 第17章 藏银 朱母红着眼睛瞪她，但如今动也动不了，儿子又死了，她若是不把钱拿出来给李昭让她去请大夫给她治病，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娘您也不用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如今这个家成了这个样子，我心里也不好受的。” 她拉过四郎到她跟前：“好在您还有个孙子啊，等以后您治好了病，四郎长大了，照样能撑起这个家的。” 李昭简直想给自己颁个小金人了，要不是为了她手里剩下的钱，还有多少顾忌着赵家，也没必要在她面前演。 朱母看向哭得跟个小花猫似的四郎，闭了闭眼睛，这是朱家唯一的血脉了。 她心中一痛，再是不愿意接受也不得不接受她儿子已经死了的这个事实了。 “房......房间......床头位置的墙角......挖开！” 李昭立马起身走进去那被烧得只剩墙体的屋子，锄头把手被烧了，但铁制的锄头还是好好的。 李昭将就着用，循着位置找过去给挖开。 朱母埋得挺深的，她挖了好一会儿才挖开，挖出了一个小匣子。 一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三个银锭，还有一些散碎银子，银锭每个都是十两重的，三个就是三十两，再加上那些碎银，这匣子里装了三十多两。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就知道朱母肯定是藏着不少东西的，不然她哪里还能一直过吃好的穿好的好日子啊。 不过这应该不是她的全部家底，肯定在别的地方还藏着，为着她自己，她可不会一下子就交底的。 就是那八亩地的地契这里就没有。 慢慢来，只要开了这个头，便总能得到的。 她走了出去再看朱母不用演脸色都好了些。 “娘，这地窖的钥匙您给放哪了？咱们都还没吃饭呢，我刚刚看了，地窖没烧着。” 朱家厨房柜子里只放着少量的食物，大多数的食物都是给放到地窖里去了，地窖上了锁只有朱母有钥匙。 其实她直接砸是能砸开的，但现在还得先扮演好这个人畜无害的形象，才能让村里人不起疑心。 她做事谨慎惯了，哪怕现在这里已经没别人了，也不敢一下子转变太大。 “砸......砸了！”朱母也饿了，以往这个时候都该吃早饭了的。 只是她昨晚逃得匆忙，哪还记得要拿钥匙啊，被火一烧，又重新打扫过，那钥匙都不知道去哪了。 得了她的话，李昭这才去周边去找了块石头来，去到地窖那里把锁给砸了后进了地窖。 朱家的存粮还真不少，杂粮精细粮都有，还有一大桶油，什么腌菜腊肉干鱼鸡蛋的都放在这里面。 李昭大概看了一下，加一起至少得有几千斤了。 光靠那八亩地还要交税可攒不下这么多的粮食，李昭搜寻了一下原主的记忆，想起这时代的大地主都有囤粮的习惯。 为了避免遇到天灾人祸，好让自身有应对之力。 每个大地主的粮仓都是满满当当的，朱家自然也不例外。 粮食想要卖出去变现麻烦的很又需要时间，朱天应该就没把主意打到囤下的粮食上面去。 李昭查看了一番，有不少都是不知道放了几年的陈粮了，应该是朱母每次有了新粮都攒着，然后吃旧粮。 日积月累的，新粮也成了陈粮。 朱家的囤粮消耗了这么些年，能剩这么多就不错了。 但地窖里的粮食那么多，李召母子几个却从来都没吃过饱饭，过的连牲口都不如。 她勾起唇角，嘲讽一笑。 李昭直接把大部分的粮食全给装到空间去，只留下了一小部分吃。 反正朱母动弹不了，也来查看不了，这里以后就是她说了算了。 她拿了一小袋粮食又割了一块腊肉出去，厨房虽然被烧了，但是灶台还没被烧坏，锅具什么的都在，还是可以直接做饭的。 朱母看着那块肉又是“啊啊啊”的无能狂怒，让她看着李昭母子几个吃她攒下来的肉简直比割她的肉还疼。 但现在说话都难，更别说骂人了，她就是想骂都有心无力。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昭蒸了锅白米饭，把腊肉切得薄薄的码在饭上一起蒸熟，空气里都弥漫着浓烈的米香味和肉香味。 一瞬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咽口水的声音，三个小家伙眼巴巴的看着李昭。 条件有限，很多碗都烧坏了，筷子也没了，油盐那些调料也是一样，李昭懒得再费心搞其它的。 先将就一下。 她是觉得将就，朱母眼珠子都要红了，不仅吃她的肉还吃她的白米，她现在都后悔让李昭去砸门了。 但形势比人强，她就是后悔也没用。 李昭去找出了仅有几个还好着的碗，一人盛了一碗满满当当的腊肉白米饭，没有筷子就去走远点找了几根树枝暂时当筷子。 大丫、三丫、四郎半点不嫌弃，过年都吃不上这么好的，三个小家伙吃的喷香，一时都忘了还躺在地上的朱母了。 等都吃饱后，李昭这才让大丫去喂她。 她则提着一块腊肉往张家而去。 第18章 赵家来人 张家的小院子只围着一圈半人高的篱笆，李昭刚走过来院子里的人就看到她了。 张家也正在吃早饭，帮着给李昭收拾了这么久，现在才把饭做好。 张婆子打开院门，一脸的笑：“吃了吗？来一起吃点！” 农家饭食珍贵，李昭可没那么没眼色。 “刚刚吃过了，张奶奶，我是特意来谢你们的，要不是得亏了您与张大伯张二叔还有大家一起帮忙，哪有那么快就能收拾好啊。”李昭把手上提着的腊肉塞到了她的手上去。 “哎呦，就是搭把手的事，哪用得着这些啊！快拿回去，不然你待会怕是又要被你婆婆骂了！”张婆子连忙推拒。 多大点事啊，哪用得着送那么大一块腊肉，这看着至少得有两斤了。 猪肉价高，腊肉就更金贵了。 “没事的张奶奶，当得起的，您要是不收的话，我再有什么事想找您帮忙都不好意思开口了！”李昭不由分说的推了回去。 张婆子第一次发现这闺女劲居然这么大，她居然都争不过她。 张二婶见状便走了过来笑道：“朱天媳妇儿，你还有啥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就是了，这要收你这么大一块肉，你可得好好使唤使唤我们。” 张婆子见二儿媳过来，这意思就是收下了，心里有些不高兴，但是刚刚李昭都那么说了，这肉是不好再推回去了。 “我家那房子也就剩两间青砖的还能修修，所以就想请大家伙帮忙给修一下，免得待会晚上我们娘几个连个睡觉的地都没有。”李昭笑着说道。 “工钱就按照村里盖房子每天的工钱一样算。” “嗐，多大点事啊，我这就让我家那两个小子去帮你干了！”张二婶笑眯了眼，以前还以为这朱天媳妇是个闷葫芦，路上每次见着都是埋着头生怕别人把她吃了一样。 如今看来还是挺会做人的，以前应该还是碍于那母子俩才那样的。 张二婶答应的爽快，立马去叫了自己两个儿子过来。 她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和二儿子一个十八一个十五，都是大小伙子了很能干活，只有老三只有十岁，不能去帮忙。 张婆子皱了皱眉，这个二儿媳一有好事跑得那是比谁都快。 “也用不着给那么多钱，你家那屋子墙还是好的，修理一下废不了多大功夫。”张婆子是个实诚人，不想占李昭的便宜，她本来过的也不容易。 就那点活，两个小伙子都用不上一天就能全给弄好喽。 李昭只是笑笑，转移了话题：“对了，不知道张奶奶您家里可有什么用不上的衣裳，我出钱买下来。” 待会赵家舅舅要是来了，看到自己妹妹那个样子到底不好看，还是得给她找身衣裳穿着见见人。 张婆子立马想到了光着屁股跑出来的朱母，有点不想给，但是还是给了李昭面子去找了一身衣裳出来。 她能换洗的衣裳也不多，料子贵着呢，这拿出来的衣裳也是补丁重着补丁。 “比不上你娘平日里穿的，别嫌弃。” “张奶奶您说什么呢？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您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李昭连忙接过来往张婆子手上塞了一小块碎银子。 “多了多了，用不着这么多的！”张婆子一看那碎银子就连忙摇头，一件破衣裳哪花得着那么多的钱啊。 “不多，我是连同两位兄弟今儿的工钱一起给的。”李昭笑道。 其实还是多了些的，但是多那么一点她也不想计较。 张家帮了她不少忙了，张老二还跑县城去帮她请大夫和找赵家人去了，人家热心她不能当做理所当然。 “那我就先走了啊，你们继续吃！”李昭不给她再拒绝的机会抱着衣服一溜烟的就跑了。 张婆子看着手里的碎银子摇了摇头：“这闺女忒实诚了点，自己手上怕是也没什么钱了，还一点都不想让咱吃亏。” 她婆婆病着怕是要花不少银钱治病，丈夫又死了，孤儿寡母的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人家实诚，咱也不能让人太吃亏了，大木、二林，你们两个待会看着有个什么活都帮着给人做了。”她转头吩咐两个孙子。 张大木与张二林连忙应了下来。 张婆子又去捡了几个鸡蛋，去院子里的菜地择了些菜一起给了两个孙子让他们待会拿过去。 家里也没啥像样的东西，也就只有这些了。 李昭拿着那套衣服回去，径直走向躺在地上的朱母。 朱母一看到她手上这破破烂烂的衣裳就皱眉：“拿......拿走！” 什么破烂东西，哪是她能穿的？ 李昭叹了口气：“娘，待会赵家舅舅可是要来的，您可要想清楚啊，村里人都不富裕，这衣裳还是我求着人家卖给我的，这匆匆忙忙的我上哪去给您找好衣裳啊？” 朱母阴沉着脸色，嘴角耷拉着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她现在身上穿的还是李昭的外衫，勉强裹着身子，要不是李昭匆忙出来衣服都给穿上了，有件可以脱的外衫，她现在连这都没得穿。 她闭上了眼，这样子就是默认了。 李昭拿着衣服给她穿戴整齐，又打了水来强忍着性子给她梳洗了一番，要不是为了钱她都懒得搭理她。 全部弄好后，没过一会儿张大木与张二林便过来了。 房梁房顶都被烧没了，好在农家最不缺的就是木头，兄弟俩从家里扛了些木材过来。 李昭又是一番道谢，农村虽然不缺木头但是上山伐树也是件麻烦事，家家户户备着的木头那都是等着有大用的，得承人家的情。 张大木与张二林只是憨厚的笑笑，不敢与李昭这个寡妇多说什么。 朱母看到是张家人过来脸色更差了，又在那咕噜噜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太气了说的混乱根本听不清楚。 李昭懒得搭理她了，反正她现在这个样子能见人就是了。 现在这乱七八糟的还有不少活要干呢，起火灾的时候后院里鸡舍有两只鸡被吓得不知道跑哪去了，她还得去找找去。 现在只是春天，晚上还是有点冷的，被子也被烧没了床也被烧没了，她空间里的被子可不好拿出来，晚上睡觉还得想办法。 李昭先去把鸡给找到后，让三个小家伙去把鸡还有养的那头猪给喂了。 然后她去了村里找木匠订了两张床，又去找了两家比较富裕的人家分别买了一床被子，因为朱家如今这稀烂的名声人家都不想搭理她，还是说了不少好话又加了些钱才能买到，这么一折腾已经到了中午了。 抱着被子回到家时便见门前多了两辆骡车，两辆车上都拉着东西。 李昭粗略打量了一番，那大袋子装的看着应该是粮食，还有几匹棉布和两只活鸡。 另外一辆骡车装着的是......一口棺材。 第19章 赵老二 应该是赵家人来了。 看来这朱母的两位兄弟还是惦记着她的啊，这匆匆忙忙的来都还备下了这么多的东西，连棺材都给备了带来了。 倒是省了她事了，不然她还得折腾着去打棺材，今儿去那木匠家打两张床都老大不情愿的样子，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她就没开口让他打棺材，不然怕他连床都不给她打了。 李昭加快了脚步走进去便见院子里多了四个人，一个是张老二，还有一个穿着棉布衣裳看着比较体面的中年男子，看着五十来岁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朱母的大哥还是二哥。 另外两个，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站在那个中年男人的身后，看样子是那中年男人的随从之类的。 一个提着药箱，头发花白，看样子是请来给朱母看病的大夫。 “哎哟四郎娘回来了，这是赵大人。”张老二点头哈腰的介绍。 这些小鬼难缠，村里的村民见了都会叫一声大人，捧着他们高兴些，自己的日子就好过些。 李昭一副胆小局促小妇人的模样，低着头声若蚊呐的叫了下人。 赵老二也没心情搭理她，点了下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四郎被他拉在身边，大丫和三丫看到她回来了连忙跑到她的身边来。 朱母看到自己的亲哥哥还是很高兴的，歪着的嘴能看出来是在笑，但是她说话艰难的很，只能慢慢的往外蹦字。 “二......哥，大......大哥怎么......怎么没来？” 李昭这才知道来人是谁。 “唉，这次你这事闹得太难看了，大哥本来就对天儿有意见......”赵老二叹了口气，未尽之言都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朱母这次被一村人捉奸，这事如今虽然只在清溪村传扬开，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事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传扬得这十里八乡都知道了。 这种丑事换成讲究点的人家，怕是会直接出面给这个丢尽娘家脸面的出嫁女给沉塘了。 只是如今赵家是他们兄弟主事，对这唯一的妹妹到底是狠不下这个心的。 以前朱天做事混账，三番四次打着他们的旗号在赌坊赊账，他和大哥没少给这个外甥收拾烂摊子，若不是后面朱天把主意打了大哥的小女儿身上，想要娶大哥的小女儿做续弦，朱母还帮着撺掇，赵家也不会跟朱家完全翻脸。 但如今人已经死了，再大的气也便消了，妹妹这个样子，他若是不拉拔一下，都对不起死去的爹娘。 朱母目光黯淡了下来，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泣不成声。 她心里何尝不知道之前本就把大哥得罪的狠了，如今又出了这事儿，大哥家的姑娘最多，怕是名声都要受她的牵连，肯定是不想再认她了。 “唉呀，大夫刚刚不是说了嘛，你现在这样子可莫要再大喜大怒，免得加重病情。”赵老二劝道。 话是这么说，但是朱母完全控制不住，想起惨死的儿子，昨晚她光着身子的样子被全村人都给看见了，如今醒来还成了这般模样，动不得说话艰难，以后下半辈子可能都得在床上躺着度过了，一想起这些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大哥心里也记挂着你的，虽然嘴上不说，但还是让我带了不少东西来，怕你这被烧光了啥也没有了。”赵老二只能这么安慰她。 “天儿没了我知道你伤心，但日子还是得继续过下去的。”他看向一旁站着懵懵懂懂的四郎，又瞥向他的左手，那里包着纱布，他刚刚让大夫看过了，已经过了三天都没发热，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 只要能恢复好，以后也就是左手上多一道疤，与正常人已经无异了。 他那个混账外甥虽没安好心，但到底临死之前还是干了件好事儿。 这是朱家唯一的血脉了，也是以后他妹妹的倚仗。 “我看四郎年纪虽然还小，但是挺懂事的，等过两年让他去私塾去读几年书认点字，大些靠着我与大哥的人脉想想办法也能给他安排个好出路。” “你也不要太焦心了，好歹天儿还是留下了这么个儿子。”他清楚自己妹妹的德行又加了一句：“日后对他好点儿。” 朱母流着眼泪缓慢的点了点头，她也就这么一个盼头了。 那边赵家兄妹俩要说些私话，便让他们走开了，张家的两个小子还在修理屋子，李昭索性带着孩子与张老二一起过去看看。 张老二一边走一边擦额上冒出来的汗，这三月的天他都出了这么多的汗，可见他有多怕那赵老二。 李昭小声的问：“张二叔，我看赵大人看着还挺好说话的啊，你怎么好像很怕他的样子。” 张老二跟她打了几次交道，也熟稔点了，闻言往身后看看，看隔着老远那边绝对听不到这才小声的开口：“他对自己亲妹子当然是和和气气的，好说话的很。” “前年收成不好，是他带着人来咱们村子收赋税，很多人家都拿不出来要交的粮食和银钱，他带着那些衙役直接上门就是打，他们这些人可知道怎么打人最痛又不会闹出人命来被县太爷责罚，我那次被他打的现在都记着那痛呢！” 他摇着头叹气：“除了要交的赋税外，还得单独孝敬他一份，粮食也好银钱也好或者养的牲畜也好总得交一些，不然日子可就难过了。” 第20章 赵家兄弟的手段 李昭问是什么个难过法。 “徭役也是归他们看管啊，稍微使点手段就有得受了，半条命去掉都是好的，之前村里有两家硬气的不给他单独给好处，徭役的时候什么重活累活便都是他们干，天天遭打骂，回来的时候都没人样了，挺了没几天便没命了。”张老二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这两人是在县里待了几十年的老吏了，县令会调任会换新人，但是这些老吏是一直盘踞在这个地头的。 所以比起真正的父母官来，百姓们对这些手段狠厉的老吏更怕。 朱家是从来不用受这些的，甚至交赋税的少一些或者直接不给，张家两兄弟都能从别人头上给她们圆回来。 村里人对朱家的恶感可不仅是因为以前朱家是地主时佃租出去的地租子比较高，朱母在村里狗眼看人低这些，更多的还是因为这兄弟俩。 也就是张婆子心善又心软，才会因为李召帮过她，便暗中对李昭好。 “所以啊，你别看你婆婆现在这样不中用了，人家还有这两个兄弟呢。”张老二说这些也是为了提点她。 以前朱母是怎么对她的，他多少都知道些，就怕她现在看朱母瘫了不中用了，就对付她。 要是被人家兄弟知道了，那可真要倒大霉了。 看在赵家的面子上，还是能忍则忍吧。 李昭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让她好好的伺候朱母几十年等她死那是不可能的事，顶多就是给口饭吃，别死就行了。 她手上没直接沾人命，如今这些教训也够了，李昭不至于杀了她。 朱天那样的渣滓死就死了，除了瘫了的朱母在意，就是他两个亲舅舅都是不在意的，知道是被坡上滚下来的乱石砸死的，也没多探究。 但朱母不同，赵家兄弟俩还是在意她的，她要是死了，她这个跟她有旧怨的儿媳妇肯定是会被第一个怀疑的。 这可不是现代还讲究个证据，怀疑了就是严刑逼供了，她如今可没那个实力跟他们明着作对。 张大木张二林兄弟俩忙了一个上午已经弄好了一半多了，这两间屋子的屋顶原本都是盖的瓦片，但是房梁被烧全部都砸了下来，差不多都碎完了，只剩了一小部分能用的。 就剩那一点鸡肋的很，李昭索性就让他们全都用茅草盖着先凑合着用，等有时间了再去城里订一批瓦来重新弄过。 窗户与门也重新做过了，这种简单的他们俩都会做，也用不着找木匠。 李昭打量了一番很是满意，这兄弟俩做事还是很不错的。 看完之后李昭便去生火做饭去了，这时代的农村人为了省口粮都是一天吃两顿，朱家条件好些之前也就是朱母和朱天会一天吃三顿。 李昭如今可不会管这些，三个小的瘦的都跟难民似的，得好好养养才行，她现在掌握了这家里的口粮了，怎么着也不能够亏待自己和孩子。 原主厨艺一般，她厨艺也算不上好，只能说不难吃。 以后要是想跟那些小说里的穿越女一样靠一手好厨艺赚钱应该是不行了。 把张家送过来的几个鸡蛋和韭菜一起炒了，做了个韭菜炒蛋，再炒了个豆角，赵老二不止带了两只活鸡，还带了一块有四五斤的五花肉，李昭直接割了一半做了个红烧肉。 又从地窖拿了一条干鱼出来，去没烧着的地里找了些青椒一起炒，弄完这些后看张家送过来的菜里面有两条丝瓜，她便用丝瓜又再做了个汤。 至于朱天刚死要给他守孝不能吃荤腥一事一下子被她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四菜一汤，端到院子里从张家借来的大桌子上时，朱母的脸拉得老长。 这败家子，谁家跟她这样做饭的？ 再一看端上来的饭是一锅白米饭一点杂粮都没掺时，她心疼的都快要抽过去了。 可今儿她二哥在，她也不敢再多表现得心疼。 心疼过后她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儿子死了，现在一大家子该吃素才是，刚想开口发作便看到了她二哥看着摆在桌上的菜色很满意的样子。 显然赵老二也忘记了这一点，是忘记了还是根本不在意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但却让朱母准备说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 她要是这会儿说了，让赵老二脸上不好看，那这好不容易缓和了些关系怕是又要僵硬了。 能上桌吃饭的只有赵老二和他请来的那个大夫，还有四郎陪坐在一旁。 李昭盛菜时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早早的就在灶台上留了比较多的，招呼着张家兄弟俩还有赵老二那个随从去吃。 原本还想叫张老二一起吃的，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了。 张大木和张二林看到那菜色和大白米饭时便不由自主的开始咽口水，他们家过年都吃不了这么好的！ 兄弟俩有些畏手畏脚的，不太好意思吃了。 来帮这一天的忙，人家工钱给的足足的，之前还给过去一块腊肉，现在还吃这么好，自己都觉得脸烧得慌。 李昭先给大丫、二丫盛了满满一大碗，菜和饭都堆得冒尖了。 两个小丫头这段时间跟着她在山上吃了不少的野物，但是野鸡野兔肉柴得很，没多少油水，因为要背着人还只能烤着吃，单调的很。 如今吃着了白米饭，还有这么多的荤菜，两人都吃的满嘴流油，幸福的眯起了眼。 “快吃吧！这来帮忙哪能不给吃饱饭的，不够待会我再做！”李昭笑着对张家兄弟俩说。 说完便盛了饭先去喂朱母去了，赵老二还在，多少还是得装装样子。 朱母一见到她便瞪她，李昭没所谓，一边扶起她喂饭一边假模假样的解释：“娘，赵家舅舅好不容易来，自然得做点好的招待人家不是？以后咱四郎还要仰仗着他舅爷呢！” 朱母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她还是心疼那些东西，还是自己不中用了，不然哪轮得着李昭当家！ 她恨恨的吃着饭菜，心里迫切的想要自己快点好起来。 这一刻她也下意识的回避了朱天刚死，不好吃荤腥一事。 第21章 多了个人 给她喂完后李昭才去吃饭，穿过来这么多天终于吃上一顿像样的饭菜了，之前虽然时不时的去空间里吃，但是不敢耽误久，匆匆忙忙的也吃不了什么，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对生活的要求居然这么低，只要能吃好饭就够了。 她真的好想念在现代想吃什么就有什么，什么都有，方便快捷的生活啊！ 要不是知道自己在现代的肉身怕是死得不能更死了，说不定都腐烂了，她真想拼一把寻一次死看看能不能再穿回去。 可现在这样她根本就不敢赌，能重新再捡回一条命活一次，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还是不要作死了。 只要她想，她相信自己在古代照样能过好日子。 朱母不相信李昭这个儿媳妇，朱家在清溪村也没有别的能帮衬的上的亲族，于是朱天的丧事被她拜托给了赵老二帮忙去料理。 李昭乐得轻松，正好她也不想去给那畜生操持什么丧事。 忙碌了一天，晚上躺在临时打的地铺上时，万籁俱寂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她睁着眼睛看着上方，脑中不由浮现出了昨晚杀死朱天的情景。 从昨天到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多到她没有时间去细想复盘。 现在静下来后，虽然身体已经很疲惫了，但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不是没杀过人，前世第一次杀人是二十二岁。 那时她已经闯出点名声了，第一次接了个大单，薪酬很高，保护的是个家里有钱有权的富二代大小姐。 大小姐和平日子过久了，想找刺激，去了东南亚国家，在外还摆阔，自然而然的就被人给盯上了。 杀第一个人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在抖，可危险时刻容不了她分神，那一次她一共杀了五个人。 回去之后上吐下泻，天天做噩梦，两个月瘦了三十斤，剩个骨头架子。 调整了半年多还去看了心理医生，才慢慢缓过来。 后来她便很少接要出国的单子了，就是接也是接不会有这么凶险的，她惜命的很，想要好好活着，又不差钱，犯不着为了钱去冒生命危险。 所以严格意义上算，杀朱天是她第二次杀人。 在法治没有那么严明，路上不是遍布监控，很难被追查到的古代，杀一个人真的很容易。 她现在都能那么轻易的杀掉一个人，等她的武功慢慢恢复，可能会更容易了。 李昭闭了闭眼睛，她想起了前世外公对她说的话。 外公说她是个不受管束性格乖张叛逆之人，青春期时她还不服气得到这么一个评价。 后来参军入伍，她才认识到外公说的话是真的。 她讨厌管束，遇到不平之事有的时候会想要依靠自己的能力去解决，反而踩在了危险边缘。 一念之差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所以她从军队离开了，后面读书时又开始走灰色地带，但她一直谨记着外公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昭昭，你要对生命有敬畏之心，强者的能力越大越要约束好自己的行为，不可以武力去做一些违背良心的事。 当时她在读高中，因看不惯学校的一群高年级学生霸凌一个女孩，把人全揍了一遍，最严重的那个被她打断了腿。 对方的家长叫嚣着要送她去监狱，外公赔了一大笔钱才了了此事。 事后看着浑身都是戾气的她，对她说出了这句话。 她一直以自己武艺高强很是自得，觉得自己是行侠仗义的英雄，可在越打越上头的那一瞬间她确实差点对那男生下了死手。 每当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的时候她便会想起外公的这句话，对生命要有敬畏之心，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要如此。 她会杀了朱天是因为此人该杀，她不会对此感到愧疚与不舒服。 但她要守住自己心里的底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就是遇到不平之事也得了解清楚过后再行事。 李昭在心里这么告诫自己，压下心里因为杀了朱天而躁动起来的血液，闭上眼睛终于睡了过去。 ...... 第二天，她带着朱四郎又去了一趟县城去找上次那位大夫看过之后，又开了些药，再采买了些必须要用的东西这才回去。 朱四郎能恢复得那么快主要还是因为她给他偷偷用的那些药，也还好没有破伤风，不然那才是真的完犊子了。 赵老二对朱天这个外甥应该是真没啥感情了，停灵、吊唁再到下葬，不过用了三天时间就全部完成了。 朱家在清溪村人缘不好，再加上朱家也没什么亲族了，朱天的葬礼办得很是冷清，要不是赵老二又找了些人撑场子，只怕会更难看。 不过这些都不是李昭会去操心的事，就是对着这些人演了那么多天的戏演得她挺累的。 朱天下葬之后，赵老二往朱家塞了个人。 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小姑娘，是赵老二从人牙子手上买来专门来朱家伺候朱母的。 说白了，还是不相信李昭，这是专门找了个眼线来别苛待了他妹妹。 李昭打量了一番这个空着两只手来，穿着一身破烂衣裳，黑黑瘦瘦低眉顺眼的小姑娘，没多放在心上。 她要真想弄死朱母，有的是办法，就是安排一个眼线来又有什么用？ 不过多了一张嘴吃饭而已。 “你叫什么名字？”她看着她笑着问道，语气温和的很。 大丫三姐弟也跟着她一起好奇的看着这个新来的陌生人。 “奴......奴婢叫小兰。”小兰低着脑袋答道。 赵老二把人带来跟朱母交代了一声便走了，只留下了她在这里不知所措。 “小兰啊，好，既然赵二舅舅把你送来专门照顾娘，那倒是省了我的事了，以后你就住在娘那边贴身照顾她就好了。” 如今朱家就两间屋子，一间她们娘几个住，另一间是朱母住。 这段时间要在赵老二面前演戏，她照顾朱母照顾的已经很不耐烦了，现在来个人接了这活她反而还乐得轻松了。 “奴婢知道，奴婢一定会照顾好老夫人的。”小兰恭顺的答道。 第22章 她以为她拿的是种田剧本 小兰想起赵大人交代过的，她不由偷偷的打量李昭。 打量过后却有些失望。 李昭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上面打着几个补丁，身体底子还没养好，面色透着一股病态的白，瘦瘦巴巴的。 这一看就知道这家人的家境不怎么样，她被卖到这里来，都有些害怕以后还是会吃不饱饭。 倒不是李昭还想穿着这些破衣裳，之前赵老二送来了好几匹布，是在她手里的，只是她不会做衣服，就是有原身的记忆，也是做的磕磕绊绊的。 索性就拿了料子交给了张婆子和她两个媳妇帮忙做，到时候把剩下的布头给她们就行了。 这才几天的时间，衣裳还没做好呢，只能先穿着以前的衣裳。 李昭点了点头，看向躺在床上一直没吭声的朱母。 这床是木匠才做出来送过来的。 “娘，既然以后有人专门照顾你了，你还是要好好吃药，快些恢复才是啊。” 小兰看了她一眼，觉得这家的媳妇还是个挺孝顺的人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赵大人要那么防着她。 朱母抬了抬眼皮“嗯”了一声，就算回应了。 虽然这几天李昭照顾她照顾的挺不错的，但是她每次对上她那双眼睛就觉得心里瘆的慌。 这心里对她的戒心反而更重了。 李昭也不在意她的态度，笑了笑便带着孩子们转身离开了。 这几天她试探过，朱母现在住的那间屋子应该是没有再藏什么东西了。 但她总是想要去茅房，哪怕现在她已经动弹不得了只能用夜壶如厕，但是还是向李昭提起过几次想要去茅房的想法。 虽然她掩饰的很好，一副接受不了自己瘫痪，觉得要她带着如厕受了侮辱的模样，可有些东西是掩饰不掉的，比如她想要去茅房那边的迫切，跟她表现出来的并不符合。 朱家的茅房是盖在后院牲口棚子旁边的，之前救火救的及时，后院那边都没被烧。 李昭支走三个小家伙后，便抬脚去了茅房。 如今家里多了个人，她还是早点查看一番比较安心。 关了门后，她拿出一个口罩戴上。 这古代的茅房原生态的很，那味道简直了，每次来如厕她都是屏住呼吸的，要不是空间里没水没电，厕所不能用，她是半点都不想用这个茅房的。 除了味道大，还危险的很，茅坑上面架了两块板子，晚上上厕所若是没注意看仔细了，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 最让人崩溃的是它会溅起来啊，上个厕所跟往下扔了个炸弹似的，对，她被溅过一次，然后出去把自己全身洗了一遍，事后都还总会想起那恶心的感觉。 从那以后她也开始用夜壶了，拉了再来倒，总比忍受这种不定时炸弹要好。 她之前不止一次想过等有钱有时间了，第一要改造的就是这个厕所！ 上厕所上不好真的太影响人的幸福感了！ 这些都扯远了，当下李昭戴着口罩勉强忍受这股恶臭开始检查这里面有何异常的地方。 茅房不大，占地没多少一眼就能看全。 地上都被踩实了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难道真要拿锄头全部翻一遍吗？ 那样动静就有点太大了，还要给恢复原状也很费时间。 她蹲下身子一寸一寸的看过去，终于在一个角落发现了一点不同，那里的土虽然也踩实了，但是比起旁边的其它地方来看着还是要松些。 李昭拿出她放在空间备用的锄头对着那个地方挖了起来，挖了好一会儿还没看见有东西，她都要以为自己找错地方了时，再一锄头下去磕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她勾起了唇角加快了速度，随着挖出来的土越多，下方的东西也显露出了真面目。 也是一个匣子，匣子比之前她在朱母房里找到的那个要大些，上面还上了锁。 没有钥匙，她便直接暴力拆锁，几锄头下去锁就被直接砸掉了。 打开匣子，李昭不由怔了怔。 里面整整齐齐的放了三根金钗，还有一对金镯子，这些首饰的下面压着一些纸张，李昭拿出来一看正是那八亩地的地契。 除了地契外还有两张五十两的银票。 真是没想到朱母居然还藏了这么多的东西，她想起赵家的家世，这些东西可能是她以前带过来的嫁妆吧，藏得好，这才逃过了朱天那个败家子的手。 谁能想到她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藏到这最赃污之地，要不是她瘫了，动弹不得在她面前露出了破绽，她还真想不到她会把这么多的东西都给藏到茅房里来。 李昭拿起东西直接放到了空间里去，再原封不动的把所有土填好，用力踩实了之后这才离去。 这钱她拿的一点顾忌都没有，就当是原身和几个孩子这么多年的精神损失费还有医药费了，大不了以后等朱母死了，她良心发现给她多烧点纸，让她在下面能过好点。 “娘，咱们今天还去林子里吗？” 李昭刚出来便被三丫缠着问。 除了赵老二刚来的第一天她忘记了在孝期的事吃了荤，后面想起了这一茬后，朱家这几天全都是吃素了，顶多就是主食好些，不再全是吃糙粮了。 她自己是无所谓，但是那毕竟是几个孩子的亲生父亲，这朝代重孝道，要是没好好守孝被人知道了，以后名声坏了，对她们没好处。 所以娘几个又开始了偷偷摸摸去林子里吃独食的日子。 “娘还得去地里呢，今天不能去了。”李昭看了看天叹了口气。 从她穿到这来这清溪村就没下过雨，听张婆子她们说起今年过了正月后就没再下过雨了，以前春日雨水都是很多的，今年却已经干了两三个月了。 看这样子怕是还要继续干下去，李昭有些发愁。 她以为穿到古代农村应该拿的是个种田剧本，如今看来不会是个逃难剧本吧？ 第23章 旱情 如今地里的庄稼全靠人力去挑水浇水勉强活着。 李昭只在年幼时看过外公外婆种过地，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就能记得个大概，要不是还有原身的记忆在，她到了地里都得抓瞎。 现在这么个情况她都有点想放弃那些地了，可还没到真的验证会大旱且会旱很久的情况下，她还是不敢做出太违背原身行为的事情来。 真要卖地，所有人怕是都要觉得她疯了。 “好吧。”三丫有些失望的垂下了头。 李昭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我明天会去一趟城里，这次不带你弟弟去，带你和你姐姐一起去。” 她想去城里把那银票给兑了，这时代的钱庄可不像现代的银行，存钱有保障还有利息。 这时代的钱庄存钱是要给他们交钱的，算是保管费，而且看着这天气，她心里总隐隐有些不安。 要是一直旱下去，必会生乱，到时候再想去钱庄把钱给取出来那可就麻烦了。 还是实打实的银子拿在手上，那才是硬通货。 三丫惊喜的抬头：“真的？！” 前两次弟弟跟着娘去过城里，虽然知道弟弟是去看病的，但她还是可羡慕了。 没想到她现在也有机会去了。 李昭点了点头，顺便去找了大丫跟她说了这件事。 大丫不像三丫那么高兴，她心里虽然也想去，但是她想得更多一点。 弟弟还没好全，家里又多了个外人，万一她们都走了，弟弟被欺负怎么办？ “娘，我还是不去了吧，让妹妹跟娘去就行了，我在家里看家。”大丫犹豫了一下便抬起了头说道。 李昭猜到了她的顾忌，摸了摸她的头：“让你弟弟一个人在家也没事的，你阿奶现在看他跟看心肝子似的，不会有什么事的。” 大丫揪住了自己的衣角，还是摇了摇头：“我就在家里，我不想去。” 家里每天都有不少活要干呢，要是人都走了，就没人干活了。 李昭有些无奈，但看小姑娘低着脑袋一副再说什么都不去的模样，只能放弃劝说她的想法：“好吧，那你明天好好在家里看家，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大丫这才笑了起来，用力的点了点头。 清溪村会叫这么个名字便是因为村里有一条清澈的小溪，平日里村民们洗衣都是去那条溪里，如今要挑水浇地也是去那条溪里。 李昭去溪边挑水时，已经有不少人来来回回的在挑水了，每个人都面带愁色。 张婆子也在，张家用不上她老人家挑水，她是一直守在溪边来来回回的打水，打好了水张家的男人们直接过来挑就是了，这样会省事些。 “张奶奶，就您一个人在啊？”李昭见了她便笑着打招呼。 张婆子点了点头：“她们都上山去了，也就我不中用了，在这做些轻省的活计。” 这么久了一滴雨都没下，他们家那么多的人要吃饭呢，便早些做准备，先趁着如今山上还有不少野菜的时候多去找点能吃的，攒在那，要是一直旱下去收成不好，之后一家老小怕是都得靠那些东西填肚子了。 她这老胳膊老腿的上山去反而给她们年轻人碍事，还不如在这帮些忙。 “这天再这么干下去，真是不给人留活路了。”张婆子叹了口气，眼角深深的皱纹里都满是愁苦之色。 李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她，之前她来这溪边时水位要高很多，现在明显的水位开始一点点的下降了。 本就不是很深的一条小溪而已，继续这么干下去，怕是要不了两个月时间就会干到底了。 “说不定过几天就下雨了呢。”李昭只能这么说。 要是不抱着点希望，那日子还难熬些。 “希望吧。”张婆子笑了下。 想到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让做的那几件衣裳应该过两天就能做好了，这也是看天太干了，她们才上山去的。” 如今村里有不少人家都上山去找野菜，她们家要是迟了，怕什么都抢不到了。 要给李昭做的衣裳便都是等回来时抽空再做。 “没事，我现在也不急着穿。” 她之前带朱四郎去县城那趟给几个人都去成衣铺子买了套做好的成衣，还有套能换洗的衣裳。 只是那成衣铺子做好的衣裳卖得实在是太贵了点，她们母子四人，再加上给朱母买了一套，也就是普通的棉布料子，居然花了快三两银子。 要不是衣服都被烧没了，实在是没有可以换洗的衣物，她都狠不下那个心花这么多钱。 要知道买一匹棉布也才五百文，成衣铺子的溢价实在是高。 她把布料给张家几个媳妇做，人家也只是想要用剩下的碎布头而已，所以她也没好意思催人家，什么时候给她做好都行。 张婆子看着她打水，又叹了口气：“你这身子都还没好全呢，又要干这重活，这怎么受得住啊。” 李昭之前是差点把命都给丢了，到如今都还没到一个月呢，人看着是能走能做事了，可那脸色苍白的很，瘦弱的感觉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似的，张婆子光是看着都觉得吓人的很。 “那也没办法不是，我要是不去浇水，那地里的庄稼可就活不了了。您放心吧，我有分寸的，都是半桶半桶的挑，这样不会太费劲。”李昭笑着说道。 要不是她一直用内力修复这个破身子，她怕是到现在都不一定能下得了床，如今虽然还没好全，但她量力而行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适量的干活就当运动了。 她还不至于为了那点东西真把自己的身体给折腾垮了。 “你自己心里有分寸就好，几个孩子还小，你要是垮了，她们可就真没活路了。” 朱家如今就剩些老弱妇孺，还有个瘫了的，这闺女也真是个苦命人。 李昭都笑着应下了，确实是按她所说的只挑了半桶水。 顶多也就是多跑几趟而已，要不是村里人来人往的，她都想直接用空间作弊了。 朱家的这八亩地种的全是小麦，春小麦六七月份就能收割，如今已是四月了，她再熬两个月，看看这几亩地能不能有些收成。 第24章 取钱 到时候若还一直旱下去，这地直接卖掉了事。 现在只要这溪水还没完全干涸，人就总是会抱着些希望。 她这地狱般的开局，好不容易能稍微安稳些了，身体也没完全养好，还带着几个小孩，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想去逃荒的。 古代又不是现代有那么多的交通工具，这真要逃荒靠的就是人的两条腿，不仅累，一路上还要防备其他灾民。 以前她在现代时看过一些逃荒的网络小说，当时看得津津有味，但若真换成她自己置身其中了，那可就没趣了。 李昭看着这地里的麦子，一派萎靡，光是看这情景都能猜到以后收成肯定是好不了。 还是得早做准备才是。 第二日一早李昭便带着三丫坐了村里的牛车往县城去，如今不是耕种期间，村里有牛的人家便会让家中的半大小子赶车沿路拉人去县城，每天多少也能挣些赶车钱，在农家也是一笔收入。 一个人也就两文钱，稍微宽裕点的人家都会选择坐的，不然去一趟县城靠两条腿走的话可要走很长的时间。 这牛车拉的是个大板车，一次还是能坐下四五个人的。 李昭不受人待见，抱着三丫坐到一旁，把旁边坐着的人那些鄙夷的目光只当不知道。 三丫显然没李昭这么好的心态，从上车后便把头埋在李昭的怀里，闷闷不乐的。 直到到了县城下了车跟村里人分开后，才恢复了几分活力。 李昭牵着她的小手一边往前走一边问：“刚刚为什么不开心啊？” “她们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们！”她撅着嘴巴说道。 “别人说什么不用放在心上，你又没做错什么事情，犯不着为了别人而影响自己的心情。” 小丫头有些似懂非懂，还有些委屈：“村里都没人和我还有姐姐玩，还会骂我们。” 骂弟弟是六指怪物，骂姐姐克死亲娘，还说她们是赌鬼的崽子以后长大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很多话她一开始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对于人的恶意，小孩子总是很敏感的，别人的嫌弃与厌恶，她都明白。 “不玩就不玩呗，你可以和姐姐玩，有些人既然做不了朋友，那就说明不是一路人，不用硬凑到一块去。”李昭说着说着看到旁边有个卖糖葫芦的，赶紧上前买了三个糖葫芦。 两个包起来留给没跟来的两个小家伙，一个直接递到了三丫的手上。 原本还有些不开心的小姑娘立马笑弯了眼睛，伸出舌头小心翼翼的舔了一口，仰着头对李昭笑着道：“真好吃！” “娘你也吃！” 她举着手凑到李昭面前，李昭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吃这玩意儿，你吃吧。” 她一直都不怎么喜欢吃山楂，以前吃糖葫芦都只吃草莓的，但显然这时代是没有什么草莓糖葫芦的。 见李昭拒绝，三丫还是固执的伸着手让她吃。 她觉得娘在撒谎，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吃呢？ 李昭没办法，只能低下头咬了一颗，酸酸甜甜的，倒是比她印象中的山楂糖葫芦要好吃些。 “行了，我吃过了，你自己吃吧。” 小丫头这才满足的放下手来，拿着一串糖葫芦吃的津津有味。 小孩儿有了吃的便满足了，李昭带着她一路找到朱母那两张银票存的钱庄。 钱庄人来人往的倒是挺热闹的，李昭的到来也没引起多少人注意。 一百两的银票虽然不少，但也算不上很多，至少有几家来取银子的商户要取的银子就比她要多得多。 钱庄对过银票确认无误后便给了李昭两个大银锭，一个五十两，拿到手上都是一沉。 她装作放进了随身的包袱里实则直接给放到空间去了，带着三丫出门后隐隐感觉附近似有人在打量她。 保险起见，她直接抱起三丫加快了脚步，她李家的功法包含了内功、轻功、剑术、身法、掌法、拳法，很是全面。 如今虽然还没恢复多少，但她练过的那些东西早就刻进灵魂里，想要甩掉身后的那几条尾巴并不是难事。 不一会儿，盯着她的那几人便跟丢了。 “真是邪了门了，这么一个小娘们跑得还挺快！” “算了算了，看她那样儿应该去钱庄也取不了多少钱。” 钱庄里面取钱都是单独招待，外人窥探不了，几人并不知道李昭取了多少钱，只是看她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自然而然的就把她当做了下手目标。 如今追丢了，骂骂咧咧了几句也只能作罢。 李昭停下来时额上起了一层薄汗，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这破身子简直了，就这么运一下功跑几步而已，便有些难受了。 三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李昭这样忙抬起小手给她擦汗。 看着她认真的小脸，李昭捏了一把，这段时间稍微养出了点肉了，手感还不错。 “走吧！娘带你去吃好吃的！”回去又不能光明正大的吃肉，今天就去好好的吃一顿。 李昭现在手上有钱，一切以养好身体为主，直接带着三丫找了县城里的一家酒楼，点了好几个菜，好好的吃了一顿。 吃不完的打包，等回去后投喂那两个没跟来的。 吃完了饭之后，李昭带着三丫去了粮铺。 一连去了几个粮铺一一问了现在粮食的价钱，越问脸色越沉重。 粮食涨价了，以前白米每斗是30文，现在已经涨到了35文，白面从37文涨到了45文，其余的糙米还有豆类也都有涨三到五文每斗。 粮铺的老板都是见识更广的商人，去到的地方多，对于其它地方的情况会更了解。 现在不止是一家涨价，是所有的粮铺都涨价了。 这说明旱情比她想得还要严重。 她心里有了紧迫感，今日出门她是有背着个大背篓的，是为着买东西回去好放。 这会儿就先买些粮食放背篓里去，去粮铺买个按照背篓的容量买了十斗（一斗约12.5斤），刚好背篓能放下，买的都是粗粮。 买完之后就走到隐蔽地方把粮食收进空间，然后再去下一家粮铺依法炮制。 县城一共六家粮铺，全被她买了一遍，空间里又多了几百斤的粮食后，她心里才多了点安全感。 虽然之前从朱家的地窖里收了挺多粮食的，但是她总觉得她现在这情况很像她看过的那些逃荒网文开局。 万一旱灾只是一个开始，后续还有许许多多其它的灾难，那粮食可是重中之重啊，她要预备的不止是应对一时的灾情，而是应对她后半辈子的生存保障。 呸呸呸，李昭摇了摇脑袋晃掉这乱七八糟的想法，并不希望自己猜对。 但是...... 有备无患吧！ 第25章 又开始作妖 还好今日只带了三丫来，这丫头年纪小，吃过之后就困了，这一路上她买粮她都是睡着了被她抱着。 小丫头之前一直吃得不好，不是很重，她抱一路还能勉强受得住。 买粮食时还是让人家店伙计给她放背篓里去的。 折腾完天色已经不早了，李昭又去买了些盐、油这类的必备物攒着后，这才带着三丫坐车回去。 一回到家便见大丫带着弟弟在门口守着等她们了。 李昭正想说话，便见朱母房门口那个叫小兰的姑娘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瞧。 李昭冷了眼神看过去，她这才缩回去。 “怎么样今天？你们奶奶没找事吧？”李昭问大丫。 “没啥事，就叫弟弟过去陪了陪她。”大丫回道。 现在有小兰专门伺候朱母，朱母要折腾也是折腾她。 今天李昭出门前给厨房留了足够的粮食，够她们吃了。 上次去城里重新买了把锁给地窖上了锁，如今钥匙只有她有，也没人会发现不对劲。 “那就行，咱们回房去吧，我给你们带了吃的。”李昭笑着说道。 三丫立马得意洋洋的跟她们两个说李昭都买了些什么，不过被李昭教得谨慎习惯了，一说起吃的便都是小小声说的。 母子几个有说有笑的回了房。 小兰躲在门后面，直到看到那边已经看不到人影了之后这才作罢。 那女人背着个大背篓，这去一趟城里肯定买了不少好吃的。 她心里这般想着，有心想和那边打好关系，但那母子几个对她态度都是淡淡的，这让她有些丧气。 “我......我要......去茅房！”朱母看着小兰一字一顿缓缓的说道。 没亲眼去看过自己放在那的东西还在不在，她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总觉得不安的很。 李氏那女人从上次苏醒后感觉就不太一样了，虽然觉得应该没人能猜出来她把那么重要的东西居然藏在了茅房，但她还是怕李昭会看出来。 “老夫人，您要如厕的话，我拿夜壶过来伺候您就行了。”小兰看着她说道。 这老太太都瘫了脾气却还不小，一天天不是这个事就是那个事，说话都说不清楚了还能骂人。 这才没多久功夫，小兰就已经被她折腾的心力交瘁了。 心里不由对那个女人多了些佩服，居然能忍住这么一个婆母这么多年。 “我要去茅房！”朱母急切之下居然说话没断断续续的了。 小兰不想带她去，她这小胳膊小腿的想要带着朱母这么大一人去茅房显然不是什么容易事，光是想想都觉得折腾的慌。 就用夜壶不行吗？ 去什么茅房！ 她直接别过了头不理她了，当没听见。 反正那个赵大人又不在这，看这婆子对那媳妇也仇视的很，两边都不怎么搭理，管她那么多呢。 朱母见这个买来的小丫鬟居然不听她的话了，气的她呼吸加重，红了眼恶狠狠的看着小兰。 拿起床头的原本给她喝水的杯子用尽全力恶狠狠的砸了过去。 “砰！”这是砸中的声音。 “啪！”这是杯子落地的声音。 “啊！！”小兰尖叫起来，抬手一摸额头便摸了一手的血。 那杯子刚好砸到了她的额头，给她砸了一头一脸的血。 李昭正带着几个孩子在吃从酒楼打包回来的东西，突然听到这么一声尖叫，吓得四郎手上的鸡腿都差点掉了。 她皱了皱眉，不知道朱母这是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你们先吃，我去看看去。”李昭站起了身，走了出去。 大丫吃不下去了，有些担忧的看向外面。 三丫和四郎倒是没想太多，娘让他们吃，他们就不管了。 李昭一走出去便看到小兰捂着一脑门子的血冲了出来，一看到李昭立马哭喊：“夫人救命啊！” 她被吓坏了，哪知道朱母不仅骂人还动手的啊。 李昭直接带着她去灶间找了把草木灰糊上，先给止血再说。 她手上的药不能拿出来，草木灰是不错的止血药。 止了血检查了一遍，松了口气：“只是一个小口子，没什么大碍。” 流了一脸的血看着吓人而已，伤口不深的。 止了血，养几天结痂了就好了。 “会......会留疤吗？”小兰抽抽噎噎的。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伤在额头怕留疤影响。 “没多大伤口，应该留不了疤，但我也不能保证，我也不是大夫，你要是实在担心，明天去问问村里的刘大夫去。”李昭去洗干净手这才转头问她： “怎么一回事啊？老夫人怎么伤着你的？” “拿杯子砸的。”小兰一边说边去洗干净自己手上的血。 但是什么原因她却不说了。 她也有自己的顾虑，是赵大人买的她，要她照顾好朱母和看着李昭这个儿媳妇别使什么坏。 她怕她要是说了，李昭会顺着这个由头把她送回去，那她就又要被卖掉了。 见她不说，李昭也没有再追问。 以前朱天动手打原身的时候，朱母没少跟着落井下石一起打，就是三个孩子挨她打骂的次数也不少。 对于朱母会动手打人一事她没有多意外，她如今瘫了，想要动什么大手脚应该是没办法的，小兰不会有什么危险。 “你自己小心点吧，她要是再动手你就躲，反正她也不能追着你打。”李昭交代了一句便走了。 她善心有限，这人还是赵老二派来的，能提醒这么一句就不错了。 至于买卖人口什么的，她确实有点不适应，但是也不会真天真到觉得自己可以改变这种事情。 只当看不见算了。 小兰低着脑袋揪着衣角没说话，她有些害怕再去面对朱母，但是不去那是不可能的，磨蹭了一会儿还是回去了。 李昭没多大心力关注小兰的状况，她现在还是更担心会继续旱下去。 看来得早做准备了，明天先去打几个大木桶多装些水放空间去。 但在村里打木桶怕是打不了几个，打多了肯定会引人注意，还是得多跑几个地方打。 要是能买头牲口拉车就好了，可买牲口的话又不符合朱家现在这情况，真是让人头疼的很。 第26章 掉茅坑里了 不管了，若是还继续旱下去，那也管不了那么多，该买还是的买，活命要紧。 李昭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 迷迷糊糊中又听到一声尖叫，随即就是小兰跑过来大力的砸门的声音。 “夫人救命啊！” 不会又挨打了吧？ 李昭有些无奈，但还是掀开被子下床穿上衣服去开了门。 今夜月色很好，照得地上一片亮堂，借着月光李昭也看见了小兰惨白的脸。 “这又是怎么了？” “夫人快去救人！老夫人......老夫人掉茅坑里去了！”小兰抖着身子出了一身的汗。 ？？？？ 李昭一头问号，反应过来拔腿就跑去茅房。 农村的茅坑挖得深，朱家的茅坑又久不清理，已经积了很深的粪了，朱母下半身都瘫了，借不上力，这还真有可能淹死在茅坑。 李昭跑到茅房往下一看，朱母在那沉沉浮浮的不断挣扎，眼看着都快没力了。 也顾不上臭不臭的问题了，李昭探着半边身子弯下去用尽全力把人给捞了上来。 要不是她恢复了些，就这么捞人真捞不上来，怕是得跳下去才能把人给救上来了。 光是一想想那种可能，李昭觉得自己都要窒息了。 捞出来一个浑身是屎看不出原样的人来，她自己也弄了一身，李昭当即就吐了出来，把今天吃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吐完后看到傻愣在一旁的小兰，她没好气的吩咐：“还愣着干嘛，快点去打水来冲洗啊！” 还好朱家有打一口井，不然打水还要去外面打，要忍受这臭气更久，她觉得自己要被臭晕过去了。 小兰这才反应过来立马去打水烧水，现在天气还凉，直接洗冷水怕生病。 迷迷糊糊听到动静跟着起床的大丫看到这情景整个人都懵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大丫，你去找张家人来帮忙，再去找刘大夫过来救人！”李昭看向大丫说道。 这人一捞上来李昭就察觉到不好了，要真出什么意外，得有人见证。 这可不是她做了什么手脚，这是朱母自己掉下去的与她无关！ 把两人都支走后，李昭强忍着恶心去按压朱母的胸口，也不知道她吞进去了多少，这都晕过去了。 这真是她做过最恶心的一次救人，但人工呼吸什么的，她是真下不去那个嘴了。 还好她按压了一会儿，手下的身体便有了反应，李昭感觉到她应该吐出来差不多了，有心跳和呼吸了，便撒开了手。 要不是顾及着那赵家两兄弟，她都不想费这个劲去救她了。 人救活了，李昭便先去把自己给清理了。 她现在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是臭的，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还是止不住的一直干呕。 她走到灶间看到在烧水的小兰气不打一处来：“她掉下去你不知道把人给拉上来啊？再晚点人都要凉了！” 还跑去叫她慢吞吞的去救人，要是她睡得熟一点，一时没被叫醒，等到她去救，那也不用救了，再准备一口棺材好了。 “我......我太害怕了。”小兰低着头抖着身子哽咽道。 她回去后刚开始朱母倒是没再多说什么，可到了晚上又在那说要去茅厕，她怕又被打，这次便如了她的愿。 到了茅厕后她本来是要扶着她如厕的，但朱母说什么都不让，把她给赶了出去。 然后没多久她便听到了“咚”的一声巨响，一打开门一看便看到朱母掉下去了。 她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便想到了去求助李昭。 “老夫人没事吧？”她看向李昭问道，眼中全是害怕。 要是真让她照顾两天把人给照顾没了，她怕赵大人会让她赔命。 “我不知道，你先去给她洗洗，待会大夫来了给她看过了才知道。”李昭心力交瘁。 不用想也知道朱母急着去茅厕是去干什么的，她刚刚看了一下，那个地方没有被挖过的痕迹。 应该是朱母挣扎着要去挖时不小心给掉进茅厕。 要真被茅坑给淹死了的话，她也是有史以来第一人了。 李昭刚打好水，便见张家两个媳妇急匆匆的跑来了。 一见到她这样，两人不约而同地捂住鼻子往后退了一步。 “召娘，这是怎么回事啊？大丫说她奶掉茅坑里了？”张二婶问道。 大半夜的被叫门还以为咋了，听到是这事男人们也不好过来，张婆子年纪大了，小辈们都没惊动她。 李昭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下。 “还得劳烦两位婶子帮忙在这烧个水，要是待会有个什么事也好搭把手。”李昭苦笑道。 张二婶心里一咯噔，想起了朱母已经瘫了，要是真淹出个好歹来的话，也是桩麻烦事。 不过想起李昭这段时间出手大方，人也和气，还是咬了咬牙两人答应了下来。 李昭来来回回的拿沐浴露给自己搓了三遍这才作罢，虽然鼻尖闻到的都是沐浴露的香味了，她还是觉得有一股子臭味儿，止不住的恶心。 穿上衣服出去，便见刘大夫已经过来了。 小兰只来得及给朱母简单的清洗了一下，把脏衣服全给脱了换了身干净的，头发啥的都没洗。 所以李昭一出去就对上了刘大夫臭得不行的脸色。 大半夜被找来，还要面对这样的情况，人大夫没骂人都是不错的了。 朱母闭着眼睛像是还没醒，但李昭看到她眼皮动了动，应该是已经醒了在装晕，觉得太丢人了。 “刘大夫，我娘怎么样了？没事吧？”李昭连忙问道。 “我对这中风病症不太了解，你明天还是去找一下之前给她诊治的那位大夫去，命是救回来了，但只怕会更严重了。”刘大夫看了朱母一眼回道。 “她都这样了，怎么还硬是要去茅厕啊？这好端端的折腾人嘛不是。”张二婶抱怨道。 她对朱母一直厌恶的很，如今看她这样只觉得这人真是作的很，这都不能动弹了，还这么能折腾人。 李昭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一下：“麻烦刘大夫和两位婶子了，我这也是被吓坏了，怕出个什么好歹那就麻烦了。” “你这孩子就是心地太好了，这才总是被人拿捏欺到头上去。”张二婶叹了口气。 本来也是请她们来做个见证，免得朱母真出什么事，这会儿没事了，李昭便连忙去送人。 走时还是拿了铜板给了刘大夫看诊费，她还多给了些，刘大夫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大半夜的折腾了这么久，李昭实在是懒得再管了，让小兰自己把朱母给收拾好弄回去睡。 第27章 发热了 第二日一早李昭便跑去了县城，这次她谁也没带。 既然来都来了，她又去买了一批粮食给放到空间去，再去木工坊买了两只现成的木桶，去到没人的地方也给放到空间里去。 没办法，这没有运输工具，买太多了也拿不了，只能先买两只用着，后面再说。 买完了东西后她这才去了赵家，朱母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是得先跟赵家说了，免得沾到她身上来。 赵家人见着她都是冷着一张脸，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赵老大和赵老二都不在，便让她站在院子里等，连张凳子都没给她搬。 她也懒得跟这些人计较这些，找了根柱子靠着脸色都不带变一下的。 直到赵老二回来时都已经是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听了李昭的话连饭都来不及吃，揣了几个饼子在怀里，立马驾着自家的骡车去找了大夫一起回清溪村。 到朱家时，小兰和大丫她们都在门口张望着，小兰面色着急，看到骡车脸色更差了。 李昭皱了皱眉，不会是朱母出什么事了吧？ “赵......赵大人。”小兰战战兢兢地跟赵老二打招呼。 赵老二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抬起脚快步地往里走去。 李昭和大夫赶紧跟上。 “怎么回事？”李昭直接问大丫，九岁的大丫都要比小兰知事。 “奶奶发热了，从早上娘你走之后就开始的，我去找刘大夫，但是今天刘大夫进山去采草药去了，不在家。”大丫有点害怕，抖着声音回道。 但事情还是都说明白了的。 早上就开始发热，那都一天了，朱母本来身体就有所损伤，昨天那么一吓现在又发热，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李昭没再说话，快步地跟着进了房。 那位之前给朱母看诊的大夫把了脉，又检查了一番后，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叹着气冲赵老二摇头：“老夫人本就有中风之症，昨儿夜里受了惊又受了凉，虽救治及时，但如今高热不退，只怕不能大好了。” 中风还没几天，又这么折腾，就是铁打的身子那都是受不住的。 更何况还是朱母这种养尊处优惯了的，本来就要娇气些。 小兰吓得腿脚一软跌坐在地。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妹妹救不活了吗？！”赵老二红着眼睛瞪向大夫， 大夫也不怵他，他家世代在县城行医，就是县令爷府上都去过多次，别人可能怕赵老二，但他是不怕的。 “老夫医术不精，若是赵二爷想救，还请另请高明吧。”大夫也冷了脸色。 赵老二勉强缓和了一下自己的脸色，露出个笑来：“是我着急了，大夫莫怪，真的没希望了吗？” 这位大夫已经是县城最好的大夫了，若是他都不行的话，那就没人行了。 “老夫只能尽力一试，其余的只能听天由命了。”大夫摇着头去开药。 赵老二冷着脸看向小兰：“到底怎么回事？！我妹妹好端端的，这才几天功夫，人就不行了，我让你来伺候，就是这么伺候的吗？！” 说着一脚踹到了小兰的胸口，把人踹了个仰翻。 大丫几个紧紧的挨住李昭，害怕极了，以前爹打娘的时候也是这么可怕。 小兰抖如糠筛，跪在原地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奴婢也不知道，赵大人饶命啊！” “你不知道？你近身伺候的不知道，那谁知道？！”赵老二气得胸口不断起伏。 要是他妹妹救不活了，他要这贱人偿命！ “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是老夫人自己要去茅厕的，奴婢不敢不从啊......”小兰涕泗横流，被赵老二这副模样吓破了胆，不断地在地上磕头，把头磕破了鲜血直流都不敢去擦。 大丫和三丫、四郎看的有些不忍，但是也不敢开口求情，缩着身子，好像这样就能让人看不到他们了。 李昭安抚的摸了摸几个小的头。 “你最好给我说实话，不然你自己掂量你会有什么下场。”赵老二扫过屋内众人，见李昭母子几个围在一起被吓得发抖的样子，又把目光转回了小兰。 “县衙拷打刑犯的手段你应该不想尝试。” 小兰对上赵老二冰冷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颤：“我......我昨晚忘记关窗户了......” 昨晚折腾到大半夜，她把朱母抬到床上去后倒头就睡。 如今这天气也不冷了，她也就忘记了窗户还没关。 哪知一大早起来便发现朱母开始发热，她不敢跟李昭说，反正李昭也是去县城去请大夫的，到时候都要看，这么一想就直接瞒了下来。 心里还寄希望朱母能自己痊愈，哪知却越烧越厉害，到中午时都已经开始说胡话了，她这才害怕起来让大丫去请刘大夫，可刘大夫偏偏今天不在家。 “贱婢！” 赵老二气得眼眶发红，又是一记窝心脚过去。 大半夜的掉进茅坑本来就受了惊还受了凉，再加上晚上没关窗子，种种加一起想不发热都难。 在这种风寒就能夺掉人性命的时代，朱母本就身体受损，只怕这一次是凶多吉少了。 他就这一个妹妹，哪怕以前对她有不少意见，这会儿也完全被抛之脑后了。 第28章 卖地 李昭垂下了眼，握紧了手，不再多看。 她如今自身难保，想要保住这几个孩子都是件困难事，没那么多的善心去怜悯她人。 大丫与三丫、四郎紧紧的靠在李昭身边，身子在发抖。 赵老二留了下来，大夫说这两天是最紧要的，端看朱母能不能熬得过去，若是熬过去了一切好说，若是熬不过去，那就只有准备后事了。 小兰怕朱母没了她小命难保，积极的给朱母熬药喂药擦拭身子，倒是让李昭这个儿媳妇没什么伺疾的机会了。 李昭带着三个孩子回了房，一切就看天命了。 “娘......娘，要是奶奶死了，二舅爷会不会像打小兰姐姐那般打我们啊？”大丫看着李昭问道，大眼睛里全是害怕。 以前朱天对她们娘几个的打骂让这几个孩子产生了不少心理阴影，如今看到赵老二的行为，下意识的便开始害怕了。 “没事的，我会尽量保护好你们的。”李昭挨个的摸了摸三个小家伙的脑袋。 朱母死了的话，赵老二怕是再也不会管朱家的事情了。 他会掺和朱家的事不过是为了自己妹妹之后的日子，朱家到底如何其实他压根就不在意。 之前四郎会得他一些好脸色，也不过是因为四郎是男丁，盼着他长大能给他妹妹一个依靠。 若是他妹妹都没有了，那什么依靠不依靠的也根本没所谓了，朱家这些人于他而言与陌生人无异。 朱母还是没能熬过去。 天还未完全亮之时，李昭便听到了外面传来了赵老二痛彻心扉的哭声。 她连忙穿了衣服带着几个孩子跑了过去。 朱母面色灰白，无声无息的躺在床上。 赵老二一夜未睡，这会儿握着自己妹妹的手哭得声嘶力竭，几乎要直接晕厥过去。 李昭举起袖子拿藏在袖子里的辣椒抹了下眼睛，当即眼眶便红了起来，眼泪哗哗的往下流，看着哭得和赵老二不相上下。 几个孩子看到娘哭了，根本就不用演，心里的害怕便让他们全都嚎哭出声，一个哭得比一个惨。 门外的小兰看到屋内这个样子，脸色惨白一片。 她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摸了摸怀里藏着的那一串铜板，然后在里面人都还沉浸在悲伤之中没反应过来之际，去拿了灶上原本打算给赵老二做的吃食带上，撒腿就跑。 她不知道自己可以跑到哪里去，身为逃奴肯定是免不了一死的，可逃也是死，不逃也是死。 朱母死了，赵老二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既然这样她还不如搏一把，就是死在逃亡的路上，也比被赵老二折磨死要强。 天大地大，说不定还是能逃出一条活路出来的。 赵老二哭过之后，强撑着给他妹妹料理后事，这时才发现小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李昭一副被吓得六神无主的样子，赵老二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 “小贱人，还敢跑，我看你能跑哪去！” 对于这个害死了自己妹妹的罪魁祸首，赵老二如今想要剐了她的心都有了。 就凭她两条腿能跑多远去？只要还没出安顺县这个地界，他有的是法子弄死她！ 赵老二发了狠，反正也要回去通知自己大哥一起料理后事，便直接先去了县城报了官，再交代了自己的人脉，势必要捉到小兰。 赵老二走了之后李昭就懒得装了，哭了这么久眼睛都肿了。 天已经大亮了，还没吃早饭呢。 什么都没有吃饭重要。 她起身走向灶间。 大丫蹲下身子帮她烧火，一边烧火一边忍不住小声的问她：“娘，你说小兰姐姐能跑的掉吗？” 她刚刚都看到了，在进奶奶房间之前娘给小兰姐姐递了一串铜板。 “那我怎么知道？看她自己了。”李昭笑了笑。 一串铜板也就十文钱，她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娘，您帮了小兰姐姐的话，要是被舅爷发现了怎么办啊？他会不会也打我们？”大丫忧心忡忡的问道。 “我也不是帮她，我是在帮我自己，为了让我无愧于心罢了。” “至于你们舅爷，如今你阿奶都死了，他不会再插手咱们家的事了。小兰就算是被抓到了，到时候攀扯到咱们，我也大可以说钱是她偷走的，她想要给自己脱罪才胡乱攀扯，与我何干？”李昭笑了笑。 若因为这种不确定的顾虑就眼睁睁的看着一条人命没了，她做不到。 小兰罪不至死，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而已，放在现代也就是个刚上初中的小姑娘。 她有自己的底线，对于朱天和朱母这种渣滓自然是死不足惜，但对于一个小小年纪被卖身为奴身不由己的小姑娘，她愿意帮一把。 落到赵老二的手里，她不止活不了命，怕是还会受尽折磨。 要去茅房是朱母自己要求的，为此她还被朱母给打伤了。 朱母会丢了性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小兰罪不至要为她赔上性命。 她所做的也不过是在不伤害自身利益的举手之劳，为求自己心安。 至于小兰能不能逃的过赵家兄弟的搜捕，那就看她自己的了。 大丫似懂非懂，但她想起小兰被赵老二一脚踹翻的场面，就是现在都还忍不住会害怕，希望小兰姐姐真的能逃过去吧。 朱母的丧事过后，赵老二还是没有找到小兰。 如李昭所料，赵家兄弟俩给朱母办完丧事后，对于李昭他们娘几个就是直接无视的状态了。 对此李昭反而松了口气，赵家这样的亲戚她宁愿不要。 随着一天天干旱严重起来，李昭便知道不能再拖了，放出了风声要卖那八亩田地。 为此张婆子还特意前来去劝过她，对于农户人家来说，田地那是安身立命的根本，哪能说卖就卖啊，这要是卖了，以后她们娘几个还怎么活啊。 但李昭心意已决，天这么一天天干旱下去，她心里急得很，已经顾不上别人会拿什么眼光看她。 赵家兄弟俩才来村里给朱母办完丧事，余威犹在，清溪村的人还不敢对她们母子几个如何，就算是心里有些嘀咕，也只能在心里嘀咕几句。 朱家的那八亩田地是上好的良田，虽然大多数人都觉得李昭是疯了才卖田地，暗地里笑她傻，但对这种良田还是有不少人抢的。 而且地里的麦子还有两个月就能成熟了，如今是和地一起卖，价格开得并不算很高，还是有不少人心动的。 最终那八亩地加上地里的庄稼以四两银子一亩卖掉的，八亩地一共卖了32两白银，这已经算是很不错的高价了。 第29章 做准备 卖完了地后李昭便开始跟个仓鼠一样囤积粮食和各类物资，周边的几个镇上还有县城的粮铺被她跑了个遍。 除了粮食外，要用的生活用品也是尽可能的囤多一些。 粮价一直在涨，她不能不急，就怕她心里那乱七八糟的猜测是真的。 除了粮食，还有木桶也陆陆续续的让人打了或者去买现成的买了不少，全都被她晚上偷偷的装了水放到了空间。 至于为什么不买大水缸，那完全是水缸比起木桶来说要贵的多。 陶制品需要烧制，这周边地界没有烧制的工厂，全都是走商从外地运过来卖的。 这东西算上路上的损耗和人工费，价格自然而然的就高了上去，一口大水缸得要几百文。 打个大木桶才几十文，反正空间的时间是静止的，放进去木头也不会腐坏，还是买木桶好了。 除了囤积粮食，她还去县城的几家书局去问过有没有地图卖。 但在安顺县这个小地方，几家书局问了一个遍，没有一家有卖的，其中一家书局的掌柜的说只有府城的大书局会有卖。 没有地图，这逃荒之路就艰难了。 李昭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到时候大不了顺着官道走一路问过去，到了府城买到地图再说。 干旱越来越严重，溪水的水位一直在降，如今降得都只剩个底了。 还好朱家有打一口井，这才方便了她囤水，不用去溪里和村里其它的几口井打水。 到了六月份时，村里的溪水终于见底了，村民们再也不能从这条一直赖以生存多年的溪中打到水。 要打水只能去村里的几口井，朱家住得远，除了张家会过来打水外，倒是没有人会跑过来，暂时还算清静。 但要是继续干下去，其它几口井的水不够用了，迟早会来朱家这边。 “娘，我刚刚路过张婆婆家听到他们在吵架。”大丫背着打来的猪草走到李昭身边小声说道。 “怎么吵起来了？”李昭皱了皱眉。 “今年地里旱得厉害，收成不好，种下去的麦子，收成可能都还不到往年的一半，在发愁交税的事情呢。娘，咱们今年田都卖掉了，交税怎么办啊？”大丫年纪不大，可操心的事却不少。 对于这些事情她心里其实都清楚，所以便暗暗着急。 “卖地的银钱还有你爹和奶奶留下来的银钱，足够咱们撑下去了，这个你不用操心。” 她囤积物资也就花掉了朱母第一次交给她的那三十两，后面的那些钱都没动过，都被她放在空间里。 一百多两银子，再加上那些首饰，就算李昭不想办法挣钱也够她们娘几个花用好些年了。 而且现在旱情如此严重，还不知道今年这税是怎么个交法呢。 “大丫，你去把你弟弟妹妹都叫来，我有话要说。”李昭看向她说道。 大丫答应下来，连忙去找在挖蚯蚓喂鸡的弟弟妹妹。 不一会儿三个小萝卜头就齐聚在了李昭面前，经过这几个月的调养，如今三个小孩早已不是她第一次见他们时的模样了。 养得胖乎壮实了许多，只是天天在外野，白倒是没白。 李昭的身体也养得差不多了，如今功夫一直在练着，也有了一定的防身的能力。 “大丫、三丫、四郎，这天要是再继续这么无休止的旱下去，咱们怕是得逃荒了。”李昭严肃的说道。 真要逃荒，她们这都是妇孺，那就是别人眼中的肥羊，她得在一切到来之前先教给他们一些防身的手段。 三丫与四郎懵懵懂懂，并不清楚逃荒这两个字有多沉重，只有大丫白了脸色。 “娘，咱们真的要逃吗？万一过段时间就下雨了呢？”大丫不安的问道。 “过一段时间就下雨这句话，村里人都念叨了几个月了，可等来的却是旱情一日比一日重。如今咱们清溪村还有水喝，不至于渴死人，可再这么继续旱下去，真等到一点水都没有的时候再逃那可就晚了。”李昭没有把她当成小孩对待，而是认真的与她说清其中利害。 九岁的小姑娘在现代时还是个不知事的小学生，但在古代，该明白的她其实都已经明白了。 环境不同，造就出了不同的人。 这段时间她在外囤粮跑了这么多个地方，也打听到了不少事情。 这次干旱不止是在她们这一块区域，受灾面积广达千里，有许多比她们这受灾更严重的地方是从去年就开始旱的，饿殍遍地，已经有很多人背井离乡开始逃荒。 她们这里受灾如今还不是很严重，但再拖下去怕也是一样的下场，要是那些逃荒的流民过来了这边，定会生乱。 而且当今的朝廷说是有派人赈灾，但是赈灾的粮食也不见在哪里，旱灾不比其它灾祸，没有水源就是有粮食也会死人。 所以只有逃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可是娘，咱们往哪逃啊？村里人都没逃呢，要不咱们再看看吧？”大丫长这么大连县城都没去过，她根本就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的，也不敢踏出她认为的这个安全区域。 “往南边去，咱们这干旱，南边不会。”李昭说道。 等到时候先逃到府城，买了地图后便直接南下。 “大丫，你这孩子已经懂事了，我知道，你从我上次醒来后心里怕是一直存着疑问，我今天就告诉你为什么。” 第30章 忽悠小孩儿 这段时间大丫总是在偷偷的打量她，哪怕她尽力的装的不明显了，但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那点伪装根本瞒不住她。 她知道她的表现跟原身比起来已经是天差地别，她也不想装一辈子原身。 从她开始在山中打猎开始，大丫怕是心里就已经起疑了。 之前她手头上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朱天、朱母，还有采买物资等等，她根本抽不出时间来关注这几个孩子的心情。 现在要准备逃荒了，她得提前把一切的隐患先都解决掉。 大丫绞着双手，忐忑的抬头看她。 她心里确实一直有疑问，弟弟妹妹还小可能没察觉到，但是现在的这个娘跟以前真的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娘不会打猎，也不会带着弟弟妹妹去县城去，她自己都不敢离开村子，也不敢明着反抗爹和奶奶，她只会让她们忍，骂也忍，打也忍。 总是说忍过去就好了，反正不会打死她们的，她自己也是那么做的，什么都忍着，忍到了爹快把她打死了也忍着。 她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卖了家里的田地，还提出要去逃荒。 种种的一切，无一不在告诉她一件事。 现在的这个‘娘’应该不是以前的那个娘了。 可是怎么可能呢？明明就是一个人啊，怎么会是完全不同的性格？ 她不敢深想，她只知道现在的这个娘对她很好，对弟弟妹妹也很好，从娘醒来后，她能吃肉了，能吃白米饭了，很多以前她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她全都有了。 她和弟弟妹妹再也不用挨饿，也不用挨打挨骂，因为有一个人顶在了他们前头。 所以不管是什么样子，她都是她的娘。 “娘，我没有什么想知道的，你就是我娘。”大丫看着李昭认真的说道。 李昭一怔，随即笑了：“我当然是你娘，不然谁是你娘？” “我上次被你爹打成重伤差点就挺不过来了，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受仙人指点，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也教会了我一门功法，让我有了防身之术。也是因此，我醒悟了。” “大丫，以后我们娘几个相依为命，我现在便要把这功法传授给你们。” 大丫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就是再早熟，她也是一个只有九岁生长在古代农村的小姑娘，对于李昭说的这些完全超出她认知外的东西，她根本想不到更多的地方去，只是觉得惊奇。 同时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也落了地，她娘还是那个娘，只是她娘受了仙人指点，所以变得不一样了。 她开心了起来：“娘，那你变得这么厉害，是不是我要是学了以后也会变得那么厉害？” “对，不仅是你，三丫与四郎以后也会变得跟我一样厉害。”李昭摸了摸她的头。 忽悠住一个小屁孩还是很简单的，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能看出来这三个孩子都是心性良善的好孩子。 感情是相处出来，以后长久的相处下去，她的形象自然会慢慢覆盖原身在她们心里的印象，就是大丫长大了产生了怀疑，那也没关系。 谁知道多年后是什么样子的，她会管这三个孩子是因为承了原身的情，用了她的身子，但把他们教养长大，便已经够了。 至于以后还有没有那个缘分真的成为亲人，她并不是很看重。 从她亲爸那里她明白了一个道理，感情这种事情，不是有血脉关连就一定会有。 很多时候亲人或许还不如认识的朋友来得可靠。 她来到这个异世是孤身一人，或许到最后也是孤身一人的死去，只要所做之事无愧于心那便就够了。 “我要变厉害！”三丫跑过来抱住她的腿。 四郎不甘示弱的抱住了她另一条腿：“我也要变厉害！” “好，那可不要喊苦喊累，既然应下了，以后就是你们喊苦喊累我也不会心软的！”李昭勾起唇角，看向这三个对练武一事有多苦还一无所知的小不点。 她从身子渐渐恢复后就开始捡起以前的训练习惯，慢慢加量，只是这具身体底子太差，现在年纪也不小了，要重新练武实在不是易事。 若不是她李家祖传的功法没有很苛刻的练习条件，并不拘年龄，她怕是很难重新捡起武学了。 不过她跟着外公习医，会些医术，至少李家记载的一些熬练筋骨的汤药方子她都知晓，这几个月她去买了药材来熬药沐浴再加内服，倒是有了一定的效果，不过习武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没有个几年很难有很大的进益，急不得。 若是可以的话，她倒是想先在这清溪村休养两年把身体养好并且练好功夫，再去想其它的事情。 但老天不等人啊，眼见着旱情一日比一日重，现在村里的几口井还有水，但她去看过了，水位一直在降，现在木桶降下去打水桶都能触到底了。 只有村里那口年头最久的古井如今水位稍微深一点，现在村里人大多都是去那里打水。 但继续下去怕是再有两个月时间也能见底，到时候再想喝水就得往山上跑，去找没有干涸的山泉眼了。 其实再多等两个月看看会不会下雨也还没到被逼上尽头的地步，可现在干旱不止是这块区域，此次干旱的区域广达千里。 很多受灾严重的地方已经在逃荒了，那些可都是已经被逼到绝境的灾民。 人一多必会生乱，她现在没有把握能在那种情况下护住这三个孩子，还不如早点逃，逃到南方去安定下来。 如今地已经被她给卖了，鸡舍里的鸡被她这段时间隔三差五的就杀一只补身体，如今还剩下三只，这几天继续杀了吃就是了。 还有一头猪，是从开年开始养起的，养了有半年了，但养得并不是很精心，吃猪草和糠没长多少肉，如今看着应该也就一百来斤的样子。 要走的话肯定是得杀了的，做成肉干保存能吃挺长时间。 真要开始逃难，她能走，但是三个孩子年纪都还小，长途跋涉怕是吃不消，还得带着东西，那至少得去买一头代步的牲畜来。 不论是驴、牛还是骡子都行。 李昭心里想着这些事，给三个孩子制定了个简易的训练计划，从扎马步开始，先把底子打好，后面再修习其它的她们自己感兴趣的。 她要做好一切准备工作至少还要一周左右，这段时间正好够她们适应，后面赶路可以一边练一边赶。 她前两个月不是没有想过带她们先练再说，但是三个孩子的忍饥挨饿太久，瘦弱无力，身体太差了。 那种情况下练武根本不可能练好的，还是得先把身体亏空给补好才行。 补了这几个月，差不多了，李昭这才与他们说练武之事。 第31章 劝说 第二日一早，早餐李昭蒸了一笼包子，豆角混着猪肉做的白面包子，虽然卖相一般，但是料调得不错，一口咬下去满嘴流油很是满足。 三个小家伙一人吃了两个才停下，李昭食量比较大，吃了四个。 李昭在现代时是南方人，根本不会做面食，什么饺子、馄饨、包子、馒头之类的都是去外面买来吃，从来没自己做过。 刚穿到这里来的时候顿顿都是蒸米饭，还是这两个月循着原主的记忆练手，才慢慢会做些面食了。 娘几个吃完后，包子还剩下两个，李昭拿布包了放在了怀里，然后往张家而去。 李昭来的时间不算早，张家已经吃过早饭，家里人都下地去了，只有张婆子和年幼的孩子在家。 虽然今年干旱得厉害，地里收成锐减，但是该收还是得收啊，现在是农忙时期，全村都忙着收割呢。 张婆子打开门，一张皱纹遍布的脸上满是愁苦之色，看到了李昭这才露出个笑来：“召娘，你今儿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有点事想与张奶奶你说。”李昭一边笑着说道，一边把怀里的包子拿出来递到了张婆子的手上。 “今天早上蒸了些包子，给奶奶你拿了两个过来尝尝，我手艺不是很好，莫要嫌弃。” “使不得使不得！”张婆子连忙推拒。 “这哪行啊，你自己过的也不容易。” 张婆子叹了口气，不赞同的看向李昭：“召娘啊，不是奶奶说你，你现在把地也给卖了，还要养三个孩子，怎么还这样大手大脚的，这日子以后可咋过哟！” 当初李昭卖地的时候她劝了很久，但都没有用。 在老人家眼里，地是人的根，这把赖以生存的根给卖了，以后这日子可难过的很。 现在卖地是得来了不少银钱，但那都是一时的，日子得过下去啊。 “也不是每顿都这么吃的，只是我跟孩子们以前的日子您也知道，这身子实在是亏空得厉害，总得补补，不然到时候花钱吃药那岂不是更亏？” 虽然每次见到张婆子总是会被她念叨卖地的事儿，但是李昭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人家也是好意，在这些农户人家眼里怕是没有一个人会理解她卖地的举动。 有些解释不清的事情，就糊弄过去好了。 “那你就更不能给我了，拿回去给几个孩子吃吧！”说起她们娘几个以前的日子，张婆子推拒的手更用力了。 “我也是有事想要请您帮忙的，您可别推来推去了，不然我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你这孩子！唉。”张婆子还是收了下来。 两人说话之间到了张家的堂屋。 “说说吧，这次是要做什么？”张婆子问道。 “我打算把家里的猪给杀了，以前杀猪的事都是我婆母去操持的，我也不清楚要去找谁，张奶奶您可有认识的屠夫可以介绍一下？”杀猪这种大事，以前朱母那是根本不会让原身沾手的，怕她暗自偷她的肉。 “杀猪？我记得你家的猪也是过完年才养的吧？这还没到可以出栏的时候啊！”张婆子有些不解。 现代一头猪养六七个月其实差不多就可以出栏了，但古代这种人都缺吃的时代，猪自然也吃不了什么好的，一般都是会养久一点养到快年底时再杀年猪过个好年。 朱家的猪算起来都还没养六个月，只有五个多月，张婆子自然不解。 “张奶奶，我是把您当亲近人这才和您明说的。”李昭凑近了她些轻声道。 “我前段时间不是总去城里嘛，打听到了一些事，如今不止是咱们这里旱，离我们更远的地方可都旱着，有些地方从去年年底就没下过雨了，那是真干死人了。” “已经有很多人都在逃荒了，我怕再这么旱下去，咱们这里迟早也会是这样。我们孤儿寡母的还是先走为好，免得遇上那些灾民会吃亏。” “所以我才卖地，现在又要杀猪的。” “逃荒？”张婆子瞪大了眼睛，嘴唇有些颤抖。 她用力的抓住了李昭的手：“召娘，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清溪村大多数人的祖上都是逃荒过来这边安家的，延续了几代这才有了如今的清溪村。 对于逃荒一事，张婆子以前听爹娘没少提起过，每次提起都是痛苦难忍。 所以对于逃荒一事，光是听着张婆子便止不住的害怕。 “自然是真的，张奶奶，若不是真的我犯不着又是卖地又是杀猪啊。”李昭苦着脸说道。 “老天爷啊！你真是要逼死我们啊！”张婆子老泪纵横，眼中满是绝望。 她就说召娘不是那种胡乱行事的人，竟没想到是因着此事才卖地的。 “可是咱们这现在还有井水，不然还能上山去，山上有几个山泉眼也是有水的。说不定再等等，再等等就下雨了呢？”张婆子抹了把眼泪，心里还是带着些侥幸。 清溪村后面的山并不高，与其说是山，不如说是比较高的土坡，之前李昭上山区打猎，爬上半个多小时就能登顶，山上也没什么大型动物，只有些野鸡、兔子、蛇之类的。 若是高山，李昭还不会生逃荒的心，靠山吃山，捱过去应该也是勉强可以的。 但这么一座小山坡，还能坚持多久？她心里没底。 第32章 买驴、杀猪、做肉干 她空间里有个温湿度计，以前买来好玩扔在家里的，前段时间她翻屋子给翻出来了，拿出来检测过。 清溪村空气的湿度很低，这证明空气中没多少水量，这样子的情况想要下雨很难很难，她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 毕竟她现在不止是她一个人，还带着三个小孩。 “张奶奶，已经等了这么久了，等来的只有一日旱过一日，我不敢再等下去了。”李昭叹了口气。 “若是张奶奶你们也打算走的话，咱们可以结伴同行。” 张家一大家子人，男丁不少，若能一起走，路上会省事很多。 不然谁看到她们这孤儿寡母的，都会当做软柿子捏。 张婆子脑子里一片混乱，做不了决定。 “召娘，你让我想想，晚上跟你叔婶她们商量商量。” 逃荒不是小事，人离乡贱，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没人会想从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离开。 若李昭是土生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怕是也做不了这个决定。 只不过她是穿来的，别说对清溪村了，就是对这个时代，她都没有多大的归属感，一切都没有活命要紧。 她已经死过一次了，不想再死一次。 “好，您好好想想，我也还没那么快走。”李昭点了点头。 “那张奶奶，您记得帮我找个靠谱的屠夫来啊。” “这你放心吧，镇上的王屠夫一直给村里人杀猪，都是熟络了的，他价钱公道，我明儿让你张二叔去请他。”张婆子勉强打起精神来应道。 李昭又道了一番谢后这才离去。 解决完找屠夫的事，她便去寻摸买头代步的牲畜了。 今年干旱严重收成不好，怕是有不少人会把家里的牲畜卖了换粮食。 李昭找了三天，最终花八两银子买到了一头驴。 这个价格比起以前算是比较便宜的了，正常时候一头驴得卖到九到十两银左右，牛卖得更贵，因为牛可以耕地。 就是现在卖驴的还是要比卖牛的多，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卖掉家里的牛的。 至于骡子李昭没找到。 也就是买驴的后一天，镇上的那个王屠夫终于有时间过来，家里那头只有一百零三斤的猪被宰了。 李昭肉没卖，猪下水那些全部便宜的卖给了张家，骨头只留下了够吃一顿的便全卖了，不值几个钱。 很多穿越小说里都有靠猪下水发家致富，弄得如何如何美味，但她是真不喜欢吃，感觉不管下再重的料，怎么清洗，炒熟了还是有味儿。 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杀猪菜，肥肉李昭给炸了猪油，油渣好保存。 这头猪比较瘦，五花肉没多少，吃了一顿杀猪菜后还剩一些，她直接全做成了肉酱，做出了一小坛子。 至于最多的瘦肉，她打算做成肉干。 猪瘦肉剔骨除皮，沿着肉的纹路切成条状。 加盐揉搓十分钟左右入味，再放置在阴凉地腌制一个小时左右。 腌制好后直接一条一条的晾到了院子里的晾衣绳上，现在这天气炎热的很，不过一天的功夫就晒了五六成干，完全不担心会坏。 为了存放得更久一些，她晒了两天，差不多完全晒干了肉里面的水分。 晒干后用剪刀剪成方便存放和吃的大小，放到蒸锅上蒸半个小时左右后，晾干水分就可以收袋保存了。 吃起来有些硬，挺费牙的。 但是制成肉干后，就耐放了许多，还顶饱。 在路上赶路可以随时拿出来吃，不费事。 差不多快五十斤的瘦肉，制成肉干后只有十六斤。 三丫吃了两条后伸出小手还想再拿，被李昭给拍了下：“行了，这些都是留着以后咱们路上吃的，家里还有不少好吃的，吃那些吧。” 三丫吐了吐舌头：“娘做的好吃嘛。” 李昭笑了笑，其实她的手艺只能说一般。 不过是她以前很少沾荤腥，只要是肉，不管是什么肉，在小家伙眼里都是好吃的。 “我觉得娘做的红烧肉更好吃！”四郎咽了咽口水，想起红烧肉的口感就不自觉的感到饿了。 五花肉都被李昭给做了肉酱，现在是吃不了了。 大丫不参与讨论，她觉得娘做的都好吃，全都是她没吃过的。 李昭不跟几个小不点继续讨论什么东西好吃了，把肉干全部打包好后，她又去鸡舍里捉了一只鸡杀了。 这两天吃杀猪留下的骨头还有她留的一点没做的肉吃，鸡舍里的鸡还有两只没吃呢，得快点解决掉才行。 鸡在路上可不好带，趁着还没过苦日子之前，好好的吃几顿。 反正朱家住得远，平日里做饭怕是也就张家能闻到点味了，其余的一概不知，她也就没那么多的顾忌。 杀猪那天李昭有问过张婆子张家是否要与她一起走，张婆子拒绝了，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总是还抱有几分希望。 拖家带口的哪有那么容易走，在这有房有地，多年辛苦打拼下来的一切，是几代人的积累，根本没有那么容易能割舍的下。 对此李昭也能理解，她好做决定是因为不用去说服任何人，三个孩子都是完全听她的。 但张家几代人，会有不同的意见很正常。 只不过是看在之前的交情的份上，她多少还是会劝说一番，告诉了他们实情，是走是留就不是她能管得了的了。 现在还没完全乱，先走一步她未必不能护住这几个孩子，武功不在了，但是她生活的经验还在，不能靠武力，她还可以靠毒。 以前她跟着外公学医，医术学的不咋样，但是对能防身的毒术却学的很认真，多配一些备上，也多一重防身手段。 她这几个月跑药铺几乎与跑粮铺的次数齐平，分开多家药铺买药材，已经备下了好一些防身的药物了。 但还没等李昭完全准备好，鸡舍里的鸡还有一只未杀，当天晚上就出了变故。 第33章 半夜来访 “砰砰砰！” 房门被拍的震天响，惊醒了已经熟睡的娘四个。 自从朱天与朱母相继死后，之前大火又烧掉了一半的院墙，李昭每晚入睡都会先把门拴上再拿木箱堵上，确保严严实实的轻易不会让人闯进来。 没办法，这一屋子的妇孺，那在别人眼里是最好欺负的，就算有赵家兄弟的余威在，她也不得不防。 但好在清溪村到底没有什么作奸犯科之人，大多还是比较淳朴的村民，这几个月虽然流言蜚语和异样眼光遭受了不少，过得倒也算安稳。 这还是第一次大半夜的，房门被敲响。 李昭摸黑快速的起身，顺手拿上了她放在枕头下的匕首，作为一个武馆老师，她房子里收藏的武器不少，虽然没有热兵器，但是刀剑之类的还是让她收藏了许多，这匕首就是其中一样。 “谁？”李昭走到门旁边高声问道。 “二姐！是我！”外面传来一道急切的女声。 李昭愣了一下，随即从原身的记忆中扒拉出了关于这人的记忆。 原身李召在家时行二，头上有个大姐李来娣，下面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 三妹李盼儿，四妹李桃花，五弟李耀祖。 老二李召就不用说了，一个赌鬼家暴男，更惨。 老三李盼儿是姐妹几个中长得最出挑的，最终被李家父母许给了县城一家富户做小妾，那富户年纪都能做李盼儿爹了，风流名声在外，妾室一房接一房的纳，通房更是不知道有多少，李盼儿是他纳的第九房妾室。 好在李盼儿运气算不错的了，嫁过去当年便怀了孕，之后产下了一对龙凤胎，日子过的也还算不错。 只是没有自由，原身从她嫁出去后就再没见过她，只偶尔会接到这个妹妹遣人悄悄送过来的一些东西，但无一例外全被朱母给没收了。 次数多了之后，李盼儿就再也没给原身送过东西了。 之前李昭没接触过原身的娘家人，这段时间又忙得很，一来二去的就忘了原身的娘家人也不全是渣滓，至少这个三妹人还是不错的。 李昭连忙把匕首收到怀里，移开了那大箱子，再打开了房门。 “你怎么这大晚上的跑过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借着月色李昭看清了门外的来人，两个女人背着包袱，一人抱着一个孩子。 她面前的这个生着一双桃花眼，皮肤白皙细腻，樱桃小口，虽身着粗布麻衣，但也难掩丽色，正是她那三妹李盼儿。 “出大事了！你快让孩子们起来，咱们得马上走！”李盼儿急切的说道。 “大丫、三丫、四郎，你们快穿好衣服！”李昭先没细问，直接转头看向被惊醒后睡眼朦胧还没反应过来的三个孩子说道。 说完后她去拿了两把椅子让这两人坐下，又去倒了两碗水来给她们。 “再急也得把事情说清楚不是？不然我这稀里糊涂的怎么跟你跑？”李昭轻声说道。 李盼儿把孩子放下来，坐下来喝完一碗水后这才缓了口气：“城外聚集了大批的难民想要进城，县尊大人封了城门不让进去，但是人越集越多，今晚有人带头爬上了城门杀了守城门的官兵，然后打开了城门。” 她眼中闪过惊惧之色：“难民进城后烧杀抢掠，领头的人直接杀去了县衙把县令一家给杀了占了县衙。” “城中的诸多大户也是他们的目标，我们老爷得知消息后便让大家收拾东西逃，夫人娘家是走镖的，开着镖局能保护他们的安危。” “原本我是想带着孩子跟着老爷夫人一起跑的，但是人太多了，根本带不下那么多的人。” 说到这里李盼儿有些咬牙切齿，一双眼都红了：“我的一双儿女年纪还小，带上只会是累赘，他们便撇下我们跑了。” “但还好我和丫鬟杏儿带着孩子已经跟到了城外，我想起二姐你在清溪村这边，便赶紧跑过来找你了。” “咱们快点收拾收拾，直接去找大姐吧，她肯定还没得知消息！” 李昭看了一眼跟着她的那个叫杏儿的丫鬟，这个丫鬟原身见过，她是李盼儿的心腹，之前李盼儿让人给原身送东西就是这个丫鬟来的。 “你先别急，那些流民想要完全占据县城还没那么快，清溪村离县城这么远，中间还有镇上隔着呢，不会这么快跑这来的。”李昭拍了拍她的肩安抚道。 她这几日一直在家里忙，没有再去县城，倒是不知道那些流民来的这么快，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了。 李盼儿听了她的话心下稍安，含着泪点了点头：“二姐，你家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只是前两个月安哥儿病了，我忙着照顾他，便没有让杏儿来问问你的情况，对不住啊。” 安哥儿是她的儿子。 朱家的事原本她也不知道的，只是之前赵家兄弟俩为了找那个逃奴小兰闹出的动静不小，她这才让杏儿去打听了一番，知道了此事。 知道二姐丈夫与婆母都死了，她反而是松了口气，替她高兴，之前二姐的日子过成那样，她有心想帮，奈何她本身在内宅不得自由，二姐自己又是个软弱的，扶都扶不起来，一来二去的她也没了耐心了。 送过去多少东西都到不了她自己的手上，从来都不知道硬气一回，她就是费再多的心力也帮不了她的。 “我知道你过的也不容易，那都是小事，我现在过的也不错。”李昭笑了笑。 小事？李盼儿有些惊讶。 刚刚她比较急切倒是没多看，如今再看，二姐看着好似变了许多。 第34章 李盼儿 以前她总是低着头，唯唯诺诺的，谁都能欺负。 如今虽只刚见，但她眼神清亮，看人也不再是躲避着，像是生怕跟人对视上了。 “二姐你看着变了许多。”她想到什么就直接说了，姐妹之间也不必有那么多的顾忌。 李昭苦笑了一下：“我要是再没点改变的话，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不管怎么说还得顾着这三个孩子不是。” “三妹，不瞒你说，我上次被朱天打得小产，去了半条命，险些就没熬过来了。”她眼睛红了起来，叹了口气。 “从那以后我就想开了，我得为自己为几个孩子多做打算才行。” “什么？！”李盼儿惊的站起了身，面露怒色。 “这畜生！你怎么有事都不说的啊？！” “都过去了，如今他遭了报应，以后都不会再妨碍到我和几个孩子了。”李昭笑着说道。 这些说辞不过是为了给她的变化一个合理的解释而已。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快些去收拾东西，早点走。”李昭站起身来。 “我来帮你。”李盼儿也跟着起来。 李昭也没推辞，还有许多事都没做好，确实得有人帮忙才是。 大丫几个也穿戴好了，杏儿便把两个孩子交给大丫她们看着，也跟着一起去帮忙。 一对龙凤胎今年只有两岁多，比起四郎还要小，但被李盼儿教得挺乖的，突然来到一个陌生地方也不哭不闹。 李昭去地窖拿出了几袋子粗面和白面，混合到一起烙饼，饼子做的又干又硬，这样可以放得更久一点。 李盼儿以前在家里也是做惯了活计的，撸起袖子就开始帮忙，和杏儿一个和面一个烙饼，做的比李昭还要好。 李昭一边做一边解释：“之后咱们赶路得做些方便携带的。” 肉干已经做好了，除了烙饼，还要炒些米带着，到时候赶路比较着急没时间停下来吃饭，直接抓一把就能吃，方便又快捷。 “我知道的，二姐，我跑来匆忙没带吃食......”李盼儿有些不好意思。 当时难民都已经进城了，她们两个女人还带着两个孩子，根本就没多余的精力再去找粮食带上。 “不过我带了一头骡子来，拴在外面呢，应该能帮的上一些忙。” 两个孩子到底是那老家伙的亲生骨肉，临了了还是给了她们一头骡子，不然她们也不能跑这么快就到清溪村了。 “没事儿，你我亲姐妹，我还能少了你吃不成？今年一直干旱，粮价一直在涨，我怕之后吃不上饭，去县城买了不少粮食囤着，够我们几个吃了的。”李昭安慰道。 她囤了好几千斤粮在空间呢，完全够她们吃的了。 李盼儿停下活面，擦了把手去翻自己拿来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两个银锭给李昭：“亲姐妹也得明算账，你日子过的艰难，我不能厚着脸皮一直占便宜不是。” 见李昭没伸手收，她又接着说道：“放心吧，你妹妹我有钱的。我也长了心眼的，从干旱开始，我听我们老爷说起有难民逃荒，我怕手上的银票到时候兑不了，早早的就去兑了银子了。” 这一条上，姐妹俩倒是不谋而合了。 她夫家是开布庄的，有钱的很，她生了对龙凤胎在那老家伙面前还是有几分脸面，赏下来的东西不少，她因为儿时过的艰难节省惯了，都没怎么花过，攒下了一笔不菲的存款。 只是如今有钱也难买到粮，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二姐要管她们这四张嘴有多大的压力在。 这两个银锭一个有十两，加一起就是二十两。 李昭听她这么说，这才接了过来：“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咱们快些做吧。” 虽然觉得那些流民没那么快能跑到这清溪村来，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真遇上了，那些人都杀红眼了，她们肯定讨不着好。 得在天亮之前做好，不然摸黑赶路也不容易。 几人没再说话，全身心的投入到手下工作来。 在天蒙蒙亮时，三人累的腰酸背痛的终于赶出来了一大批饼子和炒米，加一起得有一百多斤。 三个大人，五个小孩。 大人一天按两斤粮算，小孩按一斤算，这一百多斤粮食也够吃十来天了。 路上之后也可以挑着时间再做些补给，李昭松了口气。 跑去鸡舍把那只剩下的鸡给杀了，每人做了一碗鸡汤面，好好的饱餐一顿才有力气赶路。 李盼儿带来的骡车是有车厢的，车厢雕花刻纹看着很是华贵，不像李昭的驴车只是个简易的板车，李昭看了皱了皱眉。 “二姐，是不是太显眼了？要不咱把车厢给拆了吧，就留下底就好了。”李盼儿看着这车也反应了过来。 她夫家行事一向高调，就是这随便给她的车看着也高调的很。 她们是去逃荒的，这么华贵显眼的一辆车，那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她们是肥羊吗？ 虽然有些心疼，但还是安全更重要。 “拆了吧，现在这天气也冷不着。”李昭说道。 这车厢要是朴实一点还能留，这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才会有的车厢，她们走在路上简直就是行走的靶子。 说干就干，李昭去找了斧头来，三下五除二就把那车厢给拆了，拆成了跟她的驴车差不多的板车。 拆好后开始装东西上车，被褥衣物已经被大丫带着三丫给打包好了，锅碗瓢盆该扔的就扔，带多了路上都是累赘。 锅、刀这种铁制难以购买的东西都给留下了，然后留了几人吃饭的筷子，带上了几个葫芦，这玩意儿轻快，劈开又能盛水还能当碗用。 从田被卖了后，家里的锄头那些农具李昭也给卖了，现在也不用再费事拿了。 “这个你和杏儿拿着防身。”李昭给李盼儿还有杏儿一人递过去一把镰刀。 “好，这镰刀到时候咱们磨锋利一点。”李盼儿接了过来应下。 杏儿也跟着接了过去。 第35章 去找大姐 李盼儿有些不解，李昭换了个说法大致跟她解释了一下，她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她空间里收藏的武器都是一些刀剑，给李盼儿她们也不会用。 以后再说。 她装着样子去地窖找东西，实则从空间里拿出了两把唐刀，唐刀分为四种。 一种是仪刀，为皇家仪仗刀、型华美，第二种是障刀，乃护身短刃，便携、轻快，便于近身肉搏，第三种是横刀，为士兵佩刀，也被称为唐大刀，为双手刀，最后一种是陌刀，是一种两刃的长刃，较重，是唐步兵的主战武器之一，大开大合，标名青史的首屈一指的利器。 李昭喜欢收集各种武器，热兵器搞不了，这种冷兵器走走门路还是能偷偷弄来的，四种唐刀她其实都有收集。 她取出来的便是横刀。 李家祖上留下来的各种功法中，除最为主要的内功功法《混元心法》外，刀法、剑法、拳法、枪法都有，轻功功法与身法也有两部，但是在现代时修习不了。 据她外公说起，刀法与剑法都是李家相较于其它要好些的，她最终选的是修习了刀法，名为《掠影》。 但在现代时并没有什么用武之地，只能她自己练着强身健体罢了，就是武馆里面也是教人家练跆拳道那些罢了。 如今她这身体底子虽还没有前世她的身体底子好，可练了二十来年的刀法都已经深深的刻入她的灵魂了，怎么使这刀她还是知道的。 这一路，说不定会用上。 李盼儿看她拿出这两把刀，惊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二姐，你这从哪得来的？你会用吗？” “还能哪来的？花钱打的。”李昭一边回她一边用布条把刀给包起来，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让这刀显于人前。 刀是杀人的。 很多事情解释不通，李昭只有拿出忽悠大丫那一套说辞来忽悠她了，把李盼儿听得一愣一愣的。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也是一番奇遇了。” “什么蝶不蝶的，要我看来肯定是老天都看不过眼那畜生如此欺负你了，这才赐了你一场机缘，这是大好事啊，这样咱们这一路上就能自保了，二姐，你说我还能学吗？”李盼儿没念过书，什么庄周梦蝶的典故她也不知道。 但是那些市井传闻，什么狐仙啊神啊怪啊之类的她可听过不少，所以对于此事她倒是接受良好，觉得就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这才相助。 李昭沉默了一瞬，突然有些感谢这古代比较封建迷信了是怎么回事？ 相较于现代大多数都是无神论者，这古代应该大多数都是有神论者，当官的在他们眼里都是神仙下凡的。 她这忽悠难度好似没有她想得那么高。 “此事不要乱说出去，你我姐妹知道就好，别人若是问起就说我拜了一个云游至此的武学强者为师就好了。”李昭拉着她小声说道。 这里只有她们姐妹，杏儿在收拾东西拿上车子，她刚刚说的那一番话她并没有听到。 “我明白！”李盼儿连忙答应下来，这种大好事怎么能让别人知道呢？要论起防备心，她是李家姐妹中最高的。 “你还没说我能不能练呢？” “可以，到时候在路上的时候我教你，但是练武辛苦，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李昭点了点头。 李盼儿今年也才十八岁，比起原身还要小三岁，身体底子可比原身好多了，就是练不了太大的成就，多习些防身也好。 “我不怕吃苦的！”李盼儿高兴极了。 再苦能苦过她在娘家被非打即骂的日子吗？ 此次被抛下，她深刻的认识到，到了生死存亡之际，谁都靠不住，她只能靠自己。 比起吃苦，她更怕吃亏和丧命。 姐妹俩暂且说好，便继续收拾东西放上了车。 地窖里李昭还放了六百多斤的粮食，她不敢放太多，怕车会拉不动，毕竟还要拉其它的东西和人呢。 粮食都抬上去了之后，她去取出了她之前去县城花了不少钱买下的水囊，之前不知道李盼儿她们会来，所以她只准备了八个，刚好她们母子四人一人两个。 如今多了四个人，便给李盼儿那边分了四个去。 全部都装满了水带上。 “二姐，怎么还带上那么大两只木桶啊？”李盼儿有些奇怪的问道。 那木桶还有盖子，挺大一只的，放上车能占不少位置。 李昭在木桶里放满了粮食，一边放一边回道：“咱们这还有水，但再过些日子怕是也会干了，等咱去找了大姐后，这桶就用来装水，免得一路上万一找不到水，那咱不得渴死啊？” 这样的木桶她空间里还有不少，已经全部都被她灌上水了。 这两只木桶她和李盼儿一人一个，到时候等找了大姐李来后，便全装上水再走。 朱家这井的井水蓄的水不多，把水囊全部装满后就打不出什么水了，除非继续等着它慢慢蓄水，可是已经没有这么多的时间了。 安顺县这一块，还没干到完全没水的地步，李来那边应该也能打到点水。 李盼儿这才明白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二姐，我这来你这光占你便宜了。” 李昭准备的齐全，她啥也没准备，这些东西到了关键时候就是想花钱买都难得很。 “你跟我还那么客气？这几年你总是给我送东西，也没求我回报什么啊。”李昭笑了笑。 李盼儿这才没说什么了，但是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些，打算后面想办法再把银子补给李昭。 现在给的话，她二姐才刚收了二十两，肯定是不会再收了的。 所有行李都装车好，李昭又用稻草铺了一层做伪装，这才拍拍手看向李盼儿：“三妹，你在这等我一下，出了这么大的事，走之前还是得跟村里人说一声才行。” 忙了这么一会儿，天色已经明亮许多了，已经能看到太阳在缓缓升起。 但就是再急切，不过打声招呼的事儿，李昭还是愿意跑这一趟的。 清溪村的人对朱家都没好感，可那也是因为朱家自己立身不正，再加上赵家两兄弟造的孽，其实村民们都还是朴实的老百姓。 不去说一声就这么走了，她心难安。 第36章 通知 李盼儿虽然心里已经很急切了，听到李昭这么说还是点了点头：“那你快去吧。” 要是那些流民真杀过来了，清溪村这么多人呢，光是想想那种惨状，她也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 李昭点了点头，先往张家跑去。 这一大清早的，张家人都还没吃早饭呢，看到李昭跑过来，张二婶连忙来开门。 “召娘，这是咋了？一大早的跑的这满头汗。”张二婶这几个月得了李昭不少好处，也相处熟了，现在对李昭可热情了。 李昭扫了一眼张家院子，见人都在，立马随着她进了门。 “张二婶，出大事了！” “啥大事啊？”张婆子闻言走了过来问道。 “我三妹昨儿晚上从县城跑了过来，说难民入城了，已经杀了县令大人一家，县城的大户都已经带着家眷跑了。只怕很快就会来这周边，咱清溪村虽然离县城有段距离，但也不是很远，安全起见，我待会就会带着孩子们逃难去。”李昭沉着脸，语速很快的说完。 “张奶奶，您还是早做决定吧，我还要去通知村长，让村长跟村里人都说一下，你们要走的话咱们可以同行。” 一片寂静，原本还喧闹的小院，这会儿全都安静了下来。 “老天爷啊！你这是要逼死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啊！”张婆子反应过来李昭说的是什么后，双腿一软跌倒在地痛哭出声。 “召娘，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张二婶看着李昭急切的问道，眼中满是惶恐。 张家的其他人也全都聚集了过来，一双双眼睛全都看向了李昭。 李昭忙了一整晚，声音嘶哑的厉害：“我也希望是假的，但我三妹之前是嫁到了县城的杜家你们也都知道，杜家是咱这地界数一数二的富户了，如今杜家已经全都逃走了，县城一片混乱，那些流民烧杀抢掠，已经杀红眼了。” “张奶奶，张二婶，你们听我一句劝，能走就快点走吧，什么都没有命重要啊！你们要是做了决定就去我家去找我，我要先去通知村长他们了。” 时间不等人，她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了。 清溪村离县城不过十几里地，要过来可用不了多久，那些流民现在目光是放在县城的达官显贵身上，可也随时可能会过来清溪村。 上头人吃肉，底下人喝汤，县城被瓜分了，就会轮到下首的各个镇和村。 李昭见张家一众人都陷入了恐慌之中，怕是需要点时间做出决定，说完之后立马转身去往村长家。 张家老老少少一大家子都没了心情再吃早饭，站在院子里不知如何是好。 之前李昭说要逃荒，他们想过后还是割舍不下在清溪村的好不容易置办下的家业，可是如今若是再不逃的话...... 张婆子和张老爷子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是深深的苦涩，但最终还是得做下决定。 “收拾东西吧，快点收拾完，咱们与召娘一起逃吧。”张老爷子闭了闭眼，说完最后一个字脊背都弯了下去。 张婆子抹了下眼角，还是没忍住哭出了声。 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没想到还是要离开一直生活的地方，她们两个老东西是没所谓，大不了就是一死，好歹也是死在了家乡。 可是年轻人不行啊，他们得活啊，再苦再难都还得活下去才是啊。 “爹，召娘那一家子的妇孺，咱们真要跟她们走吗？要不等等看村里人有多少要走的，咱们跟着村里人一起走吧。”张老大沉默了一会儿，看向了自己爹娘。 既是逃荒又是逃难，这一路上哪有那么容易啊，朱家那边一个成年男人都没有，跟着她们走，之后恐是很大的拖累。 张婆子和张老爷子皱着眉头沉默了下来，老大说的也有道理。 要不还是等着和村里人一起走吧，人多也更安全一点。 李昭通知完了村里人，大多数人都是不信，就是信了的也要收拾东西最快怕是也得到明天再动身，要安置的东西太多了，很难一下子做出决定。 而且朱家在村里名声那是低到了尘埃里了，对于她的话，所有人都是半信半疑的。 李昭原本来通知，一是为了全了自己的良心，二便是想着若是人多一起上路，路上会安全点。 现在这么个情况，她也懒得再跟他们磨叽下去了。 真等到那些流民都来了再走，那可就什么都迟了。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天已经大亮，李昭又回去问了张家的意思，没想到张家给她的答复也是想等着村里人一起上路。 张婆子看着李昭有些愧疚，苦着一张脸劝她：“召娘，还是跟着村里人一起走会更安全一点，要不你也再等等吧，不然你们这都是妇孺，路上怕是危险啊。” 李昭皱了皱眉，叹了口气：“张阿奶，我还得去通知我大姐她们，就不等着村里人一起了，你们要等的话便等吧，但那些流民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过来，还是尽早走比较好，我言尽于此，你们多保重。” “我知晓的，你路上也要小心啊。”张婆子拉着她的手拍了拍，心里还想再劝说几句让她再等等，可对上李昭的眼睛，那话却怎么都开不了口了。 李昭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一切也只是她的猜测而已，说不定跟她走也不一定就比跟村里人走好。 各人有各人的选择，强求不得。 李盼儿看她一个人回来，便明白了。 “走吧，咱们去找大姐去。”李昭爬上驴车，驾车她还是跟张老二学的，想到此处也有了些离别的伤口。 此一别，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现在才刚开始赶路，驴还没那么累，为了赶时间，李昭这边三个孩子都上了车坐着。 那边李盼儿的骡车是杏儿赶，她们娘仨也爬上了骡车坐着。 李昭看了杏儿几眼，李盼儿见状解释道：“杏儿以前是洒扫丫头，她爹是府里的车夫，她跟着她爹便也学会了赶车，不然昨儿晚上我们几个想要赶车过来都是桩难事。” 她叹了口气：“也是个可怜丫头，她爹前些年病没了，她在府中总是受欺负，我入了府后就要了她来。” 当时她怀了身孕，伺候她的都不是什么贴心人，她挑来选去看中了杏儿。 这丫头沉默寡言，但做事是个实在的，还忠心。 李昭点了点头：“我看她骨骼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杏儿名字取的秀气，人却并不秀气，那体格子她和李盼儿两个人加一起怕是都没她大，却不是肥肉，她仔细打量过，结结实实的全是肌肉。 这放在现代，那是做私人保镖的好体格啊。 第37章 王家村 “真的？！”李盼儿惊喜的看向她。 一直沉默赶车的杏儿也抬起了头。 “自然是真的，杏儿你可有想习武的想法？”李昭目视前方一边赶车一边笑着说道。 “奴婢听姨......姑娘的。”杏儿抿了抿唇回道。 姨娘说她们已经脱离了杜家，以后就不能再叫姨娘了，她想了想还是叫姑娘吧。 “那当然得学！”李盼儿立马点头。 她拍了拍杏儿的肩：“杏儿你学好了就能保护我们了！” 她最担心的就是在路上出个什么意外，她们这都是妇孺没有抵抗之力，现在听到李昭这么说无疑稍微放下了点心。 “好。”杏儿点了点头，唇角露出一抹笑来。 她以前在府中时因为能吃，长的又不好看总是被人嫌弃，各大主子也没有想用她的，嫌她带在身边会丢人。 只有姑娘要她，姑娘从不会嫌弃她吃的多，还总是让人给她做好吃的，对她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她爹对她最好的人。 所以只要姑娘想要她做的，她便会用尽全力去做。 她一定要保护好姑娘和两个小主子。 赶车赶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来到了李来嫁的王家村。 原身没来过这边，唯一来过的只有杏儿，以前杏儿来帮李盼儿给李来送过东西，便由她带路前去。 一路上遇到村民问她们李昭都让李盼儿直接如实说了，她埋着头赶路，路上的人只看到驴车快速跑了过去，上面坐着的人是啥样都没看清楚。 消息带到了，要不要跑随他们。 李来嫁的那个猎户叫王全，王全家住在山脚下，离村里也有一定的距离，几间茅草屋，不大的院子里几只鸡在满院子溜达觅食。 “是这儿吗？”李盼儿跳下骡车问道。 杏儿点了点头。 李昭上前去敲响了院门，一边敲一边喊：“大姐，你在家吗？是我和三妹过来了！” 院子里没动静，人应该出去了。 “要不咱去找人问问？也不知道去哪了。”李盼儿皱了皱眉。 王全是个猎户，他家里是没有田地的，每年都是花钱买粮吃，所以不可能是去了地里，现在旱的那么厉害，也不知道往哪去了。 “行，我去那边去找人问问去。”李昭也跳下了车。 正准备动身，便见不远处有几个身影朝这边走来。 “那是不是大姐？”李盼儿踮着脚尖眺望。 那几人走的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近前，是一对夫妻带着两个孩子，几人都背着背篓，那妇人正是李来。 哪怕已经很多年没见了，李盼儿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大姐！” 李昭也跟着叫了一声。 “二妹、三妹？你们怎么来了？”李来走到近前来才认出是自己的两个妹妹。 多年不见，姐妹三个都变了许多。 她出嫁离家时三妹还小，如今都已经是嫁做人妇的大姑娘了。 李来眼眶一热，红了眼睛。 李盼儿见状也控制不住的落了泪，快十年了，她已经快有十年没见过大姐了。 明明从娘家到这边也没有很远，但就这点距离却隔开了她们姐妹几个这么多年。 “好了好了，咱们还有重要的事要说呢，可别哭了。”李昭安抚道。 她虽然有原身的记忆，却并不能完全共情。 “姐夫。”看到王全走过来，她笑着打了个招呼。 李盼儿擦了把眼泪也跟着打了招呼，几人又分别让几个孩子也打了招呼。 李来生的是两个儿子，大儿子王来福今年八岁，小儿子王来财今年五岁，虎头虎脑的两个小男孩好奇的看着突然来到他们家的陌生人。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李来看两个妹妹均是拖家带口的，那车上还装了许多的东西，不由有些疑惑。 李昭与李盼儿对视了一眼，李昭开口道：“咱们进去说吧。” 李来虽然心里着急，怕她们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闻言还是先带着她们一起进去了，杏儿没进去，这么多东西放这呢，得留个人守着才行。 几人落了座后，李盼儿把跟李昭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所以大姐，咱们快点逃吧，那些流民要是来了那就麻烦了！” “这......这是真的吗？”李来哆嗦着嘴唇不敢置信。 她一向胆子不大，听到这等骇人的消息，一下子就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不是真的我犯得着带着孩子逃吗？”李盼儿叹了口气。 “咱们村里人不少，那些流民若是真来了，打跑就是了，你们也先别逃了，就在这住下！”王全想了想说道。 王家村不比清溪村，王家村大半个村子都姓王，都是同族之人，沾亲带故的，真到了关键时候反而会更团结一些。 而且王家村的人口足有上千人，是安顺县的大村。 所以王全才有此底气。 “若真是普通流民自然不惧，可我听三妹说那些流民把县令大人一家都杀了，县衙的衙役可不少，还有武器防身都尚且如此。村子里可都是普通老百姓，如何能敌？” “若是他们抢了县衙的武器，那杀伤力只会更强，真要留在这里以命相搏还不一定能搏赢，姐夫也得想想大姐和两个孩子才是啊！”李昭劝说道。 只怕那些流民中不全是流民，早就混了匪寇进去，才会在县城掀起那么大的波澜。 第38章 要不要通知李家人? 王全沉默了下来，他不敢赌，年过三十好不容易才娶妻生子又重新有了自己的家庭，在他心里什么都没有他们娘几个的安危重要。 他站起了身：“快收拾东西吧，我去和村里人说一声，看看是个什么章程。” “姐夫不必去了，我们来时一路上遇着了不少的人都已经说过了的。”李盼儿说道。 “这逃难可不是小事，还是人多些一起走会更安全一些。”王全皱着眉头说道。 虽然因为他克父克母的名声，村里人一向都不太待见他，可真要逃难了还是与同族之人一起，人多一起走会更安全一些。 李昭想到这点便不再多说什么，她之前也是想拉着清溪村的村民一起，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李来原本慌的六神无主，见丈夫已经做下了决定，便顺从的去收拾东西了。 只是看着自家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家，还是忍不住落泪，愁眉不展。 “大姐，你们村子的井在哪？我们待会去灌点水带上。”李昭一边帮着一起收拾东西一边问道。 “村里的几口井都已经干了，如今都得跑山上去打水，山上还有几个山泉眼有水可以打，我们刚刚就是去山上打水回来的。”李来答道。 安顺县这一带没有大的河流也没有什么高山，王家村后面这座山跟清溪村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不然之前王全这个猎户打了那么多年的猎才攒下了娶妻的银钱。 而且王家村不比清溪村还有溪流，这边还要干的厉害一些，村里的井在几天前就已经没有水了。 好在山上还有水，所以还能熬得住，哪想到现在又出了这么一桩事，就是熬得住也不敢继续熬下去了。 李昭想起她刚见他们时几人身上都背着背篓：“可是山上的水也没有多少了？” 不然大可以挑着水桶去挑水。 李来点了点头：“几个泉眼都只有浅浅的一层水了，每天天不亮就得去排队取水，不然被人抢了先，还要等着泉眼蓄水，一天下来可能都打不到水。我跟他爹还有两个孩子分开排队，能取多少算多少。” “今儿去的比较早，倒是都打到水了，不然你们怕是得在门外等到天黑去了。” 李昭与李盼儿对视了一眼，这个情况想要把那大木桶全部打满可不容易。 清溪村村里有口百年的古井情况要好很多，村里人大多数都是去那打水，她当时急着走，去那口井打水也要排队，心里也想着王家村这边会有水，便放弃了去打水。 现在看来是失策了。 “我们今天打回来的水也挺多的了，省着点喝够我们喝一段时日了，你们不用着急，我这心慌的厉害，还是把东西收好赶紧走吧。”李来看了两个妹妹一眼说道。 说完她又有些犹豫：“我们要不要回去通知一下爹娘和四妹？” “啪！”李盼儿的脸‘呱嗒’一下就落了下来，把手上正在收拾的衣物甩了回去。 “她们哪还用得着我们通知？你自己亲爹娘是个什么德行你还不清楚？都是人精子，一发觉不对那跑的比谁都快，咱们去找他们，到时候又被他们给扒上来喝血吃肉没个安生！” “你嫁过来这些年被他们折腾的还没长记性？！” 李盼儿小嘴叭叭的，脸上全是怒色。 李来嫁出去时她还没出嫁，那几年每次父母一去大姐那必是会拿回来不少东西，最过分的一次把她出嫁时扯布做的那件红嫁衣都给拿回去了。 是后来李来怀孕被父母气的险些小产，王全这才发了狠，不再顾忌那是妻子的爹娘，李家那边才安生下来。 后来李召和李盼儿嫁出去后那两人又开始故技重施，但想从朱母和朱天那两个滚刀肉手上占到便宜那是不可能的事。 在朱家占不到便宜他们俩就从村头骂到村尾，好似那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是累世的仇人似的。 朱家母子俩觉得丢人，李召就会挨打，旧伤添新伤，成了她身上怎么都消不下去的疤。 杜家高门大院，李来只要不出去他们就找不进去，但次次都要上门去打秋风，害她在老夫人和夫人那总是落数落，受了不少磋磨，连老爷都对她开始不耐烦了。 要不是她怀了孕生下了这一对孩子，在府中的日子怕是早就要过不下去了。 在家时没过过一日好日子，出了嫁还要受他们牵连，李盼儿恨毒了他们。 什么爹娘，她早就没有了爹娘。 至于四妹李桃花，她是姐妹几个中唯一一个日子过的比较好的了。 从她的名字就能看的出来。 李桃花与李家小儿子李耀祖是龙凤胎，一道出生的，李家父母觉得是这个女儿给他们招来了个儿子，从小待她就比她们三姐妹好，待遇仅次于李耀祖。 她们洗衣做饭下地一年到头各种各样做不完的活计，还总是受打骂，李桃花却是天天在家里玩，吃的比她们也好。 她也没把三个姐姐当姐姐，颐指气使，跟李耀祖两个把三个姐姐全当仆人。 后来到了婚嫁的年龄，靠着卖她们三姐妹还有上她们的门打秋风，李家的日子已经很不错了。 对这个唯一当女儿的女儿，李家父母给她挑了个不错的夫婿，就嫁在了一个村子，时时都能看着，在嫁妆上也没吝啬。 不患寡而患不匀，有很长一段时间李盼儿讨厌这个妹妹比讨厌父母还要讨厌。 因为她的存在让她知道，原来爹娘也是能好好对待女儿的，只不过她不是那个被偏爱的罢了。 后来被送进杜家当妾，嫁给了一个比她大二十多岁的男人，李盼儿才彻底的对父母死了心。 从那以后她就告诉自己，只当自己没有爹娘，什么四妹弟弟也没有。 她只有两个从小会护着她，同病相怜的姐姐。 李昭没吭声，李家父母做的那些事她有原主的记忆全都知晓，单凭为了钱财把女儿嫁给一个打死过妻子的家暴男这一点，李昭就没打算再认他们了。 “可是......那到底是我们的爹娘和亲人啊......”李来掩面哭泣。 第39章 哭哭哭，就知道哭 从小逆来顺受惯了，不止是她，以前的原身也是一样，从小就被李父李母洗脑她们都是赔钱货，以后都是要靠着弟弟的，只有弟弟好了她们才能好，要无私的对弟弟奉献还不能有怨言。 这么多年下来这些思想早就深入骨髓了，要不是李来已经嫁出来十来年了，只怕受到的影响会更深。 只有李盼儿是个例外，她从小脑子就活，睚眦必报绝对忍受不了欺负。 小时候她是被打的最多的，最严重的时候都险些要活不了，也是她命硬挺过来了，一直到她长开了，显露出了姿色，李家父母想待价而沽，这才挨打的少了一点。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都那么对你了，你还想着她们干啥啊你？”李盼儿不耐烦了，没想到三姐如今改了，大姐却还是老样子。 “你把他们当亲人，人家把你当肥羊，扒皮拆骨，喝血吃肉，你之前被他们两个闹得险些小产，你大儿子险些没命你都忘了吗？” “你想想你两个儿子，要让他们两个也跟你一样去当李耀祖的仆人吗？”李盼儿伸手指向外面在带着大丫她们一起收拾东西的王来福和王来财。 她话说的难听，但不得不说事实就是如此。 真要被李家人沾上了，那是会搅得所有人都没个安生日子了。 李来看向外面自己的儿子，眼中闪过挣扎与愧色，当年她差点小产，害得来福出生后身子骨都不太好。 这些年花了不少银钱才慢慢养好了，她一直都愧对大儿。 她垂下眼，闷不吭声的继续收拾东西，再没提去找李家人的事。 为了孩子，她就自私一回吧。 姐妹三个都没再说话，沉默的收拾东西，等到王全带着人回来时，东西已经收拾了一大半了。 “是几个族老。”李来看向王去啊带回来的那几个老人，轻声对两个妹妹解释道。 随即拉着她们两个走了出去去打招呼。 “三伯爷，这就是我婆娘的娘家妹子。”王全对着站在最前面看着年纪最大拄着拐杖的老人说道。 老人满头华发，脸上遍布皱纹，看年纪怕是得有七八十岁了。 “县尊大人被流民杀了这个消息可属实啊？”老人严肃着一张脸，看着不太好相与。 同样的话李盼儿感觉自己都说了几十遍了，但还是耐着性子点了点头：“我嫁的是县城的杜家，杜家的家丁外出打探消息时亲眼看到那些流民冲进了县尊大人的宅院，提了县尊大人的头颅出来的。” 说到此处她脸上闪过惧怕之色：“杜家得知消息后便立马带着家眷逃了，我是被抛下了的，县城里的大户应该能逃都已经逃了。” 老人闭了闭眼，叹了口气。 良久才睁开眼睛看向王全和其他几个族老：“那便按照我们刚刚商议的那样做吧，这天一天旱过一天，山上的水都不多了，之前就有起过逃荒的心思，如今这是老天逼着咱们做决定了啊！” 过来这一趟也不过是为了更确定而已。 老人浑浊的双眼中闪过泪花，拄着拐杖弯着脊背，摇头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便与那几个族老一起离开了。 每个人的身上都笼罩着浓浓的绝望。 “姐夫，你们刚刚商议出了个什么结果了？”李昭看向王全问道。 王全脸色难看极了：“几位族老商议，若是情况属实，族中五十岁以下的人全部一起逃，五十岁以上的留在村里，至于村里的其他人，愿意走的就一起走。”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这是为了不成为年轻人的拖累，存了死志了。 “人讲究一个落叶归根，族中长辈也不愿离开自己的家乡，就是死，死在了这里总好过客死他乡。”王全叹了口气。 “咱们快点收拾吧，待会去村口集合一起走。” 收了一院子的东西，李来这个也舍不得扔那个也舍不得扔，真到要走了之时，破家值万贯，什么都舍不得。 没等李盼儿再多说什么，王全直接把又重又没必要带的东西全都给扔到了一旁。 他心里何尝不心疼，但他们是去逃难的，家里又没有可以代步的牲畜，只有一辆板车，能拉的东西有限。 “大姐、姐夫，这些鸡还是全杀了吧，不然路上带着也不方便。”李昭看向院子里的鸡提醒道。 王家没有养猪，但鸡还是养了不少，得有十几只。 “天这么热，这全杀了会放怀吧，都还在下蛋呢......”李来满脸不舍。 “拿盐腌上，在路上赶路还下什么蛋？一个不注意跑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杀了，都杀了！刚好二妹三妹她们这赶过来帮了那么久的忙还没吃饭呢，咱们饱餐一顿能吃多少吃多少！”王全咬着牙做了决定。 说罢直接去鸡舍捉鸡，李盼儿去顶替杏儿看着行李，让她去帮忙杀鸡。 李来蹲在地上呜呜咽咽的哭，那些鸡都是她一手养大的，都还在下着蛋呢，就这么杀了，损失大了。 李昭懒得再劝，也走过去帮忙了。 有些东西只能舍，舍不得之后就要遭罪。 一共十二只鸡，全都杀了，鸡毛都能堆一堆。 为了省水，清洗都是一起洗的，洗到最后那水污浊不堪，鸡也没见得洗得多干净。 但特殊时期，众人也不挑剔什么了。 拿盐腌了一半，其余六只全给一锅炖了，烙了饼子就着鸡肉鸡汤，十几个人都饱餐了一顿。 吃完后抓紧时间给王家几口人做了些路上吃的干粮，看着天色已经不早了，王全正想装车，便见有人跑过来。 是与他关系还不错的一个族兄，过来说明天一早走，族里很多人都还没收拾好，还有很多不想走的在扯皮，今天天色也不早了，赶路得摸黑太危险了。 说完便匆匆的跑了，还得去通知其他人呢。 第40章 你瞅瞅有你这样的男人吗 “早知道就明天再杀鸡了，今天说不定还能捡几个蛋呢。”李来又开始心疼了，刚刚料理鸡的时候，好几只肚子里都是没落下来的蛋。 “你省省吧，大半夜爬起来去杀那几只鸡吗？”李盼儿没好气的说道。 她有些烦躁，只有亲身经历过县城的混乱才会知道那些难民有多危险，她以为今天是一定能走的。 只有离开了安顺县这地界，她才能稍微放心。 但大姐这边的情况不比二姐，二姐能做决定说走就走，不等村里的人，大姐这边都是族人，丢不开的，姐夫也不会同意与族人分开。 “既然明天早上走，咱们再多做些干粮，待会再去山上打点水，一切准备妥当了早点休息再赶路。”李昭对现在这情况也没办法。 天色确实不早了，现在赶路没多久天就得完全黑了，在路上不安全。 而且昨晚她和李盼儿、杏儿都一夜没睡，现在都疲惫的很，歇一晚就歇一晚吧。 王家村比起清溪村离县城还要更远一些，那些难民应该没那么快到这吧？ 李昭说完就把驴车上的东西都卸下来先放进屋子，不然晚上睡觉总不能还让人守着，以后都没什么安稳觉睡了，今天可能是最后一次，还是好好养足精神吧。 杏儿也跟着卸骡车上的东西，全都放在一处，明天装车也会容易些。 弄完之后她便与杏儿牵着骡车，上面放了两只大桶，由李来的大儿子王来福带路，前往山上打水去。 可能是因为所有人都回去忙着收拾东西了，山上的几个泉眼居然有个泉眼是没人的。 几人守着泉眼打水，等它蓄水，一直弄到天黑下来了才勉强装满了两只水桶下山。 不过有了这两桶水，李昭也心定一些了。 她空间里是有水，却不好随意拿出来，只能暗中加一些，明面上还是得有足够的水供她们赶路才行。 回到王家时几人还在做干粮，随意的吃了点饼子对付一顿，做了足够的干粮后这才去歇下。 王家加上堂屋一共三间房，李来夫妇带着两个孩子一起睡，李昭又把朱四郎给推了过去还有安哥儿也送了过去，她们几个挤在一间打地铺。 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睡李昭原本还怕自己睡不着，但可能是太累了，躺下去后眼一闭就睡了过去。 但心里想着事儿，醒来时外面的天还是黑的，拿出她调过了时间的手表一看，凌晨四点。 也该起了，还要把东西搬上车去集合，很快就天亮了。 李昭爬起身，挨个儿的叫醒。 “二姐，还早着呢，我再睡一会儿。”李盼儿迷迷糊糊的揉眼。 “不早了，快起来，得赶路呢！”李昭说完不管她，走出去敲隔壁的门，把隔壁也全都给叫了起来。 李来夫妇俩心里有事儿一夜都没怎么睡好，几乎是李昭刚敲门她们就醒了。 起来收拾了一遍，王家的是板车，要推着走。 李昭便让他们把东西分别放了一些到她和李盼儿的车上，待会大人不上车只让孩子上车还是能拉的。 收拾的差不多了以后李昭去换了一身衣服，头发也高高的束起，用空间里的眉笔把眉毛描粗，其它的也不用怎么折腾。 这身子之前亏的厉害，瘦得一把骨头架子，这几个月虽然调养回来了一些，但看着还是瘦。 没胸没屁股的，根本就不用裹胸，肤色也较黑。 身高倒是不算矮，李昭之前大致量了一下，也有一米六七，穿个底比较高的鞋就有一米七了。 在这个普遍营养不足，男女身高都不高的时代，这个身高已经算很不错了。 应该是遗传，李家几姐妹身高都不矮，李盼儿跟她差不多，李来看着也是过了一米六了。 循着原身的记忆，李家父母都是高个子，特别是李父，长得又高又壮，小时候几姐妹最怕的就是他。 扯远了，反正这么装扮一番，李昭看着除了没有喉结以外已与男子无异，她穿的这衣裳是半高领，正好能挡一半脖子，是她之前去县城成衣铺子买的。 “二姐，你干嘛做这副打扮？”李盼儿看着她有些新奇的左右看了看。 “咱们这一行人除了姐夫外全是妇孺，真遇上事了，绝对是人家第一个想要来捏的软柿子，我这么装扮一番，至少能唬唬人。”李昭解释道。 李盼儿觉得有道理：“那你还有这衣裳吗？给我也整一套穿着。” 李昭对上她那双如秋水的眸子，一低头胸前也是波澜壮阔，这一样的饭菜养出来的人，李盼儿却是跟她两个姐姐完全不同，就是记忆中的老四李桃花也长的没有她出挑。 “三妹你还是算了吧，你瞅瞅有你这样的男人吗？”李昭示意她胸前，这就是束胸怕是都不能完全压下去。 李盼儿脸一红，娇艳的如三月里的桃花。 “衣服不能穿成我这样，但你这张脸还是得遮掩一下。” 这么一块香肉，引来狼可就不好了。 李昭拿出昨儿去山上打水顺便扯的草药捣出的汁水，让李盼儿把脸、脖子还有露出来的手都给涂了一遍。 原本玉色的肌肤瞬间就变得又黄又黑，就是五官再出挑，这十分的颜色也只剩个三四分了。 李盼儿去水桶旁边照了照，看着水里印出来的人影惊讶极了：“二姐，你也太厉害了！” 她自是知道自己这张脸招人的很，昨天跑路的时候还记得把衣服换成了粗布麻衫，可这几年养尊处优的，这好颜色哪是这么容易遮掩掉的。 如今这么一弄，她心里都安定了几分。 李昭冲她眨眨眼睛：“是我之前与你说的那人教我的。” 李盼儿想起之前跟她说过的事情，点了点头，姐妹俩心照不宣的笑了。 “什么人啊？”李来有些好奇。 第41章 出发 原本因为要离家，还舍下了那么多的东西又杀光了鸡，她心情很差，这会儿见到李昭和李盼儿说起她不知道的事情，还是勾起了几分兴趣。 李昭佯装叹了口气：“我之前被朱天差点给打死，命都去了半条，却遇到了一个云游至咱们这的高人相救，那高人见我可怜教了我武功，还教了我一些医药知识，所以我才知道这草药汁子能改变肤色。” 一说起朱天李盼儿便沉了脸色：“真是让那畜生得了便宜死得早了，他那样的人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李来见提起了妹妹的伤心事，脸上闪过自责：“是我没用，不能帮得到你。” 李昭笑了笑，不在意道：“都过去了，以后我们姐妹三个一起，一定能好好的活下去过上好日子的。” 李来之前不是没去帮过原身，她有送过东西，但东西都落到了朱母手里。 还让王全去威慑过朱天，可王全是个老实性子哪混得过朱天啊，朱天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这十里八乡看在他两个舅舅的份上那就没有人敢真正动他。 等王全走了，他会变本加厉的打骂原身。 原身受不住了，后面哭求着李来与王全别来了。 “对，都过去了。” “但其实村里已经有不少人见过你了，都知道你是女子，如今这么装扮也骗不了人啊。”李来打量了一番李昭这装扮，她不仅扮相不错，穿了这身衣裳后，举手投足看着也很像个男人，走出去还真不容易分辨的出来。 “无碍，我防的也不是你们王氏族人。”李昭笑道。 有王全在，王氏族人不至于对她们动手，若真被逼到绝境了，那是男是女也不重要了，想要动手的都会动手。 她也没想一辈子女扮男装，如今只不过是为着方便行事而已。 李来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李昭想起接下来要长时间的赶路，孩子坐车上还好，几个大人都是要靠双腿走的，她空间里有以前买的静脉曲张袜，但那袜子她自己穿可以，不好拿出来给她们穿。 于是便去拆了一件衣裳，扯成布条，准备教她们绑腿的方法。 “二姐，这又是干啥啊？”李盼儿看着她的动作，有些疑惑。 好好的一件衣裳拆了干啥啊，还全扯成了碎布条子，这就是拿来给其它衣裳打补丁都没用了。 “你去把大姐还有姐夫都叫来。”李昭头也不抬，继续扯她的碎布条子。 李盼儿虽然不理解，但还是乖乖的去叫了李来与王全来。 然后就变成了三个人一起看着她的迷惑行为。 李昭拿出其中一条碎布条子：“咱们接下来要长时间赶路，拿布条把小腿给绑了，不仅可以缓解小腿的酸痛，还可以防止有蚊虫蛇蚁从裤脚进去。” 这可是红军万里长征留下来的方法。 她在现代时若有长途跋涉，都是穿的静脉曲张袜，但因为对这绑腿的办法好奇，特意去学过。 怎么绑不会太紧，影响到走路，又不能太松没有效果，其中是有技巧的。 “这真的有用吗？”李来有些怀疑，主要是她怕这么绑着腿出去，会遭受别人异样的目光。 “这是之前那个高人教我的方法。”李昭一律把这些不合理的行为往一个并不存在的人身上推。 “不管有没有用，防止被蛇蚁蚊虫咬到也是个不错的办法。”王全常年在山里走动打猎，看到这个方法倒是眼前一亮。 李昭示意了几遍，几人学会了后便也拿着布条开始绑腿，有没有用的接下来试验过便知道了。 这衣服拆都拆了，不用的话就浪费了。 全部弄好天已经麻麻亮了，烧火做了一顿疙瘩汤，混着菜园里不能完全带走的蔬菜，吃得饱饱的这才往村口走去。 一路走去村口遇着了不少人，李来夫妇俩与别人攀谈着，李昭与李盼儿几人跟着走默不作声。 都是同村的，只有她们两个是外来的。 走到村口时昨儿见过的那位三伯爷已经拄着拐站在那了。 李昭打眼一扫，已经来了怕是有上百人了。 这宗族一起的村子比起清溪村那些散户还是要团结的多。 “去催催，马上天就要大亮了，可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了。”三伯爷与旁边的几个年轻人说道。 那几人应下快步往村里走去。 有代步的牲口的很少，目前为止李昭只看到了三家。 她们这里的一骡子一驴看着便格外显眼了些，已经有不少人对她们指指点点投来打量的眼光了。 没感受到什么恶意李昭便也不想生事，靠在车旁一边运转功法一边闭目养神。 陆陆续续的又来了不少人，那几个去叫人的年轻人也回来了。 “三伯爷，还有几家不肯走！”一个年轻人为难的说道。 劝也劝了，拉也拉了，人家铁了心的不想走，他们总不能强行把人拖走。 其实来的大多数人都不怎么想走，只是族中长辈们做下了决定，随大流的听从，昨夜可闹腾出了不少事情。 李昭睁开眼睛，不动声色的又清点了一番人数。 一共六百多人，王家村是千人大村，那就还有四百多人没来。 王氏一族的应该大多都到了，多出来的几户应该是村里其他姓氏的人想要一起同行。 “罢了罢了，随他们吧，不能再拖了，你们去吧。”三伯爷叹了口气。 随即看向站在他不远处的一个身着长衫蓄须的中年男子：“怀仁，后面这一路可就得拜托你了。” 王怀仁拱了拱手：“三伯爷客气了，都是同族之人，互相照应，互相照应。” 李来小声的与两位妹妹解释：“那是秀才公，咱们王氏一族唯一的一个秀才，之前去过府城考试，他见识多，咱们这一路还得靠他带路才行呢。” 古代不比现代出个门有导航有地图的，除了官府之人有舆图，在外行走的那些走商则是口口相传自己绘制出了走过的路程的地图，还有就是府城的大书局会有简易的地图售卖，平民老百姓一辈子可能都出不了一次远门，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县城了。 老百姓想要逃荒，无人带路，又不识字的话，那走到什么地方去都不知道了。 之前李昭是想先去一路问过去，到了府城再买地图，如今有这么一个带路之人倒是方便了。 第42章 地图 “原来如此。” 李盼儿突然想到什么，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这个猪脑子！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 “怎么了？”李昭与李来一道看向她。 李盼儿左右看看，抿了抿唇：“我待会与你们说，好像要出发了。” 那边三伯爷与王怀仁交代完，见那些人还没来，叹了口气让他们先行上路。 各人有各人的命数，人家不愿意走那也没办法。 拉车的拉车，哄孩子的哄孩子，六百多人的大队伍，吵吵闹闹的出了村往官道而去。 李昭她们因为来的早，这会儿在队伍的中间，前后都有人反而比较安全。 但周边的人都不怎么跟她们挨边，默默的打量这几个外来者。 “都什么眼神啊？还是我们来带的信呢。”李盼儿有些不满的偷偷嘀咕。 不说怎么感谢吧，至少也不该是这么一副情景才对。 王全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怪我，我在村里一向没什么人缘，带累你们了。” 当年他爹娘先后得病，花光了家底，村里也被他给借了个遍，后来也没救回来。 可债是欠下了的，借的多了，也不是一年两年就能还清的，时间越拖越久，得罪了不少人。 再加上他克父克母的名声在，村里人便渐渐的都疏远了他，生怕被他沾上。 现在这种情况也是早有预料的。 他这么一说便轮到李盼儿有些不自在了：“姐夫可别说什么带累不带累的，后面的路还长着呢，说不准得是我们拖累了。” 王全笑了笑没在意：“都是一家人，不必在意这些。” 他是独子，没有兄弟姐妹，这话是真心实意的。 李昭没说话，她有些发愁这些人赶路的速度。 都是拖家带口的，王家的鸡是全杀了，可这里面多的是带着牲畜的，不仅有鸡还有狗，最离谱的她还看到牵着一头猪在走的。 这是来不及宰，索性都给带上了。 就这赶路的速度，一天下来都不一定能出安顺县这地界。 “二姐，怎么了？”李盼儿见她皱着眉便问。 “太慢了，这个样子不知道得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南方去。”李昭叹了口气。 随即看向王全：“姐夫，能否劳烦你去跟那领路的秀才公说速度加快一些？我怕咱们待会上了官道还是这么慢，会跟县城流窜出的灾民撞上。” 王全有些犹豫：“这大家都是靠两条腿赶路，还带着那么多的东西，怕是快也快不了啊。” 想起李盼儿说起那些流民杀了县令的事，他还是咬咬牙道：“算了，我去说一下试试吧。” 这速度确实太慢了，他们这一大家子除了他一个男人外都是妇孺，真遇上事了，仅凭他一个让你可难护住。 早点走出安顺县，也能稍微安心一些。 说完便快步往前而去。 李盼儿见周边的人离他们都有些距离，从包袱里翻了个东西偷偷递给了李昭：“二姐，这就是我刚刚打算说的事情。” 李来闻言走过来挡住了李昭的手，让外人窥见不了。 “那老头儿还是有点良心，走的时候除了给了银子骡车外，还给了我这个东西。杜家常年在外走商，大江南北的都去过，这个是杜家自己根据在外行走的经验绘制出的地图。” “可我又不识字，然后昨天一直在忙，忙着忙着我就把这事儿给忘了。”李盼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就是有这地图，她不识字也看不懂啊，下意识的就给忘了。 还是今天听李来说会由那个秀才公带路一事，她这才想起来。 李昭闻言眼睛一亮，接了过去。 这地图还是由羊皮绘制而成的，不会轻易损坏。 上面密密麻麻的绘制出了各个地理位置所在，很是详细，这东西可难得的很。 这时代的人大多敝帚自珍，知识是很难对外流通的，这样详细的地图就是想买怕是在市面上都很难买到。 她想去府城买的地图，应该也不会标注的如此详细，这是杜家几代人走出来的经验。 可现在图是有了，原身也不识字啊，她是识字，但她识的是简体字，这写的全是繁体，她只能看着连蒙带猜了。 “我也不识字啊。” 两姐妹面面相觑。 李来招了招手喊他大儿子王来福过来：“来福识字，他去王秀才的私塾念了两年书了，应该认的出来一些。” 这些年她们夫妻俩手头上稍微宽裕了一些，王全不想让儿子过跟他一样的日子，也不求他考个功名啥的，多识点字去城里当个账房，那也是很好的营生了，于是便先送了大儿子去读书。 大儿子学了再回来教小儿子。 王来福从骡车上爬下来，来到自己娘和两个姨母身边。 “娘，啥事啊？”王来福仰着脑袋问。 李昭把手里的羊皮卷递给他：“来福，你看看这上头的字你可都认识？” 王来福接了过去，全看了一遍，摸了摸脑袋有些脸红：“二姨，我只认识一些，认不太全。” 他也才读了两年书而已，而且读书的天份也没有很好。 “没事，你把你认识的告诉我就是了。”李昭说道。 结合他知道的，她再猜一些，看图也能看明白了。 王来福把自己认出来的一一指给她看，只有一些名字比较简单的地名，但也差不多足够了。 她之前只知道安顺县是在北方，但具体位置是哪却是不清楚的，如今看这地图，这大齐朝的疆域与隋朝有些相似。 京城位于西北方向。 到了府城会有两条路，一条是继续南下，一条则是往京城而去。 这边干旱不至于旱到京城去。 “二姐，你看出什么了吗？”李盼儿看她皱眉沉思有些好奇的问道。 她看着图纸那些密密麻麻的线条和标注，只觉得头疼的很。 “到了府城后，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继续南下，一条则是往京城而去。”李昭指着地图上的标注给她们两个看。 两人都看不明白，李来看向她：“二妹你的意思是咱们继续往南走还是去京城啊？” 不知不觉的她现在觉得李昭做出来的一定是对的选择，会下意识的问她的意见。 第43章 遇见流民 “要我说，咱们就直接去京城好了。京城哎，我这辈子要是能当个京城人我做梦都会笑醒，而且皇帝老爷总不能不管我们吧？”李盼儿转了转眼珠子提议道。 “只怕不仅你是这么想的。”李昭扯了扯嘴角。 “若是难民全部聚集到京城而去，你说那种情况下，会发生什么？” 当今的这位帝王可算不上是个明君，原身的记忆中赋税是一年比一年重，现在北边旱情严重也不见有什么举措安排。 之前她到处转悠，还听说皇帝一直在修什么行宫，劳民伤财的，对于底层百姓的生死可不在意。 安顺县的县令被流民杀了，说明北边已经开始乱了。 若难民都往京城而去，威胁到了那些上层人物，只怕想要保住小命都难。 李盼儿没想得那么多，她就是想到若是人都去了京城，那么多人肯定安置不下来，那还得折腾，可能会更麻烦。 “那还是算了吧，咱们还是往南方去。听说南方可富裕了，咱们去了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我们是打算往南方去，还不知道王氏族内是如何想的，若是与我们不同路，只怕得分开了。”李昭说道。 李来皱了皱眉，要跟族人分开不论是她还是王全都是不愿的。 不管这些年族内如何疏远她们家，可到底是一族之人，祖祖辈辈的都在一起，分开是不可能分开的。 “我到时候让你们姐夫去跟秀才公说说这事儿，还是往南方去比较好。” 她话音刚落，便见王全愁眉不展的回来了。 “如何了？”李来问道。 王全摇了摇头：“我刚说要加快点速度，还不等秀才公说话，周边的人都不愿意了。都带着孩子，大人是能走快一点，孩子不行啊。” 他也没办法了，这么多的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哪能听他的话啊。 本来要背井离乡，所有人现在心里都难受的很，他怕他再多说几句，会激发出更大的怨气。 李昭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握紧了自己的刀。 李来把刚刚她们说的事情跟王全说了一遍。 “这事儿我后面再去说吧，应该是往南方去的。”王全心里也有点不确定。 他们都是泥腿子，知道的事不多，族老们让他们听秀才公的安排，大多数人都是盲目的对族老与秀才公比较相信，不去多想什么，只知道跟着一起走。 刚刚才去说了加快速度一事被拒绝了，王全不敢又马上过去说这事儿。 走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才终于上了官道。 李昭让王来福也教教大丫她们认字，这路上也没什么事可以干，刚好可以打发时间了，因此王来福这个小老师还是挺乐意教的。 并从他那里得来了一本《三字经》，字是不怎么认得全，但《三字经》她会背，一个个字比对过去也差不多能认全了。 反正现在走得慢，她索性一边走一边看。 李盼儿看她捧着本书看便问：“二姐，你又不识字，你看这书干啥啊？” 看得懂吗？ “也不是完全不识字，我只是记忆有些模糊了，这才认不全，现在多看看就记起来了。”李昭说着冲她眨了眨眼睛。 李盼儿想起她说的做梦的事情，明白过来，她有的时候做梦也不太记得梦里的事，看来二姐也是这样，不是所有的都记得的。 不需要李昭再过多解释，她自己便把此事给圆过来了。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见前面的队伍停了下来。 李昭收起书本，爬到驴车上往前望去。 只见前方多了许多并不是王家村的人，那些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瘦骨嶙峋，目光贪婪的盯着王家村众人带着的东西。 李昭皱起了眉，最坏的情况还是遇着了。 就是不知道这些流民是不是那些打进安顺县里的那些流民了。 “二姐，出什么事了？”李盼儿仰头问道。 其余人也都看向李昭。 “跟流民遇上了。” 几人一下子都变了脸色，王全爬上李盼儿那边的骡车，往前看去，果然如李昭所说。 “让他们快点走快点走，就是不听！”李盼儿冷着脸恨恨的说道。 脑中又回忆起了之前在县城时那混乱的场景，光是想想她这心就跳得厉害。 那些人可都是见过血杀过人了的。 “他们......他们不会要杀人吧？”李来哆嗦着嘴唇，已经开始慌了。 “大丫、来福，你们两个最大，待会顾好弟弟妹妹们，待在车上不要乱跑，若是有人过来，你们就往车底下躲！”李昭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那些流民人数看着可不少。 人被逼到了绝境，可不会顾忌太多了，就算王家村这一行人看着挺多的，但各个都带着不少粮食。 特别是那些带着没宰的牲畜的，那些流民眼睛扫过他们眼睛都红了。 大丫有些害怕，但想起自己是最大的姐姐，还是强忍着害怕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娘。” 王来福背着他爹给他做的小弓箭，握了握拳头：“二姨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弟弟妹妹们的！” 杏儿默默的把李盼儿挡到了身后。 王全把自己背着的弓箭拿到了手上，有弓箭在手，他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李昭刚交代完，便见前面已经开始动起手来了。 流民人数没有王家村这边的人多，但是他们为了一口吃的完全是不要命的往前冲。 才走出村子没多久，淳朴的王家村村民呐见过这种情景。 就是手上有锄头镰刀这些武器，慌了神之下还是落了下风，不少东西被流民抢了过去。 粮食被抢走不少后，王家村村民们才红着眼睛开始奋起反击。 这可都是他们活命的粮食啊！ 那些流民窜进人群中很快就到了李昭她们这一行人面前，看到李昭她们这两辆车，车上放着不少的东西，一个个跟闻见了肉腥味的老鼠，两眼放光的往她们这冲。 “滚！” 王全举起了弓箭，跑过来的流民停顿了一瞬，有些忌惮他手里的弓箭。 但看着身边这么多人，一瞬间对吃食的渴望战胜了那一瞬间的忌惮，脚步不停地往他们这边跑来。 第44章 削了他的耳朵 李昭拔出了唐刀，对最先冲过来那人迎头就是一刀，快准狠的削掉了来人的耳朵。 “啊！！！” 那人捂着耳朵痛苦的弯下了身子，鲜血顺着他的手指不断的往下滴。 “再往前一步，削掉的就不止是耳朵了！”李昭冷冷的扫视众人。 那些不断跑过来的流民满头的热血瞬间冷却，看着那尚在滴血的唐刀，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看着李昭目露恐惧，默默地往后退去。 其他的人家照样可以抢，没必要抢这煞神的。 那个被削掉耳朵的男人被同伴拉着踉跄的往后退去，甚至不敢抬头再看李昭。 刚刚那一瞬间，他明显感觉到那刀只要稍微偏一偏，削掉的就不是他的耳朵，而是他的脑袋了。 李昭看向抖着手不敢射箭的王全：“姐夫，你若是不敢开弓的话，你想想你的媳妇孩子，真让那些人冲上来抢掉了咱们活命的粮食，死的可就是咱们了！” 她这话不仅是说给王全听的，也是说给李来与李盼儿听的。 她出刀之后，不仅吓到了那些流民，也同样吓到了她们。 王全握着弓箭的手紧了紧，看向那一片混乱，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李昭说的对，他手上的武器就是为了保护妻儿的，若是不敢开弓，他何以保护妻儿。 他是这一家子中唯一的一个男人，他不能连小姨子都不如。 “我知道了。”他声音有些沙哑的开口。 对从未杀过人的他来说，要把武器面向自己的同类，无疑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情。 可是再艰难他也得做。 李昭没有时间想他的心情，这一路几千里的路程，若是同伴之人全是拖后腿的，她会走的很累。 她也护不住那么多的人。 李昭又看向李来与李盼儿，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害怕我？” 李来没说话，她只觉得眼前的这个二妹无比的陌生，与她印象中的那个胆小、懦弱的二妹完全不同。 刚刚她出手时的狠辣，实在是惊到了她。 李盼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害怕，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们。” 刚刚那一瞬间是害怕的，一个从小到大只见过杀鸡杀猪的姑娘，刚刚见到一个人的耳朵就那么被削了下来，骇得她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 现在都还在抖。 可是她分的清好赖，二姐也是被逼的，是为了保护她们。 李昭看着她惨白着一张脸，声音都在抖，还在那说不害怕，眼中不由划过一丝笑意。 “我刚刚若是不出手，所有的流民一起跑过来，哪怕我手上有武器，也不会是对手。咱们这里这么多的孩子，那些人抢粮肯定会伤人，孩子们就危险了。我只是削掉他的耳朵，也没要他的性命，只做威慑而已。”李昭解释道。 要想她们接受如今这残酷的现实，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几人看向坐在车上被吓得缩在一起的孩子们，都逼着自己硬下了心肠。 就是为着孩子们去，她们也得狠下心来。 李昭提着带血的刀，冷眼看着人群中的混乱，手不由紧了紧。 她不能帮，也帮不了。 她若是走了，她身后的这些人便会成为待宰的羔羊。 而且她武功连前世的水平都还未恢复，就凭现在这三脚猫的功夫，就算有武器，对方以人数压制，她根本打不过。 王全倒是想帮，都是同族之人，但他同样不敢离开妻儿的身边把她们置入危险之中。 因为刚刚李昭那一手吓住了那些流民，没有不长眼的再过来。 混乱了差不多两刻钟，最终王家村以人数取胜逼退了那些流民。 流民虽然退了，但也只是退到路旁，一边大口的吃着抢来的食物，一边依旧虎视眈眈的看着这一群人。 王家村众人损失惨重，到处都是哭天抢地的声音。 许多人还想去抢回来，被王秀才大声喝止了。 虽然被抢掉了不少，但也不是全被抢掉了，那些流民都跟不要命似的，刚刚虽然逼退了他们，但王家村这边的人也伤了不少。 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要是流民聚集的更多，全都来抢他们，那就全完了。 “我的鸡啊！我的粮食啊！” “老天爷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这些丧良心的强盗怎么不去死啊！” 平日里再尊重王秀才，自己活命的粮食被抢走了，不少人还是想去抢回来，对王秀才的话充耳不闻。 王秀才看着蠢蠢欲动的村民们，额角冷汗直流。 这些流民还不是最可怕的，他怕的是把那些屠了县衙的流民给招来！ 只要有一个人不动，其余的人便也都不动了，都有损失，都想把东西给抢回来。 李昭拉起自己的驴车大步地往前走去。 “二......二弟！”王全眼神触及到她身上的衣服时，硬生生的换了称呼。 大家都没走，他不想抛下族人。 “再不走留在这等死吗？这里离安顺县城可没有多远，若是那些屠了县衙的贼人来了，可就不是丢粮食那么简单了！”李昭拉着驴车头也不回的大声说道。 不仅是说给王全他们听，也是说给旁边的王家村众人听。 杏儿拉着骡车与李盼儿快步的追上李昭。 王全咬咬牙，不得不跟了上去。 周边的王家村人，有胆子小一点的闻言也跟了上去。 有人动身，那些还想抢东西回来的人便开始犹豫了起来。 等到李昭带着李盼儿她们走到了队伍的最前头时，身后的人群已经陆陆续续的都跟了上来。 路旁的流民虎视眈眈，李昭冷着脸更为凶狠的瞪回去，直瞪到再无人敢把目光投到她们身上。 这次不用人催，所有人都自发的加快了步伐，再无人抱怨。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直到日头偏西，一路上脚步不停，只一边走一边喝了点水啃了几口干饼子做午饭。 官道上一路都有流民，但再无之前那般那么多人聚集在一处。 “咱们已经走了很久了，离那些人已经很远了，要不要停下来歇歇？”王秀才走过来问道。 他的目光投到李昭手上的唐刀很是忌惮。 第45章 杀人了 之前李昭出刀的直接削了那人的耳朵，此事已经传的所有人都知晓了。 刚刚要走的时候也是她第一个带头走，才没让村里人跟那些流民继续争斗下去。 王秀才是个读书人，平日里目下无尘，在村里时都是被众人捧着的。 此次被族老们委托，要管这一族之人，说实话他心里并不太乐意。 这事儿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但要逃难，他不管是不行的。 现在见到了李昭的武力值，他便觉得有人能帮他分担一点了，而且队伍里有这么一个武力高强之人，所有人的安全都更有保障，他也能稍微轻松一点。 所以现在才会问李昭的意见。 全力赶路赶了一天了，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已经累的不行了。 李昭看着太阳已经慢慢落山，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便点了点头：“那便在前面的那个林子里歇息吧。” 现在已经出了安顺县的地界，倒是不用那么赶了。 不光是人，牲口都不行了，她的驴子累的都蔫了。 前方不远处是有个林子，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今夜怕是只能在那过夜了。 王秀才见她这么说松了口气，擦了一把额角的汗水，转过头跟村民们说了此事。 说完之后重新看向李昭笑道：“不知道小兄弟怎么称呼啊？” “李昭，天理昭然的昭。”李昭笑着回道。 这还是她穿到这时代来第一次，重新说起过自己的姓名。 王秀才见她这么说，高看了她一眼：“小兄弟读过书？” “只略识得几个字而已。” 王秀才只当她谦虚，此人文武双全，可以相交。 他笑着看向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王全：“之前倒是不知道全兄弟还有这么一门亲戚啊？” 王全在村里相交之人很少，李来性子胆小怯懦，更是没有什么朋友，之前李家父母还总是上门来打秋风，所以夫妻俩都没跟外人提及过李家的事儿。 李家所住的村子离王家村有几十里地，两村之间以前从未通过婚，之前是王全放出了高价彩礼的话来，被李母一个相熟之人告知这才把李来嫁了过来，所以王家村众人对于李来的娘家都知之甚少。 王全看了一眼面不改色很是淡定的李昭，勉强笑了一下：“二弟以前不怎么与我们来往。” 这是事实，李召清溪村后连村子都没出过。 王秀才却误会成了李昭家境更好一些，瞧不起王全这门穷亲戚。 毕竟不管是李昭牵着的驴车，还是她拿出来的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刀具，无一不显示她家境不俗。 在大齐铁器是管制品，去铺子里买镰刀、锄头这些农具都要登记，更不要说刀具了。 那么大那么好的刀，不止是要钱，还得有人脉才能弄得到。 于是在走去林子里的这一路王秀才的态度更好了，看得王全都觉得这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秀才公了。 以前把王来福送去他的私塾读书，这人那端着个架子，高高在上的态度他可都还记得，这一转眼却换了副面孔。 李昭却是态度寻常，既不过分亲热也不过分冷淡，谈论些乱七八糟的琐事她会搭话，谈及到个人私事她便是守口如瓶。 一直走到林子里面时，王秀才都没能从她的嘴里打听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 林子里三三两两的有不少灾民停留，看到王家村这一众人，无一不两眼冒光，但发现对方有那么多的人，还是没人敢上前来硬抢。 有几个老人抱着孩子扯住了人磕头请求施舍点粮食与水，一个个的看着凄惨可怜，与他们刚刚所经历过的那些灾民看着并不一样。 “老爷、夫人，行行好！给口吃的吧，孩子已经快三天没吃过东西了，您大发慈悲救他一命吧！”一个妇人抱着个看起来只有两三岁的小男孩跪到了李昭面前。 一边说一遍流着泪‘哐哐哐’地往地上磕头。 李盼儿与李来不由都面露不忍之色，李昭深吸了几口气，紧紧的握着自己的刀柄，强行让自己狠下了心。 她不能救，也救不完的，她只能救自己和亲人。 刚想说话斥退她，便见李来掰了半个饼子递了过去。 那妇人眼睛一亮，立马抢了过去，直接往自己嘴里塞，噎得直翻白眼也没停下。 周边人见到这里给粮食，全部两眼放光的跑了过来。 “给点吃的吧好心人！” “求求你们了！” 嘴里念叨着请求的话，全部围到了驴车和骡车边就要往上爬。 “滚开！滚开！娘！” 几个孩子吓得哇哇大叫，年纪最小的龙凤胎扯着嗓子哭嚎了起来。 李来抖着手，手足无措：“我没有粮食，没有粮食了！” “她撒谎！她们车上全是粮食！”有人扯坏了一个粮袋，里面装着的黍从破口纷纷往下掉。 灾民们跟疯了一样扑了上来。 一切发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李昭拔出唐刀砍了一个人的手都制止不住这些人见到粮食的疯狂。 她狠下了心，直接挥刀往刚刚那个扯坏粮袋的人脖子上砍去。 人头滚落，鲜血喷溅而出，临近他的几人被溅了满脸，李来就是其中一个。 “啊！！！杀人了！！杀人了！！！” 随着喷溅而出的鲜血，还有地上的头颅，涌上头的热血终于冷却了下来。 人群往周边四散开来，有人趁乱还是抢走了不少粮食，根本看不清是谁下的手。 那些灾民全都跑的离他们这一行人远远的，只留下了那具断头尸身与被溅了满脸血的李来。 孩子们哭着缩成了一团抱在一起，王来福与大丫刚刚为了保护弟弟妹妹们还有粮食想要推开那些人，一个被扇肿了脸一个被打破了头。 李盼儿惨白着一张脸与杏儿依靠在一起，王全神色怔松，他刚刚还是不敢开弓，只能拿锄头去赶，旁边有两家同族之人也出了几个汉子过来一起赶。 但根本赶不完，李来给出去的那半个饼子引来了周遭所有的灾民，得有好几十号人。 要不是李昭下了狠手，东西得被抢光了。 “多谢！”李昭向那几个来帮忙的汉子拱手道谢。 一共五个人，分别来自家，其中有两个是王秀才的兄长和他兄长的儿子，她刚刚跟王秀才一路攀谈认识的。 王秀才有只有一个独子，跟着他读书也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弱书生，之前遇着事了那表现还没杏儿强。 他们一家子人之前都是靠着王秀才的兄长保护东西才没被抢掉多少，王秀才的兄长王青田有三个儿子，都是高高壮壮的汉子，儿子又有孙子，男丁不少，这才有余力来帮她们。 另外三个则是之前来通知王全的那个汉子王大石一家，他家在村里家境还算不错，隔三差五的就跟王全买猎物加菜，他为人耿直爽朗，倒是不在意王全克父克母的名声，一来二去的便跟王全混熟了，交情还不错。 王大石那一大家子人更多，得有快三十口人，王大石是他这一辈的老大，他有四个兄弟，加他一起就是五个，都带着子孙，上午那些流民来抢，他们家也没什么损失。 李昭都是看在眼里的。 “都是同族之人，互相照应，不必客气。”王青田白着张脸，尽量不去看地上那具无头尸体。 都是庄稼人，哪见过这种场面啊。 五个大男人看着高高壮壮的，这会都白了脸，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离李昭远了一点。 周边其余的王家村村民有许多这会儿都弯着腰在吐了，李来满脸都被溅了血，现在也在那吐的死去活来的，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话不是这么说，也就你们帮忙了。”李昭笑了笑。 现在不同上午，上午那会儿冲上来的灾民众多，比起王家村的人也没少多少，大家都是自顾不暇，没有余力帮助别人。 可是刚刚她们这边吸引过来的几乎就是这林子里的所有灾民了，几十号人对一家而言是很多，但是对王家村这六百多口人而言那算很少的。 很多人家都有余力能帮，但除了他们两家之外没有人施以援手，都是冷眼旁观。 对于能帮忙之人，哪怕是有所图，她都会感谢。 “之后若有事我能帮的上忙的，尽管知会一声。” 几人看到她手上带血的刀，对这个承诺不敢小看，客套了一番后才回去自己家人身边。 这么一个煞星，对别人来说是煞星，但要是对她的同伴之人，那便是福星。 第46章 休整 见他们都走开了，李昭走上前拿刀尖挑起那颗人头，往旁边的坑里甩去，尸身也被她给踢了过去，确保不会挡住自己的路后，牵着驴车走到一棵树下面，把绳套给绑了上去。 然后让孩子们下车，她给来福头上磕出来的那个口子敷了点药上去，给大丫肿起的脸上也涂了点药，然后开始清点损失掉的粮食。 李盼儿受她感染，虽然全身都还在发抖，但还是冷静了下来，同她一起清点粮食。 “水没少，被抢掉了三袋饼子，一袋子二十斤的黍。”李昭看向那夫妻俩。 有些事情很残酷，但是不得不接受。 她一个在和平年代生活的好好的，衣食富足的现代人穿到这个糟心的古代都逼着自己接受了这些，当她愿意拿起刀杀人不成？ “不止是粮食，大丫被人甩了一巴掌，脸都肿了，来福磕破了脑袋，这次是轻伤，粮食也没有全被抢完，下次呢？” 李来吐的浑身瘫软，这会儿看到一旁被伤着头的大儿，蹲下身子痛哭出声，王全紧紧的握住自己的拳头，眼眶憋的通红。 “善良是好事是美德，但是现在这个世道，你只要露出一丝心软善意来，那些豺狼一样的人便会全数扑上来把你们拆吃入腹。”李昭不止是对她们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她得狠心，人性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以前她看历史上发生灾难时，人被逼到绝境易子而食的事比比皆是，现在这个天气再继续干旱下去，也是迟早的事。 所以不能心软，对别人心软就是对自己心狠。 “对不起，来福对不起，是娘错了，是娘错了啊！”李来走到儿子身边抱着他哭，鼻尖是浓郁的血腥味，提醒着她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全看着自己手里的弓箭，这次他没再对李昭说什么保证，但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他下了决心，若有下次他绝对会开弓射箭。 李盼儿看着刚杀过人一身煞气的李昭有点害怕，但还是哆嗦着步子上前：“二......二哥，你教教我怎么杀人吧。” 练武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好的，她想学杀人的本事，不想下次再遇到危险只能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只要你想学，我都会教。”李昭看着她说道。 “我也要学！”王来福从他娘的怀里抬起头来大声说道。 他看向李昭的目光里全是崇拜，二姨真的好厉害，他也想那么厉害。 四郎看表哥这么说，连忙迈着小短腿跑到娘的身边，警惕的看着王来福，怕他跟自己抢娘。 李昭被他们逗的心里轻松了点，她走过去拉住大丫的手，摸了摸她的脸：“疼吗？” 大丫的脸上被她涂了药，这会儿感觉凉丝丝的，并没有很疼，所以她摇了摇头。 “大丫很勇敢，做的很好，待会我给你奖励多一个鸡蛋吃。”李昭笑着说道。 之前她觉得大丫比起三丫来要胆子小很多，被压迫久了养成了副懦弱性子，可是真遇上危险了，哪怕她再害怕，她都有好好的保护好比她年纪小的孩子。 三丫走过来大声说：“把我的也给姐姐吃！” 李昭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你也很棒！” 李盼儿和杏儿抱着一对吓得一直在哭的龙凤胎过来问：“安哥儿和雁姐儿也能学吗？” 龙凤胎的哥哥叫杜文安，妹妹叫杜文雁。 李昭有些无奈：“等他们大些吧。” 两个孩子都才两岁呢，太小了点，至少也得等到三岁。 想起这两个孩子的名字又想起来福来财也有名字，只有大丫她们三姐弟是按的序齿排行随便叫的。 李昭动了心思看向她们三个：“我给你们换个名字吧。” “好呀好呀，换什么名字？”三丫眼睛一亮立马问道。 她知道自己其实不算有名字的，三丫这个名字去村里一叫能出来一大堆，她之前可羡慕那些有名字的孩子了。 人家都是叫什么花啊之类的，听着就好听。 大丫和四郎也一起期待的看向李昭。 李昭想了想，看向她们说道：“那就以后都随我姓吧，大丫就叫李珺梅，我希望你以后像梅花那样坚韧顽强，有高洁的品性。” “三丫就叫李灵慧，我希望你以后是个聪慧、灵敏的姑娘。” “四郎便叫承宇，李承宇，希望你以后能够承担重任，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大丫和三丫，不，应该是李珺梅与李灵慧高兴的点头，她们也有名字了！ 李承宇似懂非懂，也跟着咧嘴傻笑，他都听娘的。 李昭这边取完了名字，李来财终于缓过神来，她绞着手指来到李昭身前，小声道歉：“对不起，是我做错了，我不该给那个人饼子。” 想起刚刚的混乱，她便止不住浑身发抖。 被抢走了好多粮食，那都是她们一家人活命的粮食啊。 李昭掏出一张帕子，从水囊里倒出了一点水沾湿帕子递过去：“擦擦吧。” 她脸上满是血迹，看着有点可怖。 李来接了过去，又忍不住哭出了声。 “若在以往你起了恻隐之心，并非做错，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但现在旱情严重，安顺县乱成了那个样子，其它的地方受灾更严重的都来逃荒，那些人缺粮缺水已久，已经没有多少人性了，以后万事顾全自己和亲人就好了，硬下心来。”李昭刚刚是很生气，气上头了恨不得给她一巴掌。 可是转念一想，也正是李来生性善良，王全也不是恶人，她才能对他们托以后背。 谁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成长的，那些粮食就当交学费了。 经了此事，这夫妻俩日后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李来一边擦脸一边泣不成声，用力的点了点头。 再也不会了，这次的教训已经足够了。 李昭收看向李盼儿和李来：“大姐、三妹，你们两个去生火做饭，累了一天了，得吃顿好的补充体力，别舍不得粮食，大不了到了府城咱们去买就是了。咱们若是没吃饱，接下来没有体力赶路，那才更可怕。” 李盼儿点了点头，孩子已经哄好了，她把孩子往王来福和李珺梅身边一放就拉着李来去捡柴准备生火做饭。 “车就不卸了，到时候装起来太麻烦，杏儿你割点草来喂牲口，我带着孩子们看着行李。” 这路上不太平，卸了车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情要重新上路可就麻烦了。 “姐夫，你去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哪里还有水的，我怕咱们这点水撑不到府城。”李昭一个个的安排了活计。 安顺县离府城有三百多里路，她们今天从王家村上了官道，后面全力赶路，一天下来差不多也只走了二十里路。 现在这虽然离安顺县城已经有了一段距离了，其实真要算起来，还未完全出安顺县的地界。 只是人需要休息，牲口也需要休息，不得不停下来休整。 天气炎热，就是省着水喝，今天她也喝了半水囊了。 三百多里路，至少得走半个多月，车上的水是远远不够的。 这里有林子，草木看着都还未干死，就是不知道附近有没有水源了。 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你去问问王秀才他们和大石兄弟他们要不要一起去找。” 人多结伴而去会安全点。 许是因为刚刚她杀了人的缘故，王家村的人离她们这边都有点距离，不敢靠近，也就王秀才他们和王大石那一家离她们近点。 但也没有离的很近，个个看到她时都目露恐惧，显然要他们接受还需要一点时间。 第47章 找水 王全点头答应下来。 拎着自己的弓箭走向王秀才那边，听了他的来意王青田立马让自己的两个儿子一起去，王大石那边也出了两个人。 走的匆忙，大家其实都没备太多的水，接下来还有那么多的路要赶，没有水是万万不行的。 人都走了后，李昭开始翻自己的行囊，从里面拿出了几把晒干的草药出来，径直走向旁边正在挖火塘准备烧火做饭的李盼儿与李来。 在山林中起火一般都会挖火塘，免得引起火灾。 “挖两个火塘吧，一个做饭另外一个熬药。”李昭蹲下身子加入其中。 “熬药？二姐你咋了？不会生病了吧？”李盼儿立马转头担忧的问道。 “天气炎热，熬些解暑的药而已，赶了一天的路可别中暑了。”李昭答道。 每个人都被晒得面色潮红，蔫了吧唧的，不仅是人要喝，待会牲口也得喂点。 路程遥远，孩子与行李都得靠骡子和驴呢。 “你这么一说我确实觉得脑子有点晕乎乎的。”这一路上因为怕安顺县的流民追过来，拼尽全力的赶路，即使有些不适也咬牙坚持着。 现在停下来了，那些不适全都冒上头了。 “待会都喝点儿，这种时候可不能倒下。”李昭一边说，手下动作不停。 不一会儿两个火塘就挖好了，拿出火折子起火，再去取了粮食来。 见李来想要拿糙粮，李昭制止了她，直接从自己这边拿了白米出来。 “身体是本钱，先吃好的，以后有的是时间吃那些差的。” 现在王家村都是刚逃出来的，家家户户都有余粮，好东西也有，吃些好的也不会太打眼招人嫉恨。 但再过些时候，想要吃好的都没办法吃了，这种日子得珍惜。 李昭说着又去拿了三只昨天杀的鸡，天气炎热，这东西就算腌了盐也不经放，早点解决完早好。 她们现在一大家子加一起也有十多口人了，一只鸡可不够分。 一共六只鸡，今儿三只，明儿再三只，很快就能解决掉。 李来经过刚刚那事儿，现在也顾不上什么心疼了。 吃掉落进自己人肚子里总好过被别人抢掉。 晚饭炖了几瓦罐鸡汤，里头加了干蘑菇，蘑菇吸饱了汤汁比起肉还好吃。 浓郁的鸡汤香味飘的到处都是，但不止是她们做了肉菜，王家村其余的人家也同样在做。 今儿上午那些流民抢了不少活鸡，还有那户带着猪的人家猪也被抢走了，现在都明白了路上不能带活的牲畜，便都下了狠心吃了了事。 到处都是肉味，远处那些刚刚被李昭吓走的流民闻得眼睛都绿了。 可是没人再敢过来，比起那口吃的还是命更重要。 刚刚也就是运气好，那群人不团结，没有全部一拥而上，不然他们所有人都保不住性命。 鸡汤煮好，米饭蒸好了后，王全几人这才回来。 “有水吗？” 见他走到身前来，李昭这才小声的问道。 “有，但是只有很小的一个泉眼，位置有点隐蔽这才没被发现，另外一个稍微大点的泉眼被几个人守着。”王全压低声音说道。 他常年在山里行走，对于怎么找泉眼还是有一定的经验，那个泉眼隐蔽，旁边都是灌木荆棘，要是不仔细寻还真寻不到。 那个大泉眼位置明显很多，已经被先来的灾民给霸占了，还派人守着，若想去打水，必会起冲突。 “那里的水怕是守一夜，也只勉强够我们三户人家打个一桶水左右，大石兄守在那，等着我们拿桶过去。”王全又加了一句。 干涸的就剩个底了，打了还得等蓄水，很是麻烦。 现在这种情况可不敢嫌麻烦，趁着有水打了攒着，后面水只会越来越少。 “若有人问起，把那个大泉眼的位置透露出去，让他们去争去。你们几个吃了饭后，就拿桶去打水去，小心点别被人发现，若是被人发现了别人想要强抢的话，不要手软。”李昭说道。 王家村这么多人，都去小泉眼打水的话，那可就分不到什么了。 还不如让他们去抢大泉眼的，他们人多势众，定能抢得过来，其余人便也有水可打，不会单单盯着他们几家。 王全握紧了自己的弓，坚定的点头：“好。” 那是一家人活命的水，这次他不能再心软了。 吃饭之前，王全又去找了那两家人，把李昭的话转述了一遍。 王秀才也正有此意，他们几人去找水一事，早就被有心之人看在眼里了，总得透露出点东西来。 他起身一脸高兴的去告诉族人们找到泉眼了，把那大泉眼的位置说了出来，并说了那里有人守着。 真关乎到自己的利益了，所有人家都愿意出人了，拿着农具就要去把那个泉眼给抢过来。 王秀才家与王大石家为了不引人怀疑都出了个人一起去，到时候要是真抢到了，能多一些水也是好事。 至于王全一家，被他们下意识的给忽视了。 都不想跟李昭这个煞星还有王全这个克父克母的灾星打交道，她们车上的大水桶所有人也都看到过，行驶之时水声晃荡，一看就是囤了不少的水。 都觉得她们应该还不缺水。 那些人连饭都顾不得吃了，一大群人立马往那个大泉眼而去。 王全拿起竹碗快速的吃完饭，在人都走了后，提着一只桶悄悄的前往小泉眼。 因为是他最先发现的地方，所以商议过后便让他先打水，其余两家后面守着继续打，他们人多，去一两个也不显眼。 几人拿汤泡饭吃着鸡肉和蘑菇，好好的饱餐了一顿，今天一天下来也就晚上这顿饭像点样，都饿得不行了。 吃完后，杏儿麻利的收拾了碗筷。 李昭去拿刚刚熬好放凉了点的药汁，每个人都给倒了一碗。 几个孩子闻着药的苦味儿，脸都皱成了一团，脸色比药还苦。 “可别给我做怪样，都快点给喝了，别人想喝还喝不到呢！”李昭瞪眼。 解暑的话菊花绿豆那些也能，但效果肯定没有配的解暑药方要好，这些药材可花了她不少钱的。 现在她的威慑力是最强的，孩子们纷纷拿起了碗捏着鼻子灌了下去，就是年纪最小的安哥儿和雁姐儿也被他们娘给强灌了下去。 人喝完后，李昭又去给骡子和驴也给喂了。 刚喂完，便见有两个妇人结伴朝她们而来。 李昭打量了一番，想起了来人身份，一个是王秀才娘子王赵氏，另一个是王大石的妻子王孙氏。 两人有点怵李昭，王赵氏跟李来打招呼，轻声问道：“来福她娘，我刚刚见你们都在喝药，给来福的头上也上了药，不知可还有多余的药物？我儿上午的时候受了点伤。” 王孙氏也是一样的来意。 上午那场争斗受伤的人不少，他们两家之人受的伤倒是不重，有两家一个断了腿，一个折了手，这一路都是坐板车让亲人给拉过来的。 见李昭走了过来，王赵氏立马加了一句：“我们可以给钱，需要多少你们说！” 她就一个儿子，平日里千娇万宠的，如今受了伤可把她给心疼坏了。 第48章 给人治伤 “你们把人叫过来吧，不要钱，只要粮或者水，看着给就是了。”李昭放下药碗说道。 如今草木尚未枯竭，今天一路走来她随手都找见了一些常见的草药。 多的自然有，但她也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性子，求上来了，帮一下无所谓，但也别当做理所当然。 这王家村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她可管不过来。 “李兄弟会看病？”王赵氏眼睛一亮。 王家村没有郎中，这一路走下去若是有个病痛找大夫都艰难，若有个会医术的实在是件大好事。 李昭抬眼看了她一眼：“不会，只是认识点草药而已。” 就她那半吊子医术给自己看看就得了，外人她可不敢轻易上手。 让人过来也不过是没看见伤，不知道具体情况而已。 真穿到这古代来后，她无比后悔前世因为怕背医书没跟着外公好好学医，不然读大学的时候考个中医药大学，现在她也能多个救命的技能。 王赵氏有点失望，但能认草药也已经很不错了，到了关键时候也是能救命的。 两人快步的走了回去叫上家里受伤了的人过来，过来时一人提了半袋子粮，看着也有三四斤的样子。 难时粮食珍贵，这么些也差不多够了。 叫过来的一共四个人，都是受的外伤。 王赵氏儿子伤的并不重，只是手臂破了个口子而已，其余三人可比他伤得重多了。 一个伤了头，另外两个一个腿被削掉了一大块肉，一个后背被划了一大道口子，用布包着，血迹把布渗透看着很是吓人。 “下手倒是挺狠的。”李昭检查了一遍，在路上急着走，伤口都是拿草木灰糊的，勉强止了血。 农户人家，草木灰顶大用，走时多多少少都会收一些带走。 哪有你狠啊，一出手就削掉了人一只耳朵，把那些流民给震住后就没敢抢她们了。 王赵氏看了她一眼，在心里腹诽。 “去拿水来，要烧开水，伤口得清理一下啊，不然感染发热了，我也救不了。”李昭转头吩咐道。 现在水金贵的很，可不能让她出。 王赵氏和王孙氏立马跑去自家那里去拿水烧水去。 之前撕掉的那件用来绑腿的衣服的布条还有剩，这点布李昭就没计较了，去找了出来。 她收的好，这布料之前都清洗干净了，不妨事。 现在也就这么个条件了，纱布什么的肯定是没有的。 又拿了一坛子烈酒出来，之前就有料到过这种情况，烈酒可以消毒，她备了两坛。 还有各类的药材，金疮药之类的她都有备不少。 等两人拿了热水回来，李昭才开始动手拆原本包好的伤口。 先从伤最轻的开始。 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伤口的肉与布粘连到了一起，揭开来扯着伤口，疼的冷汗都下来了。 王正明本就不是什么能吃的苦的性子，当即看着自己亲娘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其余几人看着他笑，目光揶揄。 他堂兄调侃道：“正明，大男人这点痛都受不住啊？可别哭啊！” 王正明扭开头不理他。 李昭面色不变，手脚麻利的拆了布，先拿水把糊作一团的草木灰与污血清洗掉，接着直接往上浇烈酒。 酒水贵，她虽然备了不少，但是路上若没有补充的机会的话消耗掉了就没有了，只能省着用，拿竹杯倒了一点点，小心翼翼地滴在伤口上面，务必不会浪费掉一丝一毫。 “啊！！！！” 烈酒碰到伤口的那一瞬间，林子中响起了王正明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痛得他眼眶一红，眼泪不受控制的滚落下去。 另外三人听的身子发紧，也没什么调笑的心思了。 王赵氏心疼的看着儿子，想说点什么又不敢说，怕惹了李昭恼了就不救人了。 在李昭拿出酒和金疮药时，她便意识到她们给的粮怕是有点少了，人家这些东西可都贵的很。 李昭制住王正明抖动的身子，快速的给上了金疮药药粉，然后拿布条包扎起来。 接下来一个一个来，就是比较能忍的几个汉子都疼得眼眶通红，控制不住的惨叫出声。 声音吸引了那边的其他王氏族人在不远处好奇的看向这边。 “行了，每天都要换药，直到结痂为止。天气炎热小心感染发热，这些天注意不要碰到伤口，不要吃鸡蛋、鸭肉、鱼肉那些发物，若有发热现象马上过来找我。”李昭包扎完最后一个交代道。 听她说的详细，刚刚包扎的手法老练又麻利，王赵氏便对她不懂医术的话只信了一半。 感激的对李昭说道：“多谢李兄弟了，我们都记下了。” 感染发热会有什么结果她们都知道，以前村里没少有受了外伤不注意然后感染发热人就没了的事情。 所以对于李昭的话她们全都给记在了心里。 李昭摆了摆手，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几人带着伤患回去了。 见他们回去，许多王家村之人立马跟她们打听。 受伤的人可不少，现在看到有人有药能救命，也顾不得李昭是个敢杀人的煞星了。 王赵氏怕李昭那里的伤药也不多，要是给别人用了，她们这边就没得用了，后面还得换药呢。 所以见谁都皱着脸回：“她收费高着呢，轻伤要么给二十斤粮，要么给一两银，若是重伤便是八十斤粮，或者五两银了。” “抢劫啊？！” 此话一出立马打消了不少人要过去的念头，这么多银子拿不出，这么多粮要是给了，后面可就没吃的了。 熬着吧，也许熬熬就好了。 王赵氏和王孙氏回去后又各提了一袋子粮过去给李昭，这次一袋子得有十几斤了。 粮她们两家都有不少，都算村里的富户，但是水是没有啥了，接下来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呢，不敢给。 李昭都收了下来，换药还得费她的药呢，这粮她收的不亏心。 “二姐，你把药都给他们用了，万一后面咱们再有人受伤咋办啊？”李盼儿有些忧心。 “别慌，我既然能给的出，便肯定有留下给咱们用的。”李昭轻声说道。 外伤用药是她储备药中最多的，给他们治了伤换了粮食还能挣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王秀才有功名在身，这时代有功名的人都尊贵着呢，或许后面有用得上人家的地方，此次正好能与王氏一族交好。 李盼儿她们这才松了口气。 接下来又有两家宽裕点的带着伤患找了过来，都是伤得比较重的。 八十斤粮有点太多了，两家都只拿了五六十斤，厚着脸皮求李昭救人。 李昭这才知道王赵氏对别人是这么说的，她照单全收，价格抬高点也好，免得都来找她。 给这两人处理好交代完后，李昭问李来：“大姐，你会编草帽还有草鞋吗？” “会。”李来点了点头。 这手艺庄户人家大多都会。 “这日头太毒了，咱们得戴个草帽才行，免得晒伤了，草鞋也得多编点，走路费鞋，拿草鞋垫在鞋下面能走久一点。”李昭说道。 之前朱家的草帽全被烧掉了，后面她卖了地也不用下地了，又忙着囤物资，便没有备草帽那些。 王全他们倒是有，但也就够他们两口子的。 “我婆母嫌我在外面戴草帽穿草鞋丢她的人，我很多年没编了，都给忘记了，手生了。”李昭解释了一句。 原身是会做这些的，三姐妹里也就李盼儿不会。 李来和李盼儿是知道朱家母子俩有多好面子，行事有多恶毒的，闻言都没怀疑什么。 第49章 晨起 “那行，咱们现在就多编点，最好明天就能用上。”李来答应下来。 稻草都有拿，一可以铺在车上更软和一点，二还可以给牲畜做粮食吃。 李来去拿了来，教几人一起做。 也不是多难的事，看几遍就能学的差不多了，先编草帽。 孩子们李昭没让他们动手，全部给她扎马步练功。 她一边编一边跟众人说着格斗技巧，怎么样能快准狠的取人性命，听的几人一愣一愣的，这大热的天都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四个人一人编着个草帽，编完一个草帽要收尾时，王全才提着桶回来。 这会儿大多数人都已经歇下了，奔波了一天，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几个孩子也在车上睡了过去。 见王全回来，李昭放下手里的帽子轻声对几人说：“你们先去睡，之后咱们轮流守夜，从我开始，今天我守上半夜，姐夫守下半夜，明晚换人。” 现在这种情况可不敢全都睡过去，几人也明白这个道理，答应下来，去拿出草席往地上一铺，就这么睡了过去。 昨晚睡了一晚好觉，李昭倒是没感到特别劳累。 守着夜，借着火塘里没灭的火光，手里编着东西，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下半夜换了王全守夜，她往地上一躺眼一闭，很快就睡了过去。 也就睡了两个多时辰，李昭心里有事，到了点就醒了。 天色还完全暗着，李来她们都还熟睡着。 王全见李昭起身走过来，有些惊讶的低声问道：“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咱们还没出安顺县的地界，我这心里总是有点不安稳，还是早点走比较好，早上走也没那么晒，赶路舒服点。”李昭蹲下身子，刨开火塘，里面捂着还没完全灭的火星。 “昨儿晚上没出什么事吧？” 王全摇了摇头：“除了那边一直有人去打水外没什么动静。” 李昭对此并不意外，王家村那么多人去抢那泉眼不可能没抢过。 “我做点早饭，待会再叫大姐她们。姐夫你去跟王秀才说一下，要尽快赶路才行。”李昭一边往火塘里加柴起火，一边跟王全说道。 “行，我这就去说。”王全答应下来。 逃出村子本就是为了躲开那些杀进县城的匪徒，现在还没出安顺县的地界，没完全安全，确实不能掉以轻心。 王全大步往王秀才他们那边而去。 李昭把火生了后拿出陶罐煮粥，往里加了些撕碎的肉干和野菜，混在一起，也算是有荤有素的了。 把粥煮上后，洗漱了一番这才去叫李来她们起来。 王家村那边闹哄哄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王全还没回来。 “这么早的吗？”李盼儿看着还黑着的天，睡眼惺忪。 李昭把刚刚对王全说过的话又跟她们重复了一遍。 “早饭我已经做了，快点洗漱一下吃完饭收拾东西便走吧。” 说是洗漱，现在水那么金贵，一群人共用一盆水洗了把脸漱了口，洗完的水也舍不得倒掉，李来又将就着搓了一件衣裳。 直到那水变得浑浊不堪这才倒掉。 刚把粥给盛好，便见王全大步走来。 “还有许多人没打上水，在那闹着不肯走，想打了水再走。” 不用李昭问，他便先交代清楚了。 那个大泉眼虽然要大些，但王家村这么几百号人，几十户人家，想要每户人家都打上水，确实有点难。 “那怎么行啊，万一那些去县城的匪徒来咱这了咋办？还是早点走比较好。”李盼儿皱眉说道。 李来没说话，但显然也是这个意思。 昨天遇到的那两波灾民已经给她吓坏了，她不敢想比起她们遇到的这些更为恶劣的灾民要是撞上了她们会发生何事。 她们这一行人带着的东西都不少，一看就是肥羊。 “秀才公在劝他们呢，咱们先吃饭，看看待会怎么说。”王全叹了口气。 这人多了就是难管，管着几百号人，王秀才这才一天时间，声音都喊嘶了。 李昭快速的吃完了粥，站起身来：“我去看看去。” “你可别跟人起冲突啊！”王全想起她昨天那手起刀落杀人的利落劲就有点害怕要是族人惹着她了，会讨不到什么好。 李昭摆了摆手，大步往那边走去。 她又不是有病，见着人就砍。 看到李昭过来，人群自动的给她分出了一条路来，都生怕与她沾边。 “秀才公，倒是给个准话啊，还能不能走？再拖下去，真想被县里的那些匪徒发现不成？”李昭直接看向一脸苦大仇深的王秀才问道。 “昨天一天都没遇到，哪会今天就遇到了？你可别唬人！”有个汉子小声嘀咕。 但因为这会儿没人说话，他这小声也成了大声，所有人都听到了，有不少人都赞同的点了点头。 没打着水的想去打水，打着水了的还想再多打点水备着，谁知道接下来路上还有没有水可以打，还有那么远的路呢！ 于是都抱着侥幸心理。 李昭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他一眼，也没同他多说什么，还是看向王秀才：“马上就要天亮了，我顶多再等两刻钟，若是你们还是不打算走，我们便先走了。” 她是想要多些人结伴而行会方便一些，但不想找一堆拖后腿的。 六百多人看起来多，但真跟穷凶极恶之徒遇上，没多少能顶用的。 王秀才心里咯噔了一下，要说之前刚出发之时他还觉得李昭她们是来投奔亲戚，是为了借他们的势。 经过昨天一天已经完全没有这种想法了，此人不仅会武，杀伐果断，还懂医，就凭这两点，王秀才也不想与之分开。 族里人多是多，但都是普通的农家汉子，杀鸡杀猪还行，让他们杀人现在是绝对没那个胆色的。 “行，我跟他们说清楚！”王秀才答应下来。 李昭点了点头，转身快速离去。 人走后，王秀才不耐烦的揉了揉酸胀的额角：“愿意走的就跟我一起走，不愿意走的你们就留下，我也不管了！” 他昨晚一夜都没怎么睡好，接下这么一个大摊子光是想想就烦的很。 第50章 重新启程 听他这么说王氏族人开始急了，其中一个妇人连忙道：“秀才公，族老们让你管族里，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啊！” “就是，你答应了族老们的！” “我是答应了，但现在才第二天，我说话你们就已经不听了，我还怎么管？”王秀才烦躁的看向他们。 “我该你们的啊？！走的时候让你们别带活物有人听了吗？要你们把那些乱七八糟的重物扔掉你们听了吗？” “我们是在逃难！不是在游山玩水！” “昨天要不是你们慢慢吞吞的，这个舍不得那个舍不得，咱们会遇上那些灾民被抢掉那么多的东西吗？” 王秀才气得直喘粗气，族老们守在了村子里不愿离去，族里的老人也都还在村子里，其中就有他娘。 长辈们为了不拖他们后腿，让他们去争个生路，一个个的却是都不长心。 从初村开始乱七八糟的事已大堆，一点小事都要他去断个官司，要不是答应了，他是真不想管，只想带着自己一家人快点跑。 “反正我话撂这了，愿意走就跟我快点走，还想打水我也不拦着，分开就是了！” 王秀才说完便转身去让自家人快点收拾好东西准备上路。 王家村的人见王秀才说的是真的，纷纷散去收拾东西去。 王秀才是他们这里面见识最高最广的，若是离了他，他们连往哪逃，路怎么走都不知道。 李昭回去收拾完后见那边也都动了起来，便把驴车给拉到官道上去先等着。 毛驴休息了一夜，吃饱喝足后，这会儿又精神十足了。 李昭偷偷的把车上比较重的东西都给放空间里去了，给自家驴子减轻点重量，反正有稻草罩着也不会被发现。 她车上的东西没人敢来乱翻。 昨天晚上编的草帽派上了用场，一人戴了一顶，孩子们在车上，躲在垒起来的东西的阴影下不怎么能晒到。 戴好草帽，把草鞋也给套上，弄好后，王家村那边的人也纷纷上了官道。 “姐夫，你昨晚没怎么睡，去车上待着吧，养下精神再下来走。”李昭见王全精神不太好，眼底都是乌青，眼中也满是红血丝，便说道。 守下半夜比守上半夜要累点，而且昨天王全打完水回来后已经不早了，根本没睡多久。 “这不好吧，可别把驴子给累着了。”王全有些犹豫，而且他还要拉着他自家的板车，总不能让他媳妇拉。 他媳妇昨儿受不小的惊吓，又赶了那么长的路，他怕累着她。 想到这他摇了摇头：“还是算了。” 王来福从车上跳下来：“爹，你上去吧，我昨天坐了一天车都坐烦了，换我来走走。” 王全有些感动他儿子知道心疼他，还是笑着摇头：“爹不累。” 他刚说完便见王来财也扭着身子要跳车，李来忙伸手制止了。 “他爹，你就上车吧，来福走走也没事儿。” 大儿子年纪大点还能跟上她们大人的步伐，小儿子若是也下来肯定是跟不上的，板车上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大部分都放驴车和骡车上了，她拉得动。 李珺梅也起身想要下车，想给驴子减轻点负担，被李昭瞪了一眼这才坐回去。 几个孩子不如王家孩子长得好，以前营养不良，一个个的都又瘦又弱，养了几个月也只是好一点。 她拿了重东西放空间，这驴车就是再加上个大人也能拉得了。 王全见她们都劝他，这才爬上了车，想着快点养养精神就下去。 杏儿走过去和李来换，让她去牵骡车，她力气大，拉这板车并不费劲。 李昭走到李盼儿那辆骡车旁把东西又固定了一下，借机也藏了几样东西进空间。 昨儿晚上和今儿早上吃的东西都是骡车上的，她不好下手，免得被发现，现在拿了待会停下来再放回去就是了。 王秀才带着家人和自家东西走到了李昭她们身边一起走，他们家是一辆牛车，还有一辆板车，拉的东西不少，只有几个年幼的孩子坐在上面，其余人都是走路。 “早知道应该多买头牛了。”王秀才看着李昭她们的驴车和骡车有点羡慕。 他家里情况不错，还是有余钱再多置办一头牲口的。 “等到了山阳县，可以再买。”李昭随口回道。 离安顺县最近的就是山阳县，去府城的必经之路，过了山阳县再过一个县城就能到府城了。 “你认识去府城的路？”王秀才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她敢说自己走的话，那肯定就是认路的。 李昭没否认，只笑了笑。 王秀才识趣的转移了话题：“不知你们腿上绑这布条是为何？” 这事儿他昨天就想问了，但当时急着找水便给忘了。 现在看到了，又想了起来。 他觉得李昭应该不会做无用之事，会这么做定有她的用意。 “山林之间蚊虫蛇蚁众多，绑住裤脚可以防止这些东西从裤脚钻进去，长时间赶路，这么绑着也会轻松一点。”李昭也没打算隐瞒，如实告知。 他们都学了去，也能加快赶路的速度。 王秀才眼睛一亮，他没怎么长时间用双腿赶路，以往出行都是坐牛车的，昨天赶了一天路晚上腿脚酸痛的厉害。 不止是他，家里其他人也都差不多，这才第二天，可想而知若是一直这么走下去，那得多难受。 “这真有用？” 李来和李盼儿都没说话，防止蚊虫倒是可以，但是说能缓解酸痛啥的她们俩还真没感觉到，昨天一天走下来，坐下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李昭笑了笑：“一天两天的看不出效果，时间长点就知道了，你们要是也想绑的话，到时候我教你们。” 从来没有长时间赶路过，突然走那么长的路，身体都需要适应时间，绑腿的效果当然一时还看不出来。 “那可就多谢李兄弟了。”王秀才呵呵笑道。 完全看不出在村子里时那孤高样了。 虽然他觉得不就是绑个腿嘛，他看一眼都能学会了，可既然李昭这么说了，里面说不定有他不知道的内情。 第51章 产生退意 漫长的赶路时间很难消耗，李昭几人便一边走一边编草鞋。 走路费鞋的很，得多备些，就是之后用不完，进了城也可以卖出去换几个铜板。 其余人有样学样，都跟着一起编草鞋、草帽。 早上赶路还好，随着日头升起，不仅热的人喘不过气来，更是晒的露出来的皮肤刺痛，连头皮都是痛的。 不戴点东西遮盖一二，得晒脱层皮去。 王全只在车上歇了半个时辰，便下来让自己儿子重新上了车。 他们这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人数众多，遇见了其他流民轻易也不敢上前来招惹，一路上倒是相安无事。 到了中午的时候，一个个的速度都不由自主变慢了起来，又热又累，人群中有不少人抱怨出声。 有几人跑到队伍最前面来找王秀才，问能不能歇息半个时辰，孩子和昨天的伤患有些受不住了。 王秀才有些犹豫：“再坚持坚持，咱们现在离安顺县城还不算远，走到晚上离山阳县比较近了再休息吧。” “秀才公，你家里有牛车当然能坚持，咱们可都是靠着双腿赶路啊，真走不动了，歇一下吧。”一个妇人叹气说道。 族里条件好点有牲口的不多，大多数人都是同意歇一下的。 王秀才被她们磨的不行，终于松了口，但不是半个时辰，顶多休息两刻钟。 不管休息多久，能休息大家就高兴了，往路边找了个阴凉点的地儿直接一坐，喝水吃干粮，尽快的补充体力。 王秀才答应了后才想起李昭，但看李昭没生气，也带着她们去了一旁坐下，这才松了口气。 午饭是饼子，硬邦邦的干的难以下咽，李昭拿出来她做的肉酱一人添了一勺，这才感觉好吃点。 “咱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到山阳县啊？”李盼儿一边吃着饼子一边问李昭。 感觉这路无限的长，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似的，她这辈子就没走过这么远的路。 “至少还有八十多里地，咱们速度太慢了，根本没走多远。”李昭回道。 这人多了就是这样，各家条件不同，有的孩子多的人家就会拖慢行程，这还是队伍里没有老人，要是有老人可能会更慢。 她一直在计算着，昨天加今天一个上午，一共也就走了三十多里路。 山阳县还算离的比较近的，那也有一百多里地呢。 李盼儿顿时觉得嘴里的肉酱都没那么香了。 见杏儿只吃了一个饼就不吃了，李昭又拿了一个塞给她：“别省着吃，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咱们还有粮的。” 杏儿有些不好意思：“奴婢吃的太多了......” 她的食量跟王全这个大男人都差不多，敞开了吃哪有那么多粮给她吃啊。 “吃的多是好事儿，吃的多力气才大，干的活多，关键时候也能保护好三妹她们不是？”李昭笑了笑。 她食量其实也不小，虽比不上王全和杏儿，但跟一个正常男人的食量也差不多了。 这还是因为她想要慢慢调养这身子，要循序渐进，不好一下食量加太多的缘故。 杏儿点了点头，高兴的道：“好！”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说吃的多是好事儿，让她觉得自己吃的多居然也是有用的。 杏儿拿着饼子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吃完之后李昭拿出羊皮卷地图又看了一遍路线，确认没走错路这才放了心。 王全和杏儿去喂了牲口，走了这么一路它们也挺累的，得吃好喝好别累垮了。 估摸着时间快到两刻钟了，李昭正准备去叫王秀才他们启程，便见后面有人急匆匆的叫走了王秀才，还不时往她这边看。 不一会儿王秀才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急急忙忙道：“李兄弟，有几人发热了，你能过去看看吗？” 她昨天出手治伤，都知道她会医术了，但是大家还是不敢来直接找她，先跟王秀才说了，让他来请人。 “走吧。” 李昭拿了自己装药的包袱，跟着他一起走到后面去。 有三人发热，都是受了外伤的，看伤口应该是镰刀、锄头这一类的农具所伤，不干不净可能还生锈了的利器伤了是最容易感染的，又没及时处理。 这三人都不是昨天找她治过伤的人。 “我儿怎么样？能救吗？”一个中年妇人抹着眼泪小心翼翼的看着李昭。 “应该能救吧？昨天二壮他们两个也是受了伤，伤得可更严重，今天都没发热。”另外一个妇人说道。 早知道就不该舍不得粮食了，昨天要是也去治了就没这事了。 “去烧热水，准备干净的布条。”李昭沉着脸看着这三人。 “我不敢保证一定能救得了，天气太热了，他们应该是昨天就已经感染了，伤口没好好处理，都已经有化脓的现象了。” 王家村受伤的人挺多的，她也不是真正的大夫，不可能一个一个的问过去谁有没有受伤之类的。 这又不能打破伤风，只能尽力而为了，其他的看他们自己的命数。 “老天爷啊！这不是要我儿的命吗？”那中年妇人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软了身子跌倒在地哭嚎出声。 几人的亲属都哭哭啼啼的。 “早知道就不逃了，咱们就在村里待着，还不会有这些事儿！” “对啊，咱们这么多人，那些灾民就是想打进来，也没那么容易。” “就是死，也该死在家里，这死在外面成了孤魂野鬼，死了都不得安生。” 因为这三人的伤势，一众人都不由开始后悔了起来，不止是她们有这想法，村里的很多人都有这想法。 从昨天遇到那些灾民开始，就打了退堂鼓。 强撑着到了现在，这几人的伤势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想要回去的想法再也控制不住的全都冒了出来。 村里还没完全干，山上也还有水，还是能活下去的。 说不定再过段时间就下雨了，何必背井离乡啊？ 王秀才脸色铁青，虽没明说，但周遭的目光很显然这些人都开始对他不满了。 第52章 求人办事就要有求人办事的态度 “咱们刚出来就遇上了那些抢劫的灾民，待在村里，待在村里等人抢上门来被一网打尽吗？！” “面对那些人咱们都不一定能打得过，若遇上那些杀进县城，杀了县尊大人的强人，咱们还能有命在？”王秀才看着那几个说要回去的人。 “没命也好过死在外面成为孤魂野鬼！” 人讲究一个落叶归根，比起死，死在异乡不得安宁成为孤魂野鬼更让他们难以接受。 不少人露出赞同的神色。 “你们想死在哪我不管，但是你们再不去按照我说的做，他们三个怕是马上就要死了。”李昭被她们吵得头疼，打断了还要继续争论下去的人。 几人这才停了嘴，开始手忙脚乱的去准备热水和布条。 又是一番忙碌，李昭看着自己消耗掉的酒还有金创药心疼的直抽抽，这两样都贵的很，当初买的时候花了不少银子。 如今自己还没用上，倒是先给旁人用了。 但若让她就这么袖手旁观看着这几人丧了性命，她又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算了算了，花钱买个心安吧。 日行一善，就当积德了。 王秀才看她脸色不好，小心翼翼的问：“可是治不好了？” 所有人都看向李昭。 “看他们自己的命数了。”李昭找出几副退热的草药递了过去。 “熬了药给他们喝了，若是能退热就还有救，若是退不下去我也没办法。” 什么针灸之类的她是一点都不会，这药方都是之前给李承宇治伤人大夫开的，后面她照着去抓了不少。 “多谢李兄弟了。”王秀才拱手道。 一转头便见那几人拿了药就想跑，半点表示都没有，王秀才皱起了眉。 “人家出了这么多的东西，还帮忙包扎疗伤，你们就是这态度？” 实在是丢人的很。 其中一人讪讪的笑道：“我这不是急着去熬药嘛，救人要紧，想必李兄弟不会计较这些吧？” “她不是说不一定能好吗？等我儿退了热好了，我再给东西。”中年妇人看了李昭一眼缩着脖子说道。 几十斤粮呢，就这么给出去她实在是不舍得。 现在旱情严重，那些粮可都是救命粮。 王秀才被气得脸又青了：“不管是金疮药还是酒，还有你们手里的药材那都不是便宜东西，去城里请个大夫花用这么些东西几两银子是要的！现在这情况那都是救命的东西，人家好心帮你们，你们就是这态度？！” 王秀才虽然有傲气，但他这人最重诺，讲究君子之风，她们这做法实在是让他不齿。 这才出来一天多时间，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开始后悔答应族老们管这烂摊子了。 几人都低着头没说话，也没人说要去拿粮做谢礼。 李昭冷下了脸，她这人最讨厌被别人道德绑架，若她们真是困难，她也不计较那些东西，本就是她自己愿意帮的。 可要这个样子，她可就真要计较了。 在几人没反应过来之前，送出去的那几副药被李昭一个闪身全夺了回来。 “我不计较，给不给东西我也不勉强，刚刚那些就当我好心白给你们了。秀才公，往后你们这边再出什么事也莫要来找我，我没那个本事能保证每次救人都能救活。” 听了她这话，其他人开始不乐意了。 昨天被她治了那几人可没人发热，可见人家是有几分真本事的，这样的人可不能得罪。 “给不起东西别喊人来治啊，人家好心帮忙，还反受你们的气。” “我爹前些年受伤我去请大夫治可都花了三两银子，一文钱不掏就想人家帮忙，真是活该受伤。” “就是，李兄弟，你别生气，我们不跟他们一样，绝不会干这不要脸的事的！” 其中一个昨天去找李昭治过伤的伤患家人立马说道，他们可还要换药呢，怎么能让这些人把人给得罪了。 三人中一个年轻女人默默的移动了脚步，快速的去自家板车里翻出来了一袋粮放到李昭脚旁边，谄媚道：“李兄弟，是我想差了，实在对不住，还请你救救我男人。” 再舍不得粮，也没有人的命重要，她男人要是没了，她们孤儿寡母之后可怎么活啊。 她就不该听她们说不给粮食的话。 李昭脸色缓和了一些，递过去了一包药：“去熬药吧，快点给他喝了。” 她也没看她放过来的那袋子粮有多少，反正也就是表个态。 年轻女人感激的点了点头，立马跑去熬药去了。 弄得另外两人不上不下的，刚刚才说了那话，又不好意思拉下脸去跟李昭重新开口，只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王秀才。 王秀才偏过的头，懒得看这两个蠢货。 性命攸关的大事，不知道在那抠搜个什么劲，据他所知，这两家可还没有到缺粮的地步。 应该说整个王家村就没有哪家很缺粮的，王家村富庶，就是最贫困的人家家里都有地，不用去佃租，算是数的上的富庶村子了。 “娘！”其中一个受伤的男人受不了了，给点粮食而已，哪有他的命重要啊。 中年妇人被他叫的终于软下了态度：“那个李兄弟，是我不好，我说错话了，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见李昭没说话，她赶紧也去拿了粮来另外一人见状也只能去拿了粮一起放到了李昭的脚边。 李昭把药给了她们，也懒得再管这破事儿，拎起粮食大步离去。 “李兄弟，实在不好意思了，你别放在心上，待会我再好好说说她们。”王秀才跟着她一起走，一边走一边道歉。 没办法，这烂摊子他甩不掉，不得不管。 想他一个秀才公，现在为着族人还要对别人赔小心，真是倒霉透顶。 “此事与你无关，你无需道歉。但我丑话说在前面，我可不是什么好性子的大善人，这样的事仅此一次，求人办事就得有求人办事的态度，我从不受什么窝囊气。”李昭面色冷淡的说道。 王秀才连连点头应下。 第53章 快逃 “他们三个都还发着热，怕是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王秀才叹了口气说道。 “喝完了药，让他们家人拉板车拖着走就是了，再这么拖下去得拖到什么时候去？”李昭想了想说道。 躺在车上被拉着走顶多是走的慢一点，不走的话那可是一点都不动。 “行，那我等会去跟他们说。”王秀才也想快点走，一日没走出安顺县，他这心里就一日安稳不下来。 至少到了山阳县也会稍微安全一点。 李昭点了点头，提着东西回到自家的地盘，她把拎着的粮食给放在地上，先把装药的包袱给归位了。 李盼儿走过来帮忙，打算把那三袋粮食给归到一起去，一打开便皱了眉。 “这谁给的啊，粮里面掺了快一半的糠了，还有这袋，一股味儿，得是放了好几年的陈粮了。” 重量先不说，这去救人就给了这样的东西，实在是过分了点。 李昭扫了一眼就知道那两袋是后面那两人给的，最先给粮的那个年轻女人给的是好粮。 她刚刚拎过重量，第一袋有个二十来斤，后面那两袋应该也就十来斤。 李昭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听得李盼儿义愤填膺：“就不该救他们，好心喂了驴肝肺！” “应该是秋实娘和刘氏，她们两个在村里一向名声都不太好，以后她们的事咱就别管了。”李来听着她的描述想了想说道。 那两人出了名的斤斤计较，不好招惹。 要不是李昭昨天的手段，只怕会更过分，这都还是有所顾忌了的。 “要是死了人，不仅会拖慢行程，还会闹得人心惶惶，我也就出手这一次，后面若想我出手就按照昨儿的来，利益交换谁都不欠谁的。”李昭把那三袋子粮给捆好放到了车上。 再是差，那也是粮。 王秀才回去说起启程的事并不顺利，那三家怕走动会让几人伤势加重，百般不乐意。 还有几家是起了想回去的心思，这才上路就遇上了那么多的事，对于未知的前路，很多人心里都没有底。 与其一路上担惊受怕，还不如回去，守着村子。 村里还有没跟着一起来的家中长辈，他们也有那么多的人，那些贼人就算真来了，也不一定打不过。 实在不行直接躲山里去呗，怎么样都比死在路上强。 这样的想法一起，那便再也止不住，一时之间想要回去的人居然占了大多数。 王秀才焦头烂额，一遍遍的劝说，嗓子哑得都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反正我家是不走了！秋实都还没退热，再折腾下去小命都没了，还不如拉着回去，就是死也能葬到咱王氏的祖坟去！”秋实娘一屁股坐在地上，任由王秀才说破天去也不动摇。 要不是在村里时族老们发了话，大部分的族人都选择了逃，她压根就不想离开村子。 现在走到这里来，儿子还受了伤，她现在是一肚子的怨气，觉得族里做了错误的决定。 “我也不走了，我爹娘都在村里，我不孝，我爹娘都一把年纪了，我却抛下了他们跑了。”一个汉子红着眼睛哽咽道。 此言一出，不少人都低下了头抹眼泪。 生离死别，死别未至却先生离，从上路开始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王秀才已经不想说话了，他怕他再说下去得哑了。 喉咙痛的厉害，但也没有他的头痛。 这才走了三十多里地，就有一大半的人打退堂鼓，后面的路要如何走下去？ 一片死寂的沉默，谁都没再说话，就这么僵持着，看谁能耗得过谁。 还没等到哪方先妥协，后面突然多了一大群挑着箩筐拉着板车拖家带口的灾民。 但不同于他们之前遇到的那两群衣衫褴褛，瘦得不成人样的灾民，这群人虽然慌慌张张的，但是精神面貌就跟他们村的这些人差不多，一看就是刚逃出来的。 王秀才精神一震，对着最前头的那个挑着箩筐的老人拱手一礼问道：“老丈，请问你们这是打哪来的？” 那老头儿防备的看了他一眼，这么一大群人在路边，看着吓人的很，待他看到王秀才身上的长衫，王秀才又是一副读书人的做派，这才放下了防备。 世人对读书人总是多几分尊敬。 他皱着眉头摇头叹气：“我是小州村的，隔壁几个村突然进了很多灾民，他们有刀剑，进村抢光了粮食，还杀死了很多人，我们村嫁到那边的姑娘拼死跑回来，得到了消息咱就立马跑了，你们也快点跑吧，小心那些人追上来！” 他说完也顾不上失不失礼了，挑着自己的箩筐快步跑走了。 身后跟了一连串的人，全都拖家带口的，带着许多东西，看着得有两三百人了。 所有人都步履匆匆，满脸慌张，有人跑的鞋都掉了也没敢回头去捡，好似身后有吃人的猛兽。 那老丈也是看王秀才他们不像从别的地方逃来的，应该也是安顺县的人，这才好心提醒了一句。 王秀才变了脸色，他谁也不劝了，拉上自己大哥就往自家跑。 王秀才对安顺县下辖的村庄大多都有了解。 小舟村也是安顺县底下的村子，但是与王家村是完全相反的方向，离他们现在待的地方并没有很远。 也就几里路，若是那些人跑的快，很快就能追上来。 所以他才会如此慌张。 秋实娘懵了一瞬，下一刻一跃而起，赶紧去拉自家的板车。 “快走，快走！” 再多的劝说都没有在真面对上危险时起的作用大，所有人都快速的去拉车的拉车，背东西的背东西。 李昭原本看他们一直没动弹，便走过来看看，哪知道刚走近便听到了那老丈的话。 于是快速的转身跑了回去。 “都上车！”李昭爬上驴车喊道。 所有人都有点懵，都上车不会把牲口压坏吗？ “杀进县衙的那些人到了小舟村附近，离咱这只有几里地了。大姐，姐夫，把你们的东西全部分开放到我跟三妹的车上，所有人都上车！” 第54章 白山村 这种时候哪还管得上会不会压坏牲口啊，那些人都有刀剑，还是杀过人见过血的。 不快点跑，这一大群人遇上了就跟鸡进狼窝，很难保住性命，只盼那些人要搜刮其他村子，步伐没有那么快。 李昭一边说一边把车上比较重的几个用来煮粥的瓦罐全扔了，这些东西后面可以再买，多腾些空间，就能坐人。 李盼儿有样学样也跟着扔东西，扔的李来肉疼不已。 却也只能一边心疼一边扔自家的东西，只留了必备的物品放上了车。 她们扔东西的时候，后面王家村的人已经拿上了东西往前跑了，有几人见她们扔的东西都是好好的，还捡了去。 李来和王全劝了两句，见她们不听，也就懒得劝了。 归置好东西很快爬上了车。 两辆车快速的跑动了起来，很快就超过了先跑的王家村众人，一下到最前面。 王秀才家和他大哥家都有牛车，也是能扔的扔，留下了必须的物品，跑的仅次于李昭她们。 “他们会不会追上来啊？”李盼儿脸色惨白。 她看向驾车的王全：“姐夫，还能再快点吗？” 王全拿着鞭子抽骡子，急得满头都是汗：“不行了，拉着这么多人和东西呢，只能跑这么快了。” 孩子们都在李昭那边，骡车这边坐的是他们四个大人，两辆车都装得满满当当的。 “真要被追上来了，咱们就跟他们拼了！”落后她们一步的王青田驾驶着牛车咬牙切齿道。 但话说是这么多，却没有多少底气。 李昭没说话，一边驾驶着驴车一边看周边环境。 在一处拐角处她拉紧了绳，驴车停下了脚步。 “秀才公，我有个主意。”她看向后面的王秀才大声喊道。 待王秀才他们的牛车近前来，王秀才虽然心里很是着急，但听她这么说还是让人停下了车。 “什么主意？”他高声问道。 “这路旁的斜坡之前应该塌方过，土石并不是很牢靠，等咱们的人都过来后，大家拿起锄头多挖些土石挡在路上做路障，后面的人想要过来必要废时废力，说不定就会先放弃过来这边而去其它地方了。”李昭说道。 或者要抄其它的小路，那便更费时间，也能给她们多争取些逃跑的时间。 听到她这么说，原本在跑的小州村的村民也停下了脚步。 “这个小兄弟说的有道理，咱们一起来！”之前答复过王秀才的那个老丈扬声道。 小州村村民不是很多，村里也不富裕，没几个人有牛车，有牛车的拉的东西太多也快不到哪去。 所以只这么一会儿，就被李昭她们追上来了。 王秀才点头答应下来，这确实是个办法。 若是那些贼人骑马追的话，他们怎么跑都是跑不过的，这里离山阳县还那么远，没到山阳县的管辖范围。 那些贼人既然已经对周边村庄下手，那这往前的村庄肯定都逃不过去。 事关自己的安安危，这下没人再多说什么了。 等王家村的人都跑过来了后，所有人拿起锄头去挖泥石堆在路上了，一直往后堆了十多米。 人多干起来很快，差不多半个时辰左右，这条路就完全被挡住了。 若要过路，清理起来得费不少功夫。 堆完后，一众人又立马开始全力赶路。 然后每赶一段路便故技重施堆路障，堆的路障越来越多，大家心里便安稳了一点。 “这应该也追不上来了，早知道咱刚刚就别丢那些东西了。”李来看着村里人捡掉了她之前扔了的东西，心里堵得慌。 都是好东西，那些捡到的人现在一副看傻子似的看她们。 “东西没了以后再置办就是了，安全最重要。”李盼儿只能这么安慰她。 她心里也烦的很，要不是为了等王家村的这些人，她们肯定已经走了很远了。 哪用得着现在在这担惊受怕。 李来没说话，只能让自己别去看那些东西。 一路上没有再停，一直到月上梢头，看时辰差不多已经过亥时（晚上九点）了，不管是人还是牲口都累得不行了，所有人这才停下了脚步，找了个林子歇下。 加上小州村的人，他们这一行人实在多的可怕，路上遇到其他灾民都没有人再敢靠近他们。 瓦罐被扔了，但是铁锅因为是铁制品没舍得扔，晚上吃饭便是用铁锅做的。 把剩下的鸡给全部炖了，就着饼子吃。 李来她们做饭喂牲口那些，王全照例带人去找水。 李昭则是直接跑去找王秀才。 “李兄弟，有事吗？”王秀才整个人都蔫了，出的声嘶哑难听的很。 “咱们休整两个时辰，寅时（凌晨三点）便出发吧。”李昭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 “啊？”王秀才有点惊讶。 “这么快？都弄了那么多的路障了，那些人应该没那么快追上来吧？” 大家伙都累的不行了，只休息这么短的时间，他怕人扛不住啊。 “咱安顺县下辖最为富庶的村子是哪个想必秀才公应该是知道的。” 王秀才心里咯噔一下：“你是说白山村？” 李昭点了点头：“白山村可是有咱们县唯一的一位举人，村子里听说还有府城的大家族的庄子，是咱们安顺县最富庶的村子。” “咱们现在去山阳县白山村是必经之路，虽然白山村离山阳县不是很远，可能会惊动那边的官府。但是那些人既然能杀进咱们安顺县，还成功的占据了下来，想必人手不少。” “你说他们会放过白山村那只大肥羊吗？就是咱们弄了那么多的路障能拖延他们过去的时间，但也拖不了太久的。” “若不是大家都需要休息，我恨不得吃完东西连夜赶路才好。” 那羊皮卷地图她看了一遍又一遍，白山村在安顺县的名声不小，以前原主还在村里听到过别人议论羡慕白山村的村民，想把闺女嫁过去的。 另一边那个老丈看到李昭过来找王秀才说话，便也跟着跑了过来。 这一路上他也摸清楚了他们的身份了，一个是秀才公，一个是敢杀人的狠人，还出了主意让他们弄路障。 所以他对他们两个很是关注。 第55章 累点就累点，命更重要 “那还休息啥啊，别休息了，累点就累点，命更重要啊！”老头儿听到李昭的话连忙说道。 “你们是不知道那些人有多狠，咱们周边好几个村子都遭了他们毒手，不止抢粮还抢女人，反抗的都被杀了！” “离我们村不远的那个田家村，那也是大村了，有一千多人呢，也抵抗不住，被杀了很多人，不想死的就只能加入他们。” “咱们小老百姓就想过个安生日子，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背井离乡啊，唉！” 老头儿是小州村的村长，也是他一得到消息就叫了全村的人立马逃。 他在小州村做了几十年的村长了，大家都很听他的，小州村人又不多不惹眼，这才能这么快逃出来。 周边几个之前嚷嚷着想要回去的几个人听到他的话都白了脸。 “那我爹娘他们......” “阿爷！阿奶！” 王家村这边的人都不由痛哭出声，一千多人的村子都抵抗不了，那王家村剩下的那些人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王秀才眼眶也红了，他老娘也留在了村里，如今却是连给她老人家收尸的机会都没有了。 “赵村长说的有道理，累点就累点，大家伙吃点东西稍作休整就出发吧，今儿月色不错，借着月光赶路也能勉强看的清。”王秀才说道。 这时代的大多数人因为营养不够的缘故都有夜盲症，晚上赶路很不方便，会大大减缓进度。 但是现在这情况不跑不行，借着月关，再多点几个火把，也能走的。 李昭点了点头，扔给他一小包胖大海：“拿着泡水喝，你这嗓子再继续折腾下去得哑了。” 这胖大海还是她放在药房里的，也不是很多，不过她现在用不上，王秀才此人人品还是不错的。 后面可以同行，给他一些也无妨。 “多谢！”王秀才感激道。 现在这路上条件不好，他嗓子嘶哑成这样也没法缓解，这东西真是帮他大忙了。 “要换药的伤患待会去找我，换了药咱们再出发。”李昭说完便转身离去。 到底拿了人家东西，帮就帮到底吧。 王秀才又是一番感激。 他也看出来了李昭此人嘴硬心软，虽然态度不咋好，待人冷冰冰硬邦邦的，但是心肠还是不错的。 那些药都是救命的药，要是换个人怕是得漫天要价，或者直接不给，那也没有办法。 但她都帮了，要的那点粮食也只是意思一下，明显是想两不相欠，不愿意招惹麻烦。 李昭走回去时李来她们快做好饭了，李珺梅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道：“娘，我想如厕。” 这赶路最不方便的点就是上厕所了，男人随便钻个林子就能解决，女人却要麻烦许多。 昨天她们上厕所是挖了个坑，然后用凉席围着，外面再站一个人守着。 李昭刚刚急着去跟王秀才说走的事情，还没去挖坑。 不止是李珺梅，她和李盼儿她们也都憋了一天了。 要不是现在干旱，她们喝水省着喝，喝得不多，肯定憋不了这么久。 “好，你等一下。”李昭去拿了锄头，走得离做饭的地方有点距离的地方开始挖坑。 等她挖完坑，又去拿了竹席围上，几人解决完生理问题，这才回去吃饭。 王全正好也走了回来。 李昭跟她们说了一下吃完就启程的事儿，李盼儿和李来她们都没意见。 “这附近没找到水，再远点的地方咱们也不敢去找了。”王全叹了口气说道。 这大晚上的跑太远要是遇到什么野兽就不好了。 “没事儿，咱们的水暂时还够用，撑到山阳县是没问题的，到时候看看山阳县那边有没有水。”李昭说道。 “先吃饭吧。” 王家村的那些人用水省着点用应该也能撑到山阳县的，她们如今已经走了快一半了，还有六十来里路。 走快点，晚上别休息太久，应该两天左右就能赶到。 王全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李来看着消耗掉的粮食发愁，五个大人七个孩子，赶路消耗得快，一天敞开了吃能消耗掉二三十斤粮食。 “咱们这顿把鸡吃完了，后面还是省着点吃吧，今年旱灾这么严重，买粮肯定很贵。” “大姐，我还是那句话，不论如何都不能短了吃的，短了吃食人就会没力气，遇到危险可就没有自保之力了。”李昭看了她一眼说道。 本来就休息不好，再吃不好的话，身体肯定会垮。 “那我少吃点，你和你姐夫还有杏儿多吃点就是了，你们要出力气保护我们。”李来低垂着脑袋。 真遇着危险了，她肯定没啥能力抵抗的，让他们多吃点就好了。 李盼儿端着碗吃也不是放也不是，作为一个没带粮的，她现在吃的都是两个姐姐的粮食。 李来这话弄得她有点尴尬。 “吃个饭还给分出三六九等来了不成？都吃饱点，不然到时候你想跑都没力气跑。”李昭冷了脸，又塞给她一个饼子。 “粮食的事你不用担心，送粮的这不就来了嘛。” 李来抬起头，看到昨天来找李昭治伤的几个人都提着粮食过来了，她默默的收了饼子，不想在人前与李昭起争执。 但是心里打定主意不吃了。 李盼儿不想管那么多，要按她大姐这活法她得累死，好的留给男人孩子，自己吃差的，吃少的。 她可不想那么活，人活一世，若是连吃饱饭都成了奢侈，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不，她死也要做个饱死鬼，才不要做饿死鬼。 李盼儿很快就说服了自己，不管她大姐的晚娘脸色，大不了后面到了城里她买粮补回来就是了。 她有钱！ 那几人看到李昭她们还在吃饭有点尴尬，但李昭可不尴尬，她吃完最后一口，搁下碗筷，带着他们去一旁去换药。 送过来的粮食则被杏儿收拢了起来，李盼儿不管李来说的话，杏儿却做不到不管。 她觉得就是自己吃太多了，所以李来才会说那些话。 在李来说了之后她就放下了碗筷，只吃了个半饱。 第56章 追上来了 中午发热那三个还没完全退烧，不过现在是低烧状态，已经算是不错的现象了。 中午才上的药倒是不用那么快换，李昭只给昨天上了药的给换下药，耽误半个时辰。 李盼儿她们趁机小眯了一会儿，弄好后，所有人拖着疲惫的身体重新上路。 “咱们轮流去车上休息，现在车上的东西少了很多，养好精神为好。”李昭牵着驴车说道。 几人有些心疼骡子和驴，它们没休息多久又重新赶路也挺累的。 “去吧，人比较重要，熬到山阳县就可以好好休息了。”李昭摸了摸自己毛驴的脑袋，只盼着它能坚持得久点。 王来福和李珺梅跳下了车，一起说道：“我们也可以走。” 李昭这次没阻止，孩子们一直都在车上，相对来说休息的算不错，走走也没什么问题。 若是坚持不住了，再上车就行了。 她安排了李来两口子先休息，然后是李盼儿和杏儿，她最后。 她还能坚持，直接把自己水囊里的水换成了浓缩咖啡醒神。 快上千人的队伍，举着火把赶路，蜿蜒的似一条长龙，浩浩荡荡的遇着了其他灾民无一不对他们行注目礼。 有胆子大的上前问他们为何大半夜赶路，大家也都如实说了。 都是可怜人，不是那种穷凶极恶不怀好意之人，说个消息而已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但说不定也能救人一命。 于是赶路的队伍变得更为庞大，一眼都看不到尽头。 李昭始终让自己一行人走在最前面，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安顺县的那些人若真追上来了，后面危险性最大。 她得保证自己这一行人不受损伤，有这想法的不在少数。 但不是每家都跟她们一样有拉车的牲口可以驮着东西，人不用太费力就能走的快。 所以赶在最前面的都是家里有牲口拉车的，或者舍得扔东西，行李较少的。 天快亮了之时，李昭上车睡了一个时辰，虽然车子颠得厉害，睡得不怎么安稳，但好歹也休息了一下。 再起身时脸色都好看了许多。 大家都在吃早餐，啃着干饼子龇牙咧嘴，一个个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王秀才见她起来了，扭头说道：“前面还有不远就是白山村了，按照现在的脚程，咱们再赶两个时辰的路就能越过白山村。” 李昭点了点头：“过了白山村后，咱们休息一下。” 不然人和牲口都要吃不消了。 所有人精神一振，有了盼头后便觉得也没那么累了，原本慢下来的脚步又重新加快了起来。 两个时辰说起来简单，但在所有人都是非常疲惫的状态下，每一秒都格外煎熬，心里不断的想着怎么还没到。 李昭拿起腰间的水囊举起抿了一小口，稍微压下了些燥热，水囊里装的全是解暑的药茶，因为怕大家中暑，她准备的。 日头升高，所有人都被晒的蔫巴巴的，也就他们这几人看着稍微强些。 “到白山村了！”王秀才看到前方不远处的村庄高兴的说道。 白山村富庶，人口众多，是个大村，隔着还有不短的距离便能看到那错落有致的房屋。 “太好了！” “咱们马上就能休息了！” 大家都开心了起来，不少人还起了去白山村问问哪里还有水能打，带的水已经所剩无几了，再不补充水的话，很难坚持到山阳县。 周遭议论声此起彼伏，吵吵嚷嚷的像是在菜市场。 但李昭突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她蹲下身子侧头趴在地上。 虽然声音很是微弱，应该还有一段距离，但......这是马蹄声！ “李兄弟，这是咋了？”王秀才看李昭这迷惑行为有些疑惑。 “上车！都上车！那些贼人追来了！”李昭听清楚后，直接上了车，顺带把杏儿也拉到了她这边来。 要是那些人赶上来了，她这边得有一个人驾车。 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王全和李来、李盼儿已经麻溜的爬上了车。 两辆车快速的往前跑去，王秀才反应过来立马让自家人跟上，他也明白了李昭刚刚的动作的意思。 他曾经在书上看过，带兵打仗的将士会从土地的震动听出敌方来了多少人马，没想到李昭居然还懂这些。 但现下想不了那么多，他使劲的对牛抽着鞭子，脸色涨得通红，全是急的。 跑到白山村附近时李昭往那边看去，她们这么多人这么大的动静，村庄里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安静的仿佛没人一般。 不，应该就是真的没人。 现在距离李盼儿逃出来，那些流民杀进城已经过了三天，白山村可是有一位举人，必然是会得到消息。 白山村可能整村都逃了！ 想到这点她鞭子挥动得更用力了，那些流民若是赶到白山村却扑了个空，她们这里的所有人只怕都会沦为泄愤的对象。 “啊！” 眼看着马上就要跑过白山村了，身后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 李昭把缰绳递给杏儿，回头看去。 只见最后方追来了一伙骑着高头大马男人，那些人手上都有武器，人数虽不是很多，但面对瘦弱的灾民犹如杀鸡般轻而易举的一杀就是一片。 猖狂的笑声哪怕中间还隔着很长一段距离都能听到。 “把你们手里的粮食和银钱都交出来，我饶你们不死！”领头之人大声说道。 但都是活命的粮食，谁想交啊，全部都拼了命的往前跑，乱成了一锅粥。 见没人妥协，几个瞬息又死了十几人去，胆子小的顶不住了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命，把手里的粮食交了出去。 李盼儿和李来看着后面的惨状，吓得脸色惨白，满目鲜红全是血色。 “把弓箭扔给我！”李昭对在她不远处的王全喊道。 马匹跑的速度比起她们这一骡一驴不知道要快多少，特别是她们这车上负担还那么重。 那些人只要料理了后面的人很快就能冲到她们这里来！ 第57章 杀性大起 但应该是她们布置下的那些路障起的作用，对方赶上来的只有骑了马的几十人，其余人应该是被拖住了脚步还未赶来。 但仅是这几十人想要杀那些灾民也轻而易举，李昭观他们出手的动作，又快又狠，就是没练过武，至少也是被训练过了的。 这可不是普通的流民。 “咱们这么多人怕他们干啥？！粮食被抢走了也是没命，跟他们拼了！”一个被杀了亲人的汉子红了眼睛，举着手里的锄头重重的往一匹马腿上砸去。 虽瞬间被收割掉了性命，但那马手上嘶鸣不止，发了狂颠得马上的人跌落了马背。 其余人大受鼓舞，都拿起了手里的农具对着那个跌下来的人打砸下去，几下就要了那人的性命。 对啊，他们这么多的人，怕他们这几十个人干什么？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与那些人杀成了一片。 但刚刚只是轻敌之下没防备，有了防备后那些人手上的兵器可要比灾民手中的农具锋利的多，特别是灾民还有所顾忌，怕他们伤及妻儿亲属。 这种情况下，上百个汉子冲过去也只是杀了对方四五个人，但是灾民却死伤一片。 血浸透了土地，蜿蜒成河，路旁倒下的全是死不瞑目的百姓。 李昭让杏儿驾驶驴车，接过了王全扔过来的弓箭。 箭篓里带簇的箭支只有五支，其余全是削尖的木箭，有二十多支。 金属昂贵，王全只置办得起这五支箭。 李昭握住弓箭试了下手感，目光紧紧的盯着那后面杀过来越来越近的人。 一路杀一路追，在他们死了同伴后，显然是不打算放过这一行人了。 李昭已经看不到用双腿跑的人了，后面陆陆续续跟上来的全是有车的。 但后面的人能拖延的时间有限，两刻钟后，李昭便见到几个骑着马追来的人离她们这的距离不足十米之远。 李昭搭弓射箭一气呵成，但这支箭却射偏了，没有伤到一人。 那几人目光投向她，眼神中满是嘲弄，有两人更是哄笑出声，骑着马像猫戏老鼠似的，看着她们全力逃亡挣扎生存。 王秀才他们几家一阵失望，心里都已经做好了待会与之拼命的打算。 李昭未受影响，重新拿出了一支箭，这次这支是带簇的。 她瞄准领头笑的猖狂那人，搭弓射出，那人的笑僵在了脸上，利箭穿过他的胸膛，马儿还在跑，他却已跌落下去。 其余几人收敛了脸上的漫不经心，纵马快速追了上去。 李昭再次拿箭射箭，一连射出五箭，但这次对方有了防范，只射中了两人，一人射中的脖子当场死亡，一人射中的手臂。 几人被逼得停下了脚步，目光阴冷的看着李昭的方向，却忌惮得没敢再追。 但这忌惮在转头看到自己人跟上来了后，想要讨回来的心态占了上风，又纵着马匹。 李昭看着他们身后跑来的一看就是跟他们一起的一伙人，额角汗水不断滑落。 那些是被拦在后面没跟上没骑马之人！ 对方人手增多，自己损失还不小，显然是不会轻易放过她们了。 李昭咬紧牙关继续射箭，一支接一支的箭射出，虽不是百发百中，却也陆续收割了对方十来条性命。 在她再次摸向箭篓时却摸了个空。 “没......没箭了。”李来惊恐出声。 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在李昭身上，期盼着她能杀退那些人，可现在没箭了，被那些人追上了的话都没命活啊！ “还有二十里地就到山阳县的管辖范围了，他们目前应该还不敢杀过去，只要跑完这二十里，咱们就能活！”李昭沉声道。 她把弓箭放下，拿出了自己的唐刀。 “拿好武器！” 李盼儿虽然脸色惨白，但还是去拿了镰刀紧紧握在手上，顺便给李来递了一把。 几个孩子除了年纪最小三个外，也都抖着手拿起了菜刀、镰刀。 李昭提着刀跳下了车。 “二哥|弟！”几人惊恐的看着李昭，却还是下意识的记得李昭让他们在人前改口的事情。 李珺梅原本想要喊娘，及时想起闭了嘴，顺便捂了弟弟妹妹的嘴，只是趴在车边看着李昭哭。 “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李昭转头喊道。 随即转过头坚定的看向正往她这边冲来的那一大群人，唇角勾起。 很久没好好动弹过了，今儿她可以好好练练手了。 没了李盼儿她们，她反而没了担忧与顾忌。 她提起刀砍向最先冲来的那匹马的腿，双刀冲过，四腿被整齐的切下，马血溅了她一身。 血腥味彻底的释放出了李昭的杀性，满脸的血色下那双漆黑的眼睛冷的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索命的恶鬼，与她对视上的人无一不打了个寒颤。 但仗着自己的人多，所有人倒是都没生出退意。 她手起刀落杀到最后不知道自己杀的是人还是马，只知道随着倒下的人越来越多，那些人的脚步迟疑起来，不自觉的往后退去。 明明自己这方有上百人，却被对方一人给拦下了，真是见了鬼了！ 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居然遇到了这么一个高手，他们想近她的身都难。 “黄......黄哥，咱们还追吗？”一个男人提着武器战战兢兢的问身边领头之人。 他们出来这一趟是为了捞笔大的，还特意带上刚从安顺县抢来的马匹与刀剑，可是如今就捞着一些寒酸灾民。 白山村的人都跑光了，还折损了这么多的人手与马匹，这一趟实在是亏得厉害。 “咱们的人都来了吗？”被叫黄哥的男人有些不甘心，被对方一个人弄得这么大的损失，不找回这个场子，把对方大卸八块都难解他心头之恨！ “就咱们跑来了，其余人至少还得半个时辰才能到。”那人小声回道。 官道上堆了许多路障很难跑过来，他们绕了远路所以骑马的先跑来了，但是大多数人还在路上走着呢。 他知道一条快一点的小路，便带着自己手底下的一百来号人赶过来了。 但也没跟别人说，怕人多了抢东西，他就分得少了。 哪知道现在毛都没捞着一根，还死了他那么多的兄弟，光是想想就呕得慌！ 第五十八掌:逃走 “那还追个屁！”黄哥骂了一声，叫住了自己人不敢再轻举妄动。 半个时辰黄花菜都凉了，赶来给他们收尸吗？ 李昭见他们没再过来，牵过一旁一头主人刚刚被对方杀掉了，但因为车上的东西太多一时跑不走的牛车，把上面杂七杂八的东西清空，然后往上扔了两具马尸，把头给砍掉了不要，免得太重带着累赘。 这些马她刚刚都下了死手杀了，因为在大齐平民百姓是不能豢养马匹的，后面总得进那些城池，她就是留了活的也用不了。 又顺手牵羊了一些散落的粮食到空间，还搜刮了对方几个钱袋子，见那些人都只是肉疼的看着不敢上前，她心里安稳了些。 看来他们的人一时半会儿还来不了，不然哪会容许她那么嚣张？ 李昭索性便更嚣张了些，把所有的财物都搜刮了一通，只留下了难以带走的重物，粮食更是剩了不少，她只拿了几袋子。 对面见她没拿多少粮食，虽然抢掉了两匹马尸很是肉疼，但也不敢阻止了啊。 李昭给牛喷了点安神的喷雾，它这才从惊慌中安定下来。 随即驾驶着牛车扬长而去，只留下身后那堆脸色铁青的匪徒。 也不知道谁才是匪徒。 往前走了不一会儿便见到李盼儿她们在不远处停车等在那，不止是李盼儿她们，王家村和小州村剩下的人都没走。 李昭心里一暖，快速赶了上去。 她浑身是血，满身的煞气，所有人见了一时都不敢搭话。 李盼儿看到她那车上的马尸，咽了咽口水：“他......他们？” 不会全死了吧？ 她知道她二姐很牛，但这也有点太牛了吧！ “快走，我暂时逼退了他们，但想来再过一会儿他们没赶上来的人就该到了，先逃去山阳县再说！”李昭话音刚落，便觉胸口一阵翻涌。 “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血来。 这破身子，运功太过，受不住了。 也还好那些人被她吓住了，不然再僵持下去，就不知道死的是谁了。 她脑中闪过这最后一个念头，直接昏了过去。 所有人都吓得不行，李盼儿和李来手忙脚乱的把她扶到后面的板车上躺着。 “咋办啊？”李来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会医术的只有李昭一人，她们就是知道她的药放在哪里也不敢给她乱吃。 “先走，能到了山阳县就可以找大夫了。”李盼儿咬咬牙说道。 看着多出来的一辆牛车，李来强打起精神走了过去：“我之前跟你姐夫学了一下驾车，应......应该能行。” 虽然只学了几遍，都没怎么上过手，但现在不能行也得行！ 牛车多珍贵啊，还有上面这两匹马，可不能就这么丢了。 李盼儿第一次对她大姐有了刮目相看的感觉。 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后面还有那么多要人命的匪徒，所有人都驾起车来快速的往前赶去。 ...... 李昭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她身下的车没有在动，而是停了下来。 见她醒过来，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阿昭，你咋样了？” “李兄弟你有没有哪不舒服的？” “要吃点啥不？” 七嘴八舌的吵得她头疼。 “咱们现在在哪？”李昭打断了她们问东问西，能停下来应该已经到了山阳县的管辖内。 “已经到山阳县了，再走三十里路就能到山阳县县城。”回答她的是王秀才。 “这里不远处有个村庄，原本我们想去借宿的，但是我们人太多了，他们害怕不给咱借宿，今晚又只能露宿了。”李盼儿说道。 原本还想问问有没有赤脚大夫，可以过来给李昭看看，但那村子的人对外人避如蛇蝎，多问两句就要抄家伙赶人。 “这都不重要，只要已经离开安顺县了就好。”李昭松了口气。 “不过咱们找到了一个水塘，虽然不大，但也够咱们打点水撑到山阳县县城了。”王全说道。 一停下来他便自觉的带着人去找水源，好在这次找到了没有干涸的一个小水塘。 “你身体没事吧？之前都吐血了。”李盼儿看着她有些担忧。 她后面还检查过，她身上并没有什么外伤，沾上的血全是别人的。 “没事，调养几天就好了。”李昭摇了摇头。 内伤，这段时间不能运功了，但只要能走就无碍。 快点到了府城，应该就能休息几天，调整一下状态。 周围人闻言都松了口气。 “都去忙吧。”李昭笑笑。 待人都走了后，她看向李来她们几个：“那两匹马都料理了吗？” 马肉有股酸味儿，不太好吃，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有的吃就不错了，哪还敢嫌弃这嫌弃那的。 那可都是肉呢。 “刚收拾完一匹，放心吧，做这事儿你姐夫手熟，皮都给剥下来了，到时候炮制了可以用来做靴子。”李来说道。 王全经常处理打来的猎物，这事儿做的驾轻就熟。 李昭点了点头，让她们继续去料理。 她除了脸和手被李盼儿擦拭过了之外，全身都是血，苍蝇围着她飞，显然把她当成死尸了。 鼻尖全是腥臭的血腥味，经过了这大半天时间的发酵，难闻得李昭胃里一阵翻滚，这个样子实在是吃不下一点东西。 她去围好的简易茅坑换了身衣裳，奢侈的拿水小心的擦拭了一下身体，勉强能看了这才出去。 现在没水洗头发，头发上的血迹干了之后被她用篦子一遍一遍的梳下来。 血块虽然都去掉了，但难闻的味道却还是留下来了。 李昭觉得只怕再过上几天她就得长虱子了。 但现在也没办法，就是再难忍也得忍着。 当生命安全都还未得到保障之前，这些东西只能先将就了。 等到了不缺水的地方，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从头到脚，里里外外全都给洗一遍！ 第59章 马肉 把自己清洗好后，李昭去看了看自家的毛驴，之前急着跑路，不管是骡子还是驴都下了大力抽，屁股上满是鞭痕。 有几处皮肉翻开，已是抽破了皮。 连着赶了两天路，骡子和驴都累坏了，要不是李昭她们这边一直给牲口喂食喂的都很大方，怕是要坚持不住。 王家村的有两户人家的牛和驴就有点不太行了，刚刚李盼儿同她说的。 板车被卸了下来，让两头立了大功的牲口好好休息，这会儿趴在地上无精打采的已经睡了过去。 李昭检查过后，拿出了一些草药捣碎给骡子和毛驴的伤口上了药，之后赶路还得靠它们呢。 至于另外那头被她顺手牵羊夺来的牛，也是一样无精打采的，但好在没什么外伤。 “吃饭了！”那边李盼儿叫道。 李昭正好也看完了，闻言走了过去。 李盼儿她们都不知道怎么做马肉，毕竟都没吃过，现在又条件有限，李昭便直接让她们烤了吃。 只撒了些粗盐提味，马肉没什么脂肪，烤出来的肉块又干又柴，咬得人腮帮子疼。 但李昭今天消耗过大，急需补充能量，就着煮出来来的蘑菇汤，硬是吃下了快三斤的肉才停下。 看得李盼儿她们都快惊呆了，就是王全和杏儿一向能吃，也只吃了一斤多一点，李盼儿吃得更少，都不知道有没有半斤。 几人都怕她把肚子给撑坏。 “放心吧，没事，我练功消耗大，得多吃点，不然没有力气。”李昭笑了笑。 “剩下的肉都给烤了吧，不然这天气，怕是放不了多久就得坏了。” 她们离山阳县城还有三十里路，赶过去至少还需要一天多的时间，不然还能拿去县城去售卖。 两匹马重量都不轻，虽然被她砍去了头，有一头还是被她砍掉了腿的那匹，但是两匹马加一起去掉血和不要的内脏也有个五百多斤了。 她们这吃的只是九牛一毛而已，不快点处理好，可就得浪费了。 她正说着要烤肉，便见王秀才走了过来。 “李兄弟，你们这马肉能卖我点吗？”他低声问道。 今儿为了快点逃命，能扔的都扔了，甚至连粮食都扔掉了不少，怕拖累了牛车的速度。 如今他和他大哥两家的手里粮食都不剩多少，接下来还有不少的路要走，没粮是万万不行的。 好在手里还有点银钱，他猜到这天气李昭她们想要处理这马肉不容易，便腆着脸来问了。 “可以是可以，不知道你打算买多少？”李昭问道。 她们几人烤一晚上也很难把这几百斤肉全烤完，后面还要快速的吃掉，不然还怕坏。 能卖出去一些换成银钱，也不错。 “李兄弟卖多少钱一斤啊？”王秀才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们离开时城里粮铺白面已经涨到了65文每斗，肉价更贵，猪肉70文一斤，马肉我没看人卖过，不知价几何，但总归也不会太便宜就是了，我便按八十文一斤卖，你意下如何？”李昭说道。 干旱严重，粮价疯涨，李昭说的都是实情，说不定现在已经涨得更高了。 而且马肉平民老百姓根本吃不到，价格肯定更为昂贵，李昭出的这个价已经算很便宜了。 “你要是买得多的话，那些内脏我也可以送给你。”李昭指着一旁她本来就不打算要的内脏送人情。 王秀才盘算了一下自己两家剩余的银钱，这个价虽然高，但是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肉食顶饱，城里粮价肯定还在涨，用同样的价格去买粮还不如买肉。 家里男人多，不吃点扛饿的东西的话，身体垮了后面路上可不安全。 他咬咬牙道：“我要五十斤！” 五十斤就是四两银子，李昭惊讶的看他一眼，这王秀才家家底应该不薄啊。 “好，大姐，咱们有称吗？”李昭转头问道。 李来点了点头：“有的，我这就去拿。” 她们家平日里去市集卖猎物肯定都要称一下重量的，那称花了不少钱买来的，之前赶路扔了不少东西，这称她都没舍得扔掉，这会儿倒是刚好派上用场了。 称了五十斤马肉给王秀才，顺便给了他一堆内脏做搭头。 要按照以前的话，这些内脏王秀才也是看不上眼的，但是现在看着这多出来的这么多肉，他却是开心不已，只觉得李昭是个大方的。 所以掏银子掏得很爽快，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些肉他让赶过来的几个侄子先拿回去，他还有话要与李昭说。 “李兄弟，这一路上我也没问过，你是打算到了府城就不走了，还是打算去哪里啊？” “南下。”李昭也没拐弯抹角，直接说了自己的目标。 王秀才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打算往京城去呢。” 京城相对路程短点，而且天子脚下也更安全。 “此次旱情严重，想必府城也没好到哪里去，所有人都知道京城好，都往京城跑的话，反而更艰难。还不如直接南下，南方肯定有水源，而且南方富庶，咱们反而更容易存活下来。”李昭解释道。 “秀才公原本是想带族人去京城吗？” 王秀才摇了摇头：“实不相瞒，我大姐嫁去了府城的赵家，虽然她嫁的是旁支，但赵家主家在府城任通判，赵家还有其余子弟在朝为官。我是想带大家去投奔赵家去，背靠大树好乘凉，若有赵家做靠山，咱们至少能过点安生日子。” “那此事你可有跟族里人提起过？”李昭有些疑惑。 若王家村的人都知道他们是去投奔大官家的，怎么还会一直闹着回去呢？ 不过这也就能解释得通为何王秀才出手能如此阔绰了，有那么一门姻亲，人家从手指缝随便漏点都是普通人奋斗一辈子得不到的。 王秀才有点脸红：“去投奔出嫁的姑奶奶实在是好说不好听啊，族老们不让我把此事张扬出去，只待到了府城大家伙就知道了。” 特别是跟着的也不全是王家族人，同村的外姓人也有好几家。 族老们怕他们知道了后，不要脸的贴上来，人太多了赵家会不管他们。 李昭：...... 事都要做了，都快活不下去了，倒是想起要脸了？ 她表示不理解，但是这时代确实是这么一个风气，娘家全族人去投奔出嫁女，外人知道了肯定是要戳脊梁骨的。 王秀才还是个读书人，想要入仕的话，肯定会更注重自己的名声。 第60章 逝者已矣 “我说此事是想告诉李兄弟，只要咱们到了府城有赵家做靠山的话，那便什么都不用愁了，也不用想着再往外跑，担惊受怕的。” “老百姓没有水喝，但怎么着也不会干着这些达官显贵的，府城还有护城河，护城河应该不会干涸的。”王秀才解释道。 这一路上他都没有说此事，但是经过了今日的险恶，李昭算起来是救了他们全家的命。 李昭此人文武双全（？），嘴硬心软，是个可相交之人。 他这才把此事说出来，确实是出于好心。 毕竟他带的人越多，赵家肯定会更不待见他。 李昭不置可否，这么多的人投奔过去，赵家是何态度并不可知。 而且王秀才的大姐嫁到赵家是高嫁，没有可靠的娘家，她在那高门之中日子不一定能好过。 娘家的这一大摊子事儿，她就是想管，也不知道有没有能力管。 李昭不想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待去了府城再做打算吧。 “咱们此次活下来了多少人？”李昭转移了话题。 说到此事，王秀才脸上闪过悲痛，眼眶红了起来，哽咽道：“只跑出来了六户人家，剩了一百三十八人。” 一停下来后他便清点过人数了，跑出来的都是有车的。 那些没跟上来的人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活，那些匪徒如此凶狠，大概率是活不下来了。 “小州村那边呢？” “只剩了村长一家还有一家有牛车的，共四十五人。” 那再加上她们家，也就剩差不多两百人了。 之前那浩浩荡荡的队伍，不过一天时间，便只剩下了都不足三分之一。 李昭叹了口气，看向王秀才：“你们是不是有人怪我没早点出手？” 王秀才心虚的摇了摇头，但确实是有人这么说起，被他骂了一顿。 人家拼了命的救下了他们，不知感恩就算了，怎么还能说出如此忘恩负义之话？ 但都是同族之人，沾亲带故的，对于死去的族人，大家肯定心里都不好受。 “我若是早点出手，可能连你们也救不下来。”李昭说道。 王秀才与李盼儿她们均是一怔。 “我今天吐血你们也看到了，受的是内伤，别看我现在好好的在这里，其实伤得不轻。” “若不是后面的那些人拖住了一部分匪徒，并杀了一部分，咱们又跑了那么久跑出了挺远的路，离山阳县近了很多。” “我在一开始就出手的话，只会耗死我自己，他们那么多的人都是有点功夫底子的，还手握利器，反观我们这边，能帮上我忙的人少之又少。” 很多人连反抗都不知道怎么反抗。 “我是把他们吓住了，他们没敢再追，若是追击的话，我早没命了。”李昭平静的说道。 她只有一个人，还拖着这么一个破身子，重新练武才几个月时间。 她又不是神仙。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她救不下所有人，不过还是没抛下他们只带着自家人跑路，尽力的去挽救这些生命了。 她问心无愧。 王秀才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我会好好跟他们说的，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便起身回去了。 跟着她跑出来的这些人都没有再受伤，除了有旧伤的，但是她今天实在是没有力气再给他们换药了。 熬了两天了，死不了人。 王秀才来买肉的事不少人看在眼里，没一会儿又有两家过来想买，但是听到这么贵的价格都买的不多，一户买了两斤，拿回去给自家人尝尝味。 小州村那边没人过来买，那边的两户人家，有一户人家的牛因为太累了，倒地不起，累死了。 那户人家守着牛尸哭了好一会儿，那绝望的哭声感染的所有人都忍不住落了泪。 想起未知的前路，想起死去的同伴，想起没跟来的家中长辈。 恐惧、悲伤，气氛压抑的让人窒息，李盼儿她们都红着眼睛落了几次泪。 李昭没说话，这些事情都需要他们自己熬过去。 她也一样，她第一次杀了那么多的人，到现在为止她感觉自己看什么都是血色的。 生在和平年代，长在红旗下，她要不是以前接过做保镖的兼职，是见过血的，说不定现在都已经心理崩溃了。 她现在都不愿再回忆起前世的那些事，她怕她一想起，有了对比，这日子就更难熬了。 她还得活下去。 “我要养伤，那些剩下的马肉你们料理了吧，烤干一点，能存放更久一些。”李昭说道。 真要什么事都压她身上，她得累死去。 所有人都乖乖点头。 李灵慧原本想要窝在娘亲的身边，但李珺梅看李昭状态不太对，拉了她和弟弟一起去帮忙了，让李昭自己静静。 感伤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李昭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在这伤春悲秋。 她得尽快的养好身子，变得更强才行。 她盘着腿闭上眼睛入定，开始运转内功。 所有人都太累了，一直休息到第二天天光大亮，太阳都升起好一会儿了，这才重新打起精神上路。 逝者已矣，活人总得活下去。 早餐还是吃的马肉，所有人都在那个水塘灌了些水，省着点喝，还能坚持两日。 因为前两天高负荷的赶路，所有人都很心疼自家的牲口，这次一路都是走的，让牲口松快松快。 但出发的晚，又一直是走，大家的精神状态还不太好，还带着伤患和吓坏了的孩子，时不时还得应付来自其它地方过来的，有歹意想要抢他们东西的流民，一路上走走停停，光是应付这些就已经筋疲力尽了。 所以走的并不快，走到天黑月上梢头，也只走了二十几里路。 今天是赶不到山阳县城了。 “前面有个破庙，咱们今晚就在那歇息吧！”王全走在最前面，看到不远处的破庙高兴的说道。 这几天全是露天席地，人太多遇到村庄人家也不敢接待，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有顶的地方，大家都不由的高兴起来。 第61章 破庙 李昭看那破庙里有火光，应该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但也没打击大家的积极性，笑着说道：“走，咱们去看看。” 走到破庙时，便从敞开的大门看到了里面七七八八的坐了不少人。 听到脚步声，所有人都警惕的看了过来。 待看到她们这么一大群人时，都不由变了脸色。 “那里没人！”李盼儿指着东面的一个角落说道。 这破庙挺大的，虽然已经待了一些人了，但是空余的地方还是挺多的。 李昭也没打算跟先来的人抢什么位置，直接领着自己的人就走向了那边。 她们的人多，周边其余的人自觉的往其它地方挤去，给她们空出了足够的位置，但这么多人安顿下来也把这破庙挤得满满当当的了。 本来就热，这么多人待在这里，空气浑浊就更热了。 李昭皱了皱眉：“我们还是去院子里待着吧，太热了。” 之前露宿野外，比较麻烦的就是她要撒一遍防蛇蚁的药粉，免得被咬伤，半夜的时候偶尔还能听到狼嚎。 只是她们之前人多，就是有大型野兽怕是也会有忌惮，不敢上前。 现在人少了那么多，所有人的车子都沾染了不少血腥，没水清洗，很容易招惹来那些大型猛兽。 能在这破庙安身，还是要比露宿野外更为安全一些。 这破庙外面有个院子，院墙虽然破损的厉害，但多少也能起个防护作用。 所以李昭不想再在里面跟这么多人挤在一块。 “好！”李盼儿立马点头。 这里面不仅人进来了，牲口也进来了，混杂在一起，气味实在是难闻的很。 几人带着东西又往外走，王秀才一家也跟着一起出来了，其余人没动还是留在原地。 喂牲口的喂牲口，做饭的做饭，所有人都有条不紊的做起了要做之事。 李昭则是在削木箭，昨日那一战消耗掉了所有的箭支，她后面只顺手捡回来了三支带簇的，木箭是全没有了。 她得多削一些出来防身。 王秀才走过来小声问她：“李兄弟，你教我们家的那绑腿的法子还挺有用的，族里其他人也想学，我能教给他们吗？” 时人对技艺敝帚自珍，这绑腿虽是小事，但王秀才自诩是君子，不会拿他人传授的方法去卖人情，还是要问过李昭这个当事人，得到她的首肯再说。 “教吧，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李昭看了他一眼，这事儿她之前教王秀才他们的时候也没背着人，大部分人都看见了的。 但是除了王秀才一家和王大石一家按照她传授的方法绑了腿外，其余人均是没放在心上，不当一回事。 这走了几天下来，绑腿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其余人这才动了要学的想法。 但是之前她教的怕是都忘了，这才去请教王秀才。 “哎，多谢李兄弟！”王秀才感激的说道。 “明日咱们得早点起来赶路才行，得赶在天黑之前到达山阳县城，免得进不了城门。”李昭想了想说道。 “这我知道的，我待会就与他们说一下。”王秀才连连点头，他也想早点赶到，这慢了一天了，可不能再慢了。 见人走后，李昭走到在起火做饭的李来身边小声问：“大姐，这王秀才那位嫁到府城的大姐是个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昨儿她忘了问，这会儿想起此事，便想再打听清楚些。 “我知道的不多，村里人也都只知道他大姐是嫁给了府城的一个贵人，以前秀才公他娘没少炫耀此事，说她闺女是满村子里最有福气的姑娘，时不时的就会捎回来一些好东西，所以秀才公家的日子过的很不错。”李来想了想说道。 “按说你们村离府城那么远，他大姐怎么会嫁到府城去呢？”李昭有些纳闷。 要嫁到县城还说的过去，但府城实在是太远了。 而且王秀才家那么个条件，怎么跟赵家那种官宦人家攀上关系的？哪怕是嫁给旁支，那也是差的远的。 “秀才公他爹以前跟着县城的一个商户走商，走南闯北去过很多地方，秀才公以前有钱念书就是因为这层关系，应该是出去走商促成的婚事吧。”李来猜测道。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王秀才的大姐是嫁给了官宦人家，村里都不知道此事，王秀才他娘那么爱炫耀的性子都没漏出过半分，可能是里面有什么不好说的事吧？ 李昭想得更远一些，这么一门显贵姻亲，没道理藏着掖着，像是见不得人似的。 那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王家大姐是嫁过去做妾的，这说出去跟卖女求荣似的，便不好张扬出去。 要么就是王家大姐嫁给人家使了什么不体面的手段，这才不好说。 不管是哪种，她能帮到王家的事情应该都有限，她自己亲弟弟一家倒是好说，她们其余的这些不相干之人，就难说了。 到时候看情况吧。 “咱们吃什么？”李昭盯着她手上的马肉明知故问。 李来给了她一个这还用问吗的眼神：“马肉。” 虽然不想嫌弃，但是光听到这两个字，她都觉得自己条件反射一般腮帮子开始疼了。 “加个汤吧，要不真是难以下咽。” “你还挑上了，别人想吃都吃不到呢。”李来无奈的说道。 但还是听她的想着待会再煮个汤，她们备的水相对来说比较充足，还有很多呢，等到了山阳县还能补充，喝个汤还是不成问题的。 李昭笑了下，转头便见李盼儿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李昭看她这怪样问道。 李盼儿蹲下身来，苦着张脸：“脚痛，二姐，你那有药吗？脚底磨了很多水泡，挑了后，现在痛死了。” 从第一天走了那么多的路开始就已经长水泡了，但是别人都没事，就她有事，她觉得不好意思就忍下来了。 忍到现在实在是忍不住了，整个脚底都没几块好肉了，磨得她走路跟走在刀尖似的。 “怪不得你今天走路那么慢呢，怎么不早跟我说啊？”她还以为是因为昨天的事吓到了，这才走路走的慢，倒是没想过是这个问题。 原身以前做农活做的多，一双脚早就磨得有很厚的茧子了，走了这么远的路，也就小腿有些酸痛，其余啥事都没有。 这两天习惯了点头，小腿的酸痛都没那么严重了。 第62章 山阳县 “你这是过了几年好日子，人也娇气了。”李来说道。 以前做姑娘时，李盼儿干的活也不少，哪有现在这么娇气啊。 李盼儿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我是没那个命，不然我宁愿自己娇气点，能一直过好日子。” 现在这担惊受怕，风餐露宿的苦日子她是真不想过，但是没有办法，被逼着不得不过。 她有些不舒服李来说的这话，她大姐总是这样，觉得人就该能吃苦耐劳，恨不得累死自己一样。 吃那么多的苦有什么用呢？ 在家时奉献给了父母弟弟，嫁人了奉献给丈夫儿子，自己过的苦哈哈的，什么好的都没享受过，偏偏她自己还挺开心的。 她才不要自己，她就是想过好日子，哪怕现在过的乱七八糟的，她心里想要过好日子的想法也半点没变。 “行了，我带你去上药。”李昭站起身来，怕她们姐妹俩在这吵起来，本来烦心事就够多了。 李盼儿一瘸一拐的跟上她。 李昭去驴车上拿了药，原本是想给她上药的，但等她脱了足袜，那股直冲天灵盖的酸臭味儿逼得她停住了脚步，直接把药扔给了她。 李盼儿脸羞得通红，接过药小声嘀咕道：“这不是没条件洗嘛，我也没办法。” 从县城跑出来到现在，这么多天了，都没洗过脚，又连续赶路出汗的，臭点那也是正常的。 谁敢拿救命的水去洗脚啊。 “我也没有嫌弃你，你快上药吧！”她身上的味道也差不多，逃难呢，哪有灾民干干净净的？ 就是她空间里存了不少水，她也任由自己脏着。 李盼儿：“......” 那你倒是别捏着鼻子啊！ 她幽怨的看了她二姐一眼，小心翼翼的给自己上药，生怕浪费了药粉，药可贵了，得省着点用。 李昭以前很爱吃，全国各地的美食她都去尝过，吃饭是她人生中的一大乐趣。 但是现在的她啃着马肉，觉得这一乐趣快被剥夺了，她现在吃饭感受不到任何乐趣了，只有维持生命的基本本能。 到底什么时候她才能重新好好的享用美食啊！ ...... 第二日一众人又恢复了天不亮就开始赶路，为了快点赶到山阳县城，所有人没有再慢吞吞的拖延行程，全都加快了步伐。 李盼儿脚伤得厉害，便直接让她坐牛车，她们家现在三辆车，完全能再坐个人上去。 因为速度比较快，还没到中午便接近了山阳县城。 所有人看着不远处的城墙，和排着长队入城的百姓，都不由露出了笑意。 虽然离府城还很远，但到了山阳县，大家能补充点物资，也远离了安顺县那边的危险，还是很值得开心的。 孩子们好奇的看着前面，李昭假装把自己的刀放到了货物的最下方，实则是放进了空间。 她这是没有在官府登记过的武器，待会要是被检查出来了，少不了牢狱之灾。 王全的弓倒是没事儿，他是猎户，武器都是去官府登记过了的。 “排队吧，前面这么多人，轮到咱们怕是得要一两个时辰呢。”李昭看着前方长长的队伍说道。 “咱们县出了那么大的事儿，肯定很多人都逃来山阳县了，也不知城里的粮价得卖出什么样的天价来。”王秀才看前面的队伍都是拖家带口的，很多一看就知道是灾民，不由叹了口气。 这会儿他倒是有点庆幸他从李昭那买了五十斤马肉，省着点吃够他们全家吃几天了。 “进去了再说。” 灾民太多，粮价会上涨是必然的，只要不是贵得太离谱她都会买一些，后面如果灾情得不到缓解，只会更贵的。 一行人接上那长队，蚂蚁似的往前移，一直移了快两个时辰，才看到前面守着城门的官兵。 “进城费十文钱一人。”王秀才扯着脑袋看了一眼，脸色难看了起来。 “这么贵？！”周边人惊呼出声。 他们安顺县以前进城都只收一文钱的，这一下子涨了十倍。 家里人口比较多的得花几百文了，这都可以买好些粮食了。 前面有些人看到那价格，默默的退出了队伍，太贵了，有这钱还不如继续走下去去其它县城。 路上挖树根吃野菜也能坚持下去。 “咱们还进去吗？”不少人都有些犹豫了。 活下来到了山阳县的这些人都是家里条件稍微好些的，但是一个人十文对于他们而言也同样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了。 “咱们都没多少粮食了，水也不多了，不进城买点的话很难坚持到府城啊，还是进去吧。”王秀才叹了口气。 钱不花出去那也没用，只有拿到手的食物才能让他们活下去。 此次的旱情他知道的比别人多一些，他们这边情况虽然还好，但是相邻的几地可要严重得多，继续下去怕是拿着钱都难买到粮了。 李昭同意他的话，她也是打算进城的，十文就十文吧，她们这边加上孩子一共十二人，也就是一百二十文，这个钱她还是能出的起的。 其余人犹豫了一下，见队伍快排到他们了，最终商量每家出一人跟着他们进去采买物资，其余人在城外等他们。 “行吧，那你们注意安全。”王秀才也不能勉强，只能这么叮嘱道。 “放心吧，有官兵呢，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其余人看到不远处守城的官兵，心里安全感上升了一点，再咋样应该还是没人敢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动手作乱吧？ 很快就排到了李昭她们这，最前面那个官兵看了她们一眼，冷着脸道：“手实。” 手实就是这个时代的户籍证明，她们走时都带了的。 王全谄笑着先把他们一家四口的递了过去。 第63章 不对劲 那官兵大致的翻看了一下，问道：“从安顺县过来的？” “对，小民一家是安顺县王家村人。”王全回道。 安顺县遇的事儿现在全城都传遍，排队进城的人有一多半都是安顺县来的。 他正想说什么，突然有个官兵拿着个木牌过来，把原先那个写着进城价格的木牌给换掉了，大声说道：“从现在起，进城价格调整为20文一人！” “凭什么？前面那些人不都是10文吗？” “怎么还突然涨价的？” “老天爷啊，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人群中一片哗然，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10文都拿得很艰难了，如今涨到20文，这摆明了不想让他们进去啊！ “肃静！”那官兵冷下了脸下一秒所有官兵都抽出了腰间佩着的长刀。 “这是县丞大人的命令！不想遵守的便速速离去！” 所有人虽然心怀不满，但看着那泛着寒光的刀，都没了声音，人群安静了下来。 刚刚给王全检查手实的官兵把手实还给了他，冷着脸问他：“你们还进不进？没钱的话就快滚！” 他撇着嘴扫了她们一眼，在看到她们身后的牛车、骡车、驴车时又加了句：“牲口要带进城也得收费，收人一半的价钱！” 王全涨红了脸，被他这态度气的浑身发抖。 王秀才也被气得不行，他走上前来，怒声问：“你们山阳县便是如此剥削百姓的吗？进城费20文一人，就是京城都不需要如此高的价格！” “没钱就给老子滚！别挡着后面的人进城！”官兵不耐烦的说道。 王秀才还想说话被李昭拉住了：“咱们走，不进了。” “可是......”大家伙都快没粮了啊。 但李昭的力气哪是他一介文弱书生能比的，直接被李昭给拽去了旁边，其余人见他们都走了，也不想受这个窝囊气，跟着走去了一边。 王秀才脸色很不好看：“李兄弟，我知道你很生气，我也同样气，但是咱们很多人都快没粮了啊，不进城买粮的话很难坚持到府城的。” 他们刚出来时每家每户都带了很多粮食，够吃很久的了。 但是刚开始被抢掉了一些，后面跑路为了减轻负担保住小命又扔了不少，现在除了李昭她们和王秀才这两家还有能坚持到府城的粮食，其余人的粮根本就不够。 王秀才生气归生气，但是他还是知道轻重的：“唉，重新排队怕是又得要两个时辰了，要是天黑了还排不到，今天就没法进去了。” “秀才公没发现一件事吗？”李昭问道。 王秀才皱了皱眉：“何事？” “那来改价的官兵说是县丞大人的命令，其余的官兵也没有人露出异色，为何这等重要的事不是县令下达的命令，而是县丞呢？”李昭看着他冷静的问道。 “除非，县令不在了。” 王秀才眼角一跳，压低了声音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入城费如此高昂，山阳县难道就不怕上面治罪？他们如此有恃无恐，只怕山阳县里面出了大事了，咱们还是先别进去为好。” “可是没粮了啊！”王秀才愁眉苦脸的。 “到时候再想办法看看能不能从周边的村子里高价买些粮食来，我今晚进城一趟，你们都在外面等我。”李昭想了想说道。 山阳县的灾情与安顺县差不多，农户人家应该有些富足些的还有余粮，与其去城里冒险，还不如从他们手里购置些粮食来。 王秀才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 他感觉才出来这么几天而已，他眼角的皱纹都长多了。 “那你要去排队重新交20文钱入城？”他想起刚刚李昭说她要进城问道。 李昭翻了个白眼：“交个屁！” 就这三四米的城墙，她轻轻松松的就能翻进去，既然人家都不讲什么规矩，坐地起价了，她还讲什么规矩？ 说完她便带着王全他们去找没跟来的那些人去了。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王秀才摇头晃脑，对李昭这突然爆的粗口很不适应。 但不得不说还挺爽的，要给那些官兵交钱，他也不愿。 唉，现在看来也只能看看到时候能不能在周边村子里买到粮了。 留在外面没去的人在城墙周边找了个空旷的地安顿了下来，看到王秀才他们回来都不由的惊讶的问为何没进去。 王秀才把官兵又加了价的事说了一遍。 “他们怎么能这样啊？20文都可以买好些粗粮了！”赵村长听了王秀才这话皱着眉头很是气愤。 “这是把咱们老百姓往死里逼啊！” “去府城还有两百多里路，按照咱们的速度至少也要十天左右，过了山阳县，再走一百多里就是青石县，咱们一路上可以问周边村民买些粮食，坚持坚持，到青石县再做补充应该可行。”王秀才安抚道。 “万一没有人会给咱卖粮咋办？这不仅快没粮了，水也没多少了。”有人愁眉苦脸的问道。 这一路上走来，他们路过村庄想去借宿从未成功过。 对在外的流民会心怀戒备很正常。 20文是挺多的，但是只让几个人进去买了东西出来也行啊。 这人刚说完，王全大步走了过来，脸色难看至极：“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又涨了，变成30文一人了。” 刚刚走时李昭让他留在原地看看情况，情况不对的话再回来找他们。 “这是抢钱呐！”赵村长哆嗦着嘴唇。 “不进了不进了，就这么一会儿涨了这么多，等咱重新排队进去岂不是得涨到四五十文去了？”听到这个价格，王大石连连摇头。 “早知道刚刚20文的时候就该进去几个人了。”有人低声抱怨。 人都是这样，当价格变得更高时，原本觉得高的价格也就不觉得高了，反而觉得自己没有占到便宜。 王秀才皱起了眉头与李昭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李昭往周边看去，在城外的人打眼看去至少也有几千人，不断的有人去排队又有人从队伍中满脸愁绪的退了出来。 而官道上还不断的有人在往这边赶来。 排队进城的人很多，但是却没见到有任何一个人出来。 第64章 自导自演 “咱们现在就走！”李昭对王秀才说道。 现在天未黑，她不好明晃晃的翻墙进去，而且这城内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就是要去一探究竟也得把他们这些人送到安全的地方去再说。 “可是有什么不对？”王秀才压低声音问道。 他总觉得自己心慌的很，但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不知道。”李昭摇了摇头。 “但是很不对劲，反正咱们也不打算进城了，直接去找周边的村庄买粮去吧。”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王秀才点了点头，和所有人说了马上启程一事。 王大石家和小州村那两家都没什么意见，但是剩下的王家村的几家却有点不想那么快离开，他们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想出一两个人进城去买粮。 从村民手里买粮不确定性太多了，但是多花点钱进了城去粮铺是一定有粮卖的。 两边一下子僵持了下来，正僵持着城门口那边却突然乱了起来，好像起了争执，打成了一片，有人趁乱跑进了城。 在官兵出手杀了两人后，混乱这才停了下来。 李昭看着官兵带血的刀，只觉眼皮子狂跳，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们爱走不走，咱们快走！”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当即就去拉牛车。 王全和杏儿也连忙去拉骡车和驴车。 王秀才看她冷着一张脸，跟在白山村时遇到那些匪徒差不多的脸色，心里也有了不好的预感。 管不了那么多了，赶紧招呼自家人上车。 这一路走下来，李昭的本事他现在是完全相信的，跟着她才会更安全。 少数服从多数，见他们都要走，其余几家人就是心里有其它想法也还是去拉了自家的车。 “土匪！土匪来了！” 李昭她们才走出不过几百米，后面便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 她扭头看去，只见一伙人突然骑着马出现，见人就抢，有反抗者直接杀掉。 李昭瞥到其中一人和守城官兵一样的裤子，心里狠狠一跳。 驾驶着牛车快速的往前跑，身后的人乱成一片，各个拼了命的四散开来。 还好她们先走了一步，城门口有那么多的人，她们这一百多人看着都不是很显眼了。 一直全力跑了半个多时辰，身后的一切都被远远的抛下，也未见到有追兵追来，李昭心里这才松了口气，没那么死命的赶牛车。 她内伤未痊愈，要是和那些人对上，胜算很小。 虽然没有追兵追来，但大家被吓破了胆，无人说话，还是全力的往前跑。 一直跑到太阳西斜，李昭看到不远处有个村庄，这才让大家停下。 “那些匪徒不会追上来吧？”王秀才咽了咽口水，还是有些害怕，想要继续走。 “难道是咱们县那边的匪徒杀到山阳县来了？”有人心有余悸，战战兢兢的问道。 一提起安顺县那些匪徒，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他们族内那么多人被杀的场面还在眼前，好不容易以为自己安全了，难道那些人又来了不成？ “不是。”李昭摇了摇头。 所有人都看向了她，想从她这里得到一些安慰。 “我看到那些突然冲出来的匪徒有人衣服都还没完全换掉，穿的是官兵的衣服，他们的武器也都是精刀，不是普通匪徒能有的。” “咱们进了山阳县地界后，走了那么久，速度也不算快，安顺县那边的人都没有追过来，显然他们对这边就是有所忌惮。” “不然我坏了他们的好事，杀了他们那么多的人，他们肯定会来报仇的。”李昭说道。 “你的意思是？”王秀才咽了咽口水，缓解一下自己干疼的嗓子。 “还记得在城门口时我说过的话吗？” 县丞掌权，除非是县令不在了。 “这山阳县的县丞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先让人交高昂的进城费进城，能交的起钱的定都是情况还算好些的，身上还有些底子在的。” “待进了城后，那便是瓮中的鳖了，还不是随他如何处置了？至于城外不舍的钱或者没钱进城的，也不浪费。” “让土匪来抢了，不服者就打杀了，一切的罪名都可安到土匪头上去，到时候就是上面怪罪下来，那一切也都是土匪干的坏事，说不定连县令都是土匪杀的呢？”李昭面上笑着，眼中却全是冷意。 从安顺县到山阳县，乱象已起。 干旱了那么久朝廷却无所作为，这大齐朝，只怕已经烂到根了。 在看到涨价的入城费时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后面出现的‘土匪’便是证实了她心里的猜测。 王秀才脑子不笨，他没猜到这些，只是不愿意这么去想官府，可李昭剥开了之后他便不得不面对这可能才是事实，顺着李昭这些话一想出了一脑门子汗。 还好他们没有进城，要是进城了的话，说什么都晚了。 “那他们不会再追来了吗？”王全听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他只关心这个。 “咱们跑了这么久了都没追，那便不会追了，他们得维持表面和平，若是大张旗鼓的来追让山阳县下辖的百姓察觉到了不对劲，会多出不少麻烦。”李昭解释道。 大头的都已经吃进去了，跑掉的这小猫三两只人家也不是那么在乎。 山阳县的县丞比起安顺县那些匪徒可要聪明，人家不会明目张胆的把造反这顶帽子扣自己头上，不然上面清算下来，他一个只掌了一个县城的小小县丞如何应对的过来？ 人家知道适可而止。 “我呸！这狗官！”赵村长唾了一口。 “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呐！” 他们县令那么好的人被匪徒害死了，这样的狗官却还活的好好的。 但大家听了这话也放下了心来，只要不会追上来了就好，那他们就安全了。 第65章 买粮 王秀才失落了一会儿，又自我安慰这只是山阳县丞一人的过失，并不是朝廷的授意，重新又把自己安慰好了。 土生土长的士子，忠君爱国几个字跟着他读的圣贤书已经刻到了骨子里了。 “行了，把你们的钱带上，每家来两个女人，带着孩子随我一起去前面那村子里买粮去。”李昭转头说道。 “咱们不去吗？会不会有危险？”王大石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们这一排大男人找上门，话都还没说出口，人家就得怕得把门关上了，女人孩子能降低他们的防备心。”李昭没好气的解释。 世人总是怜贫惜弱，女人孩子看着就没什么危险性。 众人点了点头，这次没有人再有意见了。 李昭这边带了李来和李灵慧一起，其余人的留下，然后又带了十来个女人孩子一起前去。 让他们待在不远不近的位置，要是出了什么事也能快速的赶上来，并且能看到她们的动静。 “大姐，待会你去敲门。”李昭看了跟在她身边的李来一眼。 穿着破破烂烂的麻布衣裳，低眉顺眼的，常年眉间自带一股愁绪，一看就是个日子过的不好的贫苦大众。 “啊？”李来有点懵。 “我行吗？”她有点忐忑。 “不行也得行，咱们得多买点粮食，不然之后吃啥啊？” “灵慧，等你大姨敲了门后你就哭，说自己好几天没吃饭了，怎么惨怎么来。”李昭跟着交代下一个。 李灵慧点了点头，郑重的接下了她娘的这个伟大任务。 “你们其她人也一样，反正给我卖惨就对了。”李昭转头说道。 好像也不用怎么卖，这一个个的这几天经历了那么多，萎靡的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路奔波，衣裳破旧，灰头土脸的，看着已经挺惨了的。 其余人听的一愣一愣的，但是对李昭她们都有点怕，听她这么说，虽然不知道卖惨是啥意思，但还是跟着点头。 反正待会跟着王全他媳妇一样的做法就行了。 李昭挑了一家看起来家境好点的，房子是青砖盖的用眼神示意李来上前去敲门。 李来看着自己妹妹，有些害怕，但想起车上已经没剩多少粮食了，还是鼓足了勇气上前去敲了敲门。 “有人吗？”她声音有些抖。 “敲什么敲？！给老子滚！这里没东西！”里面传来男人的怒声。 吓得李来缩了缩脖子，往后退。 “我来吧。”王赵氏走了出来对李昭说道。 李昭点了点头，看着她走到了院门前。 “大兄弟，我们不是坏人，你们不要害怕，我们是想来买粮的，价格可以按照粮铺的价格来，或者再高个一两文都行的！” “孩子们快两天没吃过饭了，实在是受不住了，您行行好，救我们一命吧！”王赵氏高声说道。 李昭拍了拍李灵慧，小姑娘看她一眼，会意过来掐了自己一把然后就扯开了嗓子哭了起来。 “大叔，我们不是坏人，你卖我们一点粮吧。”她一边哭一边喊。 哭声一起，想起这一路遇到的那些事，原本的假哭也变成了真哭。 撕心裂肺的，其她的孩子也跟着一起哭了起来。 几个妇人听着孩子们的哭声，也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如果可以的话谁想背井离乡不受人待见啊，她们也只是想好好的活下去。 里面没人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见正屋的房门打开，走出来了两个男人。 看到院子外面这么多的妇孺，虽然哭得狠，但都没有一个人翻墙过来，两人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在他们身后张望了一下，看到那些个形容狼狈的孩子，叹了口气。 “今年年景不好，我们也没有多余的粮卖给你们了，你们走吧。”老妇人大声说道。 旱的地里的庄稼都死完了，哪还有多余的粮食啊，自家都不够吃了。 “奶奶，那您知道哪里有水吗？山阳县县城如今进城一人要收三十文，我们进不了城，一直没找到水，实在是渴得不行了。”李昭上前一步问道。 这村子里既然还住了人，那便肯定还有水，不然活不下去早就逃走了。 那两个男人看到她目露警惕，但看她周边都是妇孺，没有其他男人这才没有变脸。 “你们往前再走十里，有个刘家村，他们村子有个大地主，家里应该有多余的粮食卖给你们。他们村里还有一口百年老井，还有水，我们村的人也都是去那里买水喝，这周边只有那里有水了，山上的山泉都干了。”老妇人想了想还是告知了她们。 “多谢奶奶！”李昭对着院子鞠了一躬。 其余人也跟着道谢。 见她们态度好，老妇人也露出了笑意，不介意多说两句。 “刘家村打水是五文钱一桶，你们别给贵了。” 五文钱一桶水也已经很贵了，只是周边没水，这钱只能让人家挣。 一桶水一家人省着点喝也能喝两三天了。 李昭又道谢了一番，这才带着人走。 “咋样？”王秀才看她们回来连忙问道。 但见她们都手上空空，虽有点失望，还是安慰道：“没事，人家不肯卖的话咱们再多找几个村子问问。” 李昭把那老妇人说的话说了一遍。 “咱们直接去那刘家村吧，这周边只有那里有水，买水买粮一起解决了。” “那行。”听到有买水买粮的地方大家都松了口气。 花钱就花钱吧，那进城都要三十文，三十文都够买六桶水了。 “天色已经不早了，咱们现在赶过去的话，大晚上的人家说不定会把咱当成心怀不轨之人，先找个地方歇下，明天一大早赶过去吧。”李昭看了看天色说道。 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色暗了下来，过去十里地也要走不少时间的。 大家都没有意见，被拒绝得多了，现在也没想着再去问村里人借宿，注定会被拒绝，何必多费口舌。 找了个空旷点的地安顿下来，想着明天就能买水买粮了，大家心情都好了不少。 第66章 买水买粮 “二姐，咱们明天买多少粮食合适啊？”吃晚饭的时候李盼儿小声问道。 李来和王全也把目光投向了她。 “咱们其实还有不少粮食的，应该能坚持到府城，要不就买点水就好了吧？”李来有些心疼钱。 那刘家村卖水都那么贵了，卖粮肯定会更贵的。 她们的损失在所有人中是最小的了，又还有李昭拖回来的马肉，就是她们所有人敞开了吃现在都还剩有不少，别说只是吃到府城了，应该至少还能吃一个多月。 “我肯定是要买的。”李盼儿抿了抿嘴说道。 她出来啥都没有，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蹭的两个姐姐的粮食，她们四个人一天下来消耗的粮食还挺多的。 不买些粮补充回来，她再厚的脸皮现在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买，都买。”李昭咽下嘴里的食物说道。 “去府城还有这么长的时间，到时候粮价涨成什么样了都不知道，手里有粮这心才不慌。就怕越到后面粮价越贵，贵到咱都买不起了，这么多张嘴呢，还得活下去。” “反正咱们现在有三辆车，多备点粮食也能拉的下的。” 南下路途遥远，几千里路呢，在这落后的古代，想要过去花费的时间可不短，万一路上出点什么变故，还会更长。 虽然她空间里有粮食，但是这段时间也只敢一点一点的加，怕大家察觉到不对劲，特别是李来对自家的粮食看的跟命根子似的，每天都要检查一遍还剩多少。 她那边她都没敢怎么加，主要是加的自己这边。 可有多少粮食大家心里大概也是有数的，她还是得找明显的机会重新补充才行。 “二妹说的有道理，咱们也买点吧。”王全拉了一把还要说话的李来。 他想起今天在山阳县城的事，万一府城也这样，他们还是早买早安心，免得到时候没有地方可以补充粮食。 吃完了晚饭，李昭拉着孩子们操练，李盼儿她们也都跟着一起，就是李来都没有偷懒的心思。 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儿，让她也意识到了，若是她们没有自保的能力，以后完全靠着李昭的话，再出点什么事，可能就是李昭也不能完全护得住她们了。 王家村的人和小舟村的人在一旁看着，有些想让李昭也教教他们，但是又不好意思开口。 跟了人家习武，那便是拜师了。 现在这个情况，他们连份像样的拜师礼都凑不齐。 哪敢出言让人家教导？ 他们在一旁看就看，李昭也不在意。 现阶段也就是练一些基础功，要正儿八经接触到武学一道，至少得她们把基础打实了后再说。 而其余人若能跟着一起练好基础也是好事，那她们这一行人的自保能力就能提升些了，免得都想着依靠她。 她们练她们的，李昭见大家都很自觉便没有一直盯着了。 她内伤还未好，现在有时间便会尽力去修复。 ...... 天蒙蒙亮时，所有人便收拾好了东西，用过了早饭往刘家村而去。 官道上的灾民越来越多了，随处可见拖家带口带着东西的人艰难地往前行走，时不时的就有争斗发生。 各种绝望的哭喊声不绝于耳，李昭冷着脸赶车，只当自己没看见。 他们这一行人多，倒是没人敢上前招惹。 真有不长眼的撞上来，现在不用李昭拔刀了，其余人也会让家里的男丁拿农具把那些人赶走。 他们到现在为止还没真正挨过饿，没有亏了身体，精气神都不一样，会铤而走险来抢东西的都是从别处来的饿的只剩一把骨头的灾民，跟他们这一伙人对上，根本没什么胜算。 李昭没再出手，只让他们自己去应对。 几次下来连王来福都能举起自己的锄头去赶人了，大家都增长了不少信心，不再是刚开始时一遇到这事手忙脚乱的样子了。 一路上因为应对这些事情耽误了不少时间，到了刘家村时已经是到中午了。 “这么多人？”王全看到村口聚集的那些灾民不由皱了皱眉头。 “咱们能打听到刘家村有粮有水，别人肯定也能打听得到。”李昭倒是不意外。 村口站了十多个汉子拿着武器守着，若是有人敢硬闯，便会直接打杀了扔一旁去。 旁边的一个大坑里已经扔了有十多具尸体了。 刘家村既然敢卖水卖粮，显然是有一定的实力在的。 这十几个汉子只是表面的，里面肯定有更多的人在。 “要买水买粮的来这边交钱，水二十文一桶，糠米100文一斗！”一个汉子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100文？！还是糠米？！”王全简直要被这个价格惊呆了。 以前就是精米白面都卖不到这个价格的，这掺了糠的米还这么贵，实在是太离谱了些。 “昨天咱们问到的不是水是五文钱一桶吗？怎么变二十文了？”李来也被惊住了。 但就算是这么离谱的价格，还是有不少人上前去给那汉子交钱买水买粮。 “太多人了，他们会坐地起价很正常。”李昭皱了皱眉，但是还是跟着人群往前移动。 “那咱还买啊？”李来听着这价格心疼的直抽抽。 100文一斗啊，她们家一年到头的也就能攒下个一二两银子，哪舍得买这高价粮啊。 “买。”李昭坚定的说道。 王秀才他们虽然也嫌贵，但看着所剩不多的粮食，也不得不咬咬牙跟着上前。 钱也得有命花才行。 李盼儿偷摸的给李昭塞过去一块碎银：“二姐，我跟你一起买。” 李昭掂量了一下，大概有个一两了。 “你之前给过我钱了。”刚出发的时候给的银锭子还没花过呢。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这几天总不能我们几个白吃白喝不是。”李盼儿对此有自己的坚持。 李昭也不跟她争，很快排到她们时，李昭把那碎银拿出来又多拿出了一百个铜板，放到了那汉子跟前的桌上。 “要一石粮，五桶水！” 五桶水两辆车上的大桶还能装下，再多的话就装不下了。 第67章 蠢货 那汉子看了她一眼，扫过她腰间配着的唐刀，点了点头收起钱往后面喊了一句：“五桶水，一石粮！” 李昭走到旁边等着，身后的其他人继续上前买水买粮。 王全只买了三斗粮和一桶水，他车上的水桶之前都扔了，只留下了一只，就是普通水桶，不是李昭做的这种超大款，多了他放不下。 “姐夫，你要是没有桶装水的话把我这里这只也拿去！”李昭见状说道。 她车上有一只正常大小的桶是空着的。 王全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我就买一桶好了。” 一桶水也够喝他们一家四口喝几天了，说不定后面就能找到水源了，何必现在花这个冤枉钱。 李昭没有多劝。 其余人也都或多或少的买了些水粮，王秀才家买的最多，他买了两石粮，还跟刘家村的人多买了两只桶，一共买了四桶水。 刘家村的人倒是没有克扣太多，打过来的水都是装了有八九分满了，太满怕溢出来。 一石粮李昭拎了一下应该也没怎么克扣，顶多也就差个几斤而已。 这点误差她便也没想计较了，直接把水和粮食装车。 但她没想计较，李来和王氏族内的一个妇人看到少了东西却是不乐意了。 “这哪算得上糠米，糠多米少，米都没几粒！”那妇人打开袋子一看就不乐意了。 “花了那么多的钱买的，这斤两看着也不足啊！”李来忍不住抱怨道。 她们两个一出声，周边其余买了粮的灾民也跟着叫嚷了起来，直接让刘家村要么退钱要么把粮给补齐。 “你们俩给我闭嘴！”李昭冷下了脸看向李来和那妇人。 “既然都买好了，那就走吧！” 李昭看刘家村的人已经开始准备摸家伙了，立马拉着自己的牛车转身就走。 不管是李来还是那个妇人对李昭都有些害怕，见她变了脸色也不敢说什么了，跟着拉着车走。 “蠢货！你脑子里到底装的都是什么啊？这一路上都遇上多少事了还管不住自己的嘴，那坑里的死人是没看到吗？在别人的地盘上你是哪来的胆子乱说话？真要把我们都害死了就开心了？！”李盼儿看着李来骂道。 二姐不好说，她可没什么顾忌，再这么下去，她们迟早有一天要被她大姐这性子给害死。 李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当众被自己的妹妹这么骂，可以说是把她的脸面放在了地上踩。 不止是她，刚刚那个起先开口的妇人脸色也不好看，她觉得李盼儿在指桑骂槐，这是连她一起骂了。 李盼儿的话刚说完，后面传来的喧闹声更大，转头望去那坑里的死人又多了几个。 地上撒了一地的粮食，被旁边没花钱买粮的人发了疯似的去抢，几乎连地皮都快被掘掉了一层。 刘家村刚刚那个收钱的汉子隔着人群，目光如毒箭般射向她们这一群人。 这下李来和那妇人的脸色只剩下白了。 “下次要是还管不住自己的嘴，你们想怎样就怎样，我不会再管，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李昭冰冷的声音传来。 李来触及妹妹的目光知道她说的是认真的，重新再见后她就感觉到了，妹妹变了很多，再不像小时候那般那么依赖她。 她对她的态度只比对队伍里的其他人的态度好那么一点，她感觉的到若是她再闯祸连累到大家，她是真的会不再管。 “我......我知道了。”她低着头呐呐道。 王全看了她们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他媳妇这性子是得改改了，说白了都是穷闹的，怪他没本事，唉。 “李兄弟，实在对不住，我这婆娘没啥见识，您别跟她一般见识。”那妇人的男人叫王来松，此时看事情大发了，王来松只能站出来对着李昭拱手道歉。 王来松媳妇也低着头，一声不吭。 “快走吧，咱们买的东西不少，怕是被盯上了。”李昭看了他一眼没回应他的话，走到了官道后上了车驾着牛车快速的往前。 天天都在跑，都已经跑出经验了。 听到她这话，大家心里一紧，立马也跟着上车。 他们刚跑，后面跟着打算埋伏出手的人见状立马跑了出来往前追。 这一行人有车有粮有水，肯定还有钱，劫了他们就不用愁了！ 看到身后追着的人，其余人在心里把李来和来松媳妇骂了个狗血淋头，招什么眼啊，这下好了。 缀在最后面的两户人家看着近在咫尺的那些人，伸手要往车上爬，当即拿起农具用力的往后砸。 砸得整个后车边全是血，但没人再敢心软，拼了命的砸那些想要抢粮食的人，不知道砸死了几人。 终究是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的，跑了几里地后，才终于摆脱那些要抢东西的灾民。 晚上照样是露宿野外，找了个人相对少点的空旷地一众人安置下来，开始生火做饭。 不远处其他灾民投向他们的目光阴沉沉的，像是要从她们身上割下一块肉来。 特别是在看到她们拿出粮食做饭后，又有不少人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王氏族人和小州村的人都不敢离李昭她们太远了，全都挤在了一处，沉默的做着晚饭。 “从今天晚上开始，每家晚上都出个人一起守夜。”李昭麻木的吃着碗里的马肉粥，看着围在一起的人说道。 之前她这边几人只守自家的，除了她们外也就王秀才赵村长家晚上有人轮流守着，其余人可能是觉得有他们守着不会有事，都是直接睡了过去。 前两天忙着逃难，她也没多说什么。 可现在形势越来越严峻了，晚上必须得有足够的人守夜才行了。 “好！”王秀才当即第一个答应。 其余人感受到背后那些灾民如有实质般的目光也跟着连忙点头，见他们都听话李昭脸色好看了不少。 囫囵的吃了几碗粥填饱了肚子，收拾好一切，她闭上了眼睛继续运功修复内伤。 在她内伤好之前，守夜一事她让她们几个轮流来。 内伤没好，她总觉得心慌。 第68章 越来越热 黑暗中李昭睁开了眼睛，看向那边的一片混乱，却没有出手的打算。 今夜到底是没有太平，哪怕留了人守夜，还是有那种饿急眼了的组在了一起过来抢粮。 守夜的几个汉子发现后当即大声叫醒了所有人，所有人抄起家伙和那些人打到了一起。 整体来说她们这边目前是占上风的，至少他们这一群人手里都有农具，磨得锋利了也是可以要人命。 “二......二妹。”李来提着一颗心看着混在一起打斗的王全，见李昭睁开了眼睛，连忙求助的看向她。 “你姐夫是个老实汉子，没咋遇到过这种场面，你帮帮他好不好？” “我帮得了一次两次不可能帮得了一辈子，他们是占上风的，不会有事。”李昭不动如山。 就是受伤也只会是受点轻伤而已，王全是猎户，本来就有一些自己摸索出来的拳脚功夫在身，算是这一群人中最有自保能力之人。 以前他是不敢对同类下手，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而已。 现在这情况刚好可以给他们练手了。 李盼儿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大姐，姐夫一个大男人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二姐能做的事凭什么他不能做？你一颗心全扑在你男人身上只知道担心他，有没有想过二姐还受着伤呢！” 她越说越气，白天本来就对她憋着一肚子气，这会儿索性全部撒开了来说。 “从咱们出发开始，有什么危险不一直都是二姐上，二姐是想保护好我们，但是你也不能当做理所当然不是？就连孩子们都知道努力练武，你咋还是这么拎不清呢？”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二妹你身体不舒服就算了。”李来连连摆手，有些心虚的转头继续看向了王全的方向。 李盼儿磨了磨牙，只觉得更气了。 哪不是这个意思，她明明就是这个意思！ 她男人的命是命，姐妹的安危就可以不顾了是吗？二姐厉害就活该一直拼尽全力的护着大家不成？ 李昭拉过她的手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再说了。 要说李来有什么坏心思那倒是没有，她就是单纯的担心王全，不过也确实是忘记了她内伤还没好一事也是真的。 李来属于被李家父母洗脑的最完全的，男尊女卑，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种思想已经深入进她的骨髓了。 她不只是看轻她姐妹的命，觉得没她男人重要，她对她自己也是一样的，真要出什么事让她给她男人或者她儿子陪命的话，她绝对是会愿意的。 这是她从知事以来就奉承的道理，哪是这么几天的时间就能轻易改变的，只能循序渐进的慢慢来。 一家饭倒是养出了不同的人，原主是懦弱到了极点，被人欺负死了都不知道反抗，李来是奉献自己，但却偏偏出了李盼儿这个异类。 李盼儿像是从石缝中坚强生长出来的蒲草，天生倔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自有一股韧劲在身上，哪怕再怎么被打压，她都能从中找出自己的生机来。 这些天断断续续的跟着她习武，哪怕她脚上的伤还未好，还是咬着牙努力坚持。 那边的情况只僵持了一会儿，王全他们打杀了几个人后，其余的人便一窝蜂似的跑了。 王全提着锄头一身煞气地走回来，李来叫他，他却跟没听见似的径直走到一棵树旁，直直的靠在树上闭上了眼睛。 好一会儿才浑身颤抖的蹲下了身子，双手抱着头大口的喘息了起来。 李来担忧的看着他，正想走过去，李昭拉住了她。 “让他自己静静吧。” 第一次杀人，总得有个接受的心理过程。 她第一次杀人时，表现也没好到哪里去。 反正王全也没受什么伤，其他的随他去吧。 第二天一早王全没吃饭，沉默不语地跟着大家一起走。 其余几个杀了人的也跟他差不多的表现，就是强行吃下去了也是吃什么吐什么。 “他这样真没啥问题吗？”李来还是忍不住来找了李昭。 这不吃东西哪行啊，还要赶路呢。 李昭看向沉默赶路的王全：“等他饿狠了自然就吃了，现在吃不下不用强迫他。” 她提着刀，再有人来她便出手了。 还是给这群刚杀人的弱鸡一些恢复时间好了。 果然等到晚上时，哪怕王全还是觉得恶心，但是身体已经快受不住了，还是跟着一起吃了饭。 虽然吃的不多，但好歹也是吃下了一些。 之前在刘家村买水之时，不只是王全舍不得钱买水，王氏一族也有两家只买了一桶水。 原本以为在路上还能找到水，可是天一天比一天热，热到正午之时人都不敢在太阳底下长时间行走了。 一连走了两天都没有找到水源，有遇到两个村庄人也都跑空了，什么都没剩下，离青石县还有不短的距离，但包括王全在内的三家人桶里的水却已经所剩无几了。 “别走了，咱们找个阴凉点的地歇歇吧。”李昭看到前面走着走着便突然倒下的几个人，提高了嗓音对后面说道。 哪怕戴着草帽，帽子下的脸都被晒得能感受到一阵阵的刺痛。 这几天走下来，李昭都不用再给李盼儿涂抹药汁掩饰她的肤色，每个人都晒得油光发亮的。 “行，这日头是越来越毒了。”王秀才舔了舔自己裂开的嘴唇，嗓音嘶哑难听。 李昭给他的胖大海他泡着水天天喝，但是天天都得吼，水还要省着喝，这嗓子是好不了一点，还越来越严重了。 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片树叶多一点的林子，很多树都被干死了，再有一些被灾民们薅光了树叶用来填饱肚子。 现在想找个有树荫的地方都很难。 李昭拿着一把之前随手塞进空间的大蒲扇扇风，但扇出来的风都是热的，根本凉快不了多少。 要是在现代她还能穿个短袖短裤，能凉快一些，在这鬼地方全身捂得严严实实的，衣服被汗浸透了一遍又一遍，变成了硬块快贴在身上，难受的很。 不仅难受还难闻，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味道比腌的陈年酸笋还要让人窒息，又酸又臭，还夹杂着她之前留下的已经变了味的血腥味儿。 第69章 中暑 “你们几个别挠了，待会挠伤了以后会留下大块大块的疤来。”李昭看坐在车上的那一群小崽子一直在挠背，拿起大蒲扇挨个的敲了一遍。 “可是好痒啊娘。”李灵慧在车上扭得跟条蚯蚓似的，都想拿背去蹭车板子解痒了。 李珺梅几个也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几个大点了孩子还好，能听的进去话，两个最小的安哥儿和雁姐儿痒的一直在那哭。 李盼儿哄完这个哄那个，哄得不耐烦了直接塞给杏儿哄。 天气太热了，又一直闷着赶路，孩子们都长了痱子。 不只是孩子们，大人其实也长，一大片一大片的，痒的时候让人心烦的很。 没有办法，这种天气赶路还没有水洗澡，这一大群人就没有不中招的。 “晚上给你们涂药，先忍忍。”她这几天都有捣了药汁子给大家涂。 赶路的时候看到可以用的草药都采了，但是走一天下来又会继续复发，反反复复的根本好不全。 “三妹、大姐，反正这天气也赶不了路了，咱们去林子里找找有没有可以用得上草药，挖了来用。”李昭看着这大太阳头疼得很。 这大大的耽误了她们赶路的进度，却不得不停下。 虽然她给每个人水囊里装的水都是解暑的药茶，但是也不敢跟这鬼天气硬刚啊，再继续走下去非中暑不可。 “小李兄弟，我婆娘晕过去了！”赵村长抖着身子跑了过来，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这一路上他们见到过倒下去的人太多了，一倒下去就是死路一条啊。 李昭只能暂且歇下手里的事：“您老别急，带我过去看看去。” “好嘞好嘞。”赵村长连连点头，领着他走到自家歇着的地方。 虽然一路上一直都是一起走，但是小州村的两家人并没有跟她们混在一起，还是很有分寸的离着一点距离。 赵家也是个大家庭，这会儿赵老太太晕倒了，她身边围着一群儿子儿媳还有孙子孙媳。 李昭看的头都大了：“你们都给我散开，这么堵在一起都透不过气来了！” “让开让开都让开，听小李兄弟的！”赵村长连忙跟着说道。 李昭蹲下来查看了一番被他们移到了凉席上躺着的赵老太太，面色潮红，皮肤发烫，这是中暑了。 还好症状不是很严重，要是热射病，她这年纪了得去掉半条命去。 “去打湿个帕子拿来，再拿点盐水过来，她这是中暑了！”李昭一边说一边开始给老太太解她的衣裳。 这穿得这么严实，领口紧紧的勒着，本来老年人身体就不好，可不就中暑了嘛。 赵村长看得胡子抖了抖，连忙让几个儿媳妇拿了几张席子围起来。 “盐水是啥？”赵村长的大儿子听得一愣一愣的。 “就是加了盐的水！不要加太多，加一点有个味就行了！”李昭见他们还愣在那忙吼道。 她算是知道王秀才的嗓子是怎么吼坏的了，这有的时候说话就是得用吼的。 “还不快去！”赵村长瞪了一眼自己的傻儿子。 李昭只脱了老太太的外衫，到底是个古人，要是全脱了，她怕她救回来了，这人也得去寻死。 然后把领口给扯开了，袖子和裤脚全部撸了起来，等那边拿了打湿的帕子来，给她擦了一遍手脚降降温，再拿另外一块凉的帕子敷在了她的额头上。 淡盐水被她强硬的喂进去了一点，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她又出了一身的汗，身上更埋汰了。 老太太的脸色也慢慢恢复了正常，没一会儿便悠悠转醒了。 还没等她松了口气，王秀才又跑来找她了，扯着他那嘶哑的声音急切的喊：“李兄弟！李兄弟！快来救救人！” 王氏那边也有几家有了轻重不一的中暑症状，李昭只能把刚刚做的事又重新做了一遍。 等救完了人，她嗓子也有点哑了。 “秀才公，你把所有人都给我叫一起来，我有话要说。”李昭看这情况怕自己之后都没时间赶路，尽救人了，有些事情还是得交代一番。 “好，我这就去。”他大概知道李昭想要说什么，立马麻溜的去执行。 待人都齐了后，李昭看向大家：“这热病有多厉害大家都是知道的，今天是咱们停下来休息了，我能有时间过来一个个的救过来。” “要是在路上倒下了，没有遮阳的地方，我也只有一个人一双手救不过来。所以我接下来的话，希望大家能认真对待，这是关系到你们自己的小命。” “之后每个人喝的水都加一点盐，喝淡盐水，要是再有今天的情况，就按照我刚刚做的比着来做就是了。” “把中暑之人的衣裳解开，透透气，然后拿打湿的帕子擦拭一遍脖子和手脚，把湿帕子敷在额头上。只要是中暑不是特别严重的，都会有效果！” 热病是能要人命的，这两天看着那些倒下的人，大家心里都明白了这件事的严重性，所以此时李昭说的话，所有人都用心记了下来。 “这盐水会不会越喝越渴啊？这有用吗？”有人有点怀疑。 “你有没有尝过你流出来的汗？汗水就是咸的，你们流汗越多身体内的盐就随着汗水被带走了，所以得喝淡盐水补充盐分，淡盐水不会越喝越渴，反而能解渴。”李昭找了个比较容易听得懂的解释说给他们听。 “人李兄弟说啥你记着就行了，哪来那么多话？刚刚救醒的那些人不是已经证明了人家的办法是有用的吗？”王秀才瞪向那个提问的人。 “这救人的法子那在医馆都是人大夫的不传之秘，人家啥也没要就这么告诉了大家，你们别又在那想东想西的！” “我这也就是有点好奇嘛，之前没见识过这样的说法，李兄弟莫怪。”那人讪讪的笑了笑。 “你们好好记着就行了，但我这法子也只能救轻度中暑的。你们要是头晕眼花难受的厉害就要说出来，及时去透气缓解，免得中暑深了，那我也没法子救了的。”李昭严肃的说道。 这事儿只能靠他们自己自觉了。 现在水源稀少，很难找到水，她除了教个办法外也没多余的水拿出来解救他们。 第70章 巴豆 “好好好，我们都知道了！”刚刚中暑了几个的家人连连点头，其余人也都应了下来。 李昭交代完便返回了自己那边，叫上李盼儿和李来去找草药去，其余人留在原地和大队伍待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但现在连树叶都遭了灾民薅掉了，地皮上就没什么绿色植物存在了。 找了半天，李昭在一处斜坡上找到了一小片巴豆，这玩意儿有毒，应该是有人摘了吃后发现不对被保留了下来，离它不远处就倒着一具已经死去多时的尸体。 这段时间见惯了，李盼儿和李来也没有那么害怕了，只是看那边苍蝇丛飞恶臭无比，还是尽量离得远远的，李昭有跟她们说过发臭了尸体有毒，让她们离远点。 “把这些豆子都摘下来吧。”李昭转头跟她们两个说道。 “这能吃吗？”李来眼睛一亮。 “有毒的，不能吃。” 李昭话音一落，两人不约而同的缩了一下手。 “只是触碰没什么事，别吃就行了。”李昭笑了笑。 “不能吃的东西咱们摘了干啥啊？”李来表示不理解，没得占地方。 “我自有用处，你们只管帮我摘就是了。”李昭一边说一边已经开始动手。 李盼儿闻言也开始行动，管她干啥的，反正她姐又不会拿这东西害她们。 见她们两人都开始动手，李来也只能跟着一起干了。 也没多大一片，三个人一起行动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就摘完了。 李昭把她们两个摘的一起收集起来，放在一个她拿出来空着的麻袋里，有一小袋子拎一下得有个两三斤了。 出都出来了，只找到这么一点东西李昭有点不甘心。 但还没等她们往更远的地方走，看着她们三个都背着背篓，三个人被一伙人给当做了落单的肥羊了。 “真是的，我原本今天不想杀人来着。”李昭看着围过来的这十几个人，都是男人，隔着不远处有些女人孩子应该是与他们一起的。 “还记得我教你们的招式吗？今天刚好给你们试试手了。” 除了让她们练基本功，李昭也教给了她们一些格斗技巧，都是能快速上手学起来的。 李盼儿咽了咽口水：“记得。” 她抽出背篓里的镰刀紧紧的握着。 李来都快要哭出来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手上的锄头都要握不稳了。 但李昭下定了决心让她们两个练练胆子也练练手，刀都没拿出来，只拿着一根用来探路的棍子，拦下了几个人猫戏老鼠一般没下死手也没让他们有机会去对上李盼儿和李来。 给她们两个那边只放过去了三个人。 “当你的力气与体型都比不过你的敌人的时候，你便叮准他的弱处攻击，眼睛、脖子、腹部还有男人的裆部，不据什么手段，只要有攻击准了一处，便会有胜算。” 李盼儿看着冲过来的那两个男人，脑海中响起之前李昭跟她们说过的话。 她抓起一把土狠狠的往那两人脸上一扬，在他们二人下意识闭上眼睛停顿的瞬间，她提起脚用尽全力的往最前面的那个男人裆部踢了过去。 “啊！！” 男人捂着裆部倒了下去，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了。 李盼儿的力气其实不小，她也是从小干惯了农活的，就是过了几年富贵日子，这段时间奔波起来，力气还是在的。 再加上她从逃难开始就没挨过饿，体力一直保存的不错，全力一踢之下，她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碎裂的声音。 另外那个男人这会儿已经睁开了眼睛，见状手中的棍子狠狠的砸向李盼儿。 李盼儿就势一滚，那棍子打到了她背的背篓上，但这时她已经快准狠的握住自己的镰刀砍到了男人的小腿上。 在他吃痛那一瞬间重新站起来，故技重施，又是一把土扔了过去。 男人慌乱的拿着棍子乱舞，李盼儿的镰刀目标准确的划向了他的脖子。 鲜血喷溅而出溅到她的脸上，刚刚混乱的过程中她也挨了几棍子，身上明明很痛，她却灿烂的笑了起来。 看着李昭的方向像个得胜的将军：“姐，我赢了！我做到了！” 李昭闻言快速的解决完了手里的这些人，那边原本等着他们的人见势不对已经快速的逃之夭夭了。 比起李盼儿这边，李来全程都是“啊啊啊啊”的叫着，整片林子都响彻着她的惊叫声。 可能越是害怕劲就越大，过去她那边的那个男人居然被她这毫无章法的打法给打死了。 对方拿的棍子，她拿的锄头，武器上还是她高了一筹。 但她自己也挨对方几棍子，头发散乱，额角还被砸出了一个口子，鲜血顺着她的额头一直往下流。 “大姐！大姐！”李昭跑过来拉住了她还在不停挥舞着的锄头。 倒在地上的那个人脑浆都被她给砸出来了。 “人已经死了，可以了。” 李来闻言手一松，锄头从手里掉了下去，反应过来后弯着腰吐了个昏天黑地，一边吐一边“呜呜呜”的哭。 李昭转头看向两眼亮晶晶，一脸求表扬的李盼儿，有些惊讶的问：“你没事吗？” “啊？有啥事？”李盼儿愣了一下。 随即又得意的笑了起来：“二姐，我刚刚做的都对吧？” 她们两个的动静李昭一直都有分心观察着，闻言笑了笑，肯定的点头：“做的都对，很厉害！” 该表扬就得表扬，一个从小到大连鸡都没杀过的姑娘，第一次杀人就能如此冷静，真的很不错了。 “其实杀人也没那么难嘛，二姐以后我也可以变得厉害，也可以保护你们的！”李盼儿开心的笑了起来。 以前没面对过的时候很害怕，但真正面对的时候，她感觉好像也没那么难。 她才跟二姐学了这么短的时间而已，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厉害的！ 第71章 收缴战利品 李昭看着她脸上未干的血迹，和脸上灿烂的笑容，也不由得跟着笑了。 她心态是真的很好，完全没有受到一点影响，真的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够心狠够冷静也够果断，要不是被出身所限，把她放到任何地方去她都能拼出一条路来。 李来还在一边哭一边吐，吐得胆汁都快出来了才浑身瘫软在地。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王全第一次杀人时的感受。 也明白了自己妹妹这些天来杀了那么多人，心里承受的负担有多重。 她还是个比她都还小两岁的姑娘啊！ “行了，都处理掉了，咱们该收咱们的战利品了。”李昭看着两人说道。 “战利品？”李盼儿好奇的问道。 李昭没说话，找了个离的最近的给扒光了，所有东西都放到了一块，用行动证明战利品是什么。 李来看到李昭找出来的那一堆东西中有个装水的竹筒，眼睛一亮，重新打起了精神。 她们家的水已经没剩多少了，顶多还能熬一天。 一直没找到水源，她急的嘴里都长了两个燎泡了。 李昭看她走过来，眼睛直直的盯着那个竹筒，会意过来，把竹筒递给了她。 “找到的水都给你，你今天也出了力，这是你的战利品。”李昭笑道。 她和李盼儿都还有水，完全够她们熬到青石县了，不跟她争这点水。 李来接了过去，有点脸红：“谢谢你，二妹。” 不只是这筒水，还有这一路上的相护。 “咱们是亲姐妹，用不着这么客气。” 李来眼眶一热，压下去的泪意涌了上来，她又想哭了。 “三妹，你去继续收战利品，我把大姐额头上的伤处理一下。”李昭转头吩咐道。 李来额角上的伤口这会儿已经不流血了，但破了皮还是得处理一下，她随身有带一些外伤用的药粉。 “好。” 李盼儿答应下来。 走了两步看着李昭博得那么干净，有些纠结：“衣服也要全脱下来吗？” “脱，蚊子再小也是肉。后面收拾干净了可以卖钱的。”李昭秉承着雁过拔毛的准则，不留一丝余地。 这时代布料昂贵，农户人家有些比较穷的几个孩子都共用一套衣裳，谁要出门就给谁穿。 这群人虽然都是穿的粗布麻衣，全攒下来也是能卖一笔钱的。 一直在花钱，都没进项，就是到了南方安定下来，那都穷得叮当响了，这么多人可都要生活的。 李来原本都不敢正眼看那具被妹妹剥光了的尸体，这会儿听到这话也不顾忌那么多了。 “全脱全脱，都是钱呐！” 她腿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连额头上的伤都没啥感觉了：“这点小伤咱们回去再处理，先把这些啥战利品都给收了，免得待会来人了又抢咱们的！” 一涉及到钱财，李来可就来精神了。 李昭有些无奈：“先把伤处理了！你头晕不晕？” 她怕那一棍子给她敲出了脑震荡。 “好像有那么一点。”李来晃了晃脑袋，是有点晕乎乎的感觉。 她还以为她是被吓的呢。 “你老实待着吧，不会少了你那份的。”李昭毫不客气翻了个白眼。 果然对付她大姐就得翻白眼，李来老老实实的又坐了回来。 李昭给她敷了药，也不用包扎啥了，伤口不大，就这么着算完成了。 然后和李盼儿两人把来打劫她们的这十几个人搜刮了个遍，什么都没放过。 “怪不得那么多人抢劫呢，这一趟下来收获可真不小。”李盼儿累的气喘吁吁的。 面前摆放了一堆衣服，装水的竹筒也搜刮出来十几个，每个里面或多或少的都有点水，拿回去可以给李来她们一家子熬两天的了。 除了这些外，还一共搜刮出了八百多枚铜板，两三两碎银子，和一堆饼子、野菜团啥的。 那些食物被贴身放着，味有点重，李昭看着觉得她实在是下不了那个口，后面可以卖出去换其它东西。 好歹也是粮食。 “你劲还挺大的。”李昭瞄过那个被李盼儿踹了一脚命根子的男人，惨不忍睹，都碎了。 那人是被活生生疼死的。 李盼儿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嘿嘿一笑：“那死的不是他就是我，我当然得下狠手了！” 不对，是狠脚。 谁让他们来抢劫啊，就得做好被反抢没命的准备！ 李昭认同的点了点头：“下次再狠点。” “咱们遇到的这些人都是没怎么吃饱，亏了身体的灾民，所以你们两个才会有胜算，若是下次遇到正常的男人，就得再狠点，不然是很难赢的。” 李盼儿和李来都点了点头。 确实，这帮人瘦了吧唧的，脚步虚浮无力，她们对上后这才会赢，要是换成王全或者任何一个她们队伍里的男人，她们俩现在都很难有胜算。 男女先天身体上的差异不是跟着李昭学了这么几天功夫就能成功扭转的。 要不是遇到的是这些人，李昭也不会现在就让她们两个单独应对练手。 收缴来的东西李昭分成了三份，每人拿一份背回去。 李来和李盼儿要推辞被李昭拒绝了。 出了力就会有东西，她不会去计较谁出的力多些少些的问题，那样便有些太生分了。 “你们这是？” 王全见她们一身狼狈的回来，还背着满满的东西，惊讶的问道。 “遇到一些不长眼的，给咱送东西了！”李盼儿高兴的说道。 身后是脸色惨白，眼神涣散，收了东西后又重新回忆起自己拿锄头打死人一事的李来。 这一路上也有遇到过这种，他们之前也收缴过那些人的东西，王全闻言这才明白过来。 但他咋感觉李盼儿有种异常的兴奋？ 他瞄到她脸上干涸了的血迹，咽了咽口水，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这小姨子真是一个比一个凶残啊！ “姐夫，大姐受了点惊吓，你帮她把东西给放好吧，让她去歇歇。”李昭示意他去接李来的背篓。 “哎，好好！”王全愣愣的回神。 上前去接过妻子的背篓，看她这样不由担心的问道：“没事吧？遇着啥事了？” 之前也不是没见过杀人啊，咋能吓成这样？ “我杀人了......”李来看到他又开始哭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走，走到板车旁两眼一翻栽倒在车上。 徒留王全一人拿着个背篓在那一脸怀疑人生。 啥？杀人？ 他那个老实巴交，连话都不敢大声说，吵起架来都不敢抬头正眼看别人的媳妇居然杀人了？ 第72章 王秀才哑了 “真没啥事儿？你姐胆子一直都小得很，这受了这么大的惊吓，真没事？”王全看着晕过去的妻子担忧的问道。 “没啥事儿，让她好好睡一觉吧，睡醒就好了。”李昭查看过了李来的情况，应该就是惊吓过度现在终于反应过来了。 心理和身体一时间都接受不了，这才晕过去了。 让她待车上歇着就是了，本来就被敲的脑震荡了，至少得缓两天。 王全闻言这才松了口气，李昭的医术他还是信得过的。 折腾了这么久，这会儿已经是半下午了，日头稍微没那么毒了。 李昭跑去找王秀才。 “秀才公，咱们大家伙这会儿就把晚饭解决了吧。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中午都赶不了路，一耽搁就是几个时辰。” “不如转到晚上赶路好了，不然这么耽搁下去，咱们都不知道啥时候能到府城去了。”李昭叹了口气。 王秀才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嗓子又摇了摇头。 “你说不出话来了？”这咋越来越严重了？ 王秀才哭丧着脸点了点头。 “李叔你刚刚不在，之前买水买少了的那两家人想让大家伙给他们分水喝却没啥表示，我爹一生气吼了几句，然后就说不出话了。”王正明在一旁义愤填膺的说道。 李昭木着一张脸听这大小伙子叫她叔，没办法，王全成亲晚，他其实跟王秀才是一辈人的。 所以王正明按照辈分来说，确实该叫她叔。 “然后呢？咋解决的？”她回来倒是风平浪静的，看着也没闹啥事的样子啊。 “我爹说不出话来了，我大伯便拉着我堂兄他们让他们赔钱，给我爹治病，然后他们就跑回去了，后面用粮食跟有水的人家换了点水。”王正明解释道。 但是大家也都没敢换太多，谁知道啥时候能找到水源去了。 要是找不到的话，得靠着剩余的那点水走到青石县去，还有那么远的路呢。 “李叔，我爹他嗓子您能治吗？”他看着自己亲爹担忧的问道。 他爹一个秀才公，这一路上下来都被折腾成啥样了。 如今看着哪还有读书人的风范，比起以前村里的老农民看着都要憔悴。 李昭看了他一眼，这小子刚开始时那娇气样她印象深刻的很，现在看着倒是长大了不少，也没跟一开始那样动不动就喊累要坐车了。 李昭转头看向王秀才：“张嘴，我看看。” 王秀才仰着头张大了嘴。 “张大点。”她一个半吊子都要被逼成啥样了，什么病都得沾手一点了。 “这喉咙肿得都充血了，你这几天都别说话了，就是能出声了也憋着，好好养几天，不然真得哑了。”李昭借着日光查看了一番，皱起了眉头。 本来水源不足，天天喝水都是省着喝的，王秀才还一直要管着他族里人，十次有八次他说话都得吼着他们才听。 这么折腾下来，可不就把嗓子给折腾坏了。 她给的胖大海起了作用，但是又被他霍霍回去了，作用不大。 王秀才连连点头，他还想考举人做官的，可不能哑了的。 “继续用我给的胖大海泡水喝就是了，我那也没有什么治嗓子的药了。”她那里什么药都有，就是治嗓子的药没多少。 除了胖大海外还有一些金银花、薄荷叶、菊花之类的，但是量都不是很多，咽喉片那些西药她可不敢拿出来给他用。 还没熟到能让她冒险的地步。 “只喝那个能行吗？我爹不会哑巴吧？”王正明表示对他爹嗓子的担忧。 “不能行也得行，这荒郊野外的，连树皮都被人扒掉了，我去哪去找药去啊？先喝着，别说话，等到了青石县，进了县城后再去找大夫看看去。”李昭摆了摆手，直接开溜。 王正明和他老子大眼瞪小眼，也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只能先这么着吧。 王秀才说不了话，李昭的意思便由王正明去帮着转达了。 这天气正午时分赶路确实是遭不住，而且一直没找到水源，大家也是想早点赶到青石县去，对此都没什么异议。 李昭回去的时候看李盼儿在龇牙咧嘴的揉肩膀，这才想起来她和李来都挨了几棍子，身上还有伤。 大家收拾东西也要点时间，刚好够涂药了。 她走去车旁，假装掏了掏，掏出一瓶红花油。 玻璃瓶子有些显眼，重新给换了个以前她外公用来装药的瓷瓶，装好后，这才拿去给李盼儿。 “走，去那边。”李昭指了指她们围的简易版茅厕。 “啊？” “给你擦药啊，啊什么啊。”李昭拉着她就走。 “也没啥大事，我刚刚看了看就是淤青了，过段时间就好了，犯不着擦啥药。”李盼儿不愿意。 她当时背着背篓，那人打她大部分都打在了背篓上，身上挨的不重。 药多贵啊，不是什么重伤还是不要用了。 “真没事？” “真没事！”她肯定的点头。 “好了好了，我有事肯定会跟你说的。不是要走吧，快去收拾东西吧，别让大家等着咱。”李盼儿直接闪身往骡车的方向走去。 见她跑得飞快，确实不像是有事的样子，李昭这才作罢。 李来还睡着，直接让她躺着拉着走就行了。 也没多少东西拿下来，几下功夫就收好了。 李昭拉着牛车，想着桶里逐渐减少的水也有点发愁。 不止是人要喝水，牲口同样也要喝，而且需要的水量还大些，她们这边三头牲口，每天要消耗的水也不少。 这两天有减少它们的水量，如今几头牲口看着都无精打采的了。 这古代赶路真是要命的很，在现代不管去哪坐个高铁飞机很快就能到了，几千里的距离也就是几小时的事情。 可在这古代，她们这些有车的都还算不错的了，大多数人都是靠着双腿慢慢的移。 哪怕是走的官道，路也没有很平，崎岖的很，偶尔遇到路障又要搬运。 所以她们走了这么多天了，也才走了这么一点距离。 第73章 她咋了 李来睡了好几个时辰才醒过来，醒过来有些愣愣的，也不说话，就那么坐在车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睡了一觉重新醒过来后，她突然就觉得这个世界好似与她原本的认知不太一样了。 从小到大，父母给她灌输的思想都是男尊女卑，身为女子她是天生下贱，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是她命不好，没生成个带把的，所以她得认命。 她一直以来也是这么做的，把父母的话奉为圭臬。 男人比女人强比女人厉害，能做到女人做不到的事情，能挣钱养家糊口，力气也更大...... 可是，真是这样吗？ 那为何同为女子的二妹能那么厉害？ 这一行人中有那么多的男人，却没有一个能比得过她二妹。 之前她自欺欺人，觉得是她二妹运气好，得拜高人学了一身的本事，所以比所有人都厉害。 她不觉得是她本来就厉害，她觉得是她运气好，若是这同行之中的任何一个男人也有这好运气，那肯定就会比她二妹更厉害。 她下意识的就会贬低了与她同为女性的妹妹，这是她刻在骨子里根深蒂固的思想。 可如果二妹是因为运气好，那她和三妹呢？ 她们两个都是弱女子，是父母口中卑贱的不如男人的女人，可今天她和三妹把那三个男人都给杀了。 对，都杀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浑身的血液好似都变得滚烫了起来，有什么东西在碎掉，又重新组合了起来。 她看向站在自己前面拉着车一起行走的丈夫，还是那么高大，以前她觉得他不仅是她的依靠，也同样是她一辈子需要仰望的高山。 所以她几乎是虔诚的对待这个男人，不管是什么好的都给他。 可是现在再看，好似也没有那么难以越过去了。 她若是拿锄头打，也不一定就完全打不过。 她又转头往身后的其他男人看去，一个个的扫视完。 不知是失望还是什么情绪充斥在她的心里，她终于发现了一件事情，她好像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弱，男人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强。 “你没事了吧？”王全看她情绪不太对劲的样子，忍不住转头问她。 李来没说话，她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中，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受自己的这一变化。 王全挠了挠头，他媳妇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来财，你过来陪着你娘！”王全叫另外一辆车上的小儿子。 媳妇不对劲，那就让她喜欢的小儿子陪着她吧。 王来财屁颠屁颠的跑下来，又爬上这辆车，然后遭受了跟他爹一样的待遇。 长这么大第一次，他娘无视了他。 小家伙有点懵，拿手指戳了戳他爹后背：“爹，你是不是惹娘生气了？” “我什么时候惹过你娘生气？”王全被他戳得有点痒，伸手拍掉了他的爪子。 王来财想了想，好像也是，娘从来都不会生气的。 以前他和哥哥滚了满身的泥回来娘也不会生气，只会把他们两个洗刷干净，再担心他们会不会受伤。 要是村里的其她婶子，肯定都是抄家伙打孩子了。 “那她咋了？” 父子俩面面相觑。 “可能被吓着了吧，就跟我之前一样，让她自己缓缓吧。”王全只能想到这个解释了。 ...... 月上梢头，照在地上一片银霜。 李昭却没什么心思欣赏月色，举着火把拖着沉重的步伐艰难的往前走。 今天走的这一路还是没发现水源，路边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她们一路上要应付来抢劫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若不是天气够干够热的话，那些尸体怕是得成巨人观了。 但饶是如此，到处也都是飞舞着的苍蝇，恶臭无比。 所以哪怕很怕热，李昭还是做了个简易的口罩戴上，并且让自家人都弄了口罩戴上。 不然一不小心，那些刚叮过尸体的苍蝇就能直接飞到人的嘴里。 其余人有样学样，也跟着做了些面罩，除了少数几个怕热的没弄外，其余人都捂住了口鼻。 曝尸荒野，无人掩埋，这样下去灾情过后怕就是疫情了。 在这落后的古代，医疗不发达，普通人治病都极为艰难，若是疫情的话...... 李昭眼皮子狠狠的跳了跳，那她们这些灾民，很有可能变成弃子。 治不了，便只有从根源上截断，全部隔绝开，放弃她们这些人。 她咽了咽口水，哪怕已经快到子时了，她还是没让大家停下。 要快点跑，再快点才行！ “啊！我的牛，我的牛啊！”后面传来一阵绝望的哭声拉回了李昭的思绪。 李昭停下了脚步，看向后面大声问道：“正明，发生了什么事？” 王正明连忙跑过去查看：“李叔，是桩子家的牛倒下了！” 李昭把手里的火把塞给李盼儿，火把造价昂贵，是用布条浸了油缠绕在木头上制成的，她们这一行人备的都不多，赶路时是领头的拿一个，中间拿一个，勉强保持有些光亮照明即可，可不能轻易丢弃。 李昭大步往后走去，桩子家就是那两家买水买的较少的人家之一。 他们家拉车的牛这会儿倒地不起，闭着眼睛，满嘴都是白沫子。 李昭对牲畜没有那么了解，她也不是兽医。 她探了一下鼻息，已经没气了。 “咋......咋样？”桩子看着李昭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们是不是没怎么给它喂水喝？”李昭问道。 这还是客气的问法，这牛应该很久没进过水了，是被活生生渴死的。 她记得以前她刷到过一个短视频，那人的牛被拴在家里，忘记给牛的食盆里放水了，出去了一天，那天刚好很热，牛棚还是敞开的，牛死命的挣脱束缚，牛鼻子都挣开了，但还是没喝到水，被渴死了。 那头牛的死状就是一嘴的白沫子，李昭结合他们家的情况便不难猜到了。 桩子有点心虚，遂叹了口气：“人都没水喝了，哪还有水给它啊......” 这便是没否认了。 李昭摇了摇头：“渴死了，已经没气了。” “啊，老天爷啊！”桩子他娘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他们家就这一头牛，没了牛，这一大家子的东西就得自己拉了，还有孩子，孩子没车坐，之后赶路咋跟的上啊。 桩子脸色也很难看，但牛死都死了，他总不能要求李昭把一头死牛给救活。 “今天赶了这么久的路了，这会儿就停下休息吧，你们最好快点把这牛给料理了，天太热很容易臭。” 牛死了也没办法，好歹也是几百斤的肉，可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第74章 红烧牛肉 桩子回过神来，赶紧叫上家里人来处理牛肉。 “李叔，您能让全叔过来帮帮忙吗？我这也没料理过这么大的牲畜，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了。”桩子哭丧着一张脸看向李昭， 他是跟王正明一辈的，便跟着王正明一起叫了。 李昭点了点头，要想剥下完整的牛皮是要一点技术的。 她走回去叫了王全过去帮忙。 另外一家省着水不给牛喝水的人家见状吓得立马去给牛喂了点水，牛要是死了，接下来的路可怎么走啊 “要是他们家打算卖牛肉的话，咱们可以买点，不论是换水还是换粮都可以。”李昭在王全走前叮嘱了一句。 耕牛在大齐朝是禁止宰杀的，想要吃到牛肉可不容易，遇到了还是能换点就换点。 马肉吃了那么多天也不剩下多少了，刚好可以补充一些。 王全答应了下来。 晚饭还是吃的剩余的马肉，之前做的饼子早就已经吃完了，倒是炒米还有，烧点热水直接一冲就是碗粥了。 现在吃饭是越来越简单了，根本不敢多做加工弄出什么气味大的食物来，周围的那些灾民都饿红了眼，但凡露出一些什么来，迎接的便是那些人前仆后继的抢劫。 李昭虽然不惧，但是一直应付会严重浪费大家的休息时间，还不如省事点。 李来沉默的吃着饭，连她的两个宝贝儿子都没怎么搭理，李盼儿和李昭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但是问她她也不说，只说让她自己静静。 看样子也没啥大事，李昭也以为是今天受的刺激太大了她需要时间处理自己的心情，便也不管了。 吃完了饭，几人留下了王全那份，李昭让大家先去休息，她等着王全回来说买牛肉的事情。 今天是轮到杏儿守夜，这会儿正好让她先休息一会儿，待会也能稍微有点精神。 王全一身血腥气的走了回来，见大家都已经休息了，压低了声音说：“桩子家是打算卖牛肉，但是要价有点贵，一斤肉要五斤粮或者半桶水，原本秀才公他们家还有赵村长都想买来着，听到这个价都跑了。” 别说半桶水了，现在大家伙匀出来一竹筒水那都是不容易的，那是救命的水。 牛肉再是顶饱，那也不可能顶的上五斤粮啊。 李昭算了算自家的存粮和剩余的水，她和李盼儿是混在一起吃的没有分，之前在刘家村买了五桶水，走了这三天人加上牲畜差不多消耗掉了一桶了，这还是她暗度陈仓从空间里的水加了一些进去，现在还剩下四桶。 在刘家村买的那一石糠米还没动过，之前她救人得来的粮食一共也有快两百斤，也是没动过的。 再加上自己从家里带来的粮食杂七杂八的加一起，光是粮食她这明面上的都还有七八百斤。 水不宽裕，粮食还是宽裕的。 走了三天，在有意加快速度的情况下走了差不多有七十里地了，去青石县差不多再走个两天应该就能到了。 但青石县是个什么情况尚不可知，所以水一定是不能动的，粮食可以适当的拿一些去换牛肉。 就拿从刘家村买来的糠米好了，那玩意儿不到万不得已她都还是不太想吃的。 “三斤粮一斤肉，可以换三十斤，愿意换就换，不愿意就算了。”李昭让王全去那边说。 那肉放着他们也难处理，粮食却是干的可以放得更久。 三斤粮换一斤肉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价格了。 王全点了点头又去跑了一趟。 桩子家见没人愿意买也傻眼了，这会听了王全这个价格虽有些不情愿，但想着换更多的粮食能吃更久还是同意了。 王全便也换了两斤，多的他也换不起，换两斤肉给妻儿尝尝免得看着两个小姨子吃。 然后王秀才家和赵村长家也各换了二十斤，都是拿粮食换的，没人拿水。 其他人都没动，桩子家没有办法只能起火连夜烤肉，学着李昭之前烤干马肉的办法去处理。 一夜下来李昭就没睡个安生觉，烤肉的香味飘的到处都是，吸引过来一波又一波的人，一晚上都在赶那些人了。 反正也没办法睡了，索性便都起来把那三十斤肉给处理了。 李昭趁着新鲜吃了几块刚烤的，感觉自己的味蕾都被激活了。 反正已经那么香了，李昭破罐子破摔，直接拿出酱油和糖，焖了一锅红烧牛肉出来。 又蒸了一锅米饭，所有人直接全部起来吃，一个个的头都快埋锅里了。 “呜呜呜，这才是人该吃的东西啊！”李盼儿满足的抱着肚子，舒服的叹了口气。 “吃完这顿，咱什么时候才能再吃这么好吃的饭菜啊？” “等安定下来吧。”李昭扒完最后两口饭。 直接去换王全过来，她去解决那些涌过来的人。 王全有点不好意思，他就出了两斤肉，一家四口涌过来吃根本就不够，多出来的全是李昭出的。 “别想那些有点没的，既然一起走了，总不能让你们看着我们吃好的，让你们吃差的，之后多帮我干活就行了。”李昭看了她们两口子一眼，直白的说道。 李来一直在扒饭，肉都还是她和李盼儿夹给她她才吃，在这种事情上李昭不想计较的那么清楚。 她提着刀跑去赶人。 天微微亮时，李昭直接喊起所有人重新上路。 要休息等到中午太阳毒辣的时候再找地方休息，趁着现在阴凉能多赶路就多赶路。 可能是刚饱餐一顿的原因，大家虽然一晚上都没怎么睡，但精神头还不错。 第75章 青石县 就这么晚上赶路白天休息的赶了两天，路上那两家水比较少的又拿粮食和牛肉跟大家换了点水，终于是撑到了青石县。 青石县外也是排着长长的队伍，一眼看不到头，都是从各地逃难过来的。 “姐夫，你带几个人去前面打听一下消息，看看这青石县是怎么收进城费的，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马上跑回来。”李昭举着大蒲扇扇风。 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现在看到青石县已经不是第一时间去排队了。 “好！”王全想起之前山阳县的事情也有点后怕，闻言马上去各家找了个汉子结队一起去前面打听消息。 李昭则带着大家伙开始排队。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王全带着人跑了回来。 “咋样？”李来连忙问道。 李昭看了她一眼，从那天吃过那顿红烧肉后李来就没有再一直发呆不说话了，而是跟变了个人似的。 不管是练武还是做事都格外的积极，再不像之前那样要她安排一下做一下，做完马上回自己的东西旁边守着，生怕谁来偷她的东西。 总体来说是好的变化。 王全满脸都是喜意：“跟咱以前入城费一样，一文一个人，没有变化。听说城里还有三口井有水，县尊大人派人守着，每户人家每天可以前去打一桶水，进城的又很多是周边村子的人前去打水的！” “可算是遇着个好官了啊！” “咱们有救了！有救了！” 众人无不面露喜色，激动的说道。 小州村的两户人家中的几个老人，更是直接跪在地上对着县城的方向遥遥的磕了个头，表达心里对青石县县令的感激之情。 李昭看得有点心酸，其实老百姓很好满足的，只要有吃有喝能活着就成，都不需要一定要活多好，只要能活着就行了。 可是这个世界，普通人想要满足这一最为基本的心愿都是那么的艰难。 “那咱们就是三户人，待会进城的时候不要说错了。”李昭叮嘱李来和李盼儿。 以户为单位去领水的话，还是分开的好。 一天一桶水的话，若是人数多的一户人家也就勉强够一天吃用的，她们这种人少的还能省下来一些，可要攒下能去府城的水还是得要几天时间。 李昭心里计算着，她是不想在青石县耽搁太长时间的，顶多待两天采买一些东西。 耽误的时间越长越危险，还是得再跑远点才行。 她们到青石县的时候正好是中午，这在外排队没个遮挡，晒得人都蔫了，队伍中陆续有人中暑倒下，渐渐的有些人受不住便跑去阴凉处歇着缓缓等到太阳稍微没那么毒辣了再来排。 李昭她们这一行人都有戴斗篷，斗篷后面特意做大了些，能罩住全身，再加上李昭教她们要喝淡盐水，因此勉强还受得住。 人少了许多，排得就快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左右就排到了她们。 这会儿所有人都晒得没精打采的，要是再不排到可能也坚持不下去了。 王全他们一家是最先递的手实，一家四口交了四文钱顺利的进了城，之后是李盼儿，最后是李昭。 “李昭，安顺县清溪村人.......”官兵核实了一下信息，收了钱检查了一下她的车就让她过去了。 后面的是王秀才一家，王秀才的手实递过去官兵看了后，立马变了个态度。 “原是秀才公，有秀才功名者按例不用交入城费，您请进。”官兵态度恭敬，与之前面对李昭她们不耐烦的样子完全不同。 虽然不用交入城费，但是王秀才还是没让他大哥一家与自家充作一户，省这点钱还是没有能打点水更实在。 “没看出来？”李盼儿挪到她二姐身边，手指隐晦的指了指车底。 李昭之前假装把刀给放在了车底下。 李昭摇了摇头，脸上有一丝压抑住的兴奋。 刀她是放在空间里了，能检查出来才有鬼。 但是她的手实却没有被检查出什么异样，她之前在到山阳县时便有修改过手实上的文字。 当今纸张很是金贵，而且也不方便作文书，容易损坏，所以她们的手实都是竹简。 上面标明了身份信息，名字、籍贯、年龄以及基本的外貌特征和家庭情况，最后面落了官府的印章。 她本就不喜欢原身的名字，便用空间里的酒精把原本的字迹给涂掉了，把召改为了昭。 后面又想着自己既做了男子打扮，为了避免麻烦索性改得彻底一点。 女改成男，并成了户主，外貌特征什么的也稍微改了一些，包括几个小崽子的名字全给改了。 原本以为改了那么多，还有点害怕会被发现不对劲，进城的时候颇有点紧张。 事实证明她多虑了，这古代的核查技术实在一般，也没有什么系统核对，居然被她蒙混过关了。 李昭有点兴奋，这样后面若是行走她完全可以给自己伪造出别的身份来，无疑会让她多些其它的路来。 后面的人陆陆续续的走了进来，李昭收回了思绪。 “咱们大家先分开去打水吧，听说城里有三口井还有水，待会打听一下，领了水后再去找地方落脚。”李昭看向王秀才说道。 王秀才点了点头又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然后拍了自己好大儿一巴掌。 王正明充当他爹的传话筒：“知道了李叔，但是我得先带我爹去找大夫去，待会咱们在哪集合啊？” 王秀才其实恢复了几天后已经能说话了，但是一说话喉咙就痛，声音嘶哑难听的很。 他怕自己真哑了，所以谨记李昭说让他别说话的事情，还是闭口不言。 李昭看了看天色：“两个时辰后还是在这个地方集合吧。” 两个时辰天色差不多也快黑了，这个时代的城市都有宵禁，入夜不能在街上逗留，得找到房子落脚才行。 不然出了城，明天想要进来打水又得重新排队交钱。 众人没有异议。 李盼儿和李来她们都不敢和李昭分开，虽然已经进城了，这城里有官兵看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但这一路走来的血腥已经让她们对此没有多少信心了，还是挨着李昭一起会更有安全感一些。 城外流民遍地，到处都是尸体，一副人间惨象的样子，城内却跟以前没什么区别。 一路走过，周边商铺林立都没关门，还有很多小摊贩带着东西在叫卖。 “包子！又香又大个肉包子嘞！” “卖狗肉喽！只要十文钱一斤嘞！” 几个小孩看着那热气腾腾又白又软的大包子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第76章 什么肉 李承宇拉住他娘的衣袖摇了摇乞求的看向李昭。 他还记得以前他娘给他买过的肉包子的味道，特别好吃！ 光是想想他都忍不住咽口水了。 “既然孩子们想吃，便给她们都买些吧，我们也好久没吃过肉包子了。”李盼儿笑着说道。 总算是进城了，她的银子可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谢谢小姨！” 李盼儿话音刚落，就被几个小孩围住甜笑着说好听话，哄得她笑得眉眼弯弯。 李来看了看自己两个面露馋相的儿子，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了。 这一路上不容易，就吃这么一次也没事的。 那卖包子的在一旁看到她们这一行人驻足，立马拿着大蒲扇往她们这边扇风，让香气飘得更为强烈一些。 “客官，我这是十年的老字号了，只要是吃过我家包子的人就没有不说好的！只要十文钱一个，不贵的！”包子铺老板对着她们谄媚的笑道。 以前没灾荒的时候肉包子也要三文钱一个，这十文钱一个以现在疯狂上涨的物价来说确实不贵。 李盼儿正要掏钱去买，李昭却冷了脸，拉着她的手把她扯到了一旁。 “我们不吃。”她冷冷的看了那包子铺老板一眼。 随即拉上自己的牛车大步的往前走去，李盼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突然发的什么脾气。 但是见她走了，所有人只能立马跟了上去，不敢耽搁。 李昭脚步不停，到后面几乎是小跑着，一直到走出了那条街后这才放缓了速度。 李盼儿她们气喘吁吁的跟了上来，见李昭脸色难看的很都不敢多言。 她们不问，李昭缓了一会儿把那股恶心感压下去了后，见左右无人，这才停了下来。 “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们买包子吗？”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摇头。 李承宇以为是自己贪吃惹了娘生气，仰头讨好的看着她：“我不吃了，娘别生气。” 李昭心软了软，摸了摸他的脑袋。 “狗肉十文钱一斤，包子十文一个，就是以前没闹灾荒之时狗肉都没这么便宜的，现在人都吃不饱，更没粮食养牲畜了，肉价怎么可能这么便宜？又怎么可能有十文钱的肉包子？”李昭看着面前这一张张迷茫的脸，只能说的更直白一点。 “那狗肉摊子上摆放的那张狗皮都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了，肉却很新鲜，无皮，大小不一，只要仔细观察一下就能看出来拼凑出的不会是狗皮。” “包子铺里面的粘板上有剁好的剩下的肉馅，也是不见皮，包子铺老板吆喝的时候跟狗肉铺子的老板有视线交接之时，两人默契的笑着，一看就是熟识。” “肉包子里面包的是什么肉？” 李盼儿最先明白过来她的言下之意，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战战兢兢地的看着她：“你......你是说，那......那是人？” 李昭脸色也没多好看，她点了点头。 其实更让她确定的是，她看到了包子铺地上一处不显眼的地方有一根断指，那是人的手指。 十文钱的一个的包子，肉是无本买卖，要的只是面粉的钱，那包子看着皮薄馅大，透过面皮都能看到里面的肉。 不知情的人可能会觉得老板做生意实在，却哪知面皮才是人家需要本钱的东西。 那么一点面皮卖个十文钱，这生意赚翻了。 “呕！” 几个大人在路边吐的面色发青，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孩子们懵懵懂懂的，几个大点的孩子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李昭说的是什么，于是趴在旁边跟着大人一起吐了起来。 他们差一点，就差一点便买了那包子了！ 所有人吐的面色惨白，双腿瘫软。 “他们......他们还是不是人啊？”李来扶着车辕，想起刚刚那看起来很是和善的包子铺老板，实在是不敢相信他做的居然是这样的买卖。 人？ 在这样的世道，人的底线会一点点被拉低，直到磨灭了人性，变成了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清溪村祖上大多都是逃荒过去的，我以前听村里的老人说起过，以前他们闹荒时，挨到最后没有东西吃，很多人会选择易子而食，只为了填饱自己的肚子。”李昭惨然一笑，以前她在现代时了解到关于这方面的事情时便觉得骇然。 人之所以为人，便在于有思想有良知，同类相食，那与畜生又有何异？ 可却没想到现在这样的事情却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了她的眼前。 “灾荒之时的人命不值钱，死人，就更不值钱了。”这些残酷的事情她并不打算一个人背负，连孩子都没瞒着。 她们得认识到这个世界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 几人听着这些事情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了，再看街道上偶尔路过的人，好似每个人都变成了吃人的怪物。 “吐完了就走吧，咱们还得去打水，打完水还得找落脚的地方，事情多着呢，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别多想了。”李昭叹了口气。 生存的压力沉甸甸的压在肩头上，没时间给她去调节自己的心情。 从安顺县走到青石县也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灾情便已经严重到了这等地步。 府城呢？ 府城现在该是什么样子？ 若又是一个青石县，那便没必要在府城多作逗留了。 李昭心里的急迫感越来越强，强到她几乎想要撇下王家村和小洲村的那些人，她有三辆车，自家所有人完全可以坐车快速的走。 第77章 卖他爹! 可是...... 她转头看向这一大群人，如今几个大人虽然都有努力成长，也能应对那些想要抢劫他们的人了。 但加上她也就五个人，这点人走在路上那就是别人眼里行走的肥羊，谁都想上前来啃一口。 她们都是人，不是机器，一直连续的应付这些，行程同样会被大大的拖慢。 而和那两帮人一起走，光是从人数上看着，别人就会多几分顾忌，能避免掉很多麻烦。 不止是那两帮人需要她，她这边目前也同样需要那些人。 待到了府城要南下再看情况吧。 要去找能打水的井并不难找，只需跟着大部分提着水桶的人一起前往就行了。 李昭她们很快就找到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长队，排队的人各提着一只水桶。 前方有官兵维持秩序。 “大姐、三妹，你们两个提了桶跟我一起去排队打水，咱们的车放在这让姐夫和杏儿看着。”李昭想了想转头说道。 她们这么多人还带着孩子和车，都去排队的话不方便不说，肯定会引起别人的不满，觉得她们占位置。 王全和杏儿的武力值比起李盼儿和李来还是要高些的，留在这里看守比较好。 两人答应下来，分别去找了一只水桶拿上。 “若是有什么意外直接动手不必有所顾忌。”李昭看着王全二人又叮嘱了一句。 这青石县表面上看上去风平浪静的，进城费用也没增加，还派了官兵维持秩序，能让所有人尽量都喝到水。 可是市集也有狗肉贩子和包子铺老板那样的人存在，无人管制。 可见还是有许多地方是官府管不到的。 “我们知道的，放心吧！”王全和杏儿二人包括几个孩子都拿着农具不撒手。 这段时间养成了的习惯，她们早已不是刚出来时的样子了。 李昭点了点头，这才和李盼儿二人一起提着桶前去排队。 排队是件无聊的事情，三人没事干，便一边排一边编草鞋。 长时间赶路太费鞋了，她们几乎是一天走坏一双草鞋，多编点备着之后穿。 排了差不多快一个时辰，她们才看到前面的井长什么样子。 等打好了水提回去时便见王全脸色臭得很。 李昭几人心里一咯噔，立马加快了脚步赶到她们面前。 “怎么了这是？”李盼儿直接问杏儿。 “来了好几次人问咱卖不卖牛和骡子、毛驴，还有......还有问卖不卖孩子的。”杏儿看了王全一眼，刚刚王全听了那人贩子想要买他儿子的话，险些没跟人打起来。 “卖他爹！”李盼儿把水桶一放，柳眉倒竖气得不行。 刚刚才知道狗肉贩子和包子铺的事情，她现在听到有人想买孩子，一下子就联想起来了。 “行了，别生气，不值当，咱们把水放好，得先去把住的地方解决了。”李昭倒是很冷静。 她们这几个孩子都没短吃喝，虽然都晒得黑黢黢的，但是身子骨一看就壮实的很，也不怪会招人眼。 之后这样的事情只怕会越来越多，没必要气坏了自己。 “咱们不卖，谁都不卖！” 李昭挨个的摸了摸几个孩子，安抚一下她们。 小孩儿都是很敏感的，遇到这样的事情心里肯定也害怕大人们会抛弃她们。 “我在这站这一个多时辰，卖孩子的自卖其身的卖媳妇老娘的，看了得有十多个了，十几斤粮就能换个孩子，为什么这世道会变成这样啊？”王全双眼忍不住红了起来。 进了城原本是满怀希望的，想着能补充水和粮能好好的活下去了。 可是接连遇到的这些事情，才让他真切的意识到现在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 一路上遇到抢劫杀人都没有得知了有同类相食对他的震撼大，对于一个普通人的世界观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咱们到了南方是不是就能安定下来了，是不是就不用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了？”李来抱着两个儿子，看着李昭像是想要寻求一丝希望。 李昭看着这一双双眼睛，最终坚定的点了点头：“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哪怕她心里也没底，但是她得给大家希望，好好活下去的希望。 人得有盼头，若是没了盼头，那日子可就熬不下去了。 把水给装好后，一连去找了三家客栈一家比一家贵，大通铺都得十五文一晚，按人头算，孩子也照收不误，一晚上住下来得花去快两百文了。 “要不咱出城好了，明天只进来去打水的人，这样要划算很多。”问完价格后李来提议道。 要花这么多钱，她宁愿露宿野外。 “今天进城排队都花了那么长时间，耗费了快一天的功夫才打了几桶水，这太麻烦了。”李昭皱起了眉头。 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呢，粮铺还没去，现在粮食是个什么价都不知道，得再买粮食。 还得去医馆再备些药物才行，车上那一大堆衣裳也得快点给卖掉，放着实在是占地方。 除此之外，还得去一趟打铁铺子买些箭备着，顺便从空间里拿些武器出来给大家用，正好能有个由头。 盐、油也得补充，这一桩桩的全是事。 若是把时间都浪费在排队上面，无疑会花更多的时间。 “你们去要集合的地方等着，我待会去找你们。我去打听打听有没有民宅可以短租的，咱们人多，直接租个大院子最划算。”李昭撂下这句话直接转身走人。 几人面面相觑，也只能如此了。 青石县虽然还有水，但是天气一直干下去，那井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枯竭，很多见势不对的人都已经逃荒去了。 青石县空下来的民宅还挺多的。 “这是我大伯家的宅子，他们一家去府城去了，托了我代为看管，你要租多久？要是租的久的话，价钱还能商量。” 李昭没说话，一副在看宅子的样子在打量。 她走了几个巷子稍微一打听就有好些人在放租，这男人就是其中一个，李昭听他说他手里这宅子是个三进院子，想着若是她们一百多号人都住的话也勉强能塞下，便跟着他来看了。 宅子挺不错的，看得出来之前住着的这户人家是个富户。 院子里种的些花花草草虽然都枯萎了，但是仔细辨认能看出来都是名贵花草，还有假山。 “就租两天，多少钱？”李昭似笑非笑的看向面前这个高壮男人。 视线特别的在他袖口打补丁的地方停留了一下。 男人没发现她的视线，听到只租两天有点失望，但还是不想失去这个好不容易等来的客户。 “那就五百文吧！” 见她没说话，又连忙说道：“我这价格已经很实惠了，现在客栈住大通铺一个人一天都得十五文，我这么大的宅子一天才这么点钱，多划算啊！” 第78章 落脚之地 五百文确实不贵，她们这么多人算下来每个人每天也就一两文钱了。 要是李昭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话，说不定真就租了。 “我回去跟我家里人说一下，要是可以的话我再来找你。”李昭笑着说道。 说完转身就走。 “不行的话我给你再少五十文！”男人见她走急了，立马开始减价。 跟着跑出去，却已经没见李昭身影了。 “早知道就说四百文了，也能买些粮了。”男人懊恼的叹了口气，随手把门一拉，把那烂锁草草的搭上便走去物色下一个有意向租房的人了。 李昭在他走后从旁边的一个角落闪身出来，嗤笑了一声。 刚开始她看到此人身着打补丁的粗布麻衣却有那么大的宅子可以租也没怀疑什么，毕竟富户也有可能有几个穷亲戚。 可是等他带着她过来，便处处都是违和之处了。 一看就是被砸坏的门锁，带她进去也是从后门进的，问及宅子原主人只说去了府城，姓甚名谁还得重新思索一番支支吾吾的回答。 可见他与此处宅子的主人并不熟悉。 李昭悄无声息的跟上了前面那个往前走的男人，看着男人又回去了刚刚她遇到他时的那个巷口。 “咋了没租出去？”一个蹲在原地的男人见他回来幸灾乐祸的问道。 “还以为会是个出手大方的，哪知只几百文钱而已都不能做主，害的老子白跑一趟。”男人骂骂咧咧的。 “你占的那宅子挺好的，说不定待会就能租出去了，现在进城的人那么多，肯定都需要地方落脚的，不然宵禁了还在街上官兵可不饶人。” “还是大壮哥有远见啊，咱这生意做的也就废点时间拉人而已，那钱就跟白捡来的似的，可没那卖狗肉的生意做的亏心！” “我都想再去多找几个了，就是怕被人发现了报给官府会麻烦。” 一群人蹲在那议论纷纷，李昭直接听了个全程。 果然如她所料，那宅子是他们强拆了锁进去的，倒手一租出去确实跟白捡钱一样。 李昭心里有了主意，花了点时间跑了几圈物色，最终在一处比较偏僻的巷子找到了一套两进的宅子。 宅子落了锁没被撬开，有点破旧了，翻进去检查了一遍桌上落了很厚的一层灰，已经很久没住人了。 行了，落脚地找着了。 李昭有样学样，直接撬了后门的锁，从空间里翻了翻，翻出原本朱家的锁来给换上。 买把锁可要不少钱，当初走的时候她便直接顺手把锁都给丢进空间里了。 一切搞定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太阳都快落山了。 时间不多，李昭加快了脚步跑回原本约定好的城门口不远处的集合点。 李盼儿几人在那东张西望的，一脸着急，看到她回来才松了口气。 “这天马上就要黑了，待会都要关城门了，大家伙商量了一下，咱们还是出城，明天再进来。麻烦是麻烦点，但是能省不少钱。”李盼儿还没等李昭喘匀气，立马叽叽喳喳的把事给说了。 今天可不止她们去找了落脚地，大家伙都去问了，问了一圈价格后，所有人都死心了，那么多的钱还不如去外面露宿的好。 连王秀才家这个有钱一点的都没反对。 李盼儿见她去了那么久，自然而然的就以为她也没找到合适的地方。 “走什么走，不用走，我找到地方了，虽然有点小，但也勉强够咱们凑合住了，都跟我走！”李昭摆了摆手大声说道。 王正明面露喜意：“李叔，在哪啊？要多少钱啊？” 他就知道他们这些人中，也只有李叔最有本事。 “一百文一天，我租了两天，一共两百文，这个价格大家平摊一下，每家用不了几个钱。”有些事情她知道就行了，其余的不用说。 一百文确实很便宜，一共九户人家，每家平摊下来一天也就十来文，这可是住城里，比起露宿外面，大家伙还是想在城里住着，白天要买个什么东西也更为方便。 大家算了一下觉得还能接受，都算是有点家底的人家，一晚上上百文消耗不起，十来文还是花的起的。 李昭见没有人有异议，带着大家往那宅子走去。 七绕八绕的绕的人头晕，也亏的李昭记性好，能记住位置。 赶在天彻底黑前，总算是到了那宅子。 “李叔，咱们为什么不走大门走后门啊？”王正明看向李昭好奇的问道。 还能为什么，怕引人注意呗！ “屋主说咱们这么多人要是被邻居看见了肯定会害怕，要是闹出什么事来就不好了。”李昭一本正经。 王正明点了点头：“言之有理！” 这么大一群人站一起确实有点骇人，也是现在不太平，家家户户都紧闭门户，他们这一路走来才没怎么引人注意。 李昭懒得跟他扯，掏出钥匙打开门让大家进去。 一个二进院子挤进来快两百号人，拥挤的都快无处落脚了。 李昭直接带着自家人和自家的东西先去了院子的正房，正房是所有房间中最大的，卧房加起居室，算是个套间，凑合的挤两个晚上还是可以的。 “我在院子里看到有口井！”李盼儿跑进来兴奋的说道。 第79章 存粮 “干的，我已经检查过了。”李昭头也不抬。 要是这院子的井还出水的话，也轮不到她了。 “好吧。”说不上多失望，没水也是正常的。 “咱们时间不多，收拾好晚上睡觉的地方就去做干粮去，饼子都吃完了，炒米也没剩啥了，得再多做点，不然路上做饭麻烦。”李昭一边铺晚上睡觉的地铺一边叮嘱道。 这正屋的家具和床都还是有的，但是她们人太多了，与其争论谁去睡床，不如全都打地铺好了。 床就留给孩子们睡，挤挤能挤下。 “行，可这就一个厨房，咱们占用了的话，我怕他们会有意见。”李盼儿一进来就溜达了一圈，厨房在哪个位置也被她寻摸到了。 当然，厨房是啥也不剩了的，就剩下几捆柴禾。 “有两个灶眼，咱们用一个就好了，我找到的地方，还不能有点优先使用权了？”李昭没好气道。 大家其实都有带厨具，想要生火做饭就跟以前一样在院子里挖个火塘就行了，也照样可以用。 只是她是不想去费那个事了。 虽然不知道啥是优先使用权，但是李盼儿觉得她姐说的有道理，辛辛苦苦的找了这么久，就是用个灶咋了？ “对了，今天咱们去城门口的时候路过几家粮铺，去问了下价格，现在真是高的离谱了。”李盼儿想起问到的价格忍不住皱了皱眉。 “多少？” 连她这个还算富裕的都说高，那得高到何种程度去？ “都是些糙粮，就跟咱之前在刘家村买的糠米一样，一半米一半糠，就这样的东西都要两百文一斗了，而且还规定了每个人不能买过一石，早知道在刘家村的时候咱们就多买一些了。”李盼儿叹了口气。 这价格高的李昭都忍不住惊了一下。 “刘家村你敢再多买点，咱们都不一定有命来这了。” 本来买那么多东西就引起了不少人注意，李来她们还挑事让灾民跟刘家村的人争执了起来。 要是买的更多一点，刘家村的人怕是都要忍不住向她们这一群肥羊下手了，她当时也是有所顾忌，这才没敢买太多。 “那咱还买吗？这实在是太贵了。”李来愁眉苦脸的。 她们两口子家底不厚，以前又无田地，都是向村里人买粮吃，还要交税，又要养孩子，一年到头也余不下来什么钱了。 要买这高价粮，就是把自家掏空了也买不了多少。 “大姐，你那里还剩多少粮食？”李昭看向她问道。 这段时间大家伙都是混着一起吃饭的，反正人数也差不多，她和杏儿的胃口不比王全要小，李来她们家也就是两个小子会多占了点便宜。 但自家姐妹，李昭便也不会计较的那么清楚。 李盼儿是给她交了钱，本身是没粮的，一直是吃的她的，李来却是每天从自家车上拿三分之一的粮出来和她混一起，但到底还余下多少粮食也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加上在刘家村买的，应该还剩有差不多两石左右。” 她们家以前买粮都是一石一石的买，吃完了再去买就是了，也没有存粮的习惯。 还是眼看着旱情一日比一日严重，王全怕粮食涨价这才多买了一些。 出发之时加上做好的干粮一共也就三石多粮，这一路上吃掉的加上被抢掉的，还有逃命的时候不小心掉落车的，如今也就只剩这么多了。 李昭还有点不适应这时代的计数单位，脑子里自动换算成还有两百四十斤左右。 “我这边还有七百来斤粮食，换的牛肉烤成了肉干后还有十来斤，马肉应该也还有一百五十多斤的样子。” 李昭算的都是烤成肉干缩水了的肉，之前的马肉除掉卖出去的剩下有四百多斤，全部烤成肉干了后缩水了一半多，也就两百来斤，这些天她们这十若个人，吃的都是马肉加干粮，消耗掉了几十斤。 “那这么算咱们粮食其实还挺多的。”李盼儿脑子有点算不过来，但听着她二姐报的数目便觉得挺多的。 “听着多，咱们大人加小孩十二个人，这段时间我大概算过每天消耗掉的粮食，一天二十斤打底，这还是咱们不缺肉的情况下。”李昭看了她一眼。 肉消耗的慢，顶饱，但是大家一直赶路，体力消耗的多吃的也就多。 特别是她和王全还有杏儿三人，负责了她们家的安保，消耗的更大。 “你就说咱们的粮食够吃多久得了。”李盼儿脑子一片浆糊，她根本就算不明白这账。 “不出意外的话能撑两个月，青石县离府城已经不远了，也就一百多里地了，赶路赶快点，四、五天能赶到。” “但我们的目标不是府城，而是南下，我选择的是扬州府，从府城赶过去，一路走官道有差不多一千三百多里路。按照咱们的速度，不算补充水粮修整的时间，差不多也要两个多月的时间。” “你们可能说省着点吃，勉强也能撑到。但我这计算的是一路不停，不出任何意外的情况。要是出点什么意外耽搁了，或者要绕路之类的，多出来的时间咱们吃啥？”这是李昭第一次这么清晰明了的跟她们算这笔账。 原本大家只知道跟着她走就是了，说南下也没有什么准确的概念，去的什么地方更是根本就不清楚。 所有人听完都沉默了，两个多月的路程，光是想想腿脚都开始发软了。 “那咱们是不是还是得买那高价粮啊？”李来只关心这一点。 “青石县的不买了，咱们到了府城再说。”李昭摇了摇头。 她们的粮食还有这么多，没必要再买太多放着压坏牲口。 之前在刘家村买那一石粮也不是她想买，是李盼儿手里没粮心里没安全感，这才去买了的。 到了府城后，视情况做决定。 她空间里还有那么多粮食，到时候就是装作去买拿一些出来也够她们吃到南方去了的。 跟她们说清楚这些也是想让大家心里有个数，到时候就是要增加大家的口粮，也不能是她一个人去兜底解决。 就算是一家人，有些东西也是得算清楚的。 “明天一大早咱们先去排队打水，打完水姐夫去买盐、油，还有按照我写的单子去药铺多置办些药来，大姐、三妹和杏儿你们三个就在家做接下来一路上要吃的干粮。” “其余的事情交给我来解决！”李昭直接把每个人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娘，那我们呢？”李珺梅仰着头找活干。 差点把这群小崽子给忘了，半大的孩子也能当用了的。 “珺梅你给你大姨小姨打下手，来福你也一样，灵慧你和来财看着弟弟妹妹们别乱跑，要是跑出去了，会被坏人卖了吃的！” 几个小家伙连连点头，想起她说过的狗肉的事情，一个个都吓成了鹌鹑。 “行，那大姐咱们现在先去把灶给占了做饭去吧！”李盼儿听她吩咐完立马拉上了李来夫妇一起去做饭。 打地铺的事儿李昭和杏儿两个就能做好，没必要所有人都守在这里。 第80章 钱钱钱，都是钱 打好地铺后，李昭拿了一些黄豆出来准备发豆芽。 天天吃的干巴巴的，就是有蔬菜也是吃的腌菜或者晒干了的干菜，新鲜蔬菜已经很久没吃到了。 吃得她这几天都有些牙龈出血还便秘了。 刚刚路上一路看过去也没什么人卖新鲜蔬菜，这庄稼都干死了，哪还有水浇蔬菜啊。 匆匆忙忙的，也只有发豆芽是最快的了。 在路上时天天人都晒得干巴，就是想发豆芽也没条件，现在有屋子了，可得好好利用一下。 做这玩意儿也没什么技术含量，黄豆浸水泡一个晚上，捞出来后直接放盆里，上面盖层麻布，时不时的浇点水，放在光照不到的地方，等个几天就能长得很好了。 她等几天等不了，只想着出芽了炒了也算是道绿色蔬菜了。 杏儿看她霍霍水有点心疼，但是想着豆芽的味道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现在这情况想吃一顿鲜嫩的蔬菜都难得很呐。 李昭刚把豆子泡好，便见李盼儿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有人跟你抢灶眼？”李昭看了她一眼。 “那倒没有。” 还没人有那个胆子，她二姐现在的名声跟活阎王差不多了，谁见着她都怕，哪敢跟她们家抢东西。 “王正明去跟他们说交钱给你的事儿，有几家死皮赖脸的不想给，他在那跟他们吵起来了，我听的烦！” “你费心费力的给大家找到了可以落脚的地方，还把钱先垫付了，现在人都住进来了，就为着那么点钱在那计较，真是不要脸！”李盼儿忿忿不平的说道。 “不用管，秀才公会解决的。” 李昭倒是一点不急，忍着臭在归置那堆捡来的衣裳，明天得拿出去卖掉。 “咱就一点都不管？那可都是钱啊！”李盼儿现在看到那高昂的粮价，已经跟李来一样觉得每一文钱都很重要，都是她们以后生存下去的本钱。 “我要是天天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会变成第二个王秀才，他们不是我的责任，若是不自觉那就给我滚出去，王秀才是个聪明人，有他在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李昭耐着性子与她解释。 王氏一族还不敢得罪她，如今僵持也不是不想给她钱，怕是打着想让王秀才这个冤大头垫付的主意。 王秀才会不会是冤大头不知道，反正最后钱会给到她就行了。 她只看结果。 李盼儿似懂非懂，但见她不急，便也安下了心。 她嫌弃的看着那堆衣服：“这些衣服真能卖出去吗？” 可别拖着这堆累赘拖了那么久，最后白费功夫了。 “五文钱一件你会买吗？不是现在的你，是以前还在李家没出嫁时的你。”李昭问她。 李盼儿愣了一下，没出嫁时她就一套衣裳，还是她娘穿得很破了不要了的，每次要洗衣裳没得穿的时候她就只能躲在房间里，等着两个姐姐洗了衣裳晒干了后再拿回来给她。 那时候她做梦都想要一件能换洗的衣裳，不用多好，只要可以给她一件能换的就成。 布匹昂贵，制成的成衣更贵，别说五文钱了，就是十五文都很便宜，很多没衣裳穿的人都会买来穿。 “咱们看着这是一堆破烂，还臭得很，但自有不嫌弃的人在。” 就算要逃荒跑出去，也总不能光着屁股跑出去，花几文钱买一身衣裳，还是会有需要的人的。 五文钱一件，她们一路上收获下来的得有几十上百件了，这卖出去是纯利润。 也能挣个几百文，在一直消耗没有进项的日子里，几百文已经很不少了。 李盼儿再看这堆臭衣裳眼神就没那么嫌弃了，卖个几百文也好啊，至少可以买几斗粮啊！ “这里有我和杏儿用不着你，你去做饭去。”李昭摆了摆手赶她。 “好嘞！这就去。”李盼儿笑嘻嘻的跑开了。 二姐说的对，那些事情就让王秀才他们去烦心好了，她去操那个心做什么。 果然吃过了晚饭后，王正明就带着个钱袋子来找李昭了。 李昭接过他递过来的钱袋子，也没数，就这么直接揣怀里了。 “李叔，你不怕我少给吗？”王正明好奇的看向她。 “我相信你和你爹的为人。” 更相信她手里的大刀让他们不敢放肆。 王正明笑了起来，被族人伤到了的心在此刻暖了暖。 “赵村长他们两家人的也给我了，我们一共八户人家，平摊下来每户人家是二十二文多，只收了二十二文，多的我们家出了，全都在里面了。” 这其中哪户人家多，哪户人家又少，出一样的钱觉得不公平，各中乱七八糟的扯皮就不必明说了。 反正都和平的解决了。 “你算数不错？”李昭挑了挑眉。 在没有阿拉伯数字和乘法口诀的时代，会识字的都是少数，算账更是很多老百姓最大的痛苦。 之前在清溪村的时候坐车去县城，她就听到同车之人说起过，卖农作物被人算错了账坑了的事。 买个东西算明白账也要许久。 第八十一章 水又少了 王正明有些不好意思：“马马虎虎吧，我爹觉得我不学无术，所以这么久了连童生都没考上。” 算数好有什么用，科举又不考算数，顶多以后可以当个账房先生。 但当账房先生他爹肯定嫌他丢人。 要是没遇着这些事，说不定他现在还在家痛苦的头悬梁锥刺股，每天过的苦不堪言。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也是你的优点，算数好很厉害的。”李昭笑了笑。 只是这个优点在王秀才的眼里怕是算不上优点，科举这条路他走了半辈子，到如今也才刚入门，想要再往上很难，会把希望寄托在唯一的独子身上也很正常。 就跟现代鸡娃的家长差不多，自己年轻时没得到的，便希望孩子能得到。 从另一方面去弥补自己当初的遗憾。 王正明被夸的眼睛亮晶晶的，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郎，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一直被打压，总是会产生自我怀疑。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算数好也是一件很厉害的事情，特别还是他内心觉得很厉害的李叔跟他说的。 于是他看向李昭的眼神更崇拜了。 “你们今天去找了大夫看过后，大夫咋说的？”李昭想起王秀才的嗓子便关心了一句。 “大夫开了药了，说按时吃，少说话，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就差不多能好了。”王正明答道。 听到这个话时，不止是王秀才这个当事人，所有王家人都松了口气。 之前还真怕他以后哑巴了，这年纪轻轻的要是哑巴了，那后半辈子可咋整啊。 “那就好，谨遵医嘱吧。” 有正经大夫看过还是要比她这个半吊子要强的。 “我之前听到你们在争房间，怎么样了都解决了吗？” 他们争他们的，反正这正房她是占了，也没人敢来跟她抢，但是还是有些好奇王秀才是怎么解决的。 “抓阄，反正就靠运气呗，谁要是不满意，自己拿好处跟人家运气好的换就好了。”王正明耸了耸肩。 “不过我们家运气不咋好，抓了个倒座房，我娘一直在那骂我爹呢。” 倒座房在最前头，一般大户人家是个下人住的。 李昭忍不住笑了，满足了好奇心就挥手赶人了。 大家伙提心吊胆了半个多月，这还是第一次不用守夜，可以放心的睡个好觉。 李昭这边把门和窗都关严实后倒头就睡，就算一大屋子人挤在一起，各种难闻的气味和鼾声四起也完全没影响到她的睡眠质量。 一觉到天明，看着外头已经亮了起来，巷子里都有人走动的声音了，李昭这才爬起来叫醒大家。 还是李昭三人去排队打水，王全去做她交代的事情，杏儿留在家里看着行李和孩子们，顺便准备干粮。 “我这咋感觉今天这队伍好像更长了？”李来看着看不见尽头的队伍，皱起了眉头。 今天一起来就来了，居然都排了这么长的队伍了。 “确实是更长了。” 她们这都不算早了，怕是有人大半夜没睡就来排了的。 这一排直接排到了快中午才打到水，并且打的水没有昨天的多了，只有三分之二桶。 问就是这是上头吩咐的，也没人敢跟官兵起争执。 三人打了水回去，满院子都是愁眉苦脸的人，显然大家今天打到的水也少了。 “李叔，我爹和赵村长找您呢！”王正明见她回来立马急急忙忙的来喊人。 李昭把水倒进大桶里，放好了后这才跟着王正明一起走，李盼儿跟着她看热闹。 “小李兄弟，今天去打水水更少了，一大家子人还得加上牲口，一桶水就是再怎么节省也就够喝个两天的。” “原本还想着喝一天第二天的就能省出来，攒个几天就能攒够去府城一路上喝的水了，可要照这么个情况来，那得攒到啥时候去啊，说不准明天又更少了那咋整哟！”赵村长皱着张老脸烦躁的不行。 都已经走到这了，离府城已经没多远了，特别是看青石县这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大家都不想在青石县留下的。 “你脑子比咱活，我们就想请你给拿个主意，看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赵村长问道。 王秀才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个意思。 这屋子里不只是有他们二人，其余每户人家都来了人，乌泱泱的挤了一屋子，现在都看向了李昭。 不知不觉的，李昭已经越过了王秀才这个读书人，成为了这支队伍的领头之人了。 这一路上遇到那么多的事情，无一不表明了跟着李昭走才是对的。 “昨天我找宅子的时候就打听过了，城里不止是咱们排队的那三口井还有水，城中有几个富户家里的水井都是有水的，有多余出来的就会拿出来卖，除了他们，也有一些家里人少的省下了水拿出来卖。” “咱们怕是只能走买水这一条路了。”李昭看着大家说道。 她昨天便想过要这么攒水费的时间太长了，所以找宅子时便顺便也打听清楚这件事情，只是还没说而已。 “那......那他们的水都是咋卖的啊？”赵村长眼中满是忐忑。 虽然跟着走到这里的人都已经是家里条件还算不错了的，可又要买粮，还得留点钱预备接下来会发生的意外，大家其实已经拿不出来多少钱了。 不然之前也不会在房费上那几文钱一直斤斤计较的。 “一百文一桶。” 李昭顿了顿又道：“这是昨天的价格。” 今天眼看着人更多了，说不定还会涨价。 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哪怕有心理准备了，听到这个价格还是被惊到了。 “一百文一桶的水，两百文一斗的粮，老天爷啊，这是要逼死我们啊！”一个妇人忍不住掩面哭泣。 屋子里愁云遍布，全是低低的啜泣声。 “去府城我们走快点，尽量不停歇的话，三四天的样子应该能赶到，大家算算自家余下的水能撑多久，就算要买应该也就买一两桶就好了。” “府城有护城河，到了府城应该就不会那么缺水了。”王秀才哑着嗓子艰难的开口。 各家的情况他大致还是了解的，都有些家底，拿出来一两百文买水是不成问题的。 只是以前到处都是的水现在卖到这天价去，大家心里接受不了罢了。 第82章 愧疚了一下下 听到府城有护城河，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王秀才，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爹去过府城很多次了，你们信他的，咱们到了府城情况一定就会变好的。”王正明连忙帮他爹说话。 “咱们人多，要是要的多的话，我看看能不能试着跟那些卖水的富户谈谈价格，但我不敢保证他们能少多少。”李昭开口道。 其实她想拿出来的是她空间里的水，她之前攒了不少水在空间，这进了城了完全可以拿出来卖，就是卖一半出来都能发财了。 这好不容易进了城，错过这次机会，到了府城，府城有护城河不缺水了的话就不值钱了。 看在一路同行的份上，她可以卖给他们比城里卖的便宜一点。 “真的吗？那太好了！” 哪怕只是少个几文钱，那也不错啊。 “小李兄弟，真是麻烦你了。我们这些老农民也没见过啥世面，得亏了有你啊！”赵村长看着李昭感激道。 看得李昭都有那么一瞬间愧疚觉得自己赚了黑心钱，但转念想想外面水已经卖得那么贵了，她少收一些其实就已经是在帮他们了。 包括这宅子也是，让他们自己去找的话，也根本不可能找到。 这是她的能力带给她的，不黑心不黑心。 李昭在心里念叨了几遍，让自己心硬一点，她还得养三个孩子呢，到了江南要安家的话处处都是要钱的。 “我待会就出去打听打听去，你们这一路上不是也跟着收了很多衣裳嘛，可以拿出去卖了，多少也是个进项。” 她们捡死人衣裳的时候，其余人有样学样也跟着捡了不少，虽然不知道李昭捡了干啥，但跟着捡就是了，总不会吃亏的。 “好好好，那咱们待会就拿出去卖！”所有人精神一振。 “别卖太贵了，不然卖不出去的话你们留在手里也没啥用。”李昭又提醒了一句。 “晓得的晓得的，本来就是白捡来的。”赵村长笑出一嘴豁口的牙。 李昭点了点头：“你们得先告诉我都要几桶水才行，不然我不知道咋跟人家谈价钱不是。” “好好好，你先去忙，我们算完了再去找你去！”赵村长答应下来。 李昭转身走了出去，去拿上自己昨天写的木牌，上面写着：五文一件，全部五文。 然后清出来了牛车，把这一大堆臭衣裳全给搬了上去，这就是她的临时摊位了。 差不多在她全部搞定之后，赵村长和王正明一起过来找她了。 “我们所有人一共要十二桶，要是能一次性买到，咱们明天再领一次水就直接出城去府城了！”王正明说道。 每户人家都要了一桶，他们家要了三桶，赵村长家要了两桶。 花钱就花钱吧，总比在路上找不到水喝渴死好。 府城是有护城河，但是照这么干下去，他爹其实也摸不准护城河干了没干，只是要给大家一个盼头罢了，所以还是得多做点准备才行。 李昭点了点头：“行，我到时候去试试看。” “麻烦你了李叔，你这是要去卖衣裳吗？”王正明看她装车，还写了个木牌有些兴奋的问道。 “对，快点把这些东西给解决了才行。” “那我跟你一起去！我那里也有！”王正明立马风风火火地跑了回去。 刚开始时他和他爹娘都很嫌弃捡死人衣裳，但看着大家都捡，他大伯和堂哥他们也捡，后面便也跟着一起捡了。 零零碎碎的也捡了一堆了，要是能卖出去说不定能挣一桶水钱呢。 王正明这一嗓子嚎得所有人都听到了，于是队伍越变越大，留了些人在家看家后，一大群十几个人便拉着一大堆衣裳上了街。 昨天溜达了那么久，李昭知道哪里是闹市区，并且原住民会多一些。 直接带着他们过去，一边走一边吆喝了起来。 刚开始只有李昭一个人吆喝，其余人第一次干这事儿都有点抹不开面。 但随着李昭的吆喝卖出去了两件后，大家看她进了账便也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一起扯着嗓子开始吆喝。 五文钱一件的衣裳跟白捡来也差不多了，青石县还没乱，死人不多，自然也没啥人能捡到衣裳。 听到这么便宜还是愿意花五文钱添置一件的，臭就臭呗，现在缺水严重没水洗澡，大家身上的味道也差不到哪里去。 反正都脏，也不嫌弃了。 虽然有人猜到了她们这臭衣裳的来历有些忌讳，但大多数人还是当不知道，就像当不知道那狗肉不是狗肉，肉包子里的肉也不是猪肉一样。 在自欺欺人这一方面，很多人都做的很好。 吆喝了一个多时辰，走了快半个青石县城，所有的衣物被大家半卖半送的给卖完了。 虽然挣的钱不是很多，但多少能弥补一下买水的钱，大家还是很开心的。 但当打听到今天一桶水已经涨到一百二十文后，就开心不起来了。 一天时间涨这么多，要是接下来还继续涨的话...... 大家心里都有了紧迫感。 “行了，大家都先回去吧，我去跟卖水的人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少的，咱们这么多人一起围上去可别吓着人家。”李昭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看向跟着她一起出来的这一群人说道。 众人没有异议，李盼儿跟着大家伙离开前又给李昭塞了一小块银子。 “二姐，你别推辞，我们四个人每天吃喝也要不少呢，这钱你拿着，大姐那边的我也给她出了，她应该拿不出多少钱来买水了。”李盼儿说完就走，不给李昭拒绝的机会。 她的家底肯定是她们几姐妹中最厚的，这几年靠着孩子她从那老东西身上捞了不少。 这到了关键时候该花就得花，省着吃喝把人弄出个好歹来那就完了。 第83章 卖水 李昭看着她跑远的背影，捏着手中这一块碎银觉得有点烫手。 这块银子至少也得有二两了，李盼儿是真觉得她两个姐姐都很穷，所以才出手大方的接济。 李昭叹了口气，心软了软。 一直以来她接收到的恶意总是要比善意多，自然而然的对谁都会有几分防备心，但或许她可以试着改变一下。 把她们当做真正的家人去接纳。 把人都支走了以后，李昭直接往酒坊而去。 白酒可以用来消毒，路上用掉了一些，她想再买些补充进去。 但把青石县的几家酒坊都跑了个遍也没买到酒，闹灾荒粮食歉收，吃的粮食都没有了，哪还有粮食用来酿酒。 酒坊就是有些存酒也不愿意卖出去了。 她扑了个空，但这一路跑下来也消耗掉了不少时间。 找了个没人的巷子钻进去，从空间里移出了两个大木桶的水放在车上，然后拉着车便回去了。 一路上还解决了几个试图尾随她抢她水的人，这青石县的治安也不是那么安全了。 “李叔，你买到水了？！”王正明看她拉着车回来，上面摆放的那个大桶晃动时有水的声音，立马惊喜的问道。 李昭点了点头，揭开了上面的盖子，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水。 “这桶是我昨天临时去找城里的木匠打的，今天去买水便先去拿了。” 李昭看李来和李盼儿盯着这两只大桶看，便解释道。 “一百文一桶，我跟人家软磨硬泡的求了好久才说下来的，你们去拿了自己的桶来接，接了给我钱，我只给了人家一半钱，钱不够了。”李昭扫视了一圈围上来的一大群人，清了清嗓子说道。 “好！我这就去拿钱拿桶！”王正明立马跑回自家的地盘去。 一下子一桶少了二十文哎，还是他李叔有本事！ 这两只大桶分成小桶的水的话刚好五桶，先给了王秀才家和赵村长家。 一手交钱一手交水，一大袋的铜钱交过来，沉的压手。 “李叔，你这大木桶是找哪个木匠打的？我们家也想打一个。”王正明看着李昭的大桶有些眼热。 这大木桶装的水更多更方便，不用装太满还不易洒出来。 小木桶装的水一路颠簸总是会洒掉一些的，之前从村里逃的时候倒是想过把自家的大水缸带上，但是太重了，一口水缸压上车，牛都拉不了什么其它的东西了。 “你要的话，待会运完水我分一个给你就好了，我原本还有两个，再加一个放牛车上也差不多了。”李昭看向他说道。 “真的？那太好了！”王正明喜笑颜开，现在去打的话还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明天能给他呢，有现成的刚好。 “多少钱？我拿钱给您！” “五十文。” 她当初要的多，木匠收得也不贵，不然打这么大一个桶五十五文是要的。 “好嘞！”王正明立马颠颠儿的跑去拿钱了。 听到要五十文，原本也想要去打的人家打消了主意，反正有小桶用着，也不妨事，犯不着去费这个钱，都够买半桶水的了。 “姐夫还没回来吗？”李昭看了一圈没看着王全的身影，转头问李来。 要采买的东西虽然有点多，但这会儿都下午了，早上出去的人，没道理会耽误这么久。 “没呢，二......阿昭，你说咱要不要出去找找啊，我怕他会出事。”李来看着旁边的人，称呼转了个弯换了一下。 李昭在私底下跟她们说过，之后直接叫她名字就好了，这样子还方便点。 “不是还有几个王氏那边的人跟他一起去的吗？都没回来？”李昭皱了皱眉。 出去采买自然不会单独行动，除了她之外，都是结伴出行的。 “都没回。” 旁边有人听到了，便跟着回道。 她家男人也跟着一起出去了，这都这么久了还没回来。 “行，我跟秀才公说一下，让正明带些人出去找一下。”李昭闻言也有些担忧。 她刚刚运水回来都遇到心怀不轨的人，这城里不太平，再逗留一天早点去府城为好。 她话音刚落，便见王全他们背着背篓回来了。 李来赶紧冲上去查看了一番，见没受什么伤这才放下心来。 “怎么去那么久？害我担心了半天！”李来没忍住拍了他一下。 王全吃痛的捂住胳膊，他媳妇现在对他是越来越凶了，劲还大。 “太多人了，今天又进城了很多人，去买啥人都多，这不就耽搁了嘛。”王全把背篓卸下来，里面沉甸甸的装的都是今天采买来的物资。 “二......阿昭，这盐价也上涨了，唉，啥都涨价！”王全愁眉苦脸的说道。 “盐价涨了多少？” 盐价由朝廷管控，就算是闹了灾荒，按理来说也不会影响到盐价，盐价上涨，除非是朝局动荡，朝廷......不安稳了！ “倒是涨的不算多，每斤涨了十文钱。”比起现在卖出天价的粮来，确实不算涨的多。 “好，我知道了。”李昭没再多说什么，朝廷的事还不是她现在这个小老百姓能掺和得到的。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早点走出这个严重缺水的灾区为好。 李昭之前给了他银子让他看着来采买东西，价格上涨了，买得便少了。 检查了一番也大致都够了，后面可以到了府城再加。 既然他们都回来了，便也不用担心了。 李昭又去拿了自家一个大桶，运着三个大桶出去，一次性能多带点。 她倒是想再多放一个，但是车有点放不下了，勉强放下的话也怕路上会洒了，保险起见还是就拿三个好了。 “阿昭，要不要我叫几个人一起跟你去，免得出啥事你一个人应付不过来。”王全看着她装车便上前问道。 “不用，咱们去太多人反而引人注目，被人知道了咱们买的便宜，闹出来影响了人家生意，待会人家不愿意便宜卖给咱了。”李昭摆了摆手拒绝。 他们闻言只能作罢，要是真不便宜卖给他们了的话，一桶水可要贵上二十文呢！ 李昭又出去转悠了两次，分别运了两次水回来后，正好给大家的卖完，她们这边还余三大桶水。 其中一桶拿两个小桶分装了，再把一只大桶卖给了王秀才家。 这几趟转下来，净赚了一两多银子，至少是把今天采买物资的钱都给赚回来了。 李昭算了一下，除掉拿出来的，她空间里还有十五只这样的大桶都装满了水，其余的还有一些塑料水桶浴缸啥的也被她给塞满了水。 剩下的这些水，就算是这天继续干下去也够她们坚持很长一段时间了。 第84章 人越来越多了 “干粮做的咋样了？”回到自家的屋子后，李昭问待在家里的几人。 “昨晚加今天一天炒了一百多斤米，还烙了三麻袋饼子，还好二姐你今天买水回来了，不然咱们这两天领的水都用来和面了，这慢慢攒不知道攒到啥时候去了。”李盼儿小声说道。 “那够咱路上吃了，今天买了这么多的水暂时也够喝了，明天还是一早就去排队领水，领完之后咱就启程。”李昭笑了笑。 然后转身关了房门，从她今天带出去的那个背篓里掏了掏，掏出两只拔干净毛的鸡来。 李盼儿惊喜的瞪大了眼睛：“这哪来的？” 几个在屋里的孩子也围了过来，看着这生鸡就忍不住咽口水。 “偶然看到有人在卖，只有两只，全被我买下了，我特意在外面处理干净了带回来的！” “我记得厨房里有个小炉子来着，你待会拿过来，咱们在屋里炖鸡汤喝。”李昭小声说道。 这当然是她从空间拿的了，能改善伙食的时候不多，有时间还是得赶紧改善一下。 她一路上偶尔还从空间里拿些小零食吃吃解解馋，但大家可都是实打实的一路上吃干粮吃的都快吐了。 “好嘞！我这就去！”李盼儿来了精神，立马跑去搬炉子，顺便把还在厨房忙着做干粮的李来三人叫回去。 她们的干粮做的差不多的，这灶眼也可以让给其他人用用。 一院子都是挖了火塘做干粮的，烟熏火燎的。 今天柴禾不够使，还花了钱去买了些柴禾回来才够用的。 晚上一大家子人蒸了锅白米饭，配着喷香的鸡汤吃了顿饱饭，这么多人吃两只鸡，其实每人也分不到几块肉，但加上放里面的蘑菇干菜啥的，还是吃的很香。 虽然把门窗都给关严实了，味道还是有一些飘到了外面。 碍于李昭的淫威，大家也只敢在心里嘀咕几句。 安生的日子也就这两天，大多数人都抓紧了时间给自己做些好吃的改善一下伙食的。 除了两只鸡，李昭还拿出了三十个蛋让李盼儿她们煮了带路上吃。 反正亏啥不能亏嘴！ 特别是在她从自己的头上抓到一只虱子时，这个想法就更坚定了，这以后吃进去的东西不仅要喂自己，还得喂头上这些。 难受得她都想直接剃个光头算了，但也就只敢想想，真那么做所有人得以为她打算剃度出家了。 也不只是她长了虱子，一屋子的人无一幸免，全都长了。 李来和李盼儿心态倒是好，这玩意儿小时候经常长都习惯了，还是出嫁后好好打理自己了才没再长。 长就长吧，也没水洗头，能咋办？忍着呗。 把吃食安排好后，她让王全去拿出了他让他去买的油布，几个人围着车子敲敲打打分别做了个棚子，之后路上行走也能有个遮阳的。 就是下了雨也能稍微挡挡，虽然看这天气应该一时半会的不会下雨了。 之前李昭准备逃荒物资的时候就打算去买，但是还没到她要走的时间，李盼儿的突然到来让她给遗漏了此事。 现在进了城就给安排上了，这样大家轮流上车休息也能走的轻松一点。 第二天所有人都起得更早了，天还没亮就起来草草的吃过早饭去排队领水。 但哪怕是这么早，也已经排了很长的队伍了，今天看着人又更多了。 排了两个时辰，才打到水。 随着人的增多，水也更少了，今天只有差不多半桶了，半桶可能都还没到。 听到有人说城里的水现在已经涨到一百五十文一桶的时候，大家都不由有些庆幸昨日用那么低的价格买到了水。 李昭听到这个价格都有些心动了，从空间里再拿十桶水出来，一下就又能挣一两多银子。 可是看着源源不断的灾民她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万一府城的护城河也干了的话，那她可就没地后悔去了。 还是得留着保底才行。 回去收拾了一番，看天色快到中午了，赶路的话有点遭不住。 索性便又休息了两个时辰，李昭让大家都吃饱喝足，并且把牲口也都喂饱后，这才收拾东西准备启程。 启程之前她又开始去她的背篓里掏东西了，先掏出了十支箭递给了王全：“这是我昨天去买的，拿着防身。” 木箭到底是不如这有箭头的，这确实是她昨天去运水时顺便买的，她空间里有收藏箭支，但是不多，她可舍不得拿出来。 王全接了过去，一脸感动的看着她：“呃待会把钱给你。” 铁器昂贵，更别说兵器了，以前他那五支箭花了他半两银子，每次去打猎都会小心的收回来，这十支箭怕是得要一两银了。 “不用了，你拿着保护好大家就行了，就你们俩那点家底，还是留着以后用吧，我之前拿了我婆婆的银子，还是有钱的。”李昭笑了笑。 “这两把给你们。”李昭又掏出来两把小刀来，这是从她空间拿的了。 是水果刀，她给磨锋利了，跟匕首也差不多。 她们俩战斗力太差了，她收藏的东西拿出来给她们现在就是浪费。 “我们也有啊？”李盼儿惊喜的接了过来，爱惜的摸了摸。 刀柄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但一看就不便宜。 “二姐，买完这些你钱真的够用啊？” “这么好的匕首给我浪费了，你还是自己拿着防身吧。”李来摸了摸还是还了回去，这太贵重了。 一路上妹妹已经在尽量的照顾她们一家人了，她不能占便宜没完，王全收了，她就不收了。 “拿着吧，要是心里不安的话，以后挣钱了你们再给我还！”李昭推了回去。 都有自保能力总好过她要费劲巴拉的一个一个的去救。 第85章 紧闭的城门 两人闻言这才收了下来。 至于杏儿那边她现在也没有合适的武器给她，进城要检查，不管是刀还是剑都太显眼了，她自己拿着还能收空间里，给别人就不行了。 只能暂时先这样了，镰刀锄头啥的也能将就着用来当做武器。 全都收拾好后，一大群人这才浩浩荡荡的正式启程。 临走之时李昭还不忘在最后面顺手把自己的锁给收了。 进城的人多，出城的人少，一行人没费多少时间就顺利的出了城。 路边到处都是倒下的人，无人掩埋，曝尸荒野，苍蝇蚊虫围着打转，还有不少野狗在围着啃食。 这些野狗很聪明，若是有人对它们出手，一看打不赢就立马跑远，若是打得赢就会叫上同伴一起扑上去。 最终谁才会沦为食物就不知道了。 李昭戴着口罩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有扑上来试图抢劫的众人已经很是熟练的拿起武器赶人了。 下跪磕头乞求的，如今连李来都已经可以完全做到视而不见了。 每个人的眼里都是冷漠，与习以为常的麻木，只留下了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们不断的往前。 不用李昭催，现在每个人都拼尽了全力赶路。 多日走下来，腿脚已经习惯了这种强度的赶路，就是有些酸痛也会咬牙忍着。 昼伏夜出，怕把水消耗完还没赶到府城，没有人敢轻易的停下。 只在正午最热时休息两三个时辰，便又是拼命的往前。 在这种强度下，在第三日傍晚时所有人终于看到了府城高耸的城墙，城墙下是护城河。 “那是秀才公说的护城河！咱们有水了！” 所有人跟疯了一样往那边跑去，一路上全是撒丫子狂奔的人群，目标全是城墙下的护城河。 李昭跟着跑了一半发现了不对劲，河边有很多的灾民，但是城门是关的！ “啊！” 看到跑在最前面惊恐叫出声的人，李昭心颤了颤。 加快脚步跟了上去，跑到河边往下望去。 哪怕她已经看过足够多的人间惨象，那一瞬间还是感觉到自己的胃开始抽搐，涌出了无尽的恶心，让她干呕了好几下才停下。 周边全是吐了出来的人。 河已经不能称作是河了，干涸到河床都裸露了出来，只有很浅的水了。 但这些水已经完全被染成了鲜红色，里面扔着数不胜数的尸体，层层堆叠，涌动着身体的白色的蛆蚕食着身下的血肉，翻涌的像是一层白色的浪。 难以言喻的臭气熏天，哪怕戴着口罩，她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被熏到了。 河边站着的灾民眼中满是绝望，有不少人更是直接跳了下去，让自己成为了底下的那些尸体中的一员。 “城门怎么不开？不能进城吗？”王正明颤抖着声音问道。 进城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放下来的吊桥，可现在桥根本没放下来，城门也是紧闭着。 想要过去的话，除非下去从那些堆叠而起的尸体上踩过去。 还真有人是这么干的，爬到对面去，零零散散的那边城门口有不少人在用力的拍着城门。 可城门却纹丝不动，里面也没有一丝动静传出来，好似里面没有人一般。 “前几天是开的，不止城门是开的，城中还有不少大户出来设立粥棚救济，每人都能上前领粥。” “靠着那些粥让不少人活了下来，可是......可是这种日子只过了两天！把原本进了城也想要领粥的人吸引出来后，城门就关了，桥也没有了！”站在一旁一个蓬头垢面头发花白的老丈缓缓的出声。 “知府大人不想让咱们进去，便用这办法把进了城的人也给诓骗出来！然后想要强闯城门的人全都被射杀了！” “全部！哈哈哈哈哈，全部啊！全倒进了这护城河，我儿子、我儿媳妇、我老伴儿，全都没有了！” “全都没有了......” 他‘咚’一声跪倒在地放声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趁王正明愣怔之际把怀里一个小孩直接塞到了王正明手上。 然后转身，没有一丝犹豫的跳了下去。 人砸下去有那么多死尸垫背并没有死，王正明反应过来抱着手上这个哇哇大哭的孩子恼怒的想要扔下去，却又狠不下那个心。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自己的孙子不要了？！” 王正明看着底下躺着的那个老人并没有死，气的大声叫道。 这孩子饿得头大身子小，哭声微弱的跟小猫崽子似的，好似再大点声就能断气，看样子应该才一两岁。 躺在死人堆上的老人没回应，他看过了，这一群人带着很多东西，一看就还有不少吃食。 那个少年郎和他身边的中年男人还都穿着长衫，家境应该不错。 他没本事，就剩这么一个孙子了，希望做的这最后一个决定能为他拼出个活路来。 他颤颤巍巍的拿出藏在袖子里的碎瓷片，用尽全身力气划向了自己的脖子。 鲜血涌出，没一会儿就断了气。 半睁着的眼睛看向王正明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王正明声音卡在喉咙里，看着他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一路上看过太多太多的事了，这么小的孩子若是丢下了，不止会没命，怕是还会成为别人的盘中餐了。 “能咋办？你爹多个儿子呗！”同族之人没好气道。 王秀才一家都皱起了眉头，灾荒年间多张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特别是现在城门不开，进不了城的话也找不到他大姐一家。 自己一家人活着都艰难，哪还能多养张嘴啊。 可是看着那懵懂无知的小儿，不管是王正明还是王秀才夫妇都做不到狠心不管。 对怀着恶意的大人，可以狠下心肠，可是这么小的孩子，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心里还残留的最后一点良心让他们硬不下心肠。 李昭在看到底下尸体时便握紧了刀快速的爬上了车。 但王正明被塞孩子，那老人说完话跳下去也就不过一两分钟的事，所有人都还没缓过神来。 “都愣着干嘛？既然进不了城，那就快走！” 真正让她胆寒的不是底下躺着的那众多尸体，而是河边站着的这些人绝望的眼神，特别是在看到她们一行人时直勾勾毫不掩饰的恶意，让她忍不住毛骨悚然。 人在绝望之时只要看到一丝希望，那都会拼尽全力包括自己的性命去夺取。 这不是之前在白山村时只要面对一部分人的袭击，这城外站着的灾民是成千上万人！ 第86章 抛粮求生 李昭看李盼儿她们都上了车拿上了武器，已经没时间管别人了，驾着牛车快速的掉头冲去。 “她们有粮食！桶里还有水！我听到声音了！” 原本已经绝望了的人群像是在热油中倒下了一盆水，瞬间炸开了，红着眼睛双眼放光的冲着李昭她们冲了过来。 “扔粮食！” 太多人了，杀了一层又来一层，她还勉强能应付，但是王全和杏儿那边已经被困住了。 孩子们拿着武器拼命的和大人一起驱赶，却根本驱赶不过来。 李昭抓起一袋子粮食用力的往远处抛去，不止抛自己的，把李盼儿她们两人车上的也跟着抛。 王全和杏儿顾不得心疼，只能一袋接着一袋的扔，一连扔了十来袋，车上都不剩什么了。 车上轻快了许多，加上许多人去哄抢，和李昭几人不断杀人的威慑下，三辆车这才顺利从人群中跑出来。 后面还有许多人在跟着追，他们根本不敢停，用尽全力的驱赶着车往前跑去。 李昭不知道王秀才他们跟上来了没有，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人群淹没，成为了那护城河中的一员。 她甚至没时间往后多看，只知道跑，一直跑的牲口口吐白沫，再也没法往前跑时这才停了下来。 府城的那疯狂的人群已经被远远的甩在身后了，李昭满身是血喘着粗气的下了车。 其余人也没好多少，她还没有受伤，但是李盼儿她们或多或少的都受了伤。 身上的血也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糊成了一片，几乎看不出人形。 所有人都没说话，抖着身子靠在车辕上，拿起水囊灌了几口水。 李昭看着后面无尽的黑暗，一个人都没有。 王秀才、赵村长，还有那几家人，全都没有。 李盼儿跌坐在地上，跟李昭一起看着后面默默流泪。 虽说不至于有多深的感情，但是一路相伴走下来，虽然各有各的小毛病，但总体来说都是善良的人。 如今却全没了。 李来和王全两人腿软的跪在了地上，王氏一族这么多人，不过几百里地，走到现在除了他们一家居然全没了。 或许也有人活下来了，但是府城都这样了，还能活多久也未可知。 她们终于明白城外的人眼中为何有那么深的绝望，朝廷不仁，苍天无情，这世道想要活下去，怎么就这么难呢？ 孩子们抱做一团，也跟着哭，都不敢哭的大声，只让泪水汹涌，拿沾满鲜血的衣袖擦泪水。 脸上乱七八糟的，只看得到两只水亮的眼睛。 “别哭了，他们没死。”李昭站起身来，哑着嗓子开口。 几人哭声一顿，跟着站了起来看向远方。 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是隐约听到了车轮滚动的声音。 “万一......” 万一不是呢？ 李盼儿看着李昭却问不出口，这一刻她希望赶来的人是王秀才他们。 李昭没说话，是与不是，等一会儿就知道了。 她们的牲口已经跑不动了，是敌是友，来了自会分明。 她们没等多久，大概半刻钟的功夫，最前头跑动的牛车就显露了身形。 “是王秀才家的牛车！”李来惊喜的说道。 驾车之人正是王秀才的大哥王青田。 一共八户人家，除了牛被杀了的桩子家之外应该有七辆车，可是跑到面前的却只有四辆。 有三辆车不见了踪影。 “李兄弟，你快救救他，快救救他！”王青田见到李昭，立马下了车脚步踉跄的跑了过来。 到了李昭跟前双腿一软重重的跪了下去。 李昭退了一步，快步的往牛车而去，车上躺着一个闭着眼睛头上被简单包扎了一下但是血流不止的汉子，是王青田的大儿子。 之前出手帮过她的人中就有他。 这一路逃出来已经过了得有两三个时辰了，李昭赶紧伸手试探了一下鼻息。 还好，还有气。 她去翻出自己的金疮药那些给重新包扎了一下，血这才止住，又去找了一副退烧药给王青田。 趁着包扎之时，喂了几粒自己空间的消炎药给他。 她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至于能不能熬过去，那就看他自己的命了。 给他处理完，其余的人都是些不致命的外伤，简单的包扎处理一下就好了，没费多少时间。 李昭看向双眼呆滞失神的王秀才：“府城是进不去了，秀才公，你给我交个底，你大姐那还有没有别的方法可以联系得到？” 王秀才这才回过神来，低着头捂住脸哭了起来。 “我对不起族老们，对不起他们啊！王氏一族交到我手上才这么短的时间，就只剩这么点人了，我对不起他们啊！” 活下来的四户人家，除了他们家和他大哥家，还有两家分别是赵村长家和王大石一家。 还有几个其他四家的人爬上了他们的车跟着一起逃了出来，可是家里人都没了。 原本以为到了府城至少能安定下来了，却没想到面对的是更大的劫难。 “唉，这也不是你的错，谁让他们舍不得粮食啊。”王赵氏叹了口气。 他们见到李昭扔粮食后便马上跟着学，活下来逃出来的都是把车上的粮食扔了许多，这才能脱困。 守着那些粮食不放手，到头来是粮没了，人也没了。 王秀才捂着脸哭了好一会儿，把心里的郁气散发出来了一些后，情绪这才平复下来。 “我大姐夫在离府城五十里地左右的春林镇有个庄子，以前她们夏日会过去避暑，咱们可以去春林镇找他们。” 府城现在是这么一个情况也不知道他大姐那边是何情况，若是找不到人的话，他们这一大群人很快就得断粮了。 第87章 死也得死一块 “事不宜迟，我们连夜赶过去！”李昭刚刚打量了一番，大家车上不止是粮食，就是锅碗瓢盆能抛的也都抛了。 只留下了可以作为武器的农具，粮食就算还剩有也不多了，撑不了太久。 她想跟着王秀才去找他大姐，不止是为了他大姐可以接济她们。 王秀才大姐身为通判府的亲眷，肯定知道的消息会比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要多。 古代消息传达不便，她根本就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跑。 府城居然会让官兵射杀想要入城的百姓，这是个很不好的信号。 若是要面对的不止是天灾，还有兵祸的话，她想要南下这一路哪里是安全的，哪里是危险的她一无所知。 更甚者，她想要南下的最终目的地又是否安全呢？ 这些事情她必须得考虑好，关系到她们所有人的身家性命，她不敢不小心行事。 而现在王秀才他大姐那或许是她唯一一个能知道更多消息的来源，就是为着这个可能性，她也得继续和王秀才他们一起走。 “好。”王秀才强打起精神站了起来。 已经死了太多太多的人了，他们王氏一族就只剩下这些人了，他无论如何也得带着大家一起活下去。 李昭看王正明一直抱着那个被强塞进他怀里的孩子，顿了一下，抬头看向他：“你准备养他？” 刚刚扔粮食的时候都没有扔下这个孩子，现在还带着，王正明的决定已经不言而喻了。 “李叔，我在他的嘴上看到有血迹，他阿爷抬手自裁的时候我也看到了他的手腕上有划破过多次的痕迹。” “这孩子是那个老人家用自己的血救下来的，他们已经很努力的想要活着了，既然遇上了，说不定这是我与他的缘分吧。”他抱着那个孱弱的孩子笑了笑。 “以后我的吃食分他一半，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自己的命了。” 他爹一路上骂他这是妇人之仁，自己的族人都不能救下来，还要去管一个无关之人。 这世上的可怜之人多的是，他救得过来吗？ 他救不过来。 可是眼前的这一个他想要尝试救一次，一路上遇到过很多事他都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强迫自己去做一个冷漠之人。 这跟他从小学的仁义之道背道而驰，他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他爹常常说若是能中举做官必要做一个造福百姓的好官。 可现在好似冷漠才是常态，要保护好自己要保护好家人，所以对其余的事情只能袖手旁观。 那他就只救眼前这一个吧，就当是为了守住他心里没有泯灭掉的良心。 “你家的粮食又还够你们吃几天呢？”李昭点出了这一个他们不得不面对的现实问题。 王正明脸色一僵，扭头看向车上所剩无几的粮食。 “你就祈祷你大姑真的在那个庄子吧。”李昭叹了口气。 “不然就得换你给他喂血了。” 李盼儿拉了拉她姐的衣角，示意她别说了，这孩子都快碎了。 她姐这嘴是真的毒，瞧把人打击的，还以为自己能做救苦救难的大英雄，却是自身难保的局面。 “把孩子给我看看。”李昭伸出了手。 “李叔你有办法救他吗？”王正明把孩子小心翼翼的递了过去。 “有个屁办法。”李昭接过看了一番后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她们这一行人年幼的孩子不是没有，但没有一个瘦成这个模样的，之前勉强吊着一条命在。 可已经伤了根本了，想要活下来很难。 这除非能好吃好喝的养着，再吃药调理，还能有点希望，这一路颠沛流离的，她也无能为力了。 她把孩子还了回去，想带就带着吧。 李昭转身去给牲口喂水喂粮，再休息一下就能重新赶路了。 王正明愣愣的抱着孩子，一摸却在孩子怀里摸到了两个煮熟的鸡蛋。 李盼儿在一旁早就看到了，摇了摇头：“她就是嘴硬心软。” “现在也就这条件了，好好养着吧。” 她叹了口气，咬咬牙从怀里摸出一个原本省着打算给孩子吃的鸡蛋来，不由分说的也塞到了王正明手上。 那小崽子看着都快没气了，就当行善积德了，希望老天爷看在她们都不是坏人的份上，给她们留条活路吧！ “行了，别愣着了，该起来赶路了！”王赵氏看儿子一直呆在原地抱着那孩子不说话，都有点怕他是不是刺激受太大了傻掉了。 王正明跟着他爹往前走，现在脱离了危险，为了给牲口减轻负担，大家还是自己走路，车上只留了孩子和受伤的人。 “娘，要是大姑不在庄子里咋办啊？”王正明忐忑的问道。 “不知道。”王赵氏木着一张脸，对自己的宝贝儿子都没啥耐心了。 “能走到哪是哪，要是活不下去了，咱们一家人死也得死一块儿！” 王正明鼻子一酸，点了点头。 脚上的水泡走破了又起，起了又走破，循环往复成了一层厚厚的茧，他觉得那层茧不止是长在了他的脚上，也长在了他的心上。 让他没有了太多感知痛苦的能力。 “要是秀才公的大姐不在那个庄子上咋办？”李盼儿在李昭身边问起了和王正明同样的问题。 “那就按着地图继续往南走，见机行事吧，只要走出了旱灾的区域，咱们有水了，随便找个深山老林一钻，总能活下去。”李昭举着照明的火把，能想到的也只有这条路了。 这一路上走来，原本她还想打猎补充一下粮食，但是因为旱情严重，动物也跑得没影了，轻易根本找不到。 她们要赶路也不能耽搁了时间慢慢去寻找打猎，但若是出了旱灾区域，这天下又乱了的话，那找个深山老林，靠着打猎和她空间里的物资，她们苟个几年，苟到太平时期再出来就是了。 可现在她怕的是她们还没走出旱区便又会遇到不可预料的危险，所以还是希望王秀才他大姐还在，至少能为她们指条明路，让她心里有个底才行。 第88章 没人了 李盼儿和李来几个闻言心里稍微安心了一些。 对，还不到死路的。 只要走出了灾区，只要有水了，她们就有活路了。 “我们的粮食扔掉太多了，现在剩下的这些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李来忍不住叹了口气。 三辆车上的粮食扔了得有一半多，原本还想进府城补充一些粮食南下，现在别说撑到南下的粮食了，能不能走出灾区都难说。 “实在没粮了就只能吃这些牲口了。”李昭看了一眼他们所有人代步的牲口，当人要活不下去的时候，这些就是她们的口粮。 李盼儿看着自家的骡子，情绪低落了下去。 不到万不得已，她实在是不想吃给自家帮了大忙的骡子。 青林镇离府城是五十里路，但当时她们已经跑出来了十多里地了，余下的也就三十多里路。 受了快没粮的刺激，一路上除了正午最晒之时休息了两个时辰，所有人昼夜不停，走到第二天半夜时终于到了青林镇。 镇子上家家户户大门紧闭，悄无声息，像是来了一个无人的荒镇一般。 “咱们是先在镇子上休息一下还是直接去庄子上？”林秀才有气无力的问道。 原本已经有些好转了的嗓子，经过昨天逃走时声嘶力竭的叫族人又严重了起来。 但他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去在意了，府城混乱成那样，他都不知道自己何年何月能再参加科考了。 “这镇上看着好像没人了。”李盼儿小声说道。 实在是太安静了，她们这么多人的到来都没引起一丝动静。 李昭看向她左边的那处民房，门上没有锁，她走上前去推开。 “吱呀”一声，在安静的晚上听着有点恐怖。 惊动了院子里的几只老鼠乱窜，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李昭举着火把走进去查看了一番，空无一人，除了有些家具外什么也没留下。 又依次走了几家，全是一样的状况。 在离府城这么近的情况下居然全部都逃走了，李昭心沉了沉，只怕王秀才他大姐一家也不一定会在庄子上了。 其余人有样学样，也跟着去查看了一番，也是想找找看还有没有吃的。 但什么都没找到，所有人都空手而回。 “直接去庄子吧，这里已经没人了。” 早点到庄子上确定下来，不管是什么结果，也得有个明白。 大家都没异议，但是气氛更沉闷了。 青林镇都没人了，所有人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要是庄子也没人了的话，大家看着自己身侧的牲口，剩下的粮食再怎么节省应该也就能撑个四五天的，到时候怕是只有杀牲口了。 一行人走的很快，在天蒙蒙亮时终于到了王秀才说的那个庄子。 一路上所有的庄稼都已经收了，只剩下了光秃秃的地，旱的干裂，连杂草都长不起来。 庄子上也跟青林镇是一样的情况，家家户户都没了人。 王秀才急的嘴角都长了燎泡，直接带着他们往最大的那处宅子走去。 那是一处三进的宅院，占地面积极广，隔老远都能看到有多气派。 走到近前，大门上着锁，门口都落了灰了。 “完了，全完了啊！”王秀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绝望的哭了出来。 赵村长他老伴一路奔波面对的却是这么个情况，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除了王秀才的哭声外，所有人看着这上锁的门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可能是受的打击已经够多了，已经没有泪水再哭出来了。 全部愣愣的看着这宅子，像是丢了魂似的。 “砰！” 王秀才的哭声被打断，他惊愕的看着李昭一刀劈了那锁，然后一脚踹开了大门。 “都愣着干嘛？好歹是个大户，就算没人了，说不定也会遗漏点什么，搜一下有没有吃的吧，总不能没找着人就在这里等死！”李昭没好气的扫了他们一眼，率先大步走了进去。 李盼儿和李来反应过来立马跟上，留了杏儿和王全在原地看着孩子和行李。 王秀才站起身拍了拍灰，一抹眼泪也跟了上去。 其余人也不绝望了，争先恐后的往里冲，万一真有点啥呢？那就有救了！ 宅子里的花花草草死了个干净，全都成了枯草，但原本的装潢还在，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 李昭没心情欣赏，直接奔向厨房，上上下下翻了个遍啥也没剩。 她脚步快，在其余人还在前院时，她已经走到了宅子的最后面，从后院女眷住的地方翻过去。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收获了精美的屏风两个还有两张金丝楠木做的椅子，全被她给扔空间去了。 不管什么时候能用到，反正是好东西她留着总有用到的时候。 也就剩这点太重了不好带走的东西了，其实还有些比较精美的家具，但王秀才这个人家的娘家人还在，她也不好做的太过分，怕被发现不对劲，只拿了那几样最贵重的。 一路翻翻找找走到了书房，书籍都被搬空了，只留下了几个架子。 李昭正想走时脚步一顿，把目光投向了靠墙边的那个架子，其余的架子都落灰了，只有那个架子有一个格子没有落灰。 她走过去，抬手放到那个格子上，一使劲，刚好能借着这个格子把这个架子移个位，露出了后面光裸的墙体。 李昭屈指敲了敲墙壁，听声音倒是是实墙。 她一寸一寸的敲过去，终于在左下角的位置敲出的声音有所不同了。 找到了。 她伸手按住，那块砖“咔嚓”一声凹了下去。 她的正前方地上的青砖缓缓移动，露出了一个正方形的入口来。 李昭举起火把照了一下，下方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阶梯，火光照耀不到的地方一片漆黑。 “阿昭，这里啥都没剩了，咱们要不走吧？”李来的声音从外头传来，随即脚步声响起，李来和李盼儿走了进来。 “我勒个乖乖，这是啥啊？”李盼儿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昭面前的那个通道。 第89章 密道 李昭见她们进来，转头看去。 “去叫王秀才他们过来。” 她刚刚看到这密道的时候有一瞬间想过自己进去查看一番，看是不是藏了什么珍宝。 但大家是一起进来的，她突然消失了也交代不过去，李盼儿她们和孩子们都还在外面呢。 既然发现了，那还是跟大家说了再组队一起进去为好。 万一王秀才他大姐一家人就藏在密道里面，有王秀才在也不用闹出什么误会来。 “好好好，我这就去！”李盼儿来了精神立马往外跑去。 没一会儿王秀才他们就跟着李盼儿跑了进来。 “这个密道秀才公你知道吗？”李昭看向跑在最前面的王秀才。 王秀才立马摇头：“不知道。这我上哪知道去？” 他之前来府城拜访有来过这个庄子，但他一个客人哪好在人家主人家宅子乱转乱打听的，这等隐秘之事自然是不知道的。 “那来几个人跟我一起下去，其余人留在外面看着别有人闯过来。”李昭说道。 虽然这庄子上看着都没人了，但是该有的防备之心还是不可少。 “一家来一个吧。” 看他们都跃跃欲试的样子，李昭又加了一句。 最后加上李昭和王秀才一共是五个人下去，其余人留在上面。 李昭举着火把走在了最前面，这楼梯修的很是窄小，并排一起顶多能站两个人，但那样走动起来便不太方便了。 所以由李昭带头，王秀才随后，几个人是一个一个下去的。 双侧的石壁上有安装着照明的火盆，但李昭怕这里空气不流通点太多火会消耗掉氧气，也就没有点了，只举着手中的火把小心翼翼地的一步一步往下。 “这也太长了吧。”走了一刻钟了都看不到尽头，王秀才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小声说道。 这通道在地下倒是挺凉快的，他会出汗完全是因为怕的，这一直走不到尽头，乌漆嘛黑的，他都有点打退堂鼓了。 也不知道他姐夫修建一条这么长的通道做什么。 “快到了。”李昭已经感觉到有风了，显然出口不远了。 果然，只再走了一会儿便看到了微弱的亮光从不远处照了进来，折腾了这么久天已经开始亮了。 李昭加快了脚步带着人走向了出口。 “站住！” 李昭刚走出去迎面就是几支飞射过来利箭，她抽出佩在腰间的刀，一一砍断，吓的王秀才几人缩在洞口都不敢再多走了。 “我们是王秀娥的娘家人，你们是什么人居然占了人家的密道？！”李昭一边不断挡着射过来的箭一边喝道。 王秀娥就是王秀才的大姐。 “你们是夫人的娘家人？”刚刚出声让她们站住的男声疑惑的响起。 李昭直接一把把王秀才给拎了出来：“这是王秀娥的弟弟，你们可认识？” “是二舅老爷！” “真的是四夫人的娘家人！” 一道有些激动的男声响起，随即从林子里走出来了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 他的身后跟着走出了两个少年郎，手里握着弓箭，显然刚刚的那些箭支都是他们射出的。 “还不快给二舅老爷见礼！” 两个少年跟着老人恭恭敬敬的给王秀才见礼。 “陈叔？”王秀才有些不敢确定的看向那个老人。 走上前了几步确认了一番，连忙拉着他问道：“我大姐呢？你们怎么在这啊？” “此事说来话长，去那边说吧。”陈叔指了指林子不远处的一个山洞，隐约看着里面似乎还有人。 在他们说话之际，李昭在打量这个地方。 周边全是陡峭的山壁，除了她们出来的洞口，居然找不到第二个可以出去的地方，除非是攀岩爬上去。 但看这山壁的高度得有上百米了，在没有工具辅助的情况下想要爬出去很难。 也不知道赵家是怎么找到了这么一个地方的，还从自家的宅子挖了一条地道过来，这工程量可大的很，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情。 看王秀才打算跟那老人往山洞走，李昭拉了他一把向他示意那两个提着弓箭的少年。 一见面就是那么个动静，很难让她完全放下防备之心。 “没事的，陈叔是赵家的家生子，我大姐夫都是他看着长大的，信得过。”王秀才跟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示意她放心。 陈叔在前面听到他这话冲李昭和善的笑了笑。 李昭点了下头，但是刀并没有回刀鞘，依旧被她握在手上。 从林子旁边有条小路可以走到那个山洞，李昭一行人跟着一起走了上去。 刚刚没有看错，洞里确实还有人，一个老妇人带着一个中年妇人还有两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和一个中年男人。 看到王秀才都连忙起来跟他见礼，显然王秀才这个舅老爷之前在赵家还是混了个面熟的。 “都坐吧，现在也没什么可以招待你们的，见谅。”陈叔虽是奴仆，但是看着斯文有礼，应该也是读过书的，比起平常庄户人家的老翁看着有派头的多。 王秀才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一块石头上，他现在也没什么嫌弃不嫌弃的了，他跟这石头还指不定谁更脏一点呢。 “陈叔，到底怎么回事啊？这里只有你们一家人吗？”王秀才急切的问道。 原本还以为他大姐一家不在这庄子上，在这里不会有什么收获了，没想到却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五月份的时候干旱严重起来，通判大人便让赵家所有人举家迁往京城去，咱们赵家虽然主要根基在这，但是京城也是有人的，在京城待着比这强。”陈叔叹了口气开始慢慢说起。 “四夫人还差了人去安顺县给您和大舅老爷报信，您没收到吗？” 王秀娥嫁的男人在赵家排行为四，所以底下人都称她为四夫人。 “什么都没收到，我要是收到了那早就带着大家伙跑了，哪能等到现在啊？” “那可能是出了什么意外了，当时四夫人还想留着不走，等通知了你们再一起走，但是通判大人下了令，她也不敢违抗，最终还是走了。” “庄子里的密道是很久以前修建的，老家主也是想给赵家留条后路，万一有个什么意外，能有个躲藏的地方，哪知道现在却没用上让老奴一家人给用上了。”陈叔眼眶不由红了起来。 他也没想到王秀才他们居然能找过来，那密道还是很隐秘的，轻易很难发现。 “就算是干旱严重，缺水缺粮那也缺不到赵家啊？为什么赵家要举家全部搬迁？” “府城那边又是什么情况？赵家人都走了，通判大人也走了？” “陈叔你们为什么又留下了？” 王秀才简直一肚子的疑惑。 第90章 去哪 “您稍等一下，四夫人给您留了一封信。”陈叔从怀里掏出了一封被捂的都有点皱巴了的信递了过去。 “是何情况四夫人应该在信中都说明了。” 王秀才接过赶紧撕开信封打开来看，里面满满当当的写了有两页的信纸，他一目十行的的快速看完，脸色灰败了下去。 “怎么会这样啊......” 李昭见他状态不对，直接拿过他看完的信纸看了起来，越看脸色越凝重。 此次干旱严重她之前零零碎碎的也知道一些，但是旱灾涉及的地域之广却远超她所料。 在前年年初的时候与此相隔不远的庆阳府便已经开始显露旱情，一直未曾下过雨，那时朝廷还发了几次赈灾粮食有在努力解决问题。 但随着旱情逐渐严重，涉及的面积越来越广，从庆阳府为起点，周边千里全都开始旱了起来，太多的人在故土活不下去开始背井离乡的逃荒，就开始乱了起来。 偏偏当今圣上年纪大了，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底下的几个皇子争的头破血流，根本没人去管灾民的死活。 今年年初的时候庆阳府有占山为王的匪寇勾结难民杀进了府衙，一连占了好几个县城。 但这只是个开始，四月皇帝病重再不能临朝，指定监国的五皇子没有本事镇住自己的兄弟们，朝廷愈发混乱，各自站队，内斗的厉害。 在外的藩王也蠢蠢欲动，集结了军队，只怕等老皇帝一死，就会彻底的乱起来。 赵家见势不对，这才有了举家搬到京城的举动。 不然只是旱情的话，还影响不到这些达官显贵。 “老奴年纪大了，一路颠簸到京城还不知道有没有命活，这才请命留了下来，在这山谷之中也能留下一条命来。”陈叔的声音响起。 “这山谷里有水？”李昭看向他问道。 不然他们一家人在这怎么活？ “有一个泉眼，之前出水量也够我们一家子日常的生活了，但是如今出水却越来越少了，等在那等一天也就能出个小半桶的水，只怕再过不了多久就会彻底的干了。”陈叔愁眉苦脸的。 “要是一直等不到二舅爷你们过来，可能再撑些天，老奴就得让孩子们逃了。” 之前他就想让孩子们跟着主家一起去京城的，只留他们两个老家伙守着就行了，但是孩子们放不下他们，硬是犟着留了下来。 等了这么久却也没等到下雨，这天真的是不给人留活路了。 “陈叔你一直在等我？”王秀才抬起了头，眼眶还是红的。 陈叔点了点头：“这是四夫人交代的事情，老奴的两个孙子每隔两日会出去庄子上看看，就是怕错过二舅爷你们。” “四爷和四夫人留了不少粮食在这里，让等着您和大舅爷到了就交给你们。” “有粮？！”王秀才站了起来。 他们的存粮可没剩多少了，这里有粮的话可真是救了命了。 “都在后面堆着，有二十多石呢！” 赵家这种大户，仓库里是永远不缺粮食的，大头的留在了府城，在通判大人那里，这里只是一小部分而已。 “太好了，咱们都有救了啊！”王大石是跟着一起进来的，刚刚看信什么的他不懂，只听到这个消息才露出了笑来。 “接下来秀才公打算去哪？”李昭问起了这个不得不提起的问题。 “我大姐他们都去了京城，要不咱们还是去京城吧，至少去了京城咱们能去投奔赵家，不至于两眼一摸黑。”王秀才想了想说道。 他是知道之前李昭是打算南下的，可现在这样的局面，到处都乱着，没个靠山的话，他们这些人的命如草芥，根本就保不住自己和家人。 “对，京城有赵家，咱们就跟着秀才公去京城！”王大石立马点头附和。 他之前都不知道王秀才他大姐嫁的居然是官家，现在知道了可不得赶紧贴着才行，等到了京城有赵家做靠山，便能真的安定下来的。 李昭摇了摇头，把那两张信纸摊开放在石头上。 “赵家为什么去京城？秀才公你能告诉我吗？” 她也懒得背着人说，任由陈叔他们一家人在一旁看着。 “我大姐不是在信上说了吗？赵家有人在京做官，去了京城才是安全的。” 李昭嗤笑了一声：“若说以前天子脚下自然是最安全的，可是现在储位不定，朝局不稳，京城，真的安全吗？” 赵家过去不只是为了什么安全，赵家是想搅进去夺嫡的浑水中押宝，若是成了，一步登天。 所以举家搬迁，应该是已经有想押宝的皇子，这是给人家投诚，拿全家去投诚。 不得不说赌性挺大的，但面对这样大的诱惑，赌性大也是正常的。 可她不是赌徒，她并不想上赵家的船。 虽能得一时庇护，可若是赵家赌输了，她们这些跟着上船的最底层之人那下场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什么夺嫡天下风云的离她太远太远了，她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找个安全的地方安定下来，好好的过自己的小日子而已。 王秀才看着她手指点的信纸，对上她的眼神，一头的热血冷却了下来。 赵家真的能庇护他们吗？ 可若是不寻求赵家的庇护的话，他们又能去哪呢？ 天下已显乱象，好像哪里都不安全。 “那你打算去哪？”王秀才有些失神的问道。 李昭从怀里掏出了她那张贴身随带着的羊皮卷，展开和信纸一起放在了石头上。 第91章 目的不同那便分道扬镳 “再往南八百里就会到嘉陵江的上游位置汉宁府，信中写的旱情面积广达千里可并不包括汉宁府，有嘉陵江在，就是再怎么旱，那边肯定也是有水的。” “咱们只要去到汉宁府，只要有了水，随便找个深山老林一钻待个几年，等天下太平了再出来也行。”李昭说道。 这就是她的备选方案，不用跑几千里路，八百里，到了嘉陵江，只要不缺水了，那就能安定下来了。 王秀才没说话，放着赵家的大船不上，而是跑到深山老林隐居，一时半刻他根本做不了这个决定。 他考科举就是想当官，想要进官场改换门庭，若是跟着赵家富贵险中求，说不定就算他只是一个小秀才也能跟着喝点汤。 可若跟着李昭的这条路走，他身上的优势就全都没有了。 他一个读书人，也就年少时下过地，已经很多年没下过地了，去了深山总得开荒种地养活一家老小。 想到要做农活，他心里就已经开始下意识的在抗拒了。 可是不跟着李昭走，少了她这个大助力保护，去京城这一路上危险重重，他也没有把握能带着所有人平安走到京城。 “去汉宁府的途中会经过南安府，南安是南安王的封地，我大姐信中写的已经在招兵买马集结军队的藩王就有这位王爷。” “咱们若是经过南安府的话说不定会被抓壮丁充军，而且几位藩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若动兵戈，可不太平。”王秀才伸手点了点南安府的位置。 对于朝中的藩王们李昭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王秀才有门显贵的亲戚，自身好歹也是想走科举入仕的，对朝中情况可以说是她们这一行人中最了解的。 听到他这么说，李昭便看向他直接问道：“秀才公可以跟我说一下，如今朝廷在外就藩的藩王的大致情况吗？” 难得遇到她不知道的事情，王秀才看了她一眼，随即想着她们这些江湖人士对朝局不关注也是正常，便清了清嗓子解释道： “南安王是先帝的三皇子如今在南安府我刚刚说了，另外还有四位，永王在高州府，永王是先帝五皇子，因生母出身卑微所以封地也不好，这位不用管，高州位于岭南蛮荒之地，永王就是有心那也无力。” “乐成王岳州府，乃是先帝大皇子，其母是先帝淑妃，出身世家大族，若不是圣上是皇后嫡出，虽不占长但皇后出身也不凡，当时有传言先帝并不一定会立当时还是二皇子的圣上为太子。” “乐成王在朝中势力可不小。”说到这王秀才停顿了一下，也不知道赵家站的到底是谁的队。 但去了京城，只能是当今圣上的几位皇子了，但有乐成王这个大敌在，胜算可不大啊。 他想要去京城的心不由又踌躇了起来。 “最后一位淳王，是先帝四皇子，在西临府。四皇子尚武，其母家也是武将世家，十几岁便被先帝派到了西临边境，一呆就是几十年，咱大齐的太平有这位王爷一半功劳。”说起淳王来，王秀才脸上闪过崇敬之色。 对于保家卫国的将士，普通人都会有崇敬之心。 李昭又看了一眼信纸：“所以现在赵家有所察觉有异心的就是南安王和乐成王？” 王秀才点了点头，他大姐信上是这么说的，朝中大事她一个妇道人家肯定不懂，这些信息应该是他姐夫透露出来的。 他姐夫是庶出，读书也读不上去，只能帮家里打理一些庶务，在赵家一向不怎么受重视。 跟他透露这个消息应该还是想让他和大哥去京城，他们算是自己人，若是去了多少也能帮他们做些事。 “若要绕道，不从南安府过的话，那路程得多加三四百里。”李昭皱起了眉头。 可不绕道走南安府确实有些危险，这南安王都要自顾不暇了，旱灾这么严重，南安府也在受灾范围内，就算没有她们这边严重那也好不哪去，居然还有心思掺和到储位之争上去。 “绕道就绕道吧，反正比起去京城，我还是更愿意绕道去汉宁。” 人家争人家的，她们这些蝼蚁跑过去那就是找死。 若是她是孤身一人的话，她可能还有心思掺和一下，好歹也是个穿越人士不是，富贵险中求，累死累活的在底层奋斗一辈子，说不定都不如冒险这么一次。 可她拖家带口的，总不能把所有人的身家性命赌上去，那实在是太冒险了。 “秀才公你好生考虑清楚，咱们可以在这逗留一天稍作休整再启程，若是你这边打算去京城的话，那咱们就只有就此别过了。”李昭笑了笑，收起自己的羊皮卷大步走了出去。 李盼儿她们都还在那宅子里等着呢，要是太久没见她们回去的话肯定会担心的。 王秀才待在原地没动弹，王大石他们几个王氏族人也跟着一起陪着他，只有跟着一起来的赵村长的大孙子跟着李昭走出去了。 天色已然大亮，李昭打量了一番这个山谷，若是不缺水的话，这里实在算的上是个世外桃源。 开荒种地，盖好房子，就窝在这山谷里，只有密道通行，外人很难找到，光是想想就觉得美的很。 可是天灾不比人祸，人祸她可以躲在这里，没水的话，真就只能渴死了。 “你打算跟我一起走？”李昭看向跟上来的少年，是赵村长的大孙子，李昭跟他打交道不多，只记得好像是叫树根吧。 “阿爷说了，李叔你去哪我们就去哪，我们跟着你走。”树根黝黑的脸上露出个笑来，露出一口大黄牙。 他不懂王秀才和李昭说的那些事情，而且王氏族人那和王秀才是同族之人，人家好意思凑上去，他们这半道一起同路的外村之人哪有那么厚的脸皮啊？ 阿爷说了，李叔是有本事的人，他们只要跟着他走准没错。 李昭顿了一下，得了，现在这些少年全叫她叔了，也不知道到时候知道她是个女人时会是个什么表情，光是想想就觉得可乐的很。 “那走吧，咱原路返回，去跟家里人说清楚。” 李昭拿出火折子重新点亮手中的火把，率先走进了密道。 第92章 休整一天 走过一遍了，再重新原路返回心里没了忐忑后，两人走的很快，没一会儿就看到了出口。 “他们回来了！”李盼儿看到火光高兴的喊道。 李昭和树根两人爬上来后，王正明没看到他爹的身影，连忙问道：“李叔，我爹呢？” “在里面呢，里面有个山谷，遇到了你大姑家的下人守在那里，你爹有些事情需要想清楚，便还没回来。”李昭解释道。 “啥事情啊？” “你们去让在外面等着的所有人都进来，然后把大门关了，我有话要说。”李昭懒得解释太多遍，索性等他们所有人都到齐了一次性说个清楚。 王正明一肚子的问题都给憋回去了，闻言乖乖的跑出去叫人去了。 “是发生啥不好的事情了吗？”李盼儿看她二姐的表情琢磨不明白，直接小声问道。 “总体来说是好事儿。”李昭笑了笑。 她得到了她想要得到的信息，赵家留了那么多粮在，以王秀才的为人，是不可能看着这一大堆人见死不救的。 至少大家都能活下去，至于是去京城还是去汉宁府，那便是个人的选择了。 “大姐，你脸色看着不太好，不是中暑了吧？”李昭看向坐在一旁椅子上不做声的脸色惨白，额上冒汗的李来。 李来摇了摇头：“应该不是，我是肚子有点疼。” 她怀疑是自己小日子要来了，已经推迟很久了，但这事儿就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嚷嚷出来了。 李昭正要给她看看，王正明确已经带着大家回来了，她只能暂时把此事搁下。 待人都到齐了之后，李昭这才把在山谷发生的事情说了，什么朝堂局势他们也听不明白，李昭便长话短说，反正就是她和王秀才的意见不同，是去京城还是去汉宁府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但大家只听到有二十石粮食，都乐疯了，有了这些粮食，不管去哪她们都有救了，只要有吃的可以好好活下去就行了。 赵村长拉着自己大孙子树根走了过来：“小李兄弟，刚刚树根也跟我说了，我们还是想跟着你走，只要你不嫌弃我们就行。” “您这是哪的话？一起走就一起走，人多结伴一起路上也能有个照应。”李昭笑了笑。 赵村长一家都是本分人，两个老人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一路上赶路从来不拖沓，有个什么事也都很热心的帮忙。 结伴同行，这样的同伴算很省心的了。 王全是猎户不会种地，李来嫁给他那么多年了，怕是怎么种地也都忘的差不多了。 李盼儿就更不用说了，养尊处优了几年，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她也大多都是在家里帮着做家务，李家父母怕晒伤了她的皮肤，没了好脸就不能卖出个好价钱了。 至于她，她只有原身种地的记忆，也就知道个大概，实际操作可不熟练。 所以要是她要进深山隐居，要开荒种地至少得有一个老庄稼把式教才行，赵村长一家就是很不错的人选。 “咱们今天就在这休整一天，明天再启程。”李昭对大家说道。 大家赶了这么久的路也确实想要好好休息一下再走了，他们丢的都是粮食，水只在颠簸的时候漏掉了些，还剩下许多，暂时是够喝的。 听到李昭这么说便连忙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去，找屋子安置了。 这三进的大宅子，现在人也少了，屋子宽裕的很，大家倒是不用争了。 李昭带着家里人找了一间大一点的屋子安置，打好了地铺后把门给关上倒头就睡。 这几天睡眠严重不足，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了，所有人都累的很。 一觉醒来已经到了中午了，看着外面的大太阳，李昭生出了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要是可以，她还是想回到自己的家，窝在被子里睡到日上三竿，起来点个外卖看剧看小说。 在现代她轻而易举就能过上这个时代皇帝都过不上的日子，幸福感那是足足的。 哪用这么担惊受怕，到处奔逃啊。 “娘。”李承宇看他娘起来了，连忙从床上爬下来挪到了她的身边。 李昭被他的声音惊的回了神，看着眼前的小不点儿，还有床上的小崽子们，叹了口气。 也是响应上国家的三胎计划了，虽然一个都不是她生的，她苦中作乐的想。 “最近跟着表哥学了几个字了？”李昭撸了一把的他的脑袋，撸了她一手油，脸一僵收回了自己的手。 “学了五个！”他掰着手指头数。 “嗯，真厉害。” 一路上赶路不怎么停，练武是没什么时间练了，进度停滞不前，只有他们都在车上，便跟着王来福学字还是能学一些的，还顺便能巩固一下王来福自己的知识，免得到时候给忘光了。 要是跟王秀才分开了，这群小崽子的以后现成的老师可就没有了，王来福自己都没学会多少，也教不了太久。 “大姐和三姐更厉害！” 李珺梅和李灵慧也跟着下了床围了过来，听到弟弟的话都有点不好意思。 “都厉害都厉害。”李昭见大家都还没醒，掏出三个水煮蛋一人给了一个，这是她空间里攒的，空间时间是静止的，熟的东西也不会变质。 李灵慧惊喜的抬头，之前煮的蛋这几天都已经吃光了，没想到娘还有。 “快吃了吧。”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不好睡不好的，以后该不长个了。 多的她拿出来也没有来处，只能先给自家的几个小孩了。 看她们还想推让，李昭连忙说道：“我吃过了，快吃。” 三个小孩这才悄摸摸的吃完，把鸡蛋壳小心的收了起来。 这停下来了她便想起自己发的豆芽了，被她用东西盖着，好好保护着眉被晒到，时不时的浇点水，现在去看虽然长的不咋样，好歹也是长出来了。 行了，今天晚饭的菜有了。 第93章 决定 “二姐，什么时辰了？”李盼儿听到李昭起来的动静，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应该过午时了。”李昭看了一眼外面的日头，她也被锻炼的能凭借天色分辨时辰了。 “那我再睡会儿。”她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好不容易能歇下来，势要把这些日子没睡足的觉都给补足了。 李昭拉开了房门走了出去，外面院子里这会儿没人，正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都缩在各自的房间里没出来。 李昭拿出自己的刀，在廊下练习起自己的刀法来。 上次受的内伤到现在差不多也慢慢的好了，她迫切的想要变得更强，只有更强，再面对任何意外时她都能有自保之力。 完整的练完一套刀法后，她转头看向了在一旁偷看的王正明。 “李叔，我不是故意偷看的。”王正明见被她发现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走了出来。 “无妨。” 这也不是他看几眼就能学会的，真要看几眼就能学会，那得是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了。 “李叔，你收不收徒弟啊？”王正明走到她跟前殷勤的递了块帕子让她擦汗。 李昭看着那块皱皱巴巴散发着一股奇怪味道的帕子沉默了，还擦什么汗啊，这些天汗流了又干，干了又流，早就习惯了。 她把刀收好，没接他的帕子：“怎么？你想学？” 王正明立马点头如捣蒜，一双眼睛亮的吓人。 他想学很久了，做梦都想成为李叔这样厉害的人。 “你要弃文从武的话，就不怕你爹生气？”李昭笑了笑。 王秀才要是知道自己唯一的宝贝儿子想要学武怕是会气的不行，大齐朝虽然没有特别重文轻武，但是武将的地位就是不如文官高的。 想要走科举入仕的文人，对武夫总是会有些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王秀才也有，只是迫于生存压力，不得不恭恭敬敬的对她。 “可我就不是读书那块料，读了那么多年了，钱也花了许多，连个童生都没考上。”王正明叹了口气。 “你爹考虑的如何了？是去京城还是与我一道去汉宁府？”李昭岔开了话题。 若不是同行之人的话，那还收什么徒啊，没的白费功夫。 “我爹还没说，他一直都没睡，我给您找他去！”王正明想起这件大事还没解决，立马转身去找他爹去了。 其实他内心里是想和李昭走的，赵家他跟着他爹也去过不少次，每次面对那些人他都得点头哈腰的当个跟班，就是自家的表哥，怕是从心里也没真正把他当表弟。 两家的家世悬殊，人家看不上他们，何必凑上去热脸贴冷屁股。 但这事儿也不是他能决定的，得看他爹和大伯怎么想了。 李昭没等多久，不一会儿王正明就带着他爹和他大伯过来了。 “考虑的如何了秀才公？”李昭直接开门见山，示意他坐。 这廊下有一套石桌椅，要是以前，坐在这廊下看满院子的景色倒不失为是件惬意之事。 但如今植物都被晒死了，只剩一大片一大片的枯枝树叶。 王秀才几人坐了下来。 王秀才擦了一把自己额头上的汗，心里有些不好意思，脸上便也带出来了几分，李昭看他神色便明白了过来。 “李兄弟，我跟大哥商量了一番，还是决定去京城。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不说别的，咱们逃荒出来的灾民，按朝廷律法是得降籍一等的，在京城的话有赵家帮忙，应该可以免于降籍。” “但咱们若是去了汉宁府，这无依无靠的，就不好弄了呀。”王秀才苦言劝道。 之前在山洞时他没想到这一点，后面回过神来才想起来，就是为着这事儿，他也必须要去京城才行。 士农工商，他们这一大群人都是农，再降的话要有技艺就是工户，不然只能降为商户，这是王秀才绝对接受不了的事情。 李昭倒是不知道这一点，她穿过来的时间不长，对这大齐律法也不太清楚，听到他这么说，还真得好好想想了。 大齐重农抑商，商户地位低下，不能科举入朝为官，不能穿丝绸衣物，还要多缴纳各种税收，属于下九流。 就是李盼儿之前嫁的杜家那也不是完全的商户，杜家让旁支走商，主家在安顺县有许多田地属于大地主，小龙凤胎的户籍上登记的也是农不是商。 若成为商户社会地位低下，特别是她们没有根基依靠，那真是人人都可以欺辱了。 但若去京城借了赵家的势，得了人家的利，那就是真的上了赵家的船了。 赵家是个什么情况，站的到底是谁的队她一无所知，比起一大家子的身家性命来说，降籍就降籍吧。 现在律法是这么定的，但要是之后人口损失过多，没有人种地了，朝廷就该急了，也不一定真的就会降籍。 “朝廷得以农为本，现在旱情严重，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粮食歉收自然交不上税粮，朝廷需要农民好好的种地交税，如今逃难的人这么多，地都荒了，若是把咱们这些逃难之人全降籍，那让谁种地去？律法是律法，但是上头并不会完全不知道变通的。”李昭看着他说道。 可以的话，王秀才这个现成的老师她还是不想这么轻易放走。 王秀才沉默了下来，法不责众这四个字出现在了他的脑海，到底要不要去京城一事又让他纠结了起来。 王青田叹了口气：“李兄弟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但是这也只是你的猜测，但是律法是已经定好了的，若是朝廷并不做什么改变，那被降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他不敢赌，去了京城有赵家这个现成的靠山在，何必去冒险呢？ 而且陈叔的两个孙子都是习过武会武的，一路上有了他们助力，其实李昭的存在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至于赵家站队的事，王青田觉得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根本就不用想那么长远，神仙打架，可不关他们这些蝼蚁的事。 王秀才看了他大哥一眼，还是坚定了去京城的想法。 “多谢李兄弟这一路相护，既然咱们意见相左不同道了，那便就此分开吧。” 李昭不再多劝：“好。” 第94章 地震 王青田叫了一嗓子，他两个儿子一人提了两大袋粮食跑了过来，放在了李昭面前。 “李兄弟，大恩不言谢，这四石粮食你务必要收下，应该够你们吃到汉宁府了。” 若是绕路去汉宁府的话有一千多里路，现在速度慢慢练出来了，走的快的话二十多天应该就能走到，四石粮食确实够了。 赵家留下来的粮食一共二十多石，王秀才兄弟一下给她送了四石，他们一行几十人去京城路更远，已经很够意思了。 “推辞的话我也不说了，我现在确实是需要粮食，之后山高水远，大家一路保重！” 几人相视一笑。 “李兄弟你是个好人，之后你若是要去京城，有何难事的话尽管来找我们，我们能帮尽量会帮！”王青田想起这一路要是没有李昭在的话，他们可能命都没了，也不由升起了几分离别的惆怅来。 “好。”李昭笑着点头。 未来之事说不准，万一赵家赌赢了，这份关系就很难得了。 王正明垮下了脸，他还想跟着李昭学武呢，这师父还没来得及拜，这个想法就夭折在摇篮里了。 李昭回去找了点外伤药和退热的药拿了出来给王青田，他大儿子还躺着呢，虽然是没发热，但是伤得有点重，后面没有大夫医治的话也会很凶险。 王青田拿的有点不好意思，但想起自己儿子还是厚着脸皮接下了，然后又给李昭添了一袋应该有四五十斤的粮来。 待大家都醒来后便告知了这一消息，王氏族人都是跟着王秀才走，只有赵村长一家跟着李昭。 王全看着即将要分别的族人，晚上哪怕李昭把她的宝贝豆芽菜都炒了也没吃多少饭。 这次分别，这辈子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了。 离别的愁绪蔓延在院子里，但更多的还是对未来的向往与得到粮食的开心。 王秀才给每家都卖了两石粮，价格并没有收的很贵，跟以前他们在青石县买到价格差不多，只是王家给的都是好粮，不是那种掺了很多糠的。 这些钱大家咬咬牙都能拿出来，比起攒在手里的银子来，还是粮食更重要，现在是有钱都没有粮卖给他们了。 所有人都抓紧了时间做干粮，只待明日一大早启程。 李昭她们剩下的粮食大多都是之前做好的没吃完的干粮和肉干，李昭扔粮食的时候有意的扔的没加工的粮食。 如今加上王家给的那四石多粮食，一共还剩有六百多斤粮食，吃到汉宁府是够了的。 只是水怕是坚持不了那么久，后面还得想办法找到水源才行。 做干粮做到晚上大家这才回屋休息，这庄子上的人都跑完了，在屋里关好门窗的话也不会有什么事，大家都熟睡了过去。 李昭睡得半梦半醒之时感觉身下在晃动，原本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但那晃动的感觉却越来越明显了。 想起自己以前的猜测，她吓的睁开了眼睛。 不是在做梦，是真的地在动！ “快起来！快起来！地震了！！”李昭大声的叫道，赶紧从空间拿出了一个哨子用力的吹响了起来。 一边吹一边拉动了屋子里的一个柜子盖在了其中两个大水桶上，情急之下只来得及做这些了。 屋里人都被吵醒了，发现不对，全都第一时间去床上把孩子们叫起来，拖着就跑。 “地震了！！地震了！！” 李昭拉着孩子一边跑一边叫，哨子不断的吹响，尖锐的哨声响彻在院子里。 有人跟着一起跑出来，刚拉着大家跑到院子里不过片刻功夫，地面剧烈的震动起来，房子轰然倒塌，掀起一片尘土。 所有人都吓得瘫倒在地，还有人不断的磕头哭着念念有词。 震动持续了差不多一刻多钟才渐渐停歇下来。 “完了，全完了啊！” “我们的粮食还有水，都没了，都没了......” 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大家脸上一片绝望。 才刚得到的粮食，昨天晚上大家还高高兴兴的做干粮，想着有粮食吃了，只要撑到了京城，就有救了，日子就能好过了。 可突如其来的意外却让所有的东西全部清零，刚得到的希望，却面临了更多的绝望。 李昭握紧了自己的手，要不是她空间里还有东西，能支撑她们活下去，她肯恩也要崩不住了。 “啊！”李来捂住肚子痛苦的叫出了声，瘫倒在地 李昭被她的声音叫回了神，立马过去看她，借着月光她看到了她下身的衣物慢慢洇开的血迹。 “这......这是怎么了？”李盼儿抖着声音害怕的问李昭。 李昭没功夫回答她，搭了脉后，快速的按住了她身上的几个穴位，一边按穴位，神识一边在空间里翻找，可找了半天都没有对症的药物。 “先兆流产。” 她备的西药中什么药都有，就是没有保胎药啊！ “啊？”李盼儿和王全都愣住了。 李来痛得一头的冷汗：“我......怀孕了？” “对，看脉象快三个月了。”李昭叹了口气。 这一路奔波，几次受惊，这孩子都能没事儿，也是个命大的。 昨天李来的脸色就不对劲了，但当时她被其它事情给岔开了，李来后面看着也没什么事，她一下就给忘了。 现在被惊的有了先兆流产的迹象。 “这孩子要不要？”李昭直接看着他们两口子问道。 “当然要！” “不要！” 两人同时出声却是不同的意见。 王全震惊的看向妻子：“这咋能不要呢？咱就两个孩子，再多个儿子或者女儿都好啊，来福来财也能多个弟弟妹妹。” 他没有兄弟姐妹，从小最是羡慕那些有兄弟姐妹的村里孩子了。 他们夫妻俩膝下也就两个孩子，再多一个完全可以的。 李来脸色惨白，但她觉得自己脑子从未如此清醒过。 “咱们是去逃难的，我要是怀着孕，之后一路上肯定会耽误的。” “坐车不就好了！咱们有三辆车，完全够的！”王全反驳。 第95章 留还是不留? “现在这情况要是多张嘴咋养啊？！”李来崩溃的哭了起来。 “咱们粮食都没有了，水也没了，自己活下来都艰难，又多个孩子，我怀着孕赶路还得拖后腿，这孩子就不该来的！” “阿昭，你是不是有法子？这孩子不能要，绝对不能要！”李来抓住李昭的手急切的说道。 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哪比得过活人重要，她得多为大家考虑，这孩子不能留。 王全看着面前的废墟痛苦的抱着头，妻子的话不得不让他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刚刚发生地动他们的东西都没了，啥都没了。 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啊。 “你本来就有先兆流产的迹象了，保胎或许有些艰难，想要流掉这个孩子却并不难，你确定好了吗？”李昭看着她神色有些复杂。 李来真的变了许多，要是在刚上路时知道怀孕了，她怕是说什么都得留下这个孩子来。 李来身子有些发抖，李盼儿看得不忍：“真的不能留吗？就像姐夫说的那样让大姐坐车上不成吗？” “让大姐自己做决定吧。”李昭叹了口气。 旱灾之后又发生了地震，后面还会有什么她一无所知，但想要走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安顿下来，路上必定艰难。 带着一个孕妇，还是胎象不稳的孕妇会很麻烦。 李来现在情况并不是很好，最好是能好好安定下来静养着，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那她现在就算想办法给保下来了，后面奔波劳顿，这孩子也不一定能保下来。 李来看了看她们，最终还是坚定的说道：“不能留！” 李昭点了点头，周遭一片混乱，所有人都陷入了痛苦绝望之中，埋在废墟里有多少人没出来也不知道。 “姐夫，已经平静下来了，你去叫上大家去救人！”李昭冲蹲在地上的王全喊道。 虽然她已经叫的很及时了，但现在放眼望去，人数明显不太对。 “三妹，你们跟着一起去。” “好。”李盼儿答应下来。 王全含泪看了妻子一眼，与李盼儿二人一起去叫人去了。 东西都放在了屋子里，只有牲口是在院子里没有受到牵连，现在大家手上都没有什么工具了，只能凭着双手去挖。 孩子们都跟着一起去搬石头，大致清点了一下还有七八个人没跑出来，孩子大人都有。 李昭空间里没有落胎药，但是有这类药性的草药还是有一些，但现在她也不好拿出来，一个掩饰的东西都没有。 她弯腰抱起李来放到了停放在院子里的板车上。 “大姐，你先在这里休息，东西都被埋住了，等挖出来了我才能拿药给你。”李昭解释道。 就算是要落胎，那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小产后虚弱的感觉她刚来这世界时已经体会过一遍了，她得把养身体的药物都准备好，免得伤了李来的身体。 “好。”李来这会儿脸色还是白的吓人，躺在板车上虚弱的很。 李昭说完便跑去跟着一起救人去了。 “都把手包起来挖。”李昭看他们全部都是徒手挖的，从衣服上撕下了两条布条缠了一下手掌示意道。 一点防护都没有，就这么徒手挖，等人救出来了，大家手都得挖废了。 看着李昭的动作，大家这才停下来把手包好。 一直挖到了天色微亮之时，才把被埋在其中的八个人给救出来，但是有三个却没保住性命。 其中便有本来就受了重伤逃跑时没有力气跟着一起跑的王青田的大儿子，王青田当时为了背儿子一起逃出去耽误了时间也被压住了，但只是伤了腿，人无大碍。 除了死掉的三人，另外五个人也或多或少的都受了伤，只能暂时放在院子里空旷的地方。 随着挖出来了这些人，也挖出了不少带进屋子的东西，粮食也挖出来了不少。 所有人看到粮食又重新打起了精神，哪怕又累又饿又渴，也还是继续不停歇的挖。 把人救出来后，李昭几人便去了自家住的那间屋子去挖，一直到挖出了一把锄头才稍微轻快一些，但手还是全都已经磨得破损了。 “水没了......”李盼儿看着挖出来的一只破损大桶险些哭出来。 有再多的粮食若是没有一点水的话那也活不下去啊。 “找找水囊和装了水的葫芦，应该不至于全坏。”李昭安慰道，葫芦可能被砸碎，但水囊都是皮做的应该没事。 她想起她跑出来之前拉倒倒的那个柜子盖在了两只大水桶上，希望能保存下来一些水吧。 “对对对，还有水囊。”李盼儿舔了舔自己干到起皮的嘴唇继续挖了起来。 大家都奋力的挖着自己被埋住的东西，陆陆续续的挖出来了几只水囊这才喝了口水解渴，其他人也有挖出来水囊的，这才解了燃眉之急。 “挖到了！挖到了！”李盼儿看到挖出来的那两只大桶兴奋极了。 几人赶紧把压在上面的柜子挪开，揭开盖在水桶上面的盖子看下去，水都还在，只是落了些灰而已。 几人齐齐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东西差不多都给挖出来了，只有两袋子粮食袋子破损了撒出来了一些，还有锅碗瓢盆啥的被砸碎了一些，能挖出来的都挖出来了。 “爹！爹！你快来啊！娘流了好多血！”王来福惊恐的大叫道。 几人被吓得一激灵连忙爬起来跑过去，李来一张脸毫无血色，躺在板车上没有动静。 王全吓的直接跪在了地上，抖着手握住了妻子的手：“阿......阿昭你快看看你大姐这是咋了。” 李昭上前把脉查看了一番，赶紧从她刚刚挖出来的包袱里找出药来给李盼儿：“快去熬药！” “陶罐都被砸没了。”李盼儿抖着手接了过去，可是却没有东西可以给她熬。 “我家挖出来一个好的，快拿去用！”王赵氏在不远处听到这话，立马去拿了自家的递过来。 李盼儿感激的接了过去，连忙跑去熬药。 “姐夫、杏儿，你们两个在旁边帮我拿竹席围起来，再去找一套大姐干净的衣裳来。”李昭一边说一边给李来喂了些抗生素的药，拿水囊里的水给灌下去。 第96章 流产 “大姐没事吧？”李盼儿见李昭整理完了，连忙问道。 “流产了，这下倒是不用你们再纠结做什么决定了。”李昭看着王全说道。 都还没等得及她用药，那孩子就先自己走了。 王全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我们马上就走吗？”李盼儿看着躺在板车上还没醒过来的李来有些心疼。 虽然她以前总觉得大姐拎不清，她看不惯，但看着她这么虚弱的躺着，她还是忍不住心疼她。 “休息几个时辰吧，她现在不宜马上移动。”李昭叹了口气。 虽然能躺在车上，但是刚地震过，路上肯定会更不平了。 不过也就只能休息几个时辰了，水不多了，得尽快找到水源，或者找到可以让她把空间里的水弄出来一些的由头。 “好。”李盼儿拉着杏儿去把找到的被褥全给铺到了李来的身下，让她能躺的舒服点。 “李兄弟，能卖点水给我们吗？”王秀才带着几户人家的当家人过来找李昭小心翼翼的问道。 现在也就有李昭保存下来的那两大桶水最多了，他们都只挖出来几个装了水的水囊。 这么多人都得喝水，那点水顶多撑一天，还不算上牲口。 “我顶多能给你们一户人家卖半桶。”李昭算了一下余量说道。 两大桶水换成小桶差不多五桶，加上陈叔一家人五户人家卖掉两桶半还剩两桶半，她们的水囊之前都是灌满水了的，水囊里的水能喝一天。 桶里的水还能撑个三四天的，再往前一百里地会路过一座县城，到了那里就算城里没水，她也能想办法从空间拿出一些水了 。 她得留下路上够喝的水，一户人家卖半桶已经仁至义尽了。 “多谢李兄弟了！”王秀才没再多求，地震之后肯定会更缺水，人家能给出这些已经很够意思了。 “价格就按照之前青石县的来吧。”李昭没有坐地起价，一路同行下来多少有点情谊在，没必要把人往绝路里逼。 众人纷纷道谢，去拿了钱过来跟李昭换水。 “密道应该被压塌了。”王秀才看着书房的位置叹了口气有点可惜，不然还能去那山谷里多多少少的能接点水。 “好在陈叔他们昨晚上就跟咱们出来了，不然这密道一塌，可真就困死在里面了。”王正明倒是没觉得可惜，反而有些庆幸。 地震是没有人能预料的到的，现在这个情况已经算好的了。 不过想起没了命的大堂哥，他的心情还是低落了下来，一路上一直在死人，但这还是第一次死的是他的至亲之人。 “我们打算休息几个时辰，到后半夜启程，秀才公你们是要现在走还是？”李昭问道。 “也休息一下吧。” 从地震开始到现在，一直没休息，救了人又挖东西，都累的不行了，现在就走的话肯定会吃不消。 还不如稍微养养精神，到时候能走快点。 李昭点了点头，突如其来的意外冲散了那点离别的愁绪，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奔往安全之地。 李昭没完全睡过去，没了屋子遮挡，露宿在外面她总是会没有安全感，得分出一半的神来预防出现什么意外。 到了后半夜，她睁开眼睛去叫醒了大家。 李来还昏睡着，李昭没惊动她让她继续睡。 清醒过来后啃了几口饼子，把东西都给装好后，一行人正式分成了两派往不同的方向而去。 “二姐，你昨天晚上用的那个发出很大声音的东西是啥啊？”开始赶路了，李盼儿精神稍微恢复过来便有了好奇心。 不止是她，大家都很好奇。 昨晚要不是有那个东西，绝对没有那么快叫醒那么多的人，说不定死的人会更多。 “哨子，偶然在一个货郎的手上买到的，听说是从外域来的。”李昭说道。 这东西好像是她以前买零食送的，之前整理空间翻了出来，但是也就这么一个，不然她可以给每个人都发一个，有什么危险吹一声能很快的提醒。 “好吧，那看来是买不到了。”李盼儿有些失望。 “娘！我娘醒了！”王来福兄弟俩在李来躺的那辆车上守着，看到李来醒了立马惊喜的喊道。 几人走过去一看，李来睁开了眼睛对他们虚弱的笑了笑。 “来，喝点水。”李昭把水囊打开，扶起她的身子给她喂了点水。 喂完了水，顶着几人震惊的目光又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鸡蛋，开始剥壳。 “二姐，你这哪来的？”李盼儿瞪大了眼睛。 “问王秀才买的，赵家不止留了粮食还留了一些蛋肉，我都买了一些偷偷煮了。”李昭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 王秀才他们一走又多了个背锅的了。 “大姐需要补身子，以后每天吃两个鸡蛋。” 这路上也没有其它的条件能给她补了，除了鸡蛋也就肉干和饼子了。 “赵家可真大方。”李盼儿感叹道。 “还是给孩子们吃吧。”李来有点不好意思被这么娇贵的对待，她以前生两个儿子的时候都没这样过。 都是生了之后没几天该干活就干活，吃上面也没什么特别的，和王全吃一样的。 “你们要跟你们娘争吃的？”李昭直接看向王来福兄弟俩。 兄弟俩把头摇成了破浪鼓：“都给娘吃！” “你别想着这个想着那个的，不把身体养好，亏了底子，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李昭把蛋剥好直接喂她嘴里，堵住了她还想说什么的嘴。 改了挺多的了，但这奉献型人格还是没有完全改过来，凡事也不想想自己。 李来没话了，默默的吃完了鸡蛋。 比起之前到处都是人的路上，现在路上人少了许多，走很久才能看到一个活人。 更多的是倒在路边的死人，一路走来到处都是地震之后的废墟。 第97章 畜生 就是遇着了活人大多身上也都带着伤，他们这边就算没有了王秀才他们，两家人加一起也有四十来人。 组在一起把妇孺围在中间，就是有人出手也都能抵挡得过来。 但随着灾情愈发严重，缺水缺粮到了极致，看到她们这一行人老弱妇孺都有，还有车，车上看着都放了不少东西。 但凡见到她们的人都是两眼放光，谁都想扑上来咬一口，哪怕他们拿着武器，都已经威慑不到那些人了。 没有了王秀才他们那么多人，抵挡起来没人换班更替，一天走下来所有人都快筋疲力尽了。 路上也到处都是滚石，地面裂开不平，走起来很麻烦，她们赶路的进度被大大的拖慢。 李昭她们还有不少水，但是赵村长急得嘴都起燎泡了。 赵家一大家子老老少少二十多口人，已经尽量少喝水了，但是李昭卖给他的那半桶水顶多还能再撑一天。 一路走来都是震后的废墟，根本就找不到半点水，再这么下去一大家子人得渴死在路上了。 “小李兄弟，你说的那个义兴县还有多远啊？”赵村长皱着脸，每条皱纹里都是愁苦。 “咱们今天的速度被拖的太慢了，走到现在也就走了二十多里地，义兴县还远着呢。”李昭叹了口气。 地震过后官道也受了影响，本就不平坦的路更崎岖了，时不时还要清理挡住路的石头树木以及死人，还要应对那些想抢东西的灾民。 她心里同样着急，但是现在想快也根本快不起来。 李昭拿出羊皮卷来看，其实上面有标注一条小路，但是现在官道路况都这么差了，走这种小路万一路被埋了，路断了，再返回来会更麻烦。 她考虑过后还是选择继续走官道。 “那照咱这个速度岂不是还得至少还要三四天？”赵村长脸皱得更厉害了。 “咱们休息少点吧，除了最热的正午的那两个时辰休息，其余时间都不要停了，赵村长，你让孩子们来我这边的车上吧，这样你那边轻快点，咱们也能走快点。”李昭说道。 她这边有三辆车，大人除了李来外都是走着的，现在是很富余的，而赵村长一辆牛车不仅要拉东西还得带孩子，很是影响速度。 赵家最小一辈的十岁以下的孩子有五个，过来了她这边也并不会累到她的牲口，既然决定了一起同行，那就得当成一个队伍的人来对待。 赵村长蠕动了一下嘴唇，拒绝的话还是说不出口，他看着李昭感激的说道：“小李兄弟，真是多亏你了啊。” 他也没多的东西能感谢，只能一路上让自己儿子孙子眼睛都放亮点，李昭这边有个什么事能帮都来帮一把。 “我只想咱们都能活下去。” 现在李来躺着，她们这边本来就没几个大人，要护住三辆车的东西还要护住孩子们不是一件容易事。 赵家壮劳力不少，有赵家在还是要比她们独行要容易些，就是路上搬开路障都能多些人。 若是赵家是那等不知感恩之人她一不会帮，但赵家一家都是淳朴之人，一些举手之劳之事她并不会介意。 “一定能活下去的，一定能的。”赵村长擦了擦眼角的泪，也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 好不容易走到这里了，他们肯定能活下去的。 李昭点了点头，举着火把继续麻木的往前走，火把燃烧出来的那点光亮像是一群人的希望一般，好似一直走下去就一定有希望。 李盼儿看赵村长走回去了，凑到李昭身边小声问：“二姐，要是明天赵家的水喝完了的话，咱们还要不要给他们卖啊？” 就那半桶水，肯定坚持不了多久了的。 “你觉得呢？” 李盼儿皱起了眉头，有些不忍，但还是强逼自己狠下了心：“不卖了吧，咱们也没多少了，要是再不找到水......” 那谁都活不下去。 “啊！娘！娘！”雁姐儿突然惊叫出声哭了起来，拉开了李盼儿的思绪，她连忙转身看向坐在车里的女儿，把孩子抱到了手上。 “这是咋了？乖，不哭不哭哦~”她放轻声音小声哄着。 雁姐儿举起小手指向路旁，哭的一抽一抽的，只拿手指着都不敢抬头看。 李昭和李盼儿一起朝她指的地方看去，这大晚上乌漆嘛黑的，只有她手上的火把有光亮，刚刚都没发现那边路旁有两个人。 主要死人见多了，他们在那不动弹，便下意识的以为是死人了。 这会儿顺着光亮看过去，李昭对上了一双猩红的眸子，是个男人，他怀里抱着个孩子，看大小和雁姐儿他们看着差不多大，孩子的小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是很依赖的姿态。 男人埋头在小孩纤细的脖颈上，满嘴都是血。 他在吸那小孩的血。 李盼儿被吓的一个激灵，差点没抱住孩子。 虽然知道现在灾情严重，有很多人易子而食，惨无人道。 但她们从未直面过，那些事情只是在脑海里有个大概的模糊的影子，这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观的面对这般凶残之事。 怪不得雁姐儿看到被吓哭了，几个大人这会儿都被骇得手脚冰凉，车上的孩子也看到了，瑟瑟发抖的抱做了一团。 只有李灵慧胆子大一些，她爬到车沿抓住李昭的手抖着声音小声说道：“我......我听到她叫他爹......” 也正是那一声微弱的“爹”被她和雁姐儿两个听到了，两人转头便看到了这一幕，雁姐儿就被吓哭了。 李昭目光冷了下来，她握着李灵慧被吓的冰凉的小手柔声安抚：“不怕，我会保护好你们的。” 小姑娘满是信赖的看着她，点了点头，缩了回去抱住姐姐和弟弟。 不一样的，她娘可好了，肯定不会像那个人一样。 “姐夫，把箭给我。”李昭看向一旁面色惨白险些吐出来的王全，要不是这一路被各种血腥尸体锻炼出来了，他现在肯定已经吐出来了。 王全看着那个男人明白过来，把手上的弓箭递了过去。 那男人看到李昭拿起弓箭对向他，吓得立马把那孩子扔到了一旁，对着李昭的方向重重的磕起头来。 “求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声音戛然而止，箭支穿胸而过，男人倒在了地上，头正好砸在刚刚那个被他扔在一旁的孩子身上。 李昭走过去试了一下那孩子的鼻息，已经没气了。 可能她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最信赖当做依靠的父亲会让她那么痛，要了她的性命。 李盼儿朝着那个男人的方向重重的呸了一口。 “畜生！” 第98章 投名状 李昭走回去把弓箭还给了王全，沉默的回去继续拉着车往前走。 月光惨淡，路上红红白白，红的是血，白的是蛆和脑浆。 她走在路上犹如身在地狱。 或许她真的是在地狱，人没有了人伦纲常，没有了道德良心，没有了人性。 露出獠牙，变身为怪物。 可以把獠牙对准自己最为亲近之人，拆骨吃肉，连畜生都不如。 不该是这样的。 可是又该是怎样？ 她早已不在那个太平年代，就是抱不平，接受不了，她也得接受。 她看着漆黑的前方，一点光亮都没有，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 像是把所有的郁气都给吐了出来。 没遇上她可以当不知道，但遇上了，她便送他去见他枉死的女儿吧，或许到了地狱里，他反而能找回一丝人性。 “我错了。”自从刚刚遇到那人之后一直没说过话的王全突然出声，几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王全眼睛看向躺在车上的妻子：“你是对的。” “让孩子出来活受罪，还不如不出来。” 或许那个孩子也感应到了现在的这个世界有多可怕，他（她）太害怕了，所以选择自己走了吧。 李来眼眶一热，有些狼狈的抹了把眼泪。 身为母亲，她之前做下不要这个孩子的决定时内心何尝不煎熬，可是她不得不做下这个决定。 这世道活着实在是太难太难了，还是别来了。 但最终这孩子懂事的自己走了，没让她去做那个亲手抹灭她的人。 李盼儿叹了口气，看着坐在车上的龙凤胎不知道在想什么。 “行了，别一个个愁眉苦脸的了，再不快点走，咱们都得死，然后沦为别人的盘中餐。”李昭冷声道。 没时间给她们在这想东想西，只有走快点再走快点，她们才能活下来。 在性命面前，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都不重要。 第二天中午休息过后重新赶路之时，赵家的水就见底了，赵村长几次看着李昭欲言又止。 在到天黑之时，水彻底空了，牛也渴的不想动弹。 赵村长拉着老妻跪在了李昭面前，求她卖点水给他们。 老村长一辈子受人尊敬，临老了为了孩子们弯下了自己的膝盖和脊梁，只想为孩子们求一条生路。 李昭侧身避开了。 然后从自家桶里又分出来了半桶水卖给他，李盼儿原本百般不情愿，但看着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的一对老人还是心软了。 看着李昭装水，直接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装吧装吧，到时候大家一起死得了！” 赵村长脸臊的通红，千恩万谢的接过去，虽然是给了钱的，但是大家都知道，现在给再多的钱可能都很难买到一碗救命的水了。 “咱们今天走的快一点了，应该还有个两天就能到义兴县了，到时候就有水了。”李昭安慰李盼儿。 她空间里还有不少的水，等到义兴县拿出来一些就是了。 李盼儿气鼓鼓的，正想说什么，却见赵村长又匆匆的赶了过来。 她到嘴的话咽了下去，别开了脸。 老头儿弯着腰，把一方染血麻布递给了李昭：“小李兄弟，我知道说再多感谢的话都是空的，我这儿也没别的可以给你的，也就有几个儿子几个孙子，你几次救我们一家人的性命，我都记在心里。” “这个你收下，当个凭证。” 李昭接过那方麻布展开，眼中闪过惊讶。 上面一行行全是血字，写的是待到了安全之地，赵家儿孙卖身于她二十年给她做活。 李昭瞄向他的手指，果然见到上头有未干的血迹，他是划破了手指写下来的。 “我知道这个东西现在就是个空话，但我无以为报，只能以此表示感谢了，你一定要收下！”赵村长勉强露出个笑来。 受人恩惠无以为报，他也想不出其它的了。 这一张血书沉甸甸的，李昭看着面前形容狼狈，头发花白的老者，看着他双眼真挚的眼神，点了点头：“行，我收下了。” 赵村长笑了出来，这下是发自内心的笑容了。 往回走时，原本佝偻的脊背好似又挺直了几分。 这世上恩情最难报，他以儿孙二十年的自由报这救命之恩，能报一点是一点，只为无愧于心。 李盼儿看李昭看着赵村长的背影眼神复杂，便问那血书上写的是什么。 李昭把内容告诉了她们，李盼儿几人都沉默了下来。 “这该死的世道！”李盼儿红着眼睛唾了一口。 李昭把那份血书小心的收好放进了怀里，隔着衣衫都好似被烫到了。 赵村长是个聪明人，他以此为投名状，希望她不要抛下他们一家人。 但纵有小心思，儿孙二十年的人身自由也是下了重本的。 但有了这份契书，赵家才是真正的与她们成为了共同体，不再那么容易分割开来。 李昭接下了这份投名状，她确实需要可用之人。 赵村长读过书，也教了儿子孙子识字，这比起很多人都要强了，是可用之人。 “停！” 走到后半夜，前方的官道上传来了喊打喊杀声，李昭立马停下了脚步叫停了正在往前走的队伍。 “前面是怎么了？”李盼儿她们也都发现了不对劲。 但这乌漆嘛黑的，除了飘过来的声音外什么都看不到。 “别管怎么了，咱们先都别走了，等那边动静停下来再说吧。” 赶了一天的路了，筋疲力尽的，什么是非她都不想掺和。 第99章 故人 李盼儿缩回了脑袋收起自己的好奇心。 但她们不想掺和，防不住前面的人往后退啊，看着往这边跑过来的人，李昭赶紧让自己一行人退到路边去。 青壮年全都拿起武器护住后面的妇孺，虎视眈眈的看着那不断跑近的人影。 “他们手上有兵器！”李盼儿看到跑过来的人惊讶的说道。 李昭也看见了，不止一个人有，那一行十几人人大多手中都拿着刀剑，护着几个衣着华贵看不清是男是女的人往后退。 而与之厮杀逼着他们不断往后退之人手上也都拿着武器，出手狠辣，都是有功夫在身的！ “去那边去！”李昭指着一条通往下方林子的小道说道。 这旁边除了官道也就这么一条路了，旁边是斜坡，地震过后全是乱石与倒塌的树木根本不能通行。 那些人非富即贵，有那么多的武器，根本就不是她们这边能抵挡的，待会退过来要是伤了她们打都很难打过。 赵村长也看见了那些人手中的武器，不由又想起了之前在安顺县时被那些匪徒追击的场景，连忙答应下来。 一众人拉着车和东西快速的往那条小道退去，眼见着那些人越打越近了，在所有人都进了小道后，李昭伸手砍了几棵枯树让人搬到了路上挡住了这条小路。 “你们顺着路一直往下走，好好躲起来，跑远点。”李昭让王全把弓箭给她，一边拿弓箭一边叮嘱道。 “那你呢？”李盼儿焦急的问道。 李来挣扎着想要起来，担心的看着李昭。 “我守在这条路上，免得他们冲过来。”李昭说道。 “行了，别磨叽了，快走！他们伤不到我，你们在这我反而有所顾忌，待会他们要是走了我吹哨子叫你们。” 李昭说完脚尖轻点，轻盈的跃上了一棵高树，虽然现在树都枯了没剩什么叶子了，但现在是晚上，待在上面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有个人在。 赵村长见状放下心来：“快走！” 他们在这帮不上什么忙不说，还会拖李昭后腿，就他们那些锄头镰刀的哪能跟人家的刀剑拼啊。 李盼儿几人没再多说什么，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李昭站的高看得远，她这具身子以前有夜盲症，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调养已经好了，在晚上也能隐约的看见了。 那两方人厮杀的厉害，被逼到绝境了倒是一时之间难分上下。 被护着的那几个人见到这边有条小道下意识的就往这边逃，但没走几步就被那些倒下的树给挡住了去路，小道旁边荆棘丛生根本无从下脚，除了搬开树木过来别无他法。 李昭就待在砍倒的几棵树旁边的树上，那些人离她很近。 虽然都穿着男装，但并未做什么掩饰，下方是三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 其中两个女人护着中间的那个女子，看样子应该是主子带着丫鬟。 李昭的视线投到了左侧的那个女子身上，虽然变化挺大的，看着有些模糊，但那确实是个熟人。 “郡主，怎么办啊？”左侧的女子害怕的对着被护在中间的女子问道，声音都在发着抖。 “闭嘴！之前交代过的都忘了吗？”右侧的女子厉声喝道。 吓得那人一下子就跪了下去。 “行了，都什么时候了，快起来！”中间被称为郡主的女子无奈道。 “咱们把这些树给搬开，走官道根本没地躲。” 李昭站在树上没阻止，看着下方的几道人影若有所思。 郡主？ 能被称为郡主的只有皇室中人了，这位是哪位王爷的女儿呢？ 李昭想起了之前王秀才说过的话，离此最近的只有一位藩王，南安府那位怀有不臣之心的南安王。 而现在她们走的这条路就是去南安府的路，她原本是打算到了义兴县补充了水之后再绕道不经过南安府去汉宁府的。 李昭在权衡到底要不要出手，一位郡主的人情还是很看的上眼的。 “阿姐，我帮你。” 李昭的思绪被打断，几个弱女子根本就搬不动她弄的路障，那个也是被围在中间的小男孩伸手试图推动拦在面前的庞然大物。 李昭挑了挑眉，份量好像又增加了一些。 但现在还没到能出手的时候。 “小姐，要不咱们爬过去吧，太多了，咱们根本就搬不动。”她身侧的丫鬟提议道。 郡主擦了把汗水点了点头，手脚并用的就要往上爬。 但已经没有时间再让她们慢慢爬了，那边原本护着她的护卫们节节败退，已经死的只剩下三四个人，被逼得往这条小道而来。 李昭搭起了弓。 “啊！” “嗖！” 在敌方的刀差点落在郡主身上之前，一支利箭急速射下，穿胸而过，举着刀的人重重的砸在了她的面前，鲜血溅了她一身。 她急促的喘息着，看着倒在面前的人惊疑不定。 “谁？！” 对面领头之人大声喝道。 没人回答他的话，只有一支支箭不断射来，瞬间扭转了局面。 郡主这边的人心中一喜，重新燃起了斗志，奋力厮杀。 李昭看着自己已经空了的箭篓，下面也已经转败为胜了，便没有再下去。 得亏了这段时间时不时的练习，她的箭术好了许多，不说箭无虚发，也能做到射十箭顶多落空一箭了。 随着最后一个敌人倒下，剩下的四个人缓了几口气，领头的一个中年男子抱拳高声道：“不知是哪位前辈出手相救？还请现身一见，在下必有重礼相谢！” “前辈算不上，只是看到个故人，随手之举罢了。”李昭握着弓从树上跟个幽灵似的飘下，落地无声，看着很是有高人风范。 如果不看她破破烂烂的衣裳和油的发亮的头发，乌漆嘛黑的脸的话。 “多谢恩人出手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齐文竹领着弟弟走过来欠身施礼，那小男孩也像模像样的行了个礼。 其余人跟着她们姐弟直接给李昭行了个大礼。 “不知恩人说的故人是？”齐文竹小心的问道。 她并不记得自己何时与这样的一个人有故交啊，转头看向陆胜几人，也都是小幅度的冲她摇头。 李昭笑看向站在左侧的那个丫鬟：“好久不见啊。” “小兰。” 第100章 她是女子? 小兰震惊的看向李昭。 不怪她认不出来，实在是李昭这个样子跟以前差的太多了，再加上李昭还是做男装打扮的。 不像她们那样看起来一点都不像的男装打扮，李昭从外表到说话的声音和姿态都完全的伪装，连王秀才他们同行了那么久都没发现她是个女人。 这突然遇到，小兰压根就没把这突然出现救了她们的高人，与清溪村的李昭联系到一起。 还是李昭说话声音恢复了以往，又主动跟她打招呼，她这才反应过来。 “你......你......”小兰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要叫她夫人的话好像也不太合适，她明显是做男子打扮的，可不叫夫人的话，她在朱家待的时间不长，还都是在朱母身边伺候的，根本就不知道李昭的真实姓名。 “我叫李昭，天理昭昭的昭。”李昭笑着自我介绍。 小兰对着她“扑通”一声重重的跪了下去，对着她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多谢李公子救命之恩。” 她们两人都知道，她说的不止是这次。 齐文竹好奇的看了看她们二人，满肚子的好奇，但这会儿也不好问。 陆胜见李昭做了自我介绍，立马抱拳道：“在下陆胜。” “这是白金、白银、白铁。” 他指了指身边三个带伤的三人。 “小女子文竹，这是我弟弟文礼。”齐文竹柔声道。 齐文礼靠着姐姐好奇的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大侠，见李昭看过来有些害羞的躲到了后面。 “这是我的侍女玉珞。” 她指了一下右边的丫鬟，玉珞对着李昭欠了欠身。 “她如今不叫小兰了，叫紫珞。” 紫珞笑了笑：“我不喜欢以前的名字，这是小姐重新给我赐的名。” 她只想和过去彻底的告别。 李昭点了点头：“行了，我得去把我的箭给收回来，待会再聊。” 李昭摆了摆手，去找自己刚刚射出去的箭支。 花了大价钱的，就这么丢了可得心疼死她。 “这些人的武器你们还要吗？”李昭笑着问了一句，手已经跃跃欲试了。 “我们也带不走了，但凭李公子处置。”齐文竹笑道。 李昭投桃报李扔过去一个药瓶：“这是金疮药，你们处理一下吧。” 陆胜四人都受了伤，那个白铁伤的最重，后背被砍了一刀，深可见骨了，这么重的伤，能不能熬过去就看他的命了。 李昭收缴战利品很是熟练，不止是刀剑，那些人身上的东西被她全给搜了出来，要不是这些人都受了伤，衣服大多都被砍坏了，她甚至想把衣服给扒了。 可都是棉布呢，可惜了。 就近的这些人就搜出来了一大堆，也不知道赵村长他们走到哪去了，她一个人也搬不完啊，还有这些人就在旁边看着也不能收空间里去。 李昭拿起挂在脖子上的哨子用力一吹，尖锐的哨声响起，吓了齐文竹她们一跳，好奇的看着她挂在脖子那奇怪的东西，不明白这么小的东西怎么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来。 没一会儿齐文竹就听到了自己身后传来车轮声和脚步声，随即那拦了她们路让她们费尽力气都搬不动的树被移开了。 一转头就对上了一大群跟李昭差不多乌漆嘛黑的人，有妇孺有老人还有车，车上拉了不少东西。 赵村长看到她们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往后退，警惕的看着这些人。 “没事了赵叔，快过来吧！”李昭在不远处招了招手。 赵村长一行人这才放下心来，带着大家伙走了出来，看着陆胜几人带血的刀剑都有些忌惮的绕着他们走。 “把这些东西都收车上去吧！”李昭叫来李盼儿、杏儿和王全。 王全看着这些铮亮的刀剑有些兴奋：“这都是咱们的了？” 他小心的看了一眼齐文竹她们的方向。 “对！”李昭点了点头毫不客气。 收缴战利品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开心的事情了，这些人可比起灾民的那三瓜两枣要富裕的多。 玉佩她都收到了两枚，银子收了得有两百多两，还有几张银票，但是都被血给浸湿了，看样子是不能用了。 就是能用她也没打算用，这些人不知道是个什么身份，能来刺杀郡主的肯定背后势力不小，不只是银票那两枚可能能证明身份的玉佩她也没打算用。 最后还有一头死掉的骡子，又多了几百斤的肉了。 那些刺客不少，应该不至于只有这一头代步的牲口，看地上杂乱的脚步，其它的应该都跑掉了，真是可惜了。 “奶奶，你们跟着李公子是打算去哪去啊？”齐文竹问在后面待着的赵孙氏。 赵孙氏警惕的看了她一眼，哪怕这小姑娘看着漂漂亮亮的应该是个富贵出身，她也不打算说什么。 默不作声的往旁边移了移，赵家的所有人都闭口不言，齐文竹一行人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不禁对李昭更为好奇了，这是他们这一路走来见到的最为团结的一支灾民队伍了，每个人看向李昭时眼神都是带着敬仰的。 “紫珞，你跟这位李公子是如何认识的？”齐文竹问身边的紫珞。 紫珞犹豫了一下，还是凑到齐文竹身边小声的把之前的事说了出来，齐文竹惊讶的看向她：“你是说她......她是个女子？” 她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但眼中满是震惊，看了好几遍李昭的身影，她都没在她身上找到半点女子的样子。 紫珞点了点头，李昭救过她，但郡主也救过她，是郡主给了她重新开始的机会，郡主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所以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欺骗郡主的。 紫珞看着李昭的背影有些愧疚，只希望她以后能有机会还她的救命之恩吧。 李昭察觉到她们主仆二人的视线，扭过头看向她们，然后大步朝她们走了过来。 直到李昭走到了面前齐文竹都还没回过神来，看着李昭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怪物一样。 李昭完全超出了她对于女子的认知，她从未见过哪个女子是她这般的。 第101章 谈判 “文姑娘，你们接下来是要往哪去？”李昭看了她们二人一眼，看齐文竹看她那震惊的眼神便明白了过来紫珞应该是告诉了她之前发生的事情。 齐文竹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李昭已经把东西给收完了，现在还在一边往前走一边收。 “我们要去南安府，李......李公子你呢？”这声李公子叫的她实在是颇费了番力气。 “我们是去汉宁府。”李昭笑了笑。 南安府啊，也不知她是不是猜对了。 “那是同路哎，要不咱们一起走吧。”齐文竹笑着提议道。 她这边损失惨重，护卫只剩下了陆胜他们四个，还都带着伤，若一路有李昭这个高手同行的话，会安全很多。 “还是不了，我这边妇孺太多怕是会耽误你们赶路的时间。”李昭不动声色的婉拒。 齐文竹是个什么打算双方都心知肚明，她对上李昭的眼睛，知道若不能拿出满意的报酬的话，她定不会应下。 “陆胜，你去找白叔他们回来。”齐文竹转头吩咐道。 随即看向李昭：“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陆胜领命下去。 已经差不多走到她被刺杀的地方了，这一路上能收缴的东西全都被李昭给搜刮干净了。 可能是因为他们之前打斗的动静太大，把这周边的灾民全部都给吓跑了，那些东西才没有被人给捡走。 “当然可以。”李昭点了点头，走向路旁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紫珞在她对面的石头上垫上了一块帕子这才让齐文竹坐下，齐文礼跟在他姐姐身边寸步不离。 “文姑娘想要聊什么？”李昭率先开了口。 “虽然你的人什么都没说，但我刚刚看到了你们在捡到水囊时都很高兴，你们车上粮食应该是还有，但是水应该是没多少了吧？”齐文竹挺直脊背端坐在一块破石头上，却像是坐在最为华丽的楼阁之中，从小养成的气质让她哪怕落魄了，看着也与她们这些脏兮兮的灾民截然不同。 “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旱情严重，水源稀少，这逃难的灾民谁不缺水？”李昭不置可否，也没被她气势所迫露出什么窘态，随意的坐在石头上，看着这位尊贵的郡主殿下。 “我有水，我可以给你们水。” 李昭笑了笑：“再没多远就能到义兴县了，我总能找到水的。” 这点小利益可诱惑不到她。 “你们路上要吃的所有粮食我也可以出了。”齐文竹继续加筹码。 李昭没说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她的护卫都死的差不多了，就算还有粮有水，就凭他们，怕是很难能保住。 一些注定留不下的东西用来引诱她，倒是打的好算盘。 “等到了南安府，我可以给你百两黄金作为报酬，你们若是想在南安府落户我也可以帮忙可以让你们不降籍，并且可以让你们分一些好一点的地方。”齐文竹看着她说道。 百两黄金，普通老百姓得了的话一辈子都能吃穿不愁了，这确实有很大的诱惑力。 “文姑娘，我除了知道你的名字，对你一无所知，你要我如何相信你？”李昭手指摸着自己的刀柄没再看她。 “或许连这个名字都是假的呢？” “你想请我护送你到南安府，至少得拿出些诚意来，在我看来，你的诚意可不够。” 齐文竹心里一跳，下意识的攥紧了自己的手。 之前在那条小路上时，紫珞有叫破她的身份，但声音并不大，她不知道李昭听没听见，当时是不是在那附近。 前面说的这些不过是试探，想要用那些一看就不够的东西激怒李昭，让她露出马脚。 但李昭的话模棱两可，让她摸不清楚。 她直视着李昭的眼睛，试图从那双眼睛中发现一二端倪。 李昭不闪不避任由她看，齐文竹与她对视了一会儿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她从紫珞那里得知了李昭的底细，一个乡野妇人若真知道了她的身份，不说诚惶诚恐，至少也不会是李昭现在这个态度。 “既然如此我不妨直说了，我叔叔是南安王府的幕僚，我此行就是去投奔他的。” “李公子之前说是想去汉宁府，若你们能护送我平安到达南安府去，我可让叔叔给汉宁知府去信好生安排你们。” “李公子也是有孩子的，不妨多为她们考虑一下，汉宁府的万松书院的山长与我母家有旧，除却我刚刚说过的，我还可以为你写一封引荐信，可以给你的孩子一个求学之道。”齐文竹认真的说道。 普通百姓想要考科举，那是千难万难，不止是没有足够的银钱支撑，还有就是没有名师教导。 和官宦子弟相比从一开始就输在了起跑线上。 万松书院出来的学子不说各个都能中举，最低的也会是个秀才出身。 这一封引荐信再加上她许下的钱财，足以改变她一家以后的前途。 这次她已经给出足够的诚意了。 李昭笑了：“文姑娘为何会被人刺杀？那些刺杀之人又是何人？” “李公子，有些事情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的。”齐文竹笑意淡了下去，心中暗恼此人难缠。 “知道太少对我更没好处，我连要面对的敌人都不清楚，你便想让我豁出全家的性命来保护你，文姑娘不觉得有些强人所难了吗？”李昭丝毫不让。 今日她能取胜是胜在她在暗处，敌人在明处，若是正面对上，全是武艺不错的杀手，她的胜算并不是很大。 要接下这桩交易她要冒的险有些大，若是一无所知她会更危险。 “小姐。”在一旁放风的玉珞见陆胜带着人回来了，连忙走过来小声提醒。 “失陪一下，我叔叔过来了。”齐文竹暂时按下了此事不提，站起了身。 “文姑娘的叔叔可真多。” 南安王府有一位，这又多出了一位。 齐文竹身子一僵，只当没听见，快步走向陆胜带回来的那群人。 紫珞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提醒了李昭一句：“你听我家小姐的准没错，帮了她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的。” 李昭抬头看向她：“还忘记问了你怎么会跟了文姑娘啊？” 第102章 真是巧了 紫珞被她岔开了话题想起了之前的那些事脸白了白，见齐文竹在那边和白家人说话没注意到她。 便蹲下了身子跟李昭说起了之前的那些事儿。 “我从清溪村走了之后不认路，怕被赵家人发现也不敢进城，只知道顺着官道走，拿你给我的钱跟人换了点粮食和水，一直走了很久很久。” “几次差点都被赵家派出来的人给抓住了，在水和粮食都耗尽了之后我便一路乞讨，大多数人都不会给，有的还会对我又打又骂，但还有一些好心人会给我一点东西，我就是靠着那些东西勉强坚持下来的。” “后来我乞讨到了白山村遇到了我家小姐，她就像仙女一样，不仅不嫌弃我让人给我吃的，还收留下了我，然后我就留在了小姐身边伺候她。”紫珞说起齐文竹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白山村？可真是巧了。 原来是在那，怪不得赵老二没找着人。 “所以你就把我的事情都跟她说了？” 紫珞笑容收了起来，有些忐忑的看着她：“对不住，可是小姐问了我就不能瞒着她的。”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但既然她问了你，你说了，那我现在有问题要问你你会说吗？”李昭笑了笑。 紫珞点了点头：“会说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说你家小姐在白山村，我记得白山村都是白氏族人，可你家小姐姓文，她跟白氏一族是什么关系？”李昭问道。 “我只知道小姐称呼白举人为白叔，很尊敬他的样子，具体是什么关系我不太清楚。”紫珞答道。 她在齐文竹身边不久，会知道齐文竹的身份还是不小心听到玉珞称呼，然后齐文竹才没有再在她面前隐瞒身份。 知道齐文竹居然是郡主的时候她很是兴奋，觉得自己一步登天了，跟着这么个主子以后肯定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可荣华富贵没享到，这一路上光担惊受怕了。 不过李昭没问起齐文竹的身份，她心里还是悄悄的松了口气的。 要是李昭问起来，她还真不知道该不该回答了。 李昭看向那边的齐文竹，陆胜带回来的白家人并不多，粗略看去也就三十几个，不过齐文竹刚刚说的话倒不是在说谎。 她确实有粮有水，白家人那边全是骡车，一共七辆，其中六辆都装满了货物，上面也有很大的木桶，应该是装的水，剩下那辆有车厢，应该是给齐文竹姐弟坐的。 “白氏一族挺多人的，怎么只有这么一些？” 身为安顺县的大族，整个村子都是白氏，不说上千人，但几百人肯定是有的，现在居然只剩了这么一点。 “举人老爷让白家分成了两支队伍走，这只是其中一支，另外一支是往京城去的，原本这一支也有两百多人的，但是这一路上出了太多的意外，大多数人都没了。”紫珞叹了口气。 “就是护送小姐的护卫也只剩下了四个，原本也是有一百多人的。” 所以她们才有底气带着这么多的粮食和水行走，护卫可都是有武艺在身的，完全能好好的保护她们，现在却...... 紫珞想到这下意识的看向李昭，郡主那么想拉拢李昭，也是因为现在的她们若是上路就是行走的大肥羊，没有自保之力，谁都能上来咬一口。 不用李昭问，她继续说道：“之前小姐遇刺，便让举人老爷带着白家人护着行李跑开了，护卫留下来保护小姐。” “不然他们在的话不仅帮不了什么忙，反而会损失更多。” 不是读书人就是普通的庄稼汉子，哪敌得过那些刺客，她和玉珞是郡主的贴身丫鬟，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的。 “刺客的目标是小姐和小公子，也就不会管举人老爷他们走没走了。” “聊什么呢？”齐文竹带着弟弟还有陆胜和白举人走了过来笑着问道。 紫珞连忙行了个礼如实相告：“李公子向奴婢问起奴婢是如何遇到小姐的。” 齐文竹摆了摆手，紫珞退到了一边。 李昭见她们过来便站了起来。 “白叔，这便是我跟你刚刚说起的李公子。”齐文竹笑着介绍。 白举人对着李昭郑重的行了个礼：“多谢李公子出手相救，此等大恩我白某没齿难忘。” 李昭比照着他行礼的姿势还了个礼：“您言重了。” 封建时代的举人啊，那含金量可是杠杠的，李昭看着这个蓄了须一派儒雅的中年男子，有些见到珍稀动物般的稀奇。 “李公子既是安顺县之人那便一定是知道白山村的吧？”齐文竹问道。 李昭点了点头：“如雷贯耳。” 之前路上的时候王秀才便有说过想拜白举人为师，白举人没收，整个安顺县秀才还是有不少的，但是举人也就这一个。 白山村的名声就是乡下人家的妇人都听说过，想与之攀上关系之人更是数不胜数。 “那如今李公子对我所许下的东西可有几分信任了？” “我并没有不信姑娘所言，只是事关性命，我总得慎重一些，姑娘至少得给我透些底出来不是？”李昭并没有因为她拉过来一个举人就有所改变态度，还是一样的话。 齐文竹笑了一下，放下了心里轻视。 “原本不想与李公子说起这事，实在是家丑不可外扬，但我是诚心想要请李公子的，只要李公子莫要笑话就好。” “愿闻其详。” “你也看到了，我是带着弟弟住在白山村的，哪家的高门大户会把嫡子嫡女往乡下送呢？” “我娘在生我弟弟时难产而亡，然后便起了我弟弟生来不祥克死生母的流言，父亲娶了新夫人进门，容不下弟弟，要把弟弟送走。” “当时弟弟才不过一岁，我放心不下他，便跟着一起走了，这一走就是五年，继母生了自己的孩子便更容不下我们姐弟了，我此次带着弟弟准备回家，她可不怕我们回去影响她和她的孩子的地位。” “所以便有你看到的，买凶杀人，永绝后患。”齐文竹虽然是笑着说的，但眼中却是深深的恨意。 第103章 合作愉快 李昭一直观察着她的神色，她眼中的恨意不似作伪。 此话怕是半真半假，至少是有一部分是真的。 之前王秀才也只是说起了几位藩王的封地和大致情况，至于他们的后院之事，就不是他一个小秀才能了解的到的了。 “李公子尽可放心，我此次会遇刺杀，是因为护卫中有叛徒泄露了我的行踪，不然也不会那么刚好的被堵到。” “但那人已经被处置了，我那继母就是想再出手，这山高水远的，无人告知，她也不会知道我走到哪了。”齐文竹认真说道。 此话倒是真的，派出了那么多的人，若不是遇到了李昭这个变数，她和弟弟怕是不一定能活下来了。 “行，我应下了，合作愉快。”李昭下意识的想伸手握手，好在及时的克制住了。 做保镖这不是老本行嘛。 齐文竹松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只要是我能应付的过来的我肯定尽力应付，但若是会危及到我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咱们的交易便作废。”李昭说道。 真遇上应付不过来的，她肯定有多远跑多远，什么王爷郡主的都跟她没关系。 “好。”齐文竹也能理解，临时交易而已，又不是她的死士。 “既然要合作，我有些建议你可以听听，采不采纳随你。”李昭看着她们这一行人实在是不吐不快。 “但说无妨。” “我能力有限，队伍中老弱妇孺也挺多的，不可能时时顾及得到所有人。文姑娘你之前有护卫保护，这般招摇没关系，但现在没护卫了，还是低调点为好。”李昭说道。 齐文竹一时没反应过来。 “粮食可以用杂草盖住，全部人都稍微伪装一下吧，你们实在是太干净了。”干净的刺眼。 一大堆枯瘦如柴，脏兮兮的发了臭的灾民中，齐文竹她们衣着整齐，还都是好料子·，面容白净，就跟个大灯泡似的，想不引起人注目都难。 她现在就剩下四个护卫，这四个护卫还都受伤了，这全让她一个人管的话，她真是有点顾不过来。 齐文竹看了看李昭她们一行人，再看看她这边的人，泾渭分明，她们确实是显眼的很。 之前她有护卫，护卫都是武艺高强带着武器的，就是再眼馋，也无人敢轻易动手。 真有人动手了，她的护卫们也完全可以应付的过来。 可是现在...... 她咬了咬牙：“好！” 为了安全起见，脏点就脏点吧。 但人能伪装，牲畜伪装不了。 这一溜的膘肥体壮的骡子，也同样打眼的很，可要杀了吧，粮食就得人拉了。 这有些好处想要拿还真是不容易啊。 “还有，我们是昼伏夜出，每日正午最晒的时候休息两三个时辰，其余的时间便都在赶路，一起走的话，就得按照我们的作息来。”李昭继续说道。 白山村的人比她们早走的不知道多久，她们却能在这路上遇上，可见齐文竹一行人赶路有多拖沓。 齐文竹也答应了下来，经过了被刺杀，她人身得不到安全，比谁都更迫切的想要早点到达南安府。 再不能跟之前那样慢悠悠的走了，早点到她早点安心。 天已经亮了，李昭去叫了王全和赵村长他们所有人一起说了要同行之事。 听到是白山村的白举人，赵村长和王全都很是激动，原本看到的危险都被下意识的忽略掉了一些，满口答应下来。 能跟举人攀上关系的机会多难得啊，错过这次可就再也没有了。 “和他们同行的话，咱们就暂时不用操心粮食和水了，白家那边有很多，够我们所有人吃喝了。”李昭说道。 那可是原本供应着几百人吃喝的存粮，就算用掉了许多，但剩下的也够她们所有人到南安府了。 只要到了南安府，有齐文竹这个靠山在的话，能解决很多事情。 赵村长最后一丝顾虑也没了，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水粮，只要能有吃喝活下去，就是有危险也无妨。 没吃没喝的也是死，至少临死前能吃顿饱饭！ “赵叔，你待会让你儿子孙子都过来领武器，好好的适应一下，练练手。”李昭说道。 “啊？我们也有？”赵村长惊讶道。 他原本就只是想帮李昭收而已，还真没动过什么其它心思。 “武器就是拿来用的，不然我带着那么多放在那干嘛？等咱们安定下来了再说。” 她只收缴了那些刺客的武器，那也有上百把不同的武器，齐文竹的护卫们的她都没动，现在白家人在给他们收殓尸体。 这上百把武器她就是给她这边大人孩子，所有人都发一把都用不完。 “好好好，我马上去！”赵村长答应下来。 他看着白家那边的那么多东西也有点危机感了，这走在路上，想要抢他们的人怕是会很多啊。 “我也想要！”李盼儿凑过来巴巴的说道。 “你和杏儿也去挑，小心别伤了自己。” “好嘞！”李盼儿兴奋的应了下来。 几个孩子除了最小的那三个外也全都眼巴巴的看着她。 “你们跟着凑什么热闹？都还没刀高呢，别伤了自己。”李昭有些无奈。 李灵慧转了转眼珠子：“那我们能不能挑我们能拿得动的？” 她看到有好几把匕首来着，那个她拿得动。 李昭也想起了那几把匕首，点了点头：“行，去吧，都小心些，别伤到自己。” “好！”几个孩子异口同声的答应下来，乐颠颠的跟上了李盼儿她们。 李昭去挑了几把轻巧一点的，走到赵家的队伍，给了赵孙氏：“婶子，这些你分给大家吧，都拿着防身。” 赵孙氏连忙推拒：“哎哟，阿昭啊，这东西哪是咱们女人家能用的，你给你赵叔他们去，这我可不敢拿。” 这些兵器光是看着她都觉得心肝颤，哪敢用哟。 “他们那边有，这是给你们的，之后咱们所有人都得学着用这些兵器好好的保护自己和大家。”李昭强硬的放到了她身边。 “您之前面对来抢粮食的人不也敢拿起锄头砸人吗？这和锄头没什么两样的。” 第104章 鼠疫 赵孙氏闻言愣怔了一下，待回过神来之时李昭已经走远了。 她看着放在自己脚边的武器，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挑了一把。 这刀可真锋利啊，比她的镰刀和锄头要锋利多了。 她干起农活来不比自家老头子弱，他们既然能拿的起这武器，能用，她为啥就不能用了？ 李昭在不远处看到赵孙氏拿起了刀，把她送过去的那些一一发给了自己的儿媳孙媳和孙女儿，不由露出个笑来。 其实大多数人都会下意识的低估自己的能力，就比如在白山村被人追击之时，明明她们这边有那么多的人，一个个的看到匪徒有马有武器心里就慌了，乱做一团。 一个个变成了待宰的羔羊，完全不知如何反抗。 然后死的人越来越多，便击溃了他们所有的勇气，自己从心里否定了自己有反抗的能力，只知道闷头逃窜。 这并不是他们的错，封建时代，人分三六九等，底层的老百姓一辈子所活动的地方被局限在了方寸之地。 光是为了吃饱穿暖这两件事情就已经要花费掉他们所有的时间了，不曾接触过任何知识，可以说是真的没有开化的。 他们根本就想象不出来自己能有能力可以抵抗那些强人，因为做为底层所在，已经被规训的没有了反抗的勇气了。 而农村女人，是还要更低一层的存在，从小被各种不如男人的话洗脑，最终这种想法便深深的刻在了骨子里，就像之前的李来一样。 “阿昭，我们都挑好了，可以启程了吧？”王全走过来问道，拉回了李昭飘远的思绪。 “我去问一下文姑娘。”李昭点了点头，走向白家那边。 齐文竹听到可以启程了，连忙答应下来。 在走之前，她让人给她们两家一家分了两桶水还各有一石粮，足够她们吃喝一段时间了。 “李公子，我不打算进义兴县，咱们不要逗留，直接去南安府府城吧。”齐文竹看着那边在装水装粮，轻声对李昭说道。 “水和粮食你都可以放心，绝对够咱们到南安府的！”齐文竹连忙保证。 “咱们带着这么多东西，还有兵器，去义兴县不太方便的。” “行。”李昭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原本除了水要补充之外也没什么要补充的，既然现在不缺水了，早点走出去也好。 见她答应下来齐文竹松了口气，这荒郊野外的她继母想要得知她的行踪很难，但若是进了城难保不会被泄露了行踪。 再来一波杀手的话，她已经没有底气能保住自己和弟弟的性命了。 陆胜几人都受了伤，为了这几个战斗力能快点恢复给她分担，李昭又给了一些药出来。 几人自是感激不已。 白家家底雄厚，一开始也带了不少药物备用的，但这一路上死伤无数，那些药差不多都已经耗尽了，李昭送的这些药真是帮大忙了。 收拾好东西重新启程，加上齐文竹她们一行人，她们的队伍又重新壮大了起来。 但比起之前跟王秀才他们一起走时也更打眼了，那一溜的骡子想不惹人注目都难，只走了半天，李昭一行人光是应付前来抢粮食的灾民就应付了七八波。 但这些还不是最让她感到头疼的。 她看着不远处那到处都是死尸的村庄，里面有很多硕大的老鼠到处乱窜，啃食着死尸，离得还有段距离，都能听到老鼠叽叽的叫声。 齐文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被恶心的搓了搓手臂，她最怕老鼠了。 还是这段时间被稍微锻炼出来了，不然要是搁以前，她得被吓得直接跳起来。 “怎么了？”她见李昭的眉头皱起，脸色严肃，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可听说过鼠疫？” 齐文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脸色变得惨白：“你是说？” 本朝历史上有发生过几次鼠疫，每次都是以惨痛的代价收场，离此最近的一次是在五十年前，发生在南方，最终是直接封城放弃了一座有十几万百姓的城池。 那座城最终无一人生还。 光是听这两个字，都足以吓的她变了脸色。 “旱灾之后又地震，死伤无数，无人收尸的尸体曝尸荒野，最易让病菌蔓延。咱们今天一路走来，我已经看到很多人发着高热倒在路边咳嗽不断。”李昭轻声说道。 她一路快走就是怕遇着瘟疫，就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她这身子可什么疫苗都没打过。 光是想想都觉得胆寒。 可今天见到的一切无一不表明了可能瘟疫已经开始蔓延了，只是现在尚且是在初期。 齐文竹只觉得自己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再看那边的村庄，眼中都是惊惧。 “文姑娘，你可信我？” 齐文竹回忆自己看过的史籍记载，好像确实每次发生疫情之前都有天灾起，李昭所说的话显然并不是无的放矢。 她点了点头：“我信你。” “你让你的那些人都蒙上口鼻，之后一路上尽量不要与生人说话，咱们所有人喝的水都要煮沸过后饮用。”李昭交代道。 她们这边跟着她这段时间都是蒙着口鼻的，一开始是不想闻到那些尸臭，还有防止那些乱飞的苍蝇不小心飞进嘴里，哪怕天气炎热也不敢摘。 慢慢的大家便都习惯了，只要在室外都会捂住，只有到了干净一些没有死尸的地方才会摘下来透透气。 齐文竹在这大热天的都觉得自己手脚有些冰凉，听着李昭的交代显然还有些魂不守舍，迟钝的点了点头。 “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做，不然只要有一个人感染了，咱们所有人都逃不掉。”李昭郑重的说道。 现在想来不去义兴县也好，人群聚集的地方更容易被传染。 “好。”齐文竹点了点头。 “你会医术？” 她原本还以为她只是带了些防身的药物而已，听她说话的这语气应该是会点医术的。 第105章 防疫 “略知一二。”李昭点了点头。 这就是个不会医术的现代人，这些基础的防疫之法也都是知道的。 齐文竹闻言心稍微定了定，她这边没有会医术之人，既然李昭会医术，现在也只能听她的了。 鼠疫有多凶险，她是知道的。 她可不想逃过了刺杀，却因为这疫病死在了半道上。 “你那边可有备胰子？”李昭问道。 胰子卖价昂贵，她这边应该没有人会备，就是皂角，因为缺水严重又不用洗衣服，也都没有人拿。 她空间里倒是有肥皂香皂，但应该也不够这么多的人用。 齐文竹和白家人之前看着干干净净的，一看就是好好的收拾过的，这东西她那里应该会有。 “胰子？有倒是有，这东西能派上用场？”齐文竹问道。 “之后每次吃饭都拿胰子净手之后再吃，遮面的巾子缝制两个，每天换着戴，要每日清洗。”李昭交代道。 她们两个在这边站了这么久，赵村长他们以为出了什么事都跟着过来了，听到李昭此话都有些奇怪。 “出啥事了这是？” 李昭把她刚刚跟齐文竹说的话又说了一遍，只听到是瘟疫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这刚有水粮了，遇到了贵人，以为能活下去了，又出了这事儿。 每次都是刚升起希望，便会被更大的灾难给砸下去，大家的脸色苦得都能浸出苦汁子来。 “李公子你说的这些办法可有用？”白举人问道。 “不说能保证万无一失，但至少能让咱们减低感染的概率。” 白举人听不懂什么概率的话，但见他这么说，便知她应该是有几分把握的。 郡主说此人武功高强，是个神箭手，应该不至于说假话，这也关系到她自己和亲人的性命。 “若按照你说的方法来，咱们用水会大大增加，我那里剩下的水不知道能不能撑住了。”齐文竹皱起了柳眉。 每餐都要净手，还得洗戴的面巾，会很费水。 “可以几人合在一起洗，但一定要洗干净手，病从口入，吃进口的东西一定要万分小心。” “至于面巾，若是你们那边干净的布料多的话，可以多缝制些，轮着洗，会少用些水。”李昭想了想说道。 “那为何一定要把水煮沸了再喝呢？” 煮沸的水也会变少的。 “水里会有各种虫子，虽然咱们肉眼看不到，但都在里面，把水煮沸可以有效的杀死掉那些虫子，还是那句话，咱们进口的东西一定要小心。”李昭用了个比较容易听懂的说法。 其实水井里的井水和山泉水都挺干净的，她在现代时家里有口水井，一直都是喝的井水，所以她之前便没有让自家这边把水煮沸之后喝。 但白家到现在都还有那么多水，路上肯定是有补充过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打来的，还是煮沸了喝能更安心些。 “水里有虫子？”齐文竹大惊失色。 李昭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有些虫子你可能看不到，是因为还小，要等它长大才能看到，还有虫子会在水里产卵的。” 齐文竹几人被她的说辞恶心的不行，脸色更白了。 李昭绷住脸色，为了安全起见，不吓吓他们是不行的。 只有被吓到了，才会按照她说的去做。 “行，我们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齐文竹抬手制止她再说出什么恶心人的话来。 “这马上就正午了，咱们找个地歇息，把此事交代给大家，快点缝制好遮面用的面巾。” 水还没那么快不够，后面不一定会没有补充水源的机会，但若是感染了疫病，那就全完了。 “胰子我那里有倒是有，但是不多，一定要用胰子洗吗？” “皂角也可以，只是为了洗的更干净而已，待会可以看看附近有没有皂荚树，那玩意儿应该没人会吃。”李昭说道。 “行。”齐文竹答应下来。 几人分开去交代自己的家里人。 现在的队伍不似一开始那么杂便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李昭这边她说的话所有人都会听，没人会反驳，这一路上发生的事已经证明了她说的话差不多都是真的，现在对她的话，大家都无条件的相信服从。 为了自己的小命，费点水就费点水吧，白家那边的水还没那么快会费完。 而齐文竹那边，因为她尊贵的身份，也同样没人会反驳她的话，哪怕不理解，心里有想法，也会遵命。 所以李昭的话大家都实施的很快，歇息之时便组结了一小支队伍拿着武器去找皂荚树和日常的找水源。 其余人留下看守，轮流休息和缝制面巾。 有条不紊的进行，这临时组建到一起的队伍倒是挺有默契的。 李来还不能下地，依旧躺在车上，看着大家忙碌，急的上火嘴上长了燎泡。 看她情绪低落，觉得自己拖累了大家，李昭找了一块干净的布给她。 “大姐，咱们几个就你针线功夫最好，你再给我们多缝几个面巾吧。” 其实她自己用自己空间里的一次性口罩都完全够她用了，因为前几年的特殊情况，她家里囤了一大堆口罩，还有好几百个没用完。 但不给李来找点事情做，她怕她又钻牛角尖了。 缝这玩意儿不费什么事儿，她躺在车上只要手动还是能行的。 李昭闻言眼睛一亮，连忙接了过来：“好！我给你们都多缝几个！” 一瞬间就恢复了活力，不然这几天待的她感觉浑身骨头都生锈了。 李昭安排好后，便去了另外一辆车上睡了。 大家轮流休息，留给她休息的时间不多，她得好好的养足了精神才行。 林中外围守着人来回巡视，护着里面的人休息。 一个时辰后，去找水源和皂荚的人回来，水源还是没找到。 但是皂荚这东西干了之后确实没什么人会吃，饿的狠了啃树皮都比这东西强，所以还是找回来了一些，能给大家用。 休息了两个多时辰，李昭醒了过来恢复了精神。 这段时间每天的睡眠时间顶多就三个时辰，日夜颠倒，不停奔波，她原本在清溪村养了几个月，身子恢复后重新来的月事，现在又停了。 不止是她，队伍里的女人怕是都停了。 但赶路途中，停了也好，停了还更方便点。 生命都没有保障的时候这些事情都是小事。 第106章 是不是走错路了 李昭拿起羊皮卷看，皱起了眉头。 “文姑娘，咱们这是不是走错道了？”她走到齐文竹的身边问道。 就算不进义兴县，继续往南安府赶路也不该是这条路。 之前齐文竹说带路的事让白举人来，他认路。 甲方爸爸嘛，有点要求她还是不会反驳的，正好她还省事了。 可走到现在她便感觉到了不对，那羊皮卷她几乎每天都会拿出来看看，上面的线路已经烂熟于心了。 现在走的这条路虽也是官道，但并不是去南安府最近的那条道，从这边绕得多出一百多里路去。 “没有走错，李公子没去过南安府可能不清楚，从这边走会经过连峰山。连峰山中有一处天池，就算再怎么干旱天池也不会干的。” “咱们现在用水增多，余下的水要撑到南安府怕是不太可能，不如绕路从连峰山走。一来可以取水，二来也能避免再遇上我继母派出来的人。”齐文竹解释道。 李昭重新打开羊皮卷看，果然从中找到了连峰山。 连峰山不是一座山，而是一座连着一座的山脉，地势险要，其中的路又绕又窄，只是看图纸，李昭都能感觉到真走入其中速度肯定还会变慢。 这路实在是太窄了，肯定很难走。 “你这是打哪弄来的？还挺详尽的。”齐文竹凑过来看了几眼，看着李昭愈发好奇。 一个乡野妇人，却武艺高强，能识文断字还会医术，还有这样的地图，身上实在是疑点重重。 “这连峰山如此地势，会不会有山匪？”李昭没回答她的问题，给岔开了。 李盼儿并不想提起自己做妾时的事情，她也不想把杜家的事情给露出来，免得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 除了自家人外，不管是面对赵家还是白家，都是一律说李盼儿的丈夫没了。 齐文竹看了她一眼，察觉她不想说，便也没再多问，摇了摇头解释道：“之前确实出过山匪，但是连峰山离南安府已经很近了，南安王哪会让那些宵小在眼皮底子下撒野，剿了几次匪早都给灭干净了。” “放心吧，安全着呢。” 李昭点了点头，心里却开始盘算起来。 这连峰山实在是一个避世隐居的好地方，地势险要，难进也难出，还有天池，这有山有水的，若是在连峰山安定下来好像也不错。 往里面一躲，与世隔绝，就算外面有疫情，可只要没接触到那就没事。 就是不知道那天池有多深，这一直没下雨，能不能扛得住。 到时候看看吧，就算要在连峰山安定下来，也得先把这位甲方爸爸给送到了南安府，拿了好处再说。 此处离连峰山还有一百多里的路，以她们现在已经比起之前快了许多的速度，应该三天左右能赶到。 李昭确认好后回了自己的牛车旁边，从李盼儿手中接过了绳索，拉着牛车继续往前。 “二姐，你说这文姑娘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啊？我看白举人一个长辈却对她恭恭敬敬的，那派头足足的，感觉来头不小的样子。”李盼儿凑到李昭旁边八卦。 “别管她什么来头，只要能给咱好处就行了。”李昭淡淡的说道。 齐文竹十有八九是南安王的闺女，但还没确定的事情她也不好跟她们多说什么。 “也是。”李盼儿耸耸肩，这位文姑娘出手还是蛮大方的，给的粮食都是精米白面，杂粮都没有。 “不过我以前在杜家的时候，看夫人对女儿管的很是严格，各种规矩礼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我还以为大家闺秀都应该是那样的，这文姑娘倒是不同。” 身在男人堆里也大大方方的，走路也都是大步大步的走，跟她们没啥两样，唯一有区别的恐怕就是哪怕人家穿着和她们一样的粗布麻衣，却穿出了锦衣华服的感觉。 “确实不同。”李昭看了一眼人群中的齐文竹认同的点了点头。 或许是长在乡野，从小就得带着弟弟的缘故，这姑娘身上并没有那些大家闺秀会有的柔弱。 虽然她是主子，但奴大欺主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她能让所有人都对她毕恭毕敬的，可见她肯定是有一定的手腕的。 “不过咱们是在逃难，若是还要在意那些礼仪规矩，讲究那么多，那便都不用活了。” “你脚还痛吗？”李昭岔开了话题。 之前她那满脚的水泡看着还是挺吓人的。 “早就不痛了，走的多了，就都变成了茧子，我现在感觉走的可轻松了。”李盼儿笑着说道。 走了那么久，早就被锻炼出来了。 “那就好。”李昭点了点头。 那边齐文竹走了一会儿就回了自己的车厢，她还会出来走走松快松快，她那个弟弟却跟个小姑娘似的，格外怕见人。 除了不得不出来解决生理需求的时候，就没出来过。 李盼儿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想到什么问：“她们之前被追杀，为什么不坐车逃走，反而要下车呢？” 这骡子不是跑得更快吗？ 李昭摇了摇头：“真进了车厢，那就是瓮中捉鳖了。” “那些刺客身手都不错，只需伤了骡子，她们被困在里面想逃都逃不掉。” 而且那些刺客也都是有骡子的，她们是只捡到了一头，可其余的是跑了，而不是没有。 这样子危险性要大得多。 “反而下了车后，她们有那么多的护卫护着，只要逃出去再找到白家人那就能活下去了。” 齐文竹让白家人带着东西走，便是在给自己留后路，不至于全军覆没。 李盼儿想了一下，面对功夫够高的敌人，那车厢不止不会成为保护壳，反而会变成催命符。 李昭见她没再说话，笑了笑也闭口不言了。 这段时间李盼儿总是会有很多不同的问题问她，她都会一一解答。 她希望她们都能快速的成长起来。 第107章 连峰山 不过两天的功夫，路上便到处都是倒在路边不停咳嗽的人。 脸色灰败，咳的肺都要出来了。 李昭拿出了自己以前囤的酒精，每天都把自家人喷一遍消毒，口罩每天都换，就是再节省，还是会拿出水好好的洗干净手再吃东西。 就是要吃东西，也会到周边没人之时，小心翼翼的取下口罩快速的吃完。 齐文竹看着这个情况，对李昭之前的猜测已经完全相信了。 她也开始跟齐文礼一样待在车厢不再下来，把自己安全隔绝开。 再遇到有人上前想抢东西，都是直接射箭，隔着距离把人给杀了，免得被血沾染到。 他们跟杀神似的，但凡是靠近之人连眼神都不会多给，一路杀过来，煞气逼人，倒是慢慢的敢再来招惹之人变少了许多。 所有人都是提心吊胆的往前走，休息时间再次缩短，最多只会休息两个时辰。 然后在路上轮流上车休息。 在这种高强度行走下，没到三天，她们便看到了连峰山山脉。 到处都是枯黄的一片，也就连峰山上还有点绿色。 官道上的灾民看到那抹绿色都跟疯了似的往前跑，之前灾情没那么严重时，再没东西吃还能吃树叶吃草，可到了现在，很多人为了饱腹只能吃观音土。 然后因为排不出来，活生生的撑死。 有绿色就代表至少有树叶，那比观音土要强得多。 “咱们先别走了！”李昭大声说道，跟避瘟神似的带着自己人退到了路边。 这些人横冲直撞的，万一被哪个人给撞上了，这段时间的小心可都要白瞎了。 大家都跟着她退到了路边，对路上的人避之不及。 谁知道这些人中，谁是有病的谁是没病的？ 待人群都跑走了后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一众人这才重新上路。 但望山跑死马，那山峰看着很近，但走起来却根本不近，走了一个多时辰还是没到。 晚霞漫天，天色已经慢慢暗起来了。 晚上要走那又窄又绕的山路只怕更艰难，大家都不由加快了脚步。 “文姑娘，你可知道那天池是在哪座山峰上？”李昭走到齐文竹的车前问道。 齐文竹从窗户里探出一个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只深一双眼睛的头：“白叔知道，跟着他走就是了。” 李昭松了口气，不用一点一点去找会省事许多。 跟着白举人走上了一条崎岖小道，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那天池还是看不到一点影子。 “姐夫，你小心点，走中间去！”李昭看着她前面的王全大声喊道。 王全拿着火把走在路旁边。 这路旁都是干枯的树木，要是烧起来可就要命了。 “好！”王全应道，小心的挪动步伐走到了中间。 这路又窄又险，这大半夜的乌漆嘛黑的走在其中，一不小心踏错一步都可能掉下山，万劫不复。 一排顶多只能走三人，刚好够一辆车通行的，一行人被分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想要看到前后情况都有些艰难。 李昭见他走到了中间，前后检查一遍，举火把的人都走在中间，这才松了口气。 “你们有没有闻到烟味儿？”李昭停下了脚步问道。 队伍停了下来，所有人都开始耸动鼻子，但捂着厚厚的面巾，啥都闻不到。 “没有啊，你别疑神疑鬼的了，大家都小心着呢，没人烧到树木。”李盼儿闻了闻说道。 “不对，我真的闻到了。”李昭皱起了眉。 爬上牛车，举目望去。 待看到远处的火光时瞳孔紧缩，吓得腿都有点发软，声嘶力竭的大喊道：“快别走了！咱们下山！着火了！！！” 人群骚动起来，纷纷爬上车去看，待看到那火光，吓得腿肚子都打哆嗦。 这连峰山，山连山，到处都是树木，若起火灾，生了山火，所有人都得死！ “去山上！山上有天池！有水！”白举人也被吓得不行，想到山上的天池眼睛一亮立马喊道。 “去个屁！”李昭爆了粗口。 哪怕再急她刚刚也感受了一下风向，这风向就是往天池方向的！ “下山！都给我下山！这风向是往天池方向的！”李昭管不了他们了，拉着车快速的清掉了车上的东西，让所有人上车，快速的调转了方向。 那火光虽然不是这座山的，但离此不远，今夜有风，火借风势，蔓延的速度很快。 再不走，所有人都得被烧成炭！ 牲畜好似感觉到了危险，一个个的焦躁不已，比起以前要难控制的多，李昭死命的拉住缰绳才控制住。 自家人自然是全部都信任李昭的，见李昭扔东西，哪怕再心疼也跟着一起扔。 逃出去只要有命在，总会有希望的！ 赵家人也麻溜的跟着扔东西，他们的牛车坐不了那么多人，李昭便让他们坐过来。 她们这位置还是宽裕的。 白举人第一次被人如此不给脸面，脸色僵硬难看极了，一时没动作。 齐文竹从车里爬出来，大声道：“白叔，别愣着了！听李昭的！” 这么一瞬间的功夫，李昭她们都已经跑了好远了，快把她们给甩掉了。 白举人回过神来，感受到死亡的威胁，额头上满是汗，必须要快速的做决定了。 他看着李昭车队的背影，咬了咬牙还是让大家扔东西跟了上去。 李昭心跳如鼓，这路难走，火把照明有限，跑动起来火光明明灭灭，好似下一刻就会熄灭。 她神识不断的在空间里寻找，找到一个手电筒和客厅貔貅摆件嘴里含着的大珠子，连忙拿了出来。 打开手电筒，把珠子顶在前面伪装成了夜明珠。 大家已经顾不得她哪来的这么珍贵的东西，看到骤然亮堂起来的前路，所有人都惊喜极了。 有了手电筒照明，火把就是熄灭了也没关系，跟着那道光亮不断的往前跑。 齐文竹看着前面亮起的白光，让大家加快跟上。 山上不断有人和动物跑下来，若是以前，大家还会为了这几口肉打些猎物，可这个时候已经没人管跑在身边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 所有人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 第108章 逃! “啊！” 有从别的岔路跑过来的灾民一不小心掉进了山崖，惨叫声响起，在这大晚上让人后背发毛。 李昭出了一身的汗，用力的甩动鞭子，抽着牛车不断的前行。 可她的手电筒能照亮的只有前方的几米位置，赶起车来远不如白天方便。 李昭仔细的辨认着方向与路况，怕一不小心把大家给带偏。 有天池的这座山是靠里的，之前她们还觉得这山太里面了，走了好久都还没走到。 可是这一刻，李昭却开始庆幸，还好她们是走到了这里面。 这样她们要逃出连峰山脉要比起在中间位置的那些人要容易的多，只要下了山，继续往南跑，路程要比往回跑的路程要短很多。 李昭脑子里回忆起之前白举人给她描述过，还简单在地上描画了一下的路线，驱使着牛车往下跑去。 远处火光漫天，已经烧红了半边天，李昭感觉到空气中的烟尘味越来越重，仿佛都能感受到那火烧起来的热度了。 干旱了这么久，这山上多的是枯死的树木，要烧起来实在是太快太快了！ 她伸出一只手打开身后的水桶盖子：“所有人把面巾和衣服打湿，捂住口鼻！” 坐在她这辆车上的李盼儿连忙帮忙拿葫芦瓢舀水，把车上几人的衣服和面巾全部打湿后，水桶里的水也被用得见底了。 李昭又重复的喊了几遍，李盼儿跟着一起喊。 赵家的两个媳妇哆嗦着嘴唇满心绝绝望：“把水都用了，咱们之后喝啥啊？！” 压在车上的东西能扔都扔了，只留下了水和一小部分粮食，这又没到天池打到水，这要是都用来打湿衣裳了的话，可真没法活了！ “都给老娘闭嘴！”赵孙氏冷着脸骂了一句，率先打开了水桶开始把衣服和面巾泡水。 “想死现在就给我滚下车！是水重要还是命重要？！” 就是死她也不想在火海里烧死，死了灰飞烟灭无葬身之地，那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听你们李叔的！”赵村长也跟着开始打水。 两个掌家人发了话，底下的儿子孙子和儿媳孙媳就是再心疼水也不敢不从。 齐文竹已经从车厢里走了出来坐到了为她赶车的陆胜旁边，听到了李昭的喊话，二话不说就开始动手，把几人从头到脚全给浇湿了。 “白叔！只留下坐人的车，带上贵重物品，其余的都不要了！”她转向身后喊道。 她们七辆骡车，大多数都是拉着粮食和水，还有各种日常生活用品和从白家带来的一大部分家产了。 那么多的东西压在骡车上，她们的速度被大大的拖慢，刚刚就算扔了一部分，但还是剩下许多，紧追慢追，现在离李昭她们的队伍却越拉越远。 要不是刚刚李昭喊话用了内力，声音传到了后方，她根本就听不到前头的动静了。 她心里急的不行，知道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必须要做出决断了。 “可......” 白举人看着自家这大半的家底都在这了，路上本来就损失了不少了，再丢可真就什么都没了啊！ “别犹豫了！快点！”齐文竹看着前面的车队越跑越快，离她们越来越远，急得脸都涨红了。 “等到了南安府要什么没有？！” 她提醒他她的身份。 真要因为那些死物丧了命，才是愚蠢至极！ 白举人咬了咬牙，抬手喝道：“扔！” 白家人开始快速的卸车，把所有重的东西全给扔了，车一边跑一边扔，扔了一路。 后面跟着跑的灾民有的起了贪念，居然不跟着跑了，开始哄抢他们扔掉的粮食。 “死就死吧，至少死前吃了顿饱饭！”一个灾民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麦子就往嘴里塞，混着土的麦子塞进直接往下咽，噎得直翻白眼泪流满面还是不停的捡起塞进嘴里。 看着远处的火光，很多人直接躺倒等死了。 逃不出去了的，那火烧的那么快，很快就会烧到这里的。 “哈哈哈哈，死吧，都死吧！” “都死吧，没人能活的.......” 接连不断的灾难摧垮了人的意志，就是再坚强的人，在这不断的打击下也早都不是正常人了。 “老天爷，你看看你的子民吧！” 齐文竹看着身后的一切，慢慢的垂下了眼睛。 白家抛弃了众多东西还有两辆骡车后速度终于快了起来，一直和李昭她们的车队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跟着她们走过的路，即使没有照明的东西，也不至于摔下山崖去。 李昭她们在跑，前面也有其他的灾民在跑，她拿起挂在脖子上的哨子用力的吹，尖锐的哨声惊动了前面的所有人。 见她们车队那不要命往前冲的架势，怕死在牛车的蹄下纷纷往路两边退让。 车队快速的跑过扬起一片尘土，后面反应过来的众人也跟着一起往前跑。 别人踏过的路总是要更安全一些，这样不用自己探路也能保证不会踩空掉下山崖。 车队后面不知跟了多少人跟着一起跑，但两条腿哪能赶的上牲畜的四条腿，人群被甩下又冒出别的人跟上。 李昭根本无暇顾及身后的情况，今夜有风啊！ 前几夜都没风，偏偏今夜有风，火势蔓延的太快了，快到她感觉可能下一秒就要烧到她们这边来了。 在心里把那引起山火之人骂了千百遍，她甚至起了要是山火真烧过来了，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把自家人全都给带到她空间里去躲着，等山火过了再出来。 她空间里有水有粮，也够她们活很长一段时间了。 至于暴露不暴露的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什么都没有命重要！ 真要有人有异心，杀了就是，以她的身手，全加一起都不是她的对手。 但这是最坏的打算了，不到万不得已危及到性命的时候，她还是不想暴露自己这个最大的秘密。 第109章 老天从来都是不眷顾她的 跑了三个多时辰终于跑下了山，所有人都还没得及松一口气，便感觉到漫天的飞灰扑簌簌的落在了身上、头上。 火还在烧，并且已经开始蔓延到她们这座山了。 抬头望去，火势在快速的往山顶蔓延。 白举人看着那火光，大热的天都感到自己脚底开始冒寒气，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还好还好，还好是往下跑了。 要是往上跑，只怕他们还没登顶就得被活生生的烧死了。 齐文竹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她看向前方李昭的车队心中满是庆幸。 她赌对了。 下了山后，路虽然还是窄小，但是平坦了许多，她们的速度也随之加快了起来。 但感受到那不断落下的飞灰，和空气中浓重的烟尘气，李昭丝毫不敢懈怠。 只要还没跑出连峰山脉，她们就还没有真正的安全。 手电筒照了两个多时辰后，光亮变弱了许多，李昭知道这是电池快没油了的前兆。 她一边赶车，意识一边在空间里不停的翻找，试图能找到可替换的电池。 可是这个手电筒的电池是二号电池，她空间里的那些遥控器之类的电池全都是五号的，根本就用不了。 只能在心里不断祈祷希望能再坚持久一点，已经是后半夜了，应该再有一个时辰左右天就能有些微亮了。 至少要撑到天亮，撑到天亮才行啊！ 可是显然，老天从来都不眷顾她的，只撑了不到半个时辰，手电筒就彻底的熄灭。 前路又变成了一片漆黑，不远处的火光根本照不到她们前进的路。 “怎么黑了？夜明珠呢？” 突然没了光亮，李盼儿觉得自己的眼睛瞬间什么都看不清了，看着李昭的背影害怕的问道。 “掉了，不知道滚哪里去了。”李昭睁大眼睛努力辨认路向，还好现在已经下山了，虽然看不清，但是至少不会像在山上那般一不小心踏错一步就会滚落山崖。 “啊！”李盼儿惊叫一声，心疼不已。 那可是不世珍宝夜明珠啊！ 要不是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勉强拉回了她的理智，她险些要跳下车去找了。 “阿昭，怎么了？”王全他们发觉到前面没光了，速度也变慢了，忐忑的问道。 “没事！”李昭找了半天终于又找到了一个可以照明的东西。 以前她的城市开演唱会，有朋友来追星借宿在她家落下的一个荧光棒。 她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拿了出来，光线虽然微弱，但至少能看清前路，不至于走错路。 李盼儿看前面重新亮了起来，但光芒微弱了许多，满肚子都是疑问，但看着李昭的背影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 只当什么都不知道，紧紧的拉住坐在车上的几个孩子，免得她们被颠下车。 李珺梅拉着弟弟妹妹看着娘亲的背影，心里满满的都是安全感。 她们能活着逃出去的，一定能的。 只要有娘在，就一定能。 在荧光棒的光亮耗尽了以后，天终于微微亮了，李昭收起没电了的荧光棒，一刻也不敢停歇的继续驱使着牛车往前跑。 李盼儿拿出之前捡到的那头骡子制成的骡肉干分给孩子们，从昨天下午开始进山就再没吃过东西。 所有人其实都饿的不行了，除了赶车的人，大家都拿出了吃食开始吃了起来，水桶的水耗尽了，葫芦里水囊里却都还有水，至少给大家喝暂时是够了。 李盼儿吃完换了李昭赶车的位置，让李昭休息补充体力，她来赶车。 天亮了她能看见路了。 人都是在车上其实还好，但是牲畜赶了一天的路了，一直未曾停歇，体力也快耗尽了。 速度比起之前都慢了许多。 李昭叫停队伍：“休息一刻钟，给骡子和牛、驴喂水喂食！” 若是这些牲畜倒下了，凭她们的双腿想要在山火蔓延过来逃出去那根本不可能。 现在山火一直是在往山顶蔓延，风向暂时未曾改变，也能给她们稍微喘息的时间。 连峰山脉占了方圆一两百里地，哪怕她们在靠后的位置，此时下了山要走出连峰山脉至少也还有四十里路。 以车的速度，再跑个一天应该就能跑出去了。 但若是以她们的双腿去走这崎岖的山路，怕是得走两天才能跑出去。 可以山火烧起来的速度，还能有这么长的时间给她们跑出去吗？ 众人停下来给牲畜喂水喂粮，丝毫不敢吝啬，这是他们活命的希望，哪怕自己吃不饱也得给它们喂饱了才行。 因为停下来休整，齐文竹她们的队伍很快就追了上来，终于与她们汇合。 见她们在喂牲畜，半点不敢耽误，也抓紧时间停下来喂牲畜。 喂完之后继续跑，牲畜比人更能感知危险，它们同样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在死亡面前众生平等。 李盼儿换了李昭的位置后，李昭吃完了肉干补充体力，在车上倒头就睡。 哪怕路上颠簸的厉害，她也强迫自己快速入眠。 休息了一个时辰，重新恢复了精神，天光已经大亮，太阳也已经出来了。 可连绵起伏的山脉却还是看不到头，那刚冒出来的太阳根本没有任何人感觉到温暖。 只有不断逼近的死亡气息在蔓延。 随着太阳高升，身上的湿哒哒的衣服渐渐的被烤干，捂在脸上厚厚的面巾也同样被烤了个半干。 比起全干的面巾来，别提多不舒服了。 两个最小的扭动着身体，想要偷偷的把面巾摘下来。 李昭瞪眼过去：“别摘！” 安哥儿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二姨，面巾下的小嘴一扁，被凶的委屈极了。 雁姐儿拉住他的手，乖乖的看向李昭，摇了摇小脑袋：“不摘。” 李珺梅三个倒是安分多了，乖乖的靠在一起，丝毫不敢动脸上的面巾。 不止孩子们感到不舒服，身后的大人们也同样感到不舒服。 李昭看向后面大声道：“再难受也别把面巾摘下，山火有毒，若是吸入肺中，没被烧死，你们反而要被毒死了！” 第110章 逃出 后面被捂的难受的众人闻言，默默的放下了蠢蠢欲动的手。 “这山火还有毒啊？”李盼儿赶紧伸手把自己的面巾捂的更严实了一些。 “对。”李昭严肃了脸色。 “可有听过冬日里烧炭把门窗关严实，却没了性命的事？山火之毒便跟那烧炭之毒是一个道理。”李昭找了一个比较简单的说法解释，不止是对她说的，还特意提高了声音让后面的人也都听到了。 听到李昭的话，大家吓的面色发白。 冬日关闭门窗烧炭死人的事儿几乎每年冬天都有，大家都有听说过，以前每到冬日便会以此为戒，再怕冷烧炭都会给门窗留条缝。 见大家都听了进去，李昭才缓和了脸色。 漫天都是飞灰，落的所有人变的更脏了，一个个的跟从哪里挖矿出来似的，齐文竹她们已经不用伪装，看着都跟她们差不多埋汰了。 走到中午最热的时候，所有的牲口直喘粗气，速度也变慢了下来，不管怎么抽鞭子都快不了。 人在车上还能轮流休息，牲口却是从昨天下午开始一直没停过的，到现在为止已经快到极限了。 可现在根本就不是休息的时候，山火虽然一直是往上烧，但只要她们还没走出连峰山脉，就没有安全。 但继续下去，牲口怕是得活生生累死了。 李昭跳下了车：“所有大人下车跑，留孩子在车上！” 至少得给牲口减轻点负担才行。 大家看着这样子也想不到其它办法了，纷纷跟着下了车，跟着牲口一起跑。 负担减轻了许多，牲口好过了许多，步伐稍微轻快了点。 大家脚步不停的跟着一起跑，草鞋跑坏了就换，饿了就一边跑一边吃干粮充饥。 跑到暮色四合之时，李昭的那头毛驴最先坚持不住了，直接停了下来趴倒在地，不论怎么叫都不肯起来了，眸子耷拉着要闭不闭，显然已经累到了极致，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 “这咋办啊？还有十几里地呢！”李盼儿急得不行。 不止是驴子，其余的牲口一见停了下来，纷纷趴倒了在地休息，要是强行上路能走肯定还能走，但能不能走完这十几里也是未知数了。 “喂水喂粮，咱们也吃点东西，休息两刻钟再走！”李昭抿了抿干的开裂的嘴唇沉声道。 她们这一行人中孩子不少，若是丢弃牲口跑的话，速度还会更慢。 还不如稍微休息一会儿，让牲口恢复一下体力，再跑。 所有人喂牲口的喂牲口，休息的休息，没人多说话，全都盯着后方的火海，胆战心惊的计算着时间。 李盼儿几人拿出水囊里的水喂牲口，看着所剩不多的水和粮食很是忧心。 几乎是两刻钟刚到，李昭就吹响了哨子，强行的拉起了牲口起来。 休息了一会儿又填了肚子，牲口们也恢复了一些。 只有那头驴犟的坐在地上，不管怎么抽鞭子都不肯走。 这还是这头驴自打买回来，这一路上第一次犟成这样，李昭看它怎么都不肯动弹，狠了心抽出了刀。 在刀落到自己脖子之前，这头死犟驴终于站起了身，跟上了队伍的步伐往前跑。 走了就行了，李昭收回了刀快速的跟了上去。 今天凌晨的时候，山火还照不到她们跟前的路，走到这会儿，半边天都是红的了。 哪怕已经到了晚上，前路都被映红了。 她们如置身火炉之中，比起正午最热的时候都要热，汗水不停滚落，感觉人都快被烤熟了。 一直走到半夜之时，看着前方宽阔的官道，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喜极而泣，拼尽所有的力气大步冲了出去。 冲了出去后李昭都还不敢停下，一直走出了得有一里地，随着毛驴口吐白沫轰然倒下，所有人和牲口这才力竭瘫倒在地。 连峰山脉那边火光冲天，隔着一里地都能看到火海。 所有人都是劫后余生的表情，有人看着那边痛哭出声，哭的要晕死过去。 人群中此起彼伏的都是哭声，不知是哭未知的前路，逃出生天的欣喜，还是哭自己丢失的粮食和水。 李昭没有坐下，她问王全要了弓箭。 人没有动物跑得快，她们应该已经算是比较快的了，路上的其他人不多，但她看到不断有动物从路边跑过。 正好没有粮食了，之前在山里她不敢耽误时间猎杀动物，带着更是累赘拖慢行程。 现在刚好。 动物有趋利避害的天性，官道人多，它们都不会走官道，都是在旁边的林子和灌木丛乱钻。 李昭带着弓箭出去，杏儿跟着她一起。 没一会儿就收获颇丰，两人一共打了三只野鸡，六只兔子，还有一条大蛇和一头狍子。 带着猎物回来后，大家这才反应过来。 也顾不得哭了，全都一股脑的扎进旁边的林子和灌木丛。 粮食没多少了，这些就是送上门的口粮啊！ “两人或者三人一起结伴去！小心遇到大家伙！”李昭提醒道。 野鸡兔子蛇狍子这些都还好，要是遇到野猪、狼、老虎的话，那真不知道谁是谁的口粮了。 众人闻言连忙应下，有李昭在这守着，把妇孺放这他们都放心，壮劳力差不多都跑出去打猎去了。 王全跟李昭换班，重新拿着弓箭跟大家进了林子。 打猎这事可是他吃饭的本事，没道理在这事上还被小姨子给比过去了。 “吃的解决了，但咱的水剩的可不多了。顶多还能喝一日。”李盼儿看到那么多的猎物挺高兴的，但想到水囊里所剩不多的水，不免有些忧心。 就是粮食和水最多的白家，经此一遭，剩下的东西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先把这些东西给料理了吧。”李昭头也不抬的拔鸡毛。 全都死了，不料理烤干的话，要不了一天就得臭了。 没有水，拔毛就是生拔。 全部给放干了血，直接开膛破肚料理，内脏不要，手沾上血了就拿干草凑合的擦擦。 现在也没时间和精力以及条件炮制皮子，李昭原本想假借扔掉然后收空间里。 李来不舍得，全给用干草裹起来给放车上了，想着等后面再炮制别浪费了。 第111章 累死了 她们嫌弃那些内脏，没有水料理不了，但有的是人稀罕。 陆陆续续逃出来了不少人，还有力气的都去打猎了。 但更多的是又累又饿，根本没有多余力气动弹之人，见李昭扔了那些内脏不要，好些饿狠了的双眼冒光的扑过去，抓起就往嘴里塞。 吃了一嘴的血和混着的泥土，但没人面露嫌弃，只有麻木的咀嚼着，连肠子那些平日里嫌弃的不行的腌臜物也没放过。 李昭拿着刀，队伍里的男人虽然去了不少，但是白家那边还是留下了不少人。 她们状态看着都还不错，所以哪怕看着她们捕了那么多的猎物，眼红的不行，也没人敢抢。 都饿的只剩一把骨头了，拼命逃出来更是花费掉了所有力气，要跟她们硬碰硬胜算约等于没有。 所以只能去抢扔掉的那些内脏，只要能填饱肚子，没人在乎那些东西干不干净了。 太饿了，实在是太饿了，饿的都能吃人了，生吃点内脏算什么？ 李昭别开了眼，没再多看，手上动作不停，不断的把料理好的动物内脏扔出去。 全部清理完之后起火开始烤肉，没有什么香料，只有剩下没扔出去的粗盐抹上去。 但闻着都很香了。 孩子们跟着帮忙，李来也挣扎着想起来，被李昭强行按回去了。 这一路奔波，李来才流产不久，根本得不到好的休息，如今脸色看着差的很，日后想要调理回来怕是要费一番功夫。 “阿昭，你过来一下！”李盼儿焦急的喊道，她在给几头牲口喂水喂粮。 李昭拿干草擦了把手，让几个孩子看着火烤肉，大步走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 她面前是那头口吐白沫倒下的驴子，赵村长也蹲在一旁。 那驴子闭着眼睛没有动静。 “我给牛和骡子喂水和粮食都喂进了，就它一直喂不进去，气息也越来越微弱了。”李盼儿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这头驴子从她们出发开始一直陪着她们，帮了她们不少忙，带着她们多次逃出生天，保住了性命，可以说要是没有这些牲口的话，她们说不准早就没命了。 虽然之前说要是实在没粮食吃了，它们就是口粮。 但真到了这一步，李盼儿却还是忍不住伤心，想要救救它。 李昭蹲下来查看，毛驴像是感应到她过来，半睁开了眼睛，一双眼湿漉漉的。 “唉，救不了了的，这是累的，不是病了。”赵村长叹了口气。 他养牲口还是有些经验的，这一看就是已经不行了。 驴没有牛和骡子耐力好，这么高强度不停歇的赶路，遭不住的。 李昭刚想把手放上去，便见那双眼睛缓缓的闭上了。 “没......没气了......”李盼儿赶紧试探了一下鼻息，带着哭腔看着李昭难过的说道。 “我们能不能不要吃它啊？反正已经有那么多肉了。” 王全也去打猎了，有这些猎物做补充，她们的口粮撑到南安府应该是没问题的了。 “你们要是不吃它，埋下去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人挖出来吃掉的。”赵村长用眼神示意不远处那些虎视眈眈的灾民。 人都不会放过，更何况是这么一大头驴子，这么多的肉呢。 说话间，出去打猎的一众人带着猎物回来了，大家都喜气洋洋的，看着收获不小。 王全几人抬着一头野猪，满脸都是笑，暂时把那些苦难和伤心抛到了一边，满心都是打到猎物的开心。 “看！我们打到个大家伙！”王全很是有些得意的看了李昭一眼。 总算是没在老本行面前还输给小姨子。 除了那头野猪，野鸡和兔子加一起也有八只。 野猪是王全和陆胜、白金一起打的，三人平分。 其余人或多或少的都打了些猎物，至少也够吃一两天的了。 连峰山山火，生活在那片山的动物全都拼了命往外跑，现在去打跟白捡似的，一起合作，用不了多少力气就能收获满满。 看着又多了些的猎物，李盼儿乞求的看着李昭。 肯定够吃了的，那就不要吃这毛驴了吧？ 不过赵村长说的话也是事实，她一时有些左右为难。 大家把猎物放下，又准备再去一次，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王全看他们两人都守在这边，疑惑的问道：“这是咋了？” 李昭解释了一遍，随即看向李盼儿：“不吃，交给我吧，我来处理。” 万物皆有灵，虽然她的心肠在这些时日以来已经被磨的很硬了，但是也做不出卸磨杀驴，把帮了自己大忙，救了大家性命的驴给吃了。 而且也不缺吃食了，缺的是水。 李盼儿眼睛一亮：“好！” 也不问她还有什么其它的处理方法，对李昭完全无条件信任。 李昭拿走王全手里的弓箭，让他在和李盼儿、杏儿把猎物都给收拾好。 然后走到驴子身边，一用力直接把那庞然大物给扛上了肩。 看得一众人目瞪口呆。 虽然早就知道了她很厉害，但也没想到力气也这么大啊！ 这头毛驴虽然不是很胖，精瘦精瘦的，但是少说也有个四百来斤吧，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完全不费力似的给扛上去了？ 李昭不管身后惊呆了的众人，一阵风似的飘进了林子，原本跟着她准备捡漏驴子尸体的人跟了没几步，就跟丢了人。 那一人一驴，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眼前。 李昭没埋，直接给扔空间了。 虽然出了连峰山脉了，但难保山火不会再蔓延，她们不能在这久留，休息好，打够了猎物就得走人。 所以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在这里挖坑埋驴尸，而且新挖的坑一看就能看出来，要是被那些灾民看到了，难保不会挖出来吃掉。 那她就白埋了，还不如放空间里，待到安定下来时再埋了吧。 李昭跑了一圈又打了些猎物，放了一部分进空间里，看已经过去很久了，这些也够她们吃很长一段时间了，吃到南安府绰绰有余，便收了手。 带着一连串的猎物，跟个杀神似的，一身戾气的回去了。 第112章 茹毛饮血 “埋掉了？”李盼儿见她回来，凑过来小声问道。 李昭点了点头，把打来的那一大串猎物给放了下来。 “快些处理完给烤了吧，烤完咱们就走。” “好！” 大家被连峰山脉的山火都快吓破了胆，这里离连峰山并没有很远，若不是实在撑不下去了要休息的话，大家其实都不想停下。 除了那一大串猎物，李昭还带回来了几个装满水的水囊。 她们水囊喝空了一半，刚刚李昭走的时候顺手拿了那几个空的走。 李盼儿接过那个装满水的水囊惊讶的看向她。 “遇着几个不长眼的。” 李盼儿下意识的理解成了以前她们被抢劫反抢过去的意思，她拿着水囊有些开心：“我现在都希望多遇到些不长眼的了。” 主动去抢别人她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但这种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 李昭笑了一下没说话，其实这些水都是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 能从连峰山脉逃出来的人，要不然就是有能力的，要不然就是拼了命，跑出来都已经耗光了所有力气的。 不论是哪种，现在都不敢轻易和别人起冲突，把好不容易捡来的小命给丢掉。 有猎物，还有她们这一行人扔出去的动物内脏，那些人还没被逼到绝境，不会找人拼命。 不过继续下去可就说不准了。 “阿昭，还有粗盐吗？”王全走过来问道。 他之前买的盐现在全都用完了，但还有许多的猎物没处理，没有盐不行的。 “有。”李昭走到牛车旁掏了掏，掏出一小袋子粗盐，应该有个两斤的，处理这些猎物省着点用是够了。 “你这之前到底是买了多少盐啊？”李盼儿好奇的说道。 感觉用了很多了但还一直有。 “你没来找我之前，我就想逃荒来着·，盐这种必备的东西肯定会多备一些的。”李昭没说具体数额。 她空间里应该还有个三十多斤，够她们吃几年都没问题。 “行了，快干活吧。”李昭去重新挖了个火塘烧火烤肉。 经过山火的事后，大家现在对烧火一事都非常小心，生怕再引起火灾。 都是选的空旷的地方，把周边的杂草全部清理干净了，再挖火塘生火。 现在是没水给大家洗手洗面巾了，好在面巾还有能换着用的。 她们一行人全都离其余逃出来的灾民远远的，就是李昭之前扔内脏也是离着很长的一段距离。 山火是逃出来了，可疫病这个危机还是充斥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人不敢放松警惕。 烤肉的香味飘的到处都是，但现在大家都在烤，倒是没人会来抢。 光是烤熟也不太容易保存，烤熟之后还得把肉撕开成小块，再放到火旁慢慢的烤干水分，烤得又硬又干为止才收起来。 这是一件很费时间的事，她们几个人弄了四个火堆，不停的烘烤，一直烤到了天亮太阳升起之时，才把所有的肉烤完。 李昭这边所有的肉烤完，大概估计一下得有个一百多斤。 一个晚上大家又出去打了几次猎，所有人都收获不小，靠着这些肉吃到南安府应该是没问题了。 烤干了水分的肉缩水了许多，放在车上也没有那么占地方了。 把东西全部装好后，重新启程。 与她们差不多时间启程的还有两帮人，全都是男人，两队人中一个女人孩子都·没有。 一队有十几个，另一队有二十几个。 昨天晚上除了她们这一队人之外，打猎最多的就是那两队人，每个人都打了不少的猎物。 “李公子......”齐文竹从后方走到李昭身边来轻声喊道。 “叫我阿昭吧。”既然她知道她是女子，再听她叫什么李公子，就总是觉得怪怪的。 “好，阿昭。”齐文竹点了点头，一起走了几天，双方的关系被拉近了许多，她也不在意这些了。 “咱们要不要都上车快点走？” 因为牲口高强度赶了这么久的路，哪怕休息了一个晚上也没完全恢复过来，都有些无精打采的。 所以现在重新启程，大家都是轮流上车休息，大部分人都是跟着一起走路，免得累着它们。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示意离她们不远的那两队人，全是青壮年的男人。 这一路走来大多都是饿皮包骨，脚步虚浮之人，但这两队人却个个看着都很是壮实，眼神狠厉，一看就知道不是简单货色。 她们这虽然扔了许多东西了，但是车上加上刚打的猎物，其实有用的东西也还有不少。 现在都缺水，到了绝路之时，说不定她们会成为那些人眼中的猎物。 她怕她们这边的人应付不过来。 还有那么多的老幼妇孺，实在不能冒这个险。 李昭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边的领头人敏锐的转过头来，一双通红的眼睛阴恻恻的看向她们，然后咧开嘴露出一口带着血丝的黄牙笑了一下。 齐文竹被盯的有些心慌，下意识的别开了头，往李昭身边更贴近了一点。 李昭不闪不避，就这么看着那人，握着腰间的刀也笑了一下。 那人视线在她腰间别着的刀扫了一眼，随即收回了视线，继续沉默的前行。 “昨天陆胜看到他们是直接生吃那些猎物的，血也都接着放进了竹筒里喝，茹毛饮血，简直跟怪物一样。”齐文竹小声说道。 光是说起，都让她觉得恶心极了。 “不用加快速度。”李昭抬头望了望天。 “马上就要到正午了，咱们赶不了多久的路，正午时分赶路无论是人还是骡子和牛都受不住的。” 特别是本来就在极度劳累的情况下。 “真要跑，他们还得以为咱们怕了，反而会更快动手。” “可是......”她有些不放心的看了李昭一眼。 “能行吗？” 那些人看着就不简单，虽然知道李昭挺厉害的，但她还是不能完全的放下心来。 “要是不能行的话，我就没命带着大家走到这了。” 她们这边所有人都有武器，哪怕有许多妇孺又如何？ 拿肉身跟利器硬碰硬，他们的骨头能有多硬？ 第113章 找到水了? 齐文竹见她有把握，稍微放下了点心，回去了自己的骡车。 但还是叮嘱了陆胜让他让大家戒备，拿好武器不要放松警惕。 李昭这边也对大家说了一遍，路上起争端的次数多了，现在都习惯了，李昭一说，大家就默契的把妇孺围在了中间，拿着武器目露凶光。 那两队人几次朝她们这边打量，但直到中午停下脚步歇息的时候，还是没人动手。 她们停下，那些人也停了下来，隔着一段距离遥遥相望，一个个眼神阴沉的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阿昭，咱们现在离南安府还有多远啊？”赵村长皱着一张橘皮脸，走过来问道。 “还有差不多两百四十里路。”李昭如今不用看羊皮卷也能算出大概的距离了，那羊皮卷上的地图早已烂熟于心。 要是不走连峰山脉这条路还能快点，走连峰山脉这条路多出了一百多里路来，水没打到，还差点没命了，实在是一步错棋。 但李昭不是怨天尤人的人，走连峰山脉这条路她们大家都是同意了的，所有后果只能自己打碎牙往肚里咽了。 赵村长只觉得天都要塌了，他哆嗦着嘴唇，眼泪都快出来了：“那咱们还能走到吗？” 他们已经快没水了啊，现在剩下的那点水顶多能撑到明天。 之前遇到白家人还以为再也不用担心没水的问题了，哪知道不过短短几日时间而已，又回到了之前的窘境。 两百多里路啊，以他们现在的速度，至少也得六天左右才行啊。 地龙翻身之后，一直走到这都还没走出震区，官道很多都损毁了，裂缝和滚落的石头到处都是，这根本就加快不了速度，哪怕有牲口都不行。 “能的，一定能的。”李昭只能这么安抚他。 “咱们都走到这了，这么多的困难都闯过去了，一定能行的。” 赵村长失魂落魄的回去了，大家现在都只是在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要是水没了，这口气就得断了。 说不定路上遇到的那些人的现状，就会是他们的未来。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活捉，只为了活着。 李昭在路上的时候上车歇了一会儿，现在虽然也很累，但也还有余力。 “你们在原地守着，我出去一趟。”她转头交代几人。 “去哪啊？”李盼儿连忙问道。 “找水。” 可刚刚停下的时候大家第一时间就是去找水，找了一圈回来啥都没找到。 李盼儿抿了抿嘴，到底是没多说什么。 二姐更有本事一点，说不定会找到呢？ 她心怀着一点希望。 李昭带上所有空了的水囊、竹筒和葫芦，挂了一身，还提了一只桶。 然后往旁边的林子钻了进去，一眨眼的功夫就看不到人了。 李盼儿感觉得到她二姐经过了一段时间后，好像更厉害了。 她心里有了紧迫感，拉着孩子们开始练武。 她们有两辆车，路上轮流睡也养了些精神了，现在不是放松的时候，得抓紧一切时间才行。 李昭甩掉身后跟着的尾巴，在林子中快速的寻找着。 到处都是枯黄的树木，偶尔遇到几只跑动的动物全部被李昭射杀收入空间。 有动物的地方一般会有水源，但这些动物应该大多数都是从连峰山跑出来的，反而不好分辨。 仔仔细细的找了快一个时辰，越走越远，却还是一无所获。 李昭只能造假了，把所有的水囊那些装好，又装了大半桶水，把盖子盖上，不敢装太满，不然走动起来容易洒出去。 装好后，这才重新返回去。 还好她的方向感不错，不然走了那么远怕是都找不回来时路了。 一回去就感到气氛有些奇怪，她轻手轻脚的把水放好到车上，拿草席盖上，然后向李盼儿投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刚刚那边来了几个人想跟赵村长他们套近乎，被文姑娘身边的护卫拿刀给赶跑了。”李盼儿解释道。 她现在都不怕动手，就怕那些人有疫病，沾染上那就完了。 一个个的都吃生肉喝血了，应该也没多余的水，抢都不想抢他们，只把那些人当瘟神。 李昭看了不远处的那些人一眼，看不出什么异样，刚刚的行为应该是试探。 “不说这些人了，二姐，你找到水了吗？”李盼儿压低了声音问。 刚刚李昭的动作太快了，她都没看清楚。 但是会把东西藏起来，应该是找到了吧？她有些兴奋。 “找到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小泉眼，水不多，我给全打干了，出水速度太慢了，很久都出不了一口水的，那应该是积蓄了一段时间才有的，咱们等不了。”李昭小声说道。 几人听到有些失望，但是有打到水，无疑还是值得高兴的，这样她们又能多坚持一段时间了。 “没事儿，有这些也不错了。”李盼儿笑着说道。 李昭拿了三个葫芦的水走向赵家，把这两葫芦的水匀给了他们。 “你找到水了？”赵村长眼睛亮的吓人，强忍着兴奋低声问道。 李昭把刚刚的说辞又说了一遍，这才把赵村长的兴奋压了下去。 “也好，也好。”赵村长不嫌少，有这三葫芦水，他们又能多坚持一天了。 李昭给完水便直接回去了，白家那边还不缺水，她们损失了不少，但够她们自己喝的应该是够的，不用她去多操心。 “时辰不早了，咱们赶路吧。我歇一下。”李昭走回去后看了看天色说道。 她这跑了一趟，已经不是最晒的时候了，能重新赶路了。 从逃出连峰山脉到现在，她都没好好的休息过，一直在忙这忙那的，实在是有点撑不住了。 “那你快去睡，有我们看着呢。”李盼儿连忙说道。 “有事叫我。”李昭点了点头，爬上了牛车。 随着牛车开始行走，她也睡熟了过去。 现在都习惯了这般颠簸着睡觉了，哪怕人都快被颠起来了，依旧能睡的死死的。 第114章 山民 一直睡到日落之时，李昭才醒过来。 养足了精神下了牛车，拿了几个肉干边走边放进嘴里嚼，一个肉干能嚼十几分钟才咽得下去，嚼得她腮帮子疼。 吃了几个她便罢手了，还是等到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吃点空间里的东西，缓解缓解自己被折磨的胃吧。 路上又多了些其他人，但是那两队人还是跟她们不远不近的一起前行，几方维持着微妙的平衡，看谁最先稳不住。 走到第二日正午休息之时，路上的人更多了，很多挑着担子拉着板车拖家带口，精神面貌一看就跟她们这些流民的人出现。 这些人也大都是结伴而行，人还不少。 看到周边的灾民无一不面露愤恨和警惕之色，若不是有所忌惮，只怕会扑上来拼个你死我活了。 那两队原本盯着李昭她们队伍的人，把目光投向了这些人身上。 显然，先捡软柿子捏，这些人看着可比李昭她们这队人要好对付多了。 “二姐，这些人是从哪冒出来的？”李盼儿压低声音小声问道。 一个个的虽然也是穿着粗布麻衣，但是衣着整齐，脸上血色看着都还不错，脸颊都是有肉的。 而不是像她们这一路遇到的那些灾民似的，个个饿成了皮包骨，脏的都不能看了。 而且大多数灾民双眼中全是麻木与绝望，了无生机，像是一具具行尸走肉。 但是这些人看着却很正常，对，就是很正常，跟她们以前村里的普通人一样，都是正常的普通人。 像是还未被灾情折磨摧残过，还保留着对生活的期盼与希望，就像她们刚出来逃难时候一样。 “连峰山脉这么大的地方还有天池这个水源在，得天独厚，不可能没人住的。”李昭轻声解释道。 旁边几个好奇的人也都能听到。 “他们应该是住在连峰山的山民，山火肆掠，他们不得不逃出来。引起山火的，十有八九就是逃难的灾民，烧了人家赖以生存的家园，他们现在只怕要恨死咱们这些灾民了。” 山民大多都是猎户，因为要在深山中生存，没有点本领在身的话很难在野兽的口下活下来。 比起王全这个入世了的猎户不知道要厉害多少。 这些人虽然都拖家带口的，看着也不是很厉害的样子，却不容小觑。 “又不是咱们烧的！”李盼儿忿忿不平的说道。 “我们也被连累的差点没了命，真要让我知道是谁弄出来的火灾，我能把他给拧下来！” 想起这几天的逃亡，她眼中不由划过杀意。 她们虽然也留下了性命，但是都损失惨重，粮食没了水也没了，要不是昨天二姐找到了一些水，她们接下来说不定就得被活生生的渴死了。 看着那些人瞪着她们，她用更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那些人说不定都已经葬身火海了。” 引起山火之人距离火势最近，根本就不可能有时间逃出来，这会儿怕是已经成为飞灰了。 不过同为外来者的灾民，在这些山民的眼中没有什么区别。 路上一些人少的灾民，看着他们这些人全部都加快了脚步，冒着大日头往前走。 这几队人看着就没一个好惹的。 李昭她们挑选的这块临时歇脚的地方在一块山崖旁边，有山崖在旁遮出了一块阴凉点的地来，那两队凶神恶煞的男人离她们的队伍大概二三十米的左右。 而那些山民离那些人要近一些，大概十来米。 山民所有人加一起粗略看去得有两三百人，但是其中妇孺和小孩占了不少，青壮年的男人也就五六十个。 “他们不会是要动手吧？”李盼儿有些紧张的看着那边。 那两队人好似临时组合了，靠到了一起，拿着手中的武器虎视眈眈的看着山民们。 “他们有水。”李昭看着山民们的板车还有背篓，她如今五觉越来越灵敏，哪怕隔着一段距离，刚刚走动时，她也有听到那边被枯草掩盖着的板车和箩筐李响动的水声。 李盼儿眼睛一亮，别说那些人了，她听到李昭的话都可耻的心动了一下。 怪不得那些人转移了目标，山民才刚开始逃难，不止有水肯定还有粮，还有一些其它的财物，抢山民收获要比来抢她们要高得多。 李昭刚说完，那边就见了血。 那两队男人一看就是做惯了这种事的，不给山民们反应时间，拿起武器就打死了一个山民，全是杀招，朝着命脉而去。 李昭她们没动，把妇孺和老人围在身后，靠着山崖的位置，其余人拿着武器守在外围。 山民混乱了一瞬，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青壮男人护着亲人一边打一边退。 但因为他们有所顾忌，动起手来束手束脚的，论起杀人的实战经验怕是也没有对方多，明明人数不少，反而落了下风。 一时之间被压着打，死的人越来越多。 那些凶煞男人见李昭她们不插手，下手越来越狠，彻底没了顾忌。 山民一步步往后退，渐渐退到了李昭她们这边，离得已经很近了。 “给我们你们带着的一半水，我就帮你们。”李昭冷声开口，运起了内力，声音响彻在空中，保证所有人都听到了。 她觉得自己慢慢变成自己都不认识的模样，可以那么冷漠的看着那么多人死在面前，然后在人被逼到绝境之时开口交换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她却不得不这么做，不到城池之中，她想把空间里的水大量转移出来是一件很难的事。 遇到没干涸泉眼这种谎只能撒一次，不可能次次这么做，队伍里不缺聪明人，她不会露出那么大的破绽给人知道自己的底牌。 所以，这是摆在面前的一个机会。 她就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在陌生人和自己人之间，只会选择自己人。 那两队凶煞男人不止是有各种农具作为武器，领头的四个人手中都有一把大刀，虽然山民中很多都有弓箭，但是弓箭适合远程作战，不适合近战，这也是山民会落入下风的一个重要原因。 第115章 分水 “何必这么麻烦？！咱们一起把他们都杀了，东西双方各分一半！可不止有水！”那边领头的一个壮汉听到李昭的话急了，连忙在山民还未出声之前大声喊道。 这一伙人他们一路跟着观察了快两天了，队伍里每个人都有武器，全是利刃，不是他们这只有几把而已。 而且其中有几个应该是练家子，他犹豫了两天都不敢出手，就是对对方的实力有所忌惮。 若是让他们加入这些山民中来，那真是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他在心里把李昭骂了几十遍，觉得这人脑子有问题，全抢了不好吗？还只要水，跟有病似的！ 李昭没说话，她这边队伍里也无人说话。 吃的也好，银钱也好，她们都不缺，冷眼旁观是一回事，主动做那畜生事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们只要水，就当维持自己还尚存的可以称之为人的一面。 “给！我们给！”山民那边一个壮实汉子看着死的越来越多的族人，眼眶通红，再也顾不得其它了，大声喊道。 山民中有人不愿意都被他一个眼神给镇压了，可见他应该是那边的领头之人。 “好！”李昭抽出了刀。 “留一半人守在原地，其余人跟我杀！” 杏儿先王全一步跟上了李昭的步伐，留了王全在原地守着， 她早就想动手了！ 那些臭男人总是用恶心的目光打量队伍里的女人，她就算了，她也不在乎，但她最受不了有人这样辱她家姑娘！ 赵家那边也立马出了三个男人跟上，齐文竹直接让陆胜带着白金上，他们两个能顶好几个。 李昭如今已经恢复了前世三成的实力，面对这些没有武功底子，只是靠力气和经验杀出来的人，就跟砍瓜切菜似的，一刀一个毫不费力，根本就没人能近得了她的身。 除了她之外，实力最强的是陆胜和白金，他们二人之前只是受了些小伤，如今差不多也都恢复了，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他们二人的对手。 杏儿提着之前选来的大刀，打出了不要命的架势，力气不比男人小，跟着李昭学了些腿脚功夫，如今也能独当一面了。 山民们的压力骤减，甚至转败为胜，那两方人见势不对，活下来的人拉起牲口上了车就逃。 这会儿山民们的弓箭终于能发挥作用了，搭弓射箭准头很准，几乎箭无虚发，只逃走了两三个人。 “穷寇莫追。”李昭阻止了杀上头了想去追的杏儿。 她们的亲人都还在这呢，逃就逃了吧。 “多谢少侠相助！”那边领头的壮汉走上前来抱拳诚恳的道谢。 他正面与那些人厮杀过，知道并不好对付，但这人却像是根本没费什么力气，连气都没喘，就轻而易举的把人给杀了。 还有其他的几人，全都不是简单人物。 他眼中划过一丝忌惮，腰又弯低了几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这边人再多，那都是不够看的。 “不必道谢，把答应好的报酬给我们就是了。”李昭说道。 手一转就把刀收回了刀鞘。 这些山民一直居于山中，倒是不用防备会患疫病，但谨慎起见她还是小退了半步保持安全距离，她刚刚杀人时都小心翼翼的生怕那些人的血溅到自己身上。 不止是她，她们队伍的人现在已经把防疫二字刻到了骨子里，一场厮杀下来，没有一人身上溅到了血。 李昭冷漠的态度让他脸上的笑容一滞，原本还想攀几分交情，若是能与这些强人同行的话也更有安全保障。 这些人没有跟那些人同流合污一起下手，只是要了水，可见还是有良知的，并不是坏人，所以他心里是升起了几分打算的。 但对上李昭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好似一切小聪明都暴露在了她的眼前，他不得不收起自己的心思。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他连忙应下，转身去让队伍里的人交出一半的水来。 李昭这边的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拿了水桶出来了，整整齐齐的排成了一排。 但那边拿水却拿的并不顺利，都磨磨唧唧的的不肯拿出来。 “反正她们也不知道咱有多少水，少给一点也不会发现的。”有一个男人小声的对那领头之人说道。 为了快点逃出来他们带的水也没有很多，要是分出去一半，后面找不到水源的话，那喝什么啊？ 但他以为的小声却根本没有逃过李昭的耳朵，她目光直直的投过去，手握上了刀柄。 领头之人察觉到那如芒在背的视线，转头一看就看到李昭的手握在了刀柄，心头一跳，对着那男人踢了一脚。 “水重要还是命重要？！还有一半呢！快点！” 他摸不清李昭的深浅，但有一个是非常确定的，那就是他肯定是打不过李昭的。 不乖乖按照答应好的条件交水，他怕那些人狠下心来的话，那啥都没有了，连命都没有了！ 他盯着所有人交水，不容他们有丝毫隐瞒，生怕李昭她们的刀下一刻就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他把其中利害关系讲清楚，虽费了点时间，但最终还是让所有人都交了一半的水出来。 他们是山民，以打猎为生，所以跑的时候吃食并不是很担心，反正路上也能打猎物，就怕没水，所有人都是把能带的水都给带了的，就是路上因为怕耽误行程扔掉了一些，如今也还有不少。 给出的一半一共是十桶水，三家平分了一下，赵家和白家一家三桶，默契的让李昭她们多拿了一桶。 有了这些水补充，她们撑到下一座有人烟的城池是不成问题了的。 李昭想起此事便去找齐文竹。 “再有差不多五十里地会到长青县，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们都需要去城里补充一下物资了，不然根本没办法撑到南安府。” 齐文竹抿了抿唇没说话。 李昭知道她心有顾忌，继续说道：“你带着你的人可以在城外等我们，只进去一部分人进城采买物资就行了。” 她笑了笑：“你继母又不会认识我们这些灾民。” 齐文竹松了口气，又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你别怪我顾虑太多，只是好不容易走到这了，我真的不想再出任何意外了。” 她遭不起再来一次杀手了。 李昭点了点头：“理解。回头你拟一张要买的东西的单子出来，我进城后能给你买到的都尽量买出来。” 这好歹也是甲方爸爸，该做的事她还是会做的。 第116章 不收缴战利品吗? “好。”齐文竹点头应下来。 在连峰山脉逃走时，她这边也扔掉了许多东西，李昭她们去采买也能给她补充一下。 李昭说完此事后便转身回去了。 “二姐，咱们不去收缴战利品吗？”李盼儿看着那一地的死尸跃跃欲试。 战利品这个词还是她跟李昭学来的，之前每次收缴战利品时是大家最开心的时候。 “那两辆牛车可以收下，其余的就算了，那些人身上不知道有没有携带疫病，小心为上就不要搜身了。”李昭说道。 人是她们杀完的，那些山民很自觉的没有先动手收缴战利品，而是等着她们这边先挑过了再去挑。 死了的这些人除了那几辆牛车值钱一些外，应该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刚刚混乱中跑了两辆牛车，还剩下两辆是拖着的猎物比较多的，人都吃不饱，牲口就更吃不饱了，没精打采的，直接放弃了逃跑。 “行吧。”李盼儿觉得有些可惜。 但是想到疫病的可怕，还有那些人茹毛饮血，一看就没有好好防护，便觉得李昭说的有道理。 之前猎杀猎物的时候，那些人嫌麻烦，猎物并没有全部烤完，很多死了的放在车上都发臭了。 李昭直接把车给卸了，只留下了牛，还拿着自己的酒精小心翼翼的给两头牛全给消了一遍毒。 这段时间她时不时的拿酒精出来消毒，大家都习惯了。 刚开始李盼儿还好奇这东西怎么能喷洒出那么细的水雾来，李昭直接说是从走商那淘来的，是从外域来的，糊弄了过去。 这东西不当吃不当穿的，就是有些稀罕，稀罕了两天便都给抛之脑后了。 但糊弄自家人还有赵家人是没问题的，白家那边却是不好糊弄的，所以她用的时候都是背着白家那边的人。 消毒完，这才把牛给拉了回去。 白家那边不要，他们虽然丢了几辆骡车，但东西也都给丢了许多，现在完全够用了。 于是这两头牛，李昭便与赵家一家一头。 “这也找不到车，要不咱把那车给清理出来吧？”赵村长多得了头牛很是高兴，但他们家也就一辆车。 “他们那些猎物堆在车上都臭了，细菌太多，也会有感染疫病的风险，还是别要了。”李昭摇了摇头。 “直接都给套在那辆车上就好了，两头牛起拉要轻快些，待到了长青县之后再买一辆吧。” 李昭自己也是这么打算的，直接把新得的这头牛和之前的那头牛一起套了一辆车，又给喂了些水和干草，瞧着精神就好些了。 那边山民见她们除了带走了两头牛啥也没要，看着那些人不由有些蠢蠢欲动。 那个领头之人走过来对李昭小心的问道：“少侠，你们还要其它的东西吗？” 他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我看那些人也还留了不少东西，你们若是不要的话，我们便去捡了。” “我们不要了。”李昭看了他一眼。 “我奉劝一句，我们来的这一路上遇到了不少染了疫病之人，这些人不知道有没有感染，小心为上最好就别拿了。” “当然你们若是实在想要的话，请便就是。” 那人听到疫病二字大惊失色，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他之前就觉得李昭她们这一行人为何奇奇怪怪的，全都捂住了口鼻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看着实在不像好人，所以之前李昭出声的时候他才犹豫了一瞬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后来是实在顶不住了这才答应下来。 “你们这全都捂住口鼻是因为疫病？”他心里想到此处便问了出来。 他们一族人久居于连峰山脉，很少出山，脱离太久，对外界的情况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李昭点了点头，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在这世道，大家同为蝼蚁，她没有那种能救所有人的想法，但面对正常人，给予一些善意的提醒却并不是难事。 这也并不会让她损失什么。 “病从口入，就算不能完全保险，多少也能抵挡一些。” “多谢少侠告知！”他对着李昭深深的鞠了一躬。 这对他们而言是可以救命的信息，若不是李昭说起，他完全不知道外面已经疫病横生，若是没有半点提防的话，但凡族里人有一个染上了，那便全完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咬了咬牙问道：“不知你们是要往哪里去？若是同路的话......” 李昭直接摇头：“不同路。” 就算同路也不行，他那边的累赘实在是太多了。 男人有些失望的黯淡了目光，但还是再三跟李昭道谢。 没一会儿便提了一袋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塞到了车上，塞完就跑，根本没给她们拒绝的机会。 李昭打开一看，里面是一袋子煮熟的鸡蛋，有十来个。 “这人倒是识趣，若咱们不是在逃难，还真可以交个朋友。”王全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说道。 李盼儿认同的点了点头，这一路上鬼见多了，突然见到个正常人还怪不适应的。 李昭笑了笑，但愿他能保持初心更久一点吧。 在这样的环境下，人想要维持住自己的本心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她拿起袋子，直接给七个孩子一人塞了一个，然后剩下的三个全给塞到了李来的手上。 孩子们拿了鸡蛋，对着她甜甜的笑着道谢，要是以前李昭还想挨个的摸摸脑袋，现在一摸一手油，还是算了吧。 “这干啥呀？留着给孩子们吃！”李来赶紧推拒。 她这一天天的躺在车上跟个废人似的，哪还能多浪费好东西。 第117章 好人坏人都与咱们无关 “孩子们都给了，你赶紧拿着吃吧，快点把身子养好才行，这天气热，我闻着都有点味道了，快点吃了别省着啊！”李昭不容她拒绝。 女人无论是生孩子还是小产，对身体的损伤是最大的，她要不是因为有内功在，慢慢的调养好了。 就原身这千疮百孔的身体，她怕是穿过来没几天就会落得和原身一样的下场，一命呜呼了。 这路上也没有什么好的条件，可别给落下病根才好。 听到有味道了，李来赶紧低下头闻了闻，并没有啥味啊，人家保存的挺好的。 她抬起头正要说，便见李昭已经走到了前头去让大家准备启程了。 折腾了这么久，正午最晒的时候已经差不多过去了。 她握着手里装着鸡蛋的袋子心里一暖。 之前她其实有点害怕李昭的，觉得自己二妹变了许多的，变得心狠手辣，对她也好对大家都很冷漠，所以她其实是害怕这个妹妹的。 但现在看来，妹妹其实一直都没有变过，还是那个小时候跟在她屁股后头叫姐姐，又贴心又善良的妹妹。 只是在朱家经历了太多的折磨，这才让她性情大变罢了。 “这好端端的咋又哭了？”王全在一旁看到妻子看着二妹发了一会呆，眼睛就红了，手忙脚乱的开始找帕子。 然后找到了一块腌菜似的......口巾,没办法，现在多余的布全都做成口巾了。 李来感动的情绪梗住了，没好气的推开了他的手。 “你看看二妹多贴心，有个啥好东西都想着我，再看看你，一天天的就知道埋头赶路，啥都不管！” 得，这下倒是不哭了，又生气了。 “那我哪能跟二妹比不是，我要是有她一半的功夫就好了。”王全憨憨的笑了笑，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身手比不过小姨子有什么可耻的。 李来：...... 她们说的这是同一回事吗？！ 简直鸡同鸭讲！ 她扭过身子开始剥鸡蛋壳，妹妹的心意不要浪费了。 “二姨，我能去找白举人让他教我读书吗？”王来福跟着大人们一起走，凑到李昭身边悄悄问道。 “怎么突然想去跟王举人读书了？”李昭扭头看向他问道。 白举人脾气可没有王秀才好，平日里看人那都是用鼻孔看人的，也就是有齐文竹压着会对她有些好脸色。 想让他教孩子们读书可不容易。 不然这么一个现成的好老师，她早就想办法凑过去了。 王来福有些不好意思，嗫嚅道：“弟弟妹妹们学的太快了......” 再继续教下去，他都不知道教啥了。 他本来就没学得多少东西，以前在村里上学的时候都是中不溜的，不太坐得住。 现在这一路上为了教好弟弟妹妹们，那是绞尽脑汁，倾尽所学。 从一开始因为自己能教别人认字而有些洋洋得意，到现在越来越有紧迫感了。 他们在车上也没啥事干，天天就是认字、认字还是认字，停下就练武，已经快要把他给榨干了。 “我们小老师也开始想要努力了啊？”李昭笑道。 “大家都那么努力，我是当哥哥的，肯定也要努力才行！”王来福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认真的说道。 爹娘和姨母们每天都很辛苦，有很多的事情要干，还会努力练武。 他也想快点变得更强大一点才行。 见过了王秀才和白举人在路上备受尊崇的样子，他心里这才模糊有了读书读好了会很有用的念头。 “我待会去问问文姑娘，白举人不行的话，白家队伍里可还有两个童生一个秀才呢，教你是绰绰有余了。”李昭轻声说道。 孩子还在启蒙阶段，其实还用不了白举人这样的大拿去教，特别是白举人还没什么耐心，可别被打击的厌学了。 王来福眼睛一亮，用力点头。 因为白举人的名头大，大家说起他都是一脸的崇拜，他就想找白举人教他，但是二姨说的也对，秀才和童生也都能教他的！ 在王来福满怀期待的目光中，李昭走向了齐文竹。 齐文竹听完她的来意，非常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这有什么的，正好他们这路上闲着没事干，正好找点事打发时间。” 一个个的一闲下来就开始在那伤春悲秋，吟诗作对，跟蚊子似的嗡嗡嗡的，吵得她头疼。 李昭想起来这古代要是教读书的话好像不是一件容易事，有很多流程，便问道：“那是不是要弄什么拜师礼之类的？我也不太懂这些。” “用不着，这路上奔波的，何必在意那些虚礼？等安定下来了，你们若是打算在南安府安家的话，再说这些不迟。”齐文竹笑了笑。 根本不用问过白家人，便直接为他们做了决定。 李昭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若是太上赶着要拜师的话，这位尊贵的郡主殿下怕还会多心她想要攀附。 就这样也不错，一路同行，王来福能跟人家学到多少东西就是他自己的本事了。 敲定下来后，李昭就回去让王来福去白家的车队上待着。 李来和王全听到是去跟着白家的人念书，高兴的差点没蹦跶起来。 这样的机会要搁以前那哪敢想啊，就算现在前路未定，但是他们心里都是觉得迟早会安定下来的，到时候可就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抓着王来福再三叮嘱让他不要调皮，要听人家的话，这才把人给放走。 有齐文竹的吩咐，白家也没多说什么。 白家的妇孺和老人都是跟着另一个队伍走的，免得真遇上危险那完全是拖后腿，跟着齐文竹的危险显然要更高一些。 多了个小孩来教，正好打发时间，王来福也懂事了，比较乖巧，白家人还教得挺开心的。 全部安排好后，整理好东西重新上路。 有了水和粮食，大家心里都轻松了不少，一路上也能一边走一边说笑了。 “他们一直在跟着我们走。”李盼儿凑近李昭小声的嘀咕。 李昭往后看了一眼，那一群山民，不远不近的跟着她们的队伍，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却不会完全走散。 见她看过去，那些人冲她友好的笑了笑。 “官道又不是咱们的，他们愿意跟就跟，等到了长青县补充的物资之后，咱们加快速度，他们就不一定能跟上了。”李昭转回了头说道。 “我看他们不像是坏人。”李盼儿点了点头。 “好人坏人的，都与咱们无关。” 第118章 长青县 两队人维持着一种微妙的默契，就这么不近不远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外人看了还会以为是一伙人。 两边这么多人加一起，再加上大家手里都有武器，接下来一直都没遇到不长眼的敢上前来打劫她们的。 一个个形容枯槁的人走在路上，一双双眼睛里全是死水一般的枯寂，哪怕艳阳高照，行走在路上却像是行走在地狱一般。 在看到车上的孩子们时，大多数人再不是以前的善意友好的目光，像是见着了肉骨头的狗一般，眼中满是猩红的渴望，吓得大家如今把孩子们看的更紧了，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离长青县不远了，大家再加把劲儿，看看今晚能不能走到！”李昭扬声说道。 眼看着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在天黑之前赶到长青县应该是不可能了，但是今晚赶到了的话，也能先观望一下那边现在是何情况。 大家连忙应了下来，长久的赶路已经让她们都习惯了这种高强度的行程。 但后面跟着的山民们却还适应不了，虽然他们是在山里行走，身体素质都很是不错，但是也从未这么持续不间断的长时间赶路过，今天一天都是勉强跟上来的，跟到现在不少人都是面色苍白，快到极限了。 “她们还是人吗？昨天一晚上没休息，就今儿中午休息了两个时辰，一直走到现在都没停过，我是真受不住了。” “要不咱们还是别跟着她们走了吧？”山民队伍中一个半大小子看着领头的那个汉子，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想法，也是队伍里大多数人的想法。 他们都拖家带口的，有老人孩子带着，实在是受不住这么高强度的赶路啊。 男人冷了脸：“是你认识路还是咱们族里谁认识路？去长青县的路我认识，但现在长青县是个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万一不能在长青县落脚，咱们往哪走？！” 他看向身后的队伍：“人家没赶咱们，让咱们跟着已经很不错了。这一路上是个什么情况大家伙也都看到了，能从山火中逃出来的人都是有能耐的人。” “咱们这么多的老人孩子还有女人，若不是跟着她们一起走，人家有所忌惮，这路上都不知道被抢几回了！” “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了，但是比起丢了命，累一点又算什么？！” “人家有本事有能耐，我看有几个那做派跟我以前在城里看到的秀才公似的，应该是读书人，有读书人在，她们肯定是知道路的。” “咱们这从山旮旯里出来的，啥都不知道，那就得跟着知道的人走！” 那半大小子不作声了，队伍里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咬咬牙拖着沉重的步伐加快了些速度，努力跟上前面已经走远了的队伍。 他们想要活下来，好好的活下来。 而不是像路上遇到的那些人一样，不人不鬼的活着。 这路上遇到的正常人太少了，而李昭她们的队伍是他们遇到的唯一一支，人又多又有精神，还都有妇孺和女人的。 逃荒越久，老人孩子女人是最难坚持下去，也最容易被抛弃的，可她们的队伍却都没有抛弃，都坚持了下来，这不是一支简单的队伍能做到的。 他心里明白自己一行人是运气好遇上了好人，这种好运气下一次可不一定会有了，所以哪怕再艰难，他也得带着族人跟着，直到到了太平地方安定下来为止。 李昭走在前头，后面的说话声却并没有逃过她的耳朵。 脚下步伐却没有丝毫停顿，按照她说的加快了脚步。 跟不跟得上就看他们自己的了，谁不是在艰难的逃亡，只为换取一个活命的机会呢？ 接近半夜之时，她们终于到了离长青县县城不远的地方，吸取了之前的教训，这次没人再敢直接跑过去。 远远的看见城门后，李昭带着一行人在一处小土坡后面驻扎了下来。 “我过去打探一下情况，你们在这待着别动。”李昭检查好自己的武器牢牢的佩戴在腰间后交代道。 “你一个人能行吗？要不我让陆胜他们跟着你一起？”齐文竹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得了吧，他们都是你的心腹，要是让你继母的人发现那就完了，我一个人反而方便一点。”李昭头都没抬，快速的蹿了出去，跟一阵风似的，一下子就不见了人影。 带谁跟着她都觉得麻烦的很，她一个人要方便行事的多。 齐文竹见她一下就没了人影，完全不给她多说话的机会，无奈的坐了回去。 李昭说的也有道理，陆胜他们出去就代表着她，要是被发现了，反而得不偿失。 “她们咋不走了？这不马上就到长青县了吗？去城墙下面待着等明天开门不更方便吗？”山民的队伍中见李昭她们的队伍停了下来，有些纳闷的问道。 这些人这一天多，一个个跟不知道累似的不断的往前走，怎么这会儿都到地方了反而在这儿给停下了？ 领头的男人也有点搞不明白，还是那句话：“反正跟着她们就是了，她们不走咱们就不走。” “快累死了，都坐下来好好的休息休息吧。” 万一待会又突然走了的话，那就更没时间休息了。 李昭飘到长青县城门前，看着紧闭的城门和城楼上空无一人乌漆嘛黑的景象皱了皱眉。 这城门外面倒是没有什么死尸，应该是有意清理过了。 可若是要清理的话，城里肯定得有人才对，这城墙上却是空无一人，根本没有人把守，真是奇怪的很。 不过奇怪的事情见多了，她现在都能平常心对待了。 第119章 水源 走到长青县这边时，李昭就发现她们已经走出了震区了，长青县这边并没有受地震影响，所以这城墙也就没有塌。 县城的城墙一般都修建的不是很高，长青县的这城墙目测顶多也就七八米多高，只是墙壁都是光滑的石头，不太好着力所以不好爬。 李昭走远了一些，助跑过去运转轻功起跳，一气呵成跳上了城墙，这墙要是再高一些，没有着力点的话，以她的身手都要跳不上来了。 城楼黑黢黢的，如她看到般根本就没人。 下了城墙入城后，宽阔的街道两旁的房子也是一片死寂，见不到一丁点光亮。 李昭一间一间悄无声息的落到瓦上查看，查看到第三间时才发现住着人。 既然还有人在这城里住着，那长青县应该也还有水源。 李昭心里松了口气，又多查看了几间，找到了几户人家后，这才去找县衙的位置所在。 按照以前见到过的其它县城县衙位置所在判断，没一会儿就让她成功的找到了县衙的位置。 县衙没有人，但是县衙旁边一般是县令宅子的院子里却还是有人的，李昭看了一下，一共四个人，都是老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县令住着的。 但不管是不是县令，目前看来这长青县并没有什么危险。 街道也打扫的挺干净的，看着倒像是在以前和平之时一般，可见这长青县的掌权人应当是个不错的人。 这坏人遇到的多了，突然遇到一个看着还不错，李昭都觉得有一种不真实感。 她把全城都给转悠了一遍，在城南看到了一口水井，被几个青壮年汉子把守着，那应该是这长青县剩下的水源了。 那几个人哪怕现在是大半夜的，也都没打瞌睡，牢牢的护着那口水井，让李昭根本没有机会能近前去看是什么情况。 犹豫了一下，她暂时还不想惊动这长青县的人，便悄然离去。 转悠到城西时，她在一间破庙中发现一些难民，除此之外，全城都被她看了一个遍了，其余居然没有难民存在的痕迹。 直到又转回城门口，看着那高大的城门后面的景象，李昭才明白过来。 城门一般都是铁铸的，长青县也不例外，她来时试着推了一下城门，没推动就没多看，直接往城里去了。 现在才看到，两扇门完全被焊死了，外面的人别想进来，里面的人也别想出去。 城墙光滑，若没有工具的话，想要翻越过来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长青县离连峰山脉不远，此处地处偏远，若不是她们绕道走的话，也不会走到这里来。 而这边也没什么山贼作乱，除了难民外没有更危险的人来了，难民走到这里来时饥渴交加，身无长物，也翻不过来城墙，只要还有水有粮的话，长青县县令此举确实是个能护好城内百姓的办法。 长青县一共有两个城门，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她现在在的这个是南，她又跑到北边的那个城门去看了一眼，果然也是被焊死了的。 两边都焊死了，她们的队伍想要进城的话是完全不可能了。 这城墙应该也就她能翻过来，陆胜他们没有工具可以借助的话应该也翻不过来。 心念一动，她从空间里拿出来了两袋粗粮出来拎在手上，还拿了些粗盐出来后，这才重新翻过城墙跑了回去。 “怎么样？”齐文竹见她回来立马跑过来问道。 李昭把身上的东西给卸了下来，一边放一边说：“长青县的两道城门都被焊死了，完全打不开，咱们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 “那你这些东西......” 打哪来的？ “去铺子里拿的，把银子给放下了，他们也都没多少了，我就没拿太多，这些应该够咱们去到南安府了，还有那么多的肉没吃完呢。”李昭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就开始乱编。 “他们城里有水？”齐文竹立马反应了过来。 既然能把城门焊死，里面肯定还有水，不然城里的人怎么活下去？ 李昭点了点头：“还有水，但是有人看守，我刚刚也没拿水桶，不好动手。” “让陆胜他们跟着你一起去！”齐文竹立马说道。 既然城门被焊死了，她继母的人应该也没有进这长青县城，反而能放开手脚做事了。 “行，一家来几个人跟我走，再带辆车和几个水桶。”李昭说道。 陆胜他们能上去的话，那就一起去把那几个看井的人给撂倒了，能打多少水打多少水，天亮之前跑路就是了。 说完后，她去找了一卷结实的麻绳来，到时候她上去后，把绳子扔下去拉他们上去。 “我来！我来！”杏儿麻溜的去找了只空桶，再一次抢在了王全的前面接手了这个跟着一起去的任务。 王全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脚步，行吧，留在原地保护好大家也是个重要的任务。 赵村长点了他两个孙子跟着一起去。 齐文竹直接让陆胜带着白金白银一起，她那边人多一些，理应该多出点人。 “他们这是要干啥？”山民们离她们不远，占据了重要位置，反而让别的灾民看不到李昭她们那边的动静了。 “又带马车又带水桶的，她们不会是发现哪里有水了吧？！”有人眼睛一亮惊喜的问道。 人群一阵骚动，他们的水给出去了那么多，也没剩多少了，这么多的人都得喝水呢。 之前可让不少人给愁得不行。 要是有水源的话...... “都给我冷静一点！”领头的男人喝道。 “可别起什么歪心思，咱们根本就打不过。” 而且跟了人家一路，人家都没说什么，现在还起歪心思的话，那还是不是人了？ “那要不咱们去问问？要是有水的话，咱们可以用猎物换啊。” 这话说出来自己都脸红，之前山火那么多的动物跑出来，人家打了不少，根本就不缺肉吃。 用肉换水，要是和平年代人家肯定觉得他们疯了，可放到现在，对方要是真同意了，得觉得她们傻了。 男人也有点脸红，但看着族人们渴望的眼神，这一张张脸全是自己的亲人，要是没水了的话，都得活不下去。 他硬着头皮大步往前：“我去问问看。” 第120章 夜探 “站住！” 男人刚走近队伍便被护在外围的人给拦了。 “你们别误会，我没有恶意，我有点事想要找那位李公子，劳烦帮我说一声！”男人连忙拱手，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李昭在里边早就听到了，没等他们叫她，直接大步走了过去。 “你走吧，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不会帮你们的，若再过来，刀剑可不长眼。”李昭撂完话就走。 萍水相逢，她们自己尚且自身难保，可管不了他们。 长青县城里的那口井能打出来多少水尚未可知，她得先顾着她们自己。 男人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李昭已经走远了。 “咋样了？” 见男人回来，众人立马问道。 但见他垂头丧气的，便知道了结果如何。 “要我说，直接跟那边那些其他灾民一说，大家一起过去，我就不信她们还能瞒得住水源在哪！”有人忿忿不平的说道。 “闭嘴！”男人直接一拳打了过去。 “恩将仇报，你还有没有良心？！” “那你说咋办？要是再不能找到水源，又不能在这长青县安定下来的话，咱们大家一起渴死吗？”那人抹了一把鼻子被打出来的血，绝望的说道。 “咱们在连峰山住的好好的，有天池的水在，根本就不用逃！” “要不是这些外乡人过来，引发了山火，烧了山，烧了咱们的家，咱们用得着逃吗？用得着一家老小在这担惊受怕吗？要不是他们，哪有什么恩！” 这话说出了一众人的心声，对于引发了山火的外乡人，他们恨不得生吃了她们。 要不是为了以后着想，他们根本就不想跟着这群外乡人。 她们是救了他们，可是他们也给了那么多的水，已经两清了！ “就是渴死，也不能丧了良心！山火是外乡人引起的也只是个猜测，根本就没有证据，就算是外乡人引起的，那也不是人家引起的！”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你们别想岔了！人家要是跟那些人一起抢了咱们，咱们早死了，所有的水也都没了，咱们是给了水，但也不能否认人家的恩！”男人冷声说道。 族人们失了家园，背井离乡也成了难民，一路上担惊受怕差点没命，会想岔了他能理解，但他绝不允许自己的族人变成丧失了道德和良心的人。 那才是真的没救了。 人群沉默了下来，其实心里都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不过是生了贪念，便想以其它的理由来合理化自己的行为，好让自己的良心过的去。 但底线是一点点的试探着去降低的，那些易子而食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人，或许在很久以前也是这般慢慢的说服自己去降低自己的底线，然后变成了自己都不认识的模样。 “走吧。”李昭收回了视线轻声说道。 一行人拉着一辆空车，在月色中快速的靠近城墙。 李昭之强探过了路，知道从哪走比较隐蔽又没有人，所以他们走的很顺利，很快就到了城墙底下。 “杏儿、白金、草根、茅根，你们四个待会带着桶跟我上去，陆胜你和白银在下面守着别上来了，待会我们打了水接水就好了。”李昭交代道。 陆胜和白银的武力值她完全信得过的，有他们两个在下面守着，就是被其他灾民给发现了，他们二人也能对付得了。 白金待会和她一起把那些守井人撂倒，其他人就是帮着打水运过来。 陆胜答应下来，对她的安排没意见。 不过从远处看时觉得这城墙很是低矮，但真的靠近了便能发现还是有些高度的，而且城墙表面很是光滑，完全没有着力点，很难爬上去。 “李公子，这你真能上去？”陆胜咽了咽口水看向李昭。 他身手也算是不错的了，但是要没有任何东西借助就爬上去，自认还是做不到的。 “等着。” 李昭退后助跑，故技重施，施展轻功再次跃上了城楼。 “她这轻功......未免也有点太好了吧？”白金看着已经上了城墙的那道人影目瞪口呆。 “现在这乡野村夫都有这功夫了？”白银有点怀疑人生。 感觉自己辛辛苦苦训练了二十多年，现在被降维打击了。 “所以说不能小看任何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人，说不定就是世外高人呢。”陆胜趁机敲打他们。 杏儿与有荣焉的挺了挺胸脯。 “都嘀嘀咕咕的什么呢？还不快上来！”李昭见他们一直没动弹，晃了晃被她扔下去的麻绳。 麻绳的一头系在她的腰上，下面的人可以借着绳子爬上来。 “来了来了。”白金立马上前，有绳子借力，三下五除二很快就爬了上来。 其余三人费了点事儿，但也被李昭给拉上来了。 又把所有的桶都给拉上来后，几人这才提着桶借着月色出发。 这长久的赶夜路赶多了，现在夜里看东西都已经很习惯了，就是不点火把，借着月色也能看清路。 李昭带着人很快就到了那口有人守着的井旁的巷子里，隔着一段距离能看清楚那边的情况。 “一共四个，咱们一人两个有没有问题？”李昭看向白金问道。 杏儿三人的身手有限，真冲上去，反而容易惊动更多的人。 这边她之前都查探过了，除了守着的这四个人外没有其他的人了。 “没问题。”白金点了点头。 虽然看那几人底盘都挺稳的，应该也是练家子，但在他面前还是有点不够看的。 说定后，李昭便借着周遭物体的遮掩快速的往那边飘了过去。 白金不甘示弱，立马跟了上去。 一手一个，没给人反应的时间李昭就已经敲晕了两人，白金落后她一步，也解决掉了另外两人。 搞定后，她举手向杏儿他们那边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可以带着桶过来了。 第121章 被发现了 “哗！” 李昭把水桶摇下去，激起了一片水花声。 “这声音真好听。”杏儿简直要喜极而泣了。 “看来水还不少。”白金也笑了起来，心里松了口气。 离南安府还有挺长的一段路，郡主每天都在为没多少水了而发愁，每天每个人喝水都是一省再省，但还是止不住的在消耗。 现在有水了，他们都有救了！ “快打水吧，别磨叽了，咱们没多少时间了。”李昭连忙把水桶拉起来。 现在已经是半夜了，到了后半夜说不定就有人起来过来领水了，留给她们的时间并不多。 几人不再多说什么，全部开始麻利的干活。 拉上来的水便提着跑回城楼，用绳子吊着放下去让陆胜他们二人接着倒到车上的大桶里去。 李昭和白银二人换着打水放风，另外三人则来回的提着水桶去送水。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打了二十多桶水全都给运了出去，水桶再放下去便能触到井底了。 现在旱情严重，井里蓄水也需要时间，她们打的应该是上半夜这井里蓄的水。 “咱们快走吧，我听到那边巷子里有人起夜了。”去放风的白银跑回来说道。 今晚打的这些水够他们坚持很长一段时间了，现在不能惊动这长青县的人，毕竟在人家的地盘，双拳难敌四手，人家人多势众，他们就是身手再好，真要起了冲突也难脱身。 “行。”李昭打出来最后一桶水，和白金一人提起两桶刚刚打上来还没送过去的水快速的往城墙那边走去。 路上遇到折返回来的几人，都给叫住跑去城墙。 “出事了！！！” 尖锐的女声响彻在黑夜中。 “出事了！！都快起来！！！有人来抢咱们的水了！！！” “不好。”白金回望了一眼。 身后原本一片漆黑的道路慢慢明亮了起来，一户户人家点起了灯，在夜幕中亮起了光。 几人都加快了脚步快速的跑到了城墙下，上城墙时，身后的县城一片喧哗，脚步声、叫骂声，不知道有多少人聚集了起来在四处搜寻他们这些贼子的身影。 “快下去，我和白金殿后。”李昭抛下麻绳。 为了快点运水，麻绳她拿了两副，她跟白金一人一根麻绳先把杏儿她们三人给送下去。 “咱们还是快下去，这几桶水要不然就不要了吧。”白金看后面城里的人已经举着火把慢慢的快搜过来了，有些急切的说道。 提水过来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留，路上不免有些溢出来的水渍，只要循着那些水渍寻过来，很快就能找到他们的位置。 虽然有些肉疼这几桶水，他们还提了一路提到这里来，但已经运了那么多的水了，犯不着为了这几桶水冒险。 “好，你先下去吧。”李昭点了点头。 白金不再多说什么，抓着绳子一下就溜了下去。 虽然让别人垫后，让他这堂堂暗卫首领有些没面子，但形势比人强，他轻功确实没李昭好，还是逃命要紧。 见他下去后，李昭手一挥直接把那几桶水运到了空间。 都给提到这了，哪能就这么不要了。 收好水后，脚尖轻点，施施然的跃了下去。 前面陆胜他们已经带着水跑了一段距离了，李昭加快脚步赶上他们。 见她追了上来，几人都松了口气，开始全力加速往自己的地盘跑去。 一路上有惊动其他的灾民也管不着了，城墙上已经亮起了一连片的火光，城里的人已经追了上去。 这么大的动静，这周边的灾民全都被惊动了起来。 还好他们跑得快，但凡再慢上一些，就得被追上了。 现在他们不可能追出来，他们便已经安全了。 安全这两个字才闪过心头，便听到‘嗖’的一声，一支利箭朝他们这边射来。 李昭举刀挡住。 他们今晚偷水的举动显然惹怒了城里的人，就这么放过他们显然不足以平愤。 不断有箭支射过来，大多都是没有箭矢的，李昭几人应对起来并不艰难。 直到跑出了射程范围，周边也有了枯萎的树木做遮挡，对方泄愤的行为这才停下。 “咋样？没受伤吧？” 见他们回来，大家纷纷跑上前来问。 之前陆胜已经让白银跑回来送过一次水了，不然一次性有点装不下。 看到那些水大家都很开心，但这开心还没维持多久，那边城墙就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不得不让人担心。 “没事儿，都完好无损呢！”陆胜笑道。 “你们快跑吧！那些灾民看到了你们运水回来，都跟疯了一样跑过来了！”山民的领头人跑过来急切的喊道。 陆胜脸上的笑意‘啪嗒’一下落了下去，磨了磨牙摸出自己的刀：“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的脖子硬还是我的刀硬！” “跑什么啊，长青县城里有水呢，等明天天亮了，你们去城里打水就好了。”李昭笑着说道，像是在给大家通知什么好消息。 这话她动用了内力，声音响彻周围，大多数人都听到了。 “别听她的！长青县很久没开过城门了！”跑到周边的一个蓬头垢面的灾民大声说道。 他几天前就到长青县了，一直等着长青县开门，但是无论他们怎么拍打城门，怎么恳求叫骂，城门一直都是闭死的，就跟没人一样。 要不是今儿看到城墙上的动静，他们真要以为长青县是一座死城了。 “给你们指条活路却不听，唉。”李昭摇了摇头，很是顺手的拿走了王全的弓箭，轻飘飘的搭弓射箭，一箭射杀了已经靠近了她们队伍准备浑水摸鱼抢东西的一个灾民。 “那就死吧。” 她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森冷的笑来。 再次搭弓，一箭一人，一连射杀了三人，那些不断靠近的脚步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纷纷停在了原地。 进城还是抢水，这两件事不断在众人心中衡量，看着李昭她们队伍一个个手上锋利的武器，到底还是退缩了。 城里有水，只要想办法进了城，那就有救，但要是跟这些人硬碰硬，十有八九是个死。 “他们都走了吗？”李盼儿握着自己的武器小声问道。 李昭动了动耳朵，放下弓箭，点了点头：“都已经走了。” 灾民并不是一个群体，三三两两的，各自有自己的小心思，在大多数人不愿意拼命之时，会有从众心理也会选择退下。 想办法爬上城墙进去打水，显然比起拼命来看着要容易一些。 第122章 交换 “那就好......”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灾民人数众多，若是所有人群起而攻之，她们想要对付也不容易，肯定会有不小的损失的。 能不打最好还是不打。 “咱们分一下水吧。”李昭提议道。 “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安排吧。”齐文竹摆了摆手。 若不是李昭能上城墙，又先去打探过了情况，她们大家也不会打到水。 对于有本事有能力的人，她还是挺敬重的。 “一共打回来24桶水，洒出来溢出来的，应该折损了一桶左右，还剩个23桶。这样吧，文姑娘，我跟你这边一边分8桶，剩下的七桶给赵家他们吧。”李昭想了想说道。 她和齐文竹这边的人出力要更多一些，多分一桶是应该的，这样算下来也算公平。 赵村长完全没有什么意见，他很有自知之明，他们家完全就是跟着捡漏的，人家吃肉他们能喝汤就行了。 现在不仅能喝汤，也算是吃上肉了，只是少一些而已，他高兴着呢，完全没有什么意见。 “行。”齐文竹点了点头。 离南安府差不多还有一百七十多里路，到了长青县这边后已经出了震区，路要好走一些了。 按照她们现在的速度的话，一天赶四五十里路不成问题了，也就还有个三四天就能到南安府府城。 这么些水完全足够她们到达目的地了。 都同意了后，大家便把打来的水给分了下去。 “这是......”李来看着李昭又从她背着的一个小包袱里掏出来了十几个鸡蛋，轻声问道。 “去探路的时候顺手拿的，是生的，煮熟了大家分了吃吧。”李昭笑着说道。 差不多刚好一人一个，她空间里放着那么多的东西，寻着了机会总是要拿出来一些给自家人享用的。 “好！我这就去！”李盼儿高兴的说道。 这能吃点不一样的东西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天天吃肉吃的牙根都疼，今天李昭带回来了两袋粗粮，加点肉干和盐，熬了一顿粗粮粥喝。 一人再加了一个白煮蛋，味道一般，但是各个都吃出了在吃绝世佳肴的感觉，吃的格外香甜。 白家那边粮食还有不少的，不至于顿顿吃肉干，但赵家的粮食是一点都没有了，李昭卖给了他们几斤，拿肉换粮，一比五的比例。 赵家立马答应了下来，现在肉干弄了一大堆，完全够吃，但粮食却难得到，这么久了，还是想吃顿热乎饭的。 换好了后，三家都好好的做了一顿饭，饱餐了一顿。 有了水，也不用跟之前那么省着用了。 这路上咳嗽的人越来越多，不得不防。 李昭再次让大家每天吃饭前要清理好手，注意卫生，之前没水洗的口巾也得给洗干净了，不然都没得换洗的了。 交代完这些事情，见那山民的领头人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时不时的朝这边张望，李昭走过去看向他。 “还有什么事情吗？” 若不是他刚刚好心来报信大家领了他的情，就他这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样子，护在外围的人早就得动手了。 男人有些尴尬的冲她笑了笑，左右看看见没其他灾民后，这才压低声音小声问道：“您是有大本事的人，能不能告诉在下一个准话，这长青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今晚李昭她们的动作他都看在眼里，知道其中必有蹊跷，不然干嘛大半夜鬼鬼祟祟的偷跑进城打水啊。 那些灾民被忽悠走了，但却忽悠不住他。 城墙那么高，城门那么厚，就是长青县真的有水，人家不许他们这些人进去的话，就凭他们这些人的本事，根本不可能打进城去。 而且李昭她们今日已经惊动了城里的人，人家必然有所防范了，再想进城便会更难了。 李昭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能有什么情况？就是一个普通的县城，住着跟我们一样的百姓而已。” 男人咽了咽口水，在她的目光下也不敢再多言，只能讷讷的点头。 “那您这边能否卖与我们一些水呢？不瞒您说，我们带的水也不多了，这么多人得喝水活命，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她们那边现在的水肯定是有富余的，他都看到有人拿水洗手洗帕子了，虽然是几个人凑了一盆水来来回回的洗，但那比起大多数连喝水都没有的人还是要强了许多啊。 李昭的目光扫过他那边的队伍，在车上被枯草掩盖的行李上停留了一瞬。 “可以卖。” 男人大喜过望，连连抱拳道谢：“太感谢您了，您这是救了我们一族人的性命呐！您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我不要银钱，肉食和粮食也不用，你那里可有鞣制好的皮毛？”李昭问道。 “啊？”男人愣了一下。 “您要皮毛？” 这大热的天，人每天都快被晒干了，要皮毛作甚？ “对。我只卖一桶水，你那边给我一些鞣制好的皮毛就行。”李昭点了点头。 她之前置办物资的时候什么东西都置办了，唯独保暖的东西没怎么置办，这鬼地方现在看着很是邪门，又是旱灾又是地震又是瘟疫的，那后面会是什么？ 她不得不多想，就算是她多想了，花费出一桶水而已，换些之后或许能用得上的东西也不错。 要是在太平之时，鞣制好的皮毛可是很贵的。 她之前猎杀了那么多的动物，有一些皮毛被她收到了空间，有一些则是被李来她们放在车上带着一起走。 可是没鞣制过的皮毛，不过两天时间，就已经变得干硬发脆发臭，在这种天气根本不能保存下来。 至于空间里的皮毛，现在在路上根本就没有那个条件来处理，怎么着也得等到有水的地方，先解决了生存问题再说。 可是前路未卜，她觉得还是得早做打算才行。 第123章 南安府 “好！我这就去拿！” 男人也不敢多问，她既然愿意换，不管是用什么换，他都会答应的，那是救命的水。 他们是山民，平日里靠打猎为生，别的不多，皮毛还是有不少的。 逃命的时候扔掉了一些，但是大多数人还是不舍的扔，都给带上了的。 李昭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这才跟他提了这个要求。 没一会儿男人便拎着一堆皮毛跑了过来，放在了李昭的面前放了一地。 最多的是兔皮，狐皮、狼皮、鹿皮都有，为了换水，他还是很诚心的。 “您看这些够吗？”他试探着问道。 李昭点了点头：“够了。” “你等着。” 皮毛的成色都很不错，也剥得很完整，没什么损毁，她挺满意的。 李昭说完转身回去提了一桶水过来，顺便叫了王全他们来搬皮毛。 男人千恩万谢的接过了水，提到自己那里后，再把水桶重新给还了回来。 “李公子，你要那么多的皮毛干什么？”齐文竹听到她们这边的动静，跑过来看到这么多的皮毛疑惑的问道。 不止她感到疑惑，大家都挺疑惑的。 只是李昭她们这边如今已经习惯了她安排一切的东西，就算不理解，也不会多说什么反对。 “之前逃命时把带着的被褥全都给扔了，我备着一些，等后面冷了也能用得上。”李昭解释道。 逃命的时候根本顾不得自己扔掉的是什么东西，连粮食都扔掉了，现在天气炎热也用不上被褥，自然也就都给扔掉了腾地方。 要不是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知道她脑子没毛病，齐文竹简直要觉得她昏了头，这么热的天，还不知道要热多久，换了那么多的皮毛，简直跟有病似的。 算了，一桶水而已，现在大家都能出得起，换就换了吧，也没事。 “行吧，你开心就好。”她笑了笑。 李昭也没多解释，那只是她的猜测，一切都是不确定的，连她自己都不确定。 说不定这些东西真白置办了，所以暂时还是不跟他们说她的这些猜测了。 把皮毛给装上车，收拾好东西后，大家便准备跟着启程上路了。 现在还没到休息的时间，后半夜可是最凉快的时候，最好赶路，可不能浪费了。 在她们重新启程之时，远处长青县城城墙上面还是一片灯火通明，不知道守了多少人在上面。 之前很相信自己的城墙和城门能阻挡住外面的灾民，可经此一遭，却再不敢放松警惕了。 “咱们还跟吗？还是等到明天早上看看城门开不开？” 山民那边才刚歇下，准备好好休息一下，便看到李昭她们的队伍居然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人了，一个个的一时之间都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长青县他们是熟悉的，这边离连峰山脉不远，以前族里人打了猎物出来售卖就会来这边，顺便采买可以用得上的物资。 但是再走远的话，就是真的啥也不知道了，对于未知的地方，总是会有些胆怯。 领头男人看了看那边的队伍，咬牙道：“跟！” 长青县进不进得去还不知道，万一进不去，总不能在这空耗着，把自己耗死。 就是再逃，他们也不知道该往哪逃了，还是跟着这些人会靠谱一些。 “二姐，他们又跟上来了。”李盼儿看着后面跟上来的山民队伍捅了捅李昭的胳膊。 李昭看了一眼，扭回了头没说什么。 “一直跟着我们干什么？不会是想抢咱的东西吧？”李来有些警惕的说道。 这一直跟着她们，实在是让人怀疑他们的用意。 “看着不像，一直都没干啥事，之前还主动跑过来提醒咱们了。”李盼儿摇了摇头。 “想那么多干嘛？我们走我们的，他们走他们的，双方也不会碍着什么。”李昭轻声说道。 能跟上她们这高强度的行程的人很少，那么多的人，还不少都是老人孩子，那个领头的男人在族里很有威望，也有些本事。 就当结个善缘好了，说不定以后能用得上呢？ 接下来的几天，可能是因为知道离南安府府城越来越近了，大家都憋着一股劲儿，走得越来越快。 路上遇到其它的城池也不再多作停留，在水源和粮食都还充足的情况下，都不想节外生枝。 在第四日下午之时便只离了南安府府城不足十里地了，有望在天黑之前赶到南安府府城。 队伍中的人都面露了喜意，只觉得这逃亡的生活暂时可以告一段落了。 但李昭的脸色却沉重的很，不止是她，齐文竹的脸色也没有很好。 她大多数时候是坐在车上的，但偶尔也会下来活动一下，现在刚好就下来了活动腿脚。 李昭走到了她的身边，看向她：“文姑娘，你可有把握带我们进城？” 齐文竹遮在面巾之下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她回望向李昭：“自然能。” 若是她都不能进去，这南安府的百姓也没什么人能进去了。 “我与文姑娘的交易是护送你平安到南安府，这眼看马上就要到了，不知文姑娘可否先支付一下酬金？”李昭笑道。 “你不信我？”齐文竹停下了脚步。 “哪的话？咱们一路同行多日，也算是出生入死的生死之交了。” “生死之交？”齐文竹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直直的看着她。 “这还没到呢，既是生死之交，可信之人，李公子何必急于一时？待到了府城，入了王府，我原本答应的酬劳自不会少，就是再多上几倍都无妨。” 李昭眼中的笑意淡了下去。 “姑娘是金贵人，王府更是贵重之地，哪是我们这等平民老百姓敢轻易踏足的？我胆子小，我家里人胆子更小，贸然前往怕是会冒犯了贵人。” “咱们谈好的事情，银货两讫便可，多的我不要，更不敢要，姑娘应当是言而有信之人，不会做出失信之事对吧？” 齐文竹攥紧了自己的手没说话，胸脯不断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轻。 虽然在王府时受过不少委屈，但她长这么大，还从没有人敢这般当着她的面如此讽刺她冒犯她。 第124章 分道扬镳 队伍停了下来，原本的谈笑声也渐渐的停了，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看向前方对峙着的两人，不敢多说话了。 “陆胜！”齐文竹转头喊道。 “在！”陆胜连忙跑过来。 “你倒是越来越松懈了，如今我叫个人不大点声还都叫不到了。”齐文竹看着跑过来的陆胜面无表情的说道。 陆胜不敢抬头直视她，被她这话吓得直接跪倒在地：“属下不敢！” 和李昭她们这些人混熟了之后，他确实比起之前来要放松了警惕，以前都是跟在齐文竹身边寸步不离，如今却能到处跑跟别人说话，算起来确实是渎职了。 陆胜背后渗出了一片冷汗，郡主平日里待人温和有礼，很少动怒，但若真惹到了她，必会叫那人后悔。 是他放松了。 齐文竹没说话，看了他片刻，看得他的腰越来越弯，这才开口：“起来吧，去把我准备的东西拿来。” “是！” 陆胜松了口气，连忙爬起来去拿。 李昭站在原地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姑娘，再次觉得自己做的决定是对的。 荣华富贵那是要拿命去搏的，她不求多，只要之前谈好的就行，多的她不敢要。 皇家阴司，牵扯到的东西太多了。 她若是带着人大摇大摆的跟着齐文竹入了南安王府，定会成为她仇家眼中的活靶子，柿子捡软的捏，她们这些人无依无靠，说不定就会被当成泄愤的工具人。 她不想平白多出一个连齐文竹姐弟这种身份都对付不了的仇家，她没那个本事跟人家为敌。 所以就到现在把事情说清楚最好，等进了城后，大路朝天各走两边，她们就再无任何关系。 她做她尊贵的郡主殿下，她依旧是底层苦苦求生的小老百姓。 齐文竹已经算是讲道理，下人眼中的好主子了，但是李昭和她相处时，还是能感觉到她那藏不掉的傲气和上位者的威势。 她看似温和好打交道，但实则从未把这队伍中的任何一个人当做过和她平等的人，包括她。 所以她只是露出不想顺着她，护着她进城的想法来，她便会觉得被冒犯被忤逆。 慑于她的武力不敢对她发火，把把气撒在了陆胜头上，似乎从陆胜的态度上才能证明她的身份，也是借此敲打她。 李昭懒得跟她弄这些弯弯绕绕，更不想去面对那些天龙人。 逃亡了那么久，她现在就想找个地方过安稳日子。 “答应你的东西都放在里面了，我可不是言而无信之人，早就已经准备好了。”齐文竹接过陆胜递给她的包袱，递到了李昭面前。 “你答应我的也得做到，现在还没到府城呢，到了府城之时再分开吧。” 李昭接了过来，手一沉，结结实实的百两黄金可不轻，她们这队伍里怕是还藏了不少宝贝，不然也拿不出这一百两金子来。 “姑娘是守信之人，在下自是不会违约。”李昭笑了笑。 “包袱里有两封信，都是我答应给你的，你自己到时候分辨，去找人时直接报我的名号就是了。”齐文竹脸色好看了一些。 她一直想拉拢李昭，最好是能给她效力，成为自己人。 她是女子身份，武功高强还懂医术，比起陆胜他们要更好用一些。 但这一路上旁敲侧击，什么办法都想过了，但李昭此人油盐不进，实在是让她没办法。 原本想着一道进城，那明面上她也成了自己人，想逃都逃不掉了，只能靠着她。 没想到在这她就提出了分开，让她气得牙痒痒。 如今拉拢不成，那就好聚好散吧，结个善缘，说不定日后也能用上。 “多谢姑娘！”李昭拱手行了个礼。 之前齐文竹答应的两封信，一封是给万松书院的山长的引荐信，可以让她家中后辈去万松书院就读。 一封是给汉宁府知府，让他做主给她全家人落户不降籍。 但是之前齐文竹说的是她到了南安府府城后让她叔叔帮忙写信，如今却是她自己写信，这其中的破绽...... 李昭看着她笑了笑，管她是不是故意的，想让她猜测她的身份不简单起攀附之心，她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把事情说定后，李昭便回了自己的车前，装着把包袱放进了车里的杂物之中实则给放进了空间。 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放在空间更让她有安全感一些。 “二姐，你和文姑娘说什么呢？怎么感觉她不太高兴的样子？”李盼儿见她回来好奇的问道。 李昭跟齐文竹说话时，周边全被白家人给护了起来，外人根本就听不到她们二人说了些什么话。 “马上就到南安府府城了，我之前答应她的就是护送到南安府府城，待到了城门口咱们就分开。”李昭解释道。 “那咱们要留在南安府吗？有文姑娘和白家在，咱们若是在南安府安定下来应该会轻松一些。”李盼儿有些犹豫。 背靠大树好乘凉，比起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从头开始，还是在有熟人的情况下更让人安心一些。 王全他们也都把目光投向了她，奔波了那么久，担惊受怕的，其实大家都很想安定下来过安稳日子了。 “从到了南安府这边的地界后，我发现枯死的树木少了许多，这南安府应该还是有水源的......”李盼儿看着李昭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才是她会犹豫的根本原因，不然若是南安府没水生存不下去的话，她也不会想停留。 “咱们还是去汉宁府。这天还不知道要干旱多久，南安府就是情况好上一些，也不会好太多，喝的水是够了，那种地呢？” “干旱就会缺粮，粮价高涨，咱们坐吃山空，就这点家底够咱们吃多久？”李昭看着她们说道。 “我可以继续做猎户打猎，咱们只要安定下来总能想到办法如何活下去的。”王全想了想说道。 第125章 打探 “姐夫，这不是你打不打猎的事儿，打猎也得有猎物给你打才行啊，南安府并不是最好的选择，除了我说的旱灾问题没完全解决以外还有其它的问题。” “我不想牵扯进那些高门大户的阴司之中，之前不跟王秀才他们去京城便有这个原因，如今也是一样。文姑娘和她弟弟被赶到白家村那么多年，她家里必有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咱们就是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可不敢跟她们有太多的牵扯。” “已经得了利了，分开是最好的，再有太多的牵扯，到时候反而危险。”李昭叹了口气。 “这一路上过来咱们也遇到了其它的城池，但差不多都是紧闭城门不许灾民进入，路上到处都是死人，不只是渴死饿死的，大多都是得病死的，是瘟疫。” 李昭严肃了神色：“现在瘟疫应该已经开始大范围的蔓延了，所以那些城池才会紧闭城门，阻止灾民入城，免得把瘟疫传进去。” “咱们队伍里目前没有出现得病的情况，一个是大家几乎没怎么挨饿过，身体底子都还不错，一个便是防护得还算不错。” “但目前情况好，不代表一直情况都会好，咱们只有跑得足够远，远到接触不到染了瘟疫的人为止才能真的安全。” 南安府这边还是有许许多多的灾民跑过来了的，染病的不在少数，她不敢多做逗留。 就她那半吊子的医术，真要是有人染上了瘟疫，她根本没办法救得过来，说不定还会自身难保。 而且现在这种情况，南安府府城的城门怕是十有八九也是没开的，想要进城怕是都得遭受一番波折。 “阿昭，听你的，咱们去汉宁府！”李来沉声说道。 她只要一想起这一路上遇到的那些咳得不行，面色灰白倒在路边的人便觉得遍体生寒。 瘟疫是比旱灾更要可怕的灾难，若是染上了，所有人都逃不掉。 “那咱们就去汉宁府，都已经走了这么长的路了，再走远一点，越安全越好！”王全也点了点头。 虽然他心里是很想快点安定下来，不用再继续奔波了，但是还是安全更为重要。 几人刚说完便见王来福抱着他的书跑回来了，这些天他一直在白家那边跟着读书，现在要准备分开了，便跑回来了。 “爹、娘、二姨、三姨。”他似模似样的给几位长辈见礼。 王全看的脑壳疼：“行了行了，跟着人家念几天书，念了一身的臭毛病，自家人讲究这些干啥？” 一个穿着破烂衣衫的黑蛋子在那文绉绉的行礼，看着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王来福咧着嘴嘿嘿一笑：“老师们说礼不可废。” “得了吧，在我们这你可以废了。”李来也看不惯他这个怪样子。 可别到时候书没读出个啥名堂来，那些读书人的臭毛病给学了一身。 李昭直接把他提溜上车跟弟弟妹妹们坐一起：“没事干就教弟弟妹妹们吧，都等着你呢。” 每天王来福在白家学了新知识，便会回来教弟弟妹妹们，他自己能巩固一遍，还能给其他孩子教会，两全其美。 王来福一扭头就对上了几双求知若渴的大眼睛，认命的开始翻书。 呜呜呜，其实他真没那么爱学习。 但为了不影响在弟弟妹妹眼中高大的形象，也是被逼着成为了个努力的学生了。 李珺梅不太理解他每次翻书都是一副很沉重的表情，她想要是她能像他一样光明正大的读书，还能以后考取功名让娘过上好日子的话，她一定会非常非常高兴才对的。 她拉住弟弟妹妹的手，凑近王来福跟着他一起学新的字。 到了离府城还有一里地左右时，队伍再次停了下来。 “姐夫，带上草根茅根和陆胜他们去前面打探一下情况，看看府城有没有开城门。”李昭转头看向王全。 她得留在原地看着齐文竹那边别又出什么幺蛾子才行。 “好！”王全背上自己的弓箭，去叫了赵家的草根茅根，然后和陆胜他们一起往府城的方向而去。 其余人在旁边的林子里原地休整。 李昭走到一旁爬上最高的一棵树，借着树冠的遮挡，从空间拿出了自己以前买的望远镜，往前面看去。 但隔的太远，府城城门那边是什么情况倒是看不出来，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不断的往南安府府城的方向涌去。 王全他们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下，正在快速的往府城方向赶去。 她检查了一遍周边没有什么异样的情况后，这才收了望远镜下了树。 在这棵树的不远处是一直跟着她们的那群山民，她们停下来后那些人也都停了下来。 这群人倒是挺能跟的，一直跟着她们到了这南安府府城，明明路上也有遇到其它的城池，但是都没有停下来，一直跟着她们走。 李昭视线扫过他们队伍中有两个老人一直在咳嗽不停，跟路上遇到的其他那些感染了瘟疫的人看着一模一样，她加快了脚步回了自己的队伍。 之前她有提醒过他们瘟疫的事，后面他们也跟着做了面巾戴着，但那边大多数人刚开始应该都没当一回事，只有小部分人戴了，后面看着路上的情况严重这才全部都戴上了。 可目前看来，还是有人感染上了。 好在两队人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在路上遇到其他人一样，她每天让大家拿艾草来来回回的熏，一路上见到艾草就采来，再加上注意卫生，如今倒是幸免于难。 只是这一发现却让她的心情更为沉重了，等跟齐文竹分开后，得快点离去才行。 等了差不多快一个时辰，王全他们才回来，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如何？”李昭走上前问道。 “城门紧闭不准灾民入城，城墙上到处都是士兵，但凡靠近城池百米之内均会被射杀。”王全脸色难看至极。 他们在那眼睁睁的看着有人不信邪往城门跑，然后被射成了筛子，死不瞑目。 第126章 送信 “这......这咋这样啊？”赵村长跑过来听到这话，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南安府不是有位王爷吗？他就不管管？朝廷是要放弃咱们了吗？” 赵村长哆嗦着嘴唇，颤颤巍巍的好似下一秒就能倒下。 之前遇到过再多的事情都没有此刻对他的打击大，朝廷的官员可以说是遇到了昏官，不是朝廷的问题。 可南安府是有位王爷啊，那是真正的皇亲国戚，跟皇帝老爷是一家的啊，他都不管的话，那还有谁会管他们这些灾民？ 他们还能往哪里去啊？ 赵村长这话说出来后齐文竹皱了皱眉，看向他：“老人家，你放心吧，朝廷无论如何都不会不管百姓的，定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她看向陆胜，陆胜朝她轻轻的摇了摇头，齐文竹面色一白，强自镇定下来，转身去了自己的骡车。 陆胜紧随其后跟着上了车。 “阿昭，咱们接下来咋办？直接绕道去汉宁府吗？”王全看向李昭问道。 从南安府府城过去路会近很多，再绕路的话，路程又得增加。 “进不去的话就只能绕了。” “可咱们的水要想坚持到汉宁府应该是不可能的。”李盼儿皱了皱眉。 食物倒是还有，就是水每日都要消耗，本来就不是很多。 “南安府这边情况看着要好上一些，咱们路上可以花些时间找找水源，应该能找到的。” 实在没有，那还有她空间里的水兜底。 到时候她再找由头拿出来就是了，靠着她空间里的水还是能继续坚持下去的。 大家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在心里把朝廷骂了千万遍。 收税的时候就积极，到现在百姓过的水深火热，命都要没了，就直接没人管了。 这大齐朝还不如直接完蛋算了，换个新的说不定还好一些。 ...... 齐文竹骡车内。 “怎么回事？连你们都不能靠近城池吗？”齐文竹冷下了脸看向陆胜。 齐文礼看着姐姐的神色，有些害怕的靠近她抱住了她的手。 “城墙上全是弓箭手，属下也没有把握能靠近。”陆胜跪了下去，低下了头。 成百上千支箭射过来，他就是身手再好也躲不过去。 “他们可有发现你们的身份？” “隔了那么远，属下又戴着面巾，应该没有发现。”陆胜想了想回道。 齐文竹沉默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车帘子动了一下，又进来了一个人，是白举人。 本就不是很大的车厢，一下子拥挤了起来。 “白叔。”齐文竹稍微缓和了些脸色。 “郡主目前是作何打算？”白举人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我在犹豫要不要亮明身份进城，若是不亮明身份，咱们根本靠近不了城池，我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齐文竹叹了口气。 “眼下府城城门紧闭，不许灾民入城，郡主若是亮明了身份，那些灾民为了进城定会对我等不利，还要防在暗处的那些人，我怕......” 双面夹击，别说进城了，在城门口就得没了性命。 “我要回来的消息早就让人传回来，就是算着日子，咱们也早就该到了，如今却是这般情景，连个接应之人都没有，父王是真打算放弃我和阿礼了不成？”齐文竹红了眼眶，咬牙切齿的说道。 “郡主慎言，您与小世子乃是先王妃所出，小世子一出生王爷便为他请了世子之位，王爷心中自是有您与世子的地位的。”白举人严肃的说道。 齐文竹讽刺一笑，地位？ 什么地位？ 被赶到偏远乡下这么多年，若她父王真惦记着她们姐弟的话，怎会让她们一直在外不回去？ 不过是被那女人迷了双眼，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双儿女罢了。 “属下有一个办法。”陆胜在一旁突然出声。 “什么办法？”齐文竹看向了他。 “那位李公子武艺超群，箭术更是了不得，应该是我们这所有人中箭术最好的，郡主不如写一封信盖上您的私印，让他把信射到城楼上去，城里知道了您的到来，定会派人来接应，那些灾民就不足为惧了。”陆胜轻声说道。 而且都到了城门口了，王妃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对郡主和世子动手的，其余的等进了城再说。 “只是之前郡主跟李公子闹得不太愉快，不知他还愿不愿意动这个手。” “不愉快？哪有什么不愉快？”齐文竹笑了。 她取出笔墨纸砚，快速的写了一封信装好，然后下了车。 李昭正在削木箭，看到齐文竹拿着什么东西朝她走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文姑娘可有事？” “还请公子助我一臂之力！”齐文竹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李昭行了个大礼，双手呈上那封信。 李昭连忙去拉她：“何至于此？你快些起来！” 她怕她受了这礼，日后短命。 齐文竹从善如流的站直了身，看着她眼眶通红，难得一见格外的脆弱。 “府城的情况李公子也知道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你们可以不进城绕道而行，但是我不行，这城门我是一定要进去的，李公子可否帮我这个忙？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能做到的我都会答应！” 李昭看着她手里的信，口罩下的嘴角抽了抽，这姑娘还真是能屈能伸的很。 前不久还一副了不得的天龙人的样子，这会儿就能对着她示弱卑躬屈膝。 她都有点好奇了，她有这份心性，怎么会被继母给赶到了那地方去。 “你先说说你想让我做什么吧，我得听听我能不能做。” 齐文竹连忙笑道：“能做的，能做的，你只需要帮我把这封信给射到城楼上去，让里面的人收到就行。” 李昭：...... 先不说现在不能靠近城门百米之内，还要射到高耸的城楼上有多难，她朝城楼射箭，对方肯定以为她挑衅，这不得出手把她给射成筛子啊？ 她还是真看得起她。 第127章 弱肉强食 “文姑娘，你是不是有些高估了我的箭术了？”李昭有些无奈。 “离城门百米远的左侧有个土坡，那边之前是个林子，树木不少，以你的箭术，从那里开弓应该可以做到。”齐文竹笑了笑。 什么箭术的估算她自然不了解，但是陆胜就是箭术不够好，但他也能看的出，之前李昭出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大概能估算得出来她的实力，所以他才会跟齐文竹这般建议。 “百米远的距离，一般士兵根本不可能射箭能射那么远，又有树木遮掩，李公子绝对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的。” 她的暗卫之中之前其实有个神射手，别说只是百米，就是二三百米也能射中。 但弓箭手箭术高超，功夫却一般，之前遭暗杀，因为那个内应的缘故，暴露了弓箭手的位置，被敌人近身杀了。 不然她现在也用不着来低声下气的恳求李昭出手帮忙。 “这一切都只是姑娘的猜测，万一城墙之上有神射手呢？我得冒着生命危险帮你这个忙，我这人惜命的很，姑娘还是另想办法吧。”李昭退后了一步，拱了拱手就要离去。 她如今功夫是恢复了许多，但是也不会小瞧这时代的任何一个人，谁知道那城墙之上有没有高手？ 就是近身打斗的话，其实她现在都不一定能打得过陆胜他们几个，差距不是这么一时半会就能弥补的。 只不过她学的比较杂，全面一些，再加上轻功比较好，给他们营造出了一种高手的氛围感而已。 现在钱也有了，后续落户要用的东西也解决了，她身后还有一大家子呢，犯不着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你等一下！”齐文竹连忙喊道。 想办法？还能想什么办法，她现在就是她唯一的办法了。 “你想要什么？金钱也好，地位也好，你提个要求，我能做到一定帮你做到！” 李昭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她。 “不管是什么，我都得有命享受不是？文姑娘，我已如约送礼到了南安府府城，咱们两清了。” 齐文竹咬了咬牙，上前两步走到她的身前站定，压低声音问道：“你为何一路上都要做男子打扮，不敢以女子身份示人？” 李昭低头看向她的眼睛，没说话。 “因为你心里很清楚，只有做男子打扮别人才会忌惮你害怕你，若你是女子身份，无论你的能力有多强，你的身手有多好，都会受到轻视，觉得你可欺。” “我不知道你一路上过来为何没被守城的士兵发现不对劲，但我想若是可以，你应该并不想暴露自己女子的身份。” “我可以帮你，帮你落实这个身份，让你能像男人一样建功立业，或者读书入仕，你有这个能力，可以做出一番事业的不是吗？”齐文竹直视她的眼睛，这是头一次毫不遮掩的暴露了她原本的性格。 李昭摇了摇头：“你只说对了一半，我女扮男装确实是为了在路上能更省事一些，但我从未想过当一辈子男人。” “我是女人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其实我路上也没怎么很好的遮掩过我是女人的事情，我的孩子叫我娘，你身边应该也有不少人都听到了。” “但是没有一个人去戳穿，因为他们接受不了我是个女人却比他们强大，所以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些事情而已。” 她之前是实力不够，所以作男装打扮，但只要她足够强大，她就是穿着罗裙，也没人敢正面对她不敬。 齐文竹恍惚了一下，惨笑出声：“你根本就不懂！我从小到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文采并不输于男子，我出身也好，可是那又如何呢？” “就因为我是女子，所以我父......我父亲就没把我当一回事，可以随意的给丢到了一旁去，连庶子也能踩到我的头上去。” “身份地位能力都不如我的男子，却能光明正大行走于世间，轻而易举的就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就只是因为我是个女儿身。” 说到这里她似乎有些忘记她原本是要劝说李昭帮她了，一双眼睛憋得通红，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那要照你这么说，你是因为是女儿身被你父亲抛弃，那你弟弟呢？”李昭看向她的骡车方向，齐文礼在那怯生生的探出个小脑袋，担忧的看着这边。 见她看过去后，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连忙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女子在这世道是很艰难，但你拥有高贵的出身，哪怕到现在，你身边都还是围了许许多多可以为了你拼命保护你的人，比起这世间大多数的女子，你已经好很多了。” “你会被抛弃是因为你之前太过弱小了，若是你足够强大的话，你父亲就不敢轻易抛弃你和你弟弟。弱肉强食，这一路走来你看的还不够多吗？” 若是在之前和平之时，约束更重，但到了乱世，男女之间的差异反而会缩小了许多。 只有强弱之分，没有男女之分。 “就像现在，你还是太弱小了，所以被刺杀只能仓皇逃窜，这都到了家门口了，却没有办法进去。” “你不是我，你根本就不知道我面对的是什么，若你处于我的位置，你未必会做的比我更好。”齐文竹不服输的看着她，被打击的摇摇欲坠。 “我要护着弟弟，在那穷苦的乡下地方生活了那么多年，出不去也逃不脱，我要怎么变强，我没办法变强！” 她不想变强吗？若她是男儿身，她就会是世子，那继母无论如何都不能把她赶走的。 “永远不要给自己设限，你怎么知道你做不到呢？” 齐文竹愣怔在了原地。 设限吗？ “所以......” 齐文竹抬起头看她：“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了我的身份对不对？” 第128章 你要赌一把吗? “你还真是会抓重点呐。”李昭耸了一下肩没有否认。 “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奇怪的女子了。”齐文竹跟看什么稀罕东西似的打量她。 “奇怪吗？” “很奇怪，目无尊卑这一点我就很难在哪个人身上见到。” 李昭笑了：“我当你夸我了。” “话都说到这里了，我不如说些你不知道的事情吧。”齐文竹知道她知道自己身份后反而松了一口气，不用再遮遮掩掩的了。 “你就算是去汉宁府也绝对安定不下来。” 李昭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如今这天下局势你知道多少？”齐文竹没有继续说，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我能说吗？”李昭往周边看了一眼，她们这块儿在齐文竹过来之时便被清空了，现在离她们二人不远的位置是陆胜几人守着。 “没什么不能说的，都是我的心腹了，若是他们也信不过的话，我早就死了好几遍了。”齐文竹冷笑了一声。 “我只知道现在京城那边乱的很，然后你父亲......也就是南安王一直在招兵买马意图不轨......” “等一下！”齐文竹抬手叫停。 “你以为我父王是南安王？”她似乎感到有些好笑的问道。 “啊？难道不是吗？不然你为何要千方百计的来南安府府城啊？”李昭愣了。 “当然不是！”齐文竹摇了摇头。 “南安王是我三叔，我父王在西临府，是淳王。” “那你为何？” 跑了那么老远到了白山村啊？真是见了鬼了。 “我母妃出自白氏，白山村的白氏只是旁支，主家在南安府。我之前跟你说的话是真的，我母妃去世后，父王新娶的王妃容不下我们姐弟，于是外祖父怕我们受罪，便把我们姐弟二人给接了过来。” “在南安府有三叔在，我父王便也放心。只是刚来不过几个月，外祖父便去世了，我唯一的舅舅在其它地方任职，也顾不上我们。” “白氏族内也一团乱七八糟的事情，新王妃从中作梗，我们姐弟二人的日子便过的艰难。白山村的白氏一族跟我母妃关系比较亲近，白叔便跟白氏的族长说把我们接过去，也是想让我们过好一些。” “当时我年纪小，弟弟年纪更小，身边的暗卫也说不上话，后宅中的阴司不少，就是有陆胜他们在，也不能时时周全，为保性命，这才去了白山村，然后一待便是好几年，一直到了现在。” “白家有我不得不去的理由，我不便告诉你，但是是一定要去的，不然我直接去西临府就是了。” 突然听了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关系，李昭皱着眉头理清。 “你知道如今形势不好，但肯定不知道到底有多不好，皇上于今年六月初旬已经驾崩了。”齐问竹叹了口气，严肃了脸色。 “啊？啊！”李昭险些没当场跳起来。 “这么大的消息，怎么我们这边一点都不知道的？” “传递消息不易，你们那地处偏远，就是有个什么朝廷大事都得过个几个月半年的才会知晓，更何况如今旱灾严重，为了不乱民心，这消息被有意的封锁了。除了达官显贵之外，平民百姓怕是也就京城和京城周边的人知道了。”齐文竹解释道。 “所以局势比你想象的更混乱，北边大旱，南方在去年年底洪涝还未完全恢复，百姓揭竿起义者众多，朝廷还没完全平过来，皇上就又驾崩了陷入党争，如今储位一日不定，这世道只会更混乱。” “汉宁府离南安府不远，如今算是在我三叔的麾下了，南安府的王府早就搬空了，王府已搬迁至汉宁府了。你也知道我三叔在招兵买马，你只要去了，没有染疫病的成年男子都会被直接充军，除非你真的与世隔绝，清除所有的痕迹在深山里过了，不然逃不掉的。” “而且真没人了，难保他们不会进山搜山，躲进山里的山民很多是打猎为生，在军中能生存更久，你觉得如果是你的话，会轻易放过吗？” 李昭脸色难看极了，这不仅要躲天灾，还要躲人祸，老天爷是真不想让她们活了啊！ “不知道我这个消息，够不够你出手帮我这一次？”齐文竹重新把那封信给递了过来。 这一路上的相处，她对李昭的性格也算了解，她最不喜欢欠别人的东西，什么都要两清，她透露出的这个消息是可以救命的，她不会完全无动于衷。 李昭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接了过去。 “若局势真如你所说的那般混乱，你想要带你弟弟去西临府的话怕是也不会那么容易吧？” 淳王镇守边境多年，麾下可有二十万雄兵，那是真正刀枪中厮杀出来的，可不是临时招来的兵能比的。 这样的一大助力，现在想夺皇位的那些人，怕是没有不想拉拢的，而齐文竹姐弟俩简直是最好的人质。 就算再怎么不看重，也是亲生的，还是先王妃嫡出的儿女，淳王不可能真的撒手不管。 “所以我必须要进去。”齐文竹目光坚定的看向府城的方向。 李昭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有何关联，但是汉宁府她还是会去。 或许要是别人不可能待在深山几年不出来，就是盐的问题就解决不了，但是她有空间，空间里有她之前备下的盐，零零散散的备了还剩下七八十斤呢，完全够她带着家里人苟个几年了。 只要有山有水，以她的身手也应付的过来山中猛兽，完全可以好好苟着。 “李昭，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和我一起？”齐文竹重新转头看向她。 “我弟弟是世子，这是他一出生，我父王答应了我母妃请了圣旨，光明正大过了明路的。哪怕如今我们被赶到了这里来，我父王轻易也不会废了他的世子之位。” “他会是以后淳王府的主人，只要你跟着我们，护好他，荣华富贵，权势地位，你都会有，你包括你的家人再也不用过现在的日子了。” “或者，更多的也不是不可以想。” “你要赌一把吗？” 她循循善诱，未尽之言是什么她与李昭都清楚。 那个至高之位，所有人都在争，最有实力的淳王会不争吗？ 第129章 交个朋友 不得不说，齐文竹画的这个大饼又香又诱人。 李昭都有一瞬间被说动了，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奴仆成群，做个人上人，多好啊。 可当她转头看到不远处正在担忧的看着这边的李来等人和孩子们时，她及时的清醒了过来。 若她是孤身一人，说不定她真会去冒这个险。 反正烂命一条，无所畏惧。 但这一路上相伴，不说已经完全成了亲人，但也已经差不多了。 她亲缘淡薄，在现代时便没有什么亲人，如今有了这些亲人，其实她心里很珍惜。 不只是为了还用了原主身体的这份情。 若是去拼这富贵，她可以冒险，李来她们还有孩子们却不行，她们都只是本本分分的小老百姓。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粗茶淡饭，粗布麻衣，最重要的是一家人平平安安的，那样的日子便能过的很知足了。 齐文竹姐弟如今尚且自身难保，护住自己都艰难，何谈护住她的亲人？ 李昭摇了摇头：“文姑娘，我不是一个赌徒。” “我此生最恨赌徒。” 她晃了一下手中的信：“这信我帮你送了，还你给我的消息，其余的就算了。” 齐文竹有些失望：“你不再多想想？或者你想和你家里人再商量一下也没关系。” 她是真起了惜才之心，李昭这样的人，既然遇到了，她实在不想轻易放过。 “不了，我能决定。”李昭还是摇头。 “好吧，那真是太可惜了。”齐文竹叹了口气，但也不再强求。 她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块玉佩递给李昭：“这个给你，要是什么时候你后悔了，想要再找我，就拿着这块玉佩去西临府去找我，只要你来，我随时欢迎。” 李昭笑了，小郡主虽然有的时候脾气比较傲，但还是挺可爱的。 她伸手接了过来：“多谢，我收下了。” “我送了你礼物，礼尚往来，你是不是也该送我一份礼物呐。”齐文竹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 李昭想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来，木制的刀柄，开了锋的，是她以前买来的收藏品之一。 这时代的炼铁技术有限，很多武器都没有她收藏的那些好，所以之前每次打架，她的唐刀都能无往不利堪称神兵利器。 这匕首也很是坚硬锋利，远不是这个时代的匕首能比的上的，作为回礼也算不错了的。 “给，拿着防身吧。虽然你身边保护你的人很多，但以防万一也无不可。” 齐文竹伸手接了过来，好奇的查看了一番，拔下刀鞘，看着面前锋芒毕现的匕首，有些惊喜的说道：“好锋利，真是不错！” 她见过的好东西多了，好的兵器以前在她父王的武器库中也没少见过，但还从未见过如此锋利的匕首。 她目光瞄过李昭腰间别着的唐刀，那也是世所罕见的好刀。 李昭此人身上真是围绕着重重迷雾，让她看不清。 但谁都会有秘密，她也没有那种一定要窥视别人秘密的喜好，是友非敌就好了。 “我很喜欢！”她收下匕首。 “李昭，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她昂着头，眼睛亮晶晶的，像只骄傲的孔雀。 李昭不由失笑：“好。” “你那里可有好的弓箭？”李昭问道。 要把箭射到那么高的城墙上，还相隔那么远，没有一把趁手的弓实在是不行。 王全的那把弓，还差了点，也就平日里能将就着用。 之前救下齐文竹她们时收缴的武器中也并无弓箭，都是近身武器。 她空间里倒是收藏有，但是之前因为那把弓也够用，就从来没有拿出来过，现在也不好突然之间给拿出来，引人起疑。 “有，你等着，我让陆胜拿给你。”齐文竹想起之前暗卫里的那个神射手的弓箭她还一直收着没动，现在倒是能有用武之地了。 李昭点了点头，先回了自家队伍，等着她待会让陆胜把弓箭送来。 “这是又咋了？”见她回来，李盼儿担忧的问道。 刚刚知道南安府府城的士兵杀人时，她都想直接让李昭跟白家队伍分开了，她们直接绕道去汉宁府就行。 但还没找到机会说呢，就见到齐文竹去找李昭了。 大家都有点担心那个千金大小姐是不是又为难人了。 “我待会要去办一件事，你们都待在原地等我，姐夫你可以叫上几个人去周边找找有没有水源，这林子里大半的树都没枯萎，说不定有水。”李昭交代道。 “办......”啥事？ 李盼儿正想问就被李来拉了一把。 “二妹做事一向牢靠，她不愿说，咱就别多问了。” “等有时间了我再和你们说清楚吧，这三言两语的也说不清。”李昭看到陆胜已经带着弓箭过来了，不再多说直接走人。 她这周边可没人帮她守着，大大咧咧的把齐文竹姐弟的身份暴露出来的话，恐会招惹祸端。 从陆胜手中接过弓箭，李昭查看了一番，忍不住赞叹：“是把好弓！” “它的前主人是个百发百中的神射手，这把弓跟了他多年，当初也是花了大价钱请了名匠做的，如今给你，也算是不让明珠蒙尘吧。”陆胜看着这把弓目露怀念之色。 之前的那一战，死了太多兄弟了，都是朝夕相处可以托付后背的队友，却在转瞬之间便都倒下了。 但这弓放在他手上也没什么用，他和白金他们箭术都只算一般，还不如交给更适合它的人。 李昭惊讶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 把这弓送她了？ “姑娘说这才是此行给你的酬劳，至于消息，是她作为朋友应尽的义务。”陆胜笑道。 李昭看着手里的弓，心中一暖，收了下来。 既是朋友，那便不用计较那么多了。 第130章 山高水远，有缘再见 稀稀落落的树林中，李昭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飘过，迅速的到了齐文竹所说的那个土坡。 目光搜寻了一遍，挑了一棵比较高大，没完全枯萎的树做掩体，迅速的窜上了树。 不远处的城墙上来来回回都是身穿甲胄的士兵巡逻，城门紧闭，城墙下倒了无数的尸体，城内城外好似两个世界一般。 李昭拿出望远镜好好的查看了一番，寻找了一个合适位置后，把已经绑着信的箭支取了出来，搭弓射箭。 “嗖！”的一声，箭支牢牢的射进了城墙上面的柱子上，入木三分。 “敌袭！！！” 被惊动的士兵连忙射箭反击，无数箭支跟雪花似的散落了一地。 李昭在射完之后第一时间拔腿就跑，一下子窜出了快百米才回头看，看到那一地的箭支心疼的不行。 真想回去全给收进空间去，可惜了。 但还是小命更重要，她可惜了一瞬继续往前跑，无数被惊动的灾民看到这状况也跟着逃窜。 “将军，是一封信！” 城墙上一个士兵拔下那支箭，看到上面绑着的信恭恭敬敬的交给了守城的将领。 将军看着那柱子上的痕迹，脸色难看至极。 这般的神射手，若是这箭对着的不是柱子，而是谁的项上人头简直不敢想。 他有些气急败坏的接过了那封信，撕开查看，他倒是要看看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敢如此挑衅！ 待看到信中内容和署名后，脸色一变再变，最终还是收了起来，快步的跑去跟上头报告。 李昭一口气跑回了自家队伍，喘得她连喝了一壶芦的水。 齐文竹看到她回来了，连忙跑了过来：“如何？” 李昭喝完水一抹嘴，保持安全距离戴好口罩后这才回道：“信送到了。” “那就好那就好。”齐文竹松了一口气，露出笑来。 “应该没我啥事了吧？”李昭问道。 信也送了，人也到这了，她是真想走人了。 不然待会城里的士兵寻来，又得不好脱身了。 齐文竹看出她的想法有些无奈，摆了摆手：“没事了没事了，你想走就走吧，我说话算话！” “那山高水长，咱们有缘再见！”李昭拱了拱手。 可以的话，还是不想再见了。 不然肯定不是她出事了，就是齐文竹出什么事了。 “一路保重！”齐文竹也拱了拱手。 说完扭头就走，不给自己反悔的时间。 “咱们现在就走啊？”李盼儿扯了扯李昭的衣角。 “对，收拾东西吧。”李昭转头看王全不在，遂问道：“姐夫呢？” “姐夫带着赵家的两个小子找水去了，还没回来，应该也快了。”李盼儿答道。 也去了那么久了，李昭都回来了。 “对了，刚刚我都没机会跟你说呢，文姑娘让人搬了她们那的一半多的粮食和水给咱们。” 李昭这才看到一旁的空地上放着一大堆的粮食和水，还没有装车。 她正想找齐文竹道谢，一扭头却见白家那边的队伍已经开始动了起来，她们应该是在信里说了见面的地点，现在就要走了。 李昭叹了口气：“又欠了她一个人情了。” 这些水和粮食对于马上要进城的齐文竹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她们来说却都是好东西。 “我一开始还觉得这位千金小姐看着挺傲的，没想到人还怪好的。她说那些东西等她进城了都用不到了，给咱们就当全了一路同行的情谊了。”李盼儿看着那边的队伍有些感动。 “咱们装车吧。”李昭走了过去。 查看了一番，粮食给了应该有三百多斤，水给了有五桶，还有十来斤粗盐。 这粗盐怕是想着她说的找个深山老林生活，这才给她，免得她再下山奔波的。 把东西装了一半，便见到王全他们回来了。 几人都空着手，显然都没找到水。 “没找到水也没事儿，文姑娘给了咱们几桶水，接下来的路上应该能喝好些天了。”李来见丈夫丧气的样子出言安抚道。 “文姑娘？”王全一扭头，这才发现原本白家的队伍都不见了。 “她们走了啊？” 李来点了点头。 “接下来就咱们两家人一起走了，没了陆胜他们，之后都得更警醒一些！”李昭抬头大声说道，确保旁边的赵家人也都能听到。 陆胜他们几人身手了得，一路上其实给大家分摊了许多压力，很多时候都用不着他们出手，人家就已经解决了。 可现在一下子少了那么多人，她们两家的队伍变得单薄起来，看着比之前要容易欺负了，路上遇到的魑魅魍魉肯定更多了。 大家连连点头。 “李叔，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保护好大家的！” 赵村长的几个孙子大声回道，现在都跟着叫她李叔叫习惯了。 “我也可以！”王来财不服气的喊道。 这是他二姨！ “我们也可以！”李珺梅姐妹二人拉着弟弟也跟着说道。 只有两个最小的懵懵懂懂，王来福因为突然跟相处了那么久的老师们分开，有些无精打采的。 “行行行，你们都可以，我接下来都得靠你们保护了！”李昭好笑的挨个拍了拍。 孩子们哄笑成一团，冲散了些刚刚离别的怅然。 一个个乌漆嘛黑的，凑到一团跟个大黑拖把似的，实在是有点辣眼睛。 唉，什么时候才能好好的洗个澡洗个头啊。 她空间里倒是有水，却完全不敢拿出来洗，真给洗得干干净净了，一看就有鬼。 只能偷偷的每天擦拭一下身体，然后里衣换干净的，外面还是穿的脏兮兮的，跟所有的灾民表面上看着没什么区别。 “李公子！” “等一下！你站住！”李昭看到那些跟着她们的山民领头人跑过来，连忙抬手制止后退了两步。 他们那边可都有人感染上瘟疫了，现在在李昭眼里就是个移动的病毒载体，唯恐避之不及。 那男人见她冷了脸色，都握上弓箭了，连忙止住了脚步。 “李公子，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求您救救命！”男人双腿一软跪了下去，通红的双眼含着泪花，对着李昭“砰砰砰”的就磕起了头。 “救不了救不了，你快走！再不走的话，我的箭可就不客气了！”李昭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何事。 他那边感染的人越来越严重了，这两天都是被人抬着走的，继续下去就不是抬着走了，直接破席子一卷可以直接埋了。 第131章 不走官道了 她那半吊子医术可应对不来这么厉害的瘟疫，能保住自家人就不错了，可没什么救苦救难拯救世人的想法。 男人不听，还是在不停的磕头，感染瘟疫的人中有他的亲娘，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了。 李昭她们这么多人走了那么久，一直都没有人感染上瘟疫，可见一定有应对之法。 “你今日就算在这把头给磕烂了，我也没有办法。之前就有跟你说过注意防护，我让人采摘艾草时也没避着你们，你都是知道的，你们自己没有好好防护我有什么办法？”李昭头疼的说道。 若是她外公在，或许还有点办法，她外公是真的医术还不错的，她是真没办法。 男人额头上已经磕出血来了，抬头对上李昭认真的目光，知道她没说谎，不由悲从中来痛哭出声。 “没救了......” 他之前一直让族人好生注意，也有学着李昭她们用艾草来回的熏，可是架不住有人不听话，嫌捂没好好戴面巾。 一个感染后，便是一个接着一个，如今已经有七八个人感染了。 只是有些人症状比较明显，有些人症状还比较轻，李昭知道的便也不是很清楚。 “咱们走吧，别看了。”李昭叹了口气，转身拉了牛车。 她无能为力，这一路上已经看到太多这样的事了。 她空间里倒是有一些西药，但是那些她得留着以防万一。 那是用一次少一次的，在这个时代再也不会有的，她还没那么无私，把那些东西给陌生人。 男人浑浑噩噩的回去，这一次他跟不上了。 要绕道去汉宁府，路上还得防着被抓壮丁，李昭一边走一边拿出羊皮卷看。 李盼儿在旁边一起看，看了半天啥都没看懂，那些弯弯绕绕的看着就头疼。 “接下来咱们别走官道了。”李昭琢磨了半天轻声说道。 “啊？” “不走官道咱们咋走啊？”李盼儿惊讶的抬头看她。 “叫赵叔过来，我一起说。”李昭收起了羊皮卷。 “好。”李盼儿连忙点头去叫了赵村长过来。 “咋了咋了？”赵村长一脸懵的被拉了过来。 “之前文姑娘跟我透露了一个大消息，咱们当今圣上在六月时就已经驾崩了。”李昭见人过来直接丢下了一个炸雷，把每个人都给炸的外焦里嫩。 “啊？啊！” 所有人一起齐刷刷的看向了李昭，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天下已经开始乱了，南方有起义军，南安王在招兵买马，因为南安府旱情严重，如今迁移到了汉宁府。咱们要是走官道去了汉宁府，很有可能会被抓壮丁充军。”李昭解释道。 “所以能走小路就走小路，只要到了有水源的地方，没有了旱灾的影响，咱们直接找个深山老林钻进去，近几年都不出来了，等天下太平了再说。” “这皇帝老爷咋这就没了啊？”赵村长觉得他可能遇到的事多了，现在居然也没有很惊讶看。 这大齐朝不会要完犊子了吧？ “不都说万岁嘛，这才哪到哪的。”他小声嘀咕，到底不敢大声说出来这些大不敬的话。 “上头打架，咱们老百姓遭殃。”李盼儿翻了个白眼。 这天灾人祸，真是没完没了了。 “那咱们走小路也得知道路才行啊，而且走小路到底不如官道平整，很多时候还得自己想办法开路，还得提防毒蛇猛兽和土匪，可不容易。”王全皱起了眉头。 官道上人多，猛兽都不敢靠近来招惹。 小道上可就不一定了。 灾民们都是走的官道，轻易不敢有人到处瞎跑，不然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迷了路走不出来了，那就全完了。 “三妹给我的杜家的那张图上面有一些小路的记载，应该是杜家人做生意自己摸索出来的，肯定是不如官道宽敞平整和安全的。” “但是小路胜在没人，没人就代表着咱们不用再天天担惊受怕感染瘟疫，时时想着避开人群了，也能躲开南安王征兵，不会被强行充军。” “就算路难走，还得应付各路毒蛇猛兽，但总体来说还是利大于弊的。”李昭展开羊皮卷，指了指上面弯弯曲曲的小路。 人其实大多数时候要比猛兽吓人的多，特别是还有瘟疫在，她现在睡觉都得睁半只眼睛。 走到了深山老林，只要有水，那就直接停下来安家就是了，她们不容易走出去，别人同样也不容易走进来。 “那行，听你的。”赵村长看那路线看的头晕，他是识得几个字，但是看这种图纸还是有点为难他了。 “那死老头还是做了点好事的。”李盼儿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羊皮卷一路上帮了不少忙，要是没这羊皮卷的话，她们还不知道要走多少冤枉路呢。 她看向自己的一双儿女，心里对杜老爷的怨气小了一些。 当初被抛下时，她快恨死杜老爷那个没良心的死老头了，但这一路走下来，那恨意在日复一日看不到尽头的赶路中渐渐麻木，如今也慢慢淡去了。 她如今也还不错，若是跟着杜家，说不定还过的不如现在呢，杜家虽然是先上的路，但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如今怎样了也说不准。 “阿昭，你决定就好了，我们都相信你。”李来说道。 她现在也慢慢的尝试着每天走一走了，天天躺着感觉自己都快成个废人了。 “行，既然大家都没意见的话，那就这么决定了！”李昭收起羊皮卷，挥手让他们回去。 原本直接从南安府府城穿过去是最快能到达汉宁府的路，现在那边不能走，绕路的话，要到嘉陵江上游，至少还有四百多里地。 再加上她们还要走小道不走官道，这个路程还会加长，粗略算一下，得有五百多里路。 那至少也得走个十多天快半个月才能到达。 实在是现在到处都是因为染上瘟疫而死掉的人，走官道风险太大了，不然这平白多出一百多里路来，她也不愿意去费这个事。 李昭算了一下队伍里的水，再加上她空间里的水的话，还是能撑到的。 只要入了汉宁府，到了嘉陵江的上游，一直以来困扰她们水的问题就能解决了。 第132章 深山 “这路也太烂了！”李盼儿认命的不知道第多少次去清理路上的障碍物。 自从她们脱离了官道，按照羊皮卷上的小路开始走之后，路上确实是没见什么人了，只偶尔会遇上一两个走错路的。 看到她们这么多人，也不敢上前，都是匆匆跑走。 暂时是不用担心会被传染瘟疫了，但这路也确实是烂。 又窄又小，只够一辆车勉强通行，到处都是滚石和坑，时不时的就得去清理一下才能继续走。 也还好一直干旱没下过雨，路是干的，不然要是大雨一淋，都是泥泞，车轮也得深陷其中，那才是真难走了。 “行了，咱们休息一下，去找找有没有水源吧。”李昭停下脚步擦了一把汗。 这几日一每次停下休息时都有去找水源，但周边绿荫虽然比起之前要多了一些，却还是没见过有水。 地下水怕是会有，但她也没那个精力去勘测开采。 好在有齐文竹给的那些水，如今水还算宽裕，没到之前那种完全没水要渴死的地步。 “好嘞！”听到可以休息了，李盼儿熟练的拉着牲口去安置。 然后挖火塘准备煮吃的。 这小道上没人，她们也不用像之前那般小心翼翼的，吃个东西都不敢光明正大的吃。 天天吃肉干，吃得牙疼，也就每天歇息的时候能起火煮点有汤水的。 李昭带上赵家的草根、茅根还有王全，几人一起去找水源，其余人留在原地做饭。 “兔子！”王全看到不远处窜过去的兔子眼睛一亮，连忙搭弓射箭，但距离有些远，射了个空。 李昭跑到那兔子出没过的地方查看了一番：“既然有野物，这附近肯定有水源，咱们循着痕迹找过去。” 几人都来了精神，连忙跟着。 循着地上的痕迹，几人越走越远，已经慢慢入了深山之中。 李昭一边走一边用自己手中的刀砍掉周遭的荆棘枯枝开路，人迹罕至的深山中，被几人硬生生的给踏出来了一条路来。 “停！”李昭突然皱眉站定，挥手示意大家停下。 “咋了？”王全停住了脚步问道。 李昭说不上来：“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明明没有什么异样，但她的第六感却让她停下了脚步，刚刚一瞬间汗毛直竖，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的直觉一向很准，当感觉到不对劲时，那一定是有什么问题。 “你们三个在原地等我，我先去看看。”李昭想了想后说道。 “好，那你自己小心。”对于李昭的命令，现在他们三个人已经都是无条件的服从了。 没办法，虽然说起来有点丢人，但有的时候他们跟着李昭确实有点拖她的后腿。 李昭点了点头，加快了速度，不再有所保留，像一只轻快的猴子一般，从这棵树跃到另一棵树上，不过瞬间就没了身影。 “李叔也太厉害了吧，我什么时候有她一半厉害就好了。”草根看着李昭消失的方向，眼中是全然的敬佩。 “做梦吧你就，之前陆大哥的轻功都没李叔厉害呢，人家可都是贵人的护卫。”茅根拍了他一把。 跟陆胜他们一路同行也都混熟了，他们兄弟二人加一起在陆胜手下都过不了三招，但这样厉害的人物也比不上李昭的轻功。 “王叔，李叔是咋学来这么好的功夫的？”草根有些好奇的问王全。 “我咋知道。”王全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 他这两个小姨子一个比一个不好惹，他默默做事就行了，比不上就比不上，这也没办法。 另一边李昭继续循着动物出没过的痕迹往前，前行了差不多一百来米后，地上的痕迹变大了起来。 李昭停下脚步，看着那痕迹和周遭大坨的动物粪便有些拿不住到底是哪种动物出没。 如果是野猪的话，不可能让她有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也不太像狼，难道是熊瞎子？ 保险起见她还是上了树，然后拿出了自己的望远镜看向四周。 望远镜不断移动，蓦然她瞳孔一缩，脸色凝重了起来。 离此大概还有一百多米的位置有一处水潭，水潭还挺大的，看着蓄水不少，如果只是发现这个水潭李昭还挺高兴的。 但就在那水潭的不远处，正躺着两只色彩斑斓，条纹分明的老虎！ 李昭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又确认了两遍，确实是两只老虎，而且是正值壮年，体型雄壮的老虎。 若不是她察觉到不对劲，她们四个再一路往前走走到这个水潭，就是不死也得重伤。 森林之王的威力，她半点不敢轻视。 可那水潭实在是诱人的很，她看过去一眼都看不到底，可见有多深，可能还是活水。 而且这已经是深山，地势险要，人迹罕至，进去只有这一条路，四面环山处于山谷之中，那实在是一个让她们休整，甚至就此安家的好地方。 李昭犹豫了一瞬，悄然退下。 贸然前往危险性太大，还是得回去做好了准备再说。 回去的路上倒是被她顺手逮着了一只兔子，正好带回去加餐了。 “李叔，你捉到兔子啦？前面还有没有？是不是有水源啊？”草根看到她提着一只兔子回来兴奋的问道。 “有水源。”李昭从树上跃了下来。 “那咱们快去！” 他们来时可都带了桶的，他和茅根一人提了两只桶。 “怕是暂时去不了。”李昭看向他们三个。 “我在前方差不多两百多米的位置发现了一个水潭，但是那水潭是有主的，有两只大虫守在那。” “啥？！”王全差点没被吓得跳起来。 他打了半辈子的猎，王家村那小地方旁边的山不高，来来回回的也就打点小东西，别说大虫了，狼都没看到过一只。 大虫这种森林之王，他也就听别人说起过而已。 草根和茅根咽了咽口水，声音都有点抖了：“李......李叔，你没看错吧？” 第133章 得天独厚的好地方 “没看错，咱们先回去吧。” “对对对，先回去，先回去。”三人只差撒腿就跑了。 距离只有两百多米啊，要是那两只大虫突然过来这边的话，也就是瞬间的事情，光是想想后背都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是他们怂，谁看到老虎不害怕的啊，还是两只！ 李昭暂时也没说她想要杀虎抢地盘的事情，不然这三个人真得吓坏了，给他们一些接受的时间吧。 她们走进来时感觉也没多远，现在走回去才发现，居然在不知不觉中走了那么远了，现在想要回去差点都没找着路。 还是李昭一路有做记号，才没在这深山中迷失了方向。 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回到了她们之前驻扎的地方。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去了那么久，我们都以为出啥事了！”李盼儿看到她们几个回来，连忙走了上来。 之前就是找水源，也顶多不会超过两个时辰，因为再久，就得耽误赶路了。 可今天去了三个多时辰快四个时辰了，要不是秉着对李昭的信任，他们就得安排人进山区找人去了。 “你们脸色咋那么难看？” 看王全三人一脸后怕的样子，李盼儿发现了不对劲。 大家都围了过来，担忧的看着他们。 “我们发现水源了。” 还没等她们高兴，李昭就继续把那水潭的情况给说了出来。 听到他们差点入了虎口，大家都有点后怕。 “那就算了吧，咱们后面再找找，肯定还能找到其它的水源的，这边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了。”赵村长说道。 他们这几天走了两百多里路了，离汉宁府其实已经很近了，越往这边走情况也越好，路上见到的绿色都越来越多了。 就是实在没水，薅把树叶挤出汁子来也能喝，不会被渴死的。 “我不打算算了。”李昭看向大家。 “继续向南走，到了汉宁府是个什么情况还不知道，但肯定得提防官兵抓人充军，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可以让咱们安定下来的地方也难。” “那水潭是在一处山谷之中，四面环山，进去的路只有一条，水潭深不见底应该是活水，周边的土壤我也看过了，长了很多杂草和树木，并不是不好耕种的沙土。” “咱们若是杀了那两只大虫，占了那个地方，周边的猛兽慑于它们的余威也不敢靠近，然后再把那唯一的一条路给堵了，把守好。易守难攻，别人轻易进不来，实在是一个再好不过的能让咱们安家的地方。” 那山谷挺大的，别说只是住她们两家人而已，就是再多上几十家都完全够，也有足够让她们开荒种地的地方。 众人沉默了下来，都在想李昭说的话。 听到有两只大虫守着，大家都挺害怕的，但是李昭说的情况也确实很诱人。 这么一个得天独厚的好地方，后面想要再找到实在是很难。 而且大家走了那么久，不管是身体还是心都很累了，完全是强撑着一口气，对着汉宁府望梅止渴，想着到了汉宁府就能安定下来，过安生日子了。 如今提前找到了这么个地方，不用再继续奔波担惊受怕，真的很让人心动。 赵村长一咬牙，看向李昭：“老头子听你的，你想咋动手直接说，让草根他们都跟着你一起去！” 乱世人命不值钱，去哪都得拼命，都可能没了性命。 还不如拼一把，成功了，就能过安生日子了。 “我也可以！我最近努力练武，已经比以前厉害了！”杏儿怕把她抛下，连忙站出来，跃跃欲试道。 杀虎啊，光是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要是成功了的话，那她就是打虎英雄！ “那行，那咱们就拼一把。”王全虽然心里还是害怕，但不愿被比下去，也跟着说道。 他好歹也是个猎户，总不能给广大的猎户们丢人不是。 “好！那咱们先带着大家进去一点驻扎，今晚吃好睡好，好好的养精蓄锐，明天咱们就去打虎！”李昭笑道。 大家都激动了起来，这种大事，一辈子可能也就经历这么一次，哪个人没点热血了，不管是谁，心里都会有个想当英雄的想法。 大家收拾起来，跟着李昭几个走她们之前踏出来的那条路，一直往里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左右，这才重新找了个空旷一点的地方驻扎。 这地界有了那两只霸王在，其它的大型动物应该不会过来，而刚刚李昭有查看过，那两只老虎周边还有几只没被吃完的动物，今天晚上是不用怕它们出来猎食了。 除了防蛇蚁鼠虫外，倒是不用怕会被猛兽袭击了。 晚餐拿那只刚打来的兔子加了餐，煮了锅汤，新鲜的兔肉比起她们那些肉干来还是要好吃很多。 因为明天要干大事，没有再省着，敞开了肚皮，所有人都是吃饱喝足了。 “把你们的武器都拿过来。” 吃完饭后就开始干活，李昭先拿出了自己的刀，还有齐文竹送她的弓箭，然后从自己的车上掏出来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来。 “这是要干啥？”李盼儿蹲了下来，看着李昭的动作。 其余人听到李昭的话也都去拿了自己的武器过来，放了一地。 “我这一路上收集了不少有毒的植物，把汁子给抹到武器上，咱们也多些活命的机会。”李昭打开自己装着那些有毒东西的包袱。 听到有毒，大家默默的退后了两步。 干旱严重，没毒的植物都入了肚，有毒的反而好找一些了，但是随着后面越来越干，都枯死了后，李昭找的也越来越少了。 除了植物外，她之前打猎时还遇到过几条毒蛇，唾液腺都被她给完好的留下来了，之前放在空间，都没有损坏。 毒性最强的是她打到的一条银环，就算射中老虎不足以要它的性命，也能给予重创。 她戴上手套先把毒给抹到箭矢上，然后所有人的武器都给一一抹上了威力不一的毒汁子。 要去杀的是老虎，这可不是她前世在动物园里看到的那些失去野性的老虎，这是真正在森林行走的森林之王。 不做好万全的准备，那要的就是他们的命了。 李昭没有吝啬，把她收集了那么久的毒物给用了个干净，这些东西她以后可以再找，但命只有一条。 第134章 情况有变 第二天一大早用过早饭之后，开始点人。 赵村长有三个儿子，三个儿子各又生了孙子孙女，年纪小的也就跟李珺梅她们差不多大，年纪大些的如草根、茅根都有十七八了，原本都该议亲了，只是因为灾情，亲事也泡汤了。 得用的男丁一共有七个，草根、茅根底下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叫树根，今年十五，一个叫甜根，今年十三。 甜根之所以叫甜根，是原本他娘怀他的时候看孕像一直以为是个闺女，后来生下来发现是个男娃，这名字都取好了，也懒得想，就一直叫这个名了。 一个个黑黑壮壮的少年叫甜根，每次李昭叫他名字时都觉得辣眼睛的很。 李昭这边加上她，就只有王全和杏儿能帮的上忙，这么算起来一共能用的人是十个。 但若全部都去打虎了，留下一帮子老弱妇孺，也不太行。 “树根、甜根，你们两个留下，不能全都去。”李昭看向两个年纪最小的少年。 “啊！”甜根垮了肩膀。 “不能让大哥他们留下吗？” 打虎这样的事情，一辈子能遇几次啊，他从昨天知道要去打虎后就兴奋的睡不着，现在却不能去，失落的不行。 “听你李叔的！”赵村长拍了他一巴掌，瞪了他一眼。 “你以为是啥好玩的事情不成？这一不小心就没命了，就你这咋咋呼呼的样子，还是给我留在这吧！” 赵村长昨晚也没睡着，之前一直日夜颠倒都是白天睡，现在换成晚上睡还怪不适应的。 但除了这个原因外，最大的原因还是担心李昭他们会失败。 这要是失败了，他真得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之后可咋活啊，一想起这种下场，他是半点睡不着了。 甜根捂着被他爷打痛的头，默默的退下了。 “要是实在打不过的话就跑，有多快跑多快，地方咱们再找就是了，你们安全最重要。”李来握着妹妹的手，目露担忧，眼下一片青黑。 昨天晚上应该没几个人是真正睡着了的。 “呸呸呸，别说丧气话，你们一定能打赢的！我这辈子还没吃过大虫的肉呢，说不定这次就能实现了！”李盼儿连忙让李来去摸木头，去去晦气，刚刚说的话不算。 “娘......”李灵慧跑过来抱住李昭的腿，眼眶红红的，要哭不哭的样子。 大家都说大虫很厉害，可能一不小心娘她们就会没命，她想起以前娘被爹打的起不了身，没有气息的样子，心里害怕极了。 李珺梅也拉着弟弟凑了过来，三个小家伙都怏怏的，没有半点精神。 “好了，都是大孩子了，怎么还这么粘人？你们在这玩几个时辰，等着娘打了大虫回来，拿它们的皮子给你们做衣裳！”李昭安抚的拍了拍她们几个。 “我不想要衣裳，我只想要娘。”李灵慧嘴巴一扁，眼泪就下来了。 “我也不要衣裳。”李承宇小声说道，抓着李昭的衣角不松手。 只有李珺梅没说话，但也是眼眶红红的，强忍着泪水。 她知道娘已经决定好的事情，她阻止不了，也不能阻止，娘是为了她们，为了大家能安定下来过安生日子才去冒险的。 其余人各家也都是依依不舍，气氛低沉的很，好似他们是去送死一般。 “行了，都别磨叽了！”李昭受不了这气氛，拉开两个小家伙抱着她腿的小手，率先去拿了自己的弓箭和刀，大步往前而去。 身后两个小家伙抱在一起哭成一团，李珺梅安慰完这个安慰那个，手忙脚乱的很。 其余人见状，也纷纷让自己狠下心，去拿上武器跟上李昭的身影。 昨天开过了路，再行走起来要容易很多。 李昭根据自己做的记号，带着大家一路往前。 “记住咱们之前商量好的行动队形，待会别乱了手脚。”李昭一边走一边说道。 “放心吧李叔，咱们都记着呢！你和王叔先用带毒的箭分别去射那两只大虫，惊动了它们后，我跟大哥还有杏儿姐跟着你，我爹他们跟着王叔，咱们一边拦一只，不要硬碰硬，只要打到了就跑，大家一起配合。”茅根立马回道。 大家都连忙跟着点头。 人类比起老虎实在是太过弱小了，硬碰硬那就是找死，只有一边遛它们，一边等着毒性发作，再一击致命，他们才会有更大的胜算。 所有人继续前行，李昭估算着距离，在离山谷还有五十米左右的位置时，已经能从树木的遮挡中看到后面的大水潭了，大家咽了咽口水都紧张了起来。 李昭抬手示意他们别再走了，然后悄声的上了一旁的一棵高树，从树上远眺过去。 看到山谷里面的情况她简直想骂人，那两只老虎还是在那水潭旁边，一只趴着睡觉，另外一只带着一只小老虎在喝水。 失策了，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这一对老虎居然还有个小崽子！ 那小崽子虽然还没成年虎威猛，但看着也已经挺大的了，并不是刚出生不久的那种幼虎，这杀伤力比起它爹妈来应该也不会逊色太多。 这突然又多了一只，实在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李昭脸色难看的下了树。 “情况有变，不是两只，变三只了。”李昭压低声音把谷中的情况说了一遍。 王全倒吸了口冷气，感觉自己小腿肚子都有点发抖了。 “那......那咱们还打吗？”赵家老大有点打退堂鼓了。 天知道他鼓了多大的勇气才让自己没退缩跟着一起来了，现在两只变三只，他觉得自己鼓的那点勇气快要散光了。 好像再多走几百里路，重新找个可以安家的地方，似乎，好像要比打死三只大虫要容易一些吧？ 第135章 激战 “来都来了，现在走也太怂了吧？”茅根小声嘀咕。 初生牛犊不怕虎，靠着一腔热血也敢往上拼一拼。 话音刚落就收获他爹的一记冷眼，他缩了缩脖子，看向李昭，大家都等着她做决定。 “打。这地方你们也看见了，真的还能找到一个这么好的地方吗？”李昭咬了咬牙，实在不愿意就此放弃。 这时候倒是有些想念陆胜他们了，要是他们在的话，那成功率简直大大提升，现在只能搏一把了。 “打吧，干它丫的！”赵老大看着那边的山谷，还是觉得冒这个险还是挺有必要的。 “姐夫，你带着他们四个应付其中一只就行了，另外两只就交给我们吧。”李昭交代王全。 王全很想问她真的能行吗？ 但怕问出口这口气就泄了，他得落荒而逃了，只能一个劲的点头。 两队人分开，小心翼翼地靠近山谷。 那边山谷里原本趴着的母老虎好似感觉到了什么，站起了身，虎目搜寻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但也没再趴下，而是走向水潭去喝水。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两队人停了下来，李昭和王全带着弓箭爬上了树。 其余人各自握着兵器分散开，借着植物的遮挡，紧张的盯向不远处的山谷。 李昭上了树后，借着树冠的遮掩，把手中的弓换成了她空间里以前收藏的弩。 “咻咻！” 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随着李昭吹响后，她和王全的箭矢也同时朝着水潭旁的几只老虎射去。 “吼！” 水潭旁的三只老虎受到挑衅，怒吼出声，快速的往声音来源的地方跑去。 “呲。” 箭支入肉，其中一只老虎身形顿了一下，另外两只脚步不停。 两支箭，只中了一支，王全那支箭射空了。 森林之王的速度很快，不过瞬息之间就已经逼近了下方茅根他们藏身的位置。 茅根想起李昭说过的话，他们要在空旷的地方会更有优势，在林子中会受阻碍更难赢了。 当即拿着手中的刀冲了出去，正面对上直直冲向他的老虎，血盆大口就在他的头上。 他用力的砍向老虎的前爪，却砍了个空，一击不中连忙跑，身后杏儿和草根连忙补刀，但只划伤了一点皮毛，自己却险些被虎爪踩中。 李昭的箭支不断落下，不知疲倦的射击，但它们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还得小心着别伤了自己人，待发现箭篓已经空了时，下面的三只老虎也就那只第一只被她射中的母老虎中了两箭，另外两只各中了一箭，有一箭是王全射中的。 都没射到要害处，不至于毙命，反而惹的老虎更为狂暴。 底下一片混乱，众人手忙脚乱的应对，却伤不了老虎多少，反而自身多有损伤。 李昭快速的下了树，握着唐刀加入战场。 柿子捡软的捏，她直接先挑中那头小老虎，小老虎中了箭支，毒性慢慢发作，已经开始有些迟缓了。 她躲过迎面而来的虎爪，跃身而至小老虎身边，手中唐刀快准狠的砍向了它的脖颈。 “吼！！！！” 鲜血喷洒而出，小老虎倒地不起，挣扎着要起来，但脖子都被削掉了半边，气息越来越微弱。 公母两只老虎彻底被激怒，虎目猩红，公老虎一爪拍飞了离他最近的赵老大。 “爹！！” 草根看着赵老大被拍飞，吓得乱了分寸，不过瞬间停滞，下一刻虎嘴就到了他的身前。 李昭抓起地上散落的箭矢，欺身上前拽掉草根，把手中的箭矢狠狠的扎进了公老虎的眼中。 公老虎彻底狂暴，李昭闪躲不及，被虎爪伤到左臂，衣衫破裂，被抓掉了大块皮肉血流不止。 王全看到她那样子，心下一慌，下一刻就被母老虎一爪拍到了后背。 “噗！” 一口鲜血喷出，彻底昏了过去。 杏儿只能拽着他快步退出战圈，先把人给扔到一旁的草丛里，再折返回去时，几乎所有人都被伤到了。 地上全是鲜血，分不清是人的还是老虎的。 李昭先是杀了小老虎，后又伤了公老虎，彻底成了两只老虎眼中最大的敌人。 眼见着李昭正在跟公老虎周旋，因为左臂受伤的缘故，反应迟钝了一些，母老虎要从后偷袭，杏儿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握着刀快步跑过去，一刀砍在了母老虎的屁股上。 母老虎被干扰，扭身对付身后这个蝼蚁，尾巴像是鞭子一般抽到了杏儿身上，她闷哼了一声，吐出了一口淤血。 来不及再跑，母老虎的利牙已经到了她的眼前。 茅根在旁边急的连忙扯住她的后背衣裳，把人给扯开才险险避过。 “它们已经快不行了！再坚持一下！”李昭大声说道。 毒性渐渐发作，两只老虎动作越迟缓。 大家看到了希望，都在咬牙硬撑，只盼着毒性能快点发作。 但这时的时间好像变得格外漫长，他们都快要脱力了，那两只老虎还不见倒下。 李昭看到面前的公老虎越来越慢，抓准时机，唐刀快准狠的砍在了它的脖子上，再抓住旁边的一支箭支，迅速的刺瞎掉了另外一只眼睛。 母老虎支援不及，跑过来之前公老虎已经轰然倒下。 李昭扭身滑行，紧贴地面而过，唐刀从母老虎腹下一路划过，鲜血内脏浇了她满头满脸，出来时已经彻底的成了一个血人。 她跪坐在地上，看着那边已经彻底倒下的三只老虎，扯动了唇角，露出一个笑来。 “我们赢了！” 第136章 我们赢了 “赢了？” “赢了！赢了！我们赢了！” “我们打死了老虎！！！”茅根激动的泪流满面。 “哈哈哈哈哈，打死了老虎！” 大家躺在地上畅快的笑了起来，牵动了伤口又吐出了几口血来。 “茅根，你快去通知家里人，让他们赶紧过来。”李昭一边说一边往伤口上洒药粉，然后扯下衣服的破布勉强绑住伤口止住血。 还好毒性发作了，不然今天他们真得都交代在这了。 茅根的伤势最轻，就是有些擦伤而已，只能让他去送信了。 “好好好，我这就去！”茅根连忙答应下来，大家都受伤了，得快点治伤才行。 他一溜烟的往林中跑去。 草根去林子里把他被拍飞的爹给找了回来，好好的给平放到了草丛里。 “李叔......”他哭丧着一张脸看着李昭简直要哭出来了，他爹昏过去后一直没信，胸前的虎爪印深可见骨，他怕他爹要没命了。 李昭从怀里掏出个药瓶扔过去：“快给他上药！” 又给杏儿也扔了一个，让她给王全上药。 这两人伤得最重，一个伤在前胸一个伤在后背，不止是外伤，那一爪子下去，内伤也不轻。 杏儿倒是还好，被虎尾甩的那一记，比起这两人来说都算是轻伤了。 赵老二和赵老三一个被抓着了腿，一个被踩断了腿，难兄难弟俩都不能动弹了。 草根倒是比较幸运，被虎爪抓伤的是屁股，屁股肉厚，他躲闪的及时，倒是没受什么内伤，伤口也不像她们这般深可见骨。 李昭给自己包扎好后，去查看了一下赵老二和赵老三，赵老二那里也只能先上点药粉简单包扎一下。 内伤好好调养倒是可以，就是这个外伤，她是真怕会破伤风，那就完犊子了。 看来后面得从药房拿一些西药给受伤的人吃了，现在她无比庆幸她外公以前是个乡野医生，有个药房在家里，她一直没动过，有邻居来买药也卖，所以陆陆续续的还是进了不少药在药房里，让她多了一重保命的手段。 赵老三是骨折，还好不是完全断了，不然她也救不了，不过她现在手伤了也有点难搞。 只能等大家都来了，找到合适的能当夹板的板子，正骨固定后再说。 她以前受外伤多，别的可能不太会处理，外伤完全是拿自己练手练出来了，还算不错，现在也能用得上。 不然这荒郊野岭的，还是乱世，要找个大夫实在是困难。 其余的擦伤都是小伤，暂时可以不管，等人来了之后再说吧。 看完这两人，又去看了一下王全两人，都昏迷着，外伤先上了药粉，没伤着动脉，上了药就止了血，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李昭一身的血，实在是难受得不行了，查看完后就走向了水潭，单手给自己洗了把脸。 很久没这么畅快的洗过脸了，简直要让她喜极而泣了。 要不是现在时候不对，她都想直接下去好好的给自己洗个澡，全身上下都给洗搓干净了。 洗完了脸后，先给自己喂了几颗止血消炎的药，然后过去趁着王全还昏迷着，给他也塞了几颗。 差不多等了得快一个时辰，茅根这才带着大家过来。 “我的天爷啊！”赵家老太太一过来看到这场景，身子一软险些直接晕了过去。 哪怕再怎么做了心理准备，正面相对那三只黄黑相间的庞然大物，虽然都已经死了，但还是忍不住腿软。 余威犹在，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得出来它们活着的时候威力到底有多大。 李来和李盼儿已经顾不得什么大虫不大虫了，看到不远处浑身是血的几人，踉跄地跑了过去，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阿昭，你姐夫他没事吧？”李来看着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丈夫，声音都在发着颤。 “爹！”王来福和王来财被吓得在一旁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 其他几个孩子看到李昭和杏儿的伤势，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到处都是哭声，赵家那边赵老太太简直要哭昏死过去了，她就三个儿子，现在都受了伤，大儿子生死不知，受了那么重的伤，看样子可能都得挺不过去了。 李昭的唇色因为失血过多有些发白，有些虚弱的说道：“我会尽力救他的，所有人都是。” “大姐、三妹，你们去挖火塘起火，打水准备熬药吧。” “好好好。”有事情干，暂时能让李来从恐慌中脱离出来。 她赶紧拉着李盼儿去挖火塘，准备熬药。 李昭走到自己的牛车旁，牛因为害怕躺在那边的老虎，焦躁的想要逃跑，是被强行给绑在了树上，所有的牲口都是两股颤颤。 她从车上装着拿出装药的包袱，从里面拿出药来拿给李盼儿。 没有现成可用的板子，索性拆了一块车板子下来，给劈成合适的尺寸。 “让我来吧。”她走到赵老三的身旁，对着他身边正在抹泪的赵老三媳妇说道。 赵老三媳妇看着她不免就带出了些怨气，要是不来这一遭继续走的话，赵老三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伤得还是腿，要是瘸了，日后可咋办啊。 这农户人家腿瘸了，那是真要命的，一家子老小呢。 “让开吧，人家这是来救我的。”赵老三拍了拍自家媳妇的胳膊。 赵老三媳妇这才挪开了身子。 她看着李昭眼含希冀：“李兄弟，我当家的这腿不会瘸吧？” “咳咳，闭嘴！”赵老三连忙呵斥。 他看向李昭眼含歉意：“对不住，妇道人家说话不中听，您别往心里去。” 他腿伤得重，自己都没抱多大希望了，这么问让人家怎么想？ 要是治不好还得怪人家了不是？ “无妨，关心则乱。”李昭蹲下身子。 “我一路上也给大家医过伤，不管是谁都不敢说保证的话的，我只能说我尽力而为。” “都说什么呢？”赵村长在那边听到动静走过来。 看了低着脑袋的小儿媳妇一眼，又沉着脸扫视了一圈。 “来打虎是大家一起做的决定，如今虽然受了伤，但是打赢了，咱们能安定下来过安生日子了，这是好事儿！都在那哭丧个脸是咋回事？” “人家小李兄弟自己都受了伤，现在还要给老三他们医治，你们一个个的别不知道好歹！” “啊！！”赵老三惨叫出声。 “干啥？！”赵村长瞪向他，这话刚说完呢就给他拆台？ 赵老三痛的面目扭曲根本说不出话来，李昭一边给他上夹板固定，一边说道：“我给他正了骨，腿没断，你们不用担心，好生将养着，别再磕着碰着伤腿的话，应该不会有问题。” 第137章 新家 “真的？！”赵村长跟赵老三媳妇异口同声的惊喜问道。 李昭点了点头，赵老三躲避的还算及时，应该是被被踩实了，不然就真断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那老大、老二他们俩呢？”赵村长小心翼翼地问道。 “先给他们简单清洗一下吧，之前上了药了，暂时止住血了，好好的吃药换药，只要不是特别倒霉感染发炎了的话，死不了，我姐夫那也是差不多的情况。”李昭把夹板固定好后站起身来说道。 “好好好，麻烦你了，这咋样都看他们的命了，我知道的。”赵村长连连点头。 “你的手......”赵老三媳妇周氏看到李昭左臂原本包扎好的伤口又开始渗血，那片包着的布越来越红。 “用了下力又裂开了。”李昭低头看了一眼。 给赵老三正骨她左手不可能完全不使劲，这用力太大便又开始渗血了，还好她之前吃了止痛药，现在倒是没感觉特别痛，还能承受。 “没事儿，你们去忙吧，我自己处理。” 周氏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小李兄弟，对不住啊，我这人说话不中听，有得罪的地方你别放在心上。” 她也是急了，怕赵老三真有个什么好歹。 现在转过头来便有些理亏了，莫说人家一路上帮了她们那么多，这打虎也是商量过后大家都同意的，为了安定的生活不得不冒险。 李昭摇了摇头，她本来也没放在心上。 大家熬药的熬药，擦洗的擦洗，全都围着一众伤患转悠，那三只老虎尸体放在一旁暂时没有人去处理了。 李昭解开自己包扎好的伤口，重新撒上药粉包扎。 还好她金疮药备的多，现在才能这么不要钱似的洒。 待草药熬好后，李昭跟着转了一圈，看大家都喝了药，身体也都清理干净了，伤口全部都包扎好了，这才停下。 昏过去的两个人赵老大还没醒，王全伤势稍微轻点，先醒了过来。 见他醒了，李来这才松了口气。 把伤患都处理好了后，大家这才重新有心情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山谷来。 确实如李昭所说，四面环山，只有他们来时路是唯一的一条路，后面全是山崖，无处可出。 山谷左侧是一个很大的水潭，水光幽幽，黑沉沉的，看着深不可测。 这一块的树木都没有枯萎的，难得的生机勃勃。 “真是个好地方啊！”赵村长忍不住感叹道。 “那大虫可真会选地！” “这里以后就是咱们的新家了。”李昭笑着说道。 奔波了那么久，她们终于可以安定下来，过正常人该过的日子了。 此处依山傍水，实在是个世外桃源，不枉费他们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搏来。 “新家？”李来喃喃念道。 “对，新家。”李昭点了点头。 “赵叔，你会盖房子吗？” “那当然会！”赵村长挺了挺胸膛，谁家不盖房子的，农户人家就少有不会盖房子的。 很显然，李昭几姐妹都是这个少有。 没有哪家盖房子会喊女人去的，李昭她们三个都没有点亮这个技能，而王全他们住的那屋子是他爹娘在的时候盖的。 等他长大了，因为名声差，人家嫌他晦气，也不会在盖房子这样的喜事上叫他，所以他也是不会的，顶多会在野外搭个草棚子。 不过暂时壮劳力差不多都受伤了，盖房子这个事只能慢慢来了。 “赵叔，你先带着甜根他们去咱们来的这一路上，把车轱辘留下的痕迹都清除掉。”李昭想到了一个更要紧的事情来。 她们一路从那小道上走过来，虽然走了那么久，到这里已经是深山了，可人和车留下的痕迹却是在的。 若是也有人走了那条小道，起了探究之心，以他们现在全是伤患的情况，应对起来可就麻烦了。 “那盖房子？” 老人家总是对房子特别有执念，仿佛有了房子，人才是真的安定了下来，不再是随处漂泊，没有依靠了。 “等你们回来，咱们选定了盖房子的地方，然后再开始行动。如今暂且先搭出几个草棚子来安置，凑合着用吧。”李昭说道。 事情得分轻重缓急。 赵村长也清楚不把遗留下来的问题处理好，他们就还没有真正的安全，当即点头答应下来。 也已经是下午了，等他们处理完回来天就该黑了。 “大姐、三妹，你们去找赵家婶子她们一起，把那三只老虎给搬到水潭旁边去，这天太热了，再放久点得坏了。然后把血迹都给清理干净了。” 能完整的剥皮的人只有她和王全有这个本事，她都还是跟王全学的。 但王全现在根本没法动弹，他那伤不养上个十天半个月的，想要动力气是完全不可能的。 她也伤了一只手，只靠一只手动作起来很是不方便，只能慢慢来了。 水潭旁边温度还是要比这暴晒着要凉快些。 “好。” 李来看着那三只老虎有点怵得慌，但看着李昭苍白的脸色还是咬咬牙答应了。 死都死了，之后还要吃呢，怕什么怕。 “娘，那我们能干啥？”李珺梅跑过来问道。 大家都开始忙活起来了，她们也想给大人们帮忙。 “就在旁边多捡点柴禾回来，别跑远了。”李昭想了想说道。 “好嘞！” 有了活计，小不点们都来了精神。 加上赵家的孩子一共十多个，凑一块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把人都安排好了之后，李昭开始慢慢搜寻这个山谷，这是她们日后要住的地方，若是天下不太平的话，怕是得住好些年呢，她得先熟悉熟悉才行。 之前住的是几只老虎，山谷里倒是没有什么别的动物敢住这里，清静的很。 山谷内杂七杂八的自由生长了不少树木，看着没啥用的，李昭都想好到时候给砍了用来盖房子了。 但也不是全部都是没用的，还是让她发现了两棵有用的，是两棵野梨树。 长在这山谷中倒是没被干死，树上已经结了不少的果子了，只是还没到成熟的时候，果子看着还很是青涩。 算算时间，从她开始逃难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了，如今已是八月。 野梨成熟的时间一般在九月到十月，应该还有个把月就成熟了。 都快入秋了，这鬼天气还是这么热，完全没有半点凉下来的趋势，简直邪门的很。 好在现在找到了这个地方，有水潭在，她们暂时不用为水发愁了。 第138章 不是吧，还有? 继续往里走，终于在一处斜坡上方看到了那几只老虎的洞穴。 离地有点距离，很是陡峭，李昭颇费了番功夫才爬上去。 “吼！” 刚爬上去，李昭就听到了一声熟悉的虎啸。 吓得她汗毛都竖起来了，不是吧，还有啊？？？ 这老虎一家子这么多的吗？ 她正想直接跳下去先跑路，里面的东西已经跑出来了。 一只...... 还没她膝盖高的小老虎。 她停下脚步，和这个小家伙大眼瞪小眼。 也是她受伤了精神不好，刚刚那一瞬间都没听出来那虎啸声稚嫩又小声。 这小玩意儿应该出生没多久，瞧着跟只大猫似的，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龇牙咧嘴的扑过来，李昭单手抓住它后脖颈就给提住了。 被抓住了后还凶巴巴的四爪并用，凶狠的看着李昭。 果然，不管是什么幼崽，幼年期都是很可爱的。 发狠她都觉得是在撒娇，大眼睛毛茸茸，小爪子一伸一伸的，有点想撸。 为了安全起见，她应该现在就一刀剁了这小玩意儿，送它去见它爹妈和兄弟。 但李昭对上它湿漉漉的大眼睛，有点迟疑了。 这小家伙牙都还没长好，应该还在哺乳期呢。 她拿出自己的刀，伸手把它的指甲都给切了，然后单手抱着毛茸茸坐了下来。 “我们要不打个商量？” 小老虎不听，咬住了她一片衣角磨牙。 李昭神识进入自己的空间开始搜寻，把她外公留给她的那些功夫全给翻了一遍，从最犄角旮旯里的地方翻出了一本《驯兽诀》。 还记得以前她读书的时候，外公开玩笑的和她说，要是她念书不厉害的话就学这个《驯兽诀》，等以后找不到工作还可以去动物园工作。 她亲妈就是这样，没什么练武天赋，念书也一般，之前就是在她们市里的动物园工作。 也不知道她祖上到底是个什么奇葩武学世家，什么东西都沾了一点，却好像啥也不是很精通。 到她那代居然已经落魄成那个鬼样子了，实在是丢祖宗的脸啊。 李昭单手困住小老虎，把书拿出来，一目十行快速看完。 幼年期的动物是最好驯服的，这遇上了，不试试总是有点不甘心。 虽然她刚杀了这小玩意儿的全家，好像有点不道德。 她良心稍微意思一下的痛了一下，还是抵不住养一只老虎当宠物的诱惑。 这在现代可都是保护动物啊，现在能让她撸，可遇不可求啊。 李昭打定主意，抱着小老虎进去看了一圈。 挺大的一个洞穴，但味挺大的，走一圈差点没熏死她，阴暗潮湿的很，这地方住人是不行了，顶多可以用来放东西。 到时候好好里里外外全部清理一遍，把味道全清除了，也消除掉小老虎对大老虎的印象。 李昭看它一直在磨牙，应该是饿了。 心念一动直接带着它进了空间。 “吼！” 突然就换了个环境，小老虎吓的瞪大了眼睛也不磨牙了。 “别叫，带你来找吃的呢！”李昭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大脑袋，手感好得不得了。 空间里属于现代的食物，被她这段时间时不时的吃一些打牙祭已经用掉不少了，李昭也舍不得拿给它吃。 那是她剩下不多的，让她能感受到自己原本是个现代人的证据了。 “奶是没有了，煮点糊糊给你吃吧。” 李昭先把它给关到了厕所，然后去找了卡式炉出来煮糊糊。 粮食还是挺多的，暂时能够她造。 糊糊里面还加了一些肉末，闻着挺香的，都给她看饿了，去拿了个面包吃完，这才去厕所找小老虎。 不过一会儿功夫，厕所就被它搅了个天翻地覆，拖把杆都被它给咬断了。 “你还挺能耐。”她敲了它脑门一记，拿出用一个大碗装的糊糊放到了它的跟前。 李昭有些紧张的看着它在那嗅，老虎的哺乳期有三到六个月，这只小家伙看样子顶多一个月的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好在它可能是真饿了，嗅了一下立马就把脑袋给埋了进去，大口大口开始吃了起来，没一会儿就把一大碗糊糊给吃光了。 吃完后舔了舔嘴巴，眼睛中的警惕还是没有放下，但也没有再呈现攻击的姿态了。 李昭把盆给收走，想起那三只老虎还没处理好，她直接把厕所的东西给清干净，然后把它给锁在了厕所里，再出了空间。 从洞穴出来，李来她们已经把那三只老虎给搬到水潭旁了，正在清理遗留下来的血迹。 “阿昭，你去哪了？怎么去了那么久？”李来见她回来便问道。 “看了一圈，发现了一些东西，里头有两棵野梨树，等过段时日就能吃了。”李昭回道。 “那敢情好！” 大家不由都带了笑，树木都没枯死，那这地方就能种地。 只要能种地，能有粮食活下去，那就不愁了。 “行了，我去把虎皮给剥下来，你们搭两个棚子出来，这一路上都没好好洗过了，现在有水了，大家都畅畅快快的洗干净，去去晦气，迎接咱们的新生活！”李昭笑着说道。 “好嘞！” “我早就想好好的洗一下了，这泥搓下来怕是得有个一两斤了！” “别说泥了，头发全长了虱子，天天挠，挠得头皮都破了，那痒都止不住，我发起狠的时候都想把头发全给剃了，一了百了！” “那你就得去做姑子了哈哈哈！” 一众女人议论纷纷，因为能好好洗个澡洗个头，好似都焕发了新的生机，脸上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和向往。 路上遇到的那一切艰难困苦，在这一刻都被阻挡在了这个山谷外面。 她们即将迎来自己的新生活。 第139章 大清洁 李昭从自己装药的包袱里掏出一把草药来：“洗头加上这个，驱虫的。” “这也是草药啊？”李盼儿好奇的看着李昭手中那把杂草。 这不是地上生长着的随处可见的杂草吗？ “很多不起眼的草其实都是药，这东西叫土荆芥，可以驱虫的。”李昭解释道。 她之前长了虱子后，痒的不行，后面看到就收集了不少，现在总算是能用到了。 天知道她想洗头洗多久了，每天顶着个臭熏熏的头，忍受着虱子在她头上爬，实在是把她磨的没有脾气了。 “那可太好了！”大家眼睛一亮，一人过来抓了一把。 今天下午的首要任务就是把所有人里里外外好好的清洗干净。 李昭给了她们草药后便去了水潭旁开始剥皮，之前他们每个人都是抓着机会就上手，老虎乱七八糟的受了不少伤，除了那只小点的最先被她解决掉，虎皮还算完整，另外两只虎皮都有很多损伤，有点可惜了。 不过大家都有参与，这虎皮李昭没打算自己独占，参与之人分一下，不完整就不完整吧，还好分一下。 忙活了两个多时辰，日头西斜之时，去掩盖痕迹的赵村长几人也都回来了，李昭才终于把虎皮剥完。 不过用力了几次，左臂上的伤口又开裂了，这反反复复的折腾的她都麻木了。 “这肉咱还能吃吗？”赵村长看着被她剥出来的虎肉有些心疼。 “别吃了，咱们的武器都浸了毒，全是剧毒，这肉也都被污染了，别为了一口吃的把小命给丢了。”李昭也觉得可惜，但是小心为上，还是不要有什么侥幸心理比较好。 “这辈子都还没吃过虎肉呢，这么多都浪费了。”赵村长叹了口气。 “要不割没被伤到的部位如何？多少也能尝个味不是。”茅根在一旁提议道。 “不如何。”李昭斜了他一眼。 “可别为了口腹之欲连命都不顾了，还是快点给埋了吧，不然烧掉也行。” 赵村长知道李昭说的有道理，只能强忍着心疼，叫了自己几个孙子过来把老虎的尸身给抬走埋了。 虎肉不可以吃，但是虎皮、虎骨、虎须、虎鞭还是可以留着的，这些李昭全都给收拾好了放到了一旁，只用把肉给埋掉就行了。 “阿昭，水都煮好了，你也赶紧去洗洗吧。”李来过来喊她。 一个下午，女人们简易的搭了几个草棚用来洗澡，水潭里的水要喝的，孩子们想下水洗都被阻止了。 虽然是活水，但到底也会心里有些膈应。 不管男女老少全都打了水去草棚子里洗，之前李昭打的那些大木桶刚好可以当澡桶用了。 “好。”李昭点了点头。 一边走一边说：“大姐，咱们这好不容易暂时安定下来了，好生庆祝一下，拿些白面出来煮顿饺子吃吧，让大家伙好好的热闹热闹！” 齐文竹给她们的粮食大多都是细粮，之前在路上不方便，现在可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的五脏庙了。 “好，就是没啥蔬菜，咱们只能吃顿肉饺子了。”李来笑道。 哪能想到有一天，她还能会嫌弃顿顿吃肉了啊。 李昭含笑看了一眼：“大姐你变了。” “啊？”李来摸了摸自己的脸。 “有吗？” “要是以前你肯定会说，吃什么饺子啊，现在坐吃山空啥也没有，得省着点吃，免得之后就没粮食吃了。”李昭学着她的语气说道。 李来不由失笑，拍了她一下：“你也会取笑我了。” “我现在啊也是看开了，这不是这个灾就是那个灾的，攒着攒着攒到最后，自己啥也没吃到，全都没了。” “那还不如在能吃的时候好好吃，大家都开开心心的，反正是吃进自己肚子里了，总好过便宜外人不是？” 她叹了一口气，想起她们路上丢的那些东西，那都是她攒下的家当啊，攒到最后啥也没剩。 “以后咱们都能开开心心的，好好的过安生日子。”李昭搂住她的肩膀。 “好。”李来点了点头。 “行了，快撒手！你这一身的血腥味，臭得很，我可是刚洗完澡换了干净衣裳的。” 她有些嫌弃的把她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拿了下来。 “臭吗？”李昭低头闻了闻，一股难言的恶臭扑面而来。 “好像是挺臭的。” 她笑着拿过李来手中给她准备的衣裳，闪身进了草棚里。 简易搭出来的草棚，都是拿她们路上编织的草席围着的，也就能起个遮挡作用。 也是现在还不冷，不然没有房屋遮挡，荒郊野外的，冻都得被冻死。 身上的衣服又脏又臭，血色黑色交织在一起都看不清原本是个什么模样了，湿了干，干了湿，如今脱下来扔地上跟块硬石板似的。 里衣倒是她偷偷换过的干净的，但是折腾了那么久，又受伤，也埋汰的很了。 李昭把臭衣裳扔到一旁的水桶中，抬脚走进澡桶坐下去，舒服的叹了口气。 这才是人该过的日子嘛。 从空间里拿出她以前买的搓澡巾，给自己里三遍外三遍好好的揉搓了一番，清澈的水渐渐变得浑浊起来。 哪怕她之前时不时的去空间擦洗，但是都没好好的洗过澡，这么几个月过去也脏的很了，能搓下来几层泥来。 搓完了身上，就着脏了的水先把头简单的清洁一下。 这节约用水习惯了，突然有水了都舍不得浪费。 头发更脏，全都结块了，梳子都难梳开，这还是她路上给剪掉了一大截了，不然得打结的更严重。 杀虱子她还有一样东西，那就是硫磺皂，但这玩意儿她也就一块，只能先自己用了。 把头发用硫磺皂给搓了一遍，澡桶里的水瞬间变得更黑了。 “大姐，再给我换桶水来！”李昭把洗了一遍的头发简单的用里衣给包起来，冲着外面喊道。 “来了！” 自家姐妹也没有那么多的顾忌，李来和李盼儿直接提着两桶热水进来，把脏水抬出去倒了。 “二姐，你小心一点，我看你伤口又要流血了，你要是不方便的话，我给你洗？”李盼儿看李昭左臂不方便，包扎处有点沾上水了，把水桶放下后问道。 李昭还是有点尴尬的，她是背对着她们两个的。 听到这话连忙拒绝：“不用不用！我能行，我一定小心！” 她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以前去东北旅游搓澡，一屋子的女人坦诚相见都能让她尴尬很久，还是不太能接受别人帮她洗澡的。 “都是自家姐妹，你别害羞嘛！”李盼儿还是有点不放心。 “真的不用了，你们快出去吧，我自己可以的。”李昭觉得她们再继续待下去，她能原地抠出三室一厅来了。 “行了，咱们出去吧。”李来看出她的不自在，拉了李盼儿一把。 “还要水的话叫我们一声！” “行行行。”李昭只求她们快走。 第140章 老大 又重新拿了沐浴露和洗发水、护发素出来给自己从头到脚好好的洗了两遍，感觉身上都轻了几斤，李昭这才换了干净衣服出去。 “娘，你好香啊~”李灵慧跟个小狗似的凑上来左闻右问。 “香胰子的味道。”李昭摸了摸她的脑袋。 几个小孩在她下午剥虎皮的时候全被李来和李盼儿给带着洗干净了，如今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把头发扎好。 虽然还是黑黑瘦瘦的，但至少看着有些人样了，不再是那副脏兮兮的乞丐模样了。 “娘身上的更香。”李灵慧笑嘻嘻说道。 “你狗鼻子啊。”李昭点了点她的鼻子。 她给她们几个的是香皂和肥皂用来洗澡洗头，味道其实也挺香的，但比起洗发水、沐浴露那些还是要差些的。 “嘿嘿。”李灵慧摸了摸自己鼻子。 “大姨她们在包饺子，待会就能吃了，咱们快去！”她拉住李昭的手，说起饺子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李昭任由她拉着走，李珺梅和李承宇看到她出来了，也立马跑过来。 一众人围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包饺子，一瞬间好似又回到了太平之时，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说笑声，烟火气，构成了一幅温暖进李昭心里的画面。 三餐四季，人间烟火，平平淡淡，有亲人相伴，这其实李昭一直想要过的日子。 她带着笑快步走了过去。 “李......李叔？”茅根看着李昭走过来，手上的饺子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哎哟，你这败家孩子！干啥呢？干啥呢？这脏了的你待会自己吃！”赵老太太见白花花的饺子落了地沾上了土，一个眼刀飞过去。 “不是，奶，你看李叔。”茅根指着李昭。 李昭带着三个孩子在一旁的石头上施施然的坐了下来，她洗完之后换回了女装，头发只用布巾擦干了水还未干，披散在背后等着自然风干。 哪怕举止还是大开大合的，风吹日晒了那么久皮肤也变成了古铜色，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的女子身份了。 赵老太太看过去，一张老脸笑成了朵菊花：“阿昭来了啊，咱们快包好了，再等会儿就能吃了！” “好，我来帮忙。”李昭伸手拿起一张擀好的面皮，很是自然的去挑馅开始包起了饺子。 “李叔你是女人啊？”茅根觉得自己有点恍惚了。 扫视了一圈好像没有一个人惊讶的，这显得他很呆哎。 “对啊，所以以后就不要叫我李叔了。”李昭抬眼看了他一下，手中动作不停。 “那叫啥？”茅根把自己的脏饺子捡起来，待会得自己吃了。 “不对，你们都知道李叔是女人啊？” “就我一个人不知道？” 甜根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还有我，我也不知道。” “这不是很明显吗？珺梅她们几个天天在那喊娘你都没听到？”他亲娘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怎么生了这么个蠢儿子。 “那我......” “我以为她们想娘了来着。”茅根小声嘀咕。 李昭好像在他们面前确实没怎么掩饰过自己是女人事，只是他自己把那些不合理的地方给合理化了。 不然怎么可能一个女人能这么厉害呢？ 而且行为举止也没有一点地方像个女人的。 “我做男装打扮只是为了在路上赶路时更为方便一些而已。”李昭笑了笑。 “至于叫什么啊，我想想。” “叫老大吧！” “啊？”李盼儿一言难尽的看了她二姐一眼。 “咱们是进山了，那也不是要当土匪吧？” “土匪？谁说我们要当土匪了？”李昭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奇怪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之前看戏文里说，那当土匪的就是叫土匪头叫老大的。”李盼儿回道。 这样的戏码她之前还看了不少呢，都是杜家夫人叫了戏班子进府唱的。 “他们叫他们的，我们叫我们的。你们说说，我是不是老大？”李昭起了逗弄的心思，含笑扫视了一圈。 “老大！”草根立马恭恭敬敬表态。 他想起李昭杀老虎时的那凶猛的样子，一双眼睛里满是崇拜。 这样厉害的人就该做他们老大！ 茅根想了一圈，也想不出什么叫法来，叫婶子他觉得跟李昭看着就不太匹配。 “老大！”几个少年郎都跟着叫了起来。 然后一群小不点也跟着‘老大’‘老大’叫个不停，让李昭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真成了土匪头子了。 李昭一一应下。 “赵叔，后面咱们两家人还是一起吃吧，这一起做饭也更方便一些。”李昭笑着说道。 饺子包的差不多了，李来几人拿去下锅。 “这......”赵村长有些犹豫。 主要是他家的粮食是没李昭她们多的，而他们家人口却有那么多，一起吃的话怎么看都是他在占便宜。 今日一顿还好，要是一直这样的话，他自己都觉得臊得慌。 “你那里没什么粮食，都是肉干，长久这么吃肯定是不行的。而且也不是白吃嘛，后面盖房子，开荒，这些事情我都不太行，还得靠你们呢。”李昭直来直往，直说了。 第141章 吃饺子啦 “这都是我之前答应你的，你该怎么使唤他们就怎么使唤，不必客气的。”赵村长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孙们。 他这人说话算话，都是立过契了的，那就该咋样就咋样。 “我自是不会客气，但是就是地主家的长工，那多少也得出点东西才行。你们知恩图报，但我也不是那等苛刻之人，一路同行到现在，多少也是有些情谊在的不是？”李昭笑道。 日后一同在这山谷生活，两家人的关系处得好，有来有往才是长久之计。 赵村长眼眶一红，抹了抹眼角：“阿昭啊，你是个好孩子，但我也不能老占你便宜，你要用他们，那就给他们一口饭吃就是了，咱们这些人就算了，哪能一直一起吃啊，不行的。” “咱们现在进了山，那些粮食就是保命的，如今都快到秋季了，咱们盖了房子后再开荒，今年是种不下地的，也就没有收成，且得捱到明年呢。” 见李昭还想说啥，他摆了摆手：“你不用再多说啥了，老头子做了决定就不会变的。” 李昭有些无奈的笑道：“既然赵叔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劝了。那些粮食，您明日帮着把可以做种的挑出来，剩下不能做种的用来吃。” 她之前从空间里拿出来的那几袋粮食差不多有个两百多斤，再加上齐文竹给的三百多斤粮食，加一起差不多有个六百来斤了。 这段时间吃的都是肉干，粮食基本没啥损耗的。 不过她这边十几口人，赵家那边二十多口人，这加一起三十多人了，这点粮食要捱到明年收成根本不可能。 等养好伤后，她还是得想办法从空间里拿一些粮食出来才行。 “行，这事儿你就交给我吧，你现在还是好好养伤吧，好生把身体养好了才行。”赵村长点头答应下来。 “我今儿都忘记问了，你们今天出去掩盖痕迹可都有好好的遮盖完了？”李昭问道。 “放心吧，全都重新盖了土，把痕迹抹除掉了。来咱这的那条路也搬了许多的枯树啥的给挡住了，这天要是下场雨就好了，一场雨下来那才是啥都看不到了。”赵村长叹了口气，缺水是不缺水了，但是一直不下雨，他们想要种地也不容易啊。 “那就好。” “都别聊了，快来吃饺子吧！饺子熟了！”李来端了一碗饺子过来给李昭。 她们现在用的碗都是用木头挖的，拢共也没做几个，只能几人共用一个碗，或者直接拿水瓢装着吃。 李昭接了过来，碗里一个个饺子白白胖胖的，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要是有醋就好了。” 蘸点醋吃更得劲。 “你想得美，这荒山野岭的还想要醋，有饺子吃就很不错了！”李来忍不住白了她一眼。 李昭笑了笑，夹起一个饺子吃进嘴里，烫得她龇牙咧嘴的还一个劲的冲李来比大拇指。 “好吃！大姐调的馅儿就是好！” 她们的肉干放了那么久其实都又干又硬了，李来可是费了不少功夫给泡软了，又重新调料，里面还加了些干菜。 味道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你小心些，别烫着了，没人和你抢！” 李昭点头，咽下嘴里的饺子后，夹起一个饺子吹了吹塞进一旁看着她的李珺梅嘴里。 按着顺序挨个的喂，母子几人围着一碗饺子吃的热热闹闹的。 既是庆祝，李来便没有小气，饺子做的很足，每人都有份儿，都能够吃饱。 吃到一半赵老大醒过来了，又多加了一些。 吃到最后，所有人都吃满足了，连汤全都给喝完了。 吃饱喝足后，李昭挨个的去检查了一下伤势，提醒他们喝药，还好都没有发热，她给的药还是起效了的，只要没发热，那就没事儿，好好的养伤就行了。 李昭检查完后回来时，李盼儿和李昭已经在地上铺好了干草，草上铺着竹席，一家人坐在草席上等着李昭回来。 “阿昭，把你那个啥驱虫的药粉撒一下吧，免得晚上有啥虫蚁跑进来。”李来见她回来了，一边拍蚊子一边说道。 “好。”李昭熟练的去打开自己的包袱找药粉，把周边都给撒上了，这才脱了鞋过来一起。 把孩子们圈在中间，王全这个伤患放在最旁边免得被压着伤。 一大家子人齐齐躺在竹席上，微风袭来，偶有鸟鸣虫叫声，抬头看着夜空，难得的惬意。 “今晚好多星星啊。”李盼儿看着夜空轻声说道。 明月当空，繁星闪烁，看着格外的美丽。 “对啊，好多的星星，真好看。”李昭侧着身免得压到自己的伤口。 其实赶路时很多时候晚上也有很多的星星，但是她们忙着逃命，在生命安全都没有保障之时，再美丽的星空也勾不起她们一丝一毫的兴趣。 “像做梦一样，昨天咱们都还在赶路呢，生怕走得慢了，没找到水，然后水消耗没了，咱们就得渴死在路上。”李来有些发怔。 孩子们已经睡熟了过去，但是她们姐妹三个谁也睡不着。 “有水了，咱们不会再被渴死了。”李盼儿笑着说道。 “以后咱们就要在这里生活了，什么旱灾、瘟疫、地动、征兵，都跟咱没关系了。” “咱们还是想想怎么开荒，怎么盖房子，怎么把日子过下去吧！” “对，都没关系了。”李来也笑了。 “就是粮食不多，咱们接下来还是得在周边转转，看看有没有啥可以吃的东西。” 那些粮食还得留出一大部分用来做种，能吃的也不多，之前打猎得到的猎物的肉干一路上也消耗了不少了，现在也就还剩下个十几斤。 这么多张嘴都要吃饭，趁着还没到冬天得早做准备才行。 “一步一步来，等我们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去周边打些猎物来做口粮。”李昭说道。 这里不像她们之前遇到的地方干的完全不能生活，既有老虎在，其它的小动物应该也有。 待伤好的差不多了，就可以行动了。 “行了行了，睡吧，明天还好多的活要干呢。”李盼儿率先闭上了眼睛。 房子还没盖，虽然有老虎的余威震慑，但还是怕晚上会有其它动物过来，今天晚上还是安排了没受伤的人守夜的，所以她们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了。 鼾声四起，李昭渐渐沉入梦乡。 不再是要提心吊胆，在车上磕磕绊绊的睡不安稳，她难得的睡了个好觉。 第142章 盖哪啊? 第二日天还未完全亮，陆陆续续的大家都开始起身了。 之前每日里都睡得不多，现在就是有时间睡了，一时之间都转换不过来，根本睡不了太久。 孩子们还在睡，大人们默契的轻手轻脚的起身。 洗漱完，起火准备做早饭。 李昭去洗漱完，先给自己换了药。 然后把药材交给李来她们，让她们一边做早饭一边把药给熬了。 李昭则去找了外伤要用的药出来，然后挨个的去查看伤势。 王全已经醒了过来，虽然还很是虚弱，但伤口没感染也没发热还算是不错。 这进了山谷后，靠着水潭，周遭树木也多，温度要比在路上时降了许多，不再热的人发慌，随便动一下就一身的汗。 也正是因为温度低了一些，受伤的人的伤口才不会那么容易发炎溃烂。 “来福，你娘在忙，你和弟弟给你爹换一下药吧，知道怎么换吗？”李昭拿出药瓶递给在一旁看着的王来福。 怕丢失这些珍贵的药物，大家上过药后都会把药瓶还给她交由她统一保管，要换药时她再拿出来。 “我知道，我看娘还有二姨你换过。”王来福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 半大小子已经能当半个大人用了，特别是这些孩子们一路上历经生死磨难，心智都要比以前和平之时的同龄孩子要成熟很多。 李昭渐渐的也能交一些事情给这些孩子们做了。 “小心啊，别把你爹弄痛了。”李昭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脑袋。 “我知道了二姨。”王来福笑了笑，先去找干净的布条去了。 之前在路上每个人都拆了衣服做面巾，再加上偶尔有人受伤，又拆衣服用来包扎，布料用掉了许多。 李昭拿的衣服算多的，现在加上自己身上这套也就剩下四套衣服了，其余人更少，这没有布料，棉被也在山火的时候给扔掉了。 等之后天冷了的话，真只能靠她和山民换的那些兽皮了。 其他几人查看了一番也都还好，没有发炎，只有赵老大伤势最严重，如今又昏睡着，怕是得好好将养几个月才行了。 “阿昭，吃饭了！”李来在那边喊道。 早上简易的熬了点粥，肉干昨天晚上就给泡水里了，泡了一晚上也软了，放在粥里熬的粘稠能喝下去。 肉多米少，但热气腾腾的，一大早喝上一碗肉粥还是很不错的。 房子还没盖好，又有那么多的人受伤，李昭还是让赵家先跟着她们一起吃，要分开吃也等房子盖好了再说。 但吃饭的时候，李昭便发现赵家人每个都是只吃了一些填了一下肚子就不盛了。 老头儿犟的很，还是不想多占李昭的便宜。 只是如今没办法，为了一家子老小能活命，只能厚着脸皮吃了，可多吃就不许了。 赵家的最小的孙子跟龙凤胎差不多大，吃了小半碗没吃饱，眼巴巴的瞅着锅里的粥，被赵村长冷下脸来瞪了一下，委屈的扁着嘴要哭不哭。 “赵叔，还有那么多呢，吃吧，吃饱了好干活，一大堆事儿呢。”李昭劝道。 李来是按照人数拿口粮出来的，现在大家吃完了，锅里都还剩了大半。 “留着晚上吃，我吃饱了。”赵村长笑了笑。 口粮不多，大家都是一天吃两顿。 “留到晚上得坏了，这天热，留不住的。”李昭拿起空碗来给他盛粥。 不吃饱哪有力气干活，她又不是周扒皮。 “哎哎哎，够了够了。”赵村长阻止不及，连忙抢过她盛了一半的碗。 “都吃饱啊，我昨天看了一圈，已经找好了在哪盖房子了，待会带赵叔你去看看，给参谋参谋。”李昭坐了回去，转移了话题。 “盖哪啊？”赵村长问道。 大家都有些好奇，昨天李昭晃悠了一圈，但是他们都还没看过。 只觉得这地方哪都好，盖哪里都不错。 “就那边。”李昭指了指虎穴下方的那块地。 “那里没啥坑坑洼洼的和碎石，也没长树木，挺平整的，离水潭也不是很远，打水也方便的很，那地方挺大的，咱们两家盖在那绰绰有余了。” 离水潭更近一些的地她打算开荒种东西，这样打水浇地会更容易一些。 那块地方离虎穴近，有老虎残留的气味在，猛兽不敢靠近，也更安全。 “那行，我待会看看去。”赵村长点了点头。 听到她说让两家盖一起，心中不由一暖，唏哩呼噜的喝完了粥，就准备过去了。 李昭跟着一起走了过去，走到虎穴下方的时候她脚步一顿。 她好像把空间里的小老虎给忘记了，还没给它喂吃的呢！ “这地方确实不错，就这了！”赵村长来来回回的看了一圈，很是满意。 “赵叔，你先看着，有啥事你做决定就是，我先走一步！”李昭匆匆忙忙跑向搭的草棚茅厕。 这是昨天搭的，简易的挖了个旱厕，之后开荒啥的要肥料，拉一起别浪费了。 进了厕所把门一关，李昭直接闪身进了空间。 一进空间便听到小老虎‘嗷嗷嗷’的直叫唤，厕所门被扒拉的吱呀作响，要不是她把它的指甲给剪掉了，这小东西能给门挠穿了。 李昭去拿出东西照例给它熬了一大碗糊糊，这才去打开门。 “嗷呜！”一打开门小老虎便直接扑了过来，龇牙凶狠狠的看着她。 只是配着它那圆乎乎的大脑袋和大眼睛，看着杀伤力并不足。 李昭在它扑过来时，便直接抬手拎住了它的后脖颈，看着它张牙舞爪在她手里扭来扭去挣扎着要下来。 第143章 小橘子 “别生气哈，这不是来给你喂吃的了嘛！”她指了指旁边放着的碗，里面一大碗香喷喷的糊糊。 然后把小东西给放了过去，小老虎一放下来就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把脑袋埋进了碗里，吭哧吭哧的吃了起来。 “你也太能吃了，这么小就能吃这么多了，再长大点岂不是得吃垮我了。”李昭看它吃的喷香不由感叹出声。 她是拿盛汤的汤碗装的糊糊，很大一碗，让她吃的话，一顿都不一定能吃完，但这小东西肚子看着小小的，却能装的很。 昨天那么大一碗都被它吃了个干净。 “既然打算让你跟了我，那就取个名字吧，叫什么好呢？”她摸了摸下巴想了想。 “有了！”她眼睛一亮一拍手。 “就叫招财吧！” 小老虎从饭碗里抬起头来，‘嗷呜’了一声，又埋了回去。 “你也觉得不错对吧？那就这么说定了，就叫这个名字了。”李昭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嗷呜！”小老虎解决完最后一点糊糊，抬起头来，一口咬住了李昭的衣袖，大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李昭。 “行行行，你不喜欢的话那就换个名字好了。”李昭把衣袖从它嘴里抢出来，都给咬出洞了，她衣服本来就不多了。 “就叫小橘子吧，这个名字你没有意见了吧？” 她拎起它的后脖颈，有意见也给她憋着，她决定了，就这个名字！ 暂时还没时间用《驯兽诀》对付它，外头一大堆的事呢，李昭又给它关回了厕所。 顺便给它装了一大盆水放在一旁，免得它渴了没水喝。 没办法，要给它放客厅的话，她怕它霍霍她的东西。 厕所啥都没剩了，地砖都快被它撬起来，实在是杀伤力太大。 料理完它后，李昭这才出了空间出去。 “阿昭，我们打算去周边看看有没有野菜啥的，赵叔他们去找可以做梁的树，你受着伤就别动弹了，跟你姐夫他们好好待着养伤吧。”李来见她过来，一边在收拾出一个背篓来，一边说道。 “好。你们小心一点，不要走太远，就在周边转转，离得远了我怕有猛兽。”李昭答应下来。 只在周边的话危险性不大，最危险的已经被解决掉了。 “放心吧，这人生地不熟的，你们还受着伤，我们也不敢跑远的。”李来笑了笑。 “杏儿，你留下来帮我一起把那三张虎皮给处理了。”李昭看向一旁也准备一起走的杏儿。 如何鞣制皮毛王全有教过她，有他在一旁看着，她跟杏儿两个人动手就行了。 赵家女人中留下了两个人洗昨天换下来的衣服，其余人跟着李来她们一起去找吃的。 赵村长则带着没受伤的几个孙子一起去伐树，孩子们则去那块准备做宅基地的地上把杂草能拔掉的都给拔了。 除了伤患外，所有人都被安排好了事情。 虎皮昨晚被她放到了水潭里泡了一晚上，沉甸甸的，女人中只有杏儿力气最大，她伤了手不好动弹，只能留下她帮忙了。 “好吧。”杏儿放下手中的武器，她还想顺便看看有没有啥猎物打打猎呢。 不过处理虎皮她也挺开心的，老大说了，参与打虎的人每个人都可以分到一块虎皮，她还想用来做件衣裳，穿起来威风凛凛的，一看就知道她是打虎英雄！ 泡软了后的虎皮摊开放到板车上，再把皮子上面残留的油脂全都用刀给刮下来。 这是个细致活儿，三张虎皮刮完要不少时间。 板车放到了离王全躺着的地方不远处，好让他时时看着，一步一步的教她们怎么做。 当今皮毛鞣制分为植鞣法、油鞣法和脑鞣法，植鞣法就是用一些植物的汁液鞣制，油鞣法就是用动物的胰脏、油脂，脑鞣法则是用动物的脑浆。 这三种王全都会，以前最常用的是植鞣法。 但是现在他动弹不得，要去找适合的植物也需要时间，懒得费那个事了，就直接用油鞣法。 昨天李昭把三只老虎的油脂全都给留下来了，吃是不能吃了，但是用来鞣制皮毛还是可以的。 鞣制皮毛麻烦又费力气，要不断反复的捶打揉搓，直至皮毛变得柔软为止。 李昭二人弄了一整天才弄好，主要出力气的是杏儿，李昭单手弄，其实帮不了什么忙。 一天下来杏儿觉得自己腰都快累断了，想要一件虎皮衣裳还真不容易啊。 “大姐她们还没回来，咱们先把饭做了吧，等她们回来了就能吃了。”李昭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再有一会儿太阳就该下山了。 一群人去了快一整天了。 中午的时候赵村长是回来了的，他们找到了合适的木材，留下了几个孙子在那伐树，他先回来挑粮种。 不先把粮种挑出来，天天都要吃，他看着心疼。 只是小辈经验不足，不会挑，所以他才一大早跟着出去了一趟。 杏儿挣扎着要起身，李昭笑着制止了：“行了，你也累坏了，好好歇着吧，重活我干不了，做个饭还是能行的。” 赵老太太和赵家大儿媳是没有跟着出去的，一整天都在洗脏衣服。 几十个人的衣服，还有之前积攒下来的，全都脏的不能看了，要全洗完费事的很，洗到现在都还有洗完。 孩子们还在那边‘吭哧吭哧’的拔草，李昭先去了一趟空间喂了小橘子，免得它待会又得拆家了。 喂完之后出来这才开始做饭。 什么都没有，李昭只能炖了一大锅的肉汤，然后杂粮细粮混合着煮了一顿干饭。 早上吃的稀的，累了一整天了，晚上再不吃顿干的，身体得遭不住了。 饭差不多煮好后，日头也开始西斜了。 “婶子，别洗了，先吃饭吧！”李昭冲还在水潭旁拿着盆在洗衣服的婆媳两人喊道。 赵老太太捶了捶自己酸痛的腰，抬起头来：“快好了，再清洗最后一遍就好了，等她们回来一起吃吧！” 李昭只能先把饭给盖了起来。 等了一会儿，这才看到李来几人背着背篓带着着笑回来。 甜根他们也一起扛着一棵树回来了。 他们砍了好几棵了，全都放在原地，到时候足够了再一起扛回来，免得现在来来回回的折腾。 反正这荒山野岭的，除了动物外也没有人，不用担心被别人偷走。 第144章 野菜 “就等着你们了，洗洗手准备吃饭吧。”李昭笑道。 瞄了一眼她们的背篓都装的满满的，不由问道：“看来收获不小啊，都找着些什么了？” “这周边林子倒是还有不少野菜，马齿苋和野苋菜、地皮菜都找着了不少，我们都给挖回来了，吃不完的晒干做干菜以后吃。”李来卸下背篓，背篓里满满一背篓的野菜。 这深山老林的，也没有人来，怕是有人来之前可能都得进了那几只老虎的肚子了，水潭边有很多残骸，动物的、人的都有。 然后这边有这么大一个水潭，可见水源并未枯竭，地下水应该不少，所以她们才能找来这么多的野菜。 “行，那洗一些出来再炒个菜吧，吃个新鲜！”李昭看了一眼，虽然都不是很水灵了，但好歹也是绿色蔬菜嘛。 这天天吃肉，有一个算一个的全都便秘严重，之前实在拉不出又胀得难受，李昭都把之前收集的巴豆拿出来了一些，让她们吃了一点，免得给憋坏。 之前收集巴豆的时候，也是没想过居然最后是用在了自己人身上了。 “好嘞！我这就去！”李盼儿背着自己的背篓兴冲冲的跑去了水潭。 吃不到蔬菜的时候，这些以前嫌弃的野菜也成了佳肴。 “除了野菜外，我们还发现了几棵板栗树在附近，应该再过个个把月的时间就能吃了。到时候打下来，咱们又能多些粮食了。”李来笑着说道。 这才是她们这么开心的原因，大家最发愁的就是粮食了，有那几棵树的板栗在，今天晚上她都能睡个好觉了。 “那敢情好！”李昭眼睛一亮。 “等我手好了，我好好的去周边找找去，这深山之中肯定还有不少可以吃的东西。” 待到了冬季，要是大雪封山，冷的很了，连门都出不了。 得趁着现在暖和的时候能多囤一些粮食就多囤一些。 那都将是她们用来过冬的资本。 李来她们不敢跑太远，就在周边转悠，她到时候走远一些找找，应该还能有其它的收获。 “等你手好了再说吧，受了这么重的伤，得好生养养才行，要是没好妥帖又乱动弹，苦的可就是你自己了。”李来白了她一眼。 真是一天都闲不住。 几人把野菜放下，打算等吃完了饭再收拾。 那边李盼儿洗了一盆马齿苋出来，拿了过来加菜。 之前动物的油都留下了的，加了盐保存着也坏不了，差不多能保存个两三个月。 这个时代是有炒菜了的，只是农户人家很多没钱买铁锅还是吃炖菜比较多，炒菜的人还是比较少的。 不过赵家以前家庭条件不错，家里的媳妇都是会做炒菜的，李来她们几个也会。 铁锅烧热，放入一大勺荤油，油热放下野菜翻炒，只加一些粗盐，都很是爽口鲜脆。 装一碗干饭，就着野菜和肉汤，大家都吃了个肚圆。 “这以前在家里待着的时候都不敢天天吃肉这么造的，没想到如今逃难倒是过上这种日子了。”赵村长忍不住感叹道。 这避世而居，自给自足，不用给朝廷交税，好像也不错。 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之后，只要能好好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小老百姓的心思很简单，能吃饱饭，穿暖衣，就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爷，我以后天天打猎给你吃肉！”甜根在一旁狗腿道。 “臭小子，你给我安生点，先好好把房子盖好了再想其它的。”赵村长不领情的拍了他一记。 十几岁的少年郎胆大包天，这周边是没啥大型猛兽了，但是往其它地方走可就不一定了。 老大现在都还半死不活的躺着呢，看着就吓人。 打虎这样的危险冒一次就够他受的了，再去冒险，他年纪大了，可真是经不住了。 “嘿嘿，我知道，我到时候肯定是跟着老大一起。”甜根缩了回去，崇拜的看向李昭。 老虎都能打，只要跟着老大，什么猛兽见了他们不得绕道走？ “现在我伤势未好，杂七杂八的事也多管不了你们，等房子盖好了，有一个算一个都跟着我练武，免得出去了连自保之力都没有。”李昭看了凑堆坐在一起的几个少年一眼。 这次打虎要是其中几人身手能好点，也不至于落了个这么多人受伤的下场。 之前在路上教起来不方便，后面她得好好操练一番。 在深山生活，没点功夫在身上，随便来个什么猛兽就够她们吃一壶的了。 “真的？！”甜根眼睛一亮，一下就窜到了李昭旁边。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李昭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这么水灵灵的在她面前跪了下去了。 “你还真是能打蛇随棍上。”李昭好笑的看着他。 赵村长的几个孙子，就这小子最机灵，能说会道，脑子够活。 这要是在现代当个销售，那都得是销冠。 “嘿嘿，老大，那可就说好了啊！”甜根厚着脸皮笑道。 他眼馋李昭的功夫很久了。 做梦都想成为李昭这样的高手，随随便便的就能打倒一片。 还有那啥轻功，轻飘飘的都还没反应过来呢人就不见了，高来高去的，威风的很。 草根几人也都是期待的看着李昭。 “我会教你们防身的功夫，但是能学多少就看你们各自的本事了。”她李家的功夫不是那么好练的，资质不行的，不够能吃苦的都练不成。 但多少能有个防身的拳脚功夫，也不错了。 “不仅是你们，大姐、三妹，还有赵叔、婶子和嫂子们，你们也得练。” “啊？”赵村长胡子一抖，看着李昭缩了缩脖子：“我这把老骨头就不跟着你们折腾了吧？” 第145章 准备工作 “真遇着危险了，如果我们都顾不过来的话，还是得自己有自保能力才行的。”李昭认真的说道。 “而且逃难了这么久，大家日夜颠倒，吃不好睡不好的，身体底子都亏空了许多。练武不仅是为了自保，也是为了强身健体，什么都没有一个好身体重要。” 她也没奢求老人家能练的多厉害，只要遇着危险跑的时候，腿脚能麻利些就很不错了。 “阿昭说的有道理，老婆子跟你练！”赵老太太点头答应下来。 她也感觉得到身体大不如前了，亏空的厉害，不是一朝一夕能补回来的，练武能强身健体的话再好不过了。 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其实赵村长夫妇虽然已经当爷奶了，其实年纪也不是特别大，也才五十出头，古代结婚早，三十多当祖父祖母的也一大把。 “那我们大家都练，以后一起互相照应，好好的把日子过下去！”赵村长咬了咬牙答应下来。 不管在什么时候武功绝学那都是不对外传的绝密，人家愿意教他们，他不能不知好歹。 有了这层师徒关系，两家人的关系也就更近了。 做徒弟的，那都是得给师父养老送终的，是真正的长辈，跟父母也差不多了。 有赵老太太做表率，原本觉得有点别扭的赵家几个儿媳妇也答应了下来。 练武这种事情，在她们的认知里那都是男人们该学的，没有哪个女子会学武。 那样会被人说粗鲁，没有姑娘家的样子，未来不好说婆家啥的。 可是一路上看着李昭英姿飒爽，完全不输于任何一个男子的模样，甚至超越很多男人，她们内心深处还是羡慕的。 羡慕李昭有这个本事，能成为被别人尊崇的对象。 所以内心深处其实都是想学的，但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育却又让她们有所顾忌，如今婆婆都不在意了。 那这层顾忌就被消除掉了。 一众人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孩子们叽叽喳喳的，不再是路上战战兢兢沉默的模样，都慢慢的恢复了往日的天真活泼。 吃完了晚饭后，天还没完全黑。 李昭她们挖回来了不少野菜，只留下了明天吃的，其余的全部给洗干净了。 在水潭旁用木头搭了几个架子，全部给搭在上面，晚上一晚上沥干了水分，明天暴晒一天就差不多了。 等到了冬天，泡发后炒上一盘，也是盘菜了。 只可惜没有坛子，不然还能弄一些酸菜，李昭打算等手好了，假装去一趟周边的城里，到时候从空间里拿一些需要的东西出来。 这样生活也能更方便一些。 甜根他们扛回来的那棵树也被放在了能晒到太阳的地方，要用来做房梁的话得晾干了才能用。 养伤无所事事，李昭闲不住，第二天就开始她的训虎计划了。 得先把这小东西训好了，她才敢带到人前去。 不然大家怕是得被吓死。 一边训虎，一边练功，能静下心来好好练内功，进度比起之前在路上要快了许多。 而且可能是因为生死搏斗经历的多了，李昭感觉自己练功比起前世来要顺利很多。 没有半点滞涩，顺畅的很。 大家忙忙碌碌的在为着新家努力，女人每天出去找野菜和野果，把方圆一里之内给薅了个遍。 实在找不到新的了这才作罢。 找不到了野菜也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一路上破损的衣裳很多，缝缝补补都是活计。 还去砍了不少竹子回来，编箩筐编背篓。 赵村长则带着没受伤的人把做房梁的树给砍完，然后带着牛去拉回来晾干，树砍得差不多了又开始做盖房子要用的土坯。 土坯要用潮湿的土壤和麦草混合制成，但是他们也没啥麦草了，都得给牲口做口粮呢。 只能将就着去找一些干草替代。 李昭训了小橘子半个月，才终于让这小家伙温顺下来，不再动不动的就龇牙咧嘴的，一副凶狠表情。 “我滴娘嘞，老大你抱着个啥玩意儿啊？！”甜根正在跟他爷做土坯呢，一转头就看到李昭抱着小老虎走了过来，吓得他一蹦三尺高。 这玩意儿他没看错的话跟那三只大虫长得一模一样吧？？ 其他人听到他的话转过头去看，也不禁深吸了一口气，默默的退后了两步。 实在是这玩意的凶狠程度已经深入人心了，伤患们到现在都还没好全呢。 “二姐，你这打哪来的啊？”李盼儿觉得自己胆子一向挺大的了，看着她怀里的那玩意儿都忍不住犯怵。 “之前我去上头虎穴发现的，年纪还小，出生看着也就一个多月吧。”李昭笑道。 她握了握小橘子软乎乎的大爪子，小东西看了她一眼，趴着没动。 要是搁以前，它得直接龇牙开咬了。 “放心吧，我一直没带出来就是在训它，把它野性训掉了一些才敢带出来的，不会伤人的。” 李昭把它放到地上，众人又默默的退后了一步。 哪怕这小东西现在看着还没他们小腿高，但看着还是很吓人啊。 李盼儿咽了咽口水，有些艰难的说道：“二姐，你咋还有这本事啊？” 李昭挑了挑眉也没解释，她蹲下身子摸了摸小橘子的头，小橘子有些不耐烦的甩了下脑袋。 “看，没事的，它挺乖的。” 到底还是小孩子胆子更大一点，李灵慧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好一会儿，然后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学着李昭的样子去摸小橘子的脑袋。 “嗷呜~” 小橘子不满的叫唤了一声，但还是让李灵慧摸了一下才躲开。 “好软啊，跟之前娘让我摸过的虎皮一样软哎。” 李昭：...... 见李灵慧摸了也没啥事儿，大家这才相信了李昭说的话没再往后退，但也不敢上前冒犯就是了。 甜根一脸崇拜的看着李昭：“老大，你也太厉害了吧！” 这辈子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敢养老虎的，不愧是他老大。 这段时间李昭把周遭属于原本那几只老虎的气味给全部清理掉了，虎穴也好好的打扫清洗过了，就是怕小橘子出来闻到味了有什么变故。 现在看来适应的还算不错。 不然她总不能一直放在空间里养着，越养越大，空间可不好放了。 而且老虎是森林之王，圈养久了，野性是被训没了，也很容易没啥杀伤力了。 还是放出来比较好。 “赵叔，咱们还有几天能开始动工啊？”李昭问道。 因为受伤的人太多，都帮不上啥忙，干不了重活，盖房子的进展属实有些缓慢。 木头晾了那么久，这天气又热，应该也差不多快干了。 “这两天就能动工了。”赵村长答道。 材料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因为是盖两家人的房子，才会准备了那么久。 第146章 新收获 “您看一下，我想在屋子里盘个火炕您能做吗？”李昭从怀里掏出来一张她画的简易图纸。 她刚传过来时就发现了，虽然是身处北方，但是这时代的人都还没开始睡炕，全都是睡的木床。 怪不得一到冬日冻死的人格外的多。 炕这东西还是以前她去北方旅游因为好奇查过，看过一些短视频是怎么做的，但也就记得个大概了，记忆有点模糊，只能画个大概，看着摸索着来了。 “火炕？”赵村长一脸懵的接过图纸。 虽然从来没有听过，但李昭的图纸画的很是简单易懂，他看了一遍就差不多明白过来。 越看眼睛越亮，直接原地蹲下开始研究起来。 “好！”他一拍大腿乐呵起来。 激动的站起来，感觉背都挺直了许多：“真要按照这图纸上的做出来，那冬日完全不用怕挨冻了啊！” “阿昭啊，你这脑子就是活络，我怎么就想不出来呢？” 赵村长开心的不行。 以前每年最怕冬日，若是有大雪，他是为了村子上下操碎了心，生怕谁不声不响的就给冻死在家里了。 若是家家户户都有这火炕，那冬日里能少死多少人呐。 “我也是偶然听别人说的。”李昭笑了笑，没多解释。 她身上不合理的地方已经够多了，她现在直接摆烂不解释了，反正他们自己都能给她圆回来。 说多错多，索性不说。 “您能做是吗？” “我也不敢保证，但看着并不是很难，我试试。”赵村长摸了摸自自己的胡子。 就是再难，他也得给试出来。 深山老林比起外面到了冬日会更冷，为了所有人能好好的捱过冬日，他也得好好想想办法给整出来。 “那行。”李昭又跟他说了一些注意事项，比如火道如何盘会比较聚热之类的。 “除了炕之外，我还想做个这样的茅厕。”李昭又掏了一张图纸出来。 厕所问题是她最想解决的，条件有限，做不了啥抽水马桶，直接弄个斜着的茅坑应该还是可以的。 蓄粪池挖在外面，里面的茅坑做成倾斜的，上完厕所直接舀水一冲，干干净净，这样里面也不会有太大的味儿。 没有水泥和青砖，但是水潭旁石头还是挺多的，可以开采一些石头下来。 只有茅坑用石头做，这样也不会要太多的石头，难度能减小一些。 赵村长把火炕的图纸好生的收进怀里，拿起李昭的厕所图纸开始看了起来。 “这个简单！包在我身上！”赵村长看完立马答应下来。 也就采石费点功夫，但这样做，茅厕确实要干净很多，也不用怕孩子晚上去茅房掉粪坑里了。 费点功夫就费点功夫，完全可以的。 休养了半个月，除了受伤最严重的两人还不太能动弹外，其他人差不多也能干一些轻省的活计了。 盖房是大事，虽然现在条件不咋样，但赵村长还是摆了一些他们眼下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祭拜各路神仙。 祭拜了之后这才开始正式动工。 李昭这边一共打算盖六间屋子，她们三姐妹一家一间，然后有一间用来做餐客厅，平日里活动用，再加上一间厨房，一间茅房。 赵家那边是三兄弟，而且孩子又多，盖的屋子得比她们多上两间才住得下。 这样算下来，工程量还是不小的。 所有人只要是能动弹的都参与进来了，由赵村长指挥着开始盖她们的新家。 李昭手臂好的差不多了就想去林子里去到处看看了，赵村长不让她干重活，怕影响她的伤势，轻省一点的活计吧，一堆人抢着干，都轮不着她。 与其在那无所事事，还不如去到处查看查看有什么能当粮食的，多囤积一些储备粮。 跟大家打了个招呼，李昭背了个背篓，拿上武器和一把小锄头，就领着小橘子出了山谷。 山谷周边一里范围内这些日子被大家都给踏出了路来了，李昭晃悠了一圈看到了李来说过的那几棵板栗树。 一共有十七八棵，树上挂了不少的刺球，再过些日子成熟了，估摸着能多个几百斤板栗当粮食了。 其余的也没发现什么了，野菜差不多都被李来她们薅光了，就剩下些老得不能吃的了。 继续带着小橘子往外走。 耳边是虫鸣鸟叫声，树叶哗哗，难得的感觉有些惬意。 “嗖！” “小橘子！” 李昭都还没反应过来，小橘子突然一下子就窜了出去。 李昭追了它两步，便见它叼着一只兔子跑了回来，兔子的脖子都被它给咬断了。 李昭拍了拍它的脑袋，接过了兔子扔进背篓里夸奖道：“真厉害！” 老虎不愧是老虎，哪怕还是只幼虎，都已经有了捕猎能力了。 小橘子昂着脑袋，大眼睛里明晃晃的都是得意。 又走了一会儿，李昭和小橘子又分别逮着了一只兔子和一只野鸡，李昭顺着那只野鸡的痕迹还找到了它的老巢，收获了十多个野鸡蛋。 “这是？”李昭看到不远处的藤蔓植物眼睛一亮。 快步走近了以后，拿出背篓里的小锄头开始挖。 没一会儿就挖出来了她想要的东西。 长得和树根差不多，但是比较粗壮。 是葛根。 葛根可是个好东西，把粉提炼出来，是可以填饱肚子做粮食吃的！ 第147章 葛根 这么大一片葛根藤，地底下不知道藏了多少葛根。 若是全挖出来...... 不用她再拿什么粮食出来都完全够她们熬过这个冬天的了！ 李昭开心的咧嘴笑，开始拿着小锄头使劲的挖。 都有点后悔自己拿的是把小锄头了，要是拿把大锄头出来那可快多了。 小橘子不知道她在高兴个什么劲，兴致缺缺的待在旁边扑蝴蝶玩儿。 玩了一会儿跑开去找猎物去了。 在它叼了第四只兔子回来时，李昭还在那挖。 它不满的上前去咬住了她的衣角扯了扯。 “嗷呜~” 饿了。 李昭回过神来，看了看天色，居然已经下午了。 小家伙今天运动了一天，肚子里那点存粮早消耗完了。 她从空间里拿出来一盆糊糊放它跟前。 反正放空间里的东西不会坏，也不会有什么变化，她之前直接做了一大锅糊糊，每次小橘子饿了直接掏就是了，方便很多。 “好家伙，你这是把兔子老巢给掏了吧？”李昭这才看见放在她不远处的那四只兔子。 这小家伙简直是打猎的好手啊，以后带着它出门，她都不用去操心打猎了，直接跟着捡现成的就行了。 不得不说，有那么一点爽。 她家祖上写下《驯兽诀》的那位祖宗真是个天才！ 挖了这么久，已经挖出来不少了。 李昭把葛根放背篓里，装得满满当当的，还有不少都没放下，然后那一串兔子用树藤给串了起来提手上。 在小橘子吃完后，这才带着小家伙满载而归。 “娘！好多兔子啊！”李灵慧最先发现李昭回来。 看到李昭手上拎着的那一串兔子，她也跟个小兔子一样，一蹦一跳的跑到了李昭面前。 “都是小橘子捕来的。”李昭直接带着东西去了水潭旁。 大家都还在忙着盖房子，还没到要做晚饭的时间。 “小橘子真厉害！”李灵慧弯腰摸了摸小老虎的脑袋。 现在所有人中除李昭外，也就她能摸小老虎的脑袋，跟它最熟。 其余人还是害怕，每次见了都有多远隔多远，恨不得绕道走。 李昭把背篓里放在最上面的野鸡蛋和野鸡先拿出来，再把葛根给倒在了一旁。 一共六只兔子，李昭也没打算留了。 吃了那么久的肉干，真的已经吃够了，还是好好吃顿新鲜的。 熟练的把兔子剥皮处理干净，野鸡也给处理干净了。 然后掏出了她珍藏的干辣椒，这个时代是有辣椒了的，并且已经广泛使用了，这是她之前买了放着一直没用的，反正她的行李也没人敢翻，谁都不知道她的行李车上放了些什么东西，这些个小东西她就能从空间堂而皇之的拿出来。 今晚做个香辣兔肉，野鸡直接炖汤，干蘑菇她还有不少，拿了一些出来放汤里，会更加鲜美。 “好香啊，老大在做什么好吃的？”茅根闻着不远处飘来的香味，感觉魂都要飘走了。 又香又辣，闻一会儿，感觉那味道霸道的直冲天灵盖去了。 一众人干活都没啥心思，看着时间也不早了，去洗洗手准备去吃饭了。 “这么多兔肉啊？”甜根跑的最快，一过来就看到那满满一大锅兔肉。 “全是小橘子捕来的，一共六只，咱们今晚吃个饱。”李昭笑道。 把兔肉盛出来用这些天赵村长他们做的木盆给装上，饭和鸡汤都做好了，全放在一旁，又炒了个野菜出锅，一众人这才坐下吃饭。 “好吃！”甜根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块兔肉，又香又辣，很久都没吃过重口味的东西了。 这一下子感觉味蕾都被完全激活了，香得大家埋头一个劲的干饭。 李昭每次做饭都是大菜加干饭，哪怕是杂粮混着煮的，在现在啥都缺的情况下也算奢侈了。 要是李来和赵家媳妇们做饭，差不多都是稀的，只有野菜管够，还好有肉给垫着，不然没一会儿就得饿。 李来也觉得很香，但是看着这些肉和饭，几度看向李昭欲言又止。 这么多人一直在消耗粮食，看着一日比一日少的粮食，她不免有些焦虑了。 “阿昭啊，咱们下次还是别这么吃了，这些孩子那肚子有多少都吃的下，省着点，等到了冬日免得没粮了。”赵村长也焦虑。 一整个冬天可好几个月呢，不多储备点粮食那真的得饿死的。 “我正要跟你们说呢，我今天在林子里发现个好东西，要是全给挖出来，咱们冬天的粮食不用愁了。”李昭咽下嘴里的饭菜说道。 “什么东西？”一众人都来了精神，连饭都不想吃了，全都盯着李昭。 “葛根，葛根出来的粉可以当粮食吃，是能填饱肚子的。”李昭解释道。 “就是你放在水潭旁那一大堆树根？”李来问道。 她刚刚过来的时候瞄了一眼，心里还纳闷李昭怎么挖了一堆树根回来。 “对。”李昭点了点头。 “别看它长得像树根，但是它跟树根不一样的，是可以当粮食的。” “葛根？这玩意儿我咋都没听说过啊？”赵村长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都没从自己的脑子里搜索到半点关于葛根的事情。 “这东西一般都生长在南方，北方很少有的，咱们现在这里离南方已经很近了，所以这边才会有葛根出现吧。”李昭想了想说道。 她也不知道这时代有没有人发现葛根是可以吃的，因为这东西主要长在南方，她现在接触的都是北方人，不知道这东西也正常。 但是葛根在她原本的历史上是出现的很早的，相传是在东晋升平年间，着名道教理论家、医学家葛洪发现的，葛根会叫这个名字也是因为是葛洪所传，便取名为葛。 按理来说，这样有用的东西，这个时代的人应该不会完全不清楚。 李昭只能归类于是局限于地域了。 “葛根不只它的根茎能吃，葛根藤还能用来织布，也可入药，是有大用的。” “那这是个好东西啊！”赵老太太听到还能织布，连碗都给放下了，凑过来听李昭说。 “对，是个好东西。而且我发现的那块地有挺多的，我今天只挖了很少的一点，全部挖出来还不知道有多少呢。”李昭点了点头。 “那明儿我们就跟着你一起去挖！”赵老太太连忙说道。 反正盖房子的事儿也急不来，有他们爷们在就行了。 但这可都是粮食啊，早点挖回来也早点安心。 手里有粮，这心才不慌。 不然每天这么坐吃山空，简直要愁死她了。 赵村长没有意见，现在天还没凉，在外面也能住得，比起盖房子，还是粮食更为重要一些。 第148章 制葛根粉 敲定下来后，第二天一众女人吃过早饭，天都还只是麻麻亮，就带上锄头和背篓出发了。 李昭还牵了一头牛，到时候把挖出来的葛根放车上运回去更省力一些。 其它的几头牲口则是每天在给赵村长他们运土盖房子，轮流用，免得哪一只会太累。 李昭是做了记号的，带着大家很快就到了地方。 知道这玩意儿能吃，看着面前一大片葛根藤，大家都兴奋了起来。 “二姐，你说这藤蔓能织布，那咱要不要也都收起来一起带回去啊？”李盼儿拿出锄头问道。 “我也就知道个大概，具体怎么弄就不太清楚了，但好像是用五六月时的藤最好，现在过时间了。”李昭有些无奈的说道。 短视频看了那么多，就是刷到过相关的知识，她也没用心记啊。 谁知道有一天她真穿到了古代，那些原本以为派不上用场的知识会有用啊。 要早知道的话，她就好好记了。 现在脑子里一片混沌，啥也记不得。 “那真是可惜了。”李盼儿惋惜道。 “别可惜了，快挖吧，今天一天都不一定能挖得完呢。”李昭笑道。 锄头不够用，一群人便分工干活。 一部分人挖，一部分人把多余的土抖掉放箩筐和背篓里，挖累了的话，交换一下继续干。 因为李昭手臂上的伤才刚好，没完全好妥帖呢，她就是帮忙装一下，然后装满了牛车后，拉着牛车回去，来来回回走着搬运。 小橘子不耐烦一直待在原地陪她们，东跑西跑的，偶尔逮回来一只兔子或者野鸡之类的。 一直干到太阳快落山时，眼看着也才挖了三分之二左右，今天是挖不完了。 收拾了东西，拉着最后一车葛根，带上小橘子逮来的两只野鸡一只兔子回去。 水潭旁已经堆了像小山一样高的葛根了，是她们今天一天的收获。 赵村长他们还在宅基地那边忙活着，两家的孩子们，年纪大点的已经把饭给煮好了。 之前李昭回来时提过一嘴这些葛根都要清洗干净，小家伙们一起已经洗了差不多三分之一了。 李昭把兔子和野鸡交给李来她们去料理，人多，这点肉一顿完全能吃完，还有些不够吃。 女人们手脚麻利的料理好了兔子野鸡，炒了菜叫大家一起来吃饭。 虽然李昭说过了那些葛根能当粮食吃，但是大家节省的意识还是深入了骨子里，这顿晚饭还是稀的。 不过最近也不缺肉吃，肚子里有油水，也就还好，能熬得住。 “阿昭，那葛根要咋吃啊？那边已经不剩多少了，明天咱就不用所有人一起去了吧。”李来吃完了饭过来问道。 做饭的人不洗碗，这段时间大家分工明确的很，碗筷都让赵家媳妇们拿着去水潭清洗了。 “明天我教你们怎么做吧，咱先把这些给洗干净了。”李昭想了想，那边只剩三分之一的葛根了，确实不用所有人都去。 天还没完全黑，刚吃完了晚饭，也没啥事了，闲着也是闲着，大家伙索性在旁烧个火堆照明，把剩下没洗的葛根都给洗了。 人多洗起来也快，本来就是打算脱皮的，也不用清洗得特别干净，只要没有土就行了。 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就全部洗完了。 一夜好眠，第二天去挖葛根，两家一家去了两个女人，其余人留下把昨天挖出来的葛根给处理了。 光是给全部葛根去皮就用了一上午，没有料理机打成泥，只能手动捶打，一人拿了个大木棒反复的捶打，直至把葛根捶打成粉状。 李昭左臂还不敢一直使劲，只能一直用右手捶打，打了一个下午，打得她晚上拿筷子时手都在抖。 在落后的古代，想要弄点吃的真是费老劲了。 所有人捶打了一个下午都没捶打完，只打了差不多一半左右。 加上今天全部挖出来的，李昭大概估算了一下，应该有个两千多斤。 深山老林中没有人挖过，很多都长得很是粗壮。 还不知道出粉量咋样，但就算是十斤出个一斤，那也有两百多斤，一般也不至于出得那么少。 全都挖回来了，所有人都在，一起处理起来就快多了。 葛根捶成粉状后，再用清水不断的冲洗，把粉都给洗出来。 没有纱布，就拿麻布，也能过滤，拿麻布过滤了杂质后沉淀一个晚上，自然风干，出来的粉就能食用了。 这般折腾了三四天，才把这两千多斤的葛根全处理完了。 赵村长拿有个没扔掉的小秤，因为是花了不少钱买的，之前没舍得扔，和铁器那些一起留下了。 李昭拿着秤称了一遍，两千多斤的葛根，一共出粉三百六十五斤。 “这也太少了吧！”李盼儿看着称出来的结果不敢置信。 之前看着那么多的葛根，她还以为靠这些，接下来一个冬天的粮食都够了呢。 没想到居然只有三百多斤。 两家人平分一下，一家也就够分个一百多斤的。 她们家加上孩子一共十二个人，一百多斤粮食，省着吃顶多也就够吃一个月的，这还是差不多每天都没怎么吃饱的情况下了。 更别说赵家那么一大家子人了，这一百多斤怕是只够他们吃半个多月的。 李来也有点失望，但还是安慰她：“反正都是白捡来的，也就费了点力气而已，已经很不错了。” 第149章 完工 “这已经比我估算的多了，我之前还以为就能出个两百多斤的。”李昭笑道。 “咱们之后再去找找其它地方，说不定还有咱没找到的。”赵老太太在一旁说道。 就算出的再少，那也能吃不是。 不然在这荒郊野岭的，她们也买不到粮食，咋活下去啊。 “这玩意儿咋吃啊？”李盼儿问道，看着白白的，倒是跟面粉有点像。 “可以摊饼子，也可以直接用开水冲泡成糊糊喝。咱们今儿就吃这葛根粉。”李昭把葛根粉装进袋子里，先混一起吃着，等到房子盖好了再分。 “这还好有这玩意儿续上了，不然咱们的粮食也不够吃了。”李来过来帮她一起装。 她们的粮食并不是全都脱了壳的，没脱壳的占了一半多，粮种就是从那里面选的。 现在没有工具，处理好的粮食吃了这半个多月已经不剩下多少了。 坐吃山空总是会觉得焦虑，有了葛根粉，至少缓解了一些大家的压力。 “再过段时间就可以去打板栗了，靠山吃山，总不至于饿肚子的。”李昭笑道。 虽然进了这山谷后暂时安定下来了，但是大家心里都还是不安的。 没有了那些灾难威胁生命，但粮食不够同样也是个大问题。 当天晚上大家就吃上了这几天忙碌出来的成果，葛根粉做起来很是简单，李昭只示范了一遍大家就都学会了。 不管是冲泡喝，还是摊饼吃，味道都还不错。 至少没有大家原本想得那么难以下咽。 为了有更多过冬的粮食，接下来大家都开始在周边寻找葛根藤了，但是再也没有找到那么大片的葛根。 都是一小片一小片的，零零散散的把周边翻了个遍，一共挖出来了一千多斤，出了两百来斤粉。 李昭感觉自己的手好的差不多了，内力也更上了一层楼，每天带着小橘子漫山遍野的打猎。 大的猛兽没怎么遇到过，但小型的还是打了不少，打得最大的猎物也就是两只狍子和一只鹿。 鹿是群居动物，也不知道怎么这座山头只出现了这一只，李昭把她们这座山翻遍了都没翻到其它的鹿。 这般忙碌着，到了九月下旬之时，那片栗子林的板栗终于成熟了，而她们两家的房子也终于盖好了。 赵村长试验了几次，成功的盘出了李昭想要的的火炕，给每间屋子都给安排上了。 有火炕烤屋子，干得很快，现在就能入住了。 李昭前前后后的看了一遍，虽然因为条件有限，屋顶是茅草做的，啥家具都没有，窗户也不是玻璃做的，都是用的油纸糊的，一关上屋内就完全黑了，白天也跟晚上似的。 可她还是觉得很满意，有了房子才像生活。 哪怕这房子比起她现代的房子差了不知道多少，她也觉得开心。 像是在这陌生的时代终于有了一个小小的，属于她的归宿。 孩子们跑上跑下的，兴奋的到处转悠。 “阿昭，你要住哪间？你先挑。”李来走过来问道，满脸都是笑。 “那就这间吧。”李昭随手指了左边的那间。 几间屋子都差不多大小，也没啥好坏之分。 不过左边这间靠近茅房一点，上厕所更方便。 “三妹，你呢？”李来看向从主屋走出来的李盼儿。 “那我就这间！”李盼儿指了挨着堂屋的那间。 李来便要了右边的那间，右边那间靠近厨房。 “到时候咱们把这围个篱笆，免得有野物跑进来，再开垦出来一小片菜地，种点菜，想吃什么菜都种上！”李盼儿大手一挥，高兴的说道。 哪怕她们现在什么菜的种子都没有，就算是开了一块地出来也种不了什么菜。 “娘，咱们以后是不是都不用再逃了？”李承宇‘噔噔噔’地跑过来抱住李昭的大腿问道。 小家伙的生日快到了，下个月过完生日就四岁了。 他和李灵慧的生日都是在下半年，一个在十月，一个在十二月。 只有李珺梅是在二月份。 李昭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没说话，她也不想再逃了，但是未来的事说不准，她也不知道。 “对！不用再逃了，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家了！”李盼儿笑着说道。 孩子们都跑了过来，龙凤胎兴奋的想往李盼儿身上爬让她抱自己。 李来嘴角含笑的看着这一幕。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居然能在出嫁之后还跟妹妹住在一起，还是一家人。 “快过来帮忙拿，赵叔给咱做了些桌子凳子！”王全在不远处扯着脑袋喊道。 养了那么久，他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虽然还有点虚弱，但也能到处走动干一些轻省的活计。 “来了！”李来连忙应道。 姐妹几人带着凑热闹的孩子们去不远处的赵家。 赵家的房子离她们也就十来米的距离，有个啥事扯着嗓子喊一声都能听到。 赵家所有人都在，大人们的说话声，孩子们的跑跳声，热热闹闹的，看着生机勃勃。 “赵叔，您还有这手艺呢？”李昭看着放在那里的那些桌子凳子笑着问道。 “哈哈哈，我也就这手艺了，你别嫌弃。”赵村长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儿看着都像年轻了几岁似的。 桌子凳子，就是一块板加四个腿，这东西简单，大家差不多都会做。 但柜子、椅子啥的他就做不了了，那些得人家木匠才能做。 “哪能嫌弃啊，谢谢您还来不及呢！” 之前吃饭都是直接就着锅，放在板车上吃的，然后大家自己找石头坐，或者直接席地而坐。 她正想要一张桌子好吃饭呢。 “等天冷了，您再帮忙给做个能放炕上的炕桌，到时候在炕上吃暖和一些。”李昭说道。 “行，赶明儿就给你做！”赵村长答应的很是爽快。 放炕上他倒是没想到，正好给自家也做两张。 之前伐的木材还剩下不少，够做了。 除了桌子、凳子外，赵村长和几个儿子还给她们做了几个简易的木箱子，也能放一些东西。 几人把东西给搬到自家去。 放好了之后，李昭找出她早就分好的粮食，让大家拿过去赵家。 乔迁新居得暖灶，今天她们两家就得分开吃了。 第150章 新房子 “咋这么多啊？”赵村长看着李昭她们搬过来的东西惊讶的问道。 连忙推拒：“阿昭啊，你快拿回去一些，咋能拿这么多过来啊！” “没多少的，这段时间都是大家一起行动，一起弄来的，平分都还是我占便宜了。”李昭无奈的说道。 房子是人家盖的，平日里干活，赵家的人多，干得自然也比她们多，平分算起来确实是她这边占便宜了。 “葛根粉咱们这段时间所有人吃了三百多斤，还剩下两百多斤，平分了后咱们一家一百二十斤。” “还有这些干野菜，干蘑菇啥的，都是大家一起去找的，我也拿了一半过来。” 这些东西看着好几麻袋，其实都不重。 是一群女人们这一个多月的成果，漫山遍野的找，周边能吃的野菜和蘑菇都差不多被找来了。 “还有这几个袋子，都是装的粮种，您可别推拒了，这关系着一家人明年的粮食呢。” 还剩下的粮食李昭没拿，但是粮种她给拿过来了一半。 “这一袋子是肉干，也不多，就有个二十来斤，都是我这段时间打来的，您先拿着，这每天干活多，没点肉吃，得亏了身子。” “现在房子盖好了，之后有时间了，我带着草根他们再去打猎，再囤点。” 李昭一一解释。 赵村长动了动嘴角，最终还是收了下来。 一家子老小那么多张嘴都要吃饭的。 “对了，还有这个。”李昭打开另外一个口袋，露出里面黄黑相间的东西来。 “这老虎是大家一起打的，皮子鞣制了后，给平分了，赵大哥、二哥、三哥，还有草根茅根，快来拿吧！” “哎哟，给他们这好东西干啥，这不是糟践东西嘛！”赵村长心疼的看着被分开的虎皮。 这要是整张的虎皮那可是能卖出大价钱的，一分开就不值钱了。 “这可是大家的战绩，分开就分开嘛，本来也有许多破损了。”李昭笑道。 茅根可不管这些，看着那虎皮眼睛都亮了，连忙走过来，双眼放光的看着李昭：“老大，真给我啊？” “那还能有假？你要是不要的话，那我就都给草根了啊。”李昭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要要要！”茅根连忙拿了他的那份，生怕被别人给抢走了。 “娘，你到时候给我做个坎肩出来！” 三张虎皮大家一分，每个人分到手都没多大一块了，做不了啥大衣裳，做个坎肩还是可以的。 “那我的做帽子！做个虎皮帽！”草根也开心的不行，拿着自己的那张虎皮爱不释手。 “我也要，他娘，给我做个比甲！”赵老三也连忙说道。 几个大老爷们乐的牙花子都出来了。 这可是他们的战绩啊，打虎英雄，多威风霸气！ “做啥帽子坎肩的，这虎皮暖和的很，给你们缝衣裳里面多暖和啊。”赵老太太听着他们左一句右一句在那说，都是做些不实用的东西，有点心疼他们糟践东西。 “奶，你不懂，大哥他们就是要穿在外面才能显现出来威风啊，穿里头那谁知道啊！”甜根眼红的看着他们手里的虎皮。 当时要是他也去了，那现在就也有他的份了！ 那可是虎皮啊！ “让你小子话多！”茅根被戳穿了心思，脸红的拍了他一记。 赵老太太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威风啥啊威风？这荒郊野岭的除了咱们两家人也没别人了，显摆给谁看？”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也不是会一辈子都躲在这山里，以后总能出去吧？ 不只是茅根他们是这个想法，回去后王全也跟李来说要把分给他的虎皮给做成比甲穿在外面。 看在这是他拼了命挣来的东西，李来还是满足了他这个要求。 摆上新桌子，今天炒了满满一桌子菜来庆祝乔迁。 主食是仅剩不多的去了壳的粮食做的馒头，不全是白面，混着杂粮，但这已经是她们剩下的脱了壳所有粮食了。 吃完这顿就没有了，再想吃就得费事去脱壳。 一共蒸了两笼，共二十八个。 这蒸笼还是她们去不远处的竹林砍了竹子才编出来的。 然后是一道野葱炒野鸡蛋，还有李昭去水潭里捉来的鱼炖了个鱼汤，香辣兔肉和蘑菇炖野鸡已经是这段时间常吃的菜了。 还有一道炖鹿肉，鹿肉滋补，李昭还加了些药材进去做成了药膳。 大家身体底子都亏空得厉害，得好好的补补才行。 最后是一道凉拌木耳和一碗清炒马齿苋用来解腻。 木耳还是李昭在林中溜达在一颗腐树上找到的，后面又陆续找到了一些，晒干后一共有个三斤，给赵家分了一斤去。 这东西李来她们从来没吃过，一开始还不敢吃。 还是李昭凉拌了后率先吃了，大家才敢动筷子，不过吃了之后就爱上了这清爽的味道，也算是个新鲜花样。 “好了，菜上齐了！”李盼儿端上来最后一个菜，跟着落了座。 李昭拿来一坛子酒，笑着给大人们的木碗里都倒上了一些：“这庆祝没有酒可不行，不喝多，就意思一下。当然，多了我也没有。” 她耸了耸肩。 众人不由都笑了起来。 李昭之前一直是在车上放了两坛酒的，主要是用来消毒治伤，还剩下不少，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王来福眼巴巴的看着大人们的碗，抬头看向李昭：“二姨，给我也倒一点呗。” 李昭一边把酒封好放到一旁，一边说：“小孩子可不能喝酒，会长不高的！”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都能教弟弟妹妹们识字了，已经是大人了！”王来福不服气的说道。 刚说完便被他老子敲了一下：“大什么大？这么多好菜都堵不上你的嘴？小小年纪喝什么酒？” 现在他对李昭的话简直奉为圭臬，听到说小孩子喝酒会长不高，原本还想给儿子分点的心思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第151章 情况 在王全的淫威之下，小家伙只能屈服了。 “好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别凶孩子，咱们举......举碗，庆祝我们以后能安定下来了！”李昭举起木碗笑着说道。 “好！以后咱们一家人齐心协力，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李盼儿也举起了碗。 李来两口子跟着举起碗，大家相视一笑仰头喝了下去。 “吃菜吃菜，难得这么多的好菜，今天大家都敞开了肚子吃，一定要吃饱。”李来拿起筷子招呼大家。 也不是天天都能吃得这么好的，吃了这顿好的，后面还是要省着吃的。 孩子们欢呼起来，一个个吃得满嘴流油。 满满一桌子的菜最后全都给清光了，就连最后一点汤汁都用来蘸着馒头吃掉了。 晚上躺在自己的新房子里，三姐妹就没有一个能睡着。 “他爹，明儿你跟着赵叔他们去开荒，栗子林那边有我们就够了，能忙得过来的。”李来捅了一下睡在她身旁的王全小声说道。 两个孩子都睡了，但她们夫妻俩还精神的很。 “知道了，这话你已经说了好几遍了。”王全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大家都不是能闲得住的性子，特别是现在要啥没啥的。 之前就已经说好了，等房子盖好了，两家的男丁平日里除了跟着李昭练武和出去打猎外，要留一半人开荒。 水潭旁的那些地土质还不错，开垦出来积肥养上一个冬天，到明年春天就能种了。 那是关系着大家明年的口粮的，他一直都记在心上的。 “我现在都还觉得跟做梦一样，前段时间咱还一直在逃呢，现在房子有了，接下来地也要有了，真好。”李来看着漆黑的上方，嘴角露出了笑来。 “也不知道咱们村子咋样了，还有族里人有没有到京城安定下来。”王全还是有点记挂的。 那是他长大的村子，他爹娘和祖祖辈辈都埋在那呢。 还有王秀才他们，他仅剩下的就那些族人了。 “秀才公他大姐在京城，只要跟着赵家，人家现在说不定在吃香的喝辣的呢，哪用得着你去操心啊。”李来对此倒是没有特别担心。 人家是去投奔达官贵人去了，哪像她们现在还要为着接下来过冬的口粮担心啊。 不过她也不后悔没跟着去就是了，现在住上了新房子安定了下来，她已经很是知足了。 “要是当时他们跟着咱一起来这就好了，这样大家在一起也挺好的。” 李来翻了个身拿背对着他。 “都来这所有人一起喝西北风啊？行了，别想了，睡觉睡觉，明天还一堆的活要干呢。” 操心那么多有什么用，现在天南地北的隔着，这辈子想要再见怕是都不一定。 李盼儿房内。 “姑娘，我前些日子听到安哥儿拿着老爷给他的那个玉佩哭鼻子呢，怕是想爹了。”杏儿躺在李盼儿旁边小声说道。 每个房间都做了炕，她们四个人躺上面都很是宽敞。 “他还小，再过段时间就忘了。”李盼儿看了一眼两个小家伙在黑暗中微微隆起的身影，叹了口气说道。 以前那老头子对他们两个还算疼爱，经常来看，孩子对他也是有感情的。 但孩子还小，那些疼爱记个一年半载的就顶天了，再长大些也就记不清了。 到时候直接跟她们说爹死了就行了。 “也不知道老爷他们怎么样了。”杏儿嘀咕了一句。 “管他们怎么样，反正都没有关系了。你以后少提他们，免得孩子听到又伤心，就当他们死了拉倒。”李盼儿叮嘱道。 “好，那我再也不说了。”杏儿连忙答应下来。 这人一安生下来就容易想东想西，也不知道今儿咋就想到他们了。 李盼儿闭上眼睛，与其想这些，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跟二姐练武识字，还有去找过冬的粮食。 这些才是实实在在的，她真正需要的。 她不想再一直依靠别人了，她想要真正的立起来。 没有男人又咋样，她也行的。 她脑子也不比谁差，二姐还夸她聪明呢。 ...... 远在千里之外的平川府城外。 王秀才把捂在怀里的饼子偷偷塞给王正明，小声道：“快吃吧，趁现在没人。” 王正明眼睛一酸，看着已经瘦得不成人样的王秀才哽咽道：“爹，你还是自己吃吧，我能扛得住。” “你能扛得住，他能扛得住？快吃了吧。”王秀才瞪了他一眼，看着他怀里的孩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让你瞎好心，现在好了，自己都吃不饱还得顾着他。” 王正明怀里那个瘦骨嶙峋的小孩害怕的缩了缩脑袋，依赖的把身子紧紧的靠住王正明。 话是这么说，但是养了那么久，多少也养出感情了。 现在真撒手不管扔掉也做不出来。 王正明红着眼睛把饼子撕碎一点一点的喂给孩子，喂了三分之一就停下了，哪怕孩子渴望的看着他，他还是把那剩下的饼子塞回到了王秀才手上。 王秀才拗不过他，只能把饼子收下放回了怀里。 “爹，我们接下来该咋办啊？朝廷这是完全不管我们了，姑姑和姑父也联系不上，再这么下去，我们大家都得死在这了。”王正明看怀里的孩子睡着了，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 现在已经是半夜了，城外大多数人都扛不住睡着了，他们这边今晚是他们父子二人守夜这才没睡。 他们一路往京城而来，熬过了缺水严重差点渴死的局面，没想到却在到了平川府后被拦在了这边。 不止是他们，无数逃难而来的灾民都被拦在了这里，不让他们再往京城而去。 听说是瘟疫严重，如今已有多个城池沦陷成了炼狱，上头便下了死令，阻止灾民往京城而去。 这里离京城只有二百里地了，明明已经那么近了，他们却根本过不去。 带着的粮食一路上被人抢掉了一些，再加上一直在消耗却没有补充，就算一直省着吃，现在也差不多见底了。 要不是他们男丁还算多，陈叔的两个孙子还会点功夫，队伍中的孩子怕是都要遭人毒手抢去做口粮了。 最近他看到了很多人都开始咳嗽起来，有不少人感染了瘟疫，他们虽然按照李昭教的法子好好防护着，但是这瘟疫如此恐怖，他怕过不了多久他们也会染上。 “官道上全是士兵，咱们就是想绕道都不行。”王秀才皱着眉头一筹莫展。 不走官道的话，他也不认得其它小道啊。 而且都这么严防死守的了，怕是有小道也被封死了，防止他们这些灾民过去。 他之前就悄悄的去递了信，言明了身份以及他们背靠赵家，可是却完全没有回音。 他姐夫只是赵家一个不起眼的庶子，他还是隔了一层的小舅子，这条路看来是走不通了。 第152章 鹿群 “要不咱们南下吧，去找李叔他们，就是挖野菜啃树皮，咱们也得活下去才行啊。”王正明提议道。 “这都九月了，等到入冬，咱们还没有安定下来找到庇护之所的话，就算没饿死，也得被冻死。” 姑姑、姑父现在看来是靠不住了，他们得想办法活下去才行。 他无数次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劝劝爹娘和李昭她们一起走，而是带着大家来京城投奔赵家。 富贵迷人眼，看不见摸不着的富贵就让他们迷了心。 至少南下的话，南方暖和，到了冬天不至于在外面冻死。 “你李叔他们在哪咱们都不知道，他们之前是说去汉宁府，但是汉宁府那么大，咱们上哪找去啊？”王秀才摇了摇头。 “不止是咱们，大家都要撑不下去了......” 王秀才望着周边黑暗中星星点点的火堆，眼中划过一抹讽刺。 这就是他尊崇的，无比信任的朝廷啊。 他真是错的太离谱，以为自己能背靠赵家成为人上人，再不会跟这些灾民一样碾落成泥。 但他从来都是这些百姓中的一员，并没有什么分别。 他的那些傲慢与自以为是扇了他狠狠的一巴掌。 他必须得做出改变了，不止是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的亲人...... 王秀才的眼神渐渐坚定起来，他站起身：“你在这守着，我出去一趟。” “爹？”王正明有些不安的看着他，总觉得自己父亲好似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没事。”王秀才笑了笑。 “明儿，我们靠不了任何人了，靠自己吧。” 赵家也好，李昭也好，他们一直都是在给自己找依靠。 但是现在不能再这样了。 ...... “啊嚏！”李昭揉了揉鼻子，今儿已经是她第三次打喷嚏了。 “阿昭，你不会得风寒了吧？”李来有些担忧的看向她。 不过这也还没冷啊，这一天天的还是大太阳，稍微一动弹还是一身汗，别说冷了，都没比之前凉快多少。 “没有，可能是有人在念叨我吧。”李昭笑了笑，弯腰拿竹夹子拾起一个刺球。 “这一篓子满了，大姐，你先搬上车吧。” 打了一上午把所有的板栗差不多都打下来了，现在也捡了快一半了。 还有一些比较高的没打下来，李昭准备最后爬上树去打。 “行，车上也装满了，我先给运回去！”李来答应下来。 把板栗都给装上车后，拉着牛车往回走。 捡板栗不是什么难事，今天孩子们也来了一大半，各个都拿着竹夹子在夹。 大家一起捡捡得很快，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就捡完了。 孩子们认真的细致的找，力求没遗漏一颗。 “都让开点，我上树去打下来，别给砸头上，待砸坏了啊！”李昭喊了一声，拿起个杆子，跟只猴似的迅速的上了树。 “哇，娘，你爬得好高啊！”李灵慧看着爬上树梢的李昭拍手笑。 “啪啪啪！” 李昭把树顶上的板栗全给打了下来，下面空了地上又多出了许多刺球。 在李昭去爬下一棵树时，大家连忙去捡起来。 一棵又一棵，打到最后一棵时，李昭立在树梢目光一顿。 她迅速下了树去一旁找了一棵更高的树爬了上去，借着树冠的掩护拿出了自己的望远镜往远方望去。 “二姐，怎么了？出啥事了吗？”李盼儿察觉到了不对劲，在下方仰着脑袋问。 李昭又看了几眼，确认了后这才下了树。 “是好事儿！”李昭露出了个笑来。 “啥好事啊？你这么开心。” “我之前一直在找的鹿群找到了，盼儿，你带着人把剩下的板栗都给捡了带回去，我先回去拿武器叫上大家伙干票大的！”李昭交代完，怕那些鹿待会走了，没有半点停歇往山谷奔去。 “啥鹿群啊？”赵家大儿媳孙氏好奇的问道。 “之前我二姐不是打到了一只鹿嘛，还给你们分了不少吃呢。二姐说鹿是群居动物，这周边肯定不止一只鹿的，她一直找都没找到，没想到今儿给看到了。”李盼儿解释道。 虽然她不知道啥是群居动物。 但现在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很开心的，大虫他们都能打赢，鹿肯定更不在话下了。 二姐之前还说再打到鹿的话，给家里人一人做一双鹿皮靴呢。 “要是多的话，那咱过冬的粮食又多一些了，而且鹿肉大补，刚好给大家伙补补身子！” 几人都开心了起来。 “那咱们快点捡完，回去看看有啥帮得上忙的！”孙氏连忙说道。 众人应下来，捡得更起劲了。 李昭快速的跑回了山谷。 赵村长正带着大家在开垦荒地，见她回来，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李昭直接打断了。 “都快去拿上武器，我看到隔壁山头有鹿群，有十几只呢，快点去！” 她的武器都是不离身的，说是回来拿，其实直接从空间拿出来了。 只不过她一个人对付十几只鹿肯定是抓不过来的，还是得叫上帮手。 “赵大哥、赵三哥还有姐夫，你们仨就别动弹了。” 这几个伤得最严重，还没好妥帖呢。 “老大老大，我们俩能不能去？”甜根拍了拍手拉上树根双眼放光的问道。 轮也该轮到他了吧？ 第153章 大丰收 “别磨叽了，快去！”李昭摆了摆手。 人手不足，未成年也得用了。 “好嘞y(^o^)y！”甜根一蹦三尺高，连忙往家里跑去。 加上杏儿一共七个人，一行人带上了武器立马跟着李昭往隔壁山头赶去。 她们在山谷里住了那么久，还从来没有往隔壁山头走过。 一直都是在这边山头活跃找吃的，主要是大家的伤都还没好全，李昭怕隔壁山头也有啥大型猛兽，就想着休养一段时间，等把板栗收了之后，再扩展地图。 现在倒是凑巧了。 不过有鹿群的话，应该不会有老虎这样的猛兽了，不然早被吓跑了，或者被吃了。 山中都是没走过的，一行人只能一边走一边砍，给开出了一条路来。 看着很近，真走起来还是挺远的。 大家都算速度很快的了，等走到鹿群附近时也过了快一个时辰。 李昭一路上生怕鹿群已经走了。 但还好没走，一共十五只，有四只是小鹿，一只雄鹿，十只雌鹿，都在一个山泉眼旁边喝水吃草。 靠近水源的地方草木更丰盛，都还没吃完呢。 “那四只小的不要，其它的咱能打多少打多少。”李昭小声交代。 四只小的还没长成，打了也没多少肉，不能竭泽而渔，这几乎是每个进山打猎的猎户中不成文的规定。 总得给人家繁衍生息的机会吧，之后再打也是一样的。 众人点了点头，小橘子跟在李昭脚步龇牙咧嘴的已经快要控制不住的冲出去了。 那边鹿群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原本在喝水的几只都抬起了头，有些焦躁的踱步，看着准备走了。 李昭看了一眼这个小不点，差点忘了动物对气息很敏感的，这小东西虽然小，但也是森林之王啊。 “动手！”管不了那么多了，再不动手的话那边的鹿要跑了。 按照商量好的，大家分开从不同方向包抄拦掉了它们要跑的去路。 “嗷呜~”小橘子兴奋的往前冲。 李昭在出声之时箭便冲着那只雄鹿射了出去，一箭正中脖颈，射了个对穿。 “砰！”的一声，雄鹿应声而倒，鲜血直流。 鹿群恐慌的往四周跑去，但听到小橘子这一声嚎叫都像是被吓住了一般停顿了一下，哪怕只是一只幼虎，威慑力也是在的。 就是这一瞬间的停顿，大家几乎人手对上了一只，拿起武器就砍，经过了之前与老虎厮杀后，反应能力和速度都大大提升。 除了甜根和树根两兄弟慢了一些，还要别人帮助外，其余人都成功拿下。 李昭的箭射的很快，箭无虚发，大家解决完手头上的后，一转头李昭就已经全给解决了。 大多都是射中了腿，让它们跑不动。 有几只都已经跑出了很长一段距离了，但还是没逃过李昭的箭。 “嗷呜~” 小橘子跑到李昭身边邀功。 李昭看着被它咬伤了腿的两只小鹿嘴角抽了抽，交代了人，忘记了它是听不懂人话的。 除了跑掉的两只小鹿外，一共十三只鹿全在这了。 李昭不想看动物濒死之时的眼神，杀生不虐生是她行事的准则，没有死的鹿除了那两只小的外全被她给迅速的解决断了气。 虽然这样会遗失很多鹿血，她也不在意。 “甜根、树根，你们两个回去一趟把车拉过来。”李昭擦了擦刀上的血交代道。 她们刚刚怕鹿群跑掉，跑得匆忙根本没拉车过来。 这么多只鹿，没有车的话，一趟根本带不回去。 “好嘞！”甜根这会儿正兴奋着呢，一身的牛劲使不完。 拉上树根，两个人飞快的往回跑去。 “老大，这俩小的咋办啊？给放了？”茅根看了看那两只被小橘子咬伤了腿没跑掉的小鹿。 李昭也有点发愁，这真是弃之可惜，留着吧杀了也没啥肉。 “要不，咱带回去养着吧？”杏儿提议道。 见大家看向她，她看向小橘子：“大虫都养了，养鹿也没啥吧？” “养大了再吃，就跟养猪养鸡一样呗。” “我觉得有道理。”茅根附和的点了点头。 其他两人也没意见。 “行吧，那就这样吧。”李昭答应下来。 这两只小鹿看着应该有半岁多了，再养个一年半载的就能长成。 反正都是要养，鹿还是吃草的，也就费点事儿。 “茅根，你们在这看着等甜根他们，我去周边转转看看还有没有其它收获。”李昭不想一直在原地等着不动。 甜根他们一来一回的至少也得一个时辰了。 她还不如去周边转转，看看这边有没有什么能吃的。 “好，这旁边挺多野菜的，我们挖点野菜回去。”茅根说道。 刚刚他们就发现了，这山泉眼旁边很多野菜，都长得挺好的。 没有带锄头，拿小木棍也能挖。 李昭点了点头，带着小橘子走了。 大型的动物倒是没再看见，但是小动物还是打了不少，李昭还看到了有野猪活动过的痕迹。 这山上肯定还有野猪，其它的动物也不少，后面可以过来慢慢找。 葛根藤蔓又发现了几片，面积不是很大，除了葛根藤蔓，她还发现了一小片的野生芋头。 这玩意儿比起葛根来可要顶饱多了。 喜得李昭又到处找了一番，但都没有再看到，只看到了那一小片。 不过既然这里有，这座山中说不定其它地方还是会有的，后面有时间可以来慢慢找。 这可都是大家的储备粮啊。 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李昭这才带着小橘子原路返回。 甜根他们已经带着车过来了，除了甜根兄弟俩还有王全也来了。 怕装不下，把三辆车都带了过来。 几人把鹿全给搬上车，习惯性的把痕迹给清除掉，然后带着鹿高高兴兴地回家去。 第154章 想要出山 “回来了！她们回来了！” “哎哟，这么多啊！” 大家举着火把在谷口等着李昭她们回来。 折腾了这一下午，带着几车东西走回来，在路上时天就黑了。 好在之前赶路都赶出经验了，大家的夜盲症在李昭的调理下也好得差不多了，就着月光也能走。 “都饿坏了吧，饭菜都给你们留着呢，温在锅里，快回去吃吧。”赵老太太笑的满脸都是褶子。 今儿真是大丰收了，收了那么多的板栗，现在还有这么多鹿肉，能让大家吃好久了。 “今儿捡回来的板栗都收拾出来了吗？有多少斤啊？”李昭问李来。 “都给收拾出来了，有七百二十多斤，按你说的，咱两家平分了，都搬家里去了。”李来笑着答道。 一共十八棵树，这算下来每棵树的产量也就四十来斤，产量不算高。 不过有的树，树龄长点，有的树树龄短些，这平均一下也差不多，算是在李昭的意料之内。 两人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大家伙已经把自己打到的鹿给分好了。 见李昭看过来，赵老二连忙说道：“阿昭，你可别说啥平分了，这谁打到就是谁的，咱不能老是占你便宜不是。” 一共十三只鹿，两只小鹿是小橘子打到的，李昭一个人打了五只，还有杏儿打到了一只，她们这边一共是八只。 赵家那边一共是五只。 “好。我不是想说这个。”李昭笑了笑。 赵家现在有余粮能活下去了，她也不会一味的帮衬的。 “我今天在隔壁山头转了转，发现有野猪活动过的痕迹，那边应该有野猪，明儿咱们再找找去，再多打点猎物回来囤着。” “真的啊？那敢情好！”赵家人都开心了起来。 “八九不离十了，但还是需要咱们再找找，不过野猪的杀伤力比起鹿来可要大多了，大家做好心理准备，可不要轻敌。”李昭点了点头。 “哪敢轻敌啊，我这伤都才好呢，再不小心点又得回去躺着了。”赵老二苦笑了一下。 养伤的这段日子可差点没给他憋死，干啥都不行，只能看着，跟个废人似的。 不过这打过了老虎后，他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要是还是以前在村里的时候，要让他去打野猪他能给吓死。 现在野猪就是他眼里的口粮。 “那边我也发现了不少葛根，到时候大姐你们也可以去挖回来，还有野菜啥的，咱们都多囤点。”李昭说道。 大家都一一应下。 “我还正想着板栗收完了之后再去哪找吃的去呢，那等你们打完了野猪，没啥危险了咱再去。”李昭应道。 “这两天我们就先跟着赵叔一起开荒吧。” 之前算了一下，这周边开的地加一起应该有个十五六亩，其它地方大多都是沙地，种不了什么东西。 但要把这十多亩地给开出来可不是容易事，大家一起忙活，最好能在过冬之前把地给开出来。 “行。都别唠嗑了，你们没吃饭的快回去吃饭，咱快把这些鹿给收拾了带回去吧，不然今晚怕是不用睡了。”赵村长见她们说的差不多了连忙招呼大家开始干活了。 这刚打的猎物可不能隔夜的，得快些给收拾了才行。 李昭她们先回去吃饭，顺便把两只受伤的小鹿给带了回去。 它们腿上的伤在路上时，李昭已经给上过草药止血了。 其他人留下来收拾猎物，她们这边六只鹿可要费不少功夫收拾了。 之前李来她们过来接她们时，就已经拿好了盆和水桶还有菜刀那些了。 放血剥皮拆骨，处理内脏，大家处理猎物处理得多了，已经很是熟练了。 不过那么多只呢，还是费了不少时间，等李昭她们吃完饭过来帮忙，在水潭旁处理完时已经接近半夜了。 一只鹿在两百斤左右，那只雄鹿要重点，差不多两百五十多斤，但去了皮、骨、血和内脏后，出肉都不到一半重量了。 处理完后，把东西带回家还得把大部分肉先腌制起来和烤干一部分，只留下几斤这两天就吃掉。 “阿昭，这肉咱可以腌了保存，内脏咱这几天给吃了，这血还有骨头啥的咋办啊？”李来看着放出来的那几桶血有些发愁。 这可都是好东西，要搁以前还能拿到外面去卖掉，能卖出高价来。 但是现在根本就没办法处理。 就是用来酿酒，她们也没那么多的东西可以酿。 而且就是顿顿吃，这么多的血和骨头，她们一时半会儿的也根本吃不完。 到时候得放坏了。 “总不能扔了吧，那也太可惜了。”李盼儿皱起了眉头，根本舍不得。 “我拿一部分用来做鹿血酒吧，其它的.....”李昭想了想。 “要不我下山一趟，离咱这七十里左右是德阳县，我带去那边去卖掉。” 她也没打算真去，带下山直接给放空间就是了，然后在外面溜达几天再回来，还能光明正大的拿出空间里的东西回来说是去买的。 李昭越想越觉得这法子不错，简直一举两得。 “不行！”几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 “外面是啥情况咱现在也不清楚，但是我们进山之前瘟疫已经那么严重了，死了那么多人，到处都是流民，你出去实在是太危险了。”李盼儿不认同的说道。 “咱们现在有吃有喝的，犯不着去冒这个险，这些......这些鹿血就是吃不完，倒了也没多大关系。”李来咬了咬，再肉疼也比不上亲人的安危重要。 “对啊，不是还说好了一起去打野猪嘛！”杏儿也连忙帮腔。 三个女人齐刷刷的看着她，王全也皱着眉头冲她摇头。 没有一个人愿意让她去冒这个险。 “你们也说咱们现在不知道外面是啥情况，咱们进山已经两个月了，说不定朝廷已经出手，外面安定下来了一些呢？咱们总得知道到底是个啥情况吧。”李昭劝说道。 “咱们现在是有吃有喝，但是还缺了不少东西不是，不说别的，石磨总得有吧，不然咱那些粮食脱壳都难，还有铁犁，若是有铁犁，咱们那么多的牲口，拉着开荒岂不是会快很多？” “这些都是咱们缺的必需的东西，不止是为了去卖鹿血鹿骨那些的。” “至于打野猪，过段时间再打也是一样的，不急于这一时，但是鹿血放久了可就坏了。” 第155章 那就去吧 “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还是觉得太危险了。”李盼儿摇了摇头。 大家有一瞬间几乎都要被她说服了。 “以我的身手，能威胁到我的人很少，真要遇着危险了，我打不过还跑不过吗？只要我想跑，以我的轻功，绝对能跑掉。”李昭有些无奈。 几人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样。 只要她身边没有人拖她后腿的话，还真很少有人能伤害到她，更别提把她逼得跑路了。 虽然实话有点难听，但她们好像就是那个拖后腿的。 大家都沉默了下来。 “对吧，所以说我一个人带着东西出山还是可以的，总得尝试一下嘛，不然一直在这束手束脚的也不行啊。” “现在是九月份，到了冬天就找不到食物了，冬天到春天万物复苏至少得捱到明年二月份去了。还不说现在一直干着没下雨，万一明年咱们这几座山的水源也慢慢干了，那就更不会长出些什么可以吃的东西了，这么长的时间，以咱们现在储备的粮食还是不太够的，把这些鹿血卖了，换些粮食来，咱们就不用愁了。”李昭继续劝说。 “好吧，那行吧，你去吧。”李盼儿垮了肩膀妥协了。 李来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最终也点了头。 大家都没意见，杏儿就更不会有意见了。 既然决定了要出山，鹿肉也不打算全部都做成肉干了，给留出了一百来斤给李昭拿去外面卖。 若是能换成粮食还是要好些的，这么多的鹿肉，完全够他们吃了。 王全又去赵家说了声李昭要出山的事情，吃不完的鹿血可以给李昭一并带着去卖了。 赵家连忙把大部分的鹿血、鹿骨还有一部分鹿肉给拿了过来。 “这皮子这么好，要不然也拿去卖了吧，能值不少钱呢！”赵家的女人们想要多换点银钱回来，把皮子也给拿来了。 “对对对，这好东西给咱们穿那不是糟践东西嘛。” 李昭有些无奈，看向赵老太太：“赵婶，这皮子都没鞣制呢，咋卖啊，您还是给拿回去吧。等到了冬天要是没双好鞋子，那出门都难，总不能一直穿着草鞋不是？” 大家之前一路上编了不少草鞋，一路上走到现在全穿的草鞋，也就李昭和李盼儿两个讲究一些，是把草鞋给套在布鞋外面，免得磨损布鞋。 可现在这么穿还好，等到冬天要是下雪了，没双皮靴子出门，那得冻出个好歹来。 “我明日一大早就得走了，免得鹿血坏掉，可等不及你们鞣制的。”李昭猜到她要说什么，连忙抢先一步开了口。 “行了，听阿昭的，这些皮子咱留着到时候给孩子们做鹿皮靴穿。”赵村长摆了摆手让他老伴儿把皮子给收回去。 赵老太太有些遗憾的把皮子给收走了。 主要是现在啥都缺，他们家的家底早就掏空了，也拿不出啥银子来了，便想能多卖点多卖点，换成有用的东西回来。 “阿昭啊，你路上一路小心，就是没卖出去也没事儿，安全最重要，东西浪费了就浪费了，还能再打其它的不是。”赵村长叮嘱道。 他也没说要买啥，能买到什么算什么吧。 现在不太平，哪还敢提什么要求。 他们家鹿肉也只拿了五十斤过来，主要是赵村长还是有些担心李昭卖不出去，那还不如留家里好了。 只拿出了一部分，就算有个意外损失也小一点。 但完全不拿吧，万一李昭真给卖出去了，那还是想要多换点粮食的。 “我知道的，放心吧。你们明儿也不用送我了，我出去会把痕迹给掩盖掉，免得招惹了人过来。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大家若是要去隔壁山头最好结伴而行一起去，免得遇到大型猛兽对付不过来。”李昭点头答应下来。 “好好好，我们都有分寸的。也就几天的时间，就是不去也没事，先开荒和去把过冬要用的柴禾都打回来。” 反正是不会没事做的，一大堆的事要忙活呢。 赵家把东西留下后就回去了。 李昭明天要出门就不跟着大家再一起忙活了，先去休息。 烤肉干的事交给了李来她们，还有不少没弄好呢，还要给李昭准备路上要吃的干粮，今晚是不用睡了。 “差点忘记说了，大姐、姐夫，你们这几天要不给家里挖个地窖吧，这东西越堆越多，全给放厨房也不是事儿。要是我再买了粮食回来，这怕是要堆不下了。”李昭正准备去休息，突然想起了这一茬，又折返了回来。 “行，你别操心了，快去睡吧。”李来挥了挥手。 厨房囤的东西越囤越多，确实是需要一个地窖才行。 盖房子的时候急着住进来，地窖倒是还没挖。 “对了，你这大......小橘子也带着去啊？”李来抬起头来指着她脚边跟着走的小老虎，差点就直接说大虫了。 李昭低头，对上小橘子的大眼睛，想了想道：“我给它放到上头那个虎穴去，你们不用管。” 除了李灵慧外，大家都还不太敢面对小橘子。 给它留在家里没她管着，她还是怕会出什么意外。 虎穴就在她们家后方的石壁上方，离地面挺高的，大家根本爬不上去，她说是说放那里，直接给放空间带着一起去就是了。 “那行。”李来松了口气。 这小东西确实是个烫手山芋。 “那两只小鹿就交给你们了哈，给它们找青草吃就行了。”李昭摸了摸李珺梅的脑袋，叮嘱围在厨房里的这一帮孩子。 两只小鹿给放到了后面的牲口棚子，牛和骡子也在那边。 刚受了伤和那么大的惊吓，蜷在那动都不敢动，怕是得要几天才能适应了。 “娘你放心吧，我肯定会照看好的。”李珺梅很喜欢那两只小鹿，眼睛大大的湿漉漉的，看着很可爱。 “我们也会一起帮忙的！”王来财连忙说道。 “娘......”李灵慧靠过来可怜巴巴的喊她。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和娘分开过很长的时间的，刚刚大姨她们都说出山去再回来至少得要三天，她舍不得。 但是也不敢说要跟着一起去，或者让李昭别去了的话。 她知道娘亲是去干很重要的事的。 “乖，咱们一起洗漱去，洗漱完睡觉！”李昭牵住她的小手往外走。 李珺梅连忙拉住弟弟的手跟上。 第156章 消息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李昭吃完早饭，带上她大姐给她烙的葛根粉做的饼子，还有一竹筒鹿肉。 牵出了家里的骡车，把东西都给装上车后，在大家的注视下出了山谷。 一边走一边还有掩盖掉痕迹，太麻烦了，等到已经出了他们的视线很远的地方后，李昭直接连车带骡子全给放到了空间。 还好她空间的地方还有空余的，哪怕放下一辆骡车也能放的下，就是突然换了个地方，骡子受了不小的惊吓。 把东西都给扔空间了后，李昭没有负担一身轻，步伐也快了起来，也不用再掩藏痕迹了。 至少要在外面待三天时间，李昭原本是打算到处溜达找找草药和吃的，但是想了想还是改变了主意。 既然都出来了，德阳县她还是打算去一趟，打探一下情况。 她自己单独行动没有那么多的顾忌，反而要方便许多。 今天她穿的是方便行动一些的男装，没了那些东西后，全力往山下赶，没有之前第一次入山之时的时间长，差不多半个多时辰就看到了她们之前走过的那条小道了。 快到之时李昭停下了脚步，上了路旁的高树。 路上有人。 人不多，零零散散的也就七八个，大多都是男人，只有两个女人，孩子和老人都没有，看着是一起的。 所有人行李都在一辆板车上，由一个男人拉着，板车上的东西看着也不是很多。 这条小道的路很难走，不认识路的话还容易迷失，因此很少有人过来，倒是没想到她一出来就给遇上了。 “咱们不会走错路了吧，这还有多远才能到德阳县啊？”下头的一个女人问道。 她面色惨白毫无血色，枯瘦如柴，看着像随时能厥过去，但却还是顽强的一步一步往前走，强撑着一口气没有倒下。 “放心吧没有走错，这条路是我爹以前跟着人走商走过的，虽然比官道要难走一些，还更远一些，但肯定是能到的。”走在最前面的领头男人说道。 “听说汉宁府有个神医能治瘟疫，希望是真的吧，我快撑不下去了，咳咳咳。”领头男人身旁一个形容枯槁的男人一说完便用力的咳嗽了起来。 吓得李昭赶紧摸了摸自己戴在脸上掩饰过了的n95口罩。 神医？ 这倒是个新消息。 只盼那神医真的够神吧，能终结这场瘟疫。 但瘟疫的源头是死了太多的人没好好得到处理掩埋，主要还是天灾，朝廷又不作为。 只要朝廷没安稳下来，能使出雷霆手段好好整治，想要终结这场瘟疫怕是艰难的很。 “一定可以的，咱们再坚持坚持。都一路走到这里了，咱们一定能活下去的。”领头男人看着他这样子忍不住红了眼眶。 李昭又听了会儿，跟着他们一起往前走，周遭都是林子，掩盖身形很容易。 但是几人都没再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只絮絮叨叨的念叨起自己死掉的亲人。 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李昭便不再跟了，自己加快了速度继续往德阳县的方向而去。 直到看不到后面的人影了，李昭把骡子卸掉车从空间里放了出来，直接骑着骡子快速的奔跑起来。 能省力一些，她还是不想累到自己。 一直跑到下午，这条小路走到了头，再往前就是管道了。 走官道再走十里左右就能到德阳县城了，李昭把骡子收回了空间。 官道到处都是人，她还是用轻功方便点，也没那么惹眼。 路上的人差不多都在咳嗽，有的都咳出血来了。 但跟以前李昭见到的那些眼中全是绝望的灾民不同，这些人眼中都还剩下一点希望在支撑着他们不断的向前。 她陆陆续续的听到不少人提起那位神医，都是想要去找神医求医问诊治病的，不然走到了这，已经有水有山了，总归是饿不死了，完全可以停下来休整一段时间。 可病情拖不得，这瘟疫只要染上，顶多一个月，快则半个月就能要了人的性命。 越拖越严重，已经有数不清的人都感染上了。 吓得李昭直接找了个隐蔽位置进了空间把压箱底的防护服给掏了出来穿上，最外面再套上一层粗布麻衣，看着奇形怪状的，但是生命安全更重要，她也管不上那么多了。 这防护服还是之前那三年特殊情况，她药房也进了一些货放着，有些人会买。 还剩下个十来套吧。 “还好咱们一发现不对就南下了，不然被拦在平川府城外又去不了京城，那不是在那等死嘛，现在汉宁府出了位神医，咱们一家人就有救了。” 李昭前进的脚步一顿，不动声色的看向不远处说这话的男人。 那也是一大家子老小一起赶路，十来人，有老有少，都病恹恹的。 李昭看那男人袖口不经意间露出了一小节绸布里衣的衣袖，此人，或者这一家人以前应该也是非富即贵。 一遭落了难，管你之前是个什么身份，所有的难民便没了分别。 之所以她不是猜测他的衣裳可能是捡的或者偷的别人的，是哪怕这人都落到这种境地了，举手投足间的气质看着还是和周遭的其他难民有区别。 他是压低了声音跟自家人说的，不过只要是这条道上行走的人，哪怕声音压得再低，只要她想听就能听到。 内功增进了之后，现在她的五感也更灵敏了。 “可不是嘛，唉，原本还以为能去京城，至少在天子脚下日子也能好过一点，不用再这么东奔西跑的逃命，安定不下来。”他身旁的一个男人叹了口气。 “皇上都驾崩了，又没有立储，现在上头的人根本就不管咱们这些老百姓了。”那人也跟着叹了口气。 第157章 神医 李昭皱起了眉，看来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皇帝驾崩的消息了。 不过已经过去两个月了，那帮子皇子皇孙还没争出个所以然来吗？ 也有可能争出来了，不过底层百姓消息落后这才并不清楚这些。 算了，这也不是她能操心得到的事儿。 谁做皇帝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区别，反正她现在一家人在山里苟着也还不错。 不过京城去不了的话，那王秀才他们那一大群人怕是凶多吉少了。 “嘘，这天家之事，咱们可不好随意乱说。”他身旁的那个男人赶紧拉了他一把制止，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有什么不能说的，现在到处都乱的很，听说又有几处有好汉起义。人家至少还有那个能力和身体博上一博，哪像咱们现在这样要死不活的，还要为着活命奔波。” 又是一大通埋怨朝廷的话，颇有种破罐子破摔，完全不管不顾了的味道。 朝廷如此行事，百姓不可能心里完全没有怨言，这大齐朝早就已经失了民心了。 不止是民心，要是天灾人祸再这么下去，所有人一起完犊子拉倒。 李昭没有再继续听他们抱怨，继续快速的往前，在太阳落山之前终于赶到了德阳县城城门外。 不出意外，城门是紧闭的，不准灾民入内。 但是与之前她遇到的情况不同，城外搭设了好几个粥棚有人在施粥，还有两个棚子排队的人最多。 李昭在周遭听了好一会儿才清楚，那两个棚子是在施药。 听说那位李神医已经研究出了治疗瘟疫的药方，南安王下了令让其在汉宁府和南安府两府推广开来，医治染上瘟疫的灾民。 但是南安府如今旱情未减轻，水源稀缺，这药方自然推广不开。 但德阳县城并不是很缺水，这才能施药救治。 李神医，居然跟她同姓。 李昭挑了挑眉。 城门外没什么遮挡的东西，李昭尽量避开人群走，但是她奇怪的装扮还是引起了不少人注意。 不过现在所有人的心思都在领粥和领药上面，倒是没有心怀不轨之人看到她是独身一人起什么歹念。 “那药棚中派药的大夫怎么是位姑娘啊？”有人问道。 李昭叶看到了，虽然隔着一段距离，那位姑娘衣着朴素，但确确实实是位姑娘，她自己也毫未遮掩。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是李神医的独女，此女深得李神医真传，听说医术已经不低于她父亲多少了。咱们也是运气好刚好赶上了，听说李姑娘是在各个城池周转救人的，昨儿才来的德阳县。有她在，咱们能被治好的可能就大多了。”有人对此早有了解，大声解释道。 “独女啊，那李神医干嘛不收个弟子啊，这女人在外行走实在是不成体统。”有个衣着打扮稍微好点，看着是个书生模样的男人摇头说道。 “说什么呢？！你这人，要人家救还要贬低人家，你不配喝李神医的药！滚出去！” “滚出去！” 周边人看有官兵看过来了，均是义愤填膺，群起而攻之让那书生滚出去别排队了。 万一李姑娘生气了不给治了怎么办？ 他们好不容易等到的活命的机会，可不能让这种人给弄没了。 什么男人女人的，只要能让他们活命就是好人！ 都活不下去了，还满脑子这些东西。 那书生最终还是被赶了出去，灰溜溜的去了队伍的最后面，缩着身子生怕再被他们看到。 李昭没有去排队，打量了一番那几个粥棚还有药棚，全都有士兵把守着，城门那边更是几步一岗，绝对没有人能溜进去。 她也没想进去，要给家里人带的东西她空间里都有，既然进不了城那便不进了。 如今瘟疫横行，各个州府自身难保，应该全都在操心瘟疫之事。 皇室再怎么内斗，应该很快也能出个结果了，不然就是分崩离析，谁都讨不了好。 毕竟，大齐也不是没有外敌的。 就算边境近些年来挺安稳的，可若是大齐出了事，人家肯定得看准机会落井下石。 大概查明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后，她便打算回去了。 “二叔，奶奶和娘是不是有救了？” “有神医的药，肯定能救回来的。” “要是我爹也能喝到神医的药就好了，明明再坚持两天就行了的......” 李昭脚步一顿，循着这熟悉的声音望去。 不远处一个男人领着两个少年端着刚去领到的药步履匆匆地往前走，几人都是一副瘦骨嶙峋瘦脱相了的样子，和周围的其他灾民看着没什么两样。 但是李昭还是从那个男人的眉眼中认了出来，是张老二·。 当初帮忙去村长家借车送她和李承宇去县城看大夫的那个张老二。 而那两个少年她以前也见过，一个是张家老大的儿子，一个是他的儿子。 李昭抬脚跟上了他们，周遭都是难民，她混在人群中并不起眼。 没一会儿就跟着三个人到了一处草棚前，一个很是简陋的草棚，里面躺着不少人，咳嗽声此起彼伏。 草棚外站着几个汉子守着，见到张老二几人回来，连忙放他们几个进去。 李昭在那些人中看到了不少熟悉面孔，都是以前在村里见过的人。 但清溪村当时那么多人，现在草棚子里里外外的人加一起怕是顶多也就一两百人了。 不用想也知道，这一路走过来艰难，他们还是在她之后走的，遇到的危险只会更多。 倒是没想到此次出来居然会在这遇到清溪村的人。 李昭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过去。 若只有张家人和之前帮过她的那位刘大夫的话，她可能还会出手给点东西，但是人太多了，她帮不过来。 也没那个能力。 第158章 回谷 “爹，那边有个怪人一直看着我们这边。”张老二的大儿子捅了一下他爹，冲他使了个眼色。 张老二抬眼望去，正好看到李昭转身离去的背影。 穿得奇奇怪怪的，衣服鼓起来，看着很大一只，张老二看了一眼，并没有认出来是李昭。 “可能是认错人了吧。”张老二低下了头继续给自己老娘喂药。 这一路上见多了认错亲或者认错人的事了，逃难路上总有走散的，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当初为了等村里人一起走，大家收拾东西舍不得这个舍不得那个的，硬是又给耽搁了两三天才动身。 但就是耽搁的这两三天，他们遇到了那些去县城打杀的匪徒，还好只是遇到了几个。 但是那些人有刀剑和大马，大家一见就吓破了胆，根本升不起对抗的心思来，只想快点跑掉。 最终满村的人只逃出来了一半，他小儿子就死在了那。 再后来为了粮食为了水，争来抢去的，他最终也被逼得杀了人。 他们的运气算起来还算好，在快要渴死的时候居然偶然遇到了一处水源，救了大家的命。 可他们村里大部分人都没有牲口代步，就靠着两条腿走，还不认路，不少次还走错了路。 所以折腾到现在才到了德阳县。 当初大家还想往京城赶，但也是因为不认路，走错了道，等问了别人知道是在南下后，已经走了挺远了，索性就南下了不去京城了。 现在想来，还好是南下了，不然去了京城哪会有神医给他们治病啊。 一路走到现在，他家里的人都死了一大半了。 他爹、他大哥、他媳妇，侄子侄女还有侄媳和他儿子女儿，全都死在了逃难的路上了。 所以现在任何事情都掀不起他心里的一点波澜了，他只想治好家里所有感染上了瘟疫的亲人。 父子俩都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比起这个，还是早点去排队领粥才是他们的头等大事。 李昭连夜赶路，一直到了那条小道时，已经差不多快到半夜了，随便找了棵树睡了三个时辰左右，天亮再继续赶路。 可能是因为神医之名已经传出去了，连小道上的人都多了起来，全是往汉宁府赶去的难民。 她索性不走小道了，直接往林子里钻，沿路找些草药和野菜收进空间里。 一直磨蹭够了三天，这才回去。 走了一大半后路后这才放出骡子套上车，从空间里拿出了要带回去的东西装车。 光是石磨就已经挺重的了，还有铁犁，又拿出两匹麻布两匹棉布和一些针头线脑，还有一大麻袋的棉花。 之前逃难时，棉被都被扔掉了，虽然有皮子，但是还是棉被盖着更舒服一些。 不过也只能放一袋子了，她还得放粮食，多了车子要放不下了。 除了这些外，还有一些菜种，十几斤盐和一口铁锅、两个瓦罐，家里只有一口锅，做菜还是不太方便，这些东西放一起也没有太占地方。 把这些东西放好后，又从空间拿出了五百斤粮食放到车上，放完后车上也都塞满了，再装重一些骡子要拉不动了。 装好后，她把衣服换了，换下来的衣服和防护服全给烧了一了百了，免得带了病毒进去。 再拿酒精给自己上上下下全部消毒了一遍，确保没有问题后，再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大背篓，继续往里塞粮食，塞了得有六七十斤，塞满后背上，一只手还提着一袋子三十来斤的，刚好能凑够一百斤。 这才一只手提粮食一只手拉着骡车往前走。 到山谷时快差不多是中午了，李灵慧带着弟弟在谷口割草回去喂小鹿，还有等着看看今天李昭会不会回来。 自从李昭走后，家里的孩子们每天都要轮流来谷口来看看。 “娘！”李承宇是正对着谷口的，听到车轮滚动的声音，以抬头就看到了李昭拉着车来了。 “娘？”李灵慧一转头也看到了。 两个小家伙连忙爬起来，像两只欢快的小鸟一样奔向李昭。 “哎哎哎，别抱别抱！娘身上东西太多了，可腾不出手抱你们啊！”见她们俩扑过来李昭连忙制止。 两个小家伙这才停住了脚步。 “就你们两个吗？姐姐呢？”李昭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 “姐姐和表哥他们都在地里帮忙拔草。”李灵慧乖乖的回道。 李昭走了一段路已经看到了不远处的在开荒的大家了，笑了笑：“那你们俩怎么在谷口啊？” “大姨她们说，娘你今天可能会回来，就让我们去谷口给小鹿找嫩一点的草吃，地里拔出来的草给牛吃。”李灵慧拉着弟弟一蹦一跳，像个小兔子。 “阿昭回来了！”李来一抬头看到李昭拉着车回来，连忙招呼大家看。 一堆人连忙从地里出来，兴冲冲的围了过来。 “阿昭，鹿血那些都卖完了吗？” “哎呀，买了那么多的东西啊！” “外面现在太平了吗？” “没遇着啥危险吧？” 大家围着李昭七嘴八舌的问东问西，憋了一肚子的话要说。 “太平肯定还没太平，到处都是灾民，而且现在外面瘟疫横行，很多人都感染上了瘟疫。不过好在汉宁府出了位神医，听说能治这瘟疫。” “带出去的东西都卖掉了，这才买了这么多东西回来。”李昭一边卸掉身上的东西一边答道。 “还好咱们在这山里不出去，不然要是染上了瘟疫，那真要命了。”赵村长叹了口气。 就是有神医，真染上瘟疫了，那么多的人，都不一定能等到神医来治呢。 他原本还抱了几分希望，要是外面太平还是想出去，不然在深山里做什么都不方便。 现在是完全打消这个念头了，还出去啥啊出去，好好活着，过两年再说吧。 “那些咱们也管不着了，听说又好些人起义了呢，现在外头乱的很，咱们还是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吧。”李昭看了看大家。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来给大家分东西吧。” “赵叔，这里面是菜种，白菜、萝卜、豆角都有，还有这匹布也是给你们的，石磨和铁犁咱们一起用就是了，我先放我那边。” “对了，还有盐，我买了十四斤，咱们一家七斤，再加上咱之前的，吃个两三年都不成问题了。” “粮食这些您拿两百斤走，我都给装好了。” 李昭一样一样的拿下来，都是她之前就已经分好了的。 第159章 采石 “阿昭，这......这也有点太多了吧。”赵村长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 现在粮食肯定又贵又难买的很，这么多的粮食还有布匹和盐菜种啥的，这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去了。 “那么多的鹿血和鹿骨还有鹿肉呢，可值不少钱，比量着也差不多了。您快拿着吧，有了这些粮食再加上肉和板栗葛根粉那些，咱们也不用愁了。”李昭笑着说道。 鹿血那些若在太平之时确实是特别值钱的，李昭放在空间里，以后有机会再卖掉也是一样的·。 最重要的是大家都能好好的活下来，活到明年耕种种的粮食收获才行。 要不是车上根本装不下了，她恨不得再多从空间里面拿一些粮食出来，反正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拿出来吃。 “对了，这几天你们有去隔壁山头吗？”李昭转移了话题。 “没呢，这几天忙着开地砍柴，还没来得及去。”李来摇了摇头。 李昭看了看大家开荒出来的地，经过了这么多天大家一起努力，水潭旁边的所有地差不多都基本的收拾出来了。 但还只是把杂草碎石那些除掉了，只翻了两遍，还没完全开垦出来。 不过有了她拿回来的铁犁，到时候几头牲口轮流拉着犁一遍，也用不了太长时间了。 “地是快开出来了，但这地要搁以前在村里的时候那也顶多是个下等地，肥力不够，真种粮食的话，收成怕是不太好。咱们现在没啥农家肥，就这段时间积攒的，顶多能浇个一两亩地。”赵村长叹了口气。 下等地都不一定够的上。 现在大家就算是去林子里去了，想如厕了抖得给憋着回来拉到自家茅坑去，用来积肥。 但人就这么多，加一起一天也没多少。 不然开完地的话，现在是可以种冬小麦的时候的。 但粮食本来就不多，这地肥力不足，种下去到时候收成太差，那不是白白糟践了粮食嘛。 种豆倒是能养养地，可现在早已经错过了播种时间了。 这些天，他为着这事儿是没少发愁。 “今年还是先别种了，养养地吧。没有足够的农家肥的话，可以去林子里捡那些快腐烂的树叶过来盖到地上，也能做肥的。”李昭想了想说道。 腐烂的树叶作肥的方法她记得应该是很早以前就已经有了的，这也是她之前没跟他们说的原因，也不知道为什么赵村长他们不知道。 不过安顺县那一块山林并不多，大多是平原，想来就没有人用此方法了 “行，那等地犁完，大家伙就去林子里多找些树叶回来。”赵村长现在对李昭的话几乎是无条件信任的。 听到这个办法也没有多问什么，倒是松了口气，可算是解决了他一大难题了。 “阿昭，咱要不要把那边的地也给开了。”李来指向不远处零零散散长着不少树木的地。 山谷里很大，除去她们安家的地方外，她们开垦出来的草地只占不到四分之一。 其余四分之三都是林地。 林地开垦起来难度更大，要先伐树，伐树之后把杂草碎石灌木什么的都除掉。 而且地底下到处都是盘根错杂的树根，要全数给清除掉才能种粮食。 所以她们之前都没打那边的主意，但现在这边开的快差不多了，李来看着其余的地就有些眼馋了。 两家这么多人呢，十几亩地还是有点不够的。 “那些之后再说吧，咱们先把这边解决了，去隔壁山头多找些能吃的囤着，这才是咱们当下比较要紧的事情。”李昭看了一眼还是摇了摇头。 囤好吃的后，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安排大家做，那些暂时还是先不想了。 “行吧，那之后有时间再做也行。”李来虽然有些可惜但也明白什么更要紧一些。 “赵叔，这段时间咱把地犁完，打完猎后，我想让大家去采石把谷口给封起来。”李昭看向赵村长说道。 谷口并没有很大，两边山壁相差应该也就十来米左右，像个壶口，外窄内宽，所以她才起了这个想法。 “可是出啥事了？”赵村长不由紧张起来。 采石可不是个容易事儿，之前为了给两家修建李昭提出来的那个茅厕，去采石费了可大功夫了。 李昭摇了摇头：“没出啥事儿。” “但是咱得未雨绸缪，现在很少人入山是因为很多人都感染了瘟疫，急着去找神医救治。” “若是那位神医真的控制住了瘟疫，然后又快入冬了，本就缺吃少穿，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那便只有进山了。” “山里至少啃树皮，挖草根也能填下肚子，免得饿死。咱们这里虽然很是隐蔽，又在深山里面，但难保不会有个万一。” “若是有人闯了进来，而咱们这连个防护都没有的话，那就太危险了。” 这是她去了一趟德阳县后就开始在想的事情，山下的那条小道都有那么多人知道在走了。 若不是治病更为要紧，这周边几座山树木茂盛都未枯萎，可见肯定有水源，也会有野菜那些吃的，那些灾民肯定早就进山来了。 再是害怕豺狼虎豹，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也是会去冒险的。 她不知道德阳县的粥棚会救济多久，但想来也不会一直救济下去，那到时候若是都治好病了，就该为填饱肚子想办法了。 众人闻言脸色都严肃了起来，过了段安生日子，但是之前那种胆战心惊，睡觉都得睁一只眼的情况，大家还没有忘记。 “谁要是敢来，就让他试试小爷手里的刀够不够硬！”甜根磨了磨牙，目露凶光。 赵村长一巴掌拍在了他脑袋上：“臭小子，你跟谁爷呢？” 甜根缩了缩脖子：“爷，我错了。” 认错认的很麻利，但是坚决不改。 “阿昭，我知道了，咱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就去采石，一定把咱山谷给封的严严实实的，绝对让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赵村长认真说道。 谁要是敢来破坏他们好不容易修建出来的家园，那就别想活着出去！ 第160章 囤货 今天带了那么多的东西回来，大家破例没再继续埋头在地里，纷纷拿上了东西，说说笑笑的家去了。 “这几天咱把地窖已经挖好了，挖在咱们之前说过的靠近山壁的位置。”李盼儿一边走一边说。 “那就好，不然这么多的东西，都要没地放了。” 说话间，一家人已经到家了。 出门几日，回来看到这几间不起眼的茅草屋，李昭都感觉挺有归属感的。 还是自己的地方待着舒坦啊。 原本空旷的家在慢慢添置东西，地窖挖好了，厨房旁边还新搭了个草棚子用来放柴禾。 短短三天多的时间，大家做了不少事情。 “等有时间了，咱再围个篱笆，把院子圈起来，不然那两只小鹿老是想跑，都只能暂时给它们拴着了。”李来说道。 那两只小鹿适应了两天胆子便大了起来，昨天就差点给跑没了，还好腿没好全，一瘸一拐的，跑得不快，很快就被发现给追回来了。 但要是等到它们腿脚好全了，又长大了一些的话，鹿跑起来可就不是她们人两条腿能赶上的了。 “小鹿交给我，我一定给它们训得服服帖帖的，不过围个篱笆也好。”李昭笑道。 几人想到已经服服帖帖了的小老虎，对她这话很是相信。 大家把最重的石磨先给搬了下来，李昭这个还是比较小的石磨，差不多三百来斤左右，要是再大一些，之前骡车上都不一定能放得下那许多东西了。 不过这次拉了这么重的东西，哪怕没走多远就给卸下来了，骡子一到家都给累得直喘粗气了。 要不是她们家的牲口一直都是好吃好喝的给供养着，养得膘肥体壮的，还真拉不动快八九百斤的货物。 把石磨卸下来，铁犁给放到了堂屋。 粮食那些直接搬到了后面的地窖里去，地窖挖的不是很大，也就几个平方左右，加上新放进去的东西，已经堆得满满当当的了。 看着这一地窖的粮食，李昭不由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粮食真是人的底气啊，有了这些粮食，能吃很久了。 她大手一挥，豪气道：“大姐，之后咱做饭别做稀的了，大家都干活呢，要力气，顿顿都吃干的！” 虽然也只能和杂粮混着吃，但好歹不要灌半肚子水晃荡了不是。 李来之前节省惯了，家里做饭大多都是她做，每天都是一顿干的一顿稀的这样吃，一直都在干重劳力活长久下去身体肯定吃不消的。 “好，听你的。不过最近我可没苛待大家哈，天天吃鹿肉、鹿血那些，这补得红光满面的，你姐夫都补得流鼻血了。”李来笑道。 王全正在把粮食垒好，闻言连忙摆手：“我现在可不敢吃了，不用补了不用补了，我现在壮得跟咱家牛似的。” 和两个儿子一个房间，补过头，他有多余的力气都不能发挥出来，快给他憋死了，天天冲凉水澡。 李昭看了看大家，确实一个个的都红光满面，气色都很不错。 这两个月算是把之前在路上的亏空给慢慢补回来了。 鹿肉真是大补之物啊，也真是运气好，能让她碰到了鹿群。 把东西都给收拾好后，李昭装模作样的上了一趟崖壁上的虎穴，把小橘子给放了出来，领下来重见天日。 小家伙一直在空间里憋着，给憋坏了，一出来就冲她不满的‘嗷呜、嗷呜’直叫唤。 被李昭给强行的安抚了下来。 把小橘子给领到了牲口棚子，原本已经胆子大了起来的小鹿，被吓得又缩成了一团。 她暂时没时间训这两只小家伙，就让小橘子给看着好了，省事了。 同样也是服服帖帖的，保准不敢再跑。 接下来的一个月，大家伙都忙的不行，犁完了地找腐烂的树叶积肥。 李昭带着男丁们天天去隔壁山头晃悠，大的小的猎物打了一大堆，野猪也找到了三头给打了，带了回去。 女人们则跟着跑上跑下的找吃的，之前李昭找到的葛根和芋头都给挖了出来，后面又找到了不少葛根和芋头。 主要还是葛根多一些，找到了两三千斤，芋头加一起也就两百多斤。 除了这些外，各种野菜蘑菇松子野山楂野梨之类的山货也找到不少。 家里的地窖都装不下了，许多东西又堆到了厨房，堆的满满当当的。 后半个月东西囤积得比较多了之后，两家的男丁便都被派去了采石，打猎一家一个人去。 虽然过去了一个月，但天气还是没怎么转凉，虽比不上夏日之时那么高温，但气温也差不多跟往年的夏日一般，要不是看着山中落叶增多，根本没有半点秋日的感觉。 “今年这天气真是见了鬼了，咱们还砍了那么多柴禾回来，不会到了冬天都不用烤火了吧？”赵老大筐里面的石头搬出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从来没有哪年跟今年似的，这都快十一月了，还半点不见冷。 “唉，不用烤火倒是不会冻死人了，但这鬼天气要是再这么旱下去的话，之后可咋活哦。”王全忍不住叹了口气。 “可不是嘛，还好我看水潭深得很，咱至少不会缺水，明年要是还不下雨，大不了挑水浇地。”赵老二搭腔。 水潭到底有多深大家都不知道，但看着越到中间那水波都是黑色的，可见下头还是很深的。 这几个月一直没下过雨，水潭的水位也在降低，至少低了有丈余了，之前大家还担心过，但看低了还是看不到底，就放心了下来。 他们找到的这个山谷真是个得天独厚的好地方，要真是去了汉宁府，还不一定能找到这么好的地方。 “阿昭，今儿回来的这么早啊？”王全一扭头看到李昭她们回来了，有些惊讶的问道。 这段时间大家都是差不多日落了才会回来，现在才刚下午呢。 “这是咋了？”往后瞅一眼这才看到自己妻子被李盼儿扶着一瘸一拐的，看着像伤了脚。 他连忙跑了过去。 第161章 下雨了? “大姐被蛇咬了，还好不是什么剧毒的蛇，只是微毒，已经排出了毒血，上了药了。”李昭解释道。 她之前给每个人都配了驱赶蛇虫的药囊戴在身上，之前大家都没被咬过。 这次也真是李来倒霉了，去挖野菜时不小心一脚踩到了蛇窟，那条蛇被踩了个正着，这才被咬到了脚。 李来受了伤，大家怕又遇到啥毒蛇，便跟着一起早早的回来了。 反正家里的活也不少，遇到了倒霉事儿，还是别在外多晃悠了。 李来脸色有些苍白的靠在李盼儿身上。 “哎哟，那赶紧回家休息去吧，这被蛇咬了可不是小事儿。”赵老大听得脸都皱了一下。 这山中看得着的猛兽还好防范一点，最怕的就是这种毒蛇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你来一口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王全走到李来身边直接蹲下了身子让李来上去，他背她回去。 李盼儿松开了手，揶揄的看了李来一眼。 李来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小声道：“快起来，我走得动的。” “你脚伤着呢，别不好意思了。”李昭助攻了一把。 李来只能红着脸趴了上去，都老夫老妻的了，但是在外人面前还是没这么放肆过的。 王全现在倒是对她越来越积极了，生怕被两个妹妹给比过去。 “咦？那边天怎么黑了？” 杏儿一抬头，看到不远处天空乌云蔽日，黑了一大片。 “不会是要下雨了吧？！” 此言一出，大家都抬起了头看了过去。 确实如杏儿所说，不远处的天空黑了一大片，乌云看着在往这边翻涌过来。 “太好了！终于要下雨了！”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大家几乎忍不住要喜极而泣了，一个个双手合十对着天空跪拜了下去。 干旱了那么久，大家之前一直在为水发愁，总算是给熬过来了，终于要等到了下雨了。 只要下了雨，明年大家也不用那么愁了。 “下雨了，要下雨了！”李盼儿拉着李昭的手蹦蹦跳跳，开心的不行。 李昭原本脸上也露出了些笑意，但很快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反握住李盼儿的手问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啊？”李盼儿疑惑的停了下来，仔细听了一番。 “没有什么声音啊。” 除了大家的欢呼声、笑声和哭声外，没有什么其它的声音了啊。 “不对。”李昭闭上眼睛又听了一下，她五感要比大家更灵敏。 她没有听错！ 有声音的，‘嗡嗡嗡’的像是什么昆虫振翅的声音。 “快把咱们今天找到的野菜全部用东西盖起来！这不是乌云，不是要下雨，是蝗虫！”李昭终于确定了，面向大家大声喊道。 这般遮天蔽日的浩大声势，是蝗灾！ 说完后，她率先拿起自家今日挖的野菜，从旁边拿起杂草盖上，带着东西快速的往家里跑去。 “啥？”原本开心得不行的众人一时都反应不过来。 不是下雨？ 蝗虫？ “娘哎，是蝗灾来了啊！”赵家二儿媳反应过来嚎叫了一声，连忙拿着自己的东西就跑。 蝗灾过境，寸草不生。 只要是能吃的植物，都会被它们吃掉。 刚经历了狂喜，却突然被告知又是更大的灾难来临，大家有一瞬间腿都是软的。 “我院子里还晒了不少野菜呢！” 一阵兵荒马乱，大家拼命的往家里跑。 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那些蝗虫已经越来越近了。 李昭速度快，最先跑到家，刚把东西放好，把厨房门给关上，数不尽的蝗虫便已经密密麻麻的落了一地了。 树上、地上、房顶上，到处都是。 所有有绿色的地方全数被覆盖成了黄黑色的蝗虫。 她连忙跑去检查地窖，看地窖关的严实，蝗虫进不去这才放心。 但院子里晒的昨天挖来的野菜，她还没来得及收，就已经落了很多蝗虫在上面，被蚕食一空。 听到外面传来大家的惨叫声，李昭连忙出去看。 呼啦啦的跪了一地，在地上不断的拜着嘴里念念有词。 “蝗神息怒，蝗神息怒啊。” 无非都是这样的话。 “娘！娘！我害怕！呜呜呜” 另一边今儿在外面帮着大人们洗衣服，大的小的都在水潭旁，吓得一个劲的哭。 就是大点的孩子也没见过这种场景，也都吓的掉眼泪了。 无数的蝗虫落在地上还有他们的身上，吓得一个劲的想办法抖掉，恶心的人头皮发麻。 “别害怕，快回家去，好好躲起来。”李昭走过去，挨个安抚了一下在哭的孩子们。 看到她过来，孩子们像是一下子有了主心骨，渐渐停止了掉眼泪，一个个眼睛红着跟小兔子似的。 几个大点的孩子胆子大点，连忙拉上弟弟妹妹的手。 “娘，我们这就回去。”李珺梅心里也很害怕，身子都止不住的在发抖，但是还是努力让自己坚强起来。 她是姐姐，要保护好弟弟妹妹。 “乖，快回去吧。” 看着孩子们全都往家里跑去了，李昭这才过去李来她们那一边。 这会儿倒是不跪了，只是看着那些数不尽的蝗虫快速的吃完所有的植物，腿脚发软的根本站不起来。 李昭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在这个时代，每到秋日收成之前，老百姓们都会祭祀蝗神，认为只要祭祀的够虔诚，就能消除蝗灾，不会让蝗灾降临吃掉庄稼。 这种思想已经根深蒂固在了每个人的心里，所以大家在面对蝗灾时才会那么的害怕。 这是认为蝗神没得到祭祀，发怒了，所以要让蝗虫吃掉所有的庄稼和能吃的东西，不给他们留活路。 “二姐，咱家的粮食都没事吧？”李盼儿倒是不咋信这些，刚刚既没跪也没拜。 她看着这漫山遍野的蝗虫只觉得恨得牙痒痒，山中还有不少的野菜都还没挖呢！ 这下好了，啥都不剩了。 王全也不怎么信，他是个猎户，又没庄稼，往年也从来没参与过什么祭祀蝗神。 李来倒是想拜，但是她腿伤着，没法拜。 “粮食，对，咱家的粮食啊！”赵家人反应过来纷纷爬了起来撒腿往家里跑。 今儿挖的那些野菜，刚刚没咋遮挡好，现在已经啥也不剩了。 粮食可不能再出事了，那可是他们活命的东西！ 第162章 做口粮 “厨房的门窗我都给关严实了，地窖那边也是关严实了的，没事儿。”李昭回道。 “那就好，那就好。”李盼儿抚了抚胸口，大家都松了口气。 只要家里的粮食没损失就行了。 “你背个背篓来干啥？”李来看到李昭身后的东西奇怪的问道。 王全搀扶着她起来。 李昭放下背篓，从里面拿出了几个麻布袋，一人给发了一个。 看着全都在懵逼状态的几人，拿起麻布袋就开始装地上的蝗虫：“都快动起来，这玩意儿也能吃的。” 蝗虫可是高蛋白，既然来了，那就给她当口粮吧。 “啊？”李盼儿眼睛一亮，立马加入其中。 她怎么给忘了，小时候可没少吃过烤蚂蚱的。 这都是肉啊！ 杏儿也连忙拿着麻袋行动起来。 李来身子抖了一下，看着自家凶残的二妹，迟疑道：“这不好吧，万一蝗神怪罪......” “你管他怪不怪罪的，啥都没有咱填饱肚子重要！这一天天的不是这个灾就是那个灾的，之前一年年的祭祀，也没见那狗屁蝗神念点好啊！”李盼儿打断了她，拎着麻袋像是掉进了羊圈的大灰狼，乐得见牙不见眼。 “这就跟在地上捡粮食差不多了，还不快动起来，待会它们吃完得飞走了！”李昭转头喊道。 刚刚想跟赵家说来着，但他们跑的太快了，她还没来得及说，人就给跑没了。 王全一咬牙，拿起麻袋让妻子坐一旁，开始加入李昭三人的行动中。 李昭一边往麻袋里灌一边往空间扔，精准的给先扔到被她清空了的厕所中。 反正厕所一直都没用过，后来小老虎住过她还给打扫干净了，是马桶不是蹲坑，也不会扔到厕所里去。 李来皱着一张脸，手里捏着一个麻袋，挪动着把周边的蝗虫给捡进麻袋里，一边捡一边嘴里念念有词：“蝗神不要怪罪，蝗神不要怪罪，我们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等来年丰收了，给您上最好的贡品......” 很快大家就把手里的麻袋给捡满了，李昭又重新掏出了几个给她们，她可是准备的齐全了的。 “姐夫，你先提两袋回去，然后去通知一下赵叔他们，免得错过了。然后这些蝗虫咱要吃的话，得把翅膀和头还有内脏给去掉，你也跟他们说一声。”李昭交代道。 这些蝗虫啃噬的很快，这周边已经有不少地方被啃光了，得赶紧能抓多少抓多少。 “好，我这就去。”王全点了点头，一手提一袋拎着回去。 孩子们躲在房子里，看到王全回来，一个个围着他叽叽喳喳的问为什么其她人没回来。 “来福、来财，你们两个也拿上家里的背篓箩筐啥的赶紧抓蝗虫去，这东西咱们之后可以做口粮的！”王全把东西放下，喊两个儿子去帮忙。 听到能吃，可以抓来做口粮，两个孩子一下子就不怕了。 立马屁颠颠的去找箩筐那些，李灵慧也想跟着去，被李珺梅制止了。 龙凤胎和弟弟还太小，还是得有人陪着的，她跟着一起去。 王全看她皱着脸一脸的不乐意，拍了拍她的脑袋：“慧儿要是想帮忙的话，去拿个盆来，把我带回来的这些蝗虫的翅膀给卸了，还有头和内脏也给去掉。” 李灵慧眼睛一亮：“好嘞！我带着弟弟妹妹们一起做！” 农家孩子很少有怕昆虫的，之前会被吓到，主要是太多了，密密麻麻的看着很是恐怖，这才会被吓到。 当只要面对一部分，还是能吃的，那点子害怕马上就被抛之脑后了。 王全交代完孩子们，立马去赵家去找赵村长说抓蝗虫的事。 赵家一片愁云惨淡，他们这两天挖的野菜全被吃没了，厨房的窗户没关严实，还跑进去一些吃掉了一部分里面放着的粮食。 两天白干，还损失了粮食，大家心情自然都不太好。 王全大步走进去，噼里啪啦的说完转身就要走，他还急着去抓蝗虫呢，多抓点都给囤起来当口粮。 赵村长懵逼了一瞬，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但看王全急急忙忙的，大家都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听错。 “全子，你们真去抓蝗虫了啊？”赵村长叫住王全。 “对，你们也快去吧，多抓点，囤起来咱明年都不用愁了！”王全点头。 “你们不怕蝗神怪罪？”赵老太太皱着一张老脸，有点心动又有点害怕。 “怪罪啥呀怪罪，咱还是先填饱自个的肚子比较重要，大不了明年咱要是有余粮了，祭祀的时候贡品给整丰盛点嘛。”王全拿出了他媳妇念叨的话说服大家，也是说服自己。 “我不跟你们说了，我得快点去帮忙去，不然等那些蝗虫吃完了飞走了可就没了！你们也快点吧！” 王全摆了摆手，匆匆离去。 赵家一大家子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晌，赵村长当机立断去拿麻袋去了。 “都快找袋子拿着去抓蝗虫去！” 怪罪就怪罪吧，一大家子人要吃喝呢，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那点子敬畏在自己一大家子人填饱肚子面前，还是填饱肚子更重要一些。 大家把能装蝗虫的东西都给拿上，全家开始行动起来。 李昭这边把麻袋用完了后，她就扯被啃光了的树藤，抓了蝗虫直接拿树藤给串起来，这样也跑不了，串成长长的一串就给放到一旁。 反正这山谷里除了她们两家也没外人，也不怕有人抢，索性也就先不往家里送了。 先抓紧把能抓住的都给抓了。 两家人一直忙到月上梢头，拿着火把在山谷里找余下的蝗虫。 山谷中的绿色植物都已经被啃光了，很多没抓着的都飞走了。 天黑了，也不好再去外面找，乌漆嘛黑的就是打着火把也不太好找。 大家这才收获满满的打道回府。 第163章 蝗虫 家中的堂屋，院子里全都堆了满满的蝗虫。 李昭她们带着剩下的所有蝗虫回来时，家中的孩子们已经处理出来了满满的两大桶了。 抓了这么久的蝗虫，大家连晚饭都没吃，孩子们在家倒是找了几个剩下的饼子填了一下肚子。 既然抓了这么多的蝗虫，今儿的晚饭就是这些蝗虫了。 李昭拿了处理好的蝗虫清洗干净，加了些野菜剁成肉酱，直接用来包包子。 另外一口锅直接加了一锅油进去，之前打猎得到的动物油脂不少，都给攒起来了，挺多的，现在倒是不用省着吃。 油热把一只只蚂蚱给放进去，炸的金黄，油香、肉香扑鼻而来，孩子们围在灶台旁不断的咽口水。 “娘，还有多久能吃啊？”李灵慧仰头睁着大眼睛渴望的看着李昭。 李昭看了一眼这一圈的小脑袋，忍不住失笑：“马上就好了，不用急。” 包子那边李盼儿她们还在包，没那么快，但是油炸的很快就能好了，大家可以先吃着垫垫肚子。 第一波油炸蚂蚱出锅，给盛到竹盘里先拿给了孩子们去吃。 李昭又炸了两盘出来，看着差不多够吃了这才收手。 山里有一片很大的竹林，现在家里的箩筐、蒸笼啥的都是去那边砍了竹子编的。 李昭她们几个是没这手艺，还是赵家教她们的。 所以现在蒸包子才有蒸笼用。 “这玩意儿油炸一下还怪香的嘞，要是有酒的话就好了，用来下酒不错！”王全扔了一颗到嘴里，又香又脆，味道还真是不错。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想喝酒呢，想得美。”李来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她脚上有伤，是坐在一旁帮忙包包子的。 王全讪讪的笑了笑。 看着李昭炸好了，她们这边包完最后两个也收了手。 “这天气有点啥东西都不经放，二姐，这还有那么多的蚂蚱呢，咋整啊？”李盼儿帮忙端着一盘蚂蚱出去。 现在天气热，大家吃饭都是在外边吃的，桌子也是摆在院子里，早晚间至少还有点风，会舒服一点。 李昭把一盘子蚂蚱放桌子上：“清理好后串起来，挂到通风的地方给风干吧，要是挂不完，就给剁碎了加盐做成酱，我给放上头虎穴上去。那里头温度要低上许多，往里面放放应该能保存很长一段时间。” 上了虎穴她直接往空间里放就行了。 这也是她想过之后能想到的唯二能好好保存的办法，不然这么多的蚂蚱要保存确实不容易。 “这主意不错，不然我还一直发愁要咋存放呢，这弄来了那么多，要是放不了几天都给坏了那就太糟践东西了。”李盼儿松了口气。 之前打来了野猪，想要熏制成腊肉吧，这天气太热了也弄不了。 最后也是拿盐给腌制了让李昭拿虎穴上面去的，赵家的也是，不然全给烤干做成肉干也实在是有点吃腻味了。 “对了二姐，那些野猪肉还放得住吗？原本还想着过段时间这天冷点了就能熏腊肉了，但这天气看着都没啥太大变化，不知道得等到啥时候去了。”李盼儿想起了这事儿，也有些怕那些野猪肉会放坏。 “我去瞧过了，还放得住，那洞深处还是挺凉的，腌了盐没那么容易坏。”李昭笑着答道。 “那就好。” 孩子们在一旁一口一个油炸蚂蚱，咬得咯吱作响，全然忘记了一开始有多害怕了嬉笑打闹着。 小橘子趴在桌旁时不时的张嘴接住李昭扔给它的油炸蚂蚱，这段时间它长大了许多，如今已经差不多到李昭的膝盖了。 也不用一直给它煮糊糊吃了，只要不是特别难咬的肉它都能吃，应该再过段时间，它的口粮李昭就不用操心了，它自己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那今儿晚上咱就别睡了，大家加把劲都给处理好，免得给放坏了，明儿天亮了再去林子里去找找，肯定还有没飞完的，都给捉来！”李来一瘸一拐的被王全扶着过来。 什么蝗神现在全被她给抛之脑后了。 “娘，我也可以帮忙！咱们现在吃的都是我和弟弟、妹妹一起处理的！”李灵慧连忙昂着头要加入。 “好，知道你们厉害。”李昭笑着夸了一句。 “但是小孩子晚上不睡觉会长不高的，这些事情我们大人来干就行了。” 见孩子们都垮了脸，李昭又加了句：“要想帮忙，明儿天亮了起来再帮也是一样的。” 一路逃亡过来，就连最小的几个孩子也都变得很懂事乖巧，从不给大人们添乱，力所能及的帮着大人们做事情。 李昭有些心疼她们的早熟，但是也明白在这个吃人的时代，早熟不是坏事，只有早点掌握生存的技能与本事，对她们的未来才是好事。 所以家里的孩子帮着一起干活她一直也都不曾制止，除非是危及到她们的身体健康了才会制止。 “好吧。”李灵慧靠到她腿边：“我一定要早点长高长大，这样就能干更多的活了。” 李昭摸了摸她的头。 差不多把油炸蚂蚱吃完时，包子也熟了。 包子不完全是用的细面，混了杂粮，颜色不咋好看，但是味道挺不错的，里面的蚂蚱馅儿料调得不错，一口咬下去很香。 “我记得小时候咱们那边也闹过一次蝗灾，把庄稼都给吃完了，没有收成，很多人家被逼得卖儿卖女，当时咋就没人想去抓了这些蝗虫吃呢。至少有这些，也能缓缓，说不定就不用......唉。”李来吃着手中的包子，叹了口气。 可能不是没人没想到，只是没人敢做。 没有第一个动手的人，大家就都不敢迈出那一步，就像之前她也是这样。 当年卖儿卖女的人不少，她们村里就有，她娘也起过卖她换粮食的心思，但她爹好面子，觉得只有村里的破落户才会干这种事儿，他可是读过书的读书人，哪能做这事。 以前因为这事儿，她对她爹百般感激，所以后面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她都还会念着几分娘家人。 可是经历过生死后，现在再转过头来一看，才能看清。 卖给人牙子是卖，长大了以彩礼卖出去就不是卖了吗？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只有他们两口子的名声比起把她们卖给人牙子要好点。 第164章 来人 李盼儿一看她大姐那表情，就知道她应该是想到她们那对没把她们姐妹三个当人看的爹娘了。 拿起一个包子塞进她手里，打断她的那点子愁绪。 “我看你手里的要吃完了。” 她一副好妹妹的模样，对着李来温柔的笑。 李来看着手里的包子也笑了，不想了，都过去了，以后她们就当爹娘早就死了吧。 “姐夫，你过去赵家一趟，跟他们说一下咋保存这些蚂蚱。”李昭看向王全说道。 吃饱了，该干活了。 “好，我这就去。”王全三两口塞完最后一个包子，打了个饱嗝，吃了个肚圆。 以前还在村里的时候很少能吃饱饭，可自从逃难开始，好像还真没咋饿过肚子了。 今儿又抓到那么多的蝗虫，接下来应该也不用饿肚子了。 王全快步往外走去，脸上是满足的笑意。 孩子们已经在打瞌睡了，东倒西歪的，一吃饱就犯困。 李昭几人赶了她们去睡觉后，撸起袖子正式开干。 一串又一串的蚂蚱被串了起来，吊在屋子里、廊下，只留出可以过人的路来。 密密麻麻的吊着，看着还怪瘆人的。 几间屋子被吊了个遍，连厨房都挂上了。 实在挂不下了的便剁碎了做成肉酱，没有坛子可以装，大家都是给放到了竹筒里，一筒一筒的弄了一大堆。 几人忙活了一个通宵都没完全做好，分出了两人去外面林子里去找，顺便再砍些竹筒回来，都不够装了，剩下的人继续处理没处理完的。 早上还是吃蚂蚱包子，蒸了上百个，够一家人吃一天的了。 孩子们起床后过来一起帮忙。 又忙活了个把时辰，昨天抓的蚂蚱才全部处理完。 李昭把竹筒放进背篓里，背着上了虎穴给放好。 林中果然还有不少没飞走的，接下来的两天大家到处去捉蚂蚱，直到林子里看不到什么蚂蚱的痕迹了这才作罢。 经此一遭，虽然再也找不到什么野菜了，但是攒下来的蚂蚱也能当粮食吃好长一段时间了，也算有些收获。 不过折腾了几天，采石的事儿给耽搁了。 现在不用去找野菜了，猎物也打得够她们吃了，大家便开始着手操心给山谷修建大门和围墙了。 “赵叔，我想在咱们的墙后面盖一个塔楼，您看，就长这样的。以后可以轮流每天晚上留一个人在塔楼守夜，不管有人还是猛兽过来，咱们都能第一时间知道。”李昭又画了个简易的图纸拿给了赵村长。 这段时间没有什么猛兽过来袭击，应该是得益于之前那几只的老虎的余威尚在。 但是小橘子还未长成，之后说不定还是会有其它的猛兽来来袭击。 除了猛兽外，她还是更担心有人来。 这乱世中的人，能活下来的都是有本事的，她不得不防。 赵村长皱着眉头研究了好一会儿，胡子都被他揪掉了几根：“我试试吧。” 这塔楼要能看到外面的话，一定要建得够高，至少要四米以上，他还从来没弄过这玩意儿，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他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家伙，现在被逼得啥都能干点了。 “行，那就交给您了啊，我相信您一定可以的！”李昭嘻嘻笑着拍他马屁。 “你这丫头，这给我架上来了，我就是做不成都不行了啊。”赵村长摇了摇头失笑。 “爹！爹！” 两人正说着话，便见赵老大嘴里喊着赵村长，飞快的跑了过来。 “这是咋了？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稳重点。”赵村长瞪了他一眼。 他们不是去采石去了嘛？ 这空着手回来，石头呢？ 赵老大喘了两口气缓和了一下，才说道：“我们刚刚看到隔壁山头有人进去了！” 他们采石的地方快接近山顶了，站得高看得远，刚刚干着活呢，就看到隔壁山头有很多人进去了。 所以他马上过来跟李昭她们来报信了。 “就是咱们猎了鹿的那边。” 李昭皱起了眉：“可看仔细了，多少人？是去打猎的还是？” “挺多的，拖家带口的，还带着挺多东西，应该跟咱一样都是灾民，不是去打猎的。离得太远了，具体多少人我也不太清楚。”赵老大答道。 真要打起来，大家倒是都不怕。 但是就怕把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家园给毁了，所以这才是大家有外人来的缘由。 可现在世道艰难，他们知道进山找吃的安家，别人当然也知道，这又不是他们的地盘。 “不要慌，该干啥干啥，咱这个月必须把这石墙给建好了，赵叔，我说的塔楼您也抓紧，如果那些人要在那边定居，咱们不得不防，必须得安排人守夜了。”李昭看着这建了还没到半米高的石墙，心里有些紧迫感了。 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今年本来旱情严重没什么收成，又来这么一遭，肯定啥都没了。 山里至少挖草根啃树皮也能有点吃的过活，肯定渐渐的会有更多的人往山里来的。 “我去看看去。” 李昭说完，飞快的跑了出去。 小橘子跟在她的身侧，如今速度已经快要比她还快了。 一口气跑到了山顶，站在最高处，拿出望远镜四处搜寻，终于在东南向，就是她们之前猎鹿的那个泉眼附近看到了赵老大说的那些人。 确实如赵老大所说，都是拖家带口的，还带着很多东西，是想在山上安家的。 零零散散的粗略看过去得有两三百人了，是个很大的队伍。 这真要是对上，她们这边的人少，就算有功夫，肯定也得出问题。 “小橘子，你先去空间里待一会儿吧，待会儿我再放你出来。”李昭拍了拍身边小老虎的脑袋。 这么一只大猫，实在是太显眼了点。 “嗷呜~” 小橘子瞪着清澈的大眼睛，下一秒便被无情的主人给收进了空间。 第165章 恶虎潭、豹子山 把小橘子收进空间后，李昭直接往那群人的聚集地跑去。 如今她在林中穿梭已经很习惯和熟练了，比起之前速度要快了许多。 看着离那些人不远了，她找了棵松树爬了上去。 这蝗虫过了一遍，很多树都秃了，也只有松树这样的会幸免于难，她想藏身都比以前难了。 离着有几十米的位置，但是如今她五感灵敏，还是能听得到那边的人说话。 这群人里面老人没看见有，但是孩子和女人还是有不少的，可见并不是特别穷凶极恶之人。 最靠近泉眼的位置处有个穿着短打的大汉，看着身量得有差不多一米九了，又高又壮，身上全是肌肉，跟座铁塔似的立在那。 其余人隐隐以他为尊，应该是这群人的领头人。 他手上握着一把大刀，刀锋锋利得泛黑，应该是见过不少血了的。 下盘沉稳，吐息有序，应该还有点功夫底子。 李昭打量着此人皱起了眉头，这人不太好对付。 她那边所有人之中，如今怕是只有她自己有一战之力。 “山哥，我看这地方挺好的，还有水源，要不咱就在这定下来吧。”那大汉身旁一个瘦弱男子说道。 这泉眼之前李昭她们猎鹿时还挺深的，但如今已经干涸了许多，如今大小只有她之前打的那种大木桶两三个合一起差不多大，只是宽度，深度还没那么深，李昭感觉她走进去顶多到她小腿。 “我也觉得不错，就是这天一直这么旱下去的话，怕是这泉眼得干了。”另一个左手袖管空荡荡，断了手的男人有些不同意。 “现在找点水不容易，咱们能找到这就已经不错了，外头多少人都被干得渴死了，你别不知足。” “我不是不知足，只是觉得还可以再找找，咱们进山到现在也没遇到什么危险，可见这边也没别人说的那么危险。” “你这手都断了还不长记性，小心为上，咱们拖家带口的何必去冒险？” “你......” “行了！” 眼见着两人要吵起来了，大汉出声打断。 左右看了两人一眼，两人均冷哼了一声，但也不再多说什么。 “就在这了，不找了。”大汉沉声说道。 断臂男人还想说什么，大汉摆了摆手：“这三座山，左边这座里面有个恶虎潭，右边那座叫豹子山，听名字你们就该知道里面有些什么东西。” “不然你们以为这山里边为什么没人来？就是咱现在待的这地儿，听说也有野猪还有狼，都不是好对付的。” “咱们现在已经很深入了，运气好没遇着啥危险，但不会一直这么运气好。” “大家都拖家带口的，好不容易从瘟疫中保住了命，不要拿全家人的性命去冒险。这泉眼小是小点，但咱们平日里喝的水还是够了的。” “别一直争来争去的了，先这样吧，咱们也不是要一直待在山上。” 恶虎潭？豹子山？ 看来这些人倒是对这三座山很是了解，再往右边的豹子山李昭有去过几次，找到些草药，那边也有葛根，各种野菜也不少。 因为离得最远，原本大家是想先找完这边后再过去那边去，但还没来得及就遇到了蝗灾。 现在也不缺吃的了，还是把石墙建好更为要紧。 没想到那边居然有豹子，她去了几次都没遇到，也算是运气好。 “山哥，那恶虎潭听说是个很大的水潭，要是能去那就好了。”断臂男子望着另一座山的位置有些心动。 他们这么多人，就是遇着了老虎，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嘛。 山哥皱起了眉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要是嫌命长你就去，我们村里前些年有人听说那边山上有人参，十几个汉子一起去找，最后只活下来了一个。那一个还是因为在最后面，老虎吃饱了，他这才跑掉。 听他说，那里不止是有一只虎，而是一公一母两只，如今又过去了这么几年，若是这两只老虎又生了小老虎，就咱们这些人过去那就是给老虎送菜。” 若只是有一只，不用他说，他也会想去冒一下险，搏一把。 听说那恶虎潭得天独厚，村里老人说以前也闹过旱灾，但恶虎潭都不会干。 但是被猛兽把持着，无人敢去冒险。 这么一个好地方，若是能安定在那里确实不错。 但这几百人看着多，一大半都是妇孺，还有一些饿的身上没二两肉，走路都打飘。 就这样还想去打老虎，别做梦了。 断臂男子听到这话，打了个颤，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们说话的功夫，其他人已经在周边搭草棚子了。 李昭打量了一番所有人，虽然很多看着都很是孱弱，瘦不拉几的，但是无人有咳嗽生病的症状。 离她上次出山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看来那神医是真有两把刷子的，居然稳住疫情了。 “咦？山哥，你快过来看！这里有被掩藏过的血迹。” 说定了后，大家分开干活，那个瘦弱男子那边搭草棚时，在旁边翻土挖火塘，结果却挖出来了一些带血迹的土壤。 虽然已经不大能看得出来了，但是这几个月时不时的就闻血腥味，对血腥已经很敏感了，挖出来感觉颜色有点深，凑上前去闻了一下就给闻出来了。 这人是狗鼻子啊？ 李昭在心里骂了一声，离猎鹿都过去一个月了，血迹被埋在土里按理说该看不出来了的。 山哥过来看了两眼，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李昭她们把痕迹都掩盖的很好，若不是遇到个鼻子这么灵的，也不会被发现。 “可能是有畜生在这边抢水源打斗过吧，行了，别疑神疑鬼的了，快点弄吧，弄完咱们去找找猎物去。”山哥拍了拍他的肩膀。 瘦弱男子眼中划过一缕疑虑，若是动物打斗该有痕迹才对，这又没下过雨，这有血迹却没痕迹，看着更像是人会干出来的事。 但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大家伙吃了这顿没下顿的，还是先找吃的要紧。 第166章 天变了 李昭听着他们不同人的谈论，大概理清楚了这群人的来路。 领头的那个壮汉叫徐大山，就是南安府人。 原本南安府有南安王在，再缺水大家也没想过逃荒，至少村里的水源还勉强能让大家活下去。 可后面瘟疫爆发，徐大山所在的徐家村也开始有人染上了疫病。 感染的人越来越多后，旱情也越来越严重，徐家村的水源也彻底的枯竭了。 然后徐家村众人这才南下。 徐家村的村长就是徐大山的爹，后来村长死了，徐大山算是徐家村最能打的人，一路上保护了大家多次，渐渐的就以他为首了。 那个断臂男子和瘦弱男子都不是徐家村之人，徐家村原本的村民因为瘟疫死了一半多了，如今也就剩下个一百多人。 还有一百多人都是跟着那断臂男子和瘦弱男子的，他们也是逃难的灾民，来自别的地方，是在德阳县治病之时三人认识的，然后打了交道下来觉得对方人不错，便结伴而行了。 那瘦弱男子还是个童生。 如今外面因为神医研究出来的药方控制住了瘟疫，官府便下了令让好了的人返回原籍。 又没水又没粮的，返回原籍那不是等死吗？ 好不容易给逃出来的，没谁愿意返回去等死。 如今乱着呢，也分不出人手管他们返没返回。 而且南安王在到处抓壮丁充军，他们一商量觉得这样还不如冒险进山。 他们这么多人就是进山遇着了猛兽也未必活不下来，而且这几座山状况看着还好，水源未曾枯竭，怎么着都是能找到些吃的活下去的。 真要充军上了战场，那才是九死一生。 经过瘟疫后，死了那么多的人，他们这些人家里面每户也没剩几个男丁，若都充军了，剩些妇孺在这混乱的世道，那才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李昭大概了解了情况后，便悄无声息地折返回去了。 虽然这些人看着都不是什么恶人，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现在他们是慑于山谷那边有老虎不敢轻举妄动，但要是这泉眼枯竭了，为了找水源活下去，说不定就会冒险一试了。 李昭回去后把大致情况一说，然后看着聚拢过来的大家说道：“接下来咱们在山谷外面再挖些陷阱，做第一层防护，然后石墙也得尽快建好。以后每天晚上咱们两家轮流出一个人守夜，有情况就吹哨警醒。” 她那个小哨子又能发挥作用了。 大家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对方有那么多的人，他们不得不防。 但好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李昭时不时的拿望远镜查看，对方都只在那边山上活动，并没有过来。 不过山里又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人，大多都是在隔壁山，她们这边山脚往上一点也来了两户人家，那里也有个小泉眼，但是都不敢深入进来。 石墙经过大家半个月加班加点的终于给建好了，足有三米高。 接下来只要安装好大门，还有建好塔楼就能完工。 山谷的不远处，李昭带着大家挖了好些个陷阱，底下全是削尖了的木刺，真掉下去了，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但只要不靠近那就不会有什么事儿。 今晚轮到了李昭守夜，塔楼还没修建好，她直接坐在石墙上打坐修炼。 突然她睁开了眼睛，飞快的下了墙，拎起趴在墙角睡觉的小橘子，闪身到修建了一半的塔楼下面。 “啪！啪！啪！” 李昭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黑夜之中，天空飞快的落下了数不尽的冰雹。 一个个的都有乒乓球大小，刚刚她被惊醒过来就是被砸到了头上，都给砸起包了。 温度在急速的下降，不过片刻功夫，只穿着单薄麻衣的李昭就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个兔皮夹袄穿上，又套了条加绒裤在里面，这才感觉好受点。 刚想拿起脖子上的哨子吹响，但想着在这寂静的夜里，一吹响哨子，声音过大，怕引起山下人的注意。 李昭让小橘子先待着别动，随手拿了块木板顶着免得被冰雹打中，快速地往家里的方向跑去。 跑到赵家的位置就开始喊：“快起来！！下冰雹了！！降温了！！” 人在睡梦中很多时候是察觉不到外界温度的变化的，那些在睡梦中被冻死的人就是这样。 更何况这突然急速降温。 她动用了内力，声音很大，两家人陆续被惊醒过来。 “娘哎，这天见鬼了啊？突然这么冷！”李来哆嗦着起床去找厚衣服穿上，两个孩子的衣服也给翻了出来。 李盼儿那边也是差不多的情况，这一下子就冷的跟以前冬天最冷的时候差不多了。 李昭跑到自家屋子里，几个孩子都已经起来了，两个姐姐都能自己穿衣服了，只有最小的人小手小，还不怎么穿得好，穿得歪七扭八的。 “娘。” 看到李昭过来，三个孩子都跑到了她身边。 李昭给李承宇把衣服给理好。 “屋子破了。”李珺梅哆嗦着嘴唇指了指地上砸下来的好几个冰雹。 好冷啊。 屋顶被砸破了好几处。 这冰雹不夸张的说能砸死人，茅草屋顶完全不扛事儿。 这么一会儿功夫，李昭感觉温度应该下降到零度左右了。 之前太多的事要忙，根本就空不出手来，然后一直以来都挺热的，家里的那些皮子都还没缝制，大家都没啥厚衣服，厚衣裳之前跟着棉被都被扔得差不多了。 现在只能拿薄衣裳叠着穿。 李昭身上这个还是之前跟山民换皮子的时候，后面在路上给做的。 李昭去找出了几块没缝制的皮子，给三个小孩一人包了一块先抵寒。 “都去堂屋，我去把炕烧热！”李昭朝外面喊了一声。 堂屋的炕是最大的，大家一起挤挤还是可以躺下的。 分开烧炕太费柴了，而且几间屋子的屋顶应该都被砸破了，先修补一间用最快。 “珺儿，你稍微等一下，娘先把弟弟妹妹送过去再来接你。”李昭一手抱起一个孩子，让她们俩举着木板快速的闪身过去了堂屋。 送完了两个小家伙再去接了李珺梅过来，期间冰雹几次砸到身上都给砸出淤青了。 第167章 急速降温 李来和李盼儿她们也跟着跑了过来。 “这冰雹也太吓人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冰雹。”李盼儿拍了拍胸口，呼出一口热气。 李昭喊她们起来之前，她就被砸进屋子里的冰雹给砸醒了。 堂屋的屋顶也被砸破了好几个洞，现在这情况乌漆嘛黑的，又在下冰雹也不好修，大家先把孩子们集中放在没被砸破屋顶下的炕上。 然后去找了柴火引火把炕给烧起来。 孩子们围在一团瑟瑟发抖，大人们也差不多，除了李昭好点，大家冻的面色都有点青白了。 温度一直在降，又更冷了。 “早......早知道，我们之前就把棉被先做了，现在也不至于没有可以用的。”李来冷的牙齿上下打架。 之前李昭带了棉花和布匹回来，看着天那么热暂时也用不上，大家就把这事先给安排在后头了。 想着先把紧要的事情给做了再说，但是谁知道这鬼天气一下子直接从夏天降温到冬天的啊。 现在好了，啥都没准备。 几人拿了几个桶放在破洞的下方接砸下来的冰雹，免得把地和炕打湿。 烧了炕之后，虽然还有破洞在漏风，但室内的温度还是上升了不少，大家的脸色才终于慢慢恢复正常。 冰雹还在下，胆战心惊的看着，都有点怕把房子给砸塌了。 但好在质量也没有那么差，虽然洞又增多了几个，但好在没有再继续恶化下去。 孩子们缩在炕上睡着了。 大人们却睡不着，几人索性去拿了针线和皮毛，点着油灯开始做衣裳。 冰雹一直下了快一个时辰才停下，这时候几间屋子都被砸得有点惨不忍睹了。 几个人中只有李昭穿的衣裳最厚，冰雹停了之后，她出门先去牲口棚子看了一下几头牲口。 牲口棚子也被砸破了，但好在没有倒塌。 牛和骡子还有两只小鹿冻得瑟瑟发抖，李昭在棚子外面挖了两个个火塘，起了火。 怕引起火灾，没敢烧的太旺，湿柴干柴混着烧，闷出了一阵阵烟，好歹是暖和了点。 又给去煮了一些驱寒的吃食来放进去。 处理完牲口的事后这才去找了梯子，找了备用的茅草去修屋顶。 “阿昭，你小心点，要是看不到的话，咱们明儿天亮了修也行的。”李来在屋子里扯着嗓子喊。 刚刚大家都不同意李昭这么乌漆嘛黑的出去修屋顶，但是这鬼天气太冷了，屋子里一直漏风，烧了炕的那点温度热了就散，都不聚暖。 大家都没穿啥厚衣裳，李昭怕她们冻出个好歹来，还是出来了。 “没事儿，我看得到！”李昭也扯着嗓子回了一句。 倒也不是逞强，她确实是能看得到的。 手指冻得有点麻木了，反正在外面也没人看着，李昭从空间里找出了自己冬天用的毛茸茸的手套给戴上。 这手套是她以前去东北玩的时候买的，皮做的加绒的，还防水，干活还挺不错的。 一个个漏洞填过去，填了一半，李昭鼻尖一凉，抬头一看。 下雪了。 这见鬼的天气，刚下完冰雹又下雪。 生怕冷得不够彻底，她们死得不够透彻是吧？ 全部修完后，天也麻麻亮了。 李昭哆嗦着下了屋顶，把梯子给放了回去，连忙回了屋子里面。 屋顶修好了，屋子里面也暖和了起来。 李昭脸颊被冻得通红，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你刚刚也不戴个面巾，这脸得冻伤了。”李来心疼的看着她。 一着急确实给忘了，李昭咧嘴笑：“没事儿，我之前做了一些抹脸的，涂一下就好了。” 忙活了大半夜，李来手脚最快，已经差不多做好一件兔皮袄子了，只差最后几针收个尾了。 这还是之前她动过了没做完的，不然也没那么快。 李盼儿和杏儿两人的针线活都一般，但两人合着做一件也差不多快做完了。 王全是完全帮不上啥忙了，帮忙李来还嫌弃他添乱，磨了半夜的屁股，要不是外面太冷了，他没有御寒的衣物，他当时都想去和李昭一起修屋顶了。 “姐夫，这袄子是给你做的，待会咱们去做了饭后，先把牲口棚子修一下，还是得给周边都围起来，不然这鬼天气再给冻下去，得冻出个好歹来了。”李昭看向王全说道。 当初牲口棚子搭得简陋，四面通风的。 虽然牲口比起她们来要抗冻很多，但这天气实在是太极端了点。 李昭怕温度还会降，那再抗冻也得给速冻成冰棍了。 至少把四周给围了，不那么透风了就行。 “成。”王全连忙点头。 还有几间屋子的屋顶都还没修呢，接下来有得忙了。 “柴禾怕是也不太够，修完了后，咱们得去再打点柴禾回来。”李盼儿搭腔。 这么冷的天气，以后怕是得日日烧炕了。 之前是打了不少柴禾，柴棚子都堆满了。 但要是这么日日烧，顶多也就够烧个把月的，还是得再砍一些回来。 不然要是更冷了，去砍柴就更不容易了。 “还真别说，这炕还真不错，烧了火后，这整个屋子都暖了。以前的冬天要是有这东西那该多好啊。”李来笑了笑。 她这忙着忙着还有点出汗了。 以前的冬天，一家子人只能守着火塘烤火，前面烤得快熟了，后背都还很冷。 也不能一直烤火的，晚上睡了，躺床上冻得直哆嗦。 哆嗦着哆嗦着就睡着了，床上也跟个冰窖似的。 很多人就是这么给冻死的。 “娘，我想去茅房！”王来财揉了揉眼睛从炕上爬了起来。 “去拿个桶来吧。” 几人沉默了一会儿，李来提议道。 不然这么冷的天，能咋整啊？ 拉了再提出去倒掉呗。 一个醒了后，其余的小家伙也就跟着醒了，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睡醒了就都想上厕所。 李昭认命的起来去外面拿桶。 早知道刚刚修好屋顶先不把桶拿出去了，还省的她来回折腾。 第168章 修屋顶 把桶给送进去后，李昭先去厨房把早饭给做了。 天气冷，都想吃点热乎的，李昭熬了锅粥，往里面加了干野菜还有鹿肉干，乱七八糟混一起，主打一个省事儿。 连锅端着一起去了堂屋。 又来回跑了几趟拿碗筷，端热水过来给大家洗漱。 刚吃完早饭，在收拾碗筷时就听到屋外响起了甜根的大嗓门。 “老大！我爷让我们几个过来帮忙！” 李昭开门出去，便见到草根、茅根、树根、甜根兄弟几个戴着斗笠披着斗篷，在大雪中冻得脸色通红。 不过身上倒是换上厚衣服了，全是毛皮的袄子。 “你们那咋样了？”李昭问道。 “屋顶都被打穿喽，不过有我爹他们在呢，忙得过来，爷奶就让我们几个先过来帮你们把屋顶修了。”茅根回道。 “你们倒是都做了过冬的衣裳了，我们这边现在全给屋里待着都不敢出门。”王全穿上李来刚给他做好的袄子，多套了两条裤子也跑了出来。 “嘿嘿，都是我妹妹她们之前的得空做的。”草根挠了挠头。 赵家孩子多，每房都有几个姑娘，年纪最大的也就十三岁，之前大人们忙活，这些半大孩子都是在家里做家务活，重活不给她们干，怕累坏她们。 手头上的家务活做完了，得空了就把打来的猎物皮子给家里的大人们做过冬的衣裳。 所以赵家现在差不多男丁们都有能穿出门的衣裳了，只有女眷们的衣裳还没做好。 “我也不跟你们客气，这雪越下越大了，是得尽快把屋顶给补好，姐夫，你带着草根他们去忙，我先把碗筷拿去洗了。”李昭交代了一声，回去拿吃完的碗筷那些。 “这雪这么大，你们别在雪里待太久，扛不住了就赶紧回屋暖和暖和，别把身子冻坏了。”李来看她进来叮嘱道。 一直点油灯费眼睛，这会儿天光已经大亮了，窗户之前是用油纸做的，不咋透光，所以打开了一点，能借个光，屋子里烧得暖融融的也不会太冷。 只是看着屋外这才没多久就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雪了，几人都有些担心李昭她们。 “放心吧，我们有数的。”李昭答应下来。 李昭洗好碗后，给自己做了全套的防寒，里面穿上加绒的保暖内衣裤，袜子也是加绒的，袄子里面还加了一件羽绒马甲，还戴上了口罩拿布巾把自己的头包得严严实实的，就露出一双眼睛。 外面大雪纷飞，李昭拿温度计出来看了一下，已经降到零下十度了。 看着王全他们几个都已经上了屋子在修屋顶了，李昭去问李来要了几个布头，过去给一人扔了一个。 “都把头脸和耳朵给捂住，别给冻伤了！”李昭喊道。 王全搓了搓手，就出来这么一会儿，脸上和耳朵都已经冻得发疼了。 大家都没客气，一一接了过来戴上捂住。 屋外几个人忙活了一个上午才把几间屋子的屋顶给全部修好，修完了屋顶又去拿之前盖屋子剩下的木板去简易的把牲口棚子给围好。 几间屋子里面砸了不少冰雹和雪，融化了后湿漉漉的，也得全部给清理一遍。 李昭还抽空上了崖壁上的虎穴一趟，小橘子越来越大后，李昭就渐渐的不给它收进空间了。 平日里都是在它自己在虎穴休息。 虎穴最里头风吹不进去，还算暖和，小家伙趴在那懒洋洋的，之前李昭给它留的食物还剩不少。 见她进来，这才爬起来跟她贴贴。 现在这天气，它还是继续待在这里比较好。 又给它加了些吃的后李昭这才离开。 如此忙碌一番，全部弄好天都黑了，赵家那边忙活了一天也把屋子都给修好了。 只是这积雪越来越厚，每隔一两个时辰都得上屋顶清一下雪，免得把屋顶给压塌。 “明天咱们再去砍些柴回来，把这路上的雪也给大致扫一下，免得都没路可以走了。”李昭拿了个大盆烧了一锅热水泡脚。 冻了一天四肢冰冷，鞋袜都湿透了。 李来几人还在做衣服，李珺梅跟着一起学着做，李灵慧看了两眼不耐烦学这个，就跟着哥哥他们一起认字去了。 王全也在泡脚，虽然都给包严实了，但还是冻得不轻。 “要不等我们把鹿皮靴子给你们做好了再去？不然现在穿这靴子都不咋防水，雪一浸进去，可难受得紧。”李来手上不停，看向她们两个问道。 之前夏天的时候一直都是穿草鞋，今天出去修屋顶也是穿的草鞋，只是编得严实的那种，但也不防水，雪很容易浸进去。 “可不能等了，今儿这雪就没停过，路上积雪越来越深，温度也越来越低，再等下去，咱们再想出去砍柴只会更难。”李昭说道。 “你们先给姐夫做吧，我那双我之前做了一半多了，再补几针就差不多了。” 她打算直接拿自己空间里防水的雪地靴出来，给掩饰一下，改成鹿皮的，这样比较方便省事。 而且也够暖和。 之前白天的时候看他们扫雪时，李来便想先做鹿皮靴子，把她们几个的袄子先给搁一边了。 王全那双已经动了不少了，赶赶工能赶出来。 李盼儿和杏儿不会做靴子，一边做一边学，现在还没出个模样呢，李昭怕等到她们做完，这漫山遍野的积雪得有半人高了。 “那行，咱们最近都睡堂屋吧，也能省点柴。”李来点了点头。 要是分开住，这每天要消耗的柴可不少，原本还能用一个多月的柴，怕是不到半个月就能让她们给造光了。 “先将就着睡吧，等砍了足够多的柴再说。”李昭没有意见。 “姐夫，咱们两个轮夜，搁两个时辰出去把屋顶的雪给清一下。” 这茅草屋就是得多操点心，砖瓦房那就抗造很多了。 看来等明年她得想想法子，看看能不能把砖给烧出来。 她记得她之前看过烧砖瓦的视频，还能记得一些，多实验实验，说不定能行。 昨晚就没怎么睡，今儿再不睡可真扛不住了。 李昭说完就直接先去睡了，等到轮到她了再起来。 第169章 山中情况 到了后半夜轮到李昭起来扫雪了，大家都已经睡熟了。 她扫完雪看着天色应该再过不久就得天亮了，也懒得再回去睡回笼觉。 把自己的雪地靴给拿出来加工，只加工还是很快的，没用多长时间就完成了。 看天色还早，便又把之前去东北买的雷锋帽给拿了出来。 这玩意儿以前她也是买着好玩啊，其实根本没用上过，没想到现在却用上了。 把雷锋帽给缝了一圈兔皮掩饰，弄完后看着更大也更暖和了。 李昭试着戴了一下，脑袋和耳朵能全给包住，方便又暖和，可比包布要好很多。 天亮了大家起来，吃完早饭后，李昭把自己的帽子给拿了出来让李来看。 “大姐，你比着这样式多做几顶出来，这样出门就不会那么冷了。” 李昭已经换好要出门的衣服，那双用鹿皮掩饰过的雪地靴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可以啊，还是你脑子活。这玩意好，这靴子也做的好，你手艺见长啊！”李来摸了摸又试戴了一下，很是喜欢。 有这帽子出门可暖和多了。 李昭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我就是爱瞎琢磨。” “你们几个没事干，就练功，我之前教你们的都得继续练，可不许懈怠！”李昭看向孩子们转移了话题。 这段时间各种事情忙着，她都没时间检查他们的进度，等忙好了，正好冬天不能出门。 她得给大家伙好好操练操练。 “知道了娘，我们一定好好练！”李灵慧点头如捣蒜，一说到练功她就来精神了。 交代完后，李昭去拿了砍柴刀，和换上了新鹿皮靴的王全一起出门去赵家叫人。 路上的积雪已经快到大腿了，院子里她们清扫过，路上没有清扫过，走起来很是费劲。 刚走到赵家门口，便见小橘子一阵风似的跑到了她身边。 “既然你想找活干，那就带着你一起吧。”李昭拍了拍它的大脑袋。 “老大，你也捂的太严实了吧？不是说练武之人都比较抗冻的吗？”茅根一出来看到李昭上上下下裹得跟只狗熊似的，忍不住问道。 以前跟陆胜他们一起听说了很多练武之事，其中有一条就是练武之人火气更旺盛，在冬天会比普通人抗冻，在李昭这里倒是完全看不出来。 李昭翻了个白眼：“有衣服穿有帽子戴，能穿暖和点，我干啥要扛？” 她有毛病啊？ 能穿得暖和就行了，还费那劲去运转内功抗冻。 再抗冻那也是血肉之躯，这都零下十几度了，滴水成冰，流个哈喇子都能很快给冻住，犯得着去折腾自己吗？ “老大，你这帽子真不错，回头我让我娘给我也做一个。”甜根嘿嘿笑道。 赵家的男人们除了赵村长和孩子外都出来了，今天砍柴就一起多砍点。 这鬼天气实在是太离谱了，越来越冷，都怕后面冷到不敢出门了。 之前打猎打得多，两家人都不缺皮毛，所以大家穿得都还算厚实，李昭看过之后便没再多说什么。 其他人就是没戴帽子，也都拿了布巾把头给包起来，免得冻伤。 一路走到山谷口，建了一半的塔楼昨晚被冰雹砸得七零八落，后面看来得返工重建了。 “咱们都这样了，这几座山上的其他人不知道咋样了？”走出来后，草根小声嘀咕道。 李昭想了想说道：“你们先砍着，我去查看一下情况。” 下了这么大的冰雹和雪，温度直降，只怕这几座山中的其他人损失也不小。 而且大雪掩埋后，寻找食物就更为艰难了。 就怕有人铤而走险往这深山里钻，想要找更多的食物，她得先看一遍大致情况才能心里有底。 大家点头应下，有这么多人在，砍两家的柴也能忙得过来的。 李昭让小橘子先别跟着她了，让它自己先去找猎物打猎去。 然后先去了山脚下的那两户人家周边。 之前这两家人搬来时，她就来踩过点了。 能躲到这山里避世的，大多都是想过平静日子的普通百姓，那种底线低的在外头能活得更滋润，不会进山冒险。 所以这些陆续进山的人家中，其实没有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李昭会有防备心，但是也不会轻易去与他们为敌。 这两户人家也是结伴而行，加一起也就十几人。 李昭从上看下去，两家盖的屋子都被积雪给压倒了。 之前他们盖的匆忙，一开始只是简易的搭了个草棚，后面才扩建的，比起来，自然没有李昭她们的屋子扛造。 李昭看他们两家人有好些人都受了伤，可能是被冰雹砸的也可能是因为房屋倒塌压的，其中最为严重的一个昏迷不醒，头上脸上都是血。 看着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快不行了。 没有足够多御寒的衣物，脸色被冻得青紫，只能一边哆嗦着一边去重建自己的家园。 这边看过之后，又去其他几处来了人聚集的地方看了一遍，情况都不太好。 只有当初第一批进山的那个壮汉那群人情况稍微好点，他们人多，就是有所损失，重整起来也更容易一些。 李昭看完之后心情有点沉重。 山中情况如此，只怕外面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 突然降临的寒冬，不知道又会带走多少条人命。 哪怕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后，她的心肠已经变硬了不少。 可是看着那些人的惨状，她第一时间升起的居然不是潜在敌人不行了的庆幸，而是兔死狐悲的感伤。 大家都是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普通老百姓所求的也就是能过个安生日子。 可现在看来却是遥遥无期。 不断来临的天灾，和动荡的朝廷，都在压缩着普通人的生存空间。 “老大，你咋了？” 李昭回来时，时间已经到中午了，大家已经砍了不少柴了。 看着李昭神情有些不对，茅根小心翼翼的问道。 李昭把这山中其他人家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大家的情绪都低迷了下来。 “唉。” 赵老大叹了一声气。 大家都没说什么。 是只能袖手旁观的无力感。 第170章 小橘子受伤了 大家连续出谷砍了五天的柴，堆的至少都能烧三个月了，这才收手。 但都是湿柴，暂时还不能用，柴棚放不下就往屋里堆。 几间屋子都堆着柴，等着晾干了再用。 温度在这几天又降了，大雪只偶尔停一会儿，山中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温度已经降到了零下二十多度。 这在已经很接近南方的地方是极为罕见的恶劣天气，就是以前她们生活的地方也很少有到这么冷。 连续砍柴，就算后面都捂得更严实了，可除了李昭还有不怎么出门的女眷外，大家还是都长了冻疮。 脸上、耳朵上、手上、脚上，全是，一到夜里就痒得想把肉都给抠下来。 李昭给了他们药用来擦，但是屋顶、路上都是雪，得定时出去清理，不能完全安生下来。 这冻疮便反反复复的复发。 柴砍够了，王全一家子就搬了回去，免得全挤在一起也不大方便。 李盼儿几人还是和李昭她们一起睡在堂屋，走了几个人也宽松了许多，住一起暖和又省柴火。 这么大的雪也干不了什么了，就是想修塔楼都修不了，雪太大了，没一会儿就得被埋住，努力努力白努力。 好在粮食和柴都足够，暂时不用操心了。 大家彻底的闲了下来。 李昭也终于能把她的训练计划提上了日程，谷中无论男女老少，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开始跟着她训练。 年纪小的有进步空间的就先打基础，年纪大的就教简单快速的杀招。 反正主打的就是不能有一个人能闲着。 外面天气太冷，冰天雪地的也不好动弹，所以大家训练都是在自己家中，李昭来回检查指导。 忙碌着忙碌着，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年底，快到除夕了。 “咱们除夕吃啥啊？可别再吃蚂蚱了，我都快吃吐了。”李盼儿一看今儿的晚饭还是葛根饼卷蚂蚱酱，脸都快绿了。 一开始还能吃个新鲜，这一直吃一直吃，之前抓的蚂蚱还没吃完，大家都有点吃伤了。 “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还在这挑挑拣拣的。”李来白了她一眼。 “一年到了头，总得吃顿好的吧？”李盼儿不服气的嘟囔。 “加餐的回来了。”李昭从窗户缝隙看到一抹黄色的身影由远及近，去打开了门。 小橘子又长大了许多，如今看着已经有几分它父母的风采了。 “今儿是什么？”李灵慧连忙跟出来看。 小橘子跑到她们不远处，把嘴里叼着的东西给放下，踱步到李昭面前邀功。 “是狍子。”李昭笑道。 表扬的摸了摸它的大脑袋，然后去把那只狍子提过来放到门前不远处，打算等吃完了晚饭再收拾。 这段时间，隔三差五的，小橘子就会带只猎物回来。 现在它的口粮李昭也不用去操心了，它自己能解决自己的口粮了。 现在温度低，天然的大冷库，放多久都没事儿，之前的那些猎物吃不完也都还一直存放着。 “呀！娘，你快看橘子的屁股，它受伤了！”李灵慧在小橘子身边转悠，转悠到后面时才发现不对劲。 李昭皱了皱眉，走近一看，一支断箭扎在它的后腿处。 因为靠近内侧，又靠下，李昭刚才也没发现。 路上滴的血迹也以为是那只死掉的狍子的血。 “是箭伤，有人伤了它。”李来她们听到也走了过来看。 几人对视了一眼，神色都凝重了起来。 “他们对小橘子下手了，会不会过来咱们这边？”李来忧心忡忡的问道。 “去通知赵村长他们，让人去谷口守着以防万一。”李昭从脖子上把哨子给取了下来交给王全。 “带好武器。” 山中的那些人敢对小橘子出手，应该是快被逼到绝处了。 不然知道这山中有老虎，这段时间都相安无事，那些人压根不敢深入，想尽办法的绕开山中的老虎，却在现在出了手。 猛兽都是会记仇的，只要出了手就要做好被寻仇的准备。 “好。”王全接了下来，赶紧去拿了自己的刀。 “这马上就除夕了，也没个安生。”李来叹了口气。 李昭去找来药物，给小橘子取出断箭，消毒包扎。 取箭的时候，小家伙疼的几乎要躁动的挣脱李昭的手，被李昭死命的给压住了，这才处理好。 相处了几个月，它还是信任李昭的。 不然不可能会在受伤之后来找李昭，还任由李昭给它上药包扎。 包扎完，看它无精打采的，腿伤了怕是也上不了崖壁，只能先暂时带进了屋。 晚饭都还没吃完，大家却都没什么胃口了，随便吃了点，还剩了不少就给收拾了。 “待会若是有人闯了进来，来福、珺儿，你们带着弟弟妹妹们去找地方躲好，轻易不要出来知道吗？”李昭几人都把武器找了出来放到了一旁，李昭叮嘱几个孩子。 “二姨，我们跟你学了那么长时间的武功，还不能去打敌人吗？”王来财仰着头问。 “你们还太小了，在强大的实力面前，就是有再多的技巧那都是没有用的。”李昭笑了笑。 “娘，你放心吧，我们会保护好自己的。”李珺梅拉住弟弟妹妹的手认真说道。 李昭摸了摸她的脑袋。 ..... “我去，这恶虎潭真住了人啊。”一群汉子蹲在离山谷的不远处的雪堆里，看着山谷那边的石墙，一个个目瞪口呆。 他们之前一直以为这恶虎潭有好几只老虎，都不敢过来，没想到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这一行人正是住在隔壁山头泉眼附近的那一群人。 断臂男子有些得意：“我们刚刚遇到一只小老虎，那小老虎中了箭，我们跟着跑过来这才发现了这恶虎潭居然是住了人的。” 山哥不让他们过来这边，但是这天气一日冷过一日，本来之前就没有多少存粮了，现在更难找食物。 没有办法只能拓宽狩猎范围，周边的这两座山都只能来找了。 在豹子山倒是没遇到豹子，之前来这边几次也没遇到老虎，没想到今儿给遇到了。 第171章 山谷来人 山哥凉凉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之前百般叮嘱让他们不要往深了走，就是遇到老虎豹子这等猛兽最好也跑得越快越好。 因为这山中老虎不止一只，靠他们根本打不过。 而且猛兽都记仇，只要招惹了一只，那就会被它们循着气味去寻仇，不能拿所有人去冒这个险。 可现在看来根本就没记住，只分开没一会儿就敢去主动招惹老虎。 也是运气好，遇到一只小的。 但也被那老虎给伤了几个兄弟了。 若是运气不好...... 山哥觉得自己都不敢去想那种后果。 “这恶虎潭既然住了人，为什么那老虎还往里头跑？”有一个汉子问道。 他不知被冻的还是被吓的打了个寒颤：“不会是里面有人养的吧？” “怎么可能？！”断臂男子忍不住反驳。 “这世间哪会有人能驯服得了老虎的？” 那可是森林之王！ 这等凶兽都是桀骜不驯的，别说驯服了，想要和平共处都难的很。 但是没有人能解释得了，为什么那只老虎会在受伤之后跑进这住了人的山谷之中。 而且这恶虎潭不是有好几只老虎的吗？ 难道那些人居然把所有的老虎都给打了？ “山哥，咱们现在咋办啊？”有人小声问道。 能打老虎的人，实力不可小觑，更不敢招惹啊。 而且现在贸然闯过去，人家肯定以为他们是上门抢劫宣战的。 “你们说这山谷里的人有粮食吗？” 断臂撇了撇嘴，废话，他就是觉得能在这山谷之中安家之人定是有本事之人，肯定是有粮食的，这才去把大家都给叫了过来。 现在大家再找不到什么吃的，一家子都得饿死了，所以才想铤而走险。 “何路，走出去喊一声，看看有没有人。”山哥看向那叫何路的断臂男子。 “啊？我？”何路惊讶的看向他。 “老虎是你主动去招惹的，既然喜欢出头，这个头就给你出。”陈德山看着他。 在他的目光下，何路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当时那只小老虎在捕猎，其实没发现他们，确实是他主动让人射箭的，最后老虎没打到，还伤了好几个兄弟。 也是那老虎没继续跟他们打下去，不然肯定得死人了。 “这山谷中人能除掉老虎，占了老虎的地方，那小老虎跟他们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咱们不能冒险出手。带上今儿咱打的猎物，就说是来道歉的。”陈德山沉声说道。 他并不想去主动招惹别人，去抢人家的东西。 他看着五大三粗的，但其实他一家子都不是什么恶人，他爹以前还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人，谁家有什么困难都愿意去帮一把。 这一路走来，他也只有反抗，从来没有主动抢过别人的。 刚刚何路说起这山谷住了人，他也只是好奇想过来看看而已。 “不行！把那些猎物都给他们了，咱们吃什么？咱们那么多的人那么多张嘴都等着吃呢！”何路皱起了眉头不同意。 他们今天收获也并不多，就打到了两只兔子一只野鸡，这冰天雪地的想要找到猎物实在是太难了。 他现在饿的肚子都一直在响，要把到手的猎物让出去，他不愿意。 “没让你真给，就这么一说，试探一下他们的态度。”陈德山忍不住皱眉。 “能在恶虎潭安家，可见这些人本事不小，但是咱们还有这山里搬来了这么多人，来了这么久了，都从未见过他们出面。可见这些人并不愿意招惹是非，也并不是恶人。” “所以咱们想办法跟他们打打交道，看看能不能跟他们交换点东西。” “你怎么知道他们就不是恶人。”何路小声嘀咕。 “就咱们住那附近，来了多少人了？不是和这个发生冲突就是和那个发生冲突，都是为着吃食。人家有能力，却没来抢咱们这些人就已经能看出来，都还是有底线有良心的。”陈德山解释道。 “行了，快去吧，带一只好了。” 他摆了摆手有点不耐烦了。 想与人交好，总得拿出点诚意来。 何路拎了一只小一点的兔子，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刚一走出去，他就觉得自己头皮发紧。 一抬头，就见一支箭矢飞快的冲他射来。 他连忙就地一滚躲了过去。 一阵尖锐的哨声响起，何路被吓得连忙大声喊了起来：“别误会，别误会！我没有恶意的！” “我是来道歉的！今儿不小心射了你们山谷中的一只小老虎一箭，我是来赔礼道歉的！你看，我赔礼都拿来了！” 他连忙举起手中的兔子。 “滚！”王全直接吼道。 墙边只有他和赵老大两人守着，原本也只是以防万一，没想到居然真有人来了。 哨声响起后。李昭带着小橘子最快过来。 正好听到了何路的声音，声音有点耳熟。 她飘到墙上看过去，虽然何路他们以为自己躲得挺好的，但还是没躲过李昭的眼睛，看到那几张之前看过的脸，李昭心里有了底。 她拿起自己背着的弓箭，搭弓射箭，一箭射向了陈德山他们躲藏的树后，力度之大入木三分，震落一树的积雪，给那些人浇了个透心凉。 “滚出来！别藏头露尾的！” 王全他们在墙后看不清楚，伸出个脑袋看。 他们怕那些人偷袭，站在墙上太危险了，也只有李昭有这个实力可以不害怕。 陈德山看着离自己脑袋极近的箭矢，瞳孔不自觉的放大。 墙上站着的那个人也不知道是男是女，穿的跟只狗熊似的，分辨不出来，听声音像个女人。 没想到居然有这等实力。 “在下陈德山，这是我义弟何路，今天不小心伤了谷中的老虎，所以特意来道歉的。”陈德山走了出来，顺便拉上了何路一起。 “吼！” 小橘子一看到何路，立马从墙里面跑了出去，直奔何路而去。 陈德山心中一凛，连忙握紧自己的大刀，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要大战一场了。 却听到那墙头上的女人喊了一声。 “小橘子！回来！” 那道黄色的身影戛然而止，离陈德山二人只有丈余，张着血盆大口恶狠狠的盯着他们二人。 最后示威似的磨了磨爪子，有些不甘心的走了回去。 第172章 我看上你了 这大冷的天，刚刚那一瞬间陈德山额头上居然出汗了。 虽然早有猜测，但眼见为实，真正看到有人能驯服这等凶兽，让老虎完全听她的话，一众人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小橘子原路返回，回到了墙后。 直到看不到它的身影了，一众人才算是松了口气。 陈德山也没有再拿出自己的武器。 “你说他是你兄弟？”李昭意味不明的看向在陈德山身后的何路。 陈德山点了点头：“对，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 他语气不由自主的更恭敬了几分。 这女人能操纵老虎，谁知道这山谷中的其它老虎是不是也已经被她驯服。 只要一想到这，陈德山腰都更弯了几分。 “你不用给我戴高帽，你兄弟伤了我闺女，你拿只兔子来就想了事？也太便宜了些吧？”李昭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道。 陈德山一哽。 闺女？啥玩意儿？那大虫？ “小橘子原来是母的啊？”甜根在墙后面小声问道。 “闭嘴！” 遭遇了他爹他叔双重瞪视。 “那您想如何了事？您开个条件，只要能做到的，我陈德山绝不含糊！”陈德山咬咬牙说道。 “简单。”李昭举起了箭。 “他伤了小橘子的腿，那就也给他腿上来一箭就好了。” “山......山哥！”何路被那箭矢对着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能感觉得到，就算他想逃，也逃不过那女人手中的箭。 若说之前还有反抗的心思，见识过了这女人能驯服那老虎后他什么心思都没了。 陈德山想到的事情他自然也想到了，能驭兽之人，在这山中那是绝对的霸主，他这是给所有人都招惹了个大麻烦。 若是...... 若是今日他们没来主动认错，而是不自量力的打上去，他有些不敢想自己一行人的下场。 现在还能好声好气的跟他们说话，怕是都是看在他们主动来道歉认错的份上。 “等一下！”陈德山咽了咽口水，看着李昭的箭的目标从何路身上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他果断抽出何路身上带着防身的匕首，用力的扎向自己的左腿。 “他是我兄弟，是我没看管好他，这伤我来还！” 匕首滴着血到雪地上，染红了一片白雪。 大腿上鲜血直流，深色的裤管颜色变得更深。 陈德山疼得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滚，但还是坚定的看向了李昭。 “山哥！”何路震惊的看向他，连忙搭手扶住。 原本还藏在雪地中的一群汉子也纷纷跑了过来，对着李昭怒目而视。 “嘶。”蹲在墙角的众人都不由倒吸了口冷气。 “你倒是挺讲义气。”李昭放下了手中的箭。 “他既叫我一声哥，我总得对他负责，人是我没看好，对不住。可够了？”陈德山撕下一片衣角，简单的把大腿的伤给包扎了一下，面色有点发白。 “两清了，你们走吧。”李昭点了点头。 难怪那些人如此听此人的话，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实力是那群人中最高的，更因为他为人处事也能让那些人信服。 这大冷的天在外面待了那么久，她还想早点回自己暖和的屋子呢。 “等一下！”见李昭准备走，陈德山连忙喊道。 李昭回头，不耐的皱眉：“还有何事？” “还请您，给我们指条活路！”他恭恭敬敬的对李昭弯腰行了个礼。 其他人见他这样，虽然有点不情愿，但也都跟着行礼：“请您指条活路！” 一个个弯着腰在那里，身上穿的都是兽皮，头上随便包着块布，脸都被冻裂了，全是红痕，看着有些不伦不类的。 “你为何会觉得我能给你们指出活路？”李昭看着他真是有点好奇了。 逃亡那么久，她对所有的外人都抱有防备之心，所以并不想与山中的其他人接触。 哪怕看到他们的惨状时起了那么一两分恻隐之心，但是比起自己亲人的安全来说，那点同情不值一提。 “您能驯服这世间最为凶猛的野兽，可见是有本事之人，你们还能在这山谷中居住，这几座山中的其他人从来没有见过你们，说明你们都没有出去过，那便肯定是有存粮有吃食才会不着急到处寻找。” “从我们到这过了这么久，都只见到您一人，说明您能做所有人的决定，其余的人都是以您为主。不与外界联系却能在山中存活下去，您肯定有我们大家都不知道的活命的法子。”陈德山站直了身子把自己心中的猜想一一说了出来。 有善心讲义气有底线，还有脑子，身体条件也很不错，李昭对此人还真起了几分想要招揽的心思了。 不过面上却不露分毫，依旧冷漠的看着他：“就算如你所说，我为何要帮你们？我与你们素不相识，刚刚还起了冲突，你有什么值得我帮的？” 何路搜肠刮肚的想了一遍，就他们那一穷二白的，确实拿不出啥东西可以交换的。 不然也不会被逼到要进山不是。 陈德山也想不出来，原本一开始他还想从自己那拿些东西来换的，但是现在看来就他们的那些破烂玩意儿，他怕他一开口，这人就得把箭指向他了。 要是童生在这就好了，他脑子好使，肯定能比他想的多。 不过，陈德山又看了一眼站在墙上的李昭一眼。 她能在这跟他们磨叽这么久，是不是说明，其实他们身上是有她想得到的东西的，只是他不知道？ 陈德山皱起了眉。 “我们那些破烂您肯定看不上眼，不如您说一下您想要什么，只要我们有的一定给您拿来，若是没有，那......那就算了。” 到这份上，他也没办法了。 “倒是有一样看上了的。”李昭站累了，索性直接坐在了墙上。 “我看上你了。” 第173章 卖身 “啊？” “啊！” 墙内墙外两方人全都被惊的瞪大了眼睛。 “老大，你不能吧？就这人又丑又黑的，你看上他啥了？”甜根不敢置信的看着李昭。 觉得自己心目中老大的高大形象在这一瞬间有点摇摇欲坠了。 老大不会是瞎了吧？看不出美丑了？ 陈德山那边一众汉子反应过来揶揄的看向陈德山，何路捅了捅他：“山哥，要不你从了吧。牺牲你一人，幸福咱们所有人，反正嫂子都去了好些年了。” 他强忍住才没笑出来，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意外收获。 刚刚那剑拔弩张的还以为要有一番恶战，现在看来马上要成一家人了？ 陈德山一张被冻的又红又青又黑的脸上看不出来啥情绪，但眼神明显躲闪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道：“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 他话还没说完，便见李昭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打断了他：“停！都想哪去了？” 她有那么饥渴吗？ 就是要找她也找个英俊帅气的小白脸暖被窝，找个又黑又壮，看着卫生条件还很差的大铁塔干啥？ 吓人的话她有小橘子就够了。 她又不是什么都吃的下。 再说了，她也不想在这封建时代找男人。 她怕自己的精神世界会被荼毒污染。 “我的意思是说，你写个卖身契，等明年开春了来这干活，我看你应该有把子力气，这开荒种地应该都不错。”李昭摆了摆手。 “我不识字。”陈德山没反应过来，愣愣的说道。 “那我写也行，这么说你是同意了？”李昭问道。 “等一下！”何路连忙打断。 “我们商量一下！” 他们是出来找吃的的，不是来卖人的。 这要成了奴籍那可完全不一样了。 “给你们半刻钟商量，不同意就算了，我也就那么一说。”李昭跳下了墙，拉过小橘子把自己的手放在她肚皮下面暖手。 小橘子不满的看了她一眼，拿大脑袋拱她。 王全他们走了过来围到了她身边。 “老大，你有我们还不够吗？咋还要人啊？”甜根酸溜溜的说道。 他是知道他们兄弟还有爹和叔伯都跟李昭签了二十年的卖身契的，虽然李昭看起来没怎么当回事儿，现在对他们跟自家人都差不多了。 但是他们都还是很自觉的，每次要干啥活都是先帮李昭那边干好，再忙自家的事儿。 就是后面单独出去打猎了，也会给李昭孝敬一些猎物，只是李昭收的比较少，因为她那里也不缺猎物。 但甭管怎么说，两家人一直相依为命的在一起都习惯了，这突然有外人来，不止是甜根，大家都有点不习惯。 “我之前也跟你们说过这几座山都来了不少人，陈德山他们待的那座山去的人最多，一共有七群不同的人，我之前到处都看过了，他们那边为着食物总是会起冲突，但是陈德山他们都没吃过亏，他们那支队伍凝聚力强，上下一心都听陈德山的。” “若是收服了陈德山，他们那些人都能为咱们所用。现在咱们的位置暴露了，以后肯定还会有更多的人知道。” “除了咱们弄的这石墙防护外，咱们还需要一堵墙，一堵挡在咱们前面的人墙。陈德山他们就是最好的人选。”李昭解释道。 这是她刚刚看到陈德山他们时想到的。 若是在几个月前她可能不一定会起这种念头，因为当时她实力不够，对上陈德山的话要打赢都得付出一定的代价。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除了她实力见涨，整个山谷的所有人实力都在她的训练下长进了不少。 还有个越来越大的小橘子，也是个很好的帮手，她现在有这个底气了。 当然她也不是什么人都收，陈德山的人品是在她这过关了的，所以她才会起这个心思。 一众人似懂非懂，但至少都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李昭做这个决定是为了大家好，是想保护大家，那就没什么意见了。 另一边，陈德山看着大家，最终还是说：“写卖身契就写卖身契，只要大家都能活下去，奴籍就奴籍吧。” 何路皱着眉不同意：“那哪能行啊？咱们也不是打算一辈子不出去了，真写了卖身契，以后咋办啊？” “山哥，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你也得为孩子们还有你弟和你妹妹考虑考虑吧？真要卖身，之前在外头的时候还不如找个大户人家卖身强。” 乱世之中，卖儿卖女卖媳妇老娘卖亲爹卖自个的都有，只要能活下去。 人牙子那都收不过来了。 但是他们之前再咋样也没想过卖身为奴，真入了奴籍，不仅自己，那连自己的后代都得低人一等了。 “这情况不一样了。”陈德山叹了口气。 “之前瘟疫咱们熬下来了，后面又有蝗灾，现在又是这种鬼天气。咱们死了多少人了？埋都埋不完！” “这段时间咱们找猎物越来越难，根本就找不到什么吃的了，再这么下去，所有人都得死，我总得给大家找条活路出来才行。” 只要能活下去就行，他只有这么一个心愿了。 “真这样还不如去军队，以山哥你的身手去了军队，说不定还能挣军功捞个将军当当。”何路泄气的撇开了头。 大家都没再说话。 陈德山要真是孤家寡人一个，他肯定去军队去闯闯，可以去冒险。 可是他身上的责任太重了，自己的亲人，还有同族之人和村里的乡亲，那都是他主动扛在肩上的责任。 他要是走了，这些人怎么办？ 有了牵绊，注定不能毫无顾忌的去做一切冒险之事。 李昭那边在他们说话之时，已经回去一趟写好一张卖身契回来了。 “可商量出结果了？”李昭带着小橘子走了出去。 “商量好了。”陈德山点了点头。 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我签！” “行，签吧，画个押就好了。”李昭走到他面前把那张契约递给他。 陈德山强忍着后退的冲动不去看她脚边对他虎视眈眈的小橘子，接过了那张纸。 第174章 卖身契 “拿反了，山哥。”何路在一旁小声提醒。 陈德山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下，默默的把手上的纸调整了一下。 “这上头都写的啥啊？” 他也看不懂啊。 何路扯着脑袋凑过去看，他虽然不像童生那样读过不少书吧，但是至少比陈德山要强上一点，他还是识字的。 他一行行的看下去，看到最后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来回确认了两三遍。 “就二十年啊？”他忍不住出声问道。 卖身契不都是一辈子的吗？ 这咋还有算年份的？ 李昭点了点头：“对，就二十年，时间到了这份契约就作废了。” 她就不信给她二十年时间，她还不能在这鬼地方站稳了脚跟，能好好的生活。 一辈子的那种卖身契当然她也可以提，但是吧，总得给人家一根胡萝卜在前面吊着，不然本来就是良民的人突然卖了身肯定会受不了。 有个期限，只盼望着什么时候能有自由身，这日子才有盼头。 所以她想了想，最终还是给了和赵家一样的期限，就二十年好了。 “啥意思？”陈德山有点懵。 “就是我给你签的这份卖身契是有时间限制的，以二十年为限，二十年后就还你自由。”李昭解释道。 “还包吃！”何路两眼放光有些心动。 “包吃不是一直都包，是你来给我干活时会包。” 那人家这古代买了人都还包吃住，有月钱的，虽然现在情况困难点，但她也不能太抠门不是。 “您就只要山哥啊？您看我行吗？”何路眼珠子转了转，觉得这条件很不错了。 现在这种情况，只有能给口饭吃，那有的是人前仆后继。 最主要的是，他想了想，现在大家都在山上，也就是说这契书是没有去官府去登记的，那便不算奴籍。 顶多就算个长工。 只要能活下去填饱肚子，二十年就二十年呗。 能驯服老虎的能人，以后肯定不会一辈子待在这犄角旮旯的地方的，说不定还能跟着一起发达呢。 何路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努力挺直了脊背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点。 其余的汉子都听到了她们的对话，也跟着站成了一排自荐。 李昭看了一眼这一群饿的都快只剩个骨头架子了，要不是穿了皮毛衣裳看起来臃肿了些，一眼望过去都吓人。 “你们想签也可以，但是我先说好，现在这冰天雪地的我这也没有事情要你们做，没有事情做是不包吃的。只有等开春了之后，有事情让你们做了才会给吃的。”李昭看着他们说道。 “但若是你们都签了，粮食我解决不了，有件事情倒是可以解决，我可以让你们和你们的家人不用再继续挨冻，不会在这个冬天被冻死。” 原本有些失望，打消了念头的众人听到她这话惊讶的抬起了头。 不用挨冻？ 说实话，这个条件也挺诱人的。 这段时间队伍里被冻死的人已经有好几个了，太冷太冷了，哪怕他们在屋子里点了火，都守在火边烤火还是觉得全身都冷。 有的就是半夜火灭了，也没注意，然后一睡就不醒了。 等第二天发现时，人都已经硬了。 食物是最为紧急要解决的，但是寒冷同样也是。 若是这温度还要再降，只怕会死更多人。 队伍里不是每家都有皮毛御寒的，有皮毛的人家也是把皮毛给了要出门打猎找食物的男人，其余人在家都只能硬生生的挺着。 “签！我签！”有个汉子率先表态站了出来。 “我媳妇儿身体不好，孩子也还小，这段时间她们都冻病了，之前瘟疫本来就伤了底子，我怕她们挺不过去。” 见大家都看向他，他低着脑袋解释道。 说到后面语气都忍不住有些哽咽了。 “可......” “行了，别废话了。”何路想说什么，被陈德山给打断了。 陈德山先按了手印，直接从自己大腿上沾点血按就行了，裤子外面的血都冻住了，但按伤口处还是热的。 反正伤都伤了，不浪费，再划拉一刀不值当。 “我是想说，咱们可以用兔子血按手印。” 何路有些无奈的去拿了他们打的另外一只兔子，那只兔子还没死透，血还是热的。 已经快一步给手划拉出口子了的几个汉子：...... 默默的去把自己的手印给按好。 等所有人把一张纸的手印按好后，李昭给收了回去。 没有人质疑她话的真假，驯服了老虎这件事还是够唬人的，都觉得她有这个本事。 把纸张好生的收进怀里后，见陈德山他们还眼巴巴的看着她。 李昭从怀里拿出了一根藤递了过去。 “这是葛根藤，葛根藤底下生长的像树根的根茎叫葛根，出来的粉能吃，能烙饼，挺饱肚子的，直接煮熟了吃也可以。” “之前我们在山里就是靠这玩意儿熬了很长一段时间，这座山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应该是没有了的。” “但是你们那座山我们并没有找完，应该有遗漏的，还有豹子山那边都没去过，应该也有。” “现在雪那么厚，想要找到还要挖出来挺费事的，但这确实是一条能让你们活下去的路，要不要去找随你们。”李昭解释道。 葛根藤在这种极寒天气下会被冻死，但是根茎埋在土里是具有一定的耐寒性的，只要能找到挖出来照样可以吃。 这根藤她是在地窖里找到的，之前遗漏下来的。 虽然这个东西想要在这冰天雪地里找到应该挺难的，但想活下去哪有不难的，打猎也同样难，光靠打猎也不能填这么多人的肚子。 这段时间，大家都是把猎物煮了混着乱七八糟的树皮和以前晒干的野菜果腹，才勉强熬过来的。 可猎物越来越难找了，干野菜也差不多快消耗完了，啃树皮想要捱过整个冬天可太难了。 陈德山小心翼翼地把那根看着平平无奇的藤给收好，像对待绝世珍宝，这是他们大家活命的机会。 第175章 过两招试试 “还有这个。”李昭把手上一直提着的一小麻袋东西递了过去。 “这里头是干蚂蚱，不多，也就八斤。” 这段时间大家吃蚂蚱都快吃伤了，之前捉到的蚂蚱太多了，后面做成酱和晾干了的蚂蚱吃到现在都还没吃完。 家里现在其实是不缺吃的的，粮食也好，肉也好，都有。 她空间里的那一厕所的蚂蚱也都被她处理了，思来想去，把这玩意儿送出去能得个人情，也不妨碍她们自己的口粮。 送完这八斤干蚂蚱，家里也就只剩下些蚂蚱酱了。 陈德山愣愣的接了过去，然后懊恼的拍了下脑袋。 “我咋就没想到能捉这玩意儿吃呢！” “对啊，之前到处都是，但是大家都被吓得只知道躲了。”何路叹了口气有些惋惜。 不过这晒干了的八斤蚂蚱分量还是挺多的，拿回去给大家，一次吃两三只填一下肚子，又能熬几天了。 陈德山郑重的对着李昭鞠躬道谢：“多谢！您......您的大恩，我陈德山日后一定会报！” 现在这情况能拿出吃的来给他们，那就是救命的大恩。 甜根看他卡壳了一下，猜到他不知道怎么称呼李昭，探出个脑袋提醒：“要不你们就跟着我们一起叫老大呗，反正现在都是自己人了。” “老大？” 何路看着李昭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不会是......” 山匪吧？ “不是。”李昭直接打断。 “随便你们怎么叫，我姓李，单名一个昭字，日月昭昭的昭。” “那就叫老大，听那位小兄弟的！”陈德山倒是答应的很爽快。 “老大！”他抱拳喊道。 看着跟在李昭身旁的小橘子，这声老大他是叫的心悦诚服。 “老大！”其余人立马跟上。 李昭嘴角抽了抽，这震天响的‘老大’两个字，让她觉得自己现在真跟土匪似的了。 “你们来之前，德阳县那边也出现了蝗灾吗？”李昭问道。 陈德山点了点头：“原本地里还有点粮食的，这边情况好很多，有些地方没完全干，但还没来得及收成全都被啃完了。” “以前听村里的老人说大旱过后会有蝗灾，还不当回事儿，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这山附近有几个村庄，离得也就几里地，离德阳县也不算远。 之前李昭还有点纳闷这深山之中没有粮食怎么也会有那么多的蝗灾来，后来想起这周边还是有不少田地的，但是旱灾严重，收成太少。 蝗虫过去不够吃，这几座山还有不少植物存在，所以这边才会也出现蝗虫。 但也没待多久，肯定是往汉宁府飞去了。 那边有水源，受旱灾影响没那么严重，本来老百姓都等着秋收呢，这下肯定也是颗粒无存了。 这日子，明年肯定更难过了。 “老大，你说的让咱们能不挨冻的办法是啥？”何路小声问道。 契书也签完了，他还一直等着呢。 “甜根，你去叫一下你爷，教一下他们怎么盘炕吧。”李昭转头喊道。 “好嘞，我现在就去！”甜根立马往家跑去，也顺便跟家里人说一下这边的事情。 免得一直在家里担惊受怕。 “你们稍微动弹一下吧，跑跑跳跳活动起来，可别冻坏了。”李昭看他们脸都有点冻紫了，便说道。 虽然都穿着皮毛衣裳，但是跟李昭他们比起来还是要单薄不少，这么冷的天气在这说了那么久的话，也没咋动弹，再继续下去肯定要冻坏了。 “是有点冷。”何路一只手缩在袖子里，原地开始蹦跳了起来。 其他人见状也不再顾忌那么多，都开始在周边跑跳起来。 “你会武功？”李昭看向陈德山问道。 “会一点，小时候跟着一个游历到我们村子的游侠学的。”陈德山老老实实的答道。 那个游侠说他条件很好，还想把他给掳走做徒弟，还是他机灵，跟着他混了一段时间学了点东西后就跑回家跟家里人说了，躲了起来。 后来便也不了了之了。 “跟我过两招试试。”李昭有点手痒。 “不拿武器。” 她率先把自己的刀交给了一旁的王全他们。 “啊？这不好吧，我下手没个轻重的，万一伤了您......”陈德山有些犹豫。 茅根嗤笑了一声：“这话反过来说差不多，老大下手没个轻重的，你小心一些可别伤着了。” 瞧不起谁呢，除了之前除那三只大虫时老大受了伤，他还没见过谁能伤着老大。 陈德山惊讶的看了李昭一眼。 他对她敬重完全是因为看她驯服了老虎，也以为她的能力是在驯兽，没想到听这话功夫应该也很好。 看着都还没他肩膀高呢。 “行了，别废话了，你不用有所顾忌，凭你现在想要伤到我还不太够格。”李昭活动了一下。 说完便直接开始上拳了。 陈德山没功夫再想其它的，把刀扔了，连忙应对。 心里也被她们的话激出了几分火气，他这一路走来，都还没遇着过单打独斗能打得过他的人。 他一向对自己的功夫和力气大很是自豪的。 陈德山提手挡住李昭的拳，被震得后退了两步。 她的力气居然也这么大？ 还没等他惊讶，下一拳已经直冲他面门而来。 只抵挡住了三招，后面陈德山就是被李昭压着打。 李昭没下重手，但等她停手之时，陈德山还是被揍的鼻青脸肿的了。 活动了一番，都有些冒汗了。 “你太慢了。” 李昭看着跌坐在地上一脸怀疑人生的陈德山，毫不客气的说道。 如今她的功夫已经完全恢复到了前世之时的八成左右了，而且实战经验增长了许多。 真要比起来，前世的她已经不是现在的她的对手了。 陈德山一直以自己的身手为傲，但在李昭手下只抵挡住了三招，他的信心一下子被打击到了地上。 愣愣的坐在那，回不过神来。 这是第一次他面对一个人的时候，能给他那么强的压迫感，对方看起来还没出全力，就已经让他节节败退。 第176章 根本就打不过 “你的力气很大，但是你并不知道如何能完全的驱使它，只能靠蛮力去对打。若是面对的是只知道跟你硬碰硬的，你的胜算便很大。但若是遇到身法比较好的，不正面与你对打，你的优势便会成为你的劣势。”李昭解释道。 陈德山先天条件好，天生神力，但他只学了一些简单的招式，除了力气大这个优点外，他的反应和速度都太慢了。 这是一块璞玉，但是还没完全发挥出他原本应该有的光芒。 “您的力气也很大。”陈德山拍了拍身上的雪站了起来，看着李昭有些激动。 那是遇到了对手，挫败过后的跃跃欲试。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对方看着那么小的个子，怎么能爆发出那么大的力气的。 李昭摇了摇头：“那不是力气，是内力。单凭力气的话，我肯定是比不过你的。” 陈德山的这体型和先天力量，放到现代都可以去当举重运动员了。 “内力？”陈德山有点懵。 “老大，你啥时候才会教我们怎么练出内力啊。”茅根凑上来小声问道。 “先练好基本功再说吧，不要好高骛远。”李昭不客气的拍了他一下。 两家人加一起，天分最好的是杏儿，其余人都半斤八两，不先把底子打好了，真想学她的内家功夫，怕是这辈子不会有什么大的长进。 孩子们年纪小，打基础要稍微容易些。 像茅根他们这些已经这么大了的，就要难上许多了。 陈德山听着她们的对话，明白过来这是人家的独门功夫，遂也不敢再开口多问，怕冒犯了人家，惹人不快。 甜根拉着他爷很快就过来了。 一过来看到陈德山那个样子吓了一跳，还以为双方又起什么冲突了呢，但看着也不像啊。 “赵叔，你跟他们说一下盘炕需要的材料，到时候你带着草根他们去给他们盘几个炕出来。”李昭看向喘着粗气的赵村长说道。 原本她是打算直接让赵村长教的，还是甜根走了之后才反应过来。 这盘炕的手艺在这时代还没出现，那就是个独门的手艺。 虽然陈德山他们已经签了卖身契，但是还是得再多观察段时间才能真正的相信，暂时还是不外传了。 等之后有机会了再说。 总不能一点利益都还没看到，她好处就先给一大堆了，那容易喂大他们的胃口。 “行，但明儿就是除夕了，动工还是等过完除夕再说吧，准备要用的东西也需要时间。”赵村长想了想说道。 “你安排就好。”李昭点了点头。 准备材料确实需要时间，都到现在了，早一天晚一天也没多大的区别了。 赵村长直接先跟陈德山他们交代了一番要用的东西，和先要做啥准备工作。 一群人听的一愣一愣的，何路实在是好奇，忍不住问道：“叔，这炕到底是个啥东西啊？” “火炕是阿昭想的主意，只要烧热了，整个屋子就都暖了，人待在屋子里面穿单衣都没啥问题，暖和的很呢！”赵村长笑着说道。 今年冬天有炕，过的可比往年要舒服多了。 哪怕这外头再怎么冷，这搁家里待着，他老寒腿都不咋疼过了。 “这么厉害？那可真是个好东西。”大家都有点兴奋。 “要是早遇到你们就好了。”陈德山叹了口气。 之前也就不会冻死那么些人了。 “行了，差不多就是这些了。你们回去吧，等过完除夕，后天一早，我们就过去。”李昭说道。 “好好好，我们这就回去。”陈德山带着大家又是一番道谢，这才走人。 待人走远了，赵村长小声问：“阿昭，这些人信得过吗？” “去盘炕那天，我跟你们一起去。这段时间我暗中观察了很久，这群人心性都还算不错，可以相交。这山中的人太多了，等开春后不知道还会不有人来，多点人挡在咱们前面也是好的。”李昭轻声回道。 “就算没有人来，多了那么多的人给咱开荒种地也好。” “行，你心里有成算就好。”赵村长点点头。 “回去吧，这天寒地冻的，待会您腿该疼了。”李昭笑了笑。 “这谷口要不要守着人啊？” 别又给闯了什么人过来不知道。 李昭看着还没修好的塔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这天太冷了，守不了多久人就得冻坏了，我把哨子给你们，在家里晚上睡觉都警醒点，轮流留个人守夜就行了。” 赵家的屋子稍微靠外一些，就是有人闯进来，也是先去他们那边，李昭问王全要过哨子递给了赵村长。 现在这温度都已经到了零下二十多度了，哪怕都有厚实衣裳，可到了晚上温度会更低，差不多得到零下三十度，这搁外面守夜得给冻成冰坨子了。 把哨子给赵家，只要警醒点，发现不对马上吹哨示意，以两家的距离，赶过去也来得及。 她这段时间也不打算让小橘子回崖壁上了，动物的警惕性更强，就让它待屋子里，有不对劲它也能提醒。 “行。”赵村长收下了哨子。 ..... 另一边，陈德山一行人凑在一起，哆嗦着往回走。 今儿出来的时间太长，身体已经有点顶不住了，得快点回去才行。 “山哥，咱们应该都猜错了。”何路一边走一边说。 “什么猜错了？” “你刚刚没看到吗？他们出来的那些人，身上都穿着虎皮做的衣裳，那么多人呢，一张虎皮肯定不够。那恶虎潭原本的那两只老虎应该已经被打死了，她就只驯服了那一只小老虎，没有其它的老虎了。”何路说道。 他们刚开始就是忌惮里面还会有其它老虎也被驯服了，这才主动出现道歉的，现在想来他们都想错了。 “不管有没有，人家帮了咱们这么多，你少给我想一些有的没的。”陈德山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卖身契咱们都签了，从今往后，那就是咱们的主家。” “我就是那么一说，哪敢想其它的啊。”何路连忙叫屈。 就看今儿陈德山被揍成那样，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他就不敢再起什么歪心思。 根本就打不过。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心服口服。 第177章 除夕 一大早起来，一出门李昭就被刺骨的寒风冻的一哆嗦。 院子里，屋顶上，雪又已经堆的厚厚的了。 王全跟杏儿正在屋顶上面扫雪。 这一天天的晚上都睡不安生，每隔一两个时辰就得起来清理一遍，免得被雪把屋子给压塌了。 “起来啦？你大姐一起来就在厨房里忙去了，应该马上就能吃早饭了！”王全呵呵笑道。 “今儿是除夕，当然得忙了！吃完早饭，咱们还得把几间屋子都好好打扫一下！”李来在厨房里听到这话，探出个头来说道。 “你们也太早了吧。”李盼儿打着哈欠出来，这天都才刚亮没一会儿呢。 “快去洗漱吧，今天可有的忙了。”李昭笑道。 早上吃的面条，过年了，李来也不再抠抠搜搜的，全用的白面。 还把之前攒起来的野鸡蛋也拿出来用了，一个人给煎了一个金黄的鸡蛋，卧在面条里，看着很是诱人。 一家子人把头埋在面碗里，吃的唏哩呼噜的，没有一个人抬头。 太久违了，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吃过完全是用白面做的面条了。 平日里都是混着吃，之前李昭囤粮的时候为了省钱，也是粗粮买的更多，细粮买的要少很多。 “过年真好啊，真想天天过年！”王来财吃完面条，把汤都喝的一滴不剩，恨不得把碗都给再舔一遍，仰着头发出由衷的感叹。 “美的你，还天天过年。”李来收了他的碗，没好气道。 “厨房里一直烧着热水，我和三妹去打扫屋子，大姐你和杏儿还有姐夫给孩子们洗澡吧。”李昭填饱了肚子，开始安排活计。 自从冷了之后，洗澡起来麻烦，大家都是隔好久才洗澡。 孩子们不咋出门，就洗的更少了，上一次洗得是十几天之前。 这到了除夕，除旧迎新，可得里里外外的好好给洗刷一遍。 李昭说完就赶紧溜了。 给娃洗澡这活她干不了，她没有李来有耐心，平日里看着乖乖巧巧的，一遇到水好像就放开了天性似的，难搞的很。 李盼儿连忙跟上。 姐妹两个把几间屋子好好的给清理了一遍，又把这段时间积攒起来的脏衣服给洗了，拧干了水放屋子里烤干。 一家子人光是洗澡洗头洗衣服，全部清理完就到了下午了。 年夜饭还是李来掌勺，姐妹三人中她手艺最好，李昭她们几个就帮着打下手。 这段时间小橘子打的猎物很多都没吃掉，刚好能吃个新鲜，过年就不用再吃肉干了。 兔子、野鸡、袍子，之前李昭拿了不少调料出来，平日里舍不得用，现在到了过年也就没再不舍得了。 李来拿出看家本领来做年夜饭，肉香飘的到处都是，孩子们全都守在灶台前等着吃。 板栗炖鸡、蘑菇炖鸡汤、红烧袍子、香辣兔肉，还有之前在水潭里捉的鱼晒的干鱼，打野猪的时候没过几天就天冷了，野猪肉就没做成肉干，全都给冻住了。 今儿也给拿了出来，做了红烧肉。 就是没什么蔬菜，只有之前的野菜干泡发了炒了一碗，还有李昭发的豆芽菜。 “水潭给冻上了，不然咱们还能去捉一条新鲜的鱼来！”李来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 以前过年家里再怎么穷也会去买上一条鱼来，讲究个年年有余。 干鱼也是鱼嘛。 “已经很好了，我之前在杜家过年的时候都吃不到这么多菜呢。”李盼儿笑道。 哪能想到这逃难逃着逃着，日子倒是越过越好了。 “我昨儿原本打算去水潭里打个洞弄鱼出来的，被那些人一打岔给忘了。”李昭一拍脑袋，她就说她老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什么事了。 “算了，可别费那劲了。这么冷，要是一不小心给冻病了那就完了。”李来也没觉得遗憾，就是那么一说而已。 “行了，开......” “等一下！”李昭去把自己放在一旁的酒坛子给拿了上来。 这是之前泡的鹿血酒。 “有菜有肉，当然还得有酒了！” 她给每个人的木碗里都给倒了一碗。 “我可馋你这酒好久了，这总算是能喝到了。”王全笑道。 “今儿这一坛都可以喝，不用给我省着，过年嘛，开心最重要！”李昭豪气的一挥手。 “二姨，我也想喝。”王来福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 “你和弟弟妹妹们多吃点菜，小孩子可不能喝酒。”李昭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希望咱们明年这日子能越过越好！”李盼儿举起了碗。 “肯定会越来越好的，那我就希望咱们明年都能吃饱饭，不用再挨饿了！”李来跟着举起了碗。 “我就希望外面别再那么乱了，这样我也能出去买酒喝了。”王全笑道。 “我希望咱们一家人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就行了。”李昭举起自己的酒碗。 大家一起看向杏儿，杏儿憋了半天，最终说道：“那我希望不要再有什么天灾了，这样就能过安生日子了。” “对对对！这个好，我也希望。”李昭由衷的说道。 穿过来的这大半年，她感觉自己跟唐僧去西天取经有的一拼。 一个接一个的劫难接憧而至，一直都没个停歇。 人唐僧至少还知道个目的地吧，她们是连个底都没有，谁都不知道老天爷下一秒又会发什么癫。 再这么下去，到时候六月飞雪她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那就干了吧！” 几个木碗碰到一起，收回后，大家都把碗里的酒仰头喝了个干净。 孩子们学着大人们的样子，也把自己的饭碗碰到一起，然后拿起筷子开始干饭。 屋外大雪纷飞，屋内其乐融融。 在大家的欢声笑语中，一家人一起度过了今年的最后一天。 第178章 新年 新年第一天，虽然在这荒郊野外银钱没有用武之地，但李昭还是给每个孩子都包了个红包。 数额不大，每个红包里面也就六文钱，六六大顺，图个吉利。 “娘，我真的能拿着吗？”李珺梅拿着到手用红布包着的六文钱，有些惊喜又有点忐忑。 她还从来没收到过钱呢，以前过年在家里，看在过年的份上奶奶和爹会给个好脸色，吃的也会稍微好上一些，但别说钱了，能吃顿饱饭都是好事。 村里的孩子们也没有谁收到过钱的，条件好些的会得到糖块和糕点，就这也够让村里的孩子们羡慕的了。 “当然了！给了你们就是你们的，自己收好，以后说不定咱们能出去的话就可以用了。”李昭笑道。 又拿出了之前买的饴糖块，一人给了两块。 糖贵，她之前也没买很多，平日里便也没拿出来，现在过年了才拿来给孩子们吃。 “小孩子家家的收什么钱啊，阿昭，你拿回去。”李来有些不赞同。 听到他娘这话，王来福兄弟俩立马躲到了李昭身后去。 “现在在山上也用不着，图个吉利，让孩子们开心开心，没事儿的。”李昭拍了拍她的手。 “就是，大姐，大过年的你就让孩子们开心开心吧。”李盼儿连忙附和。 “来，小姨这边也有。我是没有红布了，你们就直接收着吧。” 李盼儿从怀里掏出了一串铜板，也一个人分了六个。 “谢谢小姨！” 孩子们得了好处，一个个都开心了，嘴甜的道谢。 然后全部转头，眼巴巴的看着李来。 “行了，得了两份差不多了，多了你们收着容易掉。”李昭连忙打圆场。 李来两口子身上的钱这一路上都用的差不多了，七个孩子加起来要给不少，给是能给的出来，但是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有点多了。 “你们大姨待会给你们做好吃的也是一样的呀。”李盼儿摸了摸孩子们的小脑袋。 “对对对，大姐，今儿咱们是不是吃饺子啊？”李昭转头问道。 昨儿晚上吃完饭后，包了不少饺子给冻上了。 “对，咱们吃饺子，你姐夫去煮去了。”李来倒是没有不自在。 没钱就是没钱，等以后太平了，挣钱了她再补上也是一样的。 “就是没有红纸，不然这过年至少也得贴个春联在大门上看着才是那么一回事嘛。”李昭有点遗憾。 空间里必需品大多数都准备了，但是红纸这种不是必需品的东西，自然就没准备。 “说起红纸，二姐，你这红布哪来的？”李盼儿问道。 饴糖她就不问了，李昭上次带回来了不少吃的，应该是之前没拿出来的。 但是红布可不易得。 “我把我的嫁衣给拆了。”李昭平静的扔下了个炸雷。 “啊？你这好好的拆嫁衣做啥啊，这留着以后给珺儿她们用也行啊。”李来皱起了眉头。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珺儿她们我再去准备新的更好的。” 一件旧嫁衣，还是嫁给了一个家暴男，看着就晦气。 不对，不能说晦气，今儿是过年，衣服没错，晦气的是人。 “当年二姐出嫁，爹娘除了这件嫁衣外啥也没给，可收了朱家不少东西和银钱呢，说起这个就来气。拆了好！”李盼儿倒是不心疼。 “早知道我把我那件也给拆了，就有红布包了。” 她那也不是什么好姻缘，纳妾也不能穿正红色的嫁衣。 对上杜家，李家父母不敢太下对方的面子，还是给了一些钱给她。 她当初偷偷的拿钱去扯了红布，自己做了一件嫁衣。 出嫁的时候却只能抱着那件嫁衣哭，压根就没穿过，后面压箱底了。 “大过年的，别说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饺子应该煮好了吧，我看看去。”李昭起了身。 李来动了动嘴没再多说什么。 两个妹妹结的都不是什么好姻缘，她也是阴差阳错，运气好，遇上的是王全，虽然年纪比她大那么多，但是对她还是不错的。 在自己的两个妹夫的衬托下，都能称的上一句好男人了。 “姐夫、杏儿，待会我去找赵叔他们一起去陈德山那边，你们留在谷中，我把小橘子也留下看家。”吃完了早饭，李昭交代道。 “谷里得留人，万一又有山里的其他人过来，不至于留下的全是妇孺。” “行。”王全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家里确实得留人，不然上屋顶清雪的话，李来和李盼儿都不太行。 李来小产完身子虽然补回来一点了，但是要出去受冻的话，那就白调养了。 李盼儿是恐高，高处的活计她完全干不了。 “那你自己小心。”李来对没见过的陌生人多少还是有点不放心。 “好，那我先走了，你们在家自己练功，不要懈怠了。”李昭穿上厚衣裳，把自己裹好出了门。 门旁边放着两块被她给处理好的木板，还有两根拐棍。 把木板给套在脚上，到院子里试着滑了一下，感觉还不错。 肯定是比不上专业的滑雪板的，但是都是板，只要掌握好平衡，完全可以。 这样出门可就方便多了。 没一会儿就滑到了赵家门口，直接扯着嗓子对里面喊：“赵叔，该出发了！” “来了来了。”赵村长背着背篓，里面装着他干活的工具。 一出来看到李昭这新造型，眼睛一亮：“哎哟，这不错哎。” 茅根他们跟着跑了出来，都戴上了跟李昭差不多用毛皮做的雷锋帽，裹的厚厚，站一排跟堵墙似的。 “您要不要试试，我就是昨儿才弄出来的。”李昭下了板子。 主要是之前也不用咋出门了，她就忘记要捣鼓这玩意儿了，如今要出门了才想起来。 “我试试。”赵村长这段时间跟着大家一起练功，矫健了许多。 上了板子，没一会儿就掌握了。 其余人也跃跃欲试。 反正时间还早，这会儿也就刚天亮，索性让他们试了个遍。 只有树根和赵老二两个人平衡感差一点，不太行。 “家里还有不少之前盖房子剩下的木板，咱们都给绑上走。”赵村长把东西放下来，连忙跑回去拿木板去了。 “树根、赵二哥还有草根、甜根，你们几个就别去，留在谷里看家，谷里得留人才行。”李昭说道。 甜根有点不情愿，想要出门去凑热闹，被他爹一瞪才老实下来。 第179章 小冰河时期 一行人套上板子，跟着李昭一起往谷外滑。 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草木很多都被埋在了雪下面，路上一眼看过去反而平整了不少。 李昭也不敢滑的太快，其余人都是第一次滑雪，太快了她怕把人给带偏了。 摔地上倒是还好，也不怎么疼，要是摔下了山崖那就完犊子了。 “赵叔，你会做雪橇吗？”李昭一边滑一边问。 她突然起了想做个雪橇的念头，到时候可以让小橘子拉她到处跑，一定很刺激。 “雪橇？那是个啥玩意儿？”赵村长一脸懵。 “我知道！以前我跟我爹去城里的时候，下大雪看到有马拉着雪橇，上头坐着人可威风了。”茅根听到李昭的话连忙说道。 他当时还不知道那东西叫雪橇，问了别人才知道的。 “那应该跟车厢那些差不多，我哪有那本事，那应该要找木匠才能做。”赵村长听茅根描述这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他也见过，只是不知道名字，那都是大户人家用的东西，哪是小老百姓能接触的到的。 李昭也就是一问，听到这话也没有失望，本就是突然起的念头，做不了就算了。 “咱们这都这么冷了，不知道安顺县那边得冷成啥样了。”提起了以前，赵村长不免就想到了老家。 安顺县地处北方，到了冬天也很冷，但是在他的记忆中，再冷也没有冷到这种程度。 现在待的这山已经比较接近南方了，还能冷成这样，那安顺县怕是不知道得冻死多少人了。 “还好咱们逃出来了。”赵老大感叹道。 以前刚开始逃时，还百般不舍得，如今却只有庆幸了。 李昭没说话，她怕这还只是开始。 现在大齐朝这情况，跟她以前看过的小冰河时期特别像。 十五世纪初，全球气候进入了一个寒冷时期，一直持续到了20世纪初期才结束，被称为小冰河时期。 小冰河时期各种天灾不断，水灾、旱灾、雹灾、蝗灾、地震、风灾、霜雪、瘟疫。 气温大幅度下降，粮食大幅度减产，人口锐减。 在小冰河时期，最温暖的南方都出现了暴雪。 如果真是这样，大齐朝现在是在小冰河时期开始之际，那么之后要维持的时间还不知道有多长。 各种各样的灾难下，想要活下去都难。 特别是在大齐朝现在内乱不断的情况下，李昭只要想起这些，内心就沉重了不少。 “老大！” 看着不远处挥手的陈德山，李昭这才回过神来。 她们已经到了。 滑行起来比起靠双腿走还是要快上不少。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李昭卸下板子问道。 “都准备好了。”陈德山连忙回道。 他们一大早就等着了。 李昭抬眼望去，这林间聚集在一起盖了有十来间屋子，屋子旁边的雪都清扫干净了。 出来了不少人都好奇的看着他们，见李昭看过去，都纷纷露出友善的笑来。 “你们还剩多少人啊？”李昭粗略的看过去，感觉比起她第一次来时要少了很多人。 “一共有两百一十三人。”陈德山想也没想就答了出来，完全没有防备。 李昭记得她之前看的时候是快接近三百人的，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们队伍居然死了那么多人。 “之前下冰雹时就砸死了好几个，还有好些砸伤的，伤的严重的后面也没撑过去。下雪后，没了粮食，有些人为了不拖累家里人直接寻了短见，还有被冻死的，唉。”陈德山叹了口气。 一米九的壮实汉子红了眼眶：“天灾之下，人命不值钱。” 同村的一起逃来的，现在都只剩下一百来人，之前他们可是五六百人的村子啊。 “山哥！”一个穿着灰兔毛袄子的瘦弱男子走了过来。 李昭认了出来，这是他们中的那个童生。 “老大，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三弟，跟何路一样都是跟我拜了把子的，叫穆通海，还是个童生呢！”陈德山见他过来，连忙跟李昭介绍道。 “还不快来见过老大。”他招了招手。 穆通海走了过来行了揖礼：“见过......老大。” 老大两个字他喊的有点艰难，实在是对着一个比自己矮，看着平平无奇的女人，他是真想不明白，这人有陈德山他们说的那么厉害吗？ “还是个读书人啊。”李昭笑了笑，只当不知。 “那以后倒是可以教孩子们念书识字了。” 没了王秀才和白举人他们，王来福现在能教的也越来越少，刚好能有个老师了。 “老大想让我教孩子们念书识字？”穆通海有些惊讶。 “对，可是有什么难处？”李昭抬眼看向他。 “不是不是，我就是有点惊讶。现在大家在这山里，您居然还想让孩子们念书识字。”穆通海连忙摆手。 在这荒郊野外，他有再多的学识都没了用武之地。 打起猎来，连何路那个断了一只手的都比不过。 “读书使人明理，再说了......”李昭的声音低不可闻，风一吹就消散了。 “也不会一辈子待在这深山里的。” 穆通海听到了这话，眼睛亮了起来。 他也不想一辈子待在深山里，但是也不敢出去，怕被抓壮丁。 就他这身板，去了军营上了战场，那绝对是有去无回的。 “对了，你们有安排人去找葛根了吗？”李昭看向陈德山问道。 “安排了二弟带着人去，就是何路。”陈德山回道。 怪不得看了一圈都没看到何路。 不过他们有数的话，她也不操这个心了。 “行了，准备干活吧，可有的忙了。”李昭走向赵村长。 这么多间屋子，不可能全都给盘的，太费事了，她也不想太累着赵村长他们。 盘个五六间屋子，大家挤挤取暖，过完冬天再说吧。 第180章 这不是豹子山吗? 说是开始干活，但也不需要李昭动弹什么，干活的人完全够了。 李昭溜达来溜达去的，溜达的有点无聊，索性找了个空旷一些的地方开始练习自己的刀法。 陈德山原本在给赵村长他们打下手干活，一出来看到李昭，旁边已经围了一圈人在看李昭舞刀了。 他不由停下脚步也跟着看了起来，没一会儿就看入了神。 “山哥，山哥！”穆通海走了过来，出声喊了好几遍陈德山才回神。 “还好那天老大没用刀。”陈德山有些恍惚的说道。 “啊？” “前天老大拉我比划，要是用她今儿这刀法，我怕是都坚持不了三招了。”陈德山解释道。 “有这么厉害吗？”穆通海看不明白。 就觉得李昭那刀法耍的快到他都快要看不清了。 “你不懂。”陈德山摇了摇头。 “对了，你找我啥事啊？” “没啥事儿，就是看你愣在这儿不知道怎么了，来喊你一声。”穆通海靠近他小声问：“山哥，你说人家帮了我们那么多，现在还帮咱干活儿，咱们连顿吃的都供不起，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 人家为了让他们住的暖和忙上忙下的，什么表示都没有，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但是现在这情况吧，要粮食那是真没有，昨儿除夕大家都还是吃的人家给的晒干了的蚂蚱。 “我也想这事呢，老大说她那边要干活也得等到开春后，我这一时都想不出啥了。”陈德山皱起了眉。 “咱们记心上吧，等开春了大家伙都过去帮忙。”穆通海想了想说道。 跟李昭签了卖身契的只有陈德山他们十几个人，其余人是没有签的，但是人家既然帮了这么大的忙，他们这边没啥别的，但人还是挺多的。 “行，咱们干活吧，听赵叔说盘好炕，屋里就能暖和的穿单衣都可以，这样大家都能少遭点罪了。”陈德山搓了搓冻的开裂的手，转身进了屋子。 在陈德山他们这边忙到下午，看天色不早了大家这才赶回去吃晚饭。 出去了一天谷里也没出什么事儿。 李昭又跟着他们去了两天，看双方都已经完全混熟了，陈德山的队伍里确实都没有什么心怀不轨之人，放下了心就不再跟了。 她不去了，便换了王全跟着一起去帮忙，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跟着一起去活动活动。 李昭便又过回了她之前的日子，练功和教大家练武。 忙活了五六天，盘好了七间屋子的炕，陈德山那边的人大家挤着也都住进了暖和的屋子。 但是炕盘好了，他们找食物却找的不是很顺利。 雪埋的太深了，葛根藤都死了，就更难找了，这几天在隔壁山找来找去，最终也只找到了一小块葛根，加一起有个三百来斤。 好歹是有这点葛根续上，也能有个吃的，能让大家再坚持下去。 他们不像李昭她们还过滤出粉，吃的精细一些，直接蒸熟了吃连渣滓一起吃下去。 树皮都吃过了，这玩意儿比起树皮来还是要好上不少的。 隔壁山头找不到，猎物也越来越难寻了。 陈德山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带着大家去豹子山去找食物，不冒险就得饿死，只能寄希望于那豹子山的豹子在这种天气不出来了吧。 “那豹子山真有豹子啊？”餐桌上王全提起这事后，李来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德山兄说的，应该作不了假。咱们这水潭叫恶虎潭，咱们不就遇到了这么好几只老虎？”王全想起之前与老虎打斗，他被伤的去了半条命的事儿，到现在都还有点后怕。 李昭摸着趴在她脚边‘恶虎’的肚皮，想了想问道：“他们什么时候去？” “就明天，今儿已经盘完炕了，他们那点吃的捱不了几天，再不去找吃的，得饿死。”王全答道。 那么多人呢，总不能一直剥树皮吃。 “行，那我明儿跟着一起去。”李昭点了点头。 “咱们又不缺吃的，干嘛去冒这个险？太危险了。”李来不赞同的说道。 “对，犯不着，咱们已经帮的够多了，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李盼儿跟着附和。 这山中的猛兽就没有好对付的，这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啊，干嘛去冒险。 只有王全没说话，相处了几天，陈德山他们也都是朴实性子，王全对他们还是有了几分感情的，还是希望他们能熬过这个冬天好好的活下去。 “只是一只豹子的话伤不了我，正好多张豹子皮给我做衣裳。”李昭笑道。 那么多的劳力，都还没开始给她干活呢，可不能便宜豹子了。 “得了吧，那虎皮都没见你拿出来让我给你做衣裳，嫌弃的跟什么似的。”李来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 之前她给王全做虎皮比甲的时候，让李昭把她的那份也拿出来给一起做了。 李昭自己不愿意，说穿上就更像占山为王的土匪了。 她就不信她还会喜欢豹纹。 “我就是闲得发慌，想给自己找点事儿干，活动活动筋骨，把那豹子除了。咱们这几座山就太平了，以后再跑去找野菜山货也更安全。”天天在家里待着看孩子，待的她浑身发痒。 以她现在的功夫，面对一只豹子已经有把握能赢了。 会危及到她自身安全的话，她也不会做。 “行吧行吧，你决定了的事我们也劝不了，但你自己小心一些别逞能，要是打不过就跑。”李来有些无奈。 但想着以李昭的轻功，只要她想跑，应该没有她跑不掉的。 ...... “这不是豹子山吗？”穆通海咽了咽口水，看着不远处的大黑熊，只觉得脊背发凉。 做好了面对豹子的准备，怎么变成黑熊了？？ 陈德山握紧了自己的大刀：“我上哪知道去，也没人说过啊。” 那大黑熊站在离他们十来米的位置，目光阴冷的看着他们。 他相信，若不是他们这边有那么多人的话，那大黑熊应该早就直接冲过来了。 “怕什么？咱们这么多人呢，干他丫的！”何路一向胆大，更别说今儿因为要面对豹子，浩浩荡荡的一共来了有二十多个汉子，还是有机会能搏一搏的。 “老大，咱们咋办？”陈德山问站在他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李昭。 第181章 想吃红烧熊掌 “我晚上想吃红烧熊掌。”李昭看着不远处的黑熊双眼冒光。 确认过眼神，是没吃过的。 能加餐了。 “啊？”陈德山跟不上她的脑回路。 此言深得何路的心，立马做好准备战斗的准备。 “你们给我挡住它的去路就行了，其余的交给我来。”李昭吩咐道。 哪知她话音刚落，不远处的黑熊又看了他们一眼后，直接扭了身子跑了。 这畜生的智商很高，在权衡过后，觉得胜算不大，直接避过不打了。 反正这山里多的是可以填饱肚子的猎物。 “我让你跑了吗？”李昭直接搭弓连射三箭。 熊的速度很快，她射空了一箭，但还是射中了两箭。 一箭在腿上，一箭在背上。 对于皮糙肉厚的熊来说，这点伤势根本不足以伤到它什么。 但见了血，成功的激起了它的血性。 “吼！”黑熊转过了身，奔向了李昭这个伤了它的始作俑者。 李昭手中的箭没停过，瞄准它的眼睛射，终于在跑到离已经不足两米之时射中了黑熊的左眼。 也有两只箭射中了它的肩膀。 “吼！”剧烈的疼痛传来，黑熊彻底狂暴，挥掌用力的拍向眼前这个渺小的人类。 偏偏这个人类灵活的很，跟个苍蝇似的左右乱跳，根本就打不中。 而李昭手上的刀却是在不断的砍到它的身上，虽一直没命中要害，但黑熊的伤势却越来越严重了。 其余人围在旁边除了防止黑熊逃跑，根本没有插手的能力。 只有陈德山还能偶尔帮李昭去补两刀。 他有自知之明，正面对上这黑熊他肯定会受伤，所以就是在一旁补刀，保证自己的安全的同时也能稍微帮到李昭。 “山哥！老大！小心！”穆通海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声嘶力竭的喊道。 李昭感觉到不对劲，下意识往旁边一滚，险险躲过突然蹿过来的，金黄色的庞然大物。 是金钱豹。 黑熊马上都要被解决了，这豹子山中那只一直没见过只听过的豹子却跑了出来。 “你们保护好自己！”李昭只来得及交代一句，就只能再次闪身。 在黑熊面前她的身法和轻功能一直遛着它，直到把它给耗死。 但是在以速度闻名的豹子面前，她这一优势荡然无存，只能硬碰硬了。 好在有陈德山他们帮她分担压力，牵绊住了已经快要被耗死的黑熊，她能专心的对付眼前的金钱豹。 没有毒药帮忙，李昭这次也不打算用毒。 她要试试自己的潜力，只有被逼到绝境反击时，才能最大的激发自己身体里的潜力。 她带着金钱豹跑离了黑熊那边一段距离后，这才开始面对这个给人压迫感十足，光是看着就有些腿软的凶兽。 手中的唐刀抵挡住击过来的爪子，她被震的后退了两步，然后直接闪身左刀砍向了豹子的腿。 鲜血迸发出来染红了雪地，李昭的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衣服也被扯的七零八落破损了很多，一身的血，形容狼狈。 但是她面前的金钱豹也没好上多少，腹部被切开了很大一个口子，内脏肠子掉了一地，身上也有很多不一的刀伤。 如今已经瘫倒在雪地中，出气多，进气少了。 一双兽眼恶狠狠的盯着李昭，想要挣扎着起来，却根本没有力气再起来了。 它到死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被这么一个一爪就能拍死的渺小人类给伤到，还即将丧命。 李昭单腿跪着，把刀插在雪地中借力，喘着气笑了。 她赢了。 不靠毒，凭自己打赢的。 “老大！你咋样了？没受伤吧？”陈德山他们跑了过来，看着李昭跟个血人似的跪在那，急切的问道。 “没事，不是我的血。”李昭摇了摇头，身上的血都是金钱豹的。 得亏她穿的厚，被抓着了也是划破了衣服，有几道抓伤也不是很严重，只是轻伤。 “黑熊呢？” “已经死了，在那边呢。”陈德山松了口气。 刚刚那黑熊都已经被李昭耗的是强弩之末了，他们没费多大力气，它自己就不行了。 放下心后就是激动和兴奋，这可是熊和豹子啊，遇到一样都是九死一生，这遇着两样还全给打死了。 所有人看着李昭的眼神都是崇拜和兴奋。 太强了，实在是太强了。 强到这种地步，原本因为李昭是女人还有所成见的人都收起了小心思，只剩下了崇拜。 陈德山激动的整张脸都是红的，热血上了头，现在是完完全全的对李昭佩服的五体投地。 李昭用雪把刀擦拭干净，盘腿坐在了雪地上。 “你们把熊和豹子放到咱们带过来的木板上绑好，待会拖回去。”说完便闭上眼开始调整气息。 虽没有什么外伤，但是刚刚正面对上时，还是被震的气血翻涌受了点内伤，怕是得好好调养几天了。 他们出来的时候带了两块大木板，都做成了差不多门板大小。 不管在外面找到什么东西，都可以用来拖行，会省力很多。 现在刚好能派上用场了。 陈德山见她闭上了眼睛，打手势示意大家噤声，然后一起去刚刚黑熊倒下的地方，去把黑熊绑到木板上。 “山哥，你说老大是不是那种传说中的隐世高人啊？也太厉害了吧。那个刀，刷刷刷的可快了。还有箭术也好，这黑熊跑的那么快，我都还没反应过来呢，她就已经把熊的眼睛给射瞎了。”何路一边和大家一起绑，一边难掩激动的问道。 其余人都认同的点头，以前觉得山哥就很厉害了，现在和老大比起来，还是有点不够看的了。 “你这都打哪听来的？” “以前去茶馆听书，乱七八糟的都听过，就有说有些隐世高人可以飞来飞去，还能在水上行走，以一挡百都不成问题，我看老大就很符合这些说法。”何路嘿嘿笑道。 “要是能拜老大为师就好了。” 陈德山眼珠子一动，想起李昭耍刀时的那些招式。 他后面有偷偷琢磨过，但是李昭舞的太快了，他记不住，只记住了几个，也不连贯，根本就用不了。 拜师啊，他也想。 第182章 豹子和黑熊 “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咱们现在该操心的事是怎么活下去。”穆通海毫不客气的给他们两个泼冷水。 肚子都还填不饱呢，净想这些看不到摸不着的。 真要说起来，他还想继续科考呢。 “也是。不过今儿老大把这豹子给解决了，咱们接下来过来找葛根就方便多了，不用再怕会遇到危险了。”陈德山笑道。 老大说这边山她们没找过，肯定也有葛根，只要能找到，他们也就能捱过这个冬天了。 大家想起这事来眼中都有了笑意，有了希望，这日子才没有那么难熬。 一众人把熊给捆好，拖去李昭那边，又把金钱豹也给绑好。 李昭调整了一番，好了许多，拍拍屁股从雪地中起来。 “老大，我让几个人帮你拉回去，现在还早，我们留下再找找有没有葛根。”陈德山说道。 这都出来了，啥也没打到，空着手回去不太好。 何路与穆通海也连忙点头，李昭抬眼看去，他们是半点没有觊觎这黑熊和豹子。 明明都缺吃的缺的啃树皮了，还是难得的能保持住底线。 不过想到他们那边附近还住有其他的人，这豹子和黑熊拉到他们那边有些太显眼了，李昭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行，若是这几日没有找到葛根，你们便去找我。”李昭交代道。 三人对视了一眼，陈德山笑了笑：“好嘞，我们知道了。” 但是心里却是不打算去的，这年头食物来之不易，他们不能一直占便宜没完，找不到就多找找，反正有的是时间。 从队伍里点了六个人出来，一边三个帮着李昭拉黑熊和金钱豹。 没有食物，身体自然就亏空的厉害，也没什么劲，三个人一起拉才拉的动。 这还得亏是在雪地，拉起来是比较容易的，要不是在雪地怕是三个人都拉不动。 李昭帮着拉绑了黑熊的木板，黑熊大只很多，起码得有五六百斤了，还是挺重的。 几人为了不经过住在山里的其他人家，特意绕了路去山谷，到山谷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老大，我们就不进去了吧？”几个汉子停下了脚步，看着不远处的围墙有些局促。 石墙已经安上大门了，是赵村长他们一起做的，虽然有点粗糙，但如今从外面看已经看不到山谷里面的情况了。 他们怕李昭多想，不敢进去。 这段时间双方来往，也都是李昭这边的人过去，他们不敢贸然过来。 “我一个人可拉不进去，没事，帮我拖进去吧。”李昭上前去敲响了大门。 塔楼还没修建好，但是底下被围好了，也有个避风的地方，在里面点个火堆也能熬得住，这段时间大家还是会轮流去塔楼守着看守大门。 “谁啊？”里面响起草根警惕的声音，今儿是轮到他守门。 “开门，是我。”李昭回道。 听到她的声音，草根这才放下心来，上前拉开了门栓。 “我滴娘哎，老大这都是你打的？”草根一拉开门就对上了不远处木板上躺着的两头凶兽，惊得他险些没跳起来。 “对啊，都是老大打的！老大可厉害了！”拉着木板的一个汉子挺了挺胸膛，与有荣焉的说道。 “太猛了吧......” 这可是黑熊和豹子啊！ “老大你受伤了吗？”他这才反应过来，看到李昭衣服上都是血。 “没有，不是我的血。快去叫人，这东西不好拉回去清理，到里面找个空地烧火烧水清理吧。”李昭摆了摆手。 草根立马一溜烟的跑回去了，一边跑一边喊：“快来！都快来！老大打回来了一只黑熊和一只豹子！” 兴奋的恨不得在雪地里打几个滚。 “帮我拖进去吧。”李昭转头看向他们六个。 几个人还是第一次看到谷中的情况，在门口东张西望好奇的很。 “好好好。”几人回过神来，拖着豹子和黑熊走了进来。 李昭转身把门给重新栓上，然后带着他们去了离家里不是很远的一个空旷的空地。 草根这么一路叫喊，没一会儿大家都穿上了自己的厚衣服，纷纷跑过来看热闹了。 “娘哎，这就是黑熊和豹子啊！” “这辈子值了，跟着老大啥凶兽都能看到。” “不光能看到，还都是死的哈哈哈。” 大家围着两只从来没有见过，只听人提起过的凶兽来来回回的看，孩子们也好奇的蹲在地上去小心的碰它们的皮毛。 哪怕已经死透了，尸体都凉了，但光是这么看着还是很让人心惊。 这么大只的猛兽，牙齿和爪子都那么的锋利，真是不敢想如何才能打败它们。 小橘子也跑了过来，低吼龇牙咧嘴的警惕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两只猛兽，直到发现没有什么动静，这才凑过去看。 张着大嘴还想下嘴直接咬了，被李昭拍了一巴掌这才老实。 “不是只有豹子吗？这咋还多了只黑熊啊？你没事儿吧？有没有受伤啊？”李来一跑过来就抓着李昭上上下下的都看了一遍，看着没缺胳膊少腿的，没啥重伤这才松了口气。 “没事儿没事儿，大姐你放心吧。”李昭笑着拉开了她的手。 “二姐，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李盼儿和杏儿崇拜的看着她。 练武突然就又有动力了呢。 “行了，都别看了，快点抓紧处理了吧。”李昭挤进人群大声说道。 人多干起活来也快，清出了一块地烧火，直接加雪进锅里烧热水。 剥皮抽骨，分好肉和内脏。 忙活了半个时辰左右就把两只猛兽都给清理好了，肉、血、内脏分成了不同的大桶给装着。 “老大，忙完了，那我们就先走了哈。”那六个汉子走过来搓了搓手笑着说道。 “等一下。”李昭走到放肉的地方，分出一半的黑熊肉和三分之一的豹子肉出来。 “把这些带回去。” “不不不，这不行的！”几人脑袋都摇成了破浪鼓。 第183章 吃个新鲜 “跟我出去打猎的，只要是出了力了，我都会分，这是我的规矩，拿着带回去吧。”李昭直接把装了肉的桶放在他们的面前。 “大姐、赵叔，内脏你们吃不吃的？不吃的话我也给他们了。” 胆囊和肝脏是不能吃的，会含有毒素，李昭刚刚直接给扔到了一边给埋了，还告诫了他们，怕舍不得这点东西到时候搭上了自己。 但还有一些其它的内脏是可以吃的。 “算了吧，这味儿也太大了。”李来摇了摇头。 野生动物很是腥臭，肉都是腥臭的，更别提内脏了。 之前打了野猪，大家不想浪费，内脏那些都给留下了，但怎么做味道都很大。 后面简直是捏着鼻子吃完的。 赵村长那边也摇头，他都没想过会有他们的份儿，就是来赶着看热闹帮忙的。 李昭见状便把那些内脏也给了过去。 这几个人都是老实汉子，不怎么会说话，见李昭越塞越多，急得汗都冒出来了。 简直想直接跑了，又怕这样做太没礼貌。 “老大，我们真不能要。这都是您一个人打下来的，我们也就是帮着拖了一下而已，没出啥力，您已经帮了我们够多的了。”其中一个汉子急了半天也只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没有你们帮我拖着黑熊，我也不能完全去对付那豹子，还是出了力的，总不能让你们白跑一趟。我说我要吃熊掌，熊掌我都给留下了，可没给你们。”李昭笑了笑。 “这样吧，这黑熊肉和内脏这些你们拿回去，豹子肉不要就不要了。可不要再推辞了，我可不想这人都还一个没用着，你们就饿死了，还得给你们收尸。” 李昭她们两家其实都不缺肉吃，之前攒下来的，还有小橘子时不时打的，家里一直都有肉。 但给出去这些东西，却是能救他们那边的人的命的。 之前找到的那些葛根，算着日子，再怎么节省，吃到现在应该也吃光了。 陈德山他们这几日若是找不到新的吃食，可就要断顿了，有这些肉补上也能熬些时间。 几人推辞不掉，只能千恩万谢的接了下来。 “对了，还有骨头你们也拿一些，我们吃不完那么多，这头你们要的话也拿回去，不要我这边也是丢了的。”李昭补充道。 头没什么好吃的，处理起来也麻烦，李昭也懒得要了。 几人便把头也给捡上，又接过了李昭给的几根大骨头，全给放板子上给拉回去。 李昭又分出来十来斤黑熊肉和豹子肉和一个熊掌给赵村长：“赵叔，这些你拿着，吃个新鲜。可别跟我推辞来推辞去了的，咱们别说那些外道话。” 赵村长笑的见牙不见眼：“行，那我就收下了，我还从来没吃过这熊肉跟豹子肉，也跟着享福了！” 两家人说说笑笑，带上东西一起回家。 之前说是要吃红烧熊掌，但是今儿晚上是吃不了了。 熊掌处理起来费时费力，被誉为八珍之一的红烧熊掌在现代时李昭是没有吃过，要是敢吃她就得进去踩缝纫机了。 但是刷短视频还是刷到过怎么做的。 要先用大葱段、洋葱生姜还有料酒等放到锅中，加足够的水，把熊掌放进去炖煮一天，去腥增香。 煮得软烂后也能更好的去毛去皮。 所以她想吃到，至少得明天才能吃了。 不过吃不了熊掌，今儿还是能吃上熊肉跟豹子肉的。 李来也没做过这两样东西，只能凭着感觉做了。 现在天寒地冻的也不怕放坏，直接给冻上放雪地里能放很久，所以也不用去做成肉干或者熏制了，可以慢慢吃。 “开饭啦！”李来和李盼儿把两道大菜端上桌。 调料有限，一道是炖煮的，一道则是王全架了火堆烤熟的。 “这吃着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李盼儿有点失望。 她还以为这从来没吃过的东西一定会很好吃呢，现在感觉也就那样。 都是肉，跟之前吃过的其它肉也差不了多少。 李昭给小橘子的食盆里给添满了，这才回桌。 听到这话笑了笑：“也就吃个新鲜。” “应该是我厨艺不够，这浪费了，要是交给那些大厨子来做肯定好吃。”李来惋惜道。 这倒是。 但大家都半斤八两的，李来厨艺已经算她们之中比较好的了。 主要还是条件有限，没有足够的调料来做，味道上自然会差上一些。 不过大家还是吃的很开心的，就是现在在这深山里，这想找个人吹都找不到，实在是让她们有些憋的慌。 ...... 另一边陈德山他们找了一天啥也没找到，倒是掏了几个冬眠的蛇洞，找着了几条蛇回来，总算不是空手而归。 哪知一回来就看到大家高高兴兴的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说啥。 一群人凑近了后才看到放着的黑熊肉，还有那些内脏骨头啥的，整了一大堆。 一看就知道是谁给的了。 陈德山冷了脸，看向那六个人：“让你们是去帮忙的，怎么还拿了老大这么多的肉回来？” “山哥，你别生气。老大说跟她出去打猎，只要是出了力的都可以分猎物，这是她的规矩。我们也是推辞不过，这才收下了的，这些内脏和骨头还有头，老大说她不吃，要扔掉，我们就捡回来了。”其中一个汉子小心翼翼地的解释道。 “推辞不掉？”陈德山冷笑了一声。 一个个的看过去，几人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哪有推辞不掉的东西，只有半推半就罢了。 大家快断顿了，没有吃的，会起这个心他也理解，但是这受的恩惠越多，他这心里就越不好受。 无从相报，这恩情是越欠越大了。 早知道他就该自己去帮忙送了。 “拿都拿来了，咱们也确实快没吃的了，你也别生气了。”穆通海说道。 “你们吃吧，我不吃了。”陈德山提着蛇回了屋去了。 “他这又咋了？好端端的。”何路有些看不明白了。 “觉得没脸了，老大帮了咱们这么多，我们却帮不上什么忙。”穆通海耸了耸肩。 山哥这人重情义，现在接的，他日后肯定得想办法千百倍的还回去才行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这个性子，大家才服他。 第184章 是不是还得逃? 虽然打豹子的当天没找到葛根，但好在后面还是找到，连续一个多月几乎把豹子山都给翻了一遍。 陈德山一众人找到了几千斤的葛根，总算是暂时解决了吃食的问题。 没有再饿死人了。 不过山里的其他人缺衣少食的情况下，发生了不少想要抢夺粮食的冲突。 谷中也被袭击了几次，但好在一直有人在轮流看着，都被一一给打回去了。 不过谷里有住人的事情也传遍了，不再是秘密。 已经是二月中旬了，按理来说已经开春了。 可是雪最近虽然停了，但是气温却并没有上升多少。 山中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冰雪都未曾化冻。 还是得每日里烧着炕过活。 原本还指望着开了春，就能开地种地的两家人，看着这情况难免都开始有些焦躁起来。 虽然两家都存了不少吃食，还不会饿肚子，但这天气实在是诡异的很，再继续冷下去，耽误了今年的播种时间，后面没了收成，生存就成了问题。 特别是这山中不止她们这些人了，不管是找野菜山货还是打猎，人多了，能争到手的就少了。 “赵叔，你今儿咋过来了？”李昭看向跟着王全一起进来的赵村长给他们两人一人倒了一杯热水。 上午是王全在谷口守门，守到中午就换了赵家那边的人，这会儿赶回来感觉半边身子都有些冻僵了，喝了杯热水才缓过来一些。 赵村长接过热水捧在手上没喝，眉间都是愁绪：“这天天在家里待着，我实在是有点待不住了。阿昭，你比我们脑子活一些，你觉得这天啥时候能转暖去了？” 他最近天天都要去去年开过的地去看上两眼，但看着地上厚厚的积雪，是越看越心急，急得他已经好些日子没睡过好觉了，上火上的嘴角都起了两个燎泡。 李昭苦笑了一下：“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书到用时方恨少，以前对于小冰河时期的事也没怎么了解过，就知道个大概。 若真是到了小冰河时期，这期间农作物的播种时间和收成时间肯定要有所调整。 但具体要如何调整她也不太清楚，她根本就不知道冬季会有多长，而能适合种地的时间又有多久。 “赵叔，若是这气候一直是这样，咱们可能得做好最坏的打算。”李昭叹了口气说道。 赵村长胡子抖了抖，有些艰难的问道：“什么最坏的打算？” “继续逃，逃到适宜居住的地方去才行。”李昭说道。 越往南走越暖和，虽然在小冰河时期，情况都有所恶化，可是比起北方来，南方还是要好上许多。 屋里的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现在想起那段逃难的日子来，恍如隔世。 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了，有水有粮的，还盖了房子安了家，这才多久时间啊，大家实在是都不想再走了。 “你们表情也别那么沉重，我不是说了吗？这是最坏的打算，不到不得不走之时，咱们肯定是不走的。”李昭笑着安慰道。 “只是先跟你们说一下，好有个心理准备而已。” 她也不想走了，可若是这边的气候一直这样，种不了地没有粮食，总不能靠着她空间里的粮食坐吃山空不是。 那也不是办法。 况且小冰河时期一旦开始了，那所延续的时间是很长的，不是撑几年就能撑过去，不然她也不想再跑了。 但这一切也只是她心里的一个最坏打算。 “那接下来什么情况下，咱们要走？”李盼儿忧心的问道。 “再过两个月看看吧，若是到了四五月份，还是很冷，咱们还是种不了地的话，那就没有办法了。” 农作物生长是需要时间的，至少得有一季能让她们种地，有收成才行。 不然大家一起完犊子。 赵村长叹了口气，他心里知道确实如李昭所说这般，若是到了四五月份还是不能播种，那这地确实是待不下去了。 去年能在山中找到那么多的葛根，是因为这山中的葛根往年也没有人来挖过，积累下来的，很多长得比较粗大的都是生长的有些年份的了。 但是去年已经被她们挖走了，就是有漏网之鱼没被找到的应该也不多，今年生长出来的要供所有人一年的口粮的话，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若是咱们继续走的话，要往哪里走啊？现在也不太平啊。” 若是太平的话，这山中也不会跑了那么多的人来了。 “等下个月我出去看看情况再做决定。”李昭想了想说道。 距离她上次出去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外面有什么变化一无所知。 得知道情况了，才好动作。 不然还不如继续在这山里苟着。 “赵叔，你那边的粮食可还够吃？” “你放心吧，还是够的，之前攒下来的那些蚂蚱还有肉干啥的都还有好些没吃完呢，还能吃上三个月左右。”赵村长答道。 赵家人多，现在都在家，除了练功扫雪和看门外也没咋动弹，口粮都是省着吃的。 要出门的汉子每天能吃个五分饱，妇孺和老人一天下来也就吃个三四分饱，都是混个水饱。 节省惯了，特别是看这天还不知道冷到什么时候去了，要找到食物肯定艰难，所以就更节省了。 算吃上三个月的，还是把粮种给留出来了的。 所以李昭所说的再等两个月时间，也差不多到他们这边的极限了，总得预留一些活命的粮食才行。 李家这边剩下的吃食，李昭之前也大概清算过了。 她们都是没有多节省的，至少不会饿肚子，再加上她们存的猎物够多，如今算起来应该还够吃上四个月的。 “明天大家跟我去水潭吧。”李昭看向大家说道。 “去水潭干啥？”李来疑惑的看向她。 现在都给冻结实了，她们用水都是用雪水化开烧开的。 “捉鱼。” 第185章 捉鱼 “捉鱼？”李盼儿一脸她脑子是不是坏掉了的表情。 “之前水潭没冻上的时候都难捉，现在都冻上了咋捉啊？” 水潭里是有鱼，她们之前还捉到过吃。 但是水潭很深，大家又没有渔网那些，那些鱼机灵的很，很难捉到。 捉鱼还不如去外面打猎来的容易，所以后面大家也就对水潭里的鱼失去了兴趣。 如今水潭那边冰层都不知道冻得多厚了，要捉鱼的话，那简直完全无从下手。 “水潭的水是活水，之前我跟你们说过的。是活水的话，面上冻住了，最底下的水肯定还是流动的，鱼就在那下面，我们破开冰层就能找到。”李昭解释道。 “阿昭啊，咱们现在还有吃的，就是没有吃的了，去外头去打猎也比去捉鱼强啊。咱们又不能把整个水潭的冰层给破了，这咋捉得到嘛。”赵村长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觉得她是不是被这鬼天气给刺激到了。 “现在山里的人怕是比猎物都多了，小橘子出门能打到的东西都进了她自己的肚子，能带回来的越来越少了。虽然还有不少存粮，但是也得早做准备才行，你们就听我的，肯定能捉到鱼的。”李昭有些无奈的说道。 她想捉水潭里的那群鱼想了很久了，之前一直没有实施。 如今粮食在一日一日消耗，是时候补充一些新鲜东西了。 大家将信将疑，但秉持着对李昭的信任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第二日一大早，除去要去守门的人外，赵家所有的汉子都出动了。 女人们李昭没让她们出去，要干这种活儿，太冷了，会伤身子，男人的体质还是更适合干这种活一点。 人各有所长，分工合作干各自擅长之事比较好。 只有她和杏儿是个意外，杏儿那是先天的天赋，李昭则是因为有内功，也能扛得住。 “老大，这咱们上哪找鱼去啊？”茅根一脸茫然。 这被冻的结结实实的冰层，别说鱼了，连下方的水都看不到。 李昭背着个背篓，从里面拿出个锄头，一路敲过去听声音。 走到水潭中心位置处时才终于停了下来。 “都过来，就这了！”李昭招了招手。 众人一边走一边滑的来到了中间位置。 “把这一块冰，还有那边那一块冰都给凿开。” 李昭指了指她脚下的这块位置，还有离这边有个几米远的另一块位置。 这是她一路敲过来听声音辨别出来的，冰层相对来说要薄一点的两个位置了。 “好嘞！” 虽然不理解，但是既然李昭吩咐了，大家吭哧吭哧的就是干。 把能用的工具都给拿出来了，开始费力的凿冰。 “这底下真的有鱼吗？是被冻在里面了咱们直接捡就成了？”甜根一边凿一边问。 老大咋就那么厉害呢，居然能透过这么厚的冰层看到里头藏着鱼。 赵老二拍了他一巴掌：“就你话多，快点干活！” 要是里头没有鱼，现在说这种话，待会阿昭可不脸要丢大发了？ 人都围满了，没有李昭的下脚之地，全都不让她动，她便也不动了。 把背篓里自己之前闲着没事干，拿藤条编出来的几张渔网给拿了出来。 一众人分成两队热火朝天的凿了半个多时辰，才终于听到下方水流动的声音，一股作气用力的砸了几下，终于把冰给砸穿了，露出了底下流动的水来。 隔着一小段距离，凿出了两个冰窟窿来。 李昭拿着一根她之前让杏儿带过来的长竹竿，还有渔网走了过来。 “拿着。”李昭把仅有的几张渔网递给站在她身边的几个人。 “一个人站一处，把渔网放下去。” 几人乖乖的听她的话照做。 这凿了这么久，连条鱼的影子都没见着。 其实大家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今天能捉到鱼了，但是李昭要继续干，那就陪着呗。 李昭把那根比她人还要高上不少，得有三四米长的长竹竿伸到了刚刚砸开的冰窟窿里，用力开始不断搅动。 冬日冰层下面含氧量比较低，凿开了冰窟窿后，再用棍子不断的搅动下面的水，使得下方的水含氧量增加，鱼儿便会聚集过来，到时候守在旁边的人直接用渔网捞就是了。 这个法子她也没试过，只是以前看短视频刷到过，照做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要是不行的话，那就冰钓呗。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钓鱼的东西她也准备好了放在了一旁。 具体要搅动多长的时间她也不清楚，只知道顺时针方向一直搅动。 “老大，这样就会有鱼啊？”甜根小心翼翼的问道。 其余人全都围拢了过来好奇的看着李昭的动作，那眼神跟以前看来村里跳大神的神婆似的稀奇。 现在李昭的举动跟他们印象中的神婆也差不多了，神神叨叨的。 “都小心点，别滑进去了。”李昭看他们都凑了过来，连忙提醒。 这大冷天的要是掉进去了，得冻出个好歹来了。 “放心吧，我们注意着呢。”虽是这么说，但是大家脚步还是稍稍的往后退了些。 以前李昭一天天的让他们练功，短时间看不出什么效果，现在倒是能看出一点效果了。 要是搁以前战这冰上，下盘哪能这么稳啊，都不知道得摔上多少次了。 如今却可以站得比较稳了。 “杏儿，你拿着另外一根竹竿带人去另外一个冰窟窿，跟我一样，顺着一个方向把竹竿放下去用力的搅动。”李昭看向一旁还拿着一根竹竿的杏儿。 这活还是个力气活儿，可费力了，她搅动了这么一会儿，身上就开始发热微微冒汗了。 杏儿答应下来，带着人过去了。 李昭这边茅根跟甜根两人，一人拿了个网兜在水里，蹲在了冰窟窿旁边给抓住。 王全和赵老大一人抓了一个的后衣领，免得万一人不小心给滑下去了，能捞一把。 “有鱼！有鱼！老大！” 在水边蹲的脚都麻了，茅根突然感觉自己手上的网兜一沉，整个人被拽的差点给跌了下去，还好有王全在身后拉着才止住了脚步。 其余人听到他的喊话，连忙跑过来帮忙。 一个拉着一个，费了不少力气才终于把刚刚扔下去的网兜给拖了上来。 “我这也有！” 甜根惊呼出声，和赵老大两人牢牢的给抓住网。 刚停下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一众人连忙又跑了过来抓住他们。 第186章 冬笋 “我滴娘哎，还真能捞到鱼啊？” 大家看着捞上来的两兜子在冰层上活蹦乱跳不断蹦跶的鱼简直目瞪口呆。 随即就是狂喜。 这水潭里可有不少鱼的，之前他们打水的时候都有看到过，就是捉不到，只能看着眼馋。 现在好了，终于不用看着眼馋了。 “还得是我老大厉害啊！”甜根乐滋滋的把鱼装进他们带过来的桶里面。 “这么多，这两兜子加一起得有上百斤了吧？” 有几条比较大的，看着一条就得有十几二十斤了。 这深山中的水潭里的鱼都没有人捕过，这都不知道在里头活了多久了的。 李昭晃了晃自己有点酸的手臂，她连续搅动了得半个多小时了，才终于捞上来的，这会儿里衣被汗水弄湿了，冷风一吹，嗖嗖的凉。 “你们继续捞，这些我提回去让大家处理了。”李昭把竹竿交给他们，一手提起一个装鱼的水桶，往家去了。 看到真捞出来了这么多的鱼，大家这会儿正兴奋着呢，连忙答应下来，去继续接李昭的班。 “赵婶！您和几个嫂子带上刀过来我家这边一起来处理鱼吧！”李昭走到了赵家院子外喊了一声。 “阿昭，真捉到鱼了啊？”赵老太太听到声音走出来看。 “捞到了不少呢，他们还在忙着，待会儿还有，我先提家里去了哈，你们待会过来！”李昭笑着答道。 “好嘞！好嘞！我们这就来！”赵老太太喜笑颜开，立马去厨房去拿菜刀。 当家的最近愁的都快吃不下饭了，就担心这天气一直不变种不了地，到时候一家人没吃的了。 现在又多了那么多的鱼，有个进项，这心里的压力也能稍微轻了一点。 大人要去，孩子们便也都跟着跑过来李家这边看热闹。 现在不咋缺皮子，每个孩子都能有套暖和衣服，往外面跑也没事儿。 李昭前脚到家，赵家人后脚就来了。 看着一院子人热火朝天的忙活开来，孩子们凑到一起叽叽喳喳的说话，李昭笑了笑，回房换了套里衣继续去水潭那边跟大家换着班来。 鱼打捞上来多多少少会溅上水到身上，这天气没一会儿就能冻成冰碴子，得换着班回来换干的衣裳才行，不然冻下去肯定会冻病的。 一直捞了一整天，又开了几个冰窟窿，大的小的，一共捞上来了七八百斤。 这水潭很大，占地面积得有十来亩地，所以才能一直没有干涸。 不过捞上来了这么多的鱼了，这也不是专门养殖鱼的鱼塘，李昭大概估算着应该再捞也不会捞上来多少了。 果然，第二日又忙活了一天，但只捞上来了三百多斤，还有好些都是小鱼。 大家就只能收手了，把小鱼都给放了回去。 不过忙活了两天捞上来了一千多斤的鱼，两家一分，各自也能分个五六百斤的了。 现在天气冷还能放得住，但是也得考虑后面会不会气温像之前突然下降一样，又突然上升。 所以两家人都给分出了一半的鱼做了熏鱼，只留下了一半先冻上吃着。 有了这些鱼做补充，赵村长也稍微没那么焦虑了。 鱼汤、煎鱼、炸鱼、鱼肉丸子、红烧鱼、清蒸鱼，接下来的饭桌上，简直能出一个论鱼的百般死法。 大家又开始从最初的新鲜吃到了麻木，走出门去都感觉自己身上带着鱼腥味儿，简直活成了猫似的。 不过眼看着时间又过了半个月，天气还是没有转暖，李昭测过温度，外面的气温只上升了一点点。 已经是三月份了，原本万物复苏的春季，现在温度还是在零下十几度。 期间还下过几次小雪，水潭都还冻的严严实实的。 看着这种情况，李来重新开始缩减了家里一众人的口粮，就是吃腻了的鱼肉，也不能吃到饱了。 每日里所有人都维持在七分饱左右。 不会到影响到身体，适当的节省一些李昭也不会多说什么。 她如今心里也没底，若是今年种不了地，那就真得坐吃山空了。 她空间里就是有粮食也得为未来打算。 毕竟若真是小冰河时期，所延续的时间动辄就是几十年上百年的，她都不一定能活到结束的时候。 节省些就节省些吧。 “老大！我来给你送冬笋来了！”李昭待在屋里隔老远就听到了陈德山的大嗓门了。 一转头从窗户缝隙看出去，便见王全带着陈德山进了院子。 陈德山背着个背篓，里面看起来沉甸甸的，把他的肩头都压下了几分。 两人进了屋子，陈德山把背篓给放了下来。 里面混着雪，到了暖和的屋子，开始融化，在地上洇出一片水迹。 “喝杯热水暖和暖和！”李来在他们进院子时便去倒了热水过来，现在天天烧炕，家里不管啥时候都有热水喝。 陈德山笑着接了过来，一双手上全是冻得溃烂了的冻疮，脸上也烂了好几块。 “我还得去继续看门呢，先走了！”王全一口气喝完，重新把自己的头给包好，推开门匆匆地走了。 “怎么带了这么多的冬笋来？你们自己都不够吃呢。”李昭看那满满一背篓的冬笋有些无奈。 山中有竹林，之前她们也去找过冬笋，但没找到多少，也就够加个两餐菜的。 山中有其它的人，冬日找不到吃食，林中的冬笋就是他们过冬的吃食的来源了，早就被挖得干干净净的，山中都找不到什么剩余的了。 这冬笋倒是有好些时候没吃过了。 “这是我们去豹子山找到的，他们还不知道豹子山的豹子被除掉了都不怎么敢去。最近过去打猎的时候偶然发现一大片竹林，可挖了不少呢。老大你就放心吧，我们那边留的都够吃了，我也拿不出啥好东西来，这玩意儿就给你们尝尝鲜！”陈德山笑着说道。 第187章 去嘉陵江 “那行，那我就收下了。”李昭笑着说道。 正好大家吃鱼都吃腻味了，这大冬天的也没啥蔬菜吃，今儿多个菜也好。 “你们那还撑得住吗？”她问道。 两百多号人呢，每日里要消耗的粮食可不少。 “加上才挖到的这几百斤冬笋，熬一熬，应该还能撑个半个月。”陈德山苦笑了一下，面对她也没说假话。 要不是有之前挖到的那几千斤葛根让他们撑下来了，现在怕是得饿死不少人了。 “这天气也不知道啥时候暖和去了，不然要是在春天，至少还能挖野菜，也能混过去，现在是啥都没有了。我们山头那边，我前段时间看到有人撑不住，还是对别人下手了，老大，你们也得小心些，千万别让孩子们出谷了。”陈德山叮嘱道。 他说的笼统，但是大家经历过之前的那些事情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被逼到这山里的人，其实大多数还是存着一些良心的，不然之前在山外就可以那么做，人还多一些。 但是这漫长的冬日，终日吃树根树皮过活，到了绝境撑不下去了，最终那点仅存的良心也被逼没了。 “我打算再过半个月出去一趟，看看外面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这天气若是一直不回温，怕是得继续南下逃了。”李昭看向他说道。 陈德山听到这话，目露震动，这谷内武力最高的就是李昭，若是她走了，谷里的武力得至少降一半。 她能把这话跟他说，显然是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人，是放心了的。 “这谷里挺好的，老大，你真的想走吗？”陈德山看着这屋子，想起外面被开垦过的地，还有那围好的石墙，他看着都觉得舍不得，没想到李昭居然会有这种打算。 “谁想走啊？我也不想的。但是留在这得建立在大家能活下去的前提下，若是活不下去了，那何必还继续留在这里呢？都凑堆等死啊？”李昭摇了摇头，眼中有些疲惫。 穿过来快一年了，但是到目前为止，却还是在为以后怎么活下去苦恼。 这吃人的封建时代和不断的灾祸，都让她心中感到疲倦，无比想念自己在现代的生活。 若是可以回去，她真想揪住那些异想天开想要穿越的人的脑袋和她换一换。 到底是谁会觉得在又落后又封建，连肚子都难填饱的时代能过上好日子的啊？ “我们进山之前，瘟疫被控制了后，南安王开始大肆征兵。未长成的少年都抓，我得到消息后就带着大家来了山里，现在外面咋样了也不知道。万一要是真在打仗，这出去可是危险的很。”陈德山忧心忡忡。 他自诩身手不错，但是在有武器的精兵面前，想要保全自己还是很艰难。 “再危险也得出去，我不提前去看过情况探过路，那就没法走。总不能在原地待着，祈祷老天爷突然长眼，能看到人间疾苦，没了这天灾吧？无论如何，总得做好打算，留好退路才行。若是这天能在下个月回暖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那我也得心里有底了才敢带大家出去。”李昭坚定的说道。 “那我跟你一起去！”陈德山咬了咬牙，看向她说道。 “老大，我知道你功夫好，但是多个人至少也能多个助力，我跟你一起去也能有个照应。” 李昭嘴角抽了抽。 助力啥啊助力，她一个人遇到危险了打不过还能往空间躲，多个人，躲都没地躲了。 “二姐，咱们这是不是离嘉陵江已经不远了？”一直在一旁默默听着没说话的李盼儿突然抬头问道。 “对。差不多还有个一百五十里左右的路程就能到嘉陵江的上游。”李昭点了点头。 “你问这个干啥？” 就是要逃，也不是现在逃。 而且她们这情况都是这个样子，只离了一百多里地的嘉陵江上游，情况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那咱们能不能过去捕鱼啊？若是能在嘉陵江捕到足够多的鱼做口粮，就算这天气回温慢一些，咱们也是能继续撑下去的。”李盼儿眼含希冀的问道。 她是真不想离开山谷。 这里挺好的，如今一切都安置好了，又要跑去不知道的地方艰难求生，她心里有些抵触。 之前在水潭捕到鱼后不久，她就想起了李昭说起过的嘉陵江。 捕鱼的方法既然在水潭能用，在嘉陵江那肯定也能用。 二姐说过嘉陵江很大，那里面的鱼肯定比水潭不知道要多出多少。 要是能捕到足够多的鱼熬下去，那天气晚点回温也没事吧？ 就是现在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能不能带着人去嘉陵江那边再平安回来。 “捕鱼？”陈德山一脸懵逼。 “可以去试一下。”李昭想了想，点了头。 还没等李盼儿脸上的笑露出来，李昭继续说道：“但是咱们也不可能吃一辈子的鱼，后面的情况还是要看天气决定。” 捕到的鱼可以当存粮，但想要长久的生存下去，还是得种地，有收成才行。 李盼儿的脸又垮了下去。 “捕鱼的话，你一个人可忙活不过来，不然还是带上你姐夫和杏儿，再去赵家叫上几个人一起去？”李来提议道。 “不行，我把人都带走了，谷里只留下你们我不放心。”李昭摇了摇头。 “哪用那么麻烦，老大你要做啥，直接去我那边叫人就是了，我那别的不多，就是人多。”一直找不到机会插话的陈德山连忙说道。 李昭有些犹豫，其实真要捕鱼的话，其实她利用空间，自己一个人也能捕，就是耗费的时间肯定会更多。 而且她不可能一个人把几家之后要吃的鱼都给捕了，那不知道要在嘉陵江待到什么时候去了。 如今气温还在零下十八九度，嘉陵江应该也没化冻，但是已经是三月份了，她料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大幅度回温。 只要回温了，嘉陵江化冻后，她那个捕鱼的法子就没用了。 所以其实留给她行动的时间并不是很多。 “行，带上些人吧，但是不能带多，人多了反而不方便。杏儿和我一起去，我再去赵家叫上草根和茅根，陈德山，你回去再叫两个人就行了，要身手好些的，其余人留下。”李昭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了自己一个人去的打算。 “也不等了，就后天出发吧，回去收拾一下要带的干粮和衣服就走。” 之前她想等半个月看看情况再去外面探查好做决定，可若是要去捕鱼的话，路上耽搁的时间就有点长了。 她还担心嘉陵江会化冻。 第188章 再次出谷 听到要带上他一起，陈德山咧开嘴笑：“好嘞，我这就回去挑两个！” 要身手好的，何路和穆通海就不行了，何路要是没断手还行，这没了一只手，到底是受了不少影响。 “不带牲口了，都多带几个麻袋，用来装东西。”李昭继续说道。 现在路上积雪还是很深，滑得很，不管是牛还是骡子，在这种天气出行都不是很方便了。 还不如有雪的地方就滑着去，没雪的地方就走，带的都是身手和体力好的，速度应该也不会慢。 “杏儿，你去赵家那边说一声吧。” 既然要去，就得快点行动起来。 李昭交代完，陈德山就告辞了，杏儿也穿上厚实衣服去跑腿。 “我把小橘子留下看家，有它在我也能放心些。”李昭摸了摸在旁边趴着昏昏欲睡的小橘子。 小家伙现在已经长得挺大只了，不管是体型还是捕猎能力，应该都不会比她的父母弱上多少了。 相处了这么久，现在大家也不怕她了，知道她不会伤害自己人，所以对李昭的话李来和李盼儿都没意见。 “好，我去给你准备干粮去。”李来站起了身。 这一去还不知道要多久，干粮得准备足了，免得她们两人在路上饿肚子。 李盼儿也跟着一起去帮忙。 留下李昭和一屋子的孩子。 “怎么都不说话了？”李昭看向一旁的三个小孩儿。 她还记得她之前出谷时，三个孩子可都依依不舍的凑在她身边的样子。 “姐姐说，娘要做好多好多的事情，我们不能一直黏着娘不放，这样娘会担心的。”李灵慧凑了过来小声说道。 在谷里养了这么久，如今小脸上也有了肉了，白净了许多，头发也不再是之前那样跟一把枯草似的，黑亮有光泽了些。 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古灵精怪的很是可爱。 “娘，你去吧，我会照顾好弟弟妹妹的。”李珺梅在一旁跟着说道。 “我也会听大姨、小姨和姐姐的话的。”李承宇也跟着凑了过来。 三个孩子其实平日里都没怎么让她操心，懂事的很。 李昭看着三个小脑袋，心软了软：“等娘到时候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正是有这些亲人的存在，才让她感觉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稍微有了那么一点归属感。 不至于像浮萍一样，无处可依，随波飘零。 带上李来和李盼儿做的包子、馒头还有肉干这些干粮，背上水囊，又背了个背篓，在里面装上了好些腾出来的麻袋。 李昭便带上杏儿和草根、茅根，还有陈德山他们三个人，一人带着个两块木板往山下滑去。 现在控制速度还有刹住脚都比以前要熟练的多了，以前刹不住的时候都是直接一屁股坐雪地里，用屁股刹车，现在能用手上的拐棍刹住了。 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草木都看不到踪迹。 以前李昭是南方人，总是想去看冰雪，觉得雪花很漂亮又浪漫。 现在属实去魅了，不止漂亮呢，还要人命。 “这两户人还是没捱下来。”路过半山腰之前安置在这的两户人家时，李昭叹了口气。 人命如草芥，一个冬天过去，好些人命就此被掩埋在了冰雪之下。 这两间屋子都已经被雪压塌给掩埋了，只露出些许茅草和木头来，展示着这里曾经还住过人。 “我那边也死了好些人了，要是没有老大你让赵叔给我们盘的炕，还有那些葛根，我们怕是也得死掉不少人。”陈德山蒙在面巾下的声音有些瓮声瓮气的。 “咱们换个道走吧，那边还有好些人住着，不能让他们发现咱们出山了。”李昭说道。 半山腰和半山腰下面一点都住了好些人，李昭知道方位，之前还来谷外骚扰过想要抢粮食，被她杀了不少人，这才安生下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刚出门，她还不想那么快见血。 晦气的很。 “听您的。” 大家都点了点头。 一路往下，山下的小道上也是厚厚的积雪，没有行走过的痕迹，连路都不怎么能看的清楚了。 李昭走在最前面探路，速度稍微慢了一些，怕有人不慎走偏。 在雪地滑行也不比她以前骑骡子要慢上多少，到下午时就到了官道。 官道上的积雪倒是没有那么多了，还是有人和车马行走过的痕迹，但是四周却都没有看到有人。 去嘉陵江的路除了官道外，羊皮卷上还有两条小道，但是现在天地皆是白茫茫的一片，根本分不清楚方向，李昭就是方向感比较好也不敢轻易冒险。 若是走岔了路，到时候都不知道如何回来了。 思来想去后，还是决定走官道。 现在这天气，应该也没啥人会在外面走。 “老大，咱们要进德阳县吗？”茅根在李昭身后问道。 再没多远就到德阳县了。 “我跟杏儿去打听打听消息去，你们别去，免得被抓壮丁。”李昭今儿穿的女装，就是为着若是要打听消息的话好方便行事。 “那我们在哪待着啊？” “前面不远处有个林子，你们就在那待着等我们，赶了这么久的路起个火好好暖和暖和。”李昭说道。 这周边其实还有几个村子来着，但是冷了那么久，应该到处都缺衣少食的，这贸然进了别人村子，怕是会有麻烦。 还不如先在外面将就着。 “好。”茅根点了点头。 确实快冻的不行了，哪怕穿的挺厚实的，这赶了大半天的路也冻的手脚都有点麻木了。 第189章 进城 很快就滑到了李昭说的那个林子，茅根几人留下，李昭只带了杏儿，然后把滑行的那些木板也都给留下了。 这里离德阳县城也就一里多路了，走着去也行，带着木板到时候不方便。 “老大，你们小心一些，要是有啥不对劲的就赶紧走。”陈德山叮嘱道。 “放心吧，我有分寸。你们也警醒点，这里离德阳县不远，要是有人或者士兵过来，赶紧躲好别冒头。”李昭把自己最破的一件衣裳给穿到了外头，上面打着不少补丁，脸也给抹黑了些。 这养了几个月白回来了不少，她很是想念自己小麦色的皮肤，完全不用做什么伪装，看着就是个老实本分的农妇。 杏儿也是差不多的打扮，头上的雷锋帽也换成了布把头脸都给包住了。 不过这布之前李昭让李来在里头缝了一层兔毛，围着还是能挡风挺暖和的，只是从外面看不出来啥。 两人背上背篓，背篓里面除了自己的干粮和麻袋外，还拿了一些肉干和熏鱼，打个掩护。 若是问起，就说是进城卖肉干和熏鱼换粮食的。 继续往前走，路上还是没有人，直到看到德阳县城的城楼之时，路上都是空无一人。 只有城门口守着的士兵在风中瑟瑟发抖。 城门是开着的。 李昭却犹豫着有些不敢贸然上前，以前得到的教训实在是太多了，现在看到这城门大开着，反而有些踌躇了。 “阿昭，我们不过去吗？”杏儿小声问道。 “稍微等等，看看有没有人进城再说。” 天色还早，再等会儿也不会耽误多少。 今日风大的很，站了没一会儿，两人就开始在原地来回活动起来，不然都快被吹成冰雕了。 等了两刻钟左右，才终于在另外一边看到一行人往城门口走去。 有男有女，男的看着佝偻着背应该年纪挺大的了，一共三个人，挑着柴，应该是进城去卖柴的。 李昭看着那三人给城门口的士兵交了入城费后，顺利的进去了，这才松了口气。 “走吧。”她拉过杏儿。 两人手挽着手一起往前走。 李昭按照以前的入城费，先拿了两文钱出来攥在手上。 在城门口检查的士兵抖着身子看了她们俩一眼，伸手接过了李昭递过来的两文钱，皱了皱眉。 “你们这是老钱了，得四文。”士兵抬起头又看了她们俩一眼，然后跟另外一个人翻了翻她们的背篓。 看到里面的肉干和熏鱼，眼睛一亮，一人取了条鱼出来。 这才摆了摆手：“行了行了，进去吧。” 也不说什么老钱不老钱的了，连手实都没检查。 杏儿看着他们手一抬就拿走她们两条鱼，瞪大了眼睛想要理论，被李昭给硬生生的拽走了。 一直走进去了很远，杏儿才愤愤不平的说道：“他们怎么这样啊？” “你以为我为什么把肉干和鱼放的那么显眼？”李昭笑了笑。 “你是故意的？”杏儿小声问道。 “小鬼难缠，不给些好处，要是为难我们的话，咱进不了城也没地说理去。好在也不是太黑了，就拿了两条。”李昭说道。 要是比较黑的，怕是背篓里的肉干和鱼得去掉大半了。 但没想到现在这德阳县，进城居然如此宽松了。 没问她们是哪的人从哪来，进城干什么，也没看手实。 “不过，他刚刚说的老钱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出新币了？”李昭皱了皱眉。 若是出了新币，那便是上头的皇位换了人坐了。 谁是那个最后赢家呢？ “咱找个人打听打听。”杏儿左右看了看，想找个人。 但是街道上空落落的，两边的商户都是门窗紧闭，啥人都没有。 都像是一座空城了。 只能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一家开着的铺子，是药铺。 铺子门只开了一半，从外面看进去也看不到有人，不知道躲哪去了。 李昭想起自己已经不剩多少的金疮药，带着杏儿走了进去。 走进去后，才发现药铺的掌柜伙计窝在没开的那半边门后面围着个火盆烤火。 见有人进来，两人这才急急忙忙的起身。 “客官，您要买点什么？”掌柜的起身哆嗦着身子问。 这冬天能熬过来真是全靠抖了，实在是太冷了。 “我想买些金疮药，有吗？”李昭问道。 其余的药物她都有找了草药，但是金疮药这种外伤用药，用草药的效果还是不如的，得再准备一些。 “有！”听到要买金疮药，掌柜更热情了一些。 这可是大买卖，金疮药贵的很。 “您要几瓶？二两银子一瓶！” “二两？！”杏儿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这也太贵了吧？” 李昭也有些惊讶，她以前买的时候，一瓶金疮药顶多一两银子，这实在是涨得有点多了。 “您别嫌贵，这城里三家药铺都是这个价，别家都还不一定有呢。现在战场上药物多紧缺啊，这金疮药更是紧缺的很，还是我们东家有本事，我们药铺还有的卖。”掌柜听到她嫌贵，挑了挑眉有些不耐。 “就是有点惊讶，我们很久没进过城了。自从去年到处都是瘟疫后就缩在家中不敢出来了，现在还是家里很多东西没了，不得不进城来这才来的。”李昭笑了笑，按住了杏儿。 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差不多五两的银子递了过去：“我要两瓶。” 钱能花的出去那才叫钱。 不过多了她也不舍得，就买两瓶吧。 “怪不得呢，你们是不了解，现在城里啊很多东西也没的卖，铺子都关门了。”掌柜接过银子，脸色好了不少。 去拿了戥子称了称，然后给李昭找了一块一两的碎银。 伙计去后面去给她拿药。 “是啊，这久不出来，外面是啥样了都不知道，刚刚进城的时候，那位大人说我的铜钱是旧钱，现在要用啥新钱，我都整不明白呢。”李昭接过银子，笑着说道。 然后从背篓里拿出一条袍子肉干，大概有个半斤左右，放到了掌柜的面前。 “我家是猎户，打了些猎物进城来卖，现在都不知道该往哪走了，您见多识广，给我们指点一下，说说现在都是个啥情况，咱心里也有个底儿，好知道这出了门，脚该往哪里迈。” 第190章 南朝 掌柜的看到放到柜台上的肉干，脸上的笑意更盛了。 “好说好说。你们手上的铜钱若还是旧钱的话，得尽快去钱庄换成新币才行，这新币自从发行以来，原本都是一比一换，但现在又说啥以前的旧钱是劣币，现在是两文旧钱能换一文新币了。还是早早的换了好，不然要是之后再变成三文换一文的话，那就亏大发了。” “这朝廷怎么突然就发行新币了？”李昭见他一直没说到重点，便直接问道。 现在天灾人祸这么多，还搞什么发行新币，真是有病。 掌柜的往外面看了看，空荡荡的啥也没有，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去年瘟疫治好了后，这天就变了。” 他神神秘秘的，看李昭和杏儿两人都一脸茫然，继续说道：“圣上驾崩后，新皇登基，但是几个王爷都说新皇来位不明，乃是弑父夺的位，全都说要去清君侧往京城赶。” “咱们这位王爷到处抓壮丁，如今咱们德阳县啊，就剩下些老弱妇孺了。”他摇着头叹气。 “那你怎么没被抓啊？”杏儿好奇的问道。 这掌柜看着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还不算老。 刚刚那个小伙计倒是看着年纪不大，感觉和来福差不多的样子。 “花钱呗。”掌柜的想起自己花出去的那些钱就肉疼，那可是他多年的积蓄了，之前灾情那么严重都没舍得花出去，一下就见底了，还好自己儿子跟在东家身边做事才没被抓壮丁进军营。 “都抓了壮丁，那那些逃难过来的人都去哪了？”杏儿问道。 这难民中又不止是有男人，老人孩子女人也多的很，如今这德阳县看着人少的很啊。 “能继续走的都往汉宁府去了，那边靠着嘉陵江，比咱这边日子还是要好过一些，不能走的，这一个冬天下来怕是也都没命了。反正官府都会安置的，咱们也管不着。” “唉，要不是东家在这开了铺子要人来守着，我不得不来，我也早就不在这待了。”掌柜的叹了口气。 “那后来呢？既然都说新皇来位不正，怎么还发行新币了？”李昭见他扯远了，及时把话题给拉了回来。 “后来这突然下冰雹又下雪的，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是咱们这位王爷在年初时，在汉宁府府城那边称帝了。咱们这儿如今是南朝，可不是什么大齐了，你出去可别乱说话，被人听见了可有麻烦了。” “然后就在上个月发行了新币，要收回以前的大齐的旧钱。” 百姓不得妄议朝政，掌柜的是看在那条肉干的份上，才跟她们说了这么多，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杏儿都快听不到了。 “多谢掌柜告知，这实在是帮了我们大忙了。”李昭感激的笑道。 没想到不过半年的时间，这外面的变化居然如此之大。 也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何事，南安王居然会直接称帝。 这时代的人都讲究个名正言顺，真要造反都得安个正当的理由和名头来。 特别是南安王这种本来就是皇室子孙的，就更讲究这个了，会如此做，定是出了什么事情逼得他走了这一步。 “那咱们南朝现在就是南安府跟汉宁府这两府之地吗？”李昭问道。 “还有再往南的庆州府，松南府如今也是咱们南朝之地。”掌柜的答道。 “掌柜的你知道的真多。”杏儿一脸的佩服。 乐得他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这算啥，我家东家走南闯北多年，这各地消息都知道一二，我这跟着也就多多少少的都知道一些了。” “你们要是换个人问，肯定没有我知道的清楚。” 他又加了一句，生怕李昭她们觉得那块肉干付多了要收回去。 “我们待会想要去买粮，劳烦掌柜的再告知一二，这粮铺怎么走，粮价如今多少？”李昭收起小伙计拿出来给她的金疮药。 “买粮啊？那你们来晚了，现在城里的两个粮铺都只有每日早上会卖半个时辰，时间一到就关门了，这会儿是买不到喽！”掌柜的摇了摇头。 “去年秋收遇到蝗灾，这粮食本来因为干旱就没剩多少，蝗虫一来差不多都给吃光了。后面又是冰雹又是大雪的，粮价是一涨再涨，之前铺子里都没粮食卖了，还好咱们收回了松南府，从那边运了不少粮食过来，城中的粮铺这才有粮卖。” “不过现在到处都缺粮，所以每日里就得限制买粮的时间，每日一大早就得去排队，去晚了那是一粒米都抢不到了。” 所以他看到李昭给他的是肉干这才这么高兴，要是给他银子说不定都没那么高兴。 现在是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粮，他一家老小都不知道多久没见过荤腥了，这肉干拿回去，大家一定高兴。 “唉，这天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温去了，今年若是又没有什么收成，那真是要人命了。” 掌柜的愁眉苦脸，说起这事来，那是控制不住的心里焦急。 可这天上的事情，谁能知道啊。 只求老天爷，给他们这些老百姓留一条活路吧。 “那盐呢？现在可还能买到？” “一样的，都是每日早上卖，现在买不到了。”掌柜的摆了摆手，没了兴致。 “我能告诉你们的都说了，其余的我也不知道了。” “多谢掌柜。”李昭见他丧着脸，应该是不知道其它的事情了，笑着道谢后拉着杏儿转身离去。 一出门就被冻的一哆嗦，连忙把头脸都给捂严实了些。 街道上依旧是空荡荡的，连个人都没有。 也不知道这些屋子里是否还有活人存在，李昭与杏儿几乎把整个县城都给逛了一遍，一路上遇到的人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第191章 蛮人 大多数是挑着柴卖柴的，现在天寒地冻，城里柴火紧缺的很。 几乎是一挑着进来就卖掉了，卖的还挺贵的，一担柴得二十文。 但就算是这样，还是多的是人买。 不买的话，待在冷冰冰的屋子里是真能冻死人的。 除了药铺医馆还有布庄开着门外，再无什么铺子开门。 茶楼、酒楼、旅馆都是紧闭门户。 也是，现在吃饱都难，谁还有闲钱去酒楼、茶楼的。 “早知道，咱们也挑两担柴过来卖了，好歹也不白来一趟。”杏儿看着街道上刚卖了一担柴的人有些惋惜的说道。 “千金难买早知道。行了，咱们走吧，陈德山他们该等急了。”李昭看了看已经快暗下来的天色说道。 自从入冬以后，这天都黑的早，日子要短了许多。 这感觉也没干啥呢，这一天就要完了。 “好吧，咱们早点去嘉陵江捕鱼，也早点回去。”杏儿想起要去嘉陵江捕鱼，又重新燃起了斗志。 “以前咱们县可热闹了，到处都是人，这德阳县看着都不像是城里，人都看不到几个。”杏儿有些感慨。 就是去年逃荒的时候，在路上都还能看到许多人，现在安定下来了，瘟疫也没了，却根本就看不到几个人了。 李昭正要说话，突然皱了眉抬起头来看向城门处，她们刚已经快走到城门口出城门了。 “怎么了？”杏儿见她看着城门口，也跟着看了过去。 但除了守城的士兵外，啥也没看见。 “我听到了马蹄声，不好，咱们快点出去找陈德山他们！”李昭拉上杏儿加快了脚步。 杏儿几乎是被她提溜了起来跟着跑。 “刚刚啥过去了？”守城门的士兵只感觉眼前飘过一道模糊的影子，却啥也没看到，有些纳闷的问另外一个人。 “什么过去？没有啊。你看错了吧。”那人摇了摇头。 李昭带着杏儿一路狂奔，跑到一半便见不远处出现了一队穿着盔甲的骑兵，后面不知道跟了多少人，浩浩荡荡的看不到尽头。 李昭连忙拉着杏儿往旁边林子里一钻，躲到了雪堆里面。 “这不是咱们这边的人。”李昭五感灵敏，虽然还隔着一段距离，但是也看清楚了骑在最前面那匹马背上面的人头盔下的样貌。 浓眉大眼高鼻梁，五官很是深邃，这是外族人。 “是蛮人。” 可边境不是有淳王守着的吗？ 怎么蛮人一路南下已经到了这里了？！ 李昭想起山谷中的家人，手脚有些发麻起来。 他们一路过来是会路过豹子山那边的，如果...... 李昭不敢想。 她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那边是小道，他们人马众多，肯定是走的官道，不会走小道的，更不会上山去搜人。 他们的目标明显是德阳县。 “杏儿，你去找陈德山他们，找到他们后马上回谷，不要再出来！”李昭趁着他们还有段距离，连忙交代道。 “那你呢？”杏儿有些慌。 听说蛮人都是吃生肉喝人血，恐怖的很，她光是听到是蛮人，就止不住有些害怕了。 “我有事要做，等我回谷。”不能再耽误了，李昭说完便往德阳县折返回去。 覆巢之下无完卵，德阳县能抵挡多一些时间，她们才能更安全。 不然若是蛮人胜了，继续一路南下，南安王没挡住的话，那就全完了。 她不能保证山谷一辈子能不被发现，特别是在山中已经多了那么多人的情况下，天气一直冷，大家要生存肯定会出来。 只要出来了那就会被发现。 若是他们胜了，会如何处理她们这些异族之人呢？ 李昭想到这，拼尽全力跑得更快了，把身上的背篓也给收到了空间里去，只留了武器在身上。 “关城门！！！蛮族来犯！！” 离城门还有一些距离，李昭催动内力声嘶力竭的吼道。 城门处的士兵被冻的脑子有些迟缓，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李昭跑近了，才反应过来。 啥？ 蛮族？ 蛮族不是在北边吗？ 咋会跑这来？ “还愣住干嘛啊？快点关城门啊！蛮族军队来了，离这已经不足一里地了！”李昭见他们愣着急得不行。 守城门的士兵对她还有点印象。 “你是那个熏鱼？” “鱼什么鱼啊？快关城门！”李昭急得直接去上手了。 几个士兵连忙拔出了佩剑。 “你干嘛啊？你再这样我们可不客气了！”那个士兵看在熏鱼的份上，只是先出言警告。 “我只知道你们再不，待会蛮人要对你们不客气了！”李昭一手提溜一个给扔了进去。 其余人刚想帮忙，便见李昭闪身进来，那快有千斤重的城门，就这么被她给推关上了。 接着落拴，一气呵成。 看得一众人都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了，每天关城门时，都得好几个人一起推才能合上。 那门栓也得两个人一起才能抬上去。 居然就这么被她轻飘飘的给关上了？ 轻飘飘个鬼，李昭关完之后手都在抖，都快抽着筋了。 还没等他们问罪，众人都听到了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听到了吧，我没有说谎，我刚刚回去的时候隔老远看到蛮人的军队过来，连忙跑回来报信了。你们快点去喊人啊，去通知县令大人去！”李昭吼道。 守城门的一众士兵脸色凝重了起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城楼的警戒的钟被敲响，有士兵骑着马快速的往县令府跑去。 李昭跟着上了城楼。 从高高的城楼上一眼望过去，浩浩荡荡的队伍正在快速的接近德阳县，看不到尽头，也分不清到底有多少人。 在李昭身边那个之前拿了她熏鱼的士兵腿有点发抖，哆嗦着喃喃自语：“完了，全完了。” “这至少得有上万人吧。” 李昭面色凝重：“你们有多少人守城？” “应该五六百？”士兵底气不足的回道。 “疯了？！”李昭不敢置信的转头看他。 第192章 城破 “有这么多已经算不错的了，人全都给调走了。”士兵脸上已浮现出绝望之色。 几百人对上万人，几乎不用想就知道是必败的局面。 今日怕是要丧命在此了。 德阳县只是个中等县，在南安府的下辖县中都不怎么起眼，辖下百姓一共也就三万多人。 当然这个数还是很久之前的，现在经历过旱灾、瘟疫、蝗灾、雹灾、雪灾后还有多少人就不知道了。 县里的青壮年都被征兵征走了。 他说的这五百人都是往多了估算的，怕是都不一定有那么多。 李昭额角的青筋跳了跳，这么点人，这怎么守啊？ 除非现在给她几个炸弹还能有点可能。 “除了城门，可还有其它的路能出城的？” 打不过也守不住，那就只有逃了。 “这我哪知道啊？”他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兵而已。 “那你就去找知道的人去问去，有路就快点通知城内的百姓逃！”李昭看着已经迅速逼近的军队，没有时间再多说下去了。 拿出自己背着的弓箭，瞄准离着至少还有两百米远的蛮人军中的战旗，用力射了出去。 “咔嚓。” 红黑色的战旗应声而断，领头的将军抬手示意，大军停下了脚步。 对方城楼上有神射手！ “断......断了？”旁边的几个士兵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穿着破布袄子，头上围着块花布，看着普普通通的妇人。 “还不快去！” 射断战旗顶多也就能拖延一会儿的时间，再耽搁下去，这一城百姓全完了。 她旁边的那个士兵反应过来，立马转身撒丫子往下跑。 刚跑下城楼，便见跑去找县令大人的几个人跑了回来。 “县令大人带着家眷跑了！县令府有条通往城外的通道！都快去叫上自己家里人逃吧！”几人还是多少看着些同僚之情才跑回来报这个信，说完就直接跑了。 一路跑一路喊，惊动了原本待在家中取暖的百姓。 除了通知，他们也做不了什么。 县令府那条暗道不大，他们还得快些去叫上自己的家人赶紧逃为妙。 李昭待在城楼上，看着身后城中混乱成了一片，突如其来的灾祸没给人半点反应时间。 蛮人军队暂时停下了脚步，在搜寻射断他们战旗的神射手。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能成功射断战旗，那射中其他人的脑袋也同样可以。 他们一时之间摸不准眼前这座城池的底细了。 不过李昭知道她拖延不了太长时间，蛮人会南下应该跟这鬼天气有关。 这边变成这样了，更不用说在更北方的蛮人所居住的地方会冷成什么样子，没有食物活不下去那就只能去抢去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边没听到一点风声，他们居然突破了淳王大大防线，但是他们要继续南下那就不可能会放过德阳县。 原本还寄希望于德阳县能守住一段时间好让她带着家里人逃走，哪知道德阳县的人居然少成这样。 还守个屁啊，这满城的百姓都不一定能全部逃脱。 她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李昭躲在城墙后面，看着不远处的蛮人军队。 她既然来了，那就没有白来的。 她从空间里取出之前存下的毒蛇毒给涂抹到箭矢上，箭尖瞄准了那个骑着高头大马，穿着盔甲的将军。 两刻钟。 蛮人军队只停留了两刻钟的时间便再次开始往前，找不到那个射断战旗的神射手，但眼前的这座城池城楼上居然空无一人。 博鲁想起自己之前得到消息，这大齐一直在内乱，军队都调去对付自己人去了。 现在后方失守，他们才能一路畅通无阻，根本就没费什么力气就走到这了。 他认定了这城池里的人是在虚张声势，里面的人应该根本就没有反抗之力，只是出了意外，多了个神射手而已。 这个在暗中蹦跶的小老鼠，等他破了城，迟早给找出来了结了他！ 博鲁眼中闪过杀气。 下一瞬，一支利箭破空而来，他有所预感，连忙提刀去挡。 箭矢被斩断。 军中弓箭手连忙朝着箭射过来的方向反射回去，但都一一落了空，还是没见到那个神射手在哪。 “我待会要剁了他下酒喝！”博鲁咬牙切齿道。 “给我杀！” 下方的军队快步跑了过来，很近了，很近了，马上他们就要破城了。 李昭掌心出了一层黏腻的汗。 她刚刚那一箭落了空后，那个将军身边围满了人，她根本就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看着下方的人已经开始搭云梯，撞击城门，那个将军的身边的人也少了一些，各自分开了一些距离。 李昭瞄准机会，连射两箭。 “嗖！嗖！” 一支箭再次被挡，另一箭却直直的射入男人的小腿中。 男人疼的闷哼了一声，一双眼睛直直的看向李昭的藏身之处。 云梯上爬上来的人离李昭只有几步之远，底下的城门也终于不堪重负被撞破了。 李昭看那个将军中了箭，再不管其它，身形如鬼魅一般飘向了城里。 她刚刚给箭矢上抹的毒来源于尖吻蝮，又名五步蛇。 刚刚射出去的两支箭都抹了。 那人身上穿着盔甲，戴着头盔，她没有把握能射穿。 所以主要还是靠第二箭，小腿上那一块刚好没有盔甲防护，射中几率要大很多。 而他们这些在战场上待多了的人，现在又正值破城之际，不一定会把只是伤了小腿的小伤放在心上。 只要他疏忽一会儿，等到毒性蔓延，那就死定了。 城中还有许多没有逃出去的百姓，蛮人军队入城后见人就杀，一路烧杀抢掠进去。 李昭没有再回身去帮忙。 她已经尽量的给他们争取了这么长的时间了，她在城楼时也听到了那些士兵说的县令府有暗道的事情。 不管是因为什么事情给耽误了，那都与她无关了。 她尽力了。 她得尽快赶回去安顿自己的家人。 李昭快速地往县令府跑去，之前在德阳县城溜达了那么久，各个位置都有所了解了，县令府在哪里她知道。 她用尽全力奔跑，没一会儿就赶到了县令府。 第193章 出逃 县令府中全是人，拖家带口的往后院挤。 通向城外的暗道很窄，只能并排容下三个人，大家一窝蜂的往里面钻，拼命地往前跑。 李昭被人群裹挟着，进不得，也退不得。 只能顺着人群往前。 身后还不断有人进来，蛮人军队找到这里是迟早的事，没有多少时间了。 李昭手上用力，拼命的往前挤。 硬生生的被她开出了一条道来。 差不多半刻钟的功夫，她终于重见光明，从暗道里钻出来。 也是巧了，这出来是地方，刚好就是之前她让陈德山他们等的那片林子。 这德阳县的县令也是真能挖，跟个地鼠似的，从城里硬生生的给挖到了城外这么远。 林子中聚集了不少的百姓，都在往后面的官道跑。 “哎，是你啊？你出来？”李昭跑了没几步就遇到个熟人，正是那个拿了她熏鱼的士兵。 “城里面咋样了？那些蛮人进城了吗？” 李昭正想跑，他眼疾手快的扯住了她的袖子问道。 “废话，没进城我能跑吗？你给我撒手，再不跑，等着蛮人追上来，大家一起死。”李昭扯过自己的袖子没好气的说道。 她正烦着呢，要不是德阳县这么不中用，她哪用得着在这冰天雪地的就要带着家里人跑路。 “壮士，不对，女侠，我叫王小梁，您要去哪啊？能带上我们一起不？”王小梁一脸崇拜的看着她。 见识到了李昭一箭射断敌人战旗的英姿，他是被完全折服了。 “之前实在是对不住，这熏鱼我还你。”他从自己包袱里扒拉着翻出一条熏鱼。 “小梁，磨叽什么呢？还不快点跟上！”前方的一个士兵扭头喊道。 “我看到那个射断战旗的那个女侠了！马上来！”王小梁回道。 前方的一众人停下脚步，齐刷刷的转头看向李昭。 破袄子、花头巾、脸黢黑，确实是那几个人一直念叨的那个射断了蛮人战旗的女侠。 “我不要了，你拿着吧。”李昭撒腿就跑。 “哎哎哎！”王小梁死命的追，却根本追不上。 “老大！”李昭跑了没两步又被人叫住了。 一转头，是陈德山和茅根他们。 “你们怎么在这？没找着杏儿吗？”李昭放慢了脚步让他们跟上，一起边走边说。 “找着了找着了，我让杏儿还有我这边的那两个人先回去通知大家了，我们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就在这林子里等着你，但一直看到人出来都没看到你，还以为错过了呢。”陈德山解释道。 “还是我耳朵灵，我就说是老大的声音。”茅根说道。 他刚刚听到李昭和王小梁说话，一下子就给认出来了，连忙叫了陈德山他们来找。 原本他们还想进城找的，但是那暗道只有不断出来的根本没有进去的，他们想挤都没办法挤进去。 “咱们得快点回去，蛮人大军进城了，一路烧杀抢掠，咱们那也不一定安全了。得快点去让大家收拾东西，咱们绕过德阳县，从其它的路跑。”李昭看着他们叹了口气。 “下次我说什么你们做就是，留下来干啥啊？真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跟你们家里人交待？” “那也不能留一个人在这，我们自己走，那多没义气？你是我们的老大，我们肯定要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全的。”陈德山说道。 天已经开始黑了，路上又滑，很不好走。 一路上都有人在跑，官道上的雪都被踩平了，也不能滑行着走，会撞到人。 李昭几人再心急，也只能用走。 王小梁死命的追，得亏了前面有不少人妨事拉慢了李昭她们的速度，才能让他追上。 “女......女侠，我话还没说完呢。”王小梁追上来气喘吁吁的说道。 李昭停下了脚步，扭头看他，有些不耐：“我带不了你们一起，我都还没通知我家里人呢，实在是没时间也没精力带上你们。” “不是，不是！”他摆了摆手。 “是我们县尉大人找你。” “不管是谁我都没时间。”李昭扭头又要走。 管他什么大人，城都破了，还有什么大人。 “县尉大人说，女侠你刚出来不知道情况的话，跑都不知道往哪跑。”王小武喊道。 “有话一次性说完，我真没时间跟你们在这磨叽。”李昭皱起了眉。 林武一跑过来就听到这话，对她拱了拱手：“在下是德阳县县尉，不知道怎么称呼？” “李昭。” “李女侠，若是要南下的话，我知道有一条不走官道的路子，不知女侠可愿一起同行？”林武看向她诚恳的说道。 对于有本事的人，都愿意多给几分尊敬，哪怕他是官身。 “我不跟你们走，也一样能走出去。”羊皮卷上面也有绘出其它的小道，绕道而行，避开德阳县就行了。 这个条件对她没有什么诱惑力。 “如今大雪封山，很多小道都塌了或者被埋住了，根本走不通。但是我知道的这条路前不久还走过，确认过是能通行的。你要不要再想想？”林武说道。 这确实是她所担心的，若是羊皮卷上的路不能通了，到时候走不出去，会带着所有人迷失掉方向。 “你们要去哪？”李昭问道。 “先去云川县通知他们蛮人来袭之事，早做准备，再去都城报信，请求陛下支援。” 李昭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所说的都城是以前的汉宁府府城，而陛下是南安王。 云川县正是过了德阳县的下一个县城，那边已经是汉宁府的下辖县了，离嘉陵江上游很近。 这与她的路倒是是同行的·。 “行，但我得回去家中一趟通知家里人。你们要是愿意等那便一起走，若是不愿意，那就算了。”李昭想了想说道。 “蛮人随时会追过来......” “不出意外的话，蛮人军队那个领头的将军这会儿应该已经没命了，就算侥幸活下了命，一时半会儿也动弹不得。主将出事，德阳县已经被占领，他们暂时不会连夜追击咱们这些逃出城的人。”李昭打断了他。 大家跑的匆忙，很多人东西都没带走，应该暂时够给蛮人军队补充军资。 现在天也黑了，冰天雪地的，都是人，也怕危险也怕冷。 再加上主将出事，他们犯不着费时费力的去追击已经捞不出多少油水，逃出去的人。 除了一点，担心她们去通风报信。 李昭抿了抿唇，只能赌一把了。 赌那个出事的主将够重要，一时半会儿顾不到她们。 若真有来追击的，那也不会是大部队，应该是分散追击。 李昭看着林武他们，那跟他们一起走倒也是件好事了，这些人哪怕是个守城的士兵，那也是有练过的，不是普通人能比。 是个助力。 第194章 回去通知 “死了？！”林武震惊的看着她。 “你杀的？” 不然她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他中了箭，我在箭上抹了剧毒，所以才这么说。”李昭说道。 既然决定了要和他们一起走，那至少得先安一下他们的心，这样才能等她回去叫上人一起走。 林武久久不能回过神来，他是武将出身，但是因为受过重伤，这才来了德阳县做县尉。 以前在边境是淳王军中的，所以他是正面与蛮人厮杀过，也特别清楚蛮人相较于他们先天上要有优势的多。 蛮人大多都生的又高又大，孔武有力，很是难对付，更别说是蛮人领头的将领了，那每一个都是不能小觑的。 他会带着大家逃就是因为知道蛮人的厉害，而他们的人太少了，真跟人对上，是必败无疑，所以才会连守都没想去守，就直接跑了。 没想到李昭居然能射杀到敌方将领，此人的箭术确实堪称神箭手，就是以前他在军中都没见过几个能与她箭术相比的。 “那在何处等你们？”林武问道。 等就等吧。 既然敌方那边已乱，等一段时间还是可以的。 “没多远了，再往前走走，在那个路口等我们就好。”李昭让他们在她们回去的那条小路上等。 “行，我们最多只能等三个时辰。”林武想了想说道。 三个时辰差不多已经到半夜了，后半夜赶路去他知道的那条小道还来得及，但要是再等得久一些，就会有所耽搁了。 到了白日，若是蛮人那边没有停留，直接继续南下的话，那危险性将大大增高。 他们领先的只有今晚这一夜的时间。 “足够了。”李昭点了点头。 一众人加快了脚步，到了李昭说的那个位置后。 李昭转身看向陈德山三人：“你们三个在此等我，我会叫上大家一起来的。” 夜路不好走，他们三个跟着反而会拉低她的速度。 陈德山明白大局为重，这个时候不能拖李昭后腿，正好他们几个待在这也能打探一下对方的底细。 不然要一路同行，心里都没个底。 “行，那老大你一路小心。” “若是实在冷，就在雪中掏个洞出来，钻进去捂上，能聚暖，比烤火强。”李昭交代道。 这一到了晚上，气温更低，人在郊外待久了，身子都被冻麻了。 四面八方都透风，柴也都被雪给淋湿了，找不到干柴，烧个火出来都是烟，也暖不了多少。 虽然不知道这其中是啥原理，但是李昭说的话，他们三个都给放在了心上。 事实证明，老大是不可能跟他们说错误的话的。 交代完后，李昭的身影在瞬息之间便消失不见。 “这也太厉害了吧。”王小梁看着眼前已经没了李昭的身影不由惊叹出声。 他还以为她箭术就够厉害的了，没想到这轻功也如此厉害，神出鬼没的。 他到底是哪来的胆子敢顺人家的熏鱼的？ “更厉害的你是没见识过。”茅根与有荣焉的挺起了胸膛。 “你们为什么都叫她老大啊？听着......”怪像山贼的。 要不是在逃命，林大人该叫他们剿匪了。 茅根没解释，警惕的看了他一眼：“你打听那么多干啥？我们很熟吗？” 羡慕羡慕得了，可别想从他嘴里套出半点话来。 ...... 李昭一路疾行，下山可以滑雪，上山却不能，速度反而没有下山快。 跑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后，在半山腰位置时便见到了许多升起的火把，李昭快速上前。 便见李、赵两家的人还有由何路与穆通海带领的一众人全都聚集在一起，浩浩荡荡地在往山下赶。 “阿昭！” “娘！” “老大！” 李昭一出现，此起彼伏的全是喊她的声音。 “你们都收拾好了？”李昭看着自家的几只牲口全都拉着板车，板车上满满当当的放了许多的东西，孩子们也都在车上。 板车车轮缠上了藤条防滑。 “杏儿一跑回来通知我们，我们就赶紧收拾东西了。”李来上前一步说道。 还好之前李昭跟她们说起过若是不回温要继续逃的事情，所以家里最近都在陆续的把东西归置好，如今收拾起来方便了许多。 没用多长时间就全部给收拾好了。 赵家也是差不多的情况，而且他们家的东西要少许多，收拾起来还更快一些。 至于何路他们那边就更快了，一个个的逃难都逃出经验来了，本来就才安置下来不久，每个人都没啥东西，包裹一裹，一背就完事儿。 “阿昭，现在到底是个啥情况啊？杏儿说蛮人大军去了德阳县，德阳县现在咋样了？”赵村长问出大家最为担心的事情。 “德阳县城破了，不过百姓应该有逃出来了一半多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咱们接下来只能南下去汉宁府的府城，如今的都城，那边相对要安全一些。咱们下山后，跟着德阳县的县尉，还有一众官兵一起走，他们知道可以过去的小道，可以不走官道，绕过德阳县那边。”李昭快速的解释。 “我路上再慢慢与你们说，咱们现在快点下山吧，他们那边只能等我们三个时辰，我过来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时间不多了。” 从这到官道还有挺长一段距离，这么多人还都带着东西，两个时辰的时间，还是挺紧的。 第195章 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好好好，那咱们赶紧走。”赵村长听到德阳县城破了，想到蛮人的可怕，只想快点离开。 就是可惜了他们去年辛辛苦苦开出来的地了，这都还没种上，就得继续跑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去了。 “等一下！阿昭，小橘子还在山谷里，她不愿意跟我们一起走，我们也不敢强行拉她，只能先带着东西下山了。”李来看李昭的目光一直在搜寻着什么，便猜到了她是在找小橘子，随即解释道。 小橘子如今虽然对大家都没有敌意了，但是她除了听李昭的话外，谁的话都不听。 能够和平相处，但是除了李昭之外，没有人能够驱使她。 李昭不在，她是不可能听从任何人的话出谷的。 两只小鹿现在倒是很听话了，乖乖的被她们牵了出来了。 “杏儿，你带着大家先走，我上去找小橘子，很快会追上来。”李昭听罢，抬脚就准备上山。 李来伸手拉住了她：“阿昭，小橘子从小到大都是生长在这山林之间，你带着她出去，要是遇到外人了，恐怕会引来麻烦。要不，就让她继续留在山谷里吧，这里有山有水，她能活的很好的。” 下山的这一路她都在想这个问题。 小橘子到底是山中凶兽，她不是什么小猫小狗，可以带在身边不会费什么事儿。 这么个庞然大物带在身边，之后她们想要进城怕是都不行。 而此行的目的地是汉宁府的都城。 她怕到时候被那些权贵知道了，起了猎奇的心思，这对李昭和小橘子都不是什么好事。 “不管我要不要带她走，我都得去找她，你们先走。”李昭拉开她的手，转身离去。 她当然知道李来说的话有道理，她在回来的路上时也有想过此事。 但最终还是决定带上小橘子一起走。 大齐四分五裂，内战不断，如今还有外敌。 再加上如今气温异常，种地也艰难。 不能种地就没有收成，没有粮食，她空间里的粮食坐吃山空也熬不了太久。 到时候怎么生存下去都是一个大问题。 她想要避世而居过太平日子的心愿怕是很难实现了。 不管在什么时代，社会资源都是集中在顶层的一小部分人手中，由着那些人往下漏出来的一点让大家抢夺。 由上而下，越来越少。 她在今天下午在德阳县买不到粮食也买不到盐的时候就在想，现在她对如今进入小冰河时期的猜测至少有了七八分是为真。 异常严峻的生存环境下，人想要活下去，那就只能与别人去争去抢，适者生存。 她想要安安心心的过自己的小日子，但是现在看来，这个世界并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了。 那她也只能去争去抢了。 底层没有，那就往上走吧。 她不想再去争抢别人指缝中漏出来的东西了。 她想做那个分配的人。 那便不用再有这些顾忌，她带上小橘子，反而是好事。 李昭大步迈进山谷，一走进去，便见一道黄黑色的身影快速的飞奔过来。 “嗷呜~” 李昭被小橘子扑倒在雪地里，看着她委屈巴巴的大眼睛，抬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大脑袋。 “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要下山，可能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你要跟着我一起走吗？” 她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问道。 试探性的伸出手，便见一只毛茸茸的大爪子搭在了她的手上。 李昭眼眶一热，抱住她在她脑门上的那个王字处亲了一口。 “好，那咱们这就走！” 李昭爬起身，翻身骑到了她的背上。 小老虎已经不是小老虎了，如今已经算得上是大老虎了，已经完全能驮着她在林中飞奔，速度快的很。 李昭先跟她去了一趟家里，把李来她们拿不下的那些桌椅板凳还有最贵重的磨都给收进了空间，破家值万贯，好歹也是她们辛辛苦苦置办下来的，既然能收，那便都给收了。 收完之后这才指使着它带着她往山下跑，一路上两旁的树木不断的在倒退，积雪并不会影响到多少它的速度。 没多久便下了山赶上了李来她们的队伍。 看着这突然从林中窜出来的大猫，何路那边人被吓的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 直到看到坐在它身上的李昭时，大家这才安下心来。 李来看她还是把小橘子给带下山了，叹了口气，但是也没再多说什么。 人都是有感情的，一起相处半年了，小橘子时不时就会带猎物回家，大家原本舍下她都挺难过的。 带着就带着吧。 秉持着对李昭的盲目自信，她们都觉得李昭既然会带小橘子下山，定是有她的用意，她也一定是深思熟虑过了的。 最开心的莫过于李灵慧了，看到李昭骑着小橘子过来，在板车上伸出手摸了摸小橘子的皮毛，开心的笑了。 李昭靠近自家的板车，趁着天黑没人注意，偷渡走了车上几袋比较重的粮食到空间去，黑灯瞎火的也没人看得到。 一路往前，怕吓到何路他们，李昭就暂时没从小橘子身上下来，只走这么一段路，小橘子还是受得住的。 李昭把今儿外面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跟大家都讲了一遍，包括如今南安王自己在这边称帝了的事情。 穆通海听完她的话，看着李昭胯下的小橘子明白了什么。 又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这段时间接触下来，李昭看着并不像是一个多有野心的人。 偏安一隅，安居乐业就是她最大的心愿。 不过也说不准。 众人消化着李昭说出来的这些事情，都从这巨大的变故中久久不能回神。 “他们来了！” 陈德山看着不远处火把的光芒，连忙从自己挖的雪洞里面钻了出来。 顺便把茅根和草根也给一起拉了出来。 第196章 上路 “那是什么？！” “是大虫！！” 林武他们跟着钻了出来，哪知道一出来就看到了那道在不断逼近的黄黑色身影。 人群慌乱了起来，随行的家眷惊慌失措的想要逃跑。 “那是我们老大养的，你们不要害怕，它不会伤人的！”茅根连忙大声解释道。 他们两家包括陈德山那边的人，看得多了，现在对小橘子都没那么害怕了，知道李昭能管得住它。 但是外人不知道啊。 林武他们都已经抽出了自己的佩刀，满脸都是防备。 “养的？”王小梁不敢置信的问道。 李昭在他心里的形象再次被刷新了一遍。 说话之间，小橘子已经带着李昭跑到了他们面前。 看着李昭骑坐在老虎的背上，众人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强忍着害怕，才没小腿打哆嗦。 跟着的老人、女人和孩子们都纷纷躲到了后面，不敢多看。 小橘子不屑的看了这群人类一眼，撇开了头。 李昭从它的背上下来，看向林武：“林大人，我的人都到了，咱们可以出发了。” “你要带着它一起？”林武有些艰难的问道。 “小橘子不会伤人的，放心吧。你们无视它就好了。”李昭笑了笑。 这能无视得了？ 林武欲言又止，这还离着一段距离，他看着李昭身边的小橘子都心惊不已。 之前李昭进去前，大晚上的看不清楚他也没多在意。 是李昭走后，他才想起来，这三座山在德阳县那是赫赫有名的。 凶名。 恶虎潭和豹子山都是县里老人会在晚上，吓小孩不睡觉就让豹子老虎给叼走的。 之前干旱那么严重，有不少人起过去恶虎潭去打水的心思，但陆续去了不少人都一去不复返。 后面就没有人敢去了。 反正还没干到完全渴死的地步，还是不要去冒这个险了。 县城中的猎户打猎都不敢去这边的。 没想到李昭她们居然住在这山中。 现在好了，比起住在这山中更让他震惊的事来了。 这恶虎潭的老虎看来是都没了。 他心情有些复杂的看着李昭身后渐渐走过来的，好些个身上穿着虎皮的汉子。 还有李家那边牵着一起走的两只鹿。 原本他是想拉拢李昭这个神射手，现在看来这一群人好像都不怎么简单的样子。 “行吧，那你自己看好它，要是伤了人，可别怪我不客气了。”林武有些无奈的妥协。 这来都来了，也等了那么久了，现在总不能说不一起走了，他们怕这大虫吧？ 李昭点了点头，摸了摸小橘子的脑袋。 小橘子在她的手下乖乖的，还抬起头蹭了蹭，看着倒是真像一只温顺的大猫。 林武见状也松了口气，只要李昭能管得住就行。 “那咱们就出发吧！”他走到最前面去带路。 官道上已经看不到什么人了，过去了两三个时辰了，逃出来的百姓怕是都跑了十来里路了。 李昭叫上所有人跟在林武他们队伍的后面，官兵加上官兵的家眷有七八百人，再加上她们这一行人，凑了得有千把人了。 浩浩荡荡的一行队伍，点起的火把像是一条蜿蜒的火龙。 “老大，你让咱们挖雪洞还真有用，我们等了半个时辰就冷的受不了，要不是挖了洞钻进去，人都得冻僵了。”茅根凑过来说道。 “为啥在全都是雪的洞里面反而还暖和一些呢？”他有些好奇的问道。 之前在林子里等的时候，他们还是寻摸到了一些干柴烧，还能熬。 但是在这里啥柴都找不到了，要不是挖了洞钻进去封严实了，真能冻坏了。 林武他们也是跟着有样学样，一起挖了洞钻进去待着的。 “就跟咱们盖房子是一样的，只要不透风了，总是会暖和一些的。”李昭找了个比较容易懂的解释给他听。 其实中间原理就是，冰是热的不良导体，意味着热量难以通过冰传递。在里面产生的热量不容易流失到外部环境中，使得里面保持着温暖。 在北极地区，爱斯基摩人都是住的雪屋，是他们的传统建筑形式。 极寒天气在野外生存，这是个可以保暖不被冻死的办法。 解答完了茅根的好奇，李昭看向陈德山：“怎么样？这一起待了几个时辰，有没有点收获？” 陈德山这人看着大块头，像个大老粗，但其实脑子还是挺灵活的。 他的外表反而能让人降低防备心，让人觉得他脑子不好使，然后透出话来给他。 “这个林县尉以前是个武官，听说是淳王军中的，后来受了重伤被调来了德阳县当县尉，才来德阳县两年。” “但是这些官兵对他还挺信服的，说他很讲义气，没什么官架子，平日里大家伙有啥困难他都愿意帮上一把。今天县令府有出城的暗道一事也是他告诉大家的，县令和县里其它的官员一得到消息就逃了，只有他还等着大家一起出来，还带着人全城跑了一遍都通知了才走。”陈德山凑过来低声说道。 淳王？ 李昭想起了齐文竹姐弟，他们的父亲就是淳王。 而淳王一直镇守在边境，从未出过差错，如今蛮人却冲破了他的防线南下了。 “他还说他上战场杀过蛮人，知道蛮人很难对付，所以他才很佩服老大你能杀了蛮人将领。”陈德山继续说道。 “不一定死了。”李昭纠正。 陈德山摆摆手：“咱们在这等了那么久都没见蛮人追过来，那个蛮人的将军十有八九是死了，不然不会放过咱们的。” 那么久了都没人追来，李昭箭上的毒肯定是见效了的。 其实林武他们跟着一起等也是冒了险的，但还是跟着一起等，可见林武对李昭的重视。 不过他一个县尉那么上赶着结交一个神箭手干嘛？ 陈德山对这一点有点想不明白。 “还有吗？你继续说。”李昭没继续这个话题。 陈德山又说了一些对方队伍中的那些人各自名字，还有家中有几口人啥的都给打听清楚了。 杂七杂八，零零碎碎的一大堆。 但这些都不是李昭想了解的事情，她想要了解如今天下到底是个什么局面，南安王为何不顾声名自己称帝。 还有淳王。 淳王是不是还在边境，他手底下可是有二十万大军，手握重兵，骁勇善战，一直保卫着大齐，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林武既然以前是淳王军队的，那他肯定知道一些底细。 但显然，这些比较紧要的事情，这么匆忙之下，对方是不可能透露给陈德山的。 第197章 天下形势 李昭直接带着小橘子往前走。 前边的人看到她都纷纷往两边退让，半点不敢挨到。 听到身后的动静，林武转身看，就看到一人一虎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林大人，我有些事情想要跟你打听，咱们边走边说吧。”李昭直接开门见山，半点不带遮掩。 既然此人想要拉拢她，不管他打的是什么主意，那她问一些基本的事情，应该也不会对她有所隐瞒。 “好。”林武有些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 “你想问什么？” “南安王为什么会称帝？”李昭一上来就问了个最要紧的。 林武脚步顿了一下，他现在说他不知道她会信吗？ 他叹了口气，组织了一下措辞才开口：“去年九月份先帝的二皇子突然拿出先帝遗诏，说先帝传位于他。禁军统领投靠了他，先帝几个成年皇子几乎在同一天先后出了意外。” “不是丧了命，就是残了，二皇子顺利登基为帝。消息传出来后，都说他捏造了假的遗旨，实则弑父夺位，并且残害手足，暴虐嗜杀。此等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不配登基为帝。” “乐成王的封地离京城最近，最先集结军队往京城而去，说要恢复皇家正统，新帝乃是窃取大位的乱臣贼子。南安王落后一步，但也很快集结了大军前往京城，其余各地也纷纷有人趁乱起义，各自打的旗号不一。” “但无一例外，都说天灾不断乃是大齐皇朝失德，所以上天才降下神罚，使百姓民不聊生。大齐皇室的命数该绝了，要换成有德才的帝王上位。” “天下乱成一团，到处都在打仗争地盘，然后便是瘟疫爆发。乐成王与南安王的军队里也都被感染上了，死了许多人，不得不停下来寻找解决之法。” “这解决的法子，被南安王寻到了。有一位神医找上了他，说有治瘟疫的药方。瘟疫最终也在那位神医的药方下被控制住了，但是乐成王那边是后续才得到救治，损失惨重，军中将士死了一大半了。” “在两位王爷被瘟疫耽误的时候，京城又变了天。新帝被一帮起义军给杀了，那起义军的领头之人叫孙诚，以前就是个一个小县城里的衙役。带着人逃难，想要逃去京城，但是被官府给拦截在了平川府，不得过去。” “哪知他在平川府集结了大批难民，先是杀了平川知府等一众官员，入了城后队伍逐渐扩张早成气候。只是新帝残害手足和弑父的事情，把他们这小打小闹给掩盖了下去。” “等到两位王爷解决了瘟疫后，此人已经杀进了京城杀了新帝，并且身披黄袍登了皇位称帝，彻底的终结了大齐皇朝。” 说到这里林武叹了口气。 “或许是大齐皇朝的命数真的该绝了吧，得到这个消息后，两位王爷震怒，合作一起前往京城讨伐逆贼。但是却突然下冰雹降温，死伤无数。还未正式交战就已经伤成这样，接连两次很是伤锐气。” “这仗继续打下去，居然胜算不大了。” 李昭没想到她窝在山里的这半年，外面居然早已经翻天覆地，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了。 “不对，那淳王呢？” 淳王手握重兵，都是刀山血海里闯出来的，实力可不是他们能比的。 大齐皇室都被灭了，他们家的皇位都被外人给坐了，他都无动于衷的吗？ “还有永王呢？” 封地偏远归偏远，好歹也是个王爷不是，那怎么算他们也都还是一家子的人。 “淳王在边关不能轻易动弹，让大公子带兵十万去支援南安王。在与孙诚开战之时，远在岭南的永王一家子都被杀了。杀他的乃是他的心腹雷洪，雷洪接手了永王的所有势力起兵造反，直接连破五城，快速的占据掉了南方一大半。” “两面夹击之下，大公子只能带兵去南方讨伐雷洪，把孙诚这边交给了南安王与乐成王。哪知两位王爷面和心不和，轻易的就被孙诚那边的谋士给离间了，一连吃了两次败仗。” “再加上越来越冷了，冻死了许多人，再打下去谁都讨不了好，便签了休战协议，各自退兵。退兵之后乐成王先在封地称了帝，重用大齐国号。南安王便也称帝了，这边便被称为南朝。”林武解释道。 李昭嘴角抽了抽。 这兄弟俩也真是够了，外敌都还没解决呢，先一个个的自己称帝了，不想落后对方半步，都觉得自己才是正统。 现在这皇帝真跟批发似的。 东西南北都给凑齐了，然后能召唤神兽是吧？ 不过齐文礼不是淳王的嫡子和世子吗？ 这咋还出来一个大公子，都能带兵打仗了，年纪肯定不小了。 这一家子也是一团乱七八糟的事儿，也不知道齐文竹姐弟俩回去后现在过的咋样了。 “我听说庆州府和松南府是后面打下来的，就是从雷洪那边抢回来的吗？”李昭想起药铺掌柜的话，便问道。 “对，都是大公子带兵打下来的。如今大公子都还在松南府那边，现在天气过于恶劣，暂时休战，等到回温后怕是又得继续打了。”林武点了点头。 “还打呢？蛮人这都要打到家门口了，到时候给一锅端了，也不用争谁当皇帝了。”李昭嘲讽的笑了笑。 林武额角青筋直跳，还好这是在荒郊野外的没人知道。 不然这大逆不道的话传出去，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但李昭说的话也确实是事实。 “所以淳王是因为调出去了十万兵来支援，边关空虚了许多，这才让蛮人冲破了防线南下了？”李昭疑惑道。 “但这也说不过去啊，就算是打了败仗，也不能半点消息都没传过来吧？总能传点消息过来，让大家有所防范才对，哪会像这么突然就兵临城下，什么都不知道就突然打过来了。” 这件事怎么看都不合理。 李昭转头看向林武。 “这我是真不知道了，我要是知道哪还用现在带着大家伙逃啊？”林武苦笑了一下。 “你不是淳王军中出来的吗？” “我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王爷都不一定记得有我这号人，哪能知道那么多的事情？”林武有些无奈的说道。 他要是真是号人物，也不会跑到一个小县城当一个芝麻小官了。 第198章 骑兵 那倒也是。 李昭转过了头。 能从他这里打听到这么多的事情，已经算很不错了。 “离你说的那条小道还有多久？”李昭问道。 一路边走边说也走了有快半个时辰了。 早点脱离官道，也能安心一些。 “应该再走一刻钟就能到了。”林武看了一下回道。 “救命！救命啊！” 一道凄惨的呼救声响起。 李昭脚步一顿，转头与林武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握紧了自己的武器。 李昭快速地跑回了自家队伍那边，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警戒。 那道呼救声离此不是很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情况下，大家便先停下了脚步，静观其变。 老人和妇孺全部被围到了后面。 把人归置好都通知了之后，李昭带着小橘子走到了最前面，声音是从前面传来的。 “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响起，从不远处跑来一队骑兵。 李昭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些人是来自蛮人军队，还都穿着军队统一的衣裳。 取下弓箭，毫不手软一箭接着一箭射了过去。 在这些人冲过来之前，便一连射伤了四人。 这队骑兵人数不多，一共才十五人。 “吼！”小橘子怒吼一声，跑过来的马匹纷纷慌乱了起来，有几匹直接软了腿，骑在上面的人被甩的跌下了马。 马匹四散跑开完全不管不顾。 李昭的人从不同过方向包抄过去，小橘子最兴奋，率先冲着离的最近的那个人冲了过去。 那人还未站起身，便被冲过来的凶兽一爪拍碎了脑袋。 李昭看着这凶残的一幕，连忙喊道：“留几个活口！” 她握紧自己的刀，紧随其后，趁着这些人被狂躁的马伤到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她像个杀神一般迅速收割着人命。 最终留下了三个活口，给绑了起来。 “这些蛮人好像也没那么难对付啊。”甜根有些兴奋的跑过来。 这还是在山中被李昭训练了大半年后第一次出来对敌，跟去年比起来真是完全不一样了。 那些看着很是强壮高大，以前他根本都对付不过的蛮人，刚刚他居然不用任何人帮忙给撂倒了一个。 “不可轻敌。这是小橘子突然出声让吓到了他们的马，那些人坠了马被伤到了，被我们打了个措不及手，这才会让我们赢的容易。若是正面对上，可没那么简单。”李昭及时敲打了一下少年人高涨的锐气。 不能因为一次偷袭取胜就看低对方。 “可不止对方的马被吓到了，咱家的牛和骡子刚刚想跑，要不是死命的给拉住了，这会儿都带着咱家的东西跑没影了。”李盼儿凑过来看热闹，有些无奈的说道。 都相处半年了，两家的牲口原本对小橘子慢慢的也适应了，现在一起走这一路都没出啥问题。 刚刚那一声吼，来自血脉的压制，两家的牲口都差点挣脱了缰绳。 森林之王的威压，这些豢养的食草动物根本不敢正面去抵抗。 小橘子正在雪地里蹭自己的爪子，刚刚它连续杀了两个人，一个被它拍碎了脑袋，一个被它活撕了。 爪子上都是血迹和脑浆，小家伙嫌弃的很。 努力的想用雪给蹭干净。 “我知道了老大。”甜根嘿嘿笑道。 他也知道他们这次是取巧了，但还是忍不住开心嘛。 林武看着恢复温顺的小橘子，却再也不敢真把它当成什么温顺的大猫了，刚刚那人的脑袋就在他眼前被拍碎的，看的他脑瓜子都嗡嗡的疼。 “老大，跑丢了一只，其余的都被我们给找回来了！”陈德山和王全他们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人收拾完了后，就分出去了一部分人去找马。 这可都是战马，价值不可估量的。 要是以前李昭说不定直接杀了吃肉了，反正也带不进城池，但是现在...... 说不定能派上用场，还是留着吧。 “前面不远死了很多百姓，应该都是从德阳县跑出来的，还有几个孩子呢，这帮畜生！”陈德山恨恨的唾了一口。 “小梁，你带些人过去埋了吧！”林武转头喊道。 都是同城的百姓，他不能带着他们活着逃走，至少尽一下最后的义务让人入土为安。 林武叹了口气。 王小梁应了下来，领了一队人走了。 “之前神医说过，会有那么严重的瘟疫就是因为死的人太多了，还都没能好好安葬曝尸荒野，这才有的瘟疫。后来便下了令到处收尸埋葬，全数清理了一遍，疫情这才真正的控制住，所以这些死人咱们都得埋了才行。”林武看向李昭解释道。 李昭点了点头，对那个传说中的神医当真生了几分好奇了。 能在这种落后的时代控制住瘟疫，研发出治疗瘟疫的药方，此人确实担的起神医二字。 “你留下他们是？”林武眼神示意被绑的严严实实堵上了嘴跪在地上的三个蛮人。 “你不想知道，他们是怎么突破淳王的防线南下的吗？” 李昭看向甜根：“把他们嘴上的东西给取下来吧。” 也不知道是从哪掏出来的臭抹布给堵上的。 甜根听话的上前一一取了下来，茅根他们看着他这狗腿子样实在是有点牙疼。 每次甜根在，要抢活的话，他们都抢不过他。 “%3@#！&*`！” 抹布一取下来，这三个人便满脸怒气的在那说了一通。 “叽里呱啦的都说的什么玩意儿？”陈德山听的满头都是问号。 “老大，你听的懂吗？” 李昭沉默了。 她也听不懂。 要是英语她还能听懂，这些说的应该是少数民族的语言，她一个字也没听明白。 “说人话！”甜根拿起手中的抹布挨个抽了一下。 第199章 逼供 换来三人怒目而视。 “他们说我们要是再不放了他们，咱们就死定了，他们大军就在德阳县，说到时候杀了我们易如反掌。”林武翻译道。 “你听的懂啊？”一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他。 “在边境待久了的都能听懂，毕竟打交道打的比较多嘛。”林武笑了笑。 “那你不早说？”甜根撇了撇嘴收回自己的臭抹布，退到了李昭身旁。 “臭小子，你怎么跟林大人说话呢？”林武身边的一个兵皱眉呵斥道。 林大人在他们心中那是比县令大人的地位还要高的，李昭说话不客气他们忍了，毕竟人家有本事，林大人对她也很是礼待。 但那不代表谁都可以对林大人如此不客气。 “小孩子家不懂事，林大人莫怪。”李昭眼神凉飕飕的落到了甜根身上。 这小子刚刚杀了个蛮人就有点飘了。 甜根后背一凉，乖乖的向林武道歉：“林大人对不住，我也是一时着急，说话没了分寸。” “无妨。”林武摆了摆手。 不过是小事，他没那么小心眼。 “既然他们看不清形势，我倒是要看看骨头能有多硬了。”李昭挥了挥手，召唤还在一旁蹭爪子的小橘子。 “小橘子！” 小橘子有些不情愿的过来，它爪子好不容易弄干净的。 李昭拍了拍它的大脑袋，掏出了一条肉干往它嘴里一塞。 看在吃的的份上，它懒懒散散的抬起了自己的爪子往最左边的那个人腿上一按。 “咔嚓。”一声，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啊！！！”那人疼的面目扭曲，偏偏手脚都被绑着，根本挣脱不得，只能瘫倒在雪地之中。 “林大人，劳烦你跟他们说，要么就好好的回答我的问题，要么就睁眼看着自己一寸一寸被小橘子吃掉吧。”李昭面无表情的说道。 “嗷呜~”小橘子抬头不满的叫了一声。 它不想吃脏东西。 林武对上她的眼神，感觉自己骨头缝都在冒凉气，他能察觉出来李昭说的是认真的。 果然最毒女人心啊。 不去大理寺去逼供真是可惜了。 他转头冷着脸把李昭的话翻译了一遍，他的话音刚落，小橘子又是一爪下去，这次抓的是第三条腿。 地上的男人惨叫一声，彻底疼晕了过去。 在场的男人下意识的开始双腿交叉护住了自己的重要部位。 那两个人被吓的冷汗直冒，对着林武一个劲点头。 林武示意李昭问。 “陈德山，把右边这个先带后面看不到的地方去。”李昭吩咐道。 “好嘞！”陈德山答应一声，上前直接拖了那人就走，在雪地里拖出了长长的痕迹。 “问他，他们是来德阳县的军队一共有多少人，带兵的将领是不是死了，他们出来追杀逃出来的人，是上头的命令还是他们单独行动的，若是上头的命令，一共派出了多少人，如今杀了多少人了。”李昭一条一条数出来。 “还有最重要的问题，他们是怎么突破淳王防线的，边境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来大齐的军队是只有他们还是有其他军队去别的地方了。” “这边问完了之后，再去陈德山那边问那个被拖走的。” 她分开两个人就是防止他们串供，杀鸡儆猴的鸡已经有了，那就分开两个都问一遍。 在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的时候，他们说的话才会够真。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留下三个活口的原因。 林武按照李昭提出来的问题都给问了一遍，这边问完后又跑去后面问另外一个。 问完之后，脸色有些凝重的走了回来。 “他们说，他们来德阳县的军队一共五万人，领军的将领叫博鲁，今天被一个神箭手射伤后中了剧毒，已经丧命了。”他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李昭。 博鲁此人他是知道的，骁勇善战，乃是蛮人最为出色的几个将领之一。 正面对上淳王殿下都没成功取掉他的性命。 没想到居然死在这了，还是被毒死的。 真不知道这消息要是被昔日军中同袍得知后，会是个什么反应。 “出来击杀逃出城的百姓是副将下的令，但之前因为博鲁突然死了，军中陷入混乱，这个命令是在一个时辰以前才下的。” “他们出来的都是骑兵，因为耽误了那么久，怕人都跑远了，骑兵会快一些。一共出来了一千人，都分散开了在追杀逃出来的百姓，想要灭口，免得有人跑去都城去报信。” “他们是在两个月以前就开始南下的，一路上靠着烧杀抢掠抢来的东西做军资过来的。降温严重，蛮人那边几乎变成冰封之国，冻死了很多人和牲口，比咱们这还要严重许多。” “所以他们才来大齐，他们说边境没有军队把守，淳王的人全都消失不见了，所以他们才能一路畅通无阻。除了他们这支队伍外，他们兵分三路朝了不同的地方而去，加一起足有二十万人。”林武把他问来的消息一一说了出来。 “这消息不会有假吧？”听到有二十万蛮人突破了防线过来，王全的脸都有些吓白了。 “分开问的，两人说法差不多一致，应该不是串供。”林武也有些忧心。 淳王的人怎么就消失不见了呢？ 不是只派了十万军队前来支援吗？ 那还有那么多的人呢？ 还有淳王可是一家子都在边境的，怎么都不见了？ 他肚子里一肚子疑问，但这些问题，这两个小兵是解释不了了。 “他们另外的两个方向是往哪里去的？”李昭问道。 一共二十万人，来德阳县这边的只有五万，那可还有十五万人。 “有五万人也是南下了，不是走的这条道，是在走的另外一个方向，他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都是南朝都城。” “还有十万人是去的京城方向。”这个问题林武也问了的。 “京城那边是孙诚，跟他相邻的是乐成王的封地，你觉得他们可有胜算？” 内乱再怎么斗那也比外族人占领了强。 “我不知道。”林武摇了摇头。 “去年可谓是两败俱伤，都损失惨重，对上蛮族人......” 他估不出来。 只能期盼，蛮族军队一路奔波，有所损伤吧。 第200章 顺藤摸瓜 气氛有些凝重了起来。 “把这几人处理了吧。”李昭叹了口气。 瘫倒在地上的蛮人被王全他们拖远去料理了。 收缴过来的东西除了马匹外，还有剥下来的盔甲和他们佩戴的武器，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粮食应该是他们抢的那些被他们杀掉的百姓的。 “平分？”李昭看向林武。 林武有些不好意思，他们这边刚刚出的力可没有李昭的人出的力大。 特别是最大的功臣应该是李昭的那只老虎。 但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他们这边可有好些人都没有武器的，他看李昭那边的人，连妇孺手上都拿着武器。 见他没意见，李昭直接让茅根他们把东西一分为二，她们这边拿一半，给了林武他们一半。 林武的那些人逃出来匆忙，没有一户人家是带了牲口的，多了几匹马帮忙驮东西也要轻快一些。 李昭去取了一个水囊，里面的水混了一些安神的药物，给牲口们挨个喂了一遍，它们才没那么躁动。 喂完之后，去埋尸的人也都处理完回来了。 队伍重新整装出发。 “二姐，你在想什么？我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反应。”李盼儿扯了一下李昭的袖子，李昭才回过神来。 “啊？怎么了？” “咱们多了这么多马，现在也没有草，可得消耗咱们的食物的，要不等咱们走一段路后给杀了吃肉？”李盼儿问道。 她看着队伍里多出来的那些马很是有些发愁，这人都吃不饱了，哪还有多余的粮食再喂那么多的马啊。 “不能杀，我留着有用。”李昭摇了摇头。 这会儿已经走到了林武说的那条小道了，这小道要比官道窄许多，人群被拉得更长，她从后面都看不到前方林武他们的身影了。 “可是......” 上哪找吃的给它们啊。 话还没说完，前方传来了打杀声，李昭抬手示意她待会再说，转头交代王全他们：“保护好大家，我去前面看看去！” 说完便带着小橘子几步上了一旁的斜坡，往前飞奔而去。 等到她跑到最前面时，才看清楚状况。 与林武他们厮杀在一起的是一支十人蛮人骑兵队伍，地上死伤了好几个，都是林武这边的人，被护在后面的家眷正在慌乱的不断后退。 “小橘子！” “吼！” 李昭故技重施，刚刚喂的安神药是白喂了。 但此招还是有效，骑兵在马上的优势在小橘子的吼声下彻底作废。 一人一虎飞身而下加入战局，顺利扭转了局面，李昭还是留下了两个活口给打晕了过去。 一解决完，林武立马去查看倒下的人。 死了三人，伤了有十人，好几个都是被马给踩伤的。 “这路太窄了，他们突然跑出来，哪怕我们人多也一时半会落了下风。”林武红着眼睛说道。 李昭说不出安慰的话。 她见过的死人实在是太多了，多到现在再遇到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了。 什么安慰都没用，人死不能复生，死了就是死了。 “你们有带伤药吗？先给受伤的人包扎一下吧。”李昭说道。 死了的人救不了，但受伤的人还是能救的。 一般军队中会有随行的军医，但是他们这小县城里是没有配备的。 没有大夫，伤药还是有不少人带了的。 李昭帮着一起去包扎处理了。 对方此次的马被砍伤了四匹，有两匹伤的比较严重的应该是救不了了，索性给杀了带着，后面用来当储备粮。 “这条路看来也被发现了，待会走的时候小心一些，免得再出什么意外。”李昭交代道。 应该是她们在路上耽搁了那么久，有其他人走了这条路，然后骑兵顺着痕迹走到了他们前面了。 林武点了点头，也是他大意了。 太久没上过战场，警惕性下降了许多。 走了那么久，所有人都是又冷又累，这才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有很好的防范。 “林大人，我有个想法。”李昭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自己这一路上都在想的事情。 林武投来疑问的目光。 “之前咱们问清楚了，他们此次出来的骑兵共一千人，这一千人还都分开了去不同的地方追击逃出来的百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想当那只黄雀。” 林武皱起了眉：“你的意思是，咱们去偷袭那些骑兵？” 李昭点了点头：“他们能追杀咱们，咱们为何不能反过来追杀他们？现在离德阳县已经有很长一段路了，他们刚死了主将，大军一时半会儿肯定是不会动的。就算动了，也暂时追不上咱们。” 林武看着地上死去的弟兄，心头狂跳了起来。 他之前从未想过这么做，但是李昭的这个提议确实是让他心动了起来。 他们被逼得逃离自己的家，还要被一路追杀，他心里一直都是压着一股气的。 可是却发泄不出来，也不知道冲谁发泄。 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硬生生的把这闷气给憋了回去。 “大家可以继续往前走，只要十几个身手最好的跟着我一起去就行了，有小橘子在，骑兵在马背上的优势在我这里发挥不出来，咱们的胜算很大。”李昭继续说道。 她也不是一时兴起的，刚刚一路上她都在想这件事情。 一千骑兵队伍，那就是一千匹马和一千副盔甲和武器，就算不能全部给找到吃下，能有一半也是很大的收获了。 再加上德阳县的大军可不会出来。 这种机会，是危险也同样可以是机遇。 既然出了山谷，有些东西她就是得冒险去拼才能得到了。 “可是咱们并不知道其他的骑兵都在何处追击......”林武说到这里，看向那两个被李昭留了活口打晕了过去的蛮人骑兵。 李昭笑了：“顺藤摸瓜。” 第201章 偷袭 “小梁！”林武冲那边还在帮忙收拾散落的东西的王小梁喊道。 “咋了林大人？”王小梁眼睛红着，显然刚刚也哭过了。 其中死的一个士兵跟他关系挺好的，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突然死在了面前。 “去云川县怎么走你是知道的，接下来你带着大家伙先往云川县赶去。”林武交待道。 “啊？那大人您？”王小梁惊讶的看向他。 “我有其它的事情要做，能不能完成任务？”林武认真的看向他。 “能！”王小梁连忙点头。 德阳县与云川县相隔不远，就隔了一百来里地，走这条小道虽然绕了一点路，但也没绕太多，有马匹帮着驮东西拉人又轻快了些。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只要路上不休息太多的话，明儿上午应该是能赶到云·川县的。 到时候他们这边解决完再骑马追上去完全来得及。 他是唯一一个能听懂蛮人说话的人，所以他必须跟着去。 “林大人，你这有没有箭术比较好的？”李昭问道。 她那边箭术稍微强一点的也就有个王全了。 杏儿实力也不错，但她更擅长近战，一身神力别人很难招架。 陈德山也差不多。 “有一个还不错。”林武想了想。 转头冲后面喊道：“老方！过来一下！” 从后面的人群中走出来一个看着其貌不扬，扔人群里都找不着的普通汉子。 “行，把他带上。再挑五个身手好点的，你们这有能用的箭都给我带上，我那里剩的不多。”李昭点了点头。 林武这边加上他自己一共七个人，李昭再去叫了王全和杏儿还有陈德山，赵家那边叫了茅根，他的身手和天赋是赵家孙辈中最好的。 陈德山那边的人就不叫了，饿了快一个冬天了，不管是体力还是耐力还是身手都是比不上林武那边的一众经过训练的兵的。 凑一起一共十二个人，贵精不贵多，有这些人也差不多够了。 除了这些跟着她一起行动的人外，还各自留下了三十个汉子，凑了六十人留下到时候接应她们抢回来的战利品，免得东西只靠她们这点人带不走。 其余人留下保护大家，跟着一起先往云川县走。 “路上要是再遇上骑兵，打不过就跑，都小心些，保命最重要。”李昭背好弓箭，回去交代李来她们。 “我知道的，咱这留下了这么多人呢，没问题的。”李来点头应下。 李盼儿就是再迟钝也感觉到不对劲了，她小声问李昭：“二姐，你到底要干啥啊？” 要是以前肯定是能跑多远跑多远，抓紧机会赶紧跑才是最为要紧的。 哪还会想着去反杀啊。 那德阳县可是有数万蛮人大军在那的，真是不要命了。 “不管是干啥，我一直以来的目标都是想让咱们大家伙都过上太平日子，好好活下去而已。”李昭笑了笑。 板车上孩子们窝在厚厚的皮毛里都已经睡熟了过去，李昭看了两眼没有打扰她们。 还好之前跟那些山民换了不少皮毛，不然这路上要让孩子们在板车上盖着睡觉的话可是有些不够了。 李昭转身离去，王全他们都带上了武器跟上。 一众人都穿上了才从蛮人骑兵身上剥下来的盔甲，也不嫌弃，有这玩意儿在关键时候是能保命的。 刚刚林武他们会落入下风也是跟那些蛮人都穿了盔甲，想要破防都不容易有关。 “都问出来了，给了我几个方位，咱们挨个杀过去！”林武一边擦拭着自己匕首上的血迹一边跟李昭说道。 他真要下狠手的时候也是能下的，就当告慰死去的兄弟的在天之灵了。 一众人从小道往外走，与去云川的队伍分开而行。 有了那两人招出来的几个方位，李昭他们并没有费太大的力气去寻找。就先后一共找到了三支骑兵队伍。 全都是十几人或者二十来人。 弓箭手先射箭偷袭，偷袭完派小橘子威喝镇压马匹，连续三次都是以这样的方式以少胜多，全部给解决了。 李昭带的人也只有两个受了点轻伤，其余人毫发无伤。 顺藤摸瓜，再按照后面的人供出来的信息去找其他的骑兵队伍。 在天边已经开始微微亮之时，李昭已经数不清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了，身上都是血迹。 小橘子的凶性也完全被激发了出来，一双虎眼都开始泛红了，要不是有李昭镇压着，它都得伤了自己人了。 “这一队人有点多。”一行人藏在山坡上的雪堆里，从上往下看下方全部骑着高头大马的蛮人骑兵，林武小声说道。 可不只是有点多，粗略看过去有上百人了。 她们之前找到过的所有骑兵队伍，最多的一支也才三十几个人。 这是最多的一次。 对上那三十几人时，大家明显就要吃力了许多，林武那边有个人差点被重伤。 下面除了骑兵外，官道上被围着的一众百姓看着也有四五百人了，应该都是从德阳县逃出来的。 “那咱们还动手吗？”陈德山低声问道。 这胜算看着可不大啊。 他在心里算了算，他和杏儿还有林武一人对付三到四个没问题，小橘子能对付三个。 其余人也就能对付一个，对上两个就有点吃力了。 老大身手最好，那也顶多能对上七八个吧，这么一算，可还有不少人呢。 “这么多百姓呢。”林武有些纠结。 他们之前已经救了不少人了。 但是这是人最多的一次。 杏儿没说话，她听李昭的，在家听李盼儿的，出了门就听李昭的，其余人的话在她这里不作数。 几人纷纷看向一直没作声的李昭。 李昭在看人群中有个熟悉的面孔，是之前她去德阳县打听消息时的那个药铺掌柜。 他们都带了不少东西，应该有不少药材。 “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响起，从远处又跑来了一个十人小队。 底下叽里呱啦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陈德山捅了一下林武：“这说的啥呢？” 一起杀了那么多人后，他们现在面对林武也没什么面对官员的小心了，随意了许多。 “听不清楚，隔太远了。”林武皱起了眉。 下方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原先先来的那些骑兵几个领头的均是一脸不可置信，在那嚷嚷起来。 林武脸色凝重了起来：“不好，他们已经发现咱们在偷袭了！” 第202章 针? 从他们开始偷袭到现在，一共已经成功击杀了十二支骑兵小队，共计四百二十五人。 算起来已经快杀掉一半了，每次杀完都有把尸首用雪掩盖掉。 到处都是积雪，掩盖起来还是挺容易的。 林武一直都有在心里计数。 迟早都会发现，没想到是现在被发现的。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他们肯定已经开始通知其他的队伍了，他们后面再想伏击看来是不行了。 “这是咱们能偷袭的最后一次了，干吧，干完咱们就走。”李昭沉声说道。 她从包袱里掏毒药出来，她攒下来的毒用一次少一次，所以不到关键时候她都不会用。 现在人数差距有点太大了，她不想自己这边有太大损伤的话，只能用了。 一支一支的箭全给抹上，她给王全和老方也分了一点。 “先杀那几个领头的。”李昭开始搭弓。 领头的身手是最好的，这毒可不能浪费了。 两人跟着一起去找了合适的位置隐藏起来。 “放！”李昭一声令下，三箭齐发射向不同的人。 底下正在说话的蛮人骑兵猝不及防，除了有一个反应快一点拿刀挡住了，射中两人。 “吼！”小橘子兴奋地往前冲去。 一回生二回熟，它现在都知道自己该什么时候出场了。 林武等人握着武器紧随其后。 底下的骑兵慌乱了一瞬很快就反应过来开始死命的拉缰绳，但就是那慌乱的一瞬间，三个弓箭手再次射中四人。 抹了毒的箭只要射中了，不及时救治，那就是死路一条。 马匹根本不听使唤，焦躁的开始乱跑。 有的被甩下了马，有的直接弃马下来与林武他们厮杀到了一处。 王全箭术差一些，他怕伤到自己人，下了树拿起武器下去加入战局。 只有李昭和老方还在继续射箭，又连续射中五六个人后，老方看着下方被围攻的林武，慌乱之下差点射偏，便也下了树跑下去帮忙。 “都愣着干嘛啊！是林大人！林大人来救咱们了，咱们快点帮忙！”药铺掌柜余掌柜看到林武熟悉的脸，大声喊道。 原本都以为是死路一条了，现在有人来救，拼一把，不能给林大人他们拖后腿！ 他能看出来林大人他们的人要少很多，现在已经落入下风了。 随着余掌柜的出声，大家这才反应过来，拿起身边趁手的东西去帮忙。 他们虽然没有功夫，要比蛮人瘦弱很多，但是他们人多啊。 一时之间双方陷入混战，林武他们身上的压力轻了许多。 李昭寻着机会，又连续射杀掉了七八个。 掌心微微出汗，她看着下方，再次摸箭之时又听到了马蹄声。 不好！ 李昭转头一看，不远处又连续跑来了二十多个骑兵。 她急得恨不得自己能多生出来几只手来。 不断的搭弓射箭，她把目标暂时换成了在跑过来的那些人，不用分出自己人再下手，要快上许多。 直到箭篓空了，她把王全留下的箭也都射掉了后，跑过来的那二十多个骑兵全数被射杀完。 底下林武等人都纷纷受了轻重不一的伤，赶着帮忙的百姓也死了好几十个。 蛮人骑兵还剩下四五十个人。 李昭收起弓箭，换成唐刀，飞身下去加入战局。 刀不知道挥起多少次，李昭感觉自己的手都麻了时，最后一个人终于死在了她的刀下。 满地的尸首，白雪被染红，血流成河。 她一身的鲜血，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都还行吗？！”她看向或跪坐在地，或用刀剑支撑着身体的众人大声问道。 大家身上都是血，也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她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受了伤，或者受了多重的伤。 “老滕怕是不成了。”林武哑声回道。 老滕是他带过来的兵之一，腰腹处被蛮人砍了一刀，虽然有之前收缴来的盔甲挡了一下，但是也被砍烂了，砍出了很长一条伤口，血肉翻飞，肠子都快流出来了。 现在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老滕就躺在他身边，拉着他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大......大人，帮我......帮我照顾好......家人......” 说完这句话后，他两眼一翻，口中涌出大股的鲜血，手垂了下去。 林武在原地泣不成声。 李昭快速的上前查看，摸了一下脉搏虽然微弱但是还在跳动，先按住能止血的穴位，转身朝着余掌柜的方向喊道：“掌柜的，你那边可有大夫！！他还没死，还有气！！” 人是她带出来的，只要还没咽气，她还是想试试。 “有！”回答她的却不是余掌柜，而是一道年轻的女声。 一个看着像是个瘦弱小子的姑娘家从人堆里走了出来，她快步走了过来，查看了一番后，看李昭按住了止血的穴位，稍微松了一口气。 李昭见她很是熟练的样子，让开了身让她诊治。 她拿起自己腰间的水囊洗干净手，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干净的帕子擦干，然后拿剪刀把老滕腰腹处的布料全部剪开。 然后掏出了，针！ “你？！”李昭震惊的看向她。 “我没时间跟你解释，但是他的刀伤太严重了太深了，不缝合的话，怕是救不下来的。”那姑娘有条不紊的开始行动。 “这周遭环境太差，尽人事听天命吧。” 她说完这句话后就不说了。 “这能行吗？她......”林武看着她居然要拿针线缝合伤口，这简直闻所未闻，震惊的想要上前制止。 李昭伸手拉住了他：“死马当活马医，咱们也没有其它办法了。相信老滕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第203章 老乡? 林武没有再多说什么。 老滕腰腹处的伤口实在是太深太长了，受了这么重的伤，他刚刚都以为已经没救咽气了。 如今有办法救，虽然是他没见过的办法，但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他也想试一试。 李昭看着这姑娘熟练的用烈酒消毒，越看越心惊。 不是吧？不是吧？ 她这是遇到老乡了？ 李昭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她穿越过来快一年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与这个时代的牵绊越来越深。 前世种种有时候都恍如一梦，甚至都会下意识的怀疑那真的是真实发生过的吗？ 还是只是她日子过的太苦了的臆想。 但现在看到这个姑娘，她才有一种前世的那个李昭是真实存在过的感觉。 有人是和她来自同一个世界的。 李昭目光柔和了一些，但她却并不打算与她相认，上演什么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人场面。 这是她内心深处最大的秘密，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现在就是一个有三个孩子的寡妇李昭。 “林大人，劳烦你带着人去路口看着，蛮人既然知道了咱们伏击的事情，我怕他们很快会追击过来。”李昭暂时撇开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与想法，看向林武说道。 大军肯定不会这么快追过来，但是骑兵可还有三四百人呢。 就是他们大家全盛时期，一下子对上那么多的骑兵，胜算也是不大的，更何况是现在各自都带了伤，已经消耗巨大，没有多少体力了的情况下。 真要对上，那就是送菜的。 “好。”林武点头应下。 带着人走了两步后，回过头有些艰难的说道：“要是......要是追兵真来了，老滕这还没完事儿，那就算了吧......” 他一双眼睛通红，里面是挣扎与妥协。 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不得不先做决定，不是他冷血，只是他身后还有那么多人，还有那些百姓。 好不容易救下来的，他不能为了一个人，置那么多人的生死于不顾。 李昭抿了抿嘴，最终还是点了头。 只希望老滕的运气能好点吧。 好在救下来的百姓都是几个药铺的，别的不多，药最多。 药铺里的药都是他们的命根子，跑的时候，连粮食都可以少带，药却不能不带。 所以一应药物很是齐全，那位姑娘救治的时候，药铺的掌柜伙计还能给她打下手，动作要快很多。 差不多两刻钟的功夫，就给缝合好包扎好了。 “条件有限，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看他自己的命数了。”楚钰大冷的天额头上都冒出了细汗，抬手随意的擦了擦，看着李昭说道。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李昭朝她拱手诚恳的道谢。 “你们救了我，我都还没说感谢呢。”楚钰笑了笑。 说完便去人群中给其他受了伤的百姓处理去了。 原本一起来的人有四五百，刚刚混乱中死了得有一半了，还有一些人则是受了伤。 但好在都没有老滕的伤势重，上了药都还能走的。 死了一半人总比全死了强，至少还是有那么多人活下来了，不然真落到了蛮人手上那才是生不如死。 “掌柜的，能否借你的板车一用？你的药材那些可以放马背上驮着。”李昭看向余掌柜。 所有人中，只有余掌柜那有个不是很大的板车，其余人跑的匆忙都是背着背篓挑着箩筐带的东西。 不过虽然不大，但躺老滕一个人还是够了。 “好，我这就把东西拿下来！”余掌柜连忙答应下来。 人家刚救了他的命呢。 也是之前林武他们通知的时候最先通知的就是余掌柜住的那一块，他一听到消息就麻利的收拾了东西带着家里人跑，这才能赶在最前面带出了一辆板车。 不然要是落在后头，跟着大家人挤人的，人都难出来，更别说带板车了。 刚把老滕安置好，李昭便听到了马蹄声。 抬头看去，不远处不知道有多少骑兵朝这赶来，看着密密麻麻的，怕是至少有百来号人了。 “杏儿，你带着大家快走！”李昭说完带上小橘子便要跑。 楚钰连忙拉住她给她塞了一包银针：“针上面都涂了剧毒，拿着！” 她一个弱女子刚刚能在混乱中活下来，就是靠的这些，医者也可以是毒者。 她见识过李昭的身手，这东西在她身上能发挥的作用会更大。 来不及多说什么，按照马匹奔跑的速度，那些骑兵赶过来不过是瞬间的功夫·。 李昭收下便往前跑。 杏儿看着李昭的背影，咬咬牙，带着大家撤离。 在车上拉着跑反而容易崩了伤口，几人只能把老滕重新放下来，背着跑。 多余的累赘的东西则是能扔都扔了，大多数的百姓都不会骑马，所以马匹只能驮东西，然后人牵着马跑。 李昭一边往前跑一边朝远处射箭，刚刚她把自己射出去的箭矢都给收回来了。 但那些人实在是跑的太快了，她只来得及射伤了四五人，眨眼便快到了面前。 小橘子的吼声响起，震慑着那些马匹不敢往前，开始有点混乱。 林武他们连忙拿起武器，趁乱取命。 但人实在是太多了，百人都是李昭说少了。 这怕是蛮人那边剩下的所有骑兵都赶来了。 不能让他们越过防线去追击逃走的人，除掉了杏儿跟老滕后，她们这边一共只有十个人。 对上这么多人几乎是必死的下场。 林武目露绝望，觉得今儿怕是要交代在这了。 但是嘴上却绝不服输，嘶吼道：“兄弟们！干死他们！” “好！” 大家跟着一起吼。 但只休息了那么一会儿，体力都还没有完全恢复，对上那么多人，被围攻，身上的伤越来越多。 李昭出手杀掉从茅根背后出手偷袭的蛮人，大声说道：“咱们坚持一刻钟，杏儿她们差不多也跑到小道上去了，咱们就撤离，往小道上跑！” 拼什么命，她一向是打不过就跑，也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 活着最重要。 第二百零四:天降巨石 骑兵人数多，小道路窄，所以骑兵过去优势会小很多，她们反而不用像现在这样被围攻压着打。 听到李昭的话，大家精神一震，又重新有了几分希望。 李昭趁着小橘子挡在了她面前的空隙时间，取出楚钰给她的毒针，朝着周边几个蛮人的眼睛射去。 他们的盔甲严实，除了眼睛外，脸都被挡的严严实实的了，只有眼睛这个弱点是最好下手的。 银针很细，猝不及防之下，周遭瞬间倒下一片。 李昭倒吸一口冷气，这玩意儿杀伤力未免太大了点吧？ 这是什么剧毒啊？见效这么快？ 没有时间给她多惊讶，既然多了这么一个杀伤力大的武器，李昭与小橘子一起配合着，走到哪就死一片。 林武他们的压力瞬间小了许多。 一包银针只有六十根，用完就没了。 但有这六十根银针在，她们坚持一刻钟还是可以的。 几人一直守着不让蛮人往后追击，一边打一边有意识的往后退。 算着时间差不多一刻钟了，便开始全力加速往小道的方向跑。 这边离小道距离并不是很远，很快他们便撤离到了小道。 而到了这时，她们杀的再加上银针发挥的作用，敌方已经死了一大半了。 林武他们均有受伤，但好在因为穿着对方的盔甲，也同样有阻挡的情况下，伤势都没有特别严重的。 “小心！”李昭一扭头便见到王全被砍了一刀，肩甲被砍落，半边肩膀都被砍伤了。 李昭上前杀掉那个蛮人，让他往后退。 “你们都先走，我断后！”李昭大声说道。 银针已经用完了，大家已有疲态，再这么下去，只会伤得更严重的。 “老大？哪能扔下你一个人不管啊？”茅根全部赞同的回道。 “我有小橘子，要跑的话没人能追的上我，你们快走！”李昭皱眉吼道。 只有他们走了，她才能使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快点！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林武一咬牙，带着大家往后退去。 小道很窄，只能过一辆车，顶多三个人同行。 李昭和小橘子挡在最前面，能直接堵住路，让蛮人骑兵越不过去。 “咱们走了，老大一个人能行吗？”茅根一边跑一边往后看。 “相信她吧，真要跑起来，没人能跑得过她。”王全捂着自己的伤口，疼的脸色惨白的回道。 大家想起李昭那神出鬼没的轻功，稍微放下了点心。 真要逃命，确实没人能跑的过她。 他们先去和大队伍集合，带些人来支援，不然这么打下去，肯定得丧命在此了。 想到此处，大家都加快了脚步，没再拖拉。 李昭浑身是血，已经杀成了个血人一般。 往后看了一眼，王全他们都已经跑没影了，她勾起唇角，目光冰冷的看向敌人。 “你们的死期到了。” 她心念一动，控制着空间里的几块巨石从天而降，砸向敌方队伍。 “什么东西？！” “天罚！这是天罚！” 蛮人骑兵都还没反应过来，便有几十人被砸成了肉泥。 剩下的人惨白着脸，惊疑不定的看着不远处那个看着并不怎么高大的女人。 之前刚遇到的时候，他们看到对方居然能操控老虎，虽然有点惊讶，但也并不觉得自己三百多人拿对方十来个人没办法。 就是加上一只老虎也改变不了什么。 但那个女人功夫出奇的好，与那只老虎互相配合，根本无人是她对手。 哪怕围攻，都一时半会奈何不了她。 之后还有不知道使了什么阴毒手段，瞬间让他们那么多的人都死于非命。 现在又天降巨石，砸死了那么多的人。 剩下的蛮人骑兵们，已经开始心生退意。 对方绝对不是人！ 会妖法，能控制巨石！ 见他们想逃，李昭快速的欺身上去，收了石头利用空间继续砸。 一砸一个准，人类在面对从天而降的巨石时，哪怕功夫再好，也没有什么抵抗能力。 之前她在山里待着没事干的时候就开始研究怎么能利用好自己的空间，关键时候能给自己保命。 在山中拿石头偷偷练了无数遍，准头已经练的很好了。 还特意收拾出了很大一块空间用来装她在山里找到的巨石。 刚刚王全他们在，她不好发挥。 既然用了这招，她就不打算留活口。 李昭冷着脸收割人命，有空间作弊，没一会儿就全给解决了。 砸的太明显了，为了避免发现什么端倪，她直接全部收进空间然后窜到林子里去丢。 相信这周边的野兽，都能饱餐一顿了。 铠甲武器那些也没放过，哪怕破了都被她收进了空间，破了还能补不是，这玩意儿可是稀罕物，之后想要都难找。 以她雁过拔毛的性子，根本不可能放过一点。 处理完后，再带着小橘子去找周边散落的马匹。 被小橘子一通吓，很多都成了软脚虾根本没跑远。 李昭带着小橘子费了不少功夫，全给找来了，圈到一起。 她在前面带路，小橘子在后面赶，没有一只敢越狱，乖乖的跟着李昭走。 李昭想起牧羊犬赶羊的样子，对小橘子自己开发出的这个技能很是满意。 一人一虎，赶着浩浩荡荡的马群往前走。 走了没一会儿，就看到林武他们带着一大群人往回走。 “老大，你跑出来了啊？”茅根看到李昭惊喜的问道。 他们去叫了人，立马跑回来支援了。 但现在看来好像不用了...... 李昭点了点头：“回吧。” 也没多解释，她不是跑出来了，她是杀完了回来了。 “这些马？”林武心惊的看着后面的马群。 看向李昭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怪物。 这可不像是逃命的样子，逃命哪能把敌方的马全给带回来的？ 但是那可还剩一两百号人的！！ 总不能全部被她一个人给解决了吧？！ 那蛮人骑兵又不是纸糊的！ 林武精神恍惚，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受到了冲击。 “这么多马总不能不要吧，我就给带回来了。”李昭轻描淡写的说道。 完全不说她是怎么把这些马给带回来的。 第205章 倒霉蛋 茅根就完全没有像林武他们想那么多。 反正一路上跟着老大，就没有她解决不了的事情。 有不合理的地方又咋样？ 那就是人家厉害嘛！ 反正只要跟着做事就好了，想那么多干啥？ 茅根他们美滋滋的去帮忙驱赶马群。 其余人这才反应过来一起去帮忙。 李昭看了一下，跟着过来的是她留在小道上看守找到的马匹的人。 “老滕和我姐夫没事吧？”李昭问道。 “老滕伤口有些裂开了，那位楚大夫重新给处理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熬的过去。”林武忧心忡忡。 他刚刚回去叫人，没时间细看，但本来就伤的那么重，没能好好休养就又开始逃命，造成了二次伤害，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王兄弟的伤楚大夫说能治，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楚大夫？” “就是那位姑娘，她说她姓楚。”林武答道。 至于叫什么名字就不知道了。 李昭点了点头。 “这么多的马，你打算怎么处理？”林武问道。 养肯定是养不起的，这饿一两顿也没啥事儿，但是不可能一直饿下去的。 这可都是好马，可不能浪费了。 养马耗资巨大，就是淳王军中也没有多少骑兵的。 所以最好是献给朝廷，立下此功，李昭想要什么赏赐怕是都能得到。 不过这些马大多数都是李昭弄来的，几次伏击并肩作战，林武自己都没发现，他已经开始下意识的去听李昭的意见了。 实力为尊，这是他在军中之时便一直奉行的道理。 不然他是官身，按照以前他肯定是要说出自己的想法的，也不会对李昭如此恭敬。 “我不打算上交给朝廷。”李昭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想法。 林武皱眉：“可是......” 那咋养啊？ “咱们还没清算一共找到了多少匹马，我现在带来的这些就不和你分了。之前的那些，咱们可以平分，其余的战利品也一样。你可有异议？”李昭说道。 “没有问题。” 但他还是搞不明白李昭不上交给朝廷的话，她要那么多的马干嘛？ 又没有粮食养。 “你们先往云川县去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到时候再找你们汇合。”李找昭过来就是想把这些马匹交接一下。 既然干了她就要干一票大的。 “放心，我追的上你们。” 他们人多，还有伤患，又带着行李，速度肯定不会太快。 小橘子驮着她跑，用不了多久就能追上。 “若是你们到了云川县了，我还没回来的话，你便先去云川县通风报信吧。让他们早做准备，再继续南下去都城。”李昭交代道。 林武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是才刚说到粮食，难不成她还有其余的粮食没带出来的？ 此人身上真是迷雾重重，让人看不分明。 他点头答应下来：“好。” 李昭又跟茅根他们也交代了一番，让他们路上若有什么事便听王全和杏儿的。 交代完后，她这才上了小橘子的背，眨眼便消失不见。 小橘子带着她一路跑，风吹的她身上的血成了冰渣，然后被吹落了许多，倒是干净了不少。 她的目标方向正是德阳县。 到了德阳县周边后，她把空间里的东西重新归置了一下，腾出大片的位置出来，然后暂时先把小橘子给收到了空间。 这才悄无声息的往德阳县而去。 之前的地道肯定是不能走了，这么多人逃出来，应该已经暴露的彻底了。 城墙上已经有了蛮人士兵把守，几步一岗，很是严密。 李昭绕着城墙寻摸了一遍，都没找到可以进去的空隙。 等了好一会儿，到了换班的时候，这才让她找到了机会，快速的窜上城墙，入了城。 守城的士兵们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城内一片狼藉，烧毁的房屋只剩残垣断壁，路上都是被血染成了黑红色的积雪，除了巡逻的蛮人士兵外，一个活人都没看见。 李昭小心翼翼地寻摸对方放粮草的地方。 城内有足够空间满足堆放粮草条件的，只有几个大户的宅院，寻找起来还是相对比较容易的。 李昭找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左右，就成功的找到了地方。 果然是在一个大户的宅院，层层叠叠的都围着士兵把守，一看就是放着贵重东西的地方，她刚刚找到几个领兵将军待的地方都没有这么多的士兵把守。 不过她想要偷溜进去实在是件难事。 除非发生了什么大事，能让这些人混乱起来，她才好浑水摸鱼。 李昭若有所思的转身看向了她刚刚过来的地方。 离此距离不是很远的另外一户大户宅院，几个蛮人将军都住在那。 李昭扭身返回。 现在正是早晨吃早饭的时候，厨房中热气腾腾，正在卖力的给那几位蛮人将军在准备早膳。 做饭的人看样貌应该是城中没逃脱的百姓。 每一个人身边都有一个士兵不错眼的盯着，为防她们做手脚。 厨房中只有忙乱之间厨具碰撞的声音，诡异的很。 这想下手下毒，看来也是不行了。 李昭有些遗憾。 她不可能在这么多双眼睛中，还能不惊动任何人把毒下到食物中去。 李昭悄悄离去。 水井旁也有好些士兵把守，这是啥意外都给预防好了。 得，暗中的不行，那就来明的好了。 李昭随即挑选了一个离她最近的倒霉蛋。 她空间里的东西她之前试验过，最远操控距离能到十米远，二十米高。 所以她大概测算着距离离着有个十米左右远之时，直接操控着空间里的巨石，准确的从二十米高空砸向了房间中正在洗漱的倒霉蛋。 “砰！” “啊！！！” 倒霉蛋屋子里的人惊恐的看着这突然出现的意外，尖叫出声。 倒霉蛋连挣扎都没有，便直接被砸的死的透透的了。 无数的士兵跑了过来，李昭先行一步去找了下一个倒霉蛋。 一连砸了三个，眼见着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再不走怕是就走不了。 她这才收了手，有些遗憾的悄然离去。 第206章 收粮啦 一连死了三个，还是不知道从哪落下来的巨石给砸死的。 这事实在是太过诡异了，已经超出了人力所为。 所以都没有把这件事往是有刺客来偷袭方面想，全都以为是他们倒霉遭了天谴了。 不管蛮人军队中如何猜测，李昭确实得到了她想要的效果。 守着粮草那边的士兵被调出去了一部分去查找原因，剩下的人听到此事也都交谈开来。 有了空隙，李昭很顺利的溜了进去。 粮草都被锁在了屋子里面，窗户也被钉死了。 撬锁的话动静太大，李昭便直接上了屋顶。 直接用空间收走了一小片的瓦片，她从上面窜了进去。 就近打开一个麻袋，看着里面的粗面，李昭露出个笑来。 养马的粮草这不就有了吗？ 李昭手一挥，直接给收的干干净净，留下个空屋子。 另外两间装着粮草的屋子也被她给收了个干净。 这些人一路南下，不知道抢了多少城池了，粮草很是充足。 还好李昭把空间都给收拾出来了，她的别墅层高也是比较高的，所以还能装的下。 具体收了多少斤她也没数，反正抓紧时间给清空了，空间都快给塞满了，这才溜走。 留下几间空荡荡的屋子。 也不知道等他们发现之时会是个什么反应，没了粮草，这仗还怎么打呢？ 啧，南安王真该给她磕一个，这给他解决多大麻烦了。 城中一片混乱，也不知道城中没逃走的百姓被关押在哪里了。 李昭就是想救，也不可能带着大批的人逃的出去。 她犹豫了一下，只得作罢。 一路走还顺手牵羊遇到几辆板车和三头牛都给放到了空间。 趁着现在城中混乱，把守的没那么严格，快速的溜出了城。 出了城走了很长一段距离了后，她这才把小橘子给放出来。 小橘子在空间里待了这么久，啃掉了李昭存的不少猎物，吃饱了养足了精神，懒洋洋的。 李昭累死累活了这么久，一直没吃东西，到现在才感觉到肚子已经很饿了。 索性一屁股坐雪地上，从空间翻出了个自热小火锅吃了，又啃了两个面包，吃了三个煮鸡蛋，这才感觉恢复了力气。 从空间里把那三头顺手牵羊顺来的牛给放了出来，套上车，往上面堆了满满的粮食。 三头牛在小橘子面前战战兢兢的，都有点腿软，李昭费了好些力气才给安抚好。 小道难走路又窄，反正现在骑兵都被杀完了，李昭没了顾忌，索性走官道。 这样还快点，能比林武他们节省快一半的路程。 应该能赶得上他们。 三头牛被小橘子驱赶着往前走，半点不敢停歇。 李昭重新拿出一辆板车，往上面堆满了粮食，她推着这辆板车走。 牛车上面每辆车都堆了应该快两千斤的粮食，再加上她推的也有快一千斤。 加一起这里有七千斤粮食了，够她们消耗一段时间的。 也是这段路比较平坦，李昭这才敢放那么多的粮食在牛车上，不然她都有点怕会拉不动。 但目前看来是她多虑了，那三头牛适应良好，在小橘子这个天敌的鞭策下，拉着这么重的货物都走的飞快，看着还有余力的样子，李昭都差点追不上。 李昭让小橘子走在最外围，免得牛慌里慌张的跑错路翻车。 还好路上都没人，不然看到这一人一虎三头牛的奇怪场面怕是得被吓死。 一直走到下午，李昭才紧赶慢赶的赶上了林武他们。 他们带着那么多的马匹，走小道不好走，离德阳县远了后便也换到了官道上了。 所以李昭才能刚好给遇上，不然还得去小道上去找。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还带着那么多马，实在是显眼的很。 “是老大！”茅根一直担心着没有跟他们一起走的李昭，所以都是走在最后面的，李昭一来，他就最快发现了。 “老大！” 其余的汉子也都喊了起来。 惊动了走在前面的林武和王全。 王全吊着一只手，脸色有些苍白的和林武一起走到了后面来。 “过来帮我把车套马上去！”李昭冲茅根招手喊道。 可累死她了快，果然人的力气再大，也不能跟牛一样使唤。 她只推牛车一半的重量，推到现在都挺累的了。 “我去！这么多的粮食啊？”茅根他们简直要惊呆了。 “老大，你不会抢劫去了吧？”他小声的问道。 虽然他们是住在了山里，但是真不是山匪的啊。 李昭翻了个白眼：“我是那种人吗？” 虽然好像也确实是抢劫，但抢的是蛮人。 “阿昭，你这都打哪弄来的？”王全看着这些堆积的粮食，惊喜的问道。 “之前买的，我给藏起来了，逃命的时候怕耽误时间就没去拿。这不是骑兵都被解决了嘛，我就去拿了，牛是买的周边农户的。”李昭张口就来，脸不红心不跳，半点看不出来是在撒谎。 “那老大你还让我们先走？早知道我留下来还能给你帮帮忙了。”茅根说话完全不过脑子。 一说完就被李昭给拍了一巴掌：“我藏东西的地还能让你知道？” 她瞪眼。 反正怎么蛮横怎么来，她不用解释太多，解释太多反而露破绽。 “嘿嘿，那指定不能。”茅根摸了摸自己被拍的地方，连忙表态。 对啊，老大藏东西的地方那肯定是要保密的，是他太没眼色了。 茅根他们好糊弄，林武却没那么好糊弄。 但是他也不打算刨根问底，谁还没点秘密了，问多了反而得罪人。 所以他啥都没说，让大家帮忙把粮食给分散放到马背上，免得累坏了牛。 “还行吧姐夫？”李昭看着王全那熟悉的包扎手法，被吊起来的手，问了一句。 “楚大夫说好好养着不会有事的。”王全笑了笑。 他们这些人很多都受了伤，全都是楚钰给治的，现在大家一口一个楚大夫，叫的很是亲热。 杏儿跑过来看到李昭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不然李昭要真出什么事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李盼儿交代了。 第207章 来历不明的楚大夫 走到这儿，其实离云川县已经不是很远了。 再有十几里路会有岔路，一条是继续南下的，一条则是通往云川县。 不出意外的话，先出发的李来等人应该在岔路那里等着她们汇合。 “待到了前面，林大人去云川县报信我就不跟着去了。”李昭看着大家把东西都给收拾好了，转头跟林武说道。 “我带着小橘子不方便。”她拍了拍小橘子的大脑袋。 “行，我一个人去就好，我的人跟着你一道南下。”林武点了点头。 通风报信这种事，他一个人就够了。 反正以云川县的驻守的士兵肯定也是对付不了蛮人军队的，到时候大家都得一起逃。 他一个人反而方便一点。 “其实这一路，咱们解决了那么多的蛮人骑兵，见到的被他们杀了的百姓中并没有看到你们县令一家人。说不定，他已经先前一步去报信了吧。”李昭猜测道。 最先出逃的就是德阳县的几个官员及其家眷，说不定还带了代步的牲口，所以骑兵并没有追上他们。 林武苦笑了一下：“县令大人他们怕是先往都城而去了。” 去都城报信才能将功折罪，让陛下不再追究他们擅离职守，丢下一城百姓不管不顾的罪。 去云川县报信耽误行程，真报了信，还得跟着云川县的那么多人一起逃，就更慢了。 而且这报信的功劳就没有了，到时候肯定会被陛下发落。 同僚两年，他太了解自己的顶头上司了。 德阳县的百姓都说抛下就抛下了，云川县的那些百姓，他是完全不会放在心上的。 “你可有受伤？若有受伤的话，让楚大夫帮忙包扎一下。”林武不再继续说这个话题，看她这一身血迹，也不知道有没有伤着，便问道。 李昭摇了摇头，伤倒是没受什么伤，就是一些小伤她自己都能处理。 就是累，一直在奔波杀敌，她差不多两天一夜没有合过眼了，眼睛里全是红血丝，都想闭上眼睛直接往雪地里一倒了。 不只是她，队伍里的所有人都是如此。 但现在离德阳县还不算太远，一想起身后那五万蛮人大军，就是再累都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继续往前走。 待到和李来她们汇合之后，无论咋样，都得稍作休息才行了。 蛮人大军一下子又死了三个将领，粮草也被搬空了，不知道怎么焦头烂额呢，一时半会儿绝对不会追上来。 她们还是有一点休息时间的。 李昭带着小橘子走到了前面去。 余掌柜他们都在前面，见她过来，虽然有些惧怕她身边的小橘子，但一个个都还是强撑着笑脸跟李昭问好道谢。 “掌柜的，你们是要往哪去？”李昭看向余掌柜问道。 “往都城去，我们东家就在都城，去找到东家也能有个安身之所。”余掌柜笑着回道。 他真是怎么也没想到昨天跟他打听事情的乡野村妇，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想起之前她带着身边的老虎杀人的样子，余掌柜都有些胆颤。 “你们这些人都是德阳县几家药铺的？”李昭扫视了一圈问道。 他们这一行人还剩下两百来号人，也是挺大一支队伍的。 “对，咱们几家都是老相识了，出了这大事儿，便想着凑到一起跑能有个照应，免得路上遇到个啥事应付不来。”余掌柜叹了口气。 “哪想到咱都跑出城了，还能遇着蛮人。” 城中几家药铺虽是竞争关系，但是彼此之间也算相熟，所以便都带着家眷抱团取暖凑到了一起。 还有一些人是在路上遇到的逃出来的百姓，然后人便越来越多。 不过现在死了那么多的人，剩下的都是他们这几家药铺的人了。 他们这几个掌柜东跑西跑的多了，保命的手段也有一些，这才能护着家里人在之前的混战中活下来。 “你们几家药铺就只有楚大夫一人吗？没有其他的坐堂大夫？”李昭有些好奇的问道。 “以前有，现在都被官府叫去军队了，这一打仗军医不够，就只能找咱民间的大夫嘛。咱们几家药铺在德阳县，也就只卖药了。”他讪讪的笑道。 又加了一句：“看些小病还是能行的。” “那个楚大夫不是我们几家药铺的，我都不认识，也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一个女娃娃，居然有这么一手好医术。”余掌柜看着不远处的楚钰，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 拿针缝合伤口真是闻所未闻，但是后面又帮忙给治疗其他人，也能看得出来这小姑娘确实是懂医的，并且医术很是不错。 也不知道师出何人。 “会医术的姑娘，我也就只见过李神医的千金有一手好医术，没想到又给遇着了一个。”余掌柜感叹道。 李神医的千金之前治瘟疫的时候他见过，也是有一手好医术，但也不长楚大夫这模样啊。 “她没有其他的亲人一起走吗？”李昭有些惊讶。 她还以为她是几个药铺里面的家眷之一呢。 “没有，孤身一人，也忘记是啥时候跟着我们一道的了。”余掌柜摇了摇头。 那么多人他根本就记不住，要不是她突然冒出来，怕是还要走上不少路，他才能发现队伍中多了个陌生面孔。 可能是余掌柜偷偷摸摸打量的眼神太明显了，楚钰直接转身朝着她们这个方向走来。 “你想问什么可以直接问我。”楚钰看向李昭说道。 余掌柜讪讪的退后，内心直犯嘀咕。 隔着那么老远呢，她咋知道的她们在说她啊？ “倒也没有什么想问的，不过是看姑娘医术那么好，有些好奇而已，这世道能学医的女子可不多。”李昭倒是半点没有在背后谈论别人的心虚，笑着回道。 不过眼中看向她时却多了几分探究，余掌柜的声音并不大，离着也有一段距离。 若是她的话确实能听见，但是她看这位楚大夫是半点武功都没有的，是如何听到她们是在说她的呢？ 楚钰有些嘲讽的勾起唇角：“也就是你们这对女子有那么多限制，这也不让干那也不让干的，我那里可没有。” 李昭：...... 被讽刺了，但好像与她无关。 第208章 要债 “不过......”楚钰看向她身边的小橘子。 “你倒是个例外。” 她以前也就在动物园隔着铁栅栏看过的猛兽，居然就这么出现在了眼前，还被眼前这个人给驯服了。 这倒是让她对这个时代的偏见少了那么一点点。 “楚大夫是打算去哪？”李昭问道。 她既然不是和余掌柜他们一起的，那说不定不同路。 “去都城。”楚钰磨了磨牙。 眼中划过冷意：“去要债！” 都城要债？ 李昭有些惊讶：“那倒是同路，何人欠了楚大夫的债？若是能帮的上忙的话，我这边人还是挺多的。” 人家忙前忙后的给她的人治伤包扎，投桃报李，要债这种事她以前当保镖的时候也干过，不介意重操老本行。 “若是你知道我要跟谁要债的话，说不定你就不会说这种话了。”楚钰笑了笑。 “总不能是什么皇亲国戚欠了你的债吧？”李昭反问道。 言下之意便是，只要不是皇亲国戚，她还是敢帮着她招惹的。 反正已经这样了，李昭也不再瞻前顾后的怕这怕那会得罪什么人。 天下都已经乱成这样了，今日得罪了，说不定那人明日就身首异处了。 “萍水相逢，你倒是好心。”楚钰有点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楚大夫是个大夫，跟大夫交好再正常不过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求于你呢？人不可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不生病的。”李昭笑了笑了。 还是个接受过现代教育的大夫，这在这里简直就是个珍稀动物，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欠我债的人，便是你们现在最为推崇，无数人对他感恩戴德，甚至立生祠的李神医。”楚钰语不惊人死不休。 李昭脚步一顿：“李神医？” 这债怕是有点难讨了啊。 人家现在走到哪都是香饽饽，是皇家的座上宾。 不说别人了，就是她之前知道此人治好了瘟疫都很是敬佩，心中对他也是感激的。 不然瘟疫横行，她想出来都难。 “怕了吧？”楚钰双手环胸，像是想要看到李昭惊慌失措后悔的样子。 “倒也不是怕，不管是谁，欠债就得还，天经地义，哪怕是李神医，也是一样。毕竟医术高明不等同于私德。”李昭摇了摇头。 “只是我有些好奇，李神医为何会欠你的债。” “若我说他欠的不是银钱呢？”楚钰看着前方，眼中意味不明。 “那欠的是何物？” “是他现在拥有的这天下众人敬仰的盛名。”楚钰声音冷了下来。 “李神医，不，李士诚是我的舅舅。亲舅舅。” 李昭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短短两句话中所包含的含义，让她不由联想了起来。 “我的表姐李书雪，骗取我的信任，盗取了我的方子交给了李士诚。所以后面才有了名扬天下的李神医，欺世盗名的李神医。”楚钰的话确定了李昭心里的猜测。 “你是说，李神医治好了瘟疫的方子其实是你的？”李昭被这个消息给震的有一瞬间的失神。 “不然以李士诚那只能在乡野之间行走的游医的医术，怎么可能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能解决那么严重的瘟疫？还神医，屁的神医。”楚钰冷笑道。 “怎么？你也不相信对吧？” 她眼中划过失望。 她不是第一次跟别人说起过这件事，刚开始知道自己的信任的舅舅和表姐拿着自己的方子去欺世盗名。 得了势之后还想杀她灭口，她被气的不知道跟多少个人说起过这件事情。 但别人都只会以为是她疯了。 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小姑娘，居然说那个治疗了瘟疫的方子是她的，这简直太可笑了。 没有人会相信她。 她会跟李昭说起此事，还是因为李昭刚刚应承了会帮她。 还有就是，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这么一个跟这个时代其她女子完全不同的女人。 不仅有一身好武功，还能让是官身的林武听她的话，麾下那么多的男人也能对她言听计从。 她给他们疗伤时，所有人提起她无一不是满眼都是敬仰与钦佩。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封建时代，能做到这样，足以证明她的实力有多强大。 所以她内心深处便多了几分期盼，倒不是说没有她帮忙，她就做不成自己想做的事。 只是期盼着，能遇到跟自己相似的灵魂。 但现在看来是她高估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有点惊讶。”李昭连忙摇头。 听了楚钰的话，她原本心里的那点不对劲才终于消失了。 不是不相信这个时代没有医术出众的大夫，但楚钰来自和她一样的时代，她们都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所接受到的教育和学习到的东西，都是前人们智慧的结晶。 是经过很多次验证以及改良过的结果。 所以她是完全相信楚钰的话的，那对父女应该是真的偷窃了她的药方。 “就像你觉得我不会相信一样，你这话要是说给别人听的话，应该没有人会相信你的，这个债怕是有点难要。”李昭说道。 这种事情就不是靠武力能解决得了的了。 楚钰的外在形象，是很难取信的。 她要不是猜出了她也是穿越的，并且她自己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若是土生土长在这个时代的话，她也不会相信楚钰的话，只会觉得她胡言乱语，满嘴谎话。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听到她相信，楚钰眼神柔和了下来。 “她们父女俩的本事在那里，骗一时可以骗不了一世。” 一个乡野郎中，一个也就是跟着她爹学了一些半吊子医术，能骗那么久，都已经算他们有本事的了。 那倒也是。 医术是骗不了人的，有没有真本事，时间久了，自然会露出端倪来。 “但就算是那样，他们也完全可以说是误打误撞弄出来了一个方子，你还是证明不了那原本是你的东西。” 第209章 汇合 “我知道。” 楚钰笑了笑。 她的东西她却证明不了那原本应该是属于她的，她曾经无数次因为此事怄气，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所以我刚刚说去要债其实是骗你的。” 她耸了耸肩，眼睛亮晶晶的：“坏掉的果子自己会从树上掉下来，当我想要开始报复的时候就已经违背了我的本心了。” “至少那个方子也发挥了它本来该发挥的作用，拯救了无数的人，不算浪费。就算我没得到这好名声，好像于我而言也不是多大的损失。” 李昭眼神有些复杂：“你可......真大度。” 见到活的圣母了。 她自问自己应该永远做不到这样，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她不相信贱人自有天收，真有仇，她还是想自己收。 “我学医是为了救人，只要是救了人，不管是以何种方式救的，都不算违背我的本心。”楚钰笑着说道。 可能有的人觉得不报复回去很不爽什么的，可是她为什么要为着别人的想法去活呢？ “不过一码归一码，方子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他们买凶杀人，杀我灭口，害死了我的父母和弟弟的事，我会让他们一命偿一命。” 楚钰恨声说道。 虽然她对原身极度重男轻女的父母，以及那个被宠坏了的耀祖弟弟没有多少感情。 但是那好歹也是生养了原身一场的父母，也是这具身体的直系亲属。 更是活生生的三条人命。 “买凶杀人？” “对。我家就在德阳县附近，还没缺水到要逃荒的地步，所以一直没有跑。一直在村子里住着，哪知道我亲舅舅居然能做到那么绝，居然买凶想要杀人灭口。” “我因为随身带着自己配的毒药，那些人轻敌之下，我才能逃了一条命。” “后来我想去都城，但是突降冰雹，气温降的严重，路程太远，我便只能暂且找了个地方安置下来。想着等冬日过去，开春了之后再去都城。”她苦笑了一下。 “哪知道这春天没来到，却先等来了蛮人的铁骑。” 不过阴差阳错，让她结识到了李昭这样的人，好像也不错。 之前被蛮人骑兵围住的时候，她以为自己此生的命就到此结束了，虽有遗憾，但若是能回到她原本的时代的话，那也是一件好事。 毕竟要让她自己自杀的话还是不太可能的，她这人惜命的很，身为医者，也最讨厌轻视自己生命之人。 “对了，正式介绍一下，我叫楚钰。楚是楚辞的楚，钰是金属旁的钰。”楚钰看向李昭，下意识的伸出了自己的手。 李昭愣了一下。 楚钰以为她不明白，见状晃了一下自己的手：“这是我们那交新朋友的礼节，握手礼。” 李昭笑着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我叫李昭，木子李，天理昭昭的昭。” 可真是久违了。 “我知道。”楚钰弯了弯眼睛。 “我问过他们。” 给队伍中人疗伤的时候，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打听的。 其实也是李昭之前的打扮没换下来，茅根他们都戴了头盔，没戴家里人给做的雷锋帽。 不然要是看到她们都戴着雷锋帽的话，楚钰肯定会发现不对劲的。 不过，也快了。 李昭看着前方，她们快要走到那个去云川县的分岔路口了。 怀疑就怀疑吧，反正只要不当面问她，她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天色擦黑的时候，她们走到了那个岔路口。 李来她们果然没有走，一大群人全在那等着她们。 看到走的时候加上接马的也就七十几个人，现在变成了这么大的队伍，还有那么多的马，所有人都惊呆了。 李来和李盼儿迟疑了一下，直到看到跟在李昭身边的小橘子时才敢确认。 “娘！” 三个小家伙才没管那么多，一看到李昭的身影，立马撒腿跑到了李昭的身边。 “娘你受伤了吗？你身上好多血啊！” “受伤了要吃药！” “娘你受伤了就别走了，骑小橘子身上吧。” 三个小家伙叽叽喳喳的围着李昭问前问后。 其余人也都纷纷围了上来，去找自己的亲人。 “放心吧，我没受伤。这些血都是别人的，只是衣服脏了。”李昭安抚道。 李盼儿插不进来，先去找了杏儿问情况。 “你居然有这么多的孩子？！”楚钰看着这三个小家伙围着李昭叫娘目瞪口呆。 她怎么也联想不到。，杀人时那么猛的女人会是个母亲，还有三个孩子！ 什么男人配的上她啊？ 真的不会自卑吗？ 李昭点了点头。 虽然不是她生的，但确实都是她的孩子。 “那你丈夫？” “死了。”李昭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好似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也确实是无关紧要之人。 “啊，那真是......” 安慰的话硬是憋不出来。 果然还是想象不出来她有丈夫，身边站着完全不匹配的男人的样子。 惊讶完她居然有孩子之后，她的目光这才看向三个孩子头上的眼熟至极的帽子。 除了孩子们，其余的人也大多数都戴着差不多的帽子。 她的眼神开始古怪起来。 虽然她不太关注除了医学之外的事情，但要是没记错的话，这玩意儿，也许、应该、大概是雷锋帽吧？ 这鬼地方为什么会有雷锋帽？？？ 有人是跟她一样穿越来的，并且还把这玩意儿传了出来发扬光大了？ 李昭看她盯着孩子们头上的雷锋帽看，就知道是发现不对劲了。 为了防止出现什么老乡见老乡的场面，李昭果断的去叫林武一起清点马匹去了。 虽然逃避可耻，但是她现在还没有什么除了逃避以外的办法。 马匹全部清点了一遍，一共是八百九十五匹，跑掉了一百多匹没找到的。 这八百九十五匹中还有一些受了伤的都被楚钰上了药了。 没有伤的特别严重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老滕还是昏迷着没醒，他的亲人围着他一个个哭成了泪人。 林武看的不落忍，挨个安慰了一遍，承诺若是老滕真有个意外，他以后也会尽力的帮他们的。 第210章 蜉蝣撼树 一路上饿了渴了都是吃的冷的，要不是大家都穿的挺厚的，一直在赶路活动起来身上也有热度的话，早就要冻成冰坨子了。 现在一停下来，马上起火做饭，只想吃口热乎的。 还好之前走的时候，李来她们不嫌麻烦，给放了几捆干柴带着走。 不然在外面想找到干柴还真是有点麻烦。 吃了饭身上暖和了一点后，林武就骑了一匹马去了与她们不同的方向，往云川县而去。 李昭她们实在是扛不住了，钻进去李来她们之前做好的雪屋，昏睡了过去。 睡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李昭养了些精神了，这才起来。 从狭小的雪屋出去，外面留着人围着火堆守夜，见她起来，李盼儿有些惊讶：“咋不多睡一会儿？” 她们在这等李昭她们来的时候都休息了很久了，所以都还不困。 “林大人还没回来？”李昭走去火边跟着一起烤火。 “没呢。” 李昭皱了皱眉，云川县已经很近了，林武骑着马去的，按理来说一个时辰就够跑个来回的了，怎么还没回来？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咱们再多等一个时辰，若是还没到的话，只能先出发了。”李昭想了想说道。 她们人多，显眼的很，到时候林武就是要找她们也不难找。 “林大人手下的人不会同意吧？”李盼儿小声说道。 林武在那群士兵中威望很高，他们是不可能丢下林武一个人不管先走的。 “你们走，我去云川县找他。”李昭说道。 不等李盼儿反驳，李昭继续说道：“这里离嘉陵江不远，你们先去捕鱼做口粮。” 虽然她拿出来了那么多的粮食，但是要养那么多的马，人也多，消耗起来是很快的。 多囤一点总是好的。 不然等到天气回暖，可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李盼儿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那行。” 之前下山就是想去嘉陵江去捕鱼的，没想到却遇上了这事儿。 两人说定下来，李昭闲着没事干，便去一旁拿雪搓身上的血迹。 刚刚太累了倒头就睡，现在有精神了就有点嫌弃自己了。 但是在郊外这么冷，她也不敢脱下衣服去换干净的，免得冻出个好歹来就完了。 能搓干净多少算多少吧。 又等了半个时辰，李昭都以为自己必须要跑一趟这云川县了之时，终于听到了马蹄声。 不远处，林武纵马而来。 停下下马之时，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倒在地。 实在是太累了，他的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 火堆上一直烧着热水给大家取暖，李昭去倒了一碗给他。 林武接过喝了之后，这才感觉稍微恢复了点精神。 把他拉到火堆旁烤火，李昭问他：“怎么去了那么久？” 林武摘下已经湿透了起了冰渣的面巾放到一旁去烤，用手搓了搓僵硬的脸，满眼都是红血丝，声音嘶哑的道：“云川县的县令是个倔的，要死守。” “疯了吗？蛮人那边可是有五万人！”李盼儿惊讶出声。 云川县能有多少兵？比起德阳县也多不到哪去吧？ 周边人议论纷纷，有人佩服云川县县令这份大义，也有人觉得他愚蠢不知变通，冥顽不灵。 “我跟他磨了很久，他这才同意先让城中百姓撤离去逃命，但是他与他麾下的那些人都不打算走了。”林武继续说道。 其实他是佩服云川县县令的，蜉蝣撼树，虽然看似愚蠢，但又有多少人会有这份‘愚蠢’呢？ 要真都是德阳县县令那样的聪明人，这个世界该多糟糕啊。 “云川县县令在云川县连任十几年了，这城比他命还重要。” 他想起他走的时候，胡子花白的老县令看着他说：“小林啊，我这把老骨头本来也没多少日子了。云川是我的家，我不会走的，就算是死，我能在这多拖延一段时间，大家就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林武闭了闭眼睛，压下眼中的热意。 大家都沉默了下来。 “云川县有多少人？”李昭有些艰难的问道。 “八百来人。”林武答道。 “有好些是去年在瘟疫中活下来过来安家的。” 云川县离嘉陵江近，到了这里至少不用担心再会有水源不够的问题了，所以很多治好了的人都在云川安了家。 “如今还未化冻，嘉陵江这道天然防线构不成威胁，云川县是最后一道防护，过了云川县，再过嘉陵江，去都城将是畅通无阻，再无任何天险阻拦。”林武继续说道。 这也是云川县县令不想逃的最大原因。 他想要赌一把，哪怕多拖延一日的时间，要是天气就回暖了呢？ 天气回暖，嘉陵江化冻，那么宽那么长的嘉陵江，江水汹涌，人淌进去三两下就会被冲走，蛮人军队想要过江可不容易。 有这道天然防线在，说不定就能拖到都城那边得到消息，大军过来击退蛮人军队了。 可是八百人对上五万人，光是听着这个数字的差距，都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李昭知道自己凭借外挂，干一些骚扰的事情还能行，但是这么大的差距在这里，对上先天上就比南朝士兵有优势的蛮人，根本毫无胜算。 就是拖延时间，想要拖长一些怕是都难。 但现在蛮人军队没了粮食，只怕是迫切的要把云川收下补给空虚的粮库。 算来算去，她去掏空了蛮人军队的粮草一事，可能还会间接的害了云川县县令他们。 不然他们之前吃饱喝足了，肯定会稍作休整一番再继续南下的。 李昭有些头疼。 毕竟她也没想到云川县的这位县令是这么一个性子啊，直接都跑了留下个空城不就完事了嘛。 就现在这天气，想要嘉陵江化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最好是所有人都往都城跑，等她们跑了几天了，都城那边肯定也得到消息派大军过来了。 这样才能让大多数人保住性命。 第211章 嘉陵江 “行了，你去板车上躺着歇歇吧。”李昭看他强撑着已经快合上了的眼睛，叹了口气说道。 板车上的粮食都被分散让马驮着了，好空出来板车让队伍中的伤患和孩子在路上的时候能坐在车上，好受一些。 “咱们该启程了。” 李昭对上林武满是红血丝的眼睛轻声说道。 云川县的人太少了，就是加上她们这些人也太少了，正面对敌，根本毫无胜算。 所以她管不了。 该送的消息既然已经送到了，是留是逃，完全取决于他们自己。 林武垮下肩膀，头一歪，直接栽倒在地，昏睡了过去。 楚钰上前去查看了一下，确定他只是昏睡了过去，并没有什么事，这才转头跟大家说明情况。 把人给抬到了板车上去，大家收拾了一下，把还没醒的人给叫醒，重新开始赶路。 “那就是嘉陵江吗？”看着不远处平整银白色的广阔冰层，李盼儿精神一震，连忙问道。 李昭点了点头：“应该就是了。” 从她们之前的位置走过来，不过走了一个时辰而已，确实是离得很近了。 “这里头那得有多少鱼啊？”李盼儿乐滋滋的，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李家和赵家两家人，已经开始去拿自己车上带过来的捕鱼的东西了。 他们走的时候就想着到时候肯定要去嘉陵江，所以之前用过的捕鱼的东西全给带上了，还多带了不少竹子。 “捕鱼？你们是要冰钓？”楚钰好奇的问道。 怪不得她看她们车上都放着竹竿呢，原来是用来做鱼竿的。 “冰钓太费时间了，咱们还是赶路要紧吧。” 她有点不赞同在路上花费太多的时间做这种吃力又没有多大收获的事情，还是先过江要紧。 “楚大夫，你想多了，不是冰钓，咱们有其它的捕鱼法子，你看着就是了。”李盼儿连忙说道。 想起以前她知道可以这么捕鱼的时候的惊奇样子，她冲着楚钰神秘的笑了笑。 待会就让她们开开眼吧。 楚钰确实是起了几分好奇心。 等到了江边，看着厚厚的冰层，尝试的走了一下，很是结实后，大家这才拿着东西踩上去准备去开凿冰洞。 “都小心些，开洞也都离远一点，免得冰层裂开，这要是掉下去了，可得冻出个好歹来了。”李昭见他们都很是兴奋，连忙叮嘱道。 可别乐极生悲了。 众人应了下来，都知道分寸，这天气要真掉下去了，就是救上来了，那也得去掉半条命不可。 陈德山多少知道一点她们之前捕鱼的事情，毕竟之前就是打算带着他一起来嘉陵江来捕鱼的。 现在看他们要去捕鱼，大家心里都很好奇是怎么操作的，但是又不敢上前去看。 万一这是人家什么独门秘诀，贸然冲上去看那不是太没分寸了嘛。 毕竟之前也只是说带陈德山他们几个过来捕鱼，可没说让所有人都能学的。 “陈德山，那边还有不少竹竿，你带着人去学了之后，拿着竹竿也去多捕点鱼，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呢，可得把口粮备足一点。”李昭看向在原地没动的陈德山说道。 嘉陵江那么大，所有人其实都可以去捕鱼，凭自己的本事嘛。 又不是她们两家就能捕完的。 她这里现在其实不缺食物了的，主要缺食物的其实是陈德山他们一行人。 “好嘞！谢谢老大！”听到这话，陈德山惊喜的瞪大了眼睛，连忙道谢。 其余人也纷纷跟着道谢。 一个个连忙跟上了已经上了冰层的一众人，去学习怎么捕鱼。 王小梁想起自己之前在李昭那顺走的熏鱼，现在看着这场景眼热的很。 这年头除了达官贵人谁能吃饱饭啊，听到能捕鱼，其实大家都蠢蠢欲动了，只是碍于李昭不敢行动而已。 “都一起去吧，不过东西只有那么多，得等我的人都用完了之后才能借给你们。”李昭转头对上王小梁眼巴巴的目光，笑着开口道。 这法子也算不得什么不传之密，传出去就传出去了吧。 不过这附近没有竹林，找不到足够长的杆子，就只能用她们两家带过来的那些，东西有限，排队用吧。 捕鱼这事儿之前两家人都有经验了，现在熟练的很，等到凿开了冰洞，李昭这边已经起火开始做早饭时，便成功的捕到了第一批鱼。 所有人看着这新鲜捕到的鱼都很是兴奋，人群中吵吵闹闹，热闹极了。 天光已经开始微亮，路上也有了行人。 都是拖家带口的，带着许多东西，一看就是之前得知了消息，便连忙逃出来的云川县百姓。 遇到她们那么多的人，还有那么多的马，但凡路过的百姓都很是警惕的跑的远远的，生怕沾染上他们。 李昭吃过早饭，又休息了一会儿。 天光已经大亮，快到中午了，队伍中也几乎所有人都捕到鱼了。 当然李赵两家是最多的，每家都各捕到了快上千斤。 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李昭便开始叫上大家伙重新启程。 江面宽阔，马走到冰层上会很滑，要过去并不容易，只能一路铺干草驱赶着马群过江。 最后面留着人收干草，这些都是牲口的口粮，可不能浪费。 这事儿挺费时间的，正好给有些还想继续捕鱼的走到江中间和对面江面时也可以捕。 待把所有马都驱赶到对面岸上，所有人也都带着行李过了江时，已经是一个半时辰以后了。 可见这江面有多宽阔。 可以想见，在江面化冻之后，汹涌的江水确实是一道天险。 可惜了。 另一边，云川县外，一群士兵带着东西在快速的撤离。 城墙之上，云川县的老县令与老妻携手看着这一幕。 “我以为你会执拗到底，让这群孩子们跟着你一起死守云川呢。”秦氏看着身边的丈夫哽咽道。 下面撤离的人中，也有她的儿孙。 “我之前确实是这么想的。”老县令叹了口气。 “但是我不能让孩子们跟着我一起赴死，我们都知道，嘉陵江一时半会化不了冻，我就是带着所有人一起死守，也阻挡不了五万蛮人大军多少时间。” “改变不了的......” 他睁着眼睛想了一夜，看着城中百姓纷纷撤离，最后还是做下了这个决定。 秦氏捂住嘴哭出了声。 第212章 自焚 “公子，咱们真要留县令大人与夫人在城内不管了吗？”一个小兵问走在最前头的吴县令的大公子。 吴大公子红着眼睛根本不敢回头看。 良久才咬牙说道：“咱们去都城求援，一定会再把云川县夺回来的！” 他不想走的，这些士兵大多数都是不想走的，想与吴县令一起守城。 可是若是他们不走的话，也守不住云川。 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再杀回来把云川夺回来。 可是他爹娘，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吴大公子摸了把脸，眼泪还是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 他是个废物，连自己的爹娘都救不了。 “这是什么声音？” 突然，大地好像震动了起来，轰隆隆的，停下一听，吴大公子面色一白。 “快跑！是蛮人大军过来了！” 他们才出城不久，若是与蛮人大军正面对上，那吴县令让他们逃出来的一片苦心就白费了。 谁也没想到蛮人大军居然来的这么快，居然没有在德阳县休养一番再走。 “大公子，我知道有一条小道能走！” 一个不起眼的士兵大声说道。 他家就在附近村庄，所以城外的路很是熟悉。 众人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跟着那个小兵一起从小路上逃走。 吴大公子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城墙上吴县令夫妇站在寒风中挺直了脊背，已经看不清面容。 “害怕吗？”吴县令握着老妻的手问道。 他也听到了，蛮人大军要过来了。 不过已经看不到那些孩子们的身影了，他们应该已经成功的跑远了。 那他就放心了。 “我这一辈子也活够了，有什么可怕的。”秦氏绷着脸说道。 “那咱们走吧。” 他拉着老妻的手下了城墙。 城中的百姓都已经走光了，粮食也都带走了，蛮人过来只会面对一座空城，什么也不会有。 到头了，他突然有点后悔年轻时没好好学骑射，不然也能正面杀敌，只要能拉上一两个陪他一起死，也赚了。 可现在他不能在城墙上等着蛮人杀过来。 他不想自己和妻子的尸首最后被挂在城墙上，成为对方鼓舞军心的东西。 所以他早就为他们夫妇二人想好了去路。 蛮人大军破城而入之时，县令府火光滔天，待蛮人大军赶到之时，已经烧的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 ...... 过了江，离汉宁府府城，也就是如今的南朝都城还有四百多里路。 接下来路上所遇到的城池，都是由林武去报信。 他毕竟也是个官身，他说的话还是能让人更相信的，所以是最好的报信人选。 “接下来是快到罗崖县了吧？”李昭问走在她身边的林武。 她们过江后又走了一天了，路上已经又通知过了一个城池。 这一次没遇到像云川县那位县令那么倔的，消息一给出去，全城立马就收拾包袱跑路。 对于他们那么容易说服，林武却并没有多高兴。 因为就在他去通知了之后，耽误的那会儿功夫，吴大公子他们追上了她们的队伍。 告诉了大家云川县只有吴县令夫妇俩留下了。 蛮人大军也到了云川。 他们一路不停，拼了命的跑才追上来。 但是若蛮人大军在云川县也没什么收获的话，肯定会很快追上来的。 所以得知了这个消息后，大家更不敢休息了，所有人都在全力赶路。 “对。”林武点头。 “罗崖县......” 他若有所思。 突然停下脚步，眼睛亮的惊人。 “对啊，还有罗崖县！” “咱们去罗崖县去！” “啊？”李昭一脸懵逼。 “可是这罗崖县有什么奇异之处？” 羊皮卷上只有位置和地方的名字，却并没有太多的介绍，难不成这罗崖县还是个什么好地方？ “罗崖县之所以叫这个名字，便是因为县城是在一处断崖旁边。进县城只有一条路，那条路很窄，像咱们这样的牛车，顶多能两辆并行。” “所以？” “所以易守难攻，咱们现在有这么多人了，只要把进城的那条路给堵死了，或者在那条路上设下埋伏，蛮人是很难攻进去的！”林武有些兴奋的说道。 加上吴大公子带的那些人，还有上一个城池通知了之后跟着他们一起走的士兵，他们现在光是士兵也有两千多人了。 李昭顿了顿：“可是我记得，南下的路也可以不从罗崖县走，有其它路的。咱们就是守住了罗崖县，也并不能阻止蛮人大军南下。” 顶多也就是守住了罗崖县，可以让罗崖县的百姓不用逃。 蛮人大军大可不啃这块难啃的骨头。 直接南下去都城就行了。 不过，罗崖县的这个地理位置倒是很不错。 应该是汉宁府这众多城池中，在打仗时地理位置最好的城了。 “已经过去两三天了，说不定都城那边已经得到消息派出大军过来了，咱们照例通知了走就行了。” 李昭知道他心里不舒服，这样丧家之犬一般的被蛮人撵着跑，任谁心里都不会舒服。 但她主打一个能屈能伸，现在人是多了一些，可两千人对上五万人不照样很少？ 而且，这两千多人还都是各自听不同人的，人家可不会听林武或者听她的。 现在就是一盘散沙，只是暂时因为逃命聚集到了一起，可不是一条心。 “赶路吧赶路吧。”林武垂下了头，快步往前。 心里难受的厉害却没有办法。 他这一路上一直在想，淳王到底哪去了。 怎么就让蛮人过了关，南下了呢？ 他不愿以不好的猜测去揣度自己曾经效忠的人，可是现在接连发生的这些事情，让他心里开始怀疑。 淳王还是百姓们心中那个战无不胜，守着边关一心为百姓的淳王吗？ 第213章 罗崖县 快到罗崖县时，还是照例让林武去报信。 上一个城池一起同行的县衙等人嫌他们磨叽，不想等林武去通知了再走，怕耽误了时间到时候就走不了了。 两方意见不合，李昭她们便也不强求，就此分道扬镳。 不过吴大公子一行人倒是没有多说什么，都同意了一起等。 时间紧迫，若是林武半个时辰后还没回来，那她们就先行一步，林武骑着马，跑快点也能追上。 趁着这个时间，大家暂时休息弄些热乎的吃食补充一下。 “看什么呢？”李来端着煮好的鱼汤过来给李昭。 看她蹲着身子在路边不知道看啥，有些好奇的问道。 李昭接过鱼汤，站起了身：“天气好像开始慢慢回温了。” “上一次下雪已经是在六天以前了，最近都没再下过雪，我看积雪已经有在融化的迹象了。” 这段时间温度普遍在零下十七、八度，但是到了晚上还是能到零下二十度左右。 但她刚刚拿出温度计，今日的温度在零下十五度。 虽然变化并不是很大，还是很冷，在户外待久了，大家也分不出来这不大的差距，但确实是在回暖了。 “那这是好事啊！”李来惊喜的说道。 这快冻死人的鬼日子终于是要过到头了。 “要是咱们还在山谷里就好了，这天一回暖，咱们去年开出来的那些地也就能种上了，真是可惜了。”她一想起那些开出来的地，就心疼的直抽抽。 费了老大劲了，却颗粒无收。 “蛮人应该也没进山，早知道咱们就不逃了，继续待在山谷里好了。” 蛮人大军就在德阳县待了那么短的时间，肯定是不会去管那些山旮旯里住的人的。 “就算没有蛮人进山，咱们之前也是打算走的。”李昭安慰她。 主要是她把人粮仓给掏空了，蛮人大军这才没多逗留。 若是她没下山做了这事，事情可能又是另外一个走向。 而且小冰河时期的北方实在是太冷了，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她们肯定是要找更宜居的地方长久的生活的。 “也是。” “不过现在回暖，嘉陵江一时半会的也解冻不了，阻拦不了蛮人大军。” 她们之前过来时，嘉陵江都还冻的结结实实的，就是江中间踩下去都还是实的。 “别想了，那是皇帝该操心的事儿，咱们保住自己的小命最要紧。”李来摆了摆手。 “你快喝汤，待会得凉了。” 叨叨个啥呀叨叨。 这里离罗崖县很近，说是给了林武半个时辰，但是没到半个时辰，他就已经跑了个来回，回来了。 这大冷天的骑马真是活受罪，林武身上被风吹的凉透了，一下马就凑火堆旁，然后灌了碗热水才缓过来。 “罗崖县一众官员都跑了，只留下了一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底层士兵，还有百姓，应该是之前咱们县令让人给的消息。”林武见大家看着他，放下碗说道。 不管是谁在官场上总是会有三五好友，这罗崖县的县令应该与德阳县县令是朋友，所以对方逃难都还不忘通知一声。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俩臭味相投的都没把下面人当回事。 “所以我有个想法。”林武转头郑重的看向李昭。 “我还是想带着大家伙留在罗崖县，罗崖县位置特殊，我刚刚去说了，城中大多数人都是不愿意逃的，想要去运石把进城那条路封了，这样蛮人就进不去了。” “我知道，咱们人少，我也没想着能与蛮人大军正面对上，那是自不量力。” “但是我心里窝着一团火，这火不发泄出来我难受。” “咱们只守城，在罗崖县等着都城大军过来，然后到时候就能帮上忙，那也是好的。我不想什么都不做，就这么被撵着像丧家之犬的到处逃亡！” 他去报信知道罗崖县的一众官员都已经走了之后，这个想法就控制不住的冒了出来。 他相信不止是他，队伍中的大多数人都是憋着一口气的。 “真的吗？！”李昭还未说话，吴大公子便抢先开了口。 他面容憔悴，一想起站在城墙上的父母，这两日都没怎么合过眼。 自责与懊悔几乎要压垮了他。 “要是这个主意可行的话算我一个！” 他也不想逃，他想去杀蛮人，为父母报仇。 “我们跟着林大人一起！跟着大公子一起！” 除了李昭这边的人还有药铺一行人没反应外，其余人纷纷应和，吼得脸红脖子粗。 所有人都看向了李昭，看她是个什么想法。 “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 “身为朝廷官员，擅离职守可以说是形势所逼，但是领着兵在其它城池驻扎下来，可是形同造反！”李昭厉声说道。 “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你们真的确定好了要这么做吗？” 李昭必须得把其中的利害跟他们说清楚，免得现在热血上头了，什么都敢做，到时候再想反悔可就来不及了。 人群安静了下来，特别是带着家眷的，听到这话吓的脸色都白了，开始产生退缩之心。 当什么英雄啊，她们就只想活下来过安生日子而已。 “造哪门子反啊？现在到处都在造反，都不知道是造的谁的反了。”王小梁在林武身边小声嘀咕。 但因为没人说话，他的声音一下子就显得特别大。 大家几乎都听到了。 “咳咳，小梁！不可胡说！”林武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那本来就是嘛，咱以前是大齐的人，然后莫名其妙的变成南朝了，现在天下皇帝都有好几个了。造啥反造反，咱们是要帮忙把蛮人打出去，那才是咱的敌人！”王小梁被他一说反而胆子大了起来，站出来大声说道。 “反正打赢了胜仗那就不可能还罚咱们的，那没这个道理，只有奖咱们的份！真要打输了，咱逃到哪里不都是个死吗？” “与其费力跑了一通死的窝窝囊囊的，还不如在战场上杀蛮人，至少我死了那也是英雄！不是孬种！” 李昭眼中露出笑意，看不出来这个小子嘴皮子还挺能说。 大家又重新打起了精神，对啊，那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啊！ 第214章 留下来? 其实现在乱成这样，在未分出胜负，天下没安稳以前，所有的事情就不会定的那么死。 确实如王小梁所说的，只要打赢了胜仗，那不管是个什么罪都可以轻轻揭过。 免得让功臣寒心。 但是其中还是有风险的，万一南安王就是个心里没成算的君主，那就完犊子了。 所以李昭才会先把之后可能会面临的事情跟他们说清楚为好。 李昭转头看向自己的家人还有赵家人和陈德山他们，用眼神询问他们的意见。 “老大，我们都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 大家连忙说道。 比起那些士兵，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顾忌。 反正以前就是到处跑的灾民，要是南朝皇帝怪罪了，那就再跑呗，不是说现在有好几个皇帝了嘛。 跑到一个不会怪罪他们的地方不就好了？ 陈德山他们光棍的很，完全没把这事当回事，反正跟着老大走就行了。 跟着老大可以活下去。 李来她们虽然心里有些担忧，但是接触到李昭的目光便知道她心里也有决断。 “你决定就好，咱们是一家人，你想做什么我们都支持。”李来笑着说道。 一路走到现在，她也没有别的想法了，只想一家人能一直在一起就行。 李盼儿她们也跟着点头。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启程去罗崖县吧。”李昭笑着说道。 林武闻言松了一口气，罗大公子可能不清楚李昭在这个队伍中有多重要的地位，他是清楚的。 之前能偷袭蛮人骑兵成功其实大多都是靠的李昭与她手底下的人，有她在和没她在，他们的战斗力将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情况。 “楚大夫，余掌柜，你们若是要继续去都城的话，咱们怕是只能就此分开了。”李昭看向余掌柜他们一行人。 虽然她挺舍不得就此撒开楚钰这个大夫的，但是她原本就是要去都城去找李家父女报仇，现在应该也不可能就此停下在这里不走了。 余掌柜沉默了一瞬，还是抱拳给李昭行了个礼：“诸位的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但是东家在都城，我还是得去都城才行。身无长物，也就带着的这些药材能帮得上你们，这些药材就赠于诸位英雄！” 他挥了挥手，让家里人把自己带了一路的药材拿了过来。 其余几家药铺的掌柜也纷纷效仿。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此聊表心意了。 李昭虽然很心动，但还是有点犹豫：“余掌柜，你这若是把药材都留给我们了，你该如何跟你们东家交代啊？” 之后要打仗的话，这些药材在关键时候是能救命的。 “蛮人突然来临，咱们能带上一家子人逃出生天已经很不容易了，至于药材那不是还在德阳县的药铺里吗？”余掌柜摊了摊手，嘿嘿一笑。 几个掌柜都笑了出来。 “对！咱们能逃出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哪还带得了药材出来啊？” 反正离着那么远，顶多也就挨顿骂，对他们这些老油子不痛不痒的，不是啥大问题。 “多谢诸位大义！” 李昭几人对着他们感激的行了个礼。 “你们多杀蛮人，也为咱们出口恶气！” 想起之前混乱中死掉的朋友或者亲人，几个掌柜眼眶都红了。 “一定！”李昭坚定的说道。 楚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到了李昭身边：“我再待几日吧，老滕的伤势若没有我看着的话，我怕再出什么问题。” 这两日老滕中途醒过来了一次，算是脱离了生命危险。 但还是很虚弱，看着随时会咽气的样子。 她做事一向有始有终，就此抛下，若是老滕没了性命，她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老滕的亲眷听到她这话，红着眼眶想上前说些什么，又怕她们挽留不住反而得罪了楚大夫。 刚刚听到不去都城了，要和楚大夫她们分开之时，她们在后面急的直掉眼泪，老滕的命现在可都是靠着楚大夫吊着的啊。 “可是你......”不是要报仇吗？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是我不想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楚钰笑了笑。 “你与余掌柜他们同行，路上还能有个照应，若是过几日你自己单独一人上路的话，路上怕是会不安全。”李昭想了想说道。 “没什么不安全的，我之前也一直都是一个人。”她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的话，她还怎么去找李家父女俩报仇啊？ 见她已经做好了决定，李昭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老滕的伤太重了，能熬过来很不容易，楚钰现在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她若是走了，以她那半吊子医术，是救不了的。 说好之后，余掌柜他们便与李昭一行人告别，分开前往了不同的方向。 真正开始走在罗崖县这条进城的路上时，李昭才真切的感受到为何罗崖县的名字中会有崖这个字了。 陡峭至极的崖壁下方的路很是窄小，路的另一边是悬崖，掉下去就是万劫不复。 这城池居然是往上走，大概处于一个半山腰的位置。 李昭看着上方的崖壁，湿滑光裸，几乎快呈九十度直角了，她想要爬上去怕是都得借助工具才行。 “罗崖县的崖字是因为地理位置，但它的罗字却是因为罗家。罗家原本是罗崖县的一个破落户，但是却在大齐开国之初，出了咱们大齐朝的第一个状元。” “后来罗家扶摇直上，后辈中也出现了不少能人，成为这罗崖县中的大族，罗崖县的名字中便加了罗家的姓氏。”左右赶路闲着无事，林武便向大家说起了罗崖县的过往。 “此事我也听家父提起过，只是可惜，罗家延续了没几代就没落了，现在的罗崖县中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罗家人了。”吴大公子因为要报仇，有了盼头，也恢复了精神，开始主动搭话了。 第215章 卖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好歹祖上辉煌过，说不定跟县令他们一起已经逃走了。”林武笑了笑。 “这罗崖县的剩下的兵大概还有多少人？”李昭问道。 “罗崖县县令把身手好的精锐都带走了，应该还有个两三百人吧。” “不过罗崖县这边之前没受过灾，百姓还是挺多的。”林武想了想说道。 “那也只是剩下些老幼妇孺罢了，之前几次征兵，青壮可都充军了。”吴康仁摇了摇头说道。 云川县就是这么个情况，没受什么灾，雪灾和冰雹死了一些人但也在可控范围内，但是几次征兵把青壮年全都给征走了。 不然还能临时去凑些人来守城，他爹也不会放弃抵抗，让他们逃跑。 “咱们就这么过去能行吗？林大人你毕竟不是罗崖县的官，他们能买你的账？”杏儿在一旁忧心忡忡的问道。 可别待会到了，还得先干一架。 “要是以前那肯定不行，但现在不是情况特殊嘛，咱们这么多人进了罗崖县那是去帮他们的，他们欢迎还来不及呢。放心吧，我已经提前说过了。”林武安抚道。 有这个想法的人不在少数，还是得先安一下大家的心。 李昭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提前说过了啊，这是料定了她不会拒绝呗。 林武有些心虚的撇开了头。 那一起走了这么久了，谁不知道谁啊，他就猜到了李昭不会拒绝。 说着话，没一会儿隔着老远就看到了罗崖县黑沉的高耸的城墙，城门大开着，城门口站着不少人扯着脑袋张望。 “我滴个乖乖，这罗崖县城墙这么高啊，这跟咱那府城的城墙都差不多了吧？”李盼儿惊讶的看着远处的城墙。 走过了那么多个县城，这还是她看到的县城城墙最高的一个县城。 “罗家发达了之后，罗崖县的地位水涨船高，城墙重新修葺过的。要不是这位置不便的话，之前汉宁府的府城都要改到罗崖县这边来了。”吴康仁解释道。 大家对这个发达的罗家的认知又重新上了个层面，能带动着家乡的地位升高，那得是出了多大的大官啊。 因为李昭身边的小橘子，哪怕之前林武已经打过招呼了，做了心理准备，罗崖县的人现在贸然看到这冲击力极大的一幕还是忍不住起了戒备，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林武与吴康仁都是官府出身，两人连忙上前去打招呼。 现在罗崖县的官员都走完了，林武来通知了后，一众人没有个领头的乱成了一团，最后是推举了一个年纪较长的士兵来和林武他们交涉。 此人名为刘勇，就是这罗崖县之人，在县衙已经待了十几年了，虽还是个小吏，一直没往上升，但是在罗崖县颇有些威望，很多人都听他的。 这种官府的老油子，滑手的很，最是不好打交道。 “林大人，你的消息还不知真假，你现在带着这么多人过来，我很难不怀疑你是不是心怀不轨啊。”刘勇看着林武身后的那么多的人，还有数不清的马匹，狐疑的说道。 此人之前来报信之时，验明了他的身份后他也没多想，已经快被这个消息吓破胆了，立马去通知大家商议对策。 可现在回过神来，越想越不对劲。 蛮人的影子都还没看到，这群人乱七八糟的，居然还人驯养了老虎，真放进城去，若是心怀不轨的话，那岂不是要完蛋？ 他的手下意识的放到了自己的佩刀上。 林武皱了皱眉，这么短的时间此人就完全换了副模样。 “我的身份你也已经查验过了，我身旁这位是云川县县令大人的大公子，你若有不信也可查验他的身份，我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蛮人大军已经南下，紧随我们其后，用不了多久就会到罗崖县这边！” 数万大军，就算路途中途经其它城市和村庄要去抢掠会耽误一些时间，但也不会慢太多。 他们顶多领先了蛮人大军半日多的路程。 吴康仁取出自己怀中的东西摊开，眼角泛红：“这是家父的官印与亲笔血书，家父不愿弃城而逃，与家母已经死在了蛮人的铁骑之下！” “身为人子，不能护住父母已是不孝！此次与林兄李女侠过来罗崖县，只是为着之后能有一个手刃仇人，为我双亲报仇雪恨的机会！” 人群中不少人看着那血书都红了眼眶，满是动容。 刘勇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看着上面鲜血铸就的字迹，那是吴县令的绝笔，虽只是简单的说明了情况和有负朝廷所托不能护住云川的忏悔，刘勇也忍不住看的动容。 县令大人带着家眷走时说是都城亲人有喜事，已经向上方告知，准了假，这才带着家眷去都城。 一开始他还没察觉到不对劲，可是县里的官员与其家眷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不见，他这才发现不对。 心急如焚之下，却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也不敢声张。 直到林武的到来。 与他们的县令相比，吴县令这样的好官简直罕见至极。 他见过他们县令大人的官印，仔细查看过确实无差别，这二人身份应该是属实的。 说的话也是真的。 可是...... 他看着李昭身边的小橘子目露忌惮，这可是老虎啊，这两人能相信，可这人来历不明，他不能容许有任何人伤害到罗崖县的百姓。 李昭对上他的目光，猜出了他在想什么。 走到旁边的几匹马背上扔下了好几套盔甲。 “砰、砰、砰！” 砸在地上落的实实的，上面血迹斑斑，还有破损。 李昭看向他：“知道这是什么吗？” 刘勇皱起了眉头，他自然知道这是盔甲，可这并不是他们南朝，也并不是之前大齐朝盔甲的制式。 “是蛮人的盔甲，不止是盔甲，还有武器和这些战马，都是我们从蛮人手中夺来的。” “五万蛮人大军，有盔甲的并不多，而骑兵是全都有的，一千骑兵，全死了。” “其中有几百人都是死在我的刀下。” 李昭冷声说道。 她不是想卖弄什么，但是现在人家对林武和吴康仁的身份没意见了，对她显然是有意见的，那就得卖弄一下。 她也没说错不是？ “这些都是战利品！” 刘勇震惊的看着她，久久回不过神来。 第216章 戳穿心思 “我们在德阳县能逃出城也是多亏了李女侠，是她射杀了蛮人领兵的将领，拖延了一些时间，才能让我们还有城中百姓逃走的。”林武又加了一句。 吴康仁被惊的说不出话来，这一路上他因为想着爹娘的事没怎么说话，也就不知道李昭之前的事。 他还以为他们之前伏击骑兵主要在林武和他的人呢，李昭只是因为能驯兽，有老虎帮忙才能让大家对她那么尊重。 没想到居然是与他想的完全相反。 “罗崖县现在能守城的人那么少，就算你们占据了天然的地理位置优势，真想要守住城也难得很。” 李昭说的还是委婉的，半天时间，他们就是把路给堵住了，缺乏物资的蛮人军队为了补充粮草也完全可以把路重新给通开。 城墙比别的县城高，在绝对的人数压制下，也不是对手的。 “你就算心里怀疑我们的动机，还是开了城门等在这，就是因为你很清楚这个道理。” “罗崖县青壮年都充军了，你们只剩下一些老幼妇孺，你们不想逃离家乡的话，就只能拉拢我们。” “你们缺人的很。” 至于刚刚那对林武二人说那一番话，不过是想给个下马威，把话语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因为不管她们那方的人马，都比罗崖县可用之人要多的多。 他们也不过就是占据了一个是本地人的优势而已了。 他在乎罗崖县和罗崖县的百姓是真，但同样也不想让她们几个外来的人压在他的头上罢了。 刘勇目光闪了闪，被戳穿了心思，眼中划过一丝恼怒。 但有林武作证，她身后的人无一人反对，可见这个女人说的是真的。 这三队人中，居然是这个女人和她带着的人实力是最为强大的。 罗崖县可用之人不多，还都是没上过战场，根本就没有实战经验的，不说人数悬殊，就是一对一对上蛮人大军都悬。 但是大多数人祖祖辈辈都是在罗崖县的，以前罗家鼎盛之时，他们罗崖县那是比起府城都不差的。 他们为自己是罗崖的人自豪，也对罗崖县有很强烈的归属感。 所以哪怕危及性命也想要试一试，并不想带着一家老小背井离乡的去逃难。 “毕竟关系到我身后一城百姓的性命，我总是要小心些不是，若有得罪的地方还请见谅！”刘勇笑着抱拳，服了软。 “诸位请！” 只要能帮他们守住城，不用逃，那就是他们的恩人，是座上宾。 一众人跟着进城，路边都是好奇的·扯着脑袋张望着的百姓。 大家都得知了消息，跑了一些人，但是大多数人都留了下来，知道这些人是来帮忙守城的，纷纷露出了友善的笑来。 因为跑了一些人，还有之前受灾死了不少人，罗崖县城之内空置的房屋还是挺多的。 完全能安置她们落脚。 安置的事情，李昭让李盼儿她们去做。 时间不等人，得赶在蛮人来之前，先做好防守才行。 李昭几人直接去了县衙的大厅去议事，几方比较重要的人都跟了上去。 一一落了座后，刘勇先看向了林武：“林大人，咱们这些人中也就您之前在军中任职过，与蛮人对战经验多些·，您能说一下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做吗？” 他就是个衙役，手底下管着几个人，在城里抓一些小贼还行，让他打仗那完全是一窍不通。 吴康仁也没经验，他是个文人，在战乱前才刚考中举人不久，读圣贤书他有经验，打仗的话屁的经验也没有。 见大家都看向他，林武摸了摸鼻子。 他还真没啥守城的经验，他以前在淳王军中官职不大，啥要紧事他也插不上手的那种。 现在让他发表意见...... 说白了这就是个临时凑到一起的草台班子。 “先采石把路给堵上吧。” “都去了，城中能动弹的都去帮忙了，连女人都去了。”刘勇连忙说道。 怪不得刚刚看到的好像都是一些老人和小孩。 “第一步，先去城中收集皂角熬成汁水，撒在封了路后面的路上。”李昭见他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直接开口说道。 “啊？为啥要熬皂角啊？把路全给堵上不就行了？”刘勇纳闷的问道。 碍于她之前的那些战绩，不敢把质疑的话说的太难听，但眼中都是怀疑。 “从最外面的官道到进罗崖县的这条路再到进城，是由宽变窄再变宽，长达七八里，这么长的路，半天功夫你们能全部堵完吗？” 采石挖土都需要时间，哪怕所有人一起去了，想要堵完也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 “而且路堵住了，他们人更多，直接给通开要的时间更少，不用多长时间就能直接兵临城下。”李昭耐心解释。 “刚刚一路我都有观察过，你们进城的这条路全都是青石铸成，并不是土路。” “对啊，这可是之前罗家先祖告老还乡觉得路不好走，花了大价钱修的！”刘勇自豪的挺了挺胸膛。 就是府城进城的路都没有那么长的道全用青石板的！ 李昭：...... 能不能听她说完！ “所以下了雪后路面很是湿滑，刚刚我们来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地贴着最里面走，生怕坠下悬崖去。” “现在路上已经没什么积雪了，路是裸露出来的，撒上皂角水只会更滑，那么一不小心就会直接坠下崖去。” 特别是对方人还多，只要走进了那条路，滑到几个，人会下意识的抓住身边人，那么就跟多米诺骨牌一样会倒下一片。 多日不下雪，又有人走动，现在官道上都没什么积雪了，积雪都在林间和树木上，所以她才想了这么个法子。 “妙啊！”林武激动的一击掌。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第217章 备战 大家都连连点头。 “然后呢？”刘勇连忙问道。 心里对李昭的本事也多了几分认可。 “还有全城让人收集熬煮金汁，准备好武器，采石只用拿一些堵路，让对方放松警惕以为只有堵路的手段，清空后会因为皂角汁水滑倒的可能性就会增高。其余的石头运送到城墙之上，做好守城的准备。”李昭一一说道。 在信息落后的古代，这些手段不是上过战场的将士并不清楚，但是她在信息爆炸的时代，什么乱七八糟的信息都有接触过。 这些基本的守城的常识还是知道的。 “金汁？咱哪来金子啊？”刘勇不解。 “咳咳，金汁不是金子。乃是五谷轮回之物。”林武解释道。 这个他还是知道的。 其实就是粪水，熬煮过后不仅气味难闻恶心人，而且富含各种致病细菌。 主要有两种使用方法，一个是沾到箭头上，让弓箭手射击，这玩意儿沾上了，那什么破伤风、细菌感染，基本少不了。 只要中了箭，哪怕没射中要害，只是伤了，在医疗落后的古代，那也差不多完犊子了。 第二个则是在守城的时候，敌方搭云梯攻城的时候，直接从城楼上往下倒煮沸的金汁，皮肤直接会大面积的烫伤，细菌感染，杀伤力十足。 而且还恶心，防住了物理攻击，也抵挡不住气味和心理上的恶心，这是魔法攻击。 乃是古代守城一大重要的手段。 “好，我记下了，还有啥不？”刘勇继续问道。 罗崖县还从未发生过什么战事，就是以前改朝换代的时候，人家都是打了别人定下来了，再来管他们。 然后也不用打了，都已成定局。 再加上地理位置原因，罗崖县是没有护城河的，设埋伏阻挡都不好搞。 “还有脂油炬，于城中四处、要路、门户，都准备上，晚上不能绝明，以防被偷袭。” “城中铁器也收上来，金汁不够之时，熔铁汁，以洒敌人。最次用沸水。” “草灰、糠麸也都多准备些，在洒金汁之前把这些东西洒下去，用以迷敌人双目。” “最后，城门城楼以泥涂厚，以防失火。城门先自凿数十孔，出箭射之，长矛刺之，防敌近门。” “城中各处置水车，水缸。”李昭想到什么说什么。 都是她以前看过的历史中守城要准备的一些事情。 一条一条全是关键。 屋内鸦雀无声，所有人脑子都在不停的记着李昭说的话。 “老大，你以前打过仗吗？”陈德山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 他们能想到的想不到的，她都想到了，看着经验很是丰富的样子。 李昭没回答他的话，看向刘勇：“都记下了吗？” 大冷天的，刘勇额角都出了汗，他抹了一把，恭敬的说道：“都记下了，但我的人手不太够......” 李昭的一番话彻底让他心服口服，彻底的弯下了自己的腰。 “罗崖县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你让你的人分开几批与我们的人分工合作。” “重活体力活男人做，备水、收集糠麸这些活女人去做，时间不多，全部都行动起来，能准备多少准备多少。”李昭说道。 “还有，如今城中有多少人口，粮草有多少，水源在何处，可充足，医馆药铺有几家，大夫有几个，各种药材有多少，待会你都一一让人理清了给我。” 李昭证明了自己的本事后，半点没再跟刘勇客气。 若要守城，这些她都必须全数了解清楚，才能知道可以坚持多久。 “好，好。”刘勇连连点头。 差不多交代完了，大家便出了县衙各自去忙活去了。 只有半天时间，一大堆的事要干，所有人都恨不得多生出两双手来。 给李家的宅子是罗崖县一家逃走了的大户的，是个五进院子，又大又宽敞，还豪华。 李昭过去的时候，大家都已经把东西给放下来了。 李昭和李来她们把破损的铠甲全部清理出来，然后去找了刘勇，让他叫一些妇人去李家那帮忙修补铠甲。 打仗之时，多副铠甲，那就是多条命。 她们的人本来就不多，每一个人都非常的重要。 大家各自忙活开了后，李昭把全城巡视了一遍。 罗崖县共两个城门，一个是她们来之时的那个城门。 另外一个城门则是在后方，后面过去全是绵延不绝的大山。 敌方若是要围城的话，其实难度也不小。 这地方真是不管从哪看都是易守难攻的很，她心里安稳了一些。 想三国之时陈仓之战，郝昭以一千多的兵力对上诸葛亮四万兵力，都能坚守二十多天。 她现在加一起也算是有两千来人了，不说守二十多天，守到都城来兵支援应该不成难事吧？ 李昭把全城各个位置看了一遍，拿出图纸标记好各处要放置的东西，以及所有人分布好的位置。 忙活了快两个时辰才全部给标记完成。 正要去找刘勇，就见他急匆匆的过来。 他拿出一叠纸张递给李昭：“这是咱们县衙的师爷帮忙统计的您说的那些东西，您过目。” 李昭接了过来，先放到一边。 “现在进度如何了？” “路已经堵住了，皂角汁水也按照您说的那样洒好了，其余各项都在进行中。”刘勇回道。 刚开始他们混乱了一阵，没想到在统筹这些各项事务上面吴康仁还有几分本事，有他帮忙分配，现在全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他原本心里还没啥底，现在一项项安排下来，信心大增。 “这个你拿去，我之前让摆放的东西要放在何处，我全都标记好了在上面，你去安排人一一放好。路口可有安排好斥候看着动静？”李昭把她标记的图纸交给他。 “这个您放心，我早就安排好了。这里的路我这边的人都熟的很，一有风吹草动马上会回来报信。”刘勇说道。 别的不敢说，论起对罗崖县周边路况的熟悉程度，他们这些人还是要比李昭的人更为熟悉的。 “好，再过半个时辰，集结所有人过来，准备工作交给城中的女眷们。”李昭点了点头。 在蛮人大军来之前，她至少得先把她手底下有多少能用的人，各自战力如何全部都给摸清楚才行。 时间还是太赶了。 第218章 想要拜师 刘勇走后，李昭打开他刚刚给她的那些资料。 罗崖县如今加上剩下的士兵，共计九千三百二十一人。 是个中等县，之前加上下辖镇村的百姓一共有三万四千多人。 可近一年因为瘟疫、雪灾、冰雹死了不少人，林武来城里通知后又跑了不少人，现在就剩下这么些人了。 加上她们三方带过来的人，也有一万一千多人了。 罗崖县城里面有一条小河，城中各处水井也有十几口，水源倒是很充足，不会出现缺水没水的情况。 就是因为天灾缘故，现在各地粮食都挺紧缺的。 罗崖县虽然比起德阳县的状况要好很多，但是粮食也不算富余。 城中几家粮铺存粮加一起，共有两万三千多斤。 县衙粮仓存粮有十一万多斤。 这个数量是很少的，按说一个中等县，还是在南方富庶之地，要是风调雨顺之时，粮仓存粮至少也该有七八千石以上。 换算成斤数的话，是几十万斤的。 现在这么少，完全就是因为天灾不断的缘故了。 不过有这么些粮食，城中所有人撑半个月以上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把这些看完后，医者数量少才是她最头疼的。 这么大的城池，如今城中只有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大夫，因为身体不好，年纪太大，这才没被朝廷给征走。 几个药铺，治疗外伤的药材也很是稀少。 李昭直接去找在帮忙归置之前余掌柜他们留下的药材的楚钰。 “我有件事想麻烦你帮忙。”李昭腆着脸笑。 楚钰拍了拍手站起身：“说吧，什么事？” 她既然留下来了，就做好了会被麻烦的准备。 “如今城中只有一位大夫，我怕到时候若有伤患会忙不过来，想要请你把几家药铺的伙计掌柜都集结到一起，教一些简单的包扎、上药的处理外伤的手段。”李昭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要是这个时代的大夫，她还真不敢开这个口。 不管是什么本事，这时代的人都是敝帚自珍，不会轻易教于他人。 真要拜师学艺，那是真当牛做马，给师父当孙子使唤的。 但楚钰内里毕竟不是这时代的人，李昭这才敢来开这个口。 她只有一个人，分身乏术，不然处理外伤她有经验的很，完全可以教。 “行，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楚钰点头爽快的答应下来。 其余的事情她也不咋帮的上忙，这都是小事儿。 李盼儿在一旁修补铠甲呢，扯着耳朵听到她们的话，连忙‘噔噔噔’地跑了过来。 “楚大夫，我能跟你一起去吗？处理外伤我会的，以前二姐教过我！”她眼睛亮晶晶的说道。 “你想学医？”李昭有些惊讶。 倒是她有些疏忽了，都没发现李盼儿居然想学医。 李盼儿点头如捣蒜：“想！” “楚大夫连老滕那么严重的伤都能救回来，太有本事了，我想学。” 这个念头压在她心里好久了，之前看着楚钰治病救人的样子一直在她心里挥散不去。 跟着李昭学武是为了自保，要说有多喜欢，还真不是。 这还是她第一次涌现出那么强烈的想法，想要学一样东西。 她想跟着楚钰学医，可是又不好意思开口。 还是今天听到李昭说的话楚钰答应了，她这才看到了希望，连忙抓紧机会跑了过来。 李昭看向楚钰，等着她表态。 毕竟李盼儿这样子，一看就不是只想学一些处理外伤的本事的，她想跟着楚钰学真本事。 “行，那你之后就跟着我打下手。”楚钰笑了笑，心里还有些开心。 这个世界学医的女子很少，女子备受阻碍，她既然有这个心，看起来也是真心的，那教一教又何妨？ 至于她能不能坚持的下去另说，只要有这个心，她就挺开心的。 “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李盼儿有眼色的很，当即就膝盖一弯跪在地上给楚钰行了个大礼。 “哎，你快起来！”楚钰被她吓了一跳，躲闪不及，结结实实的受了这个礼。 连忙上前扶起她。 “现在不方便，之后该有的礼节我肯定都会给师父补上的。”李盼儿笑道。 以前杜家的公子去私塾拜师，那都要准备可多东西了，她现在就行了个礼，这拜师还没拜全。 之后一定要补上才行。 “我不讲究那些，你不必如此。”楚钰看着比自己还要大的李盼儿叫她师父，有些不好意思。 “那不行！您不讲究那是您的事儿，身为弟子，该有的礼数那肯定是不能少的。”李盼儿连忙摇头认真的说道。 “行了行了，这些都之后再说，你们先去城里找那位老大夫一起，然后去找各个药铺的掌柜和伙计。”李昭有些好笑的制止了她们两个在那里让来礼让去的。 “老大！！” “老大！！蛮人大军来了！！” 茅根一路飞奔一路喊。 李昭面色一变，连忙循着声音跑过去。 遇上跑得气喘吁吁的茅根，抓住他问道：“可为真？” “真！真的！”茅根喘着粗气看向他。 “斥候来报，蛮人大军已经过来到路口了，正在让人清掉咱们堵路的土石。” 原本以为至少得有半天的，这才两个多时辰居然就已经到了，比他们想象的要快的多。 很多东西都还没准备好，实在是打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清道需要时间，还没那么快兵临城下，李昭连忙跑出去。 刘勇他们已经把人都给集结完毕在县衙门口，全城警戒。 李昭跑过来，看着一大群服饰不一，没有半点纪律，都在慌里慌张的议论纷纷的杂牌军。 拿出自己的哨子用力一吹。 嘈杂的人群这才安静下来，纷纷看向站到高处的李昭。 第219章 守城 “我们的准备工作其实都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咱们只要守城，守住罗崖县，等到都城的援军过来就行了！” “所以不要慌，按照我说的，全部回到属于自己的岗位上去，我们能行的！蛮人没有那么可怕！”李昭用了内力，保准每个人都能听到。 众人看着她坚定的目光，还有她身边跟着的大老虎，慌张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对，能行的，他们已经做了很多准备了。 之前都能杀那么多的蛮人骑兵，现在也能守住城！ “好！我们听老大的！”陈德山第一个大声响应。 其余人也跟着响应起来，不知道叫啥就跟着陈德山他们一起叫老大，一众人把自己吼的热血沸腾。 按照李昭交代安排好的图纸位置分工拿起自己的武器和东西。 鼓舞士气鼓舞的差不多了。 “会射箭的出列！” 只能临时组建一个弓箭手的队伍了。 稀稀拉拉的走出来了六十几个人。 李昭皱了皱眉，算了，也差不多够了。 再多也没那么多弓箭，加上罗崖县武器库备着的弓箭和她们这边的弓箭，分配好还剩下十几张弓。 弓箭手上城楼隐蔽好，其余人去找好自己各自的位置，分工合作。 所有准备好的东西搬上城楼，城中不管男女老少，有一个算一个不是在帮忙挑粪煮金汁就是在劈柴做准备。 大冷的天，整个城市忙活的热火朝天。 大家对蛮人的害怕也被高昂的战意所取代。 李昭也取出了自己的弓箭做好准备。 蛮人大军此时刚清理完路上堵住的石头还有乱七八糟的横木，之前军中将领接连死了几个，粮仓还莫名其妙的被清空了。 粮仓守了那么多的守卫，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能做到这一点简直跟见了鬼似的。 疑神疑鬼的担惊受怕了好久，但没了粮草，填饱肚子成了他们最为紧迫的事情。 不管是什么妖魔鬼怪的威胁都暂时被抛到了一旁，大军继续南下。 但收获却并不多，除了在路上搜到的村庄的粮食外，几个城池都没有得到多少粮食。 几万人的大军，每日要消耗的粮食极为恐怖，士兵们饿了肚子，现在都是一肚子的怨气。 这罗崖县既然封了路，可见城中之人并没有撤退，想着即将可以吃饱饭，大家都急切了起来。 清理完毕后，士兵们便呼啦啦的往前冲。 不知道谁是第一个滑倒的，扯着旁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被牵连着坠下了崖去。 “退！！！” 见势不对，领兵将领连忙喝止。 但已经晚了，不过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冲在最前面的已经掉了几百人下去。 藏身不远处的斥候见状，兴奋的脸都红了，在心里祈祷着再多掉些人下去。 但得到了教训，蛮人军队立马让人去挖土一路铺平，并不能如他所愿再掉人下去。 “来了！” 等了半个时辰了，李昭听到大地震动的声音，精神一震，立马吹响哨子示意大家警戒。 “我滴个乖乖！”刘勇在李昭身边咽了咽口水，看着不远处乌压压涌过来的大军，抖了抖身子。 五万人有多少他并没有具体的想象，直到现在看着下方不断涌来的数不尽的蛮人士兵，底下黑沉沉的一片，邹东华之时大地都在抖动。 这一刻，他才对五万人这个数字有了具体的体会。 不会守不住吧？ 这是他心里第一时间冒出来的想法。 但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了，底下已经在逼近攻城了！ “弓箭手准备！” 李昭用了内力大声吼道。 “射！！” 无数的箭支射向底下涌过来的蛮人士兵。 李昭瞄准对方战旗射去，接连射中护旗的士兵后。 “咔嚓。”一声第三箭射断了对方的战旗。 蛮人军队现任领兵的将领看着这熟悉至极的一幕，眉心一跳，有了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老大威武！” 见对方战旗被射断，大家士气高涨。 底下云梯已经搭建好，数不尽的人快速的往上爬。 守城的士兵倒金汁的倒金汁，投石的投石，重复的不断抵抗着敌方攻城。 “阿昭，咱们快没箭了！”王全一边躲避着对方射过来的箭矢，一边大喊道。 罗崖县匆忙之中做的准备，本就不是军事重地，武器准备不足，射完了两波后，便没有多少箭了。 而对方射过来的箭大多都是带着火的，城楼上的人还得不断的救火，敌方射过来的箭根本不能收为己用。 “没箭了就跟着一起投石，倒金汁！”李昭回道。 她的箭也不多了，所以每一支都很重要。 她盯准了领兵的将领射，对方吸取了之前的教训，身旁围了许多保护他的士兵。 李昭射完一茬又多一茬，根本就射不完。 也没伤到对方分毫。 箭篓空了之后，李昭拿起刀冲出去杀有些借着前面人掩护爬到最上面的人。 手起刀落不知道抬起了多少次，她不断的杀着冲上来的敌人。 她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敌人，也不知道自己这边伤亡了多少人。 对方久攻不下，半个时辰后，终于退兵。 底下一层一层的尸体堆叠，无数的粪水浇在上面，臭气熏天。 精神稍微放松下来后，哪怕戴着口罩，李昭被熏的都忍不住干呕了两声。 敌军退避到了离此百米远的地方安营扎寨。 李昭安排好继续巡逻的人，伤者送医，让人去统计此次伤亡人数。 城墙上的死尸被扒了衣裳后便直接扔下去，一一清理。 下了城楼，一直在烧热水的李来过来给她递了块湿帕子。 “擦把脸吧。” 李昭身上脸上头上全都是血迹，一身的臭味。 其余的士兵也的都差不多，下了城楼后，城中百姓纷纷上前给热水给吃食。 李昭接过擦干净脸和手，抬头看天。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天早就已经黑了。 一整天都未曾闲下来，现在才感觉到胃饿的隐隐作痛。 接过李来递给她的饼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囫囵的刚把饼子吃完，便见刘勇跑了过来。 “死了六人，重伤二十三人，轻伤五十八人。伤患都已经抬去了医馆救治。”刘勇脸色有些不好。 哪怕知道战争就是会死人的。 现在死的已经算少的了，要不是他们准备的齐全，只会死的更多。 看看城墙底下，敌方死掉的人就知道了。 但他心里还是忍不住伤心，死的六个人有三个都是他的人。 第220章 挖地道 “好，我知道了。”李昭点了点头。 “还不能放松警惕，让人清点不够的东西，抓紧时间补上。晚上守城比较冷，动员城中百姓有多余衣物的先借出来给士兵们穿上。” 晚上温度会降低许多，城楼风大，是真能冻死人的。 这种事情，李昭这外来的现在说话还不够管用，得让刘勇的人去干。 刘勇一一点头应下，李昭给他塞了两个饼子让，可别忙忘了，给饿坏了。 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李昭暂时填饱肚子后，便跟着忙的脚不沾地。 忙到后半夜，敌方突然发起了第二次进攻。 所有人再次拿上武器，加入战斗之中。 虽然大家精神都有所不济，但还是守住了。 这次伤亡人数急剧增长，死亡人数达到了六十五人，伤患达到了一百多人。 楚钰在临时搭建的医棚里带着大家一夜没睡都忙不过来，老大夫年纪大了，撑不住太久，后半夜便累趴下睡着了，大夫实在紧缺的很。 李昭便也跟着去帮忙，比较轻的外伤处理她都能行。 快到中午之时，才把所有伤患处理完。 李昭气都来不及喘匀，便叫上了所有人开会。 一边啃家里送过来的包子，一边开会。 “咱们之前采的石头已经消耗光了，金汁也没多少了，还有箭也都消耗完了......”刘勇叹了口气。 他们采石的时间不够，又用了许多去堵道，第二次对敌没一会儿便消耗光了。 还有金汁，这玩意儿泼的时候那是一桶一桶的泼的，哪怕加了水混合，连续两次下来，也所剩无几。 “把城内如今空置的青砖屋子拆了，还有去搜集油，届时热油浇下，再扔火把。”李昭想了想说道。 之前没让搜集油，是因为这东西昂贵，搜集起来不容易。 但是现在什么都快消耗完了，那就只能去搜集了。 “还有城内也要不间断巡逻，不可松懈，以防对方挖地道。” “老大，这蛮人下次进攻您觉得会在什么时候？”陈德山问道。 “我上哪知道去？”李昭白了他一眼。 “要是这么不断的来，兄弟们是真撑不住了啊。”陈德山苦笑了一下。 昨晚大家都没怎么歇过，一直精神高度紧张，敌方人多我，他们人少，这么耗下去的话，怕是有点悬。 “咱们损失不小，对方损失更大。” “城墙下的死人堆成了山，两次攻城，对方损失了至少几千人。” “还没正式对上都城的军队，就损失惨重，他们也会权衡要不要继续打下去的。” “咱们只要做足了准备等着就行。”李昭看向大家说道。 “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也在为死去的兄弟伤心，可是你们想想，咱们以这么少的人守住罗崖县。” “还让蛮人大军损失惨重，已经非常厉害了，相信咱们能熬到都城的援军到来的！” 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只要都城那边接到了消息，派大军过来罗崖县这边顶多两三天的时间就能赶到。 说不定现在已经在路上了，其实她们不用坚持太久的。 谈完了各自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全都安排好后，大家这才散去。 各自忙碌起来，李昭熬的两眼通红，暂时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后，抓紧时间眯了一会儿。 眯了不到一个时辰，蛮人大军第三次攻城，又开始新一轮的战斗。 敌方伤亡惨重之下，这次好像是真的急眼了。 打了两个多时辰，还在不断的进攻。 好在有补充上来的拆了的房子的石头青砖，还有搜集到的油，还是守住了，没有落入下风。 看着死亡人数不断增加，久攻不下，敌方领兵的将领黑沉着脸退了兵。 真是见了鬼了，好像从德阳县开始就各种不顺。 到了现在，他数万将士，居然拿不下这么一座一看就没有多少人镇守的城池。 他不能让手下的士兵折损太多在这么个小地方，不然到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上头交代了。 看着对方退兵，李昭这才松了口气。 再这么不要命一样的打下去，她都怕自己这边要守不住了。 此次死亡人数到了一百五十多人，伤患有三百多人。 对于她们这点人来说，这个数字已经很惊人了。 安抚死者家眷，准备接下来的战事，李昭再次陷入忙碌中。 又耗了两天，这期间敌方都没再进攻。 要不是看着对方的还守在那，都要以为真的已经退兵走了。 但是让李昭比较烦的是，蛮人大军不退，这都过去这么多天了，都城的援军还是没到。 按理说应该早就该过来了的。 这两天底下的人都开始怀疑皇帝是不是打算放弃他们这一城百姓了，不然为何援军迟迟不到。 李昭安抚了几遍也没有多大的作用。 大家等的心焦，对朝廷的怨气也越来越大。 “老大！蛮人挖了地道到城中一户人家里，进来了好些人，杀了很多百姓了！”茅根急匆匆的跑进来。 李昭一惊，拿上武器带着小橘子就跑。 “不是一直在巡逻吗？就没发现不对劲？”李昭一边跑一边问。 都让人挖进来杀人了，才发现。 “也没想到会挖进百姓的家中，都是在街道上巡逻的。”茅根回道。 两人加快速度跑到茅根说的那户人家家里。 陈德山已经带人团团围住，看不清楚里面的状况。 “怎么样了？”李昭连忙问道。 “已经解决了，正在填通道。一共跑进来十二人，杀了这户人家一家六口，还杀了三个巡逻的士兵，重伤了五人。”陈德山铁青着脸回道。 没想到安静了两天，对方居然来阴的了。 第221章 示威 “可有留活口？”李昭问道。 “慢了一步，一被抓住就咬舌自尽了。”陈德山摇头。 不然还能逼问一下敌方现在的情况。 “朝廷的援军怎么还没到？再这么拖下去，咱们的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已经派了斥候出去打探消息了，都城那边可能出了什么问题。”对于此事李昭也没有其它办法。 不过她比起大家多一个谁都不知道的消息，那就是蛮人大军粮草不足。 那么多人围困罗崖县，每日的消耗都是一个很惊人的数字，再继续耗下去，对方的情况比她们还要更糟糕。 而经过了几次对战，对方也已经非常清楚了罗崖县是个难啃的骨头。 想要成功打下来罗崖县，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他们输不起。 所以才会暂时僵持下来，但这情况不会持续太久了。 要么对方直接不顾后果与罗崖县拼死一战，要么只有继续南下，去攻打其它·城池补充资源。 这两个选择该如何取舍，已经很明显了。 “把那十二人的人头给我挂城楼上示众祭旗。”李昭看着不远处的尸首冷声道。 援军没来，这两日士气低迷了许多，这些人就发挥一下他们该发挥的作用吧。 “好嘞！”陈德山一听这话来了精神，咧嘴笑了起来。 都是因为这些该死的蛮人，他们才会被逼得逃离山谷到如今的境地，还有他们死去的那么多弟兄。 陈德山只要一想起来，就恨的眼都红了。 交代好了后，李昭走出门去。 外面围了许多的百姓探着脑袋张望，看到李昭出来，虽然害怕她身边的老虎，但还是有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大声问道：“猛虎将军，是蛮人跑进来了吗？” “我们听到了惨叫声，老陈他们一家咋样了？” “不会都没了吧？” “她们家男丁被征走了，就剩老陈和他婆娘带着儿媳妇还有三个娃娃，真是作孽啊！” 有了那位老人出声后，周遭百姓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起来。 因为李昭身边总是跟着小橘子这只大老虎，城内百姓不知道怎么称呼她，觉得能打仗的都是将军，就给她起了个绰号叫猛虎将军。 对上那一双双或忐忑担忧，或义愤填膺的眼睛，李昭喉头哽了哽。 “大家放心，都已经解决了，不会有事的，都回去吧！”她安抚道。 “那朝廷啥时候能派兵过来把那些蛮人打跑啊？” “再围下去我家粮食都快吃完了！” “朝廷不会不管咱们了吧？” “我还有好些亲戚都在乡下，也不知道现在咋样了......” “早知道我就带着家里人也跟着一起跑了。” “跑啥跑，就你那老胳膊老腿的，跑不了多远就会被蛮人给追上打杀喽！” 周遭一片嘈杂。 因着朝廷援兵不到，蛮人围困之下，大家都慌了，也对守城的士兵们产生了质疑。 “大家都回去吧！我们会保护好大家，守住罗崖县，绝不会让蛮人打进来！”李昭大声说道。 大家还想说什么，在看到李昭身后陈德山他们一个个一人手提一个人头出来后，所有的声音一下全数消失了干净。 “蛮人敢闯进来，就会如这些人一般！来一个我们杀一个，来两个我们杀一双！”陈德山站到李昭身旁，抬高手上的人头。 “对！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周遭的士兵纷纷应和，吼的脸都红了。 十二个人头拎在一起的画面冲击力太大了。 陈德山他们直接拎着人头，绕城走了一圈展示再挂到城楼上去示众，充分的让这十二个人发挥了他们最大的作用。 随着这一动作，城内原本质疑怀疑的声音暂时消失了。 ...... 原朔听到下属来报他们潜进去的人出师未捷身先死，现在人头都被敌方挂到了城楼上立威示众，气的踹翻了几张椅子都不解气。 挖这地道还是抓到了周边村子几个对罗崖县比较熟悉的人，通过他们的描述大概知道了罗崖县城内的布局，这才确定好了方位特意挖进去，避开了各个街道。 哪知道费尽心思挖进去却是这么一个结果。 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小罗崖县，居然藏着一个这么厉害的将领，他五万大军居然都奈何不了这么一个小城市。 之前几次攻城，他这边伤亡人数已经快上万了。 为着这么个小地方，损失如此惨重，气的他快吐血。 “将军，咱们的粮草不多了......”营帐内的他手下的谋士提醒道。 他们的目标是取下南朝都城，彻底接管这南方富庶之地。 届时，与其它几个军队集合一起，这么一个小地方还不是手到擒来？ 现在损失如此大，再耗下去是非常不明智的决定。 就是咽不下这个气，那也得咽下去。 “我当然知道！” “但咱们之前莫名其妙损失了一千骑兵，粮草也没了，如今连这么个小地方都打不下来，损失如此巨大，汇合之后我该如何向主帅与殿下交代？！” “他们几个倒是死了一了百了，留下这么个烂摊子给我，不如现在也落下块巨石砸死我算了！”原朔气得来回踱步，胡子都被揪下来了一大把。 要是在之前告诉他，他能越过博鲁他们掌权，他能乐死。 但他要的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谋士：...... 真要给你砸死了，你怕是又不乐意了。 “但主帅已经几次传令过来让咱们尽快去汇合攻下南朝都城，咱们不能再拖下去了。” 再拖下去，到时候罪名更大了。 原朔听了他的话，烦的又踢翻了两把椅子。 看着在他面前坏掉的椅子，红着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也只能妥协：“传令下去，拔营！” 第222章 退兵 “咦？那边是不是动起来了？不会又要攻城了吧？”城墙上一个小兵看着远处的蛮人大军的营寨问道。 “卧槽！还真是，快敲锣警戒！” 旁边几人跟着一看连忙去敲锣。 城中听到声音立马开始行动，李昭一路飞奔到城楼，下方却并没有看到蛮人大军的影子。 “怎么回事？” “老大，敌方刚刚动了起来，我们以为是要进攻，便连忙通知大家，可是却一直没过来，不知道在干啥。”茅根跑过来回道。 李昭站到最高处，凝神看了一会儿，笑了。 “不是进攻。” “蛮人撤兵了！” “啊？”茅根愣了一下。 “撤兵了！！撤兵了！！蛮人撤兵了！！！” 随即反应过来后兴奋的一蹦三尺高。 “太好了！”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我们守住了，呜呜呜。” 城楼上的士兵们高兴的和身边人相拥，更有甚者想起这段时间的艰难喜极而泣。 所有人都在欢呼，他们以不足两千人，还是乱七八糟凑到一起的兵力，抵挡住了蛮人五万兵力进攻，成功的守住了城池。 城中百姓得到消息，各个欢欣鼓舞跑跳着，都在为他们所有人一起努力取到的胜利而高兴。 城外蛮人大军的在退去，与城内完全是两种景象。 李昭看着这一幕，眼眶微微湿润，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 她们赢了。 “老大，咱们怎么庆祝啊？”茅根在一边大声问道，脸上洋溢着笑容。 他这辈子都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做出那么厉害的事情。 “对啊老大，我馋你的鹿血酒好久了，今儿能拿出来尝尝不？”甜根嘿嘿笑道。 “酒、肉都有！今儿晚上咱们敞开了肚子吃，好好庆祝一番！”李昭大声说道。 “老大威武！！” 因为不知道蛮人大军会围困多久，怕粮食不够吃，这些天大家每天就吃个半饱，现在终于可以好好吃顿饱饭了。 李昭下了城楼，每张凑到她面前的脸都洋溢着笑容，大家向她问好和表达感激。 晚上，罗崖县依旧是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但是之前是因为晚上要警戒蛮人偷袭攻城，今日却是为着庆祝。 百姓们把自家的桌椅板凳都给搬到了街道上，把平日里舍不得吃的都拿了出来，摆的满满当当的。 就是医棚里的伤患也都被抬了出来，一起来感受胜利的喜悦。 “来，李将军，我敬你！我刘勇这辈子很少佩服啥人，但你现在就是我最佩服的人！”刘勇喝的脸色发红，举着酒杯郑重的看向李昭。 城中的酒水今儿全都被找出来了，大家誓要喝个不醉不归。 从城中百姓叫李昭猛虎将军开始，后面大家见她都称呼她为李将军。 没有人在意她并不是朝廷的武将，在大家心里，她就称得上这一句将军。 “我干了，您随意。” 他仰头把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刘兄弟说的对！我也敬您一杯！”吴康仁跟着站起身。 然后一个接一个排着队似的站了起来。 李昭喝了一杯又一杯，脸也红了起来，看着他们无奈的笑：“你们今儿是灌我来的是吧？” “那指定不是！我们就是高兴！哈哈哈。”刘勇喝的晕晕乎乎，笑完又开始哭，扶着桌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之前留下来时，其实心里没底的很，是做好了死在这的准备的。罗崖县是我的家啊，我怎么也做不到就这么逃走，看着蛮人把罗崖县给占了，糟蹋了。” “就是死去的兄弟们看不到了......” 气氛低迷了下来。 城北空地上摆着很多棺材，全都是在守城中死掉的人。 棺材不够了，就只能暂时先用草席裹着。 在城内没地方安葬，只能先这么放着。 要不是现在气温低的话，怕是早就要臭了。 李昭端着酒杯站起身来：“这杯酒，我敬咱们为了守城牺牲的弟兄！” 她把酒水洒到了面前的地上。 大声说道：“相信他们在天有灵也一定会为我们高兴的！待到一切落定，咱们请匠人在城门口为他们立碑，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都该被大家铭记，让后人瞻仰！” “好！！”陈德山双目含泪带头鼓掌。 人活这一辈子，能留名世间被后人瞻仰，也值了！ 大家跟着欢呼起来，死去的士兵家眷在人群中默默流泪也跟着鼓起了掌。 大家倒真想灌醉李昭，但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酒水不够，大家能喝一点尝个味就差不多了。 粮食不够，自然酿酒的也少，哪还能让他们敞开了喝喝醉。 除了李昭外，第二个被敬酒最多的是楚钰。 这段时间她每日都休息不了多少，一直在忙着救人，很多个重伤垂死，原本以为活不了的人，都在她手上发生了奇迹被救了下来。 以前瘟疫之时因为那个方子有了李神医，如今楚钰用救下来的这些命，这段时间的付出，也得到了百姓们楚神医的称呼。 一直热闹到了半夜大家这才收拾东西散去。 李昭虽然没有喝醉，但是也有点微醺了，走回家正准备睡下。 林武和刘勇却突然上门来了。 “这个小子是派出去的斥候之一，有要事跟将军说。”林武一见到李昭直接开门见山说道。 他身边跟着一个个子不高的少年郎，圆脸盘，看着一团孩子气。 派出去的斥候都是手底下比较机灵的，临时给点出来去做斥候的。 “辛苦了，你说。”李昭冲他温和的点了点头。 斥候派出去两天多了，可算是回来了。 “禀报将军，我们出了城后，一行六人分成了三路，另外两队人我后面一直没见到，跟我一起的不小心被敌军发现，没命了。” 说到这里他眼眶红了起来，声音哽咽，缓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 “我因为对周边地形比较熟悉，成功的逃了出去。将军说让我们去打听敌军的情况还有都城的情况，打听清楚为何一直没派出来援军。” “敌军那里有所警戒，我探听不到。便直接南下往都城方向跑，一直跑到下一个城池才终于打听到了都城的消息。” “除了围困咱们的蛮人大军外，另外还有一支五万人的蛮人大军从其它的路已经往都城而去，兵临城下。” 第223章 他想做黄雀 所以都城没有派兵来支援，是因为分身乏术？ “南朝能用的兵力有多少你知道吗？”李昭看向林武。 不说其它，就是淳王那边就支援了十万将士过来。 怎么可能区区五万人就能牵制住都城那边？ “具体的我不太清楚，但是之前与孙诚一战时，南......圣上御驾亲征，是领兵二十万去的。”林武答道。 但大多都是才征上来的，对战经验不足，这二十万人战力要打个折扣。 都不一定有蛮人大军十万人强。 “听说圣上把人都派去支援淳王的大公子了，所以如今都城那边兵力不足，恐要失守。”斥候小心翼翼的插嘴道 “不是休战了吗？”林武皱眉。 这才休战了没两个月吧，怎么又打起来了？ “属下也不清楚，但这消息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的了，百姓们都不知道该咋办了，若是真让蛮人把都城给占了，那就全完了。”斥候哭丧着个脸。 他们好不容易守住了罗崖县，若是都城那边失守了，到时候罗崖县肯定也逃不过去的。 林武和刘勇心凉了半截，刚开开心心的庆祝完，现在却发现是白开心了一场。 到处都在打仗，现在就是想逃都没地方逃，好像往哪去都是死路一条。 “可有打听清楚，与雷洪那边是何时开战的？”李昭问道。 “好像是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冷成那样，双方居然开战了，到底发生了何事？ 李昭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之前逼供那些骑兵的时候，有问出来一条消息，算时间，蛮人大军突破了边境防线南下，就是在一个月前。 而带军攻打雷洪的，还是淳王的大儿子。 要说这两件事之间没有淳王的手笔，她是半点不相信。 听到李昭问起时间，林武也想到了此事，实在是太巧合了，巧合到他都说服不了自己不去怀疑。 “咱们接下来咋办？”林武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就他们这点人，不管和谁对上，那都不够去送菜的。 “天气回温了，该种地了。”李昭看着窗外屋檐上已经融化的积雪，顺着屋檐‘滴滴答答’的滴水。 温度一直在升高，这两天都只有零下四五度了。 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升到零上去，万物复苏，就可以播种了。 “啊？”林武没想到这两件事情之间有何关联，完全跟不上她跳跃的思维。 “现在蛮人大军都打到都城去了，咱们种地？”刘勇脸上只差写着‘你是不是疯了’这几个字了。 “之前我们偷袭蛮人骑兵队伍，逼供到一条消息，在一个月前，淳王的军队突然消失不见，不知去了何处，蛮人大军这才能一路南下。”李昭解释道。 刘勇惊的眼睛都瞪大了。 实在是淳王在民间的名声极好，就连几岁的小儿都听过这位战神王爷多次打胜仗，战无不胜的事情。 淳王被奉上神坛，所有人提起他都是无比的崇拜与尊敬。 这消息有点打破了他一直以来的认知了。 为什么啊？ 放蛮人军队南下，这天下百姓会遭遇什么样的事情，一直与蛮人打交道多年的淳王不是再清楚不过吗？ 他就这么放恶狼进来，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烧杀抢掠，逼死了多少百姓啊！ 林武苦笑了一下：“我刚开始得知这个消息之时和你的反应差不多，我想不明白。” “我曾经在淳王军中待过好些年，王爷治下严明，一有战事，他也永远都是不顾自身安危冲在最前面杀敌的。” “所以军中没有人不服他的，他一直都是我心中最为敬佩的人。”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现在却做了这样的事情。 “身为皇家子孙，那个最高的位置，他的兄弟们争得，为何他就争不得了呢？”李昭嘲讽一笑。 如雷洪、孙诚这样的原本在这些天潢贵胄眼中最底层的人，如今也在争他们大齐的江山，淳王论能力完全不比他的兄弟们差，为何就不能争呢？ 只是所有人都以为他不会争，他正直无比的形象经过那么多年，早已深入人心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想当那只黄雀。” 放入恶狼进来打破原本的平衡，看着他们撕扯，然后最后出来坐收渔翁之利。 要是以前，听到别人这么说淳王，林武肯定跟她争个脸红脖子粗的，但是现在听到这话，他却沉默了。 种种的一切都在表明，确实如李昭所言。 “所以你们不用担心这江山会被蛮人夺去，他们打他们的，咱们这么个犄角旮旯的小地方，现在没人会把我们当盘菜去抢的。”李昭说道。 她们现在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不管最后是谁赢了，咱们大家都得张嘴吃饭，坐吃山空可不行，所以你们现在觉得是不是种地比较重要？” 就她们这点人，放哪那都不够看的。 想那么多干嘛？ 徒增烦恼。 “李将军说的有道理。”刘勇叹了口气。 “先回去休息吧，明儿你带人出城去，看看如今罗崖县下辖的那些村镇都还有多少人在，安抚好大家，待天气回温了，该干啥干啥，天大的问题也没有填饱肚子重要。”李昭看向他说道。 手里有粮了，心里才不慌。 这也打那也打，又有天灾，可以想见，今年的收成到时候会有多低了。 “那我呢，我干啥？”林武问道。 “事多着呢，你那边先带人去把牺牲的弟兄好生安葬，然后还要带人把城外给清理了。” “那么多的死尸，还有粪水，待到天气回温，恐又要起瘟疫。” 现在城外都已经臭的快能熏死人了，待到再热点，这一城的人闻着那味都得被熏死过去。 “你们出去后，把陈德山和刘大公子叫来，他们那边我也有事要安排。” 可不是守住了城就万事大吉了。 谁都别给她闲着。 第224章 你是不是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 “行。”林武有些为难的点头应下。 想起城外那些腌臜物，他就头疼。 真想和刘勇换换啊，但是罗崖县他不熟悉，他去找人的话，人家不买账。 这事儿只有刘勇能干。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李昭看向那个年纪不大的斥候。 “属下叫桩子！”桩子摸了摸脑袋傻笑。 “今年多大了？” “十三！” 也没比来福和大丫大多少，看来她也得给那两个小家伙找点事情干了。 怕李昭觉得他年纪小，桩子连忙加了一句：“您别看我年纪小，这罗崖县大大小小的道就没有比我更熟悉的，要不然刘头儿也不会让我去当斥候的。” 他挺着胸膛，骄傲极了。 “这小子的爹以前是个货郎，他跟着他爹走街串巷，乡下地头，哪都去过，人也机灵的很，所以我才让他出去。”刘勇解释道。 李昭没问他爹哪去了，想也知道，这青壮都被征兵征走了。 “不错。我记你一功。”李昭笑了笑。 “有赏吗将军？”桩子有些脸红的问道。 “当然有。” 李昭看他期待的看着自己，卖了个关子。 “但是得明天你才能知道去了。明天一早，你们先别急着走，卯时叫上所有人去县衙门口的空地上等我，我有事情要说。” 既然要暂时在这罗崖县待下来，没有章法可不行，有些事情必须得弄出来了。 几人答应下来，都对她明天要说的事情起了好奇心，但是看李昭不打算现在说，便也没多问。 在陈德山他们没过来之前，李昭先去找楚钰。 她如今是和她们一起住的，都住在这宅子里。 走到楚钰的房前时，不出她所料，还点着灯，楚钰也没睡。 抬手敲了敲门。 “门没栓，进来吧。”楚钰从桌案前抬起头来。 见是李昭，有些惊讶：“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还以为是李盼儿。 李盼儿最近每日里都有很多问题问她，时不时的就会跑到她这里来。 “还没睡？”李昭几乎和她同时问出声。 “我过几日应该就得去都城了，得先把大家的情况都整理清楚交给张大夫。”楚钰笑了笑。 张大夫就是那位老大夫，这段时间她们二人一起忙活着治病救人。 那位老大夫年纪虽然大，却对她是个女子出来行医并没有什么偏见，性子很是随和。 一来二去的，楚钰也会把自己的一些见解都与他说。 她现在整理出来这些东西，之后交给张大夫接手城中那些还没好全的病患，也能放心。 “你怕是走不了了。”李昭把蛮人大军已经去了都城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 楚钰愣了一下，很快就缓过神来。 “那我今晚不用熬夜了。” 她放下了手中的笔。 她毛笔字写的不咋好看，写这玩意儿，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现在不用写了，还松了口气呢。 “那你的仇......” 楚钰耸了耸肩：“以后再说呗，要是她们父女俩被蛮人给杀了，我还省事了。” 她要她们偿命，至于是不是她自己动的手，她也没那么在乎。 只要死了就成。 就算没死，她再去动手也行。 李昭看她豁达的很，完全不用她安慰的样子，笑了笑：“那行，那你早点睡。” 她不用走了，李盼儿应该会很开心。 今儿晚上庆祝的时候李盼儿魂不守舍的，怕是就是想到了蛮人大军退走了，老滕的伤势已经稳定了，好好吃药就行。 其余人也有张大夫接手，楚钰肯定没多久就要离开了。 李昭说完就走，陈德山他们应该也差不多到了。 楚钰看着她的背影，在她拉开门时含笑问道：“李昭，你是不是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 李昭脚步一顿。 不是，这咋零帧起手啊？？？ 怎么就突然问到这了？ “我之前给老滕缝针之时，所有人的表情都是那种觉得我是不是疯了，但你不同，你虽然也很震惊，但却不是质疑，而是那种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事情，活像见了鬼的震惊。” “原本我也没多想，可是后来我在盼儿她们那看到了雷锋帽，我有问过她们，她们说是你想出来的样式，并不是以前这大齐朝就有的东西。” “还有孩子们衣裳上面绣的卡通图案，我也看到了，便更加佐证了我的猜测。”楚钰就像是在闲话家常，声音轻飘飘的从李昭的背后传来。 失策了。 大丫她们衣裳上的卡通图案，是之前在家里闲着无聊，她看李来在给孩子们做衣裳，便随手画了几个可爱一点的图案让她绣上去。 虽然都是一些小兔子和小老虎的动物图案，但是她画的都是那种拟人化的卡通形象的。 当时她哪能想到这世界上还有其她穿越者啊。 一直忙这忙那的，她早就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没想到却成了她最大的破绽。 但是就算不是在此事上被发现，后面相处久了的话，也会有其它的破绽，根本不可能瞒过楚钰的眼睛。 “行吧，我好像也狡辩不了了。”李昭转过了身。 楚钰笑了出来：“我就说嘛，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身上有很熟悉的感觉。” 现在看来，是因为她们来自一样的地方。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她好奇的问道。 居然有那么高的功夫，这在现代也不会有的啊。 “我先坦白，我之前是个医生，我全家都是医生，所以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医了。我妈是中医，我爸是西医，所以我啥都沾点，也都会点。” 李昭：...... 这猜都能猜到。 她要装作很惊讶的样子吗？ “当过兵，后来开了个武馆。至于功夫是祖上传承下来的。” “你想学吗？” 楚钰果断摇头：“不想。我觉得人的精力有限，能在一件事情上做到极致就很不容易了，我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去习武。” 也不喜欢。 想起之前遇到的危险，她皱了皱眉：“有没有比较简单的能防身的？” “有，你到时候直接让盼儿教你就行了，她都学了。”李昭说道。 “好。”楚钰点了点头。 “李昭，你想要做什么呢？” 集结军队，收买人心，占住了罗崖县。 她不傻。 “活下去，这是我一开始的念头。” “现在是好好的活下去，带着我在乎的人，不要再成为被人随意就能践踏的蝼蚁。” 第225章 有何事通知 “这也是我想要的。” 楚钰笑了。 “这鬼地方实在是太差劲了，我刚来的时候就想着怎么能回去，找不到解决办法，最后只能接受现实。” “可是这鬼地方实在是太差劲了，普通底层老百姓别说吃饱穿暖了，想活下去都难。” 她叹了口气，想起刚穿来时，饿的双腿发软，站都站不起来。 那种胃里焦灼的感觉她再也不想体会了。 “你那是什么眼光？”她对上李昭的眼睛皱眉问道。 那眼神好似在看什么稀罕物一样。 “我还以为你对身外之物都不怎么在意呢。”李昭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楚钰平日里看着对什么事情好像都淡淡的，在医棚面对闹事的家属时，跟蛮人骑兵打斗时，还有守城之时所有人都在担忧，但她都没什么情绪波动。 一副云淡风轻，世外高人的样子。 “我以前还真不怎么在意，但体会过饿肚子的感觉后，觉得物质还是挺重要的。只有得到的足够多了，才能说不在意吧。”楚钰说道。 “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止是有我这一个倒霉蛋的感觉，还不赖。” 她往后一瘫，冲李昭眨了眨眼睛。 李昭苦笑了一下。 可不就是倒霉蛋嘛，穿到这么个鬼地方，跟被拐卖了没两样。 要是现在有一个机会能让她回到现代，她绝对毫不犹豫就走。 “你是怎么死的？”楚钰有些好奇。 毕竟她是有见识到李昭的武功有多高的，应该很难让她丧命才对。 难道她不是死了才穿过来的？ “车祸。” “巧了，我也是。” 怪不得呢。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那边还有事。”李昭准备告辞。 “去吧，我也该睡了。”她没什么力气的摆了摆手。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睡过个好觉了，黑眼圈都快掉到嘴角了。 李昭合上门，走到前面会客厅时，陈德山与吴康仁果然已经到了。 见她过来，连忙起身。 “都坐吧，林大人他们跟你们说了吧？”李昭走到上首落座。 两人脸色凝重的点头。 林武去叫他们时，便与他们说明了情况。 “子谦，你是怎么打算的？若是想回云川县的话，你直说便是，无需有什么顾忌。”李昭看向吴康仁说道。 吴康仁字子谦，他们读书人都习惯称字，现在都那么熟了，一直叫吴大公子就有点太生疏了。 所以李昭她们现在都是叫他的字。 如今都城肯定是去不了了的，其它的地方也一样。 “我是想回一趟云川县。”吴康仁目露哀伤。 “我想回去一趟为家父家母收尸，好生安葬。” 李昭抿了抿唇，只憋出了一句：“节哀。” 看到的死人太多了，一茬接一茬的，她现在好像连共情能力都减退了。 吴康仁苦笑了一下：“这是我父母自己的选择，我尊重他们的选择。” 现在蛮人既然走了，他就想回去给父母好生安葬，让他们入土为安。 “除了此事外，还有一件事。” “当初我们走时，云川县粮仓的存粮都被我们给藏到了别处去，若是蛮人没有找到的话，我便带着人把那些粮食给运回来。”吴康仁接着说道。 他知道刚刚李昭的言下之意是什么。 他说这话就是安她的心，他不会走的。 云川他没守住，没了。 如今好不容易守住了罗崖县，他想在这重新开始。 还有他手底下的那么多人，他也得为他们考虑。 比起没打过交道的人，大家一起同生共死作战过，都是可以托付后背之人，他想留下来。 “要是还在的话，那可太好了！”陈德山一直没说话，听到这话，忍不住惊喜出声。 大家伙都知道罗崖县现在有多少存粮，一直在消耗，却没有进的。 现在到处打仗，想弄来粮食可不容易。 “我找你们来也是想说粮食的事情，既然你这边已经有所打算我就不多说了，我等着你的好消息。”李昭笑道。 心里也松了口气，她之前还是有点担心吴康仁犯轴，想带着人回去云川县。 “老陈，现在雪融化了，你到时候带着手底下的人去周边的那些山头去找葛根。” 陈德山之前挖葛根可是有经验的很了，这事儿她就交给他去做。 这么多人要吃饭，还不知道要乱到什么时候去了，她得先做准备。 “好。那我明儿就带着大家伙去。”陈德山点头答应下来。 “明天早上卯时去县衙门口集合，到时候我有事情要说，说完你们再走。”李昭交代完，就放了他们走。 忙活一通，已经是后半夜了。 又是睡不到两个时辰就得起来了。 ...... 次日一大早，县衙门口乌泱泱的已经站满了人。 “李将军这是有啥大事儿要宣布啊？叫了我们所有人过来。” “不知道，林大人他们也没说。” “桩子昨儿在那得意呢，说李将军要赏他，今儿应该是说这事儿吧？” “那直接赏了不就是了？桩子这么大脸呢？还让咱们所有人一起来看着他出威风？” 李昭还没来，人群三三两两的聚集着讨论今儿李昭到底是要说什么事情。 杏儿先扛着一块大木板走了过来，走到最前面把木板往地上一杵给安置好立起来。 “杏儿，老大这到底是要干啥啊？”陈德山凑过来问。 大家都一肚子疑问呢。 闻言纷纷围了过来。 “等将军过来了，你们自然就知道了，着啥急啊？”杏儿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 “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是在菜市场呢！”她面向众人毫不客气的斥道。 怪不得将军说他们没有个军队的样子呢，乱七八糟的。 “拿着鸡毛当令箭。”有人小声嘀咕。 大家服李昭，不代表会服同样是女人的杏儿。 不是绝对的实力碾压，这些人是不会把以往比他们低一等的女人放在眼里的。 但杏儿实力也不弱，之前守城时的表现也能看的出来。 是以也只敢小声嘀咕，不敢大声嚷嚷。 刚说完，便见到不远处李昭走来。 身边是紧随着她的小橘子。 但除了小橘子外，她身后还浩浩荡荡的跟着许许多多的人，都是城中百姓。 第226章 无规矩不成方圆 而李家和赵家人全都拉着车，车上堆着满满的东西，用油布罩着也看不出来是何物。 刘勇他们连忙上前去迎接。 “将军，这到底是要干啥啊？”林武简直一头雾水。 “大家都去排列站好，我知道你们都很好奇我今日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到底是要干什么，我马上就会给大家答案！”李昭站到最前面面向众人大声说道。 百姓们站到了士兵们的身后，街道站不下了，就往后面巷子里站，爬上屋顶看，乌压压的，到处都是人。 “现在蛮人退兵了，咱们罗崖县暂时安全了。但没有了外敌，咱们却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是咱们当下要解决的。”李昭看人都站好了，这才开始讲话。 “那就是填饱肚子！” “有一个大消息，很多人还不知道。如今南边、北边，到处都在打仗，所以咱们想要弄到粮食会格外的艰难。” 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众人，听到她的话，又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肃静！”李昭皱眉。 “吼！”小橘子充当纪律委员，一吼出声，瞬间都安静下来了。 “但是有我在，咱们罗崖县好不容易守下来了，牺牲了那么多的人，才让大家活命，我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大家饿死不管的。” “粮食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现在这情况大家也清楚，我说能让你们每一个人吃饱饭，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你们也不会相信。” “但是我可以保证，我绝对不会让我们罗崖县的百姓饿死一个人！” 有了守城之战的胜利，现在百姓们对李昭都很是信任，听到李昭的话，一个个激动的面红耳赤，恨不得现在就跪下来给李昭磕一个。 罗崖县不知道换过多少任县令了，别说是在灾年了，就是在以前，也没有哪个县令敢说出不会饿死一个人的话来。 “当然，粮食也不是白给的。” “无规矩不成方圆，所以咱们也得有规矩才行。粮食不用你们花钱买，用公分换！”李昭继续说道。 “将军，啥是公分啊？”有个老汉壮起胆子大声问道。 很好，问到点子上了。 “工分呢，就是你们大家用劳动来换取的。比如咱们的将士每日里要巡逻要站岗，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他们每工作一天是二十公分。” “再比如，现在马上要清理城外的污秽，这是个又脏又辛苦的活，咱们大家伙要是一起去帮忙干的话也是二十公分一天。” “跟着陈将军出去山里找吃的也是二十公分一天，跟着我大姐她们修补战后损坏的盔甲是十五公分一天。” “跟着楚大夫她们去救人熬药打下手，也是十五公分一天。还有喂城里的战马和打扫马厩，都是十五公分一天。” “说到这里大家可能就要问了，这个多少工分能换多少粮食呢？” 人群中一众人一个劲的点头，这才是大家伙最为关心的。 “像是杂粮，不分种类，均是十工分一斤，细粮则是二十工分一斤。若是一个人一天能挣二十公分的话，就代表着一天是能换两斤粮食的。” “一家子人一起动起来，每个人都能挣工分，这一天的粮食完全够你们吃了。”李昭笑着说道。 所有人眼睛一亮。 一个人一天哪能吃得了两斤粮食的，自从天灾不断之后，大多数人都是吃个三四分饱就不错了，有的甚至就是维持着不饿死。 粮食都卖出了天价，还要抢，根本就买不到。 若是一个人一天就能挣两斤粮食，那都还有剩余的给家里其他人吃的。 “除了我刚刚说的这些外，之后还会陆续增加其它的可以换工分的活，除了换粮食以外，之后工分还可以换皮毛、布匹，尽量能让大家都吃饱穿暖！” “这些细则都写在了这板子上了，大家有什么不明白的，待会可以去看看，不识字的就让识字的人跟你们说。” “还有就是，除了咱们现在的士兵外，我还会另外组建一支女子军队，目前第一批给出来的名额是五百人。女子军队与男子军队享受同等待遇，也都是二十公分一天，想要加入的待会找杏儿报名，会根据身体条件进行一定的筛选！”李昭指了指身后。 李昭一边说，杏儿一边写。 王来福之前教大家认字学写字，每个人都没逃过，杏儿如今的字虽然算不上多好看，但也算有模有样能认清楚了。 “哎呀！那我一天也能挣两斤粮食了哩！”有个大娘拍手笑道。 她家里青壮年男丁都被征走了，现在家里就剩她和儿媳妇带着几个孩子。 原本还在发愁，修盔甲扫马厩这样的活都只有十五公分，足足少了五工分，那可是半斤粮食呢，虽然都还没得到，但已经开始肉疼了。 现在听到这话，立马就开心起来了。 至于女的能不能当兵，看谁敢在李将军面前说这个，李将军不就是女人嘛！ 这都快活不了了，谁还管这些。 “好了，说完这些外，咱们今天还有一件大事儿，那就是论功行赏！” “此次战役中，大家立了多少功全都有一一记录在册，我会根据大家的功劳奖赏工分。” “在咱们军队中，工分不止是能换粮食，还能换伤药、换武器，换盔甲，换战马！” “更甚者，工分积累到了一定程度，还能直接兑换升职和兑换学习我的武功功法！” “这些规则，怎么兑换，具体细则登记在了这边。”李昭指向另外一块被王全带出来的木板。 上面全部都已经记录好了。 “功法？”陈德山眼睛一亮狠狠心动了。 他可是想学李昭的功夫很久了。 不止是他，这军队中就没人不想学得李昭这一身好功夫的，一个个都兴奋起来。 “现在，我来叫名字，一个个出列。” “桩子！”李昭第一个叫那位机灵的小斥候。 “到！”桩子挺着胸膛，骄傲的走了出来，得意的不行。 嘿嘿，知道将军今天要奖赏他，他今儿可是穿上了自己最好的一身衣裳。 第227章 都是文盲 “桩子外出打探消息有功，记五百工分！”李昭看向他含笑说道。 “行了，你去那边看看去你想要兑换什么，攒着也行。” “将军，我就想要粮食，全都给我换成粮食就行！”桩子激动的大声说道。 他还没算明白五百工分能换多少粮食，但是一斤粮食才十工分呢，这肯定能换很多很多的粮食。 有了这些粮食，阿爷、阿奶和娘，还有弟弟妹妹们都不用饿肚子了，可以好好的吃顿饱饭，活下去了。 桩子眼眶有些发红，家里已经没有多少粮食了，阿爷饿的都已经下不了床了。 将军刚刚说，他们每天有二十工分，能换两斤粮食，以后他全都换成粮食带回家去。 至于啥武器盔甲，以后再说吧。 李来把罩在车上的油布掀开，上面满满当当放着的就是粮食。 五百工分能换五十斤粗粮，拿袋子分出来，称好交给了一脸开心的桩子。 “今儿就先给你袋子装回去，之后大家换粮食时还是得自己拿袋子才行的。”李来说道。 “好，我知道了，谢谢婶子！”桩子咧开嘴笑。 板车旁边王来福和李珺梅支了两张桌子在身前，上面摆放了笔墨纸砚，李昭把兑换登记东西一事交给了他们二人。 在纸上记录下桩子的名字，和兑换了的东西，和余下的工分。 王来福很有成就感的看着自己写下来的字。 李昭继续念名字，全都是此次战役中立了功的，各自都奖赏了不同的工分。 有的看着木板上可以兑换的东西，工分还不太够，选择了先留着不兑换。 但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时间选择了兑换，并且都是兑换的粮食。 一袋袋的粮食被提走，领到了的人挺着胸膛，满是得意。 周边围观着的一众人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李昭把陈德山他们几个管事的叫到一起，然后从板车上拿出几个麻袋，一一打开。 “记录工分用这袋子里的小木板，每日干活就在上面写下来，你们一人拿上一袋待会用。”李昭说道。 这些木板都是她这段时间让赵家人给做出来的，一个个也就手掌大小，想要在上面刻字需要小刻刀，一定程度上防止了伪造的可能性。 而且她还拿了自己空间里的香水出来滴到水里，把所有木板浸泡过，给腌入味了。 各种化学添加物混合到一起的廉价香水，她之前买了好多瓶，用来喷厕所去味的。 反正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能伪造的出来的味道。 这个木板发给当事人，管事的人手中则还会记录在册，有账册，真要伪造，这一核对就能发现不对劲。 杏儿和楚钰还有李来率先去领了自己的。 “好香啊。”闻着空气中的味道，杏儿吸了吸鼻子。 楚钰则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昭。 “老大，我不识字啊。”陈德山欲哭无泪。 刘勇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就会写自个的名字，也不认得几个字的。” “从你们各自手底下找个识字的出来帮忙登记。” “不过，要是不想自己手底下的人糊弄你们的话，我觉得你们还是得好好学一下识字算数才行。”李昭看向他们说道。 这一群群的全是文盲，扫盲工作任重而道远啊。 “啊。”陈德山垮了脸，让他看书简直是要了他老命了，还不如让他去多杀几个蛮人呢。 “你们别不当回事儿，不说别的。不识字你们连武功功法都看不明白，我到时候就是给你们了，你们拿着也没办法。”李昭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 她知道什么事情陈德山和刘勇最在乎，这两人刚刚听到能换功法时，眼睛亮的吓人。 “我学！”听到这话，陈德山咬咬牙，为了功法，不就是学认字写字嘛，他能行的！ “我也学，肯定学。”刘勇也连忙保证道。 李昭说的有道理，不识字的话，这活交给了手底下的人，到时候把他当傻子糊弄他都不知道。 “子谦，你先去云川县办你的事儿。待你回来，我再给你安排其它的活。”李昭向一旁的吴康仁。 他和他手底下的人都得回云川县一趟，这回去安葬吴县令夫妻，还有运送粮食，来回至少得耽误六七天时间。 待到回来再说吧。 “好。”吴康仁点了点头。 今天李昭说的话，又重新刷新了一遍他对她的认知。 原本以为她武功高还有军事才能就已经很厉害了，待到安定下来，他这个举人，还跟着他爹耳濡目染看着处理过不少县衙的事情，肯定能发挥的作用比她大。 可是现在看来也不一定了。 这工分制闻所未闻，但却能以最快的速度把这座城池给盘活，让所有人各司其职。 还能以奖赏邀买人心，彻底的巩固了她在罗崖县说一不二的地位。 可谓一举多得。 真不知道这人脑子是怎么长的。 不过城中有多少粮食，他们大家都是知道的，就算他又去运了云川县的粮食回来，照她那个工分制兑换速度，全城这么多的人，也换不了太久的。 粮食问题想要解决可是个大问题啊。 安排好后，看着几人都去各自找了个空桌子站定，李昭重新走回人前。 底下原本吵闹的人群看到她过来，渐渐的安静下来。 “好了，现在可以各自去找想要做的活，去选择相应管事的人去报名登记，有序排队，不要争抢！”李昭朗声说道。 李昭话音刚落，底下众人立马瞄准自己想要报名的冲过去，其余士兵帮忙维持着秩序。 虽然吵闹，但是也没有太混乱，都有序的排着队上前各自登记。 见没有出啥乱子，李昭走向王来福和李珺梅二人。 兑换粮食的都兑换完了，两个小家伙现在已经登记完了，没啥事了，好奇的看着人群。 “感觉怎么样？”李昭笑着问他们。 “二姨，我一开始好紧张的，不过很快我就不紧张了。虽然他们都比我大，很多人功夫也比我厉害，但是我也很厉害，我能做他们不能做的事情。”王来福挺起自己的小胸膛，骄傲的说道。 “娘，我一定会做好这个活的，能给您帮忙我很高兴。”李珺梅小脸有些发红，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母亲，满脸濡慕。 第228章 她可以慢慢苟着发育 以前娘让她们学算数学认字写字，虽然她听话的跟着做了，其实心里是不理解的。 阿奶总是骂她是赔钱货，说她在家里吃白饭，以后还得嫁到别人家去。 以前娘也说姑娘家，会干家务，会点女红，能做饭，之后就能选个好人家嫁了。 从来没有谁跟她说过姑娘家是可以识字认字，走到人前来的。 在她眼里，这都是有本事的人干的，只有村里条件最好的人家才会送家中儿孙去私塾念书。 以后都是要当大官的。 她又当不了大官。 所以她一直都不理解。 可是今天她帮忙登记，看着大家叫她‘大小姐’，让她帮忙登记时，她突然就理解了。 做家务也好，做饭也好，那都是教着她去伺候人的。 就算做了，也得不到别人的尊重。 就像她亲娘还有二娘，她们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做什么都很利索，但爹和奶奶还是看不起她们。 那些尖酸刻薄的咒骂声，拳打脚踢后女人的哭声，一直是她从小很多个夜晚走不出来的噩梦。 她躺在床上都不敢睡实了，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爹就会进来，打娘、打她。 别说尊重了，就是家里养的牲口都比她过的好。 她以前给猪煮猪食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很羡慕猪栏里的猪。 至少它可以吃饱肚子不用被打骂，就算只活一年就要被杀了吃肉，也就痛那么一下而已。 她娘死的时候，都不知道痛了多少下了。 所以做猪比做人好。 今日是她第一次体会到被人尊重的感觉，大家看到她会写字算数都很是惊讶。 随即就会说，不愧是李将军的女儿，也那么厉害，比很多小子都厉害。 他们夸她的字写的好看。 是真心的。 她从小就会看大人的眼色，是不是真心她都能分辨的出来。 他们不是看在她娘是李将军的份上，是因为她有本事。 这是她自己的本事，别人都抢不走偷不走的。 李昭看着面前这个小姑娘，原本想要像以前一样摸她的脑袋，最后却是拍了拍她的肩。 不过快一年的功夫，营养跟的上了之后，孩子一下子就抽条了，长高了许多，如今摸头居然都不是很顺手了。 “把背挺直了，把头昂起来，我李昭的女儿，可不能畏畏缩缩的。” 她第一次见大丫的时候，她不管对着谁都是低着脑袋缩着身体，像是把自己藏起来一般。 说话也是声若蚊呐，不注意听的话，都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就是驼背这个习惯，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容易改。 “嗯！”李珺梅用力的点头。 眼睛亮晶晶的，挺直了自己的脊背。 真好啊，她叫李珺梅，是猛虎将军李昭的女儿。 不是什么朱大丫。 ...... 李昭很忙。 在所有人都有条不紊的开始在重新修复这个城池，为自己的未来努力之时。 她要操心的事情还很多。 头一个就是粮食问题，如今城中剩下的粮食按照这个兑换速度下去，也就能撑个十来天的。 吴康仁那边能带回来的粮食还不知道有多少，往多了算，加一起也顶多能算有一个月的。 还有陈德山他们去找回来的葛根与山货。 就是全加一起，也还是少的。 气温在回升，但还没到能播种的时候，播种完等到收成也还有那么久。 她空间里之前从蛮人粮仓里搬来的粮食是她最大的底气，她空出手后清算了一遍。 粮食加各种肉类，一共有两百二十多万斤。 要不是她的家的老房子自建楼层高都比较高，挺能装的，这么多的粮食都不一定装的下来。 这些粮食应该是蛮人大军一路南下抢来的，有这么多粮食在，足以支撑一支五万人的军队一两个月的消耗了。 怪不得她给掏空了之后，蛮人大军跟疯了似的迅速南下。 换成她，她也得疯。 有这些粮食在，撑到之后收成还是可以的。 就是她得慢慢想由头给拿出来才行，大家也不是傻子，太明显的破绽只会坑了她自己的。 这事儿她暂时没什么头绪，先拿了地图出来看。 罗崖县县衙是有大齐的舆图的，比起她那份羊皮卷的记载更为详细和全面，有大齐朝所有的疆域都在上面。 拿笔把几方势力的各自的据点给圈了起来。 再估算了一下各个地方相距的距离，和过去的道路路线，全部整理完再看时，她终于露出了个笑来。 都城那边战况如何还不清楚，但是蛮人大军这头恶狼被放了进来可没那么容易被打发的。 这战事还不知道会打到什么时候去了。 但不管是谁赢，暂时都不会威胁到她。 若是蛮人大军赢了，南朝皇帝败了，还有个淳王在。 若是南朝皇帝胜了，蛮人大军被逼退，也不会再走罗崖县这条路了。 她可还记得孙诚那边也就是原本的京城，可还有一支十万人的大军过去了呢，南边的想要过去汇合的话，还另有一条更为方便更近的路。 除非领兵的脑子抽风了，不然谁会舍近求远呢？ 南朝皇帝胜了的话，她这个守住罗崖县的功臣自然不会被亏待。 现在那么缺人，她只会被优待。 淳王那边她也还有一条退路。 齐文竹兄妹。 那个庶出的大公子现在风头那么盛，她只要表现出投诚之意，也会成为齐文竹兄妹的座上宾。 最坏的结果是蛮人把整个大齐都给吞了。 但显然这是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几方势力各自分据，可都不好对付。 想要全吞下，不知道要几十年去了。 到了那时，她也已经完全有了足够的时间养精蓄锐，慢慢成长了。 总而言之，她现在是在战圈外，没人注意得到她这么个小喽啰，她可以慢慢苟着发育了。 第229章 土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李昭从图纸前抬起了头：“进。” 是赵村长。 “阿昭，茅根那小子说你有事找我？” 他原本还兴冲冲的准备去报名去城外清理呢，一天二十个工分，两斤粮食，可不少。 他还没老到不能动弹，能干就干，多给儿孙挣些口粮。 还没排队排到他，茅根那小子便急匆匆的跑来找他说李昭找他有事儿。 “对。赵叔，你稍等一下。”李昭把图纸收起来放好。 然后带着他走出了书房往后面走去。 “还记得咱们去年找到的那些芋头吗？”李昭一边走一边问。 “记得记得，你给我们家分了好些，用来炖肉可香了。”赵村长呵呵笑道。 “其实我只拿出来了一部分给大家吃，大头的我都给留下了，一直没动过。” 走到后院处的地窖旁，李昭打开门率先走了进去。 “我当时就想着等到开春了，咱们可以种芋头。” “这玩意儿不怎么挑地，顶饱，产量也还不错，若是能广泛种植开来，咱们之后也能多一些收成。” 粮食低产，她总得想想办法才行。 这个地窖没有装其它的东西，装的全都是芋头，平放在地上，上面盖了一层干草。 李昭扒拉了一个出来给赵村长看，上面已经开始长芽了，虽然还很小，但确实是让她给整出来了。 李昭原本也就是试试，她不会种地，但是她看过别人种地。 她外婆就喜欢自己捣腾种点东西，什么都种，说纯天然无污染吃着健康，她耳濡目染便也跟着知道了个流程。 比如给芋头育苗，就是她看外婆做过才知道的。 之前她做的时候怕失败，便也没跟别人说过，进城那天随手弄了就给抛到了脑后。 还是今儿想起来了去看看，看到冒芽了这才让茅根去叫赵村长。 “这敢情好，咱们要是在山里再找到些芋头，到时候寻摸着地都给种上！”赵村长高兴的不行。 脑袋凑过去好好的看了看，确实是冒芽了。 这玩意儿当粮食吃，味道可是很不错的。 只是以前他们在北边都没见过。 “我让陈德山去找了。”李昭把芋头给放了下来。 “赵叔，您是老庄稼把式了，在种地这方面要比我有经验。我今儿叫你来，就是想等刘勇回来，理清楚罗崖县下辖的村镇都还有多少人，您到时候帮着一起去教他们种芋头。” “可是我也没种过这玩意啊。”赵村长皱起了眉。 “现在天气在慢慢回温，很快就能到播种的时候了，您先带着大家育苗，到时候我告诉你怎么种，这东西种起来不难的，也不怎么挑地。”李昭笑道。 “那行，那我试试。”赵村长答应下来。 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这能算工分不？” 李昭有些惊讶他适应的这么快，随即失笑：“算！当然算，您这也是技术工，和军队里一样，也是算20工分一天。” 听到有20工分一天，还是他最为熟悉的种地，不是像去城外搬尸体的脏活，赵村长有点脸红：“阿昭啊，你不用因为咱们关系近就给我特殊对待的。这样你对下面人不好交代，要不......” 虽然有点肉疼，但他还是咬咬牙继续说下去：“要不就给我按15工分一天算好了。” 李昭看小老头一副割肉的表情，安抚道：“您这活计一开始我也找不到其他的人可以代替的，能值20工分，您放心。” “您要是觉得拿的不安心的话，那就多受受累，帮我好好的完成这个差事就好了。” “那成！你放心，我绝对给你好好完成！”赵村长严肃的说道。 这可是关系着到他们之后的口粮的，让他睡地里守着都成。 “除了芋头之外，还有三样更重要的我也要让您帮我去做。”李昭也严肃了表情。 “这三样农作物都是能亩产千斤以上的......” “千斤？！”李昭还没说完，就惊的赵村长差点在原地跳了起来，一脸的不可置信。 李昭走到地窖另外一头，拿出她之前放在那里的土豆。 这玩意儿她一共就六颗，每一颗都重要的很，容不得一点闪失。 “这个东西叫土豆，听说是从外域传过来的，我得到的不多，一共也就六颗。这六颗现在也占不了多大的地方，所以就在宅子里开一块地出来种就行了。”李昭小心翼翼地的移出这几个金疙瘩。 赵村长双眼冒光的看着这几个平平无奇的小东西。 亩产千斤以上啊，这数字实在是太惊人了，若是真能做到亩产千斤以上，那以后岂不是都不用饿肚子了？ “我们今年主要是用现有的这些育种，等到收获得多了才能广泛推广开来。” “不过这东西虽然能亩产千斤以上，但还是有一个缺点的，那就是发青了，发芽了，那就不能吃了，是有毒的。”李昭继续说道。 “有毒？”赵村长脸上惊喜的表情掉了下来。 这咋还能有毒呢，太可惜了。 “会毒死人不？” 好歹也是吃食啊，这么大的产量，不能吃的话，他今晚怕是要睡不着觉了。 “没发青发芽之前都是可以吃的，不会有事，可以看着发芽了就不要了就行了。或者先做成土豆粉，那就能存了。” “这东西不仅能当主食，还能炒了当菜吃，反正自己小心点就没事了。”李昭解释道。 总是长了眼睛能看的，别等到发芽再吃不就行了。 “那也行，这饿的狠了，树皮、观音土都能吃，这好歹也是粮食呢，有就不错了，还嫌弃啥。”赵村长听了她的话倒是接受的很快。 之前没吃的的时候，啥不能吃啊，也没那么多的讲究。 亩产千斤啊，这种啥能有这个收成，这种了跟在地里捡粮食也差不多了。 “那我待会就带着我家老大去把地给开出来，这宅子里种了好些花花草草，我看那地倒是肥的很，一看就是精心伺候过的。” “给拔了种粮食多好啊。”赵村长之前看着这宅子里那些种了花草的地就眼热的不行。 要不是天还没完全回温，他早就下手了。 第二百三十章 方老爷 土豆种之前是要切成块的，一颗土豆顶多也就能切四块。 切好后用草木灰把土豆的切面抹上，再种到开好的地里去。 这东西也不咋挑地，宅子里之前种过花草的地种土豆绰绰有余。 李昭把注意事项跟赵村长说完，这才把这几个宝贝蛋交给他。 赵村长没种过的东西，心里总是有点没底：“要不等我把地开好后，你去看着告诉我咋种，不然我怕糟践了东西。” “行，您先把地开了，到时候叫我一声就行。”李昭答应下来。 “你刚刚说的是有三样，除了这土豆外，还有啥？”赵村长有些好奇的问道。 “另外两样没毒吧？” 李昭摇了摇头：“没毒。” “这个叫红薯。”李昭去拿出了她种子最多的那一袋子邻居给她送的红薯，她称过一共有七十三斤。 “此物生长出来的藤蔓和叶子能当菜吃，果实能当主食。” “种植方法很简单，到时候要种的时候您找我，我再跟您说，这么一时半会儿的说太多了的话，您应该也记不清楚。” “现在这温度太低了，育苗怕是不容易活。您挑两间宽敞一点的屋子盘个炕，到时候放屋子里面育苗。” “等到天气好些了，地也开好了，再种。” “好好好，我都记下了。”听到这个没毒，赵村长嘴都快笑歪了。 “不过加上红薯的话，宅子里的地应该种不下了，得再找找能种的地才行。” 宅子里种花花草草的地方都给拔了，能余出来的地也不多，还有很多假山之类的是根本种不了的。 “这简单，之前守城的时候，咱们不是拆了不少屋子嘛，那些地现在都空出来了，宽敞着呢，绝对够种了。”赵村长连忙说道。 “就是不咋肥，不过现在城外那么多现成的粪水，也够用来肥地了。” “行，您安排就好。若是人手不够用的话，都给算15工分一天，您去外面找人去帮您一起开地。”李昭点了点头。 然后拿出了最后一样。 “这个叫玉米，我就这四棒，到时候育苗就跟土豆一样种在宅子里就行了，应该种得下。” “这名字听着怪金贵的嘞。”赵村长咂咂嘴。 又是玉又是米的，听着就贵。 “这东西当主食的话要比红薯和土豆好吃。”李昭笑着说道。 能磨成玉米面，做窝头和馒头。 不过玉米育苗比起红薯和土豆就要麻烦许多。 “听着都是了不得的东西。阿昭啊，我先去开地，这些东西还是先放你手上，等到要育苗了再给我好了，我怕放我那不安全。”赵村长突然接到了这么重要的任务，都有点不敢接手。 “芋头可以先给我，我让大家都挖地窖去，给育苗出来，这东西头一个种。” 芋头种子多，之前李昭这找到了好几百斤，都没吃一直留着。 又让陈德山出去找了，做种子发下去让罗崖县下辖区域大面积种上不成问题。 说定之后，赵村长便风风火火喜气洋洋的走了。 一想到到时候能有亩产千斤的粮食从他手里种出来，他现在就干劲十足，一下子感觉年轻了十岁。 一座城池能运行下去，除了粮食之外，还有一件重中之重的事情，那就是盐。 如今罗崖县官盐的存量应该能够所有人用差不多半年左右。 罗崖县又不靠海，要是靠海的话，她还能想办法自给自足，但地处内陆，想要盐就只能从外面买了。 从地窖出来重回书房走到一半，便见到草根和甜根带着人过来。 “老大！”见到是李昭，甜根眼睛一亮，颠颠儿地就跑过来了。 虽然现在大多数人见到李昭都是叫她李将军了，但赵家的一群小子和陈德山他们见到她还是习惯性的叫老大。 李昭顿住脚步，等着他们过来。 待到走近了，才看到他们二人身边跟着的是一个瘸了一条腿的男人。 穿着粗布麻衣，胡子拉碴，缩着脖子，露出来的手上满是冻疮。 一见到李昭连忙点头哈腰，露出谄媚的笑来。 “小的见过李将军！” 只看这情况，定会觉得此人是个生活困顿之人。 “这位便是方老爷吧？”李昭笑问道。 方远山把腰弯的更低了：“哪敢当您一声老爷啊，您叫我小方就行。” “你还小方啊，老方差不多！”甜根看着他那满脸的胡子和发间隐约显现出来的白丝，嗤笑道。 “不得无礼！”李昭皱眉看向他。 甜根缩了缩脖子，他也没说错啊。 “不碍事不碍事，您想怎么叫都成。”方远山连忙说道，一脸的笑，看着像半点脾气都没有的样子。 “去书房说话吧。”李昭没继续这个话题，抬脚往书房走去。 “坐。”李昭抬手示意，先行坐到了主座上去。 方远山有些受宠若惊，诚惶诚恐的坐下，屁股都只敢挨半边。 “您今儿找我来是为着何事啊？”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实在是搞不清楚，现在城里这位掌权者突然找他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喽啰干啥。 “到底是为着何事，想必你心里应该是有答案的。”李昭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方远山心里一跳，随即讨好的笑：“那我哪能知道啊。” “我也不跟你绕弯子，方远山，你这条腿是怎么断的你应该还记得吧？”李昭直直的看向他。 再怎么掩饰，听到李昭提起他的断腿，他眼中还是控制不住的升起了恨意。 “罗崖县的几个大户中，你与潘家交好。这潘家以前就是开了几个杂货铺子，在罗崖县不起眼的很，为何会突然一跃成为城中数一数二的大户呢？” “因为沾了这最为赚钱的生意啊，贩卖私盐。” “你以前在县衙当衙役当的好好的，突然辞了这差事，攀上了潘家这条大船。” “随着潘家逐渐起来，你也跟着喝汤发达了起来，人人见到了，都得尊你一声方老爷。”李昭一边说一边看着他的表情变化。 脸上讨好的笑渐渐淡去，面无表情的看着李昭。 第231章 路被堵死了 “可是好景不长，潘家要的是一条听话的狗，可不是什么方老爷。” “你跟随潘家多年，摸清楚了他们的路数，也知道了他们货源的来源，所以你觉得自己就算脱离了潘家也能做这生意。” “于是与潘家闹翻了。” “但能做这掉脑袋买卖的潘家自然也有自己的底牌与靠山，最终的结果就是你被打断了一条腿，你两个儿子都死在了潘家的手上。” “所以你丢掉了所有的傲气与自尊，重新对潘家低下了头摇尾乞怜，这才能保住自己其他家人的性命，活了下来。”李昭继续说了下去。 “够了！”方远山痛苦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那是他永远都走不出来的噩梦。 午夜梦回时，就能看到自己儿子有时候哭着对他说，让他救他们，有时候却是痛骂他连累了他们。 这几年他一直都活在痛苦之中，每日出门戴上假面示人，清醒的看着自己成为了自己最不屑的那种人，却无能为力。 他不能死，他得找潘家报仇。 儿子没有了，但是还有孙子，孙子都还小，为了他们他也得活下去。 “你找我来，到底想要干什么？”他睁开眼睛，眼眶有些红了。 “盐。” “城中所存之盐并不多，顶多够一城百姓撑个半年的。如今朝廷自顾不暇，肯定管不上咱们，所以我得想办法。” “罗崖县以往城中所卖之盐，有一大半出自潘家，官盐只占一半。潘家的那条门路，我想要。”李昭也不跟他卖关子，直接说道。 方远山之前在县衙任职，刘勇跟他很是熟络。 知道存盐不够后，刘勇就向她透露了方远山的事情。 但因为到底是曾经一起任职的同僚兄弟，透露了他的底细，刘勇也不好意思直接面对他。 便让李昭在他外出办事后，再着人去找2方远山。 “我凭什么帮你？”方远山冷笑。 不装了以后，他整个人看着都尖锐了起来，脸上满是戾气。 “潘家逃走了，你应该连他们在哪都不知道，你不想报仇吗？”李昭笑问道。 潘家是跟着罗崖县一众官员一起逃走的，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在都城。 “我是不知道，难道你知道不成？”方远山反问。 “罗崖县的官员和大户会得到消息先行逃走，消息来源来自于德阳县县令。” “逃走的方向应该也是一致的，那就是都城。” “可现在蛮人大军已经往都城去了，都城并不是绝对的安全，相反，现在可能还是最危险的地方。”李昭一连给了他几个大消息，震的他都还来不及反应。 “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说告诉你我能帮你报仇，自己的仇自己报，我帮不了。” “但是不管是你，还是你的家人现在都在罗崖县，你们也根本没有能力逃到其它地方去。” “说白了，我们现在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你配合我，不止是在救这一城的百姓，也是在救你自己。” “你怎么知道蛮人大军往都城去了？这消息可靠吗？”方远山连忙问道。 其实他之前看到蛮人退兵后，就起了想法，想带着家里人一起往都城逃去。 想着在天子脚下会更安全。 之前没有第一时间逃走，主要是因为他老娘舍不得罗崖县，说什么都不想走，一拖再拖，就拖到不能走了。 可是经历了差点破城那几天的恐慌，还有考虑到后辈子孙，他娘的态度已经有所软化了。 哪想到现在却得知了这么个消息，他所有的计划一瞬间就被打乱了，再不复之前的冷静。 甜根看他跟看傻子一样：“桩子被奖了那五百工分你以为是为啥？就是因为他外出打探到了蛮人的去向，得到了这么重要的消息，这才有这个奖赏。” 李昭看他这样子，也猜出来了他的打算：“此事不算什么秘密，只要出了城继续往前再走一两个城池，就能知道。” 问题是他还敢带着一家老小，就这么出城往都城跑吗？ 方远山一瞬间觉得天都塌了，坐在原地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李昭也不催他，等着他反应过来。 方远山之前能一步步攀着潘家爬到一定地位，要不是因为潘家身后有靠山，都还不一定斗的过他，那肯定还是有脑子的。 都城那边开了战去不了。 北方更不用说，经过雪灾之后，他们这一向都算比较温暖的地方都冻死了不少人，更别说北方了。 没见到连蛮人都往他们这边跑了吗？ 所以是根本不能去的。 都城周边的城池还不一定有罗崖县安全，至少经历过之前五万大军攻城，凭借他们这两千人就守住了城，方远山内心里对李昭的能力还是认可并且佩服的。 算来算去，他想南下的路完全就被堵死了。 凭借他这残破之身，就是想投靠谁，人家都不一定看得上，也只有李昭现在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方远山很快就想明白了过来，脸一变，又对着李昭露出了讨好的笑来：“将军想要这路子，小的自然二话不说就该献上，为咱们罗崖县的百姓寻求生路。” “可是......” 他状似有些为难的继续说道：“潘家的那些路子以前都是我跟着一起去的，这要是换个人的话，也不知道人家还认不认。” 这老狐狸。 显然是怕他说了之后，她直接把他给一脚踹开，这才说这样的话。 李昭面色不变的笑道：“方老爷做这行比起我们这些外行人自然要更熟悉，既然方老爷愿意帮这罗崖县百姓一把，那到时候我派人跟着方老爷一起去，保护你的安危。” 方远山满意了，只要让他去做这个领头人，不把他抛开就行。 他看向李昭，眼中精光闪过。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他不如搏一把，万一这真是一条正确的路，他定要那潘家老儿给他儿子血债血偿！ “你放心，你在罗崖县的家人，我也会安排人照顾好，毕竟方老爷是为着全城百姓干大事的。我自然会善待你的家人。”李昭继续说道。 风筝可以放出去，但是线必须紧紧的握在她的手里才行。 第232章 欠教训 “那可真是......” “多谢将军了。” 方远山虽然还是笑着，但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拿自己的家人威胁他。 以前的潘家就是这么干的。 “你回去准备一下吧，能尽快启程就尽快启程。至于银钱方面我会想办法。”李昭当做没看到他表情的变化。 “现在这世道，银子怕是不太好使了。” “要是能有些稀罕物件，说不准还能好使一些。” 这话方远山倒是真心实意说的。 只有这次出去真的带了盐回来，他才能证明自己的能力与价值，所以他并不想有什么闪失。 “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李昭点点头。 稀罕物件她空间里多的是，随便拿出个玻璃杯就挺稀罕的了。 “那小的就先行告退了。”方远山见她心里应该有数的样子，也放下了心来。 “这人......” 在人走后，树根皱起了眉，看向李昭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你们兄弟难道我还信不过不成？”李昭摆了摆手，看不得他那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 赵家小辈中性子比较活跃的只有茅根和甜根二人，其余的都是比较闷的老实性子，让干啥干啥，平时也不多话。 树根还是第一次在背后议论别人，有点脸红，但还是继续说下去了：“我觉得这个人看着不太可靠的样子，老大真要让他去干这么重要的事情吗？” 甜根赞同的点头：“那个变脸速度，真是惊呆我了。刚刚他看老大的眼神也奇奇怪怪的，让人看着不舒服。” “那你们说还有谁能搞到盐来？”李昭凉凉的看向他们两个。 “你？” 树根低头。 “还是你？” 甜根虽然不服气，但还是说不出什么来了。 私盐这种一沾上那可是灭族的大罪，普通老百姓谁敢碰啊，说都不敢说起。 这么一想，方远山那人看着不起眼，这还真是胆大包天。 “这人虽然一肚子的心眼，不好掌控，但是能因为老母亲不肯走，就舍命陪着一起，也能为了孙子、孙女低三下四去讨好以前他看不上的人，只为了能让孩子填饱肚子，那就不是完全的坏人。” “人无完人，真要挑起错来，不管是谁都能挑出错来，我也不例外。”李昭解释道。 “如今我手底下无人可用，城中的商贾早就逃走了，大多数都是如你们这般老实本分的人。让你们种地做劳力活可以，但是要做这种活是不行的。” 她必须要有能去外面行走，知道变通之人。 人活着需要粮食和盐，但要是真打起仗来还需要铁，这才是让她最头疼的事情。 “这人可以用，但不能全信。甜根，你不是一直嚷嚷着我不给你像样的活计吗？” “现在摆在眼前的就有个机会，到时候你跟着方远山一起去，把他的本事学来，把他交易的门路都摸清楚。” “若是你能完全的替代他，我就可以把他甩一边了。”李昭看向甜根含笑说道。 “真的？！”甜根惊喜的差点蹦起来。 他天天就干些跑腿的事情，老大完全是大材小用了嘛，他这样的人才就该安排一些比较重要的活计才对。 “真的。不过我事先说好，如今外面可不安全，到处都在打仗，危险的很，你跟我习武不久，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真遇上危险可对付不来。” “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也得去说服你爹娘和爷奶他们才行，若是他们不放人的话，我会找其他人代替你。”李昭把丑话说在了前头。 这小子机灵劲够，但比起他哥哥们就是不够稳重，有点冒失。 但买私盐这活，太稳重了反而做不了，就是得要这种机灵的。 “我一定说服我爷奶和爸妈，绝对不让老大你为难！” “老大你就放心吧，我打不过我还不知道跑吗？你之前不都还夸我跑得快，说等我基础再扎实一点就能教我轻功了嘛。” 说到这里，甜根眼睛一亮：“要不老大你现在就教我轻功好了，到时候谁都跑不过我。” “你别说风就是雨的，先说服你爷奶和爸妈再说，给你的时间可不多，方文山那边做好准备，顶多也就两三天。”李昭无奈的看着他。 赵家的孩子还有她自家的孩子跟着她练武的时间都不算长，基础都还没打牢呢。 且得要时间慢慢磨。 “那我说服我爷奶他们的话，老大你就能教我了吗？”甜根只想先把这事给敲定下来，觉得说服他爷奶他们那完全不用操心，他绝对能行的。 李昭点头：“可以。” 教给这小子多层防身的手段也不错。 “太好了！老大你等着我，我现在就去找我爷！”甜根开心得一跳三尺高，连蹦带跳地跑去了门外。 “方远山家里那边你带人去看好，不要让他们发现不对劲就行了。”李昭看向一旁的树根。 树根低头应下来，悄然退去。 晚上赵村长揍孩子的声音响彻整座宅子，甜根捂着屁股到处跑，一边跑一边还不死心。 “爷，我是去干大事的，您老能不能别这么不懂事啊？” “我打死你这个小兔崽子，一天到晚的不是琢磨这个就是祸害那个，还教起我做事来了是吧？” 赵村长举着扁担气得不行。 “你打死我也没用，我就是要去！” 甜根半点不带松口的。 大家都走出了门来看热闹。 李盼儿看热闹不嫌事大：“赵叔你再揍狠点，我看这臭小子就是欠教训！” 赵村长跑得不行了，停下来弯着腰喘气，看那臭小子还连蹦带跳的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说你，日子过的好好的，你干啥上赶着去做那危险事去啊？” 安生日子过的没两天，就又想搞事了。 甜根是跟赵村长说，是他自己想去的，然后去请示了李昭，李昭让他经过了家里同意才同意。 赵村长当然不同意了，这可是一不小心就没命的差事，那是那么好干的吗？ 第233章 要不要搜山? 甜根见他爷停下来了，他便也跟着停了下来。 少年人的身体就是好，跑了那么久，现在停下来也是脸不红气不喘的。 他看向他爷认真的说道：“爷，您就让我去吧。咱们跟着老大来罗崖县，跟这城里的人谁都不认识，想要立足不容易。” “老大现在是守城成功了，才有了现在的地位。但是她手底下能用的可以信任的人不多，我是认认真真的想要帮老大做点事的。” “不是贪玩儿想跑出去，更不是胡闹！” 赵村长看着不远处已经快比他高的孙子，看着他脸上认真的表情，像是第一次认识这小子一般。 恍然发现，孩子们一个个的都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了。 而他，也老了。 大家都没再说话，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沉闷。 李昭听到动静便从书房走出来了，走到这的时候，看到居然消停了还有些惊讶。 “你要去就去吧，你也大了，我跟你老子也管不了你了，别死外边就成。”赵村长一屁股坐到了身边不远处的石凳上，肩膀塌了下去。 李昭：...... 好像不用她过来劝架了。 “爷你就放心吧，不都说祸害遗千年嘛，我肯定死不了！”甜根开心的笑了起来。 看到不远处的李昭，立马兴奋的喊：“老大，你听到了吧？我爷答应了！你答应了我要教我轻功的，可不许说话不算话！” 李昭失笑：“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明儿早上晨练完来找我。” 最近虽然忙，但是大家晨练也都没有放下，还是有在慢慢的练李昭教他们的东西的。 李灵慧闻言，从后面探出个脑袋酸溜溜的道：“娘，你偏心！你都还没教我们轻功呢！” 李昭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先把基础打牢了再说，都还不会走呢，就想跑了。” 现在教甜根是因为他要外出，让他多个保命手段。 但是这匆匆忙忙的学也学不明白，看他自己的悟性了，说不定出去一趟经历的多了，反而突然开窍了也说不定。 “真想快点长大，大姐和大表哥现在每天都能帮娘做事了，我就只能天天在家带孩子。”李灵慧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满是怨念的看着自己弟弟还有年纪更小的龙凤胎。 李昭被她逗笑了：“这不是还有来财和你一起嘛，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读书，好好练武，等到你变得更厉害了以后，我肯定让你来帮忙了。” 小不点一个，一天天的操心的事还挺多。 “老大，刘大人来了。” 李灵慧还想说什么，便见到草根带着刘勇过来了。 唉，娘亲现在好忙啊，每天都没什么时间见到她了。 “可是我来的不巧了？”刘勇看这所有人都在，情景有些奇怪，看向李昭笑道。 “没什么巧不巧的，去书房说吧。”李昭摆了摆手，带着他往书房走去。 一边走一边说：“甜根，回去收拾好你的东西。” 然后转头问刘勇：“刚回来？吃过晚饭了没？” “一进城就来找将军您了。”刘勇笑了一下。 “大姐，帮我下碗面送来厨房。”李昭连忙看向李来说道。 “好嘞。”李来笑着应了下来。 “这就不麻烦了吧。”刘勇有点不好意思。 刚说完肚子就‘咕咕’了一声，今儿跑了一天了，就中午的时候啃了几口干巴饼子，现在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行了，跟我还客气什么。”李昭笑了笑。 走到书房，开了门进去，草根很有眼色的退到了外面把门合上了看门。 至于什么孤男寡女大晚上共处一室之类的完全没在他们几个人脑子里过过，现在全城的人应该没谁会再把李昭当一个普通女人看待。 李将军就是李将军，她现在是这个城市的实际掌权者。 “怎么样？可有清点出来如今下辖所有区域还留有多少百姓？”李昭一落座便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刘勇掏吧掏吧从怀里掏出一卷已经被他弄的皱皱巴巴的纸来，一一展开放到了李昭面前的桌上。 “罗崖县下辖四个镇，六十三个村庄，现今余下的人口初步盘算了，还有三千二百三十六人。” “这么少？”李昭皱眉。 罗崖县怎么着也是个中等县城，如今居然只剩下这么点人了。 “之前蛮人大军来时，虽然咱们都派了人提前去通知过了，让他们早点找地方躲起来，或者跑县城里面来。但是时间太赶了，本来青壮年都被朝廷几次征兵给征走了，所剩下的都是些老弱妇孺。” “老人家最是舍不得自己家里的那些东西，这东收一下西收一下，收到蛮人大军过来了都还没进山里去躲起来，今天我们去找，有二十多户被蛮人把一家老小都给杀了，东西也抢走了。”刘勇眼睛有点红，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其余很多都跑进山躲起来了，现在没得到消息都还没回来，我们今天找到的这些还是胆子比较大点去打听了消息后，这才带着家里人和通知了同村人下了山的。” “所以应该还有不少都躲在山里面没出来，今儿咱们也就没盘算到。” 几次天灾其实对罗崖县的影响并不是很大，罗崖县依山傍水，地处南方，旱灾也没旱到这。 瘟疫吧，扩散到他们这边的时候已经有神医出现给解决了。 就是去年蝗灾损失了不少粮食，但是也没死人。 后面下冰雹和雪灾急速降温，这才让罗崖县损失了不少人，但总体来说也还好，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罗崖县的百姓也从来没有起过什么逃难的想法。 但兵祸就没办法了，没地方躲就只能往山里逃。 按照现在这情况，不到完全活不下去了，应该都不会从山里面出来了。 “除非咱们去搜山，才能把人给叫下来。” “罗崖县下辖山多的很，这要搜山可不是易事啊。” 县城都在山里面，周边几乎全是山，在汉宁府的几个县城中，是山最多的一个县城。 搜也能搜，但想要全搜完，那得费老大的劲了。 还要提防山中的野物伤人，这工作难度系数实在是太大了。 第234章 神仙转世 李昭摇头：“不用搜。” 山下要是日子过的好，不用人去找，山上躲着的百姓自然会下山。 毕竟在山上什么都没有，就算是要种地都得重新开荒才行，不是猎户的光是提防野兽袭击就是一大难事。 “可是没人的话，这眼看着马上就能到播种的时候了，大片大片的地荒废着没人种，粮食收不上来，可咋办啊？”一想到这事儿，今儿刘勇就愁得嘴角都快长燎泡了。 这才连饭都没去吃，马上过来找李昭了。 “人的事不用愁，去年南下的灾民那么多，现在都城那边在打仗根本去不了，那就只能往后折返。到时候你怕是要觉得人太多了，安置不过来了。”李昭很是淡定。 去年的天灾就算死了很多人，但也还有更多的人活了下来，全都往南方逃了，而现在大多数的城池自身难保，根本不敢接纳太多的灾民，到时候也肯定会有人跑过来罗崖县的。 不过要如何安置那些灾民，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你明天让人通知下去，十天内不下山的，所持有的房屋和土地都将充公，届时会直接安排灾民去住，想要反悔可就来不及了。” 这村子与村子之间，大多都有通姻亲，躲进山里的人，她们多少都知道一二在什么地方，这话只要发下去了，该着急的就是那些躲进山里的人了。 祖祖辈辈累积下来的田产，还有辛辛苦苦盖的房屋，凭白给了外人，很少能有人能完全放得下。 “那要是他们都下山了，还有灾民来了咱们县，到时候咋整啊？”刘勇想着灾民围城的样子，那可不比对付蛮人简单。 蛮人可以直接强硬的干就完了，那些灾民都是跟他们一样的百姓，要不是被逼到了绝处，谁愿意背井离乡的逃难啊。 对着这样的人，真是轻不得重不得。 “以前罗崖县有多少人？”李昭反问他。 “好几万呢。” 现在连一半都不一定有了。 “所以就算逃到山里的人下来了，还是有很多空余的地和房子，先行逃走的都是大户，这些人手里的地是最多的，全都空在那里荒废不成？” 那也太浪费了，本来粮食就不够，李昭自然想要把能种的地都给种上。 “可是......” 刘勇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了下去：“若是那些大户也都回来了呢？这占了他们的地......” 到时候肯定会出大乱子的。 李昭嗤笑一声：“既然走了，那就充公，守城的时候没出半点力，回来捡现成的，哪有这种好事？” 刘勇：...... 这态度不怪得他一开始觉得她是个土匪头子了，实在是强盗的很。 不过想着他们拼了命才守住罗崖县，那些少爷、老爷夫人的一回来就捡现成的，还得高高在上凌驾于他们之上，他也咽不下这口气。 充公充公，通通充公。 不服气的话，那就看谁的拳头硬咯。 “今天盘算出来的那些百姓手中可还有粮种？”李昭继续问道，这也是她之前就交代了他要理清楚的事情。 “去年蝗灾过后本就没收成多少粮食，朝廷打仗又加了税，留在手里的就更少了。” “这个冬天这么久，很多人都把存粮快耗光了，连做种的都给吃了，有粮种的人家很少。”刘勇一脸愁色的回道。 “明天通知下去，手里没粮种的可以来官府借，不用银子。借一斤等到收成的时候还10斤，借芋头的还少一点，借一斤还五斤。”李昭说出她早就想好的。 “芋头？”刘勇一愣。 “是我在山里发现的一种能做主食的吃食，挺顶饱的，还不挑地。”李昭大概给他说了一下芋头的事情。 她之前以为芋头这东西应该是早就被发现并且作为主食了的，但是奇怪的是接触了那么多人，都没有人知道。 不过这大齐朝也不是她知道的任何一个朝代，这些东西自然不能以她所知道的历史进程去推算了。 刘勇在心里大概算了一下，罗崖县种水稻较多，按照种稻子算，一斤粮种大概能种一亩左右的地。 他看过县志，去年罗崖县水稻的亩产量在150斤左右，这借一斤才还十斤的话，算是很少了。 “那这个芋头的亩产量能到多少？一亩地大概需要多少斤种子呢？”刘勇问道。 他必须都给问清楚了，这样明天乡亲们问他的时候，他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 “亩产千斤以上。一亩地大概需要10到15斤左右的种子。” “多少？！”刘勇腿一软差点直接从椅子上滑下去。 李昭耐着性子又把话给重复了一遍。 芋头的产量高，还不挑地方，种植起来容易，是防饥荒的绝佳粮食。 以前李昭就看过，这玩意儿在古代的时候就能亩产几千斤了。 她之前在山里挖到的那几百斤，也有大概估算了一下地，加一起也就两三分的地，但她都能挖到那么多。 显然她现在挖到的这个芋头，也是一样能高产量的。 刘勇有些恍惚，突然就想起了之前下面人偷偷议论的话。 说李昭能文能武，还能驱使百兽之王的老虎，凭借不到两千人抵抗住了蛮人五万大军的进攻。 这桩桩件件跟神仙转世似的，要是个男儿身那合该是紫微星的。 他当时也就一听，没多放在心上，只觉得下面人有些夸大了，现在把李昭都要奉上神坛了。 可现在听到李昭轻飘飘的说她发现了能亩产千斤以上的粮食，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膝盖有点软了，想跪下去了。 这要是真能亩产千斤的话，可不止有利于罗崖县，那是有利于天下百姓，功在社稷啊！ “这......这......这是真的假的？” 他忍不住掐了一下自己。 龇牙咧嘴的放开了手。 挺疼的，而且跟李昭共事了那么久，他也很清楚李昭是不会说假话的。 第235章 喝西北风去啊 娘哎，他要是干成了这事儿，以后史书上是不是都得记他一笔啊？ 刘勇兴奋的脸都红了，像是喝了什么假酒。 “你明天先通知下去，我让赵叔带着芋头跟你一起去，育苗的事以后他管，有什么不懂的就找他。”李昭笑着说道。 刘勇看她这淡定的样子，一下子心就稳了。 刚好李来也端着面过来了，他唏哩呼噜的吃完，满足的叹了口气。 看着李昭这空荡荡的书房，提议道：“将军，你这也没个能用的下人，要不我去给你找几个人来？” “之前那些大户走归走，怕耽误事儿，很多下人都没带呢。” 他一拍脑袋：“这忙着忙着我差点都给忘了，还不知道咋安排呢。” 卖身契吧还在主家手上，但是主家嫌拖后腿不要他们了。 之前被他随意给找了几间屋子住，一直都还没安排下来，要不是现在看到李昭这边居然要她大姐自己亲自下厨，他都给忘了这茬了。 李昭想起现在家里的杂活大多都还是李来和赵家的几个媳妇做，现在手头上也还有其它的事情，也忙不过来了。 便点了点头：“行，到时候你把人叫来，我让我大姐她们挑几个。” “人还不少呢，几个大户留下了快百来号人了，卖身契都还在主家手上，我都还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刘勇说道。 就算李昭要挑一些用，应该也用不了那么多的人。 至于他们这些人，得了吧，自己家里人现在吃饱饭都是勉勉强强，可不想再多养几张嘴了。 所以压根就没有人要。 而那些人从小就是为奴的，一直都是听主家吩咐做事，从来没有自己独立出来过。 现在要他们自己做主了，反而不情愿了，不少人还偷偷给他塞东西，让他帮忙安排个好去处。 是完全没有想过脱离奴籍，成为良民，靠自己双手做事的，奴性都刻到骨子里了。 也不知道那些大户是怎么能把人给驯服的那么彻底的，反正他要是说让他们自己去干活养活自己，一个个都一脸他要逼死他们的样子，说什么都不听。 “刚好种地人不够，都拉去种地不就得了。” “至于卖身契，这之后是个什么情况谁知道？直接作废就是了。他们要是不愿意自己去赚钱养活自己的话，就全给搭到我这边名下，该干活就干活。现在可缺人的很。”李昭直接说道。 这些大户人家的奴仆，至少吃穿不愁，过的比普通老百姓的日子好多了，那身体也就好，可都是不可多得的劳力。 这在大户人家过惯了好日子，突然让他们去过普通老百姓那种朝不保夕还要饿肚子的日子，自然是不愿意。 不愿意接受现实，那就给她干活，干到愿意接受为止，她不养闲人。 刘勇其实也是这么个想法，但也得李昭同意了发话他才真敢那么干。 以前那些大户在县城里的时候，他见着了都得点头哈腰的，就是他们的奴仆也得给几分脸面。 这就算人都走了，他这还是下意识的不太敢直接对着干，怕到时候有个万一，那些大户又回来了，那合一起拿捏他岂不是轻而易举。 “那行，有您这话，我就放心了。” 反正不是他做的决定，那就与他无关了。 李昭凉凉的看了他一眼，看得他心里突突的，那点小九九感觉在李昭的眼睛下无所遁形。 李昭没有多说什么，现在这种情况她说什么都白搭，说白了，就算是守住了城，底下的这些人现在对她也并没有说有绝对的信心。 毕竟人数摆在那里。 慢慢来吧，用事实说话比她现在画什么样的大饼都要管用。 李昭摆手让他下去，她在研究如何引水在城外挖出一条护城河来。 罗崖县的地理位置绝佳，若再有一条护城河的话，她之前的守城之战完全不会那么艰难。 哪怕对方人多，只要城内粮草充足，她都有信心跟他们一直耗下去。 城内倒是有一条河，她之前顺着河流研究过，是从嘉陵江一路过来的分流，再加上山上流下来的山泉水与地下水汇合而形成的。 若要开出一条护城河，只要把这水流给引过去应该就能行。 但现在播种近在眼前，分不出人去挖河道了。 人手真是远远不够啊。 只能先等吴康仁和陈德山他们外出回来后，她再做安排。 ...... 两日后，方远山带上李昭点出来的三十名精锐，与甜根一起打扮成走商的队伍，悄悄出了城去。 对方家那边只说接了将军外出找食物的任务，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冰雪已经完全融化，万物开始复苏，树梢枝头已经开始冒绿芽。 借粮种一事通知下去后，城外的百姓纷纷涌进了城内去官府登记借粮种。 不过芋头毕竟没有人种过，虽然刘勇到处宣传这玩意儿能亩产千斤以上，嘴皮子都磨薄了几分，来借的人也寥寥无几。 没多少人相信他的话，都种一辈子地了，谁见过能亩产千斤以上的粮食啊？ 指定是官府不想借好的粮种，故意说出来忽悠人的。 只有看着这玩意种出来还得少，才借了一点，先试探性的种上一两分地。 靠地吃饭的庄户人家，可不敢把自己一年的口粮都种成这见都没见过的东西，到时候要是没有收成，那岂不是全家跟着一起完犊子？ 赵村长愁得头发都更白了，就李昭之前攒着的那五百多斤芋头，借了两天，底下村民来借粮种的差不多都借了，也就只借掉了两百来斤，连一半都没借掉。 原本还担心不够，现在看来完全是他多虑了。 这玩意儿挖的时候他也知道，后面李昭跟他说过这么多的芋头占地面积加一起都没到半亩地，他不信邪还特意去看过了。 那事实就是如此，那还是没有人去料理的野生的呢。 都有这个产量，自己好好种的话，产量肯定会更高的。 赵村长在李昭面前嘚吧嘚吧说了半天，看李昭都没啥反应，顿时急了：“阿昭，你倒是说话啊！” “这本来人就少，还没人种芋头，到时候收成不行，咱们这么多人都喝西北风去啊？” 第236章 拉了人来 “不急，你看，这不就有人了嘛。”李昭笑道。 王全匆匆忙忙地走进来，然后往李昭的桌子上放了一沓卖身契：“人我都给拉来了，一共九百三十八人，老老少少都有，现在咋安置啊？” 两天前刘勇跟李昭说了下辖调查出来的所有人之后，李昭便派了王全带着人出去离的比较近的县城去拉人。 乱世天灾之下，人命还抵不上几斤粮食。 只要说一句能包吃活下去，便有数不尽的灾民自卖自身。 “广平县外聚集了很多灾民，我要不是实在拉不下了，还有很多人往咱车上爬呢。”王全叹了口气。 他想起那些瘦骨嶙峋的灾民跪在地上把孩子往他车上塞的情景，就忍不住双眼发热。 他们一家子要不是跟着李昭这么一步步走了过来的话，说不定现在也是那些灾民之中的一员。 不过都是想让孩子活下去罢了，哪怕卖身为奴，也好过被分尸而食。 李昭让他第一批人别拉太多，他只带了二十几个人驾车过去，多了也拉不下了。 “先让楚钰她们带着人过去检查一遍，有无隐疾或者传染病，隔离几天之后再拉去种地就是了。” “那些大户和地主遗留下来的地有上千亩，要的是人去种。”李昭说道。 “阿昭你早就想到这个情况了啊？”赵村长听着她们这一来一回的说，听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 李昭点了点头：“对于没接触过的东西，百姓们自然不会放心多种的，只有看到收成了才会让他们信服。” “而这些拉过来的灾民，只要给他们吃的不管做什么都不会有异议。” 之前桩子去打探了消息，知道蛮人继续南下去都城是走的另外一条道去了另一个县城，并没有去广平县。 现在大多数的灾民都是堵在了广平县，广平县县令怕是正焦头烂额呢。 李昭此举反而帮了他了。 “怪不得城外清理的差不多了，你就让人盖棚子。”赵村长恍然。 原来是用来暂时安置灾民的。 “那还要继续去拉吗？”王全问道。 “不用。” “机灵点的应该都会跟着你们的踪迹跑过来的，就算没有马车快，应该就慢个一两天也能到这来。” “城内外的巡逻不能懈怠，维持好秩序就行。”李昭摇头说道。 “又来这么多人，城内的粮食怕是要不够了啊。”赵村长忧心忡忡。 每天干活的也在领粮食，还有来换粮种的村民也领走了不少，再加上军队的消耗。 粮仓已经快见底了。 “那广平县外的灾民都看不到尽头，不知道有多少人去了，要是都来了，咱们怕是接收不下的。”王全听到她这么说，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那里怕是有好几万人聚集在广平县。 要不是他们都带着武器，出手够狠辣震慑住了心怀不轨的，去拉人都不一定能平安的回来。 “这个我有安排，你们放心，粮食不会不够的。” “只要没毛病的，都先接收。”李昭空间里有粮，并不慌。 她现在严重的缺人，只有人手足够了，她才能让手底下的士兵空出手来，好好的训练。 不然现在每个人都一堆的事，每天训练时间压缩了再压缩，到现在每天都只够训练一个时辰的。 严重的拖慢了进度。 把两人打发走，李昭也跟着出去走上了城墙。 城墙下聚集了一大堆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灾民。 王全带着人维持秩序，分成了几支队伍一一上前检查，检查完才能到搭好的草棚去休息，每人能去领一碗薄粥。 “不是说能吃饱饭吗？怎么就这么点东西？把咱们忽悠过来签了卖身契，就给这点东西吃啊？！”有个看着贼眉鼠眼的男人领到粥后，看着那清的能照人的薄粥，顿时不满的叫嚣起来。 “是啊，这么点东西哪能吃的饱啊，早知道就不来了。” “要不是说能有吃的我才不来，现在一看就是忽悠咱的！” 底下零零散散的开始有不少人开始表露不满。 虽然在这天灾人祸的乱世，这么一碗粥都已经是很多人不知道多久没喝过的了，但有一个人开头表露了不满后，其余的人便也跟着胆子大了起来。 他们可都是签了卖身契的，主家就该让他们吃饱饭！ 以前都是良民，骨子里可没有那些世代为奴的乖顺。 之前那一百来号人，李来她们挑了六个后，其余的刘勇根本没费什么劲就全部给安排好了。 今天出来派粥的是赵老二，闻言直接把勺子往锅里一摔：“不吃就滚蛋！” “我可是签了卖身契的！既然已经买了我，那就该让我们吃饱！”那男人梗着脖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是签的卖身契，是他买了人来伺候他的。 李昭皱了皱眉，走了下去。 “将军！”见到是李昭，周边士兵纷纷笑着行礼打招呼。 那男人听到这动静，知道是管事的来了，心里一喜，一转头就对上了李昭身边的小橘子虎视眈眈的大眼睛。 罗崖县的人现在对小橘子都熟悉了，也不怕了。 可这些新来的不知道啊。 那男人腿一软，跌倒了在地。 其余的灾民纷纷往后退，缩到了一起，战战兢兢地看着李昭。 “不想吃？”李昭是含笑问的，语气也没有很凶。 但与她对上视线的人下意识的使劲摇头。 感觉要是说不想吃，下一刻他们就得被扔去喂老虎了。 他们不想吃粥，但老虎应该是想吃人的吧？ 小橘子懒洋洋的看着这些人，脏兮兮的又瘦了吧唧的，它都懒得下嘴。 “我们罗崖县跟别处不同，想要吃东西吃好的，那就拿劳动来换。” “你们现在一个个在这说白了，就是吃白饭的，活是一点都不能干，那就别给我腆着脸要求东要求西的。” 一个个都瘦脱相了，也没多少力气，下了地干活，都不知道三个人能不能顶上一个人的。 第237章 陈德山回来了 “要是看不上我们这的东西，那就饿着好了。” “反正收尸这事儿，咱们这的人都有经验，刚帮蛮人大军收了几千具尸体，就埋在不远处的林子里。”李昭凉凉的说道。 一众人打了个寒颤，原本热血上头的脑袋清醒了几分。 “吃，我们吃！将军救了我们性命，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哪敢要求那么多？都是那些人不知道好歹，将军您别生气。”一个中年女人抱着个孩子，立马冲出来第一个表态。 真不知道那些人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敢在那嫌弃，还是饿得不够狠。 她怀里抱着的那个小姑娘看着也就三四岁的样子，捧着个碗，碗里装着的是刚打上来的清粥，哪怕饿极了，也是珍惜的小口小口抿着。 “把那带头闹事的几个揪出来，今天的粥没他们的份了，要是还不知道好歹，就扔去林子里去好了。” “广平县外最不缺的就是灾民，没了再去拉就是了。”李昭的视线扫过刚刚带头闹腾起来的那几个人。 一个个接触到她的视线纷纷低下了头不敢与她对视。 原本有些混乱的队伍，因为她的话渐渐安分了下来。 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能让他们活下来的地方，没有人想要离开。 哪怕之前那几个也只是想要多争取一些吃的而已，真说要赶他们走了，没有一个人是愿意的。 李昭说完便带着小橘子去了医棚，楚钰和老大夫正在给看诊，李盼儿和招募来的一些姑娘在帮她打下手，已经看了一些人了。 “怎么样？”李昭走了过去。 “大多数身体都亏空得厉害，有病也都是饿出来的病，这只能后面慢慢调养好才行。”李盼儿轻声说道。 跟以前她们是差不多的情况，甚至还要更糟糕一些。 吃药是吃不好的，只能慢慢吃的好了，才能调养回来一些了。 “没有什么传染病之类的吧？”李昭是站在医棚的最里面，楚钰她们全都戴了自制的口罩，全副武装，就是怕带回来的这些人里面有谁有传染病。 “暂时还没发现有，老师说也有可能会有什么潜伏期，反正不管有没有病的，都暂时不能放他们进城，要先在城外至少隔离七天才行。”李盼儿答道。 楚钰不喜欢她叫她师父，让她改口叫了老师。 王全跟着走了进来，听到这话皱了眉：“赵叔那可还等着用人呢，这么些人就都放在这吃白饭啊？还要这么久，那要消耗的粮食可不少。” “那也没办法，我们这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肯定要把一切的隐患都消除了，才能把人给放进去的。”李盼儿摊了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新进来的难民都一一登记好，他们消耗的粮食从他们后面劳动所得的工分里面扣就是了。”李昭说道。 “那他们到时候工分要怎么算？” 总不能按照20工分一天算吧？ 那都是壮劳力干辛苦活才能有的。 这一个个的都瘦成柴火棍了，要是算这个工分的话，怕是会引起大家不满。 “刚开始两个月都算10工分，之后看情况再加。” 一天一斤粮食，也够吃了。 之后还要再收人的话，粮食得省着点用才行了。 而两个月时间，也能够这些人恢复一点精气神了。 “那就行。”王全松了口气。 “那赵叔那咋办？这一时半会儿的可给不了他人了。” “他那边先育苗，育苗也需要时间，那些大户的地往年都种过，料理起来不会很困难，暂时人手还是够用的。” 城外的尸体和粪水都已经清理了，有空出来一些人手，可以暂时先去赵村长那里帮忙。 “将军，陈将军他们回来了！” 几人正说着话，一个小兵跑过来禀报道。 李昭走出医棚，不远处陈德山一行人各个马车上都堆积了不少东西，满满当当的。 陈德山他们裤腿上都是泥泞，脏兮兮的，雪刚融化，路上湿滑，行走起来比较艰难，所有人看着都有些狼狈。 “将军！”见到李昭出来，陈德山咧嘴露出个笑来。 “辛苦了，收获如何？”李昭笑问道。 出去了好几天了，现在看来收获还不错。 “喏，这后面全都是！咱们带出去的马车都给装满了，还留了一部分人在继续找，我们先带东西回来，到时候再去接他们。”陈德山一挥手指向那后面的马车，有些得意。 可算是不负所望了。 “大多都是葛根，我们也没有办法称过。” “去让人拿称来，称过后登记入库。”李昭转头吩咐道。 看着多了那么多的粮食，光是看着就开心。 另一边的灾民们看着突然来了那么多的马车有些好奇的探着脑袋张望，胆子大点的便直接问一旁守着的士兵：“这都是啥人啊？咋那么多的马车？” 那个小兵看了他们一眼，见问他的是之前没参与闹事的，这才挺着胸膛，骄傲的说道：“那是咱们陈将军，可是我们将军手下最得力之人之一。” “陈将军奉命带着人出去找吃食，今天回来应该是拉了粮食回来的。” 说到这里他眼睛也亮了起来。 要是陈将军有打回来猎物就好了，他们这些兵每天工分高，都能留下来一部分，若是有猎物的话，之前可是说过能拿工分去换的。 他都好久没开过荤了。 “这么多的马车都是粮食啊？” “那上面可都堆满了！” 众人议论纷纷，心里的最后的一点小心思都消散了去。 有这么多的粮食拉进城，他们之后肯定能活下去，不用再担心没有东西吃饿死了。 一边在有序的检查领粥，然后隔离，另外一边则在把马车上的东西给卸下来一一称重。 陈德山他们打了两头野猪，还有十几只兔子野鸡之类的野物，这些占了一车。 其余的最多的就是葛根，称了好一会儿才给称完。 一共一万五千七百多斤。 还有一部分芋头，有三千六百多斤。 这么些芋头用来做种，也能种上两百多亩地。 “咱们这地界啊，山多，这些芋头和葛根之前也没人挖过，应该还有不少咱都没找出来呢。到时候肯定还有更多的拉回来的。”陈德山笑着说道。 罗崖县这边已经算是南方了，之前闹灾不算严重，灾民们没到挖树根吃的地步，就是逃过来的灾民，饿得很了，吃树叶吃树皮也比去费力挖树根要省事一些。 而这边这么多的山和树，也够他们吃的了。 这些埋在土里的，跟树根差不多的东西，这才能不被人挖走。 要不是之前吃过知道能吃，陈德山不到完全没吃的的地步，也不会去吃树根的。 第238章 难民聚集 “拉进去入库吧，芋头交给找村长去育苗做种，葛根可以直接让百姓们拿工分兑换。”李昭交代下去。 现在粮仓的钥匙有两把，一把在她手上，一把在李珺梅的手上。 每日早上兑换粮食，都要从李珺梅那边经手。 小姑娘历练了几天，有李昭看着，慢慢的也做的像模像样的，如今都能慢慢脱开手了。 “好。”李珺梅笑着点头。 她管着粮仓，自然知道粮仓已经快见底了的事情，一直出没见进的可快心疼死她了。 现在可算是有进项了。 “不过，我怕葛根也是跟粗粮一样的兑换工分的话，怕是没有多少人愿意兑换葛根的。”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葛根出的粉跟细粮都差不了多少，可是这种没处理过的葛根，只能蒸熟了吃，可比不上粗粮。 但要是全部制成粉的话，别看有这么多的葛根，到时候出的粉可没有多少，那就更不划算了。 “葛根兑换便宜一些，六个工分可以兑换一斤。”李昭想了想说道。 别看只是少了四个工分，反正都是粮食，会打算一点的人家，同样的20工分只能换两斤粗粮，但是葛根却可以换三斤多了。 反正都是为了填饱肚子，现在大家的生活水平还处于最低端，也不会那么挑剔，看在少了好几个工分的份上，还是会有不少人去买的。 李珺梅点了点头：“好，我记下了。” “老大，既然都打算种芋头了，咱们干嘛不一起把葛根也种了？这玩意儿产量也挺高的，咱们挖一小块地都能挖出来好多呢。”陈德山疑惑的问道。 他们带回来了那么多的葛根，事实上都只去了一两座山而已，都还没仔细的找，肯定还有漏网之鱼。 “产量是高，但是它不如芋头顶饱，而且这东西生长时间太长了，得要两到三年才会收成，咱们现在等不起。” “先去挖野生的救急可以，等到该种的都种完了，若还有空余的地和时间的话，再说吧。”李昭解释道。 而且她手上可还有红薯、土豆和玉米这些高产的农作物，不管哪样都比葛根要强，当主食会更好。 一步步来吧，之后能空出手来了再说。 把葛根都入仓了之后，李昭让陈德山一行人先去了休息。 还要继续去接应其余还留在山里挖葛根的人呢，这几天应该累坏了。 当天晚上，她先去了临近广平县的那条路上的山里，先找地方藏了二十几万斤的粮食，留下小橘子看守。 次日凌晨便点了一百来号人，拉上马车直接去山里拉粮食，大家一边拉，她再悄摸的一加。 昨天晚上不敢放太多，也是怕出什么意外。 现在没有意外，她是打算一次性把空间里的粮食拉上三分之二到城里的粮仓的，免得来回折腾太多次，麻烦。 罗崖县的城门敞开，满城的百姓都看着一车接着一车的粮食拉进了城，被安置到了县衙的粮仓去。 粮仓的守卫多增加了一倍，十步一人，确保不会出任何的意外。 “我滴个亲娘哎，咱将军去哪搞来了那么多的粮食啊？” “这不得是把哪座城的粮仓给掏空了啊？” “一座城哪有这么多的粮食，你看咱们县之前粮仓里也就那么点粮食，都不够看的。” “我看都像是去掏了蛮人大军的粮仓一样哈哈哈哈。” “怪不得将军那么大方的让大家去拿工分换粮食呢，我之前还发愁把咱粮仓的粮食都掏空了，之后咱吃啥呢，现在不用愁了。” “可不是嘛，我换了粮食带回家就被我娘给收起来了，每天还是混个水饱，只能吃一点，就是怕之后没粮给咱换了至少自己还攒了一点能活下去。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咱们将军真乃神人也，说守城咱就守住，说让咱能吃饱饭，现在就拿了那么多的粮食出来！” “我娘都说要给将军请个长生牌位搁家里供着了。” “是该供一个，我回去也供，要不是有将军在，咱们这些人早就死在蛮人的刀下了。现在能好好活着，还能吃饱饭，都是靠着将军的。” 周边人纷纷点头，都在心里做好了打算要去请长生牌位。 城内议论纷纷，看着一车又一车的粮食拉进粮仓后，大家的心也随着那些粮食安稳了下来。 有这么多的粮食在，无论如何都不用怕会饿死了。 至于这粮食怎么来的，大家再三猜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以李昭如今在罗崖县的地位，也没哪个不长眼的把这事拿到她面前来问。 都默认了李昭是有大本事的神仙下凡来的，解释不通的时候，自己拿神学给她圆了。 就算是心里嘀咕几句，随即也抛之脑后。 有的吃还塞不上嘴，管她怎么来的，反正都是拿来给大家伙吃的。 李昭根本不用向任何人解释，这批粮食就这么被安置好了。 在第一批灾民在城外隔离的第二天时，从城外的官道上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灾民聚集到了罗崖县城外。 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粗步算过，得有八九千人了。 “这灾民人数还在增加，咱们这能收的下那么多人吗？这咋会来那么多啊？”王全急得焦头烂额。 第一批难民都还没隔离好安置，现在又来那么多，他头都大了。 第239章 如何安置 “我们派出去的探子来报，是广平县县令放出了话，说咱罗崖县这边会接收灾民，还提供吃的。” “广平县那边咬死了不放人进城，城门一直都是关的，若有靠近直接射杀。灾民们看不到希望，听到咱这边有活路，只要还能走的动的，便都往咱这边赶了。”陈德山从外走进来，刚好听到王全的话，便出言解释道。 王全脸色难看了下来，应该是他去拉人一事还是引起了广平县的注意了。 现在人家直接祸水东引，若是广平县那边的灾民全都一窝蜂的跑过来，那可是有好几万人的，罗崖县怎么可能一下子能接收那么多的灾民。 这两天人多了后，城外总是出现打架斗殴事件，为着一口粥就能打得头破血流，拔刀杀了两个震慑之后才稍微安分下来。 若是再来更多的人，还都要在城外隔离一段时间才能安置，光是想想，他都头疼。 “老大，要不直接在广平县过来咱这边的官道上设关卡，若有靠近之人直接射杀？”陈德山眼中划过厉色。 被数万灾民围城的话，肯定会出现更大的乱子。 到时候就麻烦了。 老大心软，对谁都宽和，那这些脏活他就来干。 “我看可以。”王全点头赞同道。 非常时期就得用非常手段。 “但若是上万人闯过来，咱们得派多少人设关卡？这也不是个事啊，现在城里都人手紧缺的很。” 想了想，王全又否定了这话。 若只派几十上百人守住，那些灾民被逼到了绝境，可守不住。 现在城内的人全都有被安排活计，大家都是连轴转，调离太多士兵去设关卡的话，若是罗崖县这边再出什么乱子，也麻烦。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咋做啊？”陈德山想不出其它的办法，眉头都皱的能夹死蚊子。 “第一批已经检查完身体签了卖身契的那些灾民，先让人带过去到青石镇，找空余的房屋安置，待过了楚大夫要求的隔离时间后，再安排活计。”李昭说道。 罗崖县下辖的几个镇，青石镇是人口流失最为严重的。 因为之前青石镇有个大户，镇子下辖的田地差不多都属于他家的，镇子上的百姓大多也都是他的家奴和佃户。 现在人走了镇子上的百姓也都走的差不多了，零散的只有几户剩下老弱病残还没走。 所以在青石镇隔离是最好的。 一千来号人，青石镇空置的房屋完全安置得下。 “这两天重新检查过隔离的灾民有多少？”李昭看向王全，目前灾民的事情都是他在管。 是来的灾民太多了后，外出去找粮食的陈德山才赶了回来帮忙，那边的事情放手给了穆通海去管。 “才检查了一千二百多号人，楚大夫她们都累的不行了，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过，但咱们的大夫就两个，其余的人只能帮忙打下手，这进程自然就快不起来。”王全叹了口气。 楚钰她们这几天人都累瘦了一圈了，之前打来的猎物都先紧着她们去供应了，怕把人给累垮。 李昭抽出一卷图纸来：“检查好了的这些暂时没有多余的地方隔离，最近关上城门，除了军队维持秩序和每日放粥还有医护人员外都不要出去了。” “出去的人也都要按照楚大夫的要求，全部做好防护。检查完了的这些人不再提供粥，安排去挖河道，动手的提供餐食。” “若有不服管教不愿意动手的，给予三次警告机会，若是三次之后还不知悔改，带去城墙之上杀鸡儆猴。” 王全和陈德山两个人接过图纸看，虽然两个人现在都认识一些字了，不算完全的文盲，但也是半个文盲。 看了，但是看不懂。 李昭：...... 差点给忘了这茬了。 “你们两个就是再忙，也给我好好的去学认字，现在要管的人越来越多了，可别再出去了闹笑话。” 陈德山讪讪一笑：“在学了在学了。” “老大，你这是打算在城外开出一条护城河出来啊？” 别的不咋认识，好在护城河三个字，他连蒙带猜的也给认出来了。 “对，这几天我一直在忙这事儿。” “人多就多，没事儿，现在我正缺人。” “分批隔离，全部都登记好，是哪天开始隔离的，到了时间再给我拉去种地，换下一批继续挖河道。”李昭点了点头。 “这样真能行吗？万一再有人闹事......”王全还是有点不放心。 “都是被逼到绝境的人了，有胆子有脑子的早就反了，这些还没反的，就是最底层的不管是脑子还是胆子都不够的那批人。” “人最怕的是看不到一丁点希望，只要有一点希望在前面吊着，那么绝大多数人就不敢去冒那个险。” “去挖河道的那些人就是吊在后面还没检查好的人面前的希望，而已经送去镇子上的人，则是吊在挖河道那些人眼前的希望。” “人人都有希望，都觉得后面能过上吃饱穿好的日子，那就够了。” “在这种情况下，就是还有不甘心要闹事的也在少数，那些少数，直接杀了就是了。”李昭的脸上一片冷漠。 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生存法则，情况不同，那就得做出改变。 要是以前的她还会为杀一个人心怀愧疚，于心不安，现在的她再面对这些，已经能做到手起刀落格外冷静了。 一切不安定，会危害到更多人的潜在因素，她都会直接抹杀，不给一丝一毫生根发芽，威胁到她的机会。 “这些灾民，之前四处流窜，南朝皇帝刚登基不久，内忧外患各种因素加一起都没能好生安置，妥善解决。” “我看到人群中还是有不少青壮年的，没有被征兵征走，待到隔离完成后，发出征兵告示。” “男女都要，只要身体素质可以过关就行。” 她一条一条的说完，王全和陈德山一一记下。 王全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李昭有一瞬间的恍惚。 以前那个畏首畏尾懦弱至极的妻妹，已经慢慢的消失在了他的记忆中。 甚至有时候他都怀疑他以前的那些记忆是否是真的存在的。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再面对她时，只剩下了下意识的尊敬，连直视她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之前见到白举人那等从来接触不到的人物时，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第240章 雪中送炭啊 “子谦啥时候回来啊？这一天天的我们都快忙死了，他回来了也能帮帮忙。”陈德山记得一个头两个大。 就像挖河道看图纸这样的事情，还是得读书人来啊，他这样的完全都看不懂。 吴康仁都已经走了五六天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抱怨归抱怨，两人还是立马去执行李昭安排下来的事情去了。 李昭走出去，宅子里的花花草草在这几天已经被赵村长全部给清理干净了。 地也已经翻过了，施了天然肥。 现在走在宅子里，空气里一股子味儿。 天气在快速回暖，李昭现在已经脱下了厚重的袄子和毛皮衣裳。 她有拿温度计看过温度，现在已经升到了十度左右，温度还在上升，这两天应该就能把土豆和红薯还有玉米给种上了。 没有大棚和温室，为了温度合适，育苗都在新盘了炕的屋子里弄。 李昭挨个的去检查了一遍这些宝贝疙瘩，看情况都很是不错，这才放下心来。 “老大，你在这啊！我到处找你呢，吴大人回来了，拉着好些粮食回来！”茅根到处找人，找到这间屋子时才看到人。 李昭跟着他出了房间，房间内留了赵家的一个姑娘看着，免得出意外。 还没走出城，便见到城门大开，吴康仁带着的人拉着一辆又一辆的车进城来，陈德山正在跟吴康仁一边走一边说话，唾沫星子都快喷人脸上了，吴康仁笑着默默拉开了一些距离，两人身后还跟着几个很是熟悉的面孔，正在东张西望的左看右看。 “将军！”见到李昭过来，吴康仁带着一众人立马打招呼。 “都还好吧？”李昭温声问道。 吴康仁胡子拉碴的，看着并不是很好：“家父家母点火自焚了，与云川县的县衙一起付之一炬。” “我回去，只能在废墟上为他们收拢了骨灰，在城外寻了块好地方让他们入土为安。” 哪怕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了，他想起刚回到云川县时，看着那一片灰烬时都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但他心里也明白父母的选择，若是不那么做的话，落到了蛮人手上只会更惨。 这样，已经算是比较好的结局了。 吴家的一众人都面带哀婉，其余的人情绪也不高。 “不过好在，我们之前藏好的粮食并没有被蛮人大军发现，全都给运回来了，一共二十三万多斤。”吴康仁露出个笑来。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他知道城里缺粮，所以安葬好父母后并没有多耽误，连忙赶回来了。 不过嘉陵江化冻了，为了过江乘船还是花了不少时间。 “老大才搞了不少粮食回来，再加上你这些，暂时是不用愁了。”陈德山跟着笑了起来。 “辛苦了，这几天发生了不少事情，待会让老陈一一跟你说。”李昭笑着点了点头。 “老陈刚刚已经跟我说了一些了，刚刚一回来看到城外多了那么多的人，我还以为蛮人大军又折返回来了呢。”吴康仁有些无奈的说道。 还是观望了好一会儿，看到了都是一些瘦骨嶙峋的灾民，其中还混了不少他们自己的人，他这才带着人继续往前走。 “呸呸呸，你可别乌鸦嘴啊！”听到蛮人两个字，陈德山瞬间成了惊弓之鸟。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余掌柜，好久不见。你们怎么跟着子谦他们回来了？”跟吴康仁叙完了话，李昭看向了他身后那些熟悉的面孔。 正是之前跟她们分开了后继续南下了的余掌柜的一众人。 “我们还没到都城，便看到了不少人从都城那边逃回来了，一问才知道，居然有另外一支蛮人大军已经到了都城那边，马上就要开战了。” “没有办法，咱们只能折返回来，路上还得小心翼翼地躲着怕遇到蛮人大军，一通乱走脱离了官道都不知道走到了哪。” “还是赶巧昨儿遇到了吴大人他们，刚好跟着一起过来了。”余掌柜解释道。 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李昭：“如今走投无路，便想着过来投奔将军，还望将军不要嫌弃，给咱们一口饭吃就行了。” 这世道给口饭吃，那都是大恩，这话他自己说的都脸红。 不过想着外面的那些灾民，不管怎么样，比起那些人来，他们这些人至少跟李昭她们还是有几分交情吧？ “余掌柜说的哪里的话？之前诸位的赠药之情，李昭都记在心上，哪敢说什么嫌弃不嫌弃的，既然过来了，那便好好安顿下来。” “我现在正缺人呢，诸位都是熟知药理之人，可能派上大用场了！” “只是城中之前有不少房子都被拆了在种地，现在所剩的都是一些破烂的茅草屋，诸位要是安顿下来的话，怕是得多费些工夫，自己好生修葺一番才行了。”李昭笑着说道。 她现在最缺的就是大夫。 楚钰她们都快累死了，正需要人给她们稍微减轻一下负担。 这些掌柜伙计虽然不是大夫能看病治病，但是都熟知药理，各种药材都认识，可比一无所知的新人要好带。 现在过来可是帮上大忙了。 “有个地方安置就行了，其余的我们自己来，不妨事不妨事。”余掌柜呵呵笑道。 “对了，跟着我们一起来的还有三位大夫与其家眷，不知......” 李昭眼睛一亮，他没说完便直接大手一挥：“那可太好了！茅根，你待会就带着大家伙去安置好，把咱们城内的规矩和各项事务都说清楚，然后带去一一登记！” 大夫啊，这哪是累赘，这是雪中送炭啊！ “好嘞！”茅根响亮的答应了下来。 第241章 愚民之术 茅根带着余掌柜他们先行离去。 看着粮食全数登记入库，李昭把这些天的事大致与吴康仁说了一遍。 “你回来了也好，咱们现在都分身乏术，正是缺人的时候。老陈他们看图纸都看不明白，后面开护城河一事还得你多去费心。” 李昭不给他伤春悲秋的时间，快速的开始安排活计。 “城中能识文断字之人还是太少了，有功名在身的之前都随着县令他们逃走了，如今我到处搜罗，也只搜罗出来一百多号人是能写会算的。” “不管是挖河道看图纸，还是每日登记各个队伍的工分，以及粮食出入库兑换，和外面灾民的统计都是需要能写会算的人才的，咱们这一块实在是空缺太多了。” “我记得你跟我提过，你家四妹妹在闺中时便跟着你母亲管理庶务，在算学一道颇为不错，不知能否让她出来帮个忙？” 吴康仁一共四兄妹，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这个妹妹是老来女，如今刚年过十六，未曾出嫁。 不过吴家也算是官宦人家，对家中女眷总是规矩要多些。 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吴家女眷与她们打交道的时候很少，大多数时候都是默不作声的，入了城安顿下来后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这些官家小姐夫人，别的不说，总是能识文断字和算账的，不然出嫁之后如何执掌中馈，管理庶务？ 要是以前李昭也不会提这话，吴康仁看着彬彬有礼，是个温和之人，对着她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来。 但那是因为慑于她的实力，这些人说白了都快把她当第三性看待了，没完全当成女人去对待。 实际上对自家人还是有这个时代所有男人一样的通病，不愿女眷抛头露面在外，觉得那样有损名声之类的。 可她现在实在是缺人啊，满城上下那么多的人，差不多全是文盲，这很多的活就压在那为数不多的会识字的人身上。 累尚且不说，主要是刚开始这样他们可能还不会有什么小心思，但是时间长了之后，那肯定会出问题。 资源不能长久的掌握在一小部分人的手上，要换着来让他们有危机感，这样都卷起来了，才不会给她闹幺蛾子。 吴康仁愣了一下，不过经历了那么多的事之后，他的心态也有所改变了，并没有一口回绝，想了想问道：“不知将军是有何事想要安排给小妹？” 吴家女眷此次跟着一起去了云川县，回来后便先回家了，并没有与他们一起在外面等。 “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帮我管管账。然后我打算在城中办一个学堂，有学堂就得有夫子不是，我看你四妹妹就挺合适的。”李昭笑着说道。 吴康仁眼角跳了跳，有点后悔之前一直在李昭面前炫耀他小妹不管是算学还是文采都很好，不输男子的那些话了。 “办学堂？如今百姓们尚且处于为了一口吃食奔波，哪会有人愿意花费时间和精力还有金钱去学习啊？”吴康仁觉得她有些不切实际了。 现在百废待兴，眼前要解决的事情还有很多，温饱才是应该放在第一位的，办学堂的话，步子有些一下子迈的太大了。 他不得不泼这个冷水。 “学堂是免费的，不用花钱，但是请来的夫子，都会按照军中士兵每日的工分一样去结算。” “我也不是要求都学出来能参加科举的层次，主要的还是现在手上的人才太少，我无人可用，要先解决眼前的困局。” “在学堂学习了一段时间，能识文断字和算数了，再参加由学堂准备的毕业考试，只要考过了便可以到我的手底下当个文员。”李昭慢慢的解释。 “文员便是现在在城中各处登记工分，还有粮食出入库，以及帮我算账之人，这些人才也都是与军中士兵同等待遇。” “之前有二十工分一天的活都是又苦又累的，比如之前清理城外的污秽，安葬那些死人，还有去山上挖葛根。” “而现在城外已经清理完毕，葛根现在也有足够的人去挖，大家便只能抢工分更低一点的活计。” “可若是学习一段时间之后，便能去做看着体面又轻省，工分还高的活计的话，你说学堂还会缺学生吗？” 学认字算数，总不能比搬运尸体清理粪水和下地挖葛根还累吧？ 吴康仁哑口无言。 他想了想，只能从更长远的角度劝她：“《道德经》中所言：为道者，非以明民也，将以愚之也。民之难治也，以其智也。” “自古以来，书籍和知识都是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 “将军若要走这一步的话，还望三思而后行才是。” 这句话的意思是善于推行‘道’的人，并不去启发民众的精明智慧，而是教育民众回归纯真质朴。 民众之所以难以治理，是因为他们的智慧和心机过多。 因此，用智慧和心机来治理国家是国家的大祸；不用智慧和心机来治理国家，才是国家的福泽。 历朝历代上位者为了更好管理百姓，推行愚民之术。 通过让平民变得愚蠢，思想不曾得到开化，来达到更好治理国家的目的。 毕竟当一个人的脑子里只有面前的一亩三分地，只有娶妻嫁汉，生孩子和填饱肚子这几件事，接触不到更深层次的东西，也明白不了什么大道理时，那他就会安安稳稳的待在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一辈子。 不会升起一丝一毫反抗的心理，就算遇到什么事，怨天尤人觉得自己命苦，也不会想起来是上面的管理者有什么问题。 因为他们的脑子都已经退化了，根本想不到这上面来。 而李昭此举，是在开化普通百姓的脑子，让原本被掌控在大家贵族手上的知识能被放到平民手上去。 届时要是被其余的世家贵族知道了，那李昭属于是侵害了大部分人的利益，会成为众矢之的。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在吴康仁看来这都是极为不明智的决定。 只能委婉的劝说。 陈德山听的眼前发花，皱着眉头问：“好端端的吊啥书袋子啊，尽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德山兄回去后多读些书就能明白了。”吴康仁笑着说道。 陈德山：...... 好像被鄙视了。 瞧不起谁呢，他回去就把书读烂！ 第242章 她想要的 “子谦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李昭先肯定了他的说法。 接着才继续说道：“但那并不是我想要的。” “正如你所说，书籍和知识一直都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那些世家大族，就算经历朝代更迭，也依旧能屹立不朽，这便是其中最为重要的一个原因。” “但我就是从底层百姓中出来的，我深知百姓们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 “就是在没有天灾人祸之时，普通老百姓想要吃饱穿暖都不是一件容易事儿。” “因为这个社会的大部分资源都已经被最上层的人给占有了，层层剥削之后，到百姓手中寥寥无几。” “我之前说过，想要罗崖县的百姓吃饱穿暖，并不是说说而已，这不会是一句空话，我现在就在为此而努力着。” “开化民智是为了让我们更为强大，让我有人可用，而不是养虎为患，受制于人。” “若是我努力了那么久，我从深山中走出来，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我还要继续做这历朝历代那些上位者都会做的事情的话。” “那我的努力，将毫无意义！” 朝不保夕，为了一口吃食去努力的日子她过过，可是她也同样过过更好的，这个时代的人可能想象都想象不出来的日子。 她努力的爬到高位，并不是想成为她最看不上的那种人，她的脑子没有被突然而来的权势给熏坏。 躲在山里的那段日子让她明白了，躲是没有用的，一味的躲下去，等到要出来之时她和她所在意的人，依旧是那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她想要给予自己所在意的人庇护，想要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既然她讨厌这个让人恶心的旧社会，她就自己去开拓出来她能做主的新社会。 让成千上万的，原本和她差不多的人，都能上桌吃饭！ 李昭看着他的眼睛，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仿佛要说到他的心里去。 吴康仁被震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他原本想的是如何保全他们这些人的地位，可走着走着好像又偏离了他原本的心。 父亲在世时总是跟他述说他的无能为力，官场黑暗，不能同流合污便会被排挤被放逐。 不然他父亲一个二甲进士，怎会蹉跎多年再无寸进？ 父亲一直想做并且在坚持做的，便是想让下辖的百姓过上好日子，他便知足了。 以前他读书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的。 却不知道何时开始，居然偏离了方向了。 吴康仁对着李昭行了个礼，面上有些发红：“子谦受教了。” 李昭虚扶了他一把：“你们都是我的心腹之人，有些话不好对外人说，却能对你们说。” “大家能走到一起，便证明我们是同道之人，有什么意见相左之事时，说开了便好，以后也皆是如此。” 陈德山被李昭刚刚的那一番话激的热血上头，脸涨得通红：“老大，我这人不会说什么漂亮话，但是你绝对是我心里最为佩服之人！” 吴康仁顺势站了起来：“我回去就和小妹说，能帮上将军的忙的话，是她之幸。” “若不嫌弃，我二弟、三弟也都是有功名在身，也是读过不少书的，将军可以一并叫去用。” 他二弟、三弟两个都是秀才。 “那再好不过了。”李昭笑道。 其实她还想叫上他们三个的夫人一起，要不是吴康仁三兄弟都成亲的比较晚，孩子都还不大，童工她也不嫌弃的。 但是吴康仁已经松口了让他小妹过来，暂时也不好得寸进尺。 还是循序渐进，一步一步来吧。 “怎么今日不见林兄？城外污秽不是都已经清理干净了吗？”吴康仁问道。 他来了这么久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除了最近天天下乡去看百姓种植情况的刘勇外，几个领头的都见到了，就是没看到林武。 “我让他去了西郊那座山上带着人伐树去了，清理出一片练武场来，咱们的人越来越多，之后操练在城内已经不太方便了。” “西郊离的近，过去也就两刻钟的功夫，之后操练都去西郊。”李昭解释道。 粮食那些事情要紧，练兵也同样要紧。 林武在军队待过，对这些事情最为熟悉，练武场需要什么东西，他也全数知晓，这件事情交给他再好不过。 “原来如此。”吴康仁点了点头。 粮食全数入了库，县衙的粮仓因为堆积的粮食太多，都有点堆不下了，还是把靠近粮仓的屋子收拾出来了一间，才全部堆下。 “之后粮食还要增多的话，粮仓都放不下了，林武他们伐的树刚好拿来县衙盖房子，再多加两间仓库出来。”李昭感叹道。 这粮仓堆满了的感觉就是好啊。 “好了，不跟你们说了。我还约了人呢，茅根，那些师傅们可都已经叫来了？”李昭转头问道。 “都来了，都在前面书房呢。”茅根答道。 天天在家里的书房办公也不是事儿，李昭现在便把东西慢慢的搬到了县衙的书房来。 这每日过来，也有上班的感觉了。 李昭转身往前面书房走去，书房的门敞开着。 里面一堆人交头接耳，闹哄哄的，看到李昭过来才噤声，纷纷站起来行礼。 “都坐，不必拘谨。” 李昭摆了摆手，走到主座落座。 “想必诸位都在猜测我为何叫了诸位过来，不知诸位可有猜出一二啊？” 众人面面相觑，沉默了一会儿，一个年纪比较大的老者站起身来拱手：“我等蠢笨，不知将军用意。” “不知将军唤了我等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若是没有要事，他还赶着回去上工呢。 这耽误半天可是要扣工分的，那可都是粮食啊。 第243章 李来生气 “我也不跟大家绕弯子了，有话便直说了。” “诸位都是罗崖县内的能工巧匠，我欲在城内开设一个巧工坊，想请诸位前去任职，帮我研发一些东西。”李昭笑着说道。 今天叫过来的，都是城内的工匠。 民间八大匠，木匠、铁匠、泥匠、篾匠、船匠、石匠、油匠和剃头匠，除了剃头匠和篾匠、船匠、油匠她现在用不上以外，其余的全数都给找来了。 不过人数最多的是木匠与铁匠，都各找到了七八人，其余的就要少许多。 当今时代，觉得奇淫技巧登不上大雅之堂，工匠地位不高，虽有一门手艺饿不死，但也富不了。 更不用提经历过天灾人祸后，没有田地的工匠无处可依，也无人再找他们，没有了活计，大家过的都很是艰难。 所以在李昭推出工分制后，这些工匠都很是高兴，因为终于能有其它的门路养活自己和家人了。 至于之前吃饭的手艺，也只能暂时抛到一旁去。 却没想到李昭找他们过来居然是为了这事儿，听这意思，还是单独给他们成立一个部门？ 大家有点不敢相信。 刚刚问话的那位老人是个木匠，姓滕，是这里面所有人中年纪最大的，所以大家就都隐隐以他为尊。 滕木匠连忙问道：“将军所说的这个巧工坊，主要是想要让我等做何事的？” “当下最为要紧要做的便是，改善农具。”李昭取出一叠图纸交给他。 “这是我简易绘制的几样农具，此中主要是要木匠与铁匠帮忙研发，我画术不精，你们可以传阅看个大概。” 之前李昭刚穿来的时候料理过一段时间的庄稼，当时就有发现，大齐朝的农具还是处于比较落后的阶段的。 像是宋元时期出现的‘水轮三事’，一日可耕种二十亩地的耧锄等稍微高效一些的农具都还未出现。 但是这些东西她也只是有个模糊的记忆了，记得并不是很详细。 只能画个大概出来，再加上一些文字描述，看看这些工匠能不能研究的出来。 若是能研究出来的话，在农事上大有助益。 滕工匠拿过去和几位同行一起看，大家都识字不多，但是看图还是能看懂的，连蒙带猜也能看出个大概。 滕工匠有些激动的看着手中图纸：“若是真能做出将军画的这些农具的话，咱们老百姓之后不管是耕种还是收成都将会省事许多啊！” 当今的农具是何样，他们这些工匠最是清楚不过。 这些东西若是研究出来，于天下百姓都是天大的幸事！ “城东那边有些空置的房屋，我已经着人去收拾了，日后那便是诸位上工的地方，是咱们罗崖县的巧工坊。” 她笑了笑，说出大家最为关心之事：“刚开始的话，诸位上工只能按照15工分一天算，若是大家真能把这些农具研究出来的话，不管是工分还是其它，诸位有所求，只要不太出格的，我都会应下。” 众人面露喜意，能做回自己擅长之事，还照样能赚工分换粮食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现在就是15工分的活计也不好抢的，那么多的人呢，现在不管是什么活计，大家都是抢着干的。 “将军，那您叫咱们来是？”一个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的问道。 他是个石匠。 不止是他，还有其它的几种工匠可都参与不到这研发农具的差事中去的。 眼见着木匠们和铁匠们心满意足，捞到个重要活计，大家伙都有些急了。 “我之前说过，要在城外立碑纪念为罗崖县战死的英雄们，之前事忙，此事一直没有安排去做，你们现在的工作就是帮我把这石碑做出来，把那些战死的英雄名字全数刻上。” 她之前画过的饼，现在也要一一去兑现。 李昭又重新拿出了一张图纸，交给了泥匠们：“你们当下的任务就是去城外找地方和材料，去帮我烧制出来我想要的这红砖。” 上面画了大概的窑炉的模样还有描述，烧制需要的材料还有烧制的温度她都有大致标了。 但是肯定还是需要他们多次实验才行，她都是只能给出个大概和一个方向而已。 没办法，她以前虽然很喜欢刷那些手工视频，啥样的都看过，但是看过就忘记了，根本就没有用心去记过。 能记得这么多，都已经是她的记性好了。 她也不求一下子他们就能成功，这些东西她现在也没有那么着急用，可以慢慢来。 泥匠们接过图纸研究，欣喜的应下。 又各自点了这些匠人中德高望重之辈做管事后，李昭就笑着送客了。 “好了，今日叫大家伙过来就是为着这些事。” “希望大家都能用心去做，我等着大家的好消息！” “是！”众人齐声应下，躬身行礼告退。 这些天连轴转，李昭忙的头都是晕的，家里的事情也就没有多管，今日晚上回去，却感觉到家中氛围不太对劲。 一个桌子吃饭，李来和王全两口子隔着老远，谁也不搭理谁。 李盼儿最近都在医棚忙活，吃饭也在那边吃。 杏儿则是忙着在练刚收上来的女兵们，还要带着她们到处帮衬做事，也忙得很，很少回家吃饭。 因此在一起吃饭的大人就他们三个。 孩子们坐在椅子上左看看右看看，气氛也很是怪异。 李昭原本一边吃一边想着要在城中哪个位置定位学堂一事，还没发现不对。 吃了快半碗饭了，桌上安安静静的，她这才察觉到不对劲。 把嘴里的饭咽下去后，她看了看这两口子：“这是咋了？” “吵架了？” 她看向王来财和王来福兄弟俩。 两人齐刷刷的摇头，他们也正懵逼着呢，也不知道爹娘到底发生啥事了，咋突然就互相不说话了。 看了一圈孩子们，都是一脸的茫然。 李来突然‘啪’的一声撂下了筷子，震的孩子们都不自觉的放下了筷子不敢再吃了。 李来在家里不管是对谁，嘴上偶有抱怨，但从来都不会发脾气的。 这还是大家第一次见她发脾气。 李昭皱了皱眉：“珺儿、来财，夹了菜端上饭碗带着弟弟妹妹们去隔壁屋吃去。” 第244章 出轨? 小的们听话的夹了菜端上饭碗，一连串的跑了。 “到底怎么了？孩子们都走了，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李昭看向他们两口子。 李来眼眶一红，抹了抹眼角：“我要和离！” “啊？！”李昭震惊的看向她。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那个温柔贤淑，以夫为天的大姐要和离？ 王全也震惊的看向她，一张脸涨得通红：“你至于吗？我都跟你说了，我跟那何寡妇没什么事，都是你多想了。” “你就是不信我的，生了一天的气了都不搭理我，现在还说要和离？”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我是那样的人吗？！” 王全被气得狠了，站起了身，想发火又不敢，又窝囊的一屁股坐了回去，拿后背对着李来。 “我多想？你要是没做，我会多想吗？！” 李来眼泪掉了下来。 “人家今日屋顶坏了你去修，明日孩子病了，你给带去找楚大夫开药，还啥都不要。” “我跟了你大半辈子，咋就不知道你这么好心呢？” “这也帮，那也帮，下一步是不是就该帮到床上去了？！” 李昭左右看了看，这信息量有点大啊。 王全转过身来：“我又不是只帮她一人，这城里城外哪家有个啥能搭把手的，我都会帮。” “你咋就思想那么龌龊呢？现在还在这败坏别人名声，你今儿闹那一出，还让人家母子几个以后咋做人呐？” “我龌龊？你跟儿子学了几个字，现在还更会骂人了是吧？” “那是你们先干了龌龊事！还名声呢，这城里谁不知道她何寡妇以前没粮食吃的时候做皮肉生意的？” “那街头巷尾的老少爷们，哪个不跟她有点首尾？” “人家亲亲热热的叫你一声王大人，你就真当自个是大人了？” “谁都看不上的腌臜货色，就你这个蠢货当个宝！”李来气的一脚踹翻了椅子。 到底是穷过来了，这生气都只敢冲着结实耐摔的生气，不敢下手去摔盘子摔碗。 “你闭嘴吧你！” “寡妇门前是非多，莫须有的事情，因着人家的身份，假的也能传的跟真的似的。” “你也同样是女人，该知道这一个寡妇带着两孩子在这世道活着该多艰难，你咋就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呢？” “你今儿把人面子撕下来往脚底下踩，你还让人家怎么活？要不是我及时过去，人就被你给害没命了！”王全气的双眼通红，指着她骂道。 “你还说我多想？” “你看看你现在，王全，咱们做了半辈子夫妻了，孩子都那么大了，我跟着你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啊。” “现在你为着一个外人就那么对我，我说她一句，你就得维护十句......” 李来捂着脸，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李昭叹了口气，过去扶她坐下，给她递了块帕子。 “行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给我一一说清楚，若真是姐夫对不起你，你要和离那就和离。” 王全在一旁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李来把泪擦干净，平静了一下情绪，这才看向李昭说道：“我最近忙里忙外的，一大堆的事要忙，啥都没注意到。” “还是大家伙都传的沸沸扬扬的了，我才知道他......” “他跟城西那个何寡妇勾勾搭搭的，不少人都看见了。” 说到这里，她又哭出了声。 她带着大家伙修补完了盔甲，又要帮忙给在城外驻守的士兵和医护人员做面罩和手套那些防护的东西，根本就没啥空闲时间。 要不是传的到处都是了，她还被蒙在鼓里呢。 王全连忙辩解：“你别听她胡说！” “那何寡妇是在城外帮着烧火熬粥的，我就见过几次而已，根本什么都没有的。” “那你帮她修屋顶？！”李来恨恨的问道。 “楚大夫要那啥石灰消毒，之前让兄弟们去找来的全给放在了城西那边的一间屋子里。” “那日我就是过去取石灰，碰巧那地方跟何寡妇家离的近，我看着她一个妇道人家爬那么高去修屋顶，也没个人帮衬，好歹也是见过几次认识的。” “总不能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吧？就去搭了把手而已，真的没什么。” 王全感觉自己快被冤死了。 “对，就你好心，她附近就没个邻居帮衬，就等着你去献殷勤是吧？”李来冷笑。 “你真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得，精准踩雷。 眼看着李来又要暴起，李昭赶紧拉住她，看向王全问道：“那她孩子病了，你带去看病又是咋回事啊？” “大家伙谁不知道楚大夫跟咱家关系好啊？” “她儿子感染了风寒，烧的人都糊涂了，但是楚大夫她们太忙了，一直在城外医棚，城外又到处都是灾民，她不敢带着孩子去找楚大夫。” “人家那是没有办法了，找上我，跪在地上求我救她儿子一命。” “我总不能就这么看着一个孩子在我面前丧命不是？” “便带着她们母子俩过去找楚大夫，至于没收药钱，也是楚大夫看她们母子过的艰难，她一个女人每天挣点工分换的粮食，还要养两个孩子，过的实在是艰难，就说不要什么药钱了。”王全无奈的解释。 “何寡妇生的貌美，那些长舌妇就到处编排人家。” “人一个女人在这世道带着两个孩子过活，本来就过的艰难。” “今儿你姐还直接找上门去，撕破了脸闹，啥难听话都骂了。” “把人逼得当场就要去拿剪子抹脖子自裁了，我好说歹说，说啥你姐都不听，一心就觉得我跟那何寡妇有点啥。” “我每天忙得都没多少时间合眼了，哪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啊？” 他眼睛一热，心里也是真的难受了，哽咽道：“我们都成亲多少年了，我是个啥样的人她还不清楚吗？” “遇着事了，她是半点都不信我。” 第245章 整的跟离婚现场分孩子似的 李来默默的流泪，想说些什么，又拉不下脸来。 李昭看王全的表情不似作伪，而且这个姐夫虽然偶尔有点小毛病，但一直以来，在大事上还是不糊涂的。 并且对李来一直以来也是真心实意的，真相应该就是如他所说那般。 那这事说到底就是个误会。 李来被那些长舌之人挑拨一番，气上头了就去干了糊涂事。 最大的受害人，是那个何寡妇？ 暂时还不知道那何寡妇为人，只听他们两个在这说，各有各的说法，不好妄下定论。 “所以你就是听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然后什么证据都没有，也都没有调查清楚，就直接找上门去把人家骂了一通，还把人骂得要自裁了？”李昭看向李来问道。 她还以为她长进了呢。 现在看来，脑子这事儿，强求不来。 不管有理没理，真要到闹出人命的地步时，那也变成没理了。 李昭缩了缩脖子，现在回过神来有些心虚气短了：“你都不知道，你姐夫还有陈德山他们在城里都是大红人了。” “知道陈德山媳妇走了很多年了，现在是个鳏夫，很多人居然找到了我这里来，说要给陈德山做媒。” “很多大姑娘小寡妇的就往他们跟前凑，就算你姐夫没那个心思，万一遇到个道行高的狐媚子，给算计勾引一番，他本来就不聪明，到时候还有我啥事啊？” “所以我不得不防，我怕这是真的......” 不聪明的到底是谁啊？ 李昭叹了口气，本来要忙活的事情就够多了，还给她后院失火了。 “你现在闹了这么一通，难不成就出气了？” 李来摇了摇头，看到王全维护那何寡妇的样子，她反而更气了。 气得回来吃饭本不想在阿昭面前露出什么端倪，但还是被她给看出来了。 “你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咱们家的地位现在在这罗崖县不同了，家里的人不管哪个走出去都会被巴结，成了香饽饽。” “可同样有一些见不得别人好的，不敢在我跟前闹什么幺蛾子，但是敢在你们面前去闹。” “此事先不论真假，你也不该听信外人的一面之词就妄下定论去闹。” “人都是会下意识的同情弱者的，现在那何寡妇一寻死，你本来有理都变成无理了。” “外面会如何说你？仗势欺人？还是蛮横不讲理？” “你如今手底下也带着不少人了，日后若是这么个形象，在那些下属面前又该如何服众呢？”李昭把这些道理掰开了，揉碎了同她一一讲清楚。 现在出的这事算是小事，自家人便先开始内讧了，要是出什么大事，她在前面拼搏，家里人搁后面扯后脚？ “春儿，去前院把茅根叫过来一趟！”李昭冲外面喊道。 春儿是之前刘勇送过来的下人之一，如今宅子里的做饭洗衣洒扫的活计都有了她们做。 不过吃饭的时候，不管是李来她们还是李昭，都不习惯有人在身边看着他们吃，还要布菜慢慢吃。 本就是普通老百姓，一朝飞升了，也拿不出那些世家大族的做派来。 所以她们吃饭的时候，还是让下人在外面候着。 她们住后院，赵家一大家子都住在前院，有什么事情吩咐，跑一趟喊一声就是了。 “是！”外面春儿朗声应了下来。 门口捧着碗偷听的一众小家伙挤眉弄眼的，示意她不要戳穿他们在这。 “你叫茅根来干啥？”李来擦了擦眼泪。 现在这副样子，哪好见外人的啊？ “你们两个的话，我一个都信不过，我得让人去打听清楚了。”李昭毫不客气的白了她们两个一眼。 要不是手上实在无人可用，自家人能更信得过一些的话，她是真不想给这两口子安排太多的活计。 免得之后给她捅出什么大篓子来。 李来噤声了。 “行了，在那探头探脑的，以为我是瞎的不成？都进来吧。”李昭轻飘飘的看向门外。 在她眼皮子底下偷听，还真是长进了。 一群小家伙，一个接一个排着队的走了进来。 “娘......”李珺梅低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喊了一声。 她不想跟着偷听的，但是弟弟妹妹们都不肯走，她便只能跟着留下了。 王来财和王来福两个人眼睛红红的，王来财没说话。 王来福跑到他娘的身边，要哭不哭的仰头问他娘：“娘，你真要跟爹和离啊？” 李啦一噎，被李昭说了那么一通她脑子清醒点了，这事儿说不准真不是王全的错，但现在被架上来了，一时也不想低这个头。 “不要和离好不好？我不想你们分开。”见李来没回应，王来福嘴巴一扁，直接哭出了声。 “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是和离嘛你，就在这哭？”李来红着眼睛给他擦眼泪。 “我知道！”王来福梗着脑袋。 “她们说爹不要我们了，要娶何婶子，以后何婶子的孩子就是爹的孩子，我们就不是爹的儿子了，呜呜呜！” 他一边说一边哭。 “说什么呢？！谁跟你们说这样的话的？！”王全‘腾’的一下站起了身，不敢置信的问道。 他没想到这样的话，居然都已经传到孩子们的耳朵里去了。 “满城都传遍了，要不然我哪会发这么大的脾气，跑过去闹吗·？”李来又忍不住掉下泪来。 “爹、娘，我和弟弟都长大了，你们有什么事情不用瞒着我们的。”王来财站出来说道。 他走到李来身边看向他爹：“要是爹真做了啥对不起您的事儿，我们肯定站您这边的！” 王来福连忙跟着点头。 李来一手抱着一个，泣不成声。 李昭头疼的看着这一幕。 整的跟离婚现场分孩子似的。 “老大，你找我啥事啊？”茅根刚吃完饭，听到李昭找他，乐呵呵的跑过来。 一过来就对上了这么一副场景，脸上的笑都不知道该不该落下来了。 第246章 还是新脑子好使 “那何寡妇和我姐夫的事你知道吗？”李昭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啊？” 茅根愣了一下，看了一下一旁的王全，又看了一眼那抱在一起的母子三人，明白过来发生啥事了。 “知道是知道一些的。”他挠了挠脑袋，碍于王全的面子，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 得嘞，老大说要说，那就说。 “也就这两天的事儿，到处都传遍了，说全哥跟那啥何寡妇......不清不楚的。” “还说......还说全哥有了二心，怕是想纳小，城里还有两家带着女儿上了门来的，拐着弯的打听这事儿。” 他挺了挺胸膛：“您放心，我都给赶出去了的！” “这事闹的这么大了，我怎么半点都不知道？”李昭凉凉的看着他。 “您忙得很，平日里想找您人都找不到的，而且......” 这事毕竟是他们家的家事，万一真有个啥的，他们这些外人倒是不好掺和。 “胡说！我哪有那种想法？！”王全气的脸涨得通红，感觉自己比窦娥都冤。 李昭不搭理他：“那何寡妇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吗？” “那我哪知道啊？这寡妇门前·是非多，我都还没娶媳妇呢，哪好去打听这事的？”茅根直接说道。 “那你现在去打听。” “啊？” 李昭抬眼看他。 “现在就去！”他麻溜的跑了。 “我真没做啥出格的事，你们相信我！” 这么大一个屎盆子扣下来，他觉得自己居然咋样都洗不干净了。 李昭看着这夫妻两个，有些无奈：“你们都没发现不对劲吗？” 在场众人除了李珺梅和李灵慧姐妹俩对视了一眼，若有所思，其余各个一脸茫然。 “珺儿、灵儿，你们两个来说。”李昭直接点名。 李珺梅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长辈们，见她娘用眼神鼓励她，这才说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全城那么多的百姓，之前大家关注的也都是城外的那些灾民和即将春种的事儿。” “不过两天时间，这事就传的到处都是了，怎么看都不合理。” 李灵慧点了点头：“而且，大姨父你不是说那个何婶子是在城外烧火熬粥的吗？” “那可都是拿工分的，你来城里拿石灰给楚大夫也不可能是晚上去的，大白天的她不去上工，让人扣她换口粮的工分，回来家里修屋顶？” “既然她已经那么艰难了，粮食是很重要的，能损失粮食都要回去修屋顶，那显然有比粮食更重要的事情呗。” 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李灵慧虽然年纪还不大，但是有很多的事情也都能看的明白了。 在苦难中长大的孩子，总是要更早熟一些。 李昭稍微顺了点气。 还是新脑子要好使一点。 王全愣在了原地：“你们是说，这一切都是她故意的？” “还没有确凿的证据，等茅根去调查回来吧。”李昭淡淡的说道。 但应该八九不离十。 “都吃饱了吗？”李昭看向孩子们。 她是没啥胃口吃了。 孩子们点了点头，乖乖的给她看她们空了的饭碗。 虽然在偷听，但也是一边听一边吃的，经历过之前的灾荒，最小的双胞胎现在都知道要珍惜粮食，绝对不会浪费的。 等茅根的时间，闲着也是闲着，李昭索性把孩子们都喊了出去，一一检查她们最近有没有好好的练功，是否在她不在的时候有偷懒。 除了两个大的因为琐事缠身有所懈怠外，小的们都有好好练习，能看出有所长进。 李灵慧这个带着练习的小老师挺着胸脯，一脸骄傲的求表扬。 “不错，继续努力。”李昭摸了摸她的脑袋。 “娘，那我什么时候能学轻功啊？您都教甜根哥了。”李灵慧眼巴巴的看着她。 李昭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她：“循序渐进，急不得，先打好基础再说。” “不过轻功不能学，内功确实可以学了。” “你在武学上天分要比哥哥姐姐还有弟弟妹妹们都要高，娘把这东西先交给你，你带着大家一起学。” 李灵慧惊喜的接了过来：“我一定继续努力！” 李昭把目光投向有些忐忑的看着她的李珺梅和王来财。 “娘，我之后一定努力。”李珺梅连忙表态。 “人的精力有限，顾得了这头，难免就疏忽了那头，我不会苛责你们的。”李昭笑了笑。 “不过我把活计给你们分下去了，要如何完成，那便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每日里大家兑换的粮食，还要盘账，这都是事儿，你们现在要学的就是该如何让自己轻松一些。” 王来财似懂非懂，李珺梅若有所思。 李昭看着她们说道：“其实我已经点了不少人去帮你们了，但是你们身上的事情还是很多，知道为什么吗？” 登记粮食出入库，还要管理那么多的人兑换粮食，只靠这两个小家伙自然是不行的。 李昭有点了会写字算数的人过去帮忙，但是两个孩子这段时间还是累的小脸都消瘦了一圈。 每天都是连轴转的忙活。 两人一起摇头。 “因为你们不会用人，大家看你们两个都是小孩子，也有轻视之意，不会完全听你们的，你们管不住手底下的人，所以为了不出纰漏，就只能自己去做一些重复的工作。” “但这样是不行的，如今咱们城内的人还不算是特别的多，刚经历过战事，大家现在为了吃食也都还老实的很。” “若是再过一段时间，没那么缺粮食了，也暂时没有了打仗的危险了，那么人的心思就会变多，会更加难以管理。” “在这一段时间内，你们要做的就是，学习怎么管好手底下的人。”李昭柔声说道。 李珺梅抿了抿嘴，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娘，那我能找文秀过来帮忙吗？” 文秀是赵家二房的闺女，年纪跟她差不多大。 这名字还是找李昭取的。 之前赵家的几个姑娘，都是大丫、二丫的叫，没个正经名字。 在山谷的时候，闲着没事干，便给几个姑娘都重新取了名字。 “说说你为什么想要找文秀帮忙。”李昭鼓励的看着她。 第247章 用人小课堂 “之前文秀她们跟着我们一起学认字和算学，文秀是其中学的最好的。” “而且娘说过，赵爷爷跟您签了契，赵家是咱们自己的人。” “如今娘给咱们调过来的人，都是这罗崖县当地的人，他们年纪比我们大很多，不是碍于我们的身份的话，根本半点都不会听我们的。” “所以我们需要有自己的人在其中，让他们产生危机感，觉得自己并不是那么不可替代。”李珺梅眼睛亮晶晶的说道。 王来财点头：“表妹说的对。” “不错，能想出两方制衡已经算不错的了。”李昭有些欣慰的夸了她一句。 她有在慢慢的进步，开始能好好的动脑子去思考，这就是好事。 “但还是不够，你们说说，我为什么要拿那么多的粮食出来，以工分制度去让大家兑换，让所有的百姓都有粮食可以吃？”李昭循循善诱，鼓励他们都能发言。 “因为娘亲是大善人！”李承宇第一个作答。 见大家都看向他，小脸一红：“大家都是这么说的，都说娘亲是活菩萨。” “承宇答得很好，这是其中一点。”李昭摸了摸他的脑袋。 “身为上位者，最基本的善心与仁心是需要的，若是狠辣无情的话，没有基本的同理心，路是走不长远的。” 李承宇见娘亲肯定他，激动的小脸通红，有些小得意的看了哥哥姐姐们一眼。 龙凤胎年纪太小，只知道跟着跑，还不太能理解这些。 睁着一双大眼睛，萌萌哒的看着大家。 “守城之战后，城外有很多的尸体还有粪水都需要人去清理，还有各种各样的活计。” “将士们要保护大家，要练功夫，肯定不能把时间都花费到这上面去。” “若是让城中百姓来做的话，肯定不能什么好处都不给的，不然没有人愿意做这事儿，还会对娘产生怨言。”李灵慧想了想答道。 “没错。”李昭点了点头，看向另外三个孩子。 王来福把脑袋都快挠破了，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二姨，他们都说完了，我没得说了。” 对，不是他想不到。 李昭忍不住失笑，但也没多苛责。 每个孩子所擅长的事情不同，王来福虽然文不成武不就，两样都没什么天分，但也是有优点的。 这孩子动手能力很强，之前赵村长做一些简单的木工活，他很快就能学会。 李昭打算之后给他放到巧工坊去。 “经过了之前蛮人攻城后，其实百姓们心里都不安稳，觉得未来没有保障，对二姨也没有足够的信心。” “有了工分，可以兑换粮食，大家都有了奔头，那些害怕也就暂时忘记了。”王来财眼睛一亮，想到这点立马说道。 “是的，安稳民心也是一点。”李昭点了点头。 李珺梅想了想，组织了一下措辞才说道：“咱们罗崖县的青壮年之前都被朝廷征兵征走了，只剩下了一小部分，其余的都是老弱妇孺。” “娘你推出的工分制，细分了很多不同的活计，可以让每个人都能根据自己擅长的事情去做事干活。” “哪怕是老弱妇孺，也能有活干，有粮食吃。” “这样长久下去，是不是......是不是大家就不会那么重男轻女了？” 她鼓足了勇气才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她从小就在各种重男轻女的言论下长大，所以对这些会更为敏感。 这段时间不管男女老少，只要通过了考核就能去工作，有工分换粮食，她是亲眼看着很多的婆婆婶子对家中的姑娘态度都好了许多的。 因为姑娘不再像以前那般无用了，也能对一个家庭做出贡献了。 李昭欣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能看到这一点我很高兴，没错，你们说的都对。”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一点，那便是如今的罗崖县，人口流失严重，人手严重不足。” “用工分制度把所有人整合到一起去再分配任务，可以最快的把这些劳动力聚集起来，为官府所用。” “我跟你们说这一点，是想告诉你们，当你们不知道该怎么去管理自己手底下的人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去在你们的能力范围内去制定规则。” “那要是我们制定的规矩，他们不听我们的怎么办？”王来财仰头问道。 “有奖自然就得有罚，你们有看过咱们之前发行下来的处罚条例吗？”李昭问道。 “看过。不同的工作都有领头人，就是队长，队长下面还有小队长，各自分派了不同的人去管理。” “各位队长还有小队长之间，都可以相互监督，若有贪赃和违纪行为，都有不同的处罚，或杖责或取消职位等。”李珺梅答道。 这些细则一直在增加，各种细化细分，怕被别人取而代之，所有的领头人都很小心。 毕竟能收买一个，也不可能收买得了所有人。 李珺梅眼睛一亮：“我懂了！我也可以按照娘你的这种做法去再次分配我手底下的人，让他们形成互相监督和竞争的关系，这样就不会合在一起欺负我们两个年纪小了。” “没错，权力我给了你们，那就是让你们去用的。”李昭笑着说道。 “不要畏手畏脚的，万事都还有我在你们身后给你们担着呢。” “也不要怕之后那些人无可替代，虽然现在能写会算的可用之人在少数，所以才助长了他们这种风气。” “但是我已经在想办法解决了，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的。” 等她的学堂办出来，有了第一批教出来的学员后，那这些原本有优势的人，优势便不在了。 “老大！” 李昭这边的用人小课堂刚差不多讲完，便见到茅根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了。 第248章 算计 “这何寡妇有一儿一女，女儿十二了，儿子七岁。” “她男人也是之前征兵走的，走了没多长时间便传了消息回来死在战场上了，当时官府还给了一笔银子呢，这事儿有记录。” “啧啧，算起来，她家男人死了都还没到半年呢。”茅根摇头晃脑的。 “好好说话。”李昭斜了他一眼。 “咳咳。”茅根下意识的端正了神色。 “按理说有官府赔的银子，她那婆家家境也还不错，她日子也不会难过到哪里去。” “但是之前大雪，她公婆感染过风寒，身体都不太好，突然听到了儿子的死讯，两个老的便又病倒了。” “家中积蓄都拿去给老两口治病了，这日子才难过了起来。” “她公婆只有她丈夫一个儿子？”李昭问道。 “那倒不是，还有一个小儿子，也被征兵征走了，现在都没信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小儿子都没成亲呢，所以就只能靠何寡妇这个儿媳了呗。” “钱是花了，但是老两口都没救过来，年初的时候没的。” “老的是没了，还要养小的，那何寡妇后来就跟城里不少男人都扯上了关系。” “反正这么胡乱混着，也没叫两个小的饿死。”茅根慢慢说道。 李来双手抱胸：“现在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了吧？她就是这么个人！” 李昭摆了摆手，示意茅根继续。 “我也怕是胡乱说的，就让大家伙轮流去打听了一遍，确保不会有什么假消息为止。” 跟着李昭天天跑，大小事情都经历的多了之后，现在茅根做事也稳重了许多。 若是假消息，他是定不会拿到李昭面前来说的。 “守城之战后老大你让城中百姓以劳力换工分，何寡妇刚开始是去喂马的活儿，那时候还挺老实的，没出啥幺蛾子，干活也卖力。” “后来多了灾民后，城外需要人每日烧火熬粥，她就换到了去城外。”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就总是悄摸的打听山哥的行踪。” “陈德山？”李昭皱眉。 他还真成香饽饽了。 “对。那她一个寡妇嘛，总不能打我们兄弟几个的主意不是？”茅根嘿嘿一笑。 他们现在在城里可都是很受欢迎的！ 至于其他人，刘勇本地人，人家也有媳妇孩子，祖祖辈辈都在罗崖县，何寡妇肯定不敢打他的主意。 再就是林武、吴康仁，那就更不可能了，人家一个是举人老爷一个是官身。 算来算去，领头的这些人中，可不就是陈德山这个出身不是特别好，她能够到的鳏夫是最好的人选嘛。 “不过山哥之前不是都去找葛根那些去了嘛，都不在城里，她再怎么打听也接触不到。” 茅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一旁脸色黑沉的王全，才继续说道：“所以就把主意打到了王叔这来了，开始打听王叔的行踪。” “比如那修屋顶那天，她就是打听到了下午王叔要去取石灰，刚好还在她家附近，立马就请假了。” “她儿子确实是生病了，但是张大夫在城里那么多年，大家伙对他都很是熟悉。” “以前她公婆生病的时候，也总是去找张大夫的，张大夫一家子跟她至少都混了个脸熟了。” “她完全可以直接去张大夫家里去找人，那样还快点。” 他撇了撇嘴：“根本就用不着去拐着弯的去找王叔，还一边哭一边拉拉扯扯的，让不少人给看见了。” “她当我是死的啊？！”李来气的站了起来。 “我还以为她是真的有难处......”王全羞愧的看向妻子。 “屁的难处！你就不能动一下你的脑子想想？还不是看着人家长得好看！”李来毫不客气的斥道。 十多年的夫妻了，她又不是第一次认识他。 要换个丑的，叫他修屋顶，他肯定直接喊得空的手下人去帮了。 一天天都忙死了，还能去操那份心，她就不信他心里完全一点想法都没有。 想到这里，李来目光也冷了下来。 李昭不掺和她们夫妻之间的事儿，反正现在事情确定是这么个事情，她们二人要咋办都成。 大不了就分开。 离婚的见的多了，她心里半点都没觉得和离有什么。 但是这事情还是要当事人自己去做决定，这事说白了可大可小。 王全肯定是有几分因为那何寡妇好看才去帮了忙，但出格的事情也没做，端看李来自己怎么想了。 “这事儿怎么就传的到处都是了？说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李昭问道。 任何舆论想要快速的发酵，定是需要有推手在背后推波助澜。 这才两天时间，摆明了就是想借舆论来刺激李来，让她做出出格的事来，对方才好借题发挥。 偏偏这个圈套李来已经踩实了都。 “之前那何寡妇的姘头有一个是在城里开赌坊的，啥人都认识一些，也不知道何寡妇是咋跟他说的，那人居然帮着她把这事给闹大了。” “原本也没啥人关注的，就是那人让手底下的人到处去散播了这件事情，其中一个还是您的姐夫，这事儿就快速的闹的满城皆知了。”茅根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他也是长见识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给自己姘头找下家的。 “今儿闹了一通后，何寡妇被拦下了，听说一直在哭，嚷嚷着不活了之类的话。” “她上赶着去勾搭别人的男人，现在她还不活了？”李来被气笑了。 生平第一次说出了恶毒的话来：“那就去死好了！在那装模作样的干啥？不是有剪子吗？实在不行，往墙上撞，扯根绳子上吊，去河边去跳河去，想死还不容易？” “您消消气消消气，她现在摆这样子出来，不就是为了气您嘛，您要是把自个气坏了，那不是让她如意了？”茅根连忙安抚道。 “这段时间要忙的事情多，倒是没有清算过城内这些三教九流的东西。”李昭眯了眯眼睛。 “也就他一个突然窜出来蹦跶，现在大家为着粮食都出来赚工分了，连妓女接不着活，都去跟着打扫马厩喂马去了。”茅根连忙说道。 现在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每天各种各样的活累都要累死了，哪个还有精力去什么妓院啊。 城里唯一的那家妓院，看样子离倒闭不远了。 第249章 有动静了 “可不嘛，妓院、赌坊，我算是坏了他们的生意了。”李昭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 赌徒和嫖客，这两种人的钱最好挣。 就算到了乱世，也同样会有这些人的存在，天灾人祸都不能完全断了他们的生意。 但是这两样人都是男人，罗崖县的男人大多被征兵征走了。 男人最多的的地方就是县衙了，也是他们最大的客源。 手底下的人私生活如何，上司也不会多管。 可现在人手紧缺，所有人都被李昭指使的团团转，每日休息都没剩多少时间。 现在还打算把练兵的地点移到城外去，到时候就更空闲不下来了。 城内的粮食也都不卖了，全都是要拿工分换，哪怕那些手里有钱的，这钱现在都花不出去。 再不甘愿，那也得吃饭。 只能硬着头皮去接活。 可以说李昭不仅是一下子断了他们的财路，还让那些想要继续享受人上人生活，不事生产的人被迫去劳作。 这仇可结得大了，怨气也肯定大了。 茅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老大，你是说，这事儿其实是为了针对你？” “何寡妇一开始应该就是打的陈德山的主意，但是后面转换目标后，应该就是和那赌坊老大合作上了，双方各取所需。”李昭笑了一下。 “我家里有哪些人也不是什么秘密，我这边不好接触，盼儿跟着楚大夫，现在一心学医，也不好接触。” “杏儿就不用说了，她都快住在军队了，更是不好下手。” “这算来算去，最好下手的不就是我大姐她们夫妻二人了吗？” “虽然不知道他们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但是破坏了他们夫妻二人的家庭，后院失火闹腾起来，我肯定要分心给家里的。” 茅根恍然大悟：“怪不得呢，我就说哪有男人那么大度的，还给姘头找好下家的。” 李昭：...... 这关注点倒是清奇。 李来脑子有点不够用了，但大致还是听明白了。 这事儿就是不止是为了算计她们夫妻二人的，最终目的是为了算计她二妹！ “先不要打草惊蛇，我要顺藤摸瓜，看看这事到底有多少人参与其中了。”李昭看向茅根吩咐道。 “好嘞！” 茅根有些兴奋的跃跃欲试：“老大，那我接下来要干啥？” “去找陈德山，让他给你点几个身手好点的人，去给盯紧了那何寡妇一家，还有那个赌坊老大......” “叫崔老三！”茅根连忙接上。 “对，盯好崔老三。” “何寡妇要闹就让她闹，我倒是要看看，今天不搭理她，明儿她要给我唱出个什么戏来。” 刚安生下来没多久，就有人想要开始搞事了。 正好，趁此机会她把这城里那些脏的臭的一锅端了，给清理个干净。 茅根带着即将要搞事的兴奋，开心的走了。 王全夫妻俩相顾无言，李昭把空间留给她们，去了书房处理事情。 没等到第二天，半夜时分，李昭正准备洗洗睡下，房门便被敲响了。 打开门一看，便对上跑得气喘吁吁的茅根。 “老大，何寡妇那出事了！” 李昭走了出来：“边走边说。” “不用叫上王叔她们吗？” 好歹也是当事人。 “不用。你继续说，到底怎么了？” 叫上王全和李来两个人，忙不一定帮的上，万一又闹起来了，她还得安抚，太麻烦了，还不如她自己去算了。 “您不是让我们盯紧何寡妇和那个崔老三嘛，前不久崔老三突然鬼鬼祟祟的去了一趟怡春院。” “我们不敢跟的太近，也不知道到底说了啥，但是跟他接头的那个人我认识，是怡春院的老鸨！” 李昭看了他一眼。 茅根连忙解释：“您别误会，我肯定不会去那些地方的！” “是之前怡春院的老鸨出来找勇哥，让勇哥帮忙行哥方便，给她们院里的那些姑娘安排个轻省点的活计，刚好我那时候就在旁边看见了，这才记得她的样子的。” 给自己解释完又给刘勇解释：“勇哥没答应她，给他塞的银子也没接，全都给退回去了。” “当时勇哥说，该是啥就是啥，要做什么活计都是有安排的，只要过了关了，什么活都能做，不过关的话，她找谁都没用。” “当时那老鸨的脸色难看极了，后面好像还去找过王叔和山哥，但是都没人敢给她开啥先例，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扯远了扯远了，反正我看到崔老三找了那个老鸨，然后从怡春院出来后就去了何寡妇家。” “他走后没一会儿，何寡妇的闺女就突然哭着跑出来到处嚷嚷说她娘又上吊自尽了，还让人去找大夫。” “嚷嚷的到处都听见了，街坊邻居全都给惊动了过去，我扯着脑袋趁乱看了一眼，那何寡妇被搬到了院子里躺着，那脖子青紫青紫的，看着不像作假。” “周边好些人都说明儿一大早就来找王叔，说要让他认下，就是做小也可以，总不能败坏了人家的名声就撒手不管的。” “我没听下去，赶紧回来找您了，这会儿应该大夫已经过去看了。”茅根快速的把情况说了一遍。 走到园子里时，已经在园子里的假山里面睡下了的小橘子听到李昭的脚步声，不情不愿的爬起来，走到李昭身边：“嗷呜~”了一声。 “没你的事，睡去吧。”李昭拍了拍她的大脑袋。 之前刚来的时候小橘子都是跟她睡一个房间的，但随着天气渐渐回温后，她就不耐烦睡在屋里了。 自己去找了些杂草垫吧垫吧，睡在了园子里的假山洞子里。 小橘子悠哉悠哉的慢慢返回自己的窝。 而李昭与茅根二人出了门，径直往何寡妇家而去。 第250章 何寡妇 “这咋又寻短见了？” “大半天过去了那边都没动静呗，你没听到今儿王夫人骂的多难听，这何寡妇要是不嫁过去，那以后还咋活啊！” “哎哟，她要是在乎她那张皮，以前也不至于做那样的事，我呸！” “不就是想去将军府过富贵日子嘛，这寻死觅活的，那都是做戏看！” “不能够吧，我刚刚看见那脖子上的勒痕可严重了，要是再晚点说不定真就没命了，何寡妇至于这么拼吗？” “还过富贵日子呢，那王大人是将军的姐夫，说白了他有现在的地位那是因为他娶了将军的姐姐，现在干出这事来，何寡妇要真进了将军府，那谁能待见她？” “咋还没动静呢？楚大夫不是进去了吗？” “难不成人真没了？那事情可就大发了。” 何寡妇家门口围着一大堆看热闹的人。 何家闺女从巷子头嚷嚷到巷子尾，把所有人都给吵醒了，这醒了外面乱糟糟的吵死了，一时半会儿也睡不了，索性一个个的便穿了衣服出来看热闹了。 但是大半夜被惊扰了睡眠，所有人都没啥好脸色。 李昭带着人过来便是看到了这么一副闹哄哄的场面。 “将军！” “是将军来了！” 听到脚步声，众人纷纷回头看，见到是李昭，大家连忙笑着打招呼，不伦不类的行礼。 李昭笑着点头：“夜深了，大家还是回去早些歇息吧。” 看着她身后跟着不少人，大家心里一突突，怕惹事上身的连忙脚底抹油开溜。 但还有几个好事的，因着李昭对城内百姓一向比较平易近人，没什么架子，扯着脑袋好奇的问：“将军，你是来拿何寡妇的吗？” 不然干啥都没看见王全和李来两个当事人呢？ 虽然觉得何寡妇人品不咋样，但到底也是一条巷子里住着的，以前她公婆和丈夫跟巷子里的人还是有几分交情。 若为着这事儿就要何寡妇的命，大家就是嘴上不说，心里难免还是会嘀咕几句，对李昭的信任也会大打折扣。 不管是什么官，只要和草菅人命挂上钩了，之前做了再多的好事，也会在瞬间被很多人给清空。 李昭看了一眼，有些已经开溜了的人，脚步都停了下来，不少人对此事还是很关心的。 “今日所来，不是为着私事，乃是为着公事。” “也罢，若是大家想听的话，不妨留下来听听，也无妨。”李昭笑着说道。 听到她这话，不少人心里都起了好奇心，反正都起来了，看样子将军也不会追究她们这些无关人等。 这瓜要是不吃全了，那抓心挠肝的，今晚上怕是都睡不好了。 李昭大步走了进去，看热闹的百姓悄摸的跟在后面也跟了进来。 何寡妇家的院子不大，一走进来一眼就可以看全了。 何寡妇脸色苍白的躺在院子中间，身下垫着块木板和被褥，虽然已经醒过来了，但还是躺在那默默流泪。 眉眼清秀，皮肤白皙，跟现在大街上那些饿的跟骷髅似的百姓比起来，确实能算的上是个美人了。 要勾引谁，也有那个本钱。 楚钰正在跟她的大女儿说着话，那姑娘今年已经12了，在这个时代已经能当半个大人用了。 “这大半夜的倒是把你也给惊动了。”李昭走了过去。 李盼儿跟在楚钰的身后，一脸吃了屎的表情。 她一天到晚忙的脚不沾地，要不是过来这一趟，她还不知道今天家里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了。 “二姐......”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李昭直接制止了她，在这可不是说话的地方。 “几位大夫年纪都挺大的了，白天都累的不行了，总不能晚上还让他们过来。” “反正我也还没睡，就来跑这一趟了。”楚钰笑了一下。 加上跟着余掌柜他们一起来的几个大夫，她们现在倒是能稍微松快一点了，但是几位大夫也都是比较年长的，这种熬夜的活计，还是她来比较好。 “没什么大事，脖子伤了，上药敷一段时间就好了。” 见李昭的目光投向何寡妇，楚钰及时说道。 何寡妇听到动静，赶紧起了身。 一抬头就对上了李昭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的她无所遁形。 她连忙低下了头，眼角余光往李昭身后搜寻，却并没有看到王全和李来二人。 心里不由的打起了鼓来。 “民妇见过将军，这乱糟糟的，怠慢了将军，还请将军见谅。”何寡妇勉强笑了一下，声音嘶哑难听。 茅根很有眼力见的去给李昭搬了把椅子过来让李昭坐下。 “听说你想让我姐夫休妻另娶？”李昭含笑问道，看不出有什么恼怒之色。 但却吓的何寡妇一下子就跪倒在地：“民妇绝对没有这个想法，也从未这么说过！还请将军不要听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 这次倒是语速很快，也不像之前那么虚弱了。 “哦？传言啊。” “那你既然不是这个意思，为何还要寻短见呢？”李昭像是真的好奇一般看着她。 原本已经困的不行，想要回去睡觉的楚钰，觉得自己又能再熬熬了。 去搬了把椅子来，跟着坐一起吃瓜。 “我相公战死沙场，为朝廷捐了躯。” “我们夫妻俩感情很好，自从得知他的死讯，我是日夜难安，相公孝期未过，我也从未有过其它的想法。” “只想好好的守着他的牌位，以后尽心养大两个孩子，也算是对得起他了。”何寡妇一边说一边哭，情真意切。 两个孩子也在一旁哭着抹眼泪，让一些眼窝子浅的都听感动了。 但是李昭在这，也没人有那个胆子敢乱说话。 何寡妇没得到什么反应，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哪知王夫人不知道从哪个长舌妇嘴里听到了一些胡乱编排我与王大人的话，居然把那些话当了真，找上门来硬是说......说我勾引王大人！” 她捂着脸，像是羞愤极了。 “不管我如何解释，王夫人就是不听，认定了我做了不轨之事。” “女子名声何其重要？我虽只是个弱女子，但也容不得她人如此污蔑我，这让我有何颜面面对我死去的相公还有公婆？” “与其活在这世上让人糟践，我还不如死了算了！至少能还我个清白！” 第251章 坦白 何寡妇说完又想跑去撞不远处的墙。 两个孩子一左一右的抱住她的腿。 “娘！娘！你死了我和弟弟怎么办啊呜呜呜！” “我们都知道那不是你的错，你根本就没做过那样的事情。” “爹死了，阿爷阿奶也死了，娘不要再死了。” 母子三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娘也不想死，可若是娘不死的话，外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把咱们娘几个给淹死。” “与其不清不楚的活着，还不如死了，落个干净！” 何寡妇的闺女面向李昭，膝行过来，一边哭一边往地上磕头：“将军，大家都说您是大善人，是咱们罗崖县的活神仙，救了咱们全城的百姓。” “将军您一向处事公正，大家都相信您，您帮帮我们吧，救救我娘吧，求您了！” 李昭看她们演戏看的有点腻歪了。 扯下自己的佩刀，抵住了这小姑娘的额头。 陈桃花感受到额上一阵冰凉，看到眼前那古朴的刀鞘，瞳孔一缩，哭声就那么卡在了喉咙里。 见小的不哭了，李昭看向何寡妇，直接把手中的刀出了鞘，扔到了她的面前。 “啪嗒。”一声，震得何寡妇的身子抖了一下。 “不是想死吗？” “用剪子自裁、上吊、撞墙，都挺慢的，也挺痛苦的。我这刀，削铁如泥，锋利的很，把它搭到你的脖子上，都不用使多大的劲，保管你的脑袋很快就能掉落下来，都不会感受到多大的痛苦，便能如了你的愿了。” 李昭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地狱里爬上来索命的恶鬼。 何寡妇看着地上锋芒毕露的利刃，僵在了原地，手像是有千斤重一般，根本抬不起来去捡地上的刀。 “将......将军......”陈桃花抖着声音想继续说下去，却在李昭看向她时没了声音。 “不是说我是善人吗？我这人最喜欢成全别人了，既然这是你想要的，我如今成全你，怎么又不动了呢？”李昭嗤笑一声。 “演了这么大一出戏，还真是难为你们了。” “打听行踪，制造巧遇，利用孩子病情进一步获得怜惜，加深交情，再散播谣言，让正室自乱阵脚。” “最后借着对方来闹一通，把自己处于受害者的境地，以死和舆论相逼对方妥协。” “这么好的一出戏，你合该去戏班子，去熬什么粥啊，真是屈才了。” 李昭看着她的表情从强作镇定到惊怕，脸色一片苍白。 “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你那姘头应该很快就到了，你是在他来之前交代了呢，还是待会等人来了一起交代？” 何寡妇猛的抬起头看她，嗓子里像是塞了团棉花，根本发不出声来。 “不说也没关系，我最喜欢撬开那些自以为很硬的嘴了。” 李昭勾唇一笑：“再硬的骨头我也能一寸寸碾碎了，不知道你的嘴会不会比蛮人的嘴还硬？” 何寡妇打了个寒颤。 “将......将军饶命啊！” “这是咋了？我咋听不明白呢？” “何寡妇真是在演戏啊？” “所以搞这么多，全都是她自个安排的？” “就是为了坏了名声，让王大人捏着鼻子认下来，不得不娶她？” “她图啥呢？” “日子过的好好的，现在每天都能挣工分，能换粮食吃了，这咋还算计到将军府了？” 周边围观的百姓满脑袋都是问号。 “我也是被逼的，崔老三拿我儿子威胁我，若是我不帮他做事，他就要杀了我儿子，我没办法了，才按照他说的去做的！”何寡妇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的为自己辩白。 李昭摆了摆手。 茅根立马带着人去把看热闹的百姓给劝回去了，只要知道了这事跟李来和王全二人无关就行了。 这样再有什么事也怨不到她们和李昭的身上。 再多的就不好让他们听了。 大家虽然八卦欲高涨，还想继续听下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但是李昭下了令，大家也不敢再继续待下去。 刚刚的那些话可不仅仅是吓到了何寡妇，也同样吓到了这些围观的百姓。 “那崔老三真要威胁你的话，你完全可以去官府去报案，自有官府替你做主。” 这段时间各类小偷小摸，打架斗殴的官司也不少，李昭每天都要处理几桩。 现在这种时候，为了人心安稳，李昭全部都是从严处理。 何寡妇目光闪了闪。 “我的耐心有限。” 茅根把李昭扔在地上的刀捡起来，用衣角擦拭了一遍还给了她。 被刀锋的寒光一照，何寡妇抖着身子跪在原地，这才说了实话。 “我原本是想找陈大人的，他媳妇早就没了，我丈夫也没了，这鳏夫、寡妇，那不是桩挺好的姻缘嘛。” “但是陈大人一直不在城里，回了城我也打听不到他的踪迹，我就去找崔老三，他人脉广，我想让他帮我打听打听。” “要是可以的话，最好能找个中间人去说和一下。” “刚开始他也答应的好好的，可是隔了一日他就变了口风，说让我去打王大人的主意，他可以都给我安排好了。” “那我当然不愿意了，王大人有妻有子，我就是再不要脸皮也做不出这种事来不是。”她腆着脸讨好的笑。 这话说的半真半假，最主要她不愿意的原因还是不想得罪了李昭，那王全只是李昭的姐夫，想也知道她会为谁撑腰。 到时候她这么一闹，把人家好好的夫妻两个给闹散了的话，那她岂不是要完蛋了。 李昭神色不变，示意她继续说。 “崔老三先是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说要是办成了还有更多。” “但现在就是有银子，我也买不到粮食啊，银子放在我手上根本就没用，所以我还是不同意。” “然后他就发了狠，拿我儿子的命威胁我。” “将军您不知道，崔老三在罗崖县多年，手底下的狗腿子很多，他要是真想要我们娘几个的命那是很容易的，官府也不能时时刻刻的看着我们不是？” 她抹着眼泪，神色哀切：“我相公没了，小叔生死不知，如今陈家就剩我儿子这么一个独苗苗了。” “要是他也没了，断了陈家的香火，我死了之后都没脸去见我公婆和丈夫了。” 第252章 目的 何寡妇心里有杆秤，李昭在罗崖县名声那么好，并不是什么狠辣之人，断不会因为这点事就要了她和孩子的命。 就是她的性格不像她所表现出来的那样，那总得顾忌着点名声，毕竟她是处于受害者的位置上。 可崔老三就不一样了，开赌坊的，之前黑白两道通吃，在罗崖县混的风生水起，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命了。 这样的人，才是她惹不起的。 不过这是她之前的想法了，在李昭准确的说出她的那些算计后，她便知道不能善了了。 说不定连崔老三都逃不过去。 何寡妇转了转眼珠子，继续求饶：“将军，我所说皆是真的，绝无半句虚言，看在我坦白的份上，还请将军饶过我这一次吧。” “崔老三的目的是什么？”李昭看着她问道。 都牵扯上要人命了，还与那妓院老鸨有所勾结，肯定是不止是为了给她添堵那么简单。 “我不知道，他就说让我想办法把这事办成了，让王大人纳了我做小。”何寡妇摇头说道。 这事若是办成了，于她也有利。 被威胁害怕是一回事，自己心里有贪念也是真的，半推半就的就这么干了。 看在她是女人还带着两个孩子的份上，李昭给了她机会，没上手段，但是到现在还不完全说出真话，她也不耐烦了。 “啊！！！” 女人的惨叫声响起，李昭的刀落在了她的大腿上又抽离。 鲜血染红了她身上淡青色的衣衫，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 何寡妇抱着自己的腿，疼的冷汗都下来了。 “娘！” 陈桃花和她弟弟连忙跑过去拦在了何寡妇的身前，哪怕很害怕，但还是壮起胆子瞪着李昭。 “我说过，我的耐心有限。” “刀比人会教你做事，现在能好好的说清楚崔老三的目的了吗？”李昭抽出帕子擦拭刀上的血迹，脸色冷若冰霜。 “能......能！”何寡妇使劲的点头，眼中满是惊惧。 刚刚那刀要是再深一点，就能砍到骨头，彻底的废了她这条腿了。 “楚钰，劳烦你帮忙给止一下血。”李昭笑着看向一旁原本吃瓜吃的正欢，现在被何寡妇那声惨叫惊的站了起来的楚钰。 楚钰：...... 她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你这样是在浪费医疗资源！” 但还是任劳任怨的拿起自己的药箱走了过去。 伤都伤了，能怎么办呢？ 楚钰手脚麻利的给伤了药包扎好，看着吓人出了挺多的血，但其实李昭并没有下重手，伤的不深。 何寡妇脖子上的伤未好，身上又添新伤，战战兢兢地跌坐在原地。 在李昭的目光再次落到她身上的时候，连忙把自己所有知道的全部给倒了出来。 “自从守城之战之后，崔老三赌坊的生意越来越差，后面有了工分换粮食后，赌坊都差不多没人去了。” “因为大家现在都知道，就是手上有银子也买不到东西，那以银子做赌注，赌输了也好赌赢了也好，都没啥意思了。” “原本他想换成以工分做赌注，但是去找了刘大人他们，没有一个人同意他这个提议的。” “工分是多是少，怎么划分都要官府来，崔老三一点办法都没有。” “要是赌粮食赌东西吧，那也得有才行。” “有工分去换粮食的，至少还不是完全没了良心的赌徒，还是多多少少为自己和家里人考虑一下。” “现在粮食那么难得，自己都不够吃，哪会拿出来赌啊，赌东西就更不可能了。” 工分不止是可以换粮食，现在城内的铺子全部都已经被收编，其余的生活用品也都是可以用工分换，最大程度的限制了银钱的使用。 而在罗崖县土生土长生活了一辈子的百姓，之前蛮人攻城都没走，现在战乱的时候，到处危机重重，就更不可能出去用银钱去买什么东西了。 何寡妇继续说下去：“崔老三便把这笔账都算在了将军您的头上，不止一次在私底下骂您。” “他找不到机会对您下手，就他手底下的那些人根本就近不了将军您的身。” “便想出了让我对王大人下手，给您添添堵。” “我刚开始也以为他真是这么想的，但有一次他......他在我这留宿，喝了点酒才跟我说了实话。” “如今粮仓的钥匙只有您和大小姐手上有，他让我接近王大人，之后能被他纳了做小的话，就能进将军府。” “只要进了将军府，到时候从大小姐这个小姑娘身上把粮仓的钥匙偷来就容易得多了。” 李珺梅每日出门身边都跟了很多李昭派过去保护她的人，毕竟拿着粮仓钥匙，怕有人起歹念下手。 有那么多的人保护，她也不乱跑什么地方，每日两点一线很是固定，连城也不出，想要对她下手的话，也根本找不到机会。 至于对李昭下手，只要不是脑子有毛病都不会做这个打算。 “你是说，他的目标是得到粮仓的钥匙，去偷粮食？”李昭皱眉问道。 何寡妇点了点头：“对，他是这么跟我说的。” “说咱们县衙里粮仓的粮食要是能偷一部分出来，那就发了。” “可是偷粮食的话他怎么运出去啊？就算得到了钥匙，那粮食又不是啥小东西，想要给偷出城去那怎么可能嘛。”李盼儿不解的问道。 得了钥匙，运不出去，那也白瞎。 “粮仓的守卫中有能与他接头的。”何寡妇答道。 “他打听到现在城外灾民在挖护城河，一时半会没那么快能挖好。” “而护城河的水要从城内的那条河引出去，城墙之下的河流，他能想办法给拦着的铁栏杆给撬掉。” “到时候粮食可以直接顺着水流偷渡出去，人也可以从那里逃走。” 第253章 骨头有多硬? 从偷钥匙，到粮仓偷粮，再到偷渡运到城外，这个计划确实是可行的。 如果李昭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只把此事当做李来夫妻俩自己的私事，让他们自己去处理的话，那之后说不定真的就要被偷家了。 “粮仓那边跟他接应的的人是谁？” “城外是不是也有跟他接应的人？”李昭看着她继续问道。 “这个我是真的不清楚了将军，崔老三的嘴严的很，会跟我说那些还是因为想要靠着我去偷钥匙，不然他哪怕醉了，我都撬不开他的嘴的。”何寡妇摇头说道。 怕李昭不相信她的话，连忙举起了手，急道：“我发誓，若我还有半点隐瞒，定叫我不得好死！” 她的神色不似作伪，李昭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也没再从其中看到任何慌乱闪躲之色，而是一片诚恳。 “老陈，把人带进来吧！”李昭朗声喊道。 院子外面的陈德山听到李昭的话，踹了一脚被捆绑的严严实实，连嘴都被塞死了的崔老三。 崔老三闷哼了一声，低垂着脑袋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 “把人拖进去！”他吩咐旁边的手下。 说完打了个哈欠，骂骂咧咧的：“他娘的，要不是这鳖孙，老子还睡的好好的，哪用得着这大半夜的出来逮人。” “行了，我不也一样。至少把这些隐患清掉了，咱们之后也能睡的安稳一些。”刘勇拍了拍他的肩膀。 抬手示意手底下的人押着另一边被捆严实了的老鸨跟着进去。 为了以防万一，崔老三和那老鸨发现不对劲逃跑，手底下的人应付不来。 李昭出门前，特意让人把陈德山和刘勇叫了起来去执行这项任务。 他们抓了人早就到了，但李昭没发话，便只能带着人在院子外面听墙角。 一大群人进了院子，让原本就狭小的院子更显拥挤起来。 “先把崔老三给解开。”李昭冲崔老三的方向点了一下。 崔老三被解开后，还是瘫在原地没动，也没抬起头来，要不是刚刚解绑的时候看到他睁着的眼睛，都还以为这人昏死过去了。 “装死啊？那可逃不过去。”李昭冷笑一声。 “要么你说，要么我让人帮你说，你自己选择，我数三个数。” “一。” “二。 “三。” 不见棺材不落泪。 “把他手指甲拔了。”李昭懒得再废话。 “得令！”陈德山本来就困，正好可以给他醒醒神了。 东西他可都带全了。 把人押在地上，双手捆了，拿出钳子快准狠直接夹掉小手指的指甲盖。 “啊！！！！” 十指连心，崔老三再也装死不下去。 额上青筋直跳，痛的整张脸都红了。 “拔完手指甲还有脚指甲，我倒是要看看你的嘴能有多硬。”李昭说完这话觉得自己好像以前看过的影视剧中的大反派。 这严刑逼供的手段就是从那些剧里的反派身上学的。 何寡妇抱住自己的两个孩子缩成一团，看着掉在地上的指甲盖，觉得自己的手都开始痛了起来。 到现在她才突然觉得，刚刚李昭对她已经很是仁慈了。 觉得这位将军心善就好糊弄，简直是她对她最大的误解。 崔老三疼的冷汗直流，哆嗦着手，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李昭的方向。 “继续。” 又一个指甲盖落了地，崔老三疼的已经叫不出来了，但还是咬紧牙关不松口。 这些手段，他以前追债的时候对那些赌徒没少用。 但真反过来用到他自己的身上，倒是头一次。 他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但要是真说了，他怕是要没命了。 他脑子清醒的很，现在只有不说，才能保住他的性命。 只要李昭想要调查清楚此事，挖出所有参与了其中的人和幕后的一切，那便是他保命的机会。 他要等，等着他的人来救他。 所以他绝对绝对不能说！ 一个又一个的指甲盖被拔掉，一旁的老鸨被捆着发不了声，吓的失了禁。 血腥味和尿骚味混合在空气中，形成了一股极难闻的气味。 楚钰搓了搓自己的双臂起的鸡皮疙瘩，小声嘀咕：“这现实中看这逼供手段，还怪吓人的，这人的嘴倒是真硬。” 十指连心啊，疼都要疼死了。 但是崔老三想要疼晕过去都不能，晕过去了就一盆冷水给浇醒，再不醒还有她这个大夫在这，总能让他醒。 反正就是得生生受着这痛苦。 “崔老三，你在家中行三，是你父母的幼子。” “但是你的大哥、二哥两人都已经没了，你无妻无子，父母也已经去了，如今是孤家寡人一个。” “不，也不全是。”李昭勾唇一笑。 “怡春院之前的花魁如烟姑娘在前年珠胎暗结，生下了个男孩儿，如今也有一岁多了。” 崔老三的眼中划过一抹惊惧，连忙垂眼。 李昭继续说道：“这如烟姑娘的入幕之宾众多，孩子是谁的原本也不得而知。” “不过自那以后如烟姑娘便不再接客了，而是被接到了城北的一个小院子里安置。” “每月初八，你都会过去一趟，不是送银钱就是送吃食。” “你一个亡命之徒，仇家众多，不敢让她们母子二人显于人前。” “这事情你做的隐蔽，但是雁过留痕，只要做了，那总是会有痕迹的。” 如今全城上下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之前她就让人把崔老三的底细给调查的一清二楚了。 那如烟姑娘在怡春院中有一个好姐妹，对她的事情一清二楚。 人嘛，只要有足够的利益相诱，总是能开口的。 开不了口的，说明没给到位和不是她所想要的。 而一个妓女最想要的，是脱离了那地方，成为一个普通人，过普通生活。 就是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愿望而已。 而李昭完全能帮她完成。 “你如今四十有六了，这么多年，也就这么一个子嗣留了下来，以后会不会再有孩子也未可知。” “崔老三，你骨头硬，这些手段都能咬牙挺住。” “一岁多的稚子，应该骨头没那么硬吧？” “畜生！畜生！！！”崔老三暴起又被陈德山给压了下去。 看着李昭的目光，简直想活吃了她。 第254章 供词 “去城北一趟顶多半个时辰，你要和我一起等吗？” 李昭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好似崔老三骂的不是她一样。 “能说了吗？” 崔老三瘫倒在地，喘着粗气，缓了一会儿，才声音嘶哑的开了口：“我说。” 李昭抬手示意。 “几日前一个男人找上了我，对方自称是广平县县令的亲侄子。” “我原本不信他的身份，但他给我看了盖有广平县县令官印的信件，还有能证明他身份的手实，这才确认了此人的身份。” “他说让我帮他从县衙粮仓偷渡粮食出去，给了我百两黄金做定金，若是事成，还有百两。” “还答应了我，届时能接我和如烟娘俩去广平县，有广平县县令做靠山，我想要东山再起并不难。” “而且广平县没有这诸多限制，我能继续开我的赌坊。” “有钱还能安置好我们，我脑子一热就答应了下来。” “恰巧刚答应下来不久何寡妇便来找了我，说让我帮她打听陈大人的行踪，最好能找人帮她说合一下。” 陈德山的脸色扭曲了一下。 他也是没有想过有一天，他居然能在女人中那么受欢迎。 这段时间往他身上扑的莺莺燕燕一大堆，他烦不胜烦，没想到这还有一个想要算计他的。 “这送上门来的机会我自然不会放过，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将军你也都知道了。”崔老三尽量让自己说出口的话不那么冲，但还是克制不住眼中的恨意翻涌。 他孤家寡人一个，人到中年才得了那么一个独苗苗，现在却成了别人威胁他的把柄。 “守粮仓与你接应的守卫是谁？你们如何与他取得的联系？”李昭问道。 “毛麻子。” 刘勇面色一变，这人是原本县衙的衙役之一。 李昭对此人没什么印象，人太多了，她记性再好也记不住。 但她看到了刘勇神色的变化，目光投向了他：“你的人？” “是属下管束不力，请将军责罚！”刘勇跪了下去。 “起来说话，别动不动就跪。” “是。” 李昭看向崔老三：“你继续。” “守卫粮仓的守卫十人为一队，每日三次轮班，共计二百一十人，也就是每次粮仓那边的守卫共有七十人。” 李昭挑了挑眉，这数字倒是打听的清楚。 粮仓地方不算大，七十人守卫已经能把守得密不透风了。 为了以防万一，她给每个小队小队长都配了铜锣，一有动静立马敲响，城内也有士兵来回巡逻，过去顶多半刻钟的功夫。 崔老三手底下现在能用的人也就十几个而已，真要硬碰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毛麻子是其中一个小队的队长，他在罗崖县也是老人了，他队里有两个人会与他一起，到时候他们三人能解决另外七人。” “广平县县令的侄子那里也有一些人，到了晚上，可以和我的人一起解决另外几支小队。”崔老三回道。 三人对上七人，主要靠的就是同一个小队里，大家都混熟了，不会对同伴设防。 “他们的人很多吗？而且，你们怎么保证不会闹出动静吸引到外面巡逻的士兵？” 这么多人打斗，外面的人除非耳朵聋了，不然不可能半点都察觉不到。 “具体有多少人我不清楚，他没透露过，神神秘秘的，只叫我放心，定能解决。” “后来被我问的不耐烦了才跟我透露了一点东西，他们手上有很多迷烟，届时自己人事先服过解药，可以用迷烟解决掉大部分的人。” “就算有一些没被迷晕的，再想解决也会容易很多。” “并且，到时候城外难民会闹事，城中士兵肯定大部分都会过去帮忙，城内空虚，哪怕闹出一点动静也不会被察觉了。”崔老三解释道。 一环接一环，从守卫到灾民居然都有他们的人。 “那人现在何处？灾民中哪些是他的人？” 崔老三摇了摇头：“我不清楚。我们每次接头都是在怡春院，之前也是由秋娘帮忙牵头这才认识的，后面有个什么话都是秋娘代为传达。” “难民那边也是他找的，我并不清楚是哪些人。” 但是想要闹到城中士兵都出城去支援的话，那人数定不在少数，不然闹不出什么大事来。 秋娘就是怡春院那老鸨的名字。 “把她解开。”李昭朝一旁涕泗横流吓的失禁了的秋娘点了下头。 “我说！我说！将军饶命啊！”秋娘一被解开，立马跪在地上冲李昭磕起头来。 见识了何寡妇还有刚刚崔老三被对付的场面，她再不敢起什么其它心思。 生怕李昭也对她用刑。 “那人叫田涛，就住在城北，如烟住的那个院子往后数第三间。” 崔老三不敢置信的看向她。 秋娘眼神闪躲了一下，还是说了下去：“田涛怕崔老三到时候有什么心思，便直接住在了那附近。” 这个软肋李昭知道，田涛自然也知道。 “至于城外灾民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了啊！”秋娘哭着给李昭磕头。 李昭给了陈德山一个眼神示意，陈德山点了点头，快速的退出了院子。 还有不少兄弟在那如烟的院子旁边盯梢。 若是那田涛就住的离那不远的话，他手底下的人发现不对劲，肯定会想办法快速撤走。 但是现在是半夜，城门已关。 想要出去可不容易。 陈德山想到此处加快了脚步，他得尽快把这些人给捉住才行。 不然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些人要是狗急跳墙对百姓下手，那就完了。 “你是怎么和这田涛接触上的？”李昭揉了揉额角，最近熬夜熬多了，到了晚上头就有点疼。 “这田涛在将军来罗崖县之前就来了，一连多日宿在院里，很是大方，院里的姑娘们都很是喜欢他。” “我原也只以为是个出手阔绰的外地豪客，只有几分面子情，跟他并无多大牵扯。” “蛮人大军过来的那一日前夕，田涛在院里闹了个通宵，醉的不省人事。” “我们怎么都叫不信他，跟个醉鬼根本说什么都没用，等他清醒过来得知此事再想逃时已经来不及了。” “那时将军已经下令关闭了城门，全城上下都在备战之中，不会再开城门放任何人出去，他想逃都没办法逃。” “想去县衙找关系让人开城门，但根本没人搭理他，他寻不到办法在院里打伤了好几个姑娘泻火。” “我让龟公把人给赶了出去，后面就再没了此人的消息。” “后面将军守住了城，城门也开了，我却又再次见到了这人。”说到这里秋娘停顿了一下。 第255章 秋娘 李昭勾唇嘲讽一笑：“是第一批难民拉过来之后吧？” 秋娘点了点头：“对。” “他突然找上门来，我还以为他又要生事，没想到他手底下突然多了不少人把院里的龟公和杂役全都给按住了。” “然后坦白了他的身份，让我为他做事。” “不管是偷粮仓的钥匙，还是偷渡粮食，这种大事哪是我们这种人能做得了的呢？” “然后我就想到了崔老三。” “因为如烟的事情，崔老三跟我有几分交情。” “他开赌坊那么些年，上上下下谁都打过交道，自是比我的本事大一点。” “然后后面的事情将军都知道了的。” “他给崔老三的好处是金子还有去广平县安顿下来做靠山的承诺，给你的又是什么呢？”李昭问道。 “自然也是金子，没有人不喜欢钱，我也一样。”秋娘讪笑道。 “啧。” “我还以为这次可以不用让人动手了的。”李昭敲了敲刀柄。 都被吓成这样了，居然还能嘴硬。 一个硬气的嘴硬，一个窝囊的嘴硬。 真以为能把她当傻子糊弄了不成？ 秋娘额角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离她不远处的地上是崔老三沾着血迹的十个指甲盖。 “将......将军，我说的是真的。” 重要的不应该是田涛吗？ 她这最重要的都已经说了。 “你知道人体全身上下的那个穴位最疼吗？”李昭含笑问道。 “我身边的这位楚大夫知道。”李昭指了一下还坐在一旁吃瓜的楚大夫。 楚钰一脸懵逼的抬头。 “啊？对对对。” 李昭：...... 算了，还是她自己来吧。 秋娘咽了下口水，看着不远处‘冷着个脸’的楚钰，拼命忍住才让自己身体不抖起来。 “我若是说了，还望将军不要怪罪我。”她咬咬牙伏在地上。 李昭挑了下眉，还真让楚钰给唬住了？ 应该是这老鸨胆子太小了。 “你说，只要不是犯了什么大罪，我不会怪罪你。” 至于罪名是大是小，那就就是她说了算了。 “怡春院的东家原本不是我。”秋娘眼中含泪。 “二十几年前我也是院中的花魁娘子，后来年纪大了，无人赎身，点我的人也越来越少了，东家渐渐让我开始管理院中的大小事务。” “我不知道东家的身份，只知道东家的靠山隐约与乐成王有关。” “去年开始打仗后，东家便撇下了怡春院，再也没管过，怡春院这才正式由我接手。” 楚钰皱了皱眉：“你既然以前也是花魁，自是该知道那些女子的处境有多不好，为何不解散了怡春院，让她们恢复自由身？” 难道这就是因为自己淋过雨，便要把别人的伞都撕碎？ 楚钰腹诽。 “楚大夫与我们这种人自是不一样，哪能知道我们想要在这世道活下去有多难？”再怎么掩饰，秋娘眼中都流露出了一丝愤怒。 那是对楚钰这等高高在上，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话的愤怒。 “妓，是贱籍。” “我能放她们自由身的前提是有人愿意接手，不然我没办法去官府去给她们改换户籍，因为我......” “也是贱籍。” 哪怕给怡春院原本的东家辛辛苦苦的赚了几十年的钱了，她一辈子都待在那个地方，东家也从未想过让她堂堂正正做人。 因为在他们那样的人眼里，她们这些人不过就是个玩意儿，说不定还比不上随手把玩的一件器具。 楚钰一怔。 她虽然穿过来也挺久了，但对这个世界的最底层还是没有足够清晰的认知。 一个医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还是会下意识的以她前世的世界观去看待事情。 “院中的姑娘们差不多都识字，有些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各自擅长不同，但都有一技之长。” “可是我们会的这些东西，只能用在恩客身上，成为讨好他们的东西，再无其它的作用。” “因为身份就注定了我们只能一辈子待在最底层。” “哪怕有被赎身了的姑娘，也会因为以前是贱籍的身份处处受歧视与唾骂，哪怕从来没惹过他们。” “只要得知了之前的身份，都会吐口唾沫，咒骂几声。”秋娘说着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冲刷掉了她脸上的脂粉，露出了下面已经并不年轻的面庞。 “将军，您说，这是我们的错吗？” 难道她们就天生下贱，该被人骂和欺辱吗？ 李昭对上秋娘那双含泪的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是时代的问题。 而不是她们的问题。 “可是现在城中的各项工作并没有限制男女，甚至现在女人比男人都要更多，大家都能凭借自己的双手去养活自己的，你们也可以。”李盼儿不赞同的说道。 李昭并不以出身和户籍分三六九等的去用人，从一开始就下了命令，只要想去工作都可以，都会是一样的。 哪怕是之前遗留下来的那些签了卖身契的人也是如此，到现在也没有签过新的卖身契，在家里做活也是有工分的，是一样的待遇。 之前陈德山他们签的卖身契，也不过是在一开始还不足以相信他们所钳制他们的东西而已，现在也跟没有差不多了。 没人会把陈德山他们当成是李昭的家奴。 还有那些灾民也是一样的，签卖身契只是用他们信服的方式去更好的管束，也都只是暂时的。 所以听到这话李盼儿下意识的就为李昭抱不平。 “对。将军是大好人。” 明明是在夸她，但李昭却觉得她在嘲讽她。 第256章 处置 “我们刚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不论身份，都可以去堂堂正正的站在人前，跟所有人都没有区别的去养活自己。” “哪怕赚的比之前少，我们大家也没有人会嫌弃。” “我们甚至不需要别人多尊重我们，只要无视就好了，就像无视任何一个走在大街上普通人一样。” “我们只是想过普通人的生活而已。” 秋娘惨笑了一下。 “可是根本就不可能。” “讥笑、嘲讽、羞辱，但凡得知了我们身份的人都是如此。” “若是男人，就不止是嘴上说说了，动手动脚占便宜，若是反抗还会恼羞成怒被打，说.......” 她深吸了一口气：“一个妓女而已，装什么贞洁烈女！” 秋娘心里憋了一团火，这火越烧越旺，烧掉了她那些胆怯和害怕，她抬起头看向李昭：“将军，难不成我们就不是这罗崖县的子民吗？” “看似都一视同仁了，好像让我们处在了公平的境地。” “但是我们会识字的姑娘想要去做那些文员的活，总是会被阻挠，会被羞辱。” “还有其它各种各样女子能做的活也是一样的。” “将军问我为什么会答应帮田涛做事，那我便告诉你为什么。” “因为我们得不到想要的公平，又失去了之前赖以为生的手段。” “将军下了令严禁麾下士兵出入风月场所是好意，是想给我们重新来过的机会，可是我们身体走出去了，灵魂却烙印上了怡春院的标记。” “我们在夹缝中生存，处于两难的境地！” 这一番话她说的铿锵有力。 “所以，田涛不需要许诺我多少东西。” “只需要让我们重新回到以前那样就可以了，至少那样，院里的姐妹们都能好好的活下去。” 李昭想起了她让茅根调查出来的事情。 最近这段时间怡春院死了两个姑娘了，都是自裁而亡，怡春院没报案，若不是特意调查的话她都不知道此事。 流言蜚语看似轻飘飘的，却能压死人。 收买的那个如烟的好姐妹，除了银钱外，还有一个条件，便是让李昭帮她寻一户偏远一点的村户人家，换个身份重新生活。 这城中的大部分人都认识她们，知道她们的底细，哪怕她下了令了，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管的了别人如何说话做事的。 所以秋娘想要带着这些姑娘们缩回她们的舒适圈。 以前给不同的人分了三六九等的时候她们其实已经认命了，但是给了希望后又迎来更大的失望，便反而觉得从未得到过这份希望更好一点了。 至少在秋娘有限的认知里，她现在是怡春院管事的，她能保护好那些姑娘们。 至于其他的，她们都已经习惯了。 院子里的一众人都沉默了下来，哪怕不能完全感同身受，也为秋娘说的那些话生出了些同情来。 “这段时间要忙的事情比较多，没有看到你们的难处，是我的不是。” 秋娘震惊的看向她，像见鬼了一样。 她在跟她道歉？ 跟一个才算计过她，身份低微的青楼老鸨道歉？ “城中的风月场所，除了你们怡春院外还有听风阁，我原是打算给你们一起安置的。” 听风阁也是风月场所，不过比起怡春院要更高档一点，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 人数没有怡春院的多。 只是还没等她腾出手来安置，现在就整出这么个幺蛾子来了。 “将......将军，打算如何安置我们？” 因为太过震惊，秋娘说话都有点结结巴巴的了。 “有三个去处供你们选择，一是现在刚组建不久的女子军队，一支军队不止有武职，也有文职，当然想从武也可以。” “如今军队的负责人是李杏，除了她便是我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发生你刚刚说过的那些事情。” “若有这样的人，会直接驱逐出军队。” 青楼里的姑娘看似娇弱，但很多其实比起很多平民老百姓还要吃的好一点，身体底子也好一些，去军队完全可以。 “第二个则是去楚大夫那，城中大夫紧缺，之前楚大夫就在招募人去医馆，都是招募的女子。” 但是招的并不是很顺利，学医至少要识字。 但普通老百姓中男子会识字的都少，更遑论地位低下的女子了。 招到现在也就除了李盼儿外还招到了两个，一个十三，因为亲爹是秀才，才识得字。 一个是三十岁左右的妇人，因为儿子去上私塾，也跟着学了几个字。 至于其她打下手的，用楚钰的话说就是做个护士都够呛，更别提跟她学医术了。 所以李昭之前便想到了这些青楼女子，还跟楚钰提过一嘴。 楚钰想起这一茬，看着秋娘的目光热切了起来：“你放心，若是做了我的弟子，还有人敢乱说话的话......” 她指了一下自己药箱的针包：“我扎死他们！” 李昭笑了笑，继续说道：“这第三则是我找一个空出来的庄子，你们按照派下去的任务种地或者接其它的活计，都是算工分的，能养活自己。” “并且那个庄子除了你们外，我不会再安排外人，之后若是想出来也可以，要婚嫁也随意，我不会干涉。” 现在的罗崖县别的不多，就是空置的地方最多。 “如今接收的灾民越来越多，接下来都是要安排下去的，若是到了乡下地方，那些灾民可不会知道你们的底细，你们的过往便只有你们自己知道了。” 秋娘有些激动的看向她：“将军说的都是真的吗？” 若真是那样的话，她发愁的那些问题都将迎刃而解，而她们也能彻底的摆脱现在的身份。 “自然是真的。” “将......将军不怪罪我吗？”秋娘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原本以为今日就算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她现在感觉自己跟活在梦里一般。 “一码归一码，我要安排怡春院的人是早就做好了的决定。” “而你勾结外人算计粮仓一事也自有你的惩罚。”李昭沉吟了一下。 在秋娘惊惧的目光中继续说道：“便罚你去城外挖护城河三个月不计工分。” 三个月时间，护城河应该也差不多完工了。 秋娘提起来的心终于落了下去，垮了肩膀，松了口气。 挖护城河这种要是搁在以前是服劳役，吃不好还累的要死，稍微偷懒就会被打，这种重活总是会有些人没命。 可是李昭是要人干活，不是要人去送命的。 挖护城河包吃，每干上两个时辰会给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一日一共上工的时间控制在四个时辰左右。 这样不至于累垮了身体。 “秋娘多谢将军，将军大恩必定铭记在心！” 秋娘伏在地上，给李昭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 第257章 抓到人了 “何寡妇罚去挖一个月护城河，不计工分。”李昭没有忽略已经在一旁缩成一团的何寡妇。 她虽然后面算是被崔老三威胁的，但也是半推半就，是真打着想要进将军府的打算。 念在她一个人要养两个孩子的份上，就罚轻点吧。 李昭倒是不怕他们母子几人会饿死，这何寡妇之前攀着崔老三得了不少好处，只看她和两个孩子的气色就知道家里的存粮不少。 一个月而已，熬的过去的。 “将军......”何寡妇张了张嘴。 李昭一个眼刀过去让她成功的闭嘴了。 只能欲哭无泪的抱着两个孩子，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腿受伤了，还要做一个月的白工。 一个月的工分那都是多少粮食啊。 而且她在城外熬粥的活计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呢，这下肯定是没了。 “将军，那崔老三如何处置？”刘勇问道。 崔老三算是主谋之一了。 而且这人可不是什么善茬，跟秋娘和何寡妇比起来不知道要危险多少倍，要是轻轻放过，定后患无穷。 李昭掀了下眼皮：“留个全尸吧。” “我什么都说了，凭什么？！”崔老三原本听到前面李昭对秋娘二人的处置，还以为能逃过一劫，觉得李昭会心慈手软。 哪想到下一刻就听到了这话。 刘勇直接拿起地上的抹布给他塞嘴里，崔老三含糊不清的叫着，脸色憋的通红，眼中全是恨意。 “放心，你死了，如烟母子俩我就不会再动了。”李昭轻声说道。 崔老三停止了挣扎。 刘勇手起刀落，鲜血迸出，崔老三睁着眼睛倒在了地上，嘴还被塞着。 秋娘和何寡妇几人脸色惨白，原本那点劫后余生的庆幸消失的无影无踪，何寡妇也再不敢有什么意见，连在心里想都不敢再想。 李昭抬脚走出了院子，李盼儿跟在她身后小声问：“二姐，你真要放过那如烟母子俩？” 她有点纠结，但还是继续说道：“虽然我这么说你可能会觉得我太狠心了，但是留下她们母子俩，以后可能会是个祸患。” 毕竟杀了人亲爹。 戏折子里不总是演什么过多少多少年，儿子给老子报仇的戏码吗？ 不得不防啊。 “我不怕他报复。”李昭笑了。 “留下她们母子俩的命，是因为她们现在并没有犯什么事，是无辜的。” “但若是他长大了起了什么报复的心理，再犯了罪，我照杀不误。” 但她不会在现在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动手，那跟那些蛮人有什么两样？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李盼儿嘀咕了一句。 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盼儿，你觉得我走到现在的这个地步，若还要忌惮一个不足两岁的孩童的话，是不是有点太窝囊了点？” “强者，不怕树立仇家。” “以后想杀我的人会越来越多，而我只要永远强大，就没有人能对我怎么样。” “若是我真那么容易被人取了性命，那只能证明一件事。” 李昭看着她的眼睛：“那就是我还不够强大，死了也是我该得的。” 李盼儿愣在了原地，等回过神来时李昭已经走远了。 借着火把昏暗的光，她看着前方并不是很高大的身影，却觉得那道身影被越拔越高，周边无一人能比拟。 “愣着干嘛？”楚钰刚刚在跟何寡妇交代她伤了之后的注意事项，没有赶上她们姐妹俩，一过来就看到李盼儿跟丢了魂似的。 “老师！” 李盼儿突然出声把楚钰吓了一跳，疑惑的看向她。 “二姐说的对，我会有那么多的顾虑，都是因为我自身不够强大！” 连一个没到两岁的孩子都怕，她也太窝囊了。 楚钰：“啊？” 这话题啥时候扯到这了吗？ 不过看着她一副被打了鸡血的样子，楚钰敷衍的点了点头：“对对对。” “您也觉得对吧？那咱们继续去看诊去，我要快点成长起来。”李盼儿拉着她就想走。 楚钰木着一张脸，扯开了她的手：“下班了，咱们加的班已经够多了，再加得猝死了！” 她的眼袋都快掉到嘴角了，黑眼圈可以和熊猫媲美。 要不是仗着年轻，哪能这么糟践自己的身体。 “要去你去，我就不奉陪了。”她摆了摆手快速开溜。 她就不信哪个人大半夜不睡觉的还让她看诊，有毛病不是。 这姐俩都有毛病。 ...... 李昭回去并没有马上睡，田涛那边还没抓到人的话，她今晚是甭想睡了。 书房里堆积的要处理的公务一大堆，反正也不能睡，索性就回书房加班去了。 大概过了一个半时辰左右，茅根来报抓到人了。 “那田涛发现了咱们盯着如烟的人就想跑，但是城门已经关了，跑不出去，咱们的人找了好一会儿才抓到人。”茅根禀报道。 要不然也不会耽误那么久了。 “老大，您不去看吗？”茅根看李昭根本没有起身的打算，好奇的问道。 “什么都让我做了，那要你们干嘛？”李昭抬起头来凉凉的看了他一眼。 她突然想起一句话，不会带团队自己就要累到死。 每日三省吾身，她得反思一下。 “去告诉陈德山，明儿早上吃早饭之前，我要田涛的口供。” 第258章 口供 抓到了人，李昭便去洗洗睡了。 已是后半夜，再不睡，鸡都该叫了。 第二日一大早起来去吃早饭，饭桌上只看到了孩子们，王全两口子一个都不在。 “你们爹娘呢？”李昭问王来财兄弟俩。 “娘说她气都气饱了，不想吃。”王来福学着他娘的语气说道。 “爹去厨房去了，娘以前最喜欢吃他包的饺子了，他说娘吃不下东西的话，就给她包饺子吃。”王来财回道。 以前家里条件不好，想要吃顿饺子都得到过年才能吃上那么一次，娘每次都很高兴。 但现在他们有吃不完的饺子了，也再也没挨过饿了，但是娘却不高兴了。 “二姨，我爹娘真的要和离吗？”王来财一张小脸上都是忧愁。 父母闹矛盾，作为孩子夹在中间其实也是很难受的。 他心里还是想要爹娘好好的，他们一家人都好好的，之前逃难那么难都过来了，为什么现在就不能好好的了呢？ 可是他却不敢说出这话，娘亲受了委屈他是知道的，这种时候他不能说这话，会给娘造成负担。 他不想成为娘的负担。 “你爹娘和离了难道就不是你们的爹娘了吗？”李昭给自己盛了碗粥问道。 “那当然不会！”兄弟俩异口同声的大声说道。 “那不就得了。” “不管他们的关系发生了什么变化，他们都是你们的爹娘，这是不是改变的。你们该如何还是如何，该孝敬的还是要孝敬。” “至于其它的，给他们自己一点处理时间吧，咱们只需要等着他们做决定就好了。”李昭耸了下肩，然后一人脑门上敲了一下。 “别想那么多，小心长不高！” 不要掺和别人的感情问题是李昭上辈子长了教训后得到的经验。 读大学时她也有几个玩的比较好的朋友，其中有一个关系跟她最好，但却是个恋爱脑。 找了个男朋友五毒俱全，矮、穷、挫、邋遢、大男子主义，反正在她看来是完全配不上她品学兼优，容颜姣好的好友的。 两人谈恋爱期间吵吵闹闹，朋友跟她总是吐槽男朋友的缺点，她劝分几次，人家分分合合把分手当情趣，最后结婚了。 她成了那个不识相的，里外不是人。 对，她被撞死的那天，就是刚去参加完这个朋友的婚礼。 血淋淋的教训啊，她再也不会掺和别人的感情纠纷了。 随便吧，爱咋样就咋样。 安抚完，刚准备喝自己盛出来的粥，便见到春儿带着陈德山风风火火的走了过来，李昭放下了勺子。 陈德山熬了一夜，胡子拉碴，眼睛里都是红血丝，一脸的疲惫，不过看到李昭还没开始吃早饭，还是松了口气。 老大让他在吃早饭前把口供带过来，他紧赶慢赶的总算是赶上了。 “老大！” 李昭起身，顺走了桌上的一盘包子和几个水煮蛋：“去书房说。” 她一边走一边给陈德山塞了两个蛋过去：“还没吃过吧？先垫吧垫吧。” 陈德山没客气，接了过来：“谢谢老大。” 忙活了一个晚上东奔西跑的，这肚子早就饿了，只是一直没时间去吃饭而已。 两人走到书房落座，李昭随手就把那盘包子和剩下的两个蛋给放在了桌上。 “这些就是田涛的口供。”陈德山手忙脚乱的放下鸡蛋，从怀里掏出来一沓有些皱巴的纸张放到了李昭面前。 李昭看着眼前这坨东西，额角青筋直跳：“你就不能找个字写的好点的来记录？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一个个字都快跟鬼画符一样了，都还比不上今年才六岁的李灵慧写的。 陈德山不好意思的挠了下脑袋：“您不是说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嘛，怕城外的人知道。” “我就没去另外找人，秀才又不在，这已经是我手底下写字写的最好的了。” 要让他写...... 算了，有写字他都写不出来。 “你别吃了，直接跟我转述一遍你问出来的东西。”李昭努力了半天，连蒙带猜都不能完全猜出来，放弃了挣扎。 陈德山眼巴巴的瞅了他刚放下来的蛋一眼，他都还没开始吃呢！ 不过老大有令，不敢不从：“田涛说他因为逃不出城滞留在了咱罗崖县，后面守住城了之后，他放下了心，又怕蛮人大军去了广平县，也就不敢回去了。” 李昭点了点头，拿了个包子开始吃了起来。 皮薄馅大，面皮松软，咬下去汁水四溢，厨房大娘的手艺很是不错。 陈德山咽了下口水：“在第一批难民被带回来的第二天他收到了广平县那边的传信，让他想办法从咱们粮仓偷粮食出去。” “说咱们敢接那么多的灾民过来，粮仓里的粮食一定很多。” “南朝皇帝那边现在正在打仗，粮草吃紧，若是能送上足够的粮草过去的话，他们田家就发达了。” “他在罗崖县天天醉生梦死的，也不知道情况，原本是想着跟秋娘也算是有点交情，就想先找她打听打听，探一下路。” “然后就是找了崔老三，最后几人合计出来了这么一个绝佳的偷粮计划。” “城外最近过来的灾民有许多都被广平县县令买通了，许下了给地给钱还给粮的承诺，他们的家人也都被安置在了广平县了。” “这些人之前在广平县聚集的时候就是比较出名的几个刺头，身边跟了不少的人。” “没有惊动外面的人吧？”李昭有点噎的慌，早知道再让陈德山顺壶茶一起过来了。 “没有，人抓到了后，今儿城门是按时开的。” “外面该干啥就干啥，绝对没有走漏了风声。”陈德山连忙答道。 “田涛跟那些人约定的也是等到钥匙到手后再等他通知，平日里不会有什么接触。”他又补了一句。 “那行，干活吧。”李昭听他说话的这段时间已经快速的解决掉了盘子中一半的包子，并把她自己的那两个蛋给吃完了。 她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啊？” 他还没吃呢！ “拿手上边走边吃吧。” 谁让他给了她那么一沓乱七八糟的口供，业务能力还是得锻炼啊。 第259章 做两手准备 “各个路口都围住了吧？”李昭站在城楼上看着下方乌压压的灾民。 “都已经让人围住了。”陈德山回道。 这段时间灾民越聚越多，虽然已经往下辖的镇子上疏散了一部分，但人数一直在增加，如今差不多有上万人了。 广平县那边收买的人其实不多，一共也就二十三人。 但棘手的是这二十三人各自拉帮结派，聚集了不少人在身边，真要算起来得有一两千人了。 也正是因为有那么多的人，田涛才有信心到时候能搅动城外乱起来，好让他们浑水摸鱼。 如今正是吸纳灾民过来的时候，李昭不想闹出什么大乱子来。 不然大家都已经规规矩矩的按顺序来办事了，好不容易顺畅了的流程，要因为这事又乱起来，上万人的暴乱可不好压服。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只制住那领头的二十三人，杀鸡儆猴。 “信都已经递出去了？” “都递出去了，之前田涛跟他们联系就是靠的手上的私印，咱们以田涛的名义递出去的那些信，我派人暗中观察都已经收下了。”陈德山点了点头。 “咱们只要静待收网。” 那些人并不是每个人都识字的，所以田涛之前每次跟他们联系都是拿空白的纸张盖了印，然后让他手底下的人转述口信。 每次去的人都不同，那些人只认印不认人。 这次递过去的口信是，已经拿到粮仓的钥匙了，约他们去一个隐蔽的地方见面相议。 届时只要人到了，那就直接一网打尽。 “做两手准备吧，让手底下功夫好点的换破旧些的衣裳，乔装打扮一番混到人群中去。” “若是时间到了，有人没动的话，直接动手除掉。”李昭轻声说道。 “要是引起混乱？”陈德山有所顾忌。 李昭勾起唇角：“那就是为了争东西引起的打架斗殴事件，待人死了之后，再装个样子把杀人的给抓起来。” “城外每天都要至少闹个十几出这样的事来，这次不过就是更严重了些不是吗？” 若是罗崖县的士兵抓人杀人，被那些心怀不轨之人言语煽动一番，说罗崖县并不是真心想要接纳他们，完全不把灾民的命当回事的话，挑起对立，那肯定会引起动乱。 但若是换个说辞，变成了他们都已经看惯了的打架斗殴事件，那就不会有人再把此事放在心上。 死了人还会拍手称快，觉得是活该。 “老大说的是！”陈德山眼睛一亮，立马答应下来跑下了城楼。 时间还早，跟那些人约的是亥时。 那个时候该休息的人差不多都去休息了，大晚上的黑灯瞎火，正好动手，能把动静控制在最小范围内。 李昭下了城楼。 春种已经开始，不过粮食这事儿急不得，得等。 盐的方面已经派了人出去了，现在也是要等，看能带回来多少，人口越来越多，城中存盐能消耗的时日只怕不长了。 除了这两个外，现在被李昭列为最紧要的是铁。 一支强大的军队，除了将士自身的条件之外，最为重要的便是武器了。 但罗崖县内没有铁矿，这周边都没有铁矿。 铁矿在战争时期是最为紧要的物资之一，现在明面上的铁矿都各自有主，那些人也不会没脑子的去售卖铁。 买不到那就只有去抢了，可以她现在的兵力，守城还行，主动的去攻打别人那就是找死。 都还没立稳，就想跑，那是异想天开。 所以这事她还得从长计议，最近大齐朝疆域的地图被她来来回回的翻阅了个遍，一直想要寻找到突破口，却没有头绪。 既然时间还早，她还是继续回去研究她的地图去吧。 ...... 城外。 “强哥，田涛那小子说拿到粮仓的钥匙了，喊咱去东边的林子里集合，真的假的？这么快？他不会被发现了吧？”一个贼眉鼠眼的瘦小男人一边挖着河道，一边往旁边一个蓄着络腮胡的强壮男人身边挪去，凑近了后小声问道。 虽然田涛是广平县县令的侄子，但是他们这些人私底下都觉得他是个只知道泡在女人堆里的软蛋，对上的时候恭恭敬敬私底下对他并没有什么尊敬。 “要是被发现了，咱们哪还能这么安安稳稳的在这？”男人一边挖一边说，声音压的很低。 “我观察过了，今日楚大夫她们都是按时出的城，那些大夫有多重要你也知道，之前那个李将军几次来慰问，那都是她们罗崖县的宝贝疙瘩。” 因为人越来越多，每日里城门都是关的。 但也会在早上、中午和晚上按时开半个时辰左右，供那些出城来的士兵还有大夫以及派粥熬粥的人通行进城。 今天也没例外。 “要真出了事了，哪还会放她们出来？”男人颇有些自得，觉得自己分析的很有道理。 “那就好，那就好。”瘦小男人松了口气。 “早点办完这差事，咱们早点回去，到时候田大人可是会给咱们不少银钱还有田地，咱们就是大地主了。”他有些向往的说道。 “你说这什么李将军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好好的粮食不留着自己吃，居然拿出来做好事。” “由此可见，这罗崖县的粮食一定很多，咱们之前就看到拉进城不少的粮食了，肯定还有更多的。”强哥想起到时候那些粮食偷出来，他也能分不少，就感觉在这挖河道也不是那么难熬了。 “这罗崖县让一个女人管着，能有什么出息？之前能守住城，应该也就是侥幸蛮人大军退兵了而已。” “我看呐，迟早要完。” 他真是想不明白，这罗崖县的人脑子都在想什么。 居然让一个女人压在了头上。 要是他之前是罗崖县的人的话，肯定早早的就把这女人给赶下了位，现在也不用这么浪费粮食去救济这些灾民。 明明他自己也是灾民中的一员，可是因为田县令的那还没落到实处的许诺，他已经觉得自己马上就是地主老爷了。 跟这些脏兮兮的连饭都吃不饱的灾民可不一样。 第260章 必死之局 两人絮絮叨叨，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 在他们二人的嘴中，仿佛已经窥见了未来罗崖县兵败城破被践踏的结局。 而这，全都被他们两人总结为是奉女子为尊的后果。 奉命混在人群中的王小梁听的拳头都硬了。 拼命克制住自己，才没有在这时候跳出来坏了将军的事。 呸，这些人懂什么？ 将军后脚跟他们都够不上，还在这评价批判上了，多大的脸啊？ 自从之前在德阳县时，李昭一箭射掉了帝敌军的战旗，后又伤敌军主将后，在王小梁的心中，李昭便是他此生除了林大人外最崇拜之人了。 再经过守城之战后的种种，现在李昭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经超过了林武，成为了他最崇拜之人。 现在听到自己的偶像被侮辱还要忍住不动，憋屈的他脸都涨红了，用力的挖着河道，仿佛挖在了那两个人的身上。 唯一值得安慰的怕是，就是这两人并没有怀疑什么，是真觉得是田涛让他们去的。 “哎，小伙子，你别挖那么用力。现在还早着哩，你把劲都使完了，到了下午没劲了，那可有你难受的了。” 离王小梁最近的一个老头好心劝说道。 说是老头，应该也就五十来岁，真要是六七十的那种老头，在难民中可活不到现在。 王小梁听的更气了。 什么人啊，将军每天让人发吃的，干活还想着偷懒不好好干。 都有问题，都有问题！ 他一声不吭，挖的更用力了。 “不听老人言，可是会吃亏的。”老头摇了摇头，见他没搭理，也不再多说什么。 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挖一下歇两下的来。 到了中午规定的休息时间，强哥找了个偏僻一点没人的地方坐下来休息，瘦小男人跟了过去。 往周边谨慎的观察了一番，确定是真的没人了后，他这才开口：“强哥，你刚刚让我说那些话是啥意思啊？” “难不成，你真怀疑田涛那出问题了啊？” 强哥闭着的眼睛睁开，眼中一片清明，什么鄙夷不屑全都消失了。 “只是猜测，我怕人群中是不是潜入了那些兵油子。” “这罗崖县的人都快把那位李将军奉成神仙了，要是听到咱们说她的坏话，说不定就有忍不住的跳出来。” 田涛很少联系他们，从他们过来这罗崖县到现在，这几日一共就联系了两次。 一次是他们刚来的时候，对方来确认他们的身份，然后给他们下达了待命的命令，等着成事之后再开始执行他们制造混乱的任务。 一次就是今天了。 时间都没过去多久，他有点不相信田涛这么快就拿到了粮仓的钥匙。 田涛是个什么货色？ 之前在广平县时因为知道过来是要和他一起做事，他便有偷偷打听过此人。 那就是个只知道女人和喝酒的草包。 也就是占了个是县令侄子的身份，再加上之前在罗崖县没跑掉，这才让他去做这事情。 这段时间他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这草包搞砸了。 还是之前知道了他的计划后，这才放下了点心，觉得他还是有那么一点脑子。 可按照那个计划来，也不应该这么快就拿到了钥匙啊，他心中有所怀疑，便想出了刚刚的那个主意，出言试探。 声音虽然压低了，但又不算特别低，刚好能让附近的人听到。 “刚刚没啥动静啊，看来是想错了，田涛应该是真的拿到钥匙了，找咱们商议接下来的事情呢。”瘦小男人说道。 “不。”强哥脸色严肃了起来。 “在咱们左侧的那个人你有观察过吗？” 瘦小男人迷茫的摇了摇头，难民人太多了，每天都会遇见不同的面孔，他哪记得过来啊。 “虽然他穿的破破烂烂的，脸和头发也乱七八糟的，看着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咱们这些人都是饿过肚子的，还是长期一直饿着肚子的，现在每天混的那点吃的也就保证咱们不饿死而已，干活的时候根本就没啥劲，干不了两下就快喘不过气来了。” “大多数人都是一边干，一边歇。” “但是那个人不同。” “他干活很卖力，而且一直没停下来过，大气都没喘几次的，可见并不是咱们这样亏空已久的身体。” “我们说那个李将军坏话的时候，他有停顿过几次，应该是在听咱们说话，当时他干活更卖力了。” “是在发泄。” “不能跳出来对我们动手，便对土地上使。” 瘦小男人听他这一席话，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那接下来咱们咋办啊？”他抖着声音问道。 “他们没对咱动手，是不是......是不是想错了？”他还心存一点侥幸心理。 “现在没对咱们动手，是因为怕咱们鱼死网破闹出大乱子来。” “这城外上万的灾民，若是都暴动起来，罗崖县想要镇压可不容易。” “田涛应该已经出事了，他们假借田涛的名义给咱们送信，就是想把咱们这些带头的人给骗出去，再一起动手。”强哥咬着牙说道。 “到时候一网打尽，就咱们这二十几个人哪是对手？” “你别慌，待会你就去找他们，咱们碰个面。” “他们约的时间是晚上，咱们要是不想死的话，就提前动手！” “你是说？”瘦小男人迟疑的问道。 “按照原计划行事，制造动乱，但这次不是为着偷粮，而是只有乱了，咱们才能趁这个机会逃跑！” “可是咱们就这么跑出去了，什么粮食都没得到，到了广平县怎么跟田县令交代啊？” “咱们的妻儿和家人现在可都还在广平县呢。” 若是失败了，田县令死了个侄子，肯定会找他们的麻烦。 而他们留在广平县的家眷，就是最好的人质。 想到这瘦小男人面露绝望，留下来是个死，要是跑回广平县也是个死。 这两头都是死，是个必死之局。 第261章 暴乱 “那就这么等死不成？” “咱们要是死在了这，田县令也未必会放过咱们的亲人，还不如拼一把先活着出去了再说！”强哥眼神冷了下来。 实在不行，又有什么是抛不下的，他还不想死，他要活着出去！ 瘦小男人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垂下了头。 下午，王小梁依旧拿起锄头开始卖力的干活。 周遭的人一边干着活一边说着话，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看着一切如常。 他原本一直高度警惕的心，经过了一上午，再加上之前听到的话，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了，那些人哪能想到田涛已经被他们抓住了，报的是假消息呢。 山哥真是多虑了。 不过今天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完的，这些灾民都没什么力气，他多干一点，这护城河也能早点完工。 正想到这，突然感觉后背一紧，一阵风袭来，他下意识的扭身避开，但还是被身后突然砸过来的锄头，砸伤了肩膀。 鲜血涌出，浸透了衣裳，他脸色一白，闷哼了一声。 “救命啊，这罗崖县的人杀人啦！！！” 人群中突然倒下了不少人，都是受了伤。 “他们是骗人的，骗咱们在这做苦力，做完后就直接杀了！！” “听说之前走的那批人全都死了！” “罗崖县之前能在蛮人围攻下坚持下来是因为吃两脚羊！” “把咱们全都杀了，就成了他们罗崖县的囤粮！” 周遭一片混乱，分不清是谁在嚷嚷，不断的有声音传来。 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扔下了一块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 看着周遭不断倒下的人，所有人下意识就相信了这些谣言。 所有人都在往外逃，却不知道往哪里逃，人群混乱，踩伤无数。 “既然他们都不想让咱们活，那咱们就杀进城去，抢了他们的粮食！”强哥看着周遭混乱的人群。 热血上头，野心在心里发酵，看着不远处的城墙，渐渐生出贪欲。 这李昭一个女人都能掌管住这一座城，为什么他就不行？ 若是他得到了罗崖县，那广平县县令还能对他如何？ 这城外灾民有上万人，若是能为他所用...... 想到这里，他双眼都红了起来，额角青筋鼓起，一个劲的叫嚣着蛊惑人心。 他身边有不少人跟着他一起喊得起劲，原本往外逃的人群，还真有不少往城门涌去。 “怎么回事？不是让人看着他们的吗？”楚钰一边往身边生了歹意想要劫持她们的人撒毒药，一边问道。 她和李盼儿是为数不多知道内情的人，今天一上午都安生极了，怎么突然就开始暴动了起来。 李盼儿手里拿着刀，有些吃力的应付涌过来的人群。 现在的她万分庆幸，她一直有跟着李昭习武，就算开始学医后也没有落下来过，现在才能保护好自己。 “不知道！” “咱们再坚持坚持，二姐应该很快就来了！”她一边应付一边喊道。 其余几个大夫被吓得聚在一起，被士兵护在里面。 虽然这些灾民都没有武器，还都很瘦弱，但是架不住人多啊，每日在医棚这边维护秩序的士兵也就一百来号人而已。 要不是都手握利器，现在怕是要招架不住了。 “兄弟们，杀啊！” “随我杀进城去，日后就能吃饱饭，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强哥举着锄头大声喊道。 “杀杀杀！！”身边跟着的一众也起了贪欲之人奋力的往前冲。 “唰！”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正中叫得最欢的强哥脑门。 他大睁着眼，脸上兴奋之色都还未褪去，便直直倒下丧了性命。 李昭握着弓骑在小橘子的背上。 “贼子心怀不轨蛊惑人心，现已伏诛！！放下武器，可饶尔等一命！！” 声音响彻在这片天地，混乱喧哗的声音瞬间被压制，所有人都听到了这话。 原本热血上头往前冲的人，嘴里叫嚣着的话语卡在了喉咙里，脚步停滞。 就是停滞的这么一瞬间，原本潜伏在人群中的士兵，找到那带头的二十几人快速击杀。 其余有所反抗之人也被快速解决。 灾民中有武器的只有去挖河道的那一小部分人拿的锄头作武器，但在刀剑面前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哐！哐！哐！” 铜锣的声音响起，士兵们有条不紊的拖着已经伏诛的死尸走到城门前，周遭的灾民被吓破了胆，无一人敢阻拦。 “将军，贼子已全数伏诛！！”陈德山走上前来大声回道。 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被扔在了城门前，加上反抗之人已有几百具，垒起了一座小山，鲜血染红了土地。 前方的人群还是很混乱，虽然没有人再敢进攻，但是有数不尽的人被吓坏了，信了刚刚那些谣言，四散逃去。 “我李昭今日把话放在这了，今日逃走之人，日后罗崖县概不接纳！” “孰是孰非，有眼睛的人自会分辨，若是罗崖县真是那等地狱人间，敢问诸位每日食用的粮食从何而来？！”李昭看向那些还在跑的人冷声说道。 要走强留不得，但这次走了，可就别想再来了。 “给他们放行！”李昭看向陈德山吩咐道。 周边的道路都被堵上了，若想逃，就得过罗崖县士兵的刀。 但现在最先挑事的人都已解决，她自不会再为难这些百姓。 陈德山咬咬牙：“是！” 说完便骑上马快速离去去通知。 人群渐渐稳定下来，往外逃的和留下来的泾渭分明。 虽然刚刚被吓到了，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是没脑子的，来罗崖县这段时间，到底是何样子自是心里有所分辨。 不过是刚刚被躁动的人群带的乱了分寸，现在回过神来就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将军，都是我的错。最开始叫嚷的那两个人我认识，今儿上午就是他们在我身边干活的，我没分辨出来，还上了他们的当。” “请教军责罚！”王小梁面如金纸，捂着肩膀上前一步跪在了李昭面前，把头重重的磕了下去，砸的‘砰’的一声。 第262章 杀鸡儆猴的鸡 王小梁在被砸后，再听到那些话和那两个眼熟的人在那叫嚣时，便反应过来他中了对方的计了。 但那个时候为时已晚。 那些人不断的散播谣言，激的那些本来就没什么安全感的灾民们跟疯了一样。 这是他的重大失误，若是他能早点察觉到不对劲的话，绝对不会变成这样。 王小梁心里一阵懊悔，把身子伏的更低了。 “先起来去找大夫把伤口处理了，就是要罚，也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后再说！”李昭冷声说道。 “其余有所负伤的，也都快点去找大夫，别耽误了治伤时间！” “属下多谢将军！”王小梁大声回道。 这才起了身去找大夫处理伤口。 “将军，咱们怎么知道逃走的是哪些人？要是之后那些人又厚着脸皮来咱这的话，咱们也认不出来那么多的人啊。”有个小兵有些好奇的问道。 不止他，不少人都有这个疑问，那些灾民其实很多也是这么想的。 上万的灾民，谁是谁怎么可能记的清楚。 李昭看了他一眼，还是出言解释：“之前每来一个人都会先去登记了手实，确认了身份信息之后再安排去做检查。” “就是手实遗失了的，也都根据样貌特征、口音、籍贯、年龄做了登记，还由城中的画师们给画了像。” “他们逃走了，但是记录都留下了，之后直接按照记录核对就行。” 来了这么多的人，肯定是要做人口普查的。 这时代的手实就等于身份证，都是官府派发，很少有人能仿造。 至少普通老百姓是很难仿造的。 原本登记这些人是为了更好管理，也是给城中的那些画师和书生找活干，但现在全部都已登记在册留下了底。 除非能把登记的那些情况全部给伪装好，不然凭着记录就能认出来人。 而真要是能全部伪装好的，那来了就来吧，那也算的上是个能人了。 这样的人只会是少数而已。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不远处的一些灾民听到李昭的话，开始庆幸自己没有跟着一起逃。 现在逃能逃到哪里去呢？ 广平县不让进。 到处都在打仗，说不定逃过去莫名其妙的就死了。 刚刚那些人说的话都是漏洞，要是罗崖县的人真把他们当储备粮，干嘛还给吃给喝帮着搭棚子暂时安置。还让大夫给他们检查身体？ 闲的没事干也不可能这么找累啊。 而且灾荒闹了那么久，那些易子而食吃两脚羊的人是个什么样子，很多人都是见过的。 面色发红，眼睛发绿，整个人都看着阴森森的，可怖的很。 这罗崖县的人从上到下，都是面色红润，眼神清亮，根本就不可能是那样的人。 就是有的人信了那荒唐话，也觉得至少在这里待着能多活几天是几天，这出去了不是饿死就是可能莫名其妙的死于战乱。 这么一想，在哪死不是死？ “老刘，你去安排人核对登记留下了多少人，死了多少人，还有让伤患尽快去医棚去就医。”李昭看向刘勇吩咐道。 “是！”刘勇拱手应下。 “那这些死了的？”发生了那么大的事，王全也跟着跑了出来，见陈德山和刘勇都被安排好了事，连忙主动出言问道。 他真是倒了血霉了，真要算起来，这一遭事还是从他开始引发出来的。 他现在面对李昭，都不敢抬头了，脸上臊的慌。 “都拖去林子那边埋了吧，带头闹事的那二十三人，把头砍下来，挂到城墙之上示众十天！”她原本是不想做这种事情的，但是为了防止再出现这种事情，这杀鸡儆猴的鸡就得好好发挥他们的作用。 她要让所有人一抬头就能看到挂在上面的那些人头，以此为戒。 若再敢起异心，这些人的下场就是他们未来的下场。 “是！”王全应了下来。 “田涛还活着吗？”李昭看向茅根问道。 “还剩一口气吊着。”茅根想起田涛的惨样，龇了下牙。 为了在今儿给老大口供，山哥为了撬开那厮的嘴可是下了不少功夫，人都被折腾的不成人样了。 以后可不能得罪山哥。 “那就不要留着他这口气了，派个擅长逃命的弓箭手带着他的人头过去广平县，给我把他的头射到广平县的城楼上去。”李昭面无表情的说道。 那姓田的老匹夫既然敢惹她，不回敬一点东西过去，她就不姓李。 “好嘞！”茅根眼睛一亮，跃跃欲试。 今儿这暴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还逃掉了那么多的人，其中有不少都是做过检查，只待隔离完成就要运到下辖乡镇的。 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他心里都咽不下这口气。 “老大，那咱们要打广平县吗？” “打你个头啊！”李昭拍了他一下。 “就咱们这点人，你还学人家攻城呢？” 茅根讪讪的缩了缩脖子，那就只扔个头啊，感觉还是不够解气。 田涛要死那是他该得的，谁让他想要偷他们的粮草要搞事的？ “不过，恶心恶心人还是可以的。”李昭勾唇一笑。 “待会去找林将军过来，我有事交代他。” 茅根看着李昭那不怀好意的笑心里好奇极了，但是怕问出口又要挨敲，只能先憋住。 反正等叫了林武过来，到时候他凑过去一起听，肯定能知道的嘿嘿。 一想到即将要让广平县吃瘪，他就开心。 “到底怎么回事啊？不是都要解决了吗？现在好了，闹这么一出，我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攒下来的毒药又被浪费掉了。”楚钰憋了一肚子的气走了过来。 之前她手上的毒在路上被消耗掉了，好不容易这段时间，她百忙之中抽出了那么一点时间搞出来防身的毒药，现在居然以这种方式给浪费掉了。 毒药可是很难做的！ 特别是在现在药材不够的情况下就更难了。 简直让她心疼到难以呼吸，暂时都把那些伤患扔给其他几个大夫了，一定要过来问个清楚。 第263章 她的骑兵??? “对不住，出了点岔子。医棚那边没有人受伤吧？”李昭面露歉意，关心道。 楚钰听她道歉，心里的火气就消下去了些。 算了，这也不是她想的。 “放心吧，没有人受伤，就是几位大夫年纪都不小了，受了点惊吓而已。” 楚钰叹了口气：“就是刚刚逃走的有好些都是已经检查完了的，又做了无用功了。” “逃走了那么多的人，可还够你要的人数？” “我让人去统计数据了。其实逃走一些我反而稍微松快一点，之前来了那么多人，都给接收下来其实也是有点吃力的。” “现在阴差阳错发生了这事情，刚好还解决了我一大难题了。”李昭笑了笑。 她是需要人，但是也是想要循序渐进，慢慢的去填充这个人口流失严重的城市，而不是一下子就给填满。 现在各方面因为之前增加的那些人都忙得每天没多少功夫合眼，不过都来了，勉强接收也能接收的下便没多做干预而已。 “那就好。你松快，我也松快了。” “等到完事了，我只想好好的躺下睡一觉，实在是太累了。”她揉了一下自己酸痛的脖子，摆了摆手往医棚走去。 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她就不凑在这里多讨嫌了。 地上的尸体被拖走了，士兵们去提了水来把遗留下来的血迹冲洗干净。 所有人该干嘛就干嘛，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除了少掉的那一部分人外，看着好像并没有出过什么事情一样。 李昭走进城，有不少百姓在街道上往外面张望，看到李昭回来，纷纷扯着嗓子问。 “将军，那些灾民都解决了吧？” “哎哟，我家大闺女在医棚那做工呢，也不知道受没受伤。” “这些灾民真是白眼狼，咱将军给他们吃的，还安排大夫检查身体，啥啥都给安排好了，就这还不知足。” “就是就是，早知道就不该帮他们！” ...... 看着周遭叽叽喳喳，吵得跟菜市场似的，跟在李昭身边的草根，连忙走出来大声道：“肃静！！”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但所有人还是巴巴的看着李昭，等着她回答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事情都已经解决了，大家放心，城内安全的很，不会有什么事的。” “医棚那边没有人受伤，大家该干嘛干嘛去吧！”李昭摆了摆手，说完便直接往县衙方向走去。 大家听到她的话这才放下心来，只要那些灾民被解决了没有危险了就好，还好那些灾民不能进城来，不然闹这么一出，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茅根是最先回来复命的，他骑马去找林武，没用多长时间。 差不多李昭刚到县衙，两人便也跟着一起到了。 行了礼后，林武开门见山直接问道：“将军，茅根这小子说您有要事找我？” “坐。”李昭抬手示意。 林武走到旁边落座。 “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办的如何了？”李昭问道。 “练武场已经清出来了，现在正在搭建营帐，应该很快就能完工。”林武连忙回道。 “我不是问这个，骑兵的事你操办的如何了？” 练武场的事她心里有数，现在军队的人还不算多，在城内也勉强能施展得开，她没那么急。 之前从蛮人那里缴获的马匹不少，把这些好马只用来拉载东西实在是有点暴殄天物了。 所以她便直接让林武去筛选合适的人出来，组建一支骑兵。 这事情也交代下去多时了，她还没验收过成果。 林武脸色一僵，看着李昭欲言又止。 李昭皱眉：“吞吞吐吐的干什么？有话就说，不是马出什么事了吧？” “那绝对没有！”林武连忙否认。 “这事情我原本也是要来找您拿个主意，你让我挑出来一些组建骑兵，我挑是挑了。” “但是咱们手底下的人接触过马的就没几个，骑术好的就更少了，所以......所以这骑兵一时半会儿的怕是组建不成的。” 到现在能上马骑着马走的人都寥寥无几，更别提跑和上阵杀敌了。 在马背上还没有地上来的厉害，那算什么骑兵啊？ 李昭脑瓜子有点疼：“你给我个数，现在能用的上的有多少？” 林武默默的伸出了个巴掌。 “五十个？” 那确实是有点少，不过也勉强够用了。 林武摇了摇头，都不敢抬头看李昭了。 “你别跟我说，只有五个吧？”李昭不敢置信的看向他，声音都不自觉的拔高了几倍。 林武臊的脸有点红：“这五个人中，还得加上我自己。” “也就是说你训练到现在，你就给我训练出了四个骑兵？”李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武欲哭无泪：“我真的尽力了将军，那这么短的时间我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能训练出一支训练有素的骑兵来啊。” 那剩下的被他算了人头的四个人，都是之前骑过马，有了一点基础的，现在也算是能骑着马跑了，勉强也能算的上是骑兵。 其余的那些，算了，还是不要侮辱骑兵这两个字了。 “我之前在淳王军中那也不是骑兵啊......” 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训练骑兵，完全是照猫画虎，凭借着自己在军中看过的那些记忆跟着来。 也还好他是会骑马杀敌的，做骑兵也做得，不然这事儿只会办的更艰难。 李昭：...... 是她高估淳王军中出来的这个含金量了。 “那你以前是干啥的？”李昭有气无力的问道。 好歹能出来当个小官了，应该也不至于混的很差吧？ “我其实......是在后军的。”林武弱弱的说道。 军队分为三军，前军、中军和后军。 前军主要是斥候、冲锋突围、用作工兵等，主要作用是开路冲锋。一般都是部队的精锐，往往是轻兵种或者轻骑。 中军则是军队主力，一般是车步兵和重甲兵或是重骑兵，整体的综合作战能力最强。 而后军，就是管后勤的。 保护粮食供应，负责军队的后勤等。枪盾兵较多，移动速度较为缓慢，防御力较强。 第264章 练兵情况 她居然让一个管后勤的去给她练兵？？？ 李昭两眼一黑，一口气没上来，脸都涨红了。 “你功夫可不弱，之前你在我面前一副军中精锐的样子，我让你练兵，你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敢情你都是唬我的啊？” “我也不是一开始就在后军的，也在中军待过一段时间，后来才调去后军的。”林武底气不足的解释。 “其实吧，那些练兵的方法我也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毕竟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他一直都待在那个环境中，其实记性也还算不错的，也都记得，所以一开始才信心十足。 还有一点比较隐秘的心思就是，比起刘勇是本地人有优势，陈德山是李昭的家奴，那是她自己人，她姐夫那些就更不用说了，吴康仁人家是举人出身，一家子读书人，不管到啥时候那读书人都是有用的。 不可避免的他心里就有了危机感，怕自己被落下，算来算去，也就是他行伍出身，有这么个优势了。 所以他装不也得装自己能行？ 但知道是一回事儿，真上手了则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们的这支军队都是乱七八糟组建起来的，除了德阳县的那一脉人会完全听他的外，其余的对他的命令可没那么信服。 拉帮结派的，光是处理这些事情就让他头疼不已。 而训练出一支骑兵，那就是难上加难。 经验为零，真上起手来，他每天都有一种自己要完蛋的感觉。 但是又还想努力努力看看能不能行，所以一直也没跟李昭坦白。 要不是今日李昭提起此事的话，他应该一时半会儿的还是不会说。 留下来想听李昭要怎么去广平县找回场子的茅根这会儿已经被惊呆了，要不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呢？ 他就没那么大的胆子敢把差事接下来搞砸了，还能一直瞒着不说的。 李昭这段时间要忙的事情太多，还以为暂时把军队交给林武这个有经验的，应该出不了什么幺蛾子。 待到她腾出手了，再自己亲自去接管练兵。 然后今儿就给了她那么大‘惊喜’。 室内一时间沉默了下来，空气好像都凝固住了。 林武很心虚，但又对李昭低不下头，还不想就这么承认他带不好，没那个能力练好兵。 良久，李昭才看向茅根说道：“你去帮我把杏儿叫过来。” 她今儿倒是要看看，这两人之中到底有没有一个人是行的。 “是。”茅根小心翼翼地答应了下来退到门外，生怕李昭下一秒就发飙。 “我记得我在一开始就给了你和杏儿一人一份关于体能训练，团队作战以及战术训练的相关手册。” “而关于骑兵的一些训练方式以及战术，我也都有写出来给了你。”李昭缓了一下自己心里的那口气，这才开口说道。 她以前当过兵，对于古往今来的练兵方式以及作战方式都有了解过，虽然还停留在纸上谈兵没有实践操作过的程度。 但是她给出去的那些东西，是集合了多代人的智慧结晶，要比这个时代领先多年。 其实只要按照她的方法来，怎么着也不该是现在给她拿出这么个结果。 “将军给的东西很好，但是那也是要实施的下去才行啊。”林武叹了口气，决定说实话。 “如今的军中虽然只有不过将近两千人而已，但却被分成了好几派，一派是罗崖县当地的，也就是之前刘勇手底下的。” “这些人是最难管教，也最不把我放在眼里的。另外两派想必我不说将军也能猜得到，分别是吴公子和老陈手底下的。” “就像一盘被迫混在了一起的散沙，根本一点凝聚力都没有。” 以前在淳王军中时他的职位不高，还曾经觉得自己被轻视，但现在给他一支军让他管，他才发现自己的不足，管起来有多吃力。 “将军，我说实话，这些人各自有各自服气的人。但若说一个所有人都信服的人的话，那只有您。” “之前是我高估了自己，经过了这段时间我也看清楚了我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要不还是将军您亲自去训练带兵吧，我给您打个下手就好。” 林武之前其实就是被之前伏击骑兵和守城成功这两件事给冲昏了头脑，真就觉得自己很厉害了。 如今现实给了他狠狠一巴掌，让他看清了自己，也从那种飘飘然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练兵一事我是得亲自盯着的，你也不要灰心，慢慢来吧。” 变成了这样，她之后就是硬挤，少睡一两个时辰也得每日去亲自盯一段时间才行。 兵权这最为重要的东西肯定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她之前打着的也就是让林武先管一段时间等她腾出手来而已，也是料定了他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取代她的地位的。 手底下能用的人才太少了，她现在才是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分身乏术。 茅根带着杏儿来的很快，没过一会儿就到了，倒是让李昭有点惊讶了。 “设的拦截关卡取消后，我就往城里赶了，所以刚刚正好跟茅根碰上了。”杏儿解释道。 “你那边女兵的训练的如何？”李昭点了点头直接问道。 之前让杏儿组建女子军队，目前第一阶段是一共招了五百人。 因为比起男子军队那边不管是作战经验还是功夫都要落后很多，杏儿是一直带着她手底下的人每日都很饱和的训练的。 不像男子军队那边每日训练一半时辰，剩下的一半的时辰还要各自轮班去城内各处站岗巡逻，还有搭建营帐开出练武场地。 今日是因为出了这事儿，怕拦截人手不够，便让女子军队也参与了其中。 “大家都很努力，但现在时日还短，只能说初步有点兵的样子了。”杏儿有点不好意思的回道。 因为军队的工分高，之前来报名的人格外的多，她也是精挑细选的挑出了这五百人。 都是体格比起寻常女子要高大和更健硕的。 其实她心里觉得训练的还算不错了，毕竟这么短的时间。 只不过不好在李昭面前把话说的太满了而已。 第265章 飘了 “骑兵呢？”李昭问道。 林武惊讶抬头，女子军队居然也在训练骑兵？ 李昭对他的惊讶视而不见，那不然呢？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不管在什么时候都适用，训练方式她都是给的双份的，这条命令自然也是双份的。 只是男人中之前还有些是能接触过马匹，骑过马的，女子中就完全没有这个机会接触到这些了，比起男子军队那边要更为艰难。 再加上她信了林武的邪，回来的时候便只让茅根叫了林武，以为他那边的人应该暂时够她用了。 给女子军队更多的发展时间。 但现在a方案不行，就得启用b方案了。 总不能她两篮子的鸡蛋都坏了吧？ “目前能上马行走的有三百八十五人，能骑马奔跑的有一百七十三人，能骑马射箭准头还不错的有十五人，能在马上拿长枪作战的有三十二人。” 一连串的数据从杏儿的嘴里脱口而出，显然这些数据她早都已经烂熟于心了的。 她跟在李昭身边那么长的时间，最为清楚李昭的行事风格。 那就是她要结果的时候，最好能给出最为准确精准的数据，或者一目了然的文字表述，这是最为省时省力的沟通方式。 “这么多？！”李昭还没说话，林武已经被这个数字给惊的直接站了起来。 “时间太短了，将军若是再给我三个月的时间，不说我手底下的这五百人全部都能被训练成骑兵，我也至少能给将军训练出来一支两百人能上阵杀敌的骑兵来！”杏儿抱拳铿锵有力的说道。 “好！”李昭终于露出了笑容。 她就说她的训练方案不会有问题，看来只是人不对而已。 林武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小李将军，你所言可都为真？” 因为杏儿跟着李家随了李姓，所以现在大家见了她都会称呼一声小李将军。 “将军面前，不敢造假。”杏儿认真的说道。 林武看她神色不似作伪，她也不可能在李昭面前撒这种一下子就能拆穿的谎言。 他一时之间被这摆在面前的事实打击的有些精神恍惚了。 他虽然佩服李昭，认可李昭的能力，但不代表他认可所有的女人。 李昭是能驾驭猛虎的异类，不管是他还是其他人，都已经要把她神化了，觉得就不是一个次元能比较的。 但是杏儿和她手底下的女子军可不同，那都是普普通通的人，除了杏儿是李昭亲自教出来的之外。 那些人他之前也去看过，有的是寡妇有的是待字闺中的小姑娘有的是已经嫁了人的妇人，都是他以前觉得训练也训练不出来什么名堂的人。 可现在就是这些人把他，把他手底下的人胜了。 他只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见他被打击的生无可恋的样子，杏儿好心的解释了一下：“林将军那边跟我们的情况不同，你们每天都还要在城中各处轮值，每日训练时间也就顶多两三个时辰而已。” 这个安慰并没有安慰到林武，他手底的人他知道，再是时间不够，那也是之前有过实战经验上过战场的啊，怎么着也不能输这么多吧？ “你们每天训练多长时间？”林武精神恍惚的问道。 “七个半时辰。”杏儿说出了一个让林武匪夷所思的数字。 一天十二个时辰，训练达到七个半时辰，那每日只有四个半时辰的休息时间。 这四个半时辰中还要洗漱、吃饭和解决生理问题，能剩下来的休息时间可能都不足四个时辰。 “你不怕累垮她们的身体吗？这无异于揠苗助长。” “将军说，每天保持有四个时辰的睡眠时间就很够了，我留的时间其实还算充足。” “而且军队的工分高，她们不会饿肚子，每日都能吃饱，怎么可能会累垮身体？”杏儿反问道。 “其实我是给她们预留了足够的休息时间，但其实大多数人每日还会自己加练，很多人每日休息时间也就三个时辰左右。” 她加了一句：“我也一样。” 她这段时间吃住都跟着手底下的人一起，作为领导者，不以身作则的话如何能服众？ 而且看着大家都那么拼命，她也有了危机感，若是不跟着拼命就会被落下，那她之后还怎么去带这个队伍？ 林武被她的话惊的把自己刚才的挫败都暂时给丢一旁了。 “她们为什么要那么拼命？就为了那二十工分能换来的粮食？” 他那边的人也有那种特别努力的，但那只是寥寥几人，根本不像杏儿这边是全员狠人啊。 每日全都是这么高强度的训练情况，怪不得能速成。 同样的事情，他们那边的训练时间可能都不足人家的一半，这怎么比？ “林将军，你觉得那二十工分换来的粮食不重要吗？”杏儿反问道。 “城外那么多的灾民为何都会来我们罗崖县？不就是为着能有粮食吃，能活下去吗？” “是不是将军为咱们大家解决了粮食问题，你每日里都能吃饱饭后就忘记了，这世道大多数人都是处于快要饿死的状态了？” “我知道林将军你以前是淳王军中出来了，身为抵御在边关最重要的军队，淳王军又有淳王坐镇，所以一向都是不缺粮草的，这也是淳王军中的将士们会对淳王那么忠心不二的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淳王是皇家子孙，跟以前大齐朝的皇帝那就是一家人，若有粮草短缺，他是最快能得到拨下来的粮草的，而且也很少有人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贪污他的东西。 “不知林将军可有看过以前历朝历代的军队情况？能让将士们都能吃饱饭的军队很少很少，你别以为你得到了，就觉得这一切来的很轻易。” “特别还是在当今天灾不断的情况之下。” 这还是杏儿第一次在人前说那么多的话，不过有些话她不吐不快。 人都是这样的，得到了后就没那么珍惜了，林武品性没什么问题，只不过突然得到了这些东西后，便失了平常心。 说白了，就是飘了。 第266章 低头 杏儿以前生命中最重要的只有两件事，吃和李盼儿。 后来李盼儿生了孩子后，又加上了龙凤胎。 再后来开始逃荒之后，则又加上了李昭她们。 但她从未想过自己的生活居然还能发生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如今干的事情是她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 李昭教她习武让人教她识字，给她兵书，教她如何去训练出来一支军队。 她安静而沉默的在一旁静静成长着，到现在才能面对林武说出这些话来。 一开始她是只想学武的，觉得念书不重要，又不能救人。 可是到现在她觉得念书很重要，会识字读书太重要了，不然有些话她就是心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都表达不出来。 还有那些兵书和历史上的那些名将战役，她都将一无所知。 她看着林武继续说道：“之前探子去打听出来的消息将军也有给了你一份的，去年因为天灾不断缘故，收成的粮食很少，除了南朝皇帝是居于南方鱼米之乡有之前的底蕴支撑，军队还能吃饱饭之外。” “不管是孙诚那边还是乐成王和雷洪那边，将士们每天有个五分饱都难，林将军何以觉得那二十工分的粮食不重要？” 她相信只要去外面传出消息说李昭能让手底下的将士吃饱饭，定会有源源不断的人过来投军，都不用费力去征兵。 南朝皇帝如今能在雷洪和蛮人大军两方夹击中还坚持下来，就跟他背后靠着充足的粮草资源脱不了干系。 南朝都城那边是人人都想争来的后备粮仓。 “而且，女子与男子最大的不同就是，你们或许还能有其他的选择，并且之前在外生存也比女子更容易，但是我手底下的那些兵和城中的所有女子，都没有其它的路了。” “除了在将军这，咱们能走出来受到重用，可以凭借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和家人，可以跟你们一样光明正大的行走在外，再没有其它的地方能给我们同样的机会。” “我们没有退路，只能拼尽全力的去做到最好，做到更好，做到无可替代的地步，这心里才有底气。” “所以林将军，我可以告诉你，她们就是为了那二十工分的粮食。” 但又不只是为了那二十工分的粮食。 林武对上的是一双野心勃勃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对他的挑衅与一丝几乎看不见的鄙夷。 鄙夷他明明已经占尽了天时人和地利，明明起点要比她好上那么多，却没有做到最好，在浪费这个机会。 李昭一直没说话，但是她没说话就代表了默许的态度，也代表了她确实是对他拿出来的这个结果感到失望。 他毫不怀疑，若是李杏能训练出来一支很好的女子军队，那以后就会彻底取代现在城里的男子军队的地位。 他们因为守住了城而沾沾自喜时，有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后面盯着，等着他们出错，再取而代之。 他这一瞬间感觉后背发凉，毛骨悚然。 “老林......”李昭刚开口，话还没说完，林武‘砰’的一下单膝跪地，低着头对李昭抱拳行礼：“还请将军再给我个机会！” 李昭顿了一下，状似有些为难：“可是你刚才不是说你没有那个心力继续管下去了吗？” “是属下狂妄自大，才浪费了将军的一片心意，还望将军恕罪！” 这是从德阳县认识到现在，林武第一次真正的对李昭低头，奉她为主。 以前的他一直都自诩自己好歹也是个官身，手底下的人比李昭只多不少，觉得自己和李昭应该是平起平坐的。 面上看着挺有礼貌，可骨子里从来没对李昭低头过。 哪怕是经历了守城之战的胜利后，连刘勇和吴康仁都认可了她的能力，对她低下了头俯首称臣，但林武还是一直梗在那。 要不是因为手底下实在是无人可用，林武那边也有那么一群一起战斗过的人，她是真不想把军队的事交给他管的。 一座城，不能有两个主人。 “既然你有这个信心能重新来过的话，那我就再信你一次。”李昭松了口。 “不过，你一个人应该也应付不过来，我待会跟陈德山说一下，让他过去帮你，可好？” 虽是问句，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多谢将军！”林武低头应下，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李昭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叫他过来到底是为着何事，好像就是突然心血来潮问一下他的训练情况而已。 在人走了后，李昭这才看向杏儿笑着开了口：“这段时间，你倒是真的成长了许多。” 杏儿嘿嘿一笑：“将军先叫了林将军过来，又让茅根叫我过来，还提了骑兵，不就是想让我说这些话嘛？” 人都是会成长的。 她在来的路上就在想李昭突然叫她过来是干啥，女子军队的事她每天都会抽出时间跟李昭汇报的，是个什么情况她一清二楚。 还是在路上问了茅根，知道了林武先过去了，还提及了骑兵的事，给出来的数字很不好看，她这才心里有了点底。 两支军队是什么情况，身为最高领导人，李昭自然是全都清楚的。 林武那边受到的阻碍，遇到的事情，以及训练时会有消极怠工的情况，她全都一清二楚。 但是她从来没说破，林武每次来汇报都是说一切都好，她便也当做是真的一切都好，就当不知道。 她是想找个机会，把林武骨子里的那股高傲劲给彻底的压下去，让他对他低头俯首称臣。 今天就是那个机会。 还好现在的杏儿变得机灵了许多，很快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不过若是她没明白她的用意的话，这戏也可以由她唱下去。 “之前守城的时候，林将军就总是对您交代下去的事情有意见。” 是真有意见还是假有意见，打量谁分不清呢，不就是不想屈居李昭之下，要不是大多数人还是听李昭的话，之前守城的时候就得出大问题。 “人家是出自淳王军，还是官身，高咱一等，看不起咱那也是应该的。” “但是他凭什么认为自己能跟您平起平坐啊？” “守城之战所有的调动防护人员安排，后续战场打扫，还有粮食全都是您给解决的。” “我就看不惯他嘴里吃着您出的粮食，还要在那高傲的不行。”杏儿忿忿不平的说道。 第267章 恶心人 “而且我刚刚那些话也不全是因着您的缘故。”杏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之前我不止一次的听到林将军和他手底下的人说起您让我组建女子军队的事情，都是一副看不起的样子，嘴里还要说女人哪能上战场打仗的，说咱们一定会失败。” 更难听的她就不说出来了，免得脏了将军的耳朵。 但也都是觉得因为将军是女子才给她们这个机会，觉得她们不配与之相提并论，更称不上是一支军队的人大有人在。 “我就是要用事实去告诉他们，他们即将要被他们所看不起的女子给踩到脚下去了。” “吃一样的饭，做一样的训练，我就不信我们会差在哪！” 就是凭着这股不服输的劲，大家才会那么拼命的去努力。 而今天才能用事实去告诉林武，他其实没有他想的那么了不起。 将军给了一样的东西给了她们两支军队，他那边还有之前的经验更有优势，现在不还是一样输了。 若是输给李昭的话，他可能还能梗着脖子不服输，觉得是自己没发挥好，或者李昭不能以常人看待，都能再找借口。 但是他输给的是杏儿，是女子军队的那几百号人。 那清晰的数据对比，才是甩在他脸上最为结实的巴掌。 才能彻底扇醒他，让他有了切实的危机感。 “不管是你们，还是我，走的这条路注定会很艰难，要付出比别人多很多的努力才行，你们都能坚持下来，我很欣慰。”李昭笑着说道。 “我们不怕吃苦的。” “我小的时候在杜家总是被嫌弃吃的多又胖，主子们都不要我，只能做杂役。我那个时候很自卑，很嫌弃自己吃的比别人多又比别人胖，长的也不好看。” “可是我现在再也不会有那种想法了，我不是胖我是壮，我吃的多，可我比很多人的力气都大，如果我吃的没那么多的话，我肯定不会有这种能力。” “我很感谢将军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自己，走出了一条我从未想过的路。”杏儿真心实意的说道。 “其实我今日找你来，不止是因为林武者一件事。”李昭把话题绕回正事上。 “此次咱们被广平县县令狠狠算计了一遭，这口恶气不出出来，大家都不会舒服。” “您不是让人把田涛的脑袋给扔到广平县的城楼上去吗？” 她以为这就完了。 “那当然不止。”李昭冷下了眼神。 “我要交给你一个任务，这是女子军队的第一个任务。” 杏儿正了脸色，跪了下去。 “属下但凭将军吩咐！” “以你带队，那十五个已经能骑射的骑兵组成一队，去攻城。” “啊？”杏儿脸色空白了一瞬。 “就我们十六个人啊？” 她刚刚也没吹牛皮啊，将军是不是太高估她们了？ “这攻城自然不是让你们真的攻城。” “就是骚扰他们，给他们做出攻城的假象，时不时的骚扰一下，让他们一直提心吊胆去全力戒备。” “敌进你退，敌退你进。从蛮人那得来的马都是好马，别的不说·，真要跑起来，就以广平县的情况根本不可能追的上你们。”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主打的就是一个恶心人。 这种事情就是得交给骑兵干是最好的。 “我之前问过刘勇，广平县作为咱罗崖县的邻居，城内所剩的人跟罗崖县也相差无几。” “缩在城里当缩头乌龟还行，真要憋不住了开了城门跑出来的话，都不用咱们动手，城外聚集的那些还没跑的灾民就够他们受的了。” 广平县可不像她这里能提供吃食，可以暂时把人给安抚下来。 他们一直做的都是阻拦，靠近便杀之，如今那些灾民怨声载道，若是广平县敢追出来，灾民们定会像是看见了血肉的蚂蟥一拥而上。 杏儿露出了一个有些兴奋的笑来：“将军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正好能让她手底下的那些人锻炼一下。 就拿广平县磨刀了。 “不过若是那广平县的县令真气不过犯了蠢，咱们就这么看着那些灾民把广平县给占了吗？”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田涛就不是个聪明的，他亲伯父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货色，万一就真那么蠢呢？ “若真出现了那种情况，立马派人回来通知。”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也想做做那渔翁。”李昭笑道。 不过这个可能性还是很小的，广平县县令能做到县令的位置上去，不至于蠢成这样。 杏儿又跟李昭商量了一下到时候如何骚扰之类的事情，这才告辞离去。 女子军队那边也不怎么需要李昭操心，杏儿就算不在，该怎么训练都有了章程，不会出现什么乱子，到时候她每日都去看一下就行了。 至于男子军队那边，李昭让人喊了陈德山过来，交代了他让他之后每天去和林武一起管理军队。 有个人牵绊着，互相制衡的话，才能让林武时刻保持有危机感的状态。 到了晚上，刘勇才把此次城外的伤亡人数还有跑掉的人给全部清查了出来，给了李昭详细的数据。 一共死亡四百三十六人，都是灾民，并没有城中人员。 伤患就比较多了，多达一千一百二十三人，大多数是轻伤，只有少数几个是重伤，楚钰给出的诊断都是能治，死不了。 至于跑掉的灾民，一共跑掉了两千多人，如今还剩下七千多人。 这个数字李昭倒是不意外，大多数人还是有脑子的。 这些人后面安排下去也暂时够了。 土豆、玉米和红薯现在种子不够，还不能大规模种植，之后再缺人了，可以慢慢接纳。 第268章 田县令 广平县县令府邸。 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不知唱的是出什么戏。 “涛儿这两日可有消息传来？”田县令闭着眼睛，敲了一下手中的烟斗，身体随着那戏台上的声音小幅度的摇晃着。 他身后站着的一个作师爷打扮的中年男子闻言，弯腰恭敬回道：“没呢，应当是还未曾有什么进展。” “要不是没办法，我实在是不想把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他来干，这孩子还是欠缺些稳重。”田县令叹了口气。 睁开了眼睛，也没了看戏的兴致。 摆了下手，台上的声音戛然而止，几个戏子小心翼翼地的挪着步子退了下去。 “说不定七公子这次长进了。”师爷讪笑着。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个都不太相信。 “那李昭到底是何底细，可有人打探出来了？” “莫不是那位名将的后人？”田县令抽了一口烟，皱着眉头问道。 “七公子之前的信里说，她就是一个带着三个孩子的寡妇，以前应该就是个普通庄户人家的妇人。也不知道得了什么样的机遇，才变得那么厉害的。” “这话说出去谁信？”田县令嗤笑了一声。 “人家放出来的掩人耳目的假消息，就他当了真还给巴巴的传回来。” “罢了罢了，要是他实在不行那就算了。” “那李昭来历不明，以两千人抵挡住了蛮人五万大军攻城，跟战神转世似的。” “这几日我这心突突的，总感觉不太安稳，若是跟她为敌招致大祸，那就得不偿失了。”田县令已经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那是罗崖县位置特殊，她占了这个便利。”师爷不太认同。 “一个女人而已，县尊还真信了那谣言？就是有哪路神仙下凡来，那也绝计不会投胎到一个女人身上不是？” “若是这个计划能成的话，届时粮草运到陛下那，加官进爵那是指日可待啊！” 田县令皱着眉头狠狠的抽了两口烟：“现在城外被那些贱民挡着，有个什么消息也难传，也不知道都城那边的情况现在如何了。” “蛮人大军已经过去，若是都城守不住的话......” 那他得了那么多的粮草，没有兵他也守不住啊。 他也真是搞不懂了，都放出了消息说罗崖县那边会给粮食安置，为什么还有一半的灾民没走，还是守在城外。 这好赖都分不清，怪不得成为了灾民。 但其实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人没走，是因为过去罗崖县的路难走的很，大多数灾民都饿的两眼发晕了，想要走过去很难。 还不如留在广平县城外，现在万物复苏，已经有野草冒出来了，挖野菜吃草和树叶在这能熬下去，但想走就难了。 他们也在赌，赌广平县被围久了没有存粮了迟早会开城门。 而且若是广平县县令再不作为，周边村庄的人家根本就不敢拿种子出来去种地。 因为一种下就会被灾民给刨出来吃掉，广平县的那些村民都只能聚集在一起抱团，这才能防止自己的存粮被灾民给抢走。 可想种地那是别想了。 时间拖的越久，种不了地没有收成，到时候广平县的人都得喝西北风去，跟他们也没区别了。 所以他们赌广平县县令不敢继续拖下去，之后还是会安置好他们。 这样还费劲再跑去罗崖县干啥，听说那边都是要签卖身契的。 “咱们陛下跟淳王殿下合作，那些蛮人绝对攻不进去，说不定之后还有来无回，县尊可放宽心。”师爷劝道。 “我倒是想放宽心，但现在啥消息都没有，我心慌的很。” “现在这天越来越好了，今年都还没开始播种，再耽误下去，咱粮仓的存粮再多也经不起这样折腾。”田县令愁的脸上的八字胡都耷拉了下去，丧着个脸。 “要是都城那边......”他压低了声音：“败了，那咱们要咋办？这前有狼后有虎的，咱岂不是死路一条了？” 都城若是败了，被蛮人接管......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异族之人哪会给他们这些人活路啊。 而他们之前祸水东引让灾民过去了罗崖县，又让田涛去偷粮，算是把这个邻居给得罪了。 想要抱团取暖都不行。 那李昭还能抵挡住蛮人守住城，可他不行啊。 他自己有几斤几两一清二楚，真要是蛮人过来攻城，他觉得他站着迎接而不是跪着迎接，都能算他有骨气了。 “县尊的意思是？”师爷的腰弯的更低了。 刚说完便被田县令拿烟斗敲了一记：“我问你，你又问我？我要是知道，我问你干啥？” “为啥我这手底下就没一个有脑子的，这偷粮食的事儿，我现在怎么看都不靠谱，当初我怎么就听了你这歪主意了呢？” 田县令一边说一边‘叭叭’的抽着他的烟斗，整个人都被淹没在烟雾里。 师爷嗓子痒的不行，想呛出来又不敢，憋的眼泪都出来了。 现在说是歪主意了，明明就是他自个想去都城邀功，现在干了一半又开始怂了，就这还邀什么功？ 那胆子都没老鼠大！ 师爷不断的在心里腹诽，脸上却端着一张毕恭毕敬的笑脸。 田县令也不用他回复，纠结了这么一下，越想越觉得这事不靠谱：“不行，我决定了，你去信把涛儿给叫回来。” “这事儿咱不干了，趁那啥李昭没发现，咱就当啥都没发生过，快点让他回来！” 他这话刚说完，师爷都还没来得及出声答应下来。 便见不远处一个小兵一边跑过来一边声嘶力竭的喊：“大人！大人！不好了！！” “城楼上被射来了一个人头，是您侄儿田涛公子的！！！” “啪叽”一声，田县令手上的烟斗掉在了地上。 第269章 寡妇好啊 “你说的可是真的？！”田县令手脚并用的从椅子上爬起来，快步地跑到那小兵面前抓着他的肩膀问道。 小兵看着突然凑上来的县令大人的大脸，被吓的有点结结巴巴的，强行镇定的回道：“是......是真的......我们好些人都去辨认了，确实是田涛公子的人头。” 说了这么一段后，小兵也说的更顺畅了些：“是一个弓箭手突然射到城楼上的，咱们的人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跑不见了。” 而且他们还不能出城去追，只能就这么算了。 “完了完了，这是一袋粮食都没给我偷出来，还被发现了啊。”田县令脸色苍白了起来。 他算是知道什么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东西没得到，人还给彻底得罪了！” 田县令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就射了个人头？没有其它动作了？” 小兵有些懵逼的点头：“对。” 什么叫就射了个人头，这人头不重要吗？ 这不是县令大人的亲侄子吗？ “大人放心，罗崖县要安置那些灾民，李昭手上可以用的人也不多，把七公子的人头给射来告诫了后，应该就没事了。”师爷安抚道。 他是不相信李昭会带着她那两千来号人就过来攻打广平县的。 攻城可不比守城，就她那点人数想要攻下广平县虽有一定几率成功，但最终极有可能是两败俱伤。 现在城外那么多的灾民，若是两败俱伤了，那谁都不会讨到好，只能一起死。 他不觉得李昭是那么没脑子的人。 “那就好那就好。”田县令松了口气。 “只要不来攻城就好。” “大人，那田涛公子的人头？”小兵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颗人头还摆在城楼上呢，怪吓人的。 要不是怕带过来吓坏县令大人，他刚刚都想直接拎过来了。 “该咋样就咋样，带着去找他爹娘去，难不成还要我亲自去埋啊？”田县令不耐烦的摆手。 吓的小兵立马开溜。 田县令往回走，走着走着突然灵机一动，看向师爷问道：“那啥你刚刚是不是说那个李昭是个寡妇？” “啊？对。”师爷有些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 李昭是个寡妇跟田涛的人头有什么关系吗？ “寡妇好啊！”田县令抚掌而笑。 “去，把我那几个长的最为俊俏的儿子还有侄子都给叫过来，本官有重要的差事要交给他们！” 师爷眼角直跳，有了一种强烈的不好预感，他感觉他的顶头上司又想出什么歪主意了。 “大人您的意思是？” “本官啥都不多，就儿子和侄子最多！长的俊俏的侄子更是多，那李昭是个没了丈夫的寡妇，那再厉害也是个女人，那跟我也没啥区别，我喜欢美人，她应该也喜欢美男，咱们送几个美男过去，握手言和，之前那些误会自然就能消除了。”田县令美滋滋的说道，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他简直就是个天才。 别看他长的不咋的，但架不住他有十几房貌美如花的小妾，生的孩子那是一个赛一个的漂亮。 他两个兄弟也一样。 田涛行七，只是在他那一房行七。 就他这样的侄子，他有三十几个，儿子有十几个，所以死了就死了呗，一个只知道寻花问柳，吃喝嫖赌的侄子而已，他半点伤心都没有。 他只懊悔这次是真把罗崖县那边得罪狠了。 他这人惜命的很，之前被那虚无缥缈的高官厚禄冲昏了头脑，现在回过神来了，就觉得自己要完。 都城天高皇帝远，罗崖县那可是近邻啊，快马过来一天功夫都不要的。 哪怕师爷再怎么安慰他李昭应该不会过来攻城，他也不想赌那万分之一的危险。 他的命可是很贵的！ 师爷：...... 果然又是歪主意。 田县令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主意好：“要是她真收了我的儿子或者侄子们，那咱就是一家人了！” “这样就算都城那边有个啥意外，我还能躲她身后，让她先挡着，我还能逃出一条命来。” 他之前真是脑子抽了才会想着跟李昭作对，不管是什么样的高官厚禄，那也得他有命享才是。 没命享，那一切都是空。 田家原是商户人家，富甲一方，大齐朝没有禁止商户不许科举，田家想要提高地位便寄希望于家中子孙科举。 但田县令他爹那代没一个中用的，到了田县令这一代，也就田县令还有那么一点读书的希望。 但考了多年也就是个秀才，一直考不中后，田家便花了大半家资给田县令捐了个官做，也算是成功的改换门楣了。 商人重利，没有利益的事情他不干，但也更惜命，做生意嘛，讲究的就是一个能屈能伸，见人下菜碟，这不丢人。 所以田县令半点没有把自己儿子和侄子送出去的屈辱感，那人公主都能和亲，他现在也算是另类的‘和亲’了。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田县令说了一大堆，一转头见师爷还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他就说他之前为什么会做那样的决定，肯定都是因为这厮蛊惑的。 师爷觉得自己简直比窦娥都冤，但是顶头上司想一出是一出他能怎么办？ 反正也不是他的儿子和侄子，他抹了一把脸，干呗。 “属下这就去！”师爷腆着脸笑道。 然后麻溜的开溜。 田县令恢复了些心情，正为自己想了个这么绝佳的主意而高兴，也重新起了听戏的心思了，挥手让下人去把戏班子重新叫回来。 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声音再次响起，田县令躺回自己的摇椅上，重新点了烟，闭着眼睛又开始摇摆。 师爷很烦躁。 一直搜罗到晚上，他觉得自己跟个强抢民男的恶霸似的，这家去完去那家，顶着那些姨娘们的哭闹，硬是从几家搜罗到了一共六个，十五岁到二十岁正直青春的俊俏公子。 全部给确定好后，时间已经快接近子时了。 抹了一把辛酸泪，正想回家休息时，突见不远处的城楼上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 随即便是数不清的叫嚷声和城中百姓打水去救火的声音。 立于城楼上只有敌袭才会敲响，至今为止从未敲响过的锣声响彻了半个广平县。 师爷腿一软，跌倒在地，脸上满是绝望。 “完了，完了，全完了啊！” 这李昭是真想跟他们同归于尽啊！ 第270章 俘虏? “吵吵什么吵吵？！” 大半夜的被扰清梦，田县令火气大的很。 “外面干什么呢？！整这么大动静？！” 他起身披了件外衣，趿拉着鞋走到了外间。 正巧他贴身的小厮惊慌失措的跑过来禀报道：“大人，攻......攻城了！” “什么？！”田县令大惊失色。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什么攻城了？谁攻城了？” 想起白天禀报的田涛的人头，他心里一咯噔，脸色白了下来：“是李昭带兵攻城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有骑兵射带火油的箭到城楼上，大半夜的，守城的兵都困的不行了，刚开始没注意到。等到注意到的时候已经起了大火烧起来了，现在都在打水去救火。”小厮战战兢兢的说道。 “大......大人，咱们是不是得逃啊？” “逃什么逃，南下正好撞上蛮人大军吗？！”田县令气的一脚踹翻了椅子。 还有城外那么多的灾民，他们死守着城门不给开还好，一旦开了城门跑出去，那得被人给活撕了去。 这李昭怎么就不能再等等呢？他都已经打算给她送上一份‘大礼’示好了。 “吴师爷呢？”他心里没个主意，急需找个人一起商议一下。 “吴师爷今儿一直在忙活您交代的差事，这会儿应该还在三老爷那边。”小厮连忙答道。 “快去把他给我找过来！” “还有，让府里的人把东西给收拾好，太累赘的不要拿，以防万一。” 要是实在不行，那不能逃也得逃了，只是要舍下这全部家业，只能带上些金银细软上路，还不知道往哪逃，要时刻提防着被城外的灾民发现。 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实在是不想走这条路。 他还年轻啊，才四十几岁，算命的都说他有长寿之相，是能活到百八十岁的！ 小厮答应下来连忙跑了出去找人去。 田县令去把自己的衣裳穿好，看着自己这一屋子的宝贝不由悲从中来。 肉疼实在是肉疼，这可都是他田家几代人攒下来的家当啊，但是都带不走了，都带不走了。 他抱住自己最喜爱的一个花瓶，坐在地上涕泗横流，一张脸狼狈极了，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 吴师爷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副场景。 “咳咳。”他清咳了两声提醒一下已经半点形象都没有的顶头上司。 田县令回过神来，拿袖子擦了一把眼泪，麻溜的从地上爬起来：“外面怎么样了？” “属下刚刚去城楼上去看了，火已经被扑灭了，城外的除了灾民外，并没有看到什么军队的影子，应该不是李昭过来攻城。”吴师爷弯着腰回道。 他刚开始也怕是李昭带兵来攻城了，但心里还是觉得李昭应该不至于这么蠢，便强忍着害怕去了城楼上看。 然后看到的情景是这般模样，这才松了口气。 田县令眼睛一亮：“你可看清了？” “属下绝对看清了！”吴师爷肯定的点头。 “这应该只是李昭派人过来打击报复而已，并不是想真的攻城，县尊可放宽心，咱们广平县不会有事的。” 真要是要攻城的话，那就不是这个架势了。 田县令皱着眉头来回踱步，怀里还抱着一个花瓶，看着很是滑稽。 “不行，我这心里还是踏实不下来，你今儿都把人给选好了吧？”田县令停住脚步问道。 吴师爷点了点头：“都已经选好了，可要着人叫来给县尊过目？” 之前他觉得田县令这个法子荒唐，但是现在他觉得说不定还真的可以试试。 钱、权、色，只要是人，总是免不得有七情六欲，李昭再怎么厉害，那也是个人。 不然就是李昭不攻城，得罪了这么一尊煞神，时不时的来给他们制造些困难的话，骚扰一下的话，以后的日子肯定也难过。 还有城外可还有那么多的灾民，他们这一直想不到办法解决，若是能跟李昭交好，说不定还能去讨个法子来，解了他们目前的这困境。 “不用叫了，我信的过你的眼光。”田县令摆了摆手。 儿子和侄子太多了，他很多都记不住脸，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田家的儿郎没几个丑的。 吴师爷随便挑，都不至于挑到什么不能入眼的去得罪李昭。 “除了这些外，再去我库房去拿上一些各类名贵的珍宝，我记得我之前着人打过一副黄金甲胄，很是威风，把那个给加进去，一并的从暗道给我送出去给她。”田县令咬了咬牙，决定大出血一次。 狡兔三窟，这广平县自然也是有暗道的，只是他那暗道都没完全挖好，出去顶多够一两个人并行的，而且出口离广平县并没有特别远，还有被那些灾民发现的可能性。 所以田县令之前才没有想过带着家人从暗道逃走。 “是，属下这就去办！”吴师爷拱手答应下来。 交代完了，田县令也稍微松了口气了，这才发现自己刚刚一直抱着个花瓶跟个大傻子似的走来走去。 脸色扭曲了一瞬间，还是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宝贝给放了回去。 这可是前朝皇宫里的物件儿，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可不能摔了。 吴师爷给李昭的献上的东西还没装箱好，城楼再次失火了。 士兵们一回生二回熟。快速的扑灭了火。 不过这也让吴师爷对自己心里的猜测确认了下来，这李昭就是在折腾他们一城人，想要出口恶气。 不行，这些东西还是得快点送过去才行！ ...... “将军！将军！小李将军她们回来了！” 正是中午，李昭早上从军营那边视察指导回来，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见到茅根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杏儿？她们这么快回来了？”李昭皱了皱眉，桌上的午饭只能暂时不吃了，站起了身往外走。 她交代给杏儿的差事是骚扰，那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那是要跟广平县长久的对下去。 彻底的整垮他们的精神为止。 可从她们出发到现在也不过就两天的工夫，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茅根脸色有些奇怪：“小李将军她们不止自己回来了，还带了人，小李将军说是俘虏。” “俘虏？”李昭更奇怪了。 那广平县外可全都是灾民，她们上哪去捉的俘虏？ 怀着这种种疑问，李昭与茅根快速地往外走去。 第271章 赔礼 走出县衙大门，两人刚好与杏儿她们正面遇上。 一队英姿飒爽的骑兵押着一群男人，和几个箱子？ “怎么回事？”李昭问道。 “将军，我正要来找您禀报呢！”杏儿看到李昭眼睛一亮，不过周边有许多跟着过来凑热闹的百姓，她到嘴的话又给咽下去了。 “咱们进去说吧！” 吴师爷被堵住了嘴，捆住了手，蓬头垢面一派狼狈，听到那个女将叫出来的那个女人将军，瞬间明白了那人便是李昭。 “嗯！嗯！嗯！”他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来。 “老实点！”旁边的一个女兵甩了一下鞭子，虽然没甩到吴师爷的身上，但还是让他成功的闭嘴了。 那鞭子要是真挨在了身上的话，那可不好受。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已经挨过了。 那领头的女将对他们广平县的人恶意满满，他好话都说尽了，还是把他这个来送好处的人给抓起来一起给带过来了。 进了县衙，隔绝了外面一众看热闹的目光后，李昭这才把目光投向那被绑着的一众人。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今儿就回来了？还带了这么些......俘虏？”李昭挑了下眉。 “那个蓄须的老头儿说是广平县的师爷，昨儿突然带着那几个来找我们，说......”杏儿说到这停顿了下，脸色奇怪极了。 “说之前的事情都是田涛那小子自己干的，跟田县令没关系，田县令也是被蒙在鼓里，将军杀了就杀了，只要将军能消气就行。” “他带着一大堆的金银珠宝还有那六个......咳，俊俏公子送于将军，希望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大家握手言和，继续做好邻居。” 李昭嘴角抽了抽，刚刚没细看，这会儿细看一下，那六个人看着年纪都不大，应该都没超过二十岁。 虽然应该是被杏儿她们这一路折腾惨了，看着都有点萎靡，但确实都担得上一声俊俏公子。 一个个的长相确实不错，特别是在茅根这个黑不溜秋的黑蛋旁边一衬托，那都跟以前她在现代时看到的那些男团成员不差什么了。 她属实没想到那广平县的县令居然是这么个性子。 杏儿示意手下人把那几个箱子给打开，全是金银珠宝和名贵器具，特别是其中一个箱子里那副金灿灿的黄金盔甲，简直要闪瞎了李昭的眼。 这玩意儿她要真穿上上了战场，那简直就是个随时定位的活靶子，跟个二百五似的，谁会那么缺心眼啊？ “这田县令家底颇丰啊。”李昭意味深长的感叹道。 一个七品父母官，能拿出这么多的东西来，这平日里是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啊。 杏儿不知道那田县令的底细，索性把吴师爷嘴里堵着的东西给拿了出来，踢了他一脚：“你说！” 吴师爷发髻乱了，衣服脏了，鞋子还掉了一只，脸憔悴的跟具干尸似的，嘴里那不知道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被取掉了后，跪在地上看着李昭一双眼睛通红。 涕泗横流的哭道：“将军，人家两军交战都不斩来使，我真是来求和的啊！您这手底下的人也太粗鲁了些，我好歹也是个读书人，就这么拉着跟在马屁股后面从广平县跑到罗崖县跑了这么一路，腿都快跑瘸了，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啊！” 他的鞋子就是这么在路上跑掉的。 现在脚底火辣辣的疼，感觉都要脱了一层皮似的。 不仅是他，那几个被养的金尊玉贵的小公子也是被拉着跑了这么一路，现在都已经累的快晕过去了。 早知道这李昭手底下的人这么不讲究，半点不给他这个师爷脸面的话，他就让手底下的人来送了。 现在跑这么一趟，进了这罗崖县的老巢，还不知道有没有命能活着回去。 “你还说呢，你们走两步就喊累，要不是因为带着你们这几个累赘的话，我们早就赶回来了！” “走半个时辰歇半个时辰的，就广平县到罗崖县这么点路程，我居然带着你们走了一夜，那哪算的上是跑啊？”杏儿双手抱胸，说起这个她就来气。 一个个的废物的很，一看就是好日子过惯了的，半点苦都吃不了。 那你们是骑着马，他们是靠双腿啊！吴师爷在心里腹诽，这话却不敢真的讲出来。 这女将别人都称呼她为小李将军，一看就是李昭的心腹。 适当诉苦看能不能博一下李昭心软就得了，他可不觉得自己再说下去，李昭就会因为他处罚自己人。 说多了，还惹人烦。 “行了。”李昭摆摆手，懒得听他们扯皮。 “给这位......” “鄙人姓吴。”吴师爷连忙答道。 “给这位吴师爷松绑，着人打了水来给他们洗漱一番，来者是客，咱们罗崖县待客还是很热情的。”李昭皮笑肉不笑，至少面上看起来还是友善的。 “多谢将军！”吴师爷感激的说道，心里悄悄的松了口气，目前看来有戏。 茅根让人搬来了椅子，李昭拉了过来坐下。 待吴师爷松绑了后，这才看向他说道：“我来罗崖县不久，对咱们这位邻居所知也不甚清楚，既然田县令说是个误会，我倒是想要详细了解一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误会，居然能让他不知道自己亲侄子的所作所为的。” 吴师爷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裳，拱手回道：“将军有所不知，咱们县尊大人的侄子有三四十个，这田涛混在其中并不显眼。” “他与大人平日里连面都没怎么见过，大人对这个侄子也没什么印象，要不是这次他捅出来了这么大的篓子，得罪了将军的话，大人都快要忘记这个侄子的存在了。” 三四十个？？？ 好家伙，遇上活的种马了。 第272章 做个生意 “县尊大人对将军绝无任何不满，也从未想过要做出偷盗粮仓这等让人不耻的事情来！”吴师爷端的是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毫不心虚。 “不过田涛毕竟是县尊大人的侄子，他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大人身为伯父也深以为自己以前没有尽好教导的责任，这才让他闯出这等滔天大祸。” “所以将军便让鄙人带着这些赔礼来赠于将军，希望能就此解开这个误会，若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原谅则个。” 李昭看着他，脸上挂着疏远的笑，也没说相没相信他的这番说辞。 吴师爷在她的目光中，把腰越弯越低，后背的衣裳被冷汗给浸湿了。 良久，李昭才开口：“田县令的心意我领了，但这......几位公子，我实在是无福消受，你待会给带回去吧。” 她忙的都恨不得自己有分身术了，实在是没精神应付。 要是一切都安稳了，说不定还会想消遣一下，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就是长成吴彦祖，她也半点都没这个心思。 吴师爷觑着李昭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可是他们不合将军的眼缘？若是不合将军的眼缘的话，我回去再重新带一批过来给将军挑，县尊大人的侄子们都是一表人才，定有能让将军中意的。” “等一下！”李昭有些震惊的看向那六个人：“你是说他们都是你们田大人的侄子？？” 敢情是送来‘和亲’的是吧？ 吴师爷诚实的点了点头：“对啊。” 还有一个还是田大人庶出的亲儿子呢。 李昭有点头疼，这到底遇上的是个什么奇葩县令啊？ “你们田县令......是正经当上的官吗？” 能做县令的，不是进士也得是举人啊，怎么着脑子都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做事这么不讲究的吗？ 吴师爷：...... 他有些艰难的咽了下口水，想着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便实话实说了：“田家以前在汉宁府也是挺有名的商户，还竞争过皇商呢。” 虽然没竞争上。 “后来咱们大人考上秀才后屡试不中，老太爷便花了快大半的家资捐了个监生，为咱们大人谋了个官做。” 大齐朝之前是能捐官做的，只是需要秀才功名才行。 田家巨富，田县令考上了秀才能走这捷径也是花了不少银钱的。 光是上下打点，那银子就流水般的花出去了。 李昭看向那几箱子金银珠宝，脸色稍微缓和了那么一点：“这些东西都是之前田家遗留下来的？” “可不嘛，咱大人做了官，家中的生意便交给了二老爷和三老爷打理，也就这两年出了这么多事，生意不好做了，不然也不会在县里待着。”吴师爷回道。 天下都乱了，什么生意都暂时做不成了。 一发现不对劲之时，大人便让二老爷和三老爷把外头的铺子该卖就卖，迅速的把能出手的东西都给出手了，全给换成了粮食堆积在了广平县的粮库里。 然后田家所有的族人都搬迁到了田县令任职的广平县，离开了故土。 不得不说这个决定是无比正确的，田家祖宅的位置离都城不远，他们之前打听到的消息就是，现在蛮人大军就驻扎在那里。 要是还留在那的话，怕是凶多吉少了。 在广平县，至少田县令这个县令爷还是能说了算的。 至于为什么不拿自己的粮食去讨好南朝皇帝，那不是舍不得嘛，有个万一那些粮食就是救命的东西。 拿别人的那就不一样了。 “你们大人来广平县任职几年了？”李昭问道。 “已是第四年。” 第三年考评不行没调走，然后就变天了，想走都走不了了。 李昭看着那些东西若有所思。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若是这田县令有她能用的上的地方的话，倒是也不错。 “田家以前是做什么生意的？”她继续问道。 “什么都做，布庄酒楼，南来北往的只要是能赚钱的营生，都有参与一些。”吴师爷答道。 就是因为不精通什么独一样的，之前竞争皇商才会失败。 不然以田家的家资在汉宁府之前也是能排上号的，不过现在捐出去一半后就排不上了。 “既然什么都做的话，那做铁器吗？”李昭含笑问道。 吴师爷胡子抖动了一下，腿有点打哆嗦：“那......那自然是没有的。” 铁和盐，不管是沾上了哪一样，那可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田家又不是想带着九族一起去死，做啥不好，去做这个？ “田大人既然是生意人，那我也不绕什么弯子了，我想与他做笔生意，不知先生能不能替你们大人应的下来？”李昭当看不见他的害怕，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吴师爷刚刚听到铁器两个字已经被吓的不行了，刚想拒绝，又想起了他临走之时田县令跟他说的话。 说李昭不管提什么要求都可以先应下，做的到就做，做不到就回来一起跑，还可以先稳住她暂时不与他们为敌。 “将军可以说一下，我代为转告，真要做决定的话，还是得大人亲自来才行。”吴师爷强行按住自己的慌张，尽量不在声音中带出来害怕。 天知道他小时候就是田县令的一个书童，长大了老爷当了官就跟着做了师爷，大事他也没咋遇到过，一天天的也就跟着处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现在这已经有点超出他的职业范畴了！ “田家以前既然在汉宁府是巨富，走南闯北什么都见过，想必见识也广，我想要的很简单，田大人给我这周边有可能存在铁矿的位置，或者其它府的也行，再或者他能帮我弄到大量的铁器就再好不过了。”李昭手指敲了敲椅子的扶手，说起这事儿像是在说今儿晚上吃什么一样简单。 吴师爷感觉自己的腿更软了，不是，这很简单吗？？？ “作为交换，我可以替他解决广平县外那些灾民，还有不再追究此次田涛给我造成的损失。” “灾民聚集，广平县春播还不能进行，再这么下去耽误了时间，今年整个广平县将颗粒无收。” “届时，闹事的可就不只是城外的那些灾民了，还会有你们广平县自己的子民。” “也不知道田大人缩在城里能坚持多久呢？” “广平县里面的粮食又能够支撑多久呢？” 第273章 回禀 吴师爷额角冒出了细细的冷汗，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伸手去擦了。 这些事情确实是这段时间田县令最为心焦的事情，几乎每日都要念叨一遍，但又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那么多的灾民，以广平县现在的情况根本安置不下来。 可是铁矿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吗？ 现在明面上找到的都已经有主了，哪个可都惹不起。 早知道就不说田家之前是什么巨富了。 他抖动着唇角，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你不用现在回复我，回去跟田大人说了之后再给我回复吧，我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李昭转头看向杏儿。 “把吴师爷与这六位公子送回去吧。” 看在那几箱子东西的份上，就不直接扔出城不管了。 杏儿答应下来，直接跟赶鸭子似的，给一众还没缓过神来的公子哥直接往外驱赶。 茅根一直跟着李昭，是知道她最近一直在为铁的事情发愁的，要练兵没有武器是绝对不行的。 他们现在的武器还够都是因为之前抢的蛮人的。 但要继续招人手的话，那就要不够用了。 人都走了之后，茅根小声问李昭：“老大，那姓田的手里真的有铁矿的消息啊？” “能做起生意并且做到有一定的地位的，那都不能小觑。” “并且田家还能急流勇退，捐出大半家财转换门楣，换得全族安稳，那便更不能小看了。” “田家就算手上没有铁矿，身为这种程度的大商户，也定有许多我们不知道的消息，这可比我在那想着办法都研究不了什么名堂要强多了。”李昭垂下了眼睛。 要不是罗崖县的商贾全都跟着县令一起跑路了的话，她还能找找那些人问出点信息来。 可偏偏罗崖县留下的全是底层百姓，好管理，但有许多的消息那都不是在平民之中流通的，所以她根本榨不出半点有用的信息来。 她寻了很久都没寻到突破口，今日吴师爷带着这些人和东西来，说起田家的事情，倒是让她看到了一丝希望。 只要有一点希望，她都要全力的追击下去。 武力强大了，才能再说其它。 所以铁矿是重中之重的。 至于田县令不会跟她做这桩生意，她根本没担心过。 他只需要出个消息而已，又不是让他去给她挖铁矿，动动嘴皮子就能解了如今的燃眉之急，傻子才不干。 这田县令之前想要用她罗崖县的粮草去讨好都城那边，可见是有野心的。 但这么快就能服输，又送钱又送人的来讨好，便知这是个能屈能伸之人。 这样的人，只要有利的事情他就会干。 她手底下的人还没一个是这性子的，只要能用好了也能算是个人才。 若是他觉得她狼子野心，去都城告状？ 那就更不用担心了，都城现在自顾不暇，怎么可能会管一个小小县令的一面之词，而且她女子的身份，有的时候反而是天然的保护。 那些身居高位者，大多都不会相信一个女人能做到她这种地步。 “去军营一趟，让林武调一些斥候出去打探这田家的消息，越详细越好。”李昭交代道。 这田家到底是不是如那吴师爷所说的那般情况，她还是要亲自让人打探清楚了才能安心。 “是！”茅根答应下来，退了下去。 ...... 广平县，县令宅子的书房。 “大人，吴师爷回来了！”小厮前来禀报惊的正在写字的田县令笔一歪，纸张上多了个墨点。 还没来得及生气，听到小厮的话，他眼睛一亮，连忙说道：“那还不赶快请进来！” 自从吴师爷走后，这都快两日了，他是做什么事情都静不下心，戏都听不下去了。 吃不好睡不好，如今都要靠写字来让自己静心了。 没一会儿，两个人抬着面如金纸，唇色苍白，双腿发抖的吴师爷走了进来。 田县令被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李昭不会对你动刑了吧？” 感觉半条命都被折腾没了。 吴师爷拱了拱手，有气无力的说道：“大人，恕属下失礼了。” “免了免了，来人！给吴师爷搬张椅子过来！”田县令摆了摆手，看他这惨样也不计较那么多了。 椅子搬过来，吴师爷颤颤巍巍的坐了下来，简直为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泪：“大人，那李昭手底下的女将简直不是人。” “拉着咱们跟在马屁股后面跑，跑着去的罗崖县，都还没歇多久，又马上跟着马屁股后面跑了回来。” “属下这辈子都没遭过这种罪啊，现在两条腿一直抖着感觉都不是自己的了。” 田县令皱着眉头，捡着重点的听：“你是说你们都回来了？带着一起去的那六个人她没收？那她这是个什么意思？” 要真是半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的话，应该也不会把他们给放回来吧？ “李昭说她无福消受，不过她有让属下带了其它的话回来......” 吴师爷把他到罗崖县发生的一切都一一说了出来。 “那罗崖县以前属下也去过，现在完全不一样了，那些过去罗崖县的灾民全都在城外，李昭给他们安排了活计，要挖护城河，还每日会管两餐饭。” “现在那些灾民都安安分分的在城外忙着挖护城河了，走进去城内后，到处都巡逻的兵，街道上也都干干净净的。百姓们脸上都是笑模样，虽然我没有待很久，但是能看出来罗崖县的百姓对李昭都很是敬佩和推崇。” 人脸上能伪装出笑来，但是眼睛却很难伪装。 被生活折磨的麻木的人脸上的表情，和对未来生活充满了希望的表情是截然不同的。 虽然心里很不想承认，但是李昭这个统治者，在罗崖县算的上是一位极好的统治者了。 第274章 铁矿 田县令听完了吴师爷的所有话，若有所思。 “你......”他目光扫过吴师爷还抖着的腿，还是放过了他。 “你待会叫个信得过的人去罗崖县送封信。” “大人？”吴师爷疑惑的看向他。 不是，难不成还真有铁矿是他不知道的啊？ 他可是五岁就跟着他一起了的，有个啥事是不知道的？ “她只说要铁矿的消息而已，消息我给她就是了，至于能不能得到，那就看她自个的本事了。”田县令眼中精光闪过。 反正怎么看，这生意都是他赚了的。 “这事耽误不得，我把信写好连夜送过去吧。”田县令摆了摆手。 播种的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正好刚刚笔墨纸砚都准备好了，不用重新费事了，他直接走到书案前提笔快速的写了封信，盖上了自己的私印。 ...... 田县令的信和打探来的消息几乎是同时呈到了李昭面前的。 她先打开了打探来关于田家的消息。 吴师爷倒是没骗她，这田家以前在汉宁府确实是很有名的富户，是捐了官之后才慢慢名声淡了下来。 不过名下的产业无数，给田县令捐官的钱，在田县令当了官后这几年，田家便已经赚回来的差不多了。 官场上有了依靠后，这生意便更好做了。 但田家行事低调不想招人眼，这事儿知道的人并不多。 田县令从小就是养在锦绣堆里，别说对平民老百姓了，他对自己的儿女和亲人都没多大的同情心。 他的妻子在他还没考上县令之时便得病病逝了，只留下了一个儿子，如今也已娶妻生子，他唯一在意的孩子也只有这一个，怕娶了继室苛待他，从妻子过世后多年未再娶。 其余小妾通房一大堆，儿子女儿生了也有一大堆，他自己可能都记不过来。 不过田家有钱的很，养这么多人也能养得。 虽然对谁都没心，但出手大方从不苛待，他那些小妾通房反而没人觉得他不好的。 下人也对他很是忠心，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主家。 田家三兄弟都是差不多的性子，还真不愧是一母同胞亲兄弟。 他们兄弟三个对其余人都不在意，但是对自己兄弟还是挺在意的。 之前发觉到要起动乱，田县令动用了不少关系，费了不少力气，才让田氏一族人给迁到了广平县。 此人算不得一个多好的官，但也不是什么贪官。 可能是因为自己家的钱已经够多了，这官也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田县令任职的这几年并没有贪污过。 做这个县令也算是无功无过。 但他怕死的很，灾民围城后，便下了死命令，但凡靠近广平县城门的均会射杀。 射杀掉的灾民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不过政绩不显，之前也就没有升上去，便在广平县连任了。 一个豪富之家出来的县令，底蕴还是有的。 李昭看完这些情况后，才打开了田县令着人送来的信。 一打开险些被气笑了，写了一大堆奉承的话，但是领先两个铁矿的地址，一个是在乐成王手底下的，一个是在占领了以前的京城的孙诚手底下的。 这两个铁矿她都知道，她还不至于狂妄到觉得凭借她这区区两千人马就敢去虎口夺食了。 这姓田的要是只拿这两个铁矿来敷衍她的话，可就别怪她翻脸不认人了。 她翻向下一页信纸。 松风县...... 她皱着眉头看到信纸最后的那个地名，前面有写了几个也都是有主的。 只有这最后一个不是。 松风县位于南安府与汉宁府的交界处，但不是云川县的那条路，从云川县那边过去还有一两百里地，离嘉陵江已经有了很远的一段距离了。 是以之前南下并没有走那边，走那边会绕路。 松风县名不见经传，是个下等县，一个贫困到没有什么东西拿得出手的地方，在南安府的治下并不起眼。 田县令在信中说，这松风县在十多年前出过一次风头，现在应该都没有什么人知道了。 当时松风县的县令说在县内发现了铁矿石，兴冲冲的上报给了朝廷，以为立了一件大功，能借此升迁。 等朝廷派了人过去盯着开采，挖了两三个月，什么都没挖着，那铁矿石后经查明也是过往的商队从别的地方私带过来不小心落下的。 后来那松风县县令和那个商队都被治了罪，此事就没人再提起过了。 南安王不死心还让人去搜寻过，但是都没搜寻到，经过了这么多年，这松风县便被人忘在了脑后。 所有人都只当这是一桩阴差阳错的误会。 田县令是把他知道的铁矿消息能写的都给写了，这最后一条纯属是拿来充数的，反正李昭只说要铁矿的消息，这好歹也算是一条消息不是？ 这确实是一条消息，现在只要有蛛丝马迹在李昭都不会放过。 而且南安府那边现在属于被放任的地界了，南朝皇帝分身乏术，现在无暇顾及。 松风县论起距离来，离罗崖县也不算是特别远，若真有石矿，开采运输都不会很费劲。 不过这个暂时只能列为备选方案，毕竟南安王手下能人无数都没给找出来，有铁矿的几率其实并不大。 她的主选方案是在，李昭的手指头点在了一个一行字上。 昌黎沈家。 昌黎沈家是当今最为显赫的世家之一，至今为止已经历经了数百年不倒，改朝换代都动不了这些真正的名门世家的地位，是真正的超然于皇室的庞然大物。 昌黎县位于松南府，鱼米之乡，很是富庶。 一整个昌黎县甚至大半个松南府都在沈家的把控之中，如今松南府也是在南朝皇帝的管辖范围内。 但她之前让探子打听回来的各种各样的消息中有一条就是，以前的南安王世子也就是如今的南朝太子的正妃，就是出自这昌黎沈家。 之前雷洪以武力控制松南府不过半月，沈家便与南朝皇帝联手让雷洪损失惨重退了兵。 这昌黎也有个铁矿，以前太平时每年都会挖出不少铁矿供给朝廷，但是供上去了几成那就只有沈家自己知道了。 去京城或者其它地方都太远了，这昌黎还不算太远。 若是她一时半会找不到铁矿开采的话，那就只有故技重施，亲自跑一趟松南府，用空间能搬多少先搬多少了。 正好现在空间里的粮食也已经清出来了那么多，有不少位置空出来了。 第275章 诚意不足 李昭磨墨，提笔写了一封信。 她的毛笔字现在练着练着也算是能看了，不然这写信要是写的一手鬼画符的话，着实是有点没脸。 “茅根！”李昭冲在外面守着的茅根叫了一声。 茅根连忙走了进来：“老大，有什么吩咐？” 李昭把她刚写好的信吹干封上，递给了他：“把这封信交给广平县那个来送信的。” 茅根连忙接过答应下来，麻溜的往外跑。 没一会儿便再次回来了，见李昭在翻之前让人登记下来的难民信息，有些好奇的问道：“老大，您真给那广平县的人出主意教他们怎么疏散灾民啊？” 因为之前的事情，他对广平县的人就没什么好感。 但是老大都给回信了，应该是真打算与广平县交好吧？ “这田定波没解决我的问题，我怎么可能那么好心去上赶着解决他的问题？”李昭勾唇冷笑了一声。 田县令的本名叫田定波。 那老东西显然是不能给好脸的，只要窥见了一丝她态度有所软化的缝隙，便能见缝插针进一步试探她的底线。 给出了这么些消息，奉承话写了两张纸，看似把态度给放低了很多，但其实根本没有给出什么有用的实质性消息。 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她倒是要看看谁会更着急。 “那您还给他回信？”茅根有些纳闷的问道。 “那信上只有一行字。”李昭一边说一边抄翻到的名字。 “田涛的事情一笔勾销。” 看在那条松风县的消息的份上。 至于灾民的事，就让那老东西好好的急上一急吧。 “好了，去把我写的这几个名字的人都给叫来，还有去叫杏儿过来，我有事要安排。”李昭撂下笔，递过去一张纸，上面写了有十几个人的名字。 茅根不知道要叫这些人是干什么，但看李昭严肃的脸色便知道有些事情他不能多问，接下来便去找人去了。 这些天红薯、玉米还有土豆都已经育苗出来，陆续被赵村长带着人种下。 下辖乡镇也已经开始陆续播种了，她都有去视察过，没有什么大问题，城外的灾民又送下去了两批，如今城外灾民已经少了许多了。 粮食的事情急不得，铁矿一事才是当务之急。 “将军，茅根说您找我？”杏儿跑的呼吸有点乱，显然是急匆匆的过来的。 “坐。”李昭伸手示意。 “他人呢？” “他说您安排他在找人，有几个已经被安排到下面的庄子里去了，还得过去跑一趟呢，让我来跟您说一下。”杏儿连忙回道。 李昭点了点头：“我有事情要交代你去做。” 她走杏儿身边，声音稍微放低了些：“田县令给了我一个消息。” “松风县那边可能会有铁矿。” 杏儿瞪大了眼睛，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现在她管着女子军队，是很清楚可以用的武器已经并不多了的，所以李昭才没有让她继续扩招女子军队。 不然现在她慢慢的已经带着人训练到了正轨，是可以继续招人了的。 没有足够的武器是她们最大的问题。 可若是有了铁矿的话，这个问题就不成问题了！ “你先别激动。”李昭把松风县的情况说了一遍。 “不管如何，这好歹也是寻到了点门路了，不然咱们去那寻无主的铁矿去啊。”杏儿认真道。 “将军，您想让我干什么？若是要去那松风县，我绝无二话！” “我也是这么想的。”李昭笑了笑。 “之前那些灾民登记信息递上来时我翻阅过，记得有一些人就是从松风县逃过来的。” “刚刚我查找了一番，确实找出了十几个那边的人，我让茅根去寻的就是这十几人。” “松风县地处偏僻，但也差不多是到南方了，旱灾波及不到，蛮人南下也绕过了他们，也不知这些人是为何逃了过来。” “先寻了他们问个清楚后，再做安排。” 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得有本地人带路才行。 杏儿想起那成千上万的灾民登记的信息，只觉得头疼，没想到李昭居然认真翻阅过，还能记得中间有松风县的人。 她脸上露出了敬佩之情，将军不愧是将军啊。 “对了，我让你搜寻的炼丹术士可有搜寻到？”李昭问起她另外比较关心的一件事情来。 说起这事来杏儿的表情就变得一言难尽起来，虽然将军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格外的高大上，但她实在是理解不了将军为什么好好的想找炼丹术士。 不理解归不理解，她也有好好的在找就是了。 “还没寻着呢。”她讪笑了两声。 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将军，您找这炼丹术士到底是要做何事啊？” 她委婉的劝说道：“那啥炼丹长生不老的，都是空谈，这古往今来可从未有人成功过的。” 她现在迷上了去找以前的历史文献之类的看，也了解了不少以前的皇帝昏庸之时就会迷上炼丹之术，乞求长生。 但无一例外都没什么好下场。 将军英明神武，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会起这种心思的人啊。 李昭想不到有朝一日她居然会被一个古人教育，让她不要迷信。 她清咳了两声，对上杏儿怀疑的目光也不知道该作何解释，只能不太有说服力的说：“你放心吧，我没想吃什么丹药长生不老，我找炼丹术士是有作他用的。” 杏儿脸上写满了不信，但是将军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到时候若是炼丹术士真找来了，她好生看着就是了。 可不能让那些妖人蛊惑了将军。 第276章 松风县之人 李昭让杏儿寻找术士，其实是为了研发火药。 她就知道个一硝二黄三木炭，至于其中的配比到底是多少，她其实并不知道。 术业有专攻，现在这个时代火药还没出现，还没干这个的。 但是术士跟硫磺、硝石这些打交道还是比较多的，他们炼丹需要，还经常炸丹炉，多多少少也算是有那么一点经验的。 比起找完全不清楚的人，还是找这种沾了点边的人帮她研究比较好。 若真研发出来了，那她人马再少，她都敢与其他人一战了。 那就是冷兵器跟热兵器的差距了。 不过这些现在还没影的事情，也不好跟杏儿多说，就担上个沉迷修道的名声也无所谓。 “被派下去的人茅根去找了，那应该还有几个是在城外的，那些人呢？”李昭转移了话题。 “就在外面待着，一共八个，跟我一起来的。”杏儿回道。 “也差不多够了，随我出去看看吧。”李昭站起了身，往外面走去。 外面站着的八个人衣衫褴褛，有三个裤脚带泥应该是刚刚还在挖河道。 六个男人，只有两个是女人。 站在空地上也不敢多说话，畏手畏脚的很是有些局促不安，见到李昭出来，立马弯腰问好，各个脸上都带着谄媚的笑。 心里都在暗自害怕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了。 “诸位不用害怕，我今儿找诸位来不是问罪的，你们也没有犯下什么事儿。”李昭温和的笑了笑。 “而是有事询问，不管有没有答上，跑了这一趟，待会都可去账上支半斤粮食做辛苦费。” “若是有答上让我满意的，会给到更多。” 大家齐齐的松了口气，听着李昭后面的话又高兴起来，城外灾民每日供应两餐，但都是杂粮粥，每日里顶多能混个三分饱而已，可不像城内的百姓还能用工分换粮食，日子要好过很多。 半斤粮食用来加餐已经很多了，只是跑这一趟而已，不妨事。 “你们的登记信息在原户籍这一块都来自同一个地方，那就是松风县。” “我的第一个问题是，松风县未曾遭受旱灾，又地处偏僻没有蛮人大军过境，诸位为何会继续南下逃难？”李昭笑着问道。 “举手回答。” 不想看到混乱的场面，她又加了一句。 她话音刚落，所有人都连忙争先恐后的举起了手，有几个直接两只手一起举了起来，生怕她看不到。 李昭点了其中一个头发枯黄的女人，示意她说。 其余人见状，虽有些失望，但还是默默的把自己的手给放了下来。 女人有些兴奋的上前答道：“回将军话。咱们松风县虽然没遭旱灾，但是也是遭了蝗灾的，去年地里的粮食几乎被吃完了，根本就没啥收成，咱们都只能吃往年的存粮。” “后面更是突然又下冰雹又下大雪的，压垮了许多人的房子，我家的房子就是被大雪给压垮的，我公婆和我小儿子在冬天没熬过来，都去了。” 说到这里她脸上的兴奋之色渐渐淡去，眼睛红了起来。 “偏偏朝廷又在征兵，我男人被征走了，这还不算完，朝廷加重了税，本来就没多少粮食吃了，这加了税，就是全给交上去了那都不够，这还咋活啊？” “咱们县的百姓被逼的好些都走了绝路，实在没粮食交了，大家就一起去官府问县令大人，看看能不能宽限一二，至少让咱熬过来有条活路不是。” “可是县令大人根本就没出来见我们，还让衙役把几个带头的给关进了大牢斩首示众，反正就是下了死命令必须交。” “那些家里条件好的有存粮的还能熬一熬，像咱们这种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的，留在那等死，还不如带上剩下的粮食南下逃了，说不定还有条活路。” 众人纷纷点头，他们这些逃出来的大多都是佃户，家里本来就没什么田地，都是佃租的地主的，一年到头都吃不了什么饱饭，存粮更是少的可怜。 要是被官府把仅剩下的那点粮食给强征了去的话，那才是真的没活路了。 反正现在到处都是难民，官府就是想追究都追究不过来，所以大家才会走了这么一条路。 “可是南下逃难也差点遇上了蛮人，存粮吃完了安置不下来也是没命啊。”杏儿叹了口气。 普通老百姓想过个安生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这世道把人活活逼死后都不算，还要敲骨吸髓，榨干最后一丁点价值。 想起以前逃难的日子，杏儿不免有些共情了起来。 “可是我不后悔！”女人坚定的说道。 “若是我还留在松风县，说不定现在都没命了。” “逃出来后遇到了将军这样的大好人，给了咱们活下去的希望，现在不仅我还活着，我还有两个儿子和一个闺女也都还活着，我们娘几个在一起好好的就行了。”女人抹了一把眼泪。 一日两顿的杂粮粥救了城外无数人的命。 她之前都已经被逼到了绝境，带着孩子啃树皮，差点就没熬过来。 好在在死之前来到了罗崖县，她终于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八个人听着这些话，想起之前那些鬼日子，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好在是熬过来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好。杏儿你记一下，回答了问题的可以再加半斤粮食。”李昭温声说道。 “好！”杏儿点头答应下来。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女人喜不自胜，一边擦眼泪一边跪下来给李昭‘砰砰砰’的磕头，每一下都很用力。 李昭连忙让人把她扶了起来。 “现在我问第二个问题。” “十六年前，松风县传出过有铁矿的消息，朝廷派了人去监督开采，最后却没有挖到，不了了之。” “有谁知道之前去开采铁矿的具体位置和其中的一些细则吗？” 第277章 找矿小队 这一次没有人再争先恐后的举手了，只有一个年纪大些的中年男子举了手。 十六年前的旧事，想也知道只有年纪比较大的人会知道。 但是能逃难活下来的却只有身体底子更好一些的年轻人，难民中很难看到有什么老年人。 “你说。”李昭抬手示意那人出列。 “回将军话。十六年前确有此事，当年服劳役便是说要去挖铁矿。当年我二十岁，我爹身体不好，是我去服役的。” “可是大家伙挖了两三个月，把据说有铁矿的那地都快挖穿了，都没见到有什么铁矿。” “这事儿后来也就没有再提起过，那挖的位置我还记得，就在我们青山镇旁边，现在应该都还留有痕迹在。”男人毕恭毕敬的答道。 要不是李昭提起这一茬的话，他都快要把这事给忘记了。 不过没有铁矿其实百姓们反而松了口气的，真有什么好处那都是上头的大人们得，底下的百姓就得遭罪。 挖矿那是多累的事啊，以前听人说不管是什么矿，那都是会死人的。 “一共去了多少人做此事，你可知道？” “那小的便不知了，只知道当时是让每家每户都得出一人过去服劳役，光我们村那就去了百八十个青壮年的汉子。” 那去的人可不少了。 这么多的人连续挖了两三个月都一无所获，要不就是地方没找对，要不就是那松风县是真的没有铁矿。 李昭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让杏儿记下给他加的粮食，男人又是一番千恩万谢。 “你们逃走之时，松风县的县令可还在松风县？这县令是个什么样的人可知道？”李昭换了个问题。 举手的有三人，李昭随意点了一个。 “小的逃出来的时候县令都还在，小的是偷偷逃走的。现在的这位县令是三年前才调过来的，不是啥好官，特别是他那儿子，之前还干过强抢民女的事来。” “不过咱们那小地方偏的很，县令在那就跟个土皇帝似的，也没人敢跟他对着干。他来了的这三年，我们的日子才越来越难过的！” 说起松风县县令，此人便是满脸怒色，其余人也纷纷点头赞同他的话。 可见这松风县县令积怨已深，风评极差。 李昭又问了一些松风县的大致情况，都给一一记了下来后，便让人把人都给送出去了。 “将军，这松风县的县令还在，咱们若是大批外地人过去肯定会被发现不对劲，怕是不好行事啊。”杏儿皱眉说道。 “都伪装成逃窜的灾民，不用带太多人打草惊蛇，若真的有发现了铁矿，再另做打算。”李昭想了想说道。 杏儿眼神一厉，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要不要......” 杀了那个县令一了百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好官。 李昭摇了摇头：“暂时不要，这人这般嚣张，为官不仁却从未出过什么事，不知道背后是何背景。” “咱们现在才刚起步，不可与太多人为敌。万一要是惹出了什么大麻烦，怕是不好收场。” “不过若是到了危急关头，不得不动手之时，那就不要管那么多了。” 杏儿点头答应下来：“好，我记下了。” “你跟我来，我有样东西给你。”李昭抬脚走向书房。 走到书案旁边的柜子里伸手拿出了一坨乌漆嘛黑的东西给放到了桌上。 是磁铁，她在空间里找出来的。 乱七八糟的东西她以前收集了很多，这东西好像是高中的时候学物理买的，后面也没扔掉，一直放在杂物间。 没有什么更专业的工具，这东西聊胜于无了。 “这个叫磁铁，你拿上，若是遇到了铁，它会吸附上去。”李昭轻声说道。 伸手拿过杏儿的佩剑靠近磁铁。 “叮”的一声，佩剑瞬间就贴了上去。 杏儿震惊的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将军总是会有一些让她意想不到的东西拿出来，真是神了。 “主要寻找河谷、小溪、山沟以及山坡上的碎石，看能否寻找得到铁矿石碎块，再去寻找铁矿源头。”李昭继续交代道。 山上的铁矿由于长期日晒雨淋，会形成大大小小的矿石碎块，这些碎块可能会顺着山坡滚落，或被河流带到较远的下流，沿着河流旁边散布。 不过在没有具体方位和现代那般的地质勘探手段的情况下，这种蠢办法极为耗时耗力，还可能会一无所获。 但没办法的情况下，也只能这么干了。 杏儿把这些话全数认真的给记到了脑中，绝不错过一丝一毫。 “待晚上茅根把剩下的那几人都叫来了我看过后，我挑一个对松风县的地理位置和各种情况最为熟悉的跟你同去，当向导。” “然后你从女子军队挑出十个身手比较好的跟你一同去，做好准备，最好明日就能出发。” 人太多了反而不方便，十一二人也就差不多了。 晚上茅根带回来了六个松风县之人，有一个倒是给了李昭惊喜，那人以前是个货郎。 对松风县的各处地理位置极为熟悉，会逃难也是因为战乱一起，走商都不敢到处跑了，他没了拿货的渠道，又没有地，便带着家里人跑了。 这个人给杏儿她们做向导正好合适，许下了足够的粮食还有照看好他的家人，那人便直接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杏儿连夜去挑好了十个人跟她一起，准备好了干粮以及要用的一应东西后，前去松风县寻找铁矿的小队正式组成。 第二日一大早便直接出了城，往松风县的方向而去。 李昭手头上要忙的事情一大堆，很快就把田县令那边的事情给抛之脑后，那封信回过去后便再不管，任由田县令又遣人送过来了好几封信，她直接丢在一旁看都不看。 打定了主意要让这老东西吃个教训，才知道该如何与她做事。 她不喜欢别人试探她的底线，要做小伏低，那就给她摆正了态度，不要以为能拿捏的了她。 一直又过去了六日，罗崖县所有的耕地，能种的李昭都安排了人种下。 城外的灾民也已经全部给分发了下去，待到播种完，再从各处抽调人手过来继续挖护城河。 第278章 又来了 如今城内能干的活越来越好，挖护城河每日也是有时间休息，并不是特别折腾人，还是有许多人为了赚工分报名去挖的，人手这一块暂时并不缺。 军队、播种还有加固城墙，每日看账册，会见各路管事，处理一些乱七八糟的矛盾纷争，练武、看书、练字，李昭每天都过的很是充实，恨不得会分身术。 她能坐得住，田县令却坐不住了。 过去了那么多天了，送过去的信没有一封有回信的。 每次去送信的人过去，连李昭的人都见不着，只能把信交给她的手下人，然后就被赶走。 这完全是拒不合作了的态度，可悬没把田县令给气死。 但是再气也没办法，他有求于人家，再耽误下去今年广平县真的要颗粒无收了。 于是只能生生把这气给咽下肚去，重新让吴师爷带好了礼物前去罗崖县拜访。 城外的练武场已经修建好了，李昭正在看最近这段时间男子军队这边的训练情况。 有了陈德山插了一脚之后，林武现在每天都睡在了军营，全身心的投入了训练之中，再不敢有丝毫懈怠。 如今虽然还是赶不上女子军队那不要命的训练强度下练出来的效果，但是也长进了许多，李昭勉强还算满意。 但对上林武和陈德山两人的脸，李昭还是皱了皱眉头，状似不是很满意的说：“虽有些进步，但离我想要的效果还是差距甚远，继续努力吧。” “人家女子军队那边，最近杏儿都不在，训练情况也半点没落下，从个人训练情况到团体作战，全都比起你们这边要强上许多。” “你们这边可不要两个人加一起，还比不上人家没有领导的情况。” 林武原本刚升起那么一点他最近做的还不错的小得意，瞬间被打击的七零八落。 咬了咬牙，大声道：“将军放心，属下一定努力赶超女子军队！下次绝不会再让您失望！” 陈德山倒是没那么多的心思，那没比过就是没比过呗，每天训练时长都不同，比不过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但林武既然表态了，他也不甘示弱，跟着一起喊道：“请将军放心，我们一定努力！” 底下众士兵的怨念几乎要把这两人给淹没了。 还要怎么努力啊？？ 这一天天的还要去城内巡逻上工呢，每天的训练时间已经很饱和了，再继续加那就只能牺牲睡觉时间了！ 李昭看他们成功的卷起来了，很是满意。 果然还是要有竞争才会有进步。 就这么一直比下去吧，一个为了不被对方反超，一个为了超过对方，陷入循环一起进步。 “将军！广平县那边又来人了！”树根骑着马从远处赶来，大声喊道。 “还是不见，有信直接扔一边就是了。”李昭头都没抬一下。 树根下了马，走过来说道：“这次不一样，这次是之前来过的那个吴师爷，不只是带了信，还带了好些东西呢，不过都被盖起来了，属下也不知道带来的是什么东西。” “哦？”李昭挑了下眉。 看来那老东西终于知道急了。 “正好我这儿也完事了，那就回去会会他。” 要是这次带来的东西还是不能让她满意的话，那以后广平县的人来一次她打一次。 陈德山让人给她牵了马过来，看着李昭翻身上马，快速离去。 那种笼罩在所有人头上的压力才终于淡去了一些。 骑马很快，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回到了县衙。 吴师爷带着人和东西在院子里，见李昭回来，连忙扬起谄媚的笑来，带着人一起给她行礼。 “这次又是什么？不会又是什么黄金战甲和美男吧？”李昭笑意不达眼底。 “不是不是！”吴师爷连忙摆手。 “我们大人说，这次带过来的东西保准您会满意！” 他拍拍手，示意手底下的人打开那些箱子。 箱子不多，一共也就四口。 一打开，在阳光的反射下，闪出锋利的光芒。 都是兵器。 李昭的笑终于真切了一些，给了茅根一个眼神示意他去让人搬椅子来。 “坐。”李昭率先坐下，抬了下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多谢将军。”吴师爷诚惶诚恐的坐了下来，屁股都不敢坐实，只敢挨着半边。 “大人说关于铁矿的消息他真的就只知道那么多了，田家就是普通的商户而已，若是真知道这要命的大事儿，哪会现在还缩在广平县这小地方不是？” “不过想来将军探查铁矿的消息，定是缺兵器了。” “多的他也拿不出来，这里一共是两百副刀剑，已经是他能拿出来最多的了，还是当年老太爷在世时给田家留来保命的东西。” 吴师爷擦了把额头上的汗。 田县令是真急了，嘴角都上火烂了，知道不给出一定诚意的东西的话，他是上不了李昭的这艘船的。 广平县县衙的武器他都不能动，他还得靠着那些武器让人保护他呢。 但是田家身为汉宁府之前数得着的巨富之家，不可能一点保命的东西都没有，田家有自己的护卫队，也有慢慢攒下来的武器。 送给李昭的这些，已经掏空了他一半的武器了。 搁家里肉疼了三天，实在是不能再拖下去了，这才让吴师爷带着东西过来。 “还请将军发发慈悲，给咱广平县指一条活路出来。” “师爷既然是带着诚意来的，我也就不说什么敷衍的话来糊弄你了。” “广平县县外如今剩下的灾民我让人大致探查过，大概还有个一万四千多人。” “那四千多人，我可以让人过去分批的给拉到我这边来安置。”李昭笑着说道。 灾民身体底子不好，干活吃力，之前耕种之时，她能把下面的耕地全部都让人给种上，还是让城里有些不紧要的工夫暂时给搁置了，调去了下面种地。 不只是城中百姓，连士兵都调下去了不少去帮忙，这才能忙活完。 所以其实如今人还是不够的，她本来就要加，不过是拖着拿捏田县令而已。 现在城外之前来的那些灾民都已经安置完了，刚好能腾出地方继续加了。 不然若是之后真找到了铁矿，或者等到收成之时，再慢慢加人那是完全来不及了的。 “啊，才四千多？”吴师爷心里失望，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那可是一万四千多人啊，还剩下那一万人咋办？ 第279章 可惜可惜 “罗崖县人口流失严重，加上天灾死了不少人，想必广平县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现成的劳力，你们县令完全可以安置好，让他们去种地就是了。”李昭看了他一眼说道。 这是李昭让探子去打探过了的，广平县虽然没有像罗崖县一样流失了那么多人，但因为跟罗崖县相近，之前蛮人大军那么大的声势，大多数人都觉得罗崖县撑不过去。 等到蛮人打下了罗崖县，那岂不是下一个就是他们广平县？ 所以当时跑了不少人，城中大户也都是能跑的都跑了。 田县令是一族之人都迁过来了，再想跑也不知道往哪跑，还不如缩在广平县里。 真要是蛮人攻城了，他主动投诚，身为南朝官员，还是能带着家眷搏出一条活路的。 反正只要能活着，李昭觉得他应该什么都能干的出来。 吴师爷苦笑了一下：“可是一万灾民要全部安置下去，谈何容易啊。” “他们被拦在城外那么久，心里的怨气怕是都想把咱们大人活吞了，跟广平县原有的乡镇百姓也起过不少次冲突，双方敌对了这么久，现在把灾民给安排下去的话，只怕会出大乱子啊。” “地倒是有，但那也得要粮种啊，县衙拿不出那么多的粮种来的。” 不用回去问过田县令，凭吴师爷对他的了解，田家的存粮那是不可能散出去的。 那是一族之人之后活下去的根本，怎么可能散出去给那些灾民。 他们大人又不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转世。 “如何分批安置下去，并且能阻止你说的这种矛盾和冲突，我们这边都有经验了，到时候我可以让人把这些经验全部写下来交给你带回去，按照我们的办法行事，不说能百分百一点矛盾冲突都没有，也能最大程度的减少许多。” 这个时代宗族观念严重，也就是喜欢抱团。 那些村子很多一个村子都是一个姓的，特别的排外。 逃难来的很多也都抱团在了一起，之前安排下去的时候颇费了些功夫把那些人全部打散拆散了后，再给分配到了不同的地方，防止聚集。 而那些不接收外来人士的村子就更简单处置了，不接收的话，官府不给借粮种。 一个村子有过的好的就有过的坏的，加上之前天灾泛滥，很多人都没有什么粮种了。 官府不给借粮种的话，那就种不了地，从根源解决这个问题，就扼住了活命的路，就没有不妥协的。 还有一点，以前的百姓对报官一事讳莫如深，不敢轻易跟官府打交道，就是受欺负了，也都是找村长或者里长主持公道。 这公道有时候其实并不怎么公道。 为了避免村长和里长手中权力过大滥用的情况，李昭在每个镇上还设立了附属衙门管事，不管是哪家哪户遇到了不公正的事情都可以去上报要求官府裁决，并且每五日便会有军队去各个村庄去巡逻检查，也可直接跟他们上报。 不管大大小小的案子，解决了的没解决的，最终都要呈交到县衙给她过目，确保没有什么意外。 她现在的工作量越来越大，能帮她处理这些事情的人也很少，让吴康仁去办的教学一事已经在开展了。 希望后面能多给她培养一些人才出来，她急需几个能帮忙分担的秘书。 “至于粮种，那自然不是白给的，罗崖县这边都是借，待到收成之时再以多倍的数目归还给县衙。”李昭继续说道。 吴师爷的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不是白给，用借好像也可以。 “但若是借出去后，那些灾民直接吃了，根本不拿去种怎么办？等到秋收之时，他们拿不出来，粮食也没了，那才是完了。” “你说的这种情况，我们之前也有想过，自然也有应对方案。”李昭敲了敲椅子的扶手扯动了下唇角。 “若是在收成之时，拿不出相应的粮食来归还，吃进去几斤粮，那就剔他几斤肉来还。” 一切刚开始极为不稳定之时，那便只有用重刑才能让那些心怀鬼胎之人老实一点。 吴师爷打了寒颤，这一瞬间感觉照在他身上的阳光都变得森冷了起来。 哪怕之前就知道李昭不好惹，现在还是被她这无比残酷的手段有些吓到了。 “当然，只要好好的把粮种给种下，待到收成之时自然就能还上，这一条也就构不成什么威胁的。” “还有一种可能，他们领了粮食就跑了，毕竟都是灾民，逃跑都跑出经验了，还真有这种短视之人。”李昭继续说道。 “所以自然还有一点应对之法，举报，只要发现自己周边的邻居、同村之人朋友有拿了粮食跑路的情况，直接向官府举报，举报之人能得到被举报之人所有的家财和东西，还会再奖励十斤粮食。” “而原本要逃跑之人，则会取走他们所有东西，被士兵驱逐出县。” 可不要小看这十斤粮食，为了这些东西，还有人假举报自己的同伴的，严惩了之后才消停下来。 “不过到目前为止，我这边还没有接到这样的真实举报。” 原本在城外隔离了那么多天，就已经给了这些灾民希望，让他们对罗崖县产生了认同感。 大家逃难，也是想要找个地方过安生日子的，既然罗崖县能够提供这个条件，没有人脑抽了去干这种事的。 吴师爷若有所思，这种种手段加一起，确实能有效管理好。 原以为这李昭只是个粗人，没想到人家各方面都如此出挑。 他心里有些遗憾，若此人是个男人就好了，如今这天下争霸之中的几个霸主定有她的一席之地。 可惜，可惜。 第280章 吴静如 “此事我无法做决定，还得禀报给大人才行。”吴师爷叹了一口气说道。 就算有李昭给出的经验辅助，可广平县到底不是罗崖县。 田定波也不是李昭。 同样的决策到了不同的人手上，能发挥出来的效果也不一样。 广平县如今的兵力加上田家的护卫一起都不足一千，若真闹起事来，可不好压制的。 “我只是提个建议而已，至于你们要不要用，那便随你们了，路摆在这，我也不可能强按着你们去做不是？”李昭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 吴师爷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将军能否再多带走些人？我今儿过来看罗崖县城外已经没有灾民了，就是拉去一半数，我回去也好跟大人有个交代。” 四千多实在是有点太少了。 李昭皮笑肉不笑：“吴师爷动动嘴皮子就要我再多拉那么多人来，那一张张的可都是嘴，都是要吃饭的。” “之前你们祸水东引，把人都往我这边赶，这笔账我都没跟你们清算了，凭这两百副兵器，还不够格这么跟我狮子大开口的。” 吴师爷老脸一红，之前的那些事情做的不地道，自家大人给过来赔礼的好处也有限，他现在在这谈判都没底气。 “你回去好好与你们大人说清楚，若是没有那个精力管的话，我这边可以借调过去一千人帮你们一把。” 吴师爷眉心一跳，嗅到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们广平县兵力都没有一千，这一千人调过去后，请神容易送神难，广平县的管事人是不是就得换个个了？ 他讪讪一笑，还没开口说话，便听到李昭继续说道：“当然，我也不是白借的，你们得管吃管住，之后广平县收成之时，我要一成。” 吴师爷脸上的笑差点都快维持不住了。 深吸了一口气拱手道：“还请等我禀过大人再说。” 李昭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待人走后，李昭看向茅根和树根吩咐：“去通知陈德山，叫上些好手去广平县外拉人，最多不可超过五千，到数了就在两县来往的官道上设立关卡，禁止通行。” 她可不会给田定波半点浑水摸鱼让那些灾民都跑过来的机会。 她看向地上的那几箱兵器继续说道：“再去通知刘勇贴招兵告示，男女各一百人，女兵那边的考核我亲自去看。” “是！”两人双双应了下来。 待人都走了后，李昭让人把武器收好登记入库，跟着也出了县衙往城东的一个院子走去。 李昭抬头看着上方的匾额，刻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人才学堂。 字中的那股锐气锋利的几乎要冲出来划伤看客的眼。 这四个字是李昭写的，名字也是她取的，当时吴康仁让她取名，她也想不出什么诗情画意的名字。 这学堂是为她输送人才的，便索性就叫了人才学堂，简单易懂。 “将军！您来了，小的这就去告知吴大人！”在院中洒扫的妇人发现李昭的身影，脸上露出笑意，立马就想放下手中的扫帚去找吴康仁。 “你忙你的，我自己过去就行了。”李昭笑了笑。 学堂成立不久，她是全权交给了吴家来管的。 吴康仁是校长，他两个弟弟和小妹是老师。 而吴康仁这个校长除了要管学校的杂事之外，因为她手底下没有什么可用的读书人，还要每日帮她粗步检查过所有附属县衙递交上来的案件卷宗，小事过滤掉，给她呈上来要她抉择的事情就行。 不然就凭李昭一个人的话，事情太多太杂，她实在是分身乏术。 这个院子以前是个富户的，不大，也就是个三进院。 如今第一批招收的学生不过才一百多人，完全够用了。 虽然学堂是免费的，但是笔墨纸砚都需要花费工分去兑换，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去上工挣工分。 很多人并不愿意过来，刚开始招生很是艰难。 还是吴康仁他们在全城走了个遍，各种画大饼说学好了有了毕业证后可以得到更好的工作机会，能受到她的重用，能挣更多的工分，这才招来这一百多个人。 这些人差不多都是家里还有其他人能挣工分养着的，大多年纪都不大，想给孩子更好的机会才送过来的，一个家庭顶多也就来得了一个。 学堂不走科举的路子教什么四书五经，目前一共只有两门课，语文和数学。 现在还没有什么九九乘法表，为了更省事，李昭便把这九九乘法表的口诀都写了下来交给了吴康仁，让他拿去教学。 李昭走过布置好的教室，朗朗的读书声进入耳中，让她有一瞬间恍惚像是回到了以前的读书时光。 一百多人为了更好管理分成了三个班，吴康仁的两个弟弟和他小妹分别管其中一个，如今都是丁班，分为丁一与丁二、丁三。 教学方面他们三个轮流交换着来。 之后会一个月考核一次，考核通过便往上升班，若是不通过便继续留级。 直到升到甲班后毕业。 李昭随着读书声走到了吴康仁的办公室，吴康仁正埋首查看刚送上来的卷宗。 李昭故意放大了自己的脚步声，他这才被惊醒抬起头来。 “将军今日怎么来了？”吴康仁有些惊讶，手忙脚乱的收好卷宗，然后让自己的书童去给李昭搬了一把椅子。 李昭顺势坐下：“这段时间我忙着其它的事情，都很少过来看，如今看着倒是像模像样的，还不错。” “将军谬赞了。”吴康仁呵呵笑道，亲自给李昭倒了一盏茶。 李昭接过，抿了一口润润喉：“我现在每日忙的睡眠时间是越来越少，前几天楚钰还说我再这么下去，得小心猝死了。” 再怎么功夫了得，也不可能完全违背自然规律，她现在黑眼圈跟个熊猫似的。 “我手底下能用的人少，我知道你也挺忙的，已经腾不出手了。现在学堂刚起步，人不多，和我原本想的有点差异。” “我看这里有你们三兄弟在也能忙活得开，便过来想问你借静如过去县衙每日帮我分担分担。” 简而言之，就是她现在必须要个秘书了。 吴静如她接触过几次，在算学上确实很出众，之前她把九九乘法表拿过来时，那姑娘喜的都快跳起来了。 教书这事儿现在人完全够用，把人放在这实在是有点浪费了。 李珺梅和王来福两个童工每天被她指使的团团转，再加班下去，她怕这两人长不高，之后都变成小矮子了。 第281章 忘记了什么? “也成，之前还怕学堂这边招生太多会忙不过来，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吴康仁苦笑了一下。 原以为免费的学堂，这种好事大家应该都会蜂拥而至才对，可在饭都吃不饱的时候，更多的东西百姓们根本就不敢去想去尝试。 “慢慢来，一切都才刚开始而已。”李昭笑着安慰。 她也没想学堂这边能一下子就给她供应上多少人才，总得有个时间。 “行了，除了这事我也没什么事了，你待会跟静如说一下，交接一下手头上的工作后，尽快去我那边报到。”李昭说完便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吴康仁点头答应下来，送了李昭出去后，又回去继续埋首案前做还未做完的工作。 今日是个艳阳天，最近气温回升的很快，之前的极寒天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迅速的消失了。 但若是小冰河时期的话，之后那种极寒天气将会延续很多年的。 李昭行走在街道上，脚步一顿，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是忘记了什么呢？ 她皱眉想着，一边走，周边的百姓打招呼也一一点头笑着回应。 待走到赵村长让人在城中开出来用来种植红薯的地，透过巡逻的士兵，她看着地上才冒出来的红薯苗时，灵光一闪，她终于想起来自己忘记什么了！ 之前天气刚开始回暖之时，她就有想过，大雪过后，天气回暖那么快，恐怕会有倒春寒。 当时她还跟赵村长提过一嘴，但那时候突然出了王全疑似外遇的事儿，后面几天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天气一直在回温，她便把这事给忘了。 今天脑子稍微空下来一些了后，她才突然又想起来了这一茬。 李昭快步往前走去，在地外面看守的士兵见她过来，连忙弯腰行礼：“将军！” “赵农官可在？”李昭问道。 因为赵村长现在帮她管着各种耕种的事务，老头儿还很上进，做的很是不错，没有个一官半职的不好行事，便给了他一个农官的职位，可给老头喜的跟什么似的。 之前还特意摆了两桌，叫上大家伙一起庆祝一下，好歹也算是个官了。 刘勇也只在心里嘀咕了两句不太合规矩，但是现在也管不了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说不定过段时间，这上头的龙椅上又要换个人坐了。 “回将军，赵农官在里头看苗呢！”一个士兵大声回道。 李昭点了下头，穿过围着的篱笆，大步往里走去。 赵村长挽着裤脚，穿着草鞋，蹲在一垄地旁边看着地里的红薯苗，不知道在观察什么。 “赵叔！”李昭喊了一声。 日光太盛，赵村长眯着眼睛看了一下才发现是李昭过来了，连忙起身：“你这会儿怎么过来这边了？” 蹲太久了，一下子起太猛，他眼前一黑，险些栽下去，李昭连忙伸手扶住他。 “老咯，老咯，不中用咯。”他站稳了身子后，有些怅然道。 逃难的那段时间受了不少罪，亏空·太过，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现在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哪有？您老这身子骨可比一些小伙子都健壮呢！”李昭安慰道。 “我刚刚去了趟学堂有事，刚好经过这边，便过来看看。您看看是在看啥呢？” “我没种过这玩意儿，没经验，也不知道长的咋样。就用个蠢法子，每天都来看看生长情况，给记下来，要是有个什么变化，也能最快知道，然后去想应对方法。”赵村长解释道。 这些可都是宝贝疙瘩啊，每一株都非常重要，是半点损失都不能有的。 好在这段时间虽然是第一次侍弄这些东西，但也没出什么岔子，都不是啥特别娇贵的农作物，还挺好养活的。 “这可不是蠢法子，您办事谨慎，所以我才放心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您啊。”李昭笑道。 “我今儿过来是因为想起了之前我跟您提过的那件事。” 赵村长脸上浮现一瞬间的迷茫，显然他也忘记了。 “就是我之前不是跟您说，之前又是冰雹又是大雪的，连嘉陵江都被冻上了，这般极寒天气很是罕见，如今突然这般快速回温，怕是会有倒春寒一事。”李昭解释道。 “这事啊。”赵村长这才想起来。 “你跟我说了之后，我也怕出现这种情况就去找了一些这当地的老农问以前种地的情况，这罗崖县跟咱们北边不太一样，他们这到了春天后，那就是会很快暖和起来的，让我不要太担心。” “而且现在都过了那么多天了，这地都已经完全化冻，都种上了，也没出现啥意外，应该不会再发生了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毕竟关系到我们之后所有百姓的口粮，还是得慎重一些才是，毕竟之前又有谁能想到会出现那般的极寒天气，连南方地界都不能幸免呢？”李昭叹了口气说道。 “做好防护准备，就是没出什么事也不过损失点时间和东西而已，但若是真出了什么意外，到时候可就后悔都来不及了。” 听完她的话，赵村长也有点犹豫了，现在这天气确实难以预料，若是出了什么意外...... 想起现在都已经种下的农作物，赵村长脸都白了几分。 去年遭灾严重，都没什么存粮了，要不是将军弄来那么多的粮食，很多人都要活不下去了。 今年若是还没收成的话，那大家伙真要喝西北风去了。 “那你的意思是？” 第282章 预防万一 “准备火堆吧，在地头用枯草枯枝泥土等堆上几个枯草堆，若是真出现情况了，立马派人去点燃。” 这样的枯草堆因为外面盖了土，燃烧慢却很是持久，能够有效的增加土地的温度，若是出现倒春寒的情况，可以有效防止。 “除此之外，还得给种下的农作物苗洒下草木灰和盖上稻草保暖，防止万一。”李昭想想以前看过的防止办法说道。 罗崖县这边以往种的都是水稻，家家户户稻草是绝对不缺的，就是实在没有稻草，去找些杂草盖上也是可以的。 “这事尽快安排下去，我待会跟刘勇也说一声。” “行。我们这边和庄子上倒是不费事，说一声就好了，但这到底也要费些功夫，就怕下面村里的百姓不想费这个事儿。”赵村长说道。 别的方面大家可能都会很听李昭的，觉得她的决策不会出问题。 但是都是种了一辈子地的老农民了，自然不会觉得自己吃饭的功夫会有什么问题，在这事上怕是会有些人犯轴。 “把利害都讲清楚了，若是还有人不愿意做的话，那就直接说明若是因此耽误了收成，后面借官府的粮种还不上的话，别忘了还不上的惩罚条例。”李昭冷声说道。 若是真没出什么问题那最好不过，可能她还会遭受一顿埋怨，埋怨就埋怨吧，总好过事后后悔的好。 “好好好，我都记下了。”赵村长连连点头。 城内开出来种红薯的地不过三四亩，但是都被严密的围了起来，怕出意外，日夜都安排了人巡逻。 城中百姓都不是很理解这里面到底种的什么宝贝，但这般严防死守的情况下，也没有人敢来做什么手脚或者窥视。 李昭看了一遍，赵村长照料的挺好的，她之前也是每隔两三日才会来看一次，都没什么问题。 事情交代了下去，看也看过了后，李昭便回了县衙。 让人找来了刘勇把事情给交代了下去，让他去跟赵村长一起把此事给监督办好，她说的认真，刘勇也怕出意外，当天便和赵村长往下面的村庄而去办理此事了。 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从案前抬起头来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室内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人给她点了蜡烛，她埋头处理事务，倒是一时没有发现。 揉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脖子，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刚刚忙的时候没感觉，这会儿才感觉到饿的前胸都快贴后背了，肚子在强烈的叫嚣着饥饿。 收拾了一些拿回去处理的事务卷宗给放到篮子里，李昭这才出门回家。 “娘！”李珺梅正在园子里练剑，见到李昭回来，连忙停了下来上前打招呼。 她现在每日白天里要做的事也多，不想在武学上落下太多，就只能晚上抽时间练了。 “你们都吃过晚饭了吗？”李昭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问道。 “已经吃过了，大姨都说您要是还不回来的话，她就让人去给您送饭去了。”李珺梅笑着回道。 以前吃晚饭大家都会等着李昭一起，但是李昭实在是太忙了，大多数时候都不能准点回来，有的时候甚至直接在县衙里吃了。 所以这种情况有了两次后，李昭便让她们吃饭不用等她，各吃各的，反正现在有厨娘，什么时候都能吃上热乎饭，不费事。 “您这样每天都不准时吃饭是不行的，楚大夫之前就说过，这样会得胃病的。”李珺梅严肃了小脸认真说道。 “我知道了，之后会改正的。”李昭笑了笑。 等吴静如过来上手了之后，她也能稍微轻松那么一点点了。 “你继续练，我先去吃饭了。” 李昭拍了拍她的肩膀，先交代了厨房热菜，再去了书房把东西放了这才去餐厅。 这个时间刚好能让厨房热好菜端过来。 孩子们都吃过饭了，但是一天到晚很少能有时间跟她相处，还是都围过来了餐桌旁。 李昭一边吃一边过问了下她们的功课进度还有练武进度，她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李来两口子也过来了，但是这两口子经过了上次的事情后，虽然李来没有再说什么和离的事情，但是感情却大不如前了。 不管王全如何想办法讨好，李来都是淡淡的，甚至已经分了房睡。 从一对恩爱夫妻，变成了如今貌合神离的状态。 李昭不掺和他们的事情，有些结摆在那，过不去就是过不去。 各有各的想法和考量，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或许永远待在当初的王家村，可能又是另外一种结局。 世事无常，谁也说不准之后的日子里会发生什么。 ...... 广平县县令府邸书房。 田定波听完吴师爷的回话后，脸色难看的厉害，气的把桌面进行了一次大清理。 笔筒卷宗和笔全部散落了一地。 “她这是什么意思？！两百副兵器送过去还满足不了她？！胃口未免也太大了点吧？！” “小的好说歹说，什么话都说了，但那李昭是油盐不进啊。”吴师爷都快退到门口了，生怕自己被砸到，弯着腰，愁眉苦脸的说道。 “他们现在已经在城外拉人了吗？”田定波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拉了椅子坐下来。 “对。”吴师爷点了点头。 知道他想要说什么，连忙跟着说道：“过去罗崖县的路已经设了关卡，咱们就是想办法赶那些灾民过去也是过不去的，他们只会按照李昭的吩咐，该拉多少人就拉多少人。” 田定波磨了磨牙，又想摔东西了，但是他周边已经没有东西可以给他摔的了。 沉默在室内蔓延，吴师爷战战兢兢不敢吱声。 良久，才听到田定波开口：“她说的如何安置的经验之传可都有交给你？” 吴师爷连忙点头：“给了给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卷文书，呈给了田定波，上面全部都是记载的罗崖县那边之前总结出来的一些经验。 刚刚他刚传完李昭说的话，田县令就大发雷霆，这东西他都还没来得及拿出来。 田定波接过粗略的看了几眼，看得他脑瓜子嗡嗡的疼，从他上任做这个县令至今，其实根本没处理过什么难搞的事情。 广平县处于汉宁府，还是个中县，他接手的时候其实就挺好的，当这几年官，说白了他就没咋动过脑子。 顺着以前的流程来就是了。 现在骤然让他处理这些事情，还没开始做，他就已经开始头疼了起来。 那些灾民对广平县仇视的恨不得进来砍杀了他，这要让他如何去安置？？？ 第283章 求援 田定波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就是拿着这东西，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的好。 但现在让他又再跟李昭低头却有些做不到了。 在不舍弃自己的利益，或者是交换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的情况下，低头就低头了。 可现在他很清楚，要是再低头，那就是彻底的把广平县拱手让给李昭了。 他，包括他们整个田家，日后都得在李昭的手底下过活。 这就完全是触及到了他心里那根底线的事情了。 他还就不信了，那李昭一个没读过多少书的女人都能干好的事情，他还能干不好了。 田定波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决定自己硬着头皮上。 “明日开城门，按照罗崖县之前的路子去疏散灾民！” 吴师爷心头一跳，低头应了下来。 ...... “将军！广平县出事了！！”茅根急匆匆地带着一个人跑进了县衙，隔着老远就听到了他的大嗓门。 李昭从室内走了出来，皱眉看向了他，还有他身边那个形容狼狈小兵。 “出什么事了？” “你快说！”茅根把那小兵推上前。 那小兵“砰”的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涕泗横流的说道：“今日早上县令大人下令开了城门安置灾民，哪想到那些灾民根本就不听劝，都说了会给他们安排好耕地，之后可以自己种地，但还是有很多人一看城门开了就直接往里冲。” “没有办法之下，县令让大家拿起武器驱赶，敢上前者杀无赦。可那些人就跟不要命了一样，杀了不少人了还是没把暴动的灾民给压下来。” “其中有几个还趁乱一起合击士兵抢夺了武器，然后杀出了个口子闯进城去，打砸杀人，抢粮食，根本拦都拦不过来。” “县令大人让小的骑上快马前来罗崖县请求支援，县令大人说他一切都听将军的，将军说如何就如何，还请将军施以援手，救救广平县满城的百姓吧！” 小兵说完，重重的磕头在地上。 “这老东西，还真是不撞南墙心不死啊。”李昭无奈的骂了一声，小兵当听不见。 “正好，我也很久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茅根，去叫上陈德山点上一千人随我一起前去支援！” “我给你们两刻钟的时间，在城外集合。” 听到此话，小兵狠狠的松了一口气，连忙磕头感谢：“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是！”茅根立马应了下来。 “你先去城外等着吧。”李昭对那小兵说道。 说完之后她先去了另外一间屋子找李珺梅和王来福二人。 “娘？” “二姨？” “将军！” 正在与吴静如一起盘算整理今日登记上工的工分，还有兑换了粮食的细账的两人见到李昭疑惑出声。 “静如，我要带他们两个出去一趟，今日的账还得劳烦你加加班了。”李昭看向吴静如说道。 吴静如是个眉眼清秀，斯斯文文的一个姑娘，说话也是温和平缓的，闻言连忙回道：“将军言重了，这本就是属下分内之事。” 李昭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给了两个孩子一个眼神，两人放下手上的东西跟着一起走了出去。 “娘，您找我们是要去做什么啊？我们都走了的话，我怕今日静如姐姐一个人忙不过来，她才刚上手呢。”李珺梅仰头问道。 已经是十一岁的姑娘了，最近抽条了很多，如今差不多都快一米六了，比起李昭已经没有矮上太多了。 男孩子长个子没有女孩快，王来福反而没有她高，将将一米五左右。 “玉不琢不成器，你们两个习武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从来都没有实战过。” “广平县那边出事了，我带你们去练练手。”李昭看着她们直接说道。 之前守城的时候，孩子们都是做一些后勤工作，李昭也怕她们出意外，便没有强行让她们上去城楼作战。 可她要养的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她想要每一个孩子都能长成遮风避雨的参天大树，这样才能在这个混乱的时代活的好，就是脱离了她，也能茁壮成长。 广平县作乱的都是灾民而已，算不上什么强敌，刚好能给她们练手，有她看着也不会太危险。 李珺梅一愣，但是她现在已经成长了许多，闻言倒是没有多害怕，她知道有娘亲在身边的话，不会让她出现什么危险的。 王来福反而更紧张一点，他练武一向不怎么勤快，现在听到要上战场正面迎敌，就有点腿软了。 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看向李昭说道：“二姨......” “给你们两刻钟的时间，两刻钟之后在城门口集合快去做准备吧！”李昭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直接冷酷的下达命令。 这一刻，她不是她们的娘和二姨，而是罗崖县的李将军。 “是！”李珺梅严肃了脸色应道。 然后拉住还想说话的王来福就跑。 “表姐！我真的要一起去吗？我不行啊，我真不行啊！”王来福被她拉着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的为自己争取。 “要不咱们跟二姨说我不去了吧？我功夫练的不好，要是遇上啥危险了还得人保护我，我还不如跟静如姐姐一起盘账呢。” “少废话，平日里让你好好练武，不要荒废你不听，现在知道自己不行了？”李珺梅难得强势了起来。 “娘说的对，咱们需要有实战经验才能成长起来。” “来福，我们两个都是家里的老大，该给弟弟妹妹们做好榜样的，你争气一点！” 第284章 支援 别人肯定还是没有自家人好用，李珺梅很是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她希望王来福能够快点跟她一样成长起来，之后就能帮娘亲分担更多的事情了。 “可是......”想起要去面对那些事情，王来福还是有些头疼，他是真不擅长啊。 “你别可是了，还记得咱们之前逃难时有多艰难吧？别人会总是比不过咱们自己会，本事学了就是自己的，在自己手里，别人抢不走的。” “你总不会想等到长大了，再遇到什么危险还让我娘或者我和大姨、大姨父挡在你的面前保护你吧？”李珺梅拉着他脚步不停，飞快的说道。 “那当然不会！”王来福虽然不喜欢练武，但是一直以来还是很懂事的，家中的大事小事很多时候都是他和李珺梅这两个大点的孩子帮着大人们一起分担。 “不会的话，你就给我逼自己一把，有什么好害怕的？”这话不止是说给他听的，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她从小胆子就不大，以前爹动手的时候也只敢抱着脑袋躲，连跑都不敢跑，这是从小就养成的性子，很难改掉。 虽然之前一路上见过了那么多的死人，遇到了那么多的事情了，她也变得越来越厉害，性格越来越开朗。 可是真让她去杀人的话，她还是会有点害怕。 但是她不想再变回以前那个懦弱无能的自己了，只能在心里不断的跟自己说她不害怕，一点都不害怕，有什么好害怕的，她一定能行的。 “表姐你说的对，咱们快走吧，不然来不及了。”王来福咬咬牙，还是强行让自己勇敢起来。 他不能永远躲在别人的身后，他也要成长起来变得厉害，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好家里人。 李昭一直就不紧不慢的跟在两个孩子的身后，听着他们的谈话。 看着不远处的那两道身影，最终露出一个欣慰的笑来。 两个孩子忙着赶路根本就没发现李昭一直跟在后面跟她们一起回的家。 李昭也没打算换什么衣服，她现在的衣服都是便于行动的，这也不是真正上什么战场，盔甲那些不用穿。 只拿了自己的武器后便去园子里找无聊的在池塘边捞里面的锦鲤的小橘子，捞了她也不吃，玩一下又给放回去，一池塘的锦鲤都快怕了这个活阎王了，想躲还躲不掉，池塘不大，水也不深，小橘子想捞鱼根本就不费劲。 “小橘子！”李昭叫了一声。 小橘子听到她的声音连忙回头，看到是她，‘嗷呜’一声就扑了过来，李昭险些被她扑倒在地。 “行了行了，知道你这一天天的很无聊，我这不是来找你来了嘛，走吧，咱们出去活动活动筋骨，兜兜风。”李昭笑着揉了一把她的大脑袋。 老虎身为森林之王，天性自由不喜拘束，虽然这园子很大了，也能让她活动开，还不愁吃的，不用去捕猎。 但是不能在林中自由的奔跑，她也没有多少时间陪它，天天都很忙，这段时间小橘子一直情绪不高，都要食欲不振了。 如今城外的练武场已经修建好了，她想着到时候还是给它放那边的林子里去，还是别在城里拘着它了。 带上小橘子，李珺梅二人也已经带上了自己的武器，还简单的装束了一下，穿上了以前李来给孩子们都做了的护甲，给保护住重要部位。 李昭见两个小的完事了，便带着她们一起快速的出了城。 城外陈德山带着的军队已经集结完毕，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林武也跟着过来了。 “老林，这边的事情就先交给你跟子谦了，看好咱们的大本营，快的话要不了多久，咱们就能回来。” 李昭看向林武交代道。 “是！”林武连忙抱拳应下。 城外昨儿才拉过来的灾民全部都有序的在进行检查，放过了两次饭了，都知道这儿是能给他们吃上饭，是真的在帮助他们的后，所有人都很是安分，并没有出什么岔子。 这会儿见到城外聚集了这么多的兵，还带着武器，也只是好奇的张望两眼。 “骑兵随我先行！其余人跟随陈将军！”李昭朗声说道。 “是！！！”整齐的应答声响彻在城外。 两个孩子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的看着这一幕，紧紧的跟在李昭的身后。 她们两个也有自己的马，都是年纪不大的小马，是原本罗崖县就有的，一共也没几匹，都是给孩子们用来训练的，大马她们上不去。 人是童工，马也是。 “你们跟在后面不要跑丢。”李昭交代两个小的。 小马跑得不快，两人的骑术也没有很好，只能坠在最后面跟着了。 “娘......请将军放心！我们一定不会拖后腿的！”李珺梅紧急刹住自己的话头改了口，大声说道。 王来福跟着喊了一遍。 李昭点了点头，坐在小橘子的背上飞快的往前跑去。 罗崖县的所有马现在对小橘子已经和免疫了，只要它不故意恐吓的话，都能相安无事。 骑马过去广平县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能到。 那个来搬救兵的小兵过来时差不多快到中午，现在也不过刚过午时。 广平县外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血迹跟尸首，城门大开，城外已经不见活人了，应该都已经涌进城去了。 上万的灾民，田定波手里的人也不是久经沙场的，没什么对战经验，拿着武器都压制不下来。 “大人说他会带着人退守至宅院，若是将军过来，直接过去那边去支援。”那个一个跟在后面的小兵连忙上前禀报道。 他的马不是罗崖县的马已经对小橘子免疫了，刚刚一见到小橘子就想把他给甩下来逃跑。 后面更是在原地打转不肯跑，还是李昭已经跑了很远了之后，他这才能驱马跟着跑过来赶上。 李昭点了点头，领先进了城。 进了城后便能看见三三两两的灾民在街道上，一看到她们过来立马四散逃窜躲进了各处的民宅之中。 这才是这件事情的棘手之处，进了城之后不像是在城外好动手，往哪个犄角旮旯的地方一躲，可得费不少的时间去慢慢寻找了。 “带路。”李昭看向那个小兵，冷声开口。 他的马死活都拉不住。只能交给了最后面的一个骑兵牵着，他双腿跑在李昭身边，强忍住对小橘子的害怕才能跟李昭说话。 “是！” 他用尽全力朝前面奔跑着，不过这种速度在李昭她们骑着老虎和马的眼里还是算很慢的。 差不多半刻钟的功夫，终于跑到了田府外面。 乌泱泱的不知道聚集了多少灾民，前面混乱着各种打杀声。 第285章 成长 李昭带过来的骑兵差不多三百人，不多，但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对上孱弱的灾民，哪怕人数过于悬殊，也没人能奈何得了他们。 “我等是罗崖县过来的，想必诸位应该有所耳闻，我知道你们是受奸人蛊惑，这才走了极端！” “现在投降一切都还来得及，之后官府会给你们安排好耕地，给你们借粮食和粮种，能让大家都好好的活下去！”李昭大声说道，敢拿武器上前的皆被骑兵斩杀，几乎是一边倒的局面。 人群中有不少人都犹豫了起来，他们奋起反击也只是因为被逼得太狠了，觉得没有了活路，这样还不如拉狗官一起去死，拼一把。 可大多数人以前也只是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想要的不多，只是想过个太平日子，活下去而已。 之前罗崖县几次来拉人，还有人逃过去的，都是要好生安置的，要不是他们错过了机会没有在之前过去，现在也不会落到这种局面。 “你骗人！你和那狗官是一伙的！”领头的一个稍微壮实一点的男子见势不好，立马说道。 “兄弟们，别听那娘们在那胡咧咧，她就是想骗我们先投降，然后再把咱们给全部杀了！” “咱们今日杀进了城已经算造反了，这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那人能做领头之人显然是有点东西的，不会轻易的就被李昭三言两语策反。 “只要再杀进田府，灭了田家，这广平县就能被咱们占了，到时候什么吃的没有？！” 他眼中划过一抹贪婪，似乎已经能畅想到之后吃香的喝辣的的好日子了。 那人怕被骑兵射杀，躲在人群的最后面缩着，想要瞄准很难。 看着人群再次开始动了起来，李昭懒得跟他多费口舌废话。 脚尖一点，直接快速的跃上了街对面的屋檐上方，搭弓射箭一气呵成。 “啊！”那领头之人短促的尖叫了一声便咽了气。 一支利箭正中他的脖子，鲜血迸溅而出，浇了他身边的人一脸。 “看到了吗？只要我的人真想杀你们，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有活命的机会。”李昭站在屋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 “我既然愿意跟你们说，而不是直接动手，那便表示愿意给你们改过的机会！” “至于什么诛九族造反的罪名，我说它不存在，那就不会存在！” 人群中打斗的动静渐渐的在变小，李昭知道，还是有不少人听进去了的。 “我数三个数，双手抱头蹲下的可保性命，三声过后，若还是不知悔改，那便是利箭穿喉等着诸位了！” “一。” 李昭停顿了两秒，有不少人已经蹲了下去。 “二！” 大部分人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蹲了下去。 “三！” 李昭看着那些头铁还在反抗的，冷下了目光：“全军听令！还在反抗者杀无赦！” “是！！” 所有士兵整齐应下。 李珺梅拿着自己的刀和王来福二人也跟着喊的脸红脖子粗，紧张的看着周边的那些还在反抗的灾民。 明明并不是很热的天气，两人都出了一头的汗。 王来福强忍住害怕的情绪，二姨交代了大家不要管两个，没有人会来帮她们的。 他胡乱的挥着手里的剑，这个时候之前学的那些招式全都给忘了个一干净，只剩下了本能的反抗，让那些灾民近不了身。 “表弟小心！”李珺梅看到一个灾民挥着斧头砍向王来福的后背，连忙一刀砍掉了他的手。 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裳，落到她的脸上。 可是她已经顾不得害怕了。 因为她们两个年纪小，不少人把她们当成了软柿子，纷纷从她们这边找突破口。 她不想成为那个拖后腿的人，她这辈子都不想一直成为那个拖后腿的人了！ 她转头不经意对上站在屋檐上高高在上，宛如神明的母亲那双泛着冷意，但在看向她时却含有担忧的眼睛，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 以前日复一日练习的招式全部从她手上发挥了出来，她再也不管她是不是在杀人，也不再留有余地。 在战场上，容不得心软，她若心软，便会被敌人取了性命。 她还不想死。 她也不想...... 让娘失望！ 李珺梅一边流着泪一边挥起自己的刀杀人，好像也在此时，杀死了曾经那个软弱的自己。 打斗声此起彼伏，但当大多数都已经投降了后，剩下的那些人失去了人数优势便更构不成什么威胁了。 李昭穿梭在战局中，时不时的补一下刀，避免自己这边有人受伤。 当田府外面再无一个站起的灾民时，也不过才过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 李珺梅已经没有再哭了，小脸惨白的站在那里，反而是王来福靠着她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脸都哭红了。 以往都在父母和长辈庇护下的两个孩子，还是第一次如此直面到死亡的威胁。 被逼得不得不自己拿起武器反击。 李昭走过去给一个人递了块帕子擦脸。 “二......二姨。”王来福感觉自己有点丢人，表姐都没有再哭了，他可是男子汉，不能输给表姐。 接过帕子狠狠的擦了一把脸，强忍住眼眶里的泪。 “哭什么呢？不是都没有受伤吗？” 两人都拿着武器，而且也跟着练了这么长时间的武功了，多少还是有点底子了，不然李昭也不敢逼她们这一把。 第286章 虎父无犬子 “我刚刚杀人了......”王来福低下了头。 虽然以前逃难路上见过不少死人，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是那不是他杀的，他便没有太大的感觉。 后来过了很长一段的安静日子，以前逃难时的记忆都开始慢慢变得模糊了。 在大人们的庇护下，他以为这个世界又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的样子。 就像以前在王家村时的正常日子。 不会动不动就杀人死人，大家发生争执也只是会吵几句嘴而已。 可是直到今天他跟着出来看到这一切，正面面对这一切。 他才发现，那都是他自欺欺人的把自己缩到了长辈们的羽翼下，狂风骤雨都被挡到了外面，他便觉得一切都很好了。 其实外面还是危机重重，还是有很多的人吃不饱饭，有很多人被饿死，为着一口吃食拼命。 他哭，可能是在哭自己的无知与胆怯。 “你不是刚刚杀人了，你们未来还会杀人。”李昭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珺儿，来福，希望你们从今日起能明白我们处在一个何等风雨飘摇的世界。” “我们都很弱小，对，不是你们，而是我们。” 王来福眼中划过迷茫，在他看来，二姨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厉害的人了。 “我如今手底下不过两三千兵马，若是日后遇到其余任何一方势力全力围剿，可能我们大家都活不下命来。”李昭认真的说道。 “所以，我希望你们和我一起，都能快速的成长起来。” 李珺梅抬头看向她，脸上的迷茫褪去转变为坚毅。 重重的点了点头：“娘，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努力做到的！” 王来福似懂非懂，跟着点头：“我也会努力的。” 见气氛好点了，一直在一旁的茅根跟着夸道：“虎父无犬子，我看大小姐今日颇有老大您的风采了，当然了，来福少爷也不错。” 李珺梅听到这话，情不自禁的就露出了个笑来。 她喜欢听别人说她像娘。 这是她埋在内心深处一直暗暗在意的事情，她和弟弟妹妹都不一样，她不是娘亲生的。 “不错，看来你最近也有好好的在看书。” 都会用虎父无犬子了。 茅根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跟在老大身边他当然得努力，不然可有不少人想取代他的位置的。 李昭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转身朝田府大门而去。 广平县的士兵围在大门外，见她过来，连忙行礼：“见过李将军！” 一个个眼中难掩激动和钦佩，看向罗崖县的那些骑兵时更是满脸羡慕。 同样都是兵，怎么感觉这差距就这么大呢？ 他们人手也不算少，还都拿着武器，今儿居然都应对不来，一步步被逼到县令府邸，还损失了不少同袍。 若不是李将军及时带人来支援，还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呢。 “你们大人呢？”李昭摆手让他们免礼之后问道。 “大人与吴师爷都在里面！”一个领头的兵连忙回道。 李昭抬脚正要走，目光触及那些那些还蹲在一旁的灾民时，转头看向茅根和李珺梅二人。 “茅根，老陈来了后让他带人封锁广平县所有道路，关闭城门，把城中所有还未找出来的灾民全数给我搜罗出来！” “是！”茅根应了下来。 “珺儿、来福，你们二人带着咱们的人清点今日这外面投降的所有灾民的人数，以及死亡人数和广平县伤亡人数。” “是！” 此事她们都有经验，以前跟着一起干过，李昭并不担心会出什么岔子。 说完之后，她这才抬脚走进田府。 书房内。 田定波来回不停的走着，难掩内心焦灼。 “我怎么听着这会儿好像没什么动静了？”他凝神听了一下，没有再听到什么喊打喊杀的声音了。 吴师爷跟着听了一下：“好像真没声了。” 他也没听到。 “会不会是李将军带着援军过来了？” “你出去看看情况去！”田定波踹了他一脚。 猜猜猜，猜什么猜，直接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砰！” 还没等吴师爷出去，书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我滴个天老爷呐！” 田定波一看到跟在李昭身边一起进来的小橘子，还有她手上没收泛着寒光的刀，吓得直接窜到了柱子后面，要不是太胖了爬不动，这会儿已经直接爬上去了。 吴师爷也被吓得退后了几步，他前两次去都是直接去的县衙，小橘子没跟着，这还是他第一次直面小橘子。 能忍住不跟着一起躲起来已经很不错了。 “大...大.......大人，是......是李将军。”控制不住的就有点结巴了。 “李......李将军，您能不能......能不能把刀给收起来啊？” 怪吓人的。 “忘记了。”李昭把刀给放回刀鞘里。 “外面已经解决了，田大人不用担心了。” “呵呵呵呵，不......不担心。”田定波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讪笑道。 这结巴也会传染人啊？ “放心吧，没有我的命令它不会伤人的。”李昭拍了一下小橘子的大头。 小橘子有些嫌弃的看了这两个人类一眼，撇开了头。 “那就好，那就好。”田定波这才敢从柱子后面走出来。 这会儿他才记起来李昭有个猛虎将军的名号，他那个已经归西了的侄子传信回来说过，这李昭身边有只老虎。 当时他以为是听到的假消息，这猛虎将军只是说这人跟猛虎一样凶猛，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猛虎啊！ 他不着痕迹的打量了李昭一眼，穿着一身玄衣，看着比普通女人壮一些高一些黑一些，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搁以前他看都不会多看一眼，但就是这么一个人现在把他给逼成了这样。 让他气的牙痒痒，偏偏还得求她，无可奈何。 “坐，坐坐！”田定波强忍着害怕笑着示意。 李昭也没客气，直接走到一张椅子旁坐了下来，小橘子跟了过去，卧在她的脚边。 “今日可真是多亏了李将军前来援助，不然我这怕是都要被那帮贱民给踏平咯，大恩大德我田某没齿难忘，日后将军有何事情我定鼎力相助！”田定波恢复冷静后，场面话还是说的很漂亮的。 李昭看着对面那个白胖老头儿，长得倒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 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之后的事情再说，先说今日的吧。” “反贼已经尽数伏诛，如今外面的那些灾民还要田大人跟我一起安置好才行。” “为表诚意，就先在城内各处设好粥铺施粥救济，再慢慢下放到下辖乡镇，早日完成春耕事宜。” 李昭懒得跟他绕来绕去的绕弯子，她没那么多的时间，直接捡重要的直接开口。 第287章 是不是早有预料 田定波脸色僵硬了一瞬，但对上李昭隐含冷意的眼神，却又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都听将军的，都听将军的。”他讪讪的笑了笑。 李昭脸上的笑意稍微真了几分：“既是如此，还得麻烦田大人把县衙粮仓的钥匙交给我了。” “钥匙我没放在身上，等会儿我找来就给你呵呵。”田定波眼神闪了闪。 “今儿已经没什么事了，我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等你去拿来。” 吴师爷冷汗都要下来，他可太了解田定波的性子了，之前情急之下答应的说什么都听李昭的不过是权宜之计，现在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那就得另说。 不过在这杀神面前出尔反尔的话，他怕到时候他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使劲的给田定波使眼色，眼睛都快眨抽搐了。 知道今日是糊弄不过去了，而且城门已开，罗崖县的军队都已经进城，请神容易送神难。 他大势已去，今日若是不低这个头的话，整个田家怕是都逃不脱。 田定波没有再顾左右而言他，装模作样的去找钥匙磨蹭了一会儿，还是把粮仓钥匙交给了李昭。 只能不断的在心里安慰自己，大头的粮食还是在田家的粮仓内，广平县的粮仓不过是一小部分粮食而已。 取到了钥匙以后，在后面的陈德山也带着剩下的人全部赶到。 广平县被全面封锁，城门关闭，一直搜到了第二天中午，才把所有灾民全数搜了出来。 其中强闯民宅抢劫杀人了的，皆被拖到了菜市口斩首示众，所犯之事不严重的，则是被勒令退还所抢的东西，并且去劳动改造。 罗崖县外的护城河可还没完工呢。 这场动乱中，广平县的士兵死亡八十三人，其余被伤到的达到了两百多人。 而灾民如今余下人数几乎要减半，只剩下了六千多人。 “娘，您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会变成这样？” 今日是那些犯下重罪的灾民在菜市口斩首示众的日子，李珺梅陪着母亲站在离菜市口不远处的茶馆二楼，从敞开的窗户望向那边跪了一地准备行刑的罪犯。 她犹豫再三，还是把这两日一直憋在她心里的问题给问出了口。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过残忍了？”李昭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李珺梅抿了抿唇，想了想回道：“我只是有点想不明白......” “广平县外的灾民都是被逼到了绝境的人，就像以前的我们一样，逼不得已之下才奋起反抗的，所求的也不过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大家都是为了活下去，可是母亲这一次却没有给那些人改过自新的机会了，而是冷漠的下达了处死的命令。 冷漠的让她有一瞬间感到很是陌生。 “我下令处死的这些人皆是双手沾染了人命的，只是抢劫的并没有下令处死。” “他们是可怜人没错，但是广平县的百姓也同样无辜，其中被杀害的还有几岁孩童，那些丧命的无辜人又做错了什么呢？” “若只是想活下去，抢东西的我都给了机会，但是要了人命的。绝不会再得到任何宽恕。” “我需要给这满城的广平县百姓一个交代。”李昭冷声说道。 “看到那些围观在一旁哭的几乎晕厥的人了吗？那都是被这些人杀了亲人的家属。” “她们的恨与痛，只有用鲜血才能抚平一二。” “珺儿，善良是好事，知道设身处地的为他人着想也是你的一大美德。” “但是做为制定规则的人，这些就得先放到一边去，要尽量的去做到公平公正，不然，如何让下面的那些人服你呢？” 当手中的权力越握越大后，李昭便渐渐的在摒弃掉自己那些无用的心软，做为掌权者，是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去影响到判断从而做出不公正的判决来。 李珺梅抬头看着自己身侧的母亲，只能看到她锋利又坚毅的侧脸，再不是在家中时对她和弟弟妹妹那种温柔又亲和的模样。 她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清楚的认识到，她娘好像已经不只是她娘了。 她会越站越高，到时候她们便不止是母女，也会是君臣。 她其实一开始想问的不止是对那些人的判决，她想问的是她一开始给田县令选择时，是不是就猜到了田县令会不自量力的不去罗崖县借人，而是自己开城门去处理。 更甚者，后面发生的这一切其实都在她的预想当中。 灾民不听田县令的话，聚众杀进城，最后逼得田县令不得不向罗崖县妥协放低姿态。 罗崖县便能毫不费力的正式接管广平县，还是从田县令这个掌权者手中正式的接过来的，不会引起任何反抗。 同时，日后田家也会同样为她所用。 还有...... 哪怕不愿意那么想，李珺梅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起那些灾民。 还有一万多人，罗崖县已经安置不下了，没有那么多的粮食去管，而广平县也是同样的情况。 要借粮借到之后收成还回来，根本就遭不住。 田家就是遭得住，那也会完全被掏空，之后若是再有外敌来犯，那就全完了。 可经此一遭后，灾民人数锐减，只余六千多人，那就完全能安置得过来了。 想到此处，她只觉得自己全身有些发冷。 第288章 若是重来 一举三得，确实很好。 可是那是差不多四千条人命啊，不，还不止，还有城中死去的百姓和那些没了命的广平县的士兵，那么多的人命就这么全部被葬送了。 哪怕李珺梅并没有把这些全都问出口，李昭也看出来了她在想什么。 小姑娘年纪到底还小，脸上半点都藏不住事儿，想些什么，全都清清楚楚的写在脸上了，完全掩饰不掉。 “我又不是神仙，哪能事事都算的一清二楚？”李昭笑了一下。 “这世间最难看清，也最难算计的便是人心。” 说实话，她一开始给出那个条件，确实是想刺激一下田定波。 若是他真开了城门自己去干这事儿，最后却应付不过来的话，那就得去罗崖县去请求救援。 那就一切都由她说了算了。 不过她是属实没想到这广平县的兵和领导者能废物成这样，全都拿着武器呢，也有快一千来号的人。 居然能被那些孱弱的彷佛下一刻就要死掉一样的灾民给打的节节败退，最后被打进了城，闹出了那么大的乱子来。 她是让自己变的心硬了不少，但还不至于视人命如草芥，变得那么冷血，以几千人的命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听到这话，李珺梅惨白惨白的小脸这才恢复了血色，心里松了口气。 只要是娘说的，她就信。 她相信娘亲不会那样的。 不过在这一刻，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娘，若是咱们再回到当时阿奶去世后，小兰姐姐要逃跑时，你还会给她钱帮她逃跑吗？” 她有些好奇。 这件事情是她一直以来都坚信自己娘亲是个很善良的人的原因，会不计较当时小兰情急之下胡乱攀咬，反而再给了她一次机会让她能有活命的机会。 若是现在已经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后的娘，已经变得心硬了很多的娘，回过头来，还会帮当时的小兰吗？ “会。”李昭几乎没有犹豫就点了头。 “我当时跟你们说，我帮她也是为了帮我自己，为了让自己无愧于心，现在也是。” “但还有一个原因，当时久旱不下雨，我心里已经做好了要带着你们逃荒的准备。所以我也不怕得罪赵家人，到时候天各一方再也不会遇到了，管他是谁呢。” “就是再遇到了，我一直有在慢慢提升，届时的赵家人也威胁不到我了。” “有些善心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深思熟虑过后果能承担的情况下才会去有的，若是没有旱灾，我们一直要在清溪村生活。” “还得仰仗赵家鼻息，不敢轻易得罪的话，为了咱们自身的安全，那哪怕于心不忍，我也不会多出手，甚至可能还会落井下石加快小兰的死亡。” “啊？”李珺梅不由惊呼出声。 “小兰当时跟着你阿奶也有了一段时日，咱家是个什么情况她差不多也能看清楚，若是她真被赵老二他们给抓到了，到时候再逼问出来些什么不利于我们的东西。” “那就会彻底的把咱们置于危险之中。”李昭看向她说道。 所以她当时会说她是为了她自己。 于心不忍是一回事，还有就是不想让小兰落到赵家人手里后，她彻底处于被动之中。 “你问我若是重新回到那时候还会不会帮小兰，要是现在的我回去更会帮了，因为又多了个理由。” “因为那个齐姑娘？”李珺梅皱眉想了想后问道。 李昭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对，我从未和你们说过那个齐姑娘是何身份，我今日可以告诉你，她是淳王之女，她的弟弟乃是淳王世子。” “就算只是为着与她们结识，多这条人脉关系，我也会再次帮小兰的。” 说她机关算计只为利益也好，她便是这么个人。 温情会有，但是不多。 不管做什么，她都是考虑再三后绝对对自己有利的才会做。 或许是跟她从小到大的经历有关，她很少会有那种真正的发自内心的去帮助一个人的时候，扶起摔倒的老人都会事先观察好周边有无监控看到，避免被讹上。 所以她很佩服楚钰，因为她便是这种帮助他人完全不求回报的医者仁心。 李珺梅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她以往所有对李昭的认知，好像在这一刻全部被打翻了。 或许现在的李昭才是真正的她，从未在她们这些孩子面前展露过的她。 她不由想起记忆中那个被父亲拳打脚踢都不知道反抗，懦弱的总是低着头的母亲。 那个‘母亲’真的是她眼前的这个娘吗？ 她不敢深思，也不想去深思。 有些东西就那么糊涂着挺好的，不用活得太明白，那没好处的。 时间一到，一颗颗人头落了地。 天上飘起了细雨，跟着鲜血，血流成河。 底下哭声、笑声与咒骂声混在一起，活似人间炼狱。 李昭转身离去。 李珺梅不敢多看，也跟着快步离去。 有罪之人处死之后，那些灾民彻底的老实了下来，后续按照罗崖县以前安排过的经验一一安排，再没出什么差错。 广平县的春耕也开始正式进行，人手不够，李昭便直接从罗崖县抽调人手过来，彻底的把两县之间的阻隔给打通成为共治之地。 接手了粮仓之后，广平县的兵除了是田家护卫的也全数被李昭给强硬接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什么都没了，田定波就是憋了一肚子的怨气也得给生生咽下去，见到李昭还得笑意盈盈的打招呼。 李昭要做什么也尽力的去配合。 毕竟现在李昭的大本营还是在罗崖县，这广平县总得有管事的人，他总不能被一撸到底，啥都给占没了。 李昭暂时确实也找不到更好的管理者，田定波之前做的无功无过，但好歹对广平县很是熟悉，毕竟在这好几年了，有些事情让他去办也能更方便快捷。 便默认了他继续在她面前献殷勤。 这才让田定波放下心来，好歹也有点安慰。 第289章 霜冻 在广平县春耕之时，罗崖县李昭交代下去要做好防护倒春寒的布置也有在同步进行。 虽然目前看不出来有什么迹象，为了小心起见，广平县那边她也同样交代了下去要做好防护工作。 待广平县播种完成，看天气还没有变化，但是盖在地里的稻草要是再继续盖下去，随着天气升温怕是会容易闷坏苗。 李昭已经准备再过两日就让赵村长他们去通知可以把那些东西给撤掉了，却在半夜时分被冻醒了。 天气慢慢开始升温后，李昭便和孩子们分房睡了，火炕也没再烧过，之前盖着棉被刚刚好。 可今晚她睡着睡着就感觉到一阵冷意，因为身上的事情太多，她晚上睡觉也没有睡的太实，稍微有点动静就能醒。 感觉到冷意后她立马就醒了过来，去披上衣服打开门一走出去便被寒风吹的一哆嗦。 天色还未亮，她去点了蜡烛后，连忙去敲孩子们的门。 李珺梅和李灵慧一间屋子，李承宇则是和王家两兄弟一起睡，双胞胎太小还是和他们亲娘一起睡的。 “娘，这咋这么冷啊？”李珺梅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出来开门，也被冻的一哆嗦 “去多加床被子，要是还冷的话，把箱子里的皮子给拿出来，别给冻出个好歹来，得了风寒那就麻烦了。”李昭交代道。 晚上睡的死，没感觉的话，很容易给冻感冒了，这年头得了风寒可麻烦，所以李昭一起来就来通知她们。 “好。”李珺梅点头应下来。 李灵慧两只眼睛都是半闭着的，根本没清醒过来，只知道跟着一起点头。 李昭把门给姐妹俩给关上后，接着一间一间的去敲房门通知。 家中的侍女们也被惊动的起了身，跟着一起去通知。 李昭去给自己加了一件稍微厚些的衣裳，用冷水洗了把脸，强行给自己醒神了后，快步走去了前院。 赵家人都已经被惊动的起来了，李昭特意让人叫了赵村长他们。 “我刚刚拿火把去外面看了一眼，这院子里的树上都起白霜了。”李昭一走过来便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赵叔，你带着人赶紧把宅子里和城里种的地，之前堆的那些草堆全给点燃保温。” “茅根你们跟着我去城里去叫人，分开去通知，咱们县还有广平县全都得通知到位，不然地里的庄稼得出问题了。” 李昭严肃了脸色。 大家都明白事情的重要性，这可是经历了各种灾难之后好不容易种下的庄稼，是未来大家赖以生的口粮。 这个时候降霜，对于地里的农作物来说，简直是天大的灾难，一个不好，庄稼冻死了，大家都得玩完。 赵村长手都有点抖了：“阿昭啊，咱们之前做的准备应该都能派上用场，庄稼会没事的吧？” 之前他还觉得李昭杞人忧天，做那些麻烦事可能会白费，现在看来，之前的准备算是救命稻草了。 李昭叹了口气：“不能说万无一失，粮食肯定会减产的，咱们尽力而为吧。” “不多说了，快行动吧，这多耽误一会儿功夫，咱们损失可能就会越大。” “好好好。”赵村长连连点头。 一众人分开，李昭去牵了马，骑着马去通知会快点。 原本黑下去的城市渐渐亮起了一盏盏灯火，各种声音渐起，被惊动起来的人越来越多，看着突然降霜的天气心里直骂娘。 不少百姓都恐慌了起来，生怕再经此一遭，之后彻底没了收成，所有人就都得饿死了。 李昭派了不少人出去各处去通知，能用的人都用上了，军队的马也都被牵了出来给去报信的人骑。 还得时不时的派人安抚心中不安找过来的百姓，忙的脚不沾地。 城内一片愁云，南方只要开春了气温回升后，便开始渐渐暖和，很少会出现霜冻的情况，几十年都难遇一次，但一遇到便是大灾，粮食会严重减产。 大齐朝几十年前有过一次，身为天下粮仓的南方遭此大灾后，当时粮价一涨再涨不知道饿死了多少人，皇帝甚至被逼得下了罪己诏。 可想而知当大家发现今年居然又出现霜冻后，经过之前的那些灾难后，好不容易有了希望的心，现在又面临了多大的绝望。 这时代不像现代有各种各样的方法和科技来应对自然灾害，面对这样的事情，大家都觉得地里的庄稼只有冻死的份了。 李昭其实也没有太多的法子，她现在知道的这些还是以前村里村民种地的时候有一年有霜冻，她见过一次所以给大致记下了。 旱地种的上面放草木灰和稻草覆盖保温，再加上堆积的草堆点燃暖地，水稻则是往田里灌水，把秧苗上的霜给洗掉，再及时把水给排出去。 这些应对方法她都已经交代下去让人做了，但最终成果如何，她心里也没底，只能听天由命了。 只希望能多保下来一些，之后没有收成，她又得想办法去弄粮食，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太阳升起后又落下，李昭一天下来都只匆匆忙忙的吃了几口包子馒头之类的比较方便的吃食，到了晚间胃部隐隐作疼，这才停下来找了个地方好好吃顿正经饭。 不过用了不到一半，刘勇便回来复命了。 他跑了一天也没吃多少东西，李昭索性让他坐下来与她一起吃，一边吃一边说。 饿得狠了，刘勇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跟着在餐桌前坐下给自己盛饭夹菜，吃了几口后，才一边跟李昭说道：“之前将军交代下去的话，大家都照做了。” “那些分派下去的灾民都还老实，一直没撤掉。” “反而是那些本地村民，见天气一直没变化，觉得再闷下去怕把苗给闷坏，好些人都给撤掉了，现在又着急忙慌的加上去，怕是损失不小。” 而且将军也说这法子不一定能万无一失，只是尽人事听天命，这减上加减，之后收成之时才是艰难啊。 “广平县那边呢？”李昭问道。 刘勇是骑马去的，一天下来到处跑，中途都换了两次马才没把马给累坏，广平县那边的情况他也是去了解了的。 第290章 方远山他们回来了 “怕是比咱们这更严重些。”刘勇皱了皱眉。 “田县令如今在那边声望不高，很多人对他都不是很信任了，之前交代下去的事情也差不多只有一半多是去做了的，很多人都没当回事儿。” “今天看到这情况才开始急了，都派了人去教他们怎么做了。” “就是有些人觉得怕是救不活了，索性就不管了，一个个在那寻死觅活的，咱们还有不少人在看着，去帮忙给处理。” 虽然他心里也没底，但是做了总比不做强，死马当活马医吧。 那些人也是被打击到了才会这样。 希望老天爷不要把事情做的太绝，好歹也给人留一条活路吧。 “这段时间你辛苦些，多跑跑吧，咱们尽力而为，实在不行的话，到时候咱们再想其它的办法。”李昭安抚道。 不说有十足的把握，李昭一半的把握还是有的，只要能救活一半，那至少就饿不死。 “只要能把地里的庄稼救下来，我多累点不算什么的。”刘勇笑了笑。 匆匆吃完一顿饭后，刘勇立马马不停蹄地往乡下赶。 好在李昭给出来的方法确实是有用的，这般各种手段一起上抢救下，罗崖县这边的损失很小，并不会怎么影响之后的收成。 广平县那边要稍微严重一些，但是也都抢救回来了三分之二左右，这个损失也算是在承受范围之内。 不止是李昭，所有的百姓得知了这个好消息后都齐齐的松了口气，之后总算是不用担心会饿肚子了。 ...... “方远山和甜根他们已经走了快两个月了吧？”李昭站在城楼上俯瞰着下方已经初具规模的护城河。 罗崖县作为她的大本营，这最为重要的一道防线便是护城河。 所以李昭规划的是要挖出宽十米，深四米的河道出来，与唐朝都城长安的护城河是差不多的规模。 不过人手有限，罗崖县青壮年男丁不多，加上每日上工时间也有一定限制，不会过长损坏百姓们的身体，如今挖了两个多月了，也才完成不到三分之一。 全部开好，预计要八个月到一年左右的时间。 “是。”茅根跟在她的身边，闻言点了点头，眼中划过一丝担忧。 甜根长那么大从未离开过家里人的身边，这还是第一次跟外人一起出去，还去了那么久一直杳无音讯。 家里人对此都很是担忧，但是也不敢在外表现出来，免得让人见了，还以为他们对将军有所不满。 “算着时间，应该也差不多该回来了......”李昭皱了皱眉。 方远山对他要走的门路守口如瓶，但是出发前也有说过，他们来回一趟加上交际的时间，差不多要两个月左右。 而如今离他之前说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却还未收到丝毫信息。 接纳了那么多的灾民后，罗崖县现在的存盐已经所剩不多了，要是再没有盐运回来的话，就难搞了。 茅根一直跟在李昭的身边，大概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想了想，提议道：“若是咱们这边的盐用完了的话，不如去广平县调用？” “咱们之前盘点过广平县的存盐，可还有不少，都够广平县一县百姓用个一两年的了。” 田县令在趋利避害这方面还是有点本事的，未雨绸缪，一闻到要乱的味儿，就马上开始做准备，什么都准备的足足的。 “那不一样。”李昭摇了摇头。 “广平县的盐够广平县百姓用个一两年，但若是再加上罗崖县的百姓的话，顶多也就够八九个月了。” “坐吃山空不是办法，咱们需要有新盐进来才行。” 若是罗崖县靠海就好了，那样她完全可以自己派人去开盐田出来，也就不会被这个重要物资扼住了脖颈。 方远山他们没回来，杏儿也是同样一直没回来。 期间倒是派人来过一次信，她们一直在松风县暗中寻找，但是都一无所获。 各种事务缠的李昭脱不开身，也不能亲自出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找机会弄些兵器回来。 再等十日，若是十日之后方远山他们还是没有回来的话，她必须得出去一趟去寻找机会了。 “近几日可有斥候回来？都城那边的战况如何了？”李昭换了一个话题问道。 军队需要吃喝，战事拖的越久，情况便越差，但蛮人都打到这了，根本不可能再退兵，如今僵持不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事情才会有转机。 “有传信回来，都城那边与雷洪在谈和，如今还不清楚进展如何。”茅根回道。 南朝皇帝被蛮人和雷洪两面夹击，能坚持那么久还是得亏了淳王之前的援军，但一直拖下去怕是真要完蛋，如今也只能先跟雷洪谈和。 先把外族人击退，再议其它。 李昭看向远方，战局瞬息万变，她预测不了未来，留给她慢慢发展的时间怕是不多了，她必须得抓住每一天的时间，尽可能的让自己快速强大起来。 方远山他们没有让李昭等十日，在第五日时，李昭都准备开始安排好城中事务，找时间出城之时。 方远山与甜根他们回来了。 一行人是半夜到的，一个个的都很是狼狈，身上的衣服破烂的跟乞丐似的，浑身散发着一股酸臭味儿，比起以前的那些灾民看起来不遑多让。 大半夜靠近城池险些被守城的士兵当成什么来袭击的匪徒给射杀了，还好甜根在他们动手之前扯着嗓子喊，说明了自己一行人的身份，这才没有动手。 确认过身份后，这才给他们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你们这是多久没吃饱饭过了？”李昭闻讯而来，看着一行人埋头苦吃，活像饿死鬼投胎一般。 一盆盆的食物端上桌，没一会儿便被清空了个一干二净。 甜根一边啃着自己手里的饼子，口齿含糊的回道：“出去这一趟，我就没吃过几顿饱饭！” 方远山吃的嘴巴被塞满，根本说不出话来。 “我不是给了你们那么多的银钱吗？吃食之前也带了不老少，怎会如此？”李昭纳闷的问道。 甜根想回话，一开口便被噎得直翻白眼。 茅根在一旁连忙给他倒了一碗水过去，让他顺顺。 李昭无奈的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你们先吃吧，吃完再说。” 第291章 沈家 待两人啃完了十张有头大的饼子，并吃完了两只鸡与一大碗蛋花汤后，终于满足的抱着肚子打了个饱嗝。 “你们两个谁说？盐呢？”李昭敲了敲桌子，扫了两人一眼。 方远山和甜根两人对视了一眼，这两个月相处下来，好歹也有了那么几分战友情了。 两人端正了脸色，齐齐的跪了下去把磕了个响头：“属下办事不力，请将军责罚！” 倒是异口同声，说的很是一致。 李昭脸都黑了。 可别跟她说她等了两个月，花出去那么多的银钱，现在一根毛都没有。 她没说话，但极具压迫性的目光直直的盯着两人，让他们两个的腰越来越弯，几乎要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了。 方远山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继续回禀：“属下之前在潘家得到的那条门路来源于昌黎沈家的沈五爷，之前潘家有个女儿姿容出色，也不知道潘家是如何搭上的沈五爷，便把此女赠与了沈五爷为妾。” “潘家从此有了这个靠山后，才开始贩卖私盐。” 这事情之前他不说，是想留作当自己的底牌，但是过了这段时间他也想清楚了。 李昭此人待百姓宽和，并不是那等不好相与之人，他若要投诚的话，那就得拿出诚意来，不然终究是隔着一层，不会被她真正的当成自己人。 李昭皱起了眉，没想到居然又是沈家。 这沈家盐和铁都有，若再有兵的话，完全可以自立为王了。 “沈五爷是沈氏庶出的子孙，但是此人与商贾之道颇有些本事，沈家大半在外的家业都是在此人手上。” “而他的大哥，长房嫡出的沈大爷，正是之前的巡盐御史。” 巡盐御史是乃是盐务管理的最高负责人之一，有这么个背景在，怪不得这沈五能贩卖私盐，还能这么多年下来都完好无损。 这些大家士族枝繁叶茂，人才辈出，各种盘综错杂的关系混在一起，实在难以理清。 方远山一个底层的小喽啰，能把这些底细全都给知道的一清二楚，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也难怪之前想自立门户，踢开潘家。 李昭用眼神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此次属下带着大家一路往松南府去，因为要绕道避开蛮人与都城那边的战场，所以在路上花费时间比较多。” “路上到处都是流民还有匪寇，大家是好不容易才到了昌黎。” 他随口带过的那些经历却是好几次差点就丧命，他胸前现在的伤口还没好全，要不是随身带着不少的药的话，这一路下来早就没命了。 如今的这天下早已不是以前的太平之时，现在想要走商，去别的地方去拉货物倒卖，那真是拿命在搏了。 也正是因为差点丧命，他这才想通，决定如实相告，彻底的上李昭这条船。 因为除了李昭这儿，再没有别的地方会接纳他了，接纳一个废人。 此次外出谈事要不是有甜根在，很多事情都是他冲在前面的话，别人搭理都不会搭理他。 那些异样的眼光，不管经历了多少次，都一样的让他心里难受。 “因为我不清楚潘家有没有过去投靠沈家，所以不能再用潘家的名义过去，可沈五爷一向谨慎，陌生的商户，根本就不会被带到他的眼前去。” “好在有将军给的那稀罕物件开路，这才成功的见到了沈五爷。” 想起当时的艰难还有一直弟帖子却见不到人的绝望，如今方远山一众人都还心有余悸。 “我谎称我是广平县田定波的手底下人，因为如今天下大乱，田大人便想趁此机会发发财。” “田家以前也是有些名号在的，也不算是无名之徒，一直以来也在做生意。” “以前我跟在潘家身边时，没少和官府打交道，县令大人的官印我也见过，以前潘家大公子还说每个县令的官印都长的差不多。” 他清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便偷偷的伪造了一枚，又伪造了一封田县令的亲笔信，沈五爷这才信了。” “毕竟也很少有人会装一个已经败落下去的家族的人不是。” 茅根张了张嘴，看李昭没有制止，才开口：“你是知道了将军已经收服了广平县了吗？” “啊？”这下换方远山震惊了。 “将军居然收服了广平县？！”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吗？ 看来他此次果然没有选择错，这李昭确实是个能人。 茅根脸色古怪：“你不知道此事，怎么就刚好冒充了田县令的人呢？” “广平县离咱这近，田家的事情也不是啥秘密，我之前都听过。” “思来想去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人冒充，便找个自己清楚底细的呗，这样说起来也不会有什么破绽不是？” 真是巧儿她娘给巧儿开门巧到家了。 “既然将军收服了广平县，那田定波就是咱的人了，这下好了，我也不算是在冒充说假话了。”方远山抚掌而笑，倒是开心了起来。 “那你伪造信件和官印，那沈五爷就完全没发现什么？” 这沈家的人，还是听起来那么厉害的人，居然这么好骗的吗？ 茅根觉得有点荒唐。 “那田家比起沈家来那就是人家脚旁边的一只蚂蚁，谁会那么关注蚂蚁啊？” “我送的礼他看上了觉得不错，只要大致上身份挑不出什么错来，也不会特意去追究到底是不是了。” “毕竟现在乱成这样，沈家要派人过来广平县那可不容易，这般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干嘛要去做？” 方远山把人心算计的透透的，这些他早就有想到。 不然也不敢撒那么大的谎，这一个不好得罪了沈家，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第292章 反正烂命一条 “行了，说重点。”李昭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们两个的话。 “如今世道乱，这盐价高的不行，哪怕咱们要的多，我好说歹说，沈五爷没有少多少，最终谈下来的的价格为120文一斤。”方远山继续说道。 甜根在一旁点了点头，谈价他也在，都是跟着一起的，就怕方远山造假从中拿回扣。 能拿到这个价格，还是看在他们送的礼上面，不然别人都是130到150文一斤了，简直是天价。 这些商户再倒一次手，流入到市场，百姓想买的话还得翻一番。 这就是私盐现在的价格，官府的官盐肯定要便宜很多，但是现在乱成这样，又哪里还有官盐买呢？ 一众人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真跟抢钱一样了，偏偏不买还不行。 她们不买，有的是人会去买。 这个价格倒是在李昭的预料之中，粮价也好盐价也好，一直都在涨，乱世之中，什么都贵。 拿着银子都买不到东西那才麻烦，能买到，不管花了多少钱，终归还是好的。 “将军一共给了我们五百两黄金与一只琉璃杯，琉璃杯直接送给了沈五爷，路上花费还有上下打赏共花费了二十两左右的黄金，其余的都买成了盐，共四万斤。” 一两黄金十两银，在路上赶路带太多银子比较麻烦，所以之前他们走的时候，她全给的黄金。 这五百两黄金几乎是罗崖县上下能调用到的所有了。 那些大户和官员走的时候能带走的都带走了，只留下一些搬不走也没啥大用的摆设东西。 这些黄金还是全部给搜刮了一遍后好不容易给搜刮到的，李昭自己还从自己的私库给添了几十两才凑足了五百两。 至于那琉璃杯，是她从空间里找出来的一套高脚杯，一套共四只，她拿出来了一只给方远山他们带着去。 这个时代有琉璃，但是极为稀少昂贵，还都是比较斑驳的，可比不过现代拿出来的那种通透干净的玻璃杯。 物以稀为贵，这东西拿出去卖，怕是都能卖出百两黄金了，还有价无市。 “那四万斤盐在哪？你们回来车上可都是空着的。”李昭看向他们两人问道。 一众人除了自己的包袱外，什么都没带着，所以一开始她才怀疑自己的钱都打水漂了。 “那么多的盐带出去走在路上实在是太显眼了一点，路上也不太平，属下便想了个办法。” “去打了几口棺材，然后装作是给去世的长辈扶灵，要带他们回老家安葬。” “一开始倒是没出什么事儿，就是有些小毛贼也被解决了，顺利的出了松南府。” “可是出了松南府后却遇到了麻烦，咱们拉了那么多的盐，车轮走过的痕迹太深，不像是放了尸首。” “有一群土匪暗中观察了我们许久后在一处必经之地埋伏了下来偷袭，那一战我们损失了两个弟兄。”方远山抹了一把脸，眼眶红了起来。 一路作伴，到底还是有了些感情，让他不能再冷漠相对。 李昭刚刚一来就大致数过了，她当时是点了三十个精锐陪方远山他们一起去的，如今却只剩二十八个了。还有好些都是带伤的。 “还好我多长了个心眼，棺材里下面放的是盐，上面放了尸体做掩护，中间则是粮食。” “那些人打开一看发现是粮食不是什么金银，最终给了几十两银子才脱身的。” 松南府周边地区都是富庶的鱼米之乡，哪怕到了乱世，人家那边也没有那么缺粮食，每家每户多少都有余粮。 特别是那些打家劫舍的匪徒，肯定早就抢得不知道堆积了多少粮食了，比起粮食肯定更想要金银财宝。 他们这边的也有几十号人，各个身手都不错，为了几车粮食拼个两败俱伤那太不划算了。 还不如留着精力去抢劫大户，能得到的更多一些。 也正是因为这些考量，才让他们逃过一劫。 “但经过此事之后，我怕之后越走危险越多，我们这点人不能把东西给带回来，有负将军所托。” “所以又走了一段距离后，离咱们罗崖县还有百来里地的位置处，找到了一座坟山，刨开了几座坟，把东西全给埋进去了。” “只等着回来后，回禀了将军后，再带人去把东西挖出来带回来。”方远山说道。 这方法虽然有点缺德，但是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越往罗崖县这边走流民越多，有脑子的人可不少，万一再出个什么意外被围攻的话，那就完了。 所以惊扰了死人就惊扰了吧。 反正烂命一条，有本事就来索他的命。 李昭脸色缓和了一点：“那地方确定安全吗？” “那座山原本就是周边几个村子的坟山，很多人家祖上长辈都埋在那，后来乱起来了后有死人也往那丢，整座山阴森森的，平日里都没什么人去。” “我们是半夜去的，找的也是靠里的坟，没有人发现，但也要早点去带回来为好，不然时间久了的话，我怕出什么意外。”方远山想了想说道。 甜根想起当时大半夜去干刨人祖坟的缺德事儿，觉得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又冒出来了。 他不怕死人，但是还真有点怕鬼的啊。 他现在是真挺佩服方远山这个人了，简直百无禁忌，够狠，脑子也好使。 “事不宜迟，你们两个带路，我让陈德山带人陪你们走一趟，待会就出发把东西给带回来。” 四万斤盐，加上现在两座城市剩下的盐的话，省着点用，接下来至少十个月她都暂时不用为盐操心了。 早点带回来早点安心。 也顾不得他们两个还没好好休息了，她怕迟则生变。 第293章 不够塞牙缝的 方远山和甜根两个人吃完的东西都还没开始消化，就被李昭赶着继续去干活了。 陈德山大半夜也被叫了起来，带上了五百人，骑马一起往那座坟山赶。 五百人马，除非倒霉到家了遇到蛮人大军跟都城那边不打了，正好碰个正着，不然是完全可以横着走了的。 好在他们也没倒霉到那份上，第二天上午便带着所有的盐赶回来了。 把东西都归置入库之后，李昭亲自去安抚了那两个丢了性命士兵的家属，并给了抚恤的工分和粮食，才算是完全了结了此事。 忙完回去县衙时，方远山却在等她。 李昭把人叫去书房，有些疑惑的问他：“刚回来不好好休息与家人聚一聚，怎么又过来了？” 甜根都已经回家去休息去了。 走了那么久，赵家人都担心的不行，一家人可有好些话要说，李昭直接给了这次出公差的一众人每人三日假，带薪的那种。 莫非方远山真是天生的牛马，不知道累？ “属下已经回去看过她们了，将军把我的家人照顾的很好，我特地来道谢的。”方远山笑着认真的给李昭行了个礼。 李昭摆了摆手：“这都是小事，你们出去都是办大事的，为着所有的百姓去拼命，你们的家人我自然会让人照顾好。” 不只是方远山的家人，其他人也一样。 她都是让安排了稍微轻省些的活计去做的，觉得不公平那也没办法，这是人家的亲人去拿命去搏换来的。 “还有一件事，我之前没说。”方远山声音稍微放低了一点。 李昭挑了下眉，她就知道没啥事他是不会过来的。 “你说。”李昭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淡淡的笑着。 “沈五爷很是喜欢那只琉璃杯，说若是主家还有的话，他愿意高价收，或者直接换成盐也行。”方远山说道。 “他出价多少？”李昭也没有说有还是没有，反问道。 方远山伸出了1根手指。 “一百两黄金？”李昭有些惊讶。 方远山有些讪讪的摇头：“一百两银子。” 折算成黄金也就十两。 “沈五爷说这是他能出到的最高价了，这东西再是稀罕那也只是一只杯子，当今最为昂贵的琉璃杯也差不多是这个价格。” 李昭冷笑了一声：“他也知道稀罕？当今有的那些琉璃杯与我的可能比？” “那是世间仅有的，可复制不出来，稀世珍宝如何能与寻常之物相比较？” “你跟他说我还有？” 方远山连忙摇头：“属下直接说没有了的，那也是好不容易才得到了那么一只，但沈五爷看着不是很相信的样子。” “此人不好糊弄，我就怕我们拿不出来其它的琉璃杯会因此影响到后面再去找这条路子买盐。” 所以他才会这个时候连休息都不休息，就马上跑过来跟李昭说，想看看李昭有没有什么应对之法。 怀璧其罪的道理大家都懂。 “不用管，之后还是照常拿钱去买盐就是了，至于他要是再问起琉璃杯，没有就是没有，他也不可能从昌黎那边跑过来求证。”李昭想了想说道。 这条路子若是之后行不通了，她再想其它的路子就是了。 哪怕只是一个杯子，她也不想让别人以此要挟她。 不然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等养大了胃口，喂什么都填不饱了。 “行，属下明白了。”方远山答应下来，但心里还是有点担忧。 “虽然目前是不缺盐了，但是这东西是消耗品，之后肯定还是要的，趁那沈五翻脸之前，等休息好了再多跑几次吧。”李昭看向他。 第一次过去还不清楚底细，李昭也不知道这人能用多久，自然是越多越好，让他多多的买。 但是太多了不好上路，太容易成为活靶子了。 之后可以少量多次的来，更安全一些。 至于银钱，田定波之前送了不少给她，暂时还是够用的。 等方远山走了之后，李昭又一次拿出了疆域地图。 罗崖县与广平县在上面只占据了很小很小的位置，小到几乎看不见。 小冰河时期，北边的地她完全放弃了，太难生存，就算握在手里也没有多大用处，反而是个累赘。 所以大家都在争夺南方地区。 不管在什么时候，南方的鱼米之乡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大家都想要，她也想要。 现在就差有个铁矿了。 只要有了铁矿，她苟着发展两三年，就能把军队至少发展到两万之数，不管对上哪一方，都能有一战之力了。 她每日看一遍这个地图，每日让自己更能准确的明白，她现在离自己的目标还有多少距离。 她要把权力握在自己手上。 ...... 春衫褪去，换上夏裳。 今年的夏天不像去年那般炎热，反而到了晚间还要加衣，比较凉爽。 期间也有陆续的下过雨，完全没有了旱情的现象。 地里的庄稼也在茁壮成长，岁月静好，百姓们的脸上渐渐都有了笑容，日子有了期盼和希望，便过的有劲多了。 一切好像都在慢慢的回归到了正轨上。 至少在罗崖县和广平县是这样的。 罗崖县县衙书房。 “都城那边已经和雷洪签了停战协议，以松南府为界线，停战三年，休养生息。”陈德山说出了斥候最新打探出来的消息，脸色严肃。 “淳王那位大公子可不好对付，之前差不多是压着雷洪那边打，要不是蛮人大军横插一脚，两面夹击之下顾头不顾尾了，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能彻底的击败雷洪，收复失地。” “如今签了停战协议，是完全没有其它要求吗？”林武有些纳闷。 淳王的大公子他也是有接触过的，深得淳王真传，确实是有真本事的。 “雷洪那边上供了一百匹战马，还有两千两黄金。”陈德山说道。 “这都不够塞牙缝的。”刘勇忍不住说道。 今儿主事的人除了还在外寻找铁矿的杏儿外全部都到了。 “雷洪不想打了，南朝皇帝也一样，蛮人那边不好对付，他心里肯定也急。” “雷洪就是吃准了这一点，随便给点东西意思一下，这事就暂时算了，南朝皇帝就算心里再不乐意也没办法，毕竟再继续打下去，要是雷洪被逼急了也不管什么异族不异族的了，直接去跟蛮人合作，那南朝就得完了。”李昭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口茶。 第294章 若是招安 “那现在与蛮人的战况如何？”李昭问道。 “有败有胜，蛮人那边奈何不了都城那边，都城那边也不能完全把蛮人大军驱逐出去。” “就是苦了那周边的百姓了，听说粮食全都被蛮人大军给抢走了，不知道饿死了多少人。”陈德山叹了口气。 “最近咱们城外还有广平县那边陆陆续续的又来了不少灾民，这一直接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去了。”吴静如说道。 要不是将军说如今城内的粮食还够，地里的庄稼之后收成了也能供应的上，她都想跟将军说直接设置关卡拦截，不要再接收了。 如今她算是李昭身边大秘书，什么都参与一点，城外的那些灾民如今怎么安置她都有参与其中插手。 “如今接收的也够多了，过两天设立关卡不再接收了。”李昭想了想说道。 在红薯土豆玉米不能大规模种植之前，还是得量力而行，不然人太多了就是负累。 循序渐进，这天下没安稳下来之前，不会缺流民。 该心狠时还是要心狠，她暂时还没有能力救那么多人。 “好。”吴静如松了口气。 她就怕李昭想发善心所以才在此时说了此事。 “我现在比较担心的是，如今和雷洪那边已经言和了后，南朝皇帝就能全力对付蛮人大军了。”林武忧心忡忡。 “淳王军对付蛮人可是很有经验的，只怕这战事不会持续太久了，到时候......”林武说到这停顿了下来。 但是在场众人都明白了他的未尽之言。 对付完了外敌，那就得开始内部清算了，罗崖县和广平县的情况怕是就瞒不下去了。 如今李昭这情况跟自立为王的叛军没有什么区别，没有哪个皇帝能容忍的了的。 大家现在对未来不免都有些担忧。 毕竟就罗崖县加上广平县的这几千兵马，真要正面对上了，那无异于以卵击石。 陈德山就直接多了，他算是李昭的家奴，也没那么多的顾忌，直接看向李昭问：“老大，您接下来是咋打算的？咱们之后不会要归顺南朝吧？” 李昭没说话，扫了一眼在场众人，大家听到此言面色各异，但无一例外都露出了一些排斥的情绪。 “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我说实话，不管是大齐还是南朝在我看来都一样！” “根本就没把咱们这些底层百姓当人过，跟咱们罗崖县完全不一样，要是归顺了南朝，咱们把兵马上交了的话，怕是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陈德山撇了撇嘴继续说道。 “要是南朝皇帝许以高官厚禄呢？”李昭含笑问道。 虽是假设，但若是南朝皇帝打败了蛮人的话，后面对上罗崖县和广平县不想有太大的损失，最可能出现的情况就是派使臣过来招安。 给予高官厚禄，也算是一步登天了。 “不可能的，南朝皇帝不可能给我什么高官厚禄。”吴静如最先开了口。 她嘲讽一笑：“除了将军，这世间又会有哪位君王愿意给女子机会呢？” “但我是如此，大家也别以为自己是男人就会有什么不一样。” “做过的事情抹灭不掉，咱们就是投诚了，人家也不会相信咱们是真心的，也一定会提防着咱们。” “真到了一切平定之后，那便是清算的时候，别说咱们了，可能连咱们的亲人都逃不掉。” “我爹以前总跟我们说，他最大的愿望是能让自己辖下的百姓都能吃饱饭，过上好日子，这样他就算他不往上升，一直做着个县令，今生也算是值得了。”吴康仁在他妹妹之后开了口。 “我爹一辈子都没能完成这个愿望，特别是之前每年朝廷增加的赋税，还有官场上一层层剥削掉的，真正能到百姓手中的少之又少。” “别说吃饱饭了，别饿死了都不错了。” “大齐朝早就从根子里就烂了的，如今的南朝皇帝不也一样是齐家的子孙，干的还是一样的事，在重复以前大齐走过的路罢了。” “我以前以为我爹的这个愿望可能到我这里也不会有机会实现，但目前看来或许还是有机会的。” 他看向李昭：“将军您就是我觉得会实现的那个机会。” “所以，不管什么高官厚禄，那都不会是我想要的。” 吴家兄妹在故去的吴县令的教导下品性都很好，也继承了他们父亲的遗志，想做的想要的也都更为纯粹和简单。 既然认定了李昭是那个能带他们实现愿望的人，便会一直追随下去，不会再生二心。 李昭喉头哽了哽，对上他们兄妹二人的目光，心里淌过一阵暖流。 刘勇跟着点了点头：“我也一样，罗崖县是将军救过来的，不管将军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的。” “对！都听将军的，将军您说咋办就咋办！”其余人也跟着一起附和。 李昭笑了：“放心吧，南朝皇帝还没那么快能腾出手来对付咱们的。” 众人把目光投向她，等待解答。 “你们是不是都忘记了，到目前为止过去那么久了，咱们的那位战神王爷淳王殿下可都还一直没有出现过呢。” “还有淳王军。” 他肯定还在憋了个大的。 “咱们这不起眼的小地方，就慢慢的等着他们在外撕扯就行了，待到一切平定下来，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去了。”李昭气定神闲的说道。 和雷洪签了停战协议又不是万事大吉了，除了蛮人大军外，可还有乐成王和孙诚这两方呢。 “南朝就算要彻底打退蛮人大军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肯定会有所损伤，到时候孙诚和乐成王会不会痛打落水狗呢？” 南方的粮仓可不是那么好占的，得到了没有实力守的话，那也照样要完蛋。 外敌没有了后，那些原本隔岸观火的可就得下场痛打落水狗了。 第295章 老不修 听了李昭的这话，大家心里还是松了口气的。 暂时能不跟其他几方势力起冲突是最好的，至少能给他们好好发展的时间不是。 又交代了一些最近要做的事务之后，便散了今日的会了。 虽然面上很镇定，但是李昭心里还是有受这个消息的影响更为紧迫了起来。 第一件事便是城外挖护城河的队伍又壮大了几分，能动起来的人手全部都被调去了挖护城河，直接变成了轮班制，极力的压缩时间。 争取能早点把护城河挖好。 还有军队又开始了继续招人，训练时长也在增加。 她还从自己的空间里，拿出了远超于这个时代目前弩的水平的弩来给巧工坊研究。 目前没有可以用的铁矿，便炼化城内能动用的所有铁锅先用来做研究。 只要能做出一样的出来，后续她打算直接组建一支弩箭队伍来，杀伤力能上涨许多。 就是杏儿那边一直没有什么好消息回来，如今松风县上上下下都快被她们找遍了，若是还找不到的话，近期就打算回来了。 她也得想想其它的办法看看能不能弄来大量的铁用来做武器。 “将军，属下有事禀报！”吴静如在书房外大声说道，惊动了书房里的两人。 今日田定波难得过来了一趟，也是得知了雷洪与南朝皇帝已经停战的事情，着急上火这才从广平县跑了过来。 李昭刚安抚完他，又从这老家伙手里掏出来了一笔钱，心情正好便听到了吴静如的声音。 一般她与人议事之时，没有什么重要事情吴静如都不会来打扰她的。 现在过来，应该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李昭把目光投向田定波，他很是识相的站起了身，拱了拱手： “既然将军有事要忙，那我就先告退了。” 李昭点了点头：“茅根，送一下田大人。” 茅根答应下来，领着田定波走了出去。 出门看到一身青衣，发髻上只简单的别了支白玉簪，却衬得整个人清新脱俗，整个人似夏日的一股轻风，让人见之便心静了下来的吴静如。 吴静如见他与田定波出来，颔首打了个招呼。 田定波看到美人老毛病又犯了，自以为很是潇洒的摇了摇自己手中的折扇，笑道：“吴秘书可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如今可都是将军身边最大的能人了，不愧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姑娘！” 以前大家见了吴静如都是称呼她为吴姑娘，或者加上她的排行叫吴四姑娘。 明明称呼陈德山他们都是称呼其职位，就对她是不一样的，她很是不喜欢。 李昭说她是自己的首席秘书，虽然这个职位从未听过，但是顾名思义也能知道是做什么的，她便一个个的纠正了大家都要叫她吴秘书。 若是还不称呼她的职位，那就别怪她翻脸不认人了。 如今她是李昭身边的人，很多的事情还得经过她，倒是没人敢明面上得罪她，就算私下嘀咕几句，表面上还是从善如流的改了口的。 “承蒙将军抬爱。”吴静如皮笑肉不笑的回道。 这老东西一把年纪了，都能做她爹了，每次见了还总是流露出那些让她讨厌的目光。 真是烦不胜烦。 “呵呵......” 田定波笑着还打算说些什么，茅根连忙出言打断了他：“将军还在里面等着吴秘书呢，咱们还是别打扰吴秘书了。” 田定波撇了撇嘴，到底没再多说什么。 “那田某就先告辞了，下次再会啊吴秘书！” 吴静如还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茅根直接拉着这老不正经的就走，田定波被他扯的狼狈的跟了上去，手上的折扇差点都要掉落在地了。 “哎哎哎，你慢点，我会走！” “你那么着急干啥？吴秘书又不是母老虎，你那么怕她干啥？急成这样！” 田定波一边走一边嘴里叨叨叨个不停，气得茅根拉着他走的更快了，连头都不敢回。 吴静如抬脚走进书房，用手揉搓了一下自己笑得有些僵硬的脸。 李昭看她这动作，不由失笑：“你既然不喜欢跟田县令打交道的话，下次他来你跑远些就是了。” 两人相处久了，吴静如现在在她面前也没有了那么多的规矩。 闻言有些无奈：“他年纪那么大了，还这么不正经，每次见着我，那眼神就跟狗见到肉骨头似的，怪不得纳了那么多的妾，老不修！” 吴静如对自己的魅力心里还是有数的，她以前在云川县闺中之时，每次有人见了总得夸一句长得俊，想要来提亲的人家无数。 还是爹娘不想她那么早出嫁，便一直没有松口。 但她有魅力，她也不想有这种死苍蝇似的人围着她转，苍蝇围着转的能是什么？ 一想起来，她就膈应的不行。 “行了，坐吧。”李昭抬手示意了一下。 “明知道我这边有事还过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李昭现在才问是因为她见吴静如进来时神色是轻松的，那显然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便也没那么急了。 吴静如顺着落了座，正了脸色：“之前将军一直让属下招揽术士，说是有要事，一旦有音讯了便第一时间来回禀给您。” “所以属下今儿一得到消息便立马来找您了。” 这事儿以前李昭是交给杏儿去办的，不过自从杏儿去了松风县寻找铁矿了之后，这事后面便被李昭交给了吴静如去办了。 一直没有什么进展，她都快把此事给抛之脑后了。 李昭坐直了身子，脸上划过一丝喜色：“在哪？” “是最近接收到的流民，有十几个，都是来自同一个道观，那道观在蛮人占据的那一片地方。” “蛮人烧杀抢掠连道观都没放过，他们便被逼的逃到了咱们这来了。” “还是今儿属下翻到了登记户籍的信息才发现的，就是昨儿才来的。” “人属下都已经让人去找过来了，一得知这个消息，属下立马便过来禀报将军。”吴静如一说起正事便回归到了上下的关系，自称变成了属下，在这一点上格外的有分寸。 “太好了！”李昭抚掌而笑。 能有一个有进展也不错了，铁矿没找到，有了这些人她可以准备制作火药了。 第296章 白云观的道士 真见到那些术士李昭是有点失望。 别说什么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样子了，一个个面黄肌瘦，蓬头垢面的跟城外其他的那些灾民并没有什么区别。 要不是他们登记的信息确实是来自一个叫白云观的道观的话，还真看不出是什么术士。 整个道观据说一共有五十多人，之前香火很是旺盛，要不是蛮人突然来了，人家其实过的都挺好的。 不过现在走到罗崖县，还剩下的连一半都不到了，一共十八人。 年纪最小的那个才八岁，有几个也是少年人，不过十几岁。 真正算得上有点‘道行’的也就四五个。 “你们有谁会炼丹吗？” 这是李昭见到他们后说的第一句话。 吴静如惊的眼睛都瞪大了。 她还以为李昭找术士是真有什么大用的，毕竟将军在她心中的形象格外高大上，不成想还真是要找能炼丹的啊？？？ 那她这是不是算助纣为虐了？ 古往今来那些沉迷于修仙炼丹的皇帝好像都没什么好下场来着。 其中一个身形矮小些，虽然也是很瘦，但却是精瘦精瘦的一个中年男子闻言眼珠子转了转，眼中划过一丝喜意。 立马上前行了个道家礼：“风水、占卜、驱邪捉鬼贫道都会一二，但师兄弟中就数贫道的炼丹术修的最好。” 真是天助他也，没想到在这犄角旮旯的地方居然又迎来了个难得的机遇了。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其余几个人都是一脸震惊的看向他。 李昭挑了下眉：“哦？你叫什么？” “贫道道号玄真。”玄真连忙回道。 李昭点了下头，看向其他几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你们都是一个辈分的吗？” 其中一个看着年纪最大，蓄了须的男人走了出来回道：“贫道玄元，乃是白云观玄字辈最为年长之人，今年四十有三。” “贫道玄光。” “贫道玄和。” “贫道玄晖。” 另外三个男人也跟着走了出来做了自我介绍。 他们的师父和师伯、师叔年纪大了，都没活下来。 玄字辈的师兄弟一共有九人，如今也只剩下了他们五人，其余的都是他们各自的徒弟。 “所以你们都会炼丹吗？李昭听完之后继续问这句话。 玄元点了点头 ：“虽然道观已经没有了，但是贫道等人自幼便跟着师父修行，道家功夫，咱们都是会的。” 说罢他有点犹豫，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可是将军有什么隐疾？” 不然年纪轻轻的怎么会寄希望于丹药。 “贫道会些医术，若是将军需要的话，可否让贫道为您请一下脉？” 顶着玄真能吃人的目光，他还是不想做什么违背本心之事。 听他这么说，李昭脸上的笑意才真切了几分，她伸出了自己的手放到一旁的桌子上：“那就有劳道长了。” 吴静如仔细的看了看李昭，现在还没搞明白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今儿早上她才见到将军去军营里视察，以一对十都没人能奈何得了她吧？ 怎么看都不像是身体抱恙的样子。 玄元行了个礼，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仔细的擦干净了手之后这才上前给李昭诊脉。 皱着眉摸了一会儿脉，良久才有些疑惑的开口：“将军身体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有些劳累过度，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至于其它的问题根本就没有，壮实的很。 李昭收回了手：“确实如此。” “玄元道长留下，静如你带其余人退下吧。” 吴静如一肚子的疑问，但还是马上答应下来，把其余人都带了下去。 “我问你们会不会炼丹，并不是要你们炼丹。”李昭在人都走了之后才开口。 “将军有何吩咐但说无妨，贫道一定尽力。”玄元松了口气。 他虽然来这罗崖县不久，但是看到的种种都足以证明这罗崖县的掌事者是个很好的掌权人。 这样的人世间不多，有些丹药确实是能治病，但若是想要什么求长生不老的，那便是害人了，他并不想去伤害这样的一个人。 这有违他修道的本心。 “你们炼丹可有炸过丹炉？”李昭问道。 虽然不知道李昭为什么这么问，但玄元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贫道只在刚开始学的时候炸过两次，险些伤着自己。” “咳咳，炸的次数最多的是玄真。” 他有点不好意思，刚刚玄真还在人家面前腆着脸说自己炼丹是最在行的，其实他炸丹炉最在行。 “硫磺和硝石你们那可有？”李昭稍微坐直了些身子。 玄元有点惊讶：“有的。” 没想到李昭居然还懂这些。 “不过大部分都遗落在道观了，咱们只带了一小部分走。”玄元继续说道。 “这两样东西你们都是怎么弄来的？可有自己的门道？若是还要多量的话，可有办法再弄来？”李昭不管他们带过来了多少，就是带的再多，真要实验起来那也是不够用的。 只有有了稳定的来源，才是最重要的。 她原本有起过让方远山去沈家那里试试看能不能买到，但这人如今她还不敢完全相信，这么重要的事情不敢透露给他。 田定波那边就更不用说了，若是有人策反，那老家伙只要对自己有利，卖她肯定是卖的最快的。 至于那些药材里找到的一小部分硝石硫磺，量也不大，根本不够。 所以她需要找新的路子。 “道观所用的硫磺与硝石都是从一个药商那买来的，如今怕是很难再联系到那个人了。”玄元回道。 看的出来李昭有些失望，他继续说道：“不过那人之前说过汉宁府不太平，他之后应该会去松南府府城做生意，若是将军能派人去松南府去找的话，说不定可以找到。” 玄元把那个人的外貌特征还有姓甚名谁，一些基本信息和喜好都交代了出来。 如今整个白云观的弟子都来了这罗崖县，日后得在这位李将军手底下过活，若是能发挥一些有用之处，对他们日后也有益。 所以玄元简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完全没有半点隐瞒。 第297章 铁矿消息 玄元有两个弟子，那个最小的，年仅八岁的小道士便是他的小弟子，还有一个年长一点的有二十几岁。 两个弟子跟他儿子也没两样，提起他们玄元的表情都不由自觉的会柔和下来。 至于其他几人跟各自弟子的关系，李昭跟他交谈下来也差不多打探了个清楚。 白云观香火旺盛不仅仅是靠的招摇撞骗，人家是有真本事的。 据玄元所说，他已经去世的师叔是个女子，极善妇科疾病。 白云观名声会越来越大，便是因为有不少达官贵人的女眷前去白云观，这些女眷大多都是有隐疾的，却都由他师叔给诊治好了。 后面他们这一辈还有小辈子弟，皆被要求好好学习医术。 之前瘟疫横行时，白云观的道士们还出面帮了不少忙，救了许多人。 整体来说，这群道士算是品行还不错的那一类了。 刚开始冒头的那个玄真虽然有些小心思，但是对玄元这个大师兄还是很尊敬的，真遇上事了，玄元发了话，他也会听。 当然，只凭他们的一面之词还不足以取信李昭把那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们。 李昭让吴静如找了不少也是与他们是差不多的地方过来的流民，都是知道白云观这个地方的，一一打听过。 虽然说辞不一，有些还是觉得这些道士是招摇撞骗的，但是对他们之前瘟疫之时帮忙一事都是确认过了的。 大多数人对他们更是格外推崇，白云观在民间的名声还是极好的。 李昭问完了话后，也没表示什么，让他们回去继续挖河道，冷落了十来天。 玄元他们都以为这事没下文了，玄真更是每日都抱怨他们坏了他的好事，不然他就能带着大家脱离现在这个环境过上更好的日子了。 这十来天李昭一直派人在暗中观察一众人的行事作风，再一一向她汇报。 总体来说做事还是很配合，遇见弱小还会帮一把，哪怕是骂骂咧咧的玄真也只停留在嘴上说说。 年纪小的弟子做不过来太累了，他也会上前搭把手。 李昭又给设立了几个考验人品的小考验，比如找跟他们做工相熟了的人挑拨离间，或者干出一些恃强凌弱的事情，这些人都一一通过了。 总体来说，算是初步让李昭相信了他们的人品。 十来天的时间，她让人在郊外山上建的几间屋子也顺利完工了。 于是白云观一众人直接被她打包扔了过去。 她只知道一硫二磺三木炭，给玄元的也只有这句话，而他们的唯一一个任务便是根据她这句话去研究出能炸丹炉的‘丹药’。 能炸的动静越大越好，每一次不同之处都得一一记录下来给她过目。 管吃管住，其余的什么都不用他们操心，也不用再干苦力了。 白云观一众人简直要被这个天降馅饼给砸晕了。 特别是玄真，炸丹炉他擅长啊！ 之前那是吹牛的，这可不是他吹牛，整个白云观包括小一辈的弟子，那就没有一个有他炸丹炉炸的多的！ 柳暗花明又一村，他简直要开心死了。 城内原本李昭让人搜集到的硫磺和硝石她也全部给送了过去，这些存量不能大规模生产什么，但是用来做实验还是够了。 等他们做实验能制作出了火药后，她再去想办法找硫磺和硝石吧。 这东西也不是那么快就能做出来的，哪怕有她提示，应该还有得折腾。 她现在没工夫再管这些事情，因为有个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去忙了。 杏儿出去了好几个月，松风县上上下下被她找了个遍都没找到铁矿的痕迹。 原本带着人都打算回来了，结果在返程的路上，松风县的隔壁县一处干涸的河道上发现了散落的铁矿石！ 她们顺着痕迹一路找了过去后，还真在一处犄角旮旯的深山里找到了铁矿。 一众人在那挖了好些天，完全确定证实了后这才让人回来报信。 杏儿则带着其她人还守在那怕出什么意外。 正是李昭让人把玄元他们给送去山里的这一天，人回来报信的，所以那还没有进展的事情瞬间被她放到了一旁。 来报信的女兵叫陈林，现在想起她们发现那散落的铁矿石的场面都忍不住激动：“原本小李将军都打算带着咱们回来了，那天赶路到那河道旁，见四周比较空旷，挺适合安营扎寨休息的，便打算休息。” “哪知小李将军出去找柴的时候，居然在那河道上发现了铁矿石！” 她们风餐露宿在外几个月，还得提防被松风县的县令发现，提心吊胆的一直寻找，却一直没找到。 都准备放弃了，却又迎来了希望，大家都高兴疯了。 “小李将军带着我们循着痕迹一直找，最终找到了铁矿，确定了下来才让属下回来报信。” “将军，小李将军让属下带一句话给您。”陈林单腿跪了下去，眼含热泪的大声说道：“我等不负将军所托！” “好！”李昭走到她面前扶起她。 “快起来，你们此次立了大功，待到咱们的人过去开采铁矿后，我再好好的给你们这些犒赏！” 李昭拍了拍她的肩，脸上激动的有些发红。 她心心念念那么久的铁矿啊，总算是找到了。 “具体位置是在哪，你跟详细说说。” “是。”陈林顺着她的力道站起了身。 “那山没什么名字，位于长清县的边缘处，离松风县有一段距离。” “因为怕被松风县与长清县县令发现，所以小李将军一直都是带着属下等人走一一些小道，那条小道人迹罕至，很少有人经过。” “小李将军说以前松风县会发现铁矿石可能不是意外，应该就是从那边不知道经过了多久，被雨水冲过去的。” “刚好有个商队还夹带了铁矿，前去调查的人便误会了，以为是在松风县有铁矿，后来找不到便放弃了。” 第298章 安排 “我记得长清县离嘉陵江已经不远了对吧？”李昭回忆了一下自己日日看过的地图问道。 与松风县离嘉陵江还有一段挺长的距离不同，长清县离的已经很近了，再过去便是当初她们过江过来的通知的第一个县城，江宁县了。 然后再一路过来到罗崖县。 陈林点了点头：“对。而且咱们发现的那座铁矿是处于长清县的边缘位置，离嘉陵江只有十几里地了。” “那可以走水路过来。” 若是走水路的话，路程比起陆路来要缩短一半不止，从长清县过来，一路不停的话，甚至要不了一天的功夫。 她现在在挖的护城河，水流就是从嘉陵江分流过来的，水路全都是通的。 铁矿开采后，运输是个最大的问题，若是这样的，她的这个大难题就迎刃而解了。 “长清县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有去探查过吗？”李昭问道。 “小李将军有派人去打探过，之前蛮人大军过江时闹出的动静挺大的，虽然最终蛮人没有过去长清县，而是一路南下顺着路来了咱们这儿，可还是有不少长清县的百姓被吓的逃去了其它地方。” “长清县人口流失严重，如今除了城内还有不少人外，乡间地头都只剩下些老弱病残了，春耕过后，种了的田地都很少。” “城内的一些大户人家大多也都逃走了。现任长清县的县令是个五十多的老头儿，他倒是没走，带着一家人还留在城里。” “听说他身体不太好，那身子都是药吊着了，所以是想走也走不了。”陈林答道。 “这长清县的县令是何出身？” “是个十多年前考中的举人，寒门出身，没什么背景。听说攀了不少关系，这才谋到了这么个官，是五年前来的。” “不过他在长清县的风评倒是还不错，都说他很是平易近人没什么官架子，对待百姓也很好。” “但就是脾气太好了，以前的长清县他都不能完全做主，拿手底下的人没办法，算是个空架子。” 寒门出身的官员在官场上本来就不好混，若是自己还强硬不起来，那确实是没有人会把他当一回事儿。 不过是这样的一个县令倒是对李昭而言是件好事，她要在长清县内开采铁矿的话，之后怕是很难瞒过身为长清县掌权之人的眼睛。 一个软弱身体还不好的县令不足为惧。 而夹在罗崖县与长清县中间的江明县，怕跟蛮人正面对上，也早就在她们过江时去通知了后全城都跑掉了。 过去了那么久，陆陆续续的有些百姓又回去了，但是她派出去的斥候打探来的消息是现在江明县的那些大户和掌权者都没有回去。 都城那边与蛮人大军胜负未分，哪敢轻易回去，万一都城胜了，蛮人大军退兵又从这边走那岂不是完蛋？ 只有那些舍不得自己的田地的百姓才敢冒着危险回去。 李昭沉吟了一会儿，转头看向一直在一旁听着的吴静如：“静如，通知大家过来，半个时辰后开会。” 此事事关重大，她必须亲自跑一趟了。 ...... 半个时辰后。 县衙的书房李昭之前便让人清空了，然后打了一张特别大的长桌做会议桌，正好能让大家都坐到一起。 “想必静如已经跟你们大致说过了，我叫你们过来是为着什么事情。”李昭坐在主位上开了口。 发现铁矿是喜事，她便没有让吴静如隐瞒，反正早晚都会知道。 “老大你有啥要交代的就说，我们一定好好干的。”陈德山立马说道。 “我要出去一趟。”李昭迎着大家惊讶的眼神说道。 “我出去的这段时间内，城内的所有事务你们商量着来，若是遇到拿不定主意的就留着等我回来处理。” “男子军队我抽调一千人，女子军队抽调五百人跟我一起走。” 如今两座城市的兵力经过这段时间增加，已经增加到了五千多人，她带走一千五百人也还有三千多人留守，也是够了的。 “老大你是打算打下长清县吗？”陈德山听了她这话有些兴奋的问道。 “打什么打？”李昭勾起了唇。 “动刀动枪的多不好，能好好说自然好好说就是了。” 就长清县那点人，都不需要她动手，派人围困个十天半个月，老县令不想投降都得投降。 “我带上这一千五百人先走，老林随我一起。老刘你去招募一千个矿工，工分按照双倍结算，承诺在挖矿途中若是生病或者受伤会立刻派大夫诊治，直接退下来休息，若是不小心身故，会给与其子女或家眷一个清闲一些的工作的名额，并且官府会供给其家眷一人五年的基本口粮，不可强逼。” 林武和刘勇点头答应下来。 “静如，你去让人准备好需要用的铁锤、木槌、木矿车、火把、油灯等一系列采矿需要用的工具。” “并召集两座城内所有的铁匠，准备好炼铁需要用到的所有器具，待我们那边准备好了后，再随着矿工一起过来。” “再暗中搜寻看有没有之前有从事过这项工作的流民。”李昭一一安排下来。 “这些事情全都秘密进行不可大张旗鼓，招收人手也都招已经在咱们这居住了有一段时间，安定下来了的人。” 她们这些管理层知道了没事，还没人那么没脑子拿这事去宣扬，但是百姓还是得瞒着，特别是才招收的那些难民，不确定性太多了。 利益动人心，要是被其它几方势力知道了她这里发现了一座铁矿的话，怕是下一个要围剿的就是她了。 “若是田县令那边问起该如何回答？”吴静如问道。 那老东西可精的很，有个什么事情很难瞒得过他的眼睛。 李昭想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不用瞒他。” 他田家上下现在全都靠她庇护，她更强大了是好事，说明更能护得住他们了，她都不用叮嘱都能猜到田定波若是知道了此事，定是会积极配合的。 陈德山等了半天都没等到自己的安排，不由抬头问道：“那我呢？” “你管好军队就行了，我和老林还有杏儿都不在，两边的军队调动和训练都得靠你了。”李昭郑重的说道。 安抚下来了陈德山蠢蠢欲动的心。 他就说嘛，老大不叫他一起跟着去肯定不是冷落了他，而是因为他比林武更能信得过，这才会留下他管理军队，是把后背完全托付给了他。 “还有一件事。”李昭继续交代吴静如。 “让巧工坊那边招募船工，造船，造大船能运载大物件的那种。” 要大规模的运铁过来的话，小渔船可不行。 靠江的地方不会缺船工，罗崖县是有渔民的，之前接收的流民也有很多都是附近几个县的百姓过来的，船工还是不难招募。 “是。”吴静如答应下来。 第299章 江明县 还有一些城中各项事务的细则，李昭都一一安排了人全数给交代好了。 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好后，她半点时间都没耽搁，让人准备好了要用的粮草后，第二天一早便带着那一千五百士兵出发。 人数虽然少，但还是很均匀的分配了前、中、后军，很是齐全，行军该带的东西还有武器也都有带上。 被放归山林野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小橘子又被李昭抓了壮丁，任劳任怨的载着她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罗崖县渔民少，船只就更少了，大多都是打鱼的小船，载不了多少人。 所以刚出发李昭不打算走水路。 而是走陆路先往江明县去，江明县就在嘉陵江边上，大多百姓都是以捕鱼为生的渔民，还有不少的大型渔船。 就算逃走了不少人，但是船这种大的物件儿那也带不走，肯定还是留下来了的。 罗崖县没有船，那就去江明县拿呗，罗崖县之前接收的流民中，还有不少就是江明县的呢。 江明县离罗崖县距离不是很远，走陆路也就一百多里地。 不过出罗崖县的路都是比较窄小难走的，光是出去就花了不少时间，等一众人赶到江明县的城外时，已经过去了两天。 一路走来人迹罕至，很多的村子都荒了，原本的田地杂草横生，只有偶尔遇到些田地是种了的。 不过就算是看到了人，一见到她们这阵仗也被吓得立马躲回了家，门窗紧闭不敢露出一丝的声响。 江明县城外也是一样的杂草横生，城门大开着，看不到什么人影。 “将军，咱们要进城吗？”林武骑在马上看这景象忍不住问道。 在罗崖县待久了，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看多了，他都快忘记了外面的世界之前遭受过多大的劫难。 他们能过的那么好，能在这乱世之中有一片安宁之地，实属是幸运。 “天色不早了，今晚就在江明县歇息吧。”李昭看了看已经开始西斜的太阳。 “明儿带人去周边的村庄找寻比较大些的船只，还有船夫，后面咱们走水路。” 长清县离江明县也有上百里的路程，其中七拐八拐的，很是不好走，这样下去路上又得耽搁两天的功夫。 走水路过去的话，半天左右的时间就能到。 这船找来了，后面她们回去也能用的上。 “是！”林武答应下来。 “所有人听令，进城！！” 长长的队伍往城门口走去。 城楼之上，一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少年人扶着与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看着下方的一切。 少年有些急切的说道：“爷爷，他们进来了，怎么办啊？” “这都是打哪来的这么一帮人啊，咱们江明县好不容易安稳了一段时间，不会又要被这些强人所害吧？” 他还记得之前蛮人大军过来时，他和爷爷、奶奶还有小妹躲在地窖里不敢出声，那些蛮人看搜不到什么东西，人大多数也走了后，便匆匆走了。 等他们出来之时便看到了街上到处都是鲜血，还有尸体。 那些都是一样和他们没有逃走的人，逃不掉，没躲过，最终便成了蛮人的刀下鬼。 那些残肢断臂还有死不瞑目的眼睛，一直是他脑中挥之不去的梦魇，让他一夜又一夜的做噩梦被惊醒，很长的一段日子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过去了那么久之后，很多人又回来了，虽然城里的大户人家还有县令大人他们都没回来。 但是大家找出藏起来的粮种，重新开始耕田种地，渔民也开始继续捕鱼，一切好似又回到了以前的那种太平日子。 大家几乎都要把之前的那些事情给忘记了，没想到今日他收到消息说有一支军队过来了江明县。 他连忙带上爷爷爬上城楼，现在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进了城。 而他，还有江明的百姓都无能为力。 “别慌。”老人虽然拄着拐杖，头发和胡子都已花白，看着至少已过花甲，但是一双眼睛还很是清明。 “之前有回来的人说起过，罗崖县那边出了个什么猛虎将军，待下属百姓极好，还免费给灾民和流民派粥安排日后的生计，他要不是挂念自己家里的几亩地的话，都想带着家里人在罗崖县安顿下来了。” “刚刚那领头之人，便是骑在一只老虎身上，那人应该就是那位猛虎将军。” “若是那些传言为真的话，此人并不是什么心性狠毒之人，相反，还是一位心系百姓的极好的一位将领。” “她就算带着军队过来了，应该也不会对咱们，还有对江明县的百姓做什么的。”老人摸了摸自己胡子说道。 少年郎松了一口气：“只盼此人真如那些传言一般吧。” 就算不如传言那般，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对方兵强马壮，他们都是老弱病残，拿什么抵抗？ “扶我下去吧，咱们去见见这位猛虎将军。”老人眼中有精光闪过。 “传言是真是假，咱们去见了便知道了。” “好。”少年点了点头，连忙上前扶着老人一步步往下走去。 李昭骑在小橘子的身上正走到城门口，似有所觉般抬头看了一眼高耸的城楼。 第300章 老人与少年 江明县县城内一片寂静，街道空空荡荡的，似乎一个人都没有一般。 “哒哒哒” 清脆的马蹄声响彻在街道中，李昭带着大家走进了城。 “敢问阁下可是罗崖县的猛虎将军？”一道苍老但浑厚有力的男声响起。 循声望去，不远处的城墙根下，一老一少站在一起。 少年郎看着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老人却胡子花白，身形佝偻，看着已过花甲。 穿着也是普普通通，但都是细棉布，并不是粗布麻衣，特别是老人手中拄着的那根拐杖，稍微有点眼色的都能看出应该价值不菲，用的是上好的木料，雕刻精细。 “您要这么称呼我倒也没错，确实有这么个诨号。”李昭笑了一下，遥遥看去，面色温和。 “在下李昭，来自罗崖县，路过此地，带着军队来稍作休整，若有叨扰之处还望海涵。” “老夫姓秦，大家都叫我一声秦六爷。”秦胜看她温和有礼，并无冒犯之意，心里松了口气。 “秦六爷好。”李昭含笑颔首，从善如流。 “不知这江明县的人都去哪了？” “他们胆子小，之前被蛮人给吓怕了，将军见谅。”秦胜示意小孙子扶着自己走过去。 “那秦六爷不怕我？”李昭看着老人问道。 大多数人第一次见到她时都会怕她，也不是怕她，而是怕小橘子，从而怕她这个主人。 这倒是她第一次遇到见到小橘子面不改色，还能镇定自若地走过来的人。 “将军若是恶人，我怕也无用。将军若不是恶人，我也不用怕。”秦胜走到了离她不远处，一边走一边答。 小橘子懒洋洋的掀了下眼皮，连眼神都没多给一个给他。 “倒也是。”李昭赞同的点了点头。 “江明县如今没有管事人，大家敬我年长，平日里也会听老朽几句话，将军远道而来，便由我代替大家招待一二吧。”秦胜笑着说道。 一张橘皮似的老脸，笑起来倒有了几分慈祥之意。 “那便劳烦秦六爷了。” 秦胜摆了摆手：“将军请随我来。” 李昭看着那祖孙俩慢慢悠悠地走在前面，嘴角抽了抽，真按照他们这速度，也不知道天黑之前能不能把她们给安顿好了。 “老林，带秦六爷上马走吧，别累着他老人家。”李昭转头吩咐。 林武从马背上跃了下来，在秦胜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便被他给提溜着上了高高的马背。 那少年郎怒目瞪向他，敢怒不敢言。 爷爷不怕那老虎，他怕啊，要不是怕丢爷爷的人，他都想转身撒腿就跑了。 “秦六爷，您坐稳了，你说话带路就行了，这样咱们能快些。”林武对着老头儿露出一个笑来。 这老爷子还真有几分胆色，都突然被他给提上了马，居然也还能保持冷静，是个人物。 秦胜点了点头：“也好。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有劳了。” 秦胜口头指挥了一番往哪走，李昭倒是也不怕他耍什么花枪弄什么陷阱，直接让大家按照他说的方位走就是了。 到了地了，看着眼前的六进六出的大宅子，上面的牌匾上一个大大的秦字，李昭挑了下眉，看向被扶下了马的老人。 “这是我本家宅子，将军若是不嫌弃，便在此将就一晚吧。”秦胜呵呵笑道。 “老爷？”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探出了两颗头来，小心翼翼地看向外面的一切。 一个年纪跟秦胜不相上下的老人，还有一个中年男人。 看到门口的大老虎，两人被吓的差点直接把门给重新关上。 “不要害怕，是客人，把门打开吧。”秦胜和颜悦色的说道。 两人战战兢兢地把大门打开了来。 “我的人可不少，不知道秦六爷这宅子可装的下？”李昭问道。 “无碍，旁边这几家宅院也都已经空置了，将军的人但去无妨。” “多谢。”李昭示意林武去安排，带着小橘子跟着秦胜往大门走去。 “秦六爷这宅子可不小，怎么没走呢？” 这两句话看似没有什么关联，但只要是宅子大的有钱有权之人都跑了，秦胜看着也不是没有那个本事逃的。 腿脚不好，也可以坐马车的。 “年纪大了，不知道哪天就得合眼了。”秦胜摇了摇头。 “与其担惊受怕一路逃窜，不知道哪日就死在了路上，还不如死在故乡。” 他看向自己身侧的小孙子叹了口气：“就是可怜了这孩子，我让他走硬是不肯走要留下，如今陪着我这个行将就木之人在此活的不安宁。” “我不走！”秦司安坚定的说道。 “您就我这一个亲人了，我若是也抛下您走了，您是想让我后半辈子都活在悔恨里吗？” “你这孩子！”秦胜有些生气的拄了下拐杖。 “我倒是未曾听说我江明县有个秦家，倒是我孤陋寡闻了。”李昭笑了笑，打了个圆场。 “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家，将军没听过也正常。”秦胜平静了情绪，又恢复了满脸笑意。 秦司安跟着走了一路，也没那么怕李昭了，闻言有些骄傲的昂起了头：“秦家是没什么名气，但我爷爷以前可是帝师！” 说到此处他又有些哀伤：“不过退了之后，就没人把他当一回事了。” 李昭有些惊讶的看向身旁的老人，拱手行了个礼：“李昭眼拙，失敬失敬。” 秦胜虚扶了一把，摆了摆手：“好汉不提当年勇，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就是个在江明县养老的糟老头子，将军不必如此。” “您以前......那怎会在江明县呢？”李昭有些好奇的问道。 “告老还乡，江明便是我的故乡，我回乡已经有八九年了，如今这天下还记得我这个人的怕是都没有几个了。”秦胜有些恍惚的叹了口气。 怪不得这宅子那么大那么精美，看样子应该是这全县最大的宅子了。 没想到居然在此遇到了一位帝师，真是真人不露像啊，李昭有些感叹。 第301章 投资 在李昭的旁敲侧击，还有爷孙俩的透露下，李昭终于理清了他们的身份。 秦家以前在江明县确实不显眼，不过是个富农。 秦胜在族中他这一辈行六，所以他让人叫他秦六爷。 他幼年丧父，是母亲拉扯着长大的。 后面科举更是深受族里的恩惠，才托举出了他一步步前进，从秀才到少年状元。 当时的先帝年纪不大，比他还小几岁，还是个皇子，并未登上大位。 他不只教他，也教其他的皇子一起读书。 后面先帝继位，他也一步步高升，官至礼部尚书。 因为以前族中对他的恩惠，他得势后便千百倍的回馈给族里。 不曾想这却养大了那些族人的胃口，各种欺男霸女，祸害乡里的事情干的数不胜数。 借着他的权势为虎作伥，最大的一桩事是为了吞并一户商户的家产逼死了人家一家几十口人，最终自食恶果败露了。 圣上大怒，杀了犯事的秦氏一族好几十人，其中还有秦胜的独子与长孙。 他的老妻与儿媳均在那次之后深受打击之下，没几年便郁郁而终。 秦胜在宫门口跪了一天一夜，脱了自己的官服和乌纱帽，才最终保全了自己和剩下的族人。 他的后辈也只剩下了当时还年幼的小孙子。 之前蛮人大军来时，他不愿离去，族人劝不动后，便抛下了他们爷孙逃了。 所以如今在这江明县，秦氏一族只余他与秦司明两人而已。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不知道他们之前是怎么做的，反正两人带着剩下的家仆都躲过了蛮人大军，活了下来。 他这告老还乡可不体面，以前的政敌落井下石的可不少，这么多年过去，这世间还能记得他的人怕是确实不多了。 但从一个农家子到帝师，被皇帝所倚重，这老头儿确实是有真本事的。 在江明县这个小地方那已经算得上是数得着的人物了，在城中管事的都逃走了后，如今江明县的百姓便隐隐以他为尊，有个什么大小事儿都会来找他帮忙处理，或者给断断那些小官司。 “我本是为报恩，对秦氏族人有求必应，一些小错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罢了，却未曾想我的放纵，却让他们走上了一条不归路。”秦胜眼睛有些湿润了起来。 想起往事，那一幕幕还是忘不掉，是他心里一根永远拔不掉的刺了。 李昭没有出言安慰，那些人渣被处死了完全就是活该，若他们不死，那些被他们欺辱了的人那才是做鬼都不能瞑目。 “人总要为自己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她淡淡的说了一句。 秦司正想起自己死去去的父亲和长兄眼眶也有点发红，不过还是恶狠狠的说道：“若不是爹打着您的名号在外带着族人做下那些事儿，还想尽办法瞒着您的话，也不会变成这样。” “那都是他们活该！” 他从小在秦胜身边长大，他有满腹的才华，但从他懂事起他便知道，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科举了。 因为他的路，已经被自己的父亲与长兄亲手斩断。 “秦六爷今日与我说这些，不知是有何事想要我做？”李昭开门见山的问道。 对着她一个陌生人，把老底都给抖出来说了，没有什么事李昭是不信的。 “将军果然是聪明人。”秦胜拿出帕子擦拭了一下眼角。 李昭却并没有因为他的夸赞，露出什么表情来。 “我这孙子从小跟着我学了一身的本事，文采格外出众，若不是被他父亲与兄长误了的话，如今怕是已经金榜题名，至少是个进士了。” 秦司安今年不过十七岁，若是真能考中进士的话，那是难得的天才。 李昭没作声，听着他继续说下去。 “将军的名号我以往便有听过，但是并没有实际的接触过，不清楚将军为人。” “但今日一路交谈过来，我观将军并不是只知舞刀弄枪的粗人，相反还颇有内秀，可见将军并非池中之物。” “我年纪大了，这两年更是感觉到自己寿数怕是不长了，如今膝下就这么一个孩子，总得为他的未来做做打算。” “若是将军不嫌弃，便收了这小子在身边，不论做什么，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我相信他会让你满意的。”秦胜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打算。 “爷爷！”秦司安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爷爷。 秦胜拍了拍他的手安抚，示意他不要多言。 “秦六爷能做到礼部尚书，想来在朝中的人脉应该还是有的。” “倒不是我自谦，但是世人大多都对女子抱有偏见，我遇到的格外多。令孙既然有这等出众的才华，想来不论去哪都大有作为，是金子总是能发光的。” “不论是南朝皇帝还是乐成王，或者孙诚、雷洪，想来都是不错的选择，搏个从龙之功日后定能飞黄腾达。” “他们几方现在的势力远大于我，不论是从哪方面看，您应该都不会选我才对，您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李昭有些纳闷的问道。 她可不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厉害到走路上就有人才自投罗网的程度了。 就她现在那小打小闹的程度，从投资的角度来看，她简直就是个巨坑。 她是真没搞明白，这老头儿怎么就会把他的宝贝孙子往她这里托付。 除非...... 她隐晦的打量了一眼这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一眼，他并没有他爷爷说的那般有能力。 秦胜不过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知道他孙子去了其他地方也得不到什么重用，所以兵行险招，投资个看着最不可能的搏一把。 “乐成王与南安王我都打过不少交道。”秦胜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乐成王好功自大，做事激进，听不得劝，实在不是明主。” “至于南安王嘛，他倒是比乐成王好些，不过他做事却又太瞻前顾后，缺乏锐利，不管做什么事都想着迂回。” “纳了一院子的女人，倒是在姻亲裙带关系上没人比得过他，但若是做君主的话，不是明智的选择。” 李昭挑了下眉，示意他继续说。 第302章 明日启程 “雷洪那人背信弃义，小人行径。” “孙诚土匪出身，大字都不识几个，如今能稳坐京城，不过是靠的手底下几个有能力的谋士，其本人......”秦胜摇了摇头，未尽之言中的看不上显而易见。 几方势力的掌权人的秉性和脾气，还有之前的背景并不是什么秘密，李昭也都清楚。 雷洪以前是永王手底下的人，受永王的恩惠颇多，却杀了永王一大家子，接手了那边的所有势力。 对他这样的人，秦胜这种正儿八经科举上去的读书人，看不上很正常。 不过孙诚如今能稳住脚跟，并且能让那几个谋士为他所用，他要是半点手段和能力都没有那也不可能。 秦胜这是对他的土匪出身，从一开始便有了成见。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秦胜叹了口气。 “世人大多捧高踩低，我远离朝堂多年，之前退的时候也退的不光彩，同僚也好，故友也罢，怕是都不想再与我牵扯上什么关系。” 他年轻之时自诩才高，颇有几分傲气，看不惯他的人比与他交好的人要多的多。 官场上的交情浅薄的很，也就一份面子情，当身份不对等了之后早就消散了。 “哪怕我豁出去这张老脸，去给我这小孙儿谋出一条路来，他也必不会得到什么重用，好处不一定能得到，但我之前得罪的那些人，怕是都会上来踩上几脚。” 李昭扯动了一下嘴角，说白了就是人家那几方势力人才多的是，并不缺秦司安这样的一个毛头小子。 而她这边却是缺的，在其它人那里不能得到重用，在她这说不定却是可以的。 “将军说世人大多对女子抱有偏见是真，但是老夫如今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见过的人与事多了，有能力有手腕的女子并不会比男子弱多少。” “将军无论人品还是手段都没有什么问题，哪怕未来的路难走，想来也会为自己手底下的人谋上一条合适的出路来。” “我便想赌上这么一回，富贵险中求嘛。”秦胜呵呵笑道。 “有没有富贵不知道，但是危险肯定是有的。”李昭笑了一下。 这老头儿应该还有些隐情没说，他说的这些理由看似很真诚了，但一个在官场沉浮多年的人，就因为这样的理由要把自己的独孙托付给一个刚见面，并且目前看来势弱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真的。 他不愿意说，她后面再调查就是了。 不过送上门来的人手，不要白不要。 “之前是我忙不过来，若是秦六爷愿意帮忙的话，我倒是乐意接管江明县的。” 广平县、罗崖县、江明县与长清县，四个县城都是挨在一起的，待到护城河完工后，拓宽河道，把过去罗崖县那边的这一条支流的河道修缮拓宽后，走水路，四个县城便能更为方便管理了。 这也是李昭以前便有的想法。 不过现在是手中没人、没粮又没钱，她之前也只管得了罗崖县与广平县那边，步子迈太大，这边暂时也顾及不到。 现在秦胜愿意投诚的话，这江明县如今本来就差不多是他们爷孙二人管着，倒是不用费劲了。 “将军的意思是？”秦胜故意问道，想要一个准话。 “秦六爷有大才，不知可有意愿带着令孙一起助我一臂之力？”李昭行了个礼。 她倒是不介意把姿态放低，这时代的文人总是会端着些架子的，恃才傲物。 不过人家有这个本事，傲些便傲些吧。 “老夫年纪大了，怕是帮不了将军什么忙了啊。”秦胜笑道。 但显然李昭主要想要的人还是他，那秦司安就当个搭头。 “秦六爷老当益壮，万不可妄自菲薄，在下是诚心诚意的想要请您出山的。”李昭把样子做足了。 又再次说了几句请他的话，这才让这老头儿借坡下驴答应了下来。 答应下来后便更为热情了，晚上的一顿饭准备的格外丰盛，宾主尽欢。 李昭回给她准备的客房时，已经月上梢头。 秦家已经没有几个下人留着了，所以李昭推辞了让秦家的下人带路，刚刚已经领她走过一遍了，她都记得。 自己提着个灯笼走，小橘子跟在她身侧，刚刚它也饱餐了一顿，这会儿有点懒洋洋的。 “将军。”李昭还没走到她的那间客房，便在半道上遇到了林武。 “人都安置好了？”李昭抬眼问道。 “都安置好了，秦家这边还给添了不少菜过去，大家都吃的很是尽兴。”林武答道。 “那便好。”李昭点了点头。 “打听的如何了？” 在去吃饭之前，她便让林武派人出去打听秦家的事情。 “秦家的下人嘴都严的很，并没有撬出什么东西。城内百姓对秦家的底细知道的也不多，还没那位秦六爷透露的多。” “不过这秦六爷以前考上状元当上帝师的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以前江明还流传过一句话。” “生子当如秦六郎。” 由此可见江明县的百姓对秦胜还有秦家有多推崇了。 “以前秦家做出那些祸害乡里的事情在江明县的名声便臭了，不过随着先帝处置了后，秦胜告老还乡又总是给穷苦人家施粥赠衣，做了不少好事，过了那么多年后，秦家的名声又好起来了，如今百姓们才会对秦六爷还保有尊敬。” “你以前可有听说过这位秦六爷的名声？”李昭问道。 林武摇了摇头：“属下一个武将，之前又常年在边关，对朝中之事并不怎么了解。” 什么帝师，尚书，那都是离他格外遥远的人物。 “将军觉得此人不可信？” “倒也不是。” 只是她想要用一个人的话，至少得摸清楚底细才行·，如今这样只听了对方的一面之词，她还不能放心。 “罢了，你派个人回去一趟，让探子去打探一下这秦六爷的过往事迹。” 她们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在铁矿。 “我刚刚已经问过秦六爷，秦家就有大型的客船，不止秦家，这江明县的几个最出挑的大户人家都有。” “这东西他们带不走，现在都还留在码头，我让他去帮忙找船夫去了，明日咱们就启程。”李昭说道。 她给秦胜表现的出来是，她带兵过来江明县与长清县就是为了拿下这两个城池，打算把这两个城池与罗崖县与广平县一样纳入管辖范围。 所以秦胜一听说了此事后，立马上赶着给她安排船与船夫。 还把那长清县县令的老底都给她兜了出来。 跟杏儿她们打探出来的并无二致，并且这位还未谋面的长清县县令是个胆小如鼠之人，秦胜说他当年明明文采都没什么问题，本应该能中进士。 但是在殿试之时因为太过紧张，见到先帝殿前失仪在大殿上放了个屁，这进士就被他这个屁给放飞了。 听完此事后，李昭对去长清县这一行又更有把握了一些。 林武听完点头答应下来，目送李昭进了房，这才离去。 第303章 起航 虽然是在陌生的地方，但是如今也算是空闲了下来，没有了什么要处理的事务。 李昭难得的睡了个好觉，一觉到天明，感觉整个人的精神都好了许多。 不再像之前一直是一种紧绷的状态。 秦家的下人不敢靠近李昭的屋子，今儿早上的早饭都是远远的放在屋外让李昭自己去拿的，于是都准备好了后，来叫人的活便成了秦司安的。 身为秦家的小少爷，昨儿他爷爷还把他大夸特夸，可不能认怂。 秦司安小心翼翼地靠近李昭的屋子，尽量忽视在屋外趴着的小橘子。 “李......李将军！”他离屋子还有三丈远便扯着嗓子开始喊李昭。 李昭刚刚起来练了会刀，这会儿正在换衣服，听到他喊，快速的穿好衣服出了门。 “何事？”李昭一身干练的劲装，头发高高束起，看着英气逼人。 她拍了一下挡道的小橘子，小橘子有些不情愿的起了身挪到了一旁。 “船和船夫都已经安排好了，爷爷让我过来与您说一声，可以出发了。”秦司安朗声说道。 “好，有劳你带路。”李昭点了点头，回屋把自己的包袱给带上后，领着小橘子跟上了他的步伐。 “秦六爷呢？” 一路走着不说话有点尴尬，李昭便开口问道。 “爷爷在码头那等着了。”秦司安回道。 说完之后又沉默下来，加快了脚步赶路，看得出来他并不是那么想与李昭打交道。 昨儿秦胜的那些安排怕是他一厢情愿，他这孙子看着并不怎么到她麾下做事。 李昭便也懒得再开口说什么了。 强扭的瓜不甜，不愿意就不愿意呗，她虽然挺缺人的，但并不想收一个太过傲气，并不怎么看的上她的人。 出了秦府，林武已经带着人等在外面了，应该是先派了人去通知的他们。 江明县的码头并不远，出城走差不多一里多的路便到了。 码头修的很是简陋，不过停靠在岸的几艘大船看着倒是价值不菲。 秦胜见她过来，拄着拐杖上前：“将军看看，可够用？” 一共四艘船，每一艘都很大，容下数百人都没问题，她们除了人还有马匹与物资，四艘船差不多刚好。 这秦胜应该是已经大致算过了的。 “完全够了，秦六爷费心了。”李昭笑了笑。 “这不算什么。” “江明县靠近嘉陵江，以前城中大户差不多都有船外出做生意，走水路要比走陆路方便。” “不过之前大家逃走时，有不少也是走的水路走的，所以剩下的船并不多了。这其中两艘都是我秦家的，还有两艘则是城中有两户人家的备用船只，有些破损了，我之前想着以后或许能用得到，所以就有让船匠修缮，如今也是能用的。”秦胜看着这几艘船解释道。 普通渔民家的小渔船也就在周边打转一下，不敢远行，但是这些大船可都是能远行的，一条嘉陵江横穿四府，最终入海，靠着水路每年能挣的钱不少。 李昭眸色深了深，几不可察的扫了这爷孙二人一眼。 果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落败至此，秦家都还是有些底蕴在的。 李昭转头对林武说道：“老林，让大家分开上船。” “多谢秦六爷盛情款待，还为我等准备的如此周全，我们先行一步，之后再见。”李昭抱了抱拳。 “呵呵，将军不必如此客气，既然如今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合该亲近些。” “老夫托个大，以后将军便唤我一声秦伯可好？”秦胜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李昭从善如流：“那边多谢秦伯！” “司安一直在我身边待着没见过什么世面，我想劳烦将军带他一起去这一趟，也能让他拓宽一下眼界，免得只看到眼前的这一亩三分地，鼠目寸光。”秦胜说出自己的打算。 李昭意味不明的看向秦司安：“这还是得问问当事人的意见，我看秦小公子并无这个想法的样子。” 带上个拖油瓶可麻烦的很，特别是她现在并不想让铁矿的事情暴露在这老狐狸的眼皮子底下。 秦胜看向一脸不乐意的秦司安，咳了两声。 秦司安这才不情不愿的上前来：“劳烦将军带我一程。” 跟她欠他的似的。 看在昨天的招待与这些船上面，李昭不与小屁孩计较，让他跟着上了船。 秦胜连忙让人把给他准备好的包袱递过去让他带上，还有他从小伺候的书童也跟了上去。 扬帆起航，渐渐远离了码头，秦司安一直站在船边沿遥遥的看着岸边，眼眶微红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武双手抱胸，对要捎上这么一个少爷有点头疼，看向一旁的李昭小声说道：“将军，咱们带着他怕是会不方便啊。” “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就成，其余别管，也别让他脱离咱们的视线半步。”李昭冷声说道。 秦胜那老狐狸应该是反应过来后，对她突然要攻下长清县一事有点半信半疑了，这才让他的孙子跟上。 一是为了历练历练小孩儿，二则是为了打探一下她的虚实了。 识趣的话她就好好招待着，要是不识趣，这娇贵的小少爷水土不服拉个肚子不能动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第304章 长清县 “老爷，您就这么让小少爷跟着那李将军走了，万一......” 秦胜身边的老仆看着渐渐远去的船只，依依不舍。 小少爷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就这么把他交给了一个刚认识的人，他实在是放不下这个心。 但是老爷做了决定，任何人都不敢忤逆。 “雏鸟总是要离巢。”秦胜叹了口气。 “我能陪他的时间不多了，至少在我有生之年，我希望能看到他成长起来，独当一面。” 他自己的身体他心里有数，接连受过那么多次打击后，他现在还能好好的站在这儿，都已经到了极限了。 只要看到自己唯一的一条血脉，能立起来，他也就能放下心来，没有遗憾的走了。 老仆眼睛红了起来，自欺欺人一般的安慰：“老爷要长命百岁，还要看着小少爷娶妻生子才好呢。” 秦胜呵呵一笑：“长命百岁啊......” 笑着笑着，眼睛湿润了起来。 这对别人来说的美好祝愿，于他而言，他却并没有很在意。 他活够了。 在儿子、长孙、族人被处斩以后，在老妻与儿媳又先后而去，好好的一个家就只剩下他跟小孙子两人，他便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了。 这口气吊到现在，都是舍不下这唯一的一个血脉了。 ...... 几艘船的船夫都是经验很足的人，行驶在江面之上很是平稳。 船只停靠到长清县码头之时，也不过是过了半日功夫，将将到了下午。 转去陆路，继续往长清县县城而去，差不多半个时辰的功夫，便见到了长清县高耸的城墙。 长清县是个中等县城，城墙修建的比广平县要高些，占地面积也更为宽广。 不过此时，长清县内的人应该是收到了消息，城门紧闭。 城楼之上有不少人影走动。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再上前便要射箭了！” 城楼上一道男声响起，试图以大声逼退下方不断靠近的军队。 “罗崖县，李昭。” 李昭摆了摆手让大家先停下，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明明声音并不是很大，却响彻在了所有人的耳朵旁。 “都是邻居，我也不愿兵戎相见，弄个两败俱伤，可不好看，你们县令呢？让他出来见上一见，咱们好好谈谈。”李昭笑道。 城楼之上，一个小兵小心翼翼地看向躲在柱子后面的县尉张大人：“大人，咋办？咱们还要射箭吗？” “对方有多少人马？”张大人问道。 “应该有两千吧。” 他这粗粗的看了两眼，也算不清楚，但看着挺多人的。 “那完了。”张大人胡子抖了抖，他们这边的人加一起也就七八百而已。 “不是让人去通知县令大人了吗？怎么还没来？” 这到底还要不要抵抗啊？ 小兵缩了缩脖子，这他上哪知道去。 “这李昭是不是就那个猛虎将军啊？” 他想起前不久听到从外过来的流民的传言，这才想起这人的名号来。 这下子不止是胡子抖了，他觉得自己腿都有点抖了。 “听说这人对上蛮人五万大军都守住了罗崖县安然无恙......” “还制服了上万灾民，收服了广平县......” 他不断的碎碎念，越说额头上的汗流的越多。 城楼下，林武看着上方好半晌都没有反应，一片安静，皱了皱眉。 “将军，咱们可要强攻？” 真要强攻，东西也都有带上了的，是做了两手准备的。 “不急，咱们再等一会儿。” 总得给点时间让人家反应不是。 林武持怀疑态度，这都没开始打，说了没两句话，对方就会这么投降了？ 没这么怂的吧？ “吱呀”一声，不远处的城门缓缓的打开了。 事实证明，这长清县的县令就是这么怂。 林武嘴角抽了抽，这真是他打过的最为轻易的仗。 也不知道那秦胜为啥非得把自己孙子给塞过来，这能学个屁啊？ 可别学出什么窝囊怂货出来。 李昭嘴角扬起一抹笑，看着不远处一个老头儿领着几个中年男人强笑着走了出来。 那便是长清县那位怂包林县令与其部下之人。 长清县的官员差不多全都在，之前被蛮人吓破胆逃走的也就一两个，后面蛮人没有打过来后，那几个逃走的又赶回来了。 除掉罗崖县与广平县那边，这边也是接收灾民流民比较多的一个县了。 林县令虽然怂，但是心地还是不错的，广平县那边怎么着都不愿意接收的灾民，人家一接就是几千人，后来是觉得接不下了，这才关了城门不再接收。 但总体来说，矮子里面拔高个，这也算的上是个好官了。 “李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了。”林县令强笑着上前，尽量不让自己的目光投向李昭胯下那看着就凶狠无比的老虎。 一把年纪了，算命的怎么就没算出他还有这么个劫难啊？ 走了几步后，他觉得有点不对劲，回头一看，只有他自己走了老远，其余人还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都没动弹过。 林县令：...... 说好的一起面对呢？？？ 这点微薄的同僚之情都没有了吗？ “林县令客气了。”李昭含笑点了点头，看着老头儿打颤的腿忍俊不禁。 “不知将军来我长清县有何贵干呐？”虽然很怂，但是林县令还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趋于平静的问了出来。 “贵干谈不上，我欲从我罗崖县与广平县那边开展一条航线，拓宽河道，让咱们几个县互通往来。” “想着这般大的事情，总要过来与林县令说一声才是。” “这航线弄好了，对咱们几个城市都是有利的。”李昭淡笑说道。 “啊？”林县令懵逼了一瞬。 有利吗？他咋没看出来？ 通知就通知，带这么多的兵干嘛？ 他能拒绝吗？ 他敢拒绝吗？ 林县令感觉自己脑门上一连串的问题闪过，最终憋了半天，却是讪笑着附和：“好事好事，天大的好事。” “多谢将军有这等好事还想着咱们长清县，还有劳将军跑这么一趟了。” 他作了个揖。 听见了吗，他答应了！ 能不能快点退兵啊！ 动刀动枪的多吓人呐！ 第305章 别给脸不要脸 “既然林县令也觉得是好事的话，那咱们进城细谈？”李昭皮笑肉不笑。 “舟车劳顿，我手底下的人也该好生歇息歇息了。” 林县令胡子一抖，有些艰难的看着她身后的军队，实在是不想松口引狼入室。 但在李昭的注视下，还是点了头：“应该的，应该的，诸位里面请。” 林县令转身带路。 李昭抬手示意，后面的军队开始移动起来。 林县令感受到身后那老虎两步就追上了自己的脚步，走到了自己身边，近在咫尺都能感觉到喷洒出来带着热气的呼吸，一瞬间感觉自己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跟着林县令有些哆嗦的步伐走进了城，街道上并没有什么人，应该是事先已经清过场了的。 军队进城以后，以极快的速度瞬间占据掉了城中几个重要出口，防线快速的被换了一番。 林县令看着他们这强盗似的行径，敢怒不敢言。 气得脸色都涨红了起来，才憋出去了一句：“将军这是何意？” 李昭没说话，但脸上的笑意却渐渐的淡了下去，一身逼人的气势让在场的几个长清县的官员直冒冷汗。 张县尉在一旁简直想要上前去捂住他的嘴，生怕这煞神一个不高兴就找人把他们给砍了。 都已经服软了让人进城了，现在还问这些干什么啊，能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很明显了吗？ 再问下去，刚刚那些服软的话可都白说了。 “林县令年纪不小了吧？”李昭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道。 林县令刚刚鼓起的那点勇气，这会儿已经烟消云散了，嗫嚅着不敢吱声。 李昭也不需要他回答，继续说了下去：“年纪大了，这做事情便会力不从心，这长清县县令的位置，我看换个年轻些的人坐应该会更好。” 她抬眼看向长清县的几位官员，面无表情道：“诸位以为呢？” 她好声好气的找了个借口，可别给脸不要脸。 林县令膝盖一软，靠着张县尉才稳住了身体。 张县尉连忙笑着打圆场：“将军安排，将军安排，一切都听将军的。”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不敢有半点意见。 林县令没有说话，态度是默认了。 “那便好。”李昭脸色又柔和了下来。 “诸位都是识相之人，自是知道如何才能对自己，还有对这长清县的百姓更好。” “我也不是什么难相处之人，诸位在这长清县多年，对此了如指掌，想来后面还会有不少事情要请教诸位，以后便是自己人了，不必如此拘谨。” “呵呵呵呵呵” 众人只能尬笑着，不敢再多说什么话，怕一不小心又触了这人的霉头。 长清县的管理班子都是要么软弱要么圆滑之人，并没有那种刚直的宁死不屈之人，这样反而给李昭省了不少的事。 在军队入城了之后，她便毫不客气的带着人去了县衙。 另外让林县令给她安排了一处靠近县衙的宅子居住。 长清县的人口情况、往年的税收，还有发生的各种案子以及春耕播种情况，城中各个大户关系等等这些李昭全部吩咐了下去，要给她整理出来明确的数据，还有把卷宗都给找出来，她要一一全都看一遍。 成功的把整个长清县的官员给支使的团团转，连喘口气都没多少时间。 茅根是跟着她一起来了的，这些事情便由他去监督。 然后李昭给秦小少爷也找了个活干，那就是把长清县历年来她要的这些东西全部过目后，找出重点整理好，再一一跟她汇报。 人既然带来了，那便是要用的。 他爷爷之前可是管着一部的尚书大人，耳濡目染，他总能学到几分真本事的吧？ 反正把人给安排好了，确信他不会闲着给她整出什么幺蛾子之后，李昭便不管了。 深夜，李昭的卧房内。 李昭还未睡下，夏日的天总是还有几分炎热，屋内她熏了蚊香，便敞开了窗户和门，让空气流通起来，驱散些燥热。 “将军。”陈林与一个黑衣女子走了进来，对侧躺在美人榻上看书的李昭行了个礼。 李昭合上手上的书，一本外壳用这个时代的纸包装过了，但是内里却是她空间内21世纪的书。 她的书房内堆积了不少她以前买来填空置的书架的书，很多其实她根本都没看过，就放在那里当个摆设。 她如今一有时间便会翻开看看，试图从里面吸取到有用的信息。 “铁矿那边现在如何了？”李昭开口问道。 黑衣女子正是杏儿。 “属下手里人手和工具有限，如今只开出来了很小一部分，目前也不知道这铁矿到底有多大。”杏儿低头回道。 不论有多大，就算只是一个小的铁矿，也能暂时的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李昭随手把头发一束，披上外衫系好后，这才看向她们：“走吧，带我看看去。” 这宅子里的人已经全部被替换成了她们这边的人，一路出去并不会惊动到长清县的任何人。 三人快速的出了城，如今长清县的城门与街道上巡护的人也已经全部换成了李昭的人。 城外的一片林子里，有李昭抽调出来的五百人马，聚集在此。 见到李昭过来全部抱拳行礼，但均是把声音压的比较低。 掌控了长清县后，李昭才能好好的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不会被长清县内的耳目发现不对劲。 那些被她安排的事情缠住脚了的官员，短时间内，也不会有多余的精力去打探其它的事情。 她带过来的一千五百人，分成三组，轮流去铁矿那边开采，直至罗崖县后续的开采人员过来之后再换下来。 而开采的这段时间，也正好有时间让她好好的把长清县上下给理一遍，清除掉所有隐患后，让长清县上下能彻底的为她所用。 “出发！” 她调转马头率先往杏儿她们指明的方向跑去。 小橘子被她留在了宅子里掩人耳目。 第306章 想要什么 策马跑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绕了好几条小路后，才终于到达杏儿她们所说的那个地点。 她们在铁矿附近搭了简易的草棚用做歇息，杏儿带出来的那些人一个个的，身上和脸上都脏兮兮的，看着得有好些天没好好洗漱了。 如今装难民，都完全不用装了，看着就是难民了。 “大家这段时间辛苦了，你们每一个人立下的功劳，为着铁矿的事宜付出的心血与精力，均有记下，之后会论功行赏，你们的努力都不会白费的！”李昭看向她们，然后让人搬来她们一路上带过来的各种吃食，交给大家。 在外那么长的时间，她们之前带的干粮早就已经吃完了。 又不敢进城和人过多接触，怕被发现不对劲，都是用银钱跟一些庄户人家换一些粮食吃，这段时间可以说是过的格外的艰难。 如今听到李昭肯定的话，大家眼眶都红了起来。 她们都知道，李昭说的会论功行赏就是真的会给奖赏，纷纷都想着之后该要个什么奖赏好，立马大声道谢。 看到搬出来的那些吃食后，瞬间热闹开来，一个个脸上又重新挂上了笑意。 杏儿带着李昭去看她们已经挖出了痕迹的铁矿，如今只挖出来了很小的一部分，但是李昭看到摆放到一旁堆积着的铁矿石之时，不由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珍惜的捡了一小块拿在手上观看。 “杏儿，此次你立了大功，你想要什么与我说，只要是不会超出我能力范围之内的，我都满足你。”李昭看了一会儿后站起了身，拍拍手看向一直在她身旁跟着的杏儿。 “我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杏儿咧嘴一笑。 “不急，你好好想想，想到了再与我说，我这个承诺会一直作数。”李昭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 杏儿的目光扫过不远处的大家正在分吃的，眼睛一亮，转头看向李昭：“我想到了！” “将军，之后可不可以用第一批熔炼出来的铁矿石为我们女子军队打造一批新的武器与盔甲”？ 李昭有些惊讶：“就这个？” 杏儿坚定的点头：“就这个！” “这是我们大家一起奔波了那么久后发现的，我想给大家做点事情。” 其余的她好像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了。 李昭无奈的笑道：“你就算是不说，之后打了武器与盔甲我也是给军队用来武装的，这算什么奖赏？” “可我真的不知道要什么了。”杏儿耸了下肩。 她的家人就是李盼儿和李昭她们，而她们有的东西都比她多得多，她也想不出她们会缺什么东西。 而她的武器和盔甲都是李昭之前让她能挑到的最好的一批了，也没有再想要的。 还有李昭的武功心法也都有从一开始就教了她，跟家里的孩子们，她不用去赚取工分累积再兑换。 现在吃食上面也不会缺她，那还能要什么呢？ “那就存着吧，说不定以后你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到时候再跟我说就是了。”李昭笑了笑。 视察了一遍后，回到长清县的宅子时天色已经微微亮了，李昭回了房眯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又起来去县衙晃悠了一圈，督促长清县的官员完成剩下的工作。 “这都是打哪来的？”李昭从县衙回去，便看到堂屋里放了好些不同的金银珠宝和各类文玩摆件，都快堆满了。 差点没闪瞎她的眼。 茅根从里头走出来，尽量不去碰到这些金贵的东西。 “都是长清县的那些个大户送来的，来了好些人呢，我让人带着去另外一边招待着去了。”茅根擦了一把自己额头上的汗，今儿一上午他就没空闲下来过，接待完这个，又要接待那个，忙的脚不沾地。 “他们干嘛来的？”李昭看着这一屋子珠光宝气的，自动在心里换算成银钱，想着之后能给她从外面买回来多少盐或者其它的物资。 “都是说想来拜见一下您。”茅根回道。 “有两个嘴松点的，我打听了出来。说是他们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知道咱们罗崖县与广平县那边的大户的田地如今全部都充了公，让投奔来的灾民种了。” “这是怕我强抢他们的地啊？”李昭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毕竟昨儿在城门口发生的事情，这些大户应该都已经听说了。 万一李昭不讲道理，就这么把田地给强抢了去，他们也没办法不是，如今天下都是乱的，告状都不知道往哪去告。 人家手上有兵，那就得低下脑袋服软才行。 见李昭不说话，茅根小心翼翼地问道：“您要见一下他们吗？” 那些人可都等了一上午了，茶都不知道续多少回了。 “不见。”李昭摇了摇头。 “让他们打哪来回哪去。” 她没功夫去应付他们。 “那这些东西如何处置？” “进了我的门，那就是我的了。”李昭无赖的很。 “不过就这么点东西就想打发了我，他们未必有些太小瞧人了。” 她嗤笑了一声，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好些她变卖都还得想想法子呢。 今日上午她去县衙也不是光督促他们干活的，这长清县的大户们她全都大致了解了一下。 最有钱的一共三户，这三户不仅有钱，还有权。 一户的当家人是个举人，以前做布匹生意发家的，另外两户都是在都有为官的亲属，也是资产无数。 下面则是还有很多小一点的商户与地主，这长清县差不多三分之二的田地都是掌握在这些人的手上，只有三分之一是属于普通农户的，很多农户都是要佃租他们的田地为生。 其实之前的罗崖县与广平县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不过是人都跑了而已，这才让她省事了不少。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个时代的贫富差距比起现代要大的多的多。 而她想要在她的管理区域内做到让普通老百姓上桌吃饭，与这些久居上位之人分摊资源，那就注定了她会得罪这些人了。 不管他们送多少东西过来，她都不会有什么改变。 但也不好一下子就把人给逼狠了，不然逆反起来她想要镇压也得费不少工夫，这些大户们可都是有养家丁护院的。 若是狗急跳墙，麻烦得很。 不如就给一个贪得无厌的形象，让他们觉得送东西就可以了。 待到她彻底的掌控了长清县，铁矿也开采了一部分后，再来解决这些事情。 茅根表示明白，立马去吩咐人把这些东西整理好装箱。 然后再去招待那些找上门来的大户，把人给打发走。 第307章 送礼 会客厅聚集了有二十几个人，一个个的平日里出门在外也是被叫老爷尊敬的，这会儿却唾沫横飞，吵吵嚷嚷的跟在闹市一般。 见到茅根进来，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一个肥头大耳穿着华贵的男人装模作样的摇了摇自己手中的折扇，上前一步问道：“将军这会儿可有时间来见见咱们了？” “是啊，咱们可都已经等了一上午了，不知道将军这会儿可有空了？”另有一个中年男人也走了过来附和问道。 茅根端着一副端正的笑脸回道：“如今将军刚到长清县要忙的事情繁多，今日怕是没有时间来见诸位了，诸位请回吧。” 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脸上的笑差点都没端住，脸上的肉抖动了一下，想说些什么被那个中年男人拉了一把，给他使了个眼色。 他们是来求人的，这位将军可是连县尊大人的面子都不给的，要是把人给惹急了，那就完了。 他们家中虽然也算有点背景，但现在这种情况，什么背景都不好使了的。 中年男人强扯出个笑来：“那不知将军大概什么时候有时间呢？” “将军的事情我哪敢管呐，您就别为难我了。”茅根依旧端着个笑，面色不变。 一众人脸上的笑差点都要蹦不住了，把他们给晾在这晾了一个上午了，连个准话都没有的。 还是有个机灵的看茅根并没有把他们送过去的礼物给拿回来，眼珠子一转，和相熟的人耳语了几句后，走出来给茅根塞了一包银子，腆着脸笑道： “还请小哥给我等指个明路，我们过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来拜拜山门，来瞻仰一下传闻中的猛虎将军的风采。” 茅根很是顺手的把那包银子给塞到了怀里，保守估计里面怕是有个十来两了，这些人出手倒是大方。 将军可是说了，给他的他都可以拿着不用交上去的。 他看着眼前这人笑道：“我家将军是个实在人，就喜欢些实在东西。今日将军是真的没空，您还是改日再来吧。” 翻译过来就是你们送的东西实在是太不实在了。 男人心里一梗，他送的可是前朝名家的画作，这人实在是不识货，还真是个只喜欢黄白之物的粗人不成？ 不过好歹也是得到个准信了，闻言他又塞了个荷包过去：“多谢小哥指点，我们这便告退，这便告退。” 一屋子的人很快就走完了。 茅根回去给李昭禀报，李昭连头都没抬。 第二日这些人又过来了，这次拿的都很实在，不是金锭就是银锭，全都是一百两起步的。 全都是有钱人，几代人积累下来的财富，现在为了保住自己更多的财富还有地位，出手都很是阔绰。 不过李昭还是没露面，继续让茅根去把人给打发了。 一连送了三日，钱送进去了就跟扔了似的，半点反应都不给，长清县的大户们私底下把李昭骂了个狗血淋头，此人真是贪得无厌，真要把他们给掏空不成？ 到了第四日李昭看在钱财的份上才短暂的露了个面，什么保证的话都没给，兜着圈子跟他们扯闲篇扯了一会儿就施施然的走了。 把一众人给气的不行，但却半点不敢发什么牢骚，只能憋着火气。 眼看着重礼行不通钱财也行不通后，有人便跟田定波一样起了给她送美男的心思。 也不知道从哪搜罗来的，各种风格给她一溜的找了十个。 大晚上的一字排开站在她的房门外，还都穿得单薄，那衣裳飘飘然的跟鬼似的，好悬没给晚上忙完回来的李昭给吓出个好歹来。 “见过将军。”一众美男给李昭行礼。 李昭觉得自己脑瓜子嗡嗡的疼，皱眉看向给她拿文书跟着一起来的茅根：“这都谁给他们放进来的？” 茅根一脸懵逼，他不知道啊。 杏儿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将军你不是说不要白不要嘛，我就让人给放进来了。” 之前那些人送金银的时候都是这么干的，将军收的很是开心呢。 “这能一样吗？”李昭扶额。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杏儿摊了摊手，这是李昭以前跟她说的。 然后便养成了她雁过拔毛的性子。 李昭倒也不是不喜欢美男，食色性也，这很正常。 只不过她现在不想收这些一看就是别有用心的送来的，她还不至于因为好色，让陌生人进入她的领地。 “那你拿去占吧。”李昭摆了摆手。 “啊？”杏儿傻眼了。 “你有看得上的吗？挑一个，其余的从哪来给我送哪去。”李昭双手抱胸抬了抬下巴示意。 想了一下：“两个三个也行，随你。” “不是......”杏儿艰难开口：“将军你不是认真的吧？” “比真金还真，你这段时间也辛苦了，放松一下也不错。”李昭笑道。 她刚刚大概看了几眼，都长得还不错的，那些人倒是挑的用心了。 杏儿连忙摆手：“我不要我不要！” 她刚摆完手，那一排美男瞬间膝盖一软跪了下去，朝着李昭磕头：“还望将军怜惜，若是把我等送回去，老爷们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一个个用哀切的眼神看着李昭，好似李昭是要送他们去死一般，看得李昭身上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无福消受，实在是无福消受啊。 这种事能不能少点啊，她看起来那么饥渴吗？？？ 第308章 乌龙 李昭面不改色，正想让茅根去叫人把人都给拉出去，便见杏儿神色扭捏的看向她，然后伸手指向了其中长的最为出挑的一个美男。 “要不......要不然我就要他吧......” 那是个清瘦型的美男，五官清俊，穿着一身白衣，还真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模样。 李昭挑了下眉，有些惊讶的看向她，但刚刚既然说了，那挑就挑呗。 “行，人你给领回去吧，既然要了，就给我看严实了，别后面给我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杏儿嘿嘿一笑：“那肯定的，多谢将军！” “那其他人呢？还送回去吗？”茅根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们都识字吗？”李昭看着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一众美男问道。 一众人连忙点头，他们都是精心挑过来的，除了容色出众外，琴棋书画样样都会一点的，不然也不会被选过来的。 那些大户们可生怕李昭看不上。 “那就都带去给秦司安吧，他这两日一直在那嚷嚷着要忙不过来，送去给他打下手好了。”李昭物尽其用，既然都有本事，那就给她干活去。 “好嘞！”茅根连忙答应下来。 然后大半夜的，秦司安看着送到自己院子的九个衣着单薄的美男，一言难尽的看向茅根。 “你们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人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将军说你最近辛苦了，特意让我把这些人送来犒劳你的。”茅根笑着说道，完全不知道自己话里的歧义有多大。 秦司安‘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一张俊脸涨的通红，气得都有点结巴了：“我......我不好男色！” “我是个正常男人！！” 正常男人站在茅根面前凭借自己比茅根高半个头的身高，想以此证明他是个真男人。 虽然以前他也有听过有些大家子弟有龙阳之好，但他不是啊！！ 他现在简直想跑到李昭面前去好好的跟她说道说道，不知道那个女人怎么就以为他是个断袖了，居然还给他找了这么多男人过来。 他是不是还得谢谢她啊？？！ 秦司安觉得自己长这么大从来没有那么生气过。 茅根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待到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后，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在原地笑弯了腰，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你居然以为将军......” 他说不出来了，只一个劲的笑个不停。 真是很久都没这么笑过，这会儿看着这个拖油瓶小公子好像都没有那么碍眼了。 “难道不是吗？”秦司安面色铁青。 茅根笑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直起了腰一边抹笑出来的眼泪一边说：“当然不是，不是你之前一直在将军面前说你忙不过来了，让将军给你派点人帮忙吗？” “喏，这些就是将军派给你的人。”茅根抬了下下巴示意那九个人。 秦司安脸上的表情卡住了，反应过来后，整张脸瞬间爆红，连脖子和耳朵都红，简直成了个小红人。 “他......他们能行吗？” 来给他帮忙的干嘛穿成这样？？？ 现在很热吗？胸膛都露在外面了！ 这能怪他误会吗？？ “这你放心，他们可是琴棋书画样样都会的，给你打下手应该是够了的。”茅根揶揄的眨了下眼睛。 秦司安察觉到一些不对劲：“这些人都是从哪来的？” 他记得他们的队伍中可并没有见过这些人。 “告诉你也无妨，都是城中的大户送过来让将军挑的，将军懒得应付他们，就让我给送你这来了。”茅根笑道。 反正将军也没让他瞒着此事，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将军说这叫物尽其用。” 好一个物尽其用，秦司安嘴角抽了抽，看着这九个美男只觉得头疼不已。 “我还真是谢谢她了。”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完了这句话。 “小事小事，你好好安排吧，我先走了。”茅根摆了摆手，心情很好的离开了。 这事儿可以让他笑好些日子了。 李昭并不知道闹了这么个乌龙，她忙得根本就没有多少时间管那位小公子，把人给安排好了后就给抛之脑后了。 过了好几天了，跟在后面过来挖矿的罗崖县队伍到了。 她在铁矿与长清县县城两头跑，整日里睡觉都没有多少时间，忙的团团转。 经过这段时间查看长清县的资料，李昭对长清县目前的情况也有了个大致了解。 长清县，目前居然是她手底下这四个城中最富庶的一个了。 因为人都没有逃走多少，逃走了也都回来了，那些最为富裕的大户也都还在，这些才是占据了一个城市资源最多的人群。 不然像罗崖县和广平县那种留下来一些普通的平民百姓，手上握住的东西连自己一家子人都不一定能养的活。 之前的天灾虽然有所损耗，但是损伤算是较少的，都在承受范围内，身为南方富庶之地的县城之一，这点损耗完全不值一提，至少家家户户还是能活下去有饭吃的。 不管是官府还是那些大户，存粮都极为可观。 没受过大难，也没有到饿死人的地步，长清县百姓的精神面貌和身体情况也比起另外几个城池的百姓都要更好一些。 如今长清县上下一共有六万八千多人，人口数量很是可观。 现在的这种情况立马把罗崖县的那套规则照搬过来显然是不行的，只能徐徐图之，慢慢改过来。 长清县不比广平县离的很近，就算让田定波管着，有个什么事情也逃不过她的眼睛，长清县要远的多，而且关系错综复杂，原来的管理班子也很完善，她要是带着人走了，那很容易脱离她的掌控。 茅根跟在她身边也比较长久了，很多的事情都能上手，如今也成长了许多，李昭思来想去征求了他自己也愿意的意见后，便打算让茅根长驻于此。 留个心腹在此，她也能放心一些。 第309章 离去 李昭在长清县待了一个多月快两个月，安排好了所有事宜，铁矿开采顺利进行中，就算没有她在也已经进入了正轨。 看着茅根也已经能彻底的融入了其中之后，一千五百的兵留下了一百人给茅根在此使唤，陪着他之后能彻底的站稳脚跟，这才带着人走。 来时是走的陆路转水路，回去有了船李昭便不准备这么麻烦了，直接走水路回去罗崖县。 长清县码头，一箱接一箱的东西被搬上了船，林县令带着长清县一众官员和那些大户前来送别。 除了薅金银财宝，李昭还从长清县县衙薅走了两万斤存粮，这些全都被她给装上了船带走。 好在是四艘大船，完全够用了，就算不够用，长清县也一样有船可以给她用。 今日总算要送走了这个瘟神，长清县一众官员还有那些大户的掌权人脸上的笑都更真切了。 “将军在长清县待了这么久，我都习惯，没想到今日便要送将军离去，真是格外不舍，还望将军一路顺风，好生珍重。”林县令假模假样的作出一副依依惜别的模样来。 李昭瞥了他一眼，他要是把那弯起嘴角给压下去这可信度还能稍微高一些。 “没事儿，待到收成之时，我会再过来的。” 一众人脸上的笑意一僵，这眼看着马上就要秋收了，那岂不是没几天这煞神又要回来？？？ 只有茅根是真的舍不得，他要在此留守了。 “将军，您回去跟我爷奶还有爹娘他们说不用担心我，我长大了，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李昭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吧，我会说的，你好好干，不管出什么事，都有我在后面为你撑腰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视线扫过在码头上的众人，这话不仅是对茅根说的，也是对这些人说的。 别以为她人走了，就能为非作歹当她不存在。 一众人纷纷低下了头，躲避她的视线。 “将军，已经好了，咱们该启程了。”杏儿走过来说道。 此次她跟着李昭一起回去，铁矿那边的的留下的军队由陈林接管。 身为女子军队的总兵，她这次离开的时间有些太久了，也该回去了。 李昭点了点头，看向这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诸位，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咱们就此别过！” “恭送将军！”所有人弯腰行礼，齐声说道，场面看着还挺壮观的。 看着人都上了船起航后，几个大户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咱们是不是漏了什么？”之前那个胖子大户何老爷小声问道。 一众人面面相觑，赵老爷摊了摊手：“你们才发现啊？” “咱们钱也送了，人也送了，这位将军全都给收下了，但是一句准话都没给咱们，这到底是个啥章程那是什么都没说。” “她总不能收了那么多的东西，还想要咱们的地吧？” “那不能够，把咱们都给逼上绝路了，她也没好果子吃！”一个人眼神一狠，真要被逼到绝路了，可就不会顾忌那么多了，他们祖祖辈辈在长清县那也不是白混的。 “我也觉得，她既然都收了，那说明就是默认了的，应该还是跟咱们之前一样。” “对对对，以前的大齐和南朝是啥样就是啥样，应该还是不变的。” 一众人嘀咕了一会儿，都觉得李昭应该是放过了他们了。 甲板之上，秦司安看着渐渐远去的长清县一阵出神。 “怎么着？舍不得啊？”李昭双手抱胸走了过来。 小公子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整个人如今都沉稳了很多，眉宇间的稚气也消散了许多。 人教人能学到的有限，事教人能学到的才更多。 那些混迹官场底层的老油子可都不好对付，跟他们混了一两个月，所能学到的东西够他用很久的了。 “是有点舍不得，毕竟待了那么长的时间，这还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在除江明县外的地方待了那么久。”秦司安难得给了她一个好脸色。 自从上次给他送了九个美男后，之后的那一段时间每次见到李昭他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怨气比鬼都重。 “那要不然咱们折返回去，你带着你那九个美男跟茅根一起待在长清县算了。”李昭揶揄的笑了笑。 果然肉眼可见的，小公子脸上的那些怅然和舍不得瞬间全都消失了，气鼓鼓的看着她：“什么叫我的？那还不是你硬塞给我的？” 说起这个他就来气，不由又让他想起了当时在茅根面前丢的脸。 要是他知道什么是脚趾扣出三室一厅的话，他就能好好的形容自己当时的尴尬了。 “我硬塞给你的，你这段时间不是用的还挺顺手的。”李昭挑了下眉。 那一个个的琴棋书画什么都会，那可都是高端人才的。 秦司安一噎，总觉得她的话歧义很大，但是又无法反驳。 “你自己看吧！”他甩下这么一句话直接转身就走，每次跟这女人说话他总是会生气。 “等一下。”李昭叫住了他。 “你是打算在江明县留下去找你爷爷，还是跟我一起去罗崖县？” 反正都是会经过的。 “我爷爷说让我听你的。”秦司安顿住了脚步。 虽然他不是很想听，这女人简直把他当牛马使唤，这段时间在长清县他每天的休息时间最多都不会超过三个时辰，如今眼下一片乌青，精神都萎靡了不少。 不对，牛马都没他累，那些战马的待遇可好的很，全都是当宝贝疙瘩对待的。 “我可是非常人性化的上司的，先问问你的意见嘛，你若是想回去看看你爷爷呢，你就回去。但是我们是不会等你的，到时候你自己再另外跟上来就是了。”李昭想了想说道。 秦司安犹豫了一下，他确实是有点想回去看看爷爷，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开爷爷这么久，他身体又不是很好了。 但想起当时老头儿让他走，说想让他成长起来的目光，他又逼自己狠下了心。 “算了，我不回去了。” 他怕他回去了，就舍不得离开了。 第310章 回去 到了江明县后，再往罗崖县方向走水路，便得走那条要窄小很多的支流。 一下从宽阔的江面到仅能容纳一艘船通行的河道，一下子就变得逼仄了许多。 李昭看着这河道叹了口气，这大船的船身就差不多有十来米宽了，再加上浅水区，这河道应该也就三十几米宽的样子。 若要罗崖县与广平县日后都能走水路过来的话，这河道肯定还要修整的更为开阔一些才行。 全都是是事，一桩桩的一时半会儿的是忙不完了。 在离罗崖县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大家便只能弃船走陆路了。 实在是越往里越窄，只能供小船通行了，这种大船已经过不去了。 而此地离罗崖县还有四五里路的样子。 “将军！” 走到一半的路便见一人策马而来，正好遇上，是刘勇。 见对方急的满头大汗神色仓惶的样子，李昭心里一咯噔。 “出什么事了？”她连忙问道。 刘勇朝她左右看了看，欲言又止。 这么多的人都在，有些事显然是不太好说的。 “去那边说话。”李昭下了小橘子的背，指了指不远处的林子。 “林武与杏儿随我来，其余人原地休整！” 说完她便与刘勇大步往不远处的林子里走去。 秦司安愣了一下，虽然早就明白自己与她相识时间不长，还不能完全被她信任，但这会儿眼看就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却就这么明显的把他给撇下，他心里还是不舒服了一瞬。 看着大步走掉的几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现在可以说了吧？”到了林子里后，确认已经有了一段距离，那边不会听得到了之后，李昭停下了脚步问道。 “南朝与蛮人的战局有变。”刘勇压低声音说道，跑了一头一脸的汗都还没来得及擦。 就这么一句话，让几人的脸色都严肃了起来。 “刚刚收到探子的消息，之前将军您来信说过应该是这几日会回来，我便想着亲自来与您说，骑了马跑出来，好在才出来不久就遇上了您。” 不然他还得继续一路往长清县的方向赶，而李昭她们走的又是水路，很容易会错过。 “南朝皇帝与乐成王那边，也就是新大齐皇帝合作，两面夹击逼退了蛮人大军，蛮人大军从另外一条路已经退到了嘉陵江另一边，目前暂时停战。” 以嘉陵江为分界线，另外一边就是偏北的位置了，好在没有再次走的他们这边的路，不然位于必经之地的罗崖县，在李昭带走了大批人马后的情况下，那麻烦就大了。 几人瞬间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是最新消息了吗？目前有没有新的情况？”李昭看起来还算冷静。 但这战事结束的速度之快，也是她始料未及，若是南朝皇帝反过来清算的话，那就完全打乱了她原本要苟住好好发育的机会了。 时间实在是太短了，从她到罗崖县到现在也不过半年的时间而已，她已经很努力的在发展了，但起始资本落后太多，哪怕她再怎么努力还是在落后的。 “这是探子带回来的最新消息，已经让人去死死盯着了，一旦情况有变会立马回来告知。”刘勇回道。 “不过蛮人就算被逼退了，应该也不会完全死心，可能还有得磨。” 不管怎么算，他们的时间好像都不太多了。 “这段时间两军招上来了多少人？”李昭问道。 铁矿开始开采后，便一直在打造兵器供给给军队，李昭便直接传信回来让大肆招兵训练，加快进度。 “两军加一起如今差不多八千人左右，咱们两城之前接纳了太多的灾民，这些人的身体条件都不太好，不符合将军您要的招兵标准，所以招收的大多数都是原本的原住民。” “招到现在这个数目后续再增加，怕是数量有限了。”刘勇皱起了眉。 罗崖县与广平县之前都跑走了不少人，人口有所流失，除掉老人和孩子之外，能用的青壮年不多。 女兵反而还好招一些，男兵是真的符合条件的很少。 李昭也清楚这个问题。 “多招女兵，不管如何，至少给我凑足一万人。” 有了一万人的士兵，就算遇到了最坏的情况，她也能有底气去谈判，而不是陷入完全被动之地。 “行了，先回去再说，马上就要收成了，这事儿也不能耽搁。”李昭正了正脸色。 “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要慌，天还没塌下来。” 没到最坏的情况，她都要想尽办法强大自己，奋力一搏。 几人整理了一下情绪，面不改色的回去了队伍之中。 秦司安左右看了看，都没从几人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但刚刚来报信之人的那脸色，一看就是有大事发生了。 这种被撇到一旁的感觉还真是不太好啊，他眸色深了深。 离罗崖县已经没有多远了，一众人加快了脚步差不多两刻钟的功夫便回到了罗崖县。 “将军您回来啦！” “都好久没见到将军了。” 军队一进城，城内的百姓纷纷夹道欢迎，所有人的脸上都是全然的开心与喜悦。 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休养，罗崖县像是一个与外界隔开了的桃花源，百姓们都恢复了以往的精神面貌，甚至看着状态要更好了一些。 街道干净整洁，所有的人都井然有序做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热闹、繁华、干净这是秦司安这个第一次来此的外人对罗崖县的第一印象。 他以前没来过罗崖县，但是他知道江明县最为繁盛的时候是什么样子，都城那边他也有去过，好像比起现在的罗崖县看着都要差了些什么。 他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但从这一刻开始他才是真正的对李昭刮目相看。 他爷爷让他跟着她，不是没有道理的。 此人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领导者。 第311章 收成 今年天气回温化冻晚，耕种时间便更晚了。 若是不是在这种不知道会如何发展的极端天气中，李昭原本是打算一年至少要播种两次的。 但现在这么个情况，便只能种一次了。 不然若是后面又冷的早的话，那就完全是白忙活了。 所以今年的收成格外的重要，这是接下来百姓们一年的口粮。 最先可以收成的是土豆，李昭是算着时间回来的，她那点宝贝土豆种出来了要收成了她肯定是要亲眼来看着的。 她之前那六个土豆有两斤多一点，只种了很小的一块地，全都是种在了宅子里面的。 李昭回来的第二天就找了赵村长，两个人去到那被围起来的一小块地。 赵村长有点激动的看着这一小块地，跃跃欲试。 这地里种的东西可是据说能亩产千斤的，虽然种子不多，但今日若是挖出来真的产量很高的话，之后推行开来，所有百姓都不用再怕会饿肚子了。 “咱们动手吧。”李昭没叫别人，就他们两个过来，这么点地也不用别人来帮忙。 她拿出一把木锹，小心翼翼地开始挖了起来。 赵村长也是拿了把木锹。 倒不是没有铁锹，而是相对于铁锹来说，木锹的破坏力要更小一点，这么一点金贵的东西，自然得小心对待，免得有所损伤。 种的面积不大，两个人一起挖，没一会儿就全部挖出来了，确定没有遗漏后，赵村长去拿了带过来的称，把土豆装在麻袋里去称。 “三......三十二斤！”赵村长震惊的开口。 刚刚挖出来时，看着堆积了一小堆的土豆后，他就做了点心理准备了。 可直到现在称出实际重量后，她还是忍不住感到震惊。 一共两斤半左右的种子，收获了三十二斤，这直接是翻了十多倍啊。 他现在是相信了李昭所说的，这东西能亩产千斤了。 “和我估计的差不多。”李昭点了点头，松了口气。 “不过宅子里的地之前都是种花草的，这大户人家舍得本钱料理，地很是肥沃，若是换到普通山地去种的话，产量应该是没有那么高的。” “就算是有所减少，这产量也很是惊人了。”赵村长缓过神来，看着这小东西简直两眼冒光。 “好好收起来吧，之后还有玉米和红薯呢，红薯才是大头。”李昭笑了笑。 三十几斤土豆能种的范围也有限，到大肆推广开来让家家户户都种上的程度，怕是还要好些年呢。 不过好在她的红薯种子还是有不少的，之后收成应当可观。 “是得好好收起来。”赵村长认同的点头，现在觉得这麻袋都有点配不上这么高产的农作物了。 “之前听说南方地界一年都是可以播种两次的，现在这么个情况倒是可惜了。”他叹了口气。 若是能播种两次的话，那得到能大肆推广的种子时间就会大大的缩减。 但经过了去年的低温后，谁都不敢再冒险。 土豆被收起来后，赵村长谁都信不过，便给放到了李昭那里。 李昭怕有损坏，转头便放进了空间，待到明年再拿出来种植。 把土豆收成了之后，李昭便开始忙活军队，招兵人数越来越多，除了在罗崖县与广平县两县招兵外，另外两县也给了要招兵的任务。 冶炼铁矿石打造兵器的铁匠也一直在不断的招人，几乎是日夜不停的在打造兵器。 热武器做不出来，李昭之前拿出来更为先进的弩却是能做出来的，这些是被她安排了最先打造的。 她几乎是揠苗助长般的在快速的武装自己。 但好在一个月过去，南朝与大齐跟蛮人还在纠缠之中，没有大战起来，但是小战不断，并没有安生下来。 南朝与大齐这暂时的盟友的时间也拉长了。 李昭这犄角旮旯的小地方自然是还没有被这些大佬看到眼里，就算南朝皇帝有所察觉了，对这小虾米他暂时也没时间和精力去应付。 等到把大敌赶退了后，再来收拾这些小虾米。 秋季来临，几个县城也正式开始了秋收。 她之前那四个玉米棒的种子一共有一斤多，收成了二十三斤玉米。 玉米和土豆一样都被李昭给收进空间里去了，根本就舍不得吃。 收完了这两样之后，赵村长对地里的红薯的期待值又拉高了不少。 之前还掐过不少红薯藤吃呢，第一次吃的时候还觉得挺新鲜的，后来拿出去给大家都分了不少。 然后城中的百姓便传言李昭宝贝的不行的那块地里种的是一种没吃过的蔬菜，还由此打消了不少人的好奇心。 只觉得李昭是图个稀罕没吃过，才那么宝贝那些菜。 不过那菜接连收割了不少后，围在地里的士兵还是没有撤退。 今日还看到将军跟赵农官带着人和家伙又去了那块地，有不少好事的百姓便跟着一起前去凑个热闹。 “这菜之前不是都收掉了吗？这还有啊？” “不知道，应该是吧，不然将军与赵农官怎么过来了？” “那这菜还怪能长的，这么久了居然还有，跟韭菜似的一茬又一茬不成？” 不少人聚在外围扯着脑袋看，但是被士兵还有篱笆挡着了也不敢上前，也看不到里面地里的情况。 今日除了之前一直跟着赵村长做事的人被带来了，李盼儿她们也都跟过来一起凑热闹了，都想看看这传说中能亩产千斤的农作物到底长啥样。 “开始吧！”李昭一声令下，率先动起了手。 其余人纷纷跟上一起干。 看着旁边挖出来越堆越多的红薯，已经跟一座小山似的，大家一边干一边激动的满脸通红。 守在外围的士兵都忍不住频频看过来，脸上全是震惊。 这情况让外面聚过来的百姓更好奇了，心里跟有猫爪子在挠似的，一个劲的扯着脑袋看，却什么都看不到。 大家叽叽喳喳的讨论着里面到底在干什么，聚的人越来越多。 一共七十三斤红薯，育苗后种了一亩多地。 人多挖起来很快，差不多两刻钟的功夫就全部给挖了出来。 “快快，快称重看看有多少！” 赵村长脸红得跟喝了两斤酒似的，声音都有点颤抖了。 第312章 得此神物 李昭拍了拍身上的土，走到一旁看着大家拿出大秤，然后把堆积在地上的红薯全部装进麻袋，一袋一袋的开始称重。 几个力气大的抬着一起称，赵村长拿起一旁带过来的纸笔记。 随着最后一袋称完，现场的大家久久都未说话。 “一共多少斤来着？”李来不敢置信的又问了一遍。 “三千六百二十四斤！”赵村长有些哆嗦的报出这个数字。 “天爷啊，我不是在做梦吧？”李盼儿有点恍惚的掐了自己一把。 疼，是真的！！！ “是真的！三千多斤啊！亩产三千多斤！”李盼儿拉着一旁的楚钰激动的跳了起来。 农家出身的孩子可太清楚这个数字有多么匪夷所思了。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高产的粮食啊！ 楚钰倒是很淡定，身为与李昭一个时代过来的人，她很清楚现代的红薯亩产五六千斤都是基础。 这个数字都算少的了，应该还是受了之前的霜冻影响有所减产，还有种植没有那么多的科技肥料之类的。 不过...... 她看向李昭的眸色深了深，红薯还有土豆和玉米，都不是这个时代有的东西，李昭身上定是还藏了她不知道的秘密。 罢了罢了，一条船上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糊涂一些也好。 “纠正一下，是一亩二分地的亩产量。”李昭笑道。 “那也差不多啊！算起来也是亩产三千斤了啊！”赵村长激动的说道。 要不是这些红薯就是他一手种下，又眼睁睁的看着从地里挖出来的，他都险些以为是有人造假了。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主上得此神物，实乃天命所归啊！”刘勇在一旁哆嗦着唇，反应过来后，满脸狂热的看向李昭，直接跪倒在地给李昭行了个大礼。 “恭喜主上得此神物！”吴康仁跟着跪了下去，也是激动的双眼通红。 渐渐的在场跟着过来围观还有参与动手挖了的人都跪了下去，守在外围的士兵们也全都跪了下去。 原本很是懵逼的围观百姓们听到士兵说将军种出了亩产三千斤的神物，也跟着全都跪了下去。 比里面的人还要更激动，一声声“恭喜主上！”“天命所归！”响彻在这片天地。 一个个神色激动的仿佛进了什么传销组织，被洗脑了一般。 但所有人现在恨不得都能出去跑几圈平复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 旱灾、蝗灾、疫情、雪灾，地动，去年一年各种灾难接踵而至，今年播种后又有霜冻，所有人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不知道后面又还有多少灾难在等着他们。 觉得老天已经要舍弃了他们这一方天地的百姓。 可是现在他们又重新看到了希望，之前将军便以不足两千人抵抗住了蛮人五万大军，后面也让大家的日子越来越好过。 如今又得到了亩产如此高的神物，日后怕是都不用再怕会饿肚子了。 在他们看来，李昭就是天命所归，是来拯救世人，带着大家去过好日子的。 李盼儿她们都被带动着一起跪了下去，都用一种狂热崇拜的眼神激动的看着李昭。 除了楚钰外，无人站立。 李昭心绪激荡，看着所有人跪倒在地拥簇着她，这便是万人之上的感觉吗？ 以前他们都叫她将军，哪怕都猜到看她真正想做的事情，都也没有人戳破过。 但在今日，在刘勇跪下叫出那一声主上后，那便完全不同了。 主上与将军，这其中的区别太大了。 “诸位快快请起。”李昭连忙出声说道。 “得此神物是百姓之幸，更是社稷之幸，李昭不敢居功。” “主上过谦了，若是没有您，哪有这般神物出世？”刘勇起了身后，脸上的狂热也不减半分，完全成了李昭的脑残粉头子。 以前民间传言说李昭是神仙降世，他半信半疑，但是如今他却是完全信了。 这种种事迹，无一不证明了，他得遇明主，主上乃天命所归！ 不然其他几位掌权者怎么都没发现这等神物，就让主上发现了？ 李昭又温和的说了一些谦虚的话语后，便让人把这些红薯全部给抬到了她的宅子里去存着了。 三千多斤的红薯，明年能大范围的播种了。 届时，至少在粮食上面就算一年只播种一次，她也不用那么担忧粮食不够了。 此次收成不仅稍微缓解了她心里的焦虑，也让她在民间的声望更盛了一层，让下属也对她更为信服，可谓是一举多得。 收获了那么多，至少让自家人尝尝味儿，也对这东西有更清晰的认知。 李昭拿出了其中十斤，蒸了一半烤了一半，设了个宴席，给自家人还有管理层的几位都分了一点尝尝。 院子里摆上了桌子，所有人欢聚一堂。 红薯只是给尝个味道，主食还是吃的其它东西。 “此物口感绵密，还带着丝丝甜味，着实不错。”吴康仁品尝了一下分到他手上的一小块红薯，突然吃到吃个新鲜还是很惊艳的。 “确实，而且很能饱腹，完全能做为主食啊！”赵村长赞同的点头，对于自己能帮忙种出此等神物很是开心。 他今天都激动了一天了，直到现在心绪才稍微平复了一点。 “不过今年大规模的种植是不能了，有些可惜。” 想到这他叹了口气。 “来日方长。”李昭轻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水。 “得此佳物，邀诸君共尝，愿我们来年也能欢聚于此，收获更多，让百姓都能吃饱饭，再不用受忍饥挨饿之苦！” 她举起了酒杯大声说道。 “干！” “干！”大家纷纷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看着上首端坐的李昭，眼中都是崇敬。 第313章 田税 红薯大丰收后，罗崖县的下辖乡镇也均开始丰收。 今年雨水充沛，但是受之前的霜冻影响，粮食有所减产，但也没减产太多，结果还是在接受范围之内。 唯一让所有百姓都振奋起来的是之前种下的芋头的产量也很是惊人，估算过后每亩产量达到了一千六百多斤。 虽比起红薯来还比不上，但这个产量也已经很是惊人了。 以前那些贪图个便宜，最后要还上来的粮食比较少的百姓看到这个产量后，高兴的不行。 反而是那些死活都不肯尝试新鲜事物，不肯种芋头的百姓，现在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罗崖县一半以上的田地都是那些跑走的大户的，后面也就成为了官府的，这些地李昭都没有种其它的农作物，都是种的芋头，广平县也是差不多的情况，这些收成完全能把官府已经慢慢空置的粮仓给填满了，并且还不够放的。 民间李昭的声名再上一层楼，甚至很多人家都专门雕刻了她的小像供奉香火。 收成之后便是要上税，对于税收的标准，在很久之前李昭便与大家商议过后制定了。 先大齐所收的各种苛捐杂税数不胜数，李昭一并给废除了。 不再以家庭人口征收户税与丁税，只按照手中田地为准征收田税，并且她要收的田税也并不高，只要百分之二十也就是两成。 以前的大齐越到后面税收越重，大齐覆灭之前的田税都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四成多了，除田税外再加上各种乱七八糟的杂税，能到百姓手上的少之又少。 地少的百姓根本就养活不了一家老小，只能去佃租地主大户的田地，再被地主又剥削掉一层后，勉强苟活。 但二成的税收是只对持有田地一百亩以下的普通百姓作数，之后按等级依次往上加。 一百亩以上五百亩以下的田地，田税比例为三成。 五百亩以上甚至坐拥千亩田地的大户，那田税便高达至四成了。 田税之外的杂税针对商户的也均有减少，相较于前朝都要少很多，但是比田税要重便是了。 还有就是有功名在身能免除赋税这一条也被李昭给废除掉了，她不认大齐的功名。 光这一条就够她被侵犯到了实际利益的广大文人的唾沫给喷死，但这不是她的地方小嘛。 文人有，但是都不多了。 并且都差不多被她给招到了官府做事，各项福利待遇都很好，算是拿上了铁饭碗。 对于这一条就是有不少人有意见，也只敢在私下吐槽，没人敢拿到明面上来说，有个别过激的直接去县衙抗议的下场就是被打二十大板。 李昭半点都不带手软的，出头鸟被打了之后，反对的声音便彻底的消失了。 征税标准一下来，罗崖县、广平县与江明县这三县倒是还好，毕竟城中都没有什么大户了，那些田地全都被官府给征收，普通老百姓名下的地也根本就不会有超过一百亩的。 没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税收，只一个田税还收的很低，余下来的粮食完全够一家人吃用了，田地稍微多一点的人家，还能把粮食卖给官府，换取其它的物资，日子一下子就滋润了起来。 百姓们纷纷感怀李昭仁善。 但长清县却坐不住了，不患寡而患不均，要是以前那种所有人都是交的四成多的田税的情况，就是心里有意见也不敢明着跟官府对着干。 并且他们这些大户族内都是有有功名在身的子孙，真正要纳税的田地很少，甚至有的根本就没有。 对于这种种优待所有人早都已经习惯了的。 可现在这情况不是摆明了针对他们这些大户嘛，征税标准那么高，还废除了有功名在身可以免税的政策，这是实实在在的侵犯到了他们的长远利益。 “啪！！” 长清县何家宅内，何老爷得知了刚颁发下来的田税征收标准后，气得一把把手中的茶杯给摔在了地上。 “我们又是给东西又是给金银给人的，这李昭就这么对我们？？” 他气的胸口不断起伏，身上的肥肉都不断的抖动了起来。 “简直欺人太甚！” “东西都收了，现在却翻脸不认人了，这不就是针对的咱们吗？”来报信的赵老爷皱眉说道。 他族中是有举人的，以前大齐朝有规定，举人可免田税200亩。 再加上还有几个秀才一起免下来的田税，真正加一起要交的税其实并不多。 但李昭此举是完全断了他们的路子了。 “说的对！就是针对咱们的！那些普通贱民要交的田税都只有两成，咱们大家谁名下不是至少都有数百亩田地的，要交的田税却比那些贱民还要重，这以后岂不是还得让那些贱民踩咱们头上去了？！” 一道浑厚的男声响起，外面跟着走进来了好些人，都是长清县中的大户。 李昭走后他们安安生生的过了一个多月，没想到居然是憋了个大的等着他们呢。 “马兄你说怎么办？此处你最年长，帮忙给弟弟们出个主意，拿个章程出来可好？”何老爷站起身来对着一个蓄了山羊须满脸严肃的老头拱手行礼说道。 这老头便是马老爷，在一群大户掌家人中年纪最大。 之前大家给李昭送礼又腆着脸去讨好，他自诩年纪大并没有去，只跟着随大流让下人送了些东西去，挑不出错来，免得被针对。 但是对于李昭他心里是看不上的。 一个年纪不大的女人，也就是运气好先后拿下了罗崖县与广平县，便抖起来了。 想让他对着这么个人低头，门都没有！ “带上家丁护院，咱们一起去县衙去找县尊大人问问清楚，要个说法！”马老爷冷声说道。 见有些人目光躲闪，心生退意。 他扫视了一圈众人，冷着脸道：“诸位可要想清楚，据我最新得到的消息，陈朝与蛮人的战事未歇，还不知道要打到猴年马月去了。” “如今咱们这地界被这李昭占了，日后便要仰她鼻息过活，且不知要仰几年呢！” “此次若是我们不好好的为自己争取一番，让那李昭知道咱们的厉害，再不敢轻易对咱们开刀的话，这样的事情有一就有二。” “今日是田税不公，哪知再过几日又会不会有别的不公？” “难不成我等要被一逼再逼，最后被那李昭逼得一无所有才再想起来反抗吗？！” 第314章 聚众闹事 马老爷冷笑一声：“真到了那时候，可就什么都晚了！” “你们到时候用什么反抗？用身上最后那几两骨头吗？！” 一众人面面相觑，何老爷直接拍桌而起：“马兄说的对！咱们可不能就这么窝窝囊囊的服软了，走，咱们现在就带人去县衙！” 这窝囊气要是咽下去了，之后还不知道要怎么被轻视呢。 他何家在这长清县也是数得着的，可不能这么被人欺辱。 其余人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谁都不想就这么被割舍掉大笔的利益。 既然有人带头，他们也不是怕事的！ 说完后，一众人便四散开来回家中聚集家丁护院，约好了两刻钟后一起去县衙讨个说法。 上下一起一共十六户人家，多的如何家、马家、赵家那是直接聚集了有几百人，其余的人家也都纷纷叫上了家丁护院还有子侄给凑上了不少人。 十几户人家聚集起来了一大帮人，差不多得有一千多人，浩浩荡荡的往县衙而去。 一路过去不少百姓都扯着脑袋张望看热闹，还有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跟着一起跑，人便聚集的越来越多。 这种情况让带头的马老爷底气也更足了一些。 县衙内，林县令正在看着李昭下达的征税公文发愁。 但是李昭给他的时间并不多，最多明日他就得行动起来，可不能再拖了。 “大人！大人！” 他的贴身小厮急匆匆的跑过来。 气都还没喘匀，便急急忙忙的说道：“不好了，城里的那些老爷们各个都带着不少人往咱们县衙来了！” 林县令手一抖，手上的公文险些掉落在地，连忙给抓住。 “不少人是多少人？” “小人也不清楚，但看着挺多的，看着都不比当日将军来咱这带的兵要少了。”小厮回道。 “赵茅呢？”林县令连忙从里面走出来问道。 茅根的大名就叫赵茅，简单粗暴的直接简化了一下。 “这小的哪知道啊。”小厮欲哭无泪。 “他把这么个烂摊子丢给我，自己倒是跑没影了！”林县令气的吹胡子瞪眼。 “把门给本官给关上，快点去通知赵茅大人还有让县尉带兵过来镇压，我就不信他们是真敢反！” 想明白过来后林县令倒是硬气了不少。 这命令又不是他下的，那是李昭下的，有本事就跑到罗崖县找李昭去！ “好，小的这就去！”小厮答应下来转头就跑。 林县令也坐不住了，跟着走了出去，走了几步又返回去把文书给揣怀里，这可是证据，这是上头的命令，找他那也是无用的。 揣完了后迈着四方步往大门而去。 县衙的大门已经被关上了，被拍的‘啪啪’作响。 还能听到吵吵嚷嚷的声音。 “大人！您得为咱们做主啊！怎么都是罗崖县的百姓，这税收征收咱们的就征那么重，这不是欺负人嘛！” “大人，您开门呐！” 不知道是哪位老爷的声音在外响起。 开门？开个屁！ 他又不是傻，他现在孤立无援的要是开了门，待会可不得被这些人给大卸八块了？ “再给我堵严实点。”他压低了声音，鬼鬼祟祟的吩咐堵门的几个士兵。 “当众在县衙聚众闹事，尔等不要命了是吗？” 一道让林县令格外耳熟的声音响起，他精神一震，附耳到门上，听到外面响起了脚步声，随即是兵刃出鞘的声音。 是赵茅带着兵过来了。 “我们就是来讨个说法，可不是聚众闹事，我就想问问大人为什么我们的税就那么重！” “对！我们就是来讨个说法的！” “都是长清县的百姓，怎么还能厚此薄彼？” 不同的声音义愤填膺的说道，仗着自己这边的人够多，完全不带怵的。 听到救兵已经来了，再不露面也不合适了，林县令摆摆手让大家把门给打开。 理了理衣冠后走了出去。 “肃静！”他抬手严肃说道。 众人见他出来，倒是安静了下来。 “关于田税的制定乃是将军与诸位大人一同商议出来的结果，这也不是针对你们，田多的就征多点，田少的那便征少点。” “将军体恤百姓们日子过的不容易，田税已经收的很少了，至于其它的各种杂税更是都没有了，尔等还有何不满意的？” 说到这里林县令都觉得这些人实在是格外的不讲理，真论起来，少了那各种各样的杂税后，其实大家要交上去的数目应该还是少了许多的。 大齐朝之前的田税可高达四成五，压迫的百姓苦不堪言，为了活下去，很多更是卖儿卖女。 将军已经很是仁善了。 “怎么就不是针对我们了？别人都是两成，凭什么我们就要四成？”何老爷忿忿不平的说道。 “那谁让你们何家的地多呢？”林县令理直气壮的问道。 “我们地多我们就得多交？凭什么？历朝历代从未有过这样的，如今更是还废除了有功名在身之人免除赋税的政策，人家寒窗苦读数十年好不容易考上功名，如今却什么好处都没有了，还是与普通百姓无异，那考这功名有何用？”马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 “我们不服！若是要按照这样不公正的制度去缴纳田税，那县尊大人也休怪我等不配合您了。” 粮食收了在他们的仓库，官府就是要强征，真起了冲突与这些大户动起手来，那也落不了好的。 林县令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 他有些为难的看向茅根：“赵大人你看这可如何是好啊？我这都不知道该如何与将军交代了。” 真要是收不上来的话，他怕李昭活吞了他，然后嚼吧嚼吧连渣都不剩。 他刚刚大致看了一下过来的兵，就是他们长清县的那些人还有给赵茅留下的那一百个人，并没有新的人出现。 这将军给他丢了这么个大难题，连兵都没派点过来吗？ 真要闹起来的话，这该如何收场啊？ 茅根倒是很淡定，他是知道铁矿那边可是调了不少的兵力去看守的，真要出个什么事，他直接传信借过来一些人就是了。 他看向这些人，特别是领头的那个倚老卖老的马老爷，面色不变，甚至还笑了一下。 笑的林县令险些都要以为他是不是气疯了。 “诸位不想交的话也可以。” 众人惊讶的看向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这么好说话的吗？ 第315章 退缩 茅根把李昭在信中交代给他的话，对着这些人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 “诸位或许还不知道吧？将军发现了一种亩产能到三千斤的粮食，如今已经出了第一批种子。” 马老爷想也没想便道：“这不可能！” 身为大地主，他可太清楚一亩地能产出多少粮食了，亩产三千斤简直是匪夷所思的数目了。 人群议论纷纷，但是大多数都是跟马老爷一样完全不相信的。 人很难去相信和想象自己认知以外的东西。 茅根也不管议论纷纷的人群，而是继续朗声说道：“除了这亩产三千斤的粮食外，另还有一种亩产一千五六百斤的农作物，名为芋头。” “此物在今年耕种之时便已经在罗崖县与广平县两县广泛种植，如今收成，这个亩产量是已经经过了两县百姓的眼睛，亲眼见证证实过了的。” “诸位信与不信随你们，我与你们说起此事只有一个原因，你们若是不愿意按照政策交田税的话，那之后这些高产的粮种都不会再供于诸位。” 茅根看着面色各异的人群笑了笑：“各位老爷均是见识远大之人，想必其中涉及到的利益多少，诸位心中自有一杆秤去衡量。” “诸位实在是不愿意配合，我也拿你们没办法，一个个的比我爹的年纪都大了，小子也不好多冒犯，但我话摆在这了，你们自己考虑。” “也不用想着之后再去同县百姓的手中买粮种，将军既然说了这话，那便是确定了的，你们的地在哪种了什么东西那都是瞒不住的。” “将军说了，若有违背，那她也不介意背上个行事狠辣的名声，用诸位阖家的性命去浇筑咱们的法制。” 马老爷胡子抖了抖，看着面前这个满脸带笑的少年郎，尾椎骨却升起了一股寒意。 四成的田税很多，但若是真有那亩产一千多斤与三千多斤的粮食，而他们却都种不了的话，那损失可就大了。 如今的粮食产量低的很，这不是一家一户的事情，这是关系着所有人的。 再说长远点，日后这些高产量的粮食也完全可以售卖到其它的地方去，在没有被广阔普及前，能挣的银钱那可不少。 绝对要比他们所损失的要多的多。 而且，这赵茅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那什么芋头的产量有那么高，应该是真的。 不然之后派人过去打听打听，若是谎言的话，很容易就被戳穿。 哪怕再怎么觉得匪夷所思，不少人听完茅根的话，还是都相信了几分。 毕竟这谎好撒，可不好圆。 一些个小地主对视了一眼后，默默的让自己的人退走了。 当有一个人退了后，其他的人便也都打起了退堂鼓。 真要闹到鱼死网破的程度，他们也都讨不了好的。 家在这祖产在这，人数虽然差不多，但是兵器完全没有对方的好，很多人都没有什么兵器，拿着根棍子就赶来了。 想到这，这股子心气一下子就松了。 “赵大人所言可为真？”何老爷走上前来问道，他怕是缓兵之计。 “自是真的，我怎敢假传将军的话？”茅根严肃了脸色。 “我说了，诸位信与不信都随你们，明日林大人便会让人去收税粮，诸位看着办就是了。” “若是今日真要在这县衙门前闹个明白的话......” 他“唰”的一声拔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刀：“我这刀可不是吃素的！” 马老爷下意识退后了一步，退了之后反应过来，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他居然被一个黄毛小子给吓住了。 面对着县衙一众士兵虎视眈眈的目光，还有手中泛着锋芒的兵器，原本鼓起来的那股子勇气渐渐的退了下去。 “呵呵呵，赵大人言重了，我们也只是想要过来问个清楚而已，完全没有闹事的打算的。”何老爷扯出一个笑来，睁眼说瞎话。 好像他带了百十号的人过来散步一般。 “如今既然事情说开了，那便没什么事了嘛。” 见茅根拿着刀脸色不变，也不出声，他转头看向老熟人林县令：“县尊大人明日让人去收税粮是吧？您放心，我何家绝对会好好配合！” 何老爷变脸比翻书还快，衡量过利弊之后，马上就换了副嘴脸。 和马老爷他们的这塑料友谊说散就散。 马老爷一双眼睛阴沉沉的，不发一言的看着何胖子倒戈，但这会儿他被架上去了，让他对着茅根这么一个可以当他孙子的小辈低头，那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这头他不肯低，有的是人愿意低。 “何老爷说的对，咱们一定配合！” “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咱们就是问个清楚而已，现在问清楚了就行了不是？” “四成就四成吧，以前大齐朝那可都是四成五呢，还有其它乱七八糟的杂税，比起来将军已经很是仁善了。” 何老爷当了第一个顺坡下驴之人后，其余人纷纷附和着变了脸，一边说一边疏散自己的人。 好像这样就可以当无事发生过一般。 茅根似笑非笑的看着冷着一张脸还梗在那没说话的马老爷。 到最后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马老爷也拉不下脸说上一句软话。 看着所有人都倒戈了之后，只有自己孤立无援，老头子气的两眼一翻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直接晕过去了。 茅根看着马老爷被下人用担架抬走，眸色沉了沉。 将军说，若是有人给脸不要脸的话，那就挑一个杀鸡儆猴好了。 这老头儿明日若是不好好配合，这么不知好歹的话，那便来当那只鸡好了。 第316章 这人呐都是贱的 在人都散去了以后，林县令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他刚刚是真怕一言不合就要动起手来了，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哪应付的了那种场面呐。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他有些好奇的问茅根：“咱们将军真发现了产量那么高的粮食？” 茅根有些无奈：“将军不是也给你写信说了此事了吗？” 信还是他给送过去的，内容跟他的应该也没差多少。 林县令讪笑了一下：“是写了是写了。” 但当时他不是没信嘛，还以为将军是信了底下人夸大其词的话了呢。 不过现在经过茅根这么一确认，他的心便安稳了几分。 自从开了城门迎了李昭入城后，这几个月他总是晚上失眠。 也没有什么别的缘由，就是怕啊。 李昭在他们这个小地方称王称霸的，但其实比起其他几方势力来说，那是要啥没啥的。 他就怕南朝那边战事歇了之后，南朝皇帝事后清算，他们这些上了李昭贼船的怕是都要没什么好下场。 一想到此事，他晚上睡都睡不安生了。 不过现在得知了李昭得到了产量那么高的粮食，他倒是心安了几分。 不是因为和普通百姓一样觉得李昭是什么天命所归之人，只是单纯的觉得，有了这么个筹码，就是南朝皇帝要清算，到时候看在这东西的份上，应该也能网开一面了。 看来今晚他能睡个安生觉了。 第二日收田税时，那些大户们果然都很配合，除了马家。 马老爷回去后被大夫救治一番醒了过来，但是卧病在床暂时动弹不得了，可见是气得狠了。 待在家里是越想越气，钻了牛角尖了，实在是不愿意低头咽下这口窝囊气。 当即便下了令给自家几个田庄的管事，明日收税粮莫要配合。 他马家也是有人在朝为官的，只是在外地任职，如今离得远了管不到而已。 他看那李昭能对他怎么样，他在这长清县怎么着也算得上一号人物，这次要是不了了之，以后这在那些原本比他低一头的人面前还有何颜面可言？ 任由家中后辈劝了多少次，不要跟李将军硬着来，他就是不肯松口。 于是官府去收税之时，别的地方都很顺利，百姓们知道现在交税没有那么重后都很配合，生怕因为自己不配合让税收变重。 只有马家的管事哪怕心里有想法，也不得不听自家老爷的话，无论咋样就是拒不配合。 收税的小吏跟马家也是老熟人了，好话歹话都说了个遍，见也没有人配合。 气得扔下一句：“等赵大人动手了，那可就没我那么好说话了，你们自己看着办！” 说完便直接带着人走了。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既然要作死那他也不管了，那点面子交情还犯不着费心费力的为马家打算。 回去禀明了茅根与林县令后，林县令一向怂，他不想跟马家对上，索性就撒手不管，全权交由茅根处理。 昨儿见那马老爷走时的样子，茅根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出，因此丝毫不意外。 他也没有当天就发难，而是又给了马家三天时间，免得觉得是将军不近人情。 马老爷见他没动静，还以为自己赢了，觉得李昭还是不敢动他的。 嘚瑟起来心情一好，这病瞬间就好了大半。 第二天就好生收拾了一遍去何老爷这个最先倒戈之人的家里的去嘚瑟，冷嘲热讽的话说了个遍，这才感觉消气了些。 假笑着把人给打发走后，气得何老爷又摔了一套茶具。 “这老匹夫，平日里敬他年长些，倒是给他脸了！” “我倒是要看看他能得意几天，那李昭要是那么好说话的，也不能接连拿下几座城池了！” 他且看着那老家伙到时候要怎么哭。 马老爷得意了三天。 三天之后马家名下的所有铺子，以各种各样的由头被官府查封，并且限制了马家所有人买盐。 马家上上下下，从各家主子到下人再到庄子里的人全部再不能买官盐。 而自从天下乱了后，长清县早就没了私盐了。 家中有存盐，一时倒是没什么，可长久下去那可不是办法。 马家人想去官府理论，也只得到了一个说辞，既不交税，那便不是长清县子民，既不是长清县子民，普通百姓该有的一应权力都不会再享有。 想要闹，那就看看头有没有那么铁了。 第一天是查封了铺子，禁止买盐。 第二天，马氏一族的子弟还有仆从不少因为各种各样的罪名被下了牢狱。 也不是无中生有的罪名，全都是真实发生的。 这些大户在长清县作威作福已久，谁的屁股都不干净，但只要不是要了命的大罪，林县令一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当看不见，免得得罪人。 这些大户也都习惯了，从来没有把这些事情当回事。 但现在茅根可不打算再闭什么眼了，只要是自己屁股不干净的，那就别怪他下重手了。 反正都是已经跟将军报备过了的，将军让他放手去做就是了。 马老爷再不能梗着脖子不妥协了，流水一样的东西送去了县衙，各种找门路去求情，但连茅根的面都不能见着。 既然开始了，那就不是由他想结束就能结束的了的了。 第三天，马氏一族犯下的罪名最大的三个子孙直接在菜市被斩首示众。 长清县的一众大户瞬间噤若寒蝉，把族中子弟全部给警醒了一遍，有那不老实的直接给关了禁闭，绝对不能在这关头显眼，受到牵连。 最终，马氏一族的族老集体一起罢免了马老爷的掌家权，原本要交的四成租子全部交上了外，还另外划了两成交给了官府。 并且马家名下的田地也直接上交了五百亩，再加上送去了大半家资，这才终于了了此事。 经此一事后，马家可谓是伤筋动骨，族中资产缩减了大半。 并且之后还要在李昭手底下生存，此次讨了嫌，之后想要起复也会格外艰难。 一下子便从长清县数一数二的大户，沦为了中流。 看到了马家的下场后，长清县的各个大户再不敢起什么心思，全部都很是积极的配合上头的政策。 李昭看着茅根给她写的信上，一一阐述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笑了一下丢开了信纸。 “这人呐都是贱的，当你说想要在屋子里开个窗户的时候他不愿意，但当你想要开门甚至要拆了屋子的时候，那开个窗户便好像没有什么了。” 第317章 下棋 “怎么突然发出这样的感叹？”楚钰坐在她对面疑惑的抬头问道。 如今医疗队伍已经组建成了，灾民也都接收完毕了，之前把自己压榨的太狠，没好好休息，现在每日里她都会抽出一些时间来休息休息。 今儿下午也没什么事，找不到想玩的，她便跑过来找李昭下棋。 嗯，下五子棋。 李昭把信纸给她，让她自己看。 “确实是贱。”楚钰看完，认同了李昭的观点。 李昭执黑子挡住白子的去路，笑眯眯的看着已经连成一线的黑子。 “我赢了！” “怎么又是我输啊？”楚钰放下信纸，看着棋盘皱起了眉。 “不行，再来！”她撸起袖子，势必今天要跟李昭大战八百个来回才能罢休了。 “我说楚大夫，楚神医，你今儿没事了，我可还有不少公文要处理呢，要不然今儿就到这？”李昭有些无奈的说道。 各处收上来的税粮数据，还有军队的事，各种各样的事还有一大堆呢，要不是楚钰过来硬要跟她下棋，她的都抽不出时间来。 “这才下了三局呢，三局都是我输，那哪能行？再来三局！”楚钰举起手指。 “你不是现在都有秘书了嘛，还有好几个了，让她们先给你料理一些。” 吴静如那边又招了几个能识文断字的姑娘跟着一起干活，确实能分摊不少了。 李昭被她缠得不行，只能再次开始。 下着下着，她想起了自己最新收到的一个消息，说道：“我刚得到了一个消息，前不久南朝皇帝的宠妃生了病，太医们无计可施，便请了李士诚去医治。” “那知李士诚用错了药，险些要了那宠妃的性命，南朝皇帝看在他之前的功绩的份上只赏了三十个大板，同样去掉了他半条命。” “不过他那神医之名倒是因此事受到了不少的质疑。” 楚钰手指一顿，突然听到这个名字，她都险些没反应过来。 在罗崖县待了那么久，每日都过的很充实，那些往事她都快要忘记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医术这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他被架上了高位，却没有与其相应的能力，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也不稀奇。” “你这是......” 李昭笑了一下：“看开了？” “我本来也没多把他们父女二人多当一回事，算不上什么看不看开的。”楚钰耸了下肩。 “这父女两个倒是真有点本事，李士诚没被处死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那位表姐被南朝皇帝的大皇子迎为了侧妃，还怀孕了。” “大皇子乃是嫡出，占嫡又占长，分量自然不是一个没有什么根基的宠妃能比的，你那位表姐还颇为受宠呢。”李昭一边说，手上也没闲着。 楚钰嫌恶的皱了皱眉：“叫名字，什么表姐，我可不认。” “不过一般他们这种不择手段的人，反而能过的好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特别是在乱世，反而是小人更能出头。 想到这里她不由有点气闷。 李昭笑了笑，又一次堵住了她的去路。 就这么一分神，这局又要输了。 楚钰把棋子一丢，没了兴致：“算了，不玩了。” “还输急眼了？” “你现在跟我这事是什么意思？我并不想知道他们的近况如何，他们现在远在都城，我就是想做点什么都做不了，听了凭白多一肚子气。”楚钰翻了个白眼，毫不掩饰自己现在情绪不太好。 “那我自然不是说出来让你受气的，我做了点手脚。”李昭把棋盘上的棋子慢慢规整好。 楚钰抬眼看向她，示意她继续说。 “那位宠妃遭此大难，命都去了半条，如今虽然诊治的差不多了，但是却丧失了生育能力，可以说完全断掉了她以后的路了。” “你说，她心中怎能不恨？”李昭勾起了唇。 “我安插了个探子过去，都不需要怎么挑拨，她之后应该就会想着办法去对付那父女俩。” 借刀杀人。 “这样说不定不用你到时候费什么力气，这父女俩可能就已经没命了。” “你这是在帮我？”楚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顺手的事。” 楚钰嗤笑一声，她就知道。 主要还是想把那位宠妃收拢过来，拿这事当筏子让那细作投诚罢了。 没好处的事情，她才不相信就为了她，能费那么大的功夫。 “主上，属下有事要禀。” 门外响起吴静如的声音。 “进来吧。” 吴静如一走进来就看到楚大夫的脸色有些奇怪，不过也容不得她多想，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何事？”李昭抬眼问道。 “城外来了二几个人嚷嚷着与您相熟，下面拿不定主意，便报上来了。”吴静如答道。 见李昭面色不变，这才继续说道：“为首的一个汉子姓张，说之前是您的邻居，其余人都是与您一个村的。” “也是见他们说的有理有据，下面人才上报上来。” “张？”李昭想起她刚穿来时的那个待她不错的老人。 “可是清溪村？” “是。”吴静如点了点头。 “他们是打哪来的？”李昭站起了身，打算看看去。 “说是一路逃到了江明县，之前蛮人大军过来后，他们便又去了长清县躲着，长清县接纳了灾民给分了地方让灾民安置。” “不过没房没地，一切从零开始，应该是遭了不少的罪，一个村子逃出来的，现在就剩下二十几人了。”吴静如拿不定李昭的态度，便把那些嚷嚷出来的话都给转述了出来，由李昭自己定夺。 第318章 亏本买卖 “走吧，看看去。” 李昭抬脚往外走去，楚钰跟着一起去看热闹。 说是看看，就真是只是看看。 李昭在城楼上远远的看了一眼，确定了是清溪村的人之后，就没有再下去见面了。 “他们若是要想来罗崖县定居的话，按照章程来就是了。” “不用给什么优待吗？”吴静如问道。 “不用。”李昭的态度很冷淡。 “属下明白了。”吴静如点头应下，往城楼下面走去。 “我还以为你至少会下去跟他们见一面呢。”楚钰看着下方说道。 “长清县安置了灾民，他们在长清县都待了那么久了，按理来说已经安定下来了。” “如今却跑了那么远跑到罗崖县来，不过就是听说了我的事，便想过来攀扯关系而已。” “下面的那些人，我只有一两个算是见过的，也算不上有什么交情。” 甚至以前因着朱家的关系，这些人可从来没对原身有过什么好脸色，路过都要吐口唾沫的那种。 “他们跟其他的灾民在我眼中并没有什么区别，既然来了罗崖县，那便按照罗崖县的规矩来好了。” 如今罗崖县的百姓过的日子比起以前来说已经好的太多了，只要肯干，至少是不会饿肚子了。 有一处太平之地，能填饱肚子，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便是上等的日子了。 至于其它的，自己凭本事去争好了，官府也好军队也好，都一直在招人，只要身上有真本事，也能拼出自己的一席之地的。 底下可能已经得到了消息，闹哄哄的吵了起来，李昭冷眼看着却并不打算露面。 不知不觉中，站的位置越高，她的心好像便越来越硬了。 只有每天晚上入睡前，拿上一本空间里的书看看，或者进去空间独处一会儿，才能不断的提醒自己不忘初心。 不要最后变成自己都不认识的样子。 底下没有闹多久，在士兵抽出武器后，终于安静了下来。 后续便是见到不能得到任何优待后，一行人又灰溜溜的回了长清县。 毕竟在长清县他们待了那么久，盖了房子，佃租了田地，也有了点存粮了，其实日子已经能过的下去了。 要不是听到来收税粮的小吏说起李昭，那小吏之前在城内见过李昭，便吹嘘了一番，把自己知道的那些事情都说了出来。 他们越听越觉得熟悉，在听到了她大姐叫李来小妹叫李盼儿之后才差不多确定了，那正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李昭。 哪怕心里觉得李昭变了很多，但所有人都被这天降好运惊喜的不行。 后面又听说李昭的亲人朋友现在都身居高位了，得到了重用，贪欲便在心里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商量过后决定博一把，万一李昭真顾念着是同村的旧情，那可就能发达了。 可真正过来了后面对的情况却根本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他们甚至连李昭的面都没见上，便这么被打发了。 税粮收上来了以后，差不多过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在天气已经开始慢慢转凉，还没彻底冷之前，罗崖县的护城河终于完工。 罗崖县有了这最为重要的一层保障，满城一起庆祝了三天。 在护城河完工后不久，罗崖县也迎来了第一场雪。 而现在也不过是十月下旬，还没到十一月。 身处南方城市，却下起了雪，至此，李昭终于可以完全肯定，这个时代已经进入了小冰河时期。 赵村长走进李昭的书房，抖了抖身上的雪后，这才入座。 县崖书房不好盘炕，但点了两个火盆，屋内还是很暖和的。 “怎么样了？”李昭从公文中抬起头来问道。 下了雪后，李昭便让人挨家挨户的去看看，若有房屋破损的，便帮着修补一二。 最为重要的是，要把盘炕这件事情广泛的推广开来，免得再因为极寒天气冻死人。 盘炕赵村长最有经验，还是他带着人去干这活。 当然，这炕也不是白盘的，材料自己准备，还得管过去工作的人员餐食，还有一百工分。 工分不够的便直接换成等额的粮食就行。 “盘炕的人倒是已经招了不少，如今加一起都有五六百号人了，但是大家伙还是不舍得那点东西去盘炕，如今城内来盘炕的人家都不到一半，乡下就更少了。”赵村长叹了口气。 李昭给出的条件已经算是很便宜了，正好能相抵去盘炕的工作人员的工分，差不多家家户户都能够的上的，就是怕之后再降温会冻死人。 “先把手头上接的活都给做了，盘炕的人继续招，这温度我看还有的降。” “真到那能冻死人了的温度，再怎么不舍得这笔花费那也得往外掏了，别到时候人手不够那就麻烦了。”李昭皱了皱眉说道。 百姓们穷习惯了，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现在都觉得自己能忍。 去年那极寒天气可是冻死了不少人，今年她不想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这手艺他们学了去，要是背着官府以更低的价格去接私活咋办呐？”赵村长担忧的问道。 这可是吃饭的手艺。 要是搁以往，那是得正儿八经的行了拜师礼后，再好好的被师父给磋磨几年，那才会给教点真本事的。 现在却啥都不用就把手艺给教了，还包吃给工分。 怎么看都是一笔亏本买卖，心疼的他好几天没睡着觉。 “官府给出来的价格已经是最低的了，再低那根本没赚头。”李昭笑了笑。 “赵叔，这事儿不讲利益，也不论亏不亏的。” “大家奉我为主，便是相信我能带着所有人一起过上好日子。” “我希望以后所有百姓都不用再受忍饥受冻之苦，在这世上能活的轻松些。” “至少我管辖下的百姓是如此。” 就像她以前生活的那个世界一样。 她希望她有生之年能做到其万分之一，那便足够了。 第319章 急信 “我这肚量啊，还是太小了点。”赵村长自嘲一笑。 这手艺还是李昭教给他的，如今他却总觉得亏得慌。 果然能做大事的人，就是不一样。 “罗崖县这边的活计该接的都接了，田县令那边来催我好几次了，既然现在那些人都还不肯盘，我带着些人去把广平县、江明县还有长清县去接活去。” 招来的那些人，好些跟着他做了几次后就能出师了。 如今让那些出师了的带着新人，分组行动起来，进度便能快上很多。 李昭点了点头：“此事你做决定就好。”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了。 温度以一种特别快的速度在下降着，跟去年相差无几。 在赵村长带的盘炕队伍已经多达两千多人时，初步把四个城大部分的百姓的屋子都盘上了炕后，温度已经趋近零下十度。 道路上都是积雪，能有半人高，出行变得格外的艰难。 这个时代没有融雪剂，食盐珍贵，更不可能用来融雪撒在道路上。 所以城里的街道便只能安排人定时去扫雪，城外的道路管不上，只能它去。 百姓们全都缩回了屋子里开始猫冬，今年粮食充足，哪怕日日只能在家待着，也不会觉得有那么难熬了。 不过城内的学堂还是在继续开课，李昭急着用人，只下令让学堂在过年休息半个月。 学堂砌了火墙，也不会让学生们和老师受冻。 还有铁矿那边依然是在热火朝天的干着，并没有停工。 军队虽然缩减了训练时间，但每日还是要训练上至少两个使臣，免得一停下，人懒了就更不想动了，到时候过了一个冬天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眼看着温度越来越低，生扛已经很难抗住了，原本舍不得花费的百姓看着盘了炕的百姓，每日里都能在温暖的屋子里待着，再不用受冻，这才开始急了。 盘炕队伍的活瞬间增加了许多，每日里的工作量都处于饱和的状态。 这冬日里出行干活格外辛苦，队伍里有不少人因此颇有些怨气。 家里有了存粮后，很多人便不愿意再接这样的辛苦活。 赵村长禀报上来后，李昭想了想给每个人每日多加了十个辛苦工分，当然这些就得让那些原本不愿意早些盘炕的人家自己承担了。 多出一点还是出的起的，再是不情愿和后悔，也总比在家里冻死强。 随着冬日来临，气温越来越低，南朝和蛮人的战事也暂歇下来。 几方势力都迫于这极端天气，憋住了想要不断搞事的心。 天气虽然冷了，李昭手头上的事情却并没有少多少，每日里还是到处转一遍后苦逼的去县衙上班。 在现代时她最不想过的生活就是做一个996的牛马，但现在一朝穿到这鬼地方后，她目前已经逐渐向007靠近。 她都已经可以预见得到，她接下来几十年若是还要不断扩张手底下的势力版图的话，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了。 怪不得历朝历代的皇帝就没有几个长寿的，这么大的工作压力下，想要长寿确实是一件难事。 李昭放下手上的公文，在屋子里蹦跶了一会儿活动了下筋骨，免得得颈椎病。 书桌上摆放着几支盛开的红梅，格外的漂亮。 是吴静如去采来的，给自己办公室放了，还匀给了李昭几只。 小姑娘格外喜欢这些风雅之物，之前难得休息还想邀请她一起去郊外山上，赏雪煮茶。 然后去一趟，回来直接感冒了，这才老实了。 脑子里刚想起此事，门外便传来了吴静如的声音。 “将军，属下有事禀报！” “进来吧。”李昭活动了最后两下，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吴静如推开门，带进来一股寒气，连忙把门给关上。 “长清县送来的信。”吴静如行了个礼后，把手上的东西给呈交到李昭的面前。 “你身子还未好全，这种跑腿的活让别人来做就是了，这么跑几遭，要是冷着了那可就麻烦了。”李昭接过却未看，而是不赞同的看着她。 如今她的秘书处加上吴静如已经有了三位秘书，吴静如是秘书长。 “您放心吧，我穿得可厚实了，过来也就几步路的距离，冷不着的。”吴静如笑着说道。 “这信是加急送来的，怕是有什么大事，我怕耽误便连忙送过来了。” 李昭低头这才看到信封上加急两个字，是茅根的字迹。 撕开信封，展信看了起来，越看她脸色越古怪。 给吴静如好奇的不行，但又怕是什么机密事件，她不好过问。 “茅根信上说，松风县县令亲自上了长清县拜访，姿态放的极低，意在投诚。”李昭手指下意识摩挲信纸，这是她在思考时的惯性动作。 吴静如算是她心腹，有些事情她并不会瞒她。 “啊？那将军您的意思是？”吴静如愣了一下，这确实是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怪不得会加急送过来。 “之前探子打探来的松风县那边的情况的文书你帮我找出来。”李昭放下信纸说道。 吴静如起身去一旁的书架，如今这书房里的书架越堆越多，全部都是各种各样的公文，找起来要费上一些功夫的。 不过这书架平日里都是几个秘书给整理的，摆放位置吴静如很是熟悉，反而找起来要比李昭快上一些。 李昭提起旁边温着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盏热茶。 氤氲的雾气升起，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轻抿了几口茶水，刚放下茶盏，便见吴静如已经把公文找来放在了她的面前。 李昭拆开，快速的浏览了一遍，没有说话。 吴静如试探着开口：“属下倒是对这位松风县县令的资料有些印象，此人乃是出自岭南那边的世家大族高氏一族，五年前得中进士，但只是同进士出身。” “能谋到在松风县做县令，还是高家出的力。因为背靠高家这棵大树，此人在松风县作威作福，简直就是个土皇帝。” “尤好女色，之前还做出过强抢民女的事儿，不过被压下去了，倒是没有引起什么水花。” “这样的一个人，在松风县做他的土皇帝做的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向将军您投诚呢？” 第320章 投诚 “这也正是我所奇怪的地方。”李昭说道。 她让吴静如把公文找出来又看一遍，便是想要确认自己的记忆是不是不对。 但重新看一遍，确实如此。 松风县地处偏僻，但好歹也是在南方，县令的位置那也是有的是人抢的。 这高县令也就是有个好出身，不然怕是也轮不到他一个同进士出身的。 “莫不是高家那边出的主意？”吴静如皱眉想了想说道。 但是凭什么呢？ 向李昭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之人投诚押宝？ 李昭自己都觉得高家只要不是脑子没毛病，应该都不会走这一步。 数得上号的世家大族可没几个，这高家在岭南那一带盘踞延续了得有几百年了，在大齐朝开国之前便存在了的。 是真正的庞然大物。 这高县令不过是高家的旁支而已，所能受到的益处便是普通寒门出身的子弟拼尽全力都很难去得到的。 “静观其变，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总能看出端倪。”李昭抽出一张信纸，铺平。 吴静如上前来为她磨墨。 李昭提笔只在纸上写了一个字：准。 她本来也是打算在明年开春后，就对松风县出手的。 不为其他，就为了人。 军队的人还是太少了，招兵需要人，需要大量的人。 而罗崖县与广平县的人差不多已经能用上的都用上了，之后就算是在江明与长清两县再招兵的话，顶多也就能给她凑足两万兵。 这个数字远远不够。 哪怕她有上好的武器，不缺粮食，那也不够。 她心里的预期是至少得有五万兵，这样不说把其它几方势力给压下去，至少在她自己的地盘上，她已经有了足够自保的能力。 谁再想打她的主意的话，那也得掂量掂量自己个有没有那个实力了。 所以在稳定了手上的地盘后，她便得向外扩张自己的地盘了，与长清县相邻的松风县便首当其冲，成为她的第一个选择。 至于高县令这个人，她一时半会儿还没想好怎么处置。 此人是个渣滓没错，但是他背靠高家，若是直接取了他的性命，高家到时候横插一杆子来报复，会打乱掉她的计划。 倒是没想到她还没想好如何处置这个人，此人倒是送上门来投诚了。 “传我令下去，调动咱们的探子去打探最近高家在外为官的族中子弟的动向。”李昭把信纸晾干装好，转头对吴静如说道。 “这信送到茅根那里去吧。” 她心里有个猜测，若是真如她所猜的那样的话，那倒是不用多担心了。 “是。”吴静如应下来后，立马告退前去执行。 ...... 长清县县城外。 寒风中林县令与茅根还有一众长清县官员，大冷的天来为高县令送行。 一个个脸上笑嘻嘻，心里已经把这人给骂了八百遍了。 “这大雪封路，路上怕是不太好走，高县令何不再多待些日子，等到风雪再小些走呢。”林县令叹了口气，一副极力挽留的样子。 高县令年纪不大，还未满四十，不过眼下一片青黑，人瘦瘦干干的，看着要比实际年龄至少老上十岁。 一露出笑来，像是千年干尸突然笑了一样，看得人心里凉飕飕的。 站在这寒风之中，那是身体也凉，心里也凉，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 “在此已耽搁好几日了，怕是有不少公务等着处理，诸位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实在是不能久留了，若是将军传了消息过来，烦请告知一声，之后大家也算是共事一主，还有机会再见面的。”高县令笑着说道。 又特意转向茅根：“还望赵大人帮我在将军面前美言几句，我仰慕将军风采已久，将军若能收下松风县，日后高某定以将军马首是瞻。” “此事我已写信禀给了家中长辈，家中长辈也是极为支持的。” 说到后面他给了茅根一个隐晦的眼神，这是暗示他，日后高家也会站在他这一边支持李昭。 “高县令的话我定会禀报给将军，但请放心。”茅根笑了笑。 在李昭未回信之前，他也不会多许诺什么。 他送过来的那些奇珍异宝还有金银，他也全部登记造册给运回罗崖县了，但凭将军定夺。 不过这人的行事作风他是真不喜欢。 来长清县不过五六日的功夫，林县令请了他去家中招待，结果这人转头就把林夫人给女儿准备的陪嫁丫鬟给睡了。 如今跟在一旁，打算带回松风县去。 气得林夫人当日跟林县令大吵了一架，如今林县令后脖颈上的指甲印都还留着眉好呢。 还有明明百般看不上他，眼神中的鄙夷与不屑都快飞出来了，还得装出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来。 被他看一眼，茅根都有一种被癞蛤蟆舔了一口的恶心感，实在是快憋死他了。 高县令眼中划过一丝不悦，要不是知道此人是那李昭的心腹，他都快要耐不住自己的性子了。 “山高路远，雪大路滑，高县令一路小心。”林县令见状不对，立马笑呵呵的插过来。 翻译过来：你该走了，兄弟。 “告辞！”高县令倒是没有再多纠缠。 这几日该说的话，该表的态已经够了。 再多的话，未免跌份了，可不能丢了他高家的颜面。 想来那李昭也不会不知好歹。 几辆马车滚滚而过，留下来一地的车轮印子在雪地上。 长清县的一众官员见终于送走了这瘟神，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可算是清静了。 第321章 高家的打算 高县令上了马车后，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 他的师爷随后一步也跟了上去。 马车很是宽大，坐下两个人绰绰有余。 “真不知道族里是怎么想的，居然让我对个女人投诚。”高县令冷着一张脸，眼神中满是不耐。 之前李昭带兵过来了长清县时，他便收到了消息。 当时还以为她接管了长清县后便会对松风县动手，于是连忙给族里去了信。 虽然如今外面战火纷飞，但他高家在各处都有据点，豢养了不少信鸽，想要传信并不是难事。 不过还是受到了些影响，传信回信的时间比起以前要耽误许多。 族里一直没有回信，他忐忑不安的等了许久，甚至都想好了若是李昭真的动手的话，那便先虚以委蛇一段时间，之后再说。 毕竟以松风县的兵力还不足以与李昭硬着来。 但没想到李昭居然在接管完长清县后，居然就那么带着兵回去了，并没有往松风县过去。 这才让他狠狠的松了口气。 但是这口气松下没多久，他便接到了族内的传信，让他主动投诚于李昭。 哪怕心里再不情愿，他最终也只能按照族内的传信去做。 倒是把自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他的师爷也是高家人，不过是比他还要更偏的旁支，能信的过。 高师爷想起自己才收到的消息，组织了一下措辞说道：“小人的兄长来信告知了一些事情，怕是与族中要求老爷您投诚李昭一事有关。” 高县令不耐烦的抬眼：“说，别在我面前作这种吞吞吐吐的样子来，看着心烦。” “三房的二爷如今在南朝皇帝的麾下做事，还有大房的五爷、七爷，二房的大爷、三爷、四爷，都分别在大齐那边还有孙诚、雷洪的手底下做事。” “想来族中这是打算广撒网了，您这儿离罗崖县近，不知哪日那李昭可能就会带兵打过来，到时候那结果也是一样的。” “还不如先投诚，这样她对您的印象也能更好一些。”高师爷小心翼翼地说道。 要不是高县令自己传信回去的话，高家族中怕是都不一定知道这边地界又出了号人物。 “呵，李昭跟着四方势力比起来，有哪一点能比得过？”高县令冷笑了一声，恨恨的捶了一下桌子。 “想来也是把我当做了弃子，随意给安置一下，之后若是行大运了还真瞎猫碰上死耗子，那也不亏。” “但现在这情况，那李昭若是真能得势，我名字倒过来写！” “在她手底下做事，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真是越想越气，说白了就是族中根本就不重视他。 “老爷勿恼，如您所说，如今众所周知天下四分，可没有人会把咱们这小地方的小打小闹给放在眼里。” “之后战况会如何无人可知，族内分开押宝也是为此。” “天下大势无一不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之后总会有一处能得势的。” “而咱们投诚于这李昭说不准还是一桩好事也未可知。”高师爷眼珠子转了转，出言安抚道。 “哦？”高县令皱眉看向他。 “你倒是说说，如何会成为一桩好事？” “咱们这边远离战火中心位置，未来无论是谁得势或者失利，都不可能殃及到咱们。” “而这李昭是个女人，其余人都不把她放在眼里。如今手上的战力比起另外四方势力那自然是不够看的，但是她当初能抵挡住蛮人的五万大军，想来也是有些实力的。” “待到与蛮人的战事彻底分出胜负后，到时候这李昭说不定会成为几方都想拉拢的人。” “届时，老爷您若是成为了这李昭的心腹，地位也自然能跟着水涨船高，分到一杯羹。”高师爷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低声分析道。 高县令没说话，顺着高师爷的话想了一会儿顿觉茅塞顿开。 展颜笑开来：“不错不错，一个能成为助力，还不会威胁到自身地位的女人，待到解决外敌后，便会成为各方都要争抢拉拢之人。” “不管最后是谁得胜，我都能跟着分一杯羹，还不用承担押错宝的风险了。” “极好，极好！” 这么一想，他比起主脉的那几房子孙运气还要更好一些。 两人说的正欢，都已经开始畅想之后发达了的情景，马车却突然停下，颠簸了一下险些让高县令从座位上跌倒下去。 “怎么回事？”高县令皱了皱眉，这会儿心情正好，倒是也没发火，语气还算好。 “回大人话，前面来了一帮人把路给堵住了。”驾车的马夫连忙回道。 高县令给高师爷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出去看看去。 高师爷打开马车的门，一股冷风钻进来，吹的两个人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马车内烧了炭火，关上门后经过这么长的时间，都已经很暖和，这么突然来一下，原本正高兴的两个人脸色又变差了些。 高师爷钻出马车，赶在高县令发火之前，连忙把车门给合上了。 打眼望去，前方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得有百来号了，还有骡子和牛拉车，直接把官道给堵死了，根本就过不去。 一个个看着都很是高壮，好像都是男人，高师爷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们此次出来怕带太多人让长清县的人有防备，是来找事的，所以人带的并不多，加上马夫和下人还有护卫，一共也就二三十个人，完全没有对方人多。 若是什么聚集过来的流寇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不过这里离长清县县城并没有很远的距离，应该也不会有流寇有那么大的胆子来这里找事吧？ “对不住，我们这人和东西有点多把路给挡住了，烦请稍等一会儿，我们这就让路！” 在高师爷想东想西的时候，对方一个捂得严严实实穿得跟个狗熊似的汉子抱拳大声说道。 高师爷心里一松，不是流寇就好，他矜持的点了点头。 车夫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装什么啊，隔那么老远你点头人家是能看到咋滴？ 他也同样大声的喊道：“有劳了！” 高师爷见说妥当了，他也不想再在外面挨冻了，便返回车厢，把外面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听到有百来号人，高县令眼中划过一丝惊讶。 “这大冷的天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聚集在官道上？” 他皱了皱眉：“这长清县是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事情吗？” 他脑子里把这几天在长清县遇到的事情都回想了一遍，也没发现有何不同之处。 但这么多人都聚集在此，还是让他心里存疑。 第322章 完了 这问题问高师爷也问不出什么来，他就出去远远的看了两眼，连那些人的车上有什么东西都没看出来。 高县令这会儿也不怕冷了，直接打开了窗户，扯着脑袋看了过去。 那边的人全部都在拉着牲口退到了路边，看穿着都挺保暖的，应该也不是特别困难的家庭出来的。 车上放着的东西他只隐约看到一些锄头之类的工具，看不完全。 “好了，过吧！” 那边大喊一声。 “多谢！”车夫笑着回道。 然后一扬鞭子，驾驶着马车继续前行。 待到行至那些人的面前时，高师爷直接笑着问道：“不知各位这大冷的天打哪来啊？” 高县令已经缩回去了，只张着耳朵听。 车夫再次停下，马不耐烦打了个响鼻。 领头的人看他搭话有点意外，打量了一番他们这一看就来历不俗的一群人，没回答，反问道：“你们不是长清县本地人？” “呵呵，我们是松风县来的，车里头坐的是我们松风县的县令大人。”高师爷见他没回答，眼中划过一丝不悦，但还是耐着性子亮明了身份。 “原来是县令大人，失敬失敬。”领头的汉子也就是赵老二，带着大家伙行了个礼。 想起前几天听茅根说的松风县的县令过来投诚，心里这才了然。 怪不得这群人看着很是招摇呢，那车子华丽的跟间小屋子似的。 长清县的大户们经过之前收税的事情后，现在都老实低调的很，可没这么招摇·的。 想起之前李昭在他们出来时也交代过不用怎么瞒着，说不定日后还能接点外面的单子做，这样还可以多赚点钱粮。 赵老二便开口道：“我们都是火炕队的，前几日接了周边几个村子的单子，今日完工了，便带着大家伙回城去休息调整一下。” “火炕队？” “对，就是专门去盘火炕的，想来县令大人在长清县待了几日应该也有体会过了的，几个城内的人家差不多都已经盘了火炕了。”赵老二回道。 火炕队如今分大队与小队，他带着其中的一支小队，主要就是负责长清县这边的。 分工合作，其余人各有自己要负责的范围。 忙活了那么久，现在也差不多该盘的都要盘完了，待收个尾便能回去好好缩在家里猫冬了。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之前住在林县令府上的时候还问起过，那屋子里暖和的很又不见有烧炭，很是神奇。”高师爷回想起来。 当时高县令还与林县令提起过，说想让人过去松风县给高府也给盘上那什么火炕。 如今这天气越来越冷，那火炕盘了后，屋子里温暖的很，着实不错。 不过因为李昭还未回信表态，林县令便含糊其辞的糊弄过去了，后面几次提起都不了了之，也没有要给他们派人的打算。 “可不是嘛，我第一次见的时候也觉得神奇，这还是咱们将军想出来的呢！”赵老二自豪的说道。 高师爷与高县令都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东西居然会是李昭想出来的。 这人的脑子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既能打仗，对这些旁门左道居然也颇有研究。 听到他们是专门做这东西的，高县令也来了兴致：“既然你们此处已经完工了的话，不如跟本官去松风县如何？” “你们这一路上的所有花费我都出了，再一人给五两银子！” 这么些人一起也顶多五百两，为了以后冬日都能过个暖冬，这钱花起来还是很值得的。 五两银子啊，人群中有一瞬间骚动。 银子是能去官府去兑换工分的，如今的兑换比例是三文钱一个工分，但兑换来的工分会另外统计，只能购买食物和必需品，不能作为功绩累加，兑换更为深层的东西。 李昭此举是想收拢更多的金银到手上，交给外出其它城市采购的人员去采买需要用的东西。 比如现阶段最为重要的食盐。 而等到以后版图逐渐扩张了后，要管辖的地更多，人也更多了，工分制度便只会出现在官府和军队这两处，用来累加功绩那些。 百姓还是会回归到用钱的状态，这样会方便一些。 所以大家听到能有五两银子还是有些的，因为同样具备很高的购买力。 不过在领头的赵老二妹发话之前，谁都不敢出声自作主张。 “只是此处的完工了，但是还有一些单子没做完，这也是将军安排好了的事，我们实在是不好抛下那些先定了的人跟您过去不是？”赵老二婉言拒绝道。 高县令脸上的笑意淡去，整个人显得阴恻恻的。 这表情看得好些人都忍不住往后面缩了缩，生怕被这当官的给迁怒了。 不过赵老二完全没在怕的，坦然的和他对视。 笑话，这可是在他们将军的地盘上，他这身后还有那么多人呢，怕个屁啊。 莫说松风县的投诚现在将军都还不一定接了，就是接了，他松风县的县令也不能绕过将军来强行要求他们做事的。 虽然五百两银子挺多的，但他如今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可不会被这种蝇头小利给迷住了眼睛。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好半晌，高县令才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把心里冒上来的火气给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然后直接坐了回去，顺便把窗户‘啪’的一声给关上了。 赵老二面色不变，静静的站在原地等着这行人过去。 待到那一行人的马车已经行驶出去了一段距离后，这才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朝地上唾了一口：“我呸！什么人呐！” “可不嘛，那一双眼睛都跟长在头顶上似的，这还是在咱们的地盘上呢。”周边的人立马附和道。 “赵二哥莫要生气，咱们还是快些回城吧，这天真是要冻死人了。” 一行人嘻嘻哈哈的岔过去了这件事，重新驱赶着牲口上了路。 重新上路后，高县令彻底没了说话的兴致，靠坐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高师爷不敢多言，生怕触了他的霉头，缩到了离他最远的位置上坐着。 外面的车夫行驶了半个时辰后，见到前面不远处的官道居然有一小段路有几棵被雪压断了，横在了路中央，再加上积雪堆积，把路完全给堵住了。 在心里骂了一声，想起刚刚高县令那能吃人的脸色，他也不敢再去触霉头。 好在他知道从另外一条小路绕过去，也是可以走的。 当即驾驶着马车，带着其他人往那条小路跑去。 “吁~” 马车骤然停下，这次直接让高县令摔了下去，脑门磕到了桌子，红了一片。 这积压的火气，‘腾’的一下直接就冒上来了。 “又怎么了？！” 高县令拉开车门，正想骂人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外面一阵寒光闪过，不是雪，而是刀。 “大......大人......”车夫抖着身子叫了一句。 满脑子只有两个字： 完了！ 第323章 暴露 “你们是何人？本官乃松风县县令，还不速速离去，本官尚且可饶尔等一命！”高县令色厉内荏的喊道。 外面的林中站立了数十个手持刀剑，捂得严严实实只能看到一双眼睛的人，已经把他们这一行人给围住了。 听到他的话，这些人眼中划过一丝惊讶，但是刀剑却并未收回，依旧是对着高县令一行人。 “动手！”为首的人完全没在意他的身份，冷声下令。 听声音是个女子的声音。 一番打斗下来，高县令这边的人本来就人数要少上许多，很快便被全部制服。 直到北五花大绑起来，高县令这才急了，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不身份了。 连忙出声求饶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我跟你说，我不仅是松风县的县令，我还是岭南高家的子弟，若是求财你们只管说个数来，我一定答应！高家也一定能给得起的！” “把嘴堵上，打晕了带走。”领头之人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吩咐道。 “你们要是敢对我动手的话，高家不会放过你们的！你.......” 话还没说完，一个手刀下去，便直接晕了过去。 其余人也依次被打晕了过去。 待把这些人都拖走了之后，其中一人走向那领头之人轻声问道：“陈将军，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领头女子摘下自己的面罩，正是陈林。 “那人的身份不简单，还是传信回去由主上定夺吧。” 要不是听到身份不简单的话，刚刚就已经直接一刀结果了他们了。 “也不知他们看到了多少......” “坐在车内的可能没有发现什么，但是车外的护卫还有车夫应该都有看到咱们运送铁矿石下山的车队了。”小兵想了想回道。 也是赶巧了，如今天冷了水面被冻住后不能走水路了，铁矿石是半个月才会运下山一次，然后走陆路运到罗崖县去。 今日刚好是要运输的日子，没想到这么偏僻的小道居然闯进来了一群人。 这人还刚好是松风县的县令。 铁矿事关重大，如今上下都是隐瞒的很好的。 就连炼铁的那些铁匠也都是签了生死状的，之前从未出现过什么差错。 这松风县县令还是岭南高家的人，若是让他给捅出去了的话，引起了其它势力的重视，那就全完了。 “今日当值巡山的，下值之后一人去领二十鞭子给我长长记性！”陈林冷声说道。 天气冷了便有所懈怠，居然放了这些人进来，还被发现机密之事，二十鞭子都是轻的。 真要惹出什么祸端来，她们的命都不够赔的。 “是！”小兵身子一抖，咬着牙应了下来。 二十鞭子下来，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了。 今日巡山之人有一个是她妹妹。 ...... 罗崖县。 李昭收到陈林传回来的急信看完后，皱起了眉。 思索了一会儿后，她摇响挂在书房内的一个铃铛。 这个铃铛是专门叫吴静如她们的，她处理事务的时候不喜欢身边有人干扰，磨墨添茶这样的小事，自己就能顺手给干了。 铃声响起，不一会儿吴静如便跑了过来。 “去让人传唤陈德山还有刘勇过来，我有事情要交代。”李昭手里捏着信，神色不明的说道。 吴静如眼神瞄过她手中的信，那是她刚刚才呈上去的。 不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吧？ 她不敢耽搁，当即答应下来后立马去让人叫人去。 刘勇来得快点，县衙里有他的办公室，现在也是要每日里来县衙打卡上班的，只是跟李昭她们这边的位置不一样而已，要去跑个腿。 陈德山日日都在军营里泡着，还得让人去城郊去叫。 刘勇进来见过礼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主上，可是出了何事？” “你自己看吧。”李昭把那封信递给了他。 刘勇快速的看了一遍，大冷的天背后都不由出了一层冷汗。 若是铁矿的事情被捅出去了的话，后果简直不敢想象，如今明面上有的铁矿都已经有主，并且开采了很长时间快开采完了。 大齐朝已经多年没有发现新的铁矿了。 以他们现在的势力，定是会被当成一块肥肉，所有人都会扑上来撕咬一口。 他表情严肃了起来：“您是打算？” 他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昭点了点头：“只有死人，才能完全的保守住秘密。” “不过高家不是好对付的，高县令在松风县定有留下心腹之人，知道如何联系高氏一族。” “信是快马加鞭送过来的，已经耽误了快两日功夫。” “陈林拷问过高县令他的随从，他之前给心腹留下的话是应该会在长清县待上十天左右，再加上在路上的功夫，也就是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就算有所延误也会递信过去，总归不会超过十七八天。” “高县令在长清县待了六天，加上他过去路上的时间和送信的时间，已经是十天了。” “所以必须马上动手才行，不然等到松风县那边发现不对劲给高家传信的话，那咱们就会很被动了。” 第324章 是不是要死了 这些世家大族有自己的通信手段，她不敢轻视。 就算远在松风县的高县令的心腹并不知道高县令因何没有回去，但是只要把他没回去的事情给高家去信的话，那高家定不会善罢甘休。 探子给她报上来的关于高县令的信息中，他虽然是旁支，但是因为读书还行，最终也考上了进士，在族中虽比不上主脉的公子，也算是受到重视的。 得罪了高家，但凡他们使点手段，之后在她背后捅她一刀，都会有不少麻烦。 这也是她之前有所顾忌，不敢取此人性命的原因。 “陈林还在拷问高县令留下的那些心腹的具体信息，但想来他们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应该是不会轻易松口的。”李昭说道。 更甚者，他们知道自己活不了，寄希望给那心腹传信回去给他们报仇的话，那便更不会松口了。 “所以，我要让你跟陈德山带兵过去，把松风县给我围了，一只苍蝇都不要给我放出去。” “你之后驻守在松风县，接手整个松风县所有事务，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李昭眼中划过狠色。 想要快速掌权接手的话，那就不可能不流血的。 “是！”刘勇单膝跪地行礼应下。 “不过围城一事不要明着来，要暗着来。”李昭的手指敲了敲桌案。 “主上的意思是？” “我要放线，钓鱼。” ...... 已经三天多了，高县令和高师爷被关在了一处，又冷又饿。 这三天，陈林一共只让人扔过来了两三个馒头，勉强吊住了他们的性命不会饿死而已。 拷问的时候受了不少伤，无人诊治，再加上天气冷，高县令已经发起了高热。 高师爷的身体底子稍微好那么一点，倒是硬生生扛过来了，没有发热。 “我是不是要死了？咳咳咳......咳咳.......”高县令靠在墙壁上，虚弱的问道，一出声喉咙便痒的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身下是潮湿发霉的稻草，时不时还能听到老鼠‘吱吱吱’的叫声。 之前他被打的鲜血淋漓倒在稻草上时，那些畜生甚至跑到了他身上来，要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这地方暗无天日，只有外面有不明显的一点微弱的油灯光亮，才让他觉得自己不是已经死了。 高县令出身富贵，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遭这种罪，能挺到现在都全凭着想等着高家人来救他这一口气撑着了。 “不会的老爷，咱们可是岭南高家人，她们不敢对咱们咋样的。”高师爷在离他不远处瘫着也很是虚弱。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了。 他身上的伤也不少，只是比起高县令的情况稍微强上那么一点而已。 高县令艰难的抬了一下自己的手，示意高师爷附耳过来。 高师爷挪动着身子，好一会儿后才挪到了他的身边，附耳过去。 “可看准了......这山上真是在挖铁矿？咳咳咳......” 高师爷小幅度的点了点头：“我之前是和车夫他们关在一起的，我问过了他们，不少人都有看到从山上下来的车上装的都是铁矿石。” “原本还没想到是铁矿石，只觉得有些不对劲而已，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出现那么多人还运着东西。” “但咱们被人抓了，就确定了。那些人手上的可都是上好的兵器，所有人都有，崭新崭新的，这山上定是藏着一座铁矿。” 说到此处两人的呼吸都不由粗重了一些。 “若真是铁矿.......咳咳......” “咱们若是能平安出去，此事报给族中，凭这铁矿，我高家日后必大有作为。咳咳......”高县令一双阴沉的眼睛像是重新注入了生机，亮了起来。 “我说呢，这李昭为何突然来收服了长清县，却没有继续朝松风县出手......咳咳......原来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咳咳......” “怪不得......怪不得......咳咳” 高县令一段话说完便像是要断气了一般，咳得更厉害了。 最终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吓得高师爷连忙去探他的鼻息，探到了那微弱的鼻息后，这才松了口气。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力竭的倒在了地上。 双眼大大的睁着，看着上方。 活着出去啊，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了。 或许他唯一该感到庆幸的是，这地牢反而没有在地上那么冷，能稍微保住点温度，不然他们第二日的时候就该冻死在这了。 他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凭借着那一盏油灯，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时辰。 直到外面响起脚步声，接着是锁着牢门的铁链打开的哗啦声。 “还活着吗？可别死了吧？”开门的小兵疑惑的问道。 随即朝着一人踢了一脚：“喂喂喂，没死就起来，我们将军要见你们！” 高师爷艰难的爬起来，看向开门的两个小兵，眼睛亮的吓人：“可是要放我们出去了？是高家来人了吗？” 他下意识的忘记了高家远在岭南，就是要派人过来也不是这么短短几日功夫就能到的。 “不知道！”拿着锁链的小兵翻了白眼。 “反正将军要见你们，没死就跟我出去。” 另外一个怎么踢都没动静，小兵凑近一看，才发现这人已经烧的整个人都通红的不正常了。 心里一咯噔怕真死了，将军可是说了要活的的！ “来搭把手，这人再这么烧下去可就得没命了！”小兵连忙叫另外一人和她一起把高县令抬起来。 抬到门外了，才想起高师爷还没跟上来。 又转过头招呼了一声：“你能走不？能走就跟上！不能走的话，就在原地待着，待会再叫人过来把你也给抬出去。” 说完直接抬着高县令往前走去。 高师爷艰难的起身，知道能出去了后，这身上好像又有点劲了。 努力的站起来后，踉踉跄跄的跟着那两个小兵的身影往外走。 第325章 脱困 待出了地牢，高师爷直接被冻的打了个哆嗦。 强烈的光线刺激的他一时之间都睁不开眼，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看向不远处站着的一个人。 陈林还是那副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的打扮，见人出来了，点头向一旁站着的一个小兵示意：“把衣服给他。” 小兵抱着两件大袄子递给了高师爷。 高师爷连忙接过，手忙脚乱的给自己穿上，这才感觉好受一些，又把另外一件囫囵的给套到了高县令的身上。 “主上传了信过来我这才知道居然大水冲了龙王庙，错抓了自己人了·，实在是对不住，还望高大人与师爷海涵，我这就送你们去医治。”陈林的声音从面罩下传来，有点发闷。 这话透露出来的意思有点多，高师爷眼睛转了转，心里一肚子火气与憋屈却不敢发作。 实在是被打怕了，那沾了盐水带着倒刺的鞭子，还有烙的通红的铁块直接落到身上，各种逼供的手段都经历了一遍。 身上的伤都还吓人的很，这痛还没忘记，什么话都不敢说了，只能由着陈林去安排。 陈林也不在意他是个什么态度，将军说要把人放回去钓鱼，那她就得演好这场戏。 高县令等人折腾了一通又被送回了长清县。 不过这次没有再住在林家，而是另外给安排了宅院让这一行人住下，不过外面有多少人盯梢那就不得而知了。 每个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高县令更是昏迷了整整三天才醒过来。 眼看着每天都有大夫来给他们看诊上药，伤势渐渐有所好转，城中林县令等人的态度不变，总是上门来嘘寒问暖，外加表示歉意。 高师爷的防备才渐渐放下来了一些。 而城外陈德山带着五千兵与刘勇也已经到了长清县，暂时在郊外安置，天寒地冻的官道上无人行走，城中的大户便都没有发现。 但此事肯定是瞒不过林县令这个一县之主的，所以为了这场戏能完整的唱下去，李昭让茅根给他透露了矿山的事情。 这才有林县令去宅院对高师爷他们嘘寒问暖，降低他们的防备心。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各方面考验过了，目前林县令也算是通过了考验，被纳为了可信任之人。 “那高县令如今怎么样了？” 刘勇与陈德山安置好了军队后，直接来了矿山找陈林先问明情况。 “伤势过重又发了热，昏迷了三天了，你们也是赶得巧了，刚醒过来。”陈林说道。 雪天路滑，天气寒冷将士也受到影响，行军速度大大的拖慢了。 所以才在今天刚到长清县，而李昭让快马加鞭带过来的回信三天前就到了。 “按照之前你们逼问出来的时间的话，时间可不多了，那姓高的再不回去，他留在松风县的心腹怕是要给高家传信了，他们今日可能走？”刘勇皱起了眉。 “这你放心，他们只会比你们更急，不早早的回去自己的地盘，在长清县待着可不安心。”陈林笑了笑。 “你们先行一步去松风险布置好，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启程！” 陈林猜得没错，高县令一醒过来，从高师爷口中得知了这几日发生的一切后，都不带犹豫的，立马吩咐高师爷：“快去把人都给集结好，咱们马上动身回去！” 一边说一边就要挣扎着起来，不小心碰到了伤口，疼的龇牙咧嘴的。 “您这身体都还未好，若是此时上路的话，只怕会伤得更厉害了。”高师爷躺在担架上，是听到高县令醒了后让人抬过来的。 “要不了命，但咱们要是再在这鬼地方待下去的话，怕是就要命了。咳咳......”高县令惨白着一张脸，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她们把咱们都送过来好好医治了，看样子并不打算再对我们做什么了。”高师爷想了想安抚道。 他身上痛的厉害，现在走的话肯定又会扯裂了伤口，到时候不知道要平白多遭多少罪去。 “蠢货！她那是在顾忌高氏！咳咳咳咳咳.......”高县令一用力伤口崩开，嗓子也痒起来了，止不住的咳嗽。 咳了好一会儿终于缓过气来后继续说道： “咱们的人手都在松风县，只有去了自己的地盘，我再跟族内取得联系，这样才能真正的保住咱们的性命。” “要不然谁知道过两日那李昭会不会又改变了主意？” 把性命掌控在别人手上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所以他就算伤势会恶化，今日也一定要上路回去松风县！ 待回去后跟族内取得了联系，那座铁矿...... 高县令眼中闪过一抹狠色。 他今日在此遭受的所有罪，来日定要这些人百倍、千倍的奉还，不然难消他心头之恨！ “老爷说的对，我这就让人去准备，咱们待会就走。”高师爷想了想后正了脸色，示意人把他抬走。 “咱们的人都伤着，缺什么直接跟林县令去提就是了。”高县令又加了一句。 他在长清县下辖出了这样的事情，姓林的就该好好的给他准备好，送他们回去。 他眼神不经意的扫过屋里伺候的下人，这些人都是林县令派来的。 他刚刚说话并没有避着她们，就是想以此试试李昭的真实态度。 若是李昭并不想让他走，但又怕得罪高家，所以要把他软禁在长清县的话，这些人待会就该去跟林县令告状，然后派人阻拦他了。 不过以此也能说明李昭是真的不敢动他，还在忌惮着高家。 那哪怕他被软禁在此，至少性命也是无忧的。 而他留在松风县的心腹见他这么久未归，便也知道他是真的出事了，只要他的心腹跟高家取得联系，那他同样也能脱困。 不过让高县令意外的是，林县令真的给他安排妥当了一切，好好的把他们这一行人再次给送出城了。 只言语上挽留了几句，见他去意已决后，便没有再多强求。 高县令直到马车已经走上了官道后，都还没完全回过神来。 第326章 鱼上钩了 打开了窗子，让冷风一吹，这才有了真切感。 那李昭居然是真的就这么把他给放回去了！ 高县令脸上扯出一抹讥讽的笑来。 女人就是短视，高家都不用出手就把她吓得不得不放了他。 这样的人还想让他奉她为主？ 简直是做梦。 不过一个女人都能掌握现在的权势，待他有了那铁矿的话...... 这天下他未必就没有一争之力！ 高县令的眼神火热了起来，里面满满的全是野心。 陈林站在后方看着那一行马车渐渐远去，转头跟身边的小兵说：“让人传信给刘大人还有陈德山将军，鱼儿上钩了。” 高县令一回到松风县就立马让人去传了自己的几个心腹到府上，迫不及待的把铁矿的事情给说了，让其中一个心腹传信给高家，把此事禀明。 一众人围着他说起了各种奉承各种的好听话，仿佛他问鼎天下就在眼前。 白日梦做的很美。 然后被一锅端了。 潜藏在松风县的斥候打探到高县令把自己的心腹都叫到了府上后，原本只在城外山上隐蔽的围了松风县的罗崖县军队，立马走到了明面上。 与早就进了城埋伏的士兵里应外合，开了城门，迎了军队进城。 然后在松风县各个出口全部堵死，不许进出。 高县令回到家里不过一两个时辰的功夫，松风县便彻底的变了天。 直到军队进府，高家的所有活口一个不留，他的几个心腹一一在他面前被砍掉了脑袋，他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上了当。 “李昭放我回来是为了引出我的心腹？！”他目眦欲裂的问道。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又一颗人头滚落到了他的面前。 “这个贱人！贱人！她会遭报应的！她......” 剩下的话还未说完，陈德山一刀过去，跟砍瓜切菜一般瞬间让他的脑袋移了位。 人头落地，高县令瞪着双眼死不瞑目。 他到死都没想明白，李昭居然真的会冒着得罪高家的风险要了他的命。 “呸！”陈德山唾了一口，然后瞪眼看向其他人：“早点一刀砍了他不就得了，还由着他在那满嘴喷粪？” 其余人低着脑袋不敢吭声，明明就是他自己先说的要把高县令留着等他杀的。 “都给我看看去，一只苍蝇都别给我放出去。”陈德山随手扯了块躺在地上死掉的人的衣物擦了擦自己的刀·。 说完率先大步走了出去。 高家的宅院内闹哄哄的一片，乱得不成样子，宅子外也被严密把守着，防住了城内其它窥探的视线。 一直闹腾的个把时辰，除了高县令与他的心腹丧了命以外，高家的其余人只要是没有反抗的陈德山都留下了他们的性命。 而整个城池也被彻底的封锁，确定了半点消息都传不出去。 等彻底把松风县上下肃清接手后，时间一晃而过，已是快到除夕。 陈德山带着军队回了罗崖县，只给刘勇留了一部分人供他使唤。 而刘勇的家人也在多日之前便已经过来了，刘勇要长驻于此的话，不可能与家里人长久分居，所以在差不多已经平息了的时候，李昭便着人把他的家人都送了过来。 也能一家人团聚过个好年。 ...... 这还是李昭在罗崖县过的第一个年，去年过年是在山上过的。 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她却觉得仿佛过了很久。 这一年她带着家人还有追随她人在罗崖县安了家，慢慢的扩张了势力如今也有了自保之力。 再不用担惊受怕会不会又出现什么意外然后没了性命。 她拥有的更多了，但同时压在身上的责任也更多了。 “已是午时了啊。”李昭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从桌案前直起了身，看了看天色才发现一上午已经过去了。 她走到一旁从衣帽架上拿下自己的狐皮大氅披到了身上，捂严实了这才出了门去。 吴静如她们正在处理公文，见她过来有点惊讶，连忙起身行礼。 “今儿除夕，下午大家就回去好好休息吧，这事情是忙不完的，一年到头总得歇歇。”李昭笑着说道。 李昭给所有人都放了年假了，除了军队上午还是要训练两个时辰外，也就她和几个秘书还没歇了。 “多谢将军！”几个小姑娘立马笑着说道。 她们也想回去了的，只是将军都没歇，她们便也不好意思歇，现在有了李昭发话，纷纷都雀跃了起来。 “从除夕到元宵都不设宵禁，晚上应该挺热闹的，都去放松放松。”李昭摆了摆手便走了。 虽然天气还是很冷，但是一年一度的春节，大家就算冷都是愿意出来走动走动的。 特别是今年丰收，日子好过了，百姓们都想过个热热闹闹的好年。 李昭走出县衙，街道上人潮如织，热闹的紧。 还多了很多小摊贩顶着严寒在摆摊，想趁着年节多赚点。 吃食、玩具、衣裳、首饰应有尽有，李昭一路往家走去都看花了眼。 不少人都是认识她的，只不过现在冷她捂得就剩双眼睛露在外面，带着口罩和雷锋帽看着有点傻兮兮的，跟百姓们心目中那个英明神武的猛虎将军都对不上号了。 李昭看到什么新鲜的都给买了下来，想着回去带给家里人当新年礼物。 一路走一路买，不一会儿两只手都给拎满了。 实在是拿不下了后，她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了手。 “豆花嘞！热乎乎的豆花！” 李昭听到不远处一道叫卖声，停住了脚步。 正好肚子也饿了，现在回去也还没到吃年夜饭的时候，不如先吃碗豆花填填肚子好了。 李昭想着便抬脚去了不远处的那个小摊儿。 摊子很小，支了个棚子，一边卖豆腐、豆干、豆皮之类的，另一边则是在卖豆花，烧着炉子温着，热气腾腾的，里头一共就四张桌子，这会儿人都坐满了。 李昭手上的东西都满了，这想要打包都不行，正想遗憾放弃，便见有一桌子人吃好了走人。 她赶紧提着自己的东西大步迈过去占了位子。 “掌柜的，来碗豆花！” 第327章 又一年除夕 罗崖县这边的豆花都是以甜口为主，所以没一会儿店家就端上来了一碗加了糖的豆花过来。 “您慢用。” 声音有点耳熟，李昭抬头看了一眼，有些惊讶，居然是何寡妇。 李昭拿出铜钱放到桌上，摘下了口罩笑着打招呼：“你如今怎会在此卖豆花？” 何寡妇看到她露出脸来吓的手一抖，险些把手里的豆花给撒了，还是李昭眼疾手快的给扶了一把，这才把那碗豆花安安稳稳的放到了桌面上去。 “将军......”何寡妇放下豆花后就想行礼。 李昭摆了摆手：“我就是出来随便走走，不用多礼，引得外人都来看就不好了。” 何寡妇这才作罢，想起李昭刚刚问的话，见李昭如今平易近人的模样，也不像是来找她翻旧账的。 便扬起了个笑来：“我重新嫁了人了，嫁的是离我那不远开豆腐坊的。” “这不是过年了嘛，我就想着多挣些，当家的在豆腐坊那边，我就过来支个小摊儿，我闺女、儿子也能帮的上我的忙，每日里在此也能挣不少呢。” 入了冬后城里就没什么赚工分的活了，天天在家坐吃山空的她心里都慌，还不如出来多动弹动弹，冷归冷，动弹起来也没那么冷了。 “以前我想岔了做错了事儿，还好将军您没多怪罪我，给了我重新来过的机会。” “我现在想明白了，总是去眼馋那攀不上的，还不如好好的照顾好孩子，过好自己个的日子才是正理。” 说起这事来她都有点脸红，之前那事儿她做的不道德，但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就猪油蒙了心去干了。 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臊得慌。 “你也长了教训了，那些旧事便不用再提了。”李昭笑了笑。 她今日就是出来随便走走，可不是来听她忏悔的。 “你如今过的不错，也挺好的。” 抛开其它，看到自己管辖下的百姓日子越过越好了，她心里是高兴的。 “都是托将军的福！现在大家日子都过的好了，手上松了就舍得出来吃了。” “不然我家那口子之前豆腐坊都倒闭了，早就干不下去了，还是秋收的时候才重新开业的。”说起这个来，何寡妇脸上便止不住的笑。 眼中有光，那是对未来的希冀。 李昭跟她闲聊了一会儿，知道了她现在嫁的那个男人待她很好，他男人不能生，所以之前娶的老婆便与他和离走了。 她带着孩子嫁过去，那男人一下子有儿又有女了，欢喜的很，他跟他爹娘都恨不得把她们母子几个给供起来。 现在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 李昭还从她口中得知了她跟秋娘现在也有联系，两人现在关系倒是处得还不错了。 秋娘和那些姑娘李昭倒是一直有派人暗暗关注，怕她们受什么委屈。 不过到了没人认识的庄子上后，现在也都过的不错了，慢慢的走出了以前，迈入了新的生活。 有的跟逃难过来安家的成了亲，有的去了军队或者楚钰手底下的医疗队，还有城中其他各处任职，有的则是继续待在庄子上，反正能凭借自己的双手过活。 也是有了她们这一教训，李昭收服广平县、江明县、长清县后，都有让人重点关注这些身不由己的苦命女子，按照之前的经验好好安置。 李昭吃完一碗豆花还是把铜钱给留下了，刚刚何寡妇说什么都不肯收她的钱，不过这会儿又来了人，她去忙去了。 李昭起身走了。 待何寡妇忙完看到桌上的钱，连忙拿着追出去时，外面早已经没了李昭的身影。 “掌柜的，来一碗豆花！” 又有人喊。 “哎！来了！”何寡妇把钱塞到怀里，手在围裙上抹了一把，擦干净后，又继续忙活去了。 ...... “娘，你咋买了这么多东西啊？”李灵慧问道。 李昭回去刚走进院子，几个在堆雪人的孩子立马就发现了她，纷纷围了上来。 “给你们每个人都买了。”李昭笑着说道。 “外面冷，快进屋去再分给你们。” 见她们全都扯着脑袋看她手上的东西，一个个眼睛里都是欣喜和好奇。 果然不管什么时候，小孩子还是会喜欢礼物的。 “这绢花还有耳环手镯你们几个姑娘分。”李昭走进屋子后就开始分礼物。 先把给女孩们的礼物给拿了出来。 李灵慧拿了朵绢花往自己脑袋上别，还一个劲的问她姐：“大姐大姐，这朵好不好看？” 小姑娘又长了点个子，不过脸上还是有点婴儿肥的，一双扑闪扑闪的杏眼儿，扎着双丫髻，别上一朵儿红花，看着既喜庆又可爱。 “好看好看，你另外一边也别一朵，就更好看了。”李珺梅笑道。 顺便把小表妹给拉到了怀里，挑了一朵粉色的绢花别到了小孩儿有些稀疏的啾啾上。 杜文雁小朋友还不懂美丑为何物，眨巴着大眼睛怪怪的让大姐姐把花给别好，然后跑到了李昭身边，手脚并用的往她身上爬。 李昭单手给她拎到了膝上，低头问她：“我们小雁儿想要什么呢？” “吃！”小孩儿奶声奶气的说道，胖乎乎的小手指向了李昭带回来的几个糖人儿。 “每个人都有。”李昭给了她一个，又给了其她孩子一人一个。 李珺梅脸一红，不肯接：“娘，我不是小孩子了，给妹妹们吃吧。” 等过完年她就十二岁了，虚岁十三岁了，已经是大姑娘了。 比她小不了多少，接了糖人正吃的津津有味的王来福听到这话，心虚的把手上的糖人往自己弟弟怀里一塞。 王来财看着被舔的亮晶晶的糖人，上面还挂着他哥的口水，嫌弃的皱起了眉，又塞回给了他哥：“我不要！” 谁要他吃过的糖人啊。 还是姐姐好，人家给都是给没吃过的。 不像他哥，每次有啥都是吃了一半不想吃了就往他这扔，他也是有脾气的好吧。 第328章 守岁 “在你娘我的眼里，多大你都是小孩子。”李昭笑道。 “一个糖人而已，自己吃，她们也不缺这点吃的，没必要让来让去的。” 她平日里忙，算起来今年一年大多数时候都是回家吃个饭睡个觉就又要走了。 每天的时间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根本没有什么时间跟孩子们相处，关心她们。 还好孩子们都很听话，都是大的带小的，从来都不会多打搅她，怕耽误她做事。 如今难得有时间，她便想跟她们好好的待待。 “娘，我也要抱！”李承宇一手拿着自己的糖人一手扯李昭的袖子，羡慕的看着坐在李昭膝上的杜文雁。 杜文雁冲他做了个鬼脸，嘚瑟的不行。 瞬间便让小孩儿红了眼睛，但是又不敢多说什么，娘说了，平日里要让着妹妹，他是哥哥。 可是这是他的娘，妹妹不能去找自己的娘吗？ 李昭见他眼睛一下子就红了，立马一手也把他给拎上了膝盖。 一只腿坐一个。 “好了好了，都长大了可不能哭鼻子了。” 一个小男孩儿，比他的两个姐姐还要娇气些。 还好杜文安小朋友自己一个人乖乖的在那吃糖人，怀里抱着给他的玩具，并没有过来争宠。 不然李昭真是没有第三条腿给他坐了。 “我说怎么都找不见人呢，在你们二姨屋里吃独食啊？”李盼儿找了过来笑骂道。 杜文安‘腾腾腾’地跑到她面前，纠结的皱起了自己的小眉头，但还是一脸肉疼的把自己手上吃了一半的糖人递给了他娘。 “娘吃，不生气。” 李盼儿好笑的看着他那个沾满了口水，黏糊糊的糖人，拍了拍他的小脑瓜：“自己吃吧，心意你娘领了。” 但你娘是真吃不下。 “大姐她们在贴对联还有窗花呢，跟着一起帮忙去！”李盼儿招呼李昭。 李昭把身上的两个孩子给放了下去，这才跟着李盼儿出去，身后跟了一连串的小人儿。 上午已经打扫完卫生了，下午大家一起贴窗花贴对联，所有屋子的灯笼也换了红的。 看着一片喜气洋洋的，已经有了过年的氛围。 今年的东西更齐全，这节便过的更隆重了一些。 罗崖县这边过年有打糍粑的习惯，年夜饭上还多了糍粑，不过这种糯叽叽的东西李昭她们都不是很喜欢吃，倒是孩子们还挺喜欢的。 随着炮竹声响起，全家人一起吃了一顿热热闹闹的年夜饭，楚钰在这无亲无故的，李昭便也把她也叫来了一起吃，免得她一个人孤单。 晚上孩子们都睡下了，今日不宵禁，王全也得带着人去外面巡逻免得生事。 这段时间感染风寒的人不少，还有雪天路滑摔断了腿的，好些都住在了李昭给医疗队分的宅子做的医院里，楚钰吃完了后也得去巡视一番。 李盼儿和李来拿上瓜子花生还有松子之类的坚果，一起窝到了李昭的炕上，姐妹三个一起守岁。 光这么守着无聊，李昭便去找了些硬些的纸，裁剪成了一样的形状，给做了一副扑克牌，教她们两个打斗地主。 这可是以前她在现代时，每年过年必会和朋友玩的。 也不输钱，就弹脑瓜崩，或者真心话大冒险。 这游戏不难，李昭讲解了几遍后，两人便都能上手了。 正式开始的第一局是李来输了，她是地主，选了真心话。 见李盼儿跃跃欲试的样子，李昭就把问话的机会给了她。 “我就一个问题，大姐，你现在跟姐夫的关系到底是咋样的？”李盼儿连忙问道。 这问题可憋她心里好久了。 “就那样呗。”李来扯了下嘴角。 “那事虽然说已经过去了吧，你们姐夫也没做啥真正对不起我的事情，但是不知道咋的，我这心里就是像有根刺，过不去了。” 如今她们夫妻两个都是分房睡的。 “再像之前那样肯定是不能了，但是我也想过了，就算我们不是夫妻，他也是两个孩子的爹。” “也是陪着我一路走过来，经历了那些风风雨雨的亲人。所以就这样吧，咱们还是一家人，这不会变。” 以后就搭伙过日子。 有的夫妻之间的问题更大不是也得一起过日子，分不开的，她下不了那个狠心，也觉得不至于就为此割舍掉这个家人。 李来的脸色很平静，这事在她心里何尝又不是已经想过了千百遍了呢·。 王全各种道歉讨好的话都说了，但是心里过不去就是过不去。 那就不要过去了，就这样也挺好的。 “好吧，我是不理解了。”李盼儿耸了下肩。 毕竟她也没当过别人正妻，只当过小妾，杜老爷之前于她而言那就是个顶头上司，跟李来的情况完全不同。 李昭不发表意见，以她的感情观那就是合则聚，不合则散。 她以前谈恋爱就是如此，当觉得不喜欢了，抽身格外的利索，绝对不会拖泥带水。 每个人处理事情的方式不同，都是成年人了，她也不会多管。 “好了好了，咱们开始下一局。” 话题跳过继续开始，李昭这个老手前几局都没输过，只有后面一次手上的牌实在是太烂了，这才输的。 不过她也不是一个人输的，是和李盼儿一起，一人挨个脑瓜崩。 李来手劲还挺大的，弹的李盼儿捂着脑门惨叫，觉得肯定是已经红了。 再下一局李盼儿又输了之后，就不想挨脑瓜崩了，改成了真心话。 这大冷的天都不想下炕，谁都不想玩大冒险。 “换我问了，你跟陈德山是个什么情况？”李来脸上扬起了八卦的笑，直直的看向李盼儿。 李昭：？？？ 这又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这两人啥时候扯上关系的？ 第329章 姐妹夜话 李盼儿神情有一瞬间不自然，眼神闪躲了一下道：“没什么啊。” “你就别瞒着了，那个陈德山之前总是去医疗队找你，可有不少人看见了。”李来揶揄的笑着。 对上两个姐姐好奇的眼神，李盼儿掩饰性的咳嗽了两声，又理直气壮起来：“那你们妹妹长得好看又能干还聪明，那有什么稀奇的？” “李盼儿，你羞不羞啊？”李来作势去挠她，姐妹两个闹做一团。 李盼儿见李昭在一旁旁观，伸出手把她也给扯了下来，去挠她咯吱窝。 “行了行了，你天下第一美！”李昭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李盼儿这才作罢，重新坐了起来，抚了抚自己的鬓角，昂着脑袋得意的很：“那可不嘛，好女百家求，我也是嫁过一遭人了，要不然呐咱家的门槛肯定都得让媒婆给踏破了！” “我明儿就下条令，鼓励寡妇再嫁。”李昭笑道。 她要忙的事情多，律法很多还没完善，这会儿说到这便想起来了。 以前的大齐朝虽然没有到立贞节牌坊，对女子特别束缚的阶段，但是大局面上还是鼓励寡妇守节的，要不是大齐朝亡了，应该也会往她前世所知道的那种局面而去。 “真的？”李盼儿眼睛一亮。 “那有啥好处吗？” 罗崖县的寡妇还挺多的，都是上了战场就一去不复返了的。 “自然是真的，不过这其中细则，我还得再想想。”李昭说道。 有关于婚姻法的，还是得慎重一些，目前脑子里也就有个大概的想法。 “这都扯远了，大过年的你就别想那些大事了。”李来一边洗牌一边说。 “我说真的，你跟陈德山要是真有个什么，在咱们面前过了明面儿也不是坏事。” 李盼儿撇了撇嘴：“八字还没一撇呢。” 说完又有点心虚的看向李昭：“二姐，要是我说我不想跟陈德山成亲，我就是想跟他处处，要是之后能过下去就一起，要是过吧下去就分开，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坏女人啊？” 李来听到她这番惊世骇俗的话语，震惊的一双眼都瞪圆了，像是第一天认识自己这个妹妹。 “你这......你这咋能这样呢？！” 从小到大所接受到的教育让李来根本完全理解不了这样的想法。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以夫为天一直是她的婚姻观。 现在有改变了一点，也是仅限于找到了合适的人那就成亲过日子，在她听来李盼儿的这种想法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了。 吓得李盼儿往李昭的身边缩了缩，但还是不服气的顶嘴：“咋样？” “我觉得这样不是挺好的嘛？凭啥男人就能在女人堆里挑三拣四的，我就是想处处了解一下都不成？” “论身份，我可是猛虎将军的亲妹子，现在在医疗队也是二把手了，既有地位又有钱还有本事，这满城的男人又有哪个能比的过我的？” “论相貌，我以前可是咱们村最出挑的姑娘，要不然也不能被送去大户人家了。” “而且我嫁过一次，生的还是龙凤胎，这证明我身体好，好生养，还有福气！” 李盼儿越说声音越大，也越理直气壮，觉得自己说的半点毛病都没有。 李来卡在那憋的一张脸通红，顺着她的话想了想还真是那样。 可是......可是这也太出格了点，她今日的话要是传出去了，骂都得被别人给骂死。 李昭含笑的点了点头：“我觉得她说的挺有道理的。” 跟在楚钰身边那么久，李盼儿的思想是被楚钰带的越来越开放了。 李家三姐妹中，她是那个最不会委屈自己的性子，说出这样的话，李昭只觉得欣慰。 因为她是真正的完全以自己的感受为主，不会被其它外在的因素所裹挟改变。 这样很好。 “大姐，我努力坐到现在这个位置，若是还不能给你们撑腰，让你们可以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的话，那岂不是白努力了？”李昭看向李来。 李来一怔，心里五味杂陈。 是啊，她们现在已经不再是以前，她的妹妹如今是万人之上，掌管着好几座城池的大将军。 以后说不定还会走到更高的位置上去，她们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不管走到哪里都是被人尊着敬着的。 但可能是前半辈子处于底层的那些思想已经深入骨髓，所以哪怕现在处处都不一样了，她的想法也还没有什么大的转变。 “只要不是什么特别出格违法犯罪的事情，想做就去做吧，我看谁敢乱说你。”李昭笑着对李盼儿说道。 李盼儿今年也不过二十岁，放现代还是个在读大学的学生。 年纪轻轻的想谈恋爱就谈呗，就算最后没能走的长远，那也都是人生的体验。 “二姐~”李盼儿心中一暖，巴巴的贴了过来挽住她的手，把脑袋贴在她的肩膀上。 李昭拍了拍她的肩，又看向李来继续说道：“大姐，这两年我应该都会比较忙，家里的事情不怎么能顾到，还得劳烦你多费心了。” 不管是她的孩子还是李盼儿的，其实都是李来管的多。 不同季节要做的衣服、鞋子，平日里的吃喝，还有这宅子上下的一些琐事，李昭和李盼儿没什么时间管，都是李来在管的。 “自家姐妹，说这些外道话干啥？”李来摆了摆手。 “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该互相扶持。” “你和盼儿都是在外干大事的，这些个小事，我能干就干了。” 之前刚来罗崖县的时候，李昭让她带着人开了个绣坊，缝补将士的盔甲，还有一些别的琐事。 但她识字不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多了，这脑子就不够用，手底下的人也很难管的住。 李昭招揽的人多了后，便渐渐的让李来少插手这些事情了。 这样她反而还松了口气。 每个人的追求不同，她不喜交际，性子有点软，很难让手底下的人服气，别人当面敬着她是将军的姐姐，背地里还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不擅长这些的。 在家里管着孩子们，料理些琐事她反而开心一些。 姐妹三人抵足夜话，乱七八糟的什么都说。 守着时间过了子时，又去外面放了一通炮竹，开开心心的迎接新的一年，这才回屋睡下。 第330章 婚姻法 大年初一，吃过早饭后李昭又回了书房加班。 既然决定了要修正婚姻法，那就得行动起来。 哪怕是在过年，李昭也不喜欢把事情往后拖延。 现在闲是闲不住的。 不过她也没有丧心病狂到把下属都喊来加班，而是自己加，其他人还是继续在休年假。 她把脑子里想的全都一条条的给写了下来。 第一条便是鼓励寡妇再嫁，寡妇再嫁能去官府申请一笔‘嫁妆’。 李昭想了想，在后面写上了五百文这个数字。 普通老百姓一家子一年到头花个二两银都差不多了，这笔钱已经很多了。 给钱是最简单粗暴的方法。 不过为了避免有人钻空子结很多次婚来领钱的，李昭也设置了一个限制，那便是这‘嫁妆’一共只能领一次。 写下这一条也是为了告诉她管辖内的所有女子，不用为谁守什么狗屁节，官府都是支持她们重新寻找自己的幸福的。 而延续这一条扩展的一些条例，则是有若是原夫家或者娘家阻拦，会按照情况轻重降罚。 第二条便是婚姻登记，成了亲后需要来官府登记，这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李昭把婚姻登记的年纪设在了十八岁。 虽然现在她很缺人，应该大肆鼓励生育，那么成亲年纪比起以前的要大是不利的。 但是从长远的为了女子身体作打算，她还是把这年纪给定在了十八岁。 至少等到成年了，身体发育成熟了后，之后生产能承受到的危险也更小一些。 至于一夫一妻制，李昭想了下还是先不设定。 步子不能一下子迈得太大，这时代稍微有些钱的都会纳妾，得一步一步慢慢来，以后再说。 不过她另加了一条可以立女户，男的能纳妾，女户也能多纳夫郎。 反正不管男女，只要你自己有能力，想怎样都行，这样也算是平等了。 第三条则是直系亲属和三代以内的血亲不得结亲。 之前楚钰便有跟她说过，因为她医术的名声越来越盛，有不少人家抱着有问题的畸形孩子，或者患了罕见病的孩子来找她。 仔细问过后，发现这些孩子大多数都是近亲结婚下的产物。 这时代盛行表兄妹、表姐弟结亲，觉得能亲上加亲。 李来都起过这样的心思，说等来财他们长大了，看看能不能和珺梅还有灵慧结亲。 这样到时候还是一家人。 珺梅倒是不算，但是灵慧和来福他们可是确确实实的有血缘关系的近亲。 吓得李昭说了她一通，给她好好科普了一番近亲结婚的危害，这才打消了她这打算。 这一条实施起来很难，不过李昭还是加了进去。 到时候再让楚钰带着人去开讲座，把近亲结亲的危害给所有人都科普一遍。 李昭打算好，在这一条旁边给备注了一下。 又陆续加了一些细则完善，洋洋洒洒的写了好几张纸。 为了鼓励生育，她还是多加了一条，夫妇生育两个子女便奖励一石粮，多生一个多奖励两百文（在孩子满一岁时带着孩子去官府领取），同时免税一年，无论男女都可以。 天灾不断，又一直打仗，活下来的人越来越少了。 身为领导者，必须得鼓励生育，让她手底下的城池充盈起来，才能不断的运行下去。 而且加了这一条后，那些格外重男轻女的人家就算是生了女孩，为了那些好处，也不会再把女婴给扔掉或者溺死了。 给那些原本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的孩子一个活的机会。 等到之后条件更好了，这奖励条件还可以再加一些。 把这些都写完后，李昭又制定了一套儿童保护法，按照现代她所知道的那些·法律法规给添了上去。 因地制宜加了一条可以举报，若是发现有人虐待家中孩童，去官府举报可得银钱奖励。 同时，虐待孩童的家长便会被剥夺监护权，孩子会统一送到官府的育儿院抚养，或者等待没有子嗣的夫妻领养。 这条写上后，在几个城池办育儿院也就是孤儿院的事情她也得安排下去。 一直忙到了大半夜，才把所有的条例都给一一完善好。 待到大年初三正式上班，让所有高层都过目后，给出意见还有需要补充的条例后，李昭便准备正式下发下去了。 传到陈德山手上的时候，他看着上面那条女户可以纳夫郎的条例震惊的瞪大了眼，眼角余光止不住的往李盼儿坐的位置上看。 李昭见他看了半天都没撒手给下一个，皱眉问道：“你有话待会说，看完了没有？” 因为前几天在放假，李昭便也没有找人抄录，只今儿早上临时让秘书处抄录下来了两份。 但是也不够那么多人看的，只能轮流接着看了。 “看完了。”被李昭的目光盯着，陈德山这才撒手传给下一个人。 李昭喝完手中的茶后，差不多所有人也看完了。 她敲了敲桌子，看向大家问道：“大家畅所欲言，有话就直接说，若是有不合理的地方，也能快点改正。” 陈德山第一个举手，眼巴巴的看着李昭问道：“主上，那个女户纳夫郎的意思是可以同时跟好几个男人成亲吗？” “那不然呢？我写的应该挺明白的吧。”李昭掀了掀眼皮。 此话一出，会议室内的所有男人脸色都不自然了起来。 就好像原本独属于他们的东西被生生的瓜分掉了，就算在场之人差不多都没纳什么妾室，可这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 “这等惊世骇俗的条例下发下去，是不是有些不妥？”吴康仁皱眉，斟酌了下言辞说道。 “为何觉得不妥？”李昭扫视了一圈。 “诸位觉得，若是我纳几个夫郎的话，妥还是不妥？” 第331章 生理小课堂 一直没找到发言机会的吴静如立马点头，不爽的看了她亲大哥一眼后说道：“那当然没问题，主上，要不待会我就去张贴告示为您选秀？” 她一脸的跃跃欲试。 “您自然是不一样的。”吴康仁讷讷说道。 当着李昭的面，他可不敢把那些三从四德的道理给讲出来。 “没什么不一样的，我也是女子。”李昭淡淡的道。 她看向众人：“我让你们提意见改善不合理的地方，不是把我已经决定好的东西给完全推翻。” “在我这里，没有什么男女之分。” “我手底下的人只分为两类人，有能力的和没能力的，优胜劣汰，就是这么简单。” “居于上位的男人有特权，那么女人也会有，我不曾剥夺掉男人的特权，你们便也不要想着剥夺掉我想给女人的特权。” 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平等，那就靠本事说话。 她只能做到相对的平等，能让她属下的女子跟男人在同一个平台去竞争，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便去争去抢，去让自己真正的强大起来。 什么三从四德，贤良恭顺那些规训女人和束缚女人的话，都是狗屁。 怎么不见有人教男人三从四德，贤良恭顺？ 不过是都清楚，当一个人从小便被灌输了这种思想后，那便很难再产生什么去争抢的心思了。 那如何立足于这世间呢，只能去找人依附，成为附属品，便是最终的下场。 她坐到如今这个位置了，不说多，至少一步一步的她想以自己的方式，打造一个相对平等的世界。 在场的男人面色各异，心里各有想法，但是却又没有正当的理由宣之于口。 因为一说出来便知，全是私心，没有公平。 手底下的人都是李昭自己选出来的，大多数都没什么深的背景的好处就在这了，真有什么事，她铁了心要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没有人能够拦她，也没有人敢拦她。 陈德山拿眼角看向另一边一脸兴奋的李盼儿，欲哭无泪，觉得他要完了。 这政策一出，身为主上亲妹的李盼儿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啊，怕是得有不少不要脸的去跟她自荐枕席了。 赵村长不管这些，见没人再开口说话，他连忙举手发言：“这年过十八岁才能去官府登记成婚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他那一溜的孙子、孙女，可都到了成婚的年纪了，家里人都已经在相看了，要是有合适的就得定下来。 他还想抱重孙子呢，可这政策一出，又得等了。 “对啊，这百姓通婚大多都是在姑娘及笄之后就可以了，咱们这么阻拦了人家的姻缘的话，是不是不太好？”有个提拔上来的罗崖县本地高层小心翼翼的说道。 他原本是刘勇手底下的，刘勇被李昭给调去松风县后，便把此人给提拔上来，接手了刘勇的一部分差事。 “对，还有这表兄妹，表姐弟不能通婚的，这也没道理啊。”林武也不由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李昭看向楚钰：“楚大夫，这得请你来给他们好好的科普一遍了。” 楚钰早有准备，李昭初一那天写完后，就先去找楚钰通了气了。 所以她得知了以后，立马把关于这方面的资料给整理了出来。 楚钰拿起自己面前的卷纸，快速的走到了李昭身后的那面墙壁，把卷纸摊开用大头针固定在了墙壁上。 会议室的墙壁上，李昭让人做了块板子钉在了墙上，还弄了些大头针出来，这样有个什么事情要说的时候，可以更好讲述。 李昭搬开自己的椅子，坐到一旁，给楚钰让位。 一看清纸上的图画，所有人的神色都不自然了起来，东张西望就是不看那里，别扭的不行。 因为楚钰直接在图纸上面绘制了两个人体，一男一女，完全裸着的，生理构造也标记的一清二楚的那种。 对于封建保守的古人而言，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看这种东西，简直是快要了他们的命了。 有两个屁股都要离凳了，恨不得拔腿就跑。 楚钰面无异色，甚至还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她的这些同僚。 “自己的身体是个什么样子还不清楚吗？做什么扭扭捏捏的。” 李昭清咳了了两声，示意她直接进入正题，免得这些人要受不了了跑掉。 那一个个脸红的都快能熟了似的。 楚钰直接从男女身体的差异讲起，然后再讲到母体是如何受孕怀上的孩子，还有少男少女的身体到了十八岁后才算成熟起来，所生下来的孩子也更健康，母体也更容易生产，免得难产。 还有近亲结婚的危害。 这些在现代是常识的知识，却是这个时代的人闻所未闻过的。 楚老师的生理小课堂，从一开始大家都恨不得捂住耳朵和眼睛，不看不听，到渐渐的都听入神。 把自己不清楚的问题，没听懂的部分全都给问了出来。 这些很是基础的问题，对于楚钰这个医学博士，并且从业多年的医生来说，简直是小儿科。 这次的会议开了一直开到下午，大家都饿的不行了才结束。 原本是关于律法的商议，最后演变成了楚钰的生理小课堂。 所有人走出会议室的时候都一脸的恍惚，还没从接收到那么多闻所未闻的知识中回过神来。 今天听到的这些东西，怕是要好长的时间才能消化了。 李昭跟楚钰站在一处，看着大家离去，想了想说道：“你把这事忙完后，再把关于女性安全卫生的事情整理出来，到时候也去开开讲座，科普一下。” 这个世界女大夫很少，得妇科病的女性却不在少数，大多数都羞于启齿，别说寻医问药了，连好好的去正视自己身上得的病都不能。 最后越拖越严重，直到把自己耗死。 “我之前也有这个想法，不过一直在忙，就还没弄。”楚钰郑重的点了点头。 看着前方叹了口气：“之前也有不少得了妇科病的来找我诊治，她们对于这方面的卫生意识实在是太薄弱了。” “就说那个月事带，用了又用，别说消毒什么的了，连清洗都没好好清洗，把血迹洗掉就完事了。” “这样子长久下去，必然会得病。不过现阶段想做出卫生巾也不太可能，我只能之后告诉她们如何高温消毒弄得更干净再使用吧。” 做卫生巾需要棉花，但别说用棉花做这种消耗型物品了，百姓们如今穿的衣裳大多都还是粗布麻衣呢。 第332章 告示 “这上头都写的啥呢？”一个头发半白的婆子睁着眼睛看那告示，但是不识字也看不出写了个啥。 今儿一大早官府敲锣打鼓的在全城走了一遍，说将军出了新的律例，张贴在县衙大门口了。 听着消息的人都往县衙跑，想看看到底是啥事。 上次这么通知还是收税粮一事呢。 “哎呦，别挤别挤！” 后面的人推搡着上前，挤的那婆子一趔趄差点跌倒。 她是家住在这附近，来得早这才占了个好位置的。 见有人挤她，立马双手插腰骂了开来：“哪个杀千刀的往前挤，给我挤出个好歹来，我上你家祠堂躺着去！” 跟她对视上的人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给她空出个位置来。 告示旁边有官兵守着，大家也不敢挤太前。 有那识字的把告示上的条例的第一遍刚说了一遍，听清楚后，仿佛往热油里面倒入了水，瞬间给炸开了锅。 “十八岁？我儿可马上就要成亲了的，他才十六呢！” “这拖到十八岁那岂不是成了老姑娘了，好人家都被挑光了，还咋嫁人啊！” “你别是看错了吧？你真的识字吗你？” 一些大娘婶子瞬间叫嚷开来，纷纷要刚刚说话的那人再说一遍。 说话的那个人穿着长衫，应该是个读书人，听到她们质疑顿时不乐意了：“我读了十几年的书了哪能不识字？” “那告示上就是那么写的，这就是将军下的令。” “这咋能这样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能等到那时候才能成亲啊！” 有人小声的说道：“你自己个让家里孩子成亲了那官府也管不着啊，还能天天去家里守着看你们啥时候结婚不成？” “有道理，不来官府登记不就成了。” “这上头有写不来官府登记会不会有啥子惩罚的？”这话是问刚刚说话那读书人的。 那个读书人继续说道：“惩罚倒是没有。不过......” 他看了周遭一眼，见所有人都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后才继续说道：“不过上头写了，只要是在官府登记过了的，女方的嫁妆也可以在官府一道登记。” “若是以后过不下去了，或者成了寡妇，便可以凭借文书把自己的嫁妆带走，婆家若有克扣的话，可以上告官府让婆家偿还。” “还有成婚后，这以后男人挣的钱就算作夫妻共同财产了，若是要和离或者丧夫得分女方一半儿。” “还有关于孩子的，若是和离，这孩子要是已经长大了想跟爹就跟爹，想跟娘那就跟娘。” “若是孩子还小的话，那就会判给更有能力抚养的那一方。” “若是有男人家暴的，告上官府也会判刑保护女方和离。” “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就算南方不同意和离，也可以上官府来让官府做主判你们和离成功，恢复自由身，婚嫁各不相干。” “反正就是，来官府登记了后就是一切都过了明路了，你们的婚姻就受官府保护了的，要是没来登记的话，那都不算数，不受官府保护的。” 读书人说完，人群中的男人顿时就不乐意了。 “这咋成个亲，日后和离了还得把自己个挣的银钱分一半啊？那还来官府登记个啥，这条例分明就是偏向女人的！” “就是，啥和离，那只有那不安分的女人被休的份儿！” “这岂不是都要骑到咱们老少爷们的脑袋上拉屎拉尿去了？” “这都什么狗屁条例，老子要教训自己的女人也要管，哪朝哪代都没这样管家务事的！” 原本正开心的大娘婶子们听到这话，瞬间战力拉满，指着他们的鼻子就开喷。 “就你会挣钱是吧？现在谁不挣钱？我们有好手艺的女子挣的可比你们这些窝囊废要多的多！”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那满面麻子长得跟个葫芦似的，还说别人不安分，怕是都没女人能瞧得上你。” 这话骂的是那个说女人不安分只有被休的份的那个人。 “就你那样的求着老娘去你脑袋上拉屎拉尿，老娘都不乐意去，一张嘴就知道喷粪，你茅厕转世的吧你！” “我就觉得将军立的这律例好，这谁家没有女儿的，就是没有女儿也有姐妹跟老娘吧，有了官府保护，日后我看哪个没本事的还就知道欺负人！” 那读书人都找不到空隙把其它的律例给说出口，就看到两伙人越说越上头。 什么不堪入耳的腌臜话都往外抖，把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个遍。 不知道是谁最开始动的手，反正最后全部打成了一团。 干惯了粗活的妇人的力气有的可不比男人小，而且专往人下三路去招呼，一时之间还真打的难解难分，没有谁压过谁。 那读书人看着那边的状况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呐，有啥话不能好好说呢，非得动手。 他也是个男人，他就不会干这样的事情。 想起家中的两个女儿，还有族人想要吃绝户的嘴脸，他现在只觉心情一片大好。 回去就让大姑娘来立个女户。 他家姑娘读书识字过，现在可都是有稳定工作的，可不比哪家儿郎差。 总算是不用受那憋屈气了啊，将军这新律例好！ “将军！外头打起来了！” 门口守着的士兵拉架拉不过，立马让人进去通知李昭。 正在处理公文的李昭一脸疑惑的抬起了头。 “怎么回事？” 她一边问一边站起了身。 来报信的小兵快速的把事情给说了一遍。 他原本在那看着大家的反应，看戏看得好好的，哪知道这突然之间就动起手来了。 李昭把县衙里的兵，除了仓库的没调之外，全给调了来，加起来也有三十几个。 又让人去拿了一面铜锣，这才带着人出去。 “咚！！”的一声，铜锣声响彻起来，惊醒了正在打斗中的众人。 原本动手的人不多，都是看戏的。 可都挤在这看戏，挤了那么多的人，总会挨着，然后动手的就越来越多了，变成了群战。 “都住手！”李昭冷喝一声。 “谁再动手，待会杖责二十！” 第333章 寒心 众人闻言这才慢慢的松开了手。 官兵们维持着秩序拉架，免得有人又要打起来。 一个个衣衫破了，头发乱了，好些男人脸上都是女人家指甲的抓痕。 女人们也同样很是狼狈，但那些人不敢下死手，还得防止她们往下三路招呼，有了顾忌后反而就不能打的畅快。 相对而言，还没有那些男人那么狼狈。 有几个打上头了的死活不肯撒手，官兵拉都拉不开。 索性就不拉了，拿了长凳来，直接给按住打起了板子。 一通板子下来，这才彻底老实。 李昭猜到了这些律例下发后，被侵犯到了切身利益的男人肯定会不服气闹事，但她既然做了决定就不会因为他们闹腾就去改变。 当着所有人的面惩戒了一番后，还想闹事的就得掂量掂量了。 之前南朝皇帝几次招兵，几座城市中的壮年男子差不多都被征走了，所剩不多。 之前统计人口数据，女人还要比起男人多一成。 女多男少，说白了李昭敢在这当口发下这样的律例，就是因为目前她管辖范围内是这么一种情况。 人多势众罢了。 惩戒完那些人后，李昭没有再多看，直接回去继续办公。 不过最近城内巡逻的士兵明显增多了起来，其余几个城池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不管那些人愿不愿意，反正这律例是彻底的开始实施起来。 有些人再想不满年龄私下结亲，那也得看女方愿不愿意了。 不去官府登记的话，就不能受到官府保护，之后若是出个什么事情，那都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家中有女儿的人家，都不免计较起来得失，怎么算都是要去官府登记了之后更有利。 年纪不到可以先定亲，到了年纪再成亲就是了。 当所有人都开始接受了这条例，默认了十八岁才是该成婚的年纪后，便再也没有人觉得年满十八才成婚会晚了。 甚至再晚上几年好像也不要紧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李昭这边算是强行搞定了，但是楚钰要开展的生理讲座却并不顺利。 在场内开展的第一场讲座，因为宣传的到位，说是告诉大家为什么要年满十八岁成婚以及近亲不能成婚的事，去围着看热闹的百姓非常多。 里三层外三层的，把讲座都给团团的围住了。 楚钰带着东西还有人过来的时候，看到这个场景还很是欣慰，觉得大家还是求知若渴的。 只有李盼儿看着这场景，心里涌现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让人去告知李昭，多派了些士兵来维持秩序。 “我滴娘哎，这都是啥啊！” “羞不羞啊，哎哟。” “快把孩子给带出去，这都看个啥，羞死人了！” 楚钰要讲解的人体图刚一展开，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大家以袖掩面，羞的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给钻进去。 不少人直接往后退，一副落荒而逃的样子。 不过这些都还是比较温和的。 “一个姑娘家怎么这么不知廉耻的，这种东西私下里看看就罢了，还给拿到明面上来，是半点脸都不要了！” “我呸，什么东西啊，可别脏了老娘的眼睛。” “原来楚大夫喜欢这样式的啊，早说嘛，兄弟们满足你不就是了！” “哈哈哈哈，看不出来啊，楚大夫居然是这么放的开的。” 各种不堪入耳的淫词浪语响起，那些人对着台子上的楚钰指指点点，各种鄙夷打量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 哪怕她再好的教养，这会儿都气的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老师......”李盼儿有些担忧的看向她。 楚钰摇了摇头，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既然打算要做这件事情，那么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事情她都要尽力的给推动下去，把自己该完成的任务给完成了才是。 李盼儿抿了抿唇，她脾气向来是个暴的，见这些人不识好歹，直接站出来大声说道：“肃静！” “在大夫眼中不分男女，楚大夫今日是要教给大家......” “砰！” 她话还没说完，不知道从哪飞过来一只臭鞋扔在了台子上。 还好她之前也是习过武的，反应快，及时躲了过去，不然就被砸个正着了。 人群拥挤着根本看不清楚是从哪里扔过来的。 “教什么教？教怎么不要脸吗？” “什么东西，真真是恶心死人了！” “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让我出去！我才不要看这种东西！” 李盼儿气红了脸。 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台子上扔，李盼儿有些狼狈的躲闪着。 士兵们阻拦不及，好些都被扔进去了。 不知道从哪飞过来的一块臭抹布砸到了楚钰的脸上...... ...... “老师回来后就把门给拴上了，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个多时辰了都没出来。” 李盼儿一边走一边跟李昭说。 讲座没进行下去，她们最终是被士兵们护着走掉的。 放在台子上的人体图和楚钰精心准备的各种科普知识还没来得及收走，便被人给扯下来撕扯成了碎片，由那些人踩踏着彻底的没了用。 回来之后她立马去找李昭说此事，不过那时李昭正在跟陈德山他们开军队的会议，商议之后的训练时间还有训练方式，还有继续招兵的事情。 她不能进去打扰，只能等着，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多时辰。 而楚钰也把自己关在了屋里一个多的时辰。 “老师这次怕是真的寒心了，之前在城外给灾民做检查的时候，城内百姓们有个什么都去找老师。” “老师心善，不收诊费，只收药钱，很多疑难杂症都是她给解决的。” “受了她的恩惠，如今却这么对她，可真是丧了良心了！”李盼儿忿忿不平的说道。 城内医院建立后，也是楚钰忙上忙下的去完善各个诊室的细则，就是为了给百姓们以后更好的治病环境。 她一直跟在楚钰的身边，只有她知道楚钰这一年来的付出有多大。 如今却遭受了这样的对待，怎么能不让人寒心。 第334章 楚钰崩溃 “我不是说了，让你们此次去只科普，为何要年满十八岁成婚与近亲为何不能成婚这两件事吗？”李昭听她说完皱眉问道。 昨天张贴了告示后，百姓在县衙门口大打出手。 李昭便去找了楚钰，告诉她莫要太过激进，只先开个头让大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成了。 至于其它的事情，任重而道远啊。 谁知道她今日居然直接带着人体图过去了，这步子一下子迈得太大了些。 “老师见之前给咱们开会说起，虽然大家刚开始都很不好意思，但是后面也都听进去了，所以便觉得拿到外面去应该也是一样的。”李盼儿讷讷说道。 她也有劝过的，但是楚钰信心十足，并不听她的。 “那哪能一样？”李昭叹了口气。 高层都是识字受过教育之人，能坐稳自己的位置，也都是有一定的手段的。 刚开始就算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会硬着头皮给听下去看下去，后面是楚钰说的那些知识确实是很新奇，这才让她们听进去了。 但是心里到底认不认可那便不得而知了。 她们的接受能力可以说是最好的一群人了，尚且如此，更别说平民百姓了。 不说这个时代了，就是到了现代，都还是有不少人会谈性色变，对自己的身体构造讳莫如深，不敢正视。 年纪大的老人要是看见了那些人体图，也会发火骂不正经。 这些根深蒂固的思想，不是那么容易能改变的。 路都还没开始学会走，就想着跑。 两人一边说着，便走到了楚钰的屋子。 李找上前敲了敲门，屋内没动静，跟没人似的。 “楚钰，是我，你开一下门。”李昭出声喊道。 还是没动静。 李昭又喊了两声，都想喊人直接砸门了，屋内终于有了动静。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 屋内很是暗沉，她把所有的窗子都给关上了，如今是冬日，窗子都是用布给糊上了挡风的，根本就没什么光亮能透进去。 楚钰的脸在里面看不分明。 “我没事，你回去忙吧。” 她的声音有点嘶哑，像是哭过。 李昭给李盼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走。 李盼儿有些担忧的看了门内一眼，最终还是走掉了。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在我面前就别强撑着了。”李昭叹了口气，走进了屋子，把灯给点上。 微弱的油灯光线亮起，李昭这才看到楚钰两只肿得跟核桃似的眼睛。 对上李昭担忧的目光，楚钰眼眶一热，走过来抱住她的腰，把脑袋抵在她的肩头上。 李昭感觉到自己的肩头湿润了起来，伸手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抱住了她。 这人就是哭都是无声无息的，没有什么动静。 平日里那么坚强的一个人，之前整夜整夜的熬着给人看病，有人嫌弃她是个女人不让她看，或者对她说些鄙夷的话，她都没见她有表现出什么情绪来。 “我......我就是想家了......” 楚钰趴在她的肩头闷声闷气的说道。 李昭拿出自己的手帕，递给她擦眼泪。 “谁想来这鬼地方啊，为什么要把我扔到这里来啊呜呜呜呜” “我自己过的好好的，我努力了那么多年才得到的一切，瞬间就化为了泡影。” “我想我爸妈想我妹妹，想我所有的亲人，可是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再也见不到了。” “我还想空调、洗衣机、外卖，想念我所处世界的所有的一切。” “这跟拐卖有什么区别啊，把我扔到这么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没有一丝一毫我所熟悉的地方呜呜呜呜” 楚钰彻底的撒开了，一边哭一边说，像是要把自己心中所有的委屈都给哭出来一般。 今日在台上看着底下那些疯狂的咒骂她的人，还有想来动手打她的人，其实她没有那么害怕。 就是被那臭抹布给砸到了脸上，她也没有说特别伤心。 作为医生，她以前见过很多不一样的医闹，之前在给那些灾民看诊的时候遇到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很多。 其实她已经习惯了的。 可是被人护着走下台后，看到她辛苦筹备的图纸被撕碎，被人踩在脚下践踏。 在那一刻，所有的情绪开始反扑，她好像又变成了刚穿越到这个地方的时候的那种感觉。 看所有的人都是异类，都不是跟她同一个世界的人，有一种强烈的抽离感。 那些被她藏在记忆深处，让自己不要去回想，免得生出贪恋走不出去的记忆，像是在一瞬间全都向她扑面而来。 这不是她的世界，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那她在努力什么呢？ 她在为着这些完全不理解她的思想，不理解她的所作所为的人努力什么呢？ 为什么啊，为什么她要来到这里。 她靠着李昭，这个和她一样来自异世的灵魂，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熟悉也唯一认可的人，像是在汲取能让她继续撑下去的能量。 “凭什么把我丢到了这样的地方，凭什么啊？” 她还在哭，眼泪一直流，根本停不下来。 这是李昭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崩溃的时候，以前她眼中的楚钰，还有大家眼中的楚大夫，都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对什么事情都是淡淡的。 现在想来，她其实一直以来都没有对这个世界产生过认同感。 她救治百姓，更多的是出自于医者仁心，不想辜负自己所学的东西和违背自己的良心。 但她对这个世界的人就像是在看不相干的npc，没有投入过任何感情。 她跟她最大的不同是，她在现代不仅生活富足社会地位高，她还有深爱她的亲人。 而穿越到这个世界，她被亲人背叛，一无所有，不曾收获到任何温暖。 李昭刚开始穿过来的时候也是差不多的，有一种抽离在这个世界之外的感觉。 对待原身留下的几个孩子，她没有任何的感觉，也生不起任何的慈母之心。 更多的是因为占了原身的身子便对她的事情负责，还有那为数不多的良心作祟让她抛不下那三个孩子。 甚至到现在，她其实在面对三个孩子的时候也没有是当她们母亲的感觉，更多的像是一个在前方领路之人。 后来跟李盼儿还有李来她们的牵扯越来越深后，她才开始对这个世界有了认同感。 想要带着她们过上好日子，也有了前进的方向与目标。 “往好处想，至少捡回来一条命不是吗？” 她当时的那种情况若是没有穿越的话，应该是早就已经死了。 第335章 初有成效 楚钰哭的说不出话来。 往好处想想，她也想往好处想想。 一直以来她都是那么干的，她从小性子就独立，以前读书时离家很久也没觉得有什么。 以为到了这个地方，她也同样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可以做自己想做之事就行。 可是前几天除夕时她跟着李昭她们一起吃的年夜饭，去了一趟医院回来后，看着这万家灯火，而自己形单影只孤身一人，她那时的情绪便有些不对了。 而今日之事不过是把她堆积在心里的那些情绪给全部的翻了出来，让她控制不住的崩溃起来。 李昭抱着她，一下一下的抚她的背安抚她。 “楚钰，至少你来到这里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的不是吗？” “我记得你刚开始给那些灾民看诊时，每次见了我都说，你想凭借自己的能力让他们能活的更好一点的。” “你找到我说要在城内筹备一家医院，慢慢的去用自己的力量去完善所有的科室，你那时虽然很累，但是每天都很有干劲，因为你很清楚自己在做一件多么好的事情。” “你跟我说，你是个医生，你救不了这乱世，但是你想以自己的方式，去力所能及的救救这个世界的百姓。” 李昭拉开她，看向她的眼睛：“或许我们这辈子都不能再回去了，再也见不到那个和平又发达的世界。” “但是我们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去推动这个世界的发展，去打造我们想要的那个世界。” “我相信我们可以的。” “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是这世上仅有的最能感知对方的想法与托付了彼此秘密的人。” “不管如何我都会陪着你的。” 楚钰泪眼朦胧的看向她，如同一只迷茫的小鹿：“也有可能我们什么都改变不了呢？” 在历史的滚滚洪流中，她们两个人渺小的犹如不起眼的尘埃。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做过的事情总会留下痕迹，就像我组建了女子军队后，让更多的女人走出了家门，知道有些事情不止男人能做得。” “就像我留下的那些红薯、玉米、土豆的种子，就算我死了，也能同样造福更多的百姓，让她们至少不会再那么容易被饿死。” “还有你传给其他大夫的医术，也会代代相传下去。” “哪怕我们改变不了时代，至少我们也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跟力量去做了很了不起的事情。”李昭看向她笑着说道，眼中有光。 “况且我们现在都还如此年轻不是吗？” 她的这具身体才二十三岁而已，而楚钰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 她们可以用之后几十年的时间，去努力的做成这件事情，拼尽所能。 从微弱的油灯光芒中楚钰看着李昭被渲染的格外温暖的身影，缓慢而又坚定的点了点头。 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一定会对这个时代产生认同感，但她对李昭所说的那个会由她们亲手构造的未来感兴趣。 那就试试吧。 “是我狂妄了，我没听你的，贸然把过于超前的东西给展示在人前，这才会引发那么大的乱子。”冷静下来后，楚钰拿起帕子擦干眼泪，由衷的对自己干出来的蠢事感到后悔。 她高估了百姓们的接受能力，也高估了自己。 也不知道怎么的脑子一抽，就觉得她能说服这些古人了。 “百姓那边我已让人安抚疏散了，你不用担心，这几日你好好的休息休息，权当给自己放个假，调整一下心情。” 事已经干了，现在责怪她也无济于事，所以李昭并没有说什么重话。 楚钰摇了摇头：“我犯下的错，我自己补救。用不着休息，明日我便继续完成要科普的工作。” “她们若是不愿意再听的话，我就挨家挨户的与人去说，就算遭些冷脸嘲讽之类的我也受得住的。” 真要面对面的对着，还是没有人敢对她动手的。 而且她身边还有李昭派的士兵保护，人身安全上不会有什么问题。 李昭见她倔劲上来了，便不再多劝，而是说道：“倒也用不着挨家挨户的去说，我给你出个主意。” “你把你之前你遇到的那些近亲成婚的生下的畸形儿，去找画师给画下来，让人拿到市集去宣扬一遍。” “还有未长成的女子怀孕生子难产的而亡的几率都给夸大说出来了，有人害怕了，自然就会去听你的科普了。” 她要是挨家挨户的去说，别人还以为她不怀好意故意要阻拦别人的婚事，到时候误解更深，别人可不会听你的解释。 “好。”楚钰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事你让盼儿去帮你干吧，反正这些东西她也被你教出来了，做这事不成问题。” 暂时还是得让楚钰避避风头。 李盼儿做事要比楚钰知道变通一些，也更能拉的下脸。 让她去找人散播这些消息的话，肯定要比楚钰去要好的。 楚钰都答应了下来。 李昭看她情绪平复了，交代了她记得吃饭，这才离去。 第二日，楚钰按照李昭交代的话让李盼儿去干此事。 李盼儿直接找了几个市井妇人，把那些话一说，还给了一些畸形儿画像去传播。 家中之前生下过有问题的孩子的，还是近亲结婚的看到后难免会直接对号入座。 还有各种早成亲的女子难产而亡的，生出来的孩子是死婴或者比较弱的的话全都散播开了。 不消两日便传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是。 这下不用楚钰再上街去做讲座，家中有出现过有问题孩童的，或者原本有想法想亲上加亲的人家都纷纷跑到了医院去询问具体情况了。 科普活动以这样的形式成功进行了下去，也算是初有成效。 第336章 河套马场 今年开春还是开的晚，但是有了去年的经验后，大家便也没有那么心急了。 反正以现在的气候，每年也就只能种一季的庄稼。 不过有了高产量的农作物后，就算只能种一季，交的税粮又没有那么高了，百姓们也能活得下去。 粮食与铁这两样都解决了，李昭又有了新的发愁的事情。 那就是马匹。 她手底下所有城池加一起，如今能用得上的战马都不足两千匹。 她想要组建至少五万的兵的军队的话，这点马是远远不够的。 但是马匹是战略物资，很难购买得到。 南方又没有养马场，她就是想去抢回来一批马都没地方去抢。 手底下的人也没有什么办法能解决她这个大问题，最近为着此事，她急的上火都口腔溃疡了。 无处发泄就练刀，把满身的火气给发泄出来。 屋檐上还很厚的雪，滴水成冰的天气，李昭只穿了单衣在县衙后院练刀。 刀气凌厉，今日李昭也没有收纳，院中的几个木桩全都被她给劈碎了，积雪也被掀起来一层，露出了底下的土地。 “主上，秦......”秦公子有事请见。 吴静如带着人过来，话还没说完，就被飞来的雪浇了一头一脸。 秦司安没比她好多少，头发上衣服上全是雪，狼狈的很。 李昭听到动静这才收了刀，拿起帕子擦了擦汗，有些歉意的说道：“对不住，没看到你们，快去收拾收拾吧。” 要是往日有人过来的话，她早就已经察觉到了。 但这两日心浮气躁，烦着呢。 刚刚练刀入了神，都没察觉到有人过来了。 “主上的刀法又精进了呢。”吴静如看着院子中那七零八落的木桩缩了缩了脖子。 突然有点庆幸飞过来的是雪了。 秦司安从怀里拿出帕子轻轻的擦了擦自己头上的雪，把身上的雪也给抖落干净了，恢复了几分。 “不妨事。” 用不着去特意收拾。 他抬起头看向院中正在收刀的李昭，耳尖红了红。 李昭只着了单衣，运动了一番后，汗水湿了衣衫，微透出肌肤和玲珑紧致的曲线，抬手收刀时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 脸颊微红，发丝被汗水黏在脸上，反而有几分野性美。 她往日里总是严肃着一张脸，处理事情杀伐果断，秦司安从来没把她都当做过女人看待。 但今日见她这样，才恍然想起她是个女子。 “那行，去书房等我，你不收拾，我得收拾收拾。”李昭把刀收好，随手拿起自己的大氅披上。 衣服被汗湿了，贴在身上怪难受的，她得去换一身衣服。 县衙内是有她的起居室的，里头备用的东西应有尽有。 这大冬天的，灶房热水就没断过，她直接让人给她打了洗澡水过去就是。 秦司安垂下了眼睛，轻声回：“好。” 吴静如任务完成直接走人，那雪刚刚从她衣领灌进去了，快冷死她了，她也得去换身衣裳。 李昭换洗完去到书房时，已是两刻钟后，秦司安茶都喝了有两盏了。 见她进来正要起身行礼，李昭直接摆了摆手：“坐着吧，找我有什么事情要说？” 秦司安便又从善如流的坐了回去。 他抬眼看向李昭：“听闻将军在发愁战马一事？” 李昭点了点头，挑眉看他：“你有办法？” 她提起了兴趣，脸上也带了两分笑意了，不像之前那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我祖父的旧友之前在河套那边管着马场。”秦司安说道。 大齐以前的战马来源分为三种，一是塞外族群还有蛮族上贡的，二是去周边国家购买的，三便是河套的马场了。 河套地势特殊，水草丰美，是极好的养马场地。 大齐朝的马场便在那。 不过现在的河套在乐成王，也就是新的大齐皇帝手上。 他手上有战马，南朝皇帝手上有铁矿，这兄弟俩暂时没撕破脸，共同抵抗外敌，反而能资源共享交换。 “之前倒是不知道秦六爷还有这门路，真不愧是先朝重臣啊，这人脉就是广。”李昭眼睛一亮，有求于人，不得先赞了一句。 秦司安凉凉的看了李昭一眼：“我已有多日未曾见过将军，不怪将军不清楚。” 李昭清咳了一声，有些心虚的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秦司安自从过来后，李昭便把他打发下去在各个部门跑腿打杂，把这位小公子安置好便给抛之脑后了。 要不是他今日过来寻她，这段时间她都没有想起过这个人。 她本意是想让他好好历练历练，毕竟年纪小，又有些傲气。 今日一见，这不确实比起之前第一次见他时要沉稳许多了。 但现在被他这么一说，倒是显得她故意不用他似的，让她有了两分心虚。 秦司安也没有抓着这件事情不放，他今日过来就是想以此换来他的重用。 打杂跑腿几个月，他人都跑瘦了两圈，那些事情也都学的差不多了，没必要再继续浪费时间下去。 “我已去信问过祖父，他与这位旧友昔日是同年，算是为数不多的还有·几分交情之人。” “不过偷运战马是杀头的大罪，为着这点交情，人家不一定会愿意冒这个险。” “而且将军您要的数量可不小。”秦司安继续说道。 不是不一定愿意，是绝对不可能愿意的。 秦胜可没那么大的脸。 不过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突破口，能解决烦了她多日的大问题，就算几率很小，李昭也想试一试。 “秦六爷的这位旧友有何喜好，还有生平事迹你可都清楚？”李昭问道。 对上他的眼睛，李昭反应过来：“不对，你既然今日特意跑过来告知我这件事情，应当不是只有一个消息吧？” 她这急切之下倒是给想岔了。 “我祖父的这位旧友姓金，金大人的家里人之前都在京城，孙诚占了京城后，想以他亲人要挟，让他想办法把河套马场献与他。” “金大人不愿，找了大齐皇帝，求他帮他把家里人给救回来。” “救回来了吗？”李昭耐足了性子等他说。 秦司安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泛着冷意：“没有。” “金家共一百二十六口人全被孙诚给杀了。” 第337章 金家遗孤 李昭手指点着茶杯盖子没说话。 秦司安继续说下去：“我祖父以前做过帝师，在宫闱之中与那些内侍也有几分交情。” “之前金大人求助无门也有递信过来让祖父帮他，祖父有联系上一位吴内侍，此人乃是先帝身边大太监的徒弟。” “孙诚占领了京城后，对这些内侍宫女也未赶尽杀绝，他还是继续在宫内当差。” “祖父之前帮过他一些忙，他给传回来了一个消息。” “孙诚动手那日，金大人的小孙子外出访友并未归家，侥幸逃得一命，孙诚一直在派人查找追杀，但是并无所获，他还活着。” 猫有猫道，狗有狗道，这些个太监看着没有前朝的官员起眼，但久在宫廷能生存下来，并且身居高位了的，都有自己的本事。 这倒是让李昭有些意外，对秦胜的印象稍有改变。 之前见他说起孙诚来，因他土匪出身便抱有偏见，还以为他是那种目无下尘的读书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看不上那些上不得台面的。 没想到居然会与人人都看不上的内侍也有往来。 秦司安看她脸色便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他苦笑了一下：“先父与长兄犯下那等滔天大罪，若是祖父没有半点人脉关系，根本就保不下他自己还有我的命了。” 秦胜出身寒微，虽自诩才高很是傲气在官场上得罪的人颇多，可他也有一个别的世家子弟出身的官员没有的优点。 那就是他对身为底层的人会有同理心，并不会因他们的身份就看不起。 他久在宫廷行走，若是旁的官员对那些没了根的内侍表面上不会表现出什么，但背地里还是看不起的。 那些都是人精子的内侍又怎会看不出来。 这便显得他对所有人都一样礼遇，还是发自内心并无异样眼光的行为显得尤为可贵了。 他瞧不起孙诚那是因为那是个打家劫舍发了家的人，这样的作为他看不起，并不是看不起他底层的出身·。 “你说那位金公子还活着，可知道他如今在何处？”李昭问道。 金大人的后辈都死完了，只剩下这么一个小孙子了。 若是能让此人到她的阵营来的话，那河套马场便大有可为了。 秦司安点了点头：“他其实一直在京城。” “金家破灭了后他躲躲藏藏，靠着金家的人脉关系，那孙诚一时半会儿的并没有找着他。” “吴内侍得了我祖父的信后帮着打听，找到了人后，又帮着安置。” “孙诚查得严，思来想去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最后他回了金家。” “大户人家总是会挖暗道之类的隐蔽之所避难，金家也有，不过当日孙诚带人上门的突然，之前还想靠着他们这些筹码跟金大人合作，金家始料未及，根本来不及躲藏。” “金小公子便躲进了那地道之中，想待来日京城防守宽松了些后，再想法子出去，去河套寻他祖父。” “哪知另外几方势力的探子不断，京城那边根本就没个安生，孙诚把京城上下防守的跟个铁桶一般，一直都没寻着机会出来。” “他便一直躲在金家，靠着吴内侍想办法接济这才活了下来。” 这倒是灯下黑了。 怕是孙诚还以为他应该早就跑出去了，哪成想一直就在眼皮子底下躲着。 “那要照你这么说的话，现在他想要跑出来岂不是也没什么法子？”李昭皱了皱眉。 远在京城，想要弄个人出来着实不易。 “年前吴内侍给我祖父来信，二月份有个机会。” “这孙诚以前纳的妾室不少，但一直未曾娶妻，正宫空置。为了拉拢前朝文官势力，他欲娶先户部尚书的嫡孙女为妻。” “日子就定在了二月中旬，届时城中热闹起来，还有在外的官员要进京观礼，应当会有机可乘。”秦司安说道。 孙诚娶妻一事李昭也知道，不过是才知道不久的。 她眸色深了深，算起来秦胜还先比她收到这个消息。 这老头儿倒是藏得深，手上不知还有多少东西没有露出来。 “那倒是可行，但若这金公子直接往河套去了的话，你又当如何？” “他不会往河套去的，吴内侍的人会把他送到江明县。” “去年大齐皇帝不知如何跟孙诚谈崩了，才致使孙诚痛下杀手，要了金家全家的性命，此事已经成为了金大人与大齐皇帝一个绕不开的结。” “若不是金大人掌管河套马场多年，手中有自己的势力，大齐皇帝如今正在与南朝皇帝一起抵抗外敌，马场这么重要的后方不容许出丝毫的乱子，金大人怕是早也要丧命，被换成大齐皇帝的自己人上位了。” “经过了此事后，金大人跟这位主君有了隔阂，他又怎敢再把自己唯一的血脉带去河套？” “祖父收到信后，便去信问过金大人了，让金公子来江明县是金大人的决定。”秦司安答道。 李昭盯着他的眼睛，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这都是年前的事情了，你到现在才告诉我，倒是能憋的很。” “马匹在战事中格外重要，属下料想将军总会要用得上我这条路子的。” “但是之前没有准信儿，不知道金公子何时能脱身，没有个周全的法子之前，属下不敢来狂妄邀功。”秦司安垂下了头。 “你继续说。”李昭挑了下眉。 “就算有了这金公子在手，算是拿到了金大人的软肋，但河套离咱们这距离可不近。” “你待如何让他瞒过大齐、南朝还有蛮人这三方的眼睛，把大量的马匹给我运到我这来？” 那三方的战事因为气候的问题暂歇，但时不时还有小战，河套那等重要的地方，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 大齐皇帝也不是傻子，自己手底下喂养了多少马匹自是有数的，她倒是想看看他今日来邀功，到底想了个什么法子。